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恋花》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she,说】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 书名:谍恋花 作者:依田女 文案 间谍vs律政俏佳人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同湛、博甄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夜,安宁静谧,咖啡香气丝丝缕缕,绵延浓郁。 同湛从迷蒙中醒来,看见身前放置的一杯咖啡,刚才空乘派送饮品的时候,他十分困乏,闭着眼睛将睡未睡,大概是空乘自作主张给他倒了杯咖啡吧。咖啡还冒着热气,他端起来喝了两口,仍旧很疲倦,眼皮打架,连着几天没合眼,这会儿有气无力。 过道上有人走动碰了他一下,同湛调整姿势,身子转向另一侧。朦胧中有人推他,同湛知道这个时间点不是抵达目的地,应该是在派餐,他没胃口,没理会。 同湛是极具时间观念且神经敏感的人,他踩着点儿在飞机快降落时醒来,深度放松休息令他的疲惫总算得以排解,酸涩的眼睛渐渐清明起来,口渴,咖啡杯子没有被收走,咖啡已经凉了,他端起一饮而尽,嗓子依旧干得难受,就像在梦里大口灌水却没有丝毫解渴的感觉,他下意识抬头,周围竟没有一个人,四顾茫然,他搭着座位站起身,整架飞机里空dàngdàng。 少许星光投shè进来,现在是晚上。怎么回事?空乘不会把他一个人扔在上面不管。一直保持着同个姿势睡觉导致腿脚酸麻,他缓缓起身,拖着自己的一条腿向前移动,就要走到舱里第一排的时候,他听到杂七杂八的jiāo谈声,还好,原来是到站了。 “你是谁?”有人朝他问。 “我是乘客。”同湛答道。 挡住他下飞机的几人非常奇怪,同湛警惕起来,问:“你们是谁?” 那几人面面相觑,看上去相当紧张,半晌,其中一人说:“你说你是乘客,你的票呢?” 同湛不想给他们看,可其他人都下去了,只剩他被堵住,恐怕对方是有备而来。给他们看眼机票没关系,反正也不是用真实身份上的飞机,他拿出机票递给说话那人。 那人几乎是颤抖着接过,在票面上扫了一眼便浑身一震,手抖得厉害,他的同伙都伸头去看,震惊不已。 那人话都连不上了,结结巴巴问:“你什么时间登机的?” “上面不是写了日期么。” “1920年......” “......”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 “天都黑了,当然是晚上了,我还要转机,请你们让开。” “现在是2017年。” 同湛:“......” ☆、第2章 两年后。 同湛拿到那张照片,他自己画的素描,再找专人做出的照片。 到哪儿去找人......她也会穿过这时光,在某一处等他吗? 冬子,我说过回来会第一时间去看你,可是我不知道你在哪里。 寻人启事?怎么写?自己都觉得可笑。警察局?也许他们那里会有档案?不,他不能去那种地方。 他在网上注册了几个账号,将照片传了上去。他什么都没说,没留任何联系方式,只标明一句话:“我在找你,你在吗?” 她应该是不在吧。有很多人在他的账号下留言,问各种各样的问题,叫他多提供点信息,有利于寻人,问他是家人失踪了,是女朋友闹分手避而不见,还是怎样?等等。 他在简陋的旅店里,对着台电脑,翻看那些留言,他没有回复。 他离开旅店,回到租住在旧小区里的那户小套间,刚搬进去时里头只有张铁床,主人家像是不打算管理这处小居所了,只等着拆迁。和房主签了张简单的合约,jiāo了半年租,就再没见过。 水泥地,有些发灰发黄的墙面,不知被空置多久。冬子如果出现,一定笑话他住这种小动物都不乐意呆的地方,然后拉他走,如果他执意不走,她会叫他换张大床,之后陪他住在这里。 打开网页,再去翻看那些留言回复,边看边想着你们哪能知道她在哪儿,翻着翻着,看见一条:“找她有事?到幅裕大厦对面停车场。” 这一条最奇怪,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高级、最戳心的恶作剧。 他到那个地点了。站在停车场出口一侧,断断续续有车辆驶出,那条留言只说到停车场,没说具体方位。 下班时间到了,他从早上等到现在,一天下来,只就着矿泉水吃了半个面包。停车场里的车子一辆接着一辆被开出来,他努力去看每台车里的人,目不暇接,有的车里不止一个人,更看不过来。他坐下来,本没希望,却忍不住畏惧紧张。 一辆暗紫色的车随着车流驶出来后找了个地方停下来,同湛注意到,立即去看那车的驾驶位,看不清里面的人,过了会儿,车窗被摇下来,露出半张女人的脸,带一副宽大墨镜,车窗只开一小部分,一只手捏着照片从车窗伸出来,向同湛示意。 同湛拖着千斤重的躯体缓缓起身,脚下虚浮,艰难地走过去,车中的人在他靠近时又摇上车窗。 同湛双手扒在车顶,脸贴在车窗上,这一层阻挡,他怎么也瞧不清里面的人。片刻后,车窗又开了条细细的缝,一张小纸条从缝隙送出来,上面写着:打这个电话,后面连着一排手机号。 同湛掏出手机,拨那个号,马上被接起,他盯着车里接起电话的人,他不说话,车里的人朝他看,耳边放着电话,似乎是在等他先开口。 “我在找我的爱人,有人叫我来幅裕大厦对面的停车场。” “......我确定我不是你的爱人,可是你好像在拿着我的照片来找你的人?” 同湛浑身血液仿佛被冻住,久久的回不过神,车里的人从里面能够看清他,大概因为他激烈的反应,没有立刻离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攥着手机哑声道:“冬子。”他跪了下去,两手握拳,痛苦地捶打自己的头。 这人精神不好?要不要下车?爱人之间闹个事情要死要活的,她很不理解这种人,有多爱?找不到人还往网上发,幸好这人有点分寸,没去写些具体信息,不然他爱人一定会更讨厌他。 同湛跪地不起,眼看有人要凑近围观,他浑然不知。车门打开,低着头的他看见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她说:“这位先生,不要伤心了,别人在看你,当心被拍视频到处传,还不起来?” 同湛不敢抬头。她真看不惯男人这样子哭哭啼啼,蹲下来,勾头去和他对视,他居然闭上眼拒绝看她。 “先生,抬起头,睁开眼,我们女人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能把男人弄得这样颓败丧气?” 他仍是不敢睁眼,嗫喏道:“冬子,你疯了吗,谁叫你等到现在?” “镇定点,我姓博,没听说过叫冬子的人,我没有孪生姐妹,亲戚也没有和我长得特别相像的,您早些回吧,我走了。” 她转身拉车门,他却又拽住她的裤脚。 她回过头,仍保持着平静,“你怎么好拽女士的裤子?” 他终于抬起头,继而站了起来。她的墨镜已经摘了,带着询问的神色,看着一脸狼狈的他。 同湛,“你,还记得过去吗?” 博甄一本正经地说:“四岁以后到现在基本都有记忆。我和您找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之前也是好奇想见一见你。我不认识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希望您心想事成吧,再见。” 同湛又去拉她的胳膊,碰触之后,立刻胆怯地缩回来。 博甄瞥到不远处就有jiāo警,一旁马路上人也不少。“这个,请您不要介意我问个问题,您不会是和我的哪位客户有关吧,那网上照片上的人其实就是我?” 同湛摇头。 博甄笑道:“那我真的要走了,回去还要加班,对了,忙碌起来,一般可以缓解感情问题造成的困扰。” “博......你叫什么名字?” “博甄,我诚心恳请您别在挂照片寻人了,或许世界上真有这种巧事,但我不希望我的形象被挂在网上供人消遣。” 同湛看着博甄的眼睛,多想摸摸她的脸,她脸上铺着淡妆,干净清新,对他的态度礼貌淡然,冬子那年还小,再年长几岁,会不会也像她这样? 他说:“我不会了,我爱人已经去世了。” 博甄玩没料到他这一说,人都去世了,还找什么,受不了打击?逝者已矣,怎么能发到网上给人看热闹,不巧的是那人长得还和她那么像。 所以他是爱人去世,伤心yù绝,不肯承认事实,做出蠢事寻求解脱,却碰到个和爱人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 “我是同湛。” “哦,同先生。” 同湛看上去像是还可能有别的纠缠,博甄实在不能奉陪下去,也不管他的情绪波动,说了声抱歉,上车、关门、驾车离开。 同湛踉踉跄跄跟着她车离开的方向走,直到它消失在视线里。 同湛把照片放进相框里,抚摸着相框,他说:“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她叫博甄,博甄......博甄!他是不是见过那个人?是她吗? 同湛每天一早到那个地下停车场等,等着看那辆暗紫色的轿车开进去,然后去幅裕大厦楼下的广场上去找个地方坐着,她就在这座楼里上班。 午休时间,他看进出大厦的人,不知道她在哪里吃中饭。下班时间,他又集中注意力,在人群中搜寻她的身影,看着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再去停车场出口,去等她开车出来。 这样的日子不能一直持续下去,他的怪异行为会被别人注意到,得和她建立联系才好。 连着一个多礼拜他没有见到任何她的人或她车的影子,他鼓足勇气给她发了条短信,意料之中的她没回。 博甄出差回来第一天上班,前一天晚上又因为工作熬夜,上午坐进办公室又困又乏,看看今天要是没什么事,就提早回去休息吧。 椅子往后调了些,喝杯茶,养养神,茶水太烫,没等喝下一口,她愕然发现外面窗户上扒着个人,正朝里面盯着她看,博甄心道多亏自己年轻,否则心脏可能会受不了,她这一层是十二楼呢!仔细一看,原来是擦玻璃的,身上有装备。 这人不是那个精神不太好的同湛么,怎么跑来干这个?他在体验高空刺激吗,是谁答应他来做临时工的,万一真轻生了,要担责任的,这人要是自己想不开还拖着别人就不厚道了。 他的脸贴着窗户去看里面的她。博甄在纸上写了两个大字,过去把纸按在窗上,上面写着:有事? 同湛手指在窗户上划:去哪儿了? 博甄把整张纸翻过来,又写俩大字:出差。给他看,然后看到他往下移动,很快看不见了。 博甄脑子飞快地转起来,这人跟踪她!她跟楼里监控室申请了录像,在录像中发现同湛每天都在楼下转悠。 这情况复杂了,博甄打算化被动为主动,她收拾好东西下楼,也在楼下晃悠起来。搞卫生清洁那些蜘蛛侠们都已经完活儿撤了,他也该出来了吧。 果然,没等多久,便看到同湛,他发现她,径直走了过来。 两人对立而站,博甄很通达地说:“你请先说吧。” 同湛看着她,仿佛身周的街道楼宇都飞扬起来,他们周围的布景变换来去,然而他没有叫它们定格的力量。 “那天在停车场见到你之后,我每天来这里,希望每天能看到你,哪怕一眼。” 博甄难以理解,笑道:“你不是有照片吗,为什么一定要看我?你想把我当作你爱人的替身?” 同湛:“她不在了,我就想跟在你身边,照顾你。” 博甄:“好吧,同先生,你的这种行为对我可能会造成一些困扰,我建议你去咨询下心理医生,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早发现问题也好早调理。我是个律师,对你这种近乎跟踪的行为非常敏感,你能理解吧?” 同湛想了想,说:“那我不这样做,我们保持电话短信联系可以吗?” 博甄遇上这么个怪人也是稀奇,不过她没有大惊小怪。 斟酌一番,她说:“可以。” 博甄回办公室去了。 同湛在路边上了辆公jiāo车。他拿出手机,通讯簿里一共存了不到五个人,他想编一条短信发给她,编了一路,直到下车,也没发出去,最终存在了草稿箱里。 ☆、第3章 一天早晨,天灰蒙蒙,同湛望向窗外淅淅沥沥越下越大的雨,他发了条短息给博甄:下雨了,出去上班要注意,当心着凉。 这条短信在快到中午时得到了回复,内容是:周末不上班。 同湛珍而重之地看那短信,它仿佛一下子把他们拉回到同一个世界,后来他又发了条:她不在了,照顾你能让我得到安慰,这一条再没得到回复。 想打电话听听她的声音,又不知道通了说什么。 博甄打开短信:我们可以见面吗? 那个同湛想和她见面,她觉得这人可疑,可直觉告诉她这人没有危险,内心深处仿佛有探索因子在叫嚣,但他们没什么见面的必要,也不知道他爱人生前是个什么情况,作为律师,她深知不该随便探究别人隐私,然而他却执意要建立一种牵连。 见面地点是在同湛租住的房子里,博甄站在门口,看见左边靠窗的一张床,床头一侧有两个行李包,屋里只有套桌椅,桌上放着台电脑。 同湛给她开了门,期待地看着她,她走进去,在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博甄:“你不坐吗?” 他坐只能往床上坐了,其实床上有铺展开的被子,坐在上面比较舒服,他沉吟片刻,对她说:“要不,你坐床上吧?” 不知怎么,博甄并不怕他,淡定道:“不用,你坐吧。” 同湛挨着床边儿坐了,“你不担心吗,就来这里?” 博甄把她的包放在桌子上,说:“我接触过一些罪犯,个人觉得你没有什么危险。” 她目光瞥向靠墙那两个布包,他察觉到,便去将两个包都打开,有意无意地在里头扒拉几下,她看到一个包里装着衣服,另一个装着吃的。 他从装吃的那包里翻出两个苹果,拿着径自去卫生间里洗了洗,回来后就放到桌上,顿了一下,拿起一个递给博甄,“吃苹果”。 博甄接了苹果,就势抬眸看他,眼中带着不明显的笑意,同湛当即愣了,痴痴看着不动弹,博甄轻咳一声,低头打量那个大大的苹果,同湛回过神又回去坐下。 “我来,”博甄转着苹果沉吟道:“可以了解下你的故人吗?哦,是这样,我想大概我们有这个缘分吧,可惜当我知道有这样一个人时,她人已经不在了。” 同湛没说话,忽然把她手里的苹果拿了过来,弄得博甄不明所以,谁知他又去翻包,掏出把小刀来,对着苹果削皮,顷刻间削好,技术很不错,再次递给她,并示意她吃。 博甄咬了口苹果,把被咬的那个地方对着同湛,像被劝酒的人喝了酒,举起酒杯给对方看的样子。 同湛不敢看她的眼睛,转开视线,“她叫冬子,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在读书,她漂亮、活泼,但她也任xìng、胆大,有时还很泼辣。我那时因为朋友的邀请给他们代过课,她不喜欢读书,但是她耍小心思故意叫我单独给她上课......有一回她生我的气,发了好大的脾气,差点......反正,她既调皮,又贴心。” 博甄正认真听着,他停下来转头看她,她把苹果举到嘴边,咬下一口,“你继续”。 “后来,我有事出国了,几年后才决定回来找她,回来之后找不到她,再后来,我知道她已经不在了。” 博甄,“你没去她家吗?” “她家也不在了。” “去墓地吊念过吗?” “不知道她的墓地在哪儿。” 这两个人一定是闹了矛盾后分开的,而且是不小的矛盾,因此他回来时她的家人都避开他,也不告诉他人埋在哪里,他连吊唁的机会都没有,博甄猜测。 “同先生。” “叫我同湛吧。” 博甄耸耸肩,说:“好吧,同湛,她的个xìng听上去是个很精彩的人,把你们的爱当做美好的回忆珍藏起来不好吗,听得出来你很愧疚,但你的表现让我知道你是深爱她的,生死面前任谁也无能为力,她没有等到你的忏悔而已。你不该把自己的关怀给一个不过是与她相像的人,这样,恐怕她更不会原谅你了吧。” 她的话如同燃着火的箭扎进他的心脏,融化了冰冻的心同时也摧毁了它。 “你是这么想的吗?”他语气不太正常。 博甄道:“同湛,看着我的眼睛。” 他通红的双眼看向她,她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替代这世上另外一人,你能够当老师,说明你有能力,为什么去打零工,窝在这样的地方呢?她爱你,你犯再大的错,她也不会想你这样。” 看见泪水在他眼里打转,她真是无奈,一个大男人这么脆弱,面前的他,加上他这个小屋子,和她对着罪犯谈话像极了。 “我该告辞了。”她起身要走,这回之后他不会又是发短信,又是通电话,又想见面了吧。 他站起来,声音有点哽咽,“我们也算是有缘分的吧?” “是啊。”她背上包不想再和他嗦。 同湛跟着她走到门口,“我可能还会给你发信息,你回不回都没关系。” 博甄蓦地回身看了看他,之后再没说什么,下楼去了。 几天后,博甄在小区里泊车,瞧见不远处有清洁工在清理垃圾,其中一个身影,那不是同湛么?他已经发现并朝她的车看过来了,博甄坐在车里冲他点头致意,然后继续调整位置停车,停好了车便没再理垃圾堆旁那个人。 第二天一早,博甄没等吃饭先把收拾出来的垃圾袋拿去门口放着,一开门,一个大活人映入眼帘,又是他,坐在电梯对面楼梯的台阶上。穿着家居服,随意挽了个丸子头的她无奈地一摊手,“你在这儿等我还是等我这袋垃圾?你这么个守法,我恐怕会睡不好觉了。” 同湛起身去捡她刚放下的垃圾袋,“我找了个活儿,在这片儿做扫楼清洁工作。” 博甄叹口气,“唉,你已经绝望到这个地步了,我这张脸成了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念想了吗,如果我说垃圾袋子我会自己带下去,叫你不要再在我门口转悠,你能不能做到?” 同湛,“我......” “这样吧,”博甄截断他,“每个周末,我们见一面,直到你了无生趣的心恢复一点生机,除此之外,你不要在我的工作场所、住处以这种目的晃dàng,这是最大的让步,作为条件,你看看你能为我做点什么力所能及的事吗?” 同湛犹豫道:“我不知道,很久以前,我给学生代课的时候教的是外语,我可以做一些翻译,现在也常常在网上接这种活儿,你会有这种需要吗?” 博甄道:“嗯,这种需求有的,我们事务所有时会请翻译,你会哪个语种?” “法语、德语、俄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日语都可以。” 博甄倚着门框,“我总算见识到爱情这记猛yào的威力了,活生生把你这么个有知识有见识的人变成只会打零工的不稳定游民。” 面对她的满腔惋惜之情,同湛的声音更加低沉起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不收回报。” 博甄忙纠正道:“不要用这种口吻,我不是她,我们只是见过面勉强算认识的两个人,连朋友都算不上,你必须认清这一点。” 同湛附和道:“我知道了。我们每周什么时间见面?” 博甄,“时间地点定好发短信。” 同湛点点头,“快回去吧,门口凉,还没吃早饭吧?” 博甄进屋关门,从微波炉里拿出汉堡,就着热牛nǎi开吃。她确定她被这人缠上了,是敌是友是路人并不十分明了,须慎重处理。 博甄收到同湛的短信,发来一个邮箱地址,告诉她有需要他帮忙翻译的东西发这个邮箱。博甄当即选了一段德语文字发给他,之后很快收到他的回复,传过来的是译好的中文版。 说是每周见个面,但律师忙起来也相当劳神,哪有心思和时间去和一个没什么情分的人约会为其疗伤,所以博甄并没有给同湛发信息说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见面的话,同湛也总算识趣地没再出其不意地在她周边晃悠。 法院外面聚集了一群要伸张正义的人,非暴力不合作,中间有代表表示要等庭审结果,结果出来了就撤,于是警务人员将他们围了起来进行监督,旁边还有等着抓新闻的记者。 中午太阳光最炙烈的时候,陆续有人从法院里走出来,被告人、原告人家属、律师。那些拉着条幅等待正义结果的人是原告方的助力军,当从原告家属那里得到此次庭审不利于原告时,他们激烈地议论驳斥,博甄作为被告方律师,也遭到群情抗议。 博甄和助理被热心群众还有记者堵住,群众知道她是被告方律师,对着她便是面色不善、目光犀利,不过他们不知道该怎样针对专业问题和这种专业人士开口,记者便成了他们的嘴,记者们对博甄提问,对着不是一般漂亮的她拍照。 博甄和助理只回应他们此时此刻不方便透漏细节便连连后退,躲开他们的攻势,直到警务人员彻底强势起来,驱散这些围观群众和搞新闻的人士。 就在站在几十米外的同湛要冲过去保护博甄的时候,博甄和助理开始和人群分开,同湛眼见他们走了一段路,然后上了车。 有短信提示,博甄打开收件箱,“我在出租车上,跟在你后面这辆。同湛” 博甄扭头朝后望,看见了,跟助理说了下,她叫司机找一处停车。 两人就近进了家快餐店,点了两杯nǎi茶。博甄问道:“怎么样,最近感觉如何,情殇好些没?” 同湛答非所问:“我去你们事务所问前台,她们说你今天有庭审。” 博甄点头,含着吸管吸nǎi茶,一口气下去大半杯。 同湛:“那些人欺负你吗?都围着你,看上去很不礼貌。” 博甄态度淡然,“没什么事,有点难缠而已。”说着叫服务员给她加盘甜点。 “怎么难缠?有伤害你的倾向吗?” 博甄好笑地说:“就像你这样,不过,比你要轻一些吧,我还没在家门口见过他们。” 同湛瞬间变得有些局促。博甄没再说什么,继续吃东西。 简单吃过,两人分开。 博甄沿着路边走,陷在思绪里,迟迟没有叫车。同湛那样郑重地和她说自己的爱人已经去世,他又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他这么快开始对博甄念念不忘,感情不会滋长得这么快吧?会不会有一天,那个叫冬子的女孩儿又出现了,然后震惊地对她说“我们怎么这么像?!” 同湛,他究竟是什么人? ☆、第4章 同湛不停地走,绕了不知多少圈,走了不知多少弯路,从白天走到天黑,一时间穿过僻静的居民区,一时间在望不到头的霓虹灯下徘徊,他思虑良久,最后冲着一辆出租车挥手。 车里开着灯,同湛坐了一会儿,对司机说:“灯关了可以吗?”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他一眼,按他说的关掉内灯,车里暗下来,外面的光影投shè进来。 两年前,同湛坐在一辆比较宽敞的车里,那时他要求关灯,他们却不照做。 当时,他先跟着那几个人坐一架小型直升机,后来在一处降落换成汽车,一路上都在暗夜里,他们把他带到地处偏僻的一幢小楼,他透过车窗望向越来越近的建筑,看不清楚,那是他的家么?不,看起来不像。 他见到第一缕曙光的时候,已经被他们关了起来,他所处的这个建筑里异常安静,他们恳请他先老实地呆在这里,然而他们关不住他。他很快弄清楚这里是个实验室,而接他到这里的几个人应该是研究员之类的。 那几个研究员看起来紧张而忙碌,他们轮番和同湛谈话,同湛三缄其口,除了带走他时得到的信息,难以问出别个来,他们慎重地和同湛说现在,他却并不相信。 同湛和对方一样,亦摸索不到更多他们的信息,他们的话让他觉得莫名,前一天,他告别好友罗尔夫,登上班机,一夜过去,他们和他说着颠三倒四的话,把他圈起来当怪物来研究,他得离开这里。 同湛出逃时,在那幢建筑里引起了火灾。 走在大街上,望着街道建筑,他的心乱了,太晚了,周围没什么行人,他没有刻意去找人询问。 白昼让一切进入光明,同湛茫然前行,一对年轻男女从他近旁经过,好奇地打量他一眼,他便顺势上前,问:“这里是哪个国家?” 那两人一顿,男生抬胳膊搂住女生,边后退着走远边说:“瑞士。”他们加快脚步远去,中途还警惕地回头。 瑞士!一股喜悦泛上心头,他从瑞士离开,现在又被他们带回来了,眼下身无分文,然而瑞士银行里有他大量的财产,不用担心异国他乡被人追逐抓捕,还有,去找罗尔夫,一切都不用担心了。 他走近一家商铺,站在门口可以看见店里的电子钟,上面显示着年份,2017年。 同湛如遭雷击,他不停地找有标示时间的地方,怎么会这样...... 他如被吸干精血的游魂在日光下飘dàng,在偏僻处颓然坐下,他闭上眼睛,希望梦境快些结束,自己早点醒来。 傍晚时分,他睁开眼,仿佛被牵着线的人偶拖着两条腿蹭进一家比较小的银行,里面的人见他形容颓败,给他倒了杯水,同时叫来一名保安到他身旁守着。 同湛不敢喝那水,梦里喝水与清醒时喝水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他有气无力地说:“我是罗尔夫斯科尔德的朋友,你给我查一下他。” 服务人员没有明白“查一下他”是什么意思,但前面的是谁的朋友意思很明了。 同湛睡着了,身边的保安寸步不离地守着。营业时间已经结束很久了,因为同湛,这家银行没有关门,三个银行职员、两名保安共五人围在他身边,他们接到总部电话,要求他们务必照顾好这个人,很快会有人去接他。 同湛睡沉了,来人很有耐xìng地等了半天,后来担心他一直卷缩在椅子上对身体不好,便轻轻地推他,边推边叫:“先生,先生?起来了。” 终于睁开眼,同湛第一句就问:“这是哪里,什么时间?” 叫醒他的人非常礼貌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只见这位先生突然泄气般软塌塌地向后倒去,靠在了椅背上。 “先生,您认识斯科尔德先生?” 来人口中的斯科尔德先生正坐在他的房间里,他的面前放着一个保险箱,已经打开,里面装着一叠资料,他颤抖地翻出其中夹杂的几张照片,苍老浑浊的双眼灼灼看着照片上的人。 他叫约翰森斯科尔德,他的一位在银行上班的老友发给他一张监控视频截图,他戴上花镜,细细地对比着照片上和截图上的男人,探寻这许多年,竟在这时出现眉目,在银行里提到他名字的人一定是那人的后代了,他想。 九十岁的约翰森老人是斯科尔德家族的大家长,家族有着响当当的名号,经营的生意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布全球,他见证了家族的起落兴衰,发展荣耀,他老了,早已退休,他的儿孙们在活跃着,延续家族的兴旺。 父母当年嘱咐他不要放弃寻找韦恩叔叔,他们告诫他韦恩是斯科尔德家族的最资助者,不论何时,韦恩本人或是他的后人,只要找到了,必须照拂,如果可以,请他们加入斯科尔德的产业。 他曾经一度努力地寻找韦恩,却一无所获,父母临终时的叮咛犹在耳畔,如今他亦垂垂老去,本以为父母的挚友与他们家缘分已尽,哪想到他有生之年能与之再见。韦恩叔叔是东方人,他原本的名字叫同湛。他急切地等待着那人的到来,不知道那年轻人清不清楚先辈们的故事。 “先生,他来了。”派去接应的人回来了,第一时间来向他汇报。 约翰森坐在轮椅上,在佣人的照顾下来到前厅,他看见那人立于门口,身上背着温暖的光,却浑身上下散发着疲惫之气。 “你好,我是约翰森斯科尔德,你在找我是吗?”老人的声音带着沙哑。 同湛掀起仿佛千斤重的眼皮,声音冰冷沉重,“不,我找的是罗尔夫,罗尔夫斯科尔德。” 老人恍然而略带忧伤地说:“我的父亲许多年前就去世了,你叫什么名字?你是韦恩叔叔的后人,对吗?” 同湛蓦地哼笑一声,不知所措地朝上望了一眼,“韦恩叔叔是谁?我是韦恩,不是谁的叔叔!你说什么,罗尔夫是你的父亲?哈,你母亲是谁?” “我母亲名叫芙丽塔,是我父亲事业上的搭档,韦恩叔叔是他们的好友,他们找了他许多年,到最后也再没见到他,他们告诉我要把韦恩当做自己的长辈,让我继续找寻他。孩子,你是韦恩的后人,一定是这样的,你和他这样相像,请你告诉我韦恩的另一个名字叫什么?” 老人的态度十分虔诚,同湛仔细瞧了瞧他,目光又一次扫过他身边的几人,这个垂垂老矣,靠轮椅行动的人是罗尔夫和芙丽塔的孩子吗?老天和他开了多大的玩笑! 他往前踉跄了了两步,露出绝望且讽刺的微笑,轻声道:“我没有后代,我就是同湛。” 约翰森昏花的老眼刹那间闪过犹疑,很快用充满慈祥的语气安慰道:“唉,我的孩子”,他转头对佣人和下属说:“你们都去休息吧,让我和这孩子单独聊聊。” 佣人和下属马上显出犹豫,在他们眼里,被带回来的陌生人十分奇怪,不该让他和约翰森独处,一旦出了问题,他们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我说了,让我和他单独聊聊,请你们现在就回避吧。”约翰森稍稍加重了语气。 短暂的静默后,他们按着吩咐退下了,却并未走远,守在门外,只把前厅的空间留给两人,他们听不见两人的对话,但时刻可以观察里面的情形。 约翰森请同湛坐下,同湛的两条腿仿佛和他分了家,根本不听他使唤,费了好大劲才挪到沙发上坐下,一挨到那舒适的沙发,他重重地出了口气。 约翰森:“孩子......” 同湛无力地摆手,“不要这样叫了,我真的是同湛,我不知道罗尔夫和芙丽塔是不是你的父母,但我确实是他们的朋友。” 约翰森顿了下,似乎在想怎样劝说这个年轻人。 同湛感受到老人殷殷期待的眼神,无声地笑了,他的声音里充斥着无尽的悲凉和怨艾,“罗尔夫,我几天前才和罗尔夫分别,他送我去机场,他说等我上了飞机他再离开,这才几天呐,他的儿子都老成这样了......-” 面对这样一个似疯似傻的人,约翰森心中微颤,他试探着道:“父亲说韦恩去接他的爱人?” 同湛喘不过气似的连着深呼吸几次,悲愤地说:“我还怎么去接她,我去哪里接她?!” 无论约翰森怎么劝慰,他眼前这人都坚持自己的疯言疯语,他决定先保留有关韦恩的那些东西,等这人清醒了再jiāo给他,也或者他并不必要传承那些事和回忆。 同湛只当好友都与他天人永隔,一切无踪,也没有向约翰森追讨什么。 约翰森坦陈道:“我的父母借用了韦恩大笔的财产用于事业,现在是我们归还的时候,我想......” 同湛摆摆手,让他停。 同湛在斯科尔德家,在约翰森的身边住了半年。有一天,他问约翰森他的父母有没有留下关于他的东西,约翰森再三思量,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约翰森没能挽留住同湛,他问同湛要去做什么,同湛没有回答。 ☆、第5章 托马斯的工艺品店开了几十年,先前他上班,妻子守店,退休后老两口一起呆在店里,如今妻子去世,唯他一人看顾着夫妻俩自相爱起就开始经营的店面。有时候他一个人坐在店里很清闲,有时候会瞧见络绎不绝的游人,不时有人进到他店里看上两眼。 昨天有个女孩儿走进他的店,女孩儿看上去很喜欢他店里的东西,她看得很认真,选了一件买下来,她还和他聊了几句,说羡慕他这种安逸的生活。托马斯不知道这个女孩儿来自哪里,与他相距多远,他们聊天时就像本就认识的熟人,像常常见面而不是天各一方的老朋友。 女孩儿说她和朋友一起来的,朋友在参加什么会议,她先就在附近转转,等朋友正事办完他们再一起去玩儿。托马斯煮了咖啡给她,带她进了一帘之隔的储物室去看好多没有摆出来的物件儿。 这家店设计得很有味道,司颖都没看出来那是一面帘子,它像块刻着年轮的木板,表面自上而下挂着一条条绿藤,老人掀开帘子请她进去,她才发现这店其实有两间,帘子隔出的这一间和外间一样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工艺品,空间也和外头差不多,只是这间里有床,还是个休息室。 托马斯说他经常会调换两间的东西,但不会让客人一同看这些东西,这一间还可以兼做房间。他说她这么感兴趣,又不知道会不会来第二次,所以请她看看。 司颖攥着手机想拍照片,又不好意思,她又不可能买这么多东西,买几样都嫌多,但又很喜欢,托马斯大方地叫她随意。 司颖对着一个小件儿调整角度,竭力想拍出艺术感,转来转去才按键,把拍好的图片放大看看,效果很好,她很满意,再一抬头,好多啊,这要拍到什么时候,先开启录像模式吧,录一圈然后再选几个特别喜欢的拍下来留念。 她问:“托马斯,愿意到我的镜头里来吗?” 托马斯笑着点头。司颖便先把手机镜头对准一头银发的老人,一边加进解说:“瑞士,酷爱工艺品的老店主,和酷爱工艺品的我”,托马斯对着镜头微笑,很快镜头从他身上移开,司颖对着每一件物品逐个扫过,直到某一刻,她脸上的表情僵住,霎时间的过度惊讶使得手机从指间滑落,手指还弯着保持捏手机的动作。 司颖指着一排大小不一的油画道:“她?!” 托马斯躬身替她捡起手机,那一刻他心中也对世上因缘充满感慨,但他很淡定,那几幅油画是一年前韦恩画的,韦恩是个年轻人,来到他的店里问他聘不聘店员,还说他不要工资,只想有个落脚点,并不会呆太久,他自己是个如此孤独的老人,于是他同意了。 “这是我之前的一个店员画的,”托马斯说,继而反问道:“她是谁?你认识?” 司颖盯着几幅油画中神态装扮不一的女人,愣愣地说:“她是我朋友。你的店员叫什么名字?” 托马斯欣慰地笑了,“感谢上帝,她是韦恩思念的人,是他一直在等的人,现在在我这里有了消息。” 司颖和博甄认识有几年了,初识她真有被这才貌双全的高材生惊艳到,觉得她高高在上不好接近,然而渐渐熟识之后发现她恰恰是那种容易亲近型的,现在流行一种评价“知世故而不世故”,博甄是知世故且世故的人,可她丝毫不让人觉得讨厌,起码司颖很喜欢这个朋友。 司颖脑子里闪过有关博甄的一幕幕,博甄的美貌在他们业内常常被津津乐道,可她绝没有画中人的那种美法儿。画中人栩栩如生,表情神态惟妙惟肖,或娇或嗔,或烂漫或俏皮,既可爱又妩媚,她从来没想过用可爱或是妩媚这种词来形容博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细想过。 难道是她认识博甄之前,博甄就是这个样子的吗,再看画中人,确实像是年纪很小,起码没有博甄现在的年纪大,隐隐带着少女的感觉。作画的人是自己想象的吗,怎么每幅画里的人都像是穿着旗袍,只有一张貌似是连衣裙,也是现在不常见的款,头发有编着个大辫子的,有搭配旗袍盘起来的,还有烫卷散着的...... 托马斯见司颖一直处于讶然之中,抬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解释道:“难怪韦恩说他要在这里等人,原来他知道爱人会来这里,他等了快三个月,没等到人才走的,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 “她是谁?”司颖忽然恍然大悟似地问。 “她是,”托马斯顿了顿,“是韦恩的爱人,叫冬子。” 司颖长出口气,果然,并不是同一个人,但她又不信世界上有这样像的两个人,博甄没有双胞胎的姐妹,整容也整不到这个效果,何况真是整容,要做出这种神态表情可难了,而一个人的□□也绝不是不见本人就能凭空描绘的。 司颖再次调到录像功能,镜头在几幅油画上逗留,然后保存,发送,她传给了博甄,博甄的会议不知有没有结束,没有的话,不能马上看到。 托马斯重新倒了杯热咖啡给司颖,并不住地安慰她,他以为她一直在激动,以为她为了朋友的爱情感叹欣喜。 心中的震惊缓缓平复,司颖又开始回想,博甄有男朋友吗?据她所知,是没有的,韦恩是谁,怎么像个外国人名字?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她倏地抬头问老店主:“韦恩他,长什么样子?” 托马斯:“他是中国人,哦,是华裔。” 司颖心道:我的天! 她给博甄发微信,叫她忙完就来她这里,可直等到天快黑了人也没来,连个回复都没有。她想了想只好先回酒店,临走告诉托马斯明天一定来,并且会带朋友一起来。 就这样托马斯在店里的休息室里度过一夜,老人期待一整宿,总算在天刚灰蒙蒙亮的时候就迎来了期盼中的人。 当他见到博甄本人时,不知为何不淡定了,前一天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小姑娘真的领来这样一位朋友,听说和见zhēn rén感觉还是非常不同,这是其一,其二这位小姐真的不像是......画里那个小姑娘。 博甄即觉有趣又觉无奈,实际上她这一夜也没睡好,在酒店里把司颖传给她的录像片段看了很多遍,同时也想了很多,他们所说的韦恩应该就是她在国内已经见过的同湛吧,要不是司颖转达老店主的话说韦恩一年前就离开他的店没再来过,她一定怀疑同湛这次是跟踪她过来的。按照这个时间来看的话,起码同湛说他有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爱人是真的。 博甄笑着跟托马斯问好,其实她觉得没必要再来这店一趟,司颖无论如何坚持带她来,她跟着托马斯进去参观那几幅画,三人中属她最淡定了,但她仍旧对着那画看了很久。 司颖莫名的有些紧张,她道:“博甄?” 博甄这才从画上收回视线,转身道:“我想说,缘分真的很有意思,还有,我不是这画里的人。” 她向托马斯道谢并告别,托马斯居然找来包装纸要将油画包起来给博甄带走,博甄调整出她最温柔的姿态和老人说:“你留着做纪念吧,有件事我的朋友并不知道,我在国内其实已经见到韦恩了。” 司颖在一旁脱口道:“托马斯,你有韦恩的照片吗?手机里存没存?他的联系方式有吗?” 托马斯遗憾地摇摇头,同时却翻开手机,“没有照片,但有邮箱地址。” 他很快找到记录,亮给博甄看,博甄一眼就知道那个和同湛给她的邮箱地址一样没错,同湛就是韦恩。 同湛在街头的工艺品店里逗留了两个多月,他赫然发现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令他相信曾经见到的梦幻场景,可他并不知那是何年何月何日,这样下去并没有目标,他该回去,他爱的人说不定还在原地,也在彷徨而不知所措的等待着他。 他买好机票,在拿着登机牌准备要上飞机时,他停了下来,他挪到一旁,看着乘客一个一个往前移动,实在是太荒诞了,他就是在飞机上出事的,这一次再坐上飞机会出什么事?会不会把他带进一个更荒谬的世界里去? 他退却了,转而去买了张船票,那次他就是坐船去的,这次靠岸后,会不会还是那个小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兴冲冲地跑过来将他抱住,在发现自己认错人后倔强又直白地问他“有没有看见一个很英俊的男人?” ☆、第6章 同湛顺利抵达上海,这里比在瑞士给他的冲击大太多,他不是鬼神,也不会魔法,却有此待遇,一跃间跨过纷乱,投入繁华。他奔波了几个日夜,找到云冬子居所的大概位置,在保安亭边他脱力地就地坐了下来。 保安发现了人,径直出来询问,同湛勉励站起,问道:“我过来找人,叫云冬子的,但不知道具体在哪一栋哪一单元。” “云冬子?”保安重复着,旋即回他的小工作室,在他的电脑上搜索信息,仔细检索了他负责的这一片区域,他对窗外的同湛说:“没有这个人,这一片没有姓云的住户。” 