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三国不演义》 正文 楔子:那位大人 厚重的历史像一颗苍劲的老树,它应势而生,在风雨飘摇中茁壮生长,几经风霜,寒来暑往,仍能昂扬屹立在那片土地上,巍峨不倒。多少看客在它面前匆匆而过,锦衣霓裳,王侯将相,到头来,都成了树下一抔黄土,滋养这颗大树的成长。 而密密匝匝的枝叶如同历史分叉出来的平行时空,同一世界,却因小小的蝴蝶扇动微弱的羽翅而发生质变。那里是穿越者的天堂,可以弥补历史所留下遗憾。 可历史终究是历史,就好像老树枝叶可以肆意生长,裁剪。而树干却不能有所偏差。历史无外乎也是如此,在平时时空内,穿越者可以恣意妄为,可历史的正轨不能稍有偏离,所有梗阻在它前进道路上的障碍,必然在其重压之下碾化尘埃,泯灭于凡尘俗世间。 世间清平的时日久了,于是江湖上开始流传这样一种说法。说这朗朗乾坤下有一位大人,他是世间公理的象征,有通神抵灵之性,窥探宵小之眼,多少年来,以己之力守卫历史轨迹免被恶灵侵蚀。 随着这个说法的流传,关于他的流言也越来越多。却鲜有人能一睹他的真容,只有些零星的碎片,几番拼凑,依旧得不到准确的信息。有人说,他是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年郎,平日里走马章台,风流成性;也有人说,他是个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甚至有人说道,大人身旁,总跟着一个小女孩,那女子,是天帝幼女,有治愈世间顽疾的仙术。众说纷纭,没人能给个准确的说法,不过有一点倒是达成统一,那位大人出现之前,必有白虹横贯山峦之巅。 金陵都会之地,南曲靡丽之乡。 金陵城,六朝之都,秦淮风月,此间人们诉说最多的,总是那些个才子佳人,软玉温存,金陵风流不知倾倒多少四方游子,江南豪俊,写秃了多少笔锋,说尽了多少趣闻逸事。 秦淮河岸坐落一家酒肆,倚河而立,几座画舫有秩的环绕边上,熙熙攘攘,豪客蜂拥而入,人挤人,倒是看不清酒肆的门脸,只见方正的牌匾高悬于上,定睛一瞧,原来这家名唤听轩阁。 酒肆分作上下两层,二楼是一条妙曼的长廊,立于大厅上首。西北两面,每一丈就有一个雅间,以茶色纱帘绣缀,豪商富贾多会于此。一楼则是宽敞的大堂,用几副彩画屏风阻隔,上首置一高台,平日里,多为女子在此间抚琴,今日有些不同,上边搁上一方桌案,一块醒木,却是一名说书人在此鼓弄唇舌。 正是初雪时节,丝丝缕缕的雪花似鹅毛般纷飞而下,寒气使那窗纸糊上一层白花,堂内则暖炉烘烘,丝竹袅袅,不禁让人恍惚了时光。 那说书人一袭青衫,一尾纶巾束起长发,斯文的书生模样。他板正的立在上首,见人把目光转向,端起醒目重重一拍,道:“看官可听好了,今儿个说的,是炼狱间的一个恶灵,它名唤奕犴。乃冥界三生石碎所化,汲亡灵之怨,汇世间万恶,趁守卫不备盗冥府圣物纠扒忾,遁逃而出。” 他边说着,手指比划着动作,看起来很是滑稽。 “各位也许不知,那恶灵有一法宝,可识天地造化,知过去未来。时值刘皇叔与孙仲谋合兵共御曹操,派遣周郎领兵拒敌。它窥得周郎赤壁一役将破曹操,心生恶歹,意欲除掉周郎,篡改历史而至世间大乱,继而缭乱天下,荼毒生灵。” 他三两言语将故事娓娓而道,加之人们对神秘未知的向往,勾的的看客是如痴如醉,大堂内一时间静谧异常,落针可闻。 就在所有人歪着脖子探出脑袋,等着故事进一步发展的时候,那人倒是慢悠悠的捻起茶杯,卖起关子来了。 在座的看客顿觉自己就像被一个娇俏的小娘撩拨,心中酥痒难耐,恨不能将那说书人压在身下,看他说是不说。 焦躁的气氛在大堂蔓延,这时,二楼雅间有人探头,一锭黄金从他手中抛出,正落入那说书人怀中,问道:“酸措大,莫做那些姿态,若是说的好,银钱自是少不了。” 金锭这玩意似乎真有灵性,不论何时,总能释放特殊的魔力。只见方才不可一世的说书人,见了黄灿灿的金子,立刻改了副嘴脸,笑面盈盈的说道: “并非我贪恋金银,只是家中老幼还需供养。如此厚爱,多谢郎君了。” “休要碎嘴,快快说来。” “莫急,莫急” 把金锭细细的藏好,那人才继续道:“恶灵奕犴匿于山涧,以茅草掩其身,周郎行军途经此处,舟马劳顿,正欲饮水解渴,恶灵祭出圣物纠扒忾,校准周郎,百里之外将取其首。如此千钧一发之际,诸位看客,你们猜猜,如何?” “到底如何?”有一大汉急迫的问道。这也是其他人想问的,于是无数目光交汇,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说书人。 见到这般,说书人得意的扬起下巴,颇为满足笑了笑,高深的说道: “当此之际,那位大人出现了。” “那位大人?” “是那位大人,他来了!” “可是那位象征自由的大人?” 说书人浅浅一笑: “正是,大人象征自由公正,所有恶灵在他面前遁逃无行。” 短短一句话,如投石入湖般掀起一大片波澜,众人哗然,大厅内的惊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多年以来修成的养气功夫,在那个神秘男人的冲击下,顷刻间荡然无存。所有人都在憧憬着,那个神秘的男人身上那些个传奇的岁月。 人们对英雄大多都是充满向往的,那是他们精神上的寄托,加上他的传奇色彩,更让人心神驰往。于是大厅之内,或三或两,纷纷议论开来。 可人们对他的了解,只仅仅局限于一个个传奇而又纷呈的故事之中。 “我听说,当年匈奴左贤王虏走的并非昭姬,乃是那位大人调包的昭姬的丫鬟。” “你们怕是不知,那位大人乃是帝室之胄,却亲手绞死董贵人,其间因果无人知晓。连当年的魏武帝都惧他三分,是故史家刀笔,不敢留其只字片语。” 在场的有不少读书人,纷纷在这时候卖弄起他们的学识,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只是众人的喧嚣没有影响到大厅的一个角落,在座的两人依旧沉寂如水。如果说有些许不同,那就是其中一个白衣男子脸色白的厉害。 白衣男子颤巍巍的想要抬起酒盏,手抖的厉害,几次尝试依旧未到嘴边,酒撒了一地。他索性放下酒盏,飘忽不定的目光定格在边上同伴脸上,压着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峰哥,那说书人的口中说的恶灵,不就是跟我们一样穿越者。想来也是,你我既能穿越千年,别人缘何不可?可翻阅历史典籍,却寻不得半点穿越者的踪迹,唯一一个王莽,还被刘秀逆天改命而诛之。峰哥你说说,历史滚滚长河之中莫不真有那位大人的存在,以一己之见捍卫历史轨迹。若真是如此,我宁愿安稳此生,做个富家翁,不求那虚无缥缈的荣华。” 那个被称为峰哥的男子眼神中闪过一抹不屑,指尖动作稍顿,道:“你看书中那些穿越者,哪个不是娇妻美眷,王侯将相。难得穿越这么一回,自当要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方才不负此生。” “可可是,我们拥有跨越千年的知识,对别人来说太过不公平,那位大人保不齐就会出现啊。” “公平?”峰哥肆意大笑,拍拍白衣男子的脸颊,“我的傻弟弟呦,偌大的天下,哪来的甚么公平。公平只是世人心尖的一把尺,尺宽些,人们说他宽容,尺短些,人们说他狭隘,一切但凭于心,存于世间的只有公理,没有公平。” “至于公理” “人说天道昭昭,我倒想看看,那些所谓的,能拨开浓浓暮霭以见云日的天理,能奈我如何!” “可可你我是奸了那女子,才沦落此地,如若真有那位大人,我们又怎么能脱得了他的法眼。” “你放心,既然跨越千年,来到这个世界,就没人能治得了我们。”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最近酿的白酒,只要在这寻觅买家,赚得金银,以你我兄弟的本事,在这世上有谁能够比肩?” “白酒?峰哥,你居然把这玩意带来了。” “嘿嘿,你就跟着哥哥我发大财吧。” 就在男子谈话之间,一名白衫少年牵着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女孩走进酒肆。 暮雪纷纷,青衫少年生的却比雪还白净,姣白如玉的肌肤就好似新剥鸡子般滑腻,眉长入鬓,鼻梁秀挺,一双桃花眼中尽是清冷漠然,只在对着小女孩时笑颜微绽。 青衫少年收起手中油纸伞,匆匆进了大堂,将油纸伞交给一旁的店小二,掸了掸身上鹅绒细雪,却发现右衽早被风雪沾湿了一片。 暖意融融,他解下髦裘交给往来的店小二,他低下身,捂住小女孩的手,朝着呵几口热气,手掌来回摩挲出些许温度,好些会,待小女孩冰冷的手有了些热气,才牵起她的往里间寻找位置。 少年衣袂飘风,长袖如歌,微醺的空气中霎时弥漫起醉人的芳香,似是栀子花的香气,杳然飘荡在此间酒肆,纸醉于所有人的心尖。 那是种怎样的味道,没有人能说得清道得明。 只一种感觉自由。 小女孩则对此间事物满是好奇,一双烁亮如辰的眸子溢满晕芒,右手紧握着一串糖人,挣脱出少年的手,娇小的身躯在其间蹦跳穿梭,很是欢愉。少年只温和的笑着,偶尔为小女孩讲解里间事物,逗的她巧笑嫣然。 “郎君,大堂已无座位,不知我与妹妹二人可否和两位拼桌一坐?” 先前那白衣男子正和峰哥筹划着如何指点江山,一声低沉又具有磁性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 “额,这个” “多谢。” 见青衫少年颔首致谢,欣然落座。白衣男子愣了愣,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他敢发誓,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尤其这人长的还是这样的俊俏。不禁引起他的思量,是不是痴长了些年岁,少见了些世面。 青衫少年刚一落座,脖颈间的玉坠迸射紫色光芒,晃的白衣男子睁不开眼,直到少年意识到玉坠的光芒,把它藏进衣领,这才好些。 青衫少年唤来小二,问了问小女孩,在小姑娘一通乱点下,桌上上了不知凡几的菜肴,把小小的桌案塞的满满当当。 看着盯着一桌的菜发愣的两人,青衫少年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我这妹妹贪嘴,好吃了些,其实是吃不完这么多的,郎君可以一起吃些。” “不,不必了。” 少年也不强求,而是好奇的问道:“听口音,郎君不是金陵人氏。” “嗯,我们是胡” 白衣男子话才说到一半,那峰哥一把就将他的嘴捂住,狠狠地瞪了一眼,转过头笑着接话道:“我等乃是扬州人氏,此番来到金陵捣腾些丝绸生意。” 青衫少年酒窝很深,很邪魅,笑起来更好似能把人带进他的笑容中:“扬州,好地方。” 青衫少年端起桌上的浊酒为二人斟满酒盏,见大厅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异常喧闹,便略显好奇的问道:“他们在聊些什么,科举?名妓?怎的如此炽热。” 峰哥接过酒水闷下一口,寡淡的味道令他连连摇头:“他们说的是那位大人,嗯好像就是那个,今朝辅助刘备明儿个又去投靠曹操,到头来深恩负尽的那个无常小人。唉世道变了,也不知怎生那么多人夸赞,纷纷对他顶礼膜拜。”他语带讥讽的嘲笑几句,丝毫不遮掩眉宇间的轻视。 青衫少年神色淡漠如水,闻言也只是笑笑:“原来是他啊,我倒是也听过他的些许传闻。” 白衣男子奇道:“哦?怎样的传闻,不妨说来听听。” 连一旁鼓着小嘴吃的不亦乐乎的小女孩,也兴致勃勃的插了一句:“好啊好啊,阿兄讲故事咯。” 青衫少年抚摸小女孩的脑袋,轻轻为她拭去嘴角的油渍,才慢悠悠的说道:“我听说啊,那位大人,其实是个穿越者。” 咣当——正当小女孩皱着眉头思考什么是穿越者的时候,一尊酒盏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等到她把目光转过去,只看到刚才那两个大哥哥,他们都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双手,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阿兄。 她不明白,怎么突然这两个大哥哥变得这么害怕,尤其还是对着温文尔雅的阿兄。阿兄人那么好,大家都应该喜欢他,不是吗? 没有人能为小女孩解答疑惑,她只能继续抱着鸡腿,静静地看着阿兄和这两人对峙。 “你是何人?怎么知道的这些?” 强行抑制住抖如筛糠的身体,稍稍把情绪稳住,白衣男子起身站在他的对立面,开始审视面前的这个少年。 而峰哥也迅速与青衫少年拉开距离,手把在腰间,警惕的注视着他,灯光下,锋刃隐隐灼闪它的锋芒。 “啊?我随便说说的,你们这是干嘛?”青衫少年故作震惊道:“来来来,坐下,继续喝酒,喝酒。” “竖子,莫做那惺惺之态,既然你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不管你是什么人,也饶你不得了。” 峰哥使一个眼色,白衣男子作左,他作右,两人成掎角之势,缓缓沿着桌案逼近。 周围的人也察觉气氛不对,暂停了对于那位大人的议论,齐齐把目光转向这边,疑惑的看着三人交锋。也只有那小女孩,依旧没心没肺的,一边啃着大鸡腿,一边紧紧盯着桌上的肘子,得陇望蜀,吃的不亦乐乎。 青衫少年摊摊手:“我可没有什么恶意,二位方才之言辱及先祖,在下也不曾反驳,如此雅量,怎就不得阁下信赖?” 峰哥恨恨道:“都这时候了,少他娘的给我装蒜,你到底是何来历,不妨给我们兜个底吧。等等你刚才说的先祖,难道是” “是?是什么?哦,你说我的先祖啊,他就是你口中说的那个,嗯反复无常的小人啊。” 青衫少年在笑,笑的很魅惑,可边上的二人却感受得到,他身上的煞气慢慢朝外释放,清冷的神色像一块融不化的冰,压迫的让人喘不过气。 他慢条斯理捻着酒盏,仿若这一切事物都与他无关。 “我知道,莫不是罪大恶极之人,是到不了这里的。可哪怕你恶事做尽,不心存侥幸,躲在那阴暗湿冷的角落做只苟且的老鼠,我也奈何不了你们,可惜啊,可惜你们太贪婪了,贪恋这个世间的繁华,也不管这里是否不属于你们。如此,就怪不得我了。” “说的冠冕堂皇,就让我兄弟两试试阁下的身手。” 话音未落,不等青衫少年作何反应,二人一左一右,掏出腰间的三棱刺,直直朝少年的胸口刺去。只要他不是金刚护体,只一下,依这三棱刺的威力,便足以令他丧命。 空气这会似乎已然凝固,耳边仅有的是那二人的嘶喊,以及三棱刺凛冽的破空之声。 三棱刺的寒芒已经映耀在青衫少年脸上,可他依旧不紧不慢,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慵懒。 “无聊” 砰呲—— 瓷瓶一声脆响摔落在地,晶莹剔透的液体慢慢流淌出来,浓浓的酒香飘荡在酒肆内,这是光光闻一闻就足以沉醉的酒香,加上少年弥留下的那如栀子花香的自由气息,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倒是冲淡了些空气中血腥味。 地上躺着两个眼神中满是不甘的躯体,没有人知道那两人是怎么倒下的,也无人知晓,他们脖颈上的深口是怎么在电光火石之间划上。人们更好奇的是,那小小的瓷瓶,装的是什么酒?那浓浓的酒香,真让人陶醉不已。 还有那个少年,究竟,是何人? 金陵城郊。 “先祖,这盛世,如你所愿。” 青衫少年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感慨道。 他早已拭去身上的血渍,正拿着方才店里吃剩的肘子,耐心的哄着自己的妹妹。 “阿兄,你手中玉坠怎不能借岚儿戴戴嘛?阿兄~”显然,小女孩没有那么好糊弄,她使劲摇晃少年的手臂,星眸点点亮光望着他,撅起小嘴嘟囔道。 “小坏蛋不可以。”少年刮了刮她的小巧鼻子,慢慢的敛起脸上的笑容,神情变得恭敬肃然,“这可不是玩具,当年先祖筚路蓝缕,以己绵薄之力涤荡世间魑魅魍魉,玉坠乃是先祖所传,其间暗藏天地神力,护佑世间清平盛世,可万万不能儿戏。不过,其间过往,你可想听听?” “我要听!我要听!” 不远处金台上歌舞盎然,鼓声激昂,青衫少年静静阖上双眸,遥忆那段父祖之辈口口相传,铁马峥嵘的岁月。 “其实啊,先祖初时,也不过是楼桑村一介布衣少年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一梦千年 夜里的楼桑村,一轮残月高挂在广袤的星河之间,柔和的光亮润色大地,映衬着山峰的斜影。此刻的夜,伴随着难得的宁静与祥和。 村东的入口是一弯小河,浓浓夜色下,河面泛起微波,粼粼荡漾。细细聆听,沙沙作响的枝叶声,夹杂三两声蛙叫,飘荡在幽深萋萋的夜色中。 离河岸十几步路的位置,一户篱笆围成的小院,小屋内依旧泛着火光。在漆黑的深夜,犹如萤光点点,在一片沉寂的村庄内点亮一丝明媚。 幽幽的月光透过柔润的窗纸,悄然洒下点点斑驳。 屋内只有一盏油灯点缀缕缕火光,借助窗外的月光,才能看清少年的容貌。 少年对着一碗麦粥出神,拧眉在想些什么,良久,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 “又是稀粥一碗,就不能来点榨菜,实在不行来点干妈,也能润润嘴嘛。就干巴巴的一碗粥,一碟蔫了吧唧的野菜,怎么吃嘛?我刘氓就是饿死” 刘氓慷慨激昂,义正辞严的数落了眼前色香味皆不俱全的饭菜,又以客观的角度点评这道菜在味觉上是如何如何折磨,在人类食物文明史上又是何等落后。直到自己实在饿得不行,方才捧起碗抿了一口。 “嗯香。” 刘氓可以发誓,他刚才真的只是想抿一口润润嘴,不知怎么的,一碗粥莫名就全下了肚,揉揉肚皮,竟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刘郎,味道如何?”待到刘氓放下碗,边上的少女立刻凑上前来,殷殷的目光望向他,期待的问道。 呃 无论从道理上来说,还是按面子上来讲。刘氓当然是要严厉的抨击食材的劣质,以及烹饪手法的粗糙。 可看着被自己舔的锃光瓦亮的碗,饶是刘氓脸皮城墙厚,仍旧觉得有必要赞美一下。给人一点信心,就是给自己一份希冀。她好我也好,何乐而不为呢? 他刻意端起身子,秀气的眉头皱起,故作高深的说道:“麦粥寡淡了些,水加多了。拌菜也不够匀称,一边咸一边淡,滋味尤其不足。不过总体而言,尚可。” 见他装模作样,刘迟迟恼的敲了他前额一记。而后渐渐有了忧色,望着刘氓吃的干干净净的碗怔怔出神。 “也不是水加多了,只是家中钱粮吃紧,倒是委屈公子了。等过些时日,奴再去夫人那里做些活计。” 她发了许久的呆,等发现刘氓正看着她,她朝他温柔的笑了笑,拾起桌上的豪笔,抄撰起书籍。 少女名叫刘迟迟,本是无名无姓,幼年被拐,卖于刘氓未婚妻哦不,前未婚妻赵婉家中,做那贴身侍候的丫鬟。故而打小便没了姓氏,由她口中的夫人,也就是赵婉的母亲,取了迟迟的名。。 刘氓同那赵婉原是指腹为婚,奈何刘家时运不济,刘氓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又在几年后哀伤逝去,刘家家境随之没落。可谁曾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赵家反倒攀上县里贵人的高枝,得了庇佑,生意南北亨通,才几年便累积万贯家财,成了涿县城中数一数二的豪富人家。 身份不同,心态自然也大相径庭,之前门当户对,如今在赵家人看来,却是有些门庭阻隔。加上老夫人找人算过相,说那赵婉有贵人相,将来是要得诰命。刘家小三那副衰样,丧父亡母,长兄尽折,彻彻底底的丧门星。万不可嫁给他,会折了富贵的。 要说赵家老爷也算厚道,婚事退了,资助刘氓些银钱,把赵婉的贴身丫鬟送予他,做个侍候的身边人,日后纳作妾室,也全由刘氓自己思衬。不过依刘氓家中现状,以后娶过门做妻,也是有可能的。 刘迟迟正聚精会神的端坐在桌案,一只纤纤玉手扶着纸筏的边角,另一手握着一杆狼毫,蘸饱满满的墨汁,瞥一眼边上的书籍,看了好半响,约摸记下了,才转过头一笔一划有板有眼的在纸筏上抄写。待到一个完整的字体浮现在泛黄的纸上,她轻轻呵一口气,吹干水墨。再与书籍上的字迹对照,两相契合,她的细眉顿时弯如残月,点点头,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 细微的小动作落入刘氓眼中,清冷的双眸化作无限柔情,他用袖袍温柔的替她拭去鼻翼间细汗,双手捧起那张不倾世却能倾他的心红颜,宠溺的说道:“迟迟姐,临摹几个时辰了,歇歇吧。你看你,双眼都有些泛红,再这样下去,非得伤了眼睛不可。” 刘氓心疼的紧,挪动手掌,用两根手指抵在她太阳穴位置,轻轻的揉按。 感受到他的温情,刘迟迟温婉一笑,抬起脑袋仔细的想了想,又摇头道:“可不行的,李员外答应借我们书籍,却限三天时限。今日已是第二日,人不可无信,明日日暮之前,定要归还的。公子,这卷快抄完了,奴再抄一卷。明日鸡鸣时起床,赶在夕阳下山前,该是抄得完的。” 依现在这效率,等再抄完一卷,怕是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不休不眠抄到明日傍晚,是个人都吃不消。 刘氓止住指尖的揉按,一把夺过刘迟迟手中的笔杆,将其弃置一旁。见她樱唇微启似要言语,刘氓先声道:“迟迟姐,我先问你,经书论义抄撰而来,所谓何用?” “自然是用作选官,阿翁阿婆早逝,公子察举孝廉无途,为今之法,只有一途,到那权宦之家投递门简,以为幕僚。可家中困顿,无钱为公子采买书籍,公子天赋异禀,若因此折了前程,是大大的不妥。况且公子乃是帝室之胄,当如那鸿鹄,翱翔于九天,怎可困于浅渊,做那朝九晚五的农户子弟。” 刘氓摇摇头,反驳道:“圣人之言,用于修身,唯有先修身,方可齐家治国。若修圣人之训,只是贪恋锦衣华服,珍馐佳肴。只怕负了圣贤之道,于国不利,于己不利。依仗你的付出才得来的前程,要他何用。” “可”刘迟迟柳眉微颦,又道:“阿翁在时,心之所念,殷殷所盼,便是公子复兴刘家,门风鼎盛。考取功名,这是孝道,又怎会负了圣贤之道?人的一生,贪嗔痴三戒皆可犯,唯有孝道不能忘却,否则,与禽兽何异?哦不,乌鸦尚有反哺之情,羊羔也有跪乳之义,那还是比禽兽不如。嗯是臭虫。” 见刘迟迟紧握小粉拳,虚晃几下,义愤填膺的娇俏模样,刘氓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细细想想,自己好像全然没有理由反驳。 嘚上升到孝道的高度了,没得争了,洗洗睡吧。 和没文化的女子不能讲道理,因为她们就是道理。 和有文化的女子也不能讲道理,因为她们说的都是道理。 女子无才便是德啊!前人之言都是深含哲理的,上苍是公平,赋予女子娇弱的身躯,同时也给予女子比之男子更加睿智的大脑,还有那堪比读心术的第六感。也难怪说女人是男人的克星,他喵的,明明是所有生物的克星,简直无敌好吗。 向来牙尖嘴利,能言善辩的刘氓被驳的哑口无言,吧唧吧唧嘴皮,不知说啥好,只得尬笑不已。 他拾起刚才一本书籍,瞄了两眼,假做不经意间问道:“这几日读书刻苦,脑子却有些糊涂了。迟迟,今夕何夕?” 刘迟迟眨巴眨巴水润的大眼睛,拧起眉头想了好一会:“今上继位有些年头,年号更换频繁,奴也记不太清了。不过最近一个年号,好像是是光和,至于是几年,公子明儿个可问问村中宿老。” 光和年,嗯完全没有印象。 刘氓原本就是个历史渣渣,学了几年的土木工程,也属于那种混日子的存在。不仅没把土木工程理论知识学好,还将先前不多的积累丢的一干二净。别说什么光和几年了,就算明明白白告诉他是哪个皇帝在位,他也不见得知道这号人物。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个不学无术的膏粱子弟,居然也会穿越?机会不应该是给有准备的人吗?给那些热爱历史并且有心拨乱反正的有学之士,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在青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多少年后,世人拨开历史的云雾,寻找他们昔日的足迹,述说那一段段传奇的过往。也比自己在此间无所事事,消磨混日强得多,也省的自己看这些古书头皮发麻,恹恹欲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前尘往事 夜色愈来愈浓,灯火点缀的点点光亮,忽明忽暗,依旧跃动在狭窄的屋内。 幽静凄深的夜,耳边少了城市的喧嚣,却也带着些许莫名的凉意,刘氓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的身边,刘迟迟招架不住他几番哄骗,已然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看着灯芯摇曳着烛火的影子,他发了好一会的呆,良久。好像想起什么,才起身将打盹的刘迟迟抱起,送到榻上。 他知道迟迟的睡眠浅,所以他很轻柔,动作细腻的将她抱上床榻,小心的铺上被褥。 刘迟迟面容娇美,称不上粉嫩白皙,只一点点麦黄,尤衬她棱角分明的脸庞。睡梦中似乎仍在忧虑些什么,秀气的眉头深深皱起,细细的睫毛一抖一抖,很是挣扎。 刘氓在她脸上轻轻的摩挲,抚平她眉角的褶皱,听到她微微的呼吸声,就觉得格外的心安。前世漂泊无依,不曾有过这些,也许这就是家的感觉。 他并未觉得困倦,他所经历的事太过于震撼,震撼到哪怕过了好些时日,仍能搅得他辗转反侧,无心睡眠。 他披上一件轻薄的布衫,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走出屋内。 漆黑的夜空好像浓墨一般,月光洒在门前的水塘,影印出弯弯的月牙儿。 刘氓斜倚在一颗桑树下,抬头仰望漫天星斗,好一阵叹息。摇摇头,从内衫的口袋中取出一块玉坠。 玉坠呈淡淡的蓝色,水润剔透,摸在手心有些冰冰凉凉。一个小巧的半椭圆形状,上边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神兽。 正是这块小小的玉坠将他带到这,福祸不知,前途难料。 那日他接到公司的安排,去一块工地视察施工进程。却在无意间拾到这块玉坠,看成色好像还不错,又是老古董,刘氓自然毫不犹豫的收入囊中。想着什么时候找个行家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若是能卖到几百上千万的价格,就可以拿着钱朝着上司脑门上一把子。 劳资不干了! 舒爽啊 就在他意淫之际,一阵白光裹挟着他娇弱的身体,他毫无征兆的来到这个一无所知的世界。 庄生梦蝶,蝶梦庄生,是梦是幻,谁又能说得清道得明? 刚来的几日,在适应了新的身躯之后,他开始反复的思考这个先秦时代遗留下的哲学问题。 说来他也就是个闲人,费脑的问题,本不该由他思考。可当他躲不过上苍的戏弄,摇身一变,成了那只小小的蝴蝶。现实逼迫使他不得不好好正视,究竟蝴蝶梦我,还是我梦蝴蝶? 穿越。 这个小说家笔下赋予的神奇能力,难道不只出现在小说世界里,还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 亦或许只是一场梦?梦里的记忆只是对战火纷飞的乱世,一种来自于心底的自我救赎。毕竟在那个歌舞升平的世界,没有多离人添孤寡的烽火,没有乱世中并起逐鹿的群雄。 冥思苦想几日,却始终参不透其中的玄机,也许没人能给他解释这个答案 人一旦思虑了久了,脑袋就容易发沉。刘氓想着想着,眼皮渐渐有些沉重。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渗透全身,顿觉困意袭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朝阳的圣龛不知何时显露它的光芒,熹微的晨光透过层层枝叶映在他的脸上,暖暖的阳光刺痛他的眼睛,一抹带着洋洋暖意的层风拂过脸颊。他慵懒的眯开眼睛,恍惚间,却见天空已经满是光亮 居然睡了过去,该死,迟迟姐醒来怕是要担心坏了。 刘氓拍拍坐久的尘灰,忙不迭的朝家中走去。 刚回到家中,刘氓就闻到好一阵麦香,肚子也跟着咕嘟嘟打鼓子。在这里度过了些时日,早已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嘴巴自然不会像以前那么挑剔,麦粥就着拌野菜也能凑活一顿。吃货属性可不管贫穷和富贵的,只有能吃和不能吃。 也不知道树皮是什么滋味呢? 刘氓如是的想到。 “公子,你上哪去了?大清早见不着人,也不把奴唤醒。” 屋内的刘迟迟听到了动静,一段宛如莺啼初啭的声音传来,似嗔似怨。 进了门,就见刘迟迟迎面走来,她睡眼朦胧,可一双润泽的美眸依旧如秋水般传神,三千青丝只一尾木钗挽起,鬓角发丝稍显凌乱,却平添几分美感。她双手小心翼翼端着一碗麦粥,双眸一会盯着脚底一会看着前方,极是谨慎。 “方才遇到了些困惑,就出去走走散散心。倒是你迟迟姐,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刘氓忙不迭从她手里接过麦粥,汤匙摇曳碗里金黄的麦粒,粥很粘稠,一粒紧挨着一粒,明显加了很多量,家里的余粮怕是全都在这小小的碗里。也不客气,呲溜一口入肚,胃里烘烘淌过一阵暖流,晨霜的凉意消弥于无形。 咂咂嘴,刘氓知道刘迟迟紧着自己,定是还没吃饭,余下的大半碗递到刘迟迟面前:“迟迟姐,你先吃着,我最近有些生疏了,正好练练字。” 