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之路》 正文 第一章 战争(上) 烈日当空! 黑云城的守城大将计无双沉默的看着城外十数里的敌军营帐,面容刚毅,坚定的眼神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他的身后,站着同样沉默不语的副将计诚。 计无双是守城大将,是主帅,同时也是计诚的同族表亲。 此时的计城,脸上写满了担忧,他向前迈出一步,与计无双并肩而立。他开口,干燥的嗓子仿佛着了火一般,声音沙哑的像一个卧床咳嗽多年,并且声带被咳坏了一样破损:“大哥,您觉得黑云城能守的住他们的进攻吗?” 计诚口中的他们,正是十数里外的那片黑色军营,那座原本拥有青葱茂密的山坡树木被砍伐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又一座黑色的营帐,绵延不绝,旗帜飘扬,隐隐可以分辨出来旗帜上面写着的大字——郑,仿佛一片黑色的海洋,笼罩在计诚的心头之上,压的他快喘不过气来。 敌军日出之时攻城,却在城下丢了两千多具尸体之后,突然毫无征兆的鸣金撤军,除了留下足够人马设置警戒线外,所有人都钻入营帐之中,直至正午也不出来,数十骑斥候不断游走在防线的边缘。 阴谋的味道在黑云城的上空飘荡, 计无双那张被烈日照射的沧桑的脸上依旧刚毅无比,他有些懊恼的将自己先前闪过的那一丝苦涩狠狠的甩到脑后,暗骂自己混账,如今大兵压境,自己身为黑云城的主帅,竟然出现那么一丝的动摇心思。 转念间,计无双的双目变得坚毅与坚定,他的声音同样如同被火燎过一般干涩沙哑,却能让身旁的计诚更加坚定了信心:“诚弟,黑云城乃我大雍的国门,敌军贸然来犯,数倍于我军,即使明知不敌,大哥也必须将城守住。咱们的身后,是无数手无寸铁的大雍百姓,大哥忝为主将,即便手底下的士兵心生退意,自己也要守住心中的意志,士兵的信心动摇无妨,因为只有极少部分,但若是将领动摇了,城门必将拱手让人。” 计诚心中佩服,言语间更加恭敬:“大哥教训的是,若真守不住了,小弟愿第一个殉国。” 计无双摆摆手,说道:“诚弟,此时言殉国尚早,莫要长他人志气,我大雍将士个个骁勇善战,勇猛无匹,黑云城必能守住。” 计诚眼神坚定道:“是,大哥。” 黑云城外的一片空旷地带,仍然可以看到战争后留下的痕迹,没有被扑灭的火堆仍然在冒着浓烟滚滚,隐约可以看到旗帜仍在焚烧,破烂的盔甲,被丢弃的兵器,倒地的战马,还有早已经渗入地面的鲜血,残肢断臂,在无声的诉说着战争的残酷与血腥。 计无双眼中闪过一丝悲悯,清晨一战,黑云城守军战死两千余人,这两千人余永远的埋骨在这片他们热爱的国土中,他们为了保卫家园,勇敢的和来犯的敌军大战,最终战死沙场,他们是一群优秀的士兵,尽到了一个士兵应尽的责任。 他抬头看了看当空的烈日,伫立在城墙之上,计诚被同族大哥一番勉励,激发心头热血,心潮澎湃,在身上的热血逐渐冷却下来之后,也如同计无双一样,陷入沉默,因为他知道,敌军突然来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弃攻城,他们一定在商量对策。 突然,对面的黑色营帐人影措措,无数的敌军士兵仿佛在同一时间接到出征的命令,纷纷从黑色的营帐中走出来,越过负责警戒的两千士兵,不断的集结在空旷无比的土地上。 “传令兵。”计无双双目精光大绽,猛然大喝。 一名传令兵飞奔过来,单膝跪下,恭声道:“将军。” “传令,全军准备迎敌。”计无双干脆利落下命令:“命令:重盾营上城,呈屋型阵。” “命令:步弓营藏于重盾营中,待敌军进入射程后,三段式射击,不要吝惜箭支,给本将狠狠的杀,务必击退敌人。” “命令:矛手立即登城,藏于城中处暗门,敌人若架云梯登城,可自由杀敌。” “得令!”传令兵抱拳,转身离去。 一条条命令传了下去,黑云城的守城军队沉默的按照计无双的命令进入城楼中,战争的残酷让每一位士兵都紧绷着神经,他们紧握手中的兵器,等着与对面敌人进行一场轰烈的厮杀。 战争一触即发。 “迪呜呜” 沉重的号角被灼热的风从黑色军营中吹过来,直接敲打在黑云城士兵的心里。 两万黑色盔甲的大军终于集结完毕,远远看去,密密麻麻铺满山坡,声势浩大,震人心魄。随着低沉的号角声响起,黑色大军分成五个方阵,每个 方阵约四千人,像五块移动的黑色方块,向着黑云城奔袭而来。 轰隆隆 大地在颤抖,两万黑色盔甲大军犹如一股黑色的海洋,朝着黑云城涌来。面对如此浩大的声势,黑云城的守军士兵中,有些心脏脆弱的早已被敌军的阵势吓到,眼底深处闪烁着恐惧,却被身旁一双双长满考茧的手按住肩膀,用风轻云淡的语气安抚着,劝导着,终于鼓起勇气面对。 很快,两万黑甲大军奔袭到黑云城下约一里距离的空旷地带,镶着火红色边脚的黑色旗帜在空中猎猎作响,计无双回到中军,站在城楼上的高台之上,在亲卫的重重护卫之下大喝:“重盾营,举盾,挡!” 咣,咣! 城墙上约两千余名早已整装待命的重盾营士兵举起手中的巨大盾牌,精钢打造的巨盾在城楼上筑起一道防护,在烈日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巨盾重达百斤,厚度约三寸,宽度犹如门板,全部由工匠精心打造,防御能力惊人,甚至能抵挡重弩,持盾的将士均为精挑细选,身具神力,他们面色冷峻,严阵以待。 计无双有着惊人的战场直觉,敌军在城下一里外停下,他心中的警兆顿生。 在他下达举盾命令下一刻,天空中出现密密麻麻的黑点,铺天盖地,朝着黑云城的方向扑来。 “咣当!” 当第一支利箭射在精钢巨盾上,并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时,正午的战争正式拉开序幕。 “噼啪咣当。” 无数支利箭夹带着呼啸声从天而降,射向城楼上的守军,箭矢犹如漫天的雨滴,射中城楼上的巨盾,尖锐,刺耳,催魂。 第一波箭雨过后,黑云城的守军数十人受伤,无人阵亡。 “放箭!” 黑色的阵营中,一名将军模样的汉子有些懊恼的大声下令,他的眼睛盯着城楼上那一面面折射着太阳光芒的巨盾,心中战意沸腾。 第二波箭雨射来。 “步营,冲锋。” 借着第二波箭雨的掩护,这名将军把这道命令传下去。 约五千名步营士兵分作五支纵队,越出阵营,提着手中明晃晃的战刀,冲向城下。 箭矢射在巨盾上,掉落一地。 计诚大叫道:“弓箭营,准备。” 巨盾分开,露出大约一个拳头的缝隙,露出无数支拉满弓弦的箭矢,等着将军一声令下。 “放!” 箭雨从城楼上倾泻而下,目标正是那五支奔袭而来的黑色洪流。 似乎预料到守军会放箭,奔跑中的黑色阵营里,出现许多木制盾牌,他们将木盾高举过头顶,形成一面盾墙,挡住利箭。 第一支利箭狠狠的钉在木制的盾牌上,巨大的力道让箭尾不停摇晃着,箭头入木三分,却仍然无法射伤木盾下的敌人。 噼噼啪啪 无数支利箭纷纷扎入人群,惨叫声顿时响起,箭雨从木盾的缝隙处射入,穿破敌人的防护盔甲,或透胸而过毙命,或射穿大腿,失去行动力。 “禀报将军,敌军阵营出现盾阵,我军弓箭无法给对方造成大规模杀伤力。” 第一波箭雨过后,一名传令兵才匆匆赶过来禀告计无双战况。 “本将已经看到。”计诚道:“命令弓箭营,停止射箭。” “遵令。”牙将退下。 城楼上的箭雨停了,城下的攻城军队抓住这个机会,更加疯狂的向前冲去。 “冲” 黑色敌军阵营中,传令官骑着马,来回奔走,下达着最新指令。 黑色的郑国军队大营,一员带着厚重的黑色玄铁面甲的大将在策马,所过之处士兵纷纷扶胸拜倒,他的身后跟着一群将军模样的军中将领。 此人正是郑国此次领兵出征的帝国兵马大元帅,冯虎。 冯虎被一众将领簇拥着,来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上,厚重的面甲发出声音:“想不到这小小的黑云城居然有此能人,本将观那城墙之上叠累的盾牌,我大军射出的箭矢竟然不能伤其几分,有点意思。” 一名身旁别将媚笑道:“大将军何必长他人志气,只要儿郎们登上城楼,这盾牌再好也无用处。” 大将豪迈笑道:“说的好,黑云城,本将必将拿下。” “卑职预先祝贺大将军。”别将充满信心。 “有点意思,大雍国果然多良将,难怪能打下如此广褒的疆域。”兵马大元帅冯虎说道。 来不及救援身边倒地的同伴,那些侥幸躲过第一轮集射的黑色盔甲士兵,在奔跑中向躺在战场上成为尸体或者即将成为尸体的同袍投去或同情过庆幸甚至是怜悯的匆匆一暼,更加惜命的躲在盾牌手的身后,紧贴着跟进。 敌人在冲锋。 计无双下令道:“命令弓箭营,放箭。” 传令兵离去,传达计无双的命令。 很快,守军第二轮箭矢在计无双的大喝声中,又一次铺天盖地射来,带着勾魂索命,再一次无情的收割着黑色盔甲士兵的生命。 战争无比残酷,两轮箭矢过后,黑色盔甲士兵折损竟将近十分之一,他们当中大多数人竟然被数箭毙命,有的士兵被射重伤,倒地不起,痛苦呻 吟,等着死神最后时刻的来临。 计无双面目表情,敌人的第一波进攻在箭矢的攻击下受到了打击,这对己方士气有很大的激励作用,他未做停歇,接着下第二道命令:“传令,弓箭营后撤,矛手准备,敌军进入三十步内,掷矛杀敌!” “遵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战争(下) 冯虎面无表情的看着己方士兵被黑云城守军无情的箭矢收割着生命,厚重的黑色玄铁面甲里,他的面容肃冷,眼神淡漠,难以想象如此冷酷的他,为何方才与部下嬉笑。 此刻,看到己方军队竟然被黑云城守军的两轮箭雨迟缓进攻步伐,他的眉头轻微皱了一下,口中喃喃自语:“速度太慢了!” 冯虎也许是自言自语,也许是一种无心之说,但他的话语落在身旁之人的耳中,无异于一记惊雷。 太慢了!这三个字的分量,此刻却如同三座山岳般沉重无比的砸在冯虎身旁的副将心脏上。 丝丝冷汗从这名副将的额前冒出,浸湿他藏在盔甲里的头发,他的身躯微微颤抖,脸色有些发白,看似喃喃自语的话语,实则是在告诉副将,攻城将士的攻城速度太慢,他心中已然不满。 副将迅速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请罪:“末将该死,将军息怒,末将这就亲自去督战。” 其他的一众将领对这名副将的举动感到疑惑,惊讶于此人的举动,似乎太过不合理。 副将没有理会其余众将的眼神,他低垂着头颅,恭敬无比。 冯虎的眼神依然停留在奔袭在前线的士兵,似乎没有听到这名副将的声音,更似乎没有看到单膝跪地请罪的的副将,依然自言自语:“为什么会这么慢呢?难道攻城很辛苦吗?” 攻城不仅辛苦,而且会死人! 副将把这句话深深埋藏在心底,他的头垂的更低了:“末将知罪,末将请战。” “嗯,准了。” 冯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副将如蒙大赦,大声应道:“末将领命。” “来人,随本将出击。” 副将一马当先,率领自己的亲卫冲下山坡,直奔黑云城。 没有人注意到,副将率兵冲出去时,冯虎微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对副将的表现似乎感到很满意。 这名副将姓赵,叫赵先河,是最早跟随冯虎的人,从一名小卒做起,先升队率,再升伍长,在一次例行巡查中被冯虎看中,调入亲卫营,因战功卓著,被冯虎提拔为身边副将之一。 没有人能比赵先河更能明白大将军的可怕,冯虎冷酷无情,漠视生命,在他还没有成为副将之前,大将军的赫赫威名已经传遍整个王朝。 冯虎嗜杀如命,他杀敌人,更杀自己人。 士兵进攻速度缓慢,被以违抗军令罪,下令屠杀。 亲兵因为站岗时打了一个哈欠,碰巧被他遇见,被冯虎以玩忽职守罪,下令斩杀,还将头颅悬挂在营帐大门,警示众人! 军中参将在参与讨论进攻路线时,因说出了一句“天将降雨,于进攻无益也。”被以动摇军心罪,杀! 冯虎治军严苛,嗜杀成性,一切皆以个人喜好下定论,惹得满朝文武怒气冲天,朝廷弹劾的帖子漫天飞,但纷纷石沉大海。 后来在有心人的打探下,终于打听清楚冯虎在朝堂屹立不倒的原因:第一,冯虎很会带兵打仗,但凡他领兵作战,极少有败绩。第二,当朝国君郑祌极其信任大将军! 朝廷兵马大元帅,郑国军方第一人,位高权重,被当朝国君倚为左膀右臂。 他残忍,霸道,杀机浓烈,成名路上尸骨遍地,他是踩着敌人和同袍的鲜血登临军方的权利巅峰。 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正因为清楚大将军的可怕,赵先河主动请缨,他宁可面对成千上万的敌人,也不远面对大将军,待在大将军身边,那股上位者的威压令他感到窒息。 “来人。” 狂奔中的赵先河喊道。 “将军。” 亲卫队正快马上前,与赵先河并驾齐驱。 “告诉方子争,若是一盏茶之内冲不到城下,叫他提头来见我。” “喏!” 亲卫队正神色一凛,表情肃然,用力一夹腿,胯下的战马痛苦的长嘶一声,化作一道棕色的流影,朝着战场疾驰过去。 赵先河一马当先,在亲卫的护卫下,胯下坐骑犹如一道闪电,他们身后的方阵中,又冲出千余名精锐士兵,呐喊着奋力向前奔袭。 亲卫队正骑术了得,不停的在马背上躲避城墙上射来的弓箭,他准确的在战场上找到一脸怒气的先锋大将方子争,双脚一蹬马鞍,手掌一拍马 背,整个人已然翻身下马,扯过正在指挥军队前进的方子争,叫道:“方将军,赵将军有令,一盏茶之内必须攻至城下,否则提头来见。” 方子争身材魁梧,高大威猛,是一员猛将。他一抹脸上同袍溅射上来的鲜红血液,声如洪钟道:“请回禀赵将军,末将誓死完成任务。” 亲卫队正调转马头回去复命。 “小兔崽子们,都听到了吗?赵将军给本将军下了军令,若是一盏茶内冲不到城下,老子这颗项上人头,就要跟老子告别了。都他娘的给老子打起精神来,给老子玩命往城脚冲,谁他娘的要是慢了半步,老子第一个收拾他,都听明白没有?赵将军就在身后看着咱们,别让红袍那帮龟缩卵把咱先锋营给瞧扁了!” 方子争举起手中的战刀,朝黑运城一挥,大声呐喊:“杀” 被杀的有些低落的士气在这一刻被方子争鼓舞起来,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和迷茫以后,攻城先锋营军心逐渐稳定,队形逐渐稳定,进攻步伐逐渐变得有条不紊,他们躲避着城墙上射来的箭雨,一时间伤亡得到有效控制。 看到赵先河冲下去,原先和冯虎说笑的一名别将想通其中关节后,吓得后背冒出层层冷汗,此时的他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惹怒大将军。 厚重的面甲后,那双皱起来的眉头,似乎察觉到身后别将的动作,他缓慢说道:“魏别将,你也去帮忙吧!” 魏姓别将神色一凛,急忙抱拳领命:“末将遵将军令。” “魏字营,出征。”魏别将率先冲下山坡,带着他的部下向黑云城冲去。 方子争率领着先锋部队井然有序的冲锋,他们的速度极快,在那道提头来见的军令下,所有人都将速度提到极致。 五十步。 “矛手准备。”黑云城上,一名紧绷着脸的守将死死的盯着来犯之敌,在敌军终于冲去五十步之内时,他酝酿许久的声音犹如天宫雷霆,恶狠狠的大吼道。 三十步。 这名别将嘶吼:“投矛!” 刷! 齐刷刷的响声划破天际,粗壮的长矛被投掷向城下,这些长矛是材质坚硬无比,矛头套着工匠打造的精钢枪头,在烈日下闪烁着夺命的寒光,狠狠扎入黑色的洪流中。 巨大的力量投掷出来的长矛,飞至半空中,划出一条条密密麻麻的弧线,重力得到加成,竟然将黑色盔甲士兵手中的木盾扎穿,将数十名举盾士兵的胸口击穿,枪头从背后透出,带走年轻士兵的体温和宝贵的生命! 噗!噗!噗! 一名战场经验丰富的郑国老兵在长矛离身体数寸的地方顺势倒地,身子如地龙般连续翻滚,躲过这致命一击。 长矛挟天空之中的惯性而来,他无法用手中的佩刀将其格挡。 老兵起身,身子猛然低沉,一支箭矢贴着他的后背盔甲,擦出一串火花而过。 冷汗从他的后背刷的一下冒出,即便他已经是一个老兵,但当生命被威胁,并且与死神擦肩而过时,他仍然感到一阵后怕! 老兵的速度很快,在躲过催命的长矛后,他的身子顺势往前一蹬,像一只敏捷的豹子窜出去,躲在一名盾牌手的背后,趁机舒了一口气。 大冯虎的眉头又皱了皱,没有料到对方阵营里还隐藏着矛手,看着前方阵地又倒下的数百具尸体,在黑色的洪流里尽管激荡不起花浪,但仍然让他的内心感到一阵不舒服,他面无表情道:“来人,把城墙上的气焰打下去!” “喏!” 一名别将带着数名传令兵快速离开,传递着大将军的命令:“重驽营,向前!” 轰隆隆! 沉闷而沉重的压轮声传来,架着大型弓弦的辕车被推出来,奋力向前,辕车后面是两名士兵的扛着的重箭。 重箭粗壮如手臂般,及其沉重。 “装!” 随着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动起来,他们之间配合默契,用最短的时间将重箭搬上辕车,并拉弓上限弦。 远在黑云城上观战的计诚瞳孔骤然一缩,连忙下令:“避!速避!” 他的话音刚落,对面阵地上纷纷响起阵阵离弦声,数十支巨大的重箭矢射来。 “保护将军!”计无双身边的亲卫队正大喝一声,所有亲卫纷纷挡在计无双身前,神情毅然,没有惧色。 砰!砰! 重箭矢狠狠的扎入黑云城上的守城阵营中,那些精钢打造的巨盾在如此恐怖的力道之下,竟然被刺穿,被撞裂。 一名执盾手被巨盾的惯性压倒在地,正在挣扎着要起来之际,第二支重箭矢又砸在他手中的精钢巨盾上,巨大的痛楚从他的手臂处传来,咔嚓几 声,他的手臂被那道巨大的撞击力硬生生撞断,他吐出一口鲜血,正欲痛呼之时,巨盾猛然一沉,将他埋在城头上,大量鲜血从巨盾下缓缓流淌出来,这名盾兵为国捐躯! 一名步弓营士兵躲避不及,被重箭矢射中脑袋,粗大的箭矢将他的头颅直接射爆,带着白色脑浆射向身后第二个士兵,直接从胸膛中间穿过,将他钉在城墙上。 数十支重箭,造成的伤害不可小觑,一时间守军的攻势竟被压制住。 黑云城的重盾营在这一波攻击中,竟然损伤惨重,将近三成的将士殉国,永远留在黑云城。 黑云城的士兵被压制住,城墙下方的方子争大喜过望,大喊一声:“大郑威武!弟兄们,随老子冲,谁先登上城楼,老子亲自向大将军为他请功!” “杀!” 密密麻麻的黑色盔甲士兵,犹如漫山遍野的黑色蚂蚁般,借着后方重箭矢的射杀压制,鼓足一股气,冲向城楼。 啪嗒,啪嗒。 云梯纷纷被架上城墙,被仇恨的怒火和先锋大将方子争煽点起来的士气,愤怒的郑国士兵疯狂的向上攀爬。 冯虎忽然伸出右手,向前一挥。 后方的黑色阵营中,又冲出来一支军队,他们手执百炼铁胎弓,腰间两侧悬着两壶黑色的箭矢,箭矢的尾部,是一簇极为柔软的珍羽,他们冲出己方的方阵,策马疾驰,在进入射程范围内,纷纷勒马停止,娴熟无比的抽出腰间壶中的白羽箭矢,搭弦,左手执弓,右手拉弦,嘣的一声,白羽箭矢离弦而射。 重箭矢将黑云城上的守军射杀,射残,趁着敌营装箭之时,城墙上被战争的残酷吓破胆儿的士兵在督官的大声呼喝下,终于找回一些士气,正欲反击,却迎来了一阵极为强劲的白色催命箭雨,惨叫声顿起,哀嚎声遍野。 白色箭雨铺天盖地。 城墙守军倒地一片。 计诚站在计无双身旁,在层层亲卫的保护下,见状脸色有些差,敌军为了登城楼,不惜浪费箭矢,撒钱般往城强上射箭,压制城楼的士兵,只为掩护登城士兵。 “大哥,敌军这般打法,很快就会被敌人登城。”计诚劝道。 计无双摆手,道:“诚弟,无须恐慌,再富有的军队,也无法如此消耗箭矢,他们的目的只为登城,传令下去,步弓营与盾营做掩护,枪营与刀营上前杀敌!” 命令传了下去,很快一队队手执长枪和战刀的士兵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出现在城墙掩体中。 一架云梯在丟下了十几具尸体之后,终于有人到达城墙上,刚探出头,就被迎面而来的战刀迎风斩下,身首异处,鲜血从他的脖颈上如喷泉般喷出,头颅飞上半空中跌落在城墙上,尸身坠落城下! 紧随在他身后的另一名士兵见状,心下一凛冽,低头躲过城墙上刺出来的长枪,奋力一甩,将躲在墙体后的守城士兵带飞出来,他的动作无比迅速快捷,当下双脚勾住云梯固定身形,左手从腰畔处抽出短剑,在对方飞越自己头顶时,手中短剑快速抽动,捅了七八剑,鲜血顺着短剑流出,浸湿他的左掌,也夺走守城士兵的生命! 一名黑云城士兵躲在墙体后,猛然转身反手抽出后背箭壶中的羽箭,搭弦,拉弓,射箭,动作一气呵成,他的身下,一名郑国士兵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他的脖子被利箭射穿,从云梯摔落,砸中往上爬的同袍,纷纷坠落,或死,或伤,或残。 一名郑国的伍长,左手小臂上绑着一面小盾,右手攀爬着云梯,顶着头上射来的箭矢,一步步登到梯顶。 “当” 长枪刺在盾牌上,发出巨响,伍长的身子猛然一沉,好大的力道! 顶上去,为身后的袍泽打开一条路!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伍长的手臂骤然发力,身子如跃出水面的鱼龙,他挥舞着左臂上的小盾横扫,将刺来的长枪或劈来的战刀撞开,露出他的满脸怒容! “杀!” 伍长大喝,借着城墙上守军愣神的一瞬间,握着精钢打造的战刀的右手往城墙上一搭,身子如飞燕般轻盈,跃上城头! 终于登上来了,多不容易啊。 这名伍长心中感慨,他弓着身子,战刀配合着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杀敌身法,守在云梯口旁,冷冷的环视守军,他身后的云梯上,越来越多的郑国士兵攀墙登城。 城楼被来犯之敌登入,奇耻大辱,黑云城的守军顿时大怒,三杆长枪同时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刺来,迎面还有一柄发着寒光的战刀劈来,四人之间的配合默契而有效。 然而,登城的伍长却不慌不忙,他的身子以一种诡异的扭曲硬生生躲过了那三杆索命长枪,右手中的战刀一闪而过,“当”的一声,刀背对上劈开的战刀,竟将对方的刀刃硬生生的豁开一道缺口,力道之大,竟让对方手中战刀差点撞飞! 秦五子脸色涨红,没想到对方一招便让自己兵器脱手,他的虎口被震裂,已经溢出丝丝鲜血,手臂发麻。 “啊!”秦五子大吼一声,敌军登城,誓将与城共存亡,他顾不得手心传来的疼痛,左脚一蹬地面,借着惯性,不要命的冲向那名伍长,手中的战刀疾挥,落刀之处若被劈中立即毙命。 伍长神色一凛,秦五子的战刀挥舞的极有章法,一时之间竟无法破开。但他终究是久战沙场的老兵,心中出现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身体却在一次 又一次的战争中磨练出来,战斗的本能令他的身形后退,抵住城墙,右手的手腕握着战刀甩出数朵刀花,磕掉斜刺过来的锋利长枪,小盾朝前递 出,向下一斩,一名守军来不及收回的枪木竟被他一盾斩断,可见他左臂的力气之大。 枪木被断,伍长趁机向前顶了两步,手中战刀化剑,向前一刺,再奋力一推,刀尖从那名长枪士兵的铠甲缝隙处刺入,刺破他的衣裳,捅入他的肌肤里,再穿身而过! 刺入,抽出,一气呵成! 伍长的动作娴熟,老练,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杀死一名长枪士兵,他并未就此停歇,他继续侧过身子,右臂化作一道魅影,半空中一道寒光闪过,另一名持枪而刺的士兵被这气势磅礴的一刀劈成两半,鲜血,肠子流了满地。 残忍,血腥,你死我活。 杀掉两名守军的伍长士气大涨,反手横劈,一名刚冲上来的守军半个脖子被劈开,他的双手紧紧的捂着脖子,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最后惨死城楼上。 伍长连杀三人,动作迅疾,灵敏,有效。 秦五子的双眼都快要喷火,对方一个呼吸间连杀自己三个袍泽,自己的战刀却屡次被格挡,羞辱感让他愤怒不已。 “贼蛮子,杀!” 秦五子奋力挥刀,他在愤怒,他要给自己的袍泽报仇,他将所有的怒火化作刀法,倾泻给那名伍长。 战刀在空中呼呼生风,片片寒光,那名伍长面对这样不要命的进攻,沉默的用精盾和战刀配合进行格挡,并在空隙不时还击,半盏茶时间没 到,秦五子已经浑身大汗,有些脱力,不但每一次出刀都被对方挡回,自己的胸口还中了几刀,盔甲被划破,殷红的血正汩汨流出。 “打完了吗?”那名伍长看着大口喘气的秦五子,眼神掩藏不住的戏谑:“你累了,就该我了!” 伍长爆起,战刀化作无情的催魂曲,直取秦五子首级。 秦五子将战刀举起,准备格挡,却发现对方的动作忽然一滞,已经劈到一半的战刀突然脱手而出,秦五子定睛一看,发现那名伍长的小臂被一支箭矢射穿。 正在他愣神之际,耳边传来同袍的的呵斥:“阿五,发个球愣,砍了他。” 秦五子回过神,面上表情变得狰狞,他嘴里冷哼着,身子瞬间精猛气足,刀光闪过,那名伍长的右臂被砍断,秦五子不顾伍长的惨叫,顺势奋力一撞,将对方撞倒在地,刀刃精准无比的贴上伍长的喉咙,向下一沉,带出一片血花。 伍长毙命! 趁着余勇未消,秦五子与前来增援的刀营和盾手及弓手组成小战阵,一边杀敌,一边磨合默契,短短时间内竟真能磨合,战争让他们以极快的速度成长。 郑国黑色的大营,冯虎望着第一位登上城楼的士兵被抛出城墙,依旧面无表情,任凭烈风吹打,毫不动摇。 将士已搭云梯,登城楼,弓箭和重驽已经无法起到掩护打压黑云城守军的作用,接下来只能靠先锋将士们靠血肉之躯夺取。 攻城将士犹如下饺子般不断的从云梯上坠落,城下早已堆积起成山的尸体,从发起进攻到现在已有十柱香时间,竟然连黑云城的城楼都没有登 上,此时的冯虎反而不着急,他清楚的知道,并非部下战力不够,而是城楼之上伫立着的那个对手治军很有一套,排兵布阵,环环相扣,他骄傲如 孔雀般的心中隐隐有一丝佩服。 郑仲率领着身后约百十名部下,隐藏在城墙掩体后,作为精锐营,他们同时配备弓箭,战刀,盾牌,匕首,身上的盔甲重逾七十斤,加上配备的兵器,重达百余斤! 他们的射术几乎百发百中,每一支射出去的箭矢,都能收割敌人性命,他们在敌方即将跨入城墙的瞬间,从刁钻的角度补上一刀,完美毙命。 刷! 刀光闪过,一名攻城士兵的脚面被劈开,一声哀嚎后他的身子因疼痛难忍向前倒下,两柄战刀不分先后刺入他的胸口,刀身没入一半,握刀的守城士兵将刀刃使劲一拧,再往外抽出,钢刀切砍在骨骼上的摩擦声分外刺耳,他的胸口和小腹被切开,汨红的血顿时泉涌,被切断的肠子流淌出来,他贪婪的呼吸最后一口充满血腥的空气后,倒头死去! 张小树面沉如水,偷袭成功,他的表情古井无波,没有欢呼更没有怜悯,一击得手,他沉默转身,动作快如闪电,将一名刚跨入城墙的攻城士兵一把拽入城内,右手如钢铁般的勒住对方脖子,左手魅影般挥动,那名士兵瞳孔骤然放大,渐渐散焕,身子瘫软下去,就此死亡。 “他娘的,这帮黑云城的杂碎。”方子争站在城下,指挥着部队攻城,目睹自己的部下被杀,急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城墙太高,部下还没攀爬到云梯的一半就被弓箭和长矛射杀射伤,好不容易攀到城墙上,迎面而来的是乱刀齐下砍死。 “小六,小六。” 方子争大叫。 “方将军。”一名机灵鬼出现在方子争身边。 “想个办法,怎样才能把这狗日的黑云城给破了!” 小六闻言傻眼,他的左腹被守军的乱箭射中,所幸距离稍远,身上的铠甲挡去了大部分力道,只射入半分,捡回半条命,此刻听到方子争得花,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是方将军的亲卫,一向习惯听命行事,让他出主意,他不禁感到为难。 方子争回头瞪了一眼小六,张嘴就骂:“没用的怂蛋,老子白养了你们这群王八蛋。” 小六顶着随手拾起的盾牌,满脸为难:“将军,刀山火海小六若眨眼是王八蛋,但脑瓜子实在笨,想不出别的办法攻城。” “他娘的,来人。”方子争突然大喊,道:“把梯子抬过来!” 小六大惊:“将军不可。” 方子争骂道:“滚蛋,没用的怂货。” 小六突然死死挡在方子争面前:“方将军,让小的先来。” 小六说完,转身就要冲,脑瓜子却挨了一个脑瓜瓢:“蠢蛋,老子不是爬梯,急个球,急着送死呐!” 一架云梯被抬到方子挣争身边,方子挣摇摇头:“再来四架。” 部下领命而去,很快率人抬来四架云梯,方子争指着城上下令道:“五架云梯并作一处,从南边的城垛架起,记住,盾手第一,弓手第二,长枪手第三,刀手第四,五架云梯同时进攻,听明白没?” 小六急了:“将军不可,如此一来,咱们不就成为他们箭靶了吗?” 方子争点头:“没错!五架云梯并作一处,必然会吸引敌军的注意,但却能够增加登城的可能性。” 小六及身旁众人沉默一阵,发现除此之外还真的别无他法。 方子争一挥手:“进攻。” 啪!啪! 二十架云梯被分作四路,每五架云梯为一路,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分别在黑云城的两侧和中间搭架,方子争亲卫小六被命带头,亲率步营攀登。 五架云梯并作一处,果然引起了城楼上守军的注意,黑云城步弓营的将领张一熊大怒,手一挥叫道:“步弓营,跟我来!” 所有步弓营的将士纷纷跑动,张一熊嘴唇飞动,迅速下达作战的命令,步弓营将士分成四股,守于云梯处。 “枪营何在?” 张一熊大叫。 一名盔甲染血的牙将快步跑来,半蹲在张一熊身旁:“老张,怎么了?有何吩咐?” 张一熊指了指搭在城墙上的五架并行云梯,大声说道:“老何,看到这些云梯了没?” 老何点点头:“看到了,怎么做你吩咐一声就成。” 张一熊道:“老何,把你的枪营将士都调来,你的营长枪好使,站在远处用枪头把这些梯子顶出去,捅死这些侵略者。” 老何闻言,道:“这法子妙,我这就去。” 张一熊道:“多谢,等把郑国这些王八羔子打退,老子请你去春风楼喝酒。” 老何大喜,道:“说好了,要请客,得请我枪营所有人。” 张一熊拍着胸脯:“必须的,只要把敌人击退,酒管够,青楼的娘们也管够!” “成,就这样定了!” 老何走开,没一会将所有部下将士集合过来,将张一熊的方法传令下去,啪嗒啪嗒,一杆杆长枪纷纷扎在云梯上,几名将士共推,云梯离开城墙,城脚的攻城将士见状,纷纷大喝一声,又跑来数十人,奋力将云梯推向城墙。 “步弓营,给老子射。”张一熊指着城脚下拥着云梯的攻城将士。 步弓营的将士听令,沉默的抽出箭壶里的箭矢,娴熟的搭弓,然后将羽箭射出。 羽箭从天而降,将攻城将士射杀,射伤,枪营见状,手上纷纷使劲,一架云梯被推出去,伫立在半空中。 张一熊取过背后的长弓,抽出羽箭,瞄准一名半悬在云梯上的郑国士兵,奋力一拉弓弦,羽箭从那名郑国士兵的头颅穿过,坠落云梯。 其他士兵纷纷效仿,弯弓射箭,无情的收割着云梯上的生命! 一时间,已经攀爬至云梯半路的郑国士兵成了活的靶子,成为黑云城守军的箭下之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狱中少年 城外郑国士兵拼命攻城,守城将士拼命守城,刀光剑影,箭雨纷纷。 黑云城中有座监狱,名为刑狱,因其建造在黑云城中,又因刑狱中关押的犯人每日受刑而被冠名为黑狱。 黑狱,一座终日不见天日的监狱。 因为,这座监狱,建于地下,而非地面之上。 黑狱共建有三层,第一层共有牢房二十间,第二层二十间,第三层十间。 监狱内终日黑暗无光,就连通风处,也小的可怜,每一间牢房的顶端正中央之处,只有几根根通气孔,孔径一寸三分。 空气极为稀薄,晦暗无光,地下三层的监牢中,每一层的阶梯处燃着一盏微弱的火油灯,火油灯仿佛燃烧了千万年,无声无息,笔直燃烧,没有丝毫摇晃。 地下第三层。 黑暗中,一名略显年轻却又显得有些沧桑意味的声音响起,这是一名男子的声音,他声音里的稚和沙哑参杂在一起,竟然人心中生出一股矛盾之感。 “嘿嘿!” 沙哑而略显年轻的声音先嘿然笑了两下,然后继续说道:“老许,你听见没,外边在干仗呢!” 声音里充满调侃,有轻蔑,有冷漠,甚至是幸灾乐祸。 他的话音落下,久久未见回音,却也不着急,他张动着嘴巴,无声的吧咂着嘴,似乎在消遣时光。 大半晌之后,一个真正苍老的声音从对面的牢房传了过来:“听到了,干仗就干仗呗,老夫如今已是阶下囚,朝堂纷争还是外敌入侵,都与我无关咯,老夫乃戴罪之身,是这黑狱中的一介囚徒。” 虽然嘴里说着外边的战争与他没有半点瓜葛,但是年轻的声音的主人却还是听出来他口中的老许苍老声音透露着的无奈,他嘿然笑了声,声音里充满了嘲讽:“老许,这样的朝廷,你又何必牵挂于它?大雍国的皇帝如今还算是个皇帝吗?整日荒淫无度,吟诗作乐,你们的朝政被房佑安一手把持,弄的乌烟瘴气。” “唉!” 一声悠悠叹息,苍老的声音响起:“小卫子,老夫如今锒铛入狱,已是这阶下之囚,便是心忧,又于事何补,只是心中些许不舍,有感而发罢了!” 年轻的声音说道:“老许,别人不知道你,我会不知道?你就别在小子面前装,你许如风就是死了,你的心也是属于这朝廷的!” 被揭穿的老者并不恼,只是无声叹息一声,接着用一种缓慢到极致的声音说道:“房佑安当政,天佑帝荒淫,只是苦了这大雍的天下百姓,老夫心中所忧的,便是这万千百姓!” “许尚书爱民如子,高风亮节,身处黑狱,心忧百姓,小子敬佩得紧。” 小卫子嘴里喊着敬佩,但老者依然听出来他话中的调侃意味,不再接话。 两人沉默了半晌,年轻的声音又带着丝丝沙哑说道:“哟,郑国士兵已经登城了。” 苍老的声音说道:“老夫也听到了!” “老许,耳力不错,黑狱地下三层,距离地面至少有二十米,距离城门最少八里,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得出来,看来你的修为又精进了!” 老者苦笑,道:“小卫子,你就别取笑我这把老骨头了,老夫气海被毁,如今已形同废人,又何来修为精进一说。” “行啦老许,你就别谦虚了,朝野上下,谁不知道礼部尚书许如风有一双过人的耳朵,刮着风都能听清五里外的落叶声,你的气海被房佑安这个王八蛋毁了,但耳朵仍在。” 小卫子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老家伙,你古稀之年好不容易才跨入三境凝元境,却在朝堂权利之争被房佑安这个小人暗算,多年修行毁于一旦呐,我真替你不甘呐。” 老者许如风说道:“世间纷争,不在乎这四种,钱,权,利,名,老夫只不过在争权的道路上输了一把,即便修为被毁,又有何妨,不过是想跟老天爷多争一口气活下去?” 萧索的话语,听出来不一般的洒脱意味:“若论不甘,老夫只为那些被房佑安荼毒的百姓不甘心。” “老夫以古稀之年修得凝元境,此生足以,倒是你,年纪轻轻的竟然比老夫还要高出两个境界,以十七八岁的年纪踏入聚元境,实在是让老夫汗颜,不得不说一句,老夫这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岂止是聚元境,你等世俗界之人,又怎会知道修行界中的修行事? 若非与你在这黑狱相识,我又怎会像你透露境界?聚元境,不过是小爷随口胡诌之言,你许如风听之信之,乃你个人的判断,与我无关。 小卫子心中无情的想着这些话,说道:“老许,修行不以年龄论境界,这都不懂?小爷是旷世奇才,修行三年,一年破两境,以十几岁的年纪踏入聚元境,不足为奇。” 话语间透露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许如风也许小卫子的话感染,也跟着沙哑的笑了两声:“嘿嘿!” 小卫子又说道:“老许,若能出了这黑狱,小爷一定杀了房佑安。” “出去?” 许如风沉默许久,才缓慢说道:“进了黑狱,这辈子就别想再出去了。” 他的声音此时突然充满了失落,这句话像是一句总结语,他说完这句话以后,黑暗中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那道年轻的声音响起,这一次这道声音充满了力量,也充满了希望:“小爷说能出去,就必定能出去,老许,相信小爷。” 许如风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这位年轻人不懂得尊老敬老,在自己的面前张嘴小爷闭口小爷,他听完这位小爷的话,决定不再搭腔,牢房又陷入一片沉默。 仿佛过了很久,前任礼部尚书许如风在黑暗中抬头,瞪大眼睛使劲的望着位于监牢深处的那间牢房,却仍然只看到一片黑暗:“小卫子,也许你的话,会应验。” 没人回应,监牢里却骤然响起了一阵如雷般的呼噜声,许如风不禁苦笑,同时也暗自佩服,这位年轻人果真豁达,深陷黑狱,却依旧怡然自得,该睡的觉一次都没落下,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体是什么做的,在黑狱瘦了重刑后还能阚然入睡的,独此一家。 许如风将手撑在墙壁上,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身子,他的双腿腿骨已被硬生生敲断,肩胛骨被两条粗壮的千年玄铁铸造的双钩贯穿,小腹的气海处 有一个鸡蛋大小的洞口,流血不断。 黑狱,因刑而狱,以刑罚震惊朝野上下,凡入黑狱者,管你身前身后何等风光,进黑狱的第一关,便是被狱卒无情用刑折磨至半死,再依据官府判文决定将犯人关押进哪一层中,人人闻之色变。 许如风,当朝礼部尚书,官居正二品大员,在天佑皇帝登基后,因与兵部尚书房佑安争夺朝廷正一品大臣——宰相,被房佑安设计陷害,天佑皇帝轻信房佑安进谗,下旨捉拿许如风入狱,送往黑狱关押,在狱中受尽折磨,四肢被废掉,肩胛骨被锁,气海被毁,成为废人。 许如风命硬,在五十岁之时无意间接触修行,硬是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在高达古稀之年终于破境,进入凝元境。 诚如许如风刚才所言,修行之人一旦破镜,寿命会随之延长,许如风偶得修行之法,通过修行增加寿元,本为高兴之事,被关进黑狱后,他被狱卒重点“关照”,以极其残忍的手段,硬生生毁去了他的气海,从此境界一跌千里,彻底沦为废人。 在气海被毁四肢被废之后,以许如风的身体状态,他本应该去地府报道见阎王爷,但他仍然活着,因为房佑安不希望他那么早死掉,每隔三个月命人送来元气丹,以真元强行逼着他服下,以此吊着他的生命,让他在黑狱中饱受折磨,生不如死。 许如风艰难的挪动了半寸地方后,身体的痛楚让他疼得龇牙咧嘴,尤其是气海被毁,这种痛苦成倍增加,冷汗从他的额头上冒出来,滚落在黑暗的地牢中。 “嘿,老家伙,你真是不记疼,身体都他妈的被废了,还这么费劲的动个球,老老实实一动不动,倒能减轻些痛苦。” 整座地下三层之中,只关押着他和许如风,对于许如风的遭遇,小卫子深感同情,言语间尽管时长以嘲讽为主,但话里仍旧带着一份关心。 若是老家伙哪一天突然暴毙,整个地下三层中,就只剩他一个人,那将会是多么无聊而漫长的人生。 “你小子懂个屁!”许如风不屑的顶了一句,对这个年轻的狱友言语里的关心丝毫不领情:“老夫费这么大的劲动一动,让这副身子骨痛一痛,是老夫要提醒自己,即便老夫如今已成废人,但仍然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行了,老家伙,别感慨这些没用的,计无双不错,至少到目前为止,硬生生扛住了郑国的进攻。” 前言不搭后语,但许如风却听懂了。 计无双以黑云城约一万虎贲军,加上黑云城原有的五千士兵,挡住郑国五万人的进攻。 许如风沉默了一阵:“朝廷的领军将领中,也只有计无双可堪一用,其余的将军,早已与房佑安同流合污,腐朽没落。” “计大将军是将才,可惜生不逢时,遇上了房佑安这个王八蛋,被排挤到黑云城这个破地方来镇守边疆。” “老许,小爷一定帮你杀了房佑安。” 小卫子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老夫谢了!”许如风淡淡的说道。 “老许,黑云城可能守不住。”年轻的声音说道。 “小卫子,别瞎说。”许如风的心脏忽然一颤,似乎被年轻人的话语吓唬到。 “小爷没有瞎说。”年轻的声音停了一会,接着说道:“房佑安把持朝政,败坏朝纲,连皇帝都被他蛊惑的神魂颠倒,对他言听计从。老许,你想一想,郑国向来孱弱,当年更是被雍国的开国皇帝几乎灭国,两国的国力悬殊,以郑国的国力兵力,为何会突然举兵来犯大雍,而且偏偏选在这个时候?你再想一想,计无双来这黑云城才多久,郑国为何偏偏选择黑云城?若论城墙坚固程度,白崖城,中阳城将寡兵少,城防更是不值一提,攻打这两个地方,总比啃黑云城这块硬骨头好多吧?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呀!” 许如风心里一惊,没等他说话,小卫子接着说道:“黑云城守军共一万五千人,城防坚固,郑国却用偏偏攻打这里。五万人马,几乎是郑国的全部兵力,郑国的国君除非脑子被驴踢坏了,猪油蒙心,才会选择攻打难度更大的黑云城。难道不怕进攻失败后,面对大雍的怒火吗?” “其实不需要怎么琢磨,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必定是房佑安在暗中操作,与敌勾结,通风报信,否则无论如何都说不通,这可是通敌叛国之罪。” “老许,你有没有想过,为何郑国攻了这么久还没攻下来?” “另外,这一次是冯虎亲自带队。” “冯虎十年前退隐,忽然出山,亲自挂帅,领兵来犯,嘿嘿!” 小卫子似乎对两国的国情有很深的了解,一桩一桩娓娓道来。 “好一招借刀杀人!房佑安这是想要除掉计无双,老夫老夫” 许如风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能坐上礼部尚书的交椅,靠的并非溜须拍马,小卫子的话虽然在他看来仍然词句紊乱,但并不妨碍小卫子对这整个事件的惊人看法。 郑国国土面积是大雍国土面积的十分之一,人口稀少,当年被太祖皇帝领兵攻打,几近灭国,自此后每年都向大隋朝贡,执臣子礼,断无可能冒犯大雍,这其中的背后若无人挑唆,说出来没人信。 敢对大雍这样的泱泱大国发动战争,必然有足够动人的利益驱使,尽管当今圣上昏淫无道,但大雍雄厚的底蕴根本不是郑国这样的小国能抗衡。 房佑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已经身居高位,朝廷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想要坐上那把椅子,以你的计谋,就算是要篡国,恐怕也是轻而易举吧! 老尚书许如风想不通,心中的惊涛骇浪一阵接着一阵,房佑安私通郑国,引兵来犯,看似谋国,然而仔细去想,却重于谋国。 许如风久久不能平静,一个人连国家都被用来当做谋利的工具,他的所求,许如风想象不出来,也不敢去想象。 “不仅如此。”小卫子似乎能在黑暗中看穿老尚书许如风的心思,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以房佑安如今的权势,想要改朝换代轻而易举。他想借此机会除掉计无双,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许如风急切问。 “他想要长生不老。”小卫子吐出两个字。 许如风的身子如遭雷击,他的表情变得呆滞,僵硬,嘴里喃喃自语:“长生不老长生不老房佑安,你当真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吗?” “清醒点吧,尚书大人。”小卫子平静说道:“房佑安权倾朝野,但也已经是个古稀之年的老人,尘世间的权利,他又岂能真正看重?” “这这这”老尚书嗫嚅许久,忽然变得愤怒:“他房佑安凭什么用大雍将士的性命为他一人长生陪葬?他又如何能够获得长生?郑国穷乡僻壤,粒米之国,又能拿得出来什么,让他房佑安如此不顾天下百姓,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来?” 老尚书愤怒的声音在黑暗的监牢中回荡,他的胸口剧烈起伏,身上的伤口又裂开数分。 “所以,小爷一定会杀了房佑安,为你,也为大雍百姓。” “小子,若能杀了房佑安,我这把老骨头,后半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我拒绝!老尚书,杀掉房佑安,是因为小爷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当牛做马就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登城 城墙之上杀声震天。 黑色阵营的郑国士兵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刀戟,冲杀着眼前的一切敌人。 方子争率着亲卫百余名,在拥挤的城墙里眼神凶狠,面目狰狞,他的脸上覆盖了一层鲜血,身上的盔甲不停的流淌着守军的血,手中的战刀杀敌过多,刀刃已经开始出现缺口。 战况激烈! 计无双有条不紊的指挥着部下反冲,敌人登城,他的脸上不见丝毫惊慌,沉着冷静,一道道命令下达,被部下忠实的执行着。 越来越多的黑色洪流汇入城墙上,在本不宽敞的城楼中与守军厮杀,不断的有人倒下,很快又被后面的袍泽顶上,他们踩着袍泽的尸体,战靴踩在鲜血汇成的红色河流里,用手中的兵器狠狠的向对方砍去。 “大哥,敌人越来越多,将士们快顶不住了!”计诚很着急,随着郑国登城的士兵越来越多,城楼上的守军压力大增,眼看防线快要被郑军突破。 计无双点点头道:“诚弟,调重刀营。” 计诚闻言大喜,转过身大声下令:“来人,命重刀营速上城楼。” “喏。”传令兵转身,一个起伏后身形消失不见。 “另外,命令所有将士即刻退出城楼,违令者,斩。”计无双这一道命令下去,郑国的士兵纷纷惊讶的发现正在与自己拼杀的守军忽然间如潮水般退走,短暂的惊愕之后,他们望向高台之上那个盔甲鲜明的主帅,目光变得灼热无比。 方子争一马当先,率队朝高台冲去,目标明确,守军主帅计无双。 刷! 一支利箭从偏角处射过来,方子争头一偏,轻易躲过,嘴里露出轻蔑的笑容,无比嚣张的朝对面喊了一声:“喂,小心咯,我要取你人头。” 计无双笑了笑,平静道:“可以,我等你来取。” 方子争狞笑,没有说话,举刀迎战劈来的两柄战刀,他的手很沉稳,手法老练,脚尖一点,身子从迎面杀来的两名守军身侧飘过,手腕一转,战刀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流划破其中一名守军的脖颈,再顺势一刺,刀尖从另一名守军将士的腹部穿过,从背后透出,瞬间结果两名守军将士的性命。 计无双站在城头,看着郑国这名先锋将军模样的男子连杀两人,对方子争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法倒是颇为欣赏,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等利索的杀人身法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就,这是一名真正的身经百战的老兵,身法刁钻,出手没有虚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力求一击毙命。 方子争连杀两名守军后,步伐不止,身形一窜朝着计无双冲杀过去。 计无双沉默的看着即将冲至跟前的敌军先锋将军,眼神深沉而显平静。 一名身材魁梧的亲卫从计无双身后越众而出,他的兵器是一柄长达两米的大刀,刀身厚重且宽,足有七寸宽。他大步迈向方子争,在距离方子争十数米时骤然加速,像一头发狂的犀牛,狂奔向方子争。 五米,三米 亲卫突然跃起,双手举刀,宽刀向着方子的头颅斩去。 方子争微眯着眼,有些心惊,他本能的侧过身子,让过这一刀,宽刀紧贴着他的胸前重重劈落,将城砖劈开一道豁口。 此人好大的力气! 方子争谨慎起来,盯着这名魁梧的亲卫,身子猛然往前一窜,速度极快,像一支离弦之箭,反手将手中的战刀从下往上向大汉撩去。 这名亲卫虽然身材魁梧,动作却极为利索,他向后退出一步,轻松拉开了距离,避开方子争索命的战刀,咧开嘴无声笑着,手腕一翻,宽刀方向骤变,变斩为切,横着朝方子争的腰间切过去。 当! 战刀与宽刀撞在一起,碰撞出火花,方子争的身子被巨大的力道撞得步履踉跄,往后退了数步,背靠在城墙边上。 有点意思,果然不愧是大人物身边的守卫! 方子争战意昂然,脚尖使劲一蹬地面,身形横移,宽刀亲卫力气太大,正面对敌自己必然无法取胜,他选择从侧面进攻。他刚将身形横移,跟在身后的属下红着眼冲上来,怒吼一声,手中兵器杀向那名宽刀亲卫。 那名宽刀亲卫神色从容,他向前跨出一步,再次高举双手,两米长的宽刀从空中劈落,劈断那名穿着黑色盔甲将士的长刀,也劈开他的盔甲。 速度快捷迅猛,动作一气呵成。 宽刀亲卫一刀劈落,不再看对方一眼,巧妙转身,那名方子争的属下被他这一刀从肩膀处斜着劈成两半。 左手握拳狠狠砸出。 轰的一声。 戴着软甲护手的拳头轰上左边偷袭而来的战刀,将趁机偷袭的方子争轰退几步。 方子争握刀的手颤抖着,宽刀亲卫的力气太大,重若千钧,他的半边身子竟然产生发麻的感觉,握刀的掌心更是阵痛连连,虎口已经开始溢血。 两个回合,都被对方的压制,甚至受伤,这令方子争愤怒不已,他半生戎马,身经百战,练就一身卓绝的战场杀敌本领,本欲以这身本领换取一份光明前程,甚至此次出征前,冯虎许诺此战若胜,便将东营军的兵权交于他。 方子争低吼一声,身子再次窜出,身形忽闪,飘忽不定,握刀的手异常沉稳,必须杀掉对方。 然而下一刻,方子挣的脖子忽然一凉,接着他的视线旋转颠倒,他看到自己的脚,他的眼中出现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方子争的视线开始模糊,陷入黑暗,就此毙命。 那名使宽刀亲卫甩了甩宽刀上的血迹,咧嘴一笑,斩杀对方一名先锋大将,这感觉爽透了。 “方将军被杀了,弟兄们,跟这帮黑云城的家伙拼了。”先锋大将被杀,不知谁喊了一句,顿时激起了郑国士兵的怒火,立即有十几人围住宽刀亲卫,欲杀掉他为方子争报仇。 宽刀亲卫脸上的笑意更盛,在十几人的包围中丝毫不显慌张,他魁梧的身体灵巧的躲过劈来的众多刀剑,宽刀斜劈,刀刃从一名郑国士兵的肩膀处落下,将对方劈成两半。 刀势不减,他反手一挥,将胸前刺来的长刀格挡开,向前踏一步,右脚猛然踢出,将一名贴近身边的郑国士兵踢飞,重重撞上身后的城垛,摔落在地,口吐鲜血,接着脖子一歪,就地身亡。 宽刀亲卫这一脚,直接把那名士兵的肋骨踢断,断裂的肋骨从体内刺进他的肺部,让这名倒霉的郑国士兵成了脚下亡魂。 “大哥,方老五真是一员猛将,放在身边当亲卫有点可惜了。”计诚看着亲卫处于十几人的包围之中仍然出于上风,对这名魁梧的亲卫真心赞道。 名为方老五的宽刀亲卫仿佛长了一双顺风耳,他游弋在刀光剑影中,听到计诚的话,脸上的表情更加高兴,宽刀挥舞密不透风,很快又有两名倒霉的士兵作了刀下鬼。 计无双道没有接话,而是目光坚定的看着城墙上的厮杀。 高大的城楼突然被一阵沉重而齐整的脚步声打破,正在厮杀的郑国士兵纷纷警惕的环视着周围,战场的警觉让他们纷纷靠向自己的袍泽,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 所有守城将士接到命令之后都退下黑云城,城楼顿时变成空旷地带,先锋大将方子争被杀,让郑国士兵群龙无首,茫然四顾。 方老五在厮杀,在听到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之后,他手中的宽刀击退两旁的敌人,也迅速退了回去。 啪!啪! 脚步声越来越近,当城楼的阶梯上出现烈日照射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时,郑国士兵的呼吸不自主的顿住。 一支重甲队伍沉默出现在黑云城的城楼上,他们的手中握着长达两米的重刀,刀身长达一米半,在烈日冒着寒光。 重刀营! 计诚心中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一些。 重刀营出现,空气仿佛被凝固。 “他娘的,老子跟你拼了。”一名郑国士兵终于忍受不住巨大的压力,精神开始崩溃,举着长刀朝重刀营冲来。 刷! 刀光一闪,这名士兵握刀的手停留在半空中,眼中充满不可置信。 他的眉心溢出一道细细的鲜血,紧接着他的鼻尖,嘴唇,下巴,脖子也出现血丝,重重倒在地上,身子裂成两半。 好快的刀,好快的速度。 这一幕,震骇众人。 那名一招斩杀郑国士兵的重刀营士兵将手中的重刀朝城楼上的郑国士兵一指,重刀营将士迈步,沉默的前进。 逼近郑国士兵的重刀营,沉默的举刀,挥刀,如屠羊般无情的收割着侵略者的生命,短短一瞬间,地上多了一层敌人的尸体。 郑国的士兵终于回过神来。 “你大爷的,杀!” 一名郑国士兵大叫着,表情狰狞,他举着盾牌,手里握着长枪,他身后跟着同样悍不畏死的同伴,迎向重刀将士。 刀光闪现,他手中的盾牌裂开两半,目光呆滞,向后倒去,尸体裂成两半。 当!当!当! 郑国的弓手弯弓射箭,箭矢射在重刀手的盔甲上,撞击出零星火花,便苍白无力的掉在地上。 一名郑国弓手将羽箭瞄准重刀手的脸,奋力一拉弓弦,羽箭朝着对方的脸疾射而去,那名重刀手抬手,戴着真丝软甲手套的手掌一握,羽箭被他抓在掌心,手腕一转,羽箭掉头朝着郑国将士阵营射去,一名倒霉的士兵捂着眼睛倒地不起。 三名郑国士兵跃起,手中长刀劈落,砍在一名重刀手的肩膀和胸口上,刀刃在盔甲上擦出几道长长的火花,留下几道刀痕,却无法切开缺口。 这名重刀手手腕一翻,长达两米的长刀在胸前划过,切开一名郑国士兵的胸前盔甲,切断他的肋骨数根,刀势不减,将另一名士兵拦腰斩断。 他向前踏出一步,手掌准确的抓住那名站着的郑国士兵的手臂,五指一捏,咔嚓的声音从手臂里传出,这名郑国士兵的手骨被捏碎,重刀手再踏前一步,肩膀狠狠撞击在对方的头上,郑国士兵顿时血流如注,身子连连后退,支撑不住摔落在地,下一瞬间他的嘴巴张大,鲜血涌了出来,一只稳如磐石的手握着重刀的手柄,刀身从他的胸前穿透,将他钉在地面上。 重刀手抽出重刀,连杀三人,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出现任何变化,眼神冷漠。 五名重刀手一组,在城墙上一字排开,沉默的向前推进,他们手中的重刀锋利,刀身极重,以大开大合的打法缓步推进,每一刀劈下去,郑国士兵的兵器均被一刀劈断,头颅飞起,或者断臂,鲜血泉喷。 论兵器锋利程度,重刀营的重刀之锋利远胜郑国士兵,无论从人选身高,还是兵器材质上,登城的郑国士兵均弱上几分,所以,当重刀营开始以碾压的姿态屠戮时,即便是凶悍的郑国士兵,也不由纷纷胆寒。 什么是杀人机器,重刀营才是战场上真正的杀人机器。 重刀营登城,所过之处满地尸体,血流成河。 战斗力恐怖骇人。 登城的郑国将士开始崩溃,重刀营简直就是魔鬼附身,他们的兵器在重刀营面前仿佛纸糊,劈砍在对方的身体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与重刀硬碰,兵器被毁。 他们开始如潮水般回缩,所有的正面进攻被打乱,面对摧枯拉朽般收割生命的重刀营,他们无能为力。 战场上的形势起了新的变化。 重刀营的将领提着滴血的重刀,望着已经被逼到城墙角落的郑国士兵,没有说话,右手一挥,率队杀过去。 计无双眉心稍松,微微舒缓了先前的紧张情绪,自己耗费无数精力,不惜顶着朝廷的压力,花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打造出来的重刀营,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这等非凡的战斗力,令他惊讶和欣喜不已,眼前惊人的战果便是最好的证明。 甚至于,计无双已经看到胜利在望。 冯虎沉默的看着攻城部下被黑云城的守军杀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全军覆没。 部下的死活,他并不关心,打仗从来不是靠嘴巴,在他的眼里,部下不过是攻城的一种工具,他的冷漠与冷血已经深入骨髓。 工具坏了,扔掉便可,工具没了,再打造或者再买。 “赵先河为何还不登城?”冯虎问身边将领,浑厚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威压,气势逼人,只是简单的一句问话,却让身旁的将领一颤,额头与后背直冒冷汗。 大将军好浓的杀气! 一名别将战战兢兢回道:“启禀大将军,赵将军在城下指挥将士们攻城。” “来人,去问一下,赵先河何时登城。” 冯虎缓慢下令。 “是!” 一骑快马跃出,冲向战场,传达冯虎的命令。 赵先河在城下,望着城上不断坠落下来的部下,心中有些焦急,当他听到部下们叫喊先锋大将方子争已被黑云守军杀死,心头掠过一丝悲凉和不忍。 想起身后阵营中的那一位,战场上始终戴着厚重面甲的大将军,他的心中一阵发寒。 冯虎可以无情残暴,他不能。 黑云城久攻不下,将士们用生命夺下的城楼一角,被黑云守军轻而易举的夺回,己方将士死伤惨重。 心中憋着一股气。 他决定出击。 赵先河仰头,深呼吸一口气,抬脚迈步,他的步伐沉稳,呼吸逐渐变得平静,连望向城楼的眼神也逐渐平静下来。 “赵将军。”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飞奔至他的身旁,传令兵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恭敬无比:“大将军让卑职前来询问,将军何时能登城?” 赵先河心中一凛,想不到来得这么快,看来大将军要发怒。 他回过身,平静道:“请回禀大将军,末将即刻登城。” “卑职遵命。” 传令兵起身,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登城!” 赵先河下令,率先走向最近的一架云梯。 他的身后,数百名亲卫纷纷在他的身旁两侧快步前进,举着盾牌,抵挡城上的乱箭。 赵先河登城,在云梯上行走,犹如信步闲庭,云梯是倾斜的,他却走的极为平稳。 计诚发现了异样,道:“大哥,此人看来似乎很了不得。” “无妨。” 计无双摆手,示意无碍。 赵先河在走,他的亲卫在两旁的云梯上快速攀爬,将他护卫在中间。 很快,赵先河来到城头。 城头的砖块突然松动,一柄闪着寒光的锋利长刀从城砖里刺出来,直刺赵先河。 城头有暗门,暗门有埋伏。 赵先河表情古井无波,看了一眼刺来的长刀,没有理会,右手搭上城墙,欲翻身而入。 那柄长刀,似乎能预料到他的动作,刀尖一转,也追随而上。 “保护将军。” 赵先河的亲卫们大惊,敌人竟然这么狡诈,在最不可能设埋伏的地方设下了埋伏。 当! 挨赵先河最近的亲卫慌忙之中,将手中的配刀劈出,堪堪挡住这一刀。 下一刻,这名亲卫的瞳孔突然放大,开始涣散,他的嘴角溢血,身子竟重重坠下云梯。 “有埋伏!小心!” 亲卫队里有人发出一声惊呼,继而大叫:“将军小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修士? 城头处的城砖被推开,露出数十个只有拳头般大小的孔洞,黑黝黝的孔洞里,一柄柄发着寒光的长刀刀尖不停刺出,瞬间杀死杀伤数十个亲卫。 赵先河避过一刀,探手一抓,精钢打造的长刀竟然被捏成一块废铁。 好大的手劲,他竟然徒手捏刀刃,而且没有受到伤害。 赵先河登上城楼,微微一偏头,避开突如其来的一记杀招,伸出右手握拳,朝着那名偷袭的黑云守军砸去,他的拳头将坚硬的石板砸裂,砸在对方的鼻梁上,一篷鲜血从城砖内飚出,赵先河抽出拳头,一名躲在暗格中的黑云城守军已经被他一拳砸得面目全非,后仰倒地而亡。 这是一名重刀营的士兵。 找先河仅靠一拳,砸死一名守城将士,更是一名重刀营的将士。 好恐怖的身手,好恐怖的力量。 重刀营的副营将见到部下被砸死,没有说任何话,他挥出一个手势,身边的将士立即结阵,迎向赵先河。 赵先河身边的亲卫见状,也结阵挡在他面前,与重刀营对峙。 五名重刀营将士率先出击,他们挥动手中的重刀,细看之下,竟然隐隐有一张网在空中形成,罩向赵先河。 赵先河双目微眯,身边的亲卫举刀,两名亲卫跃出阵型,速度极快,瞬间来到重刀营将士身前,挥刀砍去。 他们的动作迅速,身手敏捷,钢刀在一霎那间劈出十多刀,角度刁钻,落刀处均为致命一击。 重刀营将士默默举刀,对方的动作快,他们也不慢,一柄重刀在瞬间挥舞十数次,空气中只听见刀与刀的碰撞声,和擦碰出的星火味。 旗鼓相当! 四目相对,空气中被仇恨的火花燃烧着,重刀营将士五柄重刀平举于身前。 哗! 整齐的脚步迈向前,五柄重刀骤然变化,向赵先河挺进,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难以捕捉的痕迹,斩向赵先河。 赵先河突然伸手,五指张开,朝空中轻轻一握,五柄重刀仿佛被看不见的绳索牵引住,赵先河向下一拉,重达五百余斤的重刀竟然偏离方向,齐齐向着地面下坠。 五名重刀营将士的身体被突如其来的力量牵引着,失去重心,朝前踉跄,队形被打乱,重刀结成的阵列被破掉。 数道红色的身影掠过,快若闪电,目标是被控制住了重刀的重刀营将士。 噗!噗! 几道细微的声音响起,五名计无双花了无数心血和精力打造出来的重刀营将士捂着脖子,眼神里不可置信,向后仰面倒下,充满不甘。 红色的身影掠回,护在赵先河身旁,他们的手中,一把锋利的短剑正缓缓的流淌着鲜血。 “不错,身手进步许多。” 赵先河缓缓说道,他口中称赞之人,自然是手执短剑之护卫。 一名亲卫道:“将军谬赞,属下惭愧。” 赵先河的出现,与五名重刀营将士被杀,顿时引起计无双的注意,他有些惊讶,诧异此人的武功高强,身边部下的身手强悍,那些看着并未起眼的亲卫们竟然能与重刀营士兵硬抗,而且旗鼓相当,这令计无双很是诧异。 重刀营是他一手打造,花了无数心血,大量的精力和财力,每一名将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如今却被人轻而易举杀掉了五名。 “大哥,此人不对劲!” 计诚的眉头一皱,目光死死的盯着赵先河。 这名副将,这等身手,绝非普通之人。 普通人没有这样的手段,更没有这样的实力,只需伸出手往空中一抓,五把重达五百余斤的重刀就失去力量被控制,这样的手段,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具备。 计无双的眉头紧锁,刚才的一幕落入他的眼中时,他的心中早已生出疑惑。 “诚弟,此战,恐怕黑云城收不住了!” 计无双沉默了许久,才发出一句充满无奈的感慨。 计诚心中一惊,连一向足智多谋的大哥都没有信心,莫非这次真要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计诚连忙问:“大哥,何出此言?” 计无双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悲凉,道:“观此人的装束,最高的地位也只不过是主帅身旁的一名副将,连副将都有此等卓绝的身手,我重刀营的将士个个身经百战,是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一身杀气凝炼,却被此人一招制服,诚弟,普通人有这样的战力吗?” 计诚沉默。 计无双接着道:“没有想到,对方区区一名副将,竟然是一名修行者,而且看起来修为不俗。” 计诚心中骇然:“修行者?大哥,连修行者也参进来了?” 计无双无力的点头,道:“身边的副将是修行者,主帅呢?” 他转过头,看着计诚,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无奈和悲凉。 副将是修行者,主帅呢? 主帅若是普通人,拿什么来震慑和命令这名副将?更何况,郑国此次突然进犯,他们的军队里,仅仅只有这一位修行者吗? 想到这里,计诚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他的嘴角出现一丝苦涩:“莫非今日真要殉国于此?” 计无双脸上闪过一丝坚毅:“怕什么,诚弟,振作些,身为军人,从军之日起,这条命已经不属于自己,军人的最好归属,就是战死沙场。郑国的军队里隐藏着修行者,战前军报无法刺探到这个消息,难道我等身为朝廷将士就要害怕吗?” “修行者也是人,也有弱点!” 计无双道。 他身边的亲卫纷纷挺起胸膛,目光灼热。 没错,修行者固然可怕,但同样可以被杀死。 计诚心中一股热血涌上心头:“誓与黑云城共存亡!” “誓与城楼共存亡。” 数百名拱卫在周围的将士大喊,紧握手中兵器,等着与敌的决战时刻的到来。 计无双道:“撤下重刀营,让精弓营上,命令精弓营,只可远处放箭,不可靠近此人。” “领命!” 赵先河与亲卫用默契的配合,瞬间杀掉黑云城的五名重刀营将士,一出手震慑住了黑云城的守军,重刀营的副营将章陌行,心中疼痛无比,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对敌人的诧异,紧接着爆发出更加明亮的精光,杀我袍泽者,纵使你有再厉害的身手,定将你斩于刀下,来祭奠袍泽英魂。 “刺!” 副营将章陌行喉咙发出一声低吼,喊出一个声音。 刺,是一个阵型。 敌人恐怖,须杀之! 刺字一出,他手中的重刀改横握为竖握,明晃的刀刃在烈日下更加耀眼! 章陌行举刀,重刀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形,刀刃朝上,刀尖朝赵先河,他突然迈步,竟然朝赵先河身旁的亲卫掠去,速度极为迅捷,刀光闪现,一名亲卫被斩于刀下。 他的目标竟然不是赵先河,而是赵先河的亲卫。 赵先河眼睛一眯,眼神里缓缓升起一丝蕴怒,好狡诈的敌将。 一把重刀无声无息的向赵先河的小腹刺来,赵先河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他的手掌,准确无比的拍在刀身上,那把重达百斤的重刀竟然被他一掌拍裂,刀身坠落地面,赵先河的身子鬼魅般的一晃,那名偷袭的重刀营将士一口鲜血喷向空中,他的身子倒飞了出去,落地时生机已绝。 章陌行目眦欲裂,挥刀杀退冲上来的敌人,刀锋一转,重刀夹带着阵阵光芒劈向赵先河。 “找死!”赵先河一声低喝,脚下轻挪,避过这一刀,右臂微抬,五指微张,落在章陌行的重刀刀背上。 章陌行只觉得手中的重刀陡然变得沉重,他想将重刀抽回,却惊愕的发觉自己竟然无法移动丝毫。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刀背传来,章陌行握刀的双手青筋暴起,隐隐传来阵阵骨骼裂开的声音。 这把重刀,竟然重若千钧! 一丝无法察觉的力量,沿着刀柄钻入章陌行的右臂,顺着他的血脉一路向上,章陌行只觉得掌心处被一股莫名的灼热侵入,火辣难忍,丝丝难以忍受的痛楚在向手臂游走,他连忙连连后退,另一只手紧紧的握住这只手臂。 “章副。”一名高达壮硕的重刀将士发现异状,他抓住章陌行的手臂,仿佛抓在一块热铁上,被烫的不由自主松开手,惊恐万分。 下一刻,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右臂,竟然如被烧的发红的铁板烙烫一般,冒出阵阵青烟,传出阵阵焦灼味道。 他的衣袖一块接一块的脱落,裸露出他的右臂,这股热浪随身而上,传遍全身。 “啊!” 大汉发出痛苦的惨叫声,他痛苦的跌坐在地。 重刀营的将士惊恐的发现,副营将章陌行和队率的右臂早已面目全非,仿佛煮沸的开水,不停的起伏着,一块又一块皮开始脱落,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啊!” 章陌行痛苦的叫喊,他整条右臂的衣袖都自脱落,一块又一块被烫伤或煮沸的肉不断掉落,那刀火辣而霸道的力量从他的右臂钻入胸口,竟然朝着他的心脏奔去。 很快,这道力量将章陌行和这名队率变成两具焦灼的尸体。 赵先河淡淡的看了一眼倒地的章陌行,旋即下令道:“继续进攻。” “喏!” 赵先河的亲卫如猛虎下山,分作数股黑色的洪流,以决绝的姿态,向重刀营冲去。 连你们的副营将都被我家将军一招杀死,你等还不束手就擒。 两支强悍的军队撞在一起,顿时刀光绰绰,剑影闪烁。 重刀营的将士个个身手卓绝,手中的重刀被愤怒的将士狂舞,副营将被杀,他们的心中被怒火填满,不将来犯之敌歼灭,如何抚慰章副将的在天之灵。 身后敏捷,身法刁钻,出手就见杀机,赵先河的亲卫倚仗着敏捷的身法,一时之间竟与重刀营杀的难解难分。 一声大喝划破长空:“将军有命,重刀营撤。” “撤!” 营将大喝,挥刀将缠在身边的敌军斩杀,指挥着重刀营撤下去! 浑身是血的亲卫窜回赵先河身边,问出心中疑惑:“将军,他们撤了?” 赵先河沉声道:“大家当心!” 越来越多的郑国将士登入黑云城的城楼,他们惊奇的发现,除了远在观看台上的守军大将及一干亲卫外,城楼之中再无一个守军! 这是什么情况? 疑惑中,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声:“小心弓箭,快举盾防护!” 天空之中,成百上千支利箭呈弧线疾射而来,一些刚登城还来不及防护的郑国将士纷纷中箭,惨叫倒地! 赵先河的亲卫身手要比普通的将士强悍许多,他们在赵先河的提醒下,已经展开了防护,一轮箭雨下来,除了极少数的倒霉蛋被射中之外,其余之人竟然都完好无损。 第一轮箭雨收割了百余条生命,城楼上又铺了一层尸体,还没等郑国的将士喘过一口气,第二轮箭雨接踵而来。 利箭的材质为精钢,由匠师倾心打造,箭尖锋利尖锐,能在增加了惯性之后瞬间穿透敌人的皮甲。 赵先河神情微怒,黑云城的守将竟然用远程攻击来射杀他的士兵,两轮箭雨过后城楼上依然未出现守军,显然对方主帅已经发现自己身为修行者的事实,企图利用弓箭给自己造成伤害。 修行者的身体远远异于常人,但体内的真元仍然无法连续抗衡绵延不绝,无休止的弓箭射击,虽然带来的伤害实质没有多大,但却让人感到万分憋屈。 赵先河伸展双臂,迎面射来的利箭骤然停止,飘浮在他的周围,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愣住,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将士的理解范围,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一群人叫做修行者。 利箭停滞在半空中,赵先河双臂一挥,数百支利箭齐齐掉头,朝着来时的方向,以比射来时更迅捷的速度返射回去,连空气中都能看到那被利箭快去摩擦而产生的白色线条。 “啊!” 惨叫声传来,黑云城的弓箭手被射杀了不少,利箭瞬间穿透他们的胸膛,头颅,小腹等致命点,一些将士甚至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利箭贯穿身子,钉死在墙上。 惨烈! 赵先河以一人之力,竟打的黑云城毫无还手之力,这就是修行者的恐怖。 我以一人破一城! 赵先河的嘴角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想起背后的冯虎大将军,他的内心猛然一颤,旋即端正了自己的心态,向计无双迈步行去。 身边亲卫大喜,大吼一声:“将军威武!” 登上城楼的郑国将士欢呼雀跃,赵将军的威猛犹如一记定心丸,令他们信心大增:“杀,夺下黑云城,杀了大雍这帮狗,娘养的。” 黑狱中,年轻的声音在晦暗的牢房里响起:“嘿!这么快就被破防,看来小爷很快就能出去了!” 许如风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何来的信心,笑了两声,沙哑着声音打趣道:“小卫子,你就这么肯定?” “老头,小爷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区区小事,又怎么难得倒我?”小卫子里透露着一股张狂。 “既然这么牛,为何还被抓来黑狱,而且还和老夫同住这暗无天日的五层牢狱!” “老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要爱护幼小,你这么揭我的短,真是为老不尊呐!”被许如风叫做小卫子的年轻人声音充满无奈,似乎被许如风戳破牛皮后,很没有面子。 “还有,老头,小爷说的是,前知五百年和后知五百年,而非当下懂吗?懂吗?”小卫子此刻有些恼羞成怒,若非深陷牢狱,他肯定会冲过去,用自己的拳头给许如风这个为老不尊的来一顿拳头教育,反正自己修为比他高。 “那你告诉老夫,你为何如此笃定?”许如风问道。 小卫子道:“您老等着瞧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少年出狱 没有人发现,当计无双看到赵先河登临黑云城的城头时,他悄悄叫过自己的亲兵,在耳边一阵叮嘱后,亲兵脸上带着奇异和不可置信的眼神匆匆离开。片刻后,黑云城的侧门被悄悄打开,数名身着粗麻布衣的精壮汉子跃马而出,一路向西。 西城,黑狱。 狱长褚诗诗拥有一个非常女性化的名字,他的人也长得非常好看,行为举止异常优雅,白皙的肌肤令他看起来仿佛并不属于黑狱这座闻之色变,黑暗无光的监狱。 此刻,褚诗诗正端坐高台上的雕花红木椅,静静的听着属下来报:“大人,计无双遣兵来问,狱中可曾关押修行者?” 褚诗诗皱了皱眉头,不悦问道:“计无双?他不在东城坐镇,这个时候遣兵问这个事情,他为什么这么做?黑狱是关押犯人的地方,有没有修行者与他何干?他想要做什么?” 属下摇头:“属下不知,计将军的这道军令颇令人费解,很奇怪。” 褚诗诗略微一沉思,恍然道:“想必郑国此次来犯,军伍里必然携带修行者,看来城外大兵压境,且也已攻上城楼。否则,以计无双孤冷的脾性,断然不会遣兵来黑狱询问此事。” “大人英明。”属下察言观色,恰到好处送上一句马屁,继而问道:“大人,狱中所关押之人,均为陛下钦定,计无双贸然来要人,咱们若是把犯人放出去,陛下定然怪罪大人,您看,咱们要放人吗?” 褚诗诗继续皱眉:“计无双部下可曾指定何人否?” 属下连忙摇头:“没有。” 褚诗诗道:“既然郑国的军伍里有修行者,普通的士兵必然不是对手。黑云城是大雍的黑云城,若被攻陷,黑狱也会被殃及池鱼。” “大人所言甚是。”属下眼神闪烁,词不达意:“只是,若放人,必须要陛下的旨意方可,咱们若私自放人,恐怕况且,当今朝中是房相在大理一切,若被房相得知此事,恐怕咱们都得” 褚诗诗看了属下一眼,眼神中更加不悦:“这个大雍,是陛下的大雍,不是哪个臣子的大雍,房佑安哪怕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朝廷也轮不到他做主,你清楚了吗?本官知道你是房相的亲信,否则你也不会被派到黑狱来,但有一件事你给本官记住了,黑狱,是陛下的黑狱,而不是房他房佑安的,别人怕他,本官可不怕。” “小人知罪。”属下跪倒在地,叩头认罪,他低垂的头颅躲在阴影里,眼中的怨毒一闪而过,旋即恢复恭顺。 “起来吧。”褚诗诗身为黑狱的狱长,自然有过人之处,眼前这名下属表现出来的诚惶诚恐让他生厌,他知道此人是房相安插进来的棋子,目的在于染指黑狱,而这几年里,黑狱的确被房相安插了不少棋子。 房佑安成功的登顶帝国权利巅峰,权倾朝野,把持朝政,排挤打压政敌,手段卑劣,但他褚诗诗仍然无惧。 因为他叫褚诗诗,是天佑皇帝陛下最忠实的臣子,黑狱直属于陛下,只听命于天佑皇帝一人。 房相安插棋子进黑狱,他心知肚明,但仍无动于衷,并非他已经归顺房相,而是不屑清除。 “把人带来见我。” 褚诗诗淡淡下令道,声音里充满不可冒犯的威严。 “是。”属下恭敬道,转身离去。 没多久,属下带着几名穿着平民衣服的精壮汉子进来,他弯腰垂首道:“大人,人带来了。” 褚诗诗挥挥手,示意让他离开。 “虎贲军别将白知水,见过狱长大人。”为首的一名精壮汉子抱拳,行了一个军中礼。 褚诗诗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为何而来?” 褚诗诗开门见山。 “末将奉大将军之命,前来黑狱寻找修行之人,以抵御外敌侵略。”白知水语气焦急。 “修行者吗?”褚诗诗起身,走下高台:“说说东城的情况吧。” 白知水犹豫看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应道:“是,狱长大人。郑国突然来犯,数次登上城头被我大军击退,谁知突然出现一位修行者,观此人的服饰,应为副将级别,出手凶猛,狠辣,便是我军中的重刀营将士,仍就被一个照面击杀。末将奉命离城时,我重刀营已损失数十名将士。大将军听闻,黑狱中关押的犯人里有修行者,特命末将前来寻可御敌之人,否则黑云城将不保。” 褚诗诗静静的听着,他的面沉如水,面庞轮廓漂亮异常,听完白知水的话,他沉默片刻,开口道:“黑狱的确关押不少朝中重犯。” 白知水急切道:“恳请狱长大人准许,让末将带些人前往城头抗敌救国。” 褚诗诗转头问伺候在一旁的文吏道:“狱中哪一层关着修行之人?” 文吏恭谦道:“回禀狱长大人,地牢一层关押三名修行人犯,只是这三人境地地位,实力不济,两名人犯两个月之前因疾已故,另一名也已成废人,无济于事。” “既无济于事,又为何说出来。”褚诗道淡淡看了文吏一眼。 文吏连忙躬身:“大人息怒,地牢二层关押两名修行之人,只是” “但是什么!”褚诗诗问道。 文吏连忙道:“这两名修行之人,乃宗门之人,陛下曾严令不得私自释放。” 白知水连忙道:“他们在哪里,快带出来。” “慢。”褚诗诗出言阻止:“这位将军,请听鄙人一言,二层的地牢中,所关押的人犯,并非世间之人,而是宗门的罪犯,因其在我大隋境内犯下滔天巨罪,被神天监捕捉,关押于黑狱之中。” 白知水愣住,宗门之人,黑狱竟敢关押宗门之人,惊天大辛秘。 “敢问狱长大人,黑狱地牢共几层?可曾还关押着其他的犯人?”白知水见扯上宗门,也不禁骇然,连忙转移话题。 别人不知道宗门,白知水侍奉大将军身边,偶然听到大将军说起,宗门,是一个特殊的存在,里面人人修行,道法高深,可移山填海,开山裂地。 曾有一个皇帝,因得罪了宗门之人,当天夜里,皇宫里来了一名年老的宗门之人,他只是在皇宫的上空踩了两脚空气,下方的皇宫坍塌,被彻底抹去了痕迹,他的王朝也因此覆灭。 褚诗诗回道:“三层地牢。” 白知水小心翼翼的问:“这第三层中,莫非也关押着” 褚诗诗摆手:“哪有那么多宗门之人被关押。实不相瞒,这地牢五层里,关押着的,正是前礼部尚书许如风,还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白知水有些震惊:“礼部尚书?没想到他竟会修行。” 褚诗诗淡然道:“这世间,意想不到的事情很多。” 白知水道:“狱长大人,前方战事吃紧,可否让末将提许大人出狱,一同前往抗敌?” 褚诗诗摇头:“不可?” “为何?狱长大人”白知水神情焦急。 “凡被打入黑狱之人,无论是否为修行之人,一入黑狱,已然被废,纵然修为再高绝。如今许如风只不过是个饕餮老人,没有半点修行之力,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上前线杀敌。” 白知水道:“这这可如何是好。眼看着就要城破,末将,愧对大将军。” 堂堂七尺的汉子,说这声音竟然哽咽起来。 褚诗诗淡然的看着,许久没有说话。 白知水激动过后,缓和了情绪,平静问道:“狱长大人,另一位呢,也是废人一个吗?” 褚诗诗平静点头:“是的。” 白知水听后,一颗心凉了半截,片刻后他的眼神变得坚定无比:“狱长大人,末将请求,将二层的宗门之人带出黑狱御敌。” 褚诗诗道:“不允。” “狱长大人!”白知水一脸坚决:“如今城破在即,急需修行之人,还请狱长大人放人。” 褚诗诗平静摇头:“不允,除非有陛下的圣旨。” “大胆。”白知水身后的侍卫喝到:“黑云城乃国门,如若被破,我大隋的百姓将深陷水深火热,你这狱官,竟如此不知好歹。” 褚诗诗并未发怒,他神情平静:“宗门之人,修为高深者,一人可屠一城,这位将士,褚某知你有爱国之心,褚某亦有。褚某身为大隋一员,自然心系大隋的万万百姓。” 褚诗诗道:“黑云城破,还有临登城,黑水城,临阳城可御敌,但若放行宗门之人,恐怕我大隋将从此不复存在。” “你” 褚诗诗摆摆手,示意出言呵斥的侍卫不再多言,接着道:“计无双令你等前来寻找修行者,如今我黑狱中,也只有三层地牢的小子能放行,但他是个废人,你要吗?” “要。”白知水连忙道。 褚诗诗道:“褚某必须告诉你,计将军此举并无太大意义,黑狱之人皆为废人,即便放行,依然于战场无用。” “无论如何,既是修行之人,战场对敌总应该能找到一些克制对方的方法。”白知水道。 褚诗诗向白知水投去一个讶异的眼神,没有想到这位爱国将领竟有如此灵敏的思维。 “既然如此,本官做主一回,让三层的小子随你们去一趟。” “多谢狱长大人。”白知水欣喜若狂。 “嘎吱!” 地牢五层的厚重玄铁重门被推开,沉闷而沉重的声音在空寂的黑暗中分外刺耳。 陷入沉睡中的许如风被吵醒,他无声的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台阶上走下来的人,表情麻木不仁。 嘿,又要抽老夫,然后逼着老夫服下丹药对吧。 一名黑狱的狱卒提着油灯,点头哈腰的在前方带路,带着众人越过许如风,直接来到小卫子的监牢前:“狱长,这位将军,您要的犯人在这里。” 油灯的灯光昏暗,即便眼神很好的白知水,仍然无法看清监牢里之人的模样。 “你们来啦?”声音很年轻,仿佛早就预料到自己回来,刚一站定,牢房中那个昏暗的身影便开口问道。 白知水沉声问道:“你可会修行?” “你白痴啊,费尽心思跑来这地下三层的监牢,就是来问小爷这句废话的?”声音很不客气,直接出言嘲讽,令白知水脸色有些难堪。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你们既然来了这,说明黑云城已经快失手,还不赶紧把小爷身上的铁钩弄掉,放小爷出来。” “你好像知道本将会来?”白知水沉声问。 “又是一句废话。再多问几句这样的废话,不用等小爷出去,你们几个自刎殉城吧。”年轻的声音懒洋洋道。 褚诗诗道:“陈卫,你休要猖狂,本官问你,你可有退敌良策?” 原来小卫子的本名叫陈卫。 年轻人自言自语:“为什么现在的人总是这么喜欢说废话,明明已经守不住了,还要在这里磨蹭,难道不知道情况紧急吗?” “好,陈卫,本官做主放你出去。”褚诗诗说着,命属下打开牢房的大门,白知水当先走进去,当牢房被摇曳的灯火照亮时,即便是他这个见惯生死的军中将领,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从他披散着的头发裸露出来的侧脸看,这是一名非常年轻的年轻人,他身上的惨状是白知水见过最惨的一幕。 四条粗壮如手臂般的巨型铁链锁住他的四肢,身上的伤疤纵横交错,密密麻麻,他赤裸着的上身,两条弯钩从背后透胸而过,锁着他的肩胛骨,他的腹部被有一个洞口,创口已经发黑,脓肿,更重要的是,他浑身上下被一百零八根金针刺入,封锁住一百零八个穴道。 如身在地狱受刑。 白知水目瞪口呆,这样的人已然形同废人,即便是放出黑狱,真的能够扭转战局吗? “嘿,小哥,发什么愣呢,赶紧把小爷放下来,把这些烦人的刑具去除。”陈卫咧嘴,状若魔鬼。 “白将军,你想好了,这样的废人一个,能改变战场吗?”褚诗诗平静说道。 白知水沉默半晌,说道:“末将信大将军。狱长大人,请将他释放。” “既然如此,本官尊重白将军的决定,日后即使陛下降罪,与计将军共同来承担。”褚诗诗道。 白知水喜道:“谢狱长大人。” 褚诗诗一挥手:“来人,将他解下来。” 身后随从上前,将陈卫从层层铁链中解下来,陈卫咧嘴:“他娘的,小爷重获新生了。”说着,陈卫指了指另一间牢房里的许如风:“我要这个人。” 褚诗诗道:“陈卫,你别太放肆,放你出去,本官已经冒了天大的风险。” 陈卫道:“黑云城若想扭转这次危机,这个人我必须要,他能协助我。” “不行。”褚诗诗断然拒绝。 陈卫道:“黑云城破敌,没他不行。” 褚诗诗怒道:“哼,简直荒谬。” 许如风突然说话:“小卫子,我这把老骨头,能帮的上你什么忙,你的好意老头子心领了,千万别为了老夫,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陈卫道:“老头,小爷没有救你,若想破敌,小爷需要借助你的力量。” 许如风道:“老夫一介废人,有何力量帮你。” 陈卫骂道:“少他娘的废话,褚牢头,这个人你放不放?” “断无可能。”褚诗诗斩钉截铁:“许如风乃朝廷重犯,没有陛下的旨意,岂能任由你一个毛头小子说放就放。” 白知水道:“陈卫,你见好就收。” 陈卫被两个狱卒搀扶着走出黑狱大牢,当第一束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时,他眯起了眼睛:“久违的阳光呀!” 褚诗诗最终没释放许如风,白知水问陈卫:“陈卫,你这个模样,如何上战场杀敌?” “这位将军无须担心,请让人送来纸笔。” 白知水照做,陈卫在纸上刷刷写下十数行字,递给白知水:“劳烦这位将军,照着这张单子前去抓药,用大缸,命人用大火熬煮半个时辰。” 白知水挥手,两名精干的随从接过方子,快速离去。 憋了眼白知水心急如焚,陈卫咧嘴道:“别着急,计诚出手了,城楼暂时还是平安的。” “计副将?”白知水霍然回头:“你在说什么?” 陈卫笑道:“小爷是修行之人,虽然修为被费,但这个还在。”他说着指了指耳朵。 白知水骇然,修行之人果真这么可怕吗? “计无双身边的副将计诚,是一名修行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一箭退敌 一口大水缸,缸里漂浮着各种各样的药材,散发着令人无法接受的气味。 白知水和几名农夫装扮的侍卫站在远处,看着陈卫背着自己脱掉裤子,浸入水缸中。 他们奉计无双的密令出来已经足足有一个时辰,白知水很焦急,却又极其无奈,他们不得不等,因为那个叫做陈卫的年轻人说了,如果想解决危机,就必须等他将身上穴道内的金针逼出来。 陈卫坐在水缸里,他的身体里没有半点修为之力,但根基仍在。褚诗诗的手下是个用刑高手,知道如何通过穴道废除修行者的一身修为,这一点最初令陈卫十分诧异,世俗界之人是如何知道修士的存在的,又是如何获得废除真元的方法。 他在黑狱受尽折磨。 药汁在浸润着陈卫的身体,水缸里的每一味药材都是极为普通的药材,任何一家寻常药铺里都能买到,如果内行的人看到那张方子,一定会惊讶地连下巴都要掉下来。 药材是普通药材,但按比例配在一起,却是极为珍贵的大补药,回元汤。 回元汤,是修行界里一种重要的丹方,据传已经失传几百年,其珍贵程度丝毫不亚于紫晶石,没想到陈卫手中竟然拥有,若被修行界的修士获知,或许会不顾一切来抢夺。 回元汤的功效,极为强大,能够在短时间内透过人体的肌肤,进入幽府里,汇集凝结转化为真元,恢复真元。同时,还能修复身体内部的伤痕。 陈卫闭目冥想,任由回元汤强劲的药力霸道的撕扯着自己的肌肤,他沉浸心神,缓缓引导,药力经由他的血液和筋脉,从四面八方向幽府汇集而来。 突然,陈卫睁开双眼,他明显的感受到进入身体里的药力全部都被阻隔在幽府之外。 怎么回事,难道这药方是假的? 陈卫低头沉思,目光落在身上的金针上,豁然开朗,原来如此。 一百零八处穴道被金针封印,经络被阻止,也将真元阻隔在外。 既然如此,那就先将金针逼出来。 陈卫分出一丝心神,身体内部开始活动起来,他缓缓的引导着体内的真元汇集到某一处穴道,那些经由药力转化而成的真元,在陈卫的体内像一条又一条细密的河流,逐渐凝聚成一条大河。 默念心法,那条真元大河骤然如同惊涛骇浪般,向金针发起进攻。 这个办法第一次使用,也不知道是否有效。 陈卫很冷静,他小心翼翼的引导着真元进入穴道中,真元顺着金针往针尖处蔓延,停留在针尖的下方,随后开始凝结成固态形状,托着针尖向上移动。 当金针出现一丝松动时,陈卫心中一喜,这个办法果然有效果。 胸口檀中穴的金针摇晃了一下,随即被缓缓逼出,陈卫在欣喜之余,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为何不几根金针同时进行。 陈卫决定试一试。 他将真元分成三股,两股去往足面,一股右手背,一心三用。 豆大的汗珠从陈卫的额头上滴落,一心三用太过耗费心神,他的嘴唇紧闭,同时逼三根封印金针,他的神经无法承受,开始产生疼痛,如撕裂般。 噗! 右手手背的金针被真元逼出,陈卫急忙将这股真元凝练,注入神门穴中,隐隐传出一股暖意。 小半个时辰过后,数十根金针被逼出体外。 药力持续不断的浸入陈卫的肌肤,转化为精纯的真元,当他从水缸里站起来时,水缸中的药液已经变的清澈见底,原本惨白的脸变得红润,所有的药力 全部被他吸收,他的精神十足,恢复生机。 陈卫起身,跨出水缸,日光照射在他的裸身上,他垂下头,身上的伤疤痕迹已经变得很少,只有几道浅痕,腹部的黑色死块和脓肿已经消失,只留下一个拇指般大小的创口。 他的腹部气海处,正插着五根金针。陈卫低头,看着五根丝毫没有松动的金针,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气海被封印,无法使用修行之力,如何上阵对敌? 所幸,自己已经开启了幽府。 幽府,这个人体中最隐秘的部位,在数年前被陈卫冲破。 黑狱的刑罚手段的确很高明,但终究不是修行界中的人,只知道修行之人有气海,并未知道还有幽府的存在。 五根金针,封印着陈卫的气海,带来的后果是,他的真元阻滞,无法正常运用,只能依靠催动幽府中的真元供身体使用。 气海就像人体的一到闸门,打通这道闸门等若打破了修行的壁垒,跨入修行一类,而幽府的运用,却是核心,它能源源不断的提供真元。 五根金针很厉害,刺入陈卫的气海,封印着最关键的五个穴道,令他短时间内无法将其逼出。 换上白知水早已准备好的衣服,陈卫说道:“我需要一匹快马。” 白知水二话不说,令手下牵来一匹棕马,陈卫翻身上马,对白知水道:“白将军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战马如一道棕色线条,跃出黑狱,向西奔去。 白知水脸色发寒,望着陈卫远去的背影,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前方战事吃紧,每耽搁一秒钟,就会有无数的袍泽倒下,此人竟然不顾浴血奋战的前方将士,仅此一条,足以让白知水动了杀机。 陈卫持着缰绳,身体随着马背浮动,感受到身后投来的隐隐杀意,他无奈的摇摇头,心说世俗界的人,终究还是不懂修行者的世界。 战马在飞奔将近一刻钟之后,在离黑云城十数里的一个落败村庄停下,陈卫下马,将缰绳解开,拍了拍马背,战马通人性,自顾到边上等候。 陈卫从村子主道一路直走,在一间已经爬满藤蔓的老屋门前停下,推开那扇早已被风化的木门,进入天井。 绕过前院,陈卫飞身跃入后院的一口枯井里,取出白知水命人准备好的火折子吹燃。 枯井的空间很大,陈卫沿着暗道走了约半柱香的时间后停下来,在沙岩壁上一按,一个暗格出言,陈卫从暗格中取过一个很长的木盒,转身离开枯井。 陈卫纵马回到黑狱时,看到了焦急等待的白知水,他没有解释,直接策马越过,空气中传来他的声音:“去城门。” 城门。 冯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赵先河的尸体,胸口有一个大洞,鲜血已经结块,冯虎有些惋惜,赵先河是最早跟随自己的部下,是自己一手提拔出来的军中将领,没想到竟然被杀,而杀他的人,正是自己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副将,计诚。 冯虎掌握的情报中,计诚是计无双的族弟,一直在计无双的身边充当参将角色,深得计无双信任,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计诚竟然也是一名修行之人。 计无双的周围站满了忠心耿耿的部下,将他重重护卫,自赵先河登城起,所有黑云城的将士完全没有意料到,这场普通的世俗界的王朝战争,会有修行者介入,而且这些修行者,还是军伍中人。 太可怕了! 令人更没有想到的,连己方的计副将也是修行之人,计无双的亲卫望向自己主帅的目光多了一些异样。 冯虎望着计无双,道:“降,可生,不降,则死。” 计无双嘴角出现一丝轻蔑的笑容,他冷哼一声:“冯虎,别痴心妄想,计某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可惜了!”冯虎淡淡道,他向前一挥手,郑国士兵如狼般涌向计无双。 计诚狞笑,在虚空中朝冲来的郑国士兵挥出几拳,冲在最前头的一名士兵的头颅骤然爆裂,脑浆喷了一地,震住了冲锋的其他士兵。 冯虎冷笑,他的身子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计诚身前,戴着软甲拳套的手轰向计诚。 好快!果然不出所料,郑国的兵马大元帅,居然也是一名修士,并且修为境界不低。 计诚瞳孔骤然收缩,还没反应过来,胸口仿佛被一座大山撞上,身子倒飞出去,砸端高台的柱子,无力坠落在地上。 一拳。 好恐怖的力量。 这一幕,令不少守城将士绝望。 冯虎一击,直接将计诚打成废人,他望向计无双,道:“计将军,本帅所获得的情报里说,你是雍国真正的智者,一向足智多谋,算无遗漏,你可曾算到今日会败于本帅?” 计无双眼眸深处的怒火在燃烧,他知道自己的族弟是一名修行之人,但没想到冯虎的修为更在族弟之上。 计无双沉默,平静道:“计某从军数十载,今日之败,并非败于外敌,而是败于内奸。” 冯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么快就能想通,果然不愧世人对你计谋的赞誉。本将惜你之才,你若肯降,本将可向国君保举你为我大郑三军副帅。” “不必。”计无双断然拒绝,道:“本将誓与城墙共存亡。” “可惜了。”冯虎说罢,身形咻的消失原地。 “保护将军。”计无双身边的亲卫大喝一声,将计无双重重护卫,然而下一刻,一股气浪袭来,挡在计无双身前的亲卫如被一座迎面而来的大山撞击,口吐鲜血倒飞出去,落地时已死去。 一股热浪吹过,计无双的眉毛被吹动,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手,出现在他的脖子处。 冯虎面无表情,他摘下厚重的面甲,淡淡的看了一眼冲上来要救计无双的士兵,冷哼一声,那名士兵的心脏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击中,骤然摔落在地,不停的口吐鲜血。 “降,或者死。” 计无双昂然而立,面无惧色。 “可惜了。”这是冯虎第二遍说可惜,足以见他对计无双的爱才之心。 一股真元从他的身体输至五指,冯虎仿佛听到计无双的脖子被自己捏碎的声音,就在此时,他的心中突然生出警觉,他松开手,身子化作一道残影向后掠去。 一支利箭,从远处射来。 箭势不减,追着冯虎,箭身因速度过快,在空气中摩擦出一团火花,箭尖仿佛在燃烧。 冯虎退的很快,转眼间已退到十几里外,那支箭速度极快,无论冯虎如何退,箭尖仿佛长了一只眼睛,紧紧咬着他不放。 箭尖上的火光,不断逼近冯虎,他从箭尖上感受到充沛的真元的波动,对方的修行境界让他心惊,自己已经狂退几十里,这支箭依然保持着数寸的距离紧紧逼迫,以自己的境界,居然无法摆脱它的追踪。 冯虎两指并剑,凝聚一道真元,射向利箭。 铛! 真元激荡,火星溅射。 利箭的箭尾被打偏,箭尖向下,开始旋转,目标竟然是冯虎的心脏。 冯虎为四境修行者,他的真元雄浑,一击之下,竟然只让利箭偏离数分,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逃! 一柄秀气的小剑被冯虎祭出,迎上利箭,他趁着利箭被挡住的空隙,疯狂输出体内的真元,转身逃命。 秀气的小剑是冯虎的本命剑,被他炼化温养多年,自有一股灵性。 小剑迎上利箭,以剑尖对箭尖,二者相撞,箭尖被撞破一道缺口,小剑被撞飞数百米,摇摇晃晃。 旁边的树木被这股碰撞激荡出来的气浪摧毁。 利箭被阻止,箭尾骤然发出一阵亮光,以更加快的速度追上小剑,箭尖叮的一声,将剑身击断。 