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古人的蛋糕》 正文卷 开篇 天河古城 北方有一片迤纵千里的山脉,先民们称其为燕山。 燕山蕴有滦河、麒麟河、天河三大水系。受不良气候左右,北方的江河大多脾气乖戾,频繁改道。俗语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江河改道,洪水泛滥,当属恶象。但老子说过: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滦河、麒麟河、天河三大水系历经千万次水患洪涝的肆孽之后,它衍生的副产品却福泽后世,那就是河泛冲积平原,它造就了广袤千里的燕冀平原。 考溯燕山文明,在乡民口口相传中;上古时期,源于燕山的滦河、麒麟河、天河流域曾出现过戎茧、圭叶、莫崖等十多个部落古国。其中有据可考的是商朝初叶,在滦河流域就有了疆域广阔雄霸北方的孤竹国。 迄今三千多年来,燕山地域的孤竹、令支等诸侯国,历经了数百代的兴亡更替,枯败繁荣。往日的耕牛,旧时的庭前花,拥有鼎簋的王侯,皆成过眼云烟。大河、高山、厚土泯掩着先人的所有,燕冀大地沁浸了古人的一切。 天河古城,就坐落在这片虽不是历朝古都却孕有古代遗风、遗迹、遗物的热土之上。天河市博物馆伫于依山傍水的南郊公园,馆内奇美的展品向人们昭示着往昔的辉煌璀璨。琳琅满目的石器、彩陶、玉雕、青铜器无不彰显先人们的辛勤和智慧。 天河古城遗存的建筑说不上宏伟壮阔,不似江南古筑恁般怡然清秀。天河古城的主体色调偏灰近黛,格局亦静敛庸平;整个城区青砖灰瓦,街巷素和,少有张扬突兀的建筑。 天河地区,古景迤逦,古迹众多,古址遍布,颇令观光揽胜者啧啧称赞。 不过,诸多古迹引来的可不全是旅游观光者,觊觎此地古物的人或团伙亦着实不少,而且成分复杂背景了得。天河市博物馆的老馆长曾感叹过,我们天河市博物馆藏品多多,但这么多年来,损坏、丢失、被盗的文物更多,人们听闻的只是冰山一角。 在寻常人眼中,天河古城雨细风轻,安居平和,却不知发生在隐蔽角落里的交易争斗和杀伐。 天河市城区不大,却拥有数百家古玩店。市区内当铺、拍卖行、镖行、古物鉴定中心等牌号遍昭街头巷尾。每逢节假日,古玩大街的广场便会车水马龙,商贩云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乏土豪巨贾,文人雅士,专家学者和某些目光诡谲之人。 天河市涉猎古玩的本地人,大多自信满满,气场很强。每当他们到外省市赶古玩大集或参加古玩交流会时,逢人开口便道“我是天河的”一旦对方懵然不知天河市地处何方时,便诘问“怎么?不知道天河?阁下搞古玩这么多年,不知道天河市?”其惊讶度好像发现一个老农不认得玉米似的。 也难怪天河市搞古玩的人格调高,自古天河确实出过许多奇珍异宝。单说天hd区的金鼎大街吧,民国年间,这条街简直成了外来古董商取货的库房庋橱。来此地寻宝,但凡有点眼力,皆能踅摸到心仪之物。其中有一个令人咂舌的传说;早年间有一伙夷人传教士只用十盒盘尼西林药水,就换走了一尊直径五尺宽的巨型金鼎。后来有人说不是金鼎,是青铜鼎,古人称青铜为金。此后有人不禁拍额惊叹:难怪这条街叫金鼎大街,敢情真有金鼎啊。 据传,唐王扫北时,此地一古井突涌恶水,水黑如墨,汩汩不息,人畜尽受其荼。于是唐王便下令铸造一座巨型金鼎将腐味弥漫的黑水井扣住,置使黑水倒流干涸。人们素以为这只是神话传说,当亲眼见到传教士从地下将硕大的金鼎挖出拉走时,大家方才恍悟,原来金鼎大街的典故不是讹传。 此后,在宝鼎被盗挖不久,有个地方军阀又在金鼎大街一富人家里强夺一尊高可盈尺价值连城的葱心绿翡翠观音。此案闹得沸沸扬扬,曾牵涉到国民党政府三位大员。据说这尊世所罕见的翡翠观音在运往南京途中不翼而飞,案子亦不知所终。 据旧刊记载,上世纪二十年代,金鼎大街三号开了一家rb商行。这伙rb人和西方等国的古董商勾结,大量贩运中国文物出境,其中的唐代苎麻干柒古佛,堪称国宝中的珍罕品。 在rb侵华战争时期,rb鬼子从天河地区盗抢多少古物不详,但仅被八路军游击队从鬼子运输途中截获的青铜器玉器等就近百箱,分藏在方圆百里的诸多山洞中。如截获超大古物,一时无法运走,就悄悄沉于天河里。 在日伪时期的天河地区,参与掠夺中华文物,与日寇分一杯羹的还有诸多外邦的古董商、探险者、帮办和地方掮客。 常有外地人纳闷,天河既不是旧朝古都,又非古代要塞通衢之地,它地上地下哪来的那么多古物珍宝呢?这问题许多天河的年轻人难说清,不过在街头巷尾的闲谈中,偶尔会听到耄耋老人念叨;几百年来,咱天河市为啥尽是青砖大瓦房呀?为啥四合院那么多?为啥有那么多的金银宝贝?为啥风水这么好?根由就是因为咱们有天河。老话说,河直二里,日进斗金。看看咱们天河,穿过市区的那河段,最少得有三里多地都是笔直笔直的,河直二里都日进斗金,河直三里那还了得?所以天河市的福分造化,可都是靠天河赐给的。 老人们的推论令人粲然,但天河市的最初兴起还真的缘于这条大河。 古时候,天河出产一种身材好颜值高的金色鲤鱼。 早在元明时期,馐如仙肴的天河金鲤便贵为贡品。贡品金鲤给天河两岸带来生机繁华,沿岸滩头由最初的寥寞荒芜,孤舟蓑翁;发展成熙熙攘攘,百舸争流的大码头。 那时的天河金鲤鱼,比现在的长江刀鱼还名贵。可惜,后来天河金鲤鱼绝迹了。当初的金鲤,一度让天河光鲜热闹,随后繁华渐渐逝去。 真正使天河市成为历史古城的契机,始于元朝末年的朝代更迭。 风雨飘摇的元朝末年,当时朱元璋并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厉害。可元朝的拥权重臣和掌兵大将们不思御敌,反倒同室操戈,自相倾轧,起义军才趁机得以壮大。巢之将倾,京都许多对元朝失去信心的贵族富户纷纷出逃。大部分元人直接回了蒙古老家,而部分已习惯汉人习俗的蒙古人则逃到天河一带避险。 现在天河市北郊有一大片荆棘丛生的红土坪,当地人叫它“达子坟”相传是蒙古人的墓地,可见当时来天河定居的蒙古人为数不少。 历史颇具讽刺性,到了明朝末年,李自成进bj之前,崇祯皇帝回天乏力之时,元朝末年的情景再现;明朝一些见势不妙的达官贵人,商贾富豪,又携带财宝先行一步逃离京城,天河地区再度成为逃亡迁徙者们的避祸之地。 天河地区屡成战乱的避风港,不是偶然,这和它特殊的地理位置有关。天河市东西两端都有山麓延出,两条弯月型的山岭向内微拢,半抱着的盆地就是天河市。市区南面,是一望无际人兽难逾的湿地沼泽。 天河地域闭塞,通衢北方各大重镇的路径都远离天河地域。天河地段终年难见喧嚣路尘,很少受外界滋扰。天河地区虽为偏僻,但景色寂幽秀美,环境宜人,实乃倦鸟归巢,行者投宿之地。古人们于乱世中选择天河驻足定居是本能,也是智慧。 天河居民虽外来人口众多,却也相安平和;耕者锄禾,狩者捕猎,渔翁布网,商家守信,一派和谐。不过,自打民国初年,外国传教士在金鼎大街悄悄挖走巨大的金鼎后,就像打开了天河市的潘多拉魔盒,诸多良好的传统意识始被颠覆或妖化。 数年间,仅金鼎大街就有十多家古董店开张立号,外阜古玩商纷至沓来,争先淘宝。繁炙的古玩交易热热闹闹一直到了解放初期,众多古玩商家才偃旗息鼓,或洗手转行,或隐于地下。 时光进入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景色轮回,店家遂又挂上人们本已生疏了的古玩店牌匾。很快,天河市的古玩商贩,蛇头掮客,巨贾土豪和七七八八的鉴定专家们粉墨登场,尔诘吾赞,又是一派繁华。 天河市西郊,刚定为新城开发区两三年,山麓下就盖起一片高楼。有关部门出优惠政策,鼓励在河东旧城区开古玩店的商家搬进新建成的古玩城。不过老古玩街青砖碧瓦,古色古香,做古玩生意的氛围颇佳,商户们当然不想搬进缺乏古玩味道的钢筋水泥大厦,免半年租金也不乐意。 不过,也有愿意搬家的,此人就是在天河古玩圈颇有名气的张乾。倒不是张乾刻意想捧古玩城领导的场,也没打算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以获得古玩城方面的优惠。只是前一时段,他老感觉有陌生人在自家古玩店前游弋闲转,这令张乾惴惴不安。 张乾在金鼎大街开的古玩店是一座完整地四合院,前端开店,后面居家,就像bj故宫前殿设朝,后宫为廷一般。 一个月前,夜半时分,院中猛犬突然狂吠,张乾睡梦中惊醒,发觉对面屋脊上有人影一闪。当过特种兵的张乾立马持强光手电上了房顶,四下巡视,却无人迹,房顶瓦片亦无踩踏痕迹。 莫非自己眼花?事后张乾虽如此思忖,却还是很快的将古董店搬进古玩大厦。那里监控设施齐全,安保到位,心里踏实。 据说商人选店乔迁,都要先请先生占扑推算一番,张乾并没请高人看,运气却也不错。这几天,乔迁已毕的张乾正想找个由头去见一个绰号叫“大眼儿”的人,恰好就接到大眼儿的电话,说有纹饰精美的商代青铜簋,邀张乾去看货。刚想睡觉就有枕头递过来,张乾欣然应允翌日去看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01篇 诡异跟踪 夤夜,薄雾似乳,灯如远炬。 金鼎大街的尽头,一座明式四合院,夜幕下院落黛影如剪,韵若丹青。 寂静里,吱呀一声,四合院古旧的桢楠大门蓦地开启。随即,从门隙间挤出一个和尚。和尚随手捋一下衣衫,回身正要关门,门里却又探出一颗驴头;和尚抬手轻轻一拍,低声叱道“回去!”遂将门掩上。 门前石阶下,面包车里的林小强见了不禁笑问“乾师父,你养了一头宠物驴?” 乾师父缓缓走下石阶,坐进面包车里,轻轻笑道“不是驴,是狗。” 林小强愕然“狗?确定是狗,不是驴?” 乾师父笑道“去年朋友送的,说是土耳其坎高犬,走私弄来的。当时是小狗崽儿,没想到现在这家伙能长这么大,真跟小驴子似的。” 林小强眨眨眼,赞羡道“这狗太有范儿了,先排上号,等下小狗了匀给我一条吧。” 乾师父伸食指搔搔光头,苦脸道“有难度啊,是公狗。” 林小强轻拍下方向盘,哑然失笑。 乾师父名叫张乾,就是当初第一个搬进古玩大厦的那个古董商。 张乾并非僧人,只因他常穿土布灰衣,不蓄发,持捻珠,平素谈话好拽两句小有禅意的言语,朋友们皆称他为乾师父。 张乾常说自己具慧根,晓佛理,只是尘念未泯,属俗世间带发修行。但有诤友挪揄:“乾师父素来光头,何谈带发修行?你常和娇妻一起晋香拜佛,倒不如说‘带妻修行’更贴切。” 张乾闻言不以为杵,泰然回道“甭管娇妻美妾,小三小蜜,但有向佛之意,我佛慈悲,众生皆能在般诺舟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张乾说这话时很虔诚,没丁点亵渎佛祖之意。 夜色朦胧,面包车缓缓启动。 张乾打个哈欠,闭目小憩。 后夜的街巷逾显幽静,面包车行驶在参差不平的石板路上,不时发出唧唧啾啾的轻吟。 这时,林小强忽然悄声道“乾师父,后面有辆车老跟着咱们。” 正在闭目养神的张乾闻言一怔,回身张望,雾夜中后面果然影影绰绰的有辆车,车灯摇晃衍射着一片黄光。 林小强说“这辆车尾随咱们四五个路口了,我下车看看?” “不用”张乾略一思忖,道“前面是一宽敞路口,在那里掉头往回开。” “好咧”林小强兴奋的应了一声,骤然提速,疾驶到前方路口时猛地掉转车头,轮胎顿时碾起一股青烟,发出尖锐的啸声。 张乾身子一荡,急忙按住前排座椅背,笑道“面包车能在石板路上玩漂移,够生猛。” 林小强一笑,眼睛盯着前面说“我看清楚了,尾随咱们的是辆ld1新款车,发动机响声低沉有力,好像是辆改装车。” 张乾道“等汇车时开大灯” 并不宽阔的青石路,刚好够双向汇车。 当两车相距五六米远时,林小强突然打开远光灯。煞白的光芒在对方车内一扫,林小强不禁啊了一声。 一瞥间,他看到对面开车的居然是一位六七岁的小女孩!娃娃头,小绿袄,夜半三更,十分诡异。 林小强陡然刹车,倏地跳出,他正欲上前细看,却见那辆ld1车蓦地一窜,绝尘而去。 林小强愣了好一阵儿,侧脸对张乾喃喃道“乾师父你看到了吧?司机怎么会是个小娃娃?” 此刻张乾更惊异,因为他不单看到司机是小女孩,后排座上竟然还坐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同样的娃娃头,小绿袄。 张乾不禁愕然无语,猛吸凉气。 林小强瞪着远去的车,急道“怪哉,咱们掉头,追上去看看,这深更半夜的是什么鬼?。” 须臾间,张乾吁了口气,手捻佛珠,摇摇头,轻声笑了,道“我还真盼着世上有鬼,让日益缩小的生物界在多一个物种,可惜没有啊。刚才这一幕,定是被宠坏了的富家小妞,夜间背着家长悄悄开车出来玩儿,随它去吧。” 不知是不是遗忘了,他没提后排座还坐着一位小娃娃的事。 林小强沉吟一下,道“还是觉得这事蹊跷,那辆车跟了咱们好几个路口呢。瞧刚才那车提速的猛劲儿,肯定是辆改装车了。一般这类车都是发烧友飙车赌博用,为啥要半夜三更的跟踪咱们?而且司机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张乾用食指弹了下车门,笑道“我们既非香车美女,又不是运钞车。咱俩一个是大兵出身的准和尚,一位是地区武术冠军,怕啥?无需多虑,上车走吧。” 待面包车重新上路,张乾用大拇指轻叩着额头道“等天亮后我在打个电话,让朋友查查车号。” 林小强背出那辆跟踪车的车号,张乾点点头没吱声,他揣测十有八九没结果。因为一个月前,他去朋友的会馆喝茶品香,夜间回来时就发现有车尾随。当时张乾耍个小手段,观察到跟踪的司机是个丑男,并记住车号。事后张乾托人一查,是辆“鸠占鹊巢”的套牌车,车牌的真正主人是市医院的一位美女医生,她的座驾是辆秀美的小跑车。 半月前,雷同事例又发生过一次。张乾认定这状况定非巧合,心中疑悸,就找到开武馆的好友楚开山,聘请他的高徒林小强做司机兼保镖。 林小强是个古玩爱好者,刚入门,正属于头脑发热,看啥都像国宝的懵懂阶段。他一听是乾师父看中自己,甚是欢喜,忙不迭地说,不用给薪水,乾师父肯带我玩儿,就一切ok” 这话不假,在天河古玩圈乾师父当真了得。如有人拿来一件藏品,张乾说对,大家就争着买;张乾说不对,那人只能带着藏品去其它城市碰运气了。 经过古玩场上的多年历练博弈,张乾几乎已成为从太上老君炼丹炉里跳出来孙悟空。虽不敢说火眼金睛,却也百毒难侵。 张乾四旬许,玉面俊目,男生女像。张乾似乎并不喜欢自己奶油小生的样子,年轻时就剃光头,只因天生无胡须,他常常嗟叹自己没有虬髯喷张的豪士气派。张乾说话时语速适中,与人相视时目光平缓友善。他从军队转业后,曾在天河国营木器厂任办公室主任。十多年前厂子被整体拍卖了,从小就喜欢收藏的张乾便在天河市金鼎大街开了一爿古玩店。 十多年过去了,作为草民的张乾已颇有成就,最初开古玩店租用的那座双进四合院已被他整体买下。往新建的古玩大厦搬迁时,仅藏收古董用的大号保险柜就有十几个,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见了无不咂舌瞠目。 张乾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披星戴月的下乡收货了,今天他突然邀林小强摸黑开车去百里外的“大眼儿”家看货,连他老婆都感到奇怪。 张乾知道,那位被古玩圈称为“大眼儿”的家伙是个“挖坑儿”的。只有冀北一带才有这种叫法,南方俗称“倒斗”说白了就是挖坟盗墓。 据传,这个大眼儿可是业中高手。每当他开着小皮卡车探墓时,什么罗盘、洛阳铲、充气铲、探测仪等七七八八的物什一律不带,只备铁钎,捕鸟网和鸟笼。如半路遇到巡检人员,任你搜个遍想破头,也看不出这个捕鸟者是踅摸古墓的人。 当然,北方的“铁钎定穴”盗墓之术并非大眼儿所创。 据说,这方便快捷的探墓损招,原创者是明末一个叫刘三眼的人。当年的刘三眼和当下也姓刘的大眼儿是否有甚渊源瓜葛?尚待考证。 为了避嫌,已往张乾吃大眼儿的货时,他总是绕个弯假手别人去办。像今天这样亲自去大眼儿家里看货还是第一次。 张乾眼界甚高,至于大眼儿在电话里说的什么商代青铜簋,实在不值张乾一哂。今天张乾不辞劳苦夤夜前往大眼儿家,是为了另一件古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02篇 险蹚浑水 晨曦中,巉岩如黛,层林映翠。 群山连绵的天河地区,只有红石县的刘家窑乡是片小盆地,大眼儿就住在刘家窑乡的刘庄。 临近刘庄时,山土路愈加坑洼不平,颠簸的面包车不时发出叽叽嘎嘎的声响。 张乾似乎没感觉到路况的不佳,饶有兴致的远眺车窗外春色盎然的原野,不禁用略带磁性的嗓音吟道;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语毕,他还陶然的咂咂嘴。 本来林小强对数小时前被人跟踪的事尚存惊疑,但一想到马上就能和大师级的乾师父去老乡家捡漏淘宝,顿觉新奇兴奋,心情亦放松许多。他打方向绕过一个浅坑,笑道;“坑坑洼洼,真像开碰碰车。乾师父,家里放着,所谓的古玩行水深,一半指经验知识高深广博,一半指古玩行的人群复杂诡异,良莠皆存。” 林小强说着从后视镜瞥了张乾一下,似觉言论有些犯忌,正欲找话儿赞美张乾几句,突然后面传来刺耳的警笛声。他朝倒车镜扫了一眼,纳闷道;“好家伙,后面咋突然冒出来三辆警车呀?” 张乾回头看看,说:“往路边靠靠,他们突然拉警笛,是催咱们让路。” 面包车赶忙靠边,三辆警车卷着飞尘呼啸而过。 望着远去的警车,林小强叨咕;“三辆警车一起出动,还拉警笛,敢这么得瑟肯定不是公车私用。可是,如果是公差,在这穷乡僻壤之地有啥事能惹出这么大动静?”他顿了一下,忽然有些不安的说“乾师父,你刚才说过,通往刘庄只有这一条路?他们会不会去抓……” 张乾哦了一声,点点头;“还真有可能,听说这一带有好几座古墓被盗,公安真有可能是冲这事来的。”话毕,皱眉沉思。 “还是小心为妙,要不咱们掉头回去?”林小强犹豫着说。 张乾略一迟疑,缓声道:“那倒不必,前面不远就到刘庄了,咱们先把车停隐蔽处,看看动静,如果警车与大眼儿没关系,咱们在去他家。” “也是”林小强点头道“现在就懵懂着回去,这二百来里山路就白跑了。” 片刻后,面包车停在村口一墙围的旮旯处。林小强悄声道;“乾师父,你别下车,我先去探路。” 张乾轻松笑道;“甭紧张,没事。我现在之所以谨慎,是因为大眼儿这条船上没咱的货,没必要蹚浑水。” 张乾朝车窗外望望;“我也没去过大眼儿家,他电话里告诉过我,顺村口主街往东走,见路口就右转,道西第六个门口,门前有棵大香椿树便是” “好咧”林小强答应着离开。 林小强走后,张乾取出一支香烟,若有所思的在指尖缓缓的捻动,然后闭目静静的闻着烟草的辛香。张乾不吸烟,但闻烟,一支香烟经他捻动嗅闻之后便扔掉。 一会儿,林小强就回来了。 “难道真是大眼儿出事了?”张乾观察着林小强面色问。 林小强的眼神亢奋中带着不安,他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大老远就看到三辆警车都停在大香椿树那块儿,围了好多看热闹的村民。我凑到跟前,见几个警察一边录像,一边往警车后箱里装东西。” “没看见大眼儿?”张乾问。 “看见了,警车里铐着呢” 林小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开始我也不晓得警车里铐得是他,凑巧那人扭头瞅了我一眼,好家伙,那眼珠子又大又贼,肯定是大眼儿。这时又刚巧听见一位大婶在旁边叨咕;‘我说啥来着?别干扒坟盗墓的缺德事儿。咋样?被抓了吧?这回刘大眼儿是苦蔴子擦屁股,苦眼子了吧?’听她这么一说,我确定警车里这人铁定是大眼儿,就急忙赶回来。” 张乾听罢沉吟片刻,轻声道;“不知警察装车的查没品都有啥” 林小强忙道“我看到的有铜鼎铜罐子,还有一个带镂空的四方铜框子,不知叫啥名。” 张乾闻言心中暗道:应该是珍罕品商代青铜酒禁,奇怪,不久前大眼儿刚出手一件啊,没想到他家里居然还藏着一件,可惜可惜。他微一沉吟,叹口气道“听说大眼儿有个高不盈尺的小砚屏,紫檀镶墨玉的,见到没?” 林小强摇头道“我认得砚屏,没看到,好像警察查抄的都是墓里出土的东西。”他顿了一下又道“警车里还押着两个人,长得清清瘦瘦好像南方人,围观的人嘀咕说这两人是买主。” 老话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此地不详,趋之为妙。张乾哦了一声,点点头,轻声道:“开车,回去”。言罢,他又取出一支香烟,放于唇鼻间,轻轻翕嗅。 大眼儿被抓,张乾并不意外。行里早有传言,说大眼儿四处兜售出土古物,甚是活跃,他被抓实属正常。眼下张乾紧赶慢赶的跑来,就是想在大眼儿没出事之前到他家,可还是走警察后头了。但转念一想,觉得还算幸运,如果今天自己早到一步,刚巧与大眼儿进行交涉时被警察当场撞见,那后果可相当严重。幸好这面包车脚程慢,还好还好,张乾不禁心中暗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同样有些不安的林小强把车开出村口后,长吁一声,说:“还好咱们来的晚啊,要是早到一步,被警察堵在大眼儿家里可麻烦了,硬说咱们是同伙,得费多大劲才能解释清楚?” 张乾点点头,嘴角一动,欲言又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03篇 收之桑榆 面包车离开刘庄急速行驶半小时后,远处本应静寂的乡村公路上,竟然呈现出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景象。林小强皱眉道:“前面那么多人,莫非赶上大集了?怕是得绕道了。” 待车开到近前,张乾探头望望,说:“也不错,这块儿像是个狗市,咱们下车转转.。” 两人随即下车。 此处应该是一个自发的狗市,规模还不算小。路两旁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卧满了狗狗,人们仨一群俩一伙的围着狗们口水四溅的评判争吵着。一黑衣老乡有些激动的嚷:“这狗不值钱!藏獒早就臭了,不值钱了。你这狗?我:“木板有点脏,你用旁边那报纸包一下呗” 老者应承着拿起放在土布上的报纸,下面露出一只手镯。张乾瞄了瞄,问:“手镯啥价呀?” 老者摇摇头:“这老料器镯子有人要了。” 林小强问:“卖了?多少钱卖的?” “三百” 林小强笑道:“料器不就是玻璃吗?商店里玻璃镯子十块钱买俩。三百?谁这么棒槌?。” 老者站起身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大眼儿可不是省油灯,他肯出三百,一定物有所值。在古代,琉璃比玉还稀缺。” “大眼儿?”张乾诧异的问,老者点头:“对,大眼儿。这一带搞古玩的都认识他。” 张乾噢了一声道:“这个大眼儿已经看过这镯子?并且开价三百?” 老者摇头:“没看过,前天我电话里说有个清代老料镯子,卖价三百,大眼儿没还价就要了,定好了今天来狗市取货。”言罢,他垂目瞅瞅手表。 张乾轻嘘口气,缓声道:“好像喜欢料器的人不多” 老者认同道:“是啊,料器路份低,自然卖不上价了。” 张乾有些夸张的抬臂看看腕表,嘟囔道:“都这钟点了,大眼儿还没来,估计……”他停顿一下,笑道:“大哥,你给大眼儿打个电话问问吧,如果这镯子他懒得要了,就匀给我,我觉得老料器好看不贵,可以买着玩儿。” 老者迟疑一下,抿抿嘴唇,说:“也中,问问,我有他家电话号码。”随即掏出一款老年机。 老者拨通电话,还没等把话说清,电话里就传出一个女高音的嚎叫声。老者听了片刻,也提高嗓音说;“有事说事,你别骂人好不好?”电话里的女高音依然嗷嗷叫骂,老者气恼的关掉手机,忿然道:“不可理喻,张嘴就骂街,硬说是我们这帮人把她老公给害了,莫名其妙。” 老者气恼的说着,颤栗的附身拾起镯子,递给张乾:“老弟,镯子送给你了,不要钱。” 张乾忙说:“别别别,老哥别生气。”说着从挎包里又取出三百元:“老哥,木板和镯子一共九百,给您放这。” 张乾将九张钱捻开放在土布上,轻声道:“老哥消消气,身体重要。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话毕,目光漫不经心的四周扫了一下,此刻他凭直觉感悟到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04篇 醉翁之意 数分钟后。 二人回到面包车上,林小强刚要开车,突然有人嘭嘭嘭地猛敲车门。 林小强推开车门探出身恼怒的喊:“敲啥?你吃错药了?” “下车!下车!给我下车!”车门外一黑脸小伙吼道。 林小强被气乐了,乜眼盯着对方说:“我要是不给你下车呢?” 黑脸小伙嚷道:“不下车?我帮你下来!”说着他抬手来薅林小强的衣领。 林小强皱皱眉,倏地手腕上翻,已将对方的四根手指攥住。他略一用力,笑道:“你是腊月出生的吧?这么爱动手动脚。” 黑脸小伙手指咯咯作响,疼的不禁弯下腰,呲牙咧嘴的叫道:“撒手,快撒手!” 坐在后排的张乾摇摇头,说了句“小强先松手”随即下车打量着黑脸小伙问:“你是干什么的?” 黑脸小伙忍痛屈伸一下手指,确认没骨折,才转身对张乾说:“大师傅,你们误会了,我让你们下车是想问个事儿。” 林小强也下了车:“嗨,你那架势跟城管队长似的,像问事儿的吗?” 张乾拍拍林小强的肩膀,复对黑脸小伙道:“你想问什么?” 黑脸小伙挤出一丝笑容说:“大师傅,是这么回事,我师父昨晚打电话,让我今早来狗市找刘老师取一个老料器镯子。可昨夜我打了多半宿麻将,早晨起晚了,等我来狗市时正好看见刘老师已把镯子卖给你们了。过去刘老师帮过我,当着他面儿跟你们往回要镯子,怕他下不来台。我就跟着你们来到这里,只是想把那玻璃镯子赎回来,结果这小帅哥儿还闹误会了。” 张乾和林小强对视一下,张乾问:“你师父是谁?” 黑脸小伙胸微微一挺,有点自豪的说:“我师父叫刘安,这一带没有不知道他的,外号叫大眼儿。” “你是大眼儿的徒弟?”林小强打量着对方说。 “是啊,你们也认识我师父?” “不认识”林小强板着脸说。 “你们不是本地人,应该不认识。” 张乾忙解释“老弟你误会了,刚才那个刘老师给你师父打过电话,他不要了才卖给我的。” “是这样啊,大师傅稍等。”黑脸小伙说着掏出手机,拨通号码问了两句,电话里旋即又传出女高音的嗷嗷声。黑脸小伙皱着眉头听了几句,挂断电话对张乾点头道“大师父,多有冒犯,抱歉抱歉。” 张乾打量着黑脸小伙笑道“没关系,兄弟贵姓?和你师父学艺几年了?” 黑脸小伙忙不迭地说“小弟叫马小六,谈不上学艺,瞎混,瞎混。” 张乾笑着拍拍马小六肩头“一瞅老弟就是豪爽之人”他往不远处的路边饭店一指道“中午了,一起吃点饭。” “多谢大师傅,不了,我还有事。” 张乾拉住马小六胳膊笑道“别客气,我姓张,不是出家人。既然咱们都喜欢古玩,交个朋友,以后有东西可以交流啊。” 这话似乎打动了马小六,他连连点头。 一行人来到饭店。林小强开车不饮酒,张乾担心饭店的炒菜油质不佳,便点了清汤火锅,要了一瓶当地特产“天河露”’七十二度的高档烈酒。店家一见顾客出手豪爽,忙堆笑道“师父,有了天河露酒,在尝尝天河鲤鱼?” 马小六急忙摆手道“不要,一条天河鲤鱼几百元,我们只是随便吃个午饭。” 张乾呵呵笑道“如果真是天河鲤鱼,千元一条也行,如是赝品” “什么品?”店家眨巴着眼,不明就里。 马小六一旁道“赝品就是冒牌货,如不是天河鲤鱼,你得假一赔十。” 店家一怔,忙道“送货的渔家说是正宗的天河鲤鱼” 张乾抬手一指“是你水族箱养的那种鱼吗?” 店家甩脸看看玻璃水箱里正张嘴吐泡的鲤鱼,不禁也张嘴做个深呼吸,应道“是,是啊。” 张乾慢声道“据清代天河县志记载,天河鲤鱼体长盈尺二分,须唇足赤,体尾亮黄,如鎏灿金。就是说天河鲤鱼的鱼须、鱼唇是红色,鱼身鱼尾全是金黄色的。对照一下,你看那水箱里的鱼是天河鲤鱼吗?” 店家迅速打量张乾一眼,见他灰衣无发,项挂佛珠,腕缠手捻,却又点了一瓶高档烈酒,有些古怪。忙赔笑道:“碰上专家了,惭愧惭愧。”旋即转身对后厨方向喊道“给这位贵客免费送一盘斑鸠蛋炒香椿” 这会儿火锅汤已沸,林小强忙着倒酒布菜。 张乾以前喝过几次天河露酒,此刻呷了一口,道“好酒,地道。” 马小六跟着喝了一口,眼睛一瞪,没说话。不是不想说,是酒太冲,噎的失声了。他从没喝过这七十多度的烈酒,乍吞一口,顿觉全身都在燃烧。 张乾频频举杯,如饮甘怡。马小六面红耳赤,嘴里喷着酒气双挑大指赞道“大哥好酒量,豪气冲天。” 张乾朗然一笑,亦连连夸赞马小六,并要了他的电话号码。 一旁的林小强自顾埋头吃饭,他对张乾这般主动的结交马小六这种人,颇感不解。 正当三人酒酣饭饱之际,店门口突然拥进一群人。为首一人脸型消瘦,眉宇间透着一股戾气。他进门就喊“快点!来十斤肉包子,打包带走。” 店家像被蝎子蛰了似的快速迎过来,点头笑道“五哥好,请弟兄们上雅座。” 五哥头一摆“我们马上走,快弄些包子留着路上吃。”说着他目光一扫,看到坐在餐桌旁的马小六:“诶?六子?” 马小六忙站起躬身道“五哥” “还有心喝酒?你师父出事了你不知道?” 马小六一顿,马上现出惊讶状,道“我师父出事了?” 五哥挥下手道“大清早就被警察弄走了,家也抄了。” “啊?”马小六有些夸张的惊呼。 张乾和林小强对视一眼,他们知道先前马小六已给大眼儿的老婆打过电话,他应该知道大眼儿被抓的事。 五哥道“六子,咱们一块走吧。” “去哪?”马小六瞥了张乾他们一眼。 五哥忿忿地骂了一句,道“全是落井下石的混蛋,早晨眼儿哥一出事儿,一些听到信的混蛋立马都跑到眼儿哥家里,有的要账有的搬东西。我正在市里办事,接到大嫂的电话就急着往回赶。”说着五哥瞅瞅坐在酒桌旁的张乾,怪声道“六子,你眼界挺宽呐,还有花和尚做朋友?你们改日再喝吧,咱们赶快去眼儿哥家,先把那帮闹事的腿打断了在说。” 马小六连连点头,也无暇解释和张乾他们的相识过程,赶忙对店家道“买单,连包子钱一起算。” 店家笑容可掬的点头道“这帅哥已经结账了”说着对站在一旁的林小强连连点头示敬。 马小六嗨了一声,对林小强抱拳道“不好意思,让你们破费了。”随即又谢过张乾,便和五哥等人匆匆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05篇 巨贾买家 窗外,春雨纷纷。 张乾独自在家观看拍卖会的录像。 蓦地,传来门铃声。张乾眉头一皱,打开门控显示屏,里面出现一张白皙的国字脸,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张乾笑了,嘟囔道:“这家伙,风雨不误。” 片刻后,客人在客厅茶台旁落座。 张乾拿过一个润美玲珑的明代甜瓷杯,用热水缓缓淋浇一番后,斟茶及半,笑道“领导请品尝,这是中国首富都喝不到的九龄白茶。” 领导端起茶杯清闻须臾,微微一呷,回味一番后赞道“清冽似泉,浅香如露,胜及百茗,有一览众山小的味道。” 张乾欣然一笑,从茶匣子中取出一个荆丝编织的小罐,道“朋友送的,这罐没开封呢,既然领导喝着还行,我就借花献佛了。” 领导连连笑道“多谢多谢”接过罐茶细细端详。 张乾道“这是极小众的土著茶品,恐受外界打扰,包装上特匿去茶叶出产地址,只标‘九龄白茶’。” “噢,九龄白茶,九龄是不是地名?” 张乾道“有两种说法,一是指九龄山,山崖下有古茶树九株,在这里采的茶称九龄茶。不过,人们更愿意认可的是第二个注释;就是每到采茶时节,村里只选年方九岁的小姑娘们上山采茶,然后在由她们揉捻炮制,故称九龄茶。” 领导笑道“这么奇妙?不过似有雇用童工之嫌啊。” 张乾随附着笑道“传说,都是传说。” 被称为领导的这位姓马,曾是一家国营造纸厂的厂长。后来造纸厂倒闭了,但马厂长的架子和气势没倒,他仍习惯于颐指气使,追求存在感。在古玩行里混的人,大多眼里出气,善谋心计。既然马厂长好面子,他们便投其所好尊称马厂长为领导。 不过马厂长确实颇有能量,五年前他开始在古玩圈做掮客,如今已混的八面玲珑,风生水起;真可谓地不分南北,人不论文儒巨贾,他皆可商洽斡旋,且能令买卖双方都很满意。 马厂长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刻他肯来访,定会有他所谓的双赢生意可做,张乾很期待。 这时,张乾用遥控器关闭投影仪,笑道:“领导雨天莅临寒舍,有何旨谕?” 马厂长从茶台旁取过一张面巾纸,摘眼镜沾沾镜片上的水汽重新戴好,慢声道:“电话打不通,估计下雨天你不会去店里,就直接来家里找你。” 张乾一拍脑门:“罪过罪过,午休时手机调静音了,领导有事请讲。” 马厂长道“刘大眼进去了,你知道吧?” 张乾点点头“知道” 马厂长沉吟一下说“刚才老吴打电话,让我转告你们,但凡是从刘大眼手里接的货都立即下架,不要在店里摆卖。” 张乾噢一声,道“有这么严重?” 马厂长摇摇头,旋即又点点头,轻声道“不同以往,这次带队查抄刘大眼的是市公安局的人,力度很大。要防备刘大眼为减轻罪过,张嘴乱咬。” 张乾笑道“这个放心,我从未在大眼儿手里买过东西。” 马厂长诡谲一笑“好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谢谢领导警示”张乾说着又给马厂长斟茶。 马厂长道“乾师父,还记得那件商代青铜瓿吗?” 张乾略一思忖,道“是去年孙大圣捐给博物馆的那件吗?我看过,那东西应该没问题吧。” 马厂长笑道“当然没问题,不过赵馆长找过我,说那件青铜瓿的盖子在东郊四王庄出现过,后来被一个绰号叫“老三代”的商贩买去了。我曾四下打听,却没人认识这人。想请你帮忙,找到老三代,把青铜瓿的盖子买下。所有的费用我出。” 张乾闻言沉思片刻,皱眉道“绰号叫老三代?还真没听说过。不过既然有人知道他的外号,应该不是外地的过江龙,我找找看。” 马厂长抱拳道“拜托拜托” 张乾笑道“咱们和赵馆长都是老相识,理当相助。” 马厂长笑道“还有一事,广州的朋友,他们公司的商务馆需要购进大拍级的手镯。” 张乾哦了一声,不禁暗自点头,这才是马厂长此行的真正目的。他故意沉顿思索,片刻后道“这几年,大拍级的手镯已成稀缺品” 马厂长笑道“所以在天河只能找你呀” “你那朋友对镯子材质有什么要求?碧玺,白玉,还是翡翠?” “都行,前几年他们拍到过几件,最近拍卖会也难见高端手镯了。” 张乾点点头,说了句稍等,便起身去了内室。 一会儿他取来三个锦盒,放红木案上,逐一打开,锦盒里露出温润如脂的白玉手镯。 马厂长来到案前,先将白玉镯整体端详一下,然后从手包里拿出带灯源的放大镜,逐个仔细观察。良久,他抬头轻嘘一下,将玉镯放回锦盒。说:“这三只手镯年代,白度和尺寸都好,只是玉质有瑕疵,都有细绺裂。”言罢轻轻摇头。 张乾沉思片刻,拿出手机调按几下,递到马厂长近前说“你看这个怎样?” 马厂长接过手机一瞧,顿时眼睛一亮,不错眼神的盯着手机图像,直到手机黑屏。 张乾收起手机,用探寻的目光盯着马厂长。 马厂长眨眨眼,嗓音有些发涩的说:“珍罕品,珍罕品,这是我见到的最好的翠镯了。”他停顿一下,道“能看看实物吗?” 张乾笑道:“抱歉,东西不在这里。”他轻笑一下,又道:“如果你朋友有意向,咱们可以定个时间,我把东西带过来。” “好好”马厂长连声说好。他踱到茶台前,俯身端起茶杯深喝一口,迟疑一下,缓声道“乾师父,你看,能不能把你手机里的照片用彩信先发给广州的朋友?” 张乾笑道:“手机里照片难免图像失真,让他们等着一起看实物吧。” 马厂长点头道:“也好,广州的朋友已在天河,我马上去和他们谈,敬等乾师父安排看货的时间和地点。” 张乾微笑点头。 张乾送走马厂长后,掏出一支香烟,清闻片刻,将香烟揉成一团放人烟缸。随后他抱肘踱步,思忖片刻后,拿起手机接连打出三个电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06篇 小楼观宝 翌日下午,张乾邀广州客看货。 天河市开发区北域,有一片奇幻的小别墅群。楼区设计者相当任性,近百栋小楼除长相雷同外,楼体外观还全部涂成时髦的乱码色彩。遥遥望去,无尽的小楼密密麻麻,色彩迷幻,相拥相蔟,即使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见了也会眼神迷离一片茫然。最雷人的是楼牌路标全部用缩写英文,如果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尽管不是路盲,十有八九也会晕倒在楼阵中。 奇怪的是,这等迷宫一般的奇葩小别墅楼区,竟然颇受购房者青睐。据说售楼开盘时,不足半天,楼盘便销售告罄,着实让一些推崇传统靚居工程的专家们大跌眼镜。 张乾购买的宅子位于别墅区中心,他大约每周来一次,平时只有他的红颜知己苏静静再此居住。 昨晚马厂长打电话,说广州朋友想尽快见面。张乾几番思忖后,最终选这里作为看货地点。 下午三点,马厂长和广州的朋友准时到达。 到小别墅院落的大门前时,两位广州客人下车后四下打量,一脸茫然。 马厂长一旁笑道:“陈经理,这楼区设计的怎么样?” 被称作陈经理的人抬手揉揉睛明穴,往斜上方一指,苦笑道“一进楼区,怎么就没有方向感了,有太阳的那边是北吗?” 马厂长笑道“是吧?我也不确定。就这建筑格局,甭说咱们蒙头转向,就是诸葛亮复生,乍来此地,也得哭着去找警察问路” 陈经理呵呵笑道:“这设计,相当有挑战性。” 张乾迎出来,把客人让进大厅,双方落座,苏静静敬烟上茶。 两位广州客人年龄都三旬左右,别看他们年轻,却落落大方。特别是陈经理,面相俊朗,爽快中透着文雅。 闲谈一阵后,马厂长微笑着对张乾说:“香茗已品,人已相识。乾师父,让客人们见见藏品?” 张乾说好的,冲站在一旁的苏静静点点头。苏静静嫣然一笑,款款走进侧客厅。 张乾重新将置于客人面前的杯子斟罢茶汤,笑道:“请先用茶”随后闲谈广州的市场情况。 大约五分钟后,苏静静才重新出现,手里捧着一个古朴精美的紫檀盒。 陈经理轻轻放下茶杯,目光从苏静静漂亮的脸上扫过,停留在檀木盒上。 张乾起身笑道:“让陈经理久等了,这边请。” 苏静静将檀木盒放在离茶台较远的一张红木桌上,退立一旁。 紫檀盒不大,做工相当精巧。木盒雕成包袱形状,布纹褶皱,襻带丝绦,无不雕的妙至毫巅。此包袱盒似有机关,张乾手指在盒身悄悄按了几下,才将木盒打开。 盒盖一开,里边露出一只碧彩飞盈的翡翠手镯。 张乾将翠镯取出,轻轻放于镶着黑绒布的托盘里。 抬眼望去,莹莹翠镯,仿佛一汪碧水凝成,无需细看,只惊鸿一瞥,你便醉了。 静,厅内很静,似乎所有的人都没了呼吸。 苏静静不懂翡翠,但望着如春似梦般的翠镯,她想哭。 懂翠的马厂长一向巧舌如簧,可此刻他被翠镯惊艳的一脸呆滞木讷。 张乾率先打破静寂,他对陈经理轻声道:“陈经理,清代翠镯,请过目。” 陈经理来到桌前坐下,把托盘移到近前,默默注视片刻,然后上手变换不同角度进行观察,最后用高倍放大镜看了足有三分钟。良久,他才轻缓的将翠镯放回托盘,慢声道:“好,很好。” 张乾微笑道:“翠色和水头如何?” “玻璃种,祖母绿,纯净天成无瑕疵。”陈经理感叹道:“确实够珍罕品,请张老板明示价码。” 张乾笑道“价格不议,三千。” 张乾报价后,他瞄到陈经理目中闪过一丝认同神情,不禁心里暗暗称是,看来陈经理对这报价认同,是识货之人。 陈经理并没有观察张乾,兀自盯着翠镯语调有些夸张的说;“高了,高了。” 张乾敛住笑意,说“高了?我报的是民间交易价,如果上拍,不止大几千吧?” 陈经理滞顿三秒,笑着解释道“我说高了,是说三千这额数,高出我这部门经理的权限范围了。公司董事会有规定,但凡收购超过千万的物件,必须由总裁决断。” “噢,是这样?那今天……” “你看这样好不好?”陈经理站起身说道“今天我把镯子的照片带回去让总裁过目,翠镯的年代成色我已看好,没问题。我们总裁如看中镯子的样式规格,他就会亲自过来。你看如何?” 张乾迟疑些许,拉长音说:“好吧”旋即又问“用手机拍照片?” 陈经理摇头道“手机像素太低,用相机。”说话时他同伴已从密码包里取出一款精巧的相机背景纸及袖珍激光扫描仪。 张乾望了马厂长一眼,马厂长笑道“人家都是专业操作,拍出的照片不失真。” 张乾点点头,默默看着陈经理和助手有条不紊的开始操作。 十多分钟后,拍得照片的陈经理和马厂长一同和张乾告别。 等一干人坐车离去,苏静静笑道:“头一回看你和广州老客做买卖,瞧你们一本正经很有仪式感的样子,我想笑又不敢笑,憋死我了。乾哥你真够厉害,那镯子居然开价。。。” 张乾忙一摆手,轻声道“咱们进楼里边说话。” 刚回到客厅,苏静静就凑到张乾近前小声说:“乾哥,那镯子要价三千万的天价,广州的那个总裁能来吗?” 张乾笑道“不是要价,是卖价,他们要是识货就肯定來。首都博物馆有一枚李莲英墓出土的翠扳指,有时间带你去看看,看完之后,一比较,你就知道这个翠镯为什么卖价必须三千万了。” 苏静静怔了一下,嘟起小嘴,不安的说:“当真值这么多钱?不行不行,这镯子在不要放我这里了,歹徒们抢银行也弄不了这多钱,我害怕。” 张乾满脸笑意的说“我早有安排,翠镯先存放到银行保险箱。你也先别住这里了,去荷园小区住些日子,等这宗交易真能做成后,你再回来。” 苏静静爽快的点头,说“咱们现在就去银行吧” 张乾说“先等一下”话毕,他进书房取回一小截红线。他举着红线绳冲苏静静晃了晃,笑着打开紫檀盒,很细心的将红线拴在翠镯上。 苏静静煽动着长长的睫毛,盯着张乾的举动,看不明白他啥意思。 张乾道“我有个怪癖,如有心爱之物要转让时,都要系一截红绳儿,觉得这样吉利。” 苏静静开悟的哦了一声,眯着美眸笑道“这个我明白,我姥姥说过,古人卖东西时都要插根草。”随后她玉腕轻扬,调皮的笑道:“乾哥,啥时候你也给我系条红绳儿?” 张乾哧地笑了:“别闹,时间不早了,咱们马上去银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07篇 心中惴惴 初熏时节,天河岸边,风清气爽,翠柳依依。 张乾找一清静之地,独自垂钓。 良久,张乾也不看鱼漂一眼,只静静地望着映于水中的白云。 “叔叔,鱼儿吃食了!”一游玩的少年叫道。 张乾一怔,笑道“不会吧?我鱼钩上压根就没放鱼食。” 少年目光怪异的打量张乾一下,嘴唇动了一下,悻悻而去。 这时不远处似乎有人窃窃私语“这年头,啥都讲究逆袭,你看和尚都钓鱼杀生了。” 张乾摸摸光头,又看看土布灰衣,笑了。轻声自语道“想着想着,还是忘了换衣服了。” 今天张乾心火很旺,跟他上午接的三个电话有关。 首先是马厂长的电话,他说陈经理已向他们总裁汇报,总裁对翠镯相当满意,已决定亲自来。只是现在公司正召开董事会,得耽搁几天。张乾肯把刚到手的当年排《三国演义》电视剧时,楚万里曾是饰演吕布的候选人之一。 一见面,张乾就递过红布袋,笑道“楚哥,看看喜欢吗?” 楚万里接过布袋一握,笑道:“九节鞭?”他打开红布包后不由赞道:“好家伙,清代亮银九节鞭,我说手头咋这重呢,珍品珍品。” 张乾笑道“银鞭很稀有,你留下吧。” 楚万里叹口气道:“好是真好,可这么贵重的宝贝咱接不了。” 张乾笑道“在乡下收的,老乡们可没楚哥这眼力,他们不懂年份历史,是按银子价论斤卖给我的。楚哥喜欢,让给你。” 楚万里道:“不行不行,我得加钱。”旋即笑道:“不过我们穷人可加不多,而且钱得下个月才能给你。” “好说,好说。”张乾端起八仙桌上的茶盅呷了一口,轻声道“楚哥,还有件事得麻烦你,我想从你这再雇一个徒弟。” “嗯?为啥?”楚万里很纳闷,笑道:“买卖又扩大了?还是有什么状况林小强处理不了?” 张乾摆手说:“林小强身手好能力强,很好。只是小强说,他爸在澳大利亚的买卖越做越大,小强随时都可能去澳洲帮他父亲料理生意。” 楚万里噢了一声,点头道“我也听小强说过”随后他认真的盯了张乾一会儿,郑重的问“老弟,瞅你心神有些飘,你是不是惹着什么人了?” 张乾怔了一下,摇头笑道“没有,只是有个项目,资金额挺大,可对方的来路我还没摸清,不踏实。” 楚万里不解道“以你的处事方式,事不明朗,这单买卖应当放弃呀?” 张乾沉吟片刻,轻声道“我需要这笔钱” 楚万里笑了:“你缺钱?莫非你也想凑热闹弄个私人博物馆?” 张乾摆手道:“我没那高端的志向”他降低一个声调说“我和我表哥看中了国外的一处私人古城堡,想盘过来。和国内房价相比较,这古城堡性价比超好。” 楚万里皱皱眉:“你想移民?” 张乾摇头笑道“故乡热土的惯了,哪也不去,买古堡纯属商业行为。” 楚万里噢了声,挑起大拇指说“在古玩行你是这个,可是隔行如隔山啊。还是慎重些好,听说在外国炒房规矩很多,特别是古代建筑,虽是私人财产,但擅自拆改装修都属违法。” 张乾点头道“我表哥是律师,这方面应该没问题。我的问题是得筹款,最近我要经常往农村跑,有些款项又不能划卡转账,只能带现金。楚哥,我想请你的大徒弟石磊过来帮忙,费用你定。” 楚万里听罢尚未开口,门外却飘来脆脆的声音:“我反对!”,话音没落,门口闪进一位小帅哥。 张乾愣了一下,正茫然间,小帅哥咯咯笑道“叔叔不认的我了?” 张乾定睛细瞧,哈哈哈笑了:“原来是楚天女!别怪叔叔眼拙,长发及腰的大姑娘突然变成靓仔小帅哥,换谁都得懵圈。” “哈,收藏家也打眼了吧?!”楚天女笑颜如花的说。 楚万里一旁训道:“这孩子,没大没小。我小时候……” 张乾举手笑道“不一样,不一样喽”随即他纳闷的问楚天女:“今年暑假放这么早?” 这时楚天女刚巧看到放八仙桌上的纯银九节鞭,随手抄起一抖,白链当空刺出,电石火花之隙,银鞭又倏地盘回桌面。张乾端的看呆了,楚万里恼道:“天女,叔叔问你话呢。” 楚天女忙笑着说:“不是放假,我今年毕业了,现在是实习时间。” 张乾诧异道“实习?真快呀一晃大学毕业了?在哪实习呢?” 楚万里叹口气说:“正发愁呢,找了几家考古部门,他们都说现在没有考古项目,不需要实习生。当初天女上学报志愿时,我就说考古专业太冷僻。果不其然,毕业了,还甭说找工作,连实习都找不着门儿。” 楚天女笑道:“叔叔,要不我跟你实习吧。你肯定认识许多‘挖坑儿倒斗’的,见到的绝对都是一手货,对我搞考古研究一定大有裨益。” 张乾呵呵笑道“调皮,你叔叔一向遵纪守法,不越雷池。对咧,刚才我要请你大师哥石磊给我帮忙,你没进门就喊反对,为啥?” 楚天女笑道“为啥?他笨呗。我大师哥头脑本来就不忒灵光,又一心沉浸武学,现在是满血武痴。你想让他当智能保镖?一来他不干,二来他也干不了。” 张乾听罢,眨眨眼,把目光投向楚万里。 楚万里道:“她前边是胡诌,不过后两句说对了。肯定不行,石磊连驾驶证都没有,另外下个月他得去参加全国比赛。” 张乾闻言对楚万里摆出蹙眉苦愁的神情:“如果石磊不行,楚哥你得帮我选一位啊。” 楚天女抢先朗声道:“甭费劲选了,我去吧。” “你?”张乾愣了一下说:“行吗?碰着歹徒可要真打实凿啊。” 楚天女嫣然一笑:“再给你露一手,刚才是快,现在是准。”说着她手一拂,桌上的九节鞭又如银蛇般射出,张乾只觉白光一闪,银鞭又重回桌面,仿佛从未动过。 张乾尚在愣神,楚万里却喝斥道:“天女!太不像话了,你知道这季节白金香瓜有多贵吗?!” 张乾聚目一看,哧地笑了。墙角处,在茶几瓷盘中放着的一枚白金香瓜已被银鞭洞穿。 “怎么样?”楚天女笑盈盈的问。 张乾不想让楚万里的宝贝千金做有风险的保镖差事,他转脸对楚万里说:“嗯,技巧不错。不过,在格斗方面,应该和她师兄们没法比。” 楚天女又不等老爸开口,便快语道“叔叔说得对,比笨劲儿,大师哥他们八成会赢。可俗话说;‘厉害不在胳膊粗’比巧劲我更强。上星期我还用过肩摔撂倒了大师哥呢。再者说,真到了外面,大师哥他们刚猛外露,坏人们一看,好家伙碰见练武术的了,如果动手肯定吃亏,干脆直接用抢吧。叔叔你说,他们动枪了,咋办?” 张乾忍住笑,故作无奈的说:“能咋办,投降呗。” 楚天女笑了,说:“但是,我一出马自然不同喽,我一柔弱女孩,坏蛋们肯定轻敌不屑啊,等我突然一出手,呵呵,结果就不用说了吧?” 张乾望着楚万里,用目光问询。楚万里略一沉思,手一摆,无奈的笑道:“也罢,让她去你那锻炼一下也好,省的老在武馆里捣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08篇 红线如锁 十天后的午夜零点,马厂长终于来电话,说陈经理和总裁已到天河市,请张乾安排见面时间。张乾顿时睡意皆消,立马打电话进行安排。 转天上午,张乾带着楚天女来到市中心银行贵宾室。他把这里定为交易地点,一是方便二是安全,因为翠镯就存放该银行的保险箱里。 贵宾室呈欧式复古格调,富丽堂皇中透着沉稳凝重。张乾坐在沙发中连打几个电话,然后皱着眉头沉思。 楚天女身着中性布衫,娇怡淡雅,清爽可人。她在茶几上布好饮品,四下走走,观察贵宾室内的环境布局,然后从包里取出电脑笔记本放在张乾面前。笑道“叔叔,你选的地儿真棒,交易成功的话,各种结算方便。” 张乾笑道“这人岁数大了,就图省事。” 楚天女哧地笑道:“错,叔叔在古玩行是名副其实的少壮派。” 张乾哈哈一笑:“你这孩子会说话” 楚天女认真道“真的,我老爸说你是少壮派。不过,我倒觉得叔叔有点暮气,办事过于谨慎。” 张乾呵呵笑道“古玩有别于其它行当,正常的经商交易中若被蒙骗尚可投诉,但在古玩圈里,全凭眼力胆量。遇到天价重器,那可是一眼穷一眼富。看错了,哭诉无门,只能认栽。”张乾叹口气道“我总有个预感,觉得这二十来年的拼打,已把我的福分运气消磨殆尽。以后如果不肯收手退行,就得靠暮气和谨慎来维系了。”话毕,他轻轻一拽金链儿,从衣兜里拉出怀表看了看。 十点整,贵宾室的门开了,马厂长和陈经理等一行人准时出现。 楚天女扫了一眼,对张乾轻声道;“不全是生意人,两个穿灰衣的会武功。”张乾点点头笑着迎上前去。 陈经理走在马厂长前面,把他们公司总裁介绍给张乾。 总裁是位精瘦老头,秃着他看了对面灰衣人一眼。” 灰衣人立即掏出一把小折刀,过来要割翠镯上的红线绳。可他刚迈出半步,突觉眼前一花,一个小帅哥已挡在面前。灰衣人面露不悦,定睛细瞧却看出是个短发美女,立即笑道“小妹妹,有事?” 楚天女客气的说:“先生,这笔交易未完成之前,这红绳儿不许剪。” 灰衣人瞥了张乾一眼,不满道“为什么要栓红绳?这是什么古怪规矩?你们小地方的人真不可理喻。” 楚天女嫣然一笑:“抱歉,你们得入乡随俗。” 灰衣人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楚天女,不屑地一笑:“入乡随俗?我也抱歉喽,我只听我们总裁的,小妹妹你闪开。”说着他举步上前,可他刚一抬腿,却一声闷哼,倭下腰一脸痛苦。 在场的人都愣愣的望着,大家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但瞧灰衣人那活不了的悲催模样,肯定是着了楚天女的道儿。 灰衣人中招的瞬间,总裁不禁噢了一声,旋即他就平静地问张乾:“这姑娘是?” 张乾歉意的笑笑,轻声道:“是我的侄女,家里的人把她宠坏了,甚是刁蛮,还请总裁宽宥。” 这时另一个灰衣人愤然站起,总裁一摆手笑道“客随主便,张老板认为有红线顺畅吉祥,不剪也罢。” 楚天女笑道:“这话敞亮,等交易成功后总裁在亲自剪彩,那才叫喜庆吉祥呢。” 正这时,贵宾室的门又开了,进来一位丽色佳人。 此女艳而不妖,婀娜多姿,风情万种。她款款而至,粉面含笑与张乾握手。张乾握住对方芊芊细指,仿佛倏入梦境。他懵懵惚惚的喃喃道“你,你是梦露?” 张乾七岁那年就爱上同桌的梦露,虽然一年级的小家伙不懂爱。 后来,到了上高中时,俩人终成为情侣,张乾每天都置身仙境一般。岂料,有一天梦露和她全家一起失踪了。去派出所打听,得知她们举家迁到南方,具体状况不祥。大惑不解,百般焦虑的张乾决定去南方觅寻梦露。 当年乾隆爷六下江南,张乾去了七次。 久久找不到梦露,心灰意冷的张乾便剃了光头,穿土布纳衣。后来只有在当兵、结婚、钓鱼时才更换过服饰。 光阴荏苒,这么多年过去了,今天梦露却突然出现。 此刻张乾握住梦露白玉一般的手,顿感绵柔滑润,清凉舒爽。她一颦一笑间,飘出淡淡的如兰似麝的幽香,张乾顿觉如饮甘怡,周身畅然。 此刻,美女靓眸含笑,樱口轻启道“我不是梦露,梦露是我妈妈,难得这么多年你还记得她。” 如醍醐灌顶的张乾顿似凉水浇头,旋即醒悟;是啊,二十年了,梦露也该老了。 这时总裁在一旁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司的模特王丽小姐,她来天河要试戴翠镯拍照存档。” 张乾嘴上嗯嗯两声,目光仍直直的盯着王丽。王丽笑盈盈的取出香烟,递一支给张乾道“叔叔请”张乾略一犹豫,还是接过香烟,清闻一下,顿觉异香融融。王丽柔声道“妈妈说过,以前发生的事她会和你解释。” “真的?什么时候?”张乾迫切的问,他想抬手再吸闻香烟,却发现手指间空了。也没见楚天女伸手,那细细的坤式香烟却已到了她指间。 总裁一笑,轻声道“小姑娘手法好快” 楚天女没吱声,从总裁手中取过翠镯放入紫檀盒,推向张乾说“叔叔,翠镯先甭做检测了,你先把盒子锁好。”随后她目光四下一扫,说“叔叔,今天先到这里吧。”话毕,故意碰了张乾胳膊麻穴一下,警示他此番交易有问题,要赶快收场。张乾胳膊一颤,看了总裁一眼,却笑而不语。 这时坐对面的陈经理对身旁的马厂长耳语一句,起身来到总裁跟前,将电话递给他。“总裁,您的电话。” 总裁接过电话,哦了两声,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对电话悻然道“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总裁又认真的听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他摇摇头,有些勉强的笑着对张乾道:“张老板,很抱歉,广州家里出了一点状况,我必须马上返回。” 张乾正纠结此番交易是否继续,却见对方蓦然提出离场,忙干笑道“您请便,您请便。” 一分钟后,总裁带着一干人等匆匆离去。王丽在和张乾握手告别时,悄悄塞给他一个纸团。 等众人离去,楚天女拧着眉头说“叔叔,我老觉得这伙人怪怪的,那靓女又是演的那一出?她一靠近,我就见叔叔迷迷瞪瞪,要昏倒的节奏。”楚天女说着禁不住笑笑,又道“我怀疑那美女的烟卷有迷香,弄过来一看没问题。