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定天下：一品皇妃》 正文 第1章 身披嫁衣赴战场 秋日已过，落叶不见，纷纷化作泥粪，深埋在冬雪之下，埋藏了数不尽的战争血色。 晋国，城门处。 江染素白玉指抚过精致嫁衣，凉意渗入心底，她忽然凄惨一笑，目光执着坚定，仿佛燃着一簇火光，“他既不会回来，我便亲上战场相寻，替他报仇！” 文玉惊恐，“公主万万不可，叶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此番晋越大战，将军却战死沙场。”文玉单膝跪地，誓死阻拦，“越国五王爷牧晟杀伐嗜血，手段狠厉，若是公主前往，只怕危险”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江染冷笑，滔天的恨意弥漫，精致的五官上尽是杀伐决断，“弑夫钻心，侵晋之辱，我是叶封的妻子，是晋国的嫡公主，此行必要手刃敌人！” 邻国越侵略之心早有，以莫须有的罪名挑起两国战争，叶封本与江染婚期在即，因为出征不得不将婚期推迟,然而，她等来的不是他凯旋而归，而是战死沙场。 心，如刀割。 嫁衣，嗜血刺眼。 陡然，她冷厉勾唇，嫁衣披身，环佩不再，叮当不响，只有一袭血红之色，胯下骑一匹千里马，身后随着数十名亲信，一骑绝尘，奔赴战场。 十日后，本来因为失去主帅叶封而人心惶惶的晋国大军，忽然迎来了一名女子将军，带领晋国大军迎上了越国军队。 “越贼占我河山，杀我主帅，辱我子民，今日便是我们晋国热血将士报仇之日。” 晋国军队整装待发，大吼，气震山河，“卫护河山，报仇！报仇！” 两军对阵，那女子身子单薄纤弱，一袭盔甲似乎都有些不堪重负，况且她还身披嫁衣，头带面具遮掩如花容颜，手持长剑，身若矫健游龙，飞入战场之中，与越国大军厮杀。 越国为首的将军身着厚重却豪华的盔甲，头盔下的俊朗五官露出轻蔑的声色，“晋国当真无人，竟然派这么一个孱弱小儿领军，呵！给我杀！” 两军对阵，只有冷兵器上的血色可以论成败英雄，纵然江染武功高强，又擅长机关阵法之术，可是对方的越国五王爷似乎略胜一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打地江染节节败退。 晋国军队连续战败，刚刚被江染激励起来的士气瞬间又降落下来，行军打仗，士气十分重要，士气散了，就先败了一半。 主要是晋国将士们都输怕了！ 江染心中焦急，知道对手不容小觑，若是任由士气低落下去，晋国必败，日后也很难再有取胜之可能。 江染挥手斩杀身侧越国士兵，和身边轻信互相交换一个神色，便在几人的掩护下，飞身而起，手中利剑直指着对方将领——五王爷牧晟，声音压低，雌雄莫辨，“狗贼，拿命来！” 这话语中，还含着江染为叶封报仇的血腥和仇恨，利剑上的寒光仿佛都染上了仇恨的血色，刺激着牧晟冷寒的眼神。 “武功不错！”牧晟难得有闲心赞了一句，随后抽刀挥出去，将江染的长剑斩下，剑刃几番震动摇晃，仿佛摇摇欲坠一般，江染的手腕都被震得发麻，暗自心惊：‘万万没有想到牧晟一个血战沙场的将军竟然有这么高深的武功，我师从天机子，苦学多年，竟然在他手下走不过一招！’ “怎么？傻了？”见江染气势汹汹而来，可是被他一击便没了动静，牧晟眼睛危险一眯，不禁嗤笑一声，随之而来是致命的杀招，语气狂妄，“看来，你比叶封更不如！” ‘叶封’三个字仿佛是暗黑魔咒一般，瞬间激活了江染浓烈的恨意，她咬牙，悬身而上，借着身体娇小灵活的优势，凌厉的杀招缠绕而来，招招击向牧晟的命脉，嘴上也不甘示弱，“你废话太多了！” 牧晟一向是沙发果决的沙场男儿，行事果断狠厉，很久没有人这样明目张胆地挑衅他，激起了牧晟的浓烈杀意，“很好！” 梁军交战，主帅对阵厮杀十分正常，若是一方主帅能够占得上风，基本即代表了胜利。 顿时，牧晟和江染的打斗就成了这一场战争的核心，初时，江染还能勉强和牧晟对招，给了晋国将士一些希望，然而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江染便露出了颓势，为了身后的晋国将士，她咬牙支撑，却见牧晟忽然讽刺一笑，一刀晃了个虚招，吸引了江染的长剑，然后飞身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长腿飞踹，直接打了江染一个措手不及，单薄的血色身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坠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战败落崖 底下一阵惊慌喧哗，江染暗道不妙，连忙要稳住身子，以稳定决心，这个时候牧晟却是乘胜追击，“晋国这孱弱将军已败于本将军之手，越国将士们听令，奋勇杀敌，斩杀敌军者，论功行赏，我军必得胜而归！” 这语气，十足狂妄，却又让所有人信服，包括他口中的敌军——早已惊慌失措的晋军将士们。 一言方落，越国士兵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挥剑而上，厮杀声不绝于耳，血色蔓延开来，江染目赤欲裂，仿佛看到眼前都被家人的血色染红，而牧晟就骑在高头大马上，冲她轻蔑一笑。 江染知道，她败了！ 她本是要引诱牧晟迎战，只要杀了牧晟，或者让他受伤，就能大破越国军心，鼓舞我军士气，趁虚而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牧晟将计就计，故意激怒她，然后迅速将她击败，打了晋军一个措手不及。 血色夕阳落下，冷风萧瑟，边关苦寒，可是最让人心惊胆战的，还是沙场之上的遍地尸骨，血肉模糊，风吹来的血腥气息几乎让人作呕。 江染一身红色长裙，铠甲四分五裂，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血色染红了衣裳，还是嫁衣原本就这般色彩浓郁地让人心惊胆寒。 她脚下踏着晋国将士们的鲜血，杀红了眼睛。此一战，晋军几乎全军覆没，现在只剩下的零散士兵保护江染左右，护着她撤退。 “公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先撤退吧！”一名亲信士兵扶着杀红了眼睛的江染，低声劝说。 江染自己不怕死，却不能连累最后的将士们跟着一起死，闻言，迅速带着人撤退。牧晟大笑一声，讽刺道：“胆小鬼，给我追！活捉这个小将军！” 也许是天要亡她，江染狼狈逃窜，还是走到了一个死路，脚下石子滑落，落入身后悬崖，连声音都听不见，崖底的寒气几乎要将几人逼到了绝路。 “将军，您先逃，我们掩护你！”几名将士们摆出了浴血奋战的姿势，视死如归。 前面是敌军，后面是悬崖，江染咬牙，眸中只剩下了天边残阳，似乎在讽刺她。 牧晟款款而来，纵然血战而来，他却从容不迫，纤尘不染，“投降吧，本将军饶你不死！” 这样敢和他叫板的人，留着慢慢折辱才是最好的办法。 江染望着他幽深的眸子，似乎看到了他心底的邪恶想法，闻言，单薄绯红的唇角勾起一抹煞冷的笑意，她挥手将长剑插入脚下，寒光四溢，如同她喉咙中溢出的声音，“我晋国将士，视死如归，拒不投降，绝对不留尸首，任敌军糟蹋折辱。” 她声如洪钟，不是女儿家的清脆娇柔，也不是男儿的低沉豪情，却偏偏带着中性的阴柔美，夹杂着挥之不去的气势，冗杂山河，让人不敢小觑，十分震撼人心。 几名将士也将长剑插入脚边，目光坚定，坚决守护江染的样子。 牧晟冷冽的眼神闪了闪，隐约有一抹可惜之色一闪而过，紧接着唇角便是嗜血的杀意，语气轻描淡写，“那就杀了吧！” 话音刚落，越国将士们一拥而上，步步紧逼，仅剩下的几名士兵顽强抵抗，寡不敌众，纷纷染血而落，江染手中颤抖，长剑几乎要握不住，却是抓紧最后一分力气斩杀敌军。 牧晟垂眸，忽然反手拍向马背，凌厉身影如同老鹰一般，朝着江染攻过来。 江染有自知之明，她不是牧晟的对手！ 那么，士可杀，不可辱，为今之计 江染握紧了手中长剑，眸中印着血色夕阳，眼睁睁看着它落入西山之中不见了光芒，眸中牧晟的身影也愈发逼近，她忽然疾步后退，如同一只放飞的蝴蝶，蹁跹而去，最终决绝地选择跳下悬崖，血色飞扬，空气中寒意凛冽。 牧晟负手而立，淡淡看着深不见底的山崖，冷声道：“派人下去搜！” “是，将军！”越国得胜，气势如虹！ 这声音，就连崖底的动物都被吓得私下逃窜，谁都没有看到一抹红色破空而来，凄美悲怆。 渔村地处偏僻荒凉，好在出了村子就是一条长河，村里的村民们大都靠着出水打鱼为生，因为战争残酷，渔村的壮年男丁都已充军，只剩一些妇女老人和儿童，渔村村民过着自食其力的生活。 但是在这里，远离战争中心，也算是难得安逸。 一名年约四十岁的妇人推开破旧的房门，探头看了看，便对上一双乌黑亮丽的眼睛，“茉儿，醒了就快来吃饭！” 茉儿眸中的迷惘褪去，隐约藏着一抹对未知的警惕，撑着身子下床，身体却是因为疼痛而一个踉跄，妇人连忙过来将人扶着，“哎哟，你这丫头，伤还没有好，小心着点！” “谢谢娘！”茉儿靠着妇人的胳膊，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似乎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称呼对她而言都有些艰难和陌生，她是一个没有记忆的姑娘。 听娘说，她是被渔夫爹爹救回来的，因为重伤，所以丧失所有的记忆。渔夫夫妇没有子女，就收留了她，将她当做自己女儿对待。 “娘，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您为什么要给我取名字叫茉儿？”茉儿坐在桌边，看着简朴却诱人的饭菜，却十分有礼貌地等着爹娘先开动。 看得出，这是一个极有涵养的姑娘，素雅冷静，处变不惊，身上总有一种让人不自觉臣服的气势。 渔夫给她夹了鱼肉，乐呵道：“还能为啥？你娘喜欢茉莉花，后山上一到春天，那里满是茉莉花，捡了你个水灵女儿回来，她就非得起这么个名字！” 茉儿娘白了他一眼，又转而对茉儿笑得十分好看，“茉儿，多吃点肉，你太瘦了！又带着伤，好好补一补，想吃啥，跟娘说，娘给你做！” “谢谢娘关心！” 茉儿淡淡道了一句，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是心里却微微动容。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初醒来便对身边所有的一切保持着警惕和戒备，淡漠处世，身边却有两个非常疼爱她的家人，渐渐地，能让她心里暖融融的，好似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一点点从心脏上剥落，让她变得轻松起来。 在渔村养伤的日子美好又怡然，然而好景不长，是夜，越国军队行军路过渔村，动作极大，灯火通明之间的吵嚷之后，凶残的士兵抓了一些妻女充作军妓，还搬走了渔民的粮食。 村子里哀嚎声铺天盖地而来，夜色笼罩中，茉儿被茉儿娘藏在了米缸中，却还是被大胡子士兵抓了出来，“这里还有一个漂亮的姑娘！这村子里，居然还有这种绝色，这一趟，不亏。” 茉儿伤还没有好，可是却下意识反抗，被大胡子士兵狠狠捏着肩膀，手中的大刀横在了渔夫夫妇脖子上，“小姑娘，你可别乱动，听话一点，否则，你爹娘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沦落为军妓 茉儿咬牙，心有不甘，气得浑身颤抖，可是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渔村离自己越来越远。 “茉儿”渔夫夫妇声嘶力竭地要冲上来，被凶残地士兵打倒在地，茉儿目赤欲裂，“你们别动他们！爹，娘，你们回去吧！” 虽然相处不久，可是渔夫夫妇是真的将自己当做了亲生女儿看待，她待他们也有感情，不想他们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大胡子士兵将人压到囚车里锁着，里头已经有不少村子里相熟的小姑娘，一个个都哭哭啼啼的，茉儿攀着铁锁，透过铁栅栏之前看着父母在眸中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心里揪成了了一团。 茉儿随着军队到了军营，大胡子士兵打开铁门，让人把姑娘们赶下来，吩咐道：“把这几个都弄到帐篷里去，洗干净了再换上干净的衣裳，晚上，将军要举行庆功宴，这几个正好派上用场！” 陌生地，茉儿警惕性极高，仔细观察地形和守卫，想寻机会逃跑，却反而因容貌出众，很快被大胡子又着重点名，“这个叫茉儿的丫头，长得水灵，打扮好点儿，晚上给将军献舞，给大家助兴！” 几个士兵看着茉儿水灵灵的长相，愈发蠢蠢欲动，茉儿厌恶蹙眉，“我不会跳舞。” 她的嗓音脆生生的，带着冷意！ 大胡子愣了一瞬，随即哈哈大笑，一把撕开她的外衣，掐着茉儿的脖颈，厉喝一瞬，“不会跳舞，那你现在就伺候大爷我云雨如何？” 茉儿眸色凌厉，云润白嫩的肩膀被人握在手中，让她几乎要作呕，敌众我寡，她分得清形势，狠狠别开男人的手，低声道：“我跳！” 至少，先躲过这一劫，才能司机逃跑。 夜色迷离，军营中已经燃起了明亮的篝火，将士们酒肉笑话，十分豪放，在中间的营帐前放着几个长桌，摆着好酒好肉，前头恒梗着长长的台子，是木头做的简易舞台，一阵欢呼声中，茉儿身着简陋单薄的红色纱衣，露出了精致的锁骨，细嫩白皙的胳膊，圆润的肩膀，纤长诱人的长腿也在红纱间若隐若现。 这样衣不蔽体的纱衣让茉儿更加多了几分诱惑之色，周围都是狼一般的目光，琴声响起，茉儿抿唇，站着没有动，眸中冷意四射，那些垂涎色情的目光让她极力想要杀人，可是又不能动手。 身后的士兵押着她往前走，厉喝一声，“老实点跳舞！”说话间，那大手还在她身上摸了一把。 “别碰我！” 江染拒不妥协，反手狠狠甩了那士兵一巴掌，将人推开，猛地朝着前头跑了几步，便被人用刀逼着站定。 面前的男人只慵懒坐着，身着铠甲，没有戴帽子，露出了一头如瀑布般浓密的墨发，堪堪用一根蓝色锦带竖起，慵懒中带着魅惑，如同蓄势待发的野兽，即使坐着不动，也让人不敢小觑他的攻击力。 “性子挺野的！”牧晟微微抬眸，露出一张墨色潋滟的眸子，嗤笑一声，“叫个什么名儿？为何不愿意献舞？嗯？” 茉儿冷哧一声，反正已经把人得罪了，那就得罪地更彻底一些，大不了就是一死，她也绝不受辱于越国狗贼。 想着，茉儿傲然回视，即使衣不蔽体，她也气势盎然，在军帐中大骂道：“汝等乃蛮夷之辈，粗俗无礼的狗贼，辱我国土，毁我家园，抢我村中粮食，烧杀戮略，无恶不作，与粗莽山匪倭寇又有何区别？分明一群禽兽不如之辈，根本不配我晋国女子献舞，我便是死，也绝对不接受贼人禽兽的侮辱。” 茉儿虽然失忆，但从骨子里透露出的气质却磨灭不了，她眸中是一片恨意，话语不堪入耳，骂的越国士兵蠢蠢欲动，恨不得扑上来吃了她。 牧晟的面色先是渐渐阴沉，最后看着茉儿倔强执拗的眸色，坚强不屈的姿态，反而又沉淀了下来，好整以暇地靠坐在桌前，手中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好一会儿才笑道：“骂完了？骂的爽吗？” 茉儿破罐子破摔，大吼一声，“骂你这狗贼，爽！” 好一个野性勃勃的女子！ 牧晟微微坐直了身子，“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扔到我的军帐里！” 众人一阵欢呼，都是大老爷们儿，一看牧晟这眼神和作风，就知道这美人今晚是在劫难逃了。 茉儿看着牧晟眸中的幽光，好似看到了眸中冒着绿油油的光芒的野狼，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随时准备着扑上来捕食，她好似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禽兽！ 牧晟对上茉儿打量的眼神，勾起唇，“怕了？怕了，就乖乖上去跳舞，取悦将士们。” “我呸！”茉儿倔强不屑，“怕的就是孙子！” “很好！”让人把茉儿带下去，陪着将士们庆祝喝酒，夜色降临，夜幕渐渐深了，牧晟才回了军帐中。 茉儿被五花大绑扔在了床上，即使伤痕累累，她依旧在摸索着逃离的法子，哪怕是牧晟进来了，她也不怕，仍旧是在和身上的绳子奋斗。 “好一个野性十足的丫头！”牧晟赞了一声，眸中神色莫名，他一边走，一边脱掉铠甲，走到床边的时候依旧只剩下了单薄的寝衣，隐约露出了精壮的胸膛。 茉儿瑟缩着瞪着虎视眈眈的牧晟，目露警惕和厌恶，“滚开！” “啧真是有劲儿！”牧晟伸手捏住茉儿的下巴，眸光微眯，随后将人压入床榻之间，大手握着她的绵柔，感受着茉儿的震惊和僵硬，他低沉一笑，如今觉醒的野兽，咬着她的唇低斥一声，“让一个女人臣服的方法就是玷污她的清白，占了她的身子你可知，今夜你的行为和言行深深的吸引了一匹恶狼” “你这个禽兽！”茉儿顶开他的唇舌，拼命朝后仰着脖子，拉开两人的距离，却让自己的绵软不由得往他怀中送，顿时面色怒红，“有本事，你放开我！强迫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牧晟眸中闪过一抹兴味，大手伸到她身后，轻而易举地解开了绳子，同时双腿夹紧了茉儿挣扎的腿，双臂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禁锢着茉儿挣扎叫嚣的身子，低头咬住她的唇肉拉开，看她疼得皱眉，炙热霸道的撕咬又渐渐朝下，滑过她光滑白皙的脖颈，咬住了她的绵软顶端，激地茉儿一颤，几乎要用足以杀人的目光弄死他。 “你放开你滚！”茉儿没有想到，即使他松开了绳子，她还是在他身下无法动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强行占有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悬殊，牧晟几乎很容易就得逞，大手撕开茉儿单薄的纱衣，这是一件很轻而易举的事情，因为她几乎等同于没有穿。 看着她赤裸裸地躺在自己身下，即使全身心都在叫嚣着仇恨和拒绝，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牧晟胸口涌入一阵可耻的满足感。 他捉着茉儿扭动的腰身，狠狠要了她，同时吻住茉儿的唇舌，将她的咒骂和反抗都吞进肚子里。 茉儿硬生生咽下眸中的泪意，化作愤恨的眸光，身体被撕裂的疼痛也比不上心中被撕开的疼。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不只是失去了贞洁这么简单，她失去了还有一些明明很重要，可是她现在却想不到的东西。 一夜春宵帐暖，男女交欢的喘息经久不息，听得外头守卫的士兵都忍不住面色燥热。 事后，茉儿被牧晟留在他的军帐中，他没有惩罚她的无礼，也没有把她当做用过就丢的军妓，“即日起，你就留在这儿，别乱跑。” 茉儿躺在床上，她是醒了，没有哭，也没有动，更没有如同寻常女子一般要死要活，闻言，她只是拉了被褥将自己盖严实了一些，连一个眼神都没有递给牧晟。 牧晟也不在意，他俯身捉着茉儿的唇狠狠吮吸一阵儿，直到她唇角都微微红肿，才心满意足地放开，“或许，你该庆幸！” 该庆幸，她被他发现！否则，她若是回到军帐中，做一个低等军妓，日子便不是痛苦可以形容的。 茉儿冷哧一声，直接蒙住头，在被褥中狠狠擦了擦自己的唇。 牧晟很快有事离开，而茉儿就这么被冷淡地放着，仿佛是当做了一个泄欲的工具，等到牧晟有心情有时间的时候来把玩。 茉儿不是普通自怨自艾的女子，比起军帐中那些要被众多士兵凌辱的女子，她如今只需要被牧晟一个长得不算差的男子睡，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茉儿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堕落，但是她要活下去，就必须要这样安慰自己。 牧晟还要行军打仗，经常忙得脚不沾地，这个时候茉儿就相对于轻松了一些，她不能乱跑，被看守在牧晟的军帐中。 茉儿没有别的乐趣，也没有自由，幸好，牧晟军帐中唯一让她觉得有价值的东西就是那一些兵书。 她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没有发现牧晟什么时候挑开帘子进来，在她身侧站了好一会儿，忽然问，“你爱看兵书？看得懂吗？” 茉儿被发现也不惊慌，仍旧握着兵书，傲然道：“莫要以为只有你们越国人懂得兵法和行军打仗，不过就是兵书，我为何就不能懂？” 她语气中的倨傲几乎是与生俱来，不带有任何恼羞成怒的成分，好似这是她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牧晟难得的没有生气，也没有抓着她亲热占有，而是在茉儿身侧坐下，夺过兵书，目光留在她看过的那一页，然后兴味地问了一句，“这么有自信的话，不如你说说，何为暗度陈仓之计？” 茉儿眸色微微一闪，似乎有复杂的恨意，见牧晟兴味又轻蔑的眼神盯着自己，她心中闪过恼怒，冷哼一声，“去年冬，越国和晋国大战，本来和越国势均力敌的晋国大将军叶封战败，不就是将军你使了暗度陈仓和调虎离山之计吗？” 茉儿被留在军中，虽然没有办法逃离，也不能离开牧晟的军帐，可是日日听士兵吹嘘牧晟的战绩，也能知道不少。 她现在没有记忆，只知道自己是晋国人，只对那个被越国洗劫的小山村有感兴趣，她现在还不知道，叶封对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和牧晟坐在一起聊这件事。 牧晟眸光微闪，没有想到她能一语道破，这对于行军打仗的人来说不难看出来，可是对于一个山野女子而言，显然很意外，又让人震惊。 “哦？那你，说说看，又是怎么个暗度陈仓和调虎离山之法？” 茉儿不想被牧晟看清楚，一股傲气支撑着她直视着牧晟的眼神，唇角微抿，也不客气，“晋国云脉关易守难攻，是晋国的天险关卡，越国攻打数月不下，面上与叶将军呈对峙之势，实际上却是暗中让人利用数月时间挖掘暗道，明面上不时派兵攻打，引开晋军的注意力。” 见牧晟不动声色，不说她说的对还是不对，茉儿也不在意，自顾自地道：“攻城那一日，越国借着天有大雾，突然发难，前半场虽然呈现颓势，可是却是掩人耳目的做法，叶将军也非战场新人，看出不对劲，加强防范，果然发现城后有强力部队突击，叶将军带领重兵迎战城后，却被你引入云脉关腹地。叶将军不知道他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等到他重新回到城中的时候，已经被你用最后一招‘请君入瓮’，围困城中，孤战而死！”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不知道为何，茉儿心口忽然剧烈一疼，面色煞白，身体无力地跌倒在地上，激起了一地的灰尘。 牧晟本来眸中兴味之色和欣赏之色愈发浓郁，想要占有茉儿的欲望也愈发强烈，这样聪慧又有野性的女人，实在很合乎他的口味。 而是还不待他动作，便见茉儿忽然颓然倒地，将牧晟吓了一跳，“叫军医！快！” 牧晟俯身将人抱到床上放着，一手去翻茉儿的眼皮，拍着她煞白的脸颊呼唤道：“茉儿哪里不舒服？” 茉儿却是再次猛烈地反抗，“你别碰我！” 见她眸中似有充血之色，害怕她情绪激动之后伤害自己，牧晟连忙将人劈晕，抱着茉儿等着军医过来 “将军，姑娘突发心悸之痛，是因为身上有旧伤未愈，姑娘该是受过严重的内伤，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所以留下了病根。” “那你还不快开药？” 茉儿隐约听到牧晟和军医的谈话，还有牧晟稀奇的关怀的语气，只觉得自己怕是还在梦中。 牧晟一手紧紧握着茉儿的手，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占有欲，他吩咐道：“军医，你先去熬药，好好给她调理身子，务必把旧伤调养好。” “是，将军！”军医不敢多看茉儿一眼，连忙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和谐相处 牧晟俯身看着茉儿的苍白脸色，本来的担忧在看到她颤抖的睫毛时，唇角微微一笑，他忽然俯身，吻住茉儿的唇，还十分占有性地舔了舔，“装睡？” 茉儿警惕地睁开眼睛，却没有推开牧晟，只睁着淡漠的眼睛看着他。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寻摸到了一些和牧晟之间的相处之道，一味地硬来，只会愈发激发他的兽欲，然后吃苦的最后还是她。 