远处,疯狂逃命的冯虎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本命剑被毁,令他身受重伤。 利箭失去目标,射入附近的一座山体中,直没山腹。 整整五百里。 与此同时,骑在战马上的陈卫也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如纸,再也无力握住手中的弓,从马背上重重跌落。 陈卫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绵软很大的床上,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处在一间很优雅,很怡人的房间内。 他下了床,一阵眩晕袭来,他不禁苦笑连连,果然,真元透支造成的后果就是身体极度空虚,连下床都感到费力。他推开门,发现院子里站着一道如标枪般笔挺的身影。 计无双一身儒装,听到身后的开门声,转过身来。 “醒啦?”声音依旧沙哑,却充满温暖。 “嗯,醒了。”陈卫点头,他在片刻间已经猜出来这个身穿儒雅长衫但仍然掩盖不住身上杀伐之气的中年男人的身份。 陈卫问道:“计无双将军?” 计无双点头:“正是计某。” “谢谢你把我救出黑狱。”陈卫道谢。 计无双摇头道:“不,是我谢谢你,你救了黑云城万千百姓。” 陈卫走近计无双,道:“皇帝若问起,你当如何解释?” 计无双自信道:“我自有办法。” 陈卫道:“私自放跑朝廷重犯,罪很大。” 计无双道:“无妨。” 陈卫道:“你可曾想过,我绝无可能再回到黑狱中。” 计无双道:“自然。” 陈卫问道:“你不怕?” 计无双反问:“为何要怕?” 陈卫道:“你放跑的,是皇帝亲自下旨拿办入狱的囚犯。” 计无双声音平静:“那又如何?与全城百姓相比,区区一个朝廷重犯,不值一提。” 陈卫笑道:“计将军可又知道,我这个区区朝廷重犯,如果逃出黑狱,会给朝廷带来多大的震动?” 计无双道:“计某只知你救了全城百姓。” 陈卫赞道:“计将军大气度。” 计无双笑道:“大不了,计某被撤职查办。” 陈卫沉默片刻,沉声道:“除此之外,你还会被皇帝降罪沙头,这代价很大,划不来。” 计无双道:“划得来。” 陈卫话题一转,问道:“郑国退兵了?” 计无双道:“是的。” 计无双继续说道:“令人没想到,你如此年纪,竟然有如此修为,计某虽不是修行中人,但也有耳闻,冯虎的境界至少四境中阶,竟被你一箭逼退。” 陈卫咧嘴,有些开心:“侥幸而已。” 计无双摇头:“你不但气海被毁,身上的穴道被封印,可谓重伤之躯。以重伤之躯重创四境修者,要是我没有猜错,你的修行至少是六境。” 陈卫道:“计将军聪慧过人,只言片语便将我的境界猜出来,佩服。” 计无双摆手:“见笑了。” 计无双问:“身体怎样,好些么?” 陈卫道:“无妨,只是透支了真元,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计无双忽然问道:“能喝酒吗?” 陈卫想了想,点头道:“能。” 计无双道:“计某备了些薄酒,请赏脸。” “计将军客气。”陈卫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各方反应 雍都,皇城。 皇宫外有一条大街,叫朱雀大街,是大雍朝权贵最为集中之地。 皇亲国戚,朝中重臣,勋贵在这条大街上比比皆是,但若论到权势,没有人能比得上这家。 琉璃瓦,白玉台,门前两尊高大威猛的石狮子,露出獠牙,眼神凶狠,盯着过往的每一个人。 朱红色的厚重大门,最为精致唯美的镂空雕花,还有门前两侧手按兵器的两排侍卫,如此高的规格,里头的主人必定权势滔天。 大门的正中央处有一块横梁,是从极为遥远的北寒之地运过来的晶石打磨而成,镶嵌的三个大字分外引人注目,宰相府。 这座气派豪华的,气势磅礴的府邸,正是当朝宰相房佑安的宰相府邸,皇帝亲赐,独得圣宠,无人可比。 宰相府内一处幽静的院子内,不时传来东西被摔碎的声音,下人们站在院子外,噤若寒蝉,唯恐触怒大发雷霆的房相。 书房内,大雍朝最有权势的宰相房佑安抓起一只平日里都舍不得观赏的双龙戏凤紫壶,狠狠摔在地上,仍感到不解气,又抓起一副当朝名师所作的一副白虎捕食图撕个稀巴烂。 名画,古玉,琉璃杯,碎了一地。 房佑安瘫坐在千年沉香木打造的宽大椅子上,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废物,全都是废物。” 古稀的年龄,低沉沙哑的声音,身形瘦小,甚至有些佝偻,他的眼眶深陷,狭小的双目却不时闪烁着精光,透着疲惫。 “查到是什么人逼退冯虎了吗?” 幽暗的书房里,一道人影从黑暗中显露出来,他全身披着黑色的斗篷,脸庞隐藏在黑暗中,令人无法看清他的五官。 “黑云城的探子来报,计无双曾派遣白知水去过黑狱求援,有人看见白知水出黑狱时,身边跟着一位年轻人。” “年轻人?”房佑安眉头紧蹙:“什么样的年轻人?” 黑影人恭敬道:“此人很年轻,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白知水从黑狱中救出他后,他并没有急于前往东城前线参加战斗,而是给了白知水一张药方。” “什么药方?”房佑安眼前一亮。 黑影人道:“白知水的部下在采购完药材之后就将药方毁了。” 房佑安皱了皱眉道:“可曾查到采购什么药材吗?” 黑影人道:“我们的人去过药铺询问,白知水的部下采购的,都是很普通的药材。” “很普通的药材?真的只是普通的药材吗?” 房佑安陷入沉默,黑影人也跟着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房佑安缓缓道:“黑狱的犯人,饱受刑罚折磨,此人伤势必定形同废人,他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疗伤。” 黑影人接话道:“大人英明。” 房佑安继续道:“他的伤势很重,想要痊愈,就必定需要疗伤圣药,但一时之间他无法找来。” 黑影人问道:“所以此人的药方,是一张古药方,否则无法解释他在如此简短的时间之内恢复功力。” “没错,正是如此。” 半晌之后,房佑安沙哑的声音响起:“冯虎修行境界至少四境中阶,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以一箭逼退一名四境中阶的修行者,自身所拥有的境界需要五境巅峰,这名年轻人,以重伤之躯逼退毫发无损的冯虎,他的境界必然很高,我大雍朝何时出现这样的一位大修行者?” 黑影人的神情极为震惊,如此重大的消息,自己身为密谍司的首领,竟然一无所知,实在该死。 “属下惭愧,查不到此人的修行境界。” 房佑安摆摆手:“不怪你。黑狱中的犯人,陛下钦定,老夫亲命,除此之外,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往里面送犯人。这个人是陛下亲自下旨送去的,你查不到很正常。” 房佑安说到此处,顿了一顿,悠悠叹道:“陛下这些年行事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顿了顿,房佑安下令道:“给李泽去信,令他启用黑狱的暗棋,查清楚褚诗诗为何会答应计无双的求援,顶着被陛下杀头的风险释放犯人。” “属下遵命。” “还有,不计一切代价,查清楚褚诗诗此人的来历,老夫总觉得褚诗诗不像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此人稳坐黑狱,雷打不动,老夫想要知道,他到底有何能耐,能如此深得陛下信任,将黑狱交于他来打理。这黑狱即便是老夫,想要插手黑狱也困难重重。” 黑影人犹豫了一下:“大人,如此一来,咱们布置的所有暗棋会曝露。” 房佑安摆摆手:“无妨。调京稽卫过去,让李泽配合京稽卫,务必查清褚诗诗的底细。” “属下明白。” 房佑安道:“另外,让李泽想办法将暴露的棋子撤出来,撤不出来就想办法灭口。” 黑影人身躯一震,大人这是打算舍弃潜伏在黑狱中的暗哨,他不敢有丝毫反对,只能应道:“属下遵命。” 房佑安继续道:“还有,再去查一下,这名年轻人当初是如何被关进黑狱的,为何大雍朝内出现这样的大修行者,老夫却一无所知。” “属下遵命。” “还有,务必查清楚此人的真实境界,这很重要。” “明白,大人。” “命人再查一次,白知水的部下所购买的药材剂量,药理,功效,老夫要每一味药材的详细消息。” “是,大人。” 房佑安挥挥手:“去吧,三日之内,将结果呈上来。” 黑影人渐渐没入黑暗中,房佑安负着双手在书房里踱步,他要理清思路,理清楚这里面的玄机。 黑云城,帅府。 计无双的身边有一架轮椅,轮椅上坐着他的族弟计诚。当日郑国大军进犯,赵先河的恐怖身手逼计诚暴露了身为修行者的真实身份,却被冯虎一拳击成了废人。 当日在城头,被冯虎抓着脖子,计无双第一次感觉死亡距离自己如此近,若非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神来一箭,黑云城必定成为郑国的属城,自己也毙命当场。 他欠这个年轻人一条命。 “请功的奏折已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去都城。” 这句话,计无双是对着陈卫说的。 陈卫偏着头,眼神里闪烁着揶揄:“皇帝会信你吗?” 计无双笑道:“无所谓了。” 计诚咳嗽两声,道:“陈兄弟,大哥还同时命人送去了请罪的折子。” 陈卫一脸古怪的看着计无双:“计将军这也算是面面俱全了吧?” 计无双大笑,道:“请功也好,请罪也罢,总得把表面功夫做齐了。” 陈卫想了想,点头道:“也对,计将军倒也是个雅人。” 计诚道:“但愿圣上能看在全城百姓的份上,不要降罪大哥。” 计无双摆手,笑道:“无所谓了,若真被陛下降罪,计某也认。” 陈卫赞道:“计将军好胸襟。” 计无双笑道:“陈兄弟过誉,军人当战死沙场,守土卫疆,计谋此次能得陈兄弟相助,救全城百姓,陛下降罪又何妨。此次黑云城得守,全赖陈兄弟当日逼退冯虎,令郑国大军群龙无首,溃败而逃。” 陈卫正色道:“计将军言重,能成功逼退冯虎已属不易,若非冯虎在郑国的声望太高,权欲过重,将权力抓得太紧,以致郑国大军在冯虎被逼退之后犹如一盘散沙,将军与部下们奋勇杀敌,才避免城破。论功劳,将军与部下才是真正的当之无愧。” 计无双道:“黑云城乃我大雍的国门,计某奉命镇守,这是本分,又何来功劳。” 陈卫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指了指计诚:“经此一役,倒是把你给暴露出来了。” 计诚嘴角微扬,没有半点颓然,他昂然道:“我只不过比大哥幸运一些,修习了一些功法,获得了一些普通人没有的能力,与大哥相比,还差很远呢。” 计诚又道:“其实这样也挺好,我这也算功成名就吧,正好借此机会从此退隐江湖,以后就做个富家翁,等老了的时候,再去江边垂钓,钓几尾鲜美的鱼儿,其乐无穷。” 计无双羡慕道:“诚弟,大哥真是羡慕你,这些年隐藏自己会修行的身份,呆在大哥身边保护大哥,辛苦你了,你也该歇息歇息了。” 计诚道:“大哥,你我兄弟二人,何必言谢,陈兄弟还在呢。” 计无双郝然:“让陈兄弟见笑了。” 陈卫道:“哪里,计将军兄弟情深,我羡慕还来不及呢。” 他接着问计诚道:“皇帝会放过你吗?” 计诚看着陈卫,反问道:“陈兄弟觉得我如今会在乎皇帝对我的看法吗?大不了追随大哥到下面,反正我已经习惯追随在大哥身边。” 陈卫感叹道:“计将军兄弟二人情谊令人敬佩。” 计无双笑道:“所以我不是个优秀的大哥,但我有个优秀的弟弟,不是吗。” 计诚问道:“陈兄弟有何打算?” 陈卫道:“去都城,杀房佑安。” 计无双一惊,连忙道:“万万不可。” 陈卫问道:“计将军为何如此惊慌?” 计无双正色道:“房相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他的身边护卫重重,高手众多,别说刺杀,连靠近他都困难。” 陈卫笑道:“计将军多虑,所谓的高手,我还不放在眼里。” 计无双劝道:“陈兄弟,你救计某一命,计某不忍你去都城送死。” 计诚接话道:“是啊,陈兄弟,你听大哥一劝,都城的水太深,千万不要踏进去,否则难以抽身。” 陈卫傲然道:“冯虎四境中阶的修行,我能一箭逼退,计将军觉得我应付不了区区高手?” 计无双叹道:“陈兄弟,计某知道你修为高深,道行深厚,自然不会将区区世俗界高手放在眼里,但仍想劝你一句,别去都城,都城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陈卫道:“多谢将军提醒。” 计诚道:“陈兄弟,房相此人,并非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一朝宰相,手里掌握着的力量,非同一般。” 陈卫点头:“我答应过一个老朋友,要帮他杀了房佑安。” 计诚道:“恕我冒昧,什么人能令陈兄弟不惜命也要去闯这龙潭虎穴?” 陈卫沉默了一阵,说道:“说起来你们应该也认识,他是前礼部尚书许如风。” 计无双问道:“陈兄弟认识许老?” 陈卫点头,笑道:“认识,他是我狱友。” 计无双惊讶道:“狱友?” 陈卫道:“黑狱地牢三层,我先他后,本想借这次机会让褚诗诗放人,但被拒绝了。” “所以,陈兄弟这一次是为许老打抱不平?” 计诚问道。 “算是吧。”陈卫道:“毕竟我自己也看房佑安这老王八蛋挺不顺眼的。而且,许老头为人不错,很对我胃口。” “既然如此,计某也不再多言。”计无双开口道:“陈兄弟此去都城,万事都要小心。” 计无双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陈卫:“计某在都城也有些人脉,皇宫里有些老弟兄,陈兄弟持这块令牌,他们会看在计某的面子上给些方便。” 陈卫迟疑道:“这不太好吧,会把你暴露出来,你以后还怎么在都城混?。” 计无双豪迈大笑:“计某如今还怕暴露?放心吧,陈兄弟。” 陈卫道:“如此,多谢计将军。” 皇宫,御书房。 大雍朝真正的主人天佑皇帝双脚架在御案上,时不时的抖一抖,明黄色的龙袍歪歪斜斜的穿在身上,敞露出他雪白的胸膛,低垂下的圆角遮住了睥睨天下的龙首,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毫无气势可言,丝毫没有一国皇帝的威严。 “房卿,什么事呀,这么晚来惊扰朕,不怕朕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天佑皇帝抖着脚,一只手撑在龙椅扶手上,另一只手熟捻的摘下一颗熟透了的葡萄,高高抛至空中,张大嘴巴接住,惬意至极。 “还有,上次说要给朕送来的民间女子,一直拖到现在,连个消息都没有,看来朕真得好好治一治你的罪了。” 御案前,房佑安微微躬着身子,神情谦卑,他满脸堆笑,苍老的脸庞上沟壑纵横交错,仿佛一张沙皮,他谄媚的笑道:“圣上,老臣是来道喜的。” “噢?”天佑皇帝眼睛一亮:“何喜之有?是不是民间绝色有消息啦,房卿快告诉朕,她们在哪里。” 房佑安笑脸如花:“圣上,老臣今日所贺之喜,并非女子一事。” 天佑皇帝两眼看天:“房卿呀,你说人老了是不是都喜欢忘事呢?” 房佑安愣神:“圣上,老臣不解。” 天佑皇帝恨铁不成钢道:“你这老夯货,大半夜来寻朕开心?寻不到人间绝色,朕让你回家喂猪。” 房佑安媚笑:“圣上若舍得让老臣这把老骨头去喂猪,老臣保证把每一头猪都养的白白胖胖。” 天佑皇帝眼神依旧盯着天花板,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你个老东西,赶紧说事。” 房佑安正色道:“前方战事来报,计无双将军击退郑国大军,郑国的主帅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老臣此来,正为此事贺。” 天佑皇帝的眼神暗淡下去,变得无精打采:“就这破事?值得你大半夜兴师动众来打扰朕?” 房佑安躬身道:“圣上,这是大喜事,您应该高兴。” 天佑皇帝意兴阑珊的挥挥手:“行了,朕知道了,房卿还有别的事吗?没事的话,朕先回养心殿了,昨日番国又进贡了几个异邦女子,金发碧眼,朕还未享用呢。” “圣上。”房佑安拦住天佑皇帝,道:“郑国大败,主帅冯虎生死不明,眼下郑国兵力孱弱,士气低靡,正是进攻的好时机,咱们应该趁这个机会,攻打郑国,将郑国的国土纳入我大雍的版图中呀。” 天佑皇帝捏着下巴,嘴里巴咂许久,终于问道:“爱卿真的觉得此事可行?” 房佑安忽然下跪,声嘶力竭:“老臣恳请圣上对郑用兵。” 天佑皇帝摆摆手道:“哎呀,这种烦恼的事情,爱卿决定就行了,何必来打扰朕呢,朕很忙的,你懂吗?” 天佑皇帝朝房佑安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房佑安会意,露出心知肚明的笑容:“老臣懂,老臣这就告辞。” “走吧走吧。”天佑皇帝不耐烦的挥挥手:“朕看到你就烦,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给朕张罗张罗,朕白疼你了。” 房佑安脸上笑意更浓:“圣上放心,老臣一直命人在民间寻找绝妙女子,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赶紧滚吧,老东西。” “老臣告退。” “等等。”天佑皇帝忽然叫住房佑安:“那什么,出兵郑国之事,你回去拟一个章程,回头呈给朕瞧瞧。” “老臣遵旨。” “还有,计无双治军有方,破敌有功,朕也得表示表示,房卿觉得该如何赏赐?” 房佑安眉头一皱,旋即舒展开来,笑道:“圣上,不如封计无双一个护国大将军吧,赐正一品。” “正一品?”天佑皇帝眉毛轻挑:“计无双从二品的官衔,晋升正一品,这可是连跳三级,房卿,这赏赐未免有些高了,我朝自太祖开国以来,武 将从未由此先例,从二品已经是武将的最高官职了,朕怕朝中有人不服呀。。” “一点也不高,圣上,计将军乃本朝不可多得的帅才,朝中大臣有不服气的,待计将军攻下郑国,将郑国的国土变成我大雍的国土后,那些大臣们都会乖乖的闭上嘴巴的。” 天佑皇帝沉吟一阵,眉开眼笑道:“嘿,这个点子妙,朕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些大臣被吃瘪的样子,哈哈,有趣,依你,朕都依你。” “老臣遵旨,老臣告退。” “滚吧,滚吧,朕再多看你一眼都心烦。” 房佑安心满意足的退出御书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计无双,没想到冯虎都败在你手上,这一次,本相倒要看看,你怎么死。 雍都,皇城,明鸾大殿。 秉笔太监安乘礼朗声宣读圣旨,朝堂掀起轩然大波。 文武百官纷纷跪地不起,恳请天佑皇帝收回成命,理由是有违祖制。 大雍朝太祖皇帝自居庸关起兵,打下偌大江山,立下不世之功,临终前立下祖训,文可正一品,武不得超从二品。 文,指的是文官,官职最高可至正一品,为宰相。 武,指的是武将,官职最高不得超过从二品,为辅国大将军。 计无双为正三品的抚军大将军,天佑皇帝的圣旨里,欲提拔他为从一品官职,钦封镇国元帅,这是大雍朝从未有过之事。 天佑皇帝在圣旨宣读完毕,不顾朝臣的跪地乞求,起身退朝。 当圣旨经八百里加急送到计无双手中时,时间已经过去足足两个月。 计无双双手捧着明黄色的圣旨,沉默了很长时间,正一品武将,大雍朝从未有此先例。 圣旨的内容,除了钦封他为正一品镇国元帅的官职,可掌兵马司,统领全国的兵马,这是前所未有的独揽大权,而且连皇帝都十分忌惮的兵权。 “接旨之日,即出征之时。” “趁郑国兵力空虚之际,率我大雍虎狼之师,直捣黄龙,灭郑。” “传我将令,命中阳城守将乔槐,红河驻军守将方万年,青峡山守将史可腾,各率一万精兵,十日之内必须赶到黑云城,违者以违抗军令罪处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被盯上了 战马疾驰,马背上的少年人神色如常。 陈卫背着狭长的木盒,沿着那道若隐若现的气息,控制着战马疾驰的方向,最后在一处山体前停下。 他跃下战马,轻轻的拍了拍马脖子,战马会意,转身一甩马尾,自顾离去。 老马识途。 这匹战马是计无双的坐骑,跟随计无双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立功无数,自然极为通人意。 它回头看了看陈卫,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我要不要留在这里等你。 陈卫轻轻摇头,轻声道:“马兄,你回去吧,路上小心些,别贪吃路边的野草。” 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像在与陈卫道别,后蹄猛然发力,留给陈卫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路烟尘。 陈卫沉下心神,闭上眼睛,静静感受山腹里的那道明显强烈的气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欢快的微笑:“原来你在山腹中,飞得真远,还好把你找着了。” 豁然睁开双眼,陈卫化作一道流影,方向笔直,直奔山腹。 他的速度太快,两旁的树木野草稍微脆弱一些的,竟然被这股气流轰断轰飞。 山体中,一个直径约半米的黑黝洞口暴露在陈卫的眼中,黑洞的尽头是一块巨大的花岗岩,岩石上插着一支箭,箭身没入岩石,只留一个箭尾。 陈卫握住箭尾,运起身上少得可怜的真元,将箭矢拔出。 咔嚓! 一声轻响,落在陈卫的耳中犹如雷霆之音,他的脸色突变,毫不犹豫转身,拼命运转真元,身形疯狂向后掠去。 在他的身后,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巨大的花岗岩上,自那处箭孔中心向外蔓延,紧接着第二道裂痕出现,第三道,第四道 在极短的时间内,这块巨石身上竟然爬满千万道裂痕,像一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不断的向周围一路延伸出去,以巨石为中心,蔓延至整个山体,裂痕由细逐渐增粗,恐怖之极。 轰! 山体轰然倒塌,激荡起浓滚的烟尘,鸟兽惊走。 一箭之威,恐怖如斯。 陈卫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不住的大口喘气,密集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淌,背后的长衫湿了一大片。 太可怕了! 如果再有那么一丝迟疑,自己定葬身山腹中。 真元又一次被透支,陈卫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真元透支的后果就是浑身乏力,形同废人。 陈卫望着已经变成平地的山体,心里一阵后怕,不禁苦笑连连,自己这都什么命,一个月内两次透支真元,若被大师兄知道了,肯定骂死自己。 想起大师兄,陈卫心中涌出一股暖流,大师兄如父如兄,在修炼一事上,严苛无比,一丝不苟,自己偷懒被抓到,大师兄从来不手下留情,总是把自己揍成猪头,偏偏自己还不能还手,还手的结果是换来更暴力的的一顿揍。 陈卫歇息许久,终于缓过气来,他从衣角处撕下一块布,将箭矢仔细擦拭干净,箭矢与冯虎的本命剑相撞,除了在箭尖处留下一点撞击痕迹外,经过擦拭,铮亮如新。 箭矢有名,叫破空箭,这名字是大师兄取的,大师兄说,师弟,你这次入世修行,以你的境界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但你性格有缺陷,师兄怕你会着道,所以师兄决定将这把梧桐弓和破空箭送你。 木盒中的长弓之弦,是大师兄远赴极北苦寒之地的寒潭山脉,斩杀一头百年道行的赤鳞蛟龙,抽取蛟龙筋,浸泡宗门密制的药液,足足浸泡四十九日,并以真火淬炼七天七夜而成。 长弓的弓身,取自南方书院后山的梧桐木,据说当年大师兄为了取这根梧桐木,与书院的老院长打了一架,把老院长的极为珍爱的胡须硬生生斩去,留下光秃秃的下巴至今。 梧桐木,南方书院的镇山之宝,硬被大师兄取走了最为坚硬的梧桐之芯,制作成长弓,赠给自己。 陈卫自嘲般想,若是让大师兄知道自己竟然被世俗界的凡人关入大牢,必定雷霆震怒,自己也逃不了一顿抽,没有别的,给大师兄丢脸,给宗门丢脸了。 细心的将箭矢放入木盒,陈卫合上木盒,重新背回背上,回头看了一眼被毁掉的山体,决定返身折回,他要去寻找冯虎的本命剑。 冯虎被重伤,却不致死,日后修复伤势,必定卷土重来,一报今日重创之仇,到时候黑云城的百姓肯定遭殃。 自己虽然非世俗界中人,却交了许如风这个世俗界的朋友,这个朋友是狱友,同时也是朝堂官员。 所以,无论是出于友情还是道义,他都觉得冯虎必须要杀。 陈卫在一处草地上找到了冯虎的本命剑,剑身黯淡无光,毫无生机,陈卫轻抚断剑,感受剑主人冯虎的气息。 片刻后,陈卫在断剑上成功捕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判断出当日冯虎逃离的方向,略微一沉吟,随手将断剑丢弃,转身离去。 陈卫行走的方向与冯虎逃离的方向背道而驰,他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做,才有力气去杀冯虎,才能进雍朝的都城杀了房佑安。 解除金针封印,迫在眉睫。 行走半日,陈卫用手中的银子从管道上的商人手中购买了两匹快马,朝最近的城市奔去。 离阳镇。 陈卫将缰绳交给点头哈腰的客栈店小二,给了一锭官银后,背着长弓径直上了三楼的雅间。 “这位爷,您请稍作歇息,小人马上吩咐后厨准备酒菜。” 出手阔绰,年轻多金,从店小二低眉顺眼的表现来看,这锭银子除去所有开支之后,还能剩下不少,能顶得上一个店小二数月的薪水。 银子真是个好东西,陈卫感慨。 店小二离开后,陈卫开始打坐。 体内的金针封印着自己的穴位,让他无法使用真元,十分被动。 周身其他的穴位还好,至少不太限制他的活动,但小腹中的气海穴处的金针,才是要命所在。 气海被封,不但无法使用真元,甚至连从空气中汲取天地元气来转化成自身的真元都不行。 陈卫不禁苦笑连连,大师兄若是知道自己不但被抓坐牢,连气海都被封,会不会气的连夜从宗门赶来,把自己抓回去挂腊肠,并顺带将关押自己的地牢一脚踏平呢! 将脑海中的杂念驱除 ,他指引着神识,开始内观。 气海处,五根金针不动如山,以五行之阵法,将气海的元气入口封印住,他的气海像一片干涸的湖,显得荒凉无比。 幽府中空空如也,没有半点真元,除非服用元气充沛的丹药,或者再弄一次回元汤,藉由肌肤汲取元气,否则依靠现在的自己,无法做到从空气中获取元气。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打断陈卫的思绪:“谁?” 店小二谄媚的声音传来:“爷,我是店小二,我给您送吃的来了。” 陈卫淡淡道:“进来吧。”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店小二领着身后的人鱼贯而入,他们熟练的将饭菜摆放在饭桌上,又逐一退出厢房,整个过程一丝不苟,却又行云流水。 陈卫看得暗暗点头。 窥一管而知全豹,客栈老板是个人才,如此高素质的店员不多见。 “爷,您请慢用。”带头的店小二满脸堆笑,躬着腰退出厢房,轻轻关上门。 咕噜噜。 肚子里传来一阵不争气的抗议,陈卫落座饭桌前,举起筷子正欲大快朵颐,当他的目光落向饭桌上喷香的菜肴时,手中筷子突然一滞。 这些菜有问题。 陈卫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放下筷子,面带微笑打开厢房的门叫唤:“小二,过来。” 身形瘦小的店小二一路小跑,殷勤问道:“这位爷,您有什么吩咐?” 陈卫上前,笑着道:“小二,一个人喝酒实在太无聊,小爷看你挺有眼缘的,进来陪小爷喝两杯如何?” “不不”店小二连连摆手:“爷,本店有规定,工作期间不得与客人喝酒,否则被发现了一律开除。” 陈卫笑着道:“没关系,我给你说情。” 店小二道:“不行啊,小人会砸了饭碗的,东家可不管这些。” 陈卫有些侧目相看:“嘿,看不出来,你这小二还挺有原则。” 店小二陪着笑:“哪里,小人这也是为了养家糊口,没办法。” “没办法小爷来给你想办法。”陈卫大手一挥,不由分说将店小二拽进房内,笑眯眯说道:“你看这样好不好,你陪爷喝酒,这锭金子归你,至于你们东家那里,自会有我去说情,相信他不会为难你的。” 说着,陈卫取出一锭约十两的金子,店小二两眼放光,狠狠的咽了咽口水,但很快他的眼神变得暗淡,有些失魂道:“爷,这金子让人真动心,小人小人也想要,但小人实在不能拿呀。” 陈卫又一次侧目,这个店小二,有点意思:“为什么,你这店小二太有意思了,送上门的金子都不要,有趣,有趣,十两金子,够你好几年的的薪水了。” 店小二为难道:“这位爷,小人其实挺想拿,可店里有规定,真陪了您喝酒,小人就在这离阳镇过不下去了。” “噢?说说看,怎么过不下去?” 陈卫大感兴趣。 “爷,您不知道,离阳镇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所有的客栈店小二都不允许陪客人喝酒,也不知道是谁规定下来的,以前咱客栈有一位店小二偏偏不信这个邪,陪几位关外来的客人喝了酒,当天就传遍整个镇子,他被东家开除后去别的客栈应聘,没有一家客栈录用他。” “还有这么有趣的事?这又是为什么呢?” 陈卫一直胳膊撑在桌上,一手托着下巴,兴致高昂问道。 店小二回答道:“听说,好像是喝酒了会误事吧,小人也不清楚。总之就是可以拿客人赏的小费,就是不能陪客人喝酒吃饭。这位爷,您要真想找个人陪您喝酒,小人倒是有个办法。” 陈卫问:“什么办法?” “离咱们这不远有家青凤楼,里面的姑娘个个都貌美如花,会讨男人欢心,酒量也不错,陪您喝到天亮都成,就是价格有些高。” “有多高?” “作陪一次,五两银子。”店小二道。 “一个普通的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花销差不多就五两银子,这青凤楼的姑娘们莫非是天上的仙子吗。” 店小二讪讪道:“这个小人就不清楚了。爷,您看,要不要帮您安排?” “算了。”陈卫摆摆手,意兴阑珊:“找几个烟花女子作陪,几个女人坐在一块块,叽叽喳喳让人心烦,小爷喜欢和男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顿酒小爷还是自己喝得了。” “行,爷,您慢用,小人告退。” 店小二点头哈腰,正要转身离去。 “哎,对了!”陈卫仿佛想起什么,叫住了店小二,指着桌上的一道汤菜问道:“小二哥,这道汤菜,是不是叫翠满江湖?” 店小二回过身来,表情夸张叫道:“哎呦,爷好眼力,正是翠满江湖,这是咱们店里的招牌呢。” 陈卫接话:“小二,店里的厨师是不是从庆安城来的?” 店小二面露惊讶,迅速扫了陈卫两眼,眼中的惊奇一闪而逝,这位客人不简单,竟然能猜到做这道汤的厨师,他忙不迭点头:“正是,正是,莫非公子也是庆安城人?” 陈卫点头,无比感慨道:“庆安城,是我的家乡呀。我年少离家闯荡江湖,至今已有五六年没有回去了,我还记得七岁那年,父亲带我下了一趟酒楼,这是我第一次下馆子,喝到的第一口汤正是这道翠满湖,它的味道让我至今仍回味无穷,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在这里见到。小二哥,能否把厨师叫出来,我想见见家乡人。”说着,陈卫将一锭银子不着痕迹的塞进店小二的手里。 店小二感受着手中的沉淀,犹豫了一下笑着道:“行,爷您等着。” 陈卫望着店小二离去的背影,热切的眼神逐渐变得寒冷。 店小二与自己对话,全程没有露出一点破绽,充分的饰演了一名真正的店小二的贪婪,胆小,怯懦与拿捏不定,只是,终究被陈卫看出了破绽。 真正的店小二,对银子有些极为敏感的反应,一锭十两的金子,几乎足够一个社会底层的家庭一辈子的花销,而当他拿出金子时,尽管这位店小二表情到位,但他还是捕捉到了店小二眼中极为短暂的一个眼神。 平静,店小二在看到金子的那一刻,眼神是平静的。 一名客栈的店小二在看到金子时,他的眼神竟然能保持平静,毫无所动,这本身就不和常理。 这世间哪种人能看到钱而不动心? 一种是死人,另一种,是被秘密训练出来的密谍机构的密探。 菜里有毒,而且是剧毒。 自己刚一进城,就被密谍盯上,有意思。 陈卫的嘴角开始上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意外之客 陈卫将木盒绑在身上,从长靴中抽出在市集中买来的短剑,潜伏在门后,像一只狩猎的猎豹。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井然有序,俨然是多年严格训练之后才形成的步伐,陈卫听到一些脚步声停下来,只有两人朝着厢房走来。 其中一人,正是那名伪装成店小二的密谍。 笃笃! 敲门声响起,假店小二在门外轻声叫唤:“爷,我是店小二,我把厨师给您叫过来了,麻烦您开一下门。” 陈卫平静道:“门没有锁,进来吧。” 嘎吱 门被从外面推开,一只瘦小的脚跨过门槛,迈步进来,接着假店小二挂着伪装的谄媚笑容的脸出现在房门口。 机会! 陈卫像一只猎豹窜出,身形快若闪电,手中的短剑剑光一闪,剑刃精准无比的从假店小二的咽喉处划过,剑刃带出一丝鲜血。 假店小二的身子一僵,眼里充满不可置信,他艰难的扭头看了一眼身前的少年,想要叫唤同伴,咽喉上下滚动两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蓬鲜血自咽喉处喷出,假店小二看着自己的身体无力的向前缓缓倾倒。 陈卫的动作极快,一击得手后,出手如电般抓住假店小二的衣领,不让他倒下,以免惊到他身后之人。 假店小二身后的人没有发现异样,见他突然停下脚步,不由出声问道:“怎么停下来了?” 陈卫控制着力道,小心翼翼的将假店小二没有呼吸逐渐冰冷的身躯扶着进房内,又传来身后之人的催促声:“咋啦,小桂子,磨磨蹭蹭干什么呢,赶紧走呀。” 陈卫将假店小二的尸体扶到门后,一个身材肥胖身穿大厨服饰的胖子走进来。 就是现在。 窜出,跃起,短剑翻飞,剑光忽闪,在那一瞬间,陈卫手中的短剑狠狠刺入厨师的心口。 咕噜! 厨师瞪大着双眼,想要看清偷袭之人的模样,他张大着嘴巴,充满惊讶,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突然袭击,更没有想到对方的身手竟然如此敏捷,动作竟然如此迅速,在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心口处的绞痛让他的呼吸逐渐减弱,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黯淡,最后眼前一黑,就此毙命。 狠辣,果决。 连杀两人,陈卫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他的神色依旧如常,眼神极为平静,古井无波,他将厨师的尸体拖进房中,关上房门,对二人进行一番搜索,从他们身上分别搜出一块令牌。 情报暗司,霍七。 情报暗司,廖小桂。 果然如此,自己被朝廷的刺客机构盯上了,到底是谁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来不及仔细思考,陈卫扯下其中的一块令牌,用心神感知了一下客栈的后院,发现只有寥寥几人,他打开窗户,身手敏捷跃出,落在客栈的后院里,落地无声。 “不告而别是为贼。这位小友,房间有门不走,为何偏偏要做这不讨人喜欢的梁上君子呢,尤其是,你刚刚杀了人。” 戏谑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阵阵鼓掌声,仿佛在欣赏自己的猎物般,只是他的眼神里,竟透着与戏谑格格不入的赞许。 这很令人感到矛盾,但现在并不是陈卫去感叹的时候。 寒意从陈卫的心底生起,冷汗瞬间打湿了他的后背。 陈卫豁然转身,发现院子里的走廊下坐着一个锦衣中年人,浓眉大眼,面目严肃,在自顾自的提着茶壶往茶杯里倒茶,举止间自有一番不凡的气度,悠然自得,连看也不看陈卫一眼。 茶杯很小,锦衣中年人倒好茶后,手掌虚指了指茶杯,示意陈卫过去:“既然来了,就过来饮上一杯茶吧。” 陈卫警惕的盯着锦衣中年人,寒声问:“你是谁?” 锦衣中年人微笑了一下,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撞见了你杀人。”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陈卫的大脑飞速运转,他在思考怎样离开。 能躲过自己的感知,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这个人必定是个高手。 “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锦衣中年人朝陈卫招了招手,陈卫藏在怀中的那块密谍令牌竟然自动飞到他的手里,他抓着令牌,翻着看了看,随手丢弃到一旁:“呐,血腥味,很新鲜,刚出炉呢。”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拦着我?” 陈卫的眼中寒光大盛,短剑握在手中,丝毫不敢大意。 “现在的年轻人,还是这么喜欢冲动。”锦衣中年人自言自语,接着又朝陈卫招了招手,陈卫发现自己的身子竟然不受控制向对方飘去,转瞬就飘到锦衣中年人的身前。 锦衣中年人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说道:“坐。” 陈卫不受控制的坐在锦衣中年人的对面,刚一落座,他身上的压力顿时一轻。 刷! 陈卫豁然站起,膝盖微微弯曲,脚尖骤然发力,手中短剑朝锦衣中年人刺去。 然而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的身子无法动弹,被禁锢在半空中。 锦衣中年人叹了口气,道:“年轻人就是没礼貌,毛手毛脚的,坐下来,好好喝了这杯茶。” 陈卫又被那股无形的力量送回座位上。 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后院突然冲进来许多蒙着面的黑衣刺客,手里提着明晃晃的长刀,为首的一名刺客看到陈卫,眼里冒着凶光,刀尖一指,口中大喊一声:“杀了他。” 黑衣刺客如潮水般冲过来,刚冲到院子中央,陈卫看到锦衣中年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了一句:“聒噪。” 接着看都没看,只是挥了挥手长袖,那些黑衣刺客犹如中了定身术,紧接着他们的身子仿佛充了气一般膨胀变大。 “嘭!” 一名黑衣刺客的身体爆裂,化作一蓬血雾,消散在空气中。 嘭,嘭,嘭。 接二连三的响声,黑衣刺客全部爆裂而亡,连尸体都没留下,化作空气中的一抹抹血雾。 刺客首领瞳孔骤然收缩,恐惧笼罩他的身子,不停的瑟瑟发抖。 那个坐着喝茶的锦衣中年人,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拥有这么恐怖的身手,自己带来的手下都是精锐之士,却连死都没留下尸首。 “阁下究竟是是什么人?” 黑衣刺客首领壮着胆子,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他额头上的汗珠不停的流淌,他想退走,却没有勇气迈动脚步,那个看起来有着雍容气度的锦衣中年人令他胆寒,他不敢轻举妄动,怕一不小心惹怒了对方。 锦衣中年人没有说话,甚至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今日多多有得得罪”黑衣刺客首领嘴唇哆嗦,话都说不利索:“小人告告退” 黑衣刺客首领不等锦衣中年人回答,艰难的移动着身子,他一动,那名神秘的锦衣中年人突然说话:“带了这么多人过来送死,就这么孑然一身回去,曹阉人会饶了你吗?” 黑衣刺客首领身子一僵,鼓起巨大勇气才抬起的右脚颓然跌落在地,神秘锦衣中年人的话刺中了他的心事。 曹阉人,大雍国的密谍机构情报暗司首座,本名曹无吹。 想到任务失败的后果,黑衣刺客首领终于承受不住这股压力,颓然跪倒在地:“求先生救救命” “救你?” 锦衣中年人不屑道:“不好意思啊,本来刚才我的心情挺不错的,但是你和你的手下突然闯进来,破坏了我的心情,你说我该不该饶你一命呢?” 黑衣刺客首领磕头如捣蒜,声泪涕下:“求先生饶命,求先生饶命” “身为情报部门的执法人员,执行任务失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检讨失败原因,而是跪地向敌人求饶,一点风骨都没有,太窝囊。如果你一开始不是跪下来求我,而是从一开始就很强硬,兴许我心情突然变好会放了你,但是你的举动让我非常不开心,我不开心就想杀人,所以只好把你杀了,这样我才重新有好心情。” 黑衣刺客首领不停的磕着头,身子不停的颤抖,额头上血流如注。 锦衣中年人没有再看他一眼,他将手指伸入茶杯中,沾了一滴茶水,随意一弹,茶水从他的指尖弹出,化作一道笔直的轨迹,飞向黑衣刺客首领。 陈卫瞪大眼睛,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捕捉到这滴茶水的轨迹。 下一瞬间,那滴茶水凭空出现在黑衣刺客首领的额前,缓缓的从他眉心钻入,后脑穿出,留下一个细小的洞孔。 茶水依然是茶水,没有沾染半滴鲜血,却带走了黑衣刺客首领一条鲜活的生命。 刺客首领带着恐惧,不甘向后倒下。 陈卫看着这一幕,沉默了很长时间,锦衣中年人给他带来太大的震撼,他的认知里,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如此轻描淡写的杀人。 陈卫望向锦衣中年人,终于艰难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锦衣中年人饶有兴趣的看着陈卫,忽然微微一笑,他的笑容很好看,和蔼,亲切,儒雅,能让人如沐春风。 锦衣中年人慢悠悠吐出两个字:“你猜。” 你猜? 我能猜得到还会来问你? 陈卫气结,腹中一阵腹诽。 “抱歉,我猜不到,前辈,请您告诉我,您为什么突然出现在院子里,仿佛早就知道我会来这里。” 锦衣中年人指了指地上的刺客首领尸体,道:“他们能知道,我自然也能知道。” 陈卫警惕道:“你想怎么样?” 锦衣中年人笑道:“别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哪怕你刚才想要杀我,我仍然对你没有恶意。” 陈卫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锦衣中年人耸耸肩:“随你咯。” 陈卫道:“我想不出来,我身上没有令你感兴趣的东西,即便我背上的这把桐弓,想必也不入你的眼,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你是受人之托而来。麻烦你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 锦衣中年人依旧微笑道:“既然是受人之托,当然不可说。” 陈卫道:“以您的身手,恐怕是站在当今修行界最顶端的那一类人,我想不出来,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将您请来救我。” “年轻人脑子很活络嘛。” 锦衣中年人赞了一句。 陈卫道:“所以,请务必告诉我,是谁请你来救我的。” “呐。”锦衣中年人摆着手道:“说出来就显得很没有意思了,还能不能好好玩耍,还能不能好好聊天,好歹我刚刚救了你,就那么不愿意陪我喝一杯?” 陈卫沉默,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茶我已经喝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年轻人真是没耐性呀!” 锦衣中年人感慨一声,反问了一句道:“有必要知道吗?” 陈卫倔强的点头:“有必要,我看不透你的修为,有人却能说服你来救我,我猜不出其他的原因,只能往一个方向上猜测,我身上必定有对方想要的东西,只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不想欠他这份情。” “我偏不告诉你。” 锦衣中年人眉头挑了挑,戏谑道。 “您确定不肯告诉我吗?” 陈卫盯着锦衣中年人的眼睛问道。 锦衣中年人点头:“确定,非常确定。” “那么抱歉,多谢你救了我,告辞。” 陈卫起身,他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呆,前面的锦衣中年人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他害怕再继续呆下去自己会崩溃。 锦衣中年人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慢吞吞的抿了小一口,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好茶,你走不了。” 第一句是在夸茶,第二句是对陈卫说。 陈卫转身,抬脚迈步,却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他被锦衣中年人困住了。 转身,脚尖猛蹬地面,陈卫没有半点犹豫,手中的短剑刺向锦衣中年人。 “年轻就是好,热血,冲动,想到就做,只是胆子有了,心思还是那么盲目,分不清现实。”锦衣中年人眼皮都没抬,说话间轻轻的吹着茶杯里的茶。 陈卫手中的短剑停滞在半空中,再也无法前进半寸。 短剑的剑尖离锦衣中年人的脸庞只有三寸的距离,被一根食指抵住,无法动弹。 一股无形的绵柔力量将陈卫的身子禁锢住,锦衣中年人又喝了一口茶,姿态优雅,随后他缓缓站起来,轻轻弹了弹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锦衣中年人转向陈卫,伸手将陈卫手中的短剑取下,说道:“年轻人,冲动是好事,但不能盲目冲动,会丟命。” “放开我。”陈卫挣扎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 锦衣中年人绕到陈卫的背后,嘴里念叨着:“杀气太重,心性太过暴戾,这样的性子行走江湖,容易吃亏。哎呀,气海被毁,金针封印,这得多疼,你是怎么忍下来的,啧啧!” 陈卫突然想一头撞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修为深不可测的中年人,竟然是个话唠。 “哟,这伤口够深的,都看见骨头了。咦,小家伙不错嘛,恢复得挺快,一般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早就死球了。” 陈卫忽然觉得身上一凉,他的衣服不翼而飞,就这样赤裸裸的暴露在锦衣中年人的目光中。 “嗯,不错,知道用回元汤来修补身体,药宗的药方,三百多年前的东西了。”锦衣中年人顿了顿,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又接着说道:“药宗一脉相传,巅峰时期宗门人数也不过十数人,人数虽然不多,却因掌握着不少救命的药方,修行界不少修者都受过他们的恩惠,他们一心钻研丹药,与世无争,备受修行界之人尊崇。” “这回元汤,是药宗的第三代传人方桐梓发明出来的,对七境以下的修行者回复体内的真元有极高的效果,不过你这身体受上太重,吸收率太差,而且你的药方残缺不全,缺了几位药引,否则以你的体质,啧啧” “可惜了,药宗传到这一代时,门派已经凋零,唯一的传人心性喜欢争强好胜,出世修行却沾染红尘事,最终遭人嫉妒与陷害,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门派更是被敌人劫掠一空,就此湮灭,实在是可惜了。” 锦衣中年人的语气说不出的惋惜。 “这是谁下的黑手,用了足足五根金针来封印你的气海,真是缺德呀,封印就封印吧,还以五行方位来封印,这下手的王八蛋够阴损的,多亏你的体质够强悍,否则这样的伤势,能让你早早去了阴间乘凉。” 陈卫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锦衣中年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放开我” “嘘!”锦衣中年人伸出一根食指,在陈卫眼前左右摇了摇:“年轻人,别那么急躁,我说过,你现在还不能离开,还有一件事没做完呢。” “你他妈到底是谁?你是来救我的还是来杀我的?” 陈卫突然摸不准对方的心思,他的心中生起一股无力感,这个突然出现的中年人修为之高,他平生罕见,不要说动手,自己在他面前连半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我说过了,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日的确是受了朋友之托来看望看望你,没想到你这么没有出息,唉!” 锦衣中年人突然将手掌按在陈卫的小腹,一股雄浑的真元霸道的闯进陈卫的体内,直奔他的气海深处。 陈卫惊叫:“住手,你要干什么?” “安静。”锦衣中年人慢悠悠的说道:“我帮你把体内的金针逼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惊喜与杀戮 噗! 当第一枚金针被逼出陈卫的体外时,他的额头上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不住往下流淌,锦衣中年人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其势如惊涛骇浪般暴戾汹涌。 噗,噗,噗。 越来越多的金针被一根根的逼出陈卫的体外,随着金针的逼出,陈卫逐渐感觉到身体里面的力量开始如潮水般回缩。 锦衣中年人的真元在自己体内肆虐,那股霸道的真元不断冲击陈卫的四肢百骸,撕裂,重组,修复,拓宽,陈卫的身体变得愈发强壮,精气神在慢慢的恢复着。 终于,当所有的金针都被排出体外时,锦衣中年人收回手掌,慢吞吞说道:“你体内的金针已被我悉数逼出,毁掉的气海我也顺手帮你修复,我答应别人的事情已经完成,就此告辞。” “前辈留步。” 陈卫叫住锦衣中年人,抱拳躬身,真诚致谢道:“晚辈先前太过无礼,前辈不计前嫌助晚辈恢复功力,前辈大恩如同再造,晚辈无以为报。” 锦衣中年人负者双手,转身背对着陈卫,高手风范尽显:“不需要这么多礼,对我而言举手之劳,若要谢,便在日后遇到他再谢吧。” “请前辈告知,这个他是谁,晚辈好日后相见当面致谢。”陈卫的神情说不出的诚恳。 “小家伙,你又来了。” 锦衣中年人有些头疼,对于陈卫的偏执有些无奈,他说道:“日后便知。多说无益,走了。” 他说着往前跨出一步,身子凭空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远在百里之外。 陈卫目瞪口呆,他知道锦衣中年人的修为很高,至少比自己要高出好几个境界,自己面对他没有一点还击之力,但锦衣中年人露出来的这一手,却让陈卫深深震撼与折服。 空气中没有半点元气的波动,若非茶几上的茶壶还丝丝往外冒腾着白烟,陈卫甚至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下一刻,陈卫仿佛想起了什么,忽然朝着锦衣中年人消失的方向噗通一声跪下,深深拜倒下去,他的面色潮红,显得异常的激动,连身子都忍不住轻轻颤抖。 锦衣中年人展现出来的境界,正是传闻中的修行大境界——神隐。 “前辈,请原谅晚辈的无知,晚辈误解您了。” 陈卫在心中默默的说了一句。 据古老的典籍记载,万年以前,天元大陆的人类还不会修行,有一位先贤攀登于凤霞山脉之巅,夜夜观星,感悟天地命理,一坐就是数年,终于在一个无风且极为平静的夜晚开悟,开创了修行一途,使人类终于踏上修行的征途。 这位伟大的先贤被后人尊称为始祖。 始祖的开悟带领着人类踏上征程,他将所感悟到的知识向人们传授,人们开始学会修行,利用天地元气增强体质,延长寿命,修行的方向和功法越来越繁多驳杂,逐渐演变为山门宗派,并一代传一代。 然而,令人稍微感到遗憾的是,始祖开创了修行之路,但世间仍有许多人因为体质的原因无法修行,这才造成今日的世俗界。 为了让人类更加清醒的认识到修炼的好处,以及为了让人们更加清晰自己修炼的功法和修为的深浅,这位大智慧的始祖开始将修行的境界进行严格的划分,用以界定修行之人的境界高低。 神隐,传闻是始祖当初悟道时,根据他的修为境界进行定义划分的高深境界,仅次于圣境和帝境,等若仙人,近乎于神的境界。 一入神隐,翱翔天地。 摆脱天地之间的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真真正正的自由翱翔于天地间。 据典故记载,万年以来,除却始祖老人外,人类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三位神隐境界的大修行者,属于凤毛麟角的存在,分别是距今八千余年前的凤 朝歌,距今五千余年的勾陈氏,以及距今一千多年前的楚白。 至于那更高层次的帝之境,从未有人冲破那道门槛,连始祖老人也不行。 陈卫曾经在一次聊天中问过大师兄,若达到神隐境,是不是代表着当世无敌,大师兄在听完他的问话后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及其认真的点头,神情极为严肃的说了一个字:是。 现在令陈卫想不通的是,锦衣中年人这样的神隐境的大修行者,会被人说服,特意来到离阳镇这样偏僻的小镇来找自己,绝对不是纯粹来看自己出糗,因为他的时间掌握的非常精准,恰好在自己刚杀了两个大雍朝的密谍,准备逃跑时守在客栈的后院等着自己。 神隐境,存在传闻之中的大修行者,什么人有如此大的能耐,才能说服这样的人。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根本就是锦衣中年人自己想要来,他只不过随意找了一个借口来掩盖这个事实? 不得而知。 这位神秘的锦衣中年人,莫非就是千年之前的楚白? 面对这个呼之欲出的答案,陈卫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不敢确定那人是不是楚白,但根据宗门内的古籍记载的时间来推测,答案八九不离十。 这个消息太过令人震撼。 陈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神隐境的大修行者锦衣中年人给自己带来的震撼太深,他需要时间来消化,更需要时间来平静自己的心境,他到现在没缓过神来,他的身体里的血液在快速的流淌着,热血沸腾。 陈卫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平复激荡的心情,这段时间里,客栈的后院竟然没有一个人进来,没有人发现厢房内的尸体,也没有人发现后院安静的可怕。 在最初的激动过后,陈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他开始沉浸心神,感受着锦衣中年人给自己带来的巨大变化。 首先,是气海的修复,陈卫发现自己的气海不但被修复锦衣中年人修复如初,连幽府中的真元也变得充沛,气海中的真元凝练,身体里的每一块肌肉都蕴藏着巨大的能量,筋脉被拓宽,真元在自主运转周天。 六境龙象巅峰! 冷静,你要冷静。 陈卫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锦衣中年人留给自己的这份礼物太大,大到他都有些不敢相信,甚至不敢接受,他从六境中阶跨入六境巅峰,他的感知变得更加清晰明朗。 陈卫感到自己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他迫切的想要找一个地方来印证这股力量。 最终,陈卫压抑住这股冲动,他狠狠的甩头,将这个冲动甩出脑海,他重新将视线落在周围。 客栈后院空荡无人。 茶几上的茶杯还热腾,陈卫端起茶壶狠狠的灌了一口,才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黑衣刺客首领尸体上。 心念一动,陈卫的身形一晃,下一瞬间他就来到刺客首领的尸体旁。 好快的速度。 陈卫心中心细,境界的提升,果然令人爽到爆。 从刺客首领身上搜出一块令牌,陈卫的脑子飞快运转思索着,很快就有了决定,他提着刺客首领的尸体从客栈后院悄悄溜出去。 妥善处理好刺客首领的尸体,陈卫返身折回客栈:“小二,给小爷备一间上好的客房。” “好嘞,来喽。”客栈掌柜从柜台后直起腰身,当看清眼前之人时,嘴里仿佛被人塞进了一个鸡蛋,惊愕的瞪大眼睛,说话变得结结巴 巴:“你你” “我怎么还没死,对吧掌柜?”陈卫冷笑着,眼里的寒光直刺人心。 “这这位客官您在说什么死不死的小人不懂您的意思”客栈掌柜喉结上下滚动,藏在柜台下的掌心里全是汗,陈卫的突然出现令他措手不及,原本计划中必死之人为何安然无恙。 陈卫脸上挂着邪气的笑容:“不懂没关系,很快就懂了。” 搬过一张凳子,陈卫大马金刀坐下,看着客栈大堂内正在用餐的人们,提高声音道:“不好意思各位,小弟今日有些私事要办,麻烦大伙都出去,以免待会刀剑不长眼伤着了各位。” 大堂内的人们听到有人要闹事,纷纷起身离开,很快大堂内空荡无人。 “哎别走呀还没给钱呢别走,别走哇。” 掌柜的急忙从柜台后跑出来,试图拦住离去的人们,他苦着一张脸:“哎呦喂,这位爷,您把我的客人都吓走了,这这” 好演技,临危不乱。 陈卫心中赞叹一声,他将双脚架到一张饭桌上,低垂着眼皮,慢悠悠的修剪着指甲,说出的话却让掌柜心惊肉跳:“掌柜的,麻烦你找个伙计上天字号厢房,我在里面杀了一个厨师和一个店小二,再让人去趟后院,把那儿的地面洗刷干净,后院都是血,不及时清洗会结块的。另外,我再麻 烦掌柜的将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可以饶你不死。” 掌柜的脸色变了几变,颤抖着声音道:“这这位爷小人小人真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小人胆子小,莫要吓唬小人。” 陈卫眼皮都没抬,继续说道:“掌柜的,我是个年轻人,年轻人做事情总是很冲动,而且特别没有耐性,所以我再说一遍,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否则就别怪小爷心狠手辣。” 掌柜哭丧着脸,不停作揖求饶:“这位爷,小人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人胆小经不起惊吓,求您了,江湖上的恩怨您别莫名其妙将小人扯进来呀” 陈卫微微抬起眼睛,这位客栈掌柜的定力真不错,到现在了还在伪装,依然不肯承认。 “谁在这里闹事?” 客栈外突然冲进来一队衙役,为首的捕头三十岁左右,上唇留着一小撮胡子,狭长的双眼不时闪烁着狡猾的光芒。 捕头一踏进客栈就大声吆喝,陈卫捕捉到他向掌柜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客栈掌柜仿佛看到救星,一路小跑噗通一声跪在捕头面前,声泪涕下控诉道:“大人,请您为小人做主哇,他他想杀小人。” 捕头装模作样的安慰着客栈掌柜:“这位掌柜,你别害怕,本官是这离阳镇上的捕头,有本官在,任何想要伤害你的人得先问问本官同意不同意,掌柜的,你先起来,跟本官说说,他为什么要杀你。” “多谢捕头大人,多谢众位大人。”掌柜哽咽着声音:“小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位客官突然冲进来,不但把小店的客人吓跑,还威胁小人,让小人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不然不然他就把小人杀了,捕头大人,您一定要给小人做主呀,小人哪知道这位客官要问什么事情呀。” “大胆!”捕头指着陈卫,义正词严道:“大胆刁民,朗朗乾坤竟敢光天化日下威胁我大雍百姓,掌柜的你放心,今日本官在此,定护你周全,不会让贼人碰你半根头发。” “多谢大人,大人英明呀!” 掌柜作势又要跪下磕头,似乎受了很大委屈,身子不停的抽搐,模样楚楚可怜。 捕头看起来非常生气,他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突然大喝一声:“来人,把这刁民捉起来押回衙门审问。” 陈卫冷眼旁观,从衙役出现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沉默的看着双方在演戏,直到两名衙役快步走过来要抓他时,他突然站起身,鼓着掌嘴里啧啧称赞:“精彩,真是精彩,好一出官民大和谐。” “放肆,竟敢出言不逊,侮辱衙门。”一名衙役脸色铁青,他们平日跟着捕头,没少收客栈的好处,听到捕头发话拿人,心中知道又有一笔大买卖进账,对拿人入狱这样的戏码轻车熟路,只要将眼前这个年轻人捉进衙门,撬也要从他嘴里撬出好处来。 陈卫避开衙役伸过来抓他的手,戏谑道:“继续,小爷还没看够,这么精彩的戏可不容易遇上。” 当面被揭穿,捕头的脸色青黄不定,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沉稳让他有些犹豫,年轻人身上的气势令他一时之间拿捏不定,唯恐此人有深厚的背景。 见捕头不说话,客栈掌柜又丢了一个炸弹出来:“捕头大人,这个人是个杀人犯,他刚刚杀了人,尸体就在小店三楼的天字号厢房里,大人快抓住他。” 捕头心中暗喜:“掌柜的,真有这事?” 掌柜疯狂点头:“有,小人亲耳听到他自己说杀了人。” 捕头大手一挥:“来人,速去三楼查看。” “是,大人。”一名衙役飞快离去,很快脸色发白下来:“大人,天字号房里确有两具尸体。” “拿下他。” 捕头脸色剧变,抽出横刀,下了抓人的命令。 陈卫脸色不变,躲过扑来的衙役,退到柜台边上:“人的确是我杀的,只不过我想问这位捕头大人一句,你可知我的身份?” “我不管你什么身份,在离阳镇杀了人,你就是杀人犯,来人,给我拿下他。” 捕头怒吼一声,率先朝陈卫扑过去。 陈卫躲避,在众衙役的围捕中闲庭信步,连衣角都没让人碰到,他继续慢悠悠的说道:“不知道我的身份,就敢下令拿人,看来你平日里收了这家客栈不少的好处。只是,捕头大人,你可知道你身后那位掌柜的真实身份吗?” 捕头迟疑了一下:“什么真实身份?我告诉你,今日你逃不掉。” 陈卫笑道:“小爷根本就没想逃,真不知道你这个捕头是怎么当上的,这么愚蠢不堪,简直草包一个。” “住嘴,不许侮辱我家大人。”一名衙役急着表忠心,飞扑过来,却被陈卫闪开。 “住手。”捕头喝住手下人,转身低声问掌柜:“老魏,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掌柜揣着明白装糊涂。 捕头盯着掌柜:“老魏,你到底什么身份?” “哎呦!”掌柜急道:“我哪有什么身份,我就是这间客栈的老板,铁捕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间客栈都开了十几年,我的老天爷哟。” 委屈,愿望,悲切,凄苦,眼泪和鼻涕混做一块,表情夸张到位,客栈掌柜的举动和话语打消了铁捕头的疑虑。 “草包就是草包,三言两语随便糊弄一下就信了,看来这离阳镇离都城太远,连府衙都已经腐败到这种程度了,这样的废物也能当上捕头。” 陈卫忍不住出言讥讽。 “你”铁捕头涨红了脸,显然被气的不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伙人闯进客栈,身着劲装,沉稳,冷酷,训练有素。 “似乎人都来齐了。” 陈卫自言自语道。 “小子,你在嘀咕什么呢。”铁捕头很愤怒,被人看轻的感觉令他非常不爽。 一名劲装汉子望向铁捕头的眼里充满不屑,来到掌柜身边耳语,听得掌柜不时点头,眼睛里的笑容越来越浓,望向陈卫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大胆。”一名衙役嚣张惯了,竟指着劲装汉子大喝。 铁捕头忽然发现之前谦卑的客栈掌柜忽然直起身子,身上有一种令他非常不舒服的东西:“老魏,怎么回事?” 一股气势从客栈掌柜身上散发,冰冷,无情,他冷冷的看了铁捕头一眼:“他说的没错,你铁捕头就是个草包。” 铁捕头大怒:“你老魏,你是不是犯糊涂了?” 掌柜没有说话,眼里尽是轻蔑,一名劲装汉子喝到:“大胆,小小捕头,竟敢对千户大人无礼。” 铁捕头有些迷茫:“千户,什么千户?” “哼!”这名劲装汉子冷哼一声,下令道:“弟兄们,亮身份。” 撕拉! 一片衣服撕裂的声音,十余名劲装汉子撕掉身上的劲装,露出里面的衣服,胸前绣着一只飞鱼的长袍。 铁捕头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飞鱼袍,竟然是飞鱼袍,他的腿一下子软了下去:完了,没想到掌柜竟然是飞鱼袍的探子。 飞鱼袍,大雍朝的特务机构,专司情报,刺杀,暗杀。 “参见千户大人。” 十余名飞鱼袍恭敬向客栈掌柜施礼。 “现在承认自己是个草包了吧?拿下他。” 客栈掌柜老魏一指陈卫,声音如铁般冰冷。 十余名飞鱼袍将陈卫围住,腰间的绣春刀纷纷出鞘,扑向陈卫。 陈卫的身子轻移,避过一把迎面劈来的绣春刀,不慌不忙在一片刀光中游弋,嘴里不断出言刺激老魏:“这么着急动手?镇子外还有一队人马赶过来,你怕功劳被抢呀?” 老魏道:“黑狱逃犯,你的气海被毁,身上还封印着黑狱独有的金针,我看你这回怎么逃。” “是吗?”陈卫轻蔑一笑,忽然出手,他的拳头砸在一柄绣春刀上,力道之大直接将刀身砸断,顺势往前一掌拍出,拍在这么执刀的飞鱼袍胸口,真元喷涌而出,瞬间震断他的心脉。 这名飞鱼袍不甘心的倒地而亡。 瞬间杀死一名训练有素的飞鱼袍,陈卫没有半点停歇,他右手的拇指与中指弯曲成圈,真元瞬间汇聚在他的指尖,凝成一团光晕,陈卫手指一弹,这团真元光晕瞬间没入一名飞鱼袍的左肩,飞鱼袍如遭雷击,他的身子倒飞出去,肩膀被真元光晕轰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血洞,鲜血如泉般喷涌出来,倒地哀嚎不止。 陈卫的身子化作一道魅影,出现在飞鱼袍的上空,表情冷漠,朝着对方的头颅踩下。 头颅被踩扁,白色的脑浆溅了一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杀戮 陈卫出手,瞬间击毙两名飞鱼袍,其他的飞鱼袍见状,纷纷被陈卫狠辣果决的杀人手段震惊,简短的迟疑之后,所有飞鱼袍的表情变得极其狰狞,他们开始发狂,手上的动作更加冷冽,杀机昂然。 作为朝廷的特务机构,这些飞鱼袍密谍经过最严格的筛选,最残酷的训练,他们冷血,残酷,出手狠辣,双手沾满鲜血。 然而,今天他们碰上的人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拥有着六境龙象巅峰的修行界修士。 六境,是龙象境,哪怕这些飞鱼袍的身手再如何不凡,这些看起来比普通人身手更加敏捷强悍的飞鱼袍,在对上拥有修行之力的人间修士,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顿时显现出来,面对着能搬山填海的神仙般的年轻人,实力的巨大悬殊让他们没有半点胜算。 飞鱼袍千户客栈掌柜魏成松没有出手,而是守在最外围的一侧,他对这一次的斩杀任务抱有极大的信心,从各方收集而来的情报显示,眼前这个年轻人只是一个徒有境界的废物,外强中干,气海被毁,修为全失,在魏成松看来,要斩杀他易如反掌。 魏成松能当上飞鱼袍的千户,身手和见识都不凡,拥有一颗聪明的脑袋,先前的所有动作包括和铁捕头之间的对话,都只是在给陈卫演戏,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手下的飞鱼袍赶来。 魏成松身手虽然不凡,但他的性子谨慎,面对一个修行界的修士,他没有信心赢,他不确定对方气海被毁修为全失之后,是否还有一搏之力。 但是,当那名衙役从嘴里说出天字号厢房里的尸体后,魏成松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那两具尸体就是这个年轻人实力的一种体现,他不得不对这个有些狂妄的年轻人充满警惕,没有半点修为,依然能够单凭自身杀掉两名密谍,陈卫这样的身手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离阳镇再往北约百里,就是红土河,河面宽达数千米,河的对岸就是燕国,河岸边驻扎着大雍的军队。 接到都城传来的秘密消息后,魏成松就早已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模样装进脑海里,房相在密函里非常清晰的密令,若发现此人,就地格杀。 魏成松身为飞鱼袍千户,专司边境情报刺探与收集工作,身上有一个极少数人才知道的巨大权利,调兵权。 兵权,自古以来帝王最为忌讳的字眼。 魏成松拥有对边军的调遣权,虽然人数不多,只能调遣五百人规模的小队,但老魏很知足。 区区一个飞鱼袍的千户大人,职权不大,却拥有调兵权,这份恩宠,正是那位在都城里权势滔天的房相赐给。 黑水河驻军五百人规模的小队正快速赶来,那是一支百战余生的军队,魏成松有信心,只要再拖住这个年轻人一阵子,驻军一到,此獠必定手到擒来。 陈卫不知道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伪装成客栈掌柜的谍报头目魏成松心里闪过这么多的念头,飞鱼袍的刀不断在他身边斩落,都被他轻易避开,刀很快,刀光也很骇人,但在他眼中还是很慢。 他跃起,身子飘到一张饭桌旁,顺手抄起桌上装着竹筷的竹筒,随意抽出两根,一道真元沿着他的手掌渡进竹筷里,他将筷子掷出,看似随意飞出的两根筷子一分为二,朝飞鱼袍射去。 一根竹筷打在一名飞鱼袍手中的绣春刀上,直接刺穿,留下一个小孔,竹筷去势不减,从飞鱼袍的胸前穿透。 另一根竹筷,飞向左边的一名飞鱼袍,从他的眉心钻入,透体而过。 快,太快。 六境巅峰的修行者出手,两名飞鱼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根竹筷向自己飞来,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躲闪,任由竹筷夺去自己的生命。 瞬间毙命。 眨眼间,四名身手卓绝的飞鱼袍送命。 余下的飞鱼袍心神惊惧,平日的合作让他们心中彼此极为默契,这两名袍泽倒地的瞬间,所有的飞鱼袍集体选择了狂退。 陈卫将手中的竹筒向外一抛,十余根竹筷化作十余支利箭,分别从逃跑的飞鱼袍胸口,面门,眉心,眼睛,气海处透体而出。 十余名飞鱼袍的眼中失去光彩,瞳孔不断涣散,停止了呼吸。 陈卫将右手平伸,虚空一握,十余根竹筷带着生命的余温飞回他的掌心里,右手一扬,竹筷飞出,封住了正准备逃跑的魏成松,悬浮在他的周围。 事情发生太快,陈卫从出手到杀人,只用了短短两息时间。 魏成松心中大惊,情报出错,这个年轻人根本就没有失去修为,他怔于当场。 他不知道客栈后院发生的事,那座后院被那名有着传闻中的神隐境的锦衣中年人——极有可能是千年前的那名山巅人物楚白给隔绝,后院里发生的事情魏成松也是在陈卫说出之后才懂,对于陈卫的修为恢复之事,也只是一盏茶之前的事,他一无所知。 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躺着,地面上的鲜血不断聚集,浓稠的血腥味充斥着每一个人的鼻腔,令人心神震骇,触目惊心。 铁捕头和一众衙役早已吓呆,他们只是普通人世界的府衙里的衙役,平日接触到的都是一些升斗小民,他们没有听说过修士,也没有接触过修修士,更没有看到修士出手,陈卫瞬间收割十余条生命的手段,成了他们眼中的魔鬼,彻底震撼住他们。 “我不杀你。” 陈卫踱着步,缓慢的越过地上的尸体,走近魏成松:“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就放你走。” “哼!”魏成松冷哼一声,脸上毫无惧色:“做梦。” 陈卫鼓掌,由衷称赞道:“好骨气,想不到你也是个忠义之士,倒让我有些刮目相看。” 魏成松昂着头,面对陈卫丝毫不显退缩,在两名属下被陈卫轻描淡写的杀掉后,他就知道这次的任务必败无疑,心里开始打了退堂鼓,正想趁着属下围攻陈卫之际悄然退走,没料到被陈卫发现,在陈卫将竹筷洒向自己,封住自己的退路以后,他的心态发生了变化,既然要死,不如死得壮烈一些,反正逃不掉。 陈卫站在魏成松老魏面前,微微眯着双眼,邪气外冒:“我劝你还是说吧,我不会杀你,并不代表我不会折磨你。” “哼!”魏成松脸色正气凛然:“飞鱼卫不怕死,更不怕威胁,你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消息。” 魏成松的嘴巴忽然动了动,陈卫眼尖,猛然一挥手,一道真元挥出,一根漂浮着的竹筷狠狠的打在老魏的嘴上,敲碎他的满嘴牙,一颗黑色的毒药跟着碎牙掉在地上。 “我不杀你,你就不准死。我的耐心真的很有限,拒绝一次我可以原谅,但被人接二连三的拒绝,真是让人很不爽呀。” 陈卫没有任何动作,漂浮的竹筷忽然全部指向魏成松,陈卫不耐烦的挥手,一根竹筷忽然横立,飘落在魏成松的左肩上,猛然下沉,竹筷仿佛化作一把锋利的尖刀,一条手臂被齐整的切下来,鲜血如泉喷。 魏成松咬着牙,拼命忍住断臂的巨大痛楚,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因用力过猛而变得扭曲。 “呕!” 铁捕头身旁的衙役们终于忍不住,弯腰呕吐,连胆汁都吐出来了,他们只是离阳镇一个府衙的衙役,平日里跟在铁捕头屁股后面欺负欺负老百姓,偶尔收点好处,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 铁捕头的脸色铁青,捕头的尊严让他硬生生将那股呕吐欲望压了下去。陈卫当着他的面连续杀掉十余名令人闻风丧胆的飞鱼袍,他却提不起半点勇气下令抓人,现在又当着他的面切断魏成松的胳膊,愤怒之余他暗自庆幸,庆幸被切断胳膊的人不是自己。 陈卫一拳将魏成松轰飞,他的身体将客栈的墙壁砸穿,断了七根肋骨,六境的大修行者对上一个世俗界的普通特务机构的密探头目,根本不是一个级别,陈卫身形飘动之时,魏成松根本无法捕捉陈卫挪动的轨迹,被打的如此突兀,毫无还手之力。 陈卫冲过去,将魏成松提起,看着嘴里不断涌出鲜血的魏成松,面无表情:“我给过你机会,但你没有珍惜,我很少有这样的善心,你偏偏拒绝了。” 轰! 魏成松的身体将再次客栈的墙壁撞出一个大洞,他来不及喘口气,顾不上疼痛,陈卫又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 咔嚓一声,陈卫的脚踩在魏成松的右臂上,直接将右臂踩断,骨头刺破皮肤露出来。魏成松疼的快要晕过去,一旁的铁捕头面色开始发白,这个年轻人的残忍血腥让他心惊。 “操你娘,有懂(种)撒(杀)了我。”魏成松每张嘴说一个字,嘴里的鲜血就不住的往下淌。 “我不喜欢被人拒绝,也不喜欢杀人,更不喜欢莫名其妙的被人追杀。” 陈卫一边说着,一边抓起旁边的椅子,掰下一根木腿,举起照着魏成松的小腿骨狠狠敲下。 咔嚓! 骨碎的声音,魏成松疼的快要晕死过去,铁捕头的心脏在发颤,他想逃离这个地方,他带来的衙役望向陈卫的目光,仿佛看到了魔鬼。 “其实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的出来,整个大雍朝里,最有权势的人是当朝宰相房佑安,最恨我的人也是他,杀我的命令就是他下的,我说的对吧,魏千户?”陈卫蹲在魏成松的身旁,邪气的笑容让魏成松害怕。 “飞鱼袍隶属兵衙,是房佑安掌权之后单独分离出来的一个特殊部门,原本飞鱼袍的职责是负责收集敌国情报,同时兼着暗杀,刺探,离间等职能,房佑安执掌宰相后开始改革兵部,将飞鱼袍变成了他的私人部门,专门收集对头的情报,排挤,扫除对手。” 咔嚓! 陈卫手中的木棍狠狠的敲在魏成松左脚的膝盖上,直接将他的膝盖骨敲碎。 魏成松惨叫一声,终于扛不住疼晕过去。 “救命啊!” 一名衙役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场面,神经终于崩溃,他转身拔腿就跑。 “如果你敢踏出这个客栈一步,我保证你会死。” 陈卫的话,像魔鬼般传入这名衙役的耳朵,他浑身一颤,身子变得僵硬,在客栈的大门处硬生生控制住双脚。 “小柱,站站好别别乱动”铁捕头脸上全是冷汗,他害怕自己的举动惹怒那个看似温和,实则像个魔鬼的年轻人。 门口的衙役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他捂着嘴,抖筛般的点着头。 “房佑安将飞鱼卫变成自己的私人部门后,你们这些飞鱼袍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你们为虎作伥,迫害了多少朝中官员?多少家庭妻离子散?”陈卫越说越恨,扬起木棍狠狠落在魏成松的右脚膝盖上。 “啊!” 惨叫声响荡大堂,魏成松痛醒,陈卫是个魔鬼,他坚硬的心志开始崩溃:“我嗦(说,)我都嗦(说)”他的嘴里不停的溢出鲜血,胸前的飞鱼袍被鲜血染红,面目狰狞可怕。 “不好意思,已经晚了。”陈卫狞笑着说道,他的笑容落在老魏的眼中,越发令人惧怕。 “插(杀)了哦(我)有懂(种)就插(杀)了哦(我)”魏成松说话口齿不清。 铁捕头终于不忍,道:“兄兄弟给他个痛痛快” 陈卫回头,那笑容似魔鬼:“你在替他求情?” 铁捕头一哆嗦,不敢再看魏成松,更不敢对视陈卫的眼睛,他默默转过身子,在心中祈祷不要连累自己。 “很好,你很聪明。”陈卫很满意铁捕头的表现,他对这样的一群只知道向老百姓索取,欺软怕硬的衙役很反感,如果不是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此刻这些衙役早已变成地上冰凉的尸体。 陈卫转向魏成松:“你们在陷害其他人时,他们也是这样求你的,对吧!但你们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哀求而大发慈悲,反而变本加厉,更加残酷的折磨他们,多少人因承受不住折磨而冤死。” “我不杀你,是因为我想让你尝一尝这些痛苦的滋味。” 眼看魏成松就要失血过多而再次晕厥,陈卫的手掌贴上老魏的心脏,渡了一道真元过去:“我给你渡了一道真元,它可以保护你的心脏,让你不会这么快就死掉。飞鱼袍助纣为虐,作恶多端,你是飞鱼卫的千户,手上沾的鲜血想必连你自己也厌恶,我废掉你的四肢,你的后半辈子,就在忏悔中度过吧,为那些被你迫害过的可怜人。” “铁捕头。” 陈卫向背对着他瑟瑟发抖的铁捕头招手。 铁捕头身子一僵,转过身来,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您您有什么吩吩咐?” “别紧张,我不会杀你。” 陈卫道:“你帮我办件事吧。” 铁捕头点头哈腰:“您吩咐” 陈卫指着地上的十余具尸体道:“你来处理。” 铁捕头愣了一下:“这” 陈卫拉长着鼻音:“嗯?” 铁捕头心神一凛,挺着胸膛道:“您放心,我老铁保证完成任务。” “另外,还有个事情。”陈卫指了指瘫软在地上被自己打成残废的魏成松:“给我好好看着他,找个郎中给他医治,别让他死太快,更别让他自杀,找个木匠给他做一辆轮子车,不许任何人给他任何帮助,他欠的债太多,要慢慢的用余下的时间来还,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铁捕头点头如捣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杀虎 郑国,国都洛城。 洛城临洛水河而建,引洛河之水灌入护城河中,河中喂养嗜杀成性的黑斑鳄,护卫皇城。 洛城北面有座翠鸣山,山脚下有一片葱郁青翠的竹林,林中人影绰绰,腰间悬挂长刀,眼神凌厉骇人,神情肃穆,警惕的环视着周围的一草一木,仿佛一群伺机而动的猎豹,随时准备扑倒来犯之敌。 竹林的中央被砍伐出来一块宽阔的空地,空地上只有一间茅草屋,周围的篱笆爬着藤蔓,篱笆上的一道木门没有锁,却依然紧闭着。 屋子虽然是茅草屋,但从游弋和隐藏在周围的虎视眈眈的护卫中看得出来,屋中之人身份必然十分尊崇,地位超然。 茅草屋内,郑国兵马大元帅冯虎双目紧闭,端坐在蒲团上,蒲团下面是一层厚厚的干草铺就的软垫。 噗的一声,一口黑色的淤血从冯虎口中喷出,他的眉头紧锁,脸色苍白,似乎更痛苦了几分。 当日黑云城一战,他志得意满,黑云城唾手可得,谁知却被突如其来的一箭将自己逼退,连亲率的五万大军都无法顾及,狼狈逃走。 大军主帅临阵脱逃,军心溃散,入侵大雍的计划因他的逃跑而瓦解。 冯虎回国后,不出所料的收到了来自朝堂的弹劾攻击,郑国的国君顶不住众多压力,当朝宣布罢免冯虎一切职务。 尽管如此,国君郑祌对自己依然信任,并未责怪他的不战而逃,在得知他受伤之后,派来宫中的护龙卫,对五万余名将士更是只字不提。或许在国君看来,冯虎一人足以胜过数万大军。 本命剑与他血脉相连,是他用心神温养了很多年的本命物,本命剑被毁,他遭受重击,元神更是受到重创,奇经八脉遭到严重破损。 逃回郑国后,冯虎闭关,潜心修炼,距黑云城一役已经数月。 但他的元神受创太重,短短数月竟然只能修复数分筋脉。 当他深深提起一口气时,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陈卫背着狭长的木盒,在洛城中追寻着那一丝几乎不存在的气息,当他经过一个糖人摊位时,心中一动,悄悄走入一条巷子里,身形忽然化作一道魅影,向着北面的竹林疾去。 一位路过的路人被只觉得眼前一晃,一阵强风把他的衣襟吹开,他使劲的揉着眼睛,发现自己眼前什么都没有,不禁暗恼自己年老眼花。 竹林外,陈卫的黑色长衫迎风而动。 竹林内,茅草屋中的冯虎心中一阵警兆,强烈的不安令他强行中断了闭关,他睁开眼睛,心神一阵震骇。 “竹林禁地,什么人竟敢擅闯?” 游弋的护龙卫发现竹林外静静站着一个年轻人,不禁大怒喝问。 听到喝问声,隐藏于竹林间的一部分护龙卫纷纷冲出来,一部分往茅草屋冲去。 陈卫被数十名护龙卫围困在中间,眉宇间丝毫不见慌乱,神色淡然,眼神清澈干净,他看着为首的一名护龙卫,温声道:“麻烦你,请问冯虎是不是在这里?” “大胆。” 护龙卫首领大喝一声,做了一个手势,周围的护龙卫纷纷抽出腰间的长刀,摆出一个奇怪的阵型,刀尖向着陈卫。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禁地?来人,格杀勿论。” 护龙卫首领是一名校尉,他当机立断,果断的下令,举着长刀冲向陈卫。 护龙卫是郑国的国君郑祌身边的贴身侍卫,他们的身手卓绝,战斗力强悍惊人,配合阵型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敌人围困击杀。 陈卫面带微笑,在片片刀光剑影中轻盈如燕,他运起真元,朝竹林里喊道:“冯虎,你再不出来,小爷就要动手了。” “哼!”竹林里传来一声冷哼:“简直欺人太甚。” 陈卫躲过背后刺来的长刀,手掌轻轻拍在一名迎面劈刀而来的护龙卫左肩上,这名护龙卫的左肩立即塌陷下去,陈卫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拍,浑厚的真元已经摧毁他的骨头和筋脉。 这名护龙卫的身子软了下去,连惊呼都没有发出,陈卫的手掌化作掌刀,切在护龙卫的脖颈处,拍碎他的喉骨,让他带着不甘和不可置信死去。 陈卫威势不减,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长衫的衣摆抚动,将偷袭来的几柄长刀扫断。 “冯虎,枉你身为郑国的兵马大元帅,原来是个只知道躲在暗处,靠别人来保护的窝囊废,我先前太高看你了。” 陈卫说话间,脚尖踢飞一把从下盘偷袭来的长刀,魅影般的一探手,揪住一名护龙卫的衣襟,轻易将他举起来,朝竹林内丟过去。 护龙卫首领陈百锦越战越心惊,这名年轻人年纪轻轻,身手竟然如此恐怖,无论怎么攻击,哪怕从刁钻的角度偷袭,仍然无法碰到他的衣角,自己带来的护龙卫转眼间却被他重创三名。 护龙卫啊,国君郑祌身边最贴身,郑国最精锐的护卫,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竟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一股深深的挫败感从陈百锦心底升起。 修行者与普通人之间,真的如隔天堑。 被丢出去的护龙卫砸穿冯虎的茅草屋,跌落在冯虎跟前,嘴里不断涌出血沫。 “大人,走打打不过” 这名护龙卫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突然身子一软,气绝身亡。 冯虎心惊,他颓然跌坐在蒲团上,有些失神。 外面又传来那个可恶的声音:“冯虎,你的人让你逃,他们都是条汉子,忠心赤胆,誓死都要保护你。” 陈卫说话间,又重伤数名护龙卫,嘴里不断刺激着冯虎:“郑国的侍卫令人刮目相看,他们的元帅却如此不堪,简直有负盛名,只知道躲在襁褓中,靠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卫保护。” 手无缚鸡之力? 陈百锦心中升起一股羞辱感,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抽身退出战斗圈,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往嘴里塞,其他的护龙卫见状,纷纷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吞食。 “杀!” 一声大喝,陈百锦的动作变快,他的长刀直取陈卫的面门,在陈卫的周围,十余把长刀从他的头顶,胸口,双脚处劈来,刀光封死了他的退路。 陈卫的脸上没有出现一丝惊慌,他不退反进,迎着陈百锦的长刀蹂身而上,刀刃贴着他的脸颊劈落,他挤入这名首领的怀中,狠狠地拍出一掌,六境龙象巅峰修士的一击,立即让这名首领倒飞出去,还未落地就气绝而亡。 背后的狭长木盒不知何时被他悄然解开,一道真元从他的手中渡到木盒上,木盒一瞬间坚硬如铁石,陈卫的身子飞快后退,狭长木盒向前一挥,当当当的一片金戈声,袭来的长刀被击断,刀身落了一地。 “嘿嘿,该我了。” 陈卫狞笑着,狠狠一跺脚,真元瞬间从他的脚下蔓延开来,落在地面上的断刀被这一脚震至半空。 “你们都是普通人,哪怕你们经过再严格的训练,身手再如何超绝,在小爷眼里连一合之敌都算不上。” 陈卫突然挥手,几片漂浮着的断刀朝护龙卫疾射而去,一片断刀从靠在最前方的一名护龙卫身前透胸而过,另一片断刀则划破他的咽喉,一片断刀从眼窝处射入,穿透头颅,从后脑飞出。 “你们的身上都带着一钟能瞬间激发身体潜能的丹药,这种丹药能让你们在特定的一段时间内,拥有超乎寻常的力量,超乎寻常的身体强度。” 陈卫的身形化作一道看不见的流影,不断在众多包围着他的护龙卫之间闪现,修行者六境巅峰境界施展出来的速度,令这些护龙卫根本就捕捉不到他的身影,只听到耳边不断传来他的声音,身边的同伴不断的躺下长眠。 陈卫每说一段话,地上便多出几具尸体。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吃的是破元丹,这是一种极其霸道的低级丹药,它的功效便是让普通人在一段时间内一只脚跨入修行者的行列,虽然只是最初级的一境初窥境界,但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已经足够强大。” “恐怕连你们都不会知道这破元丹的副作用。破元丹唯一的缺陷,就是对身体的破坏力,它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不断的破坏人的身体里的各种机能,透支你们的生命力,在药效失效后,你们会迅速老去,白发苍苍,连拿碗筷吃饭的力气都没有,最后耗尽身体内的生机而亡。” “破元丹的药效太过狠毒,在修行界中早已被列为禁药,这种以生命为代价的丹药,没想到你们的主子竟然还让你们服用,郑祌白痴,你们这些忠诚的护卫也跟着变得白痴,为了保护冯虎这样一个将死之人,值得吗?” 陈卫指着被自己一掌击杀的护龙卫首领陈百锦,继续说道:“你们有你们的坚持,但你们的坚持并不能为你们带来好结果,我敬佩你们的信仰。他是你们的首领吧,他坚持的后果就是被我杀死,地上的这些袍泽尸体太少,似乎并不能让你们动摇内心的坚持。” 陈卫闲庭信步,一边出手一边仿佛解说般,说出了护龙卫服用的丹药的利弊,他的话落在一众围攻他的护龙卫耳中,引起不小的震动。 弯腰躲过数把劈来的长刀,陈卫顺手拣起掉落在一名尸体上的长刀,看也不看反手挥出一刀,一道猛烈的刀气被挥出,切断冲在前方的护龙卫的身躯,刀气不减弱将后面的竹林切倒一片。 数十名护龙卫,转眼间已经被他杀死一大半,这些服用了破元丹的护龙卫动作更加敏捷,迅速,他们将身体的潜能发挥到极致,若是一般的普通人早已死在他们的刀下。 陈卫是六境巅峰的修行者,护龙卫的卓绝身手在他眼里,显得很普通,他用真元将两名从身侧冲过来的护龙卫震开,一步一步向茅草屋走去。 “冯虎,当初在黑云城能一箭逼退你,今天我也能一箭杀了你,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侍卫赴死而无动于衷,不愧是身为一国大将,因为你的心肠足够硬。” “你出来吧,我不愿杀再多人,若你自问能逃得了,你可以试试。” “当日在黑云城,我旧伤未愈,六境残躯依然能一箭将你逼退,重创你,如今我修为痊愈,带着必杀你的决心而来,你若能逃掉,我将重返修行界,这辈子都不会再进入世俗界来。” 长刀飞出,在陈卫浑厚的真元操控下,在半空中旋转着,不断收割悍不畏死的护龙卫的生命。 当陈卫来到茅草屋前时,他走过的路铺满了护龙卫的尸体,残肢断臂,地上血流成河,他踩在血水里,浓稠的血液凝固在他的鞋子上,任由血腥味扑鼻而来。 茅草屋内,五名护龙卫将冯虎护在身后,脸上看不到任何惧怕的神色,冯虎的脸色沧桑了许多,他拍了拍挡在身前的护龙卫肩膀:“你们都退下吧,他说的对,为了我这把老骨头,搭上你们一百二十条性命,不值得。我冯虎戎马半生,又何惧一死。” 一名护龙卫急道:“将军不可中了贼子的计,吾等奉命保护将军,必当舍命以赴,贼子要杀将军,必须踏着吾等的尸首而过。” 冯虎挥挥手,满脸落寞:“都退下吧,这是军令。” “将军” “退下。” 冯虎厉声喝道,他的眼神变得凌厉,护龙卫在他的眼神逼视下,败下阵来无力垂下头,默默让开道路。 冯虎推开茅草屋的草门,在看到陈卫那一刻,他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这么年轻。 冯虎苦笑:“没有想到,我会被一个毛头小子逼到这般地步,能不能告诉我,你今年多大?” 陈卫眉头微微一皱,旋即表情舒缓,无比狂妄道:“你有这个资格问小爷吗?” “大胆。” 茅草屋内的护龙卫见冯虎受辱,举刀冲出来,陈卫眼神一凛,伸手在虚空一抓,冲在最前方的护龙卫身体突然弯曲,像虾米一般,重重摔落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陈卫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抓,实际上是把真元凝练成一只延伸的隐形之手,透体而入,把他的心脏捏碎。 冯虎双臂一展,拦住其余的护龙卫,大喝道:“都给我退下,这是军令,你等莫非想抗令?” 护龙卫纷纷停下,围在陈卫的周围,纷纷望向冯虎,一时间气氛凝固,一名身材高大的护龙卫副将沉默半晌后终于下定决心,狠狠的一挥手:“撤。” 所有的护龙卫如潮水般撤退,消失在竹林中,冯虎看了眼依然留在身旁的副将,声音无比萧索:“你也走吧。” 副将倔强摇头:“末将无能,不能保护大人,只求与大人一起赴死。” 冯虎傲然道:“本将戎马半生,见惯生死,此等毛头小儿,还未放在本将眼里,本将命令你即可离去。” 陈卫突然插话:“他走不了。” 冯虎的眼神变得骇人,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直逼陈卫:“要把事情都做绝了才开心?” 陈卫笑的很开心:“我是来杀你的,他的死活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杀他只是顺便而已,把事情做绝才是你一贯的风格吧,冯老鬼。” “狂妄!我先杀了你。”护龙卫副将突然发难,身形一晃冲向陈卫。 陈卫没有动,微笑的看着冲过来的护龙卫副将,在长刀劈落至脸庞寸余处时,他才突然动了。 简简单单的抬脚,简简单单的一踹,护龙卫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身子不偏不倚的被一根陈卫的刀气切断的竹尖穿透胸口,挂在竹子上毙命,如挂腊肉般。 冯虎戎马半生,见惯生死,他的表情古井无波,先前偶发善心,劝离这名副将,但对方拒绝听命于自己,死有余辜,他眼中的副将的死,仿佛死的只是一个毫无相干的外人。 “你现在是孤家寡人了。” 陈卫咧嘴,这种调戏猎物的感觉让他爽到爆:“当日在黑云城,你选择了逃,今天却不逃,为什么?” 冯虎摇头:“逃不了,这里是我的根。” 陈卫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道:“把无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让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厚颜无耻。” 冯虎讥笑道:“蝼蚁尚且偷生,换做是你,你可能会比我更无耻,” 陈卫居然点头赞成道:“没错,活着总比死了好。” 冯虎看着陈卫的眼睛,问道:“所以,我今天死定了?” 陈卫点头,肯定道:“没错。” 冯虎道:“英雄出少年,你这般年纪拥有这样的修为,让人惊讶。” 陈卫咧嘴笑道:“你羡慕了?嫉妒小爷?” 冯虎点头,又接着摇头:“羡慕,但不嫉妒,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陈卫道:“你真啰嗦,杀你需要理由吗?” 冯虎道:“好像不需要。多问一句,我就能多活一刻,你说过的,活着总比死了好。” 陈卫道:“我现在比较想让你死快一点了。” 冯虎的心神突然一紧,他眼前的少年人的身影忽然消失,多年来的战场厮杀让他下意识的做出格挡的姿势。 嘭! 