叔叔,你刚才犯晕蒙圈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 张乾尴尬的笑笑,说“刚才你碰我胳膊肘的‘麻筋’时,像突然像被烙铁烫一下似的,真有迷香也清醒了。” 楚天女抱歉的一笑:“当时本想点那美女一下,可她一点武功都没有,我不能伤她。” 张乾双手一摊:“叔叔老胳膊老腿更伤不得。” 楚天女认真的说“才不是呢,我老爸说过,当初叔叔在军队当过特种兵,得过奖,要不我才不敢乱点你的麻穴呢。”随后她又笑道“叔叔,我和灰衣人动手的事可别和我老爸说。” 张乾点点头,说:“天女,叔叔现在身手不行了,但眼神还行。我看的很清楚,是那灰衣人先用膝盖撞你,你属于正当防卫。”说到这,张乾摇摇头,若有所悟的轻声道:“今天广州佬的做派印证了我这几天的不安,虽没有摸清他们的底细,但凭感觉,这伙人不像商人。” 楚天女亦点头道:“对呀,这些人虽然满身名牌,举止文雅,但有的人却时不时地会透出一股匪气。” 正在这时,一直守在走廊里的那个年轻人走进贵宾室。张乾立即问:“赵乐,怎么样?一直到现在什么电话都没接到?” 赵乐喜爱收藏,是张乾的徒弟,他原先是俱乐部的散打队员,因伤退役当了体育教师。 “广州来电话了”赵乐说着将电话递给张乾。 张乾静静的听完电话,沉思片刻,轻轻嘘口气,呵呵地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09篇 未雨绸缪 临近中午,马厂长打来电话,要宴请张乾,说是负荆请罪。张乾笑道“马厂长何罪之有?” 马厂长在电话里叹道“唉,多年打雁的经验全白瞎了,临了差点被雁鵮瞎眼。刚才,我广州的朋友来电话说已查清楚了,这帮广州客的总部设在境外,是一伙懂高科技的骗子,专搞高仿品骗人。他们依照图录仿制出的高档翡翠制品,单凭眼睛和原件极难分辨。他们的行骗手段就是先拍照获得相应的数据后,用高科技弄出仿制品。然后上手段用仿制品与卖家的真品掉包,得手后在借故迅速溜走。全国已发生几起类似案件,唉,都怪我心不明眼不亮,信息不灵通啊。” 这时电话里听到马厂长很重的喘一口气,说:“乾师父,我真真佩服你啊,就是那么一小截红绳儿往翠镯上一拴,就让他们干瞪眼没法掉包了,这救了你也帮了我呀。” 张乾呵呵两声,没说话。 马厂长问:“乾师父,当初你是如何看出破绽的?” 张乾平静的说“有些事情等看出破绽时在弥补,恐怕已是雨后打伞,贼过关门了。从古至今,民间古玩交易,基本是没有合同没有契约‘袖吞金’式的暗箱操作,我也是以前吃哑巴亏吃怕了,所有才设了个坎儿。”张乾停一下道“谢谢马厂长第一时间告诉我你已摸清的情况,中午我做东,咱们百合斎见。” “好好好,百合斎见。” 张乾因为心中尚有疑团未解,马厂长亦不愿意失去张乾这样的客户,所以二人都不想一拍两散。 张乾收好电话,开车去武馆接楚万里父女,和他们爷俩一起去百合斎。 到了武馆,楚万里去参加朋友的宴会了,楚天女正和一个黄发女孩吃外卖餐。张乾讲明来意,楚天女先感谢后推辞,举着吃了一半的烤羊排让张乾看:“你看,吃饱了。” 可是,此刻张乾的目光,却无暇关顾楚天女和烤羊排,而是双眸牢牢的盯着八仙桌;八仙桌当真不错,晚明制式,用料讲究,雕工精美。但这在张乾眼中只是不屑一顾的普品,此刻他目光锁定的是摆在八仙桌上的一件精巧的砚屏。 砚屏高不盈尺,紫檀框架,镶嵌着幽邃深绿的碧玉屏心。碧玉上面雕了一匹古代战马。张乾一眼就认出这匹战马取材于昭陵六骏中的“飒露紫” 张乾惊奇的盯着紫檀碧玉砚屏,他不禁暗自称奇道;果然真有此物,在大眼儿家里没能印证的东西,却突然在这里出现了。看来太爷爷保存的那本手札里提到的故事并非子虚乌有。 “这砚屏不错,以前没见过啊。”张乾瞬间回复镇静,淡然的说。 楚天女笑道:“这小屏风是秦蕊的。我练书法时喜欢自己研墨,秦蕊家正好有一对儿砚屏,我就拿一个先用着。不过,我体会着这所谓的砚屏遮风效果并不好,研好的墨汁照样风干。” “你是说秦蕊家有两座砚屏?那个砚屏上面也是雕的马?” “是啊,也是马,但是没雕人物。”见张乾连连点头,楚天女笑着说:“叔叔,你可千万别动砚屏的心思,秦蕊他爸是大官儿,她们家东西只买不卖。” 张乾笑道:“我知道秦蕊,当初她和你都在省武术班集训来着。你上大学前我见过她一两次,这小姑娘很有个性。对咧,我记得她除了习武,好像超喜欢垂钓。你跟她说,我有一副绝品海竿,如果她喜欢,我拱手相送。” 楚天女摇头道:“一副鱼竿,谁稀罕,她肯定不要。” “这鱼竿非同一般,是拿破仑亲手制作的。” 楚天女噗地地笑了:“天呐,真的假的?我闺蜜的脾气不好,如果蒙她,后果很严重。” 张乾坦然一笑:“据传鱼竿是拿破仑被困厄尔巴岛时所制,海竿上面写有拿破仑的亲笔签名和刀刻的缩写字母,新版的拿破仑传记中也有记载。这海竿是从一归国老华侨手中获得。” “是吗?”楚天女思索着说:“我记得,在一次拍卖预展中见过拿破仑的手迹法文签名。叔叔你那鱼竿靠谱的话,我就去找秦蕊。爱屋及乌吧,秦蕊非但痴迷垂钓,还真的很喜欢收藏名贵渔具和鱼拓啥的。” 张乾忙不迭的说:“好好,你跟她讲,我喜非常欢收藏各类砚屏,而且是高价求购。至于那副拿破仑海竿吗,算是赠品。” 楚天女嫣然一笑:“我一定把话带到。” 张乾笑容满面的说:“好,叔叔恭候佳音。”他看下怀表:“时间不早了,我得去百合斎了,马厂长还等着呢。” 望着张乾离去的背影,静坐一旁一语未发的黄发姑娘,轻声开口道:“这位大叔温文尔雅,一看就是位成熟帅气的土豪暖男。” 楚天女摇摇头,笑道:“金妹,你在yn磨砺这么多年,看人还是很感性。张叔叔和我老爹相识多年,看表象,无棱无角,实则他绵里藏针十分了得。” 金妹闻言莞尔不语。 楚天女笑道“不信?我老爸说的,他看人特准。” “信信,你老爸是我的启蒙老师,我敢不信?”金妹笑道。 黄发姑娘姓金,名妹。 中学时期,金妹是楚天女最要好的姊妹之一,另一位就是秦蕊。高中毕业后,金妹没考上她心怡已久的一所艺术院校,消沉一阵后就去了昆明,在一家国内知名旅游公司任职。 去年,亭亭玉立,容颜娇媚的金妹携着几分滇南女子的韵味回到天河市。她悄悄告诉楚天女,自己的靠山,身为公司总裁的表舅携款潜逃了。金妹担心“殃及池鱼”便匆匆离滇返乡。 这会儿,楚天女见金妹瞄着窗外张乾缓缓开走的轿车一脸艳羡,便打趣道:“美女,我觉得你从yn回来后似乎只关注大叔级的人物,对小鲜肉们一概排斥,上次我那位帅哥校友主动和你套近乎,却被你怼的差点跳楼。” 金妹妩媚百转,故作娇羞状笑道:“我就是讨厌小猴儿,喜欢老头儿。和人打交道就像搞收藏,藏品够年代,才有价值嘛。” 楚天女无奈的哦了一声,红唇微动,欲言又止。 金妹翘指一厾,笑道:“不要道德绑架,千万别再给我喝心灵鸡汤,我过敏。教授在讲台上讲大道理可以领高薪,可现实中再好的至理名言都换不来任何收入和尊严。这几年,你读书我打工,各有所得,又各有所失。我们也没必要争辩是知识有用,还是社会经验更据实效。你老爸是名震一方的武术大师,拥有数百门徒。而我父亲不但下岗失业,还百病缠身。如果按你的思维准则做事我家必定穷困潦倒难以为继,而你要是按我的路数行为处事,你肯定也得疯喽。咱们是好姐妹,但摆在你面前的是条条通罗马的金光大道,我也想披荆斩棘,一路向前,但我脚下没鞋,手中没刀,只能望路兴叹。天女你是好心,但我真的没法听你的,因为你不是我,你体会不到家境困顿那种求助无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语的窘迫和绝望。” 等金妹说完,楚天女一声叹息,上前搂住金妹的肩膀,轻声道:“孔子说过……”楚天女马上抱歉的一笑:“算了,以古喻今也很无聊,说实际的吧。为了将来,现在抓紧时间办理,争取一个月内就把咱们的旅游公司建好。” 金妹一愣,迟疑着说:“一个月内?太快了吧?” 楚天女忙道:“快点好啊,我想好了,咱们成立旅游公司后,这第一笔业务就是让‘万里武馆’全体学员自费组团去夏威夷……” 金妹哈了一声,笑道“先别做梦呢,这涉外旅行社的执照很难办的。” “是吗?怎么个难办啊?” 金妹轻叹一声,慵懒的斜靠在宽大的红木太师椅上,说:“你甭管啦,我去弄。” 楚天女点点头,把桌上的一盒海鲜炒饭推到金妹近前;“赶快吃饭,一会儿咱们去找秦蕊。” “你真想帮那位大叔牵线搭桥出让这个砚屏?” 楚天女笑道:“主要是我想蕊蕊了” 金妹娥眉一挑:道“我也想她,快打电话,现在就去她家里。” 一分钟后,电话通了,楚天女对着电话咯咯咯笑着嚷:“什么?!中午你不在家吃饭,还在天河湖钓鱼?北岸还是东岸?好好我和金妹马上去找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10篇 湖边钓趣 天河湖位于天河市南郊,有数千亩水域。 天河湖的北岸,有一片硕大虬劲的柳林。在婆娑弄影的柳林浅水区域中,蜿蜒着一条青石筑成的仿古栈桥。时正中午,本应游客稀少,可此刻栈桥上却簇拥着一群老人。 楚天女远远望去,颇觉画面滑稽古怪,在一群皂衣老头的蜂蔟中;娇媚可人,身穿红衫的秦蕊正倚栏而立,手按鱼竿,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上的鱼漂。 一旁众多老者们的目光却很少光顾水面的鱼漂。 楚天女忍住笑,静静地站在一边。 突然,秦蕊手一抖,银光一闪,一条巴掌大的鲫鱼钓上来。 老头们一片喝彩声。 一带墨镜老者赞道:“好手艺,我也没见鱼漂动,大瓜子鱼就钓上来了。” 另一文绉绉的老者怪涩涩的笑道:“没见鱼漂动?你都鳏夫三年了,这会儿你哪有空儿看鱼漂动不动啊。” 墨镜老者不高兴了,墨镜片很深,看不见他是否瞪眼,只听他粗身大气的吼道:“你说话咋这厌恶呢?你信呗?我一个手就把你扔水里去!” “你扔,那孙子不扔。” 俩老头一个横一个犟,众老者忙哄笑着解劝。 这时秦蕊已看到楚天女和金妹,她笑着晃晃手,转身把刚钓上来的鲫鱼放进旁边一位钓鱼者的篓中,那人满脸堆笑。一旁却有人喊:“赵老三,别光傻笑,和小姑娘打赌你输了,大伙的盒饭你得买。” “对呀,等一中午了,早就饿啦!快去买。” “赵老三敢不买,就把他扔水里去!” “对对,现在就扔他!” 秦蕊嚼着口香糖,挥挥鱼竿,笑颜如花的叫道“多谢大叔大爷们陪我站了大半天,盒饭我请。”说着她掏出一百元递给赵老三:“赵叔,你受累联系卖盒饭的吧,朋友有事找我,我得拜拜了。” 赵老三接过钱,笑的满脸彤红:“姑娘放心,这儿交给我了。” 离开湖边,楚天女看看金妹,又看看秦蕊,很古怪的呵呵傻乐。 秦蕊用渔具包杵了金妹一下,问:“你没带着药吧?” “啥药?” 秦蕊用下巴指了指楚天女,笑道:“你看她那傻样儿,得赶快吃药啊。” 楚天女依旧笑着摇头,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你说我这俩闺蜜,一个崇拜大叔,另一个更邪门,专和老头们打成一片。” 秦蕊很郑重的纠正道:“错,是和喜欢钓鱼的老头们打成一片。” 楚天女笑笑,侧身瞅着秦蕊说:“都过中午了,先请你吃饭吧” 秦蕊摇头道“不用,我从上星期开始减肥呢,中午不吃。对咧,你们急着赶过来有啥事?” 楚天女笑道:“想你啦” “嗨嗨嗨,别废话,找我啥事?” 楚天女顿了一下,说“你知道张乾大叔吧?” 秦蕊眨眨眼:“知道,假和尚,古玩贩子。” “切,古董商人好不好?别太刻薄,现在张叔好歹也是我老板呢。” 秦蕊笑了:“好好,古董商人。这个张叔出什么事了?你先让我猜猜,八成是倒卖文物进去了,想托人捞出来?” 楚天女嘟嘴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哈,没进去?那你找我啥事啊?” 楚天女笑道:“一好一坏,先听那个?” “好的” “张乾叔想送你一副鱼竿” 秦蕊摇头道:“不要,我渔具太多了。” “那鱼竿是拿破仑亲手制作的” “啊,啊?别逗了!” “张叔说保真” “天呐!拿破仑?我的偶像,我要我要!”秦蕊重重的点头,旋即蹙眉道:“甭说,第二个坏消息就是这鱼竿是天价,我接不了。” 楚天女摇头道“都说了是白送,第二个事儿是张叔想买你家的那对砚屏。” 秦蕊一努嘴,嘴里的口香糖精准的飞进两丈外的垃圾桶里,随后她呵呵呵笑了:“我说没有免费的午餐呢,天女你告诉这位古董商大叔,鱼竿我要了,但是那对儿砚屏不卖。”秦蕊停顿一下又道:“不对,送给你的那个砚屏我不管,卖不卖由你。” 楚天女道:“我再次重申,我可不要你那砚屏,今天就给你送回去。” 秦蕊美目一乜,坏坏的笑道:“你送回去我就去找你的老板大叔,说你怕他要,把砚屏给藏匿了。” 楚天女笑着抬手做击打状,秦蕊提着渔具包有些卖弄的身形一晃,已漂至丈外。 楚天女莞尔道:“你逃跑的功夫到日臻完美,比在省集训队时强多了。” 秦蕊咯咯一笑:“走为上计,一招鲜,吃遍天。连孙子兵法都把这一计放在最后压轴,可见这招有多强。” 这时金妹悄悄指了旁边一下,楚天女瞥了一眼,笑道:“哎,这车牌号是22222,我瞅着这辆很2的车咋这眼熟呢。” 秦蕊一拍脑门,笑道:“是二,车停哪我都忘了,都是那位古董商人大叔闹得。” 片刻后,三位美女上车,秦蕊说:“去我家吧,送给你们法国香水。” 金妹嫣然一笑,楚天女却螓首轻摇。 秦蕊恼道:“硬性摊派,不要不行。天女,自打你剪成男生头型后,社区老太太都问我,‘嗨,姑娘,那位找你的这小帅哥是你男朋友吧?真俊,就是个头矮点儿,有一米七高吗?’”秦蕊哼了一声复道:“你每次来我家都得解释,可费老话了。楚天女,我强烈要求你以后必须用香水留长发。” 正这时,楚天女电话响了。 等打完电话,楚天女不好意思的笑道“抱歉,金妹你和蕊蕊去她家吧,张叔找我有事。” “告诉张叔,鱼竿我要了,砚屏肯定不卖也不送。”秦蕊刁蛮的说。 “好,一定把这霸王条款传达到位。”楚天女笑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11篇 药湖赴约 天河地区嵌于连绵千里的古燕山脉之中。 天河地区下辖六个县,总人口六百万,仅天河市就拥有近五百万人口。天河各县均是谷壑纵横,域广人稀。 九山县在天河市西北方,元朝时期是兵站,明朝设县。 直言不讳的讲,广袤百里的九山县很穷。从盘古开天地时起,老天在“靠山吃山”这节点上就没有眷顾惠泽这片大山。因为这里既没有铁矿,又没有稀土;有的只是奇峰巉岩,古槐相映,和清冽冷凝的潭潭涧水。 从古迄今,这里的土著人纯洁善良,健康长寿。 这里不是非洲,所谓的土著人就是大山里土生土长的人,和他们相对应的是外来的经济开发者们。 黄均,这个名字常被人们诟病的人,就是来大山里搞开发的精英。 黄均走进大山,一番拼打,白手起家的他从负债累累到富甲一方,快的令人咋舌。 黄均很早就喜欢古玩。 在人们的意识里,似乎是只有富人才喜欢古玩,可黄均最初接触古玩时却穷的两眼发黑,欲哭无泪。 有人说,一旦穷人一夜暴富,可比富二代们会得瑟摆谱。没做过统研,不知这句话是否犯了形式逻辑中以偏概全的错误,不过单从黄均身上看,这话有理。 yc县的黑石乡拥有一片美丽的湖泊,粼粼湖水中心有一座鸟语花香的小岛。 在北方,一般群山环抱中的湖泊、深潭、涧水什么的都会被冠以圣洁美好颇带仙气的名字,如“天池”或“瑶池”。可是黑石乡这处高山湖的名字却稍显土气——“庙湖”。 从字面上分析“庙湖”,虽不算高端,但也凑合。但“庙湖”谐音不好,经历代人的口口相传,以讹传讹,后来“庙湖”居然传成了“尿湖” 据说上世纪,山村里竟然出现过“战天斗地向尿湖要水喝!”的标语。 数年前,黄均和张先生串货来到黑石乡。黄均站在高峰之巅鸟瞰“尿湖”,观之良久后,他不禁呵呵呵乐了。黄均随即忍痛卖了当初穷死都舍不得卖的传家宝---白玉辟邪,斥资力投“尿湖”。 据传,明朝时有位王爷不知何故,在湖边盖了一座药王庙,这就是最初“庙湖”的由来。黄均自然不会错过如此良好契机,他不吝钱财,请专家学者大肆宣扬;称湖水中含数十种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还有抗癌功效。并发掘出,古代此湖的真正的名字叫“药湖”,天呐,药湖!这可是天赐的琼浆玉液。 黄均本想建瓶装水厂,无奈审批太难,只得退其次搞生态养殖。 绿色原生态养殖公司成立后,宣传相当重要。 媒体、中介、人嘴,铺天盖地齐上阵。一番造势后,药湖鲤鱼每斤售价一百六,一只喝药湖水长大的公鸡售价八百,蛋(母鸡下的)每枚二十元,就连药湖油焖蚂蚱都卖百元一串…… 很贵吗?让喊贵的人大跌眼镜的是,药湖各种生物产品皆供不应求。特别是药湖土鸡蛋尤为紧俏,购蛋人要自己拎着竹蓝满山遍野的去寻觅,如果谁能半天内凑满一篮鸡蛋,那表情既快乐又满足,比下蛋的母鸡还有成就感。 人们感慨,不是黄均生财有道,而是亟待改善的食物环境帮了他大忙。 黄均在药王庙的遗址上建了一座石牌楼,苍劲的魏碑体镌刻“药湖”两个大字。由于湖心小岛的形状像个织布梭子,便冠名“织女岛”. “药湖”“织女岛”,两个名字似乎有些不搭,好在当地文人不多,也没人挑理儿。 有钱了,黄均本想重金回购那尊白玉辟邪,但患难兄弟张先生大呼不可。他的理由是,宝物都有灵性,当初出兑白玉辟邪迄今已获利千百倍,这说明你与家传宝物缘分已尽的同时,白玉辟邪最后拯救了你一把。宝物已尽力,不要在强求它回来。 黄均深以为然。 三年前,在天河地区古玩圈,新贵黄均出手阔绰只买不卖的行为,使他名声鹊起。渐渐地,他便成了古玩行内颇有话语权的人物。 张乾和黄均交情不错,但仅限于生意层面。 昨晚黄均突然打电话邀请他去织女岛做客,并表明想要那只雍正青花釉里红出戟尊。清代瓷器,雍正青花最为精致优秀,雍正官窑青花釉里红出戟尊自然成为行内人的心仪之物。 不过张乾有些不爽,黄均出的价钱是不错,但购买方式不妥。黄均既然提出想买,就应该主动上门商谈,而不应该让对方跑一百多里崎岖山路,把宝物送过去。 老话说“客大压店”,虽心情不悦,一番斟酌后,张乾还是决定带着出戟尊去药湖织女岛。 今天风和日丽一派爽朗,虽然山路起伏不平,豪华越野车却依然风驰电掣,赛车般飞奔。坐在副驾驶位的楚天女叫道:“林小强,慢点!刚才吃午饭你也没喝酒啊,为何开这么快?” 林小强笑道:“早点到,买卖早成交早省心。” 楚天女故作老成的叹口气说:“年青人,你不懂商道微妙之处啊。这谈买卖,无论卖方还是买方,都要矜持冷静,压住阵脚。你这么风风火火很主动的提前赶到,必然暴露了急于想出货的心态,等下一步谈价格时就被动了”。 林小强稍松下油门,笑道:“价钱不是早就谈好了吗?” 楚天女哼了声,说:“假如说,我要买你的手表,你问我能出多少钱?我说一万,你一听立马摘下手表,嗖的一下塞进我衣兜里,并且大喊:成交!你说我会不会认为自己出价高了,很不爽,甚至反悔?” 林小强听罢点点头,故作郑重的说:“说的有道理,是不是应该这样?我要真诚地握住对方的手,很矜持的怀抱琵笆,欲拒还迎,十分不情愿但又很无奈的说:‘这宝物本想不卖,见你真心喜欢,虽然五百万的价格不理想,但谁让咱们是好朋友呢,唉!忍了,就这价让给你了。” 楚天女咯咯咯笑了:“对对,孺子可教也。如果说到最后你在喷出一口血来,就更到位了”。 张乾坐在后排,看似闭目养神,其实他在分析黄均。 黄均的父亲以前当过市体委主任,改革开放初期,黄均的父母先后过世。黄均孑然一身在世间摸爬混打,颠沛多舛。直到他结识了张先生,懂得了一些术相门道,竟然有了神奇的转机。 如今黄均发达了,虽不食客三千,却也高朋满座。今天邀请张乾来织女岛就是受朋友之托,那人急着要见张乾,买出戟尊只是个因头,所以张乾的多虑不无道理。 越野车又疾驰一阵,公路上开始显示出黄均的实力;不是路边的广告,而是交管部门设置的路标,巨大的指示牌上用荧光漆赫然喷写着:“前方距药湖还有十公里”。路上方横幅写着;欢迎您!黄均携药湖生态养殖总公司全体员工向您问候致敬。 楚天女瞥了一眼不屑道“横标弄这么多字,肯定影响司机视线。” 十几分钟后,公路尽头出现淼淼碧波。张乾轻声道:“到了,往右,那边有停车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12篇 湖岛波诡 层林叠翠的湖边拓出一大片空地,形成半天然的码头。 由于前来购物者众多,这里已成为颇具规模的集市。街上卖各类绿色生态产品的摊位店铺鳞次栉比,人群接踵摩肩,熙熙攘攘。 在一片铺着青石的空地,镌刻“药湖”牌楼的旁边,有一家茶肆,简易的塑料编织篷布下摆着几张老式八仙桌,桌上放着筒子壶,大海碗。 张乾朝湖面上望望,回身在八仙桌旁坐下,招呼楚天女和林小强道:“来坐吧,游船刚走得好一会儿才能返回。你们不清楚,黄均为了减少药湖湖水污染,来往舟船一律不许使用机器动力,必须摇橹撑篙人力划船。要想去湖心织女岛得大费周章,咱们现在就喝茶慢慢等吧”。 楚天女嘟嘟嘴:“只有一条客船?张叔,你打电话让鬼子再派一条船来呀。” 林小强纳闷道:“鬼子?鬼子是谁?” 楚天女哧地笑了,看了张乾一眼,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我一听到‘黄均’这名字就想到日寇鬼子,刚才说走嘴了。” 张乾笑着一摆手:“你蒙对了,由于谐音的关系,古玩行的人背后都叫黄均为鬼子。但一定要记住,是背后叫。” “是啊,当面应该叫‘太君’”楚天女撇嘴笑道。 张乾哑然一笑。 这会儿,沽茶老者已给三人斟满大碗茶,色泽浓重的茶汤赛过赤糖水。 “高沫?”林小强呷一口,有些迟疑的问。 张乾摇头道:“这是九山县特有的山茶,形状口感极似高沫,后味也很复杂,但药理保健功效要远远优于沫子茶。” “噢,长见识了。”林小强又埋头汲一口茶汁。 一碗茶品呷过半,张乾身旁又坐下一位客人。张乾鼻子微微翳动,转身看着客人笑道:“老哥是来买货?” 这位老哥五十多岁,衣着朴素,斜背着仿皮挎包。他瞅瞅张乾,见张乾文质彬彬,僧侣服饰,不像坏人,就叹了口气说:“我是来给黄老板送旧货的” “旧货?”张乾故作不解状。 老哥嘴角一动,算是笑过,低声道:“讲究点说,就算是古玩吧。” “哦,你也喜欢古玩?”说着张乾忙从项下衬衣里掏出一个吊坠,递给老哥道:“我也喜欢古玩,他们说这是伽南香的,老哥给看看。” 老哥没接吊坠,只瞥了一眼,便道:“不是奇楠,是加里曼丹沉香,成色一般。” 张乾暗自称赞,笑道:“老哥行家里手啊,佩服,佩服。” 得到认可,老哥有些满足,露出一丝笑意,说:“识香遇香都是缘分,既然你也喜欢沉香,今儿让你见识一下。”说着他从挎包里取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枚闪着绿光的甜瓜,略一靠近立觉香气袭人,心旷神怡。 张乾心中一动,尚未开口,老哥便拿起甜瓜,双手一分,居然能把它一掰两半。他自豪的对张乾说:“看见没?这才叫奇珍异宝,明末清初的物件。用道:“不用看胎,单从青花发色看,这所谓的雍正官窑顶多是民国仿品。” 胖子此语一出,气氛一下凝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13篇 孰真孰假 胖子兀地大呼出戟尊是赝品,大家均感诧异。那带着大号墨镜的瘦子,静坐一旁,嘴唇紧抿,咬肌隆起,颇显冷峻。 大约沉寂十来秒,张先生对胖子呵呵干笑道:“吴老师,这可是动辄数百的东西,可不能开玩笑啊。” 吴老师年近五旬,五大三粗一壮汉,可说话却尖声细气,分贝很高。他挑着高音儿说:“我是认真的!你就是价值千万的东西我也这么说,这是仿品,而且是低端仿品!” 张先生忙道:“吴老师,专门请你来长眼,你说话可要负责啊。” “我肯定负责,这是骗人的赝品!” 这时林小强霍地站起,戟指吴老师道:“谁要你负责了?你算那根儿葱?” 吴老师尖声笑道:“咋样?一揭穿假货急眼了吧?告诉你,我还没验完呢。你这瓷瓶不但是后仿,而且釉面还动过修过。不信?咱们可以当场检验。”说着他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刀:“瓷器修没修过用刀一划便知”。 张先生似乎怕事态恶化,忙对楚天女说:“姑娘,先把东西收起来吧。” 楚天女侧目看看张乾,此刻张乾却只顾盯着石桌对面的瘦子看,没吱声。 这时吴老师已持刀绕过石桌,林小强怒道:“你要是敢碰一下瓷尊,我让你这胖子从二楼窗户飞出去。” 吴老师闻言不怒反笑:“唬我?你知道大伙为啥叫我吴老师吗?并不是因为鉴定古玩,是应为我当过武术老师。” 林小强也乐了:“我说你看古玩的水平咋这棒槌二虎子呢,原来是跟武术老师学的。” 楚天女哧地笑出声,吴老师哼了一声道:“别呈口舌之利,这瓷尊到底修没修过要检验一下才知道。”说着吴老师对着出戟尊持刀就划,可他刚一抬手,腕子已被林小强攥住。吴老师顿感锉骨般剧痛,啊字尚未喊出,短刀已到林小强手里。 这时张乾忙说:“小强,放开吴老师。”随后他来到那瘦子近前笑道:“老弟,虽然咱们不长见面,但你这么有喜感的相貌,虽然化了妆,还是不管用。” 瘦子愣了一下,咧咧嘴,没吱声。 林小强松开吴老师,盯了瘦子一眼,哈了一声,笑道:“我说咋瞅着恁眼熟呢,原来是大眼儿,那天只在警车里瞜了一眼,没记牢靠,又带了个大墨镜,刚才没敢认。”林小强说着一挑大拇指:“厉害,这才几天啊?居然出来了,佩服佩服。不过今儿在这石楼室内,又是太阳帽又是墨镜的,如果不是逃狱,就是有见不得人的事。” 大眼儿听罢,冷笑一声,从牙缝中往外一个个蹦字:“见不得人?是有人干背后见不得人的事儿。咋那么巧?我晚上哟你们见面,早晨就被抓?把面包车停村口墙旮旯就以为别人看不到?” 张乾闻言长吁一口气,笑道:“原来是为这事?天地良心,我对你根本没深交往过,一无仇二无恨,我为何害你?” 吴老师一旁洒笑道:“为何害他?为了拿假货蒙人骗钱时没人碍眼呗。别以为这小家伙会两手就可以黑白通吃!来人!”随着他一声尖喝,立即从楼下冲上来十多个壮汉,皆横眉立目,手持镐柄。 林小强见状轻蔑的一撇嘴,挺身上前。 楚天女身形微晃,瞬间已挡在张乾前面。张乾到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抬手一拨楚天女说:“让开,你小姑娘尽量别和人动手,这是一群笨汉,我能应对。” 楚天女闻言笑道:“倒也是,特种兵的基本功就是打架。” 张乾苦笑道:“打架?那叫擒拿格斗。” 此刻,一方逼近,一方毫不退让;正当双方即将交手开打之际,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住手!” 随着喊声,黄均现身。他中等身材,面相很有个性,脸型棱角分明,刀削斧剁一般。给人的感觉,刚毅中透着阴鸷。 黄均喝住那群莽汉,径直来到张乾面前,握手笑道:“因事情耽搁,差点闹出乱子,还望张老板见谅。”旋即他转身对大眼儿说:“你误会张老板了,已经查清楚了,向公安举报的是你徒弟傻四儿。” “啊?是这小混蛋?” 黄均嗯了一声:“没错” 大眼儿摘下墨镜,超大超圆的大眼中露出尴尬歉疚的神情,他对张乾笑道:“张老板,小弟鲁莽,多多担待。这次我的存货被公安一锅端了,又交了简直要我老命的巨额罚款,真的给整蒙了,所以乱了方寸,还望张老板海涵见谅。” 黄均又赶忙打圆场,双方遂谅解和好。 黄均笑着走到石桌前,望着锦盒内的出戟尊,赞道:“好,看一次,爱一次。”他转头对张乾笑道:“张老板,请上三楼?”随即他对张先生说:“老哥你先在这陪大伙喝茶,换上最好的白茶。” 二楼全是石桌石墩,三楼则尽皆红木装设。 “张老板,你看这供桌怎么样?新收的。” 供桌木纹张扬,绚丽多姿。张乾赞道:“漂亮,是黄花梨吧?” “没错,民国海派制式。”黄均信心满满的说:“老家俱,正宗hn黄花黎。” 张乾附身又观察一下,点头道:“嗯,民国时期的。黄花黎选料地道,两拼面料,花纹行云流水,绮丽玄妙。”他故意只说“黄花黎”而漏掉“hn”二字。因为他已看出此供桌用料并非“海黄”而是越南黄花黎,民国时期“越黄”已进口中国市场。 张乾不知黄均何意,也没点破。 二人落座,黄均叹口气,轻声道:“你别见怪,大眼儿是张先生的徒弟,大眼儿说你想买他的青铜器,他不卖,你就去公安告发,他说被抓那天有人看见你给公安带路,躲在村边没露面。” 张乾听罢,瞪眼咧嘴,哭笑不得。 黄均一摆手,道:“刚才你们在楼下发生冲突,我真不是故意躲避。我信不过大眼儿这人,我派出快舟接你后就一直在这里打电话。还好总算知晓些端倪,你说大眼儿为啥这么快就出来了?”张乾摇头说不知道,黄均轻声道“这家伙说他省公安厅有人,可刚才市公安局的朋友回电话说,省厅没有任何人询问过这事。刘安这次罚款后就被释放是因为在他家查没的青铜器全是赝品,专家鉴定,均为仿品。” “噢?据我所知,行里人从他那接的货都是真品啊。” 黄均手指捏着下巴乜眼道“大眼儿够贼,早就布了局以求自保。” 不过这次他徒弟傻四儿举报,大眼儿被罚的几乎破产,别怪张先生不忿替他出头。唉,大眼儿授徒不慎,自作自受。” 张乾心中暗道:听这话口,举报之人是屑小之徒,大眼儿到成了无辜受害的苦主了? 张乾当过几年办公室主任,察言观色,用河水洗船之类的话会说,事儿也会办。但他也时不时会流露出几分当过兵的个性,此刻见黄均如此为张先生和大眼儿刘护短,他干呵呵两声,便起身说:“既然误会已除,我就告辞了” 黄均哈哈笑道:“张老板请坐,请坐。”随后压低声音悄声道:“我也讨厌大眼儿,只是得给张先生面子啊。请坐,咱们还没谈正事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14篇 暗度陈仓 见黄均满脸诚意,张乾顺坡下驴的顺势坐下,笑道:“黄老板,有事请讲。” 黄均咂咂嘴,眉宇间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缓声道:“咱们前几天已谈好,那出戟尊我出一百八。可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由于前段时间我业务拓展太快,资金有些紧张。你看这么办行不行,我有两块玉,你先看看,如果看上眼,咱们是否能交换一下?如果不行,我马上给你打款。” 张乾笑道:“好好,先看看。” 黄均立即打电话,不足五分钟,一位美女就端着红锦盒来到供桌前。 打开锦盒,里面排放着两个巴掌大的紫色小锦盒。 打开第一个锦盒,露出一枚雕工精美,虫蔓入微,色如蒸栗的乾隆工黄玉葫芦。 打开第二个锦盒,露出一只洁润无暇的宋代白玉牛。 黄均一摆手,美女退下。 张乾双手捧起美玉,仔细观瞧。 过了一会儿,黄均在一旁有些紧张的问:“张老板,用这两块玉交换,如何?” 张乾默默地的思忖了十几秒,笑道:“雍正青花釉里红出戟尊我还没见过第二个,珍惜度可想而知。不过黄金有价,爱物无价。既然我们各有所爱,就按黄老板的意思办。” 黄均像孩子一样的笑了:“爽快,晚上咱们一醉方休。” 张乾笑道:“多谢黄老板盛情美意,不过今晚我约了一位卖沉香的越南客商,我得趁着天亮赶回天河市。” “张老板也涉猎香界?” 张乾下意识的看了门口一眼,压低声音说:“我可不想做沉香生意,我有个亲戚专们跑货,我只是临时替他招待一下客人。听我亲戚说,沉香这行水太深了,就说奇南香吧,市面上压根就没有真品,全是蒙人货。我亲戚说,最近越南商贩带过来一批高仿老沉香雕件,能乱真,好多台湾沉香高手都打了眼呢。” “噢?那可得慎重,最好不沾。”黄均深以为然的点头说道。 俩人又愉快的闲谈一阵后张乾告辞。 乘小舟回到码头时日已西斜,林小强忙着要去停车场,张乾却笑道:“不忙,先去茶舍歇会儿。” 来到茶棚,三人落座,张乾问沽茶老者:“老哥,有小吃儿吗?” “有,九山特产,栗子羹,榛子沾,山桃蜜饯,野鸭蛋。”老者边沏茶边介绍。 “嗯,弄些当地特色小吃。” “好咧!”老者高兴的答应。 很快,厚重的榆木八仙桌上摆出颇具特色的小食品,连盛小吃的碟子都是用山桃木制成。其中一碟浓黑如墨的东西引起楚天女的注意,她观察片刻对老者叫道:“大伯,这黢黑的东西是什么啊?” 老者笑道:“酒酿张飞果,是咱们这儿的特产。” 楚天女哦了一声,悄声对林小强说:“我好像在哪本书里看过,古代制作蒙汗药酒时就有张飞果。千万别吃,一旦迷倒,当心被人做成人肉馒头。” 林小强嘿地一笑,立马来了兴致,连吃三口后,冲楚天女笑道:“怎么还不倒也?肯定是假货。” 楚天女伸手掩住林小强的嘴,叫道:“天呐,别冲我笑,瘆得慌,你的黑嘴跟黑曼巴蛇嘴一样了。” “嗨,别看张飞果长得难看,味道真棒。”林小强边吃边赞。 楚天女想尝尝,但一看林小强乌黑的嘴巴,又有些犹豫。“什么味道?” “味道独特奇妙,但回味又很复杂,很难描述。” 楚天女决心尝尝,可她刚一伸手,林小强却一头栽倒桌面。 正在一旁打电话的张乾见状吓一跳,赶快挂断电话凑过来。 这时楚天女已把住林小强的腕脉,静索片刻,她突然喊:“大伯!端一盆凉水来。” 老者尚未答话,林小强蓦地抬头笑道:“端凉水干啥?想给我来个凉水浇头我刚才累了,只是想趴桌子上歇会儿。” 张乾笑笑,没理两个小家伙,独坐一旁喝茶。 这时,那位下午想卖给黄均奇南香甜瓜的老哥又出现了。他坐在另一张桌前,一脸倦容,有气无力。张乾起身踱到他近前,热情的问询道:“原来是老哥啊?那沉香甜瓜交给黄老板了?” 老哥叹口气说:“都说黄老板出手阔绰,实则不然。我这家传奇南甜瓜,他居然怀疑是假货赝品。我百般讲解,他仍半信半疑,最后只出价两千块钱,这不是寒碜人吗?” “唉,现在沉香受众面太窄,真正出大价的几乎没有。你看我也喜欢沉香,但对天价沉香也不敢摸啊。” 老哥眼睛一亮,忙道:“天价?早地板价了。老板你懂沉香,是个大人物。我现在真的急等用钱,这奇南甜瓜你能出多少?” 张乾静默片刻,轻声道:“现在行情很糟,都舍不得花钱,都有难处啊。如果你真想出让,就开个最低价吧。” 老哥低头思虑,良久,才抬头道:“十,十万。”他喘口气又说:“信不信由你,当初有人上赶着出价二十万,我都舍不得卖。” 张乾笑道:“看你是老实人,我也不少给。”他一抬巴掌:“五万,行就成交。” 老哥目光暗淡了,起身叹道:“都说留着古董在真等钱用时不顶用,果然如此啊。” 说着他颓然离去。 “六万!”张乾扬声道。 老哥顿了一下,回转身眼角闪着泪翳笑道:“我是穷,但还真不是纠结于一万两万的人。想要奇南甜瓜,必须十万!不是我死硬,是因为我老婆在医院里躺着呢,她得靠这十万块钱做手术救命呢!” 张乾愣了一下,很认真的打量对方一阵,上前拉住老哥的手:“老哥贵姓?”“免贵,姓水” “水哥,上车。” “上车?去哪?” “去医院啊,你不是说你老婆在医院等着做手术呢吗?咱们现在就去医院,如果是真的,十万立马成交,一分不少。如果是讲故事,咱就一拍两散。” 老哥脸涨得通红,一股被侮辱的愤懑之火在眼里燃烧:“你,你!”但老哥结巴两声,怒火很快平息泯灭,他苦笑着点点头,嗫嚅道:“老弟……老板贵姓?噢,张老板,张老板您是当真?咱们真的马上就去天河市肿瘤医院?” 张乾郑重地点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15篇 不幸之幸 金鼎大街四合院,在东屋的乌木条案上并排放着红白黑三部手机。张乾在案前徘徊几趟后,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机看了看随即按了关机键。 一阵蜂鸣声,条案上的红色手机突然跳动,张乾迅速抓取手机道“怎样?”对方回话语速很快但十分清晰:“99号开拍后有十几个人相互举牌,以沪广两地客商为主,台商尚未响应,现在已叫一千八。” 张乾嗯了一声道“你可以举牌了,举到两千二。” 时间不长,白色手机响了,电话里一急促的声音道“现在港商和内陆客商互争,拉到两千三了。” 张乾嗯了一声道“你直接跳到两千六,到两千八收手。” 对方轻声叫道“台商出手了,第一次举牌就直接跳到三千了” 张乾笑了“放弃,不跟了。” 张乾取过一支香烟,闭目静静允闻。终于,黑色电话响了:“结束了,99号拍品最终成交价;三千九百万” “是台商吗?”张乾问。 “不是,是电话竞拍的神秘买家。” 张乾淡淡一笑,心中暗道;又是神秘买家。 张乾沉静片刻,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机,开机拨通电话,缓缓地说:“老赵,你马上去办一件事。在岭北县大磊乡茅峪村有个叫水满的人,此人五十来岁,皮肤很黑,高高瘦瘦。他家有一对小康仿老康的青花尊,市场价两到三万,你去他家用三十万买下。对,你没听错,我知道这是光绪官窑的价。对对,有特殊原因。记住要把戏份儿做足,你南方口音重,就说你是广州人,事成后不要留任何联络信息。” 打完电话,张乾轻嘘口气,取过香烟正要闻,虚掩着的屋门开了,苏静静走进来。她见张乾面漾悦色,笑道“事情办成了?”张乾得意的点下头,轻声道“成了,去了佣金净得三千六百多万” “啊?就那么个木头疙瘩?现在人都疯了。” “要不是为了盘下那座古庄园亟需凑钱,这价我还舍不得卖呢。”张乾感慨道“做工如此精巧的明代奇南香瓜,世上再无第二个了。” 苏静静摇摇头道“上哪说理去?,听你讲,当初那傻大哥拿着沉香香瓜四处奔波,十万八万的没人要,可到你手里不到半个月,三千多万,还争着抢着的要。” 张乾笑道“现在拍卖行沉香正热,另外是人脉关系促成,我要不和刘总是挚交,慢说半个月内加塞上拍,就是排号一年人家也不一定肯接收你的拍品。” 苏静静道“既然这样,那翡翠手镯为什么不去拍卖?” 张乾迟疑一下,轻声道“有故事的东西不能走拍卖的路子。” 张乾打电话在一家西餐厅订了位子,微笑着对苏静静道“努力吧,等其它资金全部到位,等那座庄园一盘过来立即给你办移民。” 这时,置于紫檀高案上的一架金灿灿的西洋钟表蓦地自开天窗,探出一只小巧玲珑的鎏金铜鸟,尖喙开启,振翅啁啾。张乾轻轻揽住苏静静纤腰,笑道“走吧,十一点了,吃饭去。” 来到院子里,壮硕威猛的坎高犬凑过来,张乾拍着坎高犬的大脑门笑道“驴驴,你千万别在往大长了,每次去买狗粮人家都以为我开着狗狗养殖场呢。”这时旁边一只雪白的萨摩耶嫉妒的跳起来往张乾怀里撞,张乾抬手一拦,故意虎脸道“一边去,院里刚换的监控线路就被你咬的七零八落。”言罢抬腿作欲踢状。苏静静忙俯身抱抱萨摩耶,不平道“你怎么一口认定是我们公主咬的呢?你那驴驴也不是省油灯,蔫儿坏。” 张乾笑着在萨摩耶头上摩挲一下算是安抚,苏静静说“咱们别吃西餐了,去北石桥吃露天烧烤吧,可以带着公主,” 张乾顿了一下,道“好啊” 十来分钟后,到了北石桥前,苏静静道“乾哥你把车停好后去选烧烤位置吧,我带公主去僻静处方便一下。” 张乾应了一声,见路边不远处的矮树下有地方停车,等苏静静带着萨摩耶离开,便将车停在矮树下。 张乾从后备箱取了两瓶苏打水正要离开,突然有一辆黑色越野车疯了似得朝张乾撞来;张乾啊了一声,迫急中双手丢掉水瓶纵身向上一抓,抓住了矮树的一条枝干,旋即身体往上荡起欲躲避越野车。岂料树杈扛不住张乾的体重,下边的空间原本可以让开越野车,但树干却倏地往下弯垂,张乾的左腿便被车顶刮到,人也翻滚落地。 四外的人们尚未反应过来,越野车已绝尘而去。 苏静静在桥下遛狗回来,见矮树旁围了一圈人,有人嚷道“已经打120了,乾师父你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 苏静静闻言大惊失色,慌忙挤到张乾近前带着哭腔叫道“怎么了?乾哥这是怎么了?” 张乾双手护按住伤腿,强忍剧痛道“车撞得” “啊?这,这里也不是公路啊。”苏静静下意识的四下望望。 张乾轻声道“车跑了,我现在就给朋友打电话,查监控。” 苏静静慌忙蹲下伸手按住张乾腿上冒血的伤口,含着眼泪叫道“都伤成这样了,查啥监控,先去医院!”旋即她回身问“刚才是那位大哥联系的120救护车?”一小伙扬手道“是我,我认识乾师父,救护车马上到。”苏静静连连致谢。 半小时后,等楚天女闻讯赶到医院时,张乾已躺在住院部的病床上。 张乾的妻子焦急的站在床前,见楚天女来了忙说“天女你来的正好,替我盯会儿,我去办住院手续。” 妻子离开后,张乾睁开眼,尽管疼的额头出了一层细汗,还是笑笑,轻声道“还好,还好。” 楚天女掏出纸巾擦擦张乾的汗水低声道“张叔,你专心养伤,我们负责把肇事司机找出来,饶不了他。” 张乾道“那事儿先放放,眼下你能替我办一件要紧的事情吗?” 楚天女忙道“没问题,只要我能办得到,现在我有大把的时间。” “很好”张乾说着压低声音和楚天女嘀咕一番,楚天女听罢点点头“叔叔放心,我们今晚就走。” “也好,明天上午就可以到了。”张乾道“你去‘迷彩楼’找苏静静,我一会儿打电话告诉她给你们准备需要带的东西。” 楚天女点点头,纳闷道“静静姐在迷彩楼?出事时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张乾尴尬的一笑“你婶膈应她,我让她回避一下。” 这时,林小强到了。他问清情况后愤然道“乾哥,我觉得这事大眼儿嫌疑最大。他肯定还是认为是咱们给公安局举报的,我得去找他。” 张乾抬手微微一摇,道“不要莽撞”随即苦笑道“也不错,这一出事到解开我一个心结。” 楚天女和林小强闻言都不明其意的瞅着张乾,张乾看着林小强道“这次我不但看清那肇事司机的相貌,而且在车里还看见了那个小娃娃了。” “小娃娃?啊?就是那个半夜跟踪咱们的小娃娃?”林小强愕然道。 张乾有气无力的笑道“是啊” 林小强点点头又摇摇头;“看来这小娃娃不是鬼是人,而且是坏人。” 见楚天女不明就里,林小强简单的把如何夜半遇到红裤绿袄小娃娃的事和她讲述一下。 楚天女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居然有这等奇异之事?”她转脸对张乾道“看来他们是蓄谋已久,张叔得格外提防才是,要不报警吧。” 张乾道“没有确凿凭证,只是猜测,眼下交警部门只能按肇事逃逸对待。天女你们放心去吧,这里有小强,一会儿赵乐也过来,不会再出问题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16篇 湖畔寻访 初夏的白洋淀,碧波万顷,荷苇无边。 一位面色黝黑的姑娘笑着迎上来:“三位美女坐船呗?绕一周每人六十元,管一顿渔家饭。” 楚天女望望水泊浩淼的湖面,笑道:“姐姐,不绕圈儿,直接去对岸行吗?” “行啊,快上船吧。”船家女脸笑的像盛开的芙蓉花。 登船后,套上橙红色救生衣的楚天女打开白洋淀导游图,边看边不住点头。一旁的秦蕊给楚天女敬了个军礼,打趣道:“报告太君,前边芦苇荡游击队大大的有。” 楚天女对船家女笑道:“姐姐,这里以前有过游击队吗?” “有啊,雁翎队,专打日寇鬼子。” “电影《小兵张嘎》的原型就出自雁翎队。”金妹说。 “我老爸最恨鬼子了”楚天女说:“他总想象霍元甲那样狠揍鬼子一顿,可是找不到,秦蕊你要是认得,想法找几个鬼子和我老爸比武。” “我又不是汉奸,上哪认识那么多鬼子去?”秦蕊撅起小嘴,将嘴里的口香糖吹出,噗地一声竟然把两丈开外的一片荷叶击穿。 楚天女嚷道“嗨,注意环保!” 渐入深水区,机动木船悠悠簸荡,三个姑娘的身子亦如花枝般迎风摇曳。船家女笑道:“坐下吧,晃得劲儿会小一点。来你们先尝尝白洋淀的特色小吃吧” 转瞬间船台上摆好碗筷,依次端上来的是火红的湖蟹,琥珀色的醉虾,银亮亮的白花菜,比牡蛎还要鲜美的淀蛤,外搭一壶低度水酒。 “哇,爽。”秦蕊笑道:“王母娘娘要是发现这景致氛围,蟠桃会肯定不在瑶池开了。” 金妹妹凝视远方,若有所思。楚天女拍拍她肩头笑道:“金妹,别愣神儿了,咱们尝尝渔家菜。” 秦蕊笑道“得喝酒,都要喝。” 随即,美女们犹如男人般大吃大喝。 餐饮过后,时过中午,船已达彼岸。 离开湖畔,秦蕊说:“从导游图看,旁边这村子叫荷花坞,盛产莲子,却没啥景点。” 楚天女笑笑没说话,只顾头前带路。 金妹嘟囔道:“千里迢迢来一遭,总的买几斤土特产吧?” 进了荷花坞村口,大柳树下,楚天女对一打瞌睡的老头儿说:“大爷,您知道张珊住哪吗?” “张山?”老头儿抬手指着街口,打了个哈欠,慢腾腾的说:“不知道” 秦蕊气乐了;“老大爷,既然不知道,您手指什么呀?” 老人一撅山羊胡也乐了:“我指村长的衙门口呢,想打听人去问村长吧。” “谢谢大爷”楚天女笑道。 “秦蕊叫道:“快说,张山是谁?肯定是神交已久的帅哥网友吧?” 楚天女嫣然一笑:“见面就知道了” 村公所里年轻的村长正在午睡,美梦乍然被搅醒,很生气。他竖起剑眉正想发飙,却发觉映入眼帘的竟是三位极品美眉,各个妩媚多姿,人人艳丽婀娜。乖乖,这是在梦中?还是仙女下凡了?他嘴巴半张半合,一时语塞。 楚天女说明来意,一旁的办事员抢着说:“我知道张珊,我带你们。。。。。。” 村长忙把办事员扒拉到身后,笑道:“我!我带你们去。” 村长带着大家进了一所大院,有长长一排红瓦房,透过敞开的门,屋里摆满床。秦蕊悄声道:“我看这里像是村办的旅馆,你看那村长多像色狼,走路都飘起来了,他要是敢打坏主意,我当场废了他。” “快拉倒吧你”金妹轻声笑道:“老把人往坏处想,你没看见院门口挂着牌子吗?这里是敬老院。” “张珊就住这屋,是单间。美女,你是她什么人啊?”村长问。 “孙女”楚天女回答。 “啊?”村长借机会又将目光在楚天女身上扫了两个来回,摇摇头说:“张珊会有你这么漂亮的孙女?她会说话那阵儿,没听她说过呀。” 楚天女没有回答,径直走进屋。难闻的气味让秦蕊和金妹停在门外。 “奶奶,您没睡觉吧?”楚天女俯身床头,细声说。 床上,躺着一个干瘪枯瘦,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太太。楚天女又轻声呼唤一下,老太太仍没有反应。 金妹悄声问村长:“老人还活着?” 村长站在门口,往床上盯了盯,不大自信的说:“应该没事儿,早上还喝粥来着。” 这时老太太眼皮颤了颤,慢慢睁开眼,浑浊的瞳仁似乎不再闪光。 “奶奶,我叔叔是张乾,小名儿叫乾儿,您还记得吗?。”楚天女说着拿出一只诸龙盘绕的鎏金银镯“奶奶,叔叔说这是他小时候您送给他的。” “老人从去年就不会说话了”村长跨进门里一步说。 像是和村长作对,村长话音刚落,老太太的嘴就出声了,只是弱如蚊鸣。楚天女赶忙俯耳细听,等老太太闭口后,楚天女点点头,说:“奶奶放心,我听明白了。”随即转脸对村长道“奶奶想和你说话” 村长快步近前,将耳朵凑到老太太嘴前。 老人费力的叨咕几句后便阖目入睡。 村长抬起头说:“听老村长讲,张老太太无儿无女,这么多年都是他侄子张乾出费用在敬老院租着单间。”说着他打开墙边的储物柜,取出一个小巧的藤编手提箱;“刚才老太太说了,让你们把这提箱带回去交给张乾。”村长看着楚天女道“你一会儿去村办室打个收条,顺便在去她家老宅看看。” 楚天女到村办室写了收条,出来时剃着板寸的村办事员拿着一串钥匙跟在一行人后边。 转过一座墙角,办事员仍旧不错眼神的盯着金妹轻轻摆动的倩影;十几秒后他禁不住紧迈几步,到金妹身后轻声道“美女,阳光下你的长发真像缕缕金丝,太美了。”他说着伸手就要抚摸。一旁的村长嗨了一声,然后狠狠瞪视他。 秦蕊停住脚步回头静静的盯着办事员,楚天女赶忙用手提箱轻碰她道“走走,没事儿。” 秦蕊轻哼一下。 众人来到一座斑驳陆离的大门前,村长道“这就是张老太家,已经闲置五六年了。” 大门打开,一股荒败凄寂的气息扑出。院内残木断瓦,篙草蓬凌。断砖碎砾间,开着几朵野菊。 噗啦一声,一只灰色的怪鸟飞上屋脊,俯首不满意地盯着众人。 “天呐,这里拍鬼片不用摆排人设。”秦蕊转着圈嚷嚷。 村长有些干涩的笑笑“这房子就怕没人住,一没人烟荒败快着呢。你们看,三间正房空了,四间厢房空了。” 楚天女不解道“屋子里的东西呢?” 村长抬手在小平头上摩挲两下,有些尴尬的说“这么多年了,真看不住啊,慢慢的就被一些贼人踅摸空了。” 秦蕊悻悻的嚷道“明知道是几间空房,还折腾我们来看啥?” 村长道“正因为是空房了,才让你们看看作证,免得张老太百年之后有人来要她的遗物,到时候我们说不清啊。” 楚天女点点头“村长的顾虑可以理解”说着她取出一张卡递给村长道“这卡里有五万块钱,是张乾叔叔给奶奶的,密码号是老太太名字的拼音字母排序。” “这?老太太快九十了,也吃不了啥了。”村长迟疑着接过银行卡。 楚天女打量着院子道“给老太请个特护吧,雇人把屋子院子也打扫一下。” 村长连连称是,秦蕊在一旁道“请村长费心,把老太太照顾好啊”话毕,樱口微努,噗地一声,屋脊上的怪鸟翻滚着掉落院内。 村长惊得目瞪口呆,小美女的轻轻巧巧的一粒口香糖居然能将数丈外公鸡般大的怪鸟打晕。村长迅速扫视一眼三位姑娘,咧嘴笑笑,旋即他目光扫向办事员,似乎在说;咋样?这几个略带醇香的美女不是善茬儿吧?不能招惹。你刚才还想撩拨她们,要不是我及时制止,这会儿你已经残废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17篇 螳螂捕蝉 楚天女三人离开荷花坞村到达火车站,发现去天河市的火车票只有凌晨一点的了。楚天女买好票后看看时间还早,就找了家旅社小憩。三人依次沐浴后已近黄昏,楚天女带二人到楼下用餐。 街上华灯璀璨,餐饮大拍档鳞次栉比。秦蕊叫道“咱们从街头转到街尾,看见好吃的就买一点,回旅社慢慢吃。” 楚天女笑道“你不减肥了?”秦蕊头也不回的向后摇手“下礼拜再减” 金妹上前拉了秦蕊一下道“你看这家,各样小吃的名字好美。”秦蕊转身凝眸望着屏壁上挂着的扁牌念道“七彩凝翠,娇莺戏蝶,月中丹桂”秦蕊打个响指笑道“据我所知,好像名子越花哨菜就越普通,不管了,咱们也假装一回雅客,就这儿了。” 不到一小时,仨美女从饭肆出来。秦蕊用手摩挲着胸口叨咕“这七彩凝翠真够劲儿,芹菜梗可能切得太长,卡在胃嘴这儿了。” 楚天女笑道“赶紧吃一把小刀,把芹菜梗切碎就好了。” 秦蕊气道“金妹你还笑,就你提醒,咱们才装文雅吃了一肚子青草。” 三人说说笑笑回到旅店,秦蕊慵懒的往床上一倒“都别理我,我得哎?床上怎么有脚印?”她翻身立在床上往衣橱顶上一看“啊?手提箱不见了。” “你确定放上边了?”金妹说着不禁目光四下探寻。 秦蕊在床上焦躁的跺跺脚,叫道“没错啊,出去吃饭前我还看提箱着,本想把箱子寄存到前台,结果一打岔就忘了这事儿。回去如何向张乾叔叔交代啊,天女,报案吧。” 楚天女抬手将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下,低声道“刚离开荷花坞村时,张叔叔电话里嘱咐过我,如万一手提箱被盗或丢失不要报案,只须尽早回天河。” 金妹闻言噢了一声“看来这张叔叔不简单啊” 秦蕊长睫毛呼扇两下“岂止不简单,有点诡异” 楚天女微微摆下手道“张叔叔刚被蛇咬了,怕井绳很正常。”楚天女看看腕表,正想接着谈自己的看法,金妹突然冲楚天女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手指房门。 楚天女会意的点下头,闪身至前,蓦地将门拉开;门外站着一个穿工装的保洁员,是位姑娘,不算美女,但清爽秀丽。 “打扰了,保洁。”姑娘额头微点道。 秦蕊凑过来不满道“有正在吃饭时间做保洁的吗?” 姑娘嫣然一笑“我就是抓大家都去楼下吃饭时间做保洁啊” “你。。。”秦蕊一时语塞。 楚天女笑道“谢谢,这房间先不用打扫了。” 姑娘说了句好吧,转身去推保洁车,楚天女突然伸手抓住她的后衣领;岂料那姑娘亦十分了得,她上身一晃,左腿陡然后翻,瞬间使出一招倒踢紫金冠。楚天女愕然中则身避过,再欲进招时手上却只空抓着一件粉色马甲,保洁姑娘身影已无。 秦蕊一旁叫道“好快的身法,从消防通道跑了,咱们去追她。” 楚天女摇摇头“算了,由她去吧。”随即一笑“这妹子好怪异,身子如泥鳅般溜滑。” 金妹不解道“天女,你如何看出这人有问题?” 楚天女低声道“开始只觉得瞅她眼熟,等她转身时我认出,这个姑娘是鬼子的人。” “鬼子?!”金妹和秦蕊皆诧异的叫道。 楚天女哧地笑了“鬼子就是药湖织女岛的岛主黄均,外号鬼子。前不久张叔带我们去药湖织女岛时,有一帮人要和我们动手,其中就有这个姑娘。当时只有这一位是女的,所以她很招眼,当时就我发现她脖子上刺着织女岛三个字。刚才我只是觉得这保洁员眼熟,但想不起在哪遇见过。直到她转身时我看见她的刺青,就想起她了。”楚天女略一沉顿道“看来盯上我们的不止一家。” 秦蕊点头道“对啊,偷走手提箱的人肯定是另一拨人,既然他们已经得手,应该不会再回来窥探找事儿。” 金妹摇摇头没吱声,楚天女看看她,金妹才道“除非手提箱里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楚天女赞同的点点头,说“现在事态不明,你们分析的都可能存在。这里再多呆也无益,咱们去车站吧。” 秦蕊道“去问问店老板,和鬼子黄均一伙的保洁员是这旅社的人吗?” 金妹蹙眉道“去问店老板怕是会节外生枝,他们一报案咱们就得被讯问做笔录啥的,弄不好会折腾的误了行程。”她指了指被楚天女扔在床上保洁员的马甲:“你看她刚才穿的这马甲,是地摊货吧?可她里边穿的服饰全是名牌靓装。不用去核实,这保洁员肯定是冒牌,马甲是她随手顺的。” 楚天女沉思道“这姑娘可能一直在跟踪咱们”她转脸问“金妹,刚才我一点动静也没听到,你咋知道门外站着人偷听呢?” 秦蕊也道“是啊” 金妹嫣然一笑:“你们忽略了保洁车,刚才保洁车很轻的停在对面门前,随后即没有开门声又没有整理杂物的动静,那个推车人不是默默地站在对门,就是站在咱们门前。” 楚天女和秦蕊听了双双点头,深以为然。 时间不长,三人来到火车站,这列开往天河市的火车是老式的绿皮车。 望着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人流,秦蕊不住叹气。金妹摇头道“这么乱,要是开车来多好” 秦蕊咧嘴道“免谈,你是没尝过晕车的滋味,如果坐汽车,我宁可走着回天河市。” 楚天女笑道“金妹你忘啦?上高中时那次咱们做汽车去大岭子游玩,才一百来公里,最后咱俩抬着蕊蕊去的医院。” 金妹点头道“记得记得,回来时蕊蕊死活不做汽车,没办法只得去村里买了一头驴驮着她,走了一天一宿才到家。” 秦蕊一旁佯怒道“亏你俩说口,当时我晕车晕懵圈了,你俩也傻了不成?怎么不知道找几片晕车药呢?” 金妹笑道“你吃晕车药不管用嘛” 秦蕊撇嘴道“狡辩,是以后才知道我吃普通晕车药不管用的。” 楚天女看了下腕表;“你两先上车找到座号,我打个电话。” 