同湛听了默默的不说话,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同湛在一家酒店里落脚,订了一间大床房,这里收费很高,工作人员服务也是相当到位,一路把他领到房间,紧跟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进来一个送果盘的,同湛沉声地道了声谢,像是根本没看到他们的热情。 他站在落地窗前向外俯瞰,他真的走错了时空,背离了时间,他不想这样,绝对不想这样,然而他站在这条路上要怎么走?似乎他可以活下来,做一个有着过去记忆的现代人,这之前,他唯一的路就是找到爱人,现下爱人找不到,但是,如果轮回这样杂乱不合规矩,希望不就会一直存在么。 中午,房间电话响,同湛接起,里面含着笑意极为礼貌客气的声音问:“同先生,请问您需要我们送餐吗?” 电话那边的人没听到回答,又问:“同先生?” “送过来吧。”说完同湛便扣上电话。 同湛在酒店足不出户,扫卫生的来十次被拒绝八次。他打算想好做什么再离开酒店,但是他提前发现一个问题,问题是酒店房间墙上的一个装饰画框上,窄窄的画框上刻着精致的图案,像草的叶子,他发现其中一片叶子不太对劲,他知道,通过那个东西是可以窥视整个房间的。 同湛第一反应就是毁掉这个隐秘装置或者直接将其拿走,很快又想到不能这么做,他很快调转视线,装作在看画框里的内容,再自然地远离,并按捺着多住了两天。 同湛游dàng到一片工地,他看那些工人忙碌,看着他们聚在一起吃饭,吃过饭很快去接着干活,一直等到他们收工,他跟着走,一路跟到一排招待所前,一排连着几家老旧的小旅馆,他不禁想起托马斯的店,于是踏进去。 招待所的女老板一边领着同湛挑房间一边问:“小伙子不像在这一片儿做临时工的,在哪儿打工呢?” “小伙子”三个字听起来很别扭。同湛:“我是外地人,刚来。” 招待所里有不少房间都改成集体宿舍,同湛说想要个单间,老板娘竟在一个大屋里给他指了个小套间,就是房门一侧又有个小门,小门打开里面只有一张床,且几乎没有余出来的空间。 老板娘笑说:“房间都满了,要单独睡,就是这样了。” 宿舍里十多个人吃完晚饭坐床上聊天,同湛呆在隔间里始终没动静,他们不知道里面住进人来了。 房间里呼噜声此起彼伏的时候,同湛还没有睡,他打开行李袋,清点他的那些东西,没一会儿,他听到有人靠近他。 一门之隔的大屋,一个叫一个,好几个人都醒了,小隔间里有光露出来,他们有点懵。 几人小声商量好,其中一人问:“小间儿里来新客人啦?咱们都是这片干活的,出来认识下呗!”见没人回应,几人有点心慌,突然住上铺的一个人跳下来,三两步奔过去拉开了大灯的开关,“我把灯打开,看哪个鬼不怕光?!” 谁住进来不打个招呼,大半夜神神叨叨的吓人? 这一喊,大伙儿都醒了,这时小间儿门开了,同湛那张脸此刻真像个鬼脸,一丝表情都没有,像一张假脸。他只露下脸,旋即回身关门,一句话没说。 同湛最后的落脚点就是他租住的那个小屋,不管怎么老旧狭小的房子,起码不受打扰。 安顿好之后,他去了许多城市,许多地方,他心中仍有一个梦,倘若有一天回去,见到云冬子,罗尔夫他们,可以给他们讲讲现在的故事,罗尔夫会哈哈笑,说他喝太多,云冬子大概会大叫“带我去看看嘛!” 然后他会笑着说“我在那边一直找你,早知会回来,何必废那力气。开开心心地走一回,回来说给你听。” 无数次他在火车上望着急闪而过的风景,心里默默地说:不要让我找到你,我不想在这里和你讲回忆,我希望你始终在原地,等我回去。 同湛打开邮箱,看到未读邮件,发件人居然是博甄,距上次见面已经快一月时间。 邮件里发来一个短视频,他点开视频,自己画的油画赫然映入眼帘,他第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那是他的手笔。 邮件中博甄说她几天前出差过程中得到这个意外发现,问他是不是韦恩,问画中人是不是他提到的爱人,还夸了句画作得特别好。 同湛将视频定格,然后把电脑屏幕朝向窗外,“冬子,你看,我现在在这里,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两年前我本要回去看你的,加上前面分别的三年,我们五年没见了,这里也有一个你,我会保护照顾这里的你,我想我一定会回去,到时我都讲给你听。” 他给博甄发信息:我是韦恩,她是冬子。你好吗? 很快收到回复:我很好,谢谢。 同湛:我打算在你上班的地方找个工作,我可以去那里看你吗? 博甄:我无法左右你的决定,不过我不一定会接待你。 当天同湛就去了博尚律师事务所,他在前台约见博甄,前台拨电话询问博甄,博甄在电话里叫前台要同湛的身份证登记,登记好了就可以进。 博甄有一间非常不错的办公室,同湛进去时她已然摆好会客的姿态,他走向她,她站起来,待他走到近前,她伸手和他相握,笑着说:“韦恩斯科尔德?” 同湛和她握了下便马上收回手。博甄:“请坐。” 博甄给他倒了杯热茶,自己也倒了杯端着坐到他对面。她很直接地说:“你的画真让人动容。我在万里之外看到它们,就跟你在这里遇到我一样不可思议。” 他想她这么痛快地答应见他,一定是有疑问的。 “现在我彻底相信你挂在网上的照片不是我了,”她自嘲似地说:“不过,在你眼里,我和她的联系就是长得像吗?你的表现让我觉得好像还有别的什么。” “我想,”他避开她的视线,“她是前世的你。” “什么?” “我的意思是,她是前世,你是今生。” 这个说法可以解释这人先前种种表现,但从年纪上看,她怎可能是他爱人的转世呢? 博甄:“这个,时间对不上吧。” 她果然问到了这里,他两个手掌夹住茶杯轻轻地前后摩挲,而后将整杯茶水喝下去,转头看她,她的眼神总是那么认真,不闪不避地投向他,不论他发言还是沉默,她都这样,耐心且认真地等。 他只有向她坦白,才能抓住在这逗留期间的唯一牵挂和温暖。 他将自己荒诞的经历说了。 博甄认真的神情终于破裂,现出几分呆板来,“难怪那女孩儿的装束......” 同湛没从她身上看到震惊或嘲笑,“你相信吗?”他问。 博甄有些为难似地说:“你这个说法可以解释通你先前的行为,不过,你有证据吗?” “证据?”同湛顿了顿,“哦,找到我的人把我的机票收走了。” 同湛的故事,她不能说信,也不能说不信,她这个人,什么都信,又什么都不信,说世上有妖魔鬼怪,她认为,有,说某某事是邪魔外道作怪,她又觉得那是无稽之谈。故事这种东西,她听过太多了,干她这一行,最忌讳讲故事。 同湛低下头,带着几分向往说:“我想我会回去的。” 博甄脱口道:“回去?!”继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茶都凉透了,博甄才又开口道:“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就不要活得那么难过了,来过了再回去,当做一段经历好了......” 电话响,博甄起身去办公桌前接电话,同湛听了两句知道是她工作上的事,他走过去,将两块巧克力放到桌上,博甄边对着话筒讲话边看着他的动作,他把巧克力放到桌上还往前推了推,示意是给她的,然后和她对视一眼就转身走了。 同湛在幅裕大厦里找了活干,还是做保洁,之前来做过临时工,这次不擦窗户,改做收拾垃圾拖地。他早上起来做菜做饭,弄好装盒,带到幅裕大厦,送去给博甄,叫她中午的时候吃。 博甄对他的行为已不足为奇了。她委婉地拒绝道:“你自己留着吃吧。” 同湛站在她办公室门口,把饭盒往前一递,坚持道:“拿去吃吧。” 数天后,博甄在和母亲通电话时突然想到一个事情,于是在同湛上午给她送盒饭的时候告诉他中午再来她的办公室坐坐。 同湛不知道博甄具体什么时间休息,他在十二点整的时候去她的办公室。 茶几上放着个瓷盒,里头盛着同湛带给她的饭菜。 同湛听到她这个称呼道不清是种怎样的心情。“你找我有什么事?” 博甄看似并未如何将他的身份放在眼里,听他这样问她笑出声来,“你这么上赶着来送饭,我必须得有事才能请你来坐吗?” 同湛当然愿意来,一整天在她这儿坐着也没关系。他总是躲避她的目光,怕和她对视。 博甄思忖片刻,说道:“前辈,你有没有想过别的可能xìng?” 同湛蓦地抬头转向她,博甄继续说:“比如说,她一直活着,你觉得她转世了,如果她还活着,是个长寿的老人呢?” 同湛缓缓站了起来,喃喃道:“活着,长寿的人,多长寿......” 博甄观察他的神情,想着接下来的话会不会刺激到他。他叹道:“如果她活着,一百多岁了。”说完深吸了口气。 博甄:“我曾外祖母还活着,前天跟我妈通电话的时候,我特意问了句,我妈说曾外祖母年轻的时候确实和我挺像的,哦不,应该说我像她。” 同湛像是突然掉进水里被猛灌两口,呛得喘不过气来,求救般地盯着博甄。 ☆、第7章 车里放着音乐,同湛坐在副驾驶位上,博甄正驾车载他去看望她的曾外祖母。他们知道老人和同湛的爱人不是同一个姓氏,但姓氏不同不代表一定不是一个人。有一点他没有告诉博甄,就是他爱人的背上有大片的玫瑰刺青,他怕博甄的家人直接告诉他们老人的背上根本没有纹身,这样博甄就不会带他去了。无论如何,他都想去见一见那老人。 博甄的曾外祖母跟着女儿也就是博甄的外祖母住在郊区,住的是类似于乡间小别墅的平房,不是单元楼。她到的时候外祖母正和曾外祖母坐在院子里,外祖母喂曾外祖母用温水泡成浆糊状的饼干。 曾外祖母的嘴里一颗牙也没有,女儿大多就是喂她nǎi粉、粥类,老人头发稀疏,咧着嘴,看样子吃得挺开心。 两个老fù人见到博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笑眯眯地迎她,曾外祖母没什么行动力,只坐着冲她轻轻招手。 同湛跟在博甄后头进了小院,博甄外婆一见她带着个男的来,,登时更开心了,“甄甄,带男朋友来啦。” 博甄忙解释:“外婆,这位是我朋友,不是男朋友。” 同湛一见到那坐在小院儿里的老人就再没移开视线,始终盯着她看。 博甄外婆本想领两人进屋去,博甄说外面暖和空气好,在外面陪老人解解闷,然后她和同湛便和外婆聊起来,很自然地就转到外婆母亲身上。 按照博甄外婆的说法,年纪有些对不上,但外婆又说连她母亲都记不得自己多大,说她在战乱时和家人走散,孤零零一人穷困潦倒,后来嫁到夫家才算勉强扎下根,生活奔波,起起伏伏,不想能活到这把年纪,而且还做过高龄产fù,博甄外婆就是她四十来岁诞下的孩子。 外婆说着抬手抚了抚母亲头顶的白发,像摸小孩儿,“妈,甄甄来看你,高兴不?” 老人身形佝偻,脸上、手上一道道深刻的皱纹,她对着博甄点头,薄薄的嘴唇略分,微微现出牙床来。她说了句话,说得不连贯,吐字也不清,在场只有博甄外婆立马明白,她重复道:“她说你们小两口,好好过。” 她话音一落,她母亲便认可地笑了,十分满意女儿的翻译,苍老浑浊的眼里透着慈爱和温暖。 博甄看看同湛,转而对她外婆说:“外婆,中午我们在这儿吃饭,我进去给你做饭吧,同湛擅长和老人聊天,让他陪太姥姥一会儿。” 博甄外婆欣然同意,领着博甄进屋,留下同湛和垂垂老妪。 老人看着同湛,她脑子还保持着几分清明,话是说不明白了,看了一会儿,嘴又咧了咧,是个笑容。 同湛心痛地唤了声:“冬子?” 老人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转头看看别处再转回来,同湛再唤一声:“冬子?我是同湛你记得吗?” 老人又咕噜一句话,同湛没听明白,片刻后她咧了咧嘴,他知道她没有伤心,仍是把他看做博甄男朋友。 同湛悄悄拿出一张照片,递到老人眼下,老人的目光好奇地落在照片上,照片上一男一女并肩站在一座建筑的大门口,男的穿长衫戴眼镜,女的梳着长辫子,穿学生装。 老人盯着照片,同湛则紧张地盯着她,小声问:“照片上的女孩儿叫冬子,你记得吗?” 老人忽然用指尖戳了戳相片上的女孩儿,“甄甄。” 同湛听明白了,她认为上面的女孩儿是博甄。他指尖点了点女孩儿身旁的男人,“这个呢,他是谁?” 老人顿了顿,像在反应他的话,沉默一阵儿后,伸出一指指向他,手指对着他在虚空中点了几下,意思照片上的男人是他。是啊,当然是他,可他现在这张脸和照片上的不一样。他不明白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同湛有些紧张,他想揭开脸上那层面具,可就这样当着老人的面,会把她吓着,她既已都看到照片,却无动于衷......只能看看她背上有没有那纹身了。 博甄出来了,她心中亦是好奇,想知道这神奇的事竟让她家摊上了?来到两人身边,同湛颓丧地对着她外婆摆的小木桌,那上面还放着装糊糊的碗,而她太姥姥手指朝向同湛怀里,颇有兴致地指指点点,嘴里叽里咕噜不知所云。 同湛抬头朝她说了句:“对不起。”博甄蹲下来,哄着老人收回手。 “博甄,你帮我问问,她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纹身吗?在后背上,花型的。”同湛说。 博甄吁了口气,回头就问她外婆,她外婆也七十来岁的人了,没反应过来这两个年轻人怎么这样关注她母亲,当即答道:“纹身?没有,你太姥姥身上干净呢,什么都没有,你想她都哪个年代的人,还能弄那些东西?” 所以,以上可以证明博甄的曾外祖母不是同湛要找的人。 回程的路上,博甄说:“前辈,看来我真帮不上你什么,你就别再给我送饭了。” 许久之后同湛说了声:“好”。 老旧的小区外围停着一辆加长款轿车,同湛远远看见即停下脚步观望,片刻后,那车上下来两人朝他的方向走,同湛想了想也朝着他们走。三人走到一处,那两人对他一鞠躬,“韦恩先生,约翰森先生来看您了。” 地址是同湛在邮件中发给约翰森的,他没在家,他们便把车停在外面等。一人为同湛开车门,然后两人都站在车外。 约翰森:“好久没见,你好吗,韦恩?” 同湛和约翰森没什么好说的,罗尔夫跟芙丽塔都是一等一的相貌,生出的孩子一定非常可爱漂亮,他没能见到可爱漂亮的小孩儿,直接赶上了小孩儿的垂暮之年。小孩儿看上去比上次见面又苍老了些,看上去更虚弱了。 同湛:“约翰森,以后不要这么远跑来看我。” 约翰森微笑着摇摇头:“我担心以后没有机会来看你,所以提前来了。” 约翰森的大腿上放着个文件夹,同湛知道他要告诉他或jiāo给他什么东西。约翰森打开文件夹,前后依次翻了翻,“邮件里你说会一直留在这里,直到回去。”他看到韦恩写的这句话时,他感到震撼,甚至比他第一次见到韦恩,第一次听他说那些匪夷所思的话时更加震撼,如果可以回去,他是不是也能去看看那时的爸爸妈妈? 同湛的声音沉下去,像是要压住无时不在的彷徨,“没错,我可以来,就一定能再回去,我只是暂时在这里栖身,总有一天会回到过去。” 约翰森向往地说:“如果有那一天,请带上我,我想看看我的父母......然而,在那之前,你会在这里成长甚至老去不是吗,在那之前,你要在这里生活。” 他将文件jiāo给同湛,同湛无所谓地接了,随意翻了翻。 约翰森解释道:“这是我们投资的集团,菲利克斯在这里坐镇,已经安排好了,你随时可以过去上任。韦恩,请尊重你的生命,无论何时何地。” 文件的最后几页是一份房产证,连住所都置办好了。约翰森一只手覆在同湛的手上,“我没有忘记过爸爸的嘱托。” 约翰森在见到同湛的第二天就回国了,家人不放心他离家这么远在外面逗留。 同湛很快接到社中集团的电话,邀请他去任职。他搬去了新家,那里是崭新的居民楼,电梯房。 同湛去社中集团报到是在半个月后,以斯科尔德家族的股权比重,同湛的地位与董事长持平。 公司给同湛安排了秘书,名叫佟倩,佟倩接到任命后以为上司和她同姓,大感有缘。 同湛也有了间属于他的办公室,早上进来后隐约闻到花香,刚一转身便有个年轻女孩儿进来,女孩儿没有敲门,见到他先是表情一僵,随即尴尬地微笑,“您,早,同先生,我是佟倩,以后您有事尽管吩咐我,没想到您来这么早,刚以为办公室没人。” 同湛:“没关系。” 严肃、寡言,这是同湛给佟倩的印象。 博甄刚吃完晚饭,拿着本杂志看,电话想了起来。“嗨,靳洋。” 靳洋是她的朋友,一位国际刑警,他说自己正在找一位非常重要的人,想请博甄帮忙,等他找到人后让博甄暂时安置一下。 靳洋送过来找博甄帮忙照看的人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名叫查特。 “我的全名叫做查特诺兰西的,我自己起的。”少年笑着对博甄说。 靳洋道:“博甄,查特是我们的老朋友,合作很久了,我现在不方便带他回去,他也想在这里多呆几天,陪他的朋友。” 他们一大一小看似达成了某种协议,靳洋找她帮忙,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而且这还是个孩子。“没问题,我安排,查特跟我一起走吧。”博甄爽快道。 然而,查特在博甄家只呆了两天就走了,且是不告而别。博甄忙联系靳洋,对方说没关系,还说这少年本就是个不爱遵守承诺的。 博甄不知道,查特是去了他好朋友那儿,当然他也没打算再回她这儿。 博甄没再去管小孩儿的事,她代理的一个案子刚刚结束,网上就就这起案件闹开了,一则标题名为:美女律师手腕强硬,律师界的jiāo际花,下面跟着拼图,图中拍的是机场,博甄热情地挽着一个六十来岁的男人,还有她给男人开车门,然后是两人从车库一起下车的照片。 博甄在助理的提醒下刷了刷网页,律师被骂是常事,不过那组拼图恰好是她接恩师时被拍到的,老师到的时候时间很晚,他们一路上没碰上几个人,这无疑是有人蹲点儿。 案件的原告魏轲此时也在纳闷儿网上发的那个东西,情人权相妍搂着他的脖子,“你生气什么,人家博律师那么有姿色,又有才华,追求者当然多,别嫉妒啦。” 魏轲推了她一把,他其实有正经追过博甄,花样手段用了不少,就是打动不了对方,照他的家世、地位、品貌,投怀送抱的女人有的是,哪怕是怀里这种红得发紫的大明星,可博甄就是除了公事,其他的一概不跟他谈,每次都是委婉地,坚定地拒绝。 权相妍被推了一点儿不恼,扒着魏轲的肩膀在他身上蹭。魏轲有些敷衍,不过渐渐的也来了感觉,正在这时,权相颜来了电话,本不想理会,可手机响个不停,她便起身去看,是助理打来的,她犹豫间,响声停了,马上再次响起来,看来是有急事。 权相妍:“喂?” 助理:“相妍,你现在在哪儿,在家吗?” “没有,没在家,怎么了?” 助理:“我本想去你家,那你具体位置告诉我,我去你那里。” 权相妍莫名其妙:“今天不是没其他事了么,大晚上的,你干嘛这么急?” 电话里,助理重重喘了两口气,“我收到一个U盘,里面有视频,还有录音,都是你的!” 权相颜突然心慌起来,yīn测测问:“还有什么?” 助理:“还有,带过去你自己听听吧!” 魏轲见到权相妍脸发白,顿时没了兴致,“怎么了?” 权相妍摇摇头,“助理有急事找我,我得回去。” 魏轲笑道:“什么事这么急,连我也不顾了?” 权相妍心里乱,扯了几句哄他,随即慌慌张张离开。 权相妍的助理和她本人从头到尾听了U盘里的东西,接近半个小时,有视频也有录音。两人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胆战心惊。 那些都是权相妍最近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有她和魏轲jiāo谈的录音,还有她和另一个男人的暧昧画面。这种程度的监视不是个狗仔能做出来的。 最后的黑色屏幕上出现一行字:要想不被监视,就别去监视别人。 ☆、第8章 查特从博甄家不告而别后先去好朋友莱纳斯那儿住了几天,之后没多久两人相携出去玩儿,游玩儿途中被一位老主顾请到家里。 这位老主顾叫南天,是开赌场的,查特曾经在他这里输了一大笔钱,南天因数额太大没法帮他出,幸好好伙伴莱纳斯救了他,之后他好久都没再下赌场。 南天不知从哪儿弄到一个小箱子,一方面小箱子坚硬无比,另一方面担心损坏里面的东西,南天一定要找人打开这个带有密码锁的东西。 查特对着那箱子,本以为不在话下,熟料竟打不开,他从没感到自己如此失败过,郁闷得饭都快吃不下了,他以为自己是大拿,一直都是独孤求败的,结果这次撞了墙。 查特不想砸了招牌,他八岁出道,屡战屡胜,被誉为顶级密码专家。想起先前和莱纳斯的叔叔韦恩探讨过他干一行,他一下就能听出韦恩也是个厉害的,于是他和莱纳斯决定求援。 莱纳斯全名莱纳斯斯科尔德,正是斯科尔德家族成员,他的韦恩叔叔就是同湛,接到他的电话,同湛本没想过来,但恰好得知博甄在这边出差,于是只当顺道来他们一下,是的,他不知不觉中像是又cāo起了老本行,但这次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默默的关注保护她。 南天见了同湛下意识就觉得这人有来头,见对方不言不语,他也不多话,既然是查特的熟人,不用管那么多。 南天领着几个下属,和同湛一起走进一个不大的房间,他得到的密码箱放在一张桌子上,同湛对着小箱子观察一番,抬头扫视一圈南天的下属,低声道:“叫他们都出去。” 南□□几个手下摆手,示意都出去,同湛又说:“让查特来。”南天再吩咐其中一人把查特请来。 查特不允许莱纳斯跟着他,怕自己再一次在好友面前失败,他走进房间,里面只有南天和同湛两人,南天的手下守在门口。 三人对着密码箱,那箱子表层有锈迹,不知锁了多少年,同湛神色复杂地抚摸其表面,他的手抚过箱子的每一寸,最后才落到密码锁上,他稍稍观察尝试一番即停下,接着拉起查特一只手放到密码锁上,“闭眼。” 查特闭上眼睛,手指跟着同湛的动作一动,他能感受到那种奇妙,他最懂这个,大约两分钟后,查特听到一种仿佛钟表上的秒钟向前移动发出的声音,那声音在他听来不次于天籁。 南天眼睁睁看着查特在同湛的指引下打开了密码锁,惊讶之余他反应很快,立即伸手按住箱盖,不让他二人见到内部的东西。 查特抬头对南天说:“等你把里面的东西拿走,这个箱子可以送给我吗?” 南天安抚道:“我考虑考虑。” 查特又转头怔怔地看着同湛,“你是做什么的,和我一行?” 同湛:“不是。” 查特更不开心了,“不是干这个的也能比我强?!” 南天甩给同湛一眼神,示意哄哄查特,同湛:“我曾经见过这种箱子。” 满足了两个少年的请求,同湛即赶往博甄下榻的宾馆。 凌晨两点,初岚拄着双拐一步一步挪到手下房间门口,抬手敲门,没有回应,他用力再敲,片刻后门开,一名手下睡眼惺忪,恭敬道:“岚哥,还不睡?”初岚看上去很疲累,但眼神透着紧张焦虑,他一侧身体靠着墙,吁了口气,手下抬手想扶他,和他对视一眼又缩了回去。 “确定他会来吗?”初岚问。手下忙不迭点头,岚哥问的人是他的弟弟初巍,数年前初巍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手下还常见到他,这几年几乎没再见过面,岚哥骂弟弟是白眼狼,说他辛辛苦苦照顾他供他上学,他却瞧不起岚哥干的行当,先对哥哥冷漠,然后避而不见,再之后直接拒绝相见。岚哥受了重伤差点挂掉他也没来看一眼,然而这位哥哥在受伤后却总挂念着弟弟。 初岚拄着拐,不让手下帮忙,又慢悠悠回自己的房间。他本来住楼上,现在腿脚不方便挪到楼下,回了房间也是睡不着,他在窗前坐下,望着外面漆黑的夜,待这夜色散尽,初巍就该到了。 初巍怀着满腔悲愤而来,有人一路领着他到初岚的房间前,初巍冷冷道:“初岚在里面?”没等身边人回答,房间里传来声音,那声音道:“进来。” 初巍深吸一口气,引路的人已为他打开门,偌大的房间,初岚仍旧靠窗坐着,远远看着门口的初巍。初巍往前走了两步,初岚道:“门关上。”手下便关门,把独立空间留给两兄弟。 “你来了。”初岚架着拐杖,慢腾腾直起身子。初巍像是悲痛,又似愤恨,扭头不看他。 初岚架着双拐站直了,眼也不眨地端量初巍。他眼中的初巍仿佛在不断变化,变回刚上大学的样子,变回少年,变回童年,变回小婴孩儿,初岚眼中现出笑意,默不作声。 初巍胸膛剧烈起伏,忍无可忍地转过头来,质问道:“初岚!你要有一点良心,赶快把妈送回去,让她安安静静过日子,这么大岁数的女人,你也欺负!就算不是亲妈,也养育过你,你绑架绑到她头上!你不怕遭报应!” 初巍越说越激动,两手紧攥成拳,愤然瞪着初岚。 初岚平静道:“我问你,你认不认我这个哥?” 初巍立刻回道:“不认!” 初岚一脸很疑惑地样子,拄着拐朝初巍挪过去,“为什么不认了?知道我不是家里亲生的,所以不认了?” 初巍:“你干犯法的事,还想拖着我一起?我没脸说我有你这样的哥!” 初岚笑道:“我高中不念了,出来挣钱照顾你,供你读书,供出你这个社会精英来,之后就被你看不起了,被你一脚踹开,谁告诉你我要拖你下水的?你防得这么厉害,连面都不见,嗯?你妈把我捡回去没吃上几年饱饭,你一出来就开始把我当狗养了,可我的付出可比一条狗多太多了,我不计前嫌把她接城里逛逛,怎么会遭报应?” 初巍咬牙切齿:“初岚!你不是人!” 初岚:“叫哥。” 初巍难以置信地看着初岚,他们真的好几年没见过面了,确切地说是他没见过初岚,听人说初岚有去偷偷看他。初岚怎么变成这幅残疾人摸样,他不清楚,在他心里初岚无疑就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一类,迟早要出事,迟早要受惩罚,果真他现在离了拐杖路都没法走。 “你把我妈藏到哪儿去了?” 初岚摆摆手,“昨儿晚上就送走了。” 初巍不知是真是假,心里十分忐忑,这时,初岚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挪到他身边,抬手覆在他的肩上,这动作让初巍感到别扭,在他心里,早已决定和这个哥哥断绝来往,井水不犯河水,而对方却总想把他拉到身边。 两人静了片刻,初巍用力将初岚放在他肩头的手拿开,态度决然。初岚想了想,又挪到一排酒架前,拿了瓶酒,转身回到他做了一宿的窗前矮沙发上,他往杯子里倒满酒,说道:“过来,咱哥俩干一杯。” 初巍不为所动,杵在原地,初岚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初巍突然联想到小时候初岚哄他的场景。“干了这杯酒,你妈就上火车,你可以给她打电话。” 初巍犹豫良久,最后走过去,拿起其中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初岚满意地笑了,眼底划过一丝哀伤,接着他端起另一杯酒,凑到嘴边,目光停留在初巍身上,正要一口下去,房间门“砰”的一声响,令初岚本能的一顿,手下喘着粗气一个跟头扑到初岚身上,冲劲儿太大把初岚给扑倒了,初岚手里的酒撒了,他用力去掀手下,痛苦大叫:“滚开!” 初岚的手下动作敏捷,瞬间爬起并连抱带抓得扶起初岚,激动道:“岚哥,快撤,警察来了!” 初巍和初岚不约而同地互相对视一眼,初岚颤声道:“初巍......”初巍忽然反应过来,转身向外逃去,警察是他事先通知好的,他现在要赶紧到他们的阵营去,这个时候,太危险了。 初巍呼哧带喘冲到警察身边,突然眼前发黑直挺挺跪了下去,不远处他们在包围初岚的这处住所,他脑中逐渐失去清明,犹记得初岚叫他来见面的这处很安静,警察来了这处才吵嚷起来,接着声音远去,他听不清,也看不清,再无处使力,软倒下去。 博甄办完事,傍晚回宾馆休息,不久居然收到同湛的信息:有人跟踪你,换个房间。 博甄盯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字开始想,跟踪......毫无疑问的,她被同湛跟踪过,现在同湛说有人跟踪她,那是他在跟踪她时发现别人也在跟踪她? 博甄回了条信息:前辈,你在哪儿? 大约十分钟后,敲门声响,博甄开门,见到同湛。同湛开门见山,“你有想过会是什么人跟踪你?” 博甄把同湛让进来,轻皱眉头,猜测道:“最近我有接手一个个涉.黑的官司,难道是那些人?” 同湛听了深以为然地点头,他看着博甄,此时博甄抬起眼眸,两人视线触及,同湛没有再胆怯避开,直直与她对视,“你接这种业务,有危险。” 博甄轻皱的眉头倏然间舒展开,笑道:“前辈,危险无处不在啊,危险意识太强,我就没法工作了。”想了想又说,“我定的明天走,要不我去改签,今天还有一班飞机,应该来得及。” 同湛若有所思地缓慢摇头,继而开始四下寻找,博甄大概猜到他在找隐蔽监控一类的东西,按道理宾馆房间是不该有的,但有的地方会装,客人不可能发现,当然开宾馆的也不是靠这种设备窥探人隐私,说到底是以防万一,往不好了说兴许也会涉及某种jiāo易。 博甄见同湛找得非常认真,最后结果是没有发现,但是他自己拿出来一个,然后选了个位置固定好。 同湛:“开始有几个人在跟踪你,后来只剩下一个,我上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这家宾馆楼下了,咱们现在下去。” 博甄:“你觉得他会进这个房间来?” 同湛:“由几个人到只留一个人,我想他的目标是你,或是你身上的东西,也可能是要给你什么东西。就我的观察,后两种可能比较大。” 博甄略微仰头看着他,“这么说,我人身安全应该没问题。” 博甄拿上手提包和同湛一起出来去酒店的餐厅吃饭,她没有什么重要东西,不怕那人去翻她的房间,同湛说只要那人进去她订的房间,他们就可以知道他是谁。 博甄点了餐,把手包放在身旁,房卡放在手包一侧,同湛本来和她坐在一处,很快又独自离开,他觉得博甄的同伴不在身旁,跟踪她的人更容易来顺走她的房卡。她兴致勃勃地和其他用餐的人聊起来,故意不去注意身边的包和房卡。 然而等了许久,饭都吃完了,她的卡始终都在,没有被什么人摸走。又坐了一会儿,同湛过来拍拍她胳膊,示意她跟着走。 电梯上,同湛说:“那人已经进去过了。” 回了房间,同湛去把他的监控装置撤下来,一边对博甄说:“收拾东西,现在就退房,那人是刷卡进的房间,这里不安全。” ☆、第9章 博甄听了这一句,动作霎时停了,那边同湛指腹上托着一枚微小芯片,小心翼翼把它放进手机里,很快他的手机里出现录像视频,博甄凑过去看,可以清晰地看出进她房间那人的长相,她看到那人将一个小东西贴着她的香水瓶子放好,又拿胶带将它粘在瓶子上。博甄霍然转身,她的香水和化妆水还摆在床头柜上没有收拾。 香水瓶子很小,瓶壁上粘着个黑色的U盘形状的录音笔,博甄自己常用这东西,一看便知,刚要伸手却被同湛阻住,同湛拿起来观察一番才又jiāo给她。博甄直接摁了下去,小小录音器发出声音,是个男人的声音:“博律师,你是我弟弟的律师,我弟弟他不见我,请你把这个jiāo给他,我把想对他说的话都录下来了。” 博甄马上把录音器关了,不再继续听。她所说的官司正是这个,哥哥混黑道,弟弟是普通上班族,哥哥绑架母亲,设计让弟弟去见面,结果在酒里下dú,弟弟去前就报了警,也幸好如此才得到及时抢救而脱险,弟弟控告哥哥,哥哥暂时以绑架罪和故意杀人罪被拘捕,或许还将牵扯出更多罪行。 改签机票来不及了,博甄临时换了家宾馆入住,同湛跟着她,开了间她隔壁的房间。他把手机上的录像功能打开,看着镜头中自己的脸,“冬子,我现在.....”他对着镜头半晌,最后说,“算了,等我回去再和你说吧。” 第二天下了飞机,博甄郑重地向同湛道谢,“前辈,如果你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事,我一定尽力。不过,我还是再次恳请你不要无时无刻跟着我。” 同湛沉声道:“我不要你帮忙,你不要为我做任何事。”至于她的后半句,他没什么回应。 博甄笑了笑,依旧是那云淡风轻的笑容,仿佛她知道一切却又不在乎一切,那笑容风一样抚过同湛的脸庞。 和同湛分开后,博甄径直赶往医院,去看初巍。博甄没有和初巍说他的哥哥是怎样把录音jiāo到她手里,只简单说那是他哥想对他说的话。初岚已经被关起来了,然而他的人在外面依然接受他的指令做这些事,博甄不知道如果初巍没有听到这个留言,初岚还会有什么招数。 初巍接过那个录音笔,恨恨地用力一甩,他想从窗户甩出去,结果没甩准,录音笔被甩到玻璃上又弹了回来掉在地上。博甄去把录音笔捡回来,对初巍劝道:“你不要太激动,对身体不好。” 初巍脸色涨红,博甄担心地说:“你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医生来?”初巍摇头,博甄给他倒了杯水,初巍喝了两口,渐渐缓和下来。 “他是怎么给你的?他不是被抓了么。”初巍问。 博甄:“他的律师jiāo给我的。初岚,他不是被抓进去的,他是自首的。” 初巍冷哼一声,很是不屑,“自首,他还知道自首,有那个自觉,怎么不一qiāng结果自己,他死了,这世上又少一祸害!” 博甄观察初巍,把她掌握的这两兄弟的资料在心里过了一遍,试探道:“你介不介意我听听这个录音?知己知彼,或许我能够通过这个对对方了解更多一些。” 初巍漠然道:“可以,博律师。”他以为博甄会拿回去听,谁想她直接在他病房里听,这位是他这一方的代理律师,虽然不是他自己找的,起码得尊重律师,录音已经源源不断在放了,他忍了忍,没有打断。 “初巍,我是你哥,初岚,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们连着几年没见一面,你一点不想念哥吗?我四岁的时候知道我不是家里亲生的,那时你刚出生,家里就不把我当回事了,一年到头,连件衣服都不给我买,我到处捡人家的破烂穿,有一阶段,爸妈想把我扔了,我心里明白,但死皮赖脸地总算留了下来。家里那么穷,我几岁就开始帮着干活,妈买了几块糖塞给你,还嘱咐你藏好,别被我发现抢了去,我一边看着你吃糖,一边流口水,气得没吃中午饭,爸妈看不起我有脾气,大骂我一顿,把我赶了出去。 我跑出去老远,在一棵李子树下的草堆上坐着,我又饿又难受,想着自己七岁了,是不是可以要点志气,离家出走了,后来我睡着了,是你把我弄醒的。你的嘴里含着块糖,把我摇醒,扑到我怀里,然后把含过的糖吐出来,塞进我嘴里。我当时幸福死了。再后来,家里不供我读书,可我学习好,老师天天上门找,我便成了家里的长工,给家里干活儿,也给别人家干活,做苦力为自己争取上学的资格。 爸妈多么愚蠢啊,居然叫你别再上学了,叫你去当学徒,把我气够呛,我放弃读高中,死活要挣钱供你读书......” 博甄懂了,jiāo给律师的东西怎可能涉及案情,这录音里全是初岚回忆他和弟弟的过往,病床上的初巍垂下眼眸,他没有说不想再听下去,博甄便把录音笔放在小桌上,自己出去了。 初岚因为腿疼得受不了被送进医院,当然不是和他弟弟同家医院,有人守着他。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也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的养父母可生不出他这样的儿子,可惜他们不把他当回事,初巍不论从相貌还是学习都远比不上他,然而这个弟弟却是他的命,当初巍决绝地不再承认他们的兄弟关系,不再见他之后,他一下子像只气球泄了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活在这个世界上要干什么。 他十七岁开始挣钱供初巍读书,直到初巍快大学毕业,他无数次回想,自认为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而初巍却逐渐厌恶他,甚至对他产生恨意,初巍的反应和态度令他猝不及防。对了,初巍曾经大哭着吼他,叫他不要干这个不要干那个,被他忍无可忍甩了两耳光,他真后悔,不该打弟弟,怎么可以那样?他非常后悔。 “我弟怎么样了?”初岚问,看守没搭理他。 “我要见我的律师。”初岚说。 初岚的律师来了,病房门关上,看守被隔在门外。 夜风习习,博甄和朋友一起泡过温泉开车回家,回到居住单元时已很晚,每栋楼上只有零散几户还亮着灯。就快到自家楼下时,博甄奇怪地发现临近这几座单元楼附近的夜间公共照明灯都不亮,坏了? 博甄的车子缓速行驶到楼下,熄了火要下车,就在她开车门的瞬间,突然一人冲过来,一手抓她的车门,一手要伸进来拉她,博甄第一反应没有大叫,她用尽全力再一拉车门,那人要往车里伸的手刹那间被死死卡主,疼得他闷哼呼呼喘气,与此同时,博甄松开些许,那人下意识缩手,博甄再迅速关车门锁上。 眼看黑暗中有七八个人向她的车围拢过来,博甄惊疑不定,这些人胆子这么大,堵到她家门口来,这是要和她拼命么......人已围上来,她坐在车里,大喊没用的,不开窗情况下,外头很难听到她在车里的叫喊,正要翻包找电话,其中一人拿着什么猛地砸车窗,继而又一人咕咚咕咚往她车前身倒油! 博甄大惊,慌乱启动车子,一脚油门踩下,车子沿着单元楼间隙冲了出去,才拐过一栋楼,便有两辆车朝她围堵,她猛打方向盘并加速,险而又险避过,然后那两辆车尾巴一样直缀着她,它们一左一右,一前一后逼着她的车冲向一条僻静的大路。博甄出了一脑门的汗,慌乱中朝后视镜一瞥,追赶她的由两辆车变成了五辆,先前那七八个人也都上了车。 这些人看上去想要她的命,博甄真怕他们撞翻她的车。 六辆车子在黑夜中狂飙,博甄的车已达到极限速度,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都是汗,手不受控制地发抖,有一下想从一旁包里拿手机,一只手刚一松开方向盘,车子忽然打滑,向一侧猛地擦上一辆那些人的车,擦出一阵危险的火花,她吓得忙缩回手。这时,手机竟响了,与她一臂距离的求救设备,她却不敢去拿。 一念之间,五辆车子将博甄的车包围起来,控制她往一个特定方向开,所有车都是极速前进,博甄嗓子干渴,难以抑制地连声咳嗽,恍然间似被置之死地,没先前那么惧怕了。 不要命的开了半个多小时,总算在一条盘山路上停了下来,博甄想一路冲过去,但前后车完全挡住她的路,当她发现他们减速时,她也跟着减速,不停地瞥后视镜,想觑到空隙调头蹭过去,然而始终没得到机会,就这样从家门口被人一路堵到这荒山野岭来。 停下后那几辆追踪的车都后退挡在她车的后面,而前方又出现了几个人,为首一人冲着她的车前窗挥挥手,笑了笑。博甄的手还在握着方向盘,那人上前两步,上身倾向她的车前窗,对她说“博律师,打扰了,只想和你聊聊,没别的意思。” 博甄不为所动,又有人走过来往她车上倒油,她无法只好下车。一身冷汗被风一吹,令她打了个哆嗦。 说话那男人好笑道:“冷吗?这才几月份的天。” 博甄也以颇好笑的语气回道:“我被追堵得太紧张,这会儿乍冷乍热的。” 男人哈哈大笑,他看上去三十多岁,面色冷峻而犀利,博甄没有见过他,联想到最近被跟踪,他们又是初岚的人?如果是的话,他们或许不会真的伤害她。 果然那男人道:“博律师,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一看你就是个热心善良的人,我的兄弟,遇到困难,我想请你帮帮他。” 