他的身子遭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的撞击,他匆忙间摆出的格挡动作的双手传来一阵阵的咔嚓声,他的左手小臂骨被这股力量直接撞粉碎。 身子被轰飞,砸穿身后的茅草屋,去势不减,砸断了十几棵竹子。 黑云城一役,他的本命剑被毁,元神受到重创,境界大跌,从四境中阶跌落至三境中阶,闭关数十月,稍微恢复了一点元气,在陈卫这一击之下荡然无存。 冯虎刚一落地,陈卫的拳头就到了,轰的一声,冯虎的身子砸进土里,激荡起一阵尘土。 提起一口真元,冯虎强忍着手臂上的剧痛,右手一掌拍在泥土里,身子从土里弹出来,嘴角溢血。 一抹绿光在他的掌心出现,陈卫眼神一凛:“法器?” 那抹绿光从冯虎的掌心飞出,转眼就飞到陈卫的跟前,陈卫冷笑,向着绿光一拳砸去。 陈卫运入真元的拳头坚如铁石,砸在那抹绿光上,迸发出坚硬刺耳的金石声,绿光被砸飞,逐渐失去光芒,陈卫这才看清绿光原来是一块玉如意。 “以玉养身?好想法,可惜你遇到我。”陈卫狞笑着向冯虎走去:“玉如意是绿阶法器,可惜在你手中发挥不出它的十分之一作用,给你用简直就是埋没了。你的境界太低,哪怕给你紫阶法器,效果仍然大打折扣。” 冯虎的脸色越发惨白,他眼神阴沉的可怕,他重伤未愈,这柄玉如意是国君郑衶赐下,数月来靠着它温养元神,收效甚好,可惜陈卫找上门太快,若能再有个一年半载,他定能将元神修复。 陈卫将失去光泽的玉如意隔空摄来,把玩在手上:“绿阶法器,三阶品质,我收了。” 陈卫继续说道:“我有一件事想问你,房佑安许给你们什么好处,才令郑国倾全国的兵力去攻打雍国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 “想知道原因?你下地狱去问阎王吧。”冯虎的脸上闪过一丝狠色,房佑安勾结郑国,这是郑国最机密的大事件,却被一个毛头小子点破,计谋被识破,他的眼神如鹰隼般狠戾的盯着陈卫,身子突然如皮球般鼓起来。 “想自爆?” 陈卫勃然大怒,化掌为剑,指尖精准的刺中冯虎的气海,真元凝练成一支利箭,刺穿冯虎的肌肤,将他的气海刺破。 冯虎的面色一僵,身体顿时凝固不动,他体内的真元仿佛找到了突破口,如洪水般一泻千里,他的身躯逐渐瘪下去,涨红的脸色变得颓白。 陈卫狞笑:“想死?你问过小爷了吗?尝尝气海被毁的滋味吧。” 真元凝练的利箭将冯虎的气海刺穿,他的气海彻底毁掉。 冯虎的脸色黯淡,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他的面容苍老,双目无神呆滞,脸上的皱褶愈发清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一个和尚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竹林的天空中,响起了一声佛号。 陈卫心中一惊,竟然有人能在自己毫无察觉之下来到身边,他放开冯虎,眼神不善盯着空中之人。 来人是一个很年轻的和尚,他穿着一件洁白胜雪的僧衣,慈眉善目,玉树临风,英俊不凡,他从赤着足空中走来,他的双足如凝玉一般干净白皙,仿佛不沾人间烟火,肃穆圣洁。 年轻和尚一路向下走来,他的动作轻盈飘逸,每跨出一步,足下便有一朵纯白胜雪的七瓣莲花凭空出现,托着他一步一步走下来。 年轻和尚来到陈卫的跟前,他的脚踩在地面上,地上突然刮起一阵风,将杂物纷全部吹散,留下一块干净的空地让他落足。 冯虎的眼中燃起希望:“大师救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年轻的和尚低着头,双手合十,虔诚无比的宣了一句佛号。 陈卫的精神高度集中,这个和尚很年轻,但他展露出来的境界却让陈卫无比警惕,暗自戒备。 遇上那名锦衣中年人之后,陈卫在他的帮助下修为突破至六境龙象巅峰,以他当前的境界,这世俗界中鲜少有人能逃得过他的感知,这名突然出现的年轻和尚能悄无声息出现在二人上空,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他的境界比陈卫只高不低。 “和尚,从哪里来?” 陈卫问道。 年轻和尚依旧低着头,眼皮也没抬,两片嘴唇红如少女般,他微微张嘴,神情谦卑:“和尚从来处来。” “即从来处来,当有去处去,和尚所去何处?” 陈卫道。 年轻和尚飞快抬了一下眼皮,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又被他很好的掩饰过去:“和尚从来处来,往去处去。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有慧根,与佛有缘。” “滚蛋。” 陈卫爆了一句粗口:“和尚,即往去处去,又何故停留,莫非想多管闲事?” 年轻和尚轻轻看了一眼地上的冯虎,又飞快看了一眼陈卫,轻声道:“我佛慈悲!施主,这个人已经废了,能否放了他?” 陈卫反问道:“和尚,跟你有关系吗?” “阿弥陀佛,和尚见不得人杀生。”年轻和尚说道:“施主能否手下留情?” “不能。”陈卫断然拒绝。 “大师救我,救我。”冯虎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欲坠,表情可怜。 陈卫突然有些后悔,怎么不早点杀死冯虎,半路杀出个多事的和尚,关键和尚的修为看起来比自己高,以自己六境巅峰的修为依然看不穿对方的境界,和尚的恐怕要比自己高出几个境界,陈卫不敢轻举妄动。 年轻和尚的僧袍忽然无风自动,衣摆轻轻抵住想要扑过来抱住他的冯虎,低垂着头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你的杀孽太重,会污了和尚。” 冯虎不死心,紧紧挨着年轻和尚的衣摆,声泪涕下:“大师,救我,救我” 年轻和尚低着头,对冯虎的哀求无动于衷。 陈卫哑然失笑:“和尚,现在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了吧?” “嗯。”年轻和尚居然点头承认:“他的身上怨气冲天,杀孽过重,会污了和尚这身僧衣。” “既然如此,和尚,你让开吧。”陈卫道。 “和尚不会让开的。”年轻和尚道:“这位施主,请让和尚为他念咒净化。” “好为难呀,和尚,我若放了他,他还会继续造更多杀孽,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年轻和尚摇头,诚实道:“和尚不知。” “他是郑国朝廷的兵马大元帅,他的地位尊崇,身份超然,他如今的尊贵是用手下将士们的累累白骨堆积起来的。他只需一声令下,就有无数将士争先恐后为他赴死,会有无数家庭因为他的一个决定而家破人亡。和尚,你告诉我,你打算如何为他净化?救他,还是杀了他?” 陈卫抛出来一个问题。 “这” 年轻和尚面色一滞,似乎他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半天无言以对。 “我来替和尚净化他。” 陈卫的掌心凝出一团耀眼的白色光芒,飞向冯虎:“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吧,你这辈子造了太多的杀孽了。” 白色光芒闪烁,眼看要击杀冯虎,就在此时,一朵纯白色的莲花挡在冯虎的胸口。 莲花来自和尚,他挡住了陈卫的白色光芒,救下冯虎。 “和尚,你管的太宽了。”陈卫寒着脸,声音冰冷,他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愤怒。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和尚想到如何净化这位施主了。”年轻和尚脸上闪过一丝真诚的歉然。 “和尚,当小爷是泥人,真以为小爷不敢跟你动手?” 陈卫眼中的杀机一闪而逝。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你身上的杀孽太重,和尚要为你净化掉身上的怨魂。” 年轻和尚转向冯虎,他的双手合十,低声吟唱,他的双手指尖间燃起一簇金色的火焰,火焰无声跳跃,似乎极为欢快。 焚天业火,居然是焚天业火。 陈卫的脸色大变,心中竟隐隐生出惧意。 金色的焚天业火从年轻和尚的指尖飞出,落在冯虎的衣衫上,冯虎眼尖,从陈卫脸上的表情猜出了这簇火焰的可怕,业火落在他身上,他顿时恐慌害怕:“不要大师救我” 焚天业火的燃烧速度很慢,烧掉冯虎的衣衫,冯虎疯狂拍打着肩膀上的业火,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用力,竟然无法拍灭那一簇明晃的业火。 “不要,不要杀我,大师,求你,救我” 冯虎坐在地上,不停后退翻滚,企图灭掉身上的业火。 焚天业火像如熔岩一般,烧毁冯虎的衣衫后,将他的肌肤逐渐熔炼,火势在向四周蔓延,冯虎的肩膀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巨洞,他的血肉骨头被业火一点一点的熔掉,极其可怖。 年轻和尚闭着双眼,半柱香时间一晃而过,郑国的一代帝国名将就这样被他的焚天业火焚烧殆尽,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焚天业火,恐怖如斯。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年轻和尚脸色出现一丝不忍。 “和尚,你好重的杀心。” 陈卫及时补刀,出言嘲讽,语气令年轻和尚的眉头不禁一皱。 “和尚没有破戒,和尚在超度他,他的杀业太重,和尚在做善事。”年轻和尚正气凛然。 陈卫朝年轻和尚竖起拇指:“和尚,小爷这点佩服你,能把杀人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牛逼啊。” 年轻和尚被戳破心事,脸上出现愧疚神色:“和尚不会说谎,和尚也不能说谎,这位施主,你身上有杀业,和尚给你净化吧。” “住手。” 陈卫大惊,开什么玩笑,焚天业火可烧尽一切可烧的东西,和尚的年纪很轻,能修炼出佛宗的焚天业火,修为深不可测。 年轻和尚突然展颜一笑,笑容竟如女子般妩媚:“和尚逗你的,和尚看你顺眼,否则以你身上的杀业,和尚会净化你。” 陈卫笑道:“这么说我倒要感谢和尚你的不杀之恩了?” 年轻和尚:“善哉。” “和尚,佛宗也开始入世了吗?” 陈卫突然问了一句。 年轻和尚愣住,随后摇头:“佛宗向来与世无争,不会入世。” 陈卫问:“佛宗不入世,和尚你不是佛宗弟子?” 年轻和尚闪过一丝尴尬:“咳咳师尊说和尚不谙世事,让和尚到世俗界中历练。” 陈卫道:“说到底,还是入世。” 年轻和尚:“” 陈卫道:“和尚,怎么称呼?” 年轻和尚:“觉空。” 陈卫道:“觉字辈?你师尊伏地尊者?” 和尚大感讶异:“施主如何知道家师?” “伏地,莲花,降魔,佛宗三大尊者,佛陀座下二代亲传弟子,和尚,你来头好吓人。” 觉空和尚不好意思挠挠头:“哪里,和尚幸运而已。” 陈卫问道:“和尚,你的莲花印师从莲花尊者吧?” 觉空点头正色道:“正是,和尚的莲花印是莲花师伯亲自传授。” 陈卫道:“和尚好福气,独得两位佛宗尊者的亲传。” “阿弥陀佛,和尚运气比较好,幸得师尊与师伯授业。” 觉空往西域方向合十施礼,虔诚至极。 陈卫道:“和尚,你修为几境?” 觉空脸色出现赫然:“和尚惭愧,八八境,巅巅峰!” 陈卫点头,和自己想的一样,八境虚神巅峰,远远超出自己六个境界,难怪以自己的眼里会看不穿和尚的修为。 “你运气好,一入世就遇到小爷。” 觉空奇怪:“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笨,世俗界恶人太多,你没有任何入世经验,对世俗界来说你就是一张白纸,很容易被污染。” 觉空道:“和尚不笨,和尚八岁入佛门,十岁开始修行,二十岁入八境,二十二岁入八境巅峰,师尊说和尚是佛门千年一遇的修行天才。” 陈卫的下巴快要掉到地上,他长期以来赖以骄傲的修行天赋,在觉空和尚面前,被比成了渣。 陈卫仰头望天:“和尚啊,小爷跟你比,简直就是个渣。” 觉空郝然。 陈卫道:“和尚,你师父让你入世修行,你打算怎么做?” 觉空低头思索一阵,道:“走,看,到人多的地方,到热闹的地方,观世间百态。” 陈卫心中一乐:“既然这样,不如跟着我混吧。” 觉空有些为难:“这恐怕不妥吧。” “妥,太妥了。”陈卫赶紧接话,像一只大灰狼般开始引诱:“小爷入世比你早,经验比你丰富,小爷知道哪里人最多,哪里最热闹,哪里人心最险恶,你跟着小爷,保证让你看遍人间百态,感悟人生。” 觉空摇头:“师尊说过,让和尚必须独自修行。” 陈卫道:“你师父是大木头,教出你这个小木头,入世修行,就必须要融入世人中,靠什么融入?” 觉空一愣:“啊?” 陈卫:“靠与人沟通,笨啊!入世修行,就要放下宗门的身份,做一个普通人,才能更近距离的感悟人生的百态。” 觉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和尚受教。” 陈卫心中偷乐,成功忽悠了一个实力深厚的傻白甜,呃,傻白,没有甜。 六境在世俗界中已经可以横着走,现在多出来一个八境巅峰的和尚,以后的日子,想不乐都不行。 “觉空呀。”陈卫叫道。 “啊?” “小爷现在教你第一课。” “啊?” “第一课的内容,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啊?” “笨,仔细听,十里外。” 觉空依言而做,果然听到十里之外马蹄齐整,声音震天。 “有人。” 陈卫点头:“没错,有人,而且是往竹林来的,人数很多,有两千,军人,而且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觉空望向陈卫:“那,应该怎么办?” “走。” “走?” “是的,走。” “为啥?” “你刚才烧死的人,叫冯虎,是郑国的兵马大元帅,地上躺着那些尸体,是郑国的国君派来保护冯虎的侍卫,我杀了大部分,放走了一小部分,这些人回去后会禀报他们的国君冯虎有难,现在赶来的这些军队,是郑国国君派来的,虽然对付这些普通人容易,但会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么解释你懂了吗?” “噢!和尚懂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争论 冯虎被杀,郑国朝野震动。 当郑国国君派出的两千玄甲军赶到竹林时,只看到了一地的尸体,尸体是护龙卫的,茅草屋有严重的打斗痕迹,玄甲军犁地三尺,仍然没有发现冯虎的尸首,只从地上找到的一块冯虎生前穿过的衣角确认大元帅的身亡。 郑王国君郑祌暴怒,下令处死了当日撤走的护龙卫,并令刑部严查,令玄甲军封锁城门,一经发现可疑人等一律入狱。 人心惶惶,百姓们不知道宫中发生的变故,郑祌下令严密封锁冯虎被杀的消息,泄露者诛九族,郑国自黑云城被计无双大败后,兵力空虚,如今军方第一人冯虎身陨,给郑国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郑国皇宫内,国君郑祌在宫殿中站了很久,才无比苦涩的说了一句:“我大郑,将亡。” 身后黑压压跪倒一片文武大臣和宫女太监,他们为自己的未来感到绝望,有人甚至低声啜泣,一些文臣更是嚎啕大哭,为郑国的国运悲恸。 郑国笼罩在亡国的巨大阴影中。 陈卫带着成功忽悠来的佛宗大修士觉空和尚,越过郑雍边境,向雍国的国都进发,在进入雍国的疆界后,陈卫寻了一间客栈,在窗台边上呈品字形放了三只白色的空杯子。 觉空和尚不明所以,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陈卫神秘一笑:“你猜。” 觉空和尚摇头,果断拒绝:“不猜,和尚的智慧不是用来玩猜谜的。” 陈卫竖起拇指:“和尚,你牛逼。” 一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时分,觉空和尚在打坐诵经,陈卫在百无聊赖的品着茶,他在心中不停的嫌弃客栈茶水之差时,客栈厢房的门被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 一长二短三急四缓。 觉空和尚睁开眼,诧异望向门口,问陈卫:“你朋友?” 陈卫摇头,没有回答觉空和尚,而是朝门外问了一句:“夏有雪?” 门外传来回答:“冬有花。” 陈卫又问:“春有秋实?” 门外回答:“秋有芽。” 觉空和尚眼皮微抬:“这是自对暗号吗?这暗号真幼稚,连稚童的童谣都比不及。” 陈卫头也没回,骂了一句:“你个和尚,你懂个球。” “门没锁,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粗麻布衣的农夫打扮的粗糙汉子进来,看到陈卫与觉空和尚,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道与身份不相符的精光,又迅速被掩饰过去,他沉声问道:“冬有落雪飘。” 陈卫接话:“夏有菊满枝。” 粗糙汉子点头,眼中的疑虑尽去:“不知公子是哪位贵人?” 陈卫想也没想,丢给他一块小令牌,粗糙汉子结果一看,身子陡然站得笔挺,如一杆迎风而立的标枪,脸上表情严肃,他将右手按在心口,高声道:“卑职桑心瀚,拜见少将军。” 少将军? 陈卫一愣,瞬间反应过来是这块令牌起了作用,令牌是计无双的身份象征,自己的年龄与计无双差好多,看起来的确像他的儿子,难怪这粗糙汉子会叫自己少将军。 噗呲! 觉空和尚没忍住笑出声来,见到陈卫望向自己的奇怪目光,他指了指粗糙汉子,笑道:“桑心瀚?伤心汉。” 陈卫闻言也不禁一乐,粗糙汉子挠着头,不好意思道:“让少将军见笑,卑职这个名字,惹来不少笑话呢。” 陈卫忍住笑,道:“你别介意,我这朋友没见过世面,失礼之处请多海涵。” 觉空和尚瞪了陈卫一眼。 桑心瀚连连摆手,示意无妨。 “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陈卫说道。 桑心瀚胸膛一挺:“少将军请下令,卑职必赴汤蹈火。” 陈卫摆手:“不要叫少将军,我与计无双不熟。” 桑心瀚眼中闪过疑问:“那么,这块令牌” 陈卫道:“令牌是计无双给我的,我叫陈卫。” 桑心瀚的脸色涨红,激动万分:“什么,你您就是那位拯救了黑云城的少年英雄?” 被人当众夸奖,陈卫也有些不好意思:“恰巧帮了个忙而已,当不得英雄这么崇高的称呼。” 桑心瀚激动道:“黑云城的战事将军在书信中向卑职们说过,当日若不是有您,黑云城定会失手,将军也说不定也会殉国,您那一箭,不但救了全城的百姓,更是救了将军。少将军,请受小人一拜。” 桑心瀚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认认真真拜见。 陈卫吓了一跳,连忙道:“起来,起来,不用这么客气。” 他是修行界之人,自然无法理解军伍中人的袍泽情义,桑心瀚是计无双部下,自然关心自家将军的生死大事,眼前这个少年救下计无双,等若他的大恩人,对陈卫的态度自然不自觉提高到与计无双一般尊敬。 桑心瀚起来说道:“收到将军的书信,大伙才知道将军是被一位少年英雄所救,将军在心中对您推崇有加,盛赞不已,卑职等人恨不能当日在黑云城杀敌,一睹您逼退冯老鬼的风采。” 陈卫道:“些许往事,不足挂齿。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请你帮我送一封书信给计无双。” 桑心瀚道:“少将军请吩咐。”他还是习惯叫陈卫少将军。 陈卫没有废话,取出写好的信件递给桑心瀚,正色道:“用最快的速度送给计将军,这里面有一对郑国的进攻地图,万万不可丢失。记住,信在你在,信毁你亡。” 桑心瀚一个立正,庄严肃穆:“少将军放心,卑职以生命起誓,信在人在,信毁人亡。” 陈卫道:“此事极为机密,泄露半句者,诛九族。” 桑心瀚心中一凛:“卑职遵命。” 陈卫挥挥手:“去吧。” 桑心瀚转身离去,陈卫临窗而立,目睹着桑心瀚出了客栈,钻入熙来攘往的人群之后,立即成为最不显眼的一位,他的心中不禁赞叹,计无双果然治军有法,训练出来的细作,这份隐藏功力,让人赞服。 若非自己早早锁定桑心瀚的气息,恐怕连自己都无法在人群中分辨出来。 陈卫自愧不如。 觉空和尚上前:“不错嘛,都成少将军了。” 陈卫笑道:“别取笑我,恰逢其会,帮了他一个小忙而已。”说着将令牌抛给觉空和尚。 觉空和尚揶揄道:“当将军感觉怎么样?” 陈卫反问一句:“你觉得呢?” 觉空和尚摇头:“不知道。” “说起来还得感谢那位在竹林中被你烧死的可怜元帅,他的国君与雍国的宰相勾结,他本来已经隐居,被他的国君郑祌说服,重新出山,领兵入侵雍国,被他进攻的城市正是黑云城,小爷当时被关在黑云城的黑狱中,郑国大军中有修行者,冯虎本人也是一名修行之人,雍国不敌,计无双无可奈何之下命人到黑狱寻找修行者,于是就找到了我,可以说我就是被他救的,我出来后帮他把冯虎逼退,黑云城得以守住,整个过程就这样。” 觉空和尚:“哦!“ 陈卫:“” 顿了顿,陈卫道:“话说回来,被人叫做将军的感觉,很爽。” 觉空和尚瞌下眼皮,无动于衷:“世俗界的权力而已。” 陈卫道:“权力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不论是世俗界还是修行界,最受人们追崇。” 觉空和尚想了想:“这倒也是。” 陈卫道:“世俗界的权力,也是权力,权力的滋味令人着迷,难怪那么多人不惜一切代价往上爬,原来真的很迷人。” 觉空和尚道:“陈卫,你当心些,别陷入权力的欲望中迷失自我。” 陈卫骂道:“死和尚,你这人太不会聊天,让小爷爽一下会死啊?” 觉空和尚道:“和尚不会死,但和尚会不舒服,和尚不喜欢让你爽。” 陈卫:“” 觉空和尚道:“你在这里逗留了三天,就是为了要等这个送信的人吧。” 陈卫点头:“是的。” 觉空道:“信的内容?” 陈卫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在信中告诉计无双,冯虎已经被一个没头发的年轻秃驴用焚天业火烧死了,而且是烧的干干净净,一根头发都没留下,郑国的当前兵力空虚,他可以放心大胆的进攻,郑国已经找不出来一个可以带兵的将领。信里面,我还绘制了一幅进攻路线地图,能让他缩短很多时间。” 觉空和尚沉默了一阵,问道:“会有很多人死吗?” 陈卫认真想了想:“会。” 觉空和尚道:“为什么?” 陈卫反问:“什么为什么?” 觉空和尚道:“为什么要绘制那样的一张地图?” 陈卫问道:“和尚,你心软啦?” 觉空和尚没有说话,但表情有些痛苦。 陈卫道:“和尚,这是战争。战争不是过家家,战争是会死人的,同样的,战争是用少数人的死亡来换取更多人的安定。” 觉空和尚道:“和尚不理解。” 陈卫道:“不理解,和尚就多想一想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战争。” 觉空和尚闻言,果然开始去想,陈卫没有打扰觉空和尚的天人交战,让客栈上了一桌酒菜,自顾自吃了起来。 街道上灯火通明时,觉空和尚睁开眼睛,他看着陈卫认真的说道:“雍国进攻郑国,遭殃的必然是两国的百姓,阿弥陀佛,这是在造杀孽,和尚要去阻止。” 陈卫拦住觉空和尚:“你要去哪里?” 觉空和尚认真说道:“和尚要去阻止这场战争。” 陈卫问道:“你打算怎么阻止?” 觉空和尚说道:“只要阻止雍国大军对郑国的入侵,这场战争就打不起来。” “幼稚。” 陈卫白了觉空和尚一眼,问道:“你知道战争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吗?” 觉空和尚摇头,倔强说道:“和尚不知,但和尚知道战争会死人,和尚有八境巅峰的修为,和尚有能力阻止,所以和尚现在要去阻止桑心瀚。” 陈卫拦住觉空和尚,道:“你个呆瓜和尚!你以为你拦下了桑心瀚,就能阻止这场战争?告诉你吧和尚,即便你现在去把计无双杀了,都无法阻止战争的发生。你杀了计无双,雍国的皇帝会派陈无双,张无双出征,哪怕你把雍国的皇帝杀了,都无济于事。” 觉空和尚目露悲伤:“真的没有办法可以阻止吗?” “有,以杀止杀。” 陈卫掷地有声:“郑国现在兵力空虚,就算雍国不出兵,周围的国家也会出兵入侵,郑国就是一块肥肉,谁都想来咬一口,雍国的国力强盛,是最有能力吃下它并且把它治理好的国家。和尚,与其让郑国被瓜分,不如让一个有能力的国家来吞并它,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和尚,如果你真的介入这场战争,会引发世俗界的混乱,到时候硝烟四起,战火弥漫,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和尚,你能承担这个后果吗?” 觉空和尚的脸色随着陈卫的话变得苍白,他没有想到这里面竟然会涉及这么多因素,他本是聪慧之人,陈卫的寥寥数语,他便能猜到其中的厉害关系,后背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羞愧不已:“阿弥陀佛,和尚着相了。多谢你当头一棒,否则和尚定酿大错。” 陈卫很欣慰,一番苦心总算没有白费,他拍了拍觉空和尚的肩膀:“和尚听劝,是个好和尚。” 觉空和尚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随后又释然,师尊果然有先见之明,这些道理经书上找不到,看来入世修行是对的。 “和尚,知道这场战争是谁发起的吗?” 陈卫问。 觉空和尚摇头,经过陈卫一番教育,他变得非常谦虚:“和尚不知道。” 陈卫指了指自己:“不知道就要问,要不耻下问,懂吗?和尚,快来问小爷。” 觉空和尚很配合的问道:“谁?” 陈卫被和尚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好不容易止住笑声,一字一句说道:“雍国宰相,房佑安。” 觉空和尚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利益。” 陈卫道:“这个世界,利益是一切行动的源头。所谓无利不起早,正是这个道理。房佑安肯定知道了什么,才会私下勾结郑国,怂恿郑国发起这样一场毫无理由毫无胜算的战争。这份利益太大,而且就在雍国和郑国两个国家中间,他用两个国家的士兵做诱饵,所图甚大。” 觉空和尚的心中忽然堵得难受,他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有人竟然能为了自己的利益,置天下百姓不顾,实在可恨。 “和尚,很愤怒对吗?” 陈卫问觉空和尚。 觉空和尚点头,他的内心充满了怒火。 “跟小爷去都城,杀掉房佑安。” 陈卫道。 和尚沉默了很长时间,抬头看着陈卫的眼睛,极其认真的问道:“是不是和尚跟你去雍都杀了房佑安,这场战争就会结束?” 陈卫想了想,点头认真回答道:“是的。” 绝空和尚郑重道:“和尚跟你去,结束这场战争。” 计无双站在郑雍边境眺望远处的郑国边城,心中默默分析着战争的有利因素,他身边跟着数名大将,战袍猎猎,战甲鲜明,战意昂然。 一名传令官上来,施礼道:“将军,细作营甲等士桑心瀚求见。” “桑心瀚?”计无双面色一喜,问道:“他在哪?” “回禀将军,他在将营大帐等候着。” “走,回营地。” 计无双回到营帐,看到了桑心瀚,连日来的奔波让这名原本面相就愁眉苦脸的汉子更显苦相,见到计无双与一众将军步入营帐,桑心瀚行了一个军中的标准军礼,声音洪亮:“细作营甲等士桑心瀚拜见大将军,见过诸位将军。” “快起来。” 计无双快步上前,亲自扶起桑心瀚,这个动作令桑心瀚心窝一暖,神色更加恭敬:“卑职有重要消息要当面禀报将军。” “快讲。” 计无双急不可耐。 桑心瀚解开衣裳,计无双这次发现他的腹部有一个伤口,不禁关怀问道:“怎么?你受伤了?谁伤的你?” 桑心瀚摆摆手:“卑职多谢大将军关心,这个伤是卑职自己弄的,请将军稍后片刻便可知晓。” 桑心瀚说着从靴子处抽出一把匕首,朝腹部伤口上的缝合位置割开,伸手进里面取出一封信件,递给计无双。 在场将军无不动容,没想到他竟然将情报缝合进自己的身体内,计无双接过带着桑心瀚鲜血的情报,面色沉重,无比庄严,他的心忽然有些疼,又隐隐有些骄傲,果然是自己带出来的兵。 “来人,速传随军医官。” 计无双下令,又对桑心瀚说道:“你受苦了,不愧为我计某人的部下,计谋为你感到骄傲。” 桑心瀚不顾疼痛,胸膛挺得很高,脸色涨红:“卑职原为大将军赴汤蹈火,粉身碎骨。” 医官上来,扶桑心瀚下去医治,计无双才打开信件,信件上面的字迹很陌生,他心中不由狐疑,但本着对部下的信任,他还是坚持看下去,看第一行字,他眉毛高高跳起,心跳加速,眼中顿时惊喜万分。 信件第一行字写着: “老计,冯虎已经被我杀了。” 第二行字写着: “郑目前兵力空虚,你大可进攻。” 第三行字写着: “我特意为你绘制了一幅进攻路线地图,可助你事半功倍。” 一幅地图在计无双手中呈开,他周围的将领纷纷围上来,地图上详细的描绘郑国的地理位置,城镇,兵力部署,领兵将领,进攻难度等。地图上还特意用红色画出一条进攻路线,绕开重兵把守的城镇,以最快捷的方式对郑国直捣黄龙。 落款:陈卫。 “来人,击鼓,点将。” 计无双一声令下,雍国军队开始集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出发,目标雍都城 “走,和尚,出发。” 次日清晨,陈卫背上木盒,意气风发。 “和尚要去哪?” 觉空和尚中断诵经,睁着漂亮的眼睛问道。 陈卫一脸诧异看着觉空:“和尚,你猪脑袋啊?昨天才告诉过你的,这么快就忘了?” 觉空和尚反驳道:“和尚不是猪脑袋。” 陈卫坏笑:“对,和尚不是猪脑袋,和尚的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 “阿弥陀佛,佛陀莫怪。” 觉空和尚郑重纠正道:“和尚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佛经。” 陈卫点头,大为赞成:“对,佛经,把你的秃驴脑袋堵成浆糊了。” 觉空很无奈:“陈卫,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笑话和尚?” 陈卫摇头:“不能,打击一个修为比我牛逼的高手,小爷心里会很爽。” 觉空和尚一脸生无可恋:“阿弥陀佛,和尚后悔认识你了。” 陈卫乐道:“和尚,现在说后悔?晚啦,你已经上了小爷的贼船了,啊呸呸……乌鸦嘴,上了小爷的战船。” 觉空抬头问:“有区别吗?” 陈卫歪着头想了想:“没有,哈哈。” 觉空和尚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认命吧,都怪自己当初看他太顺眼,没有随手把他也一起净化,落得现在一路被嘲笑讥讽,偏偏自己还争不赢,和尚任命般闭上嘴巴,不再接陈卫的话,他知道自己若接上话,会换来更加猛烈的打击。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弟子并非嘴笨,而是不想与无谓之人作无畏之争吵。 “走吧,和尚。” “去哪,做甚?” 觉空和尚语言简短,他发现自己若是多说话,准能招来陈卫的一顿大道理,和一顿没心没肺的嘲笑。 用最简短的语言回复陈卫,是堵他嘴的最好选择。 陈卫眼睛一瞪:“做甚?你说做甚?当心小爷把你的腰子切下来下酒。” “阿弥陀佛,这位陈施主,你可不可以不要拿和尚寻开心。”觉空和尚双目无神,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产生怀疑。 “好吧,不逗你了。” 陈卫脸色一正,道:“和尚,杀人去。” 觉空眉毛一抬:“房佑安?” “聪明。” 陈卫竖起拇指:“和尚脑袋里不全是浆糊嘛!” 觉空和尚越过陈卫,声音轻飘:“走,杀人。” 陈卫大为惊讶,追赶上去:“和尚,你不怕破戒?这可是杀人呀,你刚入世,杀心居然比小爷还重,不怕佛门戒律清规惩罚吗?” 觉空和尚快要崩溃,怂恿自己去杀人的是他,说破戒的人也是他,和尚沉着脸加快脚步,心里默念不理他不理他。 陈卫跟在后面,笑的没心没肺,多么老实的一个和尚,被自己差点逼疯,自己果然牛逼,悬空寺三代传人兼八境大高手,竟然被自己挤兑到哑口无言,这感觉前所未有的舒服。 “和尚,你走错方向了。” 陈卫贱笑着朝越走越远的觉空和尚喊道。 觉空和尚脚下磕绊,差点没摔在地上,他转身幽怨的看着陈卫,又仰头看天,师尊,弟子是不是不应该入世修行呀。 陈卫看着觉空一脸颓然向自己走来,心情更加舒畅:“和尚,小爷教你入世的第二个道理。” “你说,和尚洗耳恭听。” 觉空和尚的声音有气无力,仿佛行尸走肉。 “咦?和尚,你的脸怎么这么苍白?你生病了?不行,不行,得马上给你找个郎中,小爷虽然狂妄,但顶不住悬空寺三大尊者的压力呀,万一你师尊伏地尊者生性护短,不远万里跑来找我麻烦,那就完蛋了。” “陈卫!” 觉空和尚终于崩溃了,咬牙切齿冲陈卫大吼,目光喷火,烦人啊,这个家伙实在太能折腾人了。 吼完陈卫,觉空默默望向悬空寺方向,师尊,弟子不应该入世修行的,弟子不但破了杀戒,还辜负了师尊的谆谆教诲,涵养,涵养,弟子涵养不起来。 “哈哈哈!” 堂堂八境巅峰的悬空寺三代弟子,竟让自己逼疯,陈卫放肆的笑声响彻天空,他看着觉空和尚涨红的脸和圆睁的眼睛,得意不已。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陈卫一把揽住觉空和尚的肩膀:“和尚,你太可爱了,小爷都要忍不住想亲你一口了。” 觉空和尚浑身神经一紧,连忙逃离陈卫的魔爪,师尊,您老人家说的太对了,世俗界真的有魔障。 欲哭无泪! “和尚,咱们从这走到雍国的都城,最快也要个把月,即使依靠修为之力,也要花好多天的时间,咱们难道要靠两条腿走去吗?” 觉空和尚睁着眼睛:“难道不是要走去吗?” “和尚,靠腿走当然不行,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马车的代步工具,懂吗?” 陈卫一脸鄙夷。 觉空和尚深感惭愧:“阿弥陀佛,和尚初入世,请原谅和尚的无知。” 陈卫老怀大慰:“和尚,你进步了,学会不耻下问了。” 觉空和尚垂着眉:“师尊说过,世间之人,皆可为吾之师。” 陈卫道:“和尚,你师父更牛逼。” 觉空和尚一脸崇拜:“师尊的智慧,如星海般浩瀚无边,和尚只学了不到万分之一。” 陈卫突然靠近觉空和尚:“和尚,咱们租辆马车吧。” 觉空和尚低头想了想:“阿弥陀佛,和尚觉得自己变得堕落了,和尚同意你的提议。” 陈卫大笑:“和尚,你完蛋了。” 觉空和尚:“……” 陈卫问:“和尚,租马车要花钱,小爷身上没钱了,你带钱没?” 觉空和尚如遭雷击,他仿佛觉得头顶上乌云密布,天雷滚滚,他艰难的转动着僵硬的脖子,佛宗的静心养性在这一刻被轰得练渣都不剩。 “阿弥陀佛,和尚是出家人,出家人六根清净。”觉空和尚耳根红了。 陈卫揶揄道:“六根清净?我呸,和尚,你真能装。别的不说,就说你这几天吃的,住的,都是小爷花钱,没有小爷,你能住这么好的客栈,吃这么好的斋菜?” “啊……!和尚要杀了你这个王八蛋。” 觉空和尚抓狂,修为之力喷涌而出,他一手抓向狂笑中的陈卫的肩头,赤裸的双足白色莲花不断绽放,速度快到了极致。 陈卫耳边狂风呼啸,身前的景色疯狂倒退,速度之快成为一片片魅影,他的脸上惊愕,讶异,吃惊,震惊,不可置信等数种表情纷纷上演,心中却是一阵偷笑。 哈哈,傻和尚,果然单纯呐! 沿途景色不断飞逝,觉空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时,他才停下来。 陈卫挣脱觉空和尚,整了整被气流吹乱的衣衫和发饰,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回过头来对觉空啧啧称赞:“了不起,和尚,你真牛逼,小半天时间跑了足足五百多里,八境虚神巅峰,果然不愧为大修行者。” 觉空和尚僧袍凌乱,满脸汗珠,他的面色有些发白,嘴唇有些发干,连续不断的奔跑令他体内的真元出现一丝紊乱,他顾不上和陈卫斗嘴,回过神来之后开始就地打坐,恢复真元。 陈卫好整以暇,在觉空和尚的周围布了一道简单的阵法,身形一掠,往山下奔去。 万阳城,雍国的中枢城市,是雍国极为重要的一个主城,作为朝廷的枢纽城市,每天都有无数信件从万阳城发出。 万阳城极为繁荣,城市规模巨大,从东城门走到西城门,至少需要整整一个时辰,如果乘坐马车,至少半个时辰。 陈卫走在街上,感受着万阳城的繁华,在街边小贩的吆喝声中,买了一些吃食,便返回山里。 万阳城是大城,城市越大,就意味着越不安全,因为大城市里往往更加容易藏人,陈卫担心这城里就隐藏着无数朝廷的暗哨。 离阳镇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陈卫不怕杀人,怕的是杀了人之后,惹来世俗界朝廷没完没了的追捕与刺杀。 回到山里,觉空和尚已经调息完毕,他朝陈卫投去一个幽怨的眼神,语气凄婉悲凉:“陈卫,和尚又被你骗了。” 陈卫笑嘻嘻问道:“和尚,小爷可没有骗你,你的心志太脆弱,小爷这是在帮你锤炼心志呢,和尚太不知好歹了。” “阿弥陀佛。”觉空和尚道:“和尚若再信你这句话,和尚就真成了傻和尚了。” 陈卫嘿道:“和尚,你不是傻,你是纯。” 觉空和尚无奈道:“和尚的确蠢,否则不会那么轻易上你的当。” “纯,不是蠢。”陈卫极力纠正觉空和尚:“过来吃东西。” 觉空和尚走过去,在陈卫铺好的毛毯中坐下,眉头微皱:“我们为什么要在这山中吃晚餐?” 陈卫似笑非笑:“和尚,这山中有鬼?”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信鬼神。” “你信佛。”陈卫没好气说道。 觉空和尚点头:“和尚信佛,和尚因佛而生。” 陈卫道:“和尚,你牛逼。” 觉空道:“咱们今晚要在这山中过夜吗?” 陈卫反问:“不然呢?” “去城里。” 觉空和尚斩钉截铁。 “不行。” 陈卫一口回绝。 “原因?” 陈卫回答道:“你调息时,我去打探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咱们眼前的这座城叫万阳城,是雍国的纽带城市,里面驻扎大量军队,而且不乏精锐。另外,应该还有不少间谍密探之类的暗哨,这座万阳城,看着繁花似锦,其实就是一座遍地撒满了网的陷阱之城,在等着猎物跳进去呢。我在离阳镇杀了两个情报暗司组织里的密探,还杀了隶属当朝宰相房佑安的飞鱼卫。和尚,贸然进入一个有重兵把守的大城,是不理智的做法,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这过夜吧。” 觉空和尚一拍额头:“和尚跟错人了。” 陈卫突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觉空:“和尚,佛宗六根清净,清心寡欲,偏偏你这么喜欢享受?” 觉空和尚道:“六根清净,清心寡欲,是苦行僧,和尚不修苦禅,和尚修的是心禅,修的是顺心意,心既有所想,当为之,心若无所念,当止之。” “呸,鄙视你。”陈卫骂道:“把贪图享受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和尚,好牛逼的顺心意,小爷开始佩服你的厚颜无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夜袭 启明星现,夜色微明。 数百道人影披着夜色的外衣急促行走,山间夜路有人影隐现,除了山中的虫鸣蟾叫,还有树林的摇曳声,竟然听不见数百人的脚步声。 觉空和尚的睫毛微微瞌动,手指如鬼魅般一夹,一支远处射来的利箭被他夹住,箭头距他的眉心仅有寸余之摇,若再慢上半分,他的眉心就会被这支利箭射入,成为利箭的箭下之魂。 双指如刀,稍微一用力剪断羽箭,手指反转,被剪断的箭头朝着射来的方向甩去,一声惨叫在山间响起。 陈卫听到惨叫,身子如猎豹般觉醒,他阴沉着脸,将感知散发出去,发现他们的周围竟然不知不觉间布满敌人。 “真是阴魂不散。” 陈卫的声音冷漠无比,他的眼睛在没有月光的夜色中亮的骇人。 觉空和尚闭着眼睛,神情无比平静:“善恶因果,你种下了因,必会结出果。” “和尚,现在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陈卫微恼:“这帮阴魂不散的家伙,非要逼我赶尽杀绝吗?” 山间突然亮起数十处火光,随着一身深沉有力的大喝响起:“放箭。” 数十处火光燃亮夜空,落在陈卫二人周围,火光将照亮二人的脸庞,越发清晰。 “弩营,放箭。” 指挥的一名将领声音竭斯底里,伴随着他声音的是击破夜空呼啸而来的重弩。 山林被点燃,一时间火光冲天,二人被火海包围,觉空和尚神色有些慌乱,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陈卫的目光迅速扫过四周,火海距离自己不到五米,滚烫的火焰令他的脸颊发烫。 随着落入耳中的破空声,数十个黑点在瞳孔中迅速放大,陈卫暗暗心惊,他只是入城买了一些吃的,没想到竟被城里的暗哨盯上,更没有想到对方会选择在接近天亮时进攻。 对方进攻的时间掌握得很好,黎明将近时,人最困乏。 耳朵里传来厚重的弓弦弹射声,陈卫的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感觉,敌人究竟是怎样躲过自己和觉空和尚的感知,将攻城利器弩车运至山中。 来不及多想,陈卫扯过觉空和尚,往一旁掠去,他的真元鼓荡,一掌轰向身旁的火焰,周围十几米的火焰全部被轰熄灭,形成一块真空地带。 弩车的杀伤力太强悍,那巨大的冲击力陈卫心中也不愿意硬抗。 轰! 数十根粗壮的弩箭狠狠钉进两人先前呆着的山体中,无数泥土被砸飞,原本平坦的地面变得坑洼不平。 觉空和尚的眼神骇然,显然被重弩的威力吓到,他的面色有些发白,他没有想到世俗界的朝廷竟然会制造出杀伤力如此巨大的战争利器,连修行者都要避让,他的心神受到一阵阵的震荡。 自幼在悬空寺中修行,每日参禅佛法,修行进境一日千里,锦衣玉食,云来云往,何曾见过世俗界的纷争?更何谈战争的无情与恐怖。 一轮重弩,将觉空和尚这个八境巅峰的大高手震撼住。 陈卫的心中愈发寒冷,敌人有备而来,趁着他们最疲倦时进攻,若不是身边的觉空和尚的感知过人,恐怕今夜会葬身这座无名的山中。 “弩营,放箭。” 那个将领的声音又响起,他的作战经验丰富无比,他的眼睛在夜色中明亮有神,在明知面对的人是修行界之人,且还是大修行者时,他的眼神中看不到半点惧色,只有在星辰闪烁时,才发现他的眸子深处隐藏着一抹冷漠,他面色沉稳的下达着攻击的命令。 弩箭夹着夜空的风呼啸而至,陈卫提着觉空和尚狂退,弩箭射穿挡在他们身前的大树,更凭着惯性拦腰撞断无数的树枝。 “弓箭营,放箭。” 数百支羽箭刺破夜空的宁静,铺天盖地的朝着二人疾射而来,漆黑黑的夜空仿佛点燃了数百支蜡烛,在夜空中划出数百道明亮的轨迹,那不是火光,同样不是箭光,而是一种明亮中带着幽暗光芒的异彩。 “和尚,快走!” 陈卫朝觉空和尚大喝一声,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着急。 觉空和尚没有回应陈卫,但他已经将陈卫的话听进耳朵里,能让心高气傲的陈卫这么着急,说明事情很严重。 觉空和尚向前跨出一步,纯白色的莲花在脚下绽放,他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几十米外的山林中。 陈卫很心惊,觉空和尚不明所以,他却太过了解,那数百道在夜空飞来的异样光芒的可怕。 星陨石,对方的羽箭箭头上镶嵌了星陨石。 数支羽箭从陈卫的耳边飞过,箭头上的星陨石忽闪着妖异的亮光,如切豆腐般没入远处坚硬的山岩中。 “和尚,千万别出来,这是星陨石,能破你的防。”陈卫在匆忙中给觉空和尚传音。 觉空和尚心里有些焦急,他虽然没有见过星陨石,但曾在佛经典籍中看到过有关星陨石的记载,他知道这是一种来自天外的元石,能天生克制天元大陆的修行者,无视修行者的真元防御,能直接伤害到修行者本体,更要命的是,星陨石具有吸收真元的强大属性,它能强行将修行者体内的真元剥离,进而吸收。 陈卫在山林中飞速后退,他的身影不断穿行在箭矢中,利用黑暗和山林岩石躲避羽箭,一支羽箭从他的耳侧飞过,箭头上的星陨石在靠近他的一瞬间竟然爆发出一阵极为强大霸道的撕扯力量,企图吸食他的真元。 陈卫心神一阵动荡,没想到为了擒拿自己,对方竟出动这么大的手笔,祭出星陨石,即便在修行界,星陨石也弥足珍贵。 大雍朝的军队怎么会有星陨石? 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 数百支羽箭都镶嵌了星陨石,这数量太庞大,若被沾上半点,后果很严重,陈卫不敢想象。 无数的脚步声追上来,陈卫仗着自身的浑厚真元,在夜色中朝着茂密的丛林冲去,他要利用黑暗中的丛林来消耗对方的星陨石羽箭。 密集的羽箭在丛林中肆虐,箭头上的妖异光芒逐渐减少,陈卫躲在一颗大树的树干后面,眼睛在夜色中如星辰般明亮,当最后一支镶嵌着星陨石的羽箭狠狠的钉入不远处的灌木丛中,陈卫的身影陡然拔高,隐藏在黑暗中,默默的注视着搜索上来的雍朝官兵。 二十米。 陈卫的膝盖微微弯曲,整个人如上满了弦的弓箭,蓄势待发,他像一只狩猎的猛兽,静待猎物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里。 “大家小心,他在树上!” 黑暗中陡然传出一道洪亮的声音,将陈卫暴露出来。 惊讶于自己收敛了气息之后还能被人发现,陈卫的嘴里出现一抹冷笑,看来对方有高人,而且还是修行界之人。 既然暴露了,陈卫索性不再隐藏,他从树上一跃而下,犹如一只捕食的巨鹰,化作一道流影,冲向人群。 那名将领似乎有过类似的经验,在看到一道黑影扑向己方时,他虽然心惊对方的速度,但心神却异常沉稳老练,一声厉喝从他的嘴里发出:“京稽卫,放箭!”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数十支羽箭向陈卫扑过来,箭中有幽暗光芒一闪而过。 不好,又是星陨石! 陈卫脸色巨变,身子在半空中硬生生止住了冲势,他离对方只有不到二十米,这个距离让他有些苦不堪言,他不害怕普通的羽箭,但当普通的羽箭被镶嵌上星陨石后,这个距离变得异常致命。 身形一沉,整个人朝地面坠落,在距离地面约三米时,他狠狠轰出一拳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趁着尘土漫天飞扬之际,掉入坑中,躲避星陨箭。 烟尘弥漫,失去了陈卫身影的京稽卫紧握手中的弓箭,对准大坑。 当最后一支星陨箭从陈卫的感知中消失时,他的身子凭空消失,黑暗中传来数道闷哼声,接着一道又一道京稽卫的身影消失。 为首的将领察觉出不对劲,多年领兵作战的战场经验让他当机立断下令:“退后!” 所有人都后退,当烟尘完全消失,那个大坑中趟了十几具京稽卫的尸体,全部一击毙命。 陈卫杀掉十几个京稽卫之后,没有趁机发起攻击,而是释放出感知,他要找出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 感知搜索无果,陈卫心中一阵失望,但更加戒备,能逃过自己的感知,说明对方的修为不在自己之下,但也不会超出自己,否则那人早已杀出来。 陈卫决定引蛇出洞。 一支断落的树枝被陈卫从地上凌空摄取过来,他将真元灌注进去,看准方向狠狠一掷,断枝如利箭,去势威猛,目标正是那名军中的将领。 将领临危不惧,冷哼一声,一道火光从黑暗处疾射而来,叮的一声撞上断枝,断枝被挡开。 陈卫心中冷笑,就在刚才,他的感知里准确的找出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人,正是这个人的一声大喝将他暴露。 没有了星陨石的威胁,陈卫顿时没了束缚,他朝着偷袭的敌人掠去。 两名最前方的京稽卫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一股巨大的痛楚传来,视线中的同袍不断往后退,他们的身子被一掌轰飞,重重落在不远处的山体中,五脏六腑被震碎而死。 嘭的一声! 陈卫的身形稍顿,拳头狠狠钻进另一名京稽卫的小腹上,这名京稽卫的小腹被砸穿,剧痛使他再也提不起半点力气握住手中的长刀,他的身子弯成弓型,逐渐变得软绵绵,失去生机。 抽出血淋淋的拳头,陈卫没有再多看一眼这名京稽卫,对方抱着必杀他的决心而来,他们是敌人,他对敌人没有半点仁慈之心。 六境的实力展现,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旁边的约七八名京稽卫吸过来,被吸附过来的京稽卫眼神慌乱迷惘,陈卫展现出来的实力超出了将军的描述,他们的面色苍白,那个年轻人不但将他们吸住,还禁锢了他们的行动。 陈卫双臂一震,强劲的气浪朝着这几名京稽卫扑去,强大的强者气息在一瞬间摧毁了他们的反抗欲望,也摧毁了他们的心神和生机,气浪向后一 直蔓延,掀起无数尘土。 鲜血从京稽卫的嘴巴,鼻子,耳朵沁出来,他们的脏腑被震碎,气息已绝。 速度太快,折损了数名京稽卫下之后,为首的将领如梦初醒,短暂的惊愕后,他终于发出一声巨啸:“京稽卫,列阵,杀了他。” 一声大喝,将愣在当场不知所措的数百名京稽卫唤醒,经过最初的失神后,他们终于惊醒过来,看到地上躺着的袍泽的尸体,愤怒的情绪开始在他们当中蔓延。 以那名将领为首,数百名京稽卫在山体有限的空间中如雪花般排列,长刀明晃,火光摇曳,将领发出一声低吼:“京稽卫,进攻。” 率先踏出一步,将领抽出佩刀,刚毅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畏惧,他手中的长刀朝前一挥,数百名京稽卫齐整的将长刀挥向陈卫,气势陡变。 陈卫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他的心神变得有些不宁。 “杀!” 将领发出一声怒吼,身体如炮弹一样向陈卫冲去,他的身后数百名京稽卫同时动了,将领隔着陈卫五六米时突然挥刀劈砍,身后数百把长刀动作整齐划一,齐齐劈砍。 陈卫的感知中,将领的长刀仿佛兵首,在它抬起的一瞬间,身后有数百道刀气被它牵引,从四面八方汇集在刀尖上,凝出一道刺目的刀芒。 将领沉默寡言,他的速度骤然加快,长刀抬起时,人离陈卫还有五六米,长刀落下时,人已经到了陈卫的面前,刀刃劈下,刀尖上的那道刀芒陡然变大,更加刺目。 陈卫很讶异,他的感知中这名将领是一个普通人,但偏偏这位普通的将领斩击出来的这一刀的气息,胜过许多修行之人展现出来的境界,此刻他已经开始重视这名普通的世俗界将领。 刀芒耀眼,陈卫的神情变得很认真,他的拳头亮起一团光芒,迎着将领的刀芒一拳挥去。 拳芒与刀芒相遇,迸发出阵阵刺眼的光芒,空气被震荡一圈又一圈,仿佛涟漪般扩散出去,所过之处枝叶被吹弯,数百名京稽卫纷纷闭上眼睛,来避开强光的伤害。 拳芒逐渐占据上风,陈卫的神色未变,他的真元浑厚,远非一般人能比,将领很出色,也十分优秀,他集数百人的修为之力来为己所用,但今夜遇上的是与他等级相差太多的六境修行者。 弊端很快显现。 源源不断的真元输出,刀芒在拳芒的对轰之下寸寸后退,将领的脸色涨红,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的实力竟然如此出色,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预想,自己集属下的全力一击,仍然无法阻挡对方。 轰! 将领的身子倒飞出去,撞上了他身后的京稽卫,嘴角溢出鲜血,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哐当! 几名京稽卫偷袭,数柄长刀从身后劈来,砍在陈卫背后的长形木盒上,陈卫看也不看,反手一挥,浑厚的真元激荡,化作数股利箭,穿透这几名 京稽卫的胸口,将他们轰飞。 双脚一蹬地面,无数烟尘飞起,地上多了一个坑道,陈卫的身子如同炮弹飞向那名将领,他的手掌在将领的瞳孔中不断放大,即将撞上。 “小贼,休得猖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杀…… 一声大喝,一柄长剑从远处破空而来,直刺陈卫的掌心。 终于把你引出来了! 陈卫心中暗喜,身子陡然变换方向,躲避飞来的长剑,同时化掌为拳,一拳轰在那柄偷袭而来的长剑的剑身上,这一拳蕴含着他的怒意,陈卫将心中那股被人跟踪盯梢和刺杀的怒气都倾泻在这一拳上,当拳头轰击在剑身时,他体内的真元磅礴喷涌,长剑应声而断。 “你终于舍得现身了?” 陈卫狞笑,看着来人的身影在黑暗中一步一步变得清晰:“小爷还以为你要做缩头乌龟呢。” “你!”来人被气得不轻,有些恼怒:“狂妄。” 陈卫笑道:“狂妄?小爷有这个资格。” “是吗?”火光映照出来人的脸,这是一名老者,身穿青色长衫,他看了眼地上断成两截的长剑,瞳孔微微一缩,这柄长剑尽管品阶不高,但却是他的佩剑,跟随自己多年,多少被他淬炼过,他曾经手执此剑斩杀过数名境界稍微逊于自己的修士,长剑仍完好无损,没想到却被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少年人仅仅以一拳轰断,他望向少年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异样。 青衫老者伸手阻止了一旁蠢蠢欲动的京稽卫:“这里交给我,你们扶将军下去。” 京稽卫朝青衫老者拱手,抬着那名将领欲离去。 陈卫眼神一凛:“想走?” 青衫老者向前跨出一步,一柄通体青色的长剑出现在手中:“我乃天雷宗青阳子,小贼,报上你的名号,老夫剑下不杀无名之鬼。” 陈卫嘿然一笑:“天雷宗?堂堂天雷宗竟然成了世俗界朝廷的爪牙?” “哼!”青衫老者冷哼一声,不再多说话,青色长剑忽然刺出,直取陈卫心脏。 “青冥剑?”陈卫脸色微变,身形腾闪,背后的木盒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他的手中,他举着木盒向前一迎,挡住了青冥剑。 青衫老者瞳孔一缩,脱口而出:“梧桐木?你来自南方书院?” “有点眼力。”陈卫赞叹一声:“但,你管得着吗?” 陈卫骤然发力,一掌拍在木盒上,六境巅峰的真元如山一般推动着木盒向前顶去,青衫老者只觉得一座大山迎面扑来,他手中的青冥剑差点脱手而落。 青冥剑是天雷宗镇派三剑之一,排行第二的高阶法剑,配合修行功法,能引来天上雷电为其所用,剑锋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毫不费力。 此刻这柄天雷宗的镇派宝剑被一个不起眼木盒挡住,当陈卫的真元通过这只木盒挡住青衫老者的青冥剑时,青衫老者真正惊异不已。 南方梧桐木,乃是神兽朱雀的栖身之地,其坚硬程度世间少有,否则也无法承受得住朱雀的威压。 “六境?”青衫老者眼中充满不可置信,他有些呆滞的望着陈卫,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你分明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为何会有如此高的修为?” “小爷是天才!老头,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吗?” “哼,小贼,莫要糊弄老夫,接老夫一剑。” 青冥剑突然绽放出刺眼的青色剑芒,青衫老者举剑在半空中挥出一道半月弧,青色的剑芒从青冥剑上飞出,在半空中忽然化作数百道细小的月牙儿般的弯弯剑意,将陈卫包围在中间。 “月殇?” 陈卫眉头一皱,似乎青阳子这招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青阳子道:“六境龙象?哼,可笑至极!老夫修行百年,见过的六境修士何其多也,想骗老夫,简直痴人说梦。小贼,能死在本门的‘月殇’之下,你应该感到骄傲。” “是吗?我猜你应该没见过像小爷这般年轻的天才吧,否则又怎会口出狂言,为老不尊呢?” 陈卫淡淡问道,声音平静到了极致。 数百道青冥剑意在青阳子的意念控制下,在半空中从天而降,仿佛一场落雨,眼看就要将陈卫刺个百孔千疮,青阳子仿佛看到下一刻躺在地上被刺成筛子的陈卫的尸体。 下雨天不被淋湿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在屋檐下,或者撑起一把油纸伞,雨滴穿不透屋檐的墙壁,也穿不透油纸伞的油纸。 于是,青阳子在这场青色剑意之雨中,看到了一把油纸伞,准确的说,是一把由南方书院后山梧桐木炼制的木盒,此刻在陈卫手中成了一把长型的遮雨伞。 那支木盒,原来竟也是一件兵器,一件可以自由收缩的兵器。 陈卫在剑意之雨中,静静的看着青阳子,他的眼神平静到可怕,面无表情,仿佛在看一具早已死去多时的尸体。 举着打开的木盒,那把桐弓不知何时被他背到了后背上,那支破空箭不知何时被他别在腰间,他在数百道剑意中缓步向青阳子走去,青阳子的月殇剑意落在那顶兀自旋转着的木伞上,纷纷被弹飞,陈卫每向前迈出一步,身上无形中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势,令青阳子暗暗感到心悸。 “凭这月殇就想要杀死我?枉你修行了那么多年,年纪越大就越天真吗?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月殇。” 一道剑光陡然亮起,仿佛一道闪电在黑暗中闪烁,光芒遮盖住了周围的花光,也照亮了所有人惊骇的脸。 陈卫在剑光中走来,仿佛地狱行者,他的右手多了一把剑,他挥剑,剑尖中挥出一道笔直的剑光,剑光粗壮耀眼,直扑青阳子。 以青阳子的境界,竟看不穿陈卫那柄剑是如何出现的。 青阳子大惊:“你” 退! 陈卫手中的剑光一出,青阳子当机立断,身形不停的后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展现出来的实力境界,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所料,他没有信心接下对方这一剑,他运起全身的真元,尽数灌注进青冥剑中,青冥剑瞬间发出阵阵青芒,数条青色的雷电之力不停的闪烁,几个呼吸间竟在他的身前形成一张雷电之网,成为一个护盾。 “雷电之力吗?”陈卫双眼微微眯起,道:“你果然太天真了,枉你修行数十载,竟真的以为凭这些雷电之力就能阻挡小爷?” 说话间,陈卫的剑光像一道闪电,撞上青阳子的雷电之网,瞬间将其击碎,青阳子闷哼一声,后退的身形一滞,剑光不减,穿透青冥剑,由青阳子的脸没入,从他的后脑勺穿出,青阳子双目圆瞪充满惊恐,身子向后倒地,鲜血溢了一地,青冥剑无声落地,断成两截,青阳子双目无神怔怔的望着夜空,脑袋一歪气绝身亡。 “‘月殇’吗?小爷也会,你又怎么会知道,天雷宗的绝招出自何处。” 陈卫信步走过来,站在青阳子的尸体旁,面无表情。 “师父!” 四道人影从黑暗中冲出来,神情悲切,他们伏在青阳子的尸体上痛哭流涕,哀嚎不已。 陈卫没有出声,漠然的看着。 那名将领此刻心生退意,青阳子是朝廷那位花重金请来的修行者,是天雷宗的长老级人物,本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竟被对方杀掉。 似乎能看穿将领内心的想法,陈卫转身望向那名将领:“你们还想走吗?” “放肆!” 一名京稽卫状着胆子横在陈卫面前,握着长刀的手有些颤抖。 “放肆吗?”陈卫自问自答:“我是挺放肆的,因为啊,我不准备让你们活着离开呢。”陈卫说着看向这名京稽卫一眼,京稽卫只觉得脑袋里忽然一声轰鸣,心脏仿佛被人拽住喘不过气来,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数息之后竟然笔挺的向后倒去,死不瞑目。 “说说吧,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踪迹?又是如何追踪到山里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谁派你们来的?” 陈卫一步一步向将领走去:“说出来,或许我能给你们一个痛快,反正都是死,死之前少受点罪不是更好吗?你说对吗,这位将军。” “保护将军!” 数十位京稽卫把将领团团围住,形成一道人体围墙,将他护在里面。 陈卫摇头:“没用的,别做这些无用功了。” “士可杀,不可辱。” 一名京稽卫校尉道。 “我敬佩你们的勇气,也嘲笑你们的愚忠,很可笑也很可怜。” 陈卫停下脚步,从肩膀上解下桐弓,从腰畔间解下破空间,弯弓搭箭,砰的一声,十几道惨叫声响起,挡在将领前面的京稽卫纷纷倒地,他们的胸前有一个拳头大的洞口,正汨汨流血,破空箭破空而行,直接洞穿了他们的胸口,夺去了他们的性命。 “将军!” 惊呼声响起,失去了将领身影的京稽卫终于找到他们的将军,此刻被破空箭穿透身躯,钉在十米外的大树中,不由悲痛万分。 陈卫陡然消失原地,京稽卫只觉得眼前一晃,视线中就失去了陈卫的身影。 剑光乍现,照亮夜空,陈卫的身形化作一道道魅影,在人群中穿梭,所过之处惨叫声遍地起伏,人群纷纷倒地,留下一地尸体。 仔细将破空箭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陈卫将桐弓装回木盒中,狠狠一脚跺在地面上,震起无数砂石,双手真元尽数喷薄而出,砂石激射,没入夜色中,不多时听到噼啪之声,那些隐藏在夜色中的重弩竟被他尽数摧毁。 忽然间,他心神变得强烈不安,警兆顿生。 几乎在一瞬间,陈卫的身子横着移了出去,他站立的位置出现一把飞剑,静静悬浮在半空中,等待剑主人的命令。 陈卫暗暗心惊,倘若刚才自己稍不留意,此刻恐怕被这把剑穿胸而过刺死。 “大哥,他居然躲开了。” 声音传来,竟然是伏在青阳子尸体上悲恸哭泣的那四道人影,正是其中一人出声。 被唤作大哥的人抽搐着鼻子,强忍住悲伤的情绪,道:“二弟,师父今日死于这贼子之手,咱们兄弟四人齐心,杀了这贼子为师父报仇雪恨。” 被唤作二弟的人脸上出现一股决绝:“三弟,四弟,今日杀师之仇必报。” 另外两人沉默点头,与他并肩而立,神色决然。 四道人影,正是青阳子的四位徒弟。 “孪生兄弟?”陈卫微微眯着眼睛,在心中暗骂自己粗心大意,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刚才只顾着杀那名将领,将青阳子的徒弟都忘了。 “杀小爷?你们的师父都没有这个本事,就凭你们四个区区三境凝元的修为?” “没错,我们兄弟四人虽然只有凝元境的修行,但杀师之仇不可不报。”大哥振声道。 “大哥说得对,今日就算是拼上这条性命,也要把你这贼子杀了,替师父报仇。”其中一人说着,将手中的佩剑横在胸前,向陈卫怒目而视。 “我叫陈大,这是我兄弟陈二,陈三,陈四。我们兄弟四人自幼进入山门,追随师父修行, 师父对我们不但有传课授业之恩,更有养育之恩。天雷宗虽说是修行界中的小宗门,比不了佛宗,符宗,但却是我兄弟四人的家,师父对于我们来说,更像是一名父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陈大的声音很悲伤,青阳子的死给他带来的打击很大。 陈卫冷漠问道:“你可知道,修行界之人不可干涩世俗界?青阳子与世俗界的朝廷勾结,甘为世俗界朝廷的鹰爪,企图谋害修行界中人,罪无可恕。” 陈大悲伤道:“身为修行界之人,我自然知道有这个不成文的约定。我曾劝过师父,叫他不要参与到世俗界中,怎奈师父不肯听我的。虽说师父身为修行界中之人,不该参与进世俗界的纷争中,但如今却被你杀了,无论如何这个仇我必须要报。” “愚蠢。”陈卫冷哼。 陈三显然是个暴脾气,他怒道:“大哥,跟他说这么多做什么,让我去杀了他。” 陈大拦住陈三,说道:“三弟别冲动。” 他看向陈卫说道:“我知道你的修为很高,高过我们兄弟四人太多,我看不透你的修行。师父是五境聚元中阶的修行,仍然死于你之手,想必你的修为真如师父所说,已经达到六境龙象,但是我们不怕,我们四兄弟的命是师父给的,如今师父死了,这条命是时候也该还回去了。” 陈卫突然有些无言,有些感慨,他从陈大的身上看到了难能可贵的品质,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若他们四人动手,自己不尽全力,只需废掉他们的修行即可。 更重要的是,自己心里居然想和这个陈大做朋友。 真是可笑啊!陈卫在心中嘲笑自己。 “你们走吧,念在你们一片孝心,我不想动手杀你们。” 陈卫望着陈大真诚说道:“青阳子不怎么样,却收了你这样一个好徒弟。” 陈大摇摇头:“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却偏偏要有人来做。师父死了,即便我们兄弟四人回到宗门,也会被师长问责。更何况,他是我们的师父,虽然师父犯了错,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我是他的徒弟,所以,抱歉。” 陈大说着,忽然取出一双白色晶莹的手套,陈二三人见状也纷纷取出一模一样的手套戴起来,陈卫眼尖,发现手套上有丝丝的荧光在游动,不由脱口而出:“冰蚕寒丝?” 陈四道:“没错,正是冰蚕寒丝。” 陈大没有说话,他的双手一扬 ,一把飞剑在黑暗中一闪而逝,他的人也朝着陈卫冲来。 陈卫的眉头紧皱,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战斗状态,冰蚕寒丝在修行界也不多见,属性寒冷,而且柔韧性非常好,绝对不会因为被制作成手套就影响手掌发挥实力。 陈大一马当先,陈二,陈三,陈四三人跟着冲过来,陈三的脾气暴躁,速度却很快,青阳子的死给他的心神带去极大的冲击,仇人在眼前,得到大哥的发令,他恨不得立刻将陈卫斩于剑下。 几个呼吸之间,陈三就冲到陈卫的跟前,像一道流光,冲至陈卫跟前时,道剑挥批而下,要将陈卫劈成两半才解恨。 陈卫的身子后移,避开陈三的道剑,陈大的道剑从身后斜斜刺来,仿佛早已等候多时,陈卫身子倾斜坠向地面,左掌轻拍地面,借着这道力量滑走,避开陈大的道剑。 还没来得及定住身子,两把飞剑从他的两侧刺来,是陈二和陈四,陈卫骤然探出右手,闪电般的在左侧的道剑上拍出一掌,将道剑的轨迹拍偏移,陡然强行扭过身子,盯住右侧的道剑。 道剑是陈四的,他举着剑直刺陈卫的左侧,若被刺中,剑尖会从陈卫的肋骨刺入直达心脏。 不愧为孪生兄弟,配合的默契程度都这么高。 陈卫在心中赞叹之余,不慌不忙的向陈四的道剑拍出一道真元,陈四只觉得手中的道剑忽然一滞,剑的速度变得有些缓慢,陈卫趁着这一息的瞬间,骤然发力欺身而上,他侧过身子,像一条游鱼贴着陈四道剑的剑身,左手食指与中指并作一处,飞快的在陈四握剑的肩头出一指。 一股痛楚从肩头处传来,陈四的右手无力的耷拉下来,道剑哐当一声落地,陈卫那一指,将霸道浑厚的真元输进他的肩头,瞬间切断了他的神经元,彻底废掉了他的右臂。 啪!啪!啪! 左手化指剑为掌,闪电般在陈四的胸口击出三掌,陈四像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在半空中洒了一路鲜血,跌落地面身受重伤。 陈卫没有杀他,他控制住了自己的真元,陈大给他的感觉很好,所以对陈四手下留了情。 从陈大四兄弟出手,到陈卫废掉陈四的右手,不过短短数息时间,陈卫的速度太快,快到陈大三人都无法反应过来。 看到陈四脸色苍白口角溢血捂着右臂,躺在地上无力的挣扎,脾气暴躁的陈三大怒:“四弟。” 陈四受伤,陈三变得疯狂,他疯狂的运转身体里的真元,手中的道剑感受到主人的愤怒,嗡嗡鸣响,陈三的道剑脱手,化作一道剑光,狂暴的扑向陈卫。 陈大大惊:“三弟,不可,冷静!” 陈卫的身子跃起,躲过陈三愤怒的一剑,身子在半空转了一圈,落入地面时他顺手捡起了陈四掉落的道剑,顺势向上一挥,当的一声斩在陈三道剑的剑柄上,巨大的力道令陈三的道剑差点失去主人的控制,在半空中如同醉酒一般东倒西歪跌跌撞撞。 剑尖点地,荡起一片沙土,尘土四溅,大面积向着陈大三人射去。 陈大与陈二来不及救援陈四,手中的道剑不断挥舞,击落疾射而来的尘沙,接着不要命的催动道剑,两道剑光从陈卫的身后飞来,在空气中摩擦起两条火焰,而就在此时,陈卫却突然收回左手,转身飞快逃离。 陈四的身边,两把道剑悬空,剑尖向外,一张网半空中如萤虫一般时亮时灭的幽光不时闪动。陈大陈二掠到陈四身边,陈二扶起陈四,神情焦急道:“四弟,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咳咳”陈四咳着血,脸色苍白的向陈大摇摇头:“我没没事。” “啊!我要杀了你!” 陈三大吼,道剑脱手飞出,同时双手飞快的抖动,那张半空中的网顿时扑向陈卫。 原来陈三的手中拉着两条透明的丝线,丝线的那一头正是不停闪烁的幽光,正是星陨石所发出来的幽光。 星陨石,又是星陨石。 青阳子在天雷宗到底什么地位,天雷宗这样的小门派,怎么得到这么多的星陨石的?一连串的问号在陈卫心底升起。 陈卫有些愤怒,自己接二连三的被星陨石逼得后退,这令他觉得很狼狈,同时对陈大四人戴冰蚕寒丝手套的举动恍然大悟,冰蚕寒丝属性寒冷,能够隔绝星陨石对真元的入侵。 原来是有恃无恐。 幽光扑面而来,陈卫转身奔入茫茫夜色中,在黑暗中隐藏起来,伺机而动。 “胆小鬼,滚出来啊,你不是六境龙象吗?你不是很牛逼吗?快给老子滚出来。”陈三对着夜色大吼,陈四的伤让他的愤怒达到临界点,他的双目赤红,状如魔鬼,愤怒令他快要失去理智。 “三弟。” 陈大大喝一声,飞身上来在陈三的穴道上飞快点了几下,控制住陈三的情绪。 “大哥,这小子是个缩头乌龟,不敢出现。” 陈三大声叫道:“他伤了四弟。” 陈大安慰道:“三弟别急,咱们手上有星陨石,他不敢现身,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给四弟疗伤。” 陈三道:“好。” 陈大道:“三弟,用天雷网给我和你二哥护法。” 心意相通的陈三顿时明白大哥的意思,恨恨的看了一眼陈卫奔走的方向,狠狠吐了口唾沫:“六境龙象?我呸!” 天雷网笼罩着兄弟四人,陈二和陈三警惕的盯着四周,陈大取出丹药喂陈三服下,因为星陨石的存在,他不敢动用修为之力给陈四疗伤,只能依靠宗门的丹药。 所幸,陈卫下手留情,陈四的伤势看起来很重,却不致命,陈四在服下宗门丹药两刻钟后脸色逐渐红润,呼吸逐渐平稳。 陈卫躲在暗处,冷漠的看着陈大喂陈三服用丹药,他很无奈,那张天雷网上有星陨石,他无法动用修为之力从远处发动攻击。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刺客 一柄黑色飞剑悄无声息浮现在夜色中。 黑剑很狡猾,利用陈卫分神之际悄然出现,向一条游鱼,在微明的夜色中游向陈卫。 似乎黑剑的主人没有把握从远处发动攻击。 黑剑越靠越近陈卫。 一股强烈的不安笼罩着陈卫。 黑剑继续向前。 陈卫的心跳骤然加速,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令他有些窒息。 二十米! 黑剑气息骤然大盛,化作一道黑色残影,那速度之快,前所未有。 “陈卫小心。”躲藏在远处的觉空和尚突然焦急大喊一声。 黑色的飞剑很谨慎,它的主人似乎非常擅长隐藏气息,飞剑游弋向陈卫时,连觉空和尚这样的八境虚神巅峰修为都无法感知到。 哐当——! 陈卫在听到觉空和尚的警示后,立即释放护体罡气,战斗的本能令他挥动手中之剑。 那柄即将刺入陈卫的飞剑被他一剑挑飞。 好险! 冷汗从陈卫的前额冒出,一击将偷袭的飞剑击飞,陈卫像一头愤怒的狮子,浑身神经紧绷,将他的感知扩散出去,紧紧的顶着周围,他的目光在夜色中十分骇人。 敌人竟然还有后手,可恶! 愤怒从心底涌出,他将感知提升到极致,势必要将那名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揪出来。 幽光闪过! 陈卫心神一动。 看也不看,他手中之剑猛然刺向身后,浑厚的真元喷涌而出,剑光大盛,照亮他周围。 一柄黑色飞剑如同入室盗贼般,在剑光亮起的刹那,飞速退进夜色里。 陈卫身形一掠,追了过去。 飞剑隐入夜色中,气息全无。 娘的! 陈卫差点爆粗口骂娘。 剑光逐渐暗淡下去,陈卫再一次被夜色笼罩。 忽然,陈卫的感知中,一处地面拱了拱。 “还想跑?”陈卫大喝一声,身子消失在原地,他的剑猛然挥出一道剑光,这道剑光闪耀刺眼,将那一处有异动的地面斩出一道沟蛰。 飞剑再一次气息全无。 不行,这么打太过被动了。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陈卫的心头冒出来,他决定试一试。 那把隐藏在夜色中的飞剑太过诡异,难以远程捕捉,只能被动进行防御,这种感觉令陈卫心里十分憋屈。 再一次将黑色飞剑荡开,陈卫落在地面,将所有的修为之力收敛,靠着纯粹的肉身力量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支羽箭冲过去,身后的破空声呼啸而至,眼看着就要刺入他的后背。 啪! 陈卫整个人跌落在地面上,他的修为之力收敛,但感知仍在,靠着强悍的身体力量和超强的感知,硬生生躲过来自后背的致命一击,他的身下压着一支箭头镶嵌着星陨石的羽箭。 手握箭尾,好整以暇,陈卫诡异的笑容在黑夜绽放,他娘的,小爷终于赌对了。 星陨石果然只对修为之力敏感,对纯粹的肉身力量毫无反应,只要将修为之力隐藏起来,就能够徒手触碰星陨石。 隐藏在夜色中的黑色飞剑主人轻声咦了一下,似乎惊讶于陈卫此刻的反应,在他眼中陈卫的举动无疑是送上门待宰的羔羊,却没有发现陈卫嘴角挂着的一丝冷酷微笑。 黑色飞剑扑空之后,在半空中返身折回,速度依然迅捷,朝着陈卫的命门袭来。 陈卫动了,他的身子微微下沉,双脚呈半蹲姿势,感知中那把黑色的飞剑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在即将接近自己的时候,他忽然向后退去,同时右手奋力挥起。 当! 金石的尖锐撞击声响起,巨大的力量从掌心传来,陈卫的身子随之一震,双脚不由自主下沉,并被这股力量推着后退,地面被犁出两条深深的沟壑。他发出一声闷哼,接着胸口一阵疼痛,喉咙处传来一丝甜意,嘴角竟然溢出丝丝献血,但他的眼神越发明亮。 当陈卫稳住身形,他的笑容在夜色中更加灿烂。 他凭着自己的肉身力量,硬生生接下了那名刺客的一记袭击,即便如此,他仍然飞剑上的那道力量撞伤。 黑暗中,镶嵌着星陨石的羽箭箭头不偏不倚,精准无比的抵住了黑色飞剑的剑尖上,幽光绽放,黑色的飞剑无力垂落在地,短短的一瞬间,星陨石就破掉飞剑的防御,将飞剑主人附在剑身上的修为之力吸食一空 黑色飞剑的主人暗惊,这一幕令他有些始料不及,他惊讶于陈卫的大胆,竟以肉身之力来承受自己的全力一击,只为了破掉自己的飞剑。 不过,对方似乎高兴的太早,他的飞剑不只一把。 悄无声息的,这名前来参与刺杀陈卫的刺客隐入更深的夜色中,一柄秀气的飞剑从他的身体里飞出,隐入黑暗中,像一条游鱼般无声无息的飘向那名少年。 拼着受伤成功的将黑色飞剑击落,陈卫不敢有一丝松懈,对方是擅长在黑暗中战斗的刺客,手段不仅仅是一把飞剑,还有更厉害的危险在暗中窥视。 手握着星陨石羽箭,陈卫忽然闭上眼睛,刺客的飞剑能隐藏气息,单独依靠肉眼根本无法捕捉飞剑的轨迹,而且会令他更加分神,闭上眼睛这一刻,陈卫的感知变得越发清晰。 两人在夜色中变得僵持。 刺客是一名狩猎者,他在伺机而动,在损失了一把飞剑后,他更加小心翼翼,对陈卫手中的羽箭非常忌惮,他在等陈卫露出破绽那一刻,发出致命一击。 陈卫将自己的气息收敛,让自己融入更深的夜色里,他的感知方圆两百米中,仿佛一座平静到了极致的湖面,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出感知。 他像一名优秀的猎手,耐心的等待着,等刺客松懈,只有当刺客出现松懈,自己才能捕捉到刺客的气息,知道刺客的方位,才能发起攻击。 刺客很有耐心,作为一名优秀的刺客,隐忍是他的必修课,他有足够的耐心和陈卫耗下去。 晨露将刺客的衣服沾湿,他的头发和眉毛上挂着露珠,脸孔上也微微湿润,他像一块屹立的岩石,纹丝不动。 半个时辰过去了,陈卫那面平静的湖面忽然有一束光降落,他咧着嘴笑了,黎明已至,晨光微露,他把感知向外扩散出去。 晨光在照射陈卫的同时,也令那名刺客惊醒,他猛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他忽略了时间。 退! 这个念头在刺客心中生出,秀气的飞剑悄然无声的飞回身体,他准备藉着最后的夜色退去。 陈卫豁然睁开眼,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然后他动了。 刺客遁走,行走的路线异常隐秘,藉由山体中的草木荆棘,石丛经过,完美的将自己隐藏在夜色里,时机已过,敌人比想象中的更加可怕。 忽然,他的耳中传来一道声音:“想跑?” 刺客心惊,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对方发现了行踪,顿时脚下生风,不再隐藏身形,在山体中不断闪现,化作一道魅影。 好快! 惊讶于刺客的速度,能一个照面令自己受伤,刺客的修为必然不弱于自己,至于为什么突然放弃刺杀目标,陈卫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眼看着就要失去刺客的身影,陈卫提起一口真气,也化作一道魅影追上去。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空中追逐,刺客的距离片刻后被陈卫拉近一些,他发现目标的实力似乎高出自己的意料之外,骤然发力提速,瞬间拉开了距离。 “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 一声响亮的佛号,在空中响起,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半空中,拦住了刺客的退路。 刺客骤然顿住身形,他完全感应不到对方的气息,这名和尚怎么出现,什么时候出现的,他毫不察觉。 心神一凛,他看不穿这名突然出现的年轻和尚的修为,一股惧意从心底生出。 “和尚,为何拦我?” 刺客出声问道,他的声音沙哑,浑厚,充满警惕。 “阿弥陀佛,施主,和尚没有拦你,和尚只是恰巧出现在施主前进的路上。” 年轻和尚就是觉空和尚,此时他双手合十,慈眉善目,面容在晨光中越发显得庄严,慈悲。 刺客怒道:“和尚别狡辩,让开。” 觉空和尚轻轻摇摇头:“和尚既然请施主你留下,又怎会让开任你离去。” “找死。” 刺客大怒,他忌惮和尚的实力,不敢轻易出手,略一思忖,身子忽然像旁边横移,速度快若闪电,瞬间移出上百米。 “阿弥陀佛。” 觉空和尚低头吟唱,身子凭空出现在刺客的身前,双手依旧合十,目光清澈如水。 刺客大惊,和尚的身法太快,他只觉得眼前一晃,身穿白衣的年轻和尚就出现。 再次变换方向,刺客化作一道魅影,横移数百米,正欲喘口气,一片纯白色映入眼睑,那名和尚正对着自己微笑。 刺客抓狂,也很愤怒,既然逃不掉,那就拼一拼。念及至此,本命剑悄然祭出,在他心神的控制下,隐入周围的空气中,却看到对面的和尚对着自己轻轻摇头。 就在此时,陈卫追上来,看到挡在刺客前面的觉空,大喊道:“和尚当心,这家伙是个刺客。” 觉空和尚露出笑容,温和道:“无妨,和尚知道。” 刺客惊怒,前狼后虎,心念一动,那柄本命飞剑朝着觉空和尚刺去,他本人却突然转身,向追来的陈卫轰出一掌。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响亮的佛号响彻天空,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朵纯白如雪的莲花,轻轻飘向刺来的本命剑,莲花异常轻盈,却令本命剑再也无法往前刺进半寸。 觉空和尚伸出手指,如信手拈花,将刺客的本命剑从空中摘下来,将剑横于胸前,手掌轻轻从剑身抚过,不远处的刺客喷出一口鲜血,摇摇欲坠。 那个年轻的和尚抹去了本命剑上的气息,断掉他与本命剑之间的联系,心神反噬令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天空忽然飘落数朵纯白色的莲花,毫无征兆,刺客却在这一刻突然面露骇色,身子飞快远遁,这个年轻的和尚修为太恐怖,那些不断飘落的莲花看似美丽,却蕴藏着杀意。 刺客在逃命,那些莲花仿佛被微风轻轻一吹,改变了飘落的方向,向着刺客飘去,速度之快竟令人肉眼无法捕捉它们的轨迹。 刺客脸色剧变,无论他的速度多快,那些莲花的花瓣始终在他周围缓缓旋转,令他无处可逃。 一道真元从丹田处涌至他的右掌,刺客掌心向外朝着莲花轰去,他的真元喷薄而出,掌心与莲花相撞,莲花在他的真元轰击下消散。 好狡猾的和尚,被他骗了。 刺客暗怒,这些蕴藏杀意的莲花根本就是假的,不堪一击,想明白之后他连挥出几掌,将所有莲花击散。 谁知就在最后一朵莲花被他击散后,他的身边又凭空浮现出数量一致的莲花,依然围绕着他的身旁缓缓旋转。 一朵莲花飘向刺客的左肩,他肩膀上的衣服忽然裂开,裸露出里面的肌肤,莲花旋转着落在他的肩头上,刺客脸色瞬间煞白,身子竟不受控制的颤抖,喷出一口鲜血。 莲花落处,重若千钧,这些莲花随觉空和尚心意而动,刺客的左肩竟承受不住莲花的重量,肩骨尽碎,整个肩头向下塌陷,整条左手被废。 他摇摇欲坠,险些从空中掉下去,他捂着左肩,脸色惨白,眼神却变得坚毅,甚至出现一股决然之意。 一朵莲花忽然漂浮在刺客的额前,刺客面色一变,强忍肩头的剧痛咬破舌根,噗的一声刺客一口精血喷在额前的莲花上,这口精血暗含刺客的真元,竟将莲花击退数米,却没能将莲花击散。 然而,另一朵莲花悄然贴上刺客的胸膛,花瓣瞬间绽放,令刺客的胸口一滞,这朵莲花竟将他压迫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与此同时,又有数多莲花分别粘在刺客的双脚,右手,小腹和后背,刺客惊骇发现自己被禁锢住了,无法动弹。 胸膛的莲花缓缓移动,它在一点一点的向刺客的胸膛靠近,刺客的衣服被一股罡风如同摧枯拉朽般撕裂,露出他的胸口,莲花前进一分,刺客胸口的肌肤被挤压凹陷进去,莲花再前进一分,他的胸口裂开一道口子,渗出丝丝血液。 咔擦一声,肋骨断裂的声音传来,刺客的脸色又苍白数分,他的眼神无力挣扎,痛楚令他浑身颤抖,他想张开嘴巴,却发现自己连下巴都动不了。 莲花继续前进,刺客的胸膛被莲花挤压变形,已经深深凹进去一块,裂开的伤口将莲花包围,流出来的血液将莲花染红。 刺客的瞳孔逐渐涣散,一股悲凉从心底生出,他竟然连自杀都办不到。 “和尚,留活口。” 就在刺客逐渐失去生机时,一道声音传入他的耳朵,犹如天籁,令他看到了生还的希望。 忽然间,刺客周围的莲花消散的无影无踪,他的身子一轻,所有的压力全都不见,刺客回过神来,正欲离去,一道人影由远及近,紧接着下巴被一只大手捏住,咔擦一声下巴被弄脱臼。 刺客想哭,当他看清站在眼前之人时,所有逃跑的心思荡然无存,他只想蹲下来抱头痛哭一次,好好的问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参加这一次的猎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血月堂往事 “姓名,年龄,宗门。” 陈卫站在刺客面前,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声音冰冷:“你自己说,还是我动手逼你说?” 刺客冷哼一声,仿佛听到了一个可笑而幼稚的笑话。他的身子站的笔挺,丝毫没有因为成为别人的俘虏而降低自己的人格,他将头颅高昂,眼神毫无畏惧的对上陈卫,只是那已经脱臼的下巴看起来那么滑稽,令人发笑。 “阿弥陀佛。” 一旁的觉空和尚看不下去了,下巴脱臼,刺客又怎么会回答他的问题,和尚看了陈卫一眼,那眼神仿佛在嘲笑陈卫如此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犯此等低级的错误,让一个下巴脱臼之人说话,无异于让一个断臂之人提物,完全没有道理,而且略微显得愚蠢。 对于来自身边同伴的异样目光,陈卫丝毫没有理会,他此刻没有心思与和尚逗趣,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现在的逼供。 一脚踩碎脚下的毒丸,若非眼尖手快,此刻只怕这名刺客早已服毒自尽。陈卫目光冷冷的看着觉空和尚将刺客的下巴接上,道:“说吧,朝廷用什么样的价码说服你这样境界的刺客来参与这场袭击?法器,还是金钱?” 刺客继续沉默,眼神依旧无所畏惧,用沉默对抗陈卫的强行逼供。 “有骨气,我喜欢你的傲气。”陈卫将手掌按在刺客的丹田之处,道:“你的修为至少五境初阶,修行不易,如果这一身修为就这么被废掉,会不会很可惜。” 陈卫继续说道:“修行界不允许修士介入世俗界,更不能插手世俗界的纷争。你参与这场夜袭,是出于你背后的宗门授意,还是你擅自做主?不管是哪一种,能请的动你这样境界的刺客,想必雍国的朝廷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刺客昂然而立,心中却暗暗惊骇,这年轻人短短的几句话就能猜到事情的大概,实属可怕。 陈卫又问:“法器?晶石?金钱?” 法器,晶石,修行界修士不可或缺之物。 至于金钱修行界并不流通。 觉空和尚在一旁,听到陈卫的问话,也不禁好奇,忍不住出言道:“恐怕不是金钱,修行之人,世俗界的金钱没什么用处。” “是啊!”陈卫接话道:“既然不是金钱,就剩下法器和晶石了。说吧,房佑安给你们开了什么样的价码,让你们连修行界的禁令都弃之不顾?” 刺客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他的确是受了蛊惑才私下接手这一次的刺杀任务,连他本人也是在经过秘密调查许久之后才查清背后的雇主是雍国的宰相,对方开出的价码很大,十块绿阶中品晶石,在修行界中即便是他这样优秀的刺客,也很难接到这么丰厚的报酬。 知道雇主是世俗界的朝廷大员后,他并非没有产生过疑虑,但终究没有抵挡住绿阶晶石的诱惑! 以刺客当前五境聚元初阶的实力,十块绿阶中品晶石,可以让他的境界得到很大提升,这无异于省去中间许多弯路,这是一条破镜捷径。要知道一块绿阶中品晶石,能将他当前的境界巩固,三块晶石能让他突破至五境中阶,十块绿阶中品晶石,只要用法吸收得当,足以让他跨入六境龙象。 如此丰厚的奖励,令他不得不动心。这是一次赌博,这名刺客将所有身家赌在这一次暗杀上,赌赢了他便能凭此一举踏入六境龙象的境界中,即使是回到宗门,以他六境的境界,宗门也不会太过怪罪 因为,这些年下来,宗门日渐凋零,宗门内的整体战力不断在下降,口碑愈来愈差,已经很久没有接到大规模的暗杀任务,而没有任务,则代表着宗门没有晶石来源,宗门内便没有修行资源,若长期这样下去细思极恐。 刺客沉默半晌后,突然冷笑连连,他迎上陈卫的目光,讥笑道:“禁令?真是太可笑了!若修行界中真的有这条禁令,你为何又出现在世俗界?为何又参与进世俗界的纷争中?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接到这样一项刺杀任务?” 陈卫默然,片刻后抬头道:“的确如此。两个世界又怎么会完全不接驳呢。” 刺客冷笑:“所以,你承认我的做法并没有错了?” “和尚。”陈卫没有正面回答刺客的问题,而是扭头向和尚。 觉空和尚道:“和尚在这里。” 陈卫道:“你回避一下。” 觉空和尚问道:“为什么?” 刺客突然冷笑道:“因为他准备对我逼供。” 觉空和尚道:“逼供?为什么要逼供?” 刺客讥讽道:“和尚,你是真单纯还是蠢?不逼供,他又怎能才能我嘴里获取消息?” “阿弥陀佛,和尚是真不懂。”觉空和尚低眉善目:“还请施主告知。” “哈哈!”仿佛听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刺客笑得极其夸张:“和尚,你想笑死我吗?哈哈” 觉空和尚望向陈卫,眼中带着疑惑。 陈卫捂脸,恨不得上前照着和尚的大光头狠狠的拍一巴掌,太丢人了,我怎么会认识这么蠢的白痴和尚呢! 尴尬之余,陈卫只好点头:“是有一些小暴力。” 觉空和尚恍然大悟:“和尚明白了,和尚这就走开。” 刺客道:“和尚,就算你走开了,他一样问不出什么来。” 觉空和尚转身,眼中带着不解,陈卫忽然出手,飞快的在刺客的腮帮处连拍几下,道:“亏得小爷机灵,要自尽,想都不要想,你要杀我,我仍然完好无损的站在你面前,杀不了我是你修为不够,但你想要在我面前自杀,抱歉,小爷不会让你如意。” 觉空和尚瞬间明白,刺客在被捉住的那一刻,就已经存了自尽的念头,无奈藏于牙槽中的毒药被陈卫取出,修为被自己禁锢,完全失去自由,在下巴恢复后想用言语来引开他们的注意,好趁机咬舌自尽,幸亏陈卫机灵,否则真被他得逞。 想到这一层,觉空和尚暗自羞愧不已,他自幼在宗门修行,修为高深,精通佛法,人生阅历却空白如纸,师尊他老人家果然高见,让自己下山入世修行,只是不知道这入世到最后,自己会不会因此得以突破,跨入那神仙般的九境通天。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觉空和尚低着头,脸颊微红,佛号声落地,他的人已经轻飘飘到了远处,低头默默惭悔。 “撕啦!” 陈卫手上的道剑忽然挥出一道剑气,将刺客的衣衫切开,刺客面色又白了数分,耻辱感在他心中蔓延。 陈卫望着刺客冷笑道:“你不是挺硬气吗?怎么被剥了衣裳就委屈成这样?” 刺客怒目而视,他的喉咙滚动,嘴里发出数声呜呜,怎奈被下巴被制住,根本说不出话,陈卫也不再让他说话。 “让我看看啊,你身上的印记属于哪个宗门的。”陈卫用审视的目光围着刺客转,赤裸裸的目光让刺客浑身不自在,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拼命忍住。 当目光落在刺客小腹左侧的一道红色醒目的弯月纹身时,他怔了怔,似乎没有想到会遇上这个宗门的弟子。 “血月堂!” 陈卫喃喃自语:“原来你是血月堂的人,啧啧!” 刺客的目光转向陈卫,充满疑惑,听陈卫的语气,似乎很了解自己的宗门。 陈卫没有理会刺客的询问目光,他的思绪早已飘荡,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曾经在宗门内的藏书阁看过关于血月堂的记载。 血月堂,为第一代堂主高月所创。而说起高月这个人,他的一生充满传奇色彩。 高月原本为世俗界的一名书生,他自幼勤奋好学,刻苦读书,他十五岁开始参加科举考试,似乎运气并不站在他这边,他每一次考举都以失败告终,二十五岁那年参加乡试落榜后,心灰意冷的高月终于放弃仕途美梦,安心在乡里当起了一名私塾先生,一教就是五年。 就在高月准备以授业育人并以此终老一生时,他的身上发生了奇迹,他无意中捡漏到了一本关于修行的基础功法。高月起初并未将这本修行基础功法当一回事,只在每夜将此书放在枕头边做催眠伴读之物。 突然有一天,高月又半倚在床边读这本基础功法,读着读着他的思绪不由沉浸入书中讲述的内容里,身子也跟着比划,等高月回过神来,天已经大亮。 从未有过迟到的教书先生破天荒没有去私塾授课,而是坐在房间静静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他发现自己的小腹有一股气,暖暖的热热的很令人舒坦,而且这股热气还顺着他的奇经八脉缓缓的流淌,让他舒服的想要呻吟。 真元,这就是书中所描述的真元,没想到竟如此奇妙。 高月兴奋的想要大喊出来,他没料到自己居然无意中窥得门径,自此踏入修行之路。这令他惊喜万分,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盈,他按着书中的指引,试着引导体内的真元,向外跨出一步,从房间到院子,一步即达。 经过最初的喜悦后,高月冷静下来开始思考,他不知道怎样界定自己的境界,也不知道怎样利用那股真元,对于如何修行很茫然,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去修行界寻找宗门,他需要一个修行师父。 三十二岁那年,高月终于寻得门径,进入南方书院修行,他勤奋刻苦,好学聪明,进境之快令人侧目,仅仅五年的时间里,高月连破五境,一度惊动整座书院。 但谁都没想到的是,高月在进入五境后,向书院递交申请,做一名教习先生。 高月说,我的进境太快,境界不稳,需要时间来稳固,需要岁月来沉淀。 书院在经过商讨后,基于高月在世俗界私塾先生的经历,决定同意让他在书院里给新入门的弟子教书授课。 三年后,经过岁月沉淀的高月再度破境,一举跨入六境龙象中阶的境界里,他再次向书院递交申请,这一次他申请的理由是入世修行。 于尘世中来,到尘世中去,高月的行为颇符合佛宗的禅理。 于是,四十岁的书院教习先生高月背着一把书院佩剑一路向北,越过那道大峡谷,直接去了最北的地界,那处名为北荒之地的人间禁地,那里荒兽横行,其中更不乏修为高深的荒兽。 据传,当年高月在北荒之地待了整整七年,他一人一剑,一边行走一边斩杀荒兽,用北荒之地的荒兽,给自己养出了一身杀气,北荒之地三千里,荒兽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七年后,高月回到书院,他已经是一名四十七岁的中年人,院长亲自接见了他,然后丢下一句话:“你去守着藏经阁吧。” 高月离开后,院长身边的侍从皱着眉头,道:“院长,这名教习,怕是要被荒兽毁了。” 院长沉默很久后才缓缓道:“他眼里的戾气太重,所以我才让他去藏经阁,常老在那里,但愿能帮他化解掉这股杀气。” 高月在藏经阁待了三年,这三年里,他每日沉浸在书海中,接受书籍的洗礼,与常老为伴,渐渐的他身上的戾气变淡,整个人愈发显得祥和与安宁,并隐隐有破境之像。 就在书院众人都以为高月已洗尽铅华,从此安心做书院的教习先生时,藏经阁却传来了高月叛逃的消息。 高月在书院大开杀戒,书院弟子上前阻止,纷纷被他斩于剑下,且一剑毙命。 “快请院长,他已经入魔了。” 一名书院弟子惊叫,欲转身离去,一道剑光却从身后袭来,将他的身子一分为二,鲜血洒满大地。 “弱!” 高月言语冷漠,眼神变得极为冰冷,鲜血将他的长衫染红,血滴不断从剑尖上滴落,他从藏经阁拾阶而下,不断的挥剑,剑光过处书院弟子纷纷倒下,留下一地的书院弟子的尸体。 “当——” 藏经阁守阁老人常五行握着剑,从一名弟子的咽喉处挡下高月的长剑,剑上传来的巨大力量却令他惊恐的发现,高月境界居然又提升,跨入七境知命中阶。 一入七境而知命,知命境是修行中一道真真正正的分水岭,为跨入知名境之前,即便再如何的天纵之才,天之骄子,若再六境中止步而无望七境,时间会催他一天天老去,最终化埋骨一捧黄土,唯有跨入知名境,修士的寿元才会大幅增长,才能算作真真正正的大修行者。 没有人知道高月是如何突破那道屏障进入七境的,就连每日陪伴在他身边的常老常五行也没有察觉。 常老的身子倒飞出去,他的身体里有一道极为霸道的真元在不停的破坏,他是七境初阶的修士,是书院老院子的剑侍,但他仍然无法阻挡这道真元的侵袭。 等到常老发觉自己的心脏骤然变得一片冰凉之时,他才惊觉,高月竟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修炼了藏经阁中的修行秘籍——高阶功法寒冰诀。 