二人上了火车,楚天女拨通电话:“张叔叔,抱歉,那手提箱真的被盗了。幸好我按你的吩咐事先把那本书取出随身携带,才没丢失。”电话那端的张乾精神状态很糟,说话有气无力。楚天女告诉他,黄均手下曾在旅馆现身。张乾沉默半晌,告诉楚天女,他心里有谱,以后见到黄均时不要将此事点破。他又叮嘱楚天女,由于自己这两天腿伤要做手术,那手抄本书籍先不用去医院交给他。 楚天女提出是否可以把书转交张乾的妻子或者苏静静,张乾很干脆的说不必,并且希望楚天女自己抓紧把书的内容研究弄通,越快出结果越好。 楚天女感到些许疑惑,她老爸曾嘱咐过,在古玩行不要过深的掺和张乾的事。眼下这本被几拨人都惦记的书籍,楚天女尚未没来的及细看,书名已残,破损处只见“律笈”两字。本想把这招惹是非的书籍给张乾交差了事,张乾却要她分析研究这本书,楚天女的心里不安中掺着几分好奇,只得犹犹豫豫的应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18篇 茶楼小饮 初夏的早晨,天河水色清碧,涟漪微漾。 一条紫锈色的铁皮船停在大河中央,随着水面溅起白色浪花,两名潜水员跳入水中。 岸边,有一座依水而建的仿古石楼,汉白玉栏杆处站着一个帅哥。随着潜水员下水,他抬腕看看表,不禁回身冲雅厅里张望。 帅哥目光尚未敛回,花雕门处便出现一位清瘦干练的中年人。 二人见面并未宣寒,点下头便一起临窗而坐。这时一位身着古韵服饰的姑娘进来,款款行至茶台前向二人施礼,帅哥赶忙笑道“小妹,不用摆茶道了,我们还没吃早饭呢,先上些热饮小吃吧。”姑娘轻轻额首,含笑应是,迈着小碎步离去。 中年人点点头,夹裹着一丝南方口音说道“这里清静吧?,九间雅厅,只有咱二人。” 帅哥把手在茶桌上轻拍两下,笑道:“北方人不习惯到茶楼喝早茶,喜欢吃炸饼油条,喝豆浆吃豆腐脑,那才实惠过瘾。” 中年人粲然不语。 这时姑娘送来热果汁和食品,帅哥笑着对中年人客气道:“李老板请尝尝天河特色小吃,水煎鱼羹包。” 中年人持箸夹了一个龙眼般大小的水煎鱼羹包,轻咬一半,点头道“很好,好看好吃,口味南北兼宜。” 帅哥用手指捏起一个鱼羹包塞嘴里,咽到肚里后叫道“回味差些,这包子是微波炉回锅的吧?” 姑娘莞尔一笑:“清晨五点钟制作,确实放了三个多小时了,如不满意给您调换。” 帅哥道“拉倒吧,你去外边忙吧,需要啥再叫你。” 姑娘垂眸诺诺退出。 中年人摇头叹道“劝你几次了?还是如此对姑娘们散漫无礼。” 帅哥笑道“我那老巢里清一色的全是姑娘美眉,要是对她们礼让有加,那还镇得住她们?” 中年人道“这观鱼茶楼是总部在天河新设的点,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是咱们的同事。”。 “是这样?”帅哥轻呼道“难怪您选这里见面,而且很放松样子。” 中年人淡淡一笑。 这时帅哥朝厅门瞥了一眼,敛住笑意,压低声音道“老大,上边为啥不同意我进入拓野公司?我来天河一年多了,对这里很熟悉啊。” 中年人轻声道“就因为你来这里一年多了的缘故,现在你的身份太明朗,不宜在渗入到拓野公司,你还是继续负责外围工作。”中年人说着掏出香烟道“你还在戒烟?” 帅哥一摆手“我现在不吸普通香烟,只抽雪茄。” 中年人摇摇头,点燃香烟,浅浅吸一下,道“眼下,境外至少有两个文物走私组织的人到了天河地区,正在和本地区的一些人接触。” “噢?天河如此招人待见?看来被他们盯上的文物目标一定是重器啊。” 中年人道“有个古董商叫张乾,绰号‘乾师父’。这人近时很活跃,他和走私分子都在寻觅雕着昭陵六骏的碧玉砚屏。据查,这砚屏虽好,但也只是一般文物,不至于惹动境外走私组织觊觎。估计这砚屏只是钥匙,它可能隐藏着一个秘密。你下一步的任务之一,就是尽快找到碧玉砚屏,摸清其中端倪。” 帅哥眯着眼沉顿片刻,道“我知道张乾这人,在天河名号很响。本来只要盯紧他,八成就能见到碧玉砚屏。不过,两天前张乾被人开车恶意撞伤,缘由不详。张乾入古玩行近二十年,定存违法违规之事,但尚不得知他与境外走私团伙是否有关联。” 中年人道“目前尚无张乾参与境外走私的例据。不过张乾有个表弟,数年前混迹于天河盗墓团伙和一些不法古董商之间。后来这人得知有人欲盗一古墓,他就暗中抢在盗墓团伙动手之前,找人把古墓盗挖了。事情败露后,黑白两道都抓他,他便潜逃出境。现在张乾的表弟已经加入境外文物走私团伙,据悉,这人已被走私组织遣派到了天河市。” “乖乖,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节奏啊。不过,张乾被撞应该不是境外这伙人干的吧?” 中年人道“我和天河局的刘处沟通过,据线报,撞张乾的幕后人是黄均。” “啊?是那个靠药湖发家的岛主黄均?” “对,据黄均身边的人讲,有人要卖给黄均一个可称稀世珍宝的奇南香瓜。张乾恰巧邂逅此事,他便事先在织女岛巧施伎俩,说服黄均放弃购买奇南香,然后张乾自己廉价购得宝物。当时张乾刚离开药湖,就有人把此事告知黄均,黄均恼怒的连摔两个清代瓷瓶。开车撞张乾的那人叫黑哥,是几年前黄均去边境经商时带回来的孤儿,外人很少知道他,现在此人去向不明。” 中年人在烟具内浸灭烟蒂,继续道“在古城天河的盗墓团伙分水旱两派。”说着他没抬臂,只是手指头微微朝窗外方向一点:“那艘作业船正打捞河底文物呢,前天,有几个专吃水路盗寻河底文物的不法分子在此潜水,他们已盗捞出一尊青铜佛像。据传这些铜佛像是当年游击队从鬼子手里夺回沉于河里文物,咱们的人正配合公安部门进行追查。不过相比较水路而言,陆地上的盗墓人更多,有团伙,有跑单帮的,咱们任务很重。” 帅哥插话道“我接触过一个叫大眼儿的人,刚被公安抓进去却又放了。” 中年人道“这个刘安和走私团伙多次接触,但却无实物交易。这似乎在预示着他们的目标并不是一般的文物,应该是重器。至于这次捉放刘安,公安是按设计行事。刘安在家里事先备好赝品玩障眼法,觉得很聪明,以为其计已售。”中年人说着摇头一笑,道“欲擒故纵,咱们需要刘安当向导,以便摸清走私分子们的路数。” 帅哥释然的点点头。 中年人从怀里掏出一块雕着刘海戏金蟾的青玉佩,递给帅哥道“我要回省里一段时间,以后如有人拿同样的玉佩并且只要一块钱就卖给你时,你回答:就这一个?这玉佩应该是一组十八枚啊。对方说,是十八枚,十八枚玉佩全卖给你,只收一块钱。” 帅哥接过玉佩,眨眨眼,暗自思量;这暗号好奇葩,这接头人是傻子吧? 中年人没瞅帅哥一脸诧异的表情,看看腕表说道“持同样玉佩的人只有在紧急时刻才会见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19篇 梁上君子 张乾腿部只是一般性骨折,接骨手术后应该无大碍。岂料,术后他神志方面却出了状况,昏昏沉沉,不时懵懂妄语。后经专家会诊,竟然在他臀部发现一处不断沁渗黄水的针孔,并取出毒针一枚。后经化验,空心毒针带有令人昏幻的毒素,而且是缓释型的,最初没啥症状,此后方才显现。好在此药不烈,尚无危险。 何时中的毒针呢?非但医生和家人疑惑不解,连张乾自己也不清楚。 楚天女从白洋淀回来后看过张乾数次,只是干着急帮不上忙。只好回家坐下来,按照张乾的嘱托,继续研究那本手抄书;书册字体娟秀,精致清逸,纸质是明代的尚佳绵白纸,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书的内容大部分是古代音律切音,还有奇奇怪怪的算式和符号。翻来覆去,左看右看捋不出半点头绪。莫非这是传说中的天书?楚天女拍着脑门自嘲的想。 正心烦意乱时,电话响了。楚天女懒洋洋的拿起电话,电话里传来秦蕊带着哭腔叫道:“天女快来,我家进来贼了。” 楚天女啊了一声,叫道“我马上去” 十多分钟后,楚天女来到秦蕊家。 “为什么还不报案?”一见到秦蕊,楚天女急切的问。 秦蕊的神色象只受惊的小鹿,没了平素的任性刁蛮,声音有些沙哑的说:“我爸说既然家里没丢啥东西,就不用报案了。” “叔叔在家呢?”楚天女观察着客厅问。 “他还在国外呢,刚才他电话里说的,他说既然没有损失,就低调处理吧。” “家里什么东西也没丢?”楚天女百般不解的自语道:“这盗贼当真奇怪,居然什么都没动。蕊蕊,你说有监控录像,让我看看。” “好的,我刚才就是看录像才知道夜里进来贼了” 秦蕊忙打开监控显示屏,里面的影像让楚天女错愕万分。 当时,墙壁上的挂钟显示凌晨两点;略显朦胧的灯影中,前厅的门无声无息的开了,幽灵般闪进两个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一胖一瘦,他们在大厅巡视一番,居然没动任何东西。胖黑衣人来到秦蕊的卧室前,鼓捣一会儿,没弄开房门。这时瘦黑衣人来到他近前,耳语两句,两人便往外走。来到厅门旁时,胖黑衣人指了一下摆在壁龛里的一尊鎏金铜佛。令人不解的是,两个贼人看到价值不菲的古代鎏金铜佛非但没盗取,反而对着古佛纳头便拜。俩黑衣人三叩首之后,飘然离去。 楚天女看了一遍录像,轻声嘀咕道:“很古怪,不偷不拿,溜达一圈就走了,可看他们的行为举止不像梦游啊。” 秦蕊气乐了:“故意逗我呢吧?有两人一块梦游的吗?” 楚天女摇头道:“最让人崩溃的是,这俩能轻易破解电子锁的盗贼居然还信佛拜佛。” 秦蕊哦一声,道:“是不是这俩家伙一紧张走错地方了?这座大楼平层单元都一样。” 楚天女用手划拉一下短发:“从录像里看,他们一点也不紧张。你看那胖子,还想进你的卧室呢,还好你在里面把门锁上了。” 秦蕊愤愤然道:“怪我没醒着,不然这俩家伙来得去不得” 楚天女拍拍秦蕊的肩头,有些后怕的说:“你看他们的身形步法,这俩家伙都会功夫,单打独斗你能赢,但你睡梦惊醒,仓促出手,以一敌二,胜算不大。” 秦蕊点点头“看那瘦子确实不是善茬儿。” 楚天女努着嘴,蹙眉想了一下,继续说道:“有些拧巴,总觉得那儿不对劲儿,蕊蕊你在放一边录像。” 秦蕊又放录像,楚天女目不转睛的观察分析每一帧图像。 突然,楚天女哈了一声,轻声呼道:“停!看到了。” 秦蕊赶忙暂停画面,看看屏幕,又看看楚天女:“你看到什么了?” 楚天女指着屏幕说:“倒回去一点儿,你看,当那胖子研究卧室门锁时,由于探头角度问题,瘦子的身影在屏幕里只显示半个臂膀,多半个身子都被那座屏风遮住了。另外你在倒回去看,刚进来时瘦子贴身背着的挎包是空的,可当他们跪地拜佛时,挎包里已有了东西。” 秦蕊认真看罢录像,点头道:“还真是,虽然不显眼,但那大贼兜子里一定有东西了。” 楚天女快步来到靠客厅一隅摆放着绢绣屏风处,指着宽大的红木条案问秦蕊:“想想,这案台上丢了什么没有?” “这里……”秦蕊捏着娇巧的下颌沉思。 突然,秦蕊啊了一声,然后愣愣的望着楚天女发呆。 楚天女纳闷道:“蕊蕊,怎么了?” “没,没啥。”秦蕊言语吞吐,欲言又止。 “蕊蕊,到底怎么了?” 秦蕊又静默几秒,才很费力的说:“那个,那个墨玉砚屏没了。” “啊!?砚屏丢了?”楚天女不禁低声惊呼。 “蕊蕊,你确定没放到别处?”楚天女也知道,秦蕊常把砚屏放在这木案上,但还是希望她放错地方。 秦蕊摇摇头:“砚屏就是放在这里,前天我还画墨竹来着。你看,画案上笔墨纸砚都在,唯独砚屏不见了。 楚天女垂下头,轻声道:“一定是知情人作案或者是有幕后指使”言罢,陷入沉思。 秦蕊见状,上前揽住楚天女的肩膀,安慰道:“天女,我敢打保票,这事肯定和张乾叔叔无关,不是因为他在医院卧床不起,张叔不是那种人。他狡黠但属于烧脑族,底线是诡,绝不会明火执仗的盗抢。” 楚天女做下深呼吸,上下打量秦蕊一下,点头道:“蕊蕊你平时吊儿郎当的,遇到问题,分析人还挺到位。退一万步讲,假如张叔没受伤,即便他真是主谋,也不会傻到前几天砚屏没买成,今天就找人来偷吧?” 秦蕊叹气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把砚屏给张叔呢。”旋即蹙眉道“出这样的破事儿,还是怪你。” 楚天女苦笑道“怪我?” 秦蕊道“当初我说把两个砚屏都送你,你偏不听,结果被盗了。” 楚天女摇头道“如果贼人惦记上了,放我那里他们照样去偷。” 说到这里,两个姑娘都不由愣了一下,秦蕊叫道“咱们赶快去武馆,看看那个砚屏是否还在。” 楚天女忙拿出手机道:“先问问我老爸” 电话里楚开山告诉女儿,砚屏在,就在桌子上放着呢。 楚天女长嘘口气,把秦蕊家闹贼砚屏被盗的事讲了。 楚开山听罢语气焦急的说“公安勘察现场找到线索了吗?” 楚天女说秦蕊的父亲没让报案。 电话里沉静片刻,楚开山才轻轻的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张乾被人开车故意伤害没报案,这次小蕊家被盗又不报案,这不是成心惯着坏人吗。” 楚天女思忖一下,却也不知如何向老爸解释。 楚天女挂了电话,稍一沉思,道“正好你要进京看望你母亲,不如把那个砚屏带着吧,记得你说过她住的地方有武警站岗,很安全。” 秦蕊皱着眉抬手在楚天女脸颊前做了个虚拧的动作,不满道“我家一闹贼,到把你吓住了,我说过八百遍了,那砚屏已经送给你了,嫁出的闺女泼出的水。你要是觉得留着那东西会引火烧身,干脆到大街上当众把砚屏砸碎,一了百了。” 楚天女摇头苦笑“好好,我错了,你年青青的意识行为还挺传统。” 秦蕊轻声道“去年大学毕业后,母亲就要我去她那里,可自从父母离异后我觉得在情感上离她越来越远了,也不是因为她和继父又生了小弟的原因。这次去她那里,看看就回来,我铁定要跟你和金妹一起办旅游公司了。” 楚天女郑重道“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秦蕊点点头,说“我晚上走,到那呆几天意思意思就回来” 楚天女忙说“得先把门锁换了,换个高科技智能锁。” 秦蕊双手一摊,道“这门锁就是我老爸从国外买的,照样形同虚设。”不过说完她居然笑了,小声道“不必担心,我这门有门闸,撂下门闸后从外面谁都打不开。” 楚天女蹙眉道“那你回来后怎么进去啊?” 秦蕊很神秘的凑到楚天女近前,在她脸旁轻轻耳语几句。 楚天女听罢愣了一下,点头道“够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20篇 锁长被擒 秦蕊进京探母,金妹有事去了滇南,楚天女颇觉忧闷。那本写满蝌蚪文鬼画符的奇书,左看右看,看不出子丑寅卯。楚天女去医院和精神稍见好转的张乾讲了该书形制和大致内容,张乾听罢亦迷茫不懂。楚天女和张乾说了秦蕊家砚屏被盗一事,张乾听罢眉头紧锁,良久无语。 楚天女很失落,令她尤觉苦懑的是秦蕊那句“你若怕引火烧身,就在大街上把砚屏砸碎”,的言语,感到颇伤自尊。 楚天女气苦之际,决定将已被贼人们觊觎的砚屏,从相对安全的武馆带回家里,她要独自设饵擒贼。她揣摩到一定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所有拿砚屏回家时大大方方毫不掩饰。 楚天女家在北郊,三大间老式瓦房,青砖大院,宽阔敞亮。 回家后,楚天女在家忙乎了一整天,从一个姑娘的视角和思维在院落里设伏了一些陷阱套绳之类的机关。是否防贼,楚天女自己也没谱。 傍晚,老爸楚万里打电话说有事不回家了。 老爸不回来也罢,自己独立擒贼更显豪气。楚天女激情炽热,张网以待,要斗斗那两个会武功的蟊贼。 夤夜,她精神百倍,眼巴巴的盼着贼人上门,可是双眸空瞪了一宿,贼人没来。 翌日又空等一个白天,楚天女挺郁闷,看来贼人不知道我这里有砚屏?可他们对放秦蕊家的那个砚屏为何如此清楚呢? 晚上,她只吃了一个苹果,闭灯依床小憩。当然,她并没放松警惕,依自全神贯注的留意院子里的动静。 午夜时分,斜靠在雕花架子床内的楚天女颇觉倦意,似醒似睡,迷迷瞪瞪。 楚天女亭亭玉立,靓丽秀美,是个聪慧明快的女孩。小时候就有许多梦想,每读到一本好书时,她都会遐想连篇;看到柯南道尔的小说她想当福尔摩斯,拜读孔孟之论后想做满腹经纶的学者,偶尔读到西方古代典籍时她又想做一位飘逸不羁的哲人。当然,她现在的愿景是想当考古学家。 楚天女正似睡非睡,想入非非。似乎门响了一下,然后灯亮了,楚天女抬眼一看,是父亲走进来。 “闺女,你看这是啥?”父亲手里举着一张请柬样的东西笑道;“傻孩子,白天我没告诉你,这是省考古队的聘书。” “天呐,我刚投简历就被录取了?”楚天女翻身坐起兴奋地叫道:“快给我看看” “聘书在路上被耽搁了好多天,你明天就得去报到了。” “那我要赶快准备准备”楚天女激动地说。 “天亮后老爸开车送你去” “现在就走吧,明天上午就能到考古队报道。” “好好” 似乎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省考古队,一个老者接待了父女俩。他看了下聘书,呵呵呵的笑了,慢悠悠的说:“楚天女?我们等你多时了。事情是这样的,咱们考古队正好有外勘任务,鉴于你的能力和胆识,考古队要破格录用你,任务很急,你现在就和考古队出发。” 茫茫戈壁滩上,时不时出现几块白森森的骨骸。 楚天女骑着骆驼,象阿拉伯女人般头上裹着黑纱,只露出迷人的双眸。这时有人喊:“看呐,前面有绿洲。”口干舌燥的楚天女顿觉神清气爽,她发现眼前出现一大片绿洲,姹紫嫣红开满鲜花,其中有一朵喇叭花开的有雨伞那么大。哎,真奇怪,想到雨伞,咋就真的下雨了呢?好凉。 楚天女打个冷颤,醒了,原来是在做梦。 嗯?楚天女摸了一下额头,不对呀,梦中下雨,自己脑门上怎么真有雨水呀?她扭头一看,父亲正站在床前,手里攥着团湿毛巾,清水仍在点点淌落。 “爸爸,房子漏雨啦?” 父亲摇摇头;“压根没下雨,是我往你额头上浇了点凉水。” “啊?为什么呀?” “你中了盗贼的迷魂香了” “啊!盗贼来过?”楚天女歪歪头:“我头是有点晕,盗贼跑了?” “没跑” 楚天女一个鲤鱼打挺蹦到地上:“盗贼在那儿?” 父亲往墙根一指:“在那躺着呢,这俩窃贼,翻墙落地时无声无息,我还以为他们是盗中高手呢,原来是下迷香的无耻之徒,所以我下手重些,把他们打昏了。” “是这样,老爸你啥时回来的?” 楚万里道“晚上我去医院看望张乾后,本想住在武馆,可老马说你带着那砚屏回家了,我不放心就赶回来了。只是没惊动你,悄悄躲到厢房里。” “厉害,老爸真是老将出马,一个“那个砚屏已经卖给买主了,他先往我们的账户里打了款,然后我们把东西放到他指定地方。” 楚天女蹙眉凝眸,一时无语。 楚开山问道“你是怎样知道这两个砚屏在那里的?” 黑衣人道“是那买主提供的线索”随后黑衣人有些买好的帮着分析道“我看这买主对你们很了解,提供的信息非常详细。” 楚万里陷入沉思,黑衣人忙道“大侠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收到的佣金双倍给你”话毕,露出一脸企盼哀怜的神情。 楚万里冷然一笑,掏出手机报警。 五分钟后,一个潇洒英俊的青年警官来到。 楚万里笑道“白警官辛苦了,三更半夜惊动你们。” 白警官朗目一扫,嘴角一动,算是笑过,说道“楚师傅辛苦了,帮我们把窃贼收拾好啦。”言罢,他余光瞄到俏丽可人的楚天女正看着自己,不禁身躯一拔,站姿愈加显得玉树临风。 楚天女家离派出所不足一里,白警官是去年分配来的公安大学毕业生。 这时又进来几个协警,把两个黑衣人上铐带走。 楚万里笑道“这俩家伙当真贼胆不小,我好歹也练了几十年了,又离派出所不远,他们居然还敢来。” 白警官道“这两人都有案底,是本地区二郎县人,那瘦子是开锁高手,绰号;‘锁长’。不过这两人沉寂两三年了,那胖子几次闹着要出家当和尚呢,现在却又重操旧业。” 楚天女道“有人雇他们盗窃” 白警官对楚天女一笑“问题有点复杂,这样好吗?楚师傅看家,小妹和我去所里做笔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21篇 榻前怀梦 病房内,暖色调的布设温馨怡然。 实木台柜上,瓷瓶里的花卉翠媚光鲜。 许多天来,张乾已克服烦躁,逐渐顺服腿骨打着牵引服卧于病榻的现状。此刻,他阖目小憩,由于腿伤不能乱动,虽然不累,却也只能被动的小憩。 张乾感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睁眼一看,是妻子唐芸。 “你没睡觉?”唐芸白皙的面颊飞出一丝红晕,语调略显涩囧。 张乾叹口气道“这些天把一辈子的觉都睡了,哎,真是的,这几天我一合眼你就老盯着我,你啥意思啊?” 唐芸轻轻笑道“谁老盯着你了,这么多年你总在外边跑,从没在我近前这么静静的躺着过,眼下只是感觉有几分不真实。” 张乾笑道“现在能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近距离观察我了,感觉如何?” 唐芸踌躇一下,摇摇头莞尔道:“陌生,越瞅你越觉得陌生。” 张乾哈了一声,似乎牵动了腿伤,不禁皱了下眉头。唐芸赶忙近前双手轻轻护住张乾的伤腿:“别动,医生说了这几天正是断骨愈合的关键时节,如果牵引太紧我去找医生松一下。” 张乾感到暖暖地,含笑摇头。 这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唐芸快步过去打开门,见一中年美妇拎着礼品盒站于病房门外。 “请问,张乾是在这病室吗?”美妇樱唇轻启。 “是啊,请进。” 美妇一进门里,张乾的心就飞上天了。不是做梦吧?梦露,梦露,是梦露! 唐芸没注意身后张乾的神态,笑容可掬的问美妇:“您是?” “您是嫂子吧?我是上官梦露” “上官……梦露,你是梦露?”唐芸笑容陡地僵滞了,她没见过梦露,但张乾以前曾用这名字把唐芸的耳朵磨出老茧,做为妻子唐芸对梦露一肚子的羡慕嫉妒恨。此刻梦露乍然现出,唐芸顿感羞恼愤懑,脸色骤然阴沉如冰。但当她转身看向张乾时,发现张乾以更阴沉的眼神横了自己一眼。唐芸顿了一下,垂下目光,随即抬脸对梦露道:“真不巧,我有急事去办,你请坐,桌上有饮料,失陪了。” 唐芸几乎是落荒而逃。 “梦露,你,你好吧?你坐。”张乾感到嘴很笨,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和梦露重逢的场景,此刻终于相见,但似乎远没有幻想中的奇妙浪漫。 梦露点点头,很柔很轻的说:“你的伤怎样?” “挺好挺好。” 张乾目光呆呆的望着如神似仙,懿美万端的梦露,不知为何,他脑海里居然出现粉嫩欲滴的樱桃,剥了皮的氺蜜荔枝画面。张乾喉结动了一下,心中暗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秀色可餐? 蓦地,伤口骤痛一下,张乾一冽,意识到自己正在想入非非,顿觉面颊一热,不禁下意识的抬手在脸上掴了一巴掌。 梦露见到张乾的举止古怪呆萌,想笑却忍住。张乾愈加窘迫,看着梦露一头乌黑的秀发,像个青涩少年似的说:“我还给你剪过发呢” 梦露终于哧地一声笑出来。 那是上高中一年级时,张乾淘到一本介绍洗剪吹的美发书籍,他苦读三天,自认为已参透书中真谛,就找到梦露要给她理发。梦露不让,张乾急道:“看不起我的手艺?跟你说,隔壁老王他儿子上赶着请我给他剃头,我拒绝了,我的处女剃不能给外人啊。” 梦露拧不过他,只得从了。结果,害的她三伏酷暑天包着头巾去上学。 往事尤新,二十多年前的事仿佛就在昨天。 梦露笑过后,垂下头,哭了。 “梦露”张乾伸手想抚摸安慰梦露,但够不着。 梦露没动,依然坐在台柜旁的椅子上,悄然抹下眼泪,幽幽叹口气。 张乾道:“那天收到你让丽丽给我的信笺后,想立即见到你,我找遍了天河市各大酒店宾馆,但没找到你。” 梦露轻声道:“王丽给你纸条时我还没到天河呢,所以那纸条上藏头诗里暗示见面的日期是定在半月后。等我来到天河时得知你受伤了,我当天就来这儿看你。可当我到了病房门外时,却看见有一个仇人在你的病房里,我不知这人现在势力如何,和你是什么关系,我就赶忙回避逃了。” “啊?哪天?” 梦露说了日期,张乾回忆片刻道:“那天来看望我的是织女岛黄均的智囊张先生,是他?五十来岁,白白胖胖?” 梦露摇头道:“是和张先生一起来的那个黑瘦子,眼角上有一道伤疤。” 张乾想了一下说:“当时一起来的是有个眼角有刀痕的黑瘦子,不过我不认识这人。他如何是你的仇人?” 梦露摇摇头:“一言难尽”她长吁口气道:“二十多年了,以前的一切不能重来,但求以后都如意吉祥吧。” 张乾点点头,轻声问“你一个人来的天河?” 梦露睫毛一垂,避开张乾的目光“和丽丽她父亲一起,他在医院外面呢,我没让他进来。” 张乾哦了一声,说“那我就放心了”他表情很平静,但有些泄气的语调暴露出一丝失望。 梦露感悟到了,忙转移话题问道:“你小孩该上大学了吧?” “刚上中学,在国外读书呢。” 见张乾根本没提在哪国读书,梦露不好再问。嫣然一笑:“嫂子好漂亮啊” 张乾无奈地摇摇头,有气无力的痞笑道“嫂子,谁是你嫂子啊?我又是你什么人呀?” 梦露面颊绯红,低声道:“你是我乾哥啊” 张乾有了几分精神:“嗯,二十多年没听到你叫我乾哥了” 梦露漂亮的双眸闪出泪光,她看着地板轻声道:“二十多年前我就不配再叫你乾哥了。” “为什么?” 梦露盯着地板没吱声。 张乾急道:“露妹,丽丽说你会解释以前发生事情,可此刻终于见面了,我确觉得你在回避。当初你全家突然消失,做为当年和你热恋的我应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吧?思念期盼了那么多年不提了,可我惶恐困惑了这么多年,你总该给个解释吧?” 梦露沉顿片刻,悄然叹息一声,缓缓拿起手包。张乾有些慌乱的说:“露妹,你别走啊” 梦露没吱声,慢慢拽开手包拉链,取出一款小巧的录音机。她起身来到病床前把录音机放入张乾掌心,轻声道:“你带上耳机听吧,所有的一切都录在里面。我后天早上离开天河,明天我再来看你。”说罢,她伤然一笑,俯身在张乾额头轻轻吻了一下,随后离去。 望着病室的门被梦露轻轻掩上,梦露身影不见了,张乾哭了,他已不记得上次流泪是哪年了。 做为妻子的唐芸相当宠让张乾,她远远的见到到梦露离开自己也没马上回到病室。唐芸要给张乾平复情绪的空间,她静静地站在病室门外,透过门上方的玻璃默默的看着躺在病榻上的张乾。 室内,张乾抹了下眼泪,迫不及待的戴上耳机。 随着录音机里梦露的娓娓讲述,时光回到二十多年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22篇 祸起萧墙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梦露,正值曼妙芳龄。 一天,有个小男生递给梦露一张纸条,梦露悄悄打开,上面写着:我心中的你,远看是女神近看是花仙。无论地境多么贫瘠,只要有你在,大地就会因你花开遍野,绮丽斐然。 梦露细心的将纸条贴在自己的日记本里,然后工工整整写到:对不起,我已有了心中的男神。 梦露心中的男神就是张乾。 天河边有一种细如发丝名为龙须草的植物,龙须草晾干后会闪出金子般的色泽,是上好的编织材料。下礼拜就是张乾的生日了,梦露准备送他一个亲手编织的香囊,她决定去河边采撷珍稀的龙须草。 盛夏,星期天的下午,天河岸边。 九十年代的天河两岸,还没有建成砼筑石砌的带状公园,河畔还是草稗丛生,野花成片。头上,没有雾霾的天空中,骄阳火辣辣的给人一种痛快淋漓的暴晒。 梦露沿岸边走了三里多路了,尚未找到可以采割的龙须草。她有些烦躁的跺跺脚,惊得浅滩中的小鱼飞针般钻进深水区。 梦露摘下草帽扇了两下,觉得时间尚早,继续往远处走。 终于,前面出现成片绒毯般的龙须草,梦露甜甜地笑了。她忙摘下挎包取出一把精巧的小镰刀,弯下腰正要割草,却发现水面上居然映出两个人影。梦露纳闷的抬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黑瘦的青年,远处还有一个胖头大脸的壮汉。 梦露太专心寻觅龙须草了,根本没注意有人尾随。 “姑娘,你叫梦露吧?”黑瘦青年开口道,他嗓音不高,但发声怪涩,听他讲话犹如被锯子割一般。 梦露有些惊慌的四下望望,本能的摇摇头。 “错不了,我们有你的照片” “你们是什么人?”梦露紧握小镰刀的手微微颤抖。 “我们是侦查人员,找你调查事情。” “证件,看看你们的证件。” 这时那远处的壮汉不耐烦的闷声道“黑猴儿,快别跟她废话了,依着我早就完活儿了,大热天多跟了她二里地。” 黑猴儿笑道“那会儿河边有捞虾的,万一被人看见就麻烦了。现在多踏实啊,在这里她叫破天也没事儿。”说着他朝梦露迈进两步,嘻嘻笑道:“漂亮妹妹,这暑天爆日的也甭让我费事,乖乖跟我们走吧,”说着他突然扑向梦露。 梦露惊叫着挥起小镰刀,黑猴啊了一声,眼角被镰刀划开,立时飞出一条血线。瘦猴恼怒的欺身上前一把夺过小镰刀,抡掌击中梦露的后颈,梦露顿时瘫倒在地。 一旁的壮汉叫道:“你看住她,我把车开过来。” 黑猴撕下梦露的衣裙下摆将伤口草草包住,气急败坏的叫道:“你快去取车吧,不用管她,没三五个钟头她醒不过来。” 天河东郊,有一座废弃的水泥厂,偌大的厂区内蒿草丛生,杳无人迹。 当梦露醒来时,日已西斜。她斜躺在墙角,感到头痛眩晕,视力迷离,一时想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时传来怪异锯人的嗓音:“胖头,去车上把罐头点心拿来。” 这独特的嗓音让梦露想起在河边发生的不幸,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手脚都被捆绑。 缓了一阵,梦露看清自己身在一间旧浴室里。室内阴暗潮湿,墙边一排淋浴喷头七拧八歪,犹如风中残荷。 梦露定定神,看看窗外,忽然认出这里,她小时候常跟着妈妈来这里洗澡,这里是以前天河水泥厂的职工浴池。 “黑猴,也给那小妞弄点吃的吧。”被称作胖头的壮汉说。 “不给,饿一顿死不了。”黑猴记恨梦露用镰刀伤他,阴测测地回道。 胖头瓮声道“老大专门吩咐过,这小妞不能出意外。我看你打她那一掌够狠,别真把她打死。” 黑猴笑道:“我手上有分寸,估计这会儿她已醒过来了。这么漂亮的妹子,我可舍不得打死,”说着不由怪异的嘿嘿两声。 胖头看看黑猴的神态,有些紧张的说“黑猴你千万别胡来,老大的脾气你知道。还记得鬼哥吧?他违背老大定的规矩,霍霍了一张肉票后逃到南亚,结果还是被老大派人给废了。” 黑猴眨眨眼:“我听说过鬼哥的事儿,老大够狠。”他喉结咕噜咕噜动了两下,小声道:“我听说老大小时候命根子受过大伤,在不能干那调调了,胖头你说他弄这么漂亮的妞干啥?” 胖头咧咧嘴:“操那心干啥,有酒有肉有钱就行呗,黑猴你千万别整幺蛾子,不然后果很严重。” 黑猴摸摸额角缠着的绷带,不甘心的摇头道:“本想今晚……唉,算了,这太监们下手都狠,还是保住小命重要啊。” 梦露虽是冰清玉洁的少女,但她还从这俩歹徒的对话中听出端倪。开始她惊惧万分,如坠冰窟。后来听黑猴长吁短叹大呼保命重要时,她才缓过一口气。不过此刻梦露大惑不解,这俩家伙虽不是天河市口音,但肯定是附近地区的人。他们为什么绑架自己呢?为了赎金?梦露摇摇头,父亲虽能写善画,但他只是个厂工会薪水低微的普通小职员。母亲没工作,每天只是在街头巷尾摆摊卖些自己编织的小物件,如果哪天能卖50块钱她都能高兴哭了。 坏蛋们很坏但不傻,他们不会选这样的家庭当苦主吧? 莫非他们看我漂亮想把我卖到外国去?可我这么个大人咋运出国境啊?梦露以自己的思维琢磨推断着。 此时夜幕已垂,痛苦恐惧中的梦露正昏昏欲睡,突然一道雪亮的灯光闪过,接着响起刺耳的刹车声。 “哈,是大公子来啦?!”黑猴的嗓音和刹车声类似。 “猴哥好,我来看看,人没事吧?” “没事,没事,胖头把节能灯拿来咱们带大公子去看看那妞。”黑猴殷勤的说,随即他凑近大公子耳边悄声道:“那小妞贼漂亮,我们觉得那是大公子的菜,我们都没敢动。” 大公子亲昵的在黑猴肩膀处杵了一下,笑笑没吱声。 胖头前面举灯走进浴室,梦露可怜巴巴的蜷缩在墙角。大公子来到近前俯身观瞧,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声音不高的说:“两个大小伙子,一个漂亮柔弱的小姑娘,用得着手脚都绑着?” 一旁的黑猴下意识的摸摸头上伤处,心中暗道:这小妞漂亮是真漂亮,可一点也不柔弱。但他嘴上忙附和道:“对对,胖头赶快给她松绑。” 松绑后梦露想动,但手脚麻木动弹不得。大公子弯腰扶梦露坐起,在她绳索捆绑处轻轻按摩几下。 梦露目光惊悸低垂,瑟瑟发抖,犹如无路可逃的小鹿。 “好了,把门锁好,咱们去喝酒,我车上有天河露。”大公子起身笑道。 黑猴眉开眼笑的说:“天河露?神酒啊,我只是听说但没喝过。” 胖头咂咂嘴道:“在酒店我看别人喝过,隔着三张桌子就酒香扑鼻。” 然后三个人在一旁的更衣室内一通忙活,很快便酒香四溢。 刚过了一会儿,黑猴和胖头就趴在水泥台上不动了。 大公子从黑猴身上取过钥匙,打开浴池的铁门,手电光一扫,发现梦露正持一截旧铁管努力翘着后窗上的栅栏。 梦露慌忙转过身,双手抱着铁管惊恐的望着大公子。大公子上前一步,梦露惊悸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别怕,快跟我走,”大公子悄声呼道。 梦露身子颤抖连连摇头。 “上官梦露,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尤金啊。” “尤金?”梦露自语着,倏地想起前年和母亲一起在街头卖龙须草的编织品时,一帮小混混捣乱,就是这个尤金出面赶跑了那帮人。当时梦露很感激他,还送给尤金一只草编蚱蜢。此后,两年了尤金再没出现。 此时尤金上前拉住梦露的胳膊说:“我用迷药把黑猴和胖头迷倒了,咱们赶快离开这里。” 梦露神经质地抽回胳膊,望着尤金叫道:“我不和你走,你是大公子,他俩都听你的,你一定是那黑帮老大的大公子,你是坏人的头头。” 尤金急道“等一会儿我二叔带人过来就走不了,他们连眼罩都没给你戴,根本不在乎你看见他们的相貌,我真怕他们得到东西后会杀人灭口。” “得到东西后杀人灭口?他们想得到什么东西?绑架我就是想交换那东西吗?” 尤金点点头,轻声吼道:“你现在思路到挺清晰,等离开险地后我在告诉你详情。”话毕,他猛地抄起梦露扛在肩头大步流星的来到越野车旁,将梦露往车厢一扔,然后驾车飞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23篇 世事难料 一阵疾驰后,越野车骤然停住。 梦露稳住身子一看,车前面是两扇铁皮大门。 “下车吧,这大院是我以前租的秘密地点,绝对安全。” 尤金打开大门头前引路,走了几步他回头笑道“你还不把那根铁管子扔掉?” 梦露抱着铁管摇摇头,她也知道这铁管在自己手里就是根废柴,但握着它还是感到胆壮些。 大院东面有一排低矮的砖房,尤金打开一间房门,进屋摸索着点亮一根蜡烛。指着一张单人床说道“这里没通电,你先歇会儿,我得马上出去一趟。” “不行你别走,你得马上告诉我,我因为什么遭绑架?他们究竟想要得到什么东西?我父母会不会也有危险?” 尤金稍一沉思,回身坐在凳子上,看着梦露问“你家是不是有一套十二月花神杯?” “花神杯?花神杯是什么?没有。” “就是酒杯,一共十二个酒杯,画着十二种花卉。” “酒杯啊?好像以前看过。难道绑架我就是为了逼我父母交换那几个酒杯?”梦露顿感气恼,很为自己的性价比抱屈。 “我也不太懂,好像有境外的走私商人要买,我老爹说十二花神杯价值连城。” 梦露摇头道:“他们一定弄错了,还价值连城?我家房子常年漏雨,如果那些酒杯值钱,早换钱修房了。” “我老爹常和搞古玩的人来往,他说的差不了。” 梦露点点头道:“好好,就算那些酒杯值钱吧,可是有一点让我不解,你现在的做法对你老爹大为不孝……”梦露没往下说。 尤金沉顿一下,苦笑道:“我不是亲生的” 梦露咬咬嘴唇,很认真的说:“那会儿我听黑猴说过,也猜到一些,不过他对你也有养育之恩啊” 尤金上下打量着梦露,心中暗道:唉,真是又善良又傻的姑娘啊,你这样讲话就不怕我反悔把你送回去?他叹口气说:“我一直都很孝顺尤大,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直到上个月张老伯辞世前,他拉着我的手说:金子,有件事不说我死不瞑目啊。我问老伯什么事,老伯连说几句造孽后,才告诉我尤大不是我的亲爹。尤大不能生育,想要抱养一个孩子。那一年,他们去南方做事,途中看见我母亲正抱着孩子喂奶,他就硬生生从她怀中把孩子抢走,当时母亲疯了似得在后面追赶。” 尤金沉寂片刻,从项下拽出一个银吊坠:“我被抢时就戴着这个银坠儿,后来张老伯悄悄在上面刻上了我的原籍村落地址。” 当啷一声,梦露扔掉铁管,上前抚住尤金的胳膊说:“原来是这样?想不到你身世这般苦,我误解你了,还以为你是个不知报养育之恩的坏人呢。以后你不要再回尤大那里了,赶快回老家认亲吧。” 尤金点头道“这几天我已在做准备,只是今天上午我无意得知他们要绑架你时,我就决定先救护你全家。时间真的不早了,他们骗你爹今晚拿十二花神杯和你交换。尤大办事一向阴狠,时间长了我担心你爹有危险。” 梦露带着哭腔说:“我也去” 尤金摇头道:“尤大怕公安抓捕他,很少住家里,现在他暂住在一处烂尾楼里,四下有爪牙替他放风。估计现在黑猴胖头他们还在昏迷,我还没有暴露,去了没危险,你跟着反倒不便。” 梦露无奈的点点头:“好吧,拜托别让我父母受伤害” 尤金手一抬坚定的说:“放心吧” 当尤金走到门旁时,梦露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尤金一笑,有些感慨的说:“你可能早就把我忘了,但自打我两年前在街边见到你和母亲卖草编蚱蜢的样子后,我就常常想为你做些什么。可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了,我们将来肯定不得善终,我不配和你交往。所以两年多了,我总是刻意回避你,只是有一次我实在没忍住,才悄悄的在学校门口看过你一次。” 尤金长吁口气,笑道:“现在不一样了”言罢,转身离去。 大约半小时后,夜幕中,前面出现一片黑岑岑的楼群。 准确的说这里不是烂尾楼,是烂半截儿楼,因为许多楼盘都只是建了一半就停工僵尸了。 尤金开车进入楼群里,七拐八拐后,前面突然有一道强光扫过来,一个人低声叱道:“停车,什么人!” 尤金熄火下车,黑暗中那人轻声笑了“哈哈,是大公子回来了。” 尤金咳了一下,问“我爹回来了吗?” “回来了,一块来了好几辆车呢。” 尤金一笑,拍拍那人肩膀,摸黑往里走。 “大公子,给你手电筒吧” 尤金一摆手:“不用,我是夜眼。” 尤金对这里很熟,那块有暗哨埋伏,他一清二楚。尤金绕过几栋楼,来到一座已经封顶尚未装修外挂的大楼后侧,顺残存的脚手架爬到三楼,越窗而入。 在黢黑的楼道内走了一阵,前面有谈话声。尤金悄悄凑过去,只见大厅内亮着一盏电池灯,由于是毛坯房,处处吸光,厅内颇为昏暗。 厅中央,用木板搭成的长条桌旁坐着十来个人。 一个讲汉语似乎很吃力的人开口道:“尤老板,我们讲话半天啦,总该花神杯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啦。” 暗中的尤金一惊,难得他们已经把花神杯弄到手了? “请花老板再等等,已派人去取了,我也没想到花老板会提前早到了半小时啊。”尤大干笑着说。 听尤大如此有把握的口气,尤金深感不妙,看来梦露的父母已经落入尤大手中。 尤金立即轻轻退回,顺着楼梯又上了两层楼,他知道这里有几间没有窗户的房屋,如要关押人这里是首选。 见漆黑的楼道里有火星在闪,尤金心中一动,他轻轻咳了一声说道:“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别再楼道里抽烟,我咽炎受不了” “噢,是大公子来了,我马上把烟掐灭,大公子你亲自上来有何吩咐?”一沙哑的嗓音说,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相貌。 尤金飞速的思索着,然后低声道:“我老爹让我来看看,你这有啥情况吗?” “大公子放心吧,这两口子都是怂包。我只抽了那女的两个耳光,结果连那男的都吓堆了,关进去后乖乖的一声没吭。” 梦露父母果然已被尤大扣押,尤金暗中咬咬牙,忙说:“我有急事要问,领我去见他们,” 沙哑嗓应了一声,打开手电筒,领着尤金来到一房间内。他没有一丝怀疑,来人是老板的儿子,再者尤大等一众人就在楼下接待客人,不可能出现意外状况。 尤金拿过手电筒,照着倒在地上被缚住手脚的男子问:“抬起头我看看,你姓什么?” “上官”男子惊惧的回答。 一旁的沙哑嗓抬腿踢他一脚,怒道:“问你姓啥呢,上官下官的,快说你姓啥?” 他不知道上官是姓氏。 上官这个姓氏极少,尤金已料到这二人定是梦露的父母。他暗中运气,侧身猛地一个上勾拳击中沙哑嗓的下巴。本来沙哑嗓声带就不响亮,咋然被袭,只轻哼一声便伏地昏厥。 尤金赶快给二人松绑,轻声道:“梦露已经救出,你们赶快跟我走。” “我认得你,当初你就帮过我们娘俩。”梦露的母亲眼力记忆力都超好,手电光相当晃眼,可她居然还是马上就认出了尤金。 “大恩人我给你……”她刚直起身就下蹲欲跪。 尤金慌忙扶住她,急道:“大婶咱们得快走啊” 往外走时,没敢再开手电筒,三人摸索着往前移动。尤金还真是长着夜眼一般,黑咕隆咚中,他带着梦露的父母三绕两绕就转到他停放汽车的地方。 尤金悄声耳语道“我去缠住那个打手,你们悄悄躲进车辆,千万别弄出动静,这人拳脚很厉害我不是他的对手。” 言罢,尤金轻轻地向一旁挪开十几步,才佯做刚从楼口走出来的样子不轻不重的咳嗽一声。 “大公子,还要出去啊?” 尤金干咳两声,说:“取货的还没回来,我去看看,利哥你还没吃晚饭呢吧?我给你带些酒菜回来吧” “谢谢大公子,二叔已派人把酒菜备好了,等买卖成了客人走后在开怀畅饮。” 尤金一笑,低声道:“我顺便回家给你取两瓶天河露,利哥要保密噢。” “我有这口福?谢谢,谢谢大公子。” 尤金依旧亲昵的拍拍对方的肩头,咳嗽着来到车前,朝车厢瞥了一眼,随后上车。他正要启动车离开,前方突然车灯乱闪,紧接着有辆车似乎是连蹦带跳的开过来。吱的一声汽车停住,车中跳下三个壮汉,那个打手忙迎前打招呼:“二叔回来啦” 二叔没吱声,快步走进大楼。 尤金心不由的往下一沉,看来二叔已知道梦露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24篇 一骑绝尘 这个所谓的二叔是尤大的堂弟,为人刁钻阴冷,善打螳螂拳,尤金对他颇为忌惮。 见二叔带两名打手进了大楼,尤金定定神儿,将车缓缓开动,待转过一个楼角,方猛踩油门狂奔。 “咱们去哪?”见逃出虎口,梦露的父亲坐直身子问。 “去接梦露,咱们暂时离开天河,去我老家避一避。” 梦露的母亲看看车窗外飞速闪过的灯光,不安的说:“老躲着也不行啊,报案吧,等警察把他们抓起来咱们就安全了。” 尤金摇摇头说:“一知道梦露逃脱,他们肯定都转移了。尤大爪牙很多,咱们先躲躲,等公安把他们抓住后咱们再回来。” 梦露的父亲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金子。” 梦露的父亲打量着尤金点点头。 越野车一路飞奔,待来到大院的铁皮大门前时,梦露的父亲轻声说:“金子,我们不进去了。你让梦露赶快出来上车,咱们得马上去办一件事。” “好的”尤金答应着往里走。 一会儿,梦露出来,母女相见抱头痛哭。 梦露的父亲忙道:“赶快上车吧” “叔叔,去那里?” “知道北郊的小岭子庄吗?” “知道” “去小岭子,开快点。” “好” 情况急迫,再加之尤金要在梦露和她父母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他将车开的如野牛般嘶吼,那速度如果参加国际汽车大奖赛,能进前三。 似乎一晃之间,汽车里程表就跳了十五公里。 进了小岭子庄不久,车灯光前面出现一道低矮的石头院墙。 “到了,你们待在车上。” 梦露的父亲下车,石墙的大门是用野山荊扎成,月色映照下,颇显古素。 梦露的父亲走到门口,将柴门移开一道缝,却不往里走。因为他知道此刻猛犬老黑正悄悄埋伏在大门后边,只要一跨过它设定的红线,定然遭到扑咬。 “大姐夫,我是明宇。”梦露的父亲叫道。 手电光一晃,出来一老汉,到院门前一看,笑道:“他大舅来了,快进屋,还没吃晚饭呢吧,正好咱们一块喝两儿盅。” 梦露的父亲笑道:“你先把老黑弄走,它藏在一边等着咬我呢,来多少次了,总假装不认识我。” 老汉笑道:“甭理它,它就好这口儿,喜欢躲暗处搞突然袭击。不过这家伙有分寸,只吓唬人从不伤人。” 两人闲谈着进了屋。 车上的尤金觉得等了很长时间,实际上只过了十分钟,梦露的父亲从屋里出来,手上拎着一个厚重的老式牛皮箱。 待梦露的父亲上车后,尤金问:“叔叔还去别的地方吗?” 梦露的父亲坐在后排座,他抱着牛皮箱扭头对梦露的母亲说:“金子的老家很远呢吧,咱家里还有点儿钱应该带上。” “不用了,我这几天正打算脱离尤大,车上早就备了些钱。我查过,天河离我老家有三天的路程,现在先去加油站。路上你们帮我盯着点儿,看到电话亭咱们就报案,等日后尤大一伙人被抓了咱们再回天河。” “眼下只能这样了,马上报案,顺便跟我们单位领导请假。”梦露的父亲无奈的说。 “爸,你皮箱里是什么?”梦露突然问。 “哦,一套酒具。” “是十二花神杯吧?” “嗯?你怎么知道这名字?我从没和你说过啊。” “老爸,我被绑架后他们要你今晚用花神杯子交换,可这套杯子却藏在这里,看来女儿不如酒杯珍贵啊。”梦露气苦的说,眼泪不由淌落。 梦露的父亲闻言急的手直颤,忙道“那杯子已经拿过去了,以前听你老太爷说过,咱家有两套五彩十二月花神杯,一套是康熙年间的,一套是光绪的,可是底款都写着康熙,我不懂瓷器,现在我也分不清那套是康熙那套是光绪的。家里那套杯子在房顶藏了好多年,绑匪说要用杯子换你,我和你妈马上就取下杯子就去找他们。那个绑匪老大说得找人鉴定真假,然后就把我们关起来,幸好金子把我们救了。” “老爸,对不起。”梦露听父亲讲明事情缘由,不禁抱住父亲哭着道歉。 “哎,那边好像有电话亭。”梦露的母亲指着车窗外急道。 尤金立即停车:“我去打报警电话” 打电话足足用了三分多钟,看来尤金在电话里提供了很多线索。 不久,汽车来到西郊路口,这里有一个很大的加油站。尤金驾车缓缓靠进加油站,蓦地他感到心头一寒,他看到对面二叔的车正迎面扑来。 尤金叫声不好,掉头就逃。 尤金猛踩油门,越野车又发出牛吼声。后面二叔的车也不赖,力道吼声也很震撼。 那时还没有广袤千里的高速路,也没有收费站。尤金驾车在公路上狂奔八十公里后,瞥了一眼油表盘,焦急中带着一丝悲壮的说:“快没油了,一会儿转弯时我放慢车速,你们跳车躲到路边树丛里。”说着他从副驾驶座下取过手包,摘下项间银吊坠递给梦露:“千万拿好,项坠上边有地址,等我摆脱他们后马上去老家找你们。” 梦露还在踌躇,尤金在转弯处叫道:“快下车,不然咱们都走不掉!” 三人无奈,踉跄下车,慌忙躲进道旁树丛。 尤金驾车绝尘而去。 须臾间,两辆轿车呼啸追过。 “咱们赶快离开这里”梦露的父亲拎着牛皮箱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远离公路的黑暗处奔走。 运气还不错,在土路上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遇见一辆拖拉机,梦露的母亲忙晃手拦住。开拖拉机的是个中年人,他借着灯光,警惕的打量着这些出现在荒郊野外颇显诡异的不速之客。 “大哥,帮忙拉我们一段吧。” “这里除了庄稼地就是坟地,你们咋会出现在这里?”中年人有些发毛的问。 “我们本来是搭顺风车”梦露的母亲带着哭腔说:“可是到了前边儿,那三个司机非得要一百块钱车费,我们没有就被他们追着打,我们瞎跑一阵儿就到这里了。” 梦露的母亲常在街头贩卖编织品,见多识广,她多了个心眼,故意说三个司机要讹钱打他们。言外之意,你开拖拉机的就一个人,我们是三个,你要是也起歹意未必能得逞。 “噢,遇到黑司机了”中年人长吁口气说:“你们想去哪?” “附近有长途汽车站吗?” 中年人笑道:“有,前边峪山口子有长途汽车站,我正好去那里拉料子石,顺路捎你们去。”说着他哈哈一笑:“放心,一分钱也不要。” 拖拉机突突突地带着三人上路。 梦露不住地回头张望,她十分担忧尤金,他能逃脱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25篇 坎坷多舛 南乡边陲,峰峦葱郁,竹林碧翠。 一湾潺潺泉溪轻轻淌过,妩媚绚丽的彩蝶翩翩飞舞。 气爽风清,曲径通幽的景色使跋涉多天的梦露和父母顿消焦虑和不安,仿佛跨入世外桃源一般。 沿着小溪又转过一座巉岩孤峰,梦露的父亲将牛皮箱放下,揉揉手,四下张望的嘀咕道:“咱们没走错路吧?这里偏僻幽静,杳无人迹,当年尤大怎会跑到这里来?就为了找僻静地方抢孩子?” “老爸,中午问路时人家不是说了吗,这是一条通着境外的古道,他还提醒咱们遇到路口要看清岩壁上的路标,如果陌生人在此乱走误入国境线遇到巡逻人员会很麻烦的。我琢磨着,当初尤大他们走这条路八成是和偷越国境有关。” 梦露的父亲想了一下点头称是。 梦露抬头望望,说:“你们看,山峰:“我觉得长期这样下去不行,就找到年龄偏大的独身朋友阿山,拜托他接近照顾阿枝。还不错,半年后阿枝的情绪大有好转,后来她改嫁嫁给了阿山。现在阿枝的儿子已经二十来岁了,只是他脑袋不太灵光,” 穆朗言罢,轻轻一叹。 梦露听到穆朗的讲述,心缩的紧紧地,她下意识的放慢脚步,甚至冒出想转身回去的念头。她回头看看父母,他们的脚步似乎也很沉重。 月色下,又闷闷地又走了一段路,穆朗回头笑道:“好了,到了。” 梦露借月光盯着穆朗的脸,很奇怪的想,原来这个人会笑啊。 阿枝,清清瘦瘦,容貌娇丽,根本看不出已年过四旬。 穆朗用方言和阿枝说了一阵儿,拿过银项坠给她看。阿枝肩头瑟瑟抖动,眼泪断线珠子般顺脸颊滚落。她看看梦露,又朝屋外张望。穆朗忙又轻声说了几句,阿枝终于破涕为笑,也许这是她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阿枝用很不规范的普通话和梦露的父母打招呼,拉着梦露的手不住点头。 这时,竹扉一响,阿枝的丈夫阿山回来了,后边跟着个胖小伙,是他的儿子憨憨。 穆朗赶忙和老友说明来意,阿山愣了好一阵才笑道:“好好,是喜事啊。”随即让阿枝制弄酒菜, 阿山陪穆朗和梦露的父亲喝酒直至深夜,一旁的儿子憨憨早已鼾声如雷。 日子过得很快,一连过了十多天,尤金仍然没有出现。阿山不禁背着阿枝悄悄问梦露的父亲:“兄弟,说实话,那明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梦露的父亲踌躇半晌,才扼要的把先前发生的情况讲了一些,但他隐去了十二花神杯的事。 阿山听罢沉默许久,不住地摇头。他叹口气道:“这些事千万不要让阿枝知道,望菩萨保佑那明平安无事。” “可是,总这么没头没脑的等也不行啊,我要回天河一探究竟。”梦露的父亲说。 阿山思忖片刻,道“也好,明天咱俩一起走,我正好去离天河不远的杏园城卖药材,如果一切顺利你能找到那明,咱三个就一起回来。我觉得,来来去去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足够。” 阿山分析的很对,刚好二十天后阿山和梦露的父亲如约而归,但尤金没找到,也没打听到他的任何消息。 梦露的父亲一路长吁短叹闷闷不乐,不单是没尤金的下落,女儿曾悄悄叮嘱他到天河后一定要找到张乾,告诉他近时所发生的一切。可到天河后一打听,张乾利用暑假期间和父母一起去草原探亲了。那时又没有手机啥的,一旦出门在外很难联系,梦露的父亲只得无果而回。 阿山见梦露的父亲苦着脸,便劝道“明宇老弟,快到家了,高兴点,别让阿枝看出问题。” 梦露的父亲点点头。 转过一片竹林,忽地传来砸东西和哭啼的声音。 “是我家,出了什么事?”阿山吃惊地边说边朝家跑。 当梦露的父亲也气喘吁吁的跑到阿山家时,他被院子里的情景惊呆了。只见那个胖小伙憨憨光着膀子,正抱着一根碗口粗的木坨发疯似得撞击房门,阿枝跌坐一旁,抚地哭泣。 阿山冲过去将憨憨撂倒,拽下憨憨的腰带将他缚住。他平素攀山采药,手脚相当利落。 这时梦露的母亲从屋里冲出来,抱住丈夫痛哭。 “到底发生了什么?”梦露的父亲嘴角颤抖着问。 梦露的母亲指着被缚做一团的憨憨哭道:“夜里,他摸进屋来,把我打晕,就把梦露……”她抽泣两下“刚才我们娘俩正抱着哭,这家伙又嚷嚷着跑过来,我赶忙顶上门,他就在外面撞,阿枝也拦不住他。” 憨憨躺在地上闷哼不服。 两个男人沉默着。 两个女人在哭泣。 这时梦露走出屋,她双眼通红,冷冷的看了憨憨一眼,走到母亲身旁:“妈,别哭了,咱们走。” 梦露的母亲沉顿一下,抹了一把眼泪对丈夫说:“咱们走吧” 梦露的父亲点点头,默默进屋取出牛皮箱。 阿山嘴唇动了动,想挽留,但又不知如何开口。他唉了一声,回房间取来一沓钞票和尤金的手包递给梦露的父亲。“现在说多少谢罪的话也没用了,路上多保重。” 梦露的父亲重叹一声,没接那沓钱,只是取过尤金的手包,回身对梦露娘俩轻声道:“走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26篇 南辕北辙 张乾躺在病床上,将梦露的讲述录音听了一遍又一遍。 妻子唐芸第一次发现一向深沉睿智的张乾在悄悄流泪。 唐芸故意忙东忙西,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怀有歉疚的张乾从心底感激善解人意的妻子,男人很在乎内心的脆弱被人窥视。 梦露说过今天还会来看望张乾,可是现在已近傍晚,梦露仍未出现。 明天早上梦露就要乘飞机离开天河了,张乾期盼焦急,五分钟内朝房门看了十次。 大概又过了一百多秒,当然张乾觉得好像又过了一万多秒,梦露终于出现了。 梦露拎着礼品箱,面带倦容,几缕黑发垂于脸颊。 唐芸忙迎上前微笑道“你来啦,怎么又带东西啊。” 梦露笑道“最后一次了” 唐芸接过礼品箱放在台柜上,让梦露坐下,递给她一听饮料,说“你先坐会儿,我去取药。” 