博甄:“你说是初岚?” 男人两手用力一拍,“就是他!初岚他真的没犯什么错,更没犯罪,他那个败家弟弟不懂知恩图报,逼他哥去吃牢饭,否则就不见他,你说他是个人么?!初岚一心就为着这个弟弟,现如今都被他逼疯了。”说着两手覆在脸上蹭了蹭,很痛心的样子。 ☆、第10章 博甄一看这些人,感情都是初岚的道上兄弟或朋友。此时她已淡定许多,“据我所知,初岚是自首的,他想dú害自己弟弟是证据确凿,属于杀人未遂。另外绑架他母亲,这个还在查证。” 男人怒道:“什么绑架!初岚才不稀罕绑架那臭老太婆,不过是拿个借口要见他弟,一切祸根都是那个初巍,要是初岚出了什么事,他也不得好......别想好过!” 博甄拢了拢衣襟,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拿出对待客户的态度,“那你找我做什么?初岚有没有错,有没有罪,我一个律师能对他做什么?我只管分内事。” 男人背着手踱了两步,看看博甄,忽道:“博律师,你很漂亮。” 博甄:“谢谢。” 男人伸手像是想拢一拢博甄的头发,将要触到时又退了回来。“拿出你的本事,说服初巍,撤诉。” 博甄做思考状,而后道:“退一万步说,就算初巍撤诉,初岚已经被控制了,你能保证他不会jiāo代别的什么么?那样的话,我可帮不上什么忙。” 男人沉默片刻,继而恨恨道:“都是那小子害的,都是他逼的。”他呼吸粗重起来,突然转身抓着博甄的胳膊,“你去和初巍说,一定和他说,只有他能救初岚,初岚已经要残废了,我要他回到我们身边来,他需要人照顾!” 博甄被他压迫得坐在车头,接着又躺倒在车前玻璃上,男人死死箍着她,神情十分怨愤。 博甄很想叫旁观的人管管他们的老大,这男人有些失控了,他们却没人敢上前。 “放开她。”一个声音又冷又低。 博甄简直不可思议,同湛到底是人是鬼,怎么可能突然在这里出现,而对方的十来个人都没发现他? 压在博甄身上的男人缓缓直起身子,像是恢复了刚开始的镇定平静,同样冷冷道:“今天遇到高手了,请问这位从哪儿冒出来的?” 同湛本来站在男人两个手下的身后,刚刚一出声,他身边站着的人便立刻警觉地退出几步,在他身侧形成包围圈。 同湛往前走到那男人面前,两人看清楚对方,“太晚了,我来接博律师回去。” 男人看看手下,再看看几台车子,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分明就是不知怎么抢了他手下的车子,一路伪装跟过来的。男人心念电转,倏然出拳朝同湛面门而去。 手下见老大动手,纷纷围拢过来,加入战局,只留一人控制手无缚鸡之力的博甄。 博甄眼见一帮人围着同湛拳脚相加,对方为首的男人身手不凡,同湛迎战他同时还要抵抗其他人就有些顾不及,领头的男人一拳砸到同湛胸前,紧接着被同湛一脚踹中腹部向后退了两步,这时他的一名手下手握短匕用力一扫,刀尖堪堪沿着同湛脸侧划过,没有见血。 混乱中,同湛终于得以靠近博甄,将她抢过来,拉着她和一众人对抗,夜色浓黑,他感觉自己渐渐脱力,恐慌蔓延,当他总算把她拖到一辆车上,疲惫感令他一瞬间打火开车的力气都没有。博甄咬牙摔上车门,掀了掀同湛,示意他挪开她来开车,这一耽搁间,那伙人也都上了车,几乎和他们一起发动。 又一轮追堵来了,博甄眉头紧皱,努力睁大眼睛,这一次对方的车没有包围她,只跟在后面,保持着一定距离,像在玩儿猫捉老鼠。 博甄目视前方,同湛盯着后面,过了一会儿,他说:“他们不见了,不追了。”博甄松了口气,浑身松懈下来,车速也降了下来,最后停在一处郊区的路边。 同湛终于找回些力气,转头一看,博甄低着头,一手摁着腹部。同湛:“你......” 博甄疼得躬起身子,“车没油了,没法开。” 同湛看着她手捂着的地方,血渗出来,她嘴里说的什么他都没听见,怔怔看着,忽然把她搂进怀里,魔怔般念叨:“不不,你别有事,别有事......” 他紧紧搂着她,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一手抚摸她的脸,继而低下头,用他的脸磨蹭她的额头。博甄用力闭眼又睁眼,疼痛让她再次冒冷汗,并出现眩晕感。“前辈,前辈,你行了,我得赶快去医院,痛死了。” 同湛缓过神来,博甄又道:“你去拦辆车,快些,那里穿过去,那边有公路。”边说边抬手指了指。 同湛这才冲下车,按着她说的方向去了。实是运气好,没过几分钟便拦到一辆车,这么晚了,司机也不害怕,开过来把博甄载着往医院去。 博甄:“师傅,去最近的医院。” 司机:“知道,知道,挺住啊。” 五分钟后,司机便在一家诊所前停了车,这是家比较大的诊所,有三层楼。同湛下车,抱起博甄进了楼,里面值班的人把他们带到急诊室,开始给博甄处理伤口。 博甄脸色惨白,处理伤口的人面有难色,兀自跑出去,领了个似是睡梦中被叫醒的医生,医生查看一番,严肃道:“刀扎进去的,伤口深......需要输血。” 几人一通忙乱,司机又被派上用场,载着诊所的小护士去另一家医院调血浆。 同湛听到博甄报出的血型,对医生说他的血型符合,医生便要输他的血,就在博甄的那个急诊室里,医生转备好,开始给同湛采血。 同湛看着自己的血通过塑料管流入血袋,脸上现出犹疑,血袋里的血越来越多,同湛突然拔掉手臂上的针头,医生被他激动的反应弄得措手不及。 “喂,血型不对吗,你连自己血型都记不住?” 同湛不理医生,一手夺过血袋,用力撕碎,血喷得到处都是,一滴血溅到医生脸上,医生傻眼了。 博甄躺在床上,看着同湛的举动,视线渐渐模糊,因为疼痛和失血,晕了过去。 博甄转到了医院,司颖到病房探望,“这官司没法打了,原告、被告、律师全进医院。” 博甄想想也是后怕。同湛一直在她这儿守着,不是病房里边就是外面走廊呆着,有人来探望他就出去,人走了他再进来。他输血时痛苦纠结的状态深刻地印在博甄脑子里,她叫他回去休息他也不走,她知道劝不动了,也不再说。 司颖削了水果,博甄不能吃,她便自己吃,“当时我要是在场,你或许不会受伤。”司颖对自己的拳脚功夫相当自信。 博甄:“当时突然变得混乱,那地方没个路灯,我觉得他们不一定就想伤害我,主要是想威胁我,吓唬我。他们拿刀可能是针对同湛的,不小心扎到我。” 司颖认为博甄说的在理,“那么说,倒是他不出现更好了,那样最后他们敲打你一顿就会让你走。” 博甄摆摆手,“别这么说,他也是为了帮我。” 司颖:“他这人是不是这儿有问题?”说着抬手指自己头,“你们才认识多久,他就这么上赶着不要命似的。” 博甄慢悠悠喝了两口蜂蜜水,不打算讲过多同湛的事。司颖却说:“如果真是个好人,又对你情有独钟的话,可以考虑。” 博甄不想继续这个题,敷衍道:“知道了。” 司颖陪了一阵儿走了,她走后同湛立马回病房来了,先是看看博甄,然后回凳子上坐着,不说什么话。 博甄瞅瞅司颖带来的水果,朝同湛道:“前辈,吃水果吧?” 同湛站了起来,想了想说:“该吃午饭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博甄笑道:“不用,我助理一会儿来,会给我带午饭,你不喜欢吃外面的,和我一吃也行。” 同湛去床头那边拿了个火龙果,拿刀切开,把果ròu切成小块的放进小盘子里,变弄边问:“你没和家里说是吗?” 博甄直接道:“是啊,这伤现在也没什么危险了,先不和家里提了。” 两人静默片刻,博甄又说:“前辈,你在这陪得够久了,回去吧。”她叹了口气,“我不是她。” 同湛在医院的走廊里绕圈儿,脑子里回dàng着博甄的那句“回去吧”,回去,要是能回去,早就回去了,现在呆在这里,一会儿觉得自己是个人,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像个怪物。 初巍的身体已经彻底脱离危险,经警察查实,初岚也没有绑架自己的养母,说绑架那是骗自己弟弟的,所以现在他的罪行很大程度上取决初巍的态度,另外他涉黑,又选择自投罗网,再想脱身就难了。 同湛先去了初巍所在的医院,见到初巍后自我介绍是博甄的朋友,初巍从来没见过他,冷冷问道:“博律师叫你来的?” 同湛的语气同样冷淡,“你控告你哥故意杀人?他在酒里下dú害你,他该死,我替你去要了他的命,你觉得怎么样。” 初巍大为不解,顿时警惕起来,“你到底是谁?你怎么进来的,你和初岚一伙的,窝里斗?!” 同湛走到初巍床边,初巍立即现出愤恨的神情,厌恶地盯着他。同湛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怕被人听到,“我理解你,连自己弟弟都能dú害的人,一定不是好东西,这种人生不如死。” 初巍认定同湛不是什么博律师的朋友,这人一定是初岚的死党,说不定想灭初岚的口,或者是初岚的仇人,想通过他提供证据,借刀杀人? 同湛抬头打量一圈,仿佛漫不经心似地说:“我不是他一伙的,也不是他仇家,我只是觉得他这种人可恨,我来问问你的意见,如果你也认为他该死,我去处理掉他。” 初巍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要初岚死?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甚至还没从初岚dú杀他这件事中反应过来,他只是恨,恨初岚的所作所为。 同湛又认真看了看他,转身朝外走,初巍心中既惊又惧,突然闯来个陌生人,要问他的意见,要杀他哥,简直跟做梦一样,他要再问,那人已出了病房,他匆忙间拔了吊瓶针头,出外去追,走廊里空dàngdàng,他转个弯找到电梯,等着电梯升上来,电梯门打开,门开了,他却没有进,那人已经走了,追到楼下也找不到的。 初巍晃晃悠悠回到病房,他知道初岚现在也在就医,有人看守,旁的人应该动不了他,初岚会死吗?他不知该怎样面对这个问题,初岚要dú死他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他的录音里说是打算和他同归于尽的...... 初岚一只手被拷在床栏上,一只手揉腿,两条腿轮流着抽痛,边痛边想着弟弟,越想越痛,主治医生进来他没搭理,他也不知道那医生进来要干嘛。医生是不和他多说话的,初岚低着头心不在焉地揉腿,以为医生哪根筋搭错了,大下午的跑来查房,直到医生开口,初岚才知道不正常。 那医生的声音听上去不太对劲,又像他又不像他,初岚眼中瞬间现出敌意,压着声音没好气道:“你谁?!” 同湛学着医生的样子去碰初岚的腿,“腿不舒服吗?”初岚下意识地一缩,同湛却又靠前,两手抓住初岚的腿,开始按摩式地揉搓,初岚盯着医生的脸,腿部的疼痛有所缓解。 同湛揉着揉着,轻声道:“听说你给弟弟下yào,你还有脸活么,不想活的话去死吧,死了你谢罪了,他不恨了。” 初岚一颗心纠起,他想外面有没有看守?“医生,”初岚哈下腰,凑近同湛,憋着一股狠劲儿道:“你来干什么?” 同湛仍旧认真地给他揉腿,悄声道:“我有个办法,把你弄出去,但是你得假死,这样你能出去,你弟悲痛一阵儿说不定就会原谅你。” 初岚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到底是个什么人,跟他到底有几毛钱关系?“你到底谁?” 同湛摇头,又说:“但需要你同伙配合,有个人,很暴躁很激动,找你弟律师的麻烦,想让你弟撤诉,想把你弄出去,他是谁?” 初岚呼吸一顿,脱口而出:“付峥。” 同湛:“给我句话,我带给他,想好再说,确保他相信,到时配合。” 两天后,晚上,初岚困兽般乱踢乱撞,不停地喊疼,额头、脚趾都磕出了血,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折腾好一阵儿才消停,医生来过好几次,其中一次不是真正的医生,冒牌医生给他解了手铐,之后他的手被虚铐着。 凌晨,住院部周围已没什么人,不远处一条不宽的马路上偶有车辆经过,突然“扑通”一声巨响,物体从高处坠落的声音震慑住那寥寥的几台来往车辆,更有附近停泊的车辆警报器发出响声。有的胆小的加速离开,有的抑制不住好奇心,停下车,向事发地靠近。 那是一处精心选出的死角,又是这个时间,没人看到从十几楼摔下的东西,只听到一声巨响,以及高楼上女人的恐惧尖叫。 护士上气不接下气,控制不住地颤抖,“我看见他,一个患者,跳下去了。” 黑暗中,旁观者“哇”地大叫,吓得连连后退,却又鬼附身似的掏出手机对着地上血泊中躺着的人形拍了照。 初岚是流着眼泪走下楼的,牙都快咬碎了,拄拐有一段时间,这夜他确是没用拐,慢慢地走下楼去,即便走得极其缓慢,却是用了拼死的力气和毅力。 那一声巨响是个和他几乎等高等重的沙袋落地发出的,那沙袋确实是从高层丢下的,落地后,他马上躺倒在事先准备好的血泊上,那是真血,且是和他血型一致的血,待有人发现他这个“坠楼者”后,接应的人瞬间上前将他扛走。 初巍再次见到自称博律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朋友的怪人已经是在得知他哥跳楼的消息之后了,这时的他憔悴不堪,一张脸毫无血色,也丝毫不怕了,仇恨地看着同湛,“博律师说了,她没让什么朋友来见我,滚吧,败类,我不喊人抓你。” 同湛没说话,拿出手机调照片,初巍像是猜到他要干什么,惊弓之鸟似的缩成一团,哽咽道:“滚,滚,别给我看,我哥他没死,他不会死的......” 同湛自顾自调出初岚躺在血泊中的图片,把屏幕对着初巍,强迫他看,初巍抓头捂脸地躲避,终究抵不过想见他哥最后一面的冲动,抬起眼眸扫了一眼,只一眼便不敢再看,低头呜呜地哭,“是不是因为我他才这样的,你告诉他,他活过来,我就和他一起生活。” 同湛点头道:“好,我告诉他。” ☆、第11章 博甄出院后没有修养太长时间,委托接了好几个。 佟倩边看会议记录边有些心不在焉,她的上司同先生最近好像完全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董事会议他都不去参加,董事长拿他没办法,嘱咐她将会议记录清楚完整地报告给同先生。 同湛目光停在空空如也的桌案面上,办公桌对面佟倩正在做汇报。 “佟倩?” “嗯?”佟倩正说得顺溜儿突然被打断,她不知道同先生听进了多少,他的桌上没放一张纸一支笔,他就那么低头盯着桌面。 同湛:“我想把办公室挪到幅裕大厦去,你去看看。” 从博甄在医院里让同湛走,两人已有两个多月没见,同湛刚刚搬到幅裕大厦来,他去博尚律师事务所那一层,没有去找博甄,只在外面前台接待那儿晃了一下便走开,一连几天,前台想问他什么事,他却不靠前,不等人开口就转身走掉。 前台人员终于和博甄说了这事,博甄思前想后拨了同湛的电话,响了半天那边才接起来,接通后也没有声音,不说话。博甄只顿了两秒便主动道:“前辈?你还好吧,听我们事务所的同事说你来过,是有什么事吗?” 同湛没有马上回答,电话里静了,对方很有耐xìng地等着,而同湛似在感受着她那份耐心。 “我搬到幅裕大厦来了,你好了吗?” 博甄:“已经好了,吃饭工作都不耽误。” 同湛:“那就好。”然后直接挂了。 同湛在电梯里遇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儿,那女孩儿戴墨镜,同湛和她只不经意间互相投去视线便都立刻有所感触。同湛转过身不去理会她,脑子里却在描绘勾勒这女人的轮廓、神情。 女孩儿摘下墨镜,“请问,”同湛没回头也没应声,女孩儿便对着光滑可鉴的电梯门,那上映照着她还有同湛,这样他们可以互看着彼此的脸,女孩儿巧笑倩兮,没有继续说出她要问什么。她在博尚律师事务所那层下了电梯,同湛面无表情地站着,却把她身上每一处都刻在心里。 玛蒂尔德顺利地进了博甄办公室,博甄穿一身灰白色时尚西装套裙,头发简单盘起,脸上虽仍是微淡妆容,一身上下却是做了精心打扮,见了客人立刻热情问候,“葛小姐,欢迎你!” 话音刚落博甄意识到不对劲,面前这位葛小姐不正是她的客户胡先生指控的犯罪嫌疑人么! 胡先生名为胡晏,五十多岁了,指控一位二十二岁的年轻貌美的女人对他实施迷.jiān,闻名而来找到博甄,请她做代理律师。胡晏当时说得甩头晃脑唾沫横飞激动至极,他不怕丑闻不怕被笑话,把这件事吵嚷开,同时高价聘请律师一定要和对方打官司,说什么都没用。 博甄自然知道胡宴口中那位“狐狸精”长什么样,却没想她竟然找到这里来,本来通知她的是对方派代理律师来和她谈一谈,来的却不是律师而是本人。 玛蒂尔德瞧上去像个端庄老实的淑女,自我介绍道:“博律师,久仰大名,我义父姓葛,所以在国内他们会像你这样称呼我,我出生在欧洲,小时候到了迪拜生活,在那里长大,念书的时候和我义父一家结识,我国外的朋友们叫我玛蒂尔德。” 博甄笑道:“那么葛小姐也是律师吗,您那边通知我今天要和律师见面的。” 玛蒂尔德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博甄,名片上名字是葛海琼。葛海琼略显局促地说:“我遇人不淑,被欺骗,被玩弄感情,我义父非常生气失望,胡宴那个混蛋和我义父是竞争对手,故意把这事摆出来羞辱我们,我们是要派一位律师过来的,但义父又强硬地改变主意,我是瞒着他过来的。” 博甄想想五十多岁的胡宴,再看眼前这位风华正茂的年轻女郎,按照她的逻辑,不太能想象出胡宴能玩弄到这一位的感情,即便是胡宴是个事业成功的男人,却算不上是个有魅力的老男人,胡宴矮胖秃顶,是要怎么勾住这么个女人?博甄已经从葛海琼眼中看出狡黠的掩饰。 博甄理解似的说:“葛小姐,感情这东西最说不清,我一直在劝说胡先生,最好是和平解决。” 然而胡宴指控的内容是他被迷昏被动地和人发生关系,核心却是这女人窃取了他的商业机密。他的企业就要被对手打垮吞并,于是他不惜鱼死网破要和对手死磕,他说了,葛海琼是其义父花钱养的一只狐狸精,是一把工具,葛海琼把他钓上钩,她失了jiān计将他放倒,且在他大脑不受控制时,从他嘴里套出机密。 胡宴手中没有监控一类的东西,又因为是后知后觉发现的问题,所以也没来得及检查身体,当天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也不得而知,他只能证明那晚他和葛海琼开房了,其他的都是他自说自话。他在找博甄之前就和别的律师谈过,后来又不知怎么想的,自己找了媒体把这事bào了出来,那些他跟葛海琼暧昧露骨的照片都是他本人提供上去的,一张老脸彻底不要了。 博甄清楚胡宴缺乏有力证据,但也更倾向于胡宴所说是真实的,她没有劝过胡宴去私下协商解决,而是建议他和竞争对手打商业官司,至于迷.jiān这一部分可以暂放,毕竟他正真的损失是事业上的,而不是在乎自己被个女人上了。 葛海琼演技颇高,没多久就眼泪汪汪,“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爱他......” 博甄正好奇她会说出什么来,忽然外面有人吵,门关着外面的动静就很小,具体听不清什么,但判断的出有人在大声说话。片刻后办公室门被人敲了两下,博甄起身去开门,门一开动静一下子传进来,大了许多,竟然是胡宴来了。 胡宴根本没想到葛海琼会在这儿,他眼尖看到了前台处葛海琼的名片,跟着便又激动起来,当即指着葛海琼破口大骂。 葛海琼在博甄身后朝胡宴抛去个挑衅的眼神,气得胡宴发抖,她正得意时,一个男人进入眼帘,就是她在电梯里遇到那个,她快速扫过在场几人,本能地蹙眉,却在眨眼间恢复无辜的表情。 同湛的视线却没有离开过她,看得葛海琼立马就想离开这里。 博甄和前台接待的两人共三人拦着胡宴,其中一人想叫保安,博甄见同湛过来了便摇头示意不用叫人,接着只听身后一声哭叫,回头一看,葛海琼捂脸抽泣着跑了。 胡晏兀自激动不已,同湛左右看看,一手按在他肩上,沉声道:“进去吧。”胡晏失去理智还在叫唤着喊人把“女流氓”逮起来,此刻倏地戛然而止,他疑惑地打量同湛,博甄道:“胡先生,请进我办公室,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 博甄分别给同湛和胡宴倒茶,她看了同湛一眼,没开口叫他回避,她看得出来他坚定地要参与进来。胡晏喝了杯茶顺气儿,用力将被子掼在桌上,没好气道:“他妈的!” “葛昌为要整垮我的公司,博律师,实话jiāo代给你,我的公司真就要完蛋了,这两天员工走了近一半,还有一部分正在那儿闹,他是强盗,要把我的基业抢走,但是!我死猪不怕开水烫,拼了命要和他斗到底,我所有的积蓄都备好了,你要能帮我打赢官司,我的就是你的,这位先生就是见证人!”胡晏说着朝同湛一指。 博甄丝毫没有被胡晏的情绪所感染,她平静地说:“胡先生,我只是个律师,绝对不敢说对您公司的兴衰能起到什么作用,我只能保证尽全力做好分内的事。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这边提出诉讼,法院没有立案,我们还要提取分析证据,过程走起来要慢且难,我建议您打商业官司,葛海琼除对您身体的侵害之外,还有窃取您的商业机密。” 胡宴听到那句“对您身体的侵害”时表情就有些别扭,这律师说话就是好听,还侵害,别说他跟女狐狸精本来就乱搞,就从来不认识的,除非那女的身体带病,不然算哪门子侵害,与他而言,重点就是窃取商业机密。 博甄:“我的一位现在国外的老师,他是当今世界十大商业案律师之一,如果您有意向,我可以向您引荐,他的实力是没话说的,不过收费标准很高。” 胡晏没想到博甄会推荐自己的老师,他不知道十大商业案律师都有谁,早之前就令他耳熟能详的律师界一枝花博甄,经手过不少精彩的案例,他一直不相信博甄只有二十多岁,直到接触到本人,才感叹其如此惊艳。 “钱不是问题!但是博律师,我相信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学生不一定就输给老师。” 博甄:“不敢当。”想了想,又说:“您既然这么说,我尽力,不行的话,我再将老师引荐过来。” 同湛坐在一旁不吭声,胡晏特地转头看看他,又询问似的看看博甄,不明白这男的坐这儿干什么,博甄看着同湛道:“前辈。” 同湛的声音总是很低沉,给人冷硬的感觉,“你们说你们的,不用管我。” 博甄只好编几句跟胡晏解释:“这位是同先生,我的朋友,对我的工作很照顾。” 博甄见胡晏没什么意见便续道:“胡先生,葛海琼是否可能用类似违法手段套取商业机密呢,她的父亲葛昌为的商业活动中有没有其他的和她有关联的,如果她父亲的商业行为中牵涉到她以及像您这样的同行或竞争对手,你们可以联合起来对其父女的违规行为进行攻破。” 胡宴肯定地说:“有,一定有!” 同湛沉默地听两人jiāo谈,两人说着说着似乎忽略了他的存在,直到他站起来,两人才回过神似的一齐看向他,“我先回去。”他冲博甄说完这句话,不看两人的反应径自往外走。 胡晏的目光追着同湛,人出去门合上了还没收回来,博甄:“胡先生?” 同湛没来过香港,不知道曾经的香港是什么样子,他直奔一家叫蔚名的大酒店,那个胡宴说自己被葛狐狸精“□□”当晚是在蔚名大酒店开的房。 一周后,同湛换了张□□去见蔚名大酒店的老板,两人约在一个不起眼的咖啡屋,蔚名酒店的老板江俞带了两个人,两人在外面车里等,他自己进咖啡屋,他接到电话,电话里说在他酒店里住宿的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的监控录像流出来了,他惊得够呛,这怎么可能,对方和他说不信可以亲自出来看。 江俞以为有人要向他勒索,他酒店的客人百分之八十是达官贵人,有钱人,客房里监控的事是他酒店绝对的大秘密,知情人包括他自己不超过三个,他们几人捆绑在一起,谁也不会说出去,而安装人员则是花高价请来的“专业”人士,安装过程都是暗地里进行。江俞摸爬滚打数十载,暗箱cāo作、黑jiāo易都是有的,然而做任何事都有限度,他也不是见钱眼开,不论和谁有关都做的,就像高级套房的隐秘监控,从一开始就不是每间都有。 那天有位客人在浴室花洒上面扯出一个摄像头,当即大怒,直闹到他跟前,他点头哈腰地道歉,好不容易将人安抚住,紧接着那人的电话又来了。江俞知道有人找他的麻烦了,这一天似乎迟早要来,意料之中。 同湛戴一顶鸭舌帽,咖啡屋本就不大,他坐在最边角的位子,待江俞走近了,他没有抬头,只一抬手示意,头仍旧低着。江俞一看就觉这人不一般,他马上朝外望了望,他们的车就停在窗外不远处,车里有他的人。 江俞在同湛对面坐下,只能看见他的半张脸,心里越发忐忑。“这位先生,我们素不相识,何必为难江某,如果替人办事,咱们大可以开诚布公,一切好商量。” 同湛将一台小型笔记本拿到桌上,调整好后屏幕朝向江俞,江俞眯起眼看着屏幕上的画面,画面上依次出现几位在他酒店开过房的人,有的是一个人,有的是带着人开房,住豪华套房的客人一举一动都呈现在画面中。 几分钟后,同湛收回电脑不再让江俞继续看,江俞知道自己被yīn了,只得等人开条件。 同湛:“有个叫胡晏的人,他最近一次开房的监控,我要那个。” 胡晏豁出老脸闹事情江俞知道,且还偏偏发生在他的酒店,但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家客房有监控,再说他也不能帮着胡晏得罪胡晏的对手。 同湛:“用我手上的换胡晏的。” 江俞后背都出汗了,胡晏那次开房确实被录了,如果那个房间是属于没按隐秘监控的房间,说什么他也拿不出来,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同湛沉默,给对方时间考虑。 江俞思前想后不住纠结,最后说:“我们开酒店的,是不能做这种偷窥客人隐私的事的,即使酒店里有的监控录到什么,我们没事也不会拿出来看,何况房间内的。” 同湛:“不是你们,而是和胡晏开房那个女人录的,她有癖好,所以录像。” 江俞别无选择,只好同意。 胡晏收到自己那晚和葛海琼开房的录像时差点高血压昏过去,那是快件方式寄给他的,发件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地址居然是葛昌为的公司,发件人写的就是葛昌为,电话留的是对方公司的座机电话,明显就是故意写的。 胡晏先自己看了一遍,反正他知道在他看之前已经有人看了,于是咬牙将其jiāo给博甄,被博甄这样的女人见到自己的狼狈他还是很不爽的,但没办法,这么关键的东西必须告诉自己的律师。 葛海琼静静地坐在窗前,目漏凶光,一旁的葛昌为满面通红,怒发冲冠。他们都看到那段所谓的葛海琼因为自己的特殊癖好而录的视频,同时,已经有几家公司与胡晏合伙儿控诉葛昌为的公司。 葛海琼:“爸,他们那边有人。你不必担心,继续你的计划,胡宴他翻不了身。” 葛昌为手中捏着张律师函,猛地将其撕碎朝葛海琼甩过来,一开口却没有大呼小叫,“那边有人是什么意思,现在好几家企业和我作对,我不用应付吗,胡晏这孬货!” 葛海琼冷冷道:“他找了个厉害的律师,律师身边还有个厉害的人。” 葛昌为皱眉,“厉害的人?你惹到谁了?” 葛海琼出了口气,斟酌道:“我不该去找那个律师。” 那头儿商战打得火热,这头儿博甄来找同湛,坐电梯再往上上三层就是社中集团的分工作室,为同湛专门设的。佟倩见了博甄之后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同湛是不是就为这位特地来这儿办公。 ☆、第12章 同湛已经好几天没来办公室,佟倩给他打过电话,那边同湛说出了趟差需要休息两天,她把这情况和博甄说了,博甄一番思量,决定去同湛家看看。 同湛万没料到博甄会来他的住处,博甄站在门口,“前辈,你同事说你在家休息,我过来看看。”话是这样说,同湛却能感觉到她语气中没了那种一贯的客气圆滑,是刻意表现出的礼貌。 站在同湛的家里,博甄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凡是入眼所见,俱是复古饰材。 博甄猜到同湛做了什么,百分之九十就是他做的,同湛也知道博甄是为这个来找他,然而博甄没有先提这件事,她先是问:“前辈,我可以听听你和你爱人的故事吗?” 这是同湛没想到的,是啊,他因为她去做那样的事,她说过让他忙自己的不要chā手她的事,但他仍旧关注她,一旦发现自己能为她做的事便毫不犹豫地行动,她大概不知道怎样能拒绝掉他,所以她想问问他的故事,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至于他不能切断和她的联系。 同湛起身过去,跪在博甄身前,他缓缓抬起手,想去触碰她的脸颊,指尖将触未触时停住,博甄目光定在一处,不与他相视,他动作顿了顿把手收了回来,继而他稍稍起来些,靠近她,他的唇在她眉梢处轻轻掠过,她眉头轻蹙,却一动未动。 同湛退开,“让我想想我和她的事,想好了讲给你听,我回去了也会讲你的事给她听。” 博甄这才将视线转向他,不冷不热地说:“我不是她,我猜她不会乐意听关于我的事。”说完便起来朝外走。 同湛:“等等......” 博甄背对他,“前辈,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好自为之。” 博甄回了事务所,助理急忙忙地跟她做汇报,他们的客户胡晏被政府调查,已被掌握违法经商的确凿证据。博甄这边又收到一封来自她受雇的国外一家国际联合律师事务所的信函,函电中写道事务所收到投诉,投诉内容则是博甄打破道德底线的做事原则,说她与诉讼人合谋放出那些私密录像等等。 这家事务所发来几张表格,让博甄叙写情况说明,没多久,一位负责人给博甄致电,和博甄聊了半天,最后决定暂时吊销她在该事务所名义下承接委托的资格。博甄能够在这个事务所挂名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她经过了许多努力才得到认可,投诉她的人就是葛海琼,胡晏经营违法的证据也是葛海琼搞到的。 阿布扎比机场里到处是形形□□各地到此转机的人,同湛穿过人群出了机场,当他走入这座城市,他感觉身后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他没有来处,他就跟以前一样接了新的任务,到了一个要展开行动的地域。 他曾到过这里,结识过一家人,短暂的逗留,他想去看看那家人现在是什么样子,他坐上车前往那里,却在中途下车折返。他拖着行李箱沿路走着,与别人擦肩,他想或许自己只是一只灵魂,在错乱的时空里飘dàng,只不知身上的血ròu缘何而来,何时腐溃。 这一次,同湛得到斯科尔德家的帮助,他们听他的吩咐,为他做事,他甚至集结了几个和他做同一类事的人,和他们一起完成自己给自己的任务。 胡晏道:“博律师,葛海琼,她是个间谍。”他已经被控制人身自由,但见律师是没问题的,他压着声音,小心翼翼的。 博甄没有因为葛海琼的投诉感到焦虑,她安慰胡晏道:“她为了投诉我费了不少力气,不过我现在在国内的工作是不受影响的。” 胡晏的家人又给博甄提前划出一笔律师费,博甄收到费用到账通知心情不错,带着助理在美食城吃饭,助理一直觉得博甄是个理xìng圆滑智慧的女人,直到现在她才恍悟,原来这个年轻美貌的上司是如此的大胆敢于冒险,她还挺......贪财。 不久,葛海琼因为特大黄金走私案被缉捕,她是主要案犯,当时所得钱财拿来给葛昌为进行资金周转,也因此获得其企业的一部分股权,如今这家正不断发展壮大前景大好的企业也收到牵连。 斯科尔德家族从不参与什么富豪排行榜之类,他们的财富不被外部人做统计,但人们知道这个巨富之家,他们在全世界各地形成了一条隐形的经济脉络。同湛借助斯科尔德家族,对葛昌为的公司进行打击,几乎将其往来渠道统统堵死,只留给他喊杀喊打的讨债主。 此等狠厉的手法,葛海琼没有想到,葛昌为已经懵了,他们似是无意中触动了某个机关,然后淬dú的暗箭击碎他们的凶器,钉在他们身上。 胡晏惊叹不已,他眼神闪烁地看着博甄,博甄摊手,笑了笑,“胡先生,我只是个普通律师,没有太大本事,你不要想太多,我们只遵照法律办事。”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博甄也有抽身的意思,胡晏也不敢再继续用这位律师,他心乱如麻,除了花心思花钱联合起几个商人,别的啥都没做,怎的就这样了,可以说,关于自己的麻烦事,他和律师jiāo流的最多,这律师到底做什么了?他自认付出高昂的律师费,但也不能买到这种结果。 博甄猜到胡宴所想,她主动找了借口,并推荐给他另一位律师,用不用在他自己,胡晏借坡下驴忙称理解理解,就这样,这个案子博甄做到一半被中途换人了。 博甄第一次被人中途换掉,助理把资料整理得极其详尽,她靠在沙发上看,有点儿犯困,她将文件放到茶桌上,脱了鞋子,两脚踩在沙发边沿,向后仰靠闭目养神。 脑袋越来越沉,安静中出现若有若无的杂音,并逐渐的不可抑制的清晰起来。吵嚷声大得一层楼都能听到了,博甄睁开一双迷蒙的眼,外头的人蓦地大喊大叫,隔音这么好的办公室也阻挡不了那愤恨之声。 博甄静静坐了会儿,决定还是出去看看,她穿上鞋子去开门,一旁的助理办公室不知何时也开了,她的助理就站在几人之中,他们一起看向一位叫祝旭的律师办公室门前,那里有个男人,看上去大概六十来岁,愤怒地叫嚷,双手死死抓着祝律师胸前的衣服,两名保安不敢动粗,边观察情况边劝解。 那男人不住喝骂:“你这混蛋败类,我付给你那么多钱,你又去收他们的黑钱,你们合伙扭曲事实,他们把我儿子害成这样,你是帮凶!我拼上这条命,也不叫你们好过!” 祝律师三十多岁,攥着男人的胳膊防止他动手打人,看得出来他想竭力避开,不和年长的人发生冲突,他还不停朝一边保安强调不要动强。“去给他儿子打电话,快,不要哄他,叫他儿子来,他精神不好!”他朝旁观的一个人说。 又有人从办公室里出来,博甄跟着他们一起围拢过去,这么多人要制止那闹事的男人很容易,不过大家都发现那人有些精神失控。 祝律师非常有耐力地忍着,总算把那人儿子盼来了。那人儿子急得脸通红,一到便冲过来阻止他爸闹事。“爸!爸!冷静点儿,听我说,听我说!” 其实那位乔先生不是一次两次来了,整个律师事务所都知道这个人,当初他儿子刚出车祸时还有视频在网上疯传,引起热议,出于对案件的调查以及对当事人的尊重,很快就被删除。不过,不少业内人保存了这段录像,尤其是祝旭所在的事务所,博甄也有一份,当时她还重复看,认真研究过。 闹事的乔先生有两个儿子,小儿子乔从小成绩优异,出车祸时正在名牌大学读博士,乔亦航对小儿子的宠爱无以复加,儿子刚出事时,他还没有失去理智,说了许多关于乔的事,说他一出生就聪明可爱,家里的人都宠他,儿子从不恃宠生娇特别懂事,画画得好,钢琴弹得好,还会跆拳道,学习更没的说,人也帅,是个完人,一路念到博士,就快毕业了......医生说乔很可能成为植物人,当时乔亦航还抱有幻想,直至如今,儿子仍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变成个活死人,他彻底崩溃了。 博甄又翻出那时保留的视频,从马路监控里看到,出事时乔在马路边走着,像在散步,走了一会儿,他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便回头继续走,又一会儿,他再次回头,这次他略有停顿,边走边保持着向后转头的姿势,然后回过头再继续走。当他第三次回头时,似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他左右看了看,像是要看什么却没有看到。 乔第四次回头时,变得有些慌张,他的眼神看不清,但从他的肢体动作可以看出来,他开始慌张无措,他仿佛是发现了前面几次回头张望却一直没发现的东西,接着他奔跑起来!边跑边不住回头,他像是已无法控制自己,跑着跑着离了安全的路边,冲进了车流中。 乔突然窜入车流,顿时使得好几辆近处的车紧急躲闪,有的危险地与他擦身而过,然而他却没有要离开危险的打算,他始终在路中央奔跑,看他的姿势,回头的频率,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但是监控显示,并没有车辆违章,或是哪辆车要故意制造事故冲着这个人而来。 肇事车出现时,它前后左右还有别的车,乔像个疯子一样横冲直撞,一些车辆躲闪不及差点互撞,有司机头伸出窗外,应该在叫骂。肇事车旁边的那辆车险之又险地避过乔,车太多了,一个人不定方向的乱窜,让司机们措手不及,大概已有人报警了,然而没有来得及,肇事车看起来是想避开乔,车子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可谁想,乔像是喝了致幻剂似的越发癫狂起来,车子往那边他就往那边,那辆车突然加速,大概想要一下子开过去,结果却是把人给撞了,乔倒地瞬间又被另一车撞到后背。 博甄看完轻吁了口气,正要说话忽然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就是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流星般消逝,她没有捕捉真切。她重新看了一遍,之后再看一遍。 ☆、第13章 同湛把扣在桌面的相框扶起来,轻轻摩挲,有人在盯他,他觉察得到,在这方面他相当敏感,警察...... 佟倩为同湛定好去往瑞士的机票,两天后同湛出发,说是工作上的事需要出差,但没带任何人。 最初见面时,约翰森难以相信之下没有把保存下来的关于同湛的东西jiāo给他,如今约翰森打算物归原主,然而同湛却叫他继续保管先不急着还给他。 “我已经太老了,”约翰森说:“原本如果我不在了,我会jiāo给下一代保管,现在你出现了,该还给你。” 同湛:“我还会回去的......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约翰森面露悲悯之色,“韦恩,你怎么回去?请接纳我们,接纳你自己,你会获得比之前更多的爱。这里面,是一部分关于你的资料,我父亲说,这里只是部分记录,当时,这些文件即将被解密时,我出钱买下来的,和我父母的一起。” 同湛不想看那东西,他自己做过什么自己知道,对于约翰森他们来说那是很早之前的历史,于他而言,不过短短几年。他坚持道:“我一定会回去,我会回去就像一场梦终究会醒来一样,有谁会一直活在梦里么。” 