果然，牧晟摸了摸她冰冷的面色，起身，放开她的唇，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似乎回味无穷，好整以暇地看着茉儿。 茉儿本来没有波动的眼睛忽然闪了闪，尴尬地别过头去，然后便听到了牧晟的大笑声。 茉儿瞪过来，“笑什么？”因为刚刚醒来，茉儿的声音还有些无力和虚弱，牧晟顿了顿，忽然坐近了一些，俯身将人桎梏在自己的双壁之间，问她，“你为何会对兵法如此了解？” 茉儿眸中闪过一抹迷惘，却是诚实的摇摇头，“不知道！我就是看到脑海中自然会有很多想法，似乎很熟悉。” 牧晟眸色一深，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看不出她有撒谎的痕迹，这才放松了神色，状似无意道：“那你一个渔民的女儿，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内伤未愈？这伤，是怎么来的？” 这一会儿，茉儿心里有了准备，打定主意什么都不告诉他，只真诚地敷衍道：“我前一阵子从山坡上摔了下来，养了很久的伤，伤势还没有好，就被你们抓到军营里来。”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她语气里还带着浓郁的讽刺，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牧晟。 牧晟回看她，却是忽然将人搂进怀里，唇落在她恶狠狠的眸光上，低笑一声，“我就喜欢你这种野猫亮出爪子c不折不挠的模样！” 茉儿：“”变态！ 茉儿已一种被迫却仍保留自己自尊的模式和牧晟相安无事的相处着，牧晟军帐中的一摞兵书是茉儿唯一的快乐。 茉儿对兵法有着独特的见解，经常和牧晟辩论兵书中的计策，牧晟纵容着她，偶尔还让茉儿说说对晋越两国战争的看法。 茉儿说的头头是道，若是撇开国仇家恨，她作为局外人的见解实在是独特又让人眼前一亮。 牧晟隐隐觉得失忆的江染并不简单，心中疑虑更甚，他派人暗暗调查，一直没有什么结果。 “真的只是一个渔民的女儿？”牧晟问调查的人，眉心紧蹙，士兵道：“回将军，属下又去渔村查了好几次，但是上次遭遇洗劫之后，渔村的渔民便所剩无几，大都逃难去了，所以找不到人证实，但是那对渔民夫妻家里有许多茉儿姑娘生活过的痕迹，也发现了疗伤的药草。” 牧晟揉了揉太阳穴，“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不过人都已经走光了，无迹可寻，他也没有旁的办法，“罢了，你派人再去找找那对渔民夫妻，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一对普通渔民怎么可能养出一个熟知兵法布阵的女儿？若不是茉儿本人有问题，那就是那一对渔民本就不简单！” 士兵回道：“是，将军，属下这就去办！” 士兵刚刚离开没有多久，牧晟百思不得其解，心思不觉又飞到了军帐里的茉儿身上。 他微微蹙眉，不由自主地抬脚往军帐里走去，茉儿果然又在兴致勃勃的研究兵法，且一旁还有一个副将和她一同谈论见解。 牧晟微微蹙眉，安静地站在门口，赶走了看守的士兵，看着那副将垂涎的眼神落在茉儿的领口，那个沉迷在兵法中的女人却还是毫无所觉，顿时胸腹之间上升一股汹涌的气团，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因为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大拳在身后紧握。 那副将姓林，本来是来寻牧晟谈事情的，结果却看到了研究牧晟兵法的茉儿，简单的襦裙，颜色素雅，只是那端坐沉思的女子却格外勾人，拧眉之间的表情都让人怦然心动。 “茉儿姑娘，没有想到你一介女子，竟然对兵法如此熟悉。”林副将的手已经悄然搂到了茉儿肩膀上，声音染着沙哑，“其实那一夜我刚刚见到你在台上的时候就啊” 他那大手正准备往下，忽然被茉儿一手隔开，同时长腿一扫，就将人推了出去，跌在地上十分狼狈。 “离我远一点！” 茉儿脸色沉冷，弄得林副将一愣，险些以为自己看到了牧晟，牧晟平日里偶尔爱笑，那是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人或者事情的时候，若是生气c或者正儿八经的时候，就是茉儿这般冷着脸，眸色中墨色流转，如同望不到底部的深潭。 “怎么回事？” 不等林副将发难，牧晟便掀起帘子进来，冷眼看着跌在地上狼狈的林副将，“你怎么在这里？” 茉儿十分机灵，见牧晟进来，直接站到了他身侧，委屈道：“他占我便宜！” 牧晟睨了一眼委屈巴巴的茉儿，见她又主动朝着自己这边站地近了几分，眸中波光微微一荡，谁都没有发觉。 虽然知道她这是自己的小心机，但是这样的动作还是让他很受用！ “林副将”牧晟只面无表情地说了三个字，那林副将便连忙跪着道：“将军，是茉儿姑娘误会了，属下找将军是有要事要商量。” 林副将避重就轻，两人都明白，茉儿不动声色，冷冷看着林副将，牧晟虽然是面无表情，可是心中却有一个很莫名的想法： 军营里对茉儿有想法的男人不止林副将一个，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从前不怎么在意，好似最近，越来越不舒服了！ 想到这里，牧晟复杂地看了一眼茉儿，随手烦躁地让林副将出去，“先滚出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别再擅入军帐，违者，军令处罚！” 林副将悄悄抹了抹汗，“是，将军！” 这出去的时候，他特意从远离茉儿的这一边绕了出去，小心翼翼地，看都不敢看一眼。 心中却是纳闷：若是换了从前，就是一个军妓而已，将军可不至于说这样的重话！ “你干嘛这样看着而我？”等到林副将走了，茉儿发现牧晟用那双黑黝黝又不见底的眸子看着她，不禁纳闷，往书桌边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放任她 相处了这么一些日子，茉儿已经摸索了不少和牧晟的相处之道，相比于刚刚开始牧晟的凶残暴虐，似乎在上次发病之后，两人相处就和谐多了。 牧晟对她，其实还算是放任！ 牧晟紧跟着过来，挨着茉儿在身侧坐下，见她又在翻兵书，眸光微微一闪，“你小时候就对这个感兴趣吗？” 茉儿敏锐地感觉到他又在试探，抿唇，摇头，“我之前从山坡上摔下来，摔到了脑袋，关于以前的记忆都不记得了，但是，这些兵书，我看得懂就是。” 何止是看得懂！ 牧晟睨着茉儿的侧脸，眸色愈发深邃，也许就是因为茉儿对兵法的独特见解，又也许是她身上那层剥不开的关于身份的迷雾，一点点吸引着他的眼睛。 所以 他才把茉儿当做女人对待，而不是军妓！ 军妓 “茉儿，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有许多人来打扰你？”不同于刚刚开始的讽刺和粗暴，现在的牧晟学会了委婉用词，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开始关注茉儿的心情。 “军营苍蝇多，将军你是第一天知道吗？”茉儿好整以暇地看着蹙眉的牧晟，那语气好像是在说：将军你不就是一只苍蝇吗？ 瞧着茉儿灵动水盈盈的眸子，牧晟喉咙滚了滚，忽然扑过来，将人压在软塌上，狠狠地吻下去，“下一次，再有苍蝇，本将军亲自帮你赶走！” 茉儿：“” 于是，这之后，每一次有垂涎江染美貌的将领骚扰江染时，牧晟果然如他所言，都会将那些苍蝇赶走。 久而久之，好似牧晟真的对那个军妓茉儿上了心的事情，每一个人都知道了，很少有不长眼的，再来骚扰茉儿，她乐得自在。 只是，身边这只大苍蝇却是愈发放肆了，随时随地亲亲抱抱，都成了让她苦恼的事情。 春寒料峭时分，越国几经大胜，便开始短暂地休养生息，牧晟也难得有了空闲，也爱上了同茉儿腻在一起探讨兵法c聊聊闲话的日子。 “茉儿，我带你去看个礼物！”这一日，牧晟挑开张帘子，直接牵着茉儿出门，茉儿惊讶，“我能出去了？” 牧晟眸色微微一暗，“以后，本将军自然会陪着你多走走。” 茉儿：“”她发现，牧晟这人在郑重其事的时候，或者生气的时候，才会用本将军这样的自称，平日里，他好似更喜欢自称‘我’，在军营中，就是连‘本王’这样的自称都很少。 倒是她听到不少皇帝派来的人称呼牧晟，‘五王爷’！ 走了好大一圈，越走人越少，空气中多了几分香甜的味道，茉儿鼻子吸了吸，眉心微微松开，“我好像闻到了糖人的味道！” 她惊喜地看着牧晟，男人眉眼生动，牧晟微微弯腰，刮了刮茉儿的鼻梁，打趣道：“你的鼻子，都能和某种动物媲美了！” 说着，他牵着茉儿就要走，却没能把人拉动，他回过头去看，便见茉儿一本正经地瞪着他，“大将军，别以为我听不出，你是在骂我是狗！” 狗鼻子嘛！ “哈哈茉儿可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牧晟忽然哈哈大笑，似乎心情十分好，不理会茉儿的不悦，权当她是在撒娇，拉着人往最末尾的一个帐篷里走去，顿时甜香气息愈发浓郁。 茉儿脸色总算是阴转晴，她撒开牧晟的大手，自己主动掀起帘子冲了进去，果然看到了形形色色的香甜糖人，欢快地像个孩子一样扑过去，“糖人啊好多糖人！” 一旁，老实巴交的糖人老师傅本来大老远被人从晋国抓来，还以为自己难逃一死了，结果，将军就让他乖乖在这里做很多糖人。 见牧晟领着一个爱吃糖人的姑娘进来，老师傅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将军可要吓坏了老夫了！原来是为了这位姑娘，千里迢迢地把老夫抓过来，老夫还以为自己活不成了” 兴许是死里逃生的感觉太过刺激，老师傅一时险些忘记了彼此的身份，开始多话了起来。 茉儿正拿着糖人吃的起劲儿，闻言，好奇转身，面色冷静下来，“师傅，您是晋国人？” 转而，她脸色又不大好看，质问地看着牧晟，“将军，老师傅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乱抓人？” 若是换了平日里，茉儿怎么能想不通其中的关节？不过这些日子牧晟对她实在有点儿太好，导致她有点儿恃宠而骄，这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牧晟脸色微微一沉，声音莫名紧绷，“你不是喜欢吃糖人吗？” 茉儿：“”这和她喜欢吃糖人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她还是罪魁祸首？ 茉儿失忆，不知道其中猫腻，老师傅见气氛紧绷，连忙道：“是因为越国没有糖人这种手艺，所以，将军大抵是为了讨夫人开心！” 牧晟知道茉儿爱吃糖人，所以就干脆让人抓了一个会捏糖人的师傅放在军营中，让茉儿时时刻刻都能吃到。 他没有想到一上来先是被茉儿斥责一番，心情有些不美好，再听到老师傅的解释，心中毛毛的，有些烦躁，不大想看茉儿的眼睛。 他自己也弄不懂这种复杂的情绪！ 茉儿却是愣住了，手中的糖人温度渐渐冷却下来，她的指尖从僵硬，又到慢慢地恢复了知觉，才后知后觉地憋出一句话，“老师傅，我不是夫人！” 牧晟一听，他还没有反驳，她倒是迫不及待地先反驳了？做他的夫人，难不成还委屈她了不成？ “哼！”牧晟心情很好地带人出来，这会儿心情却是一瞬间跌倒了谷底，又不想和茉儿发脾气，只好冷哼一声，转身就离开，背影似乎都带着怨气。 茉儿：“”他，这是生的什么气？ “老师傅，您在这里没有受什么委屈吧？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茉儿有些无辜，更多的是愧疚，就因为她喜欢吃糖人，所以牧晟就把在晋国待的好好的老师傅抓过来，害得人家提心吊胆，是她的罪过。 老师傅这会儿松了气，也知道牧晟要是生气了，对他没有什么好处，关键就在眼前的小姑娘身上。 他是过来人，年轻人那些别扭的情情爱爱，他最是清楚不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情愫明了 “夫人额”接收到茉儿抗拒的眼神，老师傅连忙改口，“姑娘，老夫并未受到什么苛待，这种战争年头，有个地方吃饱穿暖已经很不错了，老夫不觉得委屈，就是有些想念家人了。” 见茉儿又愧疚起来，老师傅连忙道：“其实，将军也是为了讨你欢心，老夫是过来人，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喜欢，否则也不能这么大费周章的。年轻人嘛，就是别扭了一些。” “他对我真心喜欢？”茉儿重复了一句，手中的糖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不知道沉寂了多久的心忽然剧烈跳动起来。 什么是喜欢？ 为什么，牧晟又会喜欢她？ 茉儿僵硬地走出军帐，心乱如麻，好像从她发病之后，或者是牧晟发现了她会兵法之后，两人相处就越来越和谐，他也不再强迫她做那种她不喜欢的事情，甚至说话都顾及着她的感受，知道她喜欢糖人，就派人把老师傅捉过来，专门给她做糖人。 因为她背井离乡，被禁锢在军营中，时常闷闷不乐，牧晟看在眼底，其实也在想办法逗她开心的。 这一段日子，似乎她喜欢什么，只要有意无意地和牧晟说了，牧晟就会想尽办法给她弄到，然后再当成礼物c惊喜，变着法地让她开心。 朝夕相处中，虽然他刚刚开始总是强迫她，在床上也很粗暴，老是说她野性难驯，要好好调教。 可是渐渐地，好似两人之间，不知不自觉变了好多东西！ 茉儿心跳如雷，慢慢靠近军帐，却无意听到了副将的声音，“将军，晋越两国之战慢慢进入胶着化时期，现在我军已经深入晋国腹地，而晋国那边，已经得到确切情报，是太子江鹏宇亲临战场，挑起主帅之位。” 牧晟冷眸道：“这是晋国最后一道防线了，都城若破我军便可大获全胜！” 那声音，带着王者之气，好似山河已经尽在眼前，随他掌握，可是，那是晋国的山河，那是 她的家乡！ 茉儿也不知道心中升腾而起的那一股郁结之气到底是为何，当即压住了她因为牧晟的喜欢而不断跳动的那一颗心，心乱如麻。 茉儿转身就要走，不慎踩到了石头，重心不稳再加上她心神不宁，狼狈跌倒，副将耳尖一动，敏锐地拔刀而出，“谁” 牧晟却是耳聪目明，一下子就认出了茉儿的声音，面色一变，几乎同时飞身站在了副将面前，单手握住了刀柄，彼时，那刀刃距离怔忡中的茉儿只有分毫。 面对死亡，就连平日里震惊如茉儿，此时也微微瞪大了眼睛，惊魂未定。 “将军！末将该死！”那副将吓得脸色苍白，连忙丢掉大刀，要叫军医过来，“军医快去叫军医。” 牧晟手中的血液滴到了茉儿身上，她似乎被那温热血腥的气息弄得回过神来，面色僵住，忍住不看牧晟，站起来就要走。 “站住，去哪儿？”牧晟扔掉大刀，不看一眼自己还在滴血的手，抓着茉儿的手腕，用另外那只完好的手。 茉儿只觉得浑身滚烫，手腕那处更是烫的可怕，“敌我有别，我不想待在这里。” 空气里一时寂静地可怕，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将士们一个个看着牧晟的脸色的，都胆战心惊，军医匆匆赶来，看着牧晟的手，大惊，“将军，你的手流血太多了！快进去包扎” “都滚吧！”牧晟冷喝一声，抓着茉儿就进了军帐，众人相视一眼，都不敢说话。 军帐里，茉儿几经忍受，不让自己去看他还在滴血的手，可是见牧晟只面色阴沉地看着自己，两人像是斗牛一般，谁都不让谁，只有血液低落的声音十分明显。 直到牧晟的面色都微微苍白了，茉儿才控制不住，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抽不出来，“牧晟，你放手！” “不放！” 牧晟十分固执，面色如同沉怒的野兽，可是又怕伤了她，引而不发，就在这里和自己置气。 简称：自虐！ “你的手，还要不要了？”茉儿忍不住声音颤抖起来，忽然扑过去，趴在牧晟的怀里，狠狠咬住他的胳膊，“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 牧晟本来还在一个劲儿和自己较劲儿，不明白茉儿的意思，半晌，衣衫都被什么东西弄湿了，牧晟身子才猛地一僵，恍然明白过来，“你在担心我？” 就算是听到了那些话，就算是‘敌我有别’，她还是下意识关心他，担心他的手，是不是？ 牧晟忍不住心花怒放，在看到茉儿眸中浸润的晶莹，又强忍着不掉落的时候，他又愣了愣，面色有些慌乱，“茉儿别哭！” “谁哭了！”茉儿狠狠拍开他的手，恶狠狠道：“你的手就是废了都不管我的事情，最好是你的血都流干了，好过你带人去毁了我的国家，侵略晋国的国土，残害我们晋国的百姓。” 她就像是愤怒的狮子，被人侵占了领地，所以竖起了浑身的戒备，明明是红着眼睛，却是倔强地不承认自己是在伤心。 “茉儿！”牧晟这会儿却是怒气全消，之前茉儿受了那么多苦楚才来到军营，又被他粗暴折辱，她都没有掉过一滴泪，就像是隐忍待发的狮子，总是那么野性地跟他对着干。 这是第一次，茉儿在他跟前掉眼泪，虽然隐忍不落，对她而言，这要是她最后的底线了。 她有她的倔强和坚守，他都知道。 “我很高兴！”牧晟厚脸皮地倾身过去，将人紧紧抱着，胳膊上被茉儿咬过的伤口c手掌心还在滴血的伤口，都让他有些恍惚，可是心底却是一波又一波兴奋的浪花涌过来，“至少，你心里有我！” 这句话一出，营帐里都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两人交缠的呼吸声，茉儿惊呆了，被他拥在怀里，什么都来不及反应。 她内心十分厌恶憎恨越国对晋国的侵略，可是她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渐渐适应了军营里的生活，说地更详细一点，是适应了牧晟待她好的生活。 所以，她刚刚才会那般失态的，不是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他的承诺 “牧晟”想清楚了这一点，茉儿又担心又惊慌，她抬起头，仰着脖子看他，声音染着颤抖，“一定一定要灭掉晋国吗？那是我的家” 牧晟喉咙滚了滚，说话都有些艰难，“茉儿，你熟读兵法，也该知道，这种事情，成王败寇，灭不灭晋国不是我一个人就能解决的。” 顿了顿，他握着茉儿的手，言之凿凿，“况且，若非晋国皇帝昏庸，晋国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境地。你聪慧双染，也该知道，这一切都是晋国” “就算，我心里有你，我求你”茉儿却是打断了他的话，喉咙里好似被一根刺狠狠卡住，上下进退不得，目光坚定，又带着别人看不懂的幽光，“也不行吗？” 牧晟身子一颤，最后搂紧了茉儿的腰身，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他好似怕她跑了一般，紧紧禁锢着她，“不行！” 这是预料中的答案，茉儿没有失望不失望，只是面色沉了下来，那种心跳的感觉不知不觉被一种深沉的悲哀所占据，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悲哀？ 牧晟说的其实没有错，晋国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应该怪的不是侵略者，而是自己，因为晋国自身的堕落，所以才给了敌人可乘之机，才这样不堪一击。 可是，茉儿也不知道为何，她很难接受，接受灭国的结果，哪怕她只是一个破落乡村的百姓！ “你能放开我了吗？”茉儿抿唇，神色渐渐恢复了平静，“我不会跑，至少，你先包扎一下伤口。” 即使怨恨，她还是说服不了自己，眼睁睁看着他这样流血，而不闻不问。 刚刚乞求他的茉儿没有让牧晟心软，然而现在淡然自若地关心他的茉儿却是让牧晟怦然心动，他忽然握紧了拳头，将茉儿压进胸口，凶狠地吻上去，咬着她的唇肉，开始两人的纠缠。 茉儿一开始是剧烈挣扎，可是这么久的惯性，身体早就给了最诚实的反应，最后，她也被吻地云里雾里，身体瘫软下来，气息微微不顺。 牧晟蹭了蹭茉儿的鼻尖，茉儿狼狈地转过头去，不想多看他一眼，牧晟眼神一暗，随即霸道地捧着她的小脸转过来，在她沉寂的眸子上吻了吻，声音嘶哑，“茉儿，这一次决战，越国是由我皇兄御驾亲征！” 茉儿眸色颤抖，心里咯噔一声，一个无底黑洞不断在扩大，好似要将她吞噬，“御驾亲征？” 牧晟点点头，原本这个消息不该先告诉她，可是他见不得她那般死寂沉默的样子，也不想把两人感情的转机就此掐断。 “茉儿，两国交战，本来就是成王败寇，强者为尊，晋国已经是越国的囊中之物。”牧晟知道，这些道理茉儿都懂，也不多说，最后只道：“我只能保证，会尽量不伤害晋国百姓。” 这一点，其实已经很难，牧晟能够做这样的保证，已经是给了茉儿最大的宠爱。 她知道！ “那你们越国皇帝那边呢？”茉儿自己都觉得奇怪，她虽然记忆空白，可是仍然对晋越两国的战争十分敏感，哪怕牧晟只是给她这样的答案，她好似都动容许多。 甚至，想起先关心他的难处。 “皇兄那边，有我！”牧晟松了一口气，还真怕茉儿钻牛角尖，他将人拥在怀里，忽然倒吸一口气冷气，低头去看，却是茉儿握着他的手细心查看，眉心渐渐蹙在了一起，“赶紧叫军医过来，伤口要感染了！” 牧晟眉眼渐渐柔软下来，被她用这种类似于训斥的语气说话，不但不生气，反而十分高兴，连忙点头，“都听你的！” 茉儿：“”呵呵！ 晋越两国战争一触即发，越国帝王对上晋国太子，两个天之骄子决战天恒岭。 牧晟必须要随军出战，茉儿待在军营里，和老师傅待了整整一天，从天明坐到了天黑，手中的糖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嘴巴里却感受不到甜蜜的味道了。 她担心，却不知道真正担心的是谁，但是唯一确定的是，她不想牧晟受伤。 夜幕时分，大军凯旋而归，茉儿听着外头的山呼万岁的声音，心中蓦然一沉，和老师傅相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眸中的悲凉。 老师傅叹气道：“罢了罢了，晋国朝纲混乱，帝王昏庸，早就是个空壳子了，败了就败了！” 茉儿心中悲怆，小手握紧，指甲紧紧扣入皮肉之中，却感受不到疼痛。 最后，还是牧晟慌慌张张找过来，一看到面色仓惶的茉儿，心才安定下来，紧紧将人拥抱着，叹气，“我还以为” 还以为她走了！ 茉儿愣住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把人抱紧，声音夹杂着自己都不知道的颤抖，“结果如何？” 结果 晋国毕竟士气低迷，这一战江鹏宇战败，尸体无踪，晋国最后一道防御线被攻破。 同月，晋国皇宫沦陷，皇上江航带领几个妃嫔自焚而亡，宫殿的大火历经三天三夜才被扑灭。 富丽堂皇的殿宇和晋国江山从此灰飞烟灭，牧晟信守诺言，越军所到之处，没有伤害晋国百姓，晋国臣民全体投降。 “灰飞烟灭？”茉儿踉跄一下，脑海中闪过隐约的光影，似乎有无数双大手缠绕在脑海中，细密拧动，疼得她脸色苍白。 “茉儿”牧晟一惊，连忙蹲下身子将人抱进怀里，一边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狰狞的神色，蹙眉，焦急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旧伤发作了？” 茉儿却是咬牙，额头青筋以牧晟肉眼可见的速度跳跃着，声音冷漠，“为何，要烧了皇宫？” 虽然，以茉儿的身份这样问，很是奇怪，也让牧晟很不安，可是茉儿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却下意识关注到了这一点。 她脑海中掠过许多晃眼的光影，折腾地自己愈发难过，便控制自己不要去想。 不想，就不会再这样疼。 “茉儿，你为何要这样问？”牧晟眸色一深，手脚有些冰冷，似乎有些害怕听到答案，但是又逼着自己去问。 茉儿摇头，渐渐冷静下来，“我就是问一问。”顿了顿，她抬眸，声音很轻，很低，“谢谢你，答应我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灰飞烟灭 没有伤害晋国百姓，没有违背自己的承诺，即使过程可能会很艰难，但是他还是做到了。 牧晟看了那老师傅一眼，见他神色悲怆，不由眉心微动，还没有说话，就见茉儿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你放老师傅回去吧！” 牧晟深深看她一眼，随即将人抱起来，柔声道：“好，我放他回去！” 