《逃犯奇遇》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一章-刺杀弘历 第一章,刺杀弘历 弘时暗中派人刺杀弘历,原因有以下几点:其一;自己的皇伯、皇叔有十几个。他们为了争夺皇位,可谓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那敲锣打鼓、明目张胆的偷鸡贼,都被主人家用棍棒打得鼻青脸肿、体无完肤、遍体鳞伤。但他们不死心,因为饥肠辘辘。倒是那不动声色的黄鼠狼,在主人追击偷鸡贼时,它却暗度陈仓、悄悄随着鸡扑打翅膀的顺力,将鸡窃为己有。而自己的父皇——雍正,无疑就是一个悄无声息、实现自己野心或说成是远大抱负的人。我是他的孩子,自然也具备他这良好的基因。其二;自己父亲能当上皇帝,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康熙这位皇爷爷,过于偏爱、赏识弘历的缘故。他认为,弘历是匹千里马。他能把大清江山这辆车拉起来,并且能走得更远一些。爷爷考察子辈们能力强弱的同时,更加留心孙辈里的杰出才智。他目力所及的,不过如此而已。而皇家继承皇位,必须是父传子。如果把皇位传与其他皇子,皇孙弘历就无缘皇位。如果弘历无缘皇位,任他有经天纬地之才,也得不到施展才能的机会。最后,也只能做一个王爷或贝勒,与草木同腐。康熙爷爷高瞻远瞩,他可不想让江山断送在自己子辈的手里,他想让江山永固。也正因如此,才决定让父亲雍正当了皇位继承人。说句实在话,就是将大清江山的重担,暂时让父亲雍正担一程,然后再把扁担让给弘历。这一点,雍正心里比谁都清楚。因此,他时时处处谨慎心,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疏忽。当然,保护弘历,让弘历不断历练、考察人情、增广见闻也就成了他的首选。历来,凡有大才者,都能举重若轻;中才者,才管其下;下才者,流于平俗;无才者,应与草木同腐。而父皇雍正实际就是个无才之辈,可他却沾了儿子弘历的光,这就是他勤于杀戮、不讲情面,想尽力维护自己尊严的缘故。弘时是个旁观者,自然也懂得‘爱屋及乌’的道理。既然,皇权落于父皇之手,我便有极可乘。其三;与天下人争天下,那是千难万难。如果与兄弟争天下,对手屈指可数。唐太宗李世民,虽是一代明君,可他的江山,不也是从兄弟手里抢来的吗?李元吉、李建成那哥俩,随着身体的灭亡,也就彻底的灭亡了,后人还有谁再记起他们呢?如此说来,讲究仁爱、手足之情,纯属胡扯。民间人言:‘哥哥挣钱,往嫂子屋拿’,确有道理!其四;自己身为皇子,有条件、有机会去争夺皇位。八叔等人,费尽心机,各个却如斗败的公鸡,对父皇登上宝座虽积怨已深,却又无可奈何,终落得个身败名裂。我不想重蹈覆辙,现在是该亲自出马了。如果悄无声息、人不知鬼不觉地将劲敌弘历除掉,父皇痛惜之余,也只能将我扶上皇帝的宝座。皇位到手,大清的万里江山,就会在我这条支脉流传下去。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至于自己是否睿智,选取中意的接班人,那是后话。 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平平淡淡做个王爷或贝勒,像弘昼一样,同僧道搅合在一起,与世无争。第二;争得皇位,君临天下。庸庸碌碌非我所愿。人生就是一场赌博,不赌不知胜败输赢。既然自己不想平庸一生,就要未雨绸缪,提前下赌注。弘历在外办差,正是父皇鞭长莫及之时。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斩草必须除根,派去的八个人,这八个一等一的高手,料想不会让我失望。八叔总说我心慈手软,这次让你看一看我铁的手腕。 弘时虽年纪轻轻,可他不是个省油的灯。首先,他将刺客的家人和同伴软禁,目的是让他们有所顾忌,临阵时会奋不顾身以命相搏。刺客的家人,一日三餐有人伺候,酒菜丰盛,仿佛日日过年。殊不知,数天后就可能成为宰杀的牲畜,身首异处。其次;许以重金。他认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亘古不败的常理。尤其是对刺客们的那套说辞,可谓慷慨激昂:“人生自古谁无死,无非只是早和迟。生得平庸,死的窝囊,不如轰轰烈烈死去。死去后,家人肯定不会忘记你,逢年望节定会给你送去很多纸钱。让你在九泉之下过得逍遥自在、无忧无虑。如果你躺在床上,赖在人间不走,只会将粮食变成粪便,妻必生厌烦之心。到那时,无人想念、无人怜悯。你入土后,你不安,生者也不安!此次行动,我与你们就像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休戚与共,生死相关。我这个身份尊贵的贝勒尚且不惧,何况尔等?生在地上,死在地下,生死只差一线。我希望诸位心无杂念,奋力一搏,为这一线生机而战,为自己一生的荣华富贵而战!我提前在‘招远驿站’摆下丰盛的酒宴,恭候诸位凯旋!拜托!拜托各位!”弘时说完,拱手施礼。 紧接着,弘时给他们介绍了一位十七岁的年轻人。此人名叫陆腾飞。十四岁那年被师傅邹云荐入府中。初来乍到,人皆不服,但等一伸手,却个个败下阵来。他的长处在于虚实变化。起势亮相是鹰击,等与你交手时,他却将虎、蛇等拳法混了进去;刚才用的是弹腿,回身交错时,他用的却是戳脚。他不但招式怪异,出击角度多变,并且脑筋灵活能随机应变。尤其是他的轻功,出其右者,寥若星辰。弘时认为,陆腾飞是心腹。有心腹之人同去,他心里才踏实。若不是此等关系重大之事,他还舍不得让他离开自己。他告诉陆腾飞,你这监军职责有二:其一是监视同伴们的一举一动,若有畏缩不前,贪生怕死之徒,决不手软。其二,如果弘历那面有试图逃出,想去通风报信者,可就地斩杀。 弘时恩威并施,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让八个刺客晕晕乎乎像喝醉了酒。有的人出了酒店,被风一吹也没醒过来;有的人刚出店门就清醒过来。陆腾飞就是其中的一个。 ······ 雍正想不到隆科多,这个被他亲手提拔,委以重任的九门提督,会在朝堂上,让自己这个皇帝碰了个软钉子。忘恩负义、卑鄙人等词语,在雍正的脑海里翻上翻下。他弄不懂,实在弄不懂,除了我这个大腿之外,难道还有比我大腿更粗的人?他想不明白,所以,亲自去了一趟刑部大牢。他想问个究竟。可更让他吃惊的是,所有幕后主使,竟然是一向老实巴交,不显山不露水的弘时。他可以假传圣旨,歪曲圣意,连那弘昼都被蒙在了鼓里。外藩王爷和自己的几个弟弟瞎闹腾,只不过都是他手中的几枚棋子而已。雍正领教了弘时的心狠手辣,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突然想到正在外办差的弘历——那个让父皇欣赏的弘历。赶忙派贴身侍卫图里琛星夜兼程,马不停蹄去驰援宝亲王。 陆腾飞本想给父亲守满三年孝期,就辞去弘时府中的差事,遵照父亲遗信中所言,娶妻生子,打铁养家。没想到,弘时却派人急招他回府。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是去刺杀宝亲王弘历。他心想:弘历和你弘时,那可是同一个窑里烧出来的砖。你俩可是亲兄弟呀! 他心里虽然不满,既然当差,也是身不由己。心里虽不高兴,但不会表现出来。因进贝勒府两年来,相伴弘时左右,也逐渐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八个刺客,除了被弘时任命为监军的陆腾飞外,还有董长生、李多才、屠广利、薛玉刚等七个亡命之徒。至于这七人是八王的旧部,还是由街头打把势卖艺等处挑选而来,陆腾飞是一无所知。不要说‘文人相轻’,练武之人也是这副德行。 陆腾飞听探听消息的董长生说,相随弘历左右的不过八、九人。陆腾飞心里暗道:‘就凭那几块料,还用这么兴师动众?我举手之间,就足以让他们命丧当场,魂归九泉。’他之所以腹内狂言,是因他在给父亲守孝期间,练就了一种功夫。这种功夫,却是由打片瓦或打水漂而来。 打片瓦,是北方的俗称。他本是男孩子闲来无聊所寻找的乐趣。就是将薄薄的石片或瓦片,侧身向水面抛去。石片倾斜的角度和水的浮力,可再使石片飞起或多次的跳跃。它能让水面泛起数个或十多个清浅点滴的波纹。最后力竭,才凭借自身的重量沉入水底。那石片沉入水底之时,也是盘旋而降。孩子们每到此时,都引颈张望,充满好奇和期待。 陆腾飞受此启发,便用铜钱在墓地的草坪上练起。从手法、发力方式到铜钱在手心或手指缝间的排列位置,他都一一琢磨。起初,只觉得好玩儿,可有一天,他突发奇想:如果将铜钱的边缘磨薄,让它锋如利刃,不但能减轻其重量,肯定更容易打出。不但打得更远,也更具杀伤力。就这样,他手里的铜钱由两枚变成数枚。不断累积、体验,到后来,他一只手能打出十二枚。数量不可复加,他就追求质量,讲究手指捻动或甩出铜钱,及臂在胸前摆动扇形的大。因扇形的大,决定铜钱出手后,分散在外物上的间距;而手的高低,是决定打在外物上的位置。一年多的时间,陆腾飞将铜钱镖练到了极致。他不但尽了人子之孝,也宽慰了自己那空虚无聊的心境。 董长生的消息准确吗?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固然可取,千万别一帮人在这里埋伏,人家从别的大路上走啦?他看了一眼董长生,见他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西边大路上的风吹草动。 陆腾飞低下头来又想:弘时为啥要我们暗杀弘历呢?这肯定不是雍正皇帝的旨意。若雍正要杀他,根本不用暗杀,可以直接下旨。莫非是嫉妒弘历经常出外办差,受到皇帝重用,还被封了亲王,而自己仍是个无人赏识永无出头之日的贝勒?还是有什么阻碍了弘时前进的脚步?还是弘历是他潜在的威胁?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暗杀皇子这惊天大事,不论成败,都是要灭九族的······。林间一阵风过,他身体打了个激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二章-短兵相接 第二章,短兵相接 陆腾飞正胡思乱想,耳中传来一阵马蹄声。他咳嗽一声,示意大家准备。一会功夫,只见官路上,由西向东驰来十匹快马。他用眼一瞧,中间靠前的,正是宝亲王弘历。相伴两侧的则是文武亲随。待弘历到了近前,他一抬手,横在路中间的绊马索便刷地一下绷起拉直。弘历及左右的两名亲随,来不及勒住缰绳,顿时被甩向马前,各自滚了一身的尘土。后面人见此突发状况,立刻急揽缰绳,已至使马的前蹄耸立。随即侧身环顾、四外察探。只见路西和南、北,各有绳索拉起。绳索一端拴在树上,另一端攥在人的手里。想骑马逃出去已不可能。见弘历这一行人被围在了中间,将手中的绳索也拴在了树上。这时,隐藏在树木后面的人各个闪现,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他们个个黑衣遮体、面罩盖脸。手提钢刀,一言不发,旋风般向中间逼近。 “保护亲王!”不知是谁低沉的喊了一声。这一声,才唤醒了随从们内心要负起的责任。也清楚了自己危险的处境。见对方来势汹汹,各自拔出随身的佩剑,将宝亲王护在中间。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黑衣人。马匹有的被斩杀,有的被砍在腿上,横卧在地。 弘历被摔得晕头转向,被扶起稍一清醒立刻说道:“文武搭配,围成圆形。” 弘历手下有五个亲随、四个亲兵。亲随有防身佩剑,亲兵各使长枪。五个亲随中有两文三武。两文是柳春絮、刘墨林;三武是刘长青、耿智勇、谷守义。弘历自觉皇家血统,马上取天下,自幼弓马纯熟,文才武略不输于常人。尤其受到皇爷爷康熙的宠爱,见此阵势,并无惧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柳春絮见此,心内慌急,随口说道:“宝亲王可曾听说:‘冠者多思,足者多动’?” 宝亲王闻言,心领神会,不情愿地退回圈中。紧接着说道:“忙里偷闲,忙里偷闲!”他连说两遍。随后解释说:“忙里偷闲,就是对方的刀向你砍来,你躲闪后,别攻击对方,你的长枪却冷不防地向你旁边的黑衣人扎去。扎得时候,别指望扎到他的头和胸,‘欲下先上,欲左先右’。你虚指其上,实扎其脚背就可。因脚是根,脚不动,身则定。” 刘墨林,发奋读书,脑袋里想的是‘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如今,得偿所愿,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从到大,那曾见过这种阵势?手中剑不住地颤抖,额头上的汗珠暗暗渗出、流淌。闻听宝亲王把练习毛笔字的笔法都搬了出来,心理稍微平缓一些,不在‘砰砰’的乱跳。见对方越逼越近,手中长剑在对方的头部虚晃一下,就刺向对方的胸部。早把弘历的告诫忘在了九霄云外。心里只想着:事已至此,躲也无益,非死即活,不如放手一搏!他手中剑与黑衣人手中刀相碰撞的第一声,就是战斗的开始。紧接着,刀光闪闪,剑影纷飞,寒枪如蛇。 激战前短暂的平静,让人胆怯,让人窒息,让人思绪飘渺、魂不守舍。因你不知与对方兵刃相交,下一秒是生是死。一旦过了这等待期,真的交上手,便心无畏惧。 真正忙里偷闲的,只有陆腾飞。他站在圈外,静静而立。双眼注视着场中一切细微的变化。他看了一会儿,心里暗暗着急:不论是刀法,还是枪法,只分为天干、地支两种。八卦是干、支的分流。四象可分列人体的四肢。其刚柔因势而变,可·····。还说是什么精挑细选来的高手?七个人!七个精挑细选来的高手,却不能破了人家临时组成的圆形阵。那四角的长枪虽长,你欺身进去后,他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唉···简直就是一帮酒囊饭袋! 陆腾飞站了一会儿,越看越生气。除了手下这几个武功不济外,对方竟无一人跳出圈外,想夺路去外面通风报信。这一点倒让他觉得有些意外。莫非宝亲王看出了这一点儿?知道我在此不动声色的目的? 的确如此。宝亲王早就料到了这一点,自己的人出去一个就会死一个,出去两个必会死一双。旁边站立,体态修长的汉子,必是高手。那双明亮的眼睛,始终在不停的扫来扫去。 忽然,陆腾飞闭上眼睛,蹲下身来,将刀柄放在耳朵处,刀刃杵在地上。那耳中除了近处的打斗之声外,远处隐隐传来一种急切、嘈杂的声音。他心里暗念一声:“不好!”接着,身形一闪,就加入了战团。 弘历在中间鼓励指挥,手中剑忽从亲随肋下刺出,忽而替人格挡。起初还让对方有所顾忌,时间一长,明显处于下风。亲随和亲兵带伤的带伤,流血的流血。不知是伤口离心脏太远,还是神经系统出了故障,没有一个人‘哎呀,我呀’的喊叫。陆腾飞的突然加入,打乱了他们的防守和攻势。让他们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陆腾飞的慢出刀,紧变招,让他们吃了大亏。随即就出现了死亡。首先战死的,就是刘墨林,这个风流潇洒的文弱书生。 同伴的死伤,让人胆寒。想不到一个欢蹦乱跳,刚才还和自己肩并肩,彼此呼吸能闻得清清楚楚的人,霎那间身躯倒地,热血喷涌,气绝身亡。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护住宝亲王,各个神情凝重,每招每式都加倍心应对。 陆腾飞见对方破绽渐露,双脚点地,腾空跃起,脚在上,头朝下,双手握刀,就朝圈内弘历的头上飞掠而去。 这种功夫名叫‘燕子三抄水’。即燕子喝着水的同时,水给燕子一个反作用力。如果,陆腾飞的刀削到弘历的头上,弘历的头就会给刀施加一个反作用力。他借着这个反作用力,就会再次升起,去袭击另一个目标,或随势落向任何一方。 耿智勇在这班人里,虽说年龄不大,但可以算是资历最深、阅历最广的人。他曾与许多人交过手,但从没想到像今天这么别扭。对方的招式忽实忽虚、忽假忽真。单看他肩头摆动或眼睛所视,根本揣测不出对方刀的向背。他的刀与你长剑接触时,你根本感觉不出剑锋在偏移,可他的头仍向着你的剑尖挺进。此时,你认为可以扎到他,心里却忽生退意。一个练武的人,不可能把头伸过去让你扎?这违反了正常的思维。也就是在你迟疑的片刻,相差毫厘之间,他才将头侧闪避让。这看似同归于尽的招式太可怕啦!自己拿捏的尺度,跟人家比,差得实在太远、太远!他见此人如此厉害,便加十二分的心。忽见他退后两步腾空跃起,头下脚上向圈内俯冲,不由得大吃了一惊。不加思索的身体跃起、后仰,剑在胸部上方斜转,使了一招‘平地旋风’。 陆腾飞的刀本想向圈内弘历的头上划去,没想到耿智勇的剑如影随形。他的刀轻碰一下耿智勇的剑,使剑锋微偏,顺势就在耿智勇的肩头上点了一下。陆腾飞凭借此力,身体轻轻落在了对面。头自然比肩高,陆腾飞本想用刀尖点他的头顶一下,忽觉有些不忍。因自己从没杀过人。 耿智勇肩头被点了一下,根本不知道疼痛。他急中生智,拼命保护宝亲王,只是闪念之间的事。其身体后仰,除了要遮住宝亲王,不让他受伤外,另一面是为了出剑。因圈内空间狭。让他想不到的是,自己肩头受了伤,身体回落时,却将宝亲王撞倒在地。弄得自己也站立不稳。弘历凭撞到自己用的是后背,立刻就明白,这是一伙的。他伏在地上,心里清楚因果。倒地后,为免二次冲撞,忙将右腿向后抬起,将耿智勇的后背支撑住。 陆腾飞落地,单脚当轴,一拧身,刀尖就过来了。他可不管对方是枪还是剑,他只知道,时间不多了。若三、五分钟之内没有结果,将再无机会。因刚才耳朵里传来那杂乱、紧急的脚步声,分明是一群人,不是一个人。 陆腾飞的刀就在刘长青胸前不远处点着。其各点儿仿佛形成一朵梅花。刘长青不知所措,暗想:这‘金鸡乱点头’的招式本用在长枪上,是为了扰乱你的心神,同时,就如蛇吐芯子一般,冷不防地咬上你一口,没准一招就要了你的命。可他···他···怎么用在了厚重的刀尖上?那把刀在他手上,就像娘们手里握着的一把锥子,如此轻巧省力。 他那里知道陆腾飞的想法。陆腾飞拿刀当枪使的用意有两个,其一;防备旁人的偷袭。因他在观阵时见识过。其二;是让对方手忙脚乱,逼得对方向后或向侧面躲闪。若对方退却,弘历就暴露无遗。这样,擒贼先擒王的目的才能达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三章-时机错过 第三章,时机错过 弘时坐立不安,不时地向东南方向望一望。残阳如血,涂抹在树梢上。一天又要过去了。他们已去了两天,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此时,他觉得特别孤独,身边没有知己。望了一阵,又从庭院踱回了客厅,将身体深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等待,让人烦躁,想入非非。眼前的一切,似乎变得既清楚又模糊。忽然,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前些时日,朝堂上的那一幕又在他脑海里荡漾:八叔他们和几个外藩王爷的唇枪舌剑,将父皇逼到了墙角。父皇的狼狈之状,难以言表。最气人的,是那被父皇亲手提拔起来的九门提督隆科多,却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竟然不听调遣,倒戈相向。放眼望去,庄严威武的大殿之下,竟没有一人替父皇说话。众位汉臣和满族尊贵们,都认为这是皇家内部之事,外人无权干涉。所以,各个无语,都作壁上观。父皇的心里是一片凄凉和恐慌。我扶着他,明显地感到他身体在颤抖,心在滴血。气急败坏之下,抬手给了弘昼一巴掌。我知道,这一巴掌表面是打在了弘昼,自己亲儿子的脸上,实际是暗骂众大臣‘食君禄,却不为君分忧’的这帮蠢才。此时,大臣们才醒过神来,原来,一向尊贵高高在上的皇帝,却似一个寒冬腊月被母亲扔在雪地里的孩子。若不是张廷玉这位老臣的一番说词,将这张被揉搓得皱皱巴巴的纸,弄得稍微舒展一点儿,说不定,八王议政,皇权旁落就成了事实。 八叔得势,定力挺我为太子。若我登基,为免你们这些叔伯自傲,居功要挟,我先找个错缝,把你们这些绊脚石搬开。傀儡,是别人,不是我弘时。 可老十三,我这唯一不可多得的十三叔!就你那么个风不吹就要倒的身板,你怎不多歇一会儿?怎么啥事都跟着搅和?本已清澈的水,又让你给搅浑了。结果,西山锐健营的兵权,重又回到父皇的手里。唉······真是世事难料! 隆科多,你这个踩着自己亲叔父肩膀,当上九门提督的看门狗。你上次押对了,可这次押宝却押错了。浮在水面上的鱼,说明身体弱。不被鱼鹰子吃掉,就会被人捞起,甩到岸上。这次,父皇肯定饶不了你。就算父皇饶了你,我也不会饶你,因你知道的太多啦?蜥蜴断尾,是为了保命。政权之舟前行,本就是一个不断清楚杂草、淤泥的过程。 ······ 雍正寝食不安,眼巴巴地盼着弘历的消息。那探马不知派出了几批。争当储君,凭的是智谋和才干,将来要治理天下,不是乡野村民给孩子分家······。想着想着,忽然想到自己没当皇帝前,在外办差时遇到的一件事:私塾先生见淘气的弟子,爬上十几丈高的树上去掏鸟蛋。怕他一失手摔下来,跌得半死不活,无法向其父母交代,那脸上只得堆满笑容,嘴里不住哄着:‘那鸟窝里有几个鸟蛋啊把鸟蛋含在嘴里,别放在衣袋里,省得被树干刮破!你把手搂住喽,别着急,慢慢下来!这孩子,胆子真大,也不晕高!可心里的潜台词是:你等着!等你落到实地,看我怎么收拾你!? 弘时,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皇上,您请用茶!”太监端来茶水。雍正看了他一眼平时还不觉得,可在今天听来,那声音好像是从肠子最底端,不知转了几百个长亭和短亭,才从嘴里吐了出来。它尖声喇气的,怎么那么难听? 雍正摆了摆手,心里暗道:喝什么茶水?啥水也浇不灭我心中的这团怒火。 ······ 刘长青见躲无可躲,就想来个‘海底捞月’,同时来个‘懒驴打滚’避其锋芒。可自己滚出去后,宝亲王怎么办算啦,鱼死破吧!想至此,心一横,微侧身,退后半步,手中剑便顺着最下面的点捅了进去。他认为,剑比刀长,可以刺着对方。 陆腾飞假装不知,等他的剑尖快到自己的握刀处,招式已老,变无可变时,手腕一抖压,将刘长青的右手剑荡压到了左下侧,同时,左手施展擒拿手欲锁住对方的喉咙。对方鹰爪风已压迫喉咙,瞬间自己就要毙命,刘长青双眼一闭,心里暗道:完啦!想不到自己年纪轻轻却命丧异乡这荒郊野外。父母啊!孩儿我······,临死前的思绪能上天入地他惋惜自己,那眼泪险些流了下来。 正在他万念俱灰时,对方指风突然消失,且后纵了半步。他不清楚自己喉咙被扣住的刹那,对方会忽然跃开。 原来,刘长青一侧身,同时将右腿退回半步,此时,弘历倒地还没起来,刘长青退回半步,正好将弘历的剑尖部露出少许。弘历凭直觉也知道,刘长青面前肯定是个劲敌,若不是为了保护我,他绝不会后退。想至此,身体向右侧翻,来个翻腕斜上刺。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陆腾飞眼向下看,余光观察左右情形,擒拿已成定势。就算不锁他咽喉,顺势一拍他胸部,也会让弘历暴露眼前。忽然,对方胯下的剑尖微侧,他立刻警觉,果然,那胯下剑似蟒蛇出洞,直接向自己的下腹部袭来。他赶忙侧身后纵半步。就在陆腾飞后纵半步的同时,西面传来了喊杀声。 陆腾飞心里暗道:大势去矣! 李卫所率士兵各使长枪他们好象受过专门训练,扎头部的兵士,被阻后,就扎对方的胸部或腹部扎胸部的被阻后,就扎向对方的脚背和腿扎腿和脚背的受阻后,一挺身又扎向对方的两肩还有的兵士,竟然会虚实结合,即虚指面部,实扎腹部并且,他们出枪的位置绝不重复你看不到有两个兵士扎向同一个位置如果将你围在核心,你也没长后眼,若再没有听风辨器的本事,不用几个回合,就会被乱枪扎死陆腾飞看着这帮训练有素的兵士,是越看越心惊 更让他吃惊的是,没用半个时辰,同来的七个黑衣人便四死三伤少数几个留下对付伤者,其余的都挺枪向自己围拢过来 弘历等人被解围后,休息的休息,疗伤的疗伤负伤的亲随死里逃生,无暇悼念死者,都睁大眼睛看着战场里的形势变化尤其见到最后一个黑衣人被围在中间,心里是甭提多高兴。弘历、李卫、图里琛这三位,眼也没闲着,也在观察场内情形。也在为围住最后一个人而欢欣。可看着看着,却发现了问题。他们发现,围攻黑衣人的士兵,端着枪上去,没等片刻就空着手退了回来。那黑衣人不等兵士出枪,身形一闪就到了身前,嘴里不住念叨些什么,士兵自觉地就把兵器扔在地上。黑衣人的脚下,横七竖八都是长矛。又过了一会儿,黑衣人脚旁边的长矛越积越多,他一挥刀,那没有兵器的士兵,就像被赶下河的一群鸭子,纷纷倒退回来。 士兵也知道:对方只要你放下兵器,不要人命。若自己的命丢了,不要说差事不保,恐怕连那温柔的妻子也说不定与哪个男人同床共枕。稍懂得情谊的,逢时望节,可能往自己的坟头上烧几张纸。可自己现在是人,不是鬼。没当过鬼,怎知道哪纸钱能不能花会不会让比自己更强悍的鬼给打劫`````` 弘历和李卫看得目瞪口呆,莫非这个黑衣人在念什么咒语?兵士怎么那么听话?纷纷放下自己手中的兵器?实际上,陆腾飞见这些士兵难缠,就来个先下手为强,游身到了士兵身侧,刀背压在其脖子上,只低声说了六个字:“要命,还是要枪?”士兵见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哪管是刀背还是刀刃,自然是要命。 图里琛见此大为恼火,急忙冲了上去,到了陆腾飞身前,手按刀柄高声喝道:“蟊贼报上名来!” “无等级贴身带刀侍卫!”陆腾飞故意气着他。 “刺杀皇子,诛灭九族。” “恕我眼拙!你也配当皇子?图里琛,少废话,出招吧!我掂量一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陆腾飞故意气着他,让他动怒。 图里琛听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心里一惊:首先,说明我名声在外,并非等闲之辈。另一面,他明知我非等闲,却要与我较量,想必知我底细。想至此,心里顿生戒备。因久在宫廷,不知外面出了什么英雄豪杰。既然问也白问,就手上见功夫。图里琛双手握刀,一招‘力劈华山’向陆腾飞袭来。陆腾飞知道,这是虚招,对方肯定不会用老,中途必变。既已知此,定让你防不胜防。图里琛想:我这刀下去,你固定避闪,你若避闪,第二刀就如影随形。他想的挺好,可事实并非如此。陆腾飞把右脚撤后半步,变成左右脚尖虚点,上身根本没动,只用眼睛看着他,等那刀离自己的头很近才突然向左侧身。待图里琛的招数欲变未变时,陆腾飞的身体像弹簧一样,瞬间到了图里琛身体的左侧,同时,右脚踹向图理琛的左腿,左拳给图里琛的左腋下来了两下。这两拳一脚,把图里琛踹了个大趔趄。他想不到眼前人的动作如电光火石。当自己站稳,准备重整旗鼓再战时,只见他如纺车一样,刀尖点地,一溜斜后空翻,向东翻出去十几丈远,立在了树下。 图里琛把刀一挥:“杀!”士兵捡起地上的长矛,与他一起向前冲了过去。 陆腾飞仰天叹道:“主子,对不住啦!”说罢,横刀向自己的腹部割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四章-首次出逃 四,首次出逃 士兵们见陆腾飞横刀割腹、弯腰,右手扔掉手中的刀,左手抚向腹部。以为是穷途末路。尤其是听到他失望、无奈、苍凉悲壮的仰天长叹。所以,人人奋勇,个个当先。 殊不知,陆腾飞从头到尾都在欺骗他们。仰天长叹,是想放松对方的警惕,实际是为自己横刀割腹做铺垫;横刀割腹,让他们以为自己要割腹自杀,其目的是为了割开腹部的外衣及里面的沙袋;割开沙袋,是为了取出沙袋里面的铜钱镖;左手抚向腹部、弯腰,是给外人造成割腹很疼痛、痛苦的假象。实际是用左手去摸取腹部的铜钱镖。因身体直立时,那镖贴于腹部不易取出;右手扔掉刀,自然也是迷惑他们,让人认为自己已大势已去,想杀身成仁。 陆腾飞左手取出铜钱镖,在手里稍一调整就打了出去。向前奔跑的前面那十来个士兵,还不知怎么一回事就扑倒在地。只有图里琛深知,此人绝非等闲,刚才交手时,此人根本没有落败。如果他右手的刀直接从自己的腹部或胸部轻轻来一下,自己恐怕已气绝身亡多时。按说,他刺杀亲王罪大恶极,与自己势不两立,可心里却隐隐生出喜爱想与他交个朋友的念头。但此时却要加倍心。他见陆腾飞这一连串怪异的举动,也觉不解。忽见他左手在胸前一捻,立时警觉,接着,就有十来条似扇骨的东西,闪着金黄色的光芒,擦着尺许高的草面极速飞来。他可不知陆腾飞这招‘大雁南飞’的厉害,忙喊一声:“心暗器!”喊的同时,用刀面挡在腿的中部。其他人没有此警觉,听见他喊的同时,那镖也到了。图里琛的耳朵里,只听到铜钱镖撞击刀面的清脆声响和左右人、枪倒地的声音。 前排士兵倒地的同时,陆腾飞已双脚点地,使了一招‘叠步青云’,即运行中途,脚尖交替点脚背的功夫,直接到了树干上。再次腾起就到了树梢,两个脚尖分别点了点树端柔软的枝条,施展‘蜻蜓点水’的绝技,飞驰而去。眨眼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后排涌来的士兵,被前排倒地的士兵迟滞一下,自然低头另寻路径,等抬起头来再看时,却见陆腾飞如鸟离树,向远处飞去,踪迹皆无。 图里琛看着眼前的树木痴呆呆发愣,心里是不尽的失落:自己还奢望跟人家交朋友呢看来,自己再修炼十年八载也不及人家一半的功夫。自己可是皇帝的贴身侍卫,想不到却败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卒手里。倘若此人要刺王杀驾,有我这样的十个八个也抵挡不住人家。 弘历正在观阵,初始,士兵被黑衣人赶了回来,图里琛上去后,只一个照面,黑衣人就退到树下横刀割腹,接着,黑衣人似青蛙游水上了树梢,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从头到尾,好像就没有这么个黑衣人似的,可刚才明明还在呀?他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弘历与其他士兵一样,伸着脖子瞪着眼,望着那微微颤抖的枝条出神。把身边倒地的死伤者忘得一干二净。 “穷寇莫追!”不知过了多久,李卫大喊了一声。李卫知道,人已逃走,追之不及,不如赶快清扫战场。 李卫的喊声,才将众人从遐想中拉回到现实中来。这才听见脚边‘哎呀、喔呀’的痛苦呻吟声。有的不禁在想:像这样的对手能追得上吗?恐怕你李大人也只能望树兴叹。 “宝亲王,刺客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 “咱们看一看死伤的情况吧。” 弘历和李卫、图里琛检视着双方的死伤状况。检查受镖伤的士兵时,他发现,铜钱所伤的位置让他惊讶不已。弘历的嘴里不住嘟哝:“膝弯处,左膝弯处·····”他有点不敢想象,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宝亲王,你看这镖的深度?”图里琛提醒着。此时,弘历才发现,这些铜钱镖不但都打在了士兵的左膝弯处,其深度也相同,皆为一公分左右。 李卫见宝亲王嘴里嘟嘟囔囔,脸上连连变色,说道:“让宝亲王受惊,是奴才失职。” 弘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说:“幸是李大人和图大人来得及时,人未到,喊杀声先至。若来的迟些,后果不堪设想。回去后,我定亲禀父皇,给二位大人请功。” “保护亲王,本就是皇上的旨意。” “本王处处谨慎,不曾与人结怨,但不知刺杀本王的是受何人指使?” “奴才已审问过受伤的刺客,他们是受······”说到这儿,李卫附在弘历的耳边。弘历有些不信,转过脸来看着李卫,以为他在挑拨我们哥俩的手足之情。李卫朝他坚定地点点头。弘历感到一阵眩晕。 过了一会儿,弘历问李卫:“李大人,你报告给我父皇时,信中想怎么写?” “刺客八人。四死三伤,逃走一人。” 弘历笑了笑问:“李大人亲率人马而来,对方区区八人,竟有一人漏,这···”说完,眼睛直视着李卫。 “这···依亲王的意思?”李卫有些发懵,没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刺客六人。四死两伤,无一落。” “亲王,这···”李卫仍有些糊涂,怔怔的看着他。下人对主子就应该实话实说,这件事,怎么就不能实话实说呢?这分明是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我说假话,虽可以赚得虚名,可手下这么多人,一旦说漏了嘴,皇上给我按一个‘虚构功劳,欺君罔上’的罪名,吃不了,可就要兜着走?我虽是家奴出身,也算久经历练。到时,你撒手闭眼,不闻不问,我这吃饭的家伙就得搬家。你与皇上是亲父子······ “你放心,父皇逼急了就往我身上推。我怎能忘记你的救驾之功?”弘历仿佛看透了李卫的心思。 李卫见弘历一脸认真,也不再说什么。可心里仍在想:早早晚晚,我这碗烂馅也得被你们爷俩像包饺子似得挤在中间。 `````` 陆腾飞在树梢上向东急奔有三里左右,见后面无人追来,便折向西北有五里,这才落于平地。去了身上的黑衣和面罩,到河边洗了把脸,整理一下衣衫,看着眼前树上拴着的八匹马,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弘时应允的一百两黄金,你们无缘得到,却得到了身首异处的下场。虽然共同战斗,却不知道你们来自何处,也不知道你们的姓名。他把八匹马的缰绳都解了下来,自己留下两匹,用来半路上替换。其余的六匹,他将缰绳绕在各自的颈项上。他骑上一匹马,另一匹马拴在鞍后,向京城的方向走去。回头看了一眼余下的六匹马,暗叹一声:你们主人的屁股,这辈子再也坐不上你们脊背的软鞍上啦?但愿你们都能遇到一个,拿你当珍宝一样看待的主人。随后,掉头向京城的方向奔驰。那‘招远驿馆’没有再去的必要,应该赶快去京城,告诉弘时这位贝勒爷,我们的结果及你要做的防范。 陆腾飞还没跑出十几步远,却听见后面传来嘶鸣和马蹄声。他回头一看,见一匹红马昂头扬蹄追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五章-回途卖马 五,回途卖马 探马飞报京城:“启禀皇上,宝亲王一行伤亡惨重,所以,暂住在离京城东南一百二十里的招远驿馆。”直到这时,雍正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回禀贝勒爷,宝亲王一行住在东南的招远驿馆。”弘时派出的探子,回来报告。 “你可曾亲眼见到宝亲王?”弘时轻描淡写地问。 “人未曾亲见。只看见有许多人被抬进了驿馆。” “桌案上是给宝亲王准备的礼物,你马上动身,给他送过去。务必要亲自交到宝亲王手里。回来后还来这里。” 送走探马,弘时就琢磨:不知弘历是立着进了驿馆,还是被人抬进了驿馆?一百多里不算远,冲他那雷厉风行的性格,若不是受了重伤,用不了两个时辰就到京城。这几个没用的东西!派去八个人,至今音信全无,让我寝食俱废,望穿秋水。你们到底是有死有伤,还是全军覆没?若全军覆没,万事大吉。若死伤参半,严刑之下,顺着这土豆秧子,非把我这土豆给拽出地面,暴露人前。按说,八个人对付几个文弱书生,就像狼入羊群?他心里摇摆不定,忐忑不安。 他抬起头,望了望庭院里的花木。算啦!多想无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但愿还和上次‘朝堂政变’一样,捞不住我这深水里的鱼。 “回禀贝勒爷,给宝亲王的礼物已送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探马回报。 弘时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盖在身上的衣服抖落在地。忙问:“可曾见到宝亲王?” “没有。下人说,宝亲王身体有恙,所以···” “来,”弘时将他叫到身前,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你拿着,下去吧。” “谢贝勒爷!” 探马走后,弘时又开始胡思乱想:幸而平时里总与弘历打联络,若平日不交往,我突然给他送礼,他必起疑。不论你是死是活,是伤是残,明天一见,自有分晓。 ······ 县令郑望秋,将宝亲王一行人接入馆驿。当地被征用的车马,付了银两后各自回家。人犯牢牢看押,伤者请医问药。当得知图里琛是受父皇钦派来保护自己,说明父皇在京城里定翘首以盼。赶忙派人到京城里,告知父皇,自己平安。既然弘时与此事有牵连,想必也会派探马前来。想到此,弘历一路不再骑马,而是和伤者一样,另坐一辆马车。果不其然,弘时派来送礼的人,他这才假称有恙在身。 图里琛仰躺在床上,回想着与黑衣人交手的全过程。他既然能夺下士兵的兵器,就能将士兵杀死,可他没有;他本能一刀结果我的性命,可他没有;那铜钱镖打在了士兵的膝盖处,可以阻止士兵的冲击脚步;若是打在了喉咙处呢?其结果如何?难怪宝亲王当时那脸上会变颜变色?他越想越惊,嗖地一下,坐了起来。宝亲王身边共有九个人,如果那黑衣人不用刀,一上来就用铜钱镖?恐怕不等我们赶到,就结束了战斗,我们见到的景象该是?图里琛不敢往下深想。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起身在地上走来走去。他···他那一连串怪异的举动,还有哪里自己想不明白?噢!原来如此,这个人也太聪明啦!他两脚的脚尖虚点地,随时更换自己的身形,退进自如。就连他那简单的‘弯腰’动作,也蕴含深意。他不单单为了取出铜钱镖,同时,是为了那招‘叠步青云’蓄势。从前,只听人们说起过这种功夫,可没亲眼见过。唉,真是后生可畏!有机会,我与宝亲王提一下,希望能开武科场,将天下的人才汇聚京城,为咱们大清效力。 ······ 陆腾飞心里清楚,一路上不吃不喝,赶到京城,京城的四门也已关闭。要想进城,最早也要在次日寅时。既然如此,还不如找个最大的酒店饱餐一顿,让马歇一歇,吃些草料,养足精神。 他缓辔而行,回头望一望,那尾随在自己身后,一道进城的五个人已不知去向。只有那匹红马尾随而来。它见陆腾飞慢行,以为是在等自己,便加快脚步跟了上来。到了跟前,与陆腾飞骑着的那匹马的马头摩擦问候。陆腾飞见它俩如此亲热,心里暗叹:唉!不会说话的牲畜都有情谊,可弘时、弘历,你俩可是亲哥俩呀!? “客官辛苦!你是住店还是打尖?我们这酒店,是福安城里最大的酒店。楼下备有马厩草料,楼上有客座雅间,卧室宽敞整洁,菜备飞禽走兽。”店二的热情介绍,将陆腾飞的思绪打断。 陆腾飞见他面孔和善,口齿清楚,手牵缰绳诚意相邀,便心生喜欢,说道:“好吧,就住你家的店!” 陆腾飞让店二将三匹马牵进马厩拴好和草喂料,自己则上楼安坐。等店二上楼来才说道:“将你店最好的酒菜摆上一桌。” 店二不知里表,以为遇到了阔少爷,殷勤备至,好酒好菜如流水一般给端了上来。陆腾飞细嚼慢咽,自斟自饮。窗外景色,虽比不得京城繁华热闹,但也另有一番景致。街道上,姐自有姐的优雅风范,丫鬟自有丫鬟的灵巧勤快。陆腾飞一回头,见店二两眼呆呆地看着自己,就问:“二哥,我吃东西是不是很不雅观?” “不!”店二笑着说:“我见你齿白唇红,面如傅粉,眼睛清澈。想必,你定是一位养尊处优的贵胄子弟。” 陆腾飞笑了笑说:“二哥,你给算一算,这桌丰盛的酒菜,能值几何?” 店二手指点数过后回道:“不瞒客官,你这桌菜,飞禽走兽具备,最少也值二两纹银。” “如果身上没有现银,能否赊账?” 二笑着说:“客官真会说笑!人如流水,行踪不定,若各个欠账,酒店早已关门大吉。若有奸之辈,以假名欠款,恐怕让店主欲哭无泪。” 陆腾飞带醉说道:“我恐怕就是让店主欲哭无泪的主儿!有道是,一个大钱能憋到英雄汉!” 这时,里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那人出了屋门,两手一拱说道:“客官真是客气,胯下骏马三匹,那匹不值十两纹银?” 陆腾飞一听,正中下怀,便说道:“这三匹马是主人的,并非我私有。一路行来,费草费料又费心劳神。可天到这般时候,家家掌灯,夫妻闲话,我这远来行商,纵有千里良驹又如何?恐怕也无人问津,也换不来银两还店家的酒菜之资。” “但不知客官要出手几匹?” “噢!原来是你看上我的坐骑了?”陆腾飞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人笑了笑说:“哪里,哪里!我有个朋友,非常喜欢马,所以,我才留心。因客官有三匹,所以才敢动问。” “那请说一说马的行情?若合适的话,我愿出售两匹。” “按本地来说,上等马十五两;中等马十二两;下等的十两左右。每等又分高低,因马的品种、产地等不同,价钱也异。客官对此肯定不陌生。”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陆腾飞得银二十一两。把见面就亲热的两匹卖与店主人。陆腾飞边包裹银子边唠叨:“按说,卖马没有送马鞍的,哪家夫妻离婚时,让娘子把孩子带走之理?” 店主闻言,有些不落忍,因他也懂得此行的规矩。就让店二取来几串铜钱。陆腾飞提起一串送与店二说道:“你拿着,买几块烧饼吃,店家有你,定财源滚滚!” “谢客官,谢客官!望你常来光顾!”店二接过,忙不迭的称谢。 “店主,多有打扰,晚生告辞。” 店主一愣神,又‘哈哈’地笑了,笑得仍是那么从容不迫。陆腾飞心底暗生羡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六章-远走他乡 六,远走他乡 陆腾飞到了京城,正好城门大开人们陆陆续续出出进进但他不知道,弘时早已出城,去城外迎接宝亲王。陆腾飞洗了澡,来到了京城最繁华的酒楼上边饮酒边注视着街上过往的行人。傍到晌午,弘时和弘历映入了他的眼帘。他吓了一跳,险些没从凳子上蹦起来,使劲揉揉眼,莫非是自己喝多啦不错,哥俩骑在马上有说有笑。陆腾飞暗拍大腿:我的贝勒爷!你的心可真够大的,比秋后长熟了的窝瓜都大!此时,你怎么还有闲心与宝亲王谈笑风声你不知道后面跟随的士兵,随时向你瞭上几眼,观察你的一举一动 陆腾飞哪知弘时的心里,他早已如油煎火烤但碍于哥俩情面,无奈才假意逢迎 傍晚,陆腾飞改扮一番,右手拄着个拐杖,一瘸一拐地故意从弘时府门前经过。经过府门时,故意咳嗽了几声。可门人没有回应。他以为,或许是自己给父亲守孝这一年多,门人把我的声音给忘了所以,他转回来又咳嗽了几声。结果,还是没反应。他到了拐角处,扔掉拐杖,一纵身就上了墙头,蹿房越脊绕了一圈儿,他发现,庭院里多了许多护院。 第三天,在酒馆里,他听到两个人在窃窃私语,说弘时暗杀宝亲王已被雍正秘密处死,听说连祖坟也没让进,草草地就埋在了城西的乱坟岗。雍正伤心过度,口吐鲜血,最后是被侍卫背了回来。另一人说:口吐鲜血是假,伤心过度是真。他想为宝亲王顺利登基扫清障碍······。陆腾飞闻此,不敢停留,连夜潜回了家里。 弘历回到京城,见过父皇,禀明一切回到自己府中。弘时被父皇软禁他也清楚。他请求父皇不要追究此事。雍正不置可否,恐怕心里早已打定了注意。 弘历处理好刘墨林和两个亲兵死亡的后事,这才想起了那个逃走的黑衣人。有道是,‘木秀于林’必使矮丛仰望。其贝勒府里定有认识逃走的黑衣人。因他过于出类拔萃。想至此,便派一精细之人前去探问。时间不长,派去的带来一人。来人名叫国世恒,是弘时府中的私塾先生。到了第三天,弘历才腾出时间派林上鹰和国世恒连夜赶往沧州尹家庄。那意思很明白,不咎既往,想方设法要把陆腾飞请回京城。 京城去往沧州的官道上,林上鹰和国世恒并马齐驱。忽然,乌云遮月,冷风骤至,下了一阵急雨。路上坑洼全是积水。时间不长,云淡风轻,月明如昼。国世恒见此清新景色,且自己原先为贝勒爷办事,现在为王爷办事,心里自然愉悦,不禁随口吟道:“雨后玉兔新悬天,骑马尘路无尘烟,蹄踏积水溅碎见岁月···”可没等第四句出口,林上鹰大声说道:“醋海生酸波,闻(文)臭茅厕多。蝇翼飞墙外,白蛆自堕落!” 这几句一出口,损得国世恒哑口无言。这四句中,将陆腾飞比作苍蝇有翅膀飞在外面;你国世恒这个酸臭文人却如蛆一样,从贝勒府又依附或爬上弘历的王爷府。国世恒的一腔热情,都被闷在了蓑衣里。 ······ 陆腾飞到家已是半夜,眯了一会儿,天还没亮就收拾衣物,弄一包裹背在身后。出门直奔父母的墓地。他觉得,此番出逃,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给父母上坟烧纸。 尹家庄的正北四里处,有一座土丘。土丘的北面,是一条宽约七八丈宽的河流。土丘的南面,就是陆腾飞父母的安息之所。坟堆旁立块石碑。土丘的东面有个亭子。亭子设有门窗。门窗可以卸下、按上。亭子中间,有个石桌。桌边有六个石凳,供人祭扫时休息所用。 陆腾飞到了父母的坟地,天已蒙蒙亮。他双膝跪倒在墓前,向父母磕了个头说:“不孝儿磕头告罪。孩儿四岁离开母亲去外面学艺,致使母亲思儿想儿心情抑郁,生命早丧。父亲年年打铁,积劳成疾,年纪不大也归九泉。我不会忘记你老临终时抬起左手,抚摸一下孩儿的脸蛋后才撒手人寰。你老是盼我娶妻生子,传宗接代,时时承欢膝下。孩儿本想为父亲守满三年孝期,就辞去府中差事,哪料到,又被贝勒爷紧急召回,其目的却是索要他亲兄弟的性命。孩儿处境两难。也许是我年幼,总觉得此事有损阴德,担心出现‘飞鸟尽,良弓藏。野兽尽,走狗烹’的下场。所以,孩儿临阵,不曾尽全力,不知对否?如今,贝勒爷弘时已被其父皇赐死,大树已倒,猢狲死散。为免殃及池鱼,为了保住陆家唯一的血脉,孩儿不得不流窜他乡。孝期延迟,逢年望节,给二老送的钱只能遥寄。我想,二老定能理解孩儿的苦衷······” 林上鹰老远就见有人跪在石碑前,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总算这趟没白跑。那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嘴里忙喊道:“国大人,你那位陆师傅就在那儿,快!”二人腿紧磕马腹,急奔而来。 陆腾飞与父母正在念叨,膝下隐隐感觉轻微震动,接着,耳中传来稀疏紧促的马蹄声。一回头,见两匹马错落而至。他心生愤怒,是谁如此胆大?竟敢在我父母的坟前扬蹄飞马?一甩手,两个铜钱就飞了出去。 铜钱打出,右侧相随的国世恒,人与马相继滚落在地。而左侧前面那位,在马失前蹄的刹那,单脚点蹬,飞身而起。当马侧向扑倒时,他双脚干净利落地平稳落地。陆腾飞心里暗道:此人骑术精湛,武功定也不弱。 国世恒临来时,宝亲王多有叮嘱:此人的铜钱镖极其厉害,你们此去,是为了请他回京,若对人不敬,后果自负。宝亲王如此礼贤下士,自己更是礼敬有加,没想到,马蹄践踏陆家坟前青草,却落得如此下场。他顾不得身体的摔痛,没等爬起,高声喊道:“陆师傅,我是国世恒,是国世恒啊!” 陆腾飞拍了拍粘在膝盖上的尘土,早已起身。见他自报家门,铜钱镖在手里上下颠着。那意思很明显,若再有异动,这次打出,就是人。待国世恒到了近前,陆腾飞双手抱拳道:“腾飞不知国先生驾到,多有得罪!刚才那一跤,没把国先生摔坏吧?” “没,没有。谢你手下留情!” “国先生文才出众,出口成章。不但令我仰慕,就连贝勒爷也不住的赞赏。你不在府中帮忙打理诸事,来此有何贵干?” “我是特意为你而来。” “我本是贝勒爷的亲随,给父亲守满三年孝期,自然就会回府中效力,何劳国先生屈尊荒野,特意来此一趟呢?莫非你已另谋高就,想提携弟?” “陆师傅,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林上鹰,林大人。我俩此次星夜赶来,是受宝亲王重托,特意请陆师傅回京,共同辅佐宝亲王建功立业。同时,也让你陆师傅能光宗耀祖!” “嘿,嘿!”陆腾飞冷笑道:“大清朝人才济济,何需我这下里巴人?眼前的林上鹰林大人,仪表堂堂,威风凛凛,足可独当一面。刚才,人的铜钱镖打出,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林大人遇慌不乱,单脚点蹬,腾空跃起,其动作美妙之极!” 林上鹰受到陆腾飞的夸奖,胸脯挺得更高一些。 国世恒言道:“陆师傅此言差矣!有道是‘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宝亲王爱惜人才,连我这微末之人也愿收录旗下,可见其爱才若渴。这里有宝亲王的亲笔书信,请陆师傅过目。”国世恒说罢,将信从怀里掏出,双手递于陆腾飞。 陆腾飞接过展开,其信内容如下:见君如鸟飞去,心随君身杳杳,空留摇晃枝条。时不识才,不知石中美玉,砂砾之金。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王倾慕,如饥似渴,虚席以待!左下角写有“弘历”二字。 陆腾飞看过,心里一阵翻涌,这要是平时,可惜,这不是平时。随后问到:“国先生,你随身可曾带得笔墨?” “带得!陆师傅稍待。” “林大人一路辛苦,请到亭中歇息片刻。”国世恒去马鞍上取笔墨时,陆腾飞见林上鹰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故意谦让。 “王命在身,不敢有丝毫懈怠,但请陆师傅回京,下官不但能回去复命,也能早晚向陆师傅讨教!” 陆腾飞微微一笑,随后说道:“我听说,文绣飞禽,武绣走兽。文者在智,武者在力。可世人不知,武者必备飞禽之能而不败。即武将应以苍鹰为首,你虽叫林上鹰,恐怕此生却与‘苍鹰’无缘!” “这是为何?” “齿硬而缺,舌柔而全。况且,林上还有天空。” 此时,国世恒已将文房四宝拿来,放在亭中的石桌上。陆腾飞立在石桌旁,展开纸,刷刷点点,写就一封回信。写罢,用口气吹了吹墨迹深处,迭起,交与国世恒。没等国世恒将信装入信封,陆腾飞一手提起桌上的包裹,出了亭子北门,用‘踏萍如渡’的功夫,已过了亭北七八丈宽的水面。 “这···这就让他走啦?”林上鹰焦急地问。 “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自然做不到这一点。而你是一个受亲王器重的武将,想必,人家能过河而去,你也能做得到!” “这······?” “有的人,只能老鼠扛枪,窝里横!若我是个武将,哪怕淹死在此河流中,也不会让人耻笑自己无能!既然叫林上鹰,自会生出双翼,追击而去。唉!其言煌煌,大言不惭之人遍地都是啊!” “你···”林上鹰一伸手就掐住了国世恒的颈项。 国世恒仍微笑面对,没有惧色。林上鹰见此,却放下双手不解的问道:“难道你不惧生死?” “你把这封信亲手送与宝亲王,就说我国世恒差事已了,可惜,没能如王爷所愿,望请见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七章-妙山灵物 第七章,妙山灵物 妙山,位于玉田县城西北四十里左右。北邻遵化,西近蓟县。‘妙’字拆开,分成‘女’和‘少’两字。所以,当地人又称之为少女山。此山除了南似‘女’字,北似‘少’字外,主要是因山中有几个狐狸精,经常幻化成妙龄女孩,赶集上店,时常出没,这才让附近村民浮想联翩。 ‘女’和‘少’字之间,有一条宽约五丈的溪流。溪水约有尺余深,其底部是白沙。银白的沙子之间,散落着无数大大的鹅卵石。东面下游四里左右,而薄的鹅卵石淤积散落,致使视野宽阔,水流渐广。以至于水只能没过脚面。也就在哪里,砌有一座低矮宽阔的石桥。这石桥不但联通南北的田地,也联通村庄的往来。雨水大时,水会漫过桥面。 这山里,有三个修行年深日久的狐狸。且都是雌狐。按年龄来分,大姐胡颖晗,修行一千二百年;二妹胡月丽,修行八百年;三妹胡月爽,修行六百年。她们经常变成人形,衣袂飘飘,去附近的村庄赶集游玩。你与她们说话,她们根本不理你,甚至连看都不看你一眼,只对同伴笑谈。若买东西,她们会站立旁边,静静观察等待,看你怎么花钱,怎么与卖者交涉。如果卖者见她们衣衫靓丽,故意抬高价格,其结果就是,卖者家里物已空空,妙山里林木铺满。有时,她们也会晚间去邻里村庄看戏。她们那无拘无束银铃般的笑声,能让你生出莫名的幻想;婀娜柔媚的身段,或如拥抱天空的桃枝,或如春岸的扶风摇柳;画笔难描的容颜,以及对俗间人的不屑一顾,都能让人心生幻想和仰慕。人的奇怪之处就在于,自己越是得不到,就越愿去争取。这不知是不断进取还是贪得无厌? 附近村庄有一梁姓男子,自觉相貌堂堂文才出众,他深信‘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某一天的薄暮时分,便尾随三个女子进了妙山。男子自觉蹑脚潜踪,隐迹藏行,不会被发现,没想到,还没进山口,最的胡月爽转过身来,笑吟吟地说道:“公子一路辛苦,请到寒舍一叙!”男子脸色绯红,欣喜若狂,只得出来相见,双手作揖道:“生仰慕,不知仙居何处?寻踪到此,望勿见怪!”胡月爽仍笑道:“若公子不嫌寒门窄陋,请!”随后,转过脸来说:“二位姐姐先行一步,劳驾收拾寒舍。”男子受宠若惊,亦步亦趋心前往。 转过山弯,一间茅舍,篱笆疏院,背风向阳。院径两旁,各色鲜花随风摇曳,香气扑鼻。到了院门外,胡颖晗和胡月丽辞别胡月爽向山里走去。胡月爽提起栅栏门,将男子让进院内。胡月爽将房门打开,将男子让进屋内。室内东北角,南北方向,摆放一张雕花的木床。透过细密有孔的床幕,见床上铺设灿烂。花团锦簇的薄被,叠得整整齐齐。靠西墙的南北,各有一把太师椅。太师椅中间,是个方桌。桌上的三个磁盘内,各有一个反扣的茶杯。茶杯用透明的丝织品覆盖。四外的墙壁上,挂有各种字画。 男子一见屋里摆设,简练而雅静,不禁叹道:“姐的闺房,真是清幽雅致!就如一幅画,寥寥数笔,却能描绘出万水千山!”男子只觉这室内过于清洁,不染尘烟。 “公子请坐。”胡月爽微笑让着,随后将窗户打开,用钩线吊好。 打开窗户,院中的香风便挤了进来。床幕涌起层层涟漪,下摆流苏翩翩起舞。让男子幻想起鸾凤和鸣,琴瑟和谐。 “公子一路行来,定当口渴。”说罢,掀开覆盖,拿起一只茶杯。将茶杯伸出窗外,不知胡月爽念了什么,就突现一巧的瓷壶悬在茶杯上方,也不见有外力的作用,自己就倾斜,将茶水注入茶杯之中。静静的气氛里,那倒水声都能听得很清明。男子眼见耳闻,惊讶不已。睁大眼,情不自禁的站立起来。当胡月爽转过身来,将茶杯放在桌上,他的神思还没回到自己的脑海里。 “公子,坐,请!”胡月爽仍笑吟吟地看着他,将茶杯放在桌上。 “姐!姐你受累!”他说话有些结巴。坐下后,双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想不到这茶水清香满口,喝下后觉得浑身舒泰,如沐春风。 “公子,今天是十五,月亮正圆。能陪我一同赏月吗?” 男子不住点头。此时,若眼前姐让他同赴黄泉,他也心甘情愿。 “那么,我带公子去个好去处。”说罢,到了院中,胡月爽用手指着东北的山坡说道:“坡上最好。公子请闭眼,我带你去。”那语气似在邀请、似在命令,总之,让人难以拒绝。她说完,就伸出手来,也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握住男子的右手腕。男子温顺听话,闭上双眼。忽觉两脚腾空,一会儿就脚踏实地。待男子睁开双眼,胡月爽歉意道:“对不起,来得匆忙,没给公子备个坐垫。”说罢,手指几番变化,就见茅舍方向飞来一把太师椅,稳稳地落在脚边。胡月爽右手从左上向右下一划,柔声说道:“公子,远来是客,你请!”男子客套一番,胡月爽笑着说道:“照顾不周,还请担待!我站在你身后可也。” 时间不长,月亮如金黄色的圆盘,从东方升起。其湿润晕染的边缘,像在东海沐浴后还没擦净身体,就奔向床卧慵懒的少女。它是那么圆润、丰满。她是嫦娥吗?紧接着,月亮又变得雍容华贵,恰似美丽的少妇,低头凝视,臂弯间自己那世事不懂的儿女。莫非,嫦娥也会思春?月中阴影部分,是桂花树吗?吴刚砍下的桂花树枝,都到哪里去了?实不知,那圆月,却是一团萤火虫所致。正待男子沉思之际,胡月爽轻拍两下椅靠,柔声说道:“此间此时之月,非比中秋月圆人不圆之夜,望公子尽情欣赏。我去给公子取茶,去去就来!” 男子目视明月,痴呆等待,心生幻想。可姐却一去不复返。他禁不住左右张望。明月西沉,曙光渐露,远处村落,鸡已三唱。回头四顾,自己却身临悬崖之畔。下望,下面是黑魆魆的万丈深渊。腚下所坐,却是约碗口粗细,从悬崖缝隙伸出的松枝。偶而晨风吹动,时时发出‘咯吱咯吱‘的断裂声。他一动不动,心惊胆颤。夜又降临,不符前景,再也没有明月升起。姐不再光临,那美丽的容颜,甜美的话语,只能回忆。 男子战战兢兢,抱住松枝不动。夜晚的凉风,毫无遮拦地吹向自己。第三日凌晨,天光大亮,山风渐强。似海中舟被大浪冲击,分秒之间,就会舟覆身亡。他越想越恐惧,腹中也越来越饥饿。勉强睁眼四看,沟壑纵横,人迹罕至,哪里还有鲜花簇拥着的茅舍?正在他心生悲凉之时,忽听婉转悠扬的歌声入耳:沙上水流不动天,水底白云向东南。鹅卵石如星散聚,头枕银河昼夜眠。日东西留半圆影,日西东影成团扇。有人说它是懒蛋,他不笑对也无言。借居鱼儿替它说,鲁莽山洪有双手,来后抱它把身翻。山洪粗心记性差,不是翻错就翻乱。夏日脱得光溜溜,半截藓苔当裤穿。冬天中间准暖和,雪白冰衾盖两岸······ 男子不知此歌是胡颖晗闲看水中鹅卵石被洪水翻转偶作的‘懒蛋歌’。也不知与他相随左右的童子,就是胡月丽。当然,他更不懂深山修炼的无聊。见有人在下面歌唱,不住高喊:“大姐快来救我!” “你也是来采药的吗?崖缝间有唐籽青吗”胡颖晗冲他喊道。 “我不是,我···,大姐快来救我!”他已饿得浑身无力。他可不知唐籽青是补血的,只顾高喊。 胡月丽笑着对胡颖晗说:“就该让他吃点苦头,还省得他再有非分之想?” “得饶人处且饶人。两天两宿,像一件衣服晾晒在松枝上,他会长记性的。” 过了很长时间,胡颖晗到了上面,垂下一条绳索。男子攀援而上,千辛万苦才爬上山顶。至于到家后,他与同伴及父母怎么说,无从知晓。不过,慕色而来的公子,从此却销声匿迹。 还有一次,五个猎人,各端猎枪(清朝,叫鸟铳子)。将妙山的‘少’字山顶围住。因他们有人听到山上有骚狗(狐狸)的叫声。到了山顶,并没看见狐狸的踪影,却见一老汉,蹲在山顶挥镰割柴。领头的詹绍辉问道:“大伯,你老看见骚狗没?”老汉将他们打量一番,然后用镰刀往山沟中一指。五人信以为真,端着枪就向山沟里追去。刚到半山腰,又听到山顶传来狐狸的叫声,这才知道上当。一年轻人说:“詹大哥,咱们再把山顶围住,肯定能围住它。”詹绍辉说道:“算啦!别瞎费力气啦!你们还不清楚?山顶割柴的老汉,就是狐狸。他只不过不想害咱们而已!” 大伙听后,再不言语。之所以大伙信他,就因为他的左眼。詹绍辉在上届猎手里,他是最年轻,也是最好奇、最瘾大的一个人。因各个是兄长,相处熟悉,且时常请教于各位,所以,其他人开玩笑,都说他是粘饽饽掉灶膛——沾上灰。他听后,一笑置之。 有一天,黑云滚滚北流,一只奇大无比的鸟,煽动着巨大的翅膀,忽地一下就落在自家瓦房的房脊上。詹绍辉忙把枪举起,瞄准那只大鸟。哪知道,一扣扳机,只听撞针一响,枪不发火。打开后,检查一番,里外没有病,端起枪又瞄准那大鸟。一扣扳机,这次响了,却是反方向走了火,结果,詹绍辉的右眼从此失明。他从此理解了老年人所说‘野鸟进宅无事不来’的道理。又懂得,野生灵物,修行到一定年限,都会‘闭枪术’。意思是,他可以让你的枪不击火。如果你的枪不击火,说明对面的那东西没发火,实际就是给你一个警告。如果你理解了它的警告,收手不打,这灾星或许就免啦。当然,干任何事情,都有风险,绝不会一帆风顺。詹绍辉变成‘单一只’,仍改不了他热爱打猎的兴趣爱好。经过刻苦锻炼,他将用眼瞄准,改成腰部平端打猎,并且,日久生熟,熟能生巧。 除此外,他又给下面这些兄弟讲了另一个故事。说邻村有两人打猎,其中一人,明眼看见一只兔子往山坡上跑去,可举枪打完后,那枪正好打在了同伴的脑袋上。这种能让你产生幻像的动物,才更让人害怕胆寒。 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十五岁的弟弟问:“詹哥,如果咱们哥几个再把山顶围起来呢?结果会怎样?” 詹绍辉用那只完好的左眼看了他一眼严肃的说:“我可不想五个欢欢喜喜立着走跑来的,回去后,却是四个面带悲伤的人抬着一具死尸回家。你哥我虽然眼不好使,但心里清楚,我不想对不起你们的父母,对不起你们的妻儿。打猎,只是爱好,是玩。但千万别玩过了头,玩过了火。” “詹哥,你还遇到过什么怪异之事?” “这事可就多了。比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八章-妙山二狐动凡心 第八章,妙山二狐动凡心 灵物修行,自然是为了成仙。成仙首先要变成人形。从牲畜变成人形,说出人话,最低需要五百年的修为。人间能活到一百岁的,你可能要经历数不尽的挫折?你可能把自己的儿孙都送入了坟地,也未可知。人间是一年为一岁,可灵物是一纪,即十二年为一岁。换句话说,人是三个月为一季,狐狸是三年为一季。狐狸炼丹,大部分是在人间的除夕夜。因此时是阴去阳生,夜无星月之时。人属于白昼劳作,夜晚休息,所以,午时练功效果倍增;而狐狸属于洞穴之物,属于阴中阴,再加上纯阴的除夕夜晚,正好组成坤。坤为大地,地主生发。 幼时,父母陪在身边,稍长,父母弃之,让它自谋生路,洞察万物。当它们幻化成人形,说人话后,才使自己原先的思维方式逐渐改变,但它们仍不与外界沟通。有时晚间,也会去附近或远处的村落看戏。戏台上的人打扮得很漂亮,与俗常的穿戴不一样。 远处的青石桥上,时常上演大红花轿给红木棺材让路的情景。后来才知道,俗人讲究‘人死为大’。人死是不找时辰的,随时都可以死去。而男子娶亲,这个月没有好日子,下月还会有。 山外四周的山脚下,有许多坟墓。依次扇形排开,就像秋后送在田间的粪堆,各呈半轮形状。大多由坡坎向平旷处延伸。人们所说的‘开枝散叶’就是此意。她们所见的,最多能埋七、八辈的样子。也有一两辈后,既无纸钱也无烟的。胡颖晗与胡月丽在洞中闲话时,时常就能听到山脚下传来断断续续的鼓乐声。凡听到鼓乐声,就说明俗间有人死了,被埋入土里。俗人平时春种,也把种子埋入土中。种子埋入土中,过了几天会发芽长出土外;人放入棺材,埋入土里,再也不会发芽长大,破土而出。只能看着人聚人散,老人成新鬼,花圈儿正鬼春,草房旧了又新。 初始,她俩不知道死者是男是女,多大年龄。偶尔近前一看,那石碑上写的清清楚楚。闲来无事,就向山下望着。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将白色的魂幡插在父亲新坟上,到另一个男孩将白色魂幡插在十多岁男孩的新坟上。在她们看来,时间是如此的短暂,就像是昨天和今天的事情。那白色的魂幡和土堆的不断递增,就像蛇们年年长大脱去的旧皮。 呼天抢地、顿足捶胸的嚎啕大哭,及哭得死去活来,都不能让她们动心。因这节目司空见惯,没有新意。 有一天,胡月丽向山下望去,却发现了她前所未见的情景。他不住地招呼着:“姐姐!姐姐!你快来!快来看呀!”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胡颖晗不清楚是什么事,能让妹妹,这个修行了八百多年的妹妹如此激动。她到了洞门前,俯身向‘女’字的山阴望去。原来,是一妇女正在给孩子喂奶。妇女的胸脯上,好像耸立着雪白的两座山峰。那男孩约四岁左右,被母亲搂在怀里。他一手抚摸着一个,将其中一个含在嘴里。常人所谓的‘吃一看二’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妇女看着臂弯里的孩子,面带笑容,眼里充满慈祥和温暖。旁边的父亲抄起水罐子,喝了几口,将水罐子提在左手里,右手食指不住地在自己的右边脸上刮着,嘴里且不住念叨:“没羞!没臊!没羞!没臊!都四岁了,还总吃奶!好没羞!···”父亲一本正经地说着、逗着他。男孩转过脸来,一手仍各抚摸着一个,嘴角沾着奶渍,冲父亲一笑,露出雪白的米粒牙,随后又伏在母亲的怀里。父亲仍用食指刮着逗他,嘴里念叨着。男孩或许禁不住父亲的逗弄,又低头转过来偷偷看了看父亲。见父亲正用眼看着自己,赶忙又把头埋进母亲的怀里,且发出‘咯咯’的笑声。母亲赶忙打圆场:“我们安儿还,是个知道羞臊的孩子,等稍大一些就不吃了,安儿,你说,是不是?!”随后,又柔声对那男子说:“秋实,你就别逗他了,快除草吧,呆一会天气就热了。”男孩转过脸来,学着母亲的声调说:“秋实,你就别逗他了,快除草吧,呆一会天气就热了!”此话一出口,逗得父母是开怀大笑。男子爽朗的笑声传进了山谷。那妇女放下孩子,用手轻打了一下他的屁股,嘴里说道:‘叫你学舌!’等打第二下时,他早跑远啦。 这本是闺房之乐,没想到会在山野之间展现,且展现的是那么自然,那么真实。胡颖晗和胡月丽看后,会心的一笑。那顽皮可爱的孩子,让她俩怦然心动,思绪的翅膀飞于云天之外。她俩想不到,除了山脚下不断增加的坟堆和白幡之外,人间还有其乐融融的另一面。 第二次,夕阳西下,余晖将水里鹅卵石的影子投向东方。鹅卵石的东面,便形成团扇的阴影。男孩面西背东,光腚弯腰站在阴影旁,伸出两只手,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阴影里,那游来游去的鱼,随时向鱼儿扑去。双手溅起的水花,弄得浑身都是。虽然每次都扑空,但他仍不断扑着,时时张开自己的手看一看。胡颖晗和胡月丽、胡月爽从山外回来,见到此情此景,都伫立北岸观看。因上次就对这孩子有好感,心生喜欢,见他光着屁股在水里认真扑鱼的样子,顿生怜爱之情。胡月丽见他老半天也逮不住一条鱼,撩起裙带,蹲在河边,用手心撩起几滴水,向他泼去。向他泼了两次,才泼到了男孩身上。男孩立起来,冲着南岸的母亲哭道:“妈妈,鱼都让她们轰跑啦!都跑啦!” 母亲本想招呼孩子回家,见对面女孩子招惹自己的儿子,护犊之心顿生,冷冷地说道:“孩子年幼,疏于管教,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几位姑姑海涵!” 北岸三人岂能不知这指桑说槐,暗喻身为姑姑这长辈却缺乏教养。没等胡颖晗说话,胡月爽立刻接道:“大姐请勿见怪,此孩儿天真无邪,让人油然而生怜爱之心,故而逗之,并无他意。” 此时,胡月丽用手掰下岸边柳树上的几条柳枝,去其皮叶,三绕两转就编成一雪白的提篮。随后招呼道:“来,过来,看姑姑给你钓鱼。” 男孩原地不动,只看着岸上那精巧的提篮。胡月丽见他还不愿前来,就将右手里没有去掉叶子的柳条放入水中,左手指伸开向水里一招手,同时手指合拢。等柳条出了水面,男孩睁大了双眼,一双手欢喜地不住乱拍。对岸男孩的母亲看后,也惊讶不已。原来,那左右排列的树叶上,各有一条鱼,那鱼尾不住摆动,好像在挣脱钓钩。又好像叶片上有符合鱼儿口味的诱饵,出了水面,它们也舍不得撒嘴。男孩禁不住诱惑,转过脸来,请示着母亲。母亲微笑摆手,示意他可以过去。男孩转过脸来,看着胡月丽。见胡月丽笑脸如花,不住摆手招呼他,他高兴地双手交替拍着自己的屁股,一蹦一跳就跑了过去。他接过提篮,胡月丽将柳条放进篮里,轻轻地咳嗽一声,那咬住柳叶的鱼儿,像听到解散的口令,顿时都松了口,掉进篮子里。男孩低头看着篮子里欢蹦乱跳的鱼,咧着嘴不住的乐。 “你叫什么名字?”胡月丽问。 “安儿。”他仍低头看篮子里的鱼 “安儿,快谢过三位姑姑!” 安儿听到母亲的话,把提篮交到右手上,向女子给人行礼一样,侧蹲了几下。这几下,把两岸的人都给逗乐啦。男孩不管这个,见鱼儿在篮子里蹦来跳去,似要挣脱篮壁跃入水中,他忙将篮子放入水里。篮子的缝隙渗入水后,那鱼儿游的很欢实。他再把篮子提起,鱼儿又跳跃。几次后,他把它们全部倒入了水中,目送着它们四散游走。 “安儿,你怎么把鱼儿又倒进了水里?”胡月丽柔声问道。 “它们在这里玩得不开心。”胡月丽听后,觉得这话好像是在说自己。 “安儿,太阳要落山啦,咱们娘俩该回家了。跟姑姑们说再会!” “姑姑,还你。”男孩伸手把篮子递了过去。 “这是给你的,你留着玩儿吧。” 安儿看着胡月丽。胡月丽冲他点了点头。 姐三个向山里走去,胡月丽回头又望了一眼那男孩。男孩将提篮当帽子一样戴在头上,那屁股在夕阳的照耀下,扭来扭去,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忽然又想起男孩吃奶的情景,那情景是多么的甜蜜。 “如果自己有这么一个顽皮捣蛋,天真烂漫的孩子该有多好?!”胡颖晗回头见胡月丽痴呆呆,恋恋不舍的样子,故意说道。 “是啊,他会给你增添许多意想不到的快乐。”胡月丽顺口说道。 “没羞!没臊!······”胡颖晗用食指刮着自己的脸蛋,像男孩的父亲笑话安儿一样。 “姐姐!你······” 到了洞中,胡月丽仍觉得难为情,不敢正眼看姐姐胡颖晗。胡颖晗说:“妹妹,凡是说别人的,自己必先动心。我也盼望有个那样的孩子。孩子天天围在身边,有事没事总喊着妈妈,这心里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 “姐姐,你别取笑我,到时,再添个狐狸,还不让人家用棍棒给打出来?” “我的妹妹呀!咱们勤奋修行,德行不亏,如今已变成人形,不可能再变回狐狸。如果自己违反天规,才遭雷电追击打回原形。” “如此说来,姐姐已有主意?” “是的。咱们的哥哥在南方做药材生意,东南西北四处闯荡,我想,他定有见解。去找他帮忙怎么样?” 胡月丽摇了摇头。她觉得:哥哥的下面有好几个年轻的同类,到时,给我介绍一个,是哥哥自认为是好的,可我并不一定认为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九章-龙伐木 第九章,龙伐木 邱庄水库,属浭阳县管辖。距县城约三十五里左右。是‘还乡河’的源流。北面上游的大黑汀水库,隶属迁西境内。中间的弯流曲径贯穿遵化县境。迁西和遵化两县之间,人迹罕至,古木参天。 东海龙王要扩建龙宫,便派手下近侍,沿水路逆流而上,将圣旨传达到千山万壑中的各个河流。下达给大黑汀水库和邱庄水库的任务是,松木二百根。长六米,直径九十公分。限十日内运至秦皇岛。 邱庄水库的老龟接到圣旨,不敢滞留延缓,点集手下精兵强将,趁夜深人静,行起一道水,便向北边两县的交界处涌去。两水域的头领简单商议后,将两面的手下混合编组。测量组,由十多个乌龟组成。见到一棵树,便手拉手围成一圈。各报自身臂长。树的直径粗则添,直径细则减;印记组记下各龟的尺寸,打上印记,告知伐木组,此树符合要求;伐木组分成四拨,每拨五个。一个将头足缩起,另四个将其平端,横向旋转。其龟壳边缘似锯片一样横切树木;修剪组立刻上前,去掉多余的枝桠;清理组将枝桠、树冠等撤离现场;整合组将木料用水托起,绕过障碍,集结林外,放置整齐;押运组只待头领发话。 原定运输木料是顺流而下,但沟壑纵横多在两山之间,路途曲折遥远,费时误工。且水道宽窄不一,树木参差。因此,才改成穿村贯庄,缩运距。穿村贯庄,就不能白天大张旗鼓的运行,只能改在夜晚。时间就定在半夜子时。因那时,村庄的人们早已入睡,犹在梦乡,并且大路上也无行人和车辆来往。 第三天晚上子时,正式起运。十道水流,相继出发。涌起的水流,高有一米二,宽有五米,长有二十六米。即每道水流托浮起二十根松木,横五纵四。一道水流是二十六米,十道就是二百多米。寂静的夜晚,白水闪亮,似长蛇一般,迅游于崇山峻岭之间。 每道水流前后排中间的松木之上,都站立一只乌龟。每只乌龟手里,各提着一盏红色的灯笼。这灯笼有指示方向、距离、转折、示警等各项功能。山野之间,可以无所顾忌,任凭兴风作浪,一旦到了村庄近处,红灯下降,水声变缓。就是如此心翼翼,结果还是出了意外。 邱庄水库以北,其村庄的排列,依次是铜庄、甄庄、铁厂、莫屯等。路过莫屯村时,恰遇一个男子,半夜起来打开后门解。他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尿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尿尿的声音没这么大。往北一看,离自己二十几米远的大路上,在星光的照耀下,白花花一道明亮。定睛细看,那明亮的东西是水,水上漂浮着的全是木头。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两下又看,确认没错,裤子还没系好,就高声喊道:“快拿挠钩啊,村北大道上有木头!”他连喊两三遍,边喊边往自家院里跑。 莫屯村不大,共有三十来户人家。寂静的夜里,经他声嘶力竭的呼喊,仿佛晴天里响了个炸雷。各自稍愣怔一下,醒过神来,衣服也没穿,找到挠钩,撒腿就跑了出来。挠钩一搭松木,松木离开水流,自然停止不前。 老龟遥见后面的红灯时明时灭,知道出了意外,立刻叫了两声,意思是:经过村庄时,靠近村庄那面,将水流加宽两米。 木料运至秦皇岛,一清点,丢失了有十二根。莫屯虽属遵化县界,但靠近邱庄水库,所以,追查丢失木料的事,就落在邱庄水库老龟的头上。 既然让它追查丢失的木料,自然不会让它仍旧原来模样,爬着进出村庄,去与人交谈。所以,就教会了它幻化人形的方法。 为防夜长梦多,怕村民用斧、锯等利器将龙木损害,次日清晨,老龟就变成一个打板的算命先生,进了莫屯村。初时,村里鸦雀无声,接着,炊烟升起。根本听不到有斧凿锯剌之声。倒是有七八个人聚在村北路边,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这松木,当梁吧,又太粗。破成檩子和花架吧,又太可惜!看来,只能破成木板,打个箱子、柜啥的。要不,就搞地下工程,给死去的人当房子。”“当时吧,用挠钩一拽,并不觉得费力,可白天一看,没想到,它这么粗,这么长?”“你呀,就是年轻!老话说的好:‘长着不买,放倒不卖’,它说得就是这么个理。长着时,买主嫌细不愿买;这树放倒后,卖主一看这么粗,就不想卖了。”“破成木板可以是可以,可这松木没干,不但拉锯时会夹锯,破成木板后,经风一吹,就会翻卷不平。” “哎呀!这许不是龙伐木啊?” “大伯,啥叫龙伐木?” “我也是听祖辈们说。龙王每六十年或一百二十年,就要修建或扩建龙宫。建龙宫就需要木料。那木料都是从原始森林里砍伐。像这么长,这么粗的松木,在咱们方圆数十里也难寻一根。” 在场者听后,变颜变色,心里忐忑不安。但有人认为是无稽之谈,照样用圆木将松木滚进院里或北屋檐下。 老龟既然知道一时半会松木不会有碍,这才把竹板打得四平八稳,不紧不慢。经过一家门口时,院里一老汉看了他一眼,随后就匆忙追了出来,客客气气地将他让了进去。 “先生,你往炕里坐!”老汉是个见多识广的人,见先生的穿着长相,就联想到昨晚之事,心里已明白个八九不离十。 老太太见老头殷勤相邀,知是稀客,忙端茶倒水。中午,老头非要留先生吃过饭再走,言辞恳切,情态真挚。老龟愧然受领,不住作揖谦让。好酒好菜好劝客,让老龟黑脸蕴红,眼角微白。它趁着酒兴嘱咐道:“老伯盛情,已记在心。我有一言,你要牢记。今天晚上,街道没有行人时,用软东西将你家的水道口堵上。是从外往里堵。不管外面有什么声音,千万别开门。若···嗯,嗯,”老龟说完,两只圆眼如星星一般明亮,直视老头的内心。那意思很明显,我是来取木料的,如果你告知全村人都堵上水道口,恐怕会落个房倒人亡的下场。 老头连连点头,随后说道:“乡野村夫,孤陋寡闻,贪图利,在所难免。望先生高抬贵手,千万别与草民同等见识!” 老龟看着他,微笑不语。当夜,莫屯村水声如雷,波涛汹涌。凡偷木料的家院,都被洗刷一空。本来行水两丈要超过民房,但因老头的热情招待和拐弯抹角的劝言,水才降为三尺,只把木料托起,从路边和院内取出便罢。 ······ 太阳渐高,林雾散尽。阳光照得水面波光粼粼。老龟爬上岸,伸了个懒腰,四只脚推了推岸边的石子,觉得平衡后,原地跳起,四足同时落地。‘啪’地一下,老龟就变成了人。自己看了看上下的衣衫,不大不正合身,它心里不住暗想:难怪都想往龙王身边凑合,原来,一个龙王身边的近侍,也知道这简单却不易学成的变化方法。牛、驴、骡马等,也是四条腿,但它们不知道同时跳起,同时落地就可以变成人,所以,它们只能吃草,给人拉车。可见,奇异之举才能生出奇异之能。 他打量一下自身的前后,看了一会也看不见颈项后面有啥,这大概就是人视力的死角吧?扮成算命先生去莫屯时,那水真好喝,不,老头说那是酒。这次要去镇上喝酒,也应该把自己收拾收拾,怎么说,自己也被龙王封为巡检官。当然,山川这么多,若不是把龙木丢失,龙王他老人家能认得我是谁?老龟右手向水面一挥,水面细碎的波纹立刻消逝得无影无踪。一米见方处,光亮如镜。它将头探出,欣赏起了自己的尊容:弯弯的短眉,圆圆的俩眼,塌塌的鼻梁,覆舟似的嘴,只是这脸色有点黑。‘嗨’,自己叹了一声。在水里呆了有两千来年,总也不见天日,按说,应该捂得雪白粉嫰,可···可···,父母就这德行,到我这儿还能改了?恐怕自己扎白灰堆里焖熟了,也是个黑东西。 它照了一会,好想忘记了什么,转了一圈才想起,我现在是人了,去镇上那大地方,假如别人问起我的尊姓大名,我如何回答?嗯,有了!我家住上水湾,大名叫王在浜。嘿嘿!就叫王在浜!这名字是谁起的?真有学问!要是鲢子鱼当我的老师,我非把他气得翻白。 正在它得意洋洋之时,镜子里伸出一个王八脑袋。刚出水面,嘴就不闲着:“太···太···太爷,你干什么去?我也去!”老龟一伸手就将它的脑袋拽住,提了上来,让它肚腹朝天:“来,咱们来一个王八大折饼,我看你啥时候能翻过身来?”老龟心情舒畅,与自己不知是几代的孙子开起了玩笑。王八四足乱蹬,还在叫:“我也去,我也去!” “孙子,上次龙伐木,我可以带你去,因咱们说的都是水话。今天,我去左家坞镇上,是与他们说空话、说气话。就像你这样的,磕磕巴巴,连家乡土语都说不利索,我怎么带你去?值得庆幸的是,现在人们不兴吃王八肉,若吃时,人家还以为我自备食材呢?你在家里好好玩,听你妈的话。你要听话,我就把好酒带些回来,也让你尝上一口。你太爷我是喝了一口想两口,喝了一回想两回。你若不听话,让你后背朝向坑洼处,肚皮上再给你压上一块石子!”老龟那怜爱之意,都在这繁絮唠叨之中。 老龟嘴里念叨着:“家住上水湾,名叫王在浜。”就一步一步地向左家坞镇的方向走去。后面,孙子那撒娇哭闹的声音,渐行渐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十章-同聚如家酒店 第十章,同聚如家酒店 胡颖晗与妹妹胡月丽相约,俗间十二年中秋,各自带着郎君或抱着或领着孩子,在妙山聚会,就在这清澈溪流的河岸边。姐俩相视一笑,心生憧憬。第二天,胡颖晗和胡月丽辞别妹妹胡月爽各奔东西。 胡颖晗找到同胞胎哥哥胡英,告诉他,自己想嫁人。胡英歪着脑袋左右看了看她,看得她脸色绯红。她撒娇的说:“哥哥!你难道不认识妹妹我啦?!”“认识,当然认识!我在想,你是什么时候想通的我这里,既有你的表兄,也有你的表弟,你说,你看上谁了?哥哥给你做媒!他们呐,巴不得你出嫁。你出嫁了,他们的心才恢复到原位,不再如柳絮随风飘荡。”“我不愿嫁给同类,天天飞来飞去。只想嫁个俗人,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嫁个俗人?俗人天天与锅碗瓢盆打交道,日短还行,时间一长,难免厌烦。况且,夫妻各自见识不同,定会出现分歧。到时,悔之晚已!”“我就愿嫁一个俗人!好好跟他过日子!”胡英见妹妹语气如此坚定,仍不放心地问:“妹妹,你可是我的亲妹妹!你可要想好,闪念之间,你就成了人家的妻子,孩子的母亲。没准,连你一千二百多年的修行也会消磨殆尽,成为一个真正的俗人?”“我意已决!嫁与鱼儿同游水,嫁与鸟儿飞天空。”胡英苦笑着说道:“愚兄还能说什么福祸你自知。妹妹想嫁个俗人不假,但那郎君虽是俗人但并不俗吧你呀,千里奔来,竟给我出难题!”胡颖晗笑着说道:“哥哥毕竟是哥哥,大我一分一秒也是哥哥!”“你呀!”胡英说罢,笑着摇了摇头。“妹妹先谢过哥哥。”过了一会儿,胡英说道:“一个数十里外能搅扰气息的人如何?”“哥哥,请道其详!”“七八天前,我们采来药材想去抚安城,百里之外就听到兵器的打斗声。你也知道,咱们深山修炼的人,不与俗间争长道短。就在我们迟疑时,就有一人脱离地面在树梢上行走。他在树梢上奔行的速度极快。当然,他怎么快,也比不上咱们的‘旋天翼’。我们几个与他同时进了城。”“哥哥,你一说,我就知道他的方位啦。你能不能让我的表兄、表弟帮个忙?”“不,我们五个都去。”“太多了吧有两个就够用了。哥呀!你就不用去啦!”“哎!我得去?一路上他也不回头,只看到他身材不错,这一次,我想仔细的看一看我妹夫长什么模样!”胡颖晗笑着说:“他成为你妹夫还差早着呢!”“是,是还早着呢!可早晚不都是我妹夫吗?没准你俩的媒人,啊!哈哈···”说完,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来,就是麻烦你的,千万别撒手不管就行!” ······ 陆腾飞过了河,头也不回的就向东走去,直到国世恒和林上鹰的身影在视线里消失,这才戴上假胡须,转向北边的大路。他白天慢行,夜静时急驰。两天两夜,已离京城数百里。他心想:该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了。第二天,东方渐白,他来到了左家坞镇。因自己是个逃犯,就格外警觉。进镇前,先在四周转一圈儿,观察一下地形地貌,好给自己留出退身步。他从南向东再向北转,就转到西面,那浭阳县城通往邱庄水库的大路上。当他转到西北角时,却见五只不同颜色的猫,仍追咬一只黑色的猫。那黑猫浑身是血,可后面五个仍错落紧追不舍。陆腾飞有些生气,心里暗道:“在东南角,你们五个追咬它,我就没理你们,怎么还追到了西北角?人家躲了你们这么远,让了你们这么久,心里已算服软,可你们仍以多欺少,真是不知好歹!再说回来,本是同类,何仇何恨非要将它置于死地?心念至此,顺手从路边树上折下一根枝条,面向这六只猫。黑猫浑身是血,仍在狂奔,正向他这面奔来,眼里含有求救,让人怜惜的目光。陆腾飞将身子蹲下,左手臂平端,那意思很明显,是让黑猫跃到自己的左臂上。那黑猫本是胡颖晗所变,本就是为了接近陆腾飞,亲自来考察他的脾气秉性,正好是顺水推舟。那黑猫仿佛通人性,知其意,一下就蹿到了陆腾飞的臂上,伏在臂弯里,四足抓牢,贴于陆腾飞胸部,一动不动。仿佛突然间回到了自己母亲那柔软、温暖的怀抱。 前面紧追而来的两只猫,被陆腾飞用枝条各抽了一下,叫声凄惨的退回了几步。后面的三只见同伴下场如此,前腿一点,身子侧闪,脚步放缓,可五只猫十只眼睛看着陆腾飞,那是滴溜溜的乱转。陆腾飞以为,它们眼睛滴溜溜乱转,似心有不甘,是决意要把这侵入者撵走。他那里知道,它们的眼睛,却是在与自己臂弯里的黑猫暗传信息。其中一只猫似惧怕陆腾飞手中的枝条,将头点了两下。这点了两下的,就是胡英。实际是告诉妹妹,这个伙子可以,可以当我的妹夫。另一只猫一呲牙‘喵地’叫了一声,实际是告诉她:表妹,我们几个表兄弟,只能把你送进你意中人的怀抱。 陆腾飞本想用手中的树条吓唬它们一下,他深知,猫爪最厉害,如果五个同时攻击自己,自己没有胜算。没想到,这五只猫竟然转脸互顾一下走了。他见五只猫在岔路口分散而去,这才将树枝扔掉,两只手搂抱着那只黑猫。见它浑身是血,身体瑟瑟发抖,联想到自己的身世,那眼泪险些没掉下来。他见四外无人,长叹了一声对怀中的黑猫说道:“你我境遇相似,时时提心吊胆。弘历就是真心请我,我也不敢回去。就算你能容纳我,恐怕你父皇雍正也不会饶我?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可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忍心赐死,何况,我这条看门狗呢?有能之人衷于教化,无能之人才轻于杀戮。如果雍正帝上合父心,下合民心,中和臣弟之心,绝不会如此残暴?我如今,惶惶如丧家之犬,隐迹藏行,独自飘零。心里是多么渴望有人垂怜、收养,不再让我在外四处流浪?!你呀!有这福气,可我没有!唉···跟你说了这么多,恐怕你也不懂!算啦,天已大亮,路上行人渐多,你浑身颤抖,都是血污,让人观之不雅。为防你奔跑时落了汗,惹得风寒,若不嫌我有汗馊味儿,就委屈你暂在我怀里呆一阵子,我带你去药店,让坐堂中医给你看一看。” 中医给它看过,说:“皆是皮外伤,并无大碍。”该擦洗的擦洗,该包扎的包扎。一切完毕,陆腾飞付了诊金出门,仍将它放在怀里,并对它说道:“好好养伤,别乱动!忙活到现在,太阳都这么高啦,还没吃早饭呢,咱俩该吃饭了,我这就带你去酒店。”陆腾飞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它。那黑猫只盯着他的眼睛看。 镇子中间,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大路。大路两旁店铺林立。陆腾飞见路北有一酒店,摘下假胡须,就抬脚走了进去。为了方便观察进出人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为了照顾怀中的黑猫,他故意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随后一伸手招呼道:“二哥,先来一碗热汤,压一压肚子里的风气。”等店二将热汤放在桌上时,他告诉店二,再上一坛酒,两个菜。店二将酒菜端上来,转身离去,他从怀里将黑猫抱出放在长条的木凳上,并将汤碗也摆在它面前,低头声说道:“你先喝几口汤暖暖身子。”黑猫转头审视地看了他几眼,从陆腾飞的眼神里,看出真的是出于关心,这才喝了几口。喝过几口后,抬起头来仍看着陆腾飞。陆腾飞见它喝完,仍把它放在怀里。 太阳逐渐升起,客人们陆续进了酒店。酒香、菜香充盈桌间,飘向店外。 陆腾飞吃一口菜,就用筷子夹一箸菜送与怀中黑猫的嘴里。黑猫吃了有六、七口,再喂它时,它摇了摇头,静静地伏在他怀里不再动弹。陆腾飞这才自斟自饮起来。他想不到,这酒入口清爽,醇香留齿,回味悠长。他那里知道,这就是本镇酿制的,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浭阳老酒。这酒还有一大特点,即喝哪儿是哪儿,绝不会出了酒店,经风一吹,让你变的头晕眼花,天旋地转。 这里的客人,大部分是冲酒而来,菜是辅助之物。况且,喝酒的人理解各异。喝酒,有的是为了联络感情;有的是借酒消愁;有的是为了排遣寂寞;有的是心里高兴;有的是叹恨人生苦短;有的是喜欢酒店里人语喧哗的氛围······。邻桌,几个年轻人,喝着喝着,竟然脱光上衣,酒水变成汗水顺着胸臂涔涔流下。有的在划拳:‘一只青蛙四条腿,两只眼睛一张嘴,扑通扑通跳跳水;两只青蛙八条腿,四只眼睛两张嘴,扑通扑通跳跳水;···’青蛙数依次递增,谁说错了谁喝酒。酒喝多了,人的神智因人而异,有的喝多了,变得嘴碎;有的喝多了,或哭或笑;有的喝多了,头脑反而越清醒。可结果却是,说对的极少、极少。陆腾飞觉得好笑。 此时,王在浜,那个自封住在上水湾的老龟,迈着碎步,扁脸前伸,头带动双臂,双臂带动腰腹,腰腹带动双腿,不慌不忙,悠然自得地从街西向街东走来。路边贪财的人见他身子前倾,以为他匆忙赶到哪里去抢雍正重宝,眼睛不住的对他扫来扫去。它见这家店里人声鼎沸,酒香扑鼻,毫不犹豫,抬脚就进了酒店。进店后,他伸了一下食指,又伸了伸食、中两指,随后,坐在正对大门口的桌案旁。 它根本不懂伸食指和伸食、中两指表示何意。因它见前面那人这么做,它也就照猫画虎。原来,它前面那人是个熟客。伸一下食指,表示要一坛酒;又伸了食、中两指,表示要两个菜。其中,食指为食,即吃的意思。中指,指的是菜价中等,不要过高或过低价位的菜。 王在浜刚落座,旁边桌上的几个人中,一人低头用大拇指尖,点数其它三指,嘴上嘟哝着:什么‘吉、流连、大安、空亡···’等字词。稍懂得占卜者,都知道,此人用的正是诸葛亮的‘马前课’。数过后,微微一笑,对同座人说道:“今晚要出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十一章-陆腾飞请客 第十一章,陆腾飞请客 同桌一人问道:“何以知之?”“你看见他的衣服了吗?”“看见了,噢!你的意思是,正常人衣服的下摆是圆形的。可他的衣服下摆,就像是雨伞。其有伞骨的地方挺起,没伞骨支撑的地方就显得凹陷?”那人点头微微一笑。 陆腾飞听到此话,也禁不住注意观察起王在浜来。他虽然不注意清朝各色衣服的款式,但看到此人的装束,也确实与众不同。既然装束不同,言语、行事,作风、行派等自然迥异。正在陆腾飞思想之际,王在浜的酒菜已被店二端了上来,摆上饭桌。王在浜好像等不及似的,掀开坛封,双手捧起就要先尝上一口。还没等坛口碰见嘴口,店二一手按住酒坛,笑着说道:“客官稍待,好酒要细细品味!你可能是初来敝店,不知店的规矩。本店店利薄,概不赊欠。希望客官先将银钱交与柜上,然后再慢慢享用!”说罢,一伸手,做出要钱的姿态。陆腾飞觉得奇怪,心想:我也是初来乍到,怎么不让我把银钱先交与柜上?莫非是看他长的有些黑,身材有些短?还是因为他的装束异于常人? “你要什么?”王在浜站了起来,圆眼睛看着店二。 “金子,银子,铜钱都行!”店二盛气凌人的回答道。 “钱!什么是钱?”王在浜说完,觉得有些不妥,紧接着又补充说道:“我在那儿喝酒也没人敢跟我要过钱!我是谁?我是龙封的巡检官!”王在浜觉得,自己是龙封的巡检官,到了那里,人们都要敬畏三分,客客气气将自己让进去,好吃好喝陪着好脸。 “哈哈!”店二一声长笑。眼向四周,面带鄙视,语带嘲讽地说道:“你们大伙看看哎!连啥是钱都不知道,竟敢上这儿来白吃白喝!你也上上眼,来我店中,在座的各位,那个不是人中豪杰、富庶子弟?有几个似君一般?容貌丑陋,五短身材,大钱不识一文?你还敢自称是什么龙封的巡检官?当今的天下,有你这样的官吗?是真真的可笑!对不住!本店不媚权贵,来呀!”店二一喊,立即过来三个伙子,不由分说,两人架手臂,两人抄腿,就将他整个身体抬起,几步出了店门,喊了个‘一、二’,第三下就把王在浜给甩了出去,重重地将他扔在了店外台阶下的硬地上。 王在浜被扔了个四脚朝天。它的双臂和双腿不断地向空中乱蹬乱踹,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乌龟,现在是人,不用习惯性的老玩儿王八大折饼。想至此,侧身用手掌一撑地就站了起来,也不顾得拍打沾在衣服上的尘土,反正回去后,自然而然就洗了。他那双圆眼睛死死地盯着大门上的招牌——如家酒店。他心里不住暗想:人活在空气里,果然说的是空话。‘如家酒店!’这是哪位高人给起的店名?我这像是到家里了吗?我到家里,儿孙们哪个不是远接近迎、笑容满面?有到了家里就被抬出扔到大街上的吗?唉!它心里不住暗叹:水乡处处好,上岸事事难!这‘钱’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有些不明白,真的不知钱为何物。 王在浜被摔得屁股生疼,左右手交替着揉了揉,狠狠地又看了几眼酒店,这才原路返回。独自地向邱庄水库这上水湾走去。起大早就梳洗打扮,走了有十五里山路才来到镇街上,本想好好欣赏一下沿途景色,结交一些异类,开阔视野,再美美地喝上一顿,没想到,刚闻到酒香,没来得及尝上一口,就被羞臊、抢白一顿,扔到了当街。侥幸的是,刚才那一幕,没让那哭着喊着要来的孙子看见,若看见,我恐怕连家都没脸回去了,只能先找个水坑委屈半宿了。原来,东海龙王亲封的巡检官,在人们的眼里,是一文不值。酒菜没碰牙,又要空着肚子一步一步往回数脚印,他是越想越生气。他可不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道理。 陆腾飞见王在浜被扔在了街上,心有不忍。酒桌上,那人说的话,他也听入耳中。见王在浜那恨之入骨的眼神,他觉察到,莫非今晚真要出事?若真要出事,惊动官府,千万别城门失火殃及我这条池鱼。想至此,到柜上算好酒菜钱,追出了酒店。见他到了街西头低头向北转去,便抄近路赶在了王在浜的前面。 “请问兄长,尊姓大名,仙乡何处?”陆腾飞站在他面前恭敬施礼。 王在浜见有人问他尊姓大名,仙乡何处,他委屈、激动的眼泪险些没流下来。他想不到自己费心费力思谋好的姓名、住址会有人问到,并且还对自己彬彬有礼。他赶忙还礼说道:“不敢,如家酒店!”你可以想象一下,一只乌龟,他能有多大度量,心里只记住了可恨的‘如家酒店’。一着急就把这四个字脱口说出。说完,知道自己失言、失礼,心里也憋不住的暗笑。忙改口说道:“在下王在浜,家住上水湾。初到贵地,不识风土人情,竟惹他人耻笑!”他语含谦卑,内心羞惭。陆腾飞虽觉其貌不扬,但他与我同属外乡客。心里顿生一种怜悯和好感。 “浭阳老酒,名闻百里之外,想必,兄长也是慕名而来。你从家里乘兴而来,结果却败兴空腹而归,连弟也替你委屈。就算贤兄回到家里,恐怕也是郁闷难舒,心有不悦。弟我也是初到此地,见兄长被拒之门外,难免兔死狐悲。你我二人身在异乡,举目无亲,就应该相互照应。弟唯一所好,就是喜欢交结朋友。朋友多了,路途自然宽阔。遇高山有林木可扶,遇河流有舟船可渡。兄长能否赏个薄面,就在这路边酒馆里陪兄弟胡乱地饮几杯?” “这······”王在浜犹豫不决。圆眼滴溜乱转。这伙子言辞恳切,诚意相邀。可自己囊中羞涩,怕重复刚才那令人尴尬难堪的一幕。 “嗳······”陆腾飞长叹了一声,说道:“兄长举止不俗,衣着鲜亮!看来,是弟我高攀了!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吧?”说完,双手一揖,转身就要走。 “贤弟且慢!”王在浜赶忙叫住他:“贤弟呀!你莫怪我心有踌躇,可能我生来猥琐,语不惊人,貌不压众。思去想来,甚感惭愧。如家酒店那一幕,让我心有余悸!” “兄长不必担心,你看。”陆腾飞边说边撩起上衣,解下腰间的钱袋,扔了过去。 王在浜接在手中,笑着,摇了摇头,又给扔了回去。陆腾飞将他让进路旁的‘平常店’。进店后,点了几道菜,要了两坛酒,两人便喝了起来。陆腾飞已喝过一阵,不敢深喝。自己不深喝,就只能深让。让着让着,自己就有些高,眼见自己顶不住,就对王在浜说:“兄长,你先慢用,我亲自去厨房,给兄长弄一道菜来,让你下酒。这可是外人没尝过的,也是我最爱吃的。”说完,假装晃悠着身体就进了厨房。白菜卷这道菜的做法是:将瘦肉剁细,放上葱、姜、蒜、盐、油,用蛋清和淀粉将肉馅调匀。将白菜带叶的部分,切成四公分的段儿,然后放在水中焯。焯熟的白菜裹上肉馅,码在盆里上锅蒸。蒸熟后,点上香油,浇上醋。 陆腾飞进厨房,不单单是为了做菜,主要是想找一个人代替自己陪王在浜喝酒。常言说,‘卖炕席的睡土炕’。老板虽说开店,但从没独自把‘浭阳老酒’喝得畅快淋漓过。听陆腾飞说让自己陪着客人喝酒吃菜,并且不用拘束,放开量去喝,所有酒菜钱等都记在客人的账上。这种喝自家酒,别人付账的好事,真是百年不遇。这位贾掌柜听后,真是心花怒放。掌柜的妻子,见丈夫这般没出息,不住的撇吃拉嘴扮鬼脸笑话他。 各行各业都藏龙卧虎。买卖行当共分四种,其一;人软货软。其二;人硬货硬。其三;人软货硬。其四;人硬货软。而这位贾掌柜,恰恰是个人硬货硬的主儿。可就是这么个硬主儿,陪了四坛酒后也败下阵来。借故说去厕所,与陆腾飞打了个照面,摇了摇头。陆腾飞不住安慰他,说银钱照付。 王在浜酒酣耳热之际,仍不忘陆腾飞的情谊,当老板娘将白菜夹子摆在桌上,他拿起筷子不住吃菜。陆腾飞再让他喝酒时,他却说自己已经喝好了,并且装出一种醉眼迷离的状态。陆腾飞巴不得听到这句话,忙喊道:“老板娘,算账!” 实际上,陆腾飞并不惧怕喝酒,因他会将酒逼出体外,其上是劳宫穴,其下是涌泉穴。即人的手足是树的枝干,既能化解阳光雨露,又能排解体内毒素。之所以不愿意这么办,是因他怕消耗内力。陆腾飞掏出二两银子交与柜上,让老板娘算账。老板娘欣喜惊讶地说道:“客官,这顿酒菜连一两都用不了,还剩下二百个铜钱呢!”老板娘边说边将一两纹银和二百个铜钱放在柜台上。 陆腾飞将银两和铜钱又推向柜台说:“掌柜的辛苦了,这一百个铜钱算赏钱,另一百文铜钱给我这兄长弄几坛好酒,让他带回去享用。剩下的一两纹银暂存柜上,我这兄长何时想喝酒,何时来取。”算账时,陆腾飞故意让王在浜知道,什么是银子,什么是铜钱。好在没让他知道什么是银票,什么是金子。若他知道,以后的乱子会惹得更大。 “兄弟!萍水相逢,多承厚意,以后相见,水天难测,今有随身之物赠与兄弟,你若遇水面,将此物托在手里,吹一口气,方圆二百里以内愚兄必到!” “见兄长藏得如此隐秘,必是心中所爱。君子不夺人之爱,望兄长收起仔细珍藏!” “贤弟务必收下,这是愚兄的一点心意。也可作为以后见面的凭证。若不收,必嫌微薄!” “这···那弟愧受啦!” 不说陆腾飞送走王在浜,酒店的老板娘喜出望外。且说陆腾飞回到街上,当时,已是下午两点左右。往东走了不远,见一位老者扶杖而来。他赶忙上前躬身施礼。询问镇上有哪家愿意出租房屋。老者见他说话斯文,揉了揉眼又仔细打量一番:“孩子,老朽领你去问一问。那专给死人糊花圈,弄个什么金银库的李家,前些日子说,他家西邻已空了两年,若有人住,价钱便宜。”老者边说边在前引路。陆腾飞伸手想扶他一把,老汉说:“不用你劳力,拐杖自能扶持。”边说边向东南角走去。 来到一家门外,老汉用拐杖敲击几下大门,里面有人答应,接着就传来脚步声。开门的见到老者,忙说:“是孙老伯父,快往里面情!”“不了,改日吧。这孩子准是新到咱们镇的,想租个房子。我看他挺懂礼数,就给领来了。你不是说,你西邻已空了很久吗?” “是的。”随后转过脸来对陆腾飞说:“恕我托大,我比你多吃几年咸盐,就称呼你一声侄儿如何?” “理所应当!”陆腾飞就坡下驴。 “不瞒侄儿,这房子久无人住,无人打理,荒废已久。若你能将就的话,租金好说。” “大叔,能否先让侄儿看一看?”陆腾飞不想隔山买老牛。 那位老汉见有些眉目,便说:“你俩谈着,我呢,本想去‘如家酒店’一趟,听说,几个店伙计把一个客人给扔了出去,他们这是‘杀鸡给猴看’,我得说说他们去。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就算那客人白吃一顿又如何?不开店时,那孩子见着要饭的,觉得可怜,立刻跑进家哭着喊着让母亲做饭。可他开了酒店,就像变了个人,商人不能伤人,以利为重!我得去了,说说他去。” “你老慢走!” “不劳嘱咐,想快走也走不快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十二章-暂居下来 第十二章,暂居下来 东邻那位李大叔,回身取来钥匙,开了大门开二门。院里杂草丛生。西院墙中间的杂草里,长着数棵榆树和几棵椿树。三间正房早已坍塌,剥了皮的榆木檩子斜斜地倚在房山上。青砖白灰条建成的东厢房,仿佛是个年轻女子在看着日渐颓废风华不在的正室,大有‘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的味道。 “厢房里有锅碗瓢盆,侄儿若不嫌弃,可将就着用。总也没人住,土坯炕容易返潮。要烧炕烧水刷锅刷碗,东院有干柴。总之,哪里都要擦洗擦洗。”陆腾飞心想:得意时讲究,落魄时将就。看来,只好如此,“李叔,那侄儿多有打扰!”“成了邻舍,算是有缘,你不必客气!”他与李叔说好了租金,李叔将钥匙交与他手里。 打开厢房门,一股潮湿味扑面而来。陆腾飞支起窗户,把杂物往院中摆放。从东邻李叔家抱来柴禾,提来水,烧热后,刷这儿洗哪儿。太阳落山时,才收拾利落。他将黑猫从怀里抱出,轻放在炕上,带上房门,来到镇中。买来几根蜡烛,买来酒菜。 天渐渐黑了下来,东厢房里烛光闪亮,陆腾飞看着被自己擦洗干净的室内物件,心里敞亮了许多。将酒倒入碗中,先喝了一口,然后自言自语:“难怪那么多人去喝,确实是醇香无比,回味悠长!”他见黑猫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说道:“你好好养伤,伤好后我就送你走,送你自己想去的地方。这个地方我不会久住,稍有风吹草动,我这个野兔子就得逃窜、挪窝。” 他边吃边喝边回想着近些时日发生的变化。但不知贝勒爷弘时的尸骨被埋在了那里?他算是皇家的一位逆子,不可能被埋在清东陵吧?他就这样想着,一低头,见黑猫仍不住地看着自己,就对它说:“你怎么不吃?咱俩这么亲近,难道还用我让?我若拿你当外人看,早晨吃饭时,就不会一双筷子喂了你又喂我?”说到这儿,用手抚摸一下它的脊背安慰道:“快吃吧,吃饱了好睡觉。我看你的眼睛清澈闪亮,不住转动,想来定不是凡品。我告诉你,你以后千万别去他人的地盘上转悠,会惹祸上身的!”这话里含有双重的含义。黑猫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往陆腾飞身边靠了靠,真的就吃了起来。 路腾飞吃喝已闭,身子一歪就侧身和衣睡去。短短的十来天,让他心神疲惫,可能躺得有些不舒服,时间不长,浅浅的鼾声随后响起。晚间戌时末,陆腾飞起身、下炕,他见黑猫的一双眼睛如两颗晨星一般闪亮,便伸出手来,摸了摸它,轻拍两下。随后做了几个伸展动作,呼吸几口气就出了房门。出门后,随手将门带严,双脚点地上了厢房,接着就向南面的浭阳县城飞掠而去。 浭阳县城离左家坞镇,相距不过三十里左右,对于轻功上乘的人来说,可谓近在咫尺。陆腾飞的目的很明确,是想查探一下,县城里有没有形迹可疑,或其他武林高手接踵而来。如果有,自己就可挑逗一番,让他亮出真本事,与自己一较高下,或另寻他处安身。可转了足有一个时辰,都与自己无关,这才返回左家坞镇。 如果你不知‘千年黑,万年白’,则不知山野灵物修行的年限及见识。‘千年黑’,指的是,动物修行千年以上,其毛色自然变成黑色;‘万年白’,指的是,动物修行万年以上,全身毛色自然变成白色。若细想一下,即用万物自然之理推想,你自可知,黑色,是人年轻时的头发色彩;白色,是人老年头发的色彩。这里包括阅历、见识、推测、结果、经验等很多因素。至于五千年这中间阶段,则是人由壮年向老年的转换。当然,也是人杂发丛生的阶段。另一方面,其奔行速度及起势,各物也异。比如;蛇、蚯蚓、蜈蚣等动物,它们属于圆体形动物。初始修炼及最终结果,仍不脱离人头顶上的漩涡——发旋。发旋,指的是万物皆如太阳和月亮一样旋转。换句话说就是,此类动物,不管是行于地上还是空中,都是旋转而行;而四足的动物,比如,青蛙、野兔、狐狸、人等动物,都是四条腿走路。看似直线前行,实际都是先旋转再直线,仍不改其初衷。简单说来就是,四足动物,修行到一定程度,极速离去,与人心里想奔跑同理。狐狸是四足动物,则是原地旋转三圈儿,随后才变成一条直线远去。因有‘动物须修五百年,五百年才吐人言’之说。以此推断,人生下来直到会说话,就有五百年的道行。而成仙中的‘仙’字,其偏旁,首先是‘人’,其次是‘山’。所以,动物修成仙,必须得先修成人形。站得高才能看得远,然后才能修成仙。胡颖晗见陆腾飞跃上厢房远去,变为女子,出了房门,原地转了三圈儿,化成一条直线,也向浭阳城里飞去。狐狸自然比猫大,但一住山野一住人间。胡颖晗想接触陆腾飞,故意变成温顺的猫,每日里与他相处,看他对自己如何。她不想尾随其后,因陆腾飞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陆腾飞将县城绕了一圈儿,结果,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和事。回来后,他出于戒备之心,进镇前,先要围着镇子转一圈儿,目的与多疑的鸟儿归巢相似。初来时,是由南、东、北、西的方向巡视。因自己现住在东南角,所以,这次则是按反方向旋转。 邱庄水库的水途径才庄、白草坡、东凹凸、西凹凸、王务庄,再经过左家坞镇的东面,然后向南面的港、古石城、罗文口等村流去。当陆腾飞转到镇子东面时,却忽然见到一股水流从镇子东西的主街道上,由西向东奔涌而出。这股水流宽有四尺,高有一米半,像一堵墙一样,挡住了陆腾飞的去路。陆腾飞赶忙跃到旁边的树上,向下静观。他发现,那水像皮带传动,前面的水向下传去,后面的水向上翻来。水流中间,好像漂浮着几口缸。缸沿离水面有一尺左右。最后一口缸的缸盖上面,好像伏着什么,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乌龟。数分钟过后,这水流才出了镇。陆腾飞跳到地上,紧追几步,他发现,水流过处,脚下竟然没有一点点泥泞的痕迹。 邱庄水库的水是从北向南流,即北高南低。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出了街道的水到了镇子的东面,竟然与水库的水合在一处。但它不是向南顺流而下,而是逆流北上,向源头高处涌去。陆腾飞呆呆看了半晌,虽觉蹊跷,但不知其所以然。就似一个未出阁的女孩,连丈夫还没找到,却给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做衣服、鞋帽一样,令人匪夷所思。他只能感叹,也许是自己太年轻了,见识短浅。 第二天早晨,陆腾飞去‘如家酒店’买饭时,其店外围了许多人。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重复着早起初见‘如家酒店’的情况,大意是:我来到店门外,店门大开,店内空空荡荡。大声招呼几声,店主才衣冠不整的出来。左顾右盼一番,掉头就回了后堂,回来后是涕泪交流。我问他何故如此伤心?他说道,后院西南角的七缸酒都没了,一缸也没剩下。而那酒钱全是赊欠的,并且,柜里的银两和铜钱也被洗劫一空······。说罢,蹲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得很伤心。 此时,陆腾飞想到晚上亲眼所见,才断定,昨天被店二扔到酒店外的根本不是人。其一,是王在浜的长相;其二是走路姿势;其三是,他根本不认识金银和铜钱;其四是,王在浜送自己的珠子。那珠子对着水面用气一吹,二百里以内,它必亲自降临。这是何等灵异之物?尤其见到最后一口缸上伏着的一只乌龟,这自然而然让他联想到扔到酒店外那人的出身。因自己为了息事宁人,少惹事端,却与他推杯换盏,称兄道弟。若他始终不认识银子和铜钱,也许‘如家酒店‘不可能遭此一劫。看来,是自己好心办了坏事。他觉得对不住帮他热心找房子的老伯。从其他店买来饭菜,默默回到住处。将饭菜放在桌上,对黑猫说:“你吃吧,我没有胃口!”随即将昨晚坛中剩下的酒倒在碗里,掫了一口。黑猫左右歪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仿佛在等他一起吃早饭。陆腾飞见此,苦笑了一下,将自己昨天及今天早晨的所见所闻与黑猫述说了一遍。最后叹道:“人处在纷繁的世间,现实总会让你做出选择。父母在时,父母可以给你指点迷津。父母不在,只能靠自己内心来辨识。可我才十七八岁。处处让人,人们以为我软弱可欺;处处与人为敌,自己只落得个孤家寡人,有事时,没人搭理,隔岸观火。王在浜与我一样,也是外来客,我以为他与我处境相同,应同病相怜,哪知道,并非如此。父母啊!你儿我如今没有亲朋,没有昼夜共话之人,仔细想来,那是何其的孤零啊?!”说至此,眼泪滑过两腮,滴落酒碗之间。黑猫见此,一下跃入他的怀里,想给他一丝安慰。陆腾飞左手抱住它,右手拿起酒碗向黑猫嘴边一送,见它闭上眼睛,便向自己的嘴边送去。 十多天后,陆腾飞觉得没有威胁,便雇用泥瓦匠在正房处砌了一个铁匠炉灶,预备下打铁的所有工具。值得一提的,是那铁匠炉。这铁匠炉非比寻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十三章-胡月丽取经 第十三章,胡月丽取经 “妈妈,姑姑来了。”男孩正在院中玩耍,见胡月丽左手里提着东西,右手指轻轻敲击着大门口的栅栏木板门。忙跑进去告诉母亲。母亲出了堂屋,见是给安儿逮鱼的漂亮姑姑,忙把手在围裙上擦抹几下,紧走几步给她开门。开门后,不慌不忙给胡月丽施礼:“妹妹光临寒舍,顿使蓬荜生辉!上次初遇,不知妹妹喜爱安儿,致使腹痛之人,护犊之心顿生,言语之间多有冒犯,还请妹妹海涵山野拙妇愚直!”胡月丽闻听此言,羞红生于双腮,赶忙上前扶住说:“贤嫂不可如此,应该妹施礼才对!”说罢,放下手中提篮就要见礼。安儿的母亲没等她身子蹲下,忙扶住她‘嘻嘻’地笑着说:“这繁文缛节就罢啦!妹妹快进屋里坐!咱姐俩今已是第二次见面,难怪今天早晨,院中的槐树上有喜鹊不住的叫,结果,就迎来了你这貌若天仙的妹妹!” 她头前引路,往屋里让。边让边说:“妹妹身带法术,却肯屈降寒门户,仔细想来,肯定不会嫌弃居室狭,内外肮脏吧?说不准,你侄儿的尿骚味还在室内上下盘旋!”胡月丽面带微笑,随即说道:“冒昧打扰,心甚不安!今天,我是特意来看侄儿的。”胡月丽边说边向安儿举了举手中的礼物,“另一方面,是想向嫂子来讨教的。望嫂子不吝赐教,使我以后的路会一帆风顺!” “妹妹客气!安儿,快叫姑姑!你姑姑给你带来许多好东西,你还不快谢谢你姑姑?” “姑姑!”安儿轻轻地叫了一声,躲在母亲的身后,露出半个头来。 胡月丽将礼物放在柜上,摆手招呼安儿:“来,到姑姑这里来!”安儿仍躲在母亲的身后。安儿的母亲将他拽在身前问道:“你姑姑漂亮吗?”安儿不住点头。胡月丽将他抱在怀里柔声问道:“你妈妈漂亮吗?”安儿正手指对手指玩耍,抬头看看胡月丽又看看自己的母亲,一言不发,竟‘嘻嘻’地笑出了声。安儿将她俩比较一下,母亲确实不如姑姑漂亮,可母亲毕竟是母亲,关乎亲情,不便直言,只能一笑带过。胡月丽见此,心里更加喜欢安儿,更加坚定自己要生一个如此聪明的男孩。“嫂子,他名叫安儿,大名呢?”“他大名叫李静安。他爸叫李秋实。我叫刘翠花。妹妹你看一看,我象朵花吗?” “嫂子,我听说,身为人妻,就有七种美。每种美都可让男子动心。” “女子有七种美?那你给嫂子说一说。” “它们分别是容貌、胸部、臀部、身材、步态、声音、宽容。” “我是头一次听说,看来,暗中摸索只是一知半解。” “侄儿,你怎么不光着屁股啦?”胡月丽搂着李静安柔声问。 “寒伧。”李静安也不看胡月丽,低声说。 胡月丽笑问:“啥叫寒伧?”实际上,她还想看到他光着屁股在水里跑来跑去,那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自然情态。只有这不加修饰的自然情态,才最让人动心、联想、生出本能、本真的爱。 “妈妈说,让姑姑们笑话,就是寒伧。” 胡月丽笑着,将他搂得更紧,好像自己的孩子一般。她觉得李静安真是招人喜欢。她喜欢李静安,是因他就像一张白亮透明的纸,没有受到外界的污染,能从这端可以看到那端,不会掺杂私心杂念。胡月丽生于山间,心境纯洁的就像白纸,那知道俗间成人后会变得虚伪卑劣,甚至龌龊?后天来自于父母的提示、教诲,以及自己说话、办事遇到了挫折,这才让孩子那幼的心田里生出杂草,知道与自己的父母说话与对外人说话的区别,知道了恶中藏善、善中藏恶。不但让他分清尊卑长幼,也让他顾忌自己和外人的感受。结果,才让他变得不在清新、纯洁,掺杂了其它复合颜色。因此,人们便慢慢失去自我,失去本真,变得深沉、稳重、甚至奸诈狡猾···。 ······ 中午吃饭时,李秋实回家,刘翠花给丈夫介绍了胡月丽这位妹妹。李秋实只看了一眼,再也不敢看第二眼。他跟妻子商量说:“我在堂屋吃吧?”妻子看着他,初始有些不解。他见妻子眼神如此,又补了一句:“我是担心,有我在,妹妹会吃不饱!” 吃饭时,胡月丽果然问起了秋实大哥。刘翠花笑着说:“你大哥跟我说,他担心饭桌上有他在,妹妹你会吃不饱!实际呢,这话应该这么说,上次在水边,你给安儿逮鱼,咱俩见得算是第一面。我也是个女人,算是饱了个眼福。若我是个男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你。你当时肯定认为我有病,准以为我哪根神经搭错了。可时过境迁,我还时常想起你的容貌和身姿,及你给安儿用柳条钓鱼的情形。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妹妹能云步屈降亲来陋室,让我一次看个够!你嫂子是不是很没出息?好像我不该这么说,是吧?”刘翠花笑着说道。胡月丽甜美的笑着,不住的摇头。刘翠花接着说道:“可我是个直性人,控制不住,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你大哥自愿去堂屋吃饭,表面上是怕你拘束吃不饱,实际上,是他怕光顾用眼看妹妹了,会忘记自己用嘴吃饭!”刘翠花说完,爽朗的笑了,笑得无拘无束。 胡月丽被夸得腮飞红云,忙说道:“嫂子谬夸!妹生于山野,少不更事。我此来,正要得嫂子指点一二,望嫂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晚饭后,李秋实去西屋独睡。刘翠花母子与胡月丽在东屋闲话。刚说一会儿,刘翠花见李静安眼皮打架,忙从被里拽出一个枕头,用手拍出一个浅窝儿,让安儿躺下。 “嫂子,你生于富贵人家,为何却自己下地干活?你是怎么看上我秋实大哥的?” 刘翠花叹了一声说道:“你大哥秋实,本是我家的一个长工。十岁左右,父母双亡。吃住都在我家。起早扫院子,冬天扫雪,非常勤快。我父亲也挺喜欢他。我身为大姐,吃穿不愁。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兴起的缠足裹脚,讲究什么三寸金莲。就连穷家的女孩子也裹脚,目的是都为盼着嫁个好人家。可我生下来就胖,是个喝口水就长肉的主儿。母亲见我有三岁,就给我裹脚,说大了,骨骼成型,想裹也裹不了了。人全凭两只脚着地走路,我身体又胖,全身的份量都压在脚上,那脚自然疼痛。我坐在地上哇哇地大哭,说什么也不走路,甚至将裹脚带拽散,乱跳乱跑,从炕上逃到地上,又从地上逃到院中,结果,把脑门子也跌坏了。父亲忍不住抱起我说:‘花啊!缠上脚走路摇风摆柳,会特别的好看,现在受点罪,等你长大,找个婆家,能享一辈子的福,你丈夫会疼你一辈子的。花儿,听话!你现在还,等你稍大一些,自然就会懂了!’我哭着告诉爸爸:‘说裹上脚忒疼,根本走不了路!’结果,父亲越来越不喜欢我了。他刚跟弟弟还笑着说话,转脸见到我就一脸严肃。父亲是男子,哪懂得裹脚的滋味?那脚裹上,实在的疼,疼痛难忍。可能因我倔强,我从那时,心里就发誓,就算是我长大找不着爷们,嫁不出去,自己种地养活自己,也不裹脚。 不裹脚,找爷们确实很难,包括我这个富家的大姐。我长大后,见自己同龄的女儿相继出嫁,才知道父母不可能养自己一辈子,都要嫁人,生儿育女。有一天,我跟母亲说,我想嫁给李秋实,就是十二岁给自家放十二头猪,那猪跑的四面八方,急的他直哭的李秋实。母亲说:‘你父亲肯定不同意!’我问:‘你是我的亲妈,你的意思呢?’母亲说:‘我担心你会受罪,吃不了那下人的苦。’我说:‘受罪享福是你闺女命里该着,我谁也不怨!你老只给我问一问他,他愿意娶我不?他说愿意,咱们及早办,他若说不愿意,我亲自问他去。’” “那后来呢?”胡月丽笑问。 “我母亲就让人去说。他说他是长工,我是大姐,他高攀不起。那人说,如果你答应了这门亲事,彩礼钱什么也不要,还把靠近妙山的几亩地给你,让你种。收成自然也是你的。如果你嫌大姐长得不好看,或是嫌她脚大,也不妨直言。若是这个理由,我二话不说,直接就告诉大姐,让她死了这条心,是她看错了人。” “嫂子,你这连打带哄,打哭喽再哄好喽的本事,确实不易练成。” “妹妹呀!你就别损嫂子啦!我也就是赌气,我就不信自己嫁不出去。你看你秋实大哥怎样?是不是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没长忒乱吧?” 胡月丽笑道:“秋实大哥若长得不好,你怎么能看上?” “闺女养大,都要嫁人。可父亲并不高兴。好像以我的条件,还能嫁一个更好的人家。”刘翠花接着说:“父亲认为,我找个长工,一块跟丈夫下地干活,一天到晚辛苦劳累,是属于自寻烦恼,自找罪受!另一方面,也伤了他的自尊,认为我嫁给一个长工,有损家声。连我结婚的大喜之日,父母也没到场。我是这么想的,兔子早晚要分窝,女子早晚要出嫁。谁也不可能跟父母一辈子。这门亲事是我愿意,是我跟丈夫过一辈子,不关父母及旁人任何事。我呢,也是心里赌气,婚后就总也不回家。当妈的不用说,因为她曾怀揣过我,生我时曾肚子疼过,肯定惦记我这唯一的闺女。母亲时常捎话,让我回家一趟。可我不曾动心。将安儿拉扯到三岁时,母亲又捎话来说,他姥爷想看看外孙子。你秋实大哥也劝我:‘养个孩子多不容易!一把屎一把尿的,从怀里抱着,直到他会走路,会叫妈妈,这期间费了父母多少心血?你也当妈了,也体验了当母亲的不易,你就算不想自己的父亲,也该想一想生养自己的母亲吧?他姥爷张罗看外孙子,只是找个借口,实际是想看看你,看看自己的亲闺女!当父母的,哪个不盼自己的儿女过得好不再让他老人家操心惦记?难道,你这当闺女的,真的是铁石心肠?’你秋实大哥这么一说,我才觉得自己有些任性不通情理,我那眼泪就像妙山的泉水一样,不断流淌。”说到这儿,刘翠花笑着说:“可能是我这歪斜母亲才能生出这歪斜的孩子吧?想不到这次去娘家,却解开了我们父女俩之间的怨疙瘩。” “是嘛?那你详细地说一说?”胡月丽有些好奇。 “进了娘家门,我给父亲、母亲依次行礼。没想到,我父母和他的两个舅舅、舅母全都乐了,乐得非常开心。当时,我的肺都要气炸了,父母笑话我是理所应当,反正我时,直到出嫁竟让二老操心,总也没消停过。可你俩这当哥和当弟弟的,怎么也笑话我呢?尤其是弟媳,她好像怕被我发现,竟然转过脸去,用手捂住嘴窃笑。你也知道,冲我这驴脾气,当时就想发火,但想到自己三年没回过家,没问候过亲生父母安好,怎么说也是自己不对。