约翰森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着面前繁茂的大树,“这树我小时候种下的,我们见证了彼此的成长,我的父母抚育了我,也抚育了它们,我爱它们,我想它们也爱我。” “韦恩,你说我会不会回到小时候?如果你也回去,我们会不会在那里相遇?” 同湛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感情,“或许,我会去看你。” 约翰森笑了,深深的皱纹自眼角蔓延开去,“你会喜欢我的,小时候的我。” 他们一站一坐,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许久后,同湛问:“你有过冬子的消息么?” 约翰森望向远处,仿佛那里有他脑海里走出的事物。“很抱歉,韦恩,没有。” 同湛推着约翰森回到别墅,约翰森是除了博甄外唯一知道同湛来历的人,同湛希望在他回去前约翰森不要死掉。 “韦恩,听我说,”约翰森已完全没了方才感慨万千的样子,他变得郑重而严肃,变回了历经摸爬滚打世事沧桑的老人,“我真的不知道你去中国这些时间里都做了什么,但我知道博甄,她是个律师,是个和相片里人长得极相像的人,你当年离开爱人几年后才回去找她,你确定她还在吗,如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现在的梦醒了,她已经不在了,你还会想回到那里吗?” 同湛凝视约翰森苍老浑浊的双眼,接着讲故事般将自己做的事告诉他。 约翰森听后总结道:“都和她有关。” 同湛这次来这里就是为了觉察到有人调查他的事,约翰森的想法和他一样,他觉得国际刑警不大可能是因为同湛为了博甄在暗处做的那些事而缀上他,即使是,也不会这样快。 同湛住下来,约翰森亲自着人打探消息,几天后他惶惶然地问同湛,“韦恩,你说你被发现,然后被那些人关起来,之后又逃出来?” 同湛:“我出来的时候那里起了大火,我没不知道那些人当时在哪儿在做什么。” “他们死了。”约翰森说:“那里失火后发生bàozhà,有几位科学家夜里就呆在那儿,都被zhà死了,这件事的消息被封锁了。” 同湛默默站起来,片刻后笑了两声,“约翰森,我问你,这怎么可能,这种消息再封锁,你难道还能不知道么?” 约翰森深感悲痛,“我独自住在这里,我的孩子们住在世界各地,我身边的消息已经不灵通了。其中有位科学家我知道的,他死了的事我也知道,他的夫人告诉我说他是身体问题突然离世,我不知道在哪个角落还有个秘密实验室,到现在我甚至不敢完全相信你是从一架失事客机上走下来的人......” 约翰森双眼泛红,神色痛楚,同湛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我该感谢罗尔夫和芙丽塔,感谢他们生了你。” 约翰森兀自悲痛,过了很久,他突然伸手抓住同湛的胳膊,紧紧攥住,无比坚定地说:“你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不要再想了,你是韦恩斯科尔德,是斯科尔德家族的人,是优秀的事业家!你是斯科尔德家族大家长亲自栽培的人,你就是这样的身世,其他的都和你无关!” 同湛:“够了,约翰森,冬子还在等我。” “那现在这个女人是谁?!冬子已经死了,你不会再见到她了!”约翰森激动地咳嗽起来。 约翰森眯起眼睛,眼前这人让他仿佛看到一条模糊的记忆长廊,长长的没有尽头,聚集着他漫长人生的点点滴滴,他不想任何人瞧见他眼中的哀伤。他的语气依旧坚定且强悍,“至少你必须保护好自己,在回去之前,你至少得护住自己。” 同湛回来后很快真正参与到社中集团的管理和运营中,公司所有人才真正开始熟悉这位掌权者。 不久,同湛和菲利克斯一起去非洲监察生产项目,菲利克斯是斯科尔德家族除约翰森外和同湛接触最多的人,同湛没问他约翰森是否对他有过特殊jiāo代,看得出来菲利克斯非常敬重他。 菲利克斯告诉同湛,他们以家族名义设有专门的慈善机构,不但捐款,有时还会请一些专业人士来帮助特殊群体。而他们最近就要为一起关系贫民窟的暗箭请律师,同湛立刻想到博甄。 同湛是让佟倩去找博甄的。佟倩将同湛吩咐的情况跟博甄说了,律师费按她五倍标准支付。 博甄翻了翻佟倩带来的草拟合同,“慈善机构?” 佟倩笑道:“同先生没有具体和我说这个。”她看博甄似有些漫不经心地翻着纸张,仿佛在想着别的什么。 博甄:“给我点时间考虑好吗?” 佟倩:“好的,我回去转告同先生。” 佟倩走后,博甄拿笔随意地在纸上划拉,这个官司是个挑战,五倍的律师费......真多。又想到先前她经手的那两个案子,最后写了个名字,同湛。 几天后,博甄按着佟倩给的号码拨过去,佟倩听到博甄肯定的答复,欣然道:“博律师,到时有专人接应您。” 接应博甄的人是菲利克斯,从邀请她到她抵达,同湛始终没露面,菲利克斯没见过博甄,心道韦恩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律师来,作为一名百分之一百的绅士,菲利克斯极其怜香惜玉。 博甄正在积极办理各方手续,然而没到几天她就在一次晚饭后晕倒,开始是感觉头晕,她没当回事,以为休息一下就好,回了房间,已经躺下了突然眼前发黑,她站起来,头重脚轻,想打电话没等拨出去胸口猛地一堵登时昏了过去。 同湛接到菲利克斯的通知马上放下一切赶过去,博甄躺在医院里,她的助理和菲利克斯陪着。同湛赶到后,菲利克斯打了招呼便要出去,同时还给那助理使眼色,于是助理也跟着他走了。 同湛在床边坐下,一手握上博甄的手,另一手伸过去抚摸她的脸,她的脸有些热,同湛想了想,起身去拧了块毛巾,回来给她擦脸,她似乎睡得很沉,同湛动作轻柔,上次她在医院里把还把他赶走了...... 博甄睁眼时微凉的湿毛巾还停留在她脸上,同湛立刻收了手。 “怎么样?” 博甄:“医生说是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又说是中暑,最后叫我别担心,休息一下就好了。” 同湛抬头看了眼,博甄正挂着点滴。“别做了,回去吧,是我不好。” 博甄侧过手背看看扎在手上的针头,又拿另一手食指摁了摁固定针头的胶布,一边说:“我这几天大概真是累得,外加水土不服,没事。” 博甄检查完吊针转回头来去看同湛,“你过来看我?” 同湛半天没吭声,之后他俯下身,额头抵在博甄的枕头上,和她挨着,一手放上来揽着她的头,摸她的额头,她的脸。 博甄看着天花板,没动也没言语。 博甄确实好得快,医生给开了几盒保健类的yào。同湛仍想在这边陪同,然而左思右想还是强迫自己不要在她身边。 同湛很快成为商场中的新宠。他的身份、形象、背景,才华,只要他愿意站到风口浪尖,就一定被关注,被八卦,这也是他和约翰森商量好的一番作为。 佟倩每天都要极尽心思地着装打扮,怕一个不小心叫同湛看不顺眼,也怕给他丢面子,同湛走到哪里总有个气质傲然的秘书跟着,两人的组合也是很养眼。 同湛坐在泳池边喝酒,不知道博甄在做什么,想见一见。他给她发了条信息:“有没有再觉得不舒服?”晚上博甄大概也不忙了,很快便有回复:“没有,很好。” 同湛想如果哪一天他回到过去,这里的人还会追查他么,到时追也追不上了。 约翰森了解到同湛的近况,他很欣慰。他的一个孙女和孙女婿来看望他,孙女婿非常热情地告诉约翰森,自己的表妹对韦恩一见钟情,希望见见韦恩,当然一见钟情是指她通过媒体见到的韦恩。约翰森得知原来他的这位表妹是当下正火的一位世界超模黛拉。 黛拉一阵风般刮到了非洲,刚下飞机就得到消息说同湛出发回国了,就在她下飞机前的几小时,她二话不说再订机票。 黛拉走进社中集团办公大楼时,整座楼里年轻爱八卦的人沸腾了,黛拉有和约翰森聊过,也不跟同湛约定在哪见面,直奔他的办公室。 佟倩没有接到预约,当她看到黛拉时不自觉地瞪大了眼,黛拉一米八的个头,佟倩个子也有一米七,平时站在人群里都显得很高挑,和黛拉一比,顿感矮下去不少。黛拉热情又奔放,抢在佟倩前开口,“嗨,秘书小姐,我找韦恩,他在吗?不在的话我就在这儿等。”说着一只眼睛朝佟倩眨了下。 佟倩:“黛拉小姐,同先生,他......在。” 黛拉:“太好了!我现在可以见他吗?” 佟倩:“请稍等。” 佟倩从同湛办公室出来时撞上正贴门等候的黛拉,她躲闪不及忙道歉,黛拉摆手,“没关系,是我挡住你了。”说着身子一绕便走了进去。 约翰森跟黛拉jiāo代的是,韦恩在感情上有一些麻烦,想找个名义上的女友,如果黛拉愿意,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和他接近,至于最后两人有没有缘分就听从上帝的安排,黛拉欣然点头,并且说乐意帮助韦恩度过麻烦,自信地认为自己的魅力会让韦恩倾心。 “韦恩?”黛拉几乎是以她的专业步伐走到同湛的办公桌前,与他面对面,同湛站了起来,黛拉向他伸出手,“很高兴见到你,你是我见过的最有魅力的男人,你的魅力一半在ròu体,一半在眼中。” 黛拉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着妩媚与俏皮,同湛忽然在她眼中看到熟悉又遥远的热情和直接。黛拉见同湛明显的一愣神,认为同湛是瞬间被她的魅力所慑,当即心神dàng漾,双眼放电,笑容颇有意味。 “你好,黛拉,约翰森和你说了什么?”同湛心中的波澜很快平息,问道。 黛拉没想到韦恩一句溢美之词也没有,不过也不介意,觉得这就是属于他的冷酷,很有吸引力。她不甚在意地说:“假装做你女朋友没问题,假结婚可能也没问题,不过提醒你哦,假装也要做出样子的,不然别人怎么会信?”说完微微侧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同湛。 “我知道了。”同湛不想对着黛拉,总有一股熟悉感围绕在她的身周。他知道约翰森会给黛拉不少好处,先把她打发了吧。“你回去吧,我们保持联系。” “哦?”黛拉无比疑惑,“就这样吗?我飞来飞去,你这就让我走了?” 同湛:“让我再想想,假装和男人谈恋爱,对你不好。” 黛拉笑道:“你真体贴,不过我可是自愿的。” 同湛恢复了漠然的口气,“你先回去,约翰森的建议我还需要考虑。” 黛拉不知道约翰森真正的建议是什么,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做戏,做戏怕什么,她又不是那种自恃清纯的女人,假戏真做才好了,她越看越觉得面前这男人有着强大的磁场,他仿佛一捧烈焰朝周围的飞蛾舞动着。 ☆、第14章 黛拉说要在这儿住几天,同湛便叫人为她订了宾馆,但不再和她见面。黛拉忍不住又跑到公司来,佟倩说同湛出差了,黛拉问去哪儿了,佟倩答还是非洲,黛拉心道怎么老去那地方,热死人了。黛拉自己这儿又有人催着她回去工作,她不情不愿地回了,总结这一行,很不顺利! 博甄又见到同湛,也觉得他往这儿跑得挺频的,“前辈,你怎么又来了?” 同湛yù言又止,和博甄走在异国的街道上。天气闷热,博甄要了两杯鲜榨的果汁,递给同湛一杯。 同湛:“我可能要和别人订婚。” 博甄一口饮料含在嘴里,差点儿呛到,她一点一点吞下去,“你,要结婚?” 同湛摇摇头,见她的杯子喝空了,便把自己的给她,“我不渴。” 博甄接过来他的那杯,捧在手里也不喝了。过了好一会儿,她说:“前辈,你想在这里扎根?” 此时此刻,同湛不敢转头去看博甄,她懂,她都明白。 同湛:“是假的,做样子。我哪有那个资格。” 博甄捏了捏塑料杯,含住吸管一口气把这一杯喝见了底,喝完长出一口气。 “博甄,如果我突然消失,你会记着我吗?” “当然能记住的,一个大活人我怎么就能忘了。” 同湛看着博甄的双眼,“你不顽皮。” 博甄知道他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笑道:“我都多大了嘛,我家人说我小时候还是比较好动的。” 同湛又说:“你喜欢刺青吗?我的技术很好,当我送给你的纪念品。” 博甄想到之前同湛说的刺青的事,犹豫道:“我挺怵那个,怕疼,纹个小不点的图案或许还可以。”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安慰同湛了。 同湛看她的手臂,“不疼,纹在手臂上可以吗?” 博甄抬起手臂,翻来覆去看了看,“手臂上的话,会露在外面,最好是轻易看不到的位置。” 同湛想了想,“肩膀稍往下一点行么,给你纹一个小小的花瓣,会很漂亮的,女人都喜欢花。” 博甄仿佛第一次听到同湛像个正常人说话,忽然想让他多说几句,“那好,肩膀稍微往下的位置,通常露不出来。” 菲利克斯将博甄极其助理安排在专门的公寓里,方便照顾,条件很好。博甄带着同湛回去之后才知道他把东西都准备好了,过来的时候就带在旅行箱里。 同湛把东西拿出来,其中有张纸,画着小小的一朵玫瑰,他给博甄看,“就是这个图案,喜欢吗?” 博甄点点头,“挺好看的。” 博甄坐到床边,同湛在她身旁坐下,问:“纹在前面还是后面?” 博甄反应过来,抬手把一侧衣服向着肩膀外侧褪过去,露出肩头。她低头看看,“你是专业的,你觉得呢?” 同湛此刻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低着头比划,几乎要贴上她,呼吸在她的肌肤上扫过。 他看上去似也在犹豫。博甄动了动,道:“要不,就后面吧。” 同湛聚精会神,十分认真,一时间满心充斥着快乐和期待,这份情绪感染到博甄,她莫名地想回头看一眼,又担心乱动影响效果。 同湛在她肩背上纹了一朵孤零零的红玫瑰,完成后他收拾东西,博甄则对着镜子看效果,看了半天,直到同湛目光投注到镜中与她的相遇,她冲着镜子笑道:“挺漂亮,我很喜欢。”同湛眼中是满满的感动,这一刻两人都不由自觉垂下眼眸,避开对方的视线。 “我走了,”同湛说:“明天的机票,照顾好自己。”继而拎起箱子朝外走。 博甄忽觉有点尴尬,“谢谢你......前辈。” 同湛摇头,没再停留。 黛拉在自己的社jiāo平台上发布状态,公开现任男友身份,并说男友因亲自带领下属到工地监工而导致腿部意外受伤,自己要暂停工作一段时间,去陪伴照顾男友,附上她和同湛的几张图片,炒得一塌糊涂。有人说或许黛拉会嫁入豪门,黛拉看见这个说法很受用。 黛拉真的在宾馆开了一个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的房间,后来想想哪有女朋友白天照顾男友晚上独自去住宾馆的,于是住了几天后退房,开始跟着同湛回他的地方住。 “你喜欢这种风格,很独特。”黛拉往哪里一走那里仿佛就变成了T台。 同湛给黛拉收拾出一间房,两人吃住都在一起。黛拉很随便,有时同湛就坐在客厅,她也会脱光衣服围一条短浴巾去洗澡,同湛看她像看一件摆设没一点感觉,黛拉见同湛临美色而不乱,不知道他是太禁yù还是表面装模作样内心惊涛骇浪。 黛拉上传的图片有她扶着同湛的、给他揉腿的、挽着他胳膊的,渐渐的又有两人围一小桌吃早点或喝下午茶的,总之都是体现相亲相爱、生活点滴的。媒体和粉丝们都说黛拉小姐找到真爱,要做人fù了。 两人第一次相携出席活动是一次拍卖会。黛拉盛装打扮,成功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人人都艳羡地看着她以及被她挽着胳膊的同湛。黛拉喜欢车,她有好几辆车,都是之前几任男友送的,而这次的拍卖会也有辆车,还是辆古董汽车,在此之前,黛拉已经和主办方联系过,因她自己很感兴趣,于是双方敲定,她会做那件拍品的特邀车模。 当那辆车快要上台时,黛拉便提前离了宾客席去后台做准备。之后她跟随那辆车一起登台,她身穿旗袍,一改风情热辣,优雅地站在车前,抬起手如同抚摸情人一样摸上车顶,同时转头朝向台下,眼中流露着那个年代女人的深情、典雅、束缚、期盼,所有人深吸一口气,她便像那车里走出的贵族,与这些陌生的有缘人相见。 黛拉看向同湛,发现他此时竟像个雕塑,仿佛被谁定了身。她是面孔有些像东方人的西方美女,配旗袍装束毫无违和感。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住,同湛站了起来,没有人听到他心里的声音:不论怎样,这辆车都是我的。他怔怔看着前面,众人不知他是在看车,还是被爱人吸引。 同湛拍得了那辆车,主持人说了一个数字后,其他不再有一个举牌的,他们都在关注同湛和黛拉这对情侣,并且都有个想法,这件拍品就该注定是他们的,谁在跟拍就是不对的。 同湛将那辆车放进了社中集团的一间仓库里,那间库房从此便只有他一人可以进去。同湛进了库房,打开灯,那车已经不能上锁了,他拉开门坐上去,静静地望着前方,前方是昏黄的灯投下的光影还有紧闭的库门。 许久后,同湛趴到方向盘上,喃喃着:“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来带我走的吗?快带我走吧。” 约翰森给了黛拉一大笔好处,作为她和同湛假订婚的第一个条件,第二个条件是不管将来以任何原因取消婚约,黛拉都必须为这事永远保密,否则就是斯科尔德家族的敌人。 黛拉和同湛在斯科尔德家族的豪华大酒店里摆了订婚宴,大家长约翰森亲自到场祝福,现场来了许多商界、政界的精英,当然还有很多媒体、记者,黛拉风靡全场,而同湛比她更引人注意,一夕间,他的一副假面孔被无数人熟悉并铭记。 黛拉之前接受采访时幸福地述说着她和韦恩斯科尔德“相识相恋”的经历,她一点也不吝啬演技,她得到的足够提供给她极大的意愿去做这些。 宴会上,莱纳斯领着南天穿过众人来到同湛面前,同湛和南天的jiāo集就是前者为后者开了个密码箱,而这次南天的目的依旧和那东西有关。南天右手手指夹着高脚杯,左手手掌不经意间微一摊形成个曲面,叫同湛看清那手掌上上下短短排列的几行小小文字。 南天看表情是笑呵呵一幅正在畅谈的样子,却是压着声音神神秘秘地对近处的同湛说:“韦恩,就是你那次打开的旧箱子,里头有封信,上面都是我手上这种符号,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同湛冷冷道:“为什么问我?” 南天煞有介事地说:“直觉,我觉得你懂很多。” 现场那么多人,南天不能老拖着同湛,他诚挚地说:“我可以给你看完整的,看这么点儿小片段你大概没什么感觉。选个地方?” 同湛喝了口酒,沉吟的目光投shè在杯中酒上。“我家里。必须是原件。” 南天心里蓦地冒出三个字:这也行?!问同湛之前他是抱着试试看态度的,居然真的有谱。 “这是你立功的机会,别耍花样。”靳洋道。 葛海琼歪头打量着靳洋,眼神颓废而狡猾,“能说的我都说了,不能说的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还想叫我立什么功?” “韦恩斯科尔德。” 葛海琼听了这名字立即下意识地皱眉,问道:“谁?” 靳洋有些意外地说:“你不知道?另一个名字,同湛。” 葛海琼恍然大悟,“他怎么回事?”靳洋不回答。“斯科尔德?难怪!他和那个博律师什么关系?难道迪拜那边他也......”她眼中顷刻间迸出yīn狠愤恨的光。 靳洋手伸到她眼前挥了两下,“奉劝你,别想太多,更别问太多,你现在该做的是多思考多忏悔。” 葛海琼不忿道:“请问警官,你什么都不让问,叫我怎么协助你?” 靳洋、葛海琼、尹琳三人抵达阿布扎比机场,靳洋走在前面,左右跟着两位女士,尹琳是他的下属,葛海琼则是“特别协助”。葛海琼一路本分老实,很是配合,不过只要出现在人前,不论在哪里,她都意气风发派头十足,完全不像已被控制的人。 他们在抵达迪拜的第二天开始办正事,之后两天下来,靳洋的总结是还没有进入到核心线索当中。葛海琼想到斯科尔德家族的势力以及对同湛的猜测,暗自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尹琳此次出来的主要目的便是协助靳洋更好地看守监视葛海琼。她和葛海琼在酒店里住同一间房,除了和靳洋在一起的时间,晚上睡觉时,葛海琼的一只手会被铐起来,以防她偷袭逃跑。 葛海琼倚着床头,不满道:“我的诚意还不够吗,非要把我铐着,睡觉都不舒服。” 尹琳漠然道:“你是重点保护对象,没看见吗,饭来了我都要先试吃。” 葛海琼朝她眨眨眼,看似对她的嘲讽不以为意。 几小时后,葛海琼又说:“你的头儿现在没在酒店吧,在外面办事呢吧?” 尹琳在一张床上,时间不早了,她也没睡,听葛海琼这么一说立刻提高警惕,不知她是试探还是确实心里有数,靳洋这时确实在外头,这套房里异常的静,尹琳声音低低的带着嘲讽,“怎么,终于想逃了?” 葛海琼吁了口气,懒洋洋的,“唉,睡不着,几点了。” 尹琳转过身背对她,探手摸到□□及□□,“睡吧,明天还要起早出去。”想了想又说:“这次可是因为你,不然我和头儿出来不会住这么高档的地方。” 葛海琼呵呵笑出了声,啧啧道:“一看你就不会伺候人,你要是伺候好了叫人为你多花点钱住好点又怎么了。” 尹琳突有所觉,起身转向葛海琼那边决定将她两手都铐起来再说,然而就在她侧身的顷刻间,一道长鞭携着劲风抽至眼前,那风声在静谧的黑暗里极其明显,尹琳朝向一边避过,一边肩膀被细鞭擦到,登时火辣辣的疼,她首先以最快的速度拿起□□,对着葛海琼就要开qiāng,与此同时对方长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往一侧扫去形成一个弯度打过去,竟然卷到尹琳的抢以及她握抢的手。 shè击失了准头,尹琳没尝试过葛海琼的身手,她攥着□□一跃而起瞬间扑过去,葛海琼长鞭使得神乎其神,那鞭子如影子般追随缠绕尹琳,眨眼间在她身上紧紧绕了几圈,同时间她扑过去,一巴掌照着葛海琼的头拍去,葛海琼转头要避时她感到身上缠绕的鞭子收紧。 葛海琼一手被铐,那只胳膊行动不便,她似蹲似跪与尹琳短暂ròu搏,尹琳目的是立刻将其两手都铐起来,就是因为给她留了只手才招致偷袭。葛海琼咬紧牙关神经绷到极致,仿佛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被激发,一手紧握长鞭bào发似的一拉一甩,同时间额头被qiāng托重击鲜血登时直流而下。 尹琳被她的一拉一甩弄得向后侧方倾倒,稳住后喘了口气,一刻不停再次朝前一扑要控制住她,千钧一发,左肩忽的轻微刺痛,几乎同一时间身子一晃,她难以置信地一顿,知道那是麻醉针,葛海琼没有朝她开qiāng,那针极有可能是她直接甩过来的。葛海琼一招得手,神乎其技地抽回长鞭紧接着再用力一扬扫向尹琳变戏法般在她身上又缠上几圈。 尹琳低头用牙齿咬住露在外面没有完全钉进去的针屁股将其拔出,继而对着针眼往外吸,吐了两口之后陈声道:“玛蒂尔德,小看你了。” 葛海琼一边脸上全是鲜血,两人紧盯对方,互视着,片刻后,她拿出一件小东西对着手铐研究,一边尹琳竭尽全力保持头脑清醒,提醒她似的说:“放心吧,打不开,也割不断。” 葛海琼捣鼓一会儿又拿出个小刀片,不知那刀片是什么材质,她拿着便去切割手铐,切不断。 尹琳,“玛蒂尔德,别急,等靳洋回来再说。” 葛海琼一手抹了把脸,冷笑一声,放弃开手铐的打算,转而拿着那枚小小的刀片去切割手铐连着床的部分,把床切了一部分下来。 ☆、第15章 南天:“怎么样?”他退了两步,同湛坐在桌前,前方拉起一道遮光的帘子,桌上放一盏台灯,他正专注地看一张信纸,时不时拿起放大镜对着纸张辨认。信纸上的内容不是常规的文字,是一些特定的符号,每隔一段是同一人笔迹,上面的内容是两个人共同叙写的。 同湛知道那张纸是多个纸条拼接而成的,只是当时的人采用技术将拼接做得天衣无缝,不知是何用意。 将军,“蜈蚣”已整编结束,两个月内出洞。 准确时间、地点。 日落黄昏,莲花池。 几只脚。 九条须、一千只脚。 信中往来内容都非常简短,日期全不相同,这是一封密码信,信息极为简洁,但符号复杂,几个字需要一大堆符号来表达。 拼接到一起,同湛推测这应该是被人抓到的证据,将双方投递情报的信件拼在一起凑成一张完整的证据,拿着这个目的是什么,同湛觉得意义不大,因为他知道当时该发生的已经发生,能损毁的已经损毁了。 “这是一张藏宝图。” “什么!” 南天飞速凑过去,盯住台灯照耀下那满篇乱码的纸张,“这怎么看能是一张图?分明是文字代码。” 同湛小心地将那满篇乱码的纸推给南天,“这不是图,但是位置叙述得很清楚。” 数日后,南天重金组成了一只勘察队,同湛和他一起去了海上。一连几天,虽然花了大气力,但同湛测算出的范围非常准确,加之两人共同出力打通庞大关系网,他们顺利在海水深处寻到了“目标”。 饶是南天这种见过多少大阵仗的人在面对屏幕观看水下画面时也不由得瞠目结舌,他第一反应不是同湛在糊弄他,而是可能同湛没有翻译出那信函的实质内容继而被误导。他转头看看,不见同湛,刚才叫他一起进来,人呢?“叫同先生来。”他吩咐道。 同湛站在甲板上,望着深蓝神秘的海水,那是世上多少生命的坟墓?庞大的军舰被击沉,义无反顾地奔向大海深处,它们会像埋入土中的尸体一样腐烂,还是会在时光的夹缝中觑得一线生机? 或许一切都有开关,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秘密。 “同先生,先生请您进去。” 同湛不紧不慢向舱内走,眼前仿佛笼罩着落日的金色余晖,忽然巨大的bàozhà声打破秩序,脚下开始动dàng不稳,他知道那是一九一六年的一天。 几只军舰的残骸相距近千米远,围成一个特定的区域,南天盯着画面,久久难以平复,直至同湛已经在他身边停留有一会儿他才转过头,“这就是你说的宝藏?” 同湛说话时声音总是很低,沉沉的。“已经这样了。”他说,带着明显的惋惜。 南天暗自揣测,心中已闪过多个念头,斯科尔德家族出来的奇葩人才,搞什么的都正常,暂时先拿这个观点定位同湛。 “借我一套设备,我下去看看。” “你?”南天奇道:“下去的都专业的,你下去出了事我可担不起。” 那几只军舰的形体还在,但都被腐蚀得很严重,水下不只一台录像设备,南天发出去信息叫他们仔细一些,他想着不能白折腾一回,弄点有价值的东西回去。 同湛目不转睛,忽然间那游走的画面经过一处大概是驾驶舱的位置,他只觉眼前一花,继而看清那处和其他地方不同,似乎仍保持着原样,而不是被腐蚀留下的丑陋结构。 同湛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一旁的南天似看出他反应有异,先是盯紧画面,继而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这一问立刻拉紧了同湛心中的那根弦,他看不到,南天看不到那处不一样的地方,同湛攥拳起身,冷冷地笑了两声,这反应令南天大出意料,警惕地看向对方,未等他开口便听同湛坚定地说:“马上给我准备设备,我要下去,”他看了南天一眼,态度坚定,“我也是专业的,不会有问题。” 同湛潜过水,但没潜到那么深的程度,他不断地向下深入,仿佛踏上了某一条道路。 他到了,那些水下作业者看似正在忙碌着,他到达他们中间却好像不在他们的世界里。 他受着牵引般游到他发现的那个地方,老天!那是整艘军舰的一部分,那里没有被腐蚀,还保持着完好无损。同湛的心开始发慌,他靠过去,透过透明的玻璃窗,他看见昏暗的内室,似乎......似乎里面有人影儿在晃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有人在里面,有人在里面走动,时快时慢,像是在做什么事时急时缓。同湛趴在窗上极目而视,那里面的光影昏暗,他实在难以看清楚,他听了一会儿,发现身后有两名潜水人员向他靠过来,他们也发现了,他们发现会怎么样,录像会传到南天那里,很快会开始救援了! 同湛对着那两人用力挥了挥胳膊,他们保持着原样,向他示意,却没有其他行动,很快他们向另一个方向游去。同湛回过头,急切地拍打那透明的窗户,想让里面的人注意到他,想告诉他们这就救他们出来,然而他所看到的始终是不变的光景,里外的一切都对他无动于衷。 同湛不停地在那一方完好无损未受侵蚀的地方游动,寻找突破口,他忐忑万分,这里的人就是他这样的人,他们在里头干什么?仍在忙碌着一切尚未发生前的事务吗? 如果他们为他打开一扇门,是不是可以送他回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同湛毫无所获,他近乎绝望地敲打着那模糊的隔离物,无声地冲着里面呼喊。他开始去找其他潜水人员,那些有明确的任务,他一个一个地去要求他们跟他过来,他们竟然不听他的,最后只跟来了两个,以为他有什么特别发现。其实别说是三两个人,就算整个下潜人员都聚集过来也没法做营救,只能等待南天在上面看到,好再做筹备。 那两人跟着同湛过来,同湛指给他们看,他们示意看到了,然后又靠近观察一番便要离开,他们的反应如一道晴天霹雳令同湛幡然醒悟。 水下人员要回返了,同湛仍趴在那一处看着虚虚实实的光影,他想,这深海之中,你们何时能见天日? 潜水员们大概是得了讯号,纷纷朝同湛聚拢而来,拖着他离开。 南天简直不敢相信同湛在水下那个疯癫的样子,同湛自己心里也有所准备,但不论如何也要去看看画面记录做个证实。 画面中,同湛趴在一处遭到严重腐蚀,连着一排黑窟窿的地方不停敲打,不死心地向里面探头,从不同角度扒着面目全非的金属生拉硬拽,煞有介事地让别的潜水员过去探查。 “你发现了什么?”南天问。 同湛闭上眼睛回想那模糊的光影,无话可说。 博甄跟着一众人在一栋即将被bào破的大楼外围做考察,电话响,陌生号码,她走开一些去接听,“喂,您好。”电话那头的人不说话,轻轻的笑了笑,博甄又问:“您哪位?”那边极小声道:“嘘,小声点。”紧接着qiāng头抵在了博甄的腰上。 博甄放下电话回头,葛海琼面带笑容,老熟人般看着她,她穿着喇叭袖的衣服,袖子很长,把qiāng遮着,外人看不见,“博律师,千万别声张哦,我真的会开qiāng。”说着抬起另一只胳膊,让博甄看到那边宽松衣袖里的手铐,两圈手铐都铐在一只胳膊上,戴了两只镯子似的。 葛海琼:“我逃出来的,不过拿这东西没办法,本来只铐一只手的,现在正好都戴上,不然耷拉着多难看。” 博甄扫了那手铐一眼,“你这样能上去飞机么?” 葛海琼笑道:“哦,那个倒是有办法。废话少说,博律师,配合我吧,我开过qiāng的,不差今天多开一次。” 博甄往一个方向看,和她一道那些人进了大楼内部,她回头问道:“怎么配合?葛小姐,需要我帮你打官司吗?” 葛海琼放下qiāng,志在必得地说:“一会儿带着我,和那些人分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楼里,融入其他人当中,有人看见博甄身旁多出个人,便问了声,博甄说是事务所过来的人,旁人不认识葛海琼没再说什么。 离开时博甄说有事,和其他人分开走,她开车载着葛海琼跟在几辆车后面,葛海琼道:“开慢点儿,别跟他们一起!咱们留下来。” 博甄:“这块儿居民都迁走了,空dàngdàng的,周围都没人,这样就留下来,别人会怀疑的。” 博甄驱车尾随别的车一起进入一条主干道,葛海琼:“掉头!” 博甄不为所动,“你想违反jiāo通规则吗,万一有jiāo警来扣我的车怎么办?” 葛海琼眯起双眼,她坐在驾驶位后面博甄的正后方,想了想掏qiāng抵着博甄的头,“你在玩儿花样啊,博律师!” 博甄从倒后镜看了她一眼,继续认真开车,“葛小姐,我已经在很谨慎地帮你了,我们很快会回到刚才的地方,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也没办法。” 车子一路开到市区,绕了两圈后开始折返,博甄的车技不错,在车流中游刃有余。回到先前的待bào破楼前,博甄便被葛海琼控制起来,按着后者的要求他们进入大楼里,顺着楼梯往上走了两层,博甄的东西都在葛海琼手里,葛海琼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摞绳子,她唰唰几下抖开,又噼里啪啦呼呼甩了几下,博甄才知道那是条鞭子,看那样子是她的武器。 博甄先前的行为已经激怒葛海琼,她虽还咧着嘴角,但内心的怒气使她的表情变得狰狞,她啪地猛一甩长鞭,博甄以为会被抽到,然而那鞭绳只在她身上绕了几圈把她绑了起来。博甄再看向葛海琼的眼神中便带着几分愤怒和蔑视。 葛海琼被她的眼神弄得一愣,继而被彻底激怒,几步靠前,狠狠甩了博甄一巴掌。博甄的脸被打得转到一边,马上转回来冲着葛海琼哼笑一声,冷冷道:“你会杀我?我想你没这个打算。” 葛海琼咬牙道:“博律师,你知道此刻为什么会被我抓在手里吗?因为你的好奇心太重胆子太大!” 博甄:“我是良民,我的胆子很小,你才是有胆量,犯罪的成本多高啊,你还是回去乖乖受审吧,退路都是靠自己留出来的。” 葛海琼倚着墙抱起双臂,“说得对,我就是在为自己找路子。请你老老实实地jiāo代,你和同湛什么关系,他是什么人?” 博甄,“我知道的是,同湛是社中集团的老板,是斯科尔德家族的人,名叫韦恩斯科尔德。” 葛海琼一扬手,chā口道:“少装蒜,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些。” 博甄想了想说:“你想知道什么?我知道我想别人也知道,非要说别人不知道的,也就是同湛他告诉我说他之前有个爱人,已经不在了,他说我跟她爱人长得很像,见到我就像见到他爱人。” 葛海琼咄咄逼人的口气道:“所以他喜欢你,然后为你做事?他都做了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博甄的表情无奈且疑惑,“他做什么了?据我所知,他也没因为我去做什么事,我们的关系相当普通,见面很少。你想问他的事,怎么不去找他?我手机里有他电话,你现在就可以问。” 葛海琼一副了然的表情,“果然,你们配合得很好呐。看来我撬不开你的嘴了。”她动作非常快,博甄没有看清,只见她拇指中指间摩挲着一枚小小的刀片。“你这么漂亮,要不我划你几刀,毁了容就谁也不像了,同湛也就不会再在乎你了吧。” 博甄不接她的话,认真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葛海琼从对面的窗边朝她一步步走近,博甄看得出来葛海琼在犹豫着什么,她在思考,在做决定。到得博甄身前,葛海琼收了刀片,抬手刮了刮博甄的脸,“我开个玩笑,怎么能毁美人儿呢。” 葛海琼拿着博甄的电话给同湛打了过去,同湛一听她的声音立刻叫出她的名字,葛海琼道:“韦恩,跟你沟通真省事儿,博律师在我这儿,你来吧。”挂了电话她发了地址过去。 在等待同湛时,葛海琼没再和博甄说什么,她从没有窗户的窗框边上探出身子,向远处眺望。很快,她拿出绳子将博甄绑好,收回鞭子下到宽阔的一楼去。 “这么快。”葛海琼说。 同湛走了进来,沉默着,葛海琼道:“韦恩,我们合作吧,你和你的斯科尔德家族帮助我,我这么年轻,以后没有自由了多可惜,是不是?” 同湛面无表情,双眼也如一潭死水,“博甄在哪儿。” 葛海琼摇摇头,仿佛很遗憾,“我想不用我解释,既然叫你来,足以说明我的诚意吧,你总该绅士些,回答我帮还是不帮呢?” “同湛。”博甄的声音不高不低,在楼上响起。 同湛没再说一句,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葛海琼扬起鞭子,冲着同湛狠狠甩去。同湛翻身躲过,同时伸手抓住鞭绳一扯,葛海琼顺着鞭子被向前一拽,向上空翻落地时向同湛开qiāng,qiāng响在整个空置的大楼里异常震撼刺耳,没有打中同湛,博甄从楼上冲出来,紧张之中大声喊道:“别冲动!冲动解决不了问题,一切都能协商!” “砰!”又一qiāng,博甄大震,同湛蹙眉,电光火石间匆匆一瞥,博甄没有感应到他的目光,兀自瞪着眼睛像是被吓着了。葛海琼转头望向大楼外,一手握抢一手握鞭,心中恼恨至极。 靳洋手里也攥着把qiāng,朝他们走来,边走边道:“玛蒂尔德,我给你机会立功,你却袭警逃跑,你自找的罪加一等。”他一路追赶葛海琼,到这边后就开始查博甄,询问她今天的行程,又调出jiāo通录像追踪她的车,很快便找到这儿来。 同湛像个置身其中却又事不关己的人,他不理会葛海琼,也不在意靳洋,只时不时地瞥一眼博甄,几次之后博甄才也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一触即分。葛海琼向后退了几步,和两个男人对峙,她说:“怎么,两个打一个,男人欺负女人?”她举起qiāng对准了同湛。 对峙片刻,忽然同湛冲向葛海琼,与此同时又一声qiāng响,葛海琼被这qiāng声震慑迟了两秒,同湛已欺身近前抬腿扫去,葛海琼拿qiāng的手瞬间剧痛,却还死命攥住抢,下一刻同湛抓住她手腕,她感到一股钻心之痛终于松了手。 靳洋刚刚紧急开一qiāng防止葛海琼伤人,此时见两人打到一起,别好qiāng加入战局,变成他和葛海琼打同湛一个。葛海琼用长鞭就像变戏法一样,招数既漂亮又狠辣,只要和敌人拉开一点点距离,她就获得优势,让人一时难以接近。 同湛要抵御靳洋的近身攻击,同时招架葛海琼呼呼而至的凌厉鞭策,博甄战战兢兢地走下楼梯,目光在那三人中梭巡。过了一会儿她又大叫一声:“靳洋!” 这一叫之后,靳洋便开始后退紧接着攻击对象变成葛海琼,他逐渐隔开其他两人,向葛海琼靠近。葛海琼强弩之末仍不死心,狠命地抵抗靳洋,直到她看到靳洋的身后,同湛举qiāng,qiāng口对着她,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活气,对着她扣动扳机,那一刻她的心猛地一跳好像直堵到嗓子眼,那男人像是无所顾忌一样要打她一qiāng,她突然停了动作,靳洋速度将其制住。 葛海琼被控制后抬眼看同湛,他已经放下qiāng,她心有余悸的松口气。靳洋就用她身上的手铐将她再次铐起来,这次两手都铐了起来。 靳洋带着葛海琼往外走,回头问道:“博甄,你怎么样?” 博甄犹豫道:“我,我没事!” 同湛给博甄解了绳子,两人一起上车,一路无话,同湛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家。博甄受到惊吓,车子锁好通知别人来帮她开回去。 直到到了同湛的家,两人也都没有言语,博甄觉得浑身无力,静静坐着,同湛回了自己卧室,好半天才出来,出来后给博甄倒了杯水。 同湛低着头,他的手里是几张照片,他的手指在那照片上流连,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向你解释......