茉儿靠在牧晟怀里，听罢这句话，便微微闭上眼睛，神色淡了下来，似乎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牧晟心情复杂，想要追根究底，可是看着她眉眼间的疲倦，他又安静下来 茉儿整整半个月都没有怎么好好说话，牧晟心中担忧，面上却不能过多表现。 皇帝牧拓带领大军班师回朝，越国上下沉浸在战争胜利的喜悦中，而牧晟作为同晋国对战长达一年的五王爷，自然要陪同皇帝左右，能够分给茉儿的时间就很少了。 正好，也给了茉儿冷静的时间。 夜色静谧，月华如练。 牧晟退下朝服，径直朝着后院走去，院子里安静地连虫鸣声都可以听到，他的脚步声掩盖了夜的静谧，屋内的灯光这时却暗了下来。 牧晟停下脚步，转身，又停住，走了几步，又停住，如此循环往复，连屋里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灯还是没有亮，门却打开了，月色下，女子脸庞娇美柔和，淡淡看了他一眼，“要进来就进来，要走就赶紧走！” 牧晟神色一松，在茉儿关门之前，飞快挤进门，并且把门关上，看着月色洒进来，给房中增加了一点点光亮，他微微勾唇，“我以为你睡了！” 茉儿坐在桌边，重新被灯点着，毫无表情波动，“嗯，又被某人的脚步声吵醒了。” 两人谁都没有揭穿彼此笨拙的借口，四目相对，好似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偏偏谁都没有先开这个口。 到最后，还是牧晟看着她消瘦的面颊，率先蹙眉发声，“你瘦了！怎么不好好吃饭？” 茉儿本想说：‘亡国百姓，吃什么饭！’ 可是想着两人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有好好说话了，本来是她下意识不想面对牧晟，虽然他已经做到了他答应的，可是她心底那一关到底是过不去。 后来，却是牧晟不想皇帝注意到茉儿，便减少了两人见面的次数，只安排了人来伺候，这样一来，两人算是许久没有好好交流过了。 茉儿说服不了自己，放弃这个和他说好的机会。 “吃不下！”茉儿淡淡道，给自己添了茶，牧晟连忙将杯子递过来，“我也渴了！” 回京城之后，茉儿无数次听到他自称‘本王’，可是两人独处时，他却未曾这般自称过。 “你找我有事？”茉儿想了想，还是给他倒了水，随后叹气道：“夜深了，你” “我今夜在这里歇下！”牧晟却是一改前几日的妥协，这一次分外坚定，见茉儿怔忡，他微微叹气，伸手握住茉儿的手，“你要冷静，我便给你时间冷静。可是茉儿，我答应你的，已经尽量做到，剩余的，已经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们可以好好在一起了。” 最后一句话，他咬得极为重，牧晟从来就不是多心善的人，他本质霸道果决，唯独在茉儿这件事上，他给的包容空间已经足够多，现在既然茉儿已经有了心软的迹象，他也没有必要再傻傻等在一旁，让她自己慢慢想通。 茉儿习惯了他这些日子的包容，反倒是愣了愣，随即脸色微红，别过头去喝茶。 两人从来都没有明说什么，怎么就莫名其妙要在一起了？ 牧晟却是眉眼一动，倾身过去，接过茉儿的茶杯，在她注视的眼神中喝光了剩下的水。 茉儿：“你，不是自己有吗？” 这样多脏啊！ 牧晟却是勾唇一笑，伸手将人勾到自己怀里，凑过去自己的唇，压着她细细密密的吻，温热的茶水透过两个人的唇齿间溢出来，暧昧的声音愈发大。 茉儿面红耳赤，细微的挣扎也消失不见，心脏跳动地愈发剧烈。 “牧晟你先松开！”茉儿抓紧了他的衣袖，气喘吁吁，脸色红的时候，就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十分诱人。 牧晟最喜欢她这样气喘吁吁地喊自己的名字，浑身的燥热都被调动起来，让他有些不能自己。 “茉儿”牧晟将人搂进自己怀里，平复自己的气息，随后低头在茉儿耳侧低语一句什么，看着茉儿睁大眼睛c不可置信的模样，牧晟低笑一声，勾了勾她的鼻尖，“你这是什么表情？” 茉儿把心里的不自在都抛却脑后，满心满眼都是眼前柔情又霸道的男人，微微蹙眉，“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本王何时对你说过假话？”牧晟佯装生气，然后轻轻啄了啄她的唇，轻笑一声，“总之，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茉儿深深看他一眼，却是没有说话，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我并非需要这样的承诺，你不要鲁莽行事！”茉儿叹气，神色微微凝重，“我毕竟是晋国女子” “那又如何？”牧晟却是勾唇，笑得邪魅又霸道，深深凝着她的眉眼，“我只知，你是我心悦的女子！” 心悦的女子 茉儿低头，红晕从脸颊蔓延至耳侧，又一路向下，好似一个熟透的樱桃一般，娇艳欲滴。 看得牧晟简直蠢蠢欲动，伸手抚着她微微透着燥热的脸颊，“茉儿，你脸色好红。” 茉儿听着他语气里的调笑，忽然有些恼羞成怒，她鲜少在牧晟跟前露出这种小女儿娇态，这一次，就看得牧晟心花怒放，忍不住又多调笑两句。 结果，牧晟就被羞恼至极的茉儿姑娘赶出房门了！ 翌日，宫中举办庆功宴，除了皇帝，备受瞩目的便是战功赫赫的五王爷牧晟了。 偏今日五王爷似乎有心事，面上虽然是淡淡的，但是对于臣子们的巴结奉承都有些心不在焉，只淡淡品酒。 一名大太监忽然上前一步，“皇上，晋国众大臣准备了礼物，要献给陛下！” 众人一片寂静，眼神却都朝着殿外看去，牧拓点头，“让他们进来。” 话音刚落，几名晋国的臣子们领着环肥燕瘦的各色美女袅袅婷婷地进入殿中，摇曳生香，让一众男子都看直了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唯有牧拓和牧晟神色淡淡，好似并不意外，也没有什么兴趣。 晋国大臣们为了讨好牧拓，就搜集各种晋国的美女进献给牧拓，这一批女子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可谓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几位有心了！”牧拓身上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凌厉和威严，说话的时候好似就有一座大山压下来，下头的躁动不安立刻就平静下来。 “除了赏赐官爵c金钱，这些美女，就根据战功大小，赏赐给将士们。” 这实在是对晋国的侮辱，那些将士们是打败晋国的将士，可是美女却是由晋国大臣仅献给牧拓的美女，却被他赏赐给了将士们。 但是成王败寇，晋国大臣除了赔笑，什么都不能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有听之任之了。 牧拓话音刚落，底下就是一阵欢呼声，“多谢陛下赏赐！” 众美人扫了一眼，神色各异，大多却都是被人宰割的无力和悲凉，牧晟淡淡看着，心中却在庆幸：还好他早日遇上了茉儿，否则以她的姿色和聪慧，胜过这里女子千万，肯定也逃脱不了这样被人‘贩卖’的命运！ 他心中正想着茉儿，却听牧拓道，“五皇弟，此次越国大胜而归，您功不可没，若非你设计打败叶封，或许今日还在僵持之中，这些个晋国美女姿色不俗，你便先挑几个称心的，留在府中吧！” 众人一阵艳羡的神色，牧晟却是顿了顿，随后放下酒杯，婉言谢绝，“皇上，美人虽然绝色，不过非臣弟所好，这些美人就赏赐给出生入死的越国将士们罢！” 牧拓微微蹙眉，“朕听闻，五皇弟你对晋国女子颇为青睐，在军营之中还曾留下一个晋国女子贴身伺候，怎么如今却忽然又不喜欢了？” 牧晟神色微微一僵，知道军营中也不乏牧拓的眼线，这些事情根本就瞒不过牧拓。 他如今也没有打算再隐瞒。 众人都看着牧晟，不解他为何要拒绝皇帝的赏赐，不过是几个美人，就算是不喜欢，就娶回去放在后院里，当做花瓶观赏也是极好的。 何必为了此事，引起皇帝的猜疑？ 牧晟却是掀袍而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殿中跪下，请求牧拓道：“皇上，请恕臣弟冒昧！臣弟确实在军营中倾心于一名晋国女子，名唤‘茉儿’。臣弟与茉儿日久生情，一路患难与共，所以再次，臣弟恳请皇兄为臣弟赐婚，臣弟想要娶茉儿为妻！” 这就是昨晚他告诉茉儿的承诺，她既然不信，他便做给她看！总觉得她来历成谜，不如早日娶回家安心些。 然，一言出，震惊四座。 百盏长明灯将大殿照得亮如白昼，美人们身上的暖香烘得人不饮自醉，朝臣推杯换盏的动作一滞，笑容僵持，皆看向那个跪在中央的男子。 牧晟嘴角抿出一个冷毅的弧度，想到茉儿日后嫁衣如火十里红妆的样子，神色又柔和下来。他似是醉了，那一双黑眸却又格外清亮。 牧晟重重磕下头，光洁的额头抵在冰凉的玉砖上：“臣弟不求恩赏，唯有此愿，求皇上成全！” 高高在上的帝王眼底闪过一缕暗芒，他居高临下地睥睨脚下的男子，似乎要从他的神情之中觉出什么破绽。牧拓的指腹轻轻摩挲过手上琉璃盏的杯口，良久才道：“你这话当真？你，越国五王，功勋良臣，要迎娶一个要迎娶那晋国女子，做你的王妃？” 牧拓重咬重“王妃”两个字，底下便有熏熏然的臣子低笑道：“可笑可笑，哪有王爷要娶一个军妓做王妃的！五王若是喜欢，抬举做了侍妾也就罢了。” “他若是真娶了一个晋国军妓，咱们越国的脸往哪里搁？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臣弟，朕看你是醉得太厉害了。”牧拓噙出一抹笑意，抬抬手，“来啊，将五王” “不！” 一声高喝响过大殿，牧晟挺直腰杆，定定地看向牧拓。他盯着牧拓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臣弟清醒得很，晋越一战，良久方息。此时尘埃落定，臣弟与有荣焉。为了家国天下，数年戎马，出生入死，不足为道。今日臣弟只向吾皇求娶一女，也望皇上能够成全。” 牧拓紧握着手中的琉璃盏，手指发力，骨节苍白。他低笑一声，牧晟这是，要用自己的功勋逼他了？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做到如此？他看不透，不知道牧晟是真心还是假意，若是假意，所为的又是什么？ 若要韬光养晖，以安自己的戒心，那这代价实在太过庞大。 堂堂一个王爷，在众目睽睽之下闹出这等笑话。往后，于晋国，他的威名何在，声誉何存？ “五王独爱美人，今日陈情，朕又岂能不成人之美？也罢，朕便将那女子赐予你为妃。只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今日既然允你，再没有收回的道理，你可明白？”牧拓犹豫过后，终究还是搁下手中的杯盏，开了口。 “是，臣弟叩谢吾皇。”牧晟低头叩首，他的嘴角弯出一抹喜悦的弧度，笑意快从黑眸之中漾出。 “砰”的一声，殿门被推开，一身杏色宫装的女子急急奔进来，她的脸颊因饮酒泛出微微的粉意，衬得肌肤白瓷赛雪。美人的眸中泛出盈盈的泪光，扫了地上的牧晟一眼，便在他旁边跪了下去。 “请皇上恕臣女不敬之罪，臣女是侧殿饮宴的女眷，丞相府嫡女南氏。我越国大败晋国，臣女心中喜悦，故此想来敬皇上和各位功臣一杯酒。” 牧拓点点头，着人为南潇奉上酒盏：“难为你有此心。” 南潇接过酒盏，站起身来，一饮而尽，将酒盏朝下一倾，里头滴酒不剩，引来一片叫好声。 “臣女饮完了酒，也如五王一般，想向皇上请旨一封。” 这倒是有趣，众人交头接耳，含笑看着那个盈盈而立的少女。 “潇儿，不许胡闹！”丞相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来，想要阻止南潇。 南潇却似乎并未听见丞相的话，在得到牧拓的首肯之后，她便高声道：“五王位高权重，又是先皇之子，皇上亲弟。皇上顾念手足之情，为安殿下之心，答应这门亲事，实在叫潇儿感动。可是于情于理于祖制，五王迎娶晋人为妃，都不合宜。臣女斗胆，为皇上推举一人。” “哦？”牧拓被勾出几分兴趣，前倾身子看向南潇，“不知你要推举谁为五王妃？” 南潇微微扬起下巴，笑道：“正是臣女，臣女身为丞相嫡女，与殿下正是良配。皇上不如将那晋人封做侧妃，如此既堵悠悠众口，又全殿下深情，岂不是两全其美？” 南潇的话一出口，殿中便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 想不到这丞相嫡女竟与普通的闺秀不同，敢在皇上面前为自己求亲。而尴尬的是，她请嫁的对象，还是不久前刚刚请求迎娶一个军妓的五王! 丞相南远显然也没有料到南潇竟然敢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他面上的惊诧退去之后，眼底不由深思起来。 “潇儿。”南远低喝一声，随即来到牧拓面前，低头行了一礼，“皇上，潇儿年轻不懂事，皇上不必同她计较。” “皇上。”牧晟站起身来，对牧拓道，“皇上方才已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许诺将茉儿赐我为妃。君无戏言，既是皇上已然许了臣弟，臣弟便领旨谢恩。至于南小姐的美意，便恕臣弟不能成全了。” 牧晟连余光也未瞥向南潇，南潇定定地看着牧晟，手指在袖中蜷缩起来，掌心被指甲掐出一道白印，疼得她微微皱眉。 被当众扫了面子，南远的脸色一青，拉过南潇，对牧拓和牧晟拱手道：“潇儿言辞无忌，不敢高攀五王，还望皇上和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南潇退到殿外，殿门甫一合上，她的眼泪便掉了下来。 在殿外一直等候着的使女绿环给她递上帕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怎么了？夫人得知小姐闯入了这里，十分担心。” 南潇将帕子攥在手里，面上渐渐浮上一层冷意。 “牧晟，竟然向皇上求娶一个军妓，还拒了我的婚事。” 她向前走出两步，夜色凉薄如水，一阵冷风让她微微瑟缩起来：“茉儿？呵呵。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坐上王妃之位。我南潇，还不会输给一个低贱的晋人。” 南潇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这场夜宴一直行到快子时，牧晟记挂着茉儿，早早地便退了出来。纵马一直到了王府之中，府门之外高悬了一盏灯笼，柔和的暖光照着深巷，远远便能看见。 守门的小厮听见马蹄声，提着灯笼便开门出来，高声道：“王爷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千秋赴宴 “茉儿睡了吗？”牧晟一个漂亮的翻身下马，急匆匆往门内走去。 “茉姑娘一直在屋里等着王爷。”小厮将手中的大氅披在牧晟身上，低声道，“茉姑娘吩咐了，要给王爷备件衣裳，夜里风凉，小心冻着身子。” 指腹摩挲而过身上的大氅，牧晟的神色越发温柔，嘴角弯出一个弧度。 “茉儿。” 牧晟推门进去，便迫不及待地往里间走去。 茉儿倚在小几旁边，手里仍捧着一卷书。她的脸上有些倦色，墨发半绾，几缕发丝散在脸颊边上，平添了几分娇俏。 “茉儿。”大氅上沾了入夜的寒气，牧晟将它脱下挂在架上，才坐到茉儿身边。他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你知道，我今日同皇上说了什么？” 茉儿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子，见他浑身都洋溢着喜意，心里却有些不安：“王爷今天说了什么？” 牧晟将茉儿的手握在手心，倾在小几上：“你猜猜，若是猜对了，我便送你一样东西。” 茉儿摇摇头：“王爷的心思，岂是我能猜出的？” “我今日，向皇上请求，娶你为王妃！皇上已然答应了我，不久之后，我便可以办一场婚礼，让你成为我明媒正娶的正妃！” 牧晟迫不及待地将这些一口气说出来，激动地将茉儿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她发上的香气沁入他的鼻间，让他欣慰地叹了一口气：“茉儿，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王爷。” 忽然，怀里的女子动了一下，轻轻推开了他。茉儿的脸上没有半分喜色，秀眉微蹙，对牧晟道：“王爷此举不妥。我身份低微，众人皆知，你若是娶我为妃，不就沦为了天下的笑柄？” “茉儿，什么笑柄，他们这样想，你也是这样想？我不要你自轻自贱，在我的心里，天下没有女子比得过你。论才论貌，都无人及得上你。” “王爷这样想是王爷想，旁人却不这么想。晋越一战刚刚结束，无数晋国的俘虏正在押解来京。皇上忌惮晋人，必会将对他觉得有威胁的晋人或杀或囚。你战功赫赫，越国的将士尊崇于你。自古以来，飞鸟尽，良弓藏，今日的功臣，便是明日他的眼中刺。你是他的弟弟，他不会轻易动你，可你今日在殿上陈情，便是将你自己的软肋，露给他看。” 茉儿想到这里，叹了口气：“这样说来倒是有好处，有软肋总比滴水不漏少些威胁。可他未必相信你真愿意求娶一个军妓，说不准会加以试探。” 见茉儿蹙眉的样子，牧晟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眉心：“你每日思虑这样多，难怪总是愁眉不展。今日可能是我太过冲动，但是我不会后悔。我不会为了安他的心，让你受丝毫委屈。有我在，必会护你周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繁华荣恩，若是没有你和我共享，居这王爷之位，也没有一点意思了。” “我要你做我的王妃，不是侧妃，更不是侍妾。往后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的只有你一个人。茉儿，你懂我的心吗？” 这样一个男人，可以上战场杀敌，血染沙场，杀伐果断，毫无畏怯。今日，却也可以温言软语，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声名。 茉儿低低笑了一声，环抱住牧晟：“好吧，这些话可是你说的，我统统记住了。以后要是违背了半句，我都是要找你算账的。” 虽见牧晟说得信誓旦旦，茉儿的心里却总是难安。她总觉得一切不会这样容易，可她如今在王府之中，人生地不熟，便是想找人打探，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风平浪静地过了两日，便是太后的寿辰，宫里头的千秋节。除了朝臣命妇要入宫赴宴请安之外，竟也向茉儿下了帖子。 茉儿手捏着那烫金镂印牡丹花的红金帖，对牧晟笑道：“王爷，这请帖倒是烫手得很。” 牧晟从她手中接过帖子，眉头微皱：“茉儿，这次你还是别去的好。” 牧晟的求亲之事掀起轩然大波，一夜之间便传遍前朝后宫，京城的百姓莫不知晓，堂堂五王跪在皇帝面前，要娶一个晋人为妃。 不仅仅是百姓，那些宫人命妇，对于茉儿，更是掀起了百倍的好奇心。 这一宴，说是鸿门宴也无妨。太后最看重身份位阶，怎么能容得下皇室里头出这样一个王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便是这一场宴会不去，还会有下一场，下下场。你总不可能永远将我困在王府里，我也总不可能永远都不见他们。”思量过后，茉儿便已经打定主意。 便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了。 千秋节当日，宫中张灯结彩，宫人都穿着一色喜庆的宫装，丝竹乐声阵阵。宫门之外车水马龙，各府的马车行到丘正门外，便要换轿撵入内。 茉儿和牧晟同乘一辆马车，还没有下去，便听见外头一声轻笑：“潇儿现在越发地出落了，满京城的闺秀，没有一个比得上潇儿的，不愧是京城第一名姝！” 接着那头便传来一个清朗的女声，笑道：“夫人抬爱了，潇儿何德何能，敢称得上京城第一？不过是一群人看我出身相府，横加夸奖而已。” “哪里，南姐姐的气魄我等也是远不能及。哪有人敢在皇上面前当众请嫁的？只可惜五王殿下不识明珠，竟为了一个” “嘘” 那女子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丘正门外头人多眼杂，哪里能议这些？等我们找个僻静地方，再说不迟。” 接着一番笑语之后，那群人便各自坐上轿撵，入了宫中。 茉儿轻轻掀起车帘，熙熙攘攘的轿撵之中，她远远便看见一个粉衣女子的身影。似乎是感应到她的目光，那轿撵上的人回头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虽然从未见过，却隐隐有暗波流窜其中。 不过一眼，那人便轻飘飘地回过头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想不到五王殿下这样抢手。”茉儿放下帘子，看了身边人一眼，“不过这么随便一停，都能听到王爷的威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狐臭香囊 千秋宴中，未出阁的闺秀一席，朝臣却是可以与各自的夫人一席。牧晟自入宫之后，便一直挽着茉儿的事，引来不少目光。不出半个时辰，宫中人便都知晓，他身边的那个女子，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茉儿”了。 按着规矩，入了宫的该先向太后和皇上请安。牧晟带着茉儿入了大殿，立刻招揽了一众目光。 那些如刀如芒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茉儿也只微微挺直了背脊，脸上带出得宜的笑容。她今日着了一身天水青蝴蝶玉锦罗衣，系一条藕色折枝软烟裙，墨发挽成一个半髻，胭脂薄点，清净而不失庄重，反在一群盛装之中独树一帜。 茉儿随着牧晟行过礼，余光瞥见珠帘之后坐了一个妇人，那妇人身着隆重的墨金福纹宫装，手上握着一串佛珠，看起来四十许年纪，高髻仍乌，簪着牡丹金钗，脖上挂一串朝珠，威仪天成。 “你就是茉儿？久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一见，真是叫朕大开眼界。早就听说晋国多出美人，难怪五弟为了你拒绝朕的赏赐，与你一比，那日殿上的那些美人，都不值一提了。” 牧拓的话虽为赞赏，听起来却十分刺耳。 她今日是以准五王妃的身份出席，牧拓却句句将她与晋国的那些战俘美人相比，轻视之意溢于言表。 “皇上，茉儿既是臣弟定下的王妃，那些人怎么能与她相提并论？茉儿的果敢和才情，更加不是寻常女子可比。在军中之时若不是有她相助，臣弟也不会如此顺利。于越国，她也是不可多得的功臣。皇上能将茉儿赐臣弟为妃，是臣弟的福气。臣弟和茉儿，再次谢过皇上和太后。” 牧晟带着茉儿又行一礼，太后冷眼看着茉儿，出声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晟儿你成婚，也是如此。拓儿虽然答应了你，却没有问过哀家。此事还需再议，你不必急着谢恩。” “母后”牧晟有些急切，茉儿不着痕迹地掐了牧晟的掌心一把，示意他不可冲动。 牧晟平复了情绪，对太后道：“儿臣只认此一人，皇上也已经答应了，还请母后成全。” 太后冷哼了一声：“你们先下去吧。” 殿中的熏香闻得茉儿有些滞闷，好不容易退出殿中，茉儿松了口气，轻轻嗅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今日是太后的寿辰，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惹恼了她老人家，生日过不好，过错不推给你，也全在我身上。” 只见了太后一面，茉儿便直觉这个妇人不好对付。 “太后似乎对我颇有不满，这京中的流言我虽不清楚，但风向总不可能在我这边。王爷可少说些非我不娶的话，否则大家还真不知道我这狐媚子，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呢。敌不动我不动，有些事情，总是需要些时机的。” “我若不说得明白清楚些，怎么能叫他们知道这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牧晟揽着茉儿落座。 牧晟本已打点完毕，茉儿可以与他一同用宴。只是刚刚坐下，便有宦官过来，对牧晟道：“奴才见过五王殿下，太后那边传了懿旨，王爷与姑娘尚未成婚，姑娘按例还该移座到来鹤殿中。” “可她与我既有婚约，又不是这京中之人。”