也不由她分说,提起桌上的豪笔,欣欣然坐下,依着记忆摸索着抄撰书籍。 这毛笔字以前是最叫他头疼,握着笔杆手老是颤巍巍的抖,弄得满手都是乌漆嘛黑。记得小时候,同学的书包里没有点墨汁,都不是读过书的。 他也学着一板一眼的临摹字,点勾竖勾横勾,好像大部分比划勾一下就对了。 试着尝试写一个字,字迹一点点潦草,弯弯扭扭的没有神韵,不过自己看着还是很满意的。 刘迟迟悄咪咪瞥了一眼,见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心下好奇,伸长了脖颈,偷窥一眼纸筏上的字,没忍住噗呲一下娇笑出声。刘氓闻声转过头,她立马低着头哧溜哧溜的喝着麦粥,好像什么都没见到一般。 “对了,公子。今儿个你还要和三婶家的老大去贩履,可不能忘了。” 刘氓握笔的手微微一颤,墨汁滴落在在纸上,瞬间散成一块浓浓的墨迹。 他脾气秉性算是不错,可提起这个三婶家老大仍旧气不打一处来。 楼桑村因村里一颗老桑树得名,那颗老桑树下一户织席贩履的人家,跟刘氓也沾了点亲戚。前些天找他家拿了双草鞋穿穿,三婶人还不错,也没说收钱。可他家那个儿子,二十几岁的人了,着实斤斤计较,穿他一双草鞋,非要自己帮他打几天的下手,美其名曰自家弟兄帮衬,拖拽他一起贩卖草鞋,读书人不要面子的哦。 听闻那家的老大好像也出门求过学,觅得某位名师拜入其门下。想来混的不咋的,不然也不至于灰溜溜回来织席贩履。再说,就这等市侩之人,能有什么出息。离奇的事,那人还跟蜀汉的皇帝一个名字,居然也叫刘备,我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刘备与张飞的邂逅 “卖草履咯,自家编织的草履不扎脚,三文一双,十文三双,满五双送一张草席,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县城大门几十步的官道,老槐树下,刘氓一袭青色短衫,额上青巾简易的打个扎,懒洋洋的半倚在树干上,偶然哼哧几声,有一句没一句的喊着,微微摇动手中蒲扇,消散些灼人的暑气。 细碎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身上,清晖点缀点点斑驳,衬得他面容皎白如玉,举手投足惫懒写意,自在洒脱,颇有东床佳婿之姿,惹眼小娘们频频侧目。 “阿氓,你这不对,三文一双,三双不应该是九文吗?”一侧一个约摸二十多的青年问道。 青年长得身材修长如苍松般挺拔,面如冠玉,唇若涂脂。生的一对招风耳,衬之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浓密的剑眉稍稍向上扬起,一脸稳重的老成之态,正是刘氓之前提到的市侩的亲戚刘备。 “对,你说的一点儿也不错。” “那你为何还这样喊。”刘备疑惑的问道 刘氓嘴角勾勒狭长的一抹微笑,很是邪魅,“世人都有小聪明,你知道他们也知道。当他们发现你喊的这些有缺漏,有利可图,贪小便宜的心态就会滋长。你勿需做些什么,小小的利益会使他们忽略思考,他们会自己告诫自己,这是个好机会,等你发现了可能就会涨到四文五文了,所以一定不能错过。这样的心态驱使他们购买的欲望,从而忘却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并没打算买鞋子的想法。这就是人心。” 刘氓很满意自己的机灵,明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梗。居然在他的发挥和创新下,变成了一个商机,果然是个小天才。 “可”刘备面露难色,眉头似锁愁难解,“一双草履售价五文,草席十文,就算真有人如你所说买了去,也还是亏了。” “薄利多销,卖的多了不就赚了么。你这样想” 把利益摊薄以寻求销量上的突破,这是很粗浅的经济道理,几乎很多后世人都懂。不过懂是一回事,愿不愿去做又是另一回事。人多是浮躁的,一件东西所得到的利润分化成十件东西去得到,哪怕过程会缩短一些,可还是难以让人耐着性子去做。 相较于后世人的浮躁,刘备的犹疑取决于这个时代的意识。在他看来,一双草履的价值是五文,那么少于五文就是亏了。无论刘氓怎么跟他解释物价减去原材料和加工成本等于利润,还有营销手段,经济学的理论知识。可跨越千年的鸿沟阻隔,还是让他们在经营上分道扬镳。 “不行,由你怎么说,我觉得还是亏了。”刘备坚定的说道。 “怎么就这么倔呢?多说无益。这样,你就按着喊着,今儿个回了家,三婶要是责备你,我给你打一个月的下手,你看如何?” 刘氓也懒得再多做解释了,无疑是对牛弹琴。于是干脆直接抛出他最感兴趣的东西,怂恿他去尝试。只要试过了,看到实实在在的有利可图,到时无需多言,他也能明白。 很显然这一切对刘备有着十分的诱惑力,他仔细的想了想,好像怎样都不亏,于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卖卖草履,自家编织的草鞋不扎脚,三文一双,十文三双,满二十双送一张草席,走走过不错过。” 刘备依样画葫芦的喊着,也吸引了不少目光,于是他也越来越起劲,一个人在那高声的吆喝。 骄阳似火,这样的天气最容易犯困,一阵困意袭来,刘氓只觉眼皮有千斤之重,双眸半阖,没力气多说,枕在一双草鞋上打盹,渐渐的,意识变得混沌,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就在临近睡眠之际,耳边不合时宜的传来一大片喧嚣声。 疲惫的睁开朦胧睡眼,他顿觉一股蓬勃血气涌上头顶,仿佛下一秒就要翻涌而出。精致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双眸愤恨地瞪着发声的那边,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驴日的吵什么吵,不知呜呜呜” “噤声,那边好像是官府的布告。”刘备也回过神,一脸拘谨的捂着他的嘴。 “官府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把我抓起来,谁怕谁。”刘氓兀自在那嘴硬,可声音却是越压越低。民不与官斗,大抵是所有社会共同的认知。刘氓生活在体制之内,自然也得守着规矩。 “好像很热闹,要不去瞅瞅?” “瞅什么瞅,你个大男人怎么如此八卦。”刘氓对此嗤之以鼻,在他的世界里睡觉最为重要,作动词的时候排第一,作名词的时候排第二。 “去吧,也许是什么好事也说不准。”刘备挑起担子拽了拽他。 刘氓无奈,压着暑气和小情绪拍拍屁股起身。 二人来到城门外,周围挤满了人,布告栏里更是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刘氓左突右挡,挤出两个身位,勉勉强强和刘备一起看着布告。 “幽州太守刘焉布告四方百姓,今黄巾欺君罔上,残害生灵,荼毒百姓。为防州府郡守备之不周密,奉天子明诏。招募四方精壮之士,从军守士,保境安民。” 一名的面容清秀c衣冠得体的青衣士子在边上娓娓念出,也免去了旁人看不懂布告的尴尬。 蓝色士子念罢,双目凝神,迸发慷慨激昂之色,朝着周围拥堵的人群拱拱手,高声呼喊道: “各位乡亲父老,今蛾贼肆虐,烽烟四起,多地州郡饱受战火涂炭。我等有学之士,受圣人之训,家国之惠。当从军报国,奋勇讨贼,上保邦国之兴盛,下解民生之疾苦。” 蓝衣士子一番激昂的陈词,像一盆烧旺了的炉火,点燃在场之人胸中滚烫的热血。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烁着炙热的光芒,他们的脉管的血似乎在激烈地涌动,力量在积蓄着,只待合适的时机,勃然而发。 唉—— 蔚然一声不合时宜的叹息,悠悠飘荡在激昂的人群之中。 刘氓好奇的咦了一声,是谁这么扫兴,在这时候叹息。尤其,声音还这么近,这么熟悉。 正当他准备回头看看,耳边乍然一声诘问,声如闷雷。 “大丈夫不与国家出力,何故长叹?” 那声诘问轰的震在刘氓的左耳侧,一声荡气回肠的响动似能冲破云霄,震的他的耳朵闷闷作响。 掏了掏耳朵,刘氓觉得自己已经轻微耳鸣。朝着发声的方向望去,却是个高大魁梧的汉子,见他须发虬张,豹目圆瞪,炯炯的目光的定格在刘氓的身旁。刘氓环视了一圈,发现他瞅的,应该是自己身边的刘备。 等等这对话,这语气,这剧情怎么那么熟悉? 他凝眉在二人间左右徘徊,前世的记忆如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过。似乎是想起什么,双眸闪过一丝愣然。他手指摩挲着下巴,玩味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二人。 刘备惊愕,想到刚才的一声叹息太不恰其时,连声致歉。见大汉有些不同寻常,问了声姓名。 “某姓张名飞,表字翼德。世代居住涿郡,家中颇有些田产,做卖酒屠猪的营生。喜欢结交那四方豪杰,方才见公望而兴叹,故有此一问。” 我滴乖乖,刘备,张飞,居然真的是他们两个。 刘氓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呆呆的杵在那。 一个或许是巧合,可两个名字同时出现,天下间怕是没有如此的巧合。既然不是巧合,那么事实就呼之欲出了。这个市侩的亲戚就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昭烈皇帝,织席贩履的身份也相差无几。不过更为震撼的是,那演义中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张翼德,就直愣愣的站在自己身前不到一尺的距离。 他的小心脏猛地一下噗通通的狂跳。 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三国志》《三国演义》,在哪里在哪里 刘氓一个人在那叨叨,使劲在身上试图摸索些什么,却不如人意。他耸拉着脸,一脸愤愤的唾骂甚么“平时不读书。”“少壮不努力”的话语。 由于他的历史学识有限的很,没有外物辅助的时候,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几近于无。站在边上的手足无处安放的他,多少有些无所适从。只能静静的侧立在旁,双手叉腰,继续审视事态的发展。 “我乃是汉室宗亲,姓刘名备,今日听闻妖道祸众,黄巾倡乱,百姓受其荼毒,流离失所。备有志破贼安民,然力有不逮,是故有此一叹。”刘备在和壮汉交流着,语气憾然,哀婉的口气中透着一股才大难为用的伤感。 说着,不经意间目光瞥到远处的崇山,出了会神,心底骤然间掀起几分惆怅,双目神凝似有泪光闪烁,他并没去掩藏,落在的深邃而又深沉眼神中。那会说话的眼睛,述说着对远方的深深期许,好似能怂恿旁人追随他的向往。 他和刘氓不同,打小就沐浴在先主辈的光辉事迹中,熏陶成长。往昔的岁月或许不复存在,可旧日的荣光却依稀可闻,恍惚可见。那是他的向往的目标,幼小的时候就刻下的伟岸志向。现实的困顿迫使他将梦想暂且搁置,苟且于现实。而那深深埋藏在心底的夙愿,只在某一刻,不可遏制的喷涌而出,转化为哀伤c惆怅,或是迷茫。 也许有人喜欢抨击他戏如人生,并不是真正的宽厚仁者,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影帝的光环。可别忘了,最好的演技往往就是本色出演。他若非心系庶民百姓,家国天下,也不会心怀感伤。 能把一段戏演绎极致,融汇一生的,无外乎两种。一是本色出演,那么无需过多的指摘,试着学会赞誉。二是入戏太深,无法自拔。如是这般,他就是戏中人,戏中人便是他,至于演绎,深究已然没了必要。 刘备作为一个非正统的帝王,苛刻的史书亦能对他多有赞誉,就已很说明他的为人。不消说其他,光是这一番慷慨的陈词,那股子忧国忧民,壮志难酬的戚戚之怨,足以令人动容。 刘备黯然的蹲在地上,默默的拾起了被人挤掉地上草履,用身上的衣衫擦拭了上边的尘土。一个个拾起,一次次重复,把几双草履叠好放置一堆,席子用草绳重新捆扎结实。唤了一声刘氓,便准备离去。 刘氓“啊”的一声,有些迷茫的怔在原地,不知是跟也不跟。 别的他或许不知道,可这二人的见面,不可能就这样草率结束。不说是志趣相投,把酒言欢。至少也应该再发展些什么,多聊几句才对。怎会就如过客一般,转身离去? 刘氓还想挣扎一会,期盼着新的转机。可他拗不过坚定的刘备,再是不情愿,也只能一步三停,三步一回头的挪动脚步,屁颠颠的跟在刘备身后。 明媚的艳阳照耀在额顶,汗水沿着脸的轮廓徐徐滴落,湿淋淋的浸透了里衫。 刘氓抹了把汗水,瞥见身前挑着担子的背影。身材说不上高大伟岸,亦如苍松般挺拔。意气风华的年岁,却有一股迟暮的悲凉。炎炎夏日,教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心中像是有块硕大的巨石压着,刘氓悻悻的掀起一丝感伤。 “二位且留步。” 身后传来一声闷雷般喊叫,虽有些震耳,可刘氓这次没了小脾气,而是欣喜异常。 刘备并未止住脚上的步伐,刘氓不能置若罔闻,一把拽住他的长衫:“备哥儿,他好像在唤我们呢。” “唤我们?”刘备闻言,卸下担子回身。 “那肆只和你我交谈过,除了我们,还能唤谁。”刘氓压低声音悄悄说道。而后他也扭头,见那张飞正瞪着滚圆的大眼睛瞅着他们,身上竟生出些许的寒意。摸摸屁股,咽了口唾沫,刘氓高声问道:“兄台可是唤在下兄弟二人。” “正是。”张飞的眼睛就像一双双利箭,箭箭穿透人心。刘氓试着和他对视,可惜心中的盾牌不够坚硬,还没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好在还有刘备在,相比张飞而言无比羸弱的他,对视中没有任何规避,双目炯炯直直注视:“不知兄台有何见教。” “我观二位胸有鸿鹄,却困于微末,无力施展抱负。某家中薄有资田,亦不甘庸庸碌碌。有心同二位一展平生之所学,解社稷之危难,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这” “我愿意。” 刘备还有些犹疑,刘氓却没有扼制激动的声线,脱口喊出。而后意识到不对,所有都在看向他,他尴尬的干咳两声,皱起眉头故作思考,道:“此事我觉得妥帖,你与我兄弟二人志同道合。于此相遇,实是有缘,自当酒水相邀,引为知己。备哥儿,你说是吧。” 刘备摇头无奈的苦笑。自己这个兄弟,还是个伶俐的脑袋,机灵的主。便也笑着应了声是。 “哈哈哈。”张飞也是个洒脱的人,见他二人爽快,他也煞是豪迈,一把夺过刘备担子,不由分说的抗在肩上,道:“某知道城中一家酒楼,酒水甘醇,菜肴鲜美,炭火烧鸭更是一绝。