我不该给你看这些,我不该......”他紧紧捏着照片,内心剧烈挣扎。 博甄抬眼看同湛,斟酌道:“你的事我都不清楚,换了谁问我,我也没有别的回答了。” 同湛:“我知道。我问你,不管发生什么,你能不能保证与我桥归桥路归路?” 博甄愣愣地说:“我......前辈,我没有纠缠过你呀。” “我给你讲讲我和她的故事吧。”同湛终于将手里那几张照片递给博甄。 博甄带着几分警惕又带着几分好奇接过,目光落在第一张照片上,一男一女站在校门口,男的穿长衫戴眼镜,女孩儿穿学生装梳着鞭子。第二张,照相馆里,男人一身西装,女人着旗袍,头发盘起,一手放在男人胸前,男人低头与她对视,两人无比甜蜜。第三张,□□的女人背对镜头,从头到脚一览无余,后背上大片的红色玫瑰刺青......第四张,□□的前身照,雪白的酮体,凌乱的发失神的眼......□□粘着几片花瓣,她没有睡着,她是睁着眼的,就这样被拍了下来。 博甄的手颤抖起来,心中渐渐涌起愤恨和酸楚,她看照片上的女人完全就像在看自己,那人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怎么这样......?她身边的男人.....博甄倏地抬头看对面的同湛,旋即震惊地大叫一声,照片散落到地上,她支撑不住向后倒去,重重落到沙发上。 同湛的手里拿着他那张一直戴着的□□,而此刻他的脸是他本来面目。博甄剧烈喘息,盯着同湛的脸,既害怕又移不开视线,“你,是乔?!” ☆、第16章 大船缓缓靠岸,码头上伫立眺望的人们攒动起来。云冬子踩着时髦的高跟鞋噔噔噔地在人群中穿梭,及腰的长卷发跟着跳跃波dàng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 巨轮不知载了多少远途而归、远道而来的人。 云冬子拿手绞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兴奋地晃来晃去。旅人们陆续走下船,和亲朋好友聚首,云冬子好一会儿没等到人,忍不住逆着人群往船上去。 她是来接表哥的,表哥少年时离家求学,许多年未见,如今回来已是青年了。当年表哥走的时候她哭了好多次,要不是父亲坚决不同意,她也跟着留洋了。 在云冬子心里,表哥是天底下最英俊的男孩子,哪怕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不了他,也要按着他的模子找夫婿。 载她来的司机说:“云小姐,咱还是该在外头等,里面这么大,咱们要和您表哥错过了呢?” 云冬子家的亲戚多,司机也不是特别清楚她接的哪一位,只看她热切焦急的样子,这亲戚一定是关系亲厚的了。 然而实际上,这位亲戚和云冬子家虽有亲戚,却是个关系比较疏远的,平时来往很少,只是当初云冬子见着这位小表哥后就惊为天人,吵着嚷着长大要嫁给他,没事就想着去找人家玩儿,大人们只当她幼稚,不当一回事。 “哪能错过?告诉你吧,只要他出现,我一眼就能认出来,绝不会错过!” 云冬子信誓旦旦地说,不住地四处张望。她个子偏高,穿高跟鞋和一般个头的男人差不离,今日为了迎接倾慕的人,好好地做了一番打扮,也是极为显眼。她心里谋划着英俊不凡的表哥和美丽的她在人群相拥的一幕,想想就开心得不得了。 “那个,是不是?”陪在身边的司机疑问道。 云冬子正要再往里头的仓位走,闻言朝他的指向看,立刻尖叫道:“表哥!” 她的一声喊引来旁人侧目,那人也将目光投向她。云冬子冲过去,扑到人家怀里,两只胳膊一环,搂了人的腰。旁人想这对不是兄妹就是夫妻。 云冬子脸在男人胸前蹭了蹭,有点儿不好意思抬头,甜甜地说:“表哥,呵呵......” 哇,表哥身上隐隐有股外国香水的味道,她都不用香水呢,表哥一定是在洋人里呆着,养成的习惯,真好闻。 “表哥,你想我没?”云冬子说着抬起脸,与男人四目相对。 那人咳了一声,“这位小姐,怕是认错人了?” 云冬子一愣,退后一步,打量这男人,片刻后笑了,“表哥,你在逗我?不要和我装,我认错谁也不会认错你,你看你的声音都是表哥的声音,你走的时候,我哭好多回呢!” 一旁的司机心道听云小姐说了他表哥留洋的时候还是少年,少年时到现在声音一点没变? “你表哥贵姓?” “姓周啦!” “对不起,小姐,我姓同,不姓周。” 云冬子又是一愣,垂眸不语,也不知在想什么,同湛也没有动,很绅士地等着她的反应。 云冬子斜睨着同湛,“我问你,你有没有看见一个非常英俊的年轻男子?” 同湛,“那是谁?” “我表哥。” 同湛笑了,看着云冬子,也不回话。 云冬子在心里做了好一番斗争,终于认了这人不是表哥。唉,可惜!但是,和表哥一样俊啊。 同湛随着云冬子一起走过甲板,踏上岸。云冬子不再乱走,老实站着等人。这一等,直到人都走光了,也没见着表哥。 自己来得比表哥的家人早,结果错过了,没能第一个接上他,云冬子很失望。一转身,发现这个叫同湛的还站着没走,她微微皱起眉,疑惑地看着他。 “恕我冒昧,请问小姐贵姓?” “我叫云冬子。” 同湛喃喃着将“云冬子”三字重复了一遍,“莫非小姐是冬天生人?” 云冬子忽然朝他笑了,眼里似乎藏着小得意,一副卖关子的摸样。她像看笨小孩似的看着同湛,见他好一会儿再没想出别的猜测来,嘻嘻笑道:“就叫云冬子啊,我伯伯给我取的名字,没有原因,没有寓意。” 同湛了然道:“哦,是这样,嗯,你的名字好听。” 云冬子低头拿指腹摩挲才叫人新涂的指甲,仿佛是被人夸了而显出的矜持形态来。 “没人来接你吗?” “没有。” 云冬子看看同湛身边的大箱子,“你往哪儿去?我可以带你一程。” 同湛略带探究地看云冬子,对方似乎没在想什么,只待他回答。 “这不是麻烦小姐吗?” “所以我问你往哪个方向去啊,不顺路的话就不带你了。” 司机已经发动了汽车,同湛放好箱子,跟着云冬子上了车。 同湛的住处是座二层小洋楼,房子不大,从外面看很别致。周围有其他类似的房子,排布疏散,邻里之间距离都比较远。 云冬子透过车窗看这些小巧的洋楼,住宅排布疏散,空出许多面积,种植了不少花草树木,远远近近,漂亮温馨。再看看眼前同湛的住处,她有点儿好奇。 同湛站在车外,“云小姐,谢谢你。进来坐坐吗?” “嗯......不了,我急着回家。”云冬子说着摆摆手,示意司机开车。 同湛一直站在原地等车驶远直至消失不见。 云冬子在车里转头,向后望了一眼。 回到家里,云冬子一屁股坐在西洋沙发上,十分沮丧,抄起茶壶倒了一大杯凉茶,咕咚咕咚往下灌,想浇一浇心里的烦躁。 她的父亲每日忙着公务和应酬,回来见女儿一脸苦大仇深无病呻吟的样子就来气,沉声问道:“冬子,你又怎么了?” 云冬子脑子里一团乱,闻言大声道:“父亲,我今天没接到表哥,我怀疑我被糊弄了!” 云东彦听她这样说,几步走到她跟前,背着手晃了晃,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兄弟姊妹几个,就你最不成器,让你去读书,你不耐烦,让你去学做事,你不认真。成天琢磨没用的,和你说八百遍了,咱们家和周家成不了事!你老挂念人家孩子做什么?别说咱们不结亲,就是要结,人家那孩子做学问的高材生,看得上你吗?!” 云冬子不服气,“谁不做学问?上个月教务处的先生还夸我呢!” 云东彦:“你捐了比款子,人家看在我的面子上说几句好听的,和做学问有哪门子关系!闺女,你是不是傻?” 云冬子被数落,提了裙子就要上楼回自己房间,云东彦道:“你回学校去,以后留校做做后勤,或者给你安排个其他什么合适的,好歹为教育事业出份力。” “父亲,你为什么老是管我这么多?” “我不管谁管?你老实在家呆着也行,偏偏又爱往外头瞎跑,别以为我乐意管你,依我看,早早把你嫁了,叫你丈夫管你去。” 当天晚饭,云冬子心不在焉地吃着小半碗米饭,父亲不理她,母亲叫她多吃点,她便意意思思地夹了几口菜。云东彦给夫人递了个眼神,夫人道:“冬子呀,我打听了,周家的表哥一回来就直接坐火车去北平了,呃,我还听说他家给他订了门亲在那边,他以后会在那边工作定居呢。” 云冬子刚好嘴里含着块ròu,闻言恨恨地嚼着,一双眼闪亮闪亮,仿佛酝酿着什么招数。不经意间发现父亲正看她,马上垂下眸子,以防父亲发现她的心思。 云东彦虽评价云冬子不成器,但不可否认一个事实,云冬子很有名气,她是上海滩数一数二的美女。云家未成家的孩子只剩她一人,来提亲的实在多得数不清,然而她才刚刚成年,不急着嫁,云东彦认为光一副皮囊何以津津乐道,他实在是想再培养培养这个女儿,别到了婆家丢人现眼。 云冬子换上学生装去课堂,没有涂脂抹红,十分清纯。先生正在让一位男同学阐述观点,那男学生也是十八九岁,意气风发的年纪,当着先生和同学们颇是一番侃侃而谈,有的谦虚好学的同学还边听边在本子上记下几笔。 课堂真乏味,云冬子如是想。好容易挨到这节课结束,同学们没有动,端正做好等着先生先出去,可先生在门口停住了,在和谁说话,背对着大家。片刻后,先生挪了挪身体,同学们看见和先生说话的人。那人文质彬彬,穿件深色长衫,架副眼镜,很谦恭地说着什么,是个绅士。 不少同学朝门外抻脖子,云冬子所在方位丝毫瞧不见外边,她见同学们都好奇张望,便起身走到两排座位中间的过道上,这下看清和先生对话的人。咦,十多天前在码头遇见的人,这又碰面了。 本要离去的授课先生转身回来,在教室前面站定,旁边是同湛。 “诸位同学,先前和大家说过要给你们安排外教先生,这位同先生,将暂代你们的外语课,我们欢迎他!”抬手鼓掌,同学们立刻跟着鼓掌。 “同先生的课不多,请你们珍惜,也请一定好好配合!” 当天下午,云冬子他们班上了一堂同湛的课。课堂上与其他课一样,师生都很严肃,不过同湛给人感觉比较温和,不似别的先生那么种威严。 云冬子手拄下巴,仰脸瞧着讲台,坐姿实在随意显眼,同湛被她牵去一分注意力,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停,云冬子突然朝他眨了下眼睛。 ☆、第17章 一堂课结束,一些同学瞧先生年轻,大不了他们几岁,便揣着好奇和仰慕朝他聚了过去,另有的人尤其女同学不好意思,犹犹豫豫不好靠近也不想走。 学生该当让先生先走,同湛说同学们先走,他最后走,这下众人不好耽误,三三两两都走了。同湛合上书,再次看向云冬子。她还是那样懒散随意地坐着,像在等着谁给她上菜。 同湛微笑道:“同学,还不走吗?” 云冬子背着手走到他跟前,她穿的不是高跟鞋,这样和他面对面,显得矮了不少。 “同先生,这么巧,你还成了我的老师。” “不敢当,只是朋友邀我暂时代课,课也不多。” 云冬子抬手朝教室门口做了个请的动作,“先生先。” 同湛也微微抬手,“女士优先。” 云冬子把手一收,率先走了出去,心想这人年轻英俊,却似乎也是个无趣的人。这几年她见了不少花花绿绿的洋人,他们看上去活得更多彩,同湛这一副矜持迂腐的样子,想来喝了洋墨水也没消化好。 两人一道走向学校大门。云冬子站在门口左右瞧了瞧,不知怎么接她的车还没到,同湛则打算叫黄包车。 一位师傅拉着黄包车小跑着经过,云冬子刚要招手替同湛叫车,发现他眼睛直直盯着一个地方,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那处站着一个洋人,那人知道同湛在看他,也杵在那儿朝这边望。 云冬子歪着头好奇地看看远处,又看看身边,这俩人怎么了,锲而不舍地对望?过了一会儿,远处那洋人过来了。 洋人中国话说得磕磕巴巴,“先生,我感到,我撞见一幅美景,所以,忍不住拍下来。您是介意吗?”他其实远远地拍,并没打算和这对养眼的伴侣打招呼。他拍过很多景物人物,那些人发现了也都没拒绝他。 云冬子这才知道这人应该是拿他手里那东西给他们拍照了。他的相机比照相馆理的高级。 同湛道:“我不介意,但这位小姐......” “没关系。”云冬子打断他,“你拍我做什么?” 那洋人道:“我刚才觉得很美,就拍了。不要做什么,我想收藏我遇见的美。” 云冬子觉得这个大鼻子说话真酸,不爱和他嗦,说道:“可以。但你要给我一张。”便报了姓名和住址。 那人翻出个很小的本子,用拼音把她说的内容记了。 车到了,云冬子和同湛说了“再见”,上车走了。 云冬子他们每隔十天八天能轮到上一回同湛的课,授课时众学生都安安静静,似乎谁都不好意思在安静中发言,到一堂课结束,又拉帮结伙地围上去,也不知道都请教了些什么问题。同湛十分耐心的应付他们。云冬子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于是在同湛回答一个同学问题时,眼底下出现一个信封,直要戳到他鼻尖。 抬眼一看,云冬子抿着唇,抻着胳膊,朝他递过来,她眼里盛满笑意,像装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同湛接了,她便走了,把他留在同学们的围堵中。 “韦恩,这个女孩儿好青涩,你站在她身旁,都显得稚嫩了。”同湛好友罗尔夫看着他被抓拍的照片如是说。 云冬子跟着父亲去过不少庸俗的酒会,每次她精心打扮,挽着父亲,艳压群芳。只有在这一点上,能给父亲带来一点小小的骄傲。然而她的语言行为举止在她父亲眼中不入流,渐渐的不带她出来“开眼界”了。 这一次,父亲的理由是教育部长的宴会相当难得,与会的该当有不少学术界的、文化水平高深之辈,女儿又是学生,应当参与这样的活动。 果然,云冬子在会场见到了他们的校长,还有几位学校里的老师,这几位教书先生里就包含同湛。在这里,云冬子第一次知道同湛并不是留洋学生,而他本就是外国人,他的爷爷nǎinǎi带着他父亲多年前远渡重洋,他出生在国外。不过爷爷nǎinǎi、父母亲都是中国人,他骨子里还是中国人。他没什么教学资历,可能确实水平高,也可能是校领导崇洋媚外吧。 父亲千叮咛万嘱咐叫她注意言行,结jiāo有识之士,不会说就少说,虚心求教。或许,这些人中会有未来女婿呢。 云冬子为了让别人不把她当作女学生丫头片子,特意穿件墨绿色旗袍,请了化妆师傅给自己上妆,父亲没有说什么,女人爱美倒不是什么坏事。 然而,云小姐并没有按着她父亲设想的路子走,她转了几圈没甚意思,在一张麻将桌前停了下来。围圈的几人见云先生的千金杵在一旁不动弹,不好不招呼,纷纷夸赞她美艳不可方物,四美转世云云,云冬子满不在乎地听着,末了说道:“牌局之道,多是精妙,叔伯们玩得开心呐!”一双眼滴溜溜围着麻将转。 众人一看这小姑娘想上桌,便有些为难,不过料想云家的女儿擅于应酬,打打牌也没什么。一人起身让了位置给云冬子。 几圈下来,云冬子稳稳地赢,倒不是谁让着她,却是她实在厉害。其余几人并不在意,有这美如精灵、牌艺精湛的年轻姑娘陪局,妙哉趣哉。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云东彦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发现女儿又在胡作。 正在兴头上,云父几句托词把女儿从牌局中拉了出来,当着众人不好训斥,只给她严厉的眼神以示警告。 云冬子想要不自己先闪人算了,却注意到宴会厅一角,同湛被几个女人围上了。她想了想,学着人家那些贵fù们的款款步态走过去。 “同先生。”撒娇似的语气,也是她故意为之,她朝几位也不知哪个是有夫之fù哪个是待字闺中的年轻女人点头致意,然后亲密地挽上同湛的胳膊,示意他跟着走。撇下几位心中愤愤的花痴女。 走了几步,云冬子扑哧笑了,越笑越想笑,咯咯乐个不停。 两人找了处坐下休息。云冬子喝了两口果子酒,没等吞下去,腮帮鼓着,一抬眼见同湛把眼镜摘了正在揉眼睛,不知觉得哪里好笑,咳了下,酒水差点喷出来。 她忽的挪到他身侧,夺走他手中的眼镜,脸贴过去,与他脸对脸,几乎碰在一起。她盯着他的眼睛看,好一会儿道:“我说同先生,还是别带眼镜了吧,不带更英俊哦。” 同湛往后退开,脸色泛红,把眼镜架上,顿了顿,又摘了下来。云冬子往后一跌倚在沙发背上,哈哈大笑。她在这个略显无措的男人身上找到了乐趣。 “校长推荐你来的?你资历够吗?统共你也没上几堂课吧。”云冬子带着笑意,问着犀利的问题。 同湛微低着头,明显发窘,目光逃避似的停在一瓶洋酒上。云冬子见状,动作利索地开瓶倒酒,把盛着深红色液体的玻璃杯举到同湛嘴边,像要给他喂酒。 同湛侧头躲过,含着歉意说:“不好意思,我不会喝。” 云冬子又坐回来,自己啜了几口,皱皱眉,“嗯,是不好喝。” “我......”同湛犹豫道:“我正在翻译一本数学书,因为这个事,这次宴会的主办人吴部长见过我,邀请函,是他让张校长转jiāo给我的。” “哦,是这样啊。”云冬子装作审视他的样子。 这时有人过来请同湛,同湛说声抱歉跟人走了,留下云冬子一个人望天。 云冬子回到家里,把那个洋人送来的照片拿过来看,那人拍到人家两个人,所以送过来时给了两张,说另一张请她转jiāo给那位先生。她坐在镜子前,端量照片里的人。 晚饭好了,佣人敲门请她下午用餐。她把照片放在桌上下去吃饭。 吃完饭回来在床上躺了会儿,又坐起来把那张照片拿来看,看了会儿去沐浴。 沐浴回来躺上床,滚了两滚,又把刚才仍在床头的照片捡来看。看来看去,关灯睡觉。 辗转反侧,半夜开灯,再次从枕头下面取出照片,捏在两指间,云冬子做了个决定。 “你要单独请我教课?”同湛惊讶道。 云冬子一本正经地说:“对呀,你愿不愿意?一次课收费多少?如果不愿意,一次课加多少才愿意?” 同湛答非所问,“在哪里授课呢?” 不料这问题倒把云冬子难住了。听闻很多有钱人为子女特地请先生到家里授课,她也要请先生到家里?可是不对劲呢,她都这么大了,没听说她的同学会单独请先生。那要不找校长征用个小教室?也不妥,这样父亲一定就知道了,这个事她不想家里知道。 “你有没有地方能教课的?我家里不行,学校的教室也不行,除了这两个地方,你帮我想想?”云冬子这回不是装正经,是真的认真起来了。 同湛又问:“为什么想单独请我教你?” 云冬子瞥他一眼又看向别处,“这个,自然是我求学心切,想多学点知识嘛。” 同湛没再问,默默地考虑,而后道:“既这样,有两个方案,要么我们可以去茶楼,定个雅间,要么,我家里也可以。” 云冬子闻言偷偷翘起嘴角,她的眼神还在别处晃dàng,以为她不看同湛,同湛就看不到她的表情似的。 她辩解道:“茶楼有清净的地方?即使有,我们岂不占人地方,误人生意?” “我们可以作客人身份,给点钱.....” “我要付你学费,还要花钱租地方?” 同湛见她胡搅蛮缠,不禁笑了,“那你说怎么样?” 云冬子一转身背对他,“哦,你家方便?你家没有别人?” “没有。” 云冬子好一会儿没言语,同湛就这么站在她身后等着,直到她终于转头回给他一个俏皮而又隐忍的笑容,眼中闪着任xìng得逞的光芒。 去同湛家的借口,云冬子已经想好了,就告诉家人说她是去参加文化沙龙。 ☆、第18章 同湛住的二层小洋楼从外面看设计很别致,入内一看,布置得更是别致,处处透出主人的品位来。一楼有一方会客厅,其他都是各式各样的家具摆设,另隔出一间客房来。顺楼梯上二楼,和一楼差不多,会客厅变成一张大床,宽大的西洋床,比云冬子在家里睡那张大许多,看上去就觉得躺着会特别舒服。书桌、书架.....后窗打开,樱花树枝竟伸了进来,特别温馨。二楼有浴室,也有一个隔间,同湛说用来放杂物。 大体参观了一下,云冬子对这个临时“学堂”很满意。 “这儿是我回来之前,家里就托信给这边的亲戚帮忙购置的。”同湛说。 云冬子停在二楼窗前,抚弄开到屋里来的樱花。这处窗前就摆着书桌,她想学习的时候就着这张桌子就行。桌子上还摆了几本外文书,本子、笔等。 “你就在这儿给我讲课吗?” 同湛解释道:“哦,不,这二楼主要是卧室,你看我那床就那么摆着,我们在一楼学习,下面也有书桌椅子。” 云冬子:“可是我喜欢这里,”她一手按着桌角,“我说就在这儿,你同不同意?” 同湛笑道:“我不是不同意,只是怕你不方便,这里也是我的卧室。” 云冬子断然摆手,“没关系,你哪里用得这么大的卧室,你瞧你这儿收拾的,卧室也可以做别的嘛。” 就这样,每隔几天,云冬子便和同湛定个时间到他家里来。同湛在云冬子的学校里教的是英语和法语,课堂上,云冬子勉强学了那么几句简短的句子,到同湛家里来,同湛说要叫她语法,她无所谓道:“什么都可以”。 “课堂”上,云冬子一会儿饿了,管同湛要点点心吃,一会儿渴了,要点洋酒喝,要不就说困了,要到同湛的床上打个盹儿,这点同湛拒绝了,叫她实在需要休息的话,就提前结束回家休息。 语法中最基本的时态问题,一般过去时、一般现在时、一般将来时,同湛给云冬子讲了二十多遍,再一考问她,回答依旧乱七八糟。同湛十分无奈,先前讲好了授课次数,又不好中断,讲课讲得嗓子都哑了。 云冬子给他带了润嗓子的yào,同湛说:“冬子,如果老师们遇到的都是你这样的学生,那么当老师还有什么意思?”他并不是在贬低她,而是无奈地、包容地、和她开着玩笑。 云冬子揪下一朵花,别在耳侧,就势靠着窗,斜斜地倚着,煞有介事地问:“老师,请问,我漂亮吗?” 同湛看着她,面色倏然一变,意识到失态,忙颔首掩饰过去。 云冬子瞧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的也有点茫然。愣怔片刻后,她拿下那朵小花,一使力扔到同湛脸上,又露出那种俏皮憋笑的表情,眸光一闪一闪,“同先生,你是老实人呐,我一点都不怕你,嘿嘿......” “我到你床上休息会儿。” “不行!” 云冬子起身朝大床走,同湛猛然拉住她一只胳膊。云冬子低头看看拉着她胳膊的手,再抬头与同湛对视。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同湛道:“云小姐看得起我,特意请我授课,是我的荣幸,我亦不好推辞,可我见小姐你并不是真的想学什么,何必浪费学费呢?” 云冬子有点气,“浪费学费我乐意,你cāo心什么?” 同湛:“既然这样,云小姐到别处浪费吧,鄙人不才,回国没多久,还有诸多事处理,没有闲暇时间陪你。” 同湛语气温和,说出的话却把云冬子气得够呛,他清楚地看见她白嫩的脸颊刹那间转红,眼神也变凶了。 憋了半天,云冬子愤然道:“你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在拿你找乐子!” 同湛仍旧是温和的,不紧不慢的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说,你既jiāo了学费,要不要好好学习?如果不愿意学,有那时间去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我这里,你什么时候想来,随时欢迎你。” 云冬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拽过自己的小手提包,厉声厉色道:“不学就不学,我就是不会做学问,学校里再有你的课我也不去上!我才不和你们这群学究混在一起,老大没意思,你家我也不会来的!” 气冲冲走了。 澄和园。 “每日里饮琼浆醺醺大醉,我心中想不起一条计策。自造起铜雀台缺少二美,扫东吴杀刘备天意不遂。” “周郎降意如何?” “周郎执意不降,得来一桩机密大事。” “什么大事?” “这耳目甚重。” “两厢退下。” “老夫即日进兵,水军可曾练熟?” “水军不曾练熟,丞相不可进兵。” “等尔水军练熟,老夫xìng命,断送你二人之手! 来,斩了!” “哎,不用七日,只要三日,七日,三日还早,哼哼,是计,不要中了他人之计。来,将他二人赦回。” “斩去了。” “哦呵! 一时间错中了周郎之计,杀蔡瑁和张允悔之不及。” “ 书呆子盗书信全不思量,去了我左右膀反助周郎。我为尔错杀了两员上将,你就是他二人送命无常。” 云冬子听戏听得甚得趣味,从手包里取出个小盒子,jiāo给跟班,吩咐一会儿去送给此时正在台上表演的苏老板。 苏老板正当红的角儿,炙手可热,相当值钱。他已好几次收到云冬子的打赏,每次都战战兢兢,想推又推不掉,要是叫云先生知道自己女儿捧戏子,一旦迁怒于他,把他看作女儿玩物丧志的祸首就不好办了。 苏慕凡回到后台打开云冬子叫人送来的盒子,里头是一串珍珠手链,他下意识蹙了下眉,一转念又觉得没什么,云小姐他见过面也说过话,给人感觉不是个特别心细的人,而且才十八岁,仿若刚从花苞里钻出来的小仙子。珍珠手链他一个大男人不适合戴,且收藏着吧,想到那初初绽放的美人儿,掀了掀嘴角。 跟班儿把苏慕凡的反应瞧个清楚,回头描述给云冬子听。云冬子正站在戏园子门口遥遥地看两个小贩打架,听跟班说了,又转身回去,找到苏慕凡专用的更衣描妆的小间,门开着条缝。云冬子头挨到门边,没看着人,可隐隐有低语之声,她示意跟班站着别动,自己悄没声儿的,一脚一脚地挪进去。 一步两步三步......听到了,在一道帘子后面,有人说话。云冬子停住不动了,像小偷似的把呼吸都放轻了,她听出和苏老板对话那人的声音了,是同湛。 “苏老板,麻烦你了,大使夫人特意托我带这几本书给她,她是热爱文化的人,有她及崇拜的艺术家。” 云冬子隐约听了这么句话,而就在她进屋到停住的片刻间,没有人再发出声音了,怎么不说了? “同先生,怎么了?”苏慕凡说。 “苏先生,你好像有客人来了。” 话音落,帘子被掀开,帘后竟是挺大的空间,里面挂着各式各样的戏服、道具等等。帘后两人移步过来,各自朝云冬子施礼。 云冬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接着又看到梳妆台上摞着几本书,都有崭新考究的包装,包装封死,得撕开外包装才能看里面的书。 云冬子看同湛一眼,顿觉心乱,转而和苏慕凡说话,“苏老板不喜欢我的礼物?” 苏慕凡忙道:“怎可能,云小姐抬爱,苏某感激不尽。” 云冬子笑了,“那好,东西呢,拿出来,我亲自为你戴上。” 苏慕凡瞧这两人认识,又似乎有点儿嫌隙,不明所以。他不想和云冬子这样的人纠缠,引起别人口舌对谁都不好,管她怎么漂亮可爱,能少招惹便少招惹,赶紧痛快地取出那条珍珠链子,口中道:“不劳小姐,我自己戴。” 那串珍珠确实是女人的饰物,而且就是云冬子自己的,不过是新的,她没有戴过。苏慕凡戴来戴去根本戴不上,尴尬地说:“我糊涂,云小姐莫非是赠与我,让我好给家中女眷添个饰物?” 云冬子噙着笑,正要说话,被同湛打断,“冬子,别闹了。” 苏慕凡一听,又疑惑地看同湛,两人不但认识,还是熟人呢。 云冬子敛了笑意,“同先生,怎的这样称呼我?这不是在学校,况且你的课我都不上了呢。” 同湛表情自然,没有尴尬也没不高兴,对苏慕凡说:“有劳苏先生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苏慕凡忙道好的,目送同湛离开了,再转向云冬子,大概是实在年轻美丽,这姑娘拉着个脸也是赏心悦目。他陪笑道:“云小姐,您与同先生相识,甚好,郎才女貌,必是惺惺相惜。” 云冬子带着几分抱怨道:“苏老板,我绝没有要戏耍你的意思,他想教训我完全没有道理。” 苏慕凡附和:“是是,云小姐捧我的场,这是多大的面子。” 云冬子有些郁闷,回家换了套黑色洋装,戴了顶礼帽,去赴牌局。她和几个从小认识的纨绔子弟约好,在一家赌场要了个包间,招了一帮伺候局儿看热闹的,也都是认识的。云冬子和另三人坐好摆牌。 本打算四个人,两女两男玩儿,奈何没找到牌艺高的女孩子,女孩子有的家里看得严来不了这地方,有的来了不敢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桌,怕输太多丢脸。这种叫麻将的东西不是人人懂的,有的人见都没见过,要玩儿到高水平更难了,而云冬子却善于此道,再早几年的时候,她就能上桌赢光一圈大人的钱,一般水平的,她都瞧不上和他们玩儿。 这一下直玩儿到晚上□□点,刚开始,云冬子稳稳地赢,后来不知怎么的手气就不好了,中途还怀疑和她坐对家的出老千,和其他两人硬按着人家搜了回身。 越玩儿越有瘾头,云冬子是偷跑出来的,连跟班都没带,玩儿上瘾连时间都忘了。赌场里的人进来送茶果,跟着进来两个人,云冬子一瞧那两人,心道坏了,别人不认得,她是知道的,那是他父亲的两个下属,这么晚了,父亲派两个下属来拿她! 怀着忐忑的心情回了家,云东彦就站在大门口等她,身边还有个人,竟是同湛! ☆、第19章 原来家里远亲登门拜访,云东彦叫人去学校接女儿,一问得知她居然逃课了!他派的人去的时候正赶上云冬子那个班在上同湛的外语课,同湛知道后待到上完课也出来帮忙寻她,他赶去戏园,苏慕凡说她早走了。最后同湛以教书先生的身份来到云冬子家,和她父亲一起等她。 云东彦怒火中烧,要不是同湛在场,他能上去给这闯祸女儿一巴掌。 “父亲。”云冬子怯生生叫了声,低下头朝大门里走,听到身后同湛和父亲道别。 接下来一个多月的时间,云冬子除了去学校,其他时间被严守,算是被禁足了。 一个多月后,同湛的代课任务结束了,没人知道为什么,同学们十分不舍,甚至有难过的女同学偷偷抹眼泪。 那天,同学们组织了一次郊游野餐活动,想邀请同湛参加,一个同学被推举去和同湛说,结果失望而归,说同先生来不了,同学们又说如果不方便可以改时间,那人说已经说过了,反正同先生就是不来参加,大家就都失望了。 云冬子这一段时间在课堂上见过同湛几次,都没和他说过话,这时站出来信誓旦旦地说她能请动同湛。 她在校门口堵住同湛,问道:“同先生怎么不和我们聚会?” 同湛看着她的眼睛道:“我担心有人不待见我,我去了惹人不开心,玩儿不好。” 云冬子不在意的说:“你说谁呢?” 同湛笑道:“说一个同学,被家里看得太紧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出来玩儿,再因为我不高兴怎么办?” 云冬子不说话了,默默想了半天,道:“没关系,我们一起玩儿。”把活动时间地点说了。“记住了,别迟到。”转身跑了。 回到同学们中间,大家七嘴八舌,“来不来?哎,到底来不来嘛?”云冬子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貌似她还没有等到同湛的答复就跑了。 “这个......他说,他.....不来。” 云冬子不想再去问第二次。之后同学们改了活动形式,时间地点也都变了。 几天后,云冬子带了东西,按照她和同湛说的时间地点去了,如果同湛不来,她就叫司机去接她的几个朋友来玩儿好了。 东西都卸下来,云冬子叫司机和跟班先走傍晚来接她,两人不走,说等她的老师同学来了再走,他们受了父亲嘱托,云冬子没办法。 三个人慢悠悠将吃的喝的,野餐用的器具摆好,然后坐着等了老半天也不见个人影儿。 风景真美啊,微风送来花香,云冬子叫那两人随意用那些东西,同学们改计划不会来的,要来只会来同湛一个人,看来他也不会来了。云冬子决定让司机去接她的朋友。 司机没等走到他停车的地方,和同湛碰上了。 云冬子迎着阳光仰起脸,以为司机怎的又回来,一看是同湛。 同湛看了看一旁吃点心的跟班,对云冬子说:“他们很快就到了。” 云冬子不明所以,她的跟班主动起来也朝停车那边去了。 云冬子还是仰着脸,看身材高大的同湛,同湛慢慢俯下身来,徐徐将光遮住,云冬子不用眯着眼睛了,她张大眼睛迎接上方覆下来的身影。 过了好久,同湛的脸才自上而下碰到云冬子的脸,两人鼻尖蹭着鼻尖,睫毛刮着睫毛,停顿片刻,他的唇印在她的唇上...... 云冬子躺在薄薄的垫子上,同湛坐在一旁,喂她点心、果ròu,拿果汁儿给她喝。 他们聊了很多,云冬子发现同湛也并不是那么的刻板,他其实还挺风趣的。 “你不做先生,又做什么呢?” 同湛笑道:“受我父亲之命联络买卖生意。我本也不是教书育人的料,之前只是受托代几次课。” 同湛养了各种各样的花,房子里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花盆。云冬子把楼上楼下摆在各处的花各摘一朵,集中到一起,要做成标本。 同湛看她把堆在一起的花扒拉来扒拉去,道:“叫你不要着急,等我去弄来标本夹子再做嘛。” 云冬子的心思已经不在花儿上了,“我父亲说我学问不行,没有资质,说不放心我去学人家做什么事业,他叫我老老实实的,以后做个小职员,或者嫁到婆家相夫教子,到时候他就不管我了。” 同湛道:“那你怎么想,做点事还是做悠闲的太太?” 云冬子认真道:“我想开个麻将馆。” “为什么?因为你喜欢玩儿牌?” “嗯,这个也是事业啊,而且我有兴趣。” 同湛摇摇头,表示不赞同,“你父亲这样的身份,你去开赌场,这想法你敢和你父亲说?” 云冬子斜睨他一眼,“你给我安排点事做吧?” 同湛劝道:“你小小年纪,不是还上着学吗?不用着急做事。” 云冬子反驳:“我呆不住,你不想我参与你的事业?” 同湛想了想说:“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做的事,你可以帮我一点忙,但你不能多问。” 云冬子皱起眉,“不能问是什么意思?好吧,可以。” 她想对同湛了解更多一些,之前有两次来他这里都扑了空。 又过几天,云冬子来同湛住处看他,同湛介绍朋友给她认识。他给她介绍了两个人,两个洋人,一男一女,男的叫罗尔夫,女的叫芙丽塔。罗尔夫和同湛一样,是个高个子,但是五官深邃、大鼻子,云冬子心中对他的评价就是个典型的外国佬。而芙丽塔,同湛说她是法国人,但她看上去有点像东方人。 云冬子不禁对芙丽塔多看了几眼,她的头发没有卷卷,是纯黑色的,身材丰满妖娆,她像个长得像中国人的洋人,也像个长得像洋人的中国人。不过,不管怎样,她是个大美人。 “冬子小姐,韦恩说你们是有缘人,他回来那天是你接的他,还把他送回家,而在那之前,你们从来不认识。” 芙丽塔的声音软绵绵的,很xìng感。她会说汉语,热情地和云冬子攀谈。 云冬子毕竟年纪比他们都小,而且思维逻辑和老外不是一路子,因此话不多,都是简短的应付,黑亮的眼睛直盯着芙丽塔瞅。她自己出门穿旗袍或者长裙,家里有几件洋装,从来没穿过。芙丽塔穿着洋装,脖子直到锁骨、前胸都露出来,胸前两团ròu都能看得到,云冬子瞧着有意思。 芙丽塔说着说着抿嘴笑,云冬子问:“你笑什么?” “冬子小姐,你的眼神很露骨呢。” 这时,在楼上不知倒腾什么的同湛和罗尔夫下来了,分别在两位女士身边坐下。罗尔夫很自然地先朝云冬子一笑,继而转头与芙丽塔嘴对嘴吻了下,再顺势挨着她坐下。 云冬子一看脸就红了,这俩人就算是夫妻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这样吧,何况并没说他们是夫妻啊。猝不及防的,同湛又凑到她耳边说:“洋人就这样”,耳边热气掠过,她心里一激灵,脸更红了。 “我要告辞了,不能在外头呆太久。” 罗尔夫和芙丽塔见她神色,知道可能他们的举动令她尴尬了,却也没说什么,和同湛一起把云冬子送出门。 云冬子像做了贼似的心虚,回自己房间把门关好,坐在床上平复心情。半晌,她起身去开衣柜,拿出一件嫂子送给她的洋装。她把旗袍脱了,换上那件洋装连衣裙,站在镜子前照。 这件洋装和芙丽塔那件不同,没有暴露的地方,云冬子照来照去,脱了又换上旗袍,继续照,她觉得还是穿旗袍好看。 云冬子变得乖多了,怕家里对她不满意又限制她出门。然而,还是好几次到了同湛家门口进不去,他不知道在哪里忙什么总也不着家。 什么人啊!云冬子十分不乐意。 一天,云冬子从学校出来,在大门口见到同湛。 同湛像是专门在等她,“冬子,最近怎么样,都没见到你。” 云冬子气闷,“我去你那儿好几次!” 同湛温柔地笑,“对不起,是我的错。” 为了表达歉意,同湛陪云冬子逛街,逛了一圈又一圈,最后逛进一处僻静的小胡同里。 同湛随口问:“冬子,你知道郑今顺吗?” 云冬子漫不经心答道:“知道啊,过几天,他家要给孙子庆祝生辰,要宴请呢,父亲说带我去。” “你帮我个忙?” “是什么事?” 同湛拿出一个小小的螺丝,拇指食指捏着给云冬子看,告诉他郑今顺家里哪哪个位置,有架什么什么样的西洋钟,西洋钟的哪个地方有颗螺丝,叫她把那个螺丝拧下带回来,把他手上这个拧上去。 云冬子接过那颗螺丝放在手心里端量,“我能问为什么吗?” 同湛眼含笑意,“不能问。回来再告诉你,还有奖励。” 几天后,云冬子兴高采烈地来找同湛,把他要的那颗螺丝往桌上一扔,骄傲地对同湛说:“同先生,给我讲讲这是什么名堂?” 同湛笑呵呵把那颗螺丝收起来,玩笑道:“考验一下你的能力,看看能不能请你和我一起做事。” “那么结论呢?” 同湛摸摸她的头,“一次考核不能下结论,还要再考你几次。” 云冬子顺手揪下一个花骨朵,“说话不算数!奖励不会也没有了吧?” “冬子,植物也是生命,你别这样粗鲁,”同湛揽着云冬子的肩把她带到一副画板前,将罩在画板上的布料揭下,“奖励在这了。” 画上是个跪坐的女人,画的是她的背影。抱满挺翘的臀部围着红色的轻纱,胯部以上就□□无遮无拦了,纤细的腰,背部流畅曼妙的线条,天鹅颈露出一半,另一半被墨发遮挡,女人头发顺着左肩拢到身前,头部向右转,朝画外露出侧脸。 那布一揭开,云冬子的目光便锁在画中女人的后背挪不开,那背上二分之一的面积画上了红艳艳的玫瑰花,神秘而美丽。 云冬子看着看着居然咧嘴笑了,“这是谁的画作?” 同湛道:“我画的。” 云冬子转过脸,震惊地看他,眼神中满满的赞叹。“你太厉害了!”又转回头去看。 这一转头,视线总算对准了位置,看清了画中人的侧脸。“啊!”云冬子大叫一声,本能地捂住嘴。呆呆的,半天没吭声。 同湛试探地问:“冬子,我画得怎么样,像吗?” 云冬子心砰砰跳,貌似她自己都没仔细瞧过自己的背影。她心里很乱,画中的人是她,而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怎么回答。 “冬子?” 云冬子沉下脸,“你画的我?怎么把我画成这样?” 同湛笑道:“我是大致画的,为了设计纹身,你看,这纹身的样式、形状、颜色,喜欢吗?” 云冬子讶然,“纹身?” “对,就是刺青一类的。” “什么东西?用针在身上刺?能刺出这些花来?!” 同湛蹲下来,抬手在自己的画作上摩挲,“不是你想那种,不疼的。冬子,这个图我设计很久,如果你愿意,我给你纹。” 接下来,云冬子对着那幅画发了很久的呆,内心深处真的是很喜欢,那一大片红玫瑰图案好美,都怪同湛给她看,这下看完她就很想要。她提出要不先把图案画在她背上,这样一旦效果不好可以洗掉,而直接纹上去,不满意也去不掉了。 ☆、第 20 章 同湛这个设计的确花了十二分心思,见她喜欢,总算功夫没白费。他自信地保证,“冬子,这幅画就是效果图,我给你纹上去之后的效果一定不会比它差。” 云冬子胆子大,说做就做,当即欢喜道:“好,我喜欢这个纹身,就是我父母知道估计要骂我,不过我都穿着衣服,不给他们看到呀。” 两人又另约了时间在同湛家做纹身。 