唐芸离开后,梦露笑道“嫂子真的很好” 张乾也笑道“她就是有点傻,借口都不会找,住院的病人全是由护士按时送药,用不着自己去取。” 梦露莞尔一笑,张乾关心道:“瞧你很累的样子啊” 梦露嗯了一声,轻声道:“还真是忙活了一整天,首先我不能放过那害了我一生的黑猴,所以一大早我就去公安局报案。本以为提供了黑猴的罪行和他的住址在织女岛就行了,可警察却留我做询问笔录,结果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梦露说着摇摇头,有些苦涩的一笑,柔声道:“你又快过生日了,我想弥补那年的心愿,送你我亲手制作的生日礼物。今天下午就去天河边采龙须草,可是天河两岸已建成水泥铺路的带状公园,我沿河畔走了十多里才在南湖边上发现了龙须草。不过,只有三株,望着这三棵柔弱闪着金彩的小草,我迟迟不忍动手。最后,我只摘了一片细叶,用薄膜把它塑封了。” 梦露说着,从手包里取出一张塑料卡片,递给张乾。塑封片里纤细的金色草叶被弯成两颗相连的心形。 张乾痴痴的看了良久,小心翼翼的将卡片揣入怀内贴着心窝放好,然后孩子似得双手捂在上面,生怕它飞走。 梦露面颊一红,假装没注意张乾的举动,轻声问:“我的录音听完了吗?” 张乾点点头,旋即摇头道:“听完了,但你没录完啊,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你当初离开了尤金的父母为什么不回天河找我?” 梦露垂下头,缓缓说道:“我当时唯一的愿望就是立即回天河见你,可是第二天我母亲就病倒了,又熬了两天才到了县城医院,经检查是颅内渗血,可能是被憨憨打晕时造成的。县医院治不了,就转去市直医院。一番折腾,母亲的病没治好,父亲急火攻心加上劳累,突然中风不起。突遭变故,我当时十几岁的姑娘,能怎么办?只能在医院的楼道里痛哭。” 梦露轻轻抹了下眼角,说:“为难时刻,王先生出现了,他帮我度过难关。半年后,父母还不能生活自理,一直都是王先生派人照顾他们。王先生开着贸易公司,很忙但他仍时常抽时间来看望我父母。他从未对我提过什么,但我了解到他已鳏居数年,我心里很明白,他想要的结果一定是想娶我。 后来我主动向王先生提出,我要去天河一趟,回来后在做定夺,要么嫁他,要么跪地磕头以谢他救护我父母之恩。王先生当时笑了,说我若能和天河的恋人终成眷属,他愿意送祝福出嫁妆。 随后我只身回到天河,可是你家锁着门,邻居说你父母去外地没回来,这期间只见过你一次,此后你家就一直锁着门。” 张乾听到这儿不禁连连摇头道:“舅舅在草原搞了个养殖场,父母一直在那里帮忙。我,我当时发现你们全家突然消失,就疯了似的去南方找你,去了七次。” 梦露凄然一叹,无奈中带着几分哀怨说:“你这般漫无边际的乱撞,有可能找到我吗?” 张乾悔痛万分的摇摇头“我当时真的蒙了,那时有人说你们去了江南,所有我就……” 梦露叹息一声,说:“还记得上高中时咱俩放漂流瓶地方吧?” 张乾点头道“当时卖汽水的老太太特喜欢我,以为我爱喝她的汽水,其实我是要那瓶子放信笺做漂流瓶用。”, 梦露长长的睫毛垂下,目光有些迷散的对着地板,陷入沉思状缓缓说道:“天河沿岸几乎都是黑淤泥,只有那洼水湾处,是细细的白沙,景色很美。那时,咱俩谁有心事了就在沙滩里埋一个漂流瓶,待对方看罢后就放天河里飘走。现在想想,那段时光好快乐。” 梦露笑了一下,但眼圈里却饱盈泪水。“当时,我找不到你,就想起那片沙滩,我写了一整夜,在信里告诉你所发生的一切。我担心你找不到,就将信抄了三份,放入三个瓶子里,在沙滩里分上中下三层埋好。当时我想,只要你能来到这里,就一定能发现漂流瓶。 那时我来天河已经半个多月了,我不放心父母病情,只能离开天河。当然,那些天我也在打听尤金的消息。唉,我当时真的很失败,没见到你,也没找到他。” 梦露的眼泪慢慢渗下,一副不想哭却控制不住泪水的楚楚之态。 “后来,久久等不到你的联络,我不甘心又再次来到天河。可得到的消息是你当兵去了,部队信息等全都保密。没办法,我就去沙滩找漂流瓶。可是,我发现靓白的沙滩清澈的水湾都不见了,那里已建成了游乐园。 园内游客欢声笑语,我却站在那里失声痛哭。” 梦露苦涩的一笑,叹道:“后面的事,我就不说了。我本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见你了,可是当王先生告诉我,丽丽刚应聘的那家公司涉嫌诈骗,并且说他们正在谋划蒙骗的天河古董商就是你时,我几乎有了要晕倒的感觉。当时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神态表情,反正王先生默默看了我许久,才说咱们去一趟天河吧。 梦露颊染红晕,自嘲的笑道:“这么多年,我终于找到见你的借口了” 张乾心扉一热,看着似乎回到少女时代的梦露他也仿佛回归少年,他好想放纵的拥抱她。唉,只是这讨厌的伤腿牵引,让他愿景难酬。 “乾哥,时间太晚了,你好好疗伤吧。” “你要走了?” 梦露点点头。 “等等,我想问你话。” 梦露有些紧张,她怕张乾提出让她为难却又不忍拒绝的要求。 “露妹,我想不明白,你总把丽丽的父亲称为王先生,为什么?” 梦露哧地笑了,顿觉轻松的说:“王先生戴眼镜,一脸书卷气,我第一次见到就认定他是教书先生,结果他是个很会赚钱的商人。但我却总叫他王先生,改不了。” “儒商呗” 张乾语调有点酸。 梦露嫣然一笑,近前俯身抱了张乾一下,轻轻道:“乾哥,祝你早日康复。”言罢,缓缓退身离去。 “露妹,以后一定要再来天河啊。” 走到门口的梦露转身道:“乾哥,谢谢你。” 张乾茫然的望着梦露,不知谢从何来。 梦露轻声道:“乾哥你是那么喜爱藏品的人,对国宝级的十二月花神杯下落你却只字不提,这让我很感动。”梦露顿了一下说:“不过,听王先生讲,乾哥你接触的圈子很复杂很乱,以后你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张乾点点头,还想在说些什么,梦露却已转身离去。 梦露走了。 张乾望着掩住梦露身影的房门,独自喃喃道:“谢谢我?谢我什么?谢我没提花神杯的事?为什么要提?你不知道吗,在我心中,和你的遭遇相比,世上的任何藏品都不值一提啊。” 梦露走了。 张乾心底隐隐感悟到,此生再不会见到梦露了。 梦露走了。 张乾的心中不知是悲还是痛,他想起一句歌词:走完同一条街,回到两个世界。 …… 默默地,大概过了五分钟,张乾攒足气力冲着病房门说道:“小芸,别在门外站着了,进来吧,我正常了。” 唐芸推门进来,脸上显出哭笑不得的神情,说:“你真的很了不起,一般人很难评估自己是否正常。” 张乾咧咧嘴,没吱声。被妻子挖苦而默默承受,似乎还是第一次。 “哎,这大礼包上写着字呢。”唐芸来到台柜前望着梦露带来的礼盒说:“你看这上边写着,请马上打开包装盒”唐芸念完转脸看张乾。 张乾也颇感疑惑,忙说:“打开看看” 唐芸打开礼盒,最上面是一封信。唐芸扫了一眼信纸,递给张乾。 信中写道:……乾哥你好,我走了,和王先生一起回到他的家乡,一个在地图上找不到的小小村落。只是有一心结未了,就是那十二月花神杯。做为今生的相识和永远的别离,我把花神杯给你留下,王先生也支持我。乾哥,放花神杯的锦盒里有一份经公证处认证了的赠与证明。我把十二月花神杯给你留下,如果你喜欢就守着她看护她,如果你倦了累了就把她捐给国家博物馆。我想咱们的花神杯玲珑剔透,冰清玉洁,放在那里都很美…… 泪眼朦胧的张乾放下信笺,闭上眼睛,他是在回忆?还是在遐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27篇 柳暗花明 翌日上午,湛蓝的天空清新爽朗。 张乾侧头望着窗外,满意的想:天气真好,飞机航行一定很平稳。 “乾师父,早晨好。” 张乾闻声转脸一看,林小强已站在床前。 “小强?你怎么又来了,没去澳洲?” 林小强把一大提包小食品放台柜上,说:“手续都办好了,后天走,今天我来伺候你一天。乾师父你躺床上准特没意思,专门给你拿些小食品吃着玩儿。” 张乾笑道:“这次去多长时间?” “得半年吧” 张乾刚要叮嘱几句旅外的注意事项,门前倩影一闪,楚天女走进来。 “叔叔,早晨好。” 楚天女带着娇美靓爽的气息,她一出现,仿佛病室内的空气指标和清朗度顿时提升。不过,略显不搭的是此刻她手里居然拽着一个空纸箱子。 林小强看看着楚天女,又认真的观察纸箱子,点点头,笑道:“佩服,点赞。” 楚天女哼了一声,说:“小强你没那么聪明吧?你知道我这纸箱子的用途?” 林小强笑道:“当然知道啦,其实上次我来看乾师父时也注意到了,病区内有好多饮料罐空水瓶等杂物,所以你就专门带了个大纸箱子把这些东西带走卖掉,为你们办旅游公司积攒资金,对不对?” “呸!” 楚天女一甩脸,气道:“懒得理你” 楚天女来到张乾跟前,高兴的说:“叔叔,那手抄本我弄明白了。” 张乾精神一振:“真的?太好了,快给我讲讲。” 楚天女从肩包里取出手抄本,翻开书页取出几张薄纸笺递给张乾。 张乾翻看着纸笺,纳闷道:“全是白纸,上边没字啊?” 楚天女笑道:“叔叔你拿好别动”说着她举起纸箱子将张乾的上半身罩严实了,问:“箱子里边黑了吧?这回你在看看。” 纸箱子里传出瓮声瓮气的声音:“看见了,纸上有字,是夜光的,还画着地图呢。” 楚天女把纸箱子拿下来,递给林小强道:“这个送你了,快去卖了积攒资金吧。” 林小强笑着拎着纸箱子出门直奔垃圾箱,一保洁大姐见了一把夺过纸箱子嚷道:“我刚从库房找了个纸箱子,转脸你就给拿走了,啥人呐。” 林小强咧咧嘴,摇着头着回到病房。 楚天女回眸冲林小强一笑,接着对张乾说:“叔叔,我无意之间发现,这几张写着夜光字的信笺藏在书的夹层里。” 张乾咂咂嘴,皱着眉头说:“据我所知,好像这用夜光水写字也就是近几十年的事吧?可这手抄本确确实实是清代的呀,莫非信笺是后人放入的?” 楚天女点头道:“没错,我请教过一位专家,他也说是清代手抄本,只是夜光字签年代稍晚。” 张乾蔫耷耷的言道:“看来所谓的手抄本藏有秘密,也只是个故事了,这应该是刊撰古音律的一般书籍。”言罢失望的一笑。 楚天女却开心的笑道:“可是那位专家朋友是专门研究古地理的,他看了那张夜光地图后居然说这地理方位真实存在,跟现在的地图能对上号。”说着她又从肩包里取出一张纸递给张乾:“叔叔,你看这是专家标注好了的地图。” 张乾看一会儿,连连点头说:“这事有点古怪,不过值得研讨。越是蹊跷越有意思,天女咱们大可跑一趟。”说罢他随即笑道:“我是歇菜了,动不了。不过金妹去了滇南,小蕊去探亲,小强后天就去澳洲了,这么远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沉寂一刻,林小强说:“乾师父,如果没有啥顾忌的话,我有个信得过的朋友,他超喜欢探访游历。” 张乾笑道:“没啥顾忌的,淘古籍按图索骥本身就是一种乐趣,没有背着人的问题。只是你这朋友脾气秉性……” 林小强忙笑道:“他性情随和朴实,人品很好,就是长得没我帅。” 张乾尚未开口,楚天女纤腰一拔:“好吧,先同意一半儿,另一半等面试后再议。走吧,现在就去见那长得没你帅的朋友去。” 林小强傻笑着看张乾,张乾笑道:“去吧去吧,我大侄女就这脾气。” 林小强开车走了一段路,楚天女问:“去澳洲干啥?” “我老爸说给他帮忙,我能帮啥忙,他就是想让我感受熟悉一下那边的环境状况。” 楚天女陷入沉思。 车经过北郊石桥,桥两边人很多,林小强不住的鸣喇叭。 “停车”楚天女突然说,车未停稳,她已到车外。 林小强探头一看,不禁笑了。 桥栏杆旁站着几个民工,脚下的牌牌上写着:拆墙改造,铺地砖修水管。 民工对面是一位美女,林小强认识,是楚天女的闺蜜秦蕊。 秦蕊正小脸儿通红的嚷嚷:“你们只拆不上锁开着的门?我门要是开着,我还拆它干啥?就是因为门锁着进不去才找你们拆啊。” 民工:“反正没有公安局的证明,锁着的防盗门我们不敢拆。” 楚天女一拍秦蕊的肩膀,叫道:“好啊,回来了也不告诉我。” 秦蕊回头一看,笑了:“这么巧?我刚到天河,你忘啦,我家的门在里边撂了闸有钥匙也进不去,只能找工人破拆。” 楚天女笑着摇摇头,转而对民工说:“大哥,有社区的证明也行吧?” 民工迟疑一下:“也行” 楚天女说:“那好,都上车蕊蕊先去你家。” 秦蕊忙道:“等等,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楚天女简单的说了一下,秦蕊听了顿显兴奋,转脸对民工叫道:“你们接着斗地主吧,门先不拆了。” 秦蕊把拉杆箱往后车备箱一扔,上车叫道:“走走,咱们一起去找……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林小强取过两张名片分给楚天女和秦蕊。 楚天女看罢名片说:“咨询事务所,心里咨询工作室,家政公司,你朋友涉猎挺广啊。” 秦蕊端详着名片不解的说:“还带英文,不过这人的名字好自虐,居然叫破锣张。” 林小强笑道:“波罗张好不好?我这朋友的偶像就是克里斯蒂笔下的大侦探波罗,所有他叫波罗张。” “噢,波罗张啊,这所谓的咨询事务所就是私人侦探社喽。”秦蕊忽闪着长长的睫毛说。 “不太清楚,好像有这个服务项目吧。”林小强敷衍道。 时间不长,车停在一宽敞的底商门前。 林小强率先进门来到前台:“小妹,我有事找张经理。” “玛丽姐,这位先生找张经理。”前台小妹轻声叫道。 玛丽从屏风后面出来,她认得林小强,笑道:“强哥好,你们坐这儿稍等,我去楼上叫他。” 三分钟后,玛丽一个人回来,她看看楚天女和秦蕊,有些难为情的笑道:“不好意思,张经理还躺着呢。” 林小强叫道:“都快中午了,还在睡觉?” 玛丽凑近一步小声笑道:“近些日子张经理忽然觉得,要想当个像模像样的大侦探,吸普通香烟不行,必须要抽大雪茄,叼着雪茄才够派头。前两天抽的雪茄可能都是假烟,今天抽到真的了,劲儿大,一根雪茄烟刚抽半截儿,他就抽醉了,现在正躺床上醒烟呢。” 楚天女笑着看看秦蕊,秦蕊蹙眉撇嘴道:“就冲破锣张这名字,这人也就这德行了,天女咱们走吧。” 林小强觉得很没面子,忙道:“大老远跑来了,好歹也见一面啊,走走上去看看。” 室内布置很简单,办公桌,两把椅子。波罗张闭目躺在靠墙角的一张很窄的单人床上。 “张哥,强哥来了。”玛丽轻声唤道。 波罗张没反应,玛丽无奈的看看林小强。 林小强叹口气道:“我听说醉烟比醉酒还难受,别打扰他了,咱们走吧。” 四个人刚一转身,波罗张倏地坐起了来,叫道:“诸位留步” 大家齐回身,像突然发现不明物体似得盯着波罗张。波罗张笑笑,对玛丽摆手道:“你去楼下取些冷饮料来”随后客气道:“小强,两位美女请坐,椅子不够坐床上。” 林小强过来摸摸波罗张的脑门:“张哥,你抽雪茄没把脑子熏坏吧?” 波罗张嗨了一声道:“别提了,都是让那富豪女闹得。” 林小强笑道:“有款姐看上你了,要逼婚?” 波罗张摇头道:“半月前,这位大款姐姐找到我,说一定要找到她老公出轨的证据。我拗不过她,就派人监督她老公。可她老公一连半个月天天去公园找老头们下棋,那里连个老太太都没有,我上哪给她找出轨的证据去?和款姐说,她不信,就天天来闹让我搜寻证据,我烦的都快要崩溃了。刚才玛丽一说你来了,我想肯定是她找你来当说客,我就赶紧假装抽烟抽醉了,干脆来个人事不醒。” 林小强气乐了,叫道:“你别逗了,我也不认识那款姐,给她当啥说客?” 波罗张摆手道:“她叫王大花,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女汉子,你敢说不认识她?” “啊?原来是我们的邻居,省散打队退役的大花姐?” 这回轮到波罗张吃惊了:“啊?她是省散打队的?这几天她老来烦我,我真想和她翻脸着,现在想想有点后怕。” 林小强哈哈一笑,赶紧介绍了楚天女和秦蕊,并把来意讲了。波罗张一听高兴的说:“这么高看我,太好了,这两位美女交给我了,不管去多少天,我都会全力帮助保护她们,啥时候出发?” 林小强诶了两声:“我说张哥,发现你兴奋的有点过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这么爽快答应,大有躲避大花姐之嫌啊,你说有没有?” 波罗张呵呵笑道:“莫须有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28篇 油灯表弟 星期天中午,唐芸刚照顾张乾吃罢午餐,忽然来了一个小伙,一个姑娘。 小伙英俊帅气,姑娘脸庞稍黑,但身材好,绰约飒爽,像个健美操教练。 “你们是?”唐芸不认识对方。 “你好,这是我的证件。” 唐芸盯着证件,伸手想接却见对方并没有递给自己的意思,只得笑笑说:“看清楚了,你们是便衣警察啊。你们好,请坐,请喝饮料,中午还没吃饭呢吧?” 张乾在床上欠身笑道:“白警官中午好,咱们见过面,我刚被车撞伤时你去过事故现场。” 白警官点头道:“乾师父好眼力,伤势好些了吗?” “谢谢,好多了,那被飞针刺中的地方也不痛不痒了。” “好,如果乾师父的身体无碍,我们就向你了解几个问题。”白警官开门见山的说。 “不妨碍,白警官请讲。” 白警官看看唐芸,唐芸愣了一下,忙道:“你们谈,我出去办点事。” 这几天但凡有张乾的私密客人来看望时,唐芸总是主动的找借口出去,这次被动的出去“办点事”还是第一回。 唐芸出去反手把门关严。 白警官问:“你有个表弟,名字叫王油灯?” “王油灯?对对,他是我表弟,可二十多年前他就失踪了,我姑姑临终时瞪着眼睛咽气就是因为想油灯。” 白警官说道:“据绰号黑猴的案犯交代,王油灯在二十年前,和盗抢团伙的头目尤大闹翻后逃往境外,去年他已重回天河。” “好哇,黑猴被抓了?” 白警官点点头。 张乾复道:“我表弟王油灯居然潜逃境外?现在又回来了?” 白警官又点点头。 出于案情和工作的特殊性,白警官掌握的情况当然不能向张乾和盘托出。 这么多年,张乾几乎已将王油灯这表弟忘却。当然大前提是张乾尚未知道王油灯过去的所作所为,如果知道了,他会记王油灯一辈子。 提起王油灯,还得回到二十多年前。 据说,早年张乾的姑姑分娩时脑海里一直出现一盏古代油灯,小孩出生后便起名叫油灯。 这名字貌似很另类,同学们没少取笑,王油灯为此常和他们干架。 王油灯身材不高,但很结实。他比张乾小一岁,上高中时与张乾同班,和梦露是同桌。 当初给梦露纸条表达爱慕之情的那个小男生就是王油灯。 多次示爱无果,王油灯便去夜店耍,时常酗酒打架惹是生非,以发泄心中郁闷。一个偶然机会他结交了尤大的爪牙,此后便和尤大一伙歹徒斯混。 一天,上自习课时,王油灯拿出一个画着桃花的瓷酒杯,对梦露说:“露儿,这可是特别值钱的花神杯,喜欢就送给你了。” 梦露瞥了一眼,摇头道:“一点也不漂亮,没神韵。” 王油灯吃惊道:“想不到你还懂古玩?这的确是民国仿品。” 梦露高傲的一笑:“我不懂,但和我家的酒杯比,你这个得扔了。” “啊?你家也有花神杯?” “当然,一盒子十二只呢,各个精美漂亮。” “给我看看呗?” 梦露摇头道:“我还是很久以前见过呢,现在我老爸给藏起来了,藏哪我也不知道。” 王油灯失望的叹口气:“肯定是你父母把花神杯给卖了” “才不会呢,他们说了要传给我,是我家的传家宝。” 王油灯眼中现出光彩,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坏坏的笑了好一会儿。 后来,迷失心态的王油灯居然和尤大讲了花神杯的事,但他没说是在梦露家。尤金急于想得到花神杯,就诳王油灯说只要他说出花神杯在哪,就可以帮王油灯干任何事。 王油灯当时把尤大看得无所不能,对他的话信以为真,就和尤大约定,花神杯归尤大,但尤大必须得想办法促成梦露和王油灯私奔。 尤大心中暗笑,嘴上自然满口答应。 自此,王油灯的无知和不良,加之尤大的贪婪和歹劣,他们共同开启了梦露一家的不幸。 后来,王油灯知道尤大已得到花神杯,而梦露却全家失踪,他便去找尤大闹。 尤大正为养子尤金的反叛恼怒,见到王油灯就是一顿臭骂。自认为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王油灯也急眼了,不顾一切的扑上前去和尤大拼命。尤大哈哈大笑,他觉得王油灯这小毛头只是瞎咋呼,不敢真动手。岂料,王油灯抡拳真打,尤大猝不及防,左眼被重拳击中,顿时腥血迸溅,视力归零。 王油灯不敢恋战,一拳得手后便落荒而逃。 此后,与虎谋皮的王油灯怕尤大报复,就匆匆逃离天河。 王油灯的离奇失踪,其缘由让认识他的人都想不明白。当然最想不明白的还是王油灯的母亲,她思念儿子,终日以泪洗面。 这么多年,张乾也曾听到一些传言,有人说王油灯是因为打瞎尤大一只眼后逃走了。可张乾不信,因为张乾对尤大也有所耳闻,这家伙心狠手辣,他被王油灯打瞎一只眼能不报复吗?王油灯跑了,他会放过王油灯的家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大家怎会平安无事呢?所以张乾认为传言不实。 此刻张乾听白警官说王油灯不但尚在人世间,而且去年就回天河了,可自己却丝毫不知,王油灯居然也不来见自己,他大惑不解。 白警官也观察到张乾确实不知王油灯已回天河的事,他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随后轻声嘱咐张乾一番,告诉他以后一旦遇到王油灯或王油灯主动联系他时该如何应对,张乾一一记下。 白警官和搭档起身告辞,张乾终于忍不住说道:“白警官,我有事想问问。” 白警官止步回头:“乾师父,有话请讲。” “我想打听一下,黑猴是否说过尤大和尤金的下落?” 白警官沉顿一下,轻声道:“据黑猴交代,当年尤大的堂弟绑架尤金后,没回天河而是直接去了外地,此后再无音信,估计尤金已经被害。那个尤大,当年他为了逃避抓捕,带了几个喽啰潜逃境外,继续干为非作歹的勾当,后来他在一次黑帮火拼中死了。” 张乾点点头,叹道:“尤大多行不义必自毙,罪有应得,只是尤金可惜了。” 这时唐芸推门进来小声道:“有点奇怪,刚才我在大厅坐着,看到一个男人在这间病房前来回走了好几趟,每次都悄悄往咱门里看,我过来想问问他,他却匆忙进电梯走了。” “是等电梯的吧?”张乾说 “肯定不是,他来回走动时根本没看过电梯一眼,等我过来要问他话时,这人才忙着挤进正好开着门的电梯里。” 白警官略一皱眉,说道:“我马上去院方保安部,让他们多留意这个区域。”随后他对唐芸道:“最好乾师父身旁常有人陪伴,有特殊情况立即报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29篇 探秘途中 按地理坐标看,离开天河往北走,气候会逐步干燥,山体植被亦渐渐稀薄。 不过,依照那份夜光地图的导引,驱车向北行程两天后,沿途非但没显现荒山秃岭,石干峰燥之像,而是山峦愈加葱茏叠翠,呈现出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的景致。 在气候干燥的北方山脉中,为何会有媲美江南的绮丽景色?有人说是缘于高逾千米的大狼山,它拦截了北部干燥气候的侵袭,大狼山就是瘦身版的秦岭。还有人说是因为植于北边丘陵地带的千里防风林在发挥作用,才形成局部的良好的气候。 众说纷纭,各抒己见。当然,最终解释权得归专家学者。 两天来,均由秦蕊驾驶着越野车,波罗张几次想换换,她都很直接的拒绝。理由是不看好波罗张车技,坐他开的车比自己开车还累。 波罗张看秦蕊确实精神饱满不显疲态,便甘当乘客,乐得清闲。 转过一座奇峰,绕过一片怪岩,前面出现一片古树林,巨大的古树探出苍然虬劲的枝桠,笼罩在山路上方,形成绿森森幽暗的隧道。 波罗张盯着前边道:“好一座猛林,一般古典小说里一出现这怪恶场景,接下来就会一棒铜锣响,跳出五百喽啰兵,为首一人手提大刀,口唱山歌:此树是我栽,此路是开……” 波罗张正嘚咕着,前方真的咔地一声巨响,秦蕊一哆嗦,忙停车轻声吼道:“乌鸦嘴,前头要真有歹徒劫道,买路钱你掏。” 波罗张笑道:“听着不像敲铜锣声啊” 楚天女笑道:“下车看看吧,八成是有枯树断了。” 前方不远,果然有一脸盆粗的枯树横在路上。 “阿弥陀佛”秦蕊双手合十道:“幸好没砸车上” 三人设法挪开枯树,缓慢的开车穿过大片幽暗的古树老林。前方,又是青山秀水,怡人景色。 “想不到北方还有这等秀美之景,看看这山这水,还真有几分美丽江南的调调。”波罗张看着车窗外喃喃自语。 秦蕊一边开车一边答言道:“破锣张哥哥,你长得五大三粗,说话却很有江南小女子的调调,叫啥来着,吴侬软语?” 秦蕊故意叫他破锣张,言语带刺。 波罗张只是无声一笑,不接话茬,闭目养神。这一路秦蕊没少怼他,他的策略是不应战,让她打在棉花上。 当然,波罗张似在闭目小憩,内心中却在梳理思路。 波罗张觉得,两天前,张乾同意林小强找自己给楚天女做远行伙伴,这实在令人费解。楚天女是身怀绝技侠女似的人物,和谁搭伴儿,去哪儿,她都不在乎。艺高人胆大嘛,可以理解。可张乾的做法却颇显唐突,让一个漂亮姑娘和一陌生男子千里远行,貌似大大的不妥。虽然秦蕊加入,可这是巧合,张乾做决定时并不知道秦蕊恰好返回天河。 还有,所谓的探宝,对局外人来说,权当故事一笑了之。但对探宝笃信无疑的圈内人来讲,外出寻宝这是绝对的私密啊,张乾为何反其道而为之,让自己掺和进来呢?他的目的何在? 前天答应和楚天女秦蕊一起探宝后,波罗张马上去看望张乾,张乾很高兴,赞赏波罗张年轻有为,刚这般年纪一年内就连着开了三家公司。 当时波罗张有点吃惊,但只是一闪而过。 现在波罗张悟识到,张乾已然了解或者正在了解自己,他似乎在有意做出姿态给自己看。想到这一层,波罗张不禁用大拇指轻弹脑门,暗道:张乾是想让我扮演观察员的角色。 此刻,见波罗张很专注的盯着前方,楚天女笑道:“乾叔说过,他受伤后大家把他当亲人照顾,他很感激。其实他那么高智商的人,自然知道所谓古书秘籍寻珍探宝啥的只是游戏乐趣。我觉得他这次让咱们出来,是他送的一份以探宝为名的特色旅游。所以张大哥你不必那么认真,这两天发觉你有点凝重了。” 秦蕊道:“凝重我没看出来,发现他爱暗中盘算。” 波罗张腰板一拔,笑道:“我觉得,虽然有小强介绍,但和乾师父从未谋面,他就如此信任我,出资让我和两位美女千里探宝。咋然接到这么美的差事,一时间我受宠若惊的脑筋有点短路,所以显得有点发呆。” 秦蕊抢白道:“还不是冲着林小强,小强那么聪明优秀的孩子,自然不会和坏人做朋友。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懂不?” 波罗张点点头:“你这么一点拨,懂了。” 秦蕊得意一笑,却忽视了前面一块鹅卵石,虽然越野车的性能很好,但还是被石块弹起重重的颠了一下。 波罗张轻声道:“注意前边还有鹅卵石,路两旁全是积水,可能是前一时段这里闹山洪冲的。” 楚天女看着地图说:“应该快到了,前边有一条河,是木头桥,不知能不能过汽车。” 说话间前边真的出现波光粼粼的河水,只是没有木桥。 三人下车观察,发现河中隐约有些木桩。 “看来是山洪把桥冲毁了”楚天女四下打量着说:“你们看,过河不远就是荷园庄了。” 波罗张往水里扔了几块石头说“水深一米左右,可以趟过去。” 秦蕊笑道:“好啊,这一路怕油不够用连空调都没开,正好凉快一下。” 秦蕊将车靠边停好,找根木棍,挽起裤腿正要下水突然有人喊道:“等一下!” 随着喊声跑来一人,叫道:“你们是要蹚水过河?” “是啊大哥,桥没了,水不深就趟过去呗。”秦蕊打量来人说。 那人面相普通,奇在他有一口抢眼的小白牙,当真齿如脂玉,洁白无瑕。秦蕊暗道:“这人没被没牙膏厂商聘去做广告,真可惜了。” 白牙大哥也打量秦蕊,然后摇头道:“美女是外地人,你们肯定不知道这河里有蛇和水老鼠吧?” “啊?有蛇和老鼠?”秦蕊吓得后退两步。 “这河里会有蛇和老鼠?吓唬人呢吧?”楚天女盯着对方牙齿说,她也怕蛇惧鼠。 白牙大哥郑重道:“自从桥被洪水冲垮后,这地段有好几个蹚水过河人被咬伤,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当然,你们不信我也没辙,可以下水试试,运气好的话,那蛇和老鼠兴许只擦着大腿游过去,不见得那次都咬。” 秦蕊打个冷颤,用手摩挲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咧嘴道:“听着就发麻” 波罗张一旁笑道:“兄弟,你把这条河说的如此恶心危险,已成功唬住两位小妹,下一步该放大招儿了吧?你是想一个一个的背我们过河,还是岸边篙从里藏着一叶扁舟?开价吧,送我们过河要多少钱?” 白牙大哥呵呵一笑:“哥们爽快”说着他一抬手伸出五个手指。 波罗张道:“五十?” 白牙大哥摇头。 莫非想要五百?秦蕊刚要发火,白牙大哥笑道:“每人五块,拉着你们到荷园庄口。” 秦蕊转怒为笑:“只收五块?大哥敞亮。不过既然是坐车过河,就不用麻烦你了,我们有车。当然你好心告诉我们河里有蛇鼠的事,每人五元的钱照付。” 白牙大哥头摇的像拨浪鼓:“别看你是高级越野车,一过河排气管子准进水,因为河底太复杂。” “那你有啥好办法?”楚天女问。 白牙大哥没答话,而是屈指唇边,一声哨啸,不远处高大的巨石后居然转出一座成了精的木屋。说它成精,是因为木屋没轮子没腿,却能行走。 须臾间,木屋来到近前,木屋触地处围着一圈塑料片片。 秦蕊围着木屋转了一圈,纳闷道:“莫非这是传说中的高古气垫船?” 等她打开木屋的门一看,立时笑得蹲在地上。 原来木屋里有一匹大黑马。 白牙大哥笑道:“动力是大黑马,木屋用马车改的,水陆两用,大黑马特别聪明,能听明白我各种口哨的意思。” 秦蕊觉得好玩,要钻进木屋。波罗张笑道:“里边太闷,咱们还是都坐在门口吧。” 木屋下水,河水只到大黑马腿根处,不影响它驾辕,木屋漂浮着向前行进。 楚天女悄声对波罗张说:“我总感觉这人怪怪的” 波罗张小声道:“别的不好说,这河水清澈透底,应该没有水蛇和老鼠。” 楚天女近前耳语道:“刚才,你要咱们都坐在木屋门口,是怕木屋在河里翻了跑不出来吧?” 波罗张朝木屋外瞥一眼,将食指放嘴边轻嘘一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30篇 律圣当歌 无风无尘,河水如镜,只有木屋舟所到之处才漾起层层涟漪。 和波罗张担心的不一样,奇异木屋舟既没沉入河底也没倾覆,它晃晃悠悠的平安到达彼岸。 蹬岸后,波罗张看看楚天女,楚天女看看秦蕊,秦蕊拍拍波罗张的肩膀,以老干部的口吻说:“小鬼,别把人想象的太坏” 白牙大哥笑道:“刚才,看你们过河时嘀嘀咕咕好紧张,现在踏实了吧?” 楚天女笑道:“大哥见笑了,你收好,这是我们三人的渡河费用。顺便打听一下,这荷园庄是否有周氏家族?” “哈哈,你算问对了,荷园庄的住户几乎都姓周,现在有的年轻人直接管荷园庄叫周家庄。我也姓周,你们找谁?” “找村长” “这里只有二十多户人家,没有村长。去找万山爷吧,他老人家辈分最高,大家有事都找他。” 坐落于高山从中的荷园庄恰如其名,村子很小,却星罗棋布的有着十几处荷池。 楚天女三人按白牙大哥的指点,找到万山老人。 万山老人身板高大硬朗,国字脸,须发皆白,目光炯炯。 万山老人热情的将三个年轻人让进屋,屋内已坐着一位无须银面老者,他对楚天女等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万山老人爽朗笑道:“老汉我叫周万山,你们是来旅游吧?天不早了,这里没有旅店,如不嫌老汉家简陋,就住这里吧。” 楚天女赶忙将那手抄本递给老人,恭敬的说:“我们不是来旅游的,老人家您看看这本书。” 万山老人接过书礼节性的翻看着,但看完扉页后他吃惊的问:“这手抄书是你家传的?” 楚天女摇摇头:“是一个名叫张珊奶奶的” 万山老人皱皱眉:“姓张?不对啊。”他又将书翻到尾页,念道:“凤奇?应该就是周凤奇吧。”随即他来到立柜前,取出一摞族谱,翻阅一阵儿朗声笑道:“对上号了,周凤奇,宣统二年携家迁至天河。” 万山老人来到楚天女近前说道:“周凤奇是我族叔,张珊应该是周凤奇后人的女眷吧。”万山老人想了一下,随即高兴地说:“你们千里迢迢,一定是受张珊所托,专为那鼓石而来吧?太好了,正发愁呢……” 这时那银面老者插话道:“老哥,先听听年轻人的来意吧。” 万山老人一愣,笑道:“也好也好” 楚天女说:“我们是受张珊的侄子所托,按手抄本记载查找那鼓石的下落。” 万山老人鼓掌道:“太好了,我早就盼着它物归原主了。我小时候听老人讲,这鼓石是周凤奇的父亲从外地拉回来的,大家觉得新奇好玩儿,却不知道是啥东西。后来有人说这是很有灵性的镇水石,周凤奇的父亲拉它回来是镇镜河水灾的,于是大家就对这石头烧香磕头。” 万山老人叹口气,接着说:“可没想到,有了这镇水石后,镜河水灾闹得更凶了,据说连请来念经化解水灾的和尚都被大水冲没了。不仅闹水患,居然还常有土匪前来袭扰。闹得人心惶惶,有人就说是这鼓石不吉利招灾,它是块妖石,要把它砸了。当时周凤奇虽然还是个孩子,却一副拼命的架势,说他爸的这石头是宝贝,就趴在上面不让砸。大伙也不想闹出人命,一商量,干脆挖坑把鼓石埋了。 族谱记载,周凤奇长大后去了天河。也怪,自打鼓石被埋后,镜河闹了几次百年不遇的大水患,荷园却都能人畜平安。” 万山老人做了个深呼吸,说:“谁成想,前些日子,一场山洪把鼓石给冲出来了,大家都有点发毛,这些日子正在商量咋处理这鼓石呢。你们来了太好了,这本来就是族叔凤奇一家的东西,你们……” “等等”这时银面老者忽然叫道,他站起身,来到万山老人近前耳语几句。 万山老人听罢,点头道:“在理,也行,去吧我等你回话。” 银面老者缓身离去。 万山老人笑道:“这是我二弟,他说的也对,这鼓石毕竟在荷园庄一百多年了,今天凤奇族叔的后人要弄走鼓石,是得知会一下荷园的父老乡亲们。现在我二弟去找大家商量一下,听听他们意见,一会儿就回来。” 楚天女哦了一声,心中暗道:问题有点复杂了,那白脸老头有想法。 万山老人当初把话说的太敞,这时又收回来,有些尴尬。颇带歉意的笑着找话道:“你们是从东面过河来的吧?” 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只得静待事情发展。楚天女只得随和的一笑:“对啊,那条河就是您老人家说的镜河吧?渡河用的木房子挺有意思的,那摆渡大哥人挺好的。” 万山老人叹息一声,轻声道:“他是我孙儿,挺好的孩子,唉,传销害人呐。” 楚天女不解的看着老人。 万山老人唉了一声说:“这孩子因为牙很白,大家都叫他小白。去年有位朋友找他,说带小白去当牙膏推销模特,这一走就没了音信。半年前,小白才回来,人却显得有点不正常了。我问小白这半年发生了什么,他说被搞传销的扣住了,后来被警察救出来。我说人回来就好,小白说他也造孽了,没抗住传销头目的暴打,把两个老同学给诳过去了。他觉得自己有罪,就躲在家里不出门。 前些日子,得知洪水把木桥冲垮了,小白就和我说,他要造一条木塔宝船在渡口接送游人。他说要渡九百九十九人以洗刷自己的罪过,我觉得现在河水已降至膝盖深没啥危险,就同意他的想法,总比在家窝着强吧。所以就把全庄微一的一匹大黑马给他用,只是建宝塔船时考虑到塔身太高会在河水里翻倒,所以就降低高度改成木屋船。” 楚天女等都听得目瞪口呆。 万山老人摇头道:“小白这孩子做事总有点偏激,渡人过河是善举,但他却有点为了渡人而渡人。你们一定是开车来的吧,其实木桥上游三十米远就是平坦的硬河底,你们可以开车过河,可小白肯定没跟你们说。” 秦蕊忙道:“说了,说我们这车一过河排气管子准进水,还说河里有蛇和老鼠,谁过河就咬谁大腿。” 万山老人不禁摇头苦笑,随即他到后窗前叫道:“莲儿,在吗?” “哎!我在,爷爷。”随着一声银铃般回答,窗外出现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 “你领这姐姐把汽车开回来,夜间放河边不安全。” “好咧”莲儿答应着就要跳窗进来,万山老人笑道:“淘气,从门那边过来。” 一会儿莲儿进来,领着秦蕊去河边。 万山老人看看墙上的挂钟,轻轻摇下头。他来到躺柜前,从一瓷罐里取了茶叶放入茶杯,然后从厨房提一壶开水淋杯泡茶。 很快,石屋里就飘起淡淡茶香。 万山老人笑道:“我不讲究,喝大碗茶就行。可是我二弟,就是刚才出去那老头,他原先在市里头当老师,现在退休了闲着没事在家瞎讲究。这就是他自己鼓捣的一种茶,你们尝尝,看看有啥说道没有。”说着他把杯茶摆在楚天女和波罗张旁的炕桌上。 楚天女起身道谢。 由于刚沏的茶太烫,波罗张只是移杯轻轻一闻,闭目享受一番才赞道:“好茶,上品雀舌,却似有区别。清闻一下,就有一种泛舟莲池,出现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的景象。” 万山老人惊呆了,夸将道:“小伙子厉害,我二弟一喝这茶就爱叨咕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只是闻了一下就知道其中名堂,了不起。” 楚天女很认真的问:“老人家,这茶里还有故事吗?” 万山老人笑道:“故事到没有,只是我们这里荷塘很多,我二弟就在这上面做文章。他头天晚上亲自划小船到荷塘里,将雀舌茶一片片放入盛开的荷花花瓣里,等到第二天清晨连荷花一起采回,焙干后放上七七四十九天再把茶叶取出,放入瓷坛储存。我那罐茶就是他送我的。” “天呐,这么奇妙?”楚天女说着,用赞许的目光看看波罗张。 波罗张不禁暗叫惭愧,他对茶一知半解,味蕾也没那么灵敏。刚才他敢大放厥词,是因为刚才万山老人取茶时,他瞄见了瓷罐上写着“荷衔雀舌”四个字,他琢磨着兴许和荷花有关,所以就顺杆爬,结果蒙对了。 这时院子了有汽车声,秦蕊回来了。 秦蕊和小姑娘下车后,那银面老者也从车里出来,秦蕊笑道:“我们从河边回来正好遇见老伯。” “老伯,商量的怎么样?”进屋后楚天女急切的问。 “大家同意你们把鼓石拉走” “太好了,谢谢老伯。” “先别谢,大家说了,虽然是同宗同族,但凤奇族叔的后人想弄走鼓石,得答应一个条件。”银面老者说着不由往门外张望。 秦蕊见了忙叫道:“我跟你们可不是同宗同族,别打我那辆车的主意。” 银面老者一笑:“小姑娘别紧张,在山地里,你那汽车:“避免夜长梦多,得马上给乾师父打电话,可是这里没信号啊。” 楚天女嫣然一笑,悄声道:“秦蕊的车里有卫星电话” 楚天女随即告诉万山老人,他们去车里打电话,马上就回来。 绕过荷塘,波罗张赞佩的说:“想不到你还知道十二平均律?涉猎很广啊。” 楚天女笑道:“我是考古系毕业的,讲古代乐器时专门有十二平均律的课程。” 秦蕊凑近前说:“看你俩即神秘又紧张,这石鼓是宝贝吗?老头们够狠,要用这东西换一座桥呢。” 楚天女笑道:“依我看,它能换十座桥。” 很快,电话接通,楚天女和张乾讲了宝物是记载朱载堉十二平均律的明代石鼓,纪年得清洗后辨认,但能看清九峰老人的落款。初步鉴定,属孤品国宝。对方开出的条件,是在五十左右米宽的河上建一座水泥桥。 电话里,张乾沉静好一会儿,告诉楚天女把电话交给波罗张。 波罗张接过电话,张乾开口道:“张老弟,拜托你两件事,第一件事我同意建桥,请你协助天女接收款项和荷园方签订合同。第二件事,我要把那篆刻着十二平均律的明代石鼓捐给国家博物馆,这事委托你操办,希望你协助玉成。” 波罗张闻言赞道:“乾师父有如此胸怀,令人敬佩。”他一笑,又说:“乾师父我一定照你的吩咐办,但你得给我一份正式的授权书。” 电话声音很大,一旁的秦蕊张着小嘴,愣愣地听完他们的对话,不禁拍拍楚天女的肩头说:“看不出,你老板还是个明辨大是大非的古董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31篇 药湖来客 躺在病床上的张乾能感悟到,现在黑白两道都盯上自己。 他想从无形的夹板中跳出来,恰逢踌躇之际,楚天女找到了记载十二平均律明代石鼓。 为了证明自己,他建桥献宝,一气呵成。 专家恒定,荷园庄钢筋水泥桥造价八十万,张乾欣然付款。 专家鉴定,朱载堉十二平均律石鼓:无价之宝。 张乾终于长吁口气,行善献宝,不乞洗白,但求不黑,是他所想。 唐芸见丈夫面显愉悦,自己也觉欢快。 临近中午,她问张乾想吃啥,张乾说想吃天河金鲤鱼。唐芸笑道:“你还甭要缺儿,你昨晚睡着了没看新闻。电视里播了,有人还真在天河里钓了一条金鲤鱼,有一大款出价三万买下。 这位大款带着金鲤鱼牛哄哄的回家,来他家看金鲤鱼的人一拨又一拨,其中有一拨是专家和警察,专家讲了一番道理后,就把金鲤鱼带走了。要不,我打听打听那金鲤鱼的下落?你还想吃不?” 张乾吧嗒下嘴,笑道:“算了,我忌鱼腥,你打电话让赵乐弄点素菜来吧。” 这时病室门口突然有人说道:“乾师父,甭打电话,我们带着素菜呢。” 张乾抬头一看,不禁一愣,药湖的张先生已站在门口。 等张先生走进来后,张乾又一愣,后面居然跟着大眼儿刘。 “乾师父腿伤好些了?”张先生关心的说“我和刘安过来看看你” 大眼儿刘手里拎着七七八八好多东西,他一边往台柜上放,一边说:“这是孔雀蛋,小翠嘴儿,风头菜,红藕粉儿,都是你爱吃的素菜。” 张乾客气道:“现在正是药湖大忙时节,你们还来看我,感谢感谢。” 张先生半真半假的笑道:“不敢不来啊,你受伤后林小强到织女岛闹过两次了,点名要找刘安算账。这不,我们得知林小强去澳洲了,才敢带着刘安过来看望你。” 张乾忙道:“张先生和刘老弟多多担待,小强年轻火气大,别往心里去。” 大眼儿刘冲张乾一笑,张乾像被老鼠抓了一下,直起鸡皮疙瘩。一般人笑应该嘴角向上翘,可大眼儿刘笑时一边嘴角向上,一边嘴角向下,瞅着相当诡异,也不知道他是咋修炼成的。 “乾师父”大眼儿刘说:“我来就是想和你解释一下,我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故意开车撞你。坦白讲,我还真不是怕林小强,只是觉得你人不错,不想闹掰了。我的事也瞒不了你,我干的是刀尖上添血,在老虎嘴里捞食儿的活儿。我处处小心谨慎还唯恐有失,又怎会去招惹像您这样的大碗级人物?” “刘老弟言重了,刘老弟一向仗义够朋友。”张乾嘴上客气着,心里暗道:那会儿在织女岛时,你可不是这态度,嚣张跋扈的很。看来小强去织女岛效果不错,起码大眼儿表面上已收敛气馁。 这时张先生忽然将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递给张乾,轻声说:“乾师父看看,你分析一下,这册子上记载的可信度有几成?” 张乾翻开册子一看,一惊,而且是大吃一惊。上面记录的内容竟然和自己家藏的那封信札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家藏的信札是蝇头小楷,而小册子是清秀的钢笔字。 信札内容张乾早已能倒背如流,但此时他结过张先生给的信札,只得佯做第一次见到的样子,假装很认真的读阅。不过,张乾的余光却发现张先生此刻正用奇特的眼神瞄着自己。这让他想起自己曾在四合院养的一只百灵鸟,隔壁的大狸猫就常常用这种犀利的目光盯着小鸟。后来百灵鸟消失了,诡异的是鸟没了,鸟笼子却没有丝毫损坏。 此刻,张先生的目光,犀利中透着阴鸷,张乾感到阵阵寒意。 以前,张乾曾专门摸过张先生的底细,委实讲,张乾对张先生素怀几分敬意。他认为张先生这人虽非善类,但很有特色,他的人生颇有传奇味道。 张先生的起步,得追溯到二十多年前,那时张先生还是乡合作社的一名更夫。 一天,张先生突然说他偶遇一异人,授他一门奇术,可测人的吉凶祸福,前世今生。 众人不信,他便当场演练。 张先生取一玻璃瓶,灌满清水,瓶口张先生料事如神,半仙之体。可是自己攒了半辈子的钱白白送人了,他咋没算出来呢?” “是呀,根本没算出来他自己要伤财。” “看来,他以前给人算命肯定都是瞎算蒙人。” “听说他花钱雇了好几个人给他当托儿” “他还花钱买四乡八庄的家庭信息,留着算命时用。” “骗子” “大骗子!” 人们议论声越来越高,张先生急火攻心,眼一黑昏倒在地。 家乡不能呆了,张先生便背井离乡,四处漂泊。后来在y县遇到了黄均,两个坎坷落魄的人同病相怜,互相帮衬,一番运作后便在药湖立号开张。 张先生和张乾并无芥蒂,他看张乾不顺眼是因为张乾是古董商。这么多年了,当初被古董商买走藏着钞票乌木大立柜的阴影一直难消难泯,他看见倒动古玩的就没好气。 不过那是以前,后来张先生结交了一些境外神秘商客,他变得愈加神秘诡谲,难以揣测。 此刻,张先生把信札给张乾看,张乾暗暗吃惊。这信札原稿一直被自己深藏不露,怎会有誊写稿外传,而且在张先生手里呢? “乾师父,你相信这信札记载的故事吗?我听说这事件似乎和乾师父的祖上珍藏的‘张氏双谱’有关?其中‘律谱’乾师父已解密,探得奇宝十二平均律鼓石,并且已经捐了。有人说乾师父真正想得到的是张氏双谱中的另一谱,‘金叶典书’不知传言是否属实。” 张乾像被人兠头浇了一桶冰水,心底拔凉。但他脸上依自爽然笑道“律谱是我姑姑的,我所作所为也是遵照我姑姑遗训所托,包括把找到的宝物捐给国家。至于什么金叶典书,我还是第一次听张先生讲。” 张先生亦笑道:“我就说嘛,传言不可信。”旋即他从张乾手中拿回信札,阴测测的一笑:“乾师父好好养伤,早日康复,告辞。” 张先生走后,张乾陷入沉思,他在想着金叶典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32篇 金叶药典 时光回到1566年。 明朝,嘉靖四十四年。 为了能长生不老,羽化成仙,嘉靖皇帝每天三次,每次十粒,按时服用由砒霜、水银、雄黄、朱砂等合成的丹药。 靠吃这些重金属类药物修仙,想长生不老?唉,当时也没有懂化学的专家提示一下嘉靖帝,砒霜成分是三氧化二砷,久服会扑街的。 嘉靖皇帝遍尝有毒的矿物质,身体只能每况愈下。 嘉靖四十四年菊月,病恹恹的嘉靖帝愈加萎靡不振,已显油尽灯枯之态。 这天,嘉靖帝闷闷不乐的在御书房徘徊沉思。 嘉靖帝一直很纳闷,吃了这么多灵丹妙药身体怎会越来越差呢?那些方士术士们不懂药理?可自己也在钻研医学,药书翻烂了好几本,却仍不得其解。 正在愁索困顿之际,太监禀报,方士李虚虚奉诏觐见。 李虚虚,众炼丹方士的负责人。 李虚虚年龄刚满二十八岁,却已须发皆白,也就是俗话说的少白头。 不过,李虚虚很会包装自己,本来少白头不是优点,可是李虚虚却谎报自己的年龄,愣说自己的年龄已经高达八十五岁。 试想,二十多岁的“耄耋老人”肯定显得仙风道骨,鹤发童颜。 嘉靖帝也这么认为,这八十五岁高龄的李虚虚,皓首苍髯,可精神头却跟个小伙子似的,笃定是他修炼有方,道行精深啊,所以嘉靖帝对李虚虚颇为倚重。 李虚虚身材瘦小,但很精悍。 由于没有史官记载,下面的御书房对话只能类于民间稗史吧。 嘉靖帝:“道长,朕想问问,近时是否又炼出新的灵丹妙药?” 李虚虚不是道士,但古时方士、术士也尊呼其道长。 李虚虚:“草民确实有新品丹药出炉,待玉露盘内静置七日,在敬奉圣上。” 李虚虚无官无品,不敢僭越,只得自称草民。当然,李虚虚这般称谓或许有暗示皇帝自己尚是草民,有企盼讨封官爵之意。 草民就草民,嘉靖帝也不觉得自己的御用丹药师是草民有甚不妥,示道:“新药已妥,甚好。”随即怅然道:“朕近时身体不爽,阅览药典,却不得章法。” 李虚虚躬身道:“草民所识或为谬论,不敢多言。” 嘉靖帝:“但说无妨” 李虚虚轻声道:“草民以为,圣上所阅药赋皆隐士密客所著,术业虽精,却非旁通辅补。” 换成今天的话讲,就是皇帝看的药书都是单行本,不系统。 嘉靖帝想想也对,便问李虚虚,如何才能让譬如张天师、李道长等一众丹药大师的书系统化呢? 李虚虚提出自己的想法,内容大意是:当今世上归类最全刊录最系统的药赋书籍,就是《永乐大典》里的药赋部分。《永乐大典》医药部分搜尽天下奇妙药术,精华荟萃。 这时李虚虚又对嘉靖帝进言:说他夜观天象,征兆显示,圣上适得金石之气,不宜纸帛之息。所以要以金为叶,用锟铻刀撰录药典成册,圣上每日翻阅,温药赋近金石,龙体自然安康。 就是说让嘉靖帝用黄金为叶,刻录金书药典,让皇帝时时翻阅,对身体大有裨益。 嘉靖帝初闻此言龙颜大悦,旋即忧愁。因为三年前摹抄永乐大典时嘉靖曾问过徐阶,得知医药类书册甚繁,若刻录金叶成册,得用多少金子啊?嘉靖帝知道国库空虚。 李虚虚已揣摩圣上所虑,忙道:“望圣上恩准此事由草民办理,草民定当殚精竭力全力打造出金叶药典。” 嘉靖帝甚悦,不过还是嘱咐李虚虚一番,要低调慎行,不得张扬扰民等等。 得到皇帝口谕后,李虚虚好似服了仙丹一般,飘飘然,几乎脚不沾地的回到 他的临时府邸。 李虚虚的临时府邸是一座很漂亮的双进四合院,不过李虚虚只是房客,因为房子是租的。 没人知道李虚虚仙乡何处,也决不能让人知道,不然他瞒岁数的事一旦泄密会掉脑袋的。 李虚虚回到府中,立即派人把房东李老庚找来,告诉他自己已得皇上圣旨,要置办金叶药典。 以前为讨要房租曾和李虚虚闹翻过的李老庚知道现在惹不起人家了,忙点头哈腰的笑着恭维一番。李虚虚正色道:“你传个话,告诉你儿子,我要给当今圣上造金叶药典,需用锟铻刀一百把,让你儿子十天之内必须备齐,如有延误那可是重罪。” 啊?皇上?十天做一百把锟铻刀?李老庚听罢立时面色如土。李老庚心里明白,这李虚虚定然是为了以前逼要房租的事夹私报复。 虽然儿子的绰号叫金石李,是京城研磨宝石最好的制作锟铻刀的高手,但是十天肯定做不出一百把工艺要求极高宝石为刃的锟铻刻刀啊。 李老庚不由暗暗喟叹,想不到这卖药的白头翁转眼咋就成了皇上的红人了呢?当初他拖欠房租自己曾把他撵出四合院…… 李老庚越想越怕,不禁双膝一弯,给李虚虚跪下乞道:“老神仙,请您高抬贵手,多多宽限些时日。” 李虚虚呵呵笑道:“有话好说,俗话说的好,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 李老庚立时顺杆爬:“老神仙所言极是,我还真查过族谱,虚子辈长我三代,按辈分称,应当叫您老太爷呢。” 李虚虚哈哈大笑,李老庚不禁一愣,暗道:这老家伙笑起来中气十足,堂音响亮,举止做派咋和小伙子似得? 李虚虚似觉失态,赶忙收敛,沉声道:“虽然我辈分高你许多,但也不必拘泥,起来吧。” 李老庚站起身连连称谢。 李虚虚故意拿捏作态的思忖片刻,道:“这样吧,锟铻刀先做五十把,时日宽限到二十天,如再违限,其罪难逃。” 李老庚满头是汗的离开李虚虚,没回家直接跑到儿子的工作室,那时候叫作坊。 一见面李老庚就把突发事态和儿子“金石李”讲了。 金石李一听,默默地在作坊里来回走了三趟,然后凑到他老爸近前,很坚定的说:“跑路吧” “跑路?我不跑!咱们几代人积攒的家业啊。”李老庚急的直跺脚。 “不跑不行啊,二十天?慢说五十把锟铻刻刀,就是五把也不一定做得。你老人家知道,锟铻刀头是金刚石,那是天下至硬之物,磨一个刀头就得三天时间。二十天做五十把成品锟铻刀?还是跑路吧。” 李老庚想想,儿子分析的在理,还是保命要紧,遂同意跑路。 父子两回家后立即行动,金银细软,古玩字画啥的打包装箱。 金石李的妻子李氏看着丈夫的举动,大惑不解的问:“你是想出远门,还是要搬家?出啥事了吧?” 金石李把一切向妻子和盘托出。 妻子李氏听罢,沉思片刻说:“以前我也帮你做过锟铻刀,确实极费工时,看来只能跑路了。你看这样好不好?给我十天时间,我必须回趟娘家。这十天之内你把可以带的东西都收拾好,等我回来。当然这些日子里你表面上要摆出做锟铻刀的样子,以免那道长看出破绽。” 金石李惭愧道:“唉,是我连累了咱两家,回去告诉你娘家人也跑路吧,望你速去速归,一路平安。” 李氏离开数日后,李虚虚还真的来作坊查看,见金石李和几个伙计忙的不可开交,点点头,带着冷笑离去。 转眼十日已到,李氏如约而归。 一见面,李氏就忙把金石李拉倒书房,让随身丫鬟打开行囊,取出一捆蓝布卷,展开露出一排刻刀。 “啊?锟铻刀?”金石李惊道:“只是这刀头上的金钢石为何是蓝色的?” 李氏道:“这是我老家的一种蓝石头,山里很多,一些放羊娃常用这石子驱赶羊群呢。这些石头非常硬,我小时候用它在我母亲的玉镯上刻过一首诗呢,很容易就刻上了。我记得后来你做锟铻刀时,我提过这种石头,你说漫山遍野都能捡到的东西怎会是宝石呢,这事也就搁下了。 十天前见你发愁金钢石打磨太费工夫时,我立时想到蓝石头,因为这石头硬度和金钢石相仿,但它却很脆,用锤子一敲打就碎,我想如果把一粒粒碎蓝石镶嵌在刀柄上,不就是锟铻刀吗? 去老家的途中我就买了六十把刀柄,雇了五个工匠,只用了三天功夫就做好了六十把锟铻刀,虽然石头刀粒大小有些差别,但包在枣木炳上也还行,我特意多做了十把,便你选择。回来的路途中我用此刀试着刻了一块玉佩,你看看效果如何” 金石李惊喜的接过玉佩细细端详,然后又取过几把锟铻刀观察一番,激动对丫鬟叫道:“快去告诉老太爷,已经打好包的东西可以放回原处,不用跑路了。” 得知金石李在期限内造出锟铻刀,李虚虚颇觉意外,他本想狠狠敲李家竹杠来着。既然他们躲过一劫,李虚虚也没再施坏水,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马上去筹措做金叶药典的黄金。 需要黄金量很大,单靠压榨李老庚一家不行,另外在李家诈到的金钱李虚虚也不想弄到宫里造金叶药典用。 早些年,靠卖丹药为生的布衣李虚虚时运大开,赶巧治愈了一位得了急症的老妪,而这位老太太是皇家锦衣卫的指挥佥事吴卣的母亲。 通过吴母李虚虚结识了吴卣,恰逢嘉靖帝正寻觅会炼丹的奇人异士,吴卣便通过管事太监把李虚虚举荐给皇上。 此刻李虚虚又找到吴卣,告诉他要给皇上制作金叶药典的事。吴卣一听大喜,忙说:“好事,好事。” 李虚虚长吁口气说:“是美差一桩,不过我查阅过永乐大典,也计算过,要把其中医药部分刻录成金策,至少有九百多卷,需要黄金五六千两。圣上又有口谕,要低调行事,不得扰民。” 吴卣听罢呵呵一笑,道:“不难,离开京城,到下边各府县行事便是。” 李虚虚一挑大指赞道:“妙,山高皇帝远,整出些动静也没事。做金策的黄金损耗量很大,咱们少说征得一万两。” 吴卣摇摇头,伸出两指。 李虚虚喜道:“好,就照大人意思办,通过府县官吏找到几个巨商大户事情就妥了。” 吴卣又摇头道:“巨商大户不能动,这些家族影响力很大,有的恐怕会朝中有人,惹他们很麻烦。” 