你我三人投缘,正合去那醉酒一场,恰谈江山。” “烧鸭” 烧鸭可是刘氓最喜爱的食材,过去的时候有事没事就买一只啃着吃。有些时日没闻到味道了,怎么说也都有些想念。如今一听说有烧鸭可蹭,哈喇子不由自主的流了一地,什么想法且先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嗖的一下站在张飞身前,满眼小星星的注视着他,双手缠着他的臂膀:“我听说烧鸭最讲究火候了,多一分不香,少一分不脆。既然老哥推荐了,正好试试这家的口感。” “老弟果真是个爽快人。你能吃多少,某且都给你买来。” “老哥高义,小弟我恭敬不如从命。” “哈哈哈,你这家伙,有趣。” 两人勾肩搭背,腻腻歪歪。亲兄弟都没那么亲,看的边上的刘备一阵凌乱。 不是说好的我是主角么? 哦对 这不是演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仙人子弟 “我走在涧溪的深处,四周遍布的全是荆棘,耳边只有淙淙的水声,以及悉悉索索不知是什么穿梭的响动。我当时害怕极了,拾起一块木棍,小心的拨开丛丛密布的荆棘。走着走着,忽然!眼前一阵光亮,放眼望去,烟云缭绕,微微升起寥寥雾气,隐约中渐渐浮现明丽鲜妍的桃花,灿若云霞,点缀在一阵暮霭之间。我恍惚的不知模样,迷醉在其中,原来,这是一片人间仙境。我往里边走去,身子渐渐变得轻盈。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眼前的浓雾层层消散,我见到不远处的一颗老槐树下,一个老头就坐在那,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他见到了,悠悠说了一句:‘你来啦’。” 年轻的时候,谁没有吹过几句牛皮,刘氓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上学的时候,最擅长的便是人情交际。哪怕不相熟的人,他不用三两句话,就能熟络的跟亲兄弟似的。他口齿伶俐,能将故事和牛皮相结合,说的似模似样,分辨不清真假。尤其在这个没有科学理论的时代,他的牛皮完全可以制霸这里。 如今他坐在上首的位置,左手啃着一只鸡腿,右手端着一盏酒水。嘬一口酒水品一口鸡腿说一段故事,别提多快活了。虽说酒水和食物比不上以前吃的,可耐不住这里的人盛情。原本他们坐在角落的位置,他只在点菜的时候跟老板客套了几句,便让老板觉得相见恨晚,邀他到上首的座位就坐,倒是叫刘备张飞二人啧啧称奇。 周围不知何时挤满了围观的群众,这些人都是这里的食客。刚才无意间听到他的故事,被勾起了性子,无奈刘氓的声音太细,似有似无。他们按捺不住性子,索性全都围了上来,好奇的聆听他接下来的故事。 呃~ 刘氓吃的太急,有些撑了,长长舒了一个饱嗝,舒缓了些。抬头就讶然的发现,桌边围满了客人,一个个红着眼睛瞪着他。他懵然的看着四周,不知所在何故,正准备问问。那个先前请他就坐的老板从人群中挤出,一脸便秘的说道:“老弟,你就行行好,一口气说完吧,再这样下去我这的生意可就没得做了。” 此话一出,刘氓才注意到,几乎大厅里所有的客人都围在他的身旁,翘首以盼。他把目光转向刘备张飞二人,却发现他们也是一般模样。 好家伙,又到了吹牛比的时候。 刘氓也是个爱表演的,调整很快,霎时间神色肃然,一脸庄重之相,“原来那老人是南华老仙,乃是逆贼张角的恩师。他褶皱的眉头深深锁着,邀我坐下,说起他的无奈之事。他说,他授予张角《太平要术》,本意要他济世救民,解万民于水火之中。怎知他心存勃勃野心,利用民心,行那逆贼之举,荼毒百姓。南华老仙每每念及此处,痛悔不已。于是在世间寻觅有缘人,习得仙术,解救黎明于水火。在下不才,正是老仙选中之人。” “仙仙术?” 简单的几句话构成的一段故事,犹如一记霹雳敲击在众人耳畔,颤抖着双手连酒杯就拿不稳。这些游曳在现实中苦苦挣扎的人们,如今面对他们开启一道有着曙光的大门,带领他们超脱现实束缚,怎能不叫他们兴奋欲狂呢? 人们遇到挫折往往习惯性选择逃避,这是本能。而超脱世俗的最好办法,就是将一切不可能寄托在缥缈的神佛之间,他们给予你信仰,给予你一生孜孜不倦奋斗的目标,给阴云遮蔽的百姓看到一抹希望的亮光。 所有人都烧红了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这个述说着神奇往事的少年人。他们愈来愈迫切的想知道,南华老仙授予他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仙术,对这个世间会有怎样的影响。 在这个时代,没有纯粹无神论者,哪怕是那些自己命运的主宰者,也会对那漫天神佛敬而远之。刘备就是其中之一,他一直觉得神佛都是蛊惑黔首百姓的工具,可当他侧耳聆听刘氓的一番话时,心里又不免泛起了嘀咕,对那缥缈的神佛升起一丝敬畏之心。于是他也把目光凝聚在刘氓脸上,想听听他接下来的说法。 与众人期许相悖驳的,是刘氓此刻的心态。他小心脏噗通噗通狂跳不止,看着那些狂热的眼神,他不禁有些打鼓,自己牛皮是不是吹的太过了。 “妖言惑众!” 刘氓正暗暗思衬着,考虑着接下来该怎么圆场,就传来一声大煞风景的冷哼声。 发声的大厅内为数不多的坐在座位上的壮汉,虽是坐着,却藏不住身材魁梧高大,二尺余长的美髯泄在桌案,威武不凡。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c卧蚕眉,顾盼自雄的英姿安坐在那,何其潇洒。 壮汉不屑的瞥向刘氓,美髯飘风,朗声诘问道:“黄口小儿安敢在此口出狂言。尔一个身躯羸弱,经不起风摆的书生,也敢妖言惑众,说是仙人子弟。”他猛地一拍桌案,偌大的大厅的地板都颤了颤。 刘氓怔在原地,不光是一声气势如虹的诘问。而是那人标志性的样貌,实在是,太过熟悉了。那可是忠义的化身,勇武的代表。哪怕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也多多少少会听到他的名字。即使那些事迹被演绎化了,也挡不住此刻的震撼。 当然,其他人不知道到刘氓的想法。看到他怔在原地,以为他被那个壮汉震慑住了。 有人觉得遗憾,既然能被震住,定然只是夸夸其谈。 也有人心存侥幸,也许他真是仙人子弟,在思量用何仙术,好好收拾这不知所谓的壮汉。 还有就是和刘氓一伙的刘备张飞二人,他们自然是维护刘氓的。他们觉着,刘氓不过是一个十六七的少年,偶尔夸大其词,博君一笑,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大动肝火,吓坏了少年郎吗? 于是张飞用他那蒲扇大的手掌怒拍桌案:“嗬!你这红脸贼好生无理,某家兄弟说些趣事,你不听也就罢了,何故出言恫吓,仗着魁梧想欺负某家兄弟是不?也要问问我张某人答不答应。” 嘭的一声,桌案上的碗碟跟着震了震。黑脸涨得通红,额上青筋凸起的张飞骤然起身,硕大的拳头捏的嘎吱作响,跃跃欲试。他是个好勇斗狠的主,自然喜欢在这时候大发神威。 红脸壮汉也不是好相与的,捻着修长的美髯,昂然而立:“好,就让关某见识阁下的身手。” “等等” 就在二人摩拳擦掌,战斗一触即发之际,刘氓出言喝止了二人。 他倒不是怕张飞失利,因为他晓得这二人见面出不了什么大事,感情嘛打着打着就出来了。只是心疼这一桌美味的菜肴,鬼知道他们打起来会不会一掌怕桌子拍碎,糟蹋粮食天理不容啊。于是为了中华民族勤俭节约的美德,他义不容辞出言阻止。 不说说真的。刘氓发现自己是有主角光环的,短短几句话,又一次让他汇聚成所有人的焦点。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唇红齿白的他漾着令人炫目的笑容,他把目光缓缓移向了红脸壮汉,渐渐的,笑容变得轻蔑c鄙夷,又隐隐带着嘲弄。 “可悲的蝼蚁,不识仙人幻化。” 刘氓憾然的摇摇头,正在众人不明所以之际。他明亮的双眸迅速在大厅内扫荡一圈,最终锁定在角落的一缸清水中。 暗暗松了口气,刘氓有些小得意。昂起脑袋像个骄傲的小公鸡,闲庭信步般走向水缸。 “水木相生,化而成涛,氓今日逆天而行,损耗仙力化水为冰,也让尔知晓仙人变幻。” 不知何时,他的袖口藏着一把白色硝石粉末。足够隐秘,却是瞒过了众人的眼睛。 此刻的刘氓底气十足,在众人游移不定的眼神中,他把牛皮吹的也是足够响亮。硝石能将水凝结成冰,这是很普遍的常识,他再是不学无术,也能了解一些。 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藐视苍生的神色,这是在场之人不曾见到的。 相较于这些人,刘氓是属于先知的存在,说是他们的神也不为过。 他们只见刘氓长袖一挥,乍然一阵白雾飘在水缸之上,缥缥缈缈。兼之潜意识的神鬼思想作祟,人们隐约间有些飘忽,就像是在看天神下凡,施展仙术。不知何时,许多人像个虔诚的信徒,脸上带着恭敬的神色。 与其他人不同,刘备没有过多的惊讶。他审视的注视着刘氓的动作,尤其看见刘氓伸手进袖的小动作,心底多少有了几分计较。 红脸壮汉则是依旧的不屑一顾,瞥都没瞥向水缸,而是把高傲的眼眸凛冽的剜在刘氓的身上。只待他稍微出点幺蛾子,红脸壮汉就会用势大力沉的拳头告诉他,妖言惑众是怎样的下场。 须臾时光,水缸泛起阵阵白烟,边上挤着的人们也察觉凉意,下意识的拢了拢身上的衣物。 “看,成冰了。” 没人注意是谁喊了一声,因为所有人都在盯着水缸。他们见着了,刚才还清澈见底的清水,慢慢的冒气白烟,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凝结成冰。不会有人去质疑冰的真假,伫立在侧,那彻骨的寒意足以证明,这是实实在在的寒冰。 寒冰凝结而成的那一刻,原本屏息凝神的众人瞬间掀起一片哗然,闹哄哄不知议论些甚么。忽的,有一些人朝刘氓跪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说些刘氓听不懂的话。 榜样的力量有着特殊效果,见有人跪下膜拜,其他人自然不想居于人后,也有样学样。顷刻间,乌拉拉跪倒一片。那场面,刘氓实在是措手不及而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也是机变,连忙摆摆手,说道:“恩师曾言,他受世人香火多年,却误收逆徒,致使生灵涂炭。亏欠世人良多,当竭力弥补,受不得世人跪拜。”扶起一位年龄稍大的长者,他继续道:“恩师拳拳之心,意在福泽于民。岂图世人跪拜,诸位若真瞻仰恩师,莫要行这跪拜之礼。恩师不受,小子更是受不得如此大礼” 众人听他说的至诚,更是坚信遇到得道高人。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愿,一个个搀扶的站了起来。 虽说少了跪拜,可他们的神色愈加恭敬了,让刘氓很是别扭。他也意识到似乎弄巧成拙,可想要后悔也已经为时已晚。 察觉到有人拽着他的衣袖,刘氓转过头,就见刘备在他身侧,附耳边轻声低语道:“此地太过混乱,你我赶紧离开,以免遭遇不必要的麻烦。” 刘氓也发现事情闹的太大了些,后面局面不好控制,连连点头。在和张飞商议过后,一致决定到他的庄园继续喝酒畅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桃园不结义 “那位壮士!如今可还有话说?” 准备离去的刘氓,见关羽一个人杵在那,也不知道是不是羞惭,脸上愈是红了几分,便开口招呼他。以和为贵嘛,大名如雷贯耳,招罪了也不是什么善事。 “哼!雕虫小技,也敢在此卖弄。”关羽自是不服气,可又抓不到他的把柄,徒叹奈何。 口气虽然依旧强硬,不过没再骂他竖子,说明还有转寰余地。刘氓气量不小也有眼力劲,平时跟别人产生矛盾,只要不涉及原则,也都是他先退一步,给个台阶下。面子给足了,人家也会觉着你这人很不错,人脉就是这么来的。这可不是圆滑,在刘氓看来,是一种很好的自我修养,所以一直保持着。 他历史不是很好,甚至于三国演义都快忘的彻底。不过问题不大,历史人物的性格都是稍加粉饰的,并不能很直观的说明一个人的性格,眼见为实。依他看来,关羽的性格有一个最显著的特点——高傲。只消抓准他这个,不难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 “壮士威武不凡,英姿何其潇洒。自是看不惯小子雕虫小技。冒昧献丑,只是盼与君相交,引为佳友。” 花花轿子人抬人,刘氓身子微鞠,言辞情真意切,举止温文尔雅。关羽很是受用,气焰消散了些许,却还是问道:“哦?即是有心与我关某结交,又为何前据而后恭。” “壮士岂是凡夫俗子,寻常手段又怎得君另眼相看。唯有出此下策,倒叫壮士看了笑话。”刘氓的笑容就像是雨霁过后一束阳光,晴朗,明亮不经意间就放下对他的芥蒂。 关羽捻须哈哈大笑,似是快意:“小子有趣,看似嬉笑不羁,却实有沟壑。好!关某交你这朋友了。” 刘氓受宠若惊道:“壮士抬爱,氓感激不尽。我还有两位伙伴,给壮士引荐引荐。”错开一个身位,指着刘张二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族兄,唤作刘备。另一位是我们今日结识的豪杰,唤作张飞。” “在下关羽,字云长,幸会诸位。” “幸会。” 刘备拱手致意,而张飞却是个自来熟,蒲扇大巴掌就拍在关羽的肩膀上,笑道:“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识。好啊,豪杰就当如云长这般快意恩仇,某甚是喜欢。走,一齐去我家桃园中饮酒,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张飞的庄子也是个偏僻的地,一行人走的许久的路程。好在刘氓擅于调解气氛,一路上叨叨个不停,一会吹嘘他结识哪位名门大家,一会又说他路过谁家墙边,听得墙内佳人笑。直到累的哼哼哧哧,实在没了气力,这才闭了嘴。 等到鞋履的底快磨没了,这才见着所谓张家庄,和传说中那座桃园的影子。 也真不愧赫赫有名的张家桃园!只一眼完全眺望不到边际。山岭的桃花正开着明媚的色彩,一簇簇娇艳的花瓣骚满枝头,沁染在青天下像一堆叠浮的桃色云。 十里桃源十里桃花,遍地是那灼灼的芳华。 漫步其间,就像只身在画卷之内。 刘氓想吟诵一首诗,抒发一下此时此刻的情怀,也好慰藉他那诗情画意的内心。可惜憋足了劲,却一首都记不起来。少壮不努力的懊恼,此时方才显现出来。 在桃园一处涧溪边上置一方桌案,铺上几张蒲团,四人就坐在此处。 张家的仆役不多,做事的手脚却十分麻利。人到没用多久,就摆上满满当当的酒水菜肴。还有刘氓最爱的烧鸭,显然是有心了。 