另一方面,又想到你秋实大哥的劝导,我心里的这股火才压了又压。我想借题发挥,言辞激烈,怒斥弟媳几句,又想到自己结婚时,只有哥哥和弟弟到场,心里一凉,算啦,莫非是自己哪儿做错啦?自己赶忙环顾自身,原来,是安儿在我旁边,也学着我的样子,给他姥爷、姥姥挨个行礼呢!不瞒妹妹你说,当时,我看后,差点没乐得蹲在地上!” “我这侄儿,真的那么让人发笑?” “你是没看见!”刘翠花边说边笑:“咱们女人行礼,严格来说,也分男左女右。说白了,就是给父亲或长辈男子行礼时,眼向下看,双手重叠,在身体的左侧半蹲一下就起来;给母亲行礼时,也是眼向下看,双手交叠,却是在身体的右侧半蹲一下才起来。安儿可不管这些,他给姥爷行礼时,是双手攥拳,在身体左侧半蹲,但蹲的不是一下;给他姥姥行礼时,仍是双手攥拳,转过半个身子,还是左侧半蹲,也不是蹲一下两下,而是连蹲有四五下。你看他不认真吧?他还不笑,也知道眼向下看;你说他认真吧?他施礼时不换方向,连蹲好几下。你说,谁看过这样行礼的?我爸乐得呀,是眉开眼笑,从椅子上‘嗖’地起身,双手一抄,就把他抱在了怀里。”停了一会又说:“当妈的是孩子的第一个先生,你的言行会直接影响到他。对了,你给他逮鱼时,我告诉他‘你快谢谢姑姑’,他还知道把篮子放在一面,给你们行女子的半蹲礼。” “这个我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十四章-与东邻闲话 一 第十四章,与东邻闲话(一) 陆腾飞为防暴露身份,只得隐姓埋名,对外自称陶宜居。人们因其以打铁为生,有的称之为陶铁匠,有人称之为陶掌柜。他为了把打铁生意做好,他会问此锄、此镐用于何地?因地分成山坡地、平整地、河边的沙滩地。因他照顾周全,财主及农户都欣然而往,愿意把老旧的农具让他修理和打造一番。本镇的口碑相传,也波及到四外的乡村。生意的旺季则属春、冬两季。打铁,能让他不断地体验火候的刚柔,及自己武功拿捏的尺度。 东邻开了个纸扎铺,这个买卖不会受四季的限制。用李叔的话来说,用纸糊东西,最难的不是九莲灯和人死后坐的行车,而是棺前站立的一对金童玉女。如果将其面部的高低、深浅刻画得细致入微,涂上颜色后能符合大众的要求,必须要下一番功夫。 高粱,利用率最高,全身都是宝。高粱米可以煮成米粥和米饭;高粱糠可以装入枕套里。也可以做成给死人报暮的鸡;高粱叶子可以喂牛羊;高梁秸秆用于糊纸扎车的内骨架。东邻李叔的棚子里备有许多高粱秸。 亲朋相处,就像两位选手在自由搏击,你给我一拳,我踢你一脚。如果你一拳将对方击倒在地,对方死活也不起来,这亲戚就算彻底的走到了尽头。陆腾飞虽然年轻,心里却清楚这一点,他总也忘不了初来时,去东邻李叔家抱来柴禾,烧炕烧水擦抹窗门的事儿。 雨水连天,瓦檐串成珠帘。陆腾飞去了东邻李叔家。李叔正在看书,听到敲门声,将书反扣,披上蓑衣就出来开门。进屋后,各自落座。陆腾飞问道:“李叔,你看的是什么书”“《黄帝内经》。”“这书里都说了些什么?”“主要说的是,人的生老病死与天地四时的关系。怎么,你也感兴趣?”陆腾飞摇了摇头,笑问:“李叔,四邻八舍死了人,都要来你这里取冥物、冥品。侄儿年轻,想问一下,人死后真的有魂灵吗?”“这我也不清楚,可这本书里却说人有魂和魄。”“反正闲来无事,叔你给我讲一讲怎样”“这么着吧,我当笑话讲,你当笑话听,怎样?”陆腾飞点点头。 “人,是个很复杂的东西。他具备了三觉,就是视觉、感觉和触觉。戏台上人物的动态、表情,是先通过你的眼睛收入进来,这就是视觉;台上人物的喜怒哀乐,也让你心里随着变化而变化,产生了共鸣或反感,这就是感觉;能让你跟着人物同悲同喜同哀同乐,这就是触觉。是因它触动了你身体里的某根神经弦,与他形成了和音。然后,由体内的情感再反映到你的面部上来。从视觉、感觉、触觉到反映于人的面部,这期间要有个辨识的过程,有个时间限制。辨识,是个整理、归纳、思考的短暂过程。时间限制会滞后或延续。一件事的出现,因人所取角度不同,正反观点不同,各有差异。现实中,死于这三觉的占百分之九十八。” “比例这么高?”陆腾飞有些吃惊。 “惊吓,就是事发突然,没有先兆,让你猝不及防。实际上,就是人的三觉反应速度比事发速度慢了几拍,甚至更多。让你来不及整理、归纳,做出迅速而有效的反应。当然,这期间,也包括人家事先预谋,故意算计你,使你形成思维短路,陷入窘境。 失魂,常与落魄组合在一起。魂和魄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它确实存在。它存在于人的脑海之间。它们高于气血,是由传感神经组成。书上说:‘精化气,气化神,神还虚’。魂和魄就是神中的虚。如果你说,这伙子,看着就精神,看着就带劲。这精神和带劲就是人精神的外在表现。但这种表现是虚的,感觉得到却摸不着。虚分成阴虚和阳虚,按三魂七魄来说,即魂为阳虚,魄为阴虚。下面,我给你举一两个因失魂而死的例子。”陆腾飞听到此,点点头,眼睛明亮注视着李叔。 李叔继续说道:“镇子的东南方向,其村庄依次是松林、大松林、后大港、前大港、银子山。向南奔县城的大路东侧,依次是团山子、港、古石城、张庄子。”李叔说到此,李婶进屋说道:“饭菜齐备,该吃午饭了。”陆腾飞心里一阵失落,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这分明是在下‘逐客令’。就算是我这当侄儿的在叔婶这里吃顿饭,该又如何?难道我会白吃你的吗?心里所想,并非现实所做,他脸挂微笑说道:“婶娘,你慢开饭,侄儿去去就来。”说罢,陆腾飞下炕,抄起李叔的蓑衣,披在身上,出门而去。且不说李叔对妻子的不屑,及抱怨妻子的气量狭。 陆腾飞到了街上,买来两个热菜,一个凉菜和一坛好酒,旋即就回到了李叔家里。李婶满面羞愧,喃喃说道:“妇道人家,肚鸡肠,请贤侄儿担待!”她深知,凉菜属于动物内脏,即红白下水。为了不让熬熟的下水失去本味,六月天,会将下水放在地窖里,或放在水井的表面,使之保鲜不致损坏。陆腾飞见李婶谦恭如此,心有不忍,忙恭敬施礼。李婶退出。李叔见李婶退出屋外,与陆腾飞相视一笑。 “李叔,侄儿是特意来听你讲故事的,为的是想让自己多长些见识。” 李叔喝了一口酒说道:“后大港与前大港相差不到一里。与银子山之间,共有四里左右。前大港地处低洼,银子山居于高处。这两村之间,有一个大坡子。倾斜角有四十五度左右,长约三百多米。银子山有个老头,年约五十多岁,他去后大港闺女家,不为别事,只想给四岁的外孙子送去一篮子鸡蛋。吃过午饭,就逗外孙子玩耍。猫、狗与孩子一样,天真烂漫,无拘无束。想到自己幼时,也曾如此欢乐,可现在是孩子也有了孩子,欢乐时光一去不回。他与外孙子玩儿的是不亦乐乎。猛然抬头,见红日西坠,便与闺女商量,我该回家了,送鸡蛋的事,是你母亲的意思,我不过是遵旨行事。正在说话时,女婿进门,闻听老泰山的朴实言语,心内感激,非得留丈人吃过晚饭再走。并且说,你老若喝多了,婿亲自送你老回去。老头不住推辞。可外孙子拽着衣袖不放,闺女随声挽留。老头无奈,只得吃过晚饭再走。昼去夜来,家家掌灯,老头是酒足饭饱。女婿想送他回家,他不让,他觉得,这条道,可谓轻车熟路,闭眼就能到家。他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至于女婿出门嘱咐他慢走的话,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这次回家,他可没闭眼,喝得晕晕乎乎,脚步踉踉跄跄。他看了看天空微弱的星光及四外黑魆魆的山岭。他脑袋一热,忽然想起了自己幼时,年长的叔伯们给自己讲过的一个鬼故事。故事的大意是:人有两把火,或称之为阴阳火。白天因有阳光照耀,那火表现的不明显,若是夜晚,那两把火会分站在自己的两肩上。当你回头看时,你能看见两肩上的火在闪烁。火光越明亮,说明你的身体越强壮;火光越弱,说明你的身体越衰弱。但条件是,你必须站在两个车辙的中间。只有站在两个车辙的中间,才不会受到外界邪魔外祟的侵害。如果出了车辙,到了左面,左面的鬼怪会抢夺你左肩的阳火;如果到了右面,右面的鬼怪会抢夺你右肩的阴火。如果左右两肩的火都被抢走,说明你是一个暂活世间的行尸走肉,不久就会离开人世,入土为安,忘记你的娇妻爱子。可事情总有有意外。有一个人呢,他懂得此间门道,夜晚走路时,故意逗鬼玩耍,时而把左脚伸出辙外,时而把右脚伸出辙外。有一个缺心眼的傻鬼,竟然跟他走了一道······。这老头想到此,心里一阵暗笑。或许自己也能调戏一下傻鬼,以后当做笑谈挂在嘴边。想至此,就不由自主的回头左右观看。他想看一看自己的肩上是否有火。可他往左肩看,左肩没火;往右肩看,右肩也没火。他看了几遍,左右肩都没火,心里就慌了。心里一慌,神思就乱。他见肩头无火,就低头看自己的双脚,是不是迈出了车辙。他顾得了双肩,就顾不得双脚。因自己肩头无火,他是越想越怕,越怕反而越想。他怀疑,莫非自己的魂魄已被路边的鬼给抄走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此时唯一的的意识就是,赶快回到家里。回到家里,或许会得到妻儿的安慰及见到自己四周熟悉的墙壁,哪怕真的死了,也要死在家里。此时,他心虚胆寒,魂魄已暴露于体外。心里想的是,赶快回家。这个念头一生,双脚就加快了速度。在他加快速度的同时,仍不住的回头偷窥自己的两肩,寄希望两肩上会有火苗出现。可从始至终,那肩头上也没有火光出现。他的心绪低落至极,自认为自己真的是一具会行走的躯壳。他不自觉地加快脚步,最后简直变成了狂奔。他潜意识里的虚幻想法,自己将自己吓得心胆俱裂,毛发飞火。你试想一下,三百多米的大坡子,倾斜有四十五度,一个年过五十岁的老头,失去理智的往上拼命奔跑,其结果会如何?就算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壮伙子,跑上去后,气力够不够用?会不会呼哧乱喘,上气不接下气?更何况,是一个思虑过度,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人呢?人乱,先乱心神。” 陆腾飞点点头。 李叔继续说:“风中欲灭的油灯,你用手遮挡一下,他或许会光明依旧。如果你顺其自然,那倾倒的光亮,只会变成一股烟,消失在黑暗之中。这个老头,没人为其遮挡。结果,到家后,病了三天,一命呜呼。”李叔说到这儿,摇了摇头,随即接着说:“侄儿啊,你仔细想一想,人的两肩上能有火光吗?如果有火光,一群人晚上看戏,你手里拿块红薯,是不是也会给你烤熟了呢?常言又说:‘孩屁股三把火’,意思是,孩子原精未失,内火旺盛。六月天,雨水过后,他光着屁股去大街上堵流水。父母见后,总担心他会着凉,其实则不然,因你也从幼年时过来的。再说了,就算你有阴阳火,它能透过你的衣服呈现于外部吗?本来,这故事是年纪大的人,在夏夜乘凉时虚构出来,用来逗孩子们玩儿的,为了引人入胜,故意加了些调料。可他五十多岁,却不能分辨真伪,想来,真是可悲!这就是‘幻想失魂’因自己的一念之差,自己将自己吓死了。” “李叔,那第二种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十五章-与东邻闲话 二 第十五章,与东邻闲话(二) “第二种,就是‘过速失魂’。意思是,外界的速度,已经超过你见到及思考所达到的速度。换句话说就是,意外的、超过你想象的现实,已经超过了你心律的频率数倍。使你的思维与身体脱节。前大港村,就有此一例。那男子,姓王,二十九岁。他赶着牛车去北边拉树苗,结果,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事情过后,家人请一个算命先生给他算过命,先生说他是‘偷生鬼’。偷生鬼在世间,不会超过三十岁。你可曾听说过‘压马吊牛’这句俗语?” 陆腾飞摇了摇头,他真的不懂。忙用筷子示意一下,让李叔吃菜。 李叔吃了一口菜,喝了一口酒后说:“‘压马吊牛’,说的是装车时,若是马拉车,可以把货物往前装,将重量压在马的身上;若是牛拉车,可以把货物往后装,用以减轻对牛的压力。只有这样,马和牛拉起车来才平稳顺畅。但有一个必要条件,那就是适度。 树苗,本身就长,若再往后装,牛就悬空,无从着力。如果揽树苗的绳子稍有松懈,树苗自然而然会往后移,结果,牛为了使车的重量平衡,就会将头压得很低。赶车的一看车辕太轻,双脚就会站在车辕上。实际呢,人就是秤中的定盘星,起到调节平衡的作用。当然,这里说的,只是在平坦的路上。有经验的车把势,会随时调节其平衡度。如果是下坡路呢?下坡,车上的货物会向前倾斜。赶车的为了照看牛,为了掌握其左右方向,就得拉住左右缰绳。有经验的人,入坡前先让牛停一下,将货物、揽绳调整一下,仍让它‘吊起来’。但‘吊起来’的这个度,要把握好。首先,赶车的不可能离开车辕左右去车尾赶车吧?下坡,尤其是狭窄弯曲的下坡,再傻再缺心眼的车把势,也不会立在平地上与牛共行。因发生意外,自己闪不可闪,躲无可躲,脚步稍迟,就会被牲口将自己带倒,成了车垫儿。若站在车辕上,则随时都有跳车逃生的可能。谁都可以想象,将最怀的打算考虑进去。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速度慢时,你不想跳车;速度中等,你想控制;速度过快时,恐怕你想跳车逃生,却已经来不及了。人啊,都怀有侥幸的心理。他,这位伙子,自认为年轻,与牛有默契,进入下坡前,疏忽大意没做调整。他没料到,绳子渐松,人的重量和树苗的重量,无形中都压在了牛的身上。所谓的牛脾气,就是耿直、不会拐弯儿。身上的重量越大,那牛走得越快。因惯性能让车身晃悠起来,它随势而起,就显得省力一些。第二点,就是车把式的经验。如果牛走得稍快,有经验的车把势,会在嘴里不住地喊‘吁,吁’。那声音是由弱到强、由低到高,用以安抚奔牛那颗狂躁不安的心。‘打马哄牛’说的是,马不走时,你可以用鞭子打他;牛不走时,你可以哄它。还有‘马怕鞭子,牛怕棍子’一说。这要看你因时因地如何运用。牛在下坡时,如果你高声无节制的呼喊,它却以为你在呐喊助威,鼓舞干劲儿,结果自然是适得其反。第三点,就是牛的年龄。当然,牛讲口老口嫰,就是年老年少。人老时,走路缓慢;年轻时,走路轻快。第四点,人下地干活,走路缓慢,晌午回家时,走路就显得轻快。你若赶过牲畜,自会体会到这一点儿,哪怕那牛拉着一车重物,回家也比下地快。因它盼着回槽里去吃饭。人畜是同理。而他却具备了这四不利。即下坡路、高声喝喊、年轻的牛犊子、盼着吃饭。你也清楚,现在这车,都是大眼儿车。车辐车轴都是木头做的,为了耐用防滑,会在车轱辘外圈上凿进去一些大铁钉。 大松林和后大港之间是个长长的慢下坡,两侧是高高的土坨子,路旁林木杂草丛生。道路狭窄曲折,只容一车通过。若对面来车,躲无可躲。也是事不凑巧,还没进入这下坡的窄路之中,天已渐黑。刚进坡不久,前面一道火光突然爆裂开来。只这一下,牛就惊了,它像听到了一声号令。那牛头贴近地表,四蹄翻飞,带着一车树苗,像离弦的箭一般,疾速的向坡下的黑暗里射去。闸,对于平路上缓慢行走的车来说或许有用,可对于惊牛,对于下坡的惊牛来说,简直形同虚设。他嘴里不住地高喊‘吁···吁···’声嘶力竭的呼喊,能让数里的人听见。他之所以高喊,目的有两个:其一是想让牛停下,另一方面是喊给对方听的。他怕遭遇碰头车。可眼前的牛置若罔闻。那速度是越来越快,路旁的杂草、树木,在眼前一闪而逝。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差一点就会跳出来。迎面未知的黑色和夜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失控后恐惧的冷汗,如泉水般顺汗毛孔渗出。可以说是,前途难料,生死未卜。惊牛恰如,黄鼠狼骑兔子,瞎颠乱窜。这时,自己的心路,变得异常狭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后背紧贴树苗,双手死死地攥住左右两条缰绳,猛力的往后扽,使其蹄步减缓。他猛力三扽后,没有效果,却把左手里的缰绳拽断了。他的心刹时凉了多一半,剩下的这根缰绳,他不敢死拉硬拽,他怕牛窜上右面的坡坎,立时人仰车翻,自己命归九泉。此时,车已失控,最后的那一线希望破灭,神思就如断了线的风筝,只能凭天由命,越去越远。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心已高悬,紧张到了极点。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任凭它风驰电掣,滚滚向前。自身的躯体就像一个空壳,飘浮在海面上,逐浪翻滚。跳车?当时恐怕他连这一丝一毫的想法也没有。 我前面曾说过‘神还虚’。那阴虚和阳虚就好比油灯的火苗。外层的火苗是红黄色;内层的火苗是黄白色。这红黄色和黄白色的火苗,就是人的魂魄。魂魄要由神来安定;安定心神要依赖气的内敛不乱;气的内敛要靠精血这灯笼笼罩。往反向推就是,精血不旺气则亏损;气若亏损则心神不宁;心神不宁则魂魄飘忽;魂魄飘忽,就如风中的火苗时明时暗,摇摆不定。如果火苗离开灯捻,失去油的润泽,它就像崩溃的意志力已经远离了自己的躯体。你想让牛停下来,让你这盏油灯的灯捻,重新与飘散在脑后几里外的火苗再度复合成一体,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到最后,那车停了下来,停在了西南方向港村的河东。如果没有‘还乡河’水的阻拦,也许它会直奔大罗文口村而去。二十九岁的壮伙子,全身湿透,泥塑木雕一般,双脚分站在左右车辕上,后背紧贴树苗,双手仍牢牢地攥着那根缰绳。他失去了火苗,丢掉了光亮,只有灯捻委身于灯台之间;他失去了魂魄,眼里再也没有了乞求、无奈和恐惧!那魂魄如被风吹灭的灯火,逐渐消散在黑暗里,化成一缕微带热量的浮烟。他已魂飞魄散。”李叔说罢,端起酒杯,深饮了一口。他可能在内心里为二十九岁的壮伙惋惜。 陆腾飞啧啧称赞李叔讲故事的干净利落,随即问道:“李叔,李义和张勇这两人怎么样?” “李义在镇西住,人称李大胆;张勇就住在你西邻,人称张大胆。你怎么提起了他俩?” 陆腾飞不敢说李义要找张勇比试谁胆大的事,见李叔有些诧异,笑了笑说道:“有名的人物,街头巷尾定有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难道他俩真的与众不同?” “这俩人简直就是一对活宝!来,侄儿,你也吃口菜,喝口酒。然后听叔给你说道说道。”或许是雨天,或许是无聊,或许是没遇到洗耳恭听的人,或许是没遇到知音。总之,李叔很兴奋。 “年轻人都爱听故事,你也一样。那我就先说我们一家子,李义,李大胆吧。李义可能命太硬,三岁就成了孤儿。他由叔一手带大。等他叔该成家时,媒人把情况一说,女方多不愿意。却有一闺女,闻听此事,上赶着托媒人要嫁给他。你别说,人家两口子过得还挺好。他叔结婚时,全镇的人都去了。李义对叔和婶那是恭敬有加。” “那他是怎么出的名?” “郭胜和李义年龄相仿,两家相隔不远。郭胜十多岁时,父亲死了。他母亲是个妇道人家,不懂得给死者上坟烧纸送钱是应该上午去,还是下午去。她认为,啥时给丈夫烧纸送钱,丈夫啥时欢喜。所以,她就让郭胜傍晚给他父亲去送钱。” “大叔,你稍等一下,侄儿有些不明白,上午烧纸与下午烧纸难道还有区别?” 李叔微微一笑说道:“我也没收到过这种钱,我哪儿知道?!只是听老年人说,上午送钱是满钱,下午送钱是半钱。” “真是惭愧!侄儿这么大了,却是第一次听说。叔你继续说。”陆腾飞惭愧的是,给父母上坟时,见识与妇女相同。 “郭胜腋下夹着纸钱往东走,刚出村不远,就碰见了李义。李义问他:‘银子山那庄唱戏,你去不去?’郭胜忙说:‘我去,我去!可你得等会儿我,我得给我爸去上坟。’李义说:‘上坟,不就是为了送钱吗?’郭胜点点头。李义说:‘去你家坟地得有三里远,来回就有六里。这六里最起码就过了后大港。干脆,你在路上给你爸烧喽算了,咱俩好直接去。’‘那我爸许收到这钱喽哇?’郭胜犹豫着,毕竟是给自己的父亲送钱。李义撇了撇嘴说道:‘你呀,也真够笨的,你烧纸时,不会念叨几句?让你爸少睡一会儿,自己来取?’孩子毕竟是孩子,没什么主心骨,把烧纸往路边一放,掏出火镰,拿出火石、绒绳,咔咔几下,就在路口把烧纸点燃了。边往上续纸边说:‘爸呀!你老取钱来吧,你儿子给你送钱来了!你少睡一会儿,多走两步路,我还等着去银子山看戏去呐。’ 郭胜烧完纸,掉头就与李义往东南方向走。他是个诚实的孩子,回头看看燃烧的灰烬,边走边嘟囔:‘给我爸送钱,没送到坟地,要是让我妈知道了,非打我不可!’‘你呀!真是个缺心眼的傻孩子,竟长了一个大高个!我问你,你爸活着时喜欢你不?’‘喜欢,他咋不喜欢?我七岁那年去池塘洗澡,险些没淹死,是好几个人才把我救了上来。因为这,我家还请了一桌子的客。就是那样,我爸也没舍得打我!’‘你想一下,你爸活着时就舍不得让你受委屈,何况是死了呢?我不担心你,倒是担心你爸呀!’‘他有啥可担心的?他死了,就再也不管我们娘俩啦!’李义深表同情地叹了一声说道:‘做个鬼也真不易,本来应该长眠不醒,可活着的人却非得给人家去送钱!你仔细想一想,不耽误人家睡觉?你说,那钱到底该不该去取取钱吧,耽误他老人家睡觉;不取钱吧?又怕把妻儿的好心好意给糟蹋喽,又担心下次再也不给他送了?既然鬼会花钱,应与人间一样,也有集市,也有鬼情往来。就你爸那人,心慈面软,处处愿意帮助别人,做了鬼,那性格、脾气还能改变?!如果再与其她家的,鬼混在一起······’李义正信口雌黄,忽觉得双脚渐离地面,虽然双脚仍交替迈着,却觉得很省力,没踏在实地上。原来,他已被郭胜揪着脖领子提了起来。李义忙不迭的柔声说道:‘大兄弟!我说,大兄弟!咱哥俩不带急眼的!’郭胜粗声大气地抱怨说:‘我爸虽然死了,但他毕竟是我爸,如果你再说一句对他老人家不敬的话,我立刻将你摔死!’李义一看触碰到了郭胜的底线,忙改口服软:‘兄弟,大兄弟!是我这当哥的不对,我时,没少吃你母亲的奶水,咱两个就跟亲哥俩一样!你千万别因我嘴欠,就把我给摔死,到时候,咱母亲会伤心难过的?!’郭胜一想也对,这才将他放了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十六章-张义李勇其人 第十六章,张义李勇其人(三) “乡庄唱戏,大多是劝人学好向善,什么夫妻恩爱;邻里和睦;兄弟如手足等。”李叔接着说:“那宿唱的是‘赵连璧借粮’,也叫‘打狗劝夫’。大意是:赵连壁去哥哥家借粮,哥哥把口袋拿进院中。进院后,关上大门,却把口袋隔着院墙给扔了出去。不说当弟弟的心里落寞寒心。当嫂子的见丈夫薄情寡义,对自己的亲弟弟尚且如此,何况是对外人?她担心丈夫做事不留余地,将来出事无人帮衬,所以,趁丈夫外出时,将家里的黄狗打死了,且让家人悄悄告诉丈夫,说来个要账的,不知何故,死在了家里,让他哀告平时的好朋友来家里帮忙。狐朋狗友闻听人命关天,找个理由各自散去。他心神慌乱,匆匆回家。有钱人最怕人命官司。妻子故意让丈夫把他平时要好的朋友们邀来,商量着妥善处理后事。可丈夫垂头丧气,说他们唯恐溅一身血,各自散去。最后,嫂子出主意,让家人将弟弟赵连壁接来,帮忙将死狗给埋葬了。可邻里总有闲散无赖之人,想讹诈这根毛不拔的土财主,愣说死者是他的亲娘舅,竟悄悄将此事告到县衙。知县闻说是人命大案,不敢迟疑立刻升堂。嫂子这才将事情原委始末一五一十的讲说清楚。知县盛赞嫂子贤德,出榜嘉奖。此后,兄弟和睦,街头巷尾传为佳话。 县官见所扒出的狗是母狗,便对诬告者说:‘你说死者是你的亲娘舅,这母狗是不是你的亲舅母?’ 孩子看戏,不听唱段,只听道白。尤其听那些让人发笑的俏皮语。两人在回家的路上,边走边对台词:‘大哥,你晌午吃的啥饭?’李义学着,语调谦卑。‘我吃的是饺子,是韭菜肉馅的饺子!兄弟,你呢?’郭胜刚说完,李义就挑毛病,说:‘你学差了,没有兄弟那两字!’‘是兄弟不叫兄弟叫啥?’郭胜辩解着。李义说:‘人都是势利眼,赵连壁想跟哥哥借粮,是有求于哥哥,所以,才称为大哥。他大哥家里富裕,从心缝里就瞧不起赵连壁,所以,他虽是亲兄弟,也不称呼为兄弟,只说你这个字,表示轻视和傲慢!’‘我知道了。大哥,我吃的也是饺子!’‘你吃的是啥饺子?’‘啥饺子你这是明知故问,还啥饺子?眼角子呗!?大哥呀,今天我来,不想跟你借粮,想跟你商量件事。’‘商量事?啥事?’‘我听风水先生说,水是财。我没把水带走,所以,我过得很穷,让亲哥哥和邻里瞧不起。我仔细地想了想,是不是老院咱家那口水井分得不均?’‘水井就怎么不均了?’‘哥俩分家时,那水井是不是应该一人一半才对?’‘噢,你的意思是想重新分一分水井?’‘是的!是得重新再分一分’‘那你想怎么分?’‘我和你是一奶同胞!你是大哥,我这当兄弟的就让着你点儿,让你先挑!你想好喽,你是想要上段,还是想要下段?’哥哥沉思一会儿,一抬头,斩钉截铁地说:‘我要下段!’兄弟赵连壁叹口气说道:‘谁让我是兄弟呢?那我就要上段吧!’当哥哥的觉得奇怪,不解的问道:‘那上段是空的,也没水,你要它有啥用?’‘这就不劳哥哥你操心惦记,我留着、留着,当茅厕用!?’ 二人边说边笑,忽见东边不远的山坡上喷出了一道一道的火光。两人定睛一看,原来那火光是从一座坟头上喷了出来。郭胜虽长得人高马大,胆子却很,吓得他藏在李义的身后,声音颤抖地问:‘你看那是啥?’李义安慰他说:‘人死后,埋入墓地,后人逢年过节都给填土,像狐狸扒的,兔子钻的洞穴,就都给填平了。年深日久,晚辈搬走或迁新坟,老坟没人填土,棺中死人的骨骼逐渐腐朽。棺木因雨水渗泡,背阴洼面则会塌陷。人体的骨骼就会分解出一种易燃物,它就从塌陷处飘散出来,与外界气体摩擦就会形成火光。不要说晚上冒火,实际上,白天也喷火。要不你等我一会儿,我上跟前去看一看,看看那坟窟窿到底在哪儿。’郭胜拽住李义,说啥也不撒手。无奈,两人继续往家里走。你别看郭胜胆子,但他记性好,还在坡子上面,他就念叨:‘这大坡子下面的右边地头上还有一座孤女坟呢?我妈说,那丫头姓郑,十四岁了,正是该找婆家的时候,我妈还说······’不等郭胜说完,李义就接过话茬说:‘她叫郑满,是满那天生的,是不是?’李义有些生气,你知道自己胆,你就别总念叨啊!可唠叨起来没完。‘是,是,你也知道啊?’‘那丫头的脾气可坏着呢!’‘这倒没听说,你是怎知道的?’‘死人里,属孤女坟最阴,也最凶,也最让人撞邪。去年,一男子赶集抄近路从这里走,他琢磨着,这是个大坡子,可以方便解手。哪儿知道,他还没尿完,脸上就挨了两个大嘴巴。他被打得愣不愣眼,尿都吓得憋了回去。他心想:莫非是熟人跟我开玩笑?可再熟的人也不能开这玩笑啊,下次要尿尿时会提心吊胆,落下病根的?!想到此,前后左右踅摸了一遍,可连个人芽狗影也没有,当时啊,早忘了尿尿的事儿了,吓得他撒腿就跑,也顾不上那扁担和挑筐了。’李义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一下。‘后来呢?’郭胜焦急地问道。‘后来呀,那人跑出去有好几里,见着人才刹住车,才把裤带从脖子上拿下来。跟人一打听,才知这里有一座孤女坟。’ ‘这···这就是那座孤女坟!’两人下了大坡子,郭胜用手指着坟堆,声音有些发抖。‘哎呀!满啊,这深更半夜的,你怎么还溜达出来了?不都说人死后长眠不醒吗?’李义故意吓唬郭胜,并且往前紧跑了几步。可没等李义跑上三步,就原地踏步了,他觉得身上有座山。原来,郭胜害怕,觉得自己在左、在右、在前、在后都不保险。李义一吓唬,他一着急,直接就骑在了李义的肩膀上。李义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跟他商量:‘大兄弟!从来到回,这一路上,你想提起我来,就提起我来;想骑我肩上,就骑我肩上。看样子,你要不把我折腾死,心里准特别难受!我先问一下,你预备铁锨和大镐了没?’‘我预备那有啥用?’‘若你把我压死,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情份上,不得把我掩埋喽?你不可能扔下不管,眼看我曝尸荒野吧?如果你用手给我挖坟坑子,要是把手指甲再弄出血来,就算我这当哥的死了,心也不安!九泉之下,也会想着找块布给弟弟你裹上。’郭胜跳下来笑着说:‘你想得到美!把你埋这儿,离孤女坟挺近的,嘿···嘿···,说一房死媳妇也要好多彩礼呢!我爸死时,我哭得泪流成河,要是你死了,我一滴眼泪都不会掉。’‘我···我···’李义断断续续地说了两个我字,就歪倒在地。郭胜二话不说,把李义抱起来就跑。跑没多远,李义说:‘大兄弟,放我下来吧,我昨天中午就没吃饱,现在才觉饿得乏力。’‘你叔婶对你特别好,难道是假的?’‘叔婶对我好固然不假,可对你越好越应该有眼力。婶娘知道叔叔给人家扛活累,就换着样儿的改善饭菜;叔叔的孩子,就是我的弟弟,他四岁,刚摘奶,婶娘给他蒸了个鸡蛋糕儿,说实话,我也馋,也想吃,可我可以忍,因为我是哥哥,我比他大。’‘以后你到我家里来吃,你个,我让着你!’‘我时竟吃你妈妈的奶水了,这种恩情一辈子也难忘记,可现在我大了······’李义说完,笑着摇了摇头。 上面这事都是郭胜说的。还有一回,李义他姥爷死了,他喝的醉醺醺的,吃过晚饭才回家,走到半路,见一茅草房外有三人在打天九。他看了一会儿,手痒,把舅舅给他的钱掏出来,就融汇其中。鸡叫头遍才回家。到家解下钱袋,想算一算输赢,结果,却掏出了一把纸灰和几枚铜钱。返回坟地一看,他的钱在石碑前分成了三堆儿。那三堆儿里,有三个铜钱的,有四个铜钱的,还有七个铜钱的。他这才知道,来了一宿,是跟鬼来着。他把钱袋里的纸灰倒在石碑旁,回家后,又买了些纸钱焚化给送了过去。” “看来,真钱鬼没法花,纸钱人没法花。” “相同的是,真钱假钱,中间都有孔。第三次是半夜追鬼。镇西有一胡同,人称老杨家胡同。胡同里的一棵歪脖树曾吊死过一个人。那吊死的名叫杨爱林。李义追的就是杨爱林这个死鬼。事后,李义说,鬼在平地上跑时,速度与人差不多,拉开距离就在上坡。你眼看他嗖地一下就上去了,可你得需要好几步才能上去。” “照他的话说,鬼就像兔子,不怕上坡,上坡是越跑越快。” 陆腾飞说完,逗得李叔不住的乐。李叔端起酒杯,示意陆腾飞喝酒。 “李叔,李义我大致了解了,那张勇其人如何?是不是也这么逗笑?” “我闲来无事,就爱看医书,体会男女得病的不同。一般来说,男人易得水血之病,女人易得风气之病。比如,神经病。其中有一种,白天干啥,晚上睡觉里还干啥。” “意思就是,我白天挥锤打铁,睡觉以后还在挥锤打铁?” “正是此理。心里清楚,知道自己在做梦,在重复白天的活计,并且不断提醒自己,累一天了,歇歇吧,别再打铁啦。可一旦闭上眼睛,就不受控制。这只是浅层的,可以调理。深层的呢?比如,杀猪时,为了退掉猪头上的猪毛,就会将热水往猪头上反复的浇。张大胆的岳父是个杀猪的,他媳妇看父亲杀猪,应该是司空见惯。而张大胆的媳妇,睡觉里却经常梦见有人将开水浇到自己的头上。结果,梦里惊醒,吓出一身的冷汗。夜夜如此,一个胖胖乎乎十三、四岁的闺女,最后变的焦黄精瘦,卧床不起。母亲让她闭上眼睛歇一会儿,她哭着不住地摇头。父亲见闺女因噩梦连连,日渐消瘦,就找来大夫为其诊治,可她脉象平稳。后来,又请来个走街串巷的先生。先生说她冲撞了五鬼,是五鬼缠磨她,才使她心气不足,神经失常。其父亲问,那应该怎办呢?先生说,应把五鬼送走。 所谓五鬼,是指穷鬼、饿鬼、痨病鬼等落魄之鬼。它们与人间的乞丐相似,哪里有生孩子的,它们就到哪里去乞讨。当然,这里的生孩子,是指阴间添新鬼。若你不好好伺候我,惹我不高兴,我就寻衅闹事,让你不得安生。喜家为了息事宁鬼,只能笑脸相迎,打发走了事。一家忍,两家让,三家随,结果,越惯越宠越骄横跋扈,慢慢就成了正鬼军。‘阎王爷好办,鬼难搪’说的就是这个理。时间一长,这五鬼就成了引路鬼。因年代久远,相传至今,约成习俗。现如今,各地还盖了庙,尊称为‘五道君’或‘五圣祠’。由卑微弱变得冠冕堂皇。人死了,晚辈们要连续往‘五圣祠’送三遍纸钱。人们习惯地称之为‘倒头三遍纸’。这三也不知从何兴起的,什么‘天有三宝日月星,人有三宝精气神’。我认为,送三遍纸,是怕五鬼之中,其中当头领的鬼出门在外,没有享受到福泽会惹是生非,找死者家人的麻烦。 张大胆,就是你西邻的张勇,一个沿街乞讨过来的人,他可不信这套邪。鬼有穷鬼,人有穷人。他就是个穷人,与五鬼算是同行。他可深知挨饿的滋味。他暂居在一个老光棍的家里,认老光棍为干爹,是他将他干爹送入坟地的。他干爹死后,,他就名正言顺的住了下来,给财主家半夜打更、看谷场或帮人看死尸。为了填饱肚子,他是啥活儿都干。有人找他送五鬼,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张勇第一次送五鬼,就是给他媳妇送。那时,还没成他媳妇呢,可说是一切未知。他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将我伺候好啦,啥事都好办。你细想一下,他是不是跟那帮五鬼一样,穷凶极恶?” 陆腾飞点头微笑。 李叔继续说道:“半夜十二点以后,张勇腋下夹着烧纸,手里攥着五根麻花,被黑豆和桃树枝子砸着,出了闺房门。出门不远,是个大下坡子。坡顶至坡底有一条只能通人的弯曲路。到了路底部往南去,再往东拐,直奔村东的河沟。这拐角处,住有三户人家。靠近西南角的西墙外西面,有一棵很粗的榆树。他不慌不忙地走着,过了河沟十几米远,四外望一望,就将烧纸放在地上,把三根香点燃。点燃香后,又点燃了一张纸钱。他边往上续纸钱,边不住地唠叨。可他唠叨的却与众不同。他说:‘先生曾叮嘱我送五鬼的规矩,第一,不能空嘴。意思是,去和回嘴里都要嚼着麻花。我不嚼麻花嚼啥?我想嚼稀烂的熟马腿肉,可哪儿有哇;第二,烧纸时,把麻花掰下五段放入火中,并且念叨一声‘你们也吃吧’,你们有了吃的,有了花的,就不在缠磨人了。这闺女就会神志清醒,同于常人;第三,烧完纸往回走时,千万别回头。若你想回头看,心里也得默数一百步。意思就是,只有超过一百步,才能回头看。要不,对送五鬼者不利。就是对我不利。’他念叨完后,才觉得不对,这分明是在泄密。怎么把先生交代自己的话,给顺嘴说了出来了?回身取纸时就换了一番说辞:‘先生说了,让我把麻花掰下几段给你们吃。你们说,东家多抠,多气?总共才给我五根麻花,来时就吃了三根半,回去也这么远的路,肯定不够吃!我跟你们商量一下,鬼大哥们,对不住啊,我就不给你们啦,我呢,就替你们代劳吧!反正,你们闻味,也不会用牙嚼!’ 他烧完纸就往回走,跳过河沟不远就回头看。他可不管什么一百步不一百步。他想看看那将烬的余火能有什么古怪,还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来?他想亲身体验一下,那先生是不是在故弄玄虚,骗吃骗喝。他侧着身子边走边看,纸灰表面黑色,没有反应。倒是那三根香仍不慌不忙的闪着亮光。忽然一阵风过,纸灰外层的黑灰旋起,露出内层的火片。火片点点,如残阳余晖。难道还能死灰复燃?张勇心里一阵鄙视。死灰虽没复燃,但它因风吹拂,却形成一道一道闪烁的光圈儿。那光圈儿由到大,慢慢将那三根香围在了中间。他可不知短火借助长火,矮个依仗高个的道理。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那光圈儿不断上升,并且,圈儿里出现一到两根长短不齐的火棍。那火棍像比赛似得,不断往上蹿。外面的光圈儿像蛇的嘴巴,那长短不齐的火棍,就像是蛇嘴里吐出的两条芯子。当第三根火棍出现时,外面光圈儿的高度恰与张勇的身高相等。紧接着,异象发生了。那红、黄、蓝三根火棍从中心等高处拐弯儿,向西平射。一根比一根长,像比赛似的,纷纷越过河沟,向张勇袭来,其速度让人始料不及。张勇心想:三根破火苗,能奈我何?我可是童子之身,鬼怪难侵。况且,你每根火苗还得在那香里重新蓄积能量才能发出,能有多大本事?他紧走几步,仍回头观瞧。第三次再回头看时,却吓了他一跳。那红色的火棍离他的脸,不过尺许。他顿时清醒,园子里失火要坏菜。下一根黄火苗定能超过自己,缠绕住自己的颈项。想到此,他不再回头,撒腿就跑,再也不敢细嚼慢咽那麻花了。 前面,我曾说过那棵很粗的榆树。也许他跑得过快,没留意,拐弯拐得急了些,眼睛光往后看了,那脑袋‘咚’地一下,就实实在在的撞在了榆树上。听他讲故事的孩子们,听到这儿,都焦急地问:‘后来呢?’他停顿了好一阵,才说:‘后来,我就晕了过去,人事不省。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才醒来。睁眼一看,星斗西移。我只知道,送五鬼是在半夜十二点以后,来回及晕倒得有多长时间?这我不知道。先生说了,送五鬼的人,不能再去被送五鬼的家,那样,会把五鬼重新再带回来,根本不起作用。我不回她家,也得回自己家呀?我的家在大坡子上的东面,与她家相距有四个门口。 我正要往坡上走,抬头一看,在星光的映照下,一个披头散发,看不清脸,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东西,正好坐在坡上路的顶端。我琢磨不定地看着它,一言不发。它不动,我也不动,就这么僵持着。将亮时,天空变得很暗。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东方微现白色。有一个黑影从东面走了过来,跟坡顶上坐着的,不知嘀咕了些什么,那东西才起身,两个一起向西走了。” 陆腾飞见李叔讲到这儿戛然而止,忙问:“后来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十七章-灯光亮出或夫君 第十七章,灯光亮处或夫君 “他姥爷乐得眉开眼笑,双手一抄就把他举了起来,转了两圈儿,将他放在炕上。”刘翠花接着说:“吃饭时,他姥爷非得让安儿挨他坐着。安儿两手捧着酒壶给他姥爷倒酒,倒过酒后,就用眼看着他姥爷,那眼神好像在劝他姥爷:‘你快喝,喝完了我就给你倒上。’我爸那天也不知是怎么的?不知是因为闺女而喜欢外孙子,还是因为这外孙子真的让他由衷的欢喜?或许是安儿的顽皮滑稽,一派天真的表情,让他失去了抵抗力?他也不知怎的,安儿给倒一杯,他就喝一杯。到最后,我爸喝的是晕晕乎乎,舌头都短了,端起酒盅,醉眼迷离地说:‘大闺女,我这外孙子下次来时,千万别施这抱拳不作揖的礼啦!我···我怕自己一高兴还喝多喽!让秋实也教教他男人的礼节!’‘知道啦!’我赶忙答应。说实话,当时,我心里比吃了蜜还甜。难得父亲如此开心。我见父亲晃晃悠悠,便劝道:‘爸,你躺炕头歇一会儿,待会在喝!’我的哥哥和弟弟,正伸手想扶父亲躺下,安儿却一声不吭,顺着窗台到炕尾,从被褥里翻找出一个枕头,给他姥爷送来了。也许是在家里他睡觉时,我给他找枕头找习惯,他也学会了。他放下枕头,弄平正,用手在枕头的中间拍个浅窝儿,同时,他就盘腿坐下,举起了右手轻轻地拍了起来。嘴里不住的念叨:‘狼抱柴,虎烧火,狗在炕上捏饽饽······’这本是我拍他睡觉时哼哼的曲调,想不到,他却用在了他姥爷身上。我赶忙将他抱了过来。 母亲、嫂子、弟媳和我在另一个桌上吃饭。嫂子见安儿屁颠屁颠的抱着枕头给他姥爷送去,放平后又用手在枕头上拍了两下,感慨地笑着说道:‘真是没法比!都是孙子,可这外孙子就知道给他姥爷去抱枕头!你要说他不招人稀罕,那肯定是假的。’我真没想到,安儿弄了这么个笑话,让我父亲还挺高兴。后来,父亲暗地里告诉母亲,让他老舅有时间看一看自己的姐姐。实际就是给我送一些银两和衣物什么的。常言道,‘一个闺女两个贼!’这点儿事你还不会办?” “什么叫做‘一个闺女两个贼’?” “闺女外向。说的就是闺女结婚后就偏向丈夫那面。因当妈的惦记自己的闺女,恐怕闺女缺东少西,就悄悄把闺女平时爱吃的、喜欢的、在婆家不常预备的东西给带过去,甚至偷着给闺女一些积蓄。因刚出嫁,家底薄,当闺女时,那些看似没用的东西,等自己开门过日子都会用到。就连一块最不起眼的布,也可以给孩子做个尿布或屎褯子。闺女回娘家,不管是这东西还是那东西,不论有用还是没用,都往自家划拉搬运。母亲送,自己再拿,不就成了两个贼吗?” “嫂子,你是怎么嫁给李秋实大哥的?”胡月丽笑问。 “你是不是想问一问男女般配的条件?” 胡月丽点点头。 “人的脸型虽不相同,但与眉眼五官搭配起来可分为三种,就是舒朗、平和、拘谨。舒朗,说明此人长得五官均匀,四平八稳,让人觉得很舒服。如果眼角眉梢再带一些色彩,这个人就会让你过目不忘;平和,说明此人五官端正,不挤不靠,让人觉得中规中矩,没有变化;拘谨,说明此人五官聚中,没有摆放到你认为合适、合理的位置。他让你觉得气、紧迫,总有让你伸手给他扒拉几下的想法。若再用表情来说,有人长得很喜兴;有人长得很悲伤;有人长得发狠;有人长得不怒自威。你秋实大哥,虽然父母早亡,但他长了一脸喜相。就是哭时,也不会让你感到难过,只会让你心生怜悯,觉得有趣。姐,没几个长得俊的,因那是自家生出的,没得挑;丫鬟,没几个长得丑的,因那都是从外面挑选来的。让你说,谁家选丫鬟不选俊的、顺溜的,看上一眼就能多吃几碗饭的?就像我,应着名是大姐,可长这么寒碜,若不屈身下嫁把自己早早嫁出去,肯定剩下来。妹妹你可不一样,眉目含情,顾盼生辉,若要嫁人,可得好好挑选一番。但有一点,嫁人就是嫁人,不能与财势混为一体。若是那样,婚姻就变了味道。一个好女子应该具备三个角色,丈夫在外面受挫时,你像母亲开导自己的孩子一样来开导他、安慰他。丈夫会更顾家;女人以柔为美,如果你与孩子能玩耍在一起,你不经意的举止姿态,在丈夫眼里,他会把你看成自己的女儿一般。这样,你才更让丈夫惦记。母亲、妻子、女儿这三种角色可以互相转变,但要有‘度’。家有贤妻,丈夫不做横事。千万不能在家里给丈夫拱火,说一些‘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谁也不怕’的话。” 此时,安儿一翻身,双手不住乱摸,刘翠花解开上衣,侧卧在孩子旁边,并且笑着对胡月丽说:“啥也不管用,只这最实在。男子春种秋收,忙忙活活一辈子,也为了这口饭,跟孩子一样!” “妹妹真是受教!嫂子,凭你的容貌和见识,嫁个富家子弟,也会拿你当宝似地看待!”胡月丽确实是肺腑之言。从头到尾,眼前的这位嫂子,从没夸过自己。俗间之事说得头头是道。并且身体力行。她虽然容貌差一些,但心地好。 “人嘴是两层皮,怎么说都行,到了现实,可不是想象的那么完美。”说到这儿,刘翠花换了个腔调压低声音说:“对了,我有长处!确实有长处!”胡月丽吓了一跳,刚才竟说自己的短处,怎么突然之间就转变了想法?莫非是夜深人静的原因?刘翠花继续说道:“咱俩都是女的,我也没啥可隐可瞒的。我时,母亲温了一大锅热水,舀在盆里,给我擦洗身子,边擦洗边乐着说:‘我这个闺女!别看个头不大,可胸脯子却不!这俩梨长得,奇大无比!说个不恰当的话吧,别人进屋得用手去掀门帘,我这闺女进屋,嘿嘿!把手都省了!’”说完,自己就‘嘻嘻’的轻笑起来。“你说,这就是我妈,就是养我的亲妈说的话!” 胡月丽听罢,也开心的笑了。心想:或许自己见识短浅,世间恐怕很难找到这么一个不奸不傻的嫂子。也只有这么一个率真直性的母亲,才能生出一个顽皮可爱,古里古怪的孩子。若没有你给孩子哺乳的情景;若没看见安儿光腚逮鱼那专注的神态,我这个狐狸精,怎么会心生憧憬,前来讨教。 ······ 如果问路时,你用推理的方法去夸奖一个头发花白、面色黑黄、腰背佝偻,手扶拐杖走路还吃力的老太太,赞美她当年定然是个身材窈窕、莲步裙驱芳尘,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她虽觉言过其实,也会违心地接受下来。毕竟青春已逝,难以回首,徒留怀念和幻想。不论其它,最低能唤回她青春的记忆,美好的遐想,让她顿生短暂片刻的欣喜;或许,能勾起许多往事,忏悔自己当年的冲动和无知。 胡月丽不用奉承,她恰是个青春年少,美丽动人的狐妹子。只要内丹不失,就会青春永驻。她可以随时改变容颜,就像戏中的人物一般,时男时女时老时少,让你不知其本相。她认为,秋实嫂子说的对,凭自己的容貌,找个家庭富足,长相顺眼的朴实男子,结束这独居深山,漫长无聊的生活,过着相夫教子平淡无奇的日子,不再为食物翻山越岭四处奔波,这该是多么惬意的事呢? 俗常,男子当娶女子当嫁,都由媒人在中间牵线搭桥,扬长避短,相互撮合而成。首先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其次是命中的八字生克。让胡月丽最反感的是,男女从不见面,只有结婚入了洞房,男子揭开女子的红盖头,才知道郎君相貌的丑俊。仪式已过,木已成舟,生米做成了熟饭,任你心里有千般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齿肚里咽,无可奈何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胡月丽想自己找到如意郎君后,再托秋实嫂子去说合。虽说‘两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人遍地都是’,可到那里去寻找如意的郎君呢?那郎君身在何方?他的长相、家世、才学、人品如何?是否让自己如意?她一路走一路想,忽然,她会心的一笑。 陆腾飞夜里外出,除了不想荒废自己的武功外,其次是了解四外河流山川的地理环境,为自己以后逃跑做准备。 穷养猪,富读书,家财万贯练功夫。给人扛活的穷人,朝耕暮作累得腰酸腿疼,为了节省灯油或蜡烛钱,没等天黑就已休息,梦里还在想着多挣些粮食,让妻儿吃饱;富家的子弟去书馆读书,梦想着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家财万贯的子弟,苦练武功,并非为了考取武状元,而是防备其他富户的欺负,怕那辛辛苦苦积攒的万贯家财被匪盗勒索,搬运一空。 晚上,胡月丽在‘少’字山顶上四外闲看。凡想‘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的学子,不可能浅夜安眠,定会埋头苦读。视线搜索之处,却发现山下西北七里左右的地方有灯光发出。窗上的侧影,好像一人在读书。 那地方有两座山,高不过五十米,分列东北和西南,就像骆驼背上的两座驼峰。山的四周林木茂盛,只在山顶上各栽有三棵桃树。,那灯光就是从两座山中间的沟洼处发出。她原地旋转三圈儿后,化成一阵风去了光亮处。到了近前才看清,这是一间茅屋。门窗朝南开。门在东,窗在西。窗子的白纸上,映出一男子侧身伏在案几上侧身看书的影子。胡月丽蹑手蹑脚地来到窗前,想听一听他念些什么。 “史四少爷,我回去了?” “嗯。” “少爷,我认为,读书不应该多读,应该细读一本。你把这本读懂了,弄通了,其它的也就通了,这叫一通百通。如果你什么书都看,其结果就是,‘什么舔八泡屎,泡泡也舔不净!’” “是狗舔八泡屎!”史四少爷纠正完这话才反应过来,把书往桌案上一拍,站起身来,就往外走。那人没等少爷说什么,拽开房门,左手提着食盒撒腿就跑,边跑边说道:“少爷,你用功读书,就不用送我啦!不用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十八章-初识史四少爷 第十八章,初识史四少爷 胡月丽听见下人的言语,及少爷的反映,她心里非常高兴。下人说得没错,人活一世,不可能样样精通,但必须有一样精通。有一样精通,可能此生则衣食无忧。而少爷不与下人生气、理论,说明此人纳忠言、有涵养,不以势压人。这从侧面知道,此少爷应该是个性情温和之人。如果你划开天下夫妻的窗帘,你只能看到三种相处方式。第一,客大压店。即女子当家,男子如奴仆,任意驱使;第二,店大压客。即丈夫当家,妻子惟命是从;第三,夫妻相互商量解决内外事情。但在紧急或特殊情况下,还是外面的男子当家。既然这位史四少爷服理,他定不难对付。看我如何戏耍于他,让他俯首称臣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目前,可惜的是不知他偏爱、攻读什么?自己如何与他接触,让他心甘情愿的跟我搭话、与我攀谈呢?正在她忧虑时,窗内的史四少爷可能为了开心或消遣,从案几上翻找着,不知找到一本什么书,打开来,高声朗诵起来:“黄四娘家花满畦,千朵万朵压枝低···”胡月丽等他念完,就在窗外胡诌道:“史家粪坑爬满蛆,千条万条争高低,未曾到顶摔下来,晕头转向从头起!”胡月丽看其侧影,便知他科举无望。另一面,是故意胡搅蛮缠,盼自己有去言,对方有来语,以探其虚实。 此时,陆腾飞见此有灯光,正向此掠来。下了林梢,潜踪而行。他将内外的对答听得一清二楚。他虽不懂诗,但在贝勒府久了,也略知一二。诗和歌合一起才叫诗歌。凡是诗,都可以谱成歌来演唱。曲调柔如山间流动的清泉;或刚如大海汹涌的波涛。但他隐隐觉得,外面的人对里面的人没有什么好感。言语之间,仿佛是一种讥讽。但细察之下,却觉得窗外之人,年不满十五、六岁。从他故意装成老成持重的样子也能看出。陆腾飞想离去,又想听一听里面的人说些什么。正在他迟疑时,里面传来翻书的声音,翻了一阵,里面的人高声念道:“人生到处知何似,恰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苏轼的这首诗可不算短,大概是屋内人想看一看屋外人的反应,想掂掂他的分量,故意为难吧?可让陆腾飞想不到的是,屋内人的话音刚落,屋外人在窗外仰头,不假思索的回道:“人生旅程知何似,恰似牛犊车外栓。东拉西拽母不语,越轨之时才叫唤,一旦入辕不自由,快时有闸慢有鞭。幼时父母勤教悔,结婚才知事艰难。闲时能思碧草地,崖壁鲜花只眼馋。晨露未干蹄踏路,播种收获经暖寒。初恋如鸟双栖树,论田论水论高山。婚后却似两青蛙,为腹水陆不敢闲。责任实实担肩上,日汇成月月聚年。任你心冰雪路,终了车破车会翻。异是牛死剔骨卖,人死长眠在九泉。今人古人望月明,爱恨都残溪流间。自然仍旧花开落,燕子向暖北又南···”胡月丽脱口而出,口若悬河,屋内的史四少爷听得入神,情不自禁的起身,离开案几走出屋外。胡月丽见屋内人立在门外,这才上前施礼:“弟夜观山景,偶见此有灯光,信步而来。闻学兄雅诵,一时兴起,胡乱成篇。拙词劣句让学兄见笑!” 一个吟咏古人诗词的人,除了表示同情之外,或许身有同感;如果你谁的诗词都喜欢,说明你是个没有主见的人。也说明你是个站在诗词河流岸边想挑拣闪亮贝壳的人。高等级的人,会自己作诗,抒发自己的内心感受;再高等的人,会抒发大众内心的感受,行成共鸣;更高等的人,会抒发雄心壮志,让你慷慨激昂,众人仰望,神驰心往。可史四少爷只会拾人牙慧,朗诵先人的词句,根本没有自己的见解和体会。单从这一点来说,他已输胡月丽不知几倍。 “山野荒居,着实寂寞。闻先生实话创作,弟子仰慕至极!望先生能继续背诵下去?”他有些听不够,也想考教一下对方。 “这有何难?你且听了!”胡月丽背转双手,来回走着,兴致勃勃地背道:“穷人穷人穷有子,富女富女富多钱。君看山野阳坡地,辈辈坟堆半轮圆。古往今来几称心,称心人多寿命短,倘若称心寿命长,恐怕子孙身病缠。放眼望去贪婪客,有了女儿盼儿男,有了儿男盼有钱。有钱之家盼慧子,慧子争光中状元,慧子争脸做高官!光宗耀祖人人羡,一朝思错步行差,祸灭九族谁看见?木秀于林······”不等胡月丽背完,史四少爷一揖到地:“先生且住!学生已佩服的五体投地!若先生不弃,请到茅舍一叙!” “深夜打扰,恐有碍公子清读?” “先生伫立蓬门之外,并非我史家待客之礼。请!先生请!”史四公子边说便退后一步,伸出右手,做出礼让的姿态。 “弟多有打扰!”胡月丽客气着。 “山野之地,松柏有伴;水边林梢,鸟儿互鸣。弟子一人寒舍苦读,形影相吊。先生光临,蓬荜生辉。既能驱除寂寞,也可得先生指点一二!” 胡月丽微微含笑,说道:“学兄寄望过高,‘指点’二字愧不敢当。驱除孤寂,可能或许。” 陆腾飞听来听去,见是两位学子攀谈学识,与自己喜欢谈论拳脚并没有两样,便暗自潜行,奔走他处。 进屋后各自落座。胡月丽见屋内物品极其简陋。靠近窗内,有一张高脚桌,桌上放着两摞书和文房四宝。几个木凳,整齐的摆放在桌子的下面;红烛的光亮,让屋里显得柔和安静;西北角有张床,床上叠有整齐的被褥,床下砌有一内部过火的暖墙;床东边的屋檩上垂下一根绳索,绳索系一个十字交叉的红木,那红木上晾有几件衣服;东墙上反扣着用半个亚葫芦弄成的水瓢。其它炊具,一件也没有。 史四少爷趁胡月丽打量屋内的瞬间,眼睛始终没离开胡月丽的五官和身材。见他面如傅粉,唇若涂朱,眼孕光芒,顾盼生辉。身材修长如林木扶风。尤其是他的眉毛,眉头向下,眉尾向下,成梯子形。其眉毛滑润光洁,粗细舒朗有致,紧凑自然。可能自己生于山野,幼无知,他从没见过如此起伏多变、色彩纷呈的眉毛。他从心里喜欢这个学识比自己不定高出几倍,但面容比自己还水嫰的男孩子。这是头次见面,若常来常往,自己非得亲自用手去摸一摸不可。 胡月丽在靠近茅屋时,就已变成男儿身。她也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必有瓜李之嫌。不但说话不方便,中间油然而生嫌隙和距离。如果都是男子,时间一长,自会放松警惕,原形毕露无遗。她仔细打量一番居室,又顺便用眼一扫史家的四少爷,见他眼神定而不定,黑眼珠居中而靠上,不禁暗自点头。 史家的四少爷见胡月丽审视地看着自己,忙问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胡月丽立刻编道:“弟杨恋山,家住西南十里处的鹏程庄。” “但不知令尊膝下有几个儿男?先生道艺何为?” “说来,恐怕让学兄笑话!双亲膝下,只我独子。父母朝催暮赶,让我勤奋读书,考取功名。可弟心不在焉,志在山林。时常偷跑出来,翻山越岭,探洞搜奇,欣赏美景。父母疼爱儿女之心长比日月。严父慈母虽都盼儿前程似锦,内心里又时时担心,担心一斤之力难举二斤重物。恐怕我用脑过度,落下什么疾病。那真是‘举在头上怕摔喽,含在嘴里怕化喽’。父母既想让我争光做脸,又怕我力不能及,适得其反。为防我没给杨家门楣增色,却让我卧病在床,而要双亲床前伺候。因此,时常将阴阳先生请到家里,不是给我相面,就是给我批八字。那先生闻说是给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推算,自然是阿谀奉承,言我高官得坐,骏马任骑。哄得父母欢心,骗的银两而去。学兄你想一想,任何一个先生都会如此说,因出了我杨家门,恐怕就天各一方,终身不再相见。假如我真的没考中,父母又到那里去抓寻那阴阳先生呢?” 史四少爷闻此,不住地点头,觉得言之有理。 胡月丽接着说:“我为了不念书就哄骗母亲,说自己头疼欲裂,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到后来,母亲信以为真,当着我的面跟父亲哭哭啼啼,抱怨父亲管教严厉,并且说,咱俩还要指望他为自己养老送终呢?我却在旁边拱火说:‘母亲你不要责怪父亲,父亲始终是为我好,为我着想!是盼我长大成才,为杨家增光增色。可惜孩儿我才力不及,没能实现父母望子成龙的心愿,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尽力的!’我这么一说,父亲也挺受触动,有时见我看书、习字,高兴之余,也会劝上一两句,让我劳逸结合,告诉我,饭是一口一口吃的。有道是‘君子可以欺其方’,我一面假装用功学习,又一面暗派书童去街头巷尾候着。若有算命先生,便请至后门,告诉他如何见到我,如何对我父母说。你也知道,先生算命,不过为了相金或命金,只要多给银两,事情定会偕满。那先生同着我和父母的面夸我如何如何的聪慧过人。但等送先生出门时,先生就悄悄地告诉父亲,‘山野沟壑之间,处处有枣树,枣树长了多少年,将咱们都熬得入土,也不会成为栋梁。家家都望子成龙,从古到今,又有几个成龙的呢?如果都成龙,那虫由谁来当?’父母深以为信。从此以后,就不再催我,我就成了自由身。”胡月丽说完,微微一笑,脸上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态。胡月丽看过其相,假如把他这块铁放在火里重新锻造一番,还是一块铁,根本成不了钢,只不过有厚薄之分。最终,还是一个农家郎。相书上云:眼睛居中而靠上,诚实而少智谋。 史四少爷闻之,心里是叹羡不已,那不争气的眼泪在眼眶里不住打转儿,接着就滴落下来。不住用衣袖擦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十九章-比谁胆大 一 第十九章,比谁胆大(一) 一天傍晚,李大胆闲来无事又来张大胆家串门。张大胆从板柜下拿出一根木棍对李大胆说:“镇子南面三里处有片坟地,你若敢半夜十二点,把这木楔子在主坟的北边钉进去一尺,就算我输。”李大胆接过看了看,见木棍粗有四公分,长有一尺半,一端被削成粗糙的尖状。他随口问道:“赌注是什么?”“一个猪头。”“何为凭证?”“早晨咱俩一同去坟地查看,若楔子在,你回家时顺便拿走猪头;若楔子不在,你给我一个猪头的钱怎样?”“一言为定!”两人说罢会心的一笑。张邀李上桌,与他一同喝酒。张边倒酒边介绍桌上的血豆腐和凉大肠等菜。 陆腾飞正吃晚饭,把二人打赌的事儿听了个满耳。前些时日就闻听两人想打赌,当时以为是戏言,雨天无聊,就与东院的李叔说及此事,李叔却认为这两人思维诡异,并非正道。难道,天下人都开纸扎铺才算正道?可惜的是,生者总比逝者繁茂。虽非正道,张大胆却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娘子。他没想到二人打赌之事能虚言成真。因自己年轻识浅,好奇心重,就想去看热闹,看一看究竟有什么隐晦和诡计。一低头,见自己两个大腿之间的黑猫卧伏不动,不吃不喝。陆腾飞哪懂它的心思,放下碗筷,将它抱起放在对面的炕上,伏下身来对它说:“猫应该逮老鼠,不应该天天吃人的食物,这样,你会越来越懒惰。数月已过,草绿渐黄,你的伤已无碍,我该把你送走了,送到你该去的地方。只有到了你心里想去的地方,才会让你顺心。你想一想,你想去哪里?”陆腾飞说完,就盯着它的眼睛。见黑猫的眼睛只盯着他一动不动,便说:“这么着,我用手指方向,如果你点头,就是你想去的地方。随后我用手指数比划距离,从一到五,十里、百里任你挑,还看你点头来定,如何” 简短截说,黑猫往东去,四百里地。 陆腾飞休息片刻,将腰带束紧,将黑猫放入怀中,出了房门,双脚点地上了厢房,一拧身沉入夜色。 图里琛自被陆腾飞挫败以后,找个恰当的时机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宝亲王。宝亲王将此事郑重的与父皇雍正说起。雍正闻听此事,正中下怀。除了文科场以外,又开设了武科场。雍正心里清楚,八旗子弟养尊处优,日渐残废,能征惯战者寥寥无几。汉人之间多有才俊,应该培养一批敢死之士,站立自己的左右。只有这样,才让众大臣及亲王、贝勒们时时想想自己的脑袋,想一想自己的爵禄。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不打折扣地贯彻旨意,不敢有一丝违背,才不可能重蹈朝堂上的覆辙。这件事无疑就着落在宝亲王的身上。宝亲王之所以热心支持,也有自己的打算,如果贵中选贵,选拔一位奇人异士,将陆腾飞劝回朝廷,凭自己指挥,这该有多好?哪怕再欣赏一遍他的‘鱼尾上树’即‘叠步青云’也心满意足。 陆腾飞蹿房越脊,向东疾驰。通霄镇的一家旅馆,名叫‘连胜客栈’。客栈是一排青色的瓦房。从西往东数第九门,住着两位举子,是想去京城考取武状元的举子。这两位,一个姓常,一个姓迟。常十八岁是舅舅,迟十九岁是外甥。常正洗漱,不曾留意。迟立在一旁,忽觉屋顶传来脚尖轻轻点地的声音,那声音由西向东,越来越近,他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想出去一见,或许还能学些什么。心念至此,双脚起跃,双手推开后窗。双手着地的同时,两脚侧向,将一块青砖夹住,点地升起的同时,将青砖放在后窗台上。点地、放砖、到了房脊,动作连贯轻快,可谓一气呵成。常洗完脸后就洗脚,他早就看见了后窗台上的青砖。这青砖的意思是告诉同行者,不必插手帮忙,我自己应付得了。 常刚洗几下,后窗一阵风至,迟又回到了屋里。烛光之下,常见迟脸色通红,不住摇头,眼神里流露出不解。便问道:“外甥何故去也匆匆,回也匆匆?”他看了一眼舅舅,见比自己还一岁却是舅舅的眼神里没有鄙视,只有诚挚的关心和问候,这才叹道:“说来让人惭愧!我到了房脊,喊了一句‘朋友,稍等一下!’我喊完,他对我根本不屑一顾,就觉得他的身影越去越远,越来越。正在我失望时,他却突然到了我眼前,转过脸来,一下变得很高大。”“你不必害怕,他肯定是人,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就算是有邪魔外道,也不可能出来得这么早。”“舅舅,明天咱们回家吧”迟失落地说。“你等一等,我想一想,夜色,越去越,莫非他会‘退步急行’?”“什么叫做‘退步急行’?”外甥不解地问。“此步只适用于夜间,就是他的脸部不对着你,你从头到尾见到的,只有他的后脑和后背。衣服的下摆能遮住他的双腿,给你造成假象。你始终认为他在往前奔去,离自己越来越远。实际却不然,而是将自己的身高靠近你时,依次降低······” 陆腾飞见迟一愣神,惊恐之下,横跨几步旋落平地。自己不敢停留,立即又向东去。因心里仍想着张、李打赌的事。巴不得一步就将黑猫送到四百里的故乡。他也不知跑了多远,星光之下,一条大河拦路。那河面虽不算宽阔,却波涛汹涌。他忽然想起第一天请客时,那人送他的礼物。解下腰间的钱袋,掏出里面的贝壳。他在手里掂了掂,又放回钱袋里。还是少麻烦人家吧?他向上游寻找着路径,没走几步,怀中的黑猫滚落在地,并且‘哎呀’喊了一声。他刚要弯腰去抱它,脚前空空。莫非自己眼花?向后一转身,不远处,一个男子打扮的人说道:“请问,你想过河吗?”“是的。”陆腾飞本想说谎,但百虚不如一实。凭自己的奔跑速度,肯定不够四百里,若够四百里,怀中的黑猫定会给我警示,因为谁都想回到自己的故乡,与自己的亲朋在一起。“你会铺床叠被吗?”胡颖晗可能想起数月来总给他暖被窝,故有此问。陆腾飞一时语塞。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有些不解。“那波波相随呢?”对方又问。陆腾飞傻愣愣的看着他,一脸茫然。胡颖晗真想踹他一脚,这个郎君怎么这么笨?波波相随,不就是炒菜的铲子铲来铲去吗?胡颖晗又问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这次陆腾飞懂了,不住地点头。胡颖晗微微一笑说道:“傻子,你仔细看着!”那人边说边脱下披在外面的长衫,双手一抛,那长衫向河面的上空飞去。随后,左手伸掌向长衫拂去,紧接着右手掌也向长衫拂去,那长衫仿佛是一片风帆舒展开来。那人飞身跃起,紧贴着长衫到了河的对面。陆腾飞简直看傻了眼,呆立半晌,早已将快回去看张、李大胆比谁胆大的事儿忘在了九霄云外。胡颖晗到了河对面,回身看着陆腾飞,见他神情如此专注,心里暗想:他果然聪慧,见贤思齐。他知道事有轻重缓急,知道自己所处的地位。可他虽暂时忘却张、李大胆比谁胆大的事儿,不过一会儿,将此事琢磨清楚,回去的路上定会狂奔不止,因他没有妻室及儿女之累,玩心必重。她想至此,又用旧法回到西岸。旧法里加入了新内容,第一次是面朝西岸,回来时,仍是面朝西岸。这意思很明显,面对和背对皆可,但功力和防备力却有千差万别。胡颖晗本想再教他一遍,没想到陆腾飞见胡颖晗轻轻落地后,趋前一步,一揖到地说:“多谢高士指点!子心领神会。唯一遗憾的是,我与黑猫相处数月,昼夜相伴,相约送它四百里,可它在河边突然滑落地下,遍寻不见,致使我怀中空空,心内空空!”胡颖晗闻此,往事如暖流涌上心头,原地旋转三圈儿,化成一条直线——即‘旋天翼’到了河对岸。 ······ 实际上,张大胆弄了两根木楔子。给李大胆的足有尺半长,他自己的不过有二十公分;给李大胆的木楔子粗有四公分,他的那根不过有两公分;给李大胆的木楔子是一头粗一头细,直直的一根,可他那根,沒有削成尖的那一端,却有个弧度,状似老年人的拐杖扶手。 坟堆上,雨水滋润,土质松软;坟堆旁,后人烧香上供踏来踩去,地面结实。尤其是收获的季节,早晚寒冷。给人家扛活的,到了冬至才散伙,吃散伙饭。若财主家的田多,预计冬至收不完,就会高价请短工来帮忙。起早贪晚算是正常。即便如此,地里的庄稼,除了收获不同外,秸秆放倒的时间也不同。就像一个不着调的理发师,忽而去茅厕一趟,忽而去门外与熟人闲话几句,把庄稼像头发一样,弄得这里一推子,哪里一剪子,最后都推成一样的光头,呈现出高低、长短不同的形状来。 李大胆回家后,就用菜刀重新削了削木楔子的尖端,又找了一把手锤,且在手里挥舞几下。他认为,坟边的土地虽然很坚硬,用不了一袋烟的工夫就能完事,就能赢一个最大的猪头。张大胆每天杀两头猪,我让他把两个猪头上秤秤一秤···。 张大胆提前就伏在主坟的不远处,可他不知道,离他不远处,还有一个爱看热闹的陆腾飞。陆腾飞不到十一点就到了坟地。他想不到自己回来会这么快,更不知道胡颖晗会给他加风。 此处的加风,并非皇帝加封官爵,而是增加风力。天空中,时常有天差往来,它们各数管辖,各行其事。曾有两人闲聊,其中一人说:‘我曾学得异术,剑指竖向如山通天,能阻各路神仙;剑指横向如墙通九泉,能截住陆地的一切妖魔鬼怪。’另一人不信。那人又言:‘北山坡上的槐树,明天早晨会长在我家的院墙外。’另一人摇头言道:‘果然如此,我连请你十八天。’二人击掌为誓。那人剑指朝天,口念真言,不一会儿,似两人交谈。交谈几句后,收回真言和剑指。第二天早晨,北山坡上的槐树果然挺立在那人的大门外东侧。另一人在饭桌上问及此事,那人言道:‘上界等极森严,交往频繁。天差来往只需十数秒时间。你无缘无故截住它,就推迟了它的时间。耽误了它的差事,自会受到严厉的处罚。为了不让它受处罚,就得给它增加风力。比如,它每秒能行七百里,来往需要八秒。共计是五千六百里。你耽误了它两秒的时间,相对来说,你耽误了人家一千四百里的行程。你算一算,为了补回这两秒的时间,即一千四百里,那么,剩下的六秒时间里,每秒的速度应该增加多少,才合适?’另一人摇了摇头,又问道:‘你为什么知道北山坡上的槐树会长在你家门外呢?’那人告诉他:‘你无缘无故阻挡人家去路,耽误人家办事,实属不敬!就算是给人家加风,它也会找机会惩治你。’‘你的意思是,既然阻挡,必有所求?’‘不错!可能我与它说话你听不懂,实际很简单,它问:何事?我答:将北山坡槐树请到我家门外东侧。它问:何时?我答:寅时。’一会儿酒醉,另一人要求传授他此艺,那人言道:‘此术不可轻传。我有个师弟,曾用此法,阻挡天差道路。问他何事时,他答无事。剑指撤下放行,又没给人家加风,结果,家人早起不见他在床,寻来找去,却发现他被夹在了一棵很粗的树干之间,那棵树正好给他做了一口棺材。’······ 北斗星与银河成正南正北时,就是半夜十二点。李大胆来了,一手是木楔子,一手是锤子。 主坟就是祖坟,就像是树干的根。主坟往下越来越宽,就像一把展开的纸扇。富裕的人家,会在墓外栽上松柏,立块石碑。‘名垂千古’这高大上的词语,并非蓬门户可用。一般都用‘恩德千古、勤劳一生’等词语。贫寒人家,无力给先人树碑立传,只能在心里默默牢记先辈的艰辛劳作和养育之恩。很显然,这家是属于最后哪一种。不过,别看家境贫寒,其向下分散的枝叶却很繁茂。 张大胆到了主坟北面,蹲下身来,将长衫的下摆往后撩了撩,左手扶住木楔子,右手举起锤子,不慌不忙的钉着。坟堆外,因为没有玉米棒子这份重量的存在,其秸秆就像是个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枯黄的叶子被夜风拨动,似母亲在挥动双臂呼儿唤女,又似在无人时的暗暗啜泣。除了这悲凉的声音外,还能隐约听到数声失眠的鸟鸣。一弯残月,孤独无聊的斜挂在西南的上空。其下有一片暗色的云朵。整个想来,仿佛是个老太太坐在木凳上,呆呆地想着自己年轻时,神采飞扬、面如满月,让丈夫千看万看也不厌烦的美好时光。 陆腾飞不是来欣赏景色的,他后悔不该来看这无聊的热闹。正当他灰心丧气、胡思乱想时,却忽然发现另一座坟的背光处,慢慢露出一颗人头来。他心情为之一振。见那人头渐高,四外望了望,便弓着腰,蹑手蹑脚地向李大胆靠近。那人到了李大胆背后,也蹲了下来。将自己的长衫下摆往后撩了撩,接着,就把李大胆的长衫下摆慢慢铺了铺,使之舒展。铺平整后,就从腰间拔出了工具。那工具与李大胆大同异,只不过他左手所拿的东西更像个杈木。陆腾飞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俩。片刻之后,他才恍然大悟。在坟边钉一个木楔子,就能赢得一个猪头,这种美事儿无处寻找?毫无疑问,后来者肯定是张大胆。 李大胆的锤子照样起落,根本不知道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李大胆的锤子举起,张大胆的锤子也举起;李大胆的锤子落下,张大胆的锤子也落下。初始,张大胆跟不上脚步,三两下后,他就步调一致了。这种半夜里同频同步不差分毫的齐唱,让陆腾飞是大开眼界。 张大胆钉了十几下后,就悄悄起身,倒退着藏到原来坟堆的后面。陆腾飞长出了一口气,如果张大胆从背后用锤子猛击李大胆的后脑,用不了两三下,李大胆就会脑浆迸裂,命丧当场。到那时,我是按兵不动,还是远走他乡······ 李大胆停下挥锤的右臂,用大指和中指量一量木楔子露在外面的高度。随即抹了一把脸,向后一仰,偏腿坐在了原地。张大胆险些跺脚,心想:他要是坐等天亮,那猪头是必输无疑。过了一会,李大胆仰天看了看,或许觉得太早,一手撑地就要起来。可没等他身体完全伸直,啪的一下,就来个后仰八叉,跌了个四脚朝天。怎么回事?莫非有谁在拽我?他心里有些发毛,侧身轻轻爬起四外一望,景色依旧,没有变化,他突然起身,猛力一扯,结果,他仰面跌倒的速度更快。摔了两次,摔得他脑袋发懵、心里发虚。如果让死后的阴魂不能自由地进出坟内墓外,都用真黑碗扣在坟尖上,或用桃木楔子钉在坟堆上。可张义给我的木楔子肯定不是桃木的,应该是槐木之类的硬杂木?既然不是木材的事儿,就是坟地的事儿?莫非真有鬼?是他下面的子孙合力拽着我,不让我走?想至此,恐惧感便潜滋暗长。又转念一想,人死如灯灭,没鬼,肯定没鬼!李大胆攒足全身的力量,狠命的一拽,没有拽动,转过脸来又猛力一拽,还没拽动,同时发现,自己那崭新的长衫已与地面分开一段距离,莫非,他的儿孙们仍死命地拽住我不放?此时,心无实底,无所依靠,让惊吓胆虚的汗水,顺脸流淌。 陆腾飞运起内功使之上注于双目,结果发现,人过度紧张、恐惧时,人的神灵或魂魄会从体内呈现于外部。它确实像油灯的火苗。火苗受风的吹拂会左右摇摆、飘忽不定。人体的内火会在头顶、肩头游移,时强时弱。头部因有头发遮掩,表现不明显,但头发会根根直立。如果惊吓过度,就会让内层火时断时续、时明时灭。很显然,李大胆已被触及到了第二层火苗,心神大乱。 略懂中医的都知道‘汗养心血。多汗者伤心。’何况是惊吓之汗,惊吓之火?李大胆失魂落魄之下,仍不忘解下长衫的疙瘩扣,边解边哆嗦地嘟哝道:“别拽!别拽我!”那声音似在颤抖、似在哀求。没等下面的扣子解完,就甩下两袖,像蝉脱外壳般,双脚一跳,逃之夭夭。 陆腾飞摇头暗笑。可让他想不到的是,紧接着发生的那一幕,让他暗伸大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二十章-比谁胆大 二 第二十章,比谁胆大(二) 张大胆见李大胆甩下长衫,惊慌逃走,他灵活得像只兔子,从坟后蹦跳出来。每只手上各拿着一只鞋,蹲下身来,轮番在地面上拍打。就好像有人在追赶李大胆一样,同时装出一副女人的音调,柔媚的招呼着:“别走!别走啊!我在这儿住了十几年啦,我那负心的丈夫也不来陪我!?我好寂寞、好孤独!我等你!等··你··!有空来串门啊?!”最后那声音越发凄凉悠远。张大胆那娇滴滴却尖利刺耳,让陆腾飞听来很牙碜的声音,在静夜里传得很远、很远。他见李大胆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才恢复本来音色,痛快开心的笑了起来。 陆腾飞目睹这一切,险些没乐出声来。看来,这张大胆可真坏!常言道:‘人吓人,吓死人’。李大胆恐怕几天里也缓不过这口原气来,自己躺在炕上,此夜情景经历,定会在脑海里翻腾不止。让陆腾飞惊奇意外的是,张大胆学女人说话时,他是按着李大胆与自己距离的远近而定。李大胆离自己近时,他的声音略;离自己远时,他的声音就略大。这会造成女鬼就相随在你身前身后,身左身右的假象和效果。他用鞋拍打地面,其用意也是如此。这与自己吓退住店举子,可谓异曲同工。 此时,李大胆抑制不住高兴的心情,嘴里哼哼着调:奴我今年呀,十五、十六、还是十七?身材模样啊,长得也差不离!花开引来呀,狂蜂那个浪蝶追!如意郎君啊,你在哪里?满筐里挑梨,谁想挑酸的又怕总挑啊,集市会老去!媒人嫌挑剔,心里也烦气!本想嫁只鹰啊,天空飞,终了啊,却嫁了一只鸡!嫁狗汪汪叫,嫁鸡晨早起。出嫁两年没孩子儿,婆婆比我呀,比我还着急!急的五官呀,都挪了位。她端着剩饭去喂狗,却转脸呢,转脸数落起呀,数落起呀!旁边那只不下蛋的鸡。你说呀,让人生气不生气?她这是在说谁?她这是在说谁?···。他边唱边弯腰将木楔子用锤子拨动拔起,夹在腋下,拾起李大胆的长衫。 陆腾飞本想半路来一杠子,可转念一想不可。因你搅了局,就看不到李大胆对张大胆的报复了。那样就不好玩儿了。爱看热闹,可能是人的通病。藏了多半宿,想活动一下筋骨,他故意迈着碎步,双臂不动,从张大胆眼前不远处走过。张大胆忽然看见从坟地走出来个长衫下摆,无风起浪,也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顿时愣在了当场。 陆腾飞走了十几步,紧接着几个起伏,就跃上旁边的玉米秸消失了。张大胆撒脚就往回跑。 ······ 李大胆不知琢磨了几天,才琢磨透彻。一个猪头才十几文钱,这不算什么。主要是自己的名声。这天傍晚,他提着酒菜来到张大胆家。酒酣耳热之际,李大胆说:“昨夜咱镇上死了个人,那人三十多岁,据说是晚上烧煤时,屋内封闭严密,将他熏死了。现在,那大红的棺材已停在了祖坟外,没有入土。” “咱们这儿的习俗都是当天死当天埋,入土才为安。即生者、死者皆安。就算是有钱的财主、富户,也不愿往死者身上多花一个铜钱。心里只想着多置房子多置地。尤其是六月天,恐怕尸体会腐烂变质,腥臭难闻,更是及早办理。太阳还没落山,新坟已起,亲友四散。” “你固守田园,不经常外出,信息定然闭塞。我初时也不知,但在住店时,与南方人闲话才知,人去世后,都将死者放进棺材里,在坟地里暂时停放七天。若七天里死者不能还阳,这才下葬,埋入土中。” “如此说来,南方人真是深谋远虑。难怪我在街上卖肉时,会看见卢老汉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向西北走去,原来,他是盼着外界的清凉气息,将儿子重新唤回来。” “为盼儿子复活,所以,才没请鼓乐,惊动埋在地下的前辈为其孙子开门,将他迎进去,与其常住。前几天咱俩打赌,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现在该你了,你若敢半夜子时给死者喂饭,就算我输,怎样?” “赌注仍是一个猪头?”张大胆问。 李大胆点点头说:“次日的早晨,咱俩同去,看死者的嘴边是否有饭粒?” “那好,今晚我就去。” “没准,他也许就还阳了。到时,你或许还能吃卢老汉一顿。” 李大胆没到半夜就提前到了坟地。他轻轻将棺盖推开,将死者抱出,走了十几步,将死者放在一座高大的坟背处。边放下嘴里边嘟囔:‘你那屋封闭的太严,呼吸不通畅,所以,你被煤气熏死了;你现在的木屋也够严实的,你老父亲的初衷就想盼你借地还魂,你就在地上先休息一会儿,没准,一会真的就醒了过来。’他放下死者,折回身来,又望了望四周,自己就跳进棺材里。他从里面用双手托着把棺盖前移,留下一道缝隙,躺在里面静静等待。约有十一点左右,李大胆就听见了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远而近。想来,这人肯定是张大胆。他赶忙调整呼吸,使之缓慢深长。 北方人死后所用的棺材,虽是长方形,却是一头大一头。高大处放头部,矮处放双脚。 张大胆走近,寻定了棺头的方向,将手中碗放在地上,双手推动棺盖,露出了死者的头部和胸部。从地上端起碗交与左手,右手指捏住汤匙,轻轻地在碗沿上磕碰两下说:“你孤零零地在这里躺了有一天一宿,恐怕早该饿了吧?这米粥可是用今年谷子新碾的米熬的,特别香,特别养胃。我在家里还直想,这么热的粥非把你的嘴给烫出泡来不可!哪知道,一路上的风都帮着吹凉了,现在是不凉不热。你呢,不用说话,只管张大嘴就行,我来喂你!”他边说边用汤匙㧟粥往死者的嘴里喂。他喂一口,那死者就咽一口;他喂一口,死者就咽一口。张大胆也许在妻子有病时,给妻子喂饭已习惯成自然,根本没注意这细微的变化,仿佛那关爱之情是油然而生、顺其自然合乎情理。他那里知道,棺材里躺着的是李大胆,不是死人,更不是那体弱多病,让自己爱怜的妻子。 喂完后,张大胆还关切地问了一句:“这粥怎样?这碱放的合适不?” 李大胆将最后一口粥咽利索后,吧嗒一下嘴,发自内心的说:“这粥真香!要是再放两根红咸菜就更好了!”李大胆说的是实话,他的妻子在两年前就故去了。 张大胆这人虽长得粗野豪放,但总希望得到妻子的首肯和夸奖。眼前黑漆漆的夜空,忽然听到粗旷幽幽,仿佛是地府传来的赞美之声,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气血上涌,头发竖起。 李大胆一看没将张大胆吓跑,双手一搭棺盖,曲臂,顺势将身体拉近棺口,双脚一点棺底就到了棺盖的上面。紧接着,单脚当轴,在棺盖上转了两圈儿。披散的头发也随着飘舞。身体曲蹲两下,双臂伸出收回两下,作势就要像张大胆扑去。张大胆被吓得心惊胆颤,扔下手里的碗和汤匙撒腿就跑。他没想到死人会说话,并且挑肥拣瘦。他见张大胆跑了,跳下棺盖撒腿就追。李大胆身高腿长,几步就撵上了他,对他声说:“你不可能只熬一碗粥,家里还有,肯定有!肯··定··有··!”那‘有’字拉得很长很长,仿佛一直萦绕在张大胆的耳畔。不说这话还则罢了,听到这话,张大胆跑得更快。李大胆追张大胆追得忘乎所以,追了有一里多地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返了回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二十一章-死者复活 第二十一章,死者复活 陆腾飞这个观众早早就到了台前。他预想着,将死者抱离原地,藏在它处,自己躺在那里代替死人。等李大胆回来,再将死者放回棺材里时,他肯定将自己抱起。到那时,我伸出手来,缠抱住他的颈项,任凭你怎么甩也甩不掉我,不吓得你魂灵出窍,也得吓你个半死。等你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心绪低落到极点,万般无奈之时,我再自己脱手落地,直挺挺地躺那儿一动不动。当你以为原来是梦幻,心存侥幸,醒过神来往家里跑时,我再起身追你。追你时,初始,我相随你身后与你同步,好似一人。那气息吹的你后颈发凉;紧接着,故意与你并排跑几步,同时,撩开自己的长发,与你不友好的呲牙咧嘴;然后再超过你,跑到你前面去。你因为害怕,心有顾忌,肯定跑得很慢,此时,我故意等你,往后退几步;等你靠近我时,我就用‘叠步青云’这绝顶轻功,跃上旁边的玉米秸销声匿迹。 他之所以有如此想法,是因他担心时间一长,会出现人命官司。倘若,张大胆的米粥里放入一些砒霜之类的毒药,恐怕你李大胆连死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假如,张大胆那木楔子不钉你李大胆的衣衫下摆,而是用锤子直接砸向你的后脑,恐怕用不了几下,就让你李大胆脑浆迸裂,魂归九泉。出了人命,必惊动官府。到时,我这个潜伏于沟壑之间的野兔子,又得远窜他乡,另谋居处。 陆腾飞弯腰伸手的一刹那,却见死者年纪轻轻。心里顿生怜悯之情。我学艺十年,杂术在身,什么七经八脉、十二经脉、穴位表里等皆略知一二。但愿你被李大胆抱来抱去的折腾及夜露风寒的浸袭,对你会有所帮助。死者已死,你自不会怪我。若你父母不盼你还阳,定会早早让你入土安息。唉···,他心里一阵叹息。死马当活马医吧,倘若呢 想至此,他将自己跟师傅所学的知识,在大脑中像翻书一样翻寻一遍——阴之有病治阳;气之有病治血;上之有病治下······。他脱去死者的外衣,使之头面朝下。将气聚于右手食指,在死者腰部的‘命门’穴上‘啪、啪、啪’连点三下。前两下稍轻,后一下极重。这道理就如两人初见,只谈论虚套客话一样,随着交往频繁,相互了解,言语可层层深入,尺度会延伸加宽。前两下轻为阴阴,后一下极重为阳。合一起组成八卦符号‘震’。《震》,其一,男子震动,如天打雷下雨;其二,女子震动,如田地生长禾苗。而男女生育只赖腰肾。《黄帝内经》中言:‘腰乃肾之府,肾乃精之源’。震者,动也。就是为了震动死者的元神之源,使之肾水荡漾外溢。如果你稍懂中医,此事不难理解。紧接着,陆腾飞又将死者翻转,用左手掌的‘劳宫穴’在其腹部脐下扁三指处——即‘气海’的位置连拍三下。这三下轻拍,组成八卦符号‘坤’。‘坤’为大地、腹部,属蕴藏五谷,主管运化。 ‘气海’又名‘丹田’。是人体气息初始的本源。是道家结丹之所在。气海有气,如沟渠有水。沟渠有水,就会向低洼处流动。流动过处,土地必滋润。土地滋润,草苗必旺盛。在人体内,沟渠就是任督两脉,它又向四肢分成阴阳十二经脉。而十二经脉上,又分布着很多穴道。这些穴道,就像是水库、池塘、沟洼一样,起缓解、疏通的作用。震动‘命门’的肾水之源,是为催动血流;激活‘气海’是使气重生,唤醒母爱。接着,用点穴法将胸背大穴,从下依次向上点去。即使如此,其气血也不会自动上行,陆腾飞使死者侧身,两脚夹紧其身体,蹲下身来,左手食中两指顺着腹部‘气海穴’的上部向上推去;背部无孔面,其右手食中两指顺着后背‘命门穴’的上部向上推去。腹部有孔面推至咽喉以下,余气意想至头顶的‘百会穴’;后背的无孔面推至颈项以上,接近‘百会穴’。它是取‘凤求凰’或‘孩子恭迎母亲之意’。陆腾飞之所以往上推,是怕下面漏气。若肛门漏了气,说明元气流失,上流断绝。到那时,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 紧接着,他跳上一步,使死者仰面,盘腿坐在死者的头前,左手心在下,右手心在上,相叠一起,按住死者头顶的‘百会穴’。腹部如母亲,左右手如儿女。母亲疼爱自己的儿女,定会向‘百会穴’这顶端奔跑,早早与他们相见。 人们都知道,天就是父亲;大地就是母亲;万物则是孩子。若缩一步来说,天空中太阳是父亲;月亮是母亲;星星是孩子。借用在人的身体上,人头顶的‘百会穴’就是父亲,他占在最高处;腹部的‘丹田穴’就是母亲,他占于背阴这沟壑有孔之地;腰部的‘命门穴’就是孩子,他占在后背这无孔的阳面。 正常情况下,是父亲在外拼搏、养家糊口,母亲调配食物疏导运化,子女得其温饱。可眼前的情况不正常,所以,他需要妻子和儿女的呼唤,才能使他苏醒还阳,重新站立起来。妻子和儿女的呼唤必须要有回应,陆腾飞将手掌按住其‘百会穴’正是此意。 陆腾飞的一番折腾有了效果。他明显感到,死者的‘百会穴’有了跳动。那三两下的跳动,就像是从山里跳出来几个巡山的喽啰,在挥刀砍除着这路边的树木藤蔓,想来,大部队会源源不断的从山里涌出。欣喜之余,他更不敢怠慢,因眼前的是个男人,是个在外运行的男人。双手收回,双掌着地用力将身体弹起,半空中转身又坐在了死者的脚部。双掌平推两下,第三下时,各手的中指直戳死者的脚底‘涌泉穴’。一股暖流注入其中。 正在此时,传来了李大胆的脚步声。他吓跑了张大胆,心里有难以述说的畅快。上次打赌,害得我病了两天,这次,我不但赢回了猪头,吓得他落荒而逃,并且还多吃了一碗米粥。李大胆美滋滋的往这座大坟走来,他想:我与死者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总不能让你曝尸荒野吧?真要让野狗撕扯了,让秃鹰吃掉,我心何安? 陆腾飞用中指三次点击死者的’‘涌泉穴’后,就用大拇指抵住其穴,推拉死者双腿。人的双腿交替运行,就如活塞在缸筒里推进送出。推进送出的过程,就是催动气血使生命之舟远航的动力。正在这紧要关头,他听到脚步声,双指不敢停歇,忙把背部的内气上提,装出有气无力的样子,断断续续地说道:“不劳尊驾,再抱我,回到那,狭窄的,住处!我自己,能行!” 李大胆听到这话,心里一颤,浑身一激灵,仿佛天空的雷电从头顶击下,穿过脚心。愣了一下,抬腿就跑。他从坟底跑上坟顶又跌落到另一端的坟底,爬起来继续跑。 虽是秋后的寒冷天气,可陆腾飞已是汗满额头,身体乏力。撤回双指,心生意念,把掌中之气推出。他担心自己在引导死者气血上升的同时,其阴气会顺着劳宫穴浸入肌肤。如果母与子的合力再叫不醒父亲的话,我已黔驴技穷。他的手指搭在死者的寸关尺上,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溜走。是徒劳无功,再将其放进棺材里让他苦熬那漫漫长夜?还是我陪着他,一步一步的离开墓地,去与家人团聚?生死一线,天上人间。陆腾飞对此一点把握也没有,他是第一次,是第一次为人治病,且是在这荒郊野外。他只有耐心的等待,将死者的衣服穿好,耐心的等待。 “唉······!”陆腾飞仰望一下天空,见北斗七星熠熠闪亮列与东北方,银汉的腹星转于西南方,不禁长叹一声,心情失落地摇了摇头,附身将死者抱起:尘归尘,土归土,你还是回到你那红棺材里吧!但愿你下辈子记住这个教训,不再重蹈覆辙。可惜!真是可惜! 不知陆腾飞可惜他年纪轻轻就与世长辞,还是可惜自己白忙活了一场,却将死者脱的一丝不挂而觉得惭愧。 “怎么这么冷?”这是死者苏醒后的第一句话。陆腾飞吓了一跳,忙把他放下来,说:“你若冷的话,围着这圆堆跑几圈儿!”陆腾飞不敢说这是坟地,怕他受刺激。 “我这是在哪儿?” “你前天晚上还在自家的炕上睡觉,昨天就与自己的祖先们上下而眠。现在已到了丑时末,从今以后,你恐怕还要再重复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生活!”陆腾飞口上虽如此说,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他想不到,自己忙活了一阵子,并不是徒劳无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二十二章-卢永庆接子 第二十二章,卢永庆接子 “陶掌柜,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死者完全清醒过来,睁开眼,看着陆腾飞和四外的坟堆问道。 陆腾飞笑了笑说:“我去看戏,往家里走时,不知是迷了路,还是遇上了‘鬼打墙’?怎么绕也没绕出这几座坟去。请问大哥,你怎么到了这里?难道你也和我一样,是去西村看戏?”陆腾飞心想:自己确实是来看戏的,其地点可不是西村,也不是西天,就是眼前的舞台。你的生命之舟,在这坟堆起伏的波浪中颠簸了一阵,又可以重新划向人生的始岸。 “我叫卢国明,家住镇子的东北角。我出外经商,经常走夜路。走夜路时,起初觉得很黑,可过一会儿,眼睛就会逐渐适应。可这次我去的地方却是漆黑一团,什么也没有。既没月亮,也没星光,还没道路。我睁眼闭眼一阵,根本不管用。正在我原地迟疑是否前去或后退摸索着找到回家的路时,却见不远处,一个红色的灯笼在缓慢前移。我别无选择,只能随着那灯笼前行。” “那灯笼有人提着吗?”陆腾飞好奇地问。 “没人。那灯笼离地面有一尺左右的样子,是自己向前漂移。那灯光也很微弱,只能照见方圆二尺左右的范围。我极目望去,灯外没有树木,没有村庄,更看不见远山的轮廓。我觉得,我走了很长的时间,才来到了一户人家的大门前。那两扇木门和门框或许是年久失修,上面有许多被虫啃噬过的孔眼儿,还有好似蚯蚓爬过的痕迹。右下边的门角已糟朽,缺了一块儿。那灯笼往高处一走,刷地一下就熄灭了。熄灭之前,我见门楼上面都是荒草,直立不倒。 没有了灯光,眼前又是一团漆黑。我伸手前摸,摸着门后就不住敲打。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想到屋里暖和暖和,告诉他们,我是个过路的,错过了旅店,想暂住一晚,天亮就走。可任凭我将门敲得山响,里面仍寂静无声,没人出来。就连想见先前那温暖的灯光,也成了奢望。我不死心,仍使劲地敲着,只觉得门上的虫粪、糟朽的木屑及灰尘纷纷落下,弄了我胳膊上哪哪都是。 为了缓解寒冷,我使劲跺着脚,也顺便将身上的灰尘抖落。我双手揣在衣袖中,顺便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从头到脚是新帽、新衣、新鞋袜。手摸着挺厚实,可穿在身上却如薄薄的单衣,根本起不到御寒的作用。 我可能走长途有些累了,蜷缩在门角里闭眼昏昏睡去。睡的正香,不知是谁抱起我,把我放在了毫无遮拦的风口上。我想动,想回到那不怎么温暖的门角。可双脚不听使唤,好像已冻僵。可接下来,令我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个或几个人。因为太黑,我也看不清他的容貌,他二话不说,上来就扒掉我的衣服,对我连锤带打。起初打我,我还挺高兴,最低让我觉得不那么寒冷,他见我没反应,却痛下杀手,他好像用铁棍的尖端狠力的点击我,每次点击都让我痛入骨髓,筋骨断裂。即便如此,他还觉得不解气,就用两把尖刀顺着我的腹部和背部同时向上割去。这钝刀剌人最可怕,就像用锯锯自己的骨骼。兄弟,你看到过大骡子、大马被雷电击倒的瞬间吗?” “我年轻识浅,真的没看过。”陆腾飞实言相告。他想不到自己的点穴、推拿能让死者胆寒。 “它们神经和肌肉的伸展和收缩,会让它忽地直挺挺呈一字;忽的身体蜷缩成铁画银钩。当时,我就是这种感觉。我认为,准是我拍打人家大门时,把门给弄坏了,所以,人家才想教训我一通。也许人家是文明人,知书达理,觉得在自家门口打我有辱家声,就趁我熟睡时,把我抱到远处去修理我,免得被邻里看见或听见。唉···!可他们下手实在是太狠啦!”卢国明说到这儿,叹了一声。又接着说道:“他们打得我筋脉俱断,死去活来。我嘴里不住地喊着:‘别打啦!别再打啦!我赔你家大门!赔你家大门!我让我父亲卖房子卖地也赔你家大门!’也不知是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听不见我说的话,打我的手段仍是花样百出。我苦苦的哀求,一点用也没有。我这么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疼痛难忍,竟然委屈的放声大哭起来。如果慈祥而严厉的父亲或体贴而爱唠叨的妻子在旁边,肯定不会让我遭这罪。可眼前,什么人也没有,就连镇里最爱看热闹的闵三也没来。这里,只有一个打人的和一个被打的。打的人严肃认真、实实在在;挨打的结结实实,无处可逃。最后,他一只手握着我一只脚,来回伸缩,就像拉风箱一样,推进去拉出来,推进去拉出来。我不知他想把我拽向哪里?反正眼前一片黑暗,我心想,哪儿黑哪儿宿吧?我含泪闭上了眼睛。过了挺长一段时间,我身上的疼痛感消失,一根长绳系在我的腰上,被什么急速的往高处拉起。就像一个溺水者被人拉出了水面,吐出了腹部被呛进去的水。” 陆腾飞听他讲完,还想问他些什么,以验证自己的手法是否合乎人体经络顺逆等情况。忽然,他发现不远处一片火光。顺火光望去,见来往坟地的路上,有十来个人,手举火把,将四野照得如同白昼。“他们大概是来接你回家的。用不用我扶你一把?”陆腾飞坐在原地说。 “不用。有你陶掌柜陪在我身旁,我已万分感激!” “那好,你扶我一把吧!”卢国明可不知陆腾飞对他的此番救治,已内力虚耗。 “国明,国明大哥!”几个年轻人跑上来争抢着去扶卢国明。卢国明用眼一扫,有两个聪明伶俐者,丢下卢国明,顺势将陆腾飞架起。陆腾飞看了一眼卢国明,他并非感谢,而是暗中体会着人情大礼。人在幼时不知上下,长大也不懂上下;狗在幼时吃肉,大时也不懂吃屎的滋味。 此时,分开众人,走近一位头发花白,手杵拐杖的老汉。到了近前,二话不说,扔掉拐杖,艰难地下跪,就要给陆腾飞行下跪磕头。磕头属于大礼,只有敬神灵、父母、君王时才行这庄重之礼。陆腾飞年方十八九岁,比对方的孩子还十几岁,自己可受不起,想至此,身上不知哪来的力气,微微一抖,扶他的人被他甩退几步,后脚尖点地,前脚就滑到了老汉的面前,伸出双手将老汉双臂揽住,扶了起来,边扶边说:“使不得,大伯,万万使不得!这会折了侄的寿数!” 那老汉名叫卢永庆,膝下有四女,只有国明一子。因亲家母有病,儿媳才带孙子孙女去了娘家。没想到,门窗紧闭,炉火生烟,将儿熏死。儿死,孙子孙女恐怕会与儿媳改嫁他姓。自己辛劳一生,最终会落得一场空,喜地欢天会成为昙花一现。如今,国明复活,一家团聚,老汉又能尽享天伦之乐,这怎能不让他激动万分、感激涕零? 一路上,老汉满眼含泪,攥着陆腾飞的手,说啥也不松开。此时,卢国明才明白过来,这位陶掌柜并非是去看戏,就算是看戏,也不会迷失到自家的坟地里来,村镇的灯火,哪怕微弱一些,也不会让他迷路。 “大伯,你是如何知道我这位卢大哥复活的事儿?” “是镇西的李勇告诉我的,他把我家的木门都踹碎了!” 原来,李大胆到了自家门口才醒过神来,死者还阳,属于正常,那可是天大的喜讯。告诉卢老汉一声,让他去坟地接一接自己的儿子,他肯定欣喜若狂。我虽无功劳,也有苦劳,没准还能弄顿吃喝,省得自己回家撅着屁股做饭。 “大叔,我不会木匠活,要不,我给你雇一个好木匠,把你的大门重新加固、加固?还省的你老总抱怨我脚重!”李大胆乐着说。 “你呀,得啥时能长大喽?都四十多了,还跟孩子一样!” “若不是我大兄弟死而复活,趁你高兴,这话我可不敢说!” 陆腾飞想到自己刚才在坟地里,亲身遇到的事情和亲耳听到的话,故意不看李大胆,压低声音对卢老汉说:“大伯,我这国明兄已有四五顿没吃饭,恐怕早该饿了?如果熬上一碗不稀不稠的米粥,让他喝下去,恐怕对他最有好处。粥者,周到也。不会让他的腹中压住风气。如果,如果,李大哥,如果再放两根红咸菜?···” “那···那就更好了!”李勇,这位李大胆被突然问道,臊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忙顺口答音。他心里清楚,自己不说,等他与卢老汉说时,自己更加难堪。 “大伯,国明兄再生,李勇、张义才是功臣。你老要答谢的话,这两人才是上宾。” “李勇,麻烦你受累,去张义家一趟,就说卢老汉诚意邀请,他若推辞,我就让国明去请他!” 李勇敲开张义家的大门,见是张义的妻子开门,便问道:“嫂子,我张大哥呢?他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在睡懒觉?” “他偶感风寒,还在炕上躺着呢。” “他见了我,保管啥病都好了!他会立刻下炕穿鞋,跟我出去。” “闲言淡语,你就会油嘴滑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二十三章-卢忠义磕头 第二十三章,卢忠义磕头 李勇进屋后,附在张义的耳边声嘀咕了几句,张义甩掉盖在身上的被子,腾地坐了起来,面现惊讶的问道:“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你爱信不信!你若不随我去的话,国明就会来请你,若国明请不动你,卢老汉就会一瘸一拐地亲自来请你!你自己掂量一下,谁请你最合适?” 张义高兴的忘乎所以,嗖地一下跳到地上。到了地上才去找鞋穿。他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他认为,那碗米粥得其所哉,正应其时。自己受点惊吓理所应当,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国明的哥哥。张义的妻子见丈夫这异乎寻常的举动,嘴里嘟哝着:“原先是我神经不好,现在,丈夫好像也受了传染!” 卢老汉自儿子国明还阳,那真是喜出望外,多年的瘸腿也仿佛轻快了许多。他首先按着陶掌柜的意思,让老婆子熬了一锅米粥,预备了白咸菜、红咸菜和香油。目的是让大伙暖暖身子,驱除冬日早晨往来奔忙的寒气。同时,吩咐那十多个伙子杀猪、杀鸡,置办酒席。堂屋里锅灶不够用,就在庭院里支起冷灶。霎时,逮猪的逮猪,烧水的烧水,屋内屋外热气腾腾,烟雾缭绕。 李大胆端着碗米粥,凑到张大胆的身边,学着坟地里张大胆的声音说:‘这粥怎样?这碱放得合适不?’随后又换成自己的腔调回答道:‘这粥真香!要是再放两根红咸菜就更好啦!’张大胆闻言,才恍然大悟。哪里有什么鬼?分明都是人搞的鬼。原来,那碗米粥根本没到卢国明的嘴里,他抬起一脚就朝李大胆的屁股上踢去,边踢边说:“我让你要两根红咸菜,我先给你两个大脚板尝尝!”李大胆一侧身跑了,跑到堂屋门外,对卢老汉的妻子柔声说道:“大婶,那张义想要两根红咸菜!”说完,转过脸来对张大胆挤眉弄眼。张义看到李大胆恶人先告状,得意洋洋的一副嘴脸,那是又气又恼。它嘴里的米粥‘咕咚’一下咽了下去,蹲在地上,不住地揉肚子。李大胆将碗放在堂屋锅台上,来到张义身旁,蹲下身来帮他捶起了后背。他边捶边大声说:“你也真不听话!我劝你少吃、少吃!吃个七、八碗就算了!怎样?吃呛了吧?你看那帮伙子,有的只吃一碗,有的根本没吃,个个都拉好架势,攒足了劲儿准备吃酒席呢看那意思,若不吃他个沟满壕平,走路用手托着肚子,肯定誓不罢休!”张大胆侧头看着他,心说:这东西可真坏,我一碗还没吃完,却愣说我吃了七八碗。他这种瞪眼说瞎话,无中生有,颠倒是非的本事,自己是自愧不如,望尘莫及。 李大胆见张大胆侧头看着他,他又接着说:“我给你捶几下,显得舒服些不?你呀,不用心里谢我,相反,我应该谢谢你才对。我跟你弟妹结婚这么多年,直到她去世,一回也没喂过我饭。可你喂过我米粥。可见,你比我媳妇还亲。” “要不,你选个良晨吉日,用八抬大轿把我娶进你家?” “你想过没有,有两口子没事就闹着玩的吗?夫妻总闹,就会相互轻视对方;你跟长辈说笑,他会认为你不尊敬他;你若与子侄辈闹,他会认为你为老不尊;你若与嫂辈闹,一定要拿捏好尺度。倘若尺度不恰当,挨顿抢白在所难免。可以打闹说笑的,只有同龄人。而同龄人之间开玩笑,你还要区分出这人识不识闹,闹时,他能承受的程度。闹过了头,有伤情分;不痛不痒,又觉得欠火候。现在可好,咱俩把事情闹大了,把死人闹成了活人,唉···”李大胆说完,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把死人闹成了活人,这不是好事吗?” “一旦把活人闹成了死人怎么办?”李大胆反问了一句。 院子里搭起了蓬帐,庭中摆了五张桌子。那五张桌子,实际是用十个炕桌拼凑起来的。因为人多,坐垫不够用,有的从墙角搬来块石头,有的找来一段木头。相互客套一番,各自落座。李勇、张义、陆腾飞这桌由卢国明作陪。卢老汉挨桌敬酒,敬谢各位高邻的深情厚谊;接着是儿子卢国明敬酒;最后是卢老汉的孙子卢忠义敬酒。别看卢忠义年,才七八岁,他可能受了爷爷的指点,给李勇敬酒时,双膝下跪,酒杯用双手举过头顶。那恭敬诚恳的态度,请求礼让的眼神,任谁都无法拒绝。李勇只得赶忙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卢忠义见李勇将酒喝下,才说道:“感谢李大伯的救命之恩!因为大伯你,才使我爷爷有了儿子;使我母亲有了丈夫;使姐姐和我又有了父亲!”说完,又恭恭敬敬地给李勇磕了三个响头。李勇放下酒杯,起身对卢老汉抱拳作揖:“大叔!侄儿惭愧!实在是惭愧!” 真正感到惭愧的是张义。卢忠义给他敬酒时,他忙站了起来,双手接过,磕磕巴巴地说:“侄儿啊!这酒你大伯肯定喝,我哪怕喝醉了、喝吐了,你爷爷肯定不说什么!可我,我真没做什么!?真正救你父命的,是你李大伯和你这位陶叔叔,你得多敬他们两个才对!”张义,这个杀猪的张大胆,想到自己被吓跑后,回家围在被子里的窘相,白天却受到如此过望的礼遇,他深感不安。 因陆腾飞年纪最,按长幼次序,卢忠义最后一个敬他。陆腾飞认为,吃喝事,炉灶事大。如果以后再出现煤烟熏死人的事怎么办?他见卢忠义转身就要向他行礼,忙说:“我这大侄儿,一看就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我问一下,你认为礼节和受教那个最重要?”“都重要。”“如果敌人已冲到眼前,兵士还在将官面前行礼,请示是否该出击,你说,这兵士做的对吗?”卢忠义摇了摇头。陆腾飞笑着说:“嗯,孺子可教!你靠近一些,陶叔跟你说几句话。”卢忠义靠近陆腾飞,陆腾飞扶过他的脑袋,与他耳语了一阵。卢忠义不住地点头。卢忠义没有给陆腾飞敬酒,而是走开一段距离后,转过身来冲陆腾飞跪下,说:“陶叔,礼不可废!”说完,给陆腾飞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后,侧过脸去,已是泪流满面。陆腾飞心内暗道:‘真难为这孩子啦!是不是自己有些不通情理?’ 时到午后,众人才酒足饭饱相继散去。卢老汉对孙子给陶掌柜磕头时,却离开一段距离有些不解,也不清楚孙子磕过头后会满眼含泪。见家人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便把孙子唤到一旁问其原尾。卢忠义告诉爷爷,那陶叔想告诉我一件重要的事,条件就是,不让我跪下给他敬酒,给他磕头行礼。我就点头答应了。他说,为了不让我父亲及家人重蹈覆辙,目前首要的问题是,把屋里的炉子改在堂屋里。只有这样,才可避免‘焦头烂额为上客’的事情发生。您老是爷爷,孙子应该听您的话。可陶叔叔是救命恩人,又是叔叔,我又得听他的话。我已答应了他,不再给他磕头行礼。可我给两位大伯都行过礼了,不给叔叔行礼,心有不安,也怕让外人笑话。孙子当时不知如何是好,夹在中间,心里难受,所以才流出了眼泪儿。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办得对,还是不对。卢老汉说:“孙子,你做的对!你陶叔不让你敬酒磕头,是他与你商量。你照办了,没有违背承诺。事后,你拉开距离向他磕头并没错。前面的礼节是感谢、感恩,后面的礼节是敬重、敬仰,这两种礼节不一样。只要你本心认为是对的就应该去办,这也说明,我的孙子长大啦!” 傍晚,李勇、张义、陆腾飞又被请到了卢老汉家里。张义、李勇两人,喝的是晕晕乎乎,随后,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述说起两次打赌的事情。卢忠义在旁时而紧张、时而欢笑、时而提心吊胆,眼睛一眨不眨,时时提取着人物表里的心绪变化。卢国明问,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陶掌柜这么守规矩的买卖人,也去了坟地呢?事已至此,陆腾飞不想隐瞒什么,只能实话实说。他微微一笑说道:“这话从何说起呢?本人愚见,邻里相处,都会受到传染。比如,我时常去东邻串门,结果,慢慢就学会了扎纸车、扎纸牛等手艺。等我年老体衰,不想打铁了,就可改行弄个纸扎铺。西邻的张义和李勇这两位老兄,可能总吃玉米饼子把嗓子都磨粗了吧?他二位,说话时,嗓音洪亮,吐字清晰。他俩商量打赌的事儿,我隔着院墙都能听得是一清二楚!你就是不想听,它也不住地往你耳朵里边灌。我远来是客,无妻无子,可能是年轻,闲来无事吧?当然,也是出于好奇,就鬼使神差的去坟地里看热闹。我原来想着,把卢兄你抱到别处,自己躺那儿代替一阵卢兄。等你李兄来抱卢兄去棺材里时,我想,你一定会将我抱起。你若抱起了我,你却抱错了人,抱起了一个身不强体不壮,整日打铁,与你不相干的人。等到那时,我趁你不备,伸出手来,死死搂紧你的脖子。我想试验一下,你这位李兄的胆子到底有多大?你是否适应或承受人死人生的巨大转变?” 李勇闻听此话,把端起的酒杯立刻放下,将头伸向陆腾飞,瞪大眼感激地说:“兄弟,你真是我的亲兄弟!谢谢!谢谢你陶掌柜!幸而你没这么办,若是那样,我可能不会在这里与你们喝酒言欢!你直接就把国明那红房子让我住就算了!试问,何为鬼?何为寿数?我喝多了,陶掌柜你別与我计较!我说句实话吧,人啊!都在棺材前行走、忙碌,又有谁能知道,自己何时被收入其中呢?” “正在这时候,卢兄吭哧了一声,出了一口长气。”陆腾飞接着说道:“那时,吓了我一跳!当时,我是又惊又怕、又喜又忧。想吓唬李兄的计划取消,我想:这准是李兄将卢兄从棺材里抱出来,又急急忙忙的奔跑才使卢兄身体受到了震动,这才使他气息流动、借着外面的寒冷空气还阳了。我虽然年轻,但也听人们说起过‘气乱神乱’的道理。我不敢乱动,将卢兄的头部枕在我的腿上,用双手帮他捶打前胸、拍打后背。恰在此时,李兄吓跑了张兄,掉过头来想把卢兄再重新放回棺材里。李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吓走张兄的欢愉心情也可理解。可在此紧要关头,谁也不能动他,否则,后果是不堪设想。我无可奈何,急中生智,故意装出有气无力的样子说:“不劳尊驾抱我,我自己能行!” “不对!你不是这么说的?”李大胆接过话茬说:“你是这么说的!‘不劳尊驾、再抱我、回到那、狭窄的、住处。我自己、能行!’你们是不知道,他那粗旷悠悠,顿挫有致,仿佛是从地狱般发出的声音,让我终生难忘。那时,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头发根根直立,假如他命令让我当一个鬼卒,我也不敢抗拒,只能惟命是从。当时,吓得我毛骨悚然,心胆俱寒,也没顾得盖上国明弟弟的棺盖,撒腿就跑。进了镇子到了自家门口,才缓过神来,这才掉头又往永庆大叔家跑来,这才把这天大的喜讯告诉了你老。” 卢老汉立起,双手抱拳给三人作揖,嘴里是千恩万谢。第二天,卢老汉就告诉儿子,将屋里的炉子改在了堂屋里。 陆腾飞之所以不说自己救了卢国明,是因它不想张扬,使其声名远播。怕到时,一人传虚百人传实。你治好了感冒,他敢说你治好了肺炎。更加荒唐的是,是怕那家养的猪不爱吃食,也会麻烦、劳动让你去瞧一瞧。病急乱投医,是山野村民最朴素、最自然的一种想法。他固执的认为,你这只瞎猫,能撞上第一只死耗子,也能撞上第二只死耗子。到那时,不但耽误了自己的买卖,也打乱了自己的生活规律。那进出自己大门的人会络绎不绝,良莠不分。一旦被朝廷侦知,我陶宜居可就不‘宜居’了。 就是如此心谨慎,后面还是发生了让陆腾飞意料之外的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二十四章-史家简历 第二十四章,史家简历 胡月丽见史四少爷眼中含泪,不禁问道:“学兄何故动容?莫非弟过于顽皮,让学兄不齿?” 史四少爷摇了摇头说:“非也!弟只是羡慕。” “那你说来听听?” 史四少爷给她讲起了下面一段故事:原来,史四少爷的爷爷名叫史得志。到史得志这一辈,已是四代单传。都是前面有五个姐姐后才添一子。物以稀为贵,因此,父母视子如掌上明珠。为了改变单传的局面,史得志可说煞费苦心,对星相医卜、四梁八柱等非常痴迷。他不会忘记母亲奄奄一息时的嘱托:‘家兴人兴土地兴。’意思是;男子如高山不动,女子如水随圆就方。如果你多子,就会娶进多个儿媳;儿媳多才枝叶繁茂,孙子旺盛。初时,他就去远近的寺院、道观、尼姑庵烧香上供;还把走街串巷、打板算命、黄雀抽贴的江湖术士请至家里。当然,为了保佑自己家财源滚滚,还在家中专辟一处,供上黄鼠狼(黄大仙)、长虫(常大仙)之类等邪魔外祟。 忽然一天,史得志将一先生请至家里,好吃好喝好招待。这先生圆脸,深眼深嘴角,蒜头鼻。眉毛是没有眉头,只有眉尾。眼上戴一副水晶石的眼镜。从前看,光头无发,只在后颈上留有一绺大拇指粗细,长约七八公分的辫子。那辫子就像孩童幼时,父母为了孩子好养活才留得‘阎王爷找不着’。别看其貌不扬,长相奇特,但说的话却异于常人。当时,史得志因母亲有恙便去寺院祈福,希望母亲早日康复。先生问过后,哈哈的大笑。他问其缘故。先生却说出几句似通不通的道理来。他说:‘谁都可以去烧香。盗贼也会去烧香,他在祷告时,是盼着自己偷东西时不被抓获;经商的人也会去烧香;当官的人也会去烧香。每日烧香上供者络绎不绝。可惜,菩萨太少,你如何心诚,也有照顾不周之处。自己的儿女太多,难道你真的会一碗水端平?不但儿女不同看,恐怕,儿子之间也不同看。’ 史得志一想,确有道理。到了院内,却闻书声朗朗,先生寻声望去,史得志言此念书者是犬子史公达。先生随口而问:‘这《三字经》你可会背?’史得志说:‘童萌之学,必修之课。’‘你以为此书如何?’‘教育幼子,心地善良,追比圣贤,明理懂事。’先生大失所望,冷冷地说道:‘殊不知,其前六个字就在哄骗世人!’史得志忙问:‘何以见得?’‘我刚进大门,却瞥见西圈里有一群猪崽。它们围着母亲绕来绕去,但不知其有多少?’‘十二个。’‘十二个同时吃奶,是不是饥哇乱叫?’‘这是自然。有的根本吃不上奶水,所以,我将它们分成两拨来吃。’‘你一天喂几次食?’‘四次。’‘女人生产后,一天吃几次饭?’‘四次。’‘女人一次产几子?’‘一子。双胞胎极少。’史得志被问得莫名其妙,但不知这和《三字经》有何关联? ‘请问,六个猪崽吃奶时会礼让吗?’先生又问。 ‘不曾见过。’ ‘假如,一盆饭和一盘菜,你一人享用,你用争抢吗?你会担心自己吃不着或吃不饱吗?’ ‘不会。’ ‘假如,饭有数,菜有数,而人数不断地增加呢?’ ‘我定会产生一种无形的压力。’ ‘所以,你就得奋力的争抢,先下手为强。也只有这样,你的身体才强壮,才更有竞争力。你如果争不过,就是猪圈里那最的猪崽。’ ‘我明白了,女人若生双胞胎,这双胞胎在吃奶时也会争抢。若是独一个,则会吃一看二,不慌不忙。先生的意思是,人之初,性本贪,’ ‘但要有度。’ 从此以后,‘人之初,性本贪,贪有度,想周全’就成了史家的座右铭。 酒桌上,史得志问先生:‘先生,我家四代单传,男儿占于末尾,其上都是姑娘。男儿若有病有灾,父母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先生能否使此状况改观?’ 先生微笑问道:‘东翁农夫出身,可知田地?’ 史得志言:‘田地分为涝洼、盐碱、黄土、沙地。’ 先生道:‘既然知之,何必问我?’ 史得志诚意求教,先生推了推镜框说:‘男子如种,女子如地。种播任何之地皆有收成,只要不播于顽石之上。细沙之地,就如美女,四季清爽松散雪白,从不会有土坷垃的情形出现。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所夸即此类。万物有所长,必有所短。你在哪本书上见到记述这四大美女,子孙繁茂的事情?天下美女,多如牛毛。之所以无名,因藤蔓缠树不同而已。缠于帝王之树,无名而名;缠于寻常百姓,有名也淹没。’ ‘先生的意思是···’ ‘不丑不俊少人惦念,朴实无华的黄土地抗旱耐涝。’ ‘愿先生费心劳神,为犬子觅得一妻,使我史门人丁兴旺。’ 忽一日,先生从外归来,言及上婉庄有一女。不过,此女出身寒门,若东翁见弃则罢。若为子嗣着想,可请媒人前往说合。史得志信其言,遣媒说合。第一次,女方父母不允,言贫寒之女,难踏富门贵地。其主要是女儿智力平平,怕男方看轻,半路上给休回来,会更加难堪。可史得志不灰心,接连派媒人前往。连去四次,女方父母见其心诚,这才应允。 女孩出嫁当天,村前村后的人们都来看热闹。谁也想不到,一个寒门女子,竟会嫁入富裕人家,且男子还是独子。一般人家娶亲用二人抬轿;再穷者,用驴去接媳妇。可这女孩嫁入史家,嫁给史公达,却是八抬大轿。本村女子,眼见八抬大轿里抬着一个憨头憨脑的女孩,跟在一个骑着高头大马,俊朗秀气的新郎后面,渐去渐远,心里是不尽的失落和绵绵无期的叹羡。 上轿前,女孩总要哭几声。哪怕是装模作样给亲朋们看。意思是自己舍不得离开父母,感谢父母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也是告诉亲朋,我从今天起就要步入新的人生,是大人了,不再是一个在父母跟前可以撒娇使性的孩子了。媒人多次叮嘱,让她哭几声,她却说:‘有啥可哭的?也不是不回来!女人不都是这样吗?’ 她亲大姑见侄女不哭,就用手在她的肩膀上掐了一下。她一扭身说:‘你掐我干啥,我可是你的亲侄女!我时跌个跟头,你就心疼得掉眼泪儿,今天可是我的大喜日子,你这是怎么啦?’这位亲大姑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洞房之夜,史公达掀开女孩的红盖头,就情不自禁的念起了现代诗——啊···!好一块肥沃的土地!高粱、玉米、花生啊,定能颗粒饱满! 先生见史得志连得三孙,便辞别史家。史得志奉上许多金银,依依不舍的送至村外。出村后,先生才告诉他:‘女子脸宽、胸大、腚圆,必定多生儿男。脐可容拳的女子,稀少罕见。’至于庭院间的五行生克,对史得志而言过于深奥。况俗人只重结果不看过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二十五章-相处之间 第二十五章,相处之间 “那先生确有远见卓识。我父亲史公达,给我爷爷史得志添得有六个孙子,不曾有一个孙女。”史四少爷接着说:“我大哥史金梁,二哥史金柱,三哥史金发,五弟史金平,六弟史金安。我排行老四,名叫史金达。乡野人家,为防儿难养,怕半路夭折,所以,多赋予低贱乳名。学兄你别笑话!因我家姓史,其六个孙子的乳名之间,都带有一个‘屎’字。”史金达说至此,低下头来,有些难为情地摇了摇头。 “学兄,俗世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实属正常。但先觉条件,必须是生活。即生下你来,就希望你活下去。有哪个父母不盼自己的儿孙能长大成人,光宗耀祖呢?”胡月丽安慰着他。 “我们哥六个的乳名分别叫做:大屎包、二屎罐、三屎铃铛、四屎串、五屎球子、六屎蛋。既然数代单传的事儿已解决,就该知足,安享天伦之乐。可人心难测,都是得陇望蜀,贪得无厌。我虽年幼,却慢慢体会出,人们都是有中求多、无中求有。凡有了女儿的,他肯定盼生男儿;凡是家里穷困的,他肯定盼家里有钱;有了钱财的,就盼下面有人,有权有势。可人、财、才、寿谁能周全?要想光宗耀祖,就得金榜题名。我爷爷不惜重金,聘来授课的先生。先生看了看我们这哥几个,谦说自己才疏学浅就抽身而退。可我爷爷不死心,其心情如盼孙子一般迫切。既然请不来山坡上挺直的松柏来当教师,就请沟岩上那曲折弯巴的枣树来教我们。怎奈,各人天生的智力如器皿。我们这哥几个,可能醒悟太晚,只知道锅碗瓢盆能盛水,却不知道江河湖海能载舟。师尊虽督促鼓励,爷爷鞭打体罚,却无济于事。换教书先生就如割韭菜一般,换了一茬又一茬。” “学兄,你别总翻陈年旧账,说些高兴的有趣的事吧?” “高兴的,有趣的?我一时还想不起来。我们哥几个,本来就不聪慧,让爷爷和父亲一诈一吓唬,结果是越来越懵···”史金达想着、想着,隔了一会儿说:“下面哥两个还,不怎么让爷爷和父亲生气。要说调皮数我三哥,他经常挨打。他生性倔强,犯了错从不躲闪。把屁股一伸,任凭父亲教育。大哥事后问他:‘三弟呀!你既知犯错,为何不跑掉?父亲眼不见,心不烦。过了一会儿,他老人家的气也就消了!你何必受那皮肉之苦?’他却说:‘我既然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他老人家不打我几下,那气肯定出不来。事先,他老人家也没规定那个该干,那个不该干啊?我起个头,你们哥几个才能吸取教训,长些经验。’ 有天晚上,我父亲见我们都睡着了,便问母亲:‘我打孩子你不心疼?’‘我自己养的怎不心疼?’‘那我打他时,你怎么不劝几句,给孩子和我找个台阶下?’‘就你那脾气,我怕正在气头上,我一劝,你把火撒在我的身上?’‘这怎么可能?这子蛋子,十二岁以下就得打,棍棒之下才出孝子。他是我亲儿子,打他时,我也心疼。可不打又不中!你不打他,他不长记性。前几天,老三去池塘偷着洗澡,呛了好几口水,你要不打他、管他,他若再去玩水,淹死了怎办?’‘怎办?你说我怎办?’‘你呢,就这么说:他爸呀!你别再打啦!咱们金发这孩子特别听话,就这件事错了,他以后肯定会改的!随后,你再问金发:金发,你肯定会改的,是不是?别人不信,我这当妈的信你!再紧接着,你就把他拽过来,搂在自己怀里。这时呢?我就住手,不再打他啦!这样,既显得你会当妈,知道疼爱孩子,又显得了我这当父亲的有威信、有尊严!再退一步说,你就是不拉不劝,告诉他快跑也行。跑了跑了,跑了后就一了百了。’ 有谁想到,我三哥翻身醒了,将父母的对话听得是一清二楚。 有一次,史金发上树掏鸟蛋,因手所扶枝杈脆弱,离地面很高就摔了下来。父亲得知原委就打他,把他打得屁股生疼,呲牙咧嘴。母亲站在旁边看着,根本没劝。他忽然想起父亲告诉母亲的话,就学着母亲的腔调说:‘他爸呀!你就别打啦!金发会改的,别人不信,我这当妈的信你!他以后肯定不会爬那么高的树啦!’父亲以为是母亲给我三哥求情,就松开夹着史金发后腰的手。可回头一看,我母亲正捂着嘴乐呢。” ······ 每到晚间,化名杨恋山的胡月丽就与史金达,史四少爷闲论诗词歌赋。史金达受益匪浅,那红红的烛光彻夜不息。有时天明,胡月丽才离去。史金达站在门外,向山顶遥望,目送她的人影消失良久,才转回屋里。 胡月丽想把他培养成与自己思想同步、言语交流无碍的境地。