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食美人[重生]》 正文 1.第一章 “怪物应该活在阴沟里,不是吗?” 眼前的少年鞋底慢慢碾动着,说出来的话却残忍又恶毒,周围是别人对他的阿谀奉承:“是啊,可别脏了你的鞋。” 慎秋几乎痛得说不出话来,手指仿佛快被碾碎了似的,他浑身颤抖着,被人强制压跪在地上,根本起不了身。 “这么踩下去会废了他的手吧”旁边站立着的少女陈姝眉眼间略微有些担忧,可她只能从众,做不了拯救弱者的英雄,毕竟季如安才是他们这个团体的主心骨,要是得罪了他,以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废了就废了,就他的那双手,能做什么?” 季如安嗤笑一声,移开了鞋子,半蹲下身子与他平视,见慎秋低着头,用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慎秋与他对视。 那双眼睛里,没有泪水,只有浓烈到让人窒息的哀伤,这怪物的眼睛比他那张脸,好看很多。季如安猛地一愣,随后狠狠甩下了手:“谁准你这么看我了?” 这里是天台,围了不少人,甚至有人在拿手机出来拍摄,慎秋肩膀颤抖着,发丝遮住了眼睛,睫毛低垂着。 ——这么活着的话,永远被人讨厌着,被人用最下流恶毒的话语谩骂,似乎有点太久了。 忍受的太久了,所以想要勇敢活下去的念头,在慢慢消失。 被人欺压,被人讥笑太多太多了,已经有点受不了了这样活着的话很痛苦 慎秋眼眸略微抬起,视线从发丝中透过去,周围的一切好像在放大。他看见有人捂着嘴和人说笑,手里的手机正拍摄着狼狈的他他看见季如安眼中的嘲讽,看见其他人眼中的厌恶 慎秋低下了头,就算他死了,也没人在乎的吧。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轻若无物却又重若泰山。 慎秋嘴唇紧抿着,哆哆嗦嗦站起来,天台上的冷风从他的校服里钻进去,手指已经无法弯曲,上面还有鞋底的尘土。 即使很想努力活下去,但似乎没有人希望他活着,被嫌弃的一生冗长而又毫无意义。 周围人的视线跟着他的身影向前,这时候还没有人意识到慎秋想要做些什么,他们推搡笑骂着,询问谁是下一个欺凌者。 福利院的孩子,只有漂亮才会被人收养,他没有父母,没人做他的避风港,因被大火毁容而丑陋的样貌,任谁也不愿意靠近。 也许他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当他越来越接近栏杆的时候,有人突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霸凌者的手机拍摄功能持续着,里面有一个脆弱而又渺小的生命从天台一跃而下,没有半分犹豫。 最后一秒,慎秋看见之前替他说话的那个女孩子的眼睛在那一瞬间涌上来的是自责与担忧,甚至她想拉住他。 慎秋释然一笑,抱歉,也许是辜负了你的担心。 ——总是让人露出担忧的神色,实在是太抱歉了,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因为我可能再也无法睁开眼睛去面对这个美好又可怕的世界了。 活着的希望太过渺茫,所以才会去盼望死亡。 耳旁有风鼓鼓地灌进耳朵,他听不见其他的声音,高楼坠下的身子仿佛一只鸟。玻璃窗上印着的身影脆弱地疾驰而下,而周围的世界已经没了声响。 一 没有间断的空白,但很快仿佛有水汹涌地漫进鼻腔,从喉管向外堵住了呼吸的出口,让他难以喘息。无法忍受这仿佛被封进了密室一般的窒息感。 猛然有光刺进慎秋眼睛里,他闭着眼睛,眉头兀地皱紧,挣扎着从刺眼的白光中逃脱出来。 “呼——” 眼睛猛然睁开,他猛烈地喘息着。手扶着浴缸壁,水一滴滴从他额角滑下,砸进水中晕开圈圈波纹。 水面倒影着一个人精致的面容,鼻梁高挺,眼眸深邃,几乎找不出一丝瑕疵,若是慎秋站在这幅面孔前,一定不敢直视。 可现在,他还没回过神来。他只是以为自己又在浴缸里睡着了,冰凉的水紧贴着他的皮肤,刺激得他又打了一个寒噤。 好冷。 等等 慎秋猛然回过神来,我不是死了吗? 眼前走马观花过一幕幕天台上的身影,季如安,和一个个他的跟从者们。 他环顾四周,擦了把脸上的水珠。 这是阴曹地府吗? 如果这里是地府,那就代表自己已经死了,死了的话,就没必要担心有人会欺负他了。不管是看书,还是吃饭,都不会有人对他进行没有缘由的殴打,仅仅只是觉得有趣。 原来死了比活着感觉好多了。 慎秋浴缸里站起来,水珠一个劲的从他光滑的皮肤上跌落,仿佛看到了什么似的,他突然停住了动作。 手指似乎变长了许多,就连手臂好像也有力多了 他略有些疑惑打量着自己的手臂肌理,将自己的手掌摊开又握起。 是错觉吗? 而且就着这个姿势,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视野也和以往不一样了。 有点高? 他试探性地抬了下腿,这么一动,他忽然间有点不习惯这高度,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脊背直直地砸向瓷砖地面。 “嘶——好痛!” 慎秋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周围的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 ——这是哪里? 他环顾四周,左边那整面墙的镜子落入眼帘,包括镜子里那个比例近乎完美的躯体。 慎秋弄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他下意识对面站了一个人,条件反射性地去遮脸,但镜中人做出了和他同样的动作,随后他又动了几下,才发现那好像是一面镜子。 不远处的落地镜里,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是男生,个子模样还未完全张开,那张脸分明是惊人的完美,容貌中带着少年人的青涩,但最让人无法忽视的却是他那潋滟的眉眼,仿佛是上帝雕琢的最完美的艺术品,造物主的荣耀一般的存在。每一个五官都恰到好处,让人忍不住为他所惊艳沉沦。 大概是因为魂魄是慎秋的,此刻他周身的的气质是忧郁的,惹人怜爱的。但如果是原来的慎秋,旁人只会觉得他阴沉而不合群。 实在是太好看,慎秋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他一瞬间词穷,不知道该如果形容他。而现在,这个人,变成了他自己。 慎秋有些怔怔地望着这一切,他的身体,应该是瘦弱的,丑陋的,因为小时候的火灾而毁容的一张脸,布满了伤疤,恐怖而又令人生厌。 那张满是烧伤的脸,他看了千千万万遍,而面前的这张脸,是他从未见过的,更是他难以想象的精致样貌。 他眼睛缓慢地眨了两下,似乎有些不相信这一切。水一滴滴地从头发上落下来,划过脸庞像泪痕一般。 正当他不知该怎么做的时候,架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串旋律绕出来,穿过他耳膜。慎秋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一缩。 而那铃声仍没停止,自顾自响着。 慎秋很少接电话,他恐惧与人交流,而现在这状况更使他无从面对。 手机响了几十秒,停顿了一会儿,不一会又响起来,大有一种不接不罢休的姿态。 慎秋不得不拿起手机,犹豫了几分才划开接听键,对面如炮连珠似的说了一大串:“慎秋,吃过午饭了吗?心情怎么样?要是想要人陪着,我现在就可以过去。对了,刚刚你怎么不接我电话?等你半天了。” 他不明白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是自己进了别人的躯壳里吗?是活着的吗?用别人的身体可这样的人,怎么会想死掉呢? 慎秋不知道怎么接话,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客气的人,说话没有夹枪带棒,亲切热络。原主一定和他很熟悉,如果让他知道里面芯子换了人,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我还是不去了吧。” 那头的季东洲眉头一皱:“怎么?还没走出来?要我说,把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忘干净,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实在不行等有空我一个一个给你挑。” 慎秋不知道对面那头说的那个“他”是谁,偏偏他又不善与人交流,只好闭口不言。 对面听着没有回答,眉头更是拧得死紧,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还在生气吗?你等着,别又做出什么事儿来,到时候还得我给你收拾后路。你什么也别动,现在在家吗?我过去找你。” 对方说得实在太过果断决绝,完全没给慎秋拒绝的机会。 季东洲这地方坐了一圈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熄了声。 “季少,哪来这么大火气?” 季东洲扣上了领口的扣子:“我先出去一趟,各位玩得愉快。”说罢让人把外套拿过来便出了门,剩下的人没有任何挽留的机会。 慎秋慌了神,有人要来找他。他连忙拿起手机,着急地回拨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那c那个我今天有点忙,而且我不在家。” 他迟疑的撒了谎,看着镜子中即使焦急也毫无瑕疵的脸,完全不敢直视,眼神飘忽又重新回到了地上。 “你是不想让我过去吗?”季东洲一针见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开车速度逐渐变慢。 慎秋那边半天没说话,而季东洲也一直在等,他开车已经快到了,而车子停下的那一刻,对面传来了声音:“是。” “可我已经” 季东洲声音沉闷,让慎秋以为他快要发火了,紧张地握着手机等待他把这句话说完:“算了,你自己一个人照顾好自己,有事打我电话,我一直都在。” 出乎意料地温和,慎秋急忙答应,快速地挂断了电话。 楼下的季东洲抬头望了眼高楼上紧闭窗帘的那扇窗,随后转动方向盘,离开了原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第二章 慎秋背倚着墙壁滑下去,因为太过胆小,仅仅只是一个电话,背后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他伸出手,有些迷茫地看着掌心的纹路,生命线从中间断开,又巧妙地往下连接,这代表人生有大波动,不会安静平稳地过完一生。 慎秋从来就不相信这种论调,可现在由不得他不信,这里似乎不是阴间,他还活在世上。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扶着洗漱台站起来,用浴巾擦干净身上的水珠,门口架子上没有放衣服,手腕上有一条割腕后留下的一条很深的疤痕,下手很重。 慎秋不知道他为什么自杀,也没有一点关于原主的记忆,他目前能做的,只有去找寻蛛丝马迹,知道他的身份是什么。 可惜的是,这栋房子是独栋,只住了他一个人。原主没有记日记的习惯,能查询到身份经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对了!手机! 怎么把这个忘了,他急忙打开手机,幸好没有密码,备忘录里记了些琐事,乱七八糟的,让人弄不明白意思。 1777 时间不多了,倒计时三个月。 慎秋瞥了一眼右上角的时间,2017年7月7日,那条备忘是今天写的。 距离自己跳楼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 记录仅仅一条,看似没什么意义,但慎秋清晰的感受到了原主此刻的心情,也许是漫不经心地随手记录下心情,但却让人无端感觉心脏被人用手紧紧捏住一般难受。 慎秋害怕有人打电话过来,他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关掉了屏幕。 他有些无力,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肚子里面很空,冰箱里也只有一些摆了很久的东西,一看就不是原主买的。能找到的只有卡,没有现金,而他也不知道密码。 可以去打工啊,以前在校门口的冷饮店里打过工,老板是一个很好很温和的人,看到他的脸也没有说什么,对他的态度比别人对他都好。 或许可以去试试。 毕竟占了人家的身体,如果再花别人的钱,总归有点不道德。 他站起来,从衣柜里拿了个帽子带上去,旁边还有口罩,看来原主也为自己的容貌所困扰,出门都带着帽子和口罩。只是他是因为难看,而原主是为了避免别人的骚扰。 换了件连帽衫,又把连帽衫的帽子一起带了上去,他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有了一丝当初的影子。 出门的时候,阳光照在身上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可以稍微大胆一点的出门了。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不必为欺凌担忧的感觉了,重新面对日光,心里竟然有种酸涩感。 以前的他除了上学打工,主动出门的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他没办法忽略别人看见他时的厌恶和惊恐,像针刺在了身上一般。 慎秋打开手机导航,跟着导航去找曾经的冷饮店。 走了很久才找到地方,可到了校门口,那种阴影感又出现了。季如安的脸浮现在眼前,让他有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 慎秋长呼几口气,告诉自己,你已经不是以前的慎秋了,现在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欺负你。日子坚持过下去,总会越来越好的,没什么情况比以前更糟的了。 他抿唇,忽略掉心中的恐惧感,一步步走向冷饮店。 店里只有一个店员,正帮学校里的学生制作冷饮。他走过去,鼓起勇气询问:“请c请问老板在吗?” 那人抬头瞥他一眼,眼神有些怪异,大概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包的这么严实,后来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明显带上了异色。 慎秋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由得把头低了下去。因为以前的他和这个人一起工作过,那时候的慎秋在店里工作也是这样,怕吓到客人。 店员看得出来不是慎秋,但以为是和慎秋一样丑陋的家伙,才不敢以原貌示人。他不耐烦地指了指后面:“老板在里面。” 慎秋说了句:“谢谢。”之后便去找老板了。 那店员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几秒后觉得无趣便又低下了。 声音倒是还不错。 一 “老c老板,我想应聘”慎秋努力连贯地开口,但在老板抬头时便哑了声。 因为是一样的打扮,老板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开口便说:“慎”不对,所有人都知道慎秋已经死了,在学校天台上跳楼自杀。 他神情略微有些不愉快,对面前这个打扮异常的小伙子说:“怎么穿成这个样子,见了人怎么还戴口罩?” 慎秋连忙将口罩拿下来,摘下帽子:“对c对不起,老板,我能试试这份工作吗?我觉得c那个我应该能胜任” 店铺老板看到他的模样是明显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了,感觉到自己的举动好像不怎么合适,他咳了一声,夸了句:“小伙子长的真不错。” 店铺老板已经六七十岁了,人还是很利落,平常也很照顾慎秋。他对慎秋说:“你也是这周围的学生吧,我这试用期三天,早上六点到七点,晚上六点到九点,双休日早六晚六,你要是能接受就试试。” “能!我可以的!”慎秋眼睛变得很亮,精神满满。 “去前面,跟着星野学学。” “好。”慎秋满口答应,跟在后面把口罩悄悄带上了。 按要求装冰淇淋看上去简单,但是要手稳,慎秋做得很熟练。旁边的店员贺星野看着他的口罩,鄙夷地啧了一声。 丑还出来干嘛?带什么口罩。 慎秋听见这声,手不小心一抖,冰淇淋往旁边歪了一点。 店铺老板看他的动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很是不满的样子:“笨手笨脚,连点小事都做不成,一点不如我原来的伙计手脚勤快。” 慎秋手上动作一顿,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对于自己的夸奖,心底有些泛酸,很少听到的夸奖,却不是以自己的身份去接受的。 他有点想知道老板对自己的看法,于是很小声地装作无意地问道:“原来的店员很好吗?” 店铺老板转身回去的动作停滞了一秒,随后语气冷了下来:“好有什么用?再好也还不是被人欺负,现在的学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师都是怎么教的”他眉头始终皱着,“算了,别提他了,你接着做事。” “哦c好。”慎秋连忙应答了一声。 工作很快上手,中午最多的一波人潮过去,两个人终于得空歇歇。 贺星野看他的眼神和看原来的慎秋没区别,他很嫌弃。因为不好看的东西会给人不好的感受,而美丽的东西总让人心生愉悦。 没错,贺星野是个颜控,他不耻所有丑陋的一切,里面就包括从前的慎秋。 他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看着视频里完美无缺的明星的脸,神情有些迷恋。 真是漂亮啊。 他再看了眼慎秋,包的有必要这么严实吗?他撇撇嘴,如果不包这么严实,可能会伤到他的眼。这么想,他也就轻哼了一声,不再去管慎秋的打扮了。 一 工作了一天,马上就要关店了,慎秋正在擦桌子。老板对自己应该没什么不满,如果试用期满了,很快就可以来这正式上班。 慎秋去挂上[休息中]的牌子,贺星野已经开始拿背包了,他边走边说:“我先回去了,记得把地扫了,东西收进去,如果桌子没擦干净记得帮忙擦一下,还有关窗锁门。” 话撂下了,声音越来越远,人也走了。 慎秋习惯了被这么对待,明明应该两个人一起做的事情贺星野总是把事情留给自己。 他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开始收拾。 等一切整顿完毕,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从店里出来,锁上门,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走上以往回家的路的时候,慎秋还没发觉有什么不对,他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向家的方向走着。 突然看见路途中迎面走来了两个人,慎秋藏在袖子中的手指不自觉微微颤抖了起来,那种由心底而来的恐惧不是一夕养成的。 季如安和乔奈正说着话,余光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慎秋! 视线对上,瞳孔里印着互相的身影。 往日嬉笑怒骂回响在耳边,慎秋喉咙一紧,腿不受控制地发抖,慌忙转身逃跑。一定要一定要远远地离开他们的视线,不要被他们发现。 如果被捉住的话,下场会很惨。 季如安瞳孔一缩,喉咙里像被堵住了似的,他朝那个背影大喊了一句:“慎秋!” 慎秋听到这声音腿一软,差点跪下去,他更加快了步伐,惊慌失措疯也似的向前逃着,帽子被风刮掉在了地上。 季如安看他的反应,更加确定那就是慎秋,他立刻捡起地上的帽子追上去,却被慎秋的速度甩开了一大截。 怎么突然这么快了? 他没空多想,一直追在慎秋的后面,但在一个拐角处,那人不见了。 季如安望向四周,这是个四岔路口,不知道他逃去了哪个方向。 正想着,后面的乔奈气喘吁吁跟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喂,怎怎么突然跑起来了?我完全跟跟不上你”他没看见慎秋,只听见季如安喊了一声。 “我看见慎秋了。”他看着手上的帽子,翻找看有什么标识。 乔奈一惊,眼睛瞪大道:“不可能,慎秋已经死了,几天前就火化了,骨灰盒都没人领,你不会看错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季如安才想起来,慎秋好像已经死了,还是在他眼皮底下跳的楼。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手上这顶帽子,可如果不是慎秋,没必要在听到自己喊他名字的时候逃跑。而且,打扮和慎秋太像了。在季如安见过的人中,夏天还这么穿的,只有慎秋一个。 “也许真的是我看错了” 季如安远远地看着慎秋消失的路口,心中生气失望不忿各种情绪交杂,手中的帽子越捏越紧。 真是死了也不让人安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第三章 慎秋连回头都不敢,一直跑得没了人才敢停下来休息。他呼吸急促,猛烈地喘着气,手扶在石墙上的手指微微颤抖。 直到身后没了声他才敢停下来,慎秋后怕的看看周围,缓缓吐出一口气。腿脚有些瘫软,想起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天已经完全黑了,路上也没多少行人,不担心被别人看到。慎秋的帽子也丢了,他把口罩拿下来,好让自己舒服一点。 路灯下的慎秋脸被光的侧影照得莹莹如玉,眸中水光潋滟,嘴唇微张,隐隐可见里面湿漉漉的舌头。 忙了一个下午,累得不行,到现在也没吃饭,剧烈运动过后脑子饿得发晕。原主前几天刚自杀,伤口都还没好,身体正虚着。他胃里翻搅着,不停干呕。 耳旁隐隐传来了脚步声,有人来了。 慎秋眼眶因为干呕而充斥着眼泪,眼角略微发红,看上去可怜见的。 脚步声一步步走近,一个身影罩在了慎秋的头顶上,留下一方阴影,“请问你还好吗?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语气温和,似乎含着满满的担忧。 慎秋强忍住反胃感,赶快戴上了口罩:“谢c谢谢,不用了,我现在急着回家。”说罢侧过身从他旁边走过,顺势拉上了连帽衫的帽子。 手臂突然被人拉住,慎秋一个踉跄,立刻被那人稳稳地扶住了。那人又说了一句,“身体重要,附近就有医院,我还是送你过去吧,很近的。”却不知是好意还是恶意。 慎秋被他的动作一惊,忙甩开他的手,低着头说道,“我真的没事,现在天晚了,你也尽快回去吧” 慎秋觉得这人挺热心的,可他只是因为饿了而已,况且他现在也没钱吃饭。正想着肚子便咕咕响了一串,他尴尬地捂住肚子,却听那人闷哼一笑。 “要不要和我一起吃点东西?”他主动发出邀请。 吃c吃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请他吃饭呢。慎秋在帽子下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而且是一个陌生人。 他这时候也确实饿了,上一秒吃饭的事情还没着落,下一秒就立刻有人送上来请客。 这种情况,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但他不敢接受别人的好意,无缘无故的,自己也不能帮到别人什么。 “不c不用了,我暂时还不是很饿,我先走了。” 即使这么说,他也有点感激,心底有很多情绪往上翻涌着。大概是被嫌弃久了,一点点好意都让他高兴不已。 “真的不需要吗?” “不用了谢谢你。” “可是我真的很想请你,这样也不行吗?” 那男人靠得越来越近,慎秋隐隐感觉到了危险。 不会是抢劫的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坚持请客,还离得这么近 慎秋瞳孔一缩,那就遭了,自己既没钱,也没法逃跑。 刚刚才跑了几千米,腿软得差点没跪下去,心惊胆跳还没停,就又遇上了危险。 怎么可能遇上一个好心人请吃饭,自己还信了 遇见季如安从来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慎秋抿抿嘴,心扑通扑通跳,想从他旁边移出,却一下被他用手臂挡住了去路。 “只是吃个饭,没必要那么拘谨吧。” “我c我没钱!” 对方似乎理解错了他的意思,“我请你,当然不用你花钱。” 慎秋蓦地一滞,他是真的想请客?那干吗离这么近,让人无端感觉呼吸困难。 “不好意思,你离得太近了。” “是吗?”男人往后退了两步,留下了空间。 原来真的不是抢劫啊。 可就算不是抢劫,这行为举动也太怪异了。 “如果实在不愿意接受邀请的话,我能和你合张影吗?”对方话题转的飞快,让慎秋摸不着头脑。 “那么能摘下口罩吗?”对方似乎有些踟躇,好像对自己的请求觉得唐突。 慎秋很不舒服,觉得被人冒犯一般。 “为什么?” 对方难见地结巴起来:“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偷窥的。只是我刚刚不小心看见了,你真的是非常c非常好看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来找你搭讪我以前也没有过这样,后来看你好像饿了,想请你吃一顿饭我没什么恶意的” 慎秋被他形容得红了脸,从没有人夸过自己好看。他有些不自在,把帽衫的帽子又往下拉了拉挡住脸。 “不用了。”说完慎秋也没给他再挽留的机会,急匆匆地走了。 在他离开后,那人懊恼地感叹,怎么不多坚持一会,或许不要那么逼他,也许他就同意了呢? 这些,慎秋都不知道,他知道自己之前走错了路,现在正依着路灯的光数着自己的步子,一步一步往回走。 别人对自己好,好像是因为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身体的缘故。 有了一张好看的脸,得到别人的爱慕,也变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 用不着花钱,就有人送上来请客。 好看是优越,而丑似乎变成了一种原罪,没办法让人原谅。 所有人给陌生人的第一印象都是脸,而慎秋永远都得不到好印象,下意识的反应往往最伤人,那些人看到他脸的反应,永远不像别人那样平静。 慎秋抿抿嘴,觉得眼眶里干干涩涩的,心里说不出的感受。 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慎秋努力想把以前的不愉快的事情抛到脑后,不去想它,让它在匣子里落上灰,就不会再难受了。 但现在还不行,他还没有完全从以前的阴影里走出来,那些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的时候。 在那个时候之前,在季如安没有领头欺负他的时候,他的日子过得还没有那么艰难。 一开始,季如安对慎秋很好,他是转学来的,当部分人因为外表和福利院的身份而孤立他的时候,当那些人当着季如安面嘲讽他的时候,季如安一如既往地安慰他。 但那只是季如安只是故意的,他的课后消遣就是慎秋,他怀抱着恶意去接近慎秋,戏耍一个可怜人,但换来却是慎秋满满的感动。 慎秋帮他做作业,替他倒水,帮他记笔记,都是自愿的,他觉得没人比季如安对他更好的了,他所做的都是应该的。 可直到后来的校园边缘人,都是季如安一手促成的。慎秋甚至想不明白,好像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季如安的态度变了,同学们接着漠然视之,跟风者越来越多,雪球从山顶滚落到山地,慎秋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要再想了,得快点回去。 “一切都过去了,我得往前看,很快就可以回去了,路灯好亮啊。” 路上没人,慎秋一个人自言自语,自己为自己岔开话题。他掰着手指,想想备忘录里的三个月是什么意思,边走边想,慢慢走回这个身体的家。 一到家,慎秋就想赶快洗个澡睡觉,喝点水熬过这一夜。 他把手机的飞行模式关掉,去衣柜里拿了衣服去洗澡。 镜子里的人眉眼间略有些倦色,但依旧挡不住他的容貌的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质夺人,仿佛一切在他眼中都是如尘埃般的存在。 慎秋呆了一阵,然后才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颊微微起了红云。他安安静静地把自己洗干净,拿浴巾把自己擦干净,换上门口的睡衣,一遍擦头发一般往外走。 慎秋在擦头发的间隙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就看见了屏幕上提示的消息。 未接来电八个,信息三条。 第一条短信内容是:有时间聚聚。 发信人是季东洲,在慎秋刚醒来的来电显示也是他。 还有一条短信的内容和上一条画风完全不一样,是他的同学发来的:我和阿渡现在巨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什么时候回来告诉我一声,我好给你办欢迎会,保证你俩病气全除!欸,对了,看到信息给我回个电话,速度速度!小爷急着呢! 发信人是江揽云。 感觉和原主是很好的朋友,语气很亲昵。看短信内容好像很急,也不能让人干等着。左思右想,他打了几个字回复他:我很好,不用担心。 发完消息之后他就准备睡了,忽然发现自己还少看了一条。 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点进短信,查看里面的内容。 发信人名字只有一个姓:简。 “孤枕难眠。” 慎秋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消息发送时间是他去洗澡的时间,就在刚刚。原主有清储存的习惯,并没有留下多少信息。 不知道回什么索性就不回了,他刚想着把这条短信扔在一边,江揽云的短信就来了。 “终于活了!” 慎秋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对方连发好几条,看样子也是真的很想他。 他这里安稳平静,但有一个地方,却真的孤枕难眠了。 平时每夜都会给他发晚安的乖孩子有一夜却不发了,还没回他的短信。 也许是在忙,可又一阵时间过去,仍旧没有半点回音。 乖乖巧巧的好孩子如果突然不听话了,就好像养的宠物不爱吃主人喂的东西了,就会主动去想是不是先吃了别人的东西是不是想有新主人了 很容易招惹到别人的注意。 黑暗中,那人看了眼亮着幽蓝色光线的手机屏幕,皱着眉头,可信息始终没有显示有新消息。 慎秋对这一切都半点不知情,他还在和江揽云聊着天,心情都愉快了不少。 从聊天中得知,“慎秋”还要去上学,请了病假,已经很久没去上学了,在班级里人缘很好,属于大家都喜欢他,但他本人并不是很在乎人缘的那种高岭之花。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约好了明天回学校之后,他和江揽云又聊了一段时间,眼皮已经开始耷拉,头发也都干了,那边好像察觉到了慎秋已经困了,就主动发了晚安。 好像知道他心情不好似的,或许也只是习惯,江揽云最后还祝他每天愉快。 手指把“晚安”这两个字打出去之后,慎秋才闭上眼。 这种感觉很好,很温馨。一直被人惦记着,不管他在或是不在,都有人关心着他。 许久未见的温暖包裹着他,他从中感觉到了幸福的滋味,这是他很少有过的。除了在他四岁的时候去世的老院长,和曾经的季如安。 慎秋躺倒在柔软的被子里,脸颊不自觉地蹭了蹭枕头,很快便入了梦。 在他入睡后,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显示着来自[简]的消息: “晚安。” 可那个人的屏幕亮了很久,也始终没有收到来自慎秋的回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第四章 梦境里也不是很安稳,有一个清冽而虚弱声音响着:“拜托替我活下去” 拜托了替我活下去 声音时远时近,偶尔仿佛就在耳边。 梦境中的他站在一片明白色中间,光很温和,一切都干净清爽,而那个不时传来的声音弯弯绕绕滑进耳朵,让他一瞬间惊醒。 慎秋额头有细细密密的冷汗冒出来,他撩了撩头发散散热,随手拿起手机查看时间,凌晨三点二十四分。 [有一条新短信] 慎秋疑惑地点进去,这么晚了还有谁给他发消息。戳开信息,里面还是那个简短的名字,发的消息照样简短。 他回了晚安回去,又把手机放下了,准备去卫生间洗把脸。 按上水龙头的时候水汩汩冲下来,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尤为吵闹。慎秋用水沾湿了脸,抬头望见镜子中自己的脸,仍有种陌生感。 看了连眼睛都觉得舒服。 他甩甩水,从卫生间出去后再次躺回了床上。 ——现在还得上学,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和以前一样。 可是好饿啊。 慎秋摸摸肚子,无奈地翻了个身,翻开手机,打开食物图片来缓解饥饿,咽了咽口水。 更饿了。 可这样的情况还要熬到发工资那天,感觉这段日子会异常难熬。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地去了冷饮店做事,贺星野还是照常冷漠脸,完全不想搭理他。 直到今早学校附近的同学开始上早课,店里人才慢慢减少,好让他们得空休息。 慎秋饿得有点头晕,脚步发悬,他走到座位里坐下,低下头,拿了半边口罩喘气。 眼前的桌子上突然砸上了一个东西,吓得慎秋赶忙把口罩戴上。 还是贺星野那张好像看谁都很烦的脸,“没吃早饭?看你一早上都魂不守舍。”他啧了一声,“丑人果然事多。” “那是店长让我给你的面包,剩下一杯牛奶我喝了,你只剩个面包了。”他说话很欠扁,从柜台底下把书包拿起来挎在肩上,“走了。” 慎秋应了一声,四周看了看没找到店长。 他看了眼时钟,上课时间快到了,他得去现在的学校。昨晚在江揽云的软磨硬泡下答应了,现在就有点后悔了。 所有人都不认识自己在里面会不会还是很不合群他们会像季如安他们那样对待自己吗? 慎秋有些不安,他拿起桌上的面包,撕开包装袋啃了几口,稍稍填饱了肚子,但也仅仅是不饿而已。 这个学校很有名,基本在当地所有人都知道。 慎秋也不例外,闻名的贵族学校,这是其他人给这个学校的称呼,里面的人都非富即贵。以前的慎秋也只能路过时看一眼,毕竟他一个人养活自己,和小康都有一大段距离,更别说能上这个高中了。 进入学校,找到所在班级,他犹豫几分,才进入教室。 踏进教室门的一刹那,班级里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喔喔喔!欢迎回家!” 门边一个女生上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秋秋,大家都很想你。” 慎秋被这情况弄得不知所措,这和他预想的局面天差地别。他以为自己会默默无闻地走进去,连座位也要找很久。 从江揽云的消息里面就知道原主受欢迎,没想到这么受欢迎,简直像被每一个人捧在手心上。 他愣了愣,心跳得厉害,转而微微弯起唇角:“谢谢你们。” 班里一瞬间安静了。 几个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哇塞,第一次见秋秋这么温柔诶。” “是啊,刚刚是在感谢我们吗?” “我没听错吧?” “哇,他刚刚是在笑吗?是吧是吧?他害羞了吧!” 几秒后又爆发出了一阵更热烈的欢呼,讲台下的江揽云站起来:“我们慎秋回来咯。”他走到慎秋身边,“抱一个,好久不见了。” 江揽云笑起来有小虎牙,温温柔柔的,很人畜无害的一张脸。 慎秋心里又高兴又紧张,他不知道该把手往哪放。可江揽云没管,主动用手臂环住了他,而后松开,拍了拍他肩:“不够意思啊你,生病这么久不来学校,连个电话也不打。” 底下同学敲桌子起哄:“果然还是慎秋嘛,连江揽云都不肯抱。” 江揽云对着底下啧了一声:“本来还想着为了庆祝慎秋回学校请客唱歌来着,看来现在” “去!” “不去不是中国人!” “行,我请客,记得今晚放学别走。”江揽云答应得爽快。 又是一阵起哄声。 班主任知道他们现在兴致高,在门口看着他们闹完才进来,等安静下来才进班,敲了敲桌子:“好了好了,还有一分钟上课,全部回座位。” 之前门口的女生把慎秋拉回了座位,她坐在江揽云前面,而江揽云是慎秋的同桌。班主任拿着教科书,扶了扶眼镜:“慎秋同学身体还好吗?” “好c好多了。” “是吗?那就好。”班主任翻开教科书,“开始上课,把书翻到第六十七页。” 慎秋从抽屉把书拿出来,翻开到页数。先前进门时抱他的那个女生似乎就是昨晚江揽云说到的阿渡,几个人关系很好,而江揽云就是被大家起哄的人,书页角也写了名字。 大概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学习成绩好了,在以前的学校里,没有娱乐活动是属于他的,所以他只能拼命学习,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孤独。 这个学校里的同学和之前的同学完全不一样。 当初的他被当做隐形人的存在,除了需要教训别人出气的时候那些人才能想起他,剩下的时间他与同学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他是透明的,没有人能够看见他。 现在这个学校,同学们对他很好,他不再是边缘人,而是中心。 被人捧着的感觉让慎秋有些羞愧,还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觉得自己不值得得到这些。 前面有人转过头来对江揽云借笔:“江揽云,我笔丢了,借我一支。” 慎秋看着自己桌上的笔,说了句:“你用我的吧。” 那人差点惊掉下巴,哆哆嗦嗦接过去,表情见鬼了似的。 连前面的阿渡都觉得有点奇怪,转过头来问:“不是不爱搭理他们的吗?不用逼着自己去和他们说话,就算你不爱说话,大家也都很在乎你。” 慎秋略略低下头,窗边正好还未到盛午,阳光洒在桌上镀了一层薄金。他看着阳光的光晕,低着头对江揽云说了句:“谢谢你们。” 有这么好的同学们,为什么还会想自杀呢?慎秋不明白,而且醒来时的第一通电话表明自己好像是因为一个人,真的是这样吗? 看同学们的反应,“慎秋”是个很冷漠的人,不管他们有多捧着他,他的反应也一如既往冷漠,怎么会和别人牵扯不清 阿渡笑了声:“不用谢我们,因为你值得啊。” 慎秋想了半天也没想通,袖子因为手肘弯曲而露出了一截白玉似的手腕,他没注意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耳边传来阿渡的声音:“慎秋?” “嗯什么?”他猛然回过神来。 “你的手怎么了?” 阿渡语气有点迟疑,她小心翼翼把手搭在他手腕上移过来,看清他手腕上的东西:“喂,这个是割腕的伤疤吗?” 割的整齐而且很深,不会让人误以为那是不小心留下的,很明显是故意的。平时他都有在手上带东西掩饰伤口,可今天慎秋没有注意。 前面借笔的男生,想回过头来看,被阿渡拍了回去:“安心上课,别回头。” 慎秋想说些什么,可事到临头这些也说不了。 “这么深”阿渡抬起头,看他一眼,神色凝重,“你这样让我很担心啊。” 江揽云看了眼这边的情况,没做声。 她解下自己手上的腕表,给慎秋戴上,语气有些忧心忡忡,“不要被同学看到,他们的反应绝对会围到你喘不过气。” 她皱起眉,按着慎秋掌心的纹路:“如果真的没办法或者完全不想回应他们的话,不要有心理压力,你安安静静坐在这,他们就足够爱你了。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慎秋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阿渡放心了,这才转身回去。 江揽云撑着头侧对着他,像是在说他,又像是在说别人:“要是不喜欢别人的接近,就说不喜欢,讨厌就直白地说了,这种东西不应该是负担,不用因此而抱歉,懂吗?” “好我知道了。” “对了。”前面的阿渡又把头转过来,“我让一朗尽快回来吧,你很喜欢一朗的吧,心情一定要好起来啊!”阿渡夸张地晃动他的肩膀,“不要不开心,今晚放学我们一起嗨,带你放松放松心情!” 她努力转移慎秋的注意力,好让他忘记不高兴的事。 “陈阿渡同学,你的动作幅度似乎可以再小一点。”讲台上的班主任发出了警告。 阿渡讪讪地摸摸鼻子:“老师我错了。” 周围安静下来,阿渡也坐好了。 江揽云把手放到桌后,拍拍他背,又放了回去。 慎秋看过去,江揽云朝他眨了次眼。 示意他安心吗?慎秋很喜欢这些新同学,不过听刚刚阿渡说,原来的他与人交往有负担感,因为没办法回应太多人的喜爱,所以感到抱歉,总是摆出冷漠的表情来拒绝他们。 被太多人喜欢的负担感 这样的负担对于慎秋来说有些过于幸福了,只要不被人讨厌就好,被别人喜欢,想想就很奢侈。 课程有些轻松,学习对他来说从来不是难事。 第一节课刚下课,江揽云伸了个懒腰:“好困,想吃东西。”