牧晟抬抬手，他身后的小厮会意，便塞了银钱到那宦官手中，“公公不如劝解太后一番，还让她同我一席。” 那宦官看见银子，却并未伸出手去，脸上挂着为难的僵笑：“王爷这是为难奴才了，这来鹤殿里头又不是豺狼虎豹，姑娘日后成了王妃，少不得要与她们来往。今日先熟络熟络，也未为不可。” “行了。”茉儿拉了拉牧晟的手，对他道，“我过去就是了。” “你放心吧。”茉儿凑在牧晟耳边轻轻说了这几个字，便随着那宦官过去了。 “姑娘。” 到了来鹤殿外，便有宫女向茉儿行了一礼。 接着，便有人为茉儿净手，挂上香囊，脱了斗篷，再慢慢打开殿门。 一进来鹤殿里，一股暖香便扑鼻而来，茉儿率先便看见了今日在丘正门外头见着的那几个人。 粉衣的女子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瞥了进来的茉儿一眼。 她眼中现出一抹嘲弄之色，便撇过头去继续跟身边的人谈笑。忽然，有人“哎呀”了一声，捂起鼻子道：“哪来的一股狐狸的膻味？” 茉儿一嗅，心里便是一紧。 那说话的少女在殿里转了一圈，指着茉儿高声道：“潇姐姐，你闻呐，这骚臭味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真是熏坏人了。” 这一声出来，殿中的人纷纷看向茉儿，捂嘴笑了起来。 那粉衣的女子正是南潇，她皱起眉头，道：“听说有些晋人身上就是带着这种味道，这位又是常年在军营里头和男人为伍的，味道重些也不奇怪。只是这里毕竟是来鹤殿，待会太后过来了，闻见这味道，恐怕得用不下饭了。” 跟着茉儿进来的，是王府里头的侍女千碧。茉儿唤千碧为她解下腰间的香囊，千碧低头去解，立刻被一股狐臭味熏得直皱眉头。 千碧解下那香囊，掷在地上，对南潇道：“这位小姐说话可别太难听了，我们姑娘身上怎么可能会有味道？便是在军营里头，我们姑娘每日也只与五王殿下为伍。今日我们姑娘初入宫中，是谁给我们姑娘系上了这有狐臭味的香囊？今日可是太后的寿辰，若是有人偏想惹太后娘娘不高兴，咱们也没有办法，只得告到太后娘娘跟前，让太后给咱们评理。” 这香囊在外头时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一进了来鹤殿里头，来鹤殿里温度高，香囊里的怪味便被激发出来，被人闻见。 “千碧，你快将这东西扔出去，再问问给我系上这东西的宫女，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茉儿不急不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离开宴不足半个时辰，若是不想惊动了太后，便请这来鹤殿的宫人开窗通一通风，在清水里头加上陈醋和橘皮，端进来散一散味道。” 见这边闹腾起来，来鹤殿的管事宫女便连忙上前，向茉儿行了一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鸿门之宴 “奴婢是来鹤殿管事张芝，手下人不懂事惊扰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这边奴婢自会派人收拾妥当，请姑娘随奴婢往暖阁去换身衣裳。” 张芝着一身紫色宫装，看起来品阶颇高，茉儿点了点头，便随张芝过去了。 她的身上沾染了狐膻味，也不适合再在来鹤殿里待下去。 见茉儿离开，南潇身边的黄衣少女狠狠瞪了她的背影一眼。方才便是她第一个出声指出这殿里怪味的，只见她穿一身浅黄掐边合欢花图案软缎锦衣，系一条春水皱烟罗裙，鬓上簪一朵芍药绢花，看起来倒是娇妍欲滴。 这少女正是太师府嫡女阮宝音，自小和南潇一起长大。她深得阮太师的宠爱，自幼娇蛮，对茉儿颇为不屑。 “南姐姐，你放心吧，我看那茉儿也不过如此。太后如此宠爱你，早晚会将你扶上五王妃的位子。” 今天这一出自然是出自这二人的授意，南潇的原意是要让茉儿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谁知道她就这么四两拨千斤地过去了，一场好戏唱了一半便匆匆收场。此时那些宫人皆过来散味熏香，她眉头一皱，便拉着阮宝音避了开去。 “哼，太后出身名门，最看不上的就是出身低微之人，何况那个茉儿？凭她的身份，便是进宫做个宫女，也只能入最下等的浣衣坊。太后娘娘已经答允我，会想法子让五王点头，娶我做正妃。”南潇抬起手来，抚了抚花盆里头牡丹的花瓣，“牡丹生来便是牡丹，而烂泥生来就是烂泥，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只会摔得比原来更惨。” 阮宝音闻言“噗嗤”一笑：“既如此，便恭候南姐姐佳音了！到时候婚礼上，我可得多喝一杯。” 张芝带着茉儿走向暖阁，这一路人来人往，目光皆向茉儿身上落去。 千碧紧跟在茉儿身边，恨恨道：“姑娘，今儿这是故意有人给你使绊子，如今人人都知道姑娘是王爷认定的王妃，他们这么做，岂不是给王爷没脸？” 这话虽是说给茉儿听的，却更是在敲打前头的张芝。 张芝身为掌殿宫女，这事情同她能脱得了什么干系？那一众宫女皆是她的手下，便是她不是指使之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帮凶。 这宫里头能爬到掌事宫女的位置的，怎么着也是个人精。张芝心知这事许是出自南潇的授意，而南潇颇得太后喜爱，又是丞相嫡女。而身后的茉儿，今日虽有牧晟的宠爱，可自古以来，男人的宠爱都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她一个毫无身份地位可言的晋人，只要太后一句话，她立刻可以无声无息地在越国消失，张芝自然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很有可能会昙花一现的人得罪南潇。 因此，她听着千碧的话，却并未有什么反应。 “茉姑娘，这前头便是暖阁了，请随奴婢过去吧。” 茉儿应了一声，忽然看见花树后头转出来一个人。 来人着一身锦蓝蟒纹祥云织锦长袍，墨发以玉冠高束，身量颀长，那一双凤眼狭长，在看见茉儿之时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张芝眼尖，看见他率先拜伏了下去：“奴婢给九王爷请安。” 茉儿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九王爷牧寒，他生得与牧拓颇有几分相似，只是眼睛更加细长，身材稍瘦削些。 茉儿低着头，跟着行了一礼，牧寒无视张芝，往前跨了一步，眼睛直盯在茉儿身上，笑了一声：“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五嫂，臣弟给五嫂贺喜。” 牧寒的脸上虽笑着，那一双眸子却是冷津津的，分外摄人。 “九王爷此时唤五嫂，折煞了。”茉儿垂下眼眸，并不愿多看他。 见茉儿并不正眼看自己，牧寒冷笑了一声，伸手攥在茉儿的下巴上，逼迫着茉儿抬起头来。 看见牧寒的动作，千碧惊呼了一声：“九王爷” “果真是个美人，难怪叫五哥难以自持，谢绝了南潇的婚事。” 牧寒的声音冷沉，似乎带着无限嘲讽和怨气。 见牧寒竟这样给茉儿难堪，张芝愣了一下，倏然变色。 茉儿见此人如此无礼，轻皱了一下眉头：“茉儿与九王爷素来没有什么交集，今日九王爷想来是太后寿辰多喝了几杯酒，故才如此。” 茉儿手一挥，轻轻解开牧寒的桎梏：“只是这里毕竟是皇宫，九王爷虽先叫了茉儿一声五嫂，可行为举止，倒是一点也未看出敬重呢。” 牧寒的手一松开，茉儿便退后一步，朝牧寒恭恭敬敬地欠身行了一礼：“请九王爷慢走。” “你倒是胆子不小。”牧寒冷笑了一声，便见茉儿带着千碧向前走去。 好容易走远了，千碧松了口气，这才道：“姑娘，这九王爷也太无礼了。我听说，九王爷对那南小姐，倒是倾慕已久。只是南小姐于大殿之上向皇上请嫁五王爷，兴许九王爷是心中恼怨，今日才在这里寻姑娘的麻烦。” “南小姐？” 原来这九王心慕的是南潇，那两人，倒算是天生一对？ 茉儿点点头，并未理会牧寒的失礼，心中倒是起了盘算。 暖阁临着来鹤殿修建，竟也算宽敞，倒像是一间宫阁改造而成。张芝捧出几套衣裳递到茉儿面前，道：“请姑娘挑拣。” 茉儿见那些衣裳看起来并不似刚制出来的，倒像是积压了一阵子的，只是这时候也找不到别的，只能将就将就。 她随手翻了一翻，便选了一套稍微清淡些的换上，又随张芝回了来鹤殿。 这一趟往返，太后竟已经到了来鹤殿中，坐上了主位，见茉儿进来，她不悦地问向旁边的宦官：“她为何在这里用宴？” 牧晟之前已经着人打过招呼，让茉儿与自己同座。如今见茉儿进来，太后原本笑着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南潇坐得离太后极近，看见茉儿进来，笑了一声：“太后，茉姐姐毕竟也是未来的五王妃，想同太后多亲近亲近，也是自然的。既然她来了，便让她与咱们同席，如何？” 南潇此话一出，与她们同席的几人便露出不大情愿之色。 太后的旁边是牧拓的皇后，凉国的公主孙月恒。她十五岁时便以和亲之名嫁到越国，虽有天姿国色，却并不大受宠。看见茉儿身上的衣衫，她轻轻皱了一下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连遇两道陷阱 坐在孙月恒下首的，是如今颇为得宠的阮淑妃，她是阮宝音的胞姐，同出于太师府，闺名唤作阮宝臻。 她看见茉儿之时，也如孙月恒一般蹙了一下眉。茉儿觉出她们神色有异，只是此时已经来不及多想，只能见招拆招。 孙月恒很快压下异样的神色，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南妹妹说得有道理，不如就让茉儿与我们同坐吧。” 阮宝臻却是轻蔑地讽笑了一声，她在外有阮太师的势力加持，在内有牧拓的宠爱傍身，不如孙月恒需时刻小心谨慎左右逢迎，因此行事作风皆十分肆意，目光毫不避讳地又在茉儿身上打量一番：“皇后，你没觉得她这身衣裳，有几分眼熟么？” 她率先开了口，那些觉出异样的宫嫔命妇便纷纷附和起来：“是了，是有几分眼熟。” 孙月恒的手指蜷缩一下，她瞥了一眼太后，见太后的脸冷了下来，自己便也不敢多护着茉儿：“我眼拙，倒是不知道淑妃指的是” “太后，您瞧，这茉儿身上穿着，岂不就是从前司徒采的旧衣？” “啪” 阮宝臻话音未落，太后便用力拍了一下桌案，碗筷被震得叮叮作响。见她发怒，众宫嫔命妇纷纷起身行了半礼，茉儿见状便也行了半礼下去。 该死！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她就连遇两道陷阱！ 不管是同一人所为，还是有许多人皆看不得她将为五王妃的事实，在这场宫宴上头使绊子，但是她又岂会轻易便如她们所愿？ 在赴宴之前，她便细细打听过宫中的情况。若是她所料不错，阮宝臻口中的司徒采，便是前阵子刚被废黜的惠妃。惠妃被废之前可说是后宫之中第一人，恩宠凌驾于阮淑妃之上，却一夜之间被废为庶人，打入冷宫，连带着她的母家也连遭打击。 至于惠妃被废的原因，却查探不到详情。时值晋越两国战事最酣之时，自然也不会有人关心宫里头的一个后妃。 看如今的情状，这太后与惠妃想必是交恶极深。 这宫里头的关系盘综错杂，如今，想利用一个废妃让太后对她更加嫌恶？ 南潇半蹲着身子，观察着茉儿脸上的神情变化。发现她并未现出什么慌乱之色，南潇微觉失望。 太后气抖了身子，指着茉儿道：“人人皆知哀家极厌司徒氏，你穿上这身衣裳，是想气死哀家？今日是哀家的生辰，本让你同晟儿同坐，不愿你污了哀家的眼睛。想不到你如此歹毒，偏要穿了这衣裳，到来鹤殿中招摇！” 茉儿极力稳住身形，对太后道：“太后娘娘误会了，在入来鹤殿时，民女身上沾染了异味，故此张芝姑姑才带民女去换了衣裳。民女身为晋人，此番是初入宫廷，又怎会知道这身衣裳犯了太后娘娘的忌讳？民女又怎会想到，张芝姑姑会将易犯太后忌讳的衣裳给民女挑选？” “太后，犯错的是人却不是衣裳，若是太后不喜这身，民女这就下去换了，再不敢入来鹤殿污太后娘娘的眼睛。今日是太后的生辰，还望太后保重玉体，和悦心情，莫因为有些人的所为败坏了兴致。民女知道民女不得人喜爱，只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还是莫拉上太后娘娘一起不痛快才好。” 茉儿这话意有所指，太后又怎么会听不出，是有人陷害了她。 “想不到这晋人女子，竟然如此牙尖嘴利。”阮淑妃轻笑了一声，对太后道，“太后，想来是有人借着惠妃那桩事给她使绊子呢，这人也太胆大包天了，这是不将太后娘娘放在眼里，公然犯忌讳。” 不知怎的，南潇觉得阮淑妃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在自己身上瞟了一下，让她后背一冷。 阮淑妃已然扶着太后坐了下来，她觑向茉儿的目光颇带深思。 “行了，你也下去换身衣裳吧。我看你这丫头倒也有趣，过会还来这席伺候。” 想不到一日之间要连换两身衣裳，更叫茉儿惊奇的是，这跋扈的阮淑妃竟然会帮着自己。 孙月恒见阮宝臻越过自己去扶了太后，面色微微一沉，却还是什么也未说，领着众人归了原坐。 这次带茉儿出去换衣裳的却不是之前的张芝，却是阮淑妃身边的宫女，她给了茉儿一套阮宝臻的衣裳，竟也算合身。 “请姑娘喝杯热茶压压惊。”那宫女又给茉儿奉了一杯茶，便暂退了下去。 千碧早吓得冷汗涔涔，她扶着茉儿的手，轻声道：“姑娘，这皇宫可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过是因为王爷要求娶姑娘，姑娘今日便连连遇险，这些人的心肠也太歹毒了。” 喝了一口热茶，暖意沁入肺腑，茉儿叹了口气，眸子却愈发亮起来：“今天虽然惊险，可这些手段却不免幼稚。若是她真想在今天将我彻底败下去，恐怕还有后招在等着我。” “啊？还有？”千碧骇了一跳，惊讶地捂住嘴巴，“还有什么样的后招？她是不把姑娘葬送在这里，誓不罢休了！” “千碧，你过来。” 茉儿附在千碧耳边轻语了几句话：“你待会就这样提防着，以免出什么茬子。” 千碧闻言，眼睛一亮，笑道：“知道了，姑娘。” 茉儿回到来鹤殿中，筵席已开，不断有人来给太后敬酒。太后渐渐也便忘怀了之前的不愉，倒也算尽兴。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轮歌舞也已散去，太后先被扶去后殿之中休息，皇后和阮淑妃等几个高位的妃嫔也随太后离去。 来鹤殿中的氛围一下子松泛了许多，不少还未出阁的高门闺秀也大着胆子笑闹起来。 南潇举了酒盏到了茉儿旁边，露出一个笑容：“不知道茉姐姐可认得我？今日在丘正门外，便有缘一瞥。当时还心想这样天仙似的人物是谁，想不到竟然就是久闻大名的茉姐姐。” “久负盛名的南小姐，民女又怎会不识呢？” “既如此，那南潇便敬茉姐姐一杯。” 南潇将手中的酒盏递给茉儿，茉儿这才发现，原来她来时，手上拿了两个酒盏。 茉儿抬起头来，瞥了不远处侍立的千碧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雕虫小技么 千碧扫了一眼她二人，又看了看南潇手中的酒盏，朝茉儿微微点了一下头。 茉儿便笑了一笑，接过南潇手上的酒杯。 “南小姐是贵府闺秀，还是要少饮些酒为好。不如以茶代酒，也是一样的。” 南潇闻言扬起下巴，眼睛轻眯：“我听说，茉姐姐的酒量不错，这么说，是看不起我南潇了？” 她比茉儿矮出小半个头，只是如今的神色气势，倒是一点也不输人。 茉儿闻言也未答话，接过她递来的酒盏，便一饮而尽。 看着茉儿将酒喝完，南潇眼中闪过一抹暗芒，弯出一个笑意：“好痛快的茉姐姐，那南潇，便罚两杯敬姐姐！” 二人你来我往，竟一会就将一壶酒喝了个见底。宫中宴饮女宾的虽是果酒，这么急着猛着喝，不一会，两个人脸上都泛起红晕。 阮宝音本在另一席，见这边两人拼酒，喝得摇摇晃晃，“哎呀”了一声：“南姐姐，你瞧你的脸都红了，绿环，快点将南姐姐扶下去休息！” 她这样说着，才发现绿环竟然不在周围：“这个绿环，跑到哪里去了？” 她打发了自己的侍女扶南潇下去休息，千碧便也迎上来，一只手扶了茉儿。 “去去暖阁，将她带到暖阁去。”南潇似乎是有些醉了，嘴里嘟嘟囔囔的，“哼，敢跟我抢晟哥哥，今天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扶着她的毕竟是阮宝音的侍女，见南潇口不择言，一下子慌了神，掩住了南潇的口：“南小姐，您清醒些，这里是皇宫，请慎言。” “绿环。”南潇打开那侍女的手，歪歪扭扭地往前走着，“都安排好了么？今天我要让全宫的人，都瞧瞧她的丑态！” “南小姐！” 那侍女惊得环顾周围，继续捂住了南潇的嘴巴，把她扶去了暖阁。进了暖阁，里头竟一个宫女也没有，那侍女颇觉奇怪，将南潇扶到了椅子上，轻声道：“南小姐先在这休息一会，我这就去将绿环找来伺候你。” 生怕南潇再说出什么脑袋不清楚的话连累了自己，那侍女转身便飞快地出了暖阁。 见那侍女离开暖阁，茉儿带着千碧站在暗处。她看起来眼睛清亮，一点醉意也无：“想不到这小丫头这么禁不住灌，这么一会就不行了，你说，她是不是将毒下在了杯口？” 千碧思忖一会，点了点头：“奴婢一直跟踪着那绿环，见她自己另捧了一壶酒两个酒盏，那两个酒盏与席上所用的不同。我见她在一个酒盏上头涂了东西，便趁她不备之时，将两个酒盏调换了顺序。她并未察觉，在没下东西的酒盏上头做了刻记。南小姐这是自个入了自个的圈套，咎由自取。” “你说，她在那上头下的是什么毒？她总不至于蠢到，要在宫宴上要了我的性命？” 茉儿实则心中也有些担心，她担心南潇过于急功近利，想要毒药了断了自己。虽然她对于南潇并无半分好感，但也并不想就这么让南潇断送了性命。 两人正猜测之间，忽然看见一个男子进了暖阁。 千碧低呼了一声：“九王爷？他怎么会来？” 茉儿也看出那男子正是牧寒，她恍然大悟，低笑了一声：“若是喝下那酒的是我，如今在这暖阁中的便是我。暖阁这样的地方，一个王爷怎么会来？只怕是南小姐设下的圈套，只是如今，中计的是她自己罢了。想不到一个大家闺秀竟会使这样龌龊的手段，这既然是她自己所求，那也怪不得我们了。” 趁着无人注意，茉儿带着千碧离开，便去了牧晟所在之处。他那边宴席半散，正唤了小厮四处寻找茉儿。看见茉儿带着千碧过来，那小厮眼睛一亮，忙凑上去：“原来姑娘在这里，王爷派小的去来鹤殿中寻，竟然寻不见姑娘，可将小的急坏了。王爷此刻正在凉亭之中，姑娘可要过去？” 按着宫里的规矩，晚宴之后还要一起赏烟火，品了果宴，再由皇上和太后赏赐一番，才可离宫。这会天色刚黑，待天完全黑下来，看焰火才有意思。这会众人大部分都在殿里头饮宴谈天，等着宦官宣布果宴开席。 “茉姑娘喝多了酒，便扶到凉亭之中休息也好。” 茉儿闻言，便又做出一番不胜酒力之态，被千碧扶了过去。 牧晟坐在凉亭之中，看见茉儿这副模样，轻笑了一声。他伸手将茉儿扶过去，让千碧和那个小厮在外头候着。他将身上披着的大氅脱下去，披在茉儿身上，低声道：“喝多了？” “嗯。”茉儿轻轻应了一声。 牧晟见茉儿一脸娇憨之态，心中一动，便刮了她的鼻头一下：“你不是千杯不醉么？” “我这是不得不醉。” 茉儿闭起眼睛，夜风从脸上轻轻吹过，倒有几分温柔缱绻。 牧晟压低了声音，眉头皱起：“我听说，今天有人给你使绊子了？”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过茉儿的脸颊，因为饮酒，她的脸颊微微发烫，有些暖意：“我虽早料到如此，却也不能护你周全，对不起。” 茉儿伸手拉住牧晟的手，笑道：“有什么可对不起的，雕虫小技，根本入不了我的眼。我若是连这些招数都招架不住，也做不了你的五王妃了。” 牧晟闻言一笑：“是了，茉儿，我虽知道你应付得来，但还是不想有任何人伤害你。” “这世上哪有那样好的事情，阿晟，但是往后，能伤害我们的人，会越来越少。” 不一会，果宴开了席，烟火也已准备完。太后又携着皇后c阮淑妃等人入了席，她在后殿里头休息了一会，看起来精神又好了不少。 果宴在水汀之侧，茉儿终于得以坐在牧晟的旁边。 众人入座之后，太后环顾周围，出声问道：“潇儿去了哪里，怎么不见？” 阮宝音方才被阮淑妃拉去谈了一会话，心里却也记挂着南潇。殿中之时阮淑妃提点阮宝音日后离南潇远些，她虽不知道是何意，但还是出声道：“南姐姐方才喝多了酒，这会正在暖阁里头歇着呢。” 太后闻言似有些不悦：“一个姑娘家，喝多了酒，像什么样子。” 丞相夫人也在席中，一听太后的话有些紧张：“潇儿平日里十分有度，想来是今日太后寿辰，太高兴了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暖阁事发 正说话之间，阮宝音的侍女佩儿已经自外头绕了上来，附在阮宝音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 阮宝音一惊，手上拿着的蜜桔便掉在了地上。 太师夫人正坐在阮宝音身侧，见她咋咋呼呼，皱眉道：“怎么了，太后面前，怎的如此无礼？” 被太师夫人这一番训斥，阮宝音便噤了声，只是神色很有些惊慌。 茉儿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只不动声色地别过脸去，并未多言。 华灯初上，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天幕之上绚烂的烟火吸引去，丞相夫人左顾右盼，终于还是道：“太后，请恕妾身失陪之罪，潇儿不胜酒力，妾身还是去暖阁之中照看为好。” “啊？伯母？”见丞相夫人要过去暖阁，阮宝音一下子紧张起来，“伯母，南姐姐喝多了酒，已经在暖阁睡下了，伯母这会还是不要过去的好，免得吵醒了南姐姐。” 丞相夫人闻言微微皱眉：“这潇儿也太不懂事了，太后娘娘的寿辰，她怎的一个人在暖阁睡下了？若是睡了，这会也该醒了，她以前没醉过酒，我还是去看看为好。” “伯母，您” “宝音！” 阮宝音还欲阻止，却被太师夫人低喝一声：“南夫人去瞧瞧潇儿也是应该的，你安心坐着就是。” 见丞相夫人已经起身，心知自己阻止不了，阮宝音便也站了起来，对她道：“伯母，我与您一起去吧！” 虽觉得阮宝音的言行古怪，南夫人只当是她们二人姐妹情深，但心下总有些不喜，但也阻止不得，只得答应了。 “也罢，知道太后娘娘心里记挂着那丫头，臣妾便和她们一起过去看看吧。”阮淑妃站起身来，对太后道。 “哪里就要这些人去了，我看呐，你们是陪腻了哀家，想找个借口罢了。”太后嘴上虽这么说，但也确实担忧南潇。她招过自己身侧的刘嬷嬷，对她道，“你也随她们一起过去暖阁看看吧，叫人端碗醒酒汤去，夜里头风凉，喝了酒，就别出来了，待会叫丞相府的马车直接将人带出去就是了。” 南夫人见太后如此看重南潇，一时心中也颇为得意，便同几人一块过去了。 茉儿看着天幕之上那些五光十色的烟花，忽然，脑海之中似曾相识的一幕一闪而过。 “阿染你看，天上的这些烟火稍纵即逝，灿烂过一瞬，便什么也抓不住了。” 忽然，她脑海之中映出这句话来。男子的声音温润，带着些无奈的凉意，如此熟悉。 是谁对她说过这句话？ 阿染又是谁？ 茉儿想要努力回忆，太阳穴便猛烈地疼起来。她被这刺痛激得倾了倾身子，牧晟见状一把拉住她，柔声问道：“茉儿，你怎么了？” 茉儿回过神来，看向身边的牧晟，突然觉得他的脸庞熟悉又陌生。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认识过牧晟，而她身处的越国宫廷，也是十分遥远的存在。 “茉儿？” 见茉儿的面色不好，牧晟有些焦急地询问：“怎么了，可是吃坏了东西？” 茉儿摇摇头，这么一回神，她已经缓了过来，方才的那些所想，又如在梦里一样。 她抬头看着那些此起彼伏的烟火，低低出声：“阿晟，这焰火稍纵即逝，片刻过后，又是一片荒芜，看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牧晟诧异于茉儿的问题，他思忖片刻，笑道：“茉儿，这焰火虽然稍纵即逝，可看到焰火那刻的愉悦心情，却是真心实意的。” 他伸手握住茉儿的手，手指轻轻摩挲而过茉儿细腻白皙的皮肤：“这焰火取悦的是人，而因为在我身侧的是你，我才感到开心。何止于焰火，这世上的一切美好事物，我都想跟你分享。” 茉儿点点头：“这焰火再漂亮，也漂亮不过五王爷的甜话。” 见茉儿笑弯了眼睛，牧晟也觉得心里暖暖的：“每日看着茉儿，什么甜话也说得出。” “行了，若是被别人听见了，恐怕得大吃一惊。我身边这位，可是叫敌国闻风丧胆的五王爷呢。” 两人笑语之间，阮淑妃一行几人已经到了暖阁外头。 “砰”的一声，从暖阁里头传出瓷器破碎的声音。南潇尖利着声音，发出了一声惊叫。 