寒冰诀属阴,功法阴柔,修成时可将体内真元化作一股寒气,能无声无息的侵入敌人的身体中,瞬间冰冻住敌人的心脏,发出致命一击。 常老死了,他到死都不相信,高月竟然修炼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功法,烈焰诀与寒冰诀天生相克,且寒冰诀更难修炼,强行修炼两种功法会导致浑身筋脉混乱,血脉逆流,最后爆体而亡。 百年前,书院曾有弟子同时修行这两种功法,但因属性互不相容,那名弟子爆体而亡。此后,书院下令,但凡书院弟子,不可修行属性相克的功法,违者一律逐出书院,并毁掉其一身修为。 高月,他究竟是如何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修炼成功的,又是如何将寒冰真元隐藏在烈焰诀中,悄无声息的侵入常老的心脏中而不被发觉的,常老不得而知,他死不瞑目。 当闻讯赶来的院长和众人看到满地的尸体时,惊愕,骇然,震撼,心痛,愤怒,种种情绪在蔓延,副院长周不然怒火冲天,拔剑指天,誓与高月不共戴天。 不少女弟子目睹这一幕血腥悲剧,忍不住痛哭出声,不少教习更是愤慨,纷纷请命追杀高月。 院长在藏经阁的台阶上站立了许久,望着地上已经凝结的鲜血,终于发出了对高月的追杀令。 没人知道高月逃去了哪里,那晚书院副院长周不然亲自带领书院众多高手出击,搜寻方圆五百里,最后无功而返。 三年后,血月堂横空出世,门下弟子行踪诡秘,以刺杀为宗旨,修行界一片腥风血雨,不少宗门的长老被刺,甚至天心宗宗主关飞,仙符宗宗主夫人白岚都被刺杀死亡。 前者天心堂为修行界中级中门,没有引起修士的太大反应,后者为修行界上层宗门,仙符宗宗主姚长镜是修行界中屈指可数的,真正属于山巅之人的修士,他的夫人更是人脉甚广,颇有美名,骤然间被刺杀,震动整个修行界。 此事惊动了南方书院,当周不然带着书院弟子赶赴仙符宗凭悼时,惊异的发现白岚的脸竟如冰川般冰冷僵硬。 获得准许后,周不然仔细的检查白岚的伤口,发现竟与当初常老被杀时一模一样,事情终于真相大白,原来血月堂竟是高月所创。 周不然返回书院,将事情告知院长,随后一名年轻的弟子急匆匆离开了书院。 十年后,修行界传出血月堂堂主高月死亡的消息,南方书院的院长再次来到十余年未曾踏足的藏经阁祭奠那些冤死的书院亡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书院往事 很多年后,高月的死因才被揭开。 当年高月叛出书院后,创立了以刺杀为宗旨的宗门,既血月堂。 血月堂在修行界掀起的血雨腥风,各大宗门在获知高月出自南方书院后,纷纷致信书院问责,令书院一时间声望大跌。 于是,由书院副院长周不然提议,决定派遣书院弟子前去缉凶。 南方书院派了一名内院弟子,名叫魏羽,是书院副院长周不然的亲传弟子,一直跟随在书院内院跟随周不然修行,极少露面,即便是书院内院弟子,也没有几个人认识魏羽,十分神秘。 魏羽奉师命追踪高月,他有一项令人望其项背的天赋,那便是拥有世界上最灵敏的嗅觉,高月逃匿时沿途一路隐藏气息,连副院长周不然这等修士都无法捕捉,但魏羽可以,高月身上的血腥味尽管在藏经阁的数年时间里被时光尽褪,魏羽仍能凭借这项天赋,硬生生从空气中寻出他逃跑的轨迹。 魏羽出发前,周不然亲自为他安排书院的数名教谕先生作为保护,但均被魏羽拒绝。魏羽说,高月已经入魔,他的警惕性非常高,若多人出击恐怕会被高月察觉,唯有魏羽独自一人追踪,才能完成任务。 北荒之地,荒兽横行,当年被高月一人执剑杀戮三千里,血流成河,三千里北荒地界无荒兽,然而短短数年时间,荒兽向人们展示出了它们强大的繁衍能力,数年时间过去,三千里地界又繁衍出成千上万的荒兽。 魏羽悄然进入北荒之地,这里荒兽盛行,他失去了高月的行踪,高月仿佛石沉大海,人间消失一般。 魏羽没有惊慌,他的心神沉稳,高月的气息丢失,在他的意料之中,高月就藏身在北荒之地,利用荒兽的气息来遮掩自己身上的气息,高月不傻,知道已经在书院大开杀戒,必定会触怒书院,而书院同样不会放过他。 所以从一开始高月制定的逃匿路线就是这个北荒之地,他对这里很熟悉。 魏羽在北荒之地生活了整整三年,这年的时间里,他杀荒兽,收集血月堂的消息,但收效甚微。 高月很机警,魏羽用了三年的时间来调查,仍然无法查清血月堂的宗门所在,但他十分笃定这个血月堂就在北荒之地的某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 三年后,魏羽在北荒之地的腹地见到一个很奇怪人,明明天气炎热,这个人却穿着厚重的黑色棉服,快速行走在荒兽之地中。 魏羽悄无声息跟在这个怪人的后面,一直出了北荒之地,向南而去。 三个月,魏羽一路目睹着这个怪人从打探消息,到隐藏,伪装,潜入,最后刺杀目标成功,他豁然开朗,自己辛辛苦苦想要寻找的血月堂终于被他寻获。 魏羽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跟着这血月堂的弟子返程,确定了血月堂的宗门位置。 当血月堂这个令修行界中闻之色变的宗门总部遥遥出现在魏羽视线中时,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感叹这个宗门选址之妙。 血月堂的宗门位置,位于北荒之地腹地深处,坐落在群山中,荆棘密布,山林叠嶂,想要达到这里,必须先穿过一片沼泽,沼泽中不乏强大的荒兽,接着必须穿过方圆上千米的毒瘴区,再通过一个布满阵法的隧道,才豁然开朗,寻得血月堂总部。 魏羽沿着来路退出,一个计划在他心中形成。 血月堂开始出现怪事,连续六个月里,每一位被派出执行刺杀任务的刺客还没踏出宗门方圆五十里就遭到不明身份之人的截杀,无论他们怎样隐藏行踪都无济于事,被杀刺客的致命伤都在同一个位置,都是一击毙命,在咽喉处留下一个小红点。 血月堂数名长老联袂而出,三日后他们的尸体却人被人送回宗门。 “麻烦你通报一声,有人拜访。” 魏羽在四名血月堂的迎客弟子的疑惑中缓步走来,声音温和。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血月堂?” 一名迎客弟子长剑出鞘,指着魏羽振声问。血月堂创派以来,宗门所在地从未公开,宗主高月更是下禁令,禁止门派弟子泄露宗门地址,违者诛杀。 如今,却被一个年轻人发现,还让他们去通报? 宗门所在地泄露了! 负剑而立守卫宗门的四名迎客弟子交换了一下眼神,铿锵之声响起,不由分说举剑向魏羽攻去,剑光交错,剑影飘然,攻势凌厉,欲致魏羽于死地。 魏羽侧身闪过一道剑光,出掌如风,拍在一把长剑上,真元之力震得那名迎客弟子手掌剧痛不止,手中长剑掉落。 “没工夫跟你们玩。” 魏羽忽然拔剑,剑光闪过,三名迎客弟子的动作忽然一滞,眼神艰难的交换着,软绵绵的倒下,再也站不起来。 “你去报信。” 魏羽对着剩下的迎客弟子道,他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刚才抬手间杀掉了三名迎客弟子只不过是做了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你你” 这名弟子面色骇然,心理防线终于崩溃,跌跌撞撞奔回宗门内去报信。 魏羽将长剑缓缓入鞘,从空间袋里取出了四具尸体,正是血月堂的四名长老。 蹬蹬蹬蹬! 不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攒动的人头出现在魏羽的视线中,他们从台阶上飞身而下,声势浩大,将魏羽围住。 “邢长老,万长老,张长老,风长老” 惊呼声不断响起,数名弟子冲上前,想要搬走几名长老的尸体。 刷! 剑光闪过,这几名弟子的身子忽然一僵,接着软绵绵的倒下去,压在长老的尸体上,鲜血缓缓流出,鲜红醒目。 “狂徒,我杀了你。” 一名弟子愤怒大喝,祭出本命剑,直取魏羽命门,魏羽不为所动,当飞剑扑至他眼前一寸距离时,“当”的一声,本命剑短成两截,这名弟子口吐鲜血摇摇欲坠,被身边的同伴扶下去。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让高月亲自来吧。” 魏羽的声音很平淡,面对血月堂数百把剑,他的面色始终如一。 敌人太强大,魏羽这一手震住了众人,短暂的平静过后,大喝声响起:“列阵。” 数百名围住魏羽的血月堂弟子摆出一个阵型,场上气势顿时大变。 “咦?” 魏羽眉毛上挑:“雁翎杀?” “杀。” 上百把飞剑如流星般不断切割着空气,带着凶悍的气息杀向魏羽,这些飞剑在空中组成一柄巨大的长剑,带着无匹杀意,直扑魏羽,不仅如此,余下的数百把飞剑呈圆形封死了魏羽的所有退路,飞速向魏羽刺来。 魏羽的身子忽然一矮,躲过飞来的飞剑,手掌轻拍地面,将身子横飞至半空,他的身子化作柳絮一般轻盈,灵巧的躲避着横刺过来的飞剑。 锵!背后的长剑出鞘,迎着天空中那柄巨大的长剑刺去,长剑忽然发出数十道耀眼的白芒,挑在那柄剑尖上,真元从丹田喷涌而出,巨大的剑尖竟被他的长剑挑弯,方向偏移,向着身侧刺去。 “当,当,当,当。” 剑锋一转,魏羽的剑尖朝下,一道剑气迸射出去,笔直切入地面,连成一条剑光直线,他手腕轻翻,紧接着身子忽然如陀螺般高速旋转,那道剑光直线不断在地面上画着圆圈,不断向外扩大出去,圆圈每扩大一圈,不停有断剑掉落,血月堂的弟子不断的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口吐鲜血,能站立着的人越来越少。 “给我破。” 魏羽大喝,一道凌厉的剑光从地面向天空切割而去,撞上那柄巨剑,将巨剑从剑尖至剑柄切成两半。 那些被毁了飞剑的血月堂弟子面色惨白,眼神惊骇,犹如看战神一般盯着魏羽,他们没有想到会有人以一人之力破掉雁翎杀。 “血杀阵,列阵。” 数十名黑色劲衣的汉子从远处掠过来,列出一个阵型:“杀!” 这些劲衣汉子忽然握住剑刃,纷纷割破手掌,鲜血染在剑身上,数十把剑顿时红光大绽,空气中弥漫一股血腥味。 一道血幕忽然在魏羽上空形成,遮住了太阳,那数十名劲衣汉子气势上攀,隐隐有些可怕。 魏羽的眼神一凛,这血杀阵是以血为引子,来激发他们的潜力,令他们实力大增。 “杀。” 数十把剑同时发动,魏羽向后退了好几步,抽出腰畔间的长剑,真元涌出,迎着飞来的长剑横扫,“当”的一声,剑与剑的撞击声响彻天空,一些修为较低的弟子被震破了耳膜,捂着耳朵倒地翻滚痛呼不已。 “血杀。” 数十道声音整齐一致,天空中那道血幕骤然扑向魏羽,变成一个面目狰狞的荒兽,张着血盆大口咬了下来。 魏羽脚尖一点,身形向后退去,止住身子后用力一蹬地面,身形忽然拔高,迎向那头血色兽头,一剑斩在兽头的牙齿上。 “散。” 声音响起,兽头忽然消散,魏羽的长剑落空,他的心中一动,猛然转身,左掌抵住剑身,一股真元输出,咔的一声,他的长剑被瞬间重新凝聚成的兽头一口咬住。 就在这时,一把飞剑从魏羽的脚底刺来,令一把飞剑从后背刺来,速度快到肉眼无法捕捉,魏羽心中一怒,松开手中的长剑,双指并剑,斩出一道剑气。 剑气落在两名操控着飞剑的劲衣汉子上,将他们的肩膀劈落,那两把飞剑忽然一顿,紧接着无力坠落地面。 魏羽眼神一凛,右掌轰然挥出一掌,直奔兽头的眼睛。 与此同时,一柄近乎透明的本命剑悄然出现在劲衣汉子身边,向一道凌厉的闪电,瞬间穿过数名汉子的胸口,不停的索命。 惨叫声不断响起,不断的有劲衣汉子倒下,每倒下一名劲衣汉子,空中那只荒兽头就变淡一分,同时地上也多了一把飞剑。 随着倒下的劲衣汉子越来越多,那只荒兽头最终消散,空去中只留下淡淡的血型,十几个呼吸间,这些实力强劲的劲衣汉子竟被屠戮至只剩七人,没有能看得清他们是如何被杀掉的。 魏羽刚收回本命剑,就听到一声苍老的大喝。 “贼子不得猖狂!” 数道身影从远处杀来,他们的速度非常快,在魏羽的身形尚未落地时,出掌轰向魏羽。 魏羽不慌不忙,长剑剑势未消,他一脚踩在一把尚未来得及落在地面的断剑上,身子借力向身侧横飘避开,挥出一剑,剑光迅猛,数名身影不敢硬接,纷纷逃避这一剑。 剑光去势不止,将数百阶的楼梯切出一道半米宽的裂痕,将那座殿宇从中间切开。 “啪,啪,啪。” 殿宇深处传来鼓掌声。 高月从殿宇前拾阶而下,他走的很缓慢,足足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来到山门前。 “宗主” 血月堂众人纷纷行礼,随后默默退到一旁。 “好身手,好身手呀。”高月饶有兴趣的看着魏羽,眼神里说不出的欣赏:“我创派至今,从未遇到过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杀我百名弟子,自身丝毫未损,真了不起呀!” “宗主,这”一名长老模样的人讶异不已,不明白宗主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啪。”这名长老的脸上挨了一巴掌,脸颊顿时高高肿起,高月面色铁寒,骂了一句:“废物,滚下去。” “是。”这名长老捂着脸颊,唯唯诺诺退到一旁,不再敢出声。 魏羽盯着高月问道:“你就是高月?” 高月点头:“没错,我就是。年轻人,你听说过我?” 魏羽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你的人,都是垃圾。” “你!” 一名弟子脸色涨红,指着魏羽准备破口大骂,却被高月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高月环顾自己的弟子,然后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他们都是垃圾。” “宗主?” 众人抬头疑惑的望着高月,不明白宗主为何会向着外人说话,这名外人还在宗门重地杀了己方上百名弟子。 “怎么?不服气吗?”高月眼神寒冷:“几百个人,挡不住一个后生,你们不是垃圾是什么,啊?灵长老,你来回答我这个问题。” 被点名的灵长老羞愧的快要抬不起头:“对不起,宗主” “说不出来了吧?”高月忽然大怒,身形一闪一掌轰在灵长老胸口上,直接将灵长老杀了:“你们这些废物,门内弟子被杀,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查得出来是谁所为,还被人反跟踪找到这里,这时在打我的脸呐。你们都是刺客,是刺客。” 高月的声音陡然提高:“一个刺客,最基本的本领就是隐藏踪迹,可是现在呢,你们睁大眼睛看看,不但被人跟踪,还让人在宗门口大开杀戒,上百名的弟子呐。”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宗主这次是动了真火,灵长老被杀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还不滚,留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吗?” “是”一群人纷纷退下,唯恐重蹈灵长老覆辙。 “年轻人,你想要什么?”高月道:“我从你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魏羽道:“你的人不合适当刺客,所以我来了。” “噢?”高月的眼睛发亮:“请继续。” 魏羽道:“我是一名叛徒,被宗门追杀,无处可去。” 高月摇头:“年轻人,我虽然年纪比你大,但也没有老到分不清什么是真话什么是谎话,直接说出你的来意,老头子可不相信你花了那么大的功夫来调查血月堂,就是为了来找老头子讲故事的,而且你不觉得你这个故事太简短了点吗?” “好吧。”魏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你觉得我身手怎样?” 高月一愣,点头道:“高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战 “我们来打一架吧。” 魏羽突然说道。 高月忽然有些弄不懂魏羽的意思,他盯着魏羽的眼睛,想从那里面找出点什么,但令他有些失望的是,魏羽的眼神里除了干净之外,仍然是干净,他从魏羽的眼神中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高月似乎有些气馁,又似乎有些不服气。 修行十数载,又创立了门派,高月心中有些傲气,只是这傲气在对上魏羽那深沉如水的气质之后有些心虚。 高月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不是心虚,这令他有些烦躁。 魏羽似乎看穿了高月此时的心里动态,他出言道:“不要看了,直接点,我们来打一架。” 高月突然笑了,他心里其实对魏羽有些钦佩,一个杀上自己宗门总坛与自己谈笑风生的人,或许下一刻这个人就要与自己生死相博,他的心态竟如此之好,这令高月不得不在心中感慨万千,他的时代莫非举要湮灭与时间的长河中吗? 高月把玩着手中的指甲挫,漫不经心问道:“理由呢?” 魏羽神情严肃,认真道:“就当是为你的门人报仇吧。” 高月来了兴趣,问道:“你是认真的?” 魏羽耸耸肩,道:“不然呢?我杀了你这么多门人,还破坏了你好多宗生意,于情于理,你都应该恨我。就算你不恨我,你门下弟子也恨不得生吃了我。” 高月赞叹道:“你倒是洒脱。” 魏羽接过道:“所以,打一架是再好不过了。既能给你的门人一个交待,也能给那些藏在黑暗中的雇主一个交待,一举两得,多好。” 高月缓缓道:“我门人弟子的面子,不需要我替他们挣回,得靠他们自己来找回,技不如人被人杀掉,就不要怨天尤人。话说回来,我创派至今,你是唯一一个打上门来还能重创我门人的,你是真牛逼。” 魏羽摆手,道:“打一架,如果你输了,我就杀了你。我本来就是要来杀你的,如果我赢了,我加入你血月堂,我去帮你杀了那些敢嚼舌根的雇主。” 高月道:“你看起来很自信。” “不然呢?”魏羽无奈苦笑:“我一个弃徒,出了这北荒之地就要被同门天南地北的追杀,我总得找个靠山,谁会嫌命长呢。” 高月一脸不解问道:“弃徒?” 魏羽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嗫嚅道:“是啊,弃徒!谁叫我运气不好无意中看到了阁主洗澡?。” “哈哈!”高月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有趣,有趣。” 高月说着指着自己的鼻子,笑的接不上气问道:“你知道知道我是谁吗?我也是被师门追杀,迫不得已才遁入这北荒之地躲避的,哈哈!你比我有骨气,我开始佩服你了。” “没办法,谁让我有个厉害而且毫不讲理的师父呢。”魏羽叹了口气:“我当然听说过你,你的大名早就传遍了整个修行界,南方书院早已发出江湖追杀令,恨不得将你诛杀,你高宗主的威名远播呐。” “错,是臭名远扬。”高月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道:“你叫什么?” “魏德。” “师门?” “彩虹阁。” 高月有些吃惊:“两阁一院三宗的那个彩虹阁?” 魏羽苦笑着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出身。 高月上上下下认真的看了魏羽一遍:“所以,你看了宫月虹洗澡?” 两阁一院三宗,修行界的六大巨头。 一院,为南方书院,两阁,一为彩虹阁,一为摘仙阁,三宗,漓水剑宗,仙符宗,佛宗。 只是,这两阁一院三宗中,数摘仙阁最为神秘。 但凡修行界资历深厚,福缘不浅之人,皆听闻过修行界的六大巨头,曾有说书先生有言,所谓两阁一院三宗,不过是修行界中无门派作为依仗的散修口中之言而得出的排名罢了。 口口相传,日积月累,无论是正经门派众人,抑或山野散修,都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这或许是修行界的一件怪哉之事。 修行界的六大巨头中,若论神秘,当数摘仙阁,修行界只听其名,从未有人见到过摘仙阁的门人。 仙符宗的宗主夫人白岚正是被高月亲自刺杀,仙符宗主修符法,在符之一道上造诣极深,即使是佛法精深的佛宗,提起仙符宗来也颇为忌惮,而这个令修行界无数修行者仰望的修行门派,却被高月刺杀了宗主夫人白岚,这是高月一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 没有人知道高月是如何获知白岚的作息时间。 白岚遇刺,震惊修行界。 在成功刺杀白岚后,仙符宗上下千余名弟子在宗主皓月真人的带领下倾巢而出,广发追击令,数月追踪仍无功而返。 高月颔首,眼里的欣赏意味越来越浓,接着他听魏羽说道:“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跟我有相似经历之人,所以,我是来求高宗主庇护的。” “宫月虹是修行界出了名的爱美,也是出了名的小心眼,你也是个妙人,居然会偷看她洗澡。” 魏羽重重叹口气,略微尴尬道:“谁知道阁主会突然在弟子们的修炼时间在湖边洗澡,我当时在执岗,等发现对方是阁主时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我就倒霉了。我这哪里是偷看,简直就是光明正大的看。” “宫虹月没杀了你。已经是万幸了。”高月问道:“你在彩虹阁是第几代弟子?” 魏羽满脸无奈道:“说出来你又得说我骗你了,宫月虹正是家师。” 高月脸上的表情很精彩,魏羽的话音刚落,他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一副弟子偷看师父,师父恼羞成怒的违背伦理常纲的画面,他眼神古怪的盯着魏羽,盯得魏羽满身不自在。 “我说高宗主,给个话,血月堂收不收人,不收人我只好另觅他处了。” “彩虹阁远在蓬莱仙岛,离北荒之地数十万里之远,宫月虹一身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另外,你常年在蓬莱仙岛修行,身上多少应该沾有海味,但我从你身上没有闻到,解释一下。” 高月不是傻子,当初能从南方书院逃出来,又在这北荒之地自创一派,并将修行界搅得血雨腥风,他的能力非同一般,他能和一个刚杀了自己门下上百名弟子的凶手谈笑风生,弟子窝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魏羽的出现引起了他的极大恐慌,他之所以将宗门建立在这荒兽盛行的北荒之地,就是为了要躲避南方书院和仙符宗两大巨头的追杀。 高月在套魏羽的话,尽管魏羽表现出来的很真实,高月仍旧心有怀疑,他必须谨慎,一个彩虹阁这样的巨头宗门的弟子,只不过是犯下了偷看阁主洗澡的罪,便被师门追杀,从而成为一名弃徒?这个理由在高月看来,实在太过荒谬,高月若真信了魏羽的话,他早就被书院和仙符宗的门人追杀了。 魏羽心中苦笑,他就知道自己编出来的这番话骗不过高月,高月脸色的神情越表现出来相信他,他的心中越不安。 六大巨头之一的彩虹阁,历来对门下弟子极为严苛,阁主宫月虹更是极为自律,又岂是一时兴起跑到湖边洗澡之人。 魏羽没有回答,他此刻的思绪高速运转,他要再编出一段谎话,来圆这个谎,或许可以骗过已经起疑的高月。 至少,再怎么傻的人,根本不可能在自己杀了他的门人后,还能和自己谈笑风生,相见恨晚,不拔刀相向已经是忍耐极限。 高月的脸色突然下沉,魏羽的沉默更加坐实了他心中的怀疑,他的双目忽然一片赤红,他的眼眸周围涌出一片血雾,逐渐向着他的瞳孔弥漫过去。 一只手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魏羽的脖子,魏羽心中那股不安更加强烈,三年来在北荒之地杀荒兽磨炼出来的危险本能让他往后仰了仰头,接着身形迅速向后退去。 高月扑了个空,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这个叫做魏德的年轻人身手这么敏捷,警惕性这么高,但魏羽越这样表现,他心中的判断越正确。 一声冷哼,高月的身影消失不见,只留下空气中被荡开的一圈又一圈涟漪。 魏羽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只来得及抽出长剑在身前堪堪一挡,他的身子便如炮弹般向后倒飞出去,高月的身法很诡秘,魏羽的嗅觉天赋这一刻似乎失去作用。 砸断几棵树木,将地面砸出一个坑的魏羽顾不上狼狈,长剑疯狂舞动,短短一息时间里他刺出了上百剑,每一剑都威力无匹,形成一张剑网。 血色弥漫,耳边传来的空气波动令魏羽心中一凛,体内的真元疯狂输出,高月给他的感觉太恐怖,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至少已经迈入了八境。 剑光斩散了魏羽周围的血色,但恐怖的元气波动又从前面传来,高月的脸孔在不断的放大,眼瞳中细如发丝的血丝蠕动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轰! 真元与真元的对撞,碰发出剧烈的震荡,周围方圆几十米成了真空地带,草木岩石被二人的真元气流轰成齑粉。 魏羽单膝跪地,不断的咳着血,他的佩剑有一半插入地面,扶着剑柄的手不断颤抖。高月太强了,他才七境中阶,与高月当年判出书院时同等境界,高月这几年中境界变得很强,七境与八境之间差得很远。 高月像一道魅影,从几十米外的地方冲向魏羽,身后的残影隐隐带着一道稀薄的血色,他的速度很快,转眼就冲到了魏羽面前,庞博的真元带着无尽的杀意,轰向魏羽的心脏。 轰! 铿锵之声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魏羽的佩剑悄然出现在胸口,替他挡住了高月的恐怖攻击,佩剑轰然崩碎成无数块,他的身躯也被这股真元轰得往后飞坠,一鲜血洒了一路,落地之后的魏羽双脚插入坚硬的地面,犁出两道深沟,直没膝盖。 “血祭术。” 魏羽堪堪止住身形,没来得及喘息,高月就如鬼魅般贴了过来,声音仿佛带着魔咒,在他的耳边响起,天空突然变暗,无数气流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眨眼间形成一片如墨般的血云,带着不可匹敌的气势从天而降,空气中散发出浓稠的血腥味。 魏羽身子忽然无力躺倒地上,他奋力的一蹬地面,身子贴着地面化作一条游鱼向远处滑去,轰的一声,地面被轰出一个方圆上百米的大坑,那片血云不断向四周扩散,大坑中坚硬的石头被血云一沾上,顿时蒸腾起丝丝热气,发出滋滋的声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点一点的融化,腐蚀掉。 好狠的血祭术,这这是邪术! 魏羽心中暗惊,没想到高月判出师门后,竟修习了这样的邪术。 咦? 漂浮在半空中的高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魏羽居然躲开了他的血祭术,这血祭术是他杀了无数的荒兽才悟出来的功法,不但威力惊人,而且血云中还隐藏着令人眩晕的效果,这个年轻人竟然没有受影响。 “剑来!” 魏羽踉跄站起,忽然伸出手虚空一握,一把黑色铁剑突兀的出现在他的掌心里,铁剑一出现,周围的空气顿时一暗。 嗯? 高月的瞳孔微微一缩,似乎感受到那把黑色铁剑的不同寻常。 “出鞘。” 黑色的铁剑骤然出鞘,清亮的剑鸣响彻云霄,铁剑轻颤,似乎很兴奋。 天空中忽然落下一片乌云,将魏羽笼罩进去,魏羽的身影变得朦胧起来。 高月目光死死的盯着那道朦胧的身影,脸色变得凝重,他的感知中魏羽的位置竟然变得飘忽起来,让他无法准确捕捉,这一幕令高月立即高度戒备。 “高宗主,我自幼修行,自修行之日起,便在丹田中种下这把剑,二十几年来每日以真元温养,这是我的本命剑,剑名九幽,它是一把很干净的剑,从来没有出现在世间,今日却因高宗主唤醒它。” 高月沉声喝道:“那又如何?” 叮咛! 铁剑轻鸣,似乎在回应魏羽,接着又发出一阵狂暴的剑鸣,似乎在愤怒的回应高月。 “请高宗主接我一剑。”魏羽的声音平静到了极致,他缓缓从那片乌云中走出来,以剑摇指高月,轻声道:“斩。” 魏羽挥剑,一道黑色剑光飞出,剑光落地,与天地垂直,没有声势浩大,就那么平静无声的斩向高月,高月的瞳孔猛然一缩,那一道剑光明明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的神情却越发的凝重,他感受到这一剑的恐怖杀意,心中竟隐隐生出退缩的念头。 黑色剑光速度不快,却带着一股俾睨天下的王者气势。 “哼,我就不信,你区区七境中阶怎么破我的八境。” 一声冷哼,高月将心中那股惧意压下去,数十条血手从他的身后飞出,汇成一只巨大的血掌,迎着黑色的剑光轰去:“给我破。” 血色巨掌与黑色剑光相遇,猛然一抓,将黑色剑光捉在掌中。 高月不敢有一丝松懈,那道剑光平静的太过可怕,透着诡异,他全神贯注的催动着真元,指挥血色巨掌攻击。 血色巨掌猛然一发力,不断的收缩着五根巨大的手指,要将黑色剑光捏碎。 魏羽面色平静,黑色剑光被困,他没有感到半点惊讶,仿佛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把剑我养了二十年。” 魏羽道:“它是一把很干净的剑,但是今天,它要变脏了。”说完,魏羽化作一道流光,那速度快的无与伦比。 九幽剑准确的切入黑色剑光中,剑尖从血色巨掌的透出,自下而上,将血色巨掌一分为二。 “噗!”高月喷出一口鲜血,血色巨掌被破,他的心神遭到反噬。 魏羽破掉血色巨掌,九幽剑猛然化作一道闪电,只见黑光闪现,剑尖已然离高月的眉心紧紧一寸的距离。 咔擦! 碎裂的声音响起。 高月身前的空气如网状般裂开,有冰块掉落。 魏羽认得出来,这是书院的寒冰诀,寒冰诀是书院的高阶修行功法,没想到高月会如此运用,连他都不得不赞叹高月的修行天赋。 原本阴柔无形的寒冰诀,到了高月的手中,变成了保命的手段。 冰墙的形成,为高月争取到了极为短暂的时间。 九幽剑刺破冰墙的那一瞬间,高月的身影顿时远遁,两人交手以来,高月第一次后退,魏羽的剑太恐怖,高月没有信心挡得住。 黑色剑光切开冰墙,笔直的向前刺去,地面被切开一条深达百米的沟壑,望不到底。 高月将身形隐没在空气中,心有余悸,本以为可以用自己八境的修为来斩杀魏羽,结果反而被对方逼得十分狼狈,本命剑从他的体内祭出,高月执剑而立,悄悄绕到魏羽的背后,一蓬焰火从本名剑出现,火光跳跃,猛然刺向魏羽后心。 “当!” 高月的本命剑与魏羽的九幽剑撞在一起,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较量着,本命剑上的焰火骤然升腾,连空气都被灼烧,飞舞的火焰缠上九幽剑,试图向剑柄蔓延。 魏羽眉头一皱,感受到了来自火焰的压力和威胁,浑身的真元疯狂运转,涌入乌灵中。 乌光大盛,像一片黑色的海洋,带着遮天蔽日的威势,吞向那道焰火。 “血瞳术。” 高月忽然一声大喝,他的双目忽然变得赤红,眼珠子微微一转,两人周围的环境突然变了,仿佛置身一片血色空间里。 天空是血色的,血色的云不停翻涌,脚下是一天很宽大的河流,如血液般浓稠鲜红醒目的血色大河,河流在缓缓的流动,不时往外冒着气泡,像煮沸的开水般蒸腾着热气,腥臭无比,河岸边的岩石被一点点的侵蚀,偶尔掉落一块小石子,很快被血色大河淹没。 高月冷冷说道:“这是我开创出来的空间,在这里我是绝对的主宰。你很强大,强大到连我都忍不住产生敬畏,但进了这里,就由不得你了。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你是我见过的最愚蠢的修行者,但同时也是最聪明的修行者。你一定有特别的天赋,否则你绝对不可能找到这里,真是令人羡慕的天赋,可惜马上你就要死了,浪费了这么好的天赋,若我门中弟子有你这等本领领,我又何惧修行界中的那六大巨头。” 九幽剑挥出一道黑色剑光,斩向那片血色的天空,剑光隐没,天幕完好无损。 “怎么回事?我的境界怎么降低了?” 魏羽一惊,刚才挥剑时,他明显察觉到自己的修为之力竟然大打折扣,体内的真元连原来的一半都不到,他环顾四周一圈,发现这片空间竟然能压制他的修为境界。 咬一咬牙,魏羽又奋力挥出一剑,剑光如先前一样,隐没在血色的天空中,消失不见,那片天幕没有丝毫破损。 高月狂笑道:“别白费劲了。我说过了,这是我的空间,我才是主宰,而你,乖乖的等着我来取你项上人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血色的领域空间 这是高月自创的领域空间,这片空间,是高月仗剑北荒之地三千里,以三千里地界的万千荒兽的鲜血领悟出来,一旦陷入这片领域空间中,便如同成为笼中之鸟,即便实力高深,也无法发挥出来当前境界。 这片被高月命名为血域的领域空间,能够压制他人的实力。 魏羽的境界被压制,无法发挥出七境的实力,但他并不畏惧。短暂的失神后,魏羽很快调整好心神,抱元守一。 一条血龙从血河中窜出,它的头颅巨大,双目如炬,嘴里不停的喷着腥臭的气息,血河一阵剧烈翻涌,一条血色龙尾突然从魏羽背后的河中出现,以迅猛的速度从背后偷袭魏羽。魏羽眉头紧皱,猛然转身,通体黑色的九幽剑骤然斩向血色龙尾,剑尖没入龙尾,龙尾却忽然涌出数条血流,将九幽剑缠绕住,并不断的向魏羽握剑的手流淌过去。 好诡异的功法! 魏羽心中震撼,脚下却不敢慢了半分,九幽剑被缠,他松开手暂时放弃了本命剑,右手化掌为拳,喉间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身形骤然加速,一拳轰向血色龙尾。 然而,令魏羽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拳头在接触血色龙尾的一刹那,龙尾竟突然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嗷! 深沉恢弘的龙吟从身后传来,那颗巨大的头颅从血河中朝魏羽激射而来,血色空间中一阵震荡,魏羽在他面前显得十分渺小。 吼! 龙吟不断,巨大的头颅眨眼间就来到魏羽身前,张大嘴巴要将魏羽吞噬。 哼!魏羽冷哼,面色一冷,目光变得清冷,一股气势无风而起,竟丝毫不输龙吟之声。魏羽的身子扶摇直上,毫无畏惧的迎上巨大的头颅,右拳五指微微张开,微微道:“撼山拳法第一式” 巨大的血龙头颅被魏羽的拳头洞穿,那拳力气势恢宏,直冲天穹,轰在血色天幕上,将天幕轰得不停晃动,威力威猛恐怖。 高月很震撼,没有想到魏羽的实力被压制后还能发出如此凌厉威猛的一击,他不禁道:“好厉害的掌法。” “咳,咳” 魏羽弯着腰,不停的咳嗽,嘴角有鲜血溢出,刚才那一拳,是书院副院长周不然的闭门绝学,威力固然威猛惊人,但对真元的消耗很厉害,他的实力被压制,这一拳已经是他的全力一击,没想到还是无法破开这片血色的领域空间。 “这片领域空间,强悍的有些不可思议”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你。”高月道:“你还真是令人惊喜不断,若是在外面,恐怕连我都不能正面接下这一掌。可惜,这是我的领域。” 高月的话音一落地,血色天幕扑腾扑腾飞出密密麻麻的血鸦,铺天盖地,这些血鸦长着即尖又长的喙,个头很大,翼展足有半米,爪子上长着尖锐锋利的指甲,它们来势汹汹,朝魏羽俯冲过来。 魏羽勉强直起腰身,深吸一口气,血鸦数量太多,它们发现猎物的兴奋尖叫声充斥着这片空间,速度奇快,短短两三个呼吸间就从天幕冲至他跟前。 血鸦在离魏羽只有五米高的距离时,突然收起双翼,尖长的鸦喙闪着寒光,借着高空俯冲的惯性,像一颗颗坠落的流星般俯冲。 魏羽连连后退数步,仰天大喝:“九幽剑,剑来。” 九幽剑受到主人的召唤,猛然爆发出一阵黑色幽光,驱散了缠绕着的血流,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安静的躺在魏羽的掌心中。 “噗。”一口本命真血从魏羽口中喷出,喷在九幽剑上,仿佛感受到主人的决然之意,九幽剑开始颤鸣,金戈之声不断从剑身上发出,一圈一圈的向外扩散,形成一层剑罡,冲在最前的一只血鸦仿佛撞在一堵透明的墙上,尖长的鸦喙折断,紧接着身子仿佛被一把看不见的刀从中间一分为二,消散在半空中。 魏羽手执九幽剑,身子微微半蹲,向炮弹一样弹射出去,一道又一道黑色的剑光斩出,无情的斩杀着血鸦,剑光所过之处血鸦纷纷坠地。 鸦鸦! 血鸦似乎被激怒,发出愤怒的尖啸,它们停止了俯冲攻击,拉开距离,不断的扇着翅膀与魏羽对峙,这让魏羽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鸦鸦! 血鸦群突起变化,一只血鸦忽然袭击了它身旁的血鸦,鸦喙刺穿对方的身子,利爪一抓,狠狠的将对方撕成两半,接着一口衔住,几下之后将那只倒霉的血鸦吞进肚里,几个呼吸之后,这只吞噬了同伴的血鸦身子暴涨了一圈。 一声尖啸,它又展翅飞起,利爪精准的抓住一只血鸦,三下两下之后又将那只血鸦吞进肚里,身子比之前更加巨大。 魏羽皱着眉,不理解血鸦此时的举动。 仿佛起了带头的作用,血鸦群开始骚乱,纷纷将利爪尖喙对准了身边的同伴,不断的厮杀,吞噬,当最后一只血鸦成功的将同伴的尸体吞噬干净后,它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血鸦。 二十米高,十米宽,鸦喙足足五米长,两只利爪一米粗壮,翼展长达五十米,眼睛瞪大如磐石,在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面前,魏羽的身形渺小的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鸦呜! 巨鸦仰天长啸,叫声响彻天地,连大地都在颤抖,呼啦一声,巨鸦的翅膀展开,一阵飓风刮起,地面上扬起无数血红色的沙尘石砾,阵阵腥风呼啸,魏羽的眼睛快要睁不开,他的脸被扬起的砂石拍打,留下一个又一个红印。 巨鸦展翼高飞,在半空中俯视魏羽,居高临下,身上散发着阵阵威压。魏羽被巨风吹得连连后退,踉踉跄跄止住了脚步,艰难的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庞然大物。 北荒之地杀荒兽三年,死在魏羽剑下的荒兽不算多却也绝对不少,它们之中不乏强者,但是没有一只荒兽能给魏羽带来这样的压力。 这里是高月的领域空间,巨鸦诞生于此,说明高月本身的实力,比自己想象的更高强大,否则绝对无法容下这样一只巨鸦。 高月的身子出现在巨鸦的背上,他就那样懒散的坐着,嘴角带着轻蔑,眼神带着嘲讽,他慢悠悠的晃着脚,一脸散漫的说道:“年轻人,我知道你不叫魏德,魏德这个名字只不过是你随口胡诌的,你当然也不是什么彩虹阁的弟子,我虽然孤陋寡闻,但也知道彩虹阁历来只收女弟子,是天下所有男子的禁区,擅入者杀无赦,你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劲来编出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呢。你一来,我就知道你是来杀我的,哪怕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但你仍然无法完全隐藏你眼中的杀机。” 魏羽抬头,慢悠悠道:“叫不叫魏德无所谓,但你怀疑我不是出自彩虹阁,就说明你的确孤陋寡闻。难道宫月虹会将亲传弟子是名男子到处宣传吗?” 高月点头:“也对,若真传出去,彩虹阁也没什么脸面立足修行界,宫月虹这么要面子的女人,又怎么会傻到给天下人一个取笑自己的机会呢。” 魏羽接话道:“所以,我是家师的传人这件事,高宗主就不要怀疑了。” “既然如此”高月拍了拍巨鸦的脖子:“下去陪他玩一玩。” 巨鸦发出一声嘹亮高亢的嘶鸣,扇着巨大的翅膀,从高空俯冲下来,而高月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血色天幕里。 巨鸦眨眼便至,长达五米的鸦喙直挺挺的刺向魏羽,翅膀带动的气流一度让魏羽站立不稳,魏羽匆忙间举起了九幽剑。 当! 魏羽的身子被撞飞,退了几十米后才停下身形,他的眉头皱得很紧,本以为巨鸦和血鸦一样,一触碰就会碎,没想到巨鸦竟然是实体,鸦喙的撞击让他如同被一座小山迎面撞上,力量之大令他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震伤。 身子刚落地,巨鸦呼扇着翅膀又飞过来,离魏羽大约两三米时,巨鸦张开嘴巴向魏羽啄来,嘴里尖锐的倒勾摄人心魄。 魏羽身子偏移,躲开巨鸦的长喙,接着速度暴涨,朝巨鸦欺身而近,手中九幽剑斩在鸦喙上,巨大的反震让九幽剑差点脱手飞出。 不同于之前的血鸦,九幽剑斩在巨鸦的鸦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九幽剑是魏羽温养了几十年的本命剑,削铁如泥,竟无法斩断鸦喙,只留下一道细微的剑痕。 呜! 巨鸦吃痛,它的眼中凶光大绽,显然被这个渺小的修行者激怒,它发出愤怒的嘶鸣,鸦喙疯狂啄来,攻击速度之快,远远看去,仿佛魏羽周围下了一场鸦喙之雨。 短短几个呼吸时间里,巨鸦的攻击不下千百次,魏羽依仗强大的感知不停的闪躲巨鸦的攻击,九幽剑不时的斩出,每一击都恰到好处的斩在同一个点上,渐渐的鸦喙上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痕。 “给我破!” 爆喝声响彻领域空间,只见一道黑色的剑光从鸦喙处闪过,巨大的鸦喙被乌灵从中间斩断,掉落在地上。 鸦呜——! 巨鸦发出巨大的痛苦声,激发起心中的凶性,它疯狂的扇动着翅膀,空间里刮起一阵飓风,空间壁被震动,不停的摇晃。 魏羽握着剑,身形转转挪腾,闪避飓风之余,冷冷的道:“你只不过是一只空间意念产生的畜生,今日若真败于你手,我也无颜活下去。你记住了,畜生永远都是畜生,永远都不可能战胜人。” 剑指苍穹,魏羽笑的很豪迈:“高宗主,且看我如何破你的局。” 魏羽双手握住九幽剑,剑尖抵着胸口,看着越来越近的巨鸦,他冷笑一声,眼中尽是嘲蔑,噗的一声,剑尖没入胸口,一股鲜血顺着剑尖流淌出来,被剑身吸走。 不好! 一直在暗中默默观察的高月心中咯噔了一下,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令他坐立不安:“心尖精血,心尖精血,妈的,怎么会这样!” 高月的话音落地,人也冲了出来,他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不要命的将体内的真元疯狂输出,试图阻止魏羽。 血色空间,是高月的领域空间,他拥有绝对的主宰权,能将人带进空间来,也能送出去,但是此刻,高月发现自己和空间的联系居然断开了。 吸了心尖精血的九幽剑爆出巨大的剑光,这剑光遮天蔽日,将高月的领域空间笼罩,切断了他与空间的联系,魏羽浑身轻颤,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但他的目光越来越发亮。 巨鸦感受到了来自九幽剑的威胁,拼命的扇动翅膀疯狂逃命,才刚飞出几十米,黑色剑光从天而降,斩落在巨鸦的身躯上。 鸦呜!! 巨鸦发出巨大的悲鸣,它的身躯被剑光一分为二,一半身躯重重跌落血色地面,令一半身躯跌入血河中,溅起巨大的浪花。 “不!” 高月怒吼,巨鸦是他的意念产生的灵物,被魏羽一剑斩落,他的心神遭到了反噬伤害,半空中的高月喷出一口鲜血,拼命催动真元往魏羽处疾去。 魏羽目光清冷,再一次挥动九幽剑,一道粗大的剑光朝高月斩去,同时身子化作一道魅影,也朝着高月疾去。 他在拼命,以心尖精血唤醒九幽剑的剑魂,势必与高月同归于尽。 “血盾。” 一面盾牌出现在高月身前,接着一口精血喷在盾牌上,盾面上血浪翻涌,高月又祭出本命剑,再往本命剑上喷出一口精血,剑尖燃起一蓬焰火,高月挥剑,焰火落在血盾上,血盾顿时燃烧,火光冲天,凝成一把巨大的火焰之刃。 “杀!” 火焰之刃爆出一团炽烈的光芒,杀向魏羽的黑色剑光。 轰! 两种颜色截然不同的剑光撞在一起,爆发出毁天灭地的神芒,天地开始颤抖,领域空间剧烈摇晃,天幕剧烈扭动,快要崩塌。 血河巨浪翻涌,高达数百米,血色地面开始下陷,天幕漱漱,不断龟裂。 两人被这股巨大猛烈的对轰气流震得倒飞,魏羽的身体不停的往外渗血,他的境界本就不如高月,在这片空间被压制的很厉害,受伤很重。 高月也浑身是血,但是他的状况比魏羽好很多,他落地之后稳住身形,脚尖一点地面又冲向魏羽。 天幕承受不住两人的对轰,开始崩落,大片大片的云块往下掉。 一股寒意突然袭来,魏羽急忙往旁边就地一滚,血色地面出现了一个大坑,大坑里插着一块冰晶,这是高月的寒冰诀凝成的冰晶。 一击不成,高月手中的本命剑疯狂的舞动,焰火,冰晶不断的向魏羽倾泻,将地面打成了筛子。 魏羽撑着身子起来,他盘膝而坐,将九幽剑悬浮于身前,双手合十,九幽剑围着他开始高速旋转,眨眼间一堵剑墙将他笼罩。 高月大喜,魏羽转攻为守,说明对方已是强弩之末,他猛然提速,不要命的倾泻自己的真元,本名剑化作一道流光,袭向魏羽。 一道白芒从魏羽合十的指尖骤然亮起,魏羽双掌轻轻向前一推,那道白芒穿过剑墙,缓缓飞了出去,遇冰晶,冰晶融化,遇焰火,焰火熄灭。 “吾欲将你焚尽,愿世间再无痛苦。降临吧,焚日。” 一道比光更加炽烈灼热的白芒从天幕上空降落,将魏羽笼罩在里面,魏羽的身子缓缓上升,悬浮在这道白芒光柱之中,仿佛在接受洗礼。 这是南方书院的镇山至宝,名为焚日诀。 焚日诀一出,连太阳都要避其锋芒,它的威力足以毁灭天地。 血色的领域空间开始动荡不安,天幕被焚日诀燃烧出一个大洞,此时的魏羽仿佛天神下凡,俾晲天下, “杀。” 高月红着眼,陷入疯狂状态,他的身后,一尊上百米的虚影浮现,那是他的体相,是他纵横三千里北荒之地,杀尽无数荒兽感悟出来的血尊。 血尊一出,高月的实力大涨,他挥剑,身后的血尊亦挥剑,剑光穿破天幕,从天空中垂直斩下,斩向魏羽。 长达百米,宽达二十米的巨大剑光与梵日相遇,轰的一声,领域空间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威力,终于崩碎。 啪!啪! 魏羽的身子重重的坠落在地面,奄奄一息。 高月的身躯倒飞,撞碎了无数巨石,最后撞入一座山体中,死活不知。 两败俱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怒 “血月堂的现任宗主是顾影儿吧。”陈卫漫不经心的说道。 刺客的眼睛豁然睁开,满脸不可置信,眼前这个年轻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对宗门之事这么清楚,一抹悔色闪过眼底。 “别这样看着我,怪不习惯的。”陈卫随手将刺客的脸扭到另一边,像捏面粉团一样:“你们血月堂的事,我门儿清。” 刺客的脸有些扭曲,他挣扎着从嘴里断断续续蹦出字来:“你究竟是谁?为什么?”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对吧?”陈卫摆摆手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会死在这里,这就够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觉空和尚受不了陈卫对人命的漠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完全不将人命当一回事,那样的从容,那样的轻描淡写。和尚诚恳道:“陈卫,你杀心太重了。” 陈卫挥挥手,像驱赶苍蝇一样驱赶觉空和尚:“和尚,别来捣乱,这家伙是来杀我的。和尚你慈悲为怀,见不得他人生死。我没有和尚你这么大度,我无法做到对杀我之人心怀慈悲,他来杀我,我自然要杀了他,你边上呆着去。” “阿弥陀佛。”自认无法说服陈卫的觉空和尚默默转身离开,他心中有些悲切和无奈,悲切与一条鲜活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无奈与自己明明有能力去阻止,却因为无法反驳陈卫的话而自责。只是说到底,觉空和尚内心深处其实认可陈卫的话,即便是佛陀,也会愤怒的吧。 觉空和尚边走边双手合十低头诵经。 少了觉空和尚这个闪亮的大光头在旁边,陈卫顿时觉得浑身舒坦了不少,他继续对刺客说道:“你们血月堂的祖师爷当年只不过是南方书院的一个叛徒罢了。” 刺客很震惊,对方说的一点都没错,血月堂祖师爷高月的确出身南方书院,判出书院后才创立了血月堂。 在刺客震惊的目光中,陈卫如数家珍般缓缓说道:“说起高月,也算一代奇人,他能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里,从一个世俗界默默无闻的普通教书先生,一跃成为血月堂的宗主,开宗立派,开枝散叶,这番际遇与作为令人唏嘘。可惜的是,他当初判出南方书院时,造下的杀孽太重,再加上在北荒之地的历练,早已令他迷失心性,若不是他当年入了魔怔,失去了警惕性,当年也不会被书院那名内院弟子得手,他死了之后,血月堂散成了一盘散沙,这对当时的修行界来说,的确是一大快事。高月死于魏羽之手,也不算死得冤,同门相残的戏码总是让人禁不住心生感慨。” 陈卫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继续说道:“当年二人大战,知者甚少,那一辈的人恐怕即便口口相传,到现在只怕早已变了味。” 当年大战,高月和魏羽两败俱伤。 血月堂当时有位医道圣手,人称鬼先生,据传鬼先生的丹药之术当世无双,两人结束战斗后,他从废墟中找到二人,在找到魏羽时,他本想出手杀掉魏羽,但是却被重伤的高月阻止了。 之后,鬼先生花了半年的时间从死神手中抢回两人的性命,又花了两年的时间给二人炼制丹药调理身体,助二人恢复境界。 高月八境虚神的修为,恢复速度比魏羽快很多,他在恢复境界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仍然重伤的魏羽关押进监牢,命鬼先生每日送丹药。但是,半年后魏羽伤好,高月突然下令释放魏羽,并且召集了所有的弟子,当众宣布魏羽为血月堂的副宗主。 一石激起千层浪,门下弟子哗然,反对之声鹊起,高月立即展现自己冷血的一面,他杀掉了所有反对的弟子,并将他们的人头用剑钉在大殿的石板上,其中包括刘浩等三位长老,彻底震慑了众人。 于是魏羽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当上了臭名昭著的刺客集团血月堂的副宗主。 高月之所以让魏羽当副宗主,他的打算很简单。首先,魏羽的修为强大境界高深,能以七境中阶的修为战平自己八境修为,并破掉了自己赖以骄傲的领域空间,这份战斗天赋高月平生罕见,血月堂中无人能做得到,拉拢魏羽加入的办法,就是许以高位,重利,目的是为了让魏羽能才死心塌地为血月堂所用。 其次,鬼先生从鬼门关拉回了魏羽的性命,他会心生感激之情,关押半年时间的目的,其一是打磨魏羽的性子,其二是让魏羽对血月堂产生一种归属感,最后当着他的面杀掉那些反对的声音,是告诉魏羽血月堂和高月对他的重视程度。 魏羽加入血月堂,是一股新鲜血液,他是一个强大的战力,最重要的一点,魏羽的追踪和隐藏以及刺杀的能力,纵然是高月自己也自叹不如,血月堂想要壮大,就必须要引入魏羽这样的高手坐镇,否则再来一个魏羽这样的人,血月堂总部会被连锅端起。 不得不佩服高月的远见与胆识,魏羽在加入血月堂之后,就负责训练众人,从追踪,隐藏踪迹,刺杀手段,令血月堂的整体实力提升了一大截,任务成功率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报酬源源不断的送至宗门,这让高月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非常正确。 仅仅两年时间,血月堂的规模扩大了一倍。 血月堂突然接了一宗任务,刺杀摘仙阁的李摘仙。 摘仙阁是修行界中的顶级宗门,阁主李摘仙极为神秘,从未有人见过,年龄几何,是男或女,长相如何,无人得知。 任务的难度太大,高月握着手中的任务令,沉思了很久,直到三天后才决定接下这项难如登天的刺杀任务,并且由他亲自出发执行刺杀任务。 雇主的报酬太丰厚,丰厚到高月第一眼看清任务令上的字迹时,心脏狂跳,呼吸急促: 紫阶神剑,昊天剑。 紫阶上品晶石,五枚! 火凤幼鸟,未认主,一只。 这些东西,随便放一件出去,都能引起修行界的震动,雇主却一下子拿出来三件作为报酬,高月实在没有办法拒绝这份诱惑。 这是一份能让血月堂从此不再躲藏在北荒之地的报酬,紫阶上品晶石,足足五枚,能让高月进入传闻中的境界,昊天剑是天下屈指可数的神剑,只要完成刺杀任务,高月和血月堂,便能一跃成为修行界中不亚于三宗的宗门。 所以高月接下了这次的任务,并连夜出发。 几个月后,高月回来了,带着一道剑伤回到了血月堂。 剑伤从脸部一直到左腹,几乎将高月劈成了两半,高月的右眼瞎了,胸口到腹部几乎裂成两半,血肉外翻不停的往外冒血,一般人被伤成这样早就一命呜呼,但高月硬是凭着鬼先生的丹药,撑着回了宗门。 高月重伤引起了宗门轰动,他很少失手,当年刺杀仙符宗宗主夫人白岚时也能突出重重包围安然无恙。 鬼先生在查看高月的伤势后,眉头皱的很紧,高月的剑伤很诡异,胸口处露出了森森白骨,左腹处露出了肠子,他给高月用了最好的丹药,还渡了修为之力给高月,仍然没有效果,高月的伤仿佛被某种力量控制,裂开的肌肉无法愈合,血流不止。 魏羽闻讯赶来后,看到了奄奄一息的高月和不断唉声叹气的鬼先生。 机会! 魏羽果断出剑,九幽剑无声穿透鬼先生的心口,剑尖从胸前透出,在鬼先生不可置信的眼神里缓缓抽出乌灵剑,魏羽面无表情。 高月颤巍巍抬起手,无声而愤怒的指了指魏羽,最终无力垂下,任命般闭上双眼。 魏羽没有任何犹豫,九幽剑再一次精准的从高月的心口处插进去,狠狠的搅动几下,在高月死不瞑目的眼神里拔剑。 一代奇人高月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下场凄惨。 之后,魏羽做了一个局,他在血月堂内布置了一个强大的杀阵,以副宗主的身份命令所有人集合,在人数到齐之后猛然发动阵法,一时间死伤无数。 臭名昭著的血月堂被魏羽以一人之力几乎屠戮殆尽,他本人也在这场战斗中身负重伤。 当魏羽拖着重伤的身躯回到南方书院时,他已然身心疲惫。 血月堂被灭门,这个消息在修行界掀起欣然大波。 但这一切,与魏羽没有任何关系。 灭门的消息是南方书院放出去的,在魏羽的强烈请求下,书院没有将魏羽这个功臣公之于众,回到书院的魏羽开始闭关。 之后五年,魏羽突然离奇自杀。 副院长周不然在魏羽身上找到了一张信笺,上面只有短短几句话:十年心血,不负重托,终完成任务。修行之路,其路修远,吾亦厌之。世间纷争,不外名与利,江湖厮杀,谁人能置之事外?吾已去,吾师勿悲! 当天夜里,周不然将自己关在房里,放声痛哭。 “其实当年魏羽杀了高月之后,也痛苦了很久。”陈卫无限感慨到:“他奉命追杀叛徒,却反被高月的人所救,他的内心一直很矛盾。几年的相处时间,他发现高月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大部分的时间里是一个很温和的男子。谁也不知道高月当年在北荒之地遭遇了什么,才导致心性大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高月对魏羽真的很不错。血月堂副宗主之位一直空缺,不惜为了魏羽杀掉自己的门人,就为了能让魏羽当上副宗主。” “哼!”刺客冷哼一声:“若不是祖师爷当初识人不明,又怎么让他进入我血月堂中?” “识人不明吗?”陈卫叹了口气道:“算是吧。高月残杀书院同门,书院又怎会放任不管。魏羽奉命除掉他,也算是了了一段因果。” “屁的因果。”刺客冷冷道:“祖师爷那样的人物,又岂是南方书院能容得下的?” 陈卫斜着眼看了看义愤填膺的刺客,揶揄道:“看不出来你这么崇拜高月呢。” “是又怎样?”刺客梗着脖子,倔强道。 “我跟你说个秘密吧。”陈卫突然凑近刺客的耳边,声音轻不可闻:“当年让高月去刺杀摘仙阁之人的雇主,正是南方书院。” “什么?” 刺客如遭雷击,浑身僵硬,他的眼睛圆瞪,完全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他喃喃道:“为什么会会是这样?” “你不会明白的。”陈卫道:“我就满足你这个心愿吧。魏羽当年加入血月堂后,曾经带着血月堂的人出去执行过刺杀任务,期间他悄悄潜回南方书院,书院就顺势布了一个局,一个让高月不得不跳进去的局,目的就是为了引出高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刺客失魂落魄,失声痛哭:“好卑鄙的计谋,亏南方书院还是修行界的大宗门,竟然竟然如此阴险如此卑鄙” “阴险吗?”陈卫耸耸肩,一脸无所谓:“阴险谈不上,高月本就出自书院,书院这么做,也只不过是清理门户罢了。” 刺客双肩耸动,双目泛红,显然无法接受这个消息,他看起来很悲伤,眼泪不受控制流出来,紧接着放声恸哭不已。 陈卫道:“知道了这个秘密,即使死了你也值得了。” 刺客自顾自哭着,没有注意到陈卫语气的变化,这个秘密对他心神的打击太大,他仍然无法接受这件事情的真相。 “下辈子别再当刺客了,做个好人吧。”陈卫忽然出手,他将刺客举起,体内真元喷薄而出,涌入刺客身体里,“嘭”的一声,刺客的身体忽然爆炸,化作一团血雾,彻底消失。 “阿弥陀佛!”觉空和尚走过来,面露慈悲:“施主走好。” “行了,和尚,别假慈悲了。”陈卫看不惯觉空和尚一副悲天悯人的作态,忍不住出言讽刺:“你杀人的时候,下手比我还狠,你的焚天业火直接让人灰飞烟灭。” 觉空和尚道:“那不一样,和尚只杀该杀之人。” “小爷也从不滥杀无辜。”陈卫拍拍觉空和尚的肩膀,道:“走吧,出发。” 觉空和尚突然眉头一皱,低声轻呼:“不好!” 陈卫转过身问道:“和尚,怎么了?” 觉空和尚没有回答,身形一闪,人已飘了出去。 陈卫追上去,与和尚并肩:“和尚,到底怎么了?” “出事了。” 觉空和尚声音有些急促。 “到底什么事?”陈卫追问。 “快点,跟上。”觉空和尚猛然提速,化作一道流光飞了出去。 当陈卫跟在觉空和尚身后,来到地方时,他也禁不住怒了。 先前他们被偷袭的地方,四颗人头一字排开,人头上的额头还分别写了四个血字:我等你来。 正是陈大四兄弟的人头。 陈卫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调查 我等你来。 四个字,一个人头一个字。 字是用剑在额头上一笔一划刻上去的,正不断的往外冒着细细的血珠子,可见是在陈大四人活着的时候刻的,可想而知,陈大他们遭遇到了多大的痛苦和侮辱。 不远处,缺了尸首的陈大四兄弟的尸体被人用剑钉在树干上,手掌,脚掌,心口,咽喉,六柄剑直没剑柄,鲜血还在缓缓流淌,此等手段,残忍至极。 陈卫的眼睛快要喷火,他对陈大的君子之风颇有好感,若非立场不一样,他和陈大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是现在,这个可能和他成为好朋友的陈大却被人以一种极其侮辱的手法杀害,对方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来挑衅陈卫,“我等你来”这四个字就像一根引信,彻底点燃了陈卫心中的怒火。 第一次,陈卫对世俗界之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恨意。 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此羞辱,陈卫无法原谅。 陈卫更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夜间袭杀,对方竟然安排了如此多的后手。 原以为,朝廷军队和青阳子师徒便是这场夜袭的主要杀招,没想到竟然被人算计了。 怒火快要将陈卫内心点燃。 觉空和尚在看到四颗刻字人头的一瞬间就追了出去,他将感知无线扩散,更是速度提到了极致,几乎在一瞬间人就已经化作一个白点,瞬间追出去十里之外。 将四兄弟的尸身取下来,陈卫扯下衣服的衣摆,撕成四条细长的布条,将四颗人头与尸身以真元之力用布条裹住,让四人尸首连接起来,然后在旁边用拳头轰出一个大坑,将四兄弟一字排开放入坑中,再填上沙土,一座新坟平地而起。 陈卫站在新坟前,默默的鞠了一躬,说道:“陈达,你我虽然同姓,我虽不曾杀你们,你们却因我而死,这个仇恨,记在我陈卫身上,你们的公道由我来讨还,我陈卫在这里起誓,我一定报仇雪恨,让你们瞑目。” 觉空和尚从远处掠来,神情惭愧不已:“对不起,和尚没有追上。” 陈卫摆摆手,神情有些落寞,说道:“不怪你,对方有备而来,不会那么容易让我们发现的。” 觉空和尚望着新起的坟墓,神情悲切,一时之间竟也无言。 “和尚,分头找一找,或许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觉空和尚点头,与陈卫分开,在周围仔细搜寻有用的线索。 片刻后,觉空和尚失望了,对方的手法很干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和尚,别找了,他们用空间法器逃走了。” 陈卫阻止了觉空和尚继续寻找。 “那是什么东西?”觉空和尚似乎第一次听说空间法器,忍不住出言问道。 陈卫道:“一种能穿越空间的法器,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送至想要去的地方。这种法器很高级,没想到为了对付我,竟连空间法器都用上了。” “和尚想不明白,他们手里既然有这样高级的法器,为什么不直接出来,而是选择杀了不相干的人?” 陈卫说道:“或许是因为你。” 觉空和尚眉头一挑:“和尚不解。” 陈卫道:“他们在害怕你。” 觉空和尚想了想,道:“陈卫,你的意思是,他们原本可以直接出来暗杀你,但是因为和尚的存在,所以他们临时改了主意?” 陈卫点头道:“或许只有这一种可能才能解释得通,他们畏惧你,因为你是八境,而且,来自佛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觉空和尚双手合十,宣了一个佛号。 环顾了一下四周,陈卫发现所有镶嵌着星陨石的箭矢全都不翼而飞,连陈大四人的冰蚕寒丝手套也不见了。 陈卫转身,脸色铁寒,径直往万阳城方向走去:“和尚,跟我去杀人。” 觉空和尚这一次没有阻止陈卫,默默的跟上了陈卫的脚步,陈大四人的死给他的内心带来很大的震撼,原来世间之人竟险恶到如此地步,他在佛宗修行佛法,佛法教世人以仁爱,但他入世以来,看到的却是一桩又一桩的杀戮。 杀,杀,杀,这些恶人必须下地狱,还世间一片朗朗乾坤。 觉空和尚心里仿佛有一道声音,不断的冲击他的心神,不知不觉间他的眼中竟出现一丝戾气,他要用佛法来净化这些丑恶的众生。 陈卫敏锐的察觉到了和尚的变化,不禁大喝:“和尚,你怎么回事?这么重的杀意?” “杀意?什么杀意?”觉空和尚面色平静问道:“和尚心中无杀意,只有佛。” “和尚,我没有开玩笑,你很危险。”陈卫突然将拇指抵在觉空和尚的额头,一股修为之力渡了过去。 觉空和尚忽然双目一阵清明,在看到陈卫焦急的眼神之后,立即明白过来,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着了相,差点走火入魔,陈大四人的死对他的触动太大。 到底是伏地尊者的亲传,觉空和尚立即将沉浸心神,清除掉体内那股不断怂恿自己杀人的声音,对陈卫心生感激:“阿弥陀佛,多谢你的提醒,否则和尚将从此堕入地狱道,沦为杀人恶魔。” “没你说的这么严重。”陈卫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和尚,咱们必须把这个人揪出来,这个人躲在暗处,咱们在明,稍不注意随时都会被他偷袭成功。” “嗯。”觉空和尚目光坚定:“和尚听你的,你说该怎么做?” 陈卫道:“先进城打探消息,参与到这件事中来,背后都牵扯到官方,咱们先从雍国的衙门入手。” “好,和尚跟你去。” 陈卫道:“进城之前,咱们得乔装一番,否则咱们就这么进去,一进城就被官兵重重包围,虽然并不惧怕,但终归有些麻烦,能避免就尽量避免。” 愤怒是一种情绪,陈卫在短暂的愤怒过后,迅速调整好心态,恢复理智,做出正确的决定。 觉空和尚点头:“和尚听你的。” “和尚,走。” 陈卫身形一晃,朝万阳城奔去,和尚如影随形。 就在两人离去之后,当天色大亮时,有一队人马从万阳城出发,直奔这座山头。 为首的是一名面色阴沉眼神阴鹫身穿大红披风的官员,当他率领部属到达陈卫被偷袭的地方时,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地上铺满了尸体,残肢断臂,大地被鲜血染红,不远处的弩车破坏殆尽,散落了一地,无不诉说这场夜袭的残酷血腥,以及失败。 “分头找。” 官员阴沉着脸,目光闪烁间无数寒意散发,部属纷纷散开,训练有素的在方圆百米内仔细寻找线索。 “大人。” 一名部下匆匆前来,抱拳恭敬道:“四周都已经搜过了,没有任何发现。” “没有发现?”那名官员豁然转身,眼神骇人的盯着这名部下:“那两人呢?” “启禀大人,方圆百米内,没有发现两人的踪迹。” “青阳子呢?”官员阴沉着脸问。 “大人,青阳子被杀了。”这名部下保持着恭敬,有条不紊的汇报情况:“现场发现七十五名京稽卫,三百名虎营将士,以及青阳子等人的尸首。另外发现一座新起的坟墓,兄弟们已将其挖开,里面埋着青阳子的孪生徒弟,陈大四人。另外,没有发现血月堂那名刺客的踪迹。” “一群废物,这么多人都对付不了两个修行者,虎营的蒋云涛呢,他的尸体在哪?” 这名部下连忙回答道:“请大人移步。” 官员跟着部下,来到那名将领的尸体前,简单的扫了两眼,确认此人身份后,出言嘲讽道:“废物一个。” 部下不敢接话,静静的等着官员的下一步指令。 “马敬,命人收拾这里的残局,另外,立即派人入城通知万将军,事情办砸了,那两名修行者很可能已经逃脱,往万阳城方向去了,让万将军立即封锁全城,派出所有的密谍,探子,全城搜索可疑人物。告诉万将军,千万不可大意,那两人都是大修行者,极有可能已经乔装打扮混入城内。还有,你亲自去一趟天机阁,请出阁主,让他派出他手里的修行者,朝廷花大量的资源养他们,是时候让他们回报朝廷了。” “是,属下领命。”部下转身匆匆离去。 叫马敬的部下离开后,这名官员站在蒋云涛的尸首旁,喃喃自语:“死了这么多人,宰相大人,圣上若怪罪下来,卑职该如何解释。” 万阳城内,陈卫和觉空和尚在街头看似漫无目的的闲逛,两人不时低声交谈。 觉空和尚问:“咱们这么闲逛,不会引起城内守军的怀疑吧?” 陈卫道:“笨和尚,你看看你,再看看我,哪里有一点修行者的样子。” 现在的陈卫与觉空和尚,两人的打扮分明就是有钱的暴发户,一身绫罗绸缎不说,两人手上脖子上戴着的粗大金链子充分显示这两位的富有,觉 空和尚的大光头被一头茂密的假发遮住,手上拿着一把昂贵的纸扇,双手负在身后,不时轻轻摇上一摇,完全一副富家公子的做派。 两人完全将气息内敛,即便是七境的修行者,也难以察觉。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万阳城的街头上。 “和尚,表情再夸张一点,咱俩现在是富家公子,不是修行者,你不要一副便秘的样子,会穿帮的。”陈卫不时的纠正和尚的表情:“对,再表现的浮夸一点,这才有点纨绔子弟的感觉。” 觉空和尚努力的配合着陈卫,将脸上的表情表演到极致,直到令陈卫满意:“对,就是这个表情,咱们是暴发户,是有钱人,看谁不顺眼就拿银子砸死他,懂吗?” “嗯。”觉空和尚在心中默念罪过,然后开始学着陈卫的样子,晃荡着手脚,走路带风,脸上的桀骜,浮夸,轻浮和蔑视等表情不停更迭,越来越进入角色。 “咱们要怎样打探消息?”觉空和尚一甩纸扇,动作无比夸张。 “等会你就知道了。”陈卫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不停的朝路过的姑娘抛媚眼:“哎呀,小娘子你真漂亮,大爷给你银子,你让大爷亲一口。” “呸,流氓,登徒子。”一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怒骂一声,飞快逃离暴发户二人组。 “和尚,饿吗?”陈卫问。 觉空和尚老实点头:“有点。” 陈卫大手一挥,潇洒道:“走,小爷带你吃好吃的去。” 两人登上一家名为醉仙楼的酒楼,陈卫大大咧咧大声吆喝:“掌柜的,人呢,死哪去了?” “哟,二位爷,您来的真早。”一名店小二点头哈腰的招呼二人。 “早?”陈卫斜着眼,将脚架在桌子上,不停的抖着,语气轻佻:“瞎了你的狗眼,爷上你这来吃饭,是看得起你醉仙楼,自己掌嘴。” “是是是,小的该死。”店小二轻轻打了自己一下,陪着笑:“不知道二位爷要吃点啥?” “把你这的招牌菜全部上上来。”陈卫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丽红那小娘皮真够风骚,爷的腰都快要断了。” 店小二一听,顿时明白了,感情这两位是在青楼里折腾了一宿,一大清早来补身子呢。 “二位爷,小店的招牌菜很多,全部都上,嘿嘿”店小二扭捏着身子道。 “咋滴,怕爷没钱?”觉空和尚眼睛一瞪,吓得店小二一哆嗦:“没有,没有,小的多嘴,该打。” 陈卫猛然起身,一脚将店小二踹飞:“瞎了眼的东西,敢看不起爷,信不信爷现在就弄死你。” 一锭金子丢在店小二身前:“快点上菜,要是慢了大爷把你剁了喂狗。” “好嘞。”店小二利索爬起来,顾不上被揍得疼痛,屁颠屁颠下去了。在金钱的魔力下,丰盛的饭菜很快上满,陈卫大快朵颐,吃的满嘴流油,觉空和尚倒是没动几下筷子,桌上的菜大都是荤菜,他是佛宗之人,自有清规戒律。 “舒坦!” 吃饱后的陈卫发出一阵满足的呻吟声,他朝一旁的店小二招了招手:“小二,过来。” “来嘞!爷,您吩咐。”店小二满脸热情,这位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爷出手阔绰,服侍舒坦了,小费肯定不少。 “最近有啥好玩有趣的事没?”陈卫剔着牙,胡咧咧的问。 “哟,爷,小的多嘴问一句,您多久没出门了。”店小二笑着问道。 陈卫一根鸡骨头砸了过去:“多事。” 觉空和尚在一旁神补刀:“他被家里大人关半个月禁闭,昨日才刚放出来。” 店小二一副明了的神色,陈卫恼羞成怒朝觉空和尚砸过去一块大骨头:“要你多嘴,你个败家玩意,老子要不是上了你的当,会被家里的老爷子关禁闭?” 觉空和尚轻易躲过飞过来的大骨头,也不解释,坐在那里嘿嘿的傻笑。 “笑你大爷。”陈卫又丢了一块骨头过去,指着店小二:“你,快点说,有啥新鲜事趣事儿没?” 店小二想了想,摇头道:“趣事,新鲜事没有,不过倒有一件事,小的也是刚听说。” “哦?什么事,说来给爷听听。”陈卫颇有兴趣,拿出一锭十两银子塞进店小二手里:“赏你的,快说。” “谢谢爷。”店小二眉开眼笑,不动声色的将银子收进衣袖里:“小人方才在后厨听说,城主大人今天早晨突然下了封城令,只准进不准出,说咱万阳城里混进来了刺客,要刺杀方大人。听说,虎营的万将军亲自带兵,两万将士倾巢而出,就为了抓这刺客。” 店小二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道:“小的还听说,城主方大人去请了天机阁的神仙,看来这一次,刺客插翅难逃。” “天机阁?”陈卫皱着眉头,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嘘!爷,您小点声,被听到了,可是要掉脑袋的。”店小二紧张道。 陈卫与觉空和尚交换了一下眼神,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看来自己的行踪暴露了,万阳城这些举动,明显是针对自己二人而来的。 又一锭银子悄然塞进店小二衣袖里,陈卫做出发现一件发现好玩事情的兴奋表情:“快跟爷说说,这天机阁什么来历,这么神秘。” 店小二掂了掂手里银子,飞快的朝四周看了看,确认无人之后才低声道:“小人听说,这天机阁里住的人,都是天上的神仙,个个本领高强,能上天入地,翻山填海,腾云驾雾哩。前几年城里突然暴乱,连万将军的虎营都镇压不住,后来还是天机阁的神仙们出现,将敌人杀的尸横遍野,城里才得以保全呢。后来大家伙才知道,原来发起那场暴乱的不是人,是有妖怪作乱呢。” “还有这等事?”陈卫很惊讶,兴奋的满脸潮红:“快说快说,这比青楼里的那些姑娘们有趣多了。” “这位爷,请恕小人多嘴,您看起来才搬来城里没多久吧。”店小二小心翼翼道。 陈卫狂点头:“没错,爷上个月才搬来。” “那就难怪了。”店小二低声道:“那件事呀,发生在好几年前,小人当时还小,听大人们说,当时街上铺满了尸体,血流成河,当年虎营的主帅还不是万将军,是程将军,程将军率领虎营一万将士将暴乱的人群包围在十一街,眼看着胜利在望,暴乱的人群变成了妖怪,它们比人的个头还要高大,虎营的将士被杀死了好多,后来城里突然出现了一群人,他们都会飞,他们的兵器都是剑,他们用会飞的剑杀了好多妖怪,这才保住了万阳城,城里的人都叫他们做神仙。” “只是,这场暴乱过后,这群来历不明的神仙们就在万阳城里住了下来,程将军命人专门盖了一座高楼给神仙们住,就是现在的天机阁。”店小二道:“自从天机阁的神仙们住进万阳城后,城里再没发生过暴乱,最近几年里,天机阁越来越神秘,那里被城主大人化为禁区,禁止百姓靠近,所以,城里的人都说,天机阁一出,必有大事发生。” 陈卫问道:“小二,你见过这些神仙们吗?” 店小二摇头:“这位爷,您就别笑话小人了,那些都说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我一个店小二哪有这个福分见到这些神仙。不过,小人听说,这些云来云去的神仙们的头头是一名男子,长得很高大,喜欢背着剑。” 陈卫接过话:“那他就是天机阁的阁主咯?” “应该是吧。”店小二道:“小人就是个店小二,这些消息也都是听来的,爷您听着乐呵乐呵就行,可千万别说出去是小人告诉您的,不然小人小命不保。” “放心吧!”陈卫大手一挥:“小爷的目标是睡遍城里所有青楼的头牌,管他什么神仙不神仙呢。” “嘿嘿!”店小二露出猥琐的笑容:“这位爷,您的理想真棒,小人要是像您这么有钱,也去睡一睡东翠园的诗瑶姑娘。” “哦?”陈卫露出猥琐表情,狠狠一拍店小二的肩膀:“想不到你个店小二,理想挺崇高的嘛,等爷去睡过她了你再去,哈哈!” “得嘞。”店小二满心欢喜。 “爷跟你打听个事,天机阁在哪里?” 店小二面露惊容:“这位爷,您可千万别去招惹天机阁的神仙们啊。” 陈卫无所谓道:“瞧你怕死的样。爷得问清楚天机阁的位置,好日后避着走,不然哪天一头撞进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呢。小爷还年轻,还想玩遍天下间女子呢。” 店小二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爷,您吓死小人了。天机阁就在城东往北约莫十里,是独立的一座殿宇。” “吃饱喝足,该回家了。”陈卫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懒懒散散的丢出一锭十五两的金子:“多了赏你。” “谢谢爷,谢谢爷。”店小二脸都快要笑出褶子了,大清早遇到这么大方的顾客,给的小费快顶上两年的月俸。 步出醉仙楼,陈卫拉着觉空和尚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上好的客房,待店小二退下后,才忧心忡忡说道:“和尚,城里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复杂,没想到世俗界中,会有朝廷养着修行者。” 陈卫取来笔纸,画出万阳城的分布图,将打探来的消息融合进去,在纸上标注出城里的城防情况。 “城里至少驻扎着两万兵马,而且都是精锐,这是一个麻烦。咱们现在唯一掌握的线索就是,这个人有空间法器,而且他的修为并不比我差。万阳城里的天机阁,里面的人肯定是修行者,这点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万阳城是雍国的一个中枢城市,里面驻扎着修行者,侧面说明雍国的其他城市,同样会有修行者驻扎。” 觉空和尚问:“应该从哪里下手查起?” 陈卫在天机阁的位置画了一个圆圈:“既然是修行者,那就从这里开始。现在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贸然去打探消息,必定会引起城防军的注意。和尚,咱们先在万阳城住下来,等封城的风头过后,再开始行动。” “另外,和尚,今晚陪我去一趟青楼。” 觉空和尚傻眼:“啊?去青楼?” 陈卫瞥了一眼和尚,嘴里不屑道:“瞧你这副模样,要你命似的。青楼和酒楼是小道消息最集中的地方,咱们已经在酒楼打探过,想要获得更多有利的消息,就要去青楼。” 觉空和尚耳根一红:“为什么非得去青楼?别的地方也能打探到消息的。” 陈卫正色道:“同一个地方打探消息太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且,能去青楼场所的都是达官贵人,兵丁甲士,或者商贾巨富,青楼的女子总能在第一时间获得小道消息,因为她们会哄人开心。” 觉空和尚道:“和尚不会去的。” “迂腐。”陈卫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 “阿弥陀佛。”觉空和尚眼观鼻鼻观心,对陈卫的骂声毫无反应,如入定老僧。 “那行,今晚小爷独闯青楼。”陈卫道:“和尚,你修为高,今晚潜入天机阁的任务交给你。” “嗯,和尚明白。” 陈卫又嘱咐道:“小心一些,天机阁的人恐怕没那么简单,别暴露了自己。” 和尚点头:“放心,和尚没那么笨。” “天色还早,我出去转转,和尚你休息休息。”陈卫说着径自走出房门,来到大街上。 万阳城封城,似乎对百姓的生活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天色大亮后,街上逐渐热闹起来,熙来攘往生机勃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闹街风波 “听说了吗?城里今天一大早开始戒严了 。”一名身穿褐色短打汗衫的中年菜贩子低声的跟身边的同伴说话:“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城门突然就许进不许出,连虎营的人都出动了,正在街上巡逻呢。除了前几年的那件事,咱这城里很久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了。” “嘘,噤声!”同伴的一名身穿灰色汗衫的菜贩子,听到褐衫菜贩的话,他连忙拉扯对方的衣袖,压低声,暗骂了一句:“你想死呀,这是咱们能说的吗?那件事城主大人下了禁口令,小心被人听去了上报官府,你就是长了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还会连累你一大家子。” 褐色菜贩浑身冷不丁颤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他暗恨自己竟然忘了城主的禁令,前几年有人拿出那件事来开玩笑,结果被城里的探子听到,城主大人震怒,下令将所有参与此事的人捉拿入狱,然后全部拉到菜市口砍头,足足五十五颗人头,摆在菜市口的大道中央晒了五天,直到人头开始发臭官府的人才来收回去。 灰衫菜贩拉着褐衫菜贩神神秘秘说道:“你猜我今天早晨出门时看到了什么?” 褐衫菜贩摇头:“这我哪猜得到。” 灰衫菜贩指了指天,然后不说话,褐衫菜贩一脸迷茫:“天?天色很好呀。” “你个怂娃子。”灰衫菜贩骂了一句:“天上有啥?“ “还能有啥,有蓝天,有白云,有鸟。”褐衫菜贩撇撇嘴,骂咧一句:“我说你个二娃子,别卖弄关子了,赶紧滴,麻溜点说出来。” 灰衫菜贩摇摇头,又指了指天上,愣是不说话。 褐衫菜贩挠着头,苦思冥想:“天上除了白云和飞鸟之外,啥也没有,能有啥呀” 灰衫菜贩装模作样咳了咳:“怂娃子,我问你,天上住的是啥?” “天上住的?”褐衫菜贩脑嘟囔着:“天上不就住着神仙嘛。” 说到此处,褐衫菜贩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紧接着满脸惊骇,拼命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你你是说,你看到天机阁的神仙们了?” “咳咳”灰衫菜贩点点头,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褐衫菜贩却是脸色泛白,嘴里哆嗦:“连连天机阁的神神仙们都出动了,这回要出大事了。” 听到同伴的话,灰衫菜贩也是脸色一暗,满脸担忧。天机阁的神仙们自从数年前的妖兽暴乱出现过后,一直在天机阁内深居浅出,民间对此有则有着“神仙们不出则已,一出则天下大动的”的谚语。 “赶紧走吧,把菜卖完,回去把家里那几个臭小子约束起来,城里要变天了。”灰衫菜贩牵过手中的缰绳,驱赶着马车往集市方向走去。 “对对,得赶紧回去跟娃他娘说,免得这几个怂娃闯祸。”褐衫菜贩驱赶着马车快步跟上去。 万阳城作为一座中枢城市,规模庞大,建筑繁多。城中有一条中央大街,四条辅街,十三条小街,以及数不清的巷弄胡同。中央大街东起东城门,西至西城门,几乎贯穿整座万阳城,长度约达五十里,宽数百米,街道两旁为官家办事机构,虽是繁华但却寂静,无人人大声喧哗之景象,与其余街道相比,似乎少了一份人间烟火。 四条辅街分别在中央大街的两侧,与十三条小街互相连通。 东大街,四条辅街位置靠东一侧,这里距离城主辅大约五里的距离,是万阳城中最热闹的大街,街上人群熙来攘往,孩童的嬉笑,小贩的叫卖声,商贾与农夫的讨价还价声,丝毫没有因为封城令而受到影响。 陈卫手里提着一个素色的小布袋,布袋里装着他从商贩那里买来的干果仁,觉空和尚没有出来,他一个人也乐得清闲自在。 “闪开,都闪开,别挡道。” 嚣张猖狂的声音,从街道传入陈卫的耳中,人群出现一阵慌乱,马蹄的踏地声和人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街道忽然陷入混乱。 “快闪开啊,这马受惊,我控制不住它。”一道年轻略显娇细的声音慌乱的叫道,声音的主人是一名年轻的男子,此刻男子的神色慌乱,脸色发白,他的双手死死的抓着缰绳,努力的想要控制住疯马,身子不停的在马背上来回晃动。 “公子小心呐,驾,你们这些贱民都滚开,快滚开。”随从的声音飞扬跋扈,不断的驱赶着人群,两匹快马从年轻男子的身后追山来,试图控制年轻男子的疯马。 “啊,颖儿,快躲开” 一声尖叫,陈卫看到一个年轻的小妇人忽然冲向街道,街道中央站着一个满脸稚嫩童真的小女孩,她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不知觉。 “快让开啊小妹妹快闪开啊”年轻男子拼命的拉住缰绳,然而疯马一股蛮劲往前冲,眼看着就要撞上小女孩。 “不要啊!”小妇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不要命的冲过去,当她的目光落在疯马高高抬起的前蹄时,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这还得了,陈卫准备冲上前去救人,但有人比他速度更快,只见一道壮硕的身影冲了出来,一拳狠狠砸在疯马的头上,“希律律”疯马发出一声惨叫,身子倒向街道旁边的铺子,将马背上的那名年轻男子狠狠甩了出去,砸坏了几家商铺。 救人的大汉抱起小女孩,快步来到少妇跟前,捏住小妇人的人中将她唤醒:“小娘子,醒醒” 小女孩扯着小妇人的衣袖,不停摇晃,脆生叫道:“娘。” “颖儿,娘的心肝宝贝哟。”小妇人被唤醒,当看到毫发无损的小女孩时,狠狠一把将小女孩抱入怀中,失声痛哭:“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女孩一见娘亲哭了,也跟着哭起来:“娘,孩儿怕怕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壮士,好身手。” “壮士,好样的。” 人们纷纷拍手称赞,救人的壮汉倒显得不好意思来:“哪里,举手之劳而已。” “我见过他,他是远威镖局的镖头,叫邢汉山。”人群忽然有人大叫。 “难怪呢,远威镖局的人一向热心肠,邢镖头好样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谢谢,谢谢你救了颖儿。”小女孩的母亲哽咽着,扑通一声跪下来,朝邢汉山磕了三个响头:“谢谢大侠的救命之恩,颖儿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女子也不想活了。”说着又哭了起来,弄得邢汉山有些手足无措。 “让开,快滚开,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几名随从模样的人野蛮的撞开众人,从地上扶起年轻男子,不停的请罪:“公子恕罪,都是卑职的错,没有将黑旋风调教好。” “咳”年轻男子终于制止了咳嗽,脸色有些发白,他摆摆手,表示无妨。 “公子,卑职这就去将伤马之人擒来,请公子稍后。”一名随从恭敬抱拳,随后来到推开人群,大喝道:“你们这些贱民好大胆,竟敢伤了公子的马,令公子受伤。” 随从一把揪住小妇人的衣衫,将她从地上提起,不由分说连扇几个耳光,边扇边恶狠狠骂道:“你这贱妇,竟害得公子受伤。” 小妇人脸颊高高肿起,随从似乎还不解气,又狠狠一脚踢在小妇人的小腹上,小妇人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捂着小腹蜷缩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快到来不及阻止。众人惊呆,没人想到这名随从竟敢光天化日之下,用这么霸道不讲理的方式欺负人,短暂的愣神过后,人们愤怒不已,纷纷声讨。 “住嘴,你们这些贱民。”随从忽然抽出佩刀,明晃晃的刀身令人身寒。 “嘭。”这名随从忽然飞了出去,砸在旁边的摊子上,将摊子砸个稀巴烂。 “老子打死你这个恶奴。”邢汉山满脸怒气,一步跨追上去,揪住随从的领口,左右开弓,每一拳都打在随从的脸上,没一会这名随从的脸高高肿起。 “打的好。”人群爆发出一阵叫好声,邢汉山罢手,快步走过去扶起小妇人:“小娘子,你怎么样了?” 颖儿娘亲脸色发白,她摇了摇头,刚想说话,一道娇小的人影扑进她怀中,哭泣道:“娘” 搂着颖儿,小妇人望向邢汉山,不断道谢道:“小妇人多谢多谢恩公。” 邢汉山连连摆手:“小娘子莫谢,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恃强凌弱,倒是让小娘子无端受罪了。” 颖儿抬起头,稚声稚气,声音童真却无比真诚:“叔叔,谢谢你救了颖儿的娘亲。” 邢汉山摸了摸颖儿的头,柔声道:“乖,快扶你娘回家去吧。” 颖儿懂事的点点头,扶着娘亲:“娘,颖儿扶您回家。” 小妇人亲在女儿的搀扶下,艰难的迈着步子,谁知刚走两步,突然“哇”的一声突出一口鲜血来,吓得颖儿一声尖叫:“娘,你怎么了,娘,你不要吓颖儿呀。” 邢汉山见状连忙上前扶着小妇人到一旁坐下,他发现小妇人的脸色更加苍白,脸色变得铁青,一股怒火从心底冲出:“这个混蛋,竟对一个小女子下这么重的手。” 原来刚才随从的一脚太狠,竟将颖儿娘亲的腹部踢伤,导致内部出血,气血翻涌之下,竟然忍不住吐了出来。 “打死他,打死这个混蛋。”人群义愤填膺,几名汉子冲出人群,将那名随从包围住,拳脚相加,有了他们的带头,人群一阵骚乱,纷纷围过来讨伐这么随从。 “住手。” 几名随从闯入人群,如恶虎出笼,不停的对人群拳打脚踢,将那名被包围的随从救出来,虎视眈眈的盯着众人,大叫道:“都给我住手,你们这群贱民,想造反吗?” “你怎么骂人呢?” 一名商贾模样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头,表情不悦。 “你说谁是贱民?”一名屠夫性格火爆,听到随从的话,顿时火冒三丈,直接跳出来,捏起拳头照着随从的脸上揍去。 嘭! 屠夫的身子倒飞出去,这名随从收回脚,眼里充满不屑和嘲讽:“凭你也配跟我动手?不知死活的东西。” “恶奴打人了,恶奴打人了。” 人群激愤,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随从大喝:“站住,再靠近格杀勿论。” 锵! 随从抽出腰间的佩刀,明晃晃的刀身散发着寒光,人群被震慑住了。 “武三,住手。”一声清喝,那名纵马男子在随从的护卫下,走了过来。 “是,公子。”武三语气恭敬,将佩刀插入刀鞘。 年轻男子环视一圈包围着的人群,抱拳躬身道:“各位,在下管教不严,放纵家仆,实在对不住大家。” “一句对不住就完事了?”人群里有人喊道。 “仆是恶仆,光天化日下,行凶伤人,上梁不正下梁歪,若是没有你这个做主子的纵容,他们又岂敢放肆伤人?”另一个人说道。 “就是,我看你就别假惺惺的道歉了,家仆公然行凶,还抽刀想杀人,我们不需要你的道歉。” “对,我们不需要你假惺惺的道歉。” “这位公子,我看你长得白白净净,家仆却如此凶狠,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年轻男子脸颊发烫,局促不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随从武三听到自家公子被辱,不由勃然大怒:“住口,公子身份尊贵,纡尊降贵给你们道歉,是你们的福分,别不知好歹。” 年轻公子听到武三的呵斥,脸色不由一沉:“武三,自己掌嘴。” “呃,公子”武三一愣:“这” “没听到吗?你家公子让你掌嘴。”一个围观的群众叫道。 年轻男子听到这句话,更加羞愧,看着武三,说道:“我让你掌嘴,没听见吗?” “遵命,公子。”武三确定公子让自己掌嘴,毫不迟疑抬起手给自己狠狠的扇了几个耳光。 人群寂静,下一刻忽然爆发出一阵轰然叫好声:“活该,这样的恶怒,就该这样惩罚才对。” “没错,这位公子看着面善,怎么就带出了这样的恶怒来呢?” 公子被人群语言挤兑,一时间竟无法反驳,羞愧的无以复加。 邢汉山上前一步,愤声道:“这位公子,你闹市纵马,差点就害了一条人命,你可知道?” 公子闻言,连忙躬身作揖:“都是在下的错,阁下教训的是。” “公子。”年轻公子身后的随从见自己的主子竟当众认错,不由急了:“公子,您又何必如此,马儿受惊发狂,错不在公子呀。” “混账东西,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位年轻的书生喊道:“若不是邢镖头,小女孩早已成为马蹄下的亡魂了。” 年轻公子满脸羞愧,脸颊滚烫,他连忙作揖道:“实在对不住大伙,在下的马儿今早受惊,发了疯一样,在下实在是控制不住,若非阁下出手救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哼!你的马受惊,这事就算了,你的随从却不分青红皂白,对一个小妇人下重手,如此恶怒,公子若不加以惩戒,何以服众?”一位大汉走出人群,步步逼近年轻公子,说到愤怒之处,竟要伸出手来揪住年轻公子的衣领。 “大胆。”一名随从抽出佩刀,横挡在年轻公子身前:“公子万金之躯,岂容你等贱民出言侮辱?” “杀人啦,杀人啦。”大汉脸色煞白,飞一般的转身逃入人群。 其余的随从围上来,将年轻男子拱卫在中间,一名叫白岩的随从低声道:“公子,这些人刁民毫不讲理,公子越谦让他们就越得寸进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公子,请立刻回府,无需理会这些人。” 年轻公子摇摇头,昂然而立,说道:“白侍卫,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你勿须多说。” 白岩随从急了:“公子” 公子忽然转身,目光清冷:“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白侍卫?” 感受到公子眼中的寒意,白岩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由得垂下头颅,恭敬道:“是,公子。” 公子看着周围的人群,道:“这些人都是父亲治下的百姓,是这座城的基石,一座城市是否繁华,要看这座城里的百姓生活是否富足。今天出来,看到了这一切令人感到欣慰的景象,但是同时,也看到了令人心寒的一幕,你知道是什么吗?” 白岩低垂着头,弓着身子道:“属下不知。” 公子的眼中射出精光,声音带着隐隐愤怒:”我看到了人性的肮脏,懂吗?白侍卫,肮脏。” 白岩诚惶诚恐,不敢对视公子的眼睛,公子为人温和,心性善良,很少发脾气,任何时候都是一副温温软软的样子,今天他从公子的话里,听出了一丝火气。 “万阳城是父亲倾尽一生心血打造,才有了当今繁华的景象,父亲平日公务繁忙,对部下疏于管教,才导致部下日渐骄横跋扈,野蛮霸道。”说到这里,公子顿了顿,指着不远处被人搀扶着的小妇人:“他们说的没错,白侍卫,本公子今日看了一出好戏,戏名叫做恶怒伤人。” 冷汗从白岩的额头上不断冒出,周围的百姓不知道公子是什么人,他们这些随从却知道,公子不对,应该是小姐,小姐是城主大人的掌上明珠,性子温软,待人亲和,对待下人很有礼貌,城主府里的家将随从从来没有看到过小姐对谁生气过,看来这一次,小姐是真的生气了。 白岩有些懊恼,有些后悔,平日里在城主府当差,久而久之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格,今日出门之前忘记交待下面的兄弟,结果在小姐眼前上演了一出恃强凌弱的戏码,白岩很想冲过去,将那个被邢汉山揍成猪头的叫做横天旺的侍卫一刀捅死,却忘记了自己一行人平日里是如何对百姓做福做威的。 得意忘形。 这是白岩上一刻心里想到的词语。 心如死灰。 这是白岩听到小姐口中“恶奴伤人”这四个字时,心里想到的词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一个奇怪的少女 “哎!前面好像有热闹看耶!” 拥挤的街道上,一个身材娇小,扎着马尾辫,身穿粉色长裙的少女欢呼雀跃,她奋力的挤开人群,少女的身后跟着一个身高达两米的魁梧大汉,大汉赤裸着上身,裸露出线条分明,弧度完美的肌肉,少女往人群中挤,魁梧大汉也跟着往人群中挤,他的视线一直扑在少女身上,一刻都不曾离开过。 一脸憨厚,目光溺爱。 被少女挤开的人群准备开口教训少女的野蛮无礼,回头望见山一般的魁梧大汉时,硬生生的将到嘴边的脏话憋回肚子里。 “哇,有人受伤耶。”少女终于挤了进去,看清场间的一幕,好像发现新大陆,兴奋的叫了起来,然后不管不顾一蹦一跳的来到小妇人跟前,不由分说抓起小妇人的手腕把起脉,口中喃喃自语:“脉象不稳,腹部受到大力撞击导致出血,脾脏受到影响,出现轻微震荡偏移,问题不大,可以治疗。” 一听可以治疗,搀扶着小妇人的老妇人连忙着急问道:“小姑娘,你是大夫吗?颖她娘的伤真的能治好吗?” “当然。”少女高昂着头颅,使劲挺起并不丰满的胸脯:“我可是医圣传人,这点小伤,小事一桩啦。” “小小大夫。”