他转过头对慎秋说,“你饿吗?” “有c有点。” 江揽云一只手撑着头,侧着身子看他,脸上逐渐浮起了笑容:“秋秋给我摸脸好不好?” “什c什么?”慎秋差点吞了舌头,他没有朋友,不知道和朋友间是如何相处的,原来还要摸脸的吗?而且称呼突然从慎秋变成了秋秋,还露出了痴汉一样的表情。 看慎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也就不再坚持了“开玩笑的啦!” “感觉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很喜欢你啊。”江揽云感慨道,“性格永远讨人喜欢。” “是c是么?” 江揽云有些神神秘秘的:“我们以前见过哦,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很矮。”他伸手比划了一下高度,“大概,这么高。” “我很烦人的,没人喜欢我,只有你对我好,还偷偷给我送糖,记得吗?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很可爱了,惹得我牵挂你好久。”他这么说着,像想起了一个很令人开心的事情似的,眼神很是向往。 “像冰糖一样干净的慎秋,很想舔一口,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江揽云眼眸深邃,瞳孔幽深,像一个永不见底的漩涡,让人猜不透他所思所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第五章 慎秋身子往后退了退,脸上已经烧了起来,结巴道:“你c你往后退c退一点” 江揽云看着他的反应,挑挑眉,自然地拉开距离,脸上仍旧挂着微笑:“算了,不逗你了,下楼吃点东西去。”说完就站起来叫阿渡一起。 前面的阿渡闻言哦了一声,把桌上东西收拾好站起来一起下去。 压迫感消息了,慎秋缓缓喘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可我没带钱”而且已经饿了很久,除了吃了一个面包之外。 阿渡听见后怪异地看着他:“为什么要钱?” 果然是贵族学校吗?连食物是免费的。 “有人会送啊。”她神情满不在乎。 慎秋看着她想说的话绕在嘴边半天也没说出口,不知道什么意思。 阿渡绕到慎秋身边笑嘻嘻的:“走吧。” 直到下了楼,慎秋才知道阿渡是什么意思。他今天早上进校时带了口罩帽子,进班才摘下,自然没人注意到他。可现在,校园路上的注目礼实在是太多了。 “是慎秋!!好久没看见他了啊,现在重新见到真的是好幸福啊!好想把星星也摘给他啊!” “慎秋已经是我来学校的唯一动力了,一个人撑起整个学校的颜值耶!” “学校外面又多了不少外校的,慎秋来学校的消息怎么传那么快啊,完全不想把他给别人看,好想藏起来。” 慎秋听着听着耳朵就红了,该说他们肆无忌惮还是说自己听力太好 他默默往江揽云身后站了站,让他稍微挡住自己的身影。 有个女生拿了一盒生巧递给慎秋:“男神,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喜欢最好了,不喜欢可以拿去丢掉。” 后面还有男生给自己送东西的,有一就来了二,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慎秋被这从未见过的阵仗吓到了。可江揽云和阿渡的反应好像对此习以为常,笑眯眯地帮他接下东西,顺便道谢。 大部分的人还是不敢碰慎秋的,因为他平常冷脸惯了,脾气也不是很好。 即使看他生气也赏心悦目,可大家都舍不得让他生气。 “秋秋,你的人气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哟。” 阿渡抱了一堆东西,手都快放不下了。慎秋自己也收了不少,几个人还没去很远就抱了满满的零食回来。 回到班级,慎秋的抽屉里也被塞满了零食。 这些东西根本无处可放,江揽云问了慎秋,在他同意后把零食分给了班上同学,换来一句整齐的“慎秋万岁!” 阿渡性格很开朗健谈,江揽云和她一样,两个人很热情,但江揽云总给慎秋一种隐隐强势的感觉,即使他的脸给人的感觉毫无危险。 “好想简一朗啊,他好像毕业了之后都没来看过我们了。”阿渡提议道,“要不要我们去他家看看?唱完歌之后再去,也不冲突。” “不过我可能呆不了多久,我妈不让我在别人家过夜。”阿渡眼睛亮亮的,“刚刚那女生手艺真好,比我自己买的还好吃。” “秋秋去吗?”她抬起眼来问他。 简一朗,这个人姓简。 慎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他觉得原主的事情或许和这个简一朗有关系。 他们都很久没来上课,醒来时季东洲的电话里说的“他”估计就是简一朗,从阿渡口中也可以知道慎秋和他的关系很亲密。 手机上发消息的那个[简]是他吗? 慎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对所有的一切都不清楚,只能靠猜测生活。 不过这样很好了,即使什么都不知道,慎秋依旧很满足。 和谐的同学关系,没有鄙夷的眼神,已经足够了,奢求太多的话,会越来越多的,永远得不到更多去填补自己的空洞。 慎秋从来就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他觉得仅仅得到一点点,就非常好了,何况他得到了太多太多自己曾经难以想象的东西。 “秋秋,你去嘛?”陈阿渡看慎秋没反应又重复了一遍。 “去吧。”为了不让人起疑,也为了更清楚地了解原主的事情,慎秋答应了。 “秋秋最好了。”陈阿渡眉眼弯弯,笑起来嘴角有两颗小梨涡,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一 晚上放学,一群人三三两两地结伴出校门,江揽云请了客,哪有不去的道理。 慎秋对人多的地方不习惯,索性即使他就坐在那,也会有多多少少的人过来搭话,不至于冷场。他说话少,是高冷,就算他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还是一群人前赴后继地扑上去。 有点困。 他和老板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可以往后推迟时间。 他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眼前也越来越模糊。困意席卷而来,把他浇灭,连一小时后叫醒他也忘了提醒别人。 慎秋头倚在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发丝软软地垂在耳侧,睫毛卷翘,脖颈的线条优美流畅,一直延伸道衣领下。 呼吸声很轻,在吵闹的房间里微不可寻。 即使是在角落,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是中心。 长发女生小声说:“喂,慎秋好像睡着了。” 另一个女生转过头来看:“真的诶。” 她目光顺着他的面部线条描摹,看得很细致,“睡着了还是好漂亮,好想碰一下。” “像睡美人,就是那种只有吻才能唤醒的美人。”说话的人心脏狂跳不已,目光停滞在他白色衣领下的阴影里。 慎秋身边暂时只坐了三个人,剩下的人正在陪江揽云唱歌,他们闹得正欢,完全没发现角落的慎秋已经睡着了。 刚才说话的是个带着眼镜男生,长发女生抬头,柳眉微皱:“你在想什么?” “我和你想得一样,假正直。”男生不屑地轻笑,“至少我承认了。” 显然,长发女生的确是个假正直,但她照样不耻这男生准备乘人之危的手段,所以她想把慎秋叫醒。 “周围这群狼还没走,就敢睡,也太大胆了点吧,真的不清楚自己的吸引力吗?”她一个人自言自语,歪着头看了会他的睡颜,随后轻轻晃了晃慎秋的手臂:“秋秋,快醒。” “让他睡一会儿吧,他似乎很累的样子。”另一个女生劝道。 有一丝几不可闻的喘息声被压在吵闹的包间内,混混浊浊的,狼一样的眼睛盯着慎秋。 一 睡醒了去冷饮店做事,事情结束后和他们一起去简一朗家。 慎秋是这么打算的。 可他现在睡着了,不知道会错过什么。 梦里面没有简一朗,因为这是他自己的梦。梦里有一个男孩,一架秋千。个子小小的,模样很精致,眉头总是皱着,一副好像永远也不开心的模样。 秋千架上的孩子脚尖垂在地上,没有晃动秋千,只是冷冷淡淡地坐着,也不说话。慎秋像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一切,秋千另一边,远远地站着一个毁了容的小男孩。 这场景如走马观花似的在梦境中一略而过,剩下又是梦魇,一场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出来的阴影,季如安带给他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害。 经常梦中惊醒,那张异常狠厉而扭曲的面容在自己眼中挥之不去。 他曾尝试过站起来,可一次次被人压跪了下去,更加肆无忌惮地报复着。有了更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欺压,他陷入的境地越来越悲惨。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慎秋慢慢睁开眼睛,这是一个空的包厢,没有歌声,没有同学。 身上披了件外套,慎秋手拿起看了看,好像是江揽云的。 领口的扣子被人系到了最上面一颗,平常慎秋从来不扣最上面的纽扣,也不知道是谁帮他系的。 手机里有短信,还是他的。 [醒来记得看哦,我去送同学了,要保证他们的安全。等一会久回来咯,不用着急,现在太迟了,不要去简一朗家了,我回来送你回家 :)] 慎秋心情稍微松快了些,回复他:好啊。 大概六分钟后,江揽云就回来了,他拿起外套套上:“我爸助理来接我,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不c不是说好回”慎秋有些惊愕。 “别管了,去我家睡一晚,明早我和你一起去学校。顺便送你去冷饮店,每天走路很辛苦的吧。”他又从自己脖子上把围巾拿下来,一圈圈绕给慎秋。 围巾的温度还在,好像两个人贴得很近在说话一样,软软地绕在他脖子上。 见慎秋还是很犹豫,他拉着慎秋就走:“还考虑什么,你家里又没人,那么大一栋房子,你不怕?” 慎秋突然想起来他刚刚说的冷饮店,自己是在重生后才去的冷饮店,也没告诉过别人,江揽云是怎么知道的? “你c你怎么知道我有在打工?” 慎秋问得有些紧张,觉得他察觉到了什么。 江揽云动作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揽过他出门:“喂,你不会把我当变态了吧,我不就看你很久没来,顺手调查一下你去哪了嘛。” 这不就是变态做的事情吗?但他好像完全无所谓啊。 “别想了,走,上车了。”他心情很愉悦,和他一起坐在后座聊天。 一 晚上,慎秋换上了江揽云给他的睡衣,两个人窝在床里,江揽云想靠他近点,慎秋就往旁边缩缩,直到江揽云不再坚持靠过来。 “今天这样的情况,我想了很久了。”他伸出手指比划着,“感觉想了很多年了。” “什么?” “和你睡觉,在一个床上。” “” “我认真的。” 慎秋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室内关着灯,很暗,他能感觉到他语气的炙热,不由得又往旁边移了移,差点掉下床的时候,被身后那人一把扯住了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第六章 “别摔下去了,没必要离那么远。”他手臂环过慎秋的腰,将他揽进自己怀里,两个人贴得很近,“我们以前也这么睡过,不过那时候太小了,你大概已经忘了。” 腰线弧度紧贴,慎秋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不急不缓,这样很平静地在胸膛里跳跃着。 江揽云用脸蹭了蹭慎秋的脖子:“睡吧。” 有点痒。 慎秋缩缩脖子,干干地眨了下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江揽云总给他他一股其他人没有的熟悉感,能让他很快放松下来。 这样想着,慎秋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一 一夜好眠,清晨早起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地上,镀了层淡淡的金光。 难得的没有做噩梦,醒来居然很庆幸。 慎秋还愣在床上发呆的时候,江揽云起床给他拿洗漱用品和衣服,两个人一起吃完早餐就出门了。不过得先送慎秋去冷饮店。 江揽云点了一杯热饮在室内坐着,等他事情结束两个人一起去上课。他看着戴口罩帽子的慎秋,撑着头用吸管搅拌了下饮料。 看着慎秋偶尔看过来的目光,适时露出一个歪头笑。慎秋有点不好意思,又专心去做冷饮了,他其实觉得江揽云这样的长相已经非常好看了,微笑都杀伤力十足。 这附近是季如安的学校,他被他哥勒令安分一点,每天上课下课都要准时,今天一早就被送来了学校。 他边走边抱怨:“班级里都没人,去那么早干吗?” 距离慎秋死亡已经过了半个月了,他毫无愧疚感。 至少对他好过不是吗?即使是恶意的。 他无聊地踢着路边的石子,回想起那天晚上逃跑掉的身影,眼神隐隐有了疑惑:既然不是慎秋,打扮和反应也太像了不是么。 难道慎秋还没死? 如果都摔成那样都没死的话,估计更丑了吧。 他觉得有点好笑,想起他胆怯的模样便笑出了声,双手插在口袋里,百无聊赖地转悠。他其实不相信慎秋还活着的,毕竟从他眼皮子底下跳下去的人,尸体都摔烂了。 班里没人,还不如在校门口等人一起进去。 没了慎秋,日子总感觉少了点乐趣,没了所有人攻击的对象,得再找一个啊。 季如安打了个哈欠,又开始烦躁起来:“妈的都什么懒货,到现在还不来学校” 他唧唧歪歪半天,才远远地看见乔奈的身影。 “我日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都等很久了。”他骂了一句。 乔奈揉了揉自己还没清醒的脸,仔细辨认来人,认出来后才说话:“我连早饭还没吃,别进去了,一起吃个早饭去。” 季如安想了想:“行吧,反正班里还没人。” 着学校周围饮品店和早点店很多,因为学生多,流量也大,到处店里都是吃饭的学生,老板忙得不可开交。 乔奈买了一份三明治,又转去另一家店买饮料。 “你有病没病?吃顿早饭跑两家店?”季如安翻了个白眼。 乔奈一脸无所谓,撕开三明治的包装咬了一口:“那家店的热饮味道不错,我这几天天天迟到也没空买,这次恰好来得早肯定要去一趟啊。” “行了行了,婆婆妈妈的。” 季如安有点不耐烦,他不太乐意陪着别人到处走。 一 江揽云点的那杯热饮还没喝完,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是阿渡打来的:“昨天晚上送秋秋回家了吗?他睡着的样子是不是很乖?” 她略微有些感慨:“昨天要不是我,你都没发觉秋秋被人动手动脚了。唉,那么招人的一张脸,你怎么敢让他在公共场合睡觉。” 江揽云闻言眸色暗了暗,想起昨晚那个兴奋到发抖的男生,顿觉恶心。以爱为名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真让人所不齿。 他眸子垂了垂,有些人做错了事,总该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好了,不聊这事了,你别让慎秋知道。” “为什么?应该告诉他让他警惕一下啊?”阿渡不理解。 “他知道后会想很久,心情也会不好,就这样吧,以后再说,我陪着他你不用担心。” “好。” 电话挂断,江揽云抬头看了眼慎秋,他脸遮得很严实,不怕被人看到。 一 “你进去吗?”乔奈问他。 “你买完快点出来,我在这等你。”季如安朝他应付着。 “行吧,我先进去了。”乔奈也没再坚持,一个人进去了,他点单顺便掏出手机扫码付款,动作行云流水。 “我要一杯锅煮奶茶,一杯香蕉酸奶。” “好的。” 乔奈正低头玩手机,听到这回答不由得耳尖微动:声音很好听,应该人长得也不错。 这样想着,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抬起头来看人。 戴着口罩和帽子,面前这人鸭舌帽上还套了连帽衫的帽子。现在这天气把自己捂这么严实的,非常少见。 而这副打扮他在一个叫慎秋的人身上看了无数遍,可如今,这个人已经死了。跳楼过程被完整地印在了手机里。 看清他的打扮,乔奈轻松的心情顿然一紧。 他突然想起来,慎秋原来好像就是在这家店打工的。 乔奈嗓子干干的,他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心脏仿佛被攥住了似的。上次一帮子人亲眼看见慎秋跳楼的,他不可能还活着。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自己早已为此做了几天噩梦了,他看见慎秋从天台一跃而下被摔烂的身体。经常梦见慎秋还活着,满脸是血的盯着他。他不停地责怪季如安让他参与这些,可当时觉得好玩的确实是他自己,最后受不了内心谴责的还是他自己。 他声线想要强装平稳,却颤颤巍巍的。他问了声:“慎c慎秋?” 慎秋忙得没注意人,应答了一句:“嗯。” 乔奈眼睛蓦地睁大,呼吸一滞,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 手机里的视频文件早就被删了,他看也不敢看当时慎秋的眼神,那种波澜平静死灰一片的眼神,让他无端感觉脖子被人掐住一般窒息。 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又出现了? 恐惧顿时弥漫上心头,可他的脚却像扎在了地下似的动也动不了。 他嗓子有点堵,愣了好几秒才移动脚,冲出了门。 他一下子撞到了正站在门口玩手机的季如安,可没想到道歉,只是干巴巴地问了句:“你c你上次真的看见慎秋了吗?” 季如安把手机放下,眉头都皱紧了,松了松被乔奈撞到的肩膀:“你又提他干吗?晦气。” “我看见c看见慎秋了。”他眼球内侧略微发红,在黑白眼珠子里非常明显,样子非常紧张。 乔奈伸出颤抖的手指,朝里指了指“他c他在里面而且我喊他的时候,他还答应了。” 他嗓音发哑:“慎秋会不会回来报复我们?我们害了他” 季如安动作一顿,疑虑起来,难不成慎秋真的没死? “别乱说,谁害死他了?明明就是他自己跳的楼,没人逼他。”即使这么说,他还是想了解情况,“我进去看看。” 乔奈看着他进去的背影,这才手扶着膝盖喘息。 刚刚心跳得都快停了,噩梦场景一瞬瞬出现在眼前,让他手指抖得越发厉害。 季如安倒想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他不怕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更不信世界上还有人跳了楼还活着。肯定是有人装成一副已死之人的模样,上次也是,是想替慎秋报复他们吗? 可谁会去帮慎秋,他连朋友都没有。 季如安眉头拧着,他一步步促成的局面,自然对慎秋一切的情况了如指掌。他不会有朋友,甚至没人敢和他做朋友。 和慎秋交友,就是在和季如安作对。帮了慎秋,下一个被霸凌的对象就是自己,谁也不会去想代替这个边缘身份。 柜台前有一个人背对着顾客在做冷饮,打扮和慎秋如出一辙。 季如安眯了眯眼,迈开腿走上前去。 慎秋从没想过季如安会这么大胆,而且毫无愧疚心。 一大早正是人多的时候,贺星野正摆出一副假笑来招揽顾客,慎秋也恨不得有个分身来帮自己,手臂酸的不行。 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慎秋眼前一黑。他被人一把扯住了衣领,一路扯出了柜台外。嗓子一瞬间掐紧,头被狠狠撞到了地上。 慎秋闷哼一声,还未站起来又被人踩住了手腕。痛到手无法蜷缩,脑袋一阵阵发晕。 天台上的一幕幕仿佛重现一般。 周围好多人惊叫一声,忙四散开来怕波及自己,更多害怕的女生连未喝完的饮料都没拿,拉着朋友赶快出去了。 不管他是不是原来的慎秋,他都该是下一个边缘人。 或许更可能是慎秋根本没死,只是在伺机报复而已。 校方给出的解释他根本不信,因为被包庇的是他,他自然知道那轻飘飘的一纸声明意味着什么。 季如安蹲下去,脚还未移开,语气阴狠又缓慢:“你是不是,又在找死?” 慎秋痛得说不出话,对季如安习惯性的恐惧感压得他无法呼吸。 江揽云之前还在和阿渡通话,却见周围人都离开得慌忙,他不清楚情况,而面前这一幕猛然撞进他眼睛里,他心跳骤地一停。 “慎秋!” 江揽云一把扯住了季如安的后颈,在季如安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直接把他踹向了椅子。季如安后背立刻肿了一片,手臂被划出了血,连脖子后都破了皮。 江揽云没空再去管他的死活,他蹲下来去扶慎秋,看见慎秋的衣服上沾了灰,头发也沾上了,手腕青紫斑驳,看得他心惊不已。 要是今天没陪他来,他会被怎么样?想想都后怕。江揽云心疼得要命,比踩在自己手上还难受。 季如安半天说不了话,在地上缓了半天才缓过神来,浑身跟散了架似的疼痛。 江揽云在学校里就是领头的存在,气势本就比一般人强一些,他此刻正在气头上,用得力气大了些,季如安又被砸在了椅子上,不知是哪处骨折。 “我教训人用得着你来插手?”季如安眸子戾气很重,他撑着身子站起来,手臂上的血蜿蜒着向下滑落。 果然有人帮他。 季如安冷哼一声:“要装好人可不是这个时候,突然同情心爆发也不是什么好事,到时候惹火烧身” 江揽云没空听他说完,语气异常冰冷:“你是谁?在这撒什么野。” 慎秋站起来,慢慢把自己身上的一些灰尘拍干净,鼻腔有些酸涩。 其实,很想让他付出代价。 再善良软弱的人也难以原谅这么重的屈辱。 受害者苟且偷生,永远地活在霸凌者阴影底下,而霸凌者却得不到惩罚。慎秋被逼的跳楼自杀,而季如安得到的是检讨以及学校的声明,外加停课三天。 三天还不够他想起自己所做过的错事,更何况他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抬起头,看着季如安那张因怒火而扭曲的面容,手指颤了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第七章 “没事吧?” 慎秋一下回过神来,他摇摇头,“没事。”左手碰一下都疼痛难忍,不过这种疼痛感和以往都大同小异了。 “不用担心,店里弄坏的东西我来赔偿。” 慎秋是店员,需要联系店主才能解决,贺星野去打电话找店主,上课时间也快到了,店内人三三两两都散了。 季如安看慎秋还好好的,怒气更胜,直接对着江揽云开骂:“我教训我的人关你什么事?见义勇为的尽早靠边站,你护得了他一时,护得了他以后?” “你的人?”江揽云气笑了,刚想动手让他闭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止住了动作,“你要是再敢胡说,我就报警了。” 他不去理季如安,安慰慎秋:“你还好吗?”他摘下慎秋的口罩,查看他的脸,替他揉了揉脸颊,“是不是刚刚撞到了,有点红。疼不疼?” 慎秋还是摇头,习惯了。 季如安还想讽刺来着,即使被揍也闭不上他说话欠扁的习惯。可看见摘下口罩的那张脸,他完全愣住了。 不是慎秋 不仅不是慎秋的模样,而且还非常漂亮。像是连风都不忍心吹上去的精致的脸,绝不可能是慎秋的。 季如安非常清楚,慎秋就算是整容,也整不出现在的样子。 他哑然,惊愕地看着面前这一切,觉得自己好像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慎秋直直地盯着季如安,眼睛平静无波却让他一瞬间毛骨悚然。 即使是这么漂亮的脸,也让他感觉到头皮发麻。 “慎秋?”江揽云见他半天不说话,便喊了他一声,“怎么了?” 慎秋收回眼神,把脸埋在他肩上,语气闷闷的,整个人显得脆弱又乖巧:“我们去上课吧,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这是慎秋第一次主动靠他,江揽云心神一震。他拍了拍慎秋的背:“没关系,我们先走吧。” “好。” 江揽云以为他看见季如安已经受到惩罚了,便不忍心再去让他得到应有的教训了。他心里有些感慨,这么久了,总是这么心软。 即使慎秋不想在意这件事,不代表他不在意。 江揽云路过季如安的时候,嘴唇微张,朝他轻飘飘地落下了几个字:你c找c死。 眼神冷得吓人,连多看他一眼也嫌多余。 可最让季如安感到惊悚的不是这句话,而是他刚刚喊的名字。 那个漂亮的人居然也叫慎秋?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季如安手臂上的血滴答滴答地流下了地,心脏简直快到跳出胸腔。他手有些发麻,弯曲的动作显得有些不自然。 他回想起刚刚慎秋看着他的眼神,无端让他觉得三月寒冬,冷风刺骨。 和天台上的怪物慎秋,如出一辙。 一 慎秋和江揽云一起上了车,他一直没说话,倒是江揽云不停在安慰他。 “不要难过了,把今天当成不好运的一天忘掉,想些开心的事情,我让阿渡给你带点药膏,她现在还没去学校。”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公平而已。” 不公平他被家里人拥护着长大,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嚣张狂妄。即使害死了人,也有无数的理由脱罪。 慎秋捂住眼睛轻轻笑了笑:“感觉就算是现在和他当面对峙,我也做不到非常果断。总是很胆怯,可什么都做不了” 被人欺负也是,被人责怪也是,没办法去反驳别人可能因为太自卑,所以被人讨厌就会惶恐,非常希望得到一点点关心,所以地位就变得卑微 他现在都放不下很多上辈子的事情,不管多么成熟,他都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年。 被父母抛弃,被校园霸凌,连哭都只能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偷偷哭。到后来,流泪也不常见了,因为没人在乎,所以这些举动显得有些多余。 慎秋把自己放在可有可无的位置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去对待每一个人,可换不到他们的好意,只有越来越多的得寸进尺。 江揽云听见这些话心里堵的厉害,可他实在没办法设身处地去想象:“你在哭吗?要不要靠过来点儿?我肩膀借你靠一靠。” “没有。”慎秋拿下捂着眼睛的手,眼眶里没有泪水,干净的眼睛里印着江揽云的脸。他嘴角扯起一丝笑意来,“怎么可能,如果因为这种小事就哭了的话,再多的生命也不够我消耗的。” “也是。” 江揽云想摸摸他头发,慎秋却条件反射地后退了,整个人都很不自然。他不好意思道:“啊,抱歉。实在是不习惯别人碰我。” 江揽云见他闷在心里,什么也不肯多说,那一口气就像是堵在喉咙口再也上不去了,怪噎的,很难受,恨不得想让慎秋对他能敞开了说话。 一 白天上了一天的课,晚上再去冷饮店的时候早已经以飞速修好了,江揽云爽快地付了款,慎秋不想再遇见季如安,要是想远离,就只能换个工作了。 这样下去,慎秋再也没有一点和上辈子有联系的东西了。 冷饮店的贺星野趴在桌子上玩手机,抬眼瞥了一眼他:“慎秋。” 慎秋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一脸紧张地盯着他。只听他还是懒洋洋的模样,说了句:“幸好今天有人打架,晚上也没多少学生来了,我都在这歇半天了。” 他眼睛上下打量他,像在扫视似的:“你真的叫慎秋?” “是c是啊。” 他嗤了一声,抱臂道:“还真巧。在你之前的那个店员也叫慎秋,不过他很丑就是了,有一次看到后我连做两天噩梦。” 他话音一转:“不过嘛,心地还是蛮善良的。” 慎秋: 该不说话还是说谢谢? 他还是选择了不说话,可贺星野却好像自来熟的很,“你把口罩摘下来给我看看,今天我听到围观的人有夸你好看喔。” 贺星野站在柜台后面,没看到慎秋的脸,让他出乎意料的就是这一点,他拿口罩地时候周围有人在惊叹。说实话,贺星野从来就不是很多管闲事的人,他把“你很烦人”摆在脸上,用来拒绝难看的家伙。 可好看的人,就完全不一样了。 对于颜控来说。 贺星野凑上前,问得很热情:“摘下来看看,你不热吗?” 平常看他摆假脸微笑招揽客人的时候就足够让慎秋鸡皮疙瘩冒起来了,现在看他满脸热情,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点冷。”慎秋讪讪地摸摸手臂。 “我想看。” 这人不要脸不要皮,凑上来好像和慎秋关系很好似的。可他之前还在骂他,说他难看。当知道慎秋好看之后,就换了副态度。 不过慎秋知道他是个好人,嘴毒心软。那天早上的面包是他给自己的。之前慎秋去谢了店长,却发现店长不知道这件事。明明是好心,却总要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慎秋不理解他的想法,就想贺星野照样不理解他长得好看还把脸蒙着的心理。 既然好看,为什么总是要遮着脸?肯定要大大方方给别人看,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才行啊。 不过慎秋没那心思,口罩不肯摘:“店长呢?我c我去找他有事。” “他不在。” “噢,那我下次再来找他。” 慎秋想走,贺星野没看见脸哪能放他离开,他一把拦住了去路,“看一下脸又不会怎样。” 他眯着眼睛离得近了些去看,瞧见眼前这对眼珠子波光粼粼的,睫毛显得密而卷,长度也是难得一见。 眼睛好看得想让人摘下去,藏起来。 慎秋被他看得发毛,一把推开了他:“我c我现在要走了。”他没去管贺星野接下来有什么反应,只是径直去推开店门,赶快离开。 [休息中]的牌子挂在上面晃了两下,屋内随后恢复安静。 贺星野手指弯了弯,似乎没反应过来。他追过去开门,之间慎秋的身影远远地映照在路灯下,显得有些单薄。 贺星野抱臂斜倚在门框上,看着那个身影缓缓消失。 只记得那双好看的眼睛了。 真是漂亮,玻璃珠子似的,里面闪烁着落日的余晖。 一 路上,四周染上了夜色,柏油马路被午时浓烈的太阳光晒得发烫,时日过半,这温度也降下了不少。 慎秋在粉白瓷砖的人行道走着,两旁是种满了松树,瓷砖上掉落不少松针,踩在上面发出咯兹咯兹的声音。 他一个人回了家,学校布置的作业不是太多,写完了就去洗澡睡觉了。 等到快要入睡的时候他才发现有两条短信未查看。 一条是陌生号码:所有账户密码000000,不要去打工了。 慎秋觉得这消息发得很奇怪,而且好像对自己的生活了如指掌似的。他犹豫着拨了过去,但对方无人接听。 总觉得在被人偷窥着生活,他往四周望了望,墙壁白如纸面,空旷安静得仿佛能有回音。 他莫名有些害怕,想找江揽云聊聊天。 慎秋:[你现在有空吗?] 江揽云消息回得很快:[很~空~哦~] 慎秋牙齿寒颤了一下,这波浪符简直都能隔着屏幕听清他的语气。 [怎么了?一个人住害怕了?没~什~么~好~害~怕~的~嘛~] 这家伙仿佛能看穿人所思所想似的,慎秋什么都还没说,他倒先安慰起来了,看样子经常和人聊天啊,难怪人缘那么好。 慎秋坐在床上盘好腿,给他发消息。 不知是去他家睡过一趟还是他本身就很招人喜欢的原因,又或者是在冷饮店里替他揍了季如安,慎秋对他的好感比别人多很多,没由来的熟悉感。 [刚刚有人给我发了消息,感觉很了解我的生活情况。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有点慌。] 这次消息来得有点迟:[感觉被人窥视吗?] [恩。] 江揽云半天没回复,不知道去做什么了。慎秋等了一会没消息,把手机放下轻轻吐了口气,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往周围看看,顺便等人回复。 对了,好像还有一条消息没看,慎秋又把手机拿起来,划开那条短信。 仅仅几个字触入他的眼眸。 简:[想听你低喘。] 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慎秋心一抖。 这不会是个变态吧 他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和那个没人接的空号是一个人?应该不是,如果是一个人,这条信息这么露骨,没分两个号去发送。 慎秋左思右想,犹豫半天还是把这个[简]拉进了黑名单。 所以他自然就不知道,距离[简]回国的日子,已经不剩多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第八章 手腕转动的时候还是很疼,即使涂了药,他叹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床沿,不让自己睡着的时候又不小心压上去。 江揽云现在才回消息:[刚刚接了个电话,有点久。] 慎秋:[那现在这情况怎么办?] [住我家?] 慎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突然想起来之前江揽云说调查过自己,或许这次可以请他帮忙查一下。总觉得短信里说不清楚,他给江揽云拨了电话过去。 接得有点迟,对方的声音有些沉闷,不像短信里那么随意的语气。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知道我有在打工是因为顺手调查了一下,调查一个人是很容易的吗?” 江揽云即使在电话里的回复也有些迟疑,好像并没有只在接电话,还再做着其他事情:“你想让我帮你调查那个给你发消息的人吗?” 慎秋握着电话在房里点头:“恩。但这样有点是太麻烦你了,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的,随便你要求。前提是我能做到的,如果我做不到的话” 他仰头看天花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的确做不到什么,用这个作为交换条件去让江揽云帮忙,天平对哪一方倾斜也太明显了。 “我好像也做不到什么”慎秋有点不好意思了。 听他这么说,江揽云的声音才含了些许笑意:“可以啊,你可以喜欢我啊,这样来说还是很轻易能做到的吧。”他玩笑似的语气,觉得慎秋说的话有点可爱。 “不要开玩笑”慎秋头发软软地搭在耳侧,说的话也软趴趴的。他盘着的腿有些发麻,坐姿不太舒服。他把腿伸出来,躺倒在床里,整个人陷在了蓬松的被子里。 他想接着说些什么,却听见江揽云那边传来了一声闷哼。 不像是江揽云的声音。 “你旁边还有人吗?”慎秋问。 江揽云的语气倒是有些轻松:“没有哦,倒是你那边有的太安静了吧。” 慎秋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他看着被风吹动的窗帘角,叹了口气:“是啊,没人啊没人,什么人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我有那么点声音。” “对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 慎秋很识趣:“那你先忙吧,我也睡了,晚安。” “晚安。” 江揽云那边的风鼓鼓地灌进听筒,让慎秋连晚安两个字都没太听清。他看着自己的窗帘角,默默自言自语:这么晚了还在室外啊。 想起之前的那个短信,他不由得有些烦躁起来,抓了抓头发。 算了睡吧,别想了。 可一闭上眼,今天早上的场景又浮现眼前。 完全睡不着了。 实在是太烦了。总是为这种事烦恼,为一个人心情不好。他很清楚没必要想这些,可这些东西就莫名其妙地冒出来,连带着带来一串不好的回忆。 弄得整个人被乌云罩着,散也散不开。 慎秋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在意这种事,感觉被这种事情困扰着的他很没用。不擅长打架,也不擅长像江揽云那样成为众人焦点。只会学习,除了学习之外,大概就真的毫无优点了。 他想了太多东西,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窗户没关,窗帘微动,一个人轻易地翻了窗进来,他好像对这周围非常了解。 脚步落地时无声无息。 他慢慢靠近慎秋的床边,见他睡得正熟,眉毛小小地皱着,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慎秋的脸侧,触感细滑柔软。转而向下,手指一点点滑向他纤长的脖颈,在锁骨处停留了片刻。 四周黑暗得看不清慎秋的脸,可对于他来说却熟悉得很。他略微低下头,有些虔诚地在慎秋唇上印下一吻,舌头缓缓舔过他的嘴唇。 一室静谧,只有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第二天一早,慎秋被阳光叫醒了,床边窗帘大开,玻璃窗将光晕分隔,地上的光影成阁状。远树成群发着淡青色,入眼很舒服。 慎秋疑惑地看了眼窗户:昨晚拉开窗帘了吗? 没关窗,估计是风吹开的,不过这风也太大了点。 他没多想,起床洗漱穿衣。灌了口水,对着镜子咕嘟咕嘟吐了出来,牙刷在牙齿上上下走动。正刷着牙,忽然被身上的一个痕迹吸引了目光。他吐掉满口的泡沫,重新灌了口水漱干净口。 慎秋靠近了点镜子,把领口往下拉了拉,眼神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 锁骨上有一点红痕。 他用手抓了抓,又多了几条红印。 慎秋把领口往上弄了点,这是弄破了吗?皮肤没破,而且伤口不痒,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他这人潦草惯了,手上抓的痕迹又留在了上面。 收拾好东西去上课,早上大家学习的热情都不是很高。几个人趴在桌子上补眠,等着老师进班。 抽屉里干干净净的,慎秋有些诧异,这几天抽屉里都是满满的零食和情书。江揽云侧过头看他,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我帮你清掉了。” 可他这几天就是靠着这些零食过活的啊!没了零食怎么办?有种迫不得已要花钱的感觉,明明完全可以不花钱的养活自己一段时间的啊。 慎秋一瞬间变得很丧,倒在桌上不肯起来。 没得到表扬的江揽云“诶”了一声,凑近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慎秋小小地叹了口气,“只是觉得生活好艰难。” 江揽云刚想摸摸他头发,想起之前他在车里说的话,就把手移向了他的肩,拍了两下:“振作起来,就算是被莫名其妙的人伤害了也没关系,因为恶人自有天收。” 他这一本正经的迷信安慰倒是让慎秋笑出来了。 “希望恶人真的能有天收。” 他垂着脑袋趴在桌子上,幻想了一下季如安被雷劈到的场景,噗嗤笑了出来。这种自我安慰的精神慎秋练得炉火纯青。 在他们聊得轻松的时候,他们的聊天对象季如安已经住进了医院。 没错,他在放学路上被人套着头揍了一顿。早上的伤外加新伤,他骨头断了三根,脸上高高肿起,青紫一片,眼角嘴角都擦皮了皮,完全看不出原貌。 季如安当然暴跳如雷,一定要把揍他的人找出来。可那人选的位置很巧妙,刚好躲过了摄像头,在死角处,季如安的丑态毕露,连揍他的人都不知道是谁。 找不到人季如安非常恼火,即便还想惹事却惹不了了,他还住着院,身上伤还没好。 可恶。 一定是早上那个踹他的家伙,季如安看清了当时他的威胁。 他腿上打了石膏吊着,整个人都被低压笼罩。 “哥,你再去帮我查查,我不信不是他。”他信誓旦旦。 季东洲瞥了他一眼:“等你腿好了再说吧。” 他知道事情是什么样子,自家弟弟嚣张惯了,打架找错了人,所以被揍了一顿。早就该有人挫挫他锐气了,省得天天惹事,上次学生跳楼花了不少关系才平复下来,他倒好,一件件事惹个不停。 “你给我好好养伤,别又出去惹事。等你出院我给你办转学手续,换个学校呆着。” 季如安皱着眉头,非常不满:“不换,去新环境还得重新打理人际关系,烦都烦死了,没空和同学相处。我觉得我这挺好的。” “我早就让你来育德,你不听,现在好了,你看看你在那个环境都变成了什么样?”季东洲对他的劣迹简直如数家珍,恨铁不成钢,“高三读完我送你出国,再烦都给我忍着。” “不去。” “由不得你不去。” 季东洲是育德校董,塞个学生进去不成问题,主要是季如安最近嚣张的名声已经去了老爷子那里,必须得放在眼皮子底下管教才能保证他不出事。 一 “啊啊啊啊啊!”一下课,陈阿渡就大喊了一声,“我不想学化学啊!我完全看不懂啊,这都什么公式啊,不想学不想学!讨厌死了。” 她转过头,哭唧唧地趴在慎秋的桌子上,一副小可怜的样子:“秋秋,你教教我好不好?你教我学得最快了,我上课的时候看着老师的脸就学不下去了。” 这么明目张胆的外貌歧视老师也才刚刚走啊,这么不在乎的吗? 慎秋顿了顿,把他的书拿出来,刚想问她哪不会,就被江揽云拦住了动作。 他把陈阿渡转了过来,把笔往她面前一搁,冷冷淡淡的:“哪题不会,我教你。” 陈阿渡立刻收回了那张哭唧唧的脸,哀怨地盯着他:“至于吗?我不就想和秋秋多说点话吗?护得跟什么似的,你以为我会吃掉他吗?” “有可能。”江揽云一点儿也不给她面子,戳穿了她的小心思。 “哎呀呀,好烦哟,你也讨厌死了,比化学还讨厌。”陈阿渡又把身子移到了慎秋旁边。 好像看到了什么,她歪了歪头,仔细窥探了下慎秋领口下的痕迹,抬起头说了句:“秋秋,你身上有吻痕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第九章 江揽云也靠了过来,一根手指拨开他衣领,怀疑地看着他:“你昨晚不会做什么了吧?” 