因以后在一起过日子,朝夕相处,日月绵长。他可不想相差悬殊,鸡同鸭讲。 因史金达多于提问,致使胡月丽晚归。原先一人的膳食,自然就变成了两个人的饭菜。史金达是个知恩图报,想尽地主之谊的主儿。书童傍晚所提食盒,除了分量增加外,其对饭菜的质量也不断提高。他担心眼前这个飘逸俊朗的杨恋山瞧不起自己,他担心这个言语随和,博学多才的贤弟会忽然离去,不辞而别。 有时,胡月丽故意在林间稍停片刻,迟些到达。她想看一看史四少爷的反应,看他是否悬悬而望。他见史金达很早就在门外踱来踱去,不住往南山送目,心里便不住暗喜。人之迷恋,其一在表;其二在才。才高,会忘却其表,只慕其言语传神;才高而表情丰富,能让人神采飞扬;表里合一,则使枯草变绿,春波荡漾。其三是谦恭随和,说话周全。其四是有礼有节,一颦一笑,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一次,史金达说起‘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话的含义。并解释,腹内有才学,自然而然就会从言谈、举止、风度、气质上表现出来。胡月丽微微一笑说道:“腹者,容器也。其一,是容纳别人诗书的长处;其二,是将他人诗书的精华吸收;其三,是在理解他人诗书的基础之上,抒写自己的感受和怀抱;其四,是能把人们司空见惯,无以言表的情状,用‘赋、比、兴等手法,具体形象的表现出来。让他人如临其境,感同身受。” “贤弟,你这要求可太高啦!你吟诵的‘史家粪坑爬满蛆,千条万条争高低’却是实情!” “学兄你别介意,那只不过是愚弟口无遮拦的信口胡诌而已。”胡月丽说完,就低下头来暗想:若你家即富又官,我绝不会高攀、屈尊半夜与你闲话。可眼前这个傻子被父亲灌了迷魂汤,哭着喊着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如果自己不给他解说一番,他这一生,只能是个任人摆布的棋子,甚至一生觉得愧疚、抬不起头来。 “贤弟!”胡月丽没理他。“贤弟!”史金发又招呼了一句,低下头来,侧脸看着她。 “啊,弟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莫非又饿啦?” 胡月丽摇了摇头说:“人吃的粮食有多少种?学兄能否试说几种?” “上面长穗子的有高粱、谷子、黍子、稻子等;中间生作物的有黄豆、绿豆、红豆、黑豆、豌豆、玉米等;土里的有花生、红薯、白薯、土豆等。” “山坡上生长的树木有多少种?” “这···这也太多了!它即有结果的,也有无果的;既有北方的,又有南方的;既有开花的,又有不开花的。” 胡月丽看着他茫然无知的样子,眯起俊眼‘哧哧’地笑出了声。 “我知道自己笨,总让贤弟笑话!” 胡月丽笑着说道:“我并非笑话你,是在笑话世人的迂腐和固执。” “愚兄毕竟愚笨,还是不懂!” “人分男女,万物不同。野草不与禾苗争产量;禾苗不与丹药争贵贱;水鱼不争陆地;高山不争田野。可世间科举这块田里,帝王规定,只种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二十六章-史公达请客 第二十六章,史公达请客 书童史忠是个十一岁的男孩。他父亲告诉过他:端人饭碗受人管,别因自己也姓史就觉得高人一等。姓史的也分穷富贵贱。他这才知道,自己就是个下人,是个受少爷驱使的奴仆。同时,父亲还叮嘱他,凡事少说话,勤睁眼,多干活。为了让史四少爷静心读书,史公达专门给他寻得一个不受外人打扰的僻静所在,并派史忠负责他的一日三餐及衣物的换洗等事。 史忠很听话,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少爷说南山有石头,北山没石头,他就频频点头,以示同意。原先,即平常的一日三餐还好办。可因有杨恋山这位公子的突然到来,境况大有改观。平时的早饭和午饭还好办,家里做什么就吃什么,因为杨恋山不在。尤其是晚饭,因为有那位杨公子的存在,且史四公子死缠烂打、问东问西,不觉间,斗转星移,腹内空空。因此,那食盒的分量却不断增加。史四公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史忠,万万不可泄漏此事。身为奴仆,又能如何?只有不住的点头。原先曾是一手提灯,一臂挎食盒,就能满足史四公子的食欲;现在却是一手提灯,一手提食盒。你注意一下挎食盒和提食盒的区别。(挎者,因物轻;提者,因物重)史忠提食盒时,因其有分量,食盒就要在自己身前左右来回的摇摆,靠惯性前行。同时,那灯笼也得跟着来回摇晃。走了一段距离,提食盒那手累了,就和提灯那手换换班。七里距离,说短又长,说长又短。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心里能想到什么?一路行来,食盒与灯不知换了几百次。疲乏劳累有谁知晓?若你从远处或山顶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醉鬼正往自家坟地里赶去,赶去与家鬼团聚。他觉得这样很费力,也没来得及跟少爷念叨一声,自作主张,就偷着将大食盒换成了两个食盒,并且找根扁担挑着。手臂换成肩膀,自然省力不少。来来去去之时,高兴了,嘴里还哼哼几句山歌或戏中的调调。史家村到双峰山之间,蜿蜒如蛇的路上,男孩提着红灯笼时隐时现的走来走去,给寂静清爽的夜晚增添了一道异样的景致。 史公达偶尔会向书童问一问四子的学业及生活起居。有时让书童拿回几张作业。因自己是个门外汉,对毛笔字只讲好看和不好看。若说起山坡地应该种谷子,这似草耐旱之物,他可以讲得头头是道。可对经史子集却是一窍也不通。因自己不通,就多方请教。 一来二去,他发现,四儿子的学问长没长不清楚,却清楚那饭菜再长,菜的品味再长。原先计划,常来常往的是:青菜、粉条、豆腐;三天送一次炒肉;七天送一次鱼;半个月给一顿熬肉。而今,却变成了天天晚上有炒肉,三天两晚就要鱼。他问史忠其中缘故。史忠知其心疼四少爷,就恭敬、认真地回答道:“老爷,您有所不知!四少爷一学就学到夜静更深。半夜子时,还要再吃些东西,继续攻读。困了,我就去屋外的泉水里洗一把汗巾,让他擦擦脸。我觉得,四少爷现在好像消瘦了许多。我见此,曾问过他,我回去后,能不能跟老爷详细的说一说,让老爷从集市上买些现成的糕点,放在橱柜里,留你半夜学习饿了吃几口垫一垫?四少爷却说:‘父母已为我操了不少心,这点事儿,就别麻烦他老人家啦!多送些饭菜就行啦,免得增加额外的开支。’”史公达深以为信,不住地点头。认为四子长大了,知道稼穑的辛苦了。但愿他能懂得‘庄稼误了误一年,人生误了误一世’的道理。史忠见老爷不住点头,又接着说:“老爷,您老不问,的肯定不会多嘴多舌。四少爷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跟老爷说,我也答应了。这事若让四少爷知道,他肯定抱怨我口风不严,不守信用!但愿老爷您···” 史公达闻言,点头夸道:“好孩子!你放心吧,我肯定不说。”随后,让家人赏他一串铜钱。史忠坚辞不要,说这是做下人的本分。史公达更加喜欢这个直性,实话实说的孩子。 史忠给史金达送早饭时,把自己如何回答老爷的问话,向他详细的讲述了一遍。史金达为防父亲心血来潮,独自一人来查他的岗,到时会露出什么破绽,使这位学弟一去不回,空剩自己形影相伴,特意将近几日所写的文章,让史忠给带了回去。他没想到,其中却夹有一张胡月丽的手写草稿。 一天深夜,史公达不带一人,不点灯笼,悄悄地来到茅屋外。他侧耳静听,却听见屋内传来一陌生男子的清脆声音:“万物皆有虚实。人活着是实的,死后是虚的;所吃饭食是实的,运化全身是虚的。诗词之妙就在于虚实结合。即把虚无的用实有表现出来,或把实物再用另一种浅显易明的实物呈现在人们的眼前。比如,你前面所吟诵的‘人生到处知何似,恰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这几句诗,就把人们为了生活东奔西忙、而又无可奈何的心境,用虚实相映,即飞鸿觅食的起止动作,具体形象的展现出来。它能给人产生一种虚幻缥缈而又实实在在的画面感。或让人感叹;或让人回首;或让人深思;或让人奋发;或让人珍惜眼前。因个人的心境机遇不同,你会联想到自己过往的点点滴滴。不论是伤心的,还是愉悦的。当然,时空转变过快,不但能让你生出积极感,也能让人产生消极感。这就是作品的两面性。这就是作品的魅力。因作者多次被贬,心绪低落,才写出这样的诗句。至于其后面相衔接的诗句,愚弟不敢恭维。因他没能像这四句一样,展示更广阔的空间,发人深省,引人遐思。而是拘泥于一事一物上,变得狭、局促。这也是此诗不及‘念奴娇,赤壁怀古’的原因所在。” “贤弟,你能否举一个以实表虚的例子?” “时间,因我们抓不住它,留不住它,所以,才看成是虚的、不现实的。历代骚人墨客,叹恨时光流逝,青春不再,有感而发,写下大量的惜时诗或词。比如,‘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年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现实中,你会不会时时回想起自己幼时,那无拘无束的欢乐时光呢?一思闪念,已然成梦。昨日已逝,今成过去;明日来临,谁可留之?我们所能感觉到的,只有太阳东升西落、流水东去、父母渐老,皱纹增长,一些相识的亲朋好友相继离去,埋入土中。音容宛在,不可能让我们时时记得。那些游走在墙上的壁虎,却是我们亲眼所见。有时,它也爬行在我们的脚边。我们即能看得见,又能摸得着。我们也可以设法逮到它。因它时时呈现在我们的眼前,所以,我们就把他看成是真实、存在的。如果用实物来表现虚的,必须是虚的在前,实的在后。我可以给贤兄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比如:‘时间这个壁虎,它既能吃掉向光亮舞去的飞蛾,又能吞噬潜藏在暗处不动声色的蟋蟀。’” “贤弟,你刚才所吟诵的词中,那里更能表现惜时呢?”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这里的‘聚散’,并非单指亲朋好友的‘聚散’。它说得是自己年轻、年老与春天这百花盛开、败落的‘聚散’。此‘聚散’是何其短暂?让人留恋?可它却一去不复返!只能追忆。自己虽已老去,青春不再,可花儿年年盛开,鲜艳依旧。晚生如花,嗯,嗯!愚弟不言而明。‘此恨无穷’,你仔细地想一下,亲朋的来去,能让你生出恨吗?并且故意加上是‘无穷’二字呢?” ······ 史公达越听越惊,不禁暗叹:人家这孩子是怎养的?分析文章,条理清楚;语音起伏,口齿清楚;前后连贯,说得头头是道。若自己的四子能有人家一半的学识,考个秀才就如探囊取物一般!回来的路上,他是边走边想,想着想着,双脚却向东南的林家庄走去。他既然与四子侃侃而谈,说明他俩相处日久,无拘无束,不分彼此。 过后的一天,史公达让书童传话,让史金达回家一趟,就说有先生想见他,想考校一下他的学问。史金达回家后,根本没见到先生。他自以为夜晚与杨恋山交往无人知晓,没想到,父亲开门见山,直接说道:“受人点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那位公子深夜伴你读书,那是何其辛苦?难道咱们就这样黑不提、白不提的蒙混过去?”他见四子低头不语,继续说道:“长此以往,你心何安?” 史金达见父亲事已尽知,无奈地问道:“以父亲之见呢?” “摆下一桌盛宴,恭恭敬敬地请人家吃喝一顿,略尽地主之谊,以答谢人家对你的提携帮助之恩!” “那杨恋山生性羞怯,不愿见生人,所以,才晚间与我见面,对我多方指教。” “感激之言出自肺腑!屈尊跪求又有何妨?你的前程,没准都赖那位公子相送!”史公达说完,眼睛直视着史金达,神情之间,尽是希冀和期待。他也想一睹杨恋山的风采。 “孩儿愿尽力一试,曲意劝求!” 史家庄至双峰山之间的路上,五个人三盏灯缓慢前移。除了两个挑食盒的下人外,史公达把五子史金平,六子史金安也带在了身边。别看史公达才四十多岁,可他见多识广。三教九流无不接纳。不论是行事怪异违反常理者,还是只言片语让他惊奇者,他必请至家中,好吃好喝,诚心求教。这一点,确实得到了父亲史得志的真传。这次,他想让两个幼子见识一下杨恋山,欣赏一番人家的学识和风采。潜移默化比言传身教要强上数倍、百倍。他总认为:鸟随鸾凤飞腾远,雀随蝙蝠易撞墙。 史公达率三子和两个下人恭候茅屋之外。时而回头看一看自己的三个孩子,伸手给他们整理一下穿戴,挑剔着他们的神情和诚意;时而引颈向南山张望,双脚踱来踱去。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胡月丽翩然而至,到了近前,拱手致歉:“寒居离此约有十里之遥,翻山越岭而至,让各位久等!” 史公达赶忙上前说道:“贤侄远道而来,甚是辛苦!快进屋落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二十七章-胡月丽醉酒 第二十七章,胡月丽醉酒 屋内中间的桌上,酒菜摆好,杯箸整齐。桌外,数盏灯垂悬于屋檩或与桌面齐平。一番客套后,分宾主落座。史公达面南背北居于首位,左手胡月丽,右手史金达。老五、老六哥两个站在桌旁垂手侍立。 “金平,给你杨兄倒酒!”史公达吩咐着。 史金平忙端起酒壶给胡月丽斟酒。史金安则端起另一只酒壶给父亲和四哥倒酒。倒过酒后,又各自站立旁边。胡月丽用眼示意史金达,自己不会喝酒。史金达摇了摇头,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意思是,你喝不了,我替你。胡月丽这才心安。她闻知旁边垂手站立的两位是史金达的亲弟弟,忙起身让他俩入座。史公达见此,一脸严肃地说:“贤侄,不可!古语:‘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有你杨兄在此,哪儿有他俩的座位?”胡月丽闻言,微笑说道:“侄也听说,事分尊卑,‘父子不同席’。照此说来,我和金达兄是不是应与伯父分桌用餐?”史公达一时语塞,无奈地摇了摇头。胡月丽接着说道:“兄和弟只分年齿,既然伯父屈尊俯就,不计较与子侄辈共桌而食,正好说明这是家宴。家宴,重在亲情,其乐融融。侄说的可对”史公达不住点头,用手一招,让二子入座。可老五和老六不住争抢,都想与胡月丽靠近一些。因为杨哥哥的一番说辞,才让我们在外人面前破格入座。因为杨哥哥把自己当作了自己的弟弟,显得平易近人;因为杨哥哥能说过父亲,不像我们一样言听计从,不敢有一丝忤逆······。 胡月丽见哥两个争来争去,又不便说什么,只有旁观。老六史金安眼见争不过五哥,起身退后一步,躬身一礼道:“你是哥哥,你请!”“这···?”老五年方十岁,比弟弟大了两岁。他有些不解。不知何故,年幼的弟弟竟会起身施礼,让着自己?我可是你的哥哥,比你年长?老六接着又说:“哥两个比肩而生,争来争去,让杨哥哥你见笑啦!”如此一说,当五哥的是深感惭愧,无地自容。忙站起来让六弟入座,紧挨着胡月丽坐下。自己坐在了父亲的对面。胡月丽暗自欢喜,对史公达不禁暗生敬重之心。 “贤侄,犬子众多,贤愚不等,让你见笑!这山野之间,事难周全,望贤侄别嫌简慢?”史公达赶忙解释。 “侄生性散漫,偶然路过此地,见金达兄秉烛夜读,一时兴起乱道几句,结果,却滞留于此。孩童之间戏耍本属正常,想不到却惊动了伯父你老人家。侄儿深感惶恐!今有令伯父破费铺张,让侄受宠若惊,心有不安!”胡月丽想不到此家家教严谨,父子、哥俩之间会相互礼让。 此时,史公达才有幸仔细地端详一番杨恋山。只见他五官长得舒朗有致。眉毛状如梯形,眉头低,眉中略扬,眉尾微平。这可是世所罕见。眉眼额相距高远,中间的空位,好像是一片晴朗的天空。眼神明亮清澈,顾盼生辉,恰如旭日初照水面,微风吹拂,波光粼粼。唇红齿白,嘴角上扬,口吐妙语连珠,其音色宽厚圆润,仿佛是山顶寺院透过重重晨雾,传来那悦耳悠扬的钟声。 史公达为表谢意,首先端起酒杯站起身来说:“这第一杯,我要谢杨贤侄!感谢你翻山越岭不辞辛苦,陪犬子夜读!” “这···侄不会饮酒!”胡月丽赶忙推辞。但长辈站起,双手举杯,又似给自己一种无形的压力。不喝吧?好像驳了人家的好意,让人觉得不尊敬长辈;喝吧?恐怕身体接受不了,会出现意外反应,因自己不是人。 史金达见他迟疑,把酒杯端起来说:“这是陈酿,入口绵软,不会醉人。贤弟,我先干,你随意。”说罢,一饮而尽。随后,又将酒杯倒满,如他父亲一般,身体站直,双手举杯。胡月丽左右为难,处境尴尬,眼睛不住左右瞟来瞟去。老六史金安也端起酒杯,看着他说:“杨哥哥,喝吧!平日里家父管教严厉,我也是第一次喝酒。男子汉大丈夫,苦辣酸甜都要经历。我把这第一次就敬给杨哥哥。”说完,也一饮而尽。胡月丽四顾,眼光与史金达相遇。史金达点头示意,好像说:我的弟弟喝了就没事,你更没事。胡月丽无奈,也将酒杯端起,一饮而尽。 史公达满脸堆笑说:“哎!这就对了!贤侄!快吃口菜压一压!凡事都有第一次,习惯就能成自然!我想给你夹菜,又不知你爱吃那道菜。况且,给人夹菜也不礼貌。你说的有理,这是家宴。你随意,不必拘束。人之所以受敬重,并非敬重他的年齿,而是敬重他的品行和才学。倚老卖老,浑不讲理的大有人在。这种人让人深恶痛绝。当然,我们也敬他,只能敬而远之。我身为六子之父,也时时反省。但愿我不是让贤侄心内觉得讨嫌之人。”他见胡月丽将酒喝下,仿佛那是对自己最大的安慰和尊敬。 “伯父口出此言,内必遵守,这只能让侄儿敬重!”胡月丽说的是肺腑之言。 “我因心里高兴才唠叨不休,望贤侄莫怪!” 胡月丽微笑点头。饮宴之间,她发现,这爷四个用筷子夹菜时,都夹靠近自己那面盘子里的菜,从不会越界去它处下筷。她不知这是一种礼节,还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但让她倍增好感和敬重之心。如果嫁进这样的人家,自己也要收敛自己的野性,不可胡乱作为。 常言道:‘一时为盗,终生为贼’。既然胡月丽能喝第一杯,就能喝第二杯。爷几个轮流敬酒让菜,忙来忙去,无非是为了让她吃好喝好,表达由衷的感谢之情。第二杯过后,胡月丽面生红霞,娇艳欲滴。在灯光的映照之下,更加显得妩媚动人。老六史金安不知自己面色如何,放下酒杯,双臂伏在桌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觉得,这位杨哥哥像初放的鲜花一样美丽动人。胡月丽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目不转睛,天真的看着自己,就向他笑了笑。史金安仿佛受到了感染,也笑了笑,新奇不解地问道:“杨哥哥相貌超群,文才出众,为何不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这是他父亲的愿望,也是常常向他们灌输的理想。既然父亲如此看重,这位杨哥哥定然不俗,早晚也是位官场中人。 胡月丽见他如此聪慧,会曲意逢迎自己,便柔声说道:“这件事,你兄长史金达也曾问过我。奈何‘龙生九种,种种不同。’一母所生,四柱各异,贤愚不等。人降于世间,如入牢笼,看似无规无矩,实则处处受制。先贤之所示,上辈所教悔,本人之所思,各有底线,皆约束于无形。上者妒之;下者鄙之;中者材之。事有缓急轻重,谁能包自己处世老练圆滑?事物皆分左中右,倘若一时冲动,思绪偏薄呢?你杨兄我生性懒散,无拘无束。人生百年,既慢又快;床榻上下,倏忽而已。死前回首,片刻之梦。既知短暂,那如寻胜探幽,找伴诵读,不计朝夕,乐得逍遥?贤弟你细察,俗间多是,以己哭降生,他人哭而辞世。我怎可以清白之身,混迹于官场污流?本为人,却要去说鬼话?怎可低眉顺眼,阿谀奉承,讨他人欢心?终了却是,仍被他人所管呢?怎可夜不能寐,奋发读书,考取功名,被帝王家呼来喝去,给本不自由之身,再附加一道绳索呢?!” 史公达听得是心惊肉跳,见老儿子脸色频变,不住点头,忙说:“人各有志,见解不同!若你杨兄醉心功名、昼夜苦读,哪有闲空与你金达兄接识,来帮你金达兄呢?若金达能考取秀才,你杨兄就得占多半的功劳!你这当弟弟的,还不快给你杨兄敬酒?!”说完,脸色一沉。胡月丽的一番说辞,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算是亲身领教了这位贤侄的厉害。倘若你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这顿饭没吃完,就能把你们哥三个送到寺院里去当和尚。 史金安觉得杨哥哥言语不俗,就附在胡月丽的耳边悄悄地说起了什么。史公达及四子、五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俩,一言不发。两人耳语来去,却不知所言什么内容。只看见老六一脸真诚,不住点头。史公达是提心吊胆,后悔自己不该带六子前来。 数杯过后,胡月丽眼神迷离,似欲睡去。心内只觉气血翻涌,神不守舍,忙起身抱拳摇晃说道:“感谢伯父的盛情款待,侄不胜酒力,先行告辞!”说罢,便手扶桌案转头向外走去。史公达说:“贤侄住下何妨?”胡月丽挣扎辞道:“但恐家父担心!”胡月丽边说边踉踉跄跄地往屋外走。史金达赶忙上前搀扶,心疼地说:“贤弟,你先在床上歇息片刻,喝些解酒茶再走不迟!” 胡月丽一言不发,仍向屋外迈步,她想:出了屋门,旋转三圈儿后,化成一阵清风而去,在场者必知我非俗常之物,从此断绝往来、永分东西;可若自己仍赖这幻化人体之力,摇来晃去前行,超过他们的视线,再化身而去,既不使他们惊诧,下次还有相逢之机。她思虑至此,打定主意说:“金达兄,送我一程。”史金达点头允诺,扶着她的肩膀。 酒醉和醉酒截然不同。酒醉者神志不清,醉酒者神志清醒;酒醉者酒量次次递减,醉酒者酒量依次递增。醉酒者若呕吐,则可减少对心智的冲击。胡月丽没有呕吐,那酒力只在内部经脉急速循行。又加上屋外夜风一吹,更使她身体飘飘,脚似踏浪。还没走出十几步已数次趔趄。史金达心生惭愧,懊悔不叠:“贤弟呀!都是愚兄的错!是愚兄让贤弟身体不适,如恙在身,让你险些摔倒在这野外草丛!”他边说边将胡月丽的手臂一甩,顺势弯腰将她背负肩上,转回身来,还没到门前便喊道:“五弟,快进屋铺床备枕。”老五见哥哥声音如此急促,忙推门跑了进去。 史公达在屋外不住的叹息:“怎么会这样!?本是好心相请,没想到,却让杨贤侄遭罪!我自己膝下有六子,那个头疼脑热,都会让我寝食不安。何况,杨贤侄是其父母的独苗呢?不知其父母该如何的担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二十八章-胡月丽失丹 第二十八章,胡月丽失丹 史金达将胡月丽轻放床上,让她仰面躺下,以免侧卧影响呼吸。接着为其遮掩被角。细心体贴,油然而生。随后,静坐床边的凳子上,待杨贤弟要茶要水。 犹豫不决或狐疑不决说得就是狐狸。他们之所以多疑,是因怕自己的皮毛会变成人们御寒的外衣。它们到了一定年限,受父辈熏陶,就会修炼自己的内丹。(注释:有的人天天为钱奔忙;有的人追求精神食粮。精神可以流传下去,金钱难说流传几辈。)它们在修炼内丹时会加倍心。其一,为防异类的侵扰,多结伴修行于高山之巅;其二,修炼时,头部向外。好处是可以敏锐地觉察到外部的动静;其三,内丹由脐下呼之口外,其正好在两个狐狸之间,或自己的视线之内。内丹需外部滋养才能提升功力,他与禾苗需要阳光雨露滋润才能茁壮成长一样。所以,内丹虽因外界辅佐,出口之后会变得硕大光华。人们从山下看,那红色的内丹就像是一盏盏红色的灯笼一般。假如山列南北,狐狸炼丹时则分列山顶的东西。你不管是在山的东面还是西面,眼睛所看到的,其红灯笼,永远是起伏不止的波浪形状。其四,内丹的颜色是按修行的年份来区分。从幼弱到壮大,依次是黄色、红黄色、红色、紫红色。人类是一年,即一个春夏秋冬为一岁;狐狸等其它野生的灵物在修行时,是一纪,即人类的十二年为一岁。一年里分成四季,每季有三个月;动物也分四季,每季是三年。前面已述其五,修行内丹,是野生灵物之中的一部分。并不是个个都会此道。其炼丹的最佳时机是人间除夕,那无月无星的纯黑夜。因那时才是寒去暖生,阴阳交替,新陈代谢之时。换言之,除夕晚上子时,才是阳始之初,万物复苏之时。 胡月丽仰面朝上,身体温暖,四肢舒泰,气息通畅。时间不长便呼吸均匀,沉沉睡去。史金达见他安然睡下,就起身到门外,想告诉父亲和弟弟,有我服侍左右,你们不必担心。待杨贤弟醒后,我自会替父亲向他赔礼致歉。他打开房门说:“父亲,你与我的两个弟弟回去吧,天也不早了,回家早些歇息。有我在旁伺候,想来不会有事。” 史公达叹道:“夜夜陪你读书,很是辛苦!本想谢他助你之情,没想到他不胜酒力,以至于滞留荒居。但不知其父母该如何心焦?想必其父母定心急如焚望眼欲穿。可是···唉!愚父虽痴长年齿,却不懂礼数,这事定会让贤侄耻笑。以后我恐怕无颜再与之相见,你替我多多照看······”正说到这儿,他忽然觉得屋内辉光倍增,心中疑惑,转口问道:“金达,难道屋内又添新烛?”史金达摇头道:“不曾添得。”“别是烛台翻倒,失火了吧?”如果失火再将杨恋山烧个好歹,自己死也难赎其罪。 父子惶急开门进屋一看究竟,结果,却让他俩大吃一惊。只见一个黄红色,约有指甲般大的珠子,从杨恋山的口内吐出吸入。吐出时光色微弱,但离开其口,或许是与外界空气形成摩擦的缘故,那光芒数十倍于桌上的烛光。那珠子随着杨恋山均匀的呼吸,不断呼出吸入,距离口部有二尺高低,照得屋内恰如冬日的晨阳入室,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史金达惊呆当场,不知其然,只感觉那珠子呼出时清澈明亮一尘不染;吸入时,屋内暗淡,缺少暖意。莫非这位贤弟不是常人? 史公达惊讶之余则是心喜若狂。他做梦也想不到,这荒山野岭会有此奇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妙山顶上,狐狸炼丹,那红色的灯笼如波浪一般连绵不绝。它们离自己曾是那么遥远,那么的虚幻。而此时,这光华四射的内丹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听父亲说,它们炼丹是为了吸取天地的精华。炼丹者,多修行在二百年以上。能开口讲人话者,必在五百年以上。如果常人将内丹吸入腹中,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吸收消化,其才智就会转化到人的身上。他的思绪如闪电一般从脑间划过,轻跑几步奔向屋外,声音有些颤抖地说:“老五、老六,你俩赶快跑回家里,一刻也别停留。把毛笔、朱砂、黄表纸拿来!快,跑着回去!” 哥俩不明所以,只能照办。老六提灯前跑,老五身后紧随。有几次老六险些滑倒,都被老五从后抄起。寂静的夜里,哥俩跑得通身是汗。史公达伫立远望,那灯笼随路面忽高忽低,随直道弯路时隐时现。 不一会就超过前面先行担着残羹剩饭的两个下人。其中一人眼利,见两位少爷拼命的奔跑便嘱咐道:“少爷慢点儿!露生草滑,心摔倒!”可哥两个置若罔闻一言不发,速度依旧。另一下人见两位少爷没有礼貌,四外看了看悄声说道:“半夜三更,莫非有鬼再追?”“你别瞎说,你看一眼天上的银河,还没到子时呢。”“也是啊,可这俩少爷怎跑这么快?就像用鸟铳子撵的兔子一般。”“我看哪,大概是陪客没吃好,急着回家吃奶吧!”“说不定!”两人一唱一和‘嘻嘻’地笑着。让他俩想不到的是,他俩还没进村口,两位少爷又匆匆折返回来,身后带起一阵狗的叫声。 史公达看了看天空,又不住地向史家村的方向引颈张望。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如果超过了子时,那丹会隐藏不出,到那时,一切皆成画饼。 “爸,爸,我拿来了!”老五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那后面是谁?” “是金安。” “你俩在外面等候,没我的话别进屋!”他有些生气。这种事,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你这当哥的,怎么不让你弟弟留在家里?他并不是心疼自己的老儿子,主要是因为他太过聪明。此有损德行之事,尽量不让他知道。 史公达进屋后,将黄纸折叠撕成条状。用毛笔蘸上朱砂在黄纸上歪歪斜斜地画了一道符。画完后,对史金达说:“快,用嘴接着他吐出来的那个红球!快!” “这恐怕不好吧?!”史金达心有不忍,他仍顾念昔日夜读,形影不离,谈笑风生的情景。 “快!机不可失,失不可再来!” “不经人允许则为窃。窃者贼也,恐为人耻笑!?” “事从权变!它会修炼内丹,你不会。你把丹吸过来,对它并无大碍,它可以再修炼!况且,它是山野的动物,不是人类,你不用发慈悲,真的把它当做人来看待!” “对它真的没有伤害?” “金达!别迟疑了,真的没有伤害!男子汉怎可优柔寡断?我这当父亲的,怎会骗你?” “可···”他有些无助,仍在犹豫。若如此,恐怕再也无缘与这位贤弟见面。 “快点!”史公达有些不耐烦,态度强硬地说:“若过了子时,你后悔都来不及啦!你要为你的前途着想,为咱们史家想一想?”史公达气得青筋暴跳,又不敢大声张扬。 史金达在父亲的威逼震慑之下,无奈挪至床前。回头又看了一眼父亲,希望父亲取消这个决定,我俩以后,还可以成为学友。父亲用坚定的眼神鼓励他,并点了点头。待胡月丽呼出内丹时,史金达将嘴张大,接住红丹,将其吞了下去。那红丹像一个凉爽的圆球,一下就沉入自己的腹部。还没等史金达呼气,史公达便将所画符条迅疾地贴在了他嘴巴的外面。紧接着,史公达用针刺破史金达的两个中指,将左中指血当糨糊一样粘住符条的右侧两角,将右中指血粘住符条的左则两角。 史金达的嘴突然被封,憋的不住咽唾液。那内丹初入新居,还想像在自家一样随便出入,无拘无束。没想到,呼出之路已被堵塞,无奈,它只能在史金达的腹部和口腔内往返散步。但它随着唾液不断的包裹逐渐下沉、消融。史金达只觉五内俱焚,接着面如红火,一无所知。 胡月丽失了内丹,就像一个极度饥饿难忍的人从睡梦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二十九章-这一夜 第二十九章,这一夜 春天,长工们刨地边、挡坝坎、打土坷垃。财东家们都盼着下一场及时雨,将地种上。县城里多为买卖铺户,下不下雨无所谓。 陆腾飞就像一条潜入水底的泥鳅,不论是打鱼的、欣赏水景的、还是在岸上行走的,他都要警觉,加倍心。外乡来此地演杂耍及走街串巷,打板算命的,自己都要注意。因此间藏龙卧虎,你不知那位是朝廷派来的探子。 陆腾飞到县城时,人们陆陆续续地望城西汇去。他也随波逐流。听旁人念叨,说是从远处来了一拨马戏团。有个女孩子,年约十三四,她能双脚站立在奔跑的马上,手里还不牵着缰绳。那是既惊险又刺激。还有用双手牵一根绳子,直立上高杆的···。 前面有个老头,白发白须,一手领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有人认识他,便上前搭话:“许老伯,你也来看马戏了?!”老头笑着说:“啊,带俩孙子来见识见识!”杂耍场子被布幔围了起来,足有一人多高。门口有人把守,买过票才能进去。老头到了门外,松开手,让双胞胎孙子的手拉在一起,嘱咐一声:“别动,在这里等候。”随后就与看门人说起了什么。在陆腾飞听来,好像是黑道朋友或同行们所用的暗语。也许看门人太年轻,根本不懂其间的转轴,不管老头怎么说,非让老头买票。老头有些生气,回身从不远处的柴禾垛上抽出两根高粱秸秆,摘下腰间的解手刀,将秸秆掐头去尾。到了布幔外,把两个食指插入土中,将两根秸秆直立、与肩同宽,根部埋上些土,用脚踩一踩。将两手对拍几下,把孙子领到近前,低声不知又嘱咐了一些什么,说:“人家不让到里面看,爷爷带你俩在这儿看。”说完,两脚一点地,老头就到了高梁秸秆上。陆腾飞见了,暗伸大指。旁人见老头两只脚各立在一根秸秆上,且左右手各领一个孩子,顿时就炸开了锅。掌声、贺喊声、惊讶声响成一片。想进去的人不再买票,里面买过票的,听到外面人声鼎沸就向外涌出。混乱中,马戏团的主事者来到近前,双手作揖:“老先生!晚辈这厢有礼啦!手下人年幼无知,望前辈多多海涵!学生出门在外,多靠长辈和众乡亲们垂怜!这才能混口饭吃!···”“得罪!”老头说了一声‘得罪’,一手抱起一个孙子,踩着众人的头顶向东飞去。主事者跌坐地上,哀悔不迭,只能眼看着人流四散,退票的退票。 陆腾飞见人已走尽,便走上几步,将老头杵立的两根高梁秸秆拔起,用手提着出了城西。到了城外的护城河,他左手将一根向半空中横着抛去,右手将另一根向高空中抛去,紧接着,双脚点地到了左手抛出去的秸秆上,在秸秆上紧跑几步,当秸秆力竭之时,他已跃上右手抛出去的秸秆上。 回到镇上,他仍如疑鸟回巢。鸟儿为了自己的孩子或为了自己的巢穴不被人发现,回家时,总要在巢外环绕几圈儿,如果没有外来客和危险,这才安心归巢。前几天晚上,他发现,镇子的西北角有一户人家,其东屋里烛光彻夜不息。当自己早起再看时,那屋里灯光依旧。有一次,他好奇,捅开窗纸,却发现,一个面色黄白、尺许须髯、鬓发蓬松、形销骨立的男子在烛光下侧身看书。那专注的神态,时而蹙眉的状态,掩卷深思的情态,欣然自得恍然大悟的媚态,让自己也受到了感染。他暗暗思想:挺直粗壮的松柏,很早就被人砍伐,当成檩和樑建成亭台楼阁;那弯曲不成材的松柏,却被留在了山坡上,与父母陪伴,继续延长它的寿命和孝心。倔强耿直的大臣早早被贬,抑郁满怀;处事圆滑的大臣恬不知耻,依然陪伴在帝王身边。松柏不知自己生长迅速会被砍伐成为栋梁之材,可人都知道啊?可为什么人们仍步其后尘,还要不断进取、引颈受戮,等待砍伐呢?‘十年窗下无人问’是表明学子寒窗苦读,暗暗下工夫,有他人不曾体察的艰辛;‘一举成名天下知’是自己辛勤耕种,秋天收获的果实。那果实实实在在,是由苦蔓上结出的甜瓜。他想不通,想不通自然万物都具有向阳性。陆腾飞毕竟年轻,才十九岁。他越想不通,越想弄明白。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他到底在看什么书。是什么书让他如此迷恋,彻夜不眠? 人怕坚持,坚持到一定程度会懂得其乐,懂得其理、其趣。陆腾飞终于等到那人倦怠,放下书来去铜盆里洗脸的机会。就在他反扣那本书时,在雪白墙壁的反光和红色的烛光映照之下,他看清了书的标题———《奇门遁甲》。 陆腾飞又找到东院的李叔,边往李叔手里递东西边问:“李叔,侄儿浅薄,想问一下,难道世间真有《奇门遁甲》这本书吗?”“是的,我爷爷就练过。”李叔平淡地说。陆腾飞一脸的羡慕和惊诧。这李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什么都知道。“他老人家练成了吗?”陆腾飞追问着。“没有。”李叔的口气仍平淡如水。“那他老人家是怎么练的?”“看来,你想听故事?”李叔笑着问。陆腾飞赶忙笑着点头。李叔接着说:“我爷爷特别喜欢我,他看书时,见我去了,就把我搂在怀里,跟我讲这讲那。当时,我不知是显摆自己懂得多,还是想与我逗话,让我高兴?见面就说,见面就灌输,时间一长,我竟然听了进去。他说,《奇门遁甲》分成上、中、下三部。上部是翻天覆地;中部是驾驭外物;下部是鬼使神差。这三部必须与咒语相结合才有效。咒语也分成三部分,上语拘天兵天将;中语拘飞禽走兽;下语拘妖魔鬼怪。至于穿墙遁避、呼风唤雨、缩地盈寸等皆是其附属。一本书对不同人来看,因其侧重不同,结果也异像志向宏伟,胸藏宇宙,想推倒江山,自己称帝者,都会看上部的‘翻天覆地’;想自己修行成仙者,则看‘驾驭外物’;想为人驱除病灾积德行善者,则看‘鬼使神差’。因过去久远,我粗略记得书中一些重要的内容。它们分别是辟谷、隐形、御风、假物、咒语、布阵、兵器、烟雾、驱策、魂灵出窍等。这本书里没有目录、没有句逗,都是繁体字。全凭读者自己的悟解和领会。要想练成那是极难极难!我爷爷李普恩,自觉看懂了,弄通了,拿着两包糕点辞别家人就去了高山。在高山上的洞府里潜心修炼,书上说要修炼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圆满,可我爷爷没过七天,就饿得跑回了家里。” “李叔,‘辟谷’不就是不吃饭吗?” “侄儿啊!你细想一下,会‘辟谷’的能带两包糕点上山吗?他回来还直说,那山上苹果树上结的苹果,都让我给摘光了。原先的神采飞扬,一去不复返,他变得瘦骨嶙峋,眼里无神。奶奶给他烙了一摞饼,吃饱了,他就用布包裹上,夹在腋下,又出门而去。” “后来呢?” “后来,他脑筋受了刺激,变得疯疯颠颠,眼睛直勾勾的,嘴里不住叨念些什么。” “那书呢?” “《奇门遁甲》是部天书,他只让有天分的人遇上。遇上而不会加以利用,自然就会被收走。” 陆腾飞想到此有些担心。他担心这位看不成,会像李普恩一样,脑神经受刺激,变得疯疯癫癫,让家人操心;又担心他胸怀吞天吐地之志,去看上部‘翻天覆地’。到那时,朝廷打你这‘草’,定会惊到我这条‘蛇’。他暗暗叹息了几声,向自家走去。 他刚绕到镇子的东南角,却发现一人正在偷辘轳。王爷、贝勒府里都有辘轳,且井台要比外面的地势高。这样,除了井水干净,孩子和大人也不易滑落进井里。尤其是寒冷的冬天,井台上结了一层冰。乡野村镇本没有辘轳,是陆腾飞自己打铁箍,备木料弄了一架。 陆腾飞悄悄走进,声说道:“这辘轳挺好,我也惦记好些天了,可惜来晚了!朋友,用不用我帮忙?” “不必。” “朋友,把女儿嫁出去,女婿是否应该善待他的岳母啊?” “应该。没有岳母哪儿来的娘子?” 陆腾飞笑道:“不瞒你说,这个辘轳是我做的,它就像我的女儿一般。我女儿在这里,日子过得挺好,它轴上干巴了,我就给它浇上些油,给它滋润滋润。怎么,你想让它改嫁到哪儿?你经过我这当岳母的同意了吗?” 偷辘轳者撒腿就跑。陆腾飞几步就到了他旁边,与他并排:“你要不要这辘轳,我就要了,你可别后悔!”陆腾飞若是说完就停下,那人或许有些相信,可陆腾飞还在陪跑。又跑了几步,陆腾飞问道:“你跑差了,我记得,你家好像在东面。”那人也实话实说:“你挡在了东面,我只能往西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三十章-不知何物 第三十章,不知何物 风脉之学起于阴阳。就连用毛笔书写汉字,也讲究阴阳向背、高矮胖瘦、粗细刚柔。因最终是为人服务,所以,最好的风脉,即上等的墓地,就是人五官的排列次序。墓穴是主,居于鼻子处;两侧的山峰,是左右颧骨,就如文武大臣。人生来本就单薄,成就伟业,必须有人辅佐、助力,此即文武大臣也。当然,日月轮回,周而复返,也讲究方位。此类虚无缥缈之学,各家论述,所取角度不同,纷繁不一,即古今相师难于一通。可历代帝王内心,都想江山永固,一姓独揽,绵绵无绝期。而现实并非如此。因有‘龙生九种,种种不同’的说法,后来的帝王们,逐渐放弃了‘立长不立幼’的规定。个个搜肠刮肚,就像在一筐将烂的黄瓜里,去挑顶花带刺的水嫰黄瓜一样。老黄瓜呢?又嫌老旧,跟不上现实发展的需要,但它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虽没闯劲,却能守成;嫰黄瓜呢?不知世事艰辛,少于历练,怕其流于形式,言过其实,使江山风雨飘摇。最终的结果呢?只能以自己的喜好而定储君。至于储君能否将自己的理想或愿望发扬光大,却是未知。因自己的不确定性,便寄托于鬼神或命运。‘望子成龙’之望,就如‘望山跑死马’之望。如果家家子弟皆成龙,试问,虫由谁来当?但他们对‘风脉’的信念自是坚定不移。为了不使龙脉受损、被人挖掘,皇家就派重兵把守。恐怕无知乡民私自动挖一铲土,脑袋就要搬家。 清东陵位于遵化城西。陆腾飞头天晚上就到了陵区,趁夜环视一遍。白天就与当地的住户攀谈一番。当日晚上,趁着夜色又回转左家坞镇。没想到的是,在娘娘庄的西山道口却下起了暴雨。可到了南面的洪家屯却滴雨全无,星斗可数。 正当他施展陆地飞腾术,从西向东飞奔时,却忽见一道黑影从路北向路南一闪而逝。他暗吃一惊:怎么?荒山野岭之中,还有此等迅捷之物?但不知其是何怪物?想至此,立刻止步,原地腾空,向南张望。却见一个黑点儿,渐去渐。 任何物体飞行起止,必须有着力点。就连我渡过护城河,也须借助那两根高梁秸秆的上升浮力。可南去的飞行物,其着力点何在?陆腾飞有些疑惑,好胜心起,把内气上提,跃上路南的草木,放开速度一低头追了下去。他追的越近越觉得惊奇:惊的是,前面分明是个人,头背后仰,手平放膝盖上,身不动板不摇,匀速前进;奇的是,此人好像坐在椅子上,任你眼力再好也看不见有谁在抬着他前行。更主要的是,它能随草木的高低起伏而起伏。还有一点也值得你注意,他不走官道,也不走蜿蜒的曲径路,自始至终走得是一条直线。陆腾飞疑惑不解,心内只有感叹,自愧不如。 正在他思考迟疑时,那轿子离自己越来越远。一不做,二不休,我就不信这个邪,非得看一看你的轿下到底有什么古怪?陆腾飞解下腿上的沙袋,把十几年的功夫全都施展了出来。不管是‘蛙式跳跃、浅尝辄止、亦步亦趋,’还是‘梯云纵、踏雪无痕’。他追着追着,那坏笑渐渐浮现在脸上,莫非前面那坐轿者用得是邪门歪道?并非是什么‘随波逐流、无风起浪’,是在世间消失已久的绝世轻功?想至此,斜身避让,拐个弯儿,用了一招‘急速下降’又追了下去。此法取于到山顶而下山坡之理。若细说就是,‘极速叠步青云’上升到一定高度,便用‘一落千丈’的方法,降至最低点。连续三个起落,陆腾飞就超过那轿子许多。预计超过它有半里左右,便跳下树丛,隐身其间,他想赌一把,看此法是否灵验。那人越来越近,脸型似个独头蒜。头上无发,下额有一部尺许长的杂色胡须。他突然‘汪、汪、汪’地学起了狗的叫声。那叫声急促而响亮。好像是狗突然发现、看见了什么,受到惊吓所致。一阵叫声过后,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那坐轿子的独头蒜瞬间跌落下来,沉没于草波木浪之间。其不幸的是,他不偏不倚,正好跌落在一丛枣树枝子里。枣树的刺儿,分成直刺和弯刺。它让你前进不得,后退不能,身处两难境地。那直刺和弯刺扎得他‘哎呀、喔呀’不住地叫唤。 陆腾飞心里一阵暗笑,原来,这还真是个人!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只听那人没好气的嘟哝道:“黑灯瞎火的,从哪儿蹦出一条不识回家路的野狗!?看来,去唐山看戏算成了泡影!”接着又是‘哎呀、喔呀’的叫唤。陆腾飞听到‘从哪儿蹦出一条不识回家路的野狗,’这话。就像一根针扎入了自己的心脏。暗暗骂道:你个老东西,一点口德也不留,怎么能说我是一条不识回家路的野狗呢?我非得教训你一下,把你从这个刺堆里提出,再扔进另一个更宽大的枣枝里,让你半宿也出不来。可转念又一想,人家诺大年纪,并没招惹自己,是自己无事生非,招魂惹鬼!自己难道不是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吗?想至此,暗自摇了摇头,心绪低落,觉得愧对他老人家。冲他那胡须也该有六十来岁了吧?若白天见到,自己也应该趋前一步,尊称人家一声‘老伯’。陆腾飞看准方位,双脚点地,用‘青蛙弹跳式’将那人提了起来,放在平旷无草木处。那人被提出枣刺丛中,不再叫唤,边用手摸摘身上的枣刺边四外踅摸,他想看一看是谁让他脱离这‘四面楚歌’的窘境。左右看遍,四下无人,双手抱拳四外一转说道:“谢谢!老儿多谢啦!”随后,又‘叽里咕噜’不知说了些什么。实际是对鬼神们说得感激话。 陆腾飞原以为,他到了无痛处,摘摘身上的枣刺会向自家的方向走去,没想到,他定了定神,又向自身的降落处走去。用脚踩倒枣枝根部,缓慢前移,伸出双手,将歪倒倾斜好似轿子或椅子的东西,慢慢提了起来。到了宽阔处,将它摆弄几下,折叠起来,背在了肩上。若不注意,还以为他是个归晚的樵夫。他向天空望了望,自言自语:“出来时,那星星在哪儿,现在已走动不到半格。大概已走了五、六里。它们走的是直线,我回去后得走大路。最近的路也有九里,唉···”那人唠叨几句,将背上的木棍又往后挪了挪,便一步一步地往家里走去。 陆腾飞尾随其后,一直见那人左拐右转进了自家的大门,等屋里亮起了灯,才向左家坞镇而去。 第二天早晨,陆腾飞身体有些倦乏。因开门做生意,又不得不早起。原来,是昨晚去东陵回来时着了雨,身上衣服未干,又追了半宿那脸型似独头蒜的老头。他独坐在铁匠炉外的木凳上,只觉头脑有些发沉。自己清楚,准是着了凉,追那人时卸下沙袋又出了汗,尾随他回家又落了汗。闭眼一阵后,忽又惊醒过来,看着铁匠炉胡思乱想:这炉的台基有一米左右;炉门有一米二宽,一米八高,上呈拱形;烟囱直径有九十公分宽;烟囱的高度有三米左右。八九里的路程不算近,背着东西走夜路,到了自家门,自己掏出钥匙开门,想来,他的家人睡觉肯定比什么都打紧。看来,自己应该找一个徒弟,不但能帮自己看摊儿,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也能给我端水送药。 陆腾飞有些发烧,烧的神思纷乱。正在他昏昏欲睡,抬不起头来时,耳中忽然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之音。那乐声优雅、美妙、阴柔、委婉、喜庆,不染尘俗的任何杂质。听到这音色,好像看到清澈水底,大气泡摇摇上浮,水草摆摆婆娑起舞,鱼儿翩翩,对对隐现嬉闹。这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仙音妙曲陆腾飞闻之,顿觉恬淡悠闲,身我两忘。正在他感到惊奇之时,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萦绕在他的耳边。他睁开睡眼循声望去,却看到了常人不易,甚至一生难遇的奇特景观———黄鼠狼娶亲。 古时,正房和厢房之间有一道院墙。不知是那位阴阳先生说,‘东为大’,即东屋为大。所以,人们多居住东屋。就连东屋的尺寸也比西屋要大出一、二公分。居于东屋就要烧火做饭。可那烟囱不留在房上,而是留在正方和厢房之间的院墙上。好处是,冬天不易受西北风的影响,引起炉灶倒烟倒火。不好的就是,这段院墙修的要宽一些,因都用石块垒就。房屋久无人住,烟囱倒塌。又加上东邻的西墙没有烟囱,所以,院墙上就显得宽敞平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三十一章-坐鬼轿 第三十一章,坐鬼轿 原来,黄鼠狼走路比人还稳妥。因它是三处着地。首先出场的黄鼠狼,体态修长。它后两腿着地,尾巴掌握平衡,像人一样站立行走。它前两个爪子里耍弄挥舞着一个烟袋。那烟袋金锅、银杆、翠绿的烟嘴,长不过二十厘米。那烟袋,在晨日的映照之下,显得光彩夺目。后面两列依次是,左右各四个吹高粱篾子的;左右各两个吹树叶的;左右各四个吹亚葫芦的;左右各有四个敲梆子的;左右各有两个直立行走,爪中空无一物的。 春至夏初,人们正是乱穿衣的季节。可它们着装统一,都是黄红色的冬衣,仍未换上浅黄色的夏衣。当然,这不是厂里给工人统一发的工作服。 陆腾飞被这阵势和声音所吸引,心为之一震,双脚一滑就到了西墙上,背靠张大胆家的东房山墙,看起了热闹。他发现,那银杆金锅的烟袋就是指挥棒。上下指时,音乐平缓;左肩上指时,左面的乐器皆响,右侧的随音乐起舞;右肩上指时,右侧的乐器皆响,左侧的翩翩起舞。左下指时,左侧那列同时弯腰后退一步,从右向左转两个圈儿后再向前还原一步;右下指时,右侧同上。金锅在头上左右摆动时,后面的左右两列,则边舞边吹打。时时处处洋溢着喜庆和欢乐。 陆腾飞睡意全消,不禁暗叹这帮东西们的匠心独具。想不到这帮黄鼠狼的舞姿是那么曼妙,音乐是那么动心。但等它们到了自己的厢房顶上,可能因地方宽敞,身姿得以展示,其表演更是别有情致。这里值得一说的,就是‘梆子’。如果你不认识卖油时所敲的梆子,就不知道这帮黄鼠狼所敲的梆子。但它们所敲的梆子,是用干透了玉米秸秆的其中一段,将其内部的瓤儿掏空做成。梆子两端在敲击时,可出现高低明暗多种变化。此不细述。 指挥棒朝西时,左右各四个敲梆子的,会面对面,将自己的梆子伸向对方,敲打对方的梆子。先敲对方内侧两下,再敲外侧一下;当音乐一变,则变成左侧前后或右侧前后两两相对,敲打对方的梆子。指挥棒朝东时,左右各四个直立行走的,则跳起了半面贴脸舞。各个右爪掐腰,左爪搭扶在对方右肩上,左面部贴上对方左面部,连碰三下。相碰时,皆闭左眼,睁右眼,显得俏皮、妩媚;当音乐改变时,以上动作则变成前后的贴脸舞,是右脸贴右脸。动作相反重复;再换音调时,前后变成左脸贴左脸,三下过后,再变成左右的右脸贴右脸。虽然前后动作相同,但轻重缓急自是不同。指挥者低头旋转一圈儿后,指挥棒朝北向下一点,吹高粱篾子的,则先左右,后前后的顺序,跳起了腚部半碰舞。左侧的右半腚碰右侧的左半腚,轻碰三下后,左侧的左半腚碰右侧的右半腚······ 那深情缱绻,耳鬓厮磨的亲昵状态,看得陆腾飞脸红心跳。他只欣赏到了前面的音乐和舞蹈,却没注意后面的主角出场。四个黄鼠狼抬着个驴箍带。透过那雪白柳条编成的驴箍带,只见里面黑乎乎的,遮得严严实实。其上盖有一块不大的红布。新娘扒开红布不住往外偷看。意外的是,箍带后面有四个黄鼠狼,两两抬着一个裤腿。陆腾飞见此,认定那是一条裤子,双掌一拍,‘嗨’地大喊了一声。 黄鼠狼们受到惊吓,四散奔逃。其中一吹亚葫芦的被挤在了中间,左顾右盼。初时,以为是从北来的,应往北跑,可大伙就近取路。见新郎不在骑着黄鼠狼,新娘扔掉了驴箍带这顶轿子,自己也狠了狠心,把手中的亚葫芦给甩了出去。那亚葫芦险些落在陆腾飞的头上。冲它这犹豫劲儿,准是在想:中午的盛宴没有指望,工资也应泡汤。这应算是天灾,还是人祸,还是因为太过铺张? 陆腾飞拾起滚在地上的驴箍带,将里面的铺卧拿出,原来,那是一条黑棉裤。他看了看长度,就问东邻的李婶。李婶接过一看,用手指量了量腰的宽窄、裤腿的长度及针脚的细密,咧嘴笑着说:“这是你李叔的,冬天过后,就把它放在了西屋的柜里了,你是从哪儿捡到的?”陆腾飞将所见简略一说。李婶不住让他进屋坐一坐,他婉言拒绝了。李叔闻言,也出门相让,陆腾飞就把自己想找个徒弟的事儿跟李叔提了提。没过两天,李叔就给他找到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子。男孩是由父亲亲自领来的,一见面,就让孩子跪倒磕头叫师傅。陆腾飞看了看他的眉目,满心欢喜。问他大名,男孩答道:“徒儿叫郑八两。”父亲忙说:“陶掌柜,让你操心啦!他若不听话,打他就像打自己的孩子一样,不用留情面!”“郑叔,不劳嘱咐,我会的!” 黄土岭在左家坞镇的西北方向,相距有八里左右。走大路要穿过叩家寨、党家山,再往北去。太阳落山,家家炊烟升起时,陆腾飞手提酒菜,已步入了黄土岭的地界。他想拜访一下,半夜想去唐山看戏的老汉。如果天黑再去,老汉或许不在家,没准又去什么地方看戏去了。交接奇人,不但能增长见识,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陆腾飞刚要伸指敲门,没想到,那漏缝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老汉突见一个身材修长的后生立在大门外,上下打量一番问道:“请问贵人,你找哪一位?”陆腾飞立直身体答道:“侄找的就是你老!我是慕名来访,望大伯你别介意!” “我和尊位认识吗?”老汉有些犹豫。自己孤身一人,从不曾相约什么人。 “数天前晚上,老伯想去唐山看戏,结果未能成行。” 老汉一听,心里立刻明白,原来是他在捣鬼。看来,今夜又去不成了,木已成舟又能如何?忙往里让:“尊客若不嫌寒门简陋,污了贵足,请屋内叙话。”说完,伸出右手,做了个往里请的样子。 进屋后,老汉点上灯。借着油灯的光亮,却发现那炕席是半块的,即炕头有炕席,炕尾没炕席。没炕席的炕尾上,放着一块被两个木凳垫高的木板。木板上放着一只碗和一双筷子。盆里的玉米粥,还剩有半碗左右。那葫芦锯成的饭勺上,粘得里外都是。陆腾飞暗皱眉头,很显然,这与他晚上静夜前行的风度,可谓有天壤之别。 “让尊客笑话,屋里连坐的都没有。” “不妨,我坐哪儿都行。” “你稍待。”老汉说着,端起油灯出了东屋。屋里剩下一团漆黑。一阵响动,老汉从西屋拿进一把椅子,且找来一块抹布认真的擦了又擦。擦过后,那把椅子在灯光的映照下,紫红闪亮。陆腾飞顿觉眼前一亮,因他曾在贝勒府里见过如此大气、雕功精细的椅子。想来,这老汉的家世也曾有过鼎盛时期。 “恕侄初见无礼,你老晚上就吃这些东西?” 老汉满面羞惭地说:“懒散之人,勉强度日,无儿无女,没有牵挂,让尊客见笑!” 老汉的话里话外,让陆腾飞感到一种无可奈何地谨慎和大度。毕竟是初次见面,他不想顺此话题说下去,忙转移话题:“你老别‘尊客、尊客’的叫了!侄儿就是侄儿,我老远提来酒菜,就是为了孝敬你老。你老能否屈尊劳动劳动,给摆弄一番侄为了拜访你老人家,晚饭还没吃便匆匆赶来。” 老汉一手拿油灯,一手提起陆腾飞拿来的菜,去了堂屋。没等陆腾飞在黑暗的屋里呆多久,老汉就把几样菜端了进来,放在桌上。实际就是那块木板上。将剩饭抄下,又找出两双新筷子和两个酒杯。陆腾飞道声辛苦,将他让进炕里。揭开酒坛的封盖,把酒杯倒满。 “大伯,侄儿此来,恐怕又耽误了你老美好的行程!” “侄儿说哪里话?孤独无聊客,何以慰心?只能去外面瞎转悠、转悠。” “我先为那日晚间耽误你老去唐山看戏,先赔个不是!”说完,先把杯中酒饮尽。接着,就拿起酒坛,用眼看了看老汉,又看了看他面前的酒杯。 老汉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陆腾飞此时才近距离的观察他,见他‘由’字脸型,额头细密多纹,但纹路不贯通。眼窝深陷,眉毛浅似没有;山根低洼,鼻子漏孔。优点是,嘴角上翘,眼神明亮,嘴唇红润。唯一能表现是男子的,是其颏下留有一部山羊胡须。不管是他的先天修为还是后天的造诣,他能静夜潜行,不费吹灰之力,这已让路腾飞佩服万分。经过一番客套、铺垫,陆腾飞直奔主题:“侄儿虽然年幼,但也算经历些风浪,但那晚,却让我大开眼界。我追了一里才追上你老,又赶了四里才勉强到了你老的前面。大伯头背后仰,旁若无人的前行,让侄儿由衷地佩服和羡慕。任我眼力再强,却看不见你老坐下有什么怪异。望你老指点一二,让侄儿疑惑消除,增长些见识!” 他已多年不知肉味,今天突然有人造访,把自己敬做长辈,待为上宾,并且不嫌寒门窄陋,就似‘他乡遇故知’。那隐藏在心底多年的话,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长叹一声后,悠悠说道:“侄子,那叫‘坐鬼轿’。” “‘坐鬼轿’?”陆腾飞恐怕听错,又重复一遍。这可是闻所未闻。 “不错!‘坐鬼轿’。就是人坐轿,鬼抬轿。” “难怪!我只看到你老坐着,身不动,板不摇。原来,是鬼给你老当轿夫啊?” “唉······”说到这儿,老汉长叹了一声。 “大伯何故长叹?难道你老有什么难言之隐?”陆腾飞忙问。 “我这一辈子,就让坐鬼轿给耽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三十二章-坐鬼轿的老汉 第三十二章,坐鬼轿的老汉 “来,你老先吃口菜,喝口酒,慢慢地给侄儿说一说。” 陆腾飞与老汉碰了一杯。老汉一饮而尽,随后说道:“不瞒侄儿,我幼时,家境殷实,奴仆成群。父亲结婚早,养了我们哥七个。我姓屠,上面哥几个叫什么屠人、屠地、屠田等名字。我呢?叫屠钱。可惜,我却没有钱!大孙子,老儿子,那是父亲的心头肉、命根子。我排行老七,父母视如珍宝。因父母宠爱,其他哥几个心内虽有不满,也会收敛。我可谓是娇生惯养,吃凉不管酸!根本不懂得现实生活的艰辛?总觉得书本上的人和事,都是那么高尚、伟大,甚至不食人间烟火。不怕侄儿你笑话,咱们平时吃的花生,我总以为那是树上才结出的果实。等以后亲自耕耘,才知道花生长在土里,出油多少,与年旱年涝有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是我当时的写照。等我到了六岁,父亲就把我送进了私塾去读书。上面的哥几个自然是羡慕嫉妒。他们羡慕你识文断字,考取官职,光宗耀祖;嫉妒你‘一人升天’,却不会提拔众兄长高升、享福。父亲的突然病故,让我的生活一落千丈。可能自己有所偏见,出生在鸡窝里,总也变不成鹰,因你的空间就那么大。本来四年私塾,我却上了三年。父亲去世后,上面的哥五个受嫂子们的指使,个个如狼似虎,坑蒙拐骗无用其极,想方设法从母亲手里弄钱。慈母软弱,看着我们最的哥俩,常常以泪洗面。我好像忽然长大了似的,不再去读书,回家帮母亲操持家务。可刚过一年,母亲抑郁而死。临死前,母亲摸摸六哥的额头,摸摸我的脸蛋儿。六哥那年十二岁,过了年,按富家主来说,就可以娶妻成家了。可因父母不在,家道败落,媒人不再上前,亲朋避而远之。发送母亲时,上面哥五个仍挤兑我们哥两个,什么这儿、哪儿的应该有多少钱,将母亲送走还剩多少钱。他们算得呀,能算到你的骨髓里去!人耿直则如棱角易折损,因自己看不惯兄嫂们的丑恶嘴脸,便掏出一个本子,一五一十地将他们哪年、哪月、哪日、哪时,以什么借口骗取母亲的钱财,详细的述说了一遍,将他们逼得哑口无言。到最后,为了缓和气氛,使自己以后能与哥嫂们和睦相处,便低声下气说道:‘各位兄嫂,弟我年幼无知,只会读书,不知世事!说的对错,不必与我计较!母亲非我一人之母亲,兄弟如手足,应该互相帮扶。如果各位兄长不念同胞之谊、手足之情,不愿尽其生养之情,可以自行散去,弟我并不勉强。因哥嫂们都是拖家带口之人,弟可以理解。至于弟如何发送母亲,自也不必兄嫂们如鸟入林,叽叽喳喳,添言添不钱!可到了以后,外人若闲话论起咱们屠家如何发送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你们可以理直气壮地对外人说,是你们这当兄嫂的,辛辛苦苦地将自己的老弟弟养大成人!我身为弟弟,对外人也如此说。’不瞒你说,笑着骂人、跪着造反,有时还真管用。我母亲总算是体面的下葬了。 老舅比六哥大两岁,执意要帮他翻盖旧房。那旧房是父亲在世时置下的,共计六间。按哥东弟西来说,翻盖的就是东三间。在翻盖大门楼时,从西墙里发现了一个精致的木匣。打开木匣,里面是一本书。六哥不识字,让我辨认一下。我看了看,随便翻阅一下说:‘这本书什么用也没有,他只不过记载着此家主人良田百顷往来的账目。’当时,我还在哄六哥:‘六哥,留你看吧,看一看这家的祖辈,发财发到那种程度?你也可以借鉴一下。’实际上,我是在骗六哥。那本书的原本名字叫‘夜阴行’,说白了,就是‘坐鬼轿’。 你会一项技艺,就想发扬光大,可能老死也不想更换,尤其是让你谋生的本事。识文断字的人很多,但不一定会有实际用途。有时会变得高傲、酸腐,不知变通,不谙世事。人,学会了打鱼,难免会掉进水里。我学了知识就想运用,可耕田种地,哪用得着什么《四书、五经》?这本书的突然降临,可以说是天赐其便!嘿···”老汉说到这儿,不知是苦笑,还是庆幸,或是后悔。随后又接着说道:“我若不是念了几年私塾,识了几个字,也许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有道是,不识黄色者,不辩金铜。若不识此书,定弃之如敝履,而我却欣欣然如获珍宝,常常研读至深夜。我看了不下几十遍,不说倒背如流,但对其句逗、含义弄得是清清楚楚。因为年少好奇,终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忍不住按书上所说的步骤,提心吊胆的真实演练了一遍。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花俩鬼钱,不费吹灰之力,草波木浪,尽在足下一闪而逝。初次享受,无人理解。人怕痴迷,痴迷后,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更何况也没人提醒、管束我。另一方面,官老爷们坐轿、骑马,那是何等的威风?但他们见到比自己官大的人,则会老远下轿,陪着笑脸相迎。我不用!不用‘低眉折腰事权贵’。白天,我默默无闻,低人一等,到了晚间,我可以富贵至极,坐轿远行。想去哪儿去哪儿,不受世俗的约束。可你知道,万物有度,物极必反。它与月圆后月缺是同样的道理。欢乐与痛苦就是一对双胞胎。单是书中开列的戒律条款,也让常人难以接受。” “大伯,别光说话,喝口酒润润嗓子。” 老汉喝口酒,吃了一口菜,继续说道:“书上说,修行此道,必须是男子;其二,必须是童身;其三,所请轿夫,应在十字路口;其四,忌淫邪、偷盗;其五,远离村庄、道路;其六,量力而行;其七,忌月明如昼;其八,忌鸡鸣狗叫。总之,有许多看似寻常又合情理的规矩。” “侄儿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修行此道必须是男子,还要童身呢?” “女子本身为阴,收阳之阴而孕子;田地也为阴,收阳之阴而孕鬼魂。此属同类。其二,夜也为阴。阴风惨淡,袭人骨髓。若男子失去童贞,则属失精。失精则失气,失气则失神,失神则失火。火弱则易受外邪的浸袭。寒湿之病则由此而生。其三,鬼也分穷富。你何时听说家财万贯的子弟,委身屈就给别家的财主扛活?轿夫也是一种职业。十字路口是穷富交汇的集口,方向不定。你以咒语则可拘来或召唤来四个想得纸钱贴补家用的鬼。总之,就是你出钱它效力。你可以仔细的想一想,世间的活计很多,有你喜欢干的,有你不想干的。为了生活,你可能天天在干着自己不喜欢干的活计。阴阳两界一样,若不一样,我不可能暗夜涉远,随心所欲。” “看来,有些条款却符合民间的俗法。” “假如你趁夜去妓院厮混,或去他人田里去偷粮食,或去他家盗取财物,下次就不灵验了。” “看来,鬼也有鬼德。” “远离村庄道路,就是为了避开牛驴骡马这些大牲畜和闲杂人等。坐鬼轿是暗夜潜行,本就违反自然之理,所以,它最怕动物冲撞。牛驴骡马这些大牲畜被人驯服,见人已习以为常。它们的眼睛最真,一些邪魔外祟的东西,人看不见,它们却看的真真切切。劳累一天,大部都闭目安睡。鸡属夜盲症,晚上就如瞎子一般。黄鼠狼拉他时,他只会拼命扑打翅膀或高声的叫唤。以上对坐鬼轿构不上什么威胁。而狗却不一样,它四足、夜眼。晚间视野如常。昼哄家主开心,夜则巡庭护院。并且,睡眠时间短暂,稍有风吹草动则吠影、吠声。” “侄儿无知,想不到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我再为让大伯你跌落枣刺之间赔礼道歉!”陆腾飞说罢,从椅子上起身,退到一旁,深施一礼。 老汉笑着摆手:“算啦,木已成舟,这事也不能全怪你。我因迷恋此道,又加上年幼无知,无父母劝勉才至于此。见人们春种秋收,养儿育女,周而复始,也颇觉辛苦。所以,对娶妻生子便看得很淡。最后一条,这最后一条就说到了钱。坐鬼轿前,要给轿夫烧些纸钱。按现实来说,就是你给我锄草,我付给你工钱。可给轿夫们的工钱也怕日积月累。因此,生活才变得如此狼狈。” “凡事有得必有失,你老不必感叹。侄儿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下?” “但说无妨。难得有人光临寒舍与老汉聊天,排遣我心中的孤独和寂寞。” “那轿是用什么木料做成的?” “柳木。柳木在木材里质地最轻。榫卯间可以转承装卸,便于携带。” “噢,原来如此。” 老汉喝口酒,放下酒杯说:“人由物质化力,鬼由气化力。牛马拉车时,初起费力,匀速时省力。你年纪轻轻,若无绝顶轻功,绝不可能追上我这匀速前行,不走正道的鬼轿。” “大伯,我给你说个故事吧。”老汉点点头。陆腾飞接着说:“我师傅说,‘悬空术’的修练方法是,将一捆秸秆直立,自己盘坐其上,含胸拔背,气息上提。待自己坐上一年,就将秸秆去掉一根,继续盘坐。初时枯燥乏味,时间一长,便觉得有些滋味。等再过一年,又将秸秆去掉一根。年年减一,最后腚下只剩一根。后面的我不说你老也明白了。” 老汉笑了,不知是该摇头,还是该点头。 “大伯,侄儿该回去了,这里有些散碎银两,你老务必收下,以作你夜赏游乐之费。” “不可!万万不可!到了我家,我却吃你、喝你,这本就于理不合,怎可还有脸收下侄儿的银两?” “不瞒大伯,我非本地住户,一个朋友也没有。若大伯不嫌我愚笨,盼我时常能来此与你闲话,你就收下;你若觉得侄儿不足以与大伯谈天说地,聊以安慰孤独之心,你老就不收!” “你这孩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三十三章-吴天打酒 第三十三章,吴天打酒 镇的南面有一村,名叫古石城。古石城中有一老汉,名叫吴天。常言道:‘五十而不惑’,更何况吴天已年近七旬?到了一定年龄,虽然不疑惑,但会痴迷一种思维或生活方式,来寄托自己那孤独空虚的心灵。比如,吹吹牛皮。男子说一说自己养活老婆孩子的不易;一个从没得到丈夫关怀过的女人,想到年轻时有个漂亮男子多看了自己一眼,也会兴奋老长时间。 吴天,最着迷的就是那壶中之物。他虽不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但他端起酒杯,就会想起幼时如何淘气,什么偷瓜、掏鸟窝、下河摸鱼的趣事。他听有文化的人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因他耳朵有点背,错把‘来稀’听成了‘拉稀’。回家后,问过儿子才知道,意思是,从古代到现在,活到七十岁的就很稀少了,说明你很长寿。他这才恍然大明白。 老伴在一旁乐得直捂嘴。吴天觉得‘不耻下问’还是耻。跟儿子没法说,就打趣老伴:“你看你妈乐得?要是几十年前,你刚出嫁那时,讲什么‘言不高声,笑不露齿’,都这么大岁数了,乐就乐呗,还捂啥嘴呀?!咋捂也是个豁牙子!” 儿子边乐边说:“你老就别说了,不论何时去我家吃饭,我肯定嘱咐你儿媳,把饭菜做得软乎一些,烂乎一些!” 吴天对酒自有一套看法,他说:‘酒,之所以叫酒!因喝酒喝到九成,人们欢欢喜喜,身有自制力,不易冲动,寻隙闹事;若喝到十成,看似十分圆满,可脑袋和四肢就不受支配了,该说的和不该说的话,就如秽物从嘴里毫无遮拦地吐了出来。平时挺要好的朋友、亲戚,因为几句揭短的实话,可能从此断绝往来。醒后,别人提及,妻子述说,让你追悔莫及!’ 他早晨起来,见窗外细雨如线,屋檐滴滴答答,如老座钟分针的走动声,心想:这正是喝酒的好天气。随手把炕尾的酒葫芦提起来,掂了掂,摇晃几下。这才想起昨晚已喝了个底朝上。此时,正赶上儿子抱着孙子过来。他就让儿子去村中的杂货店去打酒。且告诉他,杂货店的店主,知道给他打什么酒。见儿子出门,就吩咐老伴:先剥葱,切豆片,傍熟之时再放点蒜。那炸鸡蛋可以晚一些,因炸鸡蛋趁热才好吃。 时间不长,儿子回来,一脸的不高兴。吴天问:“我喝的哪酒没啦?” “你老多等一会儿,我到镇上给你去打。” “如果你打来的,不对我的口味呢?”吴天问过后,儿子无言以对。 吴天让老伴给他找双布鞋,预备一把雨伞。老伴从柜里找了双新布鞋,递给吴天。吴天接过,反反复复看了几眼说:“针脚这么细密,底啊,帮啊的,的费多少功夫?现在穿上怪可惜的,若我百年之后,当寿鞋穿就挺好的!” 老伴感动的眼泪儿,差点没掉下来。声带哽咽地说:“老头子,你就穿吧!别舍不得!我没别的本事,在家当闺女时就爱绣花。” 吴天知道老伴不禁夸,也知道自己的母亲刁蛮任性。‘多年媳妇熬成婆’,这一个‘熬’字,却有道不尽的辛酸。想至此,他话锋一转,对儿子说:“孩子,你是不知道,我跟你妈结婚后,你妈就给我往红肚兜上绣了一对鸳鸯。我傻了吧唧的,不知道什么是鸳鸯。关键是自己从没见过这东西。只知道晚上睡觉不凉肚子、不拉稀。有一回,天太热,我脱去外衣,正在果园里锄草。你那曹大叔从旁路过,见我穿着红肚兜,立哪儿端详了好一会儿才问我:‘二哥,你这肚兜上绣的是啥呀?’我还直笑话他:‘你比我还呢,眼就提前花啦?你仔细看看,这是一对鸳鸯!你看见没?这旁边还有荷叶跟荷花呢?’谁想到,你曹大叔笑了笑说:‘水里的东西多了去了!那脖子伸得比荷花还长,许不是天鹅呀若不是天鹅,肯定是一对水鸭子。就算吃的再好,鸳鸯也不可能胖成这幅尊容啊!’” 老伴听到这儿,破涕为笑:“咱们北方哪儿有鸳鸯?只能照着图样儿画。画大画,画长画短,那是平常的事。” “爸,你老拿着。”儿子从腰间的钱袋里掏出两吊钱。他是有目的的。 吴天眼眉一竖,说:“你拿这干啥?等我没钱时,自会跟你们哥几个张口!” “你儿媳脑神经不好,总也睡不好觉,你孙子太磨人,我想让他在你们这儿多待些时日,好让你儿媳静心养一养。” 老伴见吴天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忙用手肘碰了他一下,接过来说:“孩子给的,你就拿着,多少是孩子的一番心意。我跟你爸说,你们哥几个谁招呼我俩吃饭,我俩就去。不论吃的是粥还是汤,这说明父子处得好。吃完回家,外人有谁知道你吃的是啥?你爸岁数大了,别跟他一般见识,他那脑筋变得,还不如我这孙子脑袋灵呢!”随后掉过脸来对吴天声说:“孩子给你,你就收下。你这次不要,他下次就不给了。等过年时,你不会多给孙子、孙女一些压岁钱?” 吴天仔细一吧嗒,觉得老伴说得有理。 “孙子,找奶奶来,奶奶最会讲故事。” 吴天没将鞋穿在脚上,而是将鞋夹在左腋下。左手提着酒葫芦,右手举着雨伞就出了家门。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北边的左家坞镇走去。儿子追上几步大声说:“爸,你老把鞋穿上,免得石子硌脚、糟树枝扎脚!” “知道啦。”吴天头也不回的应着。 吴天的儿子告诉母亲一声,也出门回家。 吴天的老伴将孙子放在炕上,就给他讲起了故事:我跟你爷结婚后的头一年,去给你太姥爷拜年。本应初二去,因你爷辈分大,就给耽误了,直到正月初四才去。那天,正赶上你太姥爷请客,请的是同村的,给你太姥爷剪枝的两个人。那俩人,一个姓张,一个姓谷。你太姥爷就告诉你爷,这是张大哥,这是谷二哥。你爷是新姑爷,吃饭时就坐炕尖儿。哪儿是炕尖啊?就是南边靠近窗台的位置。你太姥爷在炕头,那张、谷二人在炕尾相陪。三杯过后,你谷二舅爷说:“大妹夫,你头一次拜年得多喝!你要能喝一坛,我大婶肯定给你预备两坛;你要能喝两坛,我大婶固定给你预备三坛。假如你头一次拜年,一口也不喝,得!下次我大婶就省事了,干脆就不用预备酒了!你说是不?”他说完,逗得我们全笑了。你爷是不住地点头。又喝了两杯后,你谷二舅爷红着眼睛又说:“大妹夫,不是我喝点酒跟你说大话,我跟你二嫂子结婚十几年,因为喝酒这件事,你二嫂子一句也没说过我!真的,一句也没说过我!你要不信,可以问你张大哥!”旁边你那张大舅爷乐着说:“这事是真的,千真万确!不要说喝酒,就连抽旱烟,你二嫂子也没说过他。这事我可以作证!”宝啊,你猜一猜,你谷二舅奶奶为啥不说他? ······ 吴天刚走三里左右,那雨竟然越下越大,散出的水汽,联成一片烟雾,四米之内,不见对方人。他在路边一棵大树下,把裤腿又往高挽了几圈儿。 镇街上空空荡荡,一个行人也没有。店铺有的开一半板,有的干脆不营业。可不论什么店铺,外面都伸出一段长长的屋檐。因屋檐可供人遮阳、避雨、闲话站立,以聚集人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三十四章-真假王在浜 第三十四章,真假王在浜 吴天到了一家杂货店外,把油纸伞折起,挥掉上面的雨水,斜靠在店外墙上;轻放下酒葫芦,依次将脚用滴落的檐水冲了冲,朝外面甩了甩,穿上新布鞋,放下裤管。从上到下整理利落,这才提起酒葫芦,轻推店门,不慌不忙地走了进去。 店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个店二坐在柜台里,双手交叠放在柜台上,左腮侧卧其上在犯困。也许是吴天走路脚步轻,或许是屋檐的滴水声,像母亲哄孩子什么也别想,好好睡觉的摇篮曲。总之,吴天进店,他却没有察觉。 吴天进店后伫立一阵,才轻轻地咳嗦一声。店二如梦方醒,忙用手揉眼睛,刚揉几下,看了一眼吴天,手就停了下来,竟吓得变颜变色,心脏突突的乱跳。他见老头弯眉、圆眼、宽脑门,塌鼻梁,口如覆舟。那被众二抬起,扔到大街上的人,仿佛又回到了眼前。原来,这杂货店的店二,就是前年曾在‘如家酒店’供职的伙计。因为怠慢了一位这样的贵客,当天晚上,就有六七缸好酒被洗劫一空,第二天‘如家酒店’就顺利关门歇业,众位伙计各奔东西。 除了吴天的长相酷似‘王在浜’外,最让他不解、惊奇的是,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他的衣服从上到下却很干爽,裤腿上连一个泥点子也没有。还有就是那双新布鞋,底沿雪白,鞋面漆黑。从上到下,可以说是一尘不染。经雨不湿,这应该是个什么东西呢?假如说去‘如家酒店’的是个乌龟,这个肯定是个大乌龟。乌龟是晴天来到镇上的,头发黑而细密;这位老乌发全白且稀疏,他可是带着水来的。的就能把六七缸好酒带走,这老的不得连人和店铺都给带走,带进邱庄水库里啊?我也真够倒霉的,到哪都招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店二愣了好一阵,心里越想越怕。捏了把冷汗,赶忙迎了出来,(他本不用迎出柜台外)点头哈腰笑着问道:“大伯!你老是不是要打酒?”老头‘嗯’了一声,就向西北角柜上的一排酒坛处走去。店二用双手接过酒葫芦。他怕用一只手接过,心神不定,哆嗦一下,把酒葫芦掉在地上,将其摔碎。“你老想打多少度的?”没等老汉回话,他又接着说:“这么着吧,你老先挨坛尝一尝,那个对你口味,再打哪个怎样?”“我也是这么想的。”店二将酒葫芦夹在左腋下,一手掀开坛子的封盖,一手用酒提子提酒送到吴天手里。自己则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店二的殷勤程度,远远超过伺候自己的父母。他让吴天尝了这坛尝那坛。最后,直接就把酒提子递到吴天的手里。他心想:初时,屋外瓦檐的水似珠帘,随后就是瀑布。这老头离镇肯定挺远。若是本镇的,应该认识,绝不可能这天气来买酒。再进一步说,这天气也不可能出门串亲戚。走亲戚也得等太阳升起老高才走。想到这儿,看了看外面的天气,乐得自己就想踹自己的屁股。这雨水连天,鹰雀止于岩下巢穴,怎么能出太阳?若是儿子定亲、结婚这大喜事肯定及早提前预备,不可能‘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也不可能让个老头来打酒?更不可能提着个酒葫芦来打酒?万一半路上出点儿闪腰岔气的事儿?可这老头出现不了,它可以顺水走,只怕自己要出闪腰岔气的事儿······ 最后,吴天选定一坛说:“就打这坛了。”店二忙说:“你老请便!”店二说完,却见老汉一言不发,那双圆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偶尔用眼瞄一瞄他的腋下。它被看得发毛,不住审视自己,过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忙把夹在腋下的酒葫芦拿出,放在柜上。左手扶住酒葫芦,右手拿起酒漏子盖在葫芦口上,再抄起酒提子打酒。他见酒漏子的大口朝下,只能把酒提子又放回坛中,且不自然地笑了笑。 吴天打了铺中最好的酒,店二心里虽不满,脸上也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仍笑脸相陪。那酒直从酒葫芦里往外溢,吴天说满了,店二仍机械地把酒提子往坛中伸去。吴天心疼的赶忙拿起酒漏子,低头嘴对嘴喝了几口:“这么好的东西,糟蹋了多可惜!” 店二见老汉如此贪酒,不要说心寒,简直从头凉到了脚心。 打完酒,吴天要给酒钱。没等吴天从腰间解下钱袋,他忙双手捂住吴天的手说:“你老请听我一言!”吴天不知所以,疑惑地看着他。店二退后一步深施一礼说道:“街面上店铺林立,你老独具慧眼!雨水连天,不辞辛苦,亲自来敝铺打酒,这是你老捧场,说明是看得起这杂货店!钱财乃身外之物,你老不必挂怀。何时想喝酒,何时可来。侄一如既往,恭敬接待!但烦老伯饮酒或闲谈时,别忘记与同辈或少辈些许夸赞,藉此以传店微名。侄儿感激不尽!我先在此多谢!多谢!”店二一语双关,边说边作揖,一脸的真诚。 “打酒给钱,天经地义,这······” “我家店主曾言,凡是雨天第一个步入店打酒的客人,一律免费!侄只尊店主的嘱咐,不敢违背,恐失信义!” 吴天信以为真,点了点头,转身向店门处走去。店二见他转身背对自己,又违心地说了一句:“道湿路滑,你老慢走!”他眼见吴天出了店门,顾不得还有没有人再入店来,撒腿就往后院跑去。 后院店主的房门被他敲得山响。店主打开房门,非常生气地说:“这门我还要呢!一半天里还不想换呢···”没等店主说完,店二莫明奇妙地颤声说道:“他···他又来啦,我···我真倒霉!”“什么‘他又来啦’?”店主不明所以。眼见店二脸色由红转黄,汗如雨下,身子一摇晃就要倒下去。店主见此,赶忙上前一步,忙伸出双手将他抱住。另一只手抄起他的双腿,抱进屋里,放在炕上。 “这孩子是怎么啦?莫非得了什么急病?还是受了什么刺激?”店主对妻子说。 “‘他又回来啦’是怎么回事?那‘他’指的是谁?”店主妻子问。 “我哪知道!还不快去生火,熬些姜糖水来!” 过了很长时间,店二才清醒过来,见自己躺在店主的炕上,就要挣扎起身。 “别动,就在那儿躺着!”店主用手按住他,眼神里尽是安慰。 “长在,快趁热喝吧!大概是雨天风寒,才引起了你身体的不适。” “不是!不是的!我是因为刚才那位顾客才这样的!” “你慢慢说,别着急!他是个啥样的客人,以至于让你神情如此紧张过度?” 店二详细的,一五一十地述说了刚才所见所闻,什么‘黑发、白发;晴天、雨天,分毫不差的长相。’他重点描述了一下吴天老头所穿的裤子和布鞋。店主闻后,吓得面如土色。眼睛直勾勾的,半晌无言。 店二接着说道:“我十三岁就进‘如家酒店’当伙计。因自己年幼不懂事,才帮忙将那客人扔出店外,因此,‘如家酒店’才关了门。我到了这儿,应该吸取教训,不能因为一葫芦酒给店主找麻烦,甚至因此关门。如果你认为因我言辞失当,处事无方,才使店中亏损,可以从我的微薪中慢慢扣除;如果你认为我是一个招斜的人,我也不说什么,立刻辞别这个行业,绝无怨言。毕竟这铺面是我看的,责任在我。” 店主听他一番述说,毫不犹豫,立刻拍板:“下月起,给你每月一钱银子的薪水!” 店二闻言,震惊的差点没晕过去。 店主的妻子,认为丈夫头脑发热,随口说出,没准过一会就会反悔,忙打圆场说:“长在,先别论薪水的事,身体要紧,快把姜糖水趁热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三十五章-形象代言人 第三十五章,形象代言人 没有老婆孩子,就不用天天为老婆孩子的吃穿奔忙。陆腾飞虽改名为‘陶宜居’,可他怎么改,可还是个单身。即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见外面雨脚如麻,便在炕上拥衾胡思,想一想过往的点滴碎片。因平时打铁吃早饭已成习惯,脑袋不想,却架不住肚子老吵闹,无奈,他披上蓑衣,提上酒葫芦上了街。一路走一路想:这下雨天,如果买个菜,喝个酒,再睡个觉,做个梦,该有多好? 因为下雨,且越下越大,店铺大部分上板。正在他瞎转悠时,却发现了一件异乎寻常的事:只见一个老汉,手里提着个酒葫芦从杂货店里出来。出了店门,把酒葫芦往墙边一放,也不起身,双手直接就挽起了裤腿。挽了右边挽左边,且挽了很高。接着,他就把布鞋脱下来,鞋底挨鞋底摞在一起,夹在左腋下。右手拿起雨伞递于左手撑开,右手再把酒葫芦提起。用眼看了看天空及街道的东西两面,不慌不忙地走下台阶,一步一步地向西走去。人世间,真有这么讲究的人吗?真是不可思议。在老头往东看时,陆腾飞险些大声喊出‘王在浜’三个字。因他与王在浜长得实在是太像了。陆腾飞暗想:我曾称你为兄长,你是我的哥哥。就算是你的长辈,我也应该尽晚辈的礼仪,免得以后与你(王在浜)见面时,你会抱怨说我不识尊长,‘狗眼看人低’!可,可那圆眼,或许是自然天成;可那塌塌的鼻梁,人们都传言是王八撞桥墩子时,给撞出的结果。陆腾飞之所以控制住情绪没喊,是因为老汉的头发。若是王在浜,不可能是白发。陆腾飞只能呆呆地看着他远去,希望别出什么意外。毕竟自己四海漂泊,居无定所。没想到,那老者却拐个弯儿向南走了。他的心才算落了地。又一想,不对呀!陆腾飞心里立即起疑,他若是水里的东西,应该往北去,去他的上水湾才对呀?! 前年和去年这两年之间,镇上就有数家酒店的酒缸,平白无故的被挖走,弄得是人心惶惶。街头巷尾传得最邪乎的,是去年年尾酒厂里发生的一件怪事:说是有一个人去酒厂要酒喝,点名道姓的要喝新出锅的原浆酒。把门的见他其貌不扬,长相猥琐,便恶语相向,将他给轰赶了出去。结果,第二天早晨,师傅们发现,用于蒸馏酒糟的大屉帽,竟然挂在了操作间的屋梁上。可那屋梁与地面却有几丈高的距离······。 莫非王在浜的亲戚进了村庄?也知道用钱来买酒?或是下游出了个什么‘王在水’也未可知。都怨自己,初来乍到,想交结朋友,让王在浜认识了银子和铜钱。眼前,密雨如线,多线成帘,阻挡了自己的视线。陆腾飞眼前是一片朦胧。 陆腾飞进了杂货店,可店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只闻到一股以往不同的酒香。那酒香沁人心脾。原来,店二给老汉打过酒后,光忙着点头哈腰送人出门,忘了给酒坛上封盖。莫非是老汉自个吃,自个盛?打了酒自己就走?陆腾飞心里暗想。‘宾至如归’这四个字,用在这个店,可谓是恰如其分,真正的是名符其实!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客气。陆腾飞伸手抄起酒漏子,放在酒葫芦嘴上,拿过酒提子就往葫芦里打酒。灌满后,把十枚铜钱放在柜上。因往日打酒,只需七个铜钱。可那酒与今天的截然不同。(或许,自己以后遇到的高手,更难对付)他刚走几步,又退了回来,又掏出些铜钱放在柜上。心里不禁暗叹:我陆腾飞或许就是那惹祸的根苗! ······ 吴天的老伴对吴天喝酒,那是大力的支持。老头除了脾气倔强,一条道跑到黑外,剩下的全是优点。常言说:‘倔骡子倔马好活计’。说的就是脾气不好的人,干啥也不服输,肯定干啥务啥不甘人后。 其次是给自己的媳妇挣口袋。说句俗语就是,为自己的老婆或媳妇争脸面、争尊严。如果弟弟跟他说嫂子如何如何,他却说:‘你是弟弟,你的见识不一定在你嫂子之上,学会尊重别人,才能让别人尊重自己。’若哥哥说些什么怪话,他却笑着说:‘人都说,长兄如父!人无完人,她家的教养可能跟咱们家的不一样,得需时间修正。’如果当哥哥的实在逼急了,他却义正词严地说:‘原来,当父兄的只会挑自己弟弟和弟媳的错处,一点宽厚长者的样子也没有!难道,我嫂子就没有缺点,说话办事真的能让人处处顺心?她难道不藏一点自己的私心?人啊!只有把自己的屁股擦净了,才能指责别人不干净!’说罢,背身而去,弄得当哥哥的下不来台。 有一次,不知何事,母亲让媳妇跪下,见她半天不吭声,举起烟袋就砸了下来。此时,恰巧吴天进门,一伸手就把烟袋给接住了,对媳妇说:‘还不快滚家里去?!’意思是提醒妻子快走,免得烟袋锅砸你头上再砸出个包来。吴天也看不惯母亲的骄横跋扈,微微前送,又使劲一抽,就把烟袋从母亲手里给拽了过来。母亲一愣,眼都竖了起来,以为儿子把烟袋给夺过去,要教训一下自己。哪知道,吴天将烟袋轻轻放在炕上,说:‘你老稍待!’随后出门而去。 时间不长,他就拿着两样东西,一把斧子和一把菜刀进来了。进屋后,跪地膝行几步,将这两样东西举过头顶,双手送与母亲。母亲不知其意,忙问:‘儿啊!你这是何意?’ ‘何意也没有!你老把我杀了算啦!你老用手掂一掂,那个你使着顺手?’ ‘我在教训儿媳,与你何干?’ ‘你老如果只生哥哥和弟弟这两个孝顺的孩子,该有多省心?!却偏偏生下我这不孝之子。没有我,也不可能有你二儿媳,没有你二儿媳,就不会惹你老生气。我的身体是父母给的,你老想什么时候收回去就收回去,我这当儿子的一句怨言也没有。常言道;当面教子,背后教妻。我就这副德行,至死也没多大发展。想讨二老欢心,恐怕是千难万难。如果我不死,恐怕以后还会惹你老生气。真要把你老气个好歹,哥哥弟弟埋怨,外人会指着脊梁骨笑话我俩。哪如现在杀了我,以绝后患?我死了,你二儿媳该改嫁就改嫁,便与咱们吴家没有一点瓜葛。到那时,你二儿媳想气人的话,只有气着另一家婆婆的份儿啦,就再也没人气着你老了!’母亲气得哑口无言,心脏突突乱跳,抄起菜刀,在火盆上铛铛乱剁。将刃剁出了几个大豁子。 仔细想来,男女结婚有何感情?他只看谁为谁做了多少?是否理解对方的处境。做的那些事是否符合他或她的心意。最终的目的,只不过为了传宗接代,为了自己年老时,有人在炕头床尾伺候,死后,有人发送自己,将自己埋入土中。 其三,就是老头喝过酒后,不吵不闹,身子找炕头,脑袋找枕头。 老太太让吴天与孙子比赛,看谁先睡着,结果是,老头不喝酒时排第二,喝过酒后排第一。并列的时候一次也没有过。 吴天刚进大门,孙子就在堂屋地上喊上了。因爷爷回来,他可以一块吃炸鸡蛋。 老伴把脸盆里倒上温水,让老头洗罢脸后,再冲洗一下脚,免得雨水潮凉,寒气浸身。 吴天把酒杯倒满,刚喝一口就对老伴说:“今天不知是啥日子,我打酒想给钱,那店二推三阻四,说啥也不要,还不住的作揖行礼,说是,让我给他这杂货店传传名。” “那真是新鲜!打了酒,店家却不要钱,还对你礼敬有加,就你那脾气,你能受得了?” “可···可那店二也太能说了,说得头头是道儿。”吴天已将那口炸鸡蛋磨得粉碎,还不住的咀嚼者,仿佛在品味店二当时说话的含义。 “快趁热吃吧,这炸鸡蛋凉了就不对口味了!”意思很明显,想岔开话题,不让老头子费心劳神。 吴天却掉过脸来,用筷子夹了一大箸鸡蛋放在孙子碗里,且说:“孙子多吃,鸡蛋是圆的,三轱辘两转你就长大啦!” “长爷爷这么大?”孙子问。 吴天‘嗯’了一声,算是应答。随后问老伴:“你说,人说一句话,真的有很多层含义?” 老伴把手在围裙上擦抹几下说:“那是自然。比如说,我见你面,问了一声:‘吴大哥早!’你说:‘早。’我心里会想:吴大哥起这么早,我家菜园里的黄瓜,许不是他给摘去的?” 老伴说完,吴天眼睛直瞪瞪地看着老伴,一眨不眨。 老伴见此,笑着解释说:“我嘴上没说你是贼,难道不许我心里这么想?” 吴天看着老伴,心里却在走思:门当户对的婚姻,人们称之为讲究;一般户人家结婚,人们称之为将就;身有缺陷者结婚,人们称之为凑合。自己身强力壮,娶了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不知应该算作什么。可在智力上,风风雨雨几十年下来,却是她在将就我,将就我这么一个直来直去的傻蛋。 “爷爷,奶奶刚才给我讲故事着!” “你奶奶肯定讲的比我好。” “那谷二舅奶奶,为什么不说谷二舅爷呢?” 吴天看了一眼老伴,有些心酸地说:“因为你谷二舅奶奶,虽然长得很好,可她却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半个月后的一天,那天晴空万里。吴天仍穿着下雨时所穿的衣裳和布鞋,又去了那家杂货店。他不想赊账,顺便再打一些酒回来。这次,店二更加乖巧,将吴天迎进门后,推说酒的价格有变,得去后面问一问店主人。意思很明显,是想让店主亲眼见一见,我所言非虚,你加薪加的值。 店主一见,心里暗暗吃惊。尤其是老头那双圆眼,可谓炯炯有神。店主见吴天相貌不俗,也是礼敬有加,亲自把各坛酒的度数介绍了一遍,又亲手把他的酒葫芦给装满。吴天感谢再三,不住盛赞店主和店二待人热情,说话有度。当吴天要解囊付钱,想将前些时日雨天所欠酒钱,一并算清时。店主却与店二的情形一般,双手捂住,深施一礼。那不情之请就是,想将吴天的画像挂在店外,为的是招揽四方宾朋,给店传传名。其次是,你老何时来打酒就来打,分文不取。你老要是不来打酒,不给店捧场,我会让店二定时将酒送至府上。店主和店二好说歹劝,吴天才答应下来。 没想到,清朝第一个形象代言人,就在左家坞镇,一个不起眼的杂货店诞生了。他威震水、陆两道。 后来,吴天驾鹤西游。店主亲自哀悼、祭奠,还给他送去了‘狮子、大汉、开力鬼’,这让人、神、鬼,都退避三舍的开路先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三十六章-雍正封神 第三十六章,雍正封神 那天晚上,陆腾飞回来时,又去了一趟东北角。整夜看‘奇门遁甲’的书生屋里,居然没有光亮。他立在远处停留了好一阵子,心生一种莫名的惆怅:莫非他已修行圆满?那纸刀、纸枪、纸人、纸马等都已雕刻完毕?冲他雕的哪些东西来说,那书生也不像走火入魔的样子。可那些纸东西能有什么用啊?不可能像东邻李叔糊的纸牛、纸车、纸人,用于焚烧,送与死人吧?陆腾飞虽说见多识广,但百思不得其解。低头想来,只怪自己年轻识浅。 ‘奇门遁甲’是部天书。极难破解,融会贯通。书生研究此书,从头到尾,不过半年左右。且都是白天睡觉,晚上人静时参阅。每日里的吃喝拉撒睡都在东屋。日常用品都从门上的窗孔处递进送出。妻子在西屋独守空房,一日三餐,递饭送水,然后将丈夫的遗弃等物送出。但到最后,以上全免,书生不吃不喝。书生天天闷在屋里,不见阳光,脸色苍白而无血色。最显眼的,只有那黑色的胡须,据脸型而生,历历可数,飘洒胸前。 这天早晨,他收拾一下穿戴,将房门打开,告诉妻子,说去一趟浭阳县城。临走时,一再叮嘱妻子,千万别进东屋。回身将东屋门锁好。 妻子点头应允。待丈夫走了有一个时辰,她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想看一看,丈夫没黑没夜的,到底在鼓捣些什么?是什么东西有这么大的魅力,弄得他比对我还亲热?我可是大家闺秀,知书懂礼,相貌脱俗······。 他撬开东屋的铁锁,走了进去,鼻子里立时涌进一股难闻的混合味道。炕上除了被子、枕头、油灯和刻刀外,其它什么也没有。她四顾室内,最显眼的,就是地上东北角堆放着的三口大木箱。那木箱上都用铜锁锁着。她撬开一口箱子,掀开一看,是满满一箱子纸人;撬开另一口箱子,里面全是纸马。她心里暗想:这都是些什么破东西?待撬开最后一口箱子一看,里面是满满的纸刀、纸枪。她随手拿起一把纸刀,仔细的端详着。你别说,这刀做的还挺像。这些纸板做的东西,能有什么用?它们就如孩童的玩具,真的能战场拼杀?······恐怕当柴都不着烧,还不如···。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纸人各个相继从箱子里跳了出来,抄起纸刀或纸枪,骑上纸马,依次从敞着的东屋门冲了出去。顷刻之间,屋里只剩下几口空箱子,和一个纸人骑着纸马在屋里乱转。大概是那纸人手里没有武器,正在寻找吧?她呆立在哪儿,不知所以,有些失魂落魄,手里的纸刀惊落在地。纸人用唯一的一只眼看了一下纸刀,没伸手拾取,而是拨转马头,出门而去。她可不知‘阴忌阴’这个道理。纸人本为阴,即受人操作;女子也为阴。她瘫倒在地,欲哭无泪。双手捧着那把纸刀,觉得愧对夫君。 纸人、纸马、纸刀、纸枪,只要刷上桐油,就不怕风吹雨打,再也不怕对方的刀枪剑戟。给它们刷桐油时,要刷三遍,为的是让它们浸透内外,表里如一。刷后,必须是阴干,不能放在太阳下面曝晒。阴兵杀人,就在于无声无息、无影无形。人具备两只眼睛,收入后会辨别、区分友敌远近,讲究私情;纸人和纸马,都是一只眼,一看其上,一视其下,不用辨别是非,只管奋力向前冲杀即可,不会考虑亲朋好友、人情大礼。一根筋,不拐弯,正是军队所需要、所必备的优良品质。 书生把桐油买好,刚出店门,用手指一掐算,望了一眼北方的天空,心说:不好!扔掉手中的桐油,就往东走,绕道回家。 此时,左家坞镇通往浭阳县城的官道上,纸人骑着纸马,手举纸刀或纸枪,列成三个纵队正向南疾奔。马蹄趟起一路烟尘。箱笼中的纸人、纸马虽很幼,但经过外面的风吹,阳光的照耀,顿时变得高大雄伟。乡野之间,谁辨真伪?路上的行人,见纸人骑着纸马在大路中间驰骋,且排列整齐,既惊又奇,纷纷躲闪避让,站在路边注目观瞧。 书生从大兔、银子山、后大港、大松林一带绕回了家。他深深知道:纸人们是自己做的,他们就如自己的孩子一般,谁的话也不听,只听自己调遣指挥。我不发指令,它们不会擅自冲击城池,攻打皇宫。可它们存在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像人一样,独立思考,随机应变。像这次,它们就不会抄近路,等在自己前面,只能顺着自己走过的路径追寻而来。另一方面,书生之所以隐忍不发,没起兵暴动,主要是纸人、纸马等物,经不住恶劣的天气变化。也不善于白昼交锋。 他到了家,并没抱怨妻子,双手一揖,柔声问道:“贤妻,咱家除草的锄在哪儿?”妻子正在锅灶旁边掉泪边包水饺,她觉得这是最后一顿散伙饭。因自己好奇,坏了丈夫的好事。没想到,丈夫没生气,却忽然问起了锄在哪儿。她起身到院中,从一口破缸后找了出来,茫然不解的看着丈夫。那锄早已锈迹斑斑,锄柄上满是灰尘。 “贤妻,有喝水的水罐子吗?”妻子从西屋里找出一个黑色闪亮,上面带有两个耳朵的水罐子。 “贤妻,有细绳吗?” 书生往水罐子里舀了几瓢水,刷了刷,倒干净,再注入一瓢清水。把细绳穿过罐子的两耳系好。用锄柄穿过细绳搭在后背上,就要出门。刚走几步,又回转身问道:“贤妻,咱家的田在哪里?”“在路北,还乡河的西岸。”妻子顺口答音,可她不知自己闯下了什么祸,也不知丈夫的结局如何。但她预感有事情要发生。眼见丈夫出门而去,心里顿生不尽的失落。丈夫日夜辛苦刻好的纸人、纸马等东西,都让我放走了,可他仍一口一个‘贤妻’的叫着。她不明白,丈夫从没下过地,不知地边在哪儿,怎么突然转性,要去田里呢?恐怕那自家的田里,草比苗高。 纸人骑着纸马急速奔驰,刚到浭阳县城的北门外,一个朝廷大员正在替天巡视,见此威武雄壮之师,人马各有一支眼,大吃了一惊:这分明是有异人要造反!这还了得?他顾不得多想,左手指掐诀念咒,右手长袖一挥。天空顿时阴云密布,冷风飕飕,雷声过后,闪电划破长空。方圆三里之内,暴雨如注,将纸人纸马等浇瘫于地。斩草必须除根,若不除此异人,必将天下大乱。到时,清帝换位,江山易手,我这臣子可能沦为庶民。他无暇多想,按着诸葛亮的‘马前课’,立刻年上起月、月上起日,日上起时占了一卦。推断出造反者的姓名,按纸马奔跑的速度及上升的烟尘,推断出其所在的村庄。 两个衙役手持棍棒,腰胯佩刀,手提绳索,按上面的指令,来左家坞镇抓人。镇长引路,来到书生家门。一打听,妻子说,丈夫已去了村东,在地里锄草。 书生到了还乡河西岸,不认得哪是自家的,哪是人家的田地。估计草长得繁茂的,应该是自家的。放下水罐子,就用力的耪了起来。他耪地只耪一垄,旁不顾及。县城的哪阵云雨,他清楚明了。耪了一身汗,就去地头的水罐子喝水。 “你过来。”瘦高个的差役招呼他。他想不到会这么快。书生放下手里的锄,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 “你叫吴尘吗?”矮胖衙役问道。 “正是人。” “你的事犯了!来,锁上!”说着,两个衙役抄绳子,上前就要捆绑书生。 “二位,别着急!像我这么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还能跑了?我耪地出了一身汗,我擦一擦,喝口水,就跟你俩走,怎样?” 两差役对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各自站在吴尘的左右。他俩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犯人,是钦差点名索要的犯人。绝不可能出一点点的纰漏。这关系到知府大人的前途命运。关系到自己的荣辱兴衰。 吴尘把水罐子里仅剩的几口水,一仰头,喝了进去。当吴尘将水罐子放在地上的同时,吴尘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个差役是大惊失色,眼睛不住地四外踅摸,低头查看。对视片刻后,嘴里不住地呼喊:“吴尘!吴尘!你在哪里?”“吴先生,你答应一声?若不把你解到县衙,我的脑袋就会搬家!的求求你,你答应一声吧!你答应一声吧!”矮胖者声带哭腔的哀求着。吴尘听他说得可怜,才答道:“我在罐子里呢。”两人吓了一大跳,这怎么可能?水罐子那么,恐怕连他的头都容不下,他可是一个大活人,虽说有些瘦弱。“求求你了!你出来吧?这样说话不方便。”“吴先生,你出来吧,我们不捆你啦!”里面无人回话。“吴先生,你出来吧!我背着你走怎样?”“不必,这里很凉爽!你俩用棍子抬着我走就行。”“吴先生,我求求你,你千万别半路上跑了!我俩是公差,是受上面指派,身不由己!如果你跑了,我俩的脑袋可跑不了,我俩可都是拖家带口的人,望先生体察!”“只要你俩抬得稳稳当当,我肯定不跑。”“稳当,肯定稳当!”说着话,两个差役将棍棒穿过罐子两耳之间的绳子,心翼翼的抬了起来。 捕快抓人,已弄的满镇风雨。陆腾飞知道县里来了两个差役,咋咋呼呼,风风火火地去抓看‘奇门遁甲’的书生。不知何故,人没抓到,却抬来一个水罐子。并且边走边问:‘吴先生,你在吗?’听到里面答‘在’,俩捕快则面现喜色。若喊了几句后,罐子里无音,就赶忙轻轻放下,跪倒央求。镇上的人不知其故,都围拢来看热闹。两个差役旁若无人,重复上演着这一幕一幕。见他俩冲罐子含笑谄媚、低声下气,都觉得好笑、不解。就这样,来势汹汹的两个差役,顷刻之间,由猫变成了老鼠。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地向县城一步一步哄央而去。 这见罐不见人,听音不识面的犯人,把俩差役折腾得够呛。好在一路上没有提出非分的要求,好在交接班时,吴尘仍在罐子里答应了一个‘在’字。俩差役提着的心,总算归了正位,不住摩擦前胸,高念‘无量寿佛’。 县里审不了,就往上走。可州府衙门也审不了,而私制刀枪兵马是谋反大罪,又不得不审。吴尘在罐子里想说就说,想睡就睡,那鼾声的感染力,能让旁边的官员们犯困,打哈欠、流眼泪。无奈,只得抬着水罐子往上走。最后,是御审。 雍正坐在龙椅上,东西两边,站立文武大臣。雍正发问再三,吴尘总答‘在’。龙颜大怒,命武士将罐子摔碎。再问时,吴尘仍答‘在’。不过那声音仿佛是众人在回答,含有复音。雍正又让人把罐子的碎片捡起,放在碾子上碾压。碾压成粉末后,用簸箕端着来到了雍正面前。雍正又问:“你在吗?”吴尘答道:“我在。”雍正觉得不可思议。人的体型高大,不可能储存在罐子里?摔碎多少瓣后,不可能再回答?碾成粉末,相当于人的骨血肉分离,更不能说话。莫非他会‘一人化作身千亿’?想至此,声嘟哝道:“这可真是神了!”雍正皇帝刚嘟哝完,就见簸箕里的粉末缓缓聚拢成一个人形,双手一揖说道:“谢主隆恩!”说完,那人形化成一缕云烟,飞出殿外,直上九霄。 雍正帝及众位大臣痴呆呆发愣,四顾相视,半晌无言。只有‘谢主隆恩’这清脆响亮、声震殿宇的余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三十七章-二次出逃 第三十七章,二次出逃 人之所以孤独寂寞,是因为他人不了解自己的所思所想,不能形成同频共振。夫妻的结合,有时是钱财的结合;有时是利益的结合;有时只是单纯的为了传宗接代。男女之想,各不相同,思绪之间,千差万别。最主要的是责任不同。 坐鬼轿的老汉,孤独一人,没有知音。对陆腾飞的关怀铭记在心。陆腾飞的二次到来,让他心里觉得暖洋洋的。自觉地把‘夜阴行’这本书找出来,不管陆腾飞愿意或不愿意,边喝酒,边分层次、分段落的细细讲解起来。尤其是最基础的‘拘鬼咒语’,讲得更是细致入微。他发现陆腾飞对此情绪不高,就劝他说:“侄儿啊,这‘坐鬼轿’,你可以学,也可以不学。学会了,你也可以不用,但要用时,才知当时没学。人是学而知之,并非生而知之。人都是此处聪慧,彼处愚笨。如此说来,人皆是愚笨和聪明的结合体。而世人多以自己的聪慧来比他人的愚笨。就算你学会了此道,若用的时候,千万不可上瘾,千万别像我一样,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人生在世,纵有万贯家财、儿孙满堂,总有寂寞无聊之时;总有身归九泉之时。如果自己终生不娶,说话办事自有限制,必生偏颇。以我五十多年的体会,人活于世间,言语共分六种表达方式。这六种语言,体现着各自的品德修养、为人处世。你是个聪明人,好自为之吧!” 陆腾飞不解的问道:“世间有哪六种语言?” “夫妻结合,只生男儿的;只生女儿的;儿女各半的;还有夫妻结合,终生无子女者;还有女子终生不嫁者,及男子终生不娶者。” “难道这六种人,对待同一种事物,会说出六种不同的言语或看法?” “不错!你还年轻,可以慢慢体会。我不便多说。” 陆腾飞沉吟多时,才觉其中味道:有的人,眼见便用口说出,不假思索;有的人,眼见后,过心、走脑,才用嘴说出;有的人,因自己没有,才生嫉妒;有的人,偏薄一事,固执己见;有的人······。 陆腾飞转变性情,虚心求教。屠钱老汉倾心相授,并把‘夜阴行’这本书送与他,让他研习。老汉为自己有了传人异常兴奋。让陆腾飞没想到的是,他半个月后再来拜望屠钱老汉时,坐鬼轿的屠钱老汉已埋入土中。听其邻里说,因自己给老汉的几两纹银,侄辈们竟然闹的不可开交,大打出手。他来到西北的山坡下,看着路边掩埋屠钱老汉的那座孤坟,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一闪而逝、波浪起伏、枣树丛中、点指星空、背轿回家、半截炕席、木板饭桌···。如今,眼前却是一杯黄土。 他看着眼前的坟堆,想一想他那些贪婪的侄辈们,恐怕以后,逢年望节也不会给他焚纸送钱。想至此,便买了许多烧纸给他烧化,并给他立了一块石碑。石碑正面,一个字也没有。毕竟自己与他只有数面之缘,难说褒贬。只在其背面刻了五十六个字:桃花下嫁胭脂女,离枝高低风远近。孤蝶寻秋未得伴,寒天独舞到九泉。年年春来燕回还,山坡依旧百花艳。岁岁坟草颜色变,无人送钱也无烟。 ······ 过后的一天,左家坞镇的街中心来了一位打把式卖艺的男子。他手抡大刀,虎虎生风,边抡边自吹自擂:“我这大刀耍起来是风雨不透!”此时,一个男孩拽着母亲的手臂挤了进来,对母亲说:“就这人,吹半天了,愣说什么,他抡起刀来,风吹不着,水泼不进!”那母亲毕竟年轻,不知世事险恶。他正要把驴套套进驴的颈项压碾子,没等给驴套上,就被儿子拽着来看热闹。谁能想到,此位少妇却师出武术世家。他见卖艺者不讲客套话,不尊敬当地的武林同道,气愤至极,把左臂上的驴套摘下来,瞅准时机,一甩手就扔了出去。那套包不偏不倚,正好套在了打把式卖艺的脖子上。那卖艺者扔下手中刀,羞愧满面,双膝跪倒,不住的口称‘师傅’。围观者哄笑一声,四外散去。智力再弱的也知道,风雨不透,怎么能透进那么大的驴套包!可见其武艺之高强,的确是不同凡响!那少妇摘取套包时,卖艺者才知自己栽在了一个妇道人家手里。卖艺男子,不知是要面子,还是有其他的目的。他死皮赖脸,尾随少妇而去,定要拜师学艺。 陆腾飞看在眼里,暗道:此人精光四射,武艺不凡,故意示弱,必有内情。莫非他是一个探路者?江湖卖艺,按正常来说,每到一处,定抱拳行礼,什么大爷大妈、三老四少,我初到贵宝地······。可他连场面话都不说,其中必有蹊跷。 过了几日,徒弟郑八两从外面回来,给他讲了一个新奇的故事。因自己怀疑朝廷派人捉拿他,所以,才让徒弟处处留心。他认为,王下所制的村庄,就如一锅被烈火不断熬煮的粥。哪里有气泡产生,眼睛就会注视哪里。吴尘,那个研究‘奇门遁甲’的书生,在朝廷里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各方异士,如苍蝇逐臭,定会滚滚而来。他们最大的奢望,无非是想得到‘奇门遁甲’这部天书。打草惊蛇的目的已经达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已是岌岌可危。 郑八两说道:“师傅,大街上那算命的先生,算得很准。一个男子是特意来给他送相金的。” “他真算得那么准?”陆腾飞问道。 “那男子对旁人说:昨天,我牵着驴路过这儿,故意为难道:‘先生,你算一下,我今天中午,吃的是啥饭啥菜?如果你算得准,我明日给你送双倍的卦钱。如果算得不准,我用绳子把你给抽出去。’先生让他掷了几遍铜钱,给他推算了一遍说:‘你今天午饭吃的应该是贴饼子,白菜熬粉条。’那男子不信,愤然离去,牵着驴就去了离自家三里邻村的岳父家。他说:‘我是女婿,到了岳父家里,当岳母的,肯定不给我贴饼子,白菜熬粉条吃。我非得让先生失算,砸了他的招牌不可。’我想着想着,就到了岳父家。岳父见我到来,自然是满心欢喜,忙让老伴炒菜做饭。岳母和面烙饼,切白菜切炒肉。岳父搬桌子找酒。诸事准备停当,翁婿两个上炕准备吃菜喝酒。可是,我刚把酒杯举起来,想让岳父同饮,哪知道,从外面进来个男子,着急忙慌的对我岳父说:‘外面树上拴着的驴跑了,是你家的吗?’我一听驴跑了,哪有心思喝酒,忙放下酒杯,下炕穿鞋,撒腿就追。结果,这一追就追到了自己家里。这也难怪!每次吧,我都是先为驴和好草料,自己才进屋吃饭。这次我没这么办,结果,这驴就不干了,它自己咬开缰绳跑了!我能怎办?我一个大老爷们,不能为了砸先生的招牌,再没皮没脸的独自走三里地,去岳父家吃那白菜炒肉吧?无奈,我给驴添上草料,垂头丧气的进了屋。进屋一看,你说,巧不巧?饭桌上摆着的正是贴饼子,白菜熬粉条。跟先生推算的结果一样。说到这儿,他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大概,是我昨天没有吃烙饼、白菜炒肉的命吧!旁人打趣他说:‘你今天大概有吃烙饼、白菜炒肉的命吧?’另一人说:‘你今天没牵着驴,再让先生给你算一算,今天中午应该吃什么?’众人一阵嬉笑。”郑八两说完,歪着头,面带微笑地看着师傅。陆腾飞笑着,摇了摇头。 ······ 一天的傍晚,郑八两高兴地对陆腾飞说:“师傅,今晚咱镇上唱戏,你去看吧,我在家看着炉火。听说,这次唱戏的,是来自京城那大地方。” 陆腾飞说:“师傅年纪比你大,看过很多戏。京城来这里唱一次戏相当不易。你要是错过了,恐怕以后再无机会,还是你去看吧,师傅在家看着炉火。” “都是事事让着师傅,哪有事事让着徒儿的?这···我怕父亲知道会责骂我!” “当徒弟的,是不是要听师傅的话?” “嗯!”郑八两点点头。 “你把我原先跟你说过的话记住了没有?” “徒儿都记下啦!” 天渐渐黑了下来,镇子的西南角锣声响亮。那是在招呼看戏的人们。人们吃过饭,陆陆续续地涌去。街道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人声及断续狗的叫声。安静下来时间不长,‘咿咿呀呀’的唱戏声音就四散开来。 陆腾飞把炉火捅旺,静静地坐在木凳上等待。他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只不过是早晚的事。他看了看脚旁放着的多半桶凉水。又抬眼打量几眼东厢房,那个每晚只睡两个时辰的东厢房。自认万事俱备,就把眼睛闭了起来。去年,大松林村唱皮影戏,晚上给唱影的吃得是‘窝瓜粥’。结果,在演《杨家将》时,就表现了出来。杨宗保与敌拼杀之前,高声喊道:“我一枪就扎出你的‘窝瓜粥‘来!”陆腾飞想至此,微微一笑。 唱戏换场那紧张而有节奏的锣鼓声中,陆腾飞隐隐听到一种细微、不易被人察觉的破空之声。那是轻功极好的人,划过空气所发出的声音。将破空之声隐于锣鼓声中,说明此人智力定然不凡。他仔细地分辨着方位,没想到,那声音越来越近,到了近处却突然停止了。原来,那来人已暂息于大门楼上,正在四外察看。 陆腾飞仍静静地听着,一动不动。当破空之声再起时,他睁开眼睛,立起,将脚旁的半桶凉水抄起,倾倒在炉火中。炉火熄灭,顿时升腾起一团水雾。陆腾飞毫不犹豫,脚尖一点地,顺着铁匠炉里的水雾一同升起。到了烟囱上沿,双脚一点,向东飞掠而去。 后来者见状,趁水雾没散,几个起跃,也随炉内的烟雾一起升腾。在烟囱上沿四外一望,见东面有个黑点,便一低头紧追而去。追者,就是当今科场上的武状元。俗名常在春,出家青城山,人送绰号‘云中燕’。 东方发白,云中燕放慢了脚步。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因陆腾飞独立在一条大河的西面。河面宽阔,河水从北向南奔流,且发出‘哗啦哗啦’震耳欲聋的响声。看来,四、五年的明察暗访,终于有了结果。他慢慢的,一步一步地向陆腾飞走去,在他看来,陆腾飞已是瓮中之鳖。 陆腾飞面东背西,并非在欣赏河水及对岸的美景。他用耳朵在推测对方与自己的距离,心里默数着: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后来者做好了一较高下的准备。正在他自鸣得意,抓到陆腾飞就可以在宝亲王面前领赏时,只见陆腾飞原地转圈儿,并且越转越快。追来者见此,却是大惊失色。 他发现,陆腾飞旋转的同时,将缠绕在腰间约有一丈左右的白布顺势扯出,向河面的上方,用内力送出。白布散开,立了起来,状似船上的风帆。同时,双脚点地一跃而起,右手食指透过白布的上端一角,回身用左手食指穿过左腰部背后的白布,面向追来者,斜斜地稳落对岸。从头到尾,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追来者想来个‘一鹤冲天’,可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腾飞过了河,将白布收起,堆在河沿。实际上,他见陆腾飞原地转圈儿,就知大势已去。‘顺风扬帆’的功夫,在江湖上早已绝迹,想不到会在此亲眼目睹。本来,人的面部与白布相对是最省力的,可陆腾飞却用的是背靠白布。背靠白布只能展示手上的功夫,因脚趾无从着力。原来,原来他是防备我用暗器呀!?云中燕想到此,摇了摇头,暗道:自愧不如也! “多谢相送三百里!”陆腾飞在东岸拱手。 “保重!”云中燕在西岸还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三十八章-老僧半路 第三十八章,老僧半路 静觉寺的老僧,法名半路。因半路出家故名。他是三世修行的得道高僧。生于富贵之家不慕钱财,生于贫寒人家也不怨粗茶淡饭。三世长相虽异,但有一样相同,同是男儿身。这可能是上天对他的眷顾吧? 第三世,俗名叫宋挚诚。排行为仲。面容舒朗分布有致,肤色白里透红,长得似女孩一般。可谓父母喜爱,人见人夸。人们对于才貌的理解有三,即有才者无貌;有貌者无才;才貌双全者,乃是人间极品。上学时,先生以为他空有其表,智力定差,想不到他一通百通,能和先生对书中的某些章节加以辩论。先生奇之、异之,认为他前途无量。 有一次去远处寺院随父去进香,闻听僧众的诵经声和钟磬美妙的梵音,他竟然寻一僻静之处,静心聆听。等父亲下了山又返回来找到他,却见他双手合十,口唇微动,似与僧众在合音念经。父亲大声说话怕吓着他,就悄悄走近,对他声说道:“挚诚,回家吧?你母亲早该做好饭等在了家里,没准在倚门相望呢!”宋挚诚说道:“爸爸,他们诵念的不是《金刚经》,《金刚经》应这么念。”宋挚诚说完,就‘米粒摸拉’地念给父亲听。父亲听不懂,也不明白他年纪,即没人教,也没学过却会念这俗间谁也听不懂的经文。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遁入空门,虽然自己膝下有三个男儿。吃惊之余,忙转移话题:“你除了听到僧人的诵经声之外,还听到了些什么慈悲之声?”当父亲的,自然是希望能听到他对自己母亲的感激之语;幼时楼抱着他、哄他安然入睡的声音。没想到,他却兴致勃勃地对父亲说:“爸爸,僧人脱离红尘是为了修行,并不是好吃懒做,他们一天才吃两顿斋饭,并无酒肉相伴。这里没有俗世的斤斤计较、争名逐利、嫌贫爱富。只有苍松翠柏、高山流水及朵朵移动的白云。自然界是那么的安详宁静,万物各按其序,随四季变化而消长。俗人死了则死了,可僧人死了叫‘圆寂’,是圆满的沉寂。但他一心所向往的极乐净土却不会沉寂。道人修道是为了成仙,若无成仙者,则无人入道观去当道人;僧人静修是为了修成菩萨或金刚。若只有一个如来佛祖,其坐下没有观音、灵殊、地藏等菩萨相继产生,寺院里肯定空空,荒草生于庙顶瓦隙!”父亲惊奇地看着他,想不到他年纪,却有如此与众不同的见解;更想不到的是,他对佛教好像赋有异禀,天生有慧根。这本不是他所期望的答案。可自己拙嘴笨舌,又不会说些什么来反驳他,心里只觉一阵阵的绞痛。 宋挚诚十五岁那年,父亲亲自托媒人给他说亲,目的是希望用儿媳的温柔贤惠留住他,让他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让他担当起上孝父母、下养子女的责任。他当着父母的面欣然应允,然后再悄悄溜去媒人家告诉媒人,首先谢过媒人为他的终生大事劳心劳神。随后真中有假的相告,说自己虽备男子容貌,却无男子之实。所担心的,是怕误了姑娘的大好青春,误了她当妈,又想当奶奶或当姥姥的上进之心。最怕的是,让你这月下红娘,牵错红线,留下话柄,也无光彩罩身。 媒人告知女方母亲。女方母亲不可能让如花似玉的女儿,表有夫君,暗里虚度年华,老来无子女承欢膝下。结果,亲事告退,媒人歇脚,禁言失音。 半路推去外界阻力,双膝跪地,先谢过二老的养育之恩,接着就禀明父母,他心系空门。望二老恩准他去‘静觉寺’剃度出家。让寺院的晨钟暮鼓,洗涤俗世红尘,让他这思安而不得其所的浮心静下来。其父亲的不妙预感,果然灵验成真。 起初,严父拂袖,慈母不语。可架不住半路的苦告哀求,及通宵达旦的长跪不起。父亲见他诚心向佛,不留恋尘事繁华、妻妾成群,心便软了下来,只得勉强点头允诺。侧脸离身,背地里,珠泪暗抛。 母亲却不然,十月怀胎到分娩,自己经历了生死大关;一把屎,一把尿,从湿窝捣干窝将他拉扯长大;从七滚八爬到蹒跚学步,从咿呀学语到会叫娘亲,从怀中喂奶到口口喂饭,无时无刻不注入自己养育的艰辛。孩子跌倒时哭泣,顺意时欢笑,其点点滴滴,都给母亲留下不可磨灭的追忆。养到这么大,这怎么能说离开自己就离开自己呢? 半路离家当日,父亲不忍亲子出家,与之分离后形同陌路,独自闷坐家中,对着墙角,左手指捏起一个花生仁,在手里揉搓着、揉搓着,就像揉搓着自己那颗不舍却又破碎的心;右手将一杯又一杯的苦酒毫无遮拦的倒进嘴里。花生仁没吃进嘴里一个,坛中酒却已空空如也。 母亲在长子的携扶下步步相送。虽然是弓袜鞋,步履艰难,却是送了一程又一程,送了一程又一程。半路知道母亲在身后缓慢相随,为了让他老人家多看自己一眼,也故意放慢了些脚步。到了岔路口,他回转身,也不抬头,双膝跪地,向母亲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后,又向兄长作揖三下。那意思很明显,以后我不在父母身边,望兄长劳心费神,在父母面前替我尽人子之孝。 随后,半路毅然转身急步匆匆离去。母亲眼见他走上弯路,隐没于路边的柳树林,踪迹皆无,仍痴呆相望。伫立良久也不见宋挚诚。可心内仍不住暗想:再等一会儿吧或许,再等一会儿,他会清醒过来,不再执迷不悟,会回心转意。母亲盼望着,奢望着,眼巴巴的瞅着。可夕阳西下,望眼欲穿,也没见二儿子宋挚诚的身影,看来,他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出家,不再顾念我这个生他养他的母亲。失意绝望的泪水霎时模糊了她的双眼,朝着儿子消失的地方,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我的娇儿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一口气没上来,浑身颤抖,昏厥于地。醒来时,看见的,是跪在地上长子那红红的泪眼。还有无边秋风剪落纷纷如雪的黄叶。 半路并不是因家里哥们多、身体弱、家境贫寒养不起才出的家,他是自己心甘情愿地出家为僧,立志遁入空门。先不要说‘四大皆空’,这第一空就空了母亲的心。 ······ 胡月丽在嫂子刘翠花家休养了两个月。在西厢房里,她悟出了一种反向循行法。一年有十二个月,春天属阴;夏天属阳;秋天属阳;冬天属阴。一天里,后夜属阴;上午属阳;下午属阳;前半夜属阴。这种阴阳阳阴的方法,是顺其自然法。如果错过两位,即从秋天循行,则组成阳阴阴阳这生发之法。为了早日恢复元气,不得不习练这以日当月、以月当年的速成法。 她已忘记自己给史公达不住施礼,请求他把‘内丹’还给自己的事;也忘记了自己拖着疲惫的身躯,往返奔波于双峰山和妙山之间,那七七四十九日的辛苦。 一天的傍晚,胡月丽辞别嫂子刘翠花回到了妙山。临出门,他告诉嫂子,希望嫂子留意一下史家庄,史公达的四子史金达的婚姻状况。刘翠花欣然应允,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 清亮的月光下,她慢慢行走。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无情无绪地朝路旁的草木摔打着、摔打着。已将枯枝摔打粉碎,最后摔打到嫩手疼痛,才将其抛出去很远、很远。此时,她忽然醒悟,人的十二属相之中,根本没有人这一属,都是畜类,与我们这些四足、居于山野洞穴的狐狸无异。而排列十二属相之首的却是老鼠。一个靠偷摸、不劳而获、却使自己子孙不断繁衍壮大的老鼠。胡月丽想至此,冷冷的一笑。 从妙山之中‘少’字山的山顶上望去,四外一片洁白。可洁白的月色中,也有清光照不到的阴暗面。胡月丽坐在山顶,双手抱膝,回想着自己近些时日的欢乐和忧伤、得意与失意。