山涧的溪流依着山峰的轮廓流淌而过,溪水敲击石头激荡起淙淙的响声,几尾小鱼欢愉的在其间穿梭。粉红的花瓣盈飞似舞翩翩而落,在水中点起丝丝涟漪,迎着溪流蜿蜒的飘向未知的远方。 “那豪强倚着县中权贵,仗势凌人。吾岂能坐视不理,抡起柴刀就着脑袋劈下一刀,那豪强便也一命呜呼。关某背了命债,无奈只得逃难江湖,五六年矣。今听闻此处招军破贼,特来应募,不成想遇到诸位,实乃天意。” 关羽吞了不少的酒水,吹嘘起当年除暴安良的事迹。惹得刘张二人钦佩不已,频频举杯相敬,夸赞他威武不凡,颇有当年霍去病勇武之姿。 一刀朝人脑袋劈落,怕是脑浆都溢出来了吧。如此轻而易举说出,并无半点隐瞒的意思,这关羽着实是个狠角色。 可想而知,这些年亡命天涯的日子,他能安稳本分的做生意吗? 一想到这些,刘氓脊背都窜过了一丝寒意。这些可都不是老实本分的人,能亲眼见到确实荣幸之至。可当愉悦的情绪过后,霍然惊醒,随之而来的是对未来满满的忧虑。 显而易见的是,刘关张三人相遇,定然是要图谋大事,不可能安安稳稳的在家种菜耕地。可他却无故卷进三人之中,不知如何是好。他是淡泊的性子,对轰轰烈烈的生活是避而远之。他只想每日自然醒,看些闲散的书籍,到田野间散散步,享受悠闲的时光。叫他跟这些人去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可如今他和他们已经一条船上的人,为今之计,得找个适当的时候找个托词,下了这条贼船。 人生的魅力就在于它足够的残酷,明明知晓你畏惧些什么,却又总喜欢揭开你最不希望的一面。 正当刘氓还在思衬的时候,刘备就在不经意间提及了他担忧的话题。 “如今蛾贼席卷天下,祸害州郡,正是英雄出世的好时机。备本欲投军报国,无奈力有不逮,唯有长叹。幸得遇上诸位引为挚友,荣幸之至。”刘备脸色潮红,端起斟满酒水的酒盏一饮而尽:“今日我们四人一见如故,既然同有杀贼报国之心,不若我们结为异性兄弟。从今以后不求锦衣荣华,但求生死相依,患难与共。” 噗—— 刘氓刚抿进嘴的一口酒水没收住,忍不住的喷了出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正想找个机会下贼船呢,他喵的,居然准备拔锚启航了。 正坐在刘氓的对面的刘备遭了殃,一腔的酒水径直喷洒而出,不偏不斜,正落在他的前襟,将的他的衣衫淋了半湿。 拾起衣袖稍稍擦拭一番,有些苦笑不得的问道:“贤弟,这是何故?” “玄德兄,慎言!”也不知何时刘氓也改了口,开始喊刘备的表字。“既是有心同心戮敌,不可学那儿女之态,行结拜之举。” 刘备疑惑,张飞更是黑脸问号,问道:“这又是为何?” 他哪能说是自己不想参与其中,所以才找的托词。好在他也足够机变,忽的灵光一闪,心中就有了计较。不答反问道:“三位可是为苍生计,挽救家国之危难?” 刘备眸子闪过一抹犹疑,转瞬即逝,应了声是。关羽张飞二人一腔热血,不必多说。 “如是为苍生计,个人情感应当暂且抛却。依我看来,此举不妥之处,至少三点。”刘氓硬着头皮解释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去投军,便要受军法的束缚,法不容情,法外无恩。若是到时和他人生了嫌隙,怎生处理?偏袒自家兄弟,则是视军法于无物,如何服众?若是秉承公心,又置兄弟情义于何地?此其一也。入得军中,大家便是袍泽兄弟,不分远近,何谈亲疏?此其二也。事有主次之分,人有从属之别。若是只图伍长什长之职,那么兄弟手足自当无碍。可君若是志当凌云,如那鲲鹏般扶摇万里之巅。自是要条理清晰,主次分明。如此方可戮力同心,同心同德。此其三也。” 他掰扯着自己的三根手指,如数家珍的给他一一列举。虽说这番长篇阔论有夸夸其谈的嫌疑,不过有些观点却也发人深省,尤其是引起了刘备的考量,拧眉作沉思状。 刘氓见到这般,庆幸不已,连忙乘胜追击道:“云长,翼德之于玄德兄,有如高祖之曹参萧何,光武之邓禹岑彭,可曾听过他们与之兄弟相称?然究其一生,君臣相得,善始善终,玄德可知是何使然?” 将刘备比作两位开国皇帝,关羽张飞二人视为曹参萧何之辈,三人显然都十分的受用。心情酣畅考虑的自然更为全面,就开始品味刘氓方才所说的。 “规矩!”刘备豁然有了明悟之色,“对,是规矩。君有君威,臣有臣仪,只有这般和谐,方可有始有终。” 关羽也是点头附和:“是极,亲兄弟尚且为权利纷争,结义兄弟又当如何?关某熟读春秋,亦是知晓春秋大义。刚才若不是刘氓插一脚,关某也要劝上一劝。” 张飞大咧咧的说道:“哎呀呀,你们几个婆婆妈妈的。管他什么君臣兄弟,只要能在战场上痛痛快快厮杀,某就没意见。” “好。”刘备没有克制激动的性情,颤抖的身躯缓缓起身,步履蹒跚的走了过去,攀上二人的手掌紧紧的握住,道:“我们几人当戮力同心,永为知音。卿不负我,终我一生,绝不负卿。” “愿为明公鞍前马后。” “某愿效犬马之劳。” 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刘氓也很合时宜的没有说话。伸手到那条狭小的涧溪上,拨弄着缓缓流淌的溪水,沁凉的水花拍打在手臂上,格外的舒适。不时有花瓣落到他的身上,幽幽淡淡的花香缭绕。这才是他向往的生活,为此,他不断做着自己的努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无事闲谈 “玄德,你是怎么知晓我志不在从军的。” 几人达成了共识,刘氓也乐的清闲,枕着双手在庄园内来回转圈,一侧则是踌躇满志的刘备与他结伴。张飞约了人在交涉贩卖庄园的事宜,关羽也在打点行囊,此刻都不在身边。偌大的庄园内,只有他二人在悠闲的散步,所以刘氓在不经意间开口闻到。 刚才的刘备就好像是刘氓蛔虫般,闭口不提刘氓一齐从军的事。无论那段君臣相得的戏码,或是之后约着去招募县勇,全没有带着刘氓的意图,就像是猜到他心底的想法,刻意替他去隐瞒一般。 刘氓心存感激,却也好奇,自己的想法,怎会如此轻易被看穿。 刘备浅浅的笑了笑,解释道:“今天几次三番下来,我也算对你有了些许的了解。以你慵懒的性子,怎会受得了军队的约束。” 刘氓尴尬的搔搔头:“理是这样说不会错,可怎么觉得,我被嫌弃了” “留在家中也好,前路茫茫,能否有个出路还是个未知数。你先在家安稳的过日子,有空闲的时候,帮我照看一下家中老母。日后若是有幸发达了,也能带你一起享受富贵。”刘备耐心的哄慰道。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刘氓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我接受了这个理由。” 二人相视而笑,颇有些知己相知的感觉。 “拿着。” 刘备从身上取出个锦囊,顺手抛给了刘氓。 刘氓被抛了个措手不及,锦囊在他手上弹了一下,哗啦啦掉到地上,落地的响动倒是特别脆声。 恼的白了他一眼,刘氓弯腰拾了起来。在手里颠了颠,也还蛮有份量的,问道:“这是啥?” “铜币。” “铜币?”刘氓发了会愣,旋即双手紧紧抱胸,义正辞严道:“我知道你们喜欢,我也知道我俊朗的外貌很招人喜欢。可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你不要妄图用金钱腐蚀我。我我”刘氓略带些许的哭腔的声音道:“我会招架不住的。” “你在说什么呢?”刘备被他弄懵圈了,“这是翼德叫我给你的,他听闻你不跟我们一块从军,甚觉遗憾,就托我把这给你。他说你以后日子安稳了,也可去军中寻我们。” 咂巴咂巴嘴,刘氓尴尬道:“倒是我误会你了。” 解开锦囊瞅一眼,小小的锦囊被五铢钱塞得满满当当,刘氓乐的差点合不拢嘴,“太客气了,我哪好意思收。”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怀中,效率令刘备叹为观止。“却之不恭,却之不恭。” “未来你有何打算?”刘备状作一时兴起的问道。 其实他并不希望放走刘氓。他们是同宗,在礼法社会中,是十分牢固的感情。而且刘氓虽说生性懒散,却有一股子不同于常人慷慨大气。平日看他言谈嬉笑不羁,实则却是智珠在握,走一步算三步。这样的人,没有人愿意放过。不过刘备知道他的性子,若是强求只会适得其反,顺其自然才能最好的结果。 “我啊,还不清楚。”刘氓认真的想了想,“依我的性子,只要烽火未涂及家中,我就依旧过着我悠闲自得的日子。” 刘备有些惆怅的摇摇头:“如今烽烟遍地,若是不扑灭蛾贼的大军,哪有幸免的道理。” “是啊,所以才要你们这些有志之士,护佑我们的家园。” “你说。”刘备突然问道:“蛾贼若被歼灭,那么天下就会太平吗?” 这一问倒叫刘氓沉寂了许久。他低头默然不语,好似在慎重的思虑这个问题。能太平吗?答案自然是否定。黄巾之乱后,是并起逐鹿的群雄。届时,烽烟会烧向神州的每一寸土地,狼烟尽处,尸骨皑皑,谁又能幸免? 他想起了一段话,脱口而出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c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当今陛下。”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刘备细细品味一番,惊觉所言是字字珠玑。 是啊,天下纷争由来已久,和平永远只是短暂的。人性的欲壑没被填满,层层剥削便永不会消停。高压之下,阶级矛盾也就愈演愈烈。兼之心怀叵测之人从中搅弄风云,时间一长,积压的矛盾爆发,则大势如洪水猛兽般喷涌袭来,势不可挡。 不自觉的,刘备对这个族弟的佩服又深了一分。不过却觉得这句话隐隐有些忌讳,于是便虚伪的夸赞道,“今上贤明,忠臣良将不胜枚举,剿灭蛾贼势在必行。贼寇覆灭,各地州牧恪守一方,安定民心。及至那日,天下必将太平。” 刘氓鄙夷的白了他一眼。今儿个他才明了,原来是虚伪并不是装的,而且骨子里刻出来的,世人怕是误会刘备良多。 “是是是。”刘氓依着他的说法接话道:“今上英明神武,我等沐浴圣人之光辉,如饮甘泉,身心受到了圣洁的洗涤,抹去内心的贪婪和无知。我必将虔诚的信奉陛下,如同” “好了,你别说了。”刘备干呕了几声,急忙叫停了滔滔不绝的刘氓。 他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比自己更加虚伪的男人。恶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陌上谁家少年 “听人说后来我们都变成江湖传闻,茶楼酒肆里说完一生。” 刘氓信步走在村外的阡陌小道上,口里衔着一枝狗尾巴草,一手悠然的枕在脑后,一手指尖转着小串铜钱,懒洋洋的哼唱着歌儿。 正午的光景,烈阳炙烤着大地,日光灼人。漫步其间,只有几缕微风杂着树木的清新,带来些许凉意。溪水在边上流淌淙淙作响,清澈的流水依稀可见几尾小鱼的踪迹,两旁的蒹葭迎着微风无力的摇曳,耸拉的枝条少了往日的婀娜。 烈阳下的麦田到处是耕作的斜影,农户弓腰顶着上头滚滚热浪,忙的热火朝天。妇人带着垂髫小儿在田边搭锅围灶煮弄饭食,或三或两,围作一圈,协作煮上一大锅的麦粥。农人是纯朴的,也是最为艰难的。年景好时,兴许老天怜悯,温饱之后余些粮食,可即便如此,余粮还不够堵住那些小吏贪婪的嘴。要是老天爷不给情面,年景差些,只怕每天朝五晚九,勤勤恳恳的忙活一年,到头来一家几口人的温饱还是个问题。与天斗又与人争,着实应了那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远处一户人家的小屋上升起袅袅炊烟,门口篱笆栅栏内几只公鸡扑棱棱拍打翅膀。世道昏昏,鸡鸭算是奢侈品了,只有稍为富裕的人家才会散养那么几只。掂掂手里微微发沉的铜钱,刘氓心思开始活泛开。要不,明天去城里买几只鸡鸭,养着留给迟迟姐补补身体,捎带着也给自己打打牙祭。 过段时间富足了,找些人手把屋子重新修葺一番,门前弄个挖个碧水池塘,里边放养些鱼鳖,正中砌个小亭子,两旁种上各色花花草草。闲来无事在亭上喂喂鱼,和迟迟姐谈谈心,岁月静好,同享这田园归处,饮一壶浊酒论道古今多少事,笑看他王侯将相,过客匆匆。似乎也很有趣味啊? 他正无限憧憬未来美好的生活,余光一瞥,却见村口拐角伫立两道倩影。 右边的女子,一袭淡雅的布衫长裙,却藏不住玲珑有致的身姿。一对精细的柳叶眉般般入画,百般难摹,双眸粼粼似有波光闪烁,顾盼生辉。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端出大家闺秀的涵养,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丫鬟出身的女子。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刘迟迟。 刘氓眉间一喜,收好铜钱别在腰间,几个健步屁颠颠凑上前去。 “迟迟姐,你怎么在这?” 刘迟迟正和身边的妙龄女子谈话,咋一闻这熟悉的声音,蓦然回首,就见那副熟悉的棱角,那张事事皆为淡漠的笑容,心里骤然一松,温婉笑道:“今儿个还完书籍,闲着无事就出门转转。恰巧遇到小姐,正好交谈几句。” “事少就好,瞧瞧,几日的光景,瘦了好些。等过些时日,我去城里买些鸡鸭,给迟迟姐好生补补。” “刘郎的嘴啊,是甜的紧。家中困顿,哪来的闲钱买鸡鸭,就是有,也得留作刘郎仕途之用,哪能糟践了。”刘迟迟嫣然一笑,不置可否的摇摇头。 “噫迟迟姐,你看这是啥”刘氓忙解下腰间的铜钱,耍宝似的在刘迟迟眼前晃晃,他满是得意的说道:“今日我在路边遇到贵人,出了点主意。贵人感激,赠了些俗物,迟迟姐好好收着。” 刘迟迟剪水双眸顿时一亮,接过铜钱小心的收着,好看的眼睛白了他一眼,“刘郎也学那些酸儒,说甚么俗物。没有银钱刘郎哪来的门路,怎生复兴刘家。” 见刘迟迟收好铜钱,眉宇间藏不住的喜色,刘氓顿时猛拍胸膛,道:“迟迟姐若是喜欢,我多去讨些俗物来,也好给你置办身新衣裳,买些胭脂粉饰一番,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嗯毛嫱西施之美丽,而用胭泽粉黛,则倍其初。迟迟姐丽质天成,丝毫不逊毛嫱西施之流,稍加脂粉点缀,嘿嘿只教那汉宫飞燕羞花了新妆。” 他们二人腻腻歪歪间,一侧的华裳女子感受到自己被忽视,惹得娇惯的她有些不满,故意抬高了声音问道:“你便是刘氓?” 刘氓抬眼瞅了瞅那女子,比刘迟迟少了许恬静,多了些冰冷美艳的气息。华美的衣裳配上一股高贵冷艳的气质,眉宇间几分书卷气息,却是明艳动人中透着几分别样的滋味。北国佳丽高挑的身材,却有江南女子的婉约清丽,少见的身姿。 冷静分析一下。