慎秋一惊:“怎么可能,我一直在家睡觉的。你们说得也太夸张了,我这个年纪这么会做那种事啊。”他后面就不太好意思说下去了,声音越来越低,耳尖都密密泛起了红。 “害羞了吗?”陈阿渡凑近了看他,伸手碰了碰他耳朵,慎秋像只兔子似的一抖,陈阿渡一下子就笑出声了,“你的微表情超可爱诶,以前根本没这么可爱的嘛,还有人觉得你很冷漠来着。而且耳朵也太敏感了吧,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哦。” 她打着为慎秋好的名义,轻轻捏住了他的耳朵,耳后青色的血管流淌在白皙的皮肤内,更显得脆弱精致。 江揽云拍掉陈阿渡的手:“不要以权谋私,以为和他关系好就可以随便一点了吗?你是女生,能不能矜持一点。” 他伸出手,替慎秋系上了最上面的纽扣,遮住了痕迹。又把他领口翻好,才松开。 “出门的时候怎么不注意一点。” 慎秋摸摸鼻子,小声反驳:“不就是一个虫咬的痕迹吗?没这个必要吧。”他气势在江揽云面前等同于无,话也说得很小声,悄悄反驳了一下。 江揽云眯了眯眼,手指作势要弹他,慎秋忙绷紧了身子等着。 可等到的却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动作。 那样轻的动静,手指碰在他额头上,而后就移开了。 慎秋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入目他湖光秋色似的眸子。 明明一脚就可以把季如安踢到流血,可刚刚下手的动作实在是太轻了,完全在他预料之外,慎秋连准备都做好了,脊背崩得挺直,顿时松懈了。 他摸了摸自己额头刚刚被碰到的地方,被他的眼神看得脸红,说话有些滞顿:“那个不疼” 江揽云湖光秋色的眼神顿时就散了,他唇角弯起露出笑意来,一脸认真好像是在很仔细的问他:“喂,你是傻的吗?” 即使这样,江揽云也一点都不凶,对他温温柔柔的。慎秋感觉心砰砰跳,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上次在包间里醒来的时候,扣子也被人系上了,应该也是他吧。 他对自己可真好啊。 慎秋有点羡慕,可他觉得江揽云喜欢的是原来的慎秋,又不是现在的这个很闷的自己,对自己好也只是对原来的慎秋而已。 正这么想着,上课铃就响了。 在班里窸窸窣窣的收拾东西的声音下,老师走进来讲课,教室里的人开始打起精神来听。 老师扫视了全班,发现少了一个人,他把扶眼镜手放下去撑在桌子上:“左浩怎么没来上课,是不是生病了?” 慎秋往后面看了看,果然空了一个桌子,平常坐在那里的是个戴眼镜的男生,沉沉默默很少说话的样子。 没人想接老师的话茬,毕竟左浩的人际关系并不是很好。老师直接点了名:“班长,什么情况?” 江揽云从座位上站起来:“班主任说过左浩同学因为身体原因暂时休学,不过大概是在准备转学事宜,老师不用担心。” “这个时候了怎么突然转学了。”老师念叨了几句,不过没有在意,他把书翻开,清清嗓子说了句:“开始上课了,精神集中。” 课程相比于原来的学校,老师明显教学水平更高,讲课内容融会贯通,不至于让人没有兴趣。慎秋对于学习很认真,很快让他把先前想的那些事抛之脑后。 等到下课的时候,江揽云就被老师叫过去帮忙,陈阿渡在座位上看化学,看了半天实在是看不懂,把抽屉里的杂志拿出来翻。 封面是一个篮球运动员,内页有他的专栏。 “帅不帅?” 慎秋点点头:“帅。” 陈阿渡又把那书翻了好几页,来来回回地看:“唉,我好喜欢他的,可我爸妈不允许我追星好想见他一面啊,给我签个名也行。” 她嘟囔了一句,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秋秋你一个人不管做什么都要注意一点知道吗?上次就是的,要不是我看见了”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换了个话题,“一个人一定要注意,大大咧咧很容易被人乘虚而入的。” 江揽云让她不要告诉慎秋来着,可不知不觉就说出来了。 慎秋乖乖点头:“恩。” 见他答应之后,陈阿渡才转回去,她望了望最后的那个空位,皱着眉头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江揽云的动作也太快了吧。” 那天左浩在包间里对慎秋动手动脚的事情看到的人没几个,他做的隐晦,陈阿渡看见的时候差点没把他当众鞭挞。反正江揽云不让说,这事也解决了,那慎秋更没知道的必要了。 她是这么觉得的,所以让慎秋平时注意一点。 那句话轻飘飘入了慎秋的耳朵,慎秋转过头望向她之前的视线,她刚刚看的那个空位是左浩的位置。 ——阿渡刚刚说的是左浩转学的原因吗 因为江揽云? 慎秋把纸笔收拾好,一边做题一边想些最近扰乱他的事情。 比如不知名的短信,那个姓简的人,还有昨晚和江揽云的聊天。 总觉得江揽云身上也有很多秘密,笑起来眼睛里也藏了很多东西。可像他这样护短又认真的人,完全让人讨厌不起来。 一 接下来的日子一直都很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自此把[简]拉进黑名单之后就一直顺风顺水,慎秋在班级里不管做什么都被大家惯着,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还有别的班级的人特地跑到窗边来看他。 手腕的伤已经褪了,恢复得很好,用笔也方便多了,但他不知道得是,在月考刚刚过去期中考快来临之际,他的班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 季如安的绷带都拆了,正倚在靠背上打游戏,声音响彻车内。 “手机声音关了。” 季东洲警告了他一句。 现在要送他来上课,他对于季如安做什么都要看着,防止他又做出什么事来,搅得所有人都不得安生。 季如安不耐烦地把手机往座椅上一扔,抱臂倚在旁边,眉头拧得很深,满脸写着不高兴。 季东洲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新学校给我安分一点,我不管你在想些什么,都把你那些心思给我收收干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又不蠢,至于说那么多么。”看见离学校越来越近,他拽起书包,把手机放进去,“几班来着?” “2601班,进去记得和新同学打招呼。” “知道了。” 车速越来越慢,季如安打开车门下车。 季东洲想起来,慎秋好像也是在这个班上,自己好像已经有段日子没见他了,他连之前的消息都没回复。 思及此,季东洲末了还嘱咐了一句:“不要骚扰同学。” 季如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话里含着他的怒气:“不会!你放心,没有哪个天仙值得我去骚扰!别污蔑我的名声。” 季东洲闻言开车走了,他自己去了一楼办公室,那里有老师等着带他去教室。班主任问了点情况,又翻看了他的资料。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季如安是吗?” 季如安对老师笑得很开朗,眉眼弯弯很给他加分,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这样的长相很讨长辈喜欢,更何况他笑得很甜。 “是的,老师。” “名字不错。” “谢谢老师,这我母亲帮我取的名字,她希望我一生安康。”季如安很擅于伪装成一个对人无害的人,他之前也是用同样的方式和慎秋班上同学打好关系的。 班主任点了点头,模样看似对季如安很满意:“原来是育英学校的啊,这学校还不错,怎么转学了?” “噢,我哥是学校校董会的人,他觉得这里环境更好,更适合我学习,老师们教得也比别的学校好很多。”季如安没有正面回应班主任的问题,他捧了一把老师,也说了自己和校董的关系。 “哦?是吗。”班主任对他的态度明显更好了,语气松快了不少:“一直知道会来个很不错的学生,没想到今天来看果然不错。成绩这方面没什么关系,看你的履历,还是国家机器人大赛的一等奖啊。” “是的。” “小伙子真不错。”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班主任站起来,拍了拍季如安的肩,笑得很敦厚,“我带你去班级。” 季如安微笑道:“谢谢老师。” 班主任一边领着他去教室一边说:“这是座位表,你对着名字把同学认认,尽快熟悉熟悉,大家关系好起来你在学校也高兴是不是?” 季如安接过座位表,对班主任道了一声谢。 一个班有二十几名学生,要认识也很快。 他大致扫过一眼名字,被两个字吸引了目光:慎秋。 慎秋? 是和以前学校的慎秋一样的名字,字也一样。 季如安手指不自觉用力了些,心情又低压几分,纸上被捏出几道褶皱:这怪物怎么阴魂不散,哪而都有和他有关的东西。 他眉头皱起来,仔细盯着那两个字,仿佛要把这张纸烧出个窟窿来。 “季同学?” 季如安被班主任的一声喊得猛然回神,他调整好表情,脸上立刻带了笑意,抬起头问:“老师,怎么了?” 班主任温和地笑了笑:“到了,我先进去介绍,我让你进来的时候你再进来。” “好。” 季如安在门口徘徊,听着班主任介绍来了一位新同学,班里同学热情度还算高,不是特别冷淡。 “季同学,你进来吧。”班主任朝他招招手。 他踏进教室,面带微笑,朝底下鞠了一躬,起身时和大家介绍自己:“大家好,我是季如安,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帮忙啦。” 季如安永远是一副衣冠整整的模样,谁也不能一眼看出那张年轻的皮囊下藏着的禽兽对人到底有多残忍,对自己有多宽容。 底下同学在老师的带领下起了一阵掌声,欢迎新同学的到来。 季如安扫视了一眼全班,目光突然定格在了一处地方。 那个人的位置靠窗,光正照耀着他,他低着头,发顶印着几圈光晕,阳光将头发印成了浅浅的金。 那是 座位表上慎秋的位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第十章 慎秋之前还在发呆,忽然听到了季如安的名字,他下意识抬起头去看,看清讲台上那张含笑的脸时,手指蓦然就捏紧了。 ——他怎么会来这个学校? 两厢视线对上,慎秋瞳孔骤然一缩。 手指的指节也因为握得太紧了而泛白,他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心跳声剧烈地响彻在耳边。 季如安眼神微动,他朝慎秋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慎秋手指陡然一松,突然想起来这个身体早已不是之前的身份了。他努力平复下心情,低垂下眸子,不再与他对视。 季如安略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这好像就是不久前遇见的那个慎秋,另一个慎秋。之前他住院了一段时间,遇见过他。时间过了有一段日子里,季如安不会记得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员,实在是他那张脸太有辨识度了。 只是见过一眼,就记到了现在。 他的目光转移很快到了旁边的那个人,慎秋的同桌:江揽云。 这是那天在育英学校周围打了他的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难堪。 还真是冤家路窄。 ——这位倒和自己有关系了,放学后找人蒙脸围殴自己的一定是他,不可能有别人。做这种事情,不觉得可耻吗? 他哥不教训,这种事还得他亲自来。 他缓缓勾起唇角,以后的这些日子可有得玩了。 可他的注视对象江揽云只是抬起眸子瞥了他一眼,又无趣地低下了。他把手放到桌子底下牵住了慎秋的手,稍微在他掌心用指甲轻轻摩挲了下。 慎秋注意力立刻被手上的动静转移了,他脸蓦地一红,把手从他手掌里抽出来。即使是拿出来,酥麻感似乎还在。 他转过头去看这个始作俑者,却见江揽云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用口型说:好玩嘛。 哪里好玩了?! 慎秋抿嘴,脸上浮热未散,一只冰凉的手贴上他脸颊,刺激得他一抖。 江揽云悄悄靠过来,小声附耳说:“你的脸很烫,我帮你散散热。” 可似乎更热了。 慎秋红着脸拿下他的手,摇摇头说:“不c不用了。” 季如安对江揽云视而不见的态度有几分恼火,不过他深谙与人相处之道,况且他还是新来的,不能太过招摇。 他举止都很得体,班主任看样子也很喜欢他:“季如安同学,最后有一个空位置,你可以先坐在那,如果有看不清黑板的情况可以来和我调换。” “谢谢老师。” 他路过江揽云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江揽云没理他,目光只停留在慎秋身上。 一 这一节课慎秋上得心不在焉,好在一直有江揽云陪着,倒也能强压下恐惧,转移心思去面对别的事情。 下课铃响了,最近学校好像事情很多,每节下课都把江揽云叫过去帮忙。可这节下课慎秋就有些坐立难安了,毕竟,季如安在后面坐着。 “嗨!” 江揽云的位置上坐了一个人:“你是慎秋吗?” 是季如安。 慎秋往旁边移了点,没回答。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我好像,对你感觉很熟悉。”季如安态度很好,一副要认真和他做朋友的样子,上来似乎是搭话词一样的内容老套而又真诚。 曾经的慎秋也是被这样的季如安骗了,以为他是个好人。 他想和季如安撇清关系,总不能上下两辈子都活在季如安的阴影里走不出去。他眼睫轻微地抬了些:“我没见过你。” 季如安疑惑地歪了歪头,对慎秋的探究心更甚:“可一个月前我们还在育英周围见过呢,当时我认错了人,不小心伤到了你,你不记得了吗?” 慎秋心猛然一抖,不知道是不是被季如安察觉了什么,毕竟他这个身体上次确实和季如安见过,可他刚才因为着急而忘记了这一点。 他仍然是那副真诚的样子:“实在是太抱歉了。拜托可以原谅我吗?” 陈阿渡慢悠悠地转过头来:“过来搭讪要不要那么老套?要不要我送你一本《走出自言自语的一百种方法》送给你?没看见秋秋不想和你说话吗?乘早走远一点,不然揽云回来不会让你好看的哟。” 她说话口气都和江揽云很像,明显是见多了烦人的搭讪者,过来帮慎秋解围的。 季如安被她说的话一噎,刚想发火又被生生憋了回去:“抱歉,是我过分了。”要是以往,他才不管面前这人是男是女,老早就动手了。 但现在不行。 新环境,一来就得罪人,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在掌控内了,不仅给大家的印象不好,还会容易招到老师们的厌恶。 他只能咬碎了牙齿,面上不显,却堵着一口气出门去了办公室,找班主任调位置。 慎秋见他走了心里才松了口气,他勉强笑了一下:“谢谢你。” 陈阿渡满不在乎,拿着镜子看自己的眼角,好像有一点划痕:“这算什么,他刚刚说打了你,这就是上次在育英门口发疯的那个神经病吧,这种人还能来育德上学,真是浪费名额。” “啊?你怎么知道他在育英门口” “上次揽云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你带药了,这件事在育英门口闹那么大,我怎么可能不会知道。” 陈阿渡又用棉签沾了点水去擦眼角,表情姿势因为镜子小而有点古怪。她想了想,把镜子拿下来,招招手示意慎秋靠过来:“我听人说季如安的家里人是育德校董,把他塞进来的。对这种靠关系进来的人没必要多留脸面,而且他成绩似乎也算不上好。” 在育德这种精英云集的贵族学校,大多数人都是看不起这种人的,不过因为教养而不会表现在面上,只是心底,永远都有那么几分轻蔑。 她捂嘴装作娇羞地轻笑一声:“哎呀,只怪他不走运咯,揽云好像很不喜欢他呢。” 江揽云岂止是不喜欢他,连慎秋都看出来了他的态度。他对季如安的印象明显是负分,即使他没从面上表现出来,但细节完全可以看出来。 比如故意忽视季如安看过来的假装善意的眼神。 这种不礼貌的事情陈阿渡从来看没到江揽云做过,毕竟他人缘很好,人气相比于慎秋来说也低不到哪里去,在老师眼里也是一个好班长。 现在的班级说是江揽云的地盘也不为过,季如安想跳过江揽云重新成为大家目光中心的人,似乎要困难得多。 一 临近上课时江揽云才回来,他给阿渡和慎秋一人带了一瓶汽水。 比手指还要冰凉的玻璃汽水瓶猝不及防碰上两个人的脸,陈阿渡被吓得一声尖叫,慎秋冷得脖子一缩。 他被冰到之后动作有些缓慢,反应迟钝地摸了摸脸,把水汽擦干净,抬头对江揽云愣愣地说了句:“瓶子有点冷” 他眼睛里纯纯粹粹的,干净得像小孩子一样。 陈阿渡的上一声尖叫声消失在天际,她捂住嘴“呀”了一声:“秋秋真可爱!”她语气有些憧憬,“好想看他再被冰到一次喔!” 她鼓了鼓嘴巴,遗憾道:“可又有点舍不得。” 陈阿渡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脸颊:“嗯,总觉得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越来越可爱了。” 江揽云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纸巾,帮慎秋把脸上剩下的水渍擦掉:“两瓶汽水,荔枝的是阿渡的,橘子的是你的。” 慎秋接过来,有点惊喜:“我最喜欢的就是橘子味的汽水了。” 陈阿渡看他开心自己也觉得高兴,她咬住吸管,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话:“我也最喜欢荔枝汽水,谢谢揽云。”说完她有点疑惑地看着慎秋,“秋秋不是不喜欢汽水的吗?” 慎秋一口汽水还没喝下去又被这问题弄的停住了动作。站着的江揽云坐回位置上,挑挑眉道:“不喜欢的是汽水,喜欢的是我给的东西,有问题吗?” 陈阿渡“啧”了一声,一副败下阵来的样子:“没有没有,逻辑很通顺。” 在他们正说话的时候,季如安从门口进来了,几个人话音就断了。 只见他径直走到最后一个位置,开始收拾抽屉里的东西。好在他也是刚来,东西也算不上很多,稍微清理一下就可以了。 陈阿渡一脸莫名其妙,咬着吸管喝了口汽水:“他在干吗?不会是要换位置吧。” 一看就是要换位置,但重点不是他要做什么,而是他要换到哪里去。看刚刚的态度,无非两个地方,慎秋的同桌或者后面的位置。 江揽云不可能换,那就是后面那个了。 “同学你好,我的位置在里面。”速度也太快了点。 这话是对陈阿渡说的,她咳了一声差点把水喷出来,她把汽水咽下去,一脸狐疑地抬头问:“你坐这我同桌坐哪?” “班主任让换的,我也没有办法。”他耸肩。 陈阿渡不愿意还是得让他换,她不高兴地移了位置让他进去。把自己的书往旁边移,离他远一点儿。 她觉得一个人如果能光明正大地对另一个人下狠手,不管是对陌生人还是对讨厌的人,都能很明显地体现出他的道德修养。而且季如安当时连脸都没看清,就直接动手了。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再主动过来求道歉,但仍旧是那一副高高在上因为怜悯别人而求原谅的模样。 显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对待这种人,没必要给什么好脸色。 但季如安对陈阿渡不欢迎的态度恍若未闻,他把书放进抽屉,转过身来笑着对着慎秋说了句:“你好,我的新同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十一章 ——是故意对他说的吗? 慎秋垂下头,没回答他。 季如安盯了他半晌,在心里直愣愣骂了句脏话,又把头转过去了。 不管是在哪一个环境,甚至是被称之为纯洁的校园,也都有黑暗角。每个人有自己组成的小圈子,在这个圈子里如鱼得水。 但离了这个圈子,不代表还能成为中心,而且是个有主的圈子。总把别人当傻子,别人睁着眼睛他也瞧不见了。谁也都不是瞎的,几个人不待见他原因摆在明面上,一清二楚。 反正江揽云是乐意待见慎秋的,特别乐意,所以他帮慎秋动动手也不算什么。大概慎秋好起来之后,他才会稍微放开点手。 江揽云笔夹在指缝里,余光看了眼慎秋,突然就想起了以前,那个时候慎秋可不是现在的样子,他天真烂漫,一天疯到晚,和自己说话也能高兴半天。脸上总是带着灰,脏兮兮的。 但特别讨喜,讨江揽云的喜。 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把一切推之于门外,高兴是短暂的,悲伤是长久的。一切都是沉闷的,也不爱说话了。 江揽云把他的手拉过来,和自己的手比对,手掌比自己小了整整一圈,掌纹很清晰,手指半弯曲着,掌心柔软,有点湿漉漉的,捏久了。 “秋秋笑一个好不好?”江揽云轻轻晃了晃他手指。 慎秋眉头轻微拧着,听到这话也才松开,小小地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季如安总是让他感到心慌,现在离得这么近,慎秋很怕他会认出自己,毕竟刚才,自己就露出了马脚。 见慎秋即使笑起来也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江揽云眸子眸子垂了垂,又抬起来,把他的手放到底下,一个人在桌面下逗弄他的掌心。 慎秋手不自觉蜷了蜷,手想往里缩,却被那人握的紧紧的,挣脱不开。 他抿了抿唇,怕被老师看见,也就放弃了挣扎,任由被江揽云牵着。 快期中考了,学习氛围还是比较浓重的,大家都在认真看书,慎秋自己也不例外。学校里面成绩还是很重要的,只要季如安不再闹出点动静,他也就不那么紧张。 季如安最近好像转移了阵脚,去和另一帮人玩起来了,不得不说的是,他社交能力很强,和班里同学玩得不错。 那天临着期中考还有两天,慎秋去倒水的时候旁边的人看见了他,顺便搭了几句话。 “那个新来的同学好像很喜欢你呢。” 慎秋按着开关的手一顿,从喉咙里缓慢吐出了两个字:“有吗?” 她刚洗完手回来,手上还沾着水,弄得杯壁外侧的水珠往下滑:“是啊,他最近经常和我们聊到你,而且总想问你之前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这么冷淡。哇,果然慎秋很棒呢,新同学也这么喜欢你。” 这不是喜欢吧总觉得他像是在调查些什么有点紧张。 “是c是么。” “他人还不错呢,笑起来很可爱,不过当然是比不上秋秋的啦。”女生明显对季如安的印象很好,语气中透露着些许亲昵,“对了,秋秋,这周末是我的生日,你能来吗?” 她脸色微红:“我很想过一个有所有人都在的生日可以吗?” “是我的荣幸。”慎秋脸色有些发白,嘴角勉强扯起了一个笑容。 “谢谢你!” 女生压抑着兴奋笑得矜持,随后和朋友们一起小声庆祝起来:“哇哇哇哇!他答应了诶!” “是嘛!我就说他最近脾气变好很多喔,实在是太幸运了!平时他都不会答应的吧。” “对诶,这是他第一个答应去的生日会吧,以前揽云的生日会他都没去。” 慎秋没怎么在意她们说的话,他只是想知道季如安为什么在问这种事,他怀疑了吗?怀疑自己是原来的慎秋? 他想知道些什么? 季如安当然不会想到那些东西,他只是觉得有人在帮原来的慎秋,江揽云亦或是现在这样长相与怪物天差地别的慎秋。 一模一样的名字不足够让人怀疑,但两个人同样的打扮,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而且还有第一次遇见时的怪异举动,足够让他产生疑虑了。 慎秋回到座位上,把水杯放回抽屉里,脸埋进臂弯:为什么明明想要好好结束的这一切,怎么又回到了以前呢? 明明被伤害的人是自己可担惊受怕的还是自己,季如安从来就没有负担。 事情像条线似的越拉越长,好像看不到尽头。 “季如安,老师让你过去。”江揽云从门口回到座位上,对他说了一句话。 “什么事?” “不清楚,你去之后就知道了。” 季如安狐疑地去了,江揽云反坐到他的位置上,摸了摸慎秋柔软的头发。 慎秋被摸得有点舒服,没抬头,他知道是江揽云。 江揽云一只手从季如安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手指翻飞,动作行云流水。陈阿渡瞪大了眼睛,想到慎秋还在后面,就压低了声音问他:“你在干嘛?” 他忙着手上的东西,眼睛一眨不眨,知道季如安回来会很快,更是没停。 他手上的动作快得惊人,没来得及回答,大概三分钟之后,他说了句:“好了。” 陈阿渡不明所以:“诶,你刚刚做了什么动作?” 江揽云把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她小声一点,无所谓道:“一个小游戏而已,就看他撑不撑得住了。” 陈阿渡有点激动:“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吗?他还真是得罪你了啊。” 江揽云挑眉,他把东西塞进季如安抽屉,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没得罪我,他得罪了慎秋。”得到一些所谓的结果,也是必然的吧。 回到了座位,他就开始专心致志地一点点捋着慎秋的头发。 慎秋被顺毛顺得舒服,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 那一声像猫爪子似的挠得他心发痒,江揽云动作一顿,停下了。 慎秋把头抬起来,不清楚他停下来的原因,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怎么停了?有点舒服。” 江揽云还是没动,只是靠着他耳边说:“你再哼一声,我就动,好不好?”商量似的语气,却勾人得很。 慎秋愣了愣,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不肯答应他的内容,只是自顾自把头发靠近了江揽云的手掌下面等待顺毛:“就不哼。” 声音软软的,江揽云顿时就笑了,觉得他好像心情愉快了不少。 慎秋挺喜欢江揽云的,因为他对慎秋的确很好,慎秋没见过多少对他好的人,这个人一对他好,他就容易相信别人。 江揽云又喜欢惯着别人,一惯就容易让人对他特别放松,而且慎秋又是一个特别容易相信别人的性格,说好听点就是容易被骗。 他之前落到季如安的手上被骗那么惨,即使这样,他还是信了江揽云了,缺爱太多,一点点好就想让人拼命抓住,舍不得松开。 一 季如安是黑着脸回来的,老师废话特别多,拉着他说了很多什么学习之类的话,还有期中考了,一定要考出个好成绩什么的。 他就不信老师突然找他说这些,肯定是江揽云之前在老师耳边煽风点火了,不然怎么就突如其来说这么多。 江揽云确实和老师说了点什么,但老师自己也老早就想找他说些话拉拉关系什么的,现在快期中考了,倒是一个完美的理由。 只是季如安暂时还找不到理由去发作,只能先忍着。他对江揽云咬牙切齿,从来还没有人这么对过他。 之前说好的生日会的邀请函发到了手,基本上同学们都被邀请了,新同学季如安也不例外,但慎秋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正式的邀请。 地点在圣鼎酒店三楼。 时间是周六晚十六点。 他把邀请函收好,江揽云说那天会顺路接他一起去。 那天到的时候江揽云突如其来出现在他家里的时候他吓了一跳,他刚刚才穿上浴衣擦头发,猛然看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吓得他心惊胆战。 “你c你怎么进来的?” “门开着啊。”他一脸无辜。 “开着吗?”慎秋擦擦头发,明明记得自己会随手关门的啊,怎么今天就忘了。他点点头,“估计是我自己忘了。” 江揽云站起来:“需要我帮你找衣服吗?” “行啊,我还不知道生日会应该穿什么呢,多谢你了。”这种场合一般不会穿得太随便或者太隆重,让人觉得有在重视主人就行。 里面挑了件衬衣,版型很有质感,柏木色的袖扣小巧精致,收了一点腰线,外罩一件路易威登两种色泽深浅不一的由安哥拉山羊毛裁制而成的外套,简约又不失大方。 江揽云眼光很好,穿起来合适而且好看。 “走吧。” 在圣鼎酒店一楼他们遇见了季如安,季如安没准备找他们,不过江揽云倒是收敛了不少脾气,他对慎秋说:“你先上楼吧,我找季如安有点事情,学校里的事情。” 慎秋听这话“哦”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但明显有事,他可能不方便打扰。 一 之前的和他发消息的人的确是简一朗,他的归国时间提前了,和人约在圣鼎酒店谈生意,他想回国就去找一趟慎秋的,问清楚他的情况。 但因为太忙,总是脱不开身。 因为之前的“慎秋”有求于他才顺着他了点,每天给他发晚安,稍微过分了点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因为“慎秋”的脾气不是很好。 非常冷淡,直到请他帮了那个忙态度才稍微好点。 但不巧的是,本来简一朗准备对“慎秋”牵牵扯扯的时候就被一帮生意搅得焦头烂额,幸好后来的“慎秋”还是照常的态度,没冷下来,他才放宽了心。 直到他把“慎秋”要的东西传给他之后,“慎秋”就再也没回过消息,甚至于连电话都打不通了,很明显把他拉入了黑名单。 简一朗消息内容稍微过了点,那时候才想起来这人可还小着呢,难保不是把人吓着了。这次急匆匆回国也有因为慎秋的原因在,也是想维护下关系。 不过要是“慎秋”还在,也干得出来这种用完扔的事。 简一朗是因为陈阿渡和他认识的,初识便是一场惊艳,后来更是穷追猛打,即使这样也没让人抬下眼皮子。 唯独一件事,就是“慎秋”请他帮忙那事儿,连每天早安晚安都发了,可以看得出来“慎秋”的重视了。 谈生意的时候,那几个油滑的老狐狸一直在抬价,生意场上没有那种翻脸的事情,几个人在生意间隙喝酒谈天,简一朗刚一出门便遇见了个人。 慎秋。 简一朗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他,他今天打扮比平日里要用心的多,显得更加光彩夺目,晃得人睁不开眼。 他见慎秋正朝着自己走过来也就不动了,站在原地耐着性子等他。 果然漂亮,等他多久也不觉得长。 他翻了翻袖扣,等慎秋过来。 ——看见他了。 可那看见也只是轻轻瞥了一眼,目光驻足时间很短,下一秒就移向了别处,似乎前面那地毯比他更吸引人。 慎秋不认识简一朗,他没有以前的记忆,更不知道面前这西装革履的男士正在等他。 他只是目不斜视,直接略过了简一朗,上楼找同学过生日会的地方。 ——也不知道江揽云找季如安到底什么事情。 他垂着眸子,心事重重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十二章 简一朗还准备着听到慎秋的回答,可见他对自己熟视无睹地路过,像是没看见他一样。 他堵在喉咙里的话因为慎秋的举动而噎住,然后不得不走过去,手搭在他肩上问他:“最近怎么不联系我了?” 慎秋猝不及防被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就看见有人靠了过来,语气很亲昵,应该是和原主很熟悉的人。他抬头看着他,有些抱歉道:“啊c那个,最近学习有点忙。” 简一朗对他的态度有些惊讶,挑挑眉: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但这样明显更讨人喜欢,可爱多了。 他见慎秋对自己搭在他肩上的手没有反应,也就顺势捏了捏他的脸,更靠近了些:“是么?学习忙也可以给我发消息的啊,怎么不回复我?” 慎秋疑惑地歪了歪头:这个人是季东洲吗? 就算他和原主关系好,慎秋没有那些记忆,不是很能接受一个陌生人对他这么亲切的态度,可他自己甩开他手又怕伤了季东洲的心,毕竟在自己重生第一天的时候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学习上比较忙。”他支吾着,因为撒谎而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 简一朗眼前一亮,拇指轻抚过他水润的嘴唇,一点点摩挲着。 ——对自己的态度变化有点大,是因为自己帮他把那件事解决了的缘故吗?所以态度好了很多吧。 慎秋被嘴唇上传来的酥麻感弄得痒痒的,他后退了一步,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讷讷道:“拜托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好像有点离得太近了” 反应真是生涩得可爱。 简一朗眯了眯眼,这变化真讨他喜欢。 以前连表情也不肯多给一个,除了一张脸让他非常喜欢之外,基本上毫无感情,他就是想把人吊上手。可现在,仅仅是几个反应,就让他心动得不行。 这么对胃口。 “如果我说不呢?”他玩笑着离得更近了些,试探着他的回答。 如果慎秋同意离得近的话,他可能就控制不住亲上去了,湿漉漉的眼神像麋鹿一样诱人。如果不同意的话,那就再养养,等他再长大一点儿,毕竟他可不想一下子就把人给吓跑了,又躲着他把他拉入黑名单了。 慎秋听了这话明显一愣,他有些无奈:“那个季先生,离这么近的话,说话也都太不方便了,也许离远一点会好好一点儿。” ——他说什么? 季先生? 这小孩连自己的名字居然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啊,还认错了人? 简一朗之前的说辞通通消失不见,他又好气又想笑,忍不住摸了摸他细滑的脖颈:“记好了,我姓简,不是你说的季先生。” ——简? 是那个语言骚扰的变态吗?这个姓氏不是那么常见,还认识自己,应该就是他了吧。 他顿时睁大眼睛,连忙后退了好几步离他远点,猛地擦了擦被他手指抚过的嘴唇。 用言语骚扰原主,不管是谁什么身份都不会是什么好人。慎秋笃信这一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那天他收到消息时还以为是一个变态,现在一看果然是一个变态。 慎秋对自己熟悉和不熟悉的人态度完全不一样,如果陈阿渡和江揽云这么对他的话,他或许只是笑笑就过去了,可面前这人不行,他觉得简一朗不是好人。 看了慎秋的反应,这下简一朗确定了,果然是因为把他认成了那个什么季先生所以才对他态度突然变这么好的吧! 他倒想知道,什么人这么大魅力,把小孩的魂都勾走了。 一 圣鼎酒店一楼大厅内,季如安被江揽云叫住停了下来,气氛并不算融洽。 “那天晚上的事是你做的吧。” 季如安说的肯定,就算江揽云否认他也不会信。即使是他先找的自己,不代表自己就不能掌握话语权。 但江揽云没有一点要隐瞒的意思,冷漠道:“还不够明显吗?” “你!”季如安怒目圆瞪,“果然是你,你还真是有够吝啬,不就是不小心弄伤了慎秋的手吗?”他说到慎秋两个字的时候有些不自然,顿了顿才继续说,“我可住院了半个月,这件事未免做得也太过分了点,你是不是该为你的行为道歉?” “道歉?我倒想问问你这是什么?”江揽云掏出手机,抵着他肩膀将他按在墙壁上,把屏幕放到他眼前,强迫他看清内容。 里面播放的内容有两个主角,霸凌者季如安,和被霸凌者慎秋。慎秋被强迫着下跪,身上被季如安砸着垃圾,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青紫一片,满脸都是他倒下去的污水,一点点顺着头发的痕迹向下流。 视频里有季如安愉悦的笑声,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上面播放的着内容让季如安心脏一紧:“怎c怎么可能?”他本来嚣张地气焰有些弱了下去,满脸写着震惊。 不是全部让人删光了吗?怎么可能江揽云会有?而且学校方面也封锁了消息,不可能新学校的人也能看见,如果这内容传播下去,自己还怎么在这里待下去? “看清楚了吗?”江揽云的声音像搁着层冰碴和他说话,像是胁迫,手上下一秒就想让他就想让他的肩胛骨断裂似的用力。 季如安肩膀像是被钉在了墙上,他痛苦地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他阴狠道:“松开!就算这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他就算是死了,也和你没关系,我怎么不见你之前有出现?” 江揽云闻言手上一松,却被季如安钻了空子,他猛地推开了江揽云,肩膀发出了“咯噔”一声。 “艹。”他暗暗骂了一句,右手完全使不上劲。 江揽云眼球角落略微发红,看着让人心惊:“我倒要谢谢你,让我能看见他以前是怎么度过的。”他一字一顿,声音幽深的像从地底传来。 季如安第一次对人有这么深的恐惧,直觉的危险,感官上给他带来的最直接的恐惧感。 “你c你想干吗?!”他一步步后退着,直到背部被冰凉的瓷砖透过衣服传来刺骨的冷感,更让他战栗。 “要是就这么轻易地结束,未免太便宜你了。”江揽云抬起眸子,纯黑的瞳孔既少见,又让人心慌,“慎秋体验过的事情,如果你不体验一遍的话,好像有点太可惜了。” 江揽云捏紧他的衣领,口气像是在商量却又不容置喙:“你最好在慎秋面前闭上你的嘴,否则我不确定我会对你做些什么。” 他松开季如安的衣领,见他脱力似的撑不住自己,腿发软地止不住下滑。 季如安微微颤抖着,他因为恐惧而没分清江揽云口中所说的慎秋是谁,没去深想,只是强撑着自己的脸面:“我背后的关系可比你想得要深的多,你这么对我,不怕我的报复吗?结果你承受的起吗?!” 江揽云正拿纸细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指,闻言却看也没看他一眼:“那你就试试看。” 不是觉得好玩吗?那就慢慢体验一遍。 要不是因为慎秋的原因,他是绝计不可能去给季如安手机安装插件从而去黑了他手机,然后发现了那些视频。 也是季如安自己看也不看清便对慎秋动了手,嚣张莽撞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后果。 江揽云轻易将他视频加的密码破解开,而后看见了数以千计的短视频。被霸凌者不仅仅只有慎秋,还有其他人。 瘦弱的,渺小的少年少女们的生命,在季如安看来卑微如蝼蚁。 早已是惯犯了。 欺凌弱小贫穷的同学,明知道他们没能力反抗,所以才敢那么肆无忌惮。 季如安瞳孔里印着江揽云的身影,不觉瑟缩了一下,而后又挺直了腰板。 可在他心底,他是真的对此产生了恐惧,因为他觉得江揽云真的会去做到,而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江揽云眸子垂下,隐藏了大部分情绪。他没留下一眼给脚步略微瘫软的季如安,只是把手机屏幕关掉,迈开腿离开了。 一 圣鼎二楼楼梯处。 慎秋被简一朗的态度弄得有些恼火,刚想走,却被他一把拦住了,听他调笑道:“这么急?” “慎秋!”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慎秋皱皱眉头想推开简一朗的手,却瞥见了江揽云的身影。他一脸惊喜地朝他打招呼:“我在这!”说罢就绕过简一朗想去找江揽云。 手腕一下子被那人扯住,慎秋心一惊,又想起了被季如安用脚底碾压的场景,他呼吸蓦然变得急促,立刻甩开了他的手。 江揽云把他拉过来,让他站到自己的身后,笑容格式化的精准,对简一朗说道:“先生有什么事找慎秋吗?” 简一朗见来了人,没办法再做些什么,只是朝江揽云微笑道:“你是他同学吗?这次来圣鼎有什么事?” “是朋友的生日会。” “原来是这样啊,毕竟慎秋是我的朋友,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既然如此,今天也碰见了,那这次所有的费用就由我来出。”简一朗说话很大方。 江揽云没拒绝,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那就多谢了。” “不用,应该的,祝你们玩得愉快。” 江揽云带着慎秋转身走后,面上笑容顿时消失了,整个人冷的像是没有温度一般。 “你c不开心吗?” 走远了之后,慎秋小心翼翼地询问他。 江揽云只是停顿了两秒,随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温和灿烂,像是被光照耀着那样温暖,耐心地和他讲:“没有啊,今天同学生日肯定会很高兴的啊,而且秋秋也在我身边,我怎么会不高兴。没有不开心,你不要多想。” 江揽云知道如果他真的表现出了不高兴的样子,慎秋绝对会自责到无以复加,他总是把罪过揽到自己身上,习惯了如履薄冰的生存。 慎秋听到这话才放下了心:“那就好,生日会快开始了吧,我们得走快点。” “好啊。” 江揽云由着慎秋拉着他上楼,反握住他的手指,走到他前面带着他走:“我带你走吧,地点在三楼,你是怎么跑到二楼去的?” 慎秋摸了摸头发,脸色有些微红:“我想找厕所来着,可惜绕错了路,也不知道我自己在哪儿了,这地方太大了。” “以后只要跟着我就好了。”江揽云握了握他的手。 “恩。” 慎秋抿嘴一笑,江揽云的温度从手上传过来,暖得像是沐浴在午后阳光下的蒲公英,晒得柔和恬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十三章 因为也是快期中考了,大家趁这个机会玩得很开,慎秋被哄着灌了不少酒,最后实在觉得不好喝端着一杯饮料躲起来了。 江揽云找到他的时候才看见他缩在阳台上的窗帘后面,风一点点撩起他的发丝,微醺地垂着脑袋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看见江揽云来了,还特地往旁边坐了坐,给他留了个位置。 “你怎么来了?”慎秋拍了拍地上,让他也坐下。 江揽云挨着他坐下,把窗帘拉起来,给两个人留了一方小空间:“过来吹风。” 慎秋嘿嘿傻笑了一声,脑袋移了个位置:“我也是过来吹风的,现在脸上有点热。”他用手贴着脸降温,迷迷糊糊地打瞌睡。 