李虚虚闻言点头称是,旋即又为难道:“可是小门小户怕是……” 吴卣一摆手,轻声道:“有两种人,中小商户和鞑子,我们可以对他们强征钱财。据我了解,四外州府定居的元人不少,他们大多经商贩运,可以在他们身上定些章程要钱。” 李虚虚笑道:“对呀,在这些人身上取钱相对容易。大人你看这么办行吗?凡是元朝的遗老遗少一律每户交金一两,没有金银就用牲口顶,鞑子们贩卖牛马的商户很多。” 李虚虚眨眨眼,似觉还不够劲儿,又补充道:“家里有娶元人媳妇,招元人姑爷的也按元人族户对待。” “好好,明天咱们就去置办公文,这事宜早不宜晚。”吴卣点头笑道。 两人谈笑间就把让商户叫苦不迭的章程定下了。 整整折腾了两个月,虽然索征黄金没达到吴卣伸出两个手指的数额,却也过了万两。 李虚虚倒也尽心尽力,办齐锟铻刀和黄金后,马不停蹄的转入金叶药典的设计制作步骤。 五十把锟铻刀,十个精通刀笔的工匠。当然,黄金只运入皇宫五千两。 李虚虚督办,工匠们竭力赶制,在嘉靖四十五年十月,一部做工精美的篆刻版金叶药典终于完成。全书共九百九十册,耗用黄金四千八百两。 正当李虚虚欲进宫报捷邀功之际,噩耗传来,嘉靖帝驾崩了。 宫中戒严进不去了。 不知何故,吴卣和留在宫中对金叶药典进行最后修饰的十个工匠再无音讯。 金叶药典亦不知所踪。 许多年后,当李虚虚真的活到耄耋之年时,他逢人便说,他年轻时曾用金子给皇帝做了一套书,叫金叶药典。 闻者皆嗤之以鼻,洒笑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33篇 光阴荏苒 沧桑数百载,弹指一挥间。 转眼到了1900年,清光绪二十六年。 初夏的一场大火烧毁了京城翰林院,举世罕见的《永乐大典》藏本几乎焚之殆尽。 大火过后许多天,翰林院的供职人员才带着民工清理火灾场址。 遍地残垣断瓦,满目焦黑灰烬。 现场干活的人大多目光淡漠,表情木讷,默默地清理着曾经贵为国宝的灰骸残屑。 多事之秋,内忧外患,人们无暇痛惜国宝的损毁。 在当时,如果烧了一座粮仓,人们会痛惜万分;但烧了藏书阁,舆论反响平平,波澜不起,似乎没人在乎损失有多大,永远失去了什么。 日色西暮,夕霞似血。 数十人忙乎一整天,只清理了翰林院西北角的一隅之地。 带领大家干活的管事叫苏和泰,他祖上曾是正黄旗的中层将领,但传到苏和泰这一代,只剩下旗人这虚号了。 苏和泰虽然在翰林院工作,但和翰林事物不搭边,他是后勤总务处的勤杂人员。据说以前有钱有势的旗人子弟,即便目不识丁也可以混个翰林当当,戏称“斗字翰林”。 不过年过三旬长着一副娃娃脸的苏和泰有个讨人喜欢的优点,就是勤快,干活实在。他参加工作不久被翰林院管后勤的领导指派为洁房管事,相当于现在的保洁部主任。 天色渐晚,苏和泰告诉大家扫尾收工。 这时,一个五大三粗的壮小伙凑到苏和泰近旁,悄声道:“老舅,我在灰烬中捡到一沓铜片片,上面还刻着字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黑乎乎的东西递给苏和泰。苏和泰接过用手掌摩挲两把,立时露出亮灿灿的黄色。 苏和泰转过身对着墙角,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然后又细细一瞧,立时觉得脑袋突然大了一倍,禁不住轻声呼道:“卢拳头你看看,这上边刻着名字呢,金叶药典,不是铜,是金子,这是用金子做的书!” 卢拳头是苏和泰的外甥,今年十八岁,别看他年轻,却少年老成。此刻他听舅舅说自己发现了金书,一秒钟之内就从惊喜中镇静下来。他闪身掩在苏和泰身旁,挡住众人的视线,轻声道:“别声张,刚才我以为是铜的就没认真看,上边好像有编号,应该有好多本。” “有好多本?!”苏和泰又低声惊呼。 “我去东南角那片废墟处小解,却冲出了这东西,当真蹊跷的很。” 苏和泰闻言下意识地吐了两口,在衣襟上蹭了蹭手。 卢拳头悄声道:“现在让大伙先散了,咱爷俩再去找找,看看还有没有。” 苏和泰点头道:“这伙人成分很杂,此事不能让他们知道。” 他说着就回身告诉大家,天色已晚都回家吃饭吧,明天早些来。 等众人散尽,卢拳头领着苏和泰来到东南角废墟前。苏和泰四下端详片刻,轻声道:“翰林院东苑共有十座藏书阁,这里应该是丙字号藏书楼,可惜全都烧毁了。” 这时卢拳头找来一把铁锨猫腰在灰烬中翻挑,没一会儿就又翻出一本金书,再翻找居然发现了一堆金书。 苏和泰双手在灰烬摸索一番,抓起一本金书惶恐失措的喃喃道:“一堆,一大堆金书啊,这可如何是好,赶快报官吧。” 卢拳头叹道:“打了这么多天的仗了,衙门里哪还有人啊,现在到处都乱糟糟的,这些金书一露面肯定被哄抢。” 苏和泰骚骚头,忧道:“咱们这等人偶得小财小钱倒也无妨,可这是皇家之物擅入私囊有灭九族之罪啊。” 卢拳头正色道:“我知道这是国宝,可现在哪哪都发生战乱,这宝物一旦落入坏人手里,肯定被化成金子当钱花喽,这是古人留下的宝物,不能毁了啊。要不咱们回去和大舅商量一下?他见多识广肯定有好办法。” “好好,回去问问老大。”苏和泰说着看看手中的两本金书,略一迟疑,把其中一册金书又埋入灰烬里。悄声说:“这本先放回去,带着一本回去让你大舅看就行。” 见老舅如此举动,卢拳头摇摇头,想笑却没笑出来。 卢拳头的大舅名叫纳辛,纳辛和弟弟苏和泰似乎缘于同父异母的区别,兄弟两的性格迥然不同。纳辛老练善谋,数年前辞去奉银低微的文职小吏,与朋友合伙搞药材生意。后来合伙人病故,纳辛便独掌旗号,现已家业颇丰。 尽管走南闯北,又在衙门做过文职人员,此刻颇有见识的纳辛咋一见到金灿灿的金叶药典时,还是蒙了,他盯着金叶药典足足愣了三分钟。 “翰林院藏书楼怎会有金书呢?金叶药典?这可是举世罕见的杏园宝物啊,咋从来没听人说过呢?”纳辛自言自语道。 卢拳头答言道:“如果有人知道,金叶药典早就毁了变成金锭了,现在各个衙门里都饷银亏空。” 纳辛点头道:“拳头说的对,眼下宝物确实不能声张。看来是天意使然,本想只是让你给你老舅帮帮忙,将来托人在翰林院谋个差事干,没想到你居然发现了天大的宝物,天意啊。” 苏和泰急迫的说:“天意地意的先放一边,关键是这些价值连城的金书咋处理啊。我估计金书得拉两马车,这么多,藏都没处藏。” 纳辛思忖片刻,问:“现在翰林院门禁严吗,出入车辆盘查吗?” 苏和泰苦笑道:“门禁?盘查?现在翰林院连院墙都没有了,都烧成一片废墟了,连人影都没有。我让拳头在工夫市雇了那么多工人,就是去清理废墟垃圾的。” “废墟垃圾都扔哪去?” “填坑,城外黑水沟子。” “这就好办了”纳辛眼睛一亮,降低声音道:“明天用我的马车拉废墟,将金书带出城。” “然后呢?想想要把这么多金书存放在那里?”苏和泰纠结的说。 “我在城东有个储存药材的库房,独门独院很是牢靠。”纳辛轻声道。 “那好,那好。”苏和泰想想那埋在灰土里的一大堆金书,甚感紧张,连说两个那好之后,看看纳辛又瞅瞅卢拳头,不禁又说一句“那好吗?” 卢拳头笑道:“老舅放宽心,咱们只是暂时保管,等局势稳定后再交给官府。” “好好”苏和泰点点头又重复:“好,好好。” 苏和泰拼劳半生,只积攒了两个很轻的金克子,此时突遇金山,彻底发蒙。 纳辛关切的拍拍苏和泰的肩头,笑道:“走,咱们先去喝几盅,然后轻轻松松睡一觉,明早利利索索把事情办妥。” “好好,是得喝两盅,要不晚上还真睡不着,我这人就是沾不得事儿。”苏和泰呵呵笑道。 等苏和泰酒足饭饱酣然入睡时,已近子时。 翌日,东方露出一抹晨曦。 翰林院残址处停着一辆新款胶轮大马车,驾辕的是一匹壮硕的枣红马,拉纤的是一头大灰驴。 赶车的是纳辛,傍边跟着两个伙计。此刻三个人全身黑灰,浑似烧炭工。 纳辛挥鞭正要赶车离开,突然有人喊:“等一下!” 纳辛心中一紧,甩头观瞧,见喊话者是一扛着铁锨的民工,便笑道:“小哥有事?” 民工小伙打量一下纳辛,又看看装满碎砖烂瓦的马车,一脸疑惑的说:“你们是苏和泰雇来拉废料的?比我还勤快,这么早就装完车了?苏和泰和卢拳头咋没来呀?” 纳辛笑道:“苏和泰吩咐我们早点干活装车,他是官家人,当然不会起太早喽。不像我们赶脚的半夜三更就得起来忙活,身份不同命也不同啊。” 民工小伙感慨的一笑:“老板子说的对,如果我命中要是有一挂大车,能当上车老板,这辈子也就知足喽。” 纳辛仰脸打了个哈哈,甩个响鞭,催动马车。 马车一路疾行出了西城门,纳辛早有谋定,他取出事先备好的三套衣服换了,将沾满黑灰的粗布破衣抛于荒沟。随后用一大张油布将马车话间,前面出现一家路边饭店。 纳辛将马车停在饭店门前,店内伙计忙过来帮忙,纳辛说不用给牲口解辕,吃完饭就赶路。伙计高声答应,立即给枣红马和大灰驴饮水上料。 空荡荡的饭店里尚无其它食客,纳辛和两个小舅子便在窗边饭桌旁坐下。 这当口,外面又停下一架马车,车老板是个黝黑精瘦的老头,他身后跟着一个十多岁男孩,他爷俩进来后在纳辛他们旁边的饭桌前坐下。 很快,纳辛他们饭桌上摆了老酒小菜,和一盆香喷喷的炖鸡公。 那男孩看看邻桌的酒菜,又瞅瞅自家桌上的饭菜;一盘盐水白萝卜,一碟小葱拌豆腐。他鼻子噏动两下,说:“爷爷,我也想吃鸡肉。” 老头劝道:“不能瞎花钱,那一大盆鸡肉太多咱爷俩吃不了。” “我要吃鸡肉”男孩很固执。 老头叹口气:“唉,你这孩子。”说着老头来到纳辛饭桌前,掏出几个铜钱放在桌角,陪笑道:“大兄弟,孩子太那啥,你们能不能给孩子匀一两块鸡肉啊?” 两个小舅子同时瞪眼,刚要呵斥,纳辛忙摆手道:“不碍事,小孩想吃尽管吃就是。” 那男孩一听欢叫一声,跳过来迅速地把一盆炖鸡端到自家桌上。 老头一见赶忙呵斥,过来用筷子在男孩头上敲了一下,笑骂道:“小兔崽子,”人不大,贪心不小,只许夹两块,赶快端回去。”说着连忙回身赔笑道歉。 两个小舅子怒目而视,纳辛呵呵笑道:“小孩子嘛,不碍事。” 大约二十分钟后,老头回身看看,见纳辛三人还在喝酒吃菜,但神情似已恍惚痴呆。老头悄然一笑,把伙计叫过来结账,并悄悄赏了伙计几个铜子。 这时又进来两拨客人,伙计赶忙去招待。 老头和男孩趁乱出了饭店,赶车离开。 离开百十多步,男孩有些紧张的问:“爷爷,咱们赶走了他们的马车,那三个坏人会追过来吗?” 老头笑道:“他们吃了他自家的特制迷药,三天之内只知道傻吃傻睡,三天后才能清醒,这就叫害人如害己。” 马车驶出不到一里路,前边出现一棵巨硕的大槐树。 树下站着两个人,近前一看,是苏和泰和卢拳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34篇 意欲何为 北方有句谚语:千年松万年柏,不如老槐跩一跩。 就是说,要在自然界中拼树龄比谁长寿,老槐树超逾松柏树只是分分钟的事儿。 在古代,有地标属性的参照物,大多是自然景观。 京城西郊,这棵虬劲苍然胸阔十围的大槐树,在这一带算是驰名级别的地标。 假如现在有年纪超过一百二十岁的老人在世,会依稀记得,当时京郊大槐树名头很响,不管是外阜的豪客千里来相会,还是附近乡党碰头相约,大槐树都是不二坐标。 媲如有人问:劳驾,高老庄在哪啊? 标准答案:大槐树往南九里。 大槐树浓密的树冠像巨大的天蓬,人们都喜欢在树荫下纳凉小憩。当时官衙乡吏发个告示下个通知啥的,也都往大槐树上贴。当然,那时候不时兴贴小广告,不然大槐树很快就会被胶水不干胶啥的煳死。 此刻,苏和泰和卢拳头就在大槐树下等着那赶车老头。 在饭店里,纳辛和两个小舅子为何会突然变成猪头三? 赶车老头为何悄悄赶走了纳辛的马车? 他们为何在大槐树下见面? 来龙去脉,还得从昨晚说起。 昨天晚上,纳辛弄得酒菜很丰盛。 他不辞劳苦,摸着黑把已经进笼的大公鹅掏出来斩了,炖了一大锅他拿手的药膳八宝烧鹅公。辅菜还有竹荪煨鹅肝,干丝蒸鹅脑,笋丁炝鹅胗等,香喷喷的摆了一桌。 干了一天活早就饿了,面对美味佳肴,苏和泰同卢拳头一阵风卷残云,没等纳辛把压轴蛋花汤端上桌,就已酒足饭饱。 苏和泰感觉累了,他和纳辛打过招呼,满足的打着饱嗝,回房睡觉。 卢拳头想陪大舅多呆会儿,顺便说说明早如何悄悄弄金书的事。 纳辛笑道:“那件事大舅自有主张,你也回房休息吧,明天我负责叫醒你。” 卢拳头只得回屋。 这是一套两进房的不太规范的四合院,前排朝南四间正房,后排四间。前跨院里有四间西厢房,东面是马厩储藏室和厨房。 纳辛和家眷住在后排房子里,苏和泰和卢拳头单身住在前排。 卢拳头自幼习武,身体强壮,虽然劳累一天,但精神头依然很足。 他简单梳洗后上床睡觉。 躺了一会儿,睡不着,感觉像缺点什么。 月光朦胧,夜色迷幻,本该是良辰美梦,却为何没有睡意呢? 静,太静了。 此刻,缺少一种声音,因为卢拳头已经习惯了,他每晚都是伴随着一种熟悉悦耳的声音入睡。 那声音不是轻音乐,也不是催眠曲,而是噼里啪啦打珠算的声音。 纳辛很敬业,每晚他都要在厢房把当天的账目结清记好。往来业务频繁时常常会忙乎到半夜,每晚卢拳头都是在算盘珠清脆的碰击声中酣然入睡。 但今夜例外,账房寂静无息。 大舅没去西屋捋账?他也没回自己的房间啊。卢拳头倏地想起,刚才院门似乎很轻的响了一下,难道半夜了大舅又出去了? 卢拳头不禁翻身下地,他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卢拳头身手很好,他没走大门,而是翻墙出去。 云中月忽明忽暗,卢拳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赶到翰林院近前。 他躲在一座石牌楼后悄悄观察;果然,已烧成平地的翰林院场址中有黑影在起伏晃动,看身形像是大舅纳辛。 趁月儿钻入云中的间隙,卢拳头又潜身摸进一段距离,终于看清楚了,黑影正是大舅纳辛。 纳辛脚下已放了七八本金书,此时他直起身四下踅摸,似乎在找提筐口袋之类的东西。 摸索一阵儿,无果,他似乎很焦迫的叹口气。 这时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 纳辛不敢过多逗留,蹲下身把金书摞在一起抱着就跑。 卢拳头在后面尾随,他不禁暗暗称赞;大舅这般年岁,抱着一摞沉重的金书还能这般奔跑,没去当长跑运动员实在可惜了。! 当然,他暗暗为大舅的贪心而难过。 俗话说,路远没轻载,纳辛经管体质好,可负重跑了三里多地后也累得够呛。虽然有点缺氧,还好脑子不乱,他一进院就把门关严上拴,然后抱着金书悄悄进了储藏室。 卢拳头重新跳墙进来时,储藏室已亮起油灯。 卢拳头伏在窗前窥视。 纳辛撬起储藏室地上的青砖,下面露一尺长的洞口,他小心翼翼地将金书一本本的放进洞里。 卢拳头内心一直在作斗争,要不要当场揭穿大舅的不良行为。 思忖良久,他轻轻摇下头,暗自叹息一声,打算回房睡觉。 这时储藏室里又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卢拳头禁不住又翘头张望。 纳辛已站在草药庋架前,他手里拎着一个小布袋,分别在三个药匣里取药装进小布袋里。 一会儿,纳辛从储藏室出来,转身进了厨房。 伏在窗下的卢拳头挪了两步,伸手一摸,门没上锁,而且储藏室灯也没灭,他便推门闪进屋内。 卢拳头凭记忆也在那三个药匣子取了草药揣入怀中。 这时厨房内飘出一丝淡淡的似有似无的药香,纳辛在熬药。 半夜三更,大舅煎药为何?卢拳头颇感疑惑。他迟疑片刻,就悄悄进了老舅苏和泰的房间。 苏和泰睡意正酣,被卢拳头弄醒,正要抱怨,卢拳头赶忙掩住他的嘴,在耳边轻声道:“别出声” 那年头,战火连连,人们都很警觉。苏和泰一见卢拳头这般举动,顿时睡意皆消,扒开卢拳头的手,惶恐的轻声道:“出啥事了?” 卢拳头小声说:“没出事,让你看样东西” 苏和泰不满的嘀咕:“看东西?黑灯瞎火的天亮再看吧。” 卢拳头从怀里抓出草药:“你闻闻这是什么药?” 苏和泰嗅了嗅,摇头道:“不知道,啥药啊?” 卢拳头轻声道:“刚才我看了,药匣子上写着呢,分别是黑龙花、天女花、醉陀花。” “啊?是花痴?”苏和泰不禁低声叫道:“我听老爹说过,这花痴药是二妈家秘传的迷幻奇药,一般的蒙汗药都是让人昏迷,可这种药却只是迷乱神志,让人变成傻子,要三天后才能清醒。” 清雍正年间的手抄本《异方》中密载:黑龙花、天女花、醉陀花,三花粹汁,可炮制迷散熏香;无色无味,闻之智乱,食之神颠,谓之花痴。 花痴?这迷药的名字还真有几分黑色的柔美。 此刻,苏和泰大惑不解的问:“拳头,你怎会有花痴这种歹药?” 卢拳头微声道:“大舅正在厨房熬这种药呢”随后他低声讲了刚才大舅悄悄去翰林院偷拿金书的事。 苏和泰一听,诈尸似得倏地坐起,刚要呵斥,却被卢拳头抬手捂住嘴:“别闹哄,现在不能把事捅破。” 旋即,卢拳头在苏和泰耳边悄声嘀咕一番。 苏和泰眨眨眼,有些犹豫的说:“有点狠了吧,没别的好办法了?” 卢拳头摇摇头。 苏和泰叹口气,道:“为了不让大哥成千古罪人,只能这么办了。”他向窗外望望,语音中带着些许期盼的补充道:“也许大哥得到那几本金书就知足了,拳头你行事万勿莽撞,一定要把路数搞清在做决断。” “老舅放心,你先睡觉吧,我去盯着。” 月儿隐于云雾中,屋里屋外皆黢黑一片。 卢拳头倚在床沿,他在等着大舅回后院睡觉。 很轻,院门又微微响了一下。 大舅又出去了?他贪心不足又去了翰林院? 卢拳头皱着眉头琢磨。 不过很蹊跷,既然他要一趟趟亲自往家搬金书,就应该抓紧时间啊,刚才为啥要耽误功夫连夜熬制迷药呢? 卢拳头迅速起身摸黑来到院门前,伸手一摸,门栓果然没关。 卢拳头轻启院门来到外面,朝南面翰林院方向刚走了几步,身后北边却突然传来狗吠声,紧接着有人低声呵斥:“在咬,我踢死你,” 嗯?是大舅的声音,卢拳头闻声一愣,大舅去北边干啥? 北街路口,有一条小流浪狗在街心啃骨头,正吃得尽兴,被一心赶路的纳辛蹚了一下,狗狗以为有人要抢骨头,咆哮着张嘴就咬。 纳辛愤愤地飞起一脚,虽然踢空了却把狗吓了个跟头。 流浪狗爬起来看看纳辛,评估一下,感觉自己难有胜算,就叫唤着跑出三丈之外,回身狗视眈眈的盯着纳辛。当然,狗狗对纳辛并不感兴趣,它是不放心那块骨头。 纳辛败兴的摇摇头,继续赶路。 后半夜了,大舅要去那里?要干什么? 此刻,闻声赶来的卢拳头感到十二分的纳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35篇 无奈之举 六月的深夜尚具寒意。 一个时辰前,纳辛抱着金书奔跑时曾汗流浃背衣衫浸湿,现在凉风一吹,顿觉湿冷,不禁鼻子酸痒,喷嚏连连。 雾浓夜黑,京城内胡同又多,黑暗中卢拳头正有些担心跟丢大舅纳辛;岂料大舅每走不远就打一个喷嚏,连续不疲,就像尽职尽责的向导在夜幕里时时发送信号。 卢拳头寻声跟在后面,不禁哑然苦笑。 大约过了燃尽一炷香的时间,纳辛敲响一处院门。 敲门的声音是: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声音耳熟吧?没错是sos的信号,不过光绪年间国际上还没有全球通用的紧急求助信号;纳辛三短三长三短的敲门暗号,与后来出现的sos雷同,并非他意识超前,是实属巧合。 暗号很管用,院门开了,纳辛闪身进院。 卢拳头静等片刻,也悄然进院,他是翻墙而入。 在院中,卢拳头四下打量一下,悄悄蹲在窗下。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从户型和院落来看,这里应该是普通住宅。 透过窗户纸,屋内亮着一盏油灯,昏黄淡弱的灯光忽闪摇曳,不时还发出噼噼的灯芯燃爆声儿。 “姐夫,这半夜赶来有啥急事?”一个男人的声音。 “顺子呢?”纳辛问。 “在东屋睡呢,顺子说这三间房是姐夫你冲他的面子给买的,他就非得要住东屋,我就依他。这小子睡觉憨实,慢说你刚才用暗号敲门,姐夫你就是喊破天把门拆了他也不会醒。” 纳辛嘿嘿干笑了一声,慢声道:“大半夜的可不能乱喊,现在战事正紧,哪哪都在抓探子捉奸细,所以我就事先约定一旦夜间来找你们必须用暗号叫门,一是安全二是避嫌。” “那是那是,我最佩服姐夫的智谋了。” 卢拳头躲在窗下不禁连连摇头,暗道:大大方方的叫门有啥不安全的?偏偏整幺蛾子搞什么暗号敲门,一看就是心怀鬼胎,要是被巡夜的看见了第一个就把你拿下。 “我连夜赶来,是想请你们帮个忙。”屋内纳辛轻声道。 “啥事,姐夫请讲。” “前几天打仗翰林院不是着火了嘛,经朋友介绍,他们把一些火场废铜啥的给我了。听说是明朝留下来的风磨铜,挺值钱,所以别人也想要。朋友就暗下告诉我,让我今夜天亮前就悄悄把废铜装车拉走,免得夜长梦多。找别人不放心,就请你俩帮忙,呆会儿你们和我一起走。”纳辛撒谎说是废铜,没敢言明是金书,他怕两个小舅子见财起意,把自己黑喽。 以前纳辛的两个内弟也住在大四合院,后来这两个人突然搬走了。这会儿卢拳头才明白,原来是纳辛在这里给他们买了房。 此刻卢拳头全明白了,大舅纳辛来这里是来请两个舅爷帮忙,他是想把金书全部贪为己有。 甭猜了,大舅熬制花痴迷药一定是在老舅和自己身上使用。 想到这一刻,卢拳头立即越墙而出,迅速回到大舅家。 卢拳头来到厨房,他摸索着点亮油灯,看到橱柜上有一个土制得过滤装置,棉丝网下放着一个棕色的小瓷瓶,过滤下来的花痴药液正一滴滴落入瓶内。 卢拳头取过小瓷瓶,摇了摇,感觉药液已经过半,就盖上塞子将瓷瓶揣入怀中。随即他从一旁的架子上又取过一个相同的小瓷瓶,灌入等量清水放在过滤网下。他还不放心,又把过滤网上的三花药渣包取下,放水瓢里用凉水浸泡两遍攥干重新放回原处。 做好手脚,卢拳头来找老舅苏泰。 到了房前,卢拳头正要推房门,门自己开了,现出一个黑影。 卢拳头吓一跳,定睛一看是老舅苏和泰。 “老舅你没睡觉?”卢拳头悄声问道。 苏和泰忙把卢拳头拽到门内,关上门轻声道:“我能睡得着吗,快说说又发生了啥情况?” 卢拳头把纳辛找他内弟帮忙的情况叙述一遍。 苏和泰听罢半晌沉默无语。 “老舅不能再耽搁了,估计大舅过一会就该回来了,估计他会马上对咱俩下手。老舅你千万要记住,呆会儿如果你在屋里闻到艾草香味时,一定是大舅用迷香熏你。你要假装被迷幻,等大舅叫你起床时,你一定要装疯卖傻迷惑他。” 苏和泰惊道:“你认为你大舅会给咱们使用花痴迷香?这三花迷香老霸道了,如果他真使用了花痴香,不用装傻,咱们必真傻无疑。” 卢拳头在苏和泰耳边嘀咕道:“老舅放心,我把药掉包了,到时候他澿在艾草上的都是凉水,傻不了,所以得装傻。现在我得马上出去一趟,你就躺下休息吧,想着一闻到燃艾草的香味,你必须变得又傻又捏,不然大舅肯定会再使别的坏法收拾咱们。” 苏和泰叹口气,道:“好吧,不过我觉得你大舅办事应该不至于那么绝。” “但愿如此,我先去了,老舅你要注意防范。” 夜风渐盛,云开月朗,街上的石面泛着奇幻的银辉。 卢拳头月色下一阵疾行,当转过一个狭窄的街口时,对面突然撞来一彪人马,大约五六十人,为首一胖子骣骑着一匹健硕的高头大马,怀抱一把鬼头大刀。 “大师兄,这有一个洋人奸细。”一干人拖刀使棒,逼住卢拳头叫喊。 大师兄就是那骑大马的胖子,他驱坐骑来到卢拳头近前,打量卢拳头一下,怒道:“你年轻轻的就给洋人当奸细,砍了!” 一汉子举刀就剁,卢拳头滑身让过刀锋,闪至大师兄马旁叫道:“我不是奸细,我师父是乾字坛口的二师兄。” 大师兄瞅着卢拳头哈哈大笑:“你小子身手不错,你叫卢拳头吧?你师父草上飞燕彪是我把兄弟,年前燕大哥六十大寿时我见过你,你小子到把我忘啦。” 卢拳头蓦地想起,忙躬身施礼:“小侄眼拙,望海叔叔恕罪。” 大师兄笑着摆了下手,道:“都后半夜了,你这是去哪?” 卢拳头反应很快,立即答道:“我老舅夜间突然大腿抽筋,缩成一团,咋也抻不开,疼的不能动弹。得去找我师父,他能点穴舒筋。” 大师兄点头道:“燕大哥功力深厚,自然能手到病除,快去吧,路上多加小心。” 卢拳头拜别大师兄,继续赶路。 过了鼓楼,往东是柴草街。街两旁停着几挂装着木柴和煤炭的马车,他们是连夜赶来为了占个好地界方便贩卖。卢拳头有些焦虑,他担心师父出车去外地赶脚不在家。 还不错,卢拳头小颠儿着来到街尾的一处宅院前,透过柴门一眼就看到师父燕彪正在收拾马具,看来他正准备出车。 见卢拳头深夜而至,燕彪一愣:“拳头?你这是……?” 卢拳头赶忙拉师父往院里走了几步:“师父,有大事儿,咱们进屋里说。” 到屋里,卢拳头低声把关于金书和大舅纳辛的事和盘托出,并讲了自己打算应对的具体办法。 燕彪听罢,思忖片刻,慢慢踱步到八仙桌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对卢拳头说:“我是义和团的二师兄,如果只是普通的金银财宝,咱们就干脆收了给坛口做经费。可你说的这些金书是了不起的东西,这是古人传下来的宝贝,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国宝。这样的神物,一不能贪,二不能毁,不然会遭天谴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卢拳头郑重的点点头。 “拳头你刚才说的的办法不错,可行。我今儿不出车拉脚了,就按你的意思办,把这出狸猫换太子的戏演好。” “好,那就有劳师父了。”卢拳头说着从怀里掏出小药瓶递给燕彪。“这是花痴迷药水,专迷人心智,常人受此药后三天之内神志不清。药水沾在艾草上可做迷香,洒饭菜里效果更好。”随即他在燕彪耳旁轻语几句。 燕彪听罢点点头,接过药瓶端详一下,笑道:“这药如此神奇霸道?”旋即有些顾忌的说:“给你大舅他们用了药,日后他们不会留下啥后遗症吧?” “不会,以前听我老舅说过,这药虽然霸道但不落病根。” “那就好” “师父,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快回去,不能让我大舅发现我没在家。” “好吧,多加小心,路上常有义和团的弟兄们巡街,眼下这些人鱼龙混杂,常有歹人混在里面趁火打劫,你要多多提防。” 卢拳头笑道:“来的时候就碰见你那特别胖的把兄弟海叔叔了” 燕彪哦了一声道:“海水宽?是个武痴,他没故意出难题考究你吧?这人武功很好。” 卢拳头摇摇头,没提海水宽让手下用大砍刀测试自己的事,笑道:“我眼力不够,看不出海叔叔武功如何,不过我看他那匹高头大马很棒,很独特。” 燕彪闻言哈哈大笑,摇头道:“拳头你眼力是很差劲,以后得好好练练眼力。你海叔叔骑得不是马,是大青骡子。” “啊?是骡子?”卢拳头嗨了一声,尴尬笑道:“当时黑灯瞎火的没看清,只是觉得那匹大马很独特,现在想想,那大马的耳朵太长了。” 告别师父,卢拳头迅鹿般往回赶。 等躺在床上,他身上才开始出汗。 夜,漆黑如墨,正处于黎明前时刻。 轻轻地,窗棂纸似乎响了一下,随即一股淡淡的艾草香气飘过。 卢拳头心扉一敛,黯然叹息。 卢拳头父母早亡,是姥姥抚养带大的,五年前老舅苏和泰带着他投奔大舅纳辛。虽然纳辛是大娘所生,但他对苏和泰和卢拳头很好。纳辛供卢拳头读书学武,托人在翰林院给苏和泰找了工作。 卢拳头不禁暗自神伤,唉,要是自己没发现那些金书该多好,要是…… 卢拳头正浮想联翩,东房间处突然传来大舅的声音。 “二弟,起来吧,天快亮了。” 卢拳头闻声颇感紧张,他屏住呼吸,仄耳细听。 纳辛又大声招呼了一边,卢拳头隐约听见老舅苏和泰打了个哈欠,然后没头没脑的叫道:“嗨!我的白龙马呢?快把红烧肉拿来,窦尔敦……”咚的一声,好像苏和泰跌落床下。 “你看看,你看看,睡了一觉,咋还睡魔怔了呢?” 见苏和泰已神志不清,纳辛嘀咕一句,没再搭理苏和泰,转身朝卢拳头的房间走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36篇 游蔽途中 微微熏风中,弥漫着芳馥怡人的槐花香。 大槐树龙驰蛇舞般飞扬的巨大枝冠上挂满洁白的花簇,在此纳凉,不仅享受清爽,还能吸擷花香。 只是此刻正直午后,附近居住的大人们似乎都在餐后小憩,大槐树下只有几个顽童在玩耍嬉戏。 苏和泰和卢拳头已在树下青条石上坐了半个时辰,苏和泰抬头仰望,透过枝叶,衍射着耀眼光芒的骄阳已微微西斜。苏和泰轻声道:“已经过午了” 卢拳头敛回朝远处眺望的目光,点点头说:“估计该来了” 这时,那几个孩童正用弹弓射树上的槐花,每射落一截带着槐花的枝丫,几个小家伙就笑闹着哄抢,然后将槐花塞入口中大快朵颐。 卢拳头见了笑道:“我小时候常常找一棵槐树花多的树爬上去,吃饱了才下了。” 苏和泰点点头:“槐花又香又甜,真是很好吃。” 卢拳头笑笑,随手在地上捏起一粒石子,站起身向上看看,手腕一抖,咔地一声脆响,大拇指粗的一截树枝坠落,枝上挂满槐花。 几个小孩见了哄叫着围过来,卢拳头将槐枝撅断递给小孩们一截道:“见者分一半,你们去那边吃去吧。” 孩子们笑着跑开。 苏和泰吃了几朵槐花,眼睛又下意识的朝路上看。 卢拳头笑道:“老舅放心,我师父办事机警老道,人品更是没的说。当初在老家我和他老人家学艺时,一团练总管出重金请他做武术教头,并许诺帮他续弦娶妻;我师父一口回绝,就因为那团练头子鱼肉乡里名声太差。” 苏和泰道:“你师父的为人我自然信得过,我只是担心有别的变故。”他摇头叹息一声,轻声道:“咱们一介布衣,拉着一车惊天宝藏,无论是被官府还是其它什么人发现了,弄不好就会被砍头的。我心里有点乱,此刻我真想啥也不管了回老家种地去。” 卢拳头若有所思的沉顿片刻,郑重道:“人生一世,草生一秋。等到了太平盛世,咱们亮出宝藏时,就会成为大英雄。” 卢拳头话音刚落,路上已有一辆马车迅疾驰来。 卢拳头欣然笑道:“是我师父来啦” 须臾间马车已到身前,车上跳下一黑瘦老头,正是卢拳头的师父燕彪。 “事情已办妥”燕彪说着一招手车话。 苏和泰心情敞亮许多,咬了一口大饼,可还没等咽下肚,前面突然一棒铜锣响,有人猛然断喝:“停车!” 苏和泰险些被大饼噎的扑街,碰见劫道的土匪了?他摩挲着胸口向车下一看;不对呀,这里不是险恶荒芜之处,是市镇街口,旁边就是一间茶肆。 街口,竹竿油布搭成的茶肆旁站着三条大汉,杂布灰衣,头上都包着土布红巾。 “三位好汉,有何见教?”燕彪勒住辕马,抱拳问道。 为首大汉朝旁边一指:“过来,给义和团捐款。” 茶棚边上摆着一张八仙桌,上边放着一口木斗,斗上写着一个捐字。 卢拳头从车这种面相的人易偏执认死理儿。 “这小老弟八卦步走的不错啊,踏行走转,移型换步,方位很准。俗话说,遇见不要错过,实话实说,咱们是同门,愚兄不才,想领教几招。”白衣人说着一抱拳,没等卢拳头抱拳还礼,他便立掌摆出老僧托钵之式。 卢拳头抱拳道:“小弟实在不敢献丑,兄台见谅,小弟告辞。”言罢撤身欲走。 白衣人嘿了一声,双掌一晃,随即白影飘动旋风似得围着卢拳头游走,其身法飘忽,疾若飙风,见影不见形。 卢拳头着实吓一跳,这人身法超快,如果他瞬间转到我身后突然出掌,恐怕自己只有挨打的份儿。 “好身法!”茶棚里有人喝彩。 “妙哉,看见没?一团白光,见影不见人,这叫游龙八卦掌。” “好功夫!寻常人这么快的原地转圈,甭说出掌打人,急速旋转产生的内应力和离心力就克服不了,会把自己甩出去。” 茶客中三教九流,还有懂力学的。 也不知白衣人转了多少圈,卢拳头渐渐看出端倪,他感悟到白衣人的功力全聚在转圈游走上,对方似乎无力出掌。 “大哥,别走马灯似的总绕圈啊,出手吧。”茶棚里的人看过最初的惊奇后,见白衣人还是一味地游走转圈,开始不耐烦的嚷嚷。 “对!大哥出掌吧,是八卦掌,不是八卦腿。” 卢拳头的师父燕彪就是八卦掌高手,卢拳头见白衣人是同门,他不想动手,可白衣人却把自己困在圈中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时一旁看热闹的有人故意高声说:“你说这白衣大哥要是一直这么转下去,会咋样?” “能咋样,最后累死呗。” 卢拳头听了哭笑不得,只得看准方位推出一掌,白衣人顿时跌出一丈开外。 卢拳头力道很轻,白衣人仍摔出老远;那懂力学的茶客说对了,他是被离心力甩出去了。 几个好心人忙过去把白衣人搀起来,白衣人喘息一下,腿一软再次跌倒。 有人指责卢拳头:“你年轻轻,下手如此狠辣。” 白衣人抬手摆了一下,弱弱的说:“不怨他,他出手不重,是我转圈转晕了。” 噗地一声,茶棚内一银髯老者将一口茶水喷出,然后摩挲着胸口笑道:“气死我咧,气死我咧。” 一旁观战的燕彪一见银髯老者,一愣,立时快步上前跪拜:“燕彪拜见师叔” 银髯老者自嘲地笑道:“起来起来,你徒弟比我徒弟厉害啊。” 燕彪赶忙吩咐卢拳头:“快拜见你师叔爷,他老人家是名震京城的神掌李。” 一番宣寒后,燕彪在神掌李耳畔轻轻嘀咕一阵。 神掌李点头道:“好吧,你要事在身,咱爷俩就此别过。” 燕彪看看坐在地上兀自闭着眼的白衣人,有些难为情。 神仙李摆手道:“放心,他无大碍。这是我的关门弟子,因为是我好友之子,所以平素对他多有宠护。结果养成他学艺时克求极致,事必穷尽的偏执性格。他过于看重形式,忽视功夫精神的磨砺。他身法好脚力快,众人喜欢叫他草上飞,他就真的追求身若鸿毛,踏雪无痕之境。训导多次,他仍此念不泯,今天受挫,于他反倒有益。” 燕彪听罢连连称是,此时拉着一车奇宝金书,燕彪实在不敢过多逗留,他对虚汗连连的白衣师弟郑重的抱拳施礼,然后拜别师叔神掌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37篇 玄武岩洞 喀斯特是英文译音,切换成中文泛指熔岩溶洞。北方喀斯特溶洞稀少,像双刀岭这般诸多岩洞簇聚的现象更属罕见。 双刀岭北边有一座岩洞,洞口宽三丈高六丈,由于洞口上端岩石平如门楣,远远望去,宛然一座城门。 当地百姓都称此洞为“城门洞”也有人叫“石门洞”虽然名字俗庸低端,却也贴切。 不过当地县志记载,此洞官方名字叫“玄武洞”据考此洞名源于唐代。 玄武洞里曾有一巨大的石龟,光绪初年石龟不翼而飞,传说是石龟有了灵气,借山洪水遁遨潜东海。 玄武洞宽阔的主洞厅高逾二十丈,洞壁四裔奇岩兀立,怪石嶙峋。上端遍布簇簇靓丽璀璨的七彩钟乳石,如悬美玉般的垂挂穹随父进宫的小王爷独自悄悄去后库玩耍,却将自己锁在一个废弃的大铁柜里。大家哄叫着却找不到钥匙,原先有人说钥匙就挂在铁柜门上,可能钥匙已被小王爷拿进铁柜里了。 当时情况万分危急,在外国这种西洋铁柜叫保险柜,密封很好,时间一长小王爷会憋死的。以前蔡师傅嘱咐过,在宫里不要显露我们的技艺。可那时却顾不得许多了,我立马取了匠具飞奔到后库,打开铁柜救出小王爷。 以前,蔡师傅曾有警言,此等技艺不得在宫中显露,否则必遭处罚。果不其然,蔡师傅的话一语成谶,事后我非但没得到赏赐褒奖,反倒被逐出宫,罪责是擅务外夷奇技淫巧之术,不宜留驻宫中。” 吴八九顿了片刻,做个深呼吸,复道:“当时,和我一起被遣出宫的蔡师傅邀我和他一块儿去一座古寺避世苟活。我却有了落叶归根的念头,离乡数十载,想家了。 这几十年,我攒了一些银两,打算回乡廖度晚年。不成想,途中遇匪,银两被劫,我滚落陡坡才保住性命。 一切都是定数,我再无所盼,就想回乡看一眼儿时的旧宅,然后找一山清水秀之境了解自己。我颠沛辗转终于回到双刀岭,可惜在我心底憧憬了数十载高大伟岸的老宅已颓败垮掉了。” 吴八九淡漠一笑:“谢谢火老弟适才救助,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就此别过。”说着他起身下炕,拱手作别。 火八斤愣了片刻,忙道:“等等,等等,小弟有一事相求,如果吴大哥不肯帮忙,再走不迟。” 吴八九自嘲的一笑:“我落魄如斯,还能帮别人啥?” 火八斤轻声道:“不知吴大哥还记得岭北的石门洞吗?” 吴八九略一思忖,点头道:“记得,小时候在洞外玩过,不过没敢进去,听大人们说,洞里有牛那么大的老鼠,吃人。” 火八斤郑重道:“山鼠兴许有,但肯定不吃人,因为我小儿子石头年少时就经常进洞玩耍,并且从洞里捡到一个头号大酒杯。本以为酒杯是铜的,可后来我去南边的天河州卖玉石料子时,让店家朋友看了,他告诉我酒杯是金的。后来因为这金杯我们爷俩差点丢了性命,幸得一大侠相救。” 吴八九点头郑重道:“好人自有贵人相救” 火八斤突然有些尴尬的一笑:“那金杯却也勾起我几分好奇,有一天早晨,我也曾悄悄进入石门洞。当时我提着马灯走到那洞中洞前,由于有美女石像的那个洞下面有水,我不知深浅,没敢进。旁边那洞干爽平坦,我就试着往里走,可刚走几步就看到前边忽然出现一座宫殿。我正自纳闷,却突然感到内急,心想这么漂亮的地方可不能有秽物玷污,于是我就急忙往回退。你说怪不怪?明明在上午,只往里走了几步,可当我退出山洞口时,发现已经到了后半夜。那次真把我吓怕了,以后在没敢踏进那洞口一步。 后来,抗不住火石头的耍闹,我被他带着进入那地上有水流淌的美女石洞,别看那洞里风声水声如嚎如泣,十分恐怖,可进洞后却没事儿。” 火八斤给吴八九端过一盘蒸糕:“你先吃点蒸糕,中午咱哥俩喝两盅儿。” 刚才吴八九就是饿晕的,此时他也没客气,拿起蒸糕就咬。他本想斯文些,但嘴太不争气了,几口就把一盘蒸糕吞了。他喝了一口红糖水,抹抹嘴不好意思的一笑:“老弟你接着说” “吴哥深谙技法,我想请吴哥帮我打开美女石像洞里的那座石门。”火八斤没在铺垫,直截了当的说。 吴八九一愣,没接话。 火八斤说:“这几年我庭院房宅已修建完好,现在吃穿不愁,也不期盼奇珍异宝发大财。但自从在洞里见到那座巨大的石门后,我经常在梦里梦见已打开石门,里面空荡如野,了无一物。但随着年岁增长,我想身临其境,跨越石门超然一游的念头却愈加强烈。吴哥说的对,一切皆有定数,既然天意使然让吴哥到来,我自然要请你帮忙了。” 听罢火八斤言语,吴八九仍没吱声。 这时火八斤的小儿子火石头从门外跨进来,瓮声瓮气的说:“你不管给开门,我就用火药给炸喽,我大哥会使火药。” 火八斤忙一声怒喝,把火石头撵出屋去。 “吴哥休怪,小儿有些呆憨。”火八斤摇头叹道。 吴八九又沉吟须臾,有些为难的说:“我很愿意留下探索那石门开启之法,只是我习学的都是小巧之技,这巨大的石门从未触及,恐有失老弟厚望。” “咱们摸着石头过河,开开更好,弄不开再撂几百年也没事儿。吴哥甭有压力,就当猜灯谜做游戏。” 见吴八九有留下之意,火八斤畅快的说。 “那我就留下试试” 自此,吴八九留在双刀岭。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后,吴八九终于成功技术开启洞中石门,而且是连开三道石门。 每道石门内都有一座宽敞的洞厅,但穹他叫燕彪。 “叫什么?”火八斤端着酒盅问。 “燕彪” “燕彪?天呐!我的救命恩人来了,快快迎接!” 火八斤扔了酒盅,跳下炕光着脚就往外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38篇 天地悠悠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虽然浅秋时节已具凉意,但中午的日光依然酷热灸人,乡间谚语称之为“艳阳晒米” 这炽热的阳光是对农作物的自然催熟,远非今天的膨大剂、催熟液、生长素可比。 阳光下,燕彪赶着马车到达双刀岭时恰值盛日顶悬的正午。 此时的燕彪,面黑如墨。 多日暴晒,他即便洗去最初涂在脸上的烟灰,仍黝黑如斯。况且他压根就没洗黑灰,又加之一个多月没洗脸,那脸黑的,如果穿越到三国时代和张飞撞脸,飞哥都会自叹弗如。 来来复复,满载金书的马车在途中辗转一个多月才到达双刀岭。 首先,到达天河州时遭遇山洪,天河上游路途阻断。 等到洪水退却后,马车又频出状况,硬伤是轮胎。 由于清末年间所谓的胶轮马车并不是充气橡胶轮胎,只是在木轮上套了一个硬质胶圈,能起一定的减震作用。进入天河至双刀岭的路途后,由于山路坎坷颠簸,先是马车木轮的两个胶圈断裂,随后木轮损坏。那年头又不时兴带备胎,没办法苏和泰和燕彪只能徒步百里,重返天河买了新轮胎回来更换。 多日折腾,人纤瘦如影,驾辕的大马也瘦成毛驴一般。 乍见燕彪,火八斤不禁暗暗心酸:唉,岁月如刀啊。恩人老了瘦了,看他那黑里透灰的面色,八成染病在身啊。 见燕彪如此状态,火八斤不禁疾步上前搀扶燕彪。 燕彪却哈哈大笑:“甭扶着我,老夫身子骨硬朗的很。” 火八斤听燕彪笑声洪亮,中气十足,顿时化忧为喜,拉着小白萝卜的手把众人让到屋里。 一番介绍,一通寒暄,笑声不断,喜气洋洋。 由于已经过晌,为了方便快捷,火八斤吩咐家人宰了一只肥羊,用山珍做底料,吃火锅。 见大家都在忙活,燕彪悄悄和火八斤讲明来意,不过他没说这是一车金书,只说是宫中旧藏物品,不想被洋人和坏人们夺走,才弄到这里躲避。 火八斤听罢不禁拍着大腿连连叹道:“天意,天意啊。”旋即他说了吴八九刚刚修设玄武洞的事情。 苏和泰和卢拳头听后简直惊呆了,看来冥冥之中自有神明啊。 此刻吴八九亦觉心底畅快。 洞窟改造完毕已有一段时日,吴八九一向内心敏感而脆弱,他自忖每日白吃白喝,颇觉不安。特别是当火八斤的家人不时流露讥讽的言语时,吴八九更是身如芒刺。 此时燕彪等人的到来,让吴八九又有了新的作为。 试想,如果把西施浣纱洞变成藏宝洞,其设施必须增强完善,这样吴八九自然就会成为首席设计师和技术总监。这一时段他就能摆脱消弭寄人篱下的感觉,他虽然是太监,但却总想活的很男人。 藏宝工作紧张而秘密的进行。 吴八九带一部分可靠之人在洞内修整布设。 苏和泰和卢拳头负责整理散落损坏的金书。 火八斤与燕彪负责购置制作相应器材。 这天,苏和泰同卢拳头整理被火熏黑的金书时,却发现有一个完整的盛金书的铁箱里居然放着几块厚厚的石板;后来经过反复论证,认定这些石板是明朝制订书籍时用的压书板。 在明代,制作装订书籍纸张时用的压书板,有黄铜和石质两种。这一箱压书石板的发现,也解开了这些金书为何历经数百年而未被发现之谜,那就是人们一直认定这些铁箱子里盛放的全是压书石板,一直被闲置于库房一隅。 全部整理完毕,一共发现三箱紫石压书板。 这些石头也跟着白白折腾许久,卢拳头有些气恼的要把这些石板丢掉,苏和泰制止道:“留着吧,如果当初金书要不是和这些石板混在一起,此后在久历战乱中,恐怕这些金书早就消亡了。” 卢拳头想想也对,便把这些石板也重新装箱。 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须臾间已至翌年三月。 这多半年里,吴八九用双刀岭当地独产的墨玉和旧存紫檀木制成了六座巴掌大小的精美砚屏,墨玉屏风上雕了昭陵六骏图。 六座砚屏各有天干序号,吴八九将砚屏两两一对儿分别送给燕彪、火八斤、和苏和泰卢拳头爷俩。 卢拳头问:“为何送我们砚屏?” 吴八九一笑:“容日后奉告” 吴八九跟火八斤要了银两,去外乡买了三匹瘦弱老马。大家虽不解其意,却也没多问。 三月底这天,是黄历注释宜搬迁储存之日。 上午辰时,火八斤、吴八九、苏和泰、燕彪等一众焚香拜祭。 洞口,十几箱金书已被分装在三辆柏木平板车上,拉车的是那三匹老马。 吴八九身着洁净的长衫,他又仔细的检查一番,最后用手在三匹老马的额头逐一轻拍一下,然后向大家躬身道:“我要进洞了,诸位稍等,估计最迟一个时辰我安排好物品,设好机关后再回来和大家相见。” “拜托拜托” “辛苦辛苦” 众人拱手作答。 这时小白萝卜凑过来叫道:“洞里肯定好玩儿,我也要跟着伯伯进洞。” 燕彪忙低声喝道:“别胡闹!” 吴八九滞了一下,笑道:“小萝卜听话,在外边等着吧,洞中一旦上了总弦后,各个防盗机关都有启动误发的可能,很危险。” 话毕,吴八九望着大家深深一揖,随后催动拉着板车的三匹老马,缓缓隐于西施浣纱洞深处。 早春的大山寒意尚浓,但玄武洞中却暖意融融。火八斤让家人在宽大的主洞厅内的石台上布置酒菜,等吴八九从西施浣纱洞里出来后共同庆祝,他们坚信自己在乱世之秋做了一件天大的善事义举。 可是,过了两个多时辰,仍不见吴八九出来。 卢拳头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对不断徘徊踱步的燕彪说:“师父,我去里边看看吧。” 燕彪看看火八斤说:“咱们一起去吧” 火八斤亦十分焦虑,忙点头同意。 大家立即提着风灯趟着清水进入西施浣纱洞,渐渐水迹渐干,举灯遥看,巨大的石门已然关闭。 “天呐,石门怎么关上了?吴大叔呢?”卢拳头惊诧的发声道。 众人也面面相觑,愕然不已。 “快看,地上有个包袱。” 大家忙近前观看,只见石门前放着一个不大的粗布包袱,包袱上有一封书信。 火八斤上前拾起信札展开,但他识字不多,便把书信递给苏和泰道:“老弟你给大伙念念吧” 苏和泰接过信札,满篇清秀的行楷字体印入眼帘,他持信注视片刻,开口念道: “……诸位台鉴,愚不辞作别,亟盼谅宥。 鄙人自幼入宫惠得蔡师傅教授关怀,后行事藏书房,虽身世卑微,却有缘博览群书,实乃幸尔。 储物库救童被惩出宫,愤懑却不悔,如再逢此类事,吾仍义无反顾依然救矣。 感激火贤弟救我于危难之中,大恩不言谢,永祝安康。 迄今愚已苟活数十载,未能尽孝传宗,愧也。 彷徨之际,燕大侠等护送宫中宝物至此,使吾见识到真的豪杰义士,此生不虚也。尔等义举,使吾卑屑之躯亦添了几许德行,不胜荣幸。 简言玄武洞,实乃奇观妙境,若干年后如遇太平盛世,或为天下游人揽胜之景。隧内之洞,洞眉处有古人书西施浣纱洞,其字型为抄经体,抑或此洞最初开凿缘于唐代。洞府历经千年,脱俗超凡,遍生仙岫,若此生能永驻于此,足矣。 诸兄台要妥善保存各自的砚屏,砚屏两片碧玉夹层内镌刻不同数字。在道光六年全语堂刊镌的康熙字典中,按数码比对页数和行数及字体位置,就能得到开启石门的口诀。三组砚屏口诀各异,分别掌控三道石门。将来要想取出洞中宝物,须汝等三家聚齐方可。 勿用讳言,众人定然知晓唯吾一人能不凭口诀打开三道石门,故甚惶惑不安。吾自心如止水,但若为歹人所窥,恐泄秘密,沦为罪人。 呜呼哀哉,人生苦短,态若蜉蝣,幻化永恒何惧今日明朝。 前日从汤锅饭肆处购得三匹待屠老马,与吾同途。正如俚语所云:救得一时救不得一世。愿老马识悟,同生洞府。 恳请兄台勿起觅吾之意,有一秘密宥吾今日方才言明:经探查在第三道石门之后尚有一洞厅,洞壁建有极难发现暗门,砚屏中亦未雕琢开启暗门之法,吾亦在洞窟内将暗门永远锁闭。 所藏宝物皆被安置在第三道石门之内,吾只带三匹老马入住暗门洞厅,勿虑。 切记,西施浣纱洞之水非山泉清溪,乃山后麒麟河恢弘之水。洞内主弦机关亦为水之压力所控,伏耳石壁便可闻隆隆水声。万勿乱启暗门,如损坏机关触动水隘,洞窟顿成泽国,至灭顶之灾。 洞内机栝虽经修缮,但历经千年的设施多有蚀腐,多处构设已危如累卵,若遇地动或人为触动,洞体万一溃塌所藏宝物定然泯灭。故愚擅自私取宝书三册,分留三家与砚屏共存,乞留百世佐证。 天地悠悠,吾之畅然。 告辞此生,欣然别过……” 苏和泰读罢信笺,大家不禁黯然神伤。 众人尽管有个别词语没听懂,但大意已然明白,吴八九已将自己永闭于洞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39篇 燕归天河 人们感慨光阴荏苒时,总爱擷引古诗名句。 譬如孔子的“逝者如斯夫” 白居易“人生百年内,疾速如过隙。” 王维“人生能几何,毕竟归无形。” 绝唱岁月,去日如歌,历代文人雅客虽洒脱豪迈,但对于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时光流逝,唯有嗟叹神伤。 特别是出身卑微的太监吴八九“人生苦短,态若蜉蝣,幻化永恒何惧今日明朝”的肺腑之言,尤觉感人。他虽人微言轻,但潸然中透着豪气,可叹可赞。 今天,距当年吴八九进西施浣纱洞自闭绝世已逾百年。 一百多年,可谓长矣。 按古代通婚年龄推算,如老人寿长期颐,当可七世同堂。 想想七世同堂那些子子孙孙欢愉膝下的壮观场面,且不说过年发红包是否能让老爷子破产;只说祖爷爷懒得起火做饭,若带领全家每天都去饭店吃饭,定能救活一座美食城。 张乾小时候听爷爷讲,上世纪三十年代张家的老少就有五六十口,男丁中的姨太太小妾不算,仅明媒正娶的媳妇就有十二位。 张氏家族中的长孙媳妇姓燕,她的父亲叫燕罗,乳名叫小白萝卜。 此时,曾被遗弃在木箱里的小白萝卜燕罗已至壮年。 “七七事变”后,和爷爷燕彪习得一身武艺的燕罗愤然而起,同几个拜把子弟兄在京城秘密组建除倭团,杀鬼子除汉奸。 不幸的是,这天下晚,燕罗和女儿被鬼子围在一座大杂院内。 燕罗身边只有两个战友,其中一位就是张乾的太爷爷。 望着围过来的鬼子兵,燕罗等人没有硬闯,他们绕至大院西侧,那里有一个用木栅栏遮住的暗门,很隐蔽。 暗门外,是一条只有一肩宽的狭长胡同。民国年间京城的民宅街巷中,这样狭窄细长的胡同密如蛛网。 四人出侧门,悄然闪进胡同内,燕罗一马当先,带头疾行。 突然,前面有一物堵住胡同。 燕罗止步打量好几眼,才确定将胡同塞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是一个人,虽然被墙壁挤得有些变形,但还是能看出他穿的是黄军服,是鬼子兵。 用驴高马大形容这鬼子兵,都有点委屈他。那超巨的身砣儿和一身赘肉肥膘,态若陶盆的大脸盘子,又宽又凸古怪骇人的大嘴岔儿,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猪头小队长? 燕罗惊异的打量着狭路相逢的鬼子兵,琢磨着如何应对。 “你的,良民的不是,阎罗的是?”胖鬼子大嘴一张,血盆似得叫道。 燕罗一愣,猪头鬼子居然认得自己?他索性喝道:“对,我就是专收鬼子小命的地狱阎罗。” 在当时,燕罗行侠仗义,杀鬼子除汉奸的义举名号已在京城广为流传,鬼子又恨又怕,便称他阎罗。民国年间的鼓词《燕罗传》说唱的就是这个故事。 此刻,胖鬼子哇哇怪叫,要是换个地方,他会仗着体大力蛮扑将过来。可现在他庞大的身躯被胡同两边的墙壁夹着,往前挪行,扑不行。 四周鬼子众多,燕罗不敢开枪,他把驳壳枪往腰间一掖,飞步上前对胖鬼子使出八卦掌中的一招“猛虎出洞” 噗地一声,如中败絮。 燕罗陡然一倾,胖鬼子却纹丝没动,哈哈狂笑。 燕罗急忙闪身撤回,后面观战的女儿燕燕叫道:“爹爹,别打他肚子啊,肉太厚了。” 燕罗顿了两秒,又疾风般扑上。 胖鬼子见对方一击无效,再次挥掌兀自照打前胸,便狞笑着抬起双臂,他打算抓住燕罗,然后把他摔死。 此刻胖鬼子心猿意马,一脸邪恶。他只想快点把对方弄死,因为他瞄见了站在后面的燕燕,花姑娘很漂亮。 不过当燕罗再度冲到近前时,胖鬼子发现燕罗这次没用掌,而是用拳头,并且拳头里好像还攥着一把匕首。 胖鬼子一愣神儿,匕首却又不见了。 匕首呢?胖鬼子定睛细看,天呐!原来匕首在自己胸膛上插着呢,而且是左边,有心脏的那边。 胖鬼子愣了三秒钟,颓然萎地。 见胖鬼子已毙,燕罗正想冲出胡同,却看到数十鬼子兵蜂拥而至。 “快!往回跑”燕罗回身焦急的对女儿喊。 事态万分危急,鬼子已经合围。 他后悔不该带女儿一起来京城。 “核桃,你带燕燕藏在马厩里,我带长河往南边冲,等把鬼子吸引过去后,你们从北边逃走。记住,要赶快逃离京城,一定是出了叛徒,不然鬼子不会这么准确的围住咱们。”燕罗望望女儿,对张核桃说:“核桃,燕燕托付给你了。” 张核桃就是张乾的爷爷,他带着哭腔说:“大哥,你们往鬼子堆里冲,必死无疑啊,再等一会天就黑了,咱们在一起杀出去。” “我不走,我要和爹爹一起打鬼子!”燕燕握拳叫道。 燕罗怒道:“不行,现在围攻咱们的都是治安兵,战斗力不强。等鬼子的野战部队赶过来咱们就都走不成了,长河跟我来!” 燕罗说着提枪向大院南端杀去,顷刻间枪声响成一片。 张核桃无暇伤感,只得迅速带着燕燕穿往北边撤。 夕阳云罩,晚霞殷红。 院内檐下,已然光暗。张核桃带着燕燕悄然潜行,穿过马厩绕过几间杂屋矮棚,来到大杂院后门。 仄耳细听,门外没动静,张核桃正想开门出去,却听到门板啪地响一声像是被石块击中,张核桃赶忙拉燕燕往墙垛边躲闪。 轰的一声,院门被炸飞。 鬼子太坏了,他们见大门关闭,不喊不叫,直接用手雷炸开。 趁硝烟未散,张核桃忙拽着燕燕钻进旁边的柴棚里。 冲进院的鬼子留下两个守在门旁,其它的一窝蜂似得朝南院冲去,那里枪声爆炸声已响成一团。 燕燕望着南院哭了。 留守的两个鬼子似乎听见哭声,悄悄地朝柴棚子凑过来。 柴棚的小木窗前突然露出一张三角脸,探头探脑的朝柴棚内张望。 “吆西!”三角脸发现了燕燕。 张核桃甩手一枪,三角脸不见了。 张核桃不敢怠慢,跳出柴棚枪击另一个鬼子。 这时燕燕捡起鬼子的枪就往南院冲,张核桃呼喊无效,只得追上前一掌将燕燕打昏,扛起她出院门往北边急奔。 直到天色大黑,张核桃背着昏迷的燕燕来到郊外一座土坯院前。 张核桃正要进院门,突然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横在他脖子上。 “为什么把我打晕?” 燕燕醒了,带着哭腔弱弱的问,此刻她兀自眩晕无力,握着匕首的手不住颤抖。 张核桃没吱声,背着燕燕推门进院。 一条壮硕的大黑狗扑过来,望着燕燕摇头摆尾,雀跃不已。 当啷一声,匕首掉落院内青石路上,燕燕呜地哭出声。 张核桃默默地背着燕燕进屋,懂事的大黑狗叼着匕首跟在后面。 进屋后让燕燕躺下,张核桃轻声道:“肯定出了叛徒,这个住所虽然隐蔽,但不宜久留,燕燕你歇一会后把要紧的东西归置一下,咱们要尽快离开。” “去哪?”燕燕泪眼汪汪的问。 “天河” “去你家?” 张核桃点点头:“我不能辜负大哥的托付,一定要把你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这里所说的大哥不是论辈分,是除倭团人员都管燕罗叫大哥。 燕燕摇头道:“去天河可以,但不是现在,咱们得先弄清我爹爹的情况。” 张核桃思忖片刻说:“行,但你不能任性,先找一客店你在那里等着,我一个人去打探。” 燕燕垂泪道:“这次爹爹本不要带我进京城,都怪我非得跟着,结果连累了他。要是没我,你们几个都会武功,肯定能一起冲出去。” 张核桃安慰劝解燕燕一番。 燕燕自幼受父亲熏陶,亦侠义豪爽。她不想让张核桃为自己担忧,便擦干眼泪迅速敛好包裹,随他匆匆离开。 摸黑走出不远,后面似有人跟踪。 张核桃拽出驳壳枪,示意燕燕禁声,然后朝后面观察。 跟踪者很诡,见前面的人站住了,也悄悄伏地不前。但深夜中一双奇亮的眼睛出卖了它,燕燕不禁叫道:“黑虎?” 大黑狗听见燕燕叫自己的名字,赛马般跑过来围着燕燕兴奋的绕圈。 “带着黑虎吧,我不住店了,我们在前面那片树林里等你打探消息。” 张核桃只得无奈的点头同意。 燕罗大杂院一战,传说众多,人们都相信飞檐走壁的燕罗杀出鬼子重围的那个版本。 燕罗在大杂院被围后再无音讯,事后据知情人员透露,燕罗既没被当场击毙也没被俘;当时激战至天黑,打着打着,枪声停了,燕罗和战友长河都神秘消失。 