南夫人闻言心里一急，见绿环站在门口，满脸泪痕，一时心中起疑，上前问道：“你这丫头，不进去伺候潇儿，怎么杵在这风口？” 绿环见南夫人和阮淑妃都过来了，一下子煞白了脸色，跪倒在几人面前：“奴婢奴婢见过淑妃娘娘，见过夫人和阮小姐，小姐，小姐她” 见绿环这副形容，阮宝音心里头一紧，想起来方才佩儿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忙道：“是不是南姐姐睡了，不肯你扰了她，所以才打发你出来的？” 阮宝音未等绿环回答，便高声道：“南姐姐你醒了吗，淑妃姐姐和南伯母来看你了！” 这一声高叫似乎被里头的人听见了，暖阁里头一下子鸦雀无声，瞬间安静了下来。 “宝音。”阮淑妃也觉出怪异，拉了阮宝音一把。 阮宝音回头看向阮淑妃，却见阮淑妃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 南夫人的脸色铁青，径直上前拉开暖阁的门，这一开，她便僵在了原地，再未有下一步动作。 “啊啊” 暖阁里头传来南潇的尖叫声，她将花瓶摔到门口，大声道：“你们不要进来，走，快走，我不要见到你们！” “南姐姐，你怎么了？” 阮宝音见状忙奔上去，刚跑到暖阁门口，她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南潇衣衫不整地站在暖阁之中，花瓶书卷被扔得到处都是，架倒桌倾，暖阁之中竟是一片狼藉。 她披头散发，指着阮宝音厉声道：“不是叫你们不要过来吗？看见我这副模样你很高兴是不是，滚，快滚呐！” 阮宝音怔得说不出话来，她惊诧的不只是南潇此时的形容，更惊诧的是站在南潇不远处的那个男子——同样狼狈的九王爷牧寒。 牧寒的发髻已经完全散了下来，似是被人拉扯过，他的长袍之上破了几道口子，跨过满地的碎瓷片，一把将南潇抱在怀里：“胡闹什么，叫人看笑话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不知道是谁 “九九王爷” 阮宝音的身形摇晃了一下，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 她即使懵懂，又怎会不知道这里头发生了什么。 方才在筵席之上，佩儿悄悄告诉她，南潇正与一个男子在暖阁之中。她不知道那男子是谁，却想尽力帮南潇遮掩。可她哪里能料到，这男子竟然是牧寒？ 阮宝音的眼泪下一刻就要夺眶而出，她立刻转身，飞奔了出去。 “宝音！” 阮淑妃早已猜到暖阁里头发生何事，见阮宝音这副模样，她立刻追了过去。 “宝音，你在胡闹什么，快停下！” 阮宝音对宫里头并不大熟悉，这一通乱跑，却已经到了一处荷池边上。阮淑妃一把拉住她，月光之下，她见少女的眼泪已经簌簌落了下来，原本的怒气便消散了个干净，轻声对她道：“宝音，你这傻孩子。” “姐姐，方才，是九王爷和南姐姐，他们” 阮宝音擦了一把眼泪：“南姐姐，不是一心喜欢的是五王爷吗？太后也已经点头，要将她嫁给五王爷了。” 阮淑妃在宫中虽然跋扈，可是对待这个妹妹，她却是掏心窝子地真心疼爱。 “我早就告诉过你，不可和南潇走得太近，她心思不纯，和你远不相同。你跟在她后头，不过是被她当枪使。”阮淑妃掏出帕子，替阮宝音擦拭起眼泪，“你这孩子，我不愿意你嫁入皇家，九王爷也不是个稳妥之人，我早叫你对他断了心思。” “今日看来，他对南潇是早起了心思了，你就趁着这次放下了，以后，姐姐给你另寻一门良媒。” 阮宝音怔怔地，任阮淑妃给自己擦拭落下的泪珠，点了一下头：“那南姐姐，会如何呢？” “她那丫头，你不必为她操心。当不成五王妃，却总可当个九王妃了。”阮淑妃微微一笑。 阮淑妃又安抚了阮宝音一番，便带着阮宝音回到席上。她入席之前扫了一眼，见刘嬷嬷已经站在了太后的身侧。 南夫人和南潇并未出现，刘嬷嬷俯下身，在太后耳边耳语了几句。太后立刻勃然变色，脸色黑沉下来。她攥紧手上的帕子，似乎是气极不已，瞪向不远处的茉儿：“茉儿，你随哀家过来！” 茉儿本和牧晟低声对谈，忽然听见太后点到了自己，似是料到了什么，脸上泛出微微的笑意。 “茉儿，怎么了？”牧晟心里一紧，握紧了茉儿的手指。 “可有好戏看了，王爷这次，可以甩掉一个狗皮膏药。”茉儿朝牧晟眨了眨眼睛。 她抚了抚袖口，便站起身来，向太后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礼：“不知太后有何吩咐？” “你随哀家来。” 太后目光狠厉，似是对茉儿有天大的怨气。她起身离座，往水汀之外而去，茉儿便跟着她一同离开。 眼前的路径十分熟悉，茉儿认出这是前往暖阁的路。 暖阁之中已经被打扫完毕，南潇换了一身周正衣裳，端坐在榻上。她的脸颊之上五道红痕，似是刚刚被掌掴过。南夫人便坐在她的旁边，眼睛红彤彤的，看见太后进来，拉着南潇起身行礼，也不敢多言。 牧寒也换过一身袍子，他本坐在桌边喝茶，见太后过来，也随几人一起起身。 看见跟在太后身后的茉儿，南潇手直指着她，厉声道：“太后，就是这个贱人害我，毁了我的清白！” 茉儿被南潇这么一指控，倒是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南小姐这话何意？” “若不是你在我的酒里下了不干不净的药，我又怎么会被人趁虚而入？”南潇狠狠瞪着茉儿，眼中的恨意迸发，恨不能将茉儿撕成碎片。 “南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不干不净的药？还望南小姐说个明白。” “哼，你到这时候还嘴硬。我敬你酒的时候，是不是你在我的酒杯里头下了药？” 南潇一时激动，冲上去便攥住茉儿的脖子：“你这贱人好生歹毒，晟哥哥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毒妇！你今日害了我，你也别想好过，我绝不可能让你当上五王妃，你死了这条心吧！” 南潇眼睛圆瞪，看起来如疯魔了一般。她的手劲倒大，茉儿被她攥着，竟有些透不过来气。她也并不反抗，便容南潇这么掐着，南夫人见南潇竟然在太后面前动手，一下子有些慌神：“快拉住潇儿，将她们分开！” “胡闹。”见南潇如此言行，太后面露不悦，“成何体统？” 刘嬷嬷和绿环等人忙上前拉开南潇，茉儿离了南潇的禁锢，呛得咳了两声。千碧忙上前给茉儿顺了顺气，担忧道：“姑娘，你没事吧？” 茉儿摇摇头，看向南潇：“南小姐好歹也是大家闺秀，为何一上来就动手？南小姐说我在你的酒盏里头下毒，这是哪里来的道理？在来鹤殿里头的人都看见了，我二人饮酒，酒盏和酒壶都是南小姐带过来的，我自南小姐手中接过酒盏，便和你一起喝酒，又何时何地，可以给你下毒？” “是啊，我家姑娘真是冤枉。请太后明鉴，当时南小姐来找姑娘喝酒，姑娘是从南小姐手里头接过来的酒杯，怎么可能给南小姐下毒？至于在酒里头，就更不可能了，我们姑娘喝了酒，可没有中毒。”千碧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朝太后开口。 “呵，你可是晋人，是军中的军妓！听闻茉儿姑娘十分了得，见识非凡。我不过是深闺里头的弱女子，若是茉姑娘想要害我，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你趁我不备之时在酒水之中下毒，在我进暖阁之后又引来九王爷，毁我清白！你就是怕我嫁给五王爷，抢了你的王妃之位！” “你也不拿镜子照照，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就想肖想王妃之位，还对我使这样阴毒的手段！” 南潇落下泪来，跪倒在太后面前：“太后，请太后一定要为潇儿做主。今日潇儿为奸人所害，潇儿认命，可是潇儿绝对不能容忍害我的人逍遥法外，挤下我以后坐上王妃之位！这种蛇蝎的女人如果嫁给了晟哥哥，恐怕五王府要被她弄得乌烟瘴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太后赐婚 “南小姐说我下毒之后又引来九王爷。” 茉儿的目光落在牧寒的身上：“敢问九王爷是否是民女引来的呢？九王爷身为贵胄王公，与民女向来无甚往来，民女又怎么能请得动九王爷？南小姐与九王爷的事，民女不知。可是南小姐如今口口声声说民女构陷于你，民女却也是万万不敢认的！” 见这二人各执一词，太后便吵得脑仁作痛，她揉揉太阳穴，沉声道：“寒儿，你是如何进这暖阁的？” 牧寒的视线落在南潇身上，南潇抬起头来，恨恨地瞪他一眼，目光之中颇有威胁之意。他顿了顿，又看向茉儿，茉儿的目光凉薄寡淡，一双星眸浸了寒潭的水。 见这二人僵持不下，牧寒低笑一声，跪倒在太后面前：“求母后恕罪，那酒没有问题，是我在潇儿的茶里头下了药。” “什么？” 此言一出，震惊了整个暖阁之中的人。 南潇颤抖着身子，冲上来推了牧寒一把：“你这混蛋，你在太后面前胡言乱语些什么？” 牧寒自幼练武，底盘扎实，被南潇这一推，倒是丝毫未动。 他坚定地看向太后，沉声道：“儿臣斗胆，求母后赐婚。儿臣心慕南潇已久，愿迎娶她为正妃。可惜南潇似乎心仪于五王妃之位，儿臣出此下策，便是希望南潇可以嫁给儿臣，还望母后成全。” 太后想不到牧寒竟然对自己说出这些话来，牧寒虽不是她的亲生之子，但她身为太后，但这些亲王公主的婚事，自然都要经过她手。 “我才不要嫁给你！” 南潇厉声吼了牧寒一句，便也跪在太后面前：“太后，潇儿从此只愿青灯古佛，再也不敢肖想嫁人的事！” “潇儿，你胡说什么？”南夫人低喝道。 南远和南夫人心中最好的盘算是将南潇嫁给牧拓，牧晟和牧寒，都是王爷，虽是牧拓的亲弟弟，但牧晟战功赫赫，难保牧拓日后不生出戒心。牧寒虽暂时看不出什么，但野心不小，牧拓对他早有防备。这二人，长远看来，都不是好的选择。 而只有牧拓，身为越国之主，杀伐决断皆在他手。忠于皇上，才是保自己和家族的上上之策。让南潇成为皇妃，不仅能让她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机会，也能保丞相府荣耀无虞。 故此，那一日南潇的大殿陈情让南远动怒十分，但他十分宠爱这个女儿，既然她的心思无法扭转，他便也改变想法，想护南潇安安稳稳地坐上五王妃之位。南夫人心知丈夫的所想，便也在暗处推波助澜。 可谁知道，今日竟闹出这么一桩丑闻来。南夫人气愤痛心之余，却也不得不替女儿盘算好将来。依目前的形势，南潇最好的选择，唯有嫁给九王爷。幸好九王爷也不是不认账的人，他方才那一番剖白，倒是安了南夫人的心。 牧寒承认是自己下药，远比南潇是被别人所害来的好。被别人所害，她声名被污，恐怕要沦为满宫人的笑谈。而若是被自己下药，日后再嫁给自己，说起来时，不过是一段王爷胡为的风流韵事，她也是被别人同情的对象。 在牧寒的心里，此时，南潇的名声才是最重要的。 在南潇原本的计划里，她给茉儿下了媚药，又引了牧寒前来，清白败坏的是茉儿。她带着人及时赶到，捉这二人在床，有这样的丑闻，茉儿再想当五王妃便比登天还难。至于九王爷，她深知九王爷对自己的心思，不过是拿来利用一番，再让他死心罢了。 南潇醉酒之时，佩儿遍寻绿环不着，其实绿环是受了南潇的指派，前去知会牧寒。她按着南潇的意思将一张字条递给牧寒，字条上言南潇在暖阁之中等候九王爷，有话要对他说。牧寒虽心知这或许是个圈套，以南潇对他的厌嫌，又怎会有话对他说。可他的心中却还是有几分期盼，故此在宴散之后，还是依言到了暖阁之中。 可是他没想到，南潇竟真的在暖阁之中，还是那副情态。他一时难以自禁，便拿了南潇的清白。但这件事，他并不后悔。 若非如此，也许他这辈子也不能娶到南潇。 “太后，妾身也请太后答允了这桩亲事。”南夫人跪在太后面前，默默垂泪，“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只希望九王爷若是对潇儿真心，日后便好好待她，不枉我与丞相将她养到这么大。” “寒儿，你实在太糊涂了，若是你真的喜欢潇儿，告诉哀家就是，何苦作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来？也罢，哀家就答应了你，将潇儿嫁给你！你日后若是不好好对潇儿，哀家第一个不轻饶你！” 见太后点头，牧寒一喜，向她叩首：“谢太后成全！” “太后” 想不到兜兜转转，自己竟然真的要嫁给牧寒。南潇尤是不甘，伸手去抓太后的衣袍。 太后见她泪眼婆娑，心下也有些不忍：“潇儿，到了这时候，还有什么法子，你总不可能嫁给晟儿了！寒儿如此喜欢你，必会待你很好，我瞧着，你嫁给寒儿，必会比嫁给晟儿快活。” “太后，这快不快活可不是这么算的” 南潇还欲再说，却见太后的脸色已经冷了下去。她见南潇不依不饶，心里也有几分怨恼：“你还要如何？如今哪里还有你选择的余地？这件事就这样罢，事关寒儿和潇儿的名声，今天在这里的人，统统给哀家闭紧嘴巴，不肯泄露出去一个字！若是被我发现这事情泄露了出去，决不轻饶！” 太后出言威胁，茉儿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到自己的头顶。 看来，这警告的重点对象，是自己了 “是。”茉儿随着众人，应了一声。 待回到宴席之上，太后便当众宣布了这个消息。 牧拓闻言有些惊讶，他扫了牧晟和茉儿一眼，向太后低声道：“母后，怎么回事，不是要将南潇嫁给五弟的吗？” 见太后沉着脸色，牧拓便心知许是出了事，便也不再问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初现杀意 一场寿宴将结，明眼人皆看得出来太后的兴致不高，甚至隐有怒气。众人不清楚其中来龙去脉，却见太后宣布婚讯的两个主人公皆不在场，便连丞相夫人也不知所踪，便隐隐猜到许是发生了什么。 自听到太后宣布赐婚之后，阮宝音便一直怔愣着，不管是谁与她说话皆不理睬。 太后以头痛为由提前离席，阮宝音便裹了披风，带着佩儿出去了。 佩儿自小跟着阮宝音伺候，二人亲如姐妹，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见阮宝音独自伤神，佩儿叹了一口气。自前年的宫宴上头，阮宝音情窦初开，碰上九王爷，那时的阮宝音在水汀边上掉了一只绢花，牧寒给她寻着了，她的心思便埋下了。 只是女儿家脸皮薄，这件事她憋在心里头，也只和佩儿还有南潇两人说话。今日太后赐婚的若是别家闺秀，她也不会难过得这样厉害。此时，她是又难过，又憋闷，又气恼。 她见过几次牧寒与南潇谈话的样子，只是南潇对牧寒爱答不理的，她便没有放在心上。可今日亲眼所见自己喜欢的人与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那人还口口声声自己心慕南潇已久，怎能不如一根刺直挺挺地扎在她的心上？ 阮宝音对着月亮望了一回，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不得不转过身去，看看是何人过来了。 这一瞧却是叫她一愣，来人颀长身形，隐在月色之中，竟有几分寂寥。虽被赐婚，他的脸上喜色已经退去，倒隐隐有几分恼怨。 “九王爷？”这三个字一出口，阮宝音的眼中又蒙上一层雾气，“王爷怎会在此？宝音给王爷请安。” 牧寒淡淡地点了一下头，便往前而去。 “宝音恭喜王爷了。” 见他就这么离去，阮宝音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牧寒离开的步子一滞，转过身来，迟疑良久，才道：“有空多陪陪潇儿，劝解劝解她。跟着本王，总比嫁给脑子里还装了一个晋人的五哥好。” 牧寒撂下这句话，仍旧毫不犹豫地离去。阮宝音深吸了一口气，眼泪便又落了下来。 “小姐。” 佩儿轻轻抚着阮宝音的后背，叹了口气：“小姐，小姐这样才貌双全，聪慧灵巧，不比南小姐输分毫。咱们以后自会寻一个良配，找到一个真心实意爱护小姐的人。嫁给那样的人，可比满心满眼都是南小姐的九王爷好。” “佩儿，今天的事情定有蹊跷。南姐姐那么想嫁给五王爷，又怎么会和九王爷牵扯到一起去？九王爷那么说，许是骑虎难下，不得不那样。你说，这事，会不会真是那个茉儿做的？” 见南潇这时候还心存侥幸，佩儿心中虽同情她，却也有几分无奈。 “那个茉儿那样的出身，却快要成为五王妃，自然有几分手段。这事情同她脱不了干系，九王爷便是真喜欢南小姐，又怎么会用这样龌龊的手段？今日若不是九王爷承认那事情是他所为，那个茉儿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九王爷，为什么要护着茉儿，损自己的清誉？反正他和南姐姐的事情被撞见，太后总会将南姐姐嫁给他的。” 佩儿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这个奴婢怎么知晓，许是为了维护南小姐吧” “那个茉儿，我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多久。为了独占五王爷，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阮宝音的目中渐渐现出一抹恨意，“她许是因为那香囊的事情，心中怨恨，才如此的。她这一下子，将我和南姐姐都害了，我绝不会放过她的。” 宴席散去，各朝臣命妇女眷仍旧从丘正门离开。夜已深，凉风习习，茉儿裹着斗篷，仍有几分冷意。牧晟被几个大臣拉在一边谈话，她便带着千碧独自往马车过去。 “五嫂。”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茉儿回头一看，见是牧寒。牧寒的眼睛里头隐有笑意，可是那笑意却如噬人的毒药，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茉儿颇觉不自在，向他福了一礼，道：“见过九王爷，今日九王爷心想事成，茉儿在此也恭贺九王爷了。” 牧寒冷笑一声，向茉儿逼近一步。他的目光紧锁在茉儿身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还是要多谢五嫂的手段，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快心想事成，反要看着想要的女人，变成自己的嫂子了。” “此事与茉儿有什么关系，只是九王爷今天行此险招，恐怕要讨太后不喜。茉儿倒是佩服九王爷深情，为了南小姐也不惜于此了。” 见茉儿跟自己装傻，牧寒眼睛轻眯，对茉儿道：“若是今天，我不说那药是我下的，你可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 茉儿闻言也露出一个笑意，她大大方方地挺直了背脊：“什么下场？茉儿不懂这贵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却懂得清者自清的道理。没有做过的事情，老天有眼，不会叫茉儿平白被人构陷。” “哈哈哈，你这个女人，倒是嘴硬得很。”牧寒大笑出声，倒是惹了周围几人侧目。 “九王爷心情愉悦，茉儿再贺王爷之喜，先告辞了，哪日来府上和五王爷叙叙兄弟之谊，茉儿再与九王爷对谈。” 茉儿欠身一礼，便带着千碧往马车那里过去。 再见茉儿转身的背影，牧寒笑意退去，眸中不由深思起来。他身边的近侍穆远看着茉儿，皱眉道：“王爷，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 “呵，军营里头的军妓，爬到如今的位置，又怎会简单？一个五哥已经叫我头痛，如今又来一个茉儿。你说，她在五哥身边，会安分守己，还是” 牧寒早就想到过，茉儿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一场宫宴，却已经叫他足够忌惮。他不敢想象，有这样一个聪明的女人在牧晟的身边，日后将会对他造成多少威胁。 “王爷，若是有威胁，除掉就是。”穆远声音冷沉，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他是牧寒最信任的护卫，也是他培养多年的杀手，“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房中内鬼（一） 坐在马车之上，京城夜色如水，牧晟将茉儿揽在怀里，一只手在她的肩上揉捏着，替她疏解几分倦意。 “王爷真是一双巧手，便是不做王爷，到推拿馆里头，也不会饿死我。”茉儿低笑着，玩笑了一句。 “好没志向的丫头，好好的王妃不当，要做推拿小厮的夫人不成？”牧晟将手移到她的脖颈后头，轻捏了几下。毕竟是常年练武之人，手下又知轻重，这几下果然叫茉儿舒服不已。 “我见你这几天，一有空便闷着头看书，长此以往，脖肩都要不舒爽。我虽知道你好学，但也不必这样用功，还是要注意身子。我的茉儿论才论智，天下还有哪个女子比得过？若是你再那么废寝忘食地看书，将我也比了下去，我便要自惭形秽，不敢做你的夫君了。” 见牧晟这么一本正经地开玩笑，茉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晟，你可知道有一个词叫做捧杀？你若是再这么捧我夸我，我可要得意忘形，再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便是叫你不知道天高地厚，只知道我的五王府多宽多广就是。”牧晟的笑意噙在嘴角，他想到什么，渐渐严肃起神色，“茉儿，今日倒是叫你受了不少委屈。” 他身边那些近侍小厮皆不是等闲之辈，虽然太后三令五申不得透露出去分毫，但是他还是悄无声息地，便弄清楚了暖阁之中的来龙去脉。 “千碧这丫头，倒是稳重。”千碧是牧晟安排在茉儿身边的，看起来温柔纯真，但实则是他精心挑选，送到茉儿身边护她安全的。 往常，牧晟从未说过千碧是他特意安排的人，只是自茉儿进入五王府，管家将千碧送到她身边之后，她便心知肚明。她初来乍到，对于越国知之甚少，千碧自然是牧晟的手下。或者说，这整个王府，又有谁不是牧晟的人？ 她今日指使千碧前去留意南潇和绿环，也有试探之意。这些日子千碧在她的身边，一直尽心侍候，却并不显山露水。若是没有今天这一出，她恐怕还没想到千碧竟然这样厉害。 一个王府的侍女，竟可以在皇宫之中，发现绿环的所为，甚至偷偷调换酒杯，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便是茉儿自己，也不敢说自己有这样的本事。 “南潇想借饮酒之名对我下手，九王爷想必已经对她中意许久。若是今天在暖阁里头的人是我，便是和九王爷没有什么，只要她掐着时间带人赶到，我也是有口难言。我让千碧暗中提防，让南潇落进了自己的圈套。她嫁给九王爷，既解了五王爷之忧，又能成全九王爷的一片心。虽叫南潇受了些，但也不失为两全之法。” 茉儿看向牧晟，蹙眉道：“王爷的烂桃花，倒是叫茉儿吃了不少苦头呢。” “我自知道你机警，只是南潇想要嫁入五王府，我也是万万不会肯的。我与她自幼相识，从来只将她当做妹妹看待。今日她被赐婚给九弟，的确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牧晟将茉儿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茉儿却轻推了他一把，自己离得远了些：“王爷莫非是怪我设计了你的好妹妹？” 见茉儿似醋似怨，牧晟忍俊不禁：“怎么会，南潇竟然敢使出那样的毒计害你，我眼里又怎么会再有她这个妹妹？只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之上，轻易不会向她下手而已。” 言至于此，牧晟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那丫头自小便聪明得过了头，名为机慧，实为骄纵。我本以为她长大之后会好些，想不到竟养成了这样的毒辣性子，竟敢对你下手。茉儿，如今我只担心她对你积怨已深。而九弟，却也不是个安分之人。” “对我积怨已深又如何？若是叫她嫁入王府，恐怕更没有茉儿的一席之地。”茉儿轻轻一笑，“我只要王爷跟我站在一条线上，心思不向着外人就是。” “茉儿，你有何可担心的？” 牧晟握住茉儿的手：“今时今日，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比你更重要。我不愿你陷入这些尔虞我诈，你放心，但凡有对你动心思的，我都不会留情。” 自回府之后，牧晟便格外繁忙起来。战事初歇，朝政众多。牧拓忙得焦头烂额，经常召牧晟等人入宫议事，甚至一议就是两三日。牧晟有时候便歇在宫里头，天气越发转冷，茉儿的屋里头早早升起暖炉。 不知为何，天气一冷，茉儿浑身关节便开始酸痛起来。