风钻进他衣领里,让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江揽云替他拉高了领子,问了句:“你喝酒了?” 慎秋像被抓到了尾巴似的,以为江揽云会因为他喝酒而生气。他立刻捂住嘴巴,怕有酒味传出来,他还喝了不少呢。 声音被用手捂着,所以有点小。慎秋还支支吾吾的:“没喝不对和没喝差不多,就一点点。”他伸手比划了一下,示意自己真的就只喝了一点。 只喝了一点能喝成这样? 江揽云万分不信,他揉揉他耳朵,就看见慎秋顺从地把头仰起来了,语气里有点委屈,因为他也觉得江揽云不会信:“好吧,确实多喝了一点但是那个是同学让我喝的,不是我” 醉醺醺的慎秋开始推锅:“班里同学都喝了,反正我们也快成年了,是吧?”他不由自主地晃了下江揽云的手臂,寻求认同感,想听他说一句没什么。 “是啊。” 江揽云这么说,慎秋就放心了。 他拉拉江揽云的袖子,示意他靠过来,大着舌头说了句话:“你是个好人。” 他眼睛里有着醉醺醺的认真:“你没骂过我,也没打过我,还c还帮我帮我揍季如安了” 江揽云被发了一张好人卡,却一点也不生气,他只是听着这些话,心疼慎秋。喝了酒之后的慎秋话变得特别多,好像怎么也不肯停下了似的,或许是觉得身边的人让他感觉到了安全,所以才很推心置腹地说话。 “我以前特别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候,还有人对我好呢。”他声音里含着水一样,“但那都是以前了,现在我遇见了好多好人。” 慎秋捏着自己的手指,翻来覆去的捏,停顿了好一段时间之后才悄悄对江揽云说了句,神神秘秘的样子:“猜猜看我是谁?很难猜的,如果猜错了就会” 他半天没想出接下来的话,眼睛里像是蒙了断水汽,真真假假看不清情绪,喝醉了的脸干净得像清晨露水滴过的第一片叶子。 江揽云捧着他脸:“你是慎秋啊。” 慎秋听了这话有些愣住,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露出一张笑脸,牙齿整齐的一排:“对,我是慎秋。” 江揽云站起来,拉着他起来:“回家再睡,这里很冷,容易感冒。” 慎秋跌跌撞撞站不稳,扶着墙站着:“不会感冒的,我身体可好了,冷水浇在身上也从来没感冒过”他摸摸鼻子,“我还总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身体会那么好很少生病。” “你难道希望自己生病吗。”江揽云帮他把外套披上,带着他走出阳台。 慎秋垂着眸子:“不生病的话,也就不能请假不去学校了。”他给自己辩解了几句,“但是我喜欢上学,就是不太喜欢下课下课很难熬。” 慎秋说了很多话,直到后来连他自己也不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被江揽云带上了车,靠着座椅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慎秋头疼得厉害。他揉揉太阳穴,下床套了拖鞋去洗漱间刷牙。 开始还什么都没想起来,直到后面昨晚的记忆一点点涌上来,拿着牙刷的手就顿住了。想起昨晚说过的话就一阵阵后怕,如果露馅了就遭了 ——希望江揽云听不出来听他之前说的话应该是认识小时候的慎秋的,既然是一起长大的,那就很清楚了,千万不要听出来啊 慎秋懊恼不已,早知道就不应该接受别人的灌酒的,喝醉后什么话都往外蹦,也不知道自己还说了些什么。 他抓紧了牙刷,用力刷着牙齿,弄得满嘴都是泡沫。 一 校园里静谧无声,只有后山松鼠们的动静。 慎秋去学校的时候,班级里还没有多少人,他进去之后把书本收拾好,门口就进来了一个人。 季如安看见他时显然有些惊讶,不过只是冷漠了一秒,随后就恢复了以往的神情。他坐回自己的位置,想起了江揽云的威胁。 那次过后,他才回想起来江揽云说的话里面藏着些什么。他居然认识以前的慎秋,而且关系好到为了一个死人来威胁自己。 一个死人而已,未免太不值得,况且以之前那个慎秋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会接触到江揽云这种身份的人。而且除了名字之外,这个班上的慎秋和死掉的慎秋根本毫无相似之处。 但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不是搞清楚他们的关系,而是那些视频绝对不能曝光。之前的视频在以前同学手里好掌控,可这些视频若是到了和他敌对的人手里,再一散播,那事件就完全不可控了。 季如安手伸不了那么长,他没法管江揽云,这学校和以前学校不同,都是一个阶层的人,所以才难以掌控。 江揽云的态度看上去很难下手,只能从慎秋这方面入手,希望江揽云的动作不要那么快,让他来得及筹备这一切。 每个圈子的水都深得不像话,不管是校园还是社会。 他把思路捋清之后,才换了副表情。 班级里人不多,他后座就是慎秋的位置。季如安转了个身,礼貌的对慎秋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昨晚睡得好吗?” 慎秋被他突如其来献殷勤的态度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没回答,自己把书翻了一页接着往下,却因为他的注视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没办法用很随意的态度去面对季如安,他被压迫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逃脱了出来,不想再回忆起以前的一切,可这个阴影却如影随形似的笼罩着他,让他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想起曾经。 季如安面上没有多恼火的样子,却在心底将他骂了千万遍。他仍旧笑着,想从另一个角度下手:“你认识育英高二三班的慎秋吗?” 慎秋翻书的动作一顿,眼眸抬也没抬,可他知道自己已经开始紧张了。 “他和你名字一样,但是生活却完全不一样,这么想想觉得上帝很不公平啊,明明是一样的名字,可不管哪一样都比不上你一点。”他语气感叹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慎秋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书的页脚,皱着眉头问他。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了而已。” 季如安在试探他的反应,江揽云知道的事情,慎秋知不知道。 “你打扰到我学习了。”慎秋语气很冷淡,手指藏到桌子底下,怕被季如安看出自己的情绪。 他不能表现出对这件事情的在意,哪怕他真的经历过那些被季如安云淡风轻略过的一切。 “你不在乎那个人的故事吗?毕竟他” “我为什么要在乎?”慎秋打断了他的话,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你想说些什么,你口中所说的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江揽云也认识他,你们俩是好朋友,应该也有听过这个人吧。”季如安随口道出了一个对慎秋来说落地惊石般的消息。 他瞳孔一缩,江揽云怎么会认识以前的自己? 但他强压下紧张,努力镇定下来:“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从第一面开始,就对陌生人使用暴力,你觉得你值得别人相信你口中胡编乱造的一切?” 季如安被噎得说不出话,他的确没什么证据证明自己说的这些,而且他的确第一次见面,就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伤了慎秋。 可自己早就付出代价了不是吗?住院的半个月里,他无时无刻都想把背后的人揪出来暴揍一顿,他觉得这早就相抵了。 “但那又不是我的错,你自己穿得像他,我错认了我早就和你道过歉了,你不接受还能怪到我的头上?我把你认错他才不小心伤到你的,这怎么算我的错?” 慎秋一点也不知道季如安被人报复过,他气得经络里的血液流动速度加快,指尖都在颤抖:“那你就可以随意伤害其他人了?你的道歉我难道必须要接受吗?” “那不是其他人,每个学校都有的边缘人而已,有人生来就是只配活在阴影底下的,除了学习之外毫无优点的怪物,很碍眼不是么?”他对慎秋的怒气觉得奇怪,打抱不平这种事实在很多余,“我不信你没有做过一件孤立边缘人的事情,你要是觉得这点不好,怎么不去拯救全世界?世界上这种人多了去了。” 季如安的优越感仿佛与生俱来似的,他觉得这一切完全理所应当,生活在底层的人必须得去接受被霸凌的过程,他们没理由拒绝,更没办法拒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十四章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有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觉得高别人一等,用悲悯的目光注视每一个被你欺凌的人,这算什么,假装你有着最后的善良吗?” 明明事情都是经自己手去做的,可最后摆出无辜嘴脸的还是他,好事不做,坏事做绝。 慎秋压不住内心的火气,季如安的态度实在是太无赖太强盗逻辑,他没法不气,眼眶里不受控制地蓄上了眼泪,即使他完全不想这么做,显得太弱势。 “你干吗?!”季如安眼睛睁大,周围看过来的探究的眼神越来越多,他忙朝着他们露出一个笑来缓和,然后直接坐到了江揽云的位置上挡住别人的视线。 季如安压低声音,给他拿了张抽纸,不想让他被同学看见:“你是想搞坏我名声?要是他们误会我欺负同学怎么办?你现在就是在为孤立我做准备?果然心机够深,江揽云的朋友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话语里包括了陈阿渡,第一次见面就直接怼得他哑口无言,仗着自己的圈子在班上受欢迎,主动孤立新同学么?未免太过分了一点。 慎秋没接他抽纸,眼睛使劲眨了眨把眼泪憋了回去,他支撑着表情,好让自己显得强势一点:“你的名声早就够差了,没必要我再为你添砖加瓦。”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缓和情绪:“现在,回去。这不是你的位置。” “我可以回去。”季如安这么说,他本意从来就不是和慎秋理论,他是想通过慎秋来压下江揽云的动作,“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回c去。” “你不要太过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在霸凌我,欺压新同学很有成就感?你口口声声说着我欺凌别人,难道你就足够善良吗?那你现在的举动是什么,赶人?这是你应该做的?” 慎秋没办法和他争论,季如安实在太过自以为是,不管说什么都在他那里行不通似的。 他突然注意到了一点,季如安好像很在意大部分人看他的眼光,他坐到这里就是为了挡住别人看过来的视线,怕那些他刚刚建立好关系的同学对他倒戈相向。 慎秋和他一样压低声音,说起来倒有了几分威胁的意思:“如果你再不回去,我不保证我不会真的开始霸凌你,班级里现在有十三个同学,我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你对我的态度。” 季如安闻言眉头骤地拧起,他牙齿碰撞在一起,怒瞪着慎秋。 这地方还没站稳,慎秋人际交往关系明显很高明,对同学来说是不远不近的高岭之花,要是他说什么,没准大家就义愤填膺对自己群起而攻之了。 “我日”他怕被同学看出破绽,把脸上那副阴狠的尊容换掉,勉强换上一副好的态度站了起来,“谢谢慎秋同学。” 他后一句的声音不算小,是说给周围的人听的,那些探寻的目光逐渐收了回去,他的心情才缓慢恢复了点。 真是有够不识好歹的。 一 慎秋见他走了,悬在嗓子口的心才掉了下去。 他趴在座位上,闭上眼睛休息,发觉自己实在睡不着后又趴着,把下巴抵在手臂上看书,一目十行的复习速度,指尖在桌面拨动着用来记忆。 慎秋只能转移注意力去做别的事情,不然这件小事肯定要记很久,季如安都忘了的时候,他很有可能连里面的措辞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霸凌他吗? 这种颠倒是非的事情也只有季如安能说出来了,要不是他主动殷勤来找,慎秋连说话都不会和他说,听到这话的时候他简直气得发抖。 “电磁感应中感生电流通过线圈导线横截面积的电量:q一n△Ф/r快忘快忘。”他手指交叉在一起,明明在记公式可心中仍能看得出来紧张。 忘掉就好了,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了。 慎秋呼了口气,觉得这样挺怂的,但能短时间内平复好激烈跳动的心脏,胸腔被砸的砰砰作响,这效果很惊人,平复的速度很快,他连情绪也不用憋住了。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班上人开始陆陆续续地进来班级,江揽云也来了,他打了个哈欠,但精神似乎很饱满。 眼下两团薄薄的乌青,很明显熬了夜。 慎秋有点担心:“昨晚没睡好吗?” 江揽云把自己的东西放到抽屉里去,坐下来撑着头对他说了句:“没有,我昨晚没睡,有点事情处理。” “怎么了?最近都快期中考了,要是在考场上不小心睡着了那就遭了。”慎秋都替他紧张。 “一场考试而已,用不着那么认真,发挥好就行。”江揽云看他紧张兮兮的觉得好玩,侧过身捧着他脸晃来晃去,手指顺便弄他耳朵,“我们秋秋怎么了?感觉不开心啊,谁惹你不高兴了?我替你教训他。” 慎秋被他晃得迷糊,反倒心情松快了不少:“没有不高兴,我在复习功课。” 他觉得这种事情没必要和江揽云去说,负能量满满的东西自己已经承受过一遍了,如果再告诉江揽云,弄得他也不愉快就不好了。 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把不好的东西听进去后,他要消化很久才能缓过来,包括季如安说的那个“怪物”,他每次听到都是一阵惶恐。他不希望让周围的人跟着他的情绪走,他希望所有人都能高高兴兴的。 “真的吗?你眼睛红红的。”他手指略过他眼角,替他把眼泪擦掉。 慎秋抿唇一笑:“我也在打哈欠啊,习惯性流泪了而已。今天起床太早了,还没什么精神。” 江揽云闻言放心了一点,他起了坏心,把眼泪抹在他唇上磨蹭开了。 慎秋条件反射地舔了一下,而江揽云的指尖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指腹传来一个湿润的触感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住了。 慎秋脸色突然爆红,说话又开始结巴起来了:“我c我不小心的,对c对不起”真的是下意识就去做了,慎秋懊恼不已。 “真c真的对不起,我帮你拿纸擦下吧。” 江揽云的确没意识到这个结果,不过他看着慎秋的反应,觉得自己做的很对。他接过了他给的纸巾,问了句:“什么味道的?” “恩?”慎秋不明白,顿了两秒才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问题,“噢,你说眼泪吗?有点咸,像盐水一样。” 怕不确定自己说错,他又舔了一口,这下子肯定了:“恩,是有一点点咸。” 江揽云简直快控制不住晃他脑袋的心思了,这反应也太认真了,细致得可爱。 他想逗他,于是伸出手:“看见我的手没?” 慎秋点头:“看见了。” 他又到抽屉里拿了块巧克力:“看见这颗糖没?” 慎秋还是点头。 江揽云说话像引诱小孩似的:“你乖乖把脸放到我手上,我就喂你颗糖,好不好,很划算吧。” 被慎秋主动凑上来求蹭脸想想就要高兴飞了,江揽云说着就好像已经把人哄上手了一样,一点点慢慢哄他用脸蹭蹭自己的掌心,像只小奶鹿。 慎秋摇摇头拒绝了:“不要。” 江揽云想着的画面破得稀碎,他不死心,追问:“为什么?” “就是不要。”这举动实在是太羞耻了,像小狗一样,人怎么会去蹭别人呢?慎秋想想还是摇头拒绝了。 “你是不是嫌弃我?刚刚你舔到我的时候我还很高兴呢,没想到你那么不喜欢我啊。”他故作望天状,整个人矫情得跟失恋了似的,“难受。” 可慎秋就是信了,对待他自己心中认为熟悉了的人,他实在好骗得厉害,勾勾手指头就能被人拉过去了。 慎秋很重视对别人的感情,自己被伤害过,就不希望别人也受到一样的待遇,很怕别人在自己这感觉到不高兴。 “那c那怎么办?”他问出声,却得到一声悠长的叹息,他心就被这一声弄得悬了起来。 他握住江揽云的手腕,十分犹豫地把他温热的手掌靠近自己的脸,想了好半天,才放下羞耻心,轻轻地蹭了蹭。 江揽云掌心酥麻感顿生,心理上得到了瞬间巨大的满足感。十指连心,连心脏都好像被搔到了痒处,细细密密如潮般泛起涟漪。 “真是”江揽云唇角控制不住地弯起了,然后立刻崩住表情,“再蹭一下,好不好?” 慎秋见他笑了,也就放心了,这下死活不肯再蹭了。 江揽云打开包装袋把巧克力放到他嘴边,想勾着他靠过来:“过来一点,给你吃好吃的。” 可只要慎秋靠近了点,他就把巧克力往前来了点,笑眯眯痴汉似的盯着。 慎秋机智地抓住他手,从他手上把巧克力咬下来吃掉了,临了还炫耀般朝他抬抬眉头:抢到了。 江揽云被他的挑眉弄的一瞬间心神震了一下,他乐得陪他,抽屉里带了一罐子,通通送给他了:“这是我唯一的乐趣,拿过来送给你的。” “什么?”慎秋接过巧克力罐,“意思是你亲手做的吗?” 他立刻就联想到了他眼下的乌青,小心翼翼问:“你熬夜是因为这个吗?” 江揽云理所应当地摇了摇头,正当慎秋松了口气的时候,他说:“昨晚是因为其他事情没睡,这个是顺便做的,知道你喜欢。” 顺便做的,知道你喜欢。 慎秋脸蓦地又红了,诺诺道:“哦。” 一早上的负面情绪顿时消散得干干净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十五章 他把巧克力塞进抽屉里,舌尖好像还残存着上一颗巧克力的甜腻味。 慎秋忍不住笑了笑,他不愿意去想太多复杂的东西,可之前季如安有说过一点,他突然想起来了,所以不得不问一下江揽云,不然总悬在那也不好。 慎秋迟疑着开口:“那个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就是你认识育英的一个人吗?” 江揽云眼眸抬了抬,似乎是在想:“也许吧,你说说看名字。” 慎秋深呼吸了一口,语气提着:“他也叫慎秋。” 之前季如安说过江揽云认识自己,可自己根本不可能认识江揽云。他实在没必要说这个谎,季如安可能真的知道点什么。 江揽云仿佛凝神思索了一下:“好像有点印象。” 他没隐瞒,照常说了。 “真的认识吗?” “认识倒不一定,只是听说过而已。”他摸了摸下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其实你都不用问育英的慎秋,全国叫这个名字的人我也都或多或少知道点。” 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慎秋之前的担心消失了不少。他真的怕江揽云认识之前的自己,如果认出来就完了。但听江揽云这么说,他就一点也不担心了。 慎秋凑过去问:“全国的慎秋多吗?” “很少。”江揽云说的随意,因为这个姓很特殊,名字也算不上大众化,但他说完又照常哄了慎秋两句,“但你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比不上。” ——总觉得他这么说话已经成习惯了 江揽云确实习惯性地哄他了,即使这样,慎秋听完还是抿嘴露出了一个笑。被人夸奖了他把话藏在心里偷偷高兴。 时间像流水似的不间断流过指缝,很快就上课了。班主任进班分配考试事宜,发布去年这届的试卷给他们练手。 班级里都是分发试卷的声音,到手时候安静了很多,只剩下笔写过试卷的声音,每个人都写得认真,慎秋也不例外。 题算不上轻松,但也不是过于难了,江揽云看样子好像游刃有余,考试才过去半个多小时他就写完了,慎秋从来没见过写这么快的,他看了一眼,随后加快了速度。 江揽云自己写完了,也不让慎秋安生。 他一会拽他衣角,一会又拉他的扣子,小动作藏在课桌底下,做得隐蔽。 慎秋专注写题,知道他在动但没出格,所以还在发奋着写题,计算那些数字。 那双手见他没反应,倒是越发不安分了,一点点略过他腰线的弧度,用手指的温度贴合。 慎秋觉得有些不自然,他担心别人看出异常,可考场又不能说话。他无奈放下了手中的笔,抓住了那只手,瞪了他一眼:不要动。 江揽云一本正经点头:我不动了。 慎秋放心了,把他的手放下,转而回去拿笔写题。 可没过几秒,那手就黏上来了,反而越发过分。知道这是在考试,他不能做什么大动作,所以才那么肆无忌惮。 趁着慎秋还没注意到的时候,一排扣子被解掉了一颗,那双手游也似的划过他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感。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地方,慎秋脸色突然爆红,从耳根红到了脖颈。 在全都是同学的教室里堂而皇之做这种事,慎秋瞳孔一瞬间缩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他再次放下笔,一点威胁也没有地用眼神去控诉江揽云不道德的行为。 湿漉漉潋滟的眼神。 像在欲拒还迎似的。 慎秋见他不动了,还觉得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略微有点高兴。他把自己的衣服扣子扣上,往里坐了坐,再次眼神告诉他:不许再做了。 江揽云还是点头答应了,但这次慎秋却不怎么相信。他左手拽住自己的衣领,右手拿笔写字。只要江揽云的手一过来,他就能抓住了。 这可是在考试,他怎么能这么大胆 慎秋抿了抿唇,换了一张验算纸。 之后江揽云果然就不再动了,这让慎秋松了口气,速度更快地去做题了,果然还是考试更重要。 江揽云做得实在是太快了,慎秋的速度比他慢了不止一点两点。他有些沮丧,但还在努力着,考试成绩最重要,也许他能考得比江揽云好呢? 虽然这么想,但他也知道这就是想想而已,这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奋笔疾书到考试最后一秒,每一题都演算了好几遍他才放心。 在原来学校他成绩好,不代表到这里他也能一样。 大家都一样优秀,所以他才更要比别人努力一点。 打铃收卷,班里严肃的气氛散了个干净。 慎秋长舒了一口气,他回想起刚才考场上江揽云的举动,有些生气,但又不能大声质问,毕竟慎秋不是特别开放的个性,被别人欺负导致他性格有点保守。 他小声问:“刚刚在考场上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啊?” 江揽云凑近了点:“你说什么。” 慎秋又重复了一遍,没发觉这空隙太窄:“就是老师同学那么多人呢你还还解我扣子有点奇怪” “为什么奇怪?” 慎秋说得很认真:“因为公共场合不能衣冠不整。” 江揽云配合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吗?那我私下就可以这么做了,对吧。” “也不行。”慎秋觉得怪异极了。 “私下为什么不行了,明明大家都看不到的,对不对?”他慢慢勾着慎秋往他想说的地方走,像引诱似的一步步拉着他。 “可是这不对”慎秋发现了漏洞,“你不能这样。”有点凑得太近了,慎秋往后退了点,整个背部贴在墙壁上。 “你的外套呢?” 慎秋不明所以:“在抽屉里,你冷了吗?我给你穿吧。” 他把外套递给江揽云,被他接过去,撑在头上。 慎秋好奇地看着他的举动,目光探索似的。 江揽云把两个人都罩在这件外套里,看不见别人。 慎秋莫名觉得有点危险,他手指不自觉蜷缩了起来:“要c要做什么?” 江揽云看了他两秒,轻轻笑了出来。 他没做什么,只是好玩地捏住了他耳朵,顺便戳了他鼻尖,做成小猪状,笑嘻嘻道:“这个形态不可爱,我怕这么弄完你被同学看见,你形象就没有了。” 慎秋莫名觉得松了口气:“这样么?” 江揽云还没来得及回答,班级门口就有人喊他的名字:“班长,英语老师找你有事。” 他无奈地把衣服放下:“我得先走了。” 慎秋默默接过衣服:“恩。” 陈阿渡一下课就去找隔壁女同学了,班级里两个关系近一点的都走了,只剩下前桌的上午刚有过矛盾的季如安。 快上课的时候前面那人好像掐准了点不给他拒绝似的回过头来,对慎秋说了一句话:“今晚放学,去一趟后山,把话说完。” 这么理所应当的口气,慎秋心却一下子悬到了嗓子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十六章 “没什么好说的。”慎秋听到这话就条件反射地害怕,以前经常就是这么被叫出去的,然后接受他像对待牲口一样的霸凌。 慎秋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觉得伤害别人是件有趣的事情,季如安总是很愉快的样子,从欺凌他人中得到了快感,觉得自己能轻易掌握别人的生命。 季如安解释道:“只是聊天,我觉得你好像对我有点误会。误会不解开你就对我有看法,我也很冤枉的好吗?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慎秋声音压得很低:“听说什么?你那些不能见光的事情吗?” 季如安呼吸一滞,有些震惊:“你知道?江揽云告诉你的?” “那你就是承认了?” 季如安愣了两秒,才发觉慎秋是在逼问他,引导他说出来。他稳住心神,觉得江揽云应该没有告诉他,大概是在猜测而已:“不,没有,我没有做过什么不能见光的事情。” 他正正当当拒绝:“慎同学,你的污蔑我不接受。” “是不是污蔑你自己清楚。”慎秋趴到桌子上,不想再和他争辩下去,毫无意义也不会有结果。他心里堵的厉害,季如安根本不讲道理。 “那就是污蔑,慎同学,我发觉你对我的误会很深。如果是因为那天在冷饮店的事情,好,我道歉,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承认是我的错。” 季如安越发殷勤得古怪,说的话也古怪。 还没讲几句话的时候上课铃就响了,江揽云和老师一起进了班,季如安立刻把头转了回去,一副云淡风轻岁月静好的样子。 他的举动实在是太奇怪了,像是在讨好些什么,好像被人捏住了某个把柄。 慎秋只感觉到了这些,但让他不能理解的是,看样子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原来的慎秋。既然如此,那他根本没有什么把柄捏在自己手上,也就没理由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 那就是有别的理由。 不过暂时慎秋不太清楚,但日子久一点,马脚肯定会露出来的更多,至于他这么做的理由,到时候也就一清二楚了。 他不觉得季如安这么说话的理由是想要人际关系,毕竟上次他发觉周围人不待见自己之后很快就转向了其他地方,和一群同学聊得风生水起,可以看得出来他社交一流。 这么做让慎秋有一种感觉他在慌张些什么 上课时间,慎秋从趴在桌子上的姿势挺直了腰。他不想去想那么纷扰他思绪的东西。他只想好好学习,到时候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能有钱给福利院捐款改善条件。 梦想不算大,他只想平平稳稳地过完这一生,上辈子那样跌宕起伏,再也不想去经历了。 没有伤痕的手臂,看上去要比之前让人放松多了为什么只是想过的轻松一点,却总有太多太多的麻烦阻挡在眼前。 慎秋缓而慢地眨了眨眼睛,觉得思绪有些疑惑起来。他一方面觉得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还不如多学习一点知识,去提高考试成绩。 一方面又很想让季如安过的不那么惬意。 慎秋上辈子的事情不那么容易走出来,但他并不想耿耿于怀那一切,可却总是被季如安的态度弄得不胜其烦。 两种思绪两极分化,让慎秋很明显地情绪低落了下来。 一整天,慎秋都没有再高兴起来。 晚上,他特地避开了江揽云,准备一个人回家。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想拉开点距离。像是一种惶恐,怕江揽云知道他一直照顾的慎秋换了个人,怕看到他的表情露出失望。 一直为这种事提心吊胆,还是自己早点离远点的好,也就不用经常担心了。 慎秋拒绝了江揽云送他回去的提议,等到天晚了班里人差不多都走了才开始收拾东西起身回去。 可楼梯口有人在等着他。 如他所料,是季如安。 “去后山吗?”他问。 慎秋绕过他,没回答,一个人自顾自走着,跟没看见他似的。 “站住。”季如安迈开腿跟上来,“那里没人,学校里有人巡查,说话总归不方便。” 慎秋明摆着拒绝过他好几遍,可他都视若无睹,装作一点不知道的样子,必须慎秋同意才行,不同意也逼的他同意。 这周围都没有什么人,只有稀稀疏疏回家的同学们。季如安一副和他关系很不一般的表情,手臂搭在他肩上带他去后山。 “行。” 离得太近,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来了,慎秋忍住想把他那只手甩开的冲动,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慎秋想如果他这次说完了就真的把那些小动作结束了,也许是一件好事。而且现在周围也没什么人,季如安又强制要他去,他也无可奈何。 后山离的不远,里面很多松鼠都躲在树上,里面有一面很大的湖,水清鱼澈,都是经常换水的功劳。 四周暮色四合,夜色渐沉,环境渐渐显得幽深起来。 慎秋停下了脚步:“好了,已经到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季如安倒是没有立刻开始说上午的话题,他只是发现这人傍晚没脾气的时候看上去很温顺:“难怪那么多人说你长得漂亮,说的挺对的。少了坏脾气的样子,顺眼多了。” 慎秋背倚在树干上,垂着眸子:“如果你找我来只是想说这些,那就算了。”他起身要走,却被人一把按住了肩膀。 他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僵直了两秒。季如安每次在慎秋遇见他想要逃走时都是这样拽住他肩膀,让他站在原地等着他的。 慎秋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立刻甩开他手:“你在做什么?!” 阴影藏得太深,这样的举动倒像是在一点点发掘他的痛苦。 慎秋一刻也不想和他呆下去,这山因为有一个湖而夜里见冷。他的外套在抽屉里,此刻只穿了件衬衣,风一吹过,便冷的人直打颤。 “慎同学,你这么做实在是草木皆兵了点,搭下肩膀又没什么。” 对季如安来说没什么,但对慎秋来说有什么。 慎秋攥紧了手指,牙齿咬得很重:“如果你真的没做什么,大概不会觉得是我草木皆兵了,明明在害怕的是你,为什么要在刚才的场合说这种话?” “你多想了。”季如安被戳中了心事,顿了一秒才反驳他。 “多想的是你,你刚刚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慎秋压低了嗓子,一点点质问他。 他的掌心早已捏出了汗渍,紧张程度可见一斑。 季如安的确想到了以前的那个慎秋,刚才两个人的反应在他脑海中高度重合,惊得他恍惚起来,两个身影重叠,倒像是重见了以前的慎秋。 “不,并没有。” “你有。” “没有!”季如安喊出了声,枝桠惊鸟飞起一片。 他那封存在老早学校的记忆被陌生同学揭开,秘密被人发现一样跳脚。如果这个学校的人也知道,而且知道的人越来越多的话,那就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季如安怒视着他:“你想通过我知道些什么?心机不是一般的深沉。如果你想知道我的过去,但找不到污点就来编排谎话的话,那这场谈话也就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慎秋的确没有证据,但季如安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了。 他眸子渐沉,不想再从慎秋口里听见什么不符合他心意的话,猛地捂住了他的嘴。 慎秋后脑下一秒就狠狠砸在了树干上,痛得他发不出一点声音。季如安的动作实在是太突然,慎秋意料不到他真的会对陌生同学动手。 季如安眼神可怕的厉害,像要杀人灭口似的捂着他的口鼻让他完全无法呼吸,贴近着对他说:“你知不知道,育德后山的湖,淹死过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十七章 慎秋挣扎着想扒开他的手,可后脑的撞击让他一瞬间有些精神恍惚,他只能反抗性地去扒他的手,可惜因为暂时的头晕目眩而毫无用处,只在他手背上留下了几道印子。 季如安直到慎秋挣扎幅度变慢之后才松开,见他脱力地倚在地上,有血迹从头发内蜿蜒着流向脖颈,陷入衣领内。 慎秋迟迟没反应过来,眼眶里充血一般难受。氧气进入肺的流动速度都变慢了一般。 季如安蹲下来,和他平视:“我其实很舍不得伤害你的,破坏了美好的东西,是个人都会心疼。但你说话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我才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他摸上慎秋的脸,触感温润细滑。他眼神里带着怒气,嘴角装作老好人似的却含着笑:“真的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慎秋没搭理他,掰开他的手甩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抱歉,我刚才只是一时控制不了自己而已。” 季如安确实怕他出什么事,他之前气狠了,没想到这个人这么不经摔,已经开始流血了。 他又接着说话,想要给慎秋洗脑是慎秋自己的错才被他“不小心”伤到了的:“同学之间要没有那么多小心眼的是吧,我只是不小心的,希望你能大度一点,真的非常对不起。” 好像很真诚。 慎秋面无表情,他动作有些滞顿的摸上仍在疼痛的后脑,放下再看时手上多了不少血迹,红色像是绽放在了掌心里,痛到有点麻木。 季如安下手不知轻重,树身上面的血迹还未完全风干成褐色,掩藏在粗糙的树皮外,乍一看没有任何痕迹。 他抬起眸子看着季如安,目光里没有一点温度:“可是我并不想原谅你。” 容忍久了,总会被被人认为太好欺负了。肆意凌辱这种事,不想再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一遍遍原谅别人,可从来没人原谅过自己。 明明没做错过什么 季如安有些恼火:“没必要这么小气吧” 慎秋没有出后山,只是慢慢往里走,脚步踩在枯叶上发出清脆而又沉闷的声响。 “你去哪?”季如安问。 可是没得到回答,一只松鼠蹭地从他脚下跑过,吓得他心脏一跳。周围的气氛愈加安静,暮色像阴影一般笼罩着整座山。 “喂!” 季如安跟了上去,他拨开树枝寻着慎秋的影子:“既然这样,那事情就结束了,赶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慎秋摇摇头说:“还早,我不想回去。” 季如安见他肯说话,也就觉得好劝多了:“你头流血了,总要去包扎的吧。” “不回去。”他说的话似乎有些任性,怎么也不肯回去。 “那总不能在后山过一晚吧。” 季如安在伤害别人之后才开始装好人,一副非常体贴担心慎秋的样子。 慎秋语气毫无起伏:“我在找东西。” 季如安听到这话鸡皮疙瘩冒了出来,周围环境气氛感觉越发阴森:“现在怎么突然开始找东西?明天再找吧,现在天黑了也看不见。” 慎秋白色衬衫被血染上了颜色,他晃晃悠悠回过头,认真问了季如安一句:“你刚刚不是说这湖淹死过人吗?”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那个湖边,空气里越发寒冷起来。 季如安后退了两步:“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又不是我亲眼看见的,大家都这么说。我之前只是想吓你而已,你别多想。” 慎秋闻言却笑了,眼底一点点浮现出笑意:“原来只是个玩笑啊。” 他笑得很温柔,完全不像在发脾气。这样一张好看的脸,任是季如安这种人,也不得不被他吸引住了。 季如安神情松缓不少:“你知道就好了。” “你这么善良,应该不会拒绝下去陪那个失足的同学吧。” 慎秋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季如安连连后退,嗓音里有些怯味,慎秋现在的样子,平静得可怕,他顿时有些慌乱:“你想做什么?!我可没对你怎么样!” 只不过头流血了而已,过去包扎一下就不会有事了,没必要闹这么大才对。 “你快回去吧,我也要走了。”季如安转身想走,却被慎秋一把拉住了手臂。 “对不起了。”慎秋和他道了个歉。 细细软软的嗓音落入季如安的耳膜,下一秒,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他本来就有些脚软,此刻更是出乎意料。慎秋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重生后慎秋第一次遇见季如安下意识躲开他的时候,就把他远远地甩开了。早就不是那个孱弱的身体,却一直以为自己无力反抗。 被锁链困久了的身体,不论力量变得如何强大,永远也逃不出来了。 换了一副身体,却总是没什么改变,照样被他压着,太久了。久到早已厌烦了这一切,开始真真正正地想要摆脱他。 冰凉的湖水一瞬间涌进鼻腔,季如安条件反射地去挣扎,想要从水里逃出来,周围天色愈发暗了起来,衬得岸上的慎秋如鬼般恐怖。 季如安害怕了,他觉得慎秋是真的疯了,他想要自己死!残忍又歹毒,真的对自己下了死手! “救c我我唔不会游泳!慎秋!拉我上去!”他不会换气,连吞了好几口水,一股子腥味在嘴里蔓延开。 慎秋没他想得那么残忍,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害人这种事,他只是觉得季如安不应该这么嚣张下去了。 得到了教训,就不再敢轻举妄动威胁自己了。 脖颈上的血已经凝固了,他只是站在原地,熬着时间等季如安没了力气。 这样的季如安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比他还要渺小和卑微,被他按在马桶里强行冲水,弄得浑身狼狈无比,满身都是厕所难闻的怪味。 干净的校服变得肮脏,布满了鞋印,鞋袜被水浇湿,每踩一步都往下渗着水。无数次想到去死,都停了下来。 生的希望愈发微小,直到消失。从天台上一跃而下,估计是他上辈子做得最勇敢的一件事了。 没了慎秋,还会有下一个同学被强迫呆在这个位置上,这是一个无底的循环。 那天,从厕所回到教室,大概是他走过的最漫长的一条路了。 感觉是无尽的,他只能强撑着自己走下去,自尊在那一条路上被践踏得干净。 周围人避之不及的眼神,连忙捂住口鼻的动作,都像蛇一般缠绕着他。 慎秋蹲在草地上,双手环抱着腿,头低着,默默看着地面,眼泪啪嗒一声掉进了草丛里隐而不见。 周围没有其他人,他不用担心会被看见。慎秋很少让不好的情绪外泄,如果让别人也跟着心情沉重,他会责怪自己。 可是,真的有点委屈。 委屈得鼻酸,甚至想到这些事情,眼睛就开始泛热。 明明没做错什么,却因为贫穷和丑陋成为季如安的霸凌对象。明明很努力地去学习,也没有老师的在乎,福利院被丢弃的孩子,好像从出生就带了罪。 他望了望天,黑幕似的暗沉,偌大的天空上,只挂了一颗星。 他很快收拾好情绪,抬眼去看季如安的情况。 他在水里挣扎个不停,因为时间过去了,渐渐动作也慢了下来,喊声也慢慢微弱起来,肺部灌进了大量湖水,呼吸困难,身子也开始慢慢向下沉,整个人陷在濒死边缘。 他嘴唇翕动,发不出声音,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几个字:“救我” 慎秋纵身跳下水,向季如安的方向游过去,血渍在水里化开,湖水渗进伤口里,连太阳穴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十八章 慎秋环抱住他的胸口,将他往岸上拖,季如安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拽住他手臂,抓的用力,即使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慎秋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一滴滴往下渗着水,流进衣领内。他擦了把脸:“我不是想救你,我只是不想杀人而已。” 季如安的呼吸还未停止,口唇末端发青,四肢僵硬变冷,呼吸浅表,因肺部吸入了大量水而鼓胀起来。 慎秋把他仰躺着放平,头稍微后仰,撬开他牙齿把挣扎中吸入的污物倒出来,然后右手掌平放在心脏下端,左手放在右手背上,手臂伸直垂直向下反复按压。 季如安口鼻里的水渍泡沫喷涌出来,大约三四分钟后才渐渐意识清晰,涣散的眼神慢慢聚拢。 溺水的感觉像是在等待死亡,季如安感觉自己很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他连连呕了好多湖水出来,浑身脱力,用手撑在草地上呼吸着。 冷风吹过黏在身上的湿衣,冻的他直打哆嗦。 