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月亮缺了个的边角。唉···,她叹了一声,不禁暗想:我不该动凡心,去找一个什么如意的郎君?不该奢望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围在自己身边叫妈妈更不该与姐姐胡颖晗相约十二年后,在山下的河边相聚。没想到,自己未嫁,内丹已失。弄得自己都不好意思去见妹妹胡月爽。以后··· 正在她思想时,忽然发现南面约四十里左右,金光闪现,足有丈余。她吃惊之余,不住暗喜:此光必出于人类,必是修行几世才得。金光两丈,必是金刚;金光三丈,必是菩萨。道家修行成仙,只修炼内丹,与我辈相同。看此金光,应是佛门子弟。既然是佛门子弟,就以慈悲为怀······。胡月丽想到此,狡黠的一笑,心里暗道:整个痴情付红尘,还我黑色破碎心,腹空虚,装满恨。既然待我非君子,人对我时我对人。 明天的夜晚,是中秋团圆夜,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三十九章-半路失身 第三十九章,半路失身 整个白天,胡月丽临水自照,着意地打扮了一番。她认为,过于打扮的干净利落,会让人觉得不食人间烟火,让人难以靠近;打扮得过于松散、无拘无束,人家会认为你不修边幅、懒散成性,甚至怀疑你的风行;俗间圣人孔子的‘中庸’最合适。即‘容胸身腚,言谈举止,’必须在中规中矩里伸缩有度,适时发挥作用。她静下心来,把自己预备的应变词语,又反反复复地修饰了几遍。假如来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软硬兼施再不行,就义正词严,谎称自己是上天派来度化你的。 当夜,月光如昼。将近子时,胡月丽飘然降临静觉寺,足立寺门之上,眼观四面八方。见东南角一禅房里金光闪烁,其金光已接近两丈。那正是老僧半路的修行所在。胡月丽暗叹一声侥幸。原来,在四十里处观瞧,那金光只有丈余,可在近处观看,此僧已成金刚。俗人只知道,太阳为父亲、月亮为母亲、星星为孩子。可他们不知道,月亮圆时,却是孕育星子之时。这天空之子只来自两处。其一,来自兽界。因兽界多注重修行,不注重餐饮;其二,来自人间。人之所以成仙得道的少,因出家者并非心甘情愿,多是生活所迫,无可奈何。也正因如此,俗世间才跌宕起伏,繁复多变;浩渺的天空才星光灿烂,近明远暗。金光两丈,虽为金刚,也得待月缺之时,上界莲花宝座接引,才能使其归位。 她来到禅房,轻轻一推房门,门自竟然开启。她推门而入,那雪白的月光也随即挤了进来。她关好房门,把想看热闹的月光又给推了出去。室内,只有靠南墙桌上那红色蜡烛的烛光,羞怯地躲闪了几下。她假装定了定神,以示自己弱不禁风。此时,她才彻底看清,西北角有一个简单的禅床;东北角的柜橱里放着几本经书。或许,此僧已将多少经卷的精华,压缩、精简成了这几本;中间的蒲团上,坐着一个僧人,他就是俗名宋挚诚,法名半路的老僧。人们眼中的老僧,并非是容颜的衰老,而是指佛法修行高深的僧人。半路虽已有五十七、八岁,可他宽脸大盘、肤色红润如婴儿,须眉皆黑、黑中闪亮。胡月丽耐心仔细地打量着他,见半路双手合十,坐在蒲团之上,便一言不发,静静地恭候在那里。她心里清楚,谁的道行浅,谁肯定沉不住气。别看我有求于他,想达到采阳补阴的目的。因为我占了他的地盘?他心内必有顾虑,必含敌意。 过了好一会儿,半路才开口问道:“施主,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胡月丽柔声央求道:“高僧,救我性命!”说话的同时,她在观察,看他是否睁开了眼睛。如果他睁开双眼,必然会看到我。看到我就看到了美女,看到了美女,就看到了色,看到了色···。 “不知施主有何为难之事?”半路淡淡地问道。并没睁眼。 胡月丽见这方法不奏效,便将另一套,自己事先思谋好的言词,对半路说道:“妇人本是寺南田庄的人。生于本村,嫁于本村的田连山为妻。数年前,寺院大殿的东南角被雷电损毁,拙夫曾出巨资修缮。他之所以信奉佛门,是想积善垒德于下世。夫家虽资财万贯,可人丁不旺,四世只他一根独苗。自幼娇生惯养,任其发展,他虽不赌不抽没有恶习,却对绘画痴迷成癖。尤爱美女肖像。在他眼中,千千万万女子都是庸脂俗粉,没有高雅清洁之流。年过十八也不愿娶妻,急的父母及叔伯们捶胸顿足,不知如何是好。有一次,我坐车从姥姥家归来,孩子心性,想一睹外面的景色。谁料想,掀开帘子,恰巧与他四目相对。我也没想到,他是那么俊朗飘逸。自那日见他后,我春心荡漾,日思夜想。他得知我年已二八仍待字闺中,便托媒人数次前往说合。我心内不禁暗喜,同时,又有忧虑。我之所以初时不同意,因我生来有一痼疾,就是畏寒怕冷、气血两亏。四季之中,尤其是秋季。最重的时候就是这中秋月夜。秋天,本是收获的季节。与我同龄的女孩,甚至比我还的女孩子,孩子都那么大了,都成了母亲!可我!可我还是孤零零一人,像天空那漂浮不定的一片白云···”胡月丽说到这儿,侧过身子,假装抽泣几声,揉抹起眼泪来。随即接着说道:“人们正忙着收获之时,我却蜷缩在家里的暖炕上,与母亲依偎在一起。就算我与心上人结合,我也不能为人家生得个一男半女。自卑心态,旁人谁知?可让媒人转达后,他却并不在意,且说:‘就算是此生无儿无女,能娶我月丽进门,朝看暮视足矣。’因此,我才进了田家大门。婚后,我俩相敬如宾。白天,我斜靠衾枕,他调色拿起画笔;晚上,他以腹暖我,相拥而睡。他总担心我身体不好,命不长久,相依相偎如梦之短,便悄悄在画角处写道:‘花容月光照,容去影自稀。月光知多少?寒叶风中泣。’ 想不到,我容颜未老,他这绿叶先残。他病重时,我强忍泪水对他说道:‘幼时有父母依赖,婚后有郎君相伴,倘若郎君一旦离我而去,我也命不久矣。不如我先去黄泉路上等你,一同去阎王处登录,说不定来世托生为猫为狗,还能在一起。’他却说:‘家财万贯,辈辈积攒,弃之可惜。我活着时,享尽荣华,但怕死后会穷困潦倒,无食无衣。你若顾念往日夫妻情分,逢年过节去我的坟头,给我多烧几张纸,我已十分感激。另一方面,舍得钱财敬奉寺院,以结善缘,期待来生来世,还能与你结为夫妻。’我说道:‘奈何我天生腹寒,炉冶不暖,你不嫌弃!此生已无望,为你们田家续添香火、生儿育女。此生未做娘亲,已然惶愧不已。我若不与你同去,何人替我暖腹?俗常无德之人,把持不住,会污我清白。假如我死后,又有何颜面与你相对?’他言道:‘我死后,贤妻你不必守满三年孝期,守过五七就另择佳婿。以免使我做鬼,仍不安心,还要惦记。’我道:‘放眼望去,天下男子,千千万万,佳婿何其稀少?若佳婿如山林之茂密,我何故要等到十六岁?等到十六岁才嫁进你们田家的大门?!’夫君田连山沉思半晌,见我立志要守满三年孝期,对我说道:‘村北有个静觉寺,寺中有一高僧,法名半路。他慧觉圆通、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我想,他看在以往施舍的份上,定会帮你!’夫君说罢,闭上双眼,长睡而去!父母双亡,妾身只信夫言,故在夫君亡后的第一个中秋来到寺院,望高僧救女子贱命,以不负夫君临终慕名之诚信重托!” “老衲方外之人,恕我无能为力。” 胡月丽语带蔑视,柔声说道:“佛家云:‘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你们连蝼蚁之命尚且珍惜,却不珍惜我这与你同类,柔弱女子的性命?都是性命,何故重而轻大呢?是否远近有别,重虚而不重实?我夫君与我结婚四载,夜晚虽相拥而眠,却无夫妻之实。他只慕我美色,以安他那高雅单纯爱美之心,其定力之强,恐胜于你这口是心非的僧人!施主施舍财物,你们恭敬弯腰、单手揖礼,如今,我忍辱含羞、深夜而来,想借你这慈悲之怀,暂时暖我这纯净洁白之腹,你却如此冷漠,推脱不肯!原来,你们这些僧人,只想让施主向你们这些不知稼穑的僧人施舍财物,却不会施舍哪些辛勤耕耘的平凡俗人!花开艳丽,非花迷人,实缘于你自迷!你此话出口,只证明你修行浅薄,根基不固!枉费我夫临终之心诚话语!” 接着,胡月丽边哭边诉:“我的夫君啊!你泉下可能不知,中秋这圆圆的明月,照得人间如同白昼,也照着这静觉寺的一方净土。家家夫妻团圆,喜地欢天,只有我,只有你这笨拙之妻,不惜抛头露面,孤零零一人,慢移金莲,行了数里,诚心实意来寻你生前最值得信赖、值得重托的高僧!可他啊······”胡月丽哭诉到这儿,哽咽停顿了一会儿,接又诉道:“夫君阿!你所托非人!他乃是一位高僧!他是高僧啊!?他的慈悲之怀,只容纳你生前施舍给他们的米粮五谷!他的慈悲之怀,没有温暖,与我的腹部一样,处处寒冷!如冬日的冰天雪地!看来,度我一人已是难如登天!普度众生?那普度众生只是虚言,嘴上说说而已!看来呀!看来,我与夫君相会,就在今日今夕?!”说罢,蹲伏于地,哭得是一丝两气。 半路眉头舒展,慢慢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位仪态万方、清丽脱俗的绝色美女。难怪她夫君被她的美色所迷惑······ 胡月丽边诉边察言观色,她心内暗想:你只要睁开眼睛就行。有道是,睁眼则动心;动心则动情;动情则动火;动火则动性;动性则动水;水动暗潮生。既然你身体里的气血还没沸腾,我再给你加把火。她微微侧身施礼,右手的食指绕了几圈儿,用虚空法解开了半路的僧衣,同时,自己的纱裙也无风自落。 正当半路犹豫不决,想以什么言辞婉拒之时,眼前忽现此奇异景色,惊的是目瞪口呆。初看时,纱裙笼罩,如薄雾遮水,似雪肌肤,若隐若现;此时再看,已是清澈见底,幼鱼闪现,阵阵香风,浸脸扑面。半路仿佛看到了会移动的日月星辰、河流山川。 “多谢高僧慈悲!”胡月丽飘然下拜,笑脸如花。接着,那无风起浪的身躯,像一只轻盈的狸猫扑入老僧的怀里。胡月丽如蚊虫一般,在老僧的肌肤上叮来咬去。滚烫热火,上下起伏,生于胡月丽手心的劳宫;丝丝青发,如琴弦弹拨起心底春日那缕缕莫名的暖意;呼吸如兰的香气,长短均匀,恰如平静的水面上,漾起微微不息的涟漪;胸部两座高耸的山峰,前后左右相随。其若即若离,轮番起伏,似狂风揉搓苍松翠柏,预示着将迎来一场暴风骤雨。圆润齐健足备,似狼毫、羊毫笔,将改写老僧的别样人生。 “施主,施主!”老僧被胡月丽撩拨的意乱神迷,声音都变了。老僧再看胡月丽时,却见她,目如清秋水,睫毛柔柳岸,眼神媚光如客船,能送你去的地方,那是可近可远。半路的眼似闭似睁,恰似酒醉,奈何身体内外的神经都已麻痹,不听使唤。只听胡月丽伏在他耳边娇声道:“错了!你才是‘施主’!” 半路只觉得面皮通红、血脉喷张,脐腹燥热、欲火熊熊。烂漫花浪,吞没了他这只从不恋香的蜜蜂。误认为,是嫦娥提前接引,与他共步广寒宫。胡月丽的媚眼柔光,融化了他这块坚冰。让他的灵魂脱离了寺院,来到了缥缈峰;忘记了娘亲,恋恋不舍后,那绝望的心情;忘记了自己三世,青灯黄卷、孤独寂寞苦苦的修行。只告诉了他,错过后,千载难逢。半路情不自禁,再难把持,从佛家的‘慈悲为怀’就变成了儒家的‘食色性也’,随即又转化成了道家的‘顺其自然’。 半路剃去烦恼丝,修行三世,欲成金刚。想不到他不抵诱惑,心血来潮,颠鸾倒凤,身忽还俗,这佛门净地,却把农夫当。旧犁今翻新土,犁尖越磨越亮。生手初试,哪管垄头儿是短还是长。结果是,贴胸叠股短暂时光,有人收获。有人收获一枕梦荒凉。 胡月丽得了便宜还卖乖,整理一下纱裙,笑吟吟地走到桌边,抄起了毛笔,写下了两段话,留与老僧半路去思量。 其一: 三世辞尘入寺门,土薄扎下慈悲根。 剃去乱草苗生长,借我佛光晨露恩。 其二: 上土下寸合成寺,寸土只栽绿松柏。 无花不让蝶双舞,为免僧众色心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四十章-相似 第四十章,相似 半路见胡月丽微笑在桌案上书写,仍以为是上界仙人接引、度化。可见她出了房门,身体旋转三圈后腾空而起,独自离去,这才从飘飘欲仙,跌落至尘埃。此时,才知吃亏上当,被她诱骗。劳动一场,身体顿觉倦乏,默念胡月丽留下的两段话,汗水与悔泪交叠,分多处流下。过往如闪电划过空空的恼海,心绪是异常的复杂。幼年的红尘往事、寺院的清规戒律、到自己不敌美色的诱惑。破了色戒,就破了上升的宝座莲花。从今后,何处去安身?何处是我家?三世,三世啊!几番轮回,多少日日夜夜?自己如何对得起那三对生养自己的父母?失意彷徨,落寞凄凉,愁肠百结,心绪烦乱如麻。 满腹经卷空虚,月光犹在屋檐。上世有缘无份,今世有份无缘。轮回转成痴呆,再难修行寺院,倘若沦为牲畜,慈善人人使唤。静室枯坐天明,悔怨之泪流干。唤得弟子进来,传达临去之言:归去之时焚躯,水用新汲清泉。老僧浴罢独坐,不吃不喝不言,当日午时未过,默默坐化归天。弟子恰来探视,蒲团仿佛火燃。急回厨中取瓢,锅水舀满往返。浇了两瓢才醒,师傅嘱用清泉。弟子挥瓢叹道,偈语借作引言:禅字分成左右,左右并列如肩;左边示意右单,孤独世间终年;单字上为二目,意为审视二田;额方腹长产思,十字足下云端;香客比踵摩肩,无非弃恶从善,有求来世转运,有求晚辈身健。脱俗迈入寺内,修盼菩萨座前;质本洁来洁去,不受尘世污染;主持今日归西,何究锅水清泉?挚诚佛心不灭,水洼高山坦然。但愿轮回为人,仍旧此寺闭关,那时师徒颠倒,悟道不分早晚;躯壳弃于荒野,灵如果储仓间,成秕之种播田,决非草籽之贱;菩萨应知你心,真身火中当现;路径起伏如浪,古今事无平坦······。老僧半路被焚化,金身上升,未分解时,其左鬓角仍残存一片菠菜叶。 ······ 陆腾飞过了河,向西岸的云中燕拱了拱手,从一棵树根部拽出一个包裹,斜背在左肩上,不慌不忙地向东走去。西岸的云中燕出于礼节,违心地说了句‘保重’,默默注视着陆腾飞越走越远,隐没于林间,才收回视线,惆怅若失悻悻回返。此时,太阳升起,这里好象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有透过林间的阳光,将云中燕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左家坞镇的戏,早已散场。 陆腾飞见离河岸已远,蹲下身来,打开包裹,将假胡须粘上,把沙袋又重新绑在腿上,跳跃了几下。心里暗暗想道:此次逃脱,其一是自己熟悉地形;其二是得益于送黑猫时,遇到的哪位高人。如果没有他的点拨,我想不到还可以用内力使布舒展,顺风越河的妙法。但不知那黑猫从怀中滑落后,去了哪里?也不知还有缘无缘与之再见。唉···向西去是去不成了,可东、北、南这三个方向,应该去那个方向?哪里最安全,最不易被人发现?他犹豫着,想走上官道,问一问过往的行人,附近村庄的疏密,及地势的险恶和平坦。刚走出树林不远,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自己已如惊弓之鸟,还是不去的好,倘若是故意引诱,弘历二次撒呢?心里虽如此想,可在年轻,爱看热闹的驱使下,还是身不由己的往打斗处走去。师傅说:‘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多练不如多看,多看不如多悟。将自己悟解的东西,转化成熟练的招式,欺他人之所无,不拘一格,便成名家。 他循声望去,见西北的大路上,约有百步的样子,有四人在围攻两个人。那被围的两人是一老一少。若那老者的胡须是真的,年纪应该在六十上下。老者手中的长剑指左击右,挡东打西。其脚下的步伐也是飘忽不定,宛如一只刺猬在中间滚来滚去。偶尔两个虚招使出,实招就奔着正北那人而去。就是这样如泥鳅般滑溜,他的左臂还是被对方的刀划出一道口子。他突击正北那人,目的是想靠近那个少年人。那少年被攻的手忙脚乱,仍在勉强支撑。看来,这一老一少可能是爷俩或是主仆。护犊、护主之情,一看便知。陆腾飞是个行家,他从打斗里可以看出,那五人并未使全力,好像有所顾忌。 陆腾飞来在近处,一声不响地站在圈外,右手捋着假胡须。他在犹豫,犹豫自己是不是该出手帮那一老一少。因他不知内部情由。可转念一想,就算是同门比试,也不可能让对方受伤出血吧?想至此,沉声说道:“你们两个辈退下,待老朽陪他们耍耍!”陆腾飞那宽厚低沉的声音,吓了他们一跳,慌忙各自跳出圈外。那老少忙向陆腾飞靠拢。少年人扶住老者问道:“老伯,你没事吧?”“少爷,我没事。”少年人边说边扯下一截布给他包上伤口。 那四人打量他一番,其中一人冷笑道:“哪来的野子?脸上连皱纹还没有,弄个假胡须就成了老人家?”旁人细看了看,都呲牙咧嘴的笑了。笑得陆腾飞脸色通红。 “你们以多欺少是何道理?” “他们想抢人!”老者气愤地说。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家姐早就看上了这位公子,是想把他请到山上招为女婿!我家那姐,可是‘千斤’姐,看上他,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难道,你想阻挡人家的好事?刚才,我们之所以未尽全力,是怕伤了这位公子的贵体,在姐面前不好交代,这是家事,希望外人少插手,若是有外人插手,就休怪我们不客气!”说完,将手中刀一晃,刀背的铜环发出哗楞楞的响声。 “两家联姻,需双方同意。”转过脸来,对那少年说道:“人家想招你这少年郎做女婿,你愿意吗?”当陆腾飞与那位少年面对面对视的一刹那,陆腾飞顿觉眼前一亮。捋假胡须的手僵在了那里,半晌不动。心里暗暗吃惊:呀!这,这世间上,还真有这般赛桃赢杏、如沐春风的美男子?京城繁华之地,来来往往的男子不计其数,公子、王孙我也见过不少,可与他一比都会黯然失色,简直就是一群穿着漂亮衣服的乌鸦。只见这少年人,一身道家打扮,发髻高挽,用黄丝带束结。那黄丝带一长一短,随风摇曳。那双眼是,眼头微低,眼尾略高。那两道眉毛,也是如此,也是眉头低,眉尾略高,守护于发际。单看眉毛,恰似隶书‘之’字的最后一笔。这两道细密上扬的眉毛,就像大雁向南飞行时张开的翅膀。给人一种奋发向上,渐行渐远之感。看到这飞檐起脊的眉毛,挺拔的鼻翼,肉红色的双唇,圆润细滑的下颏,再配上一双黑白分明,好似会说话的眼睛,可以让你忘却烦恼、忘记忧愁,忘记时光,忘记一切。只给你以向远处遥望、不断进取、超脱凡俗的感觉。更重要的一点,他虽被人攻击多时,却看不出一点怨恨愤怒的表情,轮廓分明的面部,仍是那么平静安祥。陆腾飞像欣赏一幅流动的画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那少年看了陆腾飞一眼,低下头来说:“我不愿意!”在陆腾飞听来,那‘我不愿意’这四个字,也是音色甜润,娇媚动听,好像给人一种半推半就,能让人既生气又生怜的错觉。陆腾飞暗暗摇了摇头,心想:这感觉怎么怪怪的?难道这位少年郎,不会发火、不会愤怒、不会生气?怎么会给人一种既可亲又可近,既想欺负他,又想保护他的潜意识滋生呢? “既然本主不愿意,你们何必强求?” “我们吃姐家饭,穿姐家衣,就要为姐办事。废话少说,手上见功夫吧?” 陆腾飞放下包裹,从衣袖中摸出数枚铜钱,在手中颠来颠去,笑着说道:“是一个一个的上,还是一起上?不过,我这铜钱镖的手艺,是三流师傅教的,打出去没什么准头。若打在你的肉厚处,说明你常去寺院,烧了高香;如果打在你的颈项上,说明你该轮回转世,可下辈子不一定能重新做人;如果打在你的骨骼上,这上面的毒素,或许让你多活几时,让你跟你家姐多说几句话。” “如果一起上,算是欺负你,说大话没用,动手吧!” “老四,你要多加心!”为首者嘱咐着。 说着话,老四握着刀,就往跟前凑和。把式把式,先讲架势。老四根本不讲架势,刀从下往上一撩,手腕一翻,刀尖就朝陆腾飞的胸部挑去。陆腾飞躲闪着,故意让了他三招。目的是测算对方的速度,手臂及刀的长度,虚与实的转换,进退时手腕的变化。他师傅曾说过:进是退,退是进。两国交战时,退兵者,都是在打了胜仗之后。两人比武时,他进的同时,也是退的开始,与寒尽春生同理。其次是习惯性动作,即左手用刀与右手用刀的差异。因手腕翻转的方向不同,力道也不同。 陆腾飞不想久久周旋,他想速战速决。在对方的刀横扫过来,自己向对方右侧后仰之际,故意身体左转,将头靠向老四,同时,伸出左手攥住了老四握刀的手腕。没等老四撒手,将刀换到左手上,陆腾飞喊了一句:“裤裆!” 老四撒了刀,向左一转身,挣脱开陆腾飞的手腕,撒腿就跑,边跑边不住地叫唤:“完啦!完啦!这辈子不用当爸啦!”其他三位,不知何故,听他叫的热闹,忙跟着追了下去。 男子身上最致命的地方有三处,一是双目;二是咽喉;三是裆部。现实是,陆腾飞的铜钱镖到不了老四的裆部,是故意诈了他一下,实际上,是反手在老四右大腿的后面使劲划了一下。那少年见老四右腚下的大口子,在奔跑时一收一放,好像张嘴在说着什么,不禁笑了起来。笑时且用左手背遮住自己的口唇,好像怕人看见他那洁白的牙齿。 陆腾飞只觉得这少年郎与众不同,可他哪里知道,这个遮住口唇浅笑的少年郎,就是教他用‘顺风扬帆’过河的黑猫,就是考察他,想嫁给他的狐狸——胡颖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四十一章-二次设局 第四十一章,二次设局 胡颖晗正在高兴时,一回身,看见了陆腾飞。见陆腾飞正弯腰拾起地上的包裹,向左肩上背去,就想上前搭话。可刚才打劫自己的人曾点破,他脸色红润,没有皱纹,他的鬓毛和胡须全是假的。与他说话时,是应跟他叫大伯,还是应该管他叫哥哥?实际上,胡颖晗变成黑猫,与陆腾飞相处数月,怎会不知他的底细?如果直接叫哥哥,可看他刚才捋着假胡须,气定神闲、装模作样的劲头,又怕他不高兴;若管他叫大伯吧?自己又叫不出口。也怕把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到时不好收场。还有就是,我是‘少爷’,不是下人。想至此,捅了一下老者的手臂,用头示意一下。老者心领神会,走上几步一抱拳说道:“这位壮士,恕我眼拙,看你胸前飘洒的长须,我应该尊称你一声老哥。若看你的面容,你不过有十八九岁,我···我还真担心自己会叫错!” 身处尴尬境地的陆腾飞,险些没乐出声来,摇了摇头,侧过脸去,扯下假胡须,上前施礼,正色言道:“侄儿见过老伯!” “哎呀!少爷,你看,他原来还是一位俊俏的后生,与你年龄相仿!?” 胡颖晗点点头,走到近前,仔细地打量着他。她想看一看他的眼神,看他那眼神是否还一如既往的清亮、真诚,又略带些忧郁。胡颖晗知道他被朝廷追拿,定会逃到这里。让他往东送四百里,教给他‘顺风扬帆’就是此意。所以,就预先在此等候。也知道他从西来,去往何地还没有主意。因此问道:“谢哥哥出手相救!你独自一人,身背包裹要去往何处?” 陆腾飞叹了一声说道:“不瞒贤弟,天地茫茫,我也不知该去往何处。” “请问,哥哥你贵姓?” “免贵,姓陶,陶宜居。” “我想邀哥哥去寒舍住些时日,但不知哥哥是否愿意前往?” “侄儿啊,我家少爷都发话啦,你就去吧?” “这···冒昧打扰,不好吧?” “我家四周,山青水秀,环境优美。不远的东山坡上建有寺院,西北的山坡上建有尼姑庵。东南还有一池清水。你去后,咱们哥两个可以结伴游玩,一同欣赏山林飞鸟,一同静听晨钟暮鼓,一同去寺院祈祷焚香。还可以听雨后,池塘中此起彼伏的蛙声合唱。” “少爷家人口也清格。老爷和太太去了姑娘家,哥嫂在外做买卖,家里只有少爷和他一个十来岁的侄儿,并无外人打扰。” “走吧,别犹豫啦!”胡颖晗边说边拽住陆腾飞的手,拉起来就走,且用手指道:“往前面走不远,就到家了!” ······ 那三个打劫的,随着老四受伤找到的台阶,也顺势跑了,直到转个弯儿,看不见对方才停下。老四回头焦急地问道:“快!快看一看,我哪儿被表姐夫用铜钱给划坏了,怎么这么疼?!” “在屁股上!不用大惊怪的,离裤裆还差一道山梁呐!那口子也不长,才一尺左右!” “你说的轻巧,还什么‘才一尺左右’!?这区别大了!它到底是‘左’,还是‘右’啊?哥,你快给我看看吧,真的疼!” 那位当哥的看过后说:“大指到食指那么长,深度均匀。咱们是卖药材的,身上肯定不缺药,你等一下,上上金创药就好了。”说完,就招呼旁人给他上药。 老四嘟哝道:“当哥的总哄骗我这当弟弟的!还说什么,大指到食指那么长?!那得看怎么量?平着放和立着放就不一样;用我的手指和用你的手指量,也不一样;若跟兔子似的跳着量,那就更没准了!也是,这位表姐夫也真能下得去手,我可是你的表舅爷子。若你和表姐有了孩子,那孩子得管我叫舅舅!是应该叫舅舅吧?” “你就别美啦,到那时,你早都旧啦!谁还能想起你?那眼睛都注意外甥或外甥女啦!” “你刚才跑时,屁股上被划开的那裤口子,随你跑动的步幅一张一合,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你等着,你等着,等你俩,结婚时,我多喝,我多喝,喝得谁也找不到我!’” “结果,四弟就躲到这树林里来了!要不是事先约定,真就找不着他了!”说完,三人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三位哥哥,你们就别取笑弟啦!表姐上次变成黑猫要靠近表姐夫,也是我打头阵。结果,那树枝子抽到了我的鼻梁子上,疼了好些时日。我这个当弟的,为了表姐能找到顺心如意的郎君,却承受着你们想不到的疼痛!你们安慰我一下,别幸灾乐祸行不行?” “好啦,别抱怨啦!胡英为了妹妹,除了变成老大伯,手臂上不也受伤了吗?他吩咐了,让咱们哥四个找个好一点的酒店,好好吃喝一顿,主要是给老弟补一补,暖一暖疼。” “你们别光顾着说话,我问一下,你这药什么时候能上完?想等到过年是怎地?”老四抱怨着。 “嗳···!这位表姐夫确实不对,他把你这口子,好像是给划错了!不应该竖着划,应该横着划才对!” “等再有这事儿时,让表姐提前跟表姐夫念叨一声!” ······ “少爷,你与老伯从哪里来?” 胡颖晗眨了眨眼睛,看着他说:“别人可以叫我少爷,你不能叫少爷!叫少爷显得远,显得生分,你还是叫我弟弟好,既方便说话,又显得亲近。” “贤弟,你······” “我说出来,恐怕让哥哥笑话,因我嘴刁,过于追求饭菜的口感,所以,就到他处去学习厨艺。等到了家,弟亲自下厨,给哥哥试弄几样菜,让你尝一尝。” “如此说来,我算是真有口福!” 老伯走在前面,好像故意留出空间,让他俩这年轻人在一起说话。陆腾飞和胡颖晗在后面肩并肩地走着。胡颖晗见陆腾飞时不时地上下打量自己,便问道:“哥哥,你总看我,是不是刚才打斗时,我脸上沾了些什么?”边说边捋一捋鬓发,双手从上额到下颏抹擦一下。 陆腾飞摇了摇头说:“不,不是的!我是在仔细端详你的那双眉毛。” “我的眉毛又如何?” “柔美多变,给人一种凌空欲飞的感觉。好像我不用眼死死盯着、监视着它,没准稍不留神,它就会向天空的最高处飞去,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人永留遗憾。” “真的吗?不会吧!” “是真的!把我带的也满目生辉、神采飞扬。说实话,人的共性就是,凡是好的东西,都想占为己有,不愿跟别人分享。难怪人家的姐,会不惜代价,非要把你抢回家去做女婿!” 胡颖晗天真地问道:“假如你是女子,有把我抢回家去的想法吗?” “假如我是女子,也应该有那种冲动。不过,有那心思,我也没那胆量,我怕遇到个像我一样鲁莽的汉子,出手多管闲事。再说了,也不现实。” “怎么就不现实了?” 陆腾飞看了看胡颖晗,摇了摇头,抿嘴笑了。 “哎···!纵然我说错了什么,你是哥哥,也不应该笑话弟弟我吧?!” “我不是笑话你!我是觉得你天真无邪,心地纯净,善于想象。你考虑的,已经脱离了现实。其一,咱俩从头到尾所论的,都是假如,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其二,你知道‘雪中红梅’与‘沟壑流水’的区别吗?” 胡颖晗摇了摇头。 “雪中红梅,傲寒欺霜,有长久不变的安身之所;沟壑流水,出了山林,野外游荡,身不由己,居无定所。你呢,就是‘雪中红梅’,而我则是‘沟壑流水’。其三,人们看到山坡上盛开的鲜花,有的会亲手折下几枝,带回家里,用净瓶清水供养起来。可那花不论多么艳丽芬芳,终究会枯萎,被弃之于旁。我与众不同,是一道流水,不能停歇,只能默默地走过,静静地欣赏。其四,色之所迷在表,在艳丽的花瓣;情之所迷在心,在不起眼的花蕊。花和蕊互为表里,相互依存又不可分割。这就是游客与蜜蜂、园主的区别。两个未娶的男子,也不知道害羞叫什么!言来语去,没完没了的谈论男女之事,你想一下,是不是觉得可笑?” “可···可弟弟幼稚,还有许多让你发笑的事儿没说呢!” “一遍两遍让人发笑,三遍就不可笑了,贤弟,你说!” “让你说的,我都难为情了。” “同性之人在一起,探讨一下异性是人之常情。这说明贤弟没把我当外人看,若拿我当外人,定不会论及这,本就让人羞于启齿的话题。谢谢贤弟对我的信任!” 胡颖晗有些撒娇道:“弟弟本就没拿你当外人看,本就想请教哥哥的。若不是今天遇到抢我给人家当女婿的事儿,我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可与我同龄的,各自忙各自的事,很少在一起。况且,父兄也不让我与外人接触,怕我学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四十二章-引郎入室 第四十二章,引郎入室 东南折向西北,转过一道山弯,一座依山而建的庭院映入眼帘。越过两流水的的围墙,能看见中间前伸略低,左右居后略高,用青瓦砌码如鱼鳞般的屋顶。屋脊上,有几只雪白的鸽子在来回走动。或凑近窃窃私语,或翩然跳开。 “哥哥,这就是咱们的家!”胡颖晗边说边指给陆腾飞看。 走上正对庭院的大路时,透过洞开的月亮门,能看见院子中间有座假山。高低有致,参差错落的假山中,有数个或长或圆透亮的孔隙。透过孔隙和两侧的空处,能隐约看见堂屋门上垂下的帘幕。假山的东西两侧,各有一道环绕假山,通向居室的遮阳走廊。走廊下端各均匀垂有五个红色的灯笼。 “贤弟,这月亮门和假山是谁构思出来的?” “怎么样?是不是很美?是不是像个圆圆的明月?” “很像,那假山就像月亮中斑斑点点的阴影。” “这是白天,若是夜晚再看,比这还漂亮!” “嗯!在灯光的映照之下,肯定更漂亮,更有格调!” “不才,这正是你弟弟我的作品!”胡颖晗自豪地说。 “贤弟,你既然能设计出这么美的东西,一定会画图吧?” “嗯,连人物肖像我也会。怎么,你想让我画一幅画?” “是有这心思,可我又怕累到贤弟!” “等晚间,我在月亮门外给你画,把远近虚实,灯光的强弱,都给你画出来。” “如果把贤弟画在月亮门的外面,那就更完美啦!” “我就不必了吧?!”胡颖晗微笑地着看他,看他是认真的,还是在敷衍自己。 “梁园虽好,并非久留之地。早晚有一天我会走的,到时,我不能亲见贤弟的面,打开画卷,也可看一看贤弟,想一想你的天真烂漫;看一看这月亮门,想一想你超凡脱俗的聪明才智。” “哥哥谬夸,你夸得我快不知怎么走路了?” “愚兄之言,出自肺腑。因我身旁,没有朋友,没有兄弟姐妹。若说有的话,就只有你了,可惜,你又出身高贵,是个少爷。” 胡颖晗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你怎么又提起了少爷?刚才没交代你吗?!”说完,笑着侧身,躲闪着陆腾飞的眼神。 陆腾飞见此,也板起脸,一本正经地答道:“是,少爷!” 胡颖晗听到陆腾飞那粗粗憨憨,似从山谷传来那粗犷不羁的嗓音,看见他那皮不笑,而肉里想笑的表情,乐得直弯腰,且用一只手捧着腹。 “少爷!当心那剑柄会碰破你的下巴!”陆腾飞恢复本来声音。说完,就伸出双手去扶他。··· 那位老伯早就在门外等候,见二人过了门前东侧的木板桥,忙伸出手臂往里让。陆腾飞刚进门几步,见一个男孩蹲在地上,面朝东南,用右手抚摸着一只伏在地上的红狗。那男孩见狗的眼角上有不少白色的东西,边抚摸边问道:“你一天到晚,啥也不干,竟管看大门,难道你也失眠缺觉,睡不安席?” 陆腾飞听后,眼泪儿险些没流下来。心受触动,停下脚步,蹲下身来说:“当狗啊,最累了!见到主人,摇尾乞怜,希望能吃饱肚子;见着外人,就得嗷嗷乱叫,以尽职责。见到贵客,也嗷嗷乱叫,弄不好啊,不但不受表扬,或许还得挨顿打;遇到熟人来,它不叫了,也可能挨顿打,没准那熟人是来偷东西的。到底是应该朝穿新衣服的叫呢?还是朝着穿旧衣服的叫?是应该朝往里拿东西的叫呢?还是朝往外拿东西的叫?官宦之家,谁没有人情往来?人们把它弄得呀,是越来越懵,越来越糊涂。你别看它不会说话,可它也在琢磨,琢磨琢磨,天也就亮了。它不知道,在新的一天里,自己是对还是错,主人是会抚摸它,还是用棍棒来教育它。”陆腾飞不敢说弘时这位主人,让他们这些狗,去咬他亲弟弟弘历的事儿。有些事儿,只能心里藏着,直到死去。 “玉白,这是你陶叔叔。” “陶叔,你进屋坐,我给你看着它。” 陆腾飞‘嗯’地答应了一声,那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扭过头来,低声对胡颖晗说道:“恕哥哥无礼,身已入贵府,却不知贤弟的尊姓大名,真是羞愧无地!” 胡颖晗也声说道:“弟胡英。这侄儿叫胡玉白。” “你千万别跟外人说起,这也太丢人啦!” “接我回来的钱老伯,去西南宽风岭村割肉打酒,这里没有外人?!” 陆腾飞用手指朝他点了两下:“你呀,你呀!我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胡颖晗笑着回头招呼道:“玉白!”“来啦!我把它拴好就来。”“哥哥你稍待,我去后院的菜园里一趟。”说完,穿过正堂,缓步而去。 “陶叔,我领你去洗澡。用温泉泡过,不但解乏,还很舒服。” 穿过正堂后门,向西走不远,有一间孤立的房子。胡玉白把门打开,将陆腾飞让了进去。并告诉他,你可以把门闩拴紧,免得有人偷看。屋子里很宽敞,门的北侧有几个木椅,可以放置衣物。木椅之间的绳索上,搭有柔软似毛巾,擦洗身体之类的东西。离门四步远,是一个水池。池水澄清碧绿,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烟雾。透过烟雾,能看见靠池北的下面,不断有水翻涌上来。这温泉池也是依山势而成,北高南低。池水超过南面的上沿儿,就会慢慢溢出流走。那清脆流远的水声,仿佛是一首从不间断的曲子,重复奏响在耳际。 “陶叔,你是想穿裙子,还是想穿花衣服?”过了一段时间,胡玉白给陆腾飞来送换洗的衣服。他见里边没反应,又问:“陶叔,你是想穿花衣服,还是想穿裙子?”里面仍没人答话,难道水声遮住了自己的说话声?想至此,胡玉白便大声问道:“陶叔,你是想穿裙子,还是想穿裙子?”这声音恐怕连在菜园里摘菜的胡颖晗都能听到。 “让贤侄受累,不用啦。”陆腾飞觉得胡玉白这孩子,既不害羞,也不胆怯,顽皮中,透着天真可爱。 “我叔叔唱戏时就穿裙子,我没找到别的衣服,你就先将就一下吧,在家里穿没事的,没人看见的?”胡玉白边说边窃笑。 “玉白,别调皮胡闹!哥哥,侄儿给你送换洗的衣服来了。”胡颖晗手里提着菜篮子回来,见胡玉白手里拿着他父亲的衣服,却与陆腾飞胡扯,便说了他一句。随后又问道:“玉白,那肉和酒送来了吗?” “送来了,送来了。”胡玉白转过脸来对里边说:“陶叔,这衣服是我父亲的,不是我叔叔的,你就凑合一下吧。” 陆腾飞换好衣服,坐在堂屋靠南的客厅里。胡玉白搬张椅子,坐在他桌案的对面,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看着陆腾飞被热水激活,还没消退那红红的脸蛋,眉毛向上一挑,说:“陶叔,你若穿上我叔叔唱戏的裙子,也肯定像个娇柔的女子。” “你叔叔会唱戏?”陆腾飞有些好奇。 “过年时,哪村不唱戏?唱戏时,就要分出男女老少。山野之间,听说村里唱戏,老早就把饭做熟了。看戏可以,唱戏的人寥寥无几。尤其缺女子,哪家也不会让自家的妻子和女儿抛头露面。无可奈何,我叔叔呢,就常常来扮演女子。唱‘梁山伯和祝英台’时,他总演祝英台。戏都散了,那看戏的伙子们,都入了迷,甚至入了魔,谁也舍不得走!有时啊,一直跟到了家门外,我家的灯都灭了,还能听到外面有来回走路的脚步声。我家这条红狗,起初呢,叫的是异常响亮,到后来,嗓子都叫哑了,到了最后,那狗干脆就叫不出声来了。”胡玉白说完开心的笑了,挺大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也不知是笑叔叔的扮相俊美,还是在笑狗的智力毕竟差了一些。 “玉白!给你陶叔叔倒茶。” 胡玉白将嘴凑近陆腾飞的耳边,压低声音说:“我叔叔不让说!你初次见他,是不是觉得他像个女子?” 陆腾飞点点头。 “那都是他从看戏学来的,现在都十七了,也没改过来。他让我给你倒茶是假,堵上我这爱说话的嘴才是真。”说到这,又恢复到原来的声音说:“陶叔,我跟你说,一天到晚,都闷在书房里,一个说话的都没有,真的很不舒服,身上都觉得发紧。” “你在书房里,都看些什么书?” “只有几种,最主要的,必须要看的是《本草纲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四十三章-赏景 第四十三章,赏景 吃罢午饭,陆腾飞在院中欣赏那座假山。胡颖晗走到身边问:“哥哥,这假山怎么样?”“我对此是一窍也不通,只觉得它构思巧妙,总看也不厌烦。若让我说出来,又不知如何来表达。”胡颖晗俏皮地笑道:“你既然不知道,那就好办了!?可以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陆腾飞笑着说:“我确实不知,请贤弟赐教,愚兄洗耳恭听!”“实际上,我也是一知半解。我听人说,过去的庭院里,根本没有假山。多半在院中修个二门楼。一些商贾富户,嫌二门楼狭窄,遇到婚丧嫁娶等大事,旋转不开,就用照壁或影壁来取代之。按风水学来说,二门楼能聚拢财气,并且门户严密。同时,又将人住的地方与猪鸡等养殖的地方,分隔开来。所以,二门楼以南,大门口以北,人们称之为畜牧区。现在还有很多地方,把给自己扛活的长工、短工放在畜牧区居住。影壁,除了让进大门的人,不能直视正堂之外,还能分成左右行走的规矩。影壁上的字画,有时反映家风、信仰,有时能给人一种无形的震慑力。当然,这些只能建在繁华的闹市,或深宅大院里。修造假山,必须在宽阔的庭院里。它既弱化了尊卑的观念,又保留了些许不能直视正堂的作用。透过孔隙内望,除了能给人一种若隐若现的感觉,也能引人遐思;它不仅是一道别出心裁的景观,也能体现出主人的审美情趣。稍有层次的,会把假山与附近建筑的高低、色彩,有序的结合在一起。最高层次的,是把庭院的建筑与远近的山林水流融合成一体,给人一种如在画中游的感觉。这假山的特点,多是以,奇、险、怪、异取胜。这四个字,能让你展开丰富的联想力。而组成假山的山石,除了纹理粗细、纵横的变化,还要强调孔的死与活。” “怎么,孔还有死活之分?” “人身体上的孔窍,都有动和静的区别,这里也有分别。不过,身体上孔窍的动与静,是相对而言的。山石上天然留有孔洞的,才能用来堆砌假山。可那孔洞,又分成贯通和不贯通两种。能贯通的,就是活孔。你看,就像这个孔,我在这面就能看到你,这样的孔,就叫活孔。死孔就是不能贯通的,不能透光的,从这面看不到那面的。死孔所居的位置,在山石的表现,分为上、中、下三处,并且深浅不一。每一块山石上,除了天然留存的孔数不同之外,其死孔和活孔的数量也千差万别。什么,一死一活,二活一死,说得就是此意。如果想多留活孔,也可借助山石边角的缺陷来完成。” “贤弟,你歇一会儿,待我给你舀些泉水来。” “不用,我不渴。” “你再接着说,再说说!?等我到了别处,跟别人说起,别人肯定认为,我也是一个挺有学识的人!”说完,故意把腰板挺了挺,耸了两下肩。 胡颖晗看到他的举止和表情,心里憋不住的想笑。没想到,一向事事心谨慎的逃犯,到了这里,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不知是因为换了个环境的关系,还是我和侄儿言语的直爽,对他产生了影响。他也变得顽皮逗笑,不在畏首畏尾,满腹的心事。 陆腾飞见胡颖晗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上前一步,双手一抱拳:“少爷师傅,请赐教!” 胡颖晗歪着头,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嗯!挺虔诚!我是应该赐教,你等着,我把这竹枝条折下来就赐教!”说完,就伸手去折假山旁的竹子,边折边说:“我让你叫少爷!我······” 陆腾飞赶忙上前攥住胡颖晗的手笑着说:“贤弟,你歇着!你歇着!我是哥哥,我帮你折!我帮你折!贤弟呀,这竹子也没气着你,你干嘛伤它?这枝条若把少···噢,弟弟的手,划破了,全是哥哥的罪过!哥哥给你赔礼,以后再也不叫少爷了!这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你呀,真气!本来是吧,还偏不让叫?上哪儿还能找到这样,自降身份的弟弟?不过,他也真不错!真的,你看他,还会做饭,还会做菜,还会拿筷子,还会拿碗,还会问我饭菜的咸淡,还会问我吃好没吃好,还会······”陆腾飞用右手食指,在左手指上,一一地点数着。 胡颖晗看到他那假装认真的样子,笑得蹲在了地上。 “贤弟,你怎么啦?哪儿不舒服?” “没事儿,笑得我肚子疼!我呀,真想打你几拳!原来,你真会气着人。” “唉!人真是难当!实话实说也不行,到了了,还落得个让弟弟肚子疼,罪过呀罪过!用不用我帮你揉一揉?” “不用。” “那你还是说说假山吧?我爱听,真的挺爱听!” 胡颖晗绷住笑容说道:“活孔,除了分成上下、左右外,最底层的大块山石内部,却是曲径通幽,别有天地。有时还出现活孔内部,掺杂死孔的情形。好些时日前,我从河沟里捞来一只乌龟,把它放在孔的这面,哄赶它往里面爬,看他从哪儿出来。我在假山外徘徊,伸着脖子,睁大眼睛。等待虽让人焦急,但却是充满希望的。除了期待它早些时日探出头来,给我以惊喜外,又时时担心它会迷失路径,误入别的死孔之内,怕他身体屈伸不开,旋转无地。” “后来呢?它出来了没有?” “时至今日,也没见它出来!这等待显得是那么漫长,而又无奈!”说话的语调里,给人一种惆怅若失的感觉。 “我想,它会出来的。” “但愿吧!但愿它能及时醒悟,另辟蹊径,早时出来,别总在一处徘徊。” “贤弟呀,那乌龟的生命力强着呢,你不必为此事忧伤?” “我也不想记挂它,可它毕竟是我将它放在了这假山之下!” 陆腾飞笑道:“世事难以预料!也许,它根本没往你预选的孔内爬进去,当你转过身,绕到其他方向,趁你不备时,没准又退了回来,一头扎进这荷花的根部呢?” 胡颖晗眼放光芒,看着陆腾飞,喃喃说道:“或许!或许!但愿它能像你一样聪明!”心里暗道:你陆腾飞不就是退了回来,一头扎进这人海的波浪之中吗? “你呀,怎么能把我跟它相提并论呢?” “好啦!好啦!弟弟我不是故意的,这不是话赶话挤到这儿了吗?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她说完,拉起他的手臂就走。 出了月亮门往东走,约一里左右,有一座低矮、南北走向的山坡。这山坡就像东西山峰,伸出的一只脚。胡颖晗指着西坡上的树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陆腾飞摇了摇头说道:“我俩是第一次见面。”“它叫‘黄花柏’,是柏树中的一种。”“它可真漂亮!”陆腾飞蹲下身来,眼睛一眨不眨地欣赏着它。 “你看,这主干呈深红色,婷婷玉立。枝条并不像其它树木一样,是成对的生长,而是如阶梯般,层层旋转而上。枝条连接主干处略高,其尾端略低。但枝条尾端的茎叶,却比主干处的茎叶要高处许多。总体看来,却给人一种尾端上扬之势。” “嗯,就像你的眉毛。” “你看,这枝条上分布的茎叶,又与主干不同,它们是成对的生长。靠近主干处的茎叶,下部呈淡青色,上部呈浅黄色;靠近枝条末端的茎叶,下部呈淡黄色,上部却呈浅紫红色。你用手触之,这茎叶是不是如丝绒般柔软?” “确实!其它的柏树,茎叶如锯如锉。” “这疏朗俊秀的仪容,是不是风姿绰约,娇柔妩媚?” “它在微风中起舞的样子,让人爱怜。又好像在向人招手,邀人坐在它身旁,与它共话风爽清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四十四章-曲意挽留 第四十四章,曲意挽留 “哥哥,王昭君远嫁,杨贵妃赐死,梁山伯和祝英台化蝶,是久演不衰的曲目,那么,为什么悲剧能流传下来呢?” “我是个武夫,从没想过这些事情,我想一想。”陆腾飞皱着眉头,搜肠刮肚地思索着,过了好一阵,还在走来走去。胡颖晗问道:“想起来没有?”又过了一阵,胡颖晗说道:“还是哥哥呢!”“你别催好不好!你别认为我是当哥的,就应该什么都会,假如有一天我当了爷,也有不懂不明白的事情。”他一抬头,看到了黄花柏,一拍脑袋说:“有了!”“那你说说看。” “山坡上笔直的松柏,你看一眼就能记住它,但你转眼之间,也就忘却了。杏树、桃树、梨树等,其枝枝杈杈,就像张开双臂,来拥抱温暖的阳光。那粗细不匀,长短不等,高低错落,看似杂乱而有序的枝干,你要想记住它,就要花费些时间,就要多停留片刻。如果再配上艳丽的花朵,娇嫩的绿芽呢?恐怕就不是停留片刻,而是要驻足半晌。等你过了这园林,你还在回想,还在品味,甚至留下深刻的印象。”说到这儿,陆腾飞笑了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你想听吗?”胡颖晗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有几个妇女,坐在大门口外,闲话家长理短。一个男孩子在街上跑来跑去。一妇女大声认真地骗他说:‘明,你还跑呢,骚鸡子都丢啦!’妇女说完,明不在奔跑,停下来,转身低头就往回找。找了一段路,也没看见,就弯腰,把手伸进裤子里摸。摸了几下,就朝妇女咧着嘴乐了。那意思是告诉她,还在呢,没丢。明右手的大指、食指和中指,虚空地使劲捏着,从裤子里抽出来,往自己的嘴边儿送去。离嘴还那么远,手指一撒,同时嘴里的舌头一卷‘叭’地打了个脆响,随即说道:‘好香’!随即,又把手伸进裤子里,大指、食指和中指又假装捏着,紧走几步,送到那妇女的嘴边。那妇女也学他的样子,舌头一卷‘叭’地来个响,说道:‘哎呀,好骚’!明嘻嘻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 “这就完啦?” “你呀,真不知足,这个算白搭还不行?我举例的意思是,越曲折越能让人们记住。假如,你只会一招剑法,就跟笔直的松树一样,记住的迅速,忘的也痛快。悲剧就像杏树、桃树的枝杈一样,你会琢磨这人为什么运气不好?是别人算计他,给他设局?还是自己的脚步走差了?还是当时礼法所不允许的?还是自己的想法,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思维习惯?还是内外合成的因素造成的?” “你这一说,我明白了,这就是人们,为什么会喜欢多姿多彩的原因了?” “不要说咱们男人好色,女子也是一样。见到美丽的花朵,谁不想多欣赏一会儿?摘走鲜花,放在案头的,大部分是姐。如果嫁给一个英伟漂亮的丈夫,是不是心情也觉得舒畅?干什么都有劲头?” “是啊,是啊!你说得对!咱们换个话题。” “算啦,别换了!你别老拿我当有学识的人来看?” “这次所问,是你擅长的。你听我说!我也练过几年功夫,可那都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若村里唱戏,施展几下,还能赢来满堂的喝彩。若真的与人对阵,拼个你死我活,就会捉襟见肘,漏洞百出,狼狈之极。你教我一些功夫,免得我出门在外挨欺负。” “这······”陆腾飞有些迟疑。因教人武功,首先要看基础,次看天赋,三看悟性。有的人,你教他一辈子,也不会变通。就像把鞍子放在了猪背上,怎么也不能当马来骑。再说了,客居这里几日,没准什么时候就远走高飞。若答应下来,就要履约,不能失信。可教他武功,非一朝一夕······。 胡颖晗见他眼睛眨来眨去,不住犹豫,便问:“怎么,不愿教弟弟?!是嫌弟弟愚笨,还是怕弟弟给你丢人?这次多亏哥哥出手相救,以后呢?以后出门,我不能老把哥哥带在身边吧?我不能让哥哥当我的私人保镖吧?就算是你愿意,我也不愿意,因那样,太委屈哥哥,我于心不忍!”说到这儿,她眼前突然一亮,像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说道:“对了,要不你就别走了,长期住下来,这样,咱哥俩还可以天天见面。我豁出去了,多费点心思,厚着脸皮,托个媒人,给哥哥说一房美貌的妻子。一年后,再添个可爱的孩子,把你牢牢地拴住!就像用死扣把马拴在柱子上,怎么挣也挣脱不开!”胡颖晗兴高采烈地说着,还用手不住的比划着,做出系绳子扣的样子。 “哎,哎,别勒啦,待会儿,你就把我勒死啦?!我也真是纳闷,你这路的弟弟,真是难寻!软磨硬泡,总有理由。看来,我也应该多看些书。”陆腾飞的心里,何尝不是这么想,可那平平淡淡,再也不用东躲西藏的日子,如梦如幻。 “这么说,你同意啦?” “我能不同意吗?有道是‘举手不打笑脸人’。你那甜美的笑容,像个孩子一般纯真,弄得我都不好意思拒绝。” 胡颖晗高兴得像个孩子,两个手掌轻轻地拍在了一起:“你真是个好哥哥!我时,家兄总带我去他村看戏,可家兄成家后,再也不带我出去看戏了,天天让我在家看书。这下好了!” “好了,好了就抓紧吧,你把以前所学的功夫,给我展示一下。” “哼!当哥哥的说话不算数!”胡颖晗说完,侧过脸去,噘起了粉红的嘴。 “怎么了?我不是同意教你了吗?怎么还生气啦?你瞧那嘴噘得,都能栓住一头马。” “我还以为,你长期住下来,不走了呐!想不到······” 陆腾飞看了她一眼,低下头来,一阵的沉默:这可真是个孩子,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就是乌云密布。我答应···也不能长期住下来呀?你对我越好,我越不能住下来。到时,你会受牵连,倘若追我者迁怒于你······。 胡颖晗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不可能留在这里。朝廷对他的追拿,不管是出于好心,还是坏心,还没终结。自己只不过想试验他一下,看他有什么反应。想至此,笑着说:“哥哥,算啦!别与我一般见识,人都是贪的,得陇望蜀。我不该贪得无厌。既然哥哥愿意教我功夫,我就应该知足,你说是不是?”说完,侧头又噘起了嘴,扮鬼脸逗他。见他一笑,说:“好了,好了!说笑归说笑,不来生气的!当哥哥的都让着弟弟,有几个跟弟弟一般见识的?”胡颖晗像哄孩子一样哄他。 “说实话,我认识贤弟你,不知是算好事,还算是坏事。我口口声声叫你贤弟,你可能不注意,所谓‘贤弟’,应该贤德、贤慧。那‘慧’是智慧的‘慧’,得会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可你的口齿太厉害,能把我置于悬崖绝壁之上。让我是,下也下不来,跳又不敢跳。如果你有我的亲身经历,或许就会理解我的处境。我自从遇到了你这个弟弟,到了这里,虽说时间不长,我觉得我,好像换了一个人,变得敞亮、舒心许多,忘记了过往的一切烦恼。这种欢乐,非金银所能买到,这都是拜贤弟所赐!我想,我以后离开这里,不管走到哪里,一定会想起你,想起你这个爱说爱笑,言语直爽,口齿伶俐,聪明过人的弟弟!真的!” “让你这么一说,我的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了!我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好?我也知道自己有些任性,但不是对任何人都这样?我说的,你信吗?” “我信!我知道,牙齿可以咬咬嘴唇,因为它俩离得最近!” 胡颖晗深情地看着他说:“哥哥就是哥哥!” “我称自己是‘愚兄’,果然不错!你提出了两个问题,其一,是让我教你武功;其二,是让我长期住下。我心里想的是,只教你武功,不想长住。结果,笼统的答应了你,让你找到了理由。这可是个教训,应该牢记!” ······ 入夜,月亮门外,木板桥的南面,摆放着一张桌案。桌案上有纸墨笔砚和两盏红灯笼。 “贤弟,你坐在椅子上画吧?” “坐在椅子上画和站着画,其效果不一样。因人的视线不同。” “走廊上挂着的灯笼哪去了?” “我把它们都移到东西里面看不见的地方。你再仔细看一看假山的北面?” “莫非你把红灯、黄灯、白灯,这几种灯,按不同的比例搭配而成?” 胡颖晗冲他笑了笑说:“不止这三种颜色。你稍等,我再去调整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四十五章-宽风岭所见 第四十五章,宽风岭所见 “玉白,你与陶叔叔去赶集,别乱跑,听见没?”胡颖晗嘱咐着。 “听见了。”转过脸来,对陆腾飞声说:“比我父母管的还严!”陆腾飞一笑。 “哥哥,你把假胡须还戴上吗?”胡颖晗笑问。实际上,这话含有两层含义。 “算了,不戴了。”陆腾飞心想:戴上也不起什么作用,稍留心一下,就被人认出是假的。 “玉白,你好好看着你陶叔,这山野里的大姑娘可横了,若抢你陶叔叔时,你帮忙拽着点!”说完,自己先捂嘴乐了。 胡玉白声说:“有人抢你,我就帮着往女方家里拽,怎么着吃饭时,也可换换口味。” 陆腾飞心想:这像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说的话吗? 刚出月亮门不远,胡玉白说:“陶叔,咱们这儿到宽风岭有三里多,咱们就这么干走多没意思?你从外面来,又是叔叔,肯定有许多新鲜事。你给我讲个故事吧,你说着我听着,还不觉得累。” “你听说过‘萧何月下追韩信’吗?” “听过,没什么意思。” “‘项羽骑马追韩信’呢?” “没听过。” “你既然没听过,这就好办了!” “是不是你想怎么骗我,就怎么骗我?” “你以为我能骗得过你吗?不听就算了,咱换个别的。” “我听,你说吧。” “若是龙,不可能屈居于浅洼池塘之中,与鱼虾混杂久居。韩信得不到项羽的重用和赏识,才能得不到施展,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有一天,他趁人不备,就悄悄跑出军营,想投奔到刘邦哪里,去碰碰运气。他想:我这匹千里马,要想驰骋千里,必须遇到伯乐。没准,刘邦就是伯乐,能赏识我,让我封侯拜相,光宗耀祖,名标青史。项羽的叔父,知道韩信是个大才,闻听韩信跑了,忙让项羽放下手中,繁忙的军务,亲自去追。项羽骑马,韩信步行,自然很快被追上。韩信回头一看,远处烟尘滚滚,要想跑,绝对是跑不掉的。他灵机一动,脱下衣服,找了个坟头,躺了下来。将双脚伸向坟头的顶端,头朝下,用双手翻弄衣服,在捉拿衣服里的虱子。项羽追了上来,见他躺在坟堆旁,脚在上,头朝下,双手翻弄衣服,冲着阳光在捉虱子。见到此情此景,他心里暗想:这哪儿有把脚放在坟头上倒躺着的?哪儿有捉虱子朝着阳光的?可叔父却称赞他有‘经天纬地之才’!这分明就是个傻子!我百忙、千忙之中,来追赶他,就追这么一个愚笨之人我真是多此一举。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拨转马头,踏起一路烟尘,气愤愤地回营了。项羽回营,气呼呼地把自己所见跟叔父说了一遍。他叔父气得直拍大腿,告诉他:‘韩信是智谋之士,奇计百出,你怎能被他一时蒙蔽。他是认为,咱们这池,难以养他这条大鱼,故而,才向汪洋大海里飞去。他若投奔他处,大祸不远矣!’项羽被叔父一番开导,二话不说,再次上马追了下来。 韩信赢得了时间,起身继续前行。到了一棵浓荫蔽日的大树下,手搭凉棚,向四外望一望,见没人追来,擦了把汗,心里顿觉清爽了许多。正在他喘息之时,上面突然落下来一股热水,浇的他头、脸、身上哪儿都是。他想:树外面晴空万里,怎么树荫里还下起了雨,并且还热乎乎的?抬头一看,他明白了,是局部有雨。原来,树上有个七八岁的男孩撒尿,尿了他一身。那孩子见韩信看他,却冲韩信笑了。那韩信是何许人也?他曾受过胯下之辱,这算什么?他朝那孩子也笑了笑,并摆手招呼他下来。韩信从衣服里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并叮嘱他:‘后面有个黑大汉,他骑着高头大马,比我还有钱,等他来时,你攒足了尿,使劲渍他。他会给你一锭金子。’韩信说完,就走了。他不敢多停留,知道项羽还会再追来。时隔不长,项羽真的骑马追来了,他见这棵大树,冠宽荫大,就想歇一下,辩一辩路径,看韩信往那面跑了。正在项羽四外观望之时,一股热水就浇向项羽的头脸。这些尿,比浇在韩信头上的,多的多了!项羽一抬头,见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就向他招手,让他下来。那男孩满脸笑容,几下就到了项羽的头上。那男孩听信了韩信的话,以为这骑马的黑大汉招呼他下来,准是给他一锭金子。哪料想,项羽拽住那男孩的双脚,双膀一用力,‘咔’地一下,就将男孩扯为两半,扔在了地上。” “陶叔,韩信用的是不是‘借手杀人’?” “别说话!”陆腾飞忙用手捂住了胡玉白的嘴,慢慢移向路旁的灌木丛中,伏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将手移开。 “陶叔,什么事?” “有高人来访!玉白,宽风岭有武馆吗?或有武功高强的人吗?” “有个‘鹏宇’武馆,馆主叫殷鹏宇。” 陆腾飞心想:都怪自己,昨夜去了东面,没往西面巡视。随即又问道:“这武馆是不是四季都开馆授课?” “不,只有雨水连天的夏季和冰雪严寒的冬季。有的富家子弟,四季都在馆里。” “进入武馆大门,盘查的是不是很严?” “不是,这山野之间,村庄稀少,馆主为了广招门徒,激起男孩子争强好胜的心里,巴不得人们去看。如果咱俩去,他们还以为当叔叔的,是来送侄儿学习武功的呢?高兴得不得了。” ······ 演武厅里,馆主殷鹏宇,左手端茶杯,右手提着一根藤子棍,用挑剔的眼神,巡视弟子们在练功。有的在压腿,有的在旋踢,有的在演练兵器。这时,一个徒弟进来抱拳说:“师傅,外面有位僧人要拜见你老!”“僧人?”他眉头一皱:“让他进来吧。”殷鹏宇早有耳闻,少林寺的和尚,若想从寺里出来,只有三条路可选,第一,是从正门打出;第二,是轻功绝顶,飞出那高高的院墙;第三,练就缩骨功,从水道钻出。不知此位来访者,是属于那一路。 陆腾飞和胡玉白到武馆门前时,却见一个上下收拾的紧致利落的和尚,站在门外。陆腾飞心里一阵暗赞:这身形,这体态,这一身稳当劲,绝对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师傅曾说过,少林寺的功夫,是以刚猛雄健著称······。 正在他思想之时,和尚已被请进了大门。守门的也随着跟了进去。看热闹的人们更是毫不客气。 “僧一清,久闻殷大馆主武功高强,打遍省城无敌手,故怀仰慕,前来拜访!” 殷鹏宇的身旁有桌案,桌案上有茶壶、瓷杯,却没让徒弟给他倒茶,也没让和尚落座。他站在那里,开门见山地说道:“高僧远道而来,目的明确,咱们就不必虚礼客套。既然来了,就施展一下你的功夫,让老夫一饱眼福,怎么样?” 和尚表演了双脚踩鸡蛋的轻功。殷馆主摇了摇头,我能在稀疏的篱笆上翻跟头,这不算什么。和尚见他不服,就提出一个比赛方法:即,和尚站在瓦房南面的地上。殷鹏宇站在堂屋地的正中间。将一块红布,放在瓦房北坡的中间。听到喊‘开始’,和尚蹿上瓦沿,越过房脊,把红布拿到手中返回。殷鹏宇听到喊‘开始’,立刻从堂屋地出发,穿过堂屋北门,到后院时,回头往北坡瓦上望去。若看到和尚,算和尚输;若看不到和尚,算殷鹏宇输。 胡玉白骑在陆腾飞的肩膀上,瞪大眼睛向里望着。第一次,殷鹏宇输了。可他不服气,我跑直线,怎么会落在人家的后面?难道,我的眼睛,还不如人家的身形快?要求再来一次,结果,又输了。他还是不服气,我轻功不及你,并不是我其他方面不如你。他把和尚请到了演武厅,指着兵器架上的十八般兵器,让和尚自选。和尚转了一圈儿,把兵器架旁边的藤子棍拿在了手中,且掂了两下。“那是我师傅的教棍!你不能···”大徒弟见和尚拿起师傅的教棍,气愤至极。可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师傅碰了一下手臂。“他,他这是藐视···。”殷鹏宇比徒弟还生气,那是我的教棍,是用来教训弟子的,难道你还想教训我不成?想至此,它选了最拿手的兵器——长枪。长枪,既可以当枪使,又可以当棍用。殷家枪最大的特点是,双手画内八字。滑枪是其特色。殷鹏宇枪尖一低,表示礼节已到,接着,左手下压顺势前送,枪尖上挑。在外行人看来,殷鹏宇指上击下,虚东实西,把那枪使得是活灵活现。可在陆腾飞这内行看来,还欠火候。所谓火候,分成两部分。一是拿捏的尺度,二是回枪的防守。许多有名的练家子,败就败在了这两个方面上。尺度,包括自己兵刃的长短、特性,及自己手臂的长度;对方速度的快慢程度;招式变化的简练和繁复;能否把握住稍纵即逝的战机。其次是虚与实的结合。虚实就是收放。任凭你再高明的武术名家,也摆脱不了这十六种虚实变化。比如,一拳连打三下,这里必有轻重的变化。轻则为虚,重则为实。八卦中,每一卦都分三层,这就有八种虚实变化。我们常说,短为阳,长为阴。所以,人的手臂为阳,双腿为阴。如果你打人两拳踢人一脚,就是阳阳阴,组成八卦符号‘巽’;如果你打人两拳踢了两脚,就组成太极六式中的‘阳阳阴阴’或实实虚虚。实际上,人的双臂也分阴阳——虚实。八卦八式加太极六式,共是十四式。如果再加上天干和地支两式,共为十六式。 “玉白,咱们走吧?”陆腾飞看了一会,转身就往外走。 “叔叔,别走!我就爱看人打架!” “那位馆主输了。”出了武馆门,陆腾飞对他说。边说便将他从肩上放下来。“走,咱们赶集去,太晚了回去,你叔叔不放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四十六章-离开暖地 第四十六章,离开暖地 “陶叔,快,快把我放下来!”赶集回来,胡玉白伏在陆腾飞的后背上,老远,见胡颖晗倚门而望,忙让陆腾飞把他放下来。 “就差几步的事,在上面待着吧。” “不行,他会说我,说我欺负你这客人。” 离月亮门越来越近,胡玉白紧走几步,到了胡颖晗面前,举了举手里的东西说:“我这陶叔并不怎么好,你看,他给我买的糖酥、麻花,我可以拿着,可这坛酒,是你俩喝的,也让我提着。宽风岭到咱们这儿得有多远就我这胳膊腿的,得有多累这一路上,陶叔连换我一会儿都不换!” “你若背着你陶叔,也不用换?”说完,三人都笑了。“快进屋洗一洗,吃饭。” “不管怎么说,我陶叔没被人家抢去。”胡玉白边进院边嘟哝。 “如果我长得像你叔叔那么漂亮,没准就让人家抢去了!” “这集市还行吧?”喝酒时,胡颖晗问陆腾飞。 “挺热闹的,想不到,这次赶集,我和玉白还遇到了两件新鲜事儿。” “新鲜事?你说来听听。” “我和玉白正在街上闲逛,忽听得人声吵闹,回头一看,一个大旋风,由北向南,顺着街道铺天盖地而来。整个街道及天空,黄沙漫漫,玉米叶子和杂草等轻巧之物,都被卷上了高空。人们四散躲避,有的收拾摊位上的东西,有的面朝墙壁背风。孩子的哭闹声,东西翻倒声,乱作一团。盛菜的篓子,被刮得在地上乱跑。旋风过后,街道上像被扫过一样干净。静悄悄的大街两旁,却杂乱不堪。最显眼醒目的,只有大街西面,有一个卖烟的老汉,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人们都以为,是他年纪大,腿脚不便,或是被大风给吓着了,动弹不得。哪知道,他在腿前的地上,用手画了个圆圈儿,圆圈里又画了个十字。嘟哝了一句:‘我也没碍着你!’他嘟哝完这句话,嘴里就不知叨念起了什么。我也听不懂,只见他嘴唇在动。不一会儿,向南已去了很远、很远的旋风,突然掉头又回来了。可这次回来,却显得清爽异常,没有黄沙尘草乱舞。其形状,就像一条很粗的蛇。看不见蛇头,那蛇头好像藏在了地下;身子很粗,往上越来越细,很像蛇的尾巴。那尾巴不住的摇来摆去。身子的四周,只看见细微的沙粒在不停地旋转。到了老汉身前,那沙粒仿佛形成了一个漏斗,那被风带走的烟和钱等物,都顺着漏斗落了下来,在老汉身前,摆放的整整齐齐。” “看来,这个老汉,不同寻常。那你遇到的第二件事呢?” “这第二件事,还是吃过饭再说吧,我怕影响你的食欲。” “说出来,是不是让人觉得恶心?” “那到不会。” “那就说说呗?” “大街南面的路东边,好像是牲畜交易场所。我想看一看,这里有没有好马。刚进里面不远,就见一群人围成半圆形,像在说着什么。我有些好奇,就凑了过去。只听一老汉说:‘伙子,年纪轻轻的,这算啥你要能降住它,一两纹银就能买下它!你去哪儿,能找到这么便宜的事儿?我是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年轻时,也没让牛少抵撞,你看看,’说着话,老汉一撩长衫,露出腹部左侧的伤疤,‘看见了吧?这是牛犄角豁的,险些要了我的命!这有啥可怕的?再试一次,再试一次!?’ 我问了旁人一下,旁人告诉我,这老汉是中间人,他已跟卖牛的压了两次价。这黑牛性如烈火,非常倔犟,你别看它长套、短套、拉车、耕地样样不行,但它的抵、踩、弹、踢、踏等功夫,却是样样在行。这伙子,试了两次,被摔了两次。结果,弄得衣服破烂,遍体鳞伤。你上眼看一看,那伤口还在流血呢,衣服都被染红了。假如一不留神,被牛角抵进肚子里,说不定会出人命的。 我虽然对牲畜不怎么了解,但我看它眼睛是明亮,还是晦暗,就知道它有劲没劲,好用不好用。倔犟的牲口,一旦被降住,它会服服帖帖,随你的鞭子转。如果降不住它,它耍起性子来,没准会要人命。当时,我心里琢磨的是:那伙子准是将牛降服后,低价买入,调教些时日,再到集市上去卖,卖个高价。 那位中间人连哄带咉,再加上现场的现身说法,让伙子犹豫的眼神,仿佛又变得坚定起来。他活动一下臂腿,又凑了上去。到了牛的跟前,一侧身,斜上步,双手迅速攥住了牛的两个犄角,然后往下使劲压。那黑牛两眼明亮,不甘心被他压制,便左右摇晃,前腿交替移动。这时,伙子不敢撒手,只能用全身的力量下压,扭动双臂。他怕一旦撒手,撒手的时机把握不好,就被牛抵上。那牛见甩不开他,两个前蹄微起,就把伙子的整个身体给抬了起来,向左一晃,再向右使劲一甩,伙子就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次好像比前两次都重,好长时间也没爬起来,鼻子、嘴角都是血。裤子也被划开一条大口子。他一动,就能看见肉皮被划破,划出那一道道深浅不同的血痕。 卖牛的见到此情此景,都有些不忍,走上前去,跟中间人说道:‘大叔,我看算了吧!我这大兄弟已经尽力了,实在不行,我就卖给杀牛的,哪怕卖八钱银子,也比出什么意外要好!’中间人两手往下一拍,意思是让卖牛的稍待片刻。转过脸来,对卧在地上的伙子说:‘起来,起来!再试一次!最后一次!’他边说边用手指比划着。 伙子听到这语气之中,分明带有强迫、命令的意味。心都凉了。那恐惧的眼神,变成了乞求哀怜,眼泪儿禁不住溢满眼眶,挣扎着向前爬了几下,哭着诉道:‘爸爸呀!我的爸爸呀!你是我的亲爸爸吗?!我实在是不行啦!真的不行了呀!若再试,你老可能就见不到我啦!再想见我,恐怕只有到我的坟头上见我啊!?’他抽泣几声,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说:‘你老就忍心,忍心看着我入土,你儿媳改嫁,孙子孙女改名换姓吗?!爸爸呀!我的爸爸呀!我真是不行了呀!?’ 那伙子咧着大嘴哭着,说着,抹着,泪水和着血水,顺着两腮、嘴角如泉水般流下。那真是,眼有多大,泪儿有多大。连我们这些旁观者,无不为之动容。这时,我们这些旁观者才知道,这中间人和那训牛的伙子是亲父子。 中间人,就是他父亲,见儿子鼻涕一把,泪儿一把的,如此伤心难过,迈着瘸腿,紧走几步,蹲下身来,一只手抱住他,一只手帮他擦眼泪儿,哽咽着对他说:‘孩子,咱们回家!咱们回家吧?!’老汉慢慢搀扶起他儿子走了,一瘸一拐地向西走了,越走越远,直到消失看不见了,我还在看着。” “你想起了什么?” “我不知道。”陆腾飞心想:生活就是如此的残酷。自己与那伙子,不都在过着刀头舐血的日子吗?但这话不能对外人说,因说了也不管用。即便人家理解,安慰几句,那路还得自己走。 “老叔,陶叔还有一件事没说。” “在你陶叔眼里,大概那事儿,不值得说吧?” “也许。”说完,侧过脸来看了陆腾飞一眼。陆腾飞微微摇了一下头。 “哥哥,你脖子不舒服?”胡颖晗故意笑着问道。她把他这细微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我骑在陶叔的两肩上,看一个和尚和殷鹏宇打架,还没打完,我还没看够,陶叔就带我离开了。” 胡颖晗看了陆腾飞一眼,说:“吃饭吧,再推迟一些,就要和晚饭连在一起了。” ······ 书房里有三个桌案,靠近东墙,按北、中、南排列着。靠西墙的上下几排是书橱。胡颖晗在北面的桌案上画着,她想趁陆腾飞没走之前把它画完。和尚与殷鹏宇的比武,定会对他有影响。鱼之不动,定会被人捞取。陆腾飞,我这位陆郎并非愚笨之人,他若愚笨也学不会我教他的‘顺风扬帆’,恐怕早被官府拿住,甚至在起初刺杀弘历时就丧了性命。 胡玉白坐在靠南的桌案旁,看着《本草纲目》。陆腾飞走到胡颖晗身边,想欣赏她作画,胡颖晗却说,现在不许看,等画完,送与你,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无奈,自己就在书橱里翻来翻去。找了一会,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看的东西,最后,在书橱的北下角找到一幅字。展开后,却是半阙词。内容是:‘梁间双燕呢喃语,笑我孤身女,为挑郎才貌双全,无奈闺房独待去年年。’陆腾飞看着看着,竟然念出声音来。 “陶叔,你明白其中的含义吗?”胡玉白侧过身来问道。 “这不是女子想寻找一位称心如意的郎君吗?” “你说的是表面的意思。重点是‘称心如意’!世间称心如意的事情多了,得到别人理解、赏识的又有几个呢?引申一下就是‘知音难觅’。” 陆腾飞笑着说:“看来,不是正规私塾先生教的,还是有差别。” 胡玉白憋不住心里的暗笑,为了更好地掩盖自己的说辞,随即说道:“老叔,你把你的拙作给我陶叔找一篇,让他欣赏一番,品一品其中的味道。还省得他念出声来,我把药材名称记混了。” 胡颖晗放下画笔,从桌案下拿出一卷纸递给陆腾飞。陆腾飞在中间的桌案上铺开,那洁白的纸上是一篇长短句:‘漂亮寺僧俊俏尼,本住同村今东西。青梅犹在,竹马无人骑。青灯照壁神不定,黄卷翻过夜月辉。晨钟示夫田间劳,暮鼓归巢鸟四啼。海誓虽在,山盟成追忆。山涧溪昼夜流,逝去心鱼何湾栖?仰头浮云远,荣枯成四季。年年空望,燕来燕去,都往暖处飞!’ 陆腾飞看过后,铺开纸张,抄起毛笔写道:‘我似孤燕向北来,不断四顾,何檐容我居?他年父母已双亡,身旁无手足,满目凄凉意。那料途径高山时,被鹰啄落地。血满身,羽失去,暂将残躯隐林里。獾搜寻,野狗追。何处有春风,日日寒浸体,不敢显露真面目,才粘假胡须。匆匆过客谁惦记?天涯海角望明月,月似玉白有贤弟。’ 陆腾飞将字幅卷好,又送还与胡颖晗,且说道:“贤弟所写‘黄卷翻过夜月辉’,让人如临其境,欲探其情。” 胡颖晗一笑接过。但手触之,却觉厚实。等陆腾飞出门去后院,欣赏菜地及周边的水流时,胡颖晗又从桌案下拿了出来。展开一看,心里暗道:他要走了,我的陆郎要走了。叹了一声:美好的时光,是如此的短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四十七章-请不容易送亦难 第四十七章,请不容易送亦难 入夜,陆腾飞还没睡,胡玉白给他送来了他想要的画。画放在竹筒里,既便于携带,又不怕雨淋。到了后半夜,他悄悄起床,背起包袱,纵身越过月亮门,向西走去。他想从宽风岭村中的大路,向北而去。他觉得,这么走会好一些,免得看到贤弟那纯真诚挚,想留下自己的眼神。 傍午时分,他在河沟里逮了两条鱼,捡拾一些枯草枝燃火熏烤。他抬头四望,却发现东北不远的山坡上有一座亭子。吃过烤鱼,去水边洗洗脸,就向亭子走去。他拾级而上,走近才发现,整个亭子是建在了悬崖峭壁之上。北面紧挨着山,南面是山涧。通过亭子中间,向西南、东北形成一条通路。东北那条路蜿蜒曲折如蛇行,不像东南这条路宽阔平缓。这大概与人走的多,走的少有关吧?陆腾飞凭高下望,山涧南面的石壁上,杂树乱草丛生于缝隙,岩石伸缩错落高低不一。无草木处,深绿色的青苔附着一层光亮。水滴在岩石下端凝聚滴落,滴落后再凝聚,无休无止的重复着。睁大眼睛也看不到涧底,透过叶片,只看见一股幽暗的流水。若不是有零星的树叶掉落水中,被水带走,陆腾飞还认为这水是静止不动的死水。按说,像此清静幽雅之地,应该飞鸟不断,欢鸣如歌,可四周却为什么异常的寂静呢? 正在他四望静想时,他听到了说话声。说话声来自东南:“师兄,你跟师傅学了有半年时间,他老人家都教了些什么?”“没学啥,只教了我‘拘蛇’。”“拘蛇?那怎么拘呀?人家各有各的路,各有各的事儿,你想拘就拘?我才不信呢?若你正要给师傅端茶,师母却叫你去看着师侄,你说,你是先给师傅端茶,还是先伺候师侄?”“师弟,所谓‘拘’者,是带有强迫、命令性的!不管你有多要紧的事,听到命令,放下手里的活儿,就得立刻照办。比如,朝廷想逮你,你恰巧正结婚,朝廷不能因为你结婚,就不逮你吧?”“师兄,照你这么一说,你比衙门还厉害!你是想拘谁就拘谁呗?反正我是不信,除非你用现实证明一下,这才能让我心服口服!”······。 陆腾飞眼见他俩边说边上了石阶,离自己越来越近,四外一望,又没有藏身之地。他灵机一动,到了亭子东面,双脚点地,就到了亭子的上面。 师兄的正派学说,虽一板一眼,但抵不住师弟的百般诋毁、胡搅蛮缠及不断的拱火。到了亭子中间,师弟笑着说:“师兄,我看这儿挺好,还清净,还没人打搅!”“你呀!真没法!就像个天真无知的孩子!”“师兄,我知道,你心里早就想拘蛇了,想试一试灵不灵,想检验一下师傅教的怎么样,自己学的怎么样?!你呀,只不过比我深沉,不愿把什么事,都挂在嘴边上罢了。现在,有这么个好地方,你要不施展一下,不觉得可惜?” “师弟!我这当师兄的,把丑话先说在前头!我可以试一试,不过,我若把蛇拘来,第一,不能大惊怪,指指点点乱嚷嚷;第二,不能用手触碰它们;第三,不论如何,别乱动,倘若被毒蛇咬伤,我不负责任;第四,拘来还要送走,没送走之前,就是尿裤子也不能自己先走。我说的这几点记住了吗?” “师兄,你放心,我如泥塑木雕一般,呆坐不动。除非师兄你招呼我!” 师兄面朝东,盘腿坐在亭子的西南角。师弟盘腿坐在师兄左侧靠后的位置。师兄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并列直立,闭着眼睛,嘴里是念念有词。不一会儿,一条蛇似从地里冒出来一般,像猫一般温顺,盘卧在离师兄两米远的地方。接着,那蛇如堆积木一般,越来越高。底层蛇的身材很细,越往上越粗。整个成了倒三角形状。 陆腾飞在亭子的西南角向里望着,见这蛇的倒塔越垒越高,心里暗道:‘傻子,适可而止吧!别再拘啦?’他担心惹了孩子,它父母不干,会找上门来。 师弟却不然,静静地坐着,心里像六月天吃了几块冰镇的西瓜。他是看热闹的,自然不怕事大,眯着眼睛,脸上也笑眯眯的,正在想着,师傅真有本事。刚学半年的徒弟,就能拘来各色各样的长虫 师兄也不睁眼,不知是琢磨着时间短,还是念咒语念上了瘾,还是想让师弟看一看自己的本领。念着念着,耳边就觉得‘轰’地一声巨响。一条碗口粗细的白蛇,落在了塔顶上。其它的蛇来时,都委屈的盘卧在那里,一动不动。它却高昂着头,来回左右摇晃,眼睛里发出两道金光。那两道金光不住地,在师兄师弟的脸上扫来扫去,好像在问:你俩是谁把我请到了这里? 陆腾飞乍见这条蛇,也是大吃了一惊。那‘轰’地一声巨响,分明是从涧底传来。就算自己的眼力再好,也看不出它是怎么上来的。它昂头挺胸,不可一世的样子,令人胆寒。那一身银白的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映得亭内六柱生辉。时时处处,给人一种脊背发麻,凉飕飕的感觉。 师弟见此,吓得头部向后一仰,仿佛白蛇口中的气息,如它的眼光一样,摄人魂魄。 师兄听到声音,睁眼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听师父说过,‘千年黑,万年白’。只有修行万年以上的蛇,身体的颜色,才能像老人的银发一样。看来,自己是自取其辱,要惹祸上身。如果送不走人家,自己性命堪忧。他不敢直视它的眼光,赶忙闭上眼睛,念起了送咒。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随着他念动的送咒,先来的,道行的,想被松开了手脚的绳索,都悄悄相继地走了。他睁眼一看,距离自己两米处,只有那条白蛇,依旧挺胸抬头,金光四射。那意思,分明要跟自己讨个说法?他又闭上眼睛,重新念起了送咒。原先是不出声,现在是高声念诵。他心里清楚,白蛇走时,还会带起一阵风。没有风,说明它还没走。它没走,自己就得送。连哄带打,软硬兼施也得把人家送走。那焦急、恐惧的心里变化,可想而知。 陆腾飞在亭子上静静地听着,原来,那送咒就是一段话。只不过,它不是自己平时的说话声。念完这段话,就得从头再念,就像岩石覆盖着青苔里,那不断凝聚的水滴。可能这位师兄有些心浮气躁,或是他想改变咒语语音的强弱变化,来达到意料之外的效果。每次都不一样。那声音越来越高,连陆腾飞都学会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从晌午到下午,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这位师兄早已汗流入注,湿透衣背。又不知念了有多少遍,那白蛇仍不依不饶,就是不走。陆腾飞在亭子上面,眼见太阳西斜,树荫东移,也是心急如焚。这可怎么办呢?刚才,听那位师兄说,不能随便乱动,所以,自己才忍住不动,怕出什么意外。他忽然想起‘坐鬼轿’里,拘鬼的咒语。但转念一想,不行。人家念的是送咒。突然,他一拍脑袋,有了!我何不如此这般? 他从师兄念咒的语调里听出,这位师兄没有内功的修为。假如你赶狗走开,你的声音不能超过狗的叫声,那狗不会怕你,甚至还会追在你后面咬。事已至此,病急乱投医,我不妨试一试。陆腾飞暗运内功,等那师兄从头念起时,他也和声念起。念到第三遍,才听见‘轰’地一声巨响。白蛇消失不见了。陆腾飞的心情无比舒畅,就像一缕清风从头顶贯穿身体,把浊气从脚底带走一样。那位师兄却不然,那绷紧前探的身体,随着‘轰’的声响,却向后仰去。陆腾飞跳下来,说:“快,快把你师兄扶起来!”师兄的身体已瘫软如泥,慢慢睁开眼,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快···下山找师傅。”陆腾飞双手一抄,扶他起来,背在身上。刚要往东南走,师弟一指:“这边,这边近。”边说便头前引路。陆腾飞顺着东北的羊肠道急速而下。 到了最低处,陆腾飞让师弟从河沟里捧些水来,给师兄喝,但不让多喝,只让喝两口。师弟又将师兄背了一段路,师兄才缓过劲儿,让师弟放他下来。下来后。二话不说,冲陆腾飞跪下就要磕头,陆腾飞忙把他扶起。“先生,多谢你援手!若无先生相助,恐怕我会尸骨无存,命丧亭中。”“如果你觉得精神好些,去河边喝些水,咱们好及早赶路” 半路上,师兄问:“先生,难道你也会拘蛇?”陆腾飞笑着说:“你念有百遍千遍,恐怕再笨的人也该学会了!”······ 入夜,师兄带着陆腾飞来到大柳树村。三绕两绕到了一家大门外。师弟敲开大门,三人被让了进去。 “陶先生,你稍待,我和师弟前去请罪。”说罢,师兄弟二人,飞奔客厅,双膝跪倒,哀声求道:“师傅救我性命!”“起来说,你惹了什么祸事?”“弟子不敢起来,除非你老答应救我!”“如果跪着能解决问题,能救你,你就跪着。”说完,转身就要离去。师兄紧爬几步,拽住师傅长衫的下摆,慢慢起来说:“我给你老惹祸了,并且还连累了外人。”“什么?!还连累了外人?”师傅怒目而视。“如果没有这位陶先生出手相救,你老就看不到我了!?”“救你的恩人何在?”“就在厅外等候。”“快,随我出厅堂迎接!”师傅一掸长衫,亲率二弟子出了厅门。 陆腾飞正在欣赏庭院的景色,他不想靠近客厅,免得有偷听他人谈话的嫌疑。 师傅出门,抱拳说道:“多谢陶先生援手,救了劣徒的性命!” “哪里!哪里!误打正着,碰巧而已!” “陶先生,请!请到厅内叙话。” 进了客厅,在灯光的映照下,陆腾飞才发现,眼前的这位师傅,面庞清癯,髭须皆白,正是在宽风岭集市上所遇到的,那位卖烟的老者。分宾主落座,弟子送上香茶。师傅让徒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详细地说了一遍。当徒弟说起这位陶先生帮着念送咒,才将白蛇送走时,师傅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表情。 师父站了起来,对弟子说:“你招惹人家,以你目前的修为,就像一个刚会走路的孩子,到人家院里,去找一个年轻力壮的伙子打架。好在你及时收手,没有再拘,如果再拘一个来,连你的师弟也会尸骨无存。你把人家拘来,人家的两眼看着你,想听你吩咐,可你却没有事情让人家去做,你这不是在戏耍人家吗?你以为是你约师弟出外散散心,那么简单吗?你师弟有一句话是对的,人有人的路,物有物的道。若不是这位陶先生头脑灵活,内功深厚,你俩到现在也回不来,多半会汗出如浆、虚脱无力,坐死在亭子之中。你侥幸逃脱,是因陶先生帮忙。在蛇的眼里,无形之中,陶先生就成了你的帮凶。它会记住你俩的声音,记住你的面孔。” “师傅,这可怎么办?我惹的祸,我可以承担,死而无憾!可千万别把火引到陶先生身上啊?他太无辜啦?!” “四,去屋里拿来四套铺盖,今天晚上,咱们四人就睡在这里。陶先生,侧厅已酒菜齐备,请!”陆腾飞听了老者的分析,才知道此事的利害,心里不禁捏着一把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四十八章-意外治病 第四十八章,意外治病 如果自己的徒弟闯了祸,且连累了外人,自己肯定会火冒三丈、大发雷霆。假如自己不在场,或许老者说话的语气,不可能那么平缓柔和。陆腾飞却从这平缓的语气中,听出了自己处境的危险程度。他面对美酒佳肴,也觉得食无甘味,难以下咽。饮酒之间,他才知道,老者名叫杜亮,其下有四个徒弟。在座的师兄叫常久利,师弟叫袁沐风。 半夜子时,客厅大门响了三下,老者悄悄起身,轻轻开门,到了院中。像是与人交谈了一阵,才蹑手蹑脚的回到客厅躺下。陆腾飞本就睡眠不深,闻风而动,可他侧耳细听,也听不清两人说些什么。其对话,就好像是师兄常久利所念咒语一类的东西。 第二天,吃过早饭,陆腾飞故意与老者告辞,说是去北面寻亲。实际是想讨对方的底,想知道老者对这件事,如何处理。 “陶先生,我已有约,第三天的上午必见分晓。为了陶先生的安全起见,就委屈你在寒舍住几日。等事情过后,再做商议。如果饭菜不合先生的口味,我提醒厨房,尽力改善。” 晚间,老者出门,是因白蛇造访。老者虽苦苦相劝,请求饶过徒。好话说尽,可白蛇不允。无奈,才相约三天后,在村东较量一番,分出高低。 大柳树村的十五名年轻男子,吃过早饭就聚集到了村东。师兄告诉他们:这个土沟是东西走向,不用挖得太深,有自己膝盖那么深就行。宽度不限,只要能容下你就行。每人挖二十米,挖完后我亲自检查,合格的,到这里领铜钱,每人十五纹。 第三天早晨,太阳还没出来,老者就率领四个徒弟和陆腾飞等候在村东。陆腾飞发现,那土沟从东到自己站立的地方,足有二三百米远,东边略弯,靠近西边略直。土沟西边就像一个慢上坡。老者右膝跪地,左膝直立,等在慢上坡上。陆腾飞及四个徒弟,围在老者身后三米远的距离,一身不吭,屏住呼吸。 太阳升起时,从东面土沟里升起一股烟尘。那烟尘如离弦的箭一般,射向土沟的西沿。老者神色凝重,早早举起了左拳。待那烟尘到了西沿,他疾速把手指张开,向下一拍。那股烟尘‘刷’地一下,掉头向东射去,接着就无影无踪。 老者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说:“走,回家。” ······ 陆腾飞在老者杜亮家住了四天才走。他边走边想着老者与他的对话:“你眼睛上下不住地打量我,是不是要问我些什么?”“但我不知从何问起?”老者笑了笑说:“我来告诉你吧。蛇这种动物,它走低不走高,尤其是道行深的,深藏不露,就是此意。我就是按着它这个习性,故意在村东挖了一道土沟,引它上当。东面,土沟弯弯曲曲,不便于蛇行走。这段时间,就是我发现它,做好准备的时间。西面,土沟直顺,便于它加速。你想一下,你若往墙上撞,速度越快,是不是撞的越疼?可这条蛇所撞的不是墙,而是我的‘张手雷’。还有一点,你发现没有?那土沟很窄,这样,它在回去后就不便回身。未免我二次攻击,所以,它回去的速度,比来时的速度还快。” 陆腾飞想了一遭,又回到了现实。近些时日,肚子总隐隐作痛。太阳这么高了,再过一会儿,又该吃午饭了。野兔肉的土性味太大;山鸡肉,煮的时间越长越硬,不易嚼碎;青蛙肉虽细白软嫩,可它长着两只眼和一张嘴,与人长得太像,又有点不忍下手。难道还吃鱼?那鱼没有盐,什么味道也没有。我赶集时,应该买些才是。就算买了盐,我又不能顶着锅灶走。两只眼四外看望着,他发现,这里的山是南北绵延,走过三里五里,东西两侧就会出现高低不同的山口。通向山口的道路有宽有窄。说不定进了山口,里面别有洞天,像个世外桃源。没准还能找到一个,看着顺眼、舒心,既能让自己安定下来,又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他在下一个路口就向西拐去,既然人家能在这里生活下去,我就能生存下来。况且,我身边并不缺银两。到了山口凹处,向里四外一望,见西面的山峰与自己相距约有七八里的样子,其形状,就像一只壁虎正向北爬去的侧身像。西北方向,向东伸出的山头,就像壁虎的右前腿。别看它有些短,但山坡下住的人家挺密集,零星散落,应该有三四十户人家。西南方向,向东伸出的山头,就像壁虎的右后腿。他虽然很长,半山腰处,只有一栋瓦房,再无其他人家。瓦房下面,山脚以南是一片汪洋。自己目前所对的位置,恰是壁虎的腹部。 秋风萧瑟,落叶纷纷,消瘦的枝干上,鸟的巢穴,暴露无遗,显得肥大了许多。 陆腾飞下了山坡,向西走去。走了有十几分钟,他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看一眼西面的木板桥,毅然向南走去。他还是想去那孤单的瓦房,因自己就很孤单,没准两个孤单或许有共同语言。靠近山脚时,是一座很长的独木桥。桥中间有三根斜木支撑着。他过了桥,顺着弯曲的路避让而上,来到了瓦房前的栅栏门外。 他敲了几下,里面出来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妇人。陆腾飞赶忙笑着叫道:“大妈,打搅你老了,侄儿想喝口水。” 老妇人仔细的打量他一番说:“孩子,快进来吧。”边说边提起栅栏门。 “哎!”陆腾飞边答应边往里走,边走便问道:“大妈,我大伯在忙些什么?我的哥哥和姐姐们呢?” 老夫人闻言,神情凄然:“你大伯在屋里看书,你姐姐孙玉婷出嫁了,你哥哥他!···”说到这儿,老妇人用衣袖抹了抹眼角接着说:“你哥哥他叫孙玉风。长的是玉树临风,人见人夸。可他在十几年前淹死了,就在下面的水库!淹死那年,他有十七八岁,与你年纪相仿。那说亲的媒人啊,都踢破了门槛!可是···唉!多少年过去了,他的音容笑貌依然留在我的脑海里。就连他时候调皮气着我的事儿,我都记忆犹新。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却是,‘孩子近水遭淹死’啊!也许是我老眼昏花,心里总念念不忘,我见到你呀,愣了一下神,还以为是我梦中思念的玉风儿回来了呢?孩子,我说对说错,你冲我的年纪,千万别忌讳大妈啊?” “不会,不会!若大妈不嫌弃,就把侄儿当你老的儿子一样看待!侄儿我也是个苦命的人,十四岁左右父母相继亡故。父母只我一个独子,上无兄弟,下无姐妹,我孤身一人,一直漂泊流浪在外。大妈的心情,侄儿理解!” “按说,初次见面,我不该跟侄儿你说这些陈年旧事,可我见到你,我就板不住了。你大伯也嫌我唠叨、话多。侄儿你说,岁数大了,手脚无力,干啥啥不行,你再不唠叨几句,练练嘴,练练嗓子门,慢慢的,时间一长,那稀饭就不爱下去了。” 陆腾飞险些没乐出声来,忙接话道:“这说明,大妈没把我当外人看,是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你说说,我这就叫‘说话唠嗑忘拜年’!光顾说话了,把正事都忘了,快,快进屋里喝水。” 陆腾飞到了堂屋地,见高梁秸秆编的缸盖上,有个半块葫芦的水瓢,就要抄起舀水喝。老妇人掀起门帘说:“侄儿,放下!到屋里来,屋里有热水。秋天天凉,喝冷水爱闹肚子!” “没事,年轻轻的,没事!” “不行,放下!啥病都是一点一点积攒的,等你上了年纪后悔就晚了!” “伙子,进来吧,你大妈说得对,快进来吧。这门帘子总敞着,里面的热气都跑到外面去啦。你要心疼你大妈,你就快点进来。” “大伯你好!这多不合适,这太麻烦大伯和大妈了!”陆腾飞进了屋说。 老头正在炕头上看书。书放在饭桌上,右手拿着个放大镜。听见声音,抬头看了陆腾飞一眼,接着,放下手里的放大镜,盯着陆腾飞看。老伴让座,倒了热水递到了陆腾飞的手里,老头还在看。 老妇人见此,问道:“是不是很像?” “嗯,除了声音。”过了一会儿,老头问:“侄儿,你的肚子是不是经常不舒服?” “是的,经常隐隐作痛。我总想找大夫给瞧一瞧,可····”说到这儿,摇了摇头。 “你过来,把左手伸出来。”老头招呼陆腾飞靠近一些。老伴把脉枕放在了桌上。老头的食、中二指搭在陆腾飞的手腕上。过了一会儿,收回手指说:“你得的是胃寒。是因你平时不节制饮食造成的。说白了,就是你生冷不忌,饱一顿饥一顿造成的。” “大伯,这病是不是很难治?” “对你大伯来说,是手到病除!” “这么着,你先拿方子去县城药铺买药。”老头说完,就在桌上开起了药方。开完就递给陆腾飞。陆腾飞从包袱里拿出一些银两,将包袱放在炕上,出门而去。出门之前,老头告诉他,下山之后,顺着山脚向南去,就是围着水边走,就可以到达县城。 时近中午,陆腾飞提着三副草药,回到了老头家里。老头将药包打开,用鼻子闻一闻,点点头,又重新包上。 “侄儿子,平躺在炕上,露出肚子。”陆腾飞一一照办。准备停当,见他躺好,拿出一根很长的银针,在陆腾飞的脐下三指处,慢慢将针捻了下去。 “怎么样?有啥感觉?”老头边捻针边柔声问道。 “好像一块大石块压在了上面。” “这次呢?”老头又问。 “好像有气顺着大腿向下流去。” 老头笑着点了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四十九章-老头的启示 第四十九章,老头的启示 老头拔出针来,说:“你最低要静养两到三个月,这期间,不能吃生冷的食物。” “孩子,你就安心的住在这里吧,大妈天天给你做热乎饭,免得你肚子潮凉。你有时间陪我说说话,唠唠闲嗑就行。我与你大伯,这干巴老两口子,天天在一起,把啥话都给唠没了。再唠,都是重复的,不新鲜的,跟六月里放了一天的剩菜一样·······。” 没等老伴说完,老头接过来说:“侄儿啊,你就住下吧!你看见没,你要不住下,她敢跟你说到天黑,让你的耳朵听出茧子来。到最后,你还得按着她的道儿走。我俩结婚这么多年,你不知道,我可清楚。” 陆腾飞笑着说:“这也太麻烦你们二老了,侄儿心何安!?” “这饭都熟了,吃饭!孩子,你洗洗手。”她边往屋端饭菜,嘴里也不闲着:“孩子,你来呐,大妈也没拿你当外人,也没费事,这米干饭熬豆角,不知你吃着顺口不顺口。” “侄儿吃着顺口不顺口,我不知道。反正我吃着顺口,我都吃大半辈子了,不顺口也顺口。”老头说完,冲着陆腾飞一笑。 老伴笑着说:“孩子,你听见没,你大伯就嫌我嘴碎。这是有你在,你若不在,又该说我是‘啄木鸟死八年,就剩下个嘴了’。”过了一会儿,她像想起了什么,问道:“哪锅台上的荷叶里包着一块肉,孩子,是不是你买来的?” “我早就想好了,就是不住在这里,我也要吃过午饭再走。我大伯给我看病,我也不好意思给诊金,所以,买药时顺便就买了····。”陆腾飞歉然一笑。 “你这孩子!得学会过日子,好好攒俩钱,有那投缘对劲的,说上一房媳妇,有个人给你洗洗涮涮,缝缝补补的照顾你,你那死去的爹娘知道了,梦里也会笑醒的。他们就可以安息,再也不用操心惦记你了!” 陆腾飞闻听此言,回首往事,一股酸楚涌上心头,那不争气的眼泪便顺眼角流了下来。放下碗筷,侧身用衣角擦了几下。 老头见此,对老伴说:“你看你,吃个饭也不让人消停!” ······ 陆腾飞除了吃饭,按时吃药,每天里就是手拿镰刀,去山坡上割柴。那位大妈待他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嘘寒问暖。离房子近时,会给他端去热水,让他歇会,千万别累着。实际上,热水并不是特别热,是在瓷壶外面弄一个外套来保温。那外套是用草编成,外面罩上一层布,上面有个盖。休息时,他就望一下远处的村庄。北面是,张家庄、鲁家坟、倒石峪、仰山。南面是,赵李庄、大杨庄、安乐庄,三女河,惠泽县城。 他还了解到,自己所在的山,叫蜗牛山。蜗牛有两个触须,分成南北两个,分别插入水中。这瓦房建在了北触须的南面朝阳处。南触须的南坡上,还有一户人家,家里只有一个老太太。西北的山,状似壁虎伸出的右前爪的,名叫凤凰山。凤凰的头,短而高在南面;凤凰的尾部,低而长在北面。凤凰头所对下面的田地里,有两个水井。人们将这两个水井,说成是凤凰的眼睛。眼睛中间,是一块坟地。茂盛挺拔的松树,将坟堆淹没。坟地里的灯火彻夜不息。有个胆大的近前一看,原来是一群财主在赌博。看坟的在给他们端茶倒水。 陆腾飞睡在西厢房里,这样便于夜间外出。本来,那位大妈要让他住在西屋,说是为了说话近便,陆腾飞说,你老要做饭,早晚黑灯瞎火的,再到厢房里去取粮食不方便。这才作罢。陆腾飞心里清楚,这位大妈就是孤独无聊,总想找人说话。就像一个酒量很大的人,觉得自己喝没意思。因从头到尾,只能是自己让自己。这时,哪怕有个孩子坐在对面,举起酒杯让一让,他也觉得,这酒喝的有高有兴。这位大妈,就缺一个呐喊助威的人在旁边,你只要做一个耐心的倾听者,她就心满意足了。 吃过晚饭,陆腾飞帮着将碗筷饭桌抄到堂屋。他想帮着刷碗,那大妈不让,说这是妇女的活儿。你一旦洗刷惯了,结婚后,你还想洗刷。到最后,你在外干活累了,不想洗刷。她也不会体谅你,还认为洗碗刷筷,是你的份内之事。你若有一次不洗,她心里就不欢喜。不欢喜就要变着法儿的找气生。这是独门独院,若是有邻里,就更不好办了。最可恶的就是,自己不但不刷碗筷,还对其他妇女卖乖,什么,我的爷们怎么怎么听话。不智的妇女也会跟风,弄的家庭不和。你一定要记住,‘始则惭焉,久而安焉’这句话。不论是家里,还是外面,守住本分,可以少生不少的闲气。 “大伯,你给我讲个故事吧?”陆腾飞坐在凳子上问。 “你说一说,你是怎么被迷上的那段。”老妇在堂屋搭话。 “你大妈都会讲了,讲得比我还好。 “还是你讲吧,我听一听跟每次讲得,到底有多大出入。” 老头清清嗓子说道:“我十四岁就跟着叔伯们去外面干活,给人家打桌凳、打门窗。有一次,我见车辙里有一条黄色的蛇,就用脚把它趟了出来。边往外趟边念叨:‘你快到哪草木茂盛的地方去玩儿吧,倘若再过来一辆车,你的命就没了,’从那以后,我就得病了。叔叔说我心眼儿好使,却没捞住好,见着蛇,就应该打死。父母是焦急万分,寻医问药,没有起色。后来,找了一个识卜。那识卜看了看我说,他该出马了。时过半月,我的病好了。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病好后,我突然之间,就会给人瞧病了。不管是什么疑难杂症,那是手到病除。我的名声越来越响,山里山外的,都来找我看病。人呐,有穷有富,不能一刀切。你把病看好了,有的,扔下一两银子走了;有的,给你一串铜钱;有的,只能给你放下几个铜钱。有的给少了,或我看他可怜,就少要一些。我想着,都是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谁家的条件怎么样,谁都清楚。有谁知道,我要少了,晚上没人时,我就要受到鞭打。你大妈经常看到我,我坐在炕上,独自‘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儿” “怎么,钱要少了,你还要挨鞭打?”陆腾飞有些不解。 “若当时你问我,我也不清楚,也琢磨不透。现在,我才有所悟。你想一下,这人有本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第一,是他的表现;第二,是众人的口口相传。这人的名气越大,就会带给他越大的利益收入。动物里,也有思想高尚的。比如,下坡时,赶车的突然扑倒在地,那辕马将他叼起来就走,救了人的一条性命。也有思想卑劣的。那牛故意用蹄子踩踏你的脚背。这只是你看到的。山野里的动物也是如此,它修行到一定的层次,就要向人们展示它的能力。人家狐狸会炼丹,不用人封,就会修成人;黄鼠狼和蛇等动物,必须受人口封,才能变成人,慢慢修成仙。还有一种,应该算是一种成仙、成神的捷径。那就是把自己的意志力,强加到别人的身上。让别人现身,自己在幕后收取利益。当然,这里的利益,不是金钱和财物。它指的是人们的好评,就是你感激的奉承语言。比如,‘这个大仙真灵’等话。 给人看病,我得钱财,那名气谁得?就是我从车辙里趟出来的,那条黄色的蛇来得。咱们看人家可怜,那是你的同情。你少要银两,是你的事,但人家的手艺值钱。你不能贬值人家的手艺。而外面的钱财,又体现着你手艺的高低。按说,手艺的高低与钱财的高低应该相等。你要价越高,说明你手艺越高;你要价越高,你的名气就越大;你的名气越大,名声就越响;名声越响,来的人也越多;来的人越多,得到‘大神、大仙’的奉承也就越多;奉承的越多,说明你闹出的动静也就越大;闹出的动静越大,上界过往的神仙,就可能有所耳闻;神仙有所耳闻,就会注意到你;注意到了你,就会重视你;重视了你,就会想起了你;时时想起你,有什么事就会让你去做,去提拔你;你有事去做。才能得到上级的赏识。你天天在神仙身旁做事,慢慢地,你就真的成了神仙。 可惜,那时不懂这个道理。本来是个双收的格局,结果,却因为我的同情、怜悯而误事。最后,那黄色的蛇走了。再后来,我就买医学书籍,自己学医。那黄蛇附在我身上时,我给人家开的药方,人家再让我看,我根本不知道它用来治什么病。” “大伯,你现在想起来,后悔吗?后悔少要钱物了吗?” “不后悔。” 陆腾飞点了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五十章-扮成老太太 第五十章,扮成老太太 陆腾飞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胃寒基本痊愈。因晚饭后要陪着大伯、大妈唠闲嗑,到很晚才睡觉,所以,半夜出外练功的次数越来越少。又担心体质下降,万一遇到意外,自己会应付吃力,就起早练功。在胡英哪里,人家一眼就看出胡须是假的,大概是那胡须有些太长的缘故。陆腾飞将胡须修短,把一些黑色涂在脸上。 这天早晨,他顺着山脚向南飞奔,回来时就缓慢行走,顺便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离蜗牛山还有三里左右,东南方向的太阳,已露出了红红的笑脸。因有山挡住西北风,山南似觉得稍暖和一些。但那风会绕过水库的冰面旋转而来,刮得松树点头,枯枝抽泣。 蜗牛山南触角朝阳处,住着的老太太,夫家姓耿,娘家姓姚,故称为耿姚氏。膝下无儿无女。耿老汉数年前病故,两间茅草房中,只有她一人寡居。他的大名叫姚涟漪。这个名字,只有在时,没出嫁以前,父母时常呼唤。自出嫁后,就再也没人提起,就像水一样,被水库上层的寒冰掩盖了起来。因丈夫生前吝啬,怕亲戚朋友来时,都怀着一颗想来占便宜的心里,便故意疏远他们。平日里的婚丧嫁娶大事情,能不去的尽力就不去。就连自己的妻弟也很少走动。丈夫死后,自己想与弟弟、弟媳走动走动,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这次,她不想走动也得走动,因她遇到了一件稀奇古怪,让她提心吊胆的烦心事。没等太阳露出一丝微笑,她就急忙收拾一下,挎个篮子,手杵一根枣木的拐杖,慢慢从山坡上下来,向沟底山脚上的道蹒跚而去。 山道弯弯,冬天的土硬,山坡石子又多。她好不易才笨笨磕磕来到沟底。刚转上向南去的横道,迎面就遇到了陆腾飞。她手搭凉棚看了几眼,随后欣喜地招呼道:“连城弟弟,连城弟弟!” 陆腾飞定了定神,确定是在招呼自己。见她步履蹒跚,头发花白,就紧走几步迎了上去。既然她称呼自己为弟弟,莫非自己真的像她的弟弟?这次进山,也真是怪事,那位大妈错认自己与他的儿子,长得很像。这位老太太,却把我错当成她的弟弟。难道有胡子和没胡子就有这么大的差别?心里虽觉好笑,嘴上还是顺口答音:“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她放下手中的篮子说:“我正要去你家找你!” “你找我有啥事?” “你也知道,我跟你姐夫结婚几十年,也没儿没女。身边没孩子,心里就有些失衡。你姐夫活着时,他哪儿都不让我去。现在他死了,我又老了。上山下山的,行动又不方便,就变得懒一些。我没想到,弟弟你还想着我这个当姐姐的,还能来看看我!没想到,这些年没见,你的胡子都长这么长了?想起时啊,我背着你···”说到这儿,用那干瘦的手指抹了几下眼窝,又接着说:“我也觉着没脸见弟弟的面,可我不见你不行。你姐我遇见了一件难事!”说罢,眼泪就流了下来。 陆腾飞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皱纹,头发稀疏的老太太,心生怜悯,不禁问道:“姐姐,你遇到了什么为难着窄的事了?跟我念叨一声。”陆腾飞边说边扶着她坐在了路旁的石头上。 “每到半夜,我睡得正香时,也不知是个啥东西,扒拉几下,那门栓就开了。随后,那凉风就吹了进来。那东西进屋后,就用水瓢从缸中往铜盆里舀水。舀上半瓢水,就把木凳子推到炕沿下面,将铜盆放在凳子上。实际呢,从它往铜盆里倒水的时候,我就醒了。可我胆,也不敢出声,只能装睡。它站在炕沿上,用那毛茸茸的爪子摸我,摸得我浑身发麻、发冷。他先摸我的脸,随后就摸我脑袋后面的纂儿。摸过后,就说:‘来,洗脸!’说完,那毛茸茸的爪子沾上水,就往我的脸上可劲儿的拍打。拍打的我脸蛋子生疼,吓得我心里突突地乱跳,也不敢睁眼看。拍打几遍后,它跳下炕沿,从锅台上拿来抹布,在我的脸上一顿乱擦。擦完后,把水盆端走,木凳推回原处,带上房门走了。弟弟,你看看,我这鼻子都被它擦肿了。连着有三宿了,三宿都是这样,我真是受不了了!我担心,时间长了,那东西不把我拍打死,也得让我落个神经错乱的毛病!” 陆腾飞时而低头,时而看看她,心里不住在想:这是个什么东西呢?毛茸茸的爪子,会开门,会舀水,会挪凳子,还会说话。 老太太见他低头不语,就有些急了:“弟弟呀!我就你这么一个亲弟弟,你要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说完,就干打雷不下雨地哭了起来。 “姐姐,你别哭了,天气凉,泪痕过处容易皴裂。你起来,转过身去。” 老太太起身,转了过去,问:“弟弟,你这是······” “我是看看你,脑袋后面梳的那纂儿的形状。” 老太太立刻换了一脸笑容:“这篮子里是今年新打的核桃,是给侄儿、侄女带去的。你再到水边,从地龙里弄些鱼,我好给他们带去。” “河边早被冰封严了,没法再从地龙里捞鱼。你这么大年纪,啥也不拿,你侄儿他们就欢喜的不得了!我再问一下,屋里有搓绳子的青麻没有?” “在檩孔上呢。来,给你,这是钥匙。” “姐姐你慢走。” 陆腾飞回到住处,刚进大门,那大妈不住的抱怨:“你这孩子,大清早跑哪儿去了,饭都撂凉了,我刚又往灶膛里添了把火。” 三个人围桌吃饭,陆腾飞说:“大妈,吃过饭用剪子给我剪一剪头发。” “人都是脸爱冷,脑袋不爱冷,这是因为有头发罩着,大冬天的,你看谁还剪头?” “别剪吧,赶车的盖鞭梢,多一条是一条。”大伯也劝着。 当陆腾飞把遇到南坡老太太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老头不断嘱咐他,那两口子心术不正,你应该多留个心眼,别让人家拿你当枪使。 下午,陆腾飞老早就去了老太太家。山坡上,有两间草房,房门开在西面。门里东面,挨着的是锅灶、水缸和铜盆。锅灶的东面是一铺炕。炕和锅灶之间有一段土坯墙。墙的北面没有门,就那么敞着。门里西面,堆放一些柴草和农具。地中间,一根木柱支着一块木板,算是饭桌。两个三条腿的凳子,规规矩矩地靠在饭桌下的柱子旁。一抬头,饭桌上方的东西横木上,吊着几个布袋。陆腾飞用手挨个捏了捏,里面是米、玉米、核桃、高粱等物。 从檩孔中找到青麻,弄出几根,放在铜盆里洗了洗。洗去许多烟尘污渍。照着老太太的样子,在脑后梳成个纂儿。他忽然听到鸡的叫声,就出门去看。房子西面有个鸡窝,两只草鸡像进了牢狱。密密的木棍,插得像个鸟笼。陆腾飞心想:这缝隙留的,不要说黄鼠狼,连老鼠都进不去。你俩叫也白叫,我不是来喂鸡的。 夜晚,并不宁静。呼啸的北风,刮得树木哗哗作响。纸糊的窗户,根本看不见天空的寒星。陆腾飞把炕烧热后,趴在炕上,静静地听着、想着:每次去外面练功,觉得那时间过得很快,这趴在炕上傻等,还觉得挺难熬。陆腾飞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夜晚的昏暗光线。不一会,有了动静。可那动静不是来自于门口,而是来自于眼皮底下。原来,是两个老鼠来偷鸡蛋。炕的东北角有个用高粱秸编的笸了,里面有两个鸡蛋。陆腾飞眯起眼睛看着,他怕睁大眼,把它俩吓跑。一个老鼠用四个爪子将鸡蛋抱牢,仰面朝天,另一个老鼠用嘴叼住它的尾巴往前拖起来就走。偷第二个鸡蛋时,它俩还知道换换班。陆腾飞心里暗笑,大概是想平均一下背部的疼痛吧?以前,曾看过‘黄鼠狼娶亲’,眼前,又欣赏了‘老鼠合作偷鸡蛋’的精彩过程。序幕已过,呆一会儿,该主角上场了。他脱去外衣,仰面躺在了炕上。 静等时间不长,门栓被扒拉了两下,接着,寒风进入,用水瓢舀水的声音,凳子刮地被推动的声音。所有这一切,按部就班,与老太太描述的一模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五十一章-帮忙的结果 第五十一章,帮忙的结果 那东西将木凳推到陆腾飞的头下,把铜盆端上木凳,跳上炕沿,伸出两个毛茸茸的爪子,就在陆腾飞的脸上划拉着乱摸。陆腾飞知道自己的脸上,没有多少皱纹,就故意把嘴唇内收,装出嘴里少齿的塌秕老状。那东西摸过脑后的纂儿,嘎嘣脆地说道:‘来,洗脸!’。说过这三个字,下个节目就该用爪子沾水,给自己洗脸了。陆腾飞早把两臂攒足了劲,等待它沾上水在自己的脸上乱拍打。那东西拍打一下,第二下还没落到脸上,陆腾飞的双手,顺着自己的两腮,就把那东西的两个爪子迅速攥住,一起身,就将它往被褥上摔了一下。没等它反映过来,用铺在炕上的衣服,将它包裹得严严实实。同时,嘴里说道:“你别乱动,你再乱动,我就摔死你!冲你会说话,修行的年份肯定不浅!这样吧,你去我哪里,别再缠磨人家这个老太太。没准我还兴许封你个什么?你要同意跟我走,你就点两下头;若不愿跟我走,你就点一下头。”那东西半晌没动,他心想:莫非自己把他给摔死了?随后接着说:“你不愿跟我走也行,只要以后不再缠磨人就行。”那东西想了想,点了两下头。 陆腾飞抖开衣服,点上灯。这时才看清,它原来是一只黄鼠狼。黄鼠狼后腿着地,前两个爪子下垂,不住地向陆腾飞作揖。大概是谢他不杀之恩。陆腾飞点点头,说:“走吧。”黄鼠狼跳到地上,跑到门外恭候。陆腾飞拿起衣服,穿在身上,吹灭灯,锁上房门,下了山坡。那黄鼠狼像一条忠实的狗,慢慢的尾随其后。 到了孙大伯家门外,早已是后半夜。他不可能再麻烦孙大伯来开门,双脚一点地,就越过挺高的栅栏门,到了院中。等他回望,门外空空,黄鼠狼已在脚边。原来,他双脚点地之时,黄鼠狼早已钻进水道口,彼此同时进院。陆腾飞暗自欣喜。 进了厢房,点上灯,黄鼠狼如奴仆一般,规规矩矩地站立一旁,一动不动。陆腾飞见此,心有不忍,因自己从没当过主人,没有养成使奴唤婢的习惯。便对它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拘束,怎么舒服怎么来!”话虽如此说,那黄鼠狼依然如故,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陆腾飞知道,它在听我吩咐,想让我给它安排一些事情去做,好达到被我口封的目的。想至此,便对它说道:“我这儿有个半升子,放在正房的东屋一次,西屋一次。你把半升子装满了,我就封你,你说好不好?”它干脆地答道:“好!”“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有活儿明天再干。来,上炕。”陆腾飞边说边伸手,将它抱上炕。 陆腾飞听孙大伯说起过,黄鼠狼有个宝贝口袋,它偷粮食时,会念叨一句‘七斗七’。意思是,这口袋里装了七斗七的粮食。如果它要鼓捣起来,离你家百里,一两囤粮食,也架不住它折腾。 第二天早起,陆腾飞给黄鼠狼盖了盖被子,慢慢开门出来。他又向南面跑去。回来时,故意隐藏在坡南树木密集的山石后面。他总觉得那老太太,好像哪里不对劲,第一,她看我的眼神。那眼神总有飘忽不定的感觉,显得那么不真诚。第二,她那么大年纪,弟弟的孩子应该有多大?大概,弟弟的孩子都有孩子了吧?她说把东西给侄儿拿去,这还情有可原。难道,多少年前看到的侄女总也不长大、不嫁人,在家一直等着吃她给送去的核桃?第三,她的眼神就那么差?我与他面对面,竟然看不出我皮肤的紧致程度?第四,假如我是你的弟弟,你让我去水边从地龙里捞鱼,难道就不怕我在冰上滑倒摔坏?如果以自己年纪大,不知河面结冰为借口,那你怎么知道黄鼠狼进门后,凉风也随之而来呢?陆腾飞想着,也许孙大伯说她‘心术不正’是对的?他想了一阵,就向南望一望,算了,傻等也不是个办法。自己就算知道她别有用心,还能把她怎么样?以后只能自己心。再说了,自己又不知她弟弟家离此到底有多远,你知道她几时回来?我还是把钥匙放到她门前,能让她看到的位置吧。 陆腾飞把钥匙挂在老太太门前不远的树杈上,边下山边暗念侥幸,孙大伯说,黄鼠狼放的屁,又骚又臭,那是它救命的本钱。若闻到,能熏得你倒憋气,严重时,能让你倒地不起。 三人围桌吃饭时,陆腾飞问:“大妈,咱家有几个半升子?” 大妈乐着说:“我这个傻孩子!家里也没有淘气的孩子,没事偷着拿到外面舀沙土、放石子、逮虫子,谁弄那么多?一个就能使个年八辈子。” “大伯,你的木工工具还有吗?” “有是有,不过,多少年没用,早该生锈糟朽了。” “我只用钻眼的,其它不用。” “你想往哪儿钻眼儿?钻时,别把裤腿也给钻上眼儿?” “大妈,吃过饭,你把半升子给我,我把它中间钻个透眼儿。蒯米时,你先用葫芦瓢代替。” “孩子,这······”大妈不解地看看他,又看看老头。 “你就听孩子的吧,没错!若有粮食,不要说用瓢舀米,就是用手捧米就行!” 吃过饭,大伯从西屋的西北角翻找出了带皮带,可以左右滚动的钻眼工具。陆腾飞把半升子底部钻漏,递给大伯,让他用糙石块磨过后,再用细石块磨一磨。东西屋里,各有两个大木板柜。每个柜上有两个可以掀动拆卸下来的盖板。陆腾飞将它们一一拆下来,都给钻上了眼儿。且用半升子底部的眼儿与柜板上的眼儿,来回比较。那位大妈见这爷俩瞎忙活,莫名其妙,只能睁大眼看着。老头对老伴说:“你没事把柜里的东西都放到炕上去。用笤帚把柜里好好扫一扫。”陆腾飞笑了笑,说明大伯已明白其用意。 中午吃饭时,陆腾飞声地告诉二老:“晚上睡觉时,堂屋门和东屋门千万别关,就那么敞着。还有,半夜里,有什么动静也不要管,睡不着就眯着。大伯你知道怎么办,是吧?”二老见他说得如此认真、神秘,不住地点头。 入夜,当人们都进入梦乡时,黄鼠狼开始了紧张辛苦的工作。一个半升子,能成多少粮食?恐怕我一口袋就能弄满你十几个半升子。它这口袋里盛的可不是什么‘七斗七’,而是‘八斗八’。它哪儿想到,一袋米倒进去,连个底也没盖上。无奈,趁着夜色,它又出发了。它那里知道,陆腾飞将半升子底部的孔眼,对准了柜盖上的孔眼儿呢?黄鼠狼忙活一宿,才把东屋的两个木板柜装满。 第二天早晨吃饭时,大伯声地跟陆腾飞说:“我都是按你的要求做的,见这柜里满了,就把半升子放到那个柜上。这一宿,可把我盹坏了。” “大伯,你受累了,吃过饭好好睡觉。大妈,你把炕烧得暖和一些。”那大妈得知真相,喜得是眉花眼笑。陆腾飞又接着说:“这犯困的好处,不能都让我大伯一人占去!今晚它该往西屋送粮食了,我来值班。” 陆腾飞一宿没合眼,将西厢房的窗户下方弄一个孔,眼盯着水道口哪儿,见黄鼠狼一趟一趟的进来、出去。 天亮,吃过早饭,陆腾飞让大妈预备菜,他说他要请客。接着,粘上假胡须去惠泽县城买酒,买鸡鸭鱼肉。并且买了双份。回来的路上,见前面有一男一女在交谈。女的左手挎个篮子,右手杵个枣木拐杖。男的确实有胡须,那胡须比自己的长多了。两人说话声音虽,但还是让他听了个满耳。 “我看那人长得仪表堂堂,眼睛里黑多白少,定是个诚信之人。我不住亲热的唤他弟弟,哀求说好话,他就随口叫我姐姐,结果,就帮我去收拾那个东西去了!” “大姐,那人能降得住吗?” “降得住降不住与我何干,出了事他担着,哪怕把他脸挠坏了,也是他自找!” “姐呀,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坏?你说,你时看着我,怕我乱跑耽误你玩儿,你就把我埋在沙子堆里,光露着个脑袋,险些没把我憋死!看来,爸用鞋底子打你屁股,还是打轻了!难怪你的侄儿和侄女们谁都不喜近你?” “都过去的事了,你就别提了?” “过去的事不提,咱们说现在。山坡上的桃、杏、梨熟了,你不想着去我家,现在,大冬天的,啥也没有了,你弄些挺硬的核桃去糊弄你的孙女,这就是你这当姑奶奶办的事儿?要不是你家里闹狐仙,恐怕你连这挺硬的核桃也舍不得拿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五十二章-闲话 第五十二章,闲话 陆腾飞等那姐弟俩向沟中走去,才加快脚步,回到了孙大伯家。 傍晚,西厢房里,灯光明亮,酒菜齐备。孙大伯夫妇在正房东屋里,围桌欢庆。欢庆遇到陶宜居这么个好孩子,欢庆不用耕耘,就让锅满钵满。陆腾飞嘱咐二老要多吃多喝,就抽身去厢房陪黄鼠狼喝酒。他将黄鼠狼让于炕上,斟上两杯酒。端起一杯说:“你既然已完成我交给你的事儿,我必践前言。你就叫‘黄百会’如何?百会弟弟,你一定要潜心修行,脱去兽类,变成人类,再早日位列仙班!” 黄鼠狼闻此,如降圣旨,跳到地上,不住作揖:“弟弟,多谢贤兄赐名,多谢贤兄提拔!”它知道,从此以后,自己就可以修成人形。 “快,上来,喝酒吃菜。” 黄百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陆腾飞说道:“这些酒菜,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我是沾贤弟你的光啊?我也不知你爱吃什么,也不好为你布菜。你想吃哪道菜,就吃哪道菜,千万别拘束。”他边说,边把鸡和鸭往它身前挪了挪。 陆腾飞见他仍谨慎心,放不开手脚,就说:“你用筷子不习惯,就下手拿。等你修炼成人,就要学会使筷子,入乡随俗,是必不可少的。”说完,就又端起了酒杯。 黄百会点点头,把酒杯端起来,用嘴唇沾一沾就放下。陆腾飞见他这么不实在,又见他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忽地想起了南坡老太太的行为,莫非这黄百会与老太太相邻日久,也受其感染?想至此,便猜测地说道:“百会弟弟,初次同席,你会不会喝酒,我不清楚。我虽年龄不大,一路行来,也长了一些见识,也懂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你是不是怀疑我不住的劝你喝酒,是别有用心?是不是怕我等你醉后,杀心顿起,手起刀落,让你身首异处?让你辛苦多年的修行、追求,都付之于东流呢?!” 黄百会心里腾地一下,像雷电击过头顶,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里暗赞这位哥哥言辞犀利如刀。他咧了一下嘴说道:“我相信,贤兄不会干出这卸磨杀驴、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试想一下,贤兄初次逮住我,却手下留情,没把我摔死。这说明,贤兄仁慈、有远见,认为弟还有些用途。若不识我辈者,将我狠摔于炕沿之上,在这寒冷的冬季,我的尸体恐怕早已僵硬,被弃于山野,或成为它物的口中美餐。可贤兄没这么办。弟弟我感恩其一。贤兄以人之高大,不忌百会乃四肢爬行之微躯,诚心相待。同榻而眠,同桌而食。微劳过后,却给我取个人名,封为弟弟。贤兄不挡弟进身之路,甘愿屈降提拔,此是我感恩其二。贤兄走的是光明大道,弟走的是暗夜路。人物相聚,皆是缘份。我与贤兄相遇,那是何其艰难?兄若有差遣,弟定赴汤蹈火。”