天亮后鬼子几乎把大杂院拆平,仍无所获。 张核桃把这情况如实告诉燕燕,虽喜忧参半,事态不明,但尚存期盼。 不知道叛徒是谁,张核桃不敢过多滞留,只得带着燕燕先回天河。 回家后,张核桃自然不能讲出实情,就帮燕燕杜撰了一个凄苦的故事。张核桃的父母听罢,不禁对这个漂亮苦楚的姑娘又爱又怜,待为亲生女儿。 诸事安顿好,燕燕把张核桃招致自己的房间,打开包袱,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皮箱,轻声道:“核桃哥,这个小皮箱是爹爹给我的,拜托你收藏好。” 张核桃宽慰道:“放心,我让马管家放保险柜里,绝对安全。” 燕燕却道:“不行,我要你单独保管。” “嚄?”张核桃不解的看着燕燕。 燕燕悄声道:“箱子里的东西很奇特,有一封信,和一本用金子做的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40篇 起承转合 多年后,当张乾能看懂太监吴八九留下的那封绝笔信时,张乾的爷爷张核桃和奶奶燕燕皆已离世。 张乾听父亲讲,他还有个二爷,很另类的二爷。 当年在天河,业界商家都知道这位张家二爷。张二爷的特点就是出手阔绰能糟钱,跩点说叫纨绔子弟,说白了就是败家子。 张二爷虽然好吃懒做,但耳聪目明十分鸡贼,他居然探得大嫂燕燕藏有一卷金书,自此他心里长草,手痒难耐。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一天,张二爷终于得手踅到金书。他行不义之事很果决,金书到手后立马卖给古董店。 待事后大爷张核桃赶到金鼎大街那家古玩店想赎回金书时,却已人去店空,收购金书的古董商已逃之夭夭。 至此,当初吴八九擅自送给燕彪的那本金书不知所踪。 后来,等张乾入古玩行后,他常常在夤夜宵深之时,拿出吴八九那封书信默默发呆。 吴八九在信中写得明明白白,当时一共三家,每家都获有一卷金书两座砚屏。 可是,张乾曾听父亲讲过,身为燕罗独生女的奶奶嫁入张家时只有书信和金书,却没有那刻着开启石门密码口诀的砚屏。 张乾不止一次的想: 砚屏呢?丢了还是卖了?如果当时需要钱也应该先卖更值钱的金书啊。 还有,吴八九的那封诀别信为什么会在燕罗手中保存? 当年吴八九自闭于洞中,外边的人们是否去尝试救他?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诸多谜团,无人释疑,无人解答,因为当事者皆已作古。 张乾的奶奶在世时说过,她爷爷燕彪曾念叨过双刀岭的事,说在宣统元年时闹地震,双刀岭一带石峰坍塌,麒麟河泛滥,玄武洞已被掩埋。 地处峰下的双刀岭村亦被百年不遇的洪水冲毁,幸存的村民们散逃他乡。 迄今,历时百年,当年的村落故址已荡然无存。 有时张乾会掐着太阳穴分析:吴八九信中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双刀岭和玄武洞真的存在? 西施浣纱洞里确实有三马车金叶药典? 最让张乾难以释怀的是,能破解宝藏之门的砚屏有六个之多,自己这个知情人却一个也没有。 太狗血了。 张乾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幻象,抑或是古人臆撰的离奇故事。 不过,后来雕着昭陵六骏的紫檀碧玉砚屏真的出现了,张乾方觉此事为真。 最初得知大眼刘有梦寐以求的砚屏时,张乾颇觉惊喜但不意外,因为大眼刘这家伙活人死人通吃,他能踅摸到砚屏很正常。 让张乾吃惊的是秦蕊家居然也有一对砚屏,他们家怎会有砚屏呢?他甚至脑洞大开的想,会不会是奶奶家的那对砚屏? 当然这想入非非的念头转瞬即逝,他会自嘲地一笑。 张乾是个成熟的玩家,他自谶凭着自己的睿智定能一步步实现目标,砚屏会有的,他很自信。 就像考试答卷一样,先切容易的试题,最后杀难题。暂时得不到砚屏,张乾并不气馁,可以先搞别的,媲如那套对照密码用的,道光六年全语堂刊印的康熙字典,张乾已然暗中备足三份。 岂料,正当张乾雄心勃勃要在最短时间内弄到那六个砚屏时,他的大腿却被人恶意撞伤。 伤筋动骨一百天,牵引绷带,寸步难行,能谋善断的张乾只能躺在病床上运筹帷幄了。 在病床静养多日,张乾的心绪已渐平复,但织女岛张先生和大眼刘的突然造访,又令他心烦意乱,陡升不安。 倒不是特烦这两个人,让他深感焦虑的是张先生居然有太监吴八九那封书信的誊抄本。 张先生怎会有书信的誊写本呢? 誊写本的纸张是质量尚好的道林纸,钢笔字抄写,字迹翠蓝,用的是好多年前的鸵鸟牌墨水。 在看那钢笔字体,飘逸洒脱,虬然苍劲,倘若去参加天河市硬笔书法大赛,估计能进三甲。 这漂亮的字体张乾看着眼熟,以前肯定见过。 张乾躺在病床上,拇指摁着太阳穴琢磨了良久,倏地有一人在他脑海里突现,难道是他?是他的手迹? 张乾突然想到的这个人是他的大姑父“天河第一漂”。 赘述一句,这个“天河第一漂”和时尚刺激的户外漂流运动没关系。 “天河第一漂”是绰号。 这位大姑父的姓氏稀罕,名字很俏,他叫二月春。 二月春第一次与张乾的大姑见面,颇有传奇色彩。 二月春面相俊朗,堪称帅哥。家住天河上游,离天河市十里。 那年夏天,雨季的天河,水位暴涨,涛流湍急。 洪水泛滥,寻常人都逃离岸边唯恐被急流卷走。但有些自持水性好的人则伫足河边,一旦发现上游有物品木料啥的漂过来,就把东西捞上岸。 水性超好的二月春也站在河边碰运气。 他光着膀子,穿着裤衩,十分专注的盯着河面。 不过,他在河边守了两钟多头,只捞到一个小木箱,兴冲冲打开木箱一看,空空如也。 二月春兀自气恼,突然有人喊:“快看,上边飘来一条大鱼!” 二月春抬头一看,河水上游果然漂来一条被什么东西撞晕肚皮朝上的大鱼。水花飞溅,看不清那条大鱼到底有多大,但它仅露在水面的白肚皮就有一尺多长。 二月春赶忙跳入河中,刺破湍急的河水,游过去奋力的抓住那条翻着白肚皮的大鱼。 不料,就在抓住鱼的一瞬间,他的头部被一根漂流的圆木扫了一下;二月春顿感一阵眩晕,意识随之模糊。 还好,迷迷瞪瞪中二月春尚知自救。他努力抬头,将身子一卷,团成拱形,像条小船顺流而下。 晕晕乎乎,也不知漂了多远,二月春得觉眩晕感轻了一些,就努力游到岸边,还好河边有人帮忙,把他拉上岸。 “谢谢,这里是啥地方?”二月春半闭着眼,像出水的鱼张嘴喘息着问拉他上岸的人。 “这里是天河大桥啊,刚才真惊险,你差一点撞桥墩上。” “啊?我漂到天河了?” “是啊,这里是天河市,你是哪的人?” “北边,北山十里堡,我在那里下的水。” “乖乖,你在河里漂了十多里?河水那么急,里有那么多废桶、枯树、房梁和乱七八糟的杂物,你居然没被傷着,命真大。” 二月春吃力的站起来,刚走了几步,却发现远处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低头一瞅,顿觉羞涩难当。 原来,他在河中漂流十多里,一番折腾,身上的旧裤衩早已被河中杂物刮得七零八落;此时只剩三根细布条挂在腰间,而且全在后面。 此等装束,莫说在游人熙熙攘攘的天河大桥边,就是穿越到史前蕉叶遮羞的旧石器时期,女首领都会嫌他衣冠不雅。 众人目光炯炯,近乎裸体的二月春无遮无掩,索性埋头趴在地上,眼不见心不烦。 这时围观的人群中有个老头说:“这小伙子能在这么猛的河流中漂游十多里,水性当真了得。只是我不明白,他手里为啥攥着一个菜帮子呢?” 二月春闻言偷眼一瞄,险些喷出一口血来,原来自己手里一直攥着的居然不是鱼,是个白菜梆子。 当初河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翻着白肚皮的大鱼,是一个白菜帮子在激流中漂浮,被二月春当大鱼抓了。 二月春恼羞难当,他真想再次跳河,不漂流,直接沉底儿。 正窘迫无助之际,一个姑娘款款而至,将一件漂亮的粉色雨衣盖在二月春身上。 这姑娘就是张乾的大姑张翠花,她是到天河边來买鱼,无意中瞥见了二月春这条男美人鱼。 张翠花的父亲就是那个卖掉金书的张二爷。 张二爷卖掉金书后,怕性子火爆的大爷张核桃找他算账,就带着卖金书的钱逃了。 当时的诸多战乱,使张家的商号相继歇业关张。 张乾的太爷爷见家族难以维系,就卖掉了三院联袂的大宅,然后大家分钱散伙。 后来张乾的爷爷张核桃买了一座小套院,燕奶奶非但没记恨二爷,还收养了二爷那无依无靠的小女儿张翠花。 多年后,张翠花河边买鱼,遇到二月春并招他入赘。此事在天河一度传为佳话,二月春也有了一个美称:“天河第一漂” 二月春人不仅游泳好,还写得一手好字。 张乾刚涉猎古玩时,收到古代墨宝名帖时爱显摆,大姑父二月春常常过来观赏临摹。 有一次张乾研究吴八九的那封书信后忘了收起,二月春看到后,连连称赞其书法委婉含蓄,遒美健秀有王羲之的笔势韵味。 张乾见姑父喜欢,便没再收起,留在案上让他研读临摹。 后来,由于旧城改造,二月春和张翠花离开小套院搬进楼房。 两年前的一天,大姑父突然来访,说最近他痴迷硬笔书法,想参加老年硬笔书法大赛,要借吴八九的书信回家观赏临摹。 此时的二月春已年近古稀,张乾不好拒绝老人,只得说此信经常摆弄,纸张已很脆弱,请姑父就在书房看罢。 二月春连连说行。 当时恰巧有朋友来访,张乾便让姑父一人留在书房,自己去招待客人。 此后,张乾就把书信锁进保险柜,再不示人。 此刻,张乾躺在病床上思前想后,近几年只有大姑父一人单独接触过吴八九的信件,那书信副本应该出自他之手。 张乾想明白了,就从床头柜上取过手机,拨通电话后开门见山的说: “大姑父,问你老一个事儿。” “你说,你说。”二月春身体尚好,耳不聋眼不花。 “那封吴八九的信件,你老是不是完整的抄写过啊?” “抄过,抄过。大概是前年吧,你大姑打麻将总输钱,有人就给她请了个先生给看看。那先生姓张很有道行,他推算了一番后,立马说出我看过不洁之物,就是那封清朝太监的书信,怨气太重,输钱是小事,以后会有血光之灾。我们就求张先生破解,张先生说得设法把那封信弄来,他见到信后自有破解之法。我就去你家要那封信,当时你没让拿,我就抄了一份给了那先生。可能不是原件的原因吧,不灵,以后你大姑打麻将还是照样输。” 听二月春坦诚而又絮叨的说完,张乾傻了,痴痴地无言以对。 “小乾儿,咋了?你咋突然问这事啊?” “没事,躺病床上无聊,随便问问。”张乾有气无力的说。 很明显,张先生早就已经盯上了金叶药典。 张乾一向自持思维敏捷,逻辑性强。但此刻颇觉迷茫,头一跳一跳的疼。 有人说,心境尚佳时,不是看到鲜花就是遇到美女。 而心情糟糕时,你膈应的人刚走,恶心你的人就会接踵而至。 此刻,困于病榻上的张乾正司此劫。 张先生和大眼刘刚离开,头昏脑涨的张乾正想静静,蓦地从门外冲进一人,扑在病床前痛哭道:“表哥!表哥!” 张乾定睛一看:“天呐!是表弟王油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41篇 往事如魔 突然有人哭着扑灵似的冲到床前,着实把张乾吓一跳。他愣了好一阵儿,以鉴别古玩真假的目光反复打量,才认出此人竟然是表弟王油灯。 此刻的王油灯,面色枯槁,目光黯然游离,瘦弱的身子诠释着困涩和沧桑。 “你是表弟王油灯?”张乾兀自心中存疑。 王油灯收了悲声,连连点头。 “油灯表弟,你别蹲着啊,做椅子上。”张乾略略欠起身说:“油灯,你咋弄成这般模样?是担心有人认你出来故意化了妆?” 王油灯起身坐在床旁的椅子上,把眼泪往裤子上抹了抹,叹口气道:“这么多年没见面了,医院人多眼叼,我是想打扮年轻点,不能太给表哥丢面子呀。” 王油灯又长唉一声,悻悻的说:“昨天在旅馆,有个女服务员问我年龄多大了,她说旅店正在搞一周年店庆,如果旅客的年龄超过七十三住宿半价。 当时我赌气说,我八十四了,服务员听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说,不像不像,我敢打赌,大爷你今年我愿意当你们的模特。 可那美女一看到我的脸又后悔了,她支支吾吾说我当模特身高不够。我当时就火了,你又不是找内衣模特,不就是往脸上涂化妆品吗?和身高有啥关系?旁边围观的顾客也跟着起哄,那美女只好让我坐下化妆。” 王油灯苦笑一下:“结果,她就把我化成这副德行,和入殓师化妆也没啥区别。” “我看有区别” 这时唐芸回到病房,她不禁插话道:“入殓师是浓妆重彩,把死人往活人里打扮,而老哥你这妆弄得,是把活人化出死人的效果。” 张乾尴尬的瞪着妻子沉声道:“别胡诌,什么老哥啊,这是表弟油灯。” “啊?表弟?油灯?”唐芸故作很吃惊的样子。 其实王油灯刚冲进病房时唐芸就看到了,她没进来,只是站在门外静静的听他们谈话。后来听王油灯全无顾忌老念叨入殓师什么的,她便有些气恼的进屋。 “表嫂好”王油灯恭敬的起身点头。 唐芸笑意略冷,慢声道:“以前常听你表兄念叨,说有个油灯表弟。自从他姑姑去世后,就不大提你了。” 王油灯咧咧嘴,无言以对。他母亲去世时死不瞑目,就是因为想念儿子油灯。 张乾不满的对唐芸道:“饮品没有了,你现在就去买点吧。” “不行,我去不了啊,我腰疼拿不了重物。”唐芸用拳头捶着腰部说。 “表嫂歇会儿,我去,我去。”王油灯扫了一眼桌上放着的饮品,快步离去。 张乾有点恼怒的叱道:“你啥意思?” “哼,啥意思?一个走私犯,我应该报警抓他。”平素极少:“大力他们整天瞎掰,说看见王油灯回家了,结果又白跑一趟。” 另一个又黑又壮的大汉说:“老大出国前放话了,无论是谁,只要把王油灯两眼废了,谁就是天河老大,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白瞎了。” 叼牙签的人点点头:“嗯,多跑几趟也行,万一运气好,碰见王油灯咱哥们就熬出头了。” 王油灯吓得没敢进家,绕了个大圈儿回到旅店。 晚上,王油灯买了两瓶白酒三块肘花,去找大野马。 相聚后,王油灯干了一碗白酒,沉默良久,才无奈地叹口气说:“马大哥,尤大的人都在踅摸我,高低要废我双眼,去哪躲避好呢?” 大野马又给王油灯倒满一碗酒,说:“昨天我找先生算了一卦,先生说我得去天河以北发展,我得财运聚在玄武之地。干脆,你跟我去北边闯荡吧。” 王油灯端起酒碗,又一饮而尽。 他把空酒碗往桌上一顿,皱着眉头说。“北边全是大山,咱们去那里能干啥?开窑烧石灰?” 大野马压低声音说:“我认识几个挖坑儿的,他们早就想拉我入伙呢,哥带你去那里试试水?” 王油灯嘿了一声,喷着酒气,拍拍大野马肩膀笑道:“大哥,你认识的咋都是坏蛋呢?” 大野马也笑了,叹道:“如果掰着手指头算算,还是认识的好人多,只不过像咱两这德行,没法往好人堆儿里奔了。” 王油灯感慨点点头:“只能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他止住后面的话没说。 大野马哈哈笑道:“油灯老弟讲究,还知道把下面骂咱们自己的话咽回去。” 王油灯摇头苦笑,却也只得同意大野马的提议。。 还别说,大野马在坏蛋圈里还真有路数,他俩进入深山后直接就被盗墓团伙接纳了。 可是等了好多天也没动静,王油灯坐不住了,因为那两千块钱要花没了。 大野马安慰道:“咱们不是听天气预报了吗,明天是个好天气,估计可以干活了。” “好天气?明天是重度雾霾啊。”王油灯不解地叨咕。 大野马笑道:“雾霾越重,对面不见人,咱们干活才越安全。” 王油灯听了哭笑不得地点点头。 唉,干这行当,要有鼹鼠一样的变态思维。 第二天干活时,王油灯并未参加一线工作,他拿着望远镜和另一个人在山坡小路旁把风放哨。 其实大山里起的是浓雾云霭,没有霾。 峦风劲吹,很快雾霭散尽,阳光明媚。 王油灯懒散的倚在巨石前,他对把风放哨之事很不以为然。如果警察没来,算是侥幸。如果警察真的来了,谁也跑不了,肯定连把风放哨的一起抓走。 那个坐在一旁的同伙,倒是很认真的瞪着双眼,不过没盯着远处的山路,而是痴痴地看着天空。 “石头,那么专注的望着天空,你看啥呢?”王油灯忍不住问。 “我在看谁是老大” 石头仰视着天空说。 王油灯听大野马介绍过石头这个人,他思维跳跃古怪,心里咨询师都摸不清他的心路。 “天空里会有老大?”王油灯孽笑着问。 “有啊,你看又飞过来了。” 一群鸽子在蓝天中飞翔。 “你看” 石头指着远处说:“一大群只鸽子,无论是往那边飞,都是那么齐整,从中一定有老大,鸽子们都瞄着它飞,我在找那只鸽子是老大。” 原来石头是在找头鸽。 王油灯笑笑,说:“石头,悄悄问一句,以前这墓里弄出来的东西你们都是咋分配啊?我刚才看见他们弄出来一个砚屏,好像是铜的,很精美。” 石头敛回目光,瞅着王油灯说:“你眼神真好,离这么远能看到砚屏?你新来乍到,还认识砚屏?不简单啊。” 王油灯举起望远镜一笑:“刚才用望远镜看到的,我早就认得砚屏。小时候常见我大姨夫磨墨写毛笔字,他就有个木头砚屏。” 石头点点头,说:“铜砚屏是很少见,不过一入土就毁了,不稀罕。现在想想有点后悔,当初我卖的那一对紫檀碧玉砚屏,那才叫稀世珍品呢。” “什么?一对紫檀碧玉砚屏?”王油灯倏地想起以前在张乾家看过的那封信,他紧张的问:“砚屏上有图案吗?” “当然有啦,两个碧玉屏风上都刻着战马图案,雕工精美,栩栩如生。” “砚屏卖给谁了?他家住哪啊?” 石头白了王油灯一眼,嘟囔道:“二虎子,不懂规矩。” 王油灯忙从腰间摘下一个玉坠,递给石头道:“这是清代白玉护身佛,送给你了。” 石头接过玉佛端详片刻,凑到王油灯近前,轻轻耳语几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42篇 诡墓魅影 又等了两天,王油灯终于拿到参与盗墓的赃款,三百块钱。 王油灯带着哭腔对大野马说:“马大哥,咱们来了半个月,就给这么点钱?还不如去工地搬砖呢。” 一旁的石头搭话道:“二百五” 王油灯恼道:“你才二百五呢!” 大野马拍拍王油灯的肩头说:“石头没骂你,你分了三百,他分了二百五十块钱。” 王油灯咧咧嘴:“忒黑,干卖白粉的活儿,拿卖白菜的钱。大哥,咱们撤退吧。” 石头也悻悻地说:“我和老八他们混了半年多,不嫖不赌,一共才攒了八百块钱,碰见熟人都不好意思说是挖坑儿的。” 大野马摇摇头,说:“我去找过老八,他说现在风声紧,东西不好出手,所以缺钱。可是我说要帮着找买家,他又不同意。” “那就离开这吧。”王油灯蔫蔫地嘀咕道。 大野马四下瞟瞟,轻声道:“既然咱们翻山越岭的来了,不捞一票就两手空空的回天河,以后还咋混?” 石头笑了,说:“我看马大哥是个人物,大哥说的捞一票,是不是想切老八的存货?放心,我铁心跟着你干。” 大野马愣了一下,摇摇头,盯着石头说:“我不想动老八的货,有一个古墓,我打算瞒着老八他们,咱们自己干。” 王油灯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叫道:“好哇,自己干!” 大野马嘘了一下:“别嚷嚷,保密。” 石头却摇头道:“自己干?够呛,小墓里没东西,大墓咱三个挖不了。” 大野马看着王油灯笑了,说:“我认识很多坏蛋朋友,可以找他们帮忙。” 王油灯照自己的脸轻轻掴了一巴掌,讪笑道:“那天晚上我说的是醉话,大哥别往心里去。需要我干啥,大哥尽管吩咐。” 大野马一摆手说:“现在你俩先去旅店老老实实眯着,咱们明天晚上见。” 翌日,王油灯和石头很听话的在旅店眯了一整天,但到了晚上大野马却没来。 门外楼道里一伙人在吵吵嚷嚷的打扑克,王油灯又急又烦,不停地在屋里徘徊走遛。 快到午夜时分,石头终于坐不住了,他起身一边收拾挎包一边嘟囔:“肯定出事了,咱们得连夜离开这里。” 恰在这时,大野马推开房门探头说道:“着急了吧?咱们现在就走。” 旅店外面停着一辆面包车。 三人上车后,大野马解释道:“我早就来了,只是在楼道里打牌的那几个旅客中有老八的人,我只能等他们散了回房间才能过来找你们。”他说着转脸对开车的司机赔笑道:“抱歉,让眼儿哥久等了” 眼儿哥就是大眼刘。 大眼刘呵呵一笑:“凡事谨慎为妙,老弟做的对。以前我大大咧咧,结果吃了大亏。现在我的同伴中肯定有人做了警察的眼线,只是不知道是谁,为了稳妥,我出来干活时只好单打独斗,安全第一嘛。” 那时在天河的盗墓行当中,大眼刘还属于羽量级的小人物,王油灯和石头都不认识他。乍一见面,只是觉得这家伙眼珠子大的邪乎,如果他去参加“看谁眼睛大”电视竞赛,不用海选,可以直接进决赛 峦风阵阵,夜霭飘动,虽已初夏,山里依然凉意袭人。 王油灯堆缩着身子,脸贴车窗玻璃,茫然的看着外面沉黯朦胧的夜色。 时间不长,面包车在一处绝崖峭壁前停住,深深黑夜吞噬着一切,车灯亦显幽暗昏黄。 大眼刘率先下车,他点燃一把线香,嘴里念念有词,一步一拜的在崖壁前兜个来回。 面包车里的王油灯悄声道:“这是向这座古墓的主人打招呼吧?说咱们来取点东西,让墓主别太吝啬喽。” 石头嘘了一声,颤声道:“别乱说,很灵的。”说着往黑暗处瞅了一眼。 石头的惧色,传染给王油灯,他发毛地闭紧嘴,忍不住也往黑暗处一瞥,不禁啊了一声,那里真的有白影在晃动。 “把车上的东西都搬过来”大眼刘在前面轻声呼道。 三人随即下车。 黑暗中,大野马提着一袋器材走在前面。 王油灯拎着工具包跟在中间。 石头戴着矿山救护帽殿后。 但刚走几步,王油灯一回头,发现石头没了踪影。 “石头不见了!”王油灯低声惊呼。 大野马赶忙回身用强光手电一扫,发现石头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王油灯一惊,正想过去相帮,却突然看到有一团白影在石头身体上方诡谲的飘弋。王油灯不禁愕然道:“那一团白色的东西是啥?我们是不是遇到了鬼魅白魔?” 民间传说中的鬼魅白魔,亦称鬼魔。 据旧书记载;鬼魔形如巨斗,体色僵白,擅惑心智,弱者遭荼。 清代《驱魔录》中亦有描述;鬼魅白魔型无常,噬人神魄。遇鬼魔者,闰年必逢,久之人气衰竭。 王油灯小时候常听母亲讲孤坟女鬼,尸变白魔的恐怖故事,小心脏吓得砰砰乱跳。 长大后他认为自己身体棒,胆壮神威,比鬼还恶,没有他怕的。 难道此刻会因为自己火力不旺,阳气不盛,而遇到鬼魅白魔? 王油灯正胡思乱想,大眼刘走过来。他用强光灯一扫,轻声道:“不是白魔,是雾气,是从旁边那洞穴里冒出来的白雾。” 王油灯定眼细瞧,不远处果然有一个脸盆大的洞穴,缕缕白雾正从洞内徐徐涌出。 大眼刘蹲下看看石头的面相,把了一下脉搏,轻声道:“不碍事,他是过度紧张休克了。” 大野马哦一声,说:“难怪老八他们干活时总让石头把风放哨呢,敢情是他神经太脆弱。” 大眼刘用手指在石头的人中穴按了片刻,石头哼了一声醒了。 “我怎么了?”石头愣愣的问。 “没事,你绊了一跤摔懵了,把帽子上的灯打开就没事了。” 大眼刘转身对大野马说:“上午咱们填进石缝里的无声炸药已经起作用了,可以破拆石壁了。” 所谓的无声炸药,就是一种强力膨胀剂,把它塞入石缝可以涨裂山体。 这是一座元朝古墓。 在元朝,这种建在页岩山体中的崖墓,墓门不是巨石雕成,而是用火烧裂墓穴上方岩壁,待硕大岩层垂落时将墓道口遮蔽封死。 这种崖墓隐蔽自然,寻常盗墓者难探其踪。 不过大眼刘却能辨识并且善于破拆此类墓穴。 几个人按大眼刘的吩咐,使用多种器材设备,最终将石壁墓门拆毁。 夜幕里,石壁颓然坍塌,无声无扰,虫鸟不惊。 看来这个眼儿哥,果然是盗墓高手,王油灯心中暗暗评判。 “不忙进去,让风吹吹。”大眼刘将气体探测仪放置墓道口,朝黑暗的墓室望望说:“这里山风很大,一会儿洞墓里的浊气就会吹净。” 大眼刘吸了一支香烟,将烟蒂摁灭装进衣兜,然后提着探测仪进洞。 王油灯轻声道:“当心机关暗箭啥的” 大眼刘用帽子上的强光灯照着墓道,不屑的笑道:“干了这么多年,我还真没……” 他突然不出声了。 跟在后面的大野马忙问:“怎么了?” 静寂十多秒,大眼刘才说:“你们过来看看吧” 大家凑过去一看,也都噤若寒蝉,呆立当场。 若大宽敞的墓室内,空空如也,了无一物。 “是座空墓?疑冢?”石头四下打量着说:“墓穴装修的这么精美,如果真是蒙人的假墓穴,这本钱投的也忒大了吧?” 灯光下,墓室开凿的宽敞精致,地上铺满瓷砖,翠蓝色的瓷砖上绘有飘逸灵动的水仙图案。墓室呈圆形,穹:“这种文字不用纸墨拓下来,很不好辨识,我试试吧。” 他提起强光灯,把石龛照亮,结结巴巴的译道:“大德六年……美丽的天珠公主被叛军掳去……未归,建衣冠冢……唆都将军惠金六百两,造金象于龛中……” 石头仰起脸说:“大概意思是,有个天珠公主被敌军抓走害死了,建了衣冠冢,将军唆都出六百两黄金在龛中塑公主金身……” 王油灯愣了一下,瞪着眼低呼:“用六百两黄金造象?石龛里没有啊。” 大野马哼了一声,说:“六百两?我哪都找了,一两也没有。” 这时大眼刘抬头看看墓室穹顶,嘀咕道:“没动静了,沙子流完了?” 这时从墓顶流下的细沙已在地上形成两尺高的沙堆,大野马用脚在沙堆上踩了一下,正要开口说话,外面山顶突然传来呜呜的声响。 开始呜呜声略轻,旋即响声骤强,犹如千百头野牛在低吼。 这声音分贝不高,却把墓室的石壁震得碎屑乱坠。 王油灯骇然叫道:“什么声音?震得人心颤。” 大眼刘感到不妙,正想让大家撤离,却轰隆一声巨响,一个硕大的铁栅栏从墓顶坠落,将墓道口封死。 栅栏的铁条粗如鸭卵,石头双手握住铁条用力撼了撼,纹丝不动。 “我们会被困死的”石头神经质的尖声叫道。 “困不死”王油灯劝慰道:“你听山顶那呜呜声能传出几十里,天亮后山下的老乡们就会赶过来。” 石头不住地摇头:“恐怕来的不全是老乡,肯定有保安和警察,这里应该是古代遗址保护区。” 大眼刘端详着封住墓道口的铁栅栏,正在思量脱困之策,却听到墓室里哗啦啦乱响。 他又返回墓室用强灯一照,发现北面洞壁上的泥土已全部脱落,露出里面润如白玉一般的石壁。 定睛细瞧,石壁上画着一位绝色美女,下面用汉字写着: 本尊乃天珠公主,壁龛中有吾在凡间佩戴的香润天珠,望君戴上绮彩天珠,与吾共舞九天。 大家都在发呆,王油灯却疾步上前,从美女画像下的小石龛中拿起穿着金线天珠,戴在脖子上。他痴痴地望着美女画像叫道:“我王油灯愿意和你共舞九天” 大野马在后面喝道:“油灯你被幻惑了,看我毁了这妖像。” 说着他从工具袋里取出一把鹤嘴镐,上前对着美女画像抡镐就刨。 王油灯抬手攥着镐柄,叫道:“你敢毁伤梦露,我跟你玩儿命。” “梦露?”大野马顿时蒙圈:“你是说这画中美女是你的意中情人梦露?” “对!是我的女神梦露。”王油灯展开双臂,面目狰狞地护在画像前。 以前大野马多次听王油灯提起过梦露。 此刻见王油灯如此状态,大野马扔了鹤嘴镐,叹息一声,露出一脸的无奈和同情。 这时大眼刘呼道:“你们都过来” 大野马赶忙走过去,王油灯却依然站立不动。 石头过来拽着王油灯的胳膊说:“天下顶尖的美女难分伯仲,都是貌美如花。这元代壁画中的美女像你的那位漂亮女友,是巧合也是必然。” 此刻王油灯已然冷静许多,他点点头说:“等以后你看到了梦露,就知道她和这画一模一样。” “快过来帮忙”大眼刘又催促。 王油灯对壁画深深地望了一眼,转身来到墓道口。 大眼刘真的很诡,他居然在万斤鉄闸之下寻觅到逃生之隙。 当铁闸的坠落时带起一片碎屑烟尘,待尘埃落定,大眼刘轻轻拂去地上的尘土,发现铁闸掉落处,瓷砖和地面已被砸碎。 “赶快把这些碎片挖出去”大眼刘急切地说。 侥幸背着工具袋进洞,一阵镐刨锨铲,终于在铁栅栏下掏出一个浅坑。 几个人扁着身子依次爬出。 石头最后一个爬出来,他回身望着巨硕的铁闸门喃喃自语道:“万幸万幸,阿弥陀佛。我还是赶快金盆洗手吧,这偷食古人蛋糕的行当,忒要命啊。” 这时,东山渐露晨曦。 墓穴上方的山顶,低沉的乌鸣声依然不绝。 大眼刘抬头向山巅观察片刻,乜起大眼珠子苦笑道:“够诡,这真是一座变态的心机墓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43篇 小女阿娇 群山巍峨,朝霞溢彩。 蜿蜒狭窄的山路天梯般架在万仞峰峦之间,汽车犹如走钢丝,晃晃悠悠行驶在云天之中。爬这样的逆天山路,惊险系数爆表,十个司机会吓哭九个。 不过,开着面包车的大眼刘却毫不在意山路的陡峭,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叼着香烟,大眼珠子很轻松地东瞟瞟西看看,嘴里不慌不忙的向大家讲述剖析着那座元朝的古墓。 针对这座疑似衣冠冢的古墓,大眼刘概括性的说出以下几个节点: 一,这座古墓笃定是个陷阱,建造古墓的意图不是想安葬死者,而是要惩毁日后进入墓穴的活人。 二,制造假象,故意在石龛中刻字布疑,慌说有六百两黄金的公主像,造成第一个进入墓穴的人盗走金象的假象,让盗墓者们为了争夺六百两重的黄金像而自相残杀。 三,这点最让人哭笑不得,当初的造墓者居然将一条细长垂直的山洞巧妙的改建成一个超大风笛。笛孔用沙子堵塞,一旦有人破坏墓门触动机关细沙就会流出,待沙子流尽强劲的山风就会吹响巨笛,笛声可传出数十里。同时,流落的沙子压迫墓内的机栝引发鉄闸垂落,将盗墓者困住,来个瓮中捉鳖。 一旦盗墓者被困墓中,山顾客进商场后会自然的往右边走,还真是,王油灯进入古玩城后确实往右边转,而且也是忽视了第一个店铺,进入第二家古玩店。 店老板是个富态的中年男人,正在桌旁小饮,他瞄了王油灯一眼,没吱声。 王油灯也没搭理店老板,站在展柜前看。 三分钟后,王油灯指着展柜里问:“这颗天珠什么价?”。 掌柜的缓缓地走过来,看了一眼,抬手指着另一个展柜,慢声道:“你要是喜欢天珠,在旁边那柜台里选一枚吧。” “我问你这个天珠多少钱!”王油灯恼怒的又问。 见王油灯挺横,店老板不禁一愣,古玩行里常有衣着朴实的大咖怪杰,莫非碰上了隐形富豪?他又扫了王油灯一眼,感觉这个邋里邋遢的小伙子不像是大人物啊。 店老板嘴角显出一丝不屑,慢吞吞地说:“你问的这枚至纯九眼天珠,售价五百万,你要吗?” “五百万?!”王油灯惊得差点把舌头咬破。 “嗯”店老板用鼻子回答。 王油灯镇静一下,很强势地亮出自己戴的天珠说:“你看我这个天珠咋样?” 一见到王油灯的天珠,店老板蓦地一震,嘴角居然渗出血丝,八成是一激动把舌头咬破了。 “这是祖传的宝贝,厂子破产了,想拿天珠救急,你接了吗?我只要现金。”王油灯紧盯着店老板的双眼说。 此时,含着神秘色彩的九眼天珠似乎已变成十一眼天珠,因为店老板那两个眼珠子恨不得也盯进天珠里。 “你要价多少?”店老板问,同时为刚才自己喊五百万的得瑟价暗暗后悔。 “你柜台里那颗普通的天珠,还要五百万呢,我这祖传天珠最少六百万。”王油灯果然顺杆爬。 店老板咧嘴一笑:“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柜台里那颗天珠我十万就卖。” 王油灯一听,重新把天珠戴好,转身就走。 “厂长请留步,坐下先品品茶。”店老板急忙招呼道:“我这有全国独一无二的仙女白茶。” 仙女白茶?你就是王母娘娘茶,王油灯也不感兴趣。但店老板称呼他为厂长,王油灯感到很受用,不由的转身在茶台前坐下。 一番讨价还价后,王油灯带着六十万现金,外加一副白玉手镯离开古玩城。 六十万现钞纸币装在帆布挎包里,沉甸甸地坠着肩膀,但王油灯却感到轻飘飘的如弋太虚。 “镇静,冷静。”王油灯不住地自我警示。 王油灯没去旅店,而是到市郊租了一座小宅院。 转天,王油灯去旧货市场选购一些家什,特意买了一件超大厚重的旧柜橱。东西运回院宅后,他在柜橱里做了一个暗格,把钱和白玉镯藏在里面。 王油灯雇了一辆微型小货车,去商场疯狂购物。 整整买了一车东西,除了一双拖鞋,其余全是吃喝之物。 独居小宅,每天红酒美食的享受了半个多月。 这天上午,呆腻味了的王油灯想去外面溜达溜达。 这是一座山城,绿化很好,峰峦叠嶂的市郊一带尽是苗林和花圃。 离小院不远,有一处开满鲜花的陡坡,坡上花丛间开凿出一条弯弯曲曲的路径。远远望去,山路回转,花团锦簇,颇有世界美景九曲花街的韵味。 “这景致忒好看”王油灯信步缓行,点头称赞。 沿途风景清雅,边走边瞧。彳亍良久,游兴方敛的王油灯才慢步返回。 回到房宅,王油灯掏出钥匙正要开院门,突然听到邻院内有女人声嘶力竭的呼喊:“救命!有流氓!救命!” 王油灯迟疑片刻,疾步冲到邻院。 院内,一个干瘦的男人将一个姑娘按地上欲图不轨。 王油灯飞身上前,薅住那干瘦男人的后衣领,猛地把他抡出一丈开外。 干瘦男人一个驴打滚顺势爬起来,掏出一把小刀。 王油灯赶紧抄起一条扁担。 两个男人怒目相持。 僵持片刻,干瘦男人偷眼看看自己的小刀,又瞅瞅对方的扁担,发一声喊扭头就跑。 王油灯也没追,转身扶起姑娘。 姑娘娇俏玲珑,楚楚可人。 “谢谢大哥救我,这个人常买我的菜,就没堤防他。”姑娘梳理着散乱的长发说。 “我就住在隔壁” “真的?那太好了。”姑娘笑起来甜美如怡,似沐春风。 “你自己住这大院可不安全” 姑娘叹息一声,道:“没办法,我父亲卧床不起,住进了特护病房,我得每天卖菜挣医药费。” “哦,是这样。”王油灯望着令人爱怜的姑娘,同情的说。 姑娘拍拍身上的土,爽快的说:“只要努力,以后会好起来的。上午我已经把菜卖完了,中午我请大哥吃云菜肉蛋羹。对了,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我的名字很怪,叫王油灯。” “王油灯?很好啊,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姑娘很认真的说。 以前王油灯的名字常被人们取笑,今天第一次听到有人夸奖自己名字高尚,好开心,感到姑娘好可爱。 姑娘介绍她叫阿娇,父亲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多年,不幸中风,落下严重的后遗症。在老家,母亲又体弱多病,弟弟上大学,没办法只能自己赶来照顾父亲。她祈盼日后父亲病情有所好转,再将父亲接回老家。 王油灯深感同情的叹息一声。 中午,阿娇做了一盘云菜肉蛋羹,不知是因为阿娇长得漂亮看着下饭有食欲,还是蛋羹真的好吃,三十多公分宽的一大盘蛋羹,外加三个馒头,王油灯全部干掉。 阿娇很高兴,王油灯更高兴。 愉快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过去一个多月。 这期间王油灯和阿娇去特护病房看望过她的老爸,老人状态很糟,他痴痴呆呆言语不清,不是流口水,就是流眼泪。 其情其景,令人嘘唏。 王油灯拿出三千块钱,但阿娇拒绝了。 王油灯心绪很乱,他脑海里常有两个人在纠缠,一个是是阿娇,一个是梦露。 闲谈中,阿娇打听过王油灯的身世,王油灯说自己家在天河市,来这边是经商。 阿娇曾蹙眉轻叹道:“你要不是商人该多好啊” 王油灯不禁暗中叹道:“傻姑娘,有钱的商人才能帮你呀。” 这一天,王油灯和阿娇正在吃午饭,来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 阿娇见了亲切的叫道:“阿树?你怎么来了?还没到暑期放假呀。” 阿树嗯了一声,打量着一旁的王油灯笑道:“这就是阿姐再电话里说的油灯大哥吧?” 阿娇玉颊绯红,羞笑着对王油灯说:“这是我弟阿树” 王油灯开心地笑着问候阿树。 阿树解释道,他要写大学毕业论文,来这里是搞调研。 阿娇笑道:“现在写论文都是在电脑里摘抄,哪还有出来搞实际调研的啊?你一定是找借口到这里来玩儿。” 阿树哈哈大笑。 王油灯不懂论文,但也跟着笑。 “既然来了,就不亏待你。”阿娇说:“先吃午饭,然后去医院看望老爸,以后的时间就让油灯大哥带着你去尽情地游玩。” 阿树高兴地对王油灯笑道:“有劳油灯大哥了” 王油灯笑着地连连答应。 感慨当年,王油灯为了梦露和尤大闹翻,自此亡命天涯。 王油灯步入歧途后,走私贩运,挖坟盗墓,尽干些刀头舔血,火中取栗的惊险勾当。 此刻,望着可爱的阿娇,望着亲人一般的阿树,王油灯感到从未有过的温馨。 王油灯没喝酒,却有小醉微醺的感觉,不禁心中漾起美好的遐想。 翌日清晨,王油灯和阿树先帮着阿娇把青菜运到市区卖场,然后登上一日游的大巴车。 傍晚,疯玩了一整天的王油灯和阿树相当尽兴。 回到市区,阿树让王油灯先回姐姐家吃饭,他去医院看望父亲。 暮色苍茫,夕霞殷红。 又倦又饿的王油灯特想吃阿娇做的云菜肉蛋羹。 到了阿娇家,他习惯地一推院门,发现门上挂着铁锁。 王油灯不禁摇头叹息,劝过阿娇几次,卖菜要早点收摊回来,挣钱不要太拼命,可阿娇总是说做小买卖挣得就是辛苦钱。 王油灯想先回自己家喝点水在去市场接阿娇,可是当他掏出钥匙开门时,却发现院门没锁。 早晨自己没锁门? 王油灯慌忙进院跑到屋里一看,顿时懵了。 房间里已空无一物。 屋内所有的东西全没了,包括那个暗藏着巨款和白玉手镯的柜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44篇 落花流水 娇羞可人的阿娇,靓丽清雅的阿娇,一笑俩酒窝,宛如邻家女孩的阿娇,她会是骗子? 不会不会!王油灯频临崩溃地撕扯着头发,连连摇头。 当晚,王油灯找到房东家查问阿娇的情况,房东讲:在王油灯租房的当天阿娇租了他的邻院。身份证?阿娇说身份证在老家呢,等下次回乡后再带过来。 王油灯又赶忙跑到医院,发现阿娇的父亲还躺在病床上。 “大叔,你闺女呢?”王油灯以鹰隼般犀利的目光盯着老人问。 老人的眼神游离空洞,干褶的嘴唇紧紧地抿着。 连问了几句,老人只呵呵两声。 王油灯去找护理人员,得到的回答是主任下班走了,想了解情况要等明天。 还好,邻床的病人家属知道一些情况,他们说这老人是个离休的孤寡老人,今年春节以前,街道社区人员将他送到这里医养。 王油灯打听阿娇的情况,他们说大概一个月前,这个叫阿娇的姑娘突然来到病房,说她是老人的女儿,得知父亲闹病后专门从外地赶过来。这漂亮妹子对她老爹很好,大家都羡慕老人有福气呢。 王油灯的心彻底凉了,这分明是个局,肯定是他在古玩城卖天珠时,被骗子们的耳目盯上了。 可是,阿娇和他们是一伙的吗?王油灯痛苦地想。 离开医院,街上已华灯璀璨。 王油灯焦躁口渴,想掏钱去买瓶矿泉水,却从衣兜里掏出一串树籽手链。这是白天游玩时在景点买的红豆手链,本想送给阿娇。 王油灯看了一眼手链,恼恼地撇掉。但走出几步,他又回身捡起手链,抬脸对着迎面走来的一个女生说:“小妹你信呗?阿娇不是骗子!” 女生惊惧的瞥了王油灯一眼,慌忙躲进人群中。 王油灯嘿嘿冷笑,漫无目的地迈着步子。 到了后半夜,王油灯转悠到阿娇的院门前,伸手拽了拽门上的铁锁,叹息一声,转身进了自家院门。 室内空空,四壁如野。 王油灯望着空屋子愣了一阵,正想靠墙角坐下,却听到隔壁响了一下。 王油灯心中一动,悄悄来到院子里,仄耳听了一会儿,他轻轻地翻过院墙来到阿娇院内。 王油灯摸索着进屋,开灯一看,室内的摆设和往常一样。 嗯?八仙桌上居然放着一大盘云菜肉蛋羹,还有三个馒头。 王油灯过去一摸,盘子尚有余温。 “阿娇!阿娇!你在吗?你在吗?”王油灯四下张望,轻轻呼喊。 夤夜,深沉,寂静。 徒劳的寻呼一阵儿,王油灯绝望的跌坐在八仙桌旁,像个找不到妈妈的孩子,委屈的嚎啕大哭。 挨到清晨,不甘心的王油灯又来到菜市场探寻,没有惊喜,阿娇的摊位空着。 王油灯苦笑着摇摇头,他不想在继续寻找打探了,他从心底认为阿娇不是骗子,他要对她保留这一丝残存的美好。 此时,晨霞娇艳,云绯七彩,但王油灯却觉得眼前一片灰蒙。 这时,一辆面包车前有人拿着喇叭在喊:“招船工,招船工!包吃包住,底薪加奖金,年底有分红!” 王油灯走过去,也没问底薪是多少就报了名,能“包吃包住”就够了。 在天河边长大的王油灯觉得当船工不错,躲在船上自成天地,可以忘却以前的烦恼。 面包车开了三个小时,前面出现一片清澈如镜的水域。 “落雁湖到了”工头大声说:“提醒大家,这里管理很严,发给你们的工作手册一定要背熟。” 落雁湖很美,奇峰环抱,碧水如镜。 据说,由于湖区水天一色,景象倒映,有时鸟儿分不清天空和湖水,会没头没脑的撞人水中,所以叫落雁湖。当然,大雁等水禽栽入湖中时虽然有点糗,但无大碍。如果是苍鹰斑鸠啥的误投湖水,那肯定挂了。 落雁湖是古代的堰塞湖,湖里有一种奇特像精美工艺品一样的水螺;这种螺的壳是透明的,学名鲛绡螺,当地人叫它水晶螺。据专家说,鲛绡螺极其珍罕,它和腔棘鱼、加布林鲨一样都是史前的活化石。 鲛绡螺对水质要求极高,当地有关部门制定了一系列法规制度维护落雁湖环境。王油灯等人被雇来不是打鱼捞虾,而是划船在湖区内负责清理打捞死鸟杂物。 “我再强调一下!”工头高调大嗓的嚷道:“记住!谁往湖水里乱扔杂物罚款五百,在湖里游泳洗澡罚款一千!” 同车来的一个胖小伙拍拍王油灯的肩膀,笑道:“听见没?在湖里洗澡罚款一千块,比去洗浴城都贵,还不带其它服务。” 王油灯咧咧嘴没吭声。 落雁湖一带没有雾霾,天空明朗,日光强烈。 王油灯最初在船上作业时,特意带着大草帽遮阳,可是湖中风大,草帽常常被吹落湖中。 第一次发薪水时,王油灯只领到八十块钱。 王油灯懵懂的向会计询问原因,会计递给他一张表格,表格备注栏里写着:草帽落入湖水中五次,罚款两千五,在湖里洗澡一次罚款一千,总计罚款三千五百元。 “草帽落入湖中五次?”王油灯有些不服气的分辨:“再者说,我也没在湖里洗澡,那次下水是去湖里捞草帽。” “错不了,有带日期的照片为证。”财会人员递过几张照片。 王油灯看看照片,感到哭笑不得。 难怪自己草帽一落水那个讨厌的小胖子就用相机拍照,原来是留影为证,便于罚款, 要凭以往的脾气,王油灯会直接把小胖子扔到湖里。但此时,王油灯一声叹息,忍了。 自此,在船上作业时不管太阳多烈,王油灯也不戴草帽,任凭强光照射。几年下来,用专业人员的话说:王油灯的皮肤受到不可逆的日照损伤,小白脸变得黝黑粗燥。 有人说幸福的时光过得很快,其实心态麻木时,日子的流逝更似白驹过隙一般。 一晃,五年逝去。 这天晚上,同宿舍的小胖子有些显摆的说:“我老婆打电话说,她娘家的一个黄花梨笔筒卖了三十万。我不想干船工了,打算用这钱开个饭店。” 王油灯膈应小胖子,没搭理他。 另一个船工说:“咱们在船上风风雨雨的干了五年了吧?我也不想干了。” 夜里,王油灯失眠了。 天亮后,王油灯辞职离开了落雁湖。 回天河之前,王油灯先来到北郊的十里堡,就是他大姨夫“天河第一漂”二月春的老家。 王油灯来十里堡要找一个叫霍哥的人。 王油灯走街串巷踅摸了一上午,终于有了线索。 这个霍哥开着一家规模不大的古玩店。 王油灯装作顾客走进古玩店,他四下打量一番,见店内陈设的古玩品档次一般,心中暗暗松口气。 “老板喜欢那类藏品?”霍哥热情的询问。 王油灯听人说过,只有缺乏自信心的小古玩店老板,才会主动的和顾客搭讪并介绍商品。 王油灯没吱声,故作深沉的等了几秒,才慢声道:“我喜欢够代的古墨和砚屏,你这里有吗?” 霍哥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叹口气说:“古墨没有,砚屏?”霍哥唉了一声:“你来晚了,我那对儿紫檀碧玉砚屏卖了,两千块钱就卖了。” “卖了?” 犹如一盆凉水兠头泼下,这可是当初王油灯用白玉佛从石头那里换来的信息啊。 霍哥吃力的点点头“年初就卖了” “卖给谁了?”王油灯失声问道。 霍哥很认真的打量着王油灯,然后像是看到一件赝品似得摇摇头。 王油灯掏出五百块钱放在柜台上。 霍哥苦苦一笑,把钱塞回王油灯手里,说:“你把钱收起来,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买砚屏的老板是大名鼎鼎的王矿,他家里有三座矿,十里堡首富。前些天有人出价五十万要买砚屏,王矿却一口拒绝。”话毕,霍哥连连摇头。 王油灯听罢,愣愣地无言以对。这回是冰水浇头,彻底凉了。 王油灯本想悄悄找到霍哥买下砚屏,然后高价卖给张乾,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油灯一步三叹息地离开古玩店。 回到天河,王油灯打听到张乾受伤住院,由表嫂唐芸照料,他就去商场买了坤包来医院探视。 不过当王油灯来到病房前时,发现里边已有客人。客人就是药湖的张先生和大眼刘,他俩拿着那封写有“金叶药典”的誊抄书信,到张乾的病榻前敲山震虎。 王油灯不认识药湖的张先生,但他认得大眼刘。王油灯不想见他们,他没进病房,在暗处悄悄等张先生和大眼刘离开后,他才蹓进病房。 一见张乾,王油灯确实是真心的痛放悲声;为这些年的坎坷遭遇,更为他老母的离世而嚎啕。 后来王油灯发现表嫂唐芸故意挤兑自己,心中恼怒,却又不便发作,就借口买饮品离开病房。 王油灯在医院外踌躇徘徊,他在纠结是否把王矿有砚屏的信息告诉张乾。 这时,一个俊俏清秀的姑娘来到王油灯跟前,柔声道:“你是油灯大哥吧?” “是啊,小妹你是?” 姑娘嫣然一笑,伸出芊芊细指在王油灯肋下轻轻一戳。 王油灯顿觉眼前一黑,失去知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45篇 初探拓野 “油灯去买饮料咋还没回来?”张乾不安的望着病房门说。 “怕警察抓,偷着跑了呗。”唐芸小声嘀咕。 张乾乜眼瞅妻子一眼,闭上眼睛。 突然,一团人影如肉球般从门外滚进来,随即闪进来一个姑娘,用脚踏住肉球。 唐芸吓得差点晕倒,晃了两晃,才惊惧的叫道:“吓死我了,秦蕊姑娘,你这是玩的那出?” 秦蕊笑道:“这个坏家伙蹲在门外偷听,我把他踢进来了。” 这时楚天女也走进病室,反手关上门,对秦蕊嗔道“小蕊,这是病房,不是擂台。” 张乾看看秦蕊脚下,哭笑不得的说:“小蕊,快放他起来吧,我认识这人,他是大眼刘的徒弟。” 秦蕊小嘴一努:“叔叔,这家伙腰里藏着刀呢。” 张乾欠欠身说:“小六子,你带着刀在门外偷听,想干啥?” 小六子站起来,用手捂着尾骨,回头瞄了秦蕊一眼,吸溜着凉气说:“乾哥,我是前来献刀,这是一把皇上用的宝刀。”说着他从腰间取出一把镶着宝石的短刀。 楚天女接过短刀给张乾看,张乾看罢心里暗暗喝彩,单是刀柄上那红黄蓝三颗蚕豆大的宝石就足够震撼。 “不错,什么价转让?”张乾瞬间由病人变为商人。 “在家里已经有人给过五万了”小六子看着张乾说。 张乾一笑:“在古代兵器中,匕首和短刀类路份偏低。” “乾哥你是行家,你看着给,别让我卖倒撅就行。” “好说,好说。”张乾轻轻点头,忽然问:“你师父有一个紫檀砚屏?” 小六子一愣,迟疑一下说:“有啊,不过卖了,好像卖给一个养野猪的专业户老板了。” “有姓名和地址吗?” “有啊……乾哥这宝刀你能出六万吗?” 张乾点点头:“好吧,六万。” 小六子面露喜色,上前在张乾耳旁轻轻嘀咕几句。 张乾听罢嗯了一声,说:“把银行账号给你嫂子,给你转账。” 小六子尴尬的一笑“我没账号” 张乾看看唐芸,唐芸对小六子一摆手“走,咱们一起去银行取现金吧。” 二人走后,张乾对楚天女笑道:“天女,此事你怎么看?” 楚天女莞尔道:“依小侄多年的阅人经验所鉴,这个小六子和他师傅是一路货色,不可信。” 张乾摇摇头道“小六子这次还真没撒谎,他提供的线索和我掌握的情况恰好一样。我早晨打电话让你过来,就是想商量如何去找那个野猪养殖场的老板。” 楚天女笑道:“甭商量,我去一趟,这几天我正闲的难受呢。” 秦蕊上前一步,盯着张乾的眼睛说:“叔叔,你为啥对那个砚屏这么感兴趣?” 张乾一笑,用亦真亦假的玩笑口吻说:“有个传说,这砚屏中有宝藏秘密。” 秦蕊咯咯咯笑道:“叔叔你在天河古玩圈可是个领军人物,居然相信神话传说?” 张乾自嘲的呵呵两下,笑道:“科学的出不要钱白送的话来。 “七彩石我们全要了,现在能去家里取吗?” “能去能去,咱们一起去。”帅哥眼睛闪闪发亮。 “帅哥贵姓?”秦蕊问。 “免贵姓李,大家都叫我铁柺李。” 秦蕊噗地笑了,楚天女却娥眉微蹙。 “你们稍等片刻,我收拾好东西就走。” 铁柺李把东西放进拉杆箱,拽着箱子头前领路。 楚天女和秦蕊跟在后面窃窃私语,波罗张也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铁柺李。 铁柺李有所感觉,回头笑道:“你们是不是纳闷我铁拐李走路为啥不瘸呢?”说着他把两条裤腿往上一拽“看看,我两条腿都没问题,所以不瘸。” 秦蕊忍住笑,问:“既然你腿脚没毛病,为啥叫铁拐李呢?” 铁柺李一拔腰板,很牛气却又故作随意的说:“因为我有一根铁柺” 秦蕊小嘴一撇“我表舅也姓李,是卖柺棍的,有一千多根柺棍呢,为啥不叫铁柺李呢?” 铁柺李笑道:“你表舅有一万根柺棍也不行,都是凡品。我那铁柺是神物,据说是八仙之首李玄的八大神柺之一,是宝贝,所以大伙才叫我铁柺李。” “啊?铁柺李有八根拐杖?”秦蕊咯咯咯地笑。 “是啊,要不咋叫八仙呢。” 这时,波罗张走到楚天女旁,悄声说:“有人跟踪咱们” 楚天女淡淡一笑,轻声道:“知道,是昨晚送咱们来的那个司机。” “后面还有个姑娘也一直瞄着咱们” 楚天女略一点头“我以前和她交过手,这姑娘功夫不错,她是织女岛黄均的手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46篇 弱水无垠 街尾处,有一座小院,院内建有三间荊脊土坯房。 大山里的土坯坚硬如石,用土坯盖房不惧风雨,冬暖夏凉。 小院前,有一爿小吃店,飘过阵阵饭香。 铁柺李指着小院说“那就是我家,你们肯定也没吃早饭呢,咱们先去店部吃点小笼包吧。” 楚天女朝小吃店里望了一眼,对波罗张说:“里边没座位了,你先和李大哥去他家,我和小蕊买了包子就去找你们。” 二人离开后,楚天女对秦蕊轻声道:“诸事小心,有人盯梢。” 秦蕊悄声笑道:“不就是那个开三马子的司机吗?笨头呆脑的我早就发现他了。” “后边还有一个,是药湖那个脖子上有刺青的姑娘。” “嚄?还真没注意她,本姑娘走眼了。”秦蕊低声说。 楚天女买了两袋小笼包,秦蕊拿个包子咬了一口赞道“好吃,山野之地居然还有这等美味。” 这时,小院内突然传出呜呜的狼嚎声。 楚天女神色一变,惊道:“不好!那院里有狼,波罗张有危险!” 二女飞身来到小院门前,目光一扫,顿时被院内的场景惊呆了。 只见铁柺李张开双臂拦在前面左跳右跳,波罗张躲在他身后跟着跳。乍一看,有点像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扮演老鹰的是一条黑白相间头上有三把火的大狗哈士奇,俗称二哈。 刚才呜呜嚎叫的不是狼,是二哈。 人们都说二哈只会吵吵,从不动手。可是铁柺李的这条二哈却例外,此刻这家伙正狰狞的呲着獠牙,跳着脚要咬波罗张。 铁拐李像护崽的老母鸡,张开双臂来回跳动着阻拦二哈,躲在铁柺李身后的波罗张只能随着铁柺李一起跳。 人狗互动,紧张滑稽,逗得楚天女和秦蕊笑成一团。 二哈见咬不到波罗张,大怒,仰天狼嚎一声,正打算从铁柺李胯下冲过去偷袭波罗张;却瞥见院门口又进来两位漂亮的小姐姐,二哈双耳一耸,立时撇下铁柺李和波罗张,飞身向楚天女和秦蕊冲去。 两位美女正笑得花枝乱颤,不料二哈却突然朝她们冲来。 楚天女一惊,正欲闪身避让,却见冲到身前的二哈突然趴下,然后肚皮朝上,一脸傻笑,左一个滚儿,右一个滚儿向她俩表演卖萌。 见二哈如此举动,楚天女和秦蕊面面相觑,啼笑皆非。 波罗张摇头嘟囔道:“这戏精二哈脸变得真快,刚才还和我玩儿命,可一看见美女就立刻笑得和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 秦蕊朝波罗张一指,笑道:“你刚脱离狗口,就怪话连篇,二哈咬他。” 二哈立马变脸,呲牙冲波罗张呜呜恐吓。 秦蕊大喜,拿出一个包子说:“二哈真乖,赏给你一个小笼包” 铁柺李一旁笑道:“二哈目的达到了,它表演卖萌就是为了你们手里的那两袋肉包子。” 楚天女过去摸摸狗狗的额头:“这狗狗真漂亮,它名字就叫二哈?” 铁柺李笑道:“当初朋友给它起名叫‘如花’,可是后来大伙总喊它二哈,时间一长,狗狗就认同二哈这名字了。” 大家一阵笑,随后进屋。 屋内,一张古朴的明式罗汉床,两对透雕的清早期太师椅。八仙桌上放置一把甜白瓷壶,六套玲珑瓷盖碗。墙上挂着装帧古美的大幅苏绣清河芦雁图。后面的条案上摆着一堂八仙人物青花瓷器,博古架上点缀着精巧的雅件赏器。 楚天女举眸四下赏视一番,心中暗暗惊讶,看来这铁柺李绝非寻常小商小贩。 “老弟是搞收藏的?”波罗张问。 “谈不上收藏,只是喜欢。” 秦蕊目光一扫,很直白的说:“这些摆设可都是过去大地主家用的东西,你在集上只卖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得多长时间才能攒足钱买到这些东西啊?”秦蕊说着顽皮的一笑“听口音你不像本地人,莫非你是隐居山野的商二代?” 铁柺李淡然笑道:“有我这么低调的商二代?你们先吃包子吧,我去取七彩石。” 铁柺李话音刚落,突然嘭地一声,虚掩着的院门开了,听动静不像手推门,八成是用脚踹开的。 随着破门声,进来俩彪形大汉,一个剃着平头,一个脑门上刺着飞鹰。 一看刺青就知道这是一混人,在脑门上刺着老鹰,从卦象上看有鵮眇双眼之忌。 “铁柺李!你啥时把铁拐送过去?”飞鹰大声吼叫。 铁柺李赶忙出屋赔笑:“我上次已和酒哥说清楚了,那铁柺不卖。” 飞鹰大怒,抬脚将瓷花盆踢碎,叫道“酒哥的要的东西你敢不给?”说着他作势要踢院中的莲花缸。 飞鹰刚一抬腿,突然一物飞至,噗地一声正中他脑门,飞鹰闷哼一声跌坐地上。 一旁的平头大汉见状以为飞鹰中了飞刀暗器,惊惧的跳过来一看,却发现飞鹰额头上贴着一团肉屑。 “谁?谁暗中伤人?”平头大汉惊怒的喊。 “是我”秦蕊上前一步,背着手说。 秦蕊平素喜欢用口香糖做暗器玩耍,楚天女常批评她乱喷口香糖不环保,秦蕊索性就不嚼口香糖了。刚才她正在吃小笼包,见闯进院的飞鹰肆孽发威,便运气将小笼包的肉馅丸子喷出去,正中飞鹰脑门。 此刻平头大汉皱着眉头打量秦蕊,这个如动画片中美少女一般的姑娘,背着手就能把同伴击晕,太过诡异,他不由的心生怯意。 “你们等着,等酒哥来收拾你们。”平头大汉撂下两句场面话,背起飞鹰就走。 秦蕊点头笑道:“这平头哥倒也不含糊,背着个大胖子还健步如飞。” 大家收拾好破碎的花盆,重回屋里,铁柺李抱拳道:“谢谢美女出手相助” 秦蕊对铁柺李一摆手说:“甭谢,这事有点棘手。李大哥,如果我们离开你家后那个九哥十哥的再来报复,你咋办?” 一旁的楚天女也暗暗蹙眉。 “没事,那个酒哥再来捣乱我就报警。”铁柺李说。 随即他对秦蕊轻松地一笑,岔开话题道:“刚才小妹说我这里都是地主家的摆设,那我就必须得尽地主之谊。