季如安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眼前不断浮现慎秋拉他下水前的那一个眼神,空洞的像是一个死人。 这样的慎秋甚至给他一种感觉,是那个已经火化了的人回来报复他了。 他抖了一下,内心的恐惧愈发深了起来。濒死的感觉很可怕,窒息更是让他连眼睛都肿胀充血起来。 他花了一段时间才能控制好自己的身体,反应迟钝地从地上爬起来,腿一软,差点又摔下去。 季如安嘴唇微张,想和慎秋说几句话缓和一下,却完全不敢靠近他一点,他怕慎秋再把他扔下水,而他又完全不会游泳。 “站住。” 说话的是慎秋。 在空荡的夜里显得幽深而寂静,季如安一哆嗦,脑袋还沉着:“对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知道我错了”他语句断断续续,说话着急,“求c求你了,放我回去回去吧” “今天的事情” 慎秋话还没说完季如安便连连点头:“不c不会说出去的,求你了我能不能回去?” 他问的小心翼翼,脑袋昏昏沉沉还难受着,灌了太多水又喷出来,现在身体还很不舒服。他真的害怕慎秋了,一脸淡漠的样子下手也毫不手软,四周早已暗了下去,季如安看不清慎秋的脸,只能隐隐约约看清些轮廓。 树木掩了他的身形,季如安眼睛充血,看周围的一切像是鬼影喧嚣,风略过枝头的叶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冰凉的衣服贴在身上,风一过便是冷得发颤。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复,心里慌张得厉害,周围越发寒冷,像入了冰窖。季如安颤颤巍巍看了看身旁,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我c我先走先走了,对不起,明天明天再说,这里有点太吓人了” 等待了大概三四秒之后,季如安便抬腿就跑。他脚步发悬,身子发软,踩在地上碎了不少枯叶,咯吱咯吱响了一路。季如安没什么力气,也刚刚才从溺水恢复过来,膝盖撞上了树根狠狠摔了一跤。 膝盖肯定破了一大块,可他头也不敢回,跌跌撞撞爬起来,他受不了这里的气氛,也从心底恐惧那个和死去慎秋相似的人。 慎秋知道季如安跑了,可他没追,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他按了按疼痛更甚的头部,伤口被水泡的浮肿,还有水里的沙砾好像嵌在了伤口里,疼得他手指碰上去便是一缩。 周围暗的可怕,慎秋缩在一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 簌簌声响,季如安的动静也完全消失了,慎秋抱着膝盖坐在树底下,身上好像被湖水洗净一般,他抹了把脸,又把头低下去。 他也害怕这没有光亮的四周,好像被人抛弃在荒野。 手机突然响了,慎秋身体一颤,缩得更紧。 那铃声不依不饶响了许久,慎秋才回过神来,把它从裤子口袋掏出来。 机身全是水渍,他把屏幕擦干净,来电显示是江揽云。 擦手机的动作一顿,他划过去:“喂?”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你在哪?!还没回家吗?现在这么晚了,快回家好不好,我很担心你!”江揽云的语气很着急,连连问了好几句。 慎秋脑袋发困,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听出了是江揽云的声音,熟悉得让他感觉放松了一些。他头埋在膝盖上,闭着眼睛:“我好困我想回家睡觉” “好好好,困了对吗?我去接你回家,你人在哪?” 慎秋唇角弯起,迟迟地应了声:“在学校后山” 江揽云立刻让司机开车去学校,一边陪他说话一边焦急地算着窗外的距离。 今天慎秋的态度有点不寻常,他放学没回去,直接在慎秋楼下等他回来,可一直到了快凌晨,也没看见他人。慎秋没别的地方可以去,除非被人带走了。 “我很快就到,你在原地等我。” 慎秋越来越冷,连嘴唇都开始发抖:“我刚刚做了件事我把季如安推下水了他不会游泳” 慎秋不可能无缘无故伤人,江揽云很清楚他的性格,所以他问他:“季如安把你怎么了?” “我头流血了” 江揽云眉头渐渐拧紧:“是他做的?” “他让我来后山,还撞我我没忍住,就把他扔下水了”慎秋说着说着便抖了起来,上牙和下牙直打颤,空气里冷得吓人。 “是吗?我们秋秋可真棒,他还在水里吗?”江揽云夸了他两句。 季如安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江揽云还怕对他下手的时候慎秋心软。现在看来,季如安完全是活该了,换了新学校不知道安分,照样招摇,还是对慎秋动手,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江揽云不管慎秋做得对还是不对,他都只站在慎秋那边。他对慎秋完全无条件护短,总觉得自己欠了慎秋什么。因为再遇见他太迟了,所以才让他那么受季如安欺负。 慎秋低着的头露出浅浅的笑,之前还担心江揽云觉得他不好,现在看来,有点多想了。他垂着头说:“没有我又把他救上来了” 江揽云眉头仍旧皱着:“为什么要救?我觉得让他烂在水里应该更好。” 不管慎秋接下去计不计较,现在江揽云肯定是要计较了。既然警告不够,还敢接着约人私下动手,那也就不怪江揽云对他不留情面了。 平和下皮囊伪装着的野兽,暴露出面目的时候恐怕又是一场风雨。 慎秋抖得更厉害了,他头昏的更深,背部紧紧贴在粗糙的树皮上:“我好冷” 江揽云让司机开车的速度开得很快,和门卫说了声直接开进了学校,他透过窗户看那满山的树:“我去找你。” 慎秋闻言抱着膝盖的手指渐渐松开,缓而慢地吐了一口气,即使身体还在颤抖着。 江揽云给人的感觉很安心,只是听着声音,就慢慢地让人平静。 过去很短暂的一段时间,听筒里传来江揽云的声音,远远地靠近。 “是你吗?” 慎秋迟钝地抬头,不远处一个人正越过树林过来,距离越来越近,身影和江揽云重叠。 “我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十九章 慎秋没晕,他只是一直撑着,见树影影影绰绰中来了一个人。他知道是江揽云,所以很放心,手指扶着树干站起来,朝他蹒跚地走过去。 “江揽云” 听到慎秋虚弱无力的声音,江揽云立刻反握住了他的腰,让他不至于跌下去:“我背你。” 他蹲下来,让慎秋趴到他背上。 慎秋直觉困的厉害,走路都轻飘飘的,所以他手臂顺从地揽住了江揽云的脖颈,下巴抵着他肩膀。 颈间只有股温暖的气息,慎秋呼吸声绵长而又微小,细细地洒在他耳后,温热的气息笼罩在他耳边。 “你带我回家吗?” “对,不过那之前我们需要看医生。”江揽云手绕过他腿弯,用对待小朋友的语气和他说话,温和缱绻,听的让人很想入眠。 慎秋晕乎乎的,整个人都昏昏欲睡,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江揽云的话:“我不想看医生我想睡觉想回家撞了头睡一晚就好了” 看医生要花钱,不用那么麻烦的。 以前的慎秋没有钱,他赚的钱仅仅够生活费和学费,过得还很拮据,穷人的话,生病都是一种奢侈。 “那我们不看医生了。”江揽云知道他疼得厉害,也困得厉害,不怎么清醒,才这么安慰他。 但江揽云怎么也不可能答应他真的不看医生了任由他自己的想法回家睡一觉,所以趁他还不清醒的时候骗骗他,然后带他去看医生。 慎秋信了,唇角弯弯,心情高兴起来了,小声回了他一声:“恩。” 他想说很多话,可现在没有力气,只想睡觉。眼前看的东西都有了重影,耳边感觉有嗡嗡的声响吵的人有些烦躁。 江揽云把他放下来,抱进车里,臂弯里的人扒着他衣服往他怀里缩,不肯进去。 “怎么了?”他摸摸慎秋的额头,像是发烧了,衣服还是冰冷潮湿的。 慎秋无意识地拽着他手掌,遮住自己的眼睛。车里有灯,他有些畏光,灯亮得他害怕:“太亮了”他蜷缩着身子,眉头紧皱着。 江揽云用外套盖住他,一点点拍着他背安抚他,过了一段时间慎秋才渐渐平静下来,窝在外套下睡着了。 车内做了隔断,司机开着车,看不见后座。 江揽云帮他把湿衣服脱下来放到一边,暂时没有替换的衣服,他只能给慎秋穿上那件外套。空调温度适宜,江揽云帮他换了个平缓的姿势,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睡梦中的眉头也没有松缓,像是被梦魇缠绕住了一般。 江揽云看着他,就想起了一个人,也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那个人在风里雨里肆意奔跑玩闹弄脏自己的时候,他的衣服也总是难见的白,在窄小的昏暗的屋子里恍得人眼花。那时候开始,慎秋就爱跟在自己身后,即使他根本不愿意搭理他,他也总是凑上来,露出笑嘻嘻的脸。 江揽云正入神,慎秋的手机响了。 他皱了皱眉,把手机拿出来,来电显示只有一串号码,而且不是江揽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他随手就把电话挂断了,扔到一边。 没几秒,那电话又响了,江揽云不耐地接起来,见慎秋不舒服地动了动,他顺便伸手捂住了慎秋的耳朵,怀里的人才安静下来,眉头微微松开了些。 他划开手机:“哪位?” 慎秋睡着的样子很乖,他忍不住摸了摸他头发,将他半干的湿发揉散开。 对面的声音算不上熟悉,语气倒是有几分愉悦:“是慎秋小同学吗?” 慎秋把他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他就换了个号码打过来。 ——是那个简一朗? 江揽云动作的手没停,绕道慎秋耳后按压,懒洋洋地:“他睡了,你有事?” 简一朗把架在手指上的钢笔放下,滚落到案桌上,不复之前有些玩笑的口气:“他在你那里睡的吗?你是他同学?” “有什么事?” “没什么,这么晚睡在别人家不太好,我去接他吧。你把地址发给我,谢谢。” 礼貌又不礼貌的样子,江揽云并不是很乐意听他说话:“我觉得挺好,年轻嘛,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愿意在哪睡就在哪睡,你说对不对,叔叔?” 最后那两个字是故意说给他听的,简一朗觉得自己心上突然猛地被扎了一刀,噗呲噗呲往外流血。 三十小几风华正茂的年纪,被高中生喊叔叔,这脸还真是没法要了。 他无奈,但仍旧坚持:“我去接他吧,小同学告诉我地址就好。” 这是准备趁火打劫? 江揽云对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又不是关系多亲近的人,却装作一副很熟悉的样子,在圣鼎酒店头狼似的眼神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直截了当地说:“别妄想了。” 那头半天没说话,江揽云唇角微勾,又补了一刀:“还有,慎秋是我的人,叔叔再见。”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这话说得又中二又坚定,江揽云没那么多耐心陪聊,慎秋还睡着,他不希望把他吵醒。 简一朗那边确实受到了惊讶,因为慎秋明确地和他表示过并不喜欢同性,说得很斩钉截铁,所以他动作也一直没敢太大,总觉得怕慎秋反抗厌恶,从而远离自己。 可如今电话那头的男生告诉简一朗,慎秋是他的人,这下子还真的有趣起来了。 不过,这并不是简一朗乐于所见的结果。他将手中的钢笔绕着手指转了一圈,心情由愉悦变为了探究,也算不得心情好了。 圣鼎那天慎秋给他的变化是惊喜的,他喜欢这样的慎秋,不是高高在上冷漠的,而是柔软的,像麋鹿一样的诱人。 他对这样的慎秋很喜欢,也愿意保持着距离慢慢接近。 但现在,这些计划完全打乱了,慎秋有了身边人,而且还是个同性,而且那人说话还非常不客气,那就由不得他不动手了,否则怎么算得上他的追求者呢? 喜欢就去追,这是简一朗的人生信条。 两个少年之间的感情,易散脆弱,一个毛头小子哪有身经百战的人来的更有吸引力呢。 简一朗眸色深邃地看着那串属于慎秋的号码,玩味地盯了半晌,将那串号码记了下来,从第一个数字到最后一个数字。 既然有了同性对象,再换一个那就很轻易了。 慎秋即使在睡梦中也耳鸣得厉害,又听见身边说话的声音,迷迷糊糊醒过来,睁开眼睛:“什么声音”他揉揉眼角,想坐起来。 江揽云轻描淡写说了句:“诈骗电话。”随后把那号码拉进了黑名单,手机被随意放到了一边。 慎秋迟钝地应了声:“恩我能再睡一会儿吗?”看见江揽云点了头才又缓缓闭上眼睛,握着他衣角睡着了。 前狼未走便又惹来了一条,江揽云倒不在乎这些,反正慎秋只愿意接近他,而不是那些人。 他越看慎秋越喜欢,忍不住往他耳廓里吹了口气,又捏了捏他耳垂。 慎秋小幅度地缩了缩脖子,声音轻得像是没说话似的:“唔”他把头埋进江揽云的腿旁,无声地抗议着耳边的骚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二十章 见他实在困得连反抗都不肯动了,江揽云也就不逗他了,用手遮住了他眼前的光线。 他把慎秋带回了自己家,江家附近不远就有医院,之前在车上就早点发了消息让人叫医生过来看看情况,严重的话就去医院,不严重就先让他好好休息。现在医生已经在别墅大厅内等着了。 江揽云把他抱起来下了车,顺便把医生喊去了过来:“过来看看他什么情况,需要去医院吗?” 他小心地将慎秋放在会客沙发上,往他脑后垫了个抱枕。医生忙拿着仪器替他上上下下检查,也顾不上和江揽云说笑两句了,看他那么紧张的样子,也神情严肃起来。 医生简单查看了一下慎秋的情况,看到颅后的伤口忍不住皱了皱眉:“得去医院拍个ct才能确定情况,这里仪器不足。不过你看到他有什么反应吗?呕吐或者畏光?” 江揽云拿了件衣服给他套上,带他去隔壁的医院:“没有发现呕吐,可能是我到的太迟了,不过他畏光,我抱他进车里的时候他明显害怕了。” 医生闻言若有所思,医院内灯很明亮,照得黑夜里进来的人像入了白天。慎秋并不是睡着了,他只是开始意识模糊了一段时间,现在逐渐有些清醒,但仍旧头痛耳鸣。 “这里是医院吗?”慎秋眯着眼睛问了句,周围的明亮照得人睁不开眼。 “我们一会儿乖乖做个检查,明天和老师请个假带休息几天,等你好了带你出去玩一圈好不好?”江揽云知道他肯定要住院一段时间了,不过得先让他答应检查再说。 慎秋带着鼻音“恩”了一声,任由被医生带去检查治疗了。 这一番忙碌下来,夜已过半,窗外已显出朦朦胧胧的晨光,月亮浅浅地铺了一层在云里。 慎秋的头部被缠上了纱布,出来时已经睡了。江揽云那天晚上没回家,留在了他隔壁的陪护床睡了一晚。 轻微脑震荡,得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他晚上发的烧白天睡醒了就好了,身体状况也还不错,嗜睡或者耳鸣的情况也减轻了许多。 白天天刚亮,江揽云就醒了,只是睡了半夜,精神比平时睡了一夜还要足,他下床穿鞋,绕到旁边去看慎秋。 慎秋还没醒,江揽云趴在床沿边看他,伸手推了推他鼻尖,嘴唇微张,露出藏在里面的那节湿润淡粉的舌尖。 他眉头仍微皱着,江揽云抚了抚他眉心,怕吵醒他于是放低了声音:“我帮你个忙,你醒来之后要高兴一点。” 他在床头留了个便签:记得按时吃饭: )学校我帮你请好假了。 江揽云回了别墅,让人给慎秋送衣服和早饭,自己洗漱完也准备出门了。 那件事情应该加快进程了,总让季如安在自己眼皮底下乱晃还真是碍眼。既然警告不够,还找人私下针对,也就不怪他光明正大动手了。 他倒要看看,这一次,季如安还怎么找退路。 一 回家后的季如安胆战心惊了一整夜,第二天才转好。 溺水濒死的感觉像水草一样扼住他喉咙,使他难以呼吸,现在想起来还仍旧后怕。 他觉得是慎秋在后山故意伤人,想让他溺水而亡,幸亏他运气好活了下来。所以必须要给慎秋一个教训,否则实在洗刷不了他的冤屈。 那天晚上他的表现实在是太怂了,还和慎秋连连道歉,要不是被吓到了,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让人笑话的举动? 现在想想,要是被人知道了,他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季如安倒不觉得自己有错,因为那天晚上他已经道过歉了,既然道过歉了,那他就没什么错了。慎秋在学校后山下手,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必须给他教训让他时刻警惕着。 翌日。 他很早就去了学校。 到了班级里,大家都在三三两两的聊天,不像平日里那样温习功课,教室不是那么安静。 季如安准备直接找慎秋算账来着 ,可他刚一进门,不少同学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 怪异的探究的不满的愤懑的等着看笑话的眼神。 季如安进门的动作一顿,不明所以,他手插进口袋里继续往里走,周围窃窃私语声更大了。几个人交头接耳,说着关于季如安的同一个话题。 “真的是他?会不会是假的?我看平时他人好像还不错啊。” “就是他吧,有谁会这么污蔑一个人啊,构成条件都可以入狱了,这么干太损人不利己了,我觉得是真的。” “真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人” “这种人凭什么来育德?他不配在育德上学,成绩方面也有问题,二班的学生哪一个拉出来都比他好吧,凭什么多占一个位置?” 之前模拟期中考的成绩出来了,季如安的成绩并不足以让他在育德上课。 可他有理由,因为他是全国机器人大赛的一等奖,到时候可以说是以特长生进学校的,但现在同学们对他的态度好像很不满。 “我们那么努力才能进一班,为什么他就可以空降?” 季如安听见这话,走上座位的脚步停了下来:“我是以特长生的名义特招进学校的,成绩方面你们要是不满意可以向学校投诉。” 也是够了吧,当他是听不到还是怎么样? 高昂的学费,优秀的师资条件,每一位学生都是打败的无数同类才得到的名额,不说是全国机器人大赛一等奖,一班的学生们每一个人身上的荣誉都与他不相上下。不仅仅是成绩,而是这里是只有最为优异的个人才能进的一班。 这次考试成绩一出,不仅仅是一班,连二班都沸腾起来了。每一次考试都是学生们之前的战争,更是二班对一班的战争。 前三班是按成绩分的班,二班的有的学生们与一班仅仅是相差了一分,而空降的新同学分数连他们的一半都不到,这触犯了他们的利益。 二班就意味着不如一班,各方面参赛和选拔都将从一班挑选,其次才是二班。生来便是利己主义者们的学子们怒了,一个空降差生,凭什么占了他们的名额? 其实季如安的成绩在以前的学生并不算差,只能说普通,可在精英学子们面前,那就完全不够看了。 当初季如安来学校的时候就有不少人不满,可不知道他底细,也就只能把那口气咽下去。但现在这分数一出来,就可以光明正大提出不满了。 而且,现在这件事,比分数还更严重得多了。 有人挑了现在这个时机,在育德学生们之间散播了一个对于季如安来说极为致命的消息,这个打击,完全可以让季如安在育德名声扫地。 季如安所在意的同学关系,圈子中的领导身份,都将不复存在。 育德的学生们是高傲的,眼底也容不下沙子。要是当初季如安去的是九班,激起来的水花绝对没有现在的大。 一个高个子男生抱臂倚在课桌上,晃了晃脑袋,闭着眼睛说了句,语气夹枪带棒似的刺人:“进育德的学生,第一点就是要品行端正,要是有季如安这样的人生活在我的周围,我会连饭都吃不下去。” “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季如安听到这话不得不认真起来,皱着眉头把话听进去。 不就是考差了一次而已吗?而且成绩又算不上什么。他心底尤为怪异,不明白这群人为什么突然表现出对他不满。 “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还不清楚吗?”那个男生手指点着桌面,满眼都是对他的不屑,“全班同学的手机上都收到了一条消息,你不知道?不对,应该说是全校。” “高二转学,很奇怪了吧,他是不是在躲避以前学校的舆论?” “外表还真是看不出来。” “空降能有什么好人,那个是他吧,2601班季某,我们班不就他一个姓季的吗?” “真不知知道他是怎么安得了心的,都不会自责的吗?” 同学们三言两句构成了一个事件,季如安实在不明所以,有些心慌:“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安心?进育德无非就是个凭本事” “个凭本事?你凭什么?凭你哥是育德校董吗?” “就算我家人投资了学校游泳馆我也是凭自己考进来的,你又为什么?靠关系很厉害?还沾沾自喜?” “对啊,品行败坏,可以向学校申请除名吗?” “不清楚,一会儿问问班主任。” “不过那件事如果是真的,比分数严重很多了吧。” “看到那消息的时候我都震惊了,怎么会有这种道德沦丧的人” 一句又一句,向刀子似的扎向他。季如安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想清楚发生了什么。 先前是陈阿渡那一帮人针对他,而现在是全班。 慎秋和江揽云的位置空着,没办法找他们。他稍想了一下便直接去问陈阿渡,用质问的口气:“是你散播的吗?育德校董?还是其他那些我不知道的传言?” 陈阿渡抬起眸子,用看跳梁小丑一样的眼神看他,玩笑似的说:“做了坏事自己承认,不要向别人身上泼脏水,我从来没散播过你什么,甚至你当初在育英门口故意打人,伤到慎秋的事,我一个字都没和同学说。” 此话一出,季如安心里陡然一惊,果然四周响起一片哗然之声。 她这么说还让自己怎么在同学间立足?季如安顿时恼怒起来,眼看着周围同学的眼神越来越厌恶,他心中着急,慌不择言喊道:“你在污蔑我!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承认?” 那个传言的消息现在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大家只是在怀疑阶段。但陈阿渡不会说谎,也没必要说谎。这个季如安,品行居然这么恶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二十一 “当天育英门口多少人你当别人都看不见的吗?”陈阿渡看季如安越来越不悦,对他反驳的行为更是无比厌恶。 这人当着全班面都可以随口撒谎,语气熟稔的仿佛早已习惯了。 季如安被她这么一堵,才恍然发觉自己刚才因为着急而说错了话。这种场面发生过的事情,找寻真相实在是容易的很。 他上来就否认,根本不会扭转别人的看法。而且他是新来的,陈阿渡是他们的老同学,他们信谁也可想而知了。 他心中懊恼,立即想着如何挽回现状。 见他不说话了,陈阿渡很快离开了座位:“靠你近一点,我都感觉染上了你的身上令人作呕的气息。” 季如安被她气得不行,想着的方法顿时又烟消云散。他说话每个字都咬的很重,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在:“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是不小心的,恶毒这个词程度未免太过了。我为我错误的举动道了歉,你是不是也应该为你过分的举动道歉?” “如果真是不小心的话,别人的手腕也不会被你踩的几个星期都写不了字。”陈阿渡轻蔑道。 她只站一方,就是季如安的反方。 这个人还没来就伤了慎秋,她就注定对他没有一丝好印象。来的那天他正大光明把她的同桌从自己的位置上赶走,那么,坏的印象就定格了,永远不会改观。 “慎秋怎么可能接近他,他是不是故意找茬啊?” “肯定是故意找茬,秋秋平时都不爱搭理别人,话都少说,怎么会无缘无故惹到他?” “他是不是表演型人格,想让大家都关注他?所以做出那么多让人难以理解的事?” 季如安听着这些话忍无可忍,在他们的口诛笔伐当中给自己扣上了无数的帽子让他难以争辩:“够了!我是伤到他又怎么了?可我道过歉了,慎秋原不原谅又不是我的事情” “等等,他的意思是他承认了伤害别人,可受害者还没原谅他吗?” “是的吧,这种人也太恶心了吧,怎么这么自以为是?” “口气好大,这种人赶快离开育德吧,别因为一个败类,毁了我们育德的百年声誉。” 季如安站在人群当中,那种被水草缠绕即将溺亡的感觉涌了上来。他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一个个严重的词直直地刺向他:败类,令人作呕,品行败坏 这场景好像回到了育英,当时的他不过是另一个位置,他站在指责的那一方,慎秋站在大家声讨的最中心:怪物,丑八怪,恶心 一个同学捏着鼻子往后站:“不想靠近他,好臭。” 慎秋无措地站着,身上是被季如安倒下的脏污,下水道的臭气沾满了他的校服,而他只能满脸抱歉地倒退好几步,离同学远一点。 而站在他后面的人又争相往后挤,大喊道:“哇哇哇他靠近了,快走啊,别被沾了霉气。” 季如安坐在课桌上,双手撑着,觉得好笑地看着这一切。看见慎秋连连抱歉,只是因为身上被自己倒上了脏东西而被他们嫌弃,他心情就是一阵舒爽。 看到别人不幸,会让他觉得兴奋,而且是难以复制的。因为他会由此感到幸福,通过对比。 季如安可怜的自尊要从一个天生不幸的人身上获取,最后达到满足。 他愉悦地盯着这一切,然后等着老师回班上课。 老师进到教室时也一阵皱眉:“什么味道?” 季如安笑嘻嘻地告诉他:“是慎秋。” 老师露出习惯性的了然,平和的神情中透露出了几不可闻的厌烦:“那去换件衣服吧。” 慎秋心中慌乱,头始终不敢抬起,让人看到他脸上的伤口。只不过因为毁容的痕迹太大,倒是完美掩盖了各个摩擦伤痕。 季如安看着慎秋明显惶恐而又小声回答了老师一句:“可我没有带另一套衣服” 他蔑视地瞧着眼前这一切,就像在看一个本该丢弃的垃圾。 所有人知道慎秋根本没有几件衣服,上一件校服被季如安毁了,上面的脏污废了慎秋好大力气才洗干净。现在还没晒干,况且慎秋也没有衣服可以换。 “那就去和同学借,怎么这点小事也办不好。”老师像是审判者似的,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随口落下了一句对于慎秋来说,根本办不到的事情。 没有人会借给他衣服,就算有人想借给他,也不敢做那个最先出头的人。因为帮他的同学,会代替慎秋的位置,成为下一个被欺凌的对象。 老师明知道慎秋的处境,也这么说,完全就是故意的,他并不想拯救一个学生来显示自己的慈善心肠,差不多当做看不见就好了。 因为带头霸凌的那个人是季如安,在育英他基本可以一手遮天了,校长和他家人关系很好,要是他去告一状,自己可能就从这位置下来了。没有编制的老师,生活要比普通老师要更仔细,才能稳稳地呆在位置上。 对一个没有势利没有家人的贫穷的学生视而不见,亦或是得罪一个关系户,他想都不用想便选择了第一个。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可他明明可以稍微体谅一下被伤害的同学,但他没有,反而若有若无地参与了这场季如安的霸凌游戏。 回忆结束。 季如安回过神来,周围声讨的对象从慎秋变成了自己。他们有理由的责怪,有理由的厌恶,他们是一班人,所以他们统一阵线来敌对自己这个新来的。 他们是故意的,而且很明显,是有预谋的。 季如安这么认为,这群人想排挤掉自己,但苦于没有理由,只能找到这个方式来发泄怒气。 他松开握着的手指,指甲在手掌内留下了几道月牙形凹陷,故作冷静道:“我还说育德教学水平有多高,看来就不过如此。” 言下之意是他们也不过如此。 育德一班的学生们被他的态度弄的恼怒更甚,正当要发作时,每个人的手机都传来了响声。 大家都下意识地互相看着: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 他们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同一句话。 一群人张望了下其他人,看他们也不明所以,之后就奇怪地掏出手机,查看着里面的内容。 季如安环顾四周,似乎除了他自己,剩下的人都收到了消息。 怎么好像是他被孤立了一样 那些人收到消息后看他的眼神更加奇怪,甚至连平时漠视的c对他毫不关心的也都纷纷皱起了眉头,观察着他的举动,亦或是仅仅瞥了他一眼,又随意地移开。 他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低声讨论起来,既想要掩饰些什么,又好像故意让他知道似的。陈阿渡看着他,好像在看着令人极为不喜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消息?他们的抱团开始回避自己他们在讨论些什么想知道他们在看什么为什么我没收到为什么我不知道 季如安心中涌上了很多种难以忍受的感情,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还是他们手机上的内容。 那些亮着的手机屏幕上反射的一张张冷漠的脸,让他感觉此刻仿佛身居孤岛,孤立无援,来自周围的冷风一步步刺入他的骨髓。 季如安蓦然想起了上次圣鼎酒店一楼江揽云对他的威胁,与这次事件内容重合。 他心中兀地一抖,整个人被恐慌笼罩,但他强忍住快要跳出喉咙的紧张感,维持住不让自己爆发。 他在担心,也在赌,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件事是哪一件。如果是他想的第二种,那么事件就完全不可控了。 但如果是第一种,看现在的局面,或许他还有挽回的机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二十二 季如安在等待着,看他们的反应去推断消息内容。 一班学生们收到的消息是一条半年前的新闻,范围很小,又或者是被人压下去了,所以没有得到传播。 盛华当地某高中一学生跳楼,死因疑为校园暴力。底下是事件的详细报道,死者和围观者都使用了化名,女主播的声音很严厉,似乎对校园暴力尤为不耻。 一个半年前的新闻,怎么突然被人提起,然后统一发送给每一位同学? “盛华,这不是我们这吗?” “是啊,什么情况?” “等等,早上那条消息不是说有一个霸凌者转到我们班了吗?” “2601班季某?” 话音刚落,周围的响起阵阵吸气声:“那这么说,有杀人犯生活在我们周围?” “刚才不是说他伤了人吗?就是他吧?而且那是公共场合,他居然就动手了,要是在教室里,那他会不会更大胆?!” “学校是怎么办事的?把我们作为杀人犯的狩猎场猎物吗?要是我们出了事,谁来负责?” “等等,这新闻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个人是季如安吗?要是错怪了,我们不也成了霸凌者了吗?” 一个同学提出了问题,他为人比较正派,虽说看不惯季如安空降,但还是中立的说了一句话。 “那就查查看是真是假,虽说不能污蔑人,但更不能让一个潜伏在我们身边的杀人犯安然无恙,不然我们的生命安全谁来保障。” 说话的人走到多媒体旁,手指在电脑键盘上下起伏,动作很快。 半分钟而已,那条隐藏了半年多的新闻就被扒了出来:“查到了。”他翻转电脑屏幕,让人过来看,“是这条吧?” 季如安瞳孔一缩,怕真的被他们翻出那些历史,他不仅仅想过去看清上面的内容,更不想那些信息被他们看到。 他的举动更像是心虚,查找的同学见他过来立刻把电脑合上,后退了两步:“你想做什么?” 季如安被挡在了原地,周围的同学围过去看查出来的成果。 他像是被隔绝在外了一样,与这群人有着明显的界限划分。 看着他们的举动,还有他们说的那些话,零零总总聚成了一件事,就是季如安曾经的黑历史,使用校园暴力致使同学跳楼自杀。 但到底是哪一个人? 季如安站在人群之外,皱眉思索起来。既然他们口中说到了盛华,那么就是在这里的跳楼事件。 可他来盛华的第一所学校,并不是育英,而是另一所。那里也有一个与慎秋相同遭遇的人,不过那个人并没有毁容,也不是孤儿,最后更没有自杀,而是退学了,再也没来上过课。 如果这群人口中的主人公是他的话,那季如安就不可能被称之为杀人犯。 那么他们说的是育英的慎秋。 他心中陡然一惊,之后整个人像是沉入了湖底一般。这是他在心中所设想的第二个事发原因。 如果真的是这个的话,那么事情就严重了,它在向着完全不可控的局面去发展。毕竟,跳楼是真的发生过,挽回局面将无比困难。 一群人围了过去,查看着新闻的真假。 “居然是真的?” “会不会是同类型学校?没弄错吧?” 查找新闻的同学觉得有可能,所以把电脑翻过来,再次细查了一遍。 查着查着,突然觉得有几分不对劲,那同学停止了这个举动,转而怪异地看了眼季如安:“你是转学去的育英?” 季如安心一慌:“怎c怎么了?家人工作原因经常转学,我有什么办法?” 那同学上下扫了一遍季如安,手指轻触电脑屏幕,点开一个页面。那是季如安的履历,包括他的转学升学,还有那些学校的名称。 让人惊奇的是,他初中那一年转学三次,而高中两年居然达到了五次。在育英那一年是他第四次转学,不仅如此他还不是盛华当地人,他本家在一个相隔很远的省市,幼儿园和小学都是在那念的,可初高中突然调到距离本家这么远的位置,还不停转学。 这么高频率的转学,就算是家人工作原因,顾及到学业问题也无需转那么多次吧。 发生了什么导致他这么多次转学,同学们已经不是好奇了,他们已经通过这件事开始推测起来季如安转学的原因。 如果说到育德来的原因是因为霸凌死了同学,那么可以由此推论,他在每一个学校,都做了难以让人难以掩盖的事情。 外校人可能被封锁了消息而不知道,可本校人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才不停转学,来掩饰这些消息,用时间的流逝让大家遗忘这一切。 “能查的出来他是因为什么从那些学校走的吗?”一个人询问道。 可周围一片静默。 大家都不傻,已经很好猜了,局外者不会把原因想的轻松,只会愈发严重。 履历表上转学原因写得很浅表,没有看的必要,但这个人,已经在他们的印象里腐烂生根。 现在无论他是想找他哥帮他粉饰太平,还是像以前那样照样高姿态的生存,都将毫无用处。 事情已经暴露光了,不管它是不是真的,季如安在育德已经站不起来了。 那些消息,接收对象是全校师生。 江揽云只是把一件事实公之于众,对季如安的态度还是看同学们自己,这是大家的选择,他们有理由去自发远离一个危险的家伙。 而慎秋,是被迫被讨厌c被季如安无理由地霸凌。 现在季如安解决这件事的唯一方法,就是再次转学。 可他咽不下这口气,周围人看他的眼神一如曾经他看慎秋的眼神。 这种被人隔绝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在这些目光中他根本难以忍受,坐立难安,仿佛一个小动作都被放大在他们的眼睛里立地生根。 季如安的双手垂在两侧,越捏越紧。 他强装冷静,牙齿咬得很紧,紧到牙根都开始泛疼。 这群人,全部都是垃圾,败类,仗着自己是育德的学生就高人一等了吗?凭什么这么对他,还有那些饱含恶意的眼神里,若有若无的鄙视他们根本没有资格! 慎秋!一定是他,无缘无故的针对,导致他现在在育德难以立足。 一个两个,这样的名字,这样的人,总是在自己身边阴魂不散扰乱自己的生活,真是够了! 他受不了班里同学这么异样的眼光,拿起外套走了出去,用云淡风轻掩饰满目的憎恨。 走廊里,他掏出手机,给一个人打了个电话:“帮我在盛华市内医院找个人,名字叫慎秋,后脑有撞击伤口,最近这几天才进的医院。” 他一边和人说着话,走廊的另一边就有许许多多议论飘进了他的耳朵。 都是关于早上那两条信息的,这个事件像潜水炸弹一样在育德炸开,密密麻麻涌开了远不见边的涟漪。 “是他吗?一班的那个季某?” “你见过?我不认识诶” “就是他,我在他转学那天在办公室见过他,长得还不错,怎么能做出来那种事啊?” “谁知道啊,离这种人远一点吧,这种人一般去查都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可别碰上。” “嘘嘘嘘,小声一点,他看过来了。” “果然是杀人犯的眼神,真是可怕。”说话的人嘴上说可怕,却对季如安一脸不屑,育德谁都看不起这种人。 走廊路过的人对他指指点点,季如安和那头的人说着说着,手上的手机却越捏越紧,手指内侧被压上了几道深深的印记。 越听火气越大。 ——慎秋一定会去医院,以自己那天的力道,绝对会有伤口。而他今天早上没来学校,江揽云也没来,说明人还在医院。 那天天已经很晚了,如果要去医院包扎伤口不可能会出市。那么就是盛华当地的哪一所了,自己刚刚已经让人去查了。 慎秋既然对他这么不留后路,也就别想好过。凭什么自己要遭受如此恶劣的对待?仅仅只是过一个走廊却像过街老鼠那样被人指点? 季如安放下手机,深呼吸了一口让自己保持平静,挂断了电话。 现在的情况,已经没必要接着留脸面了。 ——你不仁,我不义,既然是你先对不起我,让我在同学面前脸面尽失,那么就别怪我对你下手。 季如安整人的方法很有一套,以至于慎秋即使重生后他的那些举动也像是阴影一般的存在,笼罩于心。 他知道别人的崩溃点,然后制造暴力,逼着那群人下跪,碾碎他们的自尊心,为莫须有的罪名道歉。 至于慎秋跳楼自杀,分明是他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而已。 他根本不在乎,那个退学的同学和跳楼的同学区别在哪。 一个有父母,有家人,脸平庸不至于丑陋,即使家境贫穷也有他父母支撑着他作为最后一道港湾。 而慎秋,他什么都没有。 大约半个小时后,季如安的手机传来一声响,屏幕亮起来,上面显示着一条新消息。 盛华市育德中学附属医院。 五号楼三楼零五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二十三 医院内。 慎秋窝在被子里, 发觉天好像亮了。他揉揉眼睛,从床上起来, 看了一圈发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病房内很安静,落地窗外的天已近中午, 被人拉上了一层帘子,好让阳光不那么热烈。 他把被子掀开,下床穿鞋, 洗漱完毕才开始绕着病房溜达。 早餐在桌上的保温盒里, 他还在床头发现了一张江揽云留下的字条。字迹有些潦草,好像写下的时候时间来不及似的。 也对, 他还要急着去上课呢,哪有时间准备那么多东西。 护士小姐进来查房, 看见慎秋醒了, 怕他无聊嫌闷, 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对他说:“可以下楼散散步哦,只是不能出医院,很多人都去的。” 慎秋点点头:“下楼吗?” 护士小姐看着他,有些脸色微红:“一楼大厅很大, 可以去那儿。” “好。” 慎秋很听医生护士们的话, 他很快就答应了,准备溜达一圈上来再吃早饭, 现在还不怎么饿。 “等等, 过一会儿记得上楼来换药。” 护士小姐说话实在很温柔, 慎秋闻言乖乖“恩”了声, 又说了句“谢谢”,才转身下楼。 在他走后,护士小姐才吐出了一口气,脸色有几分激动:长相真是完美啊,刚刚近距离看了眼也毫无瑕疵,如果能合影就好了,这种人当明星一定会爆红的吧。 她略微有些感叹,然后轻拍了下自己的脸回神,开始收拾病房。 慎秋走出房门之后,发觉走廊也静得很,来来往往没有几个行人。他走进电梯,按下楼层下楼,看着上面变动的光成为一,才走出了楼梯。 大厅确实有不少人在慢悠悠地绕,有的是在等化验结果报告出来,有的是家属陪病人检查在这里坐着休息。 外面绿化处有推轮椅的护士,笑眯眯地陪着老人聊聊天,散散心。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安慰生了病的妈妈,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 人不算拥挤,很合适,前台处有饮料直饮,旁边有一次性的杯子。 慎秋倒了一杯柚子茶拿在手上,才发现这居然是热的。里面有些许碎碎的柚子片,尝起来甜中带些酸,味道很好。 他抿了一口,再抬头时目光和一位太太对视上了。 愣了一秒,那位太太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意,朝他轻轻颔首。 慎秋脸一红,忙回应似的点了下头,两个人的目光从交汇处移开。 明明只是对视了一眼,却很想跑过去和她说话。她是那种能让人对着她把心里话都倒出来的人,很让人放心。 像母亲一样慈爱温和的太太,眉眼细微处都是柔情。 慎秋想,如果他也有妈妈,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的呢?但他知道是奢望,只是偶尔在心底期待一下,他见过那些有妈妈的孩子,看样子都很幸福。 福利院隔壁的小孩路过的时候会和他们炫耀,妈妈今天做了烤蛋糕,做了他们喜欢的冰淇淋,然后得到这群没有父母的孩子们艳羡的目光。 这里和有季如安的校园比起来,安稳的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他拿着饮料到处散步,突然觉得有人在看他。 慎秋手指握住纸杯,狐疑地回头看了看,大厅内没有奇怪的人,只有一些家属压低了声音讨论事情,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他回过头继续散步,仍觉得如芒在背,的确有人正盯着他。 这感觉实在是太过清晰,以至于他没办法去忽略。可仔细查看又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他不喜欢这提心吊胆的感觉,直接上楼回病房吃早饭,顺便准备换药。 按下电梯的按钮,没一会门就开了,他刚踏进去,身后不远处就有一个人戴着帽子和口罩跟了上来,手绕过他身侧替他按了关门键。 慎秋刚想转身,却被一下子按住了肩膀:“看来你好像过得很轻松啊。” 这声音熟悉得吓人,慎秋对他只要一个吐字间的一个气息就能分辨是他,这声音像水鬼似的缠了他整整一年。 季如安。 那人压低了帽檐,带了口罩:“远程操控事态发展是不是觉得很厉害?