召了大夫过来看，说是从前落下的病根。茉儿对于自己的过去一概不知，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有的旧疾，只按着大夫的吩咐用药，只是喝了几天药，竟然更不爽利起来。 这日，千碧又为茉儿端了药。那冲鼻的苦味熏了半个屋子，茉儿皱起眉头，吩咐千碧先将药搁着，询问千碧道：“之前那钟大夫说，喝了这药，我几日转好？” “钟大夫是常年来府上看病的老大夫了，在这京中已经几十年，医术一向很好。他说，姑娘这病得慢慢调理着，不是一时就能好的。姑娘不要心急，良药苦口利于病，慢慢喝着，总能见好。” 茉儿点点头，却并不伸手去接那药碗：“可我这几天喝了，觉得胸口窒闷得很，头也越发眩晕。我想着，那钟大夫那几日虽说了几个可能的后症，却并没有我这几个症状。每日的药，除了你，可还有旁人经手？” 茉儿不过这么一提点，千碧便已然会意：“这药都是奴婢每天亲自抓亲自熬的，奴婢知道了，既然姑娘嫌苦，今天便先不喝了，待奴婢明日看看。” 知道千碧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茉儿点了点头：“我难受得很，先睡一觉了。” 千碧为茉儿放下帘子，便将那一碗药都倒在了花盆里头，拿着空碗出去了。 茉儿的屋子里头，除了她这个近身侍女，还有两个粗使丫头。原本按着茉儿未来五王妃的身份，自然不应该只有这些。只是牧晟怕人多眼杂，且茉儿并不喜欢太多人伺候，便只安排了这几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房中内鬼（二） 除了千碧以外，外头的两个婢女，唤作青穗和苗儿。 见千碧从房里头出来，苗儿本在廊上洒扫，见状便停了扫帚，目光扫了一眼千碧手上的空碗：“姑娘喝完药了？” 千碧默了一下，还是“嗯”了一声：“喝完了，这几天姑娘身子不好，你们等闲不要进去打搅。” “是。”苗儿福身应了。 千碧点点头，便走了出去。看着她的背影，苗儿收起方才的恭敬，不屑地“切”了一声。 “怎么了你？”青穗将花盆搬过来，看见千碧的模样，笑道。 青穗时年十六，正是花般的好年纪。她身量修长，一张鹅蛋脸素净如莲，生得清丽可人，一身淡绿轻衫，头上只别了一支银制蝴蝶簪。有了她的映衬，苗儿便显得瘦小了些。 苗儿比青穗小上一岁，生生矮出了半个头去。原本并不是她来茉儿的房里伺候，而是另一个女孩子。只是那女孩子忽然染了恶疾，管家郭得胜便将她放了过来。 “原本要过来伺候那么一个下三滥已经叫人生气了，这千碧倒是狐假虎威的，在咱们面前耍什么威风？成日里如此得意，倒像成了半个主子似的！” 见她口出胡言，青穗吓得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拉到了角落里：“你疯了，说什么胡话？你难道不知道里头那位，日后是个什么身份？咱们如今虽在外头粗使着，可等她成了王妃，再不济，咱们而是个二等丫头。王妃跟前的二等意味着什么，你可知道？” “呵，王妃？”苗儿不屑地一笑，“青穗姐姐，你太糊涂了。你不想想她是个什么身份，何况又是个晋国人。皇上虽然答应了王爷，可是太后是绝不会同意的。她想做王妃，且瞧瞧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吧！青穗姐姐，我劝你别急着抱大腿，也不怕自己抱错了，连累了自己。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你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以为她当上了王妃，自己就有机会在王爷跟前露脸了是不是？” “这王府里头，论姿色，你哪里及得过王爷身边的千盈和千岫？这么些年了，她们也没变成王爷的通房，又何况是你！” 见苗儿越说越离谱，青穗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她一把将苗儿的嘴捂得死死的，脸上也生出几分怨气：“可管住了你的嘴吧，这些话要是被王爷听见了，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你不过是瞧着我是软柿子，所以可劲地捏而已，我就不信，你真敢在茉姑娘和千碧跟前说这些胡话。” 苗儿将青穗拉扯开，狠狠将她推在墙上：“我说这些话可不后悔，你自己是不是这么想的，你自己清楚。” 苗儿撂下这些话，便拍拍袖子走了。她似是心中怨恼，狠踢了一把地上倒着的扫帚。青穗见她如此无礼，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屋内，站在窗前的茉儿默默听完这些话，嘴角弯出一个弧度。 原来，这王府之中，还有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角色？ 她披着外袍，又默默走回了床沿边，坐了下去。 茉儿伸出手来，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头疼得很，可一沾着枕头却怎么也睡不着。 近来，她时常做一个糊涂的梦。梦里头，有人策马，有人笑闹。低沉的宫乐带着几分颓靡，一直响在她的耳边。 那些人，那些事，在梦里头清晰莫名，总能叫她触目惊心。可是，一睁开眼睛，她便什么也记不得了。 究竟是什么，被她遗忘着。 又什么时候，才能找回来呢？ “姑娘，我已经细细查看过，这药里头并没有什么问题，皆是按着钟大夫的方子来的。而钟大夫的方子，我又拿去外头的铺子查看，也没有什么问题。” 次日，千碧照例端了一碗药过来，皱着眉头向茉儿禀报。 茉儿接过那药碗，嗅了一嗅，便将它搁在了桌沿上。 “你可还记得，那日的宫宴，南潇是如何害我的？”茉儿漫不经心地提及，千碧一听，立刻圆瞪了眼睛。 “姑娘的意思是，这问题可能不是出在药里头？” 茉儿点点头，对她道：“皇上赐婚的圣旨已经下来了，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便是什么也不做，便已经成为了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你应该知道，如今朝中，王爷的权势不容小觑。而这五王妃之位，为了和王爷达成同盟，又有多少高门贵府盯着？” “从前，他们的前头横着丞相，横着南潇。可如今，最大的障碍，南潇，已经除去了。只要他们的女儿成为了五王妃，他们便傍上了王爷这棵大树。而我，不过是一个出身卑贱的晋人罢了，又有何惧？” “便不是那些人，那天宫宴之上，我已经将南潇得罪了干净。连带着九王爷，也不会对我有什么好感。她为了报那一日之仇，自会做出比那日更毒更狠的事情出来。我一人在这越国，除了王爷之外，别无可依，便如飘在水中的浮萍。有些事情，我不得不防。” “奴婢明白，姑娘谨慎些，也是应该的。王爷派奴婢到姑娘的跟前，便是希望奴婢成为姑娘的左右手，为姑娘尽忠效力。姑娘放心，若是有人想害姑娘，王爷不会肯，奴婢也不会肯。” 千碧是一个忠心之人，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将茉儿当做自己真正的主子。 茉儿有感于千碧的忠诚，自然也愿意将自己的想法袒露出来。 “千碧，谢谢你。这几天，留意着苗儿那个丫头。” “苗儿？” 千碧惊讶于茉儿点出了“苗儿”这个名字，苗儿一直在院子里头，很少进茉儿的屋里。这两人说过的话加起来，恐怕也未超过十句。便连她自己，也没有跟苗儿打过几回交道。 “姑娘是怀疑苗儿？” 茉儿想了想，摇摇头：“你先留意着就是，我不过是觉得那丫头口无遮拦，心思不纯，不是可靠之人。若是这件事同她没有干系，你便寻个错处，将她打发出去。” 若非茉儿偷听到苗儿和青穗的对话，她也不会想到苗儿竟然是这么一个狂妄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犯了什么事 因为牧晟这几日格外繁忙，茉儿又身子不好，便每日早早歇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茉儿睡梦之中，忽然被一人揽进怀里。那人的身上气息熟稔，深夜从外头回来，还带了一点寒凉之气。 茉儿不用睁开眼睛，便知道是牧晟回来了。她顺手圈住牧晟的腰，迷迷糊糊道：“怎么这么晚了还回来，今夜没有在宫中歇下么？” 牧晟替茉儿掖好被子，探手一摸她的额头。女子身上的气息温热，他满足地叹了口气，将人往自己怀里捞了捞：“今日的事议完了，你身子不好，我还是回来陪陪你。” 茉儿弯出一抹笑意：“原来王爷这么将我放在心上。” “我不将你放在心上，又将谁放在心上？”牧晟在茉儿额上轻轻一吻，“怎么样，这几日可好些了？” “好些了。” 茉儿默了一瞬，还是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她知道这几日牧晟繁忙，不想让这些事情惹他心烦。她终究不是一个喜欢事事依靠男人的人，跟随牧晟来到越国，摆在她面前的便是惊涛骇浪。 她想要求一个安稳，便不能永远躲在牧晟的羽翼之下。 何况，她知道，只要牧晟想，自己，没有什么事情是他知道不了的。 牧晟的目光深沉，似是想说什么，只是他见茉儿一脸困意，连眼睛都未睁开，便什么也没开口。 “那便睡吧，待得空了，带你出府转转。” 茉儿因身子乏累，这一觉竟睡到了晌午。睁眼之时，旁边的被衾早空了。她坐起身来，见外头日光明媚，心里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富贵养闲人，我如今是越发惫懒了，从前可没有睡到这时辰的时候。” 千碧便站在帘外守着她，她见茉儿脸上的起色好了许多，笑道：“姑娘这几天便是觉睡得不安稳，昨夜王爷回来，姑娘便睡了个好觉。这精神养起来，病也就好得快了。” 千碧的话，倒叫茉儿脸上一红。 果然是因为牧晟不成？ 有他在的时候，心里总是踏实些，也就少了恶魇。 一时间梳洗完毕，千碧端了熬好的燕窝粥上来：“姑娘这几日还是吃得清淡一些，王爷听说姑娘身子不好，昨夜风尘仆仆地回来，还带了宫里头御贡的燕窝补品回来，吩咐我今儿熬粥给姑娘补补身子。” 茉儿将粥碗接过来，刚吃了几口，便听千碧道：“王爷早晨临走的时候，处置了苗儿。” 茉儿执汤匙的手一僵：“苗儿？她又犯了什么事，惹得王爷不快。” “自然是因为姑娘的事，王爷查出来，那药里头的手脚便是苗儿做的。那妮子真是心黑，她将不干净的东西涂在熬药的罐子上头，这药一熬，东西便渗了进去，姑娘的身子自然好不起来。” 千碧回话之时脸上带了几分笑意：“奴婢真是惭愧地很，盯了几天，想不到问题竟然出在这上头。奴婢早说过，王爷对姑娘上心得很。这人在皇宫之中，倒将姑娘的事情查了个一五一十。” 闻千碧的话，茉儿也觉得心中一暖。看来他昨夜临时回来，还有处置苗儿的心思在了。 “王爷可查干净了？那苗儿为何要害我，背后是何人指使？” 茉儿此时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自从她入王府，那苗儿便一直在她屋子里头伺候。虽然她只是个粗使丫头，从未近过茉儿的身，但茉儿自认为自己从未苛责过她。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难以服众，但也没想到苗儿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这屋里头的人不都是王爷挑的么，怎会放手脚不干净的人进来？” 这一点，也是茉儿十分疑惑的。她虽觉得苗儿言辞不慎，心高气傲，有过几分怀疑，但从没笃定害自己的人真的是她。 “姑娘有所不知，派到姑娘身边的人，自然是王爷精挑细选的。只是，这苗儿原先却不是该派到姑娘身边的人。我和青穗都是王府里头的家生丫头，自然可靠。只是原先顶苗儿那个位置的，却是另有其人。” “只是她在来姑娘这之前，忽然生了恶疾，便被遣回家去了。这苗儿是管家的远方亲戚，由他做主送进姑娘身边来的。这管家是个可靠之人，王爷便未曾疑心，谁知道竟是引狼入室呢！” “王爷也不是用什么手段查出来的，派人去抓她的时候，她吓得腿脚都软了，却硬是不肯说是何人指使。想不到那丫头竟然这么嘴硬，被王爷赏了一顿鞭子却硬是什么都不肯说，自个要跳井寻死。” 茉儿低垂了眼眸，一声冷笑：“那可死得了？” 千碧摇头道:“王爷如何会让她死，拦了她捆了绳子丢进柴房里了。今儿早上王爷叫来的阖府的下人，说谁若是敢打姑娘的主意，便莫怪他不留情面。便是敢对姑娘有任何不敬，在他眼里皆是死罪。” 说到这，千碧却不觉骇人，反而掩口一笑：“王爷今天真是发了好大一通火气，王爷在战场上头骁勇，可对家里头的下人，一向是和和气气的，难得发火。今天为了姑娘，倒是破了例了。” 燕窝粥暖香宜人，可茉儿此刻的暖，却是从心里头透出来的。 她此刻才更明白，牧晟有多将她放在心上。 “他能将我带回来，不就是破得最大的一次例么？自然人抓到了，你就再拿个罐子给我熬些药吧。” “是，奴婢已经吩咐了青穗去熬了，早上王爷那番警告，这府里头恐怕没人敢对姑娘动手脚了。那青穗，我往日跟她虽不甚亲厚，但也是信得过的。这事交给她，应该不会出什么茬子。” 正说话之间，那青穗便在外头叩了门：“姑娘，药好了，可在此时端起来么？” 茉儿向千碧使了一个眼色，千碧会意，便应道：“进来吧。” 青穗端着药碗进来，心里头竟有些恍惚。 她平日里头是进不了这间屋子的。 茉儿细细打量了她一回，那日隔墙偷听，今日面对面地见了，茉儿这才惊觉这青穗的确生了一副好容貌。 进府这些日子，她的确只多与千碧相处，未曾好好理会过这青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囚车 青穗恭恭敬敬地福身行了个礼：“奴婢青穗见过姑娘。” 茉儿点点头：“辛苦你了。” 她见青穗蹲着身子，身形纹丝不动，连眼皮也不轻抬一下，和千碧一样的好规矩，暗道这五王府倒是将下人调教得一丝不苟。恐怕正是如此，出了苗儿那个纰漏，才叫牧晟大发雷霆。 “奴婢不敢，伺候姑娘是奴婢的福气。”青穗轻声细语地回话。 “你起来吧，如今苗儿既然不在了，屋里头只有你和千碧两个人。往后你也进屋伺候吧，外头的洒扫活计，我再叫王爷派两个人过来。” 青穗闻言心中有些欣喜，只是面上仍不动神色，又福了一礼：“奴婢谢过姑娘。” 茉儿想着，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青穗如何，每日放在廊外，她倒是看不出，还是先招来自己身边，瞧上几日，才知道是个什么人。 何况，她身边只有千碧，委实让千碧太过忙碌了些。 “你起来吧，千碧，再将我那支玉钗拿来，送给青穗。” 青穗闻言越发不敢起来，口中道：“奴婢无功，不敢受姑娘的赏。” 千碧去将茉儿妆匣里头的玉钗取出来，递给青穗：“姑娘说赏你，你便拿着吧。王爷疼爱姑娘，一支玉钗也不算什么，你到了姑娘身边来，是你平日的活计做得好，姑娘赏识你，这是你该得的。” 这千碧不说别的，光是一场嘴便十分讨茉儿的喜欢。这王府里头，千字辈的皆是王爷亲自赐名，是他专叫人调教出的一等丫头，月俸比旁人高出一等，俨然是小半个主子的待遇。 听千碧这话，青穗又谢过茉儿，将玉钗收了过去。 茉儿将药喝尽了，青穗便收拾了碗筷出去。 千碧目送青穗离开，笑道：“姑娘早该如此了，这青穗是个可靠之人，等日后姑娘成了王妃，屋里头还要再多几个丫头呢。” “我可不是为了叫人伺候我，我是见她，放在外头做粗使可惜了。她每日洒扫，可一双手伸出来细皮嫩肉的，想来从前也不是做这些活的，又算是个美人，岂不操劳太过？若她真因为我蹉跎得糙厚，倒是我的过错。” 千碧抿嘴一笑：“姑娘真是心善。” 茉儿喝了药，身上微微透出薄汗，倒是舒爽了不少。 忽然，她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车马之声喧嚣震天，皱眉道：“这是什么声音？” “倒像是从府外头传过来的，姑娘也算居在内院了，声音却还这样大，可不知道外头是个什么形容呢。” 千碧出去打探了一番，听小厮的回禀，说是晋国的俘虏上了京，此时正押送往正天监待审。 这晋国的俘虏，有好几批。那一日贺宫的宫宴，送上来的美人，是越军回国之时，为了讨好越国的贵人们紧急搜罗的。 可晋国惯是个出美人的地方，留在晋国清点的官员，搜遍整个晋国，又网罗了不少佳丽，此番一起送来了京城。那些晋国贵族里头的漂亮女子，更是作为进贡的重点，装在了回京的车里。 男人最喜欢的是征服，尤其是征服这些，从前地位甚高的敌国贵族。这些漂亮的贵族女子，皆是官员们拿来送给那些王公贵胄的。而民间的那些，除了极其美艳的，大多被下头的将军士兵分了个干净。 至于那些男子，被运来京城，大多只有砍头这一个下场。 茉儿听见千碧的话，心中一紧：“晋国战俘？咱们出去瞧瞧吧。” 千碧想到茉儿也是晋国人，心中有些后悔方才将实情告诉她：“姑娘可别伤心，我听宫里头的消息说，皇上打算优待这些晋人呢。” 茉儿摇摇头，脸上浮起几分苦涩：“我这脑子里头，什么也没有。除了我自己知道我是晋国人之外，晋国，倒是比越国还叫我陌生。” 她说出这些话来，心上却是一痛。 国破家亡，她却安居于越人的王府之中。 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出去瞧瞧吧。” 瞧瞧我的故国人。 茉儿如是想道。 她披了斗篷，从王府的侧门出去，便见通衢大道上，囚车队伍竟是长得望不到头。 那些拉车的马匹从晋国一路过来，已是疲惫不堪。不停响起马鞭甩动的破空之声，和那些兵卒的叫骂声。 而那些衣衫褴褛的晋国贵族，如同牛羊一般挤在囚车之中，受着众人的检点嘲讽。 围观的越国百姓兴奋地指着一辆满是女子的囚车，道：“看这些女人，生得多漂亮。” “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亡国的阶下囚！” “也不知道这些以前高高在上的郡主小姐，是个什么滋味！” 一个猥琐的男人抹了一把口水，旁边便传来一阵哄笑声。 “那也不是你我能肖想的，这些人都是要献给那些达官贵人的！” 茉儿听在耳里，颇觉不悦。她往那辆囚车看去，在那些拥挤着的少女之中，她忽然对上了一双眸子。 那双眼睛好看得紧，漂亮得如天上的月牙。她瘦得脸只剩了巴掌大，身上脏污不堪。 她好像听见了那些浑话，狠狠地朝那些人瞪过去，满是仇恨之色。 瞪过那么一圈人，她的目光便落在了人群里的茉儿身上。 她倏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抓着囚车的栏杆，视线胶着在茉儿的身上。 她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茉儿显然也看出了她的变化，一直目送着她的囚车过去。 那少女不知道对茉儿对了一个什么口型，茉儿未看得分明，下意识地，她便追着那囚车走了过去。 对于这个少女，她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已经认识了很久。 这个少女，想必也是认得她的吧！ 茉儿跟着那囚车一路追过去，那少女见茉儿追着自己过来，又现出惊慌的神色。 “你逃出来了？你快回去。” 那少女情急之下，终于开了口。她的声音干涩不已，仿佛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阿染。” 她哭着唤出这个名字，却仿佛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似的，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朝着茉儿摇摇头，最后一个口型，茉儿看懂了。 她说：“好好活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起了怀疑 “姑娘，姑娘！” 见茉儿转瞬便不见了踪影，千碧追过去，看见茉儿的身影，松了一口气：“姑娘怎么走得这样快。” 那辆囚车已经走远了，茉儿转过身时，滚了满脸的泪珠，将千碧吓了一跳。 “姑娘这是怎么了？若是叫王爷知道，可就是奴婢的过错了。”千碧递出帕子，替茉儿擦了擦眼泪。 茉儿摇摇头，道：“我不过是伤心罢了。” 见千碧探询的目光，茉儿只道：“瞧见这些晋国人，被装在车里，如货物一般被送来越国。若非是我遇到王爷，岂非也是这样的结局？恐怕还更加不如！” 的确，她当日不过是个营妓。若非遇见牧晟，恐怕早被折辱而死。 遇见那女子的事，茉儿暂且还不想同千碧说。 又在大街上站了一会，囚车纷纷而过，茉儿有些乏了，便道：“我们回去吧。” 这一件事，却叫她久久不能忘怀。 那个人，会是谁呢？ 她既然是晋国人，从前总有好友亲朋，那个女子，想必是她从前认识的人。 既然献了俘虏来京，牧拓自然又要开宴，款待这些风尘仆仆的将员。 茉儿卷了一册书，倚在灯下，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见她怔神，牧晟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笑道：“呆子，发什么呆呢？” 茉儿回过神来，见牧晟在她身前的长案上拿了公文在看，便问：“阿晟，这几日皇上又要设宴了？” “嗯。”牧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便在明日。” “那，还会如上次一般赏赐女眷么？” 见茉儿迟疑着问出这句话，牧晟倒颇有兴味地放下手中的书卷，凝视了茉儿一眼：“兴许会吧。” “那”茉儿低垂下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牧晟闷笑一声：“茉儿不必担忧，皇上已知道我非你这瓢水不饮，不会强人所难。” “不是” 茉儿不知该如何同牧晟解释自己心中的所想，可那一车女眷，是要赏赐下去的无疑。那人既然是自己的故人，求到自己身边，总比落到别人手里强得多。 从她的嘴里，兴许还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王爷，茉儿是有一个请求。” 见茉儿难得吞吞吐吐的模样，牧晟终于拧起眉头，道：“茉儿，你有话直说无妨。” “王爷明日去宴会，能否帮我找一个人？” “谁？” 茉儿走到牧晟身边，提起笔来，在纸上勾勒出一个少女的模样。她昨日匆匆一见，眼下所绘的不过只有六七分像。 茉儿搁下笔，有些不满意：“她生得十分好看，那一双眸子更是漂亮，一众晋人之中想必也是拔尖的。” “她是谁？”牧晟沉声。 “茉儿，你不是说，以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吗？” 见牧晟的语气有异，茉儿便知道他是起了怀疑。 茉儿思来想去，还是对牧晟道：“今日我出了府一趟，外头车水马龙的，是晋国的囚车过来了。我一眼瞧见了一个人，觉得十分面熟。我久久忘不了她的样子，想来，兴许是我从前认识的人也说不准。” “阿晟，我想，若真能寻到一个旧识，或许我就能寻回以前的记忆了。”她的手攀在牧晟的肩膀上，目光却有些失神，“她若真是我的故人，我怎么能看着她被送给那些人？” 牧晟的眼神渐渐沉了下来，他看着画卷之上那勾勒出的女子模样，轻轻转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玉扳指：“茉儿，你可知道，能在宫宴上被献出的女子，若非是人间的绝色，便是晋国的贵族。茉儿，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置身事外。” 牧晟的意思，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她的身份，已经足够敏感。如果她再和那些晋人有什么牵连，随时可以被抓去一同处置。 如何对待战败的晋人，左右不过是牧拓和那些大臣的一句话而已。 这一夜，茉儿竟是彻夜难眠。 只要她一闭上眼睛，脑海之中便是那个少女的脸。 她的脸上满是愤恨和绝望之色，等待着她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地狱。 茉儿提心吊胆了一日，千碧看出她神色有异，追问之下，才得知了实情。 千碧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噗通”一下跪在茉儿的面前：“姑娘，奴婢可算是求你了。这节骨眼上，您可千万不能和那些战俘有什么牵连。皇上虽有意善待晋国的皇族，可是皇上的几位皇叔却紧咬着口不肯松。