你们先歇会儿,我去街上打酒买肉,中午宴请几位。” 波罗张忙一摆手道:“别介,今天我请客,李老弟你把七彩石找出来让两位美女挑选,我去集上采购。”话毕,不等铁柺李表示就快步离开。 秦蕊对铁柺李笑道:“你别和他争,他开着三家公司呢。” 铁柺李有些吃惊的望望波罗张的背影。 楚天女见波罗张匆匆出去必有缘由,笑道:“李哥,请出你的七彩石让我们欣赏。” 铁柺李赶忙从书橱里取出一盒绚丽缤纷的极品七彩石。 “啊!漂亮,我喜欢。”秦蕊看罢欢呼道。“不过价格不要太高哦,我们都是穷人。” “这些是非卖品,不要钱,送给你们。”铁柺李很认真的说。 楚天女忙拒绝道:“不行,你走街串巷摆路边摊,那么辛苦,七彩石不能白要。” 铁柺李大气的笑了:“收售旧货只是散心玩儿,我的主业是搞专利。”他说着又打开书橱,取出一沓资料递给楚天女。 楚天女翻开资料一看,全是发明专利证书。 “失敬失敬,原来李哥是食脑族中的精英啊。”楚天女连连赞道。 秦蕊凑过来说:“哦,原来大哥的名字叫李五金?” “这名字比铁柺李还怪吧?”铁柺李呵呵笑道:“算命先生说我命中缺金,我老妈就给我起名叫李五金。” “这名字有个性,难怪你有这么多发明专利呢。不过……”秦蕊沉顿一下,笑道:“李大哥,我还是觉得叫铁拐李更亲民,嘿嘿。” 铁柺李很认真的说“大家都叫我铁柺李,我喜欢。” 秦蕊高兴地点点头,“对了,大哥你这些专利有过出售吗?” 铁柺李点点头,取出一份合同递给秦蕊,秦蕊一看叫道:“厉害,仅球胆保险柜转让费就两百万。乖乖,大哥你不是商二代,你是商一代啊。” 铁柺李抬手骚骚头,呵呵傻笑,他自己也不明白为啥会很冲动地把从不示人的秘密给俩位姑娘看。 铁柺李肤色较黑,不是很帅,但五官看着很舒服,属于那种一见面就让你喜欢和他交往的人。 “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秦蕊问。 铁柺李找出一堆红锦首饰盒,一边把七彩石往锦盒里分装,一边说“这是我姥爷的宅院,我小时候就腻歪城市的嘈杂,刚上中学就跑到这里陪着姥爷。后来我姥爷去了国外,我就一个人住在这里。” 秦蕊一挑大拇指“不惧孤独,耐得住寂寞,一心搞发明。点赞,如今像你这样的有志青年比大熊猫都稀少了。” 铁柺李咧咧嘴,一笑。 秦蕊一脸八卦的笑道:“李大哥,你那根神奇的铁柺是咋弄到手的?朋友惠让?下乡收货捡漏?还是重金购买?” 铁柺李连连摇头。 秦蕊蹙眉道:“我猜得都不对?难道是八仙故意把铁柺扔你家后院了?” 铁柺李哧地一笑,轻声道:“十年前,我姥爷有个女朋友姓唐,我那时很调皮,故意叫她甜奶奶。 甜奶奶一生未嫁,我姥爷鳏居多年,曾多次提示要迎娶甜奶奶,但都被她婉拒。 那时我已转到镇里上中学,一得空闲就去甜奶奶家担水劈柴。有一次,我帮甜奶奶清理一堆废木料时,在一根糟烂的木梁里发现了这根铁柺。 甜奶奶说这么沉的铁柺她可杵不动,就送给我了。 铁柺长五尺,螭龙杖首,乌黑锃亮,看着是铁,但却没磁性。铁柺上铸有流云纹饰和‘弱水无垠’四个篆字,不知何意。 后来,甜奶奶因病去世,姥爷终日郁郁寡欢,我姨妈就把他接到国外去了。” 铁柺李介绍完铁柺的来历,把几个装着七彩石的锦盒放进布兜里说:“你们走时带着” “后来那铁柺呢?”秦蕊问 铁柺李神秘的一笑“藏于暗室,秘不示人。” 这时波罗张回来了,他把一袋东西往地上一撂,略略喘息着说:“超级肉排,我看见院子了有灶台,中午咱们吃大锅手把肉。” 铁柺李拽过袋子瞅瞅,愣了一下没说话。 “有问题吗?”波罗张问。 铁柺李摇摇头“没事,就是这种肉不易煮烂。” 铁柺李算是说对了,本想中午吃的大锅肉煮到晚上还依然咬不动。 “天女,再加点柴禾,让火旺点。”波罗张满脸灰烟的嚷嚷。 秦蕊气囔囔的叫道:“张大哥,你买的是龙肉吧?都煮一天了,还嫌火不旺?下午城管队长来敲门,说民宅院内禁止点火烧窑,我说我们炖肉呢。” 楚天女拿着烧火棍捅着灶火说:“柴草被雨水浇湿了,浓烟滚滚的是有点像烧窑。” 这时天色已晚,大家只得又去买小笼包充饥。 “今天咱们别走了,住这里吧。”波罗张说。 “好啊,欢迎欢迎。”铁柺李高兴的说。 秦蕊笑道“也行,明天咱们继续烧窑。” 楚天女顿觉心头一宽,她颇担心今晚大伙离开后酒哥一伙人会前来滋事。她已有留宿的念头,只是身为姑娘不便说出口。 “小蕊,咱们带着二哈去外边转转吧。”楚天女心情愉悦的招呼秦蕊。 大山里的夜晚宁静奇美,远方峰峦上的苍穹深邃黛蓝,隐隐闪烁的星光,像镶嵌于梦幻中的宝石。 秦蕊逗着二哈玩耍,楚天女拿出手机试了一下笑道:“还好,这里有信号。” 楚天女把药湖和拓野公司有人跟踪的事和张乾说了,张乾叮嘱她小心谨慎,如觉不妥立即回天河。楚天女说再看看,相机行事。 大约溜达了一个多小时,她们回到铁柺李家。 屋里亮着灯,罗汉床上摆着围棋盘,但围棋子却乱糟糟的洒落一地。 “人呢?出什么事了?”楚天女惶惑的四下张望。 “李大哥!张大哥!”秦蕊来到院子里压着嗓子呼喊。 四裔静寂,没人回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47篇 茫然寻觅 楚天女和秦蕊正在不知所措时,二哈突然窜出院门。 两个姑娘一怔,也急忙随着狗狗奔到门外。 夜风里,她们看见波罗张和铁柺李正匆匆赶来。 “张大哥你的电话打不通,出什么事了?”楚天女急切的问。 波罗张一摆手“进屋再说” 进屋后,铁柺李瞅了一眼地上散落的围棋子,一脸郁闷的呆坐在罗汉床上。 波罗张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沉声道:“那根铁柺被盗了” “啊?”两个姑娘同时惊呼。 “李大哥,那铁柺不是藏在密室吗?”秦蕊一脸诧愕的问。 铁柺李摇摇头,叹道“遇见高手了” 半小时前: 铁柺李和波罗张坐在罗汉床上对弈。 铁柺李全神贯注,蹙眉凝眸的盯着棋盘,棋局中他的一条大龙势微。 嗡——手机发出蜂鸣声。 波罗张笑道:“你稍后再考虑如何救这条大龙吧,先接电话。” 铁柺李心不在焉的瞥了一眼手机,蓦地一愣,突然叫道:“不好!密室进去人了!”说着跳起来就跑。 院落东北角的灶台旁有一狭窄的甬道,铁柺李飞速冲过甬道来到后院。 后院不大,只有一间厢房。北边院墙上有一个小铁门,此刻铁门已经敞开,门扇在晚风中微微摇曳。 铁柺李疾步奔到厢房旁,回头对跟在后面的波罗张悄声说:“小心,贼人可能还在屋里。” 厢房的门虚掩着,铁柺李手指在门上一弹,屋内的灯亮了。 “屋里没人”波罗张悄声道。 铁柺李轻嘘一下,蹑手蹑脚进屋,潜足走到一个巢木大立柜前,侧身往里看。 波罗张也凑过去,发现大立柜里竟然是进入地下密室的入口。 铁柺李小声嘀咕道:“密室的灯全亮了,贼人已经得手。这伙人好厉害,密室的三道暗锁都被他们无声无息的打开了,其中有一套暗锁是我刚获得发明专利的产品。”言罢连连摇头。 “是不是酒哥那伙人干的?”波罗张轻轻提醒。 铁柺李摇摇头“应该不是,他们没这手艺,那帮人要想进密室得用大锤砸。” 铁柺李说着突然蹲下身,在密室暗门处观察片刻,掏出手机按了几下,手机荧屏上立刻有红灯跳闪。 铁柺李顿时眼睛一亮,轻呼道:“他们身上粘上苍耳跟踪器了,信号很强,他们应该就在附近。” 铁柺李自己研制出一种仿生苍耳追踪器,他将这种浑身倒刺的苍耳追踪器布置在暗门两侧,一旦有陌生人从狭窄的暗门通过时就会粘上苍耳。 许久没给苍耳器换电池了,此时居然还有功效,铁柺李仿佛看到一丝希望。 不过铁柺李又有些纳闷,因为他发现信号源没有移动,贼人们既然偷了铁柺为啥不赶快逃走呢? 铁柺李顺着信号追到街头,感到疑窦顿释,前面有一辆面包车与越野车撞在一起。如果没判断错,那伙贼人应该在面包车里。 越野车司机挺横,挥着拳头连嚷带骂。 面包车司机拿着一沓钞票,一副息事宁人的口吻说“磨叽半天了,这车只是小磕小碰,兄弟你开个价,我们有急事等着赶路呢。” 铁柺李凑到面包车前,探头往车窗里一看,只见坐在后排座的一个人正双手抱着铁柺。 铁柺李周身一震,正想往车上冲,却从面包车里先跳出一人,也不说话,抡着镐柄朝铁柺李双腿就打。 一旁的波罗张急忙上前推开铁柺李,啪地一声,镐柄打在波罗张的臀部。 波罗张晃了一下,也没感到疼,他握拳正想反击;面包车上又跳下一人,又高又壮,手提大铁棍。 那越野车司机一见,啊了一声,扭头就跑。 铁柺李也拽着波罗张连连后退,那面包车司机揣起钞票,冷哼一声,反身上车疾驰而去。 车开没影了,铁柺李一声叹息,默默地看着远处发呆。 “赶快报案,顺着信号可以找到他们。”波罗张焦急的说。 铁柺李摇摇头“来不及了,苍耳追踪器功率太小,超过两公里就失效。” 波罗张和铁柺李只得无奈的先返回家中。 波罗张扼要的把突发情况讲述一遍,随后他掏出已经破碎变形的手机说:“这手机替我挡了一镐柄,废了。” 铁柺李忙抱拳道:“大恩不言谢,刚才要不是张哥相救,废了的是我。” 楚天女安慰道“人平安就好”她沉顿一下“铁柺被盗,马上报案吧。” 铁柺李摇头道“这帮家伙嗅觉很灵,警察一出动他们会立刻逃得无影无踪,再找就难了。我有个渠道,八成能探询到一些线索,今天太晚了,明天在去。” 铁柺李神色已平缓许多,他对楚天女一笑“身外之物,来去随缘。咱们先休息,你们姐两住东屋吧,屋里虽然也没空调,但仍然很凉爽。” 大山里的夏夜,的确清凉爽快。 不过此时大家的心情很槽糕,颇觉烦闷,难以成眠。 终于挨到天亮。 楚天女先去旅馆办了退宿手续,然后大家坐上一辆小吧客车。 颠簸了一个小时,到了县城。 一条古旧的大街,两边店铺挂着灯笼号旗。 铁柺李在一家宽敞的店面前止步,轻声道“到了,咱们进去吧,” 这是一家传统古朴的店铺,青砖黄瓦,大红的门窗。店堂内金砖铺地,糯灰饰墙。 门前蓝色法华彩花盆里有一株胳膊粗的山茶,花蕾满冠,绚丽缤纷。店中脊梁处悬垂一红木横担,上面挂着十几个精美的清代鸟笼。 画眉,百灵,蓝脖儿,鸟虽普品,但各个叫声优美,啁啾悦耳。 厚重的老式乌木柜台前坐着一位须发如银的老者,他正在给一只鹩哥喂食。老者身旁放着一副花纹绮丽的黄花梨鹩哥鳥架,鳥架旁戳着一块牌匾,上面用朱漆写着五个大字:修锁配钥匙。 秦蕊一见修锁配钥匙的招牌,小脸儿憋得通红,才勉强忍住笑。装饰的跟王爷府似得,主营却是修锁配钥匙。 “你好!欢迎,你好!”那只漂亮的鹩哥吃着蛋黄小米拌饭,还抽空儿问候来客。 “奎哥好?”铁柺李抱拳道。 奎哥并不是很老,六十来岁,只因须发皆白,咋一看貌似耄耋老人。 奎哥正用一把袖珍小银匙蒯蛋黄小米喂鸟,抬头笑道“小李子?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又碰到啥难题了?” “我的铁柺被盗了” “什么?”奎哥手一颤,一银匙小米全洒柜台上。 “铁柺在密室里被盗了,三道锁全是技术性开启。”铁柺李轻声道。 “我亲手在暗室里装的那套锁具也被他们开了?”奎哥瞪着眼问。 铁柺李点点头。 奎哥站起身,原地转个圈儿,悻悻的说:“是他,肯定是他!只有他能破我的锁。” “奎哥你在说谁?” “九指空空!” 奎哥愤愤地说“九指空空是外号,他名字叫葛迁,只有葛迁这家伙能破我的七机八簧锁。” 奎哥言罢又转个圈儿,一捋银髯:“不对呀,葛迁早已金盆洗手到大草甸子放羊去了,他曾立誓在不沾道中俗事。葛迁虽然讨厌,但他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奎哥再次转个圈儿:“莫非,是他徒弟干的?” 奎哥思忖着摇摇头,一摆手:“你们几位先坐下,翠花!给客人上茶。” 咚咚咚,从后堂走出一个胖大婶,依次给大伙沏茶。 “那位小姑娘,你别坐那把椅子。”奎哥突然指着秦蕊说。 “……”秦蕊疑惑的望着奎哥,为啥不让坐?这把椅子是国宝? “椅子下面有长虫,怕它咬你脚。” 秦蕊低头一看,椅子下面盘着一条大蛇。 秦蕊啊地一声,窜出一丈多远。 奎哥一愣,点点头:“小姑娘好身手啊” 随即他解释道:“这蟒蛇是朋友放我这里寄养的,这家伙很坏,偷吃了我两只鸟了。” 铁柺李用问询的眼神看看秦蕊,秦蕊一笑:“我没事” 铁柺李复对奎哥说:“奎哥刚才你说,那铁柺可能是被葛迁的徒弟盗走了?” “应该是”奎哥分析道:“葛迁有三个徒弟,关门女弟子‘妙手如云’已远嫁他乡,久无音信。盗走铁柺的,只能是他二徒弟‘妙手如风’雷万人。” “为什么一定是雷万人?葛迁不是有三个徒弟吗?”铁柺李不解道。 奎哥摇摇头:“葛迁的大徒弟‘妙手如烟’基本废了,他在蹲大狱,二十年后才能出来。” 铁柺李点点头“如此看,雷万人嫌疑最大,可是怎样才能找到他呢?”铁柺李目光满怀期盼的盯着奎哥。 奎哥坐下,喝口茶,咂咂嘴,慢声道:“这个雷万人真如他的绰号一样,来去如风,飘忽不定。今天他在辽东观海,明天就可能去沙漠上骑骆驼,后天说不定会跑到雪域高原采红花。这家伙行踪多变,难以捉摸,要找他,难啊。” 铁柺李听罢,一脸的失望茫然。 这时那胖大婶一撇嘴,插话道“有多难?小李子甭着急,我能找到雷万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48篇 枝蔓相缠 绮丽山庄有一片色彩缤纷的硕大花坛。 花坛前的标牌上写着:“绮丽百花坛,揽天下美色,荟萃世间奇花异草;聚百种珍罕花卉,国内唯一,独步花苑。” 七彩牡丹、巧色鹭兰、蓝宝茶花……竟然有一百种珍罕的仙卉奇葩?实乃奇观,尽管山庄门票不菲,仍游人如织。 游客中,有两个人不但心细如发,且很有空闲,他们居然将百花坛内的花卉品种数了三遍,发现只有九十八种,不足百种。其中一人便向有关部门举报;绮丽山庄的百花坛虚假宣传,欺瞒游客。 为此,绮丽山庄被罚款,并限期补足所缺花色品种。 绮丽山庄老板拍案大怒:“是那个杠精闲着没事,和我的百花坛叫劲?” 下属人员回复:“已经查明,在花坛里核实花色品种的有两个人,一个叫康大石,另一个您认识,叫雷万人。” “雷万人?我待他不薄啊,他为啥要踢我的场子?” 下属人员:“康大石和雷万人都是嗜赌之人,他俩打赌,赌花坛里是否真有一百个奇花品种。结果康大石输了,他一恼怒,就举报了。” 绮丽山庄老板连连猛拍桌子:“他打赌输了,却要投诉咱们?这是哪跟哪啊?气死我了!” 雷万人不但擅理巧器,技艺奇绝,还十分好赌;而且赌标五花八门,包罗万象。雷万人逮谁和谁赌,常规对手是康大石。 一天,一位拾荒者推着三轮车缓缓而行。 “站住!”雷万人一声历喝。 拾荒者吓一跳,怔怔地望着雷万人和康大石。 “把你身上的钱全掏出来!”雷万人叫道。 拾荒者表情异常古怪,他不敢相信,这两个衣冠楚楚的人居然会打劫一个捡破烂的。 “听见没!让你把钱掏出来!”康大石凶神恶煞的一旁助威。 “两位好汉息怒,我掏钱,一分不留。” 拾荒者赶忙把衣兜都翻过来,掏出所有的钱。 “一共才二十九块?别处还有钱吗?”雷万人问。 “你看,衣兜都底儿朝外了,真没钱了。” “别蒙我,内裤,你裤衩上有暗兜吧?脱下来看看。” 拾荒者不好意思的轻声道:“我,我没穿内裤。” 雷万人上前两步,手一拂,已将一件花内裤举在拾荒者眼前:“你没穿内裤?这是什么?” 拾荒者一愣,赶忙撩开裤子看了一眼,惊讶道“我的裤衩咋到你手里了?大哥手真快,了不起。你这要是干我们这行,不管是捡纸盒子、易拉罐还是饮料瓶,谁都干不过你。”言罢,连连摇头叹息,似乎为雷万人没能从事拾荒行当而感到惋惜。 “咋样?你输了吧?”康大石嘿嘿笑。 雷万人哼了一声,从脖子上摘下金链子,手一抖,金链子像精确制导炸弹似得钻进康大石的衣兜里。“就差一块钱,算我倒霉。” 雷万人说着,随即掏出一张钞票放在三轮车上,对拾荒者说:“我们打赌你身上是否有三十块钱,结果你只有二十九块。我输了,这一百块钱算是补偿刚才对你的打扰。” 拾荒者拿过钞票,愧疚的喃喃道:“不好意思,早晨我要是少吃两根油条,你就输不了。” 两个赌徒哈哈大笑而去。 除了赌,雷万人还有一个古怪的嗜好,就是爱看女人打架。 如果遇见一群女人吵架,雷万人会异常兴奋,乐不可支;倘若有一群女人不但争吵,还动手群殴,那简直中了六合彩一般。 绮丽山庄里有一个颇刺激惊艳的表演项目,就是女子搏击。 经朋友推介,雷万人知道这个女子搏击场所后,大呼过瘾,几乎场场必到。此后他连连下彩注送花篮,力捧一个叫丽丽的姑娘。 丽丽姑娘就是那位翠花胖婶的外甥女。 胖婶见三十多岁的雷万人追求年仅十八岁的外甥女,颇觉不爽。胖婶想让丽丽和铁柺李交往,所以胖婶就提供了雷万人的线索;如果真是雷万人偷了铁柺,就报案抓他,断了丽丽的念想。 绮丽山庄在县城西南五里远,,当天晚上胖婶就带着铁柺李等人来到山庄搏击馆。 馆内,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擂台上;美色少女,捉对厮打,魔力惊艳。 擂台下;欢声雷动,彩带飞扬,犒赏赞助的鲜花簇聚成山。 胖婶在贵嫔席位找到雷万人。 雷万人面相阴鸷異稟,不过他天生嘴角上翘,脸上自带一种很诡异的笑。 “老姨找我有事?”雷万人顺着丽丽的身份也称胖婶为老姨。 “来找你要铁柺!”胖婶开门见山。 雷万人一愣,忙说“这里太乱,跟我来。”说着他将大家领进贵宾休息室。 “雷师傅,咱们甭废话,先把铁柺交出了吧。”胖婶冷冷的说。 “我正为这事后悔呢”雷万人解释道:“没错,密室的三道暗锁全是我开的,但我没动那铁柺。” “蒙傻子呢?”胖婶怒道:“你没动铁柺?你去密室开锁是因为手痒痒?” 雷万人苦笑道:“我嗜赌成瘾,我开那三道锁是和别人打赌。” “和谁打赌?” “和我大师伯的徒弟,他外号叫小鬼手。” 雷万人沉吟一下,道:“说是开三道锁,其实难点只是开奎哥设计的那道七机八簧锁。我若能在三分钟之内打开锁,赢二十万,失败了赔十万。近些日子我手头有些紧,就答应了,昨晚我打开锁后立马就撤了,根本没动那铁柺。” 雷万人说着连连向铁柺李作揖抱愧。 “这么说,你走了,铁柺是小鬼手拿走了?”铁柺李问。 雷万人点点头。 “小鬼手?”胖婶轻声沉吟道:“好像听奎哥说起过这个人。”她转脸对雷万人说:“你马上带我们去找小鬼手。” “现在?今天太晚了吧?” “昨天你偷开密室暗锁的时间比这还晚吧?”胖婶怪声道。 这时丽丽推门进来,她身着华靓的表演服饰,娇俏美艳,当真如花似玉。 丽丽和胖婶打过招呼,对雷万人急切的说:“我老姨他们没报案抓你就是给你天大的机会了,还不好好表现,麻溜的赶快走,我和你一起去找小鬼手。” 小鬼手家就在县城。 到了楼下,胖婶吩咐大伙隐蔽在外面,她和雷万人上楼敲门。 小鬼手年近四旬,矮小精瘦,一双小眼睛滴溜乱转,精明贼滑。 小鬼手开门一看雷万人后面跟着胖婶,顿觉不妙,想关门回避;胖婶近前一撞门扇,小鬼手立时踉跄几步,跌坐在地。 胖婶上前薅住小鬼手衣领:“懒得和你废话,快把铁柺拿出来。” 小鬼手挣扎着吸口气,声音嘶哑的说:“铁柺没在我这里” “在哪?”胖婶手上又加了一成力道。 小鬼手张着嘴,像出水的鱼:“求你松松手……” 胖婶手劲略缓,小鬼手缓过口气,喘息着说:“昨天晚上铁柺就被人拿走了。” “拿走了?什么人?叫什么名字?”胖婶拧着眉头问。 “昨天晚上,雷老弟打开密室暗锁后刚离开,汪老板就带着五六个人把铁柺弄走了。” “汪老板?是拓野公司的那个汪场长吗?”雷万人问。 “对对对,就是他。”小鬼手连连点头。 胖婶盯了雷万人一眼:“听说拓野公司神神秘秘的,总部设在东南亚,很少和本地人来往,你两咋和他们搞在一起?” 雷万人瞅着小鬼手说:“我是通过鬼哥认识他们的” 小鬼手颓然道:“开始也是通过朋友相识,我发现那些人都是金主,就越走越近,财迷心窍,贪财呗。” “算你明白”胖婶松开小鬼手的衣领“你知道汪场长住哪吗?” “他以前住在宾馆2258房间,不过昨晚好像回刀山岭养殖场了。” “你带路,咱们现在去拓野养殖场。” “现在?”小鬼手看了一眼腕表。 “对,现在就去找那个汪场长。”胖婶瞪着眼说。 这时,门外有人阴冷冷地说:“不用找,我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49篇 顺藤摸瓜 突然听到门外有人答话,胖婶殊感意外。 她驰目一瞥,见门旁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负手而立,后边站着两个黑衣人。 “你就是汪场长?”胖婶乜着眼问。 “不错”汪场长阴测测的回道。 雷万人凑过来,瞅瞅汪场长:“你……”他嘴里刚吐出一个字,却呃的一声翻身倒地。 胖婶又惊又怒,她看见是汪场长倏地弹出中指,击中雷万人的太阳穴,手法怪异刁狠。 “够黑!对同伙都下死手?!”胖婶喝了一声,出手抓向汪场长的衣领。 汪场长身子略侧让过袭来的指尖,口中一声轻啸,挥拳疾扫胖婶后脑。 两个黑衣人亦同时出腿,猛踢胖婶的双肋。 别看胖婶身宽体胖,动作却异常迅捷。 她身子一旋,上避汪场长的拳风,下边躲过黑衣人的双腿。胖婶守中带攻,借身子外旋之力,脚后跟一撩,恰好磕中一黑衣人的膝盖。一声惨呼,黑衣人倒地抱膝翻滚。 “呦呵?大姐身手不错啊。”汪场长颇感诧异的叫道。 “一般一般,全省第三,收拾你们这帮坏蛋绰绰有余。” 胖婶还真没吹牛,年轻时她曾获得过省女子散打锦标赛的季军。 今天她仍然宝刀不老。 汪场长顿滞两秒,觉得自己也不含糊,他冷然一哼,伴着口中啸声,戟指疾点胖婶的太阳穴。 胖婶侧身躲过,语气里充满蔑视的说“看样子汪场长也练过啊,不过瞅你这架势肯定和截拳道不搭边,为啥动手时你嘴里也噢噢叫?跟电视里学的?” “孤陋寡闻,我这是猫拳!”汪场长说着使出一招“喵爪锁喉” 胖婶一惊,心里暗道:世上真有猫拳? 她连连躲闪,观察片刻,笑道:“如果真有喵喵拳,也应该腿如疾风,拳似闪电,哪像你这般笨拙?另外你的嗷嗷声也不像猫叫呀。” 胖婶嘴里嘚咕着,突然一个戳脚将汪场长踢了个趔趄。” 汪场长跌出几步,站稳后看看胖婶,桀桀冷笑着将手伸进衣兜里。 胖婶估计他要掏刀镖之类暗器,便聚神戒备。 猛地,她感到后脖颈轰地一震,顿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原来,在胖婶分神之际,小鬼手在背后偷袭她。 小鬼手见胖婶昏倒,把手中的短棍往后腰一掖,骂道:“这胖娘们,刚才差点把我勒死。” 汪场长往楼梯处望望,轻声道:“咱们这一闹腾,说不定有住户已经报警,咱们赶快走。” “你们租的那房里没东西了?”小鬼手指着对面房间说。 “昨天就清理干净了” 说着,三人搀着受伤的黑衣人匆匆下楼。 原来这里并不是小鬼手的家,房子是临时租的。汪场长和两个黑衣人租住在对面房间,胖婶和雷万人一敲小鬼手住室的门他们就知道了,随后过来相救。 楼下的楚天女和铁柺李他们根本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等时间久了楚天女不放心,便和铁柺李找上楼来。 此刻胖婶已经清醒,只是恶心眩晕,站立不稳。 “大姐,你怎么了?”铁柺李抢上前扶住胖婶。 胖婶揉着后脖颈说:“没事了,刚才是小鬼手这混蛋在背后给了我一棒子,这家伙真随他师傅,又阴又狠。他们一共四个人,为首的是拓野公司的汪场长。” 胖婶说着往旁边地上一指:“这个姓雷的就是汪场长出手打昏了,伤了太阳穴,估计得迷瞪两天。” 胖婶匆匆讲述了刚才发生的情况。 楚天女看看躺在地上的雷万人:“先送他去医院吧” 打了120急救电话,雷万人被送到县医院观察室。 波罗张见雷万人已安顿好,轻声对楚天女说:“我去外边打个电话”随后匆匆退出观察室。 大约十分钟后,两辆疾驰的越野车在医院门前戛然而止。 波罗张听到刹车声,轻声对楚天女说“天女,你看这样行吗?让李老弟、丽丽在医院留守,咱们连夜去拓野养殖场。” “连夜去?有百十来里山路呢,这时辰恐怕没有出租车肯去那里。” 秦蕊在一旁不满的嘀咕道:“都怪那个小六子,他一口咬定说要去拓野养殖场只能骑马骑驴,要不然开车来多方便。” 波罗张轻声说:“我给朋友打电话找了两辆车” “啊?张哥厉害啊。”秦蕊挑大指赞道。 楚天女眼神复杂的注视着波罗张,点点头。 胖婶一听让铁柺李和丽丽一起留在医院,连连说好。 波罗张坐在第一辆车里,楚天女等坐在后面的车里。 “波罗张挺有道行呀,深更半夜在这荒远的山城,他一个电话就能搞来两辆豪车?”秦蕊轻声嘀咕。 楚天女一笑:“这里可能有他们公司的连锁店吧” 胖婶点头道:“别看我们麒麟河县城不大,能人多着呢。”随后她如数家珍般的讲述起麒麟河县的三教九流,奇闻异事。 百里山路崎岖宛转,犹如蜀道之难。再加之夜深雾浓,当汽车慢吞吞地晃悠到拓野养殖场时,东方已现晨曦。 秦蕊下车用手捶着车门说:“古诗云:骏马能历险,犁田不如牛。坚车能载重,渡河不如舟。这国际名牌越野车跑这种原始山路,还真不如三马子。 “野猪不爱叫唤”张科长小声回答。 懂一点风水学的张科长四下望望,神情有点肃穆,心中暗道:“建猪舍时是那个大仙儿给选得地方?这里分明是聚鬼生妖的四阴之地啊。还好,自己是保卫科长,这职位在古代相当于武举人,不惧邪魅。” 张科长虽如此想,却还是下意识的咳嗽一声,据说咳嗽能辟邪。 秦蕊感觉到张科长有些紧张,她默然一笑,没再吱声。 木栏旁有几处坟茔,无碑无铭,荒草萋乱。一只黄乎乎东西蹲在坟头上,它目光诡异,还不停的举爪作揖。 秦蕊低声道:“那坟头上有个怪兽,在给咱们作揖呢。” 张科长轻声道“这东西叫‘地猡鼠’,很有灵性,专在坟圈子里待着。据说这家伙很坏,你要是怕它,它会追到你家里去吓唬你。” 忽然,灌木丛里传来一声怪叫。 “没事,是猫头鹰。”张科长压着声音说。 前面,猪舍旁有两间石屋,门敞着,屋里黑黢黢的。 这时石屋里“咕咚”响了一下。 张科长四下瞅瞅,悄声道:“这房子里有点古怪,你们两个小美女待在这里别动,我先进去看看。” 冷风拂过,木门微微摇曳,发出诡异的吱吱声。 张科长慢慢接近石屋门,屋里黑暗处又响了一下。 “谁在屋里边?出来!” 张科长粗声暴喝。 屋里一片寂静,黯然无声。 张科长十分警觉的慢慢移到石屋门前,伸手轻轻拉开半掩着的木门。 突然!一团怪影从屋里闪电般扑出,张科长反应超快,他飞起一脚,嘭的一声,那团怪影不见了。 张科长目光炯炯四下一扫,却不见怪影踪迹。惊讶道:“什么鬼?何方妖孽?” 秦蕊在一旁咯咯咯笑道“大叔,没有妖孽,从屋里冲出来的是一只小野猪崽儿,被你一脚踢房上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50篇 出乎意料 张科长弄清自己一脚把一头小野猪踢到房“这美女会点穴?她是本地口音吗?除了我们,天河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姑娘?” 王油灯看看秦蕊,又瞅瞅楚天女,小声道:“她相貌没你两漂亮,但功夫确实了得。后来那姑娘也来到车上,看押我的那些大汉对她都毕恭毕敬,大伙都叫她‘织女姐’。” 王油灯哦了一声说:“对哩,她脖子上有刺青,刺着‘织女岛’三个字。” 楚天女和秦蕊释然相视,难怪这个织女姐会在五里坡出现,原来她是为了押送王油灯。 “他们为什么把你弄到这里来?”楚天女满腹疑团的问。 王油灯咧咧嘴:“他们是为了找黄金造像” 随后王油灯简单的讲了当年和大野马一起盗挖元代崖墓的事。 王油灯无奈的说“事后,老八他们一口咬定,硬说我独自把那六百两重的黄金像黑了,要我交出金象。至于为啥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来,我也不清楚。 秦蕊听罢王油灯的讲述,不由脸色一沉,怒道“天女,咱们再把他绑回柱子上,这人扒坟盗墓活该受罪。” “别别别,大侄女,要不你们把我交给警察吧,这么多年,我真受够了。” “但愿你能幡然悔悟”楚天女轻声说“大叔你去自首吧” “自首?想得美。”突然门外有人答话,是女人的声音,语音甜婉柔美。 王油灯一听,惊惧的盯着门口悄声道说:“那个织女姐来了” 秦蕊哼了一声说:“上次在旅店让她跑了,这回不能客气了。” 织女姐在外面甜甜的说:“大哥们注意啦,把新给你们新买的弓弩都瞄准喽,只要门窗前一出现人影就开射,我看看谁想当刺猬。” 楚天女拦住秦蕊,掏出手机拨打,试了几次都没信号。 “屋里人听着”又传来织女姐甜美的嗓音“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放火把你们烧死,二是让王油灯自己出来和我们走。” “对,识趣儿的快让王油灯出来!” “王油灯滚出来” “王油灯举着手滚出来。” …… 外面一阵乱吆喝声。 楚天女蹙眉道:“听声音外边有六七个人,如果他们真有弓弩,咱们不能往外硬冲。” 张科长抄起一把铁锨守在门口,他心中暗暗叫苦;为了回避汪直,他特意到猪舍来躲清静,却没料到这里的场面竟然如此复杂凶险。 正在彷徨之际,突然有人喊:“警察!趴在地上别动!” 歹徒们不甘心趴下束手就擒,他们呜嗷一声跳起来就往密林深处跑。 “啪!”一声枪响,一个歹徒应声而倒。 警察这枪没真打,只是鸣枪示警,跌倒的那位歹徒是被枪声吓趴了。 由于草深林密,织女姐最终带着几个歹徒落荒而逃。 波罗张找到到楚天女说:“我们没找到汪直,电话打不通,不放心你们就赶过来,结果还真出了状况。” 楚天女望着密林里说“这伙人是药湖黄均的手下” 波罗张轻轻道“这些人是由药湖、老八和麒麟河县三股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帮派凑成。” “很奇怪啊”楚天女不解道:“天河市与麒麟河县相距五百公里,他们勾搭在一起就是为了铁柺和那疑似存在的黄金造像?” 波罗张摇摇头“他们幕后有更深的背景……” 这时秦蕊凑过来很神秘的小声说:“张大哥,你是便衣警察吧?” 波罗张看着秦蕊,很郑重的说:“绝不隐瞒,我真不是。” 这时王油灯站在石屋门前,茫然的望着眼前纷乱的场面。 楚天女快步到他身旁,悄声问:“王大叔,你打算怎么办?” 王油灯凄然一笑“自首,自首吧。” 楚天女心头一酸,她听张乾讲过王油灯颠沛流离,坎坷多舛的境遇。 这时波罗张也走过来,打量一下王油灯,问楚天女:“这位是?” 楚天女嘴唇动了动,没吱声。 “你是警察吧?我叫王油灯,我归案,我自首。”王油灯痛快而平静的说。 楚天女赶忙补充道:“他是被那伙歹徒抓到这里来的,在这里被绑着关了一夜呢。” 波罗张见王油灯只穿着内裤,眉头微皱道:“你被绑着关了一夜?这时节山里的蚊子很厉害,你除了额头上有个蚊子叮咬的疙瘩,腿上却安然无恙。” 王油灯笑了,比哭还悲催的笑。 “唉,信不信由你,我真被绑在柱子上过了一宿,天蒙蒙亮时进来一只小野猪;它转了一圈,突然咬住我的裤脚就往下拽,我绷着劲儿不让裤子掉下来,小野猪很执着,咬定裤脚不撒嘴。这时我忽然想起来裤兜里装着几块巧克力呢,莫非小野猪要吃巧克力?我一松劲儿,裤子就被拽下去了。” 波罗张四下瞅瞅,语调中有些讥讽:“裤子呢?被小野猪崽吃了?” “裤子在房顶上呢” 波罗张目光专注的盯着王油灯,好像精神病院的医生在审视病人。 “我说的是真话” 王油灯看了一眼身旁的张科长说:“那小野猪崽子刚把我裤子拽下来,这位大哥就在门外大喊一声,小野猪受到惊吓,顶着裤子就往外跑。大哥真好功夫,抬腿一脚,小野猪和我的裤子就一起飞上房顶。” 波罗张听罢,打量一下石屋,转头对秦蕊说“院里没梯子,小蕊只有劳驾你上房把那条裤子取下来。” 秦蕊仰面观察一下石屋,说:“遵命” 言罢,秦蕊飞身上房。 十秒钟后,王油灯那条黑裤子从房上飘落。 三十秒钟后,却仍不见秦蕊下来。 “小蕊!快下来啊!”楚天女仰头喊。 房上静悄悄,不见秦蕊回答。 楚天女又喊了两声仍不见秦蕊回复,她急忙对波罗张说“张大哥帮我一把” 波罗张会意,赶忙靠墙双掌一叠,楚天女纵身跃起,足尖一点,借掌力上送之势跳上屋顶。 楚天女举目观瞧,发现小野猪直挺挺躺在房顶,秦蕊却不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51篇 不回天河 房话。 “老大吩咐了,这个姓雷的很重要,要好好照看。”一座假山洞里传出瓮声瓮气的声音。 丽丽慢慢靠近,洞口上方刻着三个大字:盘丝洞。 洞里一沙哑嗓问“哈哥,那个铁柺李咋处理?” 哈哥:“甭管他,饿死拉倒。” 丽丽暗暗皱眉,这帮歹徒够狠。 丽丽藏在一头仿真老虎后面,悄悄往洞里窥视:洞内亮着一盏节能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上坐着两个大汉,穿着病号服的雷万人卷缩在一旁,却不见铁柺李的身影。 丽丽估量一下,如果突然冲进去,足可以制服这俩坏蛋。她正要动手,却听那沙哑嗓喊道:“喂!你们仨弄好了吗?我早就饿了,咱们先吃晌午饭吧。” 丽丽一惊,原来洞窟深处居然还有三个歹徒。以一敌五?丽丽自忖难有胜算,她打算撤离求援。 可偏偏这时洞中那俩家伙出来了,将一些罐头食品放在一块垫子上,冲着洞里说:“在外边吃吧,里边太闷得慌。” 然后,五条大汉围坐一圈开餐。 丽丽只得默默潜伏,她盼着这些家伙最好喝醉,她便可以救人。可那些人却滴酒不沾,只是慢吞吞地东一口西一嘴的边吃边谈。 忍耐许久,终于等到他们吃好重回洞内,丽丽才悄然撤出。 到了外面丽丽想打电话,手机却没电了。 这一带荒凉僻静,没有过往车辆,丽丽奔走很长一段路程后才拦下一辆的士。 还好,丽丽刚赶回医院就遇见她大姨胖婶和波罗张他们。 丽丽讲清大概情况后,车已经到了游乐场前。 波罗张观察一下场景,对司机说“你把车停到海盗船后面,你守在车里。” 那辆灰色面包车仍然停在游乐宫门前。 四个人沿着墙根来到游乐宫大门前,正要进去,忽然听里面有杂乱的脚步声,大家立即隐蔽在篙草丛中。 有两个人架着雷万人出来,迅速上了面包车。波罗张悄悄打手势,示意等里边那三个人出来后在动手。 岂料,等了片刻,后边并没有人再出来,面包车一声轰鸣,飞驰而去。 楚天女急忙说“张哥,你和丽丽坐车去追踪面包车,我和小蕊进去看看。” “我留下吧,里边那三个坏蛋都驴高马大的,不好对付。”丽丽说。 “好吧”波罗张说着扭头就往海盗船那跑,他很放心,这三个姑娘各个都古灵精怪,武艺超群,对付三个歹徒应该绰绰有余。 三个姑娘蹑足潜踪摸到盘丝洞前,静听片刻,不见动静。 秦蕊轻声道:“好像洞里边没人,这四周还有好多山洞,确定是这个洞口?” 丽丽点点头“没错,蜘蛛精,盘丝洞。” “你两留在外面,我进去看看。”楚天女说罢抄起一块木板闪身进洞。 洞内很黑,楚天女用木板四下探探,碰到了那盏节能灯。 楚天女打开节能灯,四外一照,发现洞里边还有三个一人多高的小洞口。 楚天女径直走进中间的洞窟,洞顶上写着一行小字,楚天女举灯想看看写的啥,不料脚下的地板却突然裂开,下面是黑森森的洞穴。 楚天女啊了一声,瞬间坠落于黑暗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52篇 黛色秘语 “黑暗是什么?是精神还是物质?悲伤时在黑暗中哀泣,欢愉时在黑暗中狂舞。黑暗静寂深邃,黑暗迷幻包容。无论癫狂矜持,喜怒哀乐,溶于黑暗则万物如虚,大静无垠。” 这段文字是楚天女刚上大学时写的一篇日志。 楚天女喜欢康德、黑格尔、老子、唐僧。 喜欢唐僧?对。 当下,让大话西游这部电影闹得,貌似喜欢唐僧的不多,都嫌他烦。 小时候,每当楚天女如顽童一般调皮捣蛋时,母亲就会双掌合十做唐僧念紧箍咒状,泼猴小天女见了便会咯咯咯大笑,然后安静下来。后来母亲去世了,楚天女一看到唐僧影像就会想起母亲。 楚天女心灵阳光明媚,但她却喜欢沉寂无边的黑与暗。 无星无月的夤夜,幼小的楚天女常常呆立于黑暗中,无界的黑暗里有奇花异境,有绚丽的愿景,有母亲的身影。 母亲离世后,小小的楚天女常常会站在万籁无声的夜幕里,有时候思绪徜徉舞动,有时静静地什么都不想。 每当明亮的手电光照到她娇小的倩影时,父亲总是怜爱的抱起小女儿,然后也默默地伫立于黑暗中。有时,会一直站到天亮。 楚天女上大学后起的qq昵称叫“光明黑暗都可爱” 为此楚天女的姑姑常常对楚万里叨咕:“大哥你瞅瞅天女这孩子,都上大学了,黑和白还拎不清。她居然喜欢黑暗?怕是得看心理医生了……” 楚万里会帮着女儿解释“天女喜欢的不是精神层面的黑暗,是自然界的黑与暗。” 当然,能思维的生物都有自我主动选择环境的属性,主动在小黑屋里静静沉思,和被关在小黑屋的感觉决然不同。 正如在游乐宫的盘丝洞里,一向喜欢深浓夜色的楚天女咋然坠落黑森森的洞窟时,她也惊悸万分,花容失色。 当楚天女脚下一空落入黑暗之中时,她第一次对黑暗产生恐惧。 这是一条偏平陡滑的管道,楚天女的身体如陀螺般疾速旋转坠落。 大约十秒钟后—— “嘭”地一声,楚天女落地,还好地面是软的,似乎铺着海绵垫。 眼前黢黑一片,楚天女翻身站起,四下摸索,她感悟到上边有凉风吹落,那里应该是自己跌落的洞口。 楚天女奋力向上跃起,她想抓住洞口边缘攀爬出去。 楚天女奋力跳了几次,都没摸到洞口,触碰到的只是光滑的石壁。 楚天女做个深呼吸,准备再次起跳。 “别跳了” 黑暗中突然有人说话。 楚天女顿时僵住,或者叫惊呆了。 那人接着说:“别费劲了,洞口离地面有六七米高,你又不是电视剧里的女主角,肯定跳不上去。” “你?你是铁柺李?”楚天女惊异的叫道。 “你是楚姑娘,楚天女?” “是啊是啊”楚天女激动的说“原来他们把你关在了这里,我什么都看不见,你在哪呢?感觉这里好空敞啊。” “这里是个地下圆筒仓,我被绑着呢,动弹不得。” 楚天女顺声音找到铁柺李,给他解开绳索。 “你没摔伤吧?”铁柺李关切地问。 “没事,就像坐旋转滑梯一样。” 楚天女随即讲了如何寻找他和雷万人,如何跌落暗洞的事。 铁柺李长舒一口气,说“既然秦蕊和丽丽在上面,咱们会很快得救,安心等待吧。” “不过,我还是想当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楚天女不服气的笑道。“洞口气流很强,我能判断出洞口的大概方位。” 铁柺李笑道:“我知道你轻功好,但脚下是软的,你不能借力。在电视剧里,女主角的飞檐走壁都是五毛钱特效弄出来的……” 不等铁柺李嘚咕完,楚天女已将从铁柺李身上解下来的绳子朝上头抛去,巧了,绳子居然挂在上面。 楚天女兴奋的说“我先攀上去,然后找一根长绳再把你拽上去。” 两分钟后—— “嘭”地一声,楚天女再次摔落地上。 楚天女翻身跃起,啊了一声,又自跌倒。 “怎么了?”铁柺李忙摸索着来扶楚天女。 “没事,只是脚崴了一下。”楚天女颇感窘迫,讪讪的说“那管道太光滑了,难怪洞口广告牌上写着什么纳米材料,还真是光不溜丢的抓不住。算了,老老实实的等着救援吧。” 黑暗中,两个年轻人靠墙壁坐着。 楚天女突然哧地笑了“还好,我掉下来两回都没砸到你。” 铁柺李笑道“是啊,林妹妹从一个地方掉下来两次,居然都没砸着我。” 楚天女笑道“我可不是娇滴滴的林妹妹,我楚天女的名字高端大气上档次。” 铁柺李微声嘀咕一句什么,然后轻轻诶了一声。 楚天女纳闷道:“怎么了?” 铁柺李顿了一下说“有个疑惑,我想问一下。” “请讲” “在民间,都忌讳给小孩起太大的名字,我觉得‘天女’这名字太大了吧?” 楚天女默然不语。 “对不起,我问的有点唐突。” “我们楚家三代单传。”楚天女突然冒出一句。 铁柺李哦了一声,他不知道如何接话。 楚天女缓缓的开口道“听我姨妈讲,妈妈生了我以后,奶奶天天撂脸子,不满意。后来给我起名字时,奶奶不顾全家人的反对,硬给我起了楚天女这个名儿。” 楚天女叹口气道“姨妈说奶奶黑心眼子,可我却不信,因为自打我记事起奶奶就一直疼爱我。有一次下大冰雹,奶奶把衣服脱下来替我遮挡,她自己被雨水淋冰雹砸,几乎昏迷了还坚持护在我身上。事后奶奶多日高烧不退,医生都下病危通知单了。” 铁柺李静静地听。 楚天女轻轻的说“老人们都有点迷信吧,妈妈见拗不过奶奶,就悄悄和爸爸商量,给我起了个小名儿叫甜女,楚甜女,他们说这名字平庸低调好养活,后来……” 楚天女突然闭口不语。 铁柺李问“后来怎样?” 沉静片刻,楚天女恼道“刚才我听到你好像偷偷笑了一下,取笑我是不?” “我要是笑了,就让我困在这地窨子里永远出不去!”铁柺李的声音十分郑重。 “好了,算你没笑。”楚天女沉默须臾,语气有些复杂的说:“我小名儿叫甜女的事连秦蕊都不知道,你得保密,如有泄密,定斩不饶。” 铁柺李连连保证:“如果泄密,不用问斩,我自裁。” 楚天女笑了,语音略显明快的说:“其实我们楚家的名字都很大,我老爸有两个名字,楚开山,楚万里。听奶奶讲我祖爷爷叫楚九霄,在京城开镖局。” 铁柺李道“难怪你武功了得,花架子武艺是开不了镖局的。” 楚天女轻声道:“奶奶说,正当镖局红红火火兴旺之际,镖局圈养的母牛生了小牛,这小牛犊子是个怪物,它不喝奶不吃料,专吃铜铁。家里的刀枪剑戟,还有铁锅铜盆,它逮啥吃啥。人们吓坏了,一阵乱棍就把小牛打死了。没成想,第二天来了几个当差的,说这小牛犊是天降麒麟,勒令速速将宝物呈送皇宫,” 楚天女叹口气说:“杖毙麒麟贡品,闯了弥天大祸,祖爷爷就散了镖局,带全家躲到天河避难。” “太神奇了”铁柺李叹道。 “我知道你不信,其实我也不信。”楚天女说“不知何故,我家常遇奇异之事,我小时候就遇到一件怪事。 我六岁那年,一场暴风雨后,我家院里竟然出现一只直径超过一米的大乌龟。奶奶说龟是长寿的灵兽,就收养家中,我给它起名叫圆圆。 圆圆却实很有灵性,有一次我独自在墙头上玩耍,一不小心从高墙上跌落摔晕了,圆圆就驮着我去村里小学校找我老爸,当时我老爸在小学当体育老师。 后来此事传开,人们纷纷前来观赏圆圆。一些专业人士拍照画图研究圆圆的种类,有人说圆圆是海龟,有人说是象龟,居然还有人说圆圆是忍者神龟……” “嗤——”铁柺李发出怪怪的声音。 “你怎么了?”楚天女问。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笑。”铁柺李赶忙解释。 楚天女笑了,说:“我像个长舌妇似得瞎叨叨,说说你吧,你正正统统,一瞅就是个玛丽苏式的好青年,说说你小时候的光辉事迹,说不定能进小学教材做范文呢。” “我小时候也尽干坏事了”铁柺李笑道。 随即铁柺李像面对考官的应聘者似得,十二分努力的介绍自己。他把小时候如何偷偷砸人家玻璃,打架干不过哥哥,就背地里把人家弟弟暴打一顿的等等不良劣迹合盘托出,听得楚天女娇笑连连。 专家说,人在黑暗中容易倾诉,此言不虚。浓黑之中,楚天女和铁柺李如做忏悔一般,轮流自我揭短,娓娓详述小时候的糗事。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 黑暗里突然“咔”地一声响,接着亮光一闪,墙壁上倏地开启一道暗门。 楚天女惊呼一声,旋即开心的笑了,她发现暗门里居然站着狗狗二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53篇 琐屑因果 暗门中央,帅气的二哈昂首而立,桀骜中透着高冷。 楚天女惊喜的叫道:“天呐,是二哈!?”, 二哈发现楚天女,不在装范儿,它呜嗷一声从暗门处跳过来,摇头摆尾,打滚儿撒娇。 铁柺李在一旁用力咳嗽一声,示意自己的存在,二哈却只是斜眼一瞥,没理他。 “二哈真棒!居然会打开暗门。”楚天女抚摸着二哈的额头夸奖。 “错!暗门是我打开的——” 随着话音,从暗门外边爬起一个人,双手捂着腰,一脸的尴尬愤懑。 “是张大哥?你为什么趴在地上?”楚天女颇感惊讶。 波罗张一声叹息,啼笑皆非的摇摇头,冲着二哈叱道:“这坏蛋二哈!我刚把暗门打开,它就一头把我撞趴下了。这家伙毫不犹豫的从我身上踩过去,然后独自站在暗门中央摆pos。你看着二哈傻呵呵,其实是典型的心机狗啊。” 二哈似乎听明白波罗张在数落自己,瞪着眼对他嗷嗷叫着回怼。 楚天女见了咯咯笑,铁柺李凑过来拍了二哈一下让它安静,然后纳闷的问:“张哥,二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波罗张猫腰从地上捡起手电筒,跳进暗室,四下照照,说:“你两没受伤吧?” “天女脚崴了”铁柺李说。 楚天女试着走了两步说:“不碍事” “好,咱们先顺着暗道撤出去。”波罗张说。 暗门外是一处狭窄的旋转楼梯。 “楼梯太陡,我扶你走吧”波罗张轻声对楚天女说。 “谢谢,不用了。”楚天女莞尔一笑。 这时二哈嗷嗷一声,欠儿登似得窜过来把波罗张挤到它身后,跟着楚天女亦步亦趋的爬楼梯。 波罗张看着二哈笑笑,侧头对铁柺李说:“二哈是我朋友从五里坡派出所带过来的” 铁柺李一惊:“派出所?二哈咬人被警察抓了?” “没有” 波罗张对铁柺李说:“上午我朋友把王油灯暂时羁押五里坡派出所时,发现二哈正在派出所里嚎叫闹腾。我朋友一打听知道是你的狗狗,就把它带到这里,便于寻找你的下落。结果还真管用,真是二哈找到的这条暗道和暗门。” 铁柺李点点头,笑道:“二哈的嗅觉记忆超强,整个五里坡镇一共有多少家包子店和肉铺,具体位置在哪,它都门清。要是市场管理员带着二哈去收费,肯定没漏户没死角。” 波罗张嘿嘿一笑。 楚天女回头摸摸二哈的额头,赞道:“真乖,我们二哈不但能找到暗道暗门,还知道跑到派出所等着张大哥的朋友出现;然后一起来麒麟河救我们,太神了。二哈你要是遇到二郎神,哮天犬只能去其它星球流浪了。” 波罗张抬头望望楚天女的丽影,悄然一笑,转脸对铁柺李说:“我这人一激动说话就颠三倒四不分主次,刚才忘了说了,是你隔壁的老王把二哈送到派出所的。” “王叔?”铁柺李笑道:“准是二哈又咬他家门框来着,王叔一生气就把它送派出所了。王叔以前说过,如果二哈再拆他家院门就把它送官法办。” 波罗张摇头道:“不是拆家,这次可能是二哈感应到你有危险,它在院里疯狂乱叫,后来它居然跳墙跑出来,蹲在街口仰天狂啸。隔壁老王怕二哈伤到路人,就把它送到派出所。” 铁柺李自豪的笑了:“二哈确实不简单,有一次我下河游泳腿抽筋了,是二哈把我拽上岸。” 楚天女轻轻笑道“李大哥,求你一件事呀。” “别客气,请讲。” “我想把二哈带回天河呆一阵子。” “噢?好啊,不过二哈太皮,忒烦人。” 波罗张笑道:“皮点不打紧,只要不蹲在街口装大灰狼吓唬人就行。” 铁柺李轻轻一笑,问:“张哥,雷万人怎样了?” “已成功解救,那几个歹徒也缉拿归案。不过,雷万人也被羁押了,虽然他本意是和别人打赌,但毕竟是他打开了地下室的锁具,使盗窃分子盗走了铁柺。” 铁柺李遗憾的叹息一声。 这时楚天女离开旋转楼梯,钻过一个低矮的木门,前面亮光一闪,她已走出暗道。 盘丝洞前,秦蕊一见楚天女惊喜的扑过来,抱住她又蹦又跳。 “晚上咱们去最好的饭店,我请客。”秦蕊笑着嚷。 这时波罗张的电话响了,他听了片刻,说“好,我们马上回去。” 波罗张对铁柺李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个假汪场长带着铁柺在天河出现,现已人赃俱获。” “真的?太好了,谢谢。”铁柺李开心的叫道。 波罗张一笑:“别谢我,要感谢警察叔叔。不过,根据警方需要,你真得和二哈去一趟天河了。” “好好”铁柺李连连答应。 “我也想去天河”站立一旁的丽丽轻轻插了一句,然后嘟起嘴发呆。 波罗张摇头道:“丽丽等以后再去天河吧,你大姨脖子伤很重,住院期间需要亲人照看。” “好吧”丽丽看了铁柺李一眼,闷闷不乐的应道。 回天河之前,大家一起到医院看望胖婶,道别时铁柺李从左臂暗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丽丽悄悄说“密码是100除以82,如果县医院条件不行就转院治疗。” “我有钱”丽丽轻声道:“你早些回来才好” 铁柺李把卡塞到丽丽手里说“必须的,大姨是帮我找铁柺受的伤。天河的公安有事找我,你就带我好好照料大姨吧。” “嗯”丽丽瞅瞅一旁的楚天女,很轻地应了一声。 草草吃罢晚饭,波罗张亲自开车连夜赶往天河。 秦蕊坐在后排,斜靠着毛茸茸的二哈,打着哈欠问波罗张:“你的警察朋友呢?” “有事留在麒麟河了”波罗张一手握着方向盘,拿起手机按了几下递给一旁的楚天女,说:“我朋友有事去了一趟拓野养殖场,这彩信图片就是汪场长从大眼刘那里买的那个砚屏,你看看对吗?” 楚天女瞅瞅,摇头道:“不对,这砚屏的材质好像是虬角,不是那个紫檀碧玉砚屏。如果不是小六子瞎说八道,就是汪场长掉包搞移花接木,古玩圈里常玩这种鬼把戏。” 波罗张点点头没吱声。 秦蕊哼了一声说:“我瞅着拓野那个真的汪场长也不地道,养殖场里没有几头野猪,他却戴着价值百万的蓝宝手串。” 越野车转过一个垭口,前面亮着一盏红灯。路中拉着警戒线,一块大牌子上写着:前方公路被山洪冲毁,车辆向右绕行。 “右边的路口通向那里啊?”波罗张下车四下张望着说:“夜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 铁柺李也下车,打量片刻说:“我以前收古玩时来过这里,右转的路通往大铁县的黄家镇,上车走吧可以绕过去。” 秦蕊叨咕道:“我吃了晕车药还是有点晕,要不咱们到黄家镇先歇歇吧。” 波罗张看看手表:“也行,等天亮再走。” 午夜时分到了黄家镇,大家找旅社休息到黎明再次出发。 车子出了黄家镇向南疾驰,这地段是山区中少有的一马平川。 路况很好,越野车轻快疾驰。 波罗张却略显不安,不时的扭头扫瞄后视镜。 楚天女纳闷的问:“有问题吗?” 波罗张点点头说“后面有辆车在黄家镇时就一直跟着咱们,不知是不是巧合。” 昏昏欲睡的秦蕊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头,兴奋的叫道:“有车跟踪咱们?太好了!减速慢行,等他过来。如果还是织女岛那丫头,我会会她。” 铁柺李悄悄一笑,想不到这娇美的小淑女,竟然这般好斗。 波罗张瞄瞄后面的车,稍稍减缓车速,然后“嗤”地一声,突然把车停住。 后面的车没减速,牛吼般疾驰而过。 秦蕊瞥了一眼,颇感失望,开车的是个中年男人,后面坐着两个八九岁的小姑娘。 波罗张自嘲的一笑:“是辆改装车,不过车内应该是父亲和两个小萝莉,是我多疑了。” 铁柺李没笑,很认真的说:“小心谨慎没错,昨天上午在医院我和雷万人被劫持时,根本看不出那几个人是歹徒。” 前面,那辆车已无踪影,波罗张重新开车上路。 走了一会儿,楚天女突然叫道:“不对,那两个小娃娃有问题!” “什么小娃娃?”波罗张诧异的问。 楚天女急切的说:“以前我听林小强和乾叔说过,曾经有两个穿绿袄的小娃娃在半夜跟踪他们。乾叔腿上中的那枚毒针,也是那小娃娃用吹管射出的。刚才那车里肯定是她俩,绿袄红裤子,一对儿诡异的小娃娃。 秦蕊肩头一颤,蹙眉道“我从小就惧怕灵异的东西,这俩小娃娃绿袄红裤,跟祭奠用的纸人一般,阿弥陀佛,真的很诡异。” 这时波罗张轻声说:“奇怪,那辆改装车又开回来了。” 果然,那辆车又从对面呼啸而至。 两车相汇的瞬间,大家顿感惊诧,发现那两个小娃娃居然没在车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54篇 规避槭县 秋风萧瑟,水漾涟漪。 张乾默默伫立天河岸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缓缓流淌的河水。 忽然,张乾晃了一下,险些摔倒,一旁的妻子唐芸赶忙扶住他,关切的问:“怎么了?” 张乾轻声道:“没事儿,老盯着河水看,晕水了。” 唐芸无奈的哦了一声。 此刻的张乾,满腹惆怅和失落。 张乾虽然已经康复出院了,但新的伤害和打击却接踵而至。 首先,购买国外古城堡的事已成悬案,张乾的表哥和那笔巨额资金如泥牛入海般消失了。是表哥携款潜逃,还是出了意外?不得而知。 再者,张乾的红颜知己苏静静失踪了,那只珍罕的翠镯也不见了。 家人劝张乾报案,张乾却置之不理。 唐芸愤愤地对张乾嚷:“肯定是苏静静见你腿残住院,就偷了翠镯潜逃了。为啥不报案?舍不得抓她?这骚狐狸精肯定躲在暗处偷着乐呢……” “啪!” 张乾打了唐芸一记耳光。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张乾冷冷地说。 这么多年,张乾对妻子第一次动手。唐芸被打后泪眼婆娑地盯着张乾,心中异常苦楚。 “啪啪!” 张乾又狠狠地打了自己两个耳光。 唐芸瞪着泪眼,愕然的望着张乾,不知就里。 “你,你不该侮辱苏静静,第一个耳光是我替她打你。后两个耳光是我替你打我,因为我不应该打你。” 张乾像个很轴的哲人,十分拗口地诠释着这三个耳光。 “你——你这是何苦!”唐芸被张乾愚得几乎吐血。 事后,张乾得到了唐芸的谅解,因为张乾的主治医师专门嘱咐过她:诸事不要和张乾计较,一向低调中庸的张乾之所以变得脾气乖戾,是因为那枚毒针的毒素尚未肃清,他的情绪神经尚需修养。 那位医师是张乾的好友,唐芸对他的话虽然半信半疑,却也能“谨遵医嘱”不再和张乾计较。 近期,唐芸很烦,她对楚天女也颇存怨慲,因为楚天女把去麒麟河回来途中遇到那两个诡异娃娃的事告诉了张乾,张乾的情绪便愈加低落,常常一脸抑郁的站在天河边久久地望着河水发呆。 唐芸诚惶诚恐,害怕张乾投河,只得时时相伴他左右。 其实唐芸错了,张乾根本没有投河自尽的念头。况且张乾精通水性,他即便被缚住手脚都能游个十里八里,跳到水里头甚至有些鱼都干不过他。 张乾之所以常伫足河边,套用一句老话,他是在做思想斗争。 如此冥思苦想,要和谁斗与谁争?这问题很棘手,因为张乾根本不知道潜在的对手是谁。 几天前,张乾连着收到恐吓信和手机短信。 第一封恐吓信很奇葩,内容大意是勒令张乾歇业一年,规避他乡,别再掺和天河古玩圈的事,如若不从,后果很严重。 张乾冷然洒笑,随手将恐吓信丢到一边。 不过看到第二封恐吓信,张乾立时懵了。 这封信并没写任何恐吓厉毒的语言,整张a4纸只印了十几个字,就是张晓唐在国外留学的住址。 张晓唐是张乾的儿子。 张乾慌了,他找到波罗张求解,波罗张给了两条建议;第一马上报案,第二假装顺从,暂时去外地规避。 一番踌躇后,张乾把那几封恐吓信交给警方。 张乾立即给澳洲的林小强发函,委托他请一位保镖,暗中保护张晓唐。 安排妥当后,张乾决定先去槭县小憩几日,那里有他的好友,也是当年张乾当兵时的驻防故地。 出院后张乾已戒掉清闻香烟的嗜好,也不在钓鱼。 不过,张乾仍旧喜欢站在天河边,默默地望着流淌的河水,触悟当年孔夫子感慨“逝者如斯夫”的情怀。 唐芸劝道:“走吧,咱们回家吧。老盯着河水,我也头晕。” 张乾嗯了一声,不禁又朝河湾处的摩天轮望了一眼,那里曾经是他和梦露约定埋漂流瓶的地方。 张乾本想约定楚天女和波罗张、秦蕊一起去槭县,但波罗张公司有事脱不开身。