伤害了别人没有愧疚心的吗?你是想毁了我的名声,还是想毁了我的退路?” 季如安本来想去病房找他,可在大厅就遇见了他,也不用费力气去找病房了。 慎秋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那天晚上明明警告过了,可没有一点用处,他现在还找到医院里来威胁自己。 慎秋垂下眸子,藏住了里面的情绪:“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忽然过来找人就是这样的态度么。” “别装了,整件事情除了你,还有谁和我过不去?不小心踩了你的手,你就要置我于死地,那天晚上不是还想把我溺死在湖里吗?” 他冷哼一声,明明是在询问别人,可除了他自己认定的答案外,其它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解释毫无用处,他只信自己的直觉和推断。 电梯一直没停,季如安直接按了去顶层的按钮,出门便是天台。 他倒打一耙的功力深厚,明明是他自己先推慎秋,让慎秋撞上了树。现在慎秋还在医院,头上的纱布过一会儿还得去换药。 慎秋通过前几次的经历,知道和这人没什么话好聊的,他只会一个劲地把错推到别人身上,从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那天晚上过后,恐惧得腿软的季如安好像换了个人,变回了以往蔑视一切的模样。 原来害怕不是常态,只有推卸责任才是常态吗?而且看季如安的态度,似乎永远也改正不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入目一片远远的天台。 从顶层跳下去,又或者是被人推下去,不死也会半残。 既然是去天台,那季如安想做什么,也就可想而知了,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两个人走出电梯,门缓缓地阖上了。 “所以呢?” 慎秋问。 头上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他抬起眸子,目光里平静无波:“我想溺死你,然后呢?” “但我没有被你溺死,我逃了出去,所以现在才能站在这和你说话。”季如安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底下一张好看却有些狰狞的脸,“你是不是很失望?所以才在学校散布那些我害死人的谣言?” 在季如安口中,就成了慎秋想要故意杀人,是因为他自己努力才逃了出来。 慎秋手指缓缓摩挲了一下杯壁,摩擦的声音消失在风里。 有人在学校散布他害死人的谣言? “你没有吗。”慎秋轻轻问了一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几个字轻得仿佛被风刮走,没飘进季如安的耳朵里。 “我c没c有。”他斩钉截铁,“如果自杀能说成是我害死的,全世界自杀那么多人,每一桩都算到我头上来,我早该无期徒刑了。” 慎秋从没有把自杀的事情怪到谁的头上,他只想好好开始新的生活,可却是季如安不停地找上门来,不停地扰乱他的生活。 他只是在冷饮店打工,却莫名其妙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被人拽下了地。他只是想放学回家,被季如安叫到后山,然后把他撞成了脑震荡。 只是想离得远一点,慎秋从来也没怪过谁,更没有憎恨社会,他只是总是缩在一个角落,想把自己保护好。可却一次次被人扯出来,弄得一身伤。 连哭泣都不敢用力的人,却被季如安挫磨得愈发惨淡。 天台的风撩起他额前的发,头上绕了好几圈白色的纱布,嘴唇没有什么血色,只是因为刚才的柚子茶而湿润了几分。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脆弱,在风里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 慎秋启唇,缓慢地说了句:“那对不起了,放过我吧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上学,你这样让我很累” 季如安闻言却恼火更甚:“明明就是你的错,现在这么说倒成了我烦你了是吧?要不是你先招惹的我,我至于不停找你吗?” 慎秋摇头:“我没招惹你。” “我到学校的时候,你明明可以和陈阿渡她们说原谅了我,可你却一言不发,弄得她们一开始就误会我。我不信你没在私下里说过我的谣言。”季如安声声呵斥,不停地以他的妄想指责别人,“而且今天这事,你让我在育德颜面尽失,人人苛责,你说我该怎么对你?” 慎秋知道,现在即使他说不是他做的,季如安也一个字都不会信。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手指已经被风吹得冰凉,纸杯里的柚子茶温度也开始降低:“你想怎么做?” “最好的结局,当然是你在育德消失。” 季如安自己的名声已经烂了,在育德呆不下去了,凭什么慎秋就可以安安稳稳呆在这块师资条件最好的学校?他是始作俑者,搅乱别人的生活,根本不配过得好。 慎秋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上辈子,季如安一点变化也没有,在天台威胁自己,永远是那副怜悯众生却下手狠厉的模样。 见慎秋半天不回答,他不耐烦了:“那你的意思,就是不愿意了?” 慎秋把柚子茶放到栏杆下的平台处,手指冻得有些僵硬,松开的动作不自然:“我为什么要离开?” 只是因为季如安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其他人就要被迫做这些事情吗? 因他而退学,因他而死的人都只是活该而已,承受不了打击,所以该死。明明他自己过得那么幸福,家境殷实,父母和谐,长相上乘,为什么总要毁掉别人稍微安稳的生活? 慎秋不知道是谁散布的那些话,但这些责任别季如安一股脑推卸到了他身上。 “你过得那么好,为什么总是看不惯别人困苦的生活,还想再踩上一脚呢?已经生活得足够卑微了,为什么还想把他推得更深呢?” 慎秋在替上辈子的自己询问这些问题,他一直都很想知道,只是好玩吗?这样的理由就能够这么伤害别人吗? 可他说了这些,却好像立刻戳中了季如安的痛点似的,他立刻拔高了声音,眼中饱含怒意:“我过得好?你没看见的事情就可以随口下判断?” “那你过得不好吗?” 季如安被噎了一下,他要是比起以前学校的那些人,他当然过得好。可在这个学校,他找不到优越感:“你没经历过,怎么知道别人过得好不好?” 慎秋往后退了一点,直视着季如安。 现在的季如安情绪很不稳定,这里又是天台,虽说底下边缘一层有护栏,可如果掉下去,还是能惊吓一场。 “你们这群人,生来就能获得最好的,凭什么,根本不公平!”季如安面色有些狰狞,“育德的学生,就可以看不起别人吗?成绩好,就可以看低别人一层?” 慎秋皱了皱眉,他好像在泄私愤,可他为什么会说这种话,他是季家人,也没有低别人一层,他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没有看不起你,更没有因为你的成绩而看低你。”每一次都是季如安做错在先,无缘无故去伤害别人。 ——听季如安的话,他似乎有些秘密。 难以启齿的被人看低的经历吗? 所以他才需要用伤害比他更低的人来寻求认同感吗? 被抛弃的小孩,总是会对别人的眼光有几分执着,他们内心很敏感,擅于观察其他人说话时的细微表情,然后得知对方的心情。 可季如安难道生活幸福的小孩也会在乎这些吗?这样的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不公平这种话,怎么也轮不到季如安来说,他是被天平倾斜照顾的那一方,不管是哪一方面,他的生活条件,都比别人足够优越了。 “可你散播谣言,让大家孤立我。”他轻蔑地冷笑一声,似乎有些怨恨,“你这么受欢迎,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吧。所以你才不会以己度人,将心比心。” 最不配对慎秋说这种话人就是季如安了,因为慎秋经历的那些比他口中所说的孤立要更胜一筹。 “你找我,到底想说些什么” 慎秋面无表情地问道,他没多少精力去和季如安周旋。他刚醒,转眼又有些犯困。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季如安在无理取闹,又或者是习惯了他莫名其妙的质问以及莫须有的罪名。 所以他现在的情绪起伏不大,和季如安一比,倒显得心如止水多了。 季如安看着慎秋漫不经心的样子,火气更甚:“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慎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他头还有点疼,实在不想和他吵架,毫无意义又浪费时间。倒不如心平气和地讲讲话。 也许可以知道些信息,比如散播的那些消息。 看着他的态度,季如安紧锁的眉头拧得更紧,什么情况,怎么连反应都没有这么下去,自己跟跳梁小丑一样。 如果自己说的这些事不是他做的话,那么他应该据理力争去反驳。可看他无所谓的样子,季如安倒有些不确定起来。 他狐疑地问道:“学校那些事,是不是你做的?” ——终于肯听别人说话了 慎秋耸肩:“我没空做那些事情,倒是你” “我怎么了?” “可能是因为恶有恶报吧”所以才得了现在这么个结果。 季如安闻言当下便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他气急败坏地大步跨过来想要勒住慎秋的脖子。慎秋心忽然一惊,见状连忙伸手挡住了他的动作,反遏制住他的手腕,一转便将他狠狠按在了墙上。 季如安下巴磕上了瓷砖,当即闷哼了一声,立刻想要扭转局面可奈何手臂被挟制住,完全动不了。 慎秋对自己的动作无比惊讶,他什么时候居然能打得过季如安了?还是在身上带病的情况下? 以前的身体上,布满的伤痕全都来自于季如安,所以才对他的下手动作了解的一清二楚,因为已经习惯了。 而现在的身体比以前那个缺少营养而又瘦弱的身体要敏捷得多,所以才能下意识地反制住了他。 就像上次在育德后山的湖边,被季如安撞伤了头部之后,还能瞬间将他扳倒进湖里。 “松开我!”季如安挣扎道。 慎秋握紧了他的手腕,固定住他的身形:“安分一点。” “果然姓慎名秋的没一个好人!”他手腕费力地摆脱着桎梏着自己的人,眼睛涨的很干,“你对待同学的手段,就是像现在这样吗?!” 慎秋加重了力道,果然就听聒噪的那个人止住了声音。 “你很吵,声音小一点。”他略微松缓了些,让季如安得空喘息,“我想知道些事情,你刚才说得那件事是什么?有人散播了你害死人的谣言?你知道是谁传播的吗?” 季如安眼眸一抬:“不是你?” 慎秋没回答他的话,问了句:“他们传言中的被害者是谁?” “育英的慎秋你知道这些有什么用?现在快放开我!” 慎秋实在嫌他吵闹,松开了对他的桎梏,垂眸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他的衬衫被风从袖子里溜了进去,衣角略微扬起,发丝散乱在耳鬓,眸色微微出神。 那入神的场景在季如安看来,莫名其妙地与曾经的一幕场景重合起来 慎秋全部都是他 季如安这短暂的一生,好像总少不了这两个字。 他瞳孔中忽然出现那一晚的窗帘,它在火中燃烧,迎着风,像一只飞扬着的火蝶,也像是天台上慎秋被风扬起的衣角。 “救救我” 一个含着迫切的童声从被锁着门的废屋子里传出,夹杂着风的声音,屋里的声音愈加虚弱起来。愈发壮大的火势与冲天的烟雾里包含着微弱的乞求:“开门好吗?求求你了小安” 季如安的脑海中突然冒出来这一幕,使得他心中像被撕扯一般难受。 他顿时有一股未知的空白感从脚底往上蔓延,看着眼前慎秋并未毁容的脸,他不知道是什么想法,只是凭借着直觉去做了一件事情。 “去死吧所有叫慎秋的都该死!”季如安生生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的眼神瞬间狠厉起来,猛地冲过来,抬起手,用力的朝慎秋的方向使力,想趁着慎秋没有注意的时候把他推下天台。 所有的事情全部都不会变的,他还会是人人艳羡的季家人,慎秋是他的污点,不管是哪一个慎秋,都是他黑历史一般的存在。 所以毁了他吧自己不好过谁也不能好过。 慎秋被他忽然的举动冲击地瞳孔一缩,连忙侧开身子。季如安睁大了眼睛,这里边缘处的栏杆很低,只到脚踝的位置。 慎秋躲了。 而他自己,会掉下去!他会死的! 季如安心中恐慌,一句话都说不出,喉咙突然失了声,无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慎秋见状立刻拉住他,可季如安的冲力太大,他刚刚是真的想把慎秋推下去。 慎秋那一刻只来得及拽住季如安的衣服,却因为重力下坠的原因,他的手臂狠狠砸在了栏杆上,发出“咔”的一声响,痛得他闷哼一声,眉头立刻紧锁起来。 季如安原本的心脏猛地一缩,接着逐渐放松,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之后心脏再度被捏紧。 他的脚是悬空的,够不着底,稍微一个动作就有可能让他从高楼衰落,他此刻害怕得连牙根都在打颤战栗着。 慎秋痛得脸色发白,可仍旧用力扯住季如安的衣服,他知道有平台可以支撑住季如安,但季如安不知道,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季如安甚至不敢往下看,他知道慎秋不会放过自己的,所以他才更害怕。 慎秋看着季如安说不出来话来的模样,手渐渐缩小力度,抓着他的手臂也一点一点向下滑。 “如果我现在松手,也不会有人怪我因为我无法承担起你的重量,甚至我也救过你了” 但季如安瞳孔中的恐惧不断放大,绝望感在逐渐弥漫。 慎秋眸子和他对上,瞳孔交汇了两秒。 手指慢慢松开,季如安以为他要放开自己了,顿时连腿都开始颤抖起来。 “希望你能分清对错。” 他张开手的瞬间,季如安整个人摔了下去。 ——不到半秒便落了地。 除了砸的季如安后背一声响,其次,便是他仿佛跳出喉咙的心脏声,在耳边起伏不定。 扑通c扑通。 他差点以为自己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 慎秋扶着栏杆站起,眸色平静无波地看了一眼季如安一眼。 “你现在知道其他人的感受了么。” 那种希望正在消失,眼见着它再也不见的恐惧感,能逼得人崩溃。 不再理会惊魂未定的季如安,慎秋走回了楼梯,那杯被放在角落的柚子茶早已凉透了。 他换了只手去把杯子拿起来,站直身子按了电梯的开关。 ——手臂好像断了一样的疼。 慎秋痛得直冒冷汗,他紧咬牙关,他得找人过来把季如安带走,正好这里是医院,他需要尽快治疗手臂。 一 季如安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检查完毕,他的精神还停留在三个小时之前。浑身上下除了沾了灰之外,也没有其他的问题,他只是被吓到了,以为自己会被摔得血肉模糊。 可慎秋,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因为慎秋拉了一把,他才不至于真的冲到天台下面。他摔在了一米下护栏的平台上,那一瞬间的恐惧让他至今回不过神来。 如果慎秋真想让他死,不可能会拉他,也不应该拉他。因为这样他会直接冲下去,直接越过了可以暂停的平台,变成跳楼自杀。 上次溺水是慎秋把他推下去的,他自然觉得是慎秋的错。 可这次,是他去推慎秋,慎秋明知道自己想推他下去,还是拉住了他,他甚至在下落的时候,清晰地听见了慎秋骨折的声音。 一听就很痛。 所以为什么要救我? 他睁着眼睛,目光中没有什么内容,波澜平静的脸上甚至看不出他此刻心脏正狂跳不已。 ——我不是,对你很糟糕吗? 季如安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做出那些举动的意味着什么,可他永远都不会去想着自己的错,总是要从别人身上挑出毛病来。 之前慎秋问他:“为什么总是看不惯别人困苦的生活,还想再踩上一脚呢?已经生活得足够卑微了,为什么还想把他推得更深呢?” 那么严重地霸凌一个人是为什么 他以前也都霸凌别人,可从没有像对待育英的慎秋那么严重。 是因为他叫慎秋吧 因为那是个童年经历过的阴影自己被人忽视,不够优秀,没有朋友 而慎秋则是福利院里唯一有姓名的家伙,不是用院长的姓。 嫉妒滋生的好胜心,在度过的岁月里没有半分削减,而是生长得愈发嚣张狂妄。在转学到育英看见慎秋的第一眼,那些未拘束的可怕的感情汹涌地冒了出来。 他叫慎秋他被毁容了这里是盛华他生活过的地方 这个人再没有了任何于他对峙的资本,变得卑微如蝼蚁。 所以,他试探着接近那个人,然后,再把他推入更深的一层泥沼,让他永远都站不起来。 慎秋毁了他,所以他就要毁了慎秋。 可从头至尾都只是他的嫉妒毁了他,慎秋何其无辜。 福利院废弃院子里烧起来的火,被锁在屋子里的人,躲在远处不敢靠近的人,还有纵了火的人。孩童天真地做出这些举动,害怕院长责罚自己,便跑得远远的,心中慌乱得根本不愿意去听慎秋的哭救。 因为嫉妒,所以把慎秋引到那间屋子里,然后锁上门。 凭什么他能够获得院长的宠爱,还可以在同龄人中受到欢迎,连最新来的收养家庭也是第一个挑中他。 不,不仅仅如此。 他甚至还可以知道自己父母的姓名,所有人都是跟随着院长姓秦,唯独他可以拥有自己的姓氏。 慎秋总是能和别人相处得很好,说话声音不大,却能够让人听的清楚。即使自己的脾气很暴躁,但是他也从来没有一次戳中自己的雷区。 不过,这也正是他最讨厌慎秋的地方。 惺惺作态,虚伪至极。 可他只是想要关他一晚吓吓他而已,那间屋子怎么会突然着火呢。 废弃生锈的锁,怎么也打不开 当慎秋被消防员从房子里面救出,抬上担架,从他身边路过时,脸上身上都是被火舌灼烧后的痕迹,他害怕得连看都不敢看。 季如安只知道慎秋再度从医院醒来时,已经完完全全忘记了那段被毁容时的记忆,除了脸部的灼烧感偶尔提醒着,他曾经经历过一场大火。 浓烟呛入肺中,导致声音也变得沙哑,刚开始出院时,慎秋模样变化大的吓人,连偶尔夜里起床也能够吓哭其他的孩子。 久而久之,再也没有人愿意接近慎秋了。 他变成了季如安希望的样子,除了名字,他什么都没有了。 围着他的朋友,连领养他的家庭也全部放弃他了,只有护着他的老院长对他稍好些。 他的人生从那一刻开始全部改写。 后来季如安不再姓秦了,他姓季了,有了自己的名字。 已经不是那个任何人都可以看不起的对象了,他现在是季东洲的弟弟,再也不是那个可怜巴巴的孤儿。 他已经明确告诉自己绝对不会再想起那段日子,今天却频频浮现在眼前。 他不知道转学到育英再见到慎秋时的自己是什么感受,他只知道通过霸凌他,自己得到了以前心中从未有过的,缺失的平衡感。 比欺负其他人要来得更为强烈。 所以他在育英呆了一年。 慎秋也就被他霸凌了一整年,高中两年的时间,转学五次,他在育英呆了最长的时间,直到慎秋死了,他呆不下去了。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觉得是慎秋欠他的,老院长对慎秋好,小朋友们和慎秋玩得来,大家都喜欢他,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就得不到人喜爱?所以他开始伪装乖巧,直到等到这家最满意的收养家庭,直到他借着伪装成为人群中心。 而现在,一切在他眼中都开始颠覆起来。 这个人他救了自己但自己不应该也不值得毕竟自己做了些什么,他心里也都很清楚要不是他,自己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没了性命 如果曾经的慎秋没有毁容,那或许成为季东洲弟弟的那个人,就不是自己了。 盛华市育德中学附属医院。 五号楼三楼零五室。 房间里面只有两个人,窗台上的康乃馨刚被洒了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娇嫩欲滴,水珠散发着莹莹的光。 “诶哟!”护士小姐满脸都是心疼,“怎么出去散个步,手怎么还断了”她一边喂他喝粥一边自言自语地感叹。 慎秋的手臂已经打上了石膏,挂在脖子上,吃早饭都不方便,偏偏他过了那么久都还没吃,肚子早就饿了。 护士小姐刚来时见他不自然地用左手舀着粥,连忙过来揽了他的活:“我来吧,你坐着就好。”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情况。 慎秋不受控制地脸红了,他一直都没什么女性朋友,陈阿渡是同龄人,但护士小姐年纪稍大一些,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他犹犹豫豫地,担心让她觉得自己不满意她的举动。 没等护士小姐说话,门口进来了一个人:“我来吧。” 两个人同时望了过去,江揽云从门外进来,接过护士小姐的保温盒:“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这些事情还是我来吧。” 新来的人颜值也很高啊。 护士小姐把保温盒递过去,朝他微笑了下:“好吧,要照顾好弟弟呀。” 江揽云唇角上扬:“会的。” 护士小姐走了,房内只剩下两个人。江揽云拉开椅子,坐在慎秋对面的位置上,熟稔地拿起勺子,喂到慎秋嘴边:“你的手臂怎么突然骨折了?” 慎秋在他的注视下有些坐立难安,他不自然地张开吃下了一口,说了句:“还是让护士小姐回来吧。” 果然还是自己吃最好啊,勺子而已,根本不是很费劲的吧,偏偏护士小姐和江揽云都拿他当重症病患对待,喂饭这种事还要亲力亲为。虽说很感谢,可还是想要自己来。 “她已经走了,你很喜欢她吗?” 慎秋点点头:“她人很好。” 江揽云并没有停下动作,慎秋别扭两秒也就不再坚持了,顺从地把早饭吃完了。 因为头部受伤的原因,江揽云在他不想再吃之后强制他喝了一碗补汤:“吃什么补什么嘛,你也想要尽快好对不对?” 慎秋的确想尽快出院,只能捏着鼻子把汤灌下去。 喝粥喝汤的结果就是他在困得不行之后还得不停去上厕所,可他一只手打了石膏,不能沾水,另一只手又不怎么方便。 因为上午穿的裤子有拉链,他自己上厕所非常不方便,很难拉。可这里也找不到病号服,因为他只是住院观察几天,用不了多久就走了。 在第三次拉不下来的时候,慎秋无奈望天,愤愤地用脑袋撞了撞墙壁:“啊好烦” 他探出头去问江揽云:“你能帮我带件宽松的裤子吗?” 他抬头:“怎么了?” 虽说有些难以启齿,可慎秋不得不说,毕竟还得让江揽云帮忙带裤子,他支支吾吾地:“我拉链拉不下来了” “卡住了?” “没c没有,就是有点费劲。”慎秋说得舌头差点打结。看着江揽云往这里走来的模样他眼睛立刻睁大了,“你c你是想要帮忙吗?拿件宽松的裤子就好了。” 江揽云挑眉:“不然呢?既然同学有了困难,我们一定要互帮互助才能解决问题啊” 看他说得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慎秋连忙拒绝:“真c真不用。”他因为着急,又变成了之前的那个小结巴。 江揽云过来弹了下他脑门:“有什么好不用的,顺个手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帮呢?你说对吧,慎秋同学?” 慎秋用一只手扒着门,死活不肯过去:“我换裤子就好,你c你就先出去吧。” 江揽云拉过他腰,看他手指一根根从门上滑开,有几分好笑:“憋着对身体不好,你之前不就很着急了吗?” 他被拉到了厕所边上,事已至此,慎秋也没法再拒绝了,毕竟江揽云也是好意。 他绷着个脸,诺诺道:“那c那就谢谢你了。”抬着头,怎么也不肯往下看了。江揽云替他动作,慎秋的脸红的快要滴血了,抿着唇不说话。 等了几秒。 “快点啊。”江揽云忍不住催促道。 慎秋受不了了,眼角都沾着雾气:“你催我干嘛啊!东西在别人手上我c我尿不出” 他以为江揽云帮他解开裤子就差不多了,可他直接就上了手,动作快得慎秋根本反应不过来,让他脸色从耳根红到脖颈后。 “我又不看。” 江揽云背过身去,自言自语说了句。 早不知道看了老几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二十四 好不容易弄完, 帮他把拉链拉上,慎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进了房间内的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弓着腰缩着,红着脸, 像一只煮熟的虾。 太别扭了,可对方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好像这种事平常得很, 他就更不能做出什么拒绝的表现了, 否则实在是有点过不去了。 江揽云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笑着对他:“这种事很平常的嘛, 不用多心,等下次我手受伤了, 还得靠你对吧?” 慎秋头枕在枕头上, 陷在一片柔软里, 手指拽着枕巾一角勾了两下:“行。”不说行的话显得他很过分,别人帮了他他反而还不肯帮别人。 ——反正他怎么可能那么巧就伤了手,也没什么后顾之忧,答应一下也没关系。 见他还缩在被子里, 江揽云掀开一点被子露出慎秋的脑袋:“不闷吗?” 慎秋用侧睡压在下面的那个完好的手去把掀起的被子拿下来, 又把头盖上了:“不闷。” “好吧,那我去帮你拿衣服, 你等我一会儿。” “恩。” 慎秋竖起耳朵听, 等江揽云脚步声远了才呼了一口气, 从被子里出来。他得去洗脸降个温, 不然脸上太热了。 直到他走到镜子面前才发现脸有多红,他暗自庆幸了一下,还好躲起来了,不然被看到就不好了。 手伤了真是干什么都不方便,吃饭穿衣都比平常麻烦。但只要等他把换的衣服拿过来就好了,也就不用请别人帮忙拉拉链了,被人碰到那个地方还真是别扭到了极点。 他再次有些懊恼地撞墙,反正伤口在脑袋后面:实在是太丢人了红什么脸啊 那个人手上触感还是温热的,江揽云的指腹没有茧子,掌心柔软。 慎秋一想起之前的触感就浑身发麻,连牙根都开始酸起来。他连忙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地晃出去:“学习最重要其他什么都尽快忘了吧忘了” 洗完脸他就回去了,睡觉只能向着一边侧睡,后脑有伤,手也有伤。 他脱鞋上床,闭着眼睛小憩:学习重要学习重要 慎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只想想些别的东西把刚才的事情赶出脑海。 等江揽云从拿了衣服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慎秋已经躺下睡着了。 他放轻了脚步,怕吵醒慎秋。 这算是嗜睡吗?撞伤头的后遗症? 他靠近了些,把衣服放在了床头边,弯下腰查看慎秋的情况。 江揽云本来还想悄悄提醒一下他拿过来的睡衣和自己的是同一款来着,可现在慎秋睡着了,那就等他醒过来再换上吧。 睡着的人呼吸绵长,皮肤细滑得连毛孔都看不见,他胸膛微微起伏,眼睛闭着。 慎秋知道是江揽云进来了,也就没什么防备,眼睛闭久了就有点犯困,再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慎秋更加不想睁开去面对他了。 看了一会发觉他只是在睡觉而已,江揽云也就放心了些。他半蹲下身子,俯在床沿边,手指不由自主地戳了戳睡梦中人的鼻尖,却见那人呼吸顿时就急促了些,鼻息洒在他手指上。 有点好玩。 但江揽云不想真把他弄醒了,毕竟他现在需要休息。 他把手指放回去,撑着头看慎秋。 病着的人唇色很淡,因为不久前被江揽云要求喝了汤才显得有些血气起来。 丰润,也有些诱人。 盛华下午的日光温和灿烂地透过一层薄薄的窗帘碎碎地洒进窗来,落在睡梦中人细软微乱的发上,像镀了层铂金,显得整个人都不食人间烟火起来。 像蛊惑似的,江揽云心神都被牵制住了。 他不由得缓缓摩挲了一下慎秋的唇瓣,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人从手指苏到了骨头里。 这个人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让人爱怜的气质。 他低下头,忍不住贴近他唇,轻轻的吻了一下。 反正也睡着了,他不会知道的。 江揽云在他的唇上只停留了两秒便移开了位置,有些恋恋不舍,但一如既往地心情愉悦了不少。 他唇角勾起,正待揉揉慎秋的头发后站起来,却见他本以为睡着了的人慢慢睁开了眼。 正好和他的视线相交。 目光对上一双深邃干净的眸子,里面没什么内容,只是存粹的干净。 江揽云瞳孔一缩,心脏瞬间狂跳起来。 他不是在睡觉吗?怎么突然就睁眼了? 江揽云顿了一秒随后立刻直起腰,换上一本正经的脸,准备随口说些什么糊弄过去:“啊那个还没睡吗?你脸上沾了灰我正想帮你弄干净来着,你就醒了。” 慎秋抿唇坐起来,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声音不大。 “我一直都没睡,只是在闭着眼睛休息”然后不愿意睁眼而已。 从江揽云进门开始就一直是醒着的,也并没有睡着。江揽云的谎言立刻被戳破了,说明慎秋知道他全程都在干嘛,并不是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帮慎秋擦干净脸。 慎秋不知道江揽云为什么会突然亲他,觉得有点奇怪,他脖子缩了缩,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所以你喜欢吗?” 江揽云这么问他,问的光明正大又小心翼翼。 慎秋苦思冥想半天,想想自己刚才的感受,心跳加速了一下,然后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可他没办法分出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也许只是因为他的突然靠近,也许是别扭而已,都可以让他心跳加快。 慎秋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根本不敢看江揽云的眼神:“也许喜欢” “对啊,喜欢就好了吧。”江揽云准备把这件事绕过去,“朋友间的亲吻,是很正常的哦。” 他说这话就是在欺负慎秋以前没朋友,慎秋没办法分辨这话的真假,他闻言便震惊了一下:“真的吗?朋友之间是这样相处的吗?” “当然啊,因为我很喜欢你,所以才会想要亲你。”江揽云言辞正经,他俯下身弹了下慎秋的额头,“对吧?” 慎秋觉得他说得挺对的,很有道理。 ——既然大家都这么相处,也没必要感觉奇怪了吧。 慎秋还以为是自己太保守了,他舒了一口气,点点头道:“现代社会发展得好快啊。”人和人之间也开放多了,难怪以前放学后总看见楼梯角落有人接吻,果然是正常的。 他想通了也就高兴了,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江揽云!”他喊了一声江揽云的名字,明明就在他面前。 江揽云挑眉:“恩?” 慎秋仰头,把自己送了过去,吧唧一声印在他唇上,学着他的样子暂停两秒,而后移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也是对他最好的一个人了。 慎秋为自己第一次尝试而感到高兴,现在整个人都有点小兴奋,眼睛里因为兴奋而充满了水汽,朦朦胧胧看上去莫名的可口。 江揽云没想到慎秋会这么相信自己,还主动凑上来吻了他一下,惊得一本正经的脸差点都绷不住。 感觉 超棒!不用再偷偷摸摸偷亲了。 江揽云懊恼不已,怎么不早教他呢?唉,不然能收到多少个小鹿一样的战战兢兢又可爱的吻啊。 他感伤地摇摇头,然后又鼓励似的揉揉慎秋的头发:“做的好!要经常尝试啊。” 慎秋一开始看他摇头还以为他不喜欢,有些担心,没想到他又夸了自己。慎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脖颈泛红一片。 他的确不是特别开放的人,突然突破了羞耻心像江揽云口中的普通朋友一样生活,还是有点不自然。 他摸摸鼻尖,对他说了句:“我会努力的。” 慎秋很信江揽云,大概是雏鸟情节。 江揽云在他到来的第一天给他发了很亲切的消息,然后在学校总是护着他,主动和他说话,还给他亲自做了巧克力。 无论是哪一点,都足够让自杀后的慎秋对他坚定不移地深信。 惶恐不安的心脏得到了一个温柔缱绻的落脚处,缓慢地修复好了上面的伤痕累累,让这个心脏的主人能安然无恙仍旧对一切抱有善意。 纯洁无瑕的赤子之心大概是最珍贵的了,慎秋是个是很难得的热爱生活的人,他一直都有在很努力地生活。即使毁了容,贫穷困苦,但还是打工赚够了学费和生活费,跌跌撞撞地维持住自己仅有的生活。 江揽云喊了慎秋一声:“慎秋?” 慎秋抬头,眉眼间还挂着浅浅的笑,他不明所以:“怎么了?” 江揽云垂下眸子:“没怎么。”他和慎秋一起坐到床上,捧起他脸,“只准亲我,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 他好像在教一个尚未踏入社会的迷惘少年,拉着他一步步靠近自己。 慎秋重重地点了头,眼神里满是认真。 他唯二的两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就是江揽云和陈阿渡了,但要让他亲陈阿渡他也完全不好意思去做,人家是个女生,就算关系好他也不会去做。其他别的同学也都不是很熟悉,还真的只有江揽云独一个了。 江揽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满意地“恩”了一声。余光瞥见床头带来的宽松的衣服,慎秋还没来得及换,说了句:“我帮你顺便把衣服换了吧,你手不是很方便吧。” 他绕过慎秋,去拿床头边的睡衣,故意又不经意地提起:“我让人准备的,没想到居然和我的睡衣一样,好巧。” 明明使他自己翻箱倒柜找了件同款没用过的睡衣,但他就是不肯承认,嘴上不说,眼神却完完全全暴露了他此刻期待的内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二十五 慎秋接过衣服, 条件反射夸了句:“谢谢,挺好看的。” 江揽云挑挑眉, 即使知道这话完全不走心也还是高兴的很,笑就直接写在了脸上, 坐在床上抱着个枕头晃歪在床边:“是的吧?我很棒的吧。” 有种恋爱脑智商下降一百的感觉那么傻,明晃晃地从每一处体现自己的厉害,没事也能给他找出事来夸夸自己。 慎秋忍俊不禁, 把衣服接过去:“恩。” “别啊。”江揽云拿着衣服不撒手, “我替你换。”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扣子一只手还是很好解的, 就是比平时费力了点而已,不能总是那么麻烦别人。 见他不肯江揽云也不再坚持, 把衣服递给他后便独自站在一旁等他换好, 假装到处看风景, 实际用每一处余光瞧着床上正在换衣服的人。 那双桃花眼内乍看去毫无半点波澜,实则波涛汹涌。从上到下地打量起他来。 慎秋将衣服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自己用一只手一颗一颗地解开扣子。 体态匀称,臀部包裹在七分裤里, 显得略微色气, 就连看他换衣服仿佛也成了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目光似乎能透过衣服看到里面的场景。 缝隙里依稀能够辨认出腰线下方的腰窝,江揽云视线一眨不眨, 像盯梢似的认真。随着那柔软的白色衬衫剥落而嘴角笑意扩大起来。 丝质墨蓝色的睡衣, 光洁雪白的背, 形成鲜明的对比。 “江揽云。” 慎秋在喊他的名字, 耳尖微红。 他猛然回事,装作不经意地把目光移回来:“怎么了?” 慎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直说出了口:“那个有点太明显了。” 目光烫人得厉害,怎么可能发觉不了。 江揽云光明正大的偷看被发现了,他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他伪装道貌岸然的话一下子就被堵了回去,讪讪地摸了摸头发:“恩” “能帮我拉一下裤子的拉链吗?我不太方便。” “噢c好。”江揽云忙不迭地过去,伸手帮他把拉链拉下来,磁啦一声,拉链落底。 手背上那一撩而过的触感,酥酥麻麻地瞬间,在他的心底像是被某个软软地东西扫过,接着他手一紧,那玉白的手却从他的掌中鱼儿似的脱出。 慎秋头低了下去,把裤子的扣子解开,准备换裤子。 江揽云被刚刚的触感弄得一愣,就这么怔怔地靠着慎秋,看见他细长嫩白的脖颈线条,消失在了领口,隐在了衣服下面。 “秋秋,我来了!你的病房好难找啊。” 一个雀跃的声音过后,门被打开。 陈阿渡带了一大束花过来看他。 她转过身关门,自说自话的解释着:“同学们都很担心你呢,可是怕人太多打扰,所以我就寄托了同学们的厚望来看你啦” 她的视线逐渐落到房内的两个人身上,说话的内容也变慢了起来。 不到一秒之后。 “你们继续,我想喝口水。” 接着急匆匆出了门。 慎秋搭在裤子上的手一顿,慌慌张张把裤子拉起来,她可是个女生啊,自己还在换衣服呢:“刚刚来的是阿渡吗?她怎么了?” 江揽云回答地很心安理得地拍拍他肩:“没事,大概是男女授受不亲,看见男生之间相处亲密的友谊,有些不好意思。没事,你换衣服我替你挡着了。” “那就好。”幸好没被看到,不然太尴尬了。 慎秋松了口气。 低头重新开始换裤子。 江揽云揉揉他肩,知道他刚刚紧张:“对了,你手是怎么骨折的?之前问你为什么不回答?” 慎秋一边换裤子,一边不知道回他些什么,手上动作慢了许多。 如果说是因为救季如安的话,他怕江揽云生气,觉得自己懦弱。他并不是很想救季如安,毕竟季如安不是什么好人,可那是自己下意识的反应。而且江揽云不喜欢季如安,如果提到他,江揽云或许会不高兴。 慎秋一瞬间就想了很多,顾虑很多,无数次行动都在脑海中付诸一遍,然后再想想后果。 见他不说话,江揽云勾住他脖子,有些感叹地说:“你以为我为什么总是这么担心你啊?因为你什么也不肯告诉我,只肯把事情埋在自己心里。” 慎秋听到他说这话立刻就慌起来,握住衣角把头埋得很低。 他说:“以为我少了你就会活不下去吗?” 慎秋手握得更紧了,生怕下一句他就说出些伤人的话。也许在他看来没什么的话,却能让慎秋记很久。 江揽云看他这么紧张,唇角弯起,摸了摸慎秋的额头,语气笃定:“是这样的没错,少了你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所以你才要照顾好自己。” 慎秋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抿了抿唇,然后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江揽云捏捏他脸:“真不知道你都在想些什么,很担心我说出讨厌的话吗?因为你不愿意告诉我一些事情,以为我会责怪你吗?” 他坐到床上,蹬了两脚把拖鞋脱掉,和慎秋坐到一起:“我为什么会对自己喜欢的人说讨厌的话?诶,你躺下,我们俩说点心里话。” 江揽云拉着慎秋手臂让他并排躺下,也不再问那些事情,反正他想知道的他迟早都会知道,还不如现在让慎秋高兴一点。 他一个人自顾自说了很多小时候的糗事,逗慎秋开心,然后自己一个人乐个不停,两个人笑作一团。 一张单人床根本睡不下两个即将成年的男生,他们俩贴得很近,江揽云用鼻尖蹭了蹭他脖颈:“我有点困,看在刚才你笑了的份上,能让我睡在你这里吗?” 慎秋听见了,立刻往边上靠了靠,差一点点就能滑下去,他希望江揽云空间大能睡得舒服一点。 “小心真的滑下去。”背后那人一下子拽住他腰把他带回来,“这样我们就都能睡了,对吧。” 慎秋感受到背后温热的心跳,一动也不敢动,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 江揽云眼睛都闭上了,还知道慎秋紧张,身体还绷着,肯定没闭眼。 他伸出一只手,盖在慎秋眼睛上:“恩好了,天黑了,睡吧。” “晚安了,慎秋。”语气和哄小孩一样。 窗外被窗帘笼罩的天也不过傍晚,但慎秋闻言却安稳多了,眼睛被江揽云笼着,让人觉得很安心。 “晚安。” 江揽云翻了个身,从桌上把手机拿回来,给陈阿渡发了个消息让她不要等了,顺便请她帮忙留意一下季如安的消息。 手机放回去不久,屏幕亮了一下:行啊,回来上课记得带秋秋回来啊。 一 同一医院的季如安因为惊吓过度,也在医院休息了,但只是一个下午就回去了。 夜晚,他无数次梦见慎秋在他眼皮子底下跳楼那一幕,梦中那个扼住自己的喉咙,红着眼睛逼着他死。他无数次惊醒后就再也睡不下去了,黑着眼圈熬了一夜。 额头惊得全是冷汗,他气喘吁吁地坐直了身,一直熬到了天亮。 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那件事的热度非但没有降下来,反而愈演愈烈。 班级里在他一进门的时候全都静默了,睁着一双双眼睛看他。季如安略难忍地微低下了头,好让自己忽视掉这些目光。 与他对立面的人实在太多,他反抗也反抗不过来,只能先低调一段日子,好让他们忘了这件事。 可中午吃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和他一起。 他看着周围成双成对的同学,忍住想回班的冲动,径直一个人去买了午餐,然后端着找位置坐下。 当他正准备上二楼的时候,却听见他们对自己的嘲讽。 “喂,是他吗?”二楼楼梯上正有人端着餐盘下来,偏过头对旁边人问了句话,居高临下俯视了季如安一眼,眼神怪异。 “是他,学校都传遍了啊,同学把他照片传给我看了,认不了错的,长得还挺帅的,不知道怎么做那种事。”