那几位王爷坚持要将晋人斩草除根，九王爷也站在他们那边。如今朝中的风向隐隐有变，皇上手腕兴许要强硬起来。” “这打了胜仗，是安抚还是屠城，皆在皇上的一句话下。听说城郊已经挖好了坑，就是要埋那些拉过来的晋人。姑娘您是未来的五王妃，这阵子可一定要保全自己，切莫淌进这些浑水里头。” 牧晟身为五王爷，这五王府里头，对于朝廷里的动向，却也摸得同样门清。茉儿并不诧异千碧知道这些，她沉思片刻，道：“既然要杀，又何必劳师动众地拉过来？在晋国的时候，皆斩杀干净了，不就是了。晋皇已死，又无子嗣，群龙无首，那些晋军早成了一盘散沙。皇上只需派人去管辖晋国的土地就是，强权镇压之下，无人敢不从。他攻打晋国之时并未留情，此时再如何善待，也改变不了他灭了晋国的事实。该恨的还是恨，该苟活的还是苟活。” 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却是一惊。在她的心里，可曾还将自己当做一个晋国人？此时，她竟站到了越国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茉儿皱起眉来，她没来由地心慌起来。 “晋皇虽死，却还有几位王爷。这一趟战俘入京，自然也有炫耀越国威严的意思，那些晋国贵族恐怕要在京中受好一番折辱，好壮壮越国的士气。按皇上和王爷的意思，是要将那些王爷圈禁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只是如今，恐怕是要杀了。” 晋国两个字不断钻进茉儿的耳朵里，她忽然觉得脑中一痛，耳边嗡嗡作响。 “姑娘，你怎么了？” 见茉儿神色有异，千碧一把扶住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嫌隙初生 茉儿摆摆手，回床上休息了片刻。她一夜未眠，此时躺在床上，疼痛退去之后，仍旧难眠。 这一场宫宴许是比上次还热闹些，茉儿一直等到快子时的时候，才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阿晟？” 屋里头已经熄了灯，那脚步声便顿在门外，就再没有动静。茉儿迟疑一番，还是出了声。 “姑娘，是我。”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听见是千碧的声音，茉儿的心落了下去，有些失望。 “王爷回来了，只是喝得大醉，便在书房歇下了，奴婢来告诉姑娘一声，王爷不往姑娘这头来了。姑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是在等王爷回来吗？” 千碧捧着蜡烛，将屋里的灯点了起来。暖光透进来，茉儿有些不适应这忽然亮起的视线，眯了一下眼睛。 “王爷回来的时候” 茉儿攥了一下被角，开口道：“可曾带回来什么人？” 听茉儿问话，千碧低笑了一声：“有呢，可带回来了一个绝世大美人。” “真的？” 茉儿眼睛一亮，身子前倾：“什么模样？” 见茉儿竟有些喜意，千碧一时有些不解。她以为茉儿是担心牧晟这一趟宫宴上，被皇上赏赐了女人，所以方才开口想逗逗她。 如今一看茉儿的反应，千碧一下子想起来白日茉儿同自己说的话，脸便一下子沉了下来：“姑娘莫非央了王爷，将您昨日遇见的那晋人女子带回王府里？” 茉儿虽未明说，但大抵就是这样的意思，想必牧晟也是能明白的。她知道牧晟不想自己和那些晋人有牵连，但如今，她最关心的也的确是那个女子流落到了哪里。 以她那样的容貌，想必是一定会被当做礼物送人的。 “姑娘，您太糊涂了！您这么做，岂非叫王爷为难？若是闹得不好，他兴许还要疑心您。今儿王爷回来的时候谁也没带，只是酒喝得多了，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姑娘您明日遇着王爷，还是少提” “行了。” 茉儿心里一阵烦乱，她躺了回去，闭上眼睛：“我累了，明日再说吧。” 千碧见茉儿闭目假寐，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得熄了蜡烛，福礼退了出去。 次日一早，茉儿早早地便起床梳洗，端了刚熬好的小米粥，站在了牧晟的书房外头。犹豫再三，那一步她却是怎么也没迈得出去。 “茉姑娘怎么站在外头，当心吹风受了寒。” 茉儿正踌躇之间，忽见一个女子从书房里头出来。她手中端着盥洗的铜盆，穿一身浅紫色短衫，系一条同色褶裙。这女子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模样，生得素丽大方，若非身上的衣裙是王府之中的侍女服制，那身段仪容倒像是教养得极好的闺秀。 浅紫衣裙是王府之中一等丫头的装束，茉儿刚进王府时见过她几次，认得她便是牧晟身边的贴身侍女千岫。 “劳烦千岫姑娘通报王爷一声，便说是我来了。” 千岫闻言轻笑道：“茉姑娘来了，哪有在外头站着等人通报的道理，请进来吧，王爷已经起身了，正要吃些东西呢，姑娘来得巧。” 她将手上的铜盆递给廊外等候着的小丫头，便带着茉儿进去，高声道：“王爷，茉姑娘来了。” 茉儿一眼看去，见牧晟已经穿戴完毕，坐在饭桌前头。许是昨夜醉酒的缘故，看起来气色不佳，眼底一片乌青。他身边立着个女子，也是同千岫一般的紫衣紫裙，正倾身为他盛粥。 那碗里头是碧莹莹的粳米羹，香气扑鼻。 这女子茉儿从未见过，乍见之下倒有些惊艳。她的五官生得姝丽，薄敷胭脂，小髻梳得精巧玲珑，斜簪了一支海棠花钗。翡翠珠珰倾在她雪白的肤色之上，衬得越发莹润。她抬起头来，瞧见茉儿，便盈盈福了一礼。 “原是茉姑娘来了，既如此，便由茉姑娘来伺候吧。” 话音未落，牧晟便摆了摆手，瞧见茉儿手里提着的食盒，一笑：“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过来坐吧。” 那女子闻言一怔，很快便微微一笑带了过去：“是奴婢僭越了，王爷如此疼爱茉姑娘，怎舍得让茉姑娘伺候。” 她向茉儿侧过身子，接过她手里头的食盒：“姑娘带了什么好的来，早知如此，便让厨房少准备些了。” 这想必便是牧晟身边的另一个侍女千盈了，她将食盒打开，取出里头的鸡丝菇粥，掩口一笑：“原是姑娘带了小粥来，只是王爷身子不爽利，这带荤的粥喝了许会犯腻。” “盛一碗吧。” 牧晟将面前的粳米羹往边上推了推，目光落在前方。 千盈面色一沉，很快替牧晟盛了一小碗鸡丝粥。茉儿自顾自拿了碗匙，往碗里头添了一碗粳米粥。 她舀了一匙放进嘴里，“嗯”了一声：“果真香糯可口，比我那粥好喝不少，难怪千盈姑娘看不上我的东西。” “奴婢怎敢” “下去吧。” 牧晟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粥，对千盈和千岫道：“这儿不必你们伺候了。” “是。” 千岫福了一礼，便慢慢退了出去，千盈见状，也只得跟了出去。 看着千盈离开的背影，茉儿低笑一声：“你这婢女倒是刁蛮，想是王爷平日里太纵着了。” 方才千盈如此无礼，牧晟却并未处罚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叫她下去。茉儿看在眼里，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牧晟并未答话，只慢条斯理地喝着自己的粥。室内的空气诡异地安静下来，茉儿刚要开口，才听牧晟道：“昨日宫宴上” 茉儿心里的弦一下子崩了起来，她听牧晟接着道：“我见着你画的那个女子了。” 竟真的见着了？ 茉儿搁下匙子，看向牧晟。 牧晟的目光落在茉儿脸上，那眼中并无昔日的柔情，反有几分探询和怀疑：“你是不是想让我将她带回王府？” 这样的目光看得茉儿后背一凉，眼前的牧晟，仿佛回到了她刚在军营之中见到他的时候。 茉儿的手指蜷缩一下，低声道：“王爷有话直说就是。” “她生得委实美貌，已经被皇上封做美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打算优待战俘了？ 什么？ 茉儿闻言一惊，她看得出那女子生得不错，想不到竟然被牧拓纳入后宫。 “竟是皇上看中人，我自然没有讨要的道理。这次皇上要了三个晋国美人入后宫，最高的一位被封做了婕妤，是从前晋国的公主。他既开了这个头，想来我娶你做王妃，异议便能少一些。” 他虽照常说着这些话，听在茉儿耳里却隐隐有些寒意。 “你说的那女子，是晋国的郡主。”牧晟端起一杯清茶，抿了一口润嗓子。 茉儿睁大眼睛，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她料定那女子的地位不会低，却想不到竟然是晋国的郡主。 她此刻有些后悔，这件事，从一开始，也许她就不应该告诉牧晟。她一个失忆的军妓，如何会认识一个晋国的郡主？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勾起她巨大的好奇。 “既然是一个郡主，那想必是我认错了人。” 良久，茉儿作出一副失望的样子，开口道：“我不过一个渔家之女，怎么会认识晋国的郡主呢？那日我见她被装在囚车之中，十分可怜的样子，又见她向我求救，才生了恻隐之心。她如今既然被皇上封为美人，倒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我之前不过是担心她被赏给什么粗蛮武夫，遭受虐待罢了。” “只是她一个亡国郡主，在越宫之中，想必日子也不会好过就是了。但不论如何，活着，总比死了好。” 茉儿冷静地说出这些话，心里却是胆战心惊。 “不过，皇上愿意娶这些晋人为妃，是不是意味着，他打算优待战俘了？” “嗯。” 茉儿问出这个问题，牧晟才结束良久的沉默，答了一句：“天现异象，正天监的人要皇上减少杀戮，才能永保越国社稷。皇上为安民心，决定给他们封王善待。” “名为封王，不过是虚名，实则等同圈禁。这次纳的三人，是将封的三王的亲眷，还有一位晋国的公主。这三人与其说皇上看中她们的容色，不如说皇上看中了她们的身份。她们在后宫之中，等同于人质。” “可是若是他们真不甘心要复晋，又怎么会因为几个女人放弃呢？” 牧晟露出一个笑容：“皇上的手腕何至于此，留几个晋国女人在后宫中，总有他的用途。只是希望，他不被美色所惑，到时候心慈手软就是了。” 牧晟的这些话，让茉儿隐隐觉得，这主意之中，有很大一部分皆是牧晟的手笔。 “茉儿，皇上已经下了旨，来年开春，我们便可成婚了。” 牧晟握住茉儿的手，他的指尖微凉，不似平日的暖：“你好好待在王府之中，莫要出了什么茬子。” 这后半句，他紧紧盯着茉儿的眼睛，眼里头并未温柔，而是夹杂了什么旁的情绪。茉儿点点头，心里却是一团乱麻。 往后的几日，牧晟又去了宫中议事。这几日正是安抚晋国贵族的日子，宫中设了一道又一道宴。晋国的权贵良将大多都在晋越之战之中殉国了，留下来的这些大多是庸碌软弱的晋国皇室后裔。 茉儿派千碧偷偷打探，才知道牧拓这次封了三人，一个是晋皇的皇叔江郴，一个是晋皇的皇弟江鹏兆，还有一个是晋皇的宗亲江城。这三人分别被封做丰原郡王c丰州郡公和绵州郡侯。丰原c丰州和绵州皆是晋国的土地，讽刺的是，这三个地方，皆是晋越之战的战场，且是晋国打了败仗的战场。 虽分别受封，可宫宴之后，晋皇便要他们赶到京城边上的属州居住，听说备的屋子不过一个三进小院，碰上雨雪天气甚至会漏水透风。而牧拓这次纳入后宫的三位妃嫔，一个是晋国的梦涵公主，被封做了丽婕妤，一个是丰原郡王的爱女怀宁郡主，被封做美人，还有一个是那绵州郡侯的妹妹，同样被封美人。 看来，这三人果真是牧拓为了安抚晋国臣民才纳进后宫的。只是，晋国堂堂一个公主，竟然只封了一个婕妤，看来牧拓果真没有将晋国放在眼里。眼下虽打了胜仗，但牧拓不打算屠城，便要好好安定晋国的民心，让他们接受自己这个外来的君王。 牧拓既然派了臣子去接手晋国的州县，便代表他并不打算在那三人之中扶持一个傀儡君主，而是打算直接将晋国吞并，划为越国的土地。经此一战，越国的领地便生生扩大了一倍。 茉儿听着这些消息，心中暗忖，想必那日在囚车之中见到的女子，便是丰原郡王的女儿怀宁郡主了。 千碧虽替她打探消息，却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她一回，让她不要再多问晋国之事。 千碧对茉儿再好，却也终究是牧晟的人。 茉儿将杯中的凉茶饮尽，心中已然有了一个主意。 这日夜间，她本在屋中睡着，忽然听见“咚”的一声。那声音短促而有力，像是什么东西自外头飞进来，撞在了柱子上。 茉儿不习惯有人守夜，每日夜间，除了牧晟在的时候，她只一人睡在这房中。 她一向浅眠，听见这动静便一下子惊醒了。 “谁？” 茉儿低喝一声，便并未有声音回应。她从床榻上起身，端着蜡烛往梁柱那里走去，见红柱之下钉着一截小小的箭隼。 那箭隼不过成人两根手指的长度，却缠绕了一圈布条。茉儿将箭隼从红柱之中拔出来，拆开上头的布条，见上头赫然写着一行字。 “明日风雪亭一聚。” 茉儿心中一惊，将那布条捏在了手里。 这字迹十分陌生，她从未见过。 是谁深夜潜入王府，给她送了这字条？ 箭隼在红柱之上留下了一点磨损的痕迹，茉儿将布条就着蜡烛燃了个干净，便拿着那箭隼出去，在亭中挖出一抔土来。 “茉儿，你在做什么？” 茉儿本想将这箭隼埋在庭院之中，正埋到一半，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动作一僵，迅速将那些黄土掩埋踏平，站了起来：“王爷。” 深夜的月光落在男子身上，他一身玄衣，隐在夜色之中，缓缓向茉儿走来。茉儿将手上的土掸了个干净，将手中的东西举给牧晟看：“都说昙花一现，今儿可叫茉儿见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牧晟朝茉儿的身后看去，见庭院之中一片花草，中间夹了几株昙花。这样的时节，昙花竟零零散散地开了两朵，茉儿举了一朵在手中，眼神紧盯在那花朵之上，倒像是十分高兴的样子。 牧晟见状便执了她的手：“夜里头寒凉，出来了也不怕受寒。” 他低头凝视着茉儿的手，替她轻轻擦去指缝间的泥土，将那朵昙花别在了她的耳上：“好自私的丫头，你将这花儿掐了下来，下次也就开不成了。” 茉儿心里头紧绷着，面上却带出一丝笑意，仰着头道：“这昙花一会便谢了，我将它掐在了，总能多看一会，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行了，瞧你穿着这样单薄的衣裳站在这风口里，也不怕冻着了。快回去吧，不然明早上又要睡到日上三竿。” 牧晟一把将她揽过去，带她进了屋子。 “千碧怎么也不伺候着，容你一个人胡闹。” 茉儿坐到床边上，对牧晟道：“要她伺候做什么，大晚上睡觉也有人守着，我可习惯不来。何况，千碧白天已经够累了，晚上该好好休息。” 茉儿抬起头，对着牧晟的眸子。牧晟眼中掠过一抹暗波，仿佛是深潭之中晃过一丝涟漪，不过短短的一瞬，便又归于平静。 牧晟抚了抚茉儿的肩膀，沉声道：“早点睡吧，我先走了，还有些事情未处理完。” 牧晟起身离去，茉儿的心绪却再难平静下来。她将那朵昙花自耳边摘下来，搁在了一边的桌沿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夜茉儿断断续续只睡了两个时辰，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分明。早起之时，朦胧之间，有人推门进来，替她打起了帘子：“姑娘，该醒了。” 千碧往日从不会催她起身，茉儿皱起眉头，口中嘟囔道：“好千碧，再让我睡一会。” “姑娘，奴婢是青穗。” 这一句，倒叫茉儿一下子睁开眼睛。 眼前素衣之人的确不是平日那张熟悉带笑的面孔，茉儿坐起身来，问道：“千碧呢。” 青穗迟疑了一下，开口回道：“姑娘，千碧受了罚，这会子不能起身，便让我过来伺候姑娘。” “她为何受罚？”茉儿眉头深皱，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 “她伺候姑娘不力，被王爷知道了，便派管家过来罚她了。”许是怕茉儿担心，青穗又连忙安慰道，“姑娘不必担心，王爷一向厚待下人，轻则不会罚处，千碧又是这府里头的家生丫头，也是得王爷器重才送到姑娘身边的。她被罚之后，管家便派人送了药来，并没什么大碍，休养个几日便好了。” 茉儿沉着脸色，翻被下床：“她在哪里，我去瞧瞧她。” “诶，姑娘！” 见茉儿披头散发便要往外走，青穗吃了一惊，忙拿了外袍跟上去：“姑娘好歹盥洗了换身衣裳，不然叫王爷看见了，又要生气。” 茉儿一路到了千碧的屋中，推门进去，果然看见千碧正白着一张小脸趴在床上。看她的模样，许是受了仗责。一看见茉儿进来，千碧的脸上便滚下泪来。 “姑娘怎么来了？” 千碧支撑着欲从床上下来，只是她一动，便牵动着身上的伤口。千碧痛得“嘶”了一口气，便被茉儿按住：“你别乱动，怎么被罚了？让我看看。” 茉儿伸手便要去掀千碧的被子，被千碧吓得一把拉住她：“小姐还是别看了。” 虽千碧拒绝，但茉儿还是坚持给她查看了伤口。被子掀开，茉儿便看见千碧的身上缠了几道白纱，许是方才乱动了，那白纱上沁出鲜红的血迹来，刺痛了茉儿的眼睛。一股膏药的味道自那缠了白纱的地方传出来，看来是真的上过药了。 “疼吗？” 这一看便是受了仗责之刑，想不到牧晟竟对千碧下了这样的狠手。茉儿一下子红了眼睛，叹了口气：“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我，他不会罚你。” “是千碧没有伺候好姑娘。” 见茉儿泪目，千碧反给自己擦了一把眼泪，却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没事的，我皮糙肉厚的，挨几板子也没什么。我虽不知道是为什么没伺候好姑娘，却大抵也能猜到一些。姑娘若是真的心疼我，便听进去我的劝，别做出什么以后后悔的事儿，奴婢便别无所求了。” 千碧自也是玲珑心性，茉儿又怎会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这丫头嘴上不明说，心里却明镜似的。按理说，这场仗责对她来说根本是无妄之灾。只是牧晟在杀鸡儆猴，借千碧警告她离那些晋人远些罢了。 茉儿点点头，安抚千碧道：“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你放心吧，这阵子好好养伤，不要乱动。” 自千碧的房里头出来，茉儿便看见青穗站在门口候着。见茉儿出来，她便迎了上去：“姑娘，千碧现下如何，可疼得厉害？” “你若想知道，怎么不进去？” 茉儿径自往前走着，便听见后头跟着青穗的脚步声：“奴婢怕打搅了姑娘和千碧说话。” “你不必跟着我了，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然而，身后的脚步声并未停下来。 茉儿驻足回头，有些不悦地看向青穗：“我的话，你听不明白吗？” 青穗一怔，便立刻低头行礼：“姑娘恕罪，只是王爷吩咐了，奴婢不可离开姑娘半步，奴婢不敢。” “呵。”茉儿冷笑一声，“他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将我监视起来不成？” 青穗闻言大惊失色，连连摆手：“姑娘误会王爷了，王爷是怕姑娘一个人在这王府之中不安全。前有苗儿的事情，王爷心里头后怕，为了姑娘的安危，才如此吩咐奴婢的。” “为了我的安危？” 茉儿上前一步，捏了捏青穗的肩膀：“我瞧你也不像是练武之人，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若是真有歹人要害我，你又能如何？” “奴婢虽然不会武功，可这外头自有护着姑娘的暗卫” “暗卫”二字一说出口，青穗便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失踪的箭隼 “呵，暗卫？”茉儿觑向青穗，目光一瞬冷冽，“原来我这屋子外头有不少暗卫，王爷对我倒真是上心。” “这些暗卫究竟姓甚名谁，有几个人，武功如何？怎么不叫他们来见见我，每日护卫我的安全倒是很辛苦。” 茉儿站定在廊下，她的屋子外头有一方小围院，灰色的高墙之外是一片澄澈的蓝天，围院之中遍植花木，置了两口小小的石缸，里头蓄了雨天的雨水。这石缸是为防止走水所设，整个庭院说小不小，但无人交谈之时，往往显得格外清幽。 茉儿往墙外看去，她这庭院之中花木所多，但却一览无余，那些暗卫，究竟隐藏在何处呢？ “怪道王爷似乎对我的行踪知道得格外清楚，这些暗卫，究竟是来保护我的，还是来监视我的？” “姑娘！” 闻茉儿此言，青穗一瞬间大惊失色。她扑通一下跪在茉儿的脚边，拉着茉儿的裙角：“姑娘切莫错怪了王爷，王爷不告诉姑娘也是为了叫姑娘放心。他向来思虑周全，姑娘既是晋国之人，在越国的王府之中，王爷又有心娶姑娘为妻，难免有些小人不对姑娘动心思。王爷骂姑娘不自在，才瞒了姑娘，何来监视之说？若是姑娘误会王爷，可就辜负了王爷待姑娘的一片真心了！” 青穗看起来十分慌乱，眼中泪光莹莹，茉儿轻笑一声：“你为何如此紧张？我不过随口一句罢了。” 见茉儿这么说，青穗松了口气，挤出一个笑容：“我实在是怕姑娘误解王爷。” 茉儿并不再理会她，只径直向前走去。这庭院之中，昨天夜里绽开的那两朵昙花早就谢了，茉儿慢条斯理地找出花锄，在那花丛前头刨起土来。 “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青穗见茉儿的举动，颇为不解，却也胆战心惊起来：“姑娘刨这土做什么，这样的粗活，还是让奴婢来做吧。” 说话间，她便上前想从茉儿的手中拿过花锄，却被茉儿凉凉地瞥了一眼。这一眼之中没有丝毫感情的温度，甚至有几分冷酷。青穗被这眼神看得心惊，脑中一空，便松开了自己伸过去的手。 尚有些稀松的土壤被翻开，茉儿将自己昨夜埋东西的地方翻过一遍，那地里头却是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咚”的一声。 茉儿将花锄掷在地上，转身离开。 昨夜里她埋下的那截箭隼，已经被人挖了出来。 自然是出自牧晟的授意，甚至，是他亲自挖的也说不准。 夜深人静，那个时候，牧晟出现在她的内院之中，是偶然，还是故意？ 风雪亭。 她到底要不要去？ 若是去了，牧晟必然第一时间便会知道。 不过是一个陌生的晋国郡主，似乎在她和牧晟之中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若是不及时扼制，恐怕那种子会生根发芽，越长越大。而可悲的是，她明明什么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她一点也不了解。 茉儿在庭院之中站了一会，青穗被她刚刚那么看了一眼，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便只能站在她的身后，小心翼翼地等着。 终于，茉儿抬起脚来，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青穗跟了进去，见茉儿在桌边坐了下来，便道：“姑娘，这一大早上地起身，到现在也未用早膳，要不要叫厨房送些过来？” “不必了，我吃不下。” 茉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忽然外头跑进来一个小丫头，面生得很。她站在茉儿的屋外头，怯生生地问了一句：“茉姑娘，奴婢是前院的，今儿南小姐送来了一份帖子，还请茉姑娘过目。” “什么帖子？”茉儿搁下茶盏问道。 青穗掀帘子出去将那帖子接过来，递给茉儿。 茉儿打开看了一眼，便听见那外头的小丫头又道：“送帖子的人说，请姑娘看见之后回个话，才好准备。” “你去回他，便说我知道了，必会准时赴约。” 那小丫头闻言应了一声，便往前院回话去了。 “南小姐？可是丞相府中的南潇南大小姐？”青穗听着二人的对话，脑中只能蹦出这个人来。她也在府中伺候了好些年，自然对南潇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前阵子南潇在大殿之中自请嫁给牧晟，后又被赐婚给牧寒，也是在京中闹得满城风雨。 在坊间，关于这一桩故事，流传的最广的便是牧晟拒不肯娶南潇。牧晟毕竟是打了胜仗的有功之臣，又是皇上的亲弟弟，皇上自然不好为了外人强人所难。而丞相可是朝臣之中最高位的权臣，牧拓颇为依仗他，自然也不好得罪。于是太后才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让九王爷牧寒迎娶南潇，如此南潇依旧嫁入皇家，还是王妃。 