而秦蕊的父亲恰好来天河看望她,秦蕊也不能离开。 楚天女的另一个好友金妹去滇南访友亦未归还,楚天女无伴可结。 张乾颇感踌躇。 “哎,我看让那谁跟你们一块去挺好。”唐芸提醒道。 “谁?” 张乾有些紧张的问,他担心唐芸会提议让她哥哥唐雷跟着去,张乾超烦这位大舅哥。唐雷三十多岁,离了四次婚,现在无房、无职、无存款,有的只是暴戾的脾气,整天穷横穷横的得谁和谁干。 唐芸爽快的说:“你找铁柺李呀,找他搭个伴。” 张乾长吁口气,笑道:“对呀,我到把他忘了,昨天楚天女还说着,他还在天河保险柜厂帮忙呢。” “这小伙子不错,人踏实忠厚,不贪财,那么贵重的铁柺他都舍得捐给博物馆了,是个可交之人。”唐芸言语感慨的说。 “那好,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就怕他也脱不开身。” “别介”唐芸笑道:“铁柺李如果说工作太忙走不开咋办?你给楚天女打电话,让她找铁柺李。” 张乾眨眨眼,笑了。 唐芸猜对了,因技术问题,铁柺李在天河保险柜厂还真的很忙。不过,当铁柺李接到楚天女的电话后,也顾不得厂方是否骂他重色轻友,把图纸一丢,立马陪着楚天女出行。 路上,楚天女开着车,望一下后视镜说:“乾叔,把二哈寄养在你家,驴驴不会欺负二哈吧?” 张乾想了一下,轻轻说:“应该不会” 张乾有些伤感,他想起那只可爱的萨摩耶“公主”,自从苏静静失踪后,她的爱犬公主不吃不喝绝食而亡。 铁柺李不知张乾心事,笑道:“那驴驴虽然个头大,但它还是愿意有个伴儿,我看驴驴很喜欢和二哈在一起玩。” 楚天女意识到不妥,侧目瞥了铁柺李一眼,赶忙岔开话题:“李哥,保险柜厂花二百万买了你的专利,你却撇下厂方和我们去游玩儿,他们肯定气坏了。” 铁柺李摇头道:“我是在给他们尽义务,是保险柜厂的技师擅改参数才引发一系列问题,我已经帮着修正了数值,剩下支端末节的问题他们自己能解决。” 楚天女故作贪婪的说:“听说谁能技术性打开你那球胆保险柜,就奖励一百万?啥时候我有空儿了得去试试。” 铁柺李很认真的说:“好啊,啥时候去都行,开锁期限对你没有失效期。” 楚天女开心的笑了。 槭县离天河四百公里,仍属燕山山脉。 时值浅秋,满山的槭树初染红晕,远远望去,奇峰粉俏,峦飞氤氲。 “这里景色真美,等金妹办好旅游公司后,建议她在这里设个景点。”楚天女有些陶醉的喃喃道。 铁柺李笑道:“办旅游公司算我一份儿,我嘴笨当不了导游,但可以干勤杂工的活计。” 楚天女心中甜甜,嫣然一笑。她没回应铁柺李,侧头说:“乾叔,前面是岔路口,怎么走?” “左转,下道走渣滓路,看见有枫树庄的路标就到了。”张乾望着远处一座巍峨大山的说:“那就是八卦山,山上有长城和烽火台,当年我们连就驻扎在那里。” 楚天女对铁柺李说:“乾叔过去是侦查兵,相当于现在的特种兵,功夫了得。” 铁柺李赞道:“了不起,和你们在一起我超有安全感。” 大约十分钟后,路边出现一爿石岩,上面刻着“枫树庄”三个大字。令人惊讶的是,此刻石的落款居然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看来枫树庄虽小,却也是个有故事的山村。 “我有七八年没来枫树庄了,但我和耿大哥每年都通电话相互问候。”张乾略显兴奋的说。 枫树庄地域尚未开发,广袤山野兀自原始,时髦话叫原生态。 汽车驶过一片野荆扎成的篱笆,停在一座石院门口。 大门旁立着雕工精良的汉白玉上马石和拴马桩,一头小毛驴正在拴马桩前蹭痒痒。 院门前,卧着大黄狗、大公鸡、大白鹅,传说中的乡间三霸同框。 下车后,铁柺李有些犯怵的说“院门口那三个家伙都不好惹” 楚天女笑道:“我小时候被一群大白鹅追,撵的我把新买的鞋都甩河沟里去了。后来我拿着烧火棍找到那群大白鹅,跳到鹅群里就一阵乱打。” 铁柺李不禁心中暗笑:难怪她能和刁蛮的秦蕊做闺蜜,敢情也是个暴力妹。 铁柺李笑道“然后你打的一群大鹅都俯首称臣?” 楚天女幽幽一叹:“再次败北,我虽然没被那群大鹅当场ko,却以点数惨败,嘴太多了,拧得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都没好地方了,我妈妈见了心疼的哭成泪人。” 这时,门前的大白鹅已“刚刚”的叫着晃到近前。 大白鹅很有眼光,侧目一撇就看出三人中属铁柺李最弱,它翅膀一振,猛地朝铁柺李扑来。 动物们颇有灵性,此刻大黄狗和大公鸡也倏地扑过来分袭铁柺李两翼。 铁柺李奋力大叫一声,一个马赛回旋,转身逃进车里。 楚天女见状笑成一团。 这时,院门口出现一位中年美妇,她丰韵尤饶,恬淡懿然。 “大黄,别闹了。” 中年美妇呵斥住呲牙咧嘴的大黄狗,问楚天女:“小妹你们找谁啊?” 楚天女不知道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她回头瞅张乾,那美妇也转眼看向张乾。 张乾一笑,正要开口,不料那美妇见到张乾后却突然昏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55篇 山重水复 见美妇突然晕厥,楚天女不知所措,铁柺李忙从汽车里跳出来惊慌的叫道:“怎么了?怎么了?” 张乾立即俯身在美妇的人中穴按了几下,她轻嘤一声,悠悠醒来。 这位中年美妇名唤那芳,据说她太爷爷是清朝的王爷,辛亥革命后举家逃到枫树庄。 “嫂子,去医院看看吧。”张乾扶起那芳,关切的说。 那芳轻轻拂下衣衫,窘涩地一笑,柔声道:“好多年没这样了,突然看到你,我一激动就晕了。” 张乾咧咧嘴,尬然傻笑。 枫树庄的故事,得从十几年前说起…… 初夏的山野,芳草萋萋,繁花似锦。 篱笆墙下,一白面书生负手而立,眺望远方郁郁葱葱的奇峰巉岩,轻轻吟道:“篱下三千载,犹然叹古槐。幻化一炷香,踏落九霄台。” 白面书生名叫葛京兆,他自幼抱负惊人,家人期盼甚高。 大学毕业后,葛京兆找工作的年薪下限是八十万,抑或是期许值太高,他游走多家单位,均应聘未果。 一年后,葛京兆的老爸说:“兆兆,你大姨夫帮你找了一份鞋垫分厂的工作,你去试试吧。” 葛京兆不屑地一哼,恼道:“凭我,名牌学府的翘楚才俊,能去鞋垫分厂就职?就是鞋垫总厂我也不去!” 老爸也恼了,怒道:“你快拉倒吧,你上大学时可以谈天论地,好高骛远。可毕业了就要实际一点啊,你折腾一年多了吧?我那点积蓄也快花光了,却没有一个老板肯出高薪聘你,为什么?因为老板们不傻,你傻。” 葛京兆自尊心大伤,决定不在吃老爸的“嗟来之食”。他把各类招聘广告和自荐信一扔,去工地搬砖。 葛京兆在工地苦挨半年后,机缘巧合,在一次意外塌方事故中,他赶巧救了建筑商的漂亮女儿那芳。 葛京兆为此受伤住院,那芳多次去医院探望他。 葛京兆俊朗帅气,又能舍身救人,而且师出名校,姑娘那芳每次见到葛京兆都激动的小脸通红。 那芳多次向老爸举荐葛京兆,葛京兆终于做了项目经理。 一年后,葛京兆向那芳求婚,那芳欣然应允。但准老丈人提出的唯一条件是:若要成婚,只能入赘。 葛京兆一番踌躇,虽不欣然,却也应允。 婚后,葛京兆给岳父做特别助理。 本该一展宏图,挥斥方遒之际,葛京兆却擅自做主连着搞砸了两个大项目。 老岳父一怒,把葛京兆撵回枫树庄赋闲。 那芳奔前跑后为翁婿俩讲和,无奈老少二人,一个横一个宁,劝了一年多爷俩还是谁也不理谁,那芳从中着急上火再加之贫血便落下一激动就昏倒的病疾。 一些熟人常叹那芳命不好,老爸倔,找个老公更倔。 葛京兆不但倔,还很奇葩。 一天,葛京兆突然对妻子说:“今天有个先生给我看相,说我具有超凡的军事才能,是当大军事家的料,我在考虑是否能在这方面有所造就。” 那芳气乐了,笑道:“说你有超凡的军事才能?这先生真是好眼力。不过现在银河系还没战争,大军事家你先眯着,以后万一有外星人入侵,保卫地球就靠你了。” 那芳本以为一句笑谈,岂料葛京兆真的买了许多军事著作,科幻读物,还在家里弄了沙盘,每天伫立沙盘前若有所思,时不时冒出一句:“宇宙中到底有多少颗星星?外星生物何时入侵地球?” 那芳家有四大间瓦房,庭院前的篱笆墙上开满牵牛花。葛京兆喜欢简约质朴的牵牛花,他常把小喇叭一样的花朵揪下来放到唇间啾啾吹响。 葛京兆最多的举动还是肃立篱笆下,遥望南山感慨吟诗,抒发胸中的郁闷惆怅。 此刻,葛京兆望着远山吟罢“……幻化一炷香,踏落九霄台。”后,便轻叹浅嗟的回到屋里。 葛京兆在沙盘前默默凝思,突然,肚子咕噜一声响,他饿了。 嗯?葛京兆忽然想到,妻子大清早就去后屯赶集买菜,中午了,为何还不见归来? 妻子身体不好,葛京兆顿感不安,他赶忙去后屯寻找。 此时赶集的人几乎散尽,却不见妻子身影。 葛京兆和本庄卖馅饼的李嫂打听,李嫂惊呼道:“你还不知道啊?你媳妇让一个和尚拉走了。” 葛京兆顿时蒙圈:“我媳妇让和尚拉走了?” 这时李嫂的老公过来叱道:“你这老娘们说话颠三倒四,大兄弟别急,你媳妇在街上突然晕倒了,有一个和尚打扮的人用汽车把她拉到县医院去了。我们不放心,就让我外甥小栓子坐车跟着一块去了。” 葛京兆一听立马赶到县医院,发现妻子正在观察室打吊针。 那和尚就是张乾,那时他常来槭县一带淘货。 上午,张乾在集上的旧货街转了许久,一无所获。张乾正打算找地方吃午饭,无意间看见卖酥糖的小贩坐着一个乌黑的方凳,就搭讪道:“这凳子挺结实,泡脚时坐着肯定稳当,卖给我吧。” 小贩狡黠的打量张乾几眼:“这是我家传的老物件,不卖。” “不卖拉倒”张乾转身离去。 “师父别走,你给多少钱?” 张乾回身又打量一下凳子,确定是紫檀,笑道:“你说价吧” 小贩咧咧嘴,道:“三千” 张乾笑了:“三千我可以买个真皮沙发床躺着泡脚,一千。” “不不不不,不行。”小贩嘴里直打嘟噜。“有个收古董的给过一千五我都没卖。” 张乾笑道:“我是说去掉一千,给你两千。” 小贩眼睛一亮,说:“这还算靠谱,我听朋友说过,这个好像叫禅凳,是庙里和尚打坐用的,能辟邪,你真想要给两千五。” 张乾摇摇头,轻声道:“都说山里人实在,我听你的,咬牙给你两千五。” 小贩把钱收好,满脸欢愉的说:“我还得给别人送酥糖,先走了。”说着把酥糖箱子收起,突突突开着三马子走了。 那时的张乾尚为青涩,意外捡漏淘到价值数十万的明代紫檀禅凳,不免紧张,他搬着凳子急急地赶到停车的地方。 “师父” 突然,后面有人叫他。 张乾回头一看,是位长发及腰的漂亮姑娘。 张乾先把紫檀凳放车里,注目打量姑娘,暗暗揣摩对方的来意。 “师父,你,你收珠宝吗?”姑娘低着头,轻声羞涩的问。 “东西带着没?”见姑娘也想卖东西,张乾松口气,问。 姑娘抬腕张开纤美白皙的手指,掌心里露出一个耳坠,玫瑰金镶嵌着一颗蚕豆大的帝王绿翡翠。 张乾心中一紧,这块翡翠如果改成戒面,定然价值不菲。 “还行,不过耳环就一只?”张乾缓缓地问。 “嗯,就一个,你能出多少钱?”姑娘垂眸嗫嚅道。 “八千”张乾开出如此高价,自己都吓一跳,想改口却又忍住。 然而姑娘对张乾出的价格并未激动,她娥眉轻蹙,叹口气,淡淡地说:“行啊,卖给你吧。” 张乾匆匆付款后迅速上车,正要启动,却发现姑娘突然娇躯一晃,昏倒在地。张乾愣了一下,立即下车探望。 “看她脸色苍白,得赶快上医院。”有人嚷嚷。 张乾急忙打开车门,众人把姑娘架到车里。 到了医院输上吊针,姑娘慢慢醒来,她懵懂的看看四周,问李嫂的外甥小栓子:“我怎么会在医院?” 小栓子悄声道:“那芳姐,你刚才昏倒了,是那和尚把你送来的,他到前边交医药费去了,估计该回来了。” 那芳哦了一声,轻声说:“我口渴,你去外边买瓶水吧。” 小栓子刚离开,张乾就回来了。 “谢谢你救助”那芳说着欠身从挎包里掏钱:“我把医药费给你” 张乾笑道:“不用了,没几个钱,我有事先走了。” 张乾话音没落,葛京兆就到了。 葛京兆感谢张乾两句后,急忙跑到妻子病床前询问病情。 “不打紧,可能是中午饿了才晕倒了,现在没事了。”那芳笑着说。 葛京兆长吁口气,为妻子拂理散乱的长发,突然哎了一声:“你的耳坠咋剩一个了?” 那芳略略一顿:“嗯?是我弄丢了一个。” 葛京兆愧疚的一笑:“那就先戴一个吧,十几万的耳坠,我现在可没能力给你配上。” 听到此话,走到门口的张乾不禁一滞。 葛京兆赶忙过来,笑道:“师父请留步,大恩不言谢,一会到我家坐坐,吃顿便饭总可以吧?” 那芳也坐起身挽留,张乾踌躇一下,点头答应。 那芳打完吊针,张乾开车把夫妇俩送回家。 庭院清洁明快,室内文质典雅,张乾颇感意外,在北方大山深处的村庄很少有这种意境的宅居。 不过,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西屋里居然摆着沙盘,墙上挂着宇宙作战图。 张乾看看沙盘,瞅瞅宇宙作战图,尽管脑洞大开,兀自大惑不解。 那芳躺床上休息。 葛京兆把张乾带到庭院里,窘迫地笑笑,悄声道:“张老弟,不怕你笑话,你在医院替我们垫付的医药费我不能马上还你,不过我们养的家禽挺多,我做的烧鸡公保证能让你满意。” 张乾一笑,说:“人都有低落之时,看你们把宅院料理的如此整洁清雅,你们一定是懂得珍视生活的人。我有个想法,葛兄如果你愿意,以后你可以帮我收些东西。” “收古玩?我一窍不通啊。”葛京兆连连摇头。 张乾道:“我见你屋里有几尊瓷像都对路子,你就从收红色收藏品入手吧。” 葛京兆笑了:“好啊,那个我懂,我喜欢红色收藏。” 张乾点头道:“我回天河后就给你汇款,开始你先替我收,等你有了积蓄后就可以独立经营了。” “谢谢,谢谢老弟。” 不肯向老丈人服软,囊中羞涩,一筹莫展的葛京兆激动的差点哇哇大哭。 光阴荏苒,一晃十几年过去。 此刻,张乾突然出现在那芳面前,那芳一激动,又晕了。 还好,那芳只是略一懵懂,便即醒转。 那芳高兴的让张乾等人进屋,笑道:“你这么多年没来,老葛搞红色收藏上瘾了。”她推开东屋门:“看见没?一屋子全是藏品,他在槭县也算小有名望了。前些日子有个老板要出资两千万买下所以藏品,老葛愣没同意。” 那芳轻轻一叹:“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们有今天,都靠你当年相帮相助,一回忆那时候我就想哭。” 张乾笑着连连摆手。 大家来到西屋,那芳忙着沏茶,张乾笑道:“那沙盘和宇宙作战图呢?” 那芳哧地笑了:“沙盘拆了,不过当年是我们误会老葛了,后来我弄清楚了,老葛神经兮兮的弄沙盘画宇宙作战图,并不是真有神经病,原来他是要写关于宇宙星球大战的科幻小说。” “噢?原来如此。”张乾释然地笑道,他多年的心结瞬间解开。 这时院门口传来爽朗的声音:“贵客贵客,大喜临门,一看车号就知道是乾老弟来啦!” 葛京兆快步进屋,握住张乾的手连连摇动。 “大哥晒黑了,但精神头比我足。”张乾笑道。 “咋不事先打电话?我好去接你。” 张乾自嘲无奈的一笑:“眼下我在天河很火,白道黑道都盯着我。所以我故意没打电话,半夜里偷偷出门,悄悄跑到你这来了。” “来我这里你放心吧,没有外界打扰,尽管宽心游玩。乾老弟这些年你太拼了,该放慢一下节奏了。” 张乾笑道“这多年,大哥你也是夜行八百日走一千的忙乎啊,对咧,今天淘到什么宝物了?” 葛京兆一笑:“宝物谈不上,倒是收了一件挺奇怪的东西。” 葛京兆说着取过一个蓝布盒子放在桌上,打开盒盖,说:“不知何物,请老弟帮着掌掌眼。” 张乾凑近一瞧,不禁心头狂颤,天呐!是一本金叶药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56篇 意外之撷 张乾不敢相信,蓝布盒子里竟然是金灿灿的奇宝“金叶药典” 当年,太监吴八九在遗书中并没有对金叶药典进行具象描述,但此刻张乾一眼就认出,这笃定就是金叶药典。 “在那里得到的?”张乾平复一下情绪,轻声问。 历练多年,善于察言观色揣摩心态的葛京兆欣然一笑:“槐花山庄”说完他不经意的扫了楚天女和铁柺李一眼。 楚天女立即对铁柺李说:“哎,车放门口太挡道,你跟着我把车挪到宽敞的地方去吧。” 两个年轻人离开后,葛京兆小心翼翼地捧起金书递给张乾,说:“这册子是什么材质?封页上篆刻着大明嘉靖年造,老弟你看看是仿品吗?” 张乾默默注视片刻,缓声道:“这本金叶药典的材质是黄金,此物从未公开面世过,应该没有仿品。” 葛京兆如释重负的笑了,高兴的说:“那卖书的老头也说这铜书里含金,比传说中的丹书铁券还珍贵。我心里没底,去了几次才最终买下。既然真是金书,那就太好了,乾老弟你收藏了吧。” 张乾双手一颤,旋即摇头道:“不是含金,这是成色上佳的金册,只是近时我资金出了状况,吃不下这本金书了。” 葛京兆长吁口气,郑重的说:“是赠送,这本书送给你。十年了,我一直找不到够分量的礼物感谢老弟对我们的帮助。我这人敏感自卑,刚愎拘泥,若不是你当年的救赎,真不知道我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张乾一摆手:“老哥言重了,这本金书我决不能接受,神品级的宝物,太重了。” 葛京兆目光转向妻子,那芳会意,立即开口道:“必须的,没有天那有地,没有你那有我们,这本金书你必须收下。”话毕,身子一晃,又欲晕倒。 那芳用词有点乱,张乾啼笑皆非之际见那芳摇摇欲倒,赶忙说:“好好,嫂子别着急,我收下金书便是。” 那芳笑了:“这还差不多” 张乾缓了口气,笑道:“不过,我也个小请求。” 葛京兆忙道:“请讲” “我在天河有个小单元住宅,送给你们,要是拒绝,金书我也不要。” “这个……”葛京兆有些语塞。 “好啦,我们要了,以后去天河玩也方便些。”那芳爽快的说。 张乾甚喜,本是来深山避风头,却有意外惊喜。 葛京兆复道:“对哩,那个老头家里还有一个文房用的紫檀玉砚屏,八寸高,玉板上雕着战马。我对古物一知半解,老头开价八万,我嫌价高就没和他搭咕。” 张乾目光一炫,瞬间有些眩晕,难道梦寐以求,追寻多年的紫檀碧玉砚屏和金叶药典两大宝物会同时降临? 张乾想镇静,却还是忍不住问:“他还有紫檀砚屏?咱们能再去老头家吗?” 葛京兆摇摇头,道:“你不能去,眼下和十年前不同了,现在槭县古玩圈里有好些人都知道天河的乾师父,凭你的装束和名声,一露面准会把事情闹大,那砚屏八成泡汤。” “没那么严重吧”张乾笑道。 葛京兆望向窗外,以赞赏的口吻说:“凭我看,那俩年轻人做派很正,而且挺机灵,就让他们随我跑一趟吧。” 张乾略略一顿,点头道:“好,事不宜迟,你们带钱去,如果老头改口价再高些也要。” 卖金叶药典的老头住在槐花山庄,离枫树庄八十里。 槐花山庄,咋一听牌儿挺靓,其实全村却只有二十几间茅屋,村民不过百人。之所以叫槐花山庄,是因为村口石崖上刻着“槐花山庄”四个苍劲拙朴的大字。 此摩崖石刻,镌于何年,字义典故,皆无从考证。 卖掉金书的老头名叫马有草,家里三间冬暖夏凉的荊草房,前院拴着着两匹马,后院养着三头奶牛,远一点的羊圈里咩声一片。 “老大爷家境挺殷实啊”走进农院,楚天女轻声说。 铁柺李悄声道:“他把古玩卖了八成是要筹款办养殖场” “马老哥在吗?”葛京兆大声吆喝。 从后院过来一胖老头,膀大腰圆,但不笨拙。 葛京兆忙说明前来购买砚屏的来意,马有草啧了一下口唇:“卖了” “啊?卖了?”葛京兆的心猛地一沉“卖给谁了,他叫什么名子?” “叫什么来着?对对,叫天下第二”马有草手指捏着下巴说。 楚天女不忿道:“什么?卖给小鬼子了?” 葛京兆摇头道:“这人我知道,他不是鬼子,外号叫天下第二,他在县城西关开古玩店。” 楚天女哦了一声,轻声道:“咱们得去城关找他” 葛京兆点点头,回身在铁柺李背着的挎包里取出一个包裹,递给马有草道:“老哥,上次你说腰酸疼,这是我专门给你带来的药用暖贴,疗效不错。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马有草很高兴,笑道:“好好,以后有空儿来玩,对咧,那砚屏是六万卖给天下第二了。” 葛京兆回头笑道:“谢谢老哥” 槭县县城不大却颇有名气,这缘于东城关的一座古庙。 据传,三百多年前,康熙帝御驾亲征噶尔丹,途中把槭县古庙做为临时行宫。 当时知识广博,医术精湛的老方丈貌似对皇帝把古庙当行宫有点不乐意,他晋见皇帝时表现的不冷不热有点例行公事的节奏。 皇帝丹墀之下,方丈竟然没有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康熙帝似感不快。他觉得这老和尚有点拧巴,就故意找别扭,让方丈给他把脉。 诊脉后不等方丈开口,康熙便问:“焉何尔手温,朕手凉?” 是啊,为啥你手热乎,我手咋那么凉呢?看似寻常一问,其实很难回答。 你回答康熙天生体弱,故而四肢寒凉? 或者说康熙帝身染疾疴,患病手凉? 还是说皇上嫔妃众多,肾虚,所以手脚冰凉? 回答那条都挺要命。 岂料,老方丈淡淡一粲,缓声道:“陛下手凉,乃兵权在握。” 康熙帝一听,哈哈大笑,命人赐座。 如今,康熙大帝和智慧老僧早已作古,历尽沧桑的古庙已成古玩城。 “看见没?”葛京兆指着青砖碧瓦的古街说:“你们带上背包,前边左手边第一家就是天下第二的古玩店,天下第二姓沈,他梳着发髻,一身玄色道服,很拉风的样子,别被他唬住。你们不要在店里过多逗留,我在街口等你们。” 三分钟后,楚天女和铁柺李站在古玩店前,门上悬一横匾,上书店名。 “牌匾上写的啥字?雨雨斎?”铁柺李仰头嘀咕道。 楚天女说:“店名‘尔尓斋’这是九叠大篆,很难辨识。” 铁柺李笑道:“第一次见到用这种繁复的篆字刻牌匾,笔划七拧八拐,迷宫似得,看一眼立马晕菜。” 二人进店,一丝香气淡淡飘过,如兰似麝,恰飨甘怡。细听,隐约有漫妙之音轻轻入耳,给人的感觉这里不是古玩店,摆放的也不是柜台,是功德箱,走进店里就有一种想把钱都塞入功德箱的冲动。 迷离的灯光下,博古架上各类古董琳琅满目,靠墙处一铁力木条案上摆着类似汉代造型的青铜熏香炉,丝丝香气正缓缓漾出。 一旁,宽大的楠木禅凳上放置一尊真人一般大小的道家塑像。 “你看,那雕像品相真好,没一点瑕疵。”铁柺李边溜达边说。 楚天女忙道:“别往里边走就在门口等着吧,这店里没人。” “有人”那尊道像突然开口讲话。 铁柺李吓一跳,摩挲着胸口说:“幸好是白天” 楚天女美目顾盼,见端坐禅凳之人头挽道髻,玄青道服,猜出定是店主天下第二,便轻声道:“恕我们肉眼凡胎,真没看出来,以为是金身神像,原来是道长静坐神墀,遨游九天呢。” 见此位妙龄美女讲话很上道,天下第二头微微一点:“我是店主,你们随意”语毕,兀自盘坐凳上。 “老板,你牌匾上的‘尔尓斋’是什么意思?”铁柺李问。 天下第二看了铁柺李一眼,轻声道:“一,尔尓斋是指大清恭亲王藏宝之室叫尔尓斋。二,不过尔尔是自喻谦逊,‘尔尓斋’就是一爿小店之意。” 铁柺李一抱拳:“明白了,多谢老板指点。” 这时,楚天女不禁暗暗激动,她在博古架上发现了那座紫檀碧玉砚屏。 “哎,五金你过来。”楚天女叫道。 铁柺李一愣,这几年他都快忘掉自己本名叫李五金了。 “怎么啦?”铁柺李过来问。 楚天女盯着砚屏,按照张乾事先授受的台词开始演绎:“我老爸练书法,你总说要送他一个文房小插屏,我看这个就挺好。” 铁柺李笑道:“嗯,还行吧。”他转向店主:“老板,这个插屏我要了,多少钱?” 店主站起身,说:“十五万” 铁柺李一哆嗦,沉默片刻,对楚天女说:“要不,咱们再去别处看看?” “你啥意思?”楚天女恼道:“你买车有钱,给我爸买东西就舍不得了?” 铁柺李咧咧嘴,说:“平改给的钱,买完车就没多少了。” 天下第二忙凑过来,以友情相助的语气小声嘀咕道:“帅哥,我敢说整个槭县就这么一个紫檀碧玉砚屏,稀罕物,送老丈人倍儿有面子。我很想玉成你的美意,你能出多少?” 铁柺李血惯瞳仁,一发狠:“五万!” 天下第二呵呵一笑,连连摇头。 “老板,他就这阵子手里有俩钱,他肯出五万够意思了,给他吧。”楚天女一旁帮着掫车烧火。 天下第二丢掉修静恬然的仙气儿,高声道:“绝对不行,我进价就八万,五万能出?” “好好,为了一辈子的大事,我加两千,给你八万二!”铁柺李咬牙瞪眼,恨不得喷出一口血来。 “不行”天下第二仍自摇头。 “你再加点,咱家老头高兴了,全家快乐。”楚天女劝铁柺李。 “我就剩十万了,别忘了咱们夏天还得去吴哥窟旅游呢。” “对呀,我到把这茬忘了,要不咱们先走,以后再说?” 楚天女强忍着不笑场,转身离开。 铁柺李把鼓鼓囊囊的单肩包正了正,跟着楚天女往外走。 眼下民间古玩市场相当疲软,难得有这么两个愣头青买货,天下第二迟疑一下,一招手:“帅哥,八万五,馆藏级的紫檀碧玉砚屏归你了。” 铁柺李沉滞几秒,在地上转了一圈,看看楚天女,叹了一口气弱弱地说:“好吧” 楚天女说:“同意就给钱,别吞吞吐吐。” 铁柺李摇摇头,从挎包里掏钱。 天下第二伏在他耳边轻声道“难怪你女友天仙似得,帅哥真有眼力,如果哪天你老丈人不稀罕这砚屏了,我高价回收。” 铁柺李应承着把砚屏往挎包里放。 这时,门口急匆匆进来两个顾客。 走在前面的中年人微胖国字脸,跟在后面的姑娘清爽俊俏。 楚天女回眸一瞥,不禁心头一沉。 真是冤家路窄。 这两个不速之客竟然是药湖的张先生和武功超群的织女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57篇 事若浮萍 楚天女乍见二人,颇感犯怵,药湖的张先生老辣阴狠,那个织女妹更是叼钻棘手。 铁柺李迅速把砚屏塞入挎包,但还是被张先生看到了。 “砚屏不错啊,小哥能赏光让我一饱眼福吗?”张先生脸微红,略显气喘的笑道。 铁柺李不认识张先生,但感到此人气息逼人,昭显不善,便淡然一笑:“抱歉,我们得赶时间。” 铁柺李想走,却发现挎包的背带已被张先生牢牢攥住。 “放手!”铁柺李虎着脸叱道。 张先生似笑非笑,却不松手。 楚天女一见,左手食指朝张先生手腕疾点,右手向后一挥,格开织女妹拍来的一掌。她谋定而动,料到一旦动手,织女妹会在背后偷袭。 张先生手腕触电般一颤,惊惧的后撤一步。 织女妹偷袭不成,冷哼一声,一个高劈腿击打楚天女面门。这姑娘确实刁蛮,一般的习武女孩很少用高劈腿打人。 可就在织女妹抬腿一瞬间,她眼前一花,天下第二已飞身挡在楚天女前面。织女妹一懵,这身法也忒快了吧? 织女妹举着大长腿,摆着朝天蹬的姿势,愣在当场。她一向自负自己的身法奇快,想不到这老道身法竟然快到虚幻。 “请姑娘不要在我的店里动手”天下第二目光淡漠的看着织女妹,缓缓地说。 张先生甩甩麻胀的手腕,冷笑着说:“沈老板身法奇妙,佩服。但你看人却走眼了,这两个小家伙扮猪吃虎,把你骗了。” 天下第二呵呵一笑,不紧不慢的说:“搞古玩和玩股票一样,买不到最低点,也甭盼着卖最高价,能吃到应得的那一部分就知足。” 天下第二扫铁柺李一眼,接着对张先生说:“很明显,这帅哥美女今天就是冲着砚屏来的,他俩看到砚屏后连手都没上,也没问是否有瑕疵,就掏钱买下,这么反常急切的举动,肯定不是偶遇,是专为砚屏而来。” 楚天女顿觉窘涩难堪,刚才自己和铁柺李装腔作势扮二虎子,人家却早已看破。 天下第二目光朝店门外一瞥,对铁柺李笑道:“刚才你俩的表演虽然有些生硬浮夸,但没关系,因为你们出的价格我认可,这个价格换成别人我也卖。” 铁柺李哑然傻笑,无言以对。 织女妹一旁怒道:“那砚屏是我老爷的,是那马老头给偷着卖了,我现在得把赃物追回来。”言罢欺身上前,欲抢砚屏。 天下第二冷冷的嘿嘿两下,沉声道:“马老爷子出售砚屏时已然讲明,他是受人之托代卖此物。我不知道你们和这砚屏有何渊源,只是劝姑娘不要在店里无理取闹。” “我就要无理取闹,咋地?”织女妹杏眼圆睁。 天下第二淡淡一笑:“我推介一下自己,在槭县,古玩圈的朋友之所以称我为天下第二,是因为我鉴定古玩的能力排在武功之后。” 织女妹撇嘴道“不害臊!你是在自夸武功天下第一? “不敢,但和姑娘你比试,我肯定是第一。”天下第二脸盈笑意的说。 织女妹大怒,正欲动手,张先生急忙拽住她,沉声道:“他们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咱们先走。” “且慢”天下第二敛住笑容,冷然道:“我不知二位是何方神圣,但是这两个小朋友既然买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客户。世界那么大,以后你追杀到天涯海角,我管不着,但是在槭县动手绝对不行。” 张先生听罢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见张先生离开,铁柺李抱拳道:“多谢大哥相帮” 天下第二一摆手:“甭谢,咱们素不相识,你俩又演戏把我当傻子糊弄,我凭啥帮你们?” 楚天女和铁柺李尴尬的相互对视,一脸囧态。 天下第二抬手向外一指:“我之所以帮你们,是因为站在街口的葛京兆大哥,他站在那假装打电话,其实一直瞄着店里的动静,看得出他很在意你们。” 天下第二一挥手:“好啦,既然现在葛大哥不想来店里见面,我就不出去打招呼了,你俩赶快走吧。” 楚天女满脸绯红,跟着铁柺李狼狈的溜出古玩店。 回到车上,葛京兆得知刚才发生的状况后,皱着眉头沉吟道:“看来,这个砚屏有故事啊。” 见葛京兆面露愁容,楚天女没吱声,她能理解,正常的商人都忌讳卷入非商业性的纷争。 金书和砚屏双入囊中,张乾大喜过望,一激动就想马上回天河,楚天女急忙劝住他,她知道恐吓信的事。 那芳很高兴,她提出要带楚天女和铁柺李去山里游玩,楚天女笑道:“现在姐姐须颐养身体,不用跟着去爬山,只管告诉我们那里好玩就行。” 那芳笑道:“我老啦,别叫姐姐,叫婶婶。你们去蝎子岭玩儿吧,离这儿不远,那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游客稀少。” 楚天女笑道:“好啊,妙在风景美,游客稀少。现在有些景点人满为患,体格不好的会被挤晕在观光路上。我们就去蝎子岭玩儿,谢谢姐姐。” 那芳咯咯笑道:“你这俊闺女,小嘴儿真甜,说话声音也好听。” 铁柺李说:“蝎子岭?是因为蝎子很多吗?” 那芳摇头笑道:“放心,那里一个蝎子也没有。” 一般来说,濒靠大海的山峦,名字大多讲究或带有禅意,媲如:蓬莱山、普陀山、鼓浪屿…… 而北方大山的名字则通俗接地气儿,譬如:牛头山、野猪岭、黑瞎子沟…… 蝎子岭,是因山岭型似巨蝎,岭端一座弯弯的孤峰宛如蝎尾斜刺云端。 蝎子岭虽然名字俗犷,稍显戾气,但身临其境,就会发现这里峰峦清幽,景色绮美。 “看,那座孤峰有些倾斜,真像蝎子尾巴。”铁柺李望着青碧色的山峰说。 “咱们爬上去!”楚天女仰面嚷道。 “好啊”铁柺李一脸兴奋。 俗话说,望山累死牛,亲自攀爬,方知山高。 楚天女和铁柺李从早晨开始攀登,时至中午,刚刚爬到半山腰。 “这里景色真美”铁柺李喘息着四下眺望,他已经累得一塌糊涂,停下了假装看风景,其实是想歇歇脚儿喘口气。 楚天女关切的说:“坐下歇歇吧,登山累点没事,千万不要崴脚,要是你能拄着那根铁柺就安全多了” 铁柺李笑道:“那铁柺一百来斤,你当我是脚力挑夫?” 楚天女嫣然一笑:“你把价值千万的铁柺捐给博物馆,后悔吗?” 铁柺李一笑,摇摇头,有些犹豫的说:“天女,我有个心结,你说咱们耍手段帮着乾叔买砚屏,合适吗?” 楚天女爽然道:“我了解乾叔,他早已度过原始贪婪的经济积累阶段,他已经把钱看淡,我相信乾叔最终会把国宝级的藏品捐献。” “这么肯定?” 楚天女点点头:“那块镌撰着十二平均律的鼓石当属珍罕级国宝,乾叔根本没往家里拉,直接捐了。他和一些心怀叵测的人争夺宝物,所以才遭人嫉恨。” 铁柺李长舒一口气,轻声道:“是我误会他了” 楚天女眼波流转,望着苍翠葱茏的远山,静静地若有所思。 铁柺李也随着默默地发呆 过了一会儿,铁柺李突然哦了一声,叫道:“快看,那里有个鸟笼子。” 不远处,一块巨岩下竟然放着一个超大的鸟笼。 两人好奇的走到近前,鸟笼是铁丝编成,空鸟笼没有底,像个网罩子一般扣在碎石上,石屑间长着几株奇特的草叶。 “是谁丢弃的废鸟笼吧?”楚天女说。 铁柺李端详一下,纳闷的说:“奇怪,这些花草的茎和叶子居然都是黑色的。” 楚天女惊讶道:“还真是,你看黑色的叶片多像飘动的凤尾?好萌好可爱。”楚天女说着就要动手挪开鸟笼。 “别动!”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暴喝。 十几丈外站着一个人,发如蓬草,面色黝黑,如果没有福尔摩斯的眼力,很难看出他有多大年龄。 “别动那鸟笼”那人迅速来到近前。 楚天女戒备的问:“你是干什么的?护林员?” 那人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们是来游玩的吧?我姓黑,叫我黑哥吧。别怪我刚才咋呼你们,这几株黑凤树极其珍贵,是世间孤品。” 铁柺李和楚天女皆一头雾水,一脸疑惑,像发现外星人似得盯着自称黑哥的人。 黑哥抬手一指,笑道:“如果你们有兴趣,到茅舍坐坐?” 上端石峰处有个丈许高的崖洞,洞口搭着一座茅屋。屋内简洁明了,行军床,马扎,三个方便面箱子摞在一起当桌子。 楚天女和铁柺李颇感惊奇,黑哥何许人也?是勤于实地考察的专家?还是参透世俗远离喧嚣的隐士?抑或是厌世者? “为了黑凤树,我在这里呆三年了。”黑哥像是自言自语。 “你是研究植物的专家?”铁柺李问。 黑哥默然一笑:“我研究植物,但不是专家。” 三年前,刚刚农大毕业的黑哥,理想满满,愿景爆棚。 他和女友阿凤一起来蝎子岭游玩,发现了一种脱谱植物,属史前蕨类。黑哥遍查资料后断定这是一个新发现物种,他立即上报相应机构。 当时这株史前蕨树高尺许,树干鳞片和树冠皆为黑色,在碧草萋萋的山坡里显得另类突兀。 黑哥兴奋异常,用自己的姓和女友阿凤的名字,给新发现的树种冠名“黑凤树” 半年后,终于来了五个植物专家考察黑凤树。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专家们到来的前夕,一场暴风雨后,黑凤树消失了。 先前长着黑风树的坡凹处一片石砾,寸草皆无。 有四个专家分析:黑凤树是先毁于雷电焚灼,后来被山洪灭迹。 另一个专家认为,黑凤树压根就是子虚乌有,是黑哥恶意炒作。 黑哥一再解释,专家们还是走了。后来女友也离开,回了南方老家。 黑哥独自坚守,他企盼着以袍子繁衍的蕨类家族中的黑凤树能涅槃重生。 寒暑易节,始一反焉。转眼三年逝去,初夏时节的一个早晨,黑哥终于发现红土碎屑间冒出几株墨色嫩芽。 望着黑凤树芽芽,黑哥哭了,他拍照录像,把喜讯告诉女友和有关部门。 许多天过去了,却没人搭理他,女友的电话已成空号…… 当黑哥遇到楚天女和铁柺李时,他兴奋中带着不安,黑哥讲述了黑凤树的故事后,一再叮嘱不要和乡民们透露此讯,免得大家都来看新鲜,使幼小的黑凤树受到惊扰。 铁柺李相当感慨,后来他没忍住,把这事和葛京兆讲了。一向喜欢撰些小文的葛京兆觉得这素材励志感人,耗时两年,以黑哥为原型写了长篇小说《黑凤树》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葛京兆拉着一车《黑凤树》到槭县西城关进行签名销售。 彩棚内,装潢精美漾着墨香的新书码成金字塔形,葛京兆执笔正襟桌前,一旁鲜花拥簇,美女抚琴。 四个小时后,葛京兆已倦怠的伏在桌上,旁边美女仍在勉力弹奏古琴,仄耳细听,本应深邃空雅的“高山流水”曲调已然弹出几许“空城计”的韵味。 此刻葛京兆的心情,比当年被困城头的诸葛亮还要郁闷,隆重的签字售书活动,到了中午大家肚子饿的咕咕叫时,只卖出两本书。 “兆兆,别灰心,好饭不怕晚。”那芳安慰鼓励丈夫,想必她也饿了,居然顺出一句“好饭不怕晚”。 葛京兆无奈的一笑:“以后我还是踏踏实实的和乾老弟搞古玩吧” 楚天女咋一见到黑凤树幼苗,就油然有一种莫名的爱,当她来到黑哥为守护黑凤树而搭建的茅屋后,听罢黑哥的讲述,禁不住泪流满面。 “黑大哥,如果信得过我们,你去南方找阿凤,我们替你守护黑凤树。”楚天女觉得黑哥和黑凤树前不能缺少阿凤,有了阿凤,爱才完美。 黑哥摇摇头,苦涩一笑:“谢谢小妹美意,我不离开,我喜欢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从我祖爷爷起我家就住在这里,那时这座孤峰不叫蝎子岭。” “噢?不叫蝎子岭,叫什么?” “叫双刀岭” “啊?!双刀岭?” 楚天女惊讶的喊出来,她听张乾说过,那批价值连城的金叶药典就藏在双刀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58篇 亦真亦幻 蝎子岭居然就是双刀岭?焉何更名为蝎子岭?双刀岭村还存在吗? 楚天女按下最初的激动,连提疑问。 无论智者还是愚夫,能与人答疑解惑都是一种快慰。对于楚天女的疑虑,黑哥慈祥一笑,以老奶奶给孙儿讲故事的语气,讲述了民国初年连降暴雨,山洪肆孽,双刀岭村被洪水冲击后荡然无存的传说。 最后黑哥叹息一声,说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几年后这一带又闹地震,那两座如双刀对峙斜刺云端的山峰,一座受损,一座完全崩塌,双刀岭就变成现在的模样。后来,人们便把这座独存的残峰叫蝎子岭。” 楚天女一声叹息:“唉,双刀岭的遭遇令人同情。”她打量一下洞窟,问:“这个山洞有名字吗?” 黑哥摇头道:“这是个无名的小山洞,山中这样的小洞窟很多。东边有一个大山洞叫玄武洞,听老人们讲,玄武洞高八丈深十里,而且洞中有洞,折折曲曲迷宫一般。只是百十年前闹地震,山峰坍塌,把玄武洞掩埋了。” 楚天女啊了一声,惊问:“玄武洞?”她稍一停顿,问:“既然百年前山洞就坍塌被掩埋了,黑哥你怎么确定那就是玄武洞呢?” 黑哥有些诧异的看了楚天女一眼,说:“我大伯是药农,也常上山采药,他发现一块残塌的巨石上刻着‘天门’二字,我们清河峪的老人都知道,天门洞就是玄武洞。” “妙哉!太神奇了,富有浓厚的戏剧色彩。”楚天女兴奋的连连感慨。 铁柺李不识玄武洞的彀中玄机,见楚天女一惊一乍的有些张八儿,不禁暗暗洒笑。 “黑哥,你能指示一下玄武洞的大概方位吗?”楚天女莞尔道。 黑哥一笑:“你们还没吃午饭呢吧?” 楚天女摇头道:“食物都在山下车里呢,琢磨着赶中午能下山,结果到现在只走了一半路程。” 黑哥一笑:“你们甭往山不定还存在有害气体。” “不能贸然进去,在洞口还能听见隆隆水声,要是麒麟河水透进来,洞里就更加凶险了。不如咱们先去东边石崖吧,临高俯瞰,崖下麒麟河蜿蜒迂绕,景色超美。” 大山里手机没信号,但有拍照功能就足够了。他们登上崖话。 铁柺李彻底蒙圈,愕然道:“你,你会说人话?” “当然,我可不是一般的狗狗。铁哥你知道我的出身贯籍吗?” 铁柺李迟疑片刻,不屑的笑了,说:“二哈,祖籍北极,特长是拉雪橇,爱好是拆家搞破坏。” 二哈甩头一笑:“切,这里没外人,跟你实话实说,我只是长了一副哈士奇的皮囊,其实我是神宫里的白犬神嗷,也叫哮天犬。” “啊?你是哮天犬?”铁柺李瞪着眼喊。 “咋,不相信?好咱们现在就走。” “去哪?” “去天宫啊,我带你去开开眼,顺便证明一下我哮天犬的身份。”二哈说着冲石壁汪了一声,石壁隐去,飘来一朵祥云。 “来,上来吧,尝试一下驾云的感觉。”二哈说着率先跳上云团。 铁柺李也踏上云端,他颇觉惊奇,这二哈竟有如此神通,莫非它真是哮天犬?铁柺李认真端详一下二哈的眼神,应该是纯种二哈啊。 “二郎神没跟你一起来?”铁柺李摸摸二哈的头,虐笑着问。 二哈头上的三道火纹一挑,贱贱的嘻嘻道:“铲屎官去蟠桃会赴宴了,我就抓空儿跑到凡间耍耍。” 说话间,云团冉冉升起,铁柺李只稍感迷离,眼前就出现一座流光溢彩,壮阔恢宏的城门楼。 “好家伙!这南天门真气派啊。”铁柺李望着巍峨的城阙,兴奋地赞叹。 “错啦,这是北门。”二哈一脸坏笑,说话的语气像是对待初次进城的老乡。 铁柺李尴尬的呵呵一声,暗道:人们描述天宫时,张口闭口都是南天门,敢情还有北门? 前面是一条大河,云蒸霞蔚间有一座彩桥。 二哈没上桥,领着铁柺李顺着河提往下走。 “去哪?”铁柺李问。 “去天宫啊” 铁柺李仰头道:“去天宫的桥在上面啊,莫非这是立交桥,行人走下层的复桥?” 二哈道:“这是天河的玉宇桥,不是立交桥。你肉体凡胎,一露面就得被天兵天将擒住,咱们得在河里悄悄游过去,你水性还行吧?” 铁柺李骚骚头:“不咋地,只会点狗刨。” “行,狗刨是我的强项,我可以指导你。” 二哈率先下水,身体浮在水面,鸿毛般轻盈的向前漂去。 铁柺李则颇为逊色,他下水后手刨脚蹬,噗嗵嗵,噗嗵嗵,挣扎着向前游。二哈忍不住回头警示:小点声,你这么闹腾,被天兵天将听见就坏菜了。 二哈话音没落,桥上突然一声叱喝:“呔!河里有人偷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59篇 天上人间 随着桥上一声吆喝,二哈爪子向下一按,把铁柺李摁入水中,轻声叮嘱:“憋口气,别露头。”。 瞬间,一个金盔金甲执方天画戟的天兵天将飞临河面,暴喝道:“谁在偷渡天河!” 二哈嘻嘻一笑:“张老三,你不认识我了?” 这天兵叫张老三?敢情天兵天将的名字也会这般凡俗。 张老三皱眉打量着二哈:“你谁呀?” 二哈笑道:“我,哮天犬。” 张老三一抖长戟,怒道:“骗子,当我不知?你是凡间的哈士奇,俗称二哈,和哮天犬没一毛钱的关系。” 二哈呵呵一笑,施法术隐去哈士奇的嘴脸,显出神州细犬的模样。 张老三眨眨眼,拧着眉头道:“呦呵,还真是哮天犬,你咋没跟着二郎神赴蟠桃宴呢?” 二哈哼了一声:“懒得去,这几天燥热,在天河里泡泡澡,败败火。” 张老三呵呵两下:“瞅你就阴虚火旺的样子,你继续泡澡败火吧,不过你凫水时最好别用狗刨,忒闹腾,干扰众仙静修。”话毕,御云而去。 二哈见天兵天将远去,轻声道:“铁哥,出来吧,没事了。” 铁柺李一头撞出水面,咳出一口水,喘息着叫道:“憋死我了,你这话痨,唠起嗑来没完没了。” 二哈笑道:“得把话说到了,那张老三鬼着呢,不把戏份做足,骗不过他。” 这时河面上漾起阵阵浓雾,二哈忙托起铁柺李驾雾而行,须臾便到彼岸。 “咱们先去哪玩儿呢?”二哈嘟着嘴沉吟道。 “去蟠桃会?”铁柺李提醒。 二哈摇摇头:“王母娘娘的瑶池戒备森严进不去,去瑶池的大仙都十分了得,连她亲闺女七仙女都没资格去。哎?咱们去看看七仙女,咋样?” 铁柺李兴奋地连连点头。 仙山之巅,一座玉墙翠瓦的庭院,阙门虚掩,里面透出轻轻的哗哗声。 二哈悄声道:“七仙女就住在这里,不过铁哥你身上凡人气味忒重,七位仙女冰清玉洁,受不得半点浊气,我得给你吹口仙气去去土腥味。”说着张嘴冲铁柺李连连喷气。 铁柺李咧咧嘴:“行了,别喷了,你嘴里的气味比我们凡人也好不哪去。” 院内的金树银藤之下,奇花异草簇成的丹墀中放着一张水晶玲珑桌,四个仙女围桌相向而坐,桌面上摊着一副白玉麻将牌,那美妙的哗哗之声是仙女们正在洗牌。 “仙女们也打麻将?”铁柺李十分惊诧。 “少见多怪,天上人间,都得有娱乐活动啊。”二哈有些不屑。 暗中看了一阵儿,二哈悄声道:“走吧,牌打得太臭,咱们去里边转转。” 二人轻踱不远,前边传来摇人心扉的琴声。 “看见没?莲池旁七仙女中的小妹正在弹琴呢”二哈说。 铁柺李凝神静伫片刻,叹道:“真好” 二哈嘻嘻一笑:“天上人间,都赞美七仙女好,她多才多艺,貌美如花。” 铁柺李一愣,忙道:“我是夸赞那把古琴真好” “切,不解风情。”二哈撇嘴道:“难怪小姐姐楚天女常常数落你愚钝,走走走,咱们再去前边看看,那里是花苑,尽敛仙界奇花异草。” 穿过花廊,前方有几座三尺高的黄玉凉台,台上放着一盆茉莉花。 “看见没?站在花台前的红衣美女是七仙女中的大姐,她喜欢小绿植,常在花苑里伺候花花草草。” “哦,那盆里栽得好像是普通的茉莉花吧?”铁柺李觉得这位仙女大姐似乎对花卉种类要求不高。 此时,红衣大姐手里握着一把精致的小剪刀,静静地盯着茉莉花。 片刻后,她剪掉茉莉的几个枝丫,歪头端详一下,又剪掉几个枝杈。 “仙女大姐在干什么?”铁柺李问。 二哈道:“在修剪茉莉花啊,红衣大姐喜欢园艺。” 红衣大姐对茉莉花一阵修剪后,退回几步,认真的端详一番,又上前咔咔咔一通裁剪。 最后,花儿朵朵香气袭人的一株茉莉花被她剪掉所有的芽叶,只剩一棵秃枝老梗,鸡爪般插在花盆里。 铁柺李蹙眉道:“这位仙女大姐肯定和茉莉花有仇。” 二哈朝旁边一指:“是你不懂园艺,看见没?那有一本书,仙女姐姐是按指导在修剪花卉。” 铁柺李凝目观瞧,见地上放着一本旧版的《枯木盆景制作》他不禁哑然失笑,难怪把茉莉花剪秃,原来是参照枯木盆景制作的手法修剪茉莉花。 见铁柺李兴趣索然,二哈叹道:“有点失望吧?平常一提七仙女的都仰慕的不行,可一旦走进她们的实际生活,发现她们很普通的。论美貌,要不是靠浓妆重彩,她们还拼不过人世间的妲己、西施、貂蝉、楚天女、秦蕊等美女呢。” 铁柺李哧地笑道:“妲己是妖女” “妖女咋了?妩媚妖艳,分外妖娆,妖女才会美到极致。”二哈瞪着眼争辩。 “好好,你正确,美女都在人间。” 二哈摇摇头:“也不尽然,在天界我唯一欣赏仰慕的美女,就是嫦娥。” “嫦娥?” “是啊”二哈笑道:“我知道你珍藏着一本唐寅画的《嫦娥十二帧图》册页,现在想不想看到真的嫦娥,一睹她貌美玉宇的芳容?” “好啊,月宫和嫦娥,都美到极致。”铁柺李赞道。 二哈遥望东边彩云间说:“好,咱们月宫去也。”。 白云秀美,彩云绮丽,月宫前缕缕云蕴犹如美女旋舞的轻纱,柔颐虚幻。月宫的美犹如愿景,宛似梦境。 在铁柺李的意识里,高冷奇幻的月宫应该空寂无尘,万里如镜。可是,此刻月宫玉阁前却乱糟糟的站着一大群人。 “你们知道错在何处吗?”一个白衣秀士冲着人群嚷。 大部分人垂头不语,一少年嘟囔道:啰嗦,我们哪错了你直接说呗。 “好啊,还不服气?把那些画抬过来。”白衣秀士说罢,仙童抬过来几筐字画。 白衣秀士拽出一幅画轴展开,画面是个面目狰狞的丑女,大家一看提拔,轰地一声爆笑,那画面上居然写着;美女嫦娥。 白衣秀士又接连展开几幅画卷,画的都是嫦娥,画风笔意尽皆雷同,都把嫦娥画的跟猪悟能他妹妹似的。 “看见没?这就是你们这群人在凡间的画作,把嫦娥仙子画成这般模样,贴门上能把妖魔鬼怪吓跑,把你们拘到月宫惩罚还不服气?”白衣秀士愤然叱道。 “这白衣帅哥是月宫里的吴刚吧?”铁柺李悄悄问。 二哈轻声道:“吴刚整天忙着砍树,没闲工夫替嫦娥出头,这家伙是玉兔,是个事儿妈,哪哪都有他。”看来二哈和玉兔似有过节。 玉兔叫道:“我不管你们是故意涂鸦乱画,还是真的没绘画天赋,既然把嫦娥仙子画成这样,不偏不倚每人在手掌上打三药杵。” 铁柺李一听,立马上前一步喊道:“你那药杵能和孙悟空的金箍棒干仗,打凡人肯定致残,是嫦娥仙子让你这么做的吗?” 玉兔冷然一笑:“嫦娥去瑶池赴宴了,这点小事我能当家,看来你不服气啊。来呀,先打他三杵。” 仙童过来把铁柺李按到在地,啪啪啪,照手掌猛击三杵。 铁柺李没觉得疼,只感到一阵眩晕。 这时一仙童提起一桶水哗地浇在他头上,铁柺李猛地打个冷颤,倏地醒来。 二哈、月宫、玉兔都不见了,楚天女正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张乾端端着水杯站在一旁。 “你终于醒了?在洞里你为什么把氧气罩摘了?”楚天女带着哭腔埋怨。 铁柺李愣愣的似乎不知发生了什么。 张乾解释道:“见你久久不出来,天女不放心就进洞找你,见你已在幻天洞内昏迷,就背着你出来。还好,一杯凉水就把你浇醒了。” 铁柺李又愣怔一会儿,骚骚头说:“我刚才和二哈去天宫转了一圈” 楚天女悄悄抹去眼泪,气道:“臭美,那是是幻觉。还在天宫转了一圈?在天上瞎逛游时没遇到五仙女、六仙女、七仙女啥的?” “有几个仙女在打麻将,对咧,还真看见七仙女了,她在莲池边抚琴。” 楚天女悻悻道:“好浪漫,真不该给你凉水浇头,让你继续在天上美。” 张乾一旁问:“李老弟,你一向谨慎,为何在幻天洞里摘掉面罩呢?” 铁柺李摩挲一把头上的水渍,回忆道:“当时我带着头盔有点闷,就欠开一点缝隙,感到洞里空气新鲜,还有一种淡淡地香气,就把面罩摘了。结果不一会儿二哈就出现了,二哈说它是哮天犬,就带着我在天宫里游玩。幸好你们用凉水把我浇醒了,当时玉兔正在折磨我呢。” 说罢,他不由想到画中奇丑无比的嫦娥模样,不禁哧地笑出声。 楚天女哼了一声:“居然还笑?你对玉兔的折磨很受用啊。” 张乾见铁柺李神志尚不清醒,便轻声道:“咱们先回枫树庄吧” 楚天女和张乾刚把铁柺李扶起来,远处有人叫道:“别走啊!” 楚天女回头一看,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张先生和织女妹,后面还跟着一个精瘦的汉子。 “乾师父好”张先生皮笑肉不笑的问候。 楚天女粉面一沉,提玉拳踏前一步。 张乾赶忙迎前笑道:“是张先生啊,也来蝎子岭游玩?” 张先生呵呵一笑:“都说双刀岭风景独好,我过来开开眼。时间尚早,乾师傅为何空手而去?” 张乾道:“我这兄弟有点中暑,先回去了。” 张先生朝地上的玄武洞口瞥了一眼:“不和我们一起进洞里游玩?” 张乾一笑:“没那福分,洞口太窄,进不去。” 张先生哈哈笑道:“此言不虚,你们请便吧。” 张乾一抱拳:“祝你们在洞里玩的愉快!” 张乾和楚天女扶着铁柺李缓缓离开,走出不远,楚天女轻轻对张乾说:“他们没有设备,要是没人搭救,很危险啊。” 张乾点点头,低声道:“咱们转过山脚再说” 很快,他们来到岩壁侧面,张乾让楚天女扶铁柺李坐下休息,他提着救护包返到玄武洞前。 那精瘦汉子已经进洞,张先生和织女妹站在洞前。 “张先生,实不相瞒,不戴氧气罩进洞十分凶险,如果过一会那进洞的老弟再不出来,你们最好进去救助,这包里有设备。” 张乾放心救护包,转身离开。 张乾刚走出两步,织女妹突然上前,抓住张乾的颈后要穴叫道:“你会有如此好心?” 张乾想反击,却感到大椎穴蓦地一颤,立时萎靡瘫软,动弹不得。 织女妹回头对张先生说:“大叔,咱们不如把这家伙塞进洞里,让他在前面探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060篇 人生几何 委实讲,织女妹的颜值气质并不逊于那些闺秀名媛,她秀丽清婉,静如处子。不过谁要是惹到她,她瞬间就会野蛮强横,匪气灌。 铁柺李默然一笑,摇摇头。 下午,葛家来了一个姑娘,相貌普通,平平和和,是那种很容易交往的女孩。 女孩跟张乾叫叔叔,张乾却愣愣的不识女孩是谁。 “叔叔忘啦?我爸是关胜,小时候我去过叔叔家。” “噢?你是关师傅的小闺女英子?”张乾恍然叫道。 “是啊”姑娘可劲点头。 张乾拍拍额头,感慨道:“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那年你去天河玩儿,也就八九岁吧?一晃变大姑娘了。” 关胜,非梁山水泊的大刀关胜,此关胜乃槭县古玩行的一位元老。十几年前,张乾刚涉猎古玩独闯槭县时,深得关胜的提携关照。 那时英子只有两三岁,最盼着张乾来,因为张乾每次送她的棒棒糖都又大又漂亮。 “关师傅身体可好?” 英子摇摇头:“已经卧床一年多了,得知张叔来槭县,特意过来想请您帮忙。” “好,什么事你说。” 英子迟疑片刻,轻声道:“张叔叔您能去我家一趟吗?” “好,咱们现在就去。”张乾爽快答应。 关师傅家离枫树庄三十里,三间老式瓦房,青石大院。 一进中间屋,靠北墙摆着两个高大的红木博古架,架上却空无一物。 张乾望着博古架发愣,他记得以前博古架上摆满古玩瓷器。 “空了?那些东西呢?据我所知,摆在博古架上的物件都是你家的非卖品啊。”张乾一脸错愕。 “都让我哥卖了”英子红着脸喃喃道:“我哥办了个木雕厂,一缺钱就乱卖我老爸的藏品,这两个博古架也早就卖了,只是人家还没拉走呢。” 张乾无奈怅然的一声叹息,都说收藏不过三代,眼下老人还在呢,东西就捣动空了。 走进西屋,屋里几乎是空的,曾经的堂饰、条案、柜桌、香几、太师椅等等全不见了。只在墙角尚存一张三尺宽的明式楠木榻,关师傅侧躺榻上,不住地咳嗽。 木榻旁,地上放着一个木箱,箱内黄锦中嵌着一个高不盈尺的青花罐。 “张叔叔,我就是为这罐子请您来的。”英子轻声道:“好几个古玩商贩盯着我哥,都想捡便宜买这个罐子。” 张乾点点头,来的关师傅床旁,握住他手说:“关师傅,我看你来了。” 关师傅眼神漠滞,嘴半张拌和,呃呃两声。 英子叹口气说:“我老爸连我们都不认识了,却认得这个瓷罐子,看不到罐子他就拼命叫嚷,没办法只得把罐子摆在他眼前。张叔叔您德高望重,想求您劝劝我哥,等我老爸百年之后在卖这罐子。” 张乾默默握着关师傅的干瘪的手,沉寂良久,才轻声道:“小英子,你哥哥小亮呢?” “在村北口木器厂呢,我把他找来?”英子快速应答。 张乾抬手轻轻一摆:“咱们一起去找他吧” 五分钟后,楚天女把车开进木器厂。 说是木器厂,倒不如说是木料场,铁丝网围成的场地中有一座简易大棚,里边堆满木料。 铁皮房内,小英的哥哥小亮正坐在桌前看图纸,对张乾等人到来他颇感意外。 寒暄几句后,张乾也没绕圈子,开门见山说为青花瓷罐子而来。 小亮一声喟叹,苦着脸说:“张叔,我现在真抓瞎了,老爸并发症卧床两年了,吃药加透析,费用贵得让人发疯。” 小亮扬手朝门外一指:“那些珍稀木料都是我以前贷款高价购进的,眼下工艺品价格持续走低,出一件赔一件,连工本钱都回不来。” 小亮又叹口气:“我是迫不得已,才卖掉那些古董啊,现在家里就剩一个罐子了,有人开价十万。” 张乾皱着眉头沉声道:“一百万也不能卖,那是元青花,是你老爸唯一的念想。” 小亮沉默不语。 张乾思忖片刻,似乎自言自语的叨咕道:“要不我把那些木料收购喽?” 小亮一听,像看到红布的斗牛,立时目光如炬,瞪着眼问:“真的?张叔你如果真要那些木料,我宁可赔钱给你。” 张乾摇摇头,笑道:“你核核成本,可以适当溢价给我。” “谢谢张叔”愁眉苦脸的小亮终于露出笑容。 张乾拍拍小亮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应该感谢你的老父亲” 能帮关师傅家里暂时摆脱困境,张乾心绪顺畅许多。回枫树庄的路上,他斜靠着车座,居然有心情背诵整篇《短歌行》 张乾咏罢“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后,楚天女单手握着方向盘,拽下手机耳塞,回头很神秘的说:“乾叔,有个好消息。” “噢?有一阵子了,难得有好消息啊。”张乾自嘲地笑道:“什么好消息?” 楚天女有些激动的说:“刚才白警官来电话,给你写匿名信的歹徒被抓到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