迟迟姐唤她小姐,那么,依这时的礼仪来说,她应该就是先前那个和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迟迟之前是她身边侍候的丫鬟,故人相见,攀谈几句也属正常。 昔年恩怨早已化作云烟,尤其他还是穿越者的身份,没有往日嫌隙的束裹,自是多了分洒脱,他朝着华裳女子淡淡一笑:“原来是赵家娘子,氓见礼了。” “人长的是俊俏,可惜是个穷酸的。”赵婉只斜目看了他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便转过头去,高扬的眉毛凛然一副不可侵犯的姿态,“倒是委屈了迟迟你了。我与你说的,你可再考虑几日。” “考虑什么?”刘氓丝毫没有在意她的忽视,闻言满是疑惑的问道。 他是有修养的,也懒得和瞧不上自己的人计较。上辈子这种高傲的女人见多了,平时老是端着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扒了一身衣服还不是不要不要的喊着。德性 赵婉不屑于跟他解释,刘迟迟却只低着臻首,眉宇间一股子忧郁气息,默然不语。 刘氓恰好的捕捉到她眉间的那抹忧郁,“迟迟姐,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她欺负你了?” “没没有。”她像个鼓足了所有气力,咬着薄薄的红唇期艾道:“小小姐的意思是。让我让我回到她的身边。” 刘氓拧起眉头困惑道:“回到身边,什么意思?” “就就是” “意思是她不再是你的人了。”赵婉看不得她两婆婆妈妈,腻腻歪歪,出言厉声打断道。 刘氓懒得鸟她,唇角掀起一丝鼓励的笑容,双手轻轻按在刘迟迟的肩上,柔声问道:“迟迟姐,跟我说说,到底是怎样的?” 受到来自他的鼓舞,刘迟迟也像鼓起的的气球,充满了气:“小姐说,过些时日她要嫁人了,所以希望我能跟她回去,做个陪嫁丫鬟一齐嫁过去。” “陪嫁丫鬟?” “是的。”赵婉受不得他的忽视,又一次的插话道,也不忘夸赞一下她那未婚夫婿,“我家夫郎是府君的亲侄,前程和乡间的草鸡自是不同。那日无意间在家中遇到迟迟,有了兴趣,便跟我商量纳她作妾。我也想着和迟迟多年主仆,不愿她在乡间受这风吹日晒之苦,也就应了。今儿个是来说声的,若是答应,行囊也不必收拾,到家中置办身新的。只等过些时日,随我一起嫁入豪富之家同享富贵。” 在她看来,之前退婚之举着实有先见之明。这刘氓平庸至极,行事又轻浮不羁,将来难有出息可言。不仅配不上自己,连身边的丫鬟都不该许给这样的人。恰好夫婿也瞧上了刘迟迟,同自己一齐嫁入,面子儿保住了,又在夫家讨了个贞淑不妒的贤名。尤其他家还有几个小妖精,以后有了刘迟迟这分助力,也好收住夫婿的心,立立规矩。 怎么看,都是个只赚不赔的买卖。 商人的女儿,耳濡目染,自然有几分商人的本色。 先前打算着说服刘迟迟,再用些许银钱送给那刘氓,这事十之八九也就成了。可见着刘氓本人,又见他们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她就不禁一股难言的火气在胸口灼烧,扼制不住的想要喷发。这是种什么感觉,只有她知道。她现在只想,用尽手段也要弄走刘迟迟。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刘氓对于她的话语没有吱声,而是攥住刘迟迟的纤手,细声细语:“迟迟姐,你的意思是?” “我不要” “她的意思并不重要。”赵婉又一次打断他们,似乎莫名的有一丝快意。 “闭嘴贱人。” 被刘氓吼了一声,忽然间,她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伤心,眼泪迅速地涌进了眼眶里,憋在那强忍着不能在这俗人面前落下,傲然的抬起脑袋,心中有气不得不抒发,于是不作死不罢休的继续道:“她本就是我家的奴仆,送予你是情分,要回来也是理所应当。到时我成了亲,赠你些银钱,再送你两个俏婢也就是了。卑贱之人,何来情分可言。” 刘氓的笑意慢慢的在唇角消失,清冷如月的眼眸中透着一丝冰冷的阴鹜:“哦?卑贱之人,不可谈情分,是吗?” 向来温文有礼的刘迟迟也柳眉一竖,鼓囊起双腮气呼呼的瞪着她。 见二人如临死敌的模样,赵婉情知自己失言,可骨子里的骄傲不让她退步,继续一副傲然的的姿态:“卑贱之人不学礼仪,何来的情义,不过是好面子罢了。” 啪—— 一声格外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原野间,惊动几只正在休,只因为这一巴掌来的太过突兀,所有人都茫然而立,措手不及。 “你打我?” “我素来不打女人,不过你也说了卑贱之人不识礼仪,我觉得有理,便也打了。想来无礼之人,你也不会见怪。”刘氓血气上涌也学起了无赖的性子。 “你可知我家” “我知道你是大小姐金贵得紧,被我一个乡间小子打了一巴掌是莫大的耻辱。可我打也打了,你再是多说也是于事无补。”刘氓丝毫不畏惧她身份上的压迫,反而恫吓道:“我命卑贱的很,你若现在从我身边夺走迟迟姐,就休要怪我扒了你的衣衫,也好让我们这些乡下人看看,金贵的躯体是何模样。” 刘氓这半是调戏半是威胁的话语,倒叫赵婉有些慌了神。她捂着红肿的脸颊,点点泪花沿着指尖的缝隙划落下巴。她红着眼眶在那呆愣着,长这么大,从未有人这般打过她羞辱她。这一巴掌,倒是将她打懵了。等她回神,多年礼仪熏陶下的端庄模样荡然无存,她的眸中迸射出仇恨的火花。因为今日见的是情同姐妹的迟迟,过多的信任导致她并未带仆从,所有人随着车驾都停在村口等候着,谁成想却闹得这般模样。她知道自己一个女儿家势单力薄,不宜过多逗留。而且看刘氓的眼神,似乎真会褪去她一身的衣衫,那样她还怎么嫁给如意郎君。她只得忍气吞声,重新拾起端庄贤淑的模样,朝着刘氓盈盈施了一礼,咬牙恨声道:“今日之辱,他日定要你百倍奉还,刘郎,且给我等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公子如兰 “屏儿,梅儿,你们又输了,脱吧” 盛夏炎炎,一户人家二层小阁内,却用青纱帷帐遮了门窗。光线仅由那粉红薄纱缝隙透过一星半点,房间内昏暗不明。屋角的博山香炉焚一炉百合香,兰麝氤氲,熏出一阵渺渺如烟的清香。 矮榻上,摆放着一堆削成薄薄的竹片,一张竹片约摸无名指般大小,篆刻了桃c梅c块几种样式,上角和下角各弄了个不知名的文字,且每张竹片上桃c梅c块的数量不一,却也有重复。用漆染了红黑二色,倒是较好辨别。除此之外,还有精细雕刻的几张人头样式,说不上栩栩如生,也还算惟妙惟肖,明显是花了心思去做的。 青瓷灯映耀微弱的光亮,淡淡光晕折射摇曳的人影。 榻上一个剑眉星目c丰神俊朗少年,枕在一个黄衫少女的修长的大腿上,少女细心的剥好的鲜果递到他的嘴中,他也不闲着,一口含舐住少女的指尖,还不时将手掌在少女大腿根处肆意摩挲。他身上仅剩一件单薄里衫,眸光凝聚在手上的竹片上,等两侧的少女各自将手上的竹片打出,他才使出最后两张杀手锏“王炸”拍在榻上。 他厚薄适中的红唇漾起一丝促狭的笑容,不怀好意的目光游离在另两位少女的身上。 毡毯上泄了一地的彩衣襦裙,多色绘织在一起,炫彩夺目。 “公子,奴家没了衣裳,可怎生是好嘛。”右侧的女子早就褪的只剩一件小巧的抹胸,薄似蝉翼,两粒红豆豆若隐若现。她故作忧虑的颦眉,宜嗔似怨的道了一声。 “要不,奴家换个方式补偿?”她扭着丰盈的腰肢凑上前去,藕臂勾住少年的脖颈,削葱般的指尖在他脸上肆意抚摸,一对软玉更是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挤压,妩媚中藏着说不尽旖旎。 少年的笑容变得放浪形骸起来,手掌悄然攀上一处绵软滑腻,轻轻揉捏成各种形状。若不是青天白日人来人往,不好宣淫过甚。他怕是要解了眼前碍眼的丝巾罗带,生生将怀中的莺莺燕燕活吞了不可。 他悄然沾上女子红的通透的耳根,低声言语道:“也行,晚上到我房里侍候,二十八式,一式免你一件衣衫,可有怨言?”说罢,朝她羞红耳根呵了口气,淡淡的气息流喘间尽是暧昧的味道。 女子娇媚的双颊泛起了一朵红云:“公子坏透了,您还是先扒了屏儿的衣衫,晚上的事儿晚上再说。” “诶好,晚上等你。”少年俊俏的脸上浮现一丝猥琐暧昧的神色,女子嗔恼的拍了他一下,反被他抓住了纤手,好一阵摩挲,体会指尖那如脂如绒的细腻。 “屏儿,你呢?”少年吃着女子鲜嫩的豆腐,也不忘雨露均沾,问了问一侧的红衫少女。 红衫少女曼妙的身姿半倚在立柱上抿唇轻笑媚眼含俏,倚姣作媚,伸出修长的玉腿朝他勾了勾。 “公子,自己来脱了便是。” 少年摸了摸鼻翼间,好在没有湿润。他爬了过去,眯着眼眸含住了那双俏皮的脚趾,用力一扯褪下了袜儿。 “我这可是炸弹,加倍的,一双袜儿可是不够。” “那那就只能褪了衣衫了。”红衫女子羞红的脸颊愈加的妩媚动人,双手搭在纤瘦的肩上,修长的指尖将衣衫朝后褪下。只一瞬,红色的薄衫款款落地,身上仅余一件淡绿色的抹胸,上端两条黄色织锦细带蝴蝶结点缀在上面,胸前一对凝脂白玉半露。素约苗条的细腰之下,一条淡蓝色的轻薄半透的青纱亵裤紧紧贴着翘挺丰韵的臀部与结实修长的大腿。 少年咽了口唾沫,脑门似有血气涌动,鼻间淌过阵阵清流。他似乎察觉到,腹下一个沉睡的巨兽在悄然苏醒。 他的每一个神经末梢似乎都被激活了,再也按耐不住身子的悸动,飞身扑过将少女摁倒在榻上,双手紧紧的环抱少女曼妙的丰腰,口齿叼住抹胸的系带,准备将这小妖精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公子,不好了,出大事了!公子” 正当他行使第一步的时候,一声突兀的叫喊响在庭院中。由于太过突兀,惊的他那巨兽又一次苏醒。 “狗日的玩意,老是打断老子的兴致,迟早有天要拔了他的皮。” 失了兴致的少年闷闷不乐,如同扯去了丝线的木偶,无精打采的任由几个少女的服侍他穿衣。 待他走出屋子,身着一袭内松外紧的白色稠衫,腰间佩戴一枚花样多姿的彩胜,好一个翩翩佳公子的形象。 彩胜通常为女子定情之物,是以剪纸飞燕手工做成的彩色织物,再施以几枚精巧的珠翠点缀其上。他这个乃是未婚妻赵婉亲手所织,据说是她不眠不休的弄了三天三夜,硬是不让丫鬟插手,说是要在里间蓄满了对他的爱意。好在他也领情,时常佩戴在身,哪怕是在外间章台走马时也不忘还有个未婚妻,教人不知说他是专情还是风流。 外间等候的奴仆见他出来,屁颠颠上前,迫不及待的说道:“公子不好了,赵家小娘被人羞辱了。” 少年出了门又是令一副模样,方才轻浮早已没了影踪,秀气俊朗的脸上带着一股难得的持重。听罢也只是眉头紧锁,却也不急着发火:“居然有人敢招惹我公孙兰的未婚妻。”少年起了一点儿淡淡的兴趣:“如何个情况,细细说来,莫要有缺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刘氓亦流氓 刘氓归家已是日暮时分,夕阳拖着长长的金黄的光影照在他家的篱笆墙内,空荡凄清的前院多了几分孤寂的味道。刘氓的前身向来是不做事的,两个人的生计全有刘迟迟一个羸弱的女子操持,耕作几分薄田养活二人已是很不容易,空闲时间还要帮着刘氓抄撰书籍,庭院也就没了时间打理。 幽草生命力很是顽强,稍不加修葺,就以蓬勃的朝气肆意恣长。不知何时,已然就漫到腿根了。刘氓想着,什么时候要将整个院落好好拾搂一下,多不容易才来这么一遭,不说是高档奢华的大别墅,小资的庭院也还是要有的吧。 不过资金倒是一个很大的难题,迟迟姐是攒了一些,之前张飞也给了一小袋五铢钱。可是说实在的,那些个钱留着过活不成问题。可要是拿来改建庭院,除非不吃不喝,不然是远远不够的。 他想了想,这些钱数量还真是挺尴尬的。吃穿有余,进取却有些不足。别人不晓得赚钱的法子,可他却是清楚的很,如今的世道即将迎来乱世的滚滚洪流,届时,囤积大量的粮食,是最能一本万利的法子。可惜啊,就自己这些钱屯的粮,还不够自己家吃的呢。找人合资呢,自己没权没势,不说有没有人信。就算有,人性大多是趋利,知道这么个赚钱的法子,岂有不独吞的道理,那时自己被吃的怕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人说穿越好,却不知道穿越者的苦恼。跨越千年的鸿沟岂是说跃就能跃过的,他不仅刻意去学习这里的人说话的调调,还要在白话中还要掺杂一些的文言词汇,以免被人从言语中看穿他的不同之处。这对于一个语文未有及格的他来说,是多么苛刻的要求,可他依旧坚挺的熬了过来。这么多天下来行事每分每寸皆是小心谨慎,避免被卷入历史的洪流中去。做人的方方面面更是俱全周到,怕的就是稍有不慎遗祸无穷。做人难,做一个穿越者更是难得多。 当一切艰难困苦好不容易度过了,如今却依旧要为生计发愁。烦 刘氓褪去了鞋袜瘫倒在床榻上,累的是一动也不想动了。空虚的大脑中走马灯似的浮现了无数的前世记忆,眼前被往昔的时光恍惚了模样,他试图用双手去拽住那些曾经的过往,却不慎把记忆捏的支离破碎,拨开一块块碎片拉拽回现实,他见到的是刘迟迟正在忙碌的身影。 她回到家中依旧在那忙前忙后,脚不沾地。才过半响,她就端过一盆温水走到他面前,体贴的沾湿毛巾而后拧干递给了刘氓。 刘氓骨子懒散的不想动,可也不好推辞。接过简单的涂了几把,就把毛巾递了回去。 “迟迟姐,你忙活一天也累了,就别侍候我了。”他拍了拍床榻的内侧,“你也上床歇息吧。” “我没事。” 刘迟迟温润的笑了笑,依旧是那么纯洁如白皙美玉。她接过毛巾又在水盆里沾了水,搅动几下洗去毛巾上的污垢,又一次的拧干。这一次她抓过刘氓的手,轻轻的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上擦拭。 “刘郎,你今天不该那样对小姐的。”刘迟迟忽然说道。 她在刘氓的臂膀处擦拭,却无意间触及他嘎吱窝。刘氓抑制不住那酥痒的感觉,大笑不已:“诶痒,哈哈,她要把你哈哈,从我身边带走哈哈,我怎样哈哈,对她都不为过。” 他笑的鼻翼间的气息都有些喘了,按住刘迟迟的手示意她先停下手上的动作,待到缓了好一口气,转头深情的对着刘迟迟说道:“她如何羞辱我我也不会反驳一句,可她拿我们之间的情分说事,那就怪不得我做事刻薄不守规矩了。” “小姐不是你想的那般。” “她怎样与我无关,我在乎的是迟迟姐你。”刘氓无所谓道。 “唉”刘迟迟无奈的叹息一声:“其实小姐的心性还是很善良的,只是打小夫人宠惯多了些,受不得委屈和忽视。之前你那样忽视于她,她自是不忿,心直口快些,不成想却是弄成这般田地。” 刘氓并不搭茬,而是捧起她的脸亲了一口,不服气的说道:“迟迟姐,她可是要替她夫郎来娶你的呀,我这般也已是看了你的面子。不然,你觉得我不敢真的剥了她的衣衫。” 刘迟迟嗔的白了他一眼:“刘郎是读书人,怎会做那种无赖的事。也就吓吓人是了,可别真去试了。” “对,我不会那般,其实也就吓她一吓。”刘氓也不多说,依着她的意思就往下说:“那么,迟迟姐,过去的也已过去,我们且不提它。