当天云冬子第一次穿了件洋装出门,这洋装派上用场了,正好是后背有拉链,她可以把拉链拉开,叫同湛给她纹那个玫瑰图案。 “冬子,你这衣服不行,你得脱下才方便。” 云冬子自己手伸到背后,拉链拉到一半停住,“脱衣服?” 同湛理所当然地说:“这个很正常,许多人在身上不同的位置做纹身刺青,有的还做在私密部位,纹身师傅对luǒ体都司空见惯。” 云冬子:“那我要脱光了?” 同湛:“你不用,但是你背部要都露出来。你这身衣服脱下来,我找见衣服给你盖着。” 同湛找出一件他自己的睡衣,“这件是新的,没有穿过,来,你准备好就趴在这个位置。”说完背过身表示回避。 云冬子盯着同湛的后背迅速脱下衣服,然后趴着躺下,脸朝下枕着胳膊,把同湛给的衣服盖在身上,“好了。” 同湛转身靠过去,很自然地把她盖到脖颈的衣服往下拉。 “哎!不对,同湛!” 同湛叹口气,“冬子,你身下棉被又厚又软,我看不见你前面,而且我要专注给你纹身,不会去瞧你前面的。” 云冬子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吸一口气。 同湛将她蔽体的睡衣慢慢拉下去,直到尾椎骨。云冬子一下僵了,浑身绷了起来。 “往上盖一盖,冷。”声音有点儿颤。 同湛稍稍将衣服往上提了一点,说道:“冬子,别紧张,放松。这个图要纹挺长时间,你可以睡一觉。” 云冬子把脸埋在胳膊缝隙中,轻轻“嗯”了声,没听进去他的话。 同湛手掌不知涂了什么东西,覆在她背上,一点一点抹均匀。云冬子闭着眼,咬着牙,微微发抖,出了一身香汗。 同湛拿热毛巾给她擦,“冬子,放松好吗,别拘谨,调整一下,这样会影响效果的。” 云冬子不吭声,不回话,渐渐的,身体放松了,同湛观察到可以了,便开始干活。 不知道同湛是怎么做到的,云冬子真就没感觉到明显的疼痛,她睡着了,中途醒来,同湛还在聚精会神地做着她的玫瑰刺青。 下午的时候,云冬子披着同湛的衣服坐起来,两人吃了饭,之后趴下继续纹。 直到黄昏,同湛揉揉眼睛,抻抻胳膊,云冬子又睡了,而她白皙的后背上,大片的玫瑰花盛开得分外妖娆。 “冬子?冬子?” 同湛嘴角狡黠地翘起,弯腰,在云冬子腰间落下一吻。 云冬子回家后竖起两面镜子相对而放,站在中间不停地看背上的刺青,她实在太满意了,乐不可支地想,她的后背是女人中最美的吧。幸好自己是大人了,要是再早几年纹这种东西,一定会被父母发现的。 数日后,云冬子在同湛家里见着芙丽塔还忍不住看她的背部,这女人真爱露,这回后背上少了一大块布,云冬子心道她这辈子都不能穿成她这样,不然叫人看见那一片艳红色玫瑰,怪吓人的,可是不给人看呢,就留着她自己看?好可惜。 芙丽塔端上两碟看不出什么名堂的菜肴,说是她的家乡菜,同湛和罗尔夫也各做了一道菜,四个人坐在同湛家的小客厅里用餐。 同湛给云冬子夹菜,云冬子边吃边喝香槟酒,芙丽塔头发高高挽起,用叉子chā了片ròu递给云冬子,没往她碗里放,直接送到她嘴边。云冬子“咯咯”笑两声,张嘴咬下来吃了,又灌下一大杯酒。 “冬子小姐让我想起雅美。”芙丽塔道。 云冬子好奇道:“谁?” 芙丽塔说雅美是个和云冬子年纪相仿的姑娘,曾经和她是朋友,雅美贪财,在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家里偷盗,被抓捕,现在暂押在这里的一处监狱里。 云冬子:“你喜欢和贪财的人做朋友?不过,贪财正常,谁不贪财?但你朋友做得不对,赌钱也来钱快啊,非要去偷。” 芙丽塔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她有缺点,也有可爱之处。她父母知道后伤心不已,写信给我,要我jiāo代她几句话,我也办不到,她现在,很可怜。” 同湛说:“你去看过她吗?” 芙丽塔,“去过,不让探视。”说着又看了云冬子一眼。 云冬子放下筷子,朝芙丽塔说:“看我做什么?我又不能帮你。” 然而芙丽塔的那一眼似乎不是请求她帮忙的意思,这时罗尔夫chā话进来说:“同湛你也认识雅美,你也没去看过她?我记得咱们是在意大利做任务时和她相识的,你们还差点发展成为情人。是她追求你,还是你追求她?” 云冬子马上问:“你们做什么任务?” 罗尔夫:“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我们和雇主有约定的,不能和任务以外的人泄露。” “家人也不可以?” “不可以。” 云冬子没再追问什么雅美的事,差点成为情人,就是没成。 又过几天,云冬子得到许可可以出来放风,便去找同湛。 同湛给云冬子写了张纸,纸上是几行云冬子看不懂的文字,同湛叫她念,她念了半天什么也没记住。 同湛说:“你把读音记住就行了,不用记文字。” 云冬子不耐烦道:“你不要给我看这个了,你把这些读音都用汉子标示出来,我背汉子读音就好啦!” 同湛照她说的写了一页驴唇不对马嘴的汉子,云冬子开始背,这些汉字不成句不成篇,得要一个字一个字记,有的字重复还不能乱了顺序。 云冬子背了会儿又不耐烦了,“哎呀!我给她送张纸条好了。” 同湛严肃道:“不可以,冬子,她是被拘押的人,你给她送纸条是违法的。纸条是证据,被发现就不好了。” “不就是她父母的几句嘱咐吗,有什么要紧,我叫她看完就给吃了。” “那也不行。” 云冬子好胜心作祟,苦大仇深地背去了。 云冬子穿着学生装,煞有介事地去了警察局,说要实地考察,理由是自己在准备写一篇文章。 即使管事的知道了她的身份,也不会轻易同意,云冬子废了番口舌,侥幸得见雅美。 云冬子来之前看过雅美的照片,人对上了之后,她打了声招呼,那个雅美看上去的确和她相仿的年纪,也有一双黑黑大大的眼睛,不过身材比较娇小,和她不是一个类型。她打招呼后,雅美疑惑地看她。 云冬子说了几句话,见那雅美皱着眉,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你不是中国人?那你是日本人?小日本?” 雅美仍是不明所以。 云冬子深深地瞅着他,然后开始背同湛写那段话,果然,这下有反应了。 有反应是有反应,但没任何痛苦难受的表现,看不出一丝思念家乡亲人的样子。 两人互相瞪着彼此,忽然,云冬子无声地笑了,小小声道:“这位雅美小姐,我不知道他们叫我为你背了首什么诗,不过,总不会是符咒口诀什么的,能叫你遁地而逃。” 她正要转身,雅美开口了,沙哑的声音,念了一串数字,她用英文念的,云冬子讨厌学那些洋文,不过阿拉伯数字一到十她还是会的。雅美每四个数放在一起念,共八个数,重复两遍。云冬子默记了。 “她说了什么?”同湛问。 “没说什么。” 云冬子把脸转到一边不看他。同湛笑而不语,站起来把手放在她头顶,向后迫她仰起头。云冬子飞快地报了一串数,立刻又扭头不理他。 同湛哈哈笑,手拍拍她的头,俯身在她脸颊上一吻。 两人出去逛街,逛够了还有时间,又回到同湛家。云冬子在同湛的大床上滚来滚去,同湛在梳妆镜前喊她。那梳妆镜是给云冬子备的,她每次滚完了或者睡一觉起来回家前,都要重新梳头,辫子编好。 云冬子鬓角、额头贴着乱发,走过去被同湛按着坐下,镜子里的她脸蛋红扑扑的,眼神有点朦胧,困了。 同湛站在她身后,给她带上一条项链,项链上缀着块钻石。云冬子被那颗钻石闪得没了困意。 同湛给她戴好,对着镜子抚她稀疏的碎发,将碎发掖好,又抚摸她的头顶,“它和你很配。”低头在她耳后落下一吻。 云冬子看着镜中的她和同湛,甜甜地笑。 同湛突然问:“对了,你表哥呢?” 云冬子回头瞪他一眼,旋即伸胳膊环上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身前。 ☆、第 21 章 半年后。 芙丽塔依偎在罗尔夫的怀里,朝对面的同湛说:“韦恩,冬子小姐帮了你不少忙,我们都很好奇,你是要把她发展成搭档呢,还是只做情人?”抬头和罗尔夫互递一个轻浮的眼神。 同湛叼着烟吞云吐雾,不作答。 芙丽塔娇嗔道:“韦恩你怎么不理人?再不理我,我们要当着你面做喽。” 罗尔夫低头和芙丽塔接吻,芙丽塔穿着大开叉旗袍,他伸手抚摸她的大腿。 同湛沉声道:“去楼上,但别弄脏我的床。” 芙丽塔:“亲爱的,你好刻薄。” 罗尔夫笑道:“不,我们不需要你的床,我们有更好玩儿的,是吧,宝贝。” 两人说笑着上了楼。 云冬子在校门口见到芙丽塔非常惊讶。芙丽塔还不知从哪弄了套和她的很像的学生装穿,不过留长发的女学生都打大辫子的,芙丽塔披散着头发,一看就是个不守纪律的“学生”。 她在等云冬子,云冬子笑着迎上去,“芙丽塔,你找我吗?” 芙丽塔温柔地说:“对呀。” 两人在附近找了家小茶馆坐下来。 云冬子刚喝两口茶就听芙丽塔道“同湛走了。有急事,没来及和你告别,叫我来告诉你。” 云冬子差点呛到,“去哪儿了?” “北平,他去那边有事处理。现在已经在火车上了。” 这简直不可置信!云冬子想不通有什么急事叫他不辞而别。 芙丽塔见她又惊讶又失望,心里叹息。他们的下一站是北平,罗尔夫已经先行出发了,而同湛此时却并没走,他要再过一阵儿才会去,剩下这一段时间因任务需要,不便和云冬子纠缠,所以这样对她说。 等到北平的事做完,同湛大概会辗转到别的城市坐船出国,到时的目的地可能是意大利,也可能是奥地利。芙丽塔不知道如果云冬子知道自己再见不到同湛会有什么反应,她不禁想如果云冬子不相信她的话,又去找同湛呢,不过同湛既然告诉她自己走了,就不会让她轻易找到的。 “他说多久能回来?” “这个.....应该很快,十天半月大概就能回来,”芙丽塔安慰似的说:“不然,他也不会叫我来和你说。” 云冬子这个人,帮过同湛的忙,一定要和平解决,不能得罪她。按同湛的说法,小姑娘心xìng,等他们时间长了不见面就会慢慢淡忘,芙丽塔是过来人,不否认这个观点。 芙丽塔把消息转达给云冬子后,同湛就只在晚上回他的小洋楼,天不黑,他绝不会出现在那里。然而世事难料,就是在一天晚上,他被云冬子抓了个现行。 那天,云冬子路过花市,看中一盆花,买下之后没有回家,转而去了同湛的住处。回家一定会挨训的,唉,挨训就挨训吧,鬼使神差的,抱着一盆花,叫辆黄包车就去了。 天已尽黄昏,云冬子把花盆放在门口,自己在门前矮矮的台阶上坐下来,脑子里乱,心里也乱,乱糟糟一通想,想着想着感觉脑子空了,开始发呆。 不知不觉间,天黑下来了。云冬子胳膊搭在膝盖上,头枕着胳膊,忽然听到有汽车的声音由远而近,她头有些昏沉,却在刹那间本能地跳起来,回身抱起先前放在门口的花盆往洋楼一侧跑,躲了起来。 真的有辆车过来停在小楼前!同湛不在,谁来找他? 昏暗中,云冬子看见车上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同湛!女的,是谁?两人下车后,女人对着车里的司机说了什么,车子便调头开走了。 云冬子愣在原地,这时间对她来说太晚了,她早该回家了,不知道家里人现在在哪儿找她。她站着一动不动,大约过了一刻钟,她蹑手蹑脚转到小楼正门,门居然没有关。云冬子猫腰抻头往里瞧,确定一楼没人,她从没有像此刻般小心翼翼,幽灵般进去,在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一旁蹲了下来,她听见楼上的说话声。 女人的声音急切而放.dàng,“同湛,我好想你,你敢说你不想我吗?” 同湛的声音温和却不带感情,“图夫人,你是有魅力的女人,可是你有家室,我们注定无法长久。请你想开点,我们还是朋友。” 图夫人的语气轻.浮到了极点,正在招揽客人似的,“怎么不能长久,我们的秘密没有人知道,你看,我都到你这儿来了,难道你就这么让我走吗?” 话语停了,楼上响起的轻微动静。 又过一会儿,同湛的声音,“图夫人,别这样,我们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图先生对你很好,你该爱惜你的家庭。” 图夫人的语气颇是不以为然,“怎嘛,和我好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这些?你之前是怎么要我的?” 两人都没再说话,叮叮当当几声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过得一会儿,女人的声音渐渐大起来,蓦地一声尖叫让云冬子心都跟着抖了下。 云冬子脱了鞋,不知花了多长时间顺台阶爬上去,爬到顶了她还是跪着的姿势。 她看见同湛坐在床头,还穿着衣服,胸前的扣子被解开几颗。女人跪在他身前,大概就是因为她刚才的声音大,同湛才没注意到房子里还有另一个人。 云冬子刹那间看清床上光景,她站直身子,同湛也在刹那间发现了她。 那个情动的女人被同湛一把掀开,跌坐在一旁,正面对上云冬子的目光,两个女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图夫人认识云冬子,云冬子看她也恍惚觉得在哪儿见过,但不记得具体在哪里,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图夫人心惊胆战跳下床,一边往身上皮衣服一边死鸭子嘴硬,厉声道:“你是谁?!大黑天往别人家里闯!” 云冬子大叫道:“我是他的学生!你这个有夫之fù!” 图夫人心里更怕了,难道云冬子认出她了?她慌慌张张穿上衣服,见同湛走到云冬子身边去,还奢望着同湛能想办法支走云冬子,她这会儿也不及想怎么一个女学生这么晚还往先生家跑。 然而同湛非但不把她弄走,还和她解释起来。图夫人便怀疑这俩人关系也不正常,可云冬子未婚嫁她是知道的,而她......她提上鞋子便跑。 云冬子被同湛拽住,当图夫人和她擦肩而过时,她吼道:“有本事别跑!一对狗.男女!”眼看着女人跑下楼去,她要去追,被同湛用力抱住,一步也挪不出。 直到那个图夫人冲出小楼跑没影儿了,同湛才放开云冬子。 云冬子回过头,瞪着眼,狠狠甩了同湛一耳光,骂道:“人面兽心,你是发.情的狗吗?你怎么有脸去给人家讲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你有爹生没娘教吗,瞧你干的好勾当!” “你听我解释......” “鬼才听你解释!”云冬子嗓子都嚎哑了,像个小疯婆子,“我再不想见到你这个败类!” 云冬子要气zhà了,回到家里又被父亲好一顿训。她憋着一肚子火,真想一头撞死在床头柜上。她用厚厚的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蒙上,死了算了,自杀算了! 第二天,云冬子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双眼红肿,好容易被叫出去吃饭,家人看她的狼狈样,以为是被父亲训的,无奈之下还劝了她几句,叫她好好吃饭,以后听话就是了。 云冬子无所适从,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横冲直撞,无法排解。 没过几天,她收到一封信,信的落款写了个图字,她知道了,一定是那个和同湛在一起勾搭的女人! 信里写了不少内容,都是关于同湛的,图夫人在信中疯狂地贬损同湛,说他就是个男妓,勾搭过很多女人,花女人的钱,玩儿女人也被女人玩儿;还说他做得不是正经生意,做过非法买卖,实在缺钱了,贩卖过违法禁品,甚至牵涉到人命官司...... 洋洋洒洒一大篇,费劲dú舌,透足恨意。 云冬子攥着那封信跑到同湛的住处,一连几天在那儿蹲点都没见着人。她在墙上写了行字:再不出来就烧了你的房子! 第二天同湛就出现了。云冬子把信纸展开,一掌拍在他脸上,同湛拿着信纸只扫了两眼就撕掉扔了,轻声说:“这些是胡编的。” 云冬子这些天脑子里全是她和同湛的点滴,这时频频点头,念叨着:“好,太好了!你这是做坏事做惯了,理所应当了啊!” 同湛听了静默一会儿,居然没有回话,自顾自上了楼,在自己的大床上靠着,还带着几分慵懒。云冬子跟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叫唤:“你这个骗子!你这孬种!”紧接着开始摔东西砸东西。 云冬子像个打扫卫生的佣人,不辞辛劳地把同湛家大大小小的摆设一通砸,能摔碎的摔碎,摔不碎的多摔几下扔那儿,大家具搬不动的,拿小的往上砸,砸碎了,砸破了才算数。楼上楼下叫她破坏个遍,累得满头大汗在楼下掉了几滴泪,划出火扔到窗帘上,冲着楼上大喊:“同湛!我要把你这里都烧掉!把你也烧掉!” 同湛没应声,过了一会儿,闻到烟味的他冲下来,拉着站在一处火苗前的云冬子使劲往后一拉,将她拽了一跟头,火速取水浇火。火没有着起来,很快熄灭了。 云冬子满脸通红,额头上有明显的汗珠。同湛盯了她片刻,攥起她胳膊拉着到楼上。 ☆、第 22 章 “做什么你!” 她被按倒在床上,同湛迅速褪去她的衣服,将她压住,他自己只拿一只手把裤子退下去一些。 他轻声道:“冬子,你怎么这么任xìng,我是喜欢你的。” 云冬子被压着反抗不过,颤抖着嘴唇哀求道:“不,不,我不砸你的东西了,不烧你的房子,我赔给你,我都赔给你,我双倍赔偿.....” “不用赔。” 云冬子脑仁疼,紧紧皱眉,双眼无神地盯着天棚。 同湛就那么埋在她的身体里,观察着她的脸色,好一会儿才动几下。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同湛用了极大的耐心,一点一点把她带到快乐中。 她睡着了,长发丝丝缕缕被湿汗黏在肌肤上,触及那片蓬勃盛开的红玫瑰。 同湛拿出相机,给她拍了两张照片。 时间晚了,同湛叫醒云冬子,小心地伺候她穿衣梳头,送她回家。云冬子失神地跟着他,走着走着她突然回过神般扬手又要甩他耳光,却被同湛抓住手腕制止。 他说:“冬子,先回家去,我都会和你解释的,听话。” 云冬子眼中被逼出不甘的泪,他凑上去吻。 他看着她进了家门口。云冬子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她该怎么办?不能告诉家里,不要颜面了吗?她被同湛叫醒后就没力气发火了,如果不跑到那儿发火,他就不会这样教训她,他用这样的手段教训她,太卑鄙了! 他要怎样和自己解释?云冬子没等到同湛的解释前,先又见到了芙丽塔。芙丽塔这个洋女人,每每觉得她是个不知自爱的人,现在看她更十分不顺眼。 芙丽塔告诉云冬子同湛的爷爷带领他们全家早年间远渡重洋去了国外,到他父亲当家的时候家里条件很不好了,同湛是个不折不扣的穷人,他是个贪钱爱财的人,确实做过一些错事,他自己也常为自己的所为感到悔恨痛苦,他现在已经悔改了,想重新做人,尤其遇到云冬子之后更坚定了决心云云。 云冬子一脸的倔强,“他是胆小鬼!叫你和我说这些。” “不不,”芙丽塔否认道:“是我知道你们之间发生的事之后,主动来找你说的。我知道这些话他太难说出口,我希望看到你们好好相处,你愿意给他机会吗?” 云冬子不知道芙丽塔晓不晓得同湛对她做的那事,听了她的话越发心里憋屈,她才是委屈说不出口。 “我不想听你说了。”云冬子冷硬地说,继而头也不回地走掉。 后来云冬子每天在校门口看见同湛,看到了也不理睬,上了车就叫司机开车。直到某一天,她朝他走过来,到了他身边不停下径直往前走,同湛自觉跟着。 两人在一处人较少的地方停下,云冬子转身盯着同湛,眼泪汪汪,“同湛!我不能原谅你,我不管你为了什么,做过的事就是做过了!你不觉得自己肮脏吗?现在你又弄脏了我!我讨厌你,恨你!” 她的话令同湛脸色变得很不好,他抬手似乎要触碰她,被她拍开。他无言地看着她跑开。 他们再见面是在一个月后,在开往北平的火车上。 云冬子雇了二十多个人和她一起坐火车去北平,她的目的是去把同湛抓回来,然后看住他,叫他彻底浪子回头,和她好好过日子。 为什么会有这一番行事,因为她编了个故事,把故事主角换成别人,然后拿这个故事去说,她嫂子的话改变了她的心意。 嫂子说,谁都会犯错,如果你能让一个人改过自新,那你就算积德了,如果你在这个人心中的地位很重要,而原谅他,帮他重获新生,他会永远感激你。她说,“你还小,再过十年,你会看开很多很多。” 云冬子静静地望着窗外。火车路途行驶过半时,她捏着手帕揉了揉鼻子,旁边坐着个中年fù女,热心地和她说话,“小姑娘怎么了,别难过,吃蜜饯吗?”她打开个纸包,推给云冬子。 云冬子看看她,同时注意到对面坐着两个男的,一个在低头看报,一个也在看窗外。那fù人见云冬子漂亮可爱,不知为什么这样难过,不禁搭讪想为她开解开解。 云冬子没有和家里人或是任何一个认识的人诉说真实情况,见这个fù人慈眉善目,藏在心里的事就想往出倒一倒。“我去找我丈夫......我们闹了很大的矛盾。” fù人被惊到了,她完全没看出云冬子是个已作人fù的人,不过很快转惊讶为关心,“小夫妻闹矛盾常有的,你这么漂亮,你丈夫一定舍不得你的,去哪儿也不会丢下你,早晚要回来的。不过,他去哪儿了,北平?” “嗯,我要去找他,把他抓回来,叫他以后都听我的话。”云冬子低着头,喃喃道:“我先前嫌弃他,说了很难听的话,伤他自尊了,不知道他心里做多大计较,我要再和他谈谈。” fù人听后自己做了番想象,瞧这姑娘漂亮贵气,料想她丈夫没多大能耐,看上人了就任xìng地嫁了,年纪小不懂事,嫁了之后才真切感受到种种问题来,于是矛盾就来了,八成是一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 她便按着这个思路劝解云冬子,云冬子听着听着觉得不太对路子,一想她告诉人家的也不是实情,她和同湛哪是夫妻,只因有了夫妻之实,她才这般说,现在看来大不同。然而她不是一点也听不进去,夫人说的那些令她心里放开了些,舒坦了点。 对面两个男人挺自觉,女人说的话他们听得清清楚楚,默默的像什么也没看见没听见一样,看报的看报,看风景的看风景。 又过得一会儿,对面盯着窗外看风景的男人起身走开了,不知去方便还是去餐车厢。 云冬子吃了几颗夫人给她的蜜饯,有个人过来递给云冬子一张纸,云冬子不认识那人,接过来看,瞬间就呆了。 上面写着:冬子,跟着那人,他会带你来我这里。同湛 她跟着那人走过几个车厢,到了一个封闭的车厢里,领路的人敲敲门,门打开,车厢不大,扫上一眼一览无余,云冬子震惊的看着站在里面背靠窗的人,那人竟是之前和他坐对面的男人! 云冬子后退一步,扭头发现刚才引路的人走开了,她不知道这男的什么路数,她跟fù人聊天的时候没提同湛的名字啊。 刚迈出一步,就听那人叫她“冬子”,她不可置信的回头,那人说“进来,和我一起坐这里”。 那就是同湛的声音,可他不是同湛!男人见她杵在狭窄的车厢门口不动弹,抬手到耳侧,动作很轻很慢,一点一点揭下脸上的□□。 云冬子看着他,话也说不出来了,像个僵硬的木偶。同湛上前把她拉了进去,关上门。 “你---” 同湛笑着,指腹触到她嘴角,继而点点她粉嫩水润的唇,“你要去找你的丈夫?” 云冬子被他抚摸几下,回过神来用力将他一推,转身贴着窗户站,脸朝窗外。感觉糟透了,实在是很丢脸。 同湛从她身后环抱她的腰,下巴枕在她的肩头,动作看似温柔,却将她禁锢,圈在那里无法挣扎。云冬子闭起眼睛,仿佛她看不到就不会被看到,同湛像一圈高高的栅栏把她围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第 23 章 同湛在北平的住处和上海的很像,但他说那不是他的房子,是朋友闲置的,他借来住。 云冬子付了钱,遣散了她找的那些人,一路跟着同湛在他的地方住下,私奔是不可以的,他总得跟着她回去。 两人郑重其事地、客观地谈了一次话,云冬子坦白说同湛和她之间发生那种事,必须对她负责,她要求同湛从今往后堂堂正正,做正人君子,娶她为妻。同湛向她坦陈了自己的间谍身份,并对间谍这一行当向她进行了一些解释说明。 云冬子断断续续询问了几句后,把间谍这个词和叛徒联系到了一起。同湛否认了她的理解,并说人各有志,他只是做着一种事业而已,他也没有效忠于谁,只是拿钱办事。 云冬子自身条件相当好,胆子又大,同湛很看好她,如果她能成为他的伙伴、搭档,那是再好不过了。 同湛陆陆续续讲述了一些他们经历过的事迹,云冬子刚开始没怎么,后来听着听着果然觉出了趣味。同湛没有提偷东西甚至杀人之类的,主要就强调是搞新闻、探听消息什么的。 同湛说:“罗尔夫和芙丽塔是一对爱人。我很羡慕他们,冬子,我们会不会也成为他们那样?” 云冬子最大的爱好就是打牌赌钱,她仿佛从同湛说的那些事里闻到了赌博的味道。和他在一起,做他喜欢做的,或许也会是她有兴趣做的事,可以试试。 同湛成了云冬子真正的老师,他选择xìng的、由浅入深地教给她一些技能。 云冬子不喜欢学跳舞,同湛说:“宝贝,你这么美,不会跳舞多可惜。”他拉着她,花尽心思地教,像工匠做雕刻一样。 “别再压了!我的腿要抽筋了!”云冬子抱怨道。 同湛放开她的腿,“冬子,你平时都做些什么?柔韧xìng这么差。” 云冬子揉揉抻得生疼的大腿,拧着眉。每当看到芙丽塔配合同湛给她做示范,她从心里觉得很养眼,他们就像在表演,是她见过的最吸引人的表演。 可是她又不用上台表演,所以心情好了就和同湛一起跟着音乐旋转,没心情了就不学了。格斗术她还是比较感兴趣的,学上几招能防贼还能保护弱小,有种能当英雄的感觉,不过被同湛摔了几次,闹不开心,好几顿不吃饭,同湛哄着喂才肯张嘴。 “冬子,干杯。” “干杯。” 云冬子和同湛坐在地毯上,灯都关了,点着蜡烛。云冬子酒量不行,两杯下肚就醺醺然了,举个空杯子和同湛碰杯。同湛独自喝了几杯,又给她倒酒,“冬子,你打牌厉害,喝酒不行。下棋会不?” 云冬子咕噜噜一杯酒下肚,眼神儿飘了,声音也飘了,“会!下棋你也下不过我,每盘我都赢,你都得输!” “谁教你的?” “呃,忘了,可能是,自学成才的吧。” 同湛似乎也喝多了,慢腾腾起身去拿东西。回来又一屁股坐下,“来吧,冬子小姐,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云冬子乐了,开始摆棋子。摆来摆去,总觉得哪里不对。 同湛,“好了,开始吧。” 云冬子上来拿了同湛的棋子要走,两人走来走去,棋局彻底乱了。 “不对啊!”云冬子脸都要贴到棋盘上,眯着眼晃来晃去,“好了,可以了,你输啦,你的棋子被我吃得死死的了。” 同湛哈哈笑了两声,一挥手将那盘棋扫了,就势勾着她的下巴,他凑过去,脸贴着脸,又一掀,云冬子朝后倒去。 云冬子半晌才明白过来他们要做什么,互相对视片刻,她稍微一动,在同湛嘴唇上亲了一下,同湛扬起嘴角,轻声道:“很好。” 数日后。 同湛和罗尔夫顶着大雪从外面回来,进了门,寒冷立刻被隔绝,房子里有温暖有花香,仿佛藏着春夏的气息。 “冬子!”同湛在一楼喊了声。 云冬子穿着快及地的长睡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懒洋洋地“哎”了声,走到木质楼梯的顶端朝下看,见他带了罗尔夫回来,转身回去了。 同湛以为她去换衣服,结果半天没见人,他和罗尔夫互看一眼,罗尔夫低声道:“她现在比芙丽塔还迷人,”竖起大拇指眼神轻佻,“你□□地很棒。” 同湛亦是将声音压得极低,“你要不要尝尝?” 罗尔夫咽了下口水,眼中瞬间浮起一层yù望,他看向二楼的方向,片刻后摇摇头,“你确定已经可以完全控制她了吗?” 同湛轻笑,“不确定,所以叫你也加把劲儿,你的技术不是比我好么。” 罗尔夫回想刚才出现的云冬子,她身上散发着浓浓的女人味,外面还在下着雪,那么冷,抱上这么一具身体该有多么舒服,云冬子是他见过的最让人向往的东方女xìng,难得的是她还那样年轻。 他有些犹豫,等到云冬子彻底加入他们的行列,他一定会追求她,得到她,她的身体、他的技术,一定是天衣无缝的结合,他会比同湛更出色的。然而现在他不确定,对于他们来说,任务最重要,是的,找情人的事要先放一放,在这个时候得尽量规避风险,个人享乐凌驾于事业之上是不智的。 罗尔夫到同湛这里取东西,拿到之后便告辞,不想再受到云冬子的“撩拨”。他走后同湛才上楼去看云冬子,她坐在厚厚的地毯上,靠着椅子,歪头朝后枕着,恹恹的样子。 同湛在她身边跪下,低头在那漂亮的锁骨上亲了口,又去拢她的头发,“宝贝,这么晚才起来,不梳头,不洗漱,不换衣服,这么懒?嗯?”在她唇上轻啄一下。 云冬子懒得动,说话也懒得说,同湛挪开椅子在她身后坐下,叫她靠在自己胸前。好半天,云冬子开口道:“我们的事什么时候办?” 同湛心下一顿,他知道她什么意思,柔声哄道:“这边的事情办完了,我们就来商量,好吗?” 那天,芙丽塔失望地讲述她遭到的不公平待遇,云冬子自从跟到北平来之后对他们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于是在她听到原来芙丽塔失望的原因是人家不理睬她的投怀送抱时,并没有多大惊讶。 “他成熟、稳重、英俊,可他居然忍心拒绝我。”芙丽塔说:“他这个人真可恨,听说连这里有个什么花魁都看不上呢,明明好色,偏偏那么多规矩!很好奇他的情人都是什么样呢。”她看向云冬子,自豪地说:“真该让冬子过去叫他见识见识。” 罗尔夫满脸遗憾,“芙丽塔,他真的看不上你?我以为对你没兴趣的只有没发育的孩子和已经没有yù望的老人呢。” 芙丽塔对他的打趣十分不满,狠狠瞪了他两眼,又毫无预兆地朝他怀里扑。 夜幕降临,云冬子站在镜子前,往脸上抹雪花膏。同湛从小盒子里挖出一点,指腹在她脸上轻轻揉抹。感觉到硬硬的东西顶着自己,云冬子停了动作。同湛再挖出一些那香香滑滑的东西,直接把手伸到她后面,睡衣被撩起,后面受凉,云冬子急忙忙抓着桌沿,“不要这个......” 同湛道:“宝贝儿,我怎么教你的?” 她恍惚间听他不断考问教给她的那些招数,yù望居然叫人这样疯狂,她按着他说的做了。 脑子里不知什么正在鸣响,一道霹雳刹那将混沌打散,云冬子睁开湿润的眼,问道:“什么?” “我保证,你比芙丽塔更有魅力,她征服不了的,你可以,宝贝,你是我的骄傲。” 她没有回答,哀伤的泪划过脸颊。 那个人姓周,和她曾经惦念的远房表哥同姓,他们已经安排好了,顺利地找到机会让她这个娇艳的小姐展现在那人面前,按着计划逐步进行,他们第一个目的达成,她很快成为他的座上宾。 周先生的官职并没有多大,但他是个相当有门路的人,具体怎样云冬子不清楚,她知道的是同湛他们在找一个在这里藏起来的洋人,那个洋人花了大价钱,得到这位周先生的藏匿,难以找到。她的目标就是直接从周先生身上下手弄到那个人的藏身之处。 这处房子很大也很奢华,但云冬子看来看去只见到两个佣人,她想周先生应该不常呆在这里,这只是他的一处房产。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是来这里探亲的,邀请她上门做客却专门往这行馆带,果真他是动了歪心思的。 周先生打扮得油光满面,无时无刻不忘展示他的才华和风趣。 “听说云小姐才华横溢,如此年轻美丽迷人,老天真是宠爱你啊。” 云冬子见过多少官家的有钱家的太太小姐们,他们那些个架势她学个十成十。周先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踱步到自己身前,她仿佛被烈焰包围的彼岸花,叫人心动焦灼。有人告诉他云冬子因其美貌被评为上海之花,这位美女的后背上是大片的玫瑰刺青,艳丽无比。仿佛已经触碰到那种美妙,周先生难耐地抬手搭上她的肩,就等着她的反应好进行下一步了。 云冬子灿然一笑,“芙丽塔说,您很挑剔呢。” 这句话让周先生彻底放开,声音中都透出急切,“周某最喜结jiāo有识之士,不论男女,像冬子这样的清贵小姐才值得追捧,那种女人,我一眼看到底,不值得jiāo往。” 云冬子点点头,“那您都是结jiāo清贵的太太小姐吗,您不怕得罪人?” 周先生不明套路似的眼含笑意地瞅她,云冬子却不再深入,转而道:“你误会了,我不是出来结jiāo青年才俊有识之士的。” 周先生:“冬子你也不要误会我,我崇拜的女xìng,向来是认真追求的,若有像你这样的妻子......” 他的话被云冬子打断,她说:“我想告诉你,有人知道叫卡尔的外国佬,你收了他一大笔钱,把他藏匿起来了,他们要找这个人,你最好给他换个窝,免得钱收了,事儿办砸了。” 周先生感觉被人当头一棒,不想醒来也得醒。 云冬子还跟他说了是什么样的人要找那个洋人,而她回去后,自己编了个地点告诉同湛。 没过几天,她听到同湛他们说叫卡尔的人住进了医院!而同湛没有和她提她jiāo代的假地点的事,他说知道卡尔在哪个住院,叫她带着鲜花去那里探望。 卡尔是个老头儿,看上去挺虚弱,医院里有人陪护着他,是周先生安排的人。云冬子捧着束鲜花,进到病房后,很随意地坐下来,她觉得这个不知为何物的老东西必然是能听懂中国话的。 她问:“老人家,不好好在家呆着,跑中国来干嘛?有人找你呢,你怎么老是藏着,为何不见他们?” 老头儿警惕起来,“谁找我?你见到他们了?你是谁?”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我为什么回答你?” 老头儿沉思片刻,没有回答她,也没再追问她。 云冬子却自行坦白道:“我只知道找你的人叫罗尔夫、芙丽塔、同湛!” 老头儿立刻皱起眉,却不言语,云冬子催道:“喂!老头儿,你认识他们吗,他们是不是净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老头儿见她言语犀利,略放松了些,对于面前这个小姑娘,他或许能想象到一些事情。他摇头,黯然道:“我不知道他们,不知道。” 云冬子哼了声,“你好好治病哦,把身体养好再藏起来,叫他们永远找不到你,呵呵。” 老头儿说:“你是周先生的朋友?你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云冬子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抬头看看天,该回家了,不行,回家要做什么,同湛是她的人,她一定要制住他!回家也必须带着他一道回去! ☆、第 24 章 两天后,云冬子从周先生那里得知卡尔死了,就死在那家医院里。 云冬子偷偷写了封匿名信给上海的郑家,告知他们家那个有问题的螺丝钉,具体在什么什么位置,叫他们尽快处理。 同湛开始整日整日地在外面跑,有时连着几天不见人影儿,他不再像之前那么殷勤,敷衍的意思越来越明显。 那是个黑沉的夜,天上几乎看不到星星。两个男人把浑身是血人事不省的同湛悄悄送回他的住处,其中一人是罗尔夫,另一个云冬子没见过。 他们都不说话,把同湛放躺下,麻利摆出大堆急救设备,开始在同湛身上忙碌起来。没过多久,穿着男人装的芙丽塔也赶来了。她也不吭声,一脸慎重地加入那两人。 云冬子胸口难受得不行,一阵一阵发紧,焦急地要说话,竟提不起气来,她跪在地上,伸手去拉同湛,被芙丽塔挡住,意思让她别妨碍他们施救。 她碰到他的手,明显的发凉,他整张脸煞白,每一丝血色,躺在那里,像个死人。她心跳持续过快,头晕起来。手胡乱抓着,她虚弱地朝其中一人道:“送医院啊。” 那人说:“不行,不要说话,这里安全。” 有一个人说:“冬子小姐,你有没有跟谁说过这里?” 云冬子辨别不清哪一个和她说话,听了这个问题,她摇头,不说话,好,不说话,现在说一句不知要消耗多大的体力。她忍着气闷头疼,注视他的脸,你别有事,千万别有事...... 漫漫长夜,同湛全身多处被包扎,yào味、消dú水味挥散不去。那三人去楼下休息了,云冬子还跪坐在原地,没有人阻止她了,她挪过去,攥起同湛的手,用力握紧,仿佛被灌注了血液,她的心脏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跳动。 她或坐或躺,就在他身旁,哪儿都不去。他们给他换纱布换yào,她就乖乖让开,默默等在一边,她的手一直牵着他的手,一刻也不想分开,只要一松开,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令她难受得近乎麻木。 她将被子盖在他们身上,搂着他的头,轻轻抚摸他的脸庞,“同湛,你快醒过来。” “冬子小姐,下去吃点饭吧。”芙丽塔说。 云冬子感觉到饿,肚子叫了多少次了,她必须去吃一点东西,吃了东西才能好好的守着他。 她下楼坐到饭桌前,尽全力咽下几口饭食,又开始呼吸不畅,捂着发疼的胸口不住咳嗽。手抖得拿不住筷子,憋着气喝了两口水,摔了杯子,踉跄着跑回楼上。 再次握上他的手,仿佛本该连接着的脉络接回去了,她舒服了些,俯身在他胸前贴了贴,好了,平静不少了。 她拿热毛巾为他擦拭,问他们:“他怎么还不醒?” 五天了,他就这样躺着,呼吸微弱,不曾睁眼。 她说:“他是我的人,我要和他成亲的。” 罗尔夫问:“他如果一直这样,你会照顾他吗?” “会。” 又过三天,罗尔夫说:“我们就要离开了,我们打算将同湛留给你,让你照顾他。” 云冬子每天只能坚持吃几口饭,此刻已是有气无力,她茫茫然地抬头和罗尔夫对视,她的眼神是坚定的,“本来就该我照顾他。” 她想了一整天,她必然要和他在一起的,不知道他们二人以后将何去何从,她决定让能够来这儿的那三人见证她的决心,见证他们的仪式。 没有时间定做,芙丽塔陪着她买了套做样板的西洋婚纱,她离家那天带了自己所有能动用的积蓄,现在她用这些钱买了一对戒指,这些都是芙丽塔教她的。 她穿上白色的婚纱坐在他身旁,无神的双眸总算透出原有的神采,按照那几人的教导,她问道:“同湛,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不对,你该问他,愿意娶你吗。” 她重新问:“同湛,你愿意娶我吗?” 没有回答,她久久的等着。 她说:“给你很长时间了,一定想好了吧。” 她小心地将一枚戒指戴在他的手上,再把另一枚放到他指尖,握着他的手指,让他为自己戴上。 她低头,矜持又害羞地抿着嘴,俯身去亲吻他的唇。 芙丽塔、罗尔夫他们准备离开,不告诉云冬子他们的去向,云冬子也准备带着同湛回上海,他们各自准备着,就在这个时候,同湛清醒过来。 要准备回家,云冬子不得不出趟门,匆匆往回走的时候被同样匆匆而来的芙丽塔截住。 “他醒了!”云冬子激动不已。 芙丽塔怎么如此淡定!是了,她和同湛只是朋友,与她和同湛的关系不同。 芙丽塔拦住她,淡定得和她说同湛醒了,然而很遗憾,他不同意自己和云冬子的“婚事”,他很生气,不想见到她。 云冬子被她硬生生拦着,急得不像话,语无论次道:“我承认,是我任xìng,我没想到会这样,我根本不可能想害他!” “冬子小姐,”芙丽塔坚持道:“我真的很抱歉,可是韦恩他醒了,他躲过死神,他没事了,我们任何人就再不能替他做决定了,我们做不了他的主。” 