老妇人连忙改口:“求你救救颖她娘,她太可怜了,平白无故遭孽呀。” “救她没问题,不过大娘,你得告诉我她是怎么受伤的?”少女道。 “是他打的。”老大娘还没说话,周围的人群立刻七嘴八舌的将事情经过说出来,少女听的眉头直皱。 “这位公呃?原来是个小姐姐。”少女将到嘴的话缩了回去:“你的随从打人了喔,姐姐你就不管管?” “啊?原来她是女的呀?” “没想到她是个女的,怪不得长得又白又净,看着挺清秀的。” “嘿,你还真别说,仔细一看,还挺漂亮的呢。” 方菲菲还没说话,周围的人群哗然,你一句我一句对她品头论足起来。 “哎,这位姐姐,你家随从闹事伤人,你打算怎么赔偿人家呀?”少女像一只粉色的蝴蝶,语气轻快,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方菲菲。 方菲菲很窘迫,但她立即调整好心情,正色道:“下人鲁莽,无端伤人,皆因我疏于管教,所有损失菲菲愿一力承担。” “姐姐好担当,好气魄,不输男子气概。”少女竖起大拇指:“巾帼不让须眉。” 方菲菲羞愧不已,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当不得这样的夸奖。 “拿来。”少女朝方菲菲伸出白嫩的手掌。 方菲菲一愣:“什么?” 少女瞪着大眼睛,像看个好奇宝宝似的看着方菲菲:“你不会打算赖账吧?” 方菲菲更加迷糊:“赖什么账?” 少女指着小妇人:“钱呐!姐姐,你的随从伤了人,难道不应该补偿人家吗?说好的一力承挡呢?该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吧?” “放肆,小姐金口玉言,岂会做这等”方菲菲还没开口,身边的随从忽然开口喝道,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少女粗鲁的打断了他的话:“放肆,你只不过是个家奴,本小姐在和你家主子说话,轮得到你来插嘴?” “你”随从一怒,正想发火,却看到了方菲菲沉下去的脸,顿时灰溜溜不说话。 少女皱着眉头,捏着鼻子道:“咦,姐姐,你这些随从,再继续放任不管,会演变成恶奴欺主的。” 方菲菲脸色有些不好看,听了少女的话,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却对家里这些侍卫失望到了极点。 “快给钱吧,姐姐,人家孤儿寡母还等着你的赔偿呢。”少女忽然展颜一笑,开心道。 “噢噢!是是。”方菲菲回过神来,手忙脚乱伸手进怀里,接着脸色一垮,可怜兮兮的看着少女道:“我我没带钱。” 少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上下打量着方菲菲,看得方菲菲浑身不自在:“我我回去拿,你们等等我一下好不好?” 方菲菲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堂堂城主大人的掌上明珠,身上居然没带钱,回去后要被笑掉大牙了。 “诶,不用这么麻烦,姐姐你没带钱,他们有呀。”少女指了指方菲菲身边的随从们。 “啊?哦,哦。”方菲菲朝少女递来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下令道:“白侍卫,将你们身上的钱交出来。” 少女在旁边补刀:“是所有的钱,不许藏私哦。” 白岩恨恨的瞪了一眼少女,乖乖的将钱叫出来,其他随从也纷纷交钱,少女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钱袋子,将那些银子装进去,蹦蹦跳跳返回去,将钱袋递给小妇人:“给,拿好。” 小妇人满脸感激:“谢谢谢。” 少女摆摆手,声音欢快:“哎呀,不用谢不用谢,小事一桩啦。” 颖儿脆生道:“漂亮姐姐,谢谢你,你是个好人呢。” “哟,小妹妹嘴真甜,姐姐喜欢。”少女弯腰捏了捏颖儿的小脸蛋,对小妇人道:“这位姐姐,我现在给你治疗,可能会有一点痛,你忍一忍。” 小妇人点点头:“嗯。” “张嘴。”少女说着,拿出一粒白色的药丸,放进小妇人口中,接着右掌抵在小妇人的腹部,只见小妇人忽然紧皱眉头,似乎忍受很大的痛苦,但却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腹部有一股暖流从少女的手中缓缓流淌过来,慢慢的缓解她身上的痛苦,她的脸色逐渐红润,呼吸逐渐顺畅,目光越来越精神。 忽然,少女一掌拍在小妇人腹部上,小妇人“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有些发黑的鲜血,少女拍拍手,道:“好啦,姐姐,你身上的暗伤,我已经逼出来了,你回去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谢谢”小妇人眼中闪着泪光,作势欲跪,但被少女拦下:“哎呀,小事啦,颖儿妹妹,快扶娘回去休息。” “唔,姐姐,谢谢你。”颖儿懂事的牵着小妇人,一步三回头的回家去了。 人群里,一名素衣书生仿佛忽然想到某种可能,他的脸色瞬间煞白,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很快他的额头就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书生挪着脚步,渐渐向后退出人群,一位与书生相识的商贩发现他的异常,关怀问道:“李先生,何事如此惊慌?” 书生在人群后,指着少女和铁塔般的壮汉,颤着声道:“他他们是” 素衣书生忽然弓着身子,拼命的咳嗽,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他的举动令商贩惊讶不已,也吸引了周围人群的注意。 商贩给书生拍着后背,帮书生捋顺气息,书生好受了一些,直起腰身,忽然一个转身,大喊一声:“快跑啊,他们是修行者” 人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过了许久,人群哗然,望向少女的目光里,赞扬和感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敬畏,或者说是害怕。 素衣书生从人群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人群经过短暂的沉默后,如溃败的逃兵般四下散去,有胆大者在离开前,仍然向少女投去不可置信的眼神,身体却逐渐消失在街道中。 转眼间,人群熙攘的街道只剩下少女和铁塔般的壮汉,镖局的邢捕头,和被白岩等一众随从护卫在身后的城主掌上明珠方菲菲。 少女似乎甚少在人间走动,她对前一刻夸赞自己,后一刻却视自己如虎狼的民众的反应感到很不解,所以她朝铁塔壮汉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她的眼神很干净清澈,透着一股无辜的味道。 壮汉耸耸肩,健硕的肌肉在晨曦中映辉的愈发好看,他知道少女在向他提问,但是他也和少女一样,同样不明白人群的反应,所以他摊开手,表示爱莫能助。 少女嘟着嘴,翻了个大白眼,似乎很不满意铁塔壮汉的反应,她一扭头,将自己又黑又浓的马尾辫甩给壮汉,当她的目光落在邢汉山的身上时,心情顿时美丽起来:“呀,你在这呀,我以为你跑了呢!咦,不对喔,你怎么不跑呀,你好像一点儿都不害怕。可是,为什么他们这么害怕我们呢?” 少女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前一刻还在为轰然离去的人群失落伤心,后一刻因为看到邢汉山的停留而开心起来,她似乎高兴过头,连说话都开始无与伦比。 邢汉山眼神坚定道:“为什么要害怕?你们又不是坏人,你刚才救了人,你是个好人呢。” 少女的俏脸顿时如绽放的花儿般,笑容迷人,脸颊出现两个深深的酒窝,眼睛眯成两道弯月,甚是好看。少女对邢汉山顿生好感,她说道:“你说的对,我们可是好人呢。” 邢汉山很肯定的说道:“是的。如果你们是坏人,刚才就不会出手相救一个无亲无故的妇人。” 他说的妇人,自然就是颖儿的娘亲。 少女走向邢汉山,用力的拍了拍比她高出两个头的汉子的肩膀,老气横秋道:“你说的太对了,我开始有点喜欢你这个人了,咱们交个朋友吧。” 铁塔壮汉听到少女对一个陌生的汉子说出我喜欢你这句话,顿时脸色变了变,他朝少女很着急的拼命摆手,仿佛少女下一刻就要出嫁般,像极了一个女儿即将嫁给一个丑老汉的父亲,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邢汉山笑道:“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好人多过坏人。我不知道什么是修行者,但我知道,即便是修行者,也应该分好人和坏人,一个肯出手救人的修行者,即使真的是坏人,又能坏到哪里去。” 邢汉山的话像一个总结,这或许是他的心声,铁塔壮汉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心里舒坦了许多。 天元大陆分两界,修行界和世俗界素来互不来往,有着极为严格的划分。修行界之人知道世俗界,世俗界之人未必知道除了他们之外,世间还有一个被称为仙长的修行界。 铁塔壮汉没有高兴多久,因为这个时候,忽然有一道青色的剑光从天际飞来,那道剑光将邢汉山与少女切割开,将少女和铁塔壮汉,邢汉山和方菲菲及一众随从准确的分割开来,世俗界与修行界两个世界之人泾渭分明。 青色长剑,剑尖朝地,剑柄朝天,静静悬浮,横亘在邢汉山与少女之间。 铁塔壮汉呼吸骤然变粗,他看出这把剑来者不善。 “丫头,回来。” 铁塔壮汉喊了一声,目光锁死青色长剑。 少女听话的回到铁塔壮汉身边。 邢汉山一脸茫然,有些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白岩望着那把长剑,不自觉目露惊喜,他是方城主掌上明珠的随从,自然知道那把剑代表着什么。 万阳城里有座阁楼,名曰天机阁,天机阁里有仙长,仙长斩妖除魔,有神鬼莫测的通天术法。 方菲菲秀眉微蹙,想不通为什么这把剑会出现在这里。 “阿爹。” 少女清脆叫了声。 “乖,到阿爹身后来。” 铁塔壮汉瓮声道。 “噢!” 少女听话,乖巧的躲到铁塔壮汉背后。 青色长剑忽然轻颤,紧接着发出一道高亢清脆的吟鸣,铁塔壮汉的视线里,一只白润如玉的手掌握住了青色长剑的剑柄。 一位白衣道士出现在街道上。 铁塔壮汉的瞳孔骤然收缩。 白衣道士身材高大,宽眉,方脸,双目如电,他手腕一转,剑尖指向铁塔壮汉,舌绽惊雷:“孽畜,受死。” 高大的身形瞬间消失,原地留下一道残影,铁塔壮汉大喝一声,声如轰雷,一股决然气势登时爆发。 青光流转,转瞬又复化作青色流光,疾飞向铁塔壮汉。 铁塔壮汉如一座山般,他的目光平静,双手猛然握拳朝下挥动,顿时拳心冒出丝丝白烟,傲然迎上那道剑光。 目光全然不惧,待剑光逼近自己时,铁塔壮汉猛然举拳朝着剑光狠狠砸去。 轰! 一圈涟漪向四周荡开。 剑光被逼退,铁塔壮汉也退了一步,白衣道士目露惊讶,他轻咦一声,道:“有点意思,想不到你这孽畜竟有着堪比四境修为的实力,难怪敢行走人间。” 铁塔壮汉哼了一声,憨声道:“你这鸟道士,多管什么闲事,我家女娃子救了人,你却不识好歹,是非不分,偏要出手伤人,人间修士莫不是都如你这般眼瞎?” 白衣道士怒道:“孽畜,休得狂言。人间之地,岂能容你这等妖兽胡作非为,伤人性命?” 铁塔壮汉勃然大怒:“伤人性命?呸!好一张牙尖嘴利的嘴,我家女娃医道救人,竟被你这假道士这般颠倒黑白,莫非你这道士的眼睛长在脚底板不成?看爷爷不打死你这个假道士。” 白衣道士眉毛一挑:“怕你?” 铁塔壮汉不再废话,他挥动双臂,双臂变得粗壮,渗出浓滚白烟,他双膝微微弯曲,双足猛然发力,化作一颗炮弹射向白衣道士。 “来得好。”白衣道士捏了个剑诀,向前踏出一步,那把青色长剑被他握在掌心,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向铁塔壮汉飞去。 “我踩死你个假道士。” 铁塔壮汉飞至白衣道士上空,脚掌骤然变大,他一伸脚,一只大脚出现在白衣道士上空,朝他狠狠踩下来,若被踩中,会被踩成一张肉饼。 白衣道士不慌不忙,左手并剑向上空虚引,右手朝剑柄处一拍,青色长剑像一支利箭,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疾去。 青色长剑脱手,白衣道士身子却突然往下一沉,他使出御空步法,踏空来到铁塔壮汉身后,速度快若闪电,像一道白色魅影。 一把白色的本命剑出现在白衣道士手中,体内真元喷薄而出,他大喝一声:“孽畜,接道爷一剑。” 脚下的青色长剑是佯攻,铁塔壮汉的后心才是白衣道士的目的。那把白色之剑出现的悄无声息,却又快若闪电,剑尖瞬间刺入铁塔壮汉的皮肤。 “阿爹小心呐!”少女脸色被吓的苍白,她失声尖叫,身子飞起,不要命的朝白衣道士飞去。 “丫头,别过来,凭这假道士的本事,还奈何不了阿爹。” 少女闻言在半空中止住身子,出于对铁塔壮汉的信任,她落回地面,仍然担忧的望着铁塔壮汉。 脚下有青色长剑,身后有白衣道士的白色本命剑的致命一击,铁塔壮汉脸上却未见丝毫慌乱,他不慌不忙,壮硕的身子在半空中忽然一斜,青色长剑贴着他脚心的鞋跟擦过,凌厉的剑气将他的皮靴切开一道口子。 躲过脚下青色长剑的偷袭,铁塔壮汉身子翻转,面孔朝上,瞥见那道往上空射去的青色长剑,右脚向前横扫,脚背踢中长剑,剑光一偏,射向一旁的房屋,穿墙而过,将街道旁的房屋拦腰切断,砖瓦簌簌落下,尘烟蔓延开来。 铁塔壮汉狞笑,身子微微下沉,猛然传窜出,周围的空气阵阵激荡,磁拉作响。 “玩偷袭?真不要脸!”铁塔壮汉眼神轻蔑,出言讽刺,他的拳头又壮大数分,赤红如火,滚滚浓烟升腾而起,他欺身上前,出拳如电,拳拳轰向白衣道士迎面刺来的白色道剑。 白衣道士攻势被阻,战意被铁塔壮汉激发,大喝道:“好个孽畜,果然有几分本事,难怪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再接道爷一剑试试。” 天空忽然风云涌动,雷声作响,一柄巨剑从天而降,直奔铁塔壮汉,欲取他的项上人头。 天机阁。 桌案前读阅孤本的阁主秀中楼忽然双眉微动,抬起头喃喃自语:“祁师弟的风云剑?柳儿,去问问。” 一旁垂手静立的女子乖巧应了声:“是,公子。” 柳儿转身离去,秀中楼又复低头读孤本,发现心境变得有些不安稳,索性将孤本收起,负手出了阁楼,遇上匆匆而来的柳儿。 柳儿揖了一礼,恭敬道:“公子,门下弟子回报,祁师兄在城内遇到妖兽,正与妖兽在斗法。” “城内斗法?”秀中楼眉心微微一拧:“看来真是太久没有走动了,妖兽都进入城内来捣乱了。祁师弟五境中阶的实力,罕逢敌手,能逼师弟使出风云剑,这妖兽实力不俗。走,咱们看看去。” 铁塔壮汉双目赤红,白衣道士突然使出的风云剑,令他隐隐感到不安。那从天而降的巨剑,竟挟着滚滚天威,令他心生惧意,生不起反抗的念头。 再观那名少女,祁姓道士风云剑一出,她竟骇的脸上没有半丝血色,一下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只有双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蜷缩在街角里瑟瑟发抖。 天威!一个令天下间所有妖兽闻风散胆,唯恐避之不及的可怕景象。 世间妖兽,不同于人间修士,但凡开启灵智领悟修行者,皆遭天妒,妖兽修行,夺取的天地资源更多,每一寸进境,皆遭天降神罚,意在毁灭。 尽管如此,仍有不少妖兽在破境时扛下神罚,而每一头扛下神罚的妖兽,破境之后境界比之同境界的人间修士更为强大。 所以,每一头妖兽自灵智开启时,对天威的恐惧已深入骨髓。 此时白衣道士的巨剑,尽管携带的天威不及神罚的千万分之一,但铁塔壮汉依然清晰感受到那道令他灵魂发颤的天威。 “这汉子要输了。” 觉空和尚不知何时出现在陈卫身旁。 陈卫暼了眼道:“和尚,你属幽灵的?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 觉空和尚脸上没有丝毫愧意:“阿弥陀佛,陈卫,你太不够意思了。这么精彩的好戏,怎么能不叫上和尚呢。” 陈卫一脸古怪的盯着觉空和尚:“啧啧,和尚,我真怀疑你是个假和尚。” 觉空和尚不解问道:“此话怎解?” 陈卫道:“正经和尚都在寺庙里吃斋念佛诵经礼佛,你这和尚却整日不读经文不礼佛,还特么的喜欢看热闹,小爷忽然替伏地尊者感到悲哀。” 觉空和尚郝然:“阿弥陀佛,陈施主,你教训的是,待此间事了,和尚定到闭门思过,静心礼佛。” 陈卫不屑道:“切,和尚,算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战斗 眼见那把巨剑离铁塔壮汉愈来愈近,那巨大的剑尖在他的眸子里映的愈来愈清晰,眸子深处突然燃起一抹火焰,壮汉浑身一震,神色间的萎靡不振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屈服天威的高昂战意。 “咦?”率先感到铁塔壮汉变化的,是白衣道士,他发现铁塔壮汉的气势突然攀升,仿佛蜕变,顿时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战!战!战!” 铁塔壮汉不停的擂着胸口,胸膛里发出阵阵鼓鸣声。他伸出粗壮的手掌朝上空的巨剑隔空一抓,无数天地元气从四面八方迅速汇集过来,在他掌 心里凝成一把巨大的战斧,铁塔壮汉提着战斧,朝愈来愈近的巨剑奋力一挥。 当!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云霄,方菲菲及随从们被撞击产生的气流掀飞,摔的七荤八素,鼻青脸肿。 少女捂着耳朵,呆呆的看着空中的巨剑和巨斧,眼中写满担忧,又深深的自责,若是她听阿爹的话不出手救那名妇人,也不会惹来人间的修士。 烟尘四起,向四周弥漫。一道狼狈的人影从烟尘中冲出,正是白衣道士,他右手提剑,目光凶悍,如捕食的鹰隼,不停的在烟尘中寻找铁塔壮汉。 待烟尘散去,地面上多了一道深沟,那是被巨斧与巨剑对撞的气劲切割出来的,深沟将街道一分为二,深达数十米。 “阿爹。” 少女瞬间崩溃,白衣道士虽身形狼狈,但毫发无损,唯独不见了铁塔壮汉,她的心脏不由一阵紧缩,剧烈跳动,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泪水顿时布满眼眶,几欲昏厥。 “丫头。”铁塔壮汉如钟般翁翁的声音响起,少女猛然抬起头,眼神欣喜若狂,疯狂在街道上寻找那道如山般的身影。 听到铁塔壮汉的声音,白衣道士眼中骤然闪过一道寒光,他双耳竖起追寻声音的来源,手中的本命剑突然化作一道白光,疾射向街道某处。 “看俺砸了假道士你这把破剑。”铁塔壮汉声音透着几丝愠怒,话音刚落只听街道某处响起一道金属断裂的声音,就看到白衣道士忽然跌落在地面,捂着胸口咳出几口鲜血。 “阿爹。”少女关切叫着,跑向街道某处,不一会儿扶着铁塔壮汉走出来,原来铁塔壮汉也受了伤,他的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汨汨流血。 少女心疼的将铁塔壮汉扶坐在街边,取出丹药喂铁塔壮汉吃了下去,铁塔壮汉连忙调息,少女站在他的身前,眼神紧紧盯着不远处的白衣道士,为铁塔壮汉护法。 白衣道士缓过气来,看了眼不远处的铁塔壮汉道:“果然厉害,仅凭四境通玄中阶的修为就能与我打成平手,不愧为妖兽,这肉身果真强悍,非本命剑伤不了你。” 少女怒视白衣道士,骂道:“你这破道士,好不讲道理,我与阿爹初至人间行走,未曾害过半个人,反而是救了人,你却想要杀我们。我且问你,世间修行之人,莫不都如同你这道士一般,不分是非,草菅人命?” 白衣道士本命剑被铁塔壮汉毁掉,受了不轻内伤,但此刻他仍毅然决然边走向少女边说道:“哼!你等妖兽,不好好在南海蛮疆待着,却偏要入世间行走,扰乱人间秩序,但凡人间修士,见了你等妖兽,岂有不出手之理?莫非要等到你们为祸人间,弄得人间生灵涂炭,才叫不分是非不辨忠奸?” 少女被一顿抢白,竟噎得说不出话,只好目光恨恨的盯着白衣道士。 白衣道士越来越靠近少女,说话间已离少女只有短短十余米,少女紧张得额头开始冒汗,她的修为境界孱弱,只有二境筑基境的修为,尽管白衣道士被本命剑反噬受了重伤,但仍然不是她能够对付的,阿爹被重伤调息未止,莫非今日她与阿爹就要因为出手救人而命丧人间? 少女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匕,她的手心都是汗,白衣道士越来越近,她感受到的压力就越来越大,她的身躯因太过紧张而微微颤抖,却倔犟的不肯眨眼,她害怕白衣道士趁着自己眨眼的空隙发起袭击。 一只大手按在少女发抖的肩膀上,沉稳的声音让少女的心变得安稳:“丫头,到阿爹后面去。” 少女惊喜的转身,她的阿爹如山一般壮实的身躯像温暖的避风港,她关切问道:“阿爹,你好了?” 铁塔壮汉点头,吐出一口浊气,将少女拽至身后,望着白衣道士说道:“好厉害的剑修,若非俺反应迅速,只怕早已成了你的剑下亡魂,可惜你的剑准头差了点。” 白衣道士笑道:“那一剑准头差了点,这一剑呢?” 铁塔壮汉皱眉:“假道士,你的佩剑和本命剑都被俺毁了,你还有剑吗?” 白衣道士嘲讽道:“妖兽就是妖兽,不管你们怎样修行进化成为人类,都无法改变你们愚蠢的本质。” 铁塔壮汉眉头皱的更深了,白衣道士言语间对妖兽的蔑视和嘲讽,以及不同种族之间的歧视令他心中愤怒,更多的是一种不安,这名突然出现的道士看起来自信心十足。 白衣道士忽然讽笑道:“既然你想看我的剑,那就看吧!” 铁塔壮汉猛然醒悟般,转过身子一把抓住少女的胳膊,双脚猛蹬地面,往身旁的房屋窜去。 下一刻,一把袖珍小剑从地面钻出,位置赫然是少女之前站立的空地。 看清楚偷袭之剑的铁塔壮汉后背冷汗阵阵,他心中一阵后怕,若是慢上半分,少女此刻恐怕被那把袖珍小剑给 袖珍小剑偷袭不成,白衣道士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心中暗道铁塔壮汉的反应迅速,让他的偷袭计划落空。 白衣道士捏了个剑诀,那把袖珍小剑再次没入地底,消失在街道中。 铁塔壮汉携着少女,不停的在屋顶上跳跃,就在刚才,他感知到一道非常危险的气息,像毒蛇一般令他极度不舒服,若非警觉的快,发现白衣道士和他说话是为了拖延时间,为袖珍小剑偷袭麻痹他,否则他的丫头就丧命了。 庆幸,愤怒,懊恼。 铁塔壮汉惊于白衣道士的手段,那把小剑的目标不是他,而是他的丫头,这令他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那把剑的气息比之前的巨剑更令他有些畏惧。 刁钻,阴狠,出其不意。 幸亏多年的修行本能,让他避开这一剑,铁塔壮汉凭仗强悍的体魄,在阁楼房屋中不断辗转挪腾,躲避那把不知会从何处飞来的剑。 约莫半柱香之后,铁塔壮汉脸上终于出现不耐烦的情绪,那把小剑无休止的纠缠,令他十分恼怒,一味的躲避终究不是办法,铁塔壮汉原本想着白衣道士被真元反噬,以躲避的方式来消耗白衣道士体内的真元,但他低估了人间修士的真元之充沛,半柱香的时间里白衣道士的真元丝毫不见减弱的迹象,铁塔壮汉决定改变策略,不再这般避开。 铁塔壮汉携着少女落在地面,宽大的手掌插入地面,如切豆腐块一般,在他的真元鼓荡之下,坚实的地面一阵起伏,如同沸腾的滚水,转眼间少女周围出现一条空旷地带。 一片泛着红光的鳞片从铁塔壮汉身上飞区,他的面部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承受了很大的痛苦。 鳞片呈一条笔直的线,在少女未做出反应之前,贴上了她雪白而粉嫩的颈部。 少女知道铁塔壮汉在做什么,脸色不禁深深担忧,猛烈摇头阻止道:“阿爹不要” 铁塔壮汉朝少女微笑,摆摆手失意无妨,气劲四射,铁塔壮汉的身体变得通红,身上冒出丝丝白烟,只见他浑身肌肉不断在蠕动,接着肌肤蠕动着裂开,一片又一片红色鳞片从他的肌肤内钻出,化作无数道赤红色的光,飞向少女。 短短一眨眼的功夫,少女娇小的身躯上覆盖了一层红色的鳞片,不似盔甲却更胜盔甲,将她保护起来。 铁塔壮汉脸色没有一丝血色,身上的气机弱了许多,但当他再次转身面对白衣道士时,气势陡然更盛了几分:“你这假道士令人好生气恼,打不过俺就向俺家丫头偷袭。出山前先生万般交待不可在人间惹是生非,不得招惹人间修士,俺向来听先生的话,一路行来规规矩矩,更不曾有半点僭越,但你这道士实在让人气愤,与俺公平打斗,不管俺如何受伤都不会生气,但你却向俺家丫头出剑,俺今天要打死你,哪怕日后被先生责罚也愿意。” 白衣道士啧啧道:“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本以为只是遇上了一头普通的妖兽,不曾经想却遇到了一头妖兽强者,道爷今日若不将你打到显出原型,也枉在人间走一遭,来吧,让道爷看看你的本相是什么。” 白衣道士忽然并指指天,天地忽然变色,无数风云从四方汇集,在空中不断飞速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处忽然射出一道粗大的元气,扑落入白衣道士的指中,在指尖逐渐凝成一把手指宽的指间剑。 从风云起,至指间剑成,只有短短的数息时间,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远处,陈卫和觉空和尚悄然退出街道,择一处高楼临窗而望,当看到白衣道士伸手指天凝出指间剑时,他的眉头紧锁,白衣道士五境中阶的修为,竟能使出这般具有六境气势的逆天招式,说道:“和尚,看得出来这道士使什么功法?” 觉空和尚摇头,实诚道:“这是道宗的术法,具体是什么功法,和尚看不出。不过,观其招式,倒像是乐天观的术法。” 陈卫回头,惊诧道:“乐天观?” 觉空和尚道:“只是怀疑,不敢肯定是不是。” 乐天观是道宗大派,门中弟子众多,鲜有弟子在人间行走,行事素来低调,即便在修行界中,也从不与修行界中的宗门争夺修行资源,仿佛避世修行。 觉空和尚来自西域佛宗,佛宗与乐天观相隔数千里。乐天观弟子甚少出山,更何谈其宗门术法被世人所知,尽管觉空和尚嘴里说着不太肯定,但与乐天观相隔数千里的佛宗,作为佛陀座下三尊者之一的伏地尊者的亲传弟子,觉空和尚曾被派往乐天观进行佛道术法交流,自然见识过乐天观的绝妙术法。 听完觉空和尚的话,再观眼前白衣道士所使出的道法,陈卫心中对觉空和尚的话已然信了八分。 乐天观,取自乐天安命中的乐天,素来清心寡欲,与世隔绝,猛然在世俗界中看到乐天观道士的身影,陈卫在深感惊诧之余,也陷入沉思。他喃喃自语:“莫非乐天观要出世?” 觉空和尚沉默,他一心侍佛,自然无法听得懂陈卫话中的深刻涵义。 陈卫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和尚,这些道士,会不会是假冒的?” 觉空和尚愣了一下:“何出此言?” 陈卫沉吟片刻道:“观白衣道士作派,与乐天观里一向低调的作派格格不入,既然和尚你不敢肯定,那就不着急下定论,先观战一阵再做结论。” 觉空和尚微微点头,表示赞成,与陈卫一道将目光投向远处。 “丫头,去躲起来。” 铁塔壮汉揉了揉少女的头发,宠溺的说道:“阿爹要把这假道士揍个满地找牙,给你报仇,敢对俺家丫头使坏,阿爹饶不了他。” 少女满脸紧张,她紧紧抓住铁塔壮汉的手,咬着嘴唇拼命摇头,泣道:“阿爹不要去你会死的” 铁塔壮汉温声安慰道:“乖,放心吧,凭这道士的身手,还不能拿阿爹怎么样。” 少女倔强摇头,泪水盈眶,不肯松开抓着铁塔壮汉手臂的小手,悲声哀求道:“阿爹不要去,不要去,你打不过那人的。” 铁塔壮汉拍了拍少女的小手,柔声道:“放心吧丫头,阿爹有分寸。乖,听话,到一旁躲起来,阿爹揍完这道士马上过来找你。” 铁塔壮汉挣脱少女的手,运起体内真元,将少女送至一处较为安全的地带。 白衣道士指间荧光流转,光芒璀璨,耀眼夺目,那柄由四方元气汇聚凝成的指间剑三尺长,两寸宽,剑成时光芒大盛,剑气逼人。 剑成,握剑,挥剑。 一道剑光自白衣道士的指间斩出,无法形容这道剑光的璀璨程度,如诸天繁星坠落般,又如太阳神光。 在视线范围内,人的眼睛总能比耳朵更早更快发现新的事物,譬如某处官道突然出现两三匹快马狂奔,眼睛总能在很远的距离就发现,而耳朵却要等到快马靠近时,才能听到骑士的催促声和马蹄踏地声,而这道剑光的速度,亦如此迅捷。 白衣道士挥剑时,看了铁塔壮汉一眼,这看一眼的功夫,指间剑的剑光便已斩至铁塔壮汉身前。 剑光笔直,沿途房屋被一剑切开,砖墙间的切口平整光滑,无论高矮,无一幸免。 剑光悍然斩来,来的迅猛,眼看着就要从铁塔壮汉的鼻尖没入。 轰! 空气在震荡! 迅猛绝伦的剑光,在铁塔壮汉的鼻尖处,被铁塔壮汉一拳迎面击中,两股霸道绝伦的气息不断向四周震荡,无论是木质的空中楼阁水榭,或是青砖砌就的高角楼,纷纷被这股力量震得木断砖裂,迅速坠毁,激起大片大片的烟尘。 一道黑影从烟尘中冲出来,速度快到连空气都被摩擦出一阵阵的火星沫子,带着一路的火花,仿佛身上着了火,从远处看,像一团巨焰。 白衣道士眼神微凛,想不到这妖兽的肉身体魄如此强悍,刚才那一剑的威力,足以将山峰劈开,居然被铁塔壮汉以肉身之力击溃,莫非这妖兽的实力已超越五境? 火光照亮白衣道士的脸庞,那被摩擦出来的火星味扑鼻而来,一个巨大的手掌抓向他的脑袋。 白衣道士心中冷哼,身子微微向后仰,避开铁塔壮汉的巨爪,指间剑从指间飞出,犹如一道闪电,直取铁塔壮汉双目。 霎那间,铁塔壮汉收回双臂,横挡在双目前,指间剑瞬间而至。 嘭! 一串火星溅射,白衣道士的指间剑斩在铁塔壮汉的手臂上,没如意料中的切断对方的手臂,反而被弹了回来。 白衣道士双目豁然圆瞪,这才看清楚原来铁塔壮汉的双臂上,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赤红护甲,坚硬程度竟连指间剑都无法破开它的防御,难怪铁塔壮汉这般底气十足,原来有这等法宝。 看不出赤红护甲的品级,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它的品级很高,至少超越了绿阶法器的范畴,抑或已然达到紫阶法器,指间剑是白衣道士的最强攻击手段,乃压箱底绝学,若非一般攻击无法取胜,他亦不会轻易使出指间剑。 指间剑对真元的需求极高,对心神的消耗太大,白衣道士必须在一柱香之内解决铁塔壮汉,否则真元耗尽,就只能成为铁塔壮汉案板上的鱼肉。 念及此处,白衣道士再次出剑。 收回双臂,铁塔壮汉身形飞退,他的双臂剧烈疼痛,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手臂内一路蔓延,途经之处如火烧蚁食,小臂的骨骼隐隐有龟裂迹象。 赤红护甲上,有一道剑痕,剑痕很深,若指间剑的力量再强上一分,护甲便会被斩断,连同他的双臂。 好霸道的指间剑,铁塔壮汉一阵后怕。 然而现在不是后怕的时候。 白衣道士虎视眈眈,必须将那股力量赶出去。铁塔壮汉一念起,真元迅速从丹田涌出,涌至双臂处,疯狂反扑截杀那股力量,他不愧为强大妖兽,极短的时间内便将那股力量驱逐出去。 强行压下手臂传来的剧痛,铁塔壮汉身影再一次朝白衣道士电射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城主 昨日清晨,万阳城里来了一位朝廷大人物,令城主方棠不得不亲自接待。 无论是从规模上,还是从地处位置的战略意义上来看,万阳城对于雍国朝廷而言,都具有非凡的意义,而身为这等规模庞大城池的城主,方棠每天都要处理许多公务,审阅许多奏章。 冷酷,无情,却又胸有抱负,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万阳城在方棠治理下,城池日渐繁荣,规模逐渐扩大,逐渐发展成为今日之繁荣景象。 方棠很忙,但却必须抽出宝贵的时间来作陪,而且一陪便是一整日,直至华灯初上。 那名大人物面若冠玉,器宇轩昂,气度不凡,隐隐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威压,方棠这样一位久居高位的实权人物在他面前,也不自觉的矮了一头。 方棠其实并不认识那位来自京城的大人物,但他必须全程陪着,因为他认识大人物身边的小人物。 从小人物始终对大人物毕恭毕敬的态度而言,在大人物眼里,这名小人物真的就是一个小人物,小到鞍前马后伺候着对方,还不得露出半点委屈或者有怨言的表情。只是这名小人物对于方棠而言,小人物却是实实在在的大人物。 方棠是万阳城的城主,更是手握实权的封疆大吏。 但即使是方棠这样的封疆大吏,见到那位小人物时,也要恭恭敬敬,唤上一声尊称。 那位大人物名讳不详,方棠没有问,也不敢问,深谙官场忌讳,不去打听不该打听的事,以求明哲保身。 小人物叫安承礼,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秉笔太监,深得圣眷,乃是真正的宫中大红人,即便是宫里从三品以下的朝廷大员,见到这位小太监也要恭恭敬敬的揖礼喊上一声安公公,宫里的贵妃娘娘,都抢着给他送礼,以盼他能在圣上耳边美言几句,换来圣上的宠幸。 安承礼这等尊贵的身份仍然鞍前马后的伺候,那位大人物的身份,可想而知何等尊贵。 方棠甚至一度怀疑,那位大人物是当今圣上,易容以微服私访的方式驾临万阳城巡视,但最终方棠打消了心中这个大不敬的念头。 只是当今圣上正值壮年,那位贵人也正值壮年,这二者在年龄上太相近了,令人不得不起疑。 桌案上的奏章堆积如山,方棠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彻夜未眠的批阅奏章,以他的年纪进行这种高强度的脑力劳作,身体的确有些吃不消,他的双目布满血丝神,情疲惫不堪。 昨日陪着大人物,他抽不出时间,为了不使奏章积压太多,方棠连夜批改奏章,尽管如此,以万阳城以及周边县郡的规模,城主府每日接收的奏章成百上千,一些奏章容易审核,一些则不那么容易,会涉及到众多方面,每每及此,方棠总会花费大量时间来思考奏章上的内容的可行性。 “什么时辰了?”方棠放下手中的奏章,问了一句。 佝偻着身子,如一道影子般守候在桌案下方的老管家连忙躬身回道:“禀老爷,辰时三刻。” 方棠抬起头,惊讶道:“辰时?” 老管家道:“是的,老爷,您批了一夜的奏疏,天都亮了。” “是吗?”方棠苦笑一声,道:“不知不觉一天又过去了。” 老管家走出去,没过一会儿端来热水,服侍方棠洗漱,接着又端来一碗莲子羹进来:“老爷,您先吃着点,老奴已让下人准备膳食了。” 方棠接过,吃了两口后突然顿住,问道:“那位大人可有动静?” 老管家答道:“回禀老爷,那位大人从昨日入夜便一直待在兰园,至今为止尚未出去过。” “唔。”方棠点点头,轻轻舒了一口气,兰园那位大人物没有动静,对他来说便是最好的消息。 万阳城被圣上下旨定义为中枢城市后,除了当年宣读圣旨的高公公之外,数年来再无宫中来人。 宫中无人来访,便是无事,所以方棠最害怕的,就是宫中来人,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其含义便是如此。 老管家迟疑了一下,道:“老爷,有下人回报,今日黎明时分,兰园有一支队伍出去,据说带队的是大人物身边一位名叫沈涂的官员。” 方棠一惊,猛然抬头。眼神亮的可怕:“沈涂?确定是此人吗?我昨日未曾见过此人。” “确定。”老管家疑惑道:“老爷,这沈涂是什么人,让老爷如此惊慌?” 方棠顿了顿,随后沉声道:“他是京城侦缉司的副司首,绰号沈疯子。” 老管家忧心道:“老爷,您似乎害怕此人。” 方棠摆手道:“单单一个沈涂,倒也不至于让我害怕,我所担心的,是沈涂背后的侦缉司。” 老管家惊问:“老爷,这侦缉司。” 方棠道:“阿寿,你有所不知,侦缉司是圣上下旨秘密建立的情报衙门,专司巡查,侦察,逮捕,审问等职责,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上至二品大员下至九品小吏均可查,且不受任何司法衙门管制,直接听命于圣上,上达天听,权力通天。” 老管家深深担忧道:“老爷,这样的人突然来咱们万阳城,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不清楚,所以我才担心。”方棠摇头,忽然皱起眉头,他缓缓转身看着老管家:“阿寿,你跟了我多少年?” 老管家答道:“回老爷,二十年。” 方棠看似感慨道:“二十年?没想到已经二十年,一晃咱们都老了。阿寿,你说人越老是不是记性就越差,就越容易说错话?” 老管家感叹道:“老奴庆幸,当初跟了老爷,这是老奴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方棠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咱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皆为陛下领土,治下的每一位子民,都是陛下的子民。阿寿,你刚才说‘咱们万阳城’已犯大忌,若被有心人听见,拿到朝中大作文章,非但是你,连我也要受到牵连。” 老管家连忙跪倒在地:“老奴知罪。” 方棠道:“念你随我多年,这次就不计较了,自己掌嘴吧。” 老管家连忙抬手扇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老奴这张破嘴。” 耳光响起,老管家的脸颊也高高肿起,显然他是对自己下了狠手。方棠没有看老管家,起身来回夺步,他在思考京城那位大人物突然造访万阳城的真正目的。 “起来吧,沈涂带了多少人出去?” 方棠沉声问。 老管家从地上爬起,“回老爷,他带了一队人。” 方棠道:“突然带了这么多人出去,究竟是什么案子,需要他这个副司首亲自带队?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老管家道:“葱山。” “葱山?”方棠眉头皱得很紧了,葱山只是方圆十里的一座小山,没有飞禽没有走兽,林木葱郁,他想不通沈涂会去那里做什么。 灵光一闪,方棠道:“昨天夜里,虎营那边可曾出现兵马出动迹象?” 老管家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方棠心中隐隐不安,他说道:“太奇怪了。不行,阿寿,你立刻去查一下。” 老管家立刻躬身道:“老奴这就去。” “速去速回。” 老管家正欲转身离去,远处忽然传来阵阵轰隆声,方棠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老管家一脸茫然,听轰隆声辨别方向,道:“老爷,应该是东十三街。” 方棠大步跨出文书房:“来人,备马。” 两名值守步卒立即牵来战马,老管家连忙上前搀扶,方棠一把甩开老管家的手,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 一名灰衣小斯神色慌张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老管家喝道:“站住,何事惊慌?” 方棠的眼皮一阵狂跳,文书房是他的办公重地,他曾立下规矩,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踏入文书房。 心中那股不安更加强烈。 果然,只听见这名灰衣小斯慌张说道:“大人,今日一早小姐说想要练习马术,便径直去了马厩,小人们拦都拦不住,马厩的阿良说,小姐挑了那匹黑旋风,谁知一到街上,黑旋风突然失惊” “黑旋风?那是匹疯马。”方棠的心一紧,怒骂道:“你们真是废物,为什么不阻止?一群人看不住一个女子,小姐人呢,有没有受伤?” 灰衣小斯战战兢兢道:“大人,小人小人没看清,黑旋风速度太快,嗖的一下就跑远了!” 方棠大怒:“废物,一群废物。”说着扬起手中的马鞭往下人抽去,灰衣小斯不敢躲闪,硬生生受了一马鞭,后背的灰衣被抽的裂开,渗出丝丝鲜血,可见方棠这一鞭子用力之大。小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停磕头求饶。 老管家急忙上前抓住马鞭,安慰狂怒中的方棠道:“老爷,稍安勿躁,容老奴问一下。” “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将你碎尸万段。”方棠怒发冲冠,指着下人狠狠骂道,菲菲是他的掌上明珠,平日里柔柔弱弱,看似性子若软,骨子里却随了她娘亲的性子,执拗无比,认定的事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老管家目光炯炯,抓起灰衣小斯厉问道:“回答我,小姐往哪个方向去了?身边都跟着谁?” 灰衣小斯被方棠吓坏了,他颤抖着身子,嘴唇哆嗦道:“小姐小人只看见黑旋风往东去了,白侍卫他们追着小姐去了。” “白岩?”方棠喝道:“阿寿,即刻传令府中护卫,将小姐带回府。” 老管家急忙应道:“老奴遵命。” “报!城主大人,不好啦。”一名军士策马而来,战马尚未停住脚步,军士便翻身下马,快步来到方棠跟前单膝跪地道:“启禀大人,东十三街出现妖兽。” “妖兽?”方棠的心猛然一揪,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数年前的那场妖兽祸乱,当年妖兽突然出现在万阳城,无数百姓被屠戮,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一声声凄厉绝望的惨叫至今仍历历在目。若非天机阁的道士天师们及时出现,以神仙手段驾驭飞剑斩杀无数妖兽,只怕万阳城早已变成一座人间炼狱。 老管家上前一步,厉声喝问:“你确定是妖兽?” 军士道:“千真万确。大人,妖兽就在东十三街,天机阁的天师正在降妖。” “东十三街?”老管家猛然一惊:“不好,老爷,小姐她往东” “菲菲”方棠忽然眼前一黑,脑袋一阵晕厥,坐在马背上摇摇欲坠,老管家吓得急忙上前扶着方棠,温声安慰道:“老爷,坚持住,没事的没那么凑巧” 方棠好半晌才缓过来:“阿寿,你亲自去,务必要把菲菲带回来,我求你了。” 老管家道:“老爷放心,豁出老奴这条老命,我也要把小姐毫发无损带回来。” “快去。”方棠挥手,老管家转身迅速离去。 方棠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沉声道:“传令官。” 几名传令官跑过来:“大人。” 方棠取出一块令符:“城内妖兽作乱,你立刻前往虎营,执本官兵符命虎营万泉将军立即率神机营精锐,火速赶往东十三街捉拿妖兽。另外,速去天机阁,请出天师相助除妖。” “遵命。”传令官转身离去。 神机营,是数年前妖兽祸乱后,方棠亲自签发城主令,责令各县郡征召共三万余名身材魁梧青壮之辈,秘密训练层层淘汰后,呕心沥血打造出来的一支五千人的精锐,由天机阁诸位天师教授,专司捕捉猎杀妖兽。 当年妖兽为乱人间,朝野震惊,陛下更是龙颜大怒,下旨严查,各地县郡城池更是掀起一股风暴。 而作为当年斩除妖兽的最大功劳者,那群精通神仙手段的神仙们更被朝廷尊为天师,陛下亲自下旨,命工匠昼夜兼程,于平地处盖起一座天师府,赐名天机阁。 “驾。”方棠一夹马腹,率先冲出去,一队人马紧随他身后。 战马疾驰,当年事件,他亲眼见识到了妖兽强大的战斗力和破坏力,以及妖兽的凶残嗜血,他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一想到女儿可能会被黑旋风带至东十三街,方棠脸色阵阵发白,他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出现在女儿身边带她逃离。 纵马狂奔,方棠心急如焚。 忽然,一道人影出现在城主府门口,拦住了方棠的去路。 看清来人面孔,方棠急忙勒住缰绳,战马发出痛苦的嘶鸣后,终于在来人面前止住马蹄。 方棠抱拳见礼:“安公公。” 安承礼回礼:“不敢,奴才小安子见过方大人。” 方棠此刻顾不上礼数,直接了当问道:“安公公,为何拦方某?” 安承礼道:“奴才此来,是贵人有话要奴才带给方大人。” “公公。”方棠抱拳,神色焦急:“请恕方某无礼,城里出现妖兽,小女正处妖兽作乱之地,有性命之忧,方某必须赶去救援,还望安公公见谅。” 方棠说着,用力一夹马腹,正欲催促战马,却见安承礼伸手一拦:“方大人,请稍安勿躁。” “安公公,你这是何意”方棠脸上出现怒意,菲菲随时可能会被妖兽撞上,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女儿在遇到妖兽之后,会遭遇怎样的经历,自己却在城主府大门口被一个太监拦住,若是耽误了救援,菲菲她 安承礼直接忽略方棠的愤怒,不紧不慢道:“大人,奴才正因此事而来。” 方棠强压心头怒火,振声怒道:“方某愿闻其详。” 安承礼微微躬身道:“大人息怒。城内出现妖兽,贵人已知晓,贵人让奴才给大人带句话。” 方棠不耐烦道:“什么话?快说!” 安承礼道:“贵人说,城中妖兽,不足为虑,请城主大人回府坐镇。” 方棠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怒气逐渐消散,抱拳道:“恳请安公公指点迷津。” 安承礼摇头道:“大人恕罪,不可说。” 方棠沉吟片刻,道:“安公公,请恕方某不能答应贵人的要求,因为我是一名父亲,我要去救我的女儿,还有城中的千万百姓。” “方大人,可认得此物?”安承礼神色无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块金色令牌,令牌上盘踞着一条口衔龙珠的四爪金龙,金龙栩栩如生,下方有一行字:见字如见朕。 四爪金龙? 方棠脸色大变,连忙翻身下马,振声道:“臣方棠,叩见老王爷。” 安承礼平静道:“方大人请起。” 方棠依言起身,脸上怒意尽去,只剩下满满的担忧。 安承礼手中的令牌,出自宁老亲王。 宁亲王,身份尊崇,地位超然,是大雍朝硕果仅存的亲王,先帝之弟,当今圣上天佑皇帝的第十七皇叔,贵为九五至尊的天佑皇帝,看见宁亲王也要主动上前行礼,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皇叔。 大雍朝以武立国,当年太祖皇帝于章州起兵,推翻前楚王朝,一路南征北战,先后征服韩国,魏国,赵国,将数十万里疆域纳入帝国版图,更是将偌大一个郑国,打的几乎灭国。 然,天有不测风云,太祖皇帝御驾亲征,挥兵南下直逼郑国王都时,旧疾突发,不幸撒手人寰,临终前将皇位传给太宗天武皇帝。 太祖驾崩,举国哀恸,新帝天武皇帝悲伤过度,无心征战,于是下令撤军,下旨全国服丧,郑国得以逃过灭国之灾。 太祖皇帝在位时,曾敕封十七位皇子为藩王,以期镇守国门。 天武十年,以三皇子英亲王为首,四皇子武亲王,六皇子雍亲王,八皇子玉亲王以及九皇子德亲王以太宗皇帝无所作为当借口,分别于赣州,马州等分封之地同时发动叛乱,叛军势如破竹,各地郡县纷纷被攻陷,一路攻至万阳城下,太宗皇帝震怒,命郭孝武为讨逆大将军,挥兵南下平乱。 同年,十七皇子宁亲王闻讯率五万骑兵从肇州赶来,突袭叛军后方,与郭孝武一奇一正两面夹击,大破叛军十万。 这场平藩之战,宁亲王大放异彩,计谋奇出,以小代价取得了最大的胜利,共歼叛军五万余,俘虏近三万,更是活捉八皇子玉亲王和九皇子德亲王,三皇子英亲王,四皇子武亲王溃逃,六皇子雍亲王在乱战中被杀。 之后,太宗皇帝命宁亲王为讨逆大元帅,郭孝武为先锋大将,在三皇子英亲王封地内,再次歼灭其所率领的两万叛军,彻底镇压叛乱,三皇子英亲王见大势已去,在帅营中拔剑自刎。 藩王作乱,给太宗皇帝狠狠的上了一课,天武十七年,太宗皇帝下旨削藩,命所有藩王携家眷回京,但凡抗旨不遵者,朝廷发兵平乱,除皇子外,其余追随者一律斩首,皇子本人被羁押回京听候发落。天武十八年,大雍朝境内再无藩王。同年,宁亲王因平乱有功,削藩意义重大,太宗皇帝敕封十七皇子宁亲王为一字并肩王,举朝震惊。 再后来,太宗皇帝病逝,传位给当今圣上天佑皇帝,随着时间流逝,当年太祖年间的诸多皇子也纷纷年迈老逝,唯独年纪最小的十七皇子宁亲王活着,成为大雍朝唯一的一位亲王。 四爪金龙的令牌,雍朝独此一份,这块令牌是当年太宗皇帝为赞颂宁亲王平藩功绩,特命工匠打造,在神武殿满潮文武大臣面前,亲自颁给宁亲王。 一字并肩王,四爪金龙令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雍朝立国以来的最高殊荣。就在众人沉浸在这股喜悦之时,宁亲王忽然向太宗皇帝上疏,请求圣上收回所有的兵权,并自请圈禁京城,半生再没踏出京城半步,从此再无半点宁亲王的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对于这样一位王爷,方棠心中十分敬佩,宁亲王选择急流勇退,在人生最巅峰时期选择了一条隐蔽于世的道路,这份魄力令人深深折服。 方棠这是第一次见到这块传说之中的令牌,见令牌如见朕,面对堪比圣旨的令牌,方棠再急,也不得不遵旨意。 安承礼道:“方大人,请回吧。” 方棠没有动,只是神态恭敬且安静的站在下首,纵然担心爱女,他也不得不逼迫自己压下那股冲出去救女儿的冲动。 因为这次来的人,是宁亲王,大雍朝举世无双硕果仅存的宁亲王,他说出来的话,便如同圣旨,听,就是遵旨,不听,就是抗旨。 安承礼又道:“大人,老王爷说,妖兽的事,大人不必担忧,请大人回府坐镇便可。” 方棠恭敬道:“臣,遵命。” 安承礼又道:“另外还有一事,老王爷今日一早命人封锁城门,只许进不许出,时间太过仓促,尚未来得及知会大人,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方棠先一惊,旋即惶恐道:“臣不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阁主现身 东十三街。 轰隆一声,街边一座酒楼轰然倒塌,激荡起漫天烟尘,一道白色身影狼狈窜出来,落在另一座楼阁勾角上,还没等他喘口气,那座倒塌的酒楼里忽然出现一条高达十数米的赤红色的尾巴,来势汹汹的朝白色身影拍去,声势浩大连空气都跟着颤抖。 白色身影正是白衣道士,也是天机阁的祁天师,他刚站稳身子,那条可恶的尾巴如附骨之疽贴了上来,他脸色变了几变,捏了一个剑诀,指间剑射出一道剑气,他也趁机飞身而起,落在街对岸的一座民屋顶上。 那条赤红色的尾巴一击不中,忽然从破碎的楼阁废墟里竖起,赫然是一条粗壮两米的尾巴,尾巴上的鳞片零星分布,有七八道伤口,其中两三道伤口很深,正汨汨淌血无法自行愈合。 这是一条赤红色的蛇尾。 蛇尾一甩,弹开了飞来的剑气,在空中摇摆几下,忽然一个猛子扎入地下,如鱼入水,留下一个黑洞洞的大坑在地面。 白衣道士祁天师见状,连忙展开身法,在建筑群里辗转挪腾,不断的变换位置,目光紧紧盯着地面。 先前的斗法中,他成功的将那名如铁塔般粗壮高大的壮汉逼得现出真身,才知道铁塔壮汉原来是一条赤鳞火蟒修炼成精化作人形,以堪比修士四境的修为和他五境中阶的修士修为打斗,甚至隐隐超过他一截,这令白衣道士在懊恼之余也愤愤不平,妖兽的先天条件太好,肉身的防御很强,堪称铜筋铁骨,平常的术法攻击在对方身上,连防御都破不了。 对方是妖兽,甚至是一名妖兽强者,可以倚仗强大的肉身和防御来战斗,白衣道士身为修士却不行,先天身体条件不如妖兽,修士依靠的是后天修行的功法,和汲取天地元气化作自身真元来进行战斗,当汲取的速度低于消耗的速度时,弊端就显现出来。 指间剑是绝学,威力惊人,杀伤力也惊人,所以尽管这条赤鳞火蟒防御强悍,但他将身上坚硬如铠甲的鳞片大部分给了那名马尾辫的少女防身之后,本身剩下的鳞片已没有多少,才会被白衣道士以指间剑击中,受了不轻的伤。 坚硬平整的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如浪潮般起伏,仿佛如同春雨过后,地里的蚯蚓纷纷蠕动钻出地面一般,坚实的路面在赤鳞火蟒的疾速游走中,像一洼湿滑的泥地,不断下陷,街道上的房屋纷纷倒塌。 东十三街的百姓早在一人一妖兽斗法之初,在有心人的连恐带吓下,离开的干脆之极,除了极少数视财如命的贪财鬼以及腿脚不便行将就木的耄耋老人,被永远的掩埋在尘土里。 金钱重要,还是生命重要?大部分尚有理智的人都会选择后者。 惜财如命的铁公鸡自然不算在此数里,所以结局便注定被斗法波及而长眠不醒。 东十三街被毁了一半。 少女浑身被赤红色的的鳞片铠甲覆盖,只留下鼻尖下方的气孔以供呼吸,以及双目处无鳞片以便观察,她脸上写满担忧和不安,她无法使唤身上的蛇鳞,这些赤红色鳞片上附有铁塔壮汉的一丝神念,他依靠这一缕神念控制着鳞片向东十三街外移动,任凭少女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直至移到他觉得相对安全的地带后,才放下心来专心对敌白衣道士。 白衣道士身形陡然拔高,依靠体内并不算多的真元支撑着身体悬浮在空中,与地面距离几近一里的这个高度是他在赤鳞火蟒发动数次攻击之后,在脑海中估计出来的高度。 这个高度令白衣道士感到有些吃力,值得庆幸的是,赤鳞火蟒不会御气飞行,这使得白衣道士可以在高处向赤鳞火蟒发动攻击。 “剑雨!” 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喝,白衣道士在空中双唇微启,轻轻吐出两个字,指间剑骤然爆发出一团堪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剑芒,剑芒离开他的手指缓缓飘向上空,像一颗坠落的流星,开始高速坠落,至半空中时猛然炸裂,化作万千把白色的飞剑,铺天盖地的落向东十三街那条不断起伏的地面。 噗,噗,噗 地面被剑雨击穿,成千上万个剑孔把地面透成筛子,从远处望去,整个东十三一半以上的街道建筑化作废墟。 几道血柱从地面喷出,深沉而痛苦的哀嚎声从地下传出来。白衣道士冷笑,动作毫不含糊,再次捏了个剑诀,射出一道剑芒,这道剑芒仿佛连通天地,如一道天雷落在那几道血柱喷涌之处。 “不要”远处的少女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跪坐在地,泪流满面。 那道剑芒太过惊天动地,隐隐挟带着滚滚天雷,剑芒上的毁灭性的气息令少女感到一阵绝望。 一道更大的血柱泉涌喷出,将周围的街面染成一片血色,一声痛苦的嘶吼从地底传来,一颗硕大的蛇头从地底拱出,张着血盆大口,巨大而锋利的獠牙暴露在空气中,血腥味四处弥漫开来。 赤鳞火蟒痛苦的翻滚着巨大的蛇身,那条粗两米长五十米的蛇身上,一个血洞从蛇背穿入,贯穿蛇腹,令人触目惊心。 双目被鲜血弥漫,赤鳞火蟒愤恨的望向天空高处那道令人愤怒的白色身影,杀机涌动,它痛苦不堪的扭动着身躯,庞大的蛇身将街旁的建筑一路碾压,蛇尾胡乱摆动,摧毁一栋又一栋民屋。 蛇头狠狠撞上一栋红砖青瓦的高楼,贯穿而过,蛇尾一甩,一栋民屋被拦腰截断,径直朝白衣道士飞去。 白衣道士冷哼,刚才那一剑,已经成功重伤了赤鳞火蟒,望着缓缓飞来的半栋民屋,他反手挥出一道剑芒,剑芒将民屋劈成两半,白衣道士府身一冲,身子像炮弹一样射向赤鳞火蟒。 必须要在赤鳞火蟒重伤之际杀掉它,此时的白衣道士体内的真元已经快要接近枯竭,刚才那声势浩大的一剑几乎抽走了他体内所有的真元。 真元消耗太快,他的真元已经不足以支撑他长时间在半空悬浮,动作必须快速,否则以赤鳞火蟒可怕的肉身自愈能力,若是被它恢复过来,就会错失斩杀赤鳞火蟒的良机。 趁它病要它命。 白衣道士的指间剑刺在蛇身上,没有意料中的刺入蛇身内,而是被挡住了。 打蛇打七寸,他的指间剑刺入的位置正是赤鳞火蟒的七寸,意外的是,赤鳞火蟒不是普通的蛇,它是妖兽,早已开了灵智,它的七寸之处被一层厚厚的坚硬鳞片覆盖,即便是指间剑这样绝强的手段,还是无法破开鳞片的防御。 赤鳞火蟒蛇首一扭,张开蛇嘴喷出一道火焰。 “妖火!” 白衣道士大惊,瞳孔骤然收缩,连忙施展身法避开,他的身子疯狂后退,不断在房屋间腾挪,待到停下身形时,他发现手臂上的衣袖被那炙热的温度融化,他裸露在外的两条手臂被烫的通红,阵阵灼烧之感传来,令白衣道士阵阵心惊。 妖火一出,周围的空气温度骤然上升至一个可怕的高度。 白衣道士的白色长衫被妖火隔空灼烧出无数个破洞,那裸露出来的肌肤有些焦黑,令他愈发显得狼狈。 太意外,这头妖兽竟然修炼出了妖火。 这名白衣道士深知妖火的可怕,殊不知这妖火并非真正的妖火,而是赤鳞火蟒的本命真火,比起普通妖兽的寻常妖火更是炙热数倍,先前的战斗太过激烈,赤鳞火蟒无暇顾及其他,一时间忘记了释放本命真火。这头来自南海疆域的妖兽,乃是十大妖兽强者之一,它的真实实力堪比人间修士四境通玄巅峰,原本能凭借强悍的肉身防御和一身不俗的修为与白衣道士战个平手,谁知白衣道士突然使出指尖剑这样的杀招,令它一时不防身受重伤。 趁着妖火燃烧火光冲天的机会,白衣道士闪身躲进一间酒楼里,急忙取出一枚丹药往嘴里塞,丹药滑入腹中,他默默运转真元,全力消化这枚丹药。 周围的空气忽然变得异常灼热,酒楼仿佛着火一般,墙壁变得通红,连空气都开始冒出丝丝白烟。 白衣道士一惊,连忙停止消化真元,施展身法,化作一道白烟飞出去。 轰隆一声! 酒楼的木质墙体再也承受不住那炽热的高温,轰然倒塌。 白衣道士飞出去,赤鳞火蟒心有所感,猛然一转蛇首,张嘴又喷出一道更为猛烈的本命真火,那火连空气都燃的劈啪作响,威力恐怖。白衣道士不敢硬接,拼命催动真元,身形拔地而起,陡然化作一道白光升空。 一抹白色光芒在白衣道士的指尖凝成。 赤鳞火蟒一击不中,恼羞成怒,口中狂喷本命真火,街道顿时陷入一片火海里,房屋倒塌声不绝于耳。 它是真怒,本来就无心招惹人间界,一再退让换来的结果便是那名臭道士的得寸进尺,尤其是对丫头的无耻偷袭。 先生嘱咐过,此番进入人间世界历练,旨在体会人间之美好,不可主动招惹,亦不得主动招惹人间世界的朝廷官府和修士,不可无端生事。他和丫头离开南海疆域入世以来,谨遵先生教诲,一路游山玩水好不自在,遇到人间世界的朝廷兵马或者府衙中人,他们都主动避开。 丫头自幼在南海疆域成长,从未出过南海,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憧憬,缠着先生嚷着要出去,先生被她吵的耳朵快要起茧子了,才无可奈何的答应了她的要求。进入人间世界后,丫头对一切充满好奇,开心的忘乎所以,连他都要被丫头的欢喜情绪感染到。 只是,令人想不通的是,丫头明明有着极高的修行天赋,先生偏偏不让丫头修行,只让丫头跟在身边学习医道一术,严令众人不得私自教授丫头修行,如若有谁不听禁令,偷偷传授丫头修行功法,他老人家会亲自出手。 先生的修为有多高,赤鳞火蟒不清楚,他只清楚一件事情,南海疆域的妖兽在先生出现之前,只是一群只知凭着妖兽本能进行争夺食物的妖兽,先生来了以后,无数妖兽得到先生点化,开启灵智,踏上修行之路。 提起先生,赤鳞火蟒心中只有无限的感激和道不尽的崇拜。 火光冲天,赤鳞火蟒巨大的身躯在火光中扭转前行,直到眼前的一切建筑物变成一片红色的火海后,它才将目光恨恨投向高空中的白衣道士。 “咳咳”火势渐小,赤鳞火蟒的身躯暴露出来,高空中的白衣道士气势一馁,险些坠落,他原本就真元消耗过大,刚才凭着那枚丹药的药力,硬生生支撑到火势减小。 “孽畜,给道爷纳命来。” 一声大喝,白衣道士指尖的白芒没入赤鳞火蟒巨大的蛇身中。 赤鳞火蟒吃痛,蛇身一扭,企图将白衣道士压在身下碾成肉饼,白衣道士手掌向前一递,拍在蛇身上,身子却借着反震的力量飞出赤鳞火蟒的攻击范围。 赤鳞火蟒大怒,蛇尾摆动,扫向白衣道士,带起的罡风将白衣道士的衣衫割裂,白衣道士一惊,急忙催动术法,再一次向后退去,但速度终究慢了半拍,被蛇尾扫中,一声闷哼,他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赤鳞火蟒甩尾之力有如万钧重,他的胸口塌陷了一块,肋骨断了三根,疼的他快要窒息。 蛇头人立而起,赤鳞火蟒眼中冒着仇恨的火光,它吐血长信,往天长吼,蛇身一动,蛇口大张,向不远处的白衣道士咬去。 强行提起一口真气,白衣道士飞速在身上点穴,以真元之力封锁住自己胸口处的经脉,吐出一口浓郁的鲜血,在那张血盆大口离自己数步距离时,就地一滚,躲避过去。 赤鳞火蟒一咬不中,更加懊恼愤怒,它吐出嘴里的碎石,朝地上的白衣道士撞去。 机会来了! 伏在地上的白衣道士眼中闪过一丝冷漠,他一蹬地面,身子贴着地面滑至赤鳞火蟒的腹部,指间剑刺出,精准的刺入一处没有鳞片的腹部。 剑身一寸一寸的刺入,直没至剑柄,白衣道士双手抓住剑柄,用力往下一拉,将蛇腹划开一条豁口,蛇血瓢泼而下,将他淋成一个血人。 赤鳞火蟒惊怒,断肠从腹部掉出来,它仰天长啸,声音巨大震的周围的地面都在晃动,它没有想到白衣道士这么狡猾,竟使出这么阴损的招,它疯狂而胡乱的甩动着尾巴,向白衣道士狠狠甩去。 此时白衣道士真元已耗尽,指间剑自行消失,他从蛇身上掉落,最后的一口真气没能让他完全躲过赤鳞火蟒那排山倒海般的甩尾,腹部被蛇尾末端扫中,蛇尾的鳞片突然竖起,变成数十把锋利的鳞刃,将他的腹部横着划开,肠子瞬间流出来,胸口处也被划伤,皮开肉绽,隐约可见森森白骨,他重重摔落在远处的地面上,奄奄一息。 嘴角勾勒出一道阴谋得逞的弧线:师兄,靠你了,你再不赶过来,师弟的伤就白受了,这场架也白打了,这可是千年难遇的机会。 但愿那道剑意能撑到师兄赶来!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白衣道士眼前一黑,头软绵绵的垂下,彻底晕厥过去。 就在刚才,白衣道士借着指间剑刺入赤鳞火蟒的瞬间,一道细线却狡猾的剑意被他强行打入赤鳞火蟒的蛇身里。 赤鳞火蟒一击得手,目光落在地上晕厥的白衣道士脸上,怒气更盛,蛇尾一摆朝白衣道士游动过去,它同样伤的很重,腹部那道豁口令它的行动变得缓慢,断肠的剧痛令它几欲崩溃,脑海中不时闪动着的念头支撑着它,必须要把这个可恶的假道士杀掉,并且带着丫头快速离开。 二人斗法动静的太大,时间拖得越久久越对它不利,容易引来城内守军,和隐藏在城内的人间修士,以及白衣道士一伙的道士们。 赤鳞火蟒蠕动着重伤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向白衣道士挪去。 蓦地,赤鳞火蟒身子一僵,接着开始痛苦的扭动,打滚,浑身不停的颤抖,那巨大的蛇身不断缩小,最后显化成铁塔壮汉的人形,双手不停的撕扯着心口,发出声声痛苦的嘶吼。 他的脸色惨败,腹部有一道伤口,右胸处有一个拳头般大小的血洞贯穿前胸后背,从洞口望去内脏一览无余,肚子上挂着一截断肠。 有一道阴森剑意在他的体内,顺着经脉侵入心脏,像一柄尖锐锋利的片刀,不断的破坏着他的五脏六腑,肆意毁灭着他的生机。 “哇噗” 一口鲜血吐出,夹杂着内脏碎块,铁塔壮汉倒在地上不停抽搐,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浑身提不起半点力气,瞳孔涣散,生机逐渐流逝。 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他艰难的朝少女的方向望去,眼神里深深的歉意和愧疚,最后头一歪,生死不明。 远处,少女身上的赤红色鳞片忽然脱落,她先是一愣,紧接着想起了什么,俏脸在一瞬间血色全失,眼神里变得恐惧,瘦小的身躯不受控制开始颤抖。 “不!”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中,少女爬起来,不顾一切朝铁塔壮汉冲去,将他从废墟中抱出来,颤抖着手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把乳白色的丹药,捏开铁塔壮汉的嘴巴全部塞进去。 少女泪流满面,伤心欲绝:“呜呜阿爹你不要死,阿爹,求求你不要死,都怪我阿爹你醒醒阿爹你快醒过来看我一眼” 目光落在铁塔壮汉的伤口上,少女触目惊心,她的心更碎了。她一面胡乱的按住铁塔壮汉的伤口,一面又将那段断肠塞回铁塔壮汉的肚子里,双手沾满鲜血。 “冷静李娇奴你要冷静你一定要救活阿爹”少女忽然惊醒,擦掉眼泪,她逼迫自己冷静,双手连连在铁塔壮汉的穴道上拍打,每一掌拍下去,都会有一股真元被拍进铁塔壮汉的身体里,渐渐的铁塔壮汉的血流止住了。 少女又掏出一个金色瓷瓶,倒出仅有的一粒如鸽子蛋般大小的金色丹药塞入铁塔壮汉口里,双掌抵住铁塔壮汉心脏,将自己的真元渡过去。 谁知,少女的真元一进入铁塔壮汉的心脏,立即遭到一股莫名的力量阻碍,那股力量像一头隐藏的恶狼,不断撕扯破坏少女渡进去的真元。 “这是”少女收回双手,瞬间反应过来:“这股气息不是阿爹的是那个臭道士的怎么办,阿爹要死了!” 少女忽然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掌心抵在铁塔壮汉的后心,一道意念随着真元进入铁塔壮汉体内,果然“看”到了一道青色的气息挡在阿爹的心脏前,疯狂的破坏着自己先前渡入的真元,少女顿时大怒,真元喷薄而出,两股力量在铁塔壮汉的心脏处厮杀。 当控制着真元将白衣道士留在铁塔壮汉体内的那股青色气息杀灭时,少女汗如雨下,她的双手微微颤抖,这是透支了真元的表现。 少女不敢有片刻的休憩,铁塔壮汉的伤势刻不容缓,她顾不得自己身体状况,连忙施展医术进行治疗,系列的动作下来,终于遏制住铁塔壮汉不断流逝的生机,做完这一切少女浑身湿透,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体力透支,软绵绵趴在铁塔壮汉身上。 东十三街归于平静。 一队百人规模的城内守军出现在街口,小心翼翼的向街中心靠拢过去。 嗒嗒,嗒嗒。 急促却不显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面红色旌旗出现在街角,旌旗上一个黑色的虎字,迎风猎猎作响。 百人小队的队率看到那面旌旗,脸色变了变:“神机营!” 身边的亲信凑上来,压低声音道:“队率,神机营来了,咱撤吗?” 队率骂道:“废话。通知大伙,撤。” 三千神机营将士,身穿黑色玄甲,像一股黑色洪流涌进东十三街,为首的将军站在被毁掉的街道上,心中深深被震撼,这真的是妖兽的破坏力吗? 大战过后,整条东十三街化为废墟,这等破坏力实属罕见,当年那场妖兽祸乱,将军亲眼看到了妖兽强大的体魄和破坏力,但和今日相比,小巫见大巫,当年的破坏规模虽然很大,但妖兽数量太多,才会造成那般景象。 今日仅仅一头妖兽,就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坏。 “搜。”将军一挥手,三千黑色玄甲顿时化整为零,一丝不苟的执行军令。 “报,启禀将军,街道已搜查,未发妖兽痕迹,街中有一男子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片刻后,一名将士跑来汇报搜寻结果。 “再搜,掘地三尺,也要把妖兽找出来。”将军下令。 “启禀将军,发现一名少女和一名重伤男子。”又一名将士跑来。 “将军,街道已搜查完毕,废墟中除发现三人外,地面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迹象。”一名禆将抱拳道。 将军沉声道:“带路。” 街道化为废墟,能跑之人早已跑光,跑不掉的已被埋在废墟下,唯独三人是昏迷在街面的,当将军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时,他果断下令:“拿下。” 身后亲卫领命,率一队亲卫冲上去,将少女与铁塔壮汉五花大绑。 “另外的人呢?”将军问身旁亲卫。 “请将军移步。” “带路。”将军一挥手,跟随将士来到白衣道士跟前,当他看到一身是血,一身褴褛的白衣道士时,亦大手一挥:“拿下。” 将士领命上前,正欲将白衣道士捆起来,隐约见看到破旧的血衣胸口绣着一朵云彩,云彩里绣着一个天字时,急忙禀报:“将军,请看” “怎么?”将军大步向前,准备呵斥将士为何不遵军令时,他的目光顺着将士的手指来到白衣道士的胸前的绣字,登时表情变得凝重:“天机阁的天师?” “快,将天师抬出去,当心点。”将军一招手,命人将白衣道士抬出废墟:“速去请医官,天师伤势过重,必须马上救治。” 传令官转身离去,将军又道:“丁墨,你执我令牌,速去天机阁请阁主移驾,这位天师伤势太重,军中医官恐怕无法救治。” “遵命。”亲卫丁墨转身欲离去。 “不用那么麻烦,我已经来了。”一阵轻风吹起,将军身边突然出现两人,正是天机阁阁主秀中楼和婢女柳儿。 秀中楼一袭白衣,手执纸扇,风度翩翩,一双眉眼清秀,一头长发随意束起,颇为洒脱。 婢女柳儿一身绿衣,乖巧的立在秀中楼身后,将他衬托的越发超然脱俗。 将军面露恭敬,抱拳:“天师。” 当年那场妖兽祸乱,正是秀阁主带领一众弟子及时赶到,力挽狂澜,斩杀无数妖兽,拯救了万阳城的万千百姓,将军是当年那场祸乱的目击者和参与者,亲眼见过秀天师是如何消灭妖兽的,他对秀中楼发自内心的尊重,眼神甚至有些狂热和崇拜。 秀中楼摆摆手:“将军客气,我师弟怎么样了?” 中年将军神色一黯,摇头道:“这位天师伤势过重,气若游丝,请阁主速出手医治。” 秀中楼连忙上前查看白衣道士伤势,脸色逐渐变得凝重,并指为剑,飞快在白衣道士胸前穴道点着,在控制住流血后,双掌连连拍打,旋即收回双掌,朝柳儿伸手道:“柳儿,断续丹。” 柳儿取出一枚丹药,顿时芳香四溢,连不懂丹药的将军都感受到这枚丹药的不凡之处。 断续丹蕴含强大的生命力,具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弥足珍贵,整个天机阁拥有数量不超过五枚,乃是秀中楼专门用于救命的丹药。 白衣道士服下后,生机逐渐恢复,脸色渐渐出现一抹红晕。 秀中楼将神识探入白衣道士体内,发现师弟伤的比想象中还要重,连忙分出数道真元,渡给白衣道士。 足足两柱香的时间,白衣道士呼吸才逐渐趋于平稳,面色红润,秀中楼才撤回双掌,抬手擦掉额头上的汗珠。 “那头妖兽呢?”秀中楼起身,回过身来问万泉将军。 将军面露愧色,道:“本将无能,没能及时赶到妖兽尚未发现” “不。”秀中楼摆手:“妖兽就在那。” 顺着秀中楼手指的方向,将军有些不相信的问道:“阁主,这少女?” 秀中楼摇了摇手指头,指向昏迷的铁塔壮汉:“她不是,他才是。” 将军对秀中楼的话深信不疑,他喃喃道:“原来他才是妖兽。阁主,这少女” “少女是人,不是妖兽。”秀中楼打断将军的话,道:“原本师弟使出风云剑时,想着就算那头妖兽再强大,师弟也能够拿下,却没想到竟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柳儿,通知其他人过来把祁师弟接回阁中,我去看看那头妖兽是何方神圣。” 柳儿乖巧道:“是,公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不速之客 “这就是那头妖兽?” 将军站在五花大绑的少女和昏迷不醒的铁塔壮汉跟前,表情有些怀疑。在他的认知里,但凡妖兽,皆体型庞大者,力大无穷,实力强悍,动则劈山填海,而眼前的少女和壮汉,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很难与妖兽扯上关系。 早在二人到来前,少女早已醒过来,此刻正对着他怒目圆瞪。 少女醒来时发现她和阿爹被五花大绑,且周围有许多身穿黑色玄甲的世俗界朝廷军队,人人如临大敌般盯着自己时,她格外生气。少女奋力挣脱,发现捆绑在身上的绳索似乎是用特殊的材质制成,以她修士一境的修为,竟无法挣脱。 少女有些气馁,也有些惊讶。 爷爷说过,世俗界是一个很脆弱却又同时很强大的世界,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是修士,就可以小觑世俗界的力量,这一次少女算是见识到了,而且是切身体会,身上的绳索就是最好的证明。 少女挣扎许久,娇小的身躯上不停扭动,惹来玄甲军呵斥,“被这捆仙索绑住,哪怕你是那云间高来高去的修士,也休想逃脱,你这女娃娃,莫要做这无谓的挣扎。” 少女闻言默然。 那名玄甲军说的很对,如今她犹如案板上的鱼肉,生死只在对方一念之间。 只是,少女望向那些玄甲军的目光中,并没有太多敬畏之色,或许在她看来,周围戒备森严的玄甲军,只不过是一群大头兵而已。 堂堂大雍国最为神秘莫测的神机营,城主方棠花费了无数银钱和心血打造出来的一支精锐,却被少女当做大头兵,若是被神机营的那名将领与一众神机营将士知晓少女的想法,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又或许,少女有这个资格。 因为,世俗界与修行界本就是不同的世界。 少女内心有些绝望,她紧紧依着铁塔壮汉,以无声的方式保护着她的阿爹。 秀中楼无视少女眼中的愤怒,朝将军点了一下头道:“正是。” 将军看着少女,质问道:“你既然是人类,为何要与妖兽为伍?” “呸!凭你也配问?”少女啐了将军一口,倔强的梗着脖子,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你”将军大怒,准备出手教训一下眼前这个与妖兽为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却被秀中楼拦住。 秀中楼望向少女,饶有兴趣道:“性烈如火!你这小姑娘,年龄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哇。” 少女昂着头,傲慢道:“本姑娘用得着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来夸?” “嘿嘿。”秀中楼围着少女转了一圈,鼓掌道:“有趣,你这小姑娘真有趣,这脾气倒合我胃口。” 少女道:“被一个修行界的败类夸赞,我引以为耻。” “放肆!”将军厉声呵斥:“竟敢出言侮辱天师。” 少女瞟了将军一眼,不屑道:“天师?不过是一群在修行界不得志的可怜虫,仗着自己学了几分本事,跑来世俗界作福作威罢了。” “大胆。”将军大喝,挥掌扇了少女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少女脸颊高肿,嘴角直溢鲜血。 “万将军。”秀中楼略有不满。 “阁主,本将绝不容许有任何人侮辱天机阁。”将军抱拳道:“阁主与众天师乃世外高人,不惜纡尊降贵下凡尘,斩杀妖兽拯救我大雍千万百姓,这小丫头片子竟敢对您屡次冒犯,末将实在气愤不过。” 秀中楼神情稍悦:“将军言重了。” 少女在一旁冷笑:“哟!这位将军好大的官威,有本事打死我呀,反正我跟阿爹已经落入你们手里,要打要杀给个痛苦,别婆婆妈妈的让我这个小姑娘瞧不起你。” “你”将军气结,铿锵一声抽出佩刀,寒声道:“真当本将不敢杀你?” “来呀,往这里砍。”少女丝毫不惧,将雪白的粉颈露出来,朝将军挑衅:“小姑奶奶若是眨眼,算我输!” 将军暴怒,当即挥刀劈下,刀挥至一半被秀中楼拦住。 “呐,小姑娘,这样就没意思了。”秀中楼摊开双手,眼神无辜道:“身为修士,本应该斩妖除魔,还这世间一个朗朗乾坤,你偏偏与妖兽为伍,还将妖兽认作阿爹?这就很不应该了。这样吧,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只要你把这头妖兽杀了,我赦免你,准许你进入天机阁修行,并允你随意调阅阁里的藏书,至于丹药,我给你开个后门,准许你随意使用,这个条件在天机阁里独一无二,怎么样,考虑考虑?” 秀中楼是修士,在见到少女的第一眼便被少女的修行天赋惊艳到,他从未见过如此绝佳的天赋,心里起了想将对方收为徒弟的想法,只要少女愿意拜自己为师,进入天机阁修行,秀中楼愿意将天机阁的一切修行资源对她开放。 这是一个长期的打算,以少女的天赋,若悉心教导,加上天机阁内的丹药辅助,很快天机阁便能凭借少女一飞冲天,或许可以一举进入修行界中等宗门行列。 “滚。”少女表情冷漠,丝毫不领情,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见过厚颜无耻之徒,没见过这般狂妄自大且不自知之人,少女的心肺快要气炸,她看向昏迷中的阿爹,心里悔恨交加。 悔不该太任性,因一时兴起出手救了人,却惹来世俗界的诸多是非,害的阿爹重伤昏迷,双双成为阶下囚。 秀中楼笑眯眯鼓掌:“有骨气,我喜欢。将军,这一人一妖交给我吧,我带回天机阁里慢慢审问。” “这个”将军沉吟片刻,道:“可以。劳烦阁主给本将手书一封,回头好在城主那里交差。” 将军身为神机营的大将军,自然知道天机阁在城主方棠心中的分量,故而由此请求。 “这个自然。”秀中楼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块玉质令牌递过去:“手书太麻烦,将军拿我令牌给城主便可。” “如此最好。”将军接过令牌,轻轻舒了一口气,神色感激。令牌是秀中楼天机阁阁主的身份象征,拿令牌回去复命,比手书一封更具说服力。 秀中楼挥挥手:“此间事了,请将军与将士们回营吧。” “告辞。”将军转身:“传令,集合,回营。” 三千神机营将士消失在东十三街。 神机营撤离,天机阁一众道士才姗姗来迟:“拜见阁主。” 秀中楼摆摆手,道:“不用多礼。步岩峰,你祁师叔伤势太重,我已用真元帮他稳住伤势,你与邹师弟等人先行将你祁师叔带回阁中治疗,路上当心些,不要磕碰着他。” 年轻道士步岩峰恭敬道:“弟子遵命。” “另外,传话给丹房燕师伯,让他取最好的疗伤丹药,把能用的丹药都用上,全部给你祁师叔服用,他是咱们天机阁的英雄,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秀中楼嘱咐道。 “是,弟子明白。”步岩峰应下。 “去吧,不要耽误时间,误了祁师弟的伤。” “弟子告退。”步岩峰招呼几名素衣道士,小心翼翼的将白衣道士接走。 “师兄,这两人,怎么处置?”一名年龄较大的白衣道士问道,他叫玉道人,与秀中楼是同门,比秀中楼入门晚,修为稍逊秀中楼一筹。 “一并带回阁中吧。”秀中楼揉了揉鼻子:“我已经在他二人体内下了禁制,这名少女与咱们一样都是修士,这壮汉的真身是一条火蟒王者,派人严加看管。师弟,吩咐下去,只需要看管即可。这头妖兽实力强悍,连祁师弟也只和他斗了个两败俱伤,不可太过靠近,以免妖兽突然醒来伤人。” 玉道人应道:“师兄,我记下了。” “柳儿,走。” 秀中楼转身离去,身后的婢女柳儿赶紧跟上。 玉道人一挥手,率人将少女和铁塔壮汉带上,跟了上去。 东十三街的街角忽然出现一群人,一群带着黑色面甲,身穿黑色大氅的甲士,他们步履匆匆,达到街口后,迅速一字排开,将街口封锁。他们沉默的站立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死气沉沉。奇怪的是,为首之人却是一位面若冠玉,身穿绫罗锦服,一脸笑眯眯但却无不散发着雍容气度的男子。 男子气质高贵,脸色的表情笑眯眯懒洋洋,与身后那群黑面甲士气息格格不入。 他的步伐不快,在一群甲士封锁街口之后方才徐徐走来,他出现的时间拿捏恰到好处,仿佛事前经过精密计算一般,天机阁之人刚出街角,他们便迎了上来,像等候了许久的老朋友。 只是这老朋友般的相遇,看起来有些不太愉快。 一群突兀出现的人,令天机阁众人警觉起来,玉道人面色一沉,上前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气质雍容华贵的男子笑容灿烂,声音温和,让人如沐春风:“哎呀,实在是抱歉,挡住了各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 “哼!”玉道人冷哼一声,粗暴的打断了男子的话,厉声道:“我不管你是谁,请你立即让开,不要妨碍天机阁办事。” 华贵男子上前一步,依旧笑眯眯,但说出来的话却令玉道人暴跳如雷,他漫不经心问道:“天机阁?那是什么东西?” 玉道人身躯一晃,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天机阁自成立以来,受人尊敬,享受世俗朝廷的供奉,地位尊崇,身份超然,即便万阳城的城主方棠在见到天机阁之人时,也会客客气气问上一声好,何时被人如此当面侮辱过。 “大胆,竟敢辱我天机阁。”玉道人身后的道士拔出背后的佩剑,怒目相视。 “别生气,别生气。”华贵男子笑嘻嘻道:“不知者无罪,我的确是不知道天机阁,这位道长,麻烦你告诉我,天机阁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玉道人暴怒,华贵男子第一次说天机阁是什么东西时,他尚且权当男子真不知情,第二次再问出天机阁是什么东西这等大不敬的话来,他再傻也明白对方来者不善。 一只手掌按住暴怒的玉道人:“师弟,你先退下。” “是,师兄。”玉道人收回差点飞出体内的本名剑,恭敬退到一旁。 “这位先生看着也不像寻常人家,怎么称呼呀?” 秀中楼走上前,笑眯眯的问道。玉道人性子急躁,脾气暴躁,他则不然。秀中楼的性子谨慎,否则也不会一手创立天机阁。眼前这名华贵的男子两次出言侮辱天机阁不是东西,他纵然很愤怒,但在未摸清对方底细之前,他不会冒然出击与对方结仇。 天机阁看似风光无限,实则真如少女所言,他们的确是修行界的宗门弃徒,在修行界混不下去才毅然决定离开修行界,进入世俗界仗着一身修为站稳脚跟,并形成宗派,接受世俗界朝廷的供奉。 华贵男子道:“你还像点样,刚才那个老头,实在是太没涵养了,老年人肝火这么旺盛,不怕突然嗝屁呀。” 玉道人额头上的青筋直跳,老头,老年人,就差指名道姓指着他鼻子骂了。 “我杀了你。”佩剑出鞘,玉道人如同暴怒的豹子,身形一晃,朝华贵男子冲去。 “师弟,退下。” 秀中楼大喝一声,玉道人的身子硬生生停下,他怒气未消:“师兄,此人心怀不轨,侮我天机阁在先,辱我在后,简直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退下。”秀中楼面色微寒:“莫非连我的话也不管用了?” “师弟不敢”玉道人愤愤退到一旁。 华贵男子朝秀中楼竖起大拇指:“这才乖嘛老头,好样的。” 听了华贵男子看似夸奖实则嘲讽的话,他脸上仍然笑眯眯,道:“我观阁下并非池中之物,又何必学那市井长舌妇骂街之态?天机阁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还请阁下直说来意。” “痛快,这才像个当家人说的话,不像某些莽夫,只会在那里大呼小叫,一点修养都没有,跟畜生没什么区别。”华贵男子仍然不忘打击玉道人。 “你!”玉道人被气的脸色铁青,眼中杀机腾现,若非掌门师弟在场,他定要叫华贵男子血溅当场。 秀中楼朝华贵男子道:“请直说。” 华贵男子面色一肃,整个人气势大变,贵气逼人,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这股威压并非一朝一夕形成,而是与生俱来。这份气势,连秀中楼都暗暗吃惊,摸不准对方什么来头。 只听见华贵男子一字一句道:“我要你身后这一人一兽。” “不行。” 秀中楼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般,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当下一口回绝。 华贵男子眯起双眼,一股气势在他眼中缓缓攀升:“当真不给?” 秀中楼摇头,断然拒绝:“绝不可能。” “抱歉。”华贵男子后退几步,“那少女我可以不要,但是这妖兽,在下势必带走。” 华贵男子话音刚落,身后的黑色大氅甲士齐整踏出一步,一股气势陡然蔓延,秀中楼暗暗吃了一惊,这一刻他竟然看不清黑色甲士的实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抢夺 “所以,阁下的意思,仍然不肯割爱?”华贵男子的眼神变得锐利,直逼秀中楼。 秀中楼浑然不惧,天机阁尽管是宗门弃徒,但严格说来仍然是修行界中的修士,又岂会惧怕来自世俗界的威胁。 怕惹麻烦是一回事,有人威胁到头上却是令一回事。 秀中楼慢悠悠说道:“妖兽作乱,我天机阁身负除妖重任,鄙人师弟更是因为与妖兽斗法,落得重伤不醒,若非鄙人及时赶到出手医治,师弟恐怕早已命丧妖兽利爪之下。如今足下前来,开口便索要妖兽,鄙人若是答应了足下,如何向门中弟子交待,如何向师弟交待?试问足下,如此这般,鄙人又怎能将妖兽给你?” 华贵男子揉揉眉心,有些懊恼道:“看来得打一架才行。” 秀中楼眼神顿时锋利如刀:“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华贵男子道:“你觉得我像开玩笑吗?” 脾气暴躁的玉道人佩剑出鞘,指着华服男子,冷声道:“不过一介世俗界之人,待我取了你首级,看你如何嚣张。” 华贵男子仿佛没有看到玉道人闪着寒光的佩剑,目光清冷,眸子深处两团火焰熊熊燃烧:“天机阁,真的不算什么东西。” 他的话音一落,身后黑色大氅甲士齐齐上前一步,空气仿佛被某些东西震慑,瞬间凝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蔓延开来。 玉道人脾气暴躁,早就看华贵男子不顺眼,此时第三次听到对方出言侮辱天机阁,再也压不住心中怒火,直接出剑,他要杀掉那名华贵男子,哪怕日后被掌门师弟责罚也心甘情愿。 剑尖直朝华贵男子眉心疾射而来,两人距离很近,只有十几步,那把佩剑在空气中晃荡了一下,下一刻就抵在华服男子的眉心。 谁知,华服男子仿佛没看见玉道人的佩剑一般,仍然将目光盯在秀中楼身上,对佩剑视而不见。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玉道人的佩剑没有如期刺入华服男子的眉心,更没有遂了玉道人的心愿,将华服男子斩于剑下。 当这把佩剑的剑尖抵在华贵男子的眉心上时,他的眉心处如同水波一般泛起涟漪,一圈一圈的往外荡漾开去。 华贵男子眉心处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柔软的薄膜,挡住了剑尖,令佩剑无法再进半寸。 更为神奇的是,这层薄膜上还有一股反震力量,可以将玉道人的佩剑震开。 这是什么功法? 这是玉道人脑海中产生的第一个疑问。 这男子真的是世俗界中人? 一击不成,玉道人操控着佩剑入回剑鞘,身形如鬼魅般飘向华贵男子,本命剑无声息飞出,他也一掌拍出。 一剑,一掌,如果对面的华贵男子真的如同所见到的一样,根本不会任何修行,真的就是世俗界的普通凡人,他这一掌足以将华贵男子轰杀,为小心起见,他用飞剑作为偷袭辅助,即便一掌被对方躲开,他的本命剑仍然能出其不意的将对方斩于剑下。 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掌法没有如愿拍在华贵男子身上,而是拍在那些看着如同傀儡一般的黑色大氅甲士身上。 掌法落,拍在一名黑色大氅甲士胸膛上,这一掌汇集玉道人的所有怒火,他的力量瞬间将这名甲士轰飞,尚未跌至地面,甲士已碎成无数块,散落在四周。 然后,他的本命剑从天而降,直取华贵男子天灵盖,气势威猛。 一只手掌伸出来,将玉道人的本命剑捏住。 就像捏住一根最普通的干木柴。 华贵男子将本命剑拿到跟前,眼睛略微一扫过,双指并剑轻轻从剑身上抹过,隐隐约约间可见他的指腹有丝丝缕缕的黑色薄烟。 “一把垃圾,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华贵男子露出嫌弃的表情,如同丢弃垃圾一般随手将玉道人的本命剑丢弃在地。 “你噗!”玉道人一口鲜血吐出,他的本命剑竟和他失去了联系,他催动神识,本命剑如同死物,毫无动静。 华贵男子的随手一抹,彻底将他的本命剑的联系抹除,令他遭到反噬,一时之间竟受了不轻的伤。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突然出现的华贵男子究竟是谁,修为几何,为何能如此轻易就抹去了自己温养了十几年的本命剑的气息? 玉道人双目圆睁,在弟子的搀扶下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华贵男子,像看一个不可思议的怪物。 他的修为和祁师弟一样,五境聚元的实力,以他的实力对付一个世俗界中人,如囊中取物十拿九稳,但华贵男子的表现,却令他震惊不已,不止玉道人如此,一众天机阁弟子在看到玉道人的本命飞剑被眼前的华贵男子轻描淡写抹杀气息,都纷纷露出无法相信的眼神。 华贵男子表情嫌弃的拍拍手,又从怀中取出一块丝绢仔细的擦拭掌心,仿佛玉道人那把本命飞剑弄脏了他的手一般。这个小动作看在玉道人眼里,顿时将他气的七窍圣烟,胸膛剧烈起伏。 秀中楼也很愤怒,华贵男子的这个举动太过羞辱人,身为天机阁阁主,有人当着他的面羞辱天机阁门人,等若是在当众打他的脸。但此刻他心中更多的是疑问,华贵男子破掉玉道人的本命飞剑,他并没有感知到空气中有任何一丁点的元气波动。 华贵男子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简单至极的抓握动作,玉师兄的本命剑就这么被毁了。 秀中楼想到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华贵男子的修为至少达到七境知命,并且修习了气息内敛的功法,将身上的气息完全隐藏起来,给自己上演扮猪吃老虎的戏码。第二种可能是,华贵男子身上携带着可以隐藏修为气息的法器,将他的气息遮蔽,令自己无法感知。第三,华贵男子两者兼俱,既有高深莫测的实力,同时携带能够隐藏气息的法器。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华服男子的举动,破掉玉师弟的本命剑,如信手拈花,轻而易举。 本命剑如死物一般被人随意丢弃在地上,玉道人羞愤的无以复加,他挣脱搀扶着他的弟子,愤怒的眼神透着一股坚定,他一步一步走向华服男子。 秀中楼伸手拦住玉道人,头也不回说道:“师弟,退下去,你不是他的对手,让我来。” 玉道人脸色变幻不定,最终眼神一黯:“师兄,请为我报仇雪耻。” 秀中楼望向华贵男子,由衷道:“足下这一手,实在令人佩服。” 华贵男子道:“阁下,割爱吧!区区妖兽,不值得阁下如此大动干戈。” 秀中楼气极反笑,“足下,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华贵男子很认真的说道:“阁下,我一点也没有开玩笑,让我带走这头妖兽,换你天机阁一个平安,这个买卖怎么算,都是你赚了。” 秀中楼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足下,请不要挑逗我的耐心。” 华贵男子摇着头:“你的耐心?真是可笑,我需要在乎你的态度吗?” “好,好,好。”秀中楼气的浑身颤抖,“天机阁众弟子” “在。”身后一众天机阁弟子齐声应道。 秀中楼咬着牙一字一字道:“列剑阵。” 话音一落,秀中楼身后的天机阁一众道士佩剑纷纷出鞘,身形挪移,摆出一个剑阵,剑如森林,剑光闪耀,蓄势待发。 华贵男子突然摇头,“晚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天机阁众人站立的地面突然冒出一股浓郁的黑烟,这股黑烟一出现,透着一股子阴冷,周围的气温骤然下降。黑烟仿佛具有灵性,分作数十股小黑烟,直接往天机阁众人脚上缠,只见一名天机阁弟子忽然浑身颤抖,如中风一般,他的身体在颤抖中迅速干瘪下去,咽喉间不断发出痛苦的哀嚎,逐渐变作一具干尸。 “你”秀中楼惊骇,他不可置信的望向华服男子:“这是鬼修的吸阳大法,你竟是鬼宗之人!” 玉道人突然大喝:“众弟子听令,速速撤退!” 天机阁弟子纷纷御剑后退,然而还是晚了,那一股股黑烟就像黑色的锁链,缠上他们的脚之后,紧紧的将所有天机阁弟子锁牢,任凭他们拼命挣扎,仍无济于事。 短短一瞬间,天机阁十几名弟子被吸成干尸,恐惧笼罩着他们的上空,每个天机阁弟子脸上出现了绝望的表情。 秀中楼又惊又恐,他完全感知不到地面的黑烟,鬼修功法太过诡异,完美的骗过他的感知,听着身后宗门弟子一个一个倒地的声音,他目眦欲裂。 脚底下传来阵阵彻骨之冷,这股寒冷阴森森,又极其霸道,如万虫啃咬,若非秀中楼修为高深,只怕也会如同门内弟子一般,瞬间被吸成一具可怕的干尸。 秀中楼暴怒,浑厚的真元瞬间涌至双脚,将黑烟震得出现一丝松动,他趁机身体猛然拔高,如同一只展翅的雄鹰,只是那一双原本穿着顶级工匠贴身定制的貂皮靴的双足,此刻却裸露在空气中,看起来有些滑稽。 喉间发出一声尖啸,秀中楼的本命剑出体,感知主人之意,发出呼啸之声,与剑主人同鸣,随后化作一道剑光,速度快若雷霆,隐隐携着惊雷之声,挟势向华贵男子斩去。 同时,秀中楼真元鼓荡,双掌向下一压,天机阁弟子所在的地面突然下陷数分,那些黑烟被驱散了数分,变淡了一些,一些修为较高的弟子趁机挣脱了出来。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战斗的时候不要一心二用吗?”华贵男子突然出声,他的语气轻佻,表情轻蔑,眼神戏谑,他忽然伸出右手,伸向半空中虚虚一握,他身后的黑色大氅甲士身上突然冒出阵阵黑烟,那黑烟纷纷朝他飘射过来,汇集在他的拳中,渐渐凝成实质。 拳头被黑烟抱住,仿佛戴上一个黑色的拳套,华贵男子直接对着前面的空气挥拳砸去,将空气砸得一阵晃荡,一把飞剑被他的拳头砸飞。 那是秀中楼的本命飞剑,被华贵男子一拳砸飞数十米远。 华贵男子纹丝未动,稳如泰山。 初次交锋,华贵男子的拳头略胜一筹。 秀中楼身形晃了晃,强行压下涌上心头那股热血,手捏剑诀,召回本命剑。 华贵男子冷哼,一股黑烟在他脚下形成一个圆盘,托着他的身子缓缓升高,他身后的甲士冒出来的黑烟愈来愈浓。 “啊!”一名实力低微的天机阁弟子被吸尽生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就被变成干尸。 秀中楼勃然大怒,反手将本命剑挥向身后的弟子中,本命剑在人群中穿梭,剑光不时闪过,切断一根又一根黑烟锁链,他连连催促道:“退,快退” 谁知,黑烟锁链一被切开,又立即围上来,重新缠上修为低微来不及退出去的弟子们的双脚,直接将十几名弟子吸成干尸。 “阁主,我来助你。”几名挣脱掉黑烟锁链的长老模样的道士冲上来,本命剑纷纷祭出,剑光闪耀,化作数道流光斩向华贵男子。 华贵男子在空中画了一个黑色圆圈,迎向几人的本命剑,几名长老大喜,杀意浓烈,压箱绝学尽出,竟在空中配合出一个绞杀阵,剑光飞舞,片刻间将黑色的圆圈切割的七零八落。 华贵男子仿佛未看见般,接二连三在空中画着圆圈,只见他身前一个又一个黑色的圆圈源源不断的飘出,那圆圈起初很小,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就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将半个街道都笼罩在里面。 半个街道被夷为平地。 黑色的圆圈威力恐怖如斯。 一名长老被黑色圆圈罩住,他慌乱出剑,剑光如泥牛入海,再出第二剑时,他的身体被涌出来的黑雾笼罩,道服瞬间被腐蚀,生机被一股无法抵挡的力量瞬间吸的一干二净。 剩余的长老惊骇的愣在当场,单长老实力不弱,却被一个照面灭掉,肉身连同魂魄一起消亡,真正的烟消云散。 秀中楼飞身而起,本命剑瞬间回到他掌中,充沛的真元灌注下,剑光大作,他捏着剑诀,一股剑罡形成,环绕在他周围,令他的长发无风而动,飘逸若仙。 