现在,可以休息了么?” “嗯。”刘迟迟道:“奴先将污水倒了先。” “倒什么倒,先睡觉。”刘氓趁其不备出手一把将她抱住,然后翻身将她放倒在床榻内侧。 “奴还有事。” “哦,我不听。” “手莫要乱动” “迟迟姐,你怎么藏了两粒红豆在这?” “啊!别捏,疼” “诶,屋内漏水了么,你身上怎么湿答答的。” “刘郎,把你的手挪开,求你了。” 刘氓跟她在床上嬉戏打闹一番,做一些羞羞的小游戏,却也没有太过分的举动,连蹭蹭不进去都没有。两人玩闹了好一会,刘迟迟困意袭来,打了个重重的哈欠,也便躺在他的肩上入眠。 刘氓拘谨的躺在床上有些别扭,可谁叫自己二弟不争气,随便这么一玩闹,就昂首起来威风。他这身躯今年十五了,倒是也到了吃腥了年纪,刘迟迟仅比他大了一岁,也是十六了。他若是有想法也并非不行,何况还是这个早婚早孕的年代,礼法是维护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可对于刘迟迟,他又多了几分不忍之情,这是如同白壁般的人儿,放在前世,也许就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存在。如今如他怀中,他却有点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意思。不过二弟的复苏,说明自己也并非是个君子,只是更懂得守护自己心爱的人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淡扫峨眉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前人最早所言美人之眉,属诗经中的这句,最有意境。不过却是天然修眉,不是画的。” 刘氓手中握着一块青黑色妆似石子的颜料“黛”,如同磨墨一般在石砚上磨碾,使之成为粉末,而后加几滴清水调和,就弄好了画眉所用的材料。他目光神凝的对着刘迟迟的前额,以一种强烈的对待艺术创作的态度,来为刘迟迟画眉。一边专注的画着眉毛还一边给她解释着。 刘迟迟没想到他这么博学多识,还愿意为她亲力亲为。早就被甜蜜填满了心窝,身子拘谨着不能动弹,薄薄的红唇漾起甜腻迷人的笑容,双眸水润发亮满是崇拜道:“刘郎学识渊博,连画眉之事也知晓甚多。” “那可不。”刘氓最经不得别人的夸赞,只消一两句,就会飘飘然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他指甲盖在刘迟迟的眉间扣匀青黛粉末,嘴上喋喋不休的说道:“昔年司马相如妻文君,眉色如望远山,世人效画远山眉。也就是将眉毛画成长长弯弯青青的,像远山一样秀丽。及至后来,又发展成了用翠绿色画眉,且在宫廷中也很流行。我却不喜翠色的眉毛,今儿个给迟迟姐画个世人见所未见的眉毛,名唤月眉。诏下人间选好花,月眉云髻尽名家。月眉之美,恐只有迟迟姐这般仙女,方才驾驭得住。” 刘迟迟笑的更是甜蜜了,嗔了他一眼:“蜜糖嘴巴。” “是嘛?”刘氓故作震惊的舔了舔嘴角:“那我可不能独享甘甜的蜜糖。来,迟迟姐,我喂你吃。”刘氓拘起手掌避免粉末洒落地上,腆着一张老脸就凑了过去。 “大白天的,干嘛呢。”刘迟迟羞怯的伸手挡了挡,嗔怪的在他手上拍了一记。 刘氓也没悻然,而是立刻顺杆子就往上爬:“大白天不行,那便约好了,晚上喂你吃,可不准耍赖皮。” “刘郎你”刘迟迟坐在那实在是哭笑不得,对他是多有无奈,索性缄口不言。 “迟迟姐你先别恼,眉头皱了起来可就不好画了,来,坐正了,我给你画个美人眉。” 得了默许,他这会又架起无比认真专注的样子,细心的给刘迟迟画眉,修饰妆容,仿佛刚才那个无赖子不是他一般,真叫人拿他一点儿法子都没有。 刘迟迟发出鼻音嗯了一声,沉寂片刻,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不过这画眉终归是女儿家做的活计,刘郎今日兴致起了画也就画了,可今后可别在做这事了,会被人说道的。” 刘氓摸匀眉梢纤细的粉末,满不在乎道:“给心尖的人儿画眉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有什么可说道。” “终归是太阴柔了。”刘迟迟摇摇头:“男子行事作风光明磊落,器宇轩昂。怎可学女儿家画眉点妆,扭扭捏捏,会被人笑话的。” “大丈夫不拘小节,这是洒脱,谁会计较这些。”刘氓不屑一顾道:“仓禀实而知礼仪,人都吃不饱饭呢,哪来那么多的闲言碎语,姐姐多虑了。” 刘迟迟依旧固执道:“不行,日后这些琐碎的活计,奴自个来便是了。刘郎当务之急应是博取功名,振兴刘家门庭。余下琐事,皆可抛下放下。” 刘氓道:“博取功名与画眉二者之间,应该没有必然联系吧,怎可混为一谈。” 刘迟迟却坚定道:“刘郎,答应我。” “好好好,依你便是。”刘氓了解她的性子,知道她要是固执起来,怎么说也于事无补。依着她的意思,先把妆涂抹好再说。 “对了。”刘氓抹了抹沾满黛色细粉的手,“一会我出门一趟,到山上猎些山禽来,也好给迟迟姐补补身子。” 刘迟迟双眉点绛出明媚的色彩,稍一颦眉衬出几分西子之韵,忧思满怀的说道:“刘郎身子这才好些,山上荆棘密布,野兽横行,怕是不妥吧。” 刘氓道:“哪有什么不妥的,我又不是提不起刀挽不了弓的文弱书生。只是寻觅些山兔野鸡什么的,我会谨慎的。”又指指家中那张有些褪皮的旧公:“父亲留下这张弓,自是希望我在勤学之余多出几分血性,我也不希望自己身体退化的百无一用。” 刘迟迟寻思一会,想来也有道理,道:“那你也约上李三叔吧,他狩猎是一把好手,也知晓如何才是安全的法子。” 刘氓应了声是,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日尚短,人生地不熟的,哪知道李三叔是谁。而且就算知道,依照他行事自在不受约束的作风,也断不会去找别人打辅助的。他想着先答应下来,到时自己安全回了家,再说忘了寻那李三叔,人既然已经平安回来,迟迟姐应该也不会多苛责些什么。 “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倒也不愧是刘氓的知心人,刘迟迟见他眼睛骨碌碌乱转,便已猜到他在打着不知什么不好的主意。 “没没,哪能啊。我是想着这山里头有什么野味。”刘氓辩驳道。 “真的?” “我不骗人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老头儿 刘氓在钓鱼。 究其原因,是他挽不开两石的弓。 他可以很负责任拿一辈子的性福发誓,之前是可以开两石弓的。也许是新的身躯太过于羸弱,又或者是自己还没有适应身体的协调性。反正当他踌躇满志的握起弓箭,却当着刘迟迟的面拉不动弓弦,也是有够丢人的。于是他推脱山禽太过上火,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还会长痘痘,女孩子家家的长痘多不好。鱼就不同了,鱼生鲜嫩入口即化,鱼汤多滋,美容养颜。关键是,还有意想不到的丰胸效果,多好。 他手持一只鱼竿垂钓在溪水边上,遥遥望向波光潋滟的水面,静心的等待着鱼漂的拨动。 地上摆放着他新鲜捕获的鱼饵。石头被他擦的光亮,就坐在那,或许一刻钟,又或许几个时辰,时间并不是最为重要的。他可以沉溺在意境中放空脑袋去思绪很多东西 世事云千变,浮生梦一场。 人生的无常教他的思想成熟了许多,记得曾经,他可是静不下心坐在那里垂钓好半天的。变故使人成长,如今也许还不是最好的自己,却也已经逐渐成熟了起来。 钓鱼于他而言是养生的,甚至他觉得,一山的阻隔便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山那头是缤纷多彩的世界,人们为了所求c所想和孜孜不倦的信仰奋斗一生。而在山的这边,他可以徜徉在闲来垂钓碧溪上的雅致之中。卸下忧思惆怅,欣赏这如画般的景致,无所顾虑的游溺于山水之乐。 暑气撩人,今天的日头重了些,鱼儿也松散的不愿咬勾。刘氓坐了大半个上午,屁股隐隐有些生疼,鱼篓里仍旧空空如也,一无所获。 一旁的老者收获倒是颇多,不一会就有鱼上钩,就好像认准了他的鱼饵一般,竹篓里早就塞满了鱼,“噗通噗通”的闹腾着。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孙女,边上站着一个小女孩,约摸十一二岁的样子。羊脂白玉般的小脸如同年画中的人儿,头上扎了俏皮可爱的双丫髻,娇俏明慧钟灵毓秀。一身素雅无华的葛布裙,衬的小家伙身子纤小灵动。赤着脚丫蹲在鱼篓边,掰起手指头数着匡里的鱼儿。 到底是年少气盛,没有比较尚且能够耐着性子垂钓,可见人家一会收杆一会一条大鱼。他哪里还能沉得住气,挣扎了半响,索性收杆起身,朝那边走去。 “小姑娘,鱼多不多啊。”刘氓怪蜀黍问道。 小女孩萌萌的抬起小脑袋,一双灿若晨星的清丽眸子看着他,灵动中透着一丝狡黠,道:“比大哥哥的多。” 刘氓像是被什么东西卡在喉咙噎的十分难受,嘴上兀自倔犟道:“哥哥我不爱吃鱼,来此垂钓不过养生罢了。” “你骗人,我刚才还看你气的摔鱼竿呢。”小女孩毫不留情的揭穿他。 “什么摔鱼竿,女孩子家家会不会说话。我那是那是敲鱼竿来吸引鱼的注意力,小屁孩跟你说了也不懂。” 刘氓吃了瘪难受的紧,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背着双手略过小女孩去看看钓鱼的老者。他觉得,肯定是饵料的问题,如果知道他用的是什么鱼饵,没准依着自己的能耐,也能像他这样随时上钩。 “老者,收获颇多啊,不知你用的是何饵料?” 兜兜转转也没寻到不同之处,刘氓蹲在老者的身旁,套近乎的问道。 老者鬓角斑白,脸色红润却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颧骨高高地突起,眼睛布满了无限的光彩,闻言收回眺望湖面的目光。 “小子,钓鱼讲究静心,你浮躁了。” 刘氓“啊”的一声,小脸憋闷的涨得通红。他似乎总感觉到了这里以后,无论男女老少,大大小小,谁都能怼自己两句。他很不忿的说道:“钓鱼是雅致,但凭于心,心不属湖面,垂钓也就没了趣味。硬撑着坐下垂钓,就算钓的大鱼,也失去了兴致,岂不得不偿失。” “嗬你倒是个淡泊的性子。” “那可不,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何其短暂。如若不懂得怡然自得去享受生活,那有何趣味可言。” 老者眼神飘忽间把目光转向刘氓的脖颈的玉坠,意味深长的说道:“每个人的使命不同,他所承担的责任亦是不同。如果我这般老者,悠闲惬意的遨游山水之间,自是乐在其中。可有些人却有他的使命,天降大任于斯人,逃不可逃,避不可避呦。” 刘氓的眉头不自觉的一挑,诚恳的行了一礼,不解的问道:“老者所言似有深意,晚辈愚笨,难解其意。还请老者细细给晚辈说道一番,不甚感激。” 老者并未答话,而是执迷于手中的鱼竿。过了许久也不见鱼漂的动静,意识到什么,收回鱼竿一瞧。果然,鱼饵不知何时被鱼偷吃了去。他又慢悠悠的捻起一撮鱼饵,重新镶好抛了出去。 刘氓依旧弓着身子请教,腰间隐隐作痛,强撑着继续问道:“长者?” “嗯?”老者歪着脑袋看了一眼,笑道:“我说着玩的,别介意。” 刘氓此刻却不信他所言,起身又郑重的揖了一礼,弯着身子,又道:“晚辈置身此间,犹如一介浮萍,无枝可依。仿佛飘摇间,便会大风刮过,将我吹的杳无影踪。今见长者敦厚,慈眉善目,必是得道高人。还请为晚辈指点迷津,寻觅渺茫的前途。” 岸边是一连串的芦苇丛,清风吹拂,撩拨着芦苇迎风摇曳,空气中弥漫淡淡的清香。耳畔间不时传出啾啾的鸟鸣声,平添了几分野趣。 刘氓单薄的衣衫在风中轻摆,多了些孤寂的色彩。 老者阖上双目似在倾听鸟鸣之声,指尖随着乐律敲动节拍。良久,蓦然睁开双目,启动唇齿淡悠悠的说道: “尔的命格特殊,千回百转,前半生注定颠沛流离,尝尽世间兴衰荣辱。起起落落,一夕之间,切忌空晌贪欢,也不可心性过高,否则不过一场烟云一场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小妖精 “颠沛流离?难道我这一生注定要四处奔走?” “纵是命格天定,不知可否有回旋的余地。” “长者慈爱,再多给我看看相呗。” 刘氓在老者身边上窜下跳,殷勤为老者端茶送水,捏腰捶腿,嘴上叨叨的问着自己的顾虑。 老者斑白的长须在风中缈缈飘动,衣袖挥洒间显出几分悄然的出尘气息。天机不可过多的泄露,老者对于刘氓执着的询问置若罔闻,没有多余的理睬,而是又一次沉溺于山水之间。 正交谈间,水面漂浮的鱼漂急速的摆动。老者凝神聚目稳稳的握住鱼竿,蓄势而待。等到鱼儿咬紧鱼钩,方才用力一收。巴掌大的鱼儿在空中跃起一道弧线,鱼鳞的银光与太阳的光芒一齐,烁闪在几人的眼前。噗通一声落地,鱼还挣扎的扑腾几下,也已于事无补,只得接受被跟上的小女孩收入鱼篓中的宿命。 小女孩谨慎的将鱼收进鱼篓,瞅见方才那个大哥哥还在老者的身边窜上窜下,乐此不疲的忙些本该属于她的琐事。便不悦的撅起粉嘟嘟小嘴,指着他说道:“大哥哥没脸没皮,钓不到鱼儿来爷爷这骗鱼。” 正在为老者逗趣的刘氓,听得这话,立马不乐意了。里姥姥的,不仅得不到老者的理睬,这会又受到小女孩的指责,着实尴尬的让人头皮发麻。咂巴咂巴嘴,他揉揉小女孩的脑袋,耐心的解释道:“哥哥我是敬重长者,甘愿侍奉其侧,没有其他的念头,小姑娘多虑了。” “不!”小女孩咬着手指回忆道:“爷爷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贼。” “小姑娘不好好学习,那叫非奸即盗。” 小女孩明眸亮起一丝狡黠的色彩道:“大哥哥承认自己是盗咯。” 刘氓乍然一惊,辩驳道:“我哪有!” “你凶我”小女孩柔润清澈的眼眸一时间水波滢滢,她苦着小脸委屈巴巴的撅起嘴:“明明别有用心,还凶人家” “我” 好吧,刘氓承认,对这个小女孩是真的一点儿法子都没。到底是别人家的闺女,钟灵毓秀,不单娇憨无限似晓露中的晨花,还自有一番说不尽的狡黠灵动,恰如九天上的流云一般,教人喜也不是厌也不是。 行,拿捏不得,哄哄总可以吧。 刘氓赫然搓搓手,道:“是大哥哥不对,给你道歉好不好。” 小女孩任性的扭过身去,气咻咻道:“若是道歉有用,岂不人人都犯错。” 忍忍着 强行在嘴里扯出狭长的笑容,刘氓耐着性子问道:“那我该如何弥补小姑娘的损失呢?” 小女孩瘦弱的身姿在风中摆着,闻言抖了抖,轻飘飘的说道:“人家一个女子纤纤弱弱,怎敢奢望郎补偿什么。” 刘氓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脑子里浮现一个词语。 妖精! 