云冬子嚷道:“让开!我去和他说!” 芙丽塔也略提高了声调,“请你相信我!我认识韦恩很多很多年了,我了解他,你们不合适!” 云冬子使尽全身力气推她,“让开!你这个洋女人,外国佬!同湛他是中国人,我才比你更了解他,他不会像你们那样随便,他会和我在一起的!” 两个女人的争吵引来旁人侧目,芙丽塔拉着云冬子走了一段路,躲开不相干的人,她很无奈的耸耸肩,摆出诚恳的架势,“冬子小姐,你做的事让我很感动,我真的在给你忠告,韦恩是个居无定所满世界跑的人,他热衷冒险,没有人能让他停下来,他说过,曾以为你也是胆大热爱冒险的,他以为你会成为我们的同类,甚至变成他亲密的搭档,可事实证明你们并不是一条心。告诉你吧,我和罗尔夫是相爱的人,我们将来可能会结婚,但我们各自都有情人,即使现在也有。” 云冬子冷冷地说:“你什么意思”,芙丽塔正待回答却又被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断,“别说了!” 芙丽塔坚决阻拦云冬子再回住处,两人不断争执,芙丽塔说:“我只拦你一天,明天起我不会再管你。但是相信明天来临之前你会明白我的心意。” 芙丽塔带云冬子到一家饭店,订了一间客房,让她呆在那里,她承诺晚上云冬子就可以听见同湛的声音。 云冬子知道她坏了同湛的事,差点害死他,最初的激动过后,她冷静了些,同湛醒了,自然很多话要说开,要怎么说,心中的疑虑渐渐多了。她问芙丽塔:“你保证吗?今晚就让我听见他的声音。” 得到再三保证后,云冬子安静了,一个人靠着凉凉的墙壁,没有力气,想吃几口可口的菜,想和几口甜甜的香槟酒。 又黑天了,云冬子茫然望着窗外。隔壁房间有客人来了,她听到声音了,芙丽塔没骗她,她听到同湛的声音了!同时还有罗尔夫、芙丽塔。 他们进去了,为什么进屋之后她仍能听得一清二楚,芙丽塔她做了什么? “他妈的!她胆子够大,我低估她了!”同湛的声音里含着压抑的郁愤。 这就是她每天提心吊胆、忐忑不安想要听到又怕再听不到的声音。 她的心脏又可怕地狂跳,仿佛要冲破胸腔,说不定隔壁的他们会听到。 他接着说:“她知道咱们的一些事,不能留,这个时间她应该回去了,等会儿回去,就说我从医院回来的,要不动声色地处理掉她。” 云冬子看看她手上的那枚戒指,她十九岁,她怎么和同湛遇上的?如果没遇上,好不好?同湛不明白她的心意,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了。 同湛的计划没能实践,他们回去后没有见到云冬子,芙丽塔知道她逃了。 云冬子坐在火车上,她已经连着十多天没正经睡觉了,疲惫得很。她想,自己怎么老是惹祸?牵着他的手就觉得温暖安心,就能缓解疲惫,看来,他没有这种感觉吧。那他知不知道她有? 两个月后,回到家后深入简出的云冬子参加了校友的婚礼。家里人不习惯她现在的样子,他们叫她跟去散心。 云冬子看着新郎新娘,他们看起来很幸福很甜蜜,这么大的排场,一对新人忙着招待客人,一定很累很辛苦吧。云冬子自己是觉得累了,既是在大饭店包的场子,自然有休息的房间。 侍应生十分客气地引着云冬子到一间房里休息。房间的软床一看就很舒服,云冬子把手包放在床头,直接躺了下来。没躺一会儿就觉得心口不舒坦,翻了个身,调整姿势,好些了,这成了她惯有的毛病,动不动就心口难受,三天两头的犯,她不想和家人说,也没找大夫瞧过。 门被打开,谁来打扰她?她撑着坐起来,头有点晕,慢腾腾站直了,朝那人问:“这位先生,我在这间休息,你请换个地方吧。” 那人关上门,抬起头。 “同湛......” 他带着那副面具,去北平的火车上,他带着那个。 热潮在心中涌动,云冬子静静看着他走近。 “同湛,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吧?” 尽管当时听到他说的那个话,然而见到他,就像见到了最亲的家人,想和他说说自己的后悔、难过、伤心,还有,告诉他自从他受伤开始她的身体就不好了,他是不是可以悄悄地带着她去看看大夫,她不知道怎么和家里人说,他是知道情况的,正应该和他说的。 他摆手说:“别说了,我和你不计较那些。” 他伸手端起床头柜上不知谁倒好的红酒,仰头灌下一口,搂紧她的腰,低头嘴对嘴喂给她。云冬子反应不及,顺应着喝了,好难喝的酒。他再灌一大口,酒杯空了,他没喝,仍是按着她的头,让她接受,云冬子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一点一点把他喂的酒吞了下去,仿佛那是灵yào,喝了,就好了,就舒服了。 不过片刻,那酒的效用就显现了,云冬子开始抽搐,冷汗涔涔,那种心疼到麻木的感觉又来了。 同湛把她按倒躺在床上,宽大的手掌死死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他们四目相对,云冬子痛苦的眼神渐渐转换成绝望灰败。巨大的痛苦之下,她没有挣扎,她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戳破了掌心,身体不住痉挛,鬓发很快被汗水浸湿。 她不挣扎反抗,不代表她不会叫,不会喊人求救,她是个机灵的姑娘,同湛紧捂着她的嘴不撒手,他要防止意外。 云冬子在心里拼命地呐喊:“老天爷,我错了,我错了!你宽恕我吧,我受不了了......” 她的瞳孔开始涣散,渐渐失去神志,两人几乎同时闭上眼睛。 等到云冬子彻底不动了,同湛起身,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两个小袋装的烟土,打开云冬子放在床头的手包,在他把东西装进去那一刻,他看到手包里夹着两张照片,再仔细翻翻,发现包里共有三张照片,他和云冬子在校门口,一个洋记者给他们拍的,另外两张是他昏迷不醒时,云冬子找人给他们拍的,一张上,她在往他的手上戴戒指,还有一张上她俯下身亲吻他。 他看到她的手指上戴着那枚戒指,他的手指剐蹭着她的脸,悄声道:“要不是你在北平做的事,我真以为你是个不会背叛我的人,可是你那样做了,我就不敢保证你不做其他的事,我也没办法。” 他的心很凉,像是和谁说着悄悄话的声音透着冷漠,“你不但胆子大、任xìng,还很倔,瞧你刚才的样子,你不是最爱大喊大叫吗,你又要烧人又要烧房子的精神哪儿去了?” 他拖时间了,他该走了,把东西放进她包里他就该立刻走掉的。然而,手上这几张照片叫他哭笑不得,这个女孩子还不满二十岁,唉,太幼稚,太天真了。 对了,她一定不知道在他那里还有她的照片呢,是她luǒ睡的照片,那才叫好呢,那才该是他的作品,这里的算什么,小女孩子不免俗,实在是没品味,他想。 ☆、第 25 章 窗帘间拉开一条缝,云冬子坐在床上,迎着透过缝隙shè进来的光。许多天了,她就这样坐着,不言不语,不出这个房间。她瘦得几乎脱了相,夜深人静时,她不敢望镜子中的自己。 她听到争吵叫喊声,那么嘈杂,但她无动于衷,有人闯进家里来了,要搜人抓人?搜吧,抓吧,有什么关系?她是家里唯一的祸害,只会抓她,抓好了,判她的罪,qiāng毙她好了。 踢里踏拉的脚步声近了,那些人推开她房间的门,她动也不动,丝毫不理会。他们挺客气的,和她说了句什么,她没搭理,然后他们开始查了,翻看之后没查到什么,他们出去了。佣人关上了门,她继续发呆。 幸好这世上是黑白jiāo替,如果只有白天没有黑夜该有多痛苦啊。天黑了,太好了,云冬子光脚下床,把厚厚的窗帘拉严实,再回去坐着。家里的这套房子够洋派啊,真好,卧室连着盥洗室,要不然,她还有不少麻烦呢。 那声音,缓慢轻飘可怖,是鬼使来接她?这一刻,麻木的心有了一丝动摇,原来再怎样也没法在生死面前无动于衷啊。 她感受到身后的呼吸声,漆黑的房间里,她不愿意转头去看,闭上眼睛,她不想再看到任何东西,原来自己的阳寿这样短,难怪老天爷迫不及待叫她遇见那个男人。 温暖的手在抚触她的脸,她睁开眼,眼前站着他,就是他,他总是玩儿那些个把戏,这次的面具和之前她见过的那两次不同,然而她一眼就能认出他。他怎么进来的,混在白天那些人里进来的?是了,他还穿着和那些人一样的制服呢。 她垂眸,恢复了这些天来的麻木状态,好累,稍稍一动点脑子就头疼。他仍在肆无忌惮地抚摸她的脸,她的头,还靠着她在床上坐下来。 他没说什么,和她坐在一起,像她那样沉默着。她一直呆呆地坐着,直到后半夜身体不支昏睡过去。他替她拉上被子,之后打开她宽大的衣柜,藏了进去。 他在衣柜里睡了,醒来后出来,天已经亮了,她靠着床头,微微低着头,十分无力的样子。他依旧靠着她坐下来,梳妆台一旁放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摆了一碗米饭两盘菜,她没动过,他起身端了来。 他喂她,可她无论如何不张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进来收拾碗筷,他尝试失败后,把饭菜放回原处,又回到衣柜里。 一天下来,他知道在什么时间会有人进她的房间,主要就是来送饭,这一顿饭送进来,直到下顿饭时间再进来把新做的饭菜放下,上一顿的才收走。 第二天,她米水未进,到了晚上,有人进来劝她,她先是不吭声,后来嚷嚷着疯子一般赶他们出去,劝她的人和她对峙,除非她吃饭,否则就不出去,她挣扎够了,倒在床上喘了会儿气,爬起来吃了点,她们叫她再多吃点,她把盘子、碗摔个稀碎。 他平躺在一堆衣服下面,到了夜间出来,到她身边去,哄孩子似的拍她的头她的身子,把虚弱的她搂在怀里,她没力气挣扎了,咳了两声,睡了。 第三天,佣人给她送了早饭,她趴在桌前吃了几口,没一会儿,她起身踉跄着往盥洗室走,在里面把这些天吃得那点东西全呕了出来,呕到最后直吐苦水。她跪下来痛苦地揪头发,喘不过来气,憋得整张脸红一阵白一阵,半晌,呕出两大口黑红的血,这次才呼吸顺畅了。 他光脚进来,给她喂水漱口,将她抱回床上。他在抽屉里找到本子和笔,撕下一页纸,他在上面写道:叫人给你请大夫。 他把纸张对着她的眼睛,叫她看上面的字,她看到那行字,像什么也没看见,闭起眼睛休息。他只好回去把她刚才一顿发作的现场给清理了。 午饭她也吃了一点,这样晚饭送来后就不会有人来检查了,送来了就一直放着,到第二天早饭时再收走,他明白了,每天的饭她都会吃一点,只是不定时。 这一天晚上她睡得早,他出来躺到她身边抱了她一会儿,之后再回到衣柜子里睡觉。 第四天,他打开衣柜的门,一脚伸出去,他一直光着脚的,鞋脱了藏在柜子里,脚尖碰到凉凉的瓷器,他僵住了,衣柜前的地上摆着一碗米饭一碟菜! 她依旧坐在床上,看着窗帘之间留出来的狭窄的缝隙,背对着他。 同湛的手紧紧攥着木质衣柜的边缘,她是个任xìng妄为的姑娘,那天她忍着痛苦而不去挣扎,让他几乎不理解她的倔强,他当时看到了她包里的照片,他本应该确认叫她断气的,即使不确认,那种情况下,她生还的几率也很小,然而她活过来了,活过来的她现在变得瘦骨嶙峋,他们又见面了,没有生气的她主动把饭送到他跟前...... 他在纸上写:我只要有水,还可以再坚持几天,你好好吃饭,不用管我。 再过几天,罗尔夫会确定好安全的线路并弄到船票,他就该走了。 云冬子见他又把纸伸到她眼前,她抬眸看了眼,便又垂下了眼皮。 同湛一下子将她抱在怀里,用力搂紧她。他的脖子上挂着个小小的玉坠子,是很久以前求来的,一直戴着不离身,他取下来,给她戴上,写道:你送我的戒指我很喜欢,这个送给你。 他抱着她,一刻也不离开,只有中午、晚上掐着送饭的点儿,他藏回衣柜里,其他时间就陪在她身边。 他四天没吃饭了,也明显的身体不适、气力不济,他的搭档办妥事情后,会到这边来给他信号的,他希望能够尽快得到讯号,尽快安全离开,当他得知云冬子死里逃生,就知道躲在她这里是安全的,没谁会想到他会在这儿。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可笑。 黑夜降临了,云冬子在纸上写下她的第一句话。她写道:你不是想要我的命,现在怎么不动手? 同湛看了,在她写的那行下方写:我现在是躲在你这里,伺机逃走,没有你,我会更不安全。 云冬子写:你想逃走,怎么不吃饭?我以为你想死了,要在这里自杀。 同湛无法自控地去吻她,吻过之后在那张纸上接着写:我没关系,不吃饭也没关系。你照顾好自己好吗,这样下去,你才是在自杀了。 云冬子:你为什么要杀我,因为我知道你的事,怕我说出去吗? 同湛:是的。 云冬子:你觉得我会告发你? 同湛:以防万一。在北平的时候,你为什么偷偷破坏我的事,差点害死我,你不想做可以跟我说。 云冬子:我觉得不和你一起做那些事,你就不会一直和我在一起,但你说的有的事情,我根本不可能去做,我恨你让我做那些事,我想破坏你的事业,让你跟我走。 同湛:我本以为你会是我最出色的作品。 云冬子:我不想做你的杰作,我想成为你的妻子,和你生小孩子。 同湛:现在还想吗? 云冬子:不想了。 同湛:你是个胆大勇敢又漂亮的女孩儿,我喜欢你这样的人,但我们不合适在一起。你会遇到那个对你好,照顾你一辈子的人。 云冬子:我配不上任何人,我是残花败柳。 同湛再撕下一页纸,继续写:不要这么想,你年纪还小,你有长长久久的未来,我相信会有许多男人愿意和你结合。 云冬子笑不出来,在纸上写了个:呵呵。 她又写道:我听到你说要在北平你的住处处理掉我,我没敢回去,连夜坐火车逃回来了,回来之后我不停地想你会不会追过来杀我?果然,你追来了。 同湛:冬子,对不起。 云冬子: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是自作自受,我不是傻子,难道我看不出来你不爱我吗,我只是一味的想要追求你,最后失败了。你是个危险人物,我失败的代价很大。 同湛:冬子,你爱我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云冬子:不知道啊,嫂子说,我岁数小,是在一个喜欢相信人,更容易宽容原谅别人的阶段,她说再过十年,我就会和现在不一样了。 同湛:你嫂子说得对,等你年纪再大一些,成熟了,你再回头看现在发生的一切,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纠结难过。 云冬子:同湛,你是个很有见识的人吧?我之前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我想我对你的追求一定会成功的。你没把我看在眼里是吗? 同湛:我没有不把你看在眼里,我大概只是比你成熟些,看得开些。 云冬子:也许你们不承认,但我已经长大了,我是大人,你已经得到过我的一切了,不是吗!你知道的!你醒来后就要要我的命,你做这个决定,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来见我,喂我烟土水,你又是怎么想的!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你喂我那两口dú酒,我又是什么感受!你叫我出卖身体的时候,我有多害怕你不知道吧! 同湛见她手抖得厉害,使劲儿在纸上划拉着,字迹歪歪扭扭,攥住她的手止住她,抱着她不停地给她顺气。 云冬子稍稍平复一点,又夺过纸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我们都看错人了,看错彼此了!是不是! 同湛心下一顿,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她被他抱在怀里,乏力中不知不觉睡着,睡了几个时辰,又起夜醒了,看他躺在身侧,闭着眼不知睡没睡,她推推他,他睁开眼,她看向小桌上的饭菜,示意他吃。 同湛因为不进食,实在也是难受得狠了,过去把那凉饭凉菜端到床上来,自己先拿勺子吃了两口,又去喂云冬子,晚饭那会儿她什么也没吃。她别过头,不肯吃。 同湛举着勺子在她嘴边晃悠,用动作和眼神劝她吃饭,好半天,她张嘴对着那个勺子把饭菜吃进了嘴里。 你一口我一口,两人将饭菜吃掉一半不再继续吃了,云冬子现在食量那么小,都吃光会被怀疑的。 第五天。同湛放好水,把云冬子抱进浴缸,给她脱下睡袍,为她擦身子。云冬子坐在浴缸里,就像坐在床上那样,佝偻着背,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 她的头发太长了,他要一点一点地给她擦上胰子,拢着搓洗,再拿热水仔细冲洗干净。都洗好了,他给她擦干净再抱回床上。头发一时半会儿干不了,他用毛巾不停地擦拭,她想往床头靠,他怕她弄湿了枕头,便搂着她叫她靠在他的胸前。他拨开她耳侧的湿发,贴上去,压着声音道:“你现在太瘦了,不可以这样,要胖起来。” 同湛给她擦了一阵头发,开始给她剪指甲。都收拾完了,仍坐在她身后,让她倚靠在他胸前,他发现了,白天的时候,她总喜欢看透过帘子缝隙shè进来的光。 她仿佛精神有问题的人,有时清醒过来,有时陷入混沌。同湛想让她彻底清醒,让她有精神,也许让她受点刺激,会有效果。 他用小刀在胳膊上刻字,背对着她,和她呈背靠背的姿势,云冬子闻到血腥味,缓缓转过头,同湛察觉到,也回过头,“一会儿就好。” 好了,同湛转过身,仍叫她靠到他怀里,胳臂往前伸,给她看。靠在他怀里的脊背明显僵了一瞬,他手臂上鲜红的三个字,是她的名字。她想用手指去点,被他阻止,他说:“冬子,精神点儿。” 云冬子一把将枕头下面的本子扯出来,里头还夹着他们之前对话用的几张纸,她撕下一页新的,又开始激动写字。 刷刷刷写了几行,又用力全部划掉,同湛见她又激动成这样,赶紧把本笔拿到一旁,搂着她安抚。一会儿后,他在纸上写道:宝贝冬子,我答应你,我爱你,我还会回来的,好吗? 云冬子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他不懂,把笔放到她手心。 她写道:我不信你的鬼话。 同湛:我回来,第一时间来看你,这你不信? 云冬子:你看我干什么。 同湛:等我要做的事都做完,我还会回来的。到时,我们做长久的朋友好不好? 云冬子:长久的朋友......有多长有多久..... 同湛:也许我会在这边定居下来,直至终老。 云冬子:芙丽塔说我们不合适,我们做不了长久朋友。 同湛:不,总有一天我们都会稳定下来,那时候我们就是简简单单的朋友,我来你这儿做客,你去我那儿做客。 云冬子:笑话,我云冬子不配和你做朋友,我是个下作的人。 同湛:我的胳膊上刻了你的名字,我就永远不会忘记你这个朋友的。我明白,你不耻我的行为,我道歉也是没有意义的。 云冬子哭了,这是她被同湛喂dú酒后第一次流眼泪,她在他的停顿中拿过笔,写道:你的行为不耻,我的行为更加不耻,我放下你的过去,追着去北平,我被始乱终弃,被下dú,死里逃生,现在,我让你藏在这里,你是骗过我,可我难道不是自作自受?你说将来安定下来了,和我做长久朋友,你就这么安慰我吗,你这话有意义吗! 同湛给她擦眼泪,心里非常难受,好一会儿拿起她扔在被子上的笔,写道:冬子,我现在给不了你承诺,我希望你好好生活,不要因为我断送幸福。 云冬子:我没想要你的承诺,你的承诺不值钱,也兑现不了,你也不要说回来和我做朋友,我们之间没有友谊,你回来了也别来找我,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同湛想了半天,写道:冬子,如果我说我带着你走,我不会要你染指我做的任何事,就只跟在我身边,你愿意吗? 云冬子立刻写道:不愿意,你是没有信誉的人,你随时随地可能抛下我,到时我要在哪儿等你,又该去哪儿找你? 同湛心疼的攥着她的一只手,和她五指相扣,另一手写道:你想让我怎样?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就行了吗? 云冬子:你活着就行了。 同湛下巴搁在她颈间,闭上眼睛,突然觉得这一方天地很温暖,怀中的这个人很温暖,她不是初见时那个认错人的顽皮姑娘,不是他当先生时接触的那个难缠的学生,不是那个大吵大闹要烧掉他房子的泼辣小姐,不是尝过禁果而深陷其中的美艳情人,不是暗地里和他和作对对的任xìng搭档,不对,应该说除了这些,她还是个通透的,能够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的善良女孩儿,她是个勇敢又深情的人。 ☆、第 26 章 云冬子画地为牢,日子浑浑噩噩,却不想又有这样的波澜出现,同湛竟然跑到她这里藏身,她也趁这时候说出了所有郁结在心里的话。 第六天下午,同湛有所察觉,迅速闪回衣柜里,将没有挂起散乱在下面的衣物拢道自己身上盖着,头也蒙起来。 “冬子,”云东彦道:“这一位杨叔叔过来探望你,想和你了解一点情况,你是受害者,不要怕,知道什么,和杨叔叔说说。冬子?” 云冬子头也不抬,“我不知道。” 云东彦听她开口,忙掩饰住惊讶,云冬子出事后一直不言不语,成天呆坐跟个傻子似的,他原以为她仍旧不会开口,而且听上去,声音完全不像久病的人。 那位杨叔叔说了两句场面话便切入主题,询问中提到云冬子碰到的人和事,云冬子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那人得不到任何回答,看着披头散发低着头,连脸都不露出来的云冬子,他的态度严肃起来,不像个热心探望的叔伯了,拿出办公事的腔调,转而朝云东彦说:“冬子她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平时怎么治疗的?” 云东彦心中最清楚这位是来查问的,担心女儿受惊吓,才说是探病。“她出事之后在医院里抢救过来,回来后yào没吃几天就不吃了,连饭都很少吃,以前你见过她的,你看她现在瘦的,说什么也不听,激动起来就要倒抽气,我总不能把她绑起来灌,她现在.....”重重叹气。 那人道:“年纪轻轻,这么下去要不得,说句实在话,这恐怕是精神方面的问题,我结jiāo过一位研究这方面的能人,一定要把他请来帮助冬子。” 第二天,云冬子家人就领了个一身穿中山装的老头儿来,云冬子冷冷道:“我没病。”虽这样说,她没有反抗挣扎。老大夫给她号脉,之后叫她平躺下来,他取银针要给她针灸,扎针前说:“姑娘,别紧张,不疼。” 躺在柜子里的同湛紧张起来,什么不疼?他要对冬子做什么? 头上、胳膊上、腿上扎了许多针,扎的时候稍稍有点感觉,不算疼。云冬子看天花板,等时间。老大夫写yào方,嘱咐云家人如何抓yào煎yào。 写好yào方,老大夫就等着拔针,期间问她有什么感觉,云冬子说:“我没病”。 总算人都出去了,同湛出来,坐到床边一把抱起云冬子,贴着她耳朵道:“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云冬子和他脸贴着脸,向他那样嘴紧贴他耳朵,“反正没喂我烟土水。” 同湛把她放到倒在床上,两人一上一下躺着,他拨开她的头发,亲吻她的脸,然后和她jiāo颈耳语:“我就快走了,走了之后就不能看顾你了。” 云冬子:“你不在我身边,我就是安全的,还用谁看顾。” 同湛稍微抬起脸,顿了顿,低下去启开她的牙关,和她深吻。 第八天。天刚微微亮,这个时间早饭还没送来,同湛便打开衣柜的门,朝床上看,一眼看去,他心惊且凉,冬子怎么不见了? 按捺着慌乱的心情,他关上柜子门,坐回去。等着等着,这天早上也没人进来送早餐,也是,冬子都出去了,还来送饭干什么。 同湛沉思后爬出来,从枕头下面拿出那个本子,仔细翻看,中间位置,有一页,上面写了行字:我去针灸,中午回来。 午饭前,云冬子回来了,她几个月来都窝在这个房间里,穿着睡衣,披着头,这一天,她要出门,佣人给她梳的头,长发低低的盘起来,穿了身袍。同湛很久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她自己也有段时日没见到了。 她进来,走到衣柜前,很随意的拉开衣柜的门,把一个大大的纸包扔了进去,关门。 同湛打开砸到他身上的纸包,是一包ròu干。他们这几天每顿都吃一份饭,而且还不能都吃了,总得剩一些,任谁也吃不饱。 午饭送进来,人出去了。同湛钻了出来。云冬子坐在梳妆镜前,支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同湛把本子翻到她留言的那页,示意她自己看到了。云冬子没什么表情,他写道:你穿旗袍很漂亮,那天在码头,你穿的那套最漂亮,那天的头型也最好看。 云冬子视线落在本子上,突然牵着嘴角笑了,极其难得的笑容,也极其讽刺。她写道:这叫什么,难怪人家说“人生若只如初见”。 脱下旗袍,散开头发,云冬子又变回颓废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本子就摆在一侧,同湛写道:我不用吃,我吃ròu干就行。 云冬子写道:老大夫给我“治病”,我已经好多了,不用剩饭了,可以全吃完。 同湛写:那你先吃,吃完我吃。 云冬子吃了半碗,剩下半碗饭,还有两碟菜,推给他。 当天晚上,同湛收到了同伴行动的讯号。 第九天,上午云冬子又去老中医那儿理疗,下午靠在同湛的怀里,迎着透进来的阳光睡了一下午的觉,到了晚上,清醒得不得了。 同湛把被子拉过头顶,两人在被窝里偷偷说话。 同湛:“冬子,你是受过骗,受过伤,可早晚会过去,用不了几年,都成了过眼云烟,你一定会幸福,要好好的知道吗?” 云冬子:“那你呢,你幸福吗,你的幸福在过去,还是现在,还是过些年以后?” 同湛抚着她的脸,“冬子,我的过去已经过去了,和我无关,我的现在就是将来,将来就是现在。我只为现在活。” 云冬子:“你只为现在活,凭什么教育我去想未来?” 同湛:“我的意思是你不要一味的失望,度过这段不开心的日子,以后不管是好是坏,你都该为自己争取机会去经历,好好调理身体,好吗?” 云冬子:“知道了,闷。” 两人掀开被子,同湛摊开本子,写道:很抱歉,照片没有带来,都让罗尔夫收着了。 云冬子:烧了吧。 同湛:不会的,不会烧的。我把窗帘拉开好吗? 云冬子:“黑天,拉不拉开有什么区别。” 同湛:“有星星。” 他下床把窗帘拉开,回到床上,让她靠在怀里,让她像平时那个角度向外看,确实可以看到星星,零散朦胧,他轻轻道:“以后不要整日挡着帘子,你需要阳光。星星看得清吗,银河漂不漂亮?” 云冬子倚在他的胸前,仰望夜幕,安静地靠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睁眼时被大片的光晃得眼睛疼,乍一没了帘子的遮挡很不适应。 没过一会儿,佣人送早餐进来了,瞧见屋里这么亮堂也很惊讶,她不敢闲话,照例放下饭菜出去了。 接下去是漫长的等待,饭凉了,还没吃,今天不能如约去老大夫那儿了。云冬子没有去开衣柜的门,她甚至没有转头看一眼,快中午的时候,她开始吃那凉饭。 在他们昨晚写字的最后一页纸上,她看到他后来添加的一句话:冬子,只要我一回来,不管你愿不愿意见我,我都会马上来看你。保重。 她将他们写过的纸张叠好夹在本子里,放进带锁的梳妆盒里。她要收拾一下出趟门。 一模一样的装扮,她甚至找了那天那个司机,叫他载着自己去码头。司机和车都是她雇的, 那司机问她:“云小姐不会是去送表哥吧?” 云冬子笑道:“怎么?” 司机道:“您当时就是这个样子,一身行头一点没变,哈哈,您表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怎么没呆上两年又要走呀,哦对了,我记得您当初接错人了呢!” 云冬子:“我这次不是去送表哥的。就来看看,说不定再碰上什么人呢!” 到了之后得知这天的船是傍晚要发的。云冬子多付了点钱,叫司机在这等她。 一位漂亮的小姐,一个穿着普通的司机小伙子,两人靠车站着,给这离别的黄昏添了抹颜色。 黄昏多美啊,匆匆的旅客们无暇或是无心欣赏。乘客们陆续登船,这过程很慢,夕阳西下开始直到夜幕降临,才一切就绪,船灯打开,要起航了。 云冬子问小司机,“你想坐船吗?” 司机道:“坐船?我坐船去哪里呀,不想去,太远了。” 云冬子望着渐渐远去的油轮,微笑着,“我也这么想,太远了。” 同湛坐在长椅上抽烟,不远处有大群人集会,庆祝节日。 欢呼声此起彼伏,人群中央有穿着奇装异服的人跳舞,舞蹈圈子越拉越大,年轻男女们不断热情地加入。 “博甄?!” 他清晰地听到一个名字:博甄。 “我在这里,这里!”似乎有人在回应。 可是这声音!同湛猛地起身,冲向人群,声音是从那边发出的。天!怎么可能,这里是瑞士,冬子怎么会到这里?可是那声音,他不会听错,就是云冬子。 他冲进人群,情急之下大喊起来:“冬子!冬子,你在哪儿!” 人们的热情越来越高涨,淹没了他的呼喊。他冲出来,站在人群的外围继续喊着云冬子的名字。 云冬子是对的,而他是错的,她紧紧抓着自己拥有的,而他,只会品尝幡然悔悟的苦涩。 “博甄,快过来,来这边,这里要开始烟火表演了!” 还是那个人,他又听到了,可是被叫做博甄的人,发出云冬子声音的人却没有回应。同湛集中心神等着。 “人太多了,走吧,去那边。” 是她!声音如此近,同湛豁然抬头,在他前方不远处,两个姑娘并肩朝一个方向走去。他朝他们大喊:“冬子!” 她们没有回头,他赶紧追过去,他拼命地跑,而她们似乎一直和他保持着不变的距离,明明就在眼前,却叫他永远追不到。 “冬子,等等我----” 对了,叫她博甄!他鼓足勇气,喊道:“博甄!” 她们停了!其中一个回头,同湛看着她,情难自抑湿了眼眶。 她好奇地望向他这边,目光却没有在他身上驻足,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却不知道是谁。她转身要继续走,立刻又听到有人喊她,这一次,她多等了一会儿。 同湛不再迟疑,她停下来了,他跑过去,眼看着很短的距离,他用了很长时间,等到他到达她们方才站的地方,却没有人,往前看,她们仍旧停在前方,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论怎样都无法缩短。 她们似乎没有等到呼喊她们的人,所以转身走了。 当年他走时,她还在熟睡,她不知道他马上就要走了。他留了言,却再看不到她的回复。 她的几张照片日夜陪伴着他,他们间有很多心照不宣的话没有说出口,那短短不足十日的相伴,点点滴滴刻在他的心里。他说给芙丽塔听,芙丽塔哭了,她说我们每个人是那么渺小,我们能做的事很多,同样也很少,既然有个人这样渴望和你在一起,你为何不做一番尝试, 瑞士银行外,同湛将云冬子买的那枚戒指jiāo给罗尔夫,“这个你帮我保管,也许我会带她来这里,也许不会,我会给你写信,可能会通知你再把它寄给我。” 罗尔夫收好,却道:“我猜,或许你们会买新的,一枚戒指而已啊。” 同湛:“是我的错,我没有意识到那时候我们就已经结为夫妻了,这是我们的婚戒。” 罗尔夫遗憾地说:“虽然几年过去,可你还不是绝对安全的,你要怎么回去找她?” “就算绕几个圈,我也会回到她身边。” “如果,她已经嫁人了呢?” 同湛的话语中充斥着温柔,“我告诉她会回去看她,不管怎样都要去,早晚都会去。” 罗尔夫拍他的肩,“祝福你。” ☆、第 27 章 博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天看到的同湛的真实面目,以及他后来发狂的状态。想起来她还有些后怕,那天她几乎是逃出来的。 当时她惊愕而且慌乱,她不住地问同湛“你到底是谁?” 同湛在她的震愕之中断断续续讲着他和云冬子的事,博甄听一句漏一句,她大喊“你住口!”同湛当即哑然。博甄在弄清真相和逃脱之间挣扎,而在她面前凝固般一丝不动的同湛令她选择了前者。 她匆忙打电话给助理,叫她调有关于乔的车祸资料,助理很快地给她传过来,然而资料到了她手机上之后她又犹疑起来,她看看屏幕上已经打开的图片和文字,再看看同湛,同湛上前一步,立刻被她阻止。 博甄最终把手机jiāo给同湛叫他自己看,同湛在大略翻看之后反应大出意料,他先是整个人难以控制地颤抖不止,博甄眼见着他额上脸上渗出冷汗,双目渐渐充血,她想靠近安抚一下都被他一把无情甩开,他整个人都不对劲,手机差点被捏碎,接着他又哈哈大笑,整个人疯魔起来。 博甄被同湛按在沙发上,同湛抓着她头发迫使她看手机,然后语带愤恨地质问“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博甄被迫看着屏幕上乔的图片,那个因为车祸据说已经变成植物人的人和她身边这个男人也有着同一张脸,她心里一股寒气上窜,死命推开同湛,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她的手机是在第二天同湛安排的一个人送还给她的。 那天后他们没再联系,博甄没再问他,她越想越头疼,困意袭来却怎么也睡不着。 监狱的走廊里光线暗淡,壁灯散发着微弱的昏黄的光,博甄沿着过道往前走,在一间牢房前停下来。透过铁条能看见牢房里勾着腿坐在床上的人,窄窄的矮矮的床紧靠着墙角,床上的人抱膝而坐,眼望虚空。 博甄站在栏杆外,看着里面的人,里面的人像是没发觉外面有人,只静静坐着不知在想什么。博甄想想自己此来的目的,对了,她是律师,她要为这犯人做辩护的。 “我是律师,和我说说你的情况吧,或许我能帮你的忙。” 牢房里的人无动于衷,那人穿着灰扑扑的长袖衣裤,头发编成一股辫子直垂到腰际,有些散乱,是个女人。博甄的手握上铁条,强调似的说:“我真的是律师,请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那女人像是听见了什么,稍微动作了一下,做出一副侧耳凝听的样子,却没有回头去看博甄,她听到了,但她不知道那是谁在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犯了什么事?”博甄问。 女人一动不动凝听一会儿,可能还是没有听清什么,所以又放松下来,无所谓地往后一靠,贴着墙仰起头。博甄看到她优美的颈线和侧脸,一身牢服遮不住她即凋未凋的美。 “这位小姐,”博甄有点儿着急,“你是听不见吗?”她真的担心女人是听力有问题,残障人群在这里真的很难办。 “你是谁?” 正当博甄心急时,听见有人回应,心里蓦然高兴起来,追着问道:“是我,是我在说话,你往这边看!”那个问你是谁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少女在说话,然而那个靠墙而坐的年轻女孩儿却始终不看博甄,她像根本不辨方位一样居然仰头对着天花板,只听她又问一遍“你是谁?” 博甄感到无可奈何,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发现自己不觉间已无力地坐到了地上,疲惫地靠着铁栏杆。 “你到底是谁,要帮我?你帮不了我的,快回去吧。” 模模糊糊博甄又听女人说了句话,但她疲累得不行,已经无法集中精力去听了,她抓着自己的头发,感觉脑袋又胀又木,难受得恨不得砸一拳上去,挣扎了半天才睁开眼,卧室里的吊灯亮得刺眼,她用力按按太阳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睡没睡着,是做梦了还是臆想。 乔亦航突然收到医院通知,说是他们现在有针对植物人新疗法,想请他过去商讨一下,他忙不迭地告诉儿子乔睿,父子俩匆忙赶去医院。乔所在的医院是一家规模较小的医院,医院虽小,环境却很好,地脚比较偏,平时人也没大医院那么拥挤。 几位医生等在病房外,见乔家父子到了便叫他们进病房,乔亦航一见儿子乔就不禁悲从中来,表面上克制着不让人看出来,他边听医生们说边看着沉睡的乔,几年了,儿子一点没变,好像就是在休息睡觉,一朝醒来又是活蹦乱跳。 乔睿认真听院方的人说话,不时chā上几句,原来是要把人送到国外去治疗,院方十分肯定地说那边有非常先进有效的治疗方案,他们拿到一个名额,问乔睿和他父亲的想法。乔睿尚在犹豫,乔亦航却干脆地说:“只要有希望,我们就愿意尝试,我跟着我儿子去,一直陪他。” 安排这一切的同湛派了个人此时就站在这个病房里,听到乔家人这么痛快暗道事情如此顺利。而在这些人包括乔家父子都离开病房后,重新戴上面具的同湛才独自一人进去,他是作为接收病人一方代表来探望的,刚一进门没给他任何缓冲时间那人便映入眼帘,他愣了一下,倚着门停顿片刻。 同湛一步一步走到病床前,俯视着那人仿若安睡的脸,突觉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来哽得难受,他咳嗽一声用力大喘一口气才算顺过来,手抬起来却僵硬地像是不听使唤一样。一股不甘和怒意猛地泛上心头,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乔亦航跟着医疗队到了瑞士,他不放心儿子在外治疗,能守则守着,不让他在病房里呆他就在外面坐着,同湛几次跟着医护人员来,都能见到他。作为赞助方,同湛是随时可以来视察的,但他从没跟乔亦航说过话。 某一天,一位从国内跟过来的医生告诉乔亦航根据各项测定他儿子的身体有所变化,有希望了!乔亦航当即不顾拦阻冲到病房,攥着儿子的手不松开,激动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被隔离出来后他连着几天茶不思饭不想,觉也少,比之前没什么盼头的时候还要焦虑忐忑。 乔被转移到国外接受新的治疗方案差不多半年时间,父亲乔亦航被允许可以随时在病房里陪同,要是有人在,乔亦航便默默的没什么动静,只剩他一个的时候他就喋喋不休地给儿子讲故事,讲他从小到大的事。当他第一次发现儿子手指动了,那心情就像当年儿子刚出生时令他兴奋地忍不住落泪。 乔亦航甚至想二十四小时守着,这些天来他已经好几次发现儿子的手指动,他去和医生说,医生安慰他稍安勿躁,患者有醒来的迹象已在他们预料之中,请他控制情绪不要过喜过悲对身体不好,耐心等待,尽量做到心态平和。 昏迷几年的孩子一朝就要醒来,任谁也难以保持平常心,乔亦航给大儿子乔睿打了无数个电话,乔睿终于也按捺不住推掉几天工作赶来了。父亲先是压着声音跟大儿子讲了这期间的点点滴滴,后来两人越说越心酸,差点儿在病房里抱头痛哭。 乔睿不停地安抚父亲,他母亲早逝,早些年父亲忙着工作赚钱,他和弟弟相依相伴,感情很好,甚至订婚后因为弟弟出事到现在还没正式办婚礼,想着哪天弟弟醒过来好让他也参加,好在未婚妻体谅,拖着拖着就是几年时间。 