说罢,用前两个爪子端起酒杯,敬陆腾飞。 “贤弟说的极是,是我多虑了。”陆腾飞喝过杯中酒,边往嘴里送菜边笑着问道:“贤弟呀,我有一事不明,想向你请教?” “贤兄客气,请教谈不上。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是个四海漂流之人,偶然路过一个村庄,见一个老太太在墙上缓慢行走。众人眼见,却无人相劝。我也静看,但心里总担心她会摔下来。当时,我就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呢?我是个过路的,不能越俎代庖,可你们是邻里,怎么也没人去劝一劝呢?” “贤兄,你这是多虑了。她绝对不会摔下来,更不会摔死。” “为什么?当时看得我,可是心惊肉跳的?” “我现在虽然已成为你的弟弟,大名叫黄百会。但在我没有修炼成人形之前,俗常人见到我们,还是叫我们黄鼠狼。这与你头一次见到其他人一样,眼里只能分辨他是男人还是女人。经过接触,你才对他有个逐步或深入的了解,你才有可能记住他。人间有三百六十行,每人修行或精通的行业各不一样。我们除了日常的口腹之欲,也在修行,追求一种更高的层次。这种层次,不像某些人一样,注重吃好、穿好、玩好。而是追求一种思想境界的,或说成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贤兄你身手敏捷,定会功夫。如果你看到功夫比你好的,甚至好上几倍的,你是不是羡慕至极、心驰神往?” “贤弟说的极是!” “万物同理。我们眼中看到的,跟你们不一样。我的身体还有些粗度吧?当然不是跟你比。我们看见身材比自己还细还的蛇,化成旋风瞬间远去消失;看见狐狸旋转三圈儿后,腾空而起,变成一条直线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我们的心里该有何感受?” “自然是羡慕,心里也想达到那种超凡的境界。” “不错,正是如此。叹息、落寞、惆怅,根本不起作用。见贤思齐,源于上进之心。可我们的修行方法不规范,没有统一的标准。就像人的文化素养一样,有高有低。因选取角度不同,有的,先把自己修炼成人形,但她不会说话。就像你看到的,在墙上行走的老太太。这时,如果你提醒一声‘大妈,你心’,或其它什么关心的话。就象一个私塾先生对弟子的点拨,让她突然开窍。这老太太就会说话,变成一个真正的人。我这么说,贤兄听得可明白?” “明白,明白,你接着说。” “弟我,虽把你们说话时的语调和语气学会了,可我没有修炼成人形。” “原来,这么复杂?如此说来,你们修行的,各个都是偏科?” 黄百会点点头问:“贤兄,你认为,作为一个人来说,容易吗?” “太难了!时时设防,最后还是被利用。端人饭碗受人管!有时,甚至是能让你丧命的事儿!”陆腾飞深有感触地说。 “我们也是如此。为了一株草,有时会大打出手;有时为了某些修行的技巧,会争吵不断,到最后,闹得四分五裂。因我们各持己见,修行各异,相互排斥,暗中保留。达成整体圆满,修炼成真人的却是寥寥无几。······” 没等黄百会说完,陆腾飞插言问道:“怎么,为了一株草,也会大打出手?” 黄百会笑了笑说:“贤兄有所不知。我说的这株草,并非是人俗常用来烧热炕的柴草。他必须具备一定的功效。比如,它能调理五脏;它能使你气脉通畅;它能让你提高功力;它能让你延长寿命,等很多作用。举个不恰当的例子,这锭黄金,谁都想得到,最后,是不是身强力壮的占为己有?” 陆腾飞点点头。 “本来,黄金是你早发现的,你先拿到了手里,按说,这黄金应该是你所有。可事实并非如此。我们也是这样,本来,这株草是我早发现的,我日夜守在那里。可这株草的四外没有院墙遮挡,其它的动物也会发现,识货的,也想分一杯羹。身体比我弱的,被我掐跑了;身体比我壮的,把我咬跑了。贤兄,你想一想,是不是这样?” 陆腾飞又点点头。 “基于上述,为了在同类中出类拔萃,得到提升,就不惜冒险。既然目的是追求人类,想变成人类,就要接近人类,模仿人类。至于那方法,对于人类来说,可能不适宜。它就像一把钥匙找错了锁一样,任你怎么胡对乱拧,也无结果。有的甚至还弄得狼狈不堪,焦头烂额。” “贤弟,你不愿喝酒就吃鸡鸭。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单纯的想法,就是好好保护自己,别出什么意外。想不到,与你的一番长谈,让我增长不少的见识。也了解了你们另类的苦衷。你再接着说,我就爱听别人讲故事。” “我住在南坡日久,那骂人的话我也学了不少。那假借他人之手的方法,我也懂得不少。骂人之口如冬日寒风,使温情凝结成冰;夸人之口如春风拂面,使人心花怒放。我们跟人一样,也爱听好话,想借人的口音来夸我们。南坡那老太太,因她丈夫故去,没儿没女,孤孤单单,没人照顾有些可怜。我给她洗脸,照顾她,怎么着,她也得夸我一句吧?我心里期盼着她说:‘这孩子,多懂事,还知道给我洗洗脸。’我连给她洗了三晚,可她始终也没说。我心里坚定地认为,一而再再而三,定能感化她。可···” 说到这,他摇了摇头,随后接着说:“还有更可笑的。你半夜里睡得正香,忽然堂屋地里传来走路的脚步声。假如你迷迷糊糊地问道:‘谁呀,这么晚了还不睡’?还有,半夜里传来拉风箱声。这些,都是我辈干的蠢事。实际呢,那脚步声,是两个前爪子各拿一只鞋,不住拍打地面的结果;风箱也不是真拉,是用爪子捅那进气孔的挡板。” 说到这儿,黄百会朝陆腾飞举了举酒杯。喝过后,继续说道:“并不是我们趋炎附势,环境对我们的影响很大。假如夫妻俩经常发生口角,产生摩擦。这样的地方我们不会长久的停留。因你不知何时会迁怒于我们身上,没准,当时手中的菜刀、木棍,或许会向我们飞来。有的人家,本来挺富裕,最后却变得越来越穷,这是为什么?常言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有钱的富户竟然会让我辈抬磨盘,那石头做的磨盘该有多重?可他在旁边旁边喊道:‘好重’!结果,他这句话出口,除了一两个躲得快的没被压死,其它的,都被压死了。躲得快的,便跑到别人家去了。再有同类前去让抬磨盘的家里去帮忙,逃出来的会告诉你,自己是如何走的,东家是如何对待自己的。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弄得黄鼠狼都知道了。比如,我这次去富户家取粮食,就遇到了很多同类。有的告诉我,这家该拿,说明这家的财主为富不仁;有的告诉我,这家不该取。这就说明,这家的财主敬重神明、德行不亏,财物是自己辛劳而得,并非偷奸取巧而来。我们是这样认为的,不知人类是否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五十三章-扛活 一 第五十三章,扛活(一) 黄百会言道:自己住南坡已成习惯,以后尽量熟悉北坡。兄弟二人同榻而眠,毕竟影响彼此的呼吸。况自己居住习性属于山野,不属于房屋。等自己修成人形,或许有所改观。若有事要见面,在院外西山坡上最高的石块上,敲击三下即可。 ······ 冬天即将过去,春天将要来临。水库的冰层表面,在午时阳光的照射下,已泛起一层水的光亮。朝阳的土坡上,逐渐湿润。指甲盖大的苦菜等,已慢慢舒展绿色的身躯。那位大妈不断叮嘱陆腾飞:“孩子,千万别去水库里玩耍,春天的冰,都是立茬的,一不心,冰层整个会断裂。”陆腾飞不住点头,他明白其深意。大概,她那玉风儿就是这么死的。因此才谆谆告诫。但她不知,自己会踏萍如渡的轻功。 吃饭时,陆腾飞问道:“大伯,水库以北,那么多田地,都是谁家的?” “都是彭家庄那五户财主家的。” “姓彭的两家,姓张的三家。”大妈告诉他。 “这财东家,用人狠不狠?” “这怎么说呢?刚开始,用人挺狠的,慢慢地就把人都使跑了。本村的都不愿伺候他们,去了外村扛活。哪个东家都有几百亩地,找不着人干活,就甭提有多闹心了。无奈,就派人去说合,去外村找人干活,提高工钱和每月的粮食。这时,打头的就提出条件:第一,我们与你只签一年的合同。好了,我们就拉下年;不好,咱们就牛蹄子两半子。第二,谁干什么活,该干什么活,我说了算。你这当东家的,不用指手画脚。如果你这个当东家的,自认为是个打头的料,我立刻卷铺盖卷走人。这样,还可以省下一份工钱。第三,该过的节气都要过,冬至那天,要吃散伙饭。” “都包括些什么节气呢?” “头伏饺子二伏面,三伏烙饼炸鸡蛋。四月二十八、八月十五、冬至,要给顿肉吃。” “北面的鲁家坟有俩扛活的,天快黑了,财东家还让他俩去地边埯豆。他俩一合计,今天晚上唱戏,如果把这半口袋黄豆都埯完,那戏也该杀台了,干脆,埋上算了。结果,两人用镐挖了个坑,盖上点土,又把一块旧石碑压在了上面。等几天过后,豆子发芽了,两人到地一看,你猜怎么着?那豆芽竟然把石碑托起来那么高!”这位大妈说的是眉飞色舞。意思是,东家怎么贪婪,可下人总有办法对付他。 “这样的事儿,多了去了。那扛活的人,哪庄的都有,你一言我一语,热闹着呢。” “大伯,大妈,我想去扛活,当长工。”陆腾飞与老两口商量着。 “孩子,给人扛活累呀!赶上忙的时候,起早贪晚,没时没晌的。这么着吧,我教你木工,你学会了可以吃百家饭,想往哪儿去往哪儿去。”大伯劝他说。 “我不学,光拉那大锯,我的脖子也受不了。” “要不你就在家玩儿,我教你当大夫。反正家里既不缺吃又不缺穿。” “我听说,‘家趁万贯,不如日进分文’。等我到了大伯这年纪,我什么也不干,跟你一样,就坐在炕上看书。现在不行,我还年轻,不想坐吃山空。如果你怕我干活干不好,不愿为我求人,我就自己去找,住在财东家里;如果你老帮我找找那打头的,帮我说句话,我就天天跑家,早晚给二老问安。大妈,你觉得怎么样?” “我看这么着行!老头子,你就陪孩子去一趟,找一找。冲你当大夫的面子,肯定一说一成。” 老头无奈,只得陪着陆腾飞走了一趟。回来的路上,老头不住嘱咐:‘到哪儿好好干,哪儿不懂,勤问问打头的。有些脾气收着点,啥事都多动动脑筋,少说话,多干活。下班后,早些回家,别让你大妈我俩操心惦记。’陆腾飞不住地点头,心里充满了幸福感。 晚饭后,各自回屋休息。老头埋怨道:“妇道人家,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不劝孩子在家呆着,怎么还呛呛让他去给人家扛活呢?那孩子手,细白粉嫩,应是个干大事的人,你呀!” “我怕他在家里闲着没事,去水库里洗澡。到时,他挨淹了怎么办?你和我谁也救不了他。六月天,他顶着毒日头去除草,那白净的脸蛋,晒得黢黑黢黑的,跟灶膛冒烟熏了是的,一天两天行,没准三天就受不了了。到那时,他心里正要打退堂鼓,咱俩再给他找个台阶,让他顺坡下驴,这多好?”老头听了,摇了摇头,哼了一声。 村东水沟边的平地上,陆腾飞与赵大哥用铁锨、大镐清除着杂草乱物。李大叔和张子两人,用铡刀把去年的麦秸,铡成或长或短的断节。陆腾飞不知道要脱多少坯,只知道两辆车拉来的黄土堆成了山,还在拉;铡麦秸的还在铡。直到拉来两车白色的沙子,两辆车才向村里走去。红马和青马脖子下的銮铃声渐渐消失,陆腾飞还在琢磨:这得什么时候能脱完? “好了,这麦秸多少先使着。陶你去河边担水,张你去抱麦秸。李哥咱俩管和泥。打头的说了,今天就要脱完,免得以后几天赶上雨。”赵大哥分配着。 初始,陆腾飞的肩膀还不觉得什么,可越担那肩膀越疼。因水桶在河沟里舀水时,那水滴不断落在自己站脚的地方。有一次,他脚下一滑,来了个大跟头,弄得裤子和鞋上都是水。正在他两手拂来掸去时,赵大哥说:“张,你用大搞把那阶坎修一修,换一换陶。” 一层土,一层麦秸,一层水。偶尔撒上几锨白沙子。这还不算完,还要重新翻折几遍,使它们均匀。拉泥脱坯是农活里其中一大累,却让陆腾飞这年轻的伙子给遇上了。 陆腾飞看着赵大哥抹擦坯模子那娴熟的动作,从内心里佩服。他不断体会着,锨里这次端多了,下次就少端一些。赵大哥夸道:“你看,不多不少,正好!你在家是不是干过这活儿?”陆腾飞笑道:“我干过是干过,不过,总挨说。”“这没啥,熟能生巧。只要眼上去,心上去,没有难事儿。”在另一旁的李叔和张子,却截然相反。张子那锨里的泥,不是端多了,就是端少了。李叔不是再要一块,就嫌他端得多。连嚷带叫唤,把张子都弄懵了。到最后,张子被李叔嚷的,站在原地发怔,不知该干什么。李叔一喊来泥,张子端着空锨就匆忙跑了过去。把李叔气得,两个泥手一搭撒,一脸痛苦而又无奈的表情。赵大哥见此,与陆腾飞商量说:“陶,你去换换张子吧,呆会儿,张子该哭了,李师傅还得被他气个半死。” 傍晚,陆腾飞回到大伯家,忙解开上衣让他看一看肩膀。结果,肩膀已红肿。大伯忙给他弄药。敷药时,陆腾飞把一天的事情,跟老两口简单地说了一遍。大伯心疼地说:“我一再劝你别给人扛活,你却不听!”“别人能受得了,我就能受得了。他们也不都是骨头掺肉长的吗?”大伯冲老太太看了一眼,老太太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想不到这孩子还有股拧劲儿。 开春的活计,除了脱坯搭炕,起圈粪、掏厕所。大田里就是打土坷垃、挡地坎、刨地边、修砌水簸箕。把去年涝洼地里玉米根子上的土,磕打干净、捆好,用车拉进家里当柴烧。 这天,张子和陆腾飞去刨地边。地边上有许多的望根草和许多的枣树棵子。望根草虽在土层下面连成一片,但它不扎人。不过是,越刨土地越松软,来年更发旺。张子用镐在刨枣树时,手背上扎了很多刺。露在外面的,就慢慢拔了出来,折在里面的,只有到家里用针挑。有经验的,会用枣树上的老刺,轻轻拨动,将刺挑出。可他俩没这经验。 张子到家,放下大镐就往东家屋里跑。东家奶奶见他不敲门就闯了进来,便沉声问道:“你有啥事儿?”“我手背上扎了几个刺,都折在了肉里,想用针挑一挑。”东家奶奶,从线板上拔下一根针,边递给他边板着面孔说:“当活计的,哪儿有随便进东家屋的?!”张子赶忙说道:“我知道啦,以后不进了,以后不进了!”边说边退了出来。 打头的名叫苗见新,是从外村请来的。他见张子哭丧着脸,就问他是怎么回事。张子就把事情原委,跟他说了一遍。苗见新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搭炕哪天,屋里桌椅盖严,门窗大开。东家奶奶早就搬到其他的院里去了。伙计们拆炕坯,往外背炕坯。收拾黑灰的收拾黑灰。和泥的和泥。等一切收拾利落,打头的说:“往窗外担沙子。” 伙计只听打头的话,让干什么干什么。结果,窗户外面,搬坯的搬坯,端泥的端泥,平整沙子的平整沙子。干的是热火朝天。搭炕前,曾请示过东家,要搭‘满天红’。目的就是为了多出粪肥。实际上,搭炕还有一种方式,叫‘一顶四’。所谓‘一顶四’,就是立着的一块坯顶着四块横着的坯。这样,炕虽爱热,但用坯少。坯少,来年的粪肥就少。一般的东家很少用。 东家名叫张立重,起早到地里转了一圈儿,一进门见这帮伙计搭炕不在屋里搭,却在窗外搭,便问打头的:“苗师傅,这搭炕不去屋里,怎么在外面搭上了?” 苗见新说:“东家奶奶说了,当伙计的,不能随便进东家的屋!” 众伙计闻言,都侧脸暗笑。张子心里却是感激,感激遇上了这么一个好打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五十四章-扛活 二 第五十四章,扛活(二) 种地时,每具套是六个人。牵牲的、扶犁的,两个点种的,两个使粪的。陆腾飞和张子管使粪。就是把粪肥用粪筐收起,均匀地撒在垄沟里。粪堆圆圆的,相隔十几步远。为了不被冬季的风刮跑,秋季送粪时,还要在上面蒙上一两锨土。使粪的要求是,这一筐粪在这十几步之内必须撒完,再从另一堆粪收起再撒。等种地的犁,到了粪堆时,你脚前的粪必须用干净,然后再使背后下一行的粪堆。这块地种完,扶犁的把趟地的趟子接上,将垄沟趟平。两个使粪的抄起大镐,和两个点种的,到地边或没被犁到头儿的地方去埯种。等太阳将趟好的土层表面稍晒干一些,就要用石磙子顺着垄沟碾压一次,防止土地漏风,苗出的不齐。 这里的主产有:玉米、花生、豆子、谷子、黍子。因靠近水库,又种了一些水稻。 种上时间不长,就是薅苗。拔去多余的,只留下一株。行距和株距,调整适当。 陆腾飞和张子年轻,薅苗时,只能薅玉米苗。像谷子苗、黍子苗,根本不用他们。也可以说不敢用他们。因这两种苗在幼时与嫩草长得极像,很难区分。它就像没长茎和果的大烟,混迹于莴苣菜里一样难以分辨。 锄草时,张子见其他人用锄尖剔除,苗缝隙里的草时,得心应手。自己也试了几下,结果,草没出来,却把苗杀死了。他赶忙放下锄,用手挖个坑埋上。打头的看见,用脚一踢那苗,说:“死了就死了,埋上还有啥用?没等你耪到地头,他就蔫了。新手杀苗,属于正常。我刚拿锄耪地时,也杀苗。等你杀够数了,练出来了,就不会再杀了。” 张子大名叫张万顺,刚十六岁,心气跟个孩子一般。有一次下班后,见东家奶奶正从锅里往盆子里铲米干饭。他蹦跳着进去,伸手拿起一块嘎嘎(当地叫法,就是锅巴。就是离火近的,靠近锅的那一层或那一面。),就放进嘴里嚼了起来。东家奶奶心想:你这孩子,到底洗没洗手,就从锅里拿?所以,她说道:“当伙计的,不能随便吃嘎嘎。”张子唯唯诺诺:“以后不吃了,以后不吃了!”说完,就红着脸出来了。 打头的见这孩子像受了什么委屈似地,就问他:“你怎么啦,噘着的嘴,能拴住两头骡子?”他把刚才的事跟他学了一遍。打头的大声说:“你这孩子,竟让我操心!当伙计的,哪儿有随便吃嘎嘎的?” ······ 锄草在地头休息时,赵大哥就给大伙讲起了故事,他说:“我在仰山扛活时,遇到一个打头的,那人真有深沉!他因为年纪大,就不干了。冬天没事,就去山坡拾柴禾。他的一个侄儿对他说:‘大伯,我大妈准是在家偷馋呢!半边天上,那烟囱总冒烟。’他说:‘你别瞎说,你大妈跟我过了几十年了,她可不是那样儿的人?’从哪以后,老头子就在近处拾柴禾,专拾槐树棵子、枣树枝子这些带刺的东西。拾满柴禾,他就在山坡上望着,看家里的烟囱冒不冒烟。等家里的烟囱不冒烟了,他就背起笆篓往家走。到家进屋,用鼻子一闻,挺香。洗把手,掀开锅盖,见锅里有一碗汤。还冒着热气呢。他端起来,抄起筷子笑着说:‘这老太太多好,真知道疼人,知道我拾柴累的慌,还给我弄了一碗炝葱花的片汤!’说完,就吃下肚子里。第二天,老头子见烟囱不冒烟了,又背着笆篓回家了。到家,掀锅一看,锅里有一碗饺子。老头子又夸了一通老太太。 让你们说,老头子已经两次把自己想偷馋的东西给吃了,难道也不想一想他怎么这么巧?都是自己想吃还没吃时,老头子正好推门而入? 第三天,老头子到家,掀锅一看,锅里是一块焦黄的烙饼。 几天下来,窗户外面的柴禾有一米多高,已堆成一大片。老太太曾问过他:‘你把这刺儿了吧唧的东西,放这儿干啥?一不心就扎刺。’他说:‘这窗户前面朝阳,容易晒干。’这老太太怎知他的用意? 晚上睡觉,老头说:‘咱们老两口子有好些日子没亲近了,来吧,咱俩亲近亲近。’老伴不知怎么回事,还不住的推辞:‘亲近啥,都这么大岁数了?’老头子哄他说:‘岁数大了,就不行想那事儿?快脱吧。我都有些等不及了!’老头子把老太太哄得跟个什么似的。她也听话,把衣服脱得溜光。老头子这时又假装说:‘热!我也忒热!我怎么这么热啊?’他边说,边把窗户支了起来。老太太见了,埋怨他说:‘你支窗户干啥?大冬天挺冷的!’没等老太太说完,他抄起那精光肉蛋的老太太,一下就扔到了窗户外面的柴禾堆里。冲着窗外说:‘你个馋老婆,你说我干啥?!’说完,就关上了窗户。” “那老太太呢?” “那不得被槐树刺和枣树刺,扎的爹妈乱叫唤呐?” “我哪儿知道?我也不是那老太太?我只听说,那老太太竟挑刺,挑了一个月。你们还想不想干活非得等打头的说你们一顿,才觉得舒服是怎么地?”赵大哥笑着对大伙说。 众伙计哄笑一声,各自入垄。为了听故事听得清,原先的斜线排列,变成了横着排列。 这块地耪完,进入下一块地,赵大哥说:“评书开始。”大伙立刻鸦雀无声,竖着耳朵静听。“有匹马呀,它咬人。天天在槽里拴着,谁也不敢靠近。东家就想把它卖掉。人家听说这马咬人,买主都摇头,不敢前来。最后,终于来个不怕挨咬的买马人。东家一看,这买马的不过三十多岁,就不住地提醒,这马咬人。讨价还价之后,买马的往槽前凑了凑,右手一扬,那马就张嘴。他左手一下,就掐住了马的鼻子。马想往后挣,没挣脱,鼻子仍死死地被买马的掐着。马出不来气,就用嘴呼吸。时间一长,马的舌头跟热狗一样,伸了出来。买马的用右手的手指,将马的舌头掐住。时间不长,那马倒地不起。” “这就说完啦?” “你想听到收工啊?这块地耪两个来回,我接着讲,怎么样?” 两个来回后,赵大哥说:“我说话算话,下面开讲。北面的村里,有个伙子。他到南面大杨庄的丈人家去。刚进门,见一伙计正套驴车。可那伙计怎么弄,那驴也不入套。他看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礼物说:‘师傅,我试一下子。’那伙计看了看他,心说:连我都套不进去,你这个毛孩子能行?他拿出看热闹的心理,把鞭子递了过去。那伙子说:‘你把缰绳撒了,离远一点儿。’那伙计刚把缰绳撒开,那驴就往槽里跑。只听得啪啪两鞭子,把那驴打的原地不动,浑身哆嗦。然后用鞭子轻轻一晃,那驴服服帖帖的就进了车辕子。那伙计瞪大双眼,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那伙子怎么有那么高的手艺?” “那伙子,出生于武术世家。那鞭子使得是出神入化。他昼打铜钱,夜打香火。等那伙子走后,那伙计问东家:这伙子是何许人也?他怎么这么厉害?他那两鞭子到底打在了哪里?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鞭花。东家告诉他:那是自己的女婿。你可以看看耳朵的后面。那伙计翻开驴耳朵一看,那耳朵后面,各有一个红点儿。实际上,那伙子留着分寸呢,若可劲打,可以把那头驴打死吃肉。” 陆腾飞在回家的路上,还在想着赵大哥,想着他讲的故事。到最后他才明白,今天比每天耪的地要多很多,可并不觉得累。他心里暗道:赵大哥真是个聪明的人。 ······ 三伏这天,应该吃烙饼炸鸡蛋。东家奶奶烙饼时,下烤上熏,热的是满头大汗。东家用饭盘不断往厢屋里送烙饼,双腿都跑疼了,愣没赶上长工们吃饭的嘴。他转来转去都转懵了,进门槛时,一个趔趄,险些没跌倒。这时才瞧见,饭桌子下有个大筛子,把筛子拽出来一看,都上尖了,全是饼嘎嘎。东家说:“这饼嘎嘎焦黄虚酥的多好吃啊,你们怎么给剥下来了呀?” “东家奶奶说了,当伙计的,不能随便吃嘎嘎。”打头的说。 “你们吃吧,没事,就说是我说的。” “既然东家说了,我们就吃啦?” “吃吧。”东家抹抹额头上的汗水,出门而去。 打头的见东家出门走远,压低声音乐着说:“好在东家只说了一句‘吃吧’,若是再多说两个,那话就不好听了。” 旁边一人学了学:“吃吧,吃吧,吃吧。”学完后,大伙笑得前仰后合。只有陆腾飞和张万顺冷眼看着他们,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连说三个‘吃吧’,是喂亡人时才用到的话。是怕死者在半路上饿了,所以,儿女们才不住地念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五十五章-扛活 三 第五十五章,扛活三 东家张立重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张倩姿,二女儿张倩影。或许是大女儿过于挑剔,仍待字闺中。二女儿却先于姐姐订亲,准备秋天出嫁时的用品。陪嫁的物品,除了被褥是双铺双盖外,其它的无非是箱子、板柜、梳妆台。像这种财主家,还要打一个四角有柱,上面有顶的雕花床。 这四个木工师傅,不知是从哪儿请来的,提前说好,按天给工钱。如此一来,东家就希望木工师傅总也不休息,别闲着。中午,张立重见他们东倒西歪在木板上闭眼躺着,以为都睡着了,便嘟哝道:“吃完饭,中午还躺会儿!要是给自家干,恐怕饭还没咽利索,就把家具抄起来了!” 其他三人,装睡不理他。有一位姓刘的师傅,他坐了起来说:“你还不用这么说!在家里干跟在你这里干,肯定不一样!我在家里,儿子、闺女,端茶倒水,一口一个爸爸的招呼着,让我歇一会儿再干!请问,我来你这儿,有好几天了,你给我端过几次茶水?啥时候让我们歇会儿过?”张立重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蛋子鲜红,恢溜溜地走了。 打头的曾说过:吃过午饭,咱们就下地。想歇着,咱们去河边的柳树底下去歇着。离开东家的视线。要不,东家嘴上不说什么,可他心里觉得难受。 陆腾飞也想早下地,去河边听赵大哥讲故事。奈何肚子不做主,就在茅房里蹲着。刚到茅房门儿,就听到木工师傅用话噎东家,把东家噎得半句话也说不出口。这时,他不敢出门,怕东家把一肚子火气,全撒在自己的头上。见东家进了屋,他才向大门口跑去。到了河边,把自己所见所闻,跟大伙学了一遍,大伙都觉得解气。赵大哥说:“这位木工,走南闯北,见识非凡!他话语之间,留着很多分寸。东家也是人,非得让他遇上茬子才行!要不,他总认为自己有俩钱,说话硬气。” ······ 因天气炎热,东家死了一头猪。东家舍不得将它扔掉,便派两个人在家里褪猪毛杀猪。红白下水收拾干净,立刻下锅就熬。熬肉自然不用东家住的正房锅灶。结果,厢房里的伙计们躺在炕上,个个象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有的干脆拿起蒲扇当起了打更的。第二天早晨,相互一问,有的说自己呆在了厢房上;有的说自己呆在了棚子上;有的说,自己在院外转了一宿,想了一宿孩子他妈。 中午吃饭时,东家把肉端了上来。伙计见到肉,笑颜逐开。等你将肉放进嘴里嚼上了,东家说:“这顿肉,就顶八月十五那顿了。八月十五就不给肉吃了。”吃了这顿肉,伙计们什么也没说。只有那位赵大哥说了一句:“这日子过得真快,月亮还没圆呢,今儿个就把八月节过了?”打头的听在耳中,觉得很不是滋味。 次日中午吃饭,东家怕炎热的天气里把肉放坏,又把肉给端了上来。并告诉他们:“这一顿呢,就顶冬至那一顿了。”东家这么一说,有个伙计就憋不住了,眼睛就立睁了起来,张嘴刚要说话,打头的看了他一眼,那伙计像泄了气的皮球,立刻闭上了嘴。打头的笑着说:“弟兄们!既然东家都发话了,咱们就听东家的。既然这是冬至那天的肉,东家,就麻烦你多端几碗来。没准,我们打饱嗝时,那余味可以打到冬至那天。” 东家认为有理。伙计们却是莫名其妙。等东家又端来几碗肉,出门而去,打头的说:“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别撑的下午干不了活计就行!” 吃过午饭,打头的问:“众位弟兄都吃好了?”大伙无奈地点点头。“那好,你们把行李简单的收拾一下,等我回话。”伙计们听后,如闻惊雷。都瞪大眼,傻愣愣地看着他,谁也没动。“怎么,还没散伙,你们就不听话啦!?”打头的板起脸问道。大伙一看,打头的动真格的了,吓得各个回到自己的炕沿,着急忙慌的收拾起来。伙计们深知,县官不如现管,用你或不用你,那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敲了几下东家的屋门,东家见是打头的找他,忙起身让进屋里。落座后,首先问道:“苗师傅,吃过饭不歇一会儿,找我有啥事儿?”打头的苦笑着说:“这话怎么说呢?我还真有些说不出口!”“苗师傅是个响快之人,今天怎么变得吞吞吐吐的?有话就直说。”“那我可就要说了?”东家点点头。 “东家你说,我是个打头的,起早贪黑的领着弟兄们干。干好干坏,先放一边。今天中午,我们把冬至的散伙饭都吃了,东家你能不能把这一年的工钱,给我们结算一下?”说到这儿,他故意停顿一下,随后,接着又说:“伙计们把行李都捆好了,就等着我把工钱要出来,发给他们。他们好欢欢喜喜的回家与自己的父母妻儿团聚。如今呢?我却卡在了这里,是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那真是,捆着发麻,吊着发木!我······” 张立重听完打头的,这不软不硬,又合情合理的话,立时怔在了哪里。打头的说的没错,这是扛活的规矩。冬至的散伙饭吃了,说明地里没活计了。那人家还赖在这里干什么?只有东家开钱,伙计卷铺盖卷走人。想至此,忙说:“苗师傅,你告诉他们,让他们别走。八月十五和冬至那天,照样杀猪吃肉,照样吃肉!” 打头的为难道:“依我看,这话还是东家去说合适。这话毕竟是出自东家之口。我怕我说了,他们也不相信,认为东家心不诚,是我在为东家打圆场。” 东家亲自到厢房跟众伙计们解说了一番。打头的见众人还伸脖子瞪眼看热闹,脸色一沉说道:“怎么,还不快把行李解开,放回原位?咱们要体谅东家,东家是个诚信之人,说到做到!咱们也要考虑考虑自己的父母妻儿,他们在家里眼巴巴的盼着啥?都盼着咱们好好干活,粮食丰收。冬至哪天,咱们拿着工钱回家!赶快的,下午该干啥还干啥去!” 陆腾飞回家,把此事与大伯大妈说起。大伯叹道:“当个打头的多不易?涝洼盐碱地里,能种啥,适宜生长什么,他得清楚;那么多人,谁能干啥,谁不能干啥,他也得清楚;既要把活干了,还得维护众伙计的尊严。它跟药用的配伍是一样的。” ······ “世友,你昨晚都遇到了什么新鲜事,你说一说?”第二宿灌花生时,陆腾飞问,因昨晚自己是半路追寻他而去。 董世友十三岁,住在东山坡上的草房里。每日就是喂猪,打扫庭院。当花生出到家里,他就该把猪轰出去,轰到东家地里,让它们去拱吃丢在地里的花生角。见陆腾飞问起,他心有余悸地说道:“昨天晚上,灌完花生,万顺哥哥说:‘世友,天这么黑,你就别回去了,住这儿吧?我个头,咱俩挤一挤。’我说,我回去。这时候,赵叔叔,就是你们常说的赵大哥进来了。他跟我说:‘世友,你别回家了,东面那山坡子下面,有俩狼正在掐架,吓得我呀,出了一身的冷汗。你要不信,你摸一摸?’他边说边把我的手放到他的头上。我一摸,可不是!他的头发都湿透了。我心里一凉,我虽很害怕,嘴上还是声地说:我回去!我是怕我妈不放心。父母就我这么一个孩子。 出了院门我才感觉,脸上凉丝丝的,一抬头,天空上下着密风雨。刚才,在院里灌花生时,上面遮着苇席,根本不知道外面下雨。原来,那赵叔叔是在吓唬我。我一笑,心里觉得敞亮、轻松了许多。独自走夜路,我心里还是发虚。赵叔叔说有狼在山坡下的沟里掐架,不知是真还是假?为了壮胆,我就从路边捡起几块石子,攥在了手里。到了坡顶,我向下一望,沟中真的有两道蓝光闪来闪去。吓得我赶忙把头缩了回来。看来,赵叔叔没骗我,真的有狼。我静下心来,仔细一想,不对。我听年老人说过,夜间,狼的眼睛发绿光;狗的眼睛发蓝光。这沟里的,不是狼,是狗。我一起身,石子就出了手。它‘嗷’地叫唤了一声,掉头向东跑去。我趁势也跑了下去。 三角坑的东沿儿,是由南通往北村的大路。我得顺着三角坑的南沿儿,向东南,过了水沟再向东,上了山坡子才能到我家。 我到了三角坑的东南角,探出头来,向大路的左右望了一望。刚望一眼,吓得我立刻把头缩了回来,寻找藏身之所。我发现,在这夜静更深之时,从水库的方向,却过来了一个人。我环顾四望,见南沿有一个被水冲过的土坡沟窑儿。我便脸朝外,屁股朝内,慢慢地往里坐。那沟窑很深,坐着坐着,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嗖’地一下,就从我的裤裆里窜了出去,顺着大路向北跑去。突遇此事,吓得我身体一激灵,真的就坐在了哪里。等我定睛一看,原来,从我裤裆里窜出去的,却是一只避雨的野兔子。 我惊魂未定,南来的人越走越近。我心里不住叨念,但愿他没发现我。他到了眼前,我见他担着两个大筐。筐里发出‘喵、喵’的叫声。我看他,仰着头也看不到他的顶,心里暗想: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七丈七的瞎子,八丈八的秃子’? 我望着那高人渐去渐远,就想向东南的路上跑去。正在这时,南北大路的东侧西北方向,一盏红灯笼突地从地上冒了出来。我赶忙把身体又缩了回去,两眼不眨地注视着它。那红灯笼在路东的平地上,由北向南匀速漂移。晚上,东家梦残,想看一看猪的长势,我提灯引路,能照见我俩的身影。可眼前的红灯笼,四周什么影子也没有,它就离地那么高,独自的飘着。除此外,还有细雨落在残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三角坑的东南角和东北角,正好向这两个方向分出两条道路。这两个角之间所对大路的东沿上面,是一片坟地。是老彭家的坟地。因老彭家是财主,每个坟头旁,都立有一块青色的石碑。 那红灯笼从北飘来,然后从东往西,即从祖坟开始,一座坟一座坟地照着。照了北排照南排。细雨在静夜里不慌不忙地下着,一盏不怕雨浇的红灯笼在坟边游荡,不慌不忙地寻找着什么。秋夜寒冷,加上害怕,我的身体直打哆嗦。可那灯笼仍不紧不慢的照来照去。一直照到南数第二排,从西数第二座石碑时,那灯笼从上往下一照,刷地一下,光亮就没了。我的眼前,立时一片黑暗。我定了定神,撒腿就跑。河沟的西面,有些低洼。低洼处走过的车辙,经过雨水的润泽,表面光滑异常。我因为跑得急,脚下一滑,一下就跌了个狗吃屎。弄得脸上及浑身上下都是泥水。 我也不怕你笑话,因为家里穷,鞋和衣服做得就要大一些,哪怕我身体长了,明年也可以穿。我的鞋很大,母亲怕我不跟脚,就用两根带儿,从脚后跟绕过来,系在前面。哪料想,我这一跤摔下去,鞋和脚就分家了。我因心里害怕,鞋也顾不得提,抹一把脸上的泥水,还是跑。我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只想见到父母。见到父母,什么都会冰消瓦解,一切安详;见到父母,我什么都不怕了。那鞋就像乞丐的竹板,不断拍打着我的脚心。一路跑来,就好像有人在身后追我一样。我不敢停下脚步,越跑越快。上山坡时,我又跌了一跤,把脸划了个口子。 到家后,我站在柜前。父亲看着我满身的泥水,及不断颤抖的身体,心疼的像是自言自语:‘孩子,咱们明儿不去了!明儿不去了!’” 过了一会儿又说:“第二天早晨,我还是来了。我不来,就没有饭吃。” 陆腾飞听后,无言以对。他本想告诉他:如果不用把灌好的花生扛进库房,自己就会送你······那担筐的人,是个僧人,出家在北边的‘洪峰寺’。猫肉虽然好吃,可它是半个油花儿。听老年人说,人吃了猫肉,下辈子就不在托生。 “你既然说你的鞋大,我看看。”陆腾飞蹲下身来,顺势把他鞋的尺寸量了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五十六章-扛活 四 第五十六章,扛活四 过去几天后,陆腾飞给董世友带去了三双布鞋。一双新鞋是大妈做得,两双旧鞋是大伯外孙子的。董世友接过来,高兴得手舞足蹈,嘴里不住道谢。他见陆腾飞对他这么好,就跟他说了两件事。他说:“东家奶奶爱吃烧咸菜疙瘩就花生。太的咸菜疙瘩,她就不要了。有一次,我擦了擦咸菜疙瘩外面的黑灰,正在吃,恰巧父亲来看我,他冲我喊了一句。我忙把咸菜疙瘩放到背后扔掉了,哪知道,后面的墙根下有个斜坡,那咸菜疙瘩顺着我俩脚中间又滚到了前面。父亲不由分说,上来就给了我几个嘴巴子,并告诉我,以后不能偷吃东家的东西。我擦着嘴角流出的血,哭着说:‘这是奶奶不要的!是奶奶不要的!’还有一次,那是时候。我在东山坡上玩儿,一个买烧饼的从哪儿路过,他准是挺喜欢我,看了我一会儿,就从挑筐里摸出一块烧饼递给我。我摇了摇头,不敢接。因父母不让我随便要人家的东西。但他还是硬塞在我手里。原先我也没见过这个东西,看它圆圆的,跟车轱辘似的,就拿它当轱辘,满山坡子推着玩儿。直到后来,父亲回家告诉我,我才知道,这不是轱辘,是烧饼,是可以吃的。陶哥哥,我跟你说这些,你不会笑话我吧?”陆腾飞听后,眼圈都红了,用手抹擦了几下他的头发,摇了摇头。此时他才明白,东家做好饭给伙计们吃,与给驴精草细料一样,为的是让他们好好拉车。像他这年纪,若是富家子弟,正在学堂里念书,正是知道渴、知道饿、知道玩的时候。可他却东奔西跑,追着十二个肥猪,从这块地,又到了那块地。 “陶叔叔,第二天早晨,我就到老彭家的坟地去放猪,想看一看那灯笼落下的坟头是谁的。可我不认识石碑上的字,只得在哪里等着,等着识字的人。太阳那么高时,从南面过来一辆驴车。驴车上坐着一个六、七岁,穿着花花绿绿的女孩。我老远就认出来了,是陈大老爷。我特别高兴,心想:识字的来了。哪想到,没等我招呼他,驴车到了东南角,那驴竟然停了下来不走了。陈大老爷怎么用鞭子吓唬它也不管用,后来,一鞭子打在驴身上。那驴向高一跃,一下,那车就翻到了三角坑里······” 一年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年与第一年一样重复,就像太阳每天升起、落下一样。 已经有多少日子没有下雨了,禾苗的叶子翻卷打绺,耪起的浮土带起股股黄烟。地头休息时,一个新来的姓宋的念起了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赵大哥问:“你这念的是啥?”“我念的是诗。是古人写的。”“你念的确实是‘湿’!这水份也太大了!咱们锄草耪地,只在中午这正热的时候锄草吗?就算咱们乐意,东家他也不干呐!你念的诗,太片面了,还不如我念的实在呢!”“你念念,让大伙听听。”“赵大哥,你念念!”赵大哥清清嗓子说道:“早晨露水多,晌午太阳热,傍晚蚊子咬,嘿!啥也干不了。”“嗯,确实实在!早中晚全包括了。早晨庄稼那露水,都能把裤裆弄湿喽,这才是好‘湿’!” “老李大哥,你天天耷拉着脑袋算啥帐呢?是不是担心自己藏起来的铜钱,被媳妇偷着拿到老丈人家去了?”赵大哥问。 “拿就拿点儿呗,谁让人家把闺女给了我呢?” “你们听听,这境界,比我的锄柄都高。我听说你们老李家出了个‘秃尾巴老李’,这是真的吗?原先我听了个一知半解,你能不能给大伙往细了说说?” “那还是几辈子前的事儿呢?” “你管他几辈子呢?说说,给说说!” “我听说呀,那人叫李炳贵,就在我家的西上坎住。他结婚几年也没孩子。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媳妇的肚子就大了。有人说呀,,他媳妇是被龙给焐去了。李炳贵哪儿知道这些?盼星星盼月亮,可盼得自己要当爸爸,欢喜得跟个孩子似的。专门找了个手脚勤快的丫鬟伺候她。到临产时,却生下了一个肉球儿。李炳贵气得火冒三丈,摘下剑来就向肉球砍去,他想看看,自己精心费力的照顾,到底添了个什么东西?用剑砍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黑色的蛇。当他举剑再砍时,那蛇嗖地一下就出门了。任他怎么追也没追上,只能眼看着它从水道口跑了。 这黑蛇并没走远,就在北山坡上呆着。夜深人静时,它就爬回家吃奶。有一次,李炳贵半夜解。见它伏在妻子胸前,那气就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解,摘下墙壁上挂着的剑就乱剁。因那黑蛇不断长大,跑得稍慢一些,在门槛上,就被李炳贵用剑剁下一段尾巴来。因它不是人类,当父亲的自然不会给他取名字,但因它是老李家生的,又失去了一段尾巴,所以,外人就称呼它为‘秃尾巴老李’。 自它被斩掉尾巴,就知道这位父亲并不亲,是从心眼儿里不喜欢自己。他就在山坡上望着自己的家,望着自己出生的庭院。可能是母子连心,或是心有感应。当自己的胸部动弹时,她就知道,那黑蛇饿了。就让丫鬟给它送去一些食物。 三年后的一天,黑蛇行起一道风,落在了李炳贵家大门的门楼上。它朝着正房连点三下头。可能是感谢母亲的养育之恩吧?就向东南飞去。 东南宋家庄的北面有个龙湾子。那是北边来水转弯儿的地方。在龙湾子西面的山坡上,盖有一座龙王庙。传说这龙王庙就是为它特意修建的。本来,咱们山圈儿里的地势很高,与山坡下最高的土地一般高。因后来的龙嫌脏,什么驴粪球子、马粪蛋子都汇入龙湾子。趁着下雨天,就派虾兵蟹将在蜗牛山的南面豁开一条大口子。又连降七七四十九天大雨,这才使土地流失,难以复原。这才将咱们这山圈儿变得沟沟坎坎、高低不平。” “李师傅,咱们正耪玉米地,你怎么自己跑到花生地里薅草去了?” 李师傅笑了笑说:“在‘秃尾巴老李’住在龙湾子的十几年里,这儿的方圆百里,可以说是风调雨顺。他在行雨前,总是先打一阵磨子雷。” “啥叫‘磨子雷’?”有人问道。 “你,你怎么这么有学问?老娘们磨豆子时,那磨子总发出‘咕隆,咕隆’的响声。豆子没磨完,它总发出那个响声!”赵大哥给解释着。随后接着说:“李大哥,你接着说,别搭理他们!” “那磨子雷,就是提醒在地里干活的赶快回家;提醒家里的妇女把孩子领进屋,把柴禾备好,酱缸盖上。也不知是民声过好,还是上界提拔它,它在龙湾子呆了十几年就走了。说是到了东北的黑龙江。我到现在,也没出过这个山圈儿,更不知道有黑龙江这个地方。李炳贵是个行商,长期在外做买卖。他到过黑龙江。黑龙曾变化成人,与他在市面上相见,并送给他许多东西,让他带回了家。” 正在大伙沉思遐想时,董世友跑来了,告诉大伙,今儿提前收工,下午准备去龙王庙求雨。 县令规定,凡是能到场的必须到场,不能到场的在家里祈祷。龙王庙内外热闹非凡。众官吏跪拜焚香后,各村的村民依次行礼。最惹眼的,是十个光棍汉和十二个寡妇求雨的场面。众人看得是喜笑颜开,掌声不断。陆腾飞不知其意,他觉得新来的宋师傅有学问,便悄悄问道:“宋师傅,这求雨,怎么是十个男子,十二个妇女呢?怎么不让他们一般多?” “男子如天,天空日光少照,说明天空多云,多云就是多阴,多阴才能生雨。‘生雨’与‘生育’同音。女子如地。地多就盼雨水充沛。女子多,男子少。女子就盼着男子能光顾自己。每个女子都有了丈夫,还余下两个女子没有夫君陪伴,所以,你要努力争取。男女之事,常常用‘云雨’来形容,就是此意。这里是取‘如饥似渴,迫不及待’之意。饥者,指男子无妻;渴者,是女子无子。这里,除了男子是光棍,女子是寡妇,这一大饥渴之外,另一层含义,就是上述。总之,就是盼着天空早下雨。据古书上记载,皇帝若见久旱无雨,会把大臣遣散回家,与妻子团聚······” “可,可他们那眼神也太那个了吧?”陆腾飞觉得,场中男女的眼神就似在调情。 “那眼神是不是太令人匪夷所思?就算是假戏,也要真做!既然来求雨,就要真诚。这些男女还可以得到一些好处。如果你表现好,眉目传情让旁人感染,县令大人会为你亲自主婚,陪送嫁妆。” “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啊?”陆腾飞从心里佩服。 宋师傅叹了口气说:“凤凰山下南面的松林里,是一片坟地。我父亲常常在那里赌博,到最后,输得精光。所以,我这个昔日的少爷,就沦落到给人扛活的地步!人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我,却掉在了河的中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五十七章-张禄去卖棺材 第五十七章,张禄去买棺材 秋后一天的早晨,有人告知,三爷张艾兴忽然去世。三家张立重\张立荣\张立新的主仆,长工、短工,各按其序,以礼拜祭。张氏家族放下手中所有事宜,齐聚院中,听候调遣。礼毕,大值宾安排人搭建灵棚,安排给亲朋送信,安排去纸扎店的送来各种冥品,安排吹鼓手吹奏哀乐,安排菜锅饭锅,安排妇女扯孝衣、孝带,安排人到棺材铺去买棺木。 张禄站在台阶上,手指频点,点出五个壮伙子。陆腾飞也在其中。张禄的父亲叫张立荣。他是张立荣的二儿子。因他说话絮叨,与之相近者,或是其长辈,都称之为张啰嗦或张罗。 六人坐着马车,向静虚庄驰去。半路上,张禄说:“买棺材时,听我吩咐,会配合的配合,不会搭话的装哑巴。若不听话,有了好处可没他的份!听见没有?”众人点头。 言语之间,到了静虚庄,三拐两拐到了一家大门外。门上写着‘凌记棺材铺’。将车停下,张禄只带陆腾飞一人进院。因他从大伯张立重口中得知,陆腾飞不但相貌出众,识文断字,并且深沉。若有他跟随在身边,自己就是出了什么纰漏,也有人帮忙打圆场。 进得院内,掌柜的问道:“莫非尊亲归天,让贵人帮忙置办长眠净室?” “正是。老爷上张,讳艾兴。七十三岁。晨早忽然辞世。今儿特来打搅!” “常言道:‘人生七十古来稀’!可见,尊老爷生前积德行善,才无疾而终!” “罢了,罢了!咱爷俩闲话少叙。你把尺寸、厚度、材质与我简单的说一说?如果他老人家魂灵未远,可能有时间会光顾一下自己永久的卧室?” 凌掌柜忙把各种棺材的尺寸、材质、厚度、用工、用料,都向张禄一一交代清楚。张禄思考再三,指定一口棺材。随后说:“把它打开,我验看一下。”凌掌柜用手一招,过来两个伙计,将棺盖搬起放到一旁。“有笤帚吗?”张禄又问。旁人立刻拿来了笤帚。他眼睛向里一扫说:“扫干净。”掌柜的伙计立刻将棺内清扫整洁。张禄将外衣脱下,一下扔到陆腾飞的手臂上,两手一扶棺沿儿,双脚就跳进了棺材里。陆腾飞及周围人瞪大眼看着他,不知所以。他却俯身躺在棺材里,将双臂垫在头下,或将右臂伸直,翻来覆去变换了几个睡觉姿势。 “少爷,百年之后,才居此屋。并非生者所居之室?”陆腾飞赶忙提醒。陆腾飞为了相处之间如鱼得水,把三个张姓财主,已了解的清清楚楚。他从旁人口中得知。大伯张立重的头房妻子不生养。但因夫妻二人是姨娘亲,从定亲,相处熟悉,如同玩伴,情难相舍。十数年过后,妻子见自己膝下无子,便托族人劝说,丈夫无奈才娶了二房。所以,二弟之子,比大伯之女的年龄要大了很多。重男轻女,是老年人的通病,只顾眼前未死时心情的敞亮。不管死后姓李还是姓张。因此,长子张立重才不受父母待见。也正因如此,张立重才拉屎攥拳头暗使劲,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要让二女一子奋起直追。 张禄躺在棺中,说道:“人生百年,归者同所。我想体验一下,居于此地,腿臂是否伸展自如?” 陆腾飞无言以对。张禄起身坐了起来问道:“掌柜的,我老爷生前,睡觉是真不老实!他能从炕头一直滚到炕尾。可这里狭拘谨,恐怕难遂他老人家的心意?”陆腾飞听后,不住地暗笑。很明显,是想让老板降低价格。 掌柜的笑道:“生时忙碌,昼夜各半;死后长眠,姿势相同,永久不变。何来拘谨狭窄之说?如果他老人家睡觉不老实,一下从阴间滚到阳间,也未可知!” “这房盖结实吗?”张禄指着棺盖问道。 “不瞒你说,这可是用上好的落叶松制成。” “是什么制成我不管,我是担心,天上下雨,这屋里是不是漏水?我可了解,他老人家生前过日子过得就很仔细。说个让你见笑的话吧,哪怕放屁崩出个豆儿来,他老人家也得回身看一看,到底是黑豆还是黄豆?我可不想他老人家埋入坟地,再给我托梦,让我去纸扎铺里,再买些纸盆子、纸罐子,给他烧掉送去,用来接漏下来的雨水。” “这木板缝隙之内,我打了三遍腻子,外面又刷了三遍油漆。绝不会出现漏雨,淋湿棺内,再让你破费,去买些纸盆子、纸罐子的事儿?”掌柜的也知道,褒贬是买主。可让他想不到的是,后面的话,是更加气人。 张禄鄙视地笑道:“并非晚生瞧不起你!你还不用跟我说满话,这很难说!我比你年轻,我没住过!你虽然比我年长十几,甚至二十几,可你也没住过?!” 凌掌柜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点头陪笑,心里暗道:真是森林之大,什么鸟都有。我说什么也想不到会遇到这么一个刁钻古怪的买主。因做买卖讲究‘和气生财’,自己又不得不强压怒火。 这番说辞,已让凌掌柜的肝火旺盛,可接下来的话,让凌掌柜简直忍无可忍。 张禄收住笑脸,一本正经地说:“凌掌柜,侄儿刚才是有些无理取闹,但也在情理之中。主要是死者与自己感情深厚所致。望掌柜的海涵、谅解!”没等掌柜的反应过来,他继续说道:“我想与你商量件事,能不能将棺材的大头朝前?这样,到家后就不用卸车,入殓后,就可以直接拉入坟地埋葬。这样,也不用麻烦众人用木杠子抬······。” 没等张禄说完,掌柜的面现怒色,大声说道:“不行!绝对不行!这也不是我家发送人?” 原来,去棺材铺拉棺材,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即拉棺材时,必须是大头朝后,头朝前。这说明棺内无人;如果是大头朝前,说明棺内有死尸,正向墓地走去。北方的棺木,都分大头。大头高耸,用来放头部;头低矮,用于放脚部。大头朝前,是取女子生产时,先生孩子头部的意思。张禄这么说,不知内情的,是为了到家后自己方便。而懂行者,则知其歪斜,明知而故犯。是犯了卖棺材家的大忌。 张禄又嬉皮笑脸道:“好了,侄儿年幼无知,大伯你别生气!我这不是与你商量吗?” “没得商量!”陆腾飞明显感觉到,凌掌柜的气,已顶到了脑门上。 张禄陪着笑脸说:“你别与侄儿一般见识,既然没有此先河,侄儿也不例外,那就装车吧。” 众人一番忙碌,心翼翼地将棺材装上了马车,张禄一使眼色,示意赶车的先行。马车出了大门,向西,又向南走去。并嘱咐一句:‘坡上庄’。那几个点点头。意思是让他们在坡上庄等候。见马车出了大门,张禄向凌掌柜的作了一个揖,回身出了大门。 凌掌柜目送马车出门,又见张禄出门,以为事情已了。当时头脑里光想着那气人的话语,却忘了棺材拉走,还没付钱。旁边的伙计提醒了一句,他才匆忙追出大门外。拐个弯儿,才看见张禄和陆腾飞在前面慢悠悠地走着。他紧走几步,大声喊道:“张少爷,张少爷留步!” 张、陆二人停下脚步等待。等凌掌柜走到近前,开口问道:“掌柜的,有事吗?” “张少爷,你走的匆忙,还没付棺材钱呢?” “我没付吗?不能吧?我们老张家并不缺钱!” “你都把我气蒙了,你确实没付钱!” “我怎么记得好像给了呢?你若不信,你问问他。”边说边用手指向陆腾飞。 凌掌柜急得直搓手。陆腾飞转过脸去,不住窃笑,心里暗道:也有赖皮的,也没有这么赖皮的? 张禄见凌掌柜有理说不出,一副尴尬情状,淡淡地说道:“我刚三十岁,记性就这么差?也许你真记忘了,也许是我真没给。要不,我在身上找找看?”接着,就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乱摸。边摸边嘟哝:“若我没摸着,说明我给你了,是你记忘了;若我摸着了,说明我没给你,是我记忘了。”他摸了一阵问:“是多少钱着?”“不多,四两。”“可···我只带了三两。”凌掌柜的默不作声。“我来时,大值宾说,一个上好的松木寿材,只需三两纹银。所以,我就没多带,你能不能优惠一回?”凌掌柜仍默不作声。“嗯,想起来了,这里还有些零碎,来,凌掌柜给你。”凌掌柜接银在手,便仔细地数了起来。“是三两八钱,还缺两钱?”“你再数一遍,明明是四两,怎么到了你的手里就变成三两八了呢?”“错不了,我数了三遍,就是三两八!”“对了,临来时,大值宾曾告诉过我,买棺材家伤心欲绝,是苦主。卖棺材的不许讨价还价,买家给多少就是多少!”张禄说完,撒腿就跑。陆腾飞随后而去,几步就到了他的前面。 凌掌柜气急败坏的高声喊道:“你个兔崽子!那么厚的木板,竟松木就得三两多?人工和油漆就不算钱了?!” “薄利多销,等我老爷死了,还来你这儿买棺材?” “你个兔崽子,竟睁眼说瞎话,你老爷死了一次,还有再死一次的道理?!” 坡上庄,马车与几个装棺材的都停在哪里。张禄让把马拴在树上,带头进了杂货店,要了许多吃的东西。张禄边吃边说:“人死啦,亲朋好友谁也吃不好,我省下这两钱银子,就是想让你们吃好喝好。秋后寒冷,死人易存放,说不准要发送几天。死者已死,两不惦记。活者还要生活。我可不想因为死人,把活人折腾出病来。”“少爷说的是!”“谢少爷体谅!······”“快吃吧!这些糕点也堵不住嘴?你们回去看一看,我老爷停在灵床上,半块糕点就把嘴给堵上了。”众人听后,憋不住的笑。 “少爷,老爷去世,你应该悲伤,为何仍嬉笑如常?” “知道红白喜事吗?” “只有耳闻,细情不清楚。” “红,指男子娶亲;白,指人去世。男子死了,娶死媳妇,既有白幡,又有红幡,这叫白中有红;男人活着,娶个死妻,这叫红中有白。凌掌柜所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他说的是,七十岁以上的人死了,称为喜丧,亲朋则不必过分悲伤。如果是个二十左右岁的伙子死了,父母伤心欲绝,想跟去的心思都有。这样的丧事就是悲丧。” 到家卸车后,张禄就去了西屋的账房。张禄声称木料涨价,棺银四两又变成了四两二钱。他离开账房,就去了西院。西院的东屋炕上,坐着一群扯孝衫、缝制孝帽子的的妇女。张禄进屋,把大妈、婶娘挨个叫了一遍,同时道声辛苦、受累。婶娘们知道他闲话多,故意问他,大早晨就没见你的踪影,是不是又去别处鬼混了。他把买棺材的经过一说,逗得众妇女不住地笑。一回身,见大伯的大女儿倩姿也在笑,便说道:“倩姿妹妹,你不应该笑。炕上的全是结了婚的人,他们都有了丈夫。你都十八了,下得去眼就算了,别总挑了,慢慢会挑花眼的。你妹妹倩影都当妈了?你知道‘省落’和‘剩落’的区别吗?”张倩姿低头不语。张禄接着说:“卖黄瓜的,都认为自己的黄瓜顶花带刺、嫩绿水灵。别人买两个铜钱一斤,他非要卖三个铜钱。而吃黄瓜、买黄瓜的就那么多。等集散人去,场地空空,自己会顿生失落、惆怅。这种黄瓜就叫‘省落’,那是因自己舍不得出手所致;‘剩落’呢?就是把水灵的、顺眼的都挑走了,筐里只剩下长相弯曲、黄色蔫巴、剐蹭残缺的黄瓜没有卖出去。姑娘家找对象,无非就这两种情况。趁着自己年轻,有价值,赶早出手。别到时‘省落’跟‘剩落’掺和在一起,卖同等价格。婶娘们,侄儿说得对不对?” “你呀,也别怨你倩姿妹妹,前几天,在河边相看了一个,她嫌那男的脸太长。” “那脸确实忒长!恐怕一宿也摸不到头!”倩姿低头声说。 “账房哪儿有毛笔,二哥做主,你先拿去一管。若是不喜欢,二哥给你新买一管?” “我要毛笔有什么用途?” “你不是担心一宿也摸不到头吗?那你就摸两宿,反正,时间有的是!这宿摸到眉毛这儿,就用毛笔蘸上红油漆,在眉毛这儿划一道儿。那红油漆,用水也洗不掉,还好认,还剩着他丢啦?第二天晚上呢?再从眉毛往下接着摸,我就不信这个邪的!” 张禄连说带比划,把旁人全都逗笑了。笑得张倩姿脸蛋绯红,怒气暗生:“你···你···也算是当哥哥的?!”那眼泪儿险些没掉下来。 “妹妹,你千万别生气!说实话吧,若是别人,我还真不说!你哥哥我,久在外面闯荡,虽说不上阅人无数,但也略有见识。凡事都有正反面。因人既要吃饭,又要去茅厕。不能只看到光亮的一面,看不到黒暗的一面。你不同,因你是我的妹妹!这么多婶娘在这儿,你们上眼看一看我这倩姿妹妹。她那睫毛,忽闪忽闪得,就像岸边的垂杨柳;眼睛清澈,就像秋夜池水中倒映着的明月;嘴唇厚薄适度,不用涂朱,生就天然。嘴角内敛,不深不浅;眉毛纤长,围绕日月。眉尾摇摇,指向远山。这满头的乌发和发型、发饰我就不说了。让你们说,凭良心说,像我妹妹这么好的水萝卜,怎么也得嫁一个出类拔萃的芥菜疙瘩吧?” “我就纳闷了,怎么啥话到了你的嘴里都会变味呢?” “这说明我说话,既入了眼,又过了心,才从嘴里说了出来。” “二哥,你把我比作水萝卜。你与我嫂子又比成什么?” “妹妹你若找个芥菜,还有出头之日。我跟你嫂子,就像花生配土豆,年年都在那不见天日的土里瞎过日子。这叫啥?这叫‘门当户对’。我细想了想,我们两口子,倒不是麻雀嫁蝙蝠,天天乱撞。你看见炕里坐着的立新婶没有?四岁,四岁呀!就嫁到了咱们老张家!” “你说啥?”立新婶的眼睛都立了起来。 “噢,我记错了,不是四岁,是十四岁。她十四岁就嫁了过来,那真是,刷盆子刷碗刷大锅,关栅栏关门堵鸡窝,扫炕焐被撂窗户。把我立新叔经营的,就像灶膛边放着的水缸,走起路来是一晃一晃的。有一次啊,我老远看见他,就恭敬地站在路边,想等叔叔过来,我好跟他说句话。哪知道,我等了很长时间,等的两腿发麻,立新叔叔也没走到我身前。你们猜,是怎么回事?” “那谁知道?” “原来,他往前迈两步,再往后退一步,正在学戏呢。” “我···我···”立新婶站起来,眼睛不住左右踅摸。想找东西砸他。 张禄往门边挪了挪说:“大伙看看,嫁给我立新叔,她欢喜的都坐不住了!我真替你担心,鸡蛋那么大的眼睛,乐得都眯成了一条缝儿,你也不怕缝孝衫子时,那针扎到自己那雪白的手指上?真要扎坏了,我老叔得多心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五十八章-张禄的叙述 第五十八章,张禄的叙述 当张禄把老婶气得火上房,旁人不住嬉笑时。张禄说:“各位婶娘,你们千万别拿我当猴耍。我要说话,可以前半句是好话,下半句是坏话;也可以前半句是坏话,后半句是好话。我因为是立新婶的亲侄儿,才如此放肆。立新婶娘,你就别生气了!?你若跟我一般见识,纯属多余!你若觉得一天到晚挺累,我托媒人给我立新叔多说几个媳妇,让她们帮帮你。你只要耐的住寂寞,不怕冷落就行。可我这个当侄儿的绝对不会这么办!你们都管我叫张罗,可我张罗的都是正事。对了,不跟你们闲扯了。我想起来了,我是来取孝衫子的,给我扯一身。我得好好陪一陪我那老爷去。” “你这还像句人话。你是该好好陪一陪你的老爷。他活着时最疼你,出门时,连亲孙子都不带,却带着你。”立新婶语带讽怨的说道。 张禄知道,立新婶如此说话,是出于心里的不平衡。张艾兴老爷有两个男孩子。长子立新是大媳妇所生,将如此庞大的家业,都交在长子的手中;次子立祥是二媳所生。他住在惠泽县城。他想至此,说:“立新婶娘,你这么说话可就错了。我老爷虽然顽劣,所行并非正道,可他的嫡亲儿孙们各个稳重,知书达理。可我与老爷一样,不学无术,随心所欲。我们爷俩办过的事儿,恐怕你连想都想不到。如果我是他的亲孙子,他肯定不会这么办!但你要记得。死了死了,人既然已经死了,我们就不能竟看到他的短处?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评价他老人家。但我承认,我们爷俩是臭味相投,说话投机,能玩儿到一起。老爷说:‘天圆地方是指自然。还指为人处世。外圆,指言语圆滑,滴水不漏;内方,是指办事有尺度,有一定的衡量标准。这种标准,存在于个人的内心。这就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比如,夫妻相处要有节,言语拿捏要有度。不要以为丈夫晚上要用你,你就新媳妇不脱裤子!你首先要想一想自己,翻山越岭嫁过来为了什么?其目的不就是想,夫妻和睦相处,好好过日子吗?当然,我这狗嘴里,肯定吐不出象牙来!不过,话虽糙,但理不糙。快给我扯孝衫子吧,不跟你们闲磨牙了!”他不想解释得更清楚。 “二侄儿,你与老爷天天混在一起,那你说一说,老爷为什么偏偏宠爱第二房呢?”立新老婶又问。 “你真想听?”张禄俏皮地问。立新婶却认真地点点头。 “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张禄又进一步的追问。 “当然是真话。也许我们是近人,才分辨不清。” “有的人说话不过大脑;有的人说话心口不一。就算你想报复我,如果经得起我无事生非就行。我见你如此认真,就当你说的是心里话。要说这事,你还真问对人了。有一次,我与老爷出门闲逛。我不经意地问道:‘老爷,我那大奶奶比二奶奶长得周正,性格也好,可你为什么会冷落她呢?难道是因色衰而爱迟?’没想到,老爷给我讲出下面一段故事来。” 说到这儿,张禄不言语了,急的众婶娘不住用眼看他,静听下文。 “你这个啰嗦,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再呆一会,我们的脖子都酸了!” 这时,张禄才缓慢说道:“你们之间,也许有的知道,老爷娶得第二房媳妇不会针线活儿。她出生于武术世家。而作为媳妇,人家的妻子,讲究的是炕上的针织女工,堂屋的烧柴做饭,庭院的干净整洁。因她不会针织女工,老爷挺生气,时常对她动手动脚。有一次,把她打疼了,夹着个包袱就回娘家了。她母亲让她哥哥把她送回了家,并说了几句自己妹妹年轻不懂事,希望妹夫多担待的客气话。谁想到,这却助长了老爷的坏脾气,认为老奶软弱可欺。有句俗语叫,叫什么,‘狗改不了吃屎’?老奶第二次又跑回了娘家。他搂着母亲是不住地痛哭,哭自己没有嫁对人,当丈夫的不会疼爱怜惜自己。当哥哥的见了,心里很难受,是异常的愤怒。自愿地送妹妹再回去。这次,顺便想用拳脚教育一下妹夫,让他知道轻重。老爷的岳父见儿子怒火满腔,怕以后兄妹难处。也怕儿子气愤之余,下手没轻没重,把老爷打伤打残。便悠悠地嘟哝道:‘你学那东西,想死了带进棺材里是怎么地?!’老奶听了这话,站起身来,抹抹眼泪儿,头也不回的就回来了。咱们这位傻爷爷,总认为她软弱可欺,总认为媳妇就是一具老驴破车嘎哒套,应该三天一打,两天一敲打。此时,老爷正在炕沿上坐着。他没想到老奶会自己回来。老奶进屋把包袱往柜上一放,没等她把包袱放稳,老爷的巴掌就抡了过来。老爷亲口对我说:‘孙子,我跟你这么说吧?我那巴掌还在半路上,根本没落在你老奶的脸上,她一个裆里腿,一下就把我踢到了窗户外面。当时,我都不知是怎么回事。幸而窗外有棵柿子树可以倚靠,要不,我非跌个四脚朝天不可。我那眼可就现大了?!我心想,我这么大个男人被娘们踢了一脚,且被踢出窗外,若让外人知道,那得多寒碜?我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心里自然不服。我揉揉后腰,撸胳臂挽袖口,闯进东屋再战。这次我学奸了,我先用脚踹她。嘿,嘿!孙子你说怎么着?那结果一样。她用右脚一栏,左脚跟上一步,右脚又来一个裆里腿。不同的是,这次我没从窗户哪儿飞出去,直接把我从东屋踹到了堂屋地。那红色的门帘也被我刮坐在了屁股下面。没等我起身,她左脚的脚尖就抵在我的脖子上,满面春风地笑着伸出手来说:‘夫君,你躺在地上多凉啊?我拽你起来!?孙子,你想一想,她用脚尖抵着我脖子,我能起来吗?你老奶接着说:你既然愿意在这躺着,我进屋给你取被褥去,那被褥肯定比门帘子厚实!’说完,老奶就把老爷的被褥从屋里抱了出来,扔给了老爷。老爷像个斗败的公鸡,呆呆地站在堂屋地上,抱着被褥,看了几眼敞亮的东屋,无奈地走了,去了大奶奶的房里。 我说:‘你就在大奶奶这儿,好好过日子吧?别再招惹二奶奶不就行了吗?’老爷说:‘人啊,就这么贱!可能是我真把她打疼了,她才不给我留情面。她虽打了我,踹了我,让我颜面扫地,可不知怎么回事,我心里却老想着她。不知是想她的手脚麻利,动作敏捷,还是想她那满面春风的微笑?那笑容里分明含有,我本可以赢你,可为了顾忌爷们的面子,让着你的意思。总之,那笑容里含有许多难以言表的成分。’我说:‘我那大奶奶端庄贤慧,对你百依百顺,你熟视无睹,却天天念念不忘将你打翻在地的二奶奶。看来,你真是够贱的!?就像往茅坑里扔石头,简直都溅出屎来了!’我说完,他也没生气,笑着摇了摇头说:‘也许你老奶奶的那两脚把我踹得心里都走了样。我想找上门去,可又打不过人家。不找上门去,心里又惦记她。他毕竟是我娶来的媳妇。我觉得,还是应该去看看她,去问一问吃穿,问一问,你踹了我两脚,那脚还疼吗?我去她门外绕了一圈儿,隔着栅栏门缝往里望一望,想看一看她。当然,说道歉的话有失身份,陪上笑脸觉得下贱,问寒问暖总可以吧?我心里多盼望她在院中看见我,让我进去呆一会儿?可她关门闭户,就是不理我。我的气没处撒,就像个淘气的孩童一样,冲她关着的栅栏门使劲踹了两脚,撒腿就跑。边跑边不住回头看,恐怕她会追上我,再踹我两脚!’ 我说:‘你这叫狗不咬,拍打栅栏。看来,我老奶奶这两脚把你的馊主意都给踹没了。你不会去一趟岳父家?便相地告上一状?’我这么一说,老爷乐了,说:‘要不我就喜欢你!?这不是‘英雄所见略同’这叫‘傻子见识一样’!我骑着驴,带上礼物去了岳父家。到了村外,我将头上缠了两层布。进了岳父大门,岳母就问,艾兴,你头上怎么还缠着布啊?我摆了摆手。意思是别问,院外有人听见寒碜。进了屋,岳母又问,我说,是你女儿霜月不心,一脚从东屋柜哪儿把我踹到了窗户外面,脑袋撞在了窗外的柿子树上。没大事,养一个月左右就没事了。我故意把这事放缓了语气说。霜月的哥哥,就是我那大舅爷子,背过脸去,不住的偷笑,险些没笑出声来?我那岳母特别明白事理,知道闺女的幸福与女婿连在一起;知道自己的闺女不识针线,富有男子性格。便让我妻兄跟我一起回来,劝说一下自己的妹妹。’你们问我管没管事,你们自己分析。 你们恐怕不知道,会裆里腿的老奶奶死时,老爷可伤心了。他怕大伙看见,面对墙角,不停的揉抹眼角。有时,他骑着驴到地里转一转,还到她坟边坐一会儿,唠叨几句。要我说呀,要是老奶踹老爷三脚的话,老爷比这想的还厉害。别看炕上炕下,你们这么多人,恐怕也猜不透,老爷在老奶的坟前唠叨了些什么?” “你认为,你老爷能唠叨些什么?” “老奶认为,谁有钱财谁说话算。谁有武力谁说话算。但都不如谁有理谁说话算。夫妻之间,也是如此。立新老婶也在这儿,我这个当侄儿的多一句嘴,问一下,你的儿子会武功吗?” “这···这···到没听说过?” “可你的女儿呢?你这当妈的,有时间可以让你女儿放下孩子,给你演示一下长拳短打的功夫。” “你的意思是,我闺女会武术?” “老奶临死前,曾对老爷说,为了自己的女儿不被欺负,我把自己的功夫传给了自己的女儿和其他侄女们。是担心会遇到像你这样的丈夫。哪知道,老奶没等把话说完,就咽了气。这就是老爷偏爱老奶的原因。 我估计老爷在老奶坟头上唠叨的那几句是,咱们的闺女出嫁后,那姑爷特别听话,就跟我见了你一样老实。等闺女回家时,我叮嘱几句,不可恃强凌弱。要给丈夫留够适当的面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五十九章-叫错了 第五十九章,叫错了 天圆地方,不单指人的头圆腹方及脸圆额方。还指人死后,男女在纸钱上的区别。如果是男子死了,那纸钱就是圆形的,如果是女人死了,那纸钱就是方形的。陆腾飞在左家坞镇时,经常去东邻串门,所以,才有所了解。除了纸钱的不同外,在‘丧’字的两点上,也有五种区别。因为男人和女人都生在土上。这里的土,却指‘丧’字去掉两点的‘土’。所以,这种‘土’,才有五种变化。首先是,这‘丧’字。它也讲究男左女右,即左点代表男人,右点代表女人。这五种情况具体表现如下:其一,丈夫先亡;其二,妻子先死;其三,夫妻都死了;其四,男子一生未娶;其五,女子一生未嫁。若细分就是,丈夫死了,左点写成‘口’字,右点写成‘人’字。‘口’,表示人不能进食。‘人’表示活在人间,能吃能喝;若妻子先死,‘丧’字上的右点,写成‘口’字,左点写成‘人’字;若夫妻皆亡,‘丧’字的左右两点儿,都写成‘口’字;一生未娶者死了,把‘丧’的右点儿去掉;一生未嫁者死了,把‘丧’字的左点儿去掉。因陆腾飞在锄草时与其他人闲谈,曾说起过这里的禁忌,所以,才让他跟随账房先生一起,在西屋里写一些挽联之类的东西。这也是张禄认为他有才的原因。 ······ 张禄将孝衫子放在炕上,搬个木凳坐在老爷的灵床旁。十点半后,行礼的人渐渐稀少。其他的孙子们,或坐在凳子上,或坐在炕沿上闲话。中间只有张立新和张立祥这同父异母的兄弟俩,在悠来晃去,随时准备着亲朋到来,磕头行礼。张禄掀开遮盖尸体的青丹,见老爷双眼紧闭,嘴里含着半块糕点。暗叹一声,从老爷嘴中的半块糕点上掰下一块,放在自己嘴里慢慢地咀嚼着、咀嚼着,便把自己与老爷相处时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丑事,便一五一十的唠叨了出来:“老爷,你还记得村东的池塘吗?人们都叫它‘裤裆水库’。你还记得南面那裤腿吗?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八年,可我仍记得清清楚楚。那年我十三岁,是我第一次溺水,也是我第一次学会凫水。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应该恨你,还是应该谢你。你老会立凫,会双脚踩水,不断地告诉我,‘孙子,你看,就这么深,就这么深!还没有齐腰深呢?你走就可以走过来。’我看着你真诚的眼神,想到一向对我很好的老爷,我想,你肯定不会哄我、骗我。我信以为真,傻了吧唧的真就走了过去。我哪儿知道,南岸的稻田地边,常在冬天从冰下取土,那水深有丈余。我一下就沉入了水底,为了求生,我憋住一口气,像个葫芦一样,飘了起来。惊魂之余,左右手交替扒水前行到了岸边。我到了岸边,却见你脸上全是微笑。我不知你是什么心理?不过,从那以后,我学会了狗刨。再后来,我又学会了省力的仰凫。 也就在那年秋天,我与你的几个孙辈与出生不久的牛犊儿抵架。起初,那牛犊儿不知其意,被我们用手掌抵得往后直退。可后来,它深深领会我们的意图。它那双明亮的大眼睛能告诉你一切。原来,它除了不会说话,它却是那么的聪明。每当我们伸开手掌,它便低头,注视着我们,四蹄后蹬,蓄力待发。每当我们力不从心时,就用另一只手掌轻拍一下它的脑门,以示罢兵休战。因那时年幼无知,不知其后果,就觉得我们与牛犊玩耍,就如孩子在一起游戏一样。但时间一长,我们虽轮番登场,却各个败下阵来。所以,拍它脑门的次数越来越密集。而这些玩闹,都是你老教给我们的。在当时,我们觉得乐趣无穷。可后来发生的事儿,却让我心有余悸。 饲养员见它已有三个月大,怕它再大一些难以控制,就让宋叔用根绳子拴在它的颈项上,领它去河边溜达溜达,吃些嫩草。你老也知道,那宋叔是个罗锅。后背耸挺,头向前伸。好像随时拉出一副与牛抵架的姿势。他怎知厉害,双手提绳,放在胸前,眼睛上视,寻找牛的方位。他一步一步地,慢慢地向牛挪近、挪近。那牛见他双手在前,步步逼近,以为宋叔是个劲敌,是来找它比试的,老远就拉开架势:它四腿后斜,将头低下,眼睛注视着他。宋叔以为,到牛跟前,给它摩擦几下,哄它几声,把绳子往它颈上一套,它就会顺顺当当地跟他走。谁知道,宋叔的手刚伸出,牛微微一用力,只这一下,就把他抵了个仰面朝天。宋叔的眼前,立刻看到了天空上的朵朵白云。吓得他双腿收紧,双手护胸,呈兔蹬鹰的状态。牛见他双手在前,仍做抵力状,没有拍它的脑门,以为还想再战,便低头凝视着他。宋叔后背着地不稳,不住的前后左右摇晃。他摇晃一下,牛的头就向下点一下;他摇晃一下,牛的头就点一下。旁边的人与我们这几个孙子,乐得是前仰后合。我见此,心里腾地一惊,我担心宋叔会命丧于此,忙跑上前去,用右手掌轻拍一下它的脑门。那宋叔在家休息了四五天,我却带着东西偷偷去看他。这事儿,你老今已过世,可能也不知道?我本该去私塾念书,领着你几个孙子坐在舒适的教室里学习。没想到,我却当起了驯养员。以我的聪明和悟性,怎么也可考个秀才吧?嗨···!现在说这还有啥用?你办的事情也太多了,我一时也说不尽。我只知道,因为有了你这个不着调的爷爷,才有了我这个没正形的孙子。我到现在弄得是,大伙即喜欢我,却有讨厌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应该算是好人,还应该算是坏人?看来呀,我的毛病跟你一样,只能跟死一块带走了。” 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大门外西面的花圈上,写了很多挽联。什么‘驾鹤西游、一路走好、彳亍云台等’。写这些好词语的,是我大伯雇来的长工。他叫陶宜居。我跟他仔细一打听,心里就觉得好笑。就说‘驾鹤西游’吧?你那毛驴瘦,每次去田地里转悠,你能把毛驴压得喘不上气儿来。你这么重的身体,哪得多大的鹤,能驮着你往西飞去?我想,那鹤肯定飞不起来,没准撞在西山的松树上,把你从鹤背上摔下来,跌进草丛之中,半天也爬不起来。‘一路走好’更是胡扯!就像你老这身体,杵着根拐杖还走的颤颤哆嗦。让你想一想,你能一路走好吗?不要说是一块石头,就是一根草秸儿,也能绊你一个大跟头?外面那纸车,在车库里不定放了多长的时间?那车轴上恐怕一点桐油也没有了,让你说,它不‘咯吱、咯吱’的叫唤?那赶车的纸人,取名叫‘听话’,如果它不听话呢?那拉车的纸牛,起名叫‘顺道’,它若看见路边有可口的嫩草,不顺道走呢?不是因为你老走了,我才问你!你老在生前,顺道走了几回?还有,把‘行’字拆开,念什么来着?我查了一下康熙的八角号码字典才知道,那叫‘彳亍’。就是慢慢走或走走停停的意思。当然,你在自家院里爱怎么走就怎么走,谁也没人管你。本来,你杵着拐杖,想走也走不快。假如你‘彳亍云台’,这就难说了?云台是共走场所,凡是死者都可以走。假如从后面走来一个脾气暴躁的年轻人,见你晃晃悠悠,半天不移动一步,好歹一脚把你从云台上给踹下来!” 张禄正在唠叨,忽听得有人咳嗦。那声音就在耳边。四顾无声,便掀开青丹,见老爷嘴里的糕点,已被他咳了出来。接着就听见老爷说:“热,忒热!“他忙把青丹掀起,扔到旁边,变声变调地说:“都过来!把老爷抬到炕上去!赶快把他的棉袍给脱下来。” 将他抬到炕上,张禄又问:“现在怎样?是不是觉得凉爽些?你老就知足吧?别再唠叨了,院里院外这么多人,也只有你能享受到穿棉袍的待遇?也只有你躺着,让别人给你磕头行礼?如果你再喊热,我就让他们给你扒得精光,一丝不挂,就跟咱爷俩在裤裆水库里洗澡似的?” 张艾兴看了看张禄,嘴角挤出一丝笑纹,仿佛瞬时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刻。 “刚我还说呢,一般的驴都驮不动你,更不用说‘鹤’了?让你‘一路走好’,你一路上,肯定没好好走,准是那牛惊了,把你扔在了路边沟子里。要不就是,你‘彳亍云台’时,左顾右盼,想走不走,后面来了个暴脾气的年轻人,嫌你挡道,飞起一脚,把你从云台上给踹了下来?若不是,就是我那老奶奶的裆里腿,一脚把你从阴间踹回到了阳间?”这话一出口,逗得张立新和张立祥哥两个不住的转头暗笑。他俩也知道,也只有这个侄儿,敢在自己父亲面前胡说八道,并且他老人家也不忌讳。 张艾兴咧着没牙的嘴说:“要是从柜哪儿一脚将我踹到窗户外面,还有人信!” “爷爷,你好些啦?”他亲孙子们问着,眼里闪着泪花儿。 “你躺那儿半天,都去哪儿溜达了一趟?我的叔伯们不好意思开口问,可孙子们却想知道。你老不可能,自己骑着驴又到田地里绕一圈儿吧?”张禄问。 张艾兴被人扶坐起来,慢悠悠地说道:“我也不知到了哪里?只见远处殿宇雄伟,四外的粗柱子上,明灯蜡烛。一个老道,须发皆白,手拿拂尘领着我不住地往前走,走了很长时间,才见到一个峨冠博带的人。他看了看我,翻了翻案上的簿子,说:‘不是他’。接着,那老道又把我带了回来。走到黑暗处,我就使劲闭眼再睁开,就像走夜路一样,想适应一下周围的环境。可怎么闭眼睁眼也没用。虚无之间,觉得自己行于山巅,下面隐隐传来雷鸣般的流水声。这时,在旁走的老道,用拂尘缠住我的腰,像耍陀螺一样,把我向远处甩去。往下落时,却觉下面是无底的深渊。那速度之快,比我思考的速度不定要快上几倍。我心里暗想,这下完了,谁知道,我的双脚却落在了水里。那水里有那么厚的泥土。我心里一惊,这才醒了。” “都说咱们老张家的门槛高,我看呐,黄泉路上的门槛更高,像老爷长得这么磕碜的人,连阎王都没看上!又给送了回来。”旁人一阵嬉笑。张禄说完,忙让自己的弟兄去掉供桌、供品、长明灯,及屋地上的灵床。随即一挥手,众孙子齐刷刷跪倒在地,给张艾兴磕了三个响头。并高声说道:“众孙男祝老爷死去活来,长命百岁!”张立新和张立祥哥两个,眼圈红红,一人攥住张艾兴的一只手臂。张艾兴的心里更是生出无限的感慨:若不是自己死后还阳,怎能看见立新和立祥这哥两个相伴在自己左右?怎能看见众孙子相继长大,齐刷刷地跪倒在自己的膝前。他看见这一群欢蹦乱跳的孙子,竟然用袄袖揉抹起了眼角。 “人老是因水份缺失,若水份不少,你老的脸上不会像田里晒干的玉米秸,抽抽巴巴的。刚才还咧着嘴乐呢,怎么这会儿又抹上眼泪儿了?人们都说‘老孩,孩’。像你这老孩,可不好哄。若是孩,我可以打他屁股;可你这老孩,让儿孙辈尊敬有加,不能行举手之劳。你老到底又想起了什么?让你忽冷忽热的?” “我一睁眼,看见众儿孙都在眼前,我心里欢喜。我就是一根入了冬的老玉米秸,总在地里站着,若不用镐及早的刨掉,你说,来年开春还怎么种地?人该去的时候就去,这才是正理。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也许就懂了。” “老爷,你说的我不懂,我想跟你说一下眼前的事儿。” “你说。” “就因你老这么一折腾,弄得亲朋好友神不守舍,不论远近,匆忙赶来,都想送你老一程。可你老恋家,又转了回来。到现在,他们是水米没打牙,心情悲痛,吃睡不安。外面穿孝衫子的人,各个像白色的鸭子,在庭院这池塘里游来游去,······” “快!快告诉饭锅、菜锅,开饭!” “老爷,我刚问过饭锅和菜锅,师傅们说,什么都熟了,只有一样没熟。” “哪儿样没熟?让他们快弄!” “他们说了,豆腐还没熟。” “我···我揍你这个兔崽子!”边说边四外踅摸。 “我的老爷!你别四外乱瞅啦?你那根麻梨拐杖,我提前就放进你的新房子里了。” “你扶着我,我瞧瞧那新房子怎样?” 张艾兴刚出堂屋,众亲朋‘哗’地一下就围了上来。“你老刚恢复过来,应该在屋里多歇一会儿?” “我在东屋的门板子上面歇半天了,也该出来走动走动啦!我是不放心张禄这孙子,怕他哄骗我,我想亲自验看一下,他给我买来的新房子是不是结实耐用?”众人说过话,立刻将孝衣、孝帽子除下。张艾兴见了说:“孝衫子就不用脱了,天气渐凉,穿着还暖和些。” “该脱就脱,待会吃饭喝酒还出汗呢!你们别听我老爷的!等吃过饭再穿上,还省得潮凉!” 庭院正中的灵棚下,是一口新买来的红棺材。张艾兴走进,用手拍了拍说:“嗯,不错,挺厚实!” “这是用上好的落叶松做的。那凌掌柜的说了,外面下多大的雨,这屋里也不漏水。人家的房子,都是‘混六六’的,我给你买的,却是‘混八八’的。” “我看你就‘混巴巴’的!” 张禄见张艾兴在棺材里四外张望,便问:“你老是不是想找一个藏簪子、耳环的地方,想给我那两位奶奶送点儿见面礼?” “胡扯!我怕缝隙太大,里面藏着跳蚤。” 张艾兴看过后,张禄一挥手,众人便七手八脚将纸人放进棺材里,盖上棺盖,撤掉灵棚,将棺材抬放西南角。且盖上遮雨之物。随后,庭院里摆上桌凳,酒菜陆续而上,亲朋围桌就餐。笑语喧哗,欢声四起。正在此时,忽听东边不远处,传来男女的嚎哭之声。原来,是往东第二家的章老汉去世了。那章老汉也是七十三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六十章-再次出走 第六十章,再次出走 陆腾飞晚上出来,顺蜗牛山向西奔驰。到了西山的山顶,见村里只有几处稀疏的灯光。他向北又奔跑了一阵子,才顺树梢行走,迂回而下。刚到半腰,便将身体隐藏了起来。他忽见沟中有灯光。在灯光的映照之下,北侧沟沿上有一口水井。水井旁有两个人。其中一人向那人交代了几句什么,便脱光外面的衣服,穿上似潜水的水靠什么的东西,向井沿走去。井外之人,不住地点头。 井外之人将桅灯放在井边,自己眼向井内一眨不眨。或许为了不至于出错,便将手中的三张纸,在手中往返递送着,好像怕忘记是的。陆腾飞不知所以,只能静观其变。可又一想,自己离得太远,应向近处挪一挪。到了近处才发现,那井外之人手里攥着的是三张黄色的纸符。 井水时而平静,时而撞击井壁。陆腾飞猜测着,井里定有一番搏斗。若不是这样,一个靠气息活着的人,怎会去与靠水活着的东西去争短长?自己不明白,只有静观其变。至于井内和井外之人出了什么危险,自己救还是不救,则当另论。那人下去了很长时间,一点动静也没有。又过了很长时间,井水上翻,水中伸出一只手掌。井外之人将一张纸符送到手掌之中,那手掌沉入水中消失不见了。水里时不时的翻涌出一阵阵的气泡,接着,就平静下来。 井外有台,台上有灯,灯旁有人,人的手里有符,人的眼睛全神贯注,不离井内。井外的人,坐在井台上,两脚垂在井内,且不住来回的摇来荡去。这种悠闲的景象,简直像是一幅画。给人一种舒适惬意的美感。尤其是在这清凉无限、人迹罕至的秋尽冬初之夜。 过了足有半个时辰,水里伸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外形状似人的右手。陆腾飞吓了一跳,他想不到这漆黑的夜晚,这时而平静、时而涌动的井水之中,会突然伸出一只毛茸茸状似人手的东西。尤其在桅灯灯光的映照之下,那手掌在水中更显得虚无盛大,令人恐惧。那手掌伸出水面很高,将近到了井外那人的裆部。井外那人的胆子,看来比陆腾飞的胆子也大不了哪儿去。刚才还伸脖子瞪眼向井里张望,忽然看见那毛茸茸的手掌,吓得一哆嗦,‘妈呀’一声,扔掉手中的黄纸,将耷拉在井沿儿内的双腿,迅速收回,立起转身,撒腿就向井北的路上跑去,跌跌撞撞的,顷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陆腾飞的眼前,只有井边那盏孤独的桅灯,散出微寒的光亮,照着四外残败的萧条景象。也照着那两张黄纸,在水面盘旋了两圈儿,浸湿后慢慢沉了下去。 伸出水面,状似手掌的东西,停留有一会儿,就消失了。 陆腾飞瞪大眼看着,心里在琢磨,自己能不能帮忙,能帮上什么忙?因上次所遇师兄弟‘拘蛇’的事情,已让自己长了教训。 第三次水泡翻起后,那毛茸茸好似手掌的东西,又伸出了水面。那毛茸茸的东西就那样伸着,张开五指伸着。足有两分钟,它什么也没拿到,无奈,又缓慢地沉入水中。 陆腾飞此时才明白,那毛茸茸状似手掌的东西,准是在乞求井边人手中的黄色符纸?大概,那黄色符纸与坐鬼轿所用的咒语相似。都有驱动、指挥、命令的作用。在这里,可能当作武器或利刃来用吧? 正在陆腾飞思想之际,那毛茸茸的手掌再次伸出水面。那手掌简直伸出了井沿外面。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溜走,它就那样伸着,仿佛定格在哪里,像井里长出了一棵仙人掌。正在此时,从井北逃走那人的路上,传来一阵紧急的脚步声。脚步杂乱,不像是一个人。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左手提灯急匆匆奔来。后面跟随着的,是刚才逃走的男子。女子见井中那毛茸茸的东西,一言不发,迅速将右手中,好像早已预备的黄纸递其掌心。那毛茸茸的东西,五指握紧,迅速沉入水中。水面恢复了宁静。后面跟随的男子到了井边,一屁股坐在井沿上,耷拉着脑袋,喘着粗气。 逃走那人喘息均匀后,说:“玉兰,天亮我就写休书。你若要孩子,我可以都给你。你若不要,我来养活他们。” 那女子正注视着井里,闻听此言,转过脸来说:“长存,你怎么说起这种话来?刚才是我着急,担心表弟会出什么意外。我并没故意的抱怨你!真的?”她含有歉意地说。 “可我抱怨我自己,我觉得我不配!”说完,起身就要走。 那女子起身拽住他的胳膊,央求道:“长存!你别这么说,忠儿和铃儿都需要你这个当爸爸的!我从南方嫁过来,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你真的狠心割断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真的愿意让孩子缺父少母?你刚才惊慌逃走,我也理解。我那是情急之下才说出的话,你身为男人应该担待一二!现在我知道后悔了,知道你没见过这种吓人的阵势。表弟这次来憋宝,你我只能顺其意图。我发誓,以后再有这种事,我绝不连累你,让你跟着担惊受怕!”她边说边拽他坐下,坐在井台上。 “我···我身为男子,却不如你这个女子,我觉得丢人?!” 那女子乐着说:“我这个傻丈夫!你们男子不如女子的地方多了?如果你会生孩子,你找我这个女人干什么?!”她语调甜美、柔软委婉。 正在两人闲话时,井里冒出一个人头来,那水涌向井的四壁。女的伸出手拉住井里人的手掌,回头看了一眼丈夫。逃走的男子也伸出双手,一同将井里的人拽了上来。井里那人出来后,平躺在井台上。躺了好一阵子,才说:“谢谢表姐夫,你要不用双手拽我,我就上不来了。我真的太累了!我还要谢谢表姐,我在水里与那乌龟力拼,有几次险些被它咬住颈项。正在我绝望,想下去再拼个它活我死之时,幸而你递给了我一道总符。你可能不注意,我的右手伸出很高,等你递给我这救命符时,我的手想必已高出水面很多,恐怕都超出了井台。” “表弟,对不住!你表姐夫见你把手伸出水面,一看是毛茸茸的,哪管是第二道,还是第三道符?吓得将符一扔,撒腿就往回跑。我在家里不放心,将孩子哄睡了,画了一道总符就急忙赶来,到了山半腰,就碰上了你表姐夫。在家里嘱咐的好好的,可···”那女子歉意的笑了笑,没往下说。那位表弟说:“姐夫,对不住!表弟给你道歉,让你受惊了!” “表弟,你别这么说,我这当姐夫的险些害了你,你还跟我道歉,真让我无地自容!我哪知道,你那手会变呢?变得都是毛······” 他妻子与表弟对看一眼,各自笑了。 那位表弟歇息了一阵子,又潜入水中。时间不长,从井里浮出一只大乌龟。那乌龟足有锅盖那么大。三人用力,将乌龟拽上井台。他脱去水靠,从腰间解下一把锋利的刀子,将龟肉剔除,扔进水里,背起龟壳顺山路而去。 陆腾飞耳闻‘扑通’的落水声,眼见灯光渐渐隐没消失,摇了摇头。 北斗七星已列东北,腹部银河已指西南。他想按旧路回到蜗牛山,转头向山下一望,发现山脚下南面的一个土坡上,好像一个月亮闪着银光。他好奇心起,急速下降,想快点接近,看个清楚。 山脚下是一片果园。看园子的为防有人偷苹果和柿子,都在后半夜回家。此时,一个看园子的,出了果园不远,也发现了这明亮的东西。他走近一看,坡上放着一个透明闪亮的银盘子。盘子里有一颗黄色透明的珠子。他见四外无人,就心翼翼的端了起来,向村里走去。 陆腾飞再快也没赶上,只能跟在后面走。边走边欣赏着银盘子和金色的珠子。那清彻透亮的珠子,在盘子里滚来滚去,光华闪闪,美不胜收。陆腾飞只能怪自己迟到了一步。冲这光亮来看,这盘子和珠子定不是凡品。 因山路难行,那珠子在盘子里不住的滚来滚去。好不容易过了村边的桥,路北突然传来一声狗叫。那端盘子的人,受了惊吓,脚下一滑,那黄色的珠子,就滚落在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弯腰遍寻不见,就寻找狗的叫声。原来,那狗离他不过十来米远。那狗第二次叫声刚起,他就用手里的盘子朝狗砸了过去。那狗向前迎了几步,腾空而起,用前两个爪子接住了盘子。同时,像左手掀起衣襟,右手将盘子藏进衣襟似的,转眼之间,那么大个银盘子就没了光亮。接着,那狗就从田地里向西山的方向跑去。 陆腾飞心里失落、惋惜,声地问道:“兄弟,这村边上,住着有钱的财主?” “没有。财主家的房子,不可能这么低矮。” “那珠子和盘子散发出的光芒,简直太美了!我是第一次看见。” “是很美。可我不识货,没准还会惹祸。我也想过,半夜置于野外,并非人间所有。” ······ 秋后的活计,就是刨玉米秸。陆腾飞去年只能跟在人家后面捆玉米秸。今年,他想刨玉米秸。因捆和刨差着很多工钱。张万顺虽比他几岁,也自愿去刨玉米秸。因这样,可以多挣几个铜钱,到时,好娶个妻子。陆腾飞因懂得各种功夫,对于‘死’和‘活’掌握的很快。这里的‘死’和‘活’并不是对手执毛笔的要求,而是对镐的要求。当把镐举起,向玉米秸的根部刨去时,手必须攥得紧、攥得死。当你顺势将玉米秸刨起时,手就要稍松一些,尤其是磕打玉米秸根部的土时。张万顺刚把一垄刨完,使镐的左手上,起了很多泡。有的竟然是血泡。他将镐扔在地头叹了一声说道:“我也姓张,可惜命运不一样!托生公子,穿起绸缎衣,在学堂。私塾先生也论执毛笔死活,虽都向下,用力不一样。汗珠子摔八瓣,为了口粮,为了老娘,为了孩子能有娘。怎知学堂里四外透风心敞亮?多盼来世人吃我,得意洋洋!” 他刚说完,那位赵大哥说:“万顺侄儿啊!谁都盼着人吃我,可结果不一样。有个人跟你一样,他比你真诚,天天烧香上供,盼着来世当财主,雇很多伙计给自己干活。阎王见他心诚,真的就满足了他的愿望。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他来世托生为一只母猪,养了众多的儿女。那帮儿女都来吃他。不管他有没有奶水,总在他屁股后面追着他。把他追烦了,他生气地说‘算了,算了,我已腹内空空,你们就别再吃我了!’这时,阎王没管他,因他心不诚。你若想跟他一样,也得心诚才行。” 众人一阵哄笑。陆腾飞说:“你坚持不了,还是去捆玉米秸吧?别想得太远,还是顾眼前吧。” ······ 傍晚回家,大妈立在房后遥望。陆腾飞紧走几步说:“大妈,你快回屋里,外面寒冷。”大妈说:“有个年轻人给你送来了棉衣。他说,今年冬天比往年要冷。”陆腾飞扶着她说:“他还说了什么?”“他说了一句,‘黄卷翻过夜月辉’。我看他眉宇之间不像男子,倒像个俊丫头。因为···”“因为什么?”“没什么。他交给我棉衣后,好像又犹豫了一下。”“他是我的弟弟,是我见过最美的弟弟。”大妈对他上下又打量了几眼。在想这孩子到底是聪明,还是愚笨。那么美的女孩子,他愣说是个弟弟。 这一宿,陆腾飞翻来覆去睡不着。过了几天,冬至散伙。他用石块敲击几下房子西面坡上的石头。黄百会到了身边,问他有什么事让他去办。陆腾飞说,自己近几日就离开这里,这里的二老望贤弟你多多照看。黄百会见他坚持要走,就让他等一会,送给他一个圆形似球的东西。并告诉他,紧急情况可以救你一命。因你会打铜钱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六十一章-路遇喜悲 第六十一章,路遇喜悲 第二天晚上,吃过晚饭,陆腾飞跟大伯大妈说,自己要走。大妈闻听这话,眼泪立刻流了下来,她攥住陆腾飞的双手,是百般的不舍。因这两年里,她已将陆腾飞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已经习惯了他的笑脸。已经习惯了,享受到被他‘大妈,大妈’的亲切呼喊声。一旦说起托媒人给他找个媳妇,陆腾飞总是摇头,说自己不想娶妻。但不明白因为什么。陆腾飞回想两年来的点点滴滴,也是热泪盈眶。尤其是自己身体不舒服时,大妈摸一摸自己的额头,像今晚这样握着自己的手。那手虽有些粗糙,却给他带来了温暖、安慰、无以言表的亲情。让陆腾飞享受到母亲一样的关怀。无奈,他才把自己的过往简单地说了一下。大妈听了后,将他的手攥得更紧了,想不到这孩子年纪轻轻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心里虽已明白,但嘴上还是不住的叮嘱他,有时间就来看看我们。你大伯我俩就像靠近西山的太阳。陆腾飞双膝下跪,给二老磕了三个头。并告诉他们要保重身体,一有时机,定会来这里看望二老。 第三天起早,陆腾飞就走了。他不想惊动大伯和大妈,更不想看到大妈那依依不舍的眼神。到了山脚,他还是回头望一望,想看一看这温暖的地方,想记住自己这个过客,曾经留下的一段时光。尤其不忘大妈像亲生母亲一样,照顾自己的起居。 当他回首时,却见那弯曲的路顶端有一盏红灯笼。那灯笼挂在一根长杆上,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好像在与他招手。等他转过凤凰山的山脚,那红灯笼依然明亮。他也希望自己的前程,像那盏灯一样。 胡颖晗知道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冷很多,所以,便特意给陆腾飞送来了寒衣,以示关心。当那位大妈接衣在手,她才有些犹豫。因已心许的郎君-----陆腾飞,已是惊弓之鸟。她担心他会离此而去、飘零它处。想不到,她的多虑真的成了现实。本来,这里三面环山,一面是水,足可以让他在这里多停留个一年半载。况且,这大伯和大妈,已拿他当自己的亲生来看待。胡颖晗想至此,懊悔不迭。细细想来,自己千年以上的修行还是不够,过份的关心,有时会起反作用。就如热炕加火,让人心情烦躁、睡不安枕。 陆腾飞向北走去,边走边想:张艾兴复苏还阳,老张家上上下下眉开眼笑,猜拳行令时。东邻章老汉的儿子过来后,一言不发,给张艾兴双膝跪倒。张艾兴那么大年纪,立刻从座位上起身,双手搀扶道:‘贤侄快起来!你对父母的孝敬是人所共知,你不必过分自责!’陆腾飞因自己不明白其意,便偏头问身旁的张万顺。张万顺对他说:‘自己的父母死了,说明自己不孝顺,自己有罪,所以,见到长辈就要下跪,请求长辈原谅和饶恕自己。’‘万顺弟弟,这里还有其它的礼仪和讲究吗?’‘我毕竟年幼,见识不广。我的姥姥家在北面,哪里还流行一种礼仪,叫打水漂。’‘打水漂?这种礼仪用在什么地方?’陆腾飞知道,打片瓦还能看见水花。而打水漂却消失于无形。张万顺说:‘打水漂,并非消失的无影无形。这是一种内部情谊存在的方式。人都有朋友,但朋友又分远近。假如张三结婚,你和我都是他的朋友。咱俩相约,每人出五十文钱。你认为自己跟他以前交情深厚,你可以给一百文钱。你多出的五十文钱,可以投入另一个喜箱之内。这多投入的五十文钱,就叫打水漂,它不在名册之内。而张三也知道你多投了五十文钱。以后有机会,也会给你补上,还了你这份人情的。’陆腾飞想不到人情这么复杂。 过了一庄又一庄,到了第三个村庄时,正赶上人家娶亲。不怎么宽敞的大路上,被人围堵的水泄不通。男女老少都伸脖子瞪眼向北边张望。陆腾飞见过不去,就站在人群后面,驻足而观。一顶红轿从东面的街道里转出,向南抬来。到了近前路东第一家门口,一妇女喊道:“新娘下轿。”带有流苏的轿帘里,走出一个蒙着大红盖头的人。“上坡。”原来,新郎家的大门与路面有个斜坡。新娘或许听到外面人声嘈杂,到了新郎大门外的土坡上,撩起遮脸的盖头,右脚在前,左脚在后,两脚同时向前跳了几下。同时,回头看了大伙一眼。围观者的笑声,立刻填塞了街道上空。陆腾飞不觉也笑了,暗道:这真是个孩子。大概结婚以后有了孩子,也得像赵大哥说的,给孩子喂奶,也得婆婆招呼。其中一妇女乐得前仰后合。虽用手捂着嘴,指缝间,也能让人看出她那特殊的两颗大板牙。 “你真至于乐成这样?好像吃了个乐蛋似的?” “你说这闺女怎样?” “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这就是缘分。” “啥缘分呢?就是那块方石头惹的祸。” “这怎么跟方和圆扯上了关系?”那妇女不解地问。 “这丫头啊,有点缺心眼儿。她爸就让她去放羊。多了乱跑,怕她追不过来,就让她放两只。可那羊不是母子,自然乱跑。这丫头怕那羊跑远了追不上,又怕手里牵着的这只再跑了,就捡起一块石头蛋子捣它。也活该那羊倒霉,不知怎么那么寸,一下就让她给捣死了。她蹲下身来,招呼半天,那羊也没醒。吓得她中午也没敢回家。当爸的到地里一看,见他这闺女,两眼直勾勾地瞅着那死去的羊,不住地掉眼泪儿。赶忙安慰她一番,连哄带咉,才回家吃饭。她爸见闺女几天里也不欢喜,知道是因为那只死羊的事儿。想再买一只,跟那羊凑个伴儿,又怕孩子追不上,再用石头给捣死。这么着,就让她放那一只。 你说呀,总有那倒霉催的。我这侄儿胜方,跟她年龄相仿。见她放羊时,那木楔子总往一个地方插,总也不改地方。哪怕绳子以内的草吃净了,饿得羊直叫唤,也不换地方。就偷偷将插木楔子的孔眼,用脚给涂没了。这丫头到哪儿一看,那插木楔子的孔眼儿没了,左找右找也没找见,急的跟什么似的,却见不远处的胜方正‘嘿嘿’地乐呢。她捡起一块带角的方石头就朝他砸了过去。胜方刚才还乐呢,这会儿就捂着脑袋哭着回家了。也不知是砸哪儿了,从那以后,胜方变得愣了吧唧,好像心眼儿也不全课。哪想到,胜方娶得媳妇就是捣他一石头的人。” “那真应了‘姻缘本是前生定,胡思乱想没有用’那句话了!” “更让你想不到的是,给这丫头一介绍对象,听说是让她捣了一石头的那子,她还挺欢喜。她妈就问她,你怎么这么高兴啊?她说:‘他要再捣鬼,我还用石头捣他。’”那妇女说完,两人哈哈一笑。“我就不跟你闲扯了,定亲的钱给新媳妇,结婚时的钱给我嫂子。我该交钱去了。”说完,就扭进了院中。 陆腾飞见大街上人已散去,才继续北行。出村不远,见路西的栅栏门外围着几个人。那几个人之间,有一个壮汉,跪在地上,不住捶胸,嚎啕大哭。边哭便不停地叨念:“我活不了了!我活不了了!他八岁啦!八岁呀!转眼化成了一滩水啊!?孩子他妈呀,我咋跟你交代啊?······。” 问过旁人才知,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壮汉的妻子带女儿去了娘家。家里剩下爷俩。父亲在院中编筐,八岁的儿子在栅栏门外玩耍。这孩子看见一条一尺左右长的黄长虫,在栅栏跟下爬过,就进院拿来一把铁锨,将黄长虫剁成了三节。没想到,那长虫摇晃着脑袋,却一节一节的又接了起来。这孩子见它还原成原样,还要爬走,又将它剁成了三节。那黄长虫又接了起来。第三次,孩子将它剁成三节后,却将这三节放在不同的地方埋了起来。这次,那黄蛇没在复原。过了有半个时辰,院外刮起一阵风,来了一条粗蛇,到了院门外,就变成一个凶光毕露的男子。指名道姓的要壮汉的孩子。这孩子见到粗蛇,早吓得躲进了屋里。壮汉自然不会给它,跑进屋里,插上房门。将孩子藏在缸里,缸上盖好木板缸盖,自己坐在了缸盖上。那粗蛇兴起一道风,房门开启。蛇进屋后,还是跟他要孩子,当父亲的自然还是不给。这粗蛇愤怒地说到:“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我的孩子只是路过,并没招惹你的孩子。可他却将我的孩子切成三段!见它接好了,又给切成了三段!可恨的是,第三次将它切成三段不说,还将它埋在三个地方,使它再难复原!我儿已死,全赖你儿之过。似你等,如此狠毒的孩子留他何用?你到底给不给我?!”“不给!”当父亲的咬牙说道。 粗蛇见他铁了心不给,便不再废话,脑袋向下一扎,整个身体如一道风,围着缸外转了三圈后,就出门而去。壮汉见蛇走了,赶忙从缸盖上跳下来,掀开缸盖查看。这一看,不要紧,让他是大吃了一惊,当时,险些没昏死过去。原来,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儿子,转眼之间已化成了一滩水。万物为水,那蛇用还原法,将他儿子的命给取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六十二章-借宿路景文家 第六十二章,借宿路景文家 陆腾飞进了一庄,觉得口渴,像讨口水喝。他在靠近庄南一家的门口外,刚要举手敲门,却听里面传来了说话声。“你把汗溻子(似现在的坎肩)脱下来,我给你洗一洗。”“衣服越洗越爱糟,整个秋天都这么过来了,洗啥,将就着穿吧。”“快脱下来吧,洗一洗还显得舒服些。”紧接着,院里传来脱衣服的声音。再接着就传来一个男孩子的童声:“爸,我时候,是吃谁得奶水长大的?”当父亲的,故意用憨粗的声音说道:“这还用问?自然是吃我的奶水长大的呗?!”“那我妈妈的胸脯子怎么比你的大呀?”“你呀,真是个傻孩子!因为你总吃我的,所以,就把你妈的给省下来了!······” 陆腾飞没等听到下言,赶忙离开院门,急步走到主街上。刚走不远,对面过来两个十六七岁的伙子。他俩边走边说话:“你也真够一说的,练了三年的武功,竟然让你弟弟用根扁担,就把你追出了院外。合着,这三年算是白练了?”另一个人磕磕巴巴的说道:“那···那他抄起扁担瞎抡,根本也不按套路来!师傅说了,乱棍能打死老师傅。我···” 到了庄北,觉得住户稀少,陆腾飞还想敲门找口水喝。这时,从北坡下传来一句响亮的叫卖声:“换花生油咧!”到了坡上,那换花生油的又喊了一句,接着,就敲起了梆子。时间不长,从路东出来一位老大伯。那位大伯,头发花白,手里杵着根拐杖。他仰头问道:“掌柜的,花生油怎么换啊?”掌柜的答道:“哪得看看花生仁儿。”老伯一皱眉,回问道:“换花生,还得看人儿?”“哪得看仁儿?”“你的意思是,人儿好了就多给,人儿不好就少给?”“是的,按质论价,按仁儿给油。”老伯用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皱纹说:“看来,我这人儿是不行了,掌柜的,你等着,我回家招呼我孙子媳妇去!”······。 出了庄,见路西流过一股山泉水,他洗了洗手,捧起喝了一口,将手在衣服上擦干,又搓了几下。一抬头,见路东的高坡上有个十几岁的孩子,左腋下夹着个鞭子,低头正在寻找着什么。陆腾飞便问道:“兄弟,放猪呢?”“嗯。”“南边那庄叫什么庄?”“欢喜庄。”陆腾飞脚一点地,就到了高坡上。见那孩子跟在后面,捡吃猪拱出漏掉的花生,自己也跟着捡了几个。他边剥花生边问:“冬至过后,天气转冷,土地硬实,多半不在把猪放出来,你为什么还放呢?”“这些都是母猪,并不想让它们增肥。东家说,午后阳光暖和,可以放一阵。等太阳落山前,就把它们赶回家。”陆腾飞点点头。 ······ 前面这庄名叫古人庄。庄北路西的一家院里,正上演着一幕怪节目。一个妇女,蓬头垢面,全身一丝不挂,在院中扭来扭去。孩子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丈夫在后面追她,好不容易将她追上,伸手想将她拽进屋里,给她穿上衣服。哪知道,被她轻轻一推,就推一个跟头。丈夫不知跌了几个跟头,跌得是鼻青脸肿。到最后,自己就跪下来,不住地作揖,央求妻子进屋。可一点作用也不起。丈夫无奈,将大门关严,独自坐在门外默默地掉眼泪儿。一位老伯从门前过,见他如此摸样,便追问他是怎么回事。到最后,他才不好意思的将上述情况说了一遍。老伯告诉他说:“这不能怨她,她的神经已被其它动物所支配,根本不知道羞耻,自然也不认识你这个当丈夫的。”“那该怎么办?”“应该找几个年轻力壮的妇女,将她按住。用针扎她的人中穴。问它家住哪里?然后找到它,将它除掉,或使它受到惊吓、逃掉。”男子果然照办。最后,迷上他妻子的东西受疼不过,苦苦哀求道:“别扎了,我住在,河北坝洲城。” 陆腾飞刚到庄北,就见一群年轻人走在前面。那群人有的扛镐,有的拿锨,有的带根棍棒。有个伙子一回头,以为陆腾飞跟他们是一起的,忙摆手招呼他:“你别磨蹭了,快点儿!”陆腾飞不知所以,紧走几步就跟了上来。“你怎么没拿家具啊?”那伙子又问。“我来得匆忙,给忘了。”陆腾飞随机编道。 “这东西呀,肯定是黄鼠狼。它说的‘河北坝洲城’,就是咱们村北,河沟北面的水坝。我姥姥哪村,有个老太太,别看她脚,年过七十,没事总在猪圈墙内外跳来跳去。你招呼她吃饭她也听不见。把她儿子、儿媳及孙子们吓坏了。后来,找了个识卜。那识卜说,这老太太是被邪魔外祟缠磨住了心智。最后,一群人按住她,在她人中上扎了一针,问它住在哪里,它说,它住在‘西山柳罐城’。当时,人们听后,都蒙了,这是个什么地方?原来呀,西屋的西房山上,钉着一个木楔子。木楔子的绳子下吊着一个柳条编的鸡笼。” “那把鸡笼怎么啦?” “用鸟铳子朝它来了一火,那黄鼠狼就跑了。黄鼠狼跑了,老太太就好了。这老太太好了以后,不住地念叨:‘这累呀?我也忒累!’低头一看,说:‘我裤子上怎么这么多猪粪呐?’儿媳忙让她脱下来,给她去洗。” 到了村北,一群人顺着河沟一点一点的找,果然找到一个水簸箕。众人将水簸箕下围了起来。有两个人从上往下一块一块的拆石头。众人一言不发,手执器具,专等水坝之间物现身,好将其打死。当拆到最后一层石头时,一个黄鼠狼嗖地一下,窜了出来。它往外一跑,围成扇形的人们兵刃齐下,就把它赶了回去。回身见两个人堵住去路,再次冲向众人。离众人还有一段距离,它突然转身向两个拆水簸箕的人冲去。两个人赤手空拳,只能用脚乱踢,结果,黄鼠狼顺着拆掉的石头,跃上坡坎向北跑去。正当大伙失望之余,却见一人,脚尖点地就到了坡上,一弯腰就追了下去。 “兄弟,别再追了!它不会再回来了?” “兄弟,回来吧!东家把酒菜都给咱们预备好了!” 任凭这一群人怎么召唤,追黄鼠狼的人也没回来,并且是越追越远,转过几个土坡就不见了。“这是谁呀?他怎么这么实在?这么多人招呼他,他愣是没听见?!”“追个黄鼠狼,再丢个爷们,这可真不划算!”“这眼看太阳离西山还有一竿子高,若他的媳妇见不到丈夫,那得有多着急?”“咱们一共来了几个人?”“都算着,十三个。”······。 陆腾飞顺势跑走。他不想深追黄鼠狼,追了一段路后,站住脚说道:“你找个清静之地,好好修行,等自己能为人看病时,再出山,人们会记得你的恩德。”那黄鼠狼闻言,回转身来,后两腿着地,前两腿下垂,向陆腾飞作了三个揖,向荒草之间隐去。陆腾飞仍想着那个‘黄百会’。 日近西山,再过一会,夕阳不见,天地一片黑暗,自己应该找个宿处。刚走不远,他见路西有一人,正透过眼前高低不齐的蒿草远望。他走上前去,也引颈张望。见两个人用锯锯松木,一个人在四外哨探,观察四周动静。“大叔,他们在干什么?”陆腾飞问道。“他们在偷松木,在偷我家坟地的松木。”“你老不会向前走几步?恐怕你老未到他们身前,他们就丢下绳索器具跑了。”“他们砍伐松树,准是有用。若没用,绝不会来砍。只是,砍了我祖坟上的松树,祖辈会抱怨我,说我这当晚辈的软弱无能,眼见外人放倒阴宅外的林木,竟然不闻不问。”“大叔,你向前迈出一两步,贼怕主人,必心虚而走。”“人怕见面,树怕扒皮。左右山坡上住着,如果此时见了面,以后再无颜面可存。我不记得他们,他们也会记得我。反正已将树放倒,去了还有何意义?”“大叔隐恶扬善,甘愿吃亏,也要顾及他人的脸面!真是难得。”陆腾飞想不到世间还有这么宽宏大量的人。那位大叔转过脸来说:“大侄儿,日落天暗,你要去哪里?”“我是去北面寻亲的,不知附近有没有馆店可以投宿?”“这里户居散落,根本不能称作村庄,哪里有饭馆和旅店?若侄儿不嫌寒门窄陋,可委屈一宿,明日再启程如何?”“一是怕不方便,二是怕给大叔添麻烦!”“三子都已成家,拙荆故去两年。屋内只我一人居住。”······。 对方哨探之人也发现这里有两个人,便对拉锯的两个人说:“大路上有两个人,往这里看了有一会儿了,他们就在原地看着,并没靠近。”“恐怕跟咱们认识,不好意思前来。”“那咱们怎么办?”“赶快收拾东西走吧?”“那这放倒的几颗树呢?”“还要啥树?人家给咱们留脸,咱们别不要脸!”“大哥,大路上的人走了。”“那还不快走?人家是在给我们留机会!”······。 那位大叔叫路景文,与陆腾飞饮酒之时,就说起了数年前的一件事:傍晚,一个侄媳妇偷我家地里的葱。她专挑大的拔。我也想拔几棵回家做菜。我见她在哪儿拔葱,我就站在地边上等着。等她把一堆一推的大葱抱起,放入笆篓时,才看见了我。她脸一红,低下头来,声问我:“大伯,这葱是你家的?”“不是,是你老兄弟的。”“那你老把它拿回去吧。”“不用。因你要用这么多,所以才拔这么多。”她的头低得很低。“侄媳妇,没事的,这都是家出的,你以后缺了就到这里来拔。不过,拔时别挑着拔,挨着拔。要不这看着得多寒碜?”她的头低得更低。我帮她把葱装在笆篓里,说:“孩子,听话!我掫给你,赶快回家吧!到家后,好给我那大孙子做饭!”“大叔,我······。”我知道,她是担心我嘴不严实,会给说出去。我安慰她说:“你快起来走吧,天越来越晚。这都是家事,你不用记在心上。你回去有机会,问一问你的婆婆,她知道,我跟你公公时特别好,是一起尿尿和泥玩大的!只不过到你们这一辈,因为各忙各的事,才变得疏远了!”······。 哪知道,我的三儿子结婚时,那位侄媳妇和侄儿,送来了一百文钱的贺礼。这在亲朋里也不多见。 第二天早晨,陆腾飞告诉路景文,让他去坟地里去拉松木和松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六十三章-走阴记 一 第六十三章,走阴记一 陆腾飞上午帮着路景文装车。装车的时候,发现松枝下有一柄斧头。因此,也耽误了他的行程。路景文非要陆腾飞吃过午饭再走,陆腾飞拜谢再三而去。 杜马庄的道中心,围观者填塞道路两旁。鼓乐声似喜似悲。陆腾飞走进,向人群里望去。只见一年约十四、五岁的男孩子,左手执白色的魂幡,左腋下夹着一柄笤帚,右手将糟盔子-----瓦盆,举得与自身等高,向着地上的一块石头摔去。那瓦盆被摔得粉粹,瓦盆里那焚化纸钱的黑灰,被寒风吹得向东南飞跑。那孩子不管围观者怎么看,也不管红棺材前后左右,那三十二个抬重人的反应。右手从容不迫地从左腋下拿过笤帚,在石头的左右轻轻地扇来扇去,扇去所有的纸灰。随即,将笤帚一扔,蹲下身来,轻轻地将石头翻转,仔细的在地上端详了一会儿。接着,就痛哭起来,且高声的喊道:“舅舅啊!舅舅啊!你怎会是如此的命运?你可是艾家唯一的大少爷啊······?”随后,用右脚在地上涂抹了几下。大值宾听见哭声,左手一抬,哀乐声骤起,令人哀伤落泪;右手一抬,三十二杠的红棺材,稳落三十二人的肩上,向西缓慢移去。大值宾手中那圆形的白纸钱被抛向空中,向后面吹喇叭的喇叭口飘去;向抬重的脸上飘去;向手拿花圈的花上撞落。漫天飞舞的纸钱,像雪片一样落下。 陆腾飞有些不解。他不解的是,这个年轻的孩子,为什么左手执魂幡,摔过糟盔子后,不住用笤帚扇去盔子旁边的纸灰,且将使糟盔子破碎的石头翻转过来呢?尤其重要的是,他翻过石头后,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随即才发出了悲声。莫非,那石头下面有什么让他伤心的事儿?基于此,他忙问邻近的人:“大伯,我也看过发送人的,可这样发送人的,侄却是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位年轻人,为什么看了石头下面后,才大放悲声呢?” 那位大伯叹了一声说道:“尊客有所不知,事情是这样的······” 书中暗表,死者名叫艾奇。给他打幡者名叫鲁一行。鲁一行是死者艾奇的外甥。艾奇,确如他的名字一样,就爱搜寻奇异。因他听老者说,古庙破寺之内,或山野洞府,人迹罕至之处,定会藏有许多不为世人所知的奇珍异宝或奇书孤本。若你留意搜寻,定有所收获。 艾奇听了这话,真就动了心。再加上父辈留下的深宅大院和丰厚的家资,也使他有能力想些邪魔歪道。一天到晚,手拿钢叉,身背绳索,怀揣火石、火镰等,去远近的残庙败观,无人足至的深山洞府中去搜寻。有时,他寻得一些奇形怪状的山石,背回家里,来装饰他二门以内的水池。村人及左邻右舍无人理解。 庭院内因长期无人打理,庭院路径铺着的青石板间,杂草丛生。正房东屋的顶盖少瓦漏雨,他就搬到西屋去睡。正房漏雨,就搬到厢房去睡。 有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天,他在山洞里找到一个紫红色的木匣。那铜锁虽已是绿锈斑斑,可他却如获至宝。晚间,他打开木匣一看,里面是一部书。书名叫‘走阴’。他识字虽然不少,但理解能力有限。为了不被人察觉,他就将书z文字,分段、分章拆解去请教。他请教最多的就是兰洪。 艾奇之所以不娶妻,有以下原因:其一:东邻之妻过于邋遢。丈夫起早去二里外的东山坡下井里挑水,白天给财主家扛活。中午口渴,想喝口水,掀开缸盖一看,水缸的水面,船悠悠荡荡,原来,是二儿子的一只鞋在水缸里飘摇。给孩子洗脸,根本不用水盆,而是一手夹住孩子的腰,一手从缸中往外撩水。其二:因那天下班早,见妻子做汤。妻子的鼻涕流出很长,腾愣一下又给吸了回去。丈夫见后,心生恶心,晚饭也没吃;其三:她公公活着时,曾用筷子敲着碗边高声歌颂道:‘二头妈呀,是真可夸!屎褯子,是门上搭!她过来,过去的把嘴擦!其四:他家院里,没有厕所。其五:妻子切菜时,可能眼睛不好使,她竟然可以把绿色的菜虫子切在菜里包大饺子。有的人说,是妻子未出嫁时,曾看上过邻居的一个伙子。··· 另一方面,是与请教者有关。上面提到,他请教最多的就是兰洪。而这位兰洪却是个非常人物。他学得是’白日升天‘的功夫。即白天,他坐在毛毯上,紧闭双眼,口里念念有词,那毛毯会自动升起。想不到,他晨早升起时,被东邻的狗发现,狂吠了几声,结果,从高出院墙几倍处跌落尘埃,将脊椎骨跌伤。他家里的诗书,虽然不多,但大部是出世消极之作。试例举一二:‘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纸灰化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人生七十古稀,我年七十为奇。前十年幼,后十年衰老,中间只有五十年,一半又在夜里过了!算来只有二十五年在世,受尽多少奔波烦恼?’就连宋朝的家苏东坡,因官场失意,也会发出‘人生如梦,’的感叹。人总有失意和得意的时候。可艾奇却异常的消极,也附和了几句:‘久住世间无欢客,日月交替送旧人。楼顶积尘生高树,残垣四周摇寒柳’。 因艾奇的不懈努力,他居然成功了。所谓‘走阴’,就是人仰卧在炕上,像熟睡一般,其灵魂脱离躯壳去阴间游荡。 人只有在出生以后才注入灵魂。聪明和愚笨主要表现在‘百会穴’颤动的频率上面。人们所谓的‘婆婆教’。就是指孩子熟睡之际会咧嘴微笑,会突然皱眉而哭的表现情态。而走阴者,其魂灵出窍,就出在‘百会穴’这隐窍之内。之所以仰卧,是怕阻碍足腹部的气血上行。 艾奇第一次‘走阴’,觉得自己如烟如气,随意下沉无所顾忌。他想不到阴间如此繁华。头上灯火辉煌,根根的红柱子,臂搂不过。十字大路的两旁,摆设着各种摊点。鬼来鬼往,衣着华丽,热闹非凡。 忽然间铃声响过,众鬼们纷纷让路,向两旁躲闪。一辆接一辆的马车陆续从北向南驶去。马的个头虽不算高大,但装饰华丽,让鬼羡慕。马车上挂有彩幔,幔帐里的男女极其俊美。各个眉飞色舞,有说有笑。有的马车上则空空如也。艾奇问一老鬼才知道,这条大路叫‘重生大道’,又名‘有去无回’。因鬼们不知能‘重生’成什么,所以,都规规矩矩的做一个顺鬼,谁也不想离开家鬼,有去无回。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是,你居住乡村,想去城里,你就得走到大街上,寻找到站点,在那里等候。人一出生,就在等候,等候那红红的棺材,将你送入坟地。但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已熟悉,谁也不想改变固习,想长此以往的住下去。因你不知离开亲人后该怎么生活?或托生成什么?阴间的鬼们也是如此,但总有等不及者,搭上漂亮的马车走了,哪怕心里有所遗憾,有所眷恋。 艾奇走阴回来,就去四邻八舍打听,或去四外村庄闲话。打听托生者的下场。到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凡是马车上载鬼多的,来到世间后,多变成猪、狗等牲畜;若马车上只有一两个的,多托生成人,还能吃粮食。还有,车越华丽,车里的衣服越鲜亮,托生成牲畜的几率就越大。这可能与人喜欢花朵,物以稀为贵有关······。 艾奇觉得‘走阴’很有趣,能增广见闻。有一次回来,他翻阅那本书时,在最后一页的夹缝里,看见一行字,那字只有八个字----走阴一次,减寿五年。初始还有所顾忌,以后就慢慢忘却,不以为然。 人一旦上瘾,会带动旁人,甚至怂恿别人同流合污。他的外甥鲁一行来找舅舅,可艾奇想插上大门走阴,就不住的撵外甥回家。他被外甥追问不过,就向外甥眉飞色舞的吹嘘起来。外甥兴致高昂,非得缠着舅舅,想亲自看一看,是否如舅舅夸得那般美妙。他架不住外甥的搂抱撒娇,就答应了。但让他保证,下去后,寸步不离左右。外甥说,舅舅你放心,我左手拽住你的衣角,绝不松开。 说好讲罢,舅舅关紧房门,爷俩仰躺在炕上,心神一线,就进入了阴间。外甥下去后,已是眼花缭乱。起初,艾奇还觉得后背衣襟有所牵扯,可过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儿,回头一看,外甥踪迹皆无。当时,吓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莫非刚才那辆马车过去时,他搭便车走了?这可如何是好!真要丢了,我怎么对得起自己的亲妹妹?想到此,立刻魂灵附体。匆忙打开房门,顺大街上疾走,挨门挨户地打听,问左邻右舍是否有生产的?因他知道,外甥还没走远。 刚走到西边的第三家,见老两口正守在猪圈外面,看着母猪产崽。母猪产了八个猪崽,累得气喘吁吁。老头一手挠着母猪的肚皮,一手给猪对奶。老太太端着盆热水,用抹布蘸着,不住的擦洗猪的后背。“这猪每次就生八个,看来已生全了。”老太太说完,老头‘嗯’了一声。艾奇进去后,瞪大眼看着。果不其然,过了足有几分钟,又生出一头猪来。那真是个猪,比前面的都,并且尾巴尖上还有点红色。他既惊又喜,喜得是,幸而他托生的是猪,若托生成人的话,我该怎么办?他二话不说,上前提起这猪的后退就朝地上狠狠地摔去。带红尾巴尖的猪登时死去。 老两口见此举动,是惊讶万分。老头气的脸红脖子粗,起身站了起来说:“艾···艾奇,你这是干什么?这···!”老头若年轻一些,就会跟他拼命。老太太立刻晴转多云:“这可是条生命啊!它刚来到世间,一口奶水也没吃到,连它母亲的面儿都没见到,你···你怎么这么狠心······”没等老太太说完,艾奇说:“大伯、大妈,对不住,这猪我买了,按你们将它养大该卖时给钱。我绝不会赖账!”说完,又向地上摔打几下,匆忙回家。到家后,关上房门,仰躺炕上,就去下面追赶外甥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六十四章-走阴记 二 第六十四章,走阴记二 艾奇下去后,见外甥左顾右盼,徘徊在十字路口。一把将他拽住,就返回了阳间。他守了一会儿,才见外甥睁开眼睛。艾奇长舒了一口气,用袄袖擦抹一下汗水。外甥见他满脸是汗,便问道:“舅舅,走阴至于这么累吗?累的你满头大汗?” 艾奇想打他的心思都有,可惜,他不是自己的孩子。外甥,确实是外面生的,那心真是野的很,千叮咛万嘱咐就是不听话,短短的半个时辰不到,却让他经历了死、生、死的三部循环。可他却全然不知。这能让自己说什么?能抱怨他什么?想至此,才慢悠悠地说道:“我这是吓得!真要找不回来你,舅舅百死也难赎其罪,下辈子也还不清我亲妹妹的帐!没准,我心绪低落,坐上一辆车,听天由命,也会重新托生到人间,咱爷俩再无相关。至于是托生成你们老鲁家的猫或狗,也未可知。” 外甥一片茫然,不解的问道:“舅舅,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艾奇严厉地问道:“你把走阴的过程,从头到尾跟我说一说!” 外甥见舅舅一脸严肃,想了想说道:“刚到下面,我还时时牵着你的衣角,时间不长,过来许多马车。每个车上,都坐着几个漂亮的女孩子。他们穿的花花绿绿,打扮得异常艳丽。她们不住的向我投送笑容,面露喜色。有的对我招手;有的伸出双臂想将我抱在怀里;有的不住躲闪给我让座,邀我上去。