他正想着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却见小女孩盈盈转过身,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掠过他的身子,道:“若郎着实愧疚,正好,人家和老翁一老一少,捣鼓些吃食是不便的紧,午时都过了还未用过饭呢,你看” “好的,我明白了。”刘氓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那我做鱼给你吃吧。” 小女孩使劲的摇摇头:“不要,鱼吃腻了,不好吃。” “可可除了鱼,这里啥也没有啊。” “谁说没有。”小女孩不知哪变的,右手往后面一探,竟生生拽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野兔,“嘻嘻,兔兔这么可爱,不吃太可惜了。以后呢,就永远活在人家的记忆里好不好。”朝野兔脸上蜻蜓点水般啄了一口,兔子也是个没出息的,居然因此就不挣扎,默认了? 不是女孩子不应该是,嗯很善良的吗?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不是吗? 她绝对不是一个女孩子,也不是妖精,明明就是个人精。小小的丫头片子,在这山林之中修炼成精了,连这山中的禽兽都不是她的对手。只希望她以后不要出去霍霍世人,没几个能像自己这般招架得住。 刘氓郁郁的接过野兔,摆摆手,道:“行了,你在边上等着吧,我去做给你吃。” “不行,人家要亲眼看着你杀,好为兔兔超度。” “你可真是善良可爱啊。” 刘氓无奈,四下张望,择了一处静谧的林子,刘氓熟练的拿起小刀将野兔刨解,细细清理一番取出内脏,放入溪水冲刷殷虹的血渍。剃除镶在肉里的骨头,再把一块块鲜嫩的肉洗涤干净,用枝条串杂起来,生起篝火慢慢的炙烤。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刘氓专注的给肉涮油,好奇的询问道。 小女孩也似模似样的学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的给肉上涮上一层薄薄的油,“人家叫蓉儿。” “蓉儿,伶俐的人儿也有个好听的名字,不错。”刘氓不忘虚伪的夸赞几句,又问道:“那么,长者是你的祖父吗?” 像是记起了伤心事,蓉儿放下手中的肉串,黯然的垂下脑袋:“不是,蓉儿无父无母,是阿翁收留了我。” 为什么自己那么八卦,没事问那么多干嘛! 刘氓苦恼啊,他最看不得别人情绪低落,因为他很容易感同身受,尤其是这般灵秀敏慧的小女孩,于他而言简直是莫大的罪过。看着蓉儿黯淡无光的眸子,胸口好像猛地被塞进了一大簇棉花,难受的透不出气来。 刘氓憋的难受得紧,温声哄慰道:“对不起蓉儿,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你有什么心愿,哥哥我一定替你完成。” “真的?” “嗯,嗯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大猴猴和大魔王的故事 “孙悟空往身上拔一撮猴毛,轻轻一吹,顷刻间化作无数的分身。可魔王远吕智又岂是好相与的,脊背上八个头一齐冒出与之缠斗,将孙悟空的分身一个个撕咬,拍碎” “大猴猴不会死了吧。” “急什么,听我说完。” 篝火在燃烧,火苗在刘氓的眼眸中一窜一跳地闪烁,薪柴劈啪啪的响动在他的耳畔间。他化身刘贯中,一并挥舞着手脚,用夸张的肢体语言详尽的述说着一段大猴猴故事。这是他与蓉儿达成一致的条件之一。 是的,这小家伙还是个难以满足的主,不好唬弄。必须要三个条件才能抚慰她那脆弱而又敏感的心灵,这是她的原话。刘氓是牙咬的嘎嘎作响却又无可奈何,不见得能他一个大男人跟小女孩斤斤计较吧,说出去还用不用见人了。 寻常的名人秩事自是吸引不了她的眼球,可那些个传奇佳话刘氓约摸着也就记得一星半点,至于西游记之类的四大名著只才看了大致的内容,这就是他多年好读书不求甚解的结果。储备有限,好在也就是他,创造力和想象力极强,硬是把几个不相干的故事整合c融汇成一个新的传奇。 刘氓一直觉着自己该是那天上文曲星君下凡,奉天诏解救受乱世洗礼的人们,不然为何有这般天赋异禀的文采。 冗长的故事还在他的嘴上慢慢叙述,他的手里依旧没闲着。紧紧握着几串山兔肉在火堆里炙烤,油脂不断顺着焦黄的表面滑落,空气中肉糜的香气四处弥漫。 四下荒野凄清,刘氓寻摸了良久也觅不到香料,在此间连盐这种调味剂都算奢侈品。没有点缀,烤兔肉也失了几分香料托衬的韵味,不过倒是锁住了几分兔肉多姿的鲜味,有失亦有得。 炙烤的山兔肉滋味鲜美,才刚好,刘氓便迫不及待的咬一口兔肉,饱满汁水沿着嘴角呲啦啦的渗出,抵不住美味的诱惑三两口把肉串吃完,他那俊俏的脸庞被沾的油花花的。 刘氓骨子里也是个体贴的人儿,见蓉儿呼哧呼哧的吹着热气,毫不犹豫接过她手中的肉串,小口小口的为她吹着。待到白白的热气消散些许,他仍旧不够放心,试着替蓉儿咬了一口 嗯这个更香。于是又偿了第二口。 “我的兔肉,呜呜呜” 等到他听到蓉儿的啜泣声,惊觉不对劲的时候,一大串的山兔肉仅剩孤零零一柄短签了。 “啊!我不是有意的。” 慌乱中刘氓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急中出错,鬼使神差的把光溜溜的短签递了过去。原本没尝到肉味的蓉儿就已经够委屈了,这下可好,小家伙攥着一根短签孤零零的站在那,心头一阵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伤心蔓延开来。眼泪迅速地涌进了眼眶里,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往下落,纤瘦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嘤嘤啜泣。 “呀,你先别哭了。”刘氓招架不住了,连连讨饶,“这样,我把剩下的肉全烤了,只你一个人吃,我碰也不碰,好不好?” “还有阿翁吃。” 蓉儿抽泣着涕泪补了一句。 刘氓道:“好,你们吃,我看着就好。” 蓉儿抽泣声小了些,抹一把泪水,道:“那还不快去。” 生怕错的更多,刘氓索性不再多言语,启动他那双勤劳能够致富的手又一次开始忙活起来,串肉,抹油,翻面一气呵成。一只山兔的肉不算多,不过为了保证滋味的鲜美不至于烤焦而滋生出苦味。一次性也不能烤太多,分三组依次烤完。 刘氓砍倒一根粗壮的竹子刨成两瓣,削成几个可以盛食物的竹片。等一串串兔肉烤的焦黄散发出迷人香气,他把的兔肉盛放在上边,递给了蓉儿,然后他又继续重复动作烤下一组的肉串。 消磨的时光过的很快,不知不觉霞光沁染了半边天,一抹残红镶在天空,为山峰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长者,牙口可还行?这是我烤的,尝尝?” 当刘氓烤好最后一组肉串时,蓉儿早已摸着鼓囊囊肚子趴在树下,哼哼嗤嗤的起不了身。刘氓摇晃着竹片上的肉串调笑了她几句,看她恨恨的睁着自己却又爬不起来的样子,甭提多惬意了。乘着她还动不了赶紧溜之大吉,端着肉串躲到老者的身旁。 老者见到是他,褶皱的眉眼露出一丝笑意,却是憾然的摇摇头:“老了,比不了年轻人的牙口,是嚼不动咯。” 刘氓逗趣道:“那也未必,长者精神矍铄,仙风道骨。与寻常人家的老翁大不相同,岂可等闲视之。”此刻也忘了和蓉儿的约定,拾起一串咬了一大口,说道:“这山兔肉口感丝滑,入口即化,长者真该尝尝的。” 老者没有受到他的诱惑,反而是颇有深意的说道:“你也与寻常人家的小郎不大一样。” 刘氓又想起了老者之前所言,心尖的好奇挠得他难受,气咻咻道:“长者不肯赐教,又何必故弄玄虚。” 老者依然带笑:“小子莫要焦躁,也并非是我小气,只是有些事多说无益,反而泄露了天机。及至到了适当时间,你自是会知晓的此间种种。”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刘氓黯然失了兴致,兼之天色已晚,也不想过多逗留其间,道了一声:“既然如此,天色已晚,家中还有伊人相侯,我便先离去了。长者,有缘再会。”便悻悻然放下竹片上的肉,他回到刚才钓鱼的位置,收拾一番垂钓的工具,带着一无所获的竹篓,怡然自在朝归家的道路走去。 “小子,旬月之内,我们还会再见。” 还未走远,耳边轻飘飘传来老者的声音,刘氓背着身子挥挥手,并不答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两个穿越者的照面 回到家中,前脚还没迈进院子,刘氓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斜阳的余晖浓墨重彩般落在他家的屋顶,原本空寂凄清的小院被灯火照得通明,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就停在他家正门口。外间的空地也被围观的人群挤满,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邻里街坊隔着篱笆在那指指点点,喧闹异常。 这是弄啥嘞? 刘氓蓦然怔了怔,呆愣杵在原地,踌躇不前。 “彘奴,你可算回了。” 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没有人注意到,因为这时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刘氓的脸上。 彘奴是他的乳名,是他尚在襁褓之中父亲为了祈求他健康成长而取的贱名。祈福的效果是达到了,却也成了刘氓除了姓名之外最不愿提及的一个称谓。 不过邻里街坊的,大多是他的长辈,而且多少还沾带点亲戚,这么称呼,也是亲昵的表现,纵然再是不愿,他这个晚辈后生也不好置喙些什么。 邻里的这些个七大姑八大姨都很是热情,关心的一拥而上,体贴备至的问这问那。 “彘奴,是不是招罪了什么贵人。” “忒,三婶你个乌鸦嘴,小家伙该是被哪家小姐看上眼,准备招他作婿。” “是极,一定是这般。” 叽叽喳喳的声音刮躁在他耳边,刘氓此刻却是神思不属,没功夫搭理她们。 议论声中,只见一名村中宿老凑在一个青年身边低语几句。青年便把目光转向刘氓,审视了几眼,目光深沉,看不清喜怒。 青年步履矫健的走上前,问道:“不知这位可是刘氓刘公子?” 刘氓虽然不知道眼前一切是怎么回事,倒也淡定,应了声是。 青年屈身朝着刘氓恭敬一礼,诚挚道:“公子见礼,我家公子有请,还望里间详谈。” “嗯。”刘氓心下狐疑,喏喏的应了一声。可越想越不对。这儿明明这是我家,怎么搞的像我是个外人一样? 疑窦不可遏制的在他内心滋生,他犹疑了一会,可想弄清楚这些,就必须跟着青年去见见那个他口中所谓的公子。何况怎么说还是自己的地盘,怎么说也没有退步的道理。 他这样想着,脚步随着青年进了院落。 余人见二人进入,铺天盖地的好奇更是难以扼制。全围在那个村中宿老身边,七嘴八舌的问着。 “刘老,那些人是谁啊?”一个中年妇人抱着孩子,眼中喷发熊熊的八卦之火,使劲拽住宿老的衣袖。 刘老回头,却见妇人领口启了一个口子,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软肉,说话间一颤一颤的,抖的人神思恍惚。 “呀,要死啊。”妇人注意到宿老炙热的目光,美目白了他一眼,大咧咧的挺了挺胸脯,故作姿态的拉了拉领口的衣物。 边上的女子鄙夷的忒了口唾沫,暗骂了声狐狸精不要脸。 “咳咳”刘老情知自己失态,重重的咳了两声,朝着众人挥挥手道:“不过是刘老三之前的故人拜访,没什么大事,散了散了,都散了。” 众人没有收获想要的八卦,索然无味。那些个妇女熊熊火焰却没那么容易浇灭,三三两两凑作一团,继续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甚么谁家闺女不检点和人私定终身,谁家的老汉不老实偷窥寡妇洗澡。事无巨细,都能说道的明明白白。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闲话,慢悠悠的往家里走去。 刘氓入得院内,却见庭院的槐树下,一位白衣少年席地而坐,看模样长不了他几岁。剑眉入鬓,面如傅粉,一双细长的桃花眼中蕴藏无限温柔,唇角一直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雅致翩翩。修长而优美的手指捏着一个木质的镊子,一侧的小炉火烧得正旺,桌案上堆放一些茶盏和一些零零散散的茶具,白衣少年则正全神贯注的捣弄着釜中茶水。 听得悉索的脚步,白衣少年抬眸窥视了一眼,温声道:“来了,请坐。”说罢,抬了抬手,一名仆役上前置放一张席子。 人家坦率,刘氓毫不忸怩,道了声谢,也不谦让,席地坐下。刚一落座,脖颈上的玉坠莫名的迸射出一番金光,在黄昏金色的艳影下更显夺目,白衣少年被晃了下眼眸,疑惑的想要抬头,却发现被那金光照的睁不开眼。 刘氓戴了许久的玉坠,也不曾见过这般闪烁的光芒,情急之下无所适从,直接摘下玉坠藏于怀中。那金色的光芒这才黯淡了些,白衣少年也能睁开双眸。 对上彼此的目光,刘氓赫然的笑了笑,拱拱手表示歉意。 白衣少年点头致意,也不多言语。正好炉水一沸,他又专注的拾起竹勺舀入一小勺的盐调味,轻轻拨掉浮在茶水上面的一层黑色云母似的膜状物,再攥着火筴掌控炉火的大小。 刘氓没兴致关注这些,回到家中迟迟没见到刘迟迟,心里不免有些空落落的,坐立不安的在那里左顾右盼着。 白衣少年依旧郑重其事的执着于眼前的炉子,似乎猜到了刘氓的顾虑,启动唇齿轻飘飘的说道:“你家丫鬟和瓶儿梅儿说些女孩间私己话,不必忧心。” 他的话让刘氓卸下忧虑,不过刘氓还是不忘辩驳一句:“迟迟姐不是我家丫鬟。” 白衣少年不语,继续摆弄着釜中茶汤。 忧思不再,刘氓也没再多言,静静注视着白衣少年煮茶的动作。 白衣少年气质翩翩宛如一块美玉,煮茶时尤衬几分悄然写意。炉水二沸,用瓢具先舀出一瓢水出来。捻起茶箸在釜中环绕搅动,使沸滚均匀,待到釜内出现水涡时,拾起茶则量取一定量的茶末,从漩涡中心投下,再用茶箸搅动。他此刻的动作很是细腻,搅时的动作十分轻柔。过了片刻,茶汤出现“势若奔腾溅沫“的状态,他又伸手将先前舀出的那瓢水倒进去,使釜内温度骤降,停止沸腾,以孕育“沫饽“,也叫烫花,然后把釜从火上拿下来放置在侧。 白衣少年收起衣袖舀茶汤倒入案上的碗里,酌分五碗。 白衣少年抬眸望向刘氓,对着最先舀出的那碗茶汤,道了一声“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