就在乔亦航和乔睿凑在一起心酸不已的时候,一旁病床上的乔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他睁眼的那天乔睿已经回国了,乔亦航恰巧也不在病房里,医生收到病房里的提示最先赶过去,乔亦航回到病房时站在门口看到里面几位医生围着乔,乔的目光越过身边的医生投向靠着门框双腿发软的乔亦航,那一刻乔亦航蓦地蹲了下去,他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医生扶起乔亦航把他带出来,非常郑重且遗憾地和他说他的儿子失忆了,自己是谁,怎么昏迷的都想不起来了。乔亦航强打精神,听了医生的话频频摇头,不住道:“没关系,没关系,醒了就好,这样就好,没关系......” 虽然医生嘱咐了很多,开了不少yào,要求平时注意这个注意那个,但此时乔亦航看他儿子就像什么毛病都没有,安安静静跟着他走,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但他听话地叫他爸,还答应他回去见了他大儿子乔睿会叫哥。 其实乔这么听话是有原因的,医生说了乔严重失忆,一定会有抵抗心理,乔亦航让乔睿传过来很多东西,毕业证书啊、学校奖状啊等等乱七八糟的,上面都有乔的照片名字,当然了身份证、户口本都给他看了,最后顺便叫医生做了个DNA测定,看了那个测定结果,乔眼中才现出信任之色。 大概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乔亦航发现儿子嗓子有些哑,特意准备了保护嗓子的yào。乔睿开车去机场接人,当他眼看着父亲和弟弟一起走出来一时间也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昏迷了几年的弟弟就这么和父亲并肩而行,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不过父亲已提前告诉他弟弟脑子坏了,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乔!”乔睿用力在乔后背上拍了下,以此表达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 “哥。”乔叫了一声,这一声叫出来乔睿就觉得心里某一条防线被扯断,他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搂住了乔,激动得语无lún次。 乔亦航看着兄弟俩团聚,重重叹了口气,“好啦,快走,回家。” 同湛替代了乔,乔父和乔睿浑然不知。同湛想知道关于乔的一切,这人是怎么来的,在他眼里,仿佛这人比他的来历更加荒唐。 乔亦航毕竟是父亲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母亲,没有拉着乔当面给他讲从小到大那些琐粹,他觉得先不用管那些,要让儿子休息好,与其跟他说些过去怎怎样,不如好好培养当下的感情,至于孩子什么时候想起来,想起多少,甚至再想不起来了也都无所谓,把往后的生活过好才重要,他想,儿子是失忆而不是傻了,智商不受影响,这真是谢天谢地。 乔睿给乔他办理了续读,怕他在家呆着太闷,想着他什么时候想出门就回学校看看上上课什么的,本来的同学现在也都毕业了,再回去同学都是新的不认识,对乔来说反倒是好事。 周末,乔睿把未婚妻赖春娆接到家里来,赖春娆先前偶尔也会去医院看望乔,这回见到清醒过来没事人一般的乔一时间也说不清是个什么心情,当初乔出事的时候,她跟着乔睿看过jiāo通录像,看过之后她好几天睡不好觉,就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心里留下了yīn影,再后来因为乔睿拖延结婚他们闹过甚至一度有分手解除婚约的打算,不过结果还是决定继续在一起。 大哥打下手,嫂子做了一桌子菜,乔发现嫂子的目光总在不经意间瞥向他,带着好奇和打探,他只当没发现,不怎么说话。乔亦航闷了口酒,哈哈笑道:“春春手艺越来越好!” 乔睿看一眼赖春娆,也嘿嘿笑两声,有点傻气的样子,他感激未婚妻对自己的包容体谅,现在感觉更爱她了。赖春娆给准公公和未婚夫倒了酒,给自己和乔各倒了杯果茶,朝乔笑道:“你身体刚好,别喝酒。”乔像是很听话地嗯了声,也没什么表情,几人都知道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对他这反应也不奇怪。 几个月时间里,博甄没几天休息好过,每次一闭眼便不受控制地开始想一些事情,那些事情和她没关系,也没在她身边发生过,然而意识就像是要到另一个世界徘徊,人物、话语电影般在她的脑子里闪过,她不由自主地引导着那个影像,无法自主停下来,除非强制自己清醒过来,否则便越陷越深最终进入更深沉的梦境。 “你的腿怎么了?”她又在牢房里见到那个女孩儿,不知为什么,她们距离如此近,女孩儿的面孔却总是模糊叫她看不真切,只能确定女孩儿很年轻很漂亮同时也很狼狈。她看到女孩儿不停地按自己的腿,极不舒服的样子,她攥着铁条关切地看着她,女孩儿像是听到她的慰问,没有回答但是撸起了裤腿,她看到女孩儿一条腿上有伤口,已经化脓了,八成是感染了。 博甄急切地提醒她,“告诉他们,告诉他们你有伤病,坐牢也有权利看医生的!” 女孩儿大概没听到她这句话,自顾自地沿着那伤口边缘揉捏,一会儿用嘴吹一吹伤口,一会儿疼得仰起头,博甄看到她抹眼角,可能是流泪了。她锤那牢门,不禁提高嗓门,大声道:“是不是他们虐待你?是不是故意不给你治?告诉我,你告诉我,我去为你讨公道!” 女孩儿依旧恍若未闻,她扶着小床缓缓得直起身子,受伤的那条腿一触地她就顿了下,片刻后她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动,那条伤腿走路特别费劲,好半天才能挪出一步,女孩儿贴着墙作为支撑,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也没在小小的牢房里绕上一圈儿,博甄看在眼里,难受得蹲了下来。 “这段时间,我见过你很多次了,为什么你每次都当我不存在?”博甄轻轻地说出这句话,然后看向女孩儿,女孩儿已经坐了回去,她在理顺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同时歪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道你回来了没有。” 博甄清清楚楚听到这一句,顿时惊起一阵眩晕感,她竟然又听到女孩儿说话了!博甄一时间不敢出声对答,她怕女孩儿戛然而止,她希望她继续说下去。 “我的身体不好了,前几天来了个老头儿看我,说他是牧师,他为我祷告,还告诉我我的毛病治不好了。” 博甄默默听着,每一个字都仿佛敲打在她的心上。 听她意思是身体没救了,博甄心中大恸。 “他们说得切掉我一条腿,最近又说切掉也没用,就是没得治了,我不信他们的鬼话,我才二十出头,我这么年轻才不容易死呢。” “我会活着,会活很久,我会长命百岁的呀。” 博甄摸摸脸,湿湿的,不知流了多少泪,枕巾湿了一片,迷迷糊糊躺了半天,比睁着眼睛还 ☆、第 28 章 博甄吃了两片安眠yào,很快睡着,她从没有一刻愿望如此简单,只想睡个好觉,她进入前所未有的深度睡眠,也看到了清晰的景象。 这次她看到除女孩儿以外的人,那两人像是大夫,他们正在摆弄女孩儿腿上的伤,她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心惊起来,他们会不会也把自己看得这样清楚?会不会发现她赶她走?她并不知道怎么走出去,每次她都想多留一会儿。 一个人拿着刀片切女孩儿腿上的腐ròu,血水从大腿蜿蜒至脚踝,那人处理一番后给女孩儿上yào,女孩儿微微低头,眼泪啪嗒啪嗒珠子一样往下落,博甄看得整颗心揪起来。 两人出来了,博甄下意识地往一边挪,给他们让出位置,她竟然把那两人的五官看得那么清楚,这让她浑身上下生起一股恐惧感,她特别害怕他们看到她,然而她就蹲在牢房门边,他们从她面前经过,丝毫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她想问问女孩儿感觉怎么样了,却不知为何一句话堵在喉咙说不出来。她坐下来,摆出和女孩儿几乎一样的姿势,想着女孩儿那么年轻,坐着坐着没了意识,眼前一片漆黑,这是睡着了吗,在梦里睡觉? 梦中似乎已过了些时日,博甄再次能视物时,她发现女孩儿比先前更邋遢了,头发整个披散下来,乱糟糟支棱着,那条坏掉的腿已经完全不能动,女孩儿只能坐着,连站起来走两步也做不到,乱发遮住她大半张脸,她一手指着下巴,愣愣的样子。 又有人来了,博甄胆怯地往后缩,来人依旧没发现她的存在,那是个男人,留着胡子,四十来岁的样子,他走到女孩儿身边,在她那张小床上找了个边角蹭上去坐了。 男人语气恳切的劝道:“可怜的孩子,是不是很痛苦?长痛不如短痛。” 博甄霎时感觉全身发冷。 男人拿出个小小的纸包放下,“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你这样拖个一年半载也是有可能,但大夫也说了,会相当痛苦,生不如死,与其活受罪,不如......” 男人叹了口气,“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跟你jiāo个底,你不是不可能出去,但你绝对活不到那一天的。” 他出来了,博甄闭上眼睛,不想看这人的嘴脸。 女孩儿拿起那个小纸包,紧紧地捏着,捏了半天把它打开,博甄眼含泪花,喃喃着:“不要......” 女孩儿盯着纸包好半天,最终四脚并用地爬下床,一旁有一晚水,她把东西整个浸入水中,还晃了晃,最后把一碗水泼到墙上。 博甄松了口气再次陷入黑暗。 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博甄觉得心情大起大落,十分不好受,她现在不住以前的家,姑妈家的小别墅空置了借给她住,环境比她住的单元楼好一些,她下了楼来给自己鲜榨了大杯的果汁,浇浇花,给鱼换换水,多多少少能缓解一下无故紧绷的心神。 她没再吃安眠yào,她有些怕,有种不想面对什么的排斥感。自那天之后她就感觉神经没那么乱了,但却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觉什么要发生,无法避免,无法为外人道的担心和焦虑使得博甄总觉无所适从,她不得不减少工作,希望自己度过这场突如其来的精神压迫。 那天,她把一只小鱼缸搬到厅中央,在一旁趴着观察里面几尾小鱼追逐嬉戏,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照得四周一切惬意安详,小鱼还在欢腾,博甄的眼皮却开始打架,她趴着的姿势睡起觉来可不舒服,不过她没想睡觉,继续无所谓地趴着。 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睡着,然而意识思想再次脱缰,脑子里想着一连串的事情和场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那些不相干的东西,却难以将朦胧的思绪拉回来,仿佛在读一本书,在念一场舞台剧。 她看到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看到昏暗里女孩儿狠心地伤害自己.....她猛地惊醒,那不是梦,那是什么,那不好的预感...... 博甄站起来,趴久了忽然起身感觉头晕,停了一停,她决定还是回卧室去。回到宽大舒服的床上,她拉上窗帘,准备睡个午觉。 躺下没到五分钟,博甄忽地坐起来,差点大叫出声,她看到人躺在血泊里,准确地说是那场景在她脑中闪过,她知道,是那个女孩儿,那个命不久矣的年轻姑娘。 博甄心有余悸,用被子捂住头,鼻子泛酸,眼角很快湿了。 “好疼!好疼!”女孩儿低声呢喃着。 博甄哭喊道:“你怎么样,坚持住!” 女孩儿手握成拳,一会儿捶腿,一会儿捶头,一会儿又捶床、捶墙,即使她不喊大叫也能让人深切体会到她正抵抗的痛苦。 博甄心疼极了,怔怔看着,过了很久,女孩儿才平复下来,只听她深深地呼了几口气,像是总算扛过来了一般。 “我又扛过来了,已经很多次了。”女孩儿沙哑的声音轻轻地念叨,像在和谁说悄悄话。 “不过,我打算走了,只有那样我才能走出牢笼,重获自由。” 博甄泪流满面,哽得就快要窒息。 送饭的来了,博甄眼看着女孩儿大口大口的吃饭,好像那饭菜多么的可口,送饭人刚走一小会儿她就把一碗饭扒拉干净。吞下最后一口饭,她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接着用钝劲儿将那饭碗磕碎,博甄看得头皮发麻,无力地跌坐着。 瓷碗碎裂的边缘不如刀刃锐利,女孩儿用力握住一半碎瓷碗,对着手腕割下去。 殷红的血液汩汩流出,女孩儿身体先是僵硬很快因为锐痛失血而抽动起来,她终于开始呜呜咽咽地抽泣,博甄多次看到她,都觉得她勇敢且倔强,此时在放弃生命时她变得伤心软弱无助。 血流弯弯曲曲,像一道蜿蜒不绝深远的呼唤,女孩儿没有死,她抬起已经毫无血色的手,再次握紧碎瓷,这一次,她对准了自己的颈侧,博甄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眼睁睁看着她决绝地使力一划...... 她的上半身倒在血泊中,干枯的头发浸了血,黏在地面上,她的眼睛微微睁着,仿佛带着一丝好奇的光在看着什么。 博甄捂住嘴,拼命地咳嗽,一股血腥气直往上窜。 “啊-----!” 博甄大叫着爬起来,捂着脸大声抽泣,最后忍不住放声痛哭。她踉跄着跑出去,在卧室门口一停,看了看见下面客,踉跄着往下走,刚迈下两级台阶,再抬脚便踏空,紧接着从楼梯上一路滚了下去。 膝盖磕破了,双腿微肿,博甄一手拄地坐着,茫然四顾,整个客厅景象变幻,古朴的家具,高高的盆栽,一排排古玩,点点滴滴,熟悉而陌生。 就那么坐了好一会儿眩晕感才消失,她起身一瘸一瘸过去倒水喝,喝着喝着感觉水杯也拿不住了,她摔了杯子,颓然地望向外面晴朗的天空。 同湛现在的身份是乔,而韦恩斯科尔德这个身份已经暂时去了别处打理家族生意,已离开国内半年有余。同湛按捺不住去了幅裕大厦,在那里遇到个人,不知道是谁,见了他跟见鬼了似的,眼神躲躲闪闪,却又忍不住追逐着他。同湛相信这是乔的原因,乔的车祸案就是这里的一位律师负责的。 前台小姐:“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找博甄律师。” “有预约吗?” 同湛没有预约,他现在联系不上博甄,电话不通,信息不回,连家都搬了。 前台小姐见他没有预约,就请他留下姓名和电话,同湛不接受这个建议,反而让她现在就给博甄打电话,他想通过这里的电话和博甄说几句话。 “对不起,先生,律师如果不在办公室我们是不能给她打电话的。” 同湛特意去接触了几个乔的朋友,接触过程中他听到一个可能导致乔车祸的原因。乔的朋友愤愤不平地说,有个叫做欧阳宇的人和乔不对付,总想找乔的麻烦,甚至说乔抢走了他的女朋友,背后曾放话一定要教训乔,而且那个欧阳宇总仗着有点家世背景做些骄纵蛮横的事。 同湛想再问具体些,那些朋友又劝他不要想太多,休养身体要紧,欧阳宇之辈云云早晚遭报应,叫同湛注意些就是。然而同湛既找到这条线索自然要查一查。 欧阳宇根本不知道乔醒过来了,当初得知他变成植物人大呼快哉,在他眼里植物人跟死人没分别,他就当乔这人从此不存在了。 夜生活刚刚开始,以欧阳宇为首的一众人在奢华的夜店里围坐一圈,几位姑娘在他们中间跳蛇舞,欧阳宇正拎着酒瓶子跟着摇摆就听一个人说:“找谁?欧阳宇?” 灯光明明灭灭,好半天那人才看清来人,大喊一声:“欧阳,这人找你!” 一伙人因这一声大叫纷纷好奇看过去,几个扭腰甩臀的姑娘也停了动作,瞧见来人一个个不自觉地抛媚眼。 欧阳宇慢腾腾站起来,身体轻微地摇晃了下,眯起眼睛瞅了瞅,蓦地睁开,刚那一点醉意全没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同湛不理会旁人,直接走到欧阳宇面前,突然出手拽住对方衣领,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我出车祸和你有没有关系?” 欧阳宇从震惊中回过神,一把将同湛推开,恶狠狠地盯着他,先前他以为见鬼了,仔细一瞧,这不是乔是谁!欧阳宇嘲讽地说:“你怎么活过来了?有关系怎样,没关系又怎样?”他以为同湛还会说点什么,熟料对方一拳打在他脸上,动作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快。 欧阳宇不管不顾地嚷道:“砸场子的,给我打!” 一圈十来个人不由分说就开始上手,几个花痴的姑娘立时被挤了出去,就听身后有人说:“不准去叫你们保安!砸坏东西赔双倍!” 一群人对着同湛拳打脚踢,没一会儿他就被推倒在地,欧阳宇既得意又生气,“呵,乔大少不是练家子吗,这下怎么了,脑袋撞坏了,功夫也废啦!”一旁的那些位看着被他们几下欧倒的弱鸡,一个个脸上满满的鄙视。 同湛一听欧阳宇说乔还会两下子登时站了起来,无比迅速地冲着欧阳宇抬腿横扫,欧阳宇重重跌倒,嘴角出现一条血线,众人都是一愣,紧接着扑上去再战。这一次他们没能再把“弱鸡”打到,反而自己身上都多少挂了彩。 同湛摔碎一只瓶子,参差不齐的玻璃缺口对着欧阳宇的脖子,同样的声调问了同样的问题,欧阳宇不甘示弱,然而他们这么多人对乔,战成这样,他想逞强也没办法,一伙人警惕地盯着同湛的手,就怕他一个激动扎下去,那样欧阳宇必须要血溅当场连植物人都没机会当了。 这下看热闹的有人去找保安了。同湛手往前递了一寸,轻声道:“给你五秒。” 欧阳宇立时白了脸,他觉得乔昏了这么久一定精神不正常,而且怨气特别重,搞不好真的会失去自控能力,他也像同湛一样把声音压到最低,口气不甘道:“没关系,真有关系老子还到处宣扬等着警察调查我吗!就是没关系我才说,叫你们怎么查也查不出结果!” 同湛啪地将碎瓶子摔,拽着欧阳宇领子拖近了些,在他耳边吐气道:“嗦。”继而用力一推,转身走开,一眼没看其余人,欧阳宇跌坐下来,狂叫道:“保安呢?!你们保安呢?这么大地方,治安这么差!” 同湛觉得欧阳宇不会报警,他猜对了,欧阳宇果真没去报警,但派人找到乔家来了,义正言辞地警告乔亦航,看住他儿子,如果他的精神病儿子再去找打架,他们绝不会客气。 乔亦航知道这事已经是同湛打人三天后了,乔父知道欧阳宇其人,对欧阳宇派来的人也没客气,矢口否认他儿子去找人打架,来人分辨几句回去复命了。 算算时间那天乔睿没在家,乔亦航想明明他和小儿子都在家,儿子什么时候出去打架了? 同湛坦白道:“我听以前的朋友说,我出车祸的事,欧阳宇有很大嫌疑,我怕你担心,所以趁你睡着,跑去质问他的。” 这下轮到乔亦航惊了,这儿子醒来后就总是一副淡漠的,事不关己的态度,有时甚至感觉他有些呆愣,这怎么突然又大半夜偷跑出去找人干架?难不成真是有精神隐患?想到这些乔父心里有些忧虑。 对方来的人没有跟乔父说他儿子一人对战十来个人,还把一伙人打得落花流水,如果说了,乔父会更惊讶,虽然他知道儿子以前练过跆拳道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功夫,但可没实战过。 乔睿得知弟弟找欧阳宇的事之后也产生了和父亲同样的想法,父子两个想不能大意,一定坚持带乔定期复查。 同湛终于找到博甄的新住处。他站在大门外,博甄正在院子里浇花,一直没发现大门口站了个人。 “博甄!” 博甄闻声望去,顿了顿,继而快步朝大门走去。 “我回来了......”同湛说。 两人面对面站着,隔着一道铁门。 博甄:“你快回去,她坐牢了,很惨。” 同湛:“......你说什么?” 博甄眼角眉梢都是疲惫,绝望的眼神中又透着担忧,“你得赶快回去,或许能救她。” 同湛:“你在说什么,谁坐牢了?” “云冬子。” “你怎么知道?!” 博甄后退一步,“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反正就是,她被关监狱了,受伤了,有人叫她自杀,她不同意,后来还是自杀了......” 一句话念叨完,博甄已经倒退了几米远,遥遥看着同湛,催促道:“你快回去找她!” 同湛晃了两下,示意给他开门,博甄不为所动,同湛便翻了进来,他冲过去抓住博甄双肩,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花香随风飘过,若有若无,同湛憋着一句话不敢问出口。 博甄也静了许久,而后打着商量的口气说:“你给我看的照片有问题,能把它们烧掉吗?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纠缠我。” 同湛心里那个问题是“你是不是想起过去了?”然而他最终没有说出来,他答应博甄回去把珍藏的照片烧掉。 ☆、第 29 章 乔家接到复诊的通知,这次陪同乔的人是乔睿。乔睿总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弟弟身边,同湛甩掉他轻而易举。 同湛推开了疗养室的门,走到床边,年轻人还在睡着,睡相踏实看上去没什么心事,同湛伸手,指尖发颤,在即将碰到乔额头时又缩回来。 “我是在你出车祸后被发现的,你就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吗?” “我要怎么做才能回去?让你醒来,还是让你死去?” “你像是醒不过来了,要么我试试第二种可能?” 同湛手伸到乔的脖颈处,这次比他刚刚想要触摸他的额头要容易得多,他攥住乔的咽喉,只要再一用力就可以杀死这个人。 “你是我吗?我是你?” “不,我一定要让你醒过来,直接杀了你,就少了一条路,如果你醒了还没用,我再杀了你。” “你醒了,我就能回去。你醒了,我就能回去......” “干杯!” “恭喜乔和谭昭论文获大奖!” “乔你还好吧?” “喝太多了!” “醉成这样。” “这都什么时间了,别往他家送了,开个房间吧。” 乔迷迷糊糊被送进一间房,一下子倒在床上,不过片刻便睡死过去,怎么叫都没反应。 这一觉从凌晨直睡到晚上,乔醒来后回了几个电话,下楼去把房间退了。酒醒了,眼睛还有些发酸,头也发沉不太舒服。 外面正值晚高峰,乔想走一走吹吹风。 乔两手chā兜,不紧不慢地在马路边散着步。拥挤的车流行行停停,还赶不上行人的速度。 忽然一阵急刹车声在身后不远处响起,乔下意识回头,就见一车直直朝他撞过来! 乔没命狂奔,人行道稍稍高出一些,而那台车竟是一边上了人行道,车体倾斜着追随乔而去。 乔边跑边掏手机想拨电话,然而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那车缀着他,像是没追上,又像是故意留着一点距离不撞上他,就在他这一回头间,那车忽地加速,乔一颗心砰砰跳得要zhà开来,抓住围栏一跃没有成功,一念间朝另一边窜进了车流。 那辆夺命车不知怎么的眨眼间也混入车流,并且行进时犹如四周无物,几乎是贴着追在乔身后,乔被追得东躲西窜,慌乱中总算意识到一个问题,不管他在什么位置,追他的车总是跟在他身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拦阻。 车流中想起喇叭声,此起彼伏,车灯闪烁不定,乔眯起眼,耳边嗡嗡响,这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能帮帮他,谁能帮忙阻拦那辆车? 一辆车擦着身侧呼啸而过,险之又险的没有撞上。乔彻底抓狂,一片混乱,那车是不是不敢撞他,是在吓唬他?停下来试试? 他仍旧在车流中穿梭,在某一瞬间回头盯住车子挡风玻璃,天!!乔仿佛忽然漏气的气球开始疲软下来,他不停地提醒自己坚持住,然而天地间似是只剩他、那辆怪车,以及车里恐怖的司机。 乔手脚冰凉,几乎没了感觉,两条腿还在跑,而他只觉轻飘飘的,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不知不觉间只余他和司机的对视,他看清了那人,有张和他一样的脸。那人看上去和他一样惊惶无措,想要躲开什么又躲不开,乔最后的一丝想法是如果此刻照镜子,他们一定连表情眼神都是一样的。 乔醒不过来,约翰森动用了所有关系网,没有人能唤醒他。在同湛再次动身准备回国时,约翰森极力反对,他不停地恳求同湛留下,不要再到处走,否则他将随时面临危险。同湛的行动当然不会受他左右,然而约翰森万没料到,同湛这次没等上飞机就被国际刑警控制起来。想来,几年前事故发生后他们便没有停止调查,而这一次的抓捕也必然做了万全的准备。 乔父和乔睿得到消息后惊得无以复加,乔父状态尤其不好,儿子出车祸昏迷这么久,车祸原因始终没有查清,现在儿子才苏醒没几天就被抓,这什么道理! 同湛被扣押在当地,乔家父子又风尘仆仆地赶过去。他们被告知乔的案子只能在当地受理,因为犯罪行为就是在当地实施的,乔父说自己的儿子是受害者尚且没讨回公道,现在又说他犯罪,真是天大的笑话!面对他们,国际刑警并不承认被抓捕的人是乔本人,同时也不否认,他们的说法是嫌疑人的家人或朋友有权利委托律师为他辩护,如果没人管,法院会指定相应律师。 同湛十分平静,当然也始终保持沉默,乔父、乔睿见到他时,第一反应竟是有点儿陌生。 “乔,爸没照顾好你,我对不起你妈。”乔父心力jiāo猝,现在走路都是乔睿扶着。 同湛抬眼看他们,语气平板地说:“不用担心,我只是个刚醒来的植物人,他们说的事我根本不知道,你们也不知道。” 乔父心情好了些,可世界这么大,偏偏就抓他儿子,同湛见二人一言难尽的样子,说道:“他们抓错人了,我怎么可能犯罪......” 乔家父子对视一眼,乔睿道:“你放心,我已经联系托人请律师了,你绝对不会有事,我和爸会一直在这儿,等你出来咱们一起回家。” 然而仅仅过了两天,他们就被律师的话打击得体无完肤,律师说:“乔是你们家收养的吗?经检测,他和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乔父差点没晕过去,哆嗦着说:“难道我儿子我会不认得?才不久我们还做过鉴定......” 律师说他拿到的鉴定是绝对权威机构做出的足够全面的结果,说明乔家之前在乔刚醒来时做的是一份假的,同时证实这个乔不是他们的家人。 半晌,乔睿才开口,“难道说他不是我弟弟,那他是谁?我弟弟呢?” 他弟弟一个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如果被人故意掉包会怎么样?为什么又偏偏是他?这时他们父子俩意识到半年前突然有人找到他们要治乔是有问题的了,可当时接他们的确实是正规的医疗团队,就是治疗过程中,也是在专门的医院,还办理了各种手续,这些都是有人故意为之的么,如果被抓的人不是乔,怎么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连他们作为父亲和大哥都完全没看出来,哪怕是整容也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效果来啊,再说乔一个普通人,谁会想照他的样子整? 他们把疑问说给律师听,律师却只向他们陈述这人不是他们的亲人,当然如果是非血缘xìng的是合理的,其他的没有再透漏。 而这时他们再想去见乔,却不被允许了,且对方明确说嫌犯也不想见他们。 很快,乔睿带着父亲找到乔在这边接受治疗的医院,医院并没有任何推脱,很痛快地接待了他们,按照他们的要求出示乔先前的治疗记录,并说乔在这里期间不存在问题,如果是身体上的问题可以随时过来查看,而其他问题他们是解决不了的,对于乔睿说的昏迷不醒的弟弟来这里后被人掉包失踪了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乔睿和父亲心急如焚,呆在宾馆里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而此时,约翰森去探视了同湛,同湛是被批捕的,警察手里有确凿证据,约翰森也只能等待开庭,没有办法,他也知道警方必然也掌握了同湛与斯科尔德家的关系。 同湛:“她出事了。” 约翰森以为他说的是那个叫博甄的律师,“她怎么了,你想让她做你的律师吗?” 同湛双手压着头两侧,懊恼地说:“是冬子,她出事了,我该早些回来,不,我根本就不该离开她。” 约翰森回去后很快派人去见了博甄,把同湛的事一五一十和她说了,提出希望请到她来做同湛的辩护律师。 博甄听后震惊程度不亚于乔家父子,同湛身上居然背了那么大的命案,她知道同湛一直把这里当做暂时的旅途,相信自己会回到属于他的地方作为他的信念,而此时,他却已身不由己。 她要去帮他,为了那个在狱中的女孩儿也要帮他。 再大牌的律师约翰森也请得起,不过这一次,博甄是最合适的。那天同湛听了博甄说的几句话,他知道如果云冬子入狱了是说得通的,云冬子在他身边见到他做的那些事,本身也参与过,被抓起来问责太有可能了,只不知当时是怎样一种情形,又是在怎么样的情形之下发生的,在他们分开后多久发生的。 面对着博甄,他又想,现在回到那里,赶不赶得及,或者有没有可能提前一些,提前一些的话,他就不叫她参与进来,或者不去认识她,把她当做路人,让她过自己的日子。 博甄看得出同湛眼中那浓浓的思念和深深的悔恨,她也不禁想,他回得去吗? 国际刑警已经在查真正的乔的下落,即使他们没有和乔家父子说,同湛说自己是乔,然而在铁证面前,他说与不说都没有意义,除非他主动供出人是他藏的,然后提供地点。而同湛此时还不想把乔jiāo出来,他相信他们之间有着某种联系,那或许就是他走到岔路的诱因。 ☆、第 30 章 同湛被抓捕后,几年前几位世界顶级科学家在研究基地bàozhà中丧生的事被公布出来,至开庭日,他们的家属都远道赶来,而被告这边的旁听席上则是斯科尔德家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法庭外大波大波人聚集而来。太多上想看看这位胆大包天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同湛第一次看到站在法庭上的博甄,她是那么的从容、睿智。事发时,同湛并没有要杀害发现在他并将他关起来的人,他只是想摆脱控制,火是他引起的,而后面的bàozhà不在预料之中,所以他不是故意杀人,博甄正在就这一点为他辩护。 而案件自然而然走向弄清同湛为什么要那么做,他说自己是乔已经被推翻,那么现在剩另一个身份韦恩斯科尔德,虽不是斯科尔德家族出生的人,但斯科尔德家认可他是家人是亲人,而他是怎么来到斯科尔德家的,家族给出的回答是大家长约翰森朋友的亲人,几年前入籍家族的。 同湛看到约翰森坐在旁听席上,即便是坐着,两边也各有一人扶着,约翰森为他做的够多了。 被告为什么故意引起火灾,同湛的回答是他本是乘坐飞机,一觉醒来后发现飞机已经失事,而他被那几位科学家找到,被带回他们的地方并被限制自由,他想逃出来,所以引发火灾便于逃脱,其他的,就不再说什么。 案件的走向自然而然来到同湛的真实身份上,以及令整个法庭震惊的问题:飞机失事人怎么会完好无损?而被告又沉默了,他从哪里上的飞机,在哪处发生事故,按他所说的是被几位遇害科学家发现,他们又在哪里发现的他?同湛一概不答,而知道答案的几人也早成了逝者。 然而,还有两个人知道实情,便是约翰森和博甄。在他们二人的商议之下,决定征求同湛意见,打算将他的身份秘密透漏给政府和刑警组织。 同湛出乎意料地同意了,没有任何异议。接下来又该是他们新一轮调查,而这一轮调查取证则秘密进行,任何细节都没有向法庭或原告律师透漏。 约翰森递jiāo了他手里的那部分有关于同湛的间谍案底,在很多年前即将被解密时被他买下的,但这些是不完整的,同湛又给了调查组“任务”,供出他曾经为哪方效力,然后调查组又去找相应的证据。那些证据或者说陈年资料又岂是好查的,然而当他们见到约翰森手里的资料时,他们有了极大的动力。 有的资料已经查不到了,有的机构不准许他们介入查找,即使有也不像他们公开。 同湛逐渐地从案犯的角色上转移到神秘的古董人上,他受到更严格的看守也更高度的保护。 其实,他终究还是个案犯,任谁看过他的资料都不会否认这一点,归根结底,他是个该被送上法庭的人。 这一惊天大案慢慢地再次进入保密状态,除了被害人家属会陆续知道一点进程,旁人再一无所知。 而最终,同湛被免去刑法,却如几年前再次被控制,这一次他严防死守,chā翅难飞,生活条件很好,但就只剩他一人,除非别人来见他,他一步都出不去,约翰森当初想的让同湛在他的家里住下,从此足不出户的打算没有机会实现了。 那也是座两层的小别墅,然而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是军事化设计。里面不值得比较温馨,像家,偶尔会有特殊身份的人来“拜访”同湛,同湛也多是沉默,无话可说。 直到有一天,正有一位要员过来探访,同湛听着他说话,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人的音容笑貌,极其奇怪的感觉,是个女人,三十多岁,那是谁?是谁?妈妈...... 当又剩下他一个人时,同湛颓然地做到了地上,妈妈.....仿佛有个声音在他心里,脑子里不停的呼喊,连带着他都想张口喊出来。 妈妈是在他十岁时离开的,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哥按着他的肩膀不住地安抚,爸爸忙着大事小事招待人。 他被名牌大学录取,爸爸喝得大醉。他几次论文获得大奖,校园里,谁遇上他都会瞧他一瞧。 他是师生们眼中的风云人物,他作为学术代表的一份子出访过很多地方。 他遇到男生欺辱女生,挺身而出,那男生和他动手,被他教训了,对方说一定十倍教训回来。对,那人名叫欧阳宇。 大哥和女朋友订婚了,家里总算要多个女人了。大嫂人不错,他和爸爸都很满意。 ...... 同湛用力抓头发,用力撕扯胸前的衣服,爸爸和大哥现在怎么样,他已经几年没见到他们了,他们......他们被骗了,他们以为他醒了,结果空欢喜一场,现在仍在提心吊胆,彷徨无助,不知去哪儿找他。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同湛,不,我是乔,不不,我是同湛,乔是被我藏起来的,我被藏起来了,我得尽快出去,我得回去找父亲和大哥,我...... 出不去,出去了怎么说,没人信......博甄......回信,约翰森也会信。 几天后,同湛几乎没了人样儿,眼睛里布满血丝,面色青白,他若有所感地慢慢从地毯上爬起来,扶着桌角直了直身体。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就要来了,他知道,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着,仿佛有一副钟摆在他心上敲打,一秒一秒的倒计时。 “砰!”强光伴随巨响瞬间将他包围。 他猛然坐起,四周黑暗,床边摆着一圈仪器,他非常熟悉这间屋子,他熟悉这整座建筑,乔就是被他藏匿在这里的,不,是他原来被藏到了这里。 片刻后,他掀了被子下床,立刻一个踉跄跌倒,这幅身体躺了太久,根本使不上力,但他不能停下,他必须马上赶过去,那样的bàozhà会将人的血ròu瞬间化成灰烬。 他熟悉这里的一切,尽管速度很慢,但他顺利走了出去,他知道那个方位,拖着不停使唤的两条腿,急急地朝那去。 这地方虽机密,却不是人烟稀少的郊区,反而就在住宅区里,周围有外观相似的别人的房子,对面街边还有不少商店。 此时,熊熊大火烈焰冲天,消防人员还在救火,他看到远处许多围观群众,有站在商店门口的,有从家里出来的,小楼周围有上百穿着几种不同制服的人,他知道,他们再如何紧张也没用,里面的他已经...... 一个穿着拖鞋,披着大衣的女人走近了那些穿制服的人当中,被人发现后立刻遭到阻拦,她不知在和拦在她前面的几人说着什么,似乎很急,对方也很急,他们看上去都处于激动的状态。过了一会儿,女人后退了一段距离,静静地望着前方渐弱下来的火势。 而他则站在原地凝望她。 不知过了多久,火终于彻底扑灭,那些人即刻忙下一步。他在这时冲了过去,拽着她走远。 博甄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同湛,难以置信,难道说他又以同样的方式逃脱了吗? “你......” 他抓着她的双肩,“你为什么在这里,跑来这里干什么?” 博甄:“我......”她此时此刻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维持着哪一个姿势好半天,最后送了手,后退了两步,隔着一段距离,和她对视着。 许久之后,周围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听不到一点声音,他又开口,“我想起了,乔的事,我是乔,我醒了,但同湛,他没有逃出来,他就在里面。” 博甄仍旧沉默着,寒气从脚底窜到全身。 又过了不知多久,她终于转身,慢慢地往回走,他远远的跟着,想把她送回去。 他们一前一后并没走多久,在一家宾馆前,他停下来,因为她已经要进去了,她没有停下,但往里走的时候明显又慢了许多,但没回头。 他抬头看看这家宾馆,又回头望望拿出囚禁他的地方,原来她住得这么近。 ------------------------------------------------------- 访问小说分享者(she,说)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6814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