火辣、温暖、温柔、慈祥的眼神,让我忘记了母亲的疼爱,忘记了舅舅的嘱咐。当时,我心有所动,想和她们一道去玩儿,见那车要过完,便松了你的衣襟,撒腿就追,两手紧紧抱住车后的横木,没等我爬进车棚里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嗳···!我能说什么?”艾奇长叹了一声。大概男孩子到了六七岁,就像一个马驹子一样,在野地里瞎跑乱跳,无拘无束。这时,父母认为,孩子渐大,不必过分的管束。树大自然直,好像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却不知道,损害青苗,偷食他人瓜果的事情,时有发生。停了好一会儿,艾奇才说:“找不到你,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我遍寻不见,忙不迭的回到尘世来找你。真是老天开眼,你托生在了往西数的第二家。那母猪生了八个猪崽,老两口以为生全了。可我断定,还有一个,那就是你。因你下去的时间太短,走得不会太远。我伸脖子瞪眼看着,果然如我所料。过了几分钟,你降生了,哎呀,真是谢天谢地!我提起猪的后腿,狠狠地向地上摔去,直到将它摔死。随后我跑回家,关上房门再返回下面去追你。你走阴次数少,可能有所不知,进入阴间的大门是昼夜敞开的,而轮回转世的大门,昼夜只开一次。若出生晚的,说明你的距离太长,行程太远。如果昼夜有四趟车往返,我怎能知道你托生到了那儿?恐怕你有四个舅舅也追之不及。谁能知道,你会坐哪辆车走掉呢?” “舅舅,你怎么知道,最后出生的猪就是我?” “因见那猪的尾巴尖是红色的,这才断定是你。你看一看你的脚腕上,是不是各拴着一段红布条?” 外甥看过后,点了点头。 “幸而我给你栓的是红布条,若是栓个黑布条,在那么一窝黑猪崽里,我去哪儿挑你出来?说不定你现在正跟其它猪争抢奶水,甚至被其它猪,拱在一旁,孤零零地哼哼着,抱怨自己身力亏,抢不上槽子呢?!” “谢谢舅舅!谢谢舅舅!” “谢啥,都是我惹的祸!你回去后,千万别跟你母亲说起这件事。你记住没?!”鲁一行不住的点头。本来,妹妹总操心他的婚事,可她怎么张罗,艾奇就是不答应,这已让妹妹十分生气,如果再让她知道这次历险,恐怕以后这兄妹之情就彻底的断了。通过这件事,让艾奇知道,人各有苦处、各有妙处,苦处和妙处只能自知,少与人分享。 艾奇曾让算命先生算过,他寿止于七十二岁。他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自己六次走阴,减寿三十年。这次与外甥走阴,往返相当于两次。这样算下来,四十年阳寿已悄悄逝去。这么算下来,自己三十二岁这年,就该魂归九泉,与世长辞。他自觉大限将至,不再外出,整天老老实实的在庭院里拔除杂草。外甥见舅舅在认真地拔草,就问他:“舅舅,你向来不干活,为何今天变得这么勤快?” “我想拔除一片干净的地方,好盛放我的棺材。”艾奇也不看他,边说边拔草。 “舅舅,我只有你一个亲舅舅,难道你知道自己要走了?舅舅,你别走,我以后再也不张罗跟你走阴了,舅舅,你···”外甥急的要哭,想问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不用难以启齿。人啊,都有这一天。只分早晚而已。舅舅临走之前,想求你一件事?” “舅舅你说,凡是我能做到的!” “我走后,你在我的躯体旁守候七天。若七天以内我不回来,你就将我的尸体入棺盛殓,找人抬出村外埋葬。说明我已找到自认为合适或满意的归宿。在这七天里,你哪儿也别去,就在这里守着,行吗?” “舅舅,我听你的,哪儿也不去!” “饿了,就在这屋里做饭。” 外甥不住的点头,同时眼含泪水。毕竟自己年纪还,对死亡仍不了解。他舍不得这唯一的亲舅舅会离自己而去,以后再也不会见面。 过后十几天,艾奇真的走了。外甥就在他身旁守着,寸步不离。母亲让他回家,想找几个外人看守死尸,可他不答应。当他守到第五天,艾奇又苏醒了过来。外甥喜出望外,高兴又好奇地问道:“舅舅,这几天你去了哪里?”艾奇说:“我到了下面,就独自顺着‘重生大道’往南走。我知道,重生大道有三明三暗。最后一暗是转世的。我在第三道明处等着,看那车上是不是有空着的。结果,真有一辆空车。我毫不犹豫的就跳了进去,闭上双眼,奢望再托生个人,来到人间。到时,咱们爷俩还能见面。出乎预料的是,等我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托生成了一头牛犊,落草在敞棚里,没有降生在屋里。旁人喜笑颜开,指指点点,不住地夸我毛色好看。母亲不住地用舌头舔着我,想让我站起来,去吃她的奶水。我卧在哪里,一动不动,任凭母亲连声的呼唤,我也无动于衷。” “那你怎么不吃奶水呢?” “我想饿死自己。我这辈子就没干过累活儿,不可能长大了给人家耕田种地,一年一年的忙来忙去,还吃不着多少粮食,净吃些秸秆杂草什么的。所以,我就回来了。” “舅舅,你为什么选择上空车呢?满车的托生后多有伴儿?” 艾奇忍住笑说道:“你就是个傻外甥!你托生猪时,你上面已有八个姐姐或哥哥,他们身强力壮,一到饭点儿,各个挣来抢去,绝不会让着你这个弟弟的!坐进空车,到了阳间,只有你一人或一物。当妈的疼爱,家人怜惜。他们为了传宗接代,或为了养大卖钱,肯定会细心地经营你。外甥啊,将去之人告诉你,山林里并非都是直木,人间并非都是君子。可能舅舅这辈子过得消极,有道是‘世间人人皆君子,偏我艾奇是人。谁向空中种碧桃,哪打粮食哪送粪’!” “舅舅,你去了几天,又说了许多话,肯定又渴又饿。我给你熬碗米粥去。” “你记住,啥也别忘我嘴里放,连口水也不能让我喝。” “这是为什么?” “下面根本没有所谓的‘孟婆汤’和‘迷魂汤’。是人将死之前,活着的亲人,见其呼吸微弱,就给喂一些米汤之类的东西。那时,人的心智已模糊不清,魂魄悠悠飘忽不定。此时喝进去的汤水,就是迷魂汤。这汤水迷失了你的心窍,阻住了你脑内一丝一缕固有的记忆。它就像用水浇在柳絮上,再也不能随风飘舞。一旦喝了迷魂汤,你就会忘记上辈······” “舅舅,舅舅!”外甥见艾奇言没说尽,眼却闭上,赶忙招呼。 过了一会儿,艾奇悠悠醒转道:“干什么贵在坚持,我该走了。”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外甥鲁一行守了第二个七天七夜,舅舅再也没有回来。这才找人将艾奇的尸体放进棺材里。 陆腾飞所问的大伯告诉他说:“人死之后,来世托生成什么,看一看摔碎瓦盆的石头下面,留有什么足迹,就清清楚楚了。” 陆腾飞听后点点头,心里暗想:外甥掀开石头后,却哭了起来,莫非,艾奇没有托生成人?而是托生成了其它动物?他用脚将足迹涂抹掉,大概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吧? ······ 艾奇再睁眼时,发现自己是一条蛇,卧伏在山坡上。他想再饿死自己,可转念一想,算啦,蛇就蛇吧,起码不用供人驱策,拉车种地。若再回去,托生成更的一只蚂蚱,缺心少肺的蹦到菜园里,走来一只鸡,将自己吞进肚子里该如何是好?好歹托生在山坡上,没有幼儿打扰。心念至此,一头就钻进了石缝之中。 次日早晨,外甥鲁一行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一条蛇在炕上,一会儿又在地上,一会儿又到了院中。他忽然惊醒,莫非是舅舅回家,想看一看他生前所住的宅院?他忙下炕穿鞋,追了出去。打开大门,见离水道口不远处,有一条蛇。他忙低头悄声问道:“你是舅舅艾奇吗?”那蛇点点头。“你既然到家了,就留下来吧?外甥伺候你!”那蛇摇了摇头,径直朝西山爬去,头也不回。 ······ 声明:因本作者出外打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六十五章-给鬼瞧病 第六十五章,给鬼瞧病 每日顺村庄缓慢行走,不知何时才能到达自己的目的地。陆腾飞想找到一个山洞。尤其是山洞外不远处有池塘或水库的地方。他想在冰面上练习一下滑行吗?这只是其一。最主要的是,山洞天然具备冬暖夏凉的特性,根本不用拾柴烧炕。其次是,清净自在,少人打扰。第三是,有池塘必有水,有水必有鱼,有鱼必可充饥。 ‘春捂秋冻’,说的是秋天可以挨冷受冻,因秋风虽寒,只能吹肉;春捂,说的是春天的寒风,能吹入骨髓。因它是春暖的开始,它就像黎明前的黑暗。 一阵风过,旷野落叶纷纷。陆腾飞见四外无人,几个起纵就上了山坡。刚到山顶,天空就下起了洁白的雪渣子。雪渣子学名叫潵。潵粒就是颗粒细的冰渣。那冰渣落下来,与枯枝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好似有人踩在雪地上艰难的行走。 陆腾飞顺山顶向北走,边走边左右张望,寻找山坡上可以遮挡冬寒的洞穴。因叶落木瘦,洞穴极易显露。走了数里,什么也没发现,却发现山顶对面来了一个人。那人头发蓬乱,衣衫褴褛,一手一根木棍,正一瘸一拐地艰难前行。他边走边四外寻找着什么。他见了陆腾飞,两眼立时发出了光芒,露出了乞求认识的眼神。大概他想不到在这荒山野岭之间,还能见到人影。陆腾飞乍见此人却吓了一跳,除了他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嘴唇上下的胡须已遮住了他的嘴唇外。在他后面不远处,相随而来的分明是一头狼。那狼像他一样瘦弱。见他停了下来,那狼也停了下来,且不住地审视着自己。 “兄弟,你欲何往?”那人不住地上下打量着陆腾飞。 陆腾飞的手本能地向袖中摸去,见他先跟自己说话,戒备心稍减,随口答道:“我想去无垠庄寻亲。” “穷途末路之人,能否求你暂缓行程,帮我一个忙?” 陆腾飞看了看他,迟疑了一会问道:“不知,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麻烦兄弟你去我家一趟,告诉我的家人,尤其告知我的二老,就说,他的不孝子耿锦章尚在人间。可他把腿摔坏了,仍在路上!” 陆腾飞见他说话时,既无痛苦,也无欢喜,一时难猜其心意。常言道:‘求人难,求人难,求人先得开笑颜!’可他一点笑意也没有,莫非被这风寒给冻僵了?随即不经意地问道:“大叔,你身后相随的老狼,莫非是你养的宠物?” 他随即苦笑道:“实不相瞒,它从早晨就相随在我身后,是盼着我饿累倒地不起,好饱餐一顿。你没发现,他走路歪歪扭扭的,已不能形成两条直线?它跟我一样,也是肚里无食。” 陆腾飞闻之,心生一股酸楚。随即说道:“远水不解近渴,等我到了你家,恐怕你已尸骨无存,被你身后这位拽的七零八落。我可不想替你去报丧,到时候,换来一顿饭。可那顿饭,我吃着也不会塌心!” “谢谢你能救我!”说完,就萎坐在地。 陆腾飞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朝老狼砸了过去。老狼嚎叫一声,掉头而去,没走多远,便扑倒在地。陆腾飞与他商量:“天气越来越冷,我把狼皮剥下来,披在你的身上,免得你瑟瑟发抖。”他说这话的同时,是在考察对方的心理。如果你不怜惜对方,你也不会得到我的怜惜。 “算啦,失群之狼,已很孤独,老来无依,腹内无食,已很可怜,好歹也伴我走了这么长的路,就饶过它吧。” 陆腾飞闻言,打开包裹,拿出胡颖晗送他的棉衣,披在耿锦章的身上。没等他反应过来,双手抄起他,放在后背,顺山坡盘旋而下。耿锦章如腾云驾雾一般,从山顶到了山脚,又进了村庄。 开门的是个中年妇女,闻听是来借宿的,便关上大门,进屋里商量。屋里的老头是她公公,年过七旬。他是给公公送饭来的。老头听说有人借宿,就点了点头。陆腾飞将耿锦章放在西屋,到东屋与老头见礼,说些打搅之类的客气话。他见那妇女收拾碗筷要走,忙说道:“大姐,麻烦你受累,熬些热粥送来。这些散碎银两你先拿去用。”没等妇女说话,老头说道:“客官说哪里话来,能与你们见面就是缘分。若不嫌房屋简陋,粗茶淡饭,可多住些时日。” 此时,外面不再是雪粒,却是团团的白絮。陆腾飞点火烧了一锅热水。烧炕是主要的,其次是给耿锦章洗头发、洗脸。且又用老头的剃头刀剃去了他那杂乱的胡须。揭开他的裤腿发现,除了左腿骨跌伤外,还有被咬过的痕迹。皮肤表面还有冻伤的迹象。陆腾飞不敢用热水擦洗,只能用酒慢慢擦拭。耿锦章见他如此细心,感激的说道:“兄弟,你快歇一歇,咱哥俩说会话。”“我粗通医术,稍深奥的自然不知,你的冻伤可以缓和,可你的骨伤我无能为力。这咬伤我更是一窍不通。”“兄弟,你不必着急,我本人就是个大夫。今日天色已晚,待明天,我写个药方,再麻烦你去抓药!” “大叔,不是当侄儿的责备你,你怎么会落到如此的地步呢?听你说话,也不是个心眼的人啊?” 耿锦章长叹一声说道:“兄弟,心眼的人当不了大夫。大夫见惯的,就是人的生死。如果自己看不开生死,见到疑难杂症,不做出决断,既延误了病人,又误了自己的名声。你到佳宾县东亭镇耿家村去打听一下,我耿锦章是不是个实在人?是不是家传医术,已历几代?我虽是个大夫,可我不长脸!” “这···这话是怎么说的?怎么叫不长脸呢?” “商人有坐商和行商的区别,中医有坐医和行医的区别。我属于坐医。坐医就是不出门,在一处看病拿药。有一次,大约晚上十点左右,大门外,来了一个女孩,说是给他的奶奶去看病,就在耿家村的村南。你嫂子就劝我,夜晚多阴,妖魔鬼怪滋生,最易招邪,希望我别去。我认为,医者父母心,如果自己医术不行,就告诉她另请高明,免得其病由浅积深,由变大,最后无药可医。第二就是,地点是村南,离的很近。第三是,人家既然找上门来,说明人家信得及自己的医术。有些话,因有外人在场,不能跟媳妇明说。可那天晚上,却吓得我魂灵出窍。” “你遇到了什么怪事?”陆腾飞追问。 “我收拾好所有的东西,背起药箱就跟在她身后,向村南走去。出了村子很远,我心里就有些后悔,嘴里便不住地问她:‘你家到底在哪里?’她说:‘就在前面不远。可能道路年久失修,才觉得坑洼难行。’我跟她走了一会儿,便见前面有座低矮的茅屋,屋里亮着烛光。那女孩将我让了进去,见一老太太斜躺在被卧上,出气很不均匀。‘望闻问切’是诊病的四项首选。我见老太太脸色萎黄,便知营养不良,脾胃不好。可她的面容,又好像在哪里见过,却一时又想不起来。见她满头的白发,便说:‘大娘,你往外挪一挪,我给你号号脉。’老太太慢慢移至炕沿边,我放好脉枕,用手指搭在她的寸关尺上。那手腕冰凉,一点温度也没有。我重新按下去,那老太太的手还是那么冰凉,一点儿脉搏也没有。顿时,我的心里也感到一阵的冰凉。当时,我心里还在纳闷,不可能啊,活生生的人,怎么一点脉搏也没有?没有脉搏,就没有了生命的迹象。我第三次又按下手指,结果一样,心里暗道,这分明是个死人!难道自己夜晚出来,是在给死人诊脉?我不自觉地抬眼一看,那老太太的双眼炯炯有神,正死死地盯着我。吓得我头发都直立了起来,撒腿就跑,一路上不知跌了几个跟头,惊慌的跑回家中。到家掀开缸盖,朝缸里的水照了一下,进屋后,一下用被盖住了脑袋。你嫂子见我神情异常,在被里不住发抖,忙去对屋招呼我的母亲。母亲过来后,连哄再咉,我才掀开被子,哭着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母亲攥着我的手说:‘那老太太叫秦孟氏。二十岁就守寡,三十八岁时娶了儿媳。四十岁时抱得孙女。孙女六岁时,儿子秦兰庭给人赶车时翻车轧死了。秦孟氏哭丈夫、哭儿子,脑筋就受了刺激。有人说是在野外的坟地里哭时,受了邪风。接着就是儿媳改嫁。儿媳出嫁那天,孙女哭倒轿前,恳求母亲别走,并且说:咱家虽很穷,我出外讨得一口饭,也先送给妈妈你,因你毕竟生我养我一回。你要走了,奶奶由谁来照顾?你看,婆婆能守寡,儿媳却不能守寡。任凭孙女哭断肝肠,左邻右舍赔掉多少眼泪,儿媳绕道儿,还是走了。老太太与孙女相依为命。后来,奶奶死了,孙女也不知怎么,也就死了。曾有人劝过孙女,你可以找你母亲去,也可以找你的舅舅去,也可以到大户人家给人看孩子去。再后来,族人说他们的坟地不好,就将她们娘俩埋到了别处。’ 我问,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母亲说:‘你明天多买些纸钱给他祖孙俩在坟前烧化。’第二天早晨,我腋下夹着一大卷烧纸去了村南。到了坟地一看,我的药箱和脉枕,都在石碑上放着呢。 我为什么说我不长脸呢?就是这次遇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六十六章-耿锦章的回忆 第六十六章,耿锦章的回忆 “这次遇险?你遇到了什么险情?”陆腾飞不解的问。 “因给鬼看病,受到惊吓,便把人的生老病死归结于自然。也渐渐明白,有的病并非药石所能治愈。数月过后,我才缓过元气来。便对父亲说,想学一些别的谋生手段。父亲知道我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蓝,故意让我去田里拔麦子。给我家扛活的都到了地头,我还在这边一根一根的数着麦秸。打头的看不下眼,走过来,心情平静地说:‘少爷,你那摸笔杆子的手,恐怕早该出血泡了吧?’我看了看,可不是,那红泡起了那么高,自己心疼地要哭。‘拔麦子应该这样拔。’他边说边告诉我:‘右手先去,将麦子一拧再攥住,接着,左手合力,向后一带,这样,才能将麦子拔起。一拧,目的是不让麦子勒手;再攥住,为的是等待左手的帮忙;二手合力将麦子拔起,与你学医、应用、达到效果是一个道理。’回家后,央求父亲,我不再当大夫,想另谋其它生存之道。心里暗想:只要不让我干农活就行。 我家后院的地窖里,有许多藏书手卷。祖辈爱好什么,下辈不一定喜好,至于孙辈更不用提。爷爷那辈酷爱的东西,到了父辈可能弃之如敝履。可我父亲不然,他觉得,人之所以喜爱,甚至迷恋,自有其理由和道理,没准孙辈会重新拾落起来,继承先祖的遗志。因此,父亲将爷爷的藏书都整齐的摆放在地窖里。为了防虫蛀、防潮,地面都撒上石灰的粉面儿。手卷更易理解,就是自己的体会、心得、实践结果附在原书的章节上,或另成一本,加以注释。等我学成书上的东西,才知道,那是一种制阴术。换句通俗话就是,专门医治那些鬼迷心窍,被其它动物附体,不能自主的癔病。 癔病,就是你光张嘴不出声音,我在后面借你的嘴在胡说八道。你看过皮影戏,就会理解这一点。这种病,多发生在妇女的身上。因妇女以血养身,以经血养子,故易血虚。血虚则心虚,心虚则火弱,火弱则心力低下,心力低下则易受外邪的浸入。除了心与脑相连外,心又开窍于舌。而舌除了品味,又主管荣辱。若心脑不受自己支配,自会胡说八道,不讲尺度。兄弟,我说话是不是太絮叨?”陆腾飞摇了摇头。 “耿家庄的北山有个白兔子精,它时常迷人心智,让妇女行为异常。我学了此道,便跃跃欲试,一针扎下去,白兔子精落荒而逃,病人恢复如初。骗钱的东西,就像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性一样。这村不行,那白兔子就到外村去显现它的鬼把戏。我一连治了它三次,它便怀恨在心,去其它处请来了高手,帮它出气。暗中操作,又有谁知?一个专门给人看癔病的同行,曾叮嘱我,近些时日,尽量少外出。可我却当作了耳旁风,认为是嫉妒。 一天的晚饭后,大门外有人敲门。说他家主母闹得很凶,希望耿先生暂移贵体,务必赏光,至于诊资,可你口满。但我听说,耿先生急人之所急,根本不把诊金放在首位,而是把信誉放在至高无上的地位,这才让我慕名而来。也许是自己年轻,禁不住人家几句称赞,我便欣然答应。并告诉对方,稍等片刻。你嫂子闻言,就劝我,黑灯瞎火的,明天再去吧,凡得这种病的,不会有性命之忧。可良言难劝我这该死的鬼,我愣是没听她的话,预备些针刺斧刀,别在腰上。用朱砂在左手心里画了一道符,以备临急之用。 门外的马车上,套有三匹枣红马。马身上配有许多黄铜般闪亮的配饰。在车前两盏红灯笼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精神和气派。赶车的点头哈腰,将我让进车棚里。嘱咐一句,先生坐稳,放下车帘,将垫脚凳收起,喊了一声‘驾’,这车便向东而去。出了村子,又向北拐去。 寂静的夜晚,除了马脖子上的清脆铃声,就是马蹄踏在沙石路上,发出的细碎快捷的摩擦声。九月天,早晚寒冷。因有马车来接,我就没在加衣,以为来回去一两个时辰,就被对方给送回来。有谁知道,这次险些命丧他乡,成为孤魂野鬼。 起初,铃声、摩擦声,与车轱辘碾压声混为一体;又过了一会,后两种声音消失了,只有铜铃声;再过一会,铜铃声与风声混为一体;到最后,马的铃声消失,只有呜呜的风声。那风从前面压过来,将车帘吹得斜斜的。棚内的布幔向四外鼓起,让我生出一种压迫感。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大眼车,全是木头所做,车轱辘的外圈钉有寸许长的铁钉。铁钉与山路相碰撞,定会发出声音,不论你跑得多快。除非,除非他已脱离了地面。如果脱离了地面,说明这车不是俗常的马车。莫非?我侧脸向外望去,借着红灯笼的微光,我发现,三匹枣红马,变成了三条黑色的蛇。其尾巴不住的上下摇摆。我知道,蛇在水里游动,其尾巴是左右摇摆。就在我走思的的一刹那,它们不知又带我越过了几座山峰。 我静了静心,不在多想,将一直握着的左手指朝前突然伸开,打出了一记‘张手雷’。雷声响过,眼前四大皆空。不见了三条黑蛇,不见了赶车人。那车急速地向前下方冲去。就像一块石头从天空自然落下,并且越来越快。在这漆黑的夜晚,不知道自己离地面有多高,不知道是落在山上,还是落在水里,还是落在村庄上。我恐慌至极,闭上眼睛,万念俱灰。倘若撞在山崖上魂飞魄散,我也算死而瞑目了。若说不想,那是假话。当时,脑内的神经,像天空的闪电,将往事连接到地面。那时,不再计较谁的过错,只想到别人对自己的恩惠。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像是什么断裂的声音。等恢复宁静,我摸出火镰划着一看,一根碗口粗细的树干将马车上下穿过。那树干就在眼前尺许斜上方插着,大概是下落时,车辕轻,车后重的原因吧?真是侥幸,死里逃生。若树干靠后尺许,我就被钉在了车里,永远就不用出来了。过了时间不长,车外火光冲天,原来是车前的灯笼歪斜着了,火星落在地上,引起了山火。那山火被风吹的左右飘摆,并发出阵阵爆裂的声音。 天亮后,我才从车上顺树干爬了下来。四外察看一下,才知自己落在了一座高山上。山的四面全是悬崖峭壁,根本没有下山的路径。经火这么一烧,山顶到也显得开阔。我回到车旁,将车棚上的布幔撕扯下来,来到北坡。我觉得北坡稍缓一些,离崖根部近一些。人们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以前自己不理解,现在才知其险恶。上山时,你可以摸牢把实再前行,你的视线是向上的,只要你每一步走得实在,你就塌心。可下山不一样,你是先用脚着力,它不如手那么灵活,稍有不慎,一脚踩空,身体就得位移。位移处不一定牢固,能支撑住你的身体。另一方面是你的视线,你越看越陡峻,心里就越来越发虚,越虚就越害怕。害怕就是怕身体受到伤害。 我将布幔撕扯,拧成几根绳索,见离下一步太远,就用手臂勾住壁间斜伸出的树干,将绳子系于根部借力。或借助藤蔓下行。自己想活下来,就得运用各种方法。当你落在了凸起的石壁上,高兴却是暂时的,紧接着就会让你进入凹陷处。无从借力,患得患失,时悲时喜,不断让我思索人生。傍晚时,我才从悬崖上下来。我向上回望一眼,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离生近了一步。可紧接着,饥饿便慢慢袭来。刚才的信念就是不被摔下来,安全落在崖底。我遥望四外的暮色,无奈地萎缩在草丛中,盼着天亮。因天亮我可以寻找些糊口的东西。 那晚,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在父母身边。父亲说:‘那主管我把他辞了。’母亲问:‘那你想让谁当主管?’‘我没想好。可他太气人,午睡时,身体下面有根头发,他就坐起来瞪大眼睛去寻找。’母亲不言语,只用眼看了看父亲。父亲接着说:‘昨天,我去他家找他,家人说,他在东沟的地里干活。我到了东沟一看,他正在地头睡觉呢。等他醒了,我问他,这地上土块高低不平,你倒睡得挺香甜,你在我家的热炕上却睡不踏实,这是怎么回事?’他说:‘东翁,你有所不知,我在你家当主管,虽无身体之劳,但很累心。事无巨细都要过滤,因此睡不安枕。如今,我无牵无挂,哪里都可以睡得塌心。’或许,我此时正是当主管的心里。” 陆腾飞摇了摇头,笑了。随后问到:“你脸上的黑灰是灯笼惹的祸,你脸上的道道划痕也可以理解,我倒想知道你腿骨是怎么受的伤。” “你知道山阴山阳吗?” 陆腾飞摇了摇头。 “阳阴大,说的就是山坡南北的植物。山南为阳,草木长得矮短;山北为阴,草木长得柔长。柔长的草木,虽有利于借力,但也让你难分路径。荒草与枣枝相杂,山榆与藤蔓为伍,荆棘与乱石为伴,枯枝与腐草碍脚。我拨开枝草,缓慢下行,就如一条蛇隐没在草波木浪之间,寻来找去,也找不到岸边。只能一手拽着草,一手拨寻,用脚踩压慢慢前行。 有一次,我手没拽牢,双脚滑在一起,重心不稳,就跌落了下去。我本能的用双手护住头部,免得枝蔓刺伤脸面,被石块撞伤后脑。就是这次,我的左腿骨撞在了石头上。当时,只知道双臂被刺针扎痛,站起身来,将刺慢慢摘除扔掉。等自己行走迈步时,才觉腿钻心的疼痛。我不能停在这里,一旦停下来,那疼会蔓延全身。我寻到一个高处,向四外望一望,看那里有榆树。我想找个比自己手臂稍细的榆树当拐杖。既可以探知前面的深浅,又可借力,还可避免遇到其它动物,心里没有依仗。” “你遇到动物了吗?” “遇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六十七章-耿云天接父回家 第六十七章,耿云天接父回家 “你也许知道,酸枣遍布山野的各个角落。它平凡的就像一日三餐的炊烟。它年年自生自落,不会离母枝太远,只掉在附近的高低处。我失足跌落下来,头朝下,手和臂伏在枣枝上。这时,一只刺猬正从枣树的根部,向下面滚去。原来,人和物真是大相径庭。我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往下滚,可它却是满心欢喜的往下滚。它往下滚时,满身的刺会舒展开来,扎满酸枣。到了空地上,将身体一抖,酸枣落满地,它可以不慌不忙的享用晚餐。而我到了空地上,只有不住的摘取满身的枣刺。可能自己是大夫的原因,当时,我只顾得观察,忘记了刺痛。心里只滋生出一种奢望的念头:‘如果抓到刺猬,用黄泥包裹起来,放在炉火里烘烤,过了一段时间,用木棍夹出,敲去干透的黄泥,将其一层一层的剥开,蘸上佐料,······。’可惜,那不过是瞬间的白日梦。没等我吃到刺猬肉,那枣刺似针扎,已顺神经传输到我的大脑。目前不是想刺猬肉的时候,是自己如何脱身。 我不动还好一些,越动那刺越多,可我又不得不动,不能老趴在枣枝上吧?我挣扎着出来,到了草密处,一边摘取身上的枣刺,一边四处搜寻,看哪里能有可吃果腹的东西。我蹲下身来,捡食着那干瘪的红酸枣。我已两天没吃东西了,饿的是前胸贴后背。我将酸枣往嘴里送,边送边掉眼泪。我在家里,父母娇惯,妻子照看,儿女围在身边。那是何其温暖?可现在,我这个体面的少爷,为人看病的大夫,却在这里默默地,孤独一人用餐,用酸枣来充饥。 九月的酸枣,大部都红了,只有阴暗处寥寥几个略带青色。若填饱肚子,那是痴人说梦。再说,它也不易消化。还是快走吧,哪怕进了村庄,讨些残羹剩饭,也比这要强过百倍。 没到山脚,我的衣服已被刮得条条道道,破烂不堪。恐怕乞丐比我穿得还要体面。最低,乞丐知道哪儿可以漏,哪儿可以不漏。乞丐知道去向什么人家乞讨,不应该向什么人家去乞讨。可我对此一窍不通。只能边走边挑除身上的余刺。 到了山脚,我见到了个果园。红红的苹果挂满枝头,伸出栅栏外面。我见四外无人,咽了口吐沫,伸手就摘了一个。一口苹果得顶多少酸枣?我美美地咬了一口,那甘甜的汁液充满口腔四壁。刚咬一口,一只黑狗便扑了上来,我一闪身,它就在我左腿上来了一口。这时,园主人赶到,叫住了它。园主人上下打量着我,像看一个怪物。定了定神才问我,从何而来?山中还有何人?你家住哪里?不瞒你说,当时,我真是眼有多大,泪儿有多大!我想不到咬了一口人家的苹果,人家的狗就咬了我一口肉。 当我告诉他我家住那里,我叫耿锦章时,他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他大概根本就没听说过耿家村,和我这么一个叫耿锦章的人。他给我摘了几个苹果,想送给我。我看了看他身旁的黑狗,不住地摇头。他回头看了一眼黑狗,那黑狗躲在他身后。我战战兢兢地接过来。他把我送到大路上。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以示感谢。等我掉过头来,他声地嘟哝了一句:‘锦章,真是够紧张的!’。合着呀,我这‘锦绣文章’,算是彻底的糟践在这连云山了!” 这时,外面有敲门声,陆腾飞开门一看,一位中年男子端着一盆饭,立在门外。身上落满雪花。“二位,喝些米粥,暖暖身子。”“突然打搅,实在过意不去!冷天有热粥喝,就如雪中送炭!真是麻烦你了!”陆腾飞赶忙致谢。炕上的耿锦章也赶忙点头。中年男子将饭盆放在柜上,在炕沿边铺上一块席子,再将饭盆放置其上。饭盆上盖着盖,盖上有三个碗和一个葫芦瓢。其中一个碗里是红咸菜。中年男子揭去碗上的盖头,一样一样的摆放开来,先给耿锦章盛了一碗,递了过去。又给陆腾飞盛。陆腾飞赶忙说道:“大叔,我来!” “天气冷,二位多喝一些热粥。稀饭不抗饿,半夜起来一趟,就觉得空空。” “大叔,附近的镇甸有估衣铺吗?” “有是有,就是离这里太远,将近有二十里。” “大叔膝下有几个儿女?” “只有一子,已娶妻生子。” 二人吃罢,中年男子将碗筷收走。陆腾飞送出屋门。庭院里,积雪将近尺许。 第二天早晨,陆腾飞带着药方,出门而去。他没去附近的村镇,而是施展踏雪无痕的功夫,直接向东南百里外的东亭镇,耿家村奔来。到了耿锦章家的门外,轻轻扣打门环。刚敲打一声,门自开启。一个年约十一二的男孩出门来,上下看了看陆腾飞,眨着大眼睛问道:“叔叔,你想找何人?”“我想找耿锦章先生。”陆腾飞说完,就看着他。见那孩子的眼睛霎时湿润,回头向门里悲声喊道:“爷爷!爷爷!有位叔叔想找我的父亲。”说完,就扭头揉摸起了眼泪。门里缓慢走来一个手杵拐杖的老翁。到了近前,举杖施礼言道:“实在对不住!犬子九月中旬出外给人看病,到如今,已是寒冬,却音信全无,生死不知。”“我这里有一药方,想到贵铺上抓药,能否行个方便?”“我年迈,老眼昏花,久不理药石。望尊客多移几步,到他处问医吧。”“唉···病人真是个死心眼,非得让我到耿家药铺来抓药。他说,他只认得耿家,不认得其他!”老翁觉得陆腾飞话里有话,便说道:“你能否把药方交与我,让我到里面给家人看一看?或许······”陆腾飞从贴胸处摸出,交与老翁。 老翁将药方交与药房伙计。伙计一看,大惊失色,这药方的笔迹,分明是少爷的。他将此事说与老翁。老翁接过药方不住地哆嗦,看了几眼也看不清楚,忙向后宅急走。伙计怕他跌倒,忙紧走几步,扶他前往。儿媳看过,满眼含泪。随后,出门而去,将所有妇女都召集在一起,做菜蒸饭。 老翁见儿媳点头,立刻摔众男子出门迎接。 话休烦絮。陆腾飞见酒菜摆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说道:“我兄长耿锦章,现在在百里外的偏僻山村,正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我是为他来买药的,我怎可安心地坐下来,又吃又喝?你们是大夫,自能理解病人的痛苦。如果药品齐备,我立刻登程赶回去。如果蒸的馒头有余,赶快打包,我好带走。” “叔叔,我随你去!” “一百多里,坐车也会让你的屁股受不了?况且······”陆腾飞没往下说。因自己可以施展功夫,抄近路到达。如果带着你,就算是从大路上急驰,恐怕也得在后半夜到达。因冬天昼短夜长。况且,越往北去那路上积雪越厚。如果刮起大风,高岗处的雪会移向低洼处。稍有不慎,车马深陷其中,无疑是雪上加霜,伤口上中枪。 “叔叔,你不必为我担忧。有父有母才能有子。叔叔你,与我父萍水相逢,却甘愿伸出援手。我身为其子,自能尽人子之孝!” “那咱们立刻出发。” 陆腾飞带着一盏红色的灯笼,仍按近路行进。等天黑时,他点起灯笼示号。常言道:‘望山跑死马’。陆腾飞在山上将灯笼晃荡几次,也不见大路上有红灯笼出现。他只有耐心的等待。无奈,他只得放慢脚步。放慢脚步,就意味着寒气的袭来。几经周折,第二天,东方发白,伙计及少爷和陆腾飞才到了老头家。在老头家住了一晚,第三天的早晨才启程回家。 老头家位于山坡下,都算起来,共有五户人家。少爷耿云天问起老头,这村的名字,老头竟然半天无言。老头的儿子说:“说来让各位笑话,这里共有五户人家居住,根本不能称之为村庄。若各位非要问村名,就管他叫西山吧?”众人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六十八章-陆腾飞讲笑话 第六十八章,陆腾飞讲笑话 早晨,耿云天将家里带来的棉衣给父亲穿上,扶着他上了棚子车。转过头来,双手送与那老汉十两银子。老汉不住推辞,耿云天说:“爷爷,情谊不是用银子换来的,他只不过表达孙子的一点心意。感谢爷爷对我父亲的救助之恩。一有时间,孙子定来西山村看望你老人家。”老汉歉然笑着收下,他想扶杖送出门外,被耿云天劝住。 陆腾飞见他们爷俩团聚,觉得自己的任务已完成,便说:“锦章大哥,回家后好生调养,弟就此告辞。”说罢,转身就要北去。 “陶叔,你务必跟我回家一趟。你往来奔波,受尽辛苦,哪怕到家里喝口热水,也算尽了侄儿的一点感激心意。”耿云天拉住陆腾飞的手说。 “回家就不必啦,来往路途遥远,你赶快走吧,早到家一时好早治一时。那热水就当你陶叔叔喝了。快走吧。” “陶叔叔,侄儿求你啦!”耿云天双膝跪在雪地上,手按在雪里。 “侄儿,这可使不得,你快起来。这冰天雪地的,千万别在冻着!” “叔叔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宁可让父亲在这里多停留些时日。” “嗨,你这孩子,我跟你回家!”陆腾飞摇了摇头,将他扶了起来。 “叔叔快上车!”耿云天笑着起身,拍打着手上的雪。 坐上车,耿锦章说:“云天啊,你陶叔叔在山顶见到我时,我一手拄着木棍,一手搂着个碗口大的倭瓜。我身后还跟着一只饥饿的老狼。那雪渣子下的密密麻麻,落在枝杈上沙沙作响。我边走边打哆嗦,若不是你陶叔叔把他的棉衣给我穿上,将我背下山来,恐怕我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跌卧雪里再也起不来了。就算我不被冻死,也得成为那只老狼的口中餐。我死里逃生,多亏了你陶叔叔。” “谢谢陶叔叔!”转过脸来,看着不似往昔的父亲,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爸爸,你瘦了很多!” “两个多月不修剪胡须,那胡须都遮住了嘴。你陶叔叔见到我时,恐怕都吓了一跳。” “我确实吓了一跳,我以为后面那只狼是你父亲带在身旁的宠物呢?” 耿锦章咧嘴一笑,接着说:“手里的倭瓜,就是我的饭,我得省吃俭用。因我不知还有多少天,才能到咱们家,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坚持到家,只能一步一步的往前挪。你陶叔叔将我背到屋里,不但用酒给我搓腿搓脚,还跟那老大伯借来剃头刀,给我剃去胡须。那大伯一家对我们特别热情,我喝上了热乎乎的玉米粥。昨天早晨,你陶叔叔说给我去买药,哪想到,他却顶风冒雪,来往二百里到了咱们家,把你又带了来。这救命之恩,你可不要忘记啊?!” “大哥,这是都过去了,你别老挂在嘴上。若我有这个时候,侄儿云天也会这么办的,云天,你说是吧?”耿云天点点头。耿锦章明白他的意思,毕竟云天还太。 过了一会,陆腾飞问:“云天,动物和人比较,谁更聪明?”他想缓和气氛,转移话题。 耿云天笑着摇了摇头。 “动物比人聪明。” “从哪儿说起呢?” “人会盖房子,鸟会搭窝。鸟搭的那窝不但稳定,并且隐藏的也严密。那窝里的细草、马尾,围成一圈一圈的,细密、柔软、均匀。如果窝里有鸟,它给鸟寻食回来,若见旁边有人,会在离窝很远的地方钻入,慢慢靠近鸟窝,喂食鸟。” “那鸟窝我见过,编的确实好。”耿云天高兴的说。 “冬天来临之前,老鼠会把粮食储存在土里。它吃到来年开春,那粮食也不会坏掉、发芽。它把地道修的四通发达。有的当仓库,有的当卧室,有的当厕所。不能回到南方的鸟儿,他们会把花生、酸枣、糖梨等食物藏起来。你知道它们把这些食物藏在哪儿吗?” 耿云天摇了摇头,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似在寻求答案。 “恐怕你父亲会告诉你答案。”陆腾飞不想冷落耿锦章。 耿锦章勉强笑了笑说:“它们把这些东西藏在玉米皮里。如果收秋早了,它们会把那些东西藏在玉米秸的根部。” “大哥,你世代学医,怎么也知道这些事情?” “是我时,给我家干活的长工告诉我的。那长工说,这些东西放在玉米秸的根部,和地面有一定的高度。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一是不易返潮腐烂,二是人们捆玉米秸时,那些东西不易被甩出去、丢掉。” “这么说,鸟儿并不比人笨!” “它们藏得那酸枣,比人摘的好吃。它并不是很酸,是酸中带甜,并且,那枣肉比自己摘的要厚实很多。” ······ 下午两点左右,耿锦章所坐的马车停在了自家的大门外。耿云天跳下车,对赶车的说:“黄叔叔,冰天雪地,让你辛苦了!”“没事!”他随即搀扶父亲下车。陆腾飞扶着耿锦章的左臂。两人扶着他向大门里走去。 耿云霞见父亲回来,连蹦带跳的跑下台阶,伸出双手就扶住了陆腾飞的左手臂。陆腾飞侧脸看着她,有些不解。她微笑着说道:“我力气,扶不住父亲,叔叔,我扶着你,你是不是觉得能省些力气?”陆腾飞点点头。这女孩子不但容貌秀美,且直言快语,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矜持做作。他心里自然而生一种喜爱之情。若自己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妹妹该有多好。 直到将耿锦章送进卧室,放在床上躺好,陆腾飞嘱咐要赶快内调外治,耿云霞的双手扶着他仍没放下来。陆腾飞看了她一眼,意思是:你父亲已躺在床上,你不必再扶我了。她看了陆腾飞一眼真诚地说:“叔叔,往返奔波,真是辛苦你了,走,我给你倒些热水洗一洗。”边说边拽起他的胳膊往客厅走去。他心里不住暗笑,只得随着前往。她就像个缠着哥哥非要带她去看戏的妹妹,不像是撒娇,倒像是命令。 到了客厅的一角,她舀来热水倒入盆中,用手指试了试说:“这水不凉不热,正好。”她顺手接过陆腾飞肩上的包裹。洗过后,她将毛巾递到他手里。陆腾飞边擦边问:“你是云天的?”“我叫云霞,是他的二姐。走吧,快入席吧,你早该饿了吧?” 八仙桌上,酒菜齐备。陪他的,只有耿老汉一人。他首先拿起酒壶给陆腾飞倒了一杯说:“老朽感谢陶先生对犬子的救命之恩!”“你老客气了,我与锦章大哥偶然相遇,算是有缘,适逢其便,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大伯,这诺达一桌子酒菜,就咱俩,是不是显得有些冷清?” “你大哥身体不便,只能由老朽作陪。” “一路上,我与云天侄儿说的很投机,能不能让他也入席?这样,也显得热闹些。”陆腾飞知道,有教养的人家,绝对不会让子、侄儿辈来陪客人的,那样,显得不尊重客人。课耿云天是个孩子,一路上也是吃不好,喝不好。就算你这当爷的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惦记。 “我怕孙子幼不懂事,影响了陶先生的食欲!” “我既然把耿锦章称为大哥,这就是一家人了,若你老把我当客人一样看待,我肯定吃也吃不好,喝也喝不好。” “那好吧,云天,你进来,坐在你陶叔叔的旁边。” “陶叔叔!”耿云天进了客厅,先跟他打招呼。 “来,快坐这儿。” “替你父亲多敬你陶叔叔几倍!”耿云天笑着点头。 耿云霞见弟弟坐在了陆腾飞身旁,像个蝴蝶一样飞到他身旁,附在他耳边就说起了什么。陆腾飞看了她一眼,随后对耿老汉说:“我为了热闹,气氛融洽,这才让云天入席。本来,我年纪不大,与你老的孙辈年龄相仿。因对锦章大哥有点帮助,这才提高我为弟弟,根本名不副实。我看那,你就答应让二姐入席吧,我可不想落下个重男轻女的坏印象。” “既然你陶叔叔都替你说话了,我还能说什么?”耿老汉心想:这个二孙女调皮捣蛋,与这位陶先生不知耳语了些什么,惹得他为你费尽唇舌。 “谢谢叔叔!云天,你坐在陶叔叔的右面。” “为何要他坐在我的右面呢?”陆腾飞侧脸声问。 “叔叔的左手为上陪,我是姐姐,我是上陪。” “有这种说法吗?” “难道叔叔不知?” “这上陪,有什么好处?” “喝酒时,大部是左手端酒杯。我虽不会喝酒,但我会倒酒。叔叔你这么辛苦,一定得多喝几杯。这杯里是水吗,我给你倒去!”说完,端起酒杯就要走。“别,别倒掉,那是你爷爷给我倒的酒!”陆腾飞赶忙起身拦住。 “按医学上来说,空腹喝酒对肠胃不好,叔叔,你先吃几口菜,垫垫底。” “陶先生,这上陪都发话了,你就快吃菜吧!” 陆腾飞吃过菜,又看着耿云霞。耿云霞见了,笑着说:“叔叔,你该喝酒了!” “你这上陪不发话,我都不知下一步该干什么了。”陆腾飞看了一眼耿老汉,转过脸来不住窃笑。耿老汉也知其意,不过,这孙女既能让他开怀,而又不失礼仪,自己又能说什么?自己只能板着面孔不笑。 “叔叔,你笑话我?!”她噘着嘴嗔怪道。 “没有,我真的没有!”陆腾飞嘴上虽说,可脸上还是绷不住想笑。 “你看,爷爷你看!叔叔还在笑我!”她撒娇地说。 “没有,你叔叔没有!你个女孩子家,怎能顽皮的像个男孩子呢?” 陆腾飞是在绷不住了,笑着说:“云霞啊,你是我见过最招人喜欢的女孩子!今天,我遇到你这样的好侄女,是非喝多了不可!” “我不会让你喝多的,叔叔,你随意,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我问一下,你是怎么遇上我父亲的?你想去哪里?” “你呀,别总照顾我,天到这般时候,你早该饿了。我是在山顶上遇到了你父亲。我本来是想到北面的无垠庄去寻亲。” “那无垠庄比我们耿家村好吗?” “这怎能相提并论?你看,这里多好!早晨、中午、晚上,分得清清楚楚。可哪里呀,人们天天过黑夜。” “你在骗我吧?哪儿有天天过黑夜的?你说一说?”她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不解地问道。 陆腾飞想了想说:“无垠庄座落在一条山缝之间。山缝南北狭长约有六里,宽有两米。上面更加狭窄,岩壁间伸出的杂木乱枝是纵横交错,将下面遮盖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就算是太阳高照,晴空万里,下面仍是一片黑暗。无垠庄共有十几户人家,他们就住在东西两侧的山洞里。所以,人们根本不知道天亮。妇女在山缝里敞着锅做饭时,鸟蛋会从天而降。那男孩手里剥着煮熟的鸟蛋,会时不时的向上面望上几眼。守株待兔早已流传,可‘守锅待蛋’你不曾耳闻。可这四个字,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耿云霞眨了眨大眼睛问:“怎么才掉下一个鸟蛋呢?若掉锅里一个野兔子该有多好?” “不能!崖壁上的草木,编织的比炕席还密实。” “他们不知道天亮,难道天天睡觉?” “他们也得吃饭,去山坡上种地收秋。北面的村庄,有个卖香油的,他进了山缝就吆喝一声。人们听到吆喝,就知道天亮了,赶快做饭吃饭干活。” “那···那卖香油的不来呢?”耿云霞侧过身看着陆腾飞问道。 “那他们只有睡大觉呗!有一次啊,他们都把觉睡够了。睡得他们不住的在地上走溜溜,嘴里不住的念叨,这宿怎么这么长啊?照这么睡下去,脑袋非睡扁了不可。正在他们心烦意乱,坐立不安时,外面传来了一声吆喝。他们长出了一口气,高兴得手舞足蹈,纷纷跑了出去,到外面一打听才知,他们整整睡了三天三夜。” “他们怎么睡了那么长的时间?”耿云天问。 “原来呀,是卖香油的亲戚死了,他去了外村。” 耿云霞附在他耳边声说:“我还以为是卖香油的死了呢?” 陆腾飞忍住笑说:“不能,如果卖香油的死了,谁告诉他们天亮啊?!” 耿云天听后,乐的直捂肚子。耿老汉听后,两眼眯成了一条缝。 “无垠庄还有你什么亲戚?”耿云霞又问。 “哪里还有个老姨。侄女,你替我看一看,我这脑袋是不是太扁?” 耿云霞端详了一会说:“不,不太扁。” “真是万幸!幸亏我不随我那老姨。我母亲告诉我,说我那老姨特别能睡觉,结果呢,脑袋都睡扁了。你说国家吧,对事情确实不公平。有考武状元的,有考文状元的,就是没有考睡觉得状元的,若是有啊,你老姨怎么也得弄个第二名。也就因为她爱睡觉,所以,就嫁到了本村。” 耿云霞又附在陆腾飞的耳边说:“这是多少年前的事啊?难道那卖香油的是神仙,总也不死?” 陆腾飞笑着说:“我的好侄女,咱们不来刨根问底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六十九章-留客 第六十九章,留客 耿锦章到家后,虽已得温饱,左右有人照看,可脸上总也没有笑容。妻子问他,你大难不死,理应高兴,因何愁容满面?耿锦章说,这位陶先生若执意要走,我不该用什么言辞来挽留人家。在西山村,如果不是云天跪在雪地里苦求,恐怕他就走了,连咱家的大门也不登。妻子听后,一时也难想出什么合适的理由。 傍晚,耿云霞见母亲低着头闷闷不乐,便问道:“妈,我爸回来了,你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不见你的脸上有笑模样?我那陶叔叔,在雪地里挨冷受冻,往返二百多里,送父亲回家,那心肠多好?若让他看见你这样的脸色,连我都觉得惭愧、难堪,对不起人家!”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是担心我爸爸的伤势?” “是担心你那陶叔叔明天会辞行。可你爸我俩,一时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留住人家,这才愁眉苦脸。” “你想留他住多长时间?” “当然是越长越好。如果等你父亲养好伤他再走,那就更好了,你父亲也可以出门送送他。” “哪位陶叔叔对报恩之事看得并不重。明天早晨,他肯定去卧室看望我父亲,没等他张嘴要辞行,你就问他中午想吃什么。什么猪的红白下水,熘鱼段,汆丸子什么的,给他列举一大堆。如果他非得辞行,你也要留他吃过午饭再走。不过,这话不到紧要时刻,千万别说。剩下的事儿,由我来办。” “云霞,你······” 耿云霞冲母亲笑了笑,起身走了。 第二天早晨,陆腾飞吃过早饭就来到耿锦章的卧室,慰问过后,就想辞行。没等他说完,耿锦章的妻子柔声说道:“兄弟,你初到哥嫂这儿,我们也不知你的生活习惯。你中午想吃什么,我让下人去买。嫂子的手艺虽然不好,我尽力往好弄。这么着吧,把那猪大肠洗净熬熟,再上锅蒸一蒸,留兄弟喝酒。把那猪肚洗净,里面放上切碎的瘦肉熬熟,放凉,当你的下酒菜。······” “嫂子,我是你的弟弟,不是客人!我吃什么都可以,你就别费心劳神了?这也太麻烦了!” “不麻烦!” ······ 陆腾飞盛情难却,出门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住处。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包裹和那个竹筒。因自己是客人,又不能随便乱走动,只能在屋里闲坐。自与胡英分别两年多,那幅画随在身旁,可自己总也没有闲暇看一看。他伸手将那副画展开,挂在屋内的北墙上。脑海里立刻涌现出了当时的情景:月亮门内的假山,就像月亮中的阴影。走廊两侧的灯移向里面,用红灯和黄灯来映衬月光的色彩。他在月亮门外,衣袂飘飘,面部侧向画角,仿佛是从月宫中下凡的嫦娥。那燕翼凌空的右眉毛,似被尘风托举······ “陶叔叔,陶叔叔!”耿云霞在门外招呼着。 陆腾飞听到第二声,才从思绪中醒来,打开房门:“二姐,外面冷,快进来!” 耿云霞进门后问道:“陶叔叔,这里可睡得习惯?”“挺好!”她边说边向室内四处察看。她见北墙上挂有一幅画,便走近仔细地端详起来。过了一会,她问道:“这画上的人是谁?” “我认识的一个弟弟,他叫胡英。我初见他时,正被几个男子围攻,非得要把他抢去当人家的女婿。” “弟弟,你说他是弟弟?”耿云霞头也不回,仍打量着画中人问。 “是啊,他好像比你大几岁的样子。你看他长得是不是很漂亮?” “是很漂亮!若他不漂亮,怎能有人抢他做女婿呢?”耿云霞回头看着他,一脸的疑惑。恨不得给他几巴掌打醒他,这身形体态,分明是一位绝色美女,可他愣说是一位漂亮的弟弟。难道他就这么晚熟?难道不学医的人,对男女的区分真的这么差? “这是他的自画像。他不但会画像,并且也会做饭。为了把饭菜做好,还特意去外面学过厨艺。这画上的月亮门,及里面的假山,都是他自己设计的。” 耿云霞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有声有色、兴致勃勃的述说着。陆腾飞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便问道:“怎么,看见美男子动心了?” 耿云霞似从梦中醒来,幽幽地说道:“动心有什么用,只能望梅止渴!好啦,这幅画留你自己慢慢品味欣赏吧!你独自闲坐屋里,多无聊?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不去,我跟你四处乱跑,哪像个客人的样子?” “有我呢,你怕什么?走吧!”她边说边拽住他的手往外走。 后院的西北角有个角门,打开角门,却见一个亭子。二人进了亭子,耿云霞说:“这是一块石板,你将它向西推一下。”陆腾飞推开石板,下面露出一道木门。她取出钥匙,打开上面的铜锁,将木门分至南北。“下去。”她看着陆腾飞说。“这不好吧?”这要是耿锦章带他来,他还觉得情有可原,毕竟他算是一家之长。“有我在,你怕什么?”她边说便抬脚迈了进去。刚走两个台阶,又回身招呼到:“下来呀!”陆腾飞见她眼神坚定,似在邀请,无奈才尾随其后,下了台阶,到了平地。耿云霞掏出火镰将旁边的灯笼点燃,嘴里说:“这里不让用明火,因四外的架子上全是书。”“噢,你父亲说的藏书室就是这儿吧?”“嗯,可见,我父亲没拿你当外人看!” 东西的书架上,不是木匣,就是用木板夹住的书。空气中,散发出一股石灰的味道。到了北面,进了一个屋。耿云霞说:“你先坐下,我去去就来。” 陆腾飞立在原地,一会就适应了黑暗。耿云霞在书架旁前后、左右地寻找着。那灯光也忽近忽远左右移动着。过了很长时间,她才来到陆腾飞的面前。“你怎么不坐下?这坐垫都被云天亲手擦拭过,不会脏了你的衣服的?”陆腾飞坐了下来。她坐下后笑着说:“就算是你的衣服脏了,我也会洗,并且比别人洗的还干净!你信不信?”“我信!”他见她右手里拿着一个用白玉当针穿在布扣里,上下用红亮的木板夹住,便问道:“这里是什么好书?” “恕我冒昧,我想问一问,陶叔叔你青春几何?” “虚度二十有二。” “我姐姐耿云彩十九岁,你俩正好。可惜,她已有了婆家。你才大我姐姐三岁,当我的叔叔,你觉得合适吗?” “这可是你父亲抬举我的,并不是我高攀!怎么,你想给我降低一下辈分,跟你兄妹相称?” “你不愿意?” “不愿意。” “为什么?难道我长得太难看,你心里觉得不舒服?” “你长得很漂亮,可是,我有点害怕!” “你害怕什么?我也不会吃人?” “你既然要问,我就实话实说。你呀,哪儿都好,就是太霸道!” “我霸道!你说说看!” “我刚到你家,你就让云天坐在我的右面,让他当下陪。你拐弯抹角的让我当说客,替你说话,让你入席。你硬拉着我到藏书室里来看书。你说,你不霸道?我是你的叔叔,你尚且如此,如果我降一辈变成你的哥哥,你敢跟欺负云天一样欺负我!” “你说错了,并不是我霸道。你说,做事要讲道理吧既然我父亲与你是平辈,就应该我父亲陪你喝酒,可他身体不好,又不能让云天这侄辈陪你,那样,显得不尊敬客人。无奈,只得让长辈来陪你。你觉得,让长辈来陪你,你心里又不落忍、过意不去,就让云天入座。可你的辈分仍很尴尬,可以说是高不成低不就。云天是弟弟都能入席,难道我这当姐姐的就不能入席给你敬酒?可惜我父亲是独生子,若再有几个叔叔,也不至于在酒席上冷落了你!你若吃不好,喝不好,我在这里先替我父亲给你赔礼!”耿云霞说罢就要起身行礼。 陆腾飞赶忙说:“好了,咱俩别客气了,你就直说吧,就算是我成了你的哥哥,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真的同意当我的哥哥啦?!” “若不把你当做妹妹,把云天当做弟弟,昨天在酒席上,我就不会给你俩讲故事了。” “哥哥,哥哥!”耿云霞招呼了两句,见他不答应就抱怨道:“我叫你哥哥怎么不答应啊?!” “这就开始了?我还没准备好呢?好了,好妹妹,我惹不起你,有话直说!” “哥哥,你想何时离开我家?” “今天早晨我就想辞别你父亲,可看到他那不舍的眼神,我又心软了。我不想在此久留,没准会给你家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再说,久住无好客。我怕时间一长,连你都会烦我!” “伤筋动骨,得需要多少时日才能康复?”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家世代学医,怎么还问我?” “病人痊愈,靠的是什么?” “好好调养,家人的照顾。” “你···你就是气着人!”耿云霞说完,一扭身就坐在了垫子上。 “难道我说错了?” “病人早日痊愈,除了家人的照看,最需要的就是你的安慰。父亲哪怕每天见你一面,也会觉得欣慰。你能不能在这里委屈几个月,等我父亲病伤痊愈再走?哥哥,我求求你了,怎么样?” “这···这不好吧?我也没做什么,却赖在你家,天天吃喝,你父母不嫌麻烦,我也嫌自己脸皮厚!你想一下,我是那样的人吗?如果我是那样的人,你会从心里瞧不起我的?我是叔叔,不想给这么漂亮的侄女留下坏印象!” “如果我非要留下你呢?” 陆腾飞冲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云天!”耿云霞站起身,高喊了一句。喊声过后,进来的木门被拉紧上锁。 “这藏书室里,过一会,就会断绝空气,咱俩就会头晕眼花,失去意识。”陆腾飞嘟哝着。 “我一个十五岁的姑娘,与你一起殉葬,你觉得委屈吗?” 耿云霞边说边往他身边挪了挪。僵持了一会,她见陆腾飞看着自己一言不发,便用手掌拍了两下。这时,屋的上方打开了一个天窗。天窗中间,缓缓落下来一个木盘。木盘里放着茶壶和两个茶杯。耿云霞倒上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送到他面前,笑着说:“哥哥,请用茶!” 陆腾飞接过茶杯,放在眼前的方桌上。耿云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把手里的书递给他。陆腾飞接过来,将红木板揭开一看,那是个手抄本,封面上用真书写有四个字——筋骨寸断。 陆腾飞翻看着,看了一会,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等他喝完第二口茶水时,耿云霞问道:“哥哥,你真的不愿留下来?你若留下来,我这个缺心少肺的傻妹妹,就有机会来这里天天陪你看书。你可能不知道,这个藏书室,只许男子进入!” “我想好了,我愿意留下来!” “哥哥,你还是走吧,反正你的心也不在这里。我想留住他的人,可我留不住他的心,妹无才无貌,人和心都留不住!” “我是心甘情愿地留下来的!真的。” “你想好了?”耿云霞笑眯眯地问他。 “嗯!”陆腾飞冲她摇头一笑。 “你笑什么?” “这茶水里,如果放一些什么药,我可不知道!” “这次忘了,下次再放吧!你若不提醒,我把自己家是开药铺的事儿都忘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七十章-藏书室看书 第七十章,藏书室看书 耿云霞双肘枕在方桌上,双手托腮,眼睛呆呆地看着陆腾飞。这个哥哥长得挺好的,还会讲故事,我怎么见他第一眼,就觉得他让我心花怒放呢?他那里最吸引我呢?想不到父亲出了意外,却给我送来这么一位让人喜欢的哥哥。不过,他就是有点固执,男女不分。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却见陆腾飞将书合上放下,闭上了眼睛。 “难道这本书不对你的口味?比这更虚的,还有《三只眼》,我给你找来。”她说罢,就要起身。 “你快歇会,我不是说了,我留下来吗?我想把书中的故事情节整理一下。这本书挺好,真的挺好的!” “这里面到底都讲了些什么,你能不能给我说一说?” “你呀,什么都想掺份子!”耿云霞冲他做了个鬼脸,重又坐了下来。陆腾飞告诉她说:“这前几页说的是,你祖辈中有一位高士,他学会了‘治阴术’,就是给人看癔病。癔病,就是其他动物控制人的神经才导致的疾病。他可以让人不分亲疏、不分长幼、不知羞耻、胡说八道。这种病多发生在女子的身上。看癔病和给人看病不一样,给人看病是望闻问切,然后对症下药。看癔病首先是劝,劝它走正道,别缠磨人的心智。若劝它无效,则下针扎它,扎时,要稳准狠。给人看病,不易树敌,治不好是手艺不精。而看癔病则是水中望月,中间隔了一层。你已树敌,自己却不知。假如,我总被你欺负,可我又打不过你,我可以去寻找别的帮手来收拾你。到现在,我去哪儿找人帮我呢?!你说是不是?” “哎,哎,书里有吗?”耿云霞被他气乐了。 “我这是现场举例,现场举例!你祖辈是个高士,我想,他一定会料到多少年后,一个姓陶的人来到了耿家。他却被那个长得挺俊的二姐欺负!” “你···你···”她拿起桌上的书,就朝陆腾飞打去。陆腾飞赶忙用手接住,笑着说:“妹妹,好妹妹!这书上写着呢,用书打人,她不算欺负人!况且,当哥哥的也应该让着妹妹,你说是吧?再说了,长得漂亮的女孩子,为了显示自己大度、有涵养,从来不生气!真的?人一生气,就显得不好看了。听话,把书给我!哎,把书给我!我从来没听说,把书让人看,转脸又给抢过去的道理。” “我没抢,是你胡诌瞎咧咧在先!” “好啦,我给你接着说。有一次,你祖辈跟你父亲一样,也被马车接走了,他没像你父亲一样,半路上打了个‘张手雷’掉落在悬崖上,而是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任凭外面风驰电掣、疾风过耳。到最后,你祖辈被请进了一个山洞里。山洞里有一黑一白两个老人。这二人就劝你的祖辈,少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你祖辈说,要想修行,就该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别去人间胡闹,影响凡人的正常生活。相安无事该有多好,可你们无事生非,搅得四邻不安。上天不能惩罚你们的胡作非为,我们人间自会惩处它们。因各说各理,互不相让,到最后,只能以武力解决。 凡是毒蛇,都不易练成人形,因它过于残暴,轻于杀戮。倒是那些处处忍让,软弱无毒的蛇,却可以修炼有成。你看那《白蛇传》,那白蛇有毒吗?” 耿云霞点点头,静听下文。却见他左手抄起了茶杯,眼睛向茶杯里看了一眼又放下,嘴里嘟嘟囔囔:“这壶里莫非都放了药?可放药也得喝啊,最低它能解渴!”耿云霞笑着摇了摇头,赶忙给他倒水。 “蛇置人于死地,只能用身体缠绕住对方,让对方窒息。那黑色老人向空一跃,像风一样,一下就缠住了你祖辈的身体。‘筋骨寸断’这种功夫,是由缩骨和胀骨两部分组成。你祖辈憋住一口气,突然将骨骼收缩,蛇感知你祖辈身体缩,赶忙将身体收紧。没等蛇将身体收紧,你祖辈又突然将骨骼膨胀,并且原地旋转。蛇本是一道骨骼,呈环状排列。你祖辈两肘和两肩的骨骼,像四把刮刀,刮蹭着蛇的筋肉。筋肉受伤,骨骼无从着力,到最后,蛇的筋脉断裂,像捆绑人的绳索被利刃斩断,哗地一下,纷纷落地。这就是筋骨寸断的功夫。一些江洋大盗,也会用这种方法逃生。可你父亲没学过这种功夫,自然不敢深入蛇穴。” “嗯,好像有理。我有件事想问你一下?” “什么事?” “我父亲两个多月没回家,我问候他时,他却抚摸着我的头不住的安慰我,嘴里不住地说:没事,没事!我这不是挺好吗母亲问候他时,父亲苦笑着说:我悔不听贤妻之言,才落到这种地步,我好好养伤,以后什么事与你多商量。奶奶问候他时,父亲一言不发,依靠在奶奶的怀里,像只猫一样,那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我是在窗外偷看到的,原来,父亲哭时,很不雅观。我问一下,辈分不同的三个人,所说的都是一件事,为什么会产生不同的结果呢?” “嗯,你观察得很细致。我总认为你就是个孩子,从你问这个问题来看,你好像已经是个大人了。” “哥哥是大人,妹妹自然也是大人!” “你问候父亲,他心里特别高兴,他觉得你长大了、懂事了,可自己吃的苦、遭的罪,不想让你知道。痛苦由自己承担就够了,不能让别人也跟着不安,更不能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显露自己的软弱。骨头受伤能不疼吗?你想一想也知道;你母亲问候他,是盼着家里的顶梁柱永不塌陷。不但能使自己有所寄托,也能让儿女们有所依靠。身为丈夫,自然表现的高大雄伟、刚毅如山。你知道什么最让人动情吗?” 耿云霞摇了摇头。陆腾飞用手指在耿云霞的脸蛋上轻轻地捏了一下。耿云霞看着他,用手掌在他捏过的地方揉了几下,像在品味着什么。 “怎么,还不明白?”陆腾飞问过后,见她的眼神里仍流露出不解,就继续说道:“当你有病时,你母亲抚摸着你的额头,你是不是感觉舒服一些?是不是好像起到了一种安定的作用?” “嗯,我有点明白了。” “我用手指捏你脸蛋一下,然后再笑着说:‘这女孩,长得多俊’!你立刻听出,这位叔叔是在夸我。如果我用手指使劲掐你的脸蛋一下,把你掐疼、掐哭了。你立刻知道,这位叔叔他不喜欢我,可能自己犯了什么错误,才受到了惩罚。母亲问候儿子,跟任何人都不一样。儿子幼时扑在母亲的怀里撒娇哭闹,是常年积累,自然形成的。你饿了,想到了母亲;你有病时,想到了母亲;遇到了什么挫折,自然也想到了母亲。母亲的手,就像一股暖流通遍你的全身,他仿佛有镇静、安神的作用。你父亲虽然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可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仍是个孩子,仍可以撒娇哭闹,流露出自己最软弱、最真实的一面。可在你和你母亲面前,却不能这么办,那样,会失去自尊,失去在你心目中父亲那高大的形象。侄女,你明白了吗?” “哼!我不是侄女,是妹妹!看来,把你留下是留对了。” “你只要不嫌我气着你就行!” 中午吃饭前,耿云霞把陆腾飞留下来的事情告诉了母亲。父母欢喜非常。 午饭后,耿云霞仍拽着陆腾飞去藏书室里看书。因自己达到了目的,心里高兴,给陆腾飞找来许多关于练武和穴位的书籍。就从方桌下拿出文房四宝,揽绣研磨,挥毫写起了什么。 陆腾飞看一会就掩卷沉思。一抬头,见她在纸上写有: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他笑着说道:“你写这篇诗文最合适不过,因它本身就是你们女子所作。” “你是不是又要哄骗我?这本是无名氏所作,你从哪儿来断定她是女子写的?”她停下笔,疑惑地看着他。 “噢,我只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别当真。” “那你说来听听,对了,我就信你的。” “我真是自讨苦吃,竞揽额外的事情” “哥哥,你嘟哝什么呢?” “没有,我没有!也许是我的见解,与众不同,才生出奇思异想。” “你说说,你歪解也行,只要解得有理。” “也真是,我搭理你这胡搅蛮缠的二姐干什么?” “你又嘟嘟囔囔地说什么呐?”耿云霞眼盯着他问。 “没说什么。为什么它是女子作的呢?因为那是炕头,坐在炕头它暖和。嗯,好像讲错了啊?”说到这儿,陆腾飞一笑,认真地说道:“第一,它是无名氏所作。这说明,男女各占一半。你说,是不是?第二,诗文多用赋、比、兴,可它先写‘雎鸠’,从这一点来说,这弯儿绕的是不是太大?你想将我留下来,不是直接跟我说,而是间接将我留下来。你想一想,这作者是不是跟你一样,行事像个女子?第三,整篇诗文,都是倒装句。你仔细的看一看,‘关关雎鸠’,本是雎鸠关关;‘窈窕淑女’,应是淑女窈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应该是君子好逑,窈窕淑女。你从倒装句这一点,能看出什么吗?” “我看不出什么?” “看来,你只能当个妹妹!若不是,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难为我?我告诉你,既然是句句倒装,你就可以把整个诗文倒过来看。即把结尾当开头来看,把开头当结尾来看。那这么看的结果呢?第四,‘雎鸠’是主而在后,‘关关’是辅而在前,并非是没有用意。它的用意是什么呢?首先,有了‘雎鸠’才能鸣叫吧?那么,雎鸠鸣叫,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吸引异性,让异性欣赏自己艳丽的羽毛,关注自己美妙动听的声音。在这里,我们可以说成雌性呼唤雄性,也可以说成是雄性呼唤雌性。但我们要通观全局。可它在下面的诗句中,却透露出了另一种信息。比如,······,表面是说,是女子在挑菜。你真的以为女子是在挑菜吗?你要想到,每个字、词,在诗文中并非闲置。还不如进一步说成女子并非是在挑菜,而是在挑选丈夫?我问一下,妹妹你这么漂亮,将来要嫁人时,是不是也要挑选一下?不可能‘剜到笼筐子里就是菜’吧?所以说,上面所说的叫声,就是‘关关’。它是女子内心的呼声。解释成你不想听到的实话就是‘我要找夫君!我要找夫君!’”陆腾飞边说边用右手攥拳,右臂上下挥舞。耿云霞见了,笑得前仰后合,不住用手指点着他。 “连你都笑了,这说明我说的是对的。不过,你们女子讲究矜持、含蓄,到了出嫁的年龄,虽然心里很着急,急得抓耳挠腮,可也不能呼天踏地地喊,我要嫁人吧?因为羞于启齿,不便明言,所以,只能用鸟的叫声,用诗文这种婉约的形式表现了出来。第五,女子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入了洞房,才能见到丈夫的面。可见,找个‘君子’你说得有多难?那恐怕是女子梦寐以求的愿望吧?再说了,女子都想嫁给‘君子’,合着那‘人’就应该打光棍?在这里,它只是表达女子的一种心愿,是想亲眼见到那个男子,并且是自己的心上人。也想像挑菜一样,那老的、干巴叶子,如‘人’一般,就不要了。这里的人,并不是思想卑劣之人,是指那些不符合自己年龄,一些老朽的枝叶。第六,由女子挑菜可知,她身体很好,是个热爱劳动的女子。她不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只是一个家碧玉。我问你,那大家闺秀在干什么呢?” “在干什么?”耿云霞睁大眼,认真地问。 “她正手执羊毫笔,在藏书室内的方桌上写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你···,我叫你拐弯抹角地绕我!”她笑着,拿起毛笔就要往陆腾飞的脸上画去。 “妹妹,好妹妹!咱们不带急眼的,人家有涵养、文静的女子,从来不动粗,更不能像你一样,总欺负自己的哥哥!”陆腾飞边说边躲闪着。 “我···我···说不过你!” “我这么说,是给你开辟另一种思路。信不信由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七十一章-辞别耿家 第七十一章,辞别耿家 光阴似箭,转眼冬去春来,野外百花盛开。陆腾飞打点行装,辞别耿锦章一家北去,想继续寻找自己想象中的无垠庄。耿锦章将他送出大门外,直到拐过墙角看不见了,还在原地伫立。陆腾飞也不住地回头看,他想再见一见那个长相俊美、直言快语的妹妹耿云霞。不知怎的,他心里越来越喜欢这个天真无邪、无拘无束的妹妹。如果有幸,能娶个这样的女子为妻,此生心愿足矣。他心里想着,随即又摇了摇头,看来,这只能成为奢望。因以后不可能有机会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异性。 他低头走着、想着,心里是不尽的失落。刚出村北不远,从路西一棵大树后面,转出一个身穿红衣服的女子。他抬头定睛一看,眼前一亮,她正是耿云霞。他惊喜地走上几步高兴地说:“原来是那个调皮捣蛋的二姐!我以为,她不会来送我了,想不到她会送我这么远!我这个当哥哥的确实不称职,她天天陪我看书,我还时常惹她生气,真是不应该。在这里,我给她道歉啦!”他边说边给她作了一个揖。随即又说道:“这几个月,我给你父母及全家添了很多麻烦,你替我谢谢他们!你穿这身红衣服,显得特别漂亮,我都有点不敢认了!真的!”陆腾飞故意歪着头,仔细地端详、打量着她,想逗她一笑。 “哥哥!”她柔声叫了句哥哥,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接着就滑落了下来。 “哟,哟!我的好妹妹!这是怎么说的?!”陆腾飞见此,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来,就帮她擦起了眼泪。边擦边笑着说:“妹妹,你这雪白粉嫩、吹弹可破的脸蛋,就像山坡上那艳丽的花瓣。这流下的泪水,就像早晨花蕊间凝结的露珠。我擦这露珠,真怕把这花瓣给擦伤。你看,我这粗糙的手我都不知是该用力,还是不该用力?你这妹妹呀,竟给我出难题?!好啦,别哭啦,山不转水转,有机会还能相见!” 没想到,陆腾飞说完,耿云霞竟然哭的泣不成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无奈,他伸出双手将她抱了起来,转了几圈儿,放下她后,说:“我刚到你家,你跑上前来,伸手就扶助我。今天,我要走了,我就回抱你一回,这总算行了吧?!哎呀,这当哥哥也太难了,哄人都不会!这个哥哥也是真傻,他到现在也不知是哪句话说错了,惹得妹妹不高兴!好啦,我的好妹妹,你就别哭啦!再哭,那妆都哭花了?!”说到这儿,他故意用手指在耿云霞的眼角上擦了一下,放到自己眼前,假装认真地看一看说:“噢,没化妆!原来,妹妹的美,是自然天成!天生丽质!” 耿云霞破涕为笑,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说:“哥哥,有人让我送你一封信,并告诉我,让你离开这儿三里以后再看。” “哎!妹妹呀,你还是笑起来最好看,以前我怎么没仔细的看看呢?在这几个月里,我都听妹妹的,这次还听妹妹的!” 耿云霞听后,心里一阵懊悔。知道他这么听话,应该让他一辈子也别走了。随后,她又拿出一个巧精致的袋子说:“这是我给你绣的钱袋子,来,我给你拴在腰上。” “有个妹妹多好,还给我送礼物!” 耿云霞冲他甜甜地笑了笑,将细绳系了一扣又一扣。 “妹妹,我喝那茶水里,没放什么药吧?” “我是有那心思,可像你这样的哥哥太少,所以,我又不忍心了!” “我身为哥哥,很是惭愧,也没有什么东西送给妹妹,我把在藏书室里学到的东西,结合自身的功夫,给妹妹你展示一下。你好好看着,过了这村,可没这个店啦!”说完,原地转了半圈,一拧身,施展‘叠步青云’就到了树梢上。在树梢上旋转一圈儿,冲她一点头,便俯身远去。他觉得这样走最合适。 耿云霞见他刚才还抱着自己,与自己闲话,转眼之间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有沧海桑田之感。她顺树梢望去,那摇晃似风吹的枝条,只留有不尽的惆怅和落寞。她嘴里喃喃地哼唱道: 恨我年少,与哥哥比肩多好! 恨我来迟,我比画中人晚到。 相聚短,寒尽花开人去远,空留香风绕。 相处情,难忘怀,美好时光无处找。 妹心已如芳草地,年年绿,随君去,天涯海角。 妹愿化你银钱袋,天天看,顿顿瞧,永挂哥哥腰。 无垠庄人爱睡觉,我却睡不着。守锅待蛋哄妹妹笑,难道不落巢枝和羽毛? 妹妹还是,许多的事情不知道。自从遇见你,洁净的心田已长草,锄了还长,越长越长,怎么锄也除不掉。······ 陆腾飞奔行数里才落与平地。田间地头,总有那起早的勤快人在干活。施展轻功太引人注目。白天,耿云霞寸步不离,不敢练功,只有晚上偷偷出外。他走出那么远,才忽然想起了她送给自己的那封信。他坐在路边的石块上,将信展开。没想到,里面却夹有一张银票。他暗叹一声,难怪要让我离开三里以后再看,她是怕我坚辞不收啊。这妹妹虽,考虑事情却很细致周到。她把银票放在信里,没放在送我的钱袋里,她是怕我发现。我无忧无虑、美美地度过了一个温暖的冬天,临走还送我银票,我成了什么人?这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他边想边将信展开,只见上面写道:初次见面,便觉亲切。不禁伸手扶助,以为靠近。为尽人女之情,委屈哥哥,陋居三月有余。时日虽短,妹心欢喜。 夜静独坐,幻想雎鸠,思哥哥如君子而不好逑,妹妹或许并非是窈窕淑女。 哥哥所赏画中人,并非男子,实是一位绝世美女。从此分别,妹妹无望,只望画中人能成为我的嫂子,夫妻俩比翼双飞。 自知别后,再见无期。泪眼模糊,过往只成追忆。幽寂林中,雌鸟空啼。朝来暮去,云霞悠悠。哥哥赶路,抬头偶望,心愿足矣。 陆腾飞看罢,眼里含泪。你是让我初次动心的妹妹,我怎能把你忘记?我多想抱着你,一直把你抱到我家里,可你不知道,我已无家可归。他脑海里又想起了过往的点滴: “哥哥,总坐着看书,你不累?你起来活动一下。”她用手将他拽起。 “我进了你家,由叔叔降为哥哥。现在,我好像又变成了你的弟弟。慢慢的,你非把我管傻了不可,等你父亲病好了,我都不知道走了。” “那更好!难道,有我这个妹妹天天陪着你,你不欢喜?” “欢喜,欢喜!” 陆腾飞起身后,见耿云霞正用手从自己的头顶上往自己身上比划,便问道:“二姐,我比你矮多少?” “你也太矮了,才到我的耳朵这儿!”她撒娇、自豪地笑着说。 “我再降个台阶呢?” “那才到我肩膀这么高!” “你十五岁就长这么高,已经够高的了,再高的话,进门不注意,会把门框撞坏的。” “我会告诉他,让他把门弄高一些,反正他也听话。他今年二十二岁,我十五岁,如果把他过年长的那一岁算在我的头上,用不了两三年,我就跟他一般大了。哥哥,你愿意不愿意把你过年长的那一岁让给我,算在我的头上?”她走下台阶,边溜达边自言自语。 “你这个傻丫头,你嘟嘟囔囔地说什么呢?” “我没说什么!没说什么!”她脸蛋害羞的似红灯笼一般。 ······ 八月的一天早晨,东南方向天色阴沉,仿佛一道闪电撕开黑幕,那雨就会落下来。陆腾飞见人们陆续的都向东去,也随在其后。问过一老伯才知,堡子店镇今天是集,人们是去赶集。平时饥一顿、饱一顿的,我也该去镇上吃一顿自己爱吃的饭菜。 “年轻人,你不用陪我,我杵着拐杖走不快。早看东南,晚看西北,冲这天气,肯定要下雨。” 正在这时,一辆牛车从西向东慢慢走来。那车轴好像多长时间没浇油,咯吱、咯吱地响着,像一首重复不休的怨歌。赶车的见了老伯问道:“宋老伯,怎么,又该换班了?” “可不,我把袋子里的黄豆数了数,结果,够数了。够数了就走呗,不能让人家够了啊?!” “你那黄豆是不是炒熟的,你没事磨牙偷偷给吃了几粒?” “我怕引起闺女们打架,总也没敢偷吃。再说了,就我这牙口,一稀一干还得带把锤子。” “哪样的一稀一干,还用到锤子?” “冰块就凉水,那冰块不得用锤子?” “来,快上车吧,我这牛车再慢也比你走得快。” “那太麻烦了,我还是慢慢走吧,中午也许能多吃几口。” “不麻烦,把你跟个粮食口袋是的,往车里一扔还不行?” “那样,还不如直接把我扔到棺材里呢?” “不行!把你扔到棺材里,到你闺女家,还得把你翻腾出来。怎么着也得给你换一身新棉衣吧?人们都说,那面挺冷的。”赶车的边说边停下车。 老伯笑着说:“既然这么费事,那就算了。不过,我活这么大岁数,去的地方也不少,可那种地方,一回也没去过,谁知道冷暖。” “那地方不用多去,也没人愿意去。关键是哪里咱们不熟悉?” 老伯坐在车上说:“不瞒你说,像我这岁数,谁也不远捎我,怕我给人家找麻烦。要不,今天中午你跟我吃去?” “算了吧,你还轮班吃呢!若那黄豆是熟的,你掏出来给牛吃了,那牛拉你还卖些力气。没准,它下次见到你,自觉地就停了下来。” “真是对不住,可惜,那黄豆是生的,我怕炒熟了,自己会板不住偷着磨牙吃几粒,到时,记差了日子!” 赶车的笑着说:“我觉得,人这一辈子,就像鸡蛋从山坡上往下滚。顺着草厚坡缓处滚下来的,就能多活几天;如果顺着石块陡坡上摔下来,没准就散黄、没法收拾了。” “我可不知道一辈子像什么,我只知道,现在把手要抓紧,别从车上摔下来,把我这条好腿也摔瘸了。” “没事,你可以杵双拐,不再用腿费力。” “你不用安慰我,我的心路,还不像你那么敞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七十二章-漂浮着的秤盘子 第七十二章,漂浮着的秤盘子 陆腾飞眼看那牛车慢慢东去,两人说笑着,像坐在自家的炕头上唠闲嗑。他没走多远,却见路边停有一辆独轮车。车上有四筐菜。四外望了望,一个人也没有,他焦急的喊到:“这是谁的车,赶快走吧,待会该下雨啦!”他连喊几遍,也没人搭话,心里暗道:这车上的四筐菜,肯定是到前面镇集上去卖的。我先帮他推一段路,若真的下起雨来,也可放在人家的门楼下避一避,免得在这野外左右为难、着急抓瞎。想到这儿,便推起独轮车往镇上走,边走边回头看一看,盼着车主能及时的跟上来。有一次回头,发现一人匆忙赶来,他心里一阵高兴。没想到,那人紧跑了几步,一手捂着肚子又闪进了旁边的玉米地里。他失望地摇了摇头。 进了镇,他将车放下。顺着街道巡视一番。想看一看人家的菜怎么卖,卖多少钱一斤。他想着,或许,在自己打听价格的同时,车主就跟了上来。到时,自己就可脱身,把镇子的四周转一转,寻找一下自己的藏身之所。自离开耿家,留心观察,真没有达到自己意想的目的。 风变的冷嗖嗖的,冷生雨、热生风,看来,雨要到了。雨天,买者要少,应该赶快出手,将菜卖出去。 突然,镇南的上空响了一声炸雷。那雷声震耳欲聋。雷声过后,街上一片嘈杂、骚乱。人们纷纷避让、躲闪。街道中间,像被扫过一样干净整洁。 “你快闪一闪,有匹马惊了!”一位大娘扶着店门冲陆腾飞高喊着。 陆腾飞会听风便器,他早就听出,东南转向西北在转向正北有辆马车正狂奔而来。那急切杂乱的马蹄声,说明那马已受到了惊吓。紧接着,耳中便传来‘吁、吁’,车把式那焦急、无奈、落寞、凄凉的呼喊声。他不敢停留,顺着街道向南狂奔,刚转过一道弯儿,就见一匹红马昂首挺胸、四蹄翻飞迎面而来。他双脚点地,腾空跃起,用脚连踢马的面门。用身体遮住马视线的同时,自己的身体不断向上移动。没等那匹马反应过来,他已身体前俯,抓住马头上的笼头,一转身就骑在了马背上。伏下身来,伸出食指就向马的右耳根点去。那匹惊马因惯性向前冲了几步,愣愣地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不知所以。他顺势就下了马,用右手拽住了缰绳。 众人见惊马停了下来,缓了一缓,才围拢过来。哪位扶着店门告诉他马惊了的大娘,身形几转就到了跟前,她拽住陆腾飞的手说:“庭芳,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大妈,他不是你的满庭芳。你可能认错了吧?”“不是?!”那大娘嘴里重复着,又向陆腾飞的右脖颈上看了看,喃喃说道:“他真的不是!真的不是!我记得,他的右脖颈上有个浅黑色的痣。”“这位壮士,你千万别忌讳,这位大妈当年就是坐车的。她的车马惊了,就被她的丈夫给栏下了。结果,他就嫁给他了。夫妻俩感情笃深,生了一儿一女。后来,丈夫与人去外地做买卖,就再也没回来。”“大妈,我想,我那大伯会回来的!”陆腾飞无言以劝,只能安慰她。“但愿吧,但愿他没忘记我们娘三!”她嘴里嘟嘟囔囔,慢慢淡出了人群。 赶车的吓得脸色惨白、惊魂未定,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跳下车,到了陆腾飞的身前,双手作揖:“刚才车后一声炸雷,这马就惊了。我怎么也控制不住,若不是壮士舍身出手相救,拐弯处必会人仰车翻。谢谢,谢谢!” “会者易,不会者难,给你缰绳。” “安平。”没等赶车的接过缰绳,车里传出一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四平八稳。 赶车的到了车棚外,里面的人跟他说了几句。他又来到陆腾飞面前恭敬地说:“壮士,我家夫人见你身手不凡,想聘请你到府中做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多谢夫人美意,我是个卖菜的,若你家夫人要用菜,这倒可以商量。” “真是可惜!可惜这么好的身手,埋没于俗世之间!既然是这样,就请你把它收下。”赶车的边说边将一个钱袋递到他手里:“区区银两,不成敬意,望你笑纳。夫人让我再次感谢!” “我因路人的安全才出手,并非是为这银两才出手。你该赶路就赶路,以后遇到镇店,街上人多,揽好缰绳。”陆腾飞将缰绳和钱袋扔给赶车的。 “你的菜在哪儿?”赶车的问。 “就在前面。”陆腾飞心里一阵高兴,想不到这菜就要出手,变卖成铜钱。 “那走吧。” 陆腾飞冲围观的人群一抱拳:“各位远近高邻,给让个道儿!”行人四散,让出中间的道路。围观者还在议论他身手敏捷,动作快如闪电。当陆腾飞走到独轮车前,想让赶车的把菜装上车拉走,没想到,赶车的笑着朝他一揖,竟然扬长而去。陆腾飞只能还礼,转过头来,刚张口要吆喝,赶车的一甩手,将钱袋扔到独轮车上的菜筐里。陆腾飞想将钱袋还回去,那赶车的见镇边人少,举起鞭子,喊了一声‘驾’就去远了。 四种菜自然价格不同,因天气不好,他想急着出手。最后,他以每斤菜一文的价钱,卖给了邻居。将菜卖完,去杂货店买来两坛酒,去旁边的熟食店买来几个猪尾巴、两个馒头。收拾一下,推起车就往回返。他边走边四外寻找。这车主怎么还不来?来了,我好把菜钱给你,我好赶我的路。 镇外,路上空无一人。南面是绿油油的庄稼,北面二里左右,有一座庙宇。他心里一阵落寞,自己是不是不该管这闲事?自己帮着推一阵就算了,没想到,却如膏药一般,贴在了身上;结果,怕下雨,又给贱卖了;到如今,自己又得原路返回找寻车主······。 正在此时,铜钱般大的雨点稀稀拉拉地摔落下来,啪啪有声。紧接着,暴雨如注,仿佛有千万人从东南向西北狂奔,瞬间盖过头顶,将一切淹没在雨箭之中。 急雨如帘,遮断望眼。地面顿时积水成流,没过脚面。好在路面比田地坚硬、略高,那水向路边和田里流去。道路初始光滑,接着就泥泞难行,再接着浮土就汇入沟洼,露出高低软硬。陆腾飞顺着路中的水流艰难地走着,他只想到北面的庙里避一避。刚拐向北面不远,忽然一声响雷,炸响在身前十几米远。他吓得打了个激灵,停止不前。透过银色闪电的光亮,他见右侧的一块地里,鱼头攒动,拥挤不堪。更让他惊奇的是,天空中还有很多鱼,接连不断地向这块地里跌落。三国时,诸葛亮草船借箭恐怕也不会如此密集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它们怎么都奋不顾身的向这开满白花的地里飞落呢?他顾不得多想,反正也湿透了,来吧,他把车放下,拿起一只筐就冲向田里,顺着花隙就抄起了鱼。不大功夫,三筐已满。他将手里的筐弄了半下,就回到了车前,用绳子揽好,并把秤盘子、秤砣放在其上压好。 雨比刚才了许多,可天空上往下俯冲的鱼并没减少。陆腾飞望了几眼,恋恋不舍地推起独轮车,向那座庙走去。附近,只有那座庙离自己最近。 走了有五十米,眼前是一座木板桥。桥宽约有八十公分,长约三十多米。桥的两边没有护栏。桥下的水从东向西奔流,哗哗的水声与远近的雷声混合,气势迫人。可能是水速过急,那木板桥晃晃悠悠,仿佛随时就会坍塌断落。他心想:快过桥吧,过了桥,好去庙里避一避。如果桥断了,就真的是上不着村,下不着店啦。 他心翼翼地推车上了桥,刚走几步,一条鱼在筐里翻身一窜,滑进了水里,且发出很响的击水声。又走了几步,放秤盘子哪只筐里的鱼一阵躁动,就像有人用木棍在筐底捅了一下,那秤盘子竟然蹦起很高,一侧身掉进了水里。这···这怎么可能?它也没长手脚,怎么会自己掉进水里呢?它应该落回原地才对呀?陆腾飞傻傻地想着,怎么也想不明白。 秤盘子和秤砣掉进水里,就像用肉包子打狗,肯定是一去不复返。他惋惜地向水里望去,这一望可不打紧,竞吓得他嘴巴张大,如泥塑木雕一般,呆呆地怔在哪里。原来,秤砣坐在秤盘里,秤杆子坐在秤盘子上,这老哥仨居然没沉入水中,竟然漂浮在水面上,不停地打转转。 他呆看一会后,用眼测量着距离。那秤与桥面只有一臂之隔,伸手可取。独轮车两个车腿的距离,将近一米,比桥面要宽。若将车放下,筐里的鱼会滑到桥面,重新回到水里。若是那样,自己岂不是徒劳无功? 他又看向水里,他发现,其它处的桥孔间没有阻拦,水直接向西流去。只有秤这儿,有个一米左右的漩涡儿,好像水里有一只手托举着它在旋转。陆腾飞的眼睛一眨不眨,随着秤盘子从桥东转到桥西,又从桥西转到桥东。仿佛那秤盘子依依不舍这临时的车主,等待自己去捞取。 雨下的虽比以前了很多,那圆圆的秤盘子里,应该落尽一些水才对。可里面没有水,随着旋转都被甩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雨突然加大,可那秤盘子转的更急,里面仍是没水。红色的秤杆、红铜链的秤砣,稳稳地坐在黄铜色的秤盘子里,来回地划着、划着。他突然打了个冷颤,一股凉气,从头顶直贯脚底。莫非水里有什么古怪,想引诱自己捞取它们的同时,想害自己? 他守住心神,向庙哪儿望了一眼,低下头来,冲着水里柔声说道:“你们别着急,等我一会,等我把车推到北岸,我立刻回来捞你们。你们别着急,我很快就回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七十三章-饮酒抒怀 第七十三章,饮酒抒怀 陆腾飞说完,推起独轮车就走,他担心木板桥突然坍塌,自己空有一身武功,却落入别人的圈套儿。到了北岸放下车,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回头再看,心里顿生一股寒意。自己分明记得,那秤盘子载着秤砣和秤杆子在桥的南半部游荡,这会儿,它好像尾随着自己从水里向北移动了很长的一段距离。这怎么可能? 他平生第一次感到恐惧,吓得他头发根根竖立。但身落平地,有艺在身,心里有了底,胆气倍增。见此情形,炸着胆子高声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少在爷爷面前耍鬼花活!你以为,我真的还会回去再捞它们?你打错了算盘!” 没想到,自己的骂声刚落,那秤盘子和秤砣及秤杆子,刷地一下就沉入水中,消失不见,水面上只剩下滚滚向西的流水。陆腾飞顿觉孤独寂寞,可怜无助。提心吊胆地望望四周,见没有异常,这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推起车,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庙门走去。 走近才看清,整个庙宇残破不堪,并无毗邻,像自己一样孤单。四外的院墙早已坍塌,如波浪起伏。红色的庙门早已褪色,门上铁钉外刷的铜色已经脱落,恢复了本来面目。它整个身体斜斜地靠在两边的墙上,像个垂老之人倚扶拐杖,勉强守在了原岗位。院内中间,是用石片砌成的路径。路径之间,有零星散落、高低不齐的杂草滋生。庙顶上的灰瓦,早已离开本职工作,一绺一绺的青草,好像人们用犁翻过故意种上去的,非常整齐。大殿正中的台阶两侧各有斜坡。陆腾飞将车顺斜坡推到殿檐下。 独轮车的两个车腿之间有个木匣。这木匣与车腿同长,宽、高相等,约有二十五公分。陆腾飞曾打开看过,里面只有一捆细细的麻绳。因自己买了酒菜、馒头,就把吃食和包裹放在了里面。他将衣服脱下来,将雨水拧去,搭在车杠上。将木匣上的钮儿向左一扭,打开上盖,取出胡颖晗送他的棉衣,穿在身上。他探头向殿里望了一眼,殿里三个角都在漏雨,只有东北角干爽。干爽之处,却有两个人在饮酒。他提着酒菜,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那两人的下酒菜是一根猪大肠。一人喝酒,一人吃大肠。他俩来回传递,配合默契。这是对对方的信任,他心生羡慕,轻轻放下酒菜,也加入了其中。 不过一会,左侧地说:“快点,怎么这么慢啊?”右侧的说:“我不是递给你了吗?” 左侧的接过大肠,用手指量了量说:“酒菜,酒菜,是酒在前菜在后。待会这菜没了,咱俩干喝酒啊?”右侧的接过大肠,用手掂了掂说:“也是,这大肠下去的怎么这么快啊?” 陆腾飞忍住笑,也不说话,见大肠越来越少,便把自己买来的熟猪尾巴递了上去,一人一根。 “嗯,这个好吃,有点咬劲!” 陆腾飞笑着说:“好就多吃口。这猪尾巴不用传了,不过,酒得传!”陆腾飞进门之前,就知道二位是盲人先生。因他们身旁各有一根竹杆,衣袋里露出了竹板。只有白眼飘忽不定。 “听口音就知道你是个兄弟。请问兄弟贵姓?” “弟免贵姓陶,二位先生尊姓大名?” “愚兄吴才。” “我叫孔方。这位吴才大哥总取笑我,叫我孔方兄。” “相聚就是有缘,下雨天寒,是该喝酒,我正愁找不到伴儿,想不到与二位先生巧遇。来,二位先生请!” “兄弟,你是做什么营生的,怎么也到这破庙里避雨?” “我是去镇上卖菜的,回来时遇到了雨,这才推车到这里避一避。二位不必省吃那猪尾巴,他没有了,还有鱼当下酒菜。这坛酒没了,我哪儿还有。” “兄弟,过一会雨停了,我俩还要走街串巷去转一转。” “是啊,没准,我俩这瞎猫还能撞上一只死耗子。从早晨到现在,还没开张呢。” “二位先生,外面雨水连天,泥泞难行,稍有不慎,就会滑落坑洼。二位眼睛不便,若相助不及会彼此连累。” “吴大哥孤身一人,自己吃饱全家不饿。可我家里还有个六十多岁的老母亲。趁着雨天在此喝酒,已属非份,觉得对不住母亲。雨过天晴,怎能再偷懒?” “不是兄弟责备你,那钱何时能挣完?若跌落水坑,泥水满身,到晚才回家,难道不让你老母亲担心?二位先生手扶竹杆探路前行,好不容易深一脚浅一脚的进了村庄,你能保证就有人找你来算命?以弟之见,你俩安安心心地在这里喝酒吃菜,给他来个‘浮生偷得半日闲’,然后眯一会,你们老哥俩再相互扶持各回家中。二位觉得怎么样?” “兄弟说的在理,这钱到死也挣不完。要不,咱们今天也歇业?” “吴才大哥都说了,我能怎办,只能随着了。” “你俩先慢慢喝着,我去弄些柴禾生火。” “初次见面就劳动兄弟,真是过意不去!” “相聚就是有缘,说这话就外道了!”陆腾飞将殿角聚集的干草、柴叶收拢一起,又将东倒西歪的破门窗拆了下来。他边烤鱼边说:“我路过桥南时,见开满百花的一块地里鱼头攒动、杂乱无章,觉得很是惊讶。在往上一看,更是惊奇。天空上有很多的鱼往下面落,就像往锅里下饺子一样。我抄起筐就跑了进去,时间不长,这几个菜筐就满了。不过,那鱼从上面落下,砸在后背上,也挺疼的。” “这种事我没见过,可我听村里一个落魄先生说过。那开白花的,大概是荞麦吧?他说,鱼趁着大雨、大雾天,会向更广阔的水域飞去。他见到此景,还写了几句话来记录这件事。” “我天天跟你在一起,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他写了什么,你给说说。” “我记得是:无雨雾,怎归川,屈居浅水间。奈何虾蟹共消闲,逐波寂寞年。” 陆腾飞将烤好的鱼分送到他俩手中,二人不住称谢。他将自己带来的酒坛启封,与二位轮饮。等把独轮车上的那坛酒打开,转了一圈儿,他见吴才脸色焦黄,孔方的脸色变得很红润。 孔方又喝了一口,将酒坛递与陆腾飞,当陆腾飞递给吴才时,孔方仰天叹道:“尘世虚度四十有三,远近村落似磨坊。天天年年一个样,出门进门,不知天黑天亮,总是老母叫起床。五尺竹杖,虽不能量天量地,可防饿犬、触低昂,扶我走街串巷。六寸竹板,上下成阴阳,敲得山响,道不尽悲欢离合、儿女情长。风雨交加,冰雪路滑,孤影随单身仍往。想今日,老娘定隔窗眯眼频望,思我补丁衣裳,是否被雨水浇凉。吴孔提灯,光棍做媒,是为他人照亮,是为他人传宗接代忙。先生先死,先生先亡,天天给人算,算不准自己将来的下场。” 吴才听罢,不免兔死狐悲,悠悠地说道:“少年英俊,邻里夸奖,路人投来清池明月光。十五若娶妻,儿女应成行。双目失明,梦与夜同长,几曾识天亮?日日闻鸡唱。违心事偶为,可怜自己辘辘饥肠。出门牵挂报晓鸡,鸡牵挂我回家带去粮。春夏秋冬瞎过,冷暖四季空忙,无人惦念无人想。低头抬头,时时羡慕,孔方贤弟有老娘。哪管早晚,回家摸柴,撅腚烧炕。暖春来,双燕他家檩上歌,我开窗,风让屋内乱落蜘蛛。长虫闲爬我家院,墙缝蝎子走路响。来往皆孤独,倘若病炕上,有谁给我送水端汤?烛光明亮有何用,睁眼闭眼一样。望乡台上空回首,我何处望,何处是故乡?此生未尽,来生也渺茫。纵然伤心,应无泪,滑过腮,湿衣裳!莫非我生来铁石心肠?!”说罢,深饮一口,呛得直咳嗽。 陆腾飞趁着酒醉,心生感慨,不禁叹道:“慈母归九泉,严父也身亡。误入官家,站错队是我下场。年年见雁南飞,不辞形体劳累,总归暖方向。欲写家书寄与谁?言自己身如丧家犬,街头巷尾流浪!?岁岁是,情当毛笔腮当纸,惟有泪珠写两行!” 过了一会,陆腾飞为了缓和气氛,故意转移话题问道:“兄弟年幼,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兄弟,你有话尽管说,不用吞吞吐吐。你别看他叫吴才,可他的学问深着呢?除了咱们腹中刚才吃的鱼、喝的酒之外,剩下的全是才学!” “孔贤弟,你害我!你想让我在兄弟面前现眼!?”吴才说完,转过脸来对陆腾飞说:“兄弟,你问!愚兄不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气相之学可知一半。不瞒你说,你的前脚迈进殿门,我便有所察觉。只不过我不说而已。” “吴先生,不,吴大哥!我想问一问,你们给人算命准吗?准确率有多少?”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兄弟,你愿听吗?” “大哥你说,我就爱听故事!” “说来也巧,据说,那天跟今天一样,暴雨如注,檐喷瀑布。两个盲人先生躲在一富家门楼下避雨。突然,二人同时向空施礼:‘不知白衣仙子驾到,望请海涵!’人们讲究尊卑阴阳,意思是,左为阳为上为尊。左门角的先生便腾出地方,让给白衣仙子站脚。可世事难测,你尊敬她,她不一定尊敬你。白衣仙子闻言,大吃了一惊,心里暗道:两个双眼不见的盲人,竟然不约而同,同时向空施礼,说明天地同面,已无分别。想至此,问道:‘请问先生,如何推知仙降临此地避雨呢?’右门角的说:‘不瞒仙子,相学有三,分别是气相、骨相、面相。三相之中,优推气相。闻气之长短,能断人之生死。仙子之气,必须具备匀、细、缓、慢、深、长,所以,一闻便知。’仙子又问道:‘不知二位先生平素研读什么大作?’左门角的一言不发,他深知,见人只说三分话的道理。他是担心仙子别有用心,而右门角的孔先生却不然,他以为,仙子屈问,是自己的荣幸,就像上级领导审查自己的能力。因此,哪位孔先生面带谄媚,笑着说:‘某虽不才,我平时研读阴八卦,这位师兄研读的是阳八卦。’白衣仙子又提出要求说:‘二位能否借仙一观?’孔先生赶忙将怀中的书取出呈给仙子。有叛徒出卖,还能怎地,无奈,左门角的吴先生只得把书拿了出来。” “原来,吴大哥从头到尾总把我看成右门角那个阿谀奉承,讨好别人的人啊?” 孔方说完,陆腾飞和吴才都笑出了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七十四章-刘进三寻找独轮车 第七十四章,刘进三寻找独轮车 “师祖们办的事离咱们太遥远,为了让兄弟听着方便,我才这么比喻。若你有怨言,我立刻改正。” “不用,不用改啦!只要你吴才哥哥知道,这位陶兄弟知道就行了。人无完人,难以周全。多有心计的人,见到上级、长辈,也可能放松警惕。你接着说。” “有谁想到,白衣仙子将两本书平放在膝盖上,左右手相对翻阅着。她越看越惊,到最后,竟然用平移法将后面的书页给换掉了。所以,我们给人算命时,上半辈算得很准,下半辈就显得马虎。不过,人们可怜我们身带残疾,算对一半,也会毫不吝惜地将命金奉上,以让我们苟延残喘于世间。” “我觉得有些不妥。白衣仙子用平移法将书页换掉,你们还可以再复原回来。因一张纸有两面字,换一张纸,相当于换了两页的字。两页的字数可不算少啊?” “兄弟,你把这本书仔细的摸一摸。”吴才边说便从怀里摸出一本书,递给了陆腾飞。 陆腾飞接过,一页一页的翻着。 “你把其中的一页轻轻捻动一下。”吴才提示着。 “噢,原来,每页纸都是双层的!”陆腾飞恍然大悟。 “不错!白衣仙子确实高明。第一,她没换掉书的前半部分。因前半部分最容易记住。第二,仙子换时,是把字词相同、容易混淆的地方给换了。第三,一张纸分成双层,她可以换单页,也可以换双页。而我们眼睛不便,只能用手摸。第四,相面、算命,因其准确才让人信服,门庭若市。若不准确,则砸了自己的招牌,让自己烦躁郁闷。假如,你是造车的,那车在半路上出了问题,你可以直接省略一些不重要的部件,让车继续前行。可只会用车的呢?车坏了,就是坏了。孩子哭了,自己哄不好可以给孩子妈抱去。这书页被换掉,就像车坏了一样,你到哪里去找原著者呢?人分十二属相,就有十二中命理;每个属相中,年、月、日、时不同,其命运也不同。你细想一下,这十二根树干,按四四分枝,要分出多少枝叶?一位盲人先生,他的头脑里要记住多少东西?为了生活,他得记住,不能出错。可却让仙子把它从支脉上给你弄乱了,让那枝叶凌乱不堪,真假难辨······” “败事容易成事难啊!”陆腾飞叹道。 “外面好像来了一个人。”吴才提醒着。 “我去迎接一下,大概是车主找上门来了。”陆腾飞边说边起身迎了出去。到了殿外,见一中年人在端详那辆车,便问道:“这辆车是你的吗?” “是我的。” “既然是你的,这车上应该留有什么记号?” “这车腿间的木箱外各有一道横线。它们都在右上角。” “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 “我怎么说呢,一言难尽啊!” “快进来吧,我在这里已等候多时。我和二位先生正在喝酒,来,你也喝几杯。” “兄弟,我是去镇上卖菜的,怎么这筐里全是鱼呢?” “是菜值钱,还是鱼值钱?” “这还用说,肯定是鱼值钱!” 车主和陆腾飞边说边往里走。那人见到吴才和孔方,忙说:“见过吴先生、孔先生。” “请问,你贵姓?”孔方问。 “刘进三,刘家庄人。这位是···” “弟陶宜居。刘兄,不是弟抱怨你,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的眼睛都给望得累了” “对不住兄弟,不瞒你说,你急我也急,可我无可奈何。你嫂子身体不好,早晨就没让她起来给我做早饭,我就吃了一碗昨晚上的剩饭,谁想到,没到半路上就闹了肚子,一头钻进了路南的玉米地里。人们都说,‘好汉子架不住三泡稀’,况且,我还不是好汉子呢?”刘进三说到这儿,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我听到路边有人喊,天要下雨了,赶快走吧!可我正拉的一丝两气,双手不住揉搓着肚子,哪有空闲搭话?等我出了玉米地到了路边一看,我那辆独轮车已被推出去很远。推车那人边走边不住回头看,大概是盼我跟上去,他好把车还给我。我不想让那人受累,赶忙往前追,可我没跑十几步,又匆忙拐进了玉米地里。” 陆腾飞笑着说:“只要刘兄别拿我当贼,我就知足了!” “那怎么会?兄弟,这来来回回的让你受累了!” “你大概是从堡子店镇集上来的吧?” “我若回到刘家庄再赶到这破庙里,恐怕到现在还在路上呢。” “你坐下说,找到车就不用急了。” 刘进三坐下后,继续说:“我进了镇,见独轮车放在显眼的位置,却不见旁边有人。我哪管这些,匆忙跑去南面的药店。大夫给我号脉、抓药。我拿上草药去找与自己熟悉的饭店,让人给我熬药。这时,就听外面一阵骚乱,进药店的人说,路中有辆马车的马惊了。我哪有心思去外面看热闹,巴不得那药熬好,肚子不再难受。等我吃过药,歇了一会,觉得稍好一些,就出店门去找自己的独轮车。这时,外面已下起了大雨。那雨点落在屋顶上,落在地面上‘啪啪’有声。我顺着屋檐跑过去一看,独轮车早就没影了。” “我原想着,把车在显眼的地方,你一看便知。可你总也不上来,我这个人从来不会做买卖,就去街上转一转,顺便打听一下菜的价格。菜因为该卖了才去摘,家里出的菜,赶快出手,免得下雨挨浇。可能我是个急性子,不想等人们散去,或被雨浇跑,自己再推着车往回走。这时,镇南上空突然响了一声炸雷,一匹红马惊了。我截住了红马,赶车的是千恩万谢。我想的挺好,这四筐菜有了着落,怎么也得卖个好价钱。可人家不要菜,想要我这个人。到最后,我按每斤菜一文钱的价格给卖了出去。菜钱和我的包裹都在你车上的木匣里。只是···只是···” “兄弟,那车上的鱼是怎么回事?那鱼最的也得有三斤左右。” “今天上午,我遇到了两件怪事,第一件就是这鱼,第二件就是你的那杆秤。” “怪事,鱼和秤!你详细地说一说。” “我卖了菜,推车往回走,出了镇,路上空无一人。正在四外观望时,大雨如注。去刘家庄太远,我就向这座破庙走来,想到这庙里避一避雨。刚拐过弯来,没走三十步,眼前一声响雷,吓得我浑身一哆嗦,僵立在原地,立刻默想以前自己做过什么有违底线、让人讨厌的事情。透过重重雨帘及银白色的闪电,我发现路东的一块开满白花的地里处处是鱼。我稍一愣神,抄起一只筐就跑了进去。一会儿,三筐已满。我把手里的筐弄有多半下,将秤放在鱼上面,推起车就走。没想到,我上木板桥刚走十几步,秤盘子下面的鱼,像有人喊了口号那么整齐,突然高耸了一下,秤盘子、秤砣、称杆子这老哥仨就同时掉进了水里。我还直纳闷,这怎么可能?铁秤砣、铜秤盘子是有分量的东西,望高耸起也应该落回原位才对,怎么会倾斜落到水里呢?这事我还没想明白,接着发生的事更是让我惊讶。我以为,秤砣和秤盘子掉进水里固定沉入水底。没想到,他们就漂浮在水面上。” “什么?秤砣和秤盘子能漂在水面上?”孔方伸着脖子好奇地问。 “可不是!当时,我都傻了,呆呆地看着它们。秤砣坐在秤盘子里,称杆子横在秤盘子外沿上,它们就在水面上旋转。我看了一眼别处,它处的水直接向西流去,没有漩涡。可秤盘子这儿有漩涡,它们只在漩涡的边缘旋转,就像下面有人用手托着它们在转。本来我不信,可它却真实地发生在眼前。我不知看了多长时间,怎么也想不明白。 过了一会,那雨又大了起来,可那秤盘子旋转的也很快,里面仍没存下水。这时,我心里一惊,断定这水里必有古怪。我对着那秤盘子安慰道:‘你们稍等一会,等我把车放到北岸,我就来捞你们,你们等着!’ 我到北岸放下车,回头再看,心里顿觉冰凉。我记得清清楚楚,那秤盘子是在桥的南半部游动,这时,竟然随着自己移到了北半部。我高声骂道:‘你个不要脸的鬼东西!你真的以为我会再去捞它们?你打错了算盘?!’ 想不到,我的骂声刚落,那秤盘子刷地一下就消失了踪影。我的心也跟着一沉。两位先生想雨过天晴去村落之间转一转,我就找理由百般阻拦。可能是我年轻,经历的少,现在想来,我还心有余悸。” 陆腾飞刚说完,刘进三从坐着的砖头上立刻起身,向他躬身施礼,且嘴里说道:“兄弟,你真是福大命大!为了这几筐菜,让你辛苦受累、担惊受怕。愚兄我在这儿多谢了!” “刘兄,这话是怎么说的?”陆腾飞赶忙起来想还礼。 刘进三赶忙拽住他的手,坐下说:“兄弟,你是遇上‘拿替死鬼’的了。” “替死鬼?什么叫‘拿替死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七十五章-聚散匆匆 第七十五章,聚散匆匆 “替死鬼,在人说来,就是有钱有势的人犯了国法,却让别人去顶罪,自己出钱。这里不乏有愿做替死鬼的。在这里,没人愿做‘替死鬼’。所以,就得去‘拿’,将自己的意志力强加到别人的身上。被水淹死的鬼魂,它觉得很孤独,就想拉别人下水。” “你的意思是,我吴才大哥一脚踩进了泥坑里,他觉得自己让人观之不雅。而我的身上是干净的,他心里就觉得不平衡,想法让我跟他一样,到时,我俩都弄得一身泥水回家,这才觉得有伴,旁人也不会笑话。就算旁人笑话,也不会单笑他。” “正是这个意思!本来,人正常死亡,是气息的断绝。在空气里断绝的,其魂魄随即上升,没有阻碍,或附着于动物,或附着于草木,只有躯体留在人间,被亲人放于棺木,埋入土中。而在水里淹死的魂魄,其气郁结于水中不能散出,不能正常地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所以,怨气就大。若聚得众鬼的怨气,就能怨气冲天,冲破水面,魂归其所。” “刘兄,你知道的怎么这么多?我是第一次听你说。” “我村的刘景昌和刘连生在庙西除草,见天色阴沉欲雨,便匆匆往家里赶去。刚上木板桥不远,后面的刘连生,脚下似被什么东西一绊,就向后摔倒,肩上的锄就脱手甩入水里。在前走的刘景昌听到响声,回头一看,见刘连生正用手去抓水里的锄柄。他以为,锄柄那么高,抓到手扛在肩上一起回家。毕竟是一起来的,两家相离不远。 那锄柄慢慢下沉。当刘连生将两手都攥住锄柄时,水鬼往上顺势一送再往回一拽,刘连生便跌入水里,连个气泡都没有就消失了。刘景昌愣了一会,撒腿就往家跑。等刘连生的家人赶到桥上,也只能望水兴叹。多少天过去后,他父亲时常梦里梦到刘连生跟他说,说水里很黑、很凉。当水慢慢下落时曾派人打捞过他,可惜,也没打捞上来。 还有一人,他在水里洗澡,忽觉得似有人将他往深水里拽。他急中生智,咬破中指,用其他四指攥住向脚脖子处的着力点指去。水鬼最怕童男子的中指血。这年轻人虽躲过一劫,却也灌了两口河水。 人们在阴雨天很少出门,尤其是堡子店和刘家庄庙前这一段。堡子店有四个女孩子,去河边採菜。一个叫小芹的,她耳朵里总听到有人招呼她:过来呀,这里菜多!那声音很像邻居小玲的声音。等招呼到第三声,她才抬起头来看一看。她发现,小玲与另两个女孩子在一起,正在低头採水芹菜,根本没有招呼她的一点迹象。等她低头再採时,耳中又听到小玲招呼她的声音。她抬头再看,还是那样,心里就有些疑惑,预感这里有什么古怪。她赶忙紧走几步,到了三个女孩子的身边说:‘都别採了,赶快回家!’她这么一说,其他三个还挺不满意。在她一再的劝说下,那三个女孩子才不情愿地挎着篮子回家了。 等到了大路上,她问小玲:‘小玲,刚才採菜时,你招呼过我?’小玲说:‘我没有。’‘真的没有?’她追问了一句。‘真的没有!’小玲边说边摇头。‘你确定没招呼过我?!’小芹又追问了一遍。‘我没有,一句也没招呼过你!’小芹见小玲急得要掉泪儿,这才确定刚才事有蹊跷。她这才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刚才遇到的情形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吓得那三个女孩子大眼瞪小眼,不住地向一起靠拢。 从那以后,一传十、十传百,附近村庄的孩子,再也没人到河边采菜、玩耍。被拿替死鬼的,都是那些舍不得、爱占便宜的人。若兄弟你舍不得我那黄铜的秤盘子,非得去捞取,没准就着了它的道儿。” 陆腾飞听后,长出了一口气,随后说道:“不管怎么说,秤让我弄丢了,这么着,我给你一些钱,你另买一杆新秤吧。” “钱财是身外之物,只要兄弟没出什么意外,我就心满意足了!” “刘兄,我去把木匣里的包裹拿出来,别再耽误你了。”陆腾飞与刘进三相继出了殿门。到了车前,他说:“刘兄,你把这些鱼推回家里,半路上按个头大小卖出去,也许能卖几文钱。若不够,再添一些,买杆新秤。” “兄弟你呀,心底真是纯善!每筐里足有十多条,这得卖多少钱?麻烦你,你多走几步路,跟我一起回家。到家后,我绝对不给你预备菜,就让你嫂子给炖上两条鱼,咱们哥俩偏腿坐在热炕头儿上,就着这鱼喝两盅怎么样?” “算啦,穷人有穷事,呆一会我也该走了。刘兄,趁着天亮赶路,去西北的村庄转一转,多卖一条是一条。” “既然兄弟贵步懒移,我就不勉强了,你顺便把里面的麻绳也拿出来。”陆腾飞把菜钱给了他,递上麻绳。 刘进三用麻绳串了八条鱼,递与陆腾飞四条说:“麻烦你受累,帮忙提着,咱们把这八条鱼送给两位先生。” 进了殿门,走近后,刘进三说:“二位先生,这是八条鱼,你们一人四条。回家后熬熟了当下酒菜。”刘进三将鱼递与孔方,陆腾飞将鱼递给吴才。 “掌柜的,你快留着卖几文钱,好买一杆新秤。” “车上还有很多鱼,买两杆新秤也用不了。” “这无功受禄,多不好意思?那就多谢刘掌柜了!” “千万别谢我,要谢就谢这位陶兄弟。他也真实在,哪有逮这么多鱼的?这道路泥泞难行,空走都费力,何况还推着这么多鱼呢?我这肚子刚舒服一些,不可能把这些鱼都推回家里吧?真要再累出别的什么病来,那就更不值得了。二位先生能收下,就算是体谅、照顾我的身体了!” “你俩听一听,这掌柜的真会说话!二位先生,肯定体谅你的苦衷,为你排忧解难的!” 陆腾飞说完,四人哈哈一笑。 “我就不陪各位了,推车到家,还有一段距离。谢谢兄弟!谢谢兄弟!” “刘兄,慢走!” 孔方说:“吴大哥,咱俩也慢慢往家走吧?千万别辜负了这哥俩的心意,到了家里就熬鱼。” “兄弟,我这四条也给你吧,到时,我光出嘴还不行?” “行是行,你打算吃多长时间?” “我算了算,怎么也得吃一年吧?!” “趁着这俩兄弟在场,我把鱼放进河水里,等你想喝鱼汤时,就从河水里舀几瓢,到时,咱俩喝的是八条鱼的鱼汤,你看怎么样?” 四人说笑着出了庙门。二位先生顺庙门向东北走了,刘进三顺庙门往西北而去。 雨后的阳光火辣耀眼,四外的庄稼显得清新翠绿。他望了望树木之间掩映着的木板桥,及桥南面看不见的荞麦地。 太阳渐渐西沉,红霞映满东半个天空。他忽然想起了耿云霞送他的那封信:朝来暮去,云霞悠悠,哥哥赶路,抬头偶望,心愿足矣。 他遥望着西南方向的耿家庄,我哪漂亮可人的小妹妹,你现在再干什么?你不会坐在梳妆台旁理发描眉吧?冲你的性格,也不是个爱哭的女孩子?我想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想起了我?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画中的胡英也是位女子呐?你们对我再好,也只能是过眼烟云。就像你说的‘自此别后,再见无期’。 呆想了一会,进了庙门。从残墙处折了两根树枝,用来晾晒衣服。 进了殿门,才认真仔细地打量一下今夜的宿处。中间靠南凸起的地方,是一个摆放香炉的大石桌。石桌上的香炉,像被磨牙的老鼠啃了几口,留下了两个豁口。满面的灰尘遮盖着几根未曾燃尽,高低不齐的细香。香炉的北面,挂着褪了色的彩帐。那彩帐漏洞百出,一条一条地垂下来,像伤心人流下来的泪滴。掀开彩帐,见里面不远处端坐着一个没有头颅的塑像。塑像上遗弃着鸟的粪便和蛛网。看那塑像的装束,好像是道家的打扮。 正在观瞧时,麻雀一只接一只地向殿里飞来,相继地落在各自的睡眠之处。远处断续的蛙鸣,此时仿佛变成了合唱。 宿处高大宽广,只容一身。自己把身体放在那里合适呢?陆腾飞将衣服晾在暗处通风的地方,仍在左顾右盼。一掀石桌挂着的布帘,见石桌中间的空挡处铺有一层干草。大概是有人曾寄宿于此。他将布帘轻轻地抖一抖,到殿外的东墙下拔来一些青草,当做笤帚将石桌里面简单的清理一下,把干草摔打摔打重新弄好。 天渐渐黑了下来,青蛙的合唱显得异常清亮整齐。陆腾飞合衣躺在干草上,头下枕着一块青砖和自己的包裹。 老鼠啃食鱼骨头的声音;庙外树上偶尔传来几声野鸟的鸣叫,让这秋夜显得异常宁静。蚊子虽然已少了很多,但它们叮上,一口能顶原来的好几口。尤其是在这远离人群,没人常喂的破庙里。如果将艾草点燃,就能将殿内的蚊虫驱除。父亲将未干的艾草引燃,天空中黑压压一片,招来无数的比指甲盖还短一些的盖虫。父亲赶忙将它踩灭,那铺天盖地的虫子才飞走。 正在他胡思乱想时,却听到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这么晚了,莫非也有人像我一样无家可归,来此借宿?大概自己住的地方,就是他的常住之地吧? 庙门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掀开帘子的一角,见一人直奔自己而来,连弯儿都不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七十六章-夜半鬼话 第七十六章,夜半鬼话 那人到了供桌前,没有弯腰掀起布帘,而是从衣袋里掏出火镰、火石、绒绳,叠在一起,咔咔两下打着绒绳,将三根细香点燃。吹灭绒绳,向前走了两步,将香插入香炉之内。退后两步,作揖一下,也不管地上是否干净,双膝跪倒就磕头。陆腾飞心想,这人真是虔诚,白天干活,晚上还独自前来拜神,肯定是为亲人来祈祷祝福的。他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念有词:“弟子诚心拜望您老人家,求您老大小给个病,千万别让我丧了命!您老大小给个病,千万别让我丧了命!”他边说边磕头。 陆腾飞暗想:即为人子,或为人父,那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再苦再累也得顶住,怎能苟且偷生,想一天一天的混吃等死呢?你父母遇上你这么不争气的儿子,算是倒霉!若哪家的女儿嫁给你,遇上你这样的丈夫,恐怕也得积好几辈子的德吧? 想到这儿,他捏住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愿君别得病,得病就丧命!”陆腾飞连说三遍。 那人闻言,吃了一惊,起身仓皇逃走。到了庙门外,才传来隐隐的哭泣之声。 莫非,这个男子真有什么难言之苦,却无处诉说,才趁夜静时到庙里,对着泥塑唠叨几句?他觉得难以理解,也想不到这野庙荒居还有人来焚香磕头。 他放下布帘闭目养神,时间不长,就进入了梦乡。偶一翻身,手触碰到一个凉爽圆润的东西。他掀开布帘,想借外面微弱的星光看一看,这凉爽的东西是什么,却见一条二尺来长的蛇顺石桌的右下角迅速爬出。刚要放下布帘,打着火镰看一看是否还有壁虎等什么,却见庙门处进来两个小孩。这两个小孩,年约十二三的样子,一高一矮。高的约有八十公分,矮的约有七十公分,一左一右悄无声息似飘了进来。进了殿门,便向右侧移去,到了阴暗处。右面那个蹲了下来,左面那矮个的也蹲了下来。 “大哥,冲地上的炭火,白天肯定有人来过。我怎么到现在还闻到一股生人的气息?” “别胡说八道了,这庙离村这么远,谁到这里来住?再破的家也比庙里干净,也比庙里有热乎气。” “大哥说的是,也只有咱们这孤魂野鬼才四处游荡,到这破庙里暂时栖身。” “兄弟,三天后,我就再也不能带你出来鬼混啦。我不在的时候,你好自为之。” “大哥,你去哪里?”矮个的问道。 “我将托生在东北方向,李家庄的李守义家里。” “大哥脱离了苦海。按说,当兄弟的应该高兴,可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是为什么?” “你走了,其它的鬼们就会欺负我。” “老李家家境中等,也算够得上温饱。他家上面已有两个女儿,我托生到他家,他们定把我这唯一的男孩视作掌上明珠。说实话,他们老两口子对我多好,我也不想去,不想再托生成人。” “这是为什么?我巴不得像你一样,重新做人。” “当鬼时间长了,就习惯成自然。况且,我还管着下面那么多呢?你听说阎王爷自愿退职,托生到人间去当人的吗?” “这倒没听说过,不过,托生成人可以吃粮食,不像其它牲畜似的。你看那鸡,它若不好好下蛋;那牛不好好耕田,人一生气,就将它宰杀吃肉。” “你还是年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上辈也是个争强好胜之辈,年幼时,父母娇惯,不知稼穑的艰难。等自己娶妻生子才知,孩子是哭着来到世间的,而当父母的则是眉开眼笑迎接你的,认为后继有人。当父母的虽说不知你将来能成为一只狼扑向原野,还是成为一只温顺的狗蜗居院中。总之,他们养了你,最低,你的将他们养老送终,埋入坟地。至于当孩子的哭不哭,是真哭还是装哭给人做样子,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但大部分都认为父母对不起自己。不是嫌你给他留下的钱财少,就是抱怨哥们多,当父母的偏向了其中的一个。更有那没良心的,父母偏爱他一辈子,直到死,他也不说父母好,好像是理所应该。人啊,贪心总也不会满足。” “你说这事在人间实属平常。我生前是哥两个,我排行老大。因我生有疥疮遭人厌弃,一生不曾娶妻。父母跟我同住,就连父母死也是我发送的。我把自己的劳动所得都交给了父母。