那位同学摇了摇头,啧啧感叹,“你不觉得吗?” “你什么品味。”另一个人撇撇嘴,嫌弃地说了句:“你觉得他帅,还不如去看马的肛门,我为什么要觉得一个肛门长得帅。” “哈哈哈哈,还是你厉害。”几个同伴闻言笑得开怀,完全不顾他们言谈中的主人就在旁边。 季如安捏紧了餐盘,心中气恼不已,想当初他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经历?都是他欺负别人,哪来别人说教他的道理? 可现在,全校都在他的对立面,他根本撼动不了别人对他的讥讽。 他忍了忍,端着餐盘离开了,四处张望了下,想找个位置吃饭。 周围都是三三两两聚集着的同学,每个人都有伙伴,唯独他是一个人,站在餐厅内倒有些显眼,更是被一些人指来指去,低声讨论着些什么。 手指已经被捏得泛白,季如安却恍若未觉一般,他看见了一桌空位,直接踏步过去找了位置坐下,还没坐稳,忽然有一盘饭菜整个翻在了他的身上,猝不及防。 脸上也沾上了,衣服更是惨不忍睹。 他恼火地抬头,入目却是一张无比真挚的脸:“不好意思了同学,一下子没站稳,要不要我帮你擦一下?” 他怒火冒了上来,刚想发作,那人掏出了手帕,帮他把脸上的东西擦了干净:“真的很抱歉,我没以为会这样的。” 季如安的一腔怒气生生得把它憋下去,人家道了歉,而且已经很真诚,周围已经望过来不少目光,好奇地打量着他的反应。 他只能咬碎了牙齿和血吞,这群人真是烦人。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反正你也不是故意的对吧,我没事,去换件衣服就好了。”话事这么说,可他早就在心里把这人骂了千遍。 那人微笑脸,把帕子递给他,压低声音道:“我就是故意的,东西送给你,好好把自己身上的污秽擦干净吧,败类。” 一字一句地慢慢念给他听,而后直起腰,迈开腿就走了。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好心,连手帕都送给季如安了。 他的妹妹就是因为校园暴力而封闭了自己,被送到疗养院过了三个月才回来,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整个人从爱说爱笑的小公主变成了现在沉闷寡言的样子。 她经历的是冷暴力,被人完全忽视,她和别人搭话,也没人回答她,她觉得太过在意别人的目光这件事情只是她一个人而已,心理难以承受这种落差感,一个人窝在屋子里哭。直到后来,她在这场经历中愈发崩溃,开始转变成了自残。 直到忙碌的父母和学生会长的哥哥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受不了那么大的压力了,不肯再去学校,不肯和人交流,恐惧接触外界的一切。 因为没人理睬她,她就会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然后越发恐慌。即使只是因为成绩不怎么好,只是因为爱打扮,和男生走得近了些,就开始被女生们孤立。 即使真的什么都没有。 病化程度逐渐加深,她开始隔绝与外界的交流。 所以,一旦想起她妹妹的经历,他就对校园暴力无比深恶痛绝,当季如安的黑历史疯狂涌入这个校园的时候当真相被人一步步扒开的时候,他由中立变成了季如安的反方。 即使这样的行为同样是校园暴力,以暴制暴是不对的,可除此之外,法律惩罚不了的犯罪者该怎么办? 季如安所做的,比别人对他妹妹要严重得多,冷暴力加肢体暴力,他看见时甚至完全不敢相信,一个长相尤为清秀的男生,会做出那么道德沦丧的事情。 那个人被他逼死的时候,该有多么绝望? 既然法律惩罚不了,应该让道德去惩罚,大家对他的疏远,希望他能知道自己所做的错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能切身体会到已死之人的绝望。 能让火烧得更大起来,他不介意多添一把柴。 季如安因为这件事情的曝光而由施暴者的身份急速转变,转为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另外,学生们已经开始联名通过向校长举报了这件事,希望能让他离开育德。 育德在以前也有大规模出现校园暴力的情况,学生会长的妹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遭受的冷暴力,然后因为学生家长们闹得实在厉害,校长直接开始了大清扫,把只依靠钱财进校的无所事事喜欢霸凌的富二代们全部劝退出校。 这件事当初在盛华当地闹得赫赫有名,留下来的学子们对校园暴力绝对是深恶痛绝的,他们或多或少经历过或是围观过,知道这件事有多恐怖。 它能瞬间瓦解一个孩子的自尊心,击溃他们内心的防线。也许施暴者只是为了发泄脾气,为了好玩,可受伤的人得到的那一道伤疤会跟着他们过完一辈子。 季如安这件事情的曝光,在育德可谓无比轰动。 谁都不想霸凌一个人,谁也不想污蔑一个人,可当事实真相摆在他们眼前的时候,所有人都因为他的暴行而怒了。 空降的富二代霸凌者,这个标签贴在季如安身上,那他就再也无法在育德翻起身了。 也许跟风霸凌是错的,可忽视一个犯罪者,看见他就离得远远的,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根本算不上霸凌,毕竟谁都不想和这种人掺在一起。 季如安独自坐在那,屈辱地接受其他人目光的洗礼,饭菜已经有点冷了,他站起来,把还未动一口的饭菜直接倒进了垃圾桶里,然后转身离开。 昨夜梦醒那一幕出现在他眼前,天台上穿着脏兮兮的校服,目光空洞的那个人,不停出现在他脑海里。 周围同学的眼光一遍遍地告诉他,慎秋死了,是被他害死的。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心理承受能力差怎么能怪到自己头上,可他们用排斥的行动一遍遍告诉他,他们所有人都认为,死去的那个学生是被自己害死的。 ——被自己害死的? 不c不可能!我没错!我欺负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他受不了了? 季如安心中慌张,慎秋的脸庞瞳孔一遍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像梦魇一样缠绕着他,同学们避之不及的眼神,每一个都让他坐立难安。 他下颚骨因为咬合过度而生疼,再一松开连太阳穴都隐隐作痛。身上被黏腻的汤汁粘上,浑身上下都透着不舒服。 ——为什么我被人往身上倒垃圾的时候没人站出来帮我?为什么一个个都冷眼旁观甚至嬉笑?为什么我变成了那个不受关心的那一个? 他心里被不知名的感受笼罩,像洪潮汹涌驶来却被一个小小的闸门堵塞住,难以发泄。 季如安突然想起了在育英食堂内自己将滚烫的汤汁倒在慎秋身上的场景,整个人都愣住了,似曾相识的改变。 那汤汁将慎秋脖子连同手臂一齐烫得通红,拿着餐盒的手一下子不稳,一整个午餐掉在了地上,他自己默默去拿了扫帚把地上清理干净,然后在同学们或心疼或看热闹的场景中离开。 画面无声,可季如安心里却更堵了,这是死去的慎秋给自己的报复吗? 他回来了吗? 季如安心狂跳不已,顿觉周围冷风阵阵,吹在他尚未干涸的衣服上,显得阴冷又恐怖。 育德后山隐在树林中的那个身影,两个名字一样的人,会不会就是死去的慎秋他带着怨气回来想要杀了他? 周围人的若有若无的疏远,更多目光中的厌恶,每一样都让他无法接受,在他们的目光中好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更多的是内心对未知死亡的恐惧。 季如安腿蓦地一软,他用手撑在桌面上,牙齿控制不住地开始战兢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二十六 他在慌。 但季如安稳住身形, 去老师那要了江揽云的手机号码,给他发了条短信。 肯定是他弄出来的事情, 江揽云来不来他不知道,他只是想试试看, 找找方法补救一下现状。 黑暗中的手机屏幕亮起:明天在学校后山见一面。——季如安。 江揽云正愁没理由找他,他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当然会去赴约, 但是否真的如季如安所愿去发展, 那就不一定了。 第二天,学校后山。 季如安很早地就等在那里了, 早晨偶尔有晨读的学生路过,瞥他一眼, 也就离开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不妨碍季如安多想, 从普通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屑。 他捏紧了手指,找了人更少的地方呆着,等着江揽云的到来。 所幸并没有等太久,江揽云确实来了。 “那些消息, 是你散布的吧?” 江揽云一点都没否认, 大大方方承认了:“是啊。” “你的做法,不觉得和我一样吗?”季如安怒视着他, “既然你向来看不惯我, 觉得我从前的行为低劣, 那你的行为又和我有什么区别?” “逼到我现在毫无退路, 就连找人也只能在后山人少的地方见人!”他心中怨气积累很深,“你又高尚到哪儿去了?既然想做好人,又做这种事,那算什么,你帮我把事情解决,我倒可以勉强原谅你。” 江揽云倒是很冷静:“如果我真想你毫无退路的话,那么看到视频的可不止育德里面的人了。” 季如安瞳孔骤然一缩,这样想他倒是心慈手软了吗?如果不止,照他这么说,那么看到视频的将会是整个社会了。 舆论会将他攻击得体无完肤。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可能会被家庭放弃,直接送出国念书。现在他已经离本家越来越远了,真被全社会攻击的话,那他连门都出不了了,更何况上学。 “看你应该是懂了,你找我过来是为了这件事,那我也顺便解决一下另一件事。”江揽云松松领口,把袖扣解开,“你欺负别人那么久,我也不想用同样的方式欺负你,倒不如堂堂正正来一场,不用你在别人背后捅刀,我也好泄泄气。” 季如安老早就被压抑得厉害,这几天一直难以发泄,家里面不能说,外面没人和他说,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不知道江揽云什么水平。 不论如何,他肯定是要动手了! “这可是你说的!” 季如安猛一出拳冲江揽云脸上甩过去,但江揽云几乎是瞬间就接下了,而且就着手臂将他拉过去,一个后肩摔便让他砸在了地上! 几乎是单方面吊打,几个瞬息之间在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被对面的实力碾压。 季如安很少吃过这样的苦,学过这些但从来没有实践过,只欺负弱小的毫无还击能力的他,早就把出拳位置力道反攻方向忘得差不多了。 他摔在地上的那一刻整个身体都好像散了架似的,闷顿的痛感直击心脏,季如安痛苦得下意识就蜷缩了身体。 江揽云勾唇:“不是说我和你一样吗?录视频这种事我干不出,你只要每次回想起来这场景的时候,感觉到害怕就是你对我的尊重了。” 他蹲下去,拎起季如安的后领:“站起来,接着来。” 直到这人真的开始感觉自己有错。 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但对待季如安这种人,暴力往往是最实际的。 “你们这种人,我霸凌别人就是错可你们霸凌我那就是对了吗?” 季如安扶着地面站起来,刚才的撞击让他脑袋发晕:“都是一路货色,你装什么正派人士过来谴责我!” 他狠狠擦了擦身上的灰,随便扯起几个言辞来怒骂江揽云。 “要说好人我也算不上,但比起你我还是正直多了,说道霸凌我可是让你先动的手,公平公正。” 江揽云不再和他多说,等着他动手。单方面碾压的实力让他对待季如安的反击像猫捉老鼠那样容易,面孔扭曲的季如安和江揽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季如安每一次出拳勾脚都被江揽云轻易地接了下来,直到后来速度越来越慢,动作幅度变小,很吃力地去攻击对方。 江揽云是一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风一点点撩起他耳鬓的发,他缓缓启唇:“你结束了?” “那轮到我了。” 总觉得对他不用最原始的方式动手,就解不了气。 每一次的撞击都是实际的,季如安因为刚才的奋力后根本无力反击,江揽云照样不手软,眼睛都不眨地将他的手腕踢错了位。 季如安倒吸一口气,痛得发抖,用怨恨的目光盯着江揽云。 江揽云毫不在乎:“我心还算善,帮你个小忙,就不用谢我了。” 他径直拉过季如安的手腕,用力一扭,“咔嚓”一声,错位的骨头便又被他接回了位置。 过程短短几秒,季如安连怨恨都来不及去做了,手腕仿佛被在重压机下碾压过一般的疼痛,他痛呼都做不到,话语被扼在了喉咙口出不来。 江揽云微笑,丢下他的手:“不用谢。” 身上早已沾了灰尘,整个人都显得狼狈,可江揽云光明正大,还是让季如安先动的手,他自己技不如人,怎么能怪别人? “谢谢你今天让我过的挺愉快的。”帮慎秋随手报个仇也不算什么。 季如安愤懑不平:“你这种人就是看不惯别人过的好,其实我从育英转来那一天,你就怕我威胁到你在班级里的地位吧,以为我会抢走你的人气所以开始大规模污蔑我,对吧你在嫉妒我,然后” “吵死了。” 江揽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再次将他的另一只手踢错了位,果然满意地听到他闭了嘴。 “不讲理这种事,我做的可比你习惯。”江揽云拍了拍手上的灰,懒洋洋地靠近他一点,季如安心中一缩,身体条件反射地往移。 “不好意思了,我可能得再帮你个小忙。” “咔嚓”一声。 错位的手腕再次归位。 季如安痛得额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面色发白。 “不用说谢谢了,指望你能知道错简直是天方夜谭。” 江揽云无聊地踢了踢石子,觉得和他聊天简直浪费时间。季如安感觉无论怎么揍也改变不了他自私的想法。 季如安还想说些什么去反驳讥讽两句,可两只手腕的疼痛仍旧历历在目,他怕他一张口,就再次被踢错位手腕。 “试试被人放弃的感受,全世界都站在你的对立面,绝望会将你碾压得不成人形,一点点压碎你的自尊。你从前,也是这么对待别人的吧。” 直到形同他口中所说的蝼蚁。 被他看低的垃圾们,被他所嫉妒的育德学子们,都将为季如安曾经的所作所为添砖加瓦。而他自己,也终将付出代价。 他最过在意的不过是自己的身份,被众人围绕,被大家抬高,这让他有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感觉。可如今,他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连去餐厅都只有他一个人。 同学们开始彻底忽视他,他就算想呆在育德,也不可能了。 “你让我过来只是为了这件事吗?” 季如安听到江揽云的声音便往后瑟缩了一下,眉头拧得更紧,他想到了更多的方方面面。 比如他名声毁了,会不会被家人彻底放弃? 他好不容易维护起的自尊,即使是家庭中的父母都让他感觉到了重压。 会被扔掉的,像无数次曾经发生过的那样。 因为坏脾气,一次次被收养家庭送回来,一次次被小朋友们看得奇怪。直到开始学习其他讨喜的小孩,伪装出一副天真活泼的样子,才有人愿意收养他而不再送回来。 他在养父母面前塑造的乖巧形象,努力维持着的假面已经在一次次的转学中裂开,如果更严重的话,他就完了。 季如安神情有些痴惘:“会被送出国的我不想出国我不想走!”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地摇头,“绝对不要出国我一定要呆在育德,我不可能会走的!我不可能会输给你们这群垃圾!” 他突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跑了出去,一路飞奔过石子路,头发杂乱狼狈,一路喃喃低语:“我不要被扔掉!我不是垃圾!你们才是!” 为了能被人收养,季如安把慎秋锁在废弃屋子里,致使了他的毁容,毁掉了他的一生。为了能维持住自己高高在上的形象,不肯去贵族高中,只愿意呆在普通学校,享受他们艳羡的目光。 可现在这一切,他的优越感,正在慢慢消失。 他所追求的一切,正离他越来越远。 江揽云看着他背影消失,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然后离开了后山。 一 育德中学附属医院内。 慎秋起床洗漱刷牙,然后安安静静等着护士小姐来帮他换药。他一个人无聊,江揽云可能去上学了。护士小姐劝他在痊愈前少用手机,怕他无聊特地在他床边柜子上放了纸质书。 慎秋一个人窝在窗边看书,头倚在一旁,整个屋子里都静谧而和谐,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 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门没关,估计是护士小姐过来换药了。他抬眼,正准备起来,却看见来人是那个在圣鼎酒店二楼遇见过的人。 还给他发过骚扰短信,姓简。 慎秋手掌撑着椅子往后稍稍退了些,手指握住了椅子的一角,有些警惕:“你有什么事吗?” 简一朗态度倒是很好,他好不容易抽出空来见他一趟,还得调查一番他的位置。连着两个号码都被拉黑了,他也知道这种事情当然还得循序渐进。 “不用那么紧张,只是过来看看你而已。” 简一朗混迹官场多年,总是能让人觉得他气质温和,待人和善。慎秋没多少经历,他觉得这人比之前上来就动手动脚让人舒服多了。 简一朗把带来的礼物放下,自来熟地拉了把椅子靠近窗口:“听说你撞伤了头,我连着担心了好几天,直到今天才有空过来看看你。现在情况还好吗?头疼不疼?” 慎秋逐渐放松了些,握着椅子角的手慢慢松开,摇摇头道:“没事,已经不那么疼了,谢谢关心。” 简一朗对他实在是好奇得很,第一次见他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从前连多看自己一眼都觉得厌烦,除了帮了他个忙之后他才态度稍缓很多。 可现在软绵绵温吞的样子,惹人爱怜也惹人欺负,想看着他红着眼眶说不要,想接近他,然后把他一点点圈养,让他的身上染上独属自己的气息。 进门开看见斜倚在窗口安静看书的少年,柔软的发贴在耳边,细长白净的脖颈线条流畅地印入他眸中,显得脆弱又精致,像是古代陶瓷上工笔细描的美人。 一个人怎么能突然变化这么大? 简一朗实在很想探究,看样子他好像对人有戒备心,得让他完完全全放下才好。 “那就好,如果你康复了,欢迎来找我,阿渡知道我在的地方。” 慎秋有些惊讶:“你认识阿渡吗?” “对啊,我们是朋友,当初还是陈阿渡我才认识的你,你不记得了吗?”简一朗语气从来至尾都是亲切的,慎秋这种未出校园的学生经历不多,更何况他的经历也不算好,觉得简一朗有可能会是个好人。 慎秋轻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慌张:“时间过去有点久了所以不太记得了” 不记得了? 简一朗嘴角笑意逐渐扩大,因为撞伤吗?所以忘记了一些事情?如果这样的话,事情还真是好办很多了啊。 在一张白纸上涂抹可比盖住一张绘满颜料的画可容易多了。 “当初你让我帮忙,帮完忙之后我还在想你为什么不找我了呢,你还记得我以前经常邀请你和阿渡一起过来玩吗?当时你们都很高兴呢,不知道为什么,一长大就开始渐渐疏远我了。” 他模样有些失落,慎秋不知道他在说假话,还以为真的被伤到了。 简一朗是在骗慎秋,他想看看慎秋是忘了一些事情导致性格大变还是只是因为记性不好忘记了那一件小事,反正说这么一句话他也不亏,就算真的被慎秋看穿他也有理由把这句话绕回去。 慎秋没反驳,如果他真的去问陈阿渡了,就会知道他并不是小时候遇见的简一朗,而是高中在育德这段时间认识的他,时间算不得长。 陈阿渡一直以为他们俩一见面就关系很好,因为之前慎秋难见地顺从一个人,还每天早安晚安消息通通回复,她当时还调侃过几句,并不知道慎秋是因为请他帮忙的缘故。 可现在的慎秋并不知道真相,还以为和简一朗曾经真的是很好的朋友:“希望你能高兴一点。”他不怎么会安慰人,只能这么对简一朗说了。 “那你以后会经常来找我对吗?” 简一朗这么说就是不给慎秋拒绝的机会,果然看见拿着书的少年有些为难。 正当他没听到回答以为这件事没什么着落了之后,却听见慎秋说:“最近要期中考了,我出院之后会有点忙” 这么说事情还有转机。 简一朗微笑道:“没关系,等你期中考过了主动来找我就行,我不介意时间问题。” 现在的样子还真是招人心疼,可怜可爱。 “那好吧。”慎秋犹豫着答应了,内心有几分不愿意。 只是现在答应了而已,也许以后真的没时间去呢?他这么打算着。 简一朗笑意更浓:“那等你有空的时候我再联系你好吗?”还真希望他能不要回想起以前那些习惯,不然还得被再次拉黑。 “恩。” 出奇意料的好说话。 简一朗也不能再逼他,慢慢来才好。 他临走前摸了摸慎秋的头发,笑道:“希望你早日康复然后来找我,我会等你的。” “好。” “既然都答应了,朋友间不能总是这么生疏吧,下次再见我可要热情一点啊。”掌心的发丝像是在撩拨他些什么,他真想低下头在他唇上印上痕迹,可还是要再等等。 慎秋本来都做好了把头从他手下移开的准备,可听他说了两个字,迟疑地重复了一遍:“朋友吗?”江揽云说的朋友。 “是啊。” 慎秋抿了抿唇,简一朗接着说:“那我先走了,还有事情要忙,要自己好好休息啊。” 慎秋点了点头,然后目送他离开房间内,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小时候都互相认识。算了,上学的时候再去问问陈阿渡吧,也许就能知道了。 过了一段时间,护士小姐敲门进来:“我来帮你换药啦,昨晚睡得怎么样?” 慎秋唇角微弯:“恩,睡得很好。” 护士小姐也揉揉他头发:“很好,一会换药有点疼,要忍住哦。” “会的。” 护士小姐也揉了自己的头发,感觉很舒服。 慎秋稍微低下头,好让她换药拆纱布方便一些。 一 之后的几天简一朗都没再来,偶尔江揽云过来看他,直到可以出院的早晨,江揽云早早地就过来找他了:“我来接你出院啦。” “来,击个掌庆祝你出院。”江揽云朝他伸手,在慎秋抬起手想和他击掌的时候拉住他的手腕举高,搂住了他的腰,然后双臂环抱住晃了一下。 击掌直接变成了拥抱。 慎秋笑起来:“这个击掌的距离不觉得离得太近了些吗?” “当然不会。”江揽云松开手臂,“走吧,今天来这么早就是为了接你出院。” “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每次起这么早的原因有一大半就是为了更早地见你,看到你我就觉得起得那么早很值得了。”江揽云自然地从慎秋手上接过东西,“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你可不要输给我。” “行啊,我很努力超过你的。”慎秋只有学习一个优点了,如果这一点也不能超过江揽云的话,那他就要陷入学海努力超过他了。 两个人出医院的时候说说笑笑,路上遇见了护士小姐,她看上去有些伤心:“哎呀,好的可真快啊,真是舍不得你离开啊。” 她捏了捏慎秋的脸颊:“如果再生病的话要来我们医院哦。” 江揽云小幅度地拽了拽慎秋的手指,用眼神示意他走了。 慎秋连忙对护士小姐说了句谢谢,然后挥挥手再见,之后就跟着江揽云走了。 “怎么了?” “上课快迟到了,你要快点复习吧,不然期中考可怎么办啊?” 一听到考试慎秋的注意力就摆到了这上面来:“那得快点去学校了。” 两个人说着话,到了一楼底下的停车场上了车,一起去了学校。 班级里,同学们照样很热情,而季如安却不在座位上,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儿。 陈阿渡见他们回来了,一脸兴奋紧张地望着他们俩:“你们闻到了什么?香不香?” 江揽云皱了皱鼻子,仔细闻了闻:“你身上怎么一股肉桂味,今天早上吃了这个?是挺香的,勾起了我的食欲。” 陈阿渡一脸黑线,她有些哭笑不得:“我今天要去见一个小时候的朋友,特地抹了薰衣草精油,怎么会是肉桂味?过分了啊,什么审美啊真是。” 她换了个方向,满眼期待:“秋秋你觉得是什么味道?香吗?” 说香江揽云不满,说不香陈阿渡不满,慎秋两者选其一:“我闻不出来什么味道。” 江揽云“诶”了一声,八卦得不行,好奇地问:“你这还抹了薰衣草精油,去见哪个朋友啊?” “不说。”陈阿渡脸红了红,肯定藏了什么小秘密,“我得去换件衣服哭一哭,肉桂味你真是我好不容易打扮一下。” “对了,今天老师过来找你了,让你来了之后去办公室帮她,应该是期中考的整理事宜。”她顺便提醒了几句江揽云。 江揽云扶额叹气一声:“最近学校事情好多,我得去帮忙了。” 慎秋看着他走出了教室门,目光移到了季如安空着的座位上,走神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阿渡,你认识一个姓简的人吗?” 陈阿渡点了点头:“你说简一朗吗?他是我爸爸的生意朋友,人还不错,我记得他回国前你和他关系很好的。” 慎秋放了心:“好。” 原来两个人真的是朋友啊,陈阿渡说他人还不错,应该是真的不错吧。 可那些短信到底是什么情况?会不会是两个同姓的人?不会真误会了别人吧看他的样子,也不像会发那种短信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二十七 慎秋顿时有点头疼, 他想了半天没结果也就算了,拿出笔记本演算些题目, 复习复习以前的内容,毕竟期中考他得要超过江揽云才行, 育德班长应该很厉害的吧。 他戳了戳陈阿渡的手肘:“江揽云成绩怎么样?还好吗?”不对,几个人是一起长大的,突然问成绩好像有些怪异, 他忙改口, “最近的成绩。” 陈阿渡心情看起来很不错,笑眯眯地回答他的话, 没听出什么不对来:“挺好的,班长嘛, 不能用成绩做个表率, 那怎么能当班长呢。我记得在高中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 他的入学成绩还排在不少人后面呢,最近倒是起色很大,老师表扬他好几次了,直接成第一了, 以前可都是你是第一呢, 要加油啊。” 慎秋闻言点了点头,但他突然听出来了一点, 高中第一次遇见他? 慎秋问:“我们是高中遇见他的吗?” 陈阿渡疑惑地看着他, 摸了摸他脑袋:“真的撞傻了啊, 忘记了吗?难怪性格也软多了呢。” 她耐心和慎秋解释:“我们俩一起上小初高的, 后来初升高的时候都来了育德,这可是外省的名校啊,我还以为你会在本省上学,在高中遇见你还很惊讶呢,特别有缘是吧。江揽云是你的同桌,我们俩都是在高中遇见他的。” 慎秋觉得奇怪,可自己第一次遇见江揽云的时候,他很明显是认识小时候的自己的,如果高中真是初遇,那他第一次见面怎么和自己说,小时候的自己给过他糖呢? 慎秋百思不得其解,问了句:“阿渡,那更小的时候呢,我见过他吗?” 陈阿渡想了想:“应该不会见过吧,如果你见过那我也会认识的,我们俩一起长大的,遇见的朋友都很熟悉啊,而且江揽云是国外上的小学,我们都是在国内,怎么着也不会见过吧。” 她忽然觉得怪异起来,靠近慎秋:“诶,你说最近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啊,不仅你性格变了,连江揽云性格也都变了,他以前给我感觉很闷,特别压抑,我也不爱和他说话,最近他就忽然好像健谈多了,而且关系一下子就拉进了,很奇怪对吧。” 陈阿渡有些感叹道:“缘分真是很奇妙呢,我以为我们俩初中毕业后再也不会遇见了,还哭了好大一场呢。没想到两个月后,你就坐在我的后桌,当时我都快高兴疯了,还以为刚来陌生地方会没朋友呢。” 一个感性的少女把所有的一切都归结为了浪漫的缘分:“感觉上帝拉了绳子给每个人诶,他想让谁在一起就在一起,想让谁和谁变成好朋友就让谁变成好朋友,就连感觉再也不会遇见的人,也都能被牵上绳子。” 陈阿渡越说脸越红,说的也越来越远了。今天她要去见一个小时候的朋友,难怪会发出这样的感言。 江揽云是在国外长大的?! 那么是不可能见到的吧! 慎秋瞳孔放大,脑海中一瞬间涌入了万般思绪。 一 江揽云拿着一叠教案回了班,下节课老师的教学内容都写在了上面,教案流程完整。 路过更衣室的时候,却被一个人拉了进去。 是季如安,他躲在这里。 “你又想干吗?”江揽云把教案放下来,皱着眉头问道,“快上课了,你不去上课我还得去上课。” 刚才老师还问过怎么没看见季如安,没想到他一直呆在更衣室里。 “你是怎么找到那些视频的?”明明藏得很好,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都被自己要求删除了,还检查过了,不可能是其他人泄露的。 可除了那些人,就只有自己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从季如安再一次当着江揽云面对慎秋动手的时候,他就注定了没什么好结果了。 慎秋曾经梦中忆起的那个眉眼精致的小孩,总是一个人呆在秋千上不说话的人,慎秋想要一步步靠近逗他开心的小孩长大了。 那个人不停地想要找到他,然后像曾经那样,把这个毁了容的孩子捧在心尖上。 一 曾经的跟着院长姓的秦安变成了季如安,曾经的秦云变成了被收养长大有父母的慎秋,而一直有着姓名的乐观开朗的慎秋因为毁容而变成了沉默寡言的少年。 他们都在长大,无论是被收养的还是没有被收养的。 当年的慎秋毁了容之后,变得愈发沉默起来,总是跟在一个人的身后,而那个人也拉着他,两个人一起玩,以为能一起长大,一起生活。 可收养的家庭来了,他们想要收养一个小孩,一个懂事听话的小孩,他们挑中了秦安,秦安有了新名字,他离开了这个福利院。 慎秋不羡慕他,他只要和秦云在一起就好了。 秦云长的好看,对慎秋也好。 秦云是后来到这个福利院的,先前的福利院因为资金不足而倒了闭,每一个孩子都被送到了各地仍在开着的福利院当中。 秦云原本不叫秦云,他没有名字,他的名字是慎秋给他起的。 秋天的云,像棉花糖一样柔软,色彩明亮。 秦云被扔在襁褓里,从小就不愿意和别人交流,甚至那么小的年纪,就想过割腕自杀。可他没死,他被救活了,床边有一个人用水澄澄的眼睛紧张地看着他。 “我以为我会去天堂了。”他脸上勉强对慎秋挂起一个笑,这是慎秋遇见他后,第一次看见他笑。 精致漂亮的脸显得愈发生动。 “我允许你以后做我的跟班。”秦云说,“不管你答不答应。” 之后两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他们以为能在一起很久,可新的收养家庭来了,他们想要一个精致漂亮,能够继承女主人艺术细胞的小孩,女主人不能生育,而男主人实在很爱她,于是过来领养小孩,他们挑中了秦云。 慎秋远远地跟在秦云的身后,看见他被新的父母抱起来,说笑话逗他开心,慎秋心里难过,知道他的朋友就要有父母而离开了。 没人会拒绝父母的,所有被抛弃的小孩都想有父母。 可慎秋忘了自己曾经未毁容时也因为秦云而拒绝的好几户收养家庭。他躲回了屋子里,不想主动去迎接这分别的一幕,心忽然就像被人敲碎了似的落了一地。 唯一愿意和他一起玩的孩子,也要走了。 新来的收养家庭的女主人很喜欢秦云,男主人也很喜欢,想要就这样收养秦云。 可他不愿意,他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两位大人说,没有像其他小孩用甜言蜜语哄父母开心,他只是心情很闷,不想和慎秋分开。 “这孩子怎么了?” “他不怎么爱说话,一直都是这样的。”老院长笑着说。 这户的家庭条件非常好,错过了可就等不到下一家了。 她希望这些被抛弃的孩子们能找到爱他们的父母,然后获得那些从父母那得到的爱意。在完整的环境长大,健健康康的,被爱意包围。 在爱中长大的孩子是很幸福的。 可福利院的孩子众多,老院长给不了每一个孩子都细致入微的关心。 所以,他们需要父母,朋友给不了父母能给他们的东西。 被大人抱在坏里的秦云不停地往后面看,想把每一处都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能放过每一个角落去错过慎秋的身影,可那个时候,慎秋早已离开了。 他始终没有露出一丝笑意,总是回头望着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孩子去了哪。 一直都没看见慎秋,秦云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低着头默默不语。 “我不想走。”秦云扒开男主人的手臂从他怀里跳下来,对老院长说了句,“我要陪慎秋。” 没等老院长回答,他就跑进了那个院子里,去找慎秋的身影。 他最后在卧室发现了慎秋。 “你要走了吗?恭喜你啊,这家很好的,其他人也都想去这家呢。”慎秋扬起一个笑给秦云看,可是样子特别哀伤,哀伤得想让人流泪。 秦云愣在了原地,然后小心翼翼靠过去:“我不去。” “为什么?爸爸妈妈都很好看,这样的妈妈会很温柔的。” “我不想要父母,我想要朋友,才不是因为你我才留下的,是因为我看不上那些父母,他们不是我爸妈,我要等我爸爸妈妈来接我回家。” 秦云手心攥出了汗,他想要说留下来和慎秋在一块,可他没法说。 他只能随便找个理由,想等爸爸妈妈来接自己,可他从没有见过亲生父母的脸。 既然是被抛弃的,再被接回去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在妄想。 慎秋替他着急:“不行!错过这家的话,以后很难再有比这家条件好的了,你不是想像路过的那些大哥哥们一样学习电脑吗?你可以学自己任何想要学习的东西,很好的!” 他不知道那些穿校服的大哥哥们真的在学习什么,是计算机还是程序,慎秋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秦云喜欢这些。 “不要,我只要我妈妈,我要等她。”秦云自顾自坐下来,不给慎秋继续说话的机会,“我想睡觉了。” “爸爸妈妈不要我们了,不会来接我们的。” “没有,才不是,他们只是忘记了我们在哪,如果想起来,他们会接我们回去的。”秦云老气横秋地说。 “他们会怎么来接我们?” “从云上,像孙悟空那样翻筋斗云,然后和我们说很厉害,没看见爸爸妈妈都没哭,他们会夸我们很乖,然后说‘我来接你回家了’。” 秦云爬到床上,和慎秋躺在一起,脑袋枕在手臂上回答慎秋的话。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个小孩都想过,想象着妈妈的笑脸,想象着早起的问候,想象着被妈妈牵手。 “可我等了好久,他们也没来接我。” “也许他们在等我们长大,也许长大了,他们就会来了。” 可如果他们真的长大了,也就不再需要父母了。 “是吗?” “对。” 秦云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他只是装作小大人的模样去安慰人。 “真好啊,你不走了,我们可以一起等,就不会孤单了。” “恩。” 两个小孩并排躺在一起,因为秦云,毁容了的慎秋心中最后一方净土,他不会害怕自己,像曾经那样一如既往地对待自己,所以慎秋还没有像以后那样被人欺负得连哭都困难。 可晚上,老院长找到秦云,和他说了很久,劝他去那家,她是真的在为这群孩子好。 “小云,我知道你和秋秋关系好,可父母才是对你最重要的,你以后也可以经常回来看秋秋啊。” 所有的孩子都想有父母,秦云也不例外。 可因为慎秋,他拒绝了父母。 可现在老院长和他说,可以经常回来看秋秋。 他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和慎秋在一起和有父母根本不冲突:“真的吗?我还可以回来吗?” “当然啊。”老院长笑得慈祥,她摸了摸秦云的头发,“以前不也有出去的哥哥姐姐们回来看我吗?你也可以回来啊。” “对啊,我或许可以让他们一起收养秋秋。”秦云一脸惊喜,想立刻跑出去和慎秋说这个好消息。 老院长拉住他:“不用那么着急的,你可以回来看秋秋不就可以了吗?如果一个父母有两个孩子,很容易偏心,他们会对你更好一点,秋秋生活得不会幸福的。” 秦云一下子就犹豫了:“那这样就只能收养我一个吗?” “对。”老院长说。 一个孩子还没进家庭就对父母诸多要求,很有可能惹得人厌烦,而且看样子那家女主人只喜欢漂亮孩子。 秦云惹她喜欢不代表慎秋能惹她喜欢。 那天在花园了遇见慎秋和秦安时,他们完全忽略了旁边那个毁了容,但笑容灿烂的孩子。 老院长都看在心里,她不希望看到慎秋被父母当着面拒绝而难堪难过,也不喜欢秦云为自己好心的举动感到抱歉。 她只能变着法地去劝这两个善良的孩子,让他们尽可能过的开心。 “那我一定会经常来看秋秋的,就像没被收养前一样。” “真乖。” 可那天晚上,却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 “对不起,我之前说不要他们,可我对不起,我骗了你。这是我的错,我和你道歉。”秦云很认真地和他道歉,这就是他的错,他承认。 “没关系。”慎秋不介意,喜欢一个朋友肯定是希望他越来越好啊,“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喜欢你了。” “可我只想要你喜欢我。”秦云不怎么开心,以后的晚上就不能留在这里了,“以后我们还是一样,我会每天都来找你的。” 慎秋很惊喜:“真的吗?” “恩。”秦云重重地点了点头,允下一个诺言。 “那我会等你的,拉勾。” “拉勾,我不骗人。” 两个福利院的孩子,一个将要被收养,一个会留在福利院,在即将分别时许下了一个诺言。可完不完的成这个诺言,完全是个未知。 当一切手续办理好之后,秦云就被父母一起带上了飞机,离开了这片他生活了许久,名叫盛华的土地。 秦云问他的新妈妈:“我们去什么地方?这么远吗?”还要坐飞机。 妈妈把他抱在怀里,语气轻柔地对他说:“对啊,我们要回家了,带你回家,和爸爸妈妈一起。” 秦云扒着窗口看,真的是在天上。 他一下子激动起来:“真的,你们真的这样来接我了!” 妈妈握着他的手,亲了他一口:“是啊,你以后会是最幸福的孩子。” 秦云兴奋完突然愣了愣,问:“这么远的话,我还能会福利院吗?” 妈妈觉得奇怪:“为什么要回福利院,以后我们的家就是你的家,不用再回到那个地方了。”她语气温柔缱绻,“不要怕,我们会带你回家的。” 秦云心里忽然涌进了一大片的失落,他又扒着窗口看,可根本看不到福利院。 答应好了慎秋要天天去找他的啊 “我想回福利院”我想回去。 爸爸闻言却皱起了眉头:“这孩子怎么总想着回去?会不会以后和我们不亲近啊。” 妈妈倒是看得很开:“孩子还小,肯定舍不得那里的朋友,想回去也是正常,对一个孩子不要那么苛刻,他有心回去说明重感情,这样的孩子才值得培养。” “也是。” 秦云闹了几天脾气,妈妈对他很爱护,可一直到最后,他才明白,是真的没办法回去了,完成不了那个诺言了。 自己又骗了慎秋。 秦云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吧嗒吧嗒掉眼泪,想着慎秋会如何讨厌自己这个说谎精。 时间一点点过去,小孩子的记性好,忘性也大,他忽然发现,记忆中的慎秋的脸,正在慢慢模糊。 “爸爸妈妈给你重新取了个名字,你听喜欢不喜欢?” 那一瞬间秦云几乎是很笃定地告诉他们:“我不要换名字,我要自己的名字。” 两个人闻言皆是一愣,男人眉头又再次拧紧,女人想了想也就释然了:“要尊重孩子,如果我们什么都干涉他,他很容易对我们产生逆反心理然后不肯接近的。” 妈妈对秦云笑得温和:“好啊,想要记得以前吗?” 几乎被收养的小孩都会加上父母的姓,可秦云却是个特例,福利院孩子想要洗刷自己被人抛弃的过去,可他却不要父母的姓氏。 “恩。” 不想忘了一个人,已经开始记不清他的脸了。 “我想叫慎秋,秋天的秋。妈妈。” 温婉气质的女人听见他喊的一声妈她妈,差点落下泪来。但她知道在孩子面前不能哭,所以把面前的孩子拥入怀中:“真乖我的孩子。” 妈妈的怀抱很温暖,而且很香。 秦云乖乖地呆在她的怀里,这个妈妈,和他想象中的妈妈一模一样,他喜欢这样的妈妈。 “我以后能回福利院吗?” “恩,可以,不过你现在太小了,等长大之后才行。” 老想着过去不太好,现在他还小,慢慢养着养着,可能就会忘了福利院了。 这样一直持续到了他的初中毕业那年,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记忆中的那张脸,可他仍旧记得那个人的名字,他叫慎秋,和自己一样。 福利院在盛华,所以他想去盛华的育德高中,这是个好理由,因为育德高中享誉已久。 可这个地方他人生地不熟,根本找不到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那么多年前的事情,福利院已经不在了,老院长也去世了,他就算有心想查,也无能为力。 知道育德开学遇见了陈阿渡,通过她他才认识了简一朗,这人能帮自己找到慎秋。于是他请简一朗帮了这个忙,可简一朗也提了要求,看样子对他的这张脸很感兴趣。 可当他过了许久知道慎秋现在在育英上学的时候,才知道他变化很大,他想去找他,可却一瞬间失重晕倒,再醒来时已经换了一个身体。 那一瞬间,是慎秋跳楼的瞬间 他现在的这具身体是他的同学江揽云的身体。 他对这个人印象不大,只依稀觉得沉闷。 江揽云早就死了,在父母的重压之下。江揽云爱好美术,性格闲散,可却被强制要求各项完美,最后继承公司,可他父母给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从小到大几乎只有责骂,只有压力。 他走马观花地略过脑中的记忆,在医院醒来时,江揽云的父母对换了一个灵魂的人说:我们再也不逼你了。 可那个人早就死了,他听不见这些,他甚至离世的时候,都是带着松了口气的心情。 