他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锐利逼人,眼神里的愤怒达到顶点。他挥剑,剑光呈一道弯月般的弧线,横着扫出去,剑气切断了两旁的阁楼,气浪掀起无数青石砖板,罡风无情绞杀,青石砖板碎成无数块,被剑罡裹挟着向华贵男子袭去。 “剑道吗?”华服男子不屑道:“雕虫小技。” 华贵男子双掌合十,向前一推,黑烟滚滚,化作一只恶鬼,张嘴便将秀中楼的剑光吞入肚中。 秀中楼面色平静,反手再次挥出一道剑光,斩向那头黑烟恶鬼。 剑光隐没。 一抹亮光从黑烟恶鬼中透出来,亮光逐渐变大,黑烟恶鬼被撕开一道口子,剑光从恶鬼肚中向外倾泻,无数剑光瞬间穿透恶鬼,将它刺得千疮百孔,四下消散。 秀中楼剑锋锐利,他执剑而上,以剑光开道,那剑光太过炽烈耀眼,黑烟纷纷避让,逃离,动作稍微慢上一点,就会被灼烧殆尽。 身形一闪,秀中楼径直朝华贵男子奔去,双掌手指翻飞,短短一息时间,捏了十余个剑诀,身法配合剑法,一时间竟有如一尊战神,令人心生敬畏。 他瞬间来到华贵男子眼前,剑招频出,剑光漫天,如星辰大海,幻美却杀意纵横。 华贵男子冷笑,他不慌不忙的后退数步,看似随意实则每个步伐都恰到好处的避开了那些致命剑光,然后右手伸向身后一引。 离他最近的十余名黑色大氅甲士忽然齐齐张嘴,一股股更为浓郁的黑烟从他们的嘴巴涌出来,不约而同飞向华服男子掌中,而这十余名黑色大氅甲士脸上的肌肉迅速萎缩下去,如同干枯稿木,死气沉沉。 右掌凝聚一团有如实质的黑烟,华贵男子伸出左掌在黑烟上拂过,那团黑烟瞬间凝变成一把五尺长剑,通体黝黑,散发着阵阵阴森寒意,剑身泛着幽光,摄人心魄。 华贵男子举剑,五尺长剑斜着往上一撩,哐当一声,两剑相撞,秀中楼的本命剑被撞偏移了位置,贴着华服男子的眉心划过,剑气将华服男子的眉心切开一道细小的口子,细如发丝的鲜血从肌肤内渗出来。 空气中燃起一串火花。 两人交错而过。 秀中楼嘴角勾起,眼中闪过一抹得色,华贵男子不是他这次攻击的目标,那些黑色大氅甲士才是。 以剑罡护体,秀中楼飞入黑色大氅甲士群中,剑法尽出,剑光交织,二十余名甲士被他的剑光无情绞杀。 华贵男子豁然回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秀中楼果然看穿了他的倚仗。 黑色大氅甲士是他力量的来源,同时也是傀儡人。 他从战场搜集战死的将士,用鬼宗的术法,将那些阵亡的将士修炼成傀儡,其中不乏惊才绝艳的将军之辈。 这些傀儡体内死气充沛,极为适合修行鬼宗功法,能让鬼修事半功倍,鬼修们的挚爱。 秀中楼转眼间又斩掉十余名傀儡甲士。 华贵男子脸色苍白了数分,秀中楼直捣黄龙,他的力量被削弱。 实力减弱,他不再从容淡定。 喉间发出一声厉啸,华服男子化作一道鬼魅,施展鬼宗功法,扑向秀中楼,那把五尺长剑刺向秀中楼后心,秀中楼背后仿佛长了一双眼睛,神识一动,本命剑飞到身后,狠狠的撞在长剑上,将长剑撞飞。 华贵男子不去理会撞飞出去的长剑,在他眼中仿佛那把黑色长剑一丁点也不重要。他的左手五指一张,指间冒出五股黑股,黑烟在空中汇集成一团,接着化作一条黑龙,黑龙仰天长啸,龙尾一甩,踩着黑色云朵朝秀中楼飞去。 身在空中飞行的秀中楼掌心突然亮起一抹金色光芒,那光芒亮得很小心翼翼,被他紧紧拽在手心。 黑龙从空中扑下,秀中楼掌中亮光迎上,金色光芒骤然变大如同一轮太阳,被他塞进那条黑龙的嘴里,秀中楼趁黑龙没反应过来,大手一张拇指顶住黑龙下颚,中指和食指按住黑龙的上唇,一用力将黑龙的嘴巴封死。黑龙眼中露出恐惧,那轮太阳天生克制阴暗,它是死气产生,本身并不具备灵性,但属性的原因它最惧怕的就是亮光。 太阳入体,黑龙顿时痛苦的扭动着身躯,无法将太阳从口中吐出,只能眼睁睁的任由那轮太阳从它的喉间一路往里头灼烧,从外面看,金色的光芒从这条通体黑色的长龙从喉间一路前行,至龙尾后破体而出,黑龙崩碎消散。 “好手段。”华贵男子居然由衷的赞扬了一句,他道:“这才有点意思,再接我这一招。” 说话间,地面忽然冲出几股粗大的黑烟圆柱,将秀中楼的所有退路封住,黑烟圆柱像龙卷风一般疯狂旋转着朝秀中楼挤压过去,一块青石被刮入圆柱,瞬间被绞成齑粉,威力可见一斑。 秀中楼脸色凝重,黑烟散发出来的阵阵死气令他毛骨悚然,这些死气无一不是从死尸身上汲取,他周围的剑罡,在圆柱的侵袭下,竟一点一点的开始出现裂痕,无数死气从圆柱中飞出,钻进裂痕中,一点一点的侵蚀啃咬着剑罡。 华贵男子一招手,黑色长剑飞回手中,他跳入一股黑烟圆柱中,身如游鱼,顺流而上,长剑一分为十七,如十七道黑色闪电,向秀中楼发起攻击。 十七把长剑,十七道闪电,又犹如十七条黑色蛟龙,瞬间齐发,威力之大,连天地都为之变色。 叮,叮! 连绵不绝的撞击声从里面传出来,十七道黑影从黑烟圆柱中倒飞,歪歪扭扭。一道人影却趁机对着圆柱中的秀中楼拍出一掌。 噗! 秀中楼吐出一口鲜血,后背狠狠撞上圆柱,浓郁的死气顿时蜂拥而上,将他身后的剑罡啃噬干净,他的长衫瞬间碎裂,露出整块后背。 窜,窜,窜! 秀中楼身形快速移动,躲避背后的死气,再次凝出一道护体剑罡,不料华贵男子如影随形,再一次一掌拍在他左肩,咔擦一声,秀中楼肩头下塌,肩骨碎成无数块,被华贵男子一掌轰飞出黑烟圆柱的包围圈。 轰! 秀中楼坠入地面,将街面砸出一个大坑,他又吐出一口鲜血,但他在倒地的一瞬间便翻身飞起,飞向另一端。 一团黑色烟雾从大坑中冒出,凝成一杆长枪,朝秀中楼射去。 华贵子手一指,长剑脱手而出,笔直的射向秀中楼。 噗! 长剑从秀中楼的右肩膀穿过,切断了筋脉,秀中楼握剑的右手无力低垂下去,算是废了。 噗的一声。 长枪刺穿秀中楼的左脚,枪身透体而过,枪尖去势不减,眼看就要从他的下颚刺入。 秀中楼奋力仰头,枪尖将他的下巴切掉一块肉,鲜血顿时涌出,滴落在他的衣领上,令他看起来无比狼狈。 几道黑烟从背后飞来,缠上秀中楼的四肢,化作黑色锁链,将他锁在半空中。 秀中楼就这样被擒。 二人斗法时间很短,从秀中楼祭出本命剑到被擒,短短一盏茶时间。 正是这一盏茶时间里,被秀中楼救出来的一众弟子得以逃脱。 远处,一名护送祁天师回宗门的天机阁长老忽然停下脚步,他背上的佩剑剧烈晃动,剑鸣声不止,他脸色剧变,叫道:“不好,阁主有危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救援 几道剑光从远处飞来,剑势凌厉,杀机凛然,转眼已逼近华贵男子跟前。 只是,这些飞剑纵然很快,在那名华贵男子眼中,并非如此。在那些飞剑临近之时,他心中便有所感应,他抬头看了一眼掠过天际的流光,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仿佛在嘲笑对方的不自量力,眼神里甚为平静,连一丝波动都未曾出现。 心念微微一动,华贵男子身后黑色的甲士傀儡便从他的身后飞出,这些甲士傀儡的飞行速度很快,它们从男子头顶跃过,迎向那些剑光,将飞剑半途截住,悍不畏死举拳相迎,一场厮杀激烈上演。 拳影绰绰,剑光闪现,甲士傀儡黑影如魅,在半空中带出一道道飘渺的黑烟束与飞剑进行缠斗。那些飞剑的剑光惊人,剑招频出,一黑一白两道截然不同的光芒在互相厮杀,一时间难解难分。 十数个呼吸后,剑光逐渐占据上风,那些甲士傀儡的身形看似灵活,但若落在明白人眼中,就发现甲士的动作木讷,僵硬,他们是是华贵男子的傀儡,尽管肉身防御惊人,但与终究还是缺少了一份灵性,它们能在主人的意念操控下进行攻击和防御,但做不到如同修士一般灵活,渐渐不敌那些飞剑,纷纷被飞剑破开防御,黑色的铠甲被飞剑斩出裂痕,没多久便被斩落,它们的身躯剑痕交错,伤痕累累,无力再战。 傀儡终究是傀儡,最终还是不敌修士的飞剑。又或者,是那名华贵男子的修为不足以支撑他操控这等数量的傀儡进行长时间的战斗。 秀中楼眼睛一亮,甲士傀儡被斩杀,令他看到了一丝希望。他熟悉那些飞剑,那些以同门师兄的晨光剑为首的飞剑展现出来的实力令他有些惊喜。然而,下一刻,他的眼神又黯淡下去,因为在他的视线中,那几把同门的飞剑斩落甲士傀儡后,如愿的刺入了华贵男子的身躯,但接下来的一幕却令他瞠目结舌,甚至是匪夷所思。 几把飞剑从华贵男子的身体里透体而出,剑上没有半滴献血,仿佛刺中一团空气,一点阻碍都没有遇到,没有想象中的刀剑入体之感,剑尾带出丝丝缕缕的黑色烟雾。 华贵男子低头看了看,他的身体有几个剑孔,剑孔处没有血,洞口黑黝黝,看不见血肉骨骼,仿佛那几处剑伤并不存在。 “真是让人讨厌,可惜了这件衣裳。”华贵男子抬手,在剑孔处随意拍了拍,他不关心自己的伤势,却关心身上的衣衫,语气中显得格外惋惜。 几道黑烟从剑孔处冒出,秀中楼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这骇人的一幕,在他不可思议的眼神中,那几道黑烟华贵男子的身体内飘出,迅速将剑孔修复如初。 而在修复期间,华贵男子举手间将折返回来的飞剑轻而易举击退。 原来华贵男子真的没将天机阁的飞剑放在眼里,那些气势骇人的剑光对他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也难怪他会这么有恃无恐。 秀中楼喃喃自语:“这这是什么术法?” 华贵男子看了他一眼,道:“你既能看出我是鬼宗之人,这自然便是鬼宗术法。” 秀中楼失魂落魄道:“这太过令人匪夷所思。” 华贵男子不屑道:“匪夷所思?天下之大,术法之众,又岂是你这等井底之蛙所知的?” 说话间,几名天机阁长老携弟子飞来,华贵男子眼神骤然变冷,这一幕被秀中楼捕捉到,他大惊,急忙大喊道:“云师弟,别过来,快退回去” 话音未落,华贵男子的身子骤然消失在原地,黑色长剑出现掌中,像地狱使者,不断闪现,短短一息时间里,几名天机阁前来救援的长老与弟子纷纷被斩于剑下。 秀中楼泪流满面,他的心一阵一阵的绞痛,这是他师出同门的师兄弟,是天机阁的中坚力量,却被华贵男子一个照面屠戮殆尽。 “师弟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秀中楼悔恨不已,任凭泪水顺流而下,无能为力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的无奈而又无助。 身子落在地面,华贵男子收起长剑,淡然道:“所谓剑修,也不过如此。” 他来到秀中楼跟前,居高临下,淡淡道:“早前听闻朝廷在万阳城里供奉着一群天上神仙,心中神往以久,没想到却是一群酒囊饭袋,花拳绣腿,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未等秀中楼说话,华贵男子又自顾自说道:“也不知道老头子最近这几年发了什么疯,研究什么不好,偏偏喜欢研究妖兽,非逼着我把这头妖兽带回去,堂堂鬼修成了跑腿,可谁让他是我父亲呢。” “这下你如愿了吧?” 秀中楼双目赤红,为了一头妖兽,天机阁死了这么多人,对方却只死了几个不痛不痒的傀儡,这份耻辱,这个仇恨,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华贵男子不理会秀中楼的愤怒,他听了秀中楼的话,微微点头道:“虽然过程有些不太愉快,但终归完成了老头子交待下来的任务,心情的确有些愉悦。” 我去你大爷的愉悦! 秀中楼怒火中烧,若非他现在被对方控制,只怕会选择当场自爆,他气的浑身颤抖,哆嗦着嘴唇:“你你” 华贵男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别用你这种仇恨的眼神看我,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就应该假装顺从,说不定我一心软就会放了你,毕竟我跟你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识时务。”华服男子俯身贴近秀中楼耳边,道:“所以,你最好不要激怒我,懂吗!” 秀中楼反讽道:“论厚颜无耻,你是秀某见过的人里,排名第一。” “那我是不是应该要谢谢你的夸奖了?哈哈!”华服男子道:“本来就没必要闹僵,非要见了血死了人,我也很无奈,若是你一开始就痛痛快快的把妖兽给我,就没这么多事了,对吧。哎呀,这事办的,闹心呀。” 秀中楼差点没气晕过去,华贵男子的语气轻佻,令他心底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指着华服男子手指哆嗦半天,最终说不出话来。 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命都捏在人家手中,生死只在对方的一念之间,此刻除了认命,似乎已找不到办法逃脱。 嘲笑完秀中楼,华贵男子意兴阑珊,他摆摆手道:“走咯,给老头子复命去。” 天机阁内。 婢女柳儿步履匆匆,神色慌张,她顺着阶梯而下,慌乱的将手中的钥匙插入锁孔,因手颤抖而好几次掉落钥匙。 她的双目通红,泪水盈眶,俊俏的面容失去了往日的精致,脏乱而略显狼狈。 失败了几次后,柳儿终于将钥匙成功插入锁孔里,轻轻一旋转,双手用力一推,嘎吱一声,沉重的大门被推开。 一座地宫呈现在眼前。 深沉,静谧,幽冷,冰凉,这座地宫恢宏磅礴,四颗巨型圆柱雕刻着复杂而精美的云纹雕饰,四周的墙壁同样雕刻着繁琐的铭文,穹顶中央刻着一颗巨大的六芒星,与地宫中央的那座高台遥呼相应。 原来这座地宫,是一座传送阵。 顾不上地宫的浩大工程,柳儿几乎飞奔过去,她手忙脚乱的从胸口处扯出一条精细绝美的项链,项链上有一个拇指般大小的吊坠,做工精致复杂,单凭项链的质地而言,这已经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这么贵重的项链,由一名贴身婢女佩戴,无论如何都透着不合理。 犹记得当初天机阁建造之初,秀中楼便命人秘密挖掘建造这个地宫,门人按着秀中楼给出的绘图建造了这座地下传送阵,在这座传送阵完工之后,秀中楼带她进入地宫,并取出一条美轮美奂的项链,亲自为她佩戴,她仍记得当时公子的眼神温柔如水,公子很温和的告诉她,项链里的吊坠有一把钥匙,是启动这座传送阵唯一的密钥,公子说,给她这把钥匙,公子的性命从此交付于她。 因为这座传送阵里,秀中楼将自己的心脉之血注入其中,有定位功能,只要不死,无论他受了多重的伤,只要及时启动传送阵,万阳城方圆百里内,都能将他传送回天机阁中,及时接受治疗。 柳儿颤抖着双手,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依照公子当初告知的步骤,解开吊坠的机簧,小心翼翼的取出里面如同珍珠般晶莹剔透的紫色水晶。水晶呈菱形状,肉眼可怜浓郁的元力在缓缓流动。 深吸一口气,柳儿将这颗紫水晶放入阵眼,随即飞身退至地宫门口处,神色紧张的盯着传送阵,眼睛一眨也不眨。 一束紫色光芒从阵眼处猛然射出,直至穹顶,正中穹顶六芒星的中心。紫光散成六股紫色光束,向穹顶那颗巨大的六芒星的六个角蔓延过去,六芒星被注满紫光,整个地宫呈现一片紫色。 咔咔! 地宫深处传来阵阵机关转动的声音,持续片刻后只见那座高台忽然塌陷,有更为浓郁的紫色光芒从地底涌出,充沛的元力充斥地宫,紫芒如同千万道闪电,地宫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将柳儿吹的眼睛都睁不开,她双手死死的抓住地宫大门,才勉强停稳身子不被这阵凭空出现的大风吹飞。 突然,秀中楼仿佛感应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嘴角微微扬起,不巧这一幕被华贵男子发现。 华贵男子皱起眉头,他心中莫名有一股不安的念头,这感觉令他很不舒服,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心中暗暗警惕,亦加快脚步。 一道紫色光柱冲出天机阁,没入天际。 街边陡然刮起一阵大风。 大风很猛烈,席卷街道,砂石横飞,木枝折断,很快街道被这阵大风摧残的凌乱不堪。 华贵男子心中警兆顿生,他的面色一沉,身形一闪,出现在铁塔壮汉身边,五指紧紧扣住铁塔壮汉肩膀,再一闪出现在数百米之外。 粗壮的紫色光柱猛然从天而降,直接笼罩住秀中楼,气流将羁押着秀中楼的两名甲士傀儡吹飞,华贵男子勃然大怒,黑色长剑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斩过去,当的一声,黑色长剑竟无法斩开光柱,被光柱上的力量反震,倒飞数十米远。 咻的一声,紫色光柱消失,一起消失的还有秀中楼,只留下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圆形图案。 “啊!”华贵男子怒发冲冠,面目狰狞,如同一只暴怒的狮王。 黑色长剑感受主人的愤怒,在街道狂飞乱舞,洞穿一栋又一栋建筑,将街道毁成一片废墟。 “天机阁,哼!”华贵男子飘浮在半空中,望向天机阁殿宇的方向,杀机涌现。 没想到还是小瞧了天机阁,更没有想到的是,天机阁竟然还隐藏这样的手段,令他一时不察。 落回地面,华贵男子扯过铁塔壮汉,率先飞身而起,没想到一时大意,竟被人在眼皮子底下救走了秀中楼,这是前所未有过的耻辱。 他抓着铁塔壮汉飞身而起,不停在空中掠过,麾下的甲士纷纷腾升而起,紧随他身后。 华贵男子前脚刚离开不久,一道人影便从天空中落下来,这是一个扮相怪异的男子,身穿兽皮,头上带着古怪的头饰,细看之下有些像兽骨,耳垂戴着一双拇指般大小的骨环。他落下之后环顾四周一番,不停的搜寻着什么,之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一只虫子从瓷瓶中飞出来,虫子通体呈黝黑色,腹部及双翅间均有一条金色的细线,煞是好看。虫子在街道飞行一圈后,忽然双翅一振,径直往华贵男子消失的放向飞去,男子连忙跟上。 另一边。 一朵纯白色的莲花临床凭空出现,一双赤足踩上莲花,莲花缓缓挪动。 一只手扯住莲花上的人。 “阿弥陀佛。”觉空和尚宣了个佛号:“陈卫,你为何要拦和尚?” 陈卫反问道:“和尚,你要去哪里?” 觉空和尚指着华贵男子消失的街道,认真说道:“妖魔现世,和尚要去降妖除魔。” 陈卫神情微讽:“降妖除魔?和尚,谁是妖,谁又是魔?” 觉空和尚眼眉低垂,一副圣洁相:“妖兽是妖,鬼宗之人是魔,妖和魔同时出现,和尚是佛门中人,降妖除魔义不容辞。” 陈卫一把将觉空和尚扯回厢房,骂道:“你个白痴和尚,你傻逼吗?” 觉空和尚略有不悦,他微微皱眉道:“施主,虽然一路行来你对和尚颇多照顾,和尚感激并铭记于心,但和尚请施主不要无端谩骂,和尚不白痴,和尚只是要去做应该要做的事,和尚并无过错。” “扯淡。”陈卫丝毫不客气道:“和尚,别给小爷扯你佛门中的那些道理禅机,小爷不是吓大的。我只问你一句,你可还记得陈大四兄弟的死?” 闻言,觉空和尚眼神迅速黯淡下去,声音低沉宣了个佛号:“阿弥陀佛,和尚怎会忘!” “你最好也别忘!”陈卫道:“和尚,别忘了咱们进城的目的。一个能够瞒过一个六境巅峰和一个八境巅峰修为的感知,在你我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杀掉陈大四兄弟的人,这个人很可怕,他的修为境界比起你我不会差太多,甚至在你我之上。现在这个人躲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如果冒出出去,就会被他冷不丁咬一口。咱们潜伏进来,就是要暗中把他纠出来,否则你我都寝食难安。所以,和尚,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听完陈卫的话,觉空和尚面露愧色,道:“是和尚鲁莽了。” 陈卫拍了拍和尚肩膀,道:“不怪你,你初出江湖,经验尚浅,有这种反应也是应该的。” 觉空和尚诚挚道:“谢谢你,陈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吊打 穿兽皮的男子赤着双足,他裸露出来的肌肤呈古铜色,脸上亦画着古怪的图案,似乎是一种信仰,一种图腾纹身。 黑色虫子在前面飞行,他寸步不离的紧跟着。这种黑色虫子叫金羽虫,对气味极其敏感,极擅长追踪,搜索。虫子的追踪能力几乎无解,是南海疆域特有的虫子,数量稀少,其追踪的能力深受各大门派喜爱,但因其饲养条件苛刻,只有南海疆域深处的气候才符合其生长要求,令许多宗门望而却步。 兽皮男子手中的瓷瓶叫养蛊壶,外表平平无奇,内里别有洞天,能自成一方世界,男子正是依靠这养蛊壶,才成功豢养了这只金羽虫。 终于,兽皮男子的视线中出现华贵男子一行,兽皮男子一招手,金羽冲飞进养蛊壶里,男子放入怀中,脚下骤然提升速度,身子化作一道残影。 砰! 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 兽皮男子吐掉口中的沙土,目光在华贵男子一行人中搜寻,当看到无精打采的少女和昏迷中的铁塔壮汉后,深呼出一口气,终于找到了。 脚下一蹬地面,兽皮男子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冲出去,他的身后扬起一条长长的沙尘。 拦路抢劫? 华贵男子表情惊异,感受到那道逐渐逼近的身影的战意,他登时勃然大怒,掌心吐出两团黑烟,向兽皮男子轰去。 既然来着不善,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 黑烟飞出,化作两把黑剑,带着浓浓的死气,闪电般射向兽皮男子。 兽皮男子不避不躲,甩出一条精钢长鞭,手腕一斗,长鞭化刚为柔,避开黑剑锋芒,砰咣两声,长鞭甩打在黑剑上,将黑剑一左一右撞飞。 华贵男子手势一变,黑剑再度射来。 兽皮男子抡鞭横甩,长鞭勾住其中一把黑剑的剑柄,他将精钢长鞭往回一拉,黑剑被拉开距离,他的手腕抖动,长鞭缠上黑剑,当的一声,长鞭上的黑剑撞上另一把黑剑,竟将那把黑剑撞断。 长鞭抖索,将剩余的另一把黑剑绞碎。 兽皮男子实力似乎很强,一个照面便毁掉华贵男子两把黑色飞剑。 于此同时,两只黑色利爪从地底钻出,迅速捉住兽皮男子双脚,谁知兽皮男子浑然不惧,他冷哼一声,浑厚的真元喷薄而出,猛然一跺脚,将利爪震散。 华贵男子微愣,兽皮男子表现出来的实力有些出乎他意料,他的眼神逐渐变冷,双手捏着法诀,一条黑色长龙嘶吼着钻出地面,黑龙翻滚着身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令人心悸。 “给我撕了他。”华贵男子指着兽皮男子,给黑龙下令。 黑龙身躯庞大,兽皮男子在他面前显得甚为渺小,它一甩龙首,一股龙息喷向兽皮男子,龙息未至,气劲便将兽皮男子吹的险些站立不稳。 趁现在! 华贵男子动了。 一把缭绕着浓郁死气的本命剑悄悄飞出体内,借着龙息的掩护,将速度发挥到极致。 兽皮男子的出现,令他的内心产生了一股莫名的不安,明明对方看起来像一个乡野村夫般粗糙,但他身上的气息却无时无刻在提醒着自己,这个男人很危险,必须先下手为强,以绝后患。 本命剑趁兽皮男子分神之际,刺向对方的心脏。 然而,一只大手抓住了华服男子的本命剑。 华贵男子大惊,对方竟徒手接住自己的本命剑,如同他先前徒手接住天机阁道士的本命剑一般,那样轻描淡写。 这把本命剑,名为鸿雁,是千年前秦国一代名将秋无畏的战剑,秋无畏战死后,这把鸿雁剑被秋无畏麾下将士随同秋无畏一起下葬,深埋地底,从此不见天日。 华贵男子自从修行鬼宗功法,便四处掘墓,夺取死气,随着修为日渐深厚,他的兵器已经无法承受他身上的气息,为寻找一件趁手的兵器,他四处巡访,终无所获。 在一次前往墓地汲取死气时,华贵男子无意中发现了秋无畏的墓,感应到鸿雁剑的不甘意念,他大喜过望,急忙掘开坟墓,将其取出。 秋无畏生前为名将,身手不凡,他的战剑自然不是凡兵,这把由千年玄铁铸造的战剑锋削铁如泥,锋利无比,跟随秋无畏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由于杀敌无数,沾染无数敌人鲜血,这把战剑日积月累,凝聚出了煞气,嗜杀成性。 华贵男子取得战剑,将其与秋无畏一同带走,花了三年的时间磨去鸿雁剑的煞气,将其炼化后收入体内,终日以真元饲喂,最终成功将鸿雁剑炼为本命剑。 而秋无畏,同样被他炼制成一具傀儡。 这把千年前的古战剑,不出则已,剑出则神避鬼躲,是华贵男子最引以为傲的本命剑。 此刻,这把摧石断金的鸿雁剑,却被兽皮男子一只手抓住。 华贵男子抬头,迎上兽皮男子的目光,他将真元涌至掌心,欲将本命剑抽回。 兽皮男子咧嘴一笑。 鸿雁剑纹丝未动。 华贵男子心中猛然一紧,果断松开手掌,放弃鸿雁剑,身子向后暴退。 然而,他晚了一步。 一只古铜色的拳头在华贵男子瞳孔不断放大,咔擦一声,这只拳头砸在他的鼻梁上,将他的鼻梁骨砸塌陷一块。 这一幕若被秀中楼看到,他一定会惊讶到下巴掉地,天机阁折损十几条人命仍然无法给华贵男子带去伤害,却被一个看似粗野山夫的粗糙野蛮汉子一拳砸中了鼻梁,真真正正的实质性的伤害。 剧痛从面部传来,华贵男子鼻腔喷血,身子不断倒飞,将街边的墙壁撞穿,被砂石掩埋住。 “咳,咳” 华贵男子咳着血,运起真元震开埋在身上的砂石,他的眼神惊愕,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被人击中实体。他走出废墟,身形显得很狼狈不堪。 晃了晃脑袋,华贵男子尚未回过神来,兽皮男子的拳头又到了。 轰! 这一拳打在华贵男子的右胸上,兽皮男子的速度太快,快到华贵男子都来不及作出反应。 肋骨断裂的声音让华贵男子忍不住颤抖起来,“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吐出,将身前地面染红一片。 兽皮男子抓着华贵男子的衣领,将他从废墟中纠出来,正欲挥拳狂揍,忽然听到耳后风声阵阵,他猛的华贵男子往身后一甩。 华贵男子像断线的风筝般被甩飞出去,撞上了飞身前来救他的甲士,将甲士撞的七倒八歪。 原来刚才生死一线之间,华贵男子心念一动,召唤自己的甲士傀儡前来救命。 兽皮男子眼神轻蔑,他啐了一口道:“一群死物,也敢出来耀武扬威?” “剑剑来”华贵男子颤巍巍伸出手,呼唤鸿雁剑,余下的甲士傀儡在他的操纵下趁机围上来,将他层层护住。 鸿雁剑听到主人的召唤,摇摇晃晃飞回华贵男子掌中,华贵男子在甲士傀儡的搀扶下颤巍巍站起。 “唔?”兽皮男子眉毛一挑,身子冲上去,十余名甲士跃起,向他发动攻击。 兽皮男子手一抖,精钢长鞭画着圆,缠绕住一名甲士的脖子,一抹金色火焰从他掌心燃起,顺着精钢长鞭蔓延至甲士,火焰接触甲士傀儡,瞬间熊熊燃烧,这名防御惊人的甲士傀儡在金色火焰的焚烧下,竟如同薄纸一张,霎那间被烧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副盔甲四处散落。 瞬间解决一名甲士傀儡,兽皮男子长鞭狂舞,长鞭上的金色火焰纵横四方,将围上来的甲士傀儡焚烧殆尽,遗留一副副失去了主人的盔甲。 华贵男子心中震骇,这这男子是怪物吗? 少女被打斗声惊醒,当她看到连秀中楼都无可奈何的华贵男子,被兽皮男子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时,惊讶的嘴巴能塞进一个拳头。 非但少女这么想,华贵男子心中也这么想。以他的修为,兽皮男子境界并未比他高出多少,偏偏自己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几个照面就被对方重伤,他想不明白兽皮男子是怎么做到的。 更多的甲士傀儡围上来,朝兽皮男子发起攻击,两名甲士傀儡却想趁乱将华贵男子救走。 “想跑?”兽皮男子手中精钢长鞭脱手而出,长达两米的长鞭像一把利剑,将一名甲士傀儡拦腰斩断,又顺势缠住另一名甲士傀儡。 “给我回来。”兽皮男子一招手,长鞭拖着甲士傀儡飞回他手里,他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一拳砸穿甲士傀儡的脑袋。 看了眼围过来的甲士傀儡,兽皮男子面色微冷,这些死物令他有些烦躁,他长鞭横扫,缠住一名甲士傀儡的脖子,身子借势飞近,拳影翻飞,长鞭狂舞,片刻后地上躺满了甲士傀儡的尸体。 解决甲士傀儡,兽皮男子身形向华贵男子掠去,感受身后危险临近,华贵男子反手刺出本命剑。 咣当! 长鞭缠上鸿雁剑,一蓬金色火焰顺着兽皮男子手掌,蔓延至鸿雁剑。 “啊!”华贵男子捂着手,半跪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叫吼,兽皮男子的金色火焰,透过鸿雁剑,将他的右掌灼烧出一个恐怖的窟窿,露出森森白骨。 “鬼修?不过如此。” 不久前,华贵男子曾对秀中楼说过剑修不过如此的话,现在,兽皮男子将这句话还给他。 “你也算不错,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没死掉。”兽皮男子居高临下。 “你到底是什么人?”华贵男子死死扼住手腕,披头散发,双目赤红,犹如魔鬼,他盯着兽皮男子,恨恨问道。 鬼宗有一门术法,名为鬼影术,修行大成之后,能以体内的真元将部分身体化作黑烟,使敌人的攻击无效。先前天机阁长老的飞剑刺入华贵男子时,他正是依靠这门绝学将身体化作黑烟,成功避开那些飞剑。 这门绝学,就是华贵男子的倚仗,他凭借这门绝学,对敌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这次,华贵男子的鬼影术遇上了克星。 兽皮男子修行的金色火焰,是一种光明术法,无论华贵男子如何将身体烟雾化,他的攻击都能结结实实打在华贵男子的身体上。 所以,华贵男子的鬼影术在遇到金色火焰后,反而成了一种制肘。 兽皮男子没有回答,他拾起掉落在一旁的鸿雁剑,道:“是把好剑,可惜了,阴气太重。” 咔擦一声,鸿雁剑断成两截。 “噗!” 本命剑被毁,心神遭到反噬,华贵男子再忍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更加惨白,身子摇摇欲坠。 兽皮男子一脚踩在华贵男子胸口上,华贵男子只觉得胸口被一座重逾万钧的山脉压住,无法动弹,他呼吸逐渐减弱,最终重伤陷入昏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幕后之人现身 “谢谢你救了我们。” 锁链斩断,少女抱着铁塔壮汉,目光感激,她向兽皮男子道谢。 将华贵男子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兽皮男子连连摆手,显得手足无措,甚至有些慌乱:“不不敢当。小姐,是先生派我来的。” “爷爷?”少女瞪大眼睛:“爷爷派你来的?那你是?” 难怪少女总觉得这名穿着兽皮的男子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味道,原来对方来自南海疆域。而在整个南海疆域里,少女口中的爷爷便是天下妖兽共主,妖兽口中的“先生”。 兽皮男子神色颇为恭敬道:“回小姐话,我是金佟,家里排行老三。” 少女恍然大悟:“噢,我知道了,你就是爷爷常跟我提起的金三哥。” 金佟与昏迷的铁塔壮汉一样,乃是南海疆域的十大强者之一,排行第三,真身为赤鳞火蟒的铁塔壮汉,被先生赐名为火戎。二人同为妖兽强者,少女的称呼却令人感到奇怪。 称呼排行第三的金佟为金三哥,排行第六的火戎为阿爹,若是旁人听起来,必然会觉得好生别扭。 金佟连忙道:“不敢当得小姐如此称呼。” 少女道:“三哥,爷爷怎么会派你来的?” 金佟恭声道:“回小姐,先生算到小姐此行会有一劫,特命小人前来护驾,小人护驾不及,请小姐降罪。” 少女温声道:“三哥,我怎么会怪你呢,是娇奴太任性,才引来人间修士,阿爹他” 金佟道:“小姐千万不要自责,都怪我修为不够,没能早一点赶到,害小姐受苦了。” 少女道:“三哥,你快救救阿爹。” 金佟点点头,道:“小姐放心。” 查探了一番铁塔壮汉火戎的伤势后,金佟眉心紧皱,这一幕让少女变得紧张起来,她颤声问道:“三哥,阿爹他怎么样?千万不要有事呀!” 小姐自幼便跟随老六火戎玩耍,整个南海疆域内,除了先生之外,老六火戎便是少女最亲近的人,金佟明白少女对火戎的那份依赖,沉默了一阵,道:“小姐,老六伤到心脏,伤及命元,伤势不太乐观。” 少女脸色一白,拉住金佟的手,哀求道:“三哥,你一定要救阿爹,我求你了。” 金佟受宠若惊,急忙道:“小姐您别着急,老六伤势虽重,但不致死。小姐先前给老六吃的断续丹,保住了他的命元,只是若要恢复到巅峰时期,至少要十年时间。” 少女恨恨道:“都怪那个可恶的假道士,是他把阿爹伤成这样。” 金佟正色道:“小姐放心,小人过后会找他们算账。小姐,咱们先离开这里,先生吩咐过,人间界不可久留,尽快回南海。” “嗯。”少女点头:“三哥,咱们现在就回去,爷爷这么厉害,会有办法让阿爹恢复的,我回去就求他。” 金佟点头,取出一个玉盒,嘴里念念有词,地上的铁塔壮汉逐渐缩小,最后被他收进盒中。 玉盒是储物空间,名为方寸圭,是一种能够将活物收于其中的高品阶法器,内有乾坤,此刻用来携带火戎最好不过。 “小姐,咱们走。”金佟拉着少女,正欲离去。 “想走呐?问过我老人家了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金佟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小姐,走。” 金佟走的很果断,他带着少女将速度提升到极致,那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很可怕,至少以他目前的修为境界无法战胜。 “留下来吧。” 声音刚传来,金佟的身子撞上了一道看不见的墙,被弹了回去。 “结界。”金佟脸色大变,连忙取出方寸圭,转身对少女道:“小姐,委屈你先到里面躲一躲。” 少女知道事态严重,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同意。 金佟将少女收进方寸圭,右手握拳,一蓬金色火焰窜出。 本命妖火! 金佟如临大敌,一出手便是最强手段。 抬手,挥拳,金色火焰大绽,飞离了拳头,化成一只火焰巨拳,轰在那道透明的结界上。 结界剧烈晃动,金佟大喜,连连挥拳,一拳比一拳的力量大,那金色火焰也愈来愈浓烈。 收拳,喘息,金佟胸口剧烈起伏,短短数息时间里,他至少挥出了上千次拳,每一拳都精准的打在透明结界的同一个点上,这等力量,足以将一座巍峨大山摧为平地。 结界摇晃不已,仿佛随时被破开。 然而,当金佟的目光重新落在结界上时,他一时间竟有些愣住。 结界没有破开,当那些涟漪平静下来后,结界完好如初。 “力量还差了点,继续打,用你最强的攻击,让我老人家见识一下南海疆域妖兽强者的真正实力。” 苍老的声音响起,钻入金佟耳朵里,充满讽刺意味。 “这位前辈,晚辈斗胆,敢问前辈是谁,为什么要阻拦我?”金佟沉默了一阵,决定出声问个究竟。 “哟,不打了?你真让我老人家失望。”声音又传来,那位看不见的老人家嘴里说的很失望,声音里居然透着浓浓的失望味道。 金佟沉声道:“前辈,请出来相见。” “你算个什么玩意?我老人家是你想见就见的?”那位神秘的老人家轻蔑道。 “前辈,莫非不敢出来一见?”金佟眼珠子一转。 “小娃儿,这激将法,对我老人家不管用,这点伎俩,我老人家比你玩的遛。”声音充满嘲讽。 金佟不再说话,他本想着以激将法逼对方现身,再言语上一番,对方或许能看在先生的面子上放他离去。只是,令金佟有些失望的是,对方似乎知道他心中的小算盘,并未给他相见的机会。而且,对方能够知晓他是南海疆域的妖兽强者之一,就说明一个问题,这个躲在暗处的神秘的老者,他知道先生的存在,但并未当一回事。 神秘老者不尊重先生,令金佟很生气,他化拳为掌,金色火焰覆盖在双掌上,挥掌向前一劈,两道金色火焰切开了地面,钻入地下。 金色火焰源源不断,转眼间已进入地下上百米之深,金佟眼中闪过喜色,火焰没有遇到阻碍,说明地下没有结界。 他跃至半空,一条火龙吐出掌心,将地面轰出一个深大数十米的深坑,金佟纵身一跃,跳入深坑中。 “哎呀,差点忘了,妖兽会遁地之法。”声音刚响起,金佟下沉的身子骤然一停,被结界拦住。 “你欺人太甚。”金佟大怒,从地下窜出,双目冒火,双掌燃起金色火焰,他将掌心抵在结界上,真元尽数吐出,金色火焰熊熊燃烧。 “你这妖火金焰,的确有几分门道。”苍老的声音显然有些意外,透着惊喜:“怪不得我那蠢儿子败在你手里,原来是属性克制。” “原来是只老王八,只会躲在背后玩阴招。”金佟骂道。 “年轻人,别逞口舌之争,想见我老人家,就先破了结界再说。”神秘老人丝毫没有因金佟出言不逊而恼怒,他慢吞吞道。 “好,那我便破了你这结界,看看你这老王八什么模样。”金佟大喝,一把泛着淡淡紫光的古朴战斧出现在金佟手中。 “咦?”神秘的老人家声音有些惊奇,有些惊喜:“紫阶初品法器?真是意外的惊喜。” “是吗?”金佟淡淡反问道。 “好哇,我老人家拭目以待。”神秘老人道。 金佟冷哼,脚下生风,奋身跃起,双手执斧狠狠劈下,斧光劈出,狠狠的砍在结界上,砍的结界扭曲变形。 “桀桀,还不够,再用力一点,加把劲。”神秘老人的声音继续挑逗着金佟的神经。 “啊”金佟仰天大吼,再次挥动战斧,五息内他挥出上百斧,怎奈这结界像一块牛皮糖,不管他怎么攻击,结界除了荡漾水波,愣是一丝裂缝都没有。 “我就不信破不开你这结界。”金佟怒道,再一次挥舞手中战斧,斧刃与结界狠狠相撞,从外头看,结界被战斧劈的不断向后挤压,像一条笔直的线。 金佟身子窜起,来到这条直线前,拳头轰在斧背上,战斧化作一道流光,狠狠劈在结界上。 结界一阵晃动。 “傻大个,你的力量仅仅于此吗?”神秘老人出声,“你打完了,换我老人家了。” 话音刚落,结界猛然一变,坚硬无比。 一道力量从结界处反弹回来,震的金佟掌心剧痛,虎口差点开裂,战斧差点脱手而飞。 金佟的身子倒飞,他咬紧牙关,将涌至喉间的血吞咽下去,谁知身形尚未落地,一道更加猛烈的力量又袭来。 “吼!”金佟发出一声震天叫吼,他的蛮性被激发,双手高举斧子,迎着那道力量狠狠劈下。 轰! 两股力量撞击,气流向四周荡漾,一圈又一圈,结界内的所有东西,被这股气流卷入,挤压成齑粉。 金佟单膝跪地,战斧杵在地上,双手不停打颤,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力量对撞,那神秘老人也不知道是谁,实力高深可怕,不但能避过他灵敏的感知悄悄布下结界,并且看样子这个结界是隔空布下的。 隔空布界,隔空攻击,神秘老人的手段令他震惊。 就连先生赐下的紫阶初品法器,都差点挡不住对方一击。 仅仅是一个结界,就将他困住。 金佟自身的实力堪比修士五境聚元巅峰,以他妖兽强悍的肉身力量,总体算起来修为跨过五境。 六境龙象的实力,竟然连对方的一个结界都破不开,这老人莫非九境龙门境修为? 万阳城,兰园。 一位身材略显削瘦的老人临湖而立,须发皆白,双目有神,神采奕奕。老人身穿一件金色长袍,尽显华贵身份,他身上的气息令人不敢直视,那是一种久居上位者的绝对威压。 “这蛮货力气倒是不小,震的我老人家手心有些发疼呢。” 老人揉着双手自言自语,离老人身后不远处站着两排婢女仆人,他们小心翼翼的垂手躬身,神态恭敬。 “这个蛮货,等级看起来似乎比那条小蟒蛇更高一些,我老人家先陪你玩玩。”老人说完,手指往虚空中轻轻一划。 砰咣! 结界内的金佟身子双脚深陷地下,地面被他犁出两条深沟,他的斧子有一道剑痕,剑痕很深。 可恶。 金佟翻身跃起,恶狠狠的盯像天空某处,那里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看着他,他的境界在结界内被压制的很厉害,根本没有胜算。 他的神经紧绷,汗珠顺着脸颊滴落。 一定要找出结界的破绽。 金佟脑子飞转,思索着破界之法。 兰园里,神秘老人自言自语:“能挡得住我老人家一剑,不愧是紫阶法器,也罢,让我老人家来看看,你这傻大个的真身是什么。” 神秘老人再次以指为剑,挥向虚空。 结界内,金佟瞳孔骤然收缩如针,数道凌厉无比的剑意透过结界向他袭来。 “斧盾。” 金佟大喊,战斧陡然变大,挡在他身前。 轰,轰! 凌厉的剑意一剑接一剑斩在战斧上,战斧后的金佟双手青筋凸起,每一道剑意击中战斧,他的双脚就下陷几分。 “呀喝!” 金佟手臂肌肉鼓起,撑裂身上的兽皮,一双布满金色绒毛的手臂出现。 双目赤红,骨骼震动,一只金毛巨猿出现。 这是金佟的真身,他是南海疆域十大妖兽王者之一的金猿王。 “原来是一只金猿王。”兰园,神秘老人恍然大悟。 显出真身的金猿王一声怒吼,抡起战斧猛劈结界,咣当声不止。 神秘老人摘下悬挂腰畔间的佩剑,抽剑一扬:“去。” 结界内的金猿王心有所感,那双巨大的眸子里,一把剑从天而降,愈来愈近。 金猿王大步迎向那把剑,不避不闪,挥起战斧向前一劈。 轰隆。 战斧劈中老人佩剑,紫阶法器的威力被金猿王发挥出来,略胜老人的佩剑一筹,佩剑被劈飞。 神秘老人向后退了一步,脸色变了变。 佩剑尚未落地,金猿王一个跳跃,战斧高举,朝佩剑砸下去。 神秘老人手指向上一挑。 佩剑划过一道弧线,飞起,避开,飞至半空忽然转了一圈折返回来。 金猿王将战斧掷出,淡淡紫光闪过。 老人再次挥动右臂,那把佩剑气势忽然攀升,来势凶猛,迎向战斧。 砰咣! 两兵相撞,火花四溅,战斧被震飞,佩剑亦如同醉酒一般摇摆。 金猿王奋身上前,硕大的拳头带着金色火焰,轰出一拳。 剑光一闪,几根金色绒毛飘落,金猿王的拳背留下一道剑痕。 一朵零星的金色火焰落在佩剑上。 神秘老人脸色突变,捏出几个剑诀,结界内的佩剑消失。 “真是没有想到,金猿王的战力这么强大,我老人家有些轻敌了。”神秘老人自嘲道。 金佟显出金猿真身,实力提升,与神秘老人的交锋,竟略占上风,令他有些不可思议。 “真有意思,看来还得我老人家亲自走一遭,顺便把那不成器的小子带回来。” 老人向前迈出一步,瞬间变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弄竹老书生 咔擦! 金猿王再次出斧,结界出乎意料应声而碎。 金猿王眼中闪过疑惑,这样就碎了? 先前大招尽出,连本命真火都祭出,那等强悍攻击之下都毫发无损的结界这么容易就被打破了?莫非先前是在开玩笑?那么强大的结界说碎就碎? 金佟不知道的是,那名躲在暗处的神秘老者,实力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九境龙门境的高深,实际上神秘老者的真实境界为七境知命,他所布下结界的手段并非隔空布置,这道透明的结界乃是他在那名华贵男子被金佟击败后,趁着金佟的注意力分散,通过一种名圭镜的绿阶高等法器悄然布下,这种法器很神奇,能随主人心意而动,神秘老者在演算出金佟的离去方向后,便发动圭镜于半道设下名为鸠笼的结界。 这种结界布下之后,能让人在不察觉之时轻易深陷其中,而一旦陷入结界中,若实力低于布界之人,很难凭借自身实力破开,因为这种结界的强弱会随着布界之人的强弱而定。 结界破碎,短短一瞬间的愣神后,金猿王便醒过神来,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疑惑结界为什么变得这么脆弱,因为他要逃命,他奉先生之命从南海疆域赶来救援,即便是豁出命来,他也要将小姐安全带回南海。 这是机会!眼里闪过一丝喜色,金猿王拔足疯狂逃离。 兰园里的神秘老者像一道黑色闪电,消失在兰园中。他没有理会不远处并排而立侍奉自己的仆人婢女,更不怕他们会将眼前的一切说出去,因为他有把握在他们泄露他是修士之前将所有人灭口。 杀几个世俗界中的凡人而已,对神秘老者而言,只是动动的事,由此可见修行界之人无情便是如此。 在修行界的修士眼中中,世俗界的普通人,只不过是一群命格低贱的可怜虫罢了,若不是修行界中那条不成文的禁令在,加之世俗界的修行资源极度匮乏,恐怕世俗界早在数千年前便被修行界取而代之了。 没人能说的清为何修行界会有那条禁令,它究竟是从什么时间出现的,无人知晓。修行界之人只知道,曾有宗门置禁令于不顾,悍然入侵世俗界,掠夺资源,杀害普通人,结果事后被修行界大宗门追杀除名,宗门上下数百人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 神秘老者落在破碎的结界前,他没有立刻去追击金猿王,而是停了下来,因为地上有一个他必须停下来的人。 那名身着名贵绫罗绸缎的华贵男子。 神秘老者蹲下,双指搭在华贵男子腕上脉搏,一道神识顺着男子的脉络进入他体内,认真的查探男子的伤势。 片刻后,老者收回双指,面容微怒,从怀中取出丹药喂男子吃下,又以真元为他疗伤,帮助男子消化吸收丹药的药力,直到男子慢悠悠醒来,他才将男子放开。 至于逃离的金猿王,老者看起来似乎没有半点担心会被对方跑掉,他似乎有信心将金猿王捉回来。 “父父王。”华贵男子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老而威严的脸庞,他连忙挣扎着起身,接着颤巍巍的俯身拜倒,不可一世的头颅直接叩倒在地,神情恭敬至极。 “废物。”老者背着手,没有看他,一句废物却令华贵男子身躯一颤,惧意顿生。 “父王,孩儿无能。”华贵男子跪伏在地上,“请父王降罪。” “折损近百名傀儡,连一头金猿都擒不住,本王要你何用。”老人微怒,说话间一股磅礴气势散发开来,压的华贵男子几乎喘不过气来。 “孩儿请父王责罚。”华贵男子头埋得更低,身如抖筛,二人言语间虽是父子,彼此之间的交流却更像君臣,华贵男子一扫对敌秀中楼的盛气凌人气势,在神秘老者面前,小心翼翼的跪伏听候老者的发落。 他对神秘老者的惧怕深入骨髓。 “若非你是我唯一的血脉,本王今日恨不得一掌毙了你。”老人恨恨道:“枉费本王栽培你这么多年。” 华贵男子战战兢兢道:“父王容禀,孩儿原本已将那赤鳞蟒从天机阁手中抢夺过来,怎奈半路杀出的妖兽,其所修行的功法,处处克制孩儿,孩儿在他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起来吧。”老人面色稍霁:“那妖兽的确有几分本事。” 华贵男子的身躯压的更低了,不敢接话,神态间更加恭敬,只是心中略有疑问。 神秘老者自然清楚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也不做解释,只是不耐烦的挥挥手道:“退下吧,这妖兽,本王亲自出马。” “是,父王。”华贵男子恭敬拜别。 这名神秘老者便是如今大雍朝廷的老王爷,宁亲王柴殷,华贵男子是他儿子,柴溯。 柴殷挥退儿子,身子化作一道影子,向金猿王追去。 金佟的速度很快,他出了万阳城,径直向南海疆域方向逃去,半炷香的时间,他便出现在五十里外。 身后风声传来,一道人影越过金佟,落在正前方。 金佟瞳孔骤然一缩,身形顿住。 柴殷走向金佟,啧啧赞道:“不愧为南海疆域的强大王者,这速度差点连我老人家都追不上。” 金佟怒骂道:“老鬼,别欺人太甚。” 柴殷笑道:“欺人太甚?可笑至极。” 金佟道:“莫非真当我怕你不成?” 柴殷勾勾手指,道:“是吗?来呀,让我老人家开开眼界,见识见识一下南海疆域的妖兽十大强者的手段吧。” 紫阶战斧骤然出现在掌中,金佟如离弦之箭,射向柴殷。 战斧劈出,呈大开大合的攻势,劈向神秘老者柴殷。 柴殷向前踏出一步,猛然一甩衣袖,一道刚猛的气息从宽大的衣袖飞出,直扑金佟。 那是一道强大无匹的剑意,剑意一出,罡风顿生。 这道剑意绕过那隐隐闪着紫色光芒的战斧,绕到金佟背后,直取他的后心。 “卑鄙!”金佟面色一变,连忙侧身避过那道剑意,战斧的攻势也因此而止,变攻为守,护在身前。 剑意凌厉,蕴藏杀机。 战斧突然紫光大绽,将金佟笼罩住,形成一圈护罩。 神秘老者再次挥手,又一道剑意破空而来。 金佟突然将战斧横扫出去,那道凌厉的剑意击中战斧,两者相撞,金佟被撞的后退好几步,他的战斧身上又多了一道剑痕。 老者又一次弹出一道剑意。 金佟咬牙,狠蹬地面,咆哮着冲向老者的第三道剑意。 哐当! 战斧差点脱手而出,老者的剑意忽然方向一偏,竟往金佟的眼睛飞去。 金佟脸色骇然,老人的剑意竟如此恐怖,他的身形暴退,大吼一声,战斧高速旋转,卷起一个漩涡,一蓬金色火焰从漩涡中心飞出来,烧向那道剑意。 柴殷神色不变,金佟的金焰威力巨大,那是对他那不成器的儿子柴溯而言。他伸出手,隔空一握,那朵炽烈燃烧的金焰仿佛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禁锢住,无法动弹,越来越小,湮灭在半空。 金佟神色凝重,金焰是他的属性火焰,亦是本命妖火,对鬼宗等专门修行阴暗功法的宗门弟子有属性相克的压制性,自他开启灵智修行以来,遇到的对手再强悍,也无法做到如同眼前的神秘老者这样,仅仅凭着虚空中一握,就捏灭他的本命妖火。 两人境界终究相差甚远,在柴殷面前,他的本命妖火金焰竟这么脆弱。 “我老人家说过,你走不了。”柴殷慢悠悠说道:“留下来,给我老人家当个研究对象,也算死得其所。” “我去你大爷的死得其所。”金佟爆怒,再次变身为金猿王,巨大的战斧挟着万钧之力,劈向柴殷。 “你比那条小蛇强很多,但遇到的是我老人家。”柴殷出手,在巨大的金猿王面前,他的身子显得有些渺小。 战斧未至,气势恢宏。 柴殷苍老的面颊被罡风吹动,他的眼神发亮,如猎豹发现猎物般闪着喜悦而贪婪的光芒。 战斧从头顶劈落,柴殷伸出右手,轻轻一抓,气势如虹的战斧硬生生止住攻势。 柴殷双脚下沉,脸色微微发白。 金猿王的全力一击,果然不可小觑。 徒手借战斧,果然还是托大了。 一道紫光从斧刃激射而出。 柴殷眼神微凛,左掌一团更为浓郁的黑气漩涡出现,迎向战斧的紫光。 一朵金色妖火从金佟掌心吐出,沿着战斧射向柴殷。 黑气漩涡骤然变大,将紫光与金佟的金色妖火吞噬掉。 金佟忽然放弃战斧,奋力一拳轰在斧背上,声音震耳欲聋,斧刃下沉,将柴殷掌心划破一道口子。 “擒龙手。” 柴殷吐出两个字,五指骤然发力,战斧一点一点扭曲,他的手指一点一点陷入战斧中。 擒龙手乃是修行界中一种较为高深的功法,据传修行此等功法到最高深境界,就算是遇上真龙,也能擒获。这门功法厉害之处,便是能令修习之人以最快最短的时间内破掉敌人的招式。 “猿王拳。” 金佟大吼出拳,显出真身后的猿王身高大威猛,力量如山岳般摧山裂地,他的猿王拳硕大无比,每一拳捶下去,拳拳生风,拳影密集,拳声呼啸,将他心中的怒火倾泄出去。 柴殷脸色变得苍白,他的双脚一点一点陷入地下,直至膝盖没入,但他眼中的战意清晰高昂。 “擒龙手第三式,碎龙骨!给我破!” 柴殷一声大喝,枯瘦的五指如化金刚,猛然一抓。 咔擦! 战斧出现一条裂缝。 金佟大惊,战斧是先生赐下的紫阶法器,本身具有惊人的防御,寻常法器无法破开。自己平日不敢轻易动用,稀之如命,今日竟被一个枯瘦的老人如此简单的就要毁掉。 “王八蛋,我杀了你。”金佟收拳,右腿横扫,直奔柴殷后腰,若被他扫中,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一把剑出现在柴殷的掌中,他甩出几朵剑花,剑身笔直刺向那只横扫过来的腿。 他的剑刚刺出,金佟的脚也到了,狂风阵阵,吹的柴殷身上的灰袍猎猎作响。 剑尖刺出半米,与金佟的脚相遇。 噗的一声。 剑尖刺入脚背半寸。 金佟吃痛,连忙将脚抽回。 柴殷的剑步步逼近。 金色妖火忽然燃起,化作一条火龙,向柴殷飞去。 柴殷收剑,反手一挥,金焰被剑光一分为二。 金佟趁机将战斧抽回,颤抖着手抚摸着战斧的裂痕,心疼不已。 趁金佟分神之际,柴殷将双足拔出地面,身子消失原地。 “三哥小心。”少女发出一声惊呼。 金佟被惊醒,本能做出防御,胸口处一凉,一把剑透胸而过。 “三哥”少女撕心裂肺叫喊道。 金佟低头看着刺穿胸口的剑,身体被刺穿,疼痛蔓延,疼的他面颊抽动。他挥动战斧,一斧将柴殷的剑斩断,反手一掌拍在断剑缺口处,断剑从他身体穿过,从背后飞出,没入身后数十米的一棵树干里。 一道血柱从胸口喷出。 柴殷身子避开血柱,身子如一条毒蛇般贴近金佟,一掌拍在出。 在柴殷面前,金佟引以为傲的妖兽肉身竟如同薄纸一张,脆弱不堪。 金佟如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柴殷身形一晃,出现在金佟身旁。 “传闻南海疆域有十大妖兽强者,强大无匹,统御南海万千妖兽,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老人家有福气,一下遇到两只。” 柴殷捏住金佟脖子,眼中的贪婪一览无余,他并指为剑,刺向金佟的丹田,真元从指间涌入金佟的身体里。 金佟脸色涨红,身子忽然一僵,有一股霸道绝伦的力量在肆意破坏着他的丹田壁垒。 妖兽的修行比人族更为缓慢,需要很多年的时间才修炼出丹田,金佟自追随先生后,得先生指点,修行一日千里,不但成功开辟出丹田,更成功开发自身属性力量,金锐之力。 在先生的指点下,他修炼出金色火焰,在众多金猿中脱颖而出,成为南海疆域万千妖兽中的强者之一。 故而,开辟出丹田之后,先生一再告诫,丹田是妖兽修行的根本,必须保护好,否则丹田一旦被破,真元外泄,除了境界一泻千里,更可怕的是,将无法再度修行,永远沦为最低级的妖兽。 柴殷的力量很古怪,金佟忍者剧痛,他抓住柴殷的手臂,金色妖火从掌心吐出,顺着柴殷的手臂蔓延,逼向柴殷的脸庞。 柴殷冷哼,道:“你的金焰威力巨大,但你的修为不够,这金焰之力对上我老人家,还差了那么点火候。” 只见那金焰烧到柴殷肩膀处时,柴殷的肩膀轻轻一抖,无数黑烟从他的背后飞出来,像一片黑色的海洋,扑向金佟的金色妖火,那金色妖火竟如同被人用手掌抹过一般,火焰逐渐变小,渐渐熄灭。 金佟没有说话,金色妖火在第一次被柴殷熄灭之后,他心中便有数了,之所以频繁使出本命妖火,是因为他要以妖火来麻痹柴殷,他要的是用金焰来分散柴殷的注意力。 趁着柴殷说话时,一道磅礴的金锐之力从丹田涌出,涌向壁垒处那道力量。 两股力量在丹田外厮杀,金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忍受着那股撕裂般的痛楚。 两股力量一接触,柴殷立即有所感应,他很惊讶,这头金猿王体内的金锐之力竟雄浑无比,将他打进其体内的力量打得节节败退。 柴殷恼怒,正欲再挥手往金佟体内注入力量时,他掐在金佟脖子上的五指被金佟双掌按住。 若论纯粹的肉身体魄力量,妖兽当之无愧第一,柴殷力量强大的倚仗,是因为他的修为高深,他能利用体内的真元化作力量,但如果摒弃修为,他的肉身强度十分羸弱。 金佟双掌发力,抓住柴殷的手指,试图将其掰开。 “凭这点力量,也想和我老人家斗?” 柴殷五指突然发力,将金佟提起,狠狠的摔出去。 金佟被摔的七荤八素,弓着身子埋着头大口大口的喘息。 柴殷走过来,照着金佟后背狠踩一脚,将金佟踩趴在地上,不停咳着鲜血。 “听闻妖兽体内的妖丹,乃是妖兽精华所在,越强大的妖兽,妖丹蕴含的元力就越浑厚清纯。我老人家最近修行遇到了瓶颈,一直无法突破,欲求妖丹而不得,也没有那泼天胆子,敢入南海疆域捕杀妖兽。况且,普通妖兽的体内并没有结成妖丹,实力高深的妖兽才会结妖丹。不过话说回来,我老人家的确很幸运,竟在云游时发现了这条小蟒蛇和那少女,所以一路跟随到此,设了一个局,引她入套。” 原来神秘老者柴殷的目的是为了他们的妖丹,而不是像柴溯所说的那样抓妖兽回去研究。 柴殷指着少女,道:“我老人家在这朝廷里还算有些地位,除了庙堂里的那位真龙天子,便属我老人家最大。所以我瞒着城主,诱使他女儿帮我演了一场戏。而你的出现,是个意外的惊喜。” 少女瞪大眼睛,简直不可置信,爷爷常说人心叵测,真切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想到那位单纯的姐姐,竟然是这老家伙的帮凶,一切都是为了引诱自己下套。 铁塔壮汉火戎仍然昏迷不醒,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柴殷接着说道:“两颗妖丹,足以帮助我老人家突破当前境界。妖兽浑身是宝,等取出你的妖丹,本王绝不会浪费一点资源,一定将你的肉身物尽其用。” 金佟挣扎,怎奈被柴殷踩着,无法挣脱。 一道剑气划开金佟身上的兽皮,切入他的肌肤,将他的后腰切开一道口子。 柴殷伸手进去,摸索半天,这期间金佟的脸色苍白的可怕,身子不停抽搐。 当柴殷终于摸到那颗妖丹时,他的心脏因兴奋而剧烈跳动,脸色兴奋的涨红:“妖丹,妖丹我老人家终于得到你了!” 与此同时,南海疆域,紫竹林。 一位正在喝茶的老书生忽然停住递到唇边的茶杯,淡淡道:“真是不让人省心呐。” 老书生说完,伸出食指沾了一点茶水,以茶水做墨水,在空气里画了一个圈,圈里出现的画面,正是街边一幕。 若陈卫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到下巴掉下去,老书生的这一手神通,名为水镜世界,修行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 老书生将茶杯轻轻抛出,茶杯飞进画面里。 这一手,叫无距,这是一种大神通。 柴殷握住妖丹,准备摘取,忽然心生警兆。 一只茶杯在突然凭空出现。 茶杯上的气势无以伦比,令人心悸。 这只茶杯就这么静静悬浮在柴殷眼前,一动不动。 柴殷浑身僵滞,冷汗岑岑,不敢妄动。 少女认得这只茶杯,顿时叫道:“爷爷,爷爷,快救三哥。” 远在南海疆域的老书生叹了口气,“丫头,现在知道人心险恶了吧。” 少女闻言,差点崩溃,放声痛哭。 老书生忽然语气一变,陡然转冷:“鬼宗之人,竟敢打我南海疆域的主意,胆子真是不小。” 话音一落,茶杯晃动一下。 一滴茶水从茶杯中飞出,瞬间穿透柴殷的眉心。 柴殷不敢相信,瞪大双眼缓缓向后倒下。 “丫头,带他二人回家。” 老书生嘱咐,少女咬着嘴唇,劫后重生的喜悦让她热泪盈眶。 “两位小友,戏也看了,有件事希望二位能帮个忙。” 老书生的声音陡然在陈卫二人耳中响起。 陈卫神情凝重,沉声道:“老先生不必多礼,晚辈知道怎么做。” “如此就好。” 老书生声音缥缥缈缈,逐渐消散在空气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老先生的人情 “陈卫,你在跟那位老先生打什么哑谜?”觉空和尚好奇心大起,那位老先生的话,他同样也听到了,只是陈卫听懂了,他却听得一头雾水。 “和尚,打哑谜从令一个角度来说,与佛宗的禅机其实是一样的道理。”陈卫的心情大好。 “阿弥陀佛,和尚不懂,请你教我。”觉空和尚满脸真诚。 陈卫丝毫不领情,道:“既然是打哑谜,那就说明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这是一句废话。 觉空和尚腹中诽议不止。 陈卫盯着觉空和尚看了半天,看的和尚浑身不自在:“你在看什么?和尚脸色有花?” 陈卫噗呲一笑,果真是个傻和尚。 “告诉你吧,那位老先生,让咱们去解决掉另一名鬼修。” “啊?”和尚一愣:“又去杀人?杀人这种事,和尚实在不喜欢。” 陈卫道:“不喜欢,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了,我自己去就行。” “请你原谅,和尚不能杀人,佛祖会怪罪的。” 陈卫斜着眼看着和尚,嘲讽道:“和尚,在小爷面前就别再装了,你是小爷见过的和尚中,杀心最重的一个。” 觉空和尚眼神一黯,低垂着头:“阿弥陀佛,罪过,和尚的确破了杀戒。” “知道就好。”陈卫丝毫不给觉空和尚好脸色。 “只是,和尚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答应那位老先生的事?” 觉空和尚一边走,一边问陈卫。他很不理解,以他和陈卫二人的境界,根本无需看别人的脸色。 而说心里话,觉空和尚对南海疆域的妖兽共主心有芥蒂,在觉空和尚的看法中,妖兽是妖,人与妖无法共存。降妖,是佛宗弟子肩负之使命。 陈卫转头,反问一句:“咱俩有得选吗?” 觉空和尚略顿,道:“咱们可以拒绝的。” 陈卫笑道:“为什么要拒绝,送上门来的天大人情,傻子才会拒绝。” 觉空和尚想了一会,摇着头道:“人情?和尚还是想不通。” 佛宗讲究六根清净,无羁无绊,更遑论人情这样的因果轮回。 陈卫道:“和尚,别愁眉苦脸的,这是好事,高兴还来不及呢。” 鬼宗潜隐数百年,修行界和世俗界平静了数百年,突然现世,必定不会有好事,看来修行界又将会掀起一阵风雨。 比起血月堂的让人闻之色变,鬼宗现世这个消息,更为震撼。那等掘人坟墓,惊扰先人,吸收死气,以已故尸骨炼化为傀儡的手段,更被修行界各大宗门所不齿,列为必杀之榜首。 远在数万里之外,身为南海疆域妖兽之主的紫竹林弄竹老先生开了金口,陈卫没有理由拒绝。 觉空和尚处世经验浅,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陈卫懂。 南海疆域之主,紫竹林弄竹老先生,统御南海万里疆域的万千妖兽,修为高深莫测,为世间屈指可数,站在最顶端的人间大修时之一,属于传说中神仙般的大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这等人物平日里极少露面,更别谈有求于人,今天却主动开口提出要求,若能将他交待的事情办妥,于情于理他都会欠下陈卫一个人情。 只是,欣喜之余,陈卫心中尚有疑问,以弄竹老先生的修为,既然已经杀了老鬼修柴殷,想要再杀掉年轻鬼修柴溯,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为何偏偏将这件事托付于自己,将这份人情送给自己? 想不通归想不通,陈卫并不想错过这样一份天大的机缘。所以,陈卫无论如何,都决定答应老先生的请求。 既然老先生有这份心思,那么接住便是,至少目前看来,这并非一件坏事。更何况,获得老先生这等人物的人情,便等于获得整个南海疆域妖兽的认可,他日有求与南海疆域之时,得到的是万千妖兽的支持。 “咱们现在去哪?”觉空和尚问。 陈卫道:“去杀人。” 觉空和尚一愣:“又去杀人?陈卫,你杀心太重。” “一个破了杀戒的和尚在小爷面前说小爷杀心重?和尚,你真可笑。”陈卫时刻打击着和尚:“放心,这一次要杀的人,就是老先生给的任务,早点完成任务,对老先生也算有所交待。”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觉空和尚道:“和尚不去。” 陈卫微笑,问道:“若是杀鬼宗之人呢?” “喔!”觉空和尚恍然大悟:“那名衣着华贵的男子?” 陈卫微笑道:“和尚,你越来越聪明了。” 觉空和尚垂下眼眉,有些羞涩道:“和尚一直都不笨。” “快点,晚了那家伙就跑掉了。”陈卫加快脚步。 觉空和尚跟上,道:“咱们这样走会不会暴露行踪?” 陈卫噗嗤笑道:“和尚,你是真笨还是假笨?” 觉空和尚眉毛一挑:“陈卫,请不要取笑和尚。” “好吧。”陈卫无奈道:“你这和尚,真无趣。” 觉空和尚道:“和尚只是个和尚,何来有趣无趣。” 陈卫道:“据我了解,鬼宗里有一门秘术,能让门下弟子互相感应,若一方有弟子被杀,距离稍近的鬼修,都会感应到。至于这个距离有多远,我也不太清楚,但至少超出这座城的范围。” 觉空和尚接话道:“那得赶紧,别让他逃了。” 降妖伏魔,既然无法降妖,伏魔也算功德一件,和尚默默想到。 陈卫道:“逃不了,那名鬼修被那头金猿王伤的很重,和尚,千万不要小看属性力量的克制,这种伤害是以倍数增加的,即便有老鬼修的灵丹妙药,以他的伤势,想要走出这座城,需要一段时间。和尚,你修为比我高,把你的感知扩散出去,覆盖这座城市,把他找出来。” 觉空和尚依言照做。 半柱香时间后,和尚摇着头沮丧道:“和尚感知不到。” 陈卫沉吟片刻,道:“一定是他用什么东西遮住了气息,老家伙一死,就打草惊蛇,这家伙藏起来了。” “那怎么办?”觉空和尚问。 陈卫道:“咱们去找,既然老家伙在世俗界朝廷的地位这么高,下榻的驿馆规格不会太低,只需要问一问当地百姓这城里最高档的驿馆就知道。” 觉空和尚道:“有道理。” 陈卫离开,不一会儿就返回,道:“和尚,走。” “问出来了?在哪?”觉空和尚问。 陈卫手一指:“那儿。” 兰园。 柴溯瑟瑟发抖,就在刚才,他心里突然有根生命线断了。 这根生命线,是他父王柴殷,是当初柴殷种在他心脉里的,而同样的柴殷心脉里也种着他柴溯的生命线。 这是鬼宗秘术。 兰园里有一间密室,密室被柴殷布置了几种阵法,除用以修行增加修为之外,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用来遮蔽气息。 鬼宗因其修行功法太过诡异恐怖,在修行界中早已名声狼藉,较之以刺杀为业的血月堂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因如此,鬼宗门人在修行界中一直处在阴暗处小心翼翼的活着,唯恐暴露行踪招来修行界各大宗门的追杀。 即便柴殷在世俗界朝廷中位高权重党羽遍布,在修行鬼宗功法成为鬼宗门人后,他同样小心翼翼。 柴溯在害怕。 他的父王已经跨过那道门槛,进入七境知命,他成为鬼修之后,他接触过许多修行中人,其中不乏惊才绝艳之辈,甚至八境修士也有,但若论战斗,父王绝对是他见过的人里,最厉害的。 但现在,他敬畏有若天神般的父王,竟然被杀了。 柴溯想不出,以父王的身手,这世俗界中有谁能杀的了他,但当心脉的那根生命线断之时,他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获知父王被杀,柴溯的第一反应是愣住,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仿佛中了魔怔,待醒过神后,他第一时间生出逃跑的念头,但重伤的身体让他不得不躲进密室里,试图利用密室的阵法来躲避。 因为,以柴殷七境知命的修为境界,能杀他的人修为必定恐怖到令人寒颤的地步,父王的死虽然令柴溯很悲伤,但这份悲伤终究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至于逃跑,柴殷自问短时间内绝对跑不掉,父王这么高的修为,那人说杀就杀,别说逃,只要一踏出这间密室,他的行踪立即暴露。 但愿父王布下的结界足够强大,能躲过这次危机。 “什么人,敢擅闯兰园?” 陈卫二人身形刚落地,惊动了兰园的守卫,这些守卫恪尽职守,不断从四周汇集而来,将他们包围。 “是这里吗?”觉空和尚问。 陈卫环顾四周,没有理会周围的守卫,在他眼里这些世俗界的守卫,充其量只是一群力气稍微大一些的普通人,于他和觉空和尚这样的修士而言,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应该就是这儿,偌大个万阳城,只有这座园子最为奢华气派,和尚你再感知一遍。” 觉空和尚点头,闭上眼睛将感知向四周扩散出去。 “大胆贼人,擅闯兰园,来人,杀无赦。”一名统领模样的守卫拔剑,朝陈卫二人一指。 一群如临大敌的守卫立即发起攻击。 刀,剑,长枪从四周杀来。 “来得正好。”陈卫随手抓过一把扎过来的长枪,道:“正好需要问你们话。” 觉空和尚出手,那些攻击过来的武器纷纷落地,守卫们更是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被抓住的守卫满脸惊惧,显然被陈卫信手拈花的身手惊骇到,但基于守卫职责,他第一反应是宁死不从。 陈卫看着手里的守卫昂着脖子引颈待戮的模样,不禁一阵好笑:“别紧张,我不杀你,只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大胆贼人,快放了副统领。”一名倒在地上的守卫爬起来用刀尖指着陈卫,壮着胆子大声呵斥。 “运气这么好,随手一抓就是个当官的。”陈卫调侃道:“既然是副统领,那么你知道的应该比其他人多一些,至于你们” 陈卫看向周围的守卫,手一挥一股真元挥出,那些围上来的守卫纷纷被挥飞。 统领模样的守卫面有苦色,这名少年与和尚竟是传闻中的修士,他的喉结艰难的滚动几下,最终理智战胜冲动,手一挥果断道:“退下。” 陈卫指着统领道:“你也留下来。” 统领苦着脸,如木鸡般呆立。 “别害怕。”陈卫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说道:“我没那么可怕,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把你们放了。” “少侠,你要问什么?”统领战战兢兢问道。 陈卫道:“我问你,这兰园里面住着谁?” “这”统领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陈卫突然大喝:“说。” 统领被吓得身体一颤,哆嗦道:“是,是老王爷” “看来就是这里了。”陈卫自顾自道,又问:“他住在哪?” 统领颤抖着手,指了一个方向:“那” “和尚。”陈卫朝和尚看了一眼,和尚会意,身形遁去。 没一会,觉空和尚回来,冲陈卫摇摇头,示意没有任何发现。 “你敢耍小爷?”陈卫怒道,一道真元射入统领体内,统领顿时疼的大叫:“少侠饶命我说的都是真的” 陈卫怒不可揭,一个手刀将统领劈晕,猛然一指副统领:“你来说,若是再敢欺骗小爷,我将你碎尸万段。” 副统领害怕,陈卫怒发冲冠的模样甚是吓人,统领武功高强,在他面前如同一只小鸡,听到陈卫的问话,他连忙道:“少侠息怒,那的确是老王爷的寝宫统领没说谎,说不定,说不定他躲进密室” “密室?对呀!”陈卫一拍脑袋:“真是气糊涂了,这么低级的伎俩,小爷怎么给忘了。” 陈卫将统领弄醒,道:“走吧,你们就有多远逃多远,。” 统领和副统领落荒而逃。 “和尚,跟我来。” 陈卫率先冲出去。 “果然有间密室。” 站在密室门外,陈卫冷笑连连,:“难怪连你都感知不到这里,原来这里有阵法屏蔽了他的气息。” 觉空和尚望着若隐若现波动的阵法,道:“阿弥陀佛,这是青罗阵,难怪和尚感知不到。” 陈卫问道:“和尚,什么是青罗阵?” 觉空和尚道:“鬼宗的一种阵法,等级很高,类似于佛门的禅息术,道宗的龟息术,鬼宗将青罗功法演变成阵法,专门用以遮掩气息。” 顿了顿,觉空和尚指着密室上方接着说道:“这间密室,除了青罗阵法,还叠加了好几种阵法,其中有一种,叫聚元阵,跟咱们的五境聚元一个名字,不过布阵之人似乎不太熟悉这个阵法,只发挥出阵法不到十分之一的作用。” 陈卫放眼望去,果然发现密室上方有丝丝缕缕的元气汇集而来,那里像是一个漏斗,元气正缓缓通过这个漏斗灌进密室中。 陈卫感慨道:“老家伙的确有些能耐,这间密室就是一个元气储存室,于修行事半功倍,若是储存的元气时间久一些,十年八载后里面的元气定然充沛到浓郁的地步,即便是你我进入里面修行,修为也能增加一大截。” 觉空和尚点头,表示十分认同。 陈卫接着:“和尚,能破开吗?。” “和尚试试。”觉空和尚向前一步,双手结印,一座金色大佛虚影出现在他的后背。 陈卫猛翻白眼,和尚弄出来的这个动静太大了,“和尚,要不要这么夸张?” 觉空和尚面带微笑,双手轻轻向前一推,金色大佛也伸手向前一推,摧枯拉朽般,将结界轰碎。 一柄黑剑毫无征兆从密室内刺出,直取觉空和尚咽喉。 觉空和尚面色不改,双唇微启:“唵——。” 佛宗六字真言,唵字诀。 黑剑节节崩碎。 一道人影从密室内窜出,掠向空中遁去。 “阿弥陀佛。”觉空和尚面色一肃,宝相庄严,圣洁无比:“孽障,速速伏诛!” 一只金色佛手出现在空中。 柴殷止住身形,折身朝另一个方向掠去。 “嘛——” 六字真言,嘛字诀。 身在空中的柴殷如遭雷击,身子如同断线风筝坠落下来。 陈卫身形一闪,在柴殷落地前,揪住他的衣领,将其抓至觉空和尚处:“和尚,送你,不谢。” 觉空和尚一阵无语,他选择无视陈卫的话,朝柴殷弹出一朵火焰。 “焚天业火。” 陈卫瞳孔猛的一缩:“和尚,你够狠。” 焚天业火,焚尽世间一切魑魅魍魉,肉身与魂魄俱灭。 觉空和尚没有说话,沉默的看着焚天业火将柴殷一点一点的吞噬,任凭柴殷如何惨叫,都无动于衷。 当最后一丝火焰熄灭,世间再无柴殷此人,神魂俱散,永世不超生。 “走吧,陈卫。” 觉空和尚神情平静,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脸上未见任何表情。 “和尚,小爷佩服你,杀人杀的面不改色。”陈卫朝觉空和尚竖起拇指。 “和尚杀的不是人,和尚也从不杀人,和尚只杀妖魔。”觉空和尚平静的说道。 陈卫不与觉空和尚争执,说道:“此间事了,出发去雍都。” 觉空和尚忽然停下脚步:“陈卫,你自己去吧。” “为什么?和尚,你要去哪里?” “鬼宗现世,这个消息太过震撼,和尚要返回宗门告知师尊。” “就这个?” “对。”觉空和尚郑重其事点头。 “多大点事儿。”陈卫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龙形玉牌递给觉空和尚:“这个借给你用,记得还我。” 觉空和尚眼睛一亮:“传讯龙符?” 陈卫道:“正是。和尚,挺识货呀。” 觉空和尚神色赧然:“惭愧。其实佛宗也有类似的传讯符牌,只是和尚这次入世有些仓促,还没准备好便被师尊撵下山” 陈卫拍了拍和尚肩膀:“小爷同情你快给宗门传讯吧。” 觉空和尚依言,以神念进入龙符,将鬼宗现世的消息刻录进去,随后将龙符定位佛宗方向,符芒骤起,转而寂灭,消息传送结束。 “龙符还你。” 陈卫接过龙符,道:“和尚,咱们直接去皇城。” 觉空和尚愕然:“直接去?” 陈卫反问:“不然呢?” 觉空和尚道:“好,和尚陪你去。但在此之前,和尚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陈卫很好奇,觉空和尚说话的语气很认真。 “和尚想查清楚,这城里还隐藏多少鬼修,和尚希望将这些鬼修都找出来,以佛法劝诫,若有不听顽固者,和尚便送去见佛祖。” 陈卫皱眉:“鬼宗之人素来行踪诡秘,神鬼莫测,无迹可寻,这个实在不好查,难度太大。” 觉空和尚道:“我也知道难度大,只是此事干系重大,和尚无法坐视鬼修肆虐人间,陈卫,你帮我。” 陈卫无奈道:“和尚,你着相了。抛开其他的不说,之所以这里会有鬼修,完全是因为他们是冲着南海疆域那条蟒蛇来的。我猜测应该是这两人修行遇上瓶颈,需要妖丹,所以才会不顾一切暴露行踪。” “而且。”陈卫顿了顿,道:“他们有世俗界的身份做掩护,这才是他们敢于现行的一个重要原因。” 觉空和尚沉默不语,陈卫的分析很有道理,他本是聪慧之人,一点就透。 陈卫接着说道:“以鬼修素来小心谨慎的做法,这里能一下子遇到两位鬼修,无异于中大奖,和尚,你知足吧,剩下的事,等你同门赶过来再处理,你得陪我去趟雍都皇城,小爷答应了许如风,不能一拖再拖。” 和尚点头思索,随后点头道:“好,和尚陪你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雪山之巅对话 雪山之巅,云海之上,云雾缭绕,偶尔有两三只仙鹤从云海深处冲天而起,扶摇直冲汉宵,时而盘旋,时而展翅翱翔,偶尔发出几声鸣叫,声音嘹亮,响彻云霄,好不自在。仙鹤嬉戏玩闹,飞累之后一个俯冲,一头扎进云海深处,只见那云海被搅得翻涌舒卷,隐隐露出云端的宫殿一角。 仙鹤停落,展翅舒展身躯,震散周围的云雾,鹤喙不时低下梳理羽毛。 云雾被吹散,只见一名容貌年轻的白衣男子端坐云巅之上,目光落在仙鹤身上时,不禁莞尔,轻声道了句:“调皮。” 仙鹤通灵,听到男子的话后,昂起头,齐齐高歌,似乎在对男子的话做回应。 白衣男子一笑,轻轻摇头,便不再理会仙鹤。 微风轻吹,白衣男子的长衫随风飘动,一头长发顺垂而下,飘逸若仙。若这一幕被世人看到,定会高呼一声仙长在上,然后倒地膜拜。 一阵清风忽然从远处吹来,惊醒了正在梳理羽毛的仙鹤,也吹散了白衣男子身边的云丛。 一道人影从云端走来。 白衣道士面带微笑,仿佛早已料到一般。 清风拂面,人影眨眼出现在白衣男子身前。 赫然是当日在离阳镇出现的锦衣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来到白衣男子身前,身形微微一顿,抱拳揖了一礼,神色恭敬:“拜见先生。” 若是陈卫在场,会被这一幕彻底惊呆。 锦衣中年人是谁?那是可能已经踏入传闻中的神隐境界的大修行者楚白,是两千多年前就冠绝修行界的绝顶存在,这样的一位大人物,居然对一名年龄看似三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以晚辈自居?若是传出去,整个修行界会被震惊。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声音温润如玉,仿佛令人置身于初春暖风里:“回来啦?见到小师弟了?” “是的,先生。” 白衣男子朝云丛招了招手,那些白云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在他身边凝成一张椅子,男子坐上去,拍拍身旁的空位,道:“坐,小白。” 楚白脸色一变,忙道:“晚辈不敢。” 白衣男子望向楚白,笑道:“小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副德行,和你说了很多遍,在我面前不要那么拘谨。” 楚白道:“先生面前,小白永远是当年的小白,先生永远是当年的先生。遇到先生,已是小白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又怎敢在先生面前托大,当年若没有先生救命,哪会有今日之楚白?小白此生夙愿,便是追随先生,聆听先生教诲,为先生鞍前马后,做一名马前卒,此生便足矣。” “你呀你”白衣男子指了指楚白,表情显得无可奈何,这样的场景,两人似乎已经上演无数次,每次均以白衣男子落败收场。 见白衣男子不再计较,楚白心里长舒一口气。 “说一下小师弟的情况吧。”白衣男子无奈叹了口气,将话题转移到小师弟身上。 小白什么都好,就是在这一点上跟自己抬杠,一抬杠便是抬了两千多年,期间他曾驱赶过,劝导过,甚至是辱骂过,动过手,谁知这家伙就是一根筋,无论自己以何等方式对待他,打过骂过之后,他还是会回到自己身边,甘以仆人之姿侍奉左右,久而久之,白衣男子便听之任之。 “是,先生。”楚白将当日在离阳镇的情况一五一十详细禀告。 白衣男子认真听完,叹道:“唉!小师弟生性顽劣,此番入世能有此一遭遇,也不算坏事,严格说起来是一桩美事,但愿入世之后,世俗界的遭遇能助力一把,磨一磨他的性子,否则将来那件事”他说到这里止住话,不再往下说。 白衣男子抬着头,目光深邃,视线落在那片遥远的天穹之顶,久久不语。 楚白有些心疼先生,每当先生抬头仰望那片天穹之顶时,便会露出这般神情。他追随先生多年,知道先生的担忧,那片看似晴朗的天穹之顶上,有一片浩瀚星空,楚白曾以神识窥探,当他的神识快要接近星空时,突然有一股力量从星空深处射出来,像一头饥饿很久的恶狼,疯狂扑过来撕咬这道神识。 以楚白神隐境的实力,他的神识在那道星空力量前面,毫无招架之力,若非当时足够机警,发现事情不对劲后便迅速撤回神识,恐怕当年会被那道星空力量吞噬这道神识。 千百年来,无人能弄清楚那片星空深处里到底有什么, 或许先生知道,但是先生从来不说,楚白也不敢问。 或许是时机未到,所以先生才不说。 先生不愿说的事,楚白从来不会主动问,当年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楚白尊重先生,感激先生,他支持先生做的每一个决定。先生不说,自然有不说的理由。楚白跟随先生多年,深知先生的秉性,当年先生云游,正巧遇到他被那头可恶的巨型勾嘴金雕欺负,眼看着金雕那利爪快要划破自己的肚子时,先生出现了。 楚白从未忘记当年先生救下自己的一幕,若非先生及时出现,哪会有今日的楚白。 巨型勾嘴金雕,是梦泽山霸主,不仅霸道,而且嗜杀,专门捕猎其他的飞禽走兽为食,当年他误闯入梦泽山,就被金雕发现,当他被金雕巨大的阴影笼罩住时,他心中绝望。 后来,先生出现了,先生挡下金雕的利爪,将他救出来。 金雕到嘴的食物被救走,金雕将怒气迁到先生身上,楚白记得很清楚,那头梦泽山霸主勾嘴金雕想要将先生吞噬,先生只看了它一眼,那头金雕便瑟瑟发抖,转身落荒而逃。 谁又能想得到,两千多年前震惊修行界的楚白,他的真身是一条白蛇。 先生救下小白蛇,将其带在身边,闲时便会对白蛇传授道法,还叫它小白。 在先生的帮助下,小白蛇逐渐开启灵智,它开始修行,进境一日千里,结妖丹,化人形,说人语,修为更是一路高歌猛进。 之后,便有了冠绝天下的楚白。 楚白轻声道:“先生还在担心那件事吗?” 白衣男子道:“是呀!不得不令人担忧呀!但愿小师弟尽快成长起来。” 楚白道:“少主天纵之资,必不会令先生失望的。” 白衣男子道:“小师弟乃天选之人,我等了近万年,才等来小师弟,我盼着小师弟成长起来的那一天。” “小白。”白衣男子道:“小师弟那边,你多盯着,必要的时候帮衬一把,但切记不要过多干涉。” 楚白一凛,急忙应下:“小白遵命。” 万阳城,城主府,方棠在来回踱步。 老管家已经去了将近一个时辰,也不知道究竟找没找到菲菲,自己很想冲出去,脑海里却闪过安承礼那张可恶的太监脸,以及他手中那块金色令牌,那块令牌的分量太重了,重到方棠不敢拿身家性命去赌。 方菲菲自幼丧母,方棠平日公务繁忙,甚少有时间陪伴女儿,他给方菲菲请了最好的教书先生,精通琴棋书画的老师,与当世大儒,教导菲菲课业是一个方面,令一个方面是希望这些先生们能够营造出一个热闹的氛围,让女儿不那么孤单。 天色已过正午,老管家半点消息也没有,方棠心中实在焦急。 忽然,一名下人急匆匆跑来,方棠猛然上前,关切问道:“怎么样,是老管家回来了吗?” 那名下人上气不接下气,被方棠的反应吓到,连忙道:“回回禀大人正是如此老管家和小姐” 方棠大喜:“小姐回来了?” 下人忙不迭点头:“是是的” 方棠突然冲出去,对女儿的担忧和思念,令他的脚步越发匆忙甚至慌乱,他刚冲至门口,便看到老管家带着女儿菲菲往府里走来,心中那块巨石终于落下,激动的双手微微颤抖,不知不觉双眼变红:“菲菲爹的乖女儿” 老管家朝方棠微微躬身,恭敬道:“老爷,老奴幸不辱命,将小姐带回来了!” 方菲菲挣脱老管家,扑入方棠的怀抱,低泣道:“爹,女儿以为再也见不着您了” 方棠托着方菲菲脸庞,眼神关切,不停的问:“伤着哪了没?让爹看看” 方菲菲双目擒泪,她摇着头:“爹,女儿好怕!呜呜!” 方棠抚摸着菲菲后背,连声安慰道:“回来就好,别怕,一切有爹在” 老管家在一旁擦着眼泪,他也很后怕,若是再去晚一分,那头妖兽的妖火便要将东十三街焚烧成灰烬,见识过数年前妖兽之乱的老管家在赶到东十三街后,从废墟中找到小姐,当那头庞然大物的身躯落在他的眼帘里,即便是老管家也不禁感到害怕,他急匆匆将小姐救出,驱马回府之时,老管家曾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赤鳞火蟒口吐妖火焚向天师那一幕,整条街道陷入火海里。 方棠朝老管家看来,目光感激,道:“阿寿,多谢你了,我方棠欠你一条命!” 老管家急忙擦掉眼泪,躬身恭敬道:“老爷言重,老奴应该的。” 方棠摆手,道:“阿寿,我方棠欠你太多了!” 老管家急忙摆手:“老爷,您折煞老奴了,这是老奴分内之事!” 方棠重重拍了拍老管家肩膀,牵着方菲菲:“走,先回府。” 天机阁,地宫。 紫光漫天,一道人影静静悬浮在那座高台之上。 婢女柳儿神色紧张的盯着高台之上的公子。 当那道粗壮的紫色光柱猛然消失,秀中楼出现在地宫之内时,柳儿喜极而泣。 地宫天顶那座六芒星不断有紫光倾泻而下,落入秀中楼的身躯中。 柳儿脸色的表情由欣喜逐渐转为担忧。 她取来疗伤圣药,想要喂公子服下去,但每当她要靠近那座高台时,那些看似温和的紫光便如同被激怒的野兽般,疯狂朝她涌来,将她轰飞。 不得已,柳儿只有退至地宫门口,既然公子暂时平安无恙,那我便为公子把手这道门,不让任何人闯进来打扰公子。 紫光萦绕,秀中楼缓缓上浮,越来越多的紫光没入他的身躯,他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刺杀事件的来龙去脉 “不行!”觉空和尚突然停下脚步,“陈卫,和尚心中很不安,总觉得有件事还没做。” 陈卫想了想,便明白觉空和尚想要表达的意思。他说道:“和尚,你指的,是不是隐藏在城里的那个杀手?” “正是!”和尚豁然开朗,忙不迭点头。 二人乔装进城,就是要将隐藏在城里的最后一位杀手揪出来,但进城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令两人一度忘记自己进城目的。 两人清晨进城,为查出那名杀手,不惜隐藏身份乔装打扮,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但此刻二人却突然行走在光明之下,觉空和尚隐隐觉得不妥,但一时间却说不上来具体,在听到陈卫的话之后,他仿佛道心明悟般,连呼阿弥陀佛。 陈卫笑道:“和尚,你心大,这等大事都能忘掉,就不怕死得不明不白?” 觉空和尚歉然道:“阿弥陀佛,和尚初入世,许多事情尚不懂,施主你经验丰富,应当多加提醒和尚,和尚感激不尽。” 陈卫摆手,道:“行了,和尚,别说这些虚的,抓紧时间,走吧。” 觉空和尚愣住,他看了看陈卫,发现陈卫脸色并无半点玩笑神色,不禁感到疑惑:“陈卫,你不打算找出那最后一名杀手了吗?” 陈卫摇头,干脆道:“不找了。” 觉空和尚更加奇怪,自从与陈卫接触以来,他对陈卫的性子多少有些了解,这是一个有仇必报,有恩必还之人,突然间放弃寻找刺杀自己的杀手,这样的做法完全不符合陈卫的一贯做派。 尤其是在那名杀手留下了如此令人愤怒的血字。 感受到觉空和尚不解的目光,陈卫哂然一笑:“和尚,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此话一出,觉空和尚更加摸不着头脑,任凭他精通佛法,造诣高深,仍然想不出来陈卫说这句话的理由,所以他向陈卫投去询问的眼神,等着陈卫的解释。 “请施主为和尚解惑。” “好吧,既然和尚想听,那我就啰嗦一点。”知道和尚会深究答案,陈卫道:“咱们先说说为什么会有山林中的这场刺杀。” 陈卫顿了顿,道:“首先,这是一场针对我的刺杀,而发动这场刺杀的人,就是这雍国朝廷里那位权倾天下的宰相,房佑安。原本,我与这个人并无半点瓜葛,一个是修行界的修士,一个是世俗界朝廷的宰相,两个人怎么看都无法扯上联系,可偏偏就发生了。” “当年入世修行,心高气傲,总觉得凭着六境初阶的修为就能在世俗界里横着走,行事多有鲁莽,不小心惹上了不该惹之人,被人以缚仙索困住,随后便送往黑云城的黑狱关押,从此不见天日。” “小爷在黑狱里受尽折磨,差点连修为都被废了,若不是那狱中的欲卒不通修行之事,恐怕连小爷的幽府都要被毁。就在不久前,与雍国比邻而望的郑国忽然举兵进攻雍国,雍国守城大将计无双因为郑国的军队中隐藏了修士,自知凭借朝廷军队无法抵挡修士进攻,也不知道是听谁说起黑狱里关押修士,便让人找到狱长褚诗诗寻求帮助。黑狱就建在黑云城,黑云城若城破,黑狱也会遭殃,所以褚诗诗便死马当活马医,将小爷放了出来。” “之后,小爷以破空箭击退率军来犯的郑国主帅,冯虎,便是那名被你在竹林里用焚天业火净化的男子。” “阿弥陀佛,善哉!”觉空和尚低声宣了一声佛语,问道:“这与你被刺杀没有关联。” “是的,和尚。”陈卫道:“看似没有关联的一场入侵战争,谁又能想得到,发动这场战争之人,恰恰就是这雍国朝廷的宰相呢。” “啊!”觉空和尚惊讶万分。 “你也没有想到吧?”陈卫笑道,仿佛在叙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一国宰相,权倾天下,按理来说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勾结外敌进攻自己的国家,而且,以房佑安这个人在雍国的地位,就算他想要当上这国家的主人,只要有心稍微运作一下,又有何难。” “总之,小爷帮助计无双逼退郑国的进攻的同时,就已经直接破坏了房佑安的阴谋,所以从那一天起,他便视我为眼中钉,欲将我除掉。先前在离阳镇时,小爷便遭到了他安排的暗杀,幸好那次没有修士参与,或许是他的那些爪牙没有料到我会出现在那里,否则以小爷当时重伤的身体,说不定早已身亡。” 陈卫继续说道:“或许是因为离阳镇的那场刺杀,让房佑安看清一个事实,若单纯以普通人的力量来杀我,恐怕无法取得效果。所以,他才会安排修士参与进来。又或许,因为冯虎的死使他恼羞成怒,失去了理智,才寻求修士试图以修士刺杀修士的途径,来杀我。不管是哪一种,房佑安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所以才会有山林中这场刺杀。” 似乎震惊于人心之险恶与执着,觉空和尚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山林里的刺杀,是一场精心布置的行动,房佑安在这场刺杀里,一共安排了四波杀手。第一波杀手,是朝廷军队,而且都是精锐,那些士兵都是战场上真正见过血的百战老兵,否则无法使用出那等攻城利器。第二波杀手,便是他花了极大的代价,才请来修行界中的青冥剑宗的长老级人物青阳子和他的徒弟。第三波杀手,便是血月堂的那名刺客。前面这三波杀手,并非真正的后手,真正的后手就是城里这名杀手。令人感到可怕的是,无论是朝廷的军队,还是青阳子等人与血月堂刺客,都不知道房佑安还请了第四人,也就是咱们要找的这名杀手。” “在这场精心布置的杀局里,朝廷军队,青阳子师徒,血月堂刺客,他们的作用就是消耗我的真元,为最后这名杀手创造一击必杀的机会。这样的阵仗,换成一般人,恐怕早已伏诛,可惜遇到的是小爷。” 陈卫越说越愤怒:“他们竟然动用了星陨石这等至宝,若不是小爷机警,哪怕被一颗星陨石沾住,只怕当晚就命丧山林。” 觉空和尚不禁想起山林里那幽光闪现的场面,不禁一阵感慨唏嘘,诚如陈卫所言,星陨石乃天外来石,天生对修士的修为之力有着致命的克制,一旦被沾上,修为之力被吸食一空,变成普通人,任凭修士宰割。 陈卫道:“房佑安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 和尚道:“阿弥陀佛,他没有把和尚算进去。” “你是个异数。”陈卫拍了拍觉空和尚的肩膀,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房佑安通过什么样的渠道找来那些刺客修士,但以当晚的力量来看,房佑安大概推算出了我的真实境界,针对我的境界布置了这样一场刺杀,这真的是一场完美的刺杀行动。” 觉空和尚有些迟疑道:“这些跟找城里那名杀手有关联吗?” “当然有关联。”陈卫道:“山林里的刺杀,原本十拿九稳,城里那名杀手也做好发动一击必杀的准备。他一直在等,等到前面三波人的攻击把我的真元消耗,后继无力时,再突然发动袭击。当他发现我身边多出来一个修为令他看不穿的和尚之后,他便决定不再出手,也许他不出手的原因,是没把握同时对付两个大境界的修士。” “既然这样,那他为什么还要在陈大四兄弟等人的额头上刻字?”觉空和尚越发迷惑。 陈卫道:“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他的目的,就是要激怒咱俩。” “激怒?”觉空和尚问道:“他这么做,对他而言,没有半点好处。” “的确没有半点好处。”陈卫道:“不管怎么看,激怒两位大境界的修士,都是一种自寻死路的行为,可偏偏他却这么做了。” “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呢?”觉空和尚问道。 “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陈卫道:“直到刚才我猜突然想明白。” “答案是什么?”觉空和尚急忙问。 “答案是,这名杀手,从未进城。”陈卫道。 “啊?”觉空和尚更加迷糊了:“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根本就没进城里?咱们进城搜索的方法用错了?” “正是。”陈卫道:“其实从一开始,他用陈大四人的头颅来刻字,激怒咱们,目的就是为了扰乱咱们的路线。依照正常人的思维,发生那样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是往人潮密集处追踪,也就是顺着方向进城,所以” 觉空和尚截住话,道:“所以他用了反向思维,清晨时逃离的方向根本就不是万阳城,而是往别的方向去了,只是咱俩还傻傻的进城寻找?” 陈卫道:“的确如此,和尚,咱俩被那名杀手耍了,他故意留下那样的血字,误导了咱们,为他逃跑拖延时间。” “阿弥陀佛,好狡猾的刺客。”觉空和尚默然,感叹道:“现在去追,也晚了!” 陈卫惆怅道:“是呀,以他的修为,两个多时辰已经足够他逃跑。” 与性命相比,完成任务的奖励再丰厚,也无法弥补,倒也不失为聪明的刺客。 愤怒归愤怒,在想通某处关节之后,陈卫心中对刺客的做法也无可厚非,命都拼没了,再丰厚的奖励也无济于事。 “真是聪明,难怪房佑安会把他安排在最后,不过这一回,房佑安算是失算,花了这么大的代价请来的杀手,居然不战而逃,也不知道他事后得知,会不会气的吐血三升。”梳理清楚来龙去脉,陈卫居然难得的调侃起来。 觉空和尚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些信息,这里头明摆着很直白浅显的道理,他一时间没理顺,但和尚终归是佛宗三代亲传弟子,悟性极高,在短暂的失神后,就顺着陈卫的话语,将所有的线条理顺。 “那么,咱们打算放弃了吗?”觉空和尚道:“和尚觉得,应该去追。” 陈卫意简言赅:“理由呢?” 觉空和尚道:“和尚担心这个杀手会卷土重来。” 陈卫摆手:“不会,知道你的存在,如果这名杀手不是笨到家,不会傻到卷土重来。” 与此同时,万阳城百里之外的一座名为漳城的郡城,一名身材略显消瘦却明显高出常人一个头的男子从一间布衣铺走出来,此人一副农夫装扮,肩头上扛着一把锄头,锄头上沾着新鲜的泥土,左手抱着两匹红色棉布,仿佛一名从地里劳作归家途中顺便拐道给自家婆娘娃儿买布匹裁剪衣裳的庄稼汉,只是这名庄稼汉眼中偶尔闪过的精光甚是骇人。 庄稼汉装扮的男子步履匆匆,他行走在街头,竟与贩夫走卒一般,与人擦肩而过不小心撞到对方肩头时,会忙不迭的主动致歉。 他走进一条人烟较为稀少的巷弄,在一处普通人家门前停下来,一阵短促而有节奏的敲门后,木门应声而开,庄稼汉闪进门里。 一名看起来同为庄稼汉模样的老汉领着他穿过前堂进入内屋,在墙壁上打开机关,露出里面的暗房,两人进入暗房后,老汉摸着黑点燃烛火,两人才临桌而坐。 “怎么样?得手了吗?”庄家老汉声音有些苍老,他的语气略微急促,显得很心急。 高个的庄稼汉卸下一身伪装,观其装扮,竟然是一名修士,他正是黎明那场刺杀行动中最后的刺客。听到老汉的问话,他沉默片刻,才缓慢摇头道:“任务失败,那人还活着?” 老汉明显一惊:“活着?为什么?” 刺客沉声道:“雇主给的情报有误。情报上面明明只有一名目标任务,但实际上是两名,而且” “而且什么?”老汉似乎比刺客还要着急,粗鲁的打断刺客的话。 “那是一名和尚,我看不穿他的修为。” 老汉一愣,喃喃道:“和尚?师弟,会不会是你看错,以你知命境初阶的修为,这世俗界之中,有谁能瞒得过你双眼?” 刺客道:“师兄,我没看错,那名和尚有些古怪,明明很年轻,但我偏偏看不穿他的修为。” 老汉问道:“师弟,可曾看清和尚的来路?” 刺客摇头道:“没有,只知道是一名和尚。” 老汉一惊:“难道是西域佛宗?” 刺客道:“估计是。” “走,立刻就走。”老汉忽然起身,快步走到一面墙壁前,按开机关,一条地道出现。 刺客起身跟上:“师兄,怎么了?” “佛宗那群秃驴惹不得,师弟,速速离开这里。”老汉的身形忽然飞掠起来,在阴暗的地道内一闪而逝,刺客连忙施展身法追了上去。 两人足足飞掠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尽头,可见这条地道有多长。 