弟弟的两个孩子总以看爷爷为由,天天在哪里吃造。等父母去世,那俩孩子仍一如既往地在我这儿吃喝,甚至翻箱倒柜。说爷爷奶奶生前把什么好东西留给了我。我身为大伯,说浅了,他俩不听;说深了弟媳及外人会说,爷爷奶奶在世都没人讨厌他们俩,爷爷奶奶刚走,这当大伯的就容不下这侄男和侄女啦!人们讨好弟弟和弟媳,因为他下面有人,将来或以后或许能用得到。而我光棍一人,死了死了,用不着我什么。人们自然不会向着我说话。看来,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啊!” “人生轮回,不就是驴拉磨吗?虽是人鬼殊途,但道理相同,总有光亮和阴暗。我之所以不愿托生为人,因人生过于艰难。新生儿脸上皱巴巴的,酷似老人,是因他在母腹中已度过了一个四季。他来到世间没有言语,只有哭泣。他之所以哭泣,是因自己会吃苦受罪,其次是招呼灵魂归位。” “大哥你详细的说一说,也让我长些见识。” “如果人间不苦,当妈的为什么要送给你那甘甜的?我的邻居有个男孩,当父亲的经常打他、教育他。他说:‘以后你别再打我了,你养我小,我养你老,咱们爷俩两不欠。你总打我,我记恨在心,等你老了,我也会动手教育你的。’这就是所谓的‘欲得之,必先舍之’。刚才出庙门的男子哭的多伤心?你知道他为什么哭吗?” “这我哪知道?” “他有父母妻儿,天天给人扛活。白天干活挺累的,晚上妻子又让他同房。夫妻同房,应该有时有晌有节制,他跟吃饭不一样,一天三顿,那顿不吃肚子就饿。可他妻子不依不饶。他不能满足妻子的欲望,妻子就跟他生闷气,或把一些好吃的东西给孩子们做着吃了。找野汉子觉得砢碜,好说不好听。她就让人给娘家捎话,让自己的哥哥来接自己回娘家住些时日。自制力强的,不会出轨,自制力弱的,难免会给你戴上一顶绿帽子。这时,当母亲的去劝一劝,开导开导,结果就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夫妻之事真是难以说得清楚。生气、吵架、离婚的大有人在。皇帝娶了很多女子,且按上什么皇后、嫔妃等各种名号。因自己精力有限,又怕后宫淫乱,所以,进入后宫的男子都变成了太监。意思很明显,后宫这块是我家的田地,我想种就种,不想种就撂荒,任其杂草丛生。 皇帝有女宠,武则天有男宠。历朝历代,因男女之事掉脑袋的不计其数。世间男子不裹其欲的何止百万、千万?因此家破人亡,被人褒贬的仅是九牛之一毛。 男人之所以难,就在于责任大、活计多。上孝父母,下养子女,中间照顾妻子。在外面要与东家和打头的及同事搞好关系。有了媳妇忘了娘,父母不高兴;对儿子好,对女儿差,女儿抱怨。父母见某个孩子智力差,帮一帮他,其他的兄弟姐妹则认为你偏心。人的一生,就是在这残缺不全的情形下走到了终点。” “大哥,这事就接过去吧,你跟我说一说‘灵魂归位’是怎么回事?” “人起初没有思想,其灵魂是人降生以后才附加上去的。你哭的声音越响亮,传播的越高远,那高大雄伟的魂魄才听得到,才向你赶来,进驻你的躯体。那声音低沉的,只能招呼到河沟、草地、林间附近那卑贱弱小残缺的灵魂住进你的身体。人的高低贵贱,父母给你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是由你招呼来的原魂的慧根所决定的。” “什么是原魂的慧根?” “青蛙和蛇,这两种东西让你选,你选哪种?” “我选蛇,因蛇吃青蛙。” “一个只会傻吃而不会修行的蛇,和一个修行年深日久的青蛙呢?” “我选青蛙,因它有灵性。” “孩子愚笨和聪明是怎么来的?” “我就很愚笨。若不愚笨,没准大哥会追随在我的左右。” 大哥听了这句瞎说的实话,立生反感。但他不说破,仍耐心地告诉他说:“聪明和愚笨,源于‘婆婆教’,有的地方叫‘婆婆觉’。” “什么‘教’和‘觉’的,你把我都说蒙了。” “孩子出生以后,不能总睁眼醒着。人既然是东西,就要像太阳一样东升西落,也得闭眼睡觉。睡觉时,会有一位神婆婆在教他学东西。他原来的魂灵是有智力的,学的东西是又快又好。神婆婆高兴,就会夸奖他几句,抚摸它一下。孩子不会撒谎,会欢喜的嘴角频动、眉眼乱颤、笑容甜美;若受到批评、责骂,就会眉头紧皱、噘嘴抽动、含泪哭醒。当母亲的安慰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聪明的孩子,其头顶的百会穴颤动的频率就快,接受到的信息量就大。相反,就显得缓慢。你若细看孩子的头顶处,他会忽闪忽闪的跳动,就像风箱进风出风的挡板一样。等到孩子长大,智愚成形,就会封闭。嗨!我跟你说这有什么用?”说到这儿,高个鬼叹了一声又说道:“对猪唱歌,不如送它一瓢温水合成的草料!” “大哥,什么也别说了,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你真的想帮我?” “真的,我只想追随在大哥的身旁。若离开你,我不知会游荡到何方!” “孩子出生是三翻、六坐、七滚、八爬,到会走路,大概一年的时间。等李守义给我过头一个生日时,亲朋好友定来庆贺。我哭着喊着非要跟父亲去外面接客人。我下炕穿鞋,你提前变成一个大蝎子藏在鞋里。我一穿,你一蛰就把我蛰死。到时,你跑了,我走了,咱们哥俩不就又到一起了吗?” “好主意,人不知神不觉,就这么办。可···可···我怕记差了日子。” 说完,两个鬼咿咿呀呀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就像两只吃了什么恶心东西的乌鸦,边呕吐边用喙敲打细木棍发出的声音,让陆腾飞顿时起一层鸡皮疙瘩。 陆腾飞大气也不敢出,只能调息静听。人间有混吃等死的人,阴间有贪图官位享受的鬼。原来,各个都那么自私自利。这真是,人东西、鬼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哥,我上辈长得不但难看,还生有疥疮,你说,我是由什么托生的?”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当鬼了,不需要奉承。” “冲你那一身的疥疮来说,肯定是由河边的癞蛤蟆转世的。冲你的智力来说,你这癞蛤蟆头上凸起的两个毒包,都被人挤过,制成了药材。” ······ 陆腾飞眼见两个鬼飘出殿门、庙门,发了一阵子呆才想:这俩鬼东西,说的到底是人话,还是鬼话?难道东北方向真有个李家庄?李家庄里真有个叫李守义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七十七章-论亲情 第七十七章,论亲情 日出四杆,陆腾飞才从睡梦中醒来。到河边洗了几把脸,又回到庙里。晾晒的衣服已干透。换好衣服,背起包裹,朝供桌里的塑像作揖后,就出了庙门向东走去。 走了有五里,见到一个村庄。跟人一打听,知道这村庄名叫郑家庄。村中的路东有个小饭馆。只有城镇才有饭馆,想不到这山村里也会有饭馆。他知道,午饭不定到哪里去吃,李家庄不知是否存在,自己不必急忙赶路。他抬脚进了饭馆。一位上下洁净的大伯迎了上来:“客官辛苦,快请坐!”店内空无一人。自己是唯一的客人。陆腾飞点头,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大伯见陆腾飞落座,说道:“客官,我们这店面虽小,土菜倒还备一些。凉菜有狗肉、驴肉、牛肉;素的有嫩菠菜拌香醋、水煮花生仁。你是想喝酒啊,还是想喝酒?!” 陆腾飞看了大伯一眼,觉得他的问话很有趣。看来,这位大伯非要让我喝酒,喝酒就要点凉菜,大概凉菜比卖饭的利润要大一些。或是在我喝酒的时候,大伯才能从容不迫地给我做饭。再有一种可能,就是像河里的水鬼一样,想欺负我这外乡人。可看大伯一脸的热情,又不像怀有什么企图。 “一盘驴肉,一盘嫩菠菜。” 陆腾飞点过菜,便朝窗外观看。给他端菜的是个扎着两个小髽鬏的女孩。酒菜摆上桌,就立在一旁看着他,一言不发。他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你还有事?” “我想看一看你吃菜喝酒的样子!”说完,觉得不妥,赶忙摆手摇头更正:“不!不!我是想问你吃什么饭?”那两个髽鬏左右摇颤,非常好看。 “给我一碗素烩饼。” “等你喝过酒?” 陆腾飞点点头。女孩进了厨房间。时间不长,那位大伯从里面出来,坐在他桌旁,也像他一样观察着街上过往的行人。 “亲家,你这是去哪儿?”路西一妇女朝一赶车的男子打着招呼。 “吁,吁,吁!这牲口,真不听话!”男子嘴里边喊‘吁’边随着驴车向南奔跑。一会儿,男子和驴车就消失在陆腾飞的视线之外。 他放下酒杯,转过头来问道:“大伯,喊‘吁’是为了让驴停下不走,可哪位赶车的,怎么越喊‘吁’,那驴反而跑得越快呢?” 大伯笑了笑说:“这都是让亲戚给逼的,说来也是无可奈何。” “这里还有什么苦衷或难言之隐?” “你听说过‘正合适’吗?” 陆腾飞摇了摇头。 “我们这村叫郑家庄,大都姓郑;北面坡上的村子叫何家庄。人们大都姓何。何家庄的闺女嫁到郑家庄,就变成了‘郑何氏’。生的孩子多是何家庄的外甥或外甥女。 何家庄的人有头脑,善于做买卖。他们成群,从北边运来货物到南边短缺的地方去卖。起初,外甥见到舅舅赶车从村里过,老远就亲热地打招呼,让舅舅去家里歇一歇,喝口水,或是让舅舅吃过饭再走。舅舅见到亲外甥,心里自然欢喜,怎能让他白叫舅舅呢?就把车停下来,从笆篓或筐里摸出几个新鲜水果送给外甥。外甥自然是高兴万分。有的会把水果带回家,让父母尝一尝,以显示舅舅喜欢自己。有的自己偷着吃了,或分给其他的小伙伴们。合着舅舅的心意就像肉埋进了饭碗里。 有的父母会告诉孩子,以后见到舅舅就躲一躲,别往跟前凑合。你舅舅车上的货物,是从北边运来的,是花有本钱的,不是自家出产的。你舅舅卖了钱也是为了养家糊口,养你姥姥和姥爷的。你舅舅起早贪晚,饥一顿饱一顿的,挣几个铜钱不容易。懂事的父母遇到懂事的孩子,这就减少了许多有伤情份的事情。 有的父母,不但不管孩子,且纵容孩子去街上等着。见到舅舅或姥爷就往跟前跑。甚至抱住姥爷不撒手。更有甚者,亲家母也会三天两头到街上溜达。刚才那一幕你是亲眼所见吧?亲戚相处,应礼尚往来,哪儿有竟进不出,竟出不进的? 举个例子;东邻妇女,今天给西邻妇女一把菠菜,明天给西邻妇女几根黄瓜,后天给西邻妇女一捆韭菜。可西邻妇女无动于衷,没有回报,东邻妇女定会断绝往来。亲戚相处,就是我给你一拳头,你踢我一脚。像这种死不开窍,只想占便宜的怎么办?嘴上说出口,就伤了感情;嘴上不说,心里又憋屈难受。无奈,只能在驴的身上打主意。本来,喊‘驾’是让驴往前走,喊‘吁’是让驴停下来。如果在训练驴时,喊‘吁’是让驴往前走,变成‘驾’呢?” “相反,在训练时,喊‘驾’是让驴停下来。” 大伯笑着不住点头。 “真是聪明!这样,就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摩擦,既不影响情份,又达到了不得罪人的目的。” “有的驴傻一些,谁喊‘驾’它都停下;有的驴奸一些,只有训他的人喊时它才停下。” “爷爷,这烩饼早该放凉了。”女孩说。 “客官,对不住,光顾着跟你说话了。我给你热一热。” “大伯,不用了,稍凉一些,吃着更顺口。” 陆腾飞吃过饭付了钱,起身要走,刚迈了两步,回头又问道:“大伯,往李家庄怎么走?” “往北走,上了坡子是何家庄。到了何家庄往东北去就是护甲庄,再往东北去,就是李家庄了。” “李家庄有个叫李守义的,你老认识吗?” “不认识。可能他太年轻吧?若是李宝山、李宝存这些与我年纪相仿的我还有些印象。或许,‘李守’字的,应该是下一辈,或是更下一辈。” “谢谢大伯!” “你去李家庄,是去访亲还是拜友?” “我既不是访亲,也不是拜友,是去送信的。” “送信?难道他家······” 陆腾飞见他一脸严肃,忙笑着说:“我是送喜信,喜信。” “我说呢,若送那种信,不可能半路上打尖。” “难道这里还有什么区别?”陆腾飞问道。 “如果是送丧信的,半路上是不能吃饭的,实在饿急了,到饭店里买两个馒头边吃边赶路。到了亲戚家,亲戚会给你预备酒菜,让你安心地享用。尤其是老人病危,眼睛左顾右盼时。那他是急切盼着要见某些人的最后一面。家庭条件好的,会让人骑马,昼夜兼程来满足他临死前这唯一的心愿。” “噢,还有这个说道儿,侄儿第一次听你老说起。”陆腾飞觉得时间够用。不要说三天托生到李家,就算是半年之后赶到李家,那孩子也不会出什么意外。他用手一让,示意大伯坐下来说。 “有这么哥俩,是谁我就不提了。”大伯坐下说:“哥哥总欺负弟弟,弟弟暗自生气也没处撒。有一次,外人欺负弟弟,哥哥却不干了,跟外人打了一架,结果,腿被打伤了,在家里养了几个月。弟弟平时对哥哥的怨恨消减了很多。父母认为,哥哥懂事,弟弟竟惹祸,自然就不喜欢弟弟。没想到,哥俩长大娶了妻子,哪位嫂子比哥哥还厉害。可以说是嘴尖舌巧,阴一套阳一套,哄得公婆欢心。而弟媳老实、拙嘴笨腮,就跟那小猪子吃食一样,有理说不出,总也抢不上槽子去。更气人的是,弟弟的孩子去奶奶家,跟奶奶说自己饿了。奶奶干脆地说:‘没有!’他刚从堂屋出来,哥哥的孩子从后门进去,也跟奶奶说自己饿了。奶奶立刻换了一副笑脸说:‘柜缝里有个布袋,里面有糕点。’ 弟弟的孩子听了个满耳,回家后,哭着跟母亲学说了一遍。侄儿,你相信‘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句话吗?” 陆腾飞点点头。 “那是错的,是为自己开脱。你想一下,手心是主动的屈伸,手背是被动的屈伸。每月给父母的养老钱,如果哥哥给了,弟弟也随后给了,父母肯定夸哥哥。假如弟弟先给了,哥哥晚给呢?你既得罪了哥哥,又得罪了父母。 还有一点,哥哥的孩子欺负弟弟的孩子,爷爷奶奶视而不见,见了也不管。若弟弟的孩子气急了,用木棍将哥哥的孩子打哭了,不等父母说话,爷爷奶奶会自告奋勇地拉着孩子,亲自找上门来。 有一次,哥哥推着独轮车往家走。因车上的东西不均衡,便歪倒在地。放又放不下,起又起不来。正在这时,弟弟恰巧路过这里。哥哥想让弟弟帮忙,又羞于启口,只用希冀的眼神看了看弟弟。弟弟见四外无人,伸出手来就帮哥哥把车掫了起来。掫起来后,一言不发就走了。 父母相继去世。哥俩感情的坚冰仍没融化。直到有一天,哥哥躺在病床上,病重垂危弥留之际,就是不闭眼。虽然嘴不能言,头不能动,眼睛还在转着寻找。妻子坐在床前,不住地用手指着告诉他:这是女儿,这是女婿···不管她怎么指,他也无动于衷。到最后,他的弟弟来了,蹲下身来,双手握住了他的手,哥哥的眼神才定住不动,慢慢闭上时,从眼角各渗出了一滴混浊的眼泪。” 陆腾飞看着大伯,见他的眼神里流露出后悔、遗憾、向往等复杂的情绪。大概他就是那个弟弟吧?为什么要等到辞世时呢? 时间会冲淡一切。血浓于水,毕竟亲情难以割舍。我相信,有朝一日,弘历会饶恕、原谅弘时的。 ······ 各位同志,看官,我一半百农耕之人,初学电脑,打字只会用一只手指点,自称“一指禅”,像别的写作者每天更新几千字实在为难,每天独坐桌前,时感乏累,也不会宣传,看着自己的作品如此,甚感悲伤,故希望看官能投一免费推荐票,哪怕只有一票,也不枉这两年费心费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七十八章-陆腾飞授课 第七十八章,陆腾飞授课 陆腾飞到护甲村时天已擦黑。他没想到这条路这么着走,直看有一里,等你到达哪里,却有三里之遥。 村口传来了几个妇女的说话声,他紧走几步,想转过弯儿前去打听一下,去李家庄怎么走,自己走的对吗?还有多少里? 没等走到跟前,北面来了一个年约五十岁的男子。其中一妇女好像认识他,赶忙起身说道:“张先生,从哪儿回来的?”“我从上官营回来。” “人们都说你相面特别准,你给看一看,我们这几个妇女里面,谁是寡妇?” 张先生边走近边说:“寡妇极易分辨,因寡妇的头上有三把火。其火源于······” 没等张先生说完,其他几个妇女同时歪头看其中一妇女的头上。 “若我看的不错,这位就是。”张先生用手一指。 “哎呀,张先生看的确实准!”起初说话的妇女,叹服地说道。其他妇女‘是,是’地附和着。 张先生对那位寡妇说:“大姐,实在对不住!兄弟得罪了!” 那位寡妇低声说道:“没事的,事实如此,没事的。” 陆腾飞眼见张先生与自己擦肩而过,心里顿生一种仰慕。暗暗佩服他的机智。 “几位大姐,我想问一下,去李家庄怎么走?”陆腾飞静静地站立一旁。 “你从有槐树的这条路走,见到山脚就向北走,再往东去就到了李家庄。” “谢谢大姐!” 陆腾飞已走出很远,还能听到那爱说话的妇女说:“这孩子多好,问道时恭敬地立在哪儿。自己觉得自己坐在那里,都有点儿不尊重对方。” “你大概看上这孩子了吧?你若年轻一点,肯定会跟人家跑了!” “说不定!可惜,我没有闺女。” ······ 陆腾飞从土地庙前的台阶上醒来,天刚放亮。他在村里溜达,想向人打听一下李守义家在哪儿住。边溜达边想:鬼话有时也真,想不到真有李家庄。如果再有李守义这个人,那就真是奇事一桩。难道鬼托生成人之前,也要告别自己亲近的鬼,就像女子出嫁告别自己亲近的姐妹一样?可那座庙到这里将近有三十多里······ 南面院中忽地传来吐气开声的练功声。他循声走进,原来,是人家后院的矮墙里有三个孩子在练功。他驻足看了几眼就想离开,因偷看别人练功是武家的大忌。没等他转身,其中一个孩子眼尖,说道:“墙外有人偷看咱们练功。”这孩子还没说完,另两个便跑出后院,截住了陆腾飞的去路。 “站住,你为什么偷看我们练功?师傅说了,偷看别人练功是不道德的行为!” 陆腾飞见这三个孩子长得挺顺眼,故意逗他们说:“我没偷看,是直接看的。谁让你家的院墙比我还低呢?” “你会武功吗?” “不会。” “哥哥他不会武功。” “小山子,别跟他废话。师傅说了,咱们的功夫足可以打过一个正常的大人。”随后,附在小山子的耳边说:“他不是咱们村的,咱们正好拿他练练手。” “你比我们大,你正常吗?” 陆腾飞险些没被气乐了,说:“正常。” “那就好办了!”小山子嘴里嘟哝着,上来就给了陆腾飞一拳。陆腾飞微一侧身,第二拳就到了,连着几拳也没沾身,小山子退了几步说:“大哥,他是大人,可他不正常。我打了他五六拳,他如泥鳅一般滑溜,连他的衣服边都没沾上。” “弟弟退下。”哥哥往身前凑了凑,面带微笑说道:“大哥请赐教!”双手抱拳,紧接着直拳开路,左脚跟随虚下实上。他虽将师傅教的东西都施展了出来,仍没挨着陆腾飞。旁观那总也不言语的孩子撒腿就往院里跑。时间不长,领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那男子到了跟前,正巧陆腾飞用双腿夹住当哥哥的右小腿。上面两个拳头打来打去也打不着陆腾飞。陆腾飞边躲闪边告诉他:“你把左脚尖点一下,向上踢。”那孩子一听有理,左脚尖点了一下就向陆腾飞踢来。当那孩子脚尖刚点地,陆腾飞就撒了他的右腿,同时向前一送,随即向右侧进左腿,双手就将他抱在了怀里。他将那孩子抱在怀里转了一圈儿,放下说:“这孩子,别看瘦,还挺重!” 旁边那男子是他们的师傅,名叫龚玉龙。他见自己的弟子被对方当猴一样耍,气得火冒三丈,厉声道:“赵河退下!”他也不问对方姓名,双手抱拳,紧接着一个冲天炮就送了上来。陆腾飞心里有些不高兴了,孩子年幼无知,情有可原,怎么当师傅的也这么没有涵养?我非得让你在你的弟子面前难堪不可。可转念一想,不可!这么大个人,栽了面子,他会记恨在心,倘若找来师兄或师傅寻隙闹事,到时,结怨更深。 龚玉龙的三个弟子是亲哥仨。长子赵河、长女赵水、次子赵山。龚玉龙与陆腾飞走了几个回合,自知不敌,退出圈外一拱手便向院中走去。赵水见师傅气愤愤地走了也跟了进去。原来,龚师傅要辞职回家。她赶忙跑回来告诉哥哥。哥哥立刻带弟弟去追赶前面不远的陆腾飞。哥三个连拉带拽将陆腾飞请进了院中。 此时龚师傅已背起行李走在院中。陆腾飞见他垂头丧气而去,赶忙紧走几步说:“师傅慢走,我想,我的下场会跟你一样的。” 父亲赵万方惹不起自己的三个孩子,立刻给陆腾飞安排客房。 问过他们的年龄、喜好,接着又问他们想达到什么境界。哥三个说的乱七八糟莫衷一是。他让他们把以前所学的东西演练一遍,随后又问起每招每式的用途。师傅曾说过,本是一株禾苗,你很难把他培养成参天大树;一只饿狼会寻肉裹腹,不会如家犬老死院中。 “如果一只鸡和一条鱼比武,他俩谁会赢?”他问道。 “若在水里鱼会赢,若在地面鸡会赢。”赵水胆怯地说。 “不错,你是鸡就要把鱼往陆地上引,若是鱼就把鸡往水里拖。以赵河的灵动应该学练轻功;凭赵水之机变应学习小巧之功;像赵山这身材应练短打硬功。你们先练习摇风摆柳,去吧。” “师傅,什么是摇风摆柳?”赵水问道。 “后院外的柳树条你们经常看到,它在风中是如何摆动的?赵山用拳头攻击我时,我用的就是摇风摆柳。现在,赵河你再来试试。” 陆腾飞脚跟站定,上身及头部左右闪躲,或挺胸或收腹,像面条一样柔软。累的赵河直喘粗气。 “停,你先休息一下。你俩看见没,摇风摆柳不是瞎摇乱摆,目的是为了躲开对方的攻击。” ······ “赵河,你父亲养鱼吗?” “养,父亲屋里有几条,西院的水池里也有。” “师傅,你想吃鱼?”赵山问道。 陆腾飞看着这个胖胖呼呼的弟子,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去,捞几条来。” 铜盆里有三条小鱼。“你们看着。”陆腾飞说完,用右手的食、中二指随手一抄就将一条小鱼夹在手指之间。那条鱼在他的手指间仍在摇摆。 “你们也试一试。” 哥三个不要说用食、中二指夹住,就是用手心也抓不住那光滑的鱼。 “师傅,这也太难了,根本也夹不住!” “我可以夹住,你们也可以夹住!什么叫做功夫?这就是功夫。等你将它夹住时,你就不觉得难了。你想逮到它,首先要看清他往哪个方向游动;其次要逮它的头部;其三,逮它的力度要紧中有松。因鱼很光滑,并且不断摇晃。你们或许不注意,我在向上提起它时,中间间歇了几次。间歇的目的,就是顺着它摇摆的力量一起摇摆升降。这在搏击里就是借力打力。当我举起它时,我的两个手指仍在频频抖动。我抖动的目的,是随时更换拿捏它身体位置的角度,掌握它身体的重量及摇摆力度的大小。你们暂时可能不明白,如果每天坚持一个时辰,到时,定会体会出其中的妙趣。” 他还想给他们讲解一些‘无孔不入、无力之力、游走发力、关节反制’等技巧,但碍于他们现在的水平,便不再多言。 他让赵河用筷子去茅厕里夹苍蝇;让赵水习练游鱼戳脚法;让赵山用手掌拍拴马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七十九章-授徒 二 第七十九章,陆腾飞授徒(二) 赵万方让赵河去了一趟李守义家。李守义听说自己的一位至亲在赵家做教头,心里是又惊又喜。他赶忙跟随赵河来到了赵家。两人见面,谁也不认识谁,赵万方介绍道:“这位是我家新聘请的教头,姓陶,名宜居。” “陶教头好!” “这位是老实本分的李守义。” 陆腾飞见李守义不过三十多岁,便说道:“李大哥,恕兄弟直言。你膝下已有两位千金。今天大概是嫂子生产之日,若我所料不错,此次所生应该是个男孩。兄弟在这里提前祝福哥嫂如意!” “这···这···借兄弟吉言!我已有两个女儿,若三胎生得男孩,我李家算是有德。同时也要感谢陶先生相术通神!” “你俩坐下,别站着说话。”赵万方等二位落座,吩咐一句上茶,就退了出去。 李守义见赵万方出门,便问道:“兄弟怎知我妻子今日生产,并且会产下一男孩呢?难道兄弟有未卜先知之能?” “事情是这样的······”陆腾飞一五一十毫不保留地把庙中所见所闻详细地跟他说了一遍。当说到孩子过一岁生日那天,孩子所穿的鞋里会有一只毒蝎子,将自己的孩儿蜇死时,李守义是变颜变色。嘴里不住的嘟哝:“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边嘟哝边搓手。 “你为了孩子,一定会想出办法的。也许,不一定有蝎子在孩子的鞋里。鬼话不能全信。” “如果我妻子今天果然生一男孩,后面的一定也真。”他起身说:“谢谢,谢谢兄弟从堡子店那么远的地方亲自赶来告知我!” “李大哥,你回去吧。如果是真,也许嫂子正在觉病。我听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再过鬼门关。你快回去吧,哪怕你攥住她的手,她也可以得到一丝丝的安慰。” “这么着,若你嫂子生下男孩,我提灯也会来请你。我酒量浅,哪怕自己喝醉了也会陪着你!” “李大哥,你什么也别说了,我嫂子和孩子要紧。” “兄弟,你想何时离开赵家?”李守义虽心里着急,仍礼貌性的问着。 “这里的龚师傅被我气走了,这三个孩子非让我当他们的教头。起初,是想把庙中的事跟你当面说一下,让你引起注意,我就离开这里。现在,我想多住些时日,等到你孩子生日那天平平安安再走。况且,这三个孩子我还挺喜欢,真想好好教教他们。” “愚兄在此多谢,咱俩一言为定!我会随时来麻烦陶教头你的!”说吧,他深深一揖。 陆腾飞将他送出门外。 果然,太阳还没落山,李守义的妻子产下一男孩。给他取名叫李福明。欣喜之余,李守义跟妻子说起了陶教头对他说过的话。妻子惊讶之余,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孩子过满月时,李守义亲自到赵家请陆腾飞去赴席,顺便请赵万方去做客。赵万方深知陆腾飞的为人处世,不便深劝,便亲自带着二十两纹银前去祝贺。陆腾飞推辞道:“等侄儿躲过生日那一劫,你请我时我必到。若我失约,从此不相往来。” 最后约定,若孩子鞋里真有蝎子且被弄死了,就用鞭炮告知陆腾飞。到那时再也不能推脱。 ······ “师傅,眼看这一天过去了,可我一个苍蝇也没夹到!它们各个灵得很,不等我的筷子碰到它,它早就飞了!”赵河进屋就抱怨,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起来!”赵河无动于衷。“起来!”陆腾飞将声音提高了几度。 “师傅!”赵河赶忙站了起来。他想不到看似那么和蔼可亲的师傅会发火。 “以后见到师傅要恭敬有礼,如敢伸腰拉胯装少爷,哼!”陆腾飞说完,右手食指轻轻向桌面上一戳,那桌案顿时现出一个圆洞。这突然的举动,吓得赵河腿直哆嗦。 “是你们哥仨死啦硬拽请我来当师傅的,既然收你们为弟子,就不想你们为我丢人现眼!拿来。”说完,一伸手。赵河赶忙双手将筷子递了过去。 “看着。”陆腾飞说完,右手一挥,就夹住了一只苍蝇,且把它放在桌上。再一挥手,又夹住了一只。这时,第一只苍蝇已振翼飞走。 “这···这也太快了?师傅,我连眼睛都不敢眨,也没看清是怎么夹住的?” “你先练习夹那些停住不动的苍蝇,去吧。”陆腾飞说的轻描谈写。 “师傅,我刚才就是在夹哪些暂时停住不动的苍蝇!可我······” “这样吧,你把米粒放在桌面上练习准度。过一会,再让赵山把米粒扔向你,晚饭前,你若夹不住十粒米,我就罚你用手走路!” 赵河低头去了西院,抓来一把大米粒放在桌上,用筷子不住的夹来夹去。 “给我。”陆腾飞接过赵河手里的筷子。“你指一下,想夹住哪粒大米?” 赵河心里一动,故意将米粒最上层的指给他。陆腾飞知道他心里不服,故意说道:“是不是这一粒?”说的同时,用筷子指向哪粒。赵河点点头,露出得意洋洋的微笑。“你看好了,我夹它的同时,若其他的米粒移位,就算师傅无学。”说完,陆腾飞连下几筷子,将那堆表面的大米粒夹得少去一层。 赵河都看呆了,过了好一会才说:“这也太神啦?!师傅,你是怎么做到的?”他终于露出了敬佩的眼神。 “无它,只不过是手熟尔。但期间的艰辛无人理解。” “师傅,你快坐下,给弟子说一说!你以前跟我们说的境界,我总没往心里去,也理解不了,可看你熟练的技艺,我羡慕至极。我也想达到你的这种境界!” 陆腾飞坐下说:“你想听故事吗?” 赵河不住的点头。 “从前,有个师傅,他让弟子用筷子去厕所里夹苍蝇。他夹了一天,一只苍蝇也没夹到。第二天,他继续去夹,结果,仍无收获。哪弟子不像你一样,到师傅面前敢摔筷子装爷,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他是花了钱的,怕回去没法跟自己的父亲交代。他一忍再忍。十天过去了,他才夹住了第一只苍蝇。他总结经验,以后便越夹越多。他夹住的,都是暂停不动的苍蝇。既然师傅让我夹苍蝇,我是不是可以夹会飞的苍蝇?第二十天,他夹住了第一只会飞的苍蝇。他首先观察苍蝇头部的方向,其次了解它起飞或飞行的速度。这里就说到人的眼力。人的眼力是可以训练的。其次,也是最主要的,是‘听风辩器’。这‘听风辩器’我以后再讲。三个月过去后,他找到了师傅。师傅去厕所验收了一遍。可师傅不点头,从后背拔出一副铁筷子递了过去。弟子见了这副铁筷子,百思不得其解。师傅仍让他练习夹苍蝇,并且,夹住的苍蝇必须是活的。木质的筷子轻巧灵便,可铁质的筷子沉重笨拙。这里的力量便有很大的区别。何况,这双筷子足有十几斤重。又过去了几个月,师傅又验收了一遍。师傅见水桶里有那么多活苍蝇,对他说‘我揭开盖子时,这里飞出的苍蝇你夹住后,必须个个是死的’。师傅说的同时,便将桶盖打开,那时,苍蝇乱飞,弟子便用铁筷子东奔西忙。等苍蝇都飞出桶外,师傅说道:‘我听声音可以知道,这里有八十只苍蝇,你夹住的,只有一半。不信你可以数一数。’弟子不信,数过后才知,他夹死了三十八只。师傅从后背上又拔出了一双铁筷子,递给了弟子。弟子看着这双铁筷子愣了半天,他不知师傅为何将铁筷子弄成这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一次被请 第八十章,第一次被请 “师傅,弟子这次得到的铁筷子有什么不同?”赵河瞪大双眼,好奇地问。他巴不得师傅能送自己那样的铁筷子。 “他送的这双铁筷子,每根仍是五斤。不同的是,它尖端似针,中端有球形凹槽,末端粗糙似挫。” “师傅,这有什么用处?” 陆腾飞起身说道:“我不清楚!”随即出门而去。赵河独自坐在那里呆想。 “还不快去夹苍蝇?!”陆腾飞出门后,又走回几步大声说。 赵河哪敢怠慢,抄起桌上的筷子就奔向厕所。到了厕所才想起,师傅是让自己练习用筷子去夹桌上的大米粒。 自从陆腾飞当了教头,东屋的后院墙已加高了很多。他怕院墙低矮,徒弟们会走思,给自己惹是生非。到时,自己也跟那位龚师傅的下场一样,被人欺走。 到了东院,他观察了一会。赵山用扁担担着两个水桶。水桶里各装着沙子,他到了西面的拴马桩,左右手相继就在拴马桩上各拍一下,同时配合自己体内的气息从口内发出声音。赵水在练习摇风摆柳时,动作过于夸张。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拍了两掌,示意他们停下。 赵水和赵山相继围拢到师傅身边。 “师傅,弟子哪里错了?” “师傅,弟子初练,还请指教!”赵水恭敬有礼地说。 陆腾飞看着这赵水,从心眼里就喜欢,他说话的语气,可以让自己的怒气顿时消散。他蹲下身来说:“有的人一见面就让人喜欢,这是为什么?”姐俩摇了摇头。 “因为他的音容笑貌没有攻击性,让你觉得可亲可近。另一方面,他肢体散发出的动态是得体自然的。有的人,他长得很美,但他的肢体过于出格不雅观,语言让人生厌;有的人,他长得虽一般,可他肢体柔顺,说话委婉甜美。花朵也是这样,带刺的没人去攀折,清香的,都愿意静闻,愿意靠近。你在与人对敌时面带微笑,对方自然惧怕三分。如果你一脸认真,说明你心里很紧张,根本没有底。你面带微笑,对方认为你软弱可欺、麻痹轻敌;有的则认为你胸有成竹、老练霸气。赵水,你身体的柔软度很好,应尽量发挥。两个脚的脚尖和脚后跟,相当于四个不断变换的轴。你稍微变换角度,对方的拳脚就会落空。游鱼戳脚,首在于游。你必须像鱼一样光滑,见缝插针。躲闪之间就如摇风摆柳。摇摆的时候要自然,不能让别人看出来。若让别人看出来,你摇摆幅度的大小便形成规律。一旦形成规律,立刻被人击破。你好好练习,到时,师傅会跟你比试。赵山,你练拍桩功,不能过分地用力,也要讲究自然。练到一定的程度,你手掌挥动,就像手指抚动琴弦。看似无力,实则力在其中。两人对阵时,没有任何一方等在原地让你运功击打。所谓的‘骂人没好口,打人没好手’就是这个意思。你以后练习时,不用发声,将气息内敛,轻拍过后,心里想着,内力一直深入桩子内部几分。你记住了吗?” 赵山不住的点头。 傍晚,赵万方吩咐下人往上端菜。陆腾飞看着满桌子的菜不知何故。 “陶师傅,你辛苦啦!我代表犬子们敬你!”陆腾飞赶忙起身接过酒杯。 “我也不会说什么,我先干为敬,这三个孩子就交给你啦!”赵万方说完,就把碗中酒一饮而尽。顿时,脸如火烧。 陆腾飞也赶忙把杯中酒喝了一口。等他再看时,赵万方坐在椅子上已闭眼睡着了。 “东翁,东翁!”陆腾飞焦急地招呼着,同时左顾右盼。 赵水笑了笑,说:“哥哥,弟弟。”说话的同时,向哥俩使了个眼色。哥俩个立即起身,搀扶着父亲去了西院。 “这是怎么回事?”陆腾飞眼见东翁被哥俩搀扶着出去,不解地问。 “没事,师傅你快坐下!”赵水起身,拉住他的衣袖让他坐下。陆腾飞坐下后问:“难道你父亲滴酒不沾?可···他为什么喝那么急呢?” 此时,哥两个回来了,赵河对师傅说:“家父失礼,身为人子,真有些难为情!”说完,用眼剜了一下赵水。 “师傅,我父亲不会喝酒,为了感谢师傅起早贪晚的教导,我这才怂恿父亲陪你喝一杯。原先的龚师傅很爱喝酒,可我父亲一次也没陪过他!你若不信,可以问他俩。” “这确是实情。”赵河点着头说 “师傅,你的师傅是谁,能不能给弟子们说一说?” “是啊,跟弟子们说一说。”赵山立即附和。 他看着三对好奇的大眼睛,缓慢说道:“我师爷名叫贺玉辉。我师傅名叫邹云。因弟子众多,我师傅又最小,便不入师傅的法眼。他之所以鹤立鸡群,是因为遇到了一件关于‘虎威武馆’荣誉的大事。有一天,一人闯进了武馆。他将许多拦截的弟子踢倒摔出圈外。师爷一见,便喝退弟子,与他言语交合。可那人眼空四海,口出狂言。无奈,这才叫手。没想到,师爷被打伤,不能再战。失败者露出了恐惧、担心、绝望的眼神。作为一位有血性的男子,谁也不远输给别人。尤其不愿输给一个无名小辈。可事实就摆在面前,不得不信,不得不服。正在那人洋洋得意地叫阵时,我师傅邹云从茅厕出来,对师傅说:‘弟子不才,愿与这位壮士切磋一番。’师傅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说:‘云儿,你年纪尚幼,若被他打伤打残,我无法向你父母交代!’‘师傅放心,这位壮士见我是个孩子,自不会与我一般见识!’‘那好吧!’师傅无奈才应允。那拆招牌的人,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数招过去,师傅已将他的速度、力量、转换的技巧了然于胸。躲闪过后,用肘欺近,下用撩阴腿点踢。哪人既想防下,又想顾上,当他伸掌下压时,师傅撩阴腿的脚尖一点地,左脚就起来了,照着他的左半个脸就踢了过去。那人被踢的向右侧歪。师傅顺势后仰、蹲下,用左手一拨他的右腿,让他站立不稳,随即说道:‘仙人摘桃’,右手就向他的裆部抓去。那人闻言,赶忙向左扭身。旁观的弟子见师傅被打伤,个个义愤填膺,高喊着:‘给他捏碎了!’可师傅没那么办,双手握住他的右腿使劲一拉,左脚踹向了他的左脚跟,同时,用屁股着地,将右脚尖踢向他的咽喉部。他赶忙用左手掌外迎,用右手掌护住裆部。动作就定格在这里。过了一会,师傅起身,抱拳说道:‘多谢承让!我这踢铁功还不到火候。我师傅年老体衰,谢你手下留情,没要了他老人家的命!’说吧,伸手将他扶起来,又帮他拂去身上的尘土。哪人满面羞愧,低头一抱拳,黯然出了虎威武馆的大门。” “这就说完啦?!”赵山见师傅不再言语,过了一会才问。 “师傅,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同是师傅所教,差别会那么大?”赵水好奇地问。 “这就说到‘博’和‘精’了。有的人爱好广泛,可那样也不精通;有的人只钻研一样,并且不断地取长补短。等自己已经登上顶峰了却全然不知。我师傅只把前二十招记住了,可他把这二十招又分解成了四十招,不断地想象实战中会出现的各种变化。你们闲下来时,可以下一下象棋。” “师傅,你再说说!再说说!” “再说?再说这菜都凉了!” “师傅!” “嗯。” “我爸爸喝醉酒后,你提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的。” “真的?” 赵水使劲点着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八十一章-移居坟地 第八十一章,移居坟地 李守义回到家,把孩子生日那天,孩子那鞋里藏有蝎子的事跟妻子详细的说了一遍。妻子闻后以为丈夫的脑神经出了什么故障。但听丈夫把整个故事讲完,立刻一脸严峻。最后告诉妻子,陶教头仍在赵万方家。 “哪位陶教头跟咱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不辞辛苦,为了咱家的根苗大老远的跑来,你应该把人家请到家里。哪怕让他喝杯水酒也算尽了咱们的一点心意。” “这话还用你教我!我说了,人家不来!他说,孩子幼小,嫂子身体虚弱都需静养。等侄儿过生日那天,鞋里真有蝎子,且蝎子死了,侄儿平安,他才会来。我俩约好,他最早也要等来年八月十日,过了福明的生日再走。” “这位陶教头真是仁义,他是生人,他怕来到咱家会带进一些邪魔外祟的东西,另一方面,他担心鬼话连篇并不可信。” “就冲他能说出福明是哪天生的,并专门找到我李守义,就说明此事可信。咱们应该早做准备,以防万一。” “过年后,你找木匠弄两双木板鞋,那尺寸跟两个女儿的脚一般大。有事没事就在福明的布鞋上踩几下。” ······ 来年春暖,陆腾飞与赵万方商量:“东翁,我想把训练场地换一换?” “想换到哪里?” “西北方向有条河流,河流的西岸最适宜它们练功。” “西岸北面是个山坡,往西不远是一大片坟场。孩子们在哪里练功,不会招什么古怪吧?” “第一,那里清净,没人打扰,走街串巷打板的算命先生不会影响到他们。第二,严师出高徒。在家里他们以为有依仗,可能不尽心学习。如果到了那儿,我想,他们会塌心的。第三,哪里有水、有鱼。赵水的游鱼戳脚功,正好在那里观察、演练。赵河的筷子功虽有进步,可相差很远。每天夹住三十几个苍蝇能算什么?我的标准是,他不但能夹住来往飞来飞去的苍蝇,也得学会夹住蚂蚱、蜻蜓等飞行的物体。到最后,才能夹住别人靠内力发出的各种飞镖。赵山,因他身体健壮,所以,我让他练习那看似无力的拍打功。在家里,长工、短工往来频繁,他们极易分神。第四,练功最忌炫耀。本来,男子具备雄性之刚烈,若在遇到看了几眼练功的,就与人交手的事情,请问东翁,我是该管,还是不该管?第五,人得学会给人家留余地。如果我与哪位龚师傅比武较量,直接出手将他打伤打残,此时,恐怕你家里定鸡犬不宁。第五,······” 陆腾飞说到这儿,看了一眼赵万方。赵万方抬头看了一眼陆腾飞,立刻起身说道:“换,就按陶师傅说的办!”他从陆腾飞的眼神里看到了‘辞职’两个字。他想不到,师傅管教孩子那么严厉,他们在暗中却不住的夸师傅。 第二天,赵万方便请人搭桥,运去砖瓦、木料。四月底,三间长十米,宽五米的青砖瓦房改好了。 陆腾飞为了让弟子领略什么是功夫,在盖房期间,几次带他们来现场观察,且不断指点。让他们看一看瓦工的垒砖技术;木工打门窗的忍让伸缩;小工们和泥的稀稠。 工匠们听到陆腾飞对三个孩子的细细讲解,仿佛遇到了知音,各个心中欢喜,干活有力。 赵万方听后,也理解了工匠师傅们劳动的艰辛。有时,他故意邀请陆腾飞前来,让他现场解说。 因工期短,赵万方又不好意思催促工匠们加班加点的干,因此,他提议,所有师傅们,中午不必从家里带饭,这里管吃管喝。饭菜对不对师傅们的口味,请各位担待。 陆腾飞和三个弟子也各端饭碗,蹲在一旁吃。工匠头子心有不忍,凑上前来不住地谢谢陶教头。陆腾飞说:“不必谢我,我是实话实说,若要谢的话,应该谢谢东家慈善。” 工匠们走时,大工,每人多加五十个铜钱,小工,每人多加三十个铜钱。 要说最慢的,应该是给瓦房上瓦。六个师傅,分成两拨。一上北坡,一上南坡。整个上午,每拨师傅才给上了四行瓦。赵万方见了,一言不发,回去后通知厨房,买肉、买鱼、买鸡、买鸭。 吃过午饭,师傅们不休息,继续上瓦。到太阳落山,师傅回家,他发现,每拨各上三行瓦。莫非自己的饭菜不好?找万方心想:我就不信邪了,好饭好菜收买不了你们的人心?我非得让你们感激的自愿快干,好让陶师傅和三个孩子早一天搬过来住。第二天、第三天,自己的饭菜虽不断提高档次,可师傅们每天上的瓦数却减了一行。到最后,赵万方都有些泄气了,他想不到,自己的饭菜越好,他们干的越慢。莫非是想多吃几顿? 第七天上午完工,上瓦的头子让人去请赵万方。他因瓦工们不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自然是心有不悦。等到他看见三个师傅拽着轧场的碌碡在瓦房上走来走去,这才恍然大悟。 房屋弄好,陆腾飞就住在哪里。每到五天就要三位弟子与自己较量,指出不足。至于手脚中所常用到的泄、拉、扯、拱、撞、拨等都给他们讲的清清楚楚。关于一招三击,关节反制在什么情况下使用,据情形而定。 陆腾飞坐在桌案旁,翻阅着‘坐鬼轿’。数天过后,他让赵河给他捎来一袋子冥币。等三位弟子离开,夜幕降临,他就去西南不远的坟场烧纸。他起初按坟堆烧,烧过后,且在灰烬处画圈儿。以后,就在训练场的南端烧纸。这样,自然会引来坟场的鬼们前来取钱。 在耿锦章家的地下室里,耿云霞曾给他看过一本书,名叫‘三只眼’。大意是:脐下三指名为丹田,居离下坤上。腹额长宽相似,上丹田居乾下坎上。以气注于此,能辩鬼神。 陆腾飞烧纸时,以内气注于两眼之间靠上,闭目所视,结果发现,那鬼也有输打赢要、欺压良善之辈。明明自己手里已得许多钱,却还赖着不走,仍在争抢。为了使纸钱完整,陆腾飞手里会握有一根木棍。他将中指咬破,把木棍沾上中指血,就向那贪鬼点去。贪鬼像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等众鬼散去,它仍僵立不动。陆腾飞将一口唾液吐在棍端,向它那有血处点去。这贪鬼才会转动,独自回到自己的墓地。陆腾飞再烧纸时,那贪鬼拿了几张,转身就走,不再停留。有时,他会站在远处看一会儿。 礼下于鬼必有所求。鬼抬轿时需要用符咒驱动。咒语精炼,只有六个字——握、行、急、缓、驻、松。握,就是握住轿杆;行,就是走;急,就是快走;缓,就是不慌不忙地走;驻,就是停下;松,就是落下轿杆。 他把柳木做的鬼轿放在训练场南边,专门训练‘握’字诀。训练了五宿,它们只会握住那横着的四根轿杆。你把两根木棍立起来,它们都不知道握住。陆腾飞心里这个急,可又无可奈何。大概是人鬼殊途,语言不通,就像人问水里的鱼,那水淋淋的日子是不是很快活一样没有答案。可咒语的字数有限,看来,这比训练自己的三个弟子还难,还需要耐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八十二章-继续训练 第八十二章,继续训练 十天后的一个晚上,其中一个鬼握住了两根木棍中的一根。陆腾飞喜出望外,忙用中指血点住它,让它不动。正在其它鬼惊讶之时,陆腾飞在它外面画上一个挺大的圆圈儿。且在圈里给他烧了几张纸。鬼被唾液解开,将圈内的钱都收入自己的囊中。圈外面的鬼见了,各个眼馋。等他再念‘握’字诀时,众鬼其上,都争抢着握住那两根木棍。有的甚至是一手握住一根。与此同时,也发生了让他哭笑不得的事情。各个都去握那立着得两根木棍,轿杆哪却少了三个鬼,只有一个坚守岗位。陆腾飞先奖励了坚守岗位的鬼,又奖励了一手各握住一根木棍的鬼。随后是全部奖励,鬼鬼有份。 他见北斗东移,约有后夜两点,便罢手不练。 他三天两头让赵山用布袋捎来纸钱。买纸余下的钱,就让他买些糕点、糖酥之类的东西分给赵河和赵水吃。起初,哥俩不知内情,等知道真相,赵水就抱怨他:“咱家并不缺钱,你怎么还花师傅的银两?师傅的薪俸是有数的,应该让他多攒一些,对机会好给咱们娶个师母。” “是啊,师傅多辛苦,整天盯着咱们练功?!” “你俩别抱怨我,是师傅不让我告诉你俩的。” “你问过没有,师傅买这么多死人的用品有什么用?” “我没问。” ······ “师傅,你买这么多冥品有什么用?”终于有一天,赵河怯生生地问道。 陆腾飞叹了一声说:“你们有所不知,在家里练功,可能会打搅人们的正常生活;在这里练功,则会惊扰这片坟场里的鬼魂。鬼们是晚间出来,白天休息。可咱们是白天练功,晚上休息,正好与它们相反。你们年幼,它们可以原谅你们。可我是师傅,我不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吧?我给他们多烧些纸钱,就是买个平安。”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弟子明白了!” “我让你们到这里练功,不单单为了清净,主要是怕你们惹是生非,像截住我一样截住别人。” “师傅,我们不会的!” “若师傅被人算计,我们就会对他不客气!” “对,绝不手软!” “好啦,好啦,师傅不会轻易招惹人家的。去,练功吧。” 从那以后,三个弟子隔一天就会各背来一袋纸钱。陆腾飞说,这样,你父亲可太破费了。赵水却告诉他说,你去坟旁烧纸,我父亲却受到全村人的敬重。父亲简直成了大善人。 陆腾飞有了本钱,便加快了训练的步伐。起初是让鬼握木棍,接着就让它们握假人的双腿。握不住双腿的,就握住假人的双臂;没握住双臂的,竟然握住了假人的脖子。陆腾飞吃惊之余,是大喜过望。先奖赏了握脖子的,就奖赏握手臂的,最后又奖赏握大腿的。 时间一长,他越训练越害怕,这样子练下去,倘若将人的脖子握住,一宿也不撒手的话,会把人握得出不来气,变成你们的同类。最好是握住双臂、双腿,让他不能动弹,不出人命。 后来,他把握字分成低中高三个声音,用于区别脖子、双臂、大腿三个部位。 一天傍晚,师徒四人共同举杯,陆腾飞说道:“自去年八月来到你家,当了你们的师傅,到现在,已将近一年了。你们的武功进步之快已经超过了我的预期,我真替你们高兴。凡事贵在坚持。假如有一天,为师离你们而去,你们也不能懈怠,决不能因我不在就偷懒。曲不离口,拳不离手,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若你能将一招一式发挥到极致,必成名家。我希望你们三个都成名家。” “谢谢师傅寄予厚望,我是当哥哥的,代兄弟敬师傅,师傅你辛苦啦!”赵河说罢,起身端起酒杯。赵水和赵山见此,忙站了起来。 “弟子的心意我领了,你们年幼,酒要少吃,事要多知。” “师傅,你给我们讲一讲那铁筷子的事吧?” “铁筷子的尖端似锥子,可以当尖刃使用。在特定的情况下,它可以当做暗器来用;中间部有凹槽,它是用来截住钢珠之类的暗器;靠近手部的,其间似挫,是用来截住片状的飞行物体。” 弟子所问,师傅必有所答。师徒四人热热闹闹,闲话到半夜才散去。 陆腾飞为了他们练功,自建好瓦房后,就把东侧的桥变成了独木桥。他提前到了桥东,站在桥头等他们。他清楚,有的人喝过酒神志不清,心想与身体分家;有的喝过酒后,头脑异常清醒,心身合一。平时胆怯的事情,酒后却不畏惧。 在哥三个过桥时,他发现赵水和赵山比赵河要好很多。赵水可以在上面旋转。赵山可以在上面翻跟头。只有赵河,伸着手臂像走丝绳一样。 正在他暗想时,哥三个已过了桥。他暗念拘鬼咒,次念握字诀。结果,哥三个被握住动弹不得,任凭上身怎么摇晃,就是抬不起腿来。他赶忙念了松字诀,让他们渐去渐远。随后,又烧了些纸钱才回屋休息。 可能是他仗义疏财,方圆数里之内的鬼魂都会聚集于此。至于孤魂野鬼更不在话下。他按时烧纸送钱,分成几等。鬼们知道奖惩,自不敢放肆胡为。 傍晚,总有回家晚的人。或去朋友家喝酒,或去别人家赌博。忙里总有闲人,闲里总有忙人。过年时节,各村里办会,一般都有‘罗锅子抢亲’这个节目。当时,女子头婚,男方是在上午娶;若是二婚,则在傍晚娶。有的慕其贤惠或美貌,则会去抢亲。 这天晚上,陆腾飞率领着这帮鬼部队,就遇到了这样的事儿。 李家庄的人去护甲庄去抢亲。虽说是抢亲,必是两头通气,中间有人牵线。抢亲时,也得具备鼓乐,吹吹打打。一旦出了村庄,则鸦雀无声,抬起轿子猛跑。到了新郎家门,鼓乐声会再次响起。接进新人,庭院里摆上桌席,答谢各位的劳动奔波。可抬轿吹唢呐的人大部来自护甲庄。这也表示愿结秦晋之好,我村女子嫁到你家,能开花结果,永远和睦。 回护甲庄的人各个酒足饭饱。一路上摇摇晃晃,剔着牙,你言我语,谈论着新郎的丑俊,饭菜的软硬。那唢呐完成了使命,被主人夹在腋下;四人抬的花轿,变成两人抬着。 陆腾飞藏在路边,暗念咒语。众鬼齐上,握腿的握腿,握手臂的握手臂,握脖子的握脖子。眼前路上,有僵立不动的,有头臂摆动不前的。他心内暗叹:不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简直就是有钱能使鬼弄人。 他见效果如愿,就想念‘松’字诀。可他看到另一种景象,险些没乐出声来。原来,抬轿走的两人中,其间有个轿头。这轿头专喊‘起、走、止、让、退’等口号。他见往前走不动,就想往后退几步。习惯所为,张口就喊了出来。他退字未落,后面抬轿的年轻人就往后退。握腿的鬼们没听到指令,只能任他们往后退去。轿头以为,退是为了进,到了一定程度,就该进了。他喊了一声‘走’,仍不能前行,又喊了个‘退’。退着退着,两个抬轿的人,相继掉进了路旁的河沟里。岸上的几个鬼,朝水里望着,或喜或悲,一脸的无奈。 陆腾飞念了松字诀,其他的人立刻惊醒,忘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跳入水中,将轿头拉上了岸。轿头一脸的羞愧:“我活了五十多岁,本来就畏寒怕冷,想不到啊!” 有钱就是好,它能让人尊敬,让鬼相随左右。陆腾飞闭眼用上丹田观察时,他发现,身体四周,总有几个鬼转悠。也不知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担心自己这位财神爷会突然走掉,失去经济来源。 八月十日中午,陆腾飞正在指点赵山挥掌劈树,另一掌下拍断石的技巧,忽听李家庄里传来了密集的鞭炮声。他心里一震,浑身打了个冷颤:矮个鬼亦步亦趋地跟随在你左右,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你怎么忍心害他?为什么在你转世投胎变成人后还不饶恕他?他进庙之后,就闻到了生人气息,说明他知道有外人的存在。可你却蒙混过关。我从头到尾都被你蒙蔽,却成了你的帮凶。可叹我聪明一世,却被他用了‘借人杀鬼’之计。这心狠毒辣的人,就不该活在世上。今晚,若李守义前来请我,我定前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八十三章-陆腾飞被围 第八十三章,陆腾飞被围 天刚擦黑,李守义备了酒席,辞别亲朋,就来到了赵万方家。他是诚心来邀请陆腾飞的。并且要告诉他,那鞋里确实有蝎子,有个靑头愣的大蝎子。可他让你的二侄女用木鞋给踩死了。你侄儿李福明生日这天,异常反常,非要下炕穿鞋,跟我去外面迎接亲朋好友······总之,他有许多话要跟陶教头去说。 到了赵万方家,敲门进来。问过才知,哪位陶教头住在西北四里河西坟东处。赵河看了一眼父亲,父亲点点头,表示理解和祝贺。赵河便带李守义向陆腾飞的住处走来。 陆腾飞听到炮声,便知这孩子逃过一劫,恐怕时间不长,李守义就会来请自己。我到时顺便看一看那孩子的反应。他怎么知道我会被他利用,心甘情愿地奔波三十里左右来通风报信呢? 他从屋里提出一袋纸钱,点燃一张。他知道,不用第三只眼再看,它们会分批来取,次序不乱。正在他一张一张地往上续纸时,耳中传来了破空之声和足踏草地的声音。 “三位朋友,请现身吧?”他用内力低沉地说道,并未起身。 “难道,想用我的弧旋镖请各位出来?”他见三位并未现身,边往上续纸边淡淡地说道。 “陆师傅,别来无恙!”独木桥东的林上鹰拱手说道。 “谢林大人问候。”陆腾飞没起身,仍往火堆上填着纸钱。 “好大的架子!”耳中传来一个不熟悉的声音。但他中气充沛。 “陆师傅,一别数载,身体可好?” “谢你问候,并不怎么好!这位是?”陆腾飞起身问道。 “他是京城清宇镖局的栾风,栾总镖头。” “久仰,久仰!” “你改名陶宜居,可你逃出后,哪里也不适宜你居住。我劝你还是跟我们回府吧?王爷之所以不向各地遍撒海捕文书,主要是惜才。以你之才,到了王府定会得到重用。可你一再逆意,东躲西藏,你这是没将王爷放在眼里!”栾风首先开言,以前辈自居。 “我侍奉皇子弘时,如我生于陆家。入得炭厂难说其白。树根全露,枝叶必枯。三位同来,定志在必得。请问,王爷此次是什么意思?”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栾风不等旁人搭话,生硬地回道。 陆腾飞见是栾风回答,自然不信,转过脸来又问道:“二位,王爷真有此意?” “确实如此!”云中燕干脆地答道。他顿时明白了栾风话里的含义。也知道陆腾飞若再逃脱,自己会颜面扫地。 陆腾飞叹了一声道:“天下之大,知心者能有几人?捉我回去,恐怕不易。若取在下性命,我心甘情愿,也确信无疑。既知自己必死,请求三位,能否满足我临终之前的一个要求?” “陆师傅请讲!”云中燕虽知厮杀必不可免,还是想先礼后兵。 “我四岁从师学艺,十四岁学成,跟随在皇子身边。与父母聚少离多。今年已二十多岁,其间慈母先去,严父病亡。孝期未满,因皇子驱策,一失足而浪迹天涯。此生愧对主人,愧为人子。我想在临终之前给生我养我的父母焚化些纸钱。我担心我死后,父母坟前冷落,再无人送钱。魂魄里,只能看见人家的坟头升起缕缕的青烟!” 此话出口,众皆黯然。云中燕看看陆腾飞,又看看远近的栾风和林上鹰。他本想答应,可上次让他长了教训,担心他会再耍什么鬼花活,使自己此行又成一场空。 陆腾飞见他在沉吟,又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难道,三位都是无情无义之人?!” “常大人,万不可上了他的当!”栾风见他说的可怜,赶忙提醒道。 “你们远道而来,我在烧纸祷念之时,正好可以养精蓄锐。”陆腾飞语言平缓,又补了一句。 “好吧,我答应你。”云中燕考虑再三,还是答应了。主上之意难测,祸福难料,就让他了却这桩心事也好。免得以后同朝为官,自己会落下什么把柄。 此时,栾风咳嗦了一声,冲云中燕比划了一下。意思是,等到他蹲下烧纸时,就出手。 陆腾飞见云中燕答应了,说了声:“谢谢!”随即招呼桥东的林上鹰:“林大人,过来吧,这次我不会从水面上逃了。我意已决,决定烧过纸后,与三位一决雌雄。麻烦你去西屋给我取一袋子纸钱。如果我去取,二位定然疑心。” 林上鹰知道,瓦房靠近山坡,若向北逃去,武状元定能追上他。这个独木桥长不过十几米,三人围攻,恐怕没机会过河。他看了一眼云中燕,随即过了独木桥,从西屋里提出一个袋子,扔向了陆腾飞。 “林大人受累!”他赶忙施礼。 “且慢!”栾风厉声道:“我们从远处就见这里火光闪闪,这说明你已烧了很多的纸钱。怎么,你现在还想烧?你的目的何在?”栾风头脑里忽地一闪,似想起了什么。他这里必有阴谋。 “我知道,早早晚晚会有这么一天。我给我父母烧些纸后,也顺便想给自己烧上一些。栾镖头,刀枪无眼,举手不留情!你敢保证交手后,我会先一步死在你的前面?恐怕未必吧?若单打独斗能胜我,何必你们三人同来?恕我直言,你们谁有把握,在十招之内能胜在下一招半式?!” 经陆腾飞这么一吓唬,三人是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机会难得!我这里有现货。栾镖头,你是不是也先给自己烧上几张?这里可远离京城!······” “陆师傅,你快给你父母烧纸吧!”林上鹰虽然性格粗暴,也听出这路上全是石子。没等他说完,赶忙给栾风下台阶。 “林大人,咱俩是旧相识。三人之中,咱俩见面最早。你堵住河东的去路,我也理解。我刚才是为自己烧的,现在才是为父母烧的。因我是个独子,上无兄下无弟,请你原谅!” “好啦,陆师傅请!”他巴不得此事早有结果。 他将烧纸重新点燃。目的是将他们三人都引到河西,因训练鬼时,从没到过桥东。 ······ 赵河引领李守义拐弯抹角地来到了河东。见三个人分三角站立,将师傅围在中间。师傅蹲在那里,将纸钱一张一张地送入火堆里。他预感不妙,拉住李守义的手,伏在了地上。 他虽没将‘听风辩器’的功夫学得精到,还是能听到师傅在祷念些什么: 孤单飘零已数年,年年忘记秋月圆。假如月饼有三口,一嚼一咽月饼残。尘世只我一口在,父母两口入九泉。水天明月距相等,多少爱恨隐其间。九泉父母应未眠,盼我有后坟有烟。此生愧偿父母愿,来生渺茫更难全。数天过后月明亮,家家户户庆团圆。暂将月亮当月饼,遥寄父母摆坟前······ 赵河细细听来,才知师傅父母双亡,是个孤儿。当他听到‘腾飞仍做你儿男’这一句后,嘴里却发出了另一种声音。这声音就像两个和尚在念经,平淡而无起伏,大有与世无争的韵味。他一跃而起,想起身过河,却被李守义拽住,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帮师傅,他刚才还说人话,现在却说和尚话,肯定是那三个人给逼的!” “你想一下,三个人才能围住你的师傅,说明你师傅武功了得!现在还没交手,咱们应静观其变,等瞅准机会再下手。我虽不会功夫,冲他大老远为我儿福明而来,我也会豁出去,与他们干一场的!” “你请客算是请不成了,你赶快回去,告诉赵水和赵山快来。” “我······” “快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三次逃脱 第八十四章,第三次逃脱 云中燕和栾风听到最后,忽然之间变了腔调,顿觉不妙,两人一对眼,就要欺身到陆腾飞身边,可为时已晚。林上鹰被握住双腿,全然不知。栾风已动弹不得,任凭他怎么挣扎,全身纹丝不动。云中燕暗运内功,似在挣脱。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动弹不得?”栾风大声说着。等他说完这句,就剩下眼睛可以转动,连脖子都不能随便摇晃。 “陆师傅,陆师傅!”林上鹰大声招呼着。 此时,从瓦房后面飘来一顶轿子。说是轿子,还不如说是滑杆。陆腾飞将余下的纸钱全部放入火堆里,又用木棍挑了几下,两脚尖点地就到了椅子上。嘴里暗念‘急’字诀,那鬼轿如风南去。三人眼见他渐去渐远而又无可奈何。过了一会,才听到了狠狠地八个字——下次再见,休怪无情! 赵水和赵山是轻车熟路,听说师傅被围,不等李守义说完,撒腿就跑。李守义随后又赶了上来。如果陶教头赢了,我就将他请到家里,好好吃喝一顿。若他走了,我就当去看热闹。 到了河东,见赵河仍伏在原地,赵水的右脚就踢向他的屁股。他疼的‘哎呀’了一声,回头一看,是自己的妹妹,满脸怒气立刻变成笑脸,边揉着屁股边说:“你往河西看!” 赵水往河西看去,只见三个人立在原地,不再动弹。可里面却不见了师傅。“师傅呢?”说着话,她的右脚又要踢来。赵河赶忙用双手按住她的脚说:“妹妹,师傅他坐着椅子飞走了。”“什么?师傅飞走了?!”“是啊,连包袱都带走了!”“我的大姐,你声点?!”李守义赶了上来,忙劝道。“咱们进屋找绳子将他们拴牢。”赵山生气地说。“咱们再等一会儿,看看再说!”李守义又劝道。 栾风身为镖师,是个走南闯北的主儿。虽说见多识广,可今天这事,却是平生第一次遇到。两眼四望无人,自己却僵立不动,这是怎么回事?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次夜间走镖的事情:大约晚上十一点左右,一行镖车进了一道山谷。走了时间不长,却发现东南的山阴处有座宅院。院墙低矮,里面一望可知。数间房屋里烛光明亮。人影映在窗纸上,频频举杯,似围桌饮宴。镖师孙孝与栾风商量,想进院讨杯水喝。二人一拍即合,驱马向那座宅院走去。后面有个老头,名叫曾文勇。他见二人奔向宅院,随即就追了下去。二人走了一阵,立在原地发呆。曾文勇上来问道:‘眼前的那座院落,到这里有多远?’孙孝说:‘不过二里。’‘你俩从镖车往这里看时,以为有几里?’栾风想了想说:‘好像也不过二里。’ ‘这是一种最古老的打劫方法。老镖师们通常称之为鬼搬家,或称之为幻像迁移。它由三个法师组成。一前一后驱策鬼屋前行,中间的法师居中调度。男子进了院中,他就是男子;女子进了院,他就是妩媚的少妇。一般的情形下,他们不会让你进院,会一直带你往前走,让你生出虚无缥缈的渴望。他们会用障眼法将沟壑、悬崖变成坦途。从古到今,跌落悬崖而死,落入水里淹死的镖师是不计其数!难道,你俩也想步他们的后尘?!’ ‘那···那咱们应该怎么办?’‘赶快追上镖车,让它停下来。’ 栾风想到此,想告诉林上鹰和云中燕一些话。可他干张嘴就是没声音。 握住栾风脖子的鬼,见财神爷走远了,认为主人不在,可以偷懒歇一会儿,反正平时也不怎么重用握脖子这个事情。他偷懒一松开,栾风终于说出了三个字:“中指血!” 林上鹰听到后,立刻明白了,中指血是辟邪的,鬼怪全怕。他将中指血滴在脚前脚后,却发现两只脚的前后,各有两个穿着红肚兜的孩子,紧紧地握着自己的脚脖子。 云中燕和栾风都看到了。可林上鹰仍不能动。 握住栾风脖子的鬼,听到他嘟哝了什么后,那两人的脚边,同类便现出了原形。赶忙又将他的脖子掐紧。累了,就松一松;歇一会儿,就紧一紧。 陆腾飞坐鬼轿走了十里左右,腾地一动,心说不好。年轻的云中燕可能不懂,哪位栾镖头可能知道。若用中指血点在鬼的身上,鬼就僵硬不动,回不到墓地里去。咒语的时限是半个时辰。想到此,从轿旁的包裹里翻找着。翻了一阵,只有黄百会送他的白色气球是巧可用。他不住地向球上吐唾液。 持球回来的鬼三转两转,就把握住林上鹰的鬼给解放了出来。接着,又解开了云中燕的束缚。栾风身体上的鬼最多,它们身上的血点,是林上鹰给甩上去的。他自然是盼着那白色的球能早日光顾自己。 林上鹰见栾风恢复自由,那白球高升,独自向南飘去。心里暗恨陡生,他从身后摘下折柄刀,一个箭步窜了上去,白刃一挥,就向那白球砍去。 “且慢!”栾风见了忙喊,可为时已晚。 白球爆裂,里面的气息四散开来。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各个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三人醒来时,身在西屋,手脚被捆的结结实实。为防他们逃跑,脖子上相连着一个越拉越紧的绳索。 “来人啊!”林上鹰冲门外喊着。 赵山进来了,没等林上鹰张嘴,他挥手就给他来了一巴掌。林上鹰的左脸上顿时被打的红肿。“厚颜无耻的东西!竟然三个欺负一个!你叫唤什么?”随即转过脸来问道:“你俩是不是也有话说?” 云中燕与栾风对视了一眼,又瞟了一眼林上鹰的左脸,默不作声。 赵山‘啪啪’两下,一人一个嘴巴。见他俩不说话,嘴里嘟哝道:“原来是两个哑巴。”说罢,出门而去。 三人万万想不到,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随手一挥,就将自己的脸打肿,打的火辣辣的疼。 这里最郁闷的,就是云中燕。身为朝廷选拔的武状元,第一次去捉陆腾飞,是因自己不熟悉地理,考虑不周。这次前来,为防意外,携伴而来,结果又入圈套。慈心出祸害这句话,虽在心里念有千遍万遍也无济于事。如果听取栾风之言,不论曲折原委,先将他擒获,何至于落到如此的田地? 云中燕病了,病得很厉害。 赵水摸了摸他的额头说:“大哥,他忽冷忽热,好像受了风寒。要么就是水土不服,吃不惯咱家做的饭菜。” “不能,我吃了十五年,百病不犯。” “我看就是矫情,饿他几天试试,玉米粥里泡红薯比吃肉还香。这么大的人了,不知多远跑到这儿,大概心里光想着怎么样把咱们的师傅逼走。上次那龚师傅是艺不如人,自愿退去。可这陶师傅并不是自愿的,是他们三个结伙给逼走的。陶师傅赶走了龚师傅,陶师傅就成了师傅。我就喜欢陶师父,可他走了,不定还来不来!这三人将陶师傅赶走了,这三个人就是我的师傅!” “弟弟,你别胡闹,他们三个,成不了你的师傅。”赵水劝着赵山。可赵山出门甩袖而去。到了门外高声喊道:“不是也得是,我自有办法!” “这个弟弟······”赵水气得直跺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八十五章-回京路上闲话 第八十五章,回京路上闲话 “大哥,你去劝一劝弟弟,别让他胡闹。上次就因为他,才逼走了龚师傅。” “若那龚师傅不走,咱们会遇到这位陶师傅吗?这三人能将陶师傅逼走,想来,定各有所长。弟弟说的没错,谁家的饭吃饱了就不饿。” “我···我怎么遇上了你们哥俩?!”她扭头去了西院。 云中燕被抬到赵万方家里。赵万方为他请医问药,休养了一个多月,病体才好。临别时,赵万方让人送去一桌酒菜,让三个孩子送一送他们。 林上鹰的脸本来就长,现在瘦得跟个面条一般;栾风曾经是宽脸大盘的富态模样,现在瘦了一大圈儿,光剩那两颗大眼睛在眼眶里迟滞的滚动。云中燕见了,眼里无泪,心在滴血。 酒菜满桌,相顾无言。赵山和赵水频频劝让,林上鹰才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栾总镖头,喝吧。酒足饭饱咱们好回镖局。”云中燕举杯说道。 三人辞别哥俩向南面走去,刚走不远,却被赵山拦住了。他一身泥泞,一手提一个篮子。见了林上鹰和栾风,放下篮子,抢前几步跪倒就磕头:“弟子赵山,恭送二位师傅回家!” “这······” “教我的龚师傅和陶师傅,我都没能送他们,是弟子礼节不周。今日此去,不知何日再见。弟子无以为报,亲自到河里摸了几条泥鳅给师傅带上。请林师傅、栾师傅别嫌微薄!” “这如何敢受?” “师傅,这泥鳅很光滑,很好养。我好不易才逮到它们。若想吃它时,把它们放在淡石灰水里,它们会把肚子里的脏东西吐得干干净净。随后再把它们放在鸡蛋里面,他们就狂吃。等熬熟剥开一看,里面全是鱼子。不,全是鸡蛋!”赵山起身,边往他俩手里送篮子边说。一脸的孩子气。 已走很远,赵山还站在原地目送。林上鹰回头,举了举手中的篮子。 “常大人,你的病体可曾痊愈?” “嗯!”云中燕点点头,随后问道:“一月多不见,二位因何变得这般消瘦?” 林上鹰看了看他,叹了一声说:“实不相瞒,一日三餐酒肉齐备,按说应该长肉,可那高个的孩子,就是叫赵河的,他眼里喷火,大有想烧死我俩的劲头。那胖子,就是刚才给我俩送泥鳅的,他的劈石开山掌已具备了一定的火候。看似不怎么用力,打在我的腮帮子上,牙都松动了。你说,牙都松了,能吃好饭吗?我正没好气呢,他却咧着大嘴边哭边抱怨我俩:我第一个龚师傅被第二个陶师傅赶跑了,我的第二个师傅又被你们赶跑了。这么说,第二个师傅怕你们。即是这样,你们三个就是我的师傅。是师傅就得教我学东西。你说,这叫什么道理?” “你俩教了?”云中燕低头闲问。 “谁想教他,可不教不行。旁边那俩孩子用刀架在栾镖头的脖子上。若被他赢个一招半式,就将我放在河水里淹我,就跟淹咸菜一样。若我赢了他,必须把这一招告诉他,是怎么躲闪、怎么格挡、怎么还击的。心思最细密的要数赵水。他好像是个女孩子。他盯着你的眼神不放,仿佛看穿了你的心思。如果栾镖头与他们过招,他会不住地问我拆解方法,我若说不出,他就用脚尖踢我,踢得我屁股呀,现在还觉得疼呢!” 过了一会,栾风说:“我活了五十来岁,也有现眼的时候,可没这么现眼过。你打不过他,他就惩罚你,贬损你无能;你打过他,就让你给他讲解此招的方法及其变异。有时,他会将你对付他的招式用在你的身上,故意让你破解;有时,他会演义几招让你破解。这些日子,真是一言难尽!” “有一次,赵河问你会不会喝酒,你说,会喝但喝不多。结果,那坛酒都进了你的嘴里,你老老实实地睡了一天一夜。” “是啊,那孩子真不错!伺候的还挺周到。怕我把头枕在地上得病,就把石磙子放在我的头下当枕头。” 云中燕听了他俩的对话,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让二位吃苦受罪,全是我常某之过!” “算啦,事情都过去了,常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常大人,这孩子的父亲对你怎么样?” “对我挺好,主人时常去看我,跟我叙叙家常。” “你被人抬走,我俩时时挂怀。可那赵水说,你已病入膏肓,随时会辞尘而去。等到那一天,定会让我俩亲自去送一送。因你不在身边,我俩才不敢轻举妄动。” “谢谢,谢谢二位的牵挂!”云中燕觉得,二人功夫不一定多好,但嘴上的功夫够用了。 “栾总镖头,我是官场中人,你为何拦着不让说呢?你为什么要抢先说咱们是镖局的呢?” “林大人有所不知。若说是官府中人,这三个孩子必问他师傅所犯何事。这荒山野岭的,说话稍有不慎,没准就会要了咱们的性命。这里远离村庄,就算咱们死了,也不会惊动旁人。其次,咱们来到这里,并没通知当地的官府。如果挖个坑,一人来一闷棍,用土埋起来,到那时,王爷不知、家人不知、自己不知。几年过去,肉烂骨枯,再也无人问津。家里寻找如大海捞针。给你送钱,恐怕连方向都找不准。就算找对了方向,哪些抱你手脚的先辈们,早已捷足先登了。” “说的极是!”林上鹰不住点头。心里暗道:难怪把你找来帮忙,狐狸的雅称果真名副其实。 “我说是镖局的,寻找他师傅,是因他师傅在押镖时劫镖。让他们知道,咱们是正义的,他师傅是个盗贼。” “可惜,这三个孩子死心眼、不识劝。他们不管师傅品行如何,只讲师傅的功夫好坏。” “栾总镖头,你说的‘中指血’是怎么回事?” “实际上也没什么奥妙。他说的就是‘红进白出’。” “红进白出?”林上鹰侧头嘟哝了一下。 “男子娶妻,新娘子的头上都蒙着红盖头;阴间添鬼,坟地里收入死人,都用大红的棺材。红色虽为进,但多表示不动。女子嫁夫,希望永久相守,白头到老。不想丈夫死了又当新娘,没完没了。这里同时寓意,夫妻健康长寿、一生平安。红棺材里放进死者,说明这是死者永久的家。它不可能像柳条编的鸡笼,夏天找背阴,冬天放朝阳,闲来无事,总搬来挪去。白色虽为送出,但多表示流动。‘孝’字中的撇,就是魂幡。大意是,孩子扛着魂幡将父亲或母亲送入土中。那魂幡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 “白色的魂幡,白色的孝衫子,都是流动之物。咱们的唾液也是白色的,是人为的从嘴里吐出。而血是红色的,只限于内部流动,所以说,它是定的。除了它是定的以外,它又是阴暗的。男子娶妻,娶进室内;红棺盛人,埋进土里。” “真是受教!我真想跟着栾总镖头走南闯北!”林上鹰奉承道。 “常大人,别一脸的不高兴。既然能追他两次,就能追他三次。”栾风嘴上在劝,心里在想:这事以后少掺和,弄不好,会把自己掺和到棺材里。虽没与陆腾飞交过手。冲他这三个弟子的功夫和招式,肯定不是省油的灯。 云中燕点了点头。他忽然想起陆腾飞走时留下的那八个字。 “嗨!这次被擒,都怨我鲁莽!真是对不住,是我连累了你们!”林上鹰诚挚的道歉。可二人谁也不理他。往前又走了几步,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嘟哝道:“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那白色的球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怎么又骚又臭!那陆腾飞是怎么把那让人倒憋气的东西,给弄到里面去了的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八十六章-不再麻烦嫂子 第八十六章,不在麻烦嫂子 陆腾飞昼宿夜行。反正自己无家,索性就回到家里,亲自给父母烧上几张纸。 八月十五的晚上,明月悬天。他在父母的坟前恭敬地摆上供品。边烧纸边落泪。原想着对父母说一说自己的苦难经历,说一说自己像一个游方僧人一样,在残破的寺院,败落的道观里栖身。但转念一想,自己什么也不应该说。自己说了,父母就会惦记,魂灵不安。父母生前没少惦记自己,如今,自己长大了,不能再让死去的父母还为自己牵肠挂肚。 “爸爸,妈妈,孩儿看你们来了!”他边抹眼泪边说:“我出去这么多年,从没受过罪。他们有的把我看成哥哥,有的把我看成自己的孩子。我过得很好!你们的儿子向来诚实!我过得很好!真的很好!······” ······ 李秋实的妻子刘翠花,自妹妹胡月丽让她留心史家庄史四少爷的婚事,心里便明白个八九不离十。说明这天仙一般美貌的妹妹春心荡漾,想嫁给史四少爷,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既然她有了目标,我就可以当个现成的媒人。妹妹同意了,我这媒人同意了,这已成了三分之二。可那三分之一不同意,也难配成姻缘。 吃过晚饭,便对李秋实说:“妹妹让我留心史家庄史四少爷的婚事,她是不是看上了人家,想嫁给他?” “是的,她为什么不让你留心一下李秋实呢?” “你少打岔!”刘翠花笑着说:“我想找人去一趟史家庄,好好打听一下史四少爷的人品。她既然拿我当嫂子看待,我不能对不起妹妹。真要到哪儿挨打受气,按我这脾气,我敢拿着棍子找他家去!” “你看你,怎能这么想?妹妹嫁他家,那是去过日子,不是去找人比武!你···你不会为了妹妹,豁出自己的爷们,让我给史家当一年的长工,去考察史四少爷的人品吧?” “那我怎么舍得?咱家地里的活谁干?卖了儿子招女婿的事我可不干!” “阿弥陀佛!”李秋实不断用手抹擦着自己的胸脯:“终于没轮到我!” “不让你去,你给出个主意总行吧?” “你当初嫁给我,是谁给你出的主意?你这么聪明的人,还用得着我多嘴多舌?” “我就因为太关心这妹妹了,觉得谁也配不上她,才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我自己的事好办,好歹就这样了。可妹妹嫁过去,咱们不能陪在身边,好和不好,咱们不清楚。好了,大家欢喜;不好,妹妹嘴上不说,心里暗暗落泪,你说,这得多憋屈?会憋屈一辈子的?!女人不高兴,又打不过爷们,只能摔筷子摔碗。再说了,也容易变老。你看我,嫁给你才几年,就变成黄脸婆了?!” “你刚多大?才比安儿大十七就成黄脸婆啦?”李秋实被气乐了,他接着说:“你这么办,你去一趟史家庄,你若不想抛头露面,让他老舅去一趟也行,不过,我觉得,还是你去合适。” “一会我去,一会他老舅去,这哪跟哪啊?你到底有个准谱没有?” “我是说,娘们容易说话!不,妇女容易说话。就算是说错了,你呲牙一笑,这事就算过去了。可爷们不行,脾气倔强,吐口唾沫就是钉·······” 没等李秋实说完,她焦急地问道:“你这说的是哪儿啊?什么娘们、妇女的?” “你别着急,你都把我搅和糊涂了!我是说,你到史家庄,把全村的媒人家都走一遍。把有钱家的男孩子的生辰八字都给弄来。当然,主要是要史四少爷的。到家后,把妹妹和史四少爷的生辰八字比对一番。若不合适,找先生给改一改,这样,不就成全妹妹了吗?” “是个好主意!可改生辰八字,能成吗?” “这怎么不成?我岳父东邻那子,为了与媳妇年龄相配,二十改成了十八。那新媳妇,慢慢就改成了老太婆;你给我做裤子,做了,就改成了内裤;内裤做了,你就给我改成了鞋面······” “我让你改!”没等李秋实说完,妻子抄起扫炕笤帚就要打他。 这时,安儿醒了,迷迷糊糊地问道:“妈妈,你干什么呢?” 李秋实赶忙说:“我刚从外面回来,你妈想给我去外面扫扫身上的尘土。” “安儿是不是想撒尿?” 安儿点了点头。 ······ 胡月丽一年后才来到了李秋实家。刘翠花从上到下不断地打量她。 “嫂子,难道不认识妹妹我啦?!” 刘翠花又看了几眼,问道:“妹妹貌若天仙,可知凡俗女子分为几种?” 胡月丽摇了摇头。 “按形态来说,分为三种。” “三种?” “她分成姑娘、风尘、妇女。姑娘因为羞怯,看男子时,是从下往上看。若中意,动作重复。眼神交汇的刹那,会立刻躲闪、移走。其身体紧致,挺拔向上,是一个整体;风尘,就是未婚失身的女子。对男子已司空见惯。看男子时,是一步到位,直接看他容貌。其次是挑剔他身体某些部位的不足。若看到中意男子,眼神妩媚如勾,似欲行搂抱之意。其身体已微胖,显得丰满,臀部微有下坠之势;妇女,见到中意男子,心生渴望。其眼神宁静、柔和、慈祥。像欣赏自己臂弯里的孩儿一般。可她身体松散,走路不成线,就像秋后铁犁翻过的土一样虚浮。” 胡月丽听后,臊的脸蛋鲜红,嘴里喃喃地说道:“谢谢嫂子指教!”她故意把‘风尘’讲得细致入微,莫非已知我失身?想不到,看似豪爽的嫂子,观察的是这么细。 “妹妹若得丈夫疼爱,让公婆欢欣,自己高兴,嫂子脸上也有光。” “不劳嫂子嘱咐,妹妹知道。” 吃过午饭,胡月丽将安儿抱了起来,举了几下说:“嫂子,安儿好像胖了!” “姥姥姥爷疼爱,舅舅舅母喜欢,还有你这个漂亮的姑姑惦记,你说,他怎能不胖?!” 胡月丽要走,刘翠花将她送到门外。到了门外,胡月丽停下,转过身来说:“嫂子,我的终身大事就不麻烦嫂子了!” “怎么,是不是嫂子说的话,让你不高兴?” “那怎么可能!你看我是肚鸡肠的人吗?!”胡月丽笑着说。 “看来,妹妹真是长大了!也好!我这个人直性,不会拐弯抹角。我也不怕你烦我,谁让我是你嫂子呢?!” “我因为愿意与嫂子说长道短,所以才不厌其烦的来到嫂子家。就算我将来嫁了出去,还会来嫂子家的!到那时,你可以烦我,千万给你妹夫留点面子?!”胡月丽忸怩作态,一脸羞红。 “多俊的妹妹,不知便宜了哪个有福的男子?!” “嫂子,自家的人,哪有这么夸的?” “妹妹,也许嫂子说话有些偏颇。女人出嫁,不应该讲有钱没钱。咱们不是嫁给钱,而是嫁给人。若找到一个知冷知热的男子,与他平淡相伴到老,就该知足。你看我,嫁给一个长工,不也挺好吗?千万别攀比。算命先生说了,生辰年月不同,命运也不同。愿妹妹嫁一个如意的郎君!” “妹妹谨记!”胡月丽给刘翠花施了一礼,摇风摆柳地向南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八十七章-搭船到岸 第八十七章,搭船到岸 胡月丽自让老僧半路失身,似初尝蜂蜜。此后一发不可收拾。晚间,时常与村落间的男子同塌而眠。但她所选男子,首先是童身,其次是相貌俊美,第三是举止自然,能流露出一股无以言表的诱人气息。这灿烂的春光,都在‘半夜敲窗惊男醒,二梦和谐渡春风’里飞逝。 秋实嫂子曾劝过她,也只能劝其皮而不能改其心。照样是我行我素。 在她交往的男子中,有一个叫水连波的男子。无论是相貌、身形、体态,还是说话的声音,都让她无可挑剔。她一度想很一狠心嫁给他,可转念之间又摇了摇头。 胡月丽整衣出门,水连波陪送三四里。胡月丽多次让他留步,哄他说隔几日还会来看他,他才依依不舍地站在路中,深情地目送。第二次,胡月丽真的来看他,他欣喜若狂。不断地请求她嫁给自己。可她只是摇头微笑。摇头是不愿意,微笑似有情。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弄得水连波魂不守舍,意乱神迷。他一有空闲,就登上高岗,向着他送走胡月丽的路上张望。 天天思念人不在,天天失望天天望。终于在一个清爽的夜晚,他看到了胡月丽美妙的身影。他匆忙飞跑过去,定了定神,一转身,蹲下身来,就将她背在背上。进了屋门,他还舍不得放下。 胡月丽柔声说道:“丑妻近地家中宝,要想门前站,还是俊的好!你听我说,把我放下来。”她又说了一遍,水连波才将她放在椅子上。 “你说!”他蹲在她身旁,抚摸着她那水嫩细滑的小手。 “丑妻,少人惦记,不会招灾惹祸;俊妻,只是好看,可她容易给丈夫招来许多麻烦或灾难。” “我不怕麻烦,也不怕灾难!” “你再插话,我就走了?!” “我不了,你说!” “你明天准备新衣花轿,后天就娶新娘子。记住,就一天的时间,后天起早就走。” 水连波愤然起身,将胡月丽的手一甩说:“我谁也不要,就想娶你!” “怎么,不听话是不是?我若可以嫁你,还用这么费事?!”她说过这严厉的话,似觉不妥,随即又柔声说道:“你娶的新娘子名叫展红莲。他是大家闺秀,又是个独生的娇女。她肯定比我贤惠。到时,你当了父亲,能让我这个当姑姑的亲眼看一看孩子,我就知足了!”说到后来,语调里似流露出无尽的落寞和惆怅。 水连波听她语带悲伤,赶忙蹲下握着她的手说:“姐姐,你放心,我若有了孩子,你随时随地可以来看孩子。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我心里只是想着与你成婚,有了孩子,你可以天天看!” 胡月丽苦笑道:“我这个傻弟弟!凭你的相貌和展小姐的美丽,定能添一个漂亮聪明的孩子。”她忽然想起自己下山的初衷。过来看孩子,恐怕到时就成了奢望。 ······ 塔湾村的展百福,只有一个女儿,名叫展红莲。年方二八,貌美如花。由史家庄的媒人崔大婶牵线,嫁给史公达的四子史金达。 十月十六是个上好的吉日。展百福夫妇换上崭新的衣服,挺早就等在了大门外。静等着她崔大婶带着女婿,抬来花轿接女儿过门。 “咱俩就这么一个女儿,原先住的惯惯的,她突然一嫁人,屋里立刻显得空落落的。我这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昨天晚上,翻来覆去,我一宿没睡。想跟她说几句话,一时又想不起来说啥。” “三天就回门姑爷,这几天里你好好想一想,把话攒足了再说。”过了一会,展百福又说:“咱们是不是等得太早了点儿?这幸而是在庄边上,若在村里,让人家看见,还以为咱闺女是个滞销品,想赶快出手似的。要么你去后院看一看,看看闺女打扮的怎样了?” “不用看,咱闺女不打扮,也是十里八村难寻的俏丫头。先生说了,越早越好,说是上午十点拜堂,就能给你添一个白胖漂亮的大外孙子。” “照这么说,再等一会儿?” “多等会吧。”展林氏刚说完,骑马的女婿和四人抬的花轿,就映入了她的眼帘。“幸是没回去,若回屋里,就显得咱们怠慢了!”他对展百福嘟哝着。 “恭喜展老爷!贺喜展老爷!”胡月丽紧走几步,边施礼边道贺。 “同喜,同喜!你是······” “我是崔大婶的儿媳。他老人家因身体不舒服,又怕误了吉日良辰,就让小的来了。” 展百福‘哦’了一声,点点头。 “过来,快过来见过你岳父大人!”胡月丽赶忙招呼水连波。 水连波早已下马,站在一旁,闻听招呼,赶忙上前几步躬身施礼:“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我这兄弟见老爷相貌威仪,穿着得体,顿生敬仰之心,所以,就有些胆怯!” “亲家客气,快里面请!” “不了!先生说,十点就是吉时良辰,是取十全十美之意。路上还要走一阵子。小姐上了花轿,我们立刻登程。” “那好,亲家稍待,我去看一看。” “我跟你一块去。迎亲,迎亲,我去迎一迎小姐!我听说小姐长得异常俊美,我想趁机偷看一眼!” 此话出口,说得展百福心花怒放。但嘴上仍在谦逊:“哪里哪里,那是别人抬举!” “展老爷,这是你女婿给你带来的喜礼和喜酒。”胡月丽说完,刚要递过去,随即又说:“不劳展老爷,还是我提着吧。” 进了屋,放下礼物,找个借口就去了小姐的闺房。她把展红莲仔细地看了看,嘴里是啧啧称赞:“这妹妹多水灵,好像一朵出水芙蓉!要是没人比,我还觉得自己挺好看的,可这一比呀!小姐是凤凰,我不过是只乌鸦!”一句话夸得展红莲扭捏作态,花枝乱颤。 她扶着展红莲边往外走边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千万别掉眼泪儿。若想母亲时,就多回来几次。算命先生也这么说。” 展红莲信以为真,拜别母亲,就在胡月丽和丫鬟的搀扶下,缓步出门,高高兴兴地上了花轿。 “回屋吧,都拐弯看不见了,你还伸脖子瞪眼望个什么劲儿?从古到今,谁家的闺女都这样!”展百福嘴上劝着老伴,实际是在安慰自己那颗不舍的心。 胡月丽随轿子出了塔湾村,回身看不到房屋,立刻摆手让轿子停下。她从轿子里拿出一个包裹。将包裹打开,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了展红莲:“妹妹,你拿着,留自己用。我这个弟弟粗心,若有一时半时考虑不周的时候,免得你受憋!” “姐姐,我不要!” “听话!姐姐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是姐姐的一点心意,你千万别嫌少!” “谢谢姐姐!” 胡月丽一抬手,那娇子就向西南方向的上水路走去。她把自己唯一喜欢过的水连波给让了出去。从此后,会形同陌路。她见轿子隐没林间,换好衣服,原地转了三圈儿,化成一条直线,直接落到了展百福家的后院。 此时,展百福夫妇与丫环在前院正商量,回门姑爷要准备的酒席。 胡月丽对着镜子又修饰整理了一番。等靠近西墙花上的露珠退去,花蕊散发出芳香,她便向前院走去。丫环出了前院后门,想把小姐的闺房收拾一下。没想到,小姐竟然袅袅婷婷地向前院走来。她惊奇地叫了一声‘小姐’,呆立在一旁。胡月丽也不理她,直奔前院正房。 “妈妈,天到这般时候,史家的花轿怎么还不来?!”没等展百福夫妇反应过来,胡月丽一扭身出了房门,边走边啜泣着说:“女儿不嫁了!女儿不嫁了!嫁过去也得受气······” 展百福夫妇心里清清楚楚,明明刚才将女儿送上了花轿,怎么这里还有一个女儿?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半晌无言。 “去后院看一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过了好长时间,展百福才说出这句话。 “这······”展林氏看着展百福。展百福冲她摆了摆手。 展林氏边走边想:我们两口子虽说只有一个女儿,但她知书懂礼。若不把她气急了,绝不会耍小性子。史家是财主,我家也是财主,到现在还不来接新娘子,确实有些看不起人,可······明明······· “展老爷!,恭喜展老爷!”大门外传来她崔大婶的声音。 展百福闻言,噌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随即,又觉一阵眩晕坐回了椅子上。莫非是一家三口梦游,现在才醒?他不敢怠慢,赶忙奔向大门。崔大婶提着礼物进了大门。将礼物放在正房东屋,就去后院接小姐。展百福独坐屋里,额头上不住地冒虚汗。 展林氏进了闺房,见胡月丽伏在梳妆台上,哭得是浑身颤抖。门外崔大婶迎亲的贺喜声,已灌了个满耳。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退亲是万万不能的,退了亲再想出嫁就更难了。 “红莲,你别生气了,是妈老糊涂了,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应该高兴才是。就算当妈的千不是,万不是,看在把你从小拉扯到大的份上,也不该耍小性子。你······” “妈妈,红莲没生你的气!我是舍不得你呀?!”胡月丽没等展林氏说完,一回身就抱住了展林氏的腰。 展林氏抚摸着她的秀发,回想起女儿从出生,到会走路,会叫妈妈,一直到今天出嫁,从此不常在自己的身边。感情的闸门被瞬间冲破,再也无法控制。母女俩搂抱着哭作一团。她嘴里喃喃地说道:“我的莲儿,妈也舍不得你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八十八章-母女闲话 第八十八章,母女闲话 崔大婶进门,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自己当女儿时出嫁的情形仿佛回到眼前。胡月丽一抬头看见了崔大婶,赶忙站了起来侧身施礼:“崔大婶费心啦!” “应该的,应该的!只要姐嫁得如意郎君,我多跑几趟也心甘情愿!” “亲家,刚才失礼啦!”展林氏为自己刚才的失态道歉。 “母女连心共生一体,自己是女人,也曾出嫁,为人生儿育女。我见你们娘俩难分难舍,也禁不住抹起了眼泪。” “她崔大婶,别误了良辰吉日。红莲,你收拾一下就上轿吧。冲你崔大婶往来的奔波,那女婿家也错不了。” 展百福眼见胡月丽头上罩着大红盖头,被她崔大婶和丫环扶着,出了正房门向大门走去,他才缓过神来。两腿似不听使唤似的,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外迈去。不等女婿和花轿在眼前消失,就被丫环和老伴扶进了大门。 “这是怎么回事?从太阳没出东山就送女儿,咱们这半天里送了几个?”展百福坐在椅子上,精疲力尽地嘟哝着。 “好像送了两个?头一个不哭不闹,一点也不恋这个家,好像巴不得早日出嫁似的。第二个还有点人情味,她没忘记我把她拉扯长大的艰辛。临出嫁,还让我掉了半碗眼泪!” “唉!孩子都惦记着当妈的,跟爸一点感情也没有!这理儿找谁说去?” ······ 第三天,史金达和胡月丽早早就来到了展百福的家。胡月丽帮着展林氏忙前忙后。展林氏见了,心里非常高兴。看来,婚姻,能让娇生惯养的女儿变得勤快。 吃过午饭,胡月丽首先张啰:“爸爸,妈妈,我就回去了。以后我会常来看你们的。” 史金达与展百福说得正投缘,见她要走,自己只能到院中备车。展百福夫妇只能嘱咐一句,路上慢走。心里还以为这是女婿在家里提前说好,不能在岳父家里多停留。 两口子送走女儿女婿,心里平静了许多。刚到屋里打个盹,外面又是人喊马嘶。展百福夫妇匆忙起来开门。刚把门打开,展红莲笑着说:“妈,爸,我俩回来了!”老两口赶忙接过女儿手里提着的礼物。 “我俩老早就出门了,可半路上车坏了,你女婿修了大半天的车。到现在,我俩还没吃饭,早就饿坏了!妈,还有吃的没?我俩先垫一垫。” 展林氏看了老伴一眼,心里暗道:这才是自己的女儿。到了家里什么也不拘束,饿了就是饿了。展百福见女儿随性自然,满脸高兴,赶忙将大门打开,让女婿把车赶进了院中。 一切都在胡月丽的设想之中。自己是假冒的,不能住在展百福家。虽然多少天前已将此家各人的脾气秉性、长相容貌弄得一清二楚,可言语习惯日常积累并非一朝一夕所改。为了避开史金达与水连波的正面冲突,只能让水连波借口车坏,拖延时间。 水连波自知娶胡月丽无望,只能收敛心神。他想不到,这位姐不酸不大,言语委婉,确如姐姐所言,是个贤惠的女子。 “红莲,你还回去吗?”展林氏眼见太阳偏西,便问女儿。 “妈,女儿出嫁了,就不兴在娘家住了?难道女儿就那么让你嫌弃?!” “你这丫头,说的这叫啥话?若姑爷同意住下,你就住下,咱娘俩晚上还可以说一些体己的话;若姑爷愿意回去,我和你爸也不强留,趁着天亮好早些回家。” “回去是可以,我怕你女婿在半路上修车。” 吃晚饭时,水连波不知与岳父说些什么,就不住的给他倒酒。展百福也不想问什么,既然女儿愿意住下,说明女儿不会是假的。女儿不假,女婿假了也没什么好法。冲女儿那喜庆的笑脸,找这么个女婿,定是顺心如意。 水连波与岳父住在前院东屋,时间不长,展百福便鼾声四起。 后院的西屋,是展红莲的闺房。展红莲躺在炕上,上身只穿着一个红肚兜。展林氏在屋地上给女儿整理一些东西后,又给他倒了一杯子水放在炕边的桌上。见到女儿左大臂内侧那颗浅红色的痣,才更加确定是女儿无疑。她坐在凳子上和风细雨地说:“你出嫁后,凡事都要收敛。说话举止要注意分寸。跟在我身边不一样。你要慢慢适应人家的生活习惯。要想改呀,也得等自己有了孩子,当了母亲才能改。孩子跟猫······” “妈呀!你真是我的亲妈!”展红莲笑着说:“我没结婚你就不断嘱咐我,如何与公婆相处,如何与丈夫相处。我结婚了,你还嘱咐我,看来,当女儿的在母亲面前,永远都是孩子,总也长不大!” “等你有了孩子,自己挑家过日子,才能成为大人。” “你说来说去,不就盼着我早有个孩子吗?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事啊?” “我女婿有乳名吗?” “我听婆婆总招呼他’连波’。” “难道他的大名叫史连波?”展林氏一脸认真地问。 展红莲笑着说:“哪儿有叫屎连波的?应该叫‘屎连尿’!” “你这丫头!这么脏的话,也敢说出口?!” “你女婿叫水连波。妈,你觉得他怎样?” “挺好,你父亲跟我直夸他!” “不对呀!”展红莲蹭地坐了起来,一眨不眨地看着母亲。 “哪儿不对啦?”一天嫁二女,早知道不对了,她故意明知故问。 “崔大婶给我做媒,说的是史家庄的史四少爷,我怎么稀里糊涂地嫁给了上水路的水连波呢?” “冲你这么说,那史家用轿抬走的那是谁?”展林氏反问着女儿。 “怎么,史家的花轿来晚了?并且也抬走了一个······” “长得跟你一摸一样的女子。” 展红莲呆呆地看着母亲,一言不发。 “我和你父亲眼见你被花轿抬走,回来后,正在屋里商量回门姑爷用的饭菜。没想到,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穿戴不差分毫的女子,来到了前院的东屋。她抱怨太阳高照,史家的花轿也没来接她。她眼里含着泪,赌气地说了两句‘女儿不嫁了’,就向这后院的闺房走来。” “后来呢?” “你爸让我去后院劝一劝她。我刚走几步,大门外,你崔大婶就不住的贺喜。那女子头上罩着大红盖头,被你崔大婶和丫环搀扶着,上了史家的花轿走了。” 展红莲瞪大眼嘟哝道:“还有这种事?”那女子姓什么,叫什么?她代替我嫁到史家,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老史家的锅就那么好刷? “你和女婿来前,我和你爸刚把史家庄的史四少爷和哪位女儿送走。” “妈,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千万别再刨根问底儿。你的那个女儿自愿嫁到史家,想必自有目的。” 展林氏听女儿这么一说,顿时心里一颤。 展红莲见母亲直呆呆发愣,忙安慰道:“你别想的太多!回去后,我旁敲侧击地问一问你女婿,也许他知道其中的详情。” “红莲,你觉得······” “你不用担心。你女婿他人很好。你和父亲到我那里去住,若住烦了,还可以去史家庄住些日子。你凭空多个女儿,这多好?若两个女儿都有了孩子,你和我父亲看都看不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八十九章-了解内情 第八十九章,了解内情 史公达原来住在村西南,富裕后,便听信阴阳先生之言,从村中分离出来,在北山坡下另起一座新宅。新宅北有山,南有水。三米宽的大门内并无遮拦,北高南低,正对院墙外的山顶。门内东侧,由南往北,依次是长子、三子、五子的住房。五子住房的北面是厨房;门内西侧,由南往北,依次是二子、四子、六子的住房。六子住房的北面是史公达夫妇的住处。除了史公达和厨房是三间外,其他孩子们的住房都是九间。 大院外面又有东西两个跨院。跨院各开南门。东跨院的前半部是牲口棚,中部是草料,后半部是长短工的住处。后半部与厨房之间有个门;西跨院是客房。南半部是贵客,北半部是儿女亲家往来的住处。它们各与大院开个内门,便于下人端菜端饭。 大门外十米左右有个池塘。池塘的东西,各有一座木桥。院外西北方向流下来的河水,在池塘停留三天左右,就会围绕着大院向东北而去。 自史公达父亲史得志重视能人异士以来,时光流逝,人来人往,贵客房里唯一能留下来的只有一位。他就是翟凤池。 胡月丽坐上史家的花轿,一路上都在想着嫂子刘翠花的话。自己应该收敛风流野性,循规蹈矩,言不高声语不漏齿。 当喜值宾高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后,胡月丽以为礼成,到了洞房可以松口气。哪想到,史公达在史金达旁耳语了几句。史金达二话不说,领着她就去了南客房。 “翟大哥,今天是四儿的大喜之日,二位新人特意过来给你磕头行礼!” 翟凤池闻听史金达夫妻过来给自己行礼,赶忙起身。史公达将他按住说:“大哥不可起身,这样会折了他们的寿数。你快坐下!” 翟凤池起身,并非想祝贺史金达结婚成了大人,而是屋里突增的气息让自己肃然起敬。他怕胡月丽不知,才故意起身,以示尊敬。 胡月丽不知眼前的睁眼瞎就是史府最尊贵的客人。但听史公达如此恭敬,想必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在史公达的要求下,胡月丽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又报了一遍。翟凤池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一遍,随后便不住地点头。 史公达见他点头,说道:“大哥,你稍待,我让下人把酒菜端来,咱哥俩喝几杯!” 第二天早晨,胡月丽让史金达带着自己给哥嫂们见礼。孩子们没见过这么漂亮可亲的婶子,竟然跟在身后追着看。她笑盈盈地蹲下来,将葵花籽把侄儿、侄女们身上的布袋都给装满。见谁不走,目不转睛地看自己,就用手指轻轻捏一下他的脸蛋,夸他一句。那孩子便高兴地蹦跳着跑了,赶忙回去跟母亲炫耀。 人美、嘴甜、会来事,妯娌们高兴,侄儿们欢喜。 晚上,闲来无事,胡月丽问道:“金达,西院住着的大伯尊姓大名?他为何受到如此高的礼遇?” “他叫翟凤池。是咱老史家的大恩人。因为他,咱家才财源滚滚。因为他,六弟金安才在京城为官。” 她点点头,没有深问。那史金安在双峰山,自己失丹的那天晚上就见过。 “你已二十多岁,你弟弟都成了家,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娶妻呢?” “我在山里读书时,遇到一个叫杨恋山的弟弟。他长得很好看。我找了他多少年,也没找到像他那么好看的人。父亲是盼我考上举人去做官,可我没能如父亲所愿。” 胡月丽又点点头。那吸入自己内丹的事,你问他,他也不会说。问多了,他反而会起疑心。按说,吸入自己的内丹,人应该变得异常的聪明。他却相反,显得有些迟钝。大概是,他只能吃一碗饭,却强吃了四碗,把他给撑住了吧? 下人仍是史忠,现在还是他。他虽有些孩子气,偶尔与史金达说一两句笑谈。但他心态端正,不会藏私。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胡月丽这次看到他,他已是个大伙了。黑黝黝的脸上总带着微笑。 有一天,她叫住史忠。史忠低眉垂眼,恭敬站立,静等吩咐。见他一副拘谨的样子,故意问道:“史忠,我和你四少爷,谁对你最好?” “都好!” “胡说!为什么你在四少爷面前有说有笑,在我面前却板着脸,不敢抬头?” “四奶奶光彩照人,就向午时的阳光,令人不敢直视。四少爷则如山间流水。我跟随他多年,相处熟悉,所以,偶尔会放肆。” “你去村里的杂货铺打一坛酒。”说罢就递给他银两。 “四奶奶,你不用给钱,那杂货店可以赊欠。别人不行。咱家可以。四奶奶嫁入史家,就不能花你的钱,四少爷自会支付。” “你先拿去用,四奶奶不愿赊账。” 史忠只得接过银两,过了门前的木桥,向村里的杂货店匆匆而去。当他把酒交到胡月丽的手上,将余下的银两如数交给她时,她却说:“你拿着吧,别乱花,给你父母买些可口的东西。这也是你四少爷的意思。你四少爷跟我总夸你,说你勤快。” 几次过后,胡月丽问他:“史忠,西院住着的客人,为什么让你老太爷礼敬有加呢?” “四奶奶有所不知,这位贵客名叫翟凤池。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为咱史家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将太老爷葬下去后,史家财源滚滚,人丁兴旺。不过,自他看过坟地后,他的双目就失明了。老太爷心甘情愿与他拜把子,将他养老送终。老太爷规定,见到翟先生,都要磕头行礼,比见了老太爷还要敬重。” 胡月丽听完,点了点头,又给他一两银子,让他去村里的杂货铺一趟,买一根野山参回来。史忠像风一样离去,又像风一样回来。气喘吁吁地告诉她,铺里没有。当他把银子送上时,胡月丽却说:“你自己好好攒着,说个懂事的闺女,好好过日子。” 史忠是千恩万谢。可他也会来事,他从银两中拿出一部分,买些孩子喜欢的泥人等玩物,送给史家的少爷们,并且告诉他们,这是你四婶让我买来送给你们的。 胡月丽不知史忠为她收买人心,当嫂子,弟媳谢她时,她才知道。回来后,却把史忠训了一通。意思是,侄男侄女众多,这次买了,等来年不买,他们就会抱怨。 “史忠,老太爷平时都爱好什么?”胡月丽有一次闲问道。 “老太爷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吃也不挑,穿也不挑。最重视的,就是有才能的人。一个道理不明白,一句话将他说住,他必定将人请到家里,待为上宾。好酒好菜好款待,走时还要送上些银两。” 胡月丽听后,有些失望。人若没有爱好,就没有弱点。 过了一会,史忠说:“要说爱好我不清楚,可他喜欢什么我知道。” “没有爱好,还能喜欢什么?”胡月丽说完,摇了摇头,表示不信。 “东院的棚子里有头驴。那驴通身红色,他总骑着它去地里转悠。给驴和草和料,都是他自己。别人想帮忙照看一下,他都不让。说句不该说的话,对那驴,比对自己的亲儿子还好。” “也是!自己骑熟、骑惯的驴,他也通人性,也知道好坏远近!” 史忠以为四奶奶在说自己,抬头看了一眼四奶奶,又赶忙将头低下。 “你别多心,我没说你!我是说,相处熟了,自然生情。可见,你老太爷重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九十章-史公达暴亡 第九十章,史公达暴亡 一天傍晚,胡月丽做了几个菜,让史忠用食盒提着,来到了公婆的住处。进门后客气地说道:“儿媳愚笨,不怎么会做菜,今天献丑,让二老尝一尝。” “你翟大伯哪儿送去了吗?”史公达问道。 “他说他自己送去,顺便陪翟大伯喝上一杯。” 史公达不住点头。他见四儿媳送来菜并没走,而是上下打量着老伴,便问道:“四儿媳,你看什么呢?你婆母老了,白头发比我还多!” “婆母膝下这么多儿男,吃穿都要操心,是够辛苦的?那头发怎能不白?我看婆母,是在看她的衣服尺寸。儿媳手虽笨拙,也想给婆母做一身新衣服。” 史公达停下手里的筷子,与老伴不住地点头。 “我从史忠口中得知,二老过于俭约。孩子们个个长大,你老也该吃一些好的,穿一些好的,到了外面,也显得体面。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也显得光彩。” “那就听儿媳的,也穿一穿新衣服。明天让人把尺寸给送过去。” “你四少爷去翟大伯哪儿,想必也该把身量尺寸弄了回来。”胡月丽转脸对史忠说。 史金达对妻子给父母做新衣服是异常高兴。胡月丽让史忠套车,去东北的兴隆镇赶集,采买衣料。 兴隆镇和史家庄之间,有靳庄和九间房两个村庄。赶集回来,天已傍黑。到了两个村庄之间,路的北面有个山谷。胡月丽说,你停一会,我去里面方便一下。说完,她三摇两晃就进了山谷。史忠只得在原地牵马等候。 她回头见离车马已远,便用‘旋天翼’的功夫化成一条直线,去了史家庄的东跨院。到了东跨院的牲口棚上,变成一只猫,轻落在地上,顺着柱子到了梁上,在梁檩之间的空隙处静等。没过多久,就见史公达提着灯笼走了过来。 “掉、掉、掉,二升麸子,三升料!”他嘴里想哄孩子一般哄着那头红毛驴。那驴把屁股伸在柱子外面,根本没有进去的意思。史公达抄起挂在墙上的铁齿梳子,耐心地给它梳了起来。梳理一阵,仍哄到:“掉、掉、掉······”没等说完,那驴便向里面走几步,转过身来,将头伸向驴槽里。史公达将筛好的草倒进槽里,从旁边的水缸里舀上两瓢水倒在草上,用木棍搅拌。随即把麸子和料倒在草上继续搅拌。直到拌得均匀,他才拍打一下两手沾着的草沫土气,摘下挂在柱子上的灯笼慢慢北去。 胡月丽落在地上,三圈过后,回到了史忠停车的地方。 “史忠,走。” 史忠知道,四奶奶已上了车。 “史忠,附近的药铺里,有暖胃的药吗?” “怎么,四奶奶胃不舒服?” “有点儿!” “或许在集上吃饭时,某些调料不对你的脾胃。你忍一忍,到家后,我去村里的大夫那儿问一问。” “不必了,今天很晚了。你到家还得卸车,还得喂这匹马,然后再回村里。到了这时,你母亲早该做好饭等你等着急了。我虽没当过母亲,可我当过女儿,知道当母亲对孩子的惦记。我回去问一问你四少爷,也许家里有。” “谢谢四奶奶体谅!” 第二次去镇上赶集回来,到了靳庄和九间房的接壤之处,胡月丽又进入山弯,隐入林中。史忠觉得好笑,觉得这位四奶奶就像一个刚懂事的孩子。不过,这次他等的时间并不长。 胡月丽这次去了上水路,她让水连波按她要求的尺寸,做了两个假人。 胡月丽先给公婆送去了新衣服,随后又给嫂子和弟媳们送去了新衣服。以后陆续又给侄男侄女们送去了新衣服。翟凤池的新衣是史金达亲自送去的。翟先生虽看不见,可他不住地用手量着尺寸,夸史金达娶了一位贤惠懂事的妻子。 史公达自收了四儿媳的两身新衣服,去田里轮换着穿。每天·都是一种颜色。衣服款式同样,不要说对人产生同样的视觉效果,恐怕连牲畜也是如此。 没过几天,四儿媳胡月丽又送给史公达一身同样的衣服。换句话说,史公达每天里,都穿着深蓝稳重的衣服,骑着驴奔忙在田间地头。 ······ “史忠,车上有二斤酥糖,二斤酒,你提回去,孝敬你的父母。” “四奶奶,的不要!我已受你恩惠太多!的不敢承受!” 胡月丽放下手里的东西,到车内将酥糖拿出,举在手上生气地说:“你不要是吧?你若不要,我将它扔在河里喂鱼!” 胡月丽说罢就向池塘里扔去。史忠赶忙抢前几步,双手接住糖酥,跪倒在地说:“我要,四奶奶,我要!” “这就对了!快起来去东院卸车。卸车后不必给你四少爷问安,快去吃饭。” “这······” “去吧。” ······ 十一月二十的早晨,史忠把史金达的大门敲得山响。史金达推开胡月丽柔弱无骨的双臂,搬开胡月丽那雪白粉嫩的大腿,悄悄披衣出了堂屋门,到了大门口问:“怎么回事?” “老太爷过世了!” “什么,你说什么?!” “老太爷走了!”史忠声带哭腔地说。 “他昨天还去田里转悠,今天怎么······”史金达嘟嘟囔囔,赶忙奔回屋里,不住用手推着胡月丽的肩膀:“快起来,贤妻,快起来!” “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公公盼咱俩有个孩子,盼的眼都绿了······”当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时,耳中只闻到那时高时低的哭声:“爸爸呀,你才四十九岁就走了,那翟大伯算你能活七十五·······” “别哭了!你还像个爷们吗?”胡月丽厉声说道。 史金达吓了一跳,揉着眼角看着她。 “这时候,你的几个哥哥恐怕都去了老太爷的住处,连五弟也该到了。你懂得床前尽孝吗?若他老人家有救,赶快找大夫;没救,对着尸体大哭几声。哭是为谁哭啊?是为外人和下人哭。你在家里哭是为了给谁看?!” 胡月丽的一番话,立刻让史金达收住悲声。她见史金达穿好衣服匆匆出了屋门,心里是不住暗喜。这口怨气憋了多少年,今天总算吐了出来。他躺在暖炕上,盖上棉被,眼看着屋顶,就回想起了事情的全过程:后夜四点左右,胡月丽去了东跨院。她伏在檩空间,将假人穿上史公达的蓝衣服,用三根细绳操控着,慢慢向那红毛驴走来。到了驴的身后,他模仿着史公达的声音说:“掉、掉、掉,二升麸子三升料。”驴不动,仍把屁股伸在棚外,希望主人用铁齿的梳子给它理一理,挠一挠痒。可它想错了。胡月丽从檩间伸出早已准备好钉满铁钉的木板,狠狠打向驴的屁股。驴屁股上,顿时渗出血液。它一下跳进棚里。胡月丽模仿着史公达的声音又来了一遍。可话音未落,那根状似狼牙棒的东西又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根根铁钉又扎进屁股里。那驴疼痛难忍,不住在棚里躲闪。等第三遍的声音落下,钉板也落下后,那驴的后蹄弹了一下。那驴不再顾忌是不是精心照顾自己的主人,听到声音,就飞起一脚踢向假人。第一次,胡月丽将绳移动,没被踢到,但驴屁股上照样留下血孔。驴有些急眼了,不住盯着假人的动向。它头脑里已形成强烈的记忆,只要听到‘掉、掉、掉’的字,那布满铁钉的东西瞬间就会落下,无论自己躲向哪里,也躲不掉钉板落在自己的屁股上。到最后,胡月丽刚张口学了一个‘掉’字,那驴便来个双飞踢。 胡月丽想了一会,简单的梳洗一下,出门向北面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九十一章-变化 第九十一章,变化 史金柱与哥四个跪在父亲的灵床前大放悲声。史金梁捅了捅史金柱,声说:“大哥,父亲去世,你就是全家的主心骨,赶快去请翟大伯前来商议殡殓之事。” 史金柱刚要起身,堂屋里传来翟凤池的哭声:“兄弟呀!我的好兄弟呀!我翟凤池一生不曾娶妻,无儿无女,孤独一人。在世间只有你一个亲人啊!可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啊?我的贤弟呀!······” 翟凤池之所以哭得如此伤心,是担心史公达死后,下面的孩子们,会忘记他父亲当初对自己的承诺。自己曾断史公达寿七十五,比自己多活十五年。可为什么突然死去,比我寿命还短呢?断寿命不准,这帮侄儿们恐怕也会怀疑给他们看的墓穴不准。 “大伯,侄儿不孝!”正在翟凤池胡思乱想时。史金柱趋前一步,左膝跪地,满脸泪水。 翟凤池赶忙双手扶起说道:“贤侄快起来,众位已经尽心了,各位的孝心是有目共睹!可你严父起早贪晚的,总也舍不得休息!我的兄弟呀!你走的太匆忙啦,连句话都没跟老哥说!”他边说边又用手揉摸起眼角。 “大伯,家父去世,还请大伯费心!” 翟凤池随即安排人准备丧葬用品,派人给亲朋好友送信。亲朋陆续赶到。一时间,客房及孩子们住房旁边的正房,将近满员。六子金安,只从京城送回一封家书。因是冬天,尸体不易腐烂,发送了七天,才将史公达送入墓地。 史公达让四子金达吸入胡月丽的内丹,是盼望四子消化吸收,变得聪明,弄个一官半职,为史家争光做脸。没想到,他虚不受补,脸似火烧,昏迷数日不醒。那杨恋山往返奔波四十多天无果,气愤之余,原地旋转三圈儿,化成一阵风到了妙山最高的松树上。 史公达见了,吃惊之余是不住地懊悔。恐怕杨恋山日后来找他算账,来报他盗丹之仇。可过去了几年,家里平安,这事也就淡忘了。但当他看到四子史金达,心里晴朗的天空,立刻乌云密布。尤其是他恋恋不忘那个杨恋山,对娶亲不上劲。史公达就暗自生气,生气当时没把那杨恋山杀死掩埋。 如今,却让胡月丽,昔日的杨恋山葬送了他贪婪的性命。 入殓之前的头天晚上,翟凤池借口说多陪一陪自己的兄弟,就将史公达的尸体细心地检查了一遍。结果,面部和胸部凹陷。从下人口中得知,老太爷仰躺在驴棚外面,满脸血污,身体没有知觉。 翟凤池自东翁死后,每日里抑郁寡欢。他始终担心人在人情在,人走茶就凉。自己与史公达签订的口头协议,史公达可以遵守,可他身已做古,下面的孩子们会不会买账。 他平日的每顿饭,都是三菜一汤。 有一天,一个下人问道:“翟先生,这熬熟的鸡,你吃着,觉得怎样?”“挺好,又嫩有烂糊!”“嘿···”下人冷笑道:“这只鸡是掉在茅厕里淹死的,难道先生没吃出其它的味道来?”翟凤池怎听不出这一语双关的话?他佯装不知,随口问道:“你们不是将它洗干净了吗?”“洗干净了。”“洗净就没事了,眼不见为净嘛?” “先生真是大度!若老太爷在世,肯定不会这样对待你老人家!”那下人边说边抽泣了起来。大概下人自己的日子也不如从前。 翟凤池赶忙安慰道:“好孩子,别因这点事为我难过!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就是一个土埋多半截,混吃等死的人。人家收留我,养我到死,我已很知足了!” 别看翟凤池嘴上不住安慰下人,其实心里就像吃了几个带蛆的苍蝇,别提有多恶心了。闲来无事,他就想起史金达的妻子展红莲。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众不同。从她结婚那天给自己磕头就觉得。这个宅院是自己设计的,是按着天地相合,阴阳相生,前坎后离,水和宅院和山组成‘兑’,这大收入而建造,并没有什么意外伤亡,横死的事出现。可它却出现了······。 胡月丽知道翟凤池在这个家里的重要位置。偶尔做几个菜,让史忠用食盒提着给他送过去。有时,让丈夫史金达给他送过去,并让他陪着喝几杯。 有一次,翟凤池对史忠说:“你家四奶奶聪明懂事,对我这孤老头子太好了!你回去后,替我谢谢她。人啊,找个好主人不易,你可得对她尽心尽力啊?!” 史忠渐渐长大,对人事情理逐渐熟悉,见他夸四奶奶,便认真地说道:“四奶奶说,你老膝下无儿无女,少了许多快乐。你不但给我们史家寻得风水宝地,让史家财源茂盛、享受富贵。又让六弟金安京城为官。咱们这当晚辈的可不能忘了翟大伯的大恩大德。千万不能因为老太爷去了,就怠慢了翟老太爷。咱们可都是他的女儿?” 翟凤池听了这话,放下酒杯,揉了揉眼角,把胸脯往高挺了挺,好似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又好似遇到了知音。想不到,我的这番良苦用心,会有人认可,有人理解。 “四奶奶还嘱咐我,你送过去酒菜,别立刻回来。在哪儿多陪一陪他老人家。哪怕你陪他老人家多说几句话,也会让他高兴,不觉得孤独无聊。翟先生,不,翟老太爷!你慢慢喝,的陪你老说说话。可···可我不会说什么!” 翟凤池一言不发,从后腰的钱袋里摸出一两银子说:“孩子,这是给你的赏钱。你回去后,替我给你四奶奶磕个头。老朽眼力不好,不能亲睹四奶奶芳容。冲她这心地,一定会多福多寿!” 史忠见翟先生掏出银两要赏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翟老太爷,万万不可!并非的不恋钱财,可四奶奶家法森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若知道我收了你老的银两,轻则打断的双腿,重则会将我驱逐出史府。我的衣食全赖四少爷和四少奶奶赏赐。你老千万别为难的。至于给四少奶奶磕头,的定找机会给你老带到!” 他感叹道:“主贤奴慧,果然不虚!你快起来吧。” 史忠起身,立在一旁。 “你往前挪一挪。” 史忠往炕沿处挪了挪,翟凤池伸出手来,将他从头到手臂摸了摸面现惊讶。 “你老就不用摸了,人就是个下人的命。我觉得,我只要把四少爷、四少奶奶和你老伺候好了,我就有饭碗。” “你好好伺候他们吧,你就是个操心的命!” ······ 史金柱自父亲死那天,就怀疑翟凤池推算的不准。他说父亲能活七十五岁,可他却活了四十九岁。很明显,这里的水分太大。后来,又接到六弟让人送回的书信,他更加起疑。书信的后半部,拐弯再说翟凤池算得不对,与现实有偏差。晚间,夫妻闲话,也说起了这件事。 史宝贵是史金柱的孙子,年约八岁,长得虎头虎脑。因爷爷溺爱,父母疏于管教,根本不懂礼仪。给翟凤池送去的饭菜是由专人负责。可他吃过一回,觉得比母亲做的好吃,便缠着做饭菜的师傅。菜刚出锅,就下手往嘴里送。有一次,他上学时,半路与学伴玩儿回家晚了,便追到翟凤池的门口。端饭菜的下人见是少爷,不住地哄道:“少爷,少爷!回去后,我求师傅给你另做!”可他不依不饶:“我饿了,我就吃!我现在就吃!他一个外姓人,天天在家闲着,吃饭怎么那么着急?!”到了最后,就伸手与下人争夺食盒。 翟凤池闻声,手扶拐杖摸索出门,没等他出堂屋门,史宝贵将食盒从下往上一提,里面的碗盘混合,饭菜撒在台阶上。下人赶忙蹲下身来收拾。见到翟凤池难为情地说:“翟先生,你老多等一会,我回去请师傅重新给你做!”翟凤池忙说:“没事,没事!”随即对史宝贵说:“孙子,别生气了,爷爷岁数大了抗饿。他们回去给你先做,爷爷多等一会儿!” 史宝贵把脖子一歪大声道:“你姓翟,我姓史,我怎么成了你的孙子?你是谁的爷?我爷爷已死去四个多月了!” 翟凤池无言以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九十二章-于通流出门 第九十二章,于通流出门 史宝贵的母亲史宋氏闻声赶来,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见有多人在场便劝道:“宝贵,你怎能跟下人一般见识?走,回家去,妈给你炸鸡蛋吃。” “我不吃,我就在这门口等着。你做那饭菜连猪都不爱吃,上次炸鸡蛋,里面放了碱面,湿湿巴巴的!” “什么!猪都不爱吃?猪不爱吃你怎么长这么胖?你奶奶个纂圈子的!” 史宋氏拽起宝贵的胳膊就走。没走几步,下人说:“少爷,师傅把菜做好了,让你到厨房去吃。” 厨房师傅将饭菜摆上桌子,对翟先生说:“这饭菜是由老太太主事,每天吃什么都由她来定。老太爷在时,是你们三人的用量。现在就变成了两人的用量。哪儿知道,史大少爷的孙子,长得跟个牛犊子是的,他也跟着掺份,所以,你老的量就少了。”“没事,我整天闲着,少吃点没事。”“老太爷在时一个样,老太爷不在又是一个样。有一回,我紧走几步追上了史大少爷,我说:‘你家的少爷天天去厨房里去吃,弄得他太奶奶和翟先生都不够吃了。太奶奶又是个会俭省的人,你看······?’他将头一仰说道:‘一个孩崽子能吃多少?他去厨房里吃饭,还能随时见一见他太奶奶。这么着吧,你费心多弄一些,我出几个钱。’他说罢,晃悠着秃脑袋就走了。这个见财起意的吝啬鬼,若老太爷在世,他敢一棍子把那秃头上打出血来!”“少说句吧,心隔墙有耳。” 史公达死后,逢年过节,少爷们再也不来看望他。原先过节时,史金柱会带领众弟弟们给他依次行礼。翟凤池就会给他们压岁钱或喜钱。当然,那喜钱和压岁钱都是史公达给他准备的,只不过是借他的手转送一下。史公达这么做,无非是为他买人情,让儿孙们尊敬他、重视他,乐意接近他。现在手里没钱,自然被冷落,无人问寒问暖。 经过史宝贵这些事,他更加感到孤独寂寞,更感到人情的冷暖。他更盼望着史忠常来,与自己说几句话。可史忠不是自己的下人。他闲的发慌,就拄着拐杖去门外闲坐。冬天,坐在门外东侧晒太阳;夏天,坐在河北面柳荫下的石块上乘凉。 胡月丽从远处眼见那大红的棺材缓缓落入墓坑,下人们用铁锨掩埋,她的心才算归了位。史金柱将白幡向上拔了三次。孝男们跪在地上,真假地哭了几声。然后各自脱下孝衣,陆续回家。 