除此之外，九王爷牧寒在太后寿宴之上给南潇下药的传言也有，茉儿在寿宴之上给南潇下药的传言也有，只是这样有辱皇家和丞相府威严的事情，大家只敢关起门来悄悄谈论几句，当个笑话罢了。 只是无论如何，茉儿狐媚惑五王，嫉恨南潇的祸水形象却是广为流传，深入人心。 茉儿虽没在王府里头听见有人嚼舌根，但大抵心里也有数。这忽然之间递上来的帖子，是南潇身为将嫁的九王妃，诚挚邀请茉儿这个未来的五嫂嫂前去一叙，培养培养妯娌感情。 这帖子一看便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可是南潇在帖子里头说得如此情真意切，又说还广邀了别的几位王妃，甚至请来了皇后娘娘和阮淑妃。若是茉儿不去，岂不是不给皇后面子？ 南潇为了引茉儿出门，竟然从宫里头请出了皇后和阮淑妃到丞相府的别苑中去。想来，这满京城的高门贵妇，今天都到了个全吧？ 若是不去，往后这城中的妇人，在茶余饭后的闲话本子上，又要给她重重地抹黑一笔。 茉儿本不在乎旁人的言语，只是她想到昨夜里布条上的风雪亭三个字，眼睛又亮了起来。 “青穗，收拾收拾，随我赴宴。” “姑娘，你真要去不成？王爷往宫里头去了，不如等他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赴宴 “不必了，我不知道这丞相府别苑所在何处，但想必过去也要费不少时间。离开宴还有不足两个时辰，咱们动作快些，不然过了时辰，又要落一笔嘲笑。” 请了皇后和阮淑妃的宴，这请帖自然应该是先两天便要送到各个府上。南潇却在现在才差人送给了自己，恐怕是存心想要自己迟到，出个丑，到时候再落个目中无人的把柄。 见青穗犹豫着不动，茉儿暗叹这青穗终究还是稚嫩了一些，不是这府上的一等丫头，不如千碧做事周全。 “今儿这宴，她请了皇后和阮淑妃，咱们是不去也得去，除非我以后，不想待在这越国的京城里了。你若是再耽误了工夫，咱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去，丢的可是王爷的脸。” “皇皇后娘娘”青穗的脸一下子白了，她慌忙跑到门口，道，“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吩咐马夫。” 到了门口，她却又急得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可是千碧不得动弹，奴婢去了，谁给姑娘梳洗打扮呢？这去见皇后娘娘，总得周正一些，否则” “行了。”茉儿站起身来，打断了她，“你只管去就是了，我这边自己有分寸，弄得来。” “是。”青穗闻言出了门，心里却着急茉儿身边的人手终究是太少了些，千碧这一受罚，她自己一个人如何忙得过来？且她自也知道这一场宴会非同小可，兴许就是专门给茉儿下了套，因此前去寻马夫的路上也浑浑噩噩的。 茉儿回了屋中，挑拣一番。她从橱子里头取出一条藕色蝴蝶锦细绉裙，配一件湘色芍药花滚雪边罗衣换了。昨日绾的髻尚且安好，她便取了花钗螺钿戴上，又簪了一朵芍药绢花。 好几日未曾费心打扮，又自匣子里头取出桃花粉敷了，以胭脂点唇，螺黛描眉，往耳朵上带了一对圆润的白玉珰。 待青穗好容易气喘吁吁地奔回来时，茉儿竟已快要妆点完毕。青穗一下子怔在门口，惊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怎么？那车夫怎么说，往相府别苑需要多少工夫？” “那车夫说，过去一趟得近一个时辰，咱们这会去了，许是有些急。” “那就快些去吧。”茉儿取出一条绣兰草的雪帕系在腰间，往外头走，“前几日王爷送进来了些茶叶，唤作雪松春，你去都取过来带上。” 青穗依言取出茶叶，随茉儿上了马车。她看着茉儿，笑道：“姑娘今日这一身装扮实在好看，我远远瞧着，竟如天上的仙女似的。近处瞧了，更觉得便是皇上宫里头的美人，都没有姑娘这样好看。” 茉儿弯出一个笑意，倒是没有之前的冷意，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润：“你常年待在王府之中，哪里见过宫里头的美人？又怎么知道她们比不过我？我看，你是为了哄我高兴，才这么说的而已。” 茉儿说这话时，身子微微向后靠着，头却轻仰，露出一道完美的下颌线。晋国的女子不似越国过分的柔美，五官本就稍显深邃，她又上了妆容，看起来便更加惊艳。 在茉儿见过的越国美人之中，南潇的长相倒是有几分像晋国人，她性格也算爽朗，不似一般越国女子娇柔。若是她未曾作出这些事情来，茉儿许会对她生出几分好感。只是现在，却是万万不能了。 青穗看在眼里，却有些犯怔：“姑娘许不知道，姑娘身上总有种难言的气韵。” “姑娘有时候同王爷很像，王爷是天生的贵胄，姑娘的气度却不输王爷。因此，姑娘与王爷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便像画一般。有些美人虽也美，却在骨不在皮，一股子轻浮味道。姑娘的美，不仅在皮相，也在骨相上。我们府里的丫头们，见过姑娘的，都说姑娘比那些贵女，更加似贵女呢。” 这些其实是青穗的真心话，她侍奉茉儿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她的面前吐出这么一大段话来。她见茉儿第一面的时候，便觉得难怪牧晟会不顾她的身份，带她回府。上一次茉儿进宫之时，着得清淡，今日一身丽色衣衫，实在是叫人移不开目光。 茉儿对她的恭维却不为所动，脸上一直保持着方才的笑意，道：“你今日嘴上跟抹了蜜似的，许是觉得惹恼了我，所以才说这么多好听的话来。” “非也，姑娘，青穗所说的都是实话。” 丞相府别苑是牧拓亲自赏赐的府宅，别在皇家别苑的边上，只是自五王府过去却要费不少工夫。马夫这一路紧赶慢赶，那骏马不停受着鞭笞，便撒开了蹄子一路狂奔，茉儿坐在里头颠簸不已，却只字未言，只闭上眼睛假寐着。 青穗深受颠簸之苦，只是见茉儿没什么动静，她又岂有叫苦的道理？便也只能咬着牙忍了，到了后来，只觉得颠得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很。 忽然，前头传来车夫一声焦急的“吁”声，随后便是骏马嘶鸣的声音。 马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便停了下来。 “臭丫头，不要命了你，可知道咱们这马车上坐的是何人，也敢冲撞？” 车夫这么一喝，便传来小姑娘的啼哭之声。 “青穗，你掀开帘子看看怎么了。”茉儿睁开眼睛，微微蹙眉。 “小女无意冲撞贵人的马车，只是小女可怜得紧，还望贵人收留小女！” 青穗将帘子掀开一条缝，自那缝中，茉儿便看见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跪在马车前头，脸上滚满了泪珠。 她朝着那车夫磕了几个头，哭道：“小女本就没了父亲，全靠娘亲拉扯长大。可是前阵子山里头的山贼作恶，将我娘掳了去，我娘亲不堪其辱，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我家中的银钱全用来葬了我娘，那山贼竟还想掳掠我去做什么压寨夫人。小女慌乱之中逃出来，想去城里头报官，却不巧冲撞了贵人的马车。求贵人帮帮小女，替小女报杀母之仇。” 那车夫何曾想到半路会冒出来这么个丫头，那相府别苑在城郊之中，青山脚下，是风景清幽的好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紫鹂 他心里头记挂着差事，自然不乐意有这么个丫头挡道。且这丫头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不吉利，落在他们耳朵里头，自然是不中听的。 他扬了扬手里头的马鞭，指着那丫头道：“臭丫头，什么杀母之仇，说出来也不怕晦气。天子脚下，怎么会有山贼？你也不瞧瞧，这可是我越国的皇城根下！我看你是胡扯出这些话来，不过是为了几两银子。” 他自腰带上扯下一只牛皮缝的荷包，自里头倒出几两碎银子，扔给那丫头：“你且将这些钱拿着就是，咱家姑娘急着赶路，你切莫挡道。若是耽搁了，你的小命可赔不起！” 茉儿暗道这车夫虽然暴戾些，但心肠还算好，这丫头说的这些话的确有些古怪。京城之中的权贵商贾众多，遍地都是阔绅贵妇人。 这些贵夫人闲来无事之时，喜欢几个邀在一起，去逛些首饰绸缎铺子，或听听戏喝喝茶，日子过得十分逍遥。于是，便有一些贪图钱财之人，找些面黄肌瘦的小孩子，编些悲惨的故事，去说给那些贵夫人听。 那些贵夫人向来爱动恻隐之心，常常见他们跪在自己的脚边，哭诉那么一番，便赏赐几两银子，甚至要将他们带回府上去做工。这些孩子四处坑蒙拐骗，自然不会乖乖回去，被带进府里头便想法子逃出来。 这样的事情多了，那些贵夫人自然不会再相信。只是有时候别不开面子，大庭广众之下碰上了，总要施舍几个子。 这些事，之前闲话之事，千碧便当笑话讲给茉儿听。如今见这情况，茉儿想着，许是碰上了这样的人。 要知道，一般的百姓是坐不起马车的，何况是五王府的马车？ 一眼看过去，便知道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这车夫兴许也不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情，因此也是想着给些银两打发了好赶路。谁知道那丫头并不去捡地上的银钱，只再磕了两个头：“求求贵人救救我，收留收留我吧。若是被那群强人逮到，我必吃不了兜着走。他们仗着无赖，不怕惹官司上身，小女却咽不下这口气。若是被他们捉了去，恐怕只有往死里折磨。求贵人救救小女，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当年做马偿还一世。有贵人庇佑，那些强人必不敢侵犯。” 茉儿听这丫头虽在哭着，却言辞清晰，逻辑清明，一时有些好奇，让青穗将帘子又掀大了些。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孩子跪在地上，不过巴掌大的脸，那一双眼睛却乌亮亮的。她身上并不脏污，那衣裳虽是半旧，却洗得十分干净。 此刻虽跪在地上，却不过只有膝盖和手肘处的衣衫沾了些灰土，她抬头对上茉儿打量的目光，虽是错愕地一怔，随后便又磕起头来：“这位神仙一样的贵人，请救救小女吧。” 不过这么一眼，她倒是合了茉儿的眼缘。 “她说得有几分道理，时间紧急，由不得和她纠缠，便先将她带着，等散宴了再处置也不迟。” 茉儿朝车夫这么吩咐着，他自然不好违背，便依言应了下来。 那丫头闻言一喜，眼睛亮晶晶的，自地上将银钱捡起来还给那车夫，便被青穗拉着上了马车。 她在上马车之前将自己身上的灰尘掸尽了，对青穗道：“姐姐，我身上脏，坐在这外头就是了，不敢进去扰了贵人。” “这马车一走起来，呼呼地灌风。让她进来吧，小身子骨省得冻着了。” “听见没有，姑娘让你进来呢。” 青穗又朝那丫头伸出手，她闻言只能应了，就着青穗的手钻进了马车里。 毕竟是五王府的马车，气派至极，那丫头眼里头闪过一丝惊艳，却很快便收了回去，恭恭敬敬地挨着边上坐了，低着头也不敢打量茉儿。 “敢问贵人这是往哪里去，如此着急。” “姑娘是要去赴一场宴，这马车走得这样急，你怎么敢拦？” 青穗替她理了理散下来的额发，便听她有些心虚地小声道：“那鹂儿岂不是要耽搁贵人的要紧事？” 原这丫头叫鹂儿，茉儿见她模样生得倒不错，且看起来十分机灵的样子，便道：“不必一口一个贵人，也如青穗一样叫我姑娘吧。你也真是个胆子大的，若是这马蹄踩伤了你，可是得不偿失。” 那鹂儿闻言清浅一笑，眼睛弯得如月牙一样：“鹂儿在此遇上姑娘，许是我们二人的缘分。若是真因拦车所伤，便说明与姑娘并没有这样好的缘分。如今看来，姑娘果真是我的贵人。” “你往后，可是想跟在我身边伺候？实不瞒你，咱们是五王府里头出来的，你跟了我，往后不会什么强人也不敢来寻你。你若是想为你母亲报仇，我同王爷说一声，抓几个山贼也不在话下。” 听茉儿这么说，鹂儿一下子惊得张大了嘴巴。她远远看见这马车过来，便心知里头绝非一般人，才一咬牙便迎了过去，却没想到竟然是五王府的人。 “五五王府？”她眼睛愈发晶亮，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敢问姑娘莫非便是那位那位晋国来的茉姑娘？” 茉儿想不到自己的名头竟如此响亮，鹂儿见她但笑不语，便知道是自己猜对了：“果然不错，今日竟然能得见茉姑娘，真是小女的福气！我常听村人言，五王爷自晋国打了胜仗回来，带回一个天仙样的人物，不日便要迎娶为五王妃。今日一见，原来这茉姑娘不仅生得美貌无双，还有一等一的菩萨心肠。” 茉儿见她妙语连珠，向身旁的青穗道：“我若将她带在身边，她这说甜话的功夫，恐怕要妙过你去。” “那村人，难道没说我是狐狸精转世，是晋人派去引诱你们五王爷的祸患？”茉儿不过是玩笑一句，却见那鹂儿一怔，随后又咧开嘴笑起来。 “怎么可能，便是狐狸精转世，也没有姑娘这样好看！” “你既想跟在我身边，便改名叫做紫鹂吧，我的身边刚巧缺个丫头，可巧遇见了你，倒真是上天派下的缘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不怀好意（一） 听茉儿真要将她带到王府去，青穗倒是有些忧心：“姑娘真要将她带回去么，是不是该问过王爷一声？” “等回了王府，我自会告诉他。” 几人闲谈的功夫，马车已经驶入了丞相别苑之中。 这样的时节，别苑之中姹紫嫣红c百花齐绽，奇异的是，早就该谢了的芙蓉，竟铺满了别苑碧水湖的水面。碧塘的旁边建了几座阁楼，其中一座名为摘月阁。 摘月阁二楼主屋延伸出去一片宽敞的台子，今日的午宴便设在这摘月台上。台下是清风徐徐的水面，送出清淡的芙蓉香气。 若是到了夜间，一抬头便能看见漫天的星辰。白日之时，在摘月台四处挂上纱幔，档上一些湖风，留出一面来，赏这湖上的美景。 听闻先帝十分喜爱这一处摘月台，当日他曾在这摘月台上饮宴，有臣子献上美人。当日，碧水湖上泛过一叶扁舟，那美人便站在舟头，一袭轻衣盈盈而立，手握横笛拨荷而来。先帝一见钟情，当下封为美人。只是美人多薄命，那美人不过受宠了年余，便在宫中突发恶疾而亡了。 先帝十分怀念那美人，从此再不来摘月台，这一处别苑便废置下来。到了牧拓登位之后，便将这处赏给了丞相南远。一时之间，南远更加成为越国之中炙手可热的权臣。 如今的摘月台上已经设了宴席，坐了十来个妇人。 皇后孙月恒高居于首位，看着湖光和远处的山色，不由笑道：“此处风景的确秀丽，坐在这，用的不是这眼前的山珍，而是远处的美景了。” 南潇亲自给皇后斟了一杯酒，道：“娘娘不如尝尝这家酿的酒，昨儿刚从树底下挖出来，便是备着今儿给娘娘尝尝鲜的。” “要我说，这潇儿的家里头，好东西是最多的。” 说话的是太师府的周氏，她是太师府的长媳，阮宝音的嫂嫂，按理该喊阮淑妃一声姐姐。 看见她，孙月恒便问道：“今儿怎么没叫宝音来，你们姐妹两个，平日里是最要好的。” “宝音这几日胡闹吹了风，着了风寒，在家里躺着呢。”阮淑妃见状轻飘飘地开口。 “原是这样，我说宝音这丫头十分古怪，下了帖子也不来，阮嫂子都过来了，她也不肯赏我这个脸。我本以为她说病了是诓我的，原来是真的病了。”南潇搁下手中的酒盏，唤来一边的绿环，“你待会将我屋里头的药包些给阮嫂子带回去，治风寒是最灵的。” 周氏本在阮淑妃的下首坐着，闻言有些疑惑地觑了阮淑妃一眼。阮淑妃朝她递了一个眼神，她便会意地笑道：“宝音这丫头的确是顽皮，若不是着了风寒，她那么贪玩的性子，怎么会不来尝你潇儿家的好东西？” 周氏毕竟是太师府长媳，惯会看眼色。她知道阮宝音和南潇关系亲厚，只是这次，她亲自往阮宝音房里叫她，她也不肯过来。她心里不知道是为什么，以为是二人闹了什么矛盾。如今阮淑妃这么说，她虽然心知道自家小姑子好端端的，什么毛病也没有，也不得不顺着台阶下来：“如今倒是又要拿你的药回去，难道我们太师府，就没有好药给宝音了？” “太师府什么好东西没有？只是我这药，是之前我患了风寒，总也治不好。刚巧来了个暹罗的神医，治病救人很有一套，给我写了副方子，制成药丸，可存放三年之久。我不过吃了几粒那药，风寒就好了，神奇得很。我想着，宝音从前也很少生风寒，府里许没有这样的方子，所以才给她送去。” “原来是这样。”周氏掩口一笑，“我家的确没有暹罗神医开的药丸，倒是要多谢你了。” 在座的笑语了一番，便听一个满头珠翠的妇人道：“今日为何还不开宴？” 说话之人三十出头年纪，因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她便坐在皇后的下首，是牧拓的皇叔固王的王妃。她在众人之中也算是长辈，只是她是固王的续妻，因此年岁并不算太长，与众小辈倒也算合得来。 “叔母许是不知，咱们这宴里头，可还少了一个贵客呢。” 宴中一二十左右的年轻妇人开口笑道。她是南潇的嫂子许氏，腾文阁学士之女许如月。因南府之前皆以为南潇是要做五王妃的，谁知道一朝变卦。外人虽不知情，他们却深得内幕。只是因为南潇的有意隐瞒，南府中的几人皆以为南潇是被茉儿所害，却不知整件事的始作俑者都是南潇。 因此，这许氏对茉儿也是十分怨恨，说话难免夹枪带棒：“要我说，我们家这妹妹是最傻的。她今儿还给五王府的那位下了帖子，说是日后皆是妯娌，总要相见，今日便请她过来用宴，权做一叙。” 这话一出，台上竟安静了下来。 旁人不知，她们却是深知南潇和茉儿的恩怨的。只是她们皆和许氏一样，以为是茉儿害了南潇。 台上发出一声嗤笑，与许氏关系甚近的北郡王妃开口道：“她做了那些脏污事情，也好意思来赴宴么？她若是来了，这桌上的饭菜就都要臭了。” 来饮宴的都是关系好的贵夫人，也不忌讳什么，便纷纷笑起来。只是因为忌惮着皇后和阮淑妃，便只闷着头掩着口笑，不敢多出声音。 北郡王妃又接着道：“要我说，是那五王爷不识佳人。他如今被那狐狸精迷惑着，潇儿你若是真嫁过去，只有受气的份。九王爷屋里头没什么人，你过去了，他又是一心疼你的，远比做五王妃舒服。潇儿你也该想开些，不必纠结着这档子事，按我说，这就是你和九王爷的缘分。” 几人纷纷附和起来，一起安慰起南潇。南潇虽还笑着，眼圈却红了，只道：“潇儿都知道的。” “哼，这个茉儿，也太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都什么时辰了，竟要我们一群人，等她一个不成？实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固王妃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皱着眉头，一副气急之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不怀好意（二） 这句话众人的不满，大家纷纷抱怨起来，便能皇后孙月恒也皱起眉头。 此时，茉儿正带着青穗穿行于相府别苑繁复的小道里。她让紫鹂和车夫一起待在马车上，便带着青穗进了别苑。 青穗用帕子一擦额头上沁出来的汗，今日的太阳烈的很，又值午间，白花花的日头正照在头顶上。青穗又抬起袖子，欲为茉儿遮太阳，却被茉儿轻轻躲了。 “不必遮了，你顾好自己就是。”茉儿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这个南小姐未免也太欺人了，邀小姐来赴宴，怎的连个引路的也没有？这别苑这么大，我们怎么知道那用宴的地方在何处？” 她二人到了相府的门口，开门的人只朝茉儿点了个头，便转身离去。这府里的奴仆，看见这二人皆退避三舍，竟连个上前搭理的都没有。 茉儿又带着青穗在别苑之中绕了一会，她脸上看起来并无什么不悦之色，看起来气定神闲，似乎只在逛园子一般。 “咦，这样的时节，这儿竟有这满池的荷花？”看见碧水湖，青穗吃了一惊。 茉儿顺着那接天的花叶看过去，远远看见水面之上矗立的高台，飘扬的白纱里头似有人影。她一时心中有数，便带着青穗过去了。 “五王府茉姑娘到了。” 侍立的婢女为茉儿撩开轻纱，高声道。 “哟，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北郡王妃见茉儿进来，尖声道。 这个人在宫宴之时大多都已经见过茉儿，此时见她身着丽衣，眼前亮了一亮，却又纷纷露出不屑之色。 茉儿依规矩朝众人行了礼，脸上挂出了清浅的笑意：“茉儿来晚了，请各位恕罪。原是因为这相府别苑实在太大了，兜兜转转找了多处，也未找着，可巧在这水汀寻着了各位，请见谅。” 她这话里头的意思已很分明，各位夫人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思？ 她们皆明白是南潇给茉儿使了绊子，没人给她引路，才让她迟了这么会。 只是这些人平素都是和南潇交好的，自然不会向着茉儿，倒有些看好戏的意思。她们私下对视一笑，那固王妃却是冷“哼”了一声：“我瞧你这借口找得倒是有意思。” 她这一句下去也没了下文，茉儿便朝固王妃行了一礼，她心知这里的人不会向着自己，不管做多少解释皆是无用，便也不再多言，跟着婢女寻了个位置坐下。 她坐在宴席的最下首，正靠着摘月台的边上，白纱自自己的后背拂过，头微微一侧，便能看见满池的荷花，那清淡的香气钻进鼻子里，倒是有几分惬意之感。 身边坐着的妇人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与茉儿的年纪相仿。她见茉儿过来，并未与别人一般，反而对着她微微一笑。 这女子头绾着一个圆髻，簪了几支素净的玉钗，一身瓷青色软缎罗袍，长脸弯眉，生得淡雅，眉目之间带着七分和色。茉儿一眼便对她生出好感来，这女子是固王妃的儿媳，青州刺史的庶女柳瑞鸢，嫁入固王府还不足一年。固王的庶子牧安不过是个戍京防卫营的骁骑尉，且牧安不是固王妃亲生，而是侧妃所出，在家中地位并不算高。 只是这固王妃嫁给固王之后，只生了一个女儿。固王的嫡子如今在外历练，家中只有一个庶子，固王妃有时便只带这庶子媳妇出门应酬。只是因为柳瑞鸢从前和南潇薄有几分交情，故此今日才来赴宴。 青穗从前不常出王府，自然不识这外头的妇人。茉儿听这女子自己介绍了，才知道她的身份。见她眉间微蹙似有愁容，茉儿便心知她也是不愿意出来交际的。 方才固王妃不过跟茉儿说了一句话，茉儿便明白那固王妃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这柳瑞鸢既然是庶子媳妇，想必也讨不到固王妃的好。 “我婆婆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她素来是那个脾气，同谁都是一样的。除了南小姐颇讨到她的好，别的倒也没见几个人。”柳瑞鸢见茉儿似有些闷闷不乐，便出言开导。 茉儿见柳瑞鸢的眉目生得也算精致，若是好好打扮，也是个夺目的美人，偏生穿得如此素净，埋没在众人里头，也不知道她是心性如此，还是受了固王妃的打压。 “无妨，我今日迟了，确实是该罚的。”茉儿淡淡一笑，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今日我将茉姐姐请来，便是因为年后，就要和茉姐姐成为妯娌。嫁入皇家不是一件易事，希望日后还能和茉姐姐相互扶持，和睦共处。”南潇端着酒壶过来，朝茉儿一笑。 她低头给茉儿斟了一杯酒，这情景，倒是颇为眼熟。 “家里头自酿的酒，姐姐若是不嫌弃，便尝一尝吧。” 茉儿愣了一秒，不知道南潇心里头在打什么盘算。这一瞬的犹豫落在南潇眼里，引得她轻轻一笑：“茉姐姐怎么不敢喝，放心吧，我这酒里头，可不敢下东西。” “那是自然，我们潇儿，可不如有些人一般歹毒。”北郡王妃“哈哈”一笑，眼睛觑向茉儿，满是轻蔑之色。 看来这些人都认定了宫宴那日是自己给南潇下毒？ 茉儿心下暗忖，不由心底暗笑。 “怎么会。”茉儿站起身来，端着那酒盏一饮而尽，将酒盏向下一倾，现给南潇看。 “南妹妹还是小心点饮酒才是，饮酒伤身，吃些东西填填胃吧。” 南潇抿嘴一笑，对茉儿道：“谢姐姐关怀，我听闻姐姐从前在晋国之时，于军营之中侍人，很有才学。晋国有剑舞闻名天下，姐姐又是出自营帐之中，想必十分精通了。今日刚巧皇后和淑妃娘娘，还有固王妃等人皆在此处。不如姐姐舞一支剑舞，叫我们也开开眼界。” 这越国，人前歌舞是歌姬舞姬才会做的事，等闲的闺秀绝不会在这么多人的场合表演。南潇此举，俨然是将茉儿当做了舞姬。且她的字字句句，都满在讽刺茉儿的身份。 “五王爷能亲自将茉姑娘带回越国，想必茉姑娘必是才学惊人了，今日就让我等也好好学学。”不知是谁附和了这一句，便引来一阵轻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