当二人从地道钻出来,已在数十里外的荒野中。 “二位这是要去哪里呀?”一道声音忽然在二人耳边响起。 千里传音! 老汉与刺客面面相觑,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神色,一个瞬间的眼神交流,两人施展身法狂奔。 “嘿嘿!还想跑呀?”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借你们人头一用。” 话音一落,刺客与老汉发现两人被禁锢住,紧接着脖子一凉,两人甚至没来得及施展功法,两颗大好头颅飞出。 啪嗒! 和尚正欲说话,两颗血淋漓的人头忽然落在面前,吓的他一个惊跳。 陈卫脸色大变,梧桐弓与破空箭瞬间出现在手中,如临大敌。 觉空和尚后背一座金色大佛虚影骤然浮现,金光大绽。 “小友勿慌!” 数万里外的南海疆域,紫竹林,老书生看着水镜中陈卫二人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有些感到可笑,及时出声。 “老先生?”陈卫试着问。 “正是老朽,小友勿慌。”老书生温和道,他的声音凝成一条细线,穿过水镜,直接传入陈卫耳中。 陈卫浑身紧绷,问道:“老先生这是何意?” 老先生笑着说道:“此二人,正是你口中的最后一名刺客,老朽已经替你杀了。” “哦?”陈卫双眉如剑:“如此,多谢老先生出手相助,也省去小子一番力气。” “老朽顺手而为。”老书生道:“老朽身在南海,实在不便出行,现有一事请小友帮忙一二。” “老先生请说,小子洗耳恭听。”陈卫没有立即应下老书生的话,给自己留了一线后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老书生的请求 (四十章写了二十万字,平均每章五千,点击阅读量却只有二百!新人写书不易,需要大伙的支持!如果觉得写的还能入您法眼,请帮忙推荐,我很用心的写,只为博您一笑,博您一票,俯身拜谢!) “实不相瞒。”老书生一开口,陈卫立即挺直背脊,一脸严肃,呈端正之姿态认真倾听,却惹得水镜后方的老书生哭笑不得:“小友何需如此?当不得,当不得。” “当得。”陈卫正色道:“老先生乃方外高人,在老先生面前,又岂能无礼放肆。” 老书生笑道:“小友言重了。” 陈卫道:“说起来,小子何德何能,能当得起老先生这一声‘小友’。” “如何当不得!”老书生的口吻毋容置疑,却惹得觉空和尚望向陈卫的目光中多了一份诧异。 南海紫竹林的弄竹先生,无论是修为还是资历,都是可以和当今天下最顶尖的那几位平起平坐,按理来讲根本无需对陈卫这么客气,偏偏老书生以“小友”二字称呼陈卫。要知道无论是修行界还是世俗界,以“友”字相称,便是平辈论交的意思,更别提老书生三番两次在言语间的客气,觉空和尚甚至在话里面听出了一丝恭谦? 自从在郑国地界,在那片皇城城郊的竹林中与陈卫相识以来,觉空和尚并不是没有暗中猜测过陈卫的来历,甚至好几次他都要忍不住差点开口询问。只是,作为佛陀座下第三代亲传弟子,佛门教诲像一把戒刀高悬三尺,令他每每话至咽喉处时生生吞下。 在觉空和尚的猜测中,陈卫必定出身两阁一院三宗这些修行界中庞然大物的其中一宗门,并且是内室亲传弟子之类。现在,听到老书生的话之后,觉空和尚对自己的猜测愈发肯定。 南海疆域虽辽阔,比起两阁一院三宗这等巨头,终究差了那么几分火候。 和尚始终对那位妖兽共主的老书生没有任何好感,相反的,他很讨厌对方。 觉空和尚心中胡乱猜测着,耳中响起老书生的话:“自从我统御南海疆域数万妖兽以来,数万里的疆域内便再无妖兽相斗和妖兽伤人的景象。十年前有一伙修士突然造访,他们一靠近我便有所察觉,原本以为他们同其他修士一样,只是借道而行,所以当时并未太过在意,谁知道这伙人并不是借道而行,而是本就冲着妖兽而来。他们一来,一直以来很温驯的妖兽突然变得躁动不安,兽性大发,开始攻击身边的同伴,庆幸的是当时这伙人只是在南海岸边,并未深入,造成的影响比较小。” 老书生顿了顿,继续道:“妖兽的性情大变,自然引起老朽的注意,为阻止事态扩大,老朽让鳄兽妖前往海岸,令他查明原因。鳄兽妖是我南海疆域魔鳄潭中的霸王,在老朽的指点下,这头魔鳄开启灵智修炼,修为增长逐渐化作人形,它的修为堪比人间修士三境凝元中阶的实力,便是遇上四境修士也有一战之力。令老朽没有想到的是,鳄兽妖才接近海岸附近,仿佛受到某种法器影响,失去理智发生狂化,疯狂的攻击周围的低阶妖兽,鲜血将周围的海域染成红色。那伙修士明明什么都没做,周围没有布置阵法,没有真元的波动气息,亦没有法器的气息存在。”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觉空和尚仿佛听见一场人间惨剧,不禁面露悲色,低声宣了一声佛号。 陈卫此刻顾不上和尚的心理变化,他问道:“后来呢?老先生就这么放了这伙人?” “不然呢?没有证据证明是这伙人动了手脚。”老书生苦笑,有些无可奈何,转而变得愤怒:“这伙人一离去,岸边的妖兽情绪便趋于稳定,不再狂躁。谁知第二天岸边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妖兽如同中了邪一样,纷纷游上岸边,成千上万密密麻麻铺满海岸,它们竟朝着这伙人的足迹追去。老朽亲率所有的妖兽强者与王者赶过去,试图拦截下来。令老朽万万没想到的是,平日里温驯乖巧的妖兽竟然不听老朽的指令,甚至连同族强者也震慑不了,它们好像服用了某种丹药,被迷了心性。老朽让麾下的妖族强者进行安抚,阻拦,必要时候准许它们开杀戒,因为老朽心中明白,若是这中了邪的万千妖兽进入到人间城池中,必将引起一场大杀戮,到时候人间将会生灵涂炭,这是老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老朽当时只身追上那伙人,将他们禁锢搜身,偏生毫无发现。”老书生道:“威逼利诱,或者严刑逼供,这伙人始终不肯松口,愤怒之余老朽当场将所有人斩杀,这才泄了愤。只是老朽千算万算,终究还是被人给算计了。” “噢?”陈卫大感好奇:“连您也被算计了?” “是啊!”老书生苦笑一声,腹中万般委屈:“谁又能想到,堂堂南海疆域的妖兽共主,竟被一群黄牙小儿算计了。这伙人当中,全部道家剑修装扮,老朽将他们斩杀后便离开了,谁知道其中有一人,修行了道门龟息术,老朽将其重伤后,此人便趁机使出龟息功法,进入假死状态。可笑老朽当时正气在头上,没有仔细检查地上的尸体是否还有活口便离开了。” 陈卫突然打断道:“这人如今在这城中?老先生想让小子查清楚,当年引起妖兽狂躁的原因吗?” “正是如此。”老书生道:“先前小友与和尚的谈话,老朽无意中听到了,小友帮老朽杀了那名年轻鬼修,老朽投桃报李,替你杀了这名杀手。只要小友肯帮老朽,老朽向小友郑重承诺,欠小友一个人情,但有所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陈卫果断道:“成交。” 老书生道:“本来老朽以为,想要寻到此人,必定要大费周折一番,但老朽刚才在这城内感应到此人留下的气息,故而才有此一请。” 陈卫道:“既然是道家剑宗修士,那便容易多了。先前打斗中,与那条蟒蛇斗法,还有后来与鬼修的斗法,皆为道家剑宗修士。” “那小和尚。”老书生忽然朝觉空和尚出声,觉空和尚诧异,眼皮微微一抬:“老施主何事?” 老书生道:“小和尚,老朽知道你对我南海妖兽颇有成见,只是你有所不知,老朽统御南海疆域之后,妖兽便未再作出伤人之事。小和尚,老朽告诫一声,妖兽不是妖,真正的妖魔,藏在人心之中。” “阿弥陀佛。”觉空和尚不置可否,只是低声宣了声佛语。 “小友,此事便拜托了。”老书生的声音飘飘渺渺,逐渐湮灭在空气中。 南海紫竹林,弄竹老先生捂着胸口,喷出一口血,脸色苍白了数分,他眼前的水镜慢慢消失在空气里。 先前他隔着数万里,通过水镜世界的大神通,诛杀那名老鬼修柴殷,接着又以水镜世界释放神识,方圆数十里之内搜索那两名刺客,并将其二人诛杀,之后隔着数十里的距离,拼着真元反噬的危险,将两颗头颅以缩地成寸的神通手段送至陈卫二人眼前。 这两番大手段大神通使出来,即便是他这位弄竹先生,也无法支撑这么大的真元消耗。 “老先生放心,既然答应了你,小子必会办到,天机阁,小子替老先生走一遭便是。” 城主府。 “来人,火速传令神机营赶往兰园。”城主方棠在调兵遣将。 方菲菲安全回府后,方棠悬着的心放下来,接着部下接二连三的带来坏消息:其一,东十三街妖兽与天机阁的天师斗法之下化作一片废墟,其中妖兽伏诛,天机阁的天师们死伤无数;其二,贵人下榻的兰园突然出现两个来路不明的修士,一个是和尚一个是道士?部下并非修行中人,无法通过另一名修士的着装来判断对方的真实身份,只知是一名少年,背上背着一个黑色的狭长木盒,部下隔着很远看着这两名修士将兰园密室轰成废墟,并残忍的杀害了躲藏在里面的一名身份尊贵的贵人。 方棠震惊不已,紧接着他的心中一阵恐惧,部下不清楚贵人的身份,他却是从安承礼的口中获悉,那位贵人正是大雍朝硕果仅存的老王爷,宁亲王,那是当今圣上的亲十四皇叔,连圣上都要礼遇三分的超然存在,方棠在害怕,在听到这个坏消息之后,他立即命人前往虎营调集神机营,并一马当先冲出城主府,策马往兰园方向狂奔。 冷汗不断从方棠后背冒出,他越想越害怕,倘若老王爷真的在他的地界出事,以当今圣上的昏庸,他就是长了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驾!”万阳城很大,从城主府至兰园至少需要小半个时辰,方棠已经顾不上爱民如子的形象,一路策马疾驰,但愿能早点赶到兰园,希望老王爷不要有事。 另一方,虎营的神机营大将万泉在接到方棠军令之后,立即点齐兵马,五千神机营将士倾巢出动,火速赶往兰园。 “属下叩见城主。” 战马飞跨过兰园的大门,匆匆赶来的兰园护卫纷纷单膝跪地见礼,方棠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劲直驱马直往那座主殿。 “来人!”方棠翻身跃下战马,大声呼唤道。 “参见大人。”兰园的仆人婢女纷纷赶来,跪倒一片。 “老大人可在府中?”方棠语气焦急。 一名婢女小心翼翼答道:“回禀大人,老老大人不不在。” “不在?”方棠豁然转身,眼睛圆瞪,目光骇人:“说,老大人去哪儿了?” “奴婢不不知。”婢女战战兢兢答道。 “不知道?”一股怒火直冲方棠的天灵盖,他不由分说甩出手中的马鞭:“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马鞭抽在婢女的脸上,啪的一声将婢女抽摔飞出去,脸上一条鞭痕血肉破绽,鲜血淋漓,令这名婢女看起来格外渗人。 方棠马鞭一指:“你来回答,老大人此刻在哪?” 被马鞭指着的一名灰衣小厮颤抖着身子,哆嗦道:“回回禀大人,老老大人咻咻的一下不不见了。” “咻的一下就不见了?”方棠上前,狠狠一脚踹在灰衣小厮的胸口:“老大人难道是那天上的神仙会飞不成?你们这些下贱的杂种,我方棠要你们有何用?” 锵的一声,方棠抽出腰畔间的佩剑,佩剑一出,一众仆人婢女纷纷崩溃,甚至有人被吓得晕倒在地。 方棠将剑指向一名杂役,喝到:“说,老大人究竟去了哪里?说不出来,本官杀了你。” 杂役不停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大人老大人在后花园真真的一下就不,不见了!” “混账!”方棠宝剑一挥,一抹鲜血飘起,杂役捂着喉咙,不可置信的瞪着方棠,不甘心的倒下,他的身子不停的抽搐,挣扎,最后气绝身亡。 “啊——!”人群哗然,被方棠这一手震慑住,惊骇万分,他们蜷缩着身子,不少婢女小厮低声哭泣,模样楚楚可怜。 方棠在太师椅上坐下,身后的部将将杂役的尸体拖出去处理干净。 “王副将,本官命你,即刻将所有兰园护卫绑来,另外,封锁兰园,一只苍蝇也不要放走。”方棠下达着命令:“再带一队人马,仔细搜索兰园,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就是离地三尺,也要给本官将老大人找出来。” “遵命。”王副将领命而去。 “你们”方棠佩剑指着地上跪倒一片的婢女小厮们:“本官就在这里坐着,等你们给本官一个满意的答复,本官给你们三炷香时间,三炷香后若说不出来,通通处死!兰园不需要废物,本官也不需要废物。” “大人!”一名满脸泪痕的婢女抬头,她颤抖着身子,声音哆嗦:“婢女婢女们当时在在后花园中,亲眼所见老大人他就这么走一步一步走向天空接着就就消失了,大人,婢女说的千真万确,绝不敢有半点隐瞒。” 其余人纷纷点头,表示都亲眼所见,婢女没有说谎。 老管家毕竟跟随方棠多年,心思活泛,一个人这么说可以当他在说谎,可是当全部人都这么说之后,他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些下人们话里的真实性。老管家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种可能,他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连忙弯腰在方棠耳边低声道:“老爷,老奴斗胆,您说老王爷会不会是修士?” 方棠眉毛微挑,扭头诧异的看了老管家一眼,他在等老管家的下文。 老管家道:“老爷,这些下人们所说的老王爷突然消失,这般手段老奴只在天机阁的天师们身上见过,这不就是所谓的修士手段吗?普通人没有这等通天本领。” 方棠沉声道:“阿寿,你继续。” 老管家面色一喜,老爷愿意继续听,说明他心中认可自己的猜测。他继续分析道:“老奴愚见,能做到行走在空气中,以天机阁的天师们为例,似乎只有阁主及长老等人才能做到,是不是说明,老王爷不但是一名修士,而且还是一名修为高深的修士?” 方棠面色越发沉重,事情似乎发展的不可控制。 老管家见自家老爷沉默,接着说道:“老奴听闻老王爷当年向先帝自请圈禁后,一生从未踏离京城半步,此次突然造访万阳城,无论怎么看,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老奴斗胆猜测一番,老王爷万金之躯驾临万阳城,必定是对这城里有所求,而且所求甚大。老王爷以来,城中便闹出妖兽,这二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老爷,按理说,老王爷万尊之躯,若是要办点什么事,只需吩咐一声下去,自会有人去办。从下人们所说的情况来看,按当时的时间来算,正巧是妖兽与天师斗法之后才突然消失的。” 方棠接过话:“所以,老王爷此次来万阳城,便是冲着这妖兽来的?” 老管家躬身道:“从时间上来分析,看起来的确是这样的,老爷。” 方棠的眉头皱的很紧,老管家的分析很有道理,但他心中仍然有疑惑,自先帝年间,老王爷便一直居住京城,一直以来都闭门谢客,从未听闻老王爷与谁有过来往,越是这样越说明老王爷基本没有可能接触到神秘的修士,更不可能修行。 老管家的话,令方棠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必须承认老管家的分析的正确性,他惊讶的是,老王爷究竟是怎样获得修行界的功法修行的? 连方棠自己,在没有接触过天机阁的天师时,以为世界便是如此,在当年妖兽为乱人间,天机阁一众道士横空出世,为他打开了一扇门,令他看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另一番景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力量悬殊的围杀(上) “都退下吧。”方棠看了眼地上仍然跪着的下人们,厌恶的挥了挥手。 “多谢大人不杀之恩!”下人们纷纷起身,逃命似的逃出这座催魂索命的主殿。 王副将匆匆迈进大殿,抱拳道:“启禀大人,卑职等人已将兰园所有护卫控制起来,许进不许出,另外将士们已经将兰园搜索一遍,没有发现老大人,只发现一间被毁掉的密室。” “果然!”方棠心中苦笑,王副将的话验证了老管家的猜测,那位老王爷果真是一名修士。 “带本官去密室。”方棠下令。 王副将道:“大人请移步。” 在王副将的带领下,方棠站在密室前,沉声问:“密室被毁前,谁进了里面?” 一名兰园护卫被两名城主府的将士钢刀架脖子押过来,一名将士在后面踹了兰园护卫一脚,将兰苑护卫踹的一个踉跄,重心不稳跪了下来:“城主大人问话,快回答。” “大大人,卑职并不知道。”兰园护卫道,方棠挥鞭欲抽,这名护卫连忙道:“大人息怒!大人,卑职虽然不知道这位贵人名讳,但卑职发现,这位贵人与那名老大人关系亲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方棠大喝:“说!” 护卫道:“而且,卑职发现,这位贵人与老大人很,很像” “很像?”方棠一把揪起护卫的衣领,寒声道:“你若敢有半句谎言,本官会让你生不如死。” 兰园护卫急忙摇头:“大人,卑职绝不敢有半点欺骗,那位贵人长得确实很像老大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人,卑职句句属实。后来,后来” 王副将是个急脾气,听到兰园护卫结结巴巴,恨不得一刀劈了对方,他大喝道:“后来怎么样?说话别他娘的吞吞吐吐像个娘儿们。” “后来!”兰园护卫的表情仿佛看到鬼魅一般:“后来忽然来了一个天师,和一个和尚。那和尚身后有有一尊金佛,那金佛把,把密室一掌给轰烂,接着里面的贵人就跑,跑出来,谁知没跑多远,他身上就,就着火了!” “着火?”方棠喝问:“究竟怎么回事?快说。” “是!”兰园护卫咽了口唾液,道:“卑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和尚把密室轰烂,贵人就从密室里偷袭和尚,但是打不赢和尚,贵人就跑,谁知道没跑几步,身上就莫名其妙的着火,卑职明明没有看到有人烧火,但真真切切的看到贵人着火后,被那火一点一点烧没了,连一点儿灰都没留下,那场景,像像地狱,太可怕了!” 方棠沉默着,从这名兰园护卫的话里,这名贵人不出意外的话,便是老王爷的亲眷,极有可能是老王爷的儿子,也就是小王爷柴溯。 “王爷您是修士,连小王爷也是修士吗?”方棠喃喃自语。 “老爷”老管家凑近方棠,满脸担忧。 小王爷死了,那老王爷呢? 方棠一阵心烦意乱,心想着老王爷您都什么地位了,连圣上都敬您三分,您不在京城好好待着,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受,偏偏学那谪仙人修行折腾,以您现如今的年龄,即便学了那谪仙人的功法,会使那搬山填海的本领,又有多少个年头可以存活? 心中一番胡思乱想,方棠对大雍朝这位老王爷渐渐产生一丝怨气,不为别的,就为这宁亲王造访万阳城,发生的这一连串的事情恼火不已。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宁亲王这一登,便将万阳城这天给登出个大窟窿来,叫他方棠如何能不气恼。 造访万阳城,来便来了,悄悄的来悄悄的走,他方棠装作不知情,即便事后圣上问起,也有理由推脱,偏偏叫安承礼执您老的令牌亮明身份,这不是要将他方棠往绝路上逼吗? 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安承礼也宰了? 老管家躬着身子,头颅压得很低,他轻轻看向方棠,手指轻轻在脖子上划过,朝方棠投去询问的神色。 以方棠的地位,自然不便做这事,但他是方棠的绝对心腹,可以私人的身份安排一场针对安承礼的刺杀,就算事发,他也可以将所有的罪名揽下,替方棠开脱。 方棠摇头,否决了老管家的建议。 众人陷入沉默,都在等着方棠的决定。 “来人,传我命令。”沉默一阵后,方棠开始下令:“一,传令虎营,全体出动,以战时状态进入一级警备,全面封锁全城;二,传令各县郡府衙,动员一切力量,无论官道,县道,乡道,一律布下关卡,查找过往行人;三,命画师画出老王爷的画像,张贴全城,但凡发现老王爷踪迹之人,只要消息正确,一律赏黄金百两。” 老管家担忧道:“老爷,如此大张旗鼓的寻人,若老王爷真的健在,他老人家会不会发怒?” 老管家的担忧不无道理,老王爷此行太过低调行,必是不想让世人知他行踪,否则以老王爷之尊,驾临万阳城必然声势浩大。 方棠摆手,沉声道:“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小王爷遇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老王爷。” “另外,命画师将那两名修士的画像画出来,张贴出去,全城通缉。”方棠揉着眉心,道:“但愿这两人没有出城。” 老管家躬身道:“老奴明白。” 陈卫和觉空和尚的身形不断在闹街闪现,最后落在辅二街的一条巷弄胡同里。 胡同里有具尸体,面容苍老,身形瘦小,正是宁亲王柴殷。 辅二街的主街道人群熙来攘往,但像巷弄胡同这样的角落里,甚少有居民经过,金佟战胜柴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挑选了一条人烟较为稀少且最捷径的路线出城,却被老鬼修宁亲王悄然布下结界半道拦截,惊动南海疆域紫竹林的弄竹老书生,老书生以大神通手段,于数万里外的南海疆域出手,击毙了柴殷。 来寻柴殷的尸体,是觉空和尚的主意,弄竹老书生的那段话,令他的心境有些变化,那句“自我统御南海疆域以来,已无妖兽伤人之景象”,以及那句“妖兽不是妖,真正的妖藏于人心。” 对于妖兽,觉空和尚有些茫然,既然妖兽已臣服于人族修士的管教,不再发生伤人事件,是否应当放下偏见,若是不放,日后遇到妖兽时是否应当出手降妖?而降妖,妖兽并非做出错事,就如同那名跟随着南海少女的火蟒一般,不主动招惹人类是非,难道就能胡乱出手? 最后,觉空和尚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般,为自己定下了一条原则:但凡今后遇到妖兽,若对方身上干净无血腥,便视若无睹,与之擦肩而过,若闻出其身上的血腥,便出手降妖。 当和尚与陈卫说出心中想法后,陈卫只是白了他一眼,骂了一句神经病,便不再理会和尚的自我天人交战。 既然已不需再降妖,觉空和尚便只剩下一件事,伏魔。在陪同陈卫前往雍国的皇城诛杀房佑安之前,觉空和尚想起了这名老鬼修。 两人身形落下,柴殷仰面朝天,眉心处一个小红点,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啧啧,死不瞑目呢?”陈卫蹲下,在柴殷身上胡乱摸索,惹来觉空和尚一阵不悦:“陈卫,人死为大,请你尊重一下死者。” 陈卫头也不抬,道:“以死者之气修炼邪恶功法,将身体炼成人不人鬼不鬼,掘人坟墓,偷已故之人的尸体来炼制傀儡,这等邪恶之人,又算得上哪门子的人?不过是一介鬼瘴罢了,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觉空和尚被陈卫挤兑的说不出话来,因为事实本就如此。 大道苍茫,功法万千,无论是剑修还是符修,抑或是佛修,均以向天地间伸手汲取元气为修炼根本,此乃修行之根源,但自鬼宗出世以来,其宗门所修行的功法,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以汲取天地元气为源,反而将手伸向已故之人,只为那一丝一缕的死气,鬼宗之人还美其名曰“阴元”。修行之人本就是靠夺取天地元气来加深自身修为,本是一种掠夺手段,但比起鬼宗,却是光明正大。 搜索一阵,陈卫从柴殷怀中搜出一只玉瓷瓶,他将瓶中之物尽数倒出,是几枚品阶很高的丹药,这些丹药一入手,丹香便像四周弥漫开来,元气浓郁,丹药隐隐有丹晕散发,陈卫两眼放光:“好东西,这些都是紫阶疗伤圣药,看来这老东西藏了不少好宝贝。” “阿弥陀佛。”觉空和尚看不惯陈卫搜刮死者财物的行为,他本就是慈悲之人,心中多有不忍,却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说服陈卫,只好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 陈卫又从柴殷身上搜出一枚储物戒,他分出一道神识进入储物戒中,却发现里面有一道禁制。 “娘的,人都死透彻了,禁制还没自行散开。”陈卫骂了一句,将储物戒收起,发现再无他物,便转头对觉空和尚道:“和尚,该你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觉空和尚向前跨出一步,面露慈悲,对着柴殷的尸体道:“但愿施主来世莫要再学那鬼宗术法,害人害己。” 陈卫冷笑:“和尚,你真啰嗦,你的焚天业火一烧,这老鬼修连渣都不剩,灵魂也被烧的一干二净,还有什么来世可言。” 觉空和尚不再理会陈卫,口中默诵往生咒经文,片刻之后停下来,一抹金光浮现他的指尖。 “来人,布阵,拿下。”一道声音不适时宜的传入二人耳中,觉空和尚指头缩回,焚天业火消失。 啪嗒啪嗒齐整的脚步声不断传来,陈卫脸色一变:“不好,被包围了。” 巷弄胡同出现许多虎营将士的身影,他们将胡同围的水泄不通,手中长戟战刀弓箭纷纷对准了陈卫二人。 糟糕,太大意了!陈卫暗恼。 方棠在一众将士的层层保护下,远远的看着胡同里的那名年轻修士与和尚,脸上布满寒霜,杀害小王爷的凶手,终于找到你们了。 “放箭!”一声令下,成百上千支箭雨铺天盖地朝陈卫二人扑去。 “和尚,走!”陈卫连忙释放护体罡气,纵身一跃,跳上墙头,招呼和尚准备离去。 “神机营,擒!”一声大喝,五千名神机营将士齐齐挥动手中兵器,斩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刀气,剑气,和枪气。 两条巨大的绳索从空中抛过来,那绳索仿佛具备灵性,抛至半空中,仿佛两条游蛇,猛甩着身躯,径直朝陈卫二人飞去。 陈卫眼神微凛,这绳索有些古怪。 “当,当,当,当。” 箭矢来势汹涌射向二人,碰撞在二人的护体罡气上,纷纷被震落震偏,无法射穿二人的罡气,落了一地。 陈卫一边躲避箭矢,一边暗中提防那两条古怪的绳索,即便他是六境龙象巅峰的修行者,面对成千上万支箭矢组成的箭雨,也略显得有些狼狈,护体罡气在箭矢的疾射下,逐渐衰弱。 咻! 绳索自半空中分开,分别朝二人疾去,那绳索趁着二人忙于应付箭矢间隙,一头撞在二人的罡气上,那力道之大撞的陈卫身形连晃,反观觉空和尚却显得游刃有余。 而此时,陈卫忽然感到周围的空气变得有些凝滞,他发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流畅,他挥出一道剑气,那剑气将他身前的箭矢劈开,却有更多的箭矢射过来。 一道以兵器气息凝成的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空中形成。 那条绳索忽然飞来,一圈又一圈的缠住陈卫的护体罡气,将陈卫围的密不透风。 绳索突然发力,像一条困住猎物的巨蟒,一点一点收紧身躯,不断的挤压陈卫那道罡气。 “想困住小爷?”陈卫冷哼:“做梦!” 陈卫一伸手,佩剑无声出现在他掌中,大吼一声:“给我破!” 嘶啦一声! 如巨蟒般的绳索被一道剑光一分为二,碎成几段,坠落地面。 “金刚印!”觉空和尚向前递出一掌,掌心有一道金色的掌印飞出,瞬间放大数十倍,摧枯拉朽般将所有阻挡在身前的所有箭矢轰成碎片。 天空中那道网无声罩像二人。 觉空和尚心有所感,抬头看了一眼,默默闭上眼睛,一道佛光从他背后生出,佛光普照,将周围染成刺目的金色,化作无数道细小的刺芒,朝那张网疾射过去。 噗噗!噗! 那张被兵器气息凝结出来的大网,被觉空和尚的佛光刺的千疮百孔,尚未落到二人头顶上,便自行消散。 “青山剑法第一式:万剑齐发。”一声大喝,陈卫手中佩剑骤然化身千万把飞剑,他手一指:“疾!” 那由剑光凝成的剑影刹那间如漫天星辰,带着陈卫的怒意和杀机,射向四周。 惨叫声四起,转眼地上躺满横七竖八的尸体。 方棠面色惨白,那个年轻的修士,仅仅用一剑,便斩杀他麾下上千将士。 方棠能在短时间内准确找到陈卫二人,完全是因为陈卫二人在落地之时被一名外出玩耍的孩童发现,孩童将事情告知父母,正巧孩童的父亲是一名衙役,他看过二人的画像,遥遥确认二人的身份后,便第一时间赶去通报上司,上司随后直奔城主府,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场围猎修士的行动。 只是,见过秀中楼等天机阁的天师们出手的方棠,怎么也想不到,那名少年人的身手竟然这么强,弹指间便杀了他上前虎营将士,其中百余人为神机营将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力量悬殊的围杀(中) 五千神机营将士所施展出来的招式,名为天罗地网,是一种通过数千人同步频率达到惊人的一致后,以兵器之气,牵引天地元气,以兵气激发元气,在天空中布下大网,用来困住对手。这是一招针对修士或者妖兽等不属于凡人世界力量训练出来的军中战阵。 集五千精锐之力,这招天罗地网即便是四境五境修士遇上,稍有不慎便如同陷入泥潭中,这张网具有伸缩性,若想以真元之力破开它,也要大费周折,即使成功破开,心神也会因此受到损伤。 只可惜,神机营首次全军出征作战,便遇到了陈卫和觉空和尚,一个拥有六境龙象巅峰境,另一个拥有八境虚神巅峰境的大修士,即使是在修行界,以觉空和尚的修为,仍然能占有一席之地,更何况这区区凡人界?所以当天罗地网压向二人时,觉空和尚的金色佛光便乍现,八境虚神巅峰的实力一施展,便如同摧枯拉朽之势破阵。 天罗地网被破,神机营将士被那股力量反震,纷纷摔倒在地,摔的七荤八素,眼睛直冒金星。 觉空和尚慈悲为怀,无意伤人,这些朝廷军队并非南海妖兽,亦非鬼宗的鬼修,在破开天罗地网后,他及时撤回七成力量,只余三成力量将神机营将士震开。 转眼便见到地上多了一百多具尸体,觉空和尚悲从心来:“阿弥陀佛,陈卫,住手。” 陈卫荡开身前数支射来的箭矢,霍然转身,目光森然:“和尚,你到底站哪头的?” 说话间,一道绿色光芒冲着觉空和尚飞去。 “和尚,小心,是法器。”陈卫眼尖,发现那道绿芒竟然是一件法器发出来的光芒,忙将手中之剑掷出,途中截下那道绿芒,哐当的一声,绿芒被撞飞,嵌入一旁的墙内,墙壁裂开蜘蛛状的裂痕。 陈卫身形闪至觉空和尚身旁,骂道:“和尚,你他娘脑袋进水了?两军对垒你居然对敌人产生同情心,致己身安危于不顾?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啊?他们是来杀咱俩的,你再这么同情心泛滥下去,咱俩早晚都得交待在这里。” “阿弥陀佛,和尚不愿造杀孽。”觉空和尚悲声道:“和尚也不愿看到你再造杀孽。” 陈卫骂道:“和尚,你真他妈的伟大,刀架你脖子上,你还要为屠夫诵经吗?” 觉空和尚道:“他们只是普通人。” 陈卫怒道:“普通人也会杀人。” 趁说话间,几把长枪从两人身后刺来,陈卫探手一抓,以意念唤回飞剑,剑光闪过,长枪齐齐切断,陈卫反手将枪头掷出,射向偷袭的将士。 眼见其枪头即将刺入那几名将士的身体里,夺走他们的性命,忽然有道金色佛光射来,击飞了那些枪头。 “和尚,你他妈疯了?”陈卫怒目圆瞪,怒不可揭。 觉空和尚双手合十,眼睑低垂,对陈卫的喝问置若罔闻。 远处,方棠看着包围圈中的二人起了内讧,手掌向前一挥。 “神机营,进攻!” 大将万泉一声大喝,五千神机营精锐齐齐向前踏步,那轰隆隆的踏地声,竟有些声势骇人。 以万泉为首,神机营五千精锐装备精良,呈进攻之势,缓缓向前推进。 “和尚,你满意了?”陈卫怒气未消,指着重重包围过来的数千将士,振声道:“这就是你同情心泛滥的下场。” 轰隆! 胡同周围的墙壁轰然倒塌,激起阵阵烟尘,原来为了防止两人借助地势逃跑,方棠一面命神机营进攻扰乱二人神智,一面命虎营待命将士拆除房屋,他不断命人射箭,目的是为了防止对方御空而行。 房屋倒塌,周围变得宽阔,露出猫着腰潜行前进的虎营将士,这些左手执精钢盾牌,右手紧握战刀的精锐将士趁着烟尘浓滚之际,悄然向二人合围过去,他们的步伐轻盈,神经紧绷,呼吸轻细,唯恐一不小心惊扰到那二人。 陈卫在房屋倒塌的第一时间里,猛然将觉空和尚扯住,右掌飞剑连挥数道剑光,将身边的烟尘驱散,借势拔高,御踏空跳出这个包围圈。 咻嘭! 沉闷的声音传入耳中,陈卫脸色大变,床弩,又是床弩。 破空声呼啸而来,十数个黑点在陈卫瞳孔中迅速放大,他喝道:“和尚,别他妈傻愣着,不还手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唉!”觉空和尚叹口气,低头合十:“阿弥陀佛。” 方棠看着虎营将士一点一点的靠近那两人,心提到嗓子眼,他双拳紧握,掌心里全是汗水。 当虎营中的床弩发射,方棠更是挪不开目光,葱岭的战斗他没看到,不明白修士境界之间的差距,他的目光随着那威力巨大的弩箭移动,当看到弩箭纷纷射入那片烟尘中,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一道金色佛光乍现,紧接着阵阵金石断裂声传出来。 碎成无数块的弩箭向四周激射,如烟花绽放,碎片钉在虎营将士手中的精盾,将盾牌刺穿,刺穿将士手掌,鲜血淋漓, “啊!”数十名将士捂着手掌,胸口和腹部纷纷倒地哀嚎,弩箭碎片刺伤身体,虽不致死,却让他们无法再拿起兵器战斗。 一尊金色大佛缓缓升空,宝相庄严,肃穆威严。 “阿弥陀佛!” 一声佛语,从金色大佛口中缓缓而出,响彻天际:“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金色光芒大盛,照射在众人脸上,如普度众生,那道人影那般高大,神圣,不可侵犯, “佛佛祖显灵啦!” 金佛当空,佛光洒向大地,虎营士兵被这一幕惊住,他们之中不乏家中老人信佛者,耳濡目染,或者潜移默化,内心之中对佛心怀敬畏,猛然间那庙宇中高坐莲台的佛离自己如此近,哪怕是手刃敌首,沙场浴血的老兵,这一刻竟也愣住,迟迟的看着高空中的那座金佛。 不少普通的士兵更是心神恍惚,丢弃手中的兵器,俯倒膜拜。 那些被断弩碎片伤到的将士们,竟也挣扎着跪地,痛哭流涕,不停朝着那座金佛磕头,忏悔不已。 觉空和尚面色祥和,一朵七瓣的白色莲花自他脚下生出,愈发圣洁。 陈卫暗暗咋舌,正经起来的和尚,果然厉害。 “都他娘的给老子回神,一尊假佛就把你们唬弄住?”短暂的失神过后,神机营大将军万泉不断对身旁将士拳打脚踢,他是神机营主帅,就在刚才他也被迷惑,但到底是经过特殊训练之人,在极短的时间内醒过神来。 “传令兵,传令各部将军,谁麾下若再有士兵膜拜那假佛,给本将以临阵脱逃罪,立斩无赦。”一道军令下去,所有神机营将士在将官的踢打中纷纷回过神,毕竟是经过天机阁秘密训练的,他们见识过天机阁的天师使过神通,天师们御剑飞行,瞬间穿行,开山破海等神通令他们大开眼界,久而久之,修士的功法在他们眼中已不再变得神秘。 回过神来的神机营率先发动攻击,如潮水般涌近那座金佛,悍不畏死。 “真是烦人呐。”陈卫眼中隐隐有怒火升起。自从在黑云城,帮助计无双击退郑国的主将冯虎,破坏了房佑安的阴谋之后,自己便陷入这无休止的追杀当中,一次又一次,不胜其烦。 “和尚,你让开,小爷实在忍不下去了。”陈卫悬空而立,冷冷的注视着下方涌来的士兵。 “阿弥陀佛,施主,请依和尚一回。”觉空和尚拦住陈卫,面露恳求。 陈卫甩袖,道:“好,和尚,我再给你个面子,半柱香内若不闯出去,别怪和尚大开杀戒。” “多谢施主。”觉空和尚朝陈卫躬身致谢。 利箭再次破空而来,那些神机营将士冲至二人数米内,纷纷搭弓射箭,数十名手执长枪的精锐更是趁乱冲至两人脚底下,搭成数米高的人梯,举枪刺来。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请放下手中的兵器吧,你们打不过和尚的,和尚不想再次伤害你们。”觉空和尚说着,轻轻一踩,这一脚如同踩在一泊平静的湖面上,顿时荡起层层涟漪,那涟漪荡过长枪,长枪脱手而出,涟漪往下一圈一圈荡去,人梯顿时摔落。 “老子偏偏不信这个邪。”一名神机营部将模样之人面露狠色,他握着战刀,大喝道:“来人,设墙。” 身后跃出数名士兵,用肉身呈阶梯式搭起一座人墙,部将双足骤然发力,膯膯窜上人墙,从最高处一跃而起,握住战刀的双手青筋暴起,“呀喝”一声,战刀狠狠朝着觉空和尚劈去。 “施主,何必呢?”觉空和尚轻叹,手掌轻轻向前一推,那名部将身体一滞,脸上的表情情变得僵硬,保持着劈刀的姿势仰面下坠。 咔擦,一声轻微的响声,觉空和尚足下的莲台忽然脱落出一朵花瓣,那花瓣缓缓盘旋,碎裂成无数块,如天女散花,四下飘散。 一队正在悄然行进的神机营将士仿佛无视那细小的白色莲花碎瓣,他们的速度很快,眨眼便至。忽然,为首的那名队率顿住身形,紧接着狠狠倒飞出去,将身后的士兵撞的七倒八歪。 队率挣扎着起身,发现自己除了沾一身的泥土外,浑身上下哪都不疼,仿佛刚才只是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队率,你怎么样?”队率身旁的士兵将他扶起,关切的问。 “奇怪,我没受伤。”队率朝空中的和尚看了一眼,充满诧异。 那名士兵听到队率的话,也跟着望向那座金佛,眼神感激,金佛在他的心中顿时高大起来。 莲花碎瓣纷纷飘落,一块碎瓣一名士兵,当碎瓣落在士兵的身体上时,他们纷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飞,地上顿时躺满横七竖八的神机营及虎营将士。 方棠看得直皱眉头。 “旗兵,发旗语,传令甲字营立刻进攻。”方棠下令。 “遵令。”身后待命的旗兵依言,取出一面小旗,有节奏的挥舞几下。 不远处,一支军队如幽灵般的出现在街边。 这是神机营最精锐的甲字营,人数约五百,清一色的黑色劲装,营将是一名中年人,他身材高大魁梧,面色沉稳,眼神深邃,接到军令后,立即率麾下全体将士投入战斗。 五千神机营将士,被以天干来命名,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葵,每五百名为一营,前者为上五营,后者为下五形,甲字营便是上五营中最为精锐的一营,也是整个神机营的精锐所在。 营将沉默挥手,五百人散开,隐没在街道里,片刻后,这些甲字营的将士幽灵般的出现在周围的楼角里,占领制高之处。 他们沉默的从后背取下玑簧弩,这是天机阁的杰作,弩盒里镶有一颗米粒般大小的淡黄色的晶石,这是修行界中的黄品初阶晶石,能极大的发挥弩盒内的发射力,使玑簧弩的威力倍增。 弩子箭是玑簧弩的制式箭矢,小巧精致,箭簇尖细且锋利无比,簇尾有一个小孔槽,孔槽中绑着一根细如发丝的丝线,丝线呈半透明状,连至背后的铁盒中,铁盒则被他们紧紧绑在身上。 “放箭。”随着营将一挥手,五百甲字营的将士同时扣动玑簧弩的扳机,五百支弩子箭射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力量悬殊的围杀(下) 五百支尖锐锋利的弩子箭,在五百名甲字营将士扣动扳机的一刹那,黄品初阶晶石提供的强劲动力下,以迅猛的速度射出弩盒,发出阵阵尖啸般的破空声,密密麻麻,气势如虹,像一道道索命的鬼符,向天空中的那尊金色佛影射去。 箭簇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阵阵摄人心魄的光芒,那一根根几近透明的丝线在箭矢的牵扯下,紧绷笔直。 这些以楼角为射箭地点射出的弩子箭,四面八方,封住了陈卫二人的退路,一旦被射中,箭簇扎入肉里,甲字营的五百将士便会调整玑簧,扣下扳机之后,弩盒内的玑簧会往回收线,给敌人造成皮开肉绽的惨烈伤害,如果箭矢射入的足够深,敌人会被拖着倒飞至跟前,就可以手起刀落,做到轻而易举的斩杀敌人,收割敌人的性命。 上,中,下,身前,身后,弩子箭呈飞蛾趋火之势,狠狠的射入那金色佛光中。 叮叮当当!阵阵清脆而又略显刺耳的撞击声从金色佛光中传了出来。 金色佛光再一次绽放,数百支箭矢夹在佛光中倒飞出来,凌乱不堪。 这些强劲锐利的弩子箭,竟然连觉空和尚的护体罡气都无法攻破。 “撤箭!”营将大声下令,没有射中敌人,这名营将脸上看不到任何失望的神色,他眼神平静,说话沉稳,果断下达撤箭的军令。 所谓撤箭,就是通过玑簧倒转丝线的方式,将射出去的弩子箭收回来。这些弩子箭造价昂贵,每一支都是价值不菲,极难打造,整个神机营中,也只配备给了甲字营五百将士,每名将士配五支,箭矢上有天机阁天师的法力加持。 只是,遇上的人,是修为境界高出天机阁阁主秀中楼的觉空和尚与陈卫。 数百支弩子箭在空中沿着原路撤回,但已有百十余之箭矢因为那佛光的反震,交错缠绕在一起,脱离原来的轨迹,无法撤回。 百余名甲字营将士见状,纷纷抽出战靴里的短刀,果断斩断了丝线,放弃造价昂贵的箭矢。 他们的动作迅速,仿佛经过千次万次的训练,动作娴熟的又从箭盒中抽出箭矢,麻利的将丝线栓在箭簇的孔槽中。 弩子箭无法伤到那两名修士,面色沉稳的甲字营营将果断变幻战术,他大吼一声:“甲字营,缠!” 噗咻! 五百支弩子箭再次射出,这一次箭矢射出的轨迹有新变化,不再冲着觉空和尚的要害射去,而是呈高矮不一,交叉纵横的方式,从二人身边越过,射入民屋中,狠狠的嵌入墙体中。 又是弓箭。 看来这些神机营背后有高人指点,清楚与修士作战,必须最大程度拉开距离,进行攻击,否则以修士的神出鬼没的手段,若是近身攻击恐怕一个照片便被击杀。 觉空和尚不为所动,任凭那些几近透明的丝线交错缠绕在他护体罡气的周围,五百根丝线在他和陈卫二人之间钩织了一张网,似乎想要通过这张网来困住他们。 陈卫有些好奇,他伸出手指轻轻抵在一根丝线上,发现有一股极弱的真元在波动。 咦?有点意思! 这股弱到极致的真元波动,显然已经跨过了普通人与修士之间的那道鸿沟,有些类似半步洗髓境界。 大网形成,营将又是一声大喝:“甲字营,缚!” 五百名甲字营的将士不断在楼角与城墙间变幻位置,而随着他们位置的不停移动,觉空和尚发现身边的那些透明丝线不断的收缩,要将他和陈卫二人束缚住。 陈卫好整以暇,脸上看不到任何担心,他出言提醒和尚道:“和尚,再不出手,咱俩都要被绑成王八,再等下去,屠刀就要砍掉你我的脑袋。” 觉空和尚刚要说话,陈卫接着道:“还有,别怪小爷不提醒你,半柱香的时间快到了,约定时间一到,别说我不给你和尚面子大开杀戒。” 两军对敌,杀与被杀,陈卫不相信什么同情心,觉空和尚慈悲心肠作祟,他不想与和尚撕破脸,给敌人有机可乘的机会,这些万阳城的守军来势汹汹,来者不善,一言不合便发动突袭,陈卫心中早已憋着一股怒火,基于有觉空和尚在场,他给和尚半柱香时间,便已经算给足和尚面子。 觉空和尚压力倍增,他没有信心让数千人因他一人之语,便放下兵器,与他一般慈悲为怀,更何况他的感知中不断有朝廷军队从虎营及四周赶来,诚如陈卫所言,一旦被这些世俗界的军队缠住,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想要安然无恙的脱身,似乎变得越来越困难。 身边的丝线网越来越紧,觉空和尚明显感觉到他的护体罡气被那数百根丝线勒的有些变形,他忽然抬起头,望向某处,心中作出决定。 一只手伸出护体罡气外,抓住了那些丝线,手掌合拢,轻轻一捏,绷绷之声不断,觉空和尚将缠绕在护体罡气上的丝线徒手捏断,他的真元从掌心吐出,沿着那断开的数十根丝线弹去,那些丝线在觉空和尚浑厚的真元控制下,弯曲如钩,以比射来更快的速度向甲字营的将士飞去。 电光火石。 几十名甲字营的将士只觉得眼前被光闪了一下,接着便被一道堪比山岳般重的力量击中,断开的线头刺入他们的掌心,从肩后透体而出,带着他们的身子向后倒飞,噗的钉在墙壁上,动弹不得,有些则摔在瓦片上,将周围的建筑撞的残破不堪,尘烟四起。 “甲字营,攻。” 觉空和尚表现出来的实力,震惊了那名甲字营的营将,他没有理会被击飞的袍泽,而是果断下达了新的军令。 余下的甲字营将士将装有丝线的铁盒取下,绑在楼角上固定住,然后从腰间的皮囊中取出一副皮质手套和一支铁环,他们迅速戴上皮套,将铁环扣在丝线上,以左手抓牢铁环,右手则抽出短匕,双脚奋力一登,如飞鸟般向觉空和尚滑去。 这是要以命搏命! 他们滑行的速度极快,十数个呼吸间便接近二人,手中短匕闪着寒芒,眼神透着一股决然。 陈卫曲指弹出一道真元,真元凝实如剑,斩开十几根丝线,悬在丝线上的甲字营将士骤然向下坠落,被身后滑来的同袍拉住,二人同用一根丝线,那丝线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竟能同时承受住两个人的重量,丝毫不见下坠趋势。 陈卫再次曲指,这一次他弹出的真元,竟是对着那同乘一根丝线的两人,当真元如剑般从前一名将士的肩头穿入,从后一名将士的肩胛穿出,并带着一飙鲜血喷出时,这两名将士嘴里发出一声闷哼,这道真元之剑,已然切断他们二人的筋脉,抓着铁环的手再也无力支撑,逐渐松开,最后猛然向地面坠落。 陈卫给觉空和尚半柱香的时间,半柱香之内他不会出手杀人,但却不妨碍他将来犯之敌从空中击落,伤而不杀,至少要令这些人失去战斗力。 原来这些看似精锐中的精锐,竟如此不堪一击,他们的战斗方式,在陈卫眼中,竟有些可笑而可悲。 弹指间,便已试探出这些精锐的实力深浅。 转眼间,十数名甲字营将士已来到觉空和尚身前,举匕便刺。 觉空和尚看了一眼刺在护体罡气上的短匕,忽然双手合十,他的身体有一道佛光绽放,那佛光透出护体罡气外,向外挤压,那十数名将士在佛光接触的一刹那,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外倒飞。 陈卫看不下去了,出言讽刺道:“和尚,照着你这般打法,只会越来越令更多的士兵围上来,没完没了越陷越深。”他荡飞几名士兵的短匕,指着远处那个被军队层层保护的方棠,道:“擒贼先擒王,和尚,抓住那人,便能停息这场争斗。” “阿弥陀佛,大善。”觉空和尚大喜,处事经验尚浅的他,只知一味进行被动的防御,没有想过要如何快速的制服这接近万余之众的军队,陈卫的话提醒了他,他将视线投向方棠,身子瞬间消失在原地。 “孺子可教。”陈卫老怀大慰,和尚本就是聪慧之人,缺少的只是经验,只需稍加提醒,他便知道怎么样去做,而且做的会更好。 目光环视一圈,飞剑随心念之动而动,只见剑光闪过,那数百根丝线被斩断,飞剑穿梭,在一道道下坠的人群中穿梭,在陈卫的控制下,飞剑的精准度达到令人发指的可怕程度,数百兵器纷纷从甲字营将士手中飞脱,令他们无法再执兵器作战。 觉空和尚出现在方棠身旁,一只手搭着方棠的肩膀。 方棠身僵如石。 “保护大人!”觉空和尚出现的太过匪夷所思,王副将大惊,抽出战刀,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冲上前,战刀挥落。 “阿弥陀佛。”一声佛语,觉空和尚眼睑微抬,看了一眼空中劈下来的战刀。 无数条细如发丝的金色光线汇集过来,稳稳的托住了王副将的战刀。 觉空和尚看了王副将一眼。 王副将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不受控制缓缓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喘息。 “保护城主大人!”方棠的亲卫举刀冲上来,神情愤慨,焦急,恨不得将和尚剁于战刀下。 觉空和尚面色不惧,他轻轻挥了挥僧袍,真元喷涌而出,将亲卫挡住,他伸出右手,拇指与中指轻轻一捏。 远处担心和尚受伤飞身过来的陈卫看到这一幕,呼吸变得急促,脱口而出:“佛陀拈花!”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以觉空和尚为中心,周围三丈之内的所有亲卫士兵,如遭重击,狠狠摔飞出去。 佛陀拈花,佛宗七大绝技,看似柔如弱女子一般绵软无力,实则蕴藏金刚之力,一旦施展,则牵引天地之力,如天地重合,将范围之内的所有东西碾成齑粉。 觉空和尚施展佛陀拈花,目的旨在将围上来的军队击退,没有杀意,所以他只用了二成真元,但即便是这二成真元之力,对付世俗界的普通人,也足够造成伤害。 三丈之内,哀嚎遍地,没有一个人能站得起来,兵器撒落一地。 万泉又怒又惊,五千神机营,竟连一名和尚都拦不住,任人从眼皮底下擒住了城主大人,这是神机营的首战,竟以这等方式告败。 陈卫落在和尚身旁,赞许道:“和尚,做的不错。” 觉空和尚摇摇头,道:“非吾本愿。” 陈卫放出飞剑,飞剑静静悬浮在他身前,剑身轻颤,似乎在兴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 对话 看着围上来的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朝廷军队,陈卫揉了揉眉心,心念一动,飞剑忽然对准方棠,他不耐烦说道:“让你的人退下,否则别怪小爷飞剑不长眼。” 方棠浑身僵硬,他的体内有觉空和尚的一道真元,听到陈卫的话,他的眼睑上下开合两下,陈卫见状,朝觉空和尚一努嘴:“和尚,解开他的禁止。”和尚依言照办,撤回方棠体内的那道真元。 方棠心中暗暗舒口气,他的背后全是冷汗,修士果然太可怕,仅一瞬间他就被制服,他清晰的感受到那道真元一进入自己体内,立即无法动弹。 颈间悬浮着那把飞剑,方棠相信,只要他有任何异动,这飞剑会毫不犹豫的戳进他的咽喉中,让他血溅当场。 “请吧,还在犹豫什么呢?”陈卫脸色微冷,道:“不想死,就快点。” 对方棠,他没好脸色,任谁莫名其妙的被朝廷大军围攻,心情都会很糟糕,如果不是觉空和尚的请求,此刻恐怕方棠早已是个死人,这条街道,会变成人间炼狱。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睚眦必报,以杀止杀,是陈卫信奉的道。 心头闪过一丝苦涩,方棠作了一个手势,朗声道:“虎营将士听令,停止进攻,收兵回营,违令者,斩。” 主将被擒,虎营将士视为奇耻大辱,正欲上前解救,忽听方棠军令,纷纷愣住当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城主为何会下这么一道军令。 万泉上前一步,抱拳道:“大人,这” 方棠道:“万将军,执行军令。” 军令如山,方棠军令一下,万泉只得无奈,悻悻道:“属下遵命。” “神机营,收兵回营,违令者斩。”万泉率神机营退出战场。 “虎营,收兵回营,违令者斩。”万余虎营将士如潮水般退去,街道顿时空荡荡,只留方棠与陈卫二人。 “和尚,换个地方说话。”陈卫提着方棠,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向远处掠去,觉空和尚急忙跟上。 三人落在一处偏僻广场里,陈卫随手给方棠下了禁制,开始问话:“与你无冤无仇,且素未谋面,你为什么要围剿我们?” “哼!”方棠挺直胸膛,冷声道:“你们杀了小王爷,本官按律缉凶,天经地义,有何不可?” 在巷弄胡同,两人出手的方式镇住了方棠,见过天机阁出手,但与二人相差甚远,两人仅有的几次出手,便轻易击死击伤己方百余人,就连寄予重望的神机营,更是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到,令方棠不禁生出一股挫败感。 在被和尚制住那一刹那,为避免再增添伤亡,方棠决定顺从对方的意志,等到麾下将士全部归营,他心中再也没有顾忌,听到陈卫问话,他冷冷反驳。 “小王爷?”陈卫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原来这场围剿,与房佑安无关,而是与那名兰园里被觉空和尚用焚天业火度化的年轻鬼修柴溯。 “本官倒要问一句,你二人即为修士,不在仙山中修行,为何偏偏要跑来我万阳城杀人,杀的还是我大雍朝的王爷,简直罪无可恕。”方棠说到最后,竟愤怒的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全然无惧两人修士的身份,这才像手握数万雄兵,一城主帅的气势。 管你什么仙山修士,管你手段神通,在我统辖之地犯事,杀我国民,我定杀你,杀不了你,也不让你好过。 陈卫看了方棠一眼,对方棠的气势大变视若无睹,他的眼神冰冷,无情,看方棠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和尚,你来告诉这位无知的城主,他口中的小王爷,真实的身份!” 陈卫说着,临空而坐,他将双手拢至脑后,就这么斜躺在空气中,仿佛他身后有一张看不见的椅子,一股微风吹来,陈卫闭目养神。 “阿弥陀佛,善哉!”觉空和尚道:“施主有所不知,贵国的小王爷,其真实身份,便是修行界中的鬼宗之人。” “混账!”方棠怒道:“小王爷乃我朝宿老宁老王爷的唯一血脉,堂堂的大雍朝王爷,绝对不可能是什么鬼宗修士,和尚,本官警告你,不许污蔑小王爷,否则本官必定要你好看。” 陈卫突然出声:“和尚,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一个阶下囚也敢对你辱骂,啧啧,佛宗威严何在!” 曲指一弹,方棠如遭重击,身子飞出去,却又立刻被一条看不见的绳子拉回来,他口吐鲜血,脸色苍白的骇人。 陈卫淡漠道:“这是一点小小的教训,若再敢猖狂,小爷让你生不如死。” 对于折磨人,陈卫算的上半个行家,在黑狱受刑时,他默默的学习了许多折磨人的方法。 “阿弥陀佛。”觉空和尚不忍看方棠受罪,将一道真元挥入他体内,治愈他的伤势。 陈卫忍不住讽刺道:“和尚,你真他妈的伟大,被人打了一巴掌,还要给打你巴掌的人疗伤。” 觉空和尚与陈卫日夜相处,早已深知陈卫的脾性,对他的讥讽毫不在意,他稳住方棠体内的伤势,缓缓道:“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和尚所言句句属实,贵国的小王爷,乃是实实在在的修行界鬼宗之人。” 陈卫接话道:“鬼宗名声狼藉,在修行界中臭名昭著,为修士所不齿,更被佛宗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觉空和尚无奈道:“陈施主,请不要当着和尚的面,说我佛宗的坏话。” 陈卫反问:“难道不是吗?人是你杀的,焚天业火一出,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连同灵魂焚的一干二净。” 觉空和尚平静道:“和尚并非杀人,和尚只是在除魔。” 陈卫看向方棠道:“你听到了,和尚亲口承认,他杀了你们的小王爷。” “哼!”方棠冷哼,“你们杀了小王爷,本官纵然是死,也要将你们绳之于法,绝不令你们逍遥法外。” “啪啪!”陈卫鼓掌,嘴里啧啧有声:“不愧是这万阳城的城主,这话说的义正言辞,简直太漂亮了,只是”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陈卫的脸色突然转冷:“你似乎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小爷刚刚才警告过你,你转眼便忘,看来教训给的还不够。” 一道真元弹出。 觉空和尚身形一闪,掌心凝出一抹佛光,向着空气中的某处一拦。 真元隐没,佛光消逝。 陈卫寒声道:“和尚,你打算护他到什么时候?” “阿弥陀佛。”觉空和尚耐心道:“陈卫,请稍安勿躁,待和尚与这位施主说完。” “哼!”陈卫甩袖,冷哼一声,算是给和尚这个面子。 方棠横眉冷对,想要看看和尚能说出什么来,他猛然沦为二人的阶下囚,愤怒之余,更多的是想从二人口中知道有关于小王爷真实身份的真相。 觉空和尚转向方棠道:“施主,和尚乃修行之人,无意介入世俗界的纷争,更不愿沾染红尘因果,若贵国的小王爷真如同施主所言,只是一位普通之人,和尚亦不会主动招惹。” 陈卫插嘴道:“世俗之人,又怎会知道修行的夺天造化?别说杀你雍国一个小小的王爷,以和尚的境界,便是将你雍国皇族灭族,亦无不可,尔等井底之蛙罢了。” 觉空和尚沉默一阵,算是默认陈卫话中的一人灭雍国皇族之言,以他的境界,在这世俗界里,若想将一个国家的皇族灭门,虽然不会像陈卫说的那般轻松,但若真执行起来,一番周折下来,却也能办到。 何为虚神境?虚神,便是虚假之神,已然触及到那一层真正神圣境界的门槛,能使出如同假神一般的大神通,大手段,做不到开天裂地,亦能做得到搬山填海,无影无踪,无迹可寻。 方棠何时听闻如此惊人秘闻?陈卫若不将话挑明,他认知里的修士,最高境界不过就是天机阁之流的修行界宗门弃徒所展现出来的手段而已,御剑飞行,杀敌无形,抑或以一当百一以当千而已。 陈卫的话,仿佛为方棠打开将一扇大门,大门后面的景象,是他这位中枢城的城主,穷尽一生心血也无法企及到的高度。 方棠被震骇的久久不语,消息太过惊世骇俗,他还没消化的过来。 觉空和尚开口道:“鬼宗之人,功法诡异阴暗,为获得修行资源,不惜掘人坟墓,以已故先人的阴气壮大自己,更可恨的是,鬼宗之人将尸骨炼制为傀儡,以秘法驱使,充当战斗工具,这才是令修行界憎恨之根源。” 方棠目瞪口呆,觉空和尚的一番话,再一次刷新了他脑海中关于修士的印象,原来修行界中居然存在着如此肮脏龌蹉,卑鄙无耻的修行功法,竟以死者之气来修炼,更加惊人愤慨的是还将已作古多年的前人尸骨炼制成傀儡,即便是铁血手腕治理城池而导致双手沾满献血的方棠听入耳中,震撼之余亦感到深深的愤怒。 但是,尽管从二人的只言片语里,他听到的这些太过惊人惊骇的消息后,方棠仍然是方棠,仍然是那位坐镇万阳城的城主方棠,他心中有令他为之守护的东西,那便是大雍朝的律法,以及他的前途。他强压下心头的震撼,振声道:“一派胡言!不要以为你二人是修士,便可随意污蔑我大雍朝的小王爷,本官即为一城之主,又岂能容你二人杀人之后逍遥法外?若真让你们逃走,本官这个城主,还要不要当?” 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义正辞严,铁骨铮铮,令觉空和尚不由有点刮目相看,和尚道:“施主,我佛门向来慈悲为怀,与人向善,普度众生,鬼宗鬼修,如同魔鬼,降妖除魔,和尚义不容辞。” 意思便是,你大雍朝的小王爷柴溯既然是鬼宗之人,那和尚杀他便不会触犯到律法,故而,和尚不算沾染尘世因果,这是修士与修士之间的战斗,你大雍朝为世俗界朝廷,亦无权干涉,更无权出兵捉拿审问。 觉空和尚慈眉善目,内心竟性烈如火,降妖除魔,刻不容缓。 “你以为数年前的那股妖兽之乱是如何来的?”陈卫突然蹦出一句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合作 “怎,怎么来的?”方棠被陈卫突然冒出的一句话打乱节奏,不由自主被陈卫牵着鼻子走,在听到陈卫的话后,不由脱口而出。 陈卫斜眼冷对:“你说呢?亏你还是个城主,这智商,真是硬伤。” 方棠没有在意陈卫话中的嘲笑,他沉默下来,开始认真思考陈卫话中的意思。 陈卫出言打击道:“还用得着想吗?这么明显的事情,一看便知。” “你的意思是,那场妖兽之乱,并非偶然,而是人为造成的?”方棠浑然忘却自己阶下囚的身份,眉头紧锁,苦苦思考,忽然睁大眼睛,心中豁然开朗,道:“难道这始作俑者,正是天机阁里的天师们?” “总算没有笨到家。”陈卫道:“另外,小爷劝你一句,别再纠结什么小王爷的死了,没意义。还有,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你们雍朝的宁亲王,已经死了,他也是鬼修。” “什么,老王爷他,他也死了?”方棠再一次被震惊,他脸色白的吓人,仿佛魂丢了一半:“这这怎么可能老王爷怎么会是鬼修呢?” “没什么不可能的。”陈卫道:“儿子是鬼修,老子自然也是,这再正常不过了。” 仿佛能感受到方棠的情绪,觉空和尚宣了声佛语,出声安慰道:“施主,请节哀顺变。” 方棠双目无神,行尸走肉一般,若非有和尚的真元在他体内支撑,恐怕早已瘫软下去。最可怕的事情果然发生了,老王爷和小王爷父子二人,居然都死在万阳城里,这下别说他方棠,恐怕整座万阳城上下近百名大小官员的脑袋,都得搬家。 不理会方棠恐惧的表情,陈卫问道:“想知道杀死老鬼修的人是谁吗?” 方棠猛然回神,双目赤红,面色狰狞:“告诉我,到底是谁?” 陈卫道:“告诉你也无妨,但恐怕你这辈子想要报仇是没希望了。” 方棠忙道:“求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老王爷?本官要将他碎尸万段,剁成肉泥。” 后悔,愤恨,不甘,害怕,种种情绪令方棠有些失控。 陈卫笑眯眯道:“世俗界,修行界,无论是哪一个世界,都有飞禽走兽,惊鸟游鱼,相较世俗界而言,修行界中的兽禽两类生物显得天赋异禀。人有人的世界,兽禽亦有兽禽的世界,在修行界里,有两个地方为兽禽类聚集之处,一者便是数万里辽阔的南海妖兽疆域,二者为荒兽聚集处的北荒之地,这二者的区别在于,前者为妖兽共主统御,后者则无领袖,一盘散沙。” 方棠听得很认真,唯恐错过半个字,这等秘辛,闻所未闻。 顿了顿,陈卫语气轻挑,眼神戏谑,道:“杀老鬼修的,正是这南海疆域的妖兽共主,弄竹老先生。” “这,这”方棠喃喃,他的呼吸变得不顺畅,仿佛周围的空气变得无比沉重,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不用陈卫再往下细说,他便知道这一次,恐怕在劫难逃,妖兽共主,不用细想都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恐怖存在,别说一个万阳城,就是整个大雍朝的军队都死光了,恐怕连对方的面都见不到。 数年前作乱的妖兽才多少,怕只是南海疆域里极少极少数,而整个南海疆域,得有多少妖兽? 觉空和尚不明白陈卫的做法,他传音给陈卫:“为什么要供出弄竹先生?” 陈卫反问:“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和尚,这不是正合你意吗?” “阿弥陀佛。”觉空和尚道:“和尚绝无此意。” “别争了,和尚。”陈卫道:“我难道还不知道你不待见弄竹老先生?简直笑话。” “别担心!”陈卫道:“你们的皇帝就算要怪罪,也不会怪罪到你这个城主的头上来。” 方棠抬起头,道:“此言当真?” 陈卫道:“小爷没有必要骗一个阶下囚。待到办完此间之事,雍朝都城,小爷还要走一遭,去会一会你们的宰相,顺便见一见你们的皇帝。” 觉空和尚微微皱了皱眉,似乎觉得陈卫不该对方棠透露出他们欲往都城的行程。 陈卫拍了拍觉空和尚肩膀:“和尚,没什么好担心的,他若敢泄露出去半个字,现在杀了他就行。” “不行。”觉空和尚一口回绝:“请不要再造杀孽。” 陈卫无所谓道:“反正都已经杀了这么多,不在乎再多杀一个。” 觉空和尚闪身挡在方棠身前,眼神坚决:“和尚不允许你杀人。” 陈卫投降,没好气道:“行,你是大爷,你说了算。” “如果你能帮我一个忙,我可以饶你不死。”陈卫又临空躺下,指了指觉空和尚,悠悠道:“不要以为他救的了你,小爷若真想杀人,谁都拦不住。” 陈卫这番话说的很平静,觉空和尚却听得暗暗心惊,越是平静的话语里,口吻越是不容置疑,霸气绝伦。 “记住!”陈卫将手指挪向方棠,缓缓道:“我救你,会让你无后顾之忧,该怎么选择,你自己决定。” 方棠听懂了,他沉默许久,开口道:“仙师可是让方某派兵包围天机阁?” “痛快!”陈卫打了个响指,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不瞒你说,小爷正是受老先生之托,调查十年前妖兽躁乱一事,只要城主大人肯出兵,事后天机阁会从万阳城除名,而皇帝那里,我来解决。” 你有何底气说这句话! 方棠差点脱口而出。 天机阁乃是修士居所,里面至少居住超过两百名修士!修士与普通人的战斗力天差地别,从方棠调集虎营万精锐与神机营五千精锐围剿眼前二人以失败告终便可看出,主动招惹天机阁一众修士,无异于自寻死路,如果答应出兵围困天机阁,而这二人又没有能力将天机阁除名,他方棠将要承受的是整个天机阁的怒火。 “不用担心天机阁事后报复。”看出了方棠的犹豫,陈卫指了指自己,道:“小爷,六境龙象巅峰修为。”说着又指了指觉空和尚道:“和尚,八境虚神巅峰修为,而天机阁,不过一群五境聚元修士。” “好,我赌!”方棠一咬牙,狠心道。 天机阁自创立以来,万阳城每年都需要向天机阁进贡无数物资,令方棠叫苦不迭,却又不敢轻易向秀中楼表达出来,万一惹毛了秀中楼,说不定会被他当场飞剑穿胸,死的不明不白,隐隐的天机阁逐渐成为一块压在方棠心头上的一块巨石,所以当听到陈卫话后,方棠决定赌一把,压上身家性命,若赌赢了,不但去了天机阁这块心病,恐怕就连当今圣上,也无法追究老王爷和小王爷死在万阳城的责任。 赢,则前途一片光明,输,则身后万丈深渊。 老王爷和小王爷已然踏入修士,杀他们的凶手亦是修士,这是修行界修士之间的仇恨,他方棠只是个普通人,能耐再大也干涉不到修士之间的争斗,更何况眼前之人承诺会帮他解决来自京城的后顾之忧。 无非一博而已!这一把,方棠赌的心甘情愿! “漂亮!这才是一城之主该有的大器。”陈卫拍掌赞许,道:“天机阁的道士与鬼修一役,死伤惨重,阁主秀中楼更是重伤昏迷,此刻战斗力大减,是进攻的好时机。事不宜迟,城主大人即可回府,调集全城兵马包围天机阁,把所有的远程攻城器械带上。” “是。”方棠应下。 “和尚,送城主大人回府。”陈卫转身,吩咐觉空和尚道:“我先去探探路,记住,一旦形成包围,立刻发动攻击,要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天机阁,秀中楼躺在地宫中央的高台上,随着紫色光芒不断浸入肌肤内,他的身子不时抖动,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闷哼呻吟不时从他的鼻腔发出,看的在地宫大门处的婢女柳儿心疼不已。 “公子,你一定要好起来,柳儿会一直在这里陪着公子,哪怕天荒地老。”柳儿双手握拳,默默给秀中楼加油鼓气,却不知道外面有一场针对天机阁的巨大阴谋在酝酿。 城主府,两道人影落在庭院里。 “什么人?”府中侍卫抽刀冲上来,发现正是城主大人,不禁欣喜若狂,“大人,您回来了?” 方棠点头,不怒自威。 这名侍卫目光落在一旁的觉空和尚身上,不由大惊失色,叫道:“大人小心!来人,有刺客!” 急促的脚步声从四周传来,不断有府中护卫涌至庭院:“保护城主大人!” 无数明晃晃的战刀长枪朝觉空和尚杀来,方棠一惊,急忙大喝:“住手!” 然而已经晚了,长枪刺出,战刀劈出,眼看觉空和尚就要成为刀下亡魂。 “阿弥陀佛!”一声佛语,响彻庭院,一道金色佛光出现在觉空和尚周围,挡住那些兵器。 “善哉,善哉!”觉空和尚双唇轻启,慈眉善目,随着他的话音落地,金色佛光大绽,兵器纷纷脱手而出。 “住手!”方棠横移一步,将觉空和尚护卫身后,心里却苦不堪言。 看似他在保护和尚,实则是在保护府中侍卫,面慈心善的和尚看似无害,却比那位年轻修士高处许多修为,若侍卫们将和尚惹恼,后果不堪设想。 “老爷,老爷,您回来了?”老管家哭喊着跑出来,一看见方棠,顿时忍不住眼泪,跑到方棠身边,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确认方棠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退到一旁,不断擦拭泪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哇,老奴没用,害老爷受苦了!” 哭够了,老管家才发现方棠身后站着的觉空和尚,心神一紧,将方棠扯到他的身后护起来,指着觉空和尚哆哆嗦嗦,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来人抓抓起来” “阿寿!”方棠呵斥道:“不得无礼,这是觉空法师!”来的路上,觉空和尚已将法号告诉了方棠。 “这”老管家踌躇,突然昂起胸膛,高声道:“老爷莫怕,这和尚想要伤害您,必须从老奴尸体上踏过去。” “退下吧,阿寿。”方棠将老管家扯到一旁,和颜悦色道:“先前的事,是一场误会,觉空法师慈悲为怀,此番是护送本官回府。” 老管家忠心护主,方棠心中有数,他解释一番,老管家这才相信,也卸下了防备。 周围的护卫面面相觑,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原来城主大人被下人蛊惑,错将法师当成凶手,而真凶便隐藏在天机阁内。 “来人,立刻传讯虎营,调集所有将士,攻城器械,包围天机阁。”攻打天机阁刻不容缓,方棠直接下令道:“阿寿,立即传令府衙,所有捕头,衙役,即刻赶往天机阁,疏散方圆五里之内的百姓。” “遵命!”众人领命而去,方棠转身,朝觉空和尚俯身深深一拜:“法师,拜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围杀 天机阁陷入一片火海中。 哭泣声,叫喊声,哀嚎声,以及奔走而混乱的脚步声,不绝于耳。 方棠面色沉稳,冷漠的看着那座火海中的高大宫殿。 床弩,弓箭,弩子箭,不要钱似的往天机阁倾泻。 不时有天机阁的修士身着明火,哭喊着从那座宫殿里飞奔出来,欲仗着修为冲击大军战阵,却被藏在暗处如幽灵般的陈卫废去修为,身中数箭而死,被身上的火焰烧成一堆焦骨。 觉空和尚终究心仁,于心不忍,在第三个天机阁修士冲击战阵失败被杀之后,他出言劝导方棠,不可多造杀孽,方棠不敢不从,于是下令停止攻击,如雨般的箭阵一停,宫殿内冲出数到身影,为首的一人身着深色道衣,是天机阁的一名长老,他身后跟着的正是他这一脉的弟子。 天机阁在阁主秀中楼的掌门之命中,几乎倾巢而出,斩获那头赤鳞火蟒后,却被半途突然杀出的神秘锦衣华贵男子截下,最终死伤过半,不但折损数名长老,连阁主都被重伤。 贴身婢女柳儿在启动地宫大阵将秀中楼救回后,假传掌门口谕,关闭宫殿,严禁门中弟子外出,违者逐出师门。正是这一举措,令所有人对外面发生的大事一无所知,被大军包围,等到修为较高的长老们发现异样时,天机阁早已陷入困境中。 “方棠!”看清楚大军阵前的方棠,天机阁长老钟无明怒火中烧,目眦欲裂,怒吼一声,身子如箭般朝方棠射去。 剑光耀眼,刺的方棠等一众将领睁不开眼,那飞剑感受到主人的愤怒,散发出一阵凌厉的杀意,连身在数里外的方棠心里阵阵寒意升起。 “法师”方棠望向觉空和尚,眼神无助,只有觉空和尚能挡下钟无明的这一剑。 “城主莫慌,自有和尚护你周全。”觉空和尚微笑道,他眼神平静,不慌不忙将手里的佛珠抛出,方棠只觉得眼前一暗,那串佛珠精准无比的挡住钟无明的飞剑,令飞剑不得寸进。 飞剑被挡,钟无明骤然止住身子,他目露寒光,指着和尚愤怒道:“和尚,你到底是谁?” 那一剑,饱含钟无明的怒火,是他的全力一击,却被一个年轻和尚看似随意的挡下,钟无明怎能不惊。 觉空和尚伸手,佛珠飞回,他握在手中,慢慢捻着。 钟无明脸色阴沉,寒声道:“原来是有高人相助,方棠,你胆子果然很大,你就不怕我天机阁的报复?” 方棠壮着胆子道:“本官自然不怕。” “好,好得很!”钟无明气极反笑,指着方棠咬牙切齿道:“本座记下你今日的话!”又转向觉空和尚,道:“和尚,你即为出家人,为何要来沾染这红尘因果?” 觉空和尚道:“阿弥陀佛,不可说!” “你!”钟无明怒道:“很好,本座今日便是拼上这条命,也要向你这和尚讨个说法。” “方城主!”钟无明指着方棠,怒不可揭道:“本座发誓,若今日本座不死,万阳城做好承受天机阁怒火的准备吧!” “今日之后,世间再无天机阁。” 一道剑光骤然亮起,凉意从喉咙间传来,钟无明捂着喉咙,双目圆瞪,不可置信,他望向四周,想要找出偷袭之人,但喉间的凉意转化成剧痛,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指间溢出,他晃了晃身躯,突然笔直向下坠落,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气息渐绝。他的身后,数名亲传弟子也纷纷坠落,生机渐无。 陈卫来到方棠面前,怒骂道:“混账,谁让你停止攻击的?” 万箭齐射,能够最大程度的干扰天机阁里面修士的视线和感知,混淆视听,为陈卫在暗中偷袭做掩护,未经同意方棠便下令停止攻击,等于无形中将己方阵营向敌人中门大开,与投降无异,这是陈卫愤怒的原因。 方棠心中苦笑,看向觉空和尚:“法师,这” 陈卫转身,盯着觉空和尚,怒火中烧:“和尚,我警告你,再胡乱干涩大军进攻,别怪小爷对你不客气。” 觉空和尚正色道:“和尚不愿世间多造杀孽,陈卫,得饶人处且饶人。” 陈卫怒道:“和尚,我知道你心善,但你最好给我看清现实,现在是两军对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这里是战场,不是佛宗!” “还有你。”陈卫一把揪住方棠衣领,寒声道:“立刻进攻!如果再擅自停止攻击,别怪小爷直接走人,让你独自面对天机阁怒火。” 方棠被陈卫突如其来的发飙吓的脸色煞白,一想到将要独自面对天机阁,他心里寒意阵阵,忙不迭点头称是。 陈卫转身欲离去,却被觉空和尚叫住:“陈卫,等一等。” 他转身,疑惑的看着和尚。 觉空和尚问道:“陈卫,非要赶尽杀绝吗?” “不然呢?”陈卫反问:“不将天机阁除名,万阳城就被天机阁屠城。” “法师,仙师说的没错。”方棠忽然说道:“大军出击,方某已经和天机阁撕破脸,算是不死不休,若今日不能将天机阁除名,万阳城将迎来万劫不复,天机阁盘踞万阳城将近十年,它有多可怕,方某深体会。” 觉空和尚缄默,原本看似简单的事情,经二人一说,立即变得复杂起来,和尚有些骑虎难下。 “方城主,请你立即下令进攻。”陈卫转身,头也不回离开,他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阴暗中。 “众将听令,弓箭,射!”方棠挥掌,下达进攻命令。 “弓箭准备!”哗啦啦连响,近万支弓箭上满弦。 “放!”一声令下,万支箭矢射出,遮天蔽日。 “啊!”数名在钟无明之后跑出宫殿的天机阁修士躲避不及,被漫天的箭矢破开护体罡气,被射成刺猬。这一幕令躲藏在宫殿内准备飞身出来的其他人深深震撼,在仅有的两散名长老的喝止下,终于不再有人冲出来送死。 弓箭的威力有多猛,天机阁修士算是见识到了。 修为较高深的修士,在面对成千上万支箭矢时,仅凭自身护体罡气,难以支撑,天机阁修士除去阁主秀中楼以及仅十名长老为五境聚元修士之外,其余人均为修为较低的普通弟子,他们体内的真元稀少,无法凝成厚实的罡气,在箭矢一轮又一轮的疾射下,罡气渐渐薄弱,最终因躲避不及而成为箭矢下的亡魂。 而破除箭矢威胁最好的方法,一者为拥有高深的修为,如觉空和尚的八境实力,二者便是主动出击,施展身法避开流矢,破坏箭矢的飞行轨道,使其方向偏离,抑或将箭矢轰断轰碎。 五境聚元的修为能做到在漫天箭雨中闪避,却难以分心顾及其他,陈卫躲藏暗处化身幽灵伺机偷袭,便是这个道理。觉空和尚修为高深,但并不等于无敌,想要单凭二人之力将万阳城根深蒂固的天机阁铲除,即便真的成功,二人未必能全身而退。更何况,旁边还有方棠的万余朝廷大军,谁知道方棠会不会趁着自己二人在与天机阁修士拼斗时,突然来几波弓箭射击?或者在自己替他铲除了天机阁的威胁后,身受重伤,他在派兵包围上来,那就真成瓮中之鳖,以方棠对自己二人的恨意而言,这种设想完全有可能成为现实。 看着又有数名天机阁弟子死于流矢中,觉空和尚心中悲凄,他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即能将天机阁除名,又不死人的方法。 觉空和尚身形一闪,追上已经躲进暗处中的陈卫,道:“陈卫,和尚有一言。” 陈卫头也不回,专心致志的盯着宫殿方向,双目明亮,如伺机而动的猎手,等着猎物出现。 “怎么,和尚,你想通了?”陈卫冷言冷语。 “没有。”觉空和尚老实道:“和尚来,是想让你跟和尚一同潜入天机阁里。” “然后呢?”陈卫眼前一亮,想要听听和尚的想法。 觉空和尚道:“陈卫,和尚有个不情之请。” “快说,别他妈像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陈卫不耐烦道:“有什么想法,快点说。” 觉空和尚道:“进去之后,和尚负责将里面的人制服,你将他们的修为废除。” 陈卫道:“行,小爷同意。”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觉空和尚心中算是出了一口气,他一直担心这个提议会被否决,以陈卫的杀伐果断,能同意这个决定,实属难得。 陈卫朝远处的方棠比划了一个手势,方棠会意,下令停止了进攻,陈卫身形一晃,向那座宫殿掠去,觉空和尚紧随其后。 刚靠近宫殿,几把飞剑从宫殿内飞出来,欲置陈卫于死地。 “刮躁!”陈卫看都不看,直接避开这几把飞剑,向大门飞去。 “阿弥陀佛,停下!”觉空和尚伸手虚空一抓,五根肉眼不可见的金色佛光从他五指间飞出,迅速将那几把飞剑被禁锢住,动弹不得,和尚将手往回一收,几把飞剑不受主人控制,被拉到觉空和尚身前,他轻轻一握,飞剑彻底被抹除主人的气息,被和尚随手丢弃在地。 剑光亮起,天机阁宫殿大门被一分为二,觉空和尚心神一凛,后发先至,越过陈卫率先冲进天机阁内。 长老辛布发现宫殿外弓箭已停,正欲带领一众弟子冲出去,却看到大门突然被破,一个和尚冲进来,他顿时大怒:“众弟子,布剑阵!” 人影穿梭,数十名天机阁弟子布下剑阵,只等长老一声令下,手中飞剑便取来犯之敌首级。 剑阵结成,辛布大吼:“杀!” 剑光刚起,一道人影如鬼魅般消失不见。 辛布面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一只大手捏住了他的脖子,手的主人是觉空和尚。 觉空和尚一招制敌,在辛布的体内布下一道禁制,身形再一闪。 数十道刚出鞘的飞剑如同断线的风筝,失去了主人的控制,纷纷坠地。 数十名天机阁弟子如同中了定身法,一动不动。 陈卫跟在觉空和尚身后,出指如剑,剑气刺破辛布的气海,将他变为废人,随后如法炮制,废去了所有弟子的修为,他的笑容落在一众弟子眼里,宛如魔鬼。 步出宫殿,陈卫朝方棠比划一个手势。 方棠一挥手,一队如虎狼般的虎营千人精锐冲出,策马冲入宫殿内,陈卫指了指地上的一众天机阁弟子,为首的那名将领立刻一声令下:“来人,拿下。”可怜辛布和数十名弟子,尚未看清楚敌人是谁,就被一群世俗界的朝廷军队给俘虏了! “留五百人将这些俘虏押回去,其余人跟我来。”陈卫向那名将领说道。 那名将领点头,道:“秦埠,倪诫,命你二人率五百精锐,将犯人押回大军,其余人跟随仙师。” “遵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 逼供手段 觉空和尚拾阶而上,有飞剑自宫殿内飞出相迎,在和尚手里皆无一招之敌,天机阁里金色佛光闪耀,惊扰而来的修士纷纷被制服,其中包括那名年龄较大的风长老,五境聚元中阶修士,觉空和尚先发制人,丝毫不给风长老出剑的机会,在他体内种下一道禁制。 随之而来的陈卫并指为剑,以剑气破掉风长老等人的气海,废掉他们的修为,再交给身后的虎营将士五花大绑,带出宫殿外。 没过多长时间,整座宫殿空无一人。 方棠在远处,看着麾下将士接二连三的将天机阁的修士羁押出来,悬在心口的巨石总算落下,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一把,他算是赌对了一半,仙师与法师二人的实力,令他很震惊,原本预计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的事,在这两人手中,竟只需两盏茶时间。 这等实力,太过恐怖! 压下心中的震惊与喜悦,方棠将目光落在天机阁一众修士身上,心中感叹不已,看着将士们将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天师们摁跪在地,他心里竟隐隐有些快意,忍不住有些偷乐,却不知道他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心中的想法,惹来众人的激烈反应,望向那一双双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眼睛,堂堂万阳城的城主方棠心中那股喜悦竟突然变得有些胆怯。 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吗?方棠扪心自问,不敢与天机阁众人对视,那些仇视的眼睛令他心里很不舒服。 陈卫了解方棠此刻的心情,他拍了拍方棠的肩膀,说道:“城主大人无需害怕,这些人已被我废去修为,这辈子不可能再修行了,他们以后就是个普通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方棠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讪讪道:“多亏仙师出手相助,才将这帮妖人降伏。” 妖人?陈卫哑然失笑,看来方棠对这些天机阁的修士果然积怨极深,连妖人一词都用上。 “呜呜!”听到方棠的话,一帮被点了哑穴的修士不断扭动着身子,尤其是辛布更为激烈,他不停的挣扎,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目喷火,若非被点了哑穴无法说话,他定要将方棠骂个狗血淋头。 虎落平阳被犬欺,看着昔日需要仰仗自己鼻息生存,将自己视若天神,且犹如蝼蚁一般的方棠,辛布和另一名长老风信子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挣脱开身上的绳索,将方棠五马分尸,方能解恨。 一阵挣扎,徒劳无功之后,一众修士终于认命般垂下头颅。 “人齐了,这下城主大人可宽心了吧!”陈卫道。 方棠忙不迭点头应道:“是,是。仙师大恩,方某无以为报。”说着方棠略微停顿,目光又在天机阁众人身上扫视一遍,发现不对劲:“不对,少了两个人。” 陈卫诧异:“你确定?” 方棠急道:“确定,仙师,少了阁主和他的婢女。” 陈卫看向和尚:“和尚,怎么回事?” 人是觉空和尚出手制服的,他负责跟在后面捡漏,突然少了两人,陈卫第一时间便是找和尚问清楚情况。 觉空和尚沉默,道:“和尚亦不知。” 那座宫殿内的所有修士都已经被他制服,和尚没有见过阁主,秀中楼与柴溯之战,他和陈卫离的很远,只看清秀中楼身上的服饰,没有看清脸。 整座天机阁已空无一人,为什么唯独少了阁主秀中楼? 莫非? 觉空和尚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他一拍光秃秃的脑袋道:“和尚知道了。” “法师,快说,阁主在哪?”方棠比陈卫还着急。 “陈卫,你还记得柴溯的藏身之所吗?”觉空和尚问道。 陈卫闻言,道:“和尚,你的意思是这宫殿内有密室?” “和尚直觉。”觉空和尚点头。 陈卫转向方棠:“城主大人,当初这座宫殿,是谁负责建造的?” 方棠急忙答道:“正是方某命人督造的。” “可有密室?” “密室?”方棠思索片刻,摇头道:“没有。” 陈卫忽然解开辛布的哑穴,问道:“我只问一遍,说,你们的阁主藏哪了?” “呸!”辛布狠狠的啐陈卫一口,“小贼,你休想!” “有铮骨!我喜欢你的勇气。”陈卫说着,突然抽出方棠腰间的佩刀,刀光闪过,一只血淋淋的手掌飞出。 “啊!”辛布捂着断掌,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嘶吼,气海被毁,修为被废,手掌被砍断,他无法用真元控制伤势,剧痛令他倒地哀嚎,大颗大颗的汗珠如雨流淌,脸色惨白。 陈卫的果决狠辣,连方棠都为之动容。 “阿弥陀佛!”觉空和尚心中不忍,无法接受这样血淋淋的画面,背过身去默念经文。 陈卫一脚踩在辛布的断手上,用力来回碾压,一边碾一边说道:“我说过,我只问一遍,你既然不珍惜,那就别怪小爷心狠手辣。” “啊!”辛布的断手在陈卫的碾压下,露出森森白骨,令人心颤,他头一歪竟是疼晕过去。 陈卫狞笑道:“有小爷在,别想装晕。” 双指并剑,点在辛布某处穴道,辛布被刺激的疼醒过来,这样的酷刑令身旁的方棠汗毛竖起。 “小贼,有本事,杀了我!”辛布疼的整张脸都拧在一起,哆哆嗦嗦,断断续续的说话:“本座若泄露半个字,就不叫辛布” 陈卫再次挥刀,战刀劈到空中却被觉空和尚拦下。 觉空和尚道:“够了,陈卫,你答应过贫僧不杀人的。” 陈卫道:“和尚,让开,答应你的事,小爷自然做到,我不杀他。” 觉空和尚见陈卫如此说,便松开战刀,默默退到一旁,拦下陈卫的战刀,不让他再继续伤人,乃是觉空和尚心中不满陈卫的血腥暴力,故而出手阻止,但他能阻止一次,却无法阻止第二第三次,依着陈卫的脾性,再进行阻拦,恐怕会引起他的不满,一旦真正触怒陈卫,唯恐他暴起杀人,即使是和尚的八境虚神巅峰,想要做到完全阻止陈卫伤人或杀人,唯一的选择便是两人大战一场。 而至于大战一场,波及甚广,至少身边的方棠与世俗界朝廷万余大军会被殃及池鱼,这是觉空和尚不愿看到的事实,也是他在陈卫目光逼视之下默默退守一旁的真正原因。 陈卫走到一名天机阁普通弟子身前,挥出一道真元解开对方哑穴,道:“说出你们阁主的下落,我不伤你。” 这名普通弟子目睹长老辛布被对方斩断手掌,内心被这番惨烈的景象深深震撼,对施暴者陈卫更是心生惧意,差点没崩溃。天机阁曾几何时受过这等耻辱?自从追随秀中楼在万阳城中创立天机阁,地位比身在修行界之时尊崇无比,一切用度自有世俗界官府打理送上,平日里那些官府中的官员见到天机阁中人,哪一个不是客客气气,一口一个天师? 猛然间从天堂坠入地狱,这样的反差令这名普通的弟子差点精神崩溃,故而在陈卫寻上他问话时,他顿时开口求饶:“求先生饶命小的并不知道阁主藏哪儿了” “你也配叫小爷先生?”陈卫将战刀贴在这名弟子脸色,用刀身一下一下用力的拍打着他的脸,“告诉我,密室的位置。” “我真不知道!”这名弟子快要哭了:“我从来没听说过有密室!” 陈卫手起刀落,又一只血淋淋的手掌被剁断,这名普通弟子疼的晕死过去。 “你呢?”陈卫面不改色,刀尖指向另一位天机阁普通的弟子:“你也不知道吗?” 被刀尖指着的弟子顿时吓的面无血色,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在陈卫解开他体内禁制的一刹那,竟不自主的软绵倒地,哆嗦着嘴说不出话来。 刀光闪过,一只胳膊飞出,这名弟子捂着肩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陈卫挥出一道真元,封住他的声道,可怜这名倒霉的弟子,连哀嚎都不能哀嚎,只能在喉咙里发出呜呜之声。 “小贼!够了!”辛布忍住剧痛,神色绝望,他用剩下的那只手颤巍巍的指着陈卫道:“别为难他们他们根本不知情。” “怎么?舍不得了?心痛了?”陈卫邪笑道:“你怎么不再多忍一忍?忍到小爷逐个将他们变成废人?你这样,让小爷很不高兴呀!” “他们只是普通的弟子根本就不知情!”辛布死死的抓着断腕,不让血流过多:“我告诉你!” “晚了!”陈卫道:“我说过,你只有一次机会,可惜你不珍惜。”说着,他随手弹出一道真元,将辛布击晕。 陈卫的目光在跪成一排的天机阁修士身上扫过,他的目光阴冷,令人心悸,目光过处,一众修士不敢与之对视,唯恐被问话,惹来横祸,长老辛布与那两名普通弟子,便是前车之鉴。 “小爷就不信,这阁主能插翅而飞。”陈卫怒道:“和尚,走。” 陈卫化作一道流光,飞入天机阁内。 身后,沐浴在金色佛光中的觉空和尚追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秀中楼的秘密 “柳儿,我这是在哪?”秀中楼睁开眼,视线逐渐从模糊变为清晰,当他看清婢女柳儿时,挣扎着想要做起来,怎奈身体伤势过重,试了一下后终于认输般躺下,虚弱道:“咱俩这是死了吗?” 柳儿从地宫大门处奔来,喜极而泣,飞扑到秀中楼身上,摇着头哽咽道:“公子,你没死,柳儿也没死,这里是咱们天机阁的地宫,是柳儿启动了地宫的传送大阵,才把公子救回来。” “原来是在地宫里呀!”秀中楼环顾四周,发现身处地宫,喃喃道:“柳儿,多亏了你,不然我就要死了!” 柳儿摇着头,泫然欲泣,道:“不会的,公子你不会死的,你可是柳儿心中的大英雄,大英雄不会死的。” “傻瓜。”秀中楼溺爱的揉着柳儿的头发,安慰道:“我昏睡了多久?” “柳儿不知。”柳儿擦了擦眼泪,鼻子一抽一抽,模样楚楚可怜:“传送大阵将公子传送回地宫,柳儿一直没有出去过,不清楚现在什么时辰。” “真是个傻丫头。”秀中楼眼神心疼,道:“扶我下来。” 柳儿急忙道:“公子,你重伤未愈,先不要乱动,躺着好好休息。” “乖,听话,扶公子起来。”秀中楼拍了拍柳儿手掌,语气不容置疑。 见公子神色坚决,柳儿只好不情不愿的扶着秀中楼坐起来,她关切问道:“公子,你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秀中楼坐起来,闭目调息,直到真元运转一百零八个周天之后,才睁开眼睛朝柳儿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本公子福大命大,一点小伤而已,不用太过担心。” 柳儿双目擒泪,她心中何尝不明白公子在说谎,公子若非生命垂危,她也不会进入这地宫,启动大阵将他传送回来。 一百零八个周天运转完毕,他的气血恢复了一些,但那名鬼修实在厉害,已然伤及他的命元。 婢女柳儿雪颈间佩戴的紫色水晶,是修行界中极为稀少的紫阶上品晶石,里面蕴藏着巨大的能量,这股能量足够支撑地宫内的传送大阵发动十次,柳儿将传送阵启动后,晶石内仍然剩余大量的元气。 当年瞒着所有人建造这座地宫,便是为了防止这一天的到来,秀中楼除了在地宫内布下传送大阵外,还布下堪比六境龙象的疗伤阵法,一座名为“浮渡”的阵法,这阵法启动所需元气,足足有五枚绿阶中品晶石,但对那颗紫阶上品晶石而言,这只不过是一小部分的元气。 这座“浮渡”大阵,便设在地宫高台之上,以紫阶上品晶石内的元气为引,激发阵眼,启动大阵,大阵将地宫内的地心力量引导出来,用作辅助,将紫阶晶石内的元气释放出来,以地心土属性将这股真元引流到秀中楼身体内。 秀中楼修炼的功法,出自乐天观,是土属性的功法,“浮渡”疗伤,会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随着元气源源不断的流入体内,秀中楼的肉身逐渐被修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新的血肉骨骼,甚至连破裂的丹田都一点一点的修复。只是,他被伤及根本,想要痊愈,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闭关静养。 “外面情况如何?”秀中楼缓缓将双脚挪出高台,看的婢女柳儿直心疼的掉泪:“公子,您这又是何苦,您如今重伤之躯,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您的身体养好。公子,柳儿求你了,快躺下来吧!” 秀中楼摇头,拒绝婢女柳儿的好意,天机阁是他一手创立,是他全部的心血,也是他被乐天观逐出师门后,费尽心思谋划的安身立命之所,他从观中带来十名师兄弟,这些人便是如今天机阁的长老,剩下的两百余名弟子,是他从修行界中搜罗来的各门派弃徒,这些人是他立足世俗界的根本,与柴溯一战,只一个照面,就被对方的吸阳功法杀掉一部分弟子,连一同前去的几名师兄弟也命丧黄泉。 恨呐! 这一次惨痛的教训,以天机阁半数弟子和数名长老的性命为代价,这样的损失,等于斩断他一只手臂,实力大损。 再一次闭上眼睛调息,一柱香时间后,秀中楼睁开双眼,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公子,你!”柳儿发现公子如获新生,不由诧异,眼神愣愣,有些发懵。 “走吧!”秀中楼拍了拍柳儿脑勺,跳下高台,大步迈出。 短短一柱香时间内,秀中楼强行将灌入体内的那些元气吸收为己用,并引导着这股元气拓宽筋脉,加速血液循环,最后将其凝炼为自身真元,汇入丹田中储存起来。 两人出了地宫,却发现宫殿里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 “咦?好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柳儿轻咦,公子昏迷期间,她假借公子掌门口谕,命所有人不得外出,并封闭宫门。 “柳儿,怎么了?”察觉到柳儿脸色异常,秀中楼轻声问道,柳儿低声将假传掌门口谕的事情说出来,便垂手而立,等着公子降罪。 秀中楼哭笑不得,以为是什么大事,他摆摆手,示意无妨,道:“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这次做得不错,只是下次不可再如此鲁莽了。” 柳儿笑颜如花,开心问道:“公子,您不怪柳儿?” 秀中楼揉着柳儿的头发,满脸溺爱:“说起来本公子的命都是你救的,我又怎会忍心责怪你。” “多谢公子。”柳儿欣喜过望。 “到前面去看看。”秀中楼笑着摇摇头,对女儿态尽露的柳儿莞尔,向大殿走去。 “风长老,辛长老,你们都去哪儿了?”柳儿望着空荡的大殿,有些茫然无措:“奇怪呢,人都不见了!” “师兄,师弟。”秀中楼叫了一声,声音在大殿里回荡。 “有人在吗?”柳儿又喊了一声。 “唔?和尚,里面有人。”一个陌生的声音传进来。 两道人影出现在大殿里,正是陈卫和觉空和尚两人。 “哎!公子,有人耶!”柳儿欢呼雀跃,向前一路小跑过去,开到陈卫面前,发现是两张陌生的脸庞,其中一个还顶着一颗铮亮的光头:“哎,是个和尚,公子,这和尚好俊呢!” “柳儿,快回来!”秀中楼脸色大变,急忙呼唤柳儿。 柳儿回过头,不明所以,脆声道:“公子,怎么了?” “快回来!”秀中楼加快脚步,一把将柳儿扯到身后,匆匆后退,眼睛却死死盯着突然出现的两人,浑身神经紧绷,如临大敌。 天机阁是什么地方?是这万阳城里最顶尖的存在,平日里别说进入大殿内,就是方圆五百米内未经允许,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眼前这两人却大咧咧出现,想到某种可能,秀中楼背后冷汗岑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争吵 “和尚,拦下她。”陈卫大喝一声,身子微微一屈,朝秀中楼冲去。 铛! 陈卫贴着秀中楼的本命剑擦身而过,手掌凝聚出一道真元,将本命剑拍飞,撞在宫殿内的墙壁上,发出一阵响亮的撞击声。 秀中楼大惊,连忙唤回本命剑,横在胸前,陈卫的拳头递到。 轰!拳头轰在本命剑上,这一拳陈卫使出全力,将飞本命剑砸撞在秀中楼胸口上,一股超强的气劲透过剑身,钻入秀中楼的肌肤里,直接将他的肋骨砸断,气劲不减,透胸而过,秀中楼的身子倒飞出去,在空中喷洒着鲜血。 哐当一声,本命剑落在秀中楼身旁,黯然失色,剑身上有一条蛛网状的裂痕,延伸至剑柄处。 “你咳咳六,六境龙象”秀中楼边说边咳血,他的胸口塌陷下去,脸色苍白的可怕。 与鬼修柴溯一战,秀中楼差点丢了半条命,重伤昏迷不醒,以“浮渡”阵法疗伤,时间却很短暂,可谓带伤之躯,身体本就虚弱,真元不稳,以他的伤势本应闭关三年,现在却突然强行运转真元,主动御剑迎敌,一时间引得体内真元紊乱,身子更加虚弱数分,面对陈卫威猛而至的拳头,那刚猛的拳劲透过本命剑侵入他的身体里,无异于在他的体内引爆一颗元雷珠,五脏六腑纷纷破裂,鲜血大量涌出。 “不要啊!”柳儿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非一般扑在秀中楼身上,哭着问道:“公子,公子,你怎么样?” “快走!”秀中楼一把推开柳儿,扶着墙壁站起来:“我命令你,立刻离开这里,快离开!” 柳儿哭着摇头:“不!柳儿不走,柳儿要陪在公子身边,哪里都不去。” 秀中楼怒喝:“连公子的话都不听了是吗?让你滚,听到没有!” 