回家后,她见丈夫眼泡红肿,便想到了史公达。你若不盗走我的内丹,你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也许我和展红莲一样当了母亲,成了你史家真正的儿媳。也许那净觉寺的和尚也不会······。她想到这儿,才觉得对不住的,就是那三世修行,欲成金刚的老僧半路。 她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不知姐姐是否找到了如意郎君?她想起胡颖晗所作‘檐珠帘’那首欢快的曲调。过些时日,她买来一架琴,调好音色,净手焚香,便弹了起来。其词如下: 失丹之恨嫁半路,沦落风尘实可哀。寺内无花浪蝶至,三世经卷今离怀。 寸土收取天河水,金刚不坏今已坏。空留悔泪滴到明,明月不复南窗外。 时过境迁似昨日,奢望补阴把阳采。八百年欺三百年,以老欺少真不该。 今日抚琴告静灵,佛性不随躯壳埋,托生善家犹入寺,洗心修成莲花台。 寂静清冷的秋夜,那琴声显得凄婉哀怨、落寞悲凉。 翟凤池在隔壁听到,不住地暗暗落泪。仿佛这琴声是在诉说着自己漂泊不定的身世,及自己现实中的窘境。 ······ 云中燕回去不久,弘历被雍正叫到偏殿问话。弘历虽说是父皇选定的接班人,可亲王府里都有自己的亲信。人事调动都瞒不过雍正的耳目。 弘历见父皇雍正之前,已想好了一切。他从袖里摸出一封信,呈给了雍正。雍正将信展开,只见上面写到:“女嫁兄伯。弟仲聪慧,父母宠爱。兄妒之,且恨与其争田产,便暗嘱女下毒与饭菜。嫂心不忍手足相残,故意跌倒使碗碎。狗吃之立毙。公婆拷问,知兄为主谋,将其乱棍打死。 弟不丧命,感嫂之恩,托媒欲娶之。嫂言:女子如薄衣,冬穿不增其暖,夏脱不觉其寒,枕风虽硬,难吹铁石顽夫。夫因妻亡,路人皆知,若在嫁弟,公婆阴影难去。待兄不忠,待弟定不尽力,何谈贤惠?只惹乡邻点指脊背。 嫂嫁不仁之夫,已身如弊帚。弊帚莫珍,苗少多隙,难扫高雅之堂。弃之墙角,与草木同腐可也。愿弟安顺,择取良善之女。” 雍正看罢,若有所思。他把目光移向了弘历。弘历把自己遇刺,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尤其提到那陆腾飞时,眼里仍露出一种向往、羡慕、愿与之亲近的眼神。 雍正想不到,民间山峰之中,多生奇木。可他们宁可甘老林泉,也不愿出仕为官。莫非科举考试,这华山一条路也存在弊端?像那些名落孙山,仍不改初衷者应该举荐选拔为朝廷所用。他又想起了被自己无意封神的吴尘。 ······ 河南迎晓村有一人,名叫于通流。他是个鉴宝名家、阴阳大师。膝下有三子。长子于在水,次子于在江,三子于在海。三子都已成家。次子于在江的妻子阮氏,婚后两年,也未曾生育。叔子于在海夫妇,结婚虽比自己晚,却生有一个眼睛滴流乱转,招人喜欢的女儿。她晚间不免跟丈夫唠叨几句,说一说自己烦闷的心绪。时光荏苒,叔子的女儿于萍已会叫‘二大伯、二大妈’时,二儿媳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愤闷之气。 有一天,他做了公婆可口的饭菜,将二老请了过来。饭菜端上桌,见丈夫与公公饮酒,便说:“儿媳不会弄菜,若咸了、淡了、软了、硬了,二老多担待!”于通流将菜送入口中,嚼了嚼咽下夸道:“不咸不淡,正好!”他知道,二儿子结婚两年,从没请过自己。若二儿媳不同意,儿子这树梢算是白摇晃。若第一次就抱怨,恐怕就没有下次了。 吃饱喝足,夫妻俩将二老送出门外。还没出院,二儿媳说:“你老东奔西忙,为人家看阴阳宅,可咱家呢?” 于通流打着饱嗝说:“等机会吧。” 二儿媳无言,心里哼了一声:‘等机会’,不知等到那个猴年马月? 八月十三,于通流的老伴去世了。按说,妻子过世,家里又不缺钱,应该大操大办,弄得风风光光。没想到,于通流却找来四个木匠,做了一口柳木薄板,前后同长,上下同高的长方形棺材。棺材打好,将老伴盛殓。中秋明月高挂中天时,于通流说:“走吧,咱们爷四个抬着它,将你母亲葬了。” 爷四个一人一角,抬着柳木棺材向村西走去。棺盖上放着一根长长的木杆。 村西有个池塘。状似鸡蛋。东西大。爷四个将棺材慢慢放在东边头那端,用手一推。稍远一些,于通流用长木杆推送几下,让棺材平衡匀速地向鸡蛋大头那端漂去。 棺材到了西端,不在移动,空虚的棺内注满水,逐渐下沉。等水面上的气泡消失殆尽,于通流说:“走吧,咱们回去。”最不受待见的长子,接过父亲手里的长木杆,跟在身后。爷四个一路无话,默默地往家里走去。进了村,哥三个想各自回家安睡,却被于通流叫住,说有个事跟他们说一说。进了屋,于通流说:“你母亲走了,她尽到了责任。她做的饭菜好吃或不好吃,我也吃了这么多年。你们都是吃你母亲做的饭长大的。如今,你母亲去了,晚间,屋里空落落的,我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我想出去散散心,预计一年左右我就转回来。我先声明一点,在这一年里,家里无论有什么大事,自己不能做主,一定要忍,一定要等我回来再做决定。你们记住了吗?” 哥三个赶忙点头,巴不得这非正式的会议早开完,回家睡觉。 “在江,你听到了吗?!”于通流特意问了他一句。 “听到了,爸,我听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九十三章-寻宝 第九十三章,寻宝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于通流背着包裹就出门上路了。三子于在海早已等在门外,见父亲出门,走上几步说:“爸,你老出门在外,要多注意身体。尽量早些回来,免得我们牵挂。人死不能复生,你老别过于伤心!” “我知道,你回去吧,管好田产。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于通流说完,向西再向北出了村庄。不论是堪舆师还是地理师,他们根本不走正道。换句话就是不走寻常路。专门走那些山羊、野兔走的路径。有时,见山峰怪异,便驻足欣赏一番。有时,站在高岗上观察水势的走向及驻留,思考着那块地风水好,哪里埋人可以出文臣;哪里可以出武将。 高丽铺、芦各庄这一带没有山。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前面不远处有条河流。到了河边,见水东来西去。站在木桥上向西一望,前面好像有一股水汇入此流。那下游在哪里?他怀着好奇心,顺着河流的北岸向西走去。北岸虽杂草丛生,比南岸还是稍矮一些。到了汇入点,才知东和西两个方向来的水都向东南流去。他呆看了一会,忽然发现西来水的中间有一股清流。所谓清流,是指水中鱼儿搭起的浮桥。他心里一震,这水中必有成精之物在夜间来往。但不知,它是水中物还是岸边物? 守到半夜,耳中传来木浆划水的声音。他拨开乱草,见东南的逆水里驶来一条船。八月十七的夜晚,月光依旧明亮。借着月光他发现,划船的是个美貌的女子。她穿着绿袄红裤子,身体随着双桨一起一伏,自然曼妙。他激动的内心狂跳不已。原来,这划桨的女子,竟然是个千年以上的草参。若是山参,采参者会用红布条将其围起来;这草参,依岸而居,只有把五个手指的血甩向它,它才不会再跑。 等那女子到了近前,他左手一拨草,右手的五指血就甩了过去。那女子好像听到了他拨草的声音,长发向南一甩,弯眉下的那对细眼就看向了他。于通流甩出的同时,它向后一仰身体顺势跃入水中。他见一击没中,索性站起身来,做出第二次的打击。想不到,那船停在原地不住地打转盘旋,盘旋几圈后,像陀螺一样转着就朝自己袭来。他赶忙侧身躲闪。等他再看时,水里平静如常,连哪两股清流都消失不见了。他回身看那条船,那根本不能称之为船,而是半块老瓜瓢。老瓜瓢在朝阳的土坡上常见。他叹了一声。 向北走了十几里,才看见一座山。他想坐在山坡上休息一会儿。可他刚坐下,却听到不远处,大猪的哼哼声中伴随有猪嘬奶水的声音。怪了,谁家的猪会养在山坡上,并且生了崽也没人管?四外一望,附近根本没有人家。他循声走近,隔着草的缝隙一看,吃了一惊。凹陷的草丛中,侧卧着一头母猪。母猪正朝着自己。八头猪的头部朝北,正一拱一拱的,像按压琴键。母猪眯着的眼睛里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他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肉猪,这是石头猪。他脑海里立刻想到了九九归真。大猪应在一米二长,猪应在三十厘米才算成熟。别看石头猪这么短,,若逮住一个,将它的心弄出来,自己可就发大财了。 他慢慢靠近。母猪可能发现了他,‘哼’了一声。猪像听到指令,个个竖起耳朵。他一个箭步上去,伸手就是一抓,抓到一条猪的尾巴。那猪一扭身,尾巴就从他手里滑了出去。大猪往西跑,猪也往西跑。十八道金光已超过了月光。眼看被追上,大猪又哼了一声。结果,大猪往山上跑,猪四散开来。往山上跑虽然费力,但不易摔倒。大猪可能身体虚弱,眼看要被于通流追上时,两个猪夹在他和大猪之间来回交叉地跑。险些被它俩帯倒。猪交叉跑了几次,见母亲离他已有一段距离,便各自散开。等自己再追大猪时,已是力不从心。 正在他原地喘息时,那大猪像个石磙子一样,从山坡上朝自己滚了下来。他吓得赶忙横着跑开。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朝大猪砸了过去。他想:算了,下山坡吧,这样会把自己的命搭上。他顺着猪滚过得地方往下走,却发现它滚过得地方都是草,一块石子也没有。 天将拂晓,那八个猪仍围在他身边,拿他寻开心。远处雄鸡报晓,这母子们才消失不见了。 ······ 于通流从常峪、曹碾沟,转到了磨台寺。刚进村,却见一年轻的妇女手里拿着断成两段的扁担,在井台边跺脚叹息。原来,她用扁担摆水从井里提水,再提第二桶水时,却见一头黑牛将头伸进桶里喝水。她想,一头牛能喝几桶?也没轰赶它,继续提水。那牛已喝了七桶水,仍抬头看着妇女手里的桶。这时,她就有些急了,丈夫还等着吃过饭给人家干活,你怎么喝起来没完?她举起扁担就向它打去。 于通流见了,赶忙紧走几步,到了近前问道:“大姐,你这扁担卖不卖?” 她正在气头上,抬头一看于通流,说:“谁是你大姐?这扁担不卖!”说完,看了一眼井台边上的两个水桶,就往家里走。 “大妹妹,你别生气,我可以多给钱。” “多给也不卖!到家后,让孩子他爸去山坡弄根榆木,还是扁担。”她认为,回去后,让爷们把扁担两端的绳索和榆木钩子拆下来,照样可以用。 “我是想买你这断成两段的扁担?” “你想给多少钱?” “四钱银子。”于通流认为出了不少。 可那妇女不说话,仍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他就有些急了,赶忙说:“大妹妹,我出一两银子怎样?” 那妇女突然停住脚步,回身问道:“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 “那好,跟我去家里。” 这妇女知道,丈夫给人扛活一年,除了吃喝,也挣不来一两银子。没想到,这个人为了这根断了的扁担却愿出一两银子,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把别人的头砸坏了,自己从旁捡了起来。这种事可不能声张,免得其他家也愿卖扁担,且低于自己的价格。 进了妇女的家门,被她客气地让进了西屋。随即给他烧水做饭。于通流催了几次,想把钱给她,自己拿着两截的扁担就走。他的意思是,除了不想麻烦人家,另一方面是不想让这妇女知道内情。 于通流吃的是米粥。那金灿灿的米粥散发出一股诱人的清香。妇女不住致歉,山野简陋,做的不好,客官你多担待。他也没想到,自己是富裕之家,却从来没吃过这么香喷喷的米粥。他连吃了几碗,若不是看见那旧门帘缝隙,露出几双眼馋的孩子,自己还想再吃一碗。 他一再推辞要走,那妇女便把那两截的扁担递到他手里。意思很明显,,你应该履行前言,把银子给我。 于通流接过扁担就咧开了嘴,不住地皱眉头。 妇女见他脸色不对,怕他后悔,忙笑着说道:“客官,真是对不住!这扁担是我们当家的从山坡上砍来的,已用了十多年,上面又落灰尘,又沾汗渍,今天又断成了两段,让人看来实在不成样子。我女儿出嫁,家里虽有些寒酸,也想尽力给她打扮一番。今天,这扁担卖与客官,也想给他妆新一下。所以,在你喝粥时,就让他爸用碎碗块细细地刮了一遍。客官穿戴的干净整齐,怎么也得让它跟你相配才好。你若嫌它不干净,我再让他给刮一刮?” 于通流听后,是哭笑不得。柔声问道:“大妹妹,我那大妹夫是在哪里刮这扁担着?” “在东屋。” “能不能带我去看一下?” “可以。”随即用手一比划。 他进了东屋,见地上一堆刮下的木花。他蹲下身来,从木花里仔细地挑拣着。最后,只捡到了九根牛毛。他心翼翼地将它们收藏好。随即从钱袋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了那妇女,并说道:“大妹妹,这是一两纹银,你收好。”妇女接过银子,脸现喜色。 夫妻俩热情地将他送到门外。丈夫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客官,你的扁担?” “你留下吧,我带着不方便。” “客官,那牛毛有什么用?”丈夫见他走远,又追上来问道。 “你村庄附近,是不是有水库或更为宽阔的水域?” 那男子想了想说:“东南六里,有个水库,名叫‘无极’,有人又说成‘无际’。” “这就对了。这牛毛,实际是水牛毛。这种水牛,并不是在稻田里耕种的水牛,而是深水中居住的水牛。它的牛毛,能起到分水的用途。如果将它的牛毛缝制在人的身体上,这牛毛能与人的气血交融、吻合,能让水离开自己的身体二尺有余。” “能···能有这种特效?” “你若认为这牛毛有用,你可以拿去?” 他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九十四章-于通流被劫 第九十四章,于通流被劫 于通流在磨台寺转了一遭,见没有新发现,便向北走去。出了倒石子峪村到了槐树岭。槐树开花是在三月后,四月初。前面依次开放的是杏花、桃花、梨花。槐花的清香不在燥热的白天,而是在哪清净无人的夜晚。槐树岭处处是槐树,家家户户都掩映在槐树之间。那槐花的清香沁人心脾,慢远悠长,在晚风中,能让人久久回味。他忽然想起了‘槐花满壑千秋雪,崖壁椿云天落来’的词句。 天气逐渐转热,冬天的棉被被晾晒在庭院的木杆上、细绳上、柴禾上。晾晒过后,就储存在柜里,等冬寒之季再拿出来盖。 于通流透过栅栏门,看见一家院内南北顺拉的细绳上,晒着一条棉被。那棉被破破烂烂,处处露着棉絮。棉花本为白色,放眼望去,却变成了灰褐色。他见了这个破棉被,就像一个初情的女子痴痴呆呆、脉脉含情地看着中意的男子。他在门前踱来踱去,时不时地向里望上一眼,盼着有人从堂屋里出来,与自己搭话。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从堂屋里走出一个披头散发、脸色黝黑的女子。她手里拿着一个褪了色的鸡毛掸子,轻轻地在棉被上不住地拍打着。她拍打了西面就拍打东面。 “大姐,大姐!”于通流用手敲着栅栏门高声喊道。 “有事?”那女子头也不回,照样拍打。破棉被里便飞出一些细微的浮尘和碎屑。 “我路过这里,想讨口水喝?” 那女子手提掸子走了过来,到了栅栏门,左臂一台栅栏的横木,说道:“进来吧。” 别看那女子长得挺黑,可长得并不丑。于通流见她比自己很多,赶忙改口说道:“大妹妹,再晒棉被啊?” “不晒不行,天热容易返潮。” “大妹妹,你这棉被卖吗?” “不卖。卖了,晚上我们全家盖啥?” “难道没有换洗的?” “让你笑话,若有换洗的,谁没事晒它干啥?恐怕连天上的太阳都烦了,它好像专门给我家晒被子,才从东方升了起来。” “我多给你钱,你把这被子卖给我吧?” “多给钱?!你想给多少?” “一两纹银。”于通流边说边伸出一个手指。 “才一两啊?”那女子不屑一顾。关键是,她压根也没见过银两,更不知道一两纹银等于多少铜钱。若于通流给她一百个铜钱,她定会乐的眉开眼笑。 “那么,我给你二两纹银?”他以为遇到了识货的大家主。一咬牙,又给加了一两。二两纹银若做成棉被,可以把整个院子铺过来。 “这么着,我跟我家那瘸当家的商量一下,看他想不想卖。”女子进屋一会,又出来见于通流。“先生,我们当家的说了,卖可以。可不知道一两银子可以换成多少铜钱?” 于通流憋住笑,耐心地解释道:“一两银子,能顶一千二百个铜钱。有时,能顶一千四百个铜钱。这要看物价的涨落而定。” “你不会骗我吧?能值那么多铜钱?!” “大妹妹,我说话算数。我既然已答应给你二两银子买下你家的棉被,就不会后悔。你若不放心,我先给你一两的定金,这条被仍在你家里放着,等我从北面回来时,再把这条被子取走,怎么样?” “嗯,嗯。”那女子不住的点头。 “大妹妹,这是一两银子,你收好。你能否给我留个字据?” “你等着。”她说完就跑出了院门,从东邻找来一个看似有学问的中年男子。 写好字据,各执一份,收入袋里。 “大妹妹,劳你费心,替我把这条被子保管好。到时,凭票领取,再付余下的银两。” “我会的,不劳先生嘱咐。” “这是两钱银子,麻烦你买些酒菜,让这位先生吃喝一顿。我就少陪了。” 那女人将他送出大门外,见他越去越远才想起这位先生还没喝水。张嘴要喊他,他已转过了墙角。 转眼之间得了两件宝贝,于通流是异常的高兴。看来,这山野荒村、穷乡僻壤潜力无限。自己应该仔细地观察审视。 出了村北,向两边一望,他发现东面山沟两侧各有几户人家。随势而建的房屋并不稀奇,稀奇地是南北两侧山坡上,各放置一个碾子。碾子是由碾盘和碾砣子组成。碾砣子又称之为碌碡。南坡属于阴坡,可那碌碡呈浅黄色;北坡属于阳坡,那碾盘却呈黑褐色。这有点反常。他慢慢向北坡走去。到了近前,他发现那碾砣子早已和碾盘分家另过。它隐藏在碾盘的东北角,被尺许高的青草遮盖住了少半个身子。 他走进,用手指弹了几下,随后就向东邻的草房走去。 “有人吗?”他边敲打木门边喊。喊了三声也不见人影。刚要转身,才见一个十一二的男孩子光着膀子立在堂屋问:“你找谁?”“我找你家大人。”“有啥事?”“院西的碾子,是你家的吗?”“是我家的。”“那碌碡卖吗?”“你给多少钱?”“一两纹银。”“你等会儿”男孩转脸就进了东屋。一会又出来,对他说:“不卖。”说完,扭头就进了屋。 于通流吃了个闭门羹,莫非自己给的钱少?也许孩子的父亲也知道这个碾砣子是个宝物。他走了几步,见房子后面有棵树,树冠浓密。便走到跟前爬了上去,隐藏身形,静静地等待观察。 没过多久,男孩出来,在门外左右看了看又返回院里。接着,男孩的父亲扛着一把铁锤,直奔碾砣子而来。他伸了伸双臂,将大锤举起,向碾砣子的边角砸去。砸了三下,才掉下一个斜块。接着,碾砣子的中间流出一股蛋清似的水。 “我以为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呢?!”男孩的父亲嘟哝着,扛起锤就回了院里。接着就传来‘咚’地一声扔大锤的声响。 于通流赶忙从树上下来,从贴胸处取出一个金盒子。从金盒子里面拿出一个银羹匙,一羹匙一羹匙地将流下的水及杂物都收进了金盒里。 他之所以收集这落地之水,是因这水涂在眼角,能看地六尺。 ······ 陆腾飞给父母上了坟,第二天就走了。这次他另选了一条路径。他想找个自己看着顺心的村庄住下来,若与邻里相处和睦,就托人给自己介绍一房妻子,隐姓埋名度过一生。若有机会回到家乡,在父母地面前也好有个交代。 天热时易过,天冷时难熬。巧就巧在,十一月寒冬,他无意之间,救了一个跌下驴来的老人。老人的外孙子结婚,他骑着驴去枣林沟喝喜酒。因高兴就多喝了几杯。下午回来,走到半路又下起了雪。雪大风急,道路难行。一不注意,驴蹄踩在石子上一滑,就将他扔在了路边。一块石头将他的右腿咯坏,血湿裤管。陆腾飞见了,扶他起来,一手牵驴,背他走了四里,才将他送到家里。原来,老人家里也雇着长工、短工。老人感激他救了自己,又为自己治伤腿,就留他住在这里。陆腾飞不忍,就提出给他干活自己就住下,若在此白住白吃就走。老人无奈,就答应了他。陆腾飞想不到,这位老人是个这样的财东家。 开春扩建牲口棚。陆腾飞不会瓦匠,只能和泥当工。牲口棚中间有山墙。山墙是用土坯垒成。大工叫高俊池。干活之前,高师傅说:“伙子,东家说了,这坯搬起来就放,非常容易。你想不想试一试?”陆腾飞笑着说道:“我怕垒倒了。”“没事,它倒也往下倒,只要别碰到自己就行。” “要泥。”高师傅说。陆腾飞立刻端泥。 “要坯。”陆腾飞立刻搬坯。 “要泥、要坯、要坯、要泥。”高师傅加快了速度。陆腾飞忙的不亦乐乎。 “要杈木。”高师傅大声说。 陆腾飞手里拿着杈木问道:“师傅,还要啥?” “啥也不要了,要倒!” 高师傅说完,从木板上跳了下来。紧接着,那坯山墙轰然倒地,挤压出一股烟尘气浪。 三月底,陆腾飞辞别哪位老人走了。老人给他开了工钱。‘咱们这个东家,总嫌人家干活慢、来得晚。有一次,他把水桶放在了大门外,喂牲口的饲养员见了,是破口大骂:是哪个缺德鬼把水桶给偷了出来?······’陆腾飞边走边想着这惹人发笑的事情。尤其想到饲养员望筛子里倒水,弄得满院子里都是水时。 陆腾飞出了槐树岭约有二里左右,见三个年轻人推推搡搡,将一个中年人往西面山坡的松林里走去。其中一人好像嫌他走得慢,不住用脚踹他。他观察着,莫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九十五章-一路同行 第九十五章,一路同行 陆腾飞见四人进了松林,脚尖一点地,斜线运行就进了松林,将身形隐藏在松树后面。 “二哥,他真的很有钱?”问话的人很瘦,腰有些佝偻。 “他肯定有钱!你想啊,断成两截的扁担,他给人家一两银子;露棉花的破被,他给人家二两银子;就连在山坡上撂了三百年的破碾砣子,他还给人家一两银子呢?你说,他没钱?你俩谁信?!” “有钱!他肯定有钱!” “二哥,到底是铜钱值钱,还是银子值钱?”一个年约十四五岁,但个头长得很高的人问。 他把脖子转了转说:“咱村的扈财主说,一两银子能顶四百个铜钱。” 瘦子赶忙接过话说道:“虎,二百个铜钱就能娶个媳妇。一两银子就能娶俩。”廋子说完,为了表示自己说话的真实性,不住地朝虎点头。 “虎,你别听他胡说。娶俩媳妇不是买两只山羊。山羊吃草能活,可媳妇得吃饭。咱们这儿,就产玉米、谷子。一个媳妇吃三百斤粮食,两个一年就吃六百斤,六百斤啊!放地上得多大一堆?若有了孩子呢?孩子不吃饭?” “是啊,二哥说的对!所以,别人给我说媳妇我都不要。虎,我不是跟你吹,前几年啊,那媒人来来往往的,把我家的门槛都给踢没了!” “虎,你可别听瘦猴睁眼说瞎话。他家根本就没有门槛子!” “二哥,你是怎么知道的?”虎问。 “你二嫂子用烧火棍子追着打我,我没处去就去了他家。” “你跟着乐啥?死到临头还有心思高兴?”瘦猴踢了一脚于通流。掉过头来对虎说:“你是不知道,二嫂子打得可真准,一棍子就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现在还有个疤呢。这是咋回事呢?就是娶媳妇落下的好处。你知道那烧火棍子有多粗吗?”他边说边用手比划。 他正在比划,二哥就踢了他屁股两脚。 “哎,哎,二哥,你踢我干什么?我爸有一次踢我,踢过后,自己揉了半天脚趾头。你要踢的话你踢虎,他比我胖,不硌脚。” “我就踢你这瘦猴!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别看虎比你,他却知道量力而行。你娶俩媳妇,不怕他俩打架?你当是买鞋,左脚一只,右脚一只?” “他就是强词夺理。在家里嫂子说一他不敢二;在外面别人说二他不依。” “少说废话,快商量商量怎么办,咱们是劫财不劫人,还是都劫?” “二哥,别劫人吧,他虽比咱们大二、三十多岁,怎么也算是条人命。若用菜刀砍了他,我怕晚上做恶梦。” “虎,你不能仁慈,慈心出祸害,把他杀了,一了百了。” “瘦猴说得对,放虎归山,必留后患。他当着你的面,说的比唱的好听,可转脸就胡说八道,忘了你的仁慈。”随即对于通流说道:“你站住吧,这里绿松成阴,是个好地方。”转过脸来问道:“同意将他杀了的点点头?” 二哥和瘦猴两眼一对,点了点头。 “少数服从多数。虎年轻缺乏历练。这位大叔,对不住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谁让你出手这么大方?瘦猴,给你,这事你办。虎,咱俩管把风。” 瘦猴接过菜刀,面现难色,把菜刀举了起来看了看说:“这菜刀肯定没磨过,上面还有不少的锈呢。二哥,这刀上的豁口是砍骨头砍得?” “那是安斧子时砍豁的。少废话,快点!” “二哥,它总也没吃过肉,我怕它认生!你家的菜刀,你使着顺手。这光荣伟大的事,一辈子也难遇上几次,我看,还是你来吧?我是偷鸡敢,杀鸡不敢。” “没出息的东西!这点事······” 没等哪位二哥说完,陆腾飞从树后转了出来说:“把刀给我,让我来。”他一伸手,菜刀就到了他手里。 三人愣愣地看着他。 “你···你是哪村的?” “你别问是哪村的,可咱们的目的一样,都想弄点铜钱说个媳妇。虎说的对,别杀人光劫财。你看,他这么大岁数了,使劲活着,放开大步活着,还能活多少年?得饶人处且饶人,免得晚上做恶梦。二哥,你说是不?” “也是!不过,他真的有钱!” “你有多少钱!我们哥四个也不搜你身,把钱袋子交出来。”瘦猴叉着腰说。 于通流将钱袋从腰间摘下,放在草地上。陆腾飞提了起来掂了掂说:“给你们一人一两,立刻离开这片松林。如果有人嫌少,可以站下,咱俩单独交涉。” “那···那袋里有多少银子?”瘦猴伸着脖子声问。 “不多,但足可以要了你三人的性命。” “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两银子到底能换多少铜钱?”哪位二哥战战兢兢地问。 “能换一千二百枚铜钱。二百枚铜钱娶一个媳妇,你能娶六个娘子。人不应过贪,如果再敢打劫过往的商旅,哼!”他一甩手,那把破菜刀就飞了出去,‘砰’地一声,刀刃就没入了松树主干。 虎吓得张大了嘴,楞了一下撒腿就跑。剩下的二位也想跑。“站住!”陆腾飞低沉地吼道。三人停下,慢慢转过头来。 “咱们是一伙的,跑什么?接着!”陆腾飞将银子扔到三人的手里。见他们愣愣地杵在原地还不走,脸色一板说道:“怎么,还想再分一两?!”三人遇赦,撒腿就跑。他见三人渐去渐远,对于通流说道:“拿好你的钱袋子,以后别出手太大方!”说完,将钱袋扔给了于通流转身向山下走去。 过了一会,他才醒过神来,赶忙追上问:“兄弟,你去北面,我也去北面,要么咱俩搭伴走吧?”见陆腾飞不理他,他又接着问:“兄弟,你去北面干什么去?” “寻亲。” “我跟你一样。” “算了吧,寻亲路上还搞副业?我没银两,你跟我同行,我怕心不安份会起歪念。” “兄弟说笑了,你若贪财,刚才就贪了,怎会到现在?多谢你救我一命!多谢!” 进了秀才村,于通流掏出竹板,刚打几下,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汉站在门口,待两人走进,迎上几步问:“先生,会看阴宅吗?” “我师傅阴阳宅都会!”陆腾飞帮着吹嘘道。 “二位请到寒舍叙话。” “请!” 进屋客套一番,落座后,老汉开门见山:“不瞒先生,老朽姓郎,膝下有三子。郎大怀揣银两去口外贩马。路遇强盗,人银两失,至今下落不明。郎二、郎三已长大,至今不曾娶妻。先生你费心给看一看,是阳宅不对,还是阴宅不调?” “老哥,阳宅没有问题。我进大门就看过了,问题可能出在阴宅上。你老若方便,能否带我们师徒二人前去看一看?” “可以,你等我找根腿。”郎老汉边说边从炕边寻得一根拐杖提在手里。 郎家坟地位于东北二里处。说话之间就到了。于通流看了看祖坟与晚辈坟的间距,从坟头上拔下一根草,仔细地端详一会说:“这里面是一个人。”郎老汉点了点头。于通流从另一座坟上又拔下一棵草,看了看说:“这里是两个人。大概是母子吧?”“不错!正是!”郎老汉惊奇地看着他。他又拔下西南角坟上的草说:“这里没人。” 郎老汉叹了一声说:“先生所言不错。坟里有一人的,他是我的弟弟;坟里是两个人的,是我的嫂子。嫂子难产,母子同去。落得个一尸两命;坟里没人的,是犬子郎大。弟弟郎二也曾去找过他,可连尸体也没找到。结果,只能把他平时穿的衣服放进去几件。” “人生艰难啊!老哥,若想让你的孩子早日娶妻,你到来年的清明之前,把郎大的坟堆往后扒一扒。” “先生,这是为何?” “你看见没?你儿郎大有点抢前。就是靠前。人分尊卑,辈的坟堆不能越界。他老叔与上辈的间距是七步半,郎大与叔辈的间距不过六步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九十六章-鹰地 第九十六章,鹰地 走上大路,陆腾飞问道:“于先生,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你将坟头上的草拔下一棵,怎么就知道棺材里有没有人呢?” “常言说,不看那家书,不识哪家字。我问你,人死了,埋入棺材里尸体会怎样?” “会腐烂。” 于通流看了看他,不再言语。 “你是说,尸体的腐烂之气会透过棺材板,浸入坟头上草的茎根部?” “正是如此。棺材里若是一个人,草根部就是一种颜色;若是两个人呢?因年龄大、就会生出两种颜色。其母子呢?母亲的颜色靠近上端,孩子的颜色紧随其后;若棺材里没人,草的颜色就不会变。衣冠冢里没有腐烂之气,草无变化,自然无人。” “看其表而知其里,果然高明。” “物有其道,才有其理相随。兄弟,其他的事先放一放,咱们哥俩今天晚上住哪儿?” “我是随遇而安,哪里都行。你是先生,应该去前面的村镇,借宿在人家的暖炕上,免得起来腰腿不舒服。” “我只想问你,你今天晚上住哪儿?” “你看。”陆腾飞用手一指西北的山坡。 他手搭凉棚看了看说:“那山洞太高,要上去得走一阵子。” “住山洞最大的好处是冬暖夏凉。” “看来,只能这样了。”于通流说完,掉头就向山洞走去。 “这也太早了吧?太阳还没落山呢?” “我可不比你,慢鸟先飞晚如林。我是慢鸟。” 二人说着向山坡走去。过了一会,陆腾飞施展轻功,踩着树梢、草尖,弯曲而上,落下他很长一段距离。于通流见他左右盘旋就没了人影,不住地惊讶叹息。 “于先生,那块地里好像有人?”陆腾飞停下来,回头对他说。 “在哪儿?”于通流赶忙站住回头看。 “东南方向。” 于通流看了一会,焦急地说:“快,咱俩快赶过去!”说完,低头就往山坡下走去。陆腾飞不明所以,只能在后跟随。他见于先生几次滑倒,扶住草木又急急行走,便知事情紧急。“于先生,你慢点?”他快速降落,转眼到了于通流身边,伸出左臂一揽他的腰夹起来,盘旋着就下了山坡。在山上看似很近,可中间高低不平,田地纵横,根本没有道路。陆腾飞一着急,将他放下,抱起他的双腿将他扛在了肩上。前行三步,定点一拧身就跃上了青苗顶端,直接将他送到了那四个人的面前。 于通流顾不得旁边气喘吁吁地陆腾飞,低下头来问其中一人:“你今年是不是二十二岁,属兔?” 那人闻言,把扬起来的镐又轻轻地落下。其他三人闻言,也停了手里的工具,睁大眼看着他。 “我是属兔的,先生如何知道?” “如果我说的不错,你们四个都属兔。” 于通流的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击得四个人呆愣当场,大眼瞪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迷茫。 “我也属兔,比···比他大一轮!”那人涨红着脸,大有祸从天降之感。 “恐怕,你们不是同一个村的吧?” 相对看了看,一人说:“不是。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你们是不是在给人打墓子?” 于通流问过,没人搭话。 “你们是不是在给人家打坟坑子?”陆腾飞又说了一遍。 “是,是给秀才村孟老太爷打的。” “我不瞒各位,你们所打的这块墓地,是个鹰地。” 于通流刚说完。年龄大一些的人好像明白了什么,扔下铁锨,双膝跪在新土上恳求道:“请先生救我们!”他边说边磕头。其他三人见了也赶忙跪倒磕头。 “时间有限,你们快起来。”其他三人看着年龄大的人。见他跪在那里,也跪在那里。 “快起来,我告诉你们破解的方法!再晚就来不及了?!”于通流有些急躁。见他们都站了起来,一晃手,四人就聚在了一起。他声地跟他们交代了几句,那四人不住的点头。随后他起身说道:“兄弟,快走。” 到了山洞里,陆腾飞才说:“于先生,我不明白······” 没等陆腾飞说完,于通流笑着说:“你是不是想问,他们为什么都属兔?打坟坑子为什么不找同一个村的,是吗?” “嗯!” “三百六十行,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因你救了我,我才知无不言。” “算了,按规矩办。你别说了,我自己琢磨一下。” “俩人在一起,不说话也没什么意思。我就简单地跟你说一说。” “让你违心了!” “墓葬里有一种,叫做‘活人祭’。活人祭就是死人吃活人。人死了,大门外或堂屋外墙上,都会写上忌讳。这种忌讳是双向的。有的对死人不好,有的对活人不好。很明显,这个墓地是对活人不好。鹰拿兔本属正常,但不应该借用在墓地上。这种阴阳先生有损阴德,定不得善终。 我看其外形,知其是块鹰地。并且是在太阳要落山时。所以,我才急着下去一看究竟。果如所料,那孩子属兔。见他们干活时并不怎么交流,我推知,他们不是一个村子的。我说出这话,不但他们吃惊,连自己都心惊。毕竟这事很稀少,百年难遇。 将哪位孟老太爷埋入坟地后,过去一个月,一个村里同时死了四个给他家打坟坑子的人,你想一想,村人怎么看?打坟坑子的家人怎么看?” “这阴阳先生也太歹毒了吧?” “四个属兔的人,死在四个不同的村庄,就不会让人联想、起疑。而孟家这只鹰吃饱了,就会飞翔在蓝天之中。衣冠禽兽,原意并非骂人。皇帝下面的臣子,其衣服上都绣有飞禽走兽。这样,孟家就会出朝臣。” “为了自己升官发财就草菅人命,这样的人该杀!真想不到,这平静的水面下暗潮涌动。”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四人得救你有多半的功劳。你扛着我飞跑,到现在我还没谢你,多谢兄弟,你受累啦!”说罢,他双手一揖。 陆腾飞摆了摆手问:“你声跟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破解方法。鹰被兔治死有几种方法?” 陆腾飞摇了摇头。 “三种。第一种,兔蹬鹰。你武功这么好,一定知道;第二种,利用外物。这种方法与第一种大同异。狡猾的兔子,它走到哪儿就在哪啃咬荆树条子。它把条子的上部啃掉,留下根部,等鹰捉它时,它仰面倒地,将荆树条子根部用两个前爪向怀里掰弯,随后突然撒手,利用荆树的弹性打击鹰。这样,伤鹰、死鹰时常出现;第三种,拉死鹰。兔子被抓时,大部分会回头看。有的它不回头看,直接将鹰拉进玉米地里、高粱地里。若拉进棉花地里,那鹰必死无疑。因鹰逮到猎物就向瞬间腾空,为了腾空而起,双翼就得展开。棉花的秸秆矮,上面又有很多棉花桃。那棉花桃就像锤子一样不断地击打鹰的两个翅膀。结果,可想而知。” “你告诉他们的······” 陆腾飞刚说到这儿,山下的北面传来了鼓乐声。二人向山下望去。 大红的棺材被人抬着,缓慢地向前移动。白色的魂幡在路间林内摇荡。夕照红棺远,绿树移白幡,本是人生终点的一大景致。可陆腾飞却觉得眼前是那么让人讨厌。 “于先生,你快看,哪四个人向四角走去。”陆腾飞用手指着。 “我告诉他们,见着棺材上盖,每人向角外走一百步,随后,再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坟坑子旁边。这个方法虽然缓一些,但不易被人发现。可见,这四人的仁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九十七章-演杂耍的目的 第九十七章,演杂耍的目的 这天下午,二人正向北走。陆腾飞见前面几个人的缝隙里有头驴,驴背上拖着一个物件。尾巴拖在地上,好像一条大蝎子。他紧走几步,到了跟前问道:“这位哥哥,前面是什么村?”“前面是扶岭镇。”“谢谢!这驴背上的是蝎子吧?它怎么这么长,足有一丈长?!” 左侧牵驴的人看了看他说:“一丈长?!你说的是尾巴吧?” “这是从哪儿弄来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蝎子!” “我跟你一样,也是第一次见到。你看见没,是驴右面那个,嘴上说得冒白沫子,也不知道擦抹一下的人弄来的。你问一问他,他肯定从头到尾跟你重复一遍。我们来了三个人,他对我们每人都说了一遍。” 陆腾飞上前几步,问道:“大哥,这蝎子这么大,是用什么法子逮住它的?这也太长啦?” “兄弟,我跟你说,我是个打猎的,就住在前面扶岭镇。镇的东南角有个人,他叫安三。这安三的脑袋有点毛病。为了挣口吃的,东家就让他去山坡上放羊。他却把羊都赶到了山顶。山顶上有一块一丈左右长的大石头。这石头很光滑,他就偏腿坐在石头上,手里握着鞭子打盹。时间一长,他的屁股就离开了大石头,并且一天比一天高。有一天,他回家后逢人便说,我会驾云,我会驾云!人们知道他智力不好,谁也不信他。我听到这话,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就带着鸟铳子跟在了他的身后。 我也不信,就想去看看热闹。谁想到,他偏腿坐在那块大石头上,没过多长时间,那块大石头不见了,却见安三东倒西歪、晃晃悠悠地就向上升起。安三左看看右看看还挺美。我一想,不对,他身体下面必有古怪。我对准原先的大石头就扣动了扳机。‘砰’的响声过后,安三像个球一样,直接落在山坡上,滚了下来。我急忙跑过去,将他抱住放稳。紧接着就往鸟铳子里装药。这时,我发现,那块大石头会动,像虫子一样扭动。我对准它又来了一铳子。过了一段时间,它就现了原形。原来,他是一只大蝎子。” “它为什么要把安三给举起来呢?”陆腾飞又问。 “听老年人说,动物的道行越深,胆子就越。蝎子也一样。它吃任何东西,都用尾部将它举高。见你到了一定的高度也不反抗,就会将你吃掉。这么说吧,这事就像两人搞闲情。说点骚话,女的不计较;摸摸她的手,她还不计较;慢慢地······” “三愣子,你给这客官说啥呢?起初说的是蝎子,怎么说着说着就拐到男女那些事上去了?” “你们三个能跟他比吗?兄弟,你往前走几步!”三愣子边说边将陆腾飞往前推了几推,随即说道:“你尹二,长得脸色焦黄,一看就是个脾胃不好的主;你满面红光,肯定心肺不好;再看你,脸色如乌云飘过,肯定肾脏不好。你们谁能和这位兄弟相比?这位兄弟若是个女子,最低也得值五两纹银。你们啊,只配当个丫鬟!现在你们三个,是不是都在我的屁股后面转?!” “我···我···”一人用脚踢向他。他赶忙躲闪。 “你这是吃里扒外。你不向着自家人,却向着外来客,把我们贬的一文不值,你有什么目的?” 除了牵驴的没追着打他,其他两人都追他。他两手一举说:“兄弟们住手!咱们相处日久,开句玩笑怎能当真?这兄弟长得确实好。若我有妹妹,我央求他,非让他做我的妹夫。可惜,我唯一的妹妹去年出嫁了。我妹妹长得白白净净,却嫁给了一块黑云彩。再说了,这兄弟远来是客,咱们说话时,正经一点行不?这要让这兄弟给传出去,得多丢脸?” “说了半天,到底是谁不正经啊?”牵驴的憋不住,终于说了一句话。逗得大伙全乐了。 猪子总爱奔一窝的。陆腾飞回到于通流身边,闲问道:“于先生,各行各业都有顶尖的人物,你们这一行,有没有绝世的高手,胸怀天下之志?” 这话恰恰问到了他的心坎上。因他本人就是个胸怀天下,囊括四海之志的人。可他不说自己,而是给他讲起了下面一段故事。 “有一位阴阳先生,他为人看了一辈子的阴阳宅。自己寿尽的前一天,不断嘱咐家人。他说:‘我死后,埋在那块地里,面东腿西。千万别给我穿衣服,连个内裤也别穿。人啊,都是光腚来到世间的。’老伴哭着点头。过了几天,他死了,按他生前的要求,将他埋在了那块地里。他大儿子,见父亲光腚来世,又光腚去世,心有不忍,觉得有损父亲的尊严和家人的脸面,入殓前,就把一条白色的内裤给父亲套上了。 皇家历来注重龙脉。人因一块石头可能就会绊倒或看不见对面埋伏着的人。皇帝为了统一天下,招揽了一大批能人异士。什么风脉师、堪舆师、地理师。一句话,只要发现新的龙脉,立刻消灭之。你若是个闲人,且懂其道的人,可能会发现,山川河流,都会留下他们的身影。唐修庙,宋修塔,并非无故。 这位不穿衣服的死者,为自己选择的墓地没有错。百天之后大功告成,自身成龙君临天下。可这个墓地被朝廷的风脉师发现,立刻派人动手挖掘。那时,已是九十八天,只差两天。等打开棺盖想用火烧时,一条青龙直线上升向南飞去。只有中间那白色的内裤没有变。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道理你应该懂吧?” 陆腾飞听后,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他觉得,这样活着很累。可世间就有这样的人。 入夜,扶岭镇并不宁静。人们熙熙攘攘地向南面涌去。楼下的人声能告诉你,不知从哪来了一批耍把戏的人,听说,很有名气。杂耍、把戏里也是人才济济。陆腾飞想到此,说了句:“于先生安睡。”随即下楼汇入人流。 一阵锣鼓声过,杂耍开始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骑在奔跑的马上倒立、翻跟头。赢来阵阵的喝彩声。高杆上落下一根绳索,人可以拽着绳索,身体与高杆成直角向上走去。 一系列节目过后,将近半夜。这时,表演的是单人爬杆。那高杆足有十几丈高,超过了镇中所有的建筑。男子时而头朝下,时而头朝上,其间还夹杂着许多危险动作。让观众时而紧张,时而平静。陆腾飞也不禁暗暗称赞。他想不到,在这不起眼的镇里,还能看到如此高超的表演。 那男子到了杆顶,单脚站立,像猴子一样用右手反遮左面的眼睛。他看的同时,说了一句:“好大的水啊?” 陆腾飞听了这句话,赶忙退出人群,跃上附近的高楼。他知道,这是一句黑话。‘好大的水啊’,后面的一句就是‘有水就有鱼。’意思是,这个镇子有富户,值得下手。 谁有这样的好心?山野镇会有这等高艺的人光临。恐怕是兵分两路,一明一暗截取钱财。 果然如他所料。时间不长,就有几个人如猿攀树到了楼顶。其中一人一摆手,哪几人便四散而去。陆腾飞紧盯着那摆手的人。过了很长时间,有两人来见他,将手里的包裹扔到那人手里。陆腾飞悄悄靠近,一伸手就将其中的一个包裹抢在手里。那人一愣神,声说道:“你知道规矩,每次必够十五两,怎能······”他的意思是,自己不能弄得银两,你不能从我的手里掠夺,我跟上面难以交代。他定睛一看对方的步幅、姿势,心里凉了一半。这肯定不是同伙。但他还是追了下去,边追边沉声喊到:“站住!”陆腾飞故意往亮出宽处跑。前面有一人,用黑布遮住半个脸。他知道与后面追自己的是同伙,故意用手遮住口鼻说:“有拐杖,帮我拦一下!”前面那人让过陆腾飞,侧身站在路中间。等对方到了眼前才知是一伙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九十八章-乍遇师傅 第九十八章,乍遇师傅 陆腾飞三拐两拐就回到了客栈,将银两放在床下安然入睡。天还没亮,他就招呼于通流起床,他告诉他说,我夜里做梦,梦见自己去了西北方向,哪里的景色非常壮观,路上有许多人向哪里走去。我因为好奇,就向他们打听,他们去看什么,可他们谁也不理我。这主何吉凶? 于通流听了,立刻坐了起来,揉揉眼睛说:“走,快走!也许咱俩还能观察到一些什么?” “怎么,真的要走?你不怕我骗你?” “没结婚的男子,做梦多梦见男女之事。可你梦见的是许多人,且没人理你。没人理你,嗯······,快走吧,也许真的能见到一些残存的痕迹。” 道路起初向东,紧接着就向西北拐去。 “天快亮了,快上山坡。”于通流催着。 “你信以为真?”陆腾飞问了他一遍。 “太阳落山必有余晖;人之将死必回光返照;墓主盛大必荫及子孙。” 于通流心愿的事,走路也显得轻快。到了山顶,向西北一望,陆腾飞看不出什么。于通流却望着远处,回头问道:“兄弟,你知道‘地涌金莲’吗?” “不知道。你告诉我将路边的草薅起来,看看根部是什么颜色,我都懒得看。” “凡在朝廷为官者,其家的坟地都会涌出金莲。莲花开放的大、盛衰,决定官职的大及官运的荣辱。” “你是说?” 于通流点点头。 第二天晚上,陆腾飞真的看到了所谓的‘地涌金莲’。 “你看见没,金色的莲花在原地旋转。莲花瓣就是父辈。这个坟地里,父亲的光色暗淡,母亲的光亮寻常。暗淡多表示死亡或多病。寻常表示收敛或尚在人世。子辈里,就是莲花子。五个子无光,一个闪着光芒。这说明,这家的子辈繁茂,但庸才太多。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我说的意思是,莲花外面有许多护卫。人若靠近,恐对你不利。” “反正我不懂,你怎么说都行。” “现在是五月,你等着,等那北斗大七星转到哪个位置,这莲花的光芒就会消减;等转到哪个位置,光亮就消失了。” “我只知道,北斗七星转到哪个位置,我在打盹;转到哪个位置,我是非睡觉不可。” “你睡吧,去松树那面睡。把衣服铺在身下。明天咱俩去坟地附近的村庄看一看” 早晨,二人向北走去,陆腾飞问道:“我听说,阴阳先生为人家看坟地,都不放在正穴上,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是真的。若放在正穴上,先生轻则双目失明,重则命丧黄泉。有位先生,他给人家看坟地时,嘴里说嘟嘟囔囔:‘放这里合适。’待一会又说:‘放这儿吧’。跟随的家人送走先生,就按先生说合适的地方,安葬了父亲。结果,那先生没到一个月就死了。” “为什么说了真话,自己却死了呢?这是什么道理?” “人过于真、过于正,就会得罪人。就像人实话实说一样。比如,你知道一个妇女找野男人。你跟他丈夫还挺要好,你愿意把他妻子的丑事告诉他吗?” “我不会。若是那样,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你开窍了。或许,那妻子的男人是掩耳盗铃呢?” 他俩刚走到半路,于通流又说:“咱俩回去吧?” “你怎么又突然变卦了呢?” “我舍不得哪家清净的热炕头,另一面,我想晚上在欣赏一下人家的杰作。” ······ 胡月丽害死了史公达,下面就该轮到史金达了,可几年下来,觉得他不像他父亲那么贪婪。可几年没孩子,终究是自己的一大心病。 北山坡上的桃花开得绚丽多姿,很是惹眼。她站在屋后的阳台上,因为心情烦躁,见侄女、侄男们伸颈张望欣赏,口里便念叨:“没脸桃花年年开,为惹狂蜂浪蝶来······”“红莲,你会作诗?”没等她念完,史金达在背后问。她回头一笑问:“怎么,你想听?”史金达点点头。“不尽暖蕾展胸怀,香呼蜜蜂如浪来。似子哺乳吸蕊汁,盛宴一年只春开。”“嗯,好听!”“意思虽相同,你再听这首。万壑千山蕾展怀,花海蜜蜂似浪来。莫道蕊汁时时有,盛宴古今只春开。”“嗯,好听!” 胡月丽暗叹一声,我这个傻夫君。没得我内丹时谦虚好学,想不到如今他变得这么愚笨。 有时,史金达看着胡月丽发呆。后经她问过才知,自己的脸色是,早晨如杏花;中午如桃花;傍晚似梨花。或许是自己补得正中不正吧?有一次,她心里一动,劝他再娶一房。可他死心眼,怎么劝他也不听。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连自己直接荣升大妈的资格也被他取消了。她心里更加烦闷。 翟凤池心无所想,只盼着四奶奶让史忠送来酒菜,与史忠唠几句闲嗑。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或委曲求全,或忍辱负重。 ······ “于先生,以你的造诣,你也能驾驭得了,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来此观摩呢?” “这座坟墓,无论是远山、近水、周围树木,还是墓穴摆放及间距,都值得我研究。土地分成各种颜色,墓穴有深有浅,沟壑是否纵横回环,是否与阳宅形成呼应,这里的东西,并非我一时半时能说全的。” “依你之见,这位先生手段如何?” “他若不在人世,是我终身的遗憾;他若在世,我定拜他为师。哪怕他的年龄比你还;就算他尚在人间,恐怕已双目失明。如果这家不下大本钱,立下生死契约,先生不会不顾自己的性命或自残身体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不是要找到他,见一见他是何方神圣?” 二人从史家庄的西南进村,并没发现河流。于通流不在敲板,怕班门弄斧。到了村庄北面,看见了史家大院。大院前面十几米处有个水池。水池的东西两侧各有一座木桥。 “于先生,这座大宅怎么样?” 于通流点点头,面露喜色。顺西面的桥过了河,见柳树下有一位老者,身旁放着拐杖。那老者面向河流,背靠树干,坐在一块石头上。他或许听到了陆腾飞和于通流的脚步声,将头抬了一下又放下。西面这座桥,很少有外人来,大部是史家人外出所用。他已心如死灰,没有什么盼头。 “师傅!师傅!”于通流到了近前,愣了一阵子,双膝跪倒在老者面前。 “师傅,我是你的徒儿通流啊!我找了你十几年啊,想不到·······”于通流跪在那里声泪俱下。 没等他说完,翟凤池声厉声道:“快起来!这不是说话所在!” 于通流听后,吓了一跳,赶忙起身,蹲下来声道:“你老人家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难道史家对你有大恩大德?” “一言难尽啊!你近前听话!” 于通流像个懂事的孩子,赶忙上前几步。接着,两人便耳语起来。耳语过后,他朝陆腾飞使了个眼色。陆腾飞从背上摘下包裹,摸出二两银子扔向翟凤池说:“我师傅见你老弱,让我赏你!” 说罢,二人向西走去,绕道回到了原先住的那户人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九十九章-逃出史家大院 第九十九章,逃出史家大院 “于先生,你既然遇到了你的师傅,师徒二人好好叙叙旧,我也该就此别过。我听说,久处无欢客,日长必生厌。” “兄弟,你别走,能不能帮老哥一回?” “怎么,还有其他的事?” “今天晚上,我要去一趟史家的坟地,你能不能接应我一下?” “我对阴阳一窍不通,恐怕帮不了你。” “你站在离坟地百步远的距离,用手里的黑豆砸向后面追来的各种奇形怪状即可。” “你这么做,是不是有损阴德?我不想掺和别人的是非恩怨。” “难道你愿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年近六十岁,双目失明、无儿无女、无依无靠的老人客死这异地他乡?”他见陆腾飞沉默不语,又接着说:“他老人家是我的授业恩师,一生孤苦伶仃。我寻找了他十七年,才见到他老人家。如果换做是你,你怎么办?” 陆腾飞心想:你既然可怜师傅,就把他接到自己的家里,好好奉养让他安度晚年,何必要毁掉人家的墓地呢?那可是你师傅的精心杰作。 他见陆腾飞无动于衷,自言自语道:“算了!老哥让你为难了!本来,你救过我一次,我还没有报答。我怎能再厚着脸皮提额外的要求呢?” 陆腾飞看着于通流,好长时间才说:“我跟你去吧。” 半夜十一点左右,史家庄西北方向,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他俩快速靠近了史家的坟地。坟地四周一团漆黑,只有坟地中间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十二点正子时,一朵莲花旋转着露出了地面。莲花的外沿似有一道一道闪电忽明忽暗。又过了一会,莲花两侧出现了走廊和房屋。屋里烛光明亮,走廊上人影绰绰。 于通流看了看天空,拍了一下陆腾飞的肩膀:“兄弟,别再靠近,在这里等候。”说完,疾步向那朵莲花跑去。到了跟前,一伸手将莲花采下,平端着就往回跑。到了陆腾飞面前,喊了声:“砸!” 莲花被偷,房屋里灯光熄灭,走廊上的人影像被突然拉长,各个化成一道道黑烟纷纷追来。那黑烟争先恐后,如潮水一般滚滚涌来。有的似树根,有的似虎口,真是奇形怪状。 陆腾飞左手砸向高出,右手砸向底部。于通流用黑豆砸向中部。 “好啦,兄弟快歇一歇!”跑出去有一里左右,于通流才告诉他住手。 他发现,这位于先生没望住的地方跑去,而是直接奔向了史家大院。 史家大院的西客房里,翟凤池手扶拐杖,提前守在门里。听到西来的脚步声,便知事已办妥。 于通流轻轻敲了两下门,翟凤池将他两让了进去。屋里没有灯光,翟凤池接过于通流手里的莲花,仰起脸来,将莲花举高攥紧挤出几滴水,滴落在两眼的眼角。 他闭上眼睛静坐了一会,便睁开了双眼。又过了一会,起身冲陆腾飞一揖:“老朽谢贤侄帮忙!老朽全身回家,都是贤侄所赐!” “哪里,你老客气!” “这里不便久留,你俩赶快回去。半个月后来接我。到时,还要麻烦贤侄!”说罢,一揖倒地。 次日,翟凤池找到了史家大少爷史金柱。史金柱见翟凤池不在杵拐杖,便觉诧异。没等他说话,翟凤池说道:“大少爷,昨天晚上,我的眼睛突然复明。这说明咱史家墓地的风脉已破。按甲子推算,是六十年一大变,三十年一变。按纪年来说,应该是两纪一大变,一纪一变。我翟某在贵府享受荣华已将近一纪。这十二年间,多蒙你父亲看顾,蒙你们哥几个日日伺候朝暮问安。我今已老,再也不能为史家分忧解难。我打算辞别众位少爷,回转南方,死后将躯体埋在故土。”说罢,伸手作揖,拜别要走。 “大伯不可!”史金柱紧抢几步,双手拉住翟凤池的手,随即跪倒在他面前:“严父生前便器重先生,时常告诫我们,要将你老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看待。你老不能因家父去世,便扔下孩子们不管啊!就算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照顾不周,你老看在与家父是生死之交的份上,也不能走!你老若走了,我对不起死去的父亲,也对不起下面的众位弟弟。你老若走了,史家庄里的老老少少,都会指着我们的脊梁骨的!到那时,我们何以做人?” “这······” “大伯,你老就别走了?” “大伯,我长兄说得对,希望你老给晚辈们留下一点薄面?!” “大伯······” 翟凤池想不到,史家少爷们跪了一地,不住地哀求他。 他叹了一声说道:“人非草木谁能无情?我内心里也舍不得你们,可我年纪大了,什么也不会干,天天吃喝,还要麻烦你们伺候,心里实在不忍。” “大伯,既然墓穴风脉已坏,你老能否劳心费神,再给先祖们另选一吉地?” “这······”翟凤池低头沉吟着。 “大伯,侄儿求你了!” “侄儿们求你啦!” 众少爷磕头如捣蒜,触地有声。 “唉!谁让你们是我的侄儿呐?谁让我与你们的父亲是生死之交呢?我还能说什么?”说到这儿,他突然放声哭道:“我的公达兄弟呀,我的好兄弟!你我相聚是何其的短暂?你音容笑貌犹在,人却已作古三载,我的好兄弟呀!” 史金柱赶忙起身劝道:“大伯,你老要节哀,保重身体!如果你老再哭个好歹,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就更对不住自己的父亲了?!”说罢,又跪了下去。 翟凤池揉揉眼角说:“好孩子,快起来吧。冲我跟你父亲是生死之交,冲你这份孝心,我豁出双眼再失明,也为史家选一处万年吉地,让晚辈们光耀祖先。” 第二天,翟凤池辞别众少爷,率众人出发,去各处寻找风水宝地。今时不同往日。第一辆车里,坐的是翟凤池;第二辆车是厨房;第三辆车是仆人。他上山时,有人搀扶;休息时,有人撑伞。不讲饿不饿,厨师停下就埋锅造饭。 翟凤池在想:山峦如浪旧起伏,花在无人赏时老。山峰不变,人心如水。花在没人欣赏时默默老去,还有人怀念。他们用我时,我可以肆无忌惮,不用我时,就如一把掏粪的铁锨。 四天后,一行人马才回到了史家大院。翟凤池告知史金柱,吉地已选好,望少爷亲自去察看。史金柱根本不懂其道,客气一下,让他做主。翟凤池告诉他,方圆三十里在之前我就走过、看过,因此,这次才节省了时间。 六月初的一天晚上,史家召集众多人手,吃饱喝足,分赴两地。新坟地开工动土,旧坟地焚香请动。中间有两匹快马往返传递消息。一夜之间,诸事完毕。 迁入新坟的第六天,翟凤池的双眼再度失明。史金柱朝看暮顾,殷勤备至。 迁入新坟的第八天,塔湾村来了一年轻男子,告知胡月丽,说展林氏病重。胡月丽辞别丈夫,让史忠套车,赶忙奔往塔湾村。同一天的傍晚,朝中为官的史金安带领妻妾,鸦雀无声地回到了史家大院。众位兄长听说老弟回家,都来看望。毕竟全家就这一个当官的。 翟凤池早已暗暗告知于通流,让他提前租下一辆车,在他眼睛复明的第十个晚上,来史家大院的西桥南等候。于通流手里的银两所剩无几,只得与陆腾飞借。陆腾飞打劫晚间演杂耍的,得银十四两。一匹马十一两;车需二两。听说是去南方,车主以为,多半是有去无回,所以,又多要了一两。 史家大院里灯火已熄,于通流扶着翟凤池出了客房的西院南门。出门后,并告诉于通流将门锁好、锁牢。于通流虽是其弟子,也不明白其用意。 上了车,便向西南的扶岭镇驶去。走出约有十五里,他让陆腾飞停一下,说自己要下车解。翟凤池下车后,并没解,而是提起裤腿向东面的山坡上走去。他边走边抬头看看天空。 陆腾飞觉得奇怪,风脉师虽说不走正道,也不可能半夜解也选个风水宝地吧?况且,身边都是男子,有什么避讳的?莫非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一百章-埋葬翟凤池 第一百章,埋葬翟凤池 陆腾飞想至此,将缰绳拴在路旁的树上,也尾随在他俩身后,上了山坡。 “师傅,坐下歇一歇吧?” “这里看不见,再往高处走几步。” 陆腾飞脚尖几点就到了他们的身后。原来,这位翟先生并非解,而是要来高处看热闹。他要看什么热闹? 翟凤池坐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向史家大院不断遥望。偶尔抬头向天空看一眼。于通流立在师傅身旁,一言不发。 忽然,西北方向似一颗黄色的星星,划过天空,落到地面。紧接着,一团火突地升起。并且,那团火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通流,你快看!”翟凤池兴高采烈,连声音都变了,像个孩子一般。 “那是哪儿啊?” “史家大院!”言语之间,似有一股自豪感。随即解释道:“八卦之中,离为火为生发;坎为水为滋养。水火既济才生万物。史家大院共开三门。西向东或东向西,都组成离。单独之‘离’烧焦万物,不生财运,必须与水相配。大院门前有条河流。那河水在大院前停留环绕两天,才向东北流去。他家的墓地在西北。墓地为阴,家宅为阳,河水为阴。这才组成坎······史公达,我的兄弟,你的晚辈,确实光耀祖先了?” 这时,天空骤然飘起了雪花。雪花在翟凤池身体四周旋转。旋转三圈后突然消失。翟凤池似遭雷电击中,身体一震,站起来说道:“快走!” 于通流扶着他,磕磕绊绊地往下走。到了车旁,见陆腾飞站在那里,手牵缰绳一动不动,说了句:“对不住!” 二人合力将他扶上车。车外寒风渐紧,如刀割脸。 “通流,你抱紧我,我冷得像块冰。” “师傅,去伏岭镇歇一歇吧?” “没时间了,快,越快越好。可以离自己的家乡近一点。” “我担心你受不了!” “没事,没事。”那声音越来越微弱。 第二天早晨,马车停在了秀才村村南的五圣祠外。 “兄弟,麻烦你弄些稀粥来,若有郎中,顺便请来。”于通流恳求着陆腾飞。陆腾飞将缰绳压在门外的石头下走了。于通流将翟凤池扶进了五圣祠内,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五圣祠内的三面,从低到高,一层层地,都是用黑泥捏的塑像,它们坐在那里,各个狰狞恐怖。 “我不该给他家选择一块火地。如果我双眼复明就跟你回到咱河南老家,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结局。可···可我心中不平。” 陆腾飞提着一只瓦罐,手拿两个黑瓷碗进了五圣祠。 “谢谢兄弟!”转过脸来对师傅说:“师傅,你喝些粥吧?这是兄弟好不容易才给你弄到的。” “我绕遍全村,也没有找到郎中。” 翟凤池挣扎着坐起,于通流喂了他一口粥,却又呛了出来。他歉意地说道:“不必费心,我该走了!我死后,就用这瓦罐盛放我的骨灰,就地掩埋,不必带到故乡。” “师傅,你怎么说出这种话来?喝些热粥,暖合一下身子,到了前面的村庄就会有大夫的!” “你我都知,阴阳地理师,窥察天地,用到极致,就是泄露天机。不是双目失明,就是魂归九泉。我初次给史家看,是为发史家;这次为史家看,是为烧史家。史家一百多口,一百多口啊,共赴黄泉。这都是我一念之差!” 过了一会,他又说:“自史公达死后,少辈们根本不把我当人看。我天真地认为,给他家看个好坟地。史家将我养到死,妄想一劳永逸。哪儿知道,会变成这样!” 于通流摇了摇头,他想不到师傅的心肠会这么歹毒。但他还是劝道:“师傅,你少说一句,省些力气。咱们继续南去” “我心可以坚持,身体坚持不了了。在山坡上,初始舒畅解气,接着便郁闷于胸。天地之气横隔于脐部,上下不通。那雪花冬天才有,老天在告诉我,你心如寒冬,身体如死灰。徒儿,自作孽不可活!记住了?” 于通流不住地点头 “在哪儿死,在哪儿埋。我羞见先祖,羞见故人。” “师傅······”随后看了一眼陆腾飞:“兄弟,帮帮我。” 陆腾飞将翟凤池抱上车。于通流把瓦罐也拿上了车。为了让他舒服一些,于通流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别学我,别学我!”那声音很微弱,似从舌头里发出的声音。 于通流不知该摇头,还是点头。走了有四里左右,翟凤池出了一口长气,头歪向了一侧。又走了几里,他掀开车帘说:“兄弟,停下吧。” 车停下后,他对陆腾飞说:“兄弟,我去村里一趟。” 过了很长时间,他带来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他们有的扛着大镐,有的手拿铁锨。后面有个年龄大一些的,怀里抱着个坛子。 众人将翟凤池的尸体抬到一个山坳里,捡拾一些枯枝堆积一燃,又将松树放倒几棵。天已经黑了,那火仍在燃烧。最后,于通流将翟凤池的尸骨捡入坛子里,埋在了一个背风向阳的山坡处。 “师傅,我按着你的要求办了,不知你是否满意。兄弟给你讨来的那罐粥也埋在了你身旁。我到家后,若有人问起你,我会跟他们说,你老一切平安,不用我们操心惦记。可惜地是,你老生前为人选择兴旺吉地,死后却不挑不捡,葬在了这不知名的绿草野坡。师傅啊,师傅!”于通流双膝跪倒,给师傅磕了三个头。 起身后,掉头又给抱坛子的大伯跪下,磕了一个头说:“拜托穆大叔,你老多费心,替我照看一下。” “放心吧,逢年望节,定会给他送钱,送来寒衣。” 晚上,住在了哪位穆大叔家里。 第二天,到了磨台寺。于通流忽然想起了那床破棉被,便让陆腾飞直接将车赶到哪家的门外。那妇女听说先生来取被,赶忙往里让。 “不必了,你把被子给我,我再付你一两银子就走。” 等那妇女将那床被子抱出来,他吃惊地问道:“大妹妹,你是不是将它洗过?” 那妇女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洗它呢?我要的就是你的旧被!” “我们一家五口子,盖了十几年。我觉得它挺脏,觉得拿不出手去,就跑老远的东沙河里洗了洗。我怕洗不干净,就用棒槌不住的拍打。” “洗被子时,那水是不是变得鲜红?” “是啊,河水都被染红了。我摆了五六遍才将它弄成清水。” “大妹子,这被子我不要了,还是留着你家盖吧。我给你那一两银子的定钱,我也不要了。” “这···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其他的事你就别问了。” “怎么,你想不要就不要了?我把被给你,你还得给我一两银子,这是你说的,对吧?” “可你别忘了,我要的是脏被子。不是要你洗过的被子。当时,我就告诉你,让你保管好,并没让你洗。你洗过了它,它就失去了原有的价值。大妹妹,我说的对吗?” “理倒是这么个理,可····” “大妹子,我走了。” “先生别走,你告诉我一声,那脏了吧唧的破棉被,你买回家里能有什么用?你说一说,让我也明白明白。倘若你过几年再过来,我家的破被还给你留着。” 于通流见她诚心求教,便说道:“不瞒大妹妹,你这条被子并不值钱,可以说没有用处。值钱的,是你被子里的那只虱子。这只虱子的寿命已在十年以上,它是吸吮你全家人的血液长大的。它在吸吮血液时,人根本感觉不出被咬。你在晾晒被子时,你敲打东面,它会躲到西面。它的血液和灵性是天下难寻的药材。” 说完,上了陆腾飞的车说:“兄弟,走。” 车已走远,那妇女还立在原地发呆。或许恨自己跑出二里多地,将被子洗的干干净净,或许惋惜那一两银子白白流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家事 第一百零一章,家事 胡月丽接到口信,赶忙让史忠套车去了塔湾村。史金达听说岳母有病,赶快买些礼物,还不住张罗自己同去。胡月丽担心会遇到水连波夫妇,就对他说,若母亲无大碍,我就连夜赶回。如果我住下了,你明天再来也不迟。 到了展家,展红莲和水连波都守在展林氏身边。展红莲见了与自己相貌相同,但肤色比自己还妖艳的胡月丽,惊得她站起身来,目不转睛。 胡月丽好像没看见她,径直走到展林氏身边,坐在炕沿上,攥住展林氏的手问道:“母亲,你可好一些?” 展林氏被她一握,仿佛一股暖流从手心向臂部延伸,到了整个身体,顿觉心清气朗。 “扶我坐起来。”她坐起来,看着她说:“想不到,我生有一女,却有二女之命。病床之前,二女一婿环顾左右,真是难得!” 为了寻找郎君却借身出嫁,想来别有一番辛酸。如今,展林氏既已说破,自己也不想隐瞒什么,便将自己如何借故出嫁的事,全都告诉了展林氏。旁听的展红莲和水连波,这时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展林氏听后,才知史家并非是善类。她除了同情,嘴里仍一口一个闺女地叫着。叫的胡月丽心里热热乎乎。 第二天,她辞别了展林氏要回史家庄。并说,自己身为人妻,只能尽其责。哪怕明天再来看望你老。临走,又嘱咐水连波夫妇,替自己在二老面前尽孝。 胡月丽出了塔湾村,一直在想:自己的双手握住老太太的手时,用内力顺她的经络巡行了一遍,老太太根本没病。莫非是展林氏故意试探?那前来传达口信的年轻人,虽然脸上擦着些黑灰之类的东西,可那眼神之间却蕴含一种清纯。 她哪里知道,翟凤池为了报答她平日对自己的照顾之恩,故意让陆腾飞假扮传信人去史家报信。让于通流去展百福家,让展林氏身体有恙,让自己躲过一劫。实际上,真正躲过一劫的是史忠。 “四奶奶!四奶奶!大门已不在,院里怎么处处冒烟啊?”还没靠近院前的木桥,史忠就大声喊道。 胡月丽掀开车帘一看,里面处处黑色,青烟乱升。“快,快进去看看!” 史忠将车赶过桥,进了大院。他一揽缰绳把马带住。眼前,所有房屋都已落地。只有几根顽强不屈的檩木,虽已烧得黑焦,仍斜斜地指向天空。木炭间散发着一股一股无聊的青烟,仿佛诉说着昨夜的痛苦经历。史忠呆呆地看着四周的墙壁。墙壁两米以下一片漆黑。这墙壁怎能着火呢? 胡月丽看到这悲惨的景象,忙向自己的住处跑去。她高喊了一声:“金达啊!”便昏倒在地。史忠见了,赶忙给她捶打后背。半天才醒转过来,她眼含祈求的神色问道:“史忠,你四少爷对你怎么样?” “四奶奶,你吩咐!我一切听四奶奶的!” “你赶快把你四少爷扒出来!” “的知道了!” 史忠话音未落,人就跑出了大院。胡月丽一阵心寒,暗道:真是人在人情在,人走茶就凉啊?四少爷没了,我这四奶奶简直形同虚设,说什么也不好使。看来,奴仆如臂膀,女人如衣服,果然不假。 正在她伤心感叹之时,她的面前聚集了十几个青壮男子。 “四奶奶,请你吩咐?” 胡月丽此时才明白,史忠是个忠实的奴仆,见家主有难并没逃跑,而是跑去召集乡邻援手。 “快,将你四少爷扒出来,安排几个人去村里置办棺木、冥品。” 史忠随手指点,立刻将人调配出去。亲自指挥人清理烟尘间的杂物。清理西屋时,除了银两、铜钱没有损坏,就是胡月丽买来的琴。清理东屋时,史金达蜷缩在炕上,腰部被屋檩砸中,只剩薄薄的一层。 将史金达装入棺材里,胡月丽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了他的身上。并告诉旁人,直接在住屋的后面打坑子下葬。 众人往坟上填土时,胡月丽调转琴弦,弹奏了一曲‘送君归’。那曲调时而兴高采烈、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奔涌豪放、时而如潺潺流水、时而意味深长、时而似清风明月······。 哀怨凄凉处,众人停锨试泪;激奋昂扬时,众人挥锨如飞。等众人将史金达埋好,她的手指在琴弦上从低音攀爬到高音,又从高音抚弄到低音。好像是在描绘着人生的经历,又好像是描绘近在眼前的坟堆。她站起身,用铁锨将琴拍碎,拢入火堆,送与了史金达。 “四奶奶,你这是······”史忠不解地看着胡月丽。 “你过来。” 胡月丽将史忠叫到身边,与他声说了几句什么,便向大门外走去。史忠停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赶忙向大门外追去。见胡月丽过了桥,便双膝跪倒,高声说道:“奴仆史忠,感谢四奶奶恩典!” 胡月丽头也不回,向南又向东走去。 ······ 七月十八,陆腾飞把车停在了于通流家的大门外。于在水哥三个知道父亲回家,都来迎接。他们知道,父亲外出,从来不会空手而归。 一路上,于通流已花的囊空如洗。租车的银子,给穆大叔的银子,都是从陆腾飞手里借的。 陆腾飞看到了翟凤池的行事,便联想到了于通流的人品。到了大门外,就想驱车北上,将车还给车主。 “快,快来见过你陶叔叔!”于通流告诉着哥三个。 “陶叔叔,里面请!” “不麻烦了,我这就回去。” “不行!到了家门口怎能再走?陶叔叔,快,进屋先歇一歇,喝口水。”哥三个连说带劝,拉手拽臂,将他让进了西厢房。 酒菜摆上,于通流殷勤劝酒。 晚上,正房西屋里传来了说话声。 “爸,你出门这些日子,你二儿媳给你添了个大孙子。他长得又白净又漂亮,邻里见了,无人不夸。” “是吗?” “你老愿不愿看一看他?我只给他取了名,叫大龙。大名还等着你老给他取呐。” “今天太晚了,恐怕孩子该睡了。” “翠玉,进来吧。”于在江朝门外招呼着。 “在江,你再点燃一根蜡烛。” 于通流手里端着蜡烛,照着儿媳怀里的孙子。这孩子长得宽面大耳,眉眼富有光彩。眼睛看着于通流定定不放。他看了好一会,说:“在江,不对啊,这应该是个双胞胎。我哪个孙子呢?” “你老多心了!就这一个!” “你们两口子是不是想骗我?” “爸,没有,真的没有!” 于通流把手里的蜡烛往地上一摔说:“难道你俩还想让我说破不成?!” 于在江夫妇不再说话。于通流看了看儿媳怀中那漂亮的孙子,悠悠地叹了一声说道:“肾开窍于耳。耳朵的上侧内轮里,凸起处表明伯仲几人。这孩子居长,下面还有个弟弟。假如孩子生下来就亡故,耳轮内的凸起处,应该比其他处的要低,甚至看不见。可这孩子耳内的肉疙瘩旗鼓相当。这说明,此为双生,时间不会太长。你俩说,我哪个孙子呢?!” “爹,真的就这一个!”儿媳仍坚持着。 “在江,你说实话!”于通流眼似利剑。 于在江扑通跪在父亲面前,声泪俱下地说:“你老走后,你儿媳就怀孕了。后来就添了两个孙子。这漂亮白净的是哥哥。他生下来后,既不哭又不闹,饿了就吃,吃了就睡,睡好了就玩儿。后生的孩子,不但长得寒碜,且脸似黑铁塔。饿了哭,饱了吵,一天到晚总也没有闲空,让我们安静。不但我们两睡不安枕,连邻居都找上门来。没出五天,我们俩人困马乏,心生厌烦。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就悄悄地把那黑孩子······” “把他怎样了?” “把他···把他掐死埋掉了。” “后来呢?后来你们两口子就可以夜夜安睡,再也没人让你厌烦赌气了吧?” 于在江不敢抬头看父亲。 “在江,你怎么忍心将自己的亲骨肉掐死埋掉呢?” 于在江看了看妻子。 “你看谁?你身为男子汉,身为一家之主,你看谁?没你的指使,这事能办成吗?” “你儿媳因为那孩子,弄得眼眶深陷,日渐消瘦。” “你起来吧!在江,你起来吧!” 于在江见父亲语调柔和,以为原谅了自己,便一手撑地站了起来。 “在江,并不是我不想要这孙子,你回去后赶紧,把他也掐死埋掉吧。” 父亲平淡的话语,好似晴天霹雳。他扑通一声又重新跪倒,哭着说:“爸爸,他可是你老的亲孙子,是你唯一的亲孙子啊!我和翠玉结婚两年也没孩子,如今····你老怎能舍得······”于在江哽咽着哀求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出家前的思绪 第一百零二章,出家前的思绪 儿媳翠玉抱着孩子也跪倒在地哀求道:“你老有火,冲我俩撒,别冲你的孙子。你看你这孙子多好?不但长得有福,还不瞎哭乱闹折腾父母。这么老实听话的孩子,我怎么忍心舍弃他呢?就算以后我不再生养,我也没有怨言。我求求你老,你就饶过他吧?!他可是我的命根子啊!” “你们两个糊涂蛋!难道非得让我把话挑明吗?!” “爸爸,你老还是把话说得浅显一些吧?” 于通流叹了一声说道:“上辈有钱,下辈会败;上辈聪明,下辈愚笨。它像山峰一样高低起伏。翠玉总抱怨我,每日出外给人家看阴阳宅,却不给自家带来恩惠。可你不知,说话尖酸刻薄者,视为下等;拐弯抹角,云山雾罩,视为上等;说话中规中矩者,视为中等。你们哥仨,比肩而生,中无断歇。你正好位于中等。所谓中等者,说话不偏不倚,不媚权贵,能随高就低,宠辱不惊。所以,我把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你俩的身上!我等待着机会,就像久旱渴望甘霖。 机会来了,在你母亲去世时,那机会终于来了。村西的池塘形似鸡蛋。它东西大。下过雨后,水从西入,池满后东流。我走过很多地方,也找不到这种情形。大都是入水处狭窄,出水处宽阔。其次是,中秋夜的明月,子时正好悬在池塘的中间。清亮的白水,就是鸡蛋的蛋清;中秋的明月,就是鸡蛋里的蛋黄。鸡蛋能孵出鸡来,还缺雄鸡的那一点儿。换句话说,就缺阳中之阴。你母亲就是那阳中之阴。你母亲生有三子,具备了天、地、物三才的标准。蛋清、蛋黄和你母亲,三者齐备,这才能生出破晓之鸡。 我知道,这一年里,必有大事发生。这大事就是添人进口。如果添一个孩子,这孩子必定文武兼备,独挡天下;如果添两个孩子,必是一文一武。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可······” “爸爸,你老既已知道我母亲去世后,你儿媳会生出帝王之才,为什么要故意躲出去呢?” “我···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傻儿子?!你父亲在世间还能活几年?到最后,得利的还不是你们?我故意出门在外,是在考察你们两口子的心胸。若胸中有天地,就能容纳河流山川;若胸中有山峰,才能栽下松柏桃李万千。我试问一下,孩子在母腹之中,让自己坐立不安,睡不安枕,你是不是也忍受过来了?可为什么出生以后,他的哭闹却不能让你忍受?在母腹之中,他是你的孩子,离开母腹,难道他就不是你的孩子?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啊!你能容忍听话的,该吃就吃,该睡就睡的儿子,为什么就容忍不了连哭带叫让你厌烦的儿子呢?难道听话懂事的孩子是你亲身养的,那不听话的孩子就不是你亲身养的?” “我···这···”儿媳是结结巴巴。 “在江,你儿子将来能成为帝王,他就得胸怀天下,做事不能拘节。你俩的容量有多大,才能培养出有多大容量的孩子。我跟你明说吧!这孩子方面大耳,两眼神光内敛,机谋果断,足智无失。可他同时呢?也是个惹祸的根苗;那长的又黑又丑、乱哭乱叫的弟弟,他是一员武将。只有弟弟才能保哥哥开创江山,稳坐天下。如今,弟弟这武将已死,谁来保护哥哥?这位哥哥的智谋虽好,由谁来执行?回去吧,赶快将他掐死掩埋,免得给咱们于家招来祸灭九族的下场。” ······ 夜已很深了,于在江夫妇才离开了于通流的住处。不管于通流与儿子、儿媳如何争辩,那怀里的孩子不闻不问,玩得仍旧那么开心。也许,他太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成为谁利用的工具。如今,更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于通流就召集自己的三个儿子去了村西。于通流老伴的柳木棺材早已浮上水面。爷四个用绳索将棺材拉到池塘东面,抬起棺材,向祖坟走去。 等到天亮,人们上街时,爷四个满面尘土地回到家里。 陆腾飞一夜没睡好,将他们的说话听了个满耳。他从心里就讨厌这种以计谋算计人的行为,住了一晚,吃过早饭,辞别于通流就要走。于通流也知道留不住,便送了他两个馒头,留他路上吃。 于通流和长子、三子都来送他,只有东邻的于在江没来送他。陆腾飞走出去很远,还能听到于在江妻子那嘤嘤嘁嘁,不绝如缕的哭声。那哭声像一首歌,是悔恨、惋惜、抱怨、无奈、还是······、 陆腾飞心情郁闷,想不到此次北去,没有救人于危难,却是在帮着害人。如果不救于通流,就遇不到翟凤池。遇不到翟凤池,任凭他心有千万恨,没人帮他盗取史家墓地的金莲,他的双眼仍是不分黑白。他不分黑白,就不能给史家看个火地。不看个火坟地,史家的大就不会葬身火海。也许,翟先生现在还活在人世,还委曲求全地活在史家大院里。夏天找树荫,冬天找太阳。 奢望此次安居下来,娶妻生子,好给逝去的父母有个交代的愿望,却成了泡影。 他驱车狂奔,两眼不看车外物。只想赶到扶岭镇,把车还给车主。 将车归还车主,从包裹里取出于通流送他的馒头。刚要一口,里面露出了金黄色。他掰开一看,原来,里面是一锭金子。 他在客栈睡了两天,继续北去。他虽不相信运筹帷幄之中,能决胜千里之外的计谋,但还是怀着好奇心,走向了史家大院。 史家大院的院墙很高。新换的大门显得清新秀气。桥下的水,依然在大门前停留两天才向东北流去。可院里再也听不到往昔热闹喧哗的嘈杂声。 翟凤池翟先生,已被弟子于通流埋在秀才村东山坡的朝阳处。西门外的柳树下,再也没有他闭眼乘凉的影像。柳树下只有一块光滑的石头,陪伴在柳树身旁。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埋他时,他的弟子于通流没用那瓦罐子,用的却是坛子。坛子毕竟比罐子要大很多,或许,居住的房屋大一些,他的腿脚也许能舒展一些。不知道的是,穆大伯抱来的那坛子,到底是盛醋的,还是淹咸菜的,还是给孙子当过夜壶······。 陆腾飞伫立良久不见一人。刚要转身离开,却见从西面过来一背柴的老汉。他迎上几步问:“大伯,这家的大门为何紧闭呢?几年前我来时,这里可热闹得很。” “半个月之前,我还不敢从这过呢!怎么,你是他家的亲戚?” “我这么穷,怎能成为人家的亲戚?” “是啊,活着没攀上,死了就更不用攀了。” “你是说,这大院里的人都没了?” “一个没剩,全被火烧死了。不,听说只活了两个人。一是四少奶奶,一是给四少奶奶赶车的史忠。这新大门就是史忠花钱做的。院里住的人,都被埋在了住处的后面。整个大院,如今已变成了墓地。” “墓地?” “这有什么新鲜的?” “福祸无常,并不新鲜!” “你到了我这把年纪,比我想的还透彻!”说罢,走向了西桥。 陆腾飞顺着大院的东墙外向北走。到了北面的山坡上,回头又看了看院内。院内白色的魂幡随风舞动,好似在相互的问候。 他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懊悔。李守义的儿子李福明,他在当鬼时曾利用过自己,将它的鬼同伴杀死了。现在,翟凤池和于通流这师徒二人,又合伙欺骗了自己,将史家一百多口人,烧死在了睡梦之中。 自己孤身一人,并不缺银两,不必要露宿街头野外或残观破庙之间。 九月的午时,骄阳似火。透过空气形成细微的波纹望去,西北有座寺院,红色的大门上写着‘万佛寺’三个大字;东北方向有座道观,青色的大门上写有‘永栖观’三个大字。极目正北方,却没有村庄。看来,我离红尘越来越远。。 自己颠沛流离,寝食难安,到如今已有八年。所遇之人无数,对我好的女子有三。以后这样的时日还不知有多少。如果自己当了和尚,剃去头发这些乱草,内心里并不一定能生出鲜嫩的佛苗。算了,我还是去永栖观当道士吧。 他坐在路边的石块上,将包裹放下。从竹筒里取出胡颖晗的画像,展开又卷起,卷起又展开,最后,他又装入竹筒里,起身向高粱地里用力甩去。他又找出耿云霞送给他的信,尤其看到末尾这几句,是柔肠百结。他呆想了一会,将信扔在了脚边。在包裹最底层,他拿出了父亲的遗信。信中写道:“你时,我没抱过你。看你乱蹬乱踹的双腿,觉得你是那么的弱。我很想抱一抱你,在你不会叫爸爸之前。我怕你会叫我爸爸时抱你,连我自己都觉得不自在。我终于鼓起勇气想抱你一次,可你母亲不让,说我这成天打铁的手硬,会把你的腰闪了,让你拉绿屎。因此,只能拖着,等你长大一些。一拖再拖,你就到了四岁。那时,我还想抱你。恰在这时,你那顽固的师傅非要收你为徒,教你功夫。这样,我又错过了抱你的机会。 如今,我躺在病床上,仍想抱一抱你,像你母亲一样把你抱在怀里,将你摇来摇去,嘴里哼哼着连自己都听不懂的曲调,站在庭院里,看一看初升的太阳,看一看落日的余晖。现在,我只能想一想,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这个当爸爸的,平生没有什么遗憾,只想抱一抱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观中遇故人 第一百零三章,观中遇故人 陆腾飞没等看完,泪水已模糊了他的双眼。他想不到父亲坚强刚毅的外表下,却藏着如母亲一样柔软脆弱的心。他擦擦眼泪,将手中的信也扔在了脚边。站起身来,向家乡望了两眼,转过头来默默诵道: “斩断情丝入道观,从此净空度流年。风情动过再无情,山山花开不上眼。春天去后是秋天,俗家秋收笑开颜。我将日日虚无过,日出三竿犹高眠。无儿无女无冤家,没有亲朋无挂牵。不必愁女嫁夫婿,不必为儿置房产。山伯英台蝴蝶梦,化作青牛函谷关。朝暮不看云霞影,独对供桌香炉烟。” 他起身整理一下衣衫,向东南的永栖观走去。还没抬脚,眼前忽然风起,刮得两封书信前后相继向北跑去。 到了观门前,没等敲门,一个道童打开门,将头伸在两个门之间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施主。” “你能施舍什么?” “把我自己施舍给道观。” “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男的呀?男道士住的房屋都满了,你进去后,能不能说自己是女的?” “就是为了有屋子住?” “是啊!”他点点头。 “告辞!”陆腾飞说罢转身就走。 道童见他走了几步才说道:“如果你姓陶,就可以进来。”道童说罢,向里走去。 陆腾飞从第一眼见他就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进门十几步,却见到一座照壁。照壁上画的是一条船。船里只有一人,独自行驶在波涛之中。照壁的下面有个方桌,桌子北面坐着一个白面书生。方桌南面有个椅子,好像是给自己预备的。 “坐。”白面书生用手一指。 “不必,我立着就行。” “施主此来何意?” “我愿出家。” “你为何要出家?” “我父母双亡,本人又没有生活技能,就想出家修行,得道成仙。” “那你为何不去西北的万佛寺出家当和尚?” “当和尚得需剃去头发。” “佛家有云,头发就是烦恼丝。你剃去了头发,就剃去了烦恼。你不想剃发,说明你有烦恼在身;有烦恼说明你有牵挂;有牵挂则心不宁;心不宁静怎能得道;不能得道,如何能成仙?” 陆腾飞被问得哑口无言。抬头看着他,心里在想:这里到底是寺院,还是道观? “你不辞辛苦,老远奔来当道士,却忧心忡忡。看来,你心志不坚。” “父母膝下只我一子,我上无兄姐,下无弟妹。之所以当道士,是盼着有朝一日,天晴气朗,去自家的坟头,给父母上一炷香,以谢二老养育之恩。” “进去吧。” 第二道照壁上绘得是何仙姑。她飞行在海面上,衣袂飘飘,仿佛破壁而去。 方桌北面坐着一个面带微笑的道士。他见到陆腾飞,立刻起身说道:“快,这里坐。如果太阳从西面升起,这里正好是背兄请坐!” “坐吧。” “道兄请!” “你既然不坐,我就不客气了。”随即,脸色一变,像突然放下的门帘,柔中带刚地问道:“你年纪轻轻,为何不娶一房妻室好好过日子?为什么来观里当道士?是不是厌倦了尘世的生活,想吃一口不劳而获的安闲饭?” “我虽厌倦了尘世的尔虞我诈,但我不想吃安闲饭。只想找到一块净土,将自己心灵这纯净的种子种下去,开出圣洁之花。这样,才无愧自己在世间游走一趟。” “你生得相貌堂堂,在以前过往的路上,就没有什么艳遇?” “艳遇,什么叫艳遇?” “你···你跟我装糊涂。‘艳’者,美丽的女子。你是否遇到过艳丽的女子,让你喜欢、心动?” “我曾遇见过,可过去的永远过去了,并不能当成现实。现实的我,只想当道士。” “当了道士,再想回到俗世红尘并非易事,你可要熟思再三,可不能心血来潮,头脑发热。到时,后悔莫及。” “我意已决。” “当了道士,仍会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那点点滴滴或悲或喜或忧,它们都会深藏在你脑海或心里的每一个角落,根本不能释怀。压抑过久,得不到疏散,就会郁积成病。你仔细地想一想?” “我要学会放下。” 他笑着摇了摇头,说:“你进去吧。” 第三道照壁上一片洁白。方桌的南北各放有一把椅子。他知道,越往里走,道士提的问题越尖刻。他立在原地,希望方桌北面有道士出现。 “陶叔叔!陶叔叔!”道童从照壁后面转过来,高兴声地叫着。 “你是······?” “陶叔叔,你是穿裙子,还是穿裙子?”道童模仿着旧时的声音。 “玉白,怎么是你?”陆腾飞走上几步,不住地上下打量他:“你长高了,声音也变了,可模样没怎么变。给我开门的就是你吧?” “姑夫,啊哦,你怎么不问一问我姑姑怎么样了啊?” “你姑姑?” “你在外游荡多年,我姑姑就替你担心多年。难道你不知她的心意?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是个女子?” 陆腾飞心里暗道:知道她是女子,也是近几年才知。若不是耿云霞在信中提醒,自己犹在梦中。可他嘴上却说道:“我纵然知道,还有什么用,恐怕都已成过往云烟。” “有缘千里来相会,快进去吧,我姑姑就在里面。” 陆腾飞立在原地踌躇不前。 “走啊!知道你饿了,我姑姑给你预备了许多你熟悉爱吃的菜。” “可我·······”边说边摇头。 “怎么,刚把人家送你的画像,奋力扔进高粱地里,现在是不是有些后悔?” 他抬眼一看,吃了一惊,脸涨得通红,吭吭哧哧地说道:“胡英弟弟,不······” “错了!我是他的哥哥。”胡英说话的同时,把竹筒递给了他,并声告诉他:“他叫胡颖晗。我才叫胡英。” 胡英说罢,冲胡玉白一摆手,父子俩向外面走去。 “你俩在一起,又不是一天两天?!”胡玉白快到第二个照壁时,回头对他说。 虽说在一起时日不短,可那时,他是女扮男装,无所拘束。可这次,她却是以女子的装束与自己相见。见面时如何开口?胡英爷俩已绕过照壁不见了,他仍痴痴地望着,他不知见到胡颖晗该说些什么,从何说起。 “陆腾飞,你愣在那里干什么?” 他正迟疑,忽然背后传来一种磁性的柔软中带有抱怨的声音。并且提到了自己的真名实姓。他吓了一跳,赶忙转身。身后却无一人。悄悄到了影壁东侧向里一看,见胡英立在台阶上正盯着他看。她容颜未改,装束未变,仍是宽风岭时的男子模样。 “事到如今,你还想用‘陶宜居’这假名来骗我吗?!”胡颖晗嗔怪道。 “我···我没有!你···你是···”他有些结巴。这到底是胡英,还是胡颖晗。 胡颖晗笑盈盈地走下台阶,挽起他的胳臂就往里面走。到了里面,她用手一指木架上的脸盆:“快洗洗脸,洗过脸好吃饭。”洗过脸,胡颖晗将毛巾递到他手里。见他擦过脸,便将正中八仙桌上罩着的纱布揭开,露出各式各样的菜。 “赶热吃吧,看还是不是宽风岭的味道?” “我不饿。” “一路行来,顶着烈日,来到观中,又被几个表兄弟问东问西,现在已是午后,你怎能不饿?快吃吧。” 陆腾飞吃了几口,不住点头:“好吃。好吃!” 胡颖晗坐在他对面,双手托腮看着他狼吞虎咽。 “你也吃?” 她笑着摇了摇头。 “你到底是胡英,还是胡颖晗?” “你说呢?” “那···那向外走的,说是你的哥哥,他跟你长得、长得······” “我们俩是双胞胎。” “那如何区分?” “傻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平静的生活 第一百零四章,平静的生活 陆腾飞和胡颖晗结婚时,庆祝他俩结成伴侣的只有胡英及他的表兄弟们。贺客散去,洞房里只有他们二位新人。他揭去新娘的红盖头,呆呆地看着胡颖晗出神。 胡颖晗笑道:“怎么,看不够?” 他点点头说:“一个女孩子看到你的画像,跟我说,说你是女子。至今我才相信。” “那女子是不是叫耿云霞?” “你怎么知道?” “这你不用知道。他不但长得漂亮可爱,并且聪慧过人。要么我让哥哥做媒,你把她娶来怎么样?” “这叫什么话?我向永栖观走来,是立志出家,不在东躲西藏,想安度余生。今天娶你是上天眷顾,已属非份。怎可得陇望蜀,贪心不足?” 胡颖晗笑着摇了摇头。 陆腾飞见新娘子如此美丽超俗,提起桌上的羊毫笔在红纸上写道:妻似花朵郎如风,绣摆左右总相从。嫦娥今夜下凡尘,永离寂寞广寒宫。 胡颖晗笑着接过羊毫笔写道:英台一魂招二鬼,后世千载蝴蝶影。三年相伴心相印,一生空做阳台梦。 陆腾飞又接过写道:胸衣半掩儿女粮,两座山峰正横空。 她见他踌躇接过续道:山有多高水多高,点滴凝聚母子情。 婚后数天,陆腾飞与她商量,想搬出去住。他觉得,住在青堂瓦舍里,就像关在笼中里的鸟儿。胡颖晗笑着点头。夫妻二人离开永栖观,去了东南方向。过了一座桥,见桥南三十米处有个茅草屋。 “我前几天就到过这里,没想到,先有人住在这里。” “走吧,咱俩去看看,看看是否有人居住。” 到了前面,陆腾飞刚要举手敲门,胡颖晗用手一拦说道:“且慢,看我这把钥匙对不对?” “这么做不好吧?” 胡颖晗把钥匙对入锁孔一转,锁便开启。她站在门的右侧,笑着用左手比划一下:“郎君,请!”陆腾飞看着他,有些不明白。她冲他点了点头。进屋一看,灶炕桌椅齐备,墙角琴遮软布。 “这就是咱们的家。有个先生给我算过,我会给你们陆家添个儿男。” 陆腾飞看着娇艳如花的妻子,深深一揖:“谢谢!让你受累啦?!” 胡颖晗掀开遮琴布说:“以前抚琴时,眼前没有听者,现在抚琴吗?” 陆腾飞也学乖了,说道“若贤妻不觉得一路辛苦,我很愿洗耳恭听!” “别是在奉承、迎合我吧?”她那双燕翼眉向上一挑问道 “我怎会?!我不是自诩,大以前我也拉过二胡。” “拉的怎么样?”胡颖晗认真地问。 “哪人不住地夸我:嗯!拉的挺好,拉了半天都是‘秃子、和尚,秃子、和尚’,只跟寺院有关,一点道观的边儿也没沾上!” “你···你···”她笑着弯腰说:“你学别人说话,那憨憨的声音真像,好像那人就在身边似的。” “好了,我给你预备桌案,你抚琴我听琴。怎么样?”陆腾飞赶忙擦桌子抹椅子。 胡颖晗试了几下琴音,说:“我给你抚弄的这首曲子,名叫‘檐珠帘’。是自己未嫁给你时,闲着无聊作的。你可听仔细了啊?” 陆腾飞不住地点头。 胡颖晗看了看陆腾飞,琴声从指尖流出:“柔柔春雨细如线,处处连天。远山轮廓渐模糊,近处绿柳似含烟。屋外瓦檐积水落,点点滴滴,点点滴滴穿成串。穿成串,串串水珠挂成帘。帘幕只有风掀动,风掀送进双飞燕。巡视两匝落梁上,双看旧巢仍平安。低头见我独身女,你言我语共呢喃,双飞双宿你不羡,南来北往春光短。我撅嘴低声言,为挑郎才貌双全,闺房独待逝流年。雄燕低头对我说,花开沟壑谁去赏,空谷幽香荣到残。移向路边多人看,修剪嫁接果实甜。出门似觉人轻贱,闭门才觉人值钱。绣楼虽高情不低,相随称心到天边。过于拘谨事踌躇,此生难寻好儿男。多谢梁上双飞燕,万世千载说姻缘。 柔柔春雨细如线,处处连高天。······” ······ 陆腾飞的儿子陆羽,年已四岁,他每天都在练习‘踏雪无痕’或‘踏萍如渡’的功夫。这种方法是:将一捆一捆的玉米秸秆从南岸连接到北岸。练习者腿上绑着沙袋,在上面不住的来回跑。每日三次。当人跑过后,回头一看,玉米秸秆下水无波纹,就从每捆里抽出一根。直到水面上各剩一根。到最后,去掉这一根,脚尖点过水面,回望没有波纹,才大功告成。 这天午后,胡颖晗见陆羽练过,便给他讲起了故事。 “你听过‘赶山鞭’的故事吗?” “没有。” “想听吗?” 陆羽不住点头。 “秦始皇统一天下后,贪心不足,又盼着自己长生不老、永驻人间。他一面派方士四处寻找灵丹妙药,另一方面,又派出五百御林军抬着石头猪和石头羊,从京城出发。” “他们抬着石头猪和石头羊干什么?” “是让石头猪吃食;石头羊吃草。御林军挨着村子走,若村民办不到,就把全村的人杀掉。” “石头猪能吃食吗?” “当然不能。所以,人们望风而逃。黄家村的村长站在山坡上,望着北面村庄燃烧的大火,不住的长吁短叹。明天就到黄家村,全村上千口人该往哪里逃?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老伴故意给他炒了几个顺口的菜,烫了壶酒。村长也知道,这可能就是永别酒。 他不吃不喝,倚在床边睡着了。刚闭上眼睛就惊醒了。他在梦里梦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送了他一根一尺左右长的鞭子。想问那鞭子在哪儿是,老人不见了。他起身寻找,却在床柱子上找到了鞭子。他喜出望外,怀抱鞭子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御林军抬着一百头石头猪,和一百头石头羊就在村东拉开了架势。所有村民站在南北两侧。村长把手中鞭子轻轻一挥,那些石猪、石羊,想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一起奔向那石槽,是大吃大嚼,连头也不抬。幸而那槽子是石头做的,若是木头做的,根本都剩不下。村民和御林军们都看傻了眼。这怎么可能?有的竟然情不自禁地跟着吧嗒嘴。 村长被请进了皇宫,交上了鞭子。秦始皇到了殿外,将鞭子轻轻一挥,山峰就不见了。他兴致大发,左一下右一下,把国中的山都给赶没了。他望着平旷的田野,高兴异常。 几天后,守护东海的士兵报告,说东海里的水涨了五米,附近的居民有很多被淹死了。最让人受不了的,是海边有个女子,长得俊美异常,她天天在海边哭泣,弄得我们根本睡不了觉。现在,比我大的官员们,各个以安慰女子为借口,还在那儿一眨不眨的发呆呢。 秦始皇听后,立刻派人将海边女子送进皇宫。 秦始皇见了那女子,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难道天下真有这么美貌的女子?他问了原委才知,父母兄弟都被淹死了,自己命大才被人救起幸免于难。秦始皇说,既然你已无家可归就住在皇宫里吧。从此后,她便于秦始皇同游、饮宴。 有一天,那女子说:‘我听说皇帝坐拥天下,有万里的锦绣江山。可我看来却名不副实。’‘你何出此言?’‘江河虽有,可山无一座。山川之秀美,只能是传言,不能全信。’秦始皇说:‘我因嫌山高田少,为了让居民过上好日子,就把山都赶跑了。’那女子笑道:‘你身为一国之君,何以欺我一弱女子?海边女子见识虽浅,只听说赶羊、赶牛,却不曾听说有赶山之说。’ 秦始皇一听,立刻拿出鞭子夸耀,介绍此短鞭的威力。那女子不信。秦始皇用石屋做实验。女子欣喜不已,请求到:‘女子能否一试?’秦始皇见她露出笑容,更加美丽,便把鞭子递给了她。谁想到,那女子接过鞭子,脚尖点地就到了空中,化成一条直线消失了。 时间不长,座座山峰便飞了回来,各归各位。这时候,秦始皇才知上当,不过,为时已晚。羽儿,你知道山的头部,为什么都超向西北吗” 陆羽摇了摇头。 “现在这山啊,都是被东海龙王的女儿,用鞭子给赶回来的,所以,那山的头部都超向西北方。等你长大游历天下,好好注意这一点。” 一天,吃过晚饭,胡颖晗见他心神不定,便说道:“腾飞,你数次北来,必有目的。你是不是想去一趟东陵?” 陆腾飞吃惊地看着问:“你怎么有这种想法?” “旧帝退位,新帝登基,将会大赦天下。你想去给你的旧主人去上坟。你相信新帝会原谅你的旧主人。” “你真是一位贤妻良母?!” “明天就去吧,早去早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祭奠旧主人 第一百零五章,祭奠旧主人 胡月丽离开史家大院,四处游荡。这一天,她漂泊到了永栖观东南的阔叶镇。他忽然看见两个男孩子,大的有十五六,的有五六岁的样子。实际上,大的就是胡玉白,的就是陆羽。胡玉白牵着陆羽的手在街上行走,手里提着什么好吃的东西。他想不到,这两个孩子,都具备山林的秀气,溪流的清澈。莫非这两个孩子都不是俗人?她尾随在后,想看一看他们的家在哪里。 出了镇,胡玉白将陆羽背在背上,一摇一晃地向北走去。到了陆羽的家门口,将陆羽放下,喊了一声‘姑母’,胡颖晗便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让进的,出门送走大的,便回身关好栅栏门。 胡月丽惊奇地发现,开门的就是姐姐胡颖晗。她一袭白裙,仍是那么出尘脱俗,风情万种。想不到她已找到了丈夫,有了孩儿,并且是这么的可爱。可她为什么不赴那十二年之约呢?自己孤零零地在妙山顶上等待,从日光初露一直等到晚霞散尽,也没见到姐姐和姐夫,以为她跟自己一样,还没有找到如意的郎君。想不到,连外甥都这么大了。莫非是怕我生出羡慕嫉妒之心? 自从史金达去世,自己就像个孤魂野鬼,想不到我饶了史金达,人家却没饶他全家。我有心想跟他好好过日子,不以十二年之约为念,可······ 她等到半夜也没见到姐夫,更不知姐夫长什么模样。屋里烛光明亮,初始是孩子的读书声,接着就是胡颖晗演奏的‘懒蛋歌’,随后就是‘檐珠帘’。姐姐的‘檐珠帘’抚弄的轻快曼妙,把一个纯洁女孩的心思,用点点滴滴的水珠串在一起,形成一种无以言表的思恋。那两只燕子,就像自己思春那摇摆不定的心,他是那么的含蓄。而自己弹奏的‘檐珠帘’却是在忏悔自己害了两条人命。这真是天壤之别。琴声,这琴声扰乱了她的心神。 第二天,她卖了许多孩子爱吃的东西来到了胡颖晗的家。姐俩见面是异常的亲热。胡颖晗知她脸色常变,佯装不知。胡月丽问起孩子时,告诉她,羽儿在水面练功。他非要见一见羽儿。 “羽儿,快来,见过二姨母。”到了河边,见陆羽从北岸跑到南岸,赶忙招呼他。 “姨母你好!” 胡月丽见陆羽到了近前,用手抚摸其头顶问:“这是外甥,还是外甥女啊?” “母亲说,我是男孩。” 胡月丽听后,心如刀割。脸上带笑,眼角却渗出两滴眼泪:“多俊的外甥啊!你在水面上跑来跑去再干什么?” “我在练功。” “好好练吧。” 胡颖晗知道她心里难受,所以,故意没去赴那十二年之约。想不到,她会找上门来。到了屋里,胡月丽先问姐夫在忙些什么,胡颖晗告诉她,他去了东陵,去给他的旧主人送去一些纸钱。胡颖晗无奈才问起了她妙山别后,她去了哪里,现在怎么样。 说起妙山,她就想起了溪流之间的鹅卵石。想起了鹅卵石就想起了夏季发的洪水。他心里的洪水,将过往堆积的乱石都翻了一遍。她把自己的亲身经历含泪讲了一遍。抱住胡颖晗是痛哭不止。胡颖晗也知道,劝也是白劝。想当初,若听自己的话,让哥哥胡英先考察一下对方的人品,何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 ······ 陆腾飞这次去东陵,不用再担心有人追他。自己可以从容不迫,不用再疾驰狂奔。他到了东陵,将陵墓巡视一遍。第三天才从附近村民和守陵的卫士嘴里证实,陵墓西南角外那座新迁来的那座土坟,就是贝勒爷弘时的长眠之地。 次日,他预备了香烛纸马,买了些酒菜,到夜深人静时,才去祭奠。残月在天,星斗繁密,晚风摇动坟头绿草。陆腾飞摆好祭品,望了一眼北面奢华的陵墓叹道:“人啊,在哪儿睡觉都一样。贝勒爷,我说的对吧?多年不见,你心不安宁,躯体也该安静了。可我是心身不安,四处流浪。你既然敢派我们刺杀弘历,说明你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绝不会在跪倒哀求声中苟全性命与人世。 你既然被雍正赐死,说明你对江山社稷有威胁。既然有威胁,也说明你有能力、有才华。同时,也说明你父亲没有容人之量。当然,他是在为你弟弟登基清除障碍。 你父皇之狠,是源于手足众多,尔虞我诈,各个觊觎皇位。他是吃一堑长一智,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子辈在争储上发生任何意外。品德、才智不足以让天下人敬服,只能以武力镇压。这大概也是你追求权力的动机吧? 一窑之砖瓦,才相互碰撞;一池之鱼,才相互争食;同父之子,才争遗产。你的身份、地位虽有机会争夺皇位,可你不知,你争夺的是你皇爷爷内定的接班人。你父亲充其量,只不过是个临时代理。说起这一点,弘昼看得最清楚。你父亲只能顺着你皇爷爷的心意办。也正因如此,你父皇自知才力不及,才鞠躬尽瘁,耗尽心血,时时提醒自己努力。你的一念之差,让你抱憾终身。 幸运地是,你弟弟已登基坐殿君临天下。这天壤之别虽让你不能接受,可这就是现实。 你莫怪我不帮你。历朝历代,有多少君王真的爱惜那些征战前线,为他争的天下的将士?功成之后,借故杀戮者,比比皆是。起初在想,如今我还在想,我仍想着那‘招远驿馆’。如果事成,恐怕你会把我们八个人招待的离人间越来越远,离阎王爷越来越近。可惜,那七个人比你先走一步,不知魂归何处。 我跟你唠叨了这么多,也不知你听没听得进去。主子,我敬你!愿你来世托生在普通人家,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陆腾飞端起酒碗,朝坟前摆放的酒碗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连敬三碗过后,不知弘时醉没醉,他自己却醉了。摇摇晃晃地起身说道:“府中的国先生确有学识,我也想学些韵脚平仄,可我是个武夫,不往那方面用功,今天,我胡诌几句,说好说坏,你不笑话我,就没人笑话我!” 他指着陵墓北面的山峰说道:“山峦起伏,风流人物。秦皇汉武皆入土。唐建成,清弘时,憧憬帝梦归何处?现今都已成朽骨。前,黄泉路;后,黄泉路。 山峦起伏,风流人物。历代成王败者寇。李世民,兄弟骨,慨叹不知埋何处?先来皆已归尘土。生,同父母;死,同父母。 莫愁前路无知己,比你年少而早亡者很多、很多。主人,你莫难过,真的很多!······” ······ 胡月丽在抚摸陆羽的头时,顺便用手指夹去了三根头发。当他得知姐夫不在家,在与胡颖晗抱头痛哭之时,将胡颖晗的头发也弄去了三根。她想趁姐夫不在家这几天取而代之,自己变成姐姐的模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胡颖晗去世 第一百零六章,胡颖晗去世 陆腾飞祭奠过弘时,便去了左家坞镇。郑八两见到陆腾飞,惊喜之余,立刻下跪磕头,问陶掌柜一切安好。把妻女引荐给他的同时,把过去来往的账目让他观看。陆腾飞说:“我没看错你!你好好经营这铁匠炉吧。我从走那时,就把这些东西都给了你。我回来,就是想看一看你,验证自己当初的眼力。” 师徒二人饮酒至半夜,陆腾飞说:“我该走了,还要见一位朋友。” 郑八两挽留再三,无奈才将他送至镇北。陆腾飞直奔镇北的邱庄水库。到了岸边,四外漆黑一团,他拿出王在浜送他的绿珠子,托在手心。没等他说话,就见眼前一只乌龟四肢一跳,立刻变成人形,走近几步说道:“兄弟,多时不见,你可安好?!” “谢王兄问候,弟一切安好。” “得兄弟指教,我们水府日日有酒有菜。兄弟,你难得到此,能否赏光,在岸边一饮?” “我此来是有求于兄长!” “这话有些见外,兄弟但说无妨。” “夜静更深,无船可渡,此间又无木桥·,你看·····” 没等陆腾飞说完,王在浜叫了两声,拍了两掌。河面上顿时出现四行乌龟。这四行乌龟直通北岸。外面两行的乌龟背上,每两米都有一只乌龟,手提一盏红色的灯笼为之照明。水面上下,红波闪动,炫人眼目。 “这···这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 “兄弟,请!” 过了水库,王在浜将他送出去很远才止步。可那红灯笼却似伴在左右。原来是乌龟相叠数十丈之高,每龟手提一灯。 胡月里得到胡颖晗母子的头发,将其剪成三段,依次焚烧。胡颖晗时常头痛难忍、陆羽见母亲时常皱眉,便问她哪里不舒服。第二天,她去北面的山坡上寻些草药,回家熬制。 第三天,他正在院里熬药时,胡月丽又来到了家里。姐俩就闲话起来。 与此同时,河的北岸走来一个老头。他看了几眼陆羽,问道:“你母亲是不是患有头痛病?”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是一位相师,善识风候气象。” “你既然会看,能有什么方法不让她头痛吗?” “有是有,但恐你不会这么办。” “你说说看。” “你母亲头痛,是因为她的头顶有个红点儿。那红点压制住了上升之气,这才引起头痛。” “那怎么办?” “将红点儿掀开,气脉则通畅无阻,她的头痛病才能好。” “那用什么掀开呢?” “用剪刀之类的东西掀开,会碰到其他的部位。依我看来,用指甲掀开最宜。不过,掀时不能让你母亲知道,若你母亲知道,她就会用力于头顶。那样,你母亲会更加的痛苦。” “不让母亲知道,那什么时候合适?” “最好是在你母亲熟睡的时候。你治好了你母亲的头痛病,你母亲对你会更好的!” “给母亲治病,能跟他说嘛?” “做好事就不用说了。你睡觉时,你母亲给你盖了盖被子,你母亲跟你说了几次?” 陆羽见这位大伯慈眉善目,处处为自己母亲的病情考虑,便信以为真。晚上,胡颖晗不再弹琴,吃过饭后,陆羽学习了一会就上床睡觉。她收拾一下碗筷,喝了一碗安神药也休息了。等到夜深,母亲熟睡之际,他用手指轻轻将母亲的头发拢开,头顶上果然有一个红点。并且,那红点比其他地方都高耸。他可不知此处是母亲吸纳天地之气的命门。用指甲掐住,一下就将红点给掀了起来。 “啊······!”胡颖晗一声长呼,坐了起来。赶忙左手心在下,右手心在上,相叠着捂住头顶。 陆羽吓了一跳,退了好几步问道:“妈妈,你怎么了?你的头还痛吗?” 胡颖晗强装笑脸道:“不痛了,你妈妈从今以后,再也不痛了!” 陆羽不明白母亲说话的含义,他信以为真,高兴地说道:“那位大伯并没骗我。” 天还没亮,院中聚集了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有的根本没见过面。 陆羽还盼着母亲下床给自己做早饭,可母亲盘膝坐在床上,双手捂着头顶,一言不发。过了好一阵子,她说:“羽儿,妈妈要走了。妈妈走时,每个眼里会各流出一滴眼泪。你用嘴接住它。”“妈妈,我接它干什么?”“接住左眼泪,你能上天入地;接住右眼泪,你能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载。从现在开始,你要寸步不离我左右。” 胡英进屋后,看了看妹妹。妹妹脸上没有怨恨之意,仍是那么平静和自然。他见大势已去,便让表兄和表弟给她弄来一副立式的棺材。这口红棺材在永栖观后山的山洞里已存放了很久。 胡月丽在远处望着这里,她本想雇哪位顾先生借陆羽之手将他母亲害死,想不到她临死前会招来这么多异类。院中的并非是人,都是修行五百年以上的狐狸、蛇等山野之物。就连妹妹胡月爽也亲来吊唁,送姐姐一程。 陆腾飞到家已是正午,刚到门外,见院中停放着一口红木的棺材。他大吃一惊,顾不得与旁人打招呼,急忙跑进屋里。见胡颖晗双手盖着头顶,焦急地问道:“颖晗,这是怎么回事,我走这七八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胡颖晗冲他深情地一笑说:“没事儿!羽儿,你背一段大言篇给我听。” 陆羽背道:“我要以这无垠的空间为基,日月相叠为磨盘,北斗曲柄为磨杆,取云霞为水,集繁星为大豆,不分昼夜,细细研磨,得每颗之······” 没等陆羽背完,胡颖晗的脸色变得粉中透红,愈发的娇艳欲滴、妩媚动人。胡英知道,妹妹这是回光返照。他赶忙一拍陆羽的肩头。陆羽稍一迟疑,左眼泪滴落在衣襟上,只接到了母亲的右眼泪。 此时,胡颖晗的脸色已如一张白纸。陆腾飞抱着胡颖晗满眼含泪,大声问道:“贤妻,贤妻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咱们远离村庄与人无争,就是为了避开俗尘凡事,可为什么却不能过着平平静静的日子啊?!” 直到将胡颖晗入殓,放进棺材,陆羽才明白过来,母亲走了的含义。他嚎啕大哭,哭的死去活来。 永栖观的后山有一山洞。那山洞是胡颖晗给自己准备的。棺木放进去后,外面用石块垒严。 跪在洞外磕头的,只有胡玉白和陆羽。陆腾飞问陆羽:“你与母亲朝夕相伴,你母亲得了什么疾病,这么快就去世了?” 陆羽哭着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陆腾飞气的咬牙切齿,一抬手掌就拍向了他的头顶。胡英用手一拦,问道:“干什么?你想让我外甥去陪我妹妹吗?孩子年幼无知,难道你也不懂事理吗?!羽儿,跟舅舅走!表兄表弟,把我妹夫看紧了!”胡英真的生气了。 “舅舅,我想陪在父亲身旁?!”陆羽央求着。 “可你父亲一生气,那一掌下去会要了你的命?” “舅舅,他是我父亲,他不会的!” 陆腾飞抱住陆羽哭着说道:“都是当父亲的不好。我是一时情急才这样的!你母亲临去之前,一句怨言也没有,可我···我···” “父母疼爱我,就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不会让它刮进一粒沙尘,可羽儿没做到,没能好好保护母亲。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让你失去了贤妻,我失去了良母。” 陆羽推开父亲,跪倒在地,不住地跟父亲磕头道歉。磕到最后,双手脱力,竟然昏死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逃犯奇遇》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闲话雷击村 第一百零七章,闲话雷击村 胡月丽将这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自己白费心机,一无所获。胡颖晗曾对自己说过,哥哥胡英可以帮咱们找到如意郎君,毕竟他久在尘世,观察入微。可自己认为,姐姐是想让自己嫁给同类。原来,她也嫁给了俗人,一个吃五谷杂粮的俗人。可姐姐的专一,自己不如;姐姐的耐心,自己不如;姐姐的大度,自己不如。 事到如今,我该到哪里去安身?妙山,自己没脸回去;史家庄已没了丈夫;上水路和塔湾村更不能去。胡英及其表兄弟们,各个修行都在千年以上,自己的妹妹死了,对我怎能善罢甘休。自己也是胡英的妹妹,但不是亲妹妹。自己是胡英的父亲胡隐山从外面抱进妙山的。 她越想越后怕,施展狐门功夫‘旋天翼’向北而去。意念之间,换气三口,身体降落之地,就是自己后半生的修养之所。 身体落下时,是一块平地。四外一望没有人烟,好像在山岭之间。她向北走去,留意四外的山坡上是否有山洞可以寄宿。转过山弯,见一位老者坐在石头上闭目养神。身边有一头黄牛正在低头吃草。不远处又一头牛犊,它好像捅到了树丛中的马蜂窝,不住地乱蹦乱跳。 “大伯,这附近有村庄吗?”胡月丽近前问道。 “北面的东山坡上有个村庄。” “那村庄住有多少人家?” “四百多户。” “四百多户可算是大庄了。那庄子叫什么名字?” “雷击村。” “为什么叫雷击村呢?难道这个村子爱打雷下雨?” “这个村子本叫南坡村。因村里人大多姓秦,也有叫秦家寨的。有人说,因东山内的水出来,环流到村西,这村里的女子才长得各个秀美。可村中的男子却长得不如人意,各个形容丑陋,个头矮。有一天,从北面来了一个男子,他长得很黑,却很漂亮。他在街上走过,连男子都不住地揉抹眼角仔细端详。让那未出阁的女子更是痴迷眼馋,巴不得将这男子拉到自己家,成为自己的夫婿。老朽虽然眼拙,也曾见过他一次。他的眼神及流动的目光,好像有一种魔力,跟手一样,能将你拉近、握住、紧紧不松开。我认为,他不是人,是妖孽。 我村最漂亮的是秦家二女。大女儿秦梦盈,二女儿秦梦双。这姐俩被这男子看得神魂颠倒。这黑子有一套特殊的能力,只要两人的眼神一对上,晚上他就悄无声息地到了你的床前。温言过后便如胶似漆。 一天的晚上,秦家儿媳出屋去茅厕中方便。她住在东院的西屋。两个姑子住在西院的东屋。因是一家,中间就没砌院墙。从茅厕中回来时,隐约听到姑子屋里传出呻吟之声。莫非是有人得病了?她悄悄走近捅开窗纸一看,吓得‘啊’地大叫一声,便仰倒在地。 事后她才说,那黑色的男子,原来是一只蜈蚣。它左右的两行爪子,变成了两排纽扣。他骑在姑子身上,张牙舞爪。可姑子双眼紧闭,似一无所知。 第二天,秦家二女都死了。第五天夜里,乌云滚滚,雷声大雨点。第六天早晨,秦家的后院,有一副蜈蚣的骨架。” “你是说,那蜈蚣被雷电击死了?” “人不修德,国家法令不容;动物不修德,上天不容。可这个村子里,却发生了一件人不修德,上天不容的事情。”老汉说到这儿,见胡月丽这俊俏的男子低头不语,若有所思便说道:“客官,你快赶路吧,别听老朽胡说。人各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是拾柴的,别跟我这放羊的比。” “不,不!大伯,你说一说,晚生爱听故事。” “村东有一家,娘俩相依为命。安氏的女儿名叫安宁,年约二十六岁,仍没出嫁。是她长得不好吗?不是,她长得很漂亮。父亲生前娇惯,以为女孩子长大了就嫁给人家做儿媳,不必过于管教。母亲安氏百般劝说也没用。 有一次,她家的鸡丢了,安氏便让她去附近找一找,免得被黄鼠狼或鹰吃掉。她家的西邻,离她家有十几米远。她闻到了肉香,就从西邻的后门进去了。见没人在,就掀开锅盖看一看。她想不到,锅里炖着猪肉和一只鸡。当时,她的火就上来了,以为这只鸡就是偷了她家的。进屋后,便把炕上裹着的孩子抱出来,放进了滚开的肉锅里。 孩子的母亲是去前院抱柴禾了,有谁会想到,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那孩子就被安宁这丫头放进了锅里。实际上,这家熬肉炖鸡,是为明天给孩子过满月。丈夫给岳父岳母及亲朋去报喜了。 不说孩子被煮死,妻子哭得死去活来。却说这位安宁。她进了家,把西邻偷了咱家的鸡,我把他家还在炕上围着的孩子放进了肉锅里,这些话,非常解气地跟母亲学了一遍。母亲听后,怒骂道:‘你个缺父少教的东西!简直心如毒蝎!你枉披了一张人皮!你此生为女子没人娶你,你下世为牲畜也会早死!孩子过满月,人家就不能熬肉炖鸡?你怎么就肯定人家锅里的那只鸡就是咱家的?不用说不是,就是咱家的,到底是鸡重要,还是人家的孩子的命值钱?!你···你肯定不得好死!’她说道:‘我既然做了,就不后悔。’‘你等着!你等着!’安氏气的咬牙切齿。 第三天的傍晚,人们正吃晚饭。乌云罩定安宁的家,下起了密风雨。雨虽不大,但雷声却出奇的响亮。不要说办过亏心事的,就算自己行为端正,听到这雷声,也立刻肃然敬畏,检讨自己。震耳欲聋的雷声不断炸响。银白色的闪电想勾魂索一样,围着房屋旋转。 安宁吓得心胆俱裂。安氏从容地对她说:‘闺女,你该出阁了。看,接你的来了!’ 她蜷缩在炕角里哀求道:‘妈妈,我是你唯一的女儿,你跪下帮我求一求,别让我走!你越来越老,我一定会孝顺你老的!’ 她母亲见外面的雷声越来越响亮,便安慰女儿道:‘孩子,你过来。我把窗户打开,咱们娘俩跪在窗里一起求他们。’安宁不住摇头,就是不过来。安氏见这种方法不管用,又说道:‘这雷不进屋里,就是因有我在。我也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这当妈的也舍不得你走。来,让妈抱着你,哪雷就不会击到你。你妈德行不亏,上天不带我走,也不会带你走。就让妈再保护你一次,但愿你以后洗心革面,好吗?’安宁信以为真,急忙从炕角爬向母亲。母亲顺势一弯腰将她抱起,扔到了窗外。没等安宁落地,‘咔’地一声响,就把她烧成了个糊麻雀。 安氏向后一晃,眼里含泪说:‘你活着连累我缺德,死时还要我求情!若屋里没我,你已早死多时。既然你那死爸娇惯宠你,我就把你埋在你父亲身旁。’ 第三天,全村都知道安宁被雷电击死的事。” 胡月丽边听边心惊,这山野之地,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呢?我去哪里不好,非得到这里来呢? “噢,我忘了问了,侄儿你长这么漂亮,不会跟那蜈蚣精似的,去招惹村里的俊闺女们吧?” “大伯说笑了!我是路过此地,想问一问路径。” “越往北去,人家越少,生活也越艰难。” “大伯,这附近有山洞吗?” “那不就有一个吗?”老汉用手指着东北山崖下面说。 “谢谢大伯,我去游览一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