柳儿拼命摇头,咬着嘴唇,任凭脸上眼泪尽情挥洒,气的秀中楼狠狠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向地宫方向:“滚,本公子不想再看到你。” 俏脸脏乱不堪,柳儿跌坐在地上,哽咽抽泣,令人心疼不已。 “啪啪!”陈卫鼓着掌,笑容邪恶,他缓缓向秀中楼走去,边走边说道:“谁都走不了,她走不了,你也走不了,我说的对吗,阁主大人?” 秀中楼转身,怒视陈卫,再转头看了一眼那个缓缓走向柳儿的年轻僧人,不禁心中一阵悲凉,但转瞬间他眼中燃起一股昂扬的战意,忍着剧痛将身子站如标枪般笔挺,他将本命剑唤回,剑尖遥遥指着陈卫,眼神坚决,高声道:“来,与本座痛快打一场!” “不,不,不。”陈卫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晃,戏谑道:“看来你还是没弄清现实,小爷最喜欢做的,便是痛打落水狗。”话音一落,他的身形化作一道魅影,秀中楼大吃一惊,这一刻他竟然无法看清对方身影移动的轨迹,他的飞剑改攻为防,在心神控制下,在他周围形成一层剑罡。 砰!一声闷响! 秀中楼的身子再一次被砸飞出去,他的护体剑罡在陈卫面前竟形同纸设,不堪一击。咣当一声,本命剑掉落在他身旁,剑身上又多了几条裂痕,秀中楼以重伤作掩护,悄然捏了一个剑诀,本命剑猛然绽放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充斥整座宫殿。 嗯? 陈卫双眼微微一眯,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警兆,急忙施展身法向后退去,他刚退走,一把飞剑骤然从他刚才站立的地面钻出,角度刁钻,若非陈卫警觉,恐怕被这一剑刺伤。 “死到临头,还敢耍手段。”陈卫勃然大怒,锵的一声拔出佩剑:“在小爷面前玩剑,你还嫩的很。” 说着,陈卫出剑,剑招平淡无奇,秀中楼却大惊失色,面露悲色,认命般闭上双眼,颓然跌坐在地,任由陈卫的剑刺穿自己的肩头。 这一剑,名为大泽剑法,看似平平无奇,漏洞百出,毫无威力可言,实则一剑化万千,已遍布宫殿的每一个角落,避无可避。 秀中楼重伤之躯,已是强弩之末,从发现那二人起,他和那个年轻修士对招三次,三次皆输,尤其是最后一次,那年轻修士使出这一招大泽剑法,更是将他双肩废去,此刻两手耷拉着,神色颓然。 “公子!”看着自家公子接二连三被重创,柳儿双膝跪地,哭泣求道:“仙师,我求你,不要再伤害公子要杀就杀我吧,求您放过公子” “和尚,看好她。”陈卫看到不看柳儿一眼,只出声嘱咐觉空和尚,便向秀中楼走去,出手如电,止住了秀中楼身上的血流,并在他的体内布下一道禁制,禁锢秀中楼的真元,居高临下道:“一个弃徒,也敢来世俗界作福作威,林妙真是越老越糊涂,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秀中楼豁然睁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卫。 陈卫口中的林妙,正是乐天观这一届的掌门妙微真人的名讳,乐天观乃隐世宗门,与世无争,鲜有人知,掌门妙微真人,更是深居简出,平日里连观中弟子都数年难得一见,传闻在闭关修行。 “你到底是谁?”秀中楼眼神惊恐,对方一语道破自己身份,更连掌门师祖名讳都知道,由不得他不惊讶。 “天机阁,不过如此,阁主?更是不堪一击。”陈卫不屑道:“仗着自己在观里学了一些本事,便叛出师门,到这世俗界中装神弄鬼,弄了个什么狗屁天师的身份,真是给乐天观丢尽了脸,小爷倒要传讯问问林妙,他这些年是不是得了老眼昏花症,阿猫阿狗都随便招收进门当弟子。” “不许你侮辱掌门师祖。”秀中楼脱口而出。 陈卫嗤笑,冷漠道:“掌门师祖?你一个弃徒,也配这么叫林老鬼?” “咳咳”秀中楼脸色涨红,不停咳着血,边咳边道:“我我不许你这么这么侮辱掌门师祖!” “小爷问你,十年前你伙同一伙修士假意借道南海疆域,却引得无数妖兽躁动追随离开,用的是什么法器?”陈卫将脸凑近秀中楼,能清楚的从秀中楼的眸子看到自己的影子。 “咳,咳,原来你来自南海疆域。”秀中楼断断续续道:“十年了,我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啊报应终究还是来了,你是南海妖兽共主派来索命的吧。” 陈卫冷笑:“做了孽,就别想着安生,回答小爷问题,当年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法器,让那么多妖兽神志不清躁动不安?” “嘿嘿!”秀中楼冷笑一声:“想知道呀?求我呀,只要你肯跪下来求我,我就告诉你。” “死到临头还嘴硬。”陈卫一拳砸在秀中楼断骨处,这一拳没有用上修行之力,仍打的秀中楼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叫吼,疼的浑身哆嗦,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小爷只好自己搜了。”陈卫狞笑着,一把捏住秀中楼的头,双唇轻启:“搜魂!” “不”秀中楼惨叫一声,怎奈身体被布下禁制,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任由陈卫施展搜魂一法。 而觉空和尚,在听到陈卫说出“搜魂”二字时,猛然转身,双目死死盯着陈卫,露出无法相信的表情,甚至是敌视。 片刻之后,陈卫松开手,笑容满面:“原来如此。” “陈卫。”沉浸在答案之中的陈卫忽然被一声大喝惊到,他扭头看去,发现觉空和尚面露怒容,他眉头一皱,不悦道:“和尚,何事发怒?” “和尚有一事问你。”觉空和尚一步一步走来,一字一句道:“你为何会这等邪派功法?” 陈卫眼睛一眯,眸子深处隐有怒意,反问道:“何为邪派功法?” “你方才所使的‘搜魂’,难道不是邪派功法吗?”觉空和尚怒道:“阿弥陀佛,枉贫僧对你如此信任,一直以来贫僧都不曾过问你师门,却没想到你竟是邪派中人。” 一直以来,觉空和尚与陈卫说话聊天时,自我称谓为“我”,或者是“和尚”,从未像今日这般,以“贫僧”自称,可见此时此刻他内心有多失望多难过,陈卫是他入世修行所遇到的第一位修士,二人朝夕相处,不说肝胆相照,只说一路走来,觉空和尚算是至诚至真。 陈卫看着觉空和尚突然变得陌生的脸,怒从心来,高声问道:“和尚,莫说邪派,小爷只问你一句,一路来我可曾有过害你之心?” 觉空和尚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陈卫。 陈卫又道:“小爷再问你,与你认识以来,小爷可曾打探过你修行之功法?” 觉空和尚依然沉默。 陈卫再道:“和尚,你又凭什么来定义‘搜魂’为邪派功法?是佛门典籍,还是佛经,或者是你师父伏地尊者?” 觉空和尚怒道:“住口!休要狡辩,陈卫,今日纵然你舌绽莲花,贫僧都不会原谅你。贫僧知道凡是被施展过搜魂的人,下场都是缺魂少魄,失了灵魂,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如此狠毒的功法,不是邪派功法,难道还能是正派功法?” 陈卫怒道:“行尸走肉,狠毒功法?若说功法狠毒,和尚你扪心自问,你的焚天业火,才是真正使人形神消散,连灵魂都烧的一干二净,佛宗不是讲究有来世吗?你的焚天业火让人死了都不得入地狱转生,这才叫真正的狠毒!” 觉空和尚辩解道:“贫僧不杀人,贫僧只降妖伏魔!” 陈卫道:“强词夺理,一派胡言!佛宗素以慈悲为怀示人,你和尚当天在竹林里杀的冯虎,难道不是活生生的人吗?你的慈悲呢?难道是假的吗?还有先前在兰园里杀那名年轻鬼修,难道他就不是人?这就是所谓的慈悲吗?啊!” 他越说越愤怒,面红耳赤,声声震耳,每一句都直逼觉空和尚心底。 “混账!”觉空和尚争道:“贫僧杀人,完全是受到你的蛊惑。” “好一个蛊惑!”陈卫愤怒,道:“亏你还是佛宗第三代最杰出的弟子,小爷三言两语便能蛊惑你去杀人?若你心中没有杀人意,谁又能说服你杀人?无论你和尚如何辩解,仍然改变不了你杀人的事实,如此重的杀心,你修佛修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觉空和尚忽然悲从心来,发现自己似乎真如陈卫所说,心智不坚定,脑海中浮现出当日杀冯虎和今日杀鬼修柴溯的情景,脸色瞬间煞白,喃喃自语:“难道,贫僧真的做错了吗?贫僧明明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呐!” “该杀之人?”陈卫步步逼近,道:“小爷再问你一句,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和尚来定义谁是该杀之人的?难道就因为对方是鬼宗之人,便是十恶不赦,就该由你和尚来杀吗,这便是你佛宗的行事之道?” 句句带上佛宗,一顶又一顶帽子扣下去,和尚心理终于崩溃,他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的骇人,两眼怔怔,嘴里喃喃自语:“阿弥陀佛贫僧怎能做出如此糊涂之事,师尊,请你告诉弟子,弟子这般做法,真的错了吗?” “你当然做错!”陈卫喝道:“行事不问缘由,不分是非黑白,任性妄为,尤其是胡乱定义功法的正义与邪恶,这才是最大的错。和尚,我告诉你,世间功法万千,不分邪恶与正义,真正的正义和邪恶,在于使用功法的人,在于人的一念之间,懂吗?” 觉空和尚沉默良久,似乎还在消化着陈卫的话,不停的在纠结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分道扬镳 大殿陷入死寂。 秀中楼惊呆,两名联袂而来的敌人忽然因为某个功法进行剧烈争吵,在他的一生中前所未见。婢女柳儿也被这一幕吓到,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打量着陈卫和觉空和尚。只是,她被那光头和尚在体内布下禁制,无法趁机营救公子。 陈卫喘着气,一通话骂下来,心情舒畅了许多,他简直被觉空和尚的愚蠢气的半死,这已经不是和尚第一次在对敌的时候唱反调,方棠调集大军围剿他二人时,觉空和尚大发善心,阻拦自己杀人;与方棠合作围攻天机阁时,和尚的慈悲心又作祟,再一次出手阻拦自己杀人,这一次仅仅因为自己施展出来的“搜魂”功法而窝里反,甚至大发雷霆质问自己,陈卫算是看明白了,再继续带着觉空和尚在身边,他行事只会更加碍手碍脚,说不定哪一次会在对敌时被和尚的善心害死。 “难道真的是贫僧着相了吗?”觉空和尚双目无神,喃喃自语:“佛祖教导众生平等,世人皆向善,贫僧入世以来,所见所闻者,为恶者居多,心善者甚少。师尊,您老人家能否告诉弟子,弟子降妖除魔,究竟是对,还是错?” 陈卫接话道:“是非不分,黑白不辩,和尚,这就是你所修的佛法吗?” 觉空和尚沉默许久,眼神变得暗淡无神,他忽然朝陈卫深深鞠了一躬,道:“阿弥陀佛,施主之言,令贫僧震聋发聩,贫僧心中有诸多疑问无法解开,需要回佛宗面见师尊,施主,你我就此别过,告辞。” 觉空和尚直起腰,刚跨出几步,又回过身来,恳求道:“请施主莫要再为难他们,善哉,善哉!贫僧告辞。” 莲花骤生,觉空和尚脚踩莲花,化作一道白色流光,消失在天际。 陈卫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心里有些愧疚,这一翻愤怒之言,竟让觉空和尚心境松动,差点进入魔怔,在真善与真恶的漩涡无法自拔。 也许,伏地尊者会告诉觉空和尚标准的答案吧,陈卫心中如是想。 只是,这世间的善恶,又岂会有真正的标准答案。 何为善,何为恶?善恶又应该如何界定?心善之人修行某种被世人定义为邪恶的功法,并以此功法救人行善,这难道不是善吗?心恶之人修行正道功法,以此行恶,难道便应该说他所修行的功法为邪派功法吗? 觉空和尚带着许多疑问离开万阳城。 觉空和尚离开,陈卫心中竟有些愧疚,他发觉自己似乎太过激动,言辞太过激烈了。 收敛心神,陈卫走向秀中楼,答应过弄竹老先生,便要履行承诺,老先生的人情之大,不会那么容易获得,办不成老先生的交待,或许会触怒对方,若惹恼了那位妖兽共主,绝对会有苦头吃。 陈卫蹲在秀中楼身前,道:“我有一事不明,你从何处获得兽魂珠?还请阁主为在下解惑,不胜感激。” 嘴里言辞诚恳,脸上的表情却玩味,猫戏耗子一般。 秀中楼神情有些恍惚,被陈卫施展“搜魂”过,他的魂魄受损,精气神虚弱,听到陈卫的问话,他低垂着头,迷迷糊糊道:“兽魂珠,本就是我族镇派之宝,何来获得一说?” “噢?你族的镇派之宝?”有内幕!陈卫眼前一亮,问道:“那么,请你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不不可说”秀中楼昏昏欲睡,却急得婢女柳儿团团转,身为贴身婢女,柳儿深知一旦公子的真实身份暴露,必将引来修士追杀,她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大叫:“公子,快醒醒,不要上他的当,不可以告诉他!” “多嘴!”陈卫看也不看,直接挥出一道真元,封住柳儿的哑穴。 “来,告诉我,你的真正身份是什么?兽魂珠怎么就变成了你族镇派之宝?”陈卫放缓语气,诱惑秀中楼说出真相。 秀中楼低垂着头,声如蚊蝇,细不可闻,断续道:“孤乃是族族。” “什么族,再说一遍,说清楚点。”陈卫将耳朵贴近秀中楼,想要听得更真切。 “尔等低贱之人,怎配与孤之高贵为伍孤乃”秀中楼声音越来越细,几不可闻。 陈卫皱眉,似乎搜魂时,真元过猛,令秀中楼魂魄受损严重,神志不清,他不得不渡了一道真元进入秀中楼的体内,帮他稳住伤势。 等等,他刚才说的是孤! “吾王可安好?”陈卫突然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谁知,秀中楼在听到这句话,猛然瞪大眼睛,狠狠盯着前方,恨恨的道:“逆贼当诛” 陈卫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秀中楼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里,似乎隐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一个连宗门藏书楼都没有记载在册的秘密。 “你别着急,慢慢说,吾王到底怎么了,究竟发生什么事?”陈卫一边安慰着秀中楼,一边套话:“谁是逆贼?吾族人可安好?” 秀中楼仍然两眼圆瞪,怔怔盯着前方,仿佛没有看到陈卫一般,眼里闪着仇恨的光芒,咬牙切齿道:“逆贼戟歌,残害吾王,罪无可恕,罪无可恕呐!” 陈卫装作语气焦急,问道:“快说,吾王可安在?吾之族人今何在?” “逆贼戟歌,勾结外敌,残害族人,孤有生之年,誓必亲手诛此逆贼,为吾王吾族,报仇雪恨!” 陈卫高声道:“逆贼戟歌,吾必杀之!” 秀中楼道:“必杀戟歌,告慰族人在天之灵!” “杀!”陈卫仿佛被秀中楼感染,杀气腾腾,一股不杀戟歌誓不罢休的气势。 柳儿看着公子陷入魔怔,被那名可恶的年轻修士一点一点的诱使着说出真相,泪水无声滑过脸颊。 陈卫心中笑意渐浓,看来天元大陆除却兽族与人族之外,还隐藏着一个不被人知的种族,这个种族一直生活在一个另辟空间里,非人非兽,但又与兽有关,否则秀中楼无法说出兽魂珠为镇派之宝的话来。 忽然,陈卫一拳砸在秀中楼的腹部,磅礴的真元尽数侵入他的丹田中:“装神弄鬼,给小爷滚出来。” 真元化作一条五爪真龙,撕裂秀中楼丹田壁垒,一头钻入那层凝如实质的真元之海,去到丹田最深处,巨大龙首喷出两股龙息,驱散如液体般凝稠流动的真元,露出一个发着淡淡灵光的小人儿来。 “找到你了!”陈卫冷笑道:“小爷看你往哪儿跑。” 心念一动,五爪真龙霸气翻腾,发出一声高亢龙吟,一甩龙尾,猛然冲向那个小人儿,将它衔在口中。 小人儿仿佛醉汉一般,在龙口中软绵绵,但在五爪真龙将他带出秀中楼丹田的一刹那,它的脸色变得无比痛苦,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猛然清醒过来,拼命挣扎想要挣脱真龙,陈卫怎会如它意,手掌一收,将真元尽数倒溯回潮,将小人儿带出秀中楼体外。 小人儿一出来,秀中楼整个人像一摊烂泥一样,软绵绵倒在地上。 陈卫的注意力被这小人儿吸引,他撤掉真元,五爪金龙消失,小人儿从空中掉落,陈卫伸手一抓,他的手掌竟从小人儿身体穿过去。 “咦?灵体!”陈卫诧异,道:“这是何物?如此神奇。” 小人儿落在地上,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向宫殿外飞去。 “想跑?”陈卫大怒,五指一张,一股吸力自他掌心出现,已经飞至半空的小人儿被吸住身形,不停挣扎扭动,甚是滑稽。 陈卫往回一拉:“给小爷滚下来!” 嗖的一下,那小人儿被吸入他掌中,他以真元覆盖手掌,将小人儿牢牢抓在手中,小人儿是一种灵体生物,能够无视他的实体攻击,这一举措实属无奈,他心中有诸多疑问,若稍不留神被小人儿跑掉,那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人儿挣扎许久无法摆脱陈卫的手掌,便昂起头怒视陈卫,喝到:“大胆,你这低贱之人,竟敢如此对高贵的孤无礼。” “无礼?”陈卫脸色顿时阴沉,他最受不了言语上有着强烈种族区分的侮辱,对他来说这是一种歧视,他寒声道:“小爷面前自称孤?你胆子真大!说,你是何物?不说,便死。” 小人儿傲然道:“孤乃灵王,低贱种族,放开孤王,孤饶你不死。” 陈卫愣道:“灵王?” “正是孤,孤奉劝你,快将孤放开,否则”小人儿满脸傲气。 “否则怎么样?”陈卫皮笑肉不笑,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孤灭你九族。”小人儿振振有声。 “小爷自认狂妄,没想到你比小爷更狂。”陈卫狞笑道:“连你的小命都捏在小爷手里,真不明白你哪来的勇气,说出这么猖狂的话来。” 陈卫缓缓握拳,一点一点的将力量收紧,把小人儿捏的变了形。 小人儿顿时痛呼:“住手,你这低贱种族的贱民,哎呀,疼死孤了!” 陈卫不理会,继续紧缩力量,小人儿在他手里不断变幻着形状,表情越来越痛苦,呼吸逐渐减弱:“住手孤要死了上上仙,求你饶命,饶了孤!” 陈卫将真元凝成一把袖珍小剑,他把小人儿松开,小人儿趁陈卫松手之际,猛然向远处窜飞,陈卫眼神一凛,甩出那把袖珍小剑,小剑瞬间追上小人儿,穿透它的大腿,将它钉在墙面上。 “啊!”小人儿疼的面目扭曲,不停打颤,它的痛呼声响彻大殿,声音恐怖瘆人,连远处待命的方棠听到后都不寒而栗,心有戚戚。 “在小爷面前耍心眼,你还嫩了点。”陈卫边走边说,真元凝成的袖珍小剑在它心念的控制下,猛然炸开,将小人儿的精细的小腿儿整条炸烂。 “啊!”小人儿从墙上滑落,它抱着断腿不停在地上打滚,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惨叫,一股泛着荧光的液体从它的断腿处流出,洒落地面。 陈卫又凝出两把真元之剑,射向小人儿,精准的穿透它两支胳膊,将它钉在地面上。 小人儿扭动着身子,呼吸急促,生机逐渐流逝,很快就变得奄奄一息,在地面上一颤一颤,随时有可能死去。 “不要杀孤孤求求你”小人儿声音弱不可闻,求生的本能让它陷入昏迷后,嘴里仍然喃喃求饶。 陈卫撤回那两把真元之剑,将小人儿拎起,渡了一道真元进入它的体内,真元顺着小人儿的脉络,止住了它断腿处的流血。 柳儿泪流满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灵族遗孤 方棠很烦躁,他等的很不耐烦,却又不敢轻易下达进攻命令,因为那名年轻的仙师还没有任何指示,从仙师与法师进入那座宫殿起,四周就陷入一片寂静中,宫殿内穿出白的惨叫令万余大军闻之动容,方棠无法想象里面发生了怎样惨烈的战斗。 目睹年轻的法师乘着莲台离开,再听到宫殿里穿出来的声音,方棠差点冲动下令进攻,连同那名仙师在内把所有人杀死烧死,万阳城从此无事,哪怕事后圣上问起老王爷之死一事,他也可以将罪名一股脑推给仙师,将自己摘出事外。 内心剧烈挣扎之后,方棠还是放弃这个决定,还是那句话,方棠不敢再赌,以年轻仙师的心思和手段,不会没有后手,一旦进攻失败,他将要承受的是年轻仙师和天机阁天师两股修士的怒火。 赌一次便压上全部身家,赌两次?方棠暗自嘲笑自己不自量力。 年轻的陈姓仙师已在宫殿内待了足足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里,太阳西斜,晚霞将大地染的如同画卷一般美轮美奂,只是方棠的心越发焦急。 法师已经离开这么长时间,陈姓仙师为何还没出来,宫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惨叫声,到底是谁发出来的。 宫殿内 陈卫看着静静悬浮在他身前的小人儿问道:“也就是说,你这一脉,只剩下你一个,所以你是个遗孤?” 小人儿点着头,脸上的表情恭谦驯服,与之前的暴戾大相庭径,他望向陈卫的眼神充满敬畏,听到陈卫问话后,忙不迭回答:“是的,仙师,吾族出了叛徒戟歌,他觊觎王位,勾结外敌,引外敌偷袭吾族圣地,残害吾王,只恨孤不,只恨我太弱,未能阻止他这个逆贼。” 陈卫将小人人重伤,有用丹药和真元救回,这在他的人生经历里绝无仅有,只因他想要弄清楚小人儿的来历,在将小人儿救回后,陈卫恩威并施,略加施以手段,便将看似凶狠实则稚嫩的小人儿收拾的服服帖帖,以自己马首是瞻。 然后,陈卫听小人人讲了一个故事,一场关于争权夺势的宫廷杀戮的故事。 小人儿名为凤羲,是王族一脉的亲王殿下,而它的种族,便是最为神秘的灵族。灵族的生存之地,便是一处另辟空间,名为灵界,这片空间广褒无垠,灵气浓郁,居住着数万灵族之人。 十几年前,灵族大将凤戟歌觊觎王位,勾结灵族宿敌血族,趁灵族之王蜕变之际与真灵宫内公然起兵造反,并撤掉真灵宫的护法大阵,于宫内策应血族大军,直逼灵族之王凤九天闭关之所。 血族大军有备而来,又有凤戟歌策应,势如破竹,大败灵族大军,斩首数万灵族将士。 凤戟歌算准时辰,他率领叛军与血族大军攻破灵王凤九天的闭关之地,在凤九天最为虚弱之时斩杀凤九天,并在真灵宫内展开一场大杀戮,尽屠灵王一脉,连刚出身的灵族幼儿都不曾放过,凤羲作为王族一脉的亲王,在属下的拼死保护中,以秘法打开空间屏障,从灵界逃到天元大陆的修行界中。 凤羲乃是灵族,灵界灵气充沛,是灵族世代生活的世界,他逃出灵界来到天元大陆的修行界,但修行界的灵气稀薄,根本无法生存,就像鱼儿从水中跃出地面,灵气的不足令它的身体日渐虚弱,就在它奄奄一息之际,它发现了一座道观,看到了秀中楼被驱逐出宗门的一幕。 凤羲告诉陈卫,它的身体里藏着一颗兽魂珠,乃是灵族镇派至宝,兽魂珠能够唤醒灵族的镇守神兽独角青龙兽,但必须以灵族之王凤九天的血液进行一场血祭才可以,血族入侵太突然,灵王凤九天闭关蜕变,尚未来得及召唤凤羲携带兽魂珠前往,就被凤戟歌和血族大将残忍杀害。 兽魂珠是一颗灵体形状的珠子,一直由历代灵族之王掌握,但传到了凤九天这一代时,他却突发奇想,将这颗兽魂珠放在拥有灵族王族血脉的凤羲体内,兽魂珠能够号令灵界内的灵兽,一旦落入坏人手中,即使无法唤醒独角青龙兽,那数以万计的灵兽大军足以摧毁灵族。 凤羲说:“凤戟歌这个逆贼,为了登上王位,竟联合宿敌血族,残忍杀害吾王,王族一脉更是被他屠戮殆尽,若非我府中的属下拼死护卫,此刻只怕我早就被杀了,庆幸的是,他不知道兽魂珠在我身上,找不到兽魂珠,他估计会被气疯了吧。” 凤羲接着说道:“当年我以秘法破开空间屏障逃命,来到这里之后日夜担心凤戟歌会跨界追杀,但是现在看来,他并没有获得破开空间的秘法,这是我灵族王族一脉才掌握的秘密,就是为了防止这一天的到来,掌握空间秘法,破界逃生,我灵族才不会被灭族。” 凤羲又道:“吾王凤九天登基后,励精图治,大刀阔斧进行了一系列的变革,吾族日渐强大,连宿敌血族都忌惮三分。为了吾族的强大,他的变革触动了许多重臣宿老的利益,惹来这些人的不满,才有了大将凤戟歌的叛变。” 陈卫问道:“你是怎样进入秀中楼的身体里寄宿的?” 凤羲道:“当日我奄奄一息,见到他被驱逐出宗门的一幕,便悄悄跟着他,这个人的修为并不高,他跟了他差不多十天,他仍然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仙师,您知道,虽然我灵族以灵体的形态存在,但在这个世界里,除了修为高深的修士,想发现我的存在,基本不可能。当然,仙师修为高深无比”见陈卫瞥过来不悦的眼神,凤羲赶紧拍了一记马屁。 陈卫淡淡道:“我没这本事,之所以能发现你,是因为我读取了他灵魂中的记忆,一旦被我读取灵魂记忆,下场都不太好,会变成傻子。”陈卫说着朝秀中楼努努嘴,道:“就像那样!” 凤羲看了看如同傻子一般傻笑的秀中楼,心里一颤,暗道好狠毒的功法,这么大的大活人,说变傻子就变傻子了。 陈卫接着道:“他与你有过交集,灵魂深处就会留下记忆的痕迹,小爷顺着这些痕迹,自然便能知道你的存在。” 凤羲赶紧拍马屁:“仙师高明,孤不,小人佩服!” 陈卫笑骂:“行了,你这个马屁精,别顾着拍马屁,把你体内的兽魂珠唤出来给小爷看看。” “小人遵命,仙师。”凤羲殷勤道,只见他身体里一阵荧光流转,他的腹中猛然亮起一个耀眼的小点,这颗小亮点顺着流转的荧光缓缓向上移动,凤羲嘴巴一张,亮光从它嘴里缓缓飘出,静静悬浮在空气中,散发着漂亮动人的光芒。 陈卫赞叹道:“好漂亮的珠子,我能察觉到它蕴藏着巨大无比的能量。” 凤羲恭谦道:“仙师英明!兽魂珠蕴含着灵界最为精纯的能量,这些能量便是用来唤醒我族镇守神兽的,只够维持一次召唤,使用之后兽魂珠就会变成一颗普通的珠子,需要等待上百年的时间,才能将能量注满。” “百年时间?”陈卫暗自咋舌:“这完全就是一次性的用品。” 凤羲低垂着眼眉道:“正是如此。据吾族典籍记载,历史上只有过一次召唤神兽的经历,那是两千多年前血族圣王突袭吾族,当时的灵王凤圣以精血献祭,唤醒沉睡的神兽,将血族圣王当场斩杀,并在凤圣的请求下,前往血族圣地大开杀戒,才换来了吾族两千多年的和平。” 陈卫问道:“这颗兽魂珠,怎么使用?” 凤羲答道:“仙师,非本族王者血脉不可。” 陈卫失望道:“意思就是,对我来说,这只是一颗废物珠子而已。” “这”凤羲心中不悦,却又不敢表露出来,眼前的少年仙师可是一个恶魔,它道:“于仙师而言,兽魂珠的确毫无用处。” 陈卫道:“秀中楼是如何得知兽魂珠的存在的?” 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关系到陈卫将来向弄竹老书生解释十年前南海岸边的妖兽躁动的原因。 “是小人主动告诉他的。”凤羲道:“当年我跟着他,因为灵气稀薄的原因,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无法支撑我灵体形态,便在他面前显现真身。我和他做了一个交易,我让他提升境界,他让我寄宿在他的丹田里。” 陈卫问道:“你是灵体,如何能在他体内生存?” 凤羲道:“仙师有所不知,灵界的灵气,与修行界的元气相近,简单而言,天元大陆的元气,其实是灵气的一种。” “哦?”这倒是闻所未闻,陈卫感兴趣道:“说说。” “是,仙师。”凤羲道:“天元大陆的元气产自天地间,而灵界的灵气亦产自天地间,乃是天父地母赐予万物生灵的生存条件,而灵气相较元气而言,比元气更加浓郁,更加适合修行。小人见过秀中楼出手,正是那股来自他体内的真元,让小人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如果小人能够进入他体内的丹田中寄宿,便如同进入到一个微小型的灵界中,尽管他丹田中的真元稀少,不及灵界的万分之一,但比起灵气稀薄的修行界,却是好太多太多。” 陈卫问道:“你都要依仗他人体内的真元才能生存,又有什么能力让他提升境界?” 凤羲道:“小人是灵体,对元气最为敏感,小人能帮他找到元气浓郁的地方,并且小人能释放自身灵气,吸引更多的元气,加速他的元气吸收,小人刚进入他丹田时,他的修为才不过四境中阶,现在他已经五境巅峰。” 陈卫颔首,道:“一个宗门弃徒,被逐出宗门之后,便断了一切修行资源,成了散修。在修行界散修想要修行,势单力薄,弄不好就会被杀人越货,的确困难重重,你倒是帮了他的大忙。” 凤羲道:“是的。小人帮他寻了两处元气充沛之地,并帮他将筋脉拓宽,他的进境才会这么迅速。” “兽魂珠呢?”陈卫把玩着那颗灵光流转的兽魂珠,问道:“他既然知道兽魂珠的存在,不可能不打兽魂珠的主意。” “有的,仙师。”凤羲道:“小人帮他提升境界后,忽然有一天,他问小人,兽魂珠既然能号令灵界的灵兽,是不是也能号令天元大陆的兽族,小人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兽族,所以也不确定。谁知他听了小人的话,立即进深山寻了一个猛兽窝,让小人释放出兽魂珠,果然引起山中猛兽的躁乱。” “躁乱?”陈卫眉头微蹙。 凤羲点头:“小人也没想到兽魂珠会有这般功效,小人释放兽魂珠的一刹那,原本温驯的山林猛兽忽然性情大变,互相厮杀,秀中楼当时就在边上看着,等小人收回兽魂珠回到他丹田内,他带着小人离开深山时,那头赢了厮杀的猛虎竟然跟在我们后面,眼神里有很强烈的渴望,这时小人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兽魂珠造成的,兽魂珠有迷惑兽族的功用呢。” “我明白了!”陈卫接过话,道:“所以秀中楼悄悄潜回山门,说服了平日里与他关系十分要好的师兄弟一起叛出山门,这些人不远万里去了南海疆域,他让你释放兽魂珠,引得岸边附近海域的妖兽躁乱” 凤羲连连点头:“仙师好厉害,当时的情况正是如此。” 陈卫道:“后来惹来妖兽共主的追杀,他因为修行了道家的龟息术,假死骗过了那位老先生。” 凤羲道:“仙师,其实当日秀中楼陷入假死之前,便让小人悄悄带着兽魂珠沿着来路返回,并一路直奔着万阳城里” 陈卫道:“原来如此!秀中楼为了能在世俗界站住脚跟,不惜以他宗门内的师兄弟做饵,自己却偷偷修行龟息术假死骗过了那位老先生,再让你将暴动的妖兽引入这城里,上演一场妖兽为祸人间的好戏,他再率领一众修士从天而降,以修士手段斩杀妖兽,令世俗界的朝廷将他们奉为神明,以此来达到不劳而获,享受着世俗界供奉的逍遥自在的生活” 凤羲道:“不仅如此,当年斩杀的那些妖兽,后来全部被他命人带回这座宫殿。” 陈卫奇道:“这又是为什么?” 凤羲道:“因为兽魂珠能从这些死掉的妖兽体内抽取元力。天机阁内有一处偏殿,里面用罐子存封着当年从妖兽身上抽取的元力,秀中楼用这些元力来炼制丹药,或者直接赏赐给一些修为低微的弟子服用,以此来增长他们的修为,他这一招手段,令跟着他的人对他崇拜无比,成为他忠诚的追随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肮脏的天机阁 “兽魂珠还你!你在这儿等我一会。”陈卫说着向外走去,丝毫不担心凤曦会趁着他离开之际跑掉,他很清楚凤曦的需求,他是凤曦目前最好的宿主,一旦凤曦逃跑,短时间内无法找到宿体,将会慢慢虚弱死去。 陈卫打开宫殿大门,才发现已经是傍晚时分,晚霞将天空渲染的格外美丽,愣了一小会儿,陈卫才朝守候在不远处的方棠打了个手势。 看到大门开启,方棠的心里瞬间紧张到极点,他害怕从门内走出来的人是秀中楼,结果让他感到很庆幸,因为站在大门中央的那道身影正是陈姓仙师的,他欣喜万分,看到陈卫比划出来的手势后,他大手一挥,双腿一夹马腹,率先冲向那座宫殿,身后是密密麻麻的虎营万余将士。 临近大门,方棠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喜形于色,抱拳恭敬道:“仙师!” 陈卫笑着点头,道:“事情解决了,人在里面,让人进去把人带走吧!” 方棠喜道:“多谢仙师。” 一挥手,一群虎狼之师冲进宫殿内,将被禁锢住的婢女柳儿和一脸痴傻的秀中楼捆绑起来,押出殿外,经过方棠身边时,方棠看着已经变傻了的秀中楼愣道:“仙师,他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有点棘手,用了点小手段。”陈卫道,“这家伙的实力很强,费了很大劲才制服他。” 陈卫编了一套谎言,将制服秀中楼的过程描述的惊险万分,听得方棠心惊肉跳,满脸骇然,内心越发尊敬年轻仙师! 看着方棠一脸震惊和崇拜的神色,陈卫心中暗道:若不将过程说的凶险鞋,你就会觉得制服此人很容易,从而对修士失去应有的敬畏之心! 凤曦隐身在墙壁里,听着门外的少年仙师编造的谎言,猛翻白眼,心说仙师真是能忽悠人,明明过程很简单,甚至简短到只需他出三招,便将阁主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为何偏偏以假话欺骗那名朝廷大官,难道以仙师您的实力境界,用的着如此低姿态?凤曦在秀中楼的丹田内寄宿十余年,亲眼见识过世俗界之人是如何敬畏害怕修士的,陈卫此举有些颠覆了他以往的观念,原来修士对普通人还可以如此放低自我姿态。 “这些人当如何处置?请仙师示下!”方棠问道。 陈卫反问道:“城主大人觉得呢?” 方棠略微沉吟,朗声道:“为绝后患,当诛!” 陈卫笑道:“怎么做决定,全由城主大人,我只负责帮你制服他们,是杀是留,我不干涩。” “方某明白。”方棠应道,心中却苦涩,这位仙师真是做事滴水不漏,提出将天机阁灭门的是他,行动的也是他,最后却将所有天机阁修士废除修为,便一股脑地丢给他,最后无论是留是杀,他方棠都背上了一个杀害修行界修士的罪名,若是日后秀中楼的师门前来寻仇,他方棠都是首当其冲。 仙师,你真是甩的一手好锅呀! 方棠苦笑,暗道修行之人果真这般无情吗?无论是被擒的天机阁修士,还是眼前的年轻仙师,他们对待普通人的态度如出一辙,那就是冷漠,无情,如视蝼蚁。 或许是察觉到方棠的异样,陈卫歪过头问道:“有什么问题吗?城主大人。” “没有。”方棠摇头,即使有问题,他也不敢提出来,只能自个儿咽在肚子里。 “噢。”陈卫淡淡道:“既然如此,城主大人可收兵回府了。” 方棠拱手,恭敬道:“是,仙师。” 大军浩浩荡荡退去。 陈卫转身走入宫殿内。边走边喊了一声:“凤曦出来。” 凤曦应声而出,抱拳躬身揖礼,恭敬道:“仙师,小人在这里。” 陈卫道:“带我去偏殿。” 凤曦往前飞去:“仙师请随我来。” 在凤曦带领下,陈卫来到偏殿,他正欲推门而入,却被凤曦拦住:“仙师不可,此处被秀中楼布了阵法,待小人解开阵法方可入内。” 陈卫赞道:“大善!” 凤曦获得允许,飞身上前将阵法关闭,陈卫这才推开偏殿大门,瞬间被门内的场景惊呆了:偏殿内摆满了一排又一排的木架,木架上有序的摆放着精美的瓷瓶,从上往下,瓷瓶依着从小到大的顺序,越往下摆放的瓷瓶越大,最底层为脸盆一般大小的瓷罐,陈卫随意取下一只小瓷瓶,拧开封盖,瓷瓶中散发出来淡淡的元气波动,夹着浓重的血腥味,再往瓷瓶里看,分明装的就是妖兽血液,而且异常浓稠。 “好浓的血腥味!”陈卫皱眉,转头看了一眼凤曦,道:“这里这么多瓷瓶,需要收集多少妖兽的元力,才能将这些瓷瓶都装满?” 凤曦如实答道:“具体没算过,至少数万头。” 这里面的瓷瓶瓷罐至少上千个,并非没一个瓶罐里都装满,依照凤曦的话,若是将这些瓷瓶全部装满,至少需要数万头甚至更多的妖兽。 陈卫压下心头那股厌恶和恶心,道:“这些血液是如何采集的?” 凤曦道:“在隔壁的密室里,仙师随我来。” 一人一灵来到密室,推开门的一瞬间,陈卫怒了,这哪是什么密室,简直就是一间屠宰场,有案板,有闸刀,有铡刀,有斧头,铁钩,有箩筐,磨盘,抖筛,以及大小木制水桶等等宰杀工具。 不用介绍,陈卫已经看的出来,当妖兽被送到这里后,先被闸刀大卸八块,接着以铡刀切小,遇上闸刀斩不断的,或者铡刀铡不断的,便用斧头砍,再接着以肉刀剁碎,放入磨盘中磨成肉酱,磨盘挤压出来的血肉汁液被收集到桶里,再经层层滤渣,沉淀,最后剩下精华,再由凤曦抽出精华里的元气,与最精纯的汁液混合,装入瓷瓶中供天机阁修士饮用。 大致便是如此! 那些被送来的妖兽中,有些已经死透,这类妖兽砍了剁了也就算了,一些受伤妖兽被送进来,迎接它们的,便是惨无人道的酷刑,一切目的只是为了它们那点流淌在身体里的元气,如果遇上结丹妖兽,对天机阁来说,就是一桩大收获。 原来天机阁内,竟是如此肮脏,如此卑鄙,风度翩翩的阁主秀中楼,便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他的内心到底有多脏? 陈卫一刻也不想呆在偏殿,尤其是在这间已经过了十年仍然保留有浓重的血腥味的应“刑房”中,他将偏殿里所有的大小瓷瓶通通收进空间纳戒里,然后找到方棠,让他派人搜集火油,将“刑房”淋个通透,把天机阁宫殿上下淋了个遍,一把火将这座肮脏的宫殿烧掉,大火整整燃烧一个晚上,等到第二天万阳城的百姓走出家门时突然发现,那座神仙一般的天师们居住的宫殿,竟然被烧的只剩下骨架子,一夜间化成灰烬。 陈卫在城头看了一夜的大火,凤曦在他飘浮在他身旁看了一夜的大火。 第二天清晨,万阳城的菜市口热闹非凡,一群披甲执刀,凶神恶煞的虎营将士押着一队蓬头垢面,衣衫脏乱不堪的罪犯走来,在菜市口一字排开,等着城主方棠一声令下,便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拜见城主大人。”随着一声声的见礼,围观的百姓纷纷跪伏在地,让开一条道路来,城主方棠在部下的簇拥中大步走来,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无形中散开,光芒之盛令百姓不敢抬头观望。 “来人,验明囚犯正身。”方棠在主位落座,抓起一支令牌丢出去。 “是,大人。”一名经验丰富的部下捡起令牌,来到犯人面前,从怀中取出名册,依次挨个核对,校验无误后,方才回禀道:“启禀大人,犯人正身已验明无误。” 方棠又掷出一支令牌,猛然喝道:“斩!” 锵,锵!战刀出鞘,刀光闪过,一颗颗头颅滚落,带着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到死都不敢相信会落得这般下场,被斩去头颅的身躯从断颈处喷出如泉般的血柱,大地很快血流成河。 “将主犯押上来。”方棠面对几十颗人头,面不改色,又掷出一支令牌。 人群分开,万泉和副将亲自押着秀中楼和婢女柳儿来到菜市口。 一名蓝衫书生认出秀中楼,不可置信的指着他,道:“他他是天机阁的阁主天师!” 轰!人群哗然,纷纷扭头看向秀中楼,想要找到准确的答案。 秀中楼经营天机阁近十年,尽管平时深居浅出,但偶尔会出来走动,自百姓认得。 又一名见过秀中楼的百姓认出秀中楼,他张大着嘴巴,眼里不敢相信,天机阁的阁主会沦落为囚犯,阁主是囚犯,那刚才被砍头的那些人,岂不是这名百姓想到这,急忙捂住嘴巴,他怕自己一下子惊叫出声,惹来城主大人的怒火。 柳儿满脸悲凄,身旁的公子昨日被那可恨的少年搜魂后,就变成傻子一般,自己又被那少年封住哑穴,真正上天无门! “来人,验人犯!”随着方棠话音一落,那名经验丰富的部下立即核对人犯身份,对方棠道:“大人,人犯验明正身,正是天机阁阁主秀中楼。”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天机阁的天师,竟然成为阶下囚,而且,还是死刑犯! 震惊,骇然,惊讶,诧异,不可思议,写在众人脸上,天机阁呀,那是多么令人仰望的存在,一夜之间沦为死犯,这个消息如此荒唐却又如此确定,那些虎营精锐和坐在主位上的城主大人,很好的证明那名部下的话,这是千真万确的官家消息! 方棠缓缓站起身,环视围观众人,指着神志不清的秀中楼怒道:“此人,正是我万阳城天机阁的阁主,大伙眼中的天师。父老乡亲们,你们可还记得几年前的那场妖兽之乱吗?” 一提起妖兽之乱,众人纷纷色变,那场祸乱带给他们的经历永生难忘,尤其是亲历者,在妖兽利爪下逃生的人,记忆犹新,仿佛那场祸乱就发生在昨天,刻骨铭心。 待众人声音逐渐小下去,方棠高声道:“几年前,妖兽突然闯入城中,它们生性凶残,见人就杀,致我城中百姓死伤无数,哀嚎遍地,血流成河,令城里生灵涂炭,本官至今想起,仍后怕不已。大伙都知道,当年的妖兽,正是我身边的这位阁主率领他的门人消灭的。” 一个壮汉大着胆子喊道:“城主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 方棠沉声道:“当年死了这么多人,本官事后想起,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便暗中命人彻查此事,至今已整整十年,终于查清楚当年的妖兽之乱并非偶然,而是被人一手策划出来的,可怜那么多百姓,死了还一直以为是被妖兽害的。” 一名商贩问道:“大人,您的意思,莫非这一切都跟阁主有关?” “没错!”方棠振声道:“本官命人暗中查访十年,查出当年妖兽之所以会出现在万阳城,正是因为天机阁的阁主秀中楼一手策划,他把妖兽引入城中作乱杀人,他再率领弟子们出现,假意拼死杀掉妖兽,他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让大伙对他们心生感激,将他们奉若神明,可恨本官当时见识浅薄,竟被他们给迷惑,不惜耗费重金建起天机阁供他们居住,敬为天人,却不知道这一切原来只是一场阴谋。” 方棠的口才很好,三言两语将陈卫昨晚对他说的话转述出来,便成功引起围观百姓的愤怒,看着围观百姓振臂高呼“打死他”,“杀了他”,“为死去的亲人报仇”的情景时,他心里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天机阁横亘万阳城近十年,在百姓心中早已如神一般高高在上,如今终于跌落神坛,成为阶下囚,马上就要不复存在。 越来越多的百姓围观在菜市口,了解事情真相的百姓义愤填膺,恨不得冲上来将秀中楼撕碎,若不是忌惮虎营精锐手里的战刀,只怕秀中楼此刻早已被愤怒的百姓乱棒打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惊变 “来人,斩!”令牌掷出,两名虎营将士接替万泉和其副将,将秀中楼和柳儿摁跪在地。 “嘿嘿,嘿嘿!”人声嘈杂,没人发现跪着的秀中楼忽然发出两声阴沉的笑声,那被长发遮盖住的脸庞里,嘴角悄悄上扬,似邪非邪。 身后的将士一手将秀中楼和柳儿的脑袋按着,露出后颈,锵锵两声,战刀出鞘,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寒芒。 战刀即将落下的瞬间,秀中楼扭头看了柳儿身后挥舞战刀的虎营将士一眼,这名将士身子倒飞出去,从处刑台上跌落,口吐鲜血,挣扎几下后脑袋一歪,气绝身亡。 没人注意到,秀中楼的囚服无风鼓荡,一股气劲扫向四周,那把已经刀刃已经贴上他后颈的战刀飞出去,刀柄上有一只断掌,执刀的虎营将士发出一声惨叫,捂着断腕跌跌撞撞掉出处刑台,人还没落地,一道气劲从他的颈间划过,他的头颅被气劲割断,如同皮球般掉在地上滚出好几米远,天旋地转,最后画面定格在他喷血的魁梧身躯上。 菜市口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根针掉落地上都能听得见。 哐当!秀中楼缓缓站起,身上的锁链断成无数截,他环视周围,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不好了,天师杀人啦!快逃啊!”一声大喊,人群哗然,纷纷拔腿就跑。 “愚蠢无知的凡人,亵渎神灵,本座判尔等死罪!”秀中楼表情冷漠,语气森然。 “公子,你没事,太好了!”婢女柳儿挣脱开身上的锁链,奔向秀中楼,抓着他的衣袖喜极而泣。 “乖,本座又怎会有事。”秀中楼揉着柳儿的头发,跨出一步,气势攀升,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散开,本命剑无声无息的出现,环绕在他身旁飞行。 方棠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看着处刑台上那个虽然穿着死囚衣服,却犹如天神下凡的男子,恐惧瞬间笼罩住他,脸色吓的没有一丝血色,结结巴巴道:“这这这不可能” “去!”秀中楼向前一指,本命剑化作一道流光,向着慌乱逃命的人群飞去:“杀光他们!” 铛! 本命剑即将刺穿一名商贩的咽喉,被远处急速飞来的一块黑影撞偏,贴着商贩的衣领飞过,剑气在商贩咽喉处留下一条细小的伤口。 黑影落地,碎成几块,原来是一块黑色的瓦片。 秀中楼霍然转身,看向瓦片飞来的地方,一道人影片刻间落在方棠身前,将方棠挡在身后。 正是陈卫。 “真是令人意外,我已经废了你的气海,没想到你居然能使用真元!”陈卫赞叹道,昨天才废去对方的修为,今天却御剑杀人,这种情况实属罕见。 “不对,你的气势变强了!”陈卫惊讶道:“你竟然破境了!” “桀桀!”秀中楼邪笑道:“拜你所赐,本座终于突破那层瓶颈,迈入六境龙象。” 陈卫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气海被毁,没有大修士的醍醐灌顶,单靠自身根本无法修复气海,更何况是破境,真是匪夷所思!” 秀中楼狂笑道:“说起来本座倒要感谢你,若没有你那一拳助我冲破那层桎梏,本座也不会破境!准备好承受本座的怒火了吗?城主大人。” 前一句话是对陈卫说的,后面那句话,却是对方棠说的,方棠吓的双腿发软,险些站立不住。 秀中楼十年心血被毁,对方棠的恨,深入骨髓,在说完“城主大人”四个字时,他的身影陡然消失。 陈卫眼神一凛,身影跟着消失在原地。 一把飞剑凭空出现在方棠眼前,离他的鼻尖仅仅一寸距离,剑上带来的气息吹的方棠脸颊生疼,却无法再进半寸。 一柄长剑横亘在飞剑与方棠脸庞中间,挡住了飞剑的去路。 长剑的剑柄有一只手,稳而有力。 手的主人是陈卫。 “有我在,你不会伤到他一根汗毛。”陈卫说着,手腕一抖,将秀中楼的飞剑荡开。 “柳儿,擒了方棠。”秀中楼后退一步,头也不回的向还在处刑台的柳儿下令,嘴里发出一声尖啸,本命剑呼啸而起,剑光漫天,杀机凛冽,将陈卫笼罩其中。 “千光分影剑!”陈卫惊呼,呼吸变得急促,这是乐天观剑术,与万剑归宗剑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一者为分剑,另一者为拢剑。就剑术的威力而言,万剑归宗剑术威力略胜千光分影剑,但千光分影剑内含阵法,一旦施展,一剑化万剑,每一道剑光都实力相等,杀意凛然,极难破解。 可惜,这式剑术,并非没有破绽,万千道剑光里,有一处裂痕,即为剑术阵法的阵眼,只是藏的很深,加之这式剑招以飞速杀敌著称,往往敌人还在寻找破绽之时,便被斩杀于剑光之下。 陈卫收起脸上一贯的玩世不恭,认真对敌,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名婢女飞身冲向方棠,捏了一个指诀,长剑趁着千光分影剑术尚未对他形成合围之势飞出去,闪电般射向柳儿。 与此同时,陈卫大喝:“还愣着干什么,等着让人把你们头颅一个个砍下来吗?还不快滚!” 万泉被这一声怒喝震醒,他回过来神,快速跑向方棠,拽起愣神的方棠迈步就跑。 眼看长剑就要将柳儿斩于剑下,秀中楼剑风一转,万千剑光化作本命剑,在空中折向柳儿,以更加迅猛的速度飞去救援。 陈卫趁机冲上去:“撼山拳法第二式,拳震群山。” 秀中楼的眼眸里,那个少年修士递出一拳,那拳头在他眸子里快速放大,平白无奇,却令他脸色大变,看似简简单单的犹如庄稼把式的拳头,却夹犹如山岳般沉重的拳罡,拳头的背后隐约有一座山脉携势而来,这一拳递出,连群山都被撼动。 他的脸色变了几变,飞快向后退去,试图与拳头拉开距离。 陈卫不会如他的愿。 撼山拳法共有七式,从第一式到第七式,拳法从简单到复杂,威力曾递增的方式成倍增加,第七式使出拳影遮天蔽日,集天下群山山脉之威,惊天动地,便是开天裂地也不为过。 只是,这套拳法,对真元的消耗太大,也很难学,至今为止陈卫只学到第三式,挫山门。以陈卫当前的境界,他体内的真元只够支撑他一次性递出三次第三式,若是从第一式至第三式依次递出,即便是他,真元也会掏空。 秀中楼退,陈卫进,两道身影在空中追逐,陈卫必须将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秀中楼身上,不然拳法递出击不中目标,他身上的气势就会减弱从而影响到他的心境。 天机阁内切身领教过陈卫拳头的厉害,秀中楼一边后退一边思索着如此避开这一拳,他的本命剑被长剑缠住,一旦唤回本命剑,柳儿就会丧命在那把虎视眈眈的长剑。 秀中楼忽然捏了一个剑诀。 一道剑意在他指间凝成。 “去!”剑意疾行,射向陈卫的拳罡。 剑意撞上拳罡,被拳罡撞的粉碎,却也为秀中楼争取到了一瞬间的时间。 破境后的秀中楼,决定赌一次,他想要看一看,自己跨入龙象境之后,带来的变化。 秀中楼的右掌带着一股绵柔之力缓缓贴近陈卫的拳头,他的手掌每前进一分,就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拳法的沉重与猛烈,当手掌触碰到那层拳罡时,空气中猛然燃起一蓬火焰,刺鼻的硝磺味四下散开,秀中楼掌心外凝为实质的那一层真元一瞬间被对方的拳罡打散。 陈卫咧着嘴,眼里的笑意渐浓,秀中楼的这一举动出乎他的意料,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不但不逃命,反而主动送上门来,他神念一动,全身的真元喷涌而出,拳罡更烈。 亲眼见过大师兄施展过一次撼山拳法,一拳递出,一座绵延数十里的荒山山脉被夷为平地,而那仅仅只是撼山拳法中的第一式。 拳罡逼上手掌,山岳之力精准的轰在秀中楼的右掌上,陈卫正欲得意,不料那原本意料中被轰飞的手掌却忽然轻轻旋转,紧接着向后一带,他的拳头竟被对方的手掌牵着走,那足以摧毁一座山脉的拳头气势一泻千里。 四两拨千斤! 这是秀中楼在一刹那间想到的办法。 对方拳头携山岳之势而来,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唯有用巧劲化开,没想到果然有用。 拳罡如洪,一泻千里,拳劲勇往直前,与秀中楼擦身而过,轰向地面,将地面轰出一个深达数十米的深坑来。 秀中楼趁机唤回本命剑,剑光大绽,千光分影剑再次出现,将陈卫笼罩。 “杀!”秀中楼怒吼,将全部的怒意化为攻势,成千上万道剑光狭势而起,朝着那道身影斩去。 嗡! 一道更为明亮的剑光亮起,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不断响起,千光分影剑不断有剑光坠落,陈卫竟以剑破剑。 秀中楼捏着指诀,跳上一道剑光,御剑而行,他在漫天剑光中,伸手摘下一道,引剑光附于指尖,身子化作一柄利剑,朝着陈卫疾去。 “来得好!”挥舞着长剑的陈卫瞥见那一道身影,大喝一声,身形化作魅影,在万千道剑光中闲庭信步,迎向秀中楼。 轰嗡! 房屋倒塌,大地塌陷,地震绵延十余里。 无数剑光飞出,将大地切割成一张线条不规则的网,那一条条的沟壑触目惊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惊变(中) (如果您在看本书,请在本章评价留言。初次尝试写书,的确很不易,需要支持,一直坚持写,但每天的阅读量不到10,有些心灰意冷,不知道是书的内容不合胃口,还是其他的原因?请给我留言,让我知道有人在读本书,谢谢。) 轰!空中两道人影一触即分,碰撞产生的气劲席卷四周,将地面又犁了一遍,尘土翻飞。 陈卫的手轻轻颤抖着,他的整条手臂都被震的发麻,握剑的手掌虎口发疼,长剑上有一处豁口,这次对撞,他竟隐隐落下风,秀中楼突破后的实力令他有些震惊,明明只是六境初阶,却将自己逼退,隐隐占了上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修士的境界有着极其严格的划分,不同境界代表着不同的实力,每一个境界都代表着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秀中楼以六境初阶战平陈卫的六境巅峰,太过匪夷所思,这在修行界中史无前例,因为两者的实力整整差了三个小境界,既中阶,高阶,和巅峰。 秀中楼喘着粗气,对手果然强悍,他拼尽全力的一击,竟只将对方逼退,看来境界还是差太多,若此刻他的修为是六境中阶,刚才的那一击,足以重创对手。 轻轻一甩,本命剑发出一声清脆剑鸣,秀中楼再一次冲出去。 “风云诀第一式,剑出风云。”秀中楼本命剑递出,顿时风云涌动,剑身被远处疾飞而来的风云卷入,声势浩大。 “来的好!”陈卫大吼,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小爷破你这一剑。” 一声剑啸,陈卫的长剑脱手而出,剑身急速旋转,一个剑气漩涡出现。 陈卫一手抓住长剑,向着秀中楼斩出一剑,剑气漩涡飞出,向秀中楼席卷过去。 秀中楼不闪不避,风云剑迎头而上,两剑相遇,风云滚动,剑鸣震耳,剑气漩涡忽然分出数十道剑气,如烟花盛开般,避开风云剑的锋芒,呈回折方向朝秀中楼射去。 “好剑法!”秀中楼手腕一转,风云剑以他为中心,呈扇形扫向剑气,噼啪将剑气挡住斩断。 一招扫落漩涡剑气,本命剑隐入翻涌激荡的风云里,下一刻骤然出现在陈卫的头顶上空。 “落!”秀中楼轻喝,本命剑气势骇人,竟隐隐狭着滚滚天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向陈卫的天灵盖。 “回来!”陈卫一喝,长剑回飞,他举剑一刺。 铛! 两剑再一次相遇,长剑的剑尖在接触秀中楼本命剑的一刹那,竟承受不住那股威力,开始出现崩裂。 咔擦!长剑的剑尖飞出,陈卫脸色一变。 两剑的品质相差太大,在这一刻充分体现出来孰坚孰脆,陈卫的长剑只是普通佩剑,遇上秀中楼以本命丹田温养的本命剑,弊端显现,开始节节崩碎。 “呀喝!”浑身真元喷薄,陈卫果断弃剑,撼山拳法第二式:拳震群山,再一次砸出。 这是一个绝佳的以力会力的机会,陈卫拼着弃剑瞬间被风云剑重创的危险,勇敢出拳。 轰!当拳头与本命剑相遇,狭天威而来的风云剑与狭山岳之力而来的撼山拳法,爆发出有史以来最为强悍猛烈的一次碰撞,周围的一切草木建筑,在这一次撞击中化为齑粉。 陈卫的身子像一颗流星急速坠落,将地面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生死不知。 秀中楼本命剑倒飞,在空中旋转了无数次,落在十余里外的山体中,惊起一片鸟飞兽奔,咔擦一声,本命剑从中间断开,断成两截。 “噗!”秀中楼仰头喷出一口鲜血,双腿无力支撑他的身子,猛然跪倒在地,他以手支撑着身体,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本命剑被毁,元神遭到真元反噬,他体内的五脏六腑纷纷破裂,血流不止。 “公子!”婢女柳儿从远处飞来,扑在秀中楼身边,颤抖着手给秀中楼抹去嘴角边的鲜血,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她的俏脸流下,她不明白这两三天究竟是怎么了,公子接二连三被人打伤,每一次都生命垂危。 深坑内,陈卫坐起来,边咳边喘气,他的拳头很硬,但对方的本命剑更锋利,他的拳指关节皮开肉绽,深可见骨,风云剑引动天上雷霆藏于剑身,在劈向他拳头时,以雷霆万钧之势,降落在他的拳上,不但破掉他的拳罡,还钻入他的手掌内肆意横行,破坏他手臂的筋脉。 颤巍巍的取出一枚香气四溢的丹药塞入嘴里,咀嚼几下咽下肚中,再以真元炼化,,他的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一柱香时间后,已完好如初,只是手臂内还残留着一些雷霆之力,陈卫运起真元调息,半晌之后终于将那股雷霆之力清除出去。 抬头望了望头顶处的出口,陈卫心中粗略估算了一下距离,一掌拍向身旁的坑壁,借了一道力,向上一跃,脚尖精准的踩落在一处小凹坑,再一次像箭矢一样射向出口,十几个跳跃之后,他跃出深坑,落向地面,将周围激荡起一层尘土。 此时,秀中楼在柳儿的丹药服侍下,也恢复了几分,但他的丹药比起陈卫,要差上许多,他边咳边面露悲色道:“柳儿,看来今日你我主仆二人要命丧于此了。” 柳儿道:“不会的,公子乃福大之人,长命百岁,不会死在这里的。” 秀中楼道:“哪有什么福大命大,当初布下的局,如今看来是做错了,报应来了!” 柳儿神色紧张,问道:“公子,要不,咱们逃吧,逃的越远越好,逃到深山老林里,柳儿服侍您一辈子。” “逃?”秀中楼自嘲道:“又能逃到哪里?逃不掉的,那名少年,很厉害,我修道数十年,还是打不过。” 柳儿劝道:“公子,咱不打了,好吗?师兄弟们都死光了,天机阁就剩公子您一个人了,柳儿求你,不要打了,逃吧。” 秀中楼摇着头,苦笑道:“逃不掉的,那少年是替南海那群妖兽讨债来的,不死不休的局面,没用的,柳儿,你不要再劝我了。” 闻言,柳儿哇的一声大哭,伤心欲绝,公子这是铁了心要和那少年做个了断啊。 “莫哭。”秀中楼悲伤道:“本以为当年之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龟息术根本就瞒不过那位,如今讨债人上门,真是应了那句话,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古人诚不欺我。” 柳儿泣道:“公子,莫要再说了” 秀中楼道:“柳儿,你怕死吗?” 柳儿摇着头,哽咽道:“公子,莫要再说傻话了,柳儿不许你死。” 秀中楼笑道:“傻丫头,又有谁能真正不死?” 柳儿正要说话,秀中楼却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抱住柳儿,两人扑摔在地,连续翻滚好几圈才停下。 秀中楼推开柳儿,一个鲤鱼打挺,催动真元在他和柳儿二人之间形成一层护体罡风,神神经紧绷,他的视线中,那年少年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而他和柳儿刚才所在的地方,被一道剑气斩出一条足足五米宽的深沟。 若不是自己机警,那道剑气落在自己身上,只怕连渣都不剩下。 只是,那少年长剑已被自己的本命剑摧毁,以少年的境界,似乎无法单凭真元凝出如此凌厉的剑气来,这是怎么回事? “倒是挺机警,躲的真快。”陈卫有些失望,骤然发动偷袭,十拿九稳的一击竟然落空了:“不过这一次,你逃不掉了。” “来吧,做个了结。”秀中楼燃起斗志,道:“看是你的拳头厉害,还是本座的剑更快。”说话间,一柄飞剑从他的体内飞出,秀中楼一把握住剑柄,横剑于胸前。 “本命剑!”陈卫瞳孔一缩,失声惊叫,万万没有想到,此人竟然炼化了两柄本命剑,已然超出他的认知。 “有眼力。”秀中楼淡淡道:“你很了不起这把剑自本座修行以来,从未出战,哪怕先前鬼宗之人重伤本座,差点丢了性命,本座亦不曾唤出这把九幽剑。” “等等。”陈卫粗鲁打断秀中楼:“九幽剑?你从何处得来此剑?” “何处得来?笑话!”秀中楼傲然道:“此乃我族重宝,何来何处得来一说。” “不对。”陈卫道:“据我所知,此剑乃是南方书院已故之人魏羽的本命剑,又怎么变成你族重宝?” “哼!”秀中楼冷哼,道:“南方书院,也配拥有九幽剑?若非当年本座与你说这做甚?” 陈卫耸耸肩,道:“无所谓咯,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小爷就打到你愿意说。” “九幽:百鬼夜行!” 秀中楼话音落,周围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中,一只接一只恶鬼从九幽剑里飞出,它们张牙舞爪,面目狰狞,怨气冲天,丝丝缕缕的鬼气不断的从它们的身上飘出,那一声声来自地府般凄厉的惨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一只恶鬼率先朝陈卫飞去,隔着很远陈卫便闻到阵阵恶臭,他心生厌恶,直接凝出一把真元之剑遥遥一斩,真元剑将恶鬼一分为二,陈卫正欲高兴,却见那恶鬼在真元之剑脱离它身躯之后,重新合二为一,完好如初。 唔?陈卫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他闪身躲过几只飞来的恶鬼,双掌重合,掌心生出一抹耀眼金光,这是他缠着觉空和尚传授的佛门术法,名为大日如来金刚印,专克一切阴暗鬼物,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金刚印从掌心飞出,耀眼的金色佛光刺的那些扑上来的恶鬼纷纷伸手遮挡,佛光从它们的身体穿过,如同穿过一层空气,本应烟消云散的恶鬼丝毫无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惊变(下) 大日如来金刚印,是佛宗功法,世间至阳至刚至烈,专克一切阴鬼晦暗之物,是当日在万阳城内那名老鬼修现世之后,陈卫缠着觉空和尚,硬是从和尚那里要来了这门功法。 只是,觉空和尚在传授这门功法时,多留了一个心眼,他只将招式传给陈卫,并未将功法精髓心法口诀传出去,大日如来金刚印本就是佛宗秘术,他将招式传授出去,已经是违反门规,若再将心法口诀外传,若是事后被佛宗察觉,等待和尚的将会是雷霆之怒。 陈卫对此心知肚明。无论是修行界里的宗门巨头,还是世俗界中的武夫门派,对自家功法都看的很重,每一门每一派都有镇派功法,均为不传之秘,会制定出极其严厉甚至血腥残忍的门规来保护宗门秘术,有割舌剐眼,裂皮抽筋,斩断手脚等等,一旦功法外泄,将会受到极为严厉的惩罚,有的人甚至会因此失去性命。 没有心法口诀,陈卫学到的仅仅是一些皮毛,只得其形,不得其真意,威力与真正的金刚印,天差地别。若觉空和尚此刻在场,只怕一招金刚印打出,那百只凶猛的恶鬼都被打的魂飞魄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秀中楼在笑,他笑的很得意,很张狂,那少年修士看似迅猛的佛家术法,原来竟是绣花枕头,银枪蜡头,不过尔尔。 陈卫在使出金刚印之后,本就心中有数,他并未指望能倚仗这招功法就能打败那百只恶鬼,所以在金刚印打出去之后,他也跟着动起来,借着金刚印迷惑着秀中楼的间隙,一套剑诀已在他指间凝成。 一柄剑无声无息的出现,静静悬在陈卫身前。 古朴,无华,平凡至极。 秀中楼飞身而起,九幽剑直直陈卫,百只恶鬼围绕着他,如众星拱月般,将他护在中间。 幽光亮起,空气骤然变冷,仿佛有一朵巨大的黑云从天空笼罩下来,周围一片漆黑,只听见阵阵戾鬼嚎叫,十分慎人。 那百只恶鬼,在幽光亮起时,纷纷从秀中楼身边散开,隐入黑暗的环境中,悄无声息的飘向陈卫,它们的速度快的令人吃惊,短短一个呼吸之间,竟已来到陈卫跟前。 环境漆黑如墨,空气竟是变得沉重了几分。 百只恶鬼忽然现行,瞬间将陈卫湮没。 秀中楼的九幽剑也趁着黑暗,一剑刺进那团鬼影乱舞之中。 “吾有浩然正气,无畏无惧,任你世间百鬼横行,终究邪不胜正”呢喃低语断断续续的从那团黑影中传出,一抹亮光在那柄古朴无华一闪而逝。 “给本座死!”秀中楼怒吼,九幽剑幽光大绽,大地在颤动,百只恶鬼被幽光笼罩,更加凶狠迅猛,鬼啸震天。 陈卫伸手握住那柄悬浮着的剑,向前轻轻一推。 时间仿佛被静止。 古朴无华的剑脊中间,有一丝细如发丝的淡金色光芒亮起,向剑尖和剑柄两侧蔓延,一条裂纹出现在剑身上,紧接着裂纹向外扩散,眨眼间剑身布满如蛛网壮的裂痕,那裂成无数条的网状细线有淡金色光芒溢出,有一块小的碎块从剑身花落,如同铁锈一般掉落,古剑轻轻颤动,那无数块细小的铁锈纷纷漱漱而落,等到铁锈落尽,一柄淡金色的剑出现。 淡金色的光芒缓缓流动,逐渐将陈卫笼罩住,使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圣洁。 这是一把通体淡金色的剑,也是陈卫的本命剑,名为浩然剑。 陈卫握剑,浩然剑的剑尖向下,剑柄朝上,以剑身迎敌,当那道森冷的幽光逼迫过来,触碰到那层淡金色之后,如同碰到世间最为可怕之物一样,一分为二化作两条黑色河流,从浩然剑两侧避开。 幽光尽头,是秀中楼的九幽剑的剑尖。 忽然,一道比太阳更加耀眼夺目的光芒从那团黑影中射出,直冲天际。 惨叫哀嚎不断传来,那团黑影散开,百只恶鬼争先恐后纷纷逃命,却被身后的金光追上,空气中冒丝丝缕缕白烟,百只恶鬼消散在空中。 金光散尽,黑云散去,露出两道身影。 秀中楼披头散发,耳鼻口尽是献血,他双手紧紧抓着剑柄,九幽剑半截没入地面,剑刃上有一个缺口。 陈卫右手拿剑,浩然剑从秀中楼腹间的丹田处透体而过,献血沿着剑身流淌低落,在地面积了一小滩。 秀中楼面色凄然,一把抓住浩然剑,被浩然剑锋利的剑刃割的血流如注,他艰难抬起头,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陈卫面色苍白,他的左肩有一道伤口,深可见骨,这是被九幽剑磅礴的剑气所伤。浩然剑是用天地间最为纯正的浩然正气养成,是正义之剑,是天底下最为锐利的神剑,名义上是陈卫的本命剑,实际上与陈卫的关系,更像是剑与剑鞘的关系,浩然剑是剑,陈卫是剑鞘。 陈卫所使出来的剑法,名叫浩然正气诀,同样是天下间至刚至烈至阳的功法,一共有十三式,但以陈卫的实力,发挥出来的,仅仅是这门功法的一成威力都不到。 尽管有浩然剑作战,陈卫仍然被九幽剑所伤。九幽剑携百只恶鬼而来,剑气倾泄之下,被浩然剑挡住绝大部分,但仍有一小部分没挡住,这些具有一定威力的剑气将他左肩的皮肉刺开,更是切断了他的一条筋脉,万幸的是,这条筋脉很小,没有影响到左手。若那道剑气再偏半寸,就把他的主要韧带切断,整条手臂都会被废掉。 听到秀中楼的话,陈卫冷笑道:“手下败将,也配问小爷功法?” 秀中楼哂然一笑,无比凄凉道:“说的没错,败阵之人,又有何颜面来问这个问题,本座咳咳,我只是想知道击败我的究竟是什么功法罢了,别无他意。” “将死之人,告诉你也无妨。”陈卫略微沉默,道:“这是小爷自创的剑法,名为杀鬼诀。” “杀鬼诀?”秀中楼摇摇头,笑容惨淡:“本座我好歹也是开宗立派之人,虽然谈不上博学多才,但一点微末见识还是有的,请少侠不要再出言讥讽,让我这将死之人知道,我是被什么功法打败,这样就算死了我也瞑目了。” 陈卫冷嗤,道:“你有这个资格吗?” 浩然剑缓缓从秀中楼身体抽出,秀中楼连忙松开手,浩然剑差点将他的五指切断,他颤抖着手,少年修士是个狠心的人,他抽剑抽的很慢,剑刃不断在他腹间扩大创口,等浩然剑完全抽离他的身体时,他的腹部已被切开,露出里面被切断的肠子,血淋淋一片。 秀中楼倒地,气息渐绝。 陈卫原地坐下,往嘴里塞了一颗丹药后,简单包扎左肩的伤口,就开始调息,直到将体内的真元运转顺畅之后,才睁开眼睛。 耗时一柱香。 他站起来,目光落在气息全无的秀中楼上,又重新蹲下,将手搭在秀中楼的脖子上,仔细认真的检查。弄竹老先生曾经说过,当年他就是被秀中楼的龟息术假死骗过他的感知,才造成后来一连串的事情发生。 脖子上的脉搏没有跳动,陈卫又将手贴上秀中楼左胸,心脏也停止跳动,他完全感知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机,看来真的是死了。 绿色人影奔来,是已经受伤的婢女柳儿。 “倒是挺忠心的。”陈卫看都不看,直接反手挥出一剑。 绿色人影一晃,竟避开这一剑。 咦?陈卫微微一诧,没有想到婢女能避开他的剑气。 柳儿仿佛看不见陈卫一般,径直朝秀中楼飞去。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明明柳儿离的越来越近,她的身影却变得越来越模糊,点点绿色的荧光不断的从她的躯体里飞出。当她距离秀中楼只有短短十余米时,整个人忽然爆炸,化作无数粒荧光,如同漫天星辰,纷纷从陈卫身边飘过,洒落在秀中楼的尸身上,转眼间将秀中楼裹住,地面只留下一团绿色的人形荧光。 “仙师,这女孩是灵体!早已寄宿在陈卫丹田里的凤曦突然出声:“仙师当心,小人的感知非常不好,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灵体?和你一样,也是灵族?”陈卫传音问。 “说不上来,小人能感知到她是灵体,但却又不是灵族,这些荧光的气息,与我族不一样,更加偏向兵家之气,很危险,仙师要小心些。”凤曦回答:“像是器灵,但器灵没有那么重的邪气。” “邪气?器灵?”陈卫问道:“能看得出来具体是什么吗?” “小人惭愧!”凤曦道:“仙师恕罪,小人道行有限,实在看不出来。” “无妨!”陈卫道:“静观其变。” 凤曦恳求道:“仙师,还是离远一点,小人心里有些不踏实。” “好,依你。”陈卫向后掠去。 (ps:我还是决定将这本书写下去,这是我的第一本书,不能就这样讲它丢弃,即使每天只有1个点击阅读量,我也要把这个故事讲完。新人写书不容易,,不求票,只希望这个故事能让大伙看的下去,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魔 自万年前,始祖老人开创修行一途,经过万年的演变,修行界的功法层出不穷,修行宗派开花散叶,枝繁叶茂,修行法宝法器更是多不胜数,其中不乏高品秩之法宝,甚至连那传说中的仙兵都出现过,便是陈卫那把本名剑浩然剑,品秩亦是高的骇人,以传闻里的万年玄铁为底料,揉入天外元石锻造九九八十一天,更以地心之火锤炼,剑成时天地间大放异彩,一切魑魅魍魉纷纷隐入地底,不敢出来,只因浩然剑散发出来的浩然正气强大无匹,一旦触碰到立即烟消云散,乃是世间鬼魅阴物的克星。 但是,即使是像浩然剑这样的神兵利器,依然没有产生出剑灵,也可能是因为陈卫的实力低微,不足以令浩然剑生出剑灵,但秀中楼什么境界,那才六境龙象初阶的境界,就拥有能够化为人形的器灵婢女柳儿,这已然超出陈卫的意料之外。无论是剑灵还是器灵,除却法宝兵器自身的品秩等级之外,器灵和剑灵都有等级之分,器灵产生之后,初始等级是零,它们能通过主人的实际境界来修炼提升自我力量,主人的实力境界越高,器灵的实力也越来越强,若是遇到慷慨大方的主人,肯将真元分出一半,并佐以魂魄相助,器灵实力会迅速提升,只是这方法太过伤害主人本体,没有几个修士愿意这么做。 陈卫悬空而立,他的伤势好的很快,那枚苦玄丹是疗伤圣品,能白骨生肉,是大师兄在他入世修行时给的丹药,大师兄似乎料事如神,把他入世后的一切可能遇到的事情都猜到,没有过多的叮嘱,丹药却塞了很多。 地上的那团绿色荧光逐渐淡去,秀中楼的身影跟着消失。 “仙师当心!”凤曦说不出的紧张,声音隐隐透着一股畏惧。 果然,仿佛为了呼应凤曦的话,轰隆隆一声巨响,大地忽然颤抖,剧烈摇晃,紧接着轰隆声不绝于耳。 “地震!”凤曦惊叫。 陈卫皱着眉,冷漠的看着地面上发生的地震。 地震来的快,去的也快,仅仅一柱香时间,地震便停止,当尘土散去,一条宽数十米长达数百米的巨大沟壑赫然出现,深不见底。幸亏这里离万阳城已经够远,地震没有波及到那座城池,否则将会造成数十万普通人的伤亡。 啪! 一只长满了黑色鳞片的巨手从沟壑中伸出,抓住沟壑边缘,陈卫的视线落在巨手上,瞳孔猛然一缩。 巨手的手掌,目测宽达五六米,攀住沟壑边缘的五根手指,每一根都长达数米,生着粗又黑的毛发,令人不寒而栗。 啪嗒!另一只巨掌也伸出来勾住边缘,只见两巨掌五指忽然一弯曲,深深的陷入地面,两只黑色的角缓缓从沟壑中露出,角的顶端尖细,泛着森冷而黝黑的光,当两只角完全露出地面时,陈卫不禁张大嘴巴,结结巴巴道:“这他妈倒地是什么怪物,这么长的角?” 一米粗,两米长,仅仅是一对角,便给人带来极为压抑的迫力。 一颗巨大的头颅缓缓出现。 双眼如盆,狠厉邪气,其眉如剑,锐气逼人,其鼻如山丘,出气如飓风,其唇如土,干涩裂痕如蛛网,面若鬼刹,邪气凛然。 当沟壑中的身影踏出地面时,即使是从小被大师兄强行灌输各种奇闻异事,修行秘闻的陈卫,此刻也傻愣住。 这是一尊身长高达百丈的怪物,头生犄角,四肢粗壮,身躯如山一般,覆盖着黑色的鳞片,当他直立起身子,悬空而立的陈卫,竟只到他的肚脐眼,甚为渺小。 “人类。”怪物低下巨大的头颅,双唇开启,声如磨砂,沙哑而洪亮,震耳欲聋,阵阵腥风直扑陈卫,那种腐烂的腥臭味令陈卫差点作呕,他强忍着涌上心口的恶心,连忙施展身法向后飞去。 “人类,休逃!”百丈巨人抬起手臂,阴影笼罩住飞行的陈卫,陈卫匆忙间扭头一看,顿时吓的冷汗直冒,那毛茸茸的巨大手掌,竟与他距离咫尺间,他的脸色凝重,将速度提高。 呼哗!飓风骤起,刮的陈卫险些控制不住身形,五根巨大的手指向他合拢,陈卫提起一口气,身形再次向前一窜,空气一阵炸响,在五指合围的瞬间,从指缝中飞出去。 “我想起来了,魔灵,仙师,那女孩是魔灵。”凤羲忽然大叫,叫声说不出来的恐惧:“这怪物是魔。” “魔?那是什么东西?”陈卫边退边问:“这世界怎么会有魔?” 话一出口,陈卫立即暗骂自己真是猪脑袋,连灵族都出现了,这世界有魔,并不奇怪。 “那婢女身上的能量明明很纯净,一点邪气也没有,为何会是魔灵?”陈卫问出心中的困惑。 关于灵族,或者魔,他知之甚少,连宗门内的典籍都没有记载相关记录,他出手打伤过婢女柳儿,从柳儿受伤的情况,以及她身上的气息来看,柳儿分明就是人类的一个实力低微的修士,有血有肉,他在对方身上感知不到半点邪性的气息,但凤羲的话,却让他不得不相信,因为柳儿就在他眼皮底下从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瞬间化作满天繁星般的荧光。 “仙师有所不知,魔乃是魔界的魔族,与小人的灵族一样,是一种生存在另辟空间的物种。”凤羲道:“据我灵族古册记载,魔是一种极其可怕的生物,一出生就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哪怕是刚出生的幼魔,也有着堪比人类修士三境的实力,眼前这头魔物,实力至少达到七境。” “这么厉害?”这个结果出乎陈卫的意料。 耳边风声又起,那尊魔物又挥动手掌,朝着陈卫扇过来。 陈卫心神一凛,祭出浩然剑,一出手便是杀招,只见浩然剑爆出一团耀眼的淡金色剑芒,迎着那巨大的手掌疾去。 铛! 至刚至强至纯至正的浩然剑被魔一掌拍飞。 陈卫大惊,胸中气血翻涌,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他猛吸一口气,将胸口那股惊涛骇浪强行压下去,口中快速念着口诀,唤回浩然剑,一仰头身子扶摇直上,冲入云间。 咚!咚! 身长百丈的魔迈步,那巨大的黑色脚掌踩在地面上,踩的大地直震颤,留下一个有一个巨大的脚印深坑,它昂起那颗巨大的头颅,目光朝上,追着冲入云端的那道渺小的身影,双膝微微一曲,奋力跃起,如山一般磅礴的身躯如一支朝着天空射出的箭,直插云间。 “不好!”陈卫心中惊骇,他已将速度提到极致,以为冲入云霄隐去踪迹,魔便无法察觉,没想到魔的速度竟然这么快,转眼间便被魔那山一般庞大无比的身躯追上。 魔很愤怒,两次攻击都没打中它眼中的蝼蚁,它的双目不断冒着邪气,它周围方圆数十米连云都不敢靠近,形成一圈真空带。它握掌成拳,朝上方猛然挥出一拳,巨大的拳头带起的拳风从陈卫脚底一路往上,吹的陈卫一个踉跄,紧接着魔的拳到了。 陈卫瞳孔一缩,眸子里那拳头愈来愈近,转瞬便至,匆忙之下他双手连忙交叉横在胸前,作出格挡的姿势,同时催动体内的真元,汇集在双臂上。 砰的一声。 陈卫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陈卫对阵敌人时,如非必要,一般不会轻易动用兵器,他喜欢用拳头,他喜欢一拳砸去,将对方的本命剑或者是法器一拳砸飞的感觉,也喜欢拳头砸在敌人身体上的感觉,那种拳拳到肉的滋味会让他上瘾,故而入世以来,他都是以拳头对敌居多,每战皆胜。但是现在,他也尝到了被人用拳头大飞的滋味。 魔的拳头很大,大到陈卫整个人横躺在魔的拳背上,依然会剩出一大截空间,当宽度和长度都是五六个陈卫身体面积的拳头砸在他的双臂上时,即使双臂及时灌注满真元,陈卫依然挡不住魔的这一拳。 这一拳,足以将一座绵延数十里的大山摧平。 陈卫倒飞出去,他的身体在空中带出一条白线,那是经过流云时带动的云朵,他的左手小臂被魔的一拳砸的骨骼全碎,右手大臂断成三截,右胸两根肋骨被砸断,其他的肋骨也被震的出现松裂。 双臂几乎在一瞬间被废。 “啊!”陈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向着地面坠落而去,他嘴里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这是他入世对阵以来,仅仅凭着一个照面,便被打的如此之惨,就算是当日被关进黑云城的黑狱,所受到的酷刑,都无法与魔的这一拳带来的伤害大。 双臂骨折,他的双手无力耷拉下垂,面无血色,嘴唇白的瘆人,视线越来越模糊。 魔一击得手,身子更加快速的降落在地面,原来它竟不会飞行,仅凭一个跳跃,就将陈卫打成重伤。 落地后的魔看了一眼远处下坠的身影,再次双膝一曲,双脚骤然发力,将地面炸出两个深坑,化作离弦之箭,朝那道身影疾步奔去,那速度之快,竟只看到一条残影,数千米距离,魔眨眼间便跑到。 “没有人类能从我手里逃走!”魔吼道:“人类,受死吧。” 魔抬起手,像拍蚊蝇一样双掌向下坠中的陈卫拍去,若被拍中,就会被拍成一滩肉泥。 千钧一发之际,陈卫忽然一咬舌尖,剧痛令他清醒过来,一声怒吼从他喉间响起:“就凭你,想杀小爷,做你的春秋大梦。” 只见他忽然将右脚从左脚小腿处一勾,头部忽然朝下,眼睛死死盯着魔的手掌,当魔双掌离他仅半米时,他忽然双脚一分,狠狠踢在魔的右掌上,身体如同炮弹一样朝地面弹射出去。 陈卫在赌,他在和魔赌速度。 砰! 魔的双掌拍在一起,掌心相击发出震天响声,气劲一圈一拳向四周荡开。 噗!当魔双掌合闭,陈卫的身子堪堪从魔的掌缝中掉出来,他的五脏六腑比那股气劲震的大出血,吐出一口鲜血。 陈卫顾不上体内的伤势,不要命的催着着真元,他要借着魔的这股气劲将他推离魔的身边,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活命。 魔摊开双掌,发现掌心空空如也,没有意料之中的一滩肉泥,它愤怒不已,疯狂搜寻着那道卑微的人类的身影。 “滚出来,人类!” 魔的声音响彻天地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自救 陈卫落在魔的脚背上。 与魔相比,陈卫的身子太过渺小,魔的脚背上有一层尘土飞扬,正好将陈卫的身子遮掩住,但他还是受了伤。 魔的脚背汗毛林立,坚逾铁石,汗毛末端较尖,陈卫跌落时,被魔的剑汗毛刺破肌肤,甚至有一根汗毛从他的大腿处刺穿,疼的陈卫直冒冷汗,浑身颤抖,偏偏不敢叫出声,一旦叫出声,必将引起魔的注意。 陈卫很后悔,当初为何要答应那位老书生的要求,就为了让老书生欠自己一份人情,这下恐怕连命都给搭上了,实在太不值得。谁能料到,一件简单的案子,竟然变得这么复杂,牵扯出前所未闻的魔族怪物来,而这怪物太厉害,堂堂六境巅峰的强者,一个照面就被打的近乎残废,若是让这怪物闯入人间世界,后果不堪设想。 天机阁的阁主秀中楼,倒低有多少秘密? 连她的婢女柳儿,都是魔灵所化,那眼前这尊魔影,莫非是秀中楼? 陈卫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判断。 若魔真是秀中楼所化,他在万阳城这十年间传立天机阁后,便一心沉潜下来,难道天机阁内还有秘密?会不会魔的入口便在天机阁里?凤曦说魔界和灵界一样,都是一种另辟空间,与天元大陆相连,两者之间的通道被人以大神通封住,若要打开必须要用到秘法,而这秘法一向被历代王族一脉掌握。 陈卫想到一种可能,这尊巨魔怪物,实力强横无匹,在魔界中的地位,极有可能出自王族一脉。 身上的剧痛让陈卫打消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他深吸一口气,艰难的挪动着大臂骨折的右手,颤巍巍从怀中掏出药瓶,一颗丹药被他倒在身上,他一点一点的挪动手指想要夹住这颗丹药,怎奈手臂上的伤势太严重,骨折造成的手臂错位使他无法再去拾取丹药。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滴落,汗珠滴入他的眼睛里,令他的视线一片模糊。 “吼!”魔的视线里失去了陈卫的踪影,它愤怒朝天大吼:“可耻的人类,躲去哪儿了?滚出来!” 陈卫耳膜快要被震破,他就在魔的脚背,离魔的头颅有百丈距离,他双臂受伤,无法用手堵住耳朵,只能硬生生的扛住。 “卑微的人类,蝼蚁鼠辈!”魔怒吼着,它抬脚迈步,一步跨出就是数百米,它低着头,不停的在地面寻找那个逼它现身的人类。 陈卫大腿被刺穿,血流如注,魔在迈步时,他的身体像棵稚嫩的小草一样甩来甩去,怎奈他已经没有半点力气将大腿抽出来,他的脸因失血过多惨白如纸,脑袋越来越沉,眼皮越来越重,几欲昏厥,掉落身上的那颗苦玄丹也被甩出去,滚轮在魔脚背上。 再次一口咬在舌尖上,疼痛使陈卫一激灵,他睁开沉重的双眼,脑海中灵光一闪。 浩然剑飞出 陈卫落在魔的脚背上。 与魔相比,陈卫的身子太过渺小,魔的脚背上有一层尘土飞扬,正好将陈卫的身子遮掩住,但他还是受了伤。 魔的脚背汗毛林立,坚逾铁石,汗毛末端较尖,陈卫跌落时,被魔的剑汗毛刺破肌肤,甚至有一根汗毛从他的左大腿处刺穿,疼的陈卫直冒冷汗,浑身颤抖,偏偏不敢叫出声,一旦叫出声,必将引起魔的注意。 陈卫很后悔,当初为何要答应那位老书生的要求,就为了让老书生欠自己一份人情,这下恐怕连命都给搭上了,实在太不值得。谁能料到,一件简单的案子,竟然变得这么复杂,牵扯出前所未闻的魔族怪物来,而这怪物太厉害,堂堂六境巅峰的强者,一个照面就被打的近乎残废,若是让这怪物闯入人间世界,后果不堪设想。 天机阁的阁主秀中楼,倒低有多少秘密? 连她的婢女柳儿,都是魔灵所化,那眼前这尊魔影,莫非是秀中楼? 陈卫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判断。 若魔真是秀中楼所化,他在万阳城这十年间传立天机阁后,便一心沉潜下来,难道天机阁内还有秘密?会不会魔的入口便在天机阁里?凤曦说魔界和灵界一样,都是一种另辟空间,与天元大陆相连,两者之间的通道被人以大神通封住,若要打开必须要用到秘法,而这秘法一向被历代王族一脉掌握。 陈卫想到一种可能,这尊巨魔怪物,实力强横无匹,在魔界中的地位,极有可能出自王族一脉。 身上的剧痛让陈卫打消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他深吸一口气,艰难的挪动着大臂骨折的右手,颤巍巍从怀中掏出药瓶,一颗丹药被他倒在身上,他一点一点的挪动手指想要夹住这颗丹药,怎奈手臂上的伤势太严重,骨折造成的手臂错位使他无法再去拾取丹药。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滴落,汗珠滴入他的眼睛里,令他的视线一片模糊。 “吼!”魔的视线里失去了陈卫的踪影,它愤怒朝天大吼:“可耻的人类,躲去哪儿了?滚出来!” 陈卫耳膜快要被震破,他就在魔的脚背,离魔的头颅有百丈距离,他双臂受伤,无法用手堵住耳朵,只能硬生生的扛住。 “卑微的人类,蝼蚁鼠辈!”魔怒吼着,它抬脚迈步,一步跨出就是数百米,它低着头,不停的在地面寻找那个逼它现身的人类。 陈卫大腿被刺穿,血流如注,魔在迈步时,他的身体像棵稚嫩的小草一样甩来甩去,怎奈他已经没有半点力气将大腿抽出来,他的脸因失血过多惨白如纸,脑袋越来越沉,眼皮越来越重,几欲昏厥,掉落身上的那颗苦玄丹也被甩出去,滚轮在魔脚背上。 再次一口咬在舌尖上,疼痛使陈卫一激灵,他睁开沉重的双眼,脑海中灵光一闪。 浩然剑飞出来,挨了魔的一拳,剑身的光泽有些暗淡,陈卫神念一起,浩然剑将那根刺穿他大腿的汗毛拦腰斩断,他的身子一坠,跌落在魔的脚面上。 还好,魔的汗毛不是很坚硬,浩然剑斩的干净利落,他曲起右脚,踩住留在左腿伤口处的半根汗毛,头一仰将下巴勾住另一根魔的汗毛,稳定住身子后,他右脚一点一点的用力将左腿上的半根汗毛抽出去。 魔忽然觉得脚面有些痒,他抬起脚抖了抖,再踩向地面,激起漫天尘土,继续搜寻陈卫。 陈卫疼的撕心裂肺,魔看似随意的一个动作,差点将他甩飞,若不是他拼死用下巴勾着,他的身子幸运的卡在一条汗毛细缝里,一旦被甩出去,立即被魔发现,下场就是被一脚踩成肉泥。 魔不断喘着粗气,显然被气的不轻,那个如蝼蚁般卑微的人类太狡猾,他的呼吸像两股飓风,吹的风沙弥漫,林木折断,惊起无数鸟兽。 陈卫像蛇一样弯曲着,不敢再轻易的移动,一次没低头看已经很幸运,再来一次魔必定会低头查看脚面为何发痒,就算看不到多棒着的他,也会挠痒痒,而魔的手之巨大,会轻易的将陈卫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在他的脚背。 这就是魔的可怕! 悄悄的翻转左腿,将那根裸露在外面的汗毛竖起来,神念起,浩然剑悄然落下,沿着大腿将那半截汗毛切断。陈卫胸口剧烈起伏,却不敢大口呼吸,他动作轻微的将身子躺平,发现右肩被异物顶得难受。他将肩膀轻轻挪开,目光落在那个异物上,顿时呼吸变得急促,苦玄丹,是那颗苦玄丹,陈卫兴奋的脸色涨红,没想到苦玄丹没有被魔抖落,而是卡在魔的皮肤裂缝里。 天不亡我! 陈卫轻轻翻身,侧着头,嘴巴一点一点向苦玄丹靠近,他激动的身子直哆嗦,苦玄丹轻轻被含住,他双唇一合,苦玄丹落入口中,化为一股清凉,从喉间流至腹中,向四肢百骸流去。 这是同一天之内,陈卫服下的第二颗苦玄丹。 随着一股股清凉之意的流动,他的双臂及胸口断骨处,左腿大腿处,纷纷变得奇痒无比,瘙痒难耐,那股清凉逐渐被一股灼热感取代,仿佛被大火灼烧,血液在沸腾,他清晰的感觉到身体里的断骨在一点点的衔接起来,那断的最严重的左臂,像有万只蚂蚁在爬行,个中滋味只有陈卫体会。 苦玄丹,九级高阶丹药,与传闻中的圣丹只差五个级别,是修行界中的疗伤圣药,以苦玄草为药引,加入四十九种极其珍贵的药材炼成,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店,是大师兄在他入世修行时,特意炼制出来的圣品丹药。 这是陈卫身上最好的丹药,也是最后一枚。 魔在行走,找不到陈卫,他将怒火倾泄在这个世界里,大地被它踩的震动,遇见山脉举拳便砸,途径之处,但凡看到人烟处,便大开杀戒,一时间遇害村庄不下十个,皆是整个村子被屠尽,无一人幸存,而这一切,陈卫看在眼中,却无能为力。 苦玄丹的药效猛烈,但他伤的太重,光是重新接骨骼,便花去差不多三炷香的时间,而这三炷香里,魔已经将方圆三十里内的一切摧毁,遇山夷山,遇河断河。 一柱香后,陈卫的右臂骨骼完好如初。 三炷香后,他的左臂也完好如初。 五柱香后,陈卫身上的伤尽数被修复,他的真元运行变得顺畅。 六柱香后,趁魔在发狂,陈卫悄悄从魔的脚面跃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魔死 魔仍旧在肆虐,它已将范围扩大到方圆四十里,村庄,城镇,无论规模大小,在魔的怒火下,统统化为一片废墟。 它将对陈卫的怒火,倾泄在人间界,在魔眼中,卑微而渺小的人类都狡猾,都该死。 但魔太巨大,它的百丈身高令它的视线不会落在脚上,只顾着发泄它心中的怒火,它恨不得将人间界全部摧毁,却没注意到一道人影趁着它抬脚之际悄然从他的脚面滑落,并朝反方向飞去。 陈卫的身形在一团团来不及消散的尘土中闪现,那些尘土可以帮助他遮掩身影,他飞行约莫十里外,寻了一个较为隐秘的地方停下来,开始打坐调息。 苦玄丹是圣药,但吸收需要时间,陈卫在魔的脚背上吸收的,只不过是苦玄丹一部分的药效,他被魔伤及五脏六腑,动及根本生机,单单依靠苦玄丹,无法在短时间内修复,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苦玄丹剩余的药力。 陈卫忽然有些想念觉空和尚,若是觉空和尚也在,以他八境巅峰的修为,和佛宗术法,两人联手,最不济也可以迟缓魔进攻的脚步,说不定能重创魔,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个照面就被魔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不知道佛宗的术法能不能克制魔,佛宗的佛法博大精深,对阴鬼之物效果尤为显著,而魔来自地底,身上魔气缭绕,尤其是那双眼睛,邪气外泄,若以佛法镇压,说不定能将魔制服。 噗! 半个时辰后,陈卫吐出一口瘀血,心中一阵畅快。苦玄丹的药力已完全吸收,他的实力又恢复到六境巅峰,而且更加精进,已经隐隐触摸到那道门槛,这是一个收获。他自从踏入六境巅峰以来,一直都没有好好修炼过,大师兄让他入世修行,他就将重心放在体会人生百态上面,在宗门时他的破境速度太快,境界不稳,正好借此机会好好巩固修为。 就在刚才,在吸收消化苦玄丹的药力时,他的脑海里突然有那么一丝眀悟,却又偏偏抓不住,那种感觉玄之又玄,与他之前的破境完全不同,他自从开始修行,在大师兄的教授和帮助下,境界突飞猛进,对破境的领悟并不是很深刻。 或许还不到时候。 陈卫唤出浩然剑,他在吸收苦玄丹时,浩然剑在丹田中不断的被真元温养,魔那一拳刚猛无匹,但浩然剑是天下至刚至阳至纯的神兵利器,自身的硬度早已达到很高的高度,受了魔一拳,浩然剑只是光泽暗淡,剑体并未受损。 经过温养,浩然剑已恢复,剑身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陈卫抚摸着浩然剑,感受着剑身的暖意,忽然信心倍曾。 “浩然兄,且随我去屠魔!”陈卫斗志昂扬。 嘤!浩然剑发出一阵清脆剑鸣,剑身轻颤。 陈卫跳上浩然剑,御剑飞行,在天空化作一道流光,向着魔飞去。 浩然剑的速度快若闪电,很快便追上了魔。 当魔那庞大且如巍峨大山一般的身影出现在陈卫视线中时,陈卫跳下浩然剑,双手飞快结印,朝魔的背影一指:“疾!” 浩然剑化作一道金色流光,隐没在空气里。 魔在拆山,它一拳一拳的砸在山巅上,这座高达数百米的山脉在它的拳头下,土崩瓦解。 忽然,魔停下挥拳动作,霍然转身,随手扯过一棵百年大树,以树为棒,手臂一甩将大树抡起,砸向空气中。 细细金光从树干透出,大树断成两截。 浩然剑威势不减,直取魔的双目。 “吼!”魔被激怒,喉间发出震天吼声,浩然剑的速度太快,它来不及格挡,只能将头一偏。 浩然剑从魔的脸上飞过,剑刃切开魔额头上的黑色鳞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血从伤口中流出来,魔捂着额头,不敢相信自己会被人类所伤。 魔能感知浩然剑的气息! 陈卫心神一凛,再捏剑诀。 浩然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又一次隐入空气里。 魔握拳,喘着粗气,看似笨重的魔,却有着不若于陈卫的感知力,和与它体型不相符的敏捷。额头挨了一剑,魔虽然很愤怒,却表现的异常冷静,它甚至闭起双目,搜寻浩然剑的位置。 金光乍现,浩然剑陡然现形,离魔的咽喉竟不到一米。 陈卫满头大汗,魔周围的邪气太浓郁,令他无法再将浩然剑以隐形状态寸进。 魔的眼睛陡然瞪大,那如灯笼一般的双眼射出来的目光,竟那样骇人。 浩然剑显形,即将刺入魔的咽喉。 谁知,浩然剑快,魔的速度更快,浩然剑一现形,魔也抬手一拍。 砰!浩然剑被魔拍飞出去,在空中旋转着飞向远方。 魔骤然转身,盯着藏在他背后发动偷袭的陈卫,眼中凶光大盛:“人类,原来你躲在这里。” 陈卫森然一笑,竖起一根手指,挑衅道:“来杀我呀,魔!” “吾誓杀汝!”魔向陈卫奔来,在距离陈卫七八百米时,它高高跃起,双脚踩向陈卫。 陈卫被魔带起的风吹的衣襟摆动不止,魔向他冲来,他也身形一动,径直朝魔冲去,他的身影逐渐被魔那巨大的影子遮住,在魔跳起的一瞬间,他猛然止住身形,凌空折转方向,竟向着身旁的荒山飞去。 “人类,狡猾!”魔从空中落下,再次抬脚追上去,它握起拳头,向那道渺小的身影砸去。 陈卫耳后生风,再一次凌空一折转,从魔的拳头下仓促避开。 浩然剑从远处以更快的速度飞回,直取魔的后颈。 魔一击不中,心中有所感应,头一偏想要避开浩然剑。 浩然剑从魔的左侧颈间飞过,在魔颈部的黑色鳞片留下一道极深的剑痕。 魔避的太快,浩然剑来不及切开它的脖子。 陈卫冲上来,一手握住浩然剑,速度陡然加快,浩然剑猛的爆发出一团耀眼无比的巨大金光,金光刺的魔下意识抬手遮住双眼。 就是现在! 陈卫身法如电,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浩然剑噗的一声刺中魔的左胸。 魔在被刺中的一瞬间,身体忽然一颤,身上的黑色鳞片忽然蠕动,竟纷纷朝着左胸挤来,将浩然剑紧紧夹住。 陈卫一惊,当机立断,弃剑,身子猛然一沉,躲过魔抓来的巨掌。 魔一把抓着浩然剑,将其拔出,五指奋力一捏,想要将浩然剑捏碎。 “嗷!”魔痛苦的嚎叫一声,浩然剑非但没碎,还将它的手掌割破,像一根锋利的针,刺入它掌心,令它吃痛。 魔小心翼翼的将浩然剑拔出来,向远处砸去,浩然剑飞旋着抛向远方。 陈卫趁机落在魔的腹间,手指勾住魔黑色鳞片,就这样悬挂在魔的身体上。 浩然剑被扔很远,魔那一掷,至少将浩然剑掷出二十余里。浩然剑一头栽进土里,深入地下上百米。 感受到浩然剑的遭遇,陈卫急忙以心神联系浩然剑,将其唤回。 魔捂着手掌,它万万没有料到,它眼中的人类会这么大胆,就这么攀附在它的身体鳞片上。 浩然剑破土而出,以比去时更快的速度飞回,魔远远看着那道细小的金芒,鼻孔喷着粗气,挥掌想要将浩然剑击落。 但是,浩然剑避开了魔的拳头。 陈卫伸出右手,浩然剑落下来,陈卫举剑,猛的刺入魔的腹间,浩然剑尽数没入魔的体内,只余留剑柄在外面。 陈卫将真元凝结在右掌,一掌拍在剑柄上。 浩然剑消失在魔的身体里。 陈卫再一掌拍在魔的腹部,这一掌不为伤敌,只为借力。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当陈卫借那一掌之力爆退时,魔才被腹间的疼痛惊醒。 “吼嗷!” 魔捂着腹部,不敢相信自己又被偷袭,血从它的指间溢出来。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魔一边捂着伤口,一边追上去,频频挥拳,但没有一拳能击中陈卫。 陈卫就像一柳飘絮,边退边躲,他伤势才刚刚痊愈,就又开始战斗,体内的消耗十分惊人,魔的攻击速度又快,短短两三息的时间内,它已挥出上百拳,每一拳都刚猛凌厉,连拳风都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脸。 疲倦渐渐涌上来,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便因体力不支而倒在魔的拳下。 “不能这么回避下去。”陈卫心中暗忖:“魔的攻击频率太高,一味闪避只会加快真元的消耗,必须主动进攻。” 正想着,魔的攻击突然慢下来,口鼻溢血,在追了陈卫将近五百米后,忽然停下来,双膝一软噗通跪倒,嘴里不住发出痛苦哀嚎,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楚。 “啊!”魔仰天大吼,一道金光从它嘴里飞出来,停在陈卫跟前,剑身轻颤,好似在邀功。 “老伙计,你干的?”陈卫何等聪慧,一下就猜出来魔的反常正是出自浩然剑。 浩然剑发出剑鸣,在回应陈卫。 “干的好,老伙计。”陈卫大喜,刚才浩然剑给他传了一段讯息,它已经将魔的内脏尽数破坏。 “好,看小爷如何屠魔!”陈卫取下桐弓,搭箭,拉弦,瞄准,一箭射出,破空箭呼啸而去,精准的从魔的眉心钻入,从脑后透体而出,带着一蓬血花。 魔的缓缓倒地,像一座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