醒来的他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自己原本的身体,然后再去找慎秋。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慎秋已经跳楼自杀了。 自己换了个身体,这种事都有可能发生,那慎秋也许没死呢? 他抱着这个希望去找,然后发现自己的身体也被人占了。他去跟踪自己原来的身体,突然发现他是蒙了脸出门的。 于是他跟了他几天,发现这人的打扮和现在的慎秋如出一辙。一连几天,不管是这人在冷饮店打工的习惯,还是待人接物的习惯,都和曾经的慎秋一模一样。 于是他给慎秋发了一个消息试探,让他去学校,自己现在的身体也可以接近他,通过细节发现他的确就是慎秋。 包括故意递给慎秋的汽水,才发现这人的一些小习惯和曾经一样,没什么变化,除了性格大变。 他既想见慎秋,又不敢告诉他自己就是原来的人,也许慎秋会怨恨他,明明答应他,却又骗了他。他甚至不知道慎秋那么死心眼的一个人会等自己多久。对他有的,肯定只有失望吧。 只要让慎秋现在过的开心就好了吧。 他这样希望着。 可在接近他没几天后在学校的冷饮店,一个人怒气冲冲地将他摔倒在地。他在晚上替慎秋报了仇,蒙头找了几个人在监控死角将季如安暴揍了一顿进了医院。 这时候他才觉得怪异。因为季如安把他当成了慎秋才欺负他的,他在想季如安是不是以前也欺负慎秋,才导致慎秋跳的楼。 于是他用了点方法黑了季如安手机找找证据,在里面发现了大量视频。发现那个被毁了容的孩子被他嬉笑着霸凌,直至死亡。 他用了那么久去寻找慎秋,从未想过他会是如此境地,遭受着这样的屈辱。明明他想捧在心尖上的人,却在季如安手上被践踏至此。 以前那么阳光的慎秋,再见时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寡言也总是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模样。他以为只是日子久了,所以人才变成了这样,可事实告诉他,却是季如安披着平和外衣的家伙压迫下,才变得如此沉默。 于是他在发现了视频之后在圣鼎遇见季如安的时候警告了他,然后开始了他现在的计划。 可在计划施行途中,这个人非但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还去警告慎秋。在慎秋将他差点溺亡在湖里的时候,仍旧不知道自己的错。 当江揽云的计划施行的时候,季如安在育德将再无生存之地。 可他仍旧不知错,现在还拉着江揽云质问,在两个手腕错位的痛楚下还是想找寻一切办法翻身。 记忆被重新拉回到了现在。 江揽云对面的这个人依旧不知悔改。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江揽云放下了手里的教案,一把拎住了季如安的衣领一瞬间提高撞在了墙上,导致他被人扼住了咽喉而难以喘息。“一个人能恶毒到对无辜的同学下死手,那么也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了吧。” 他语调不快,却能清晰地让人听见他的怒意。 “如过你尝试过被人抛弃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说我。”季如安每一个字都说的无比费力,挣扎困难。 他最为看低的福利院身份,现在被他拿来当做卖惨的工具。 可他不知道的是,江揽云也是被人抛弃的那个。 明明同样是被抛弃的孩子,在被收养后为什么长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性格。收养的家庭也是一样的,温柔的母亲,严厉的父亲。 “可被你伤害的慎秋也是被人抛弃的,你又可怜他了吗?那现在有什么立场让我来可怜你?!” 江揽云手上的力道逐渐收紧,季如安脸色渐渐泛青。 “你说,你要是死在这,我会不会像你一样,安然无恙呢。” 声音低得像是从地狱里传来一般,季如安瞳孔骤缩,喉咙里根本发不出一个音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二十八 “你这是杀人, 是犯法的”季如安说话越来越费劲,双目憎红, 双手死死地扣着江揽云紧握的手,指甲内残留下不少皮肉。 “这真是我这些天以来, 听过最好笑的事情了,一个杀人犯,在临死前告诉我, 杀人是犯法的。” 江揽云的手稍稍松开, 给了季如安一点喘气的机会。 季如安急忙为自己辩解道:“不我没有杀人!” “那慎秋呢,不要告诉我, 你忘记了。” 江揽云眼睛微眯,扫视着季如安。 他现在额头冒汗, 双目通红, 太阳穴的青筋暴凸, 看起来,他是恨死了自己吧。 “他是自杀的,我至始至终就没有碰过他,他从楼上跳下去的时候是解脱, 我这还算是帮他!” 极近怒吼, 声音近乎沙哑,大喘着气。 “那我也像这样帮你怎么样?” 像是在戏耍他似的, 江揽云的手再度收紧, 满眼尽收季如安的凄惨的模样。 “虚伪。” “你有资格说我虚伪吗?” 江揽云握着他的脖子, 一步一步向上拎。 季如安的脚尖渐渐离开了地面, 从开始的怒目圆睁,到没有了力气,双眼快要翻过去似的冒着大量眼白。 在季如安快要休克之前,江揽云松开了手,季如安顺着墙面滑了下去,摔在了地面上,腿已经软了。 江揽云后退一步,任季如安摔倒,捂着自己的脖子疯狂咳嗽。 “咳咳咳咳,我咳咳” 季如安现在连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都费劲,口水又呛到了喉咙里,里面像是火灼一般疼。 “你不是说这算是帮忙吗,难道我做的不够好?” 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季如安又迫切地想要为自己辩解:“慎秋他一辈子活的都无比糟糕,那么我早一点让他解脱不是更好?” “你明明知道慎秋过的很不好,为什么还要带头欺凌他?” “不,他过的可比我好的多了,看起来好像没有朋友,实际上一堆人都在悄悄的帮他,仗着他被毁容的脸。 一个既是孤儿,又遭遇了一场大火险些死亡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过好,他应该像我一样,一辈子也活在阴霾里,可是偏偏依旧有人愿意帮他,就算我散播了他的消息,所有人都认为他自己放的火,烧死了他的家人。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后关头还是有人站在和我的对立面,企图把他从沼泽里拉出来。陈姝不就是一个?他一点都不可怜,可怜的是我好吗?” 季如安缓缓站起来,越发歇斯底里起来。 “谁不会可怜他,可是谁会可怜我?同样是从小孤儿,他却能够分到更多的关注。 季家明明有孩子,为什么要收养我?让我只能卑微的活在季东洲的阴影里,害怕随时被送走“ ”是慎秋把我推向这里,让我一辈子只能活成季家的狗!” 季如安扯着领子,双手无措的抓着头皮,甚至激出了一点眼泪。 江揽云道:“这么说你现在的生活,原本应该是慎秋的吧。” 季如安的瞳孔猛地放大,他怎么会知道? 江揽云道:“当初季家人来仁爱福利院挑孩子的时候,首先挑中的是慎秋吧,所以你才会觉得是慎秋害了你。” “是又怎么样?” 江揽云走过去,稍微弯下了一点腰,声音放低:“可是你是不是忘记了,当初是有人故意纵火毁了慎秋的容,才让季家人重新选择。而且那个纵火犯不仅仅是放了一把火,甚至在救护车走后,主动跑去献殷勤” “你胡说,季家人明明是看到了我的能力,才挑中我成为他们家的儿子。” “这么说,当初故意纵火的人,就是你了?” 江揽云咬字变重,语调缓慢清晰,而对季如安来说,却像冬日里的寒风一般刺骨。 “故意杀人,你说,有了这个证据,该判几年呢?” “录音是无法作为证据上法庭的”季如安内心忐忑起来,环顾了四周无人,又放下了心理所应当的认为江揽云是带了录音笔过来。 “录音没办法,但是视频可以。” 江揽云晃了晃贴在领口上的一个装饰性微型纽扣,模样可以以假乱真:“况且,录音你可以否认,但是视频没有办法否认。 何况,这份视频资料,并不是要上法庭,而是送给季家,你说,要是季家人知道了你的性格缺陷,还有曾经的污点,连带着你自己的内心想法,他们会不会将你视为弃子,从而放弃你呢?” 末了江揽云顿了顿道:“故意杀人,也没有人死亡,未成年人保护法,在加上你当时还未满十四岁,判也判不了几天,让你最重视的家人将你从季家剔除。 想必,比让你死亡还痛苦吧。” 季如安一下瘫软在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忽然间便涣散了起来,乌黑的眼珠瞬间暗淡,接着步履蹒跚地跑了出去。 一路上跌跌撞撞,匆忙但又提不起力气,周围人的眼光异样,但却又不在意,他在育德中学,已经彻底成了透明人。 刚刚才下了一场小雨,雨滴沾在树叶上,一滴一滴的掉下来,仿佛是最后的倒计时,仍旧绿意盎然,充满生机,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绝望孤独而停止转动。 一 班级内。 慎秋眼眸低垂,掩去了大部分情绪。 他明明只是想问一下成绩,却忽然间知道了这么多东西,突然间思绪变得很乱,心中猜出了一个答案,却因为那个答案而愈加慌张。 他手指微蜷,重新换了个科目复习,让自己能好好静下心去面对功课。 明明从来没见过,却说了自己的小时候,还说了很奇怪的话,是被当成他曾经见过的那个人的影子了吗? 替身吗? 慎秋觉得这件事有些荒唐,但除了这个答案他始终想不到别的答案了。 他趴到座位上,没一会就看见江揽云从门口走进来了,明明可以去问一下,可他却不想听到这件事的回答,如果听到的答案是自己想到的那个,还不如不问。 慎秋叹了口气,从前就觉得江揽云是因为脸对他好,后来就觉得是因为把他当成其他人才对他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闷。 他拿着笔算着数学题,一道一道接着算下去。看见江揽云有点心烦,不想搭理他。那人一过来就贴得很近,要逗他玩,可慎秋始终笑不出来。 江揽云抬抬眉,摸摸他脑袋:“怎么了?不开心吗?” 以前江揽云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脸好看,可这张脸换了个灵魂,变成了他从小到大喜欢的那个人,他就觉得哪哪都好看,哪哪都让他喜欢。 江揽云不看脸,他甚至对那张毁容了的脸都能看出美感来,他只喜欢慎秋这个人。 慎秋有点气,明知道这人什么都不知道,可还是觉得他好像一点不在乎的样子:“有点不高兴。” “为什么,谁惹你不开心了?” 慎秋戳戳他:“你。” “我怎么了?”江揽云有些哭笑不得,他记得走之前慎秋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闹起脾气了?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恩?”江揽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次期中考,我的名字,会在你的上面。” 总觉得生气也没什么立场,如果真去问了他说的事情,他说:对!你就是替身!我只是因为你像其他人才对你好的。 不管哪一方面,总得有一样比过他才行。 真是越想越气啊。 慎秋闷闷地想,和江揽云宣布了战言:“我会在你上面的!” 江揽云特别顺着他,笑嘻嘻地说:“好好好,你在我上面你在我上面。” 莫名其妙的仍旧不爽,慎秋还是气鼓鼓的,可他觉得直接去问也会给江揽云难堪。可即使这样,慎秋还是怕自己失去这样一个人。 唉,果然有得必有失啊,这世界的法则还真让人难过。 慎秋有些诚惶诚恐地对待一个对自己的好,总觉得自己不配,自己什么都没付出,更什么都没有。自己只是占着朋友一个词就可以占江揽云这么大便宜,对江揽云也很不公平。 “江揽云,我还能亲你吗?”他问。 江揽云闻言眼前一亮,满脸写着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可是周围这么多人有点为难呢到底要不要接受啊,激动又很好的被他压了下去,装作毫不在意地轻咳一声,说:“好啊。” 慎秋闻言又趴了回去。 唉,他这么好说话,肯定心里也是不乐意的吧,自己这样占别人便宜占多了,居然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这可不好啊。 然后他什么都没干,更没有江揽云想象的画面。 ——诶,什么情况? 江揽云探头过去:“慎秋?” “我在听呢。”他语气软趴趴的,明明生气却不想也惹得别人不快。 ——怎么不亲啊? 江揽云眼中明晃晃写了这几个大字。 慎秋自己一个人就能把江揽云的曾经想得天花乱坠,可他真的舍不得,舍不得一下子就让这个人开始对自己产生距离。 他转头看见江揽云的脸,鼻梁很高,眼睛也很好看,他没那么多辞藻去形容,可就是觉得这个人好看。 慎秋看见他期待的脸,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只要你开心就好。 慎秋好不容易打开心扉从自己的蜗壳内探头出来看看,可因为现在的猜测,又把自己缩回了蜗壳。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坐直身子翻开习题,开始一个劲地做题,企图忘掉刚才听到的一切,想到的一切。越写越觉得题根本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他还是能想到那些事情。 江揽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和平常的样子有些不太一样:“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愉快吗?”他捧起慎秋的脸,“是不是考试紧张了?” “是。” 慎秋撒谎了,他不想让江揽云知道。 “没关系的啊,一次考试把它当玩就好,大不了我少写两题,让让你。”他成绩向来就好,占据班级第一很久,说这话很情有可原。 “我会自己努力的。” 无论超不超过他。 一 期中考来得很快,慎秋把它看得很认真,从头至尾都在努力答题,验算检查好几遍。除了升学考,他还是第一次对一场考试这么紧张。 中午考完从考场出来,他想找江揽云对对答案,可半天也没见到他。听同学说,他好像被低年级的同学叫走了。 慎秋总是容易想的很多,他一个人闷闷地走出校门,准备回家。学校路边停靠了一辆车,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慎秋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他环顾四周,不远处一辆车的车门被打开了,有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简一朗温和地朝他招招手:“慎秋。” 慎秋看了看陌生号码,又看了看眼前的人,原来那个发短信的人真的不是他啊。 简一朗见他没过去,便自己走了过来,揉揉他头:“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慎秋心情不太好,简一朗看出来了。 他揽住慎秋的肩:“顺路而已,愿意赏脸让我送你回家吗?”他没给慎秋拒绝的机会,揽着他慢悠悠地往车里走。 “谢谢。” “没必要和我说谢谢,我们关系这么好,这么说反而生疏了。”简一朗坐上车,拉上安全带,让慎秋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也方便说话。 简一朗一边开车一边通过后视镜看他的表情,见他眉眼低垂,心情不虞,他问出声:“看样子,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啊,怎么了?” “没什么,一些小事。”慎秋不怎么愿意多说。 “是江揽云吗?” 简一朗试探性地问出口。 这个男生就是上次和自己通话时无比嚣张的那一个,还大言不惭喊自己叔叔,故意把自己说得很老,还说慎秋是他的人。 是不是两个人闹了什么矛盾? 他这么想。 慎秋反而惊讶了,他睁大眼睛问:“你怎么知道的?你还认识江揽云吗?” 青春期的孩子闹矛盾的原因也就那么几个,简一朗这个老狐狸猜不对才显得奇怪了。他回答道:“我们以前见过,他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是我自己的原因。” “哦?是么。你惹他不高兴?” 慎秋话语间有些别扭,已经顺着简一朗的思路开始走了:“也不是,就是很奇怪我不知道怎么说” 简一朗握着方向盘目不转睛:“他是不是和你关系好像离远了?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却总觉得疏离了很多?” “” 慎秋没说话,他觉得简一朗说得其实很对。 开车的人态度平和,反而帮江揽云说起话来:“可能是误会吧,毕竟学业那么忙,不可能方方面面都顾及得到,有可能是私下谈恋爱了吧,才顾不上很多地方。” “你们这个年纪,感情当不了真的,或许没几天他就忘了,然后再换一个,没必要这么在意,弄得自己不高兴,我可是会心疼的。” 简一朗微微勾起唇角,伸手抚了下慎秋的脸颊,为了不让他起疑便很快移开:“要高兴起来啊。” 慎秋缩了缩脖子,越听他开导自己就越闷,心里堵得慌,但他还是说:“谢谢你陪我聊天,我觉得好多了。” 简一朗微笑道:“那就好。” 私下挑拨离间这种事,他做得很顺手。 “到了,记得下次来找我,或者主动给我打电话聊天,我随时都在,就是刚才那个号码。” 简一郎很擅长温水煮青蛙,他没让慎秋把另一个电话移出黑名单,只是让慎秋自己潜意识去以为新的那个才是他的号码。 “好。” 慎秋松开安全带下了车,站定之后和他挥了挥手:“谢谢你送我,再见!” “下次再见。” “恩。” 听到慎秋的允诺只会简一朗才满意地关上车窗,开车离开。 慎秋自己一步步回了家,上午的考题都没心思去想了,明天下午还有两场考试,考完就结束了。他回去复习这些内容,好让明天的考试更顺利一点。 一 夜晚,临近入眠的时间,窗外的风渐渐大了起来,慎秋洗漱完毕准备睡觉了,可风很大,吹在身上有些舒服,所以也就没关窗。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乱得很,又想起来简一朗说的话,觉得更加心乱,不知道该怎么排解。 一个身影从窗外翻了进来,江揽云扔下斜挎的书包,像进了自己家一样随意地脱掉鞋子上了床,抱住陷在床里的人:“我来陪你睡觉了。” 慎秋本来惊得差点跳起来,可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紧绷的身子才慢慢放松下来。 “你怎么翻窗进来啊?” “如果你不给我开门怎么办?” 慎秋直起身,从床上坐起来:“会开门的。” “可你前几天说气我来着,我以为你会不给我开门。”他接着说,“你气我那就是我错了,所以我特地过来道歉了。” 江揽云从床上下去,捡起被自己随手扔在地上的书包,“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上次看你好像很喜欢,我又重新做了一份,所以今晚才会来这么迟。” 他把生巧拿出来,递给慎秋:“送给你的。” 慎秋看着他,鼻头蓦地就泛酸了。自己一个人想那么久,越想越委屈,可看到他,那些埋在心底的委屈突然就爆发出来了。 因为知道他喜欢的是别人,所以才忍不住情绪,在看到这些的情况下就特别容易心软。 没有安全感,找不到发泄口,一直堵在心里,像是要生根发芽。 他伸手把江揽云抱的紧紧的,头趴在他的肩膀上,跪坐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只是濡湿了被抱着的那个人的一大片肩。 听不到啜泣的声音,江揽云只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哭,肩膀正在慢慢变湿。 慎秋压抑了好几天,一直不肯外泄,直到今天这个人翻窗进来,和他说话。 因为喜欢变得有些自私,不希望自己会是那个想象中的替身,慎秋只肯把他抱得很紧,一点不松开。 江揽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哭了,他有些慌张,不停地帮他顺背:“怎么了?” 慎秋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努力露出一个笑:“对不起好像这样的行为很容易打扰到你刚刚实在没有忍住,心情不太好,对不起。” 他擦擦眼泪站起来,除了眼睛还红着,从头至尾都好像没哭过似的。 慎秋一直都是赤着脚的,他从地上站起来:“我去给你倒水吧,你渴吗?” “不用了。” “那我给你拿个枕头吧,你今天要睡在这里吗?” 语气像是有些讨好,慎秋抽了抽鼻子,去隔壁给他拿枕头。 实在是不想要失去这样一个朋友,所以现在要努力对他好才能不让他讨厌自己。 江揽云从地上站起来,把生巧放在一边:“最近你怎么这么奇怪,是听说什么了吗?有人在你面前说过我的不好?你当真了对吗?” 慎秋想点头又想摇头,但还是应了声:“恩。” “那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我现在都还搞不清状况。”江揽云拿了张抽纸,替他擦擦眼泪,“你觉得委屈的话,我也很委屈啊,莫名其妙你就对我态度变了。” 他不会像简一朗那样,觉得慎秋哭会非常漂亮所以想让他哭。他只希望这个人能每天都过得很高兴,慎秋不知道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受了多少欺负。 到底多绝望,才会想到去自杀啊。 江揽云早就记不清小时候割腕的记忆了,他只能想起来自己被救醒后,床边一直陪着他的小孩眼珠子特别干净,像被水染过一遍似的。 一如现在的样子,眼睛干净的人,心脏也会很干净。 “你以前说小时候见过我” “对啊。”不仅见过,而且还和熟悉。 “可阿渡说,你是在国外长大的” “”江揽云顿时明白他这几天为什么总是闷闷不乐的了,原来是这个乌龙。 江揽云扶额,该怎么解释? 可慎秋没要他的解释,他只是看着他沉默的样子,突然凑上前吻了一下他,停顿两秒后离开:“不管事情是什么样子,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江揽云瞳孔微缩,他这是即使以为自己把他当替身,还是愿意留下来吗? 他眼神微动,说道:“不是的我没把你当其他人” 可如果说自己见过他,他还是以为自己喜欢原来那个慎秋,天知道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这命题简直无解。 江揽云把慎秋拉坐到地上:“你别乱想,我可以解释的。” 慎秋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颈间,半跪在地上,“恩。” “其实我没把你当其他人,我曾经只是见过你而已,我把你当朋友,是把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慎秋当朋友,不是其他人,也不是以前的你。” “不是以前的我?” “对。”为了不让慎秋误会,江揽云开始给曾经的自己找缺点,“你以前恩脾气特别差,人特别暴躁,还爱骂人现在的你没有这些坏脾气,所以我喜欢现在的你。” 他说完就笑了出来:“缺点特别多。” “所以啊,你别多想。”江揽云捏捏他耳朵,“难怪这几天不爱说话啊,原来藏了这么多事情。” 慎秋脸红了红:“我在想考试而已。”明明问的是他,可问完之后又不肯承认的还是他。 “要在我上面对不对?”江揽云唇角弯起,他知道慎秋听不懂他说的涵义,所以才这么欺负他。 江揽云故作姿态地感叹道:“所以什么时候你才能实现你的愿望啊,我感觉要很久。” “很快!三天后就可以了。” 那天出分。 江揽云一下子就笑了出来:“这么快吗?” “恩!” 慎秋心情已经逐渐好起来了,江揽云用一两句话就哄好了。 难怪觉得他好哄,也只是因为他相信自己吧,解释什么,他就相信什么。 慎秋站起来:“我去给你拿枕头!” 他赤脚站起来,背过身离开的时候,江揽云看见他精致的蝴蝶骨藏在衬衫里面,若隐若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二十九 江揽云看着他从门口出去, 然后站起来环顾了四周,卧室的场景一直都没什么变化, 和自己在之前也没什么区别。 床头柜上放着自己和父母的合照,还是上育德之前被妈妈强制要求拍的, 然后塞在他行李箱里带进来的,说要记得想他们。 他们的工作原因,父亲总是要到世界各地谈生意, 妈妈也总是随行, 但只要他们回来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睛永远是留在自己身上的。 即使在一起的时间少, 江揽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爱意。 他拿起相框,手指摩挲了一下他们的脸, 自己何其有幸能遇见他们, 被自己的父母抛弃, 能自己选择两个对自己好的父母,他宁可选择后者。 恩? 他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照片里自己的脸好像和现在不怎么一样了。慎秋一直和自己呆在一起,他变成什么样子自己也没什么感觉, 潜移默化地接受他的模样。 眉眼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 乍一看很像,但总不会把他们认成一个人。 慎秋从门口抱了个枕头进来, 江揽云抬眸看了眼他的脸, 然后又把目光放在照片上。 真的不一样了! 这不是自己的身体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慎秋会变成自己的样貌吗?曾经毁容时的样子?还是说没被毁容时应该长成的样子? 难怪最近总觉得他眉目温柔了很多, 自己可从来不是这个样子的。还以为是因为灵魂是另一个人的关系, 就算变成了另一个人,气质也是改不了的吧。 现在的慎秋站在原地,即使是父母,也会惊讶他的长相,已经和原来的差距拉开了。 “过来。” 江揽云朝他招了招手。 慎秋走过去,被他一下子揽在怀里,给他指手上的照片:“你看这个,发现什么不一样没有?” 慎秋肩膀被江揽云的下巴抵着,他不自觉歪了歪头,然后看向他手里的照片:“没” 他抬头,略微不好意思,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我应该看到什么啊?” 江揽云捏着他下巴把他转回去,重新看着照片:“照片里的人,中间的那个。” 慎秋被他呼吸间的热气弄的脖颈处有点痒,忍不住缩缩脖子,突然有些惊讶:“长的和我的现在的样子有点像啊,真的。” 眉头皱起了,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这个照片好像一直是放在床头柜上的,照片里面的人,应该是自己 慎秋瞳孔微缩,连忙改口:“最近一直在长身体,也在长个子,样子肯定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 江揽云了然地把照片放了回去,抱着他倒在床上:“算了,别想了,明天下午还有一场考试,先睡吧。”连慎秋自己也都看出来不一样了。 怀里的人顿了顿,才说:“恩。” 江揽云想,如果他真的变成他原来的样子,那自己也会变成自己原来的样子吧,原来的江揽云死的时候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连灵魂都消失了。 而慎秋是有遗憾,自己根本没有自杀。 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幸运还是不幸,应该算是幸运了吧,能让自己找到一直在找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像小时候性格那么软地跟在自己身后的样子。 江揽云想了想,莫名嘴角就弯起来了,抱着怀里的慎秋猛揉了一顿。 慎秋眼睛都闭上了,已经慢慢步入了梦境,硬生生被江揽云给揉醒了,他迷迷茫茫地睁开眼,连面前的人都看不清:“怎么了?” 江揽云忙停住动作,把他眼睛盖上:“没事没事,睡吧。” “哦。”慎秋又闭上了眼睛,歪头倒在枕头上睡着了。 也许可以帮他找到父母的吧 福利院里唯一有名字的小孩 慎秋到达福利院被老院长领养的时候,脖子里挂的长命锁里写着他的名字,这是其他人都没有的,当初院长还怀疑过他是不是附近走丢了的孩子,可找了许久也没发现有人丢了孩子,这事也就算了。 时隔多年,福利院早就拆了,但如果要找丢失了孩子的家庭,再一一比对,如果他真不是被抛弃的,那他父母应该找了他很久吧。 或许已经有了第二个孩子,或许已经不再找了。可不管是不是,总要试试再说,毕竟这也是一个希望啊。 自己有父母,慎秋连收养他的人都没有。 江揽云一晚上想了很多事情,自己以后肯定是要和慎秋在一块的,那么自己的爸妈还是自己的爸妈,根本不用担心,他父母思想还是挺开明的,父亲不同意的话,到时候就由母亲说服就好了。 自己的事情很好办,慎秋就有点难了。 江揽云不准备告诉慎秋,到时候有了结果再和他说好了,免得到时候空欢喜一场。 一 翌日。 江揽云醒来的很准时,他打了一个哈欠,准备起床时,发现了窝在床上角落的那个蜷缩成半月状的身影。 他撑起身子,侧着脸看了慎秋一眼。 阳光照着睫毛在慎秋的脸上投射下一片小小的黑色,树叶遮挡,他的半张脸都笼罩在阴影里。 “慎秋?”江揽云小幅度地推了推他。 慎秋没醒,塞在耳廓里的耳机却因为这一动作从耳朵里滑落下来。 江揽云疑惑,慎秋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小习惯? 也许是因为孤独,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孤独感尤为过剩,所以讨厌过于安静的环境吧。 他拿起耳机,塞到耳朵里,没有关掉的音乐传到耳孔里。 是《yesterday 一nce 一re》,他很喜欢的一首老歌。 “ all the ngs i l一ve ell every sha every 一一 still shes every shg一a一lg一a一lg that they are startg t一 sg fe hen they t t一 the part here he is breakg her heart it can really ake cry jt like bef一re it is yesterday 一nce 一re ” 歌曲正放到副歌部分,江揽云不知怎么地,注意力就从原本的音乐上转移,视线开始盯着慎秋熟睡的脸庞。 天亮的很快,早晨的阳光最好,让慎秋原本深黑的发色柔和了起来,有一层淡淡的金,发顶泛着浅棕色的光圈。 悠扬缓慢的曲调在耳边环绕,江揽云就这么注视着,慎秋冷不防的睁开眼睛,一双充满冷淡的双眸直视着江揽云。 耳边的音乐声仿佛成了背景,江揽云忽然间就没由来的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 虽然慎秋的瞳孔既清明又冷静,和平时的他一点也不一样,但江揽云知道他现在有些懵。 “早上了,先去换衣服。”江揽云说。 毫不生硬的一句话。 慎秋皱了皱眉,抓了抓蓬松的软发,将掉落下来的耳机挂在耳朵上,像个僵尸似的直挺挺地走到更衣间。临进门的时候脚趾一下子撞到了门边,他“嘶”地一声抬起脚,抱着脚揉了揉,这才清醒了不少。 换衣服的时候江揽云在一旁看着,等慎秋费力穿好再帮他整理一下。 江揽云帮慎秋系着校服的扣子,将衣角塞进裤子里,服帖弄好:“你的手感觉还好吗?” 慎秋抬头看着天花板,“就是有点痒。”江揽云的微凉的手指触碰到他身体的时候也有点酥麻难忍。 将外套穿好,江揽云抚平褶皱,拍了拍慎秋的肩膀:“那就好,说明已经开始长好了,很快就能拆石膏了。” 接着又将校徽从床头的第二个抽屉里拿出来替慎秋佩戴好。 “我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吗?”慎秋看江揽云他对这里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江揽云微皱眉头,以前他和曾经的“江揽云”可是没有半点共同话题,连话也很少说,更别提熟悉了,相当于一个认识的陌生人。 “嗯,很熟悉。” 一 到了学校,黑板上的各科时间已经写好,八点半的语文,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 “季如安到哪儿去了?” 后座的寸头男生环顾四周,发现一个空的座位,“他现在不来算是迟到了?” 同桌拍了拍他:“你可不知道,人家已经转学了。” 寸头男生疑惑:“什么情况?” 又一人搭腔:“我听说不是转学了,是被送出国了。” 男生起了八卦的心思 几个人瞬间围坐在了一起:“消息准确吗?” 那人回答:“千真万确,我爸就在季家的公司当一个部门主管,公司内部已经传遍了。” 寸头男生又问:“季如安不是继承人吗?不放在身边培养,送出国不是直接承认放弃他了?” 室内安静,即使是压低声音也可以听清楚一二。 知情的人回答他的问题:“他就是季家找来给季东洲当玩伴了,根本没有继承权,以后的公司和房产全部都是他哥的,郊区那几套是他的,但是现在也没了,不知道这次犯了什么事了,季老爷子最重心思干净,一定是碰了老爷子的点了。” 右边一人感叹:“不愧是季家,手续办的这么快。” 陈阿渡抱着手臂,对他们八卦的心态嗤之以鼻孔:“他活该,你们也是,大男生的几个,临近考试了还不抓紧,在这里蹭别人的新闻,倒数几名可是直接送进九班的。” 几人一听提醒,立刻坐回原位。 刚坐回去没一会功夫,大腹便便的监考老师便抱着一摞试卷走了进来。 放下试卷,监考老师带上眼睛,提了提裤腰带,将袖子捋了上去,手表上显示这着八点二十五:“还有五分钟,好好准备。” 慎秋看了一眼空的属于季如安的座位上已经没有了人。 像是从来都没有人来过似的,收拾的干净彻底。 一 距离考试已经过去了几天,出成绩的时间也快到了。 江揽云这几天一直忙着关于慎秋父母的事情,想好了的是他肯定会去做到。 他从走失孩子的数据库里比对了时间地点以及一大堆东西,才筛选出几对父母,单是这一点事情,就花了他近半个月的时间。 他从没来育德的时候就有寻找过慎秋的父母,可一直没什么消息,那时候他的电脑技术也不成熟,就连找慎秋也得请别人帮忙。 现在虽说好了不少,可找人这种事情,耗费的精力不是一点两点。 所以他在没遇到慎秋之前就暂时放弃了寻找他的父母,然而现在找到了慎秋,不如顺便帮他把父母也找到,又捡起了之前完成一半的任务。 刚把整理好的资料放在慎秋的座位上,还没等人到就又被人叫出了门外,是一个有点眼熟的高一年级男生,手上捏着什么纸。 这场景实在是太熟悉了,无非又是告白信。 他面无表情,半点没搭理,又是这种无聊的事情。他绕过那个男生,抬腿准备回去。 “不c不好意思,能听我把话说完吗?真的是很想要告诉你这些话”那个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脸红耳赤。 江揽云向来不爱理这种事情,他曾经就总这样冷淡地面对这群人,完全不给他们留一丝一毫可以遐想的余地,然后就被人冠上了高冷的标签。 这样一来倒给他少了不少麻烦,可换了个身体,就又多出了这些事。 曾经没有人喜欢江揽云,可换了个灵魂,就有人前仆后继地扑上来,人格魅力即使让他摆出一副冷淡的脸,照样有人跟上来。 江揽云看他结结巴巴的样子,就想起了曾经的慎秋,连话都说不完整,很容易脸红。 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至少说话不再结巴了,也爱说爱笑多了。 想到这,他表情就缓和了一些,耐着性子听那男生把话说完:“尽快说完,我还有事。” 江揽云的关系一向简单干净,不喜欢和陌生人牵扯太多没必要的事情。 高一男生终于捋清了话头,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还c还记得我吗?我c我之前在老师办公室里抱了一大叠东西下楼,全都倒在了地上,还是c还是你帮我捡的,谢谢。” 难怪有点眼熟,之前教训季如安之前去办公室拿教案,路过时看他东西散了,顺便帮了个忙。 江揽云微微低头,看了眼地面,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然后?”他吐出一口气,“你说什么事情可以一次性说完,我时间不多。” 他还得等慎秋回来给他看那些资料呢,现在人估计已经到班级里了。 慎秋应该看到了吧,放在他桌上的东西。 他目光往旁边望了望,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简一朗。 简一朗因为是学校的投资人之一,被学校邀请来听一场讲座,本来可以退掉的,可因为是他的母校,而且也是慎秋在的学校,他也就欣然接受了。 江揽云不知道他为什么来,他对简一朗从来没有好印象,有这个人在,肯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学c学长,你能接受吗?” 面前的人说了一大通,紧张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只等着江揽云给他一个回复。 一 慎秋刚刚从二号实验室回来,因为学生人数的原因,江揽云在一号实验室。老师在下课的时候吩咐了一些事情,所以下课的时间迟了些。 他回到座位,上面被人放了一叠文件类的东西。 ——是给我的? 慎秋坐下来把书包放进抽屉,伸手翻开桌上的资料。 里面有寻人启事,上面有贴着孩子的照片,小孩子都长得差不多,更何况小孩子不见时还那么小,根本分辨不出。 下面一张是寻找孩子的父母,模样很普通,上面写了他们的职业,父亲是公司职员,母亲是护士,孩子在十三年前被人抱走了,当时仅有三岁。 怎么会有人在他座位上放了这些资料? 慎秋更小时候的记忆根本没有,他只有福利院的记忆,甚至因为一场大火,连伤害自己的人都被迫被大脑遗忘。 大脑不愿意想起那段恐怖的记忆,所以全部忘记了。 慎秋的确不是被人抛弃的,在家人不小心的疏忽下,被人贩子抱走了,所以脖颈间一直贴身挂着那个长命锁,最后趁人贩子不注意跑出来的时候被院长捡到,带回了福利院。 盛华和他自己的家相隔万里,他父母找到他简直遥遥无期,因为他连爸爸妈妈的脸都忘了,也忘了自己不是被抛弃的。 他的父母没什么权势,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一点点去找,社会上丢失的孩子太多了,好心人也做不了太多,仅仅只是对这群丢失了孩子的父母们怀抱善意。 找到的希望渺茫如大海捞针,所幸的是,他的父母一直没放弃过希望,他丢了十三年,他们也就找了十三年,可一直杳无音讯。 慎秋看着手上拿着的这些资料,丢失了孩子的父母?十三年?那个小孩的血型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在手臂上有个胎记。 更多的信息就再也没有了,这是他父母提供给数据库收录的东西。 慎秋心里却像泛起了浪似的波涛汹涌,被人放在自己的座位上,说明有人知道自己是原来的慎秋,不仅如此,他还帮自己找到了父母。 虽说不能确定,可仅仅几条证据都和自己对上了,也不能说是巧合了吧? 慎秋根本顾不上别人知道他身份的知道,他重点完全不在这里,他的重点在于原来他还有父母?! 他的父母一直在找他?! 一瞬间心里被惊喜之情充满,也许这两个人不是他父母,也许有其他人,但现在,是的可能性很大! 他激动地握着手上的纸,勉强稳住情绪,四处张望看是谁留给他的东西。 江揽云还没来,他很希望和他分享自己现在的高兴,可他不能说,只能把一切藏在心底,想着赶快发现是谁在帮他。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江揽云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走出走廊,四处看了看,面前走过来的一个身影印入了他的眼帘。 校长正带着简一朗巡视校园,顺便聊聊以前的一些事情,简一朗脸上始终挂着笑,然后眼睛里撞进了一个心心念念几天的人,慎秋。 他转头对校长说了几句话,然后径直过来找了慎秋,脸上始终带着从容,看见他有些焦急又高兴的脸,不由得微笑起来:“很惊喜吗?” 慎秋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是你?!” 简一朗有些奇怪,不会他又没认出自己吧? “是我,怎么了?” 真的是他!他为什么会突然帮自己?而且还知道那么多真相? “谢谢你!” 他眼睛亮亮的,看得简一朗心神微荡。 慎秋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觉得无论如何也要先谢谢他才行,其他的事情推后再说,毕竟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件事还是他在意了很久藏在心底很久的事情。 简一朗闻言忽然有些明白,慎秋好像是误会了什么以为自己帮了他所以对自己说谢谢? 不过这种事,他向来不会拒绝承认,毕竟是对方先认错人的不是吗? 他眼眸深沉,低低地微笑了一下,然后摸摸慎秋的头:“你能陪我逛逛校园吗?我已经很久没来了。” “恩!”慎秋猛点了一下头,脸上扬起的笑还未散。 从没受过这么热情待遇的简一朗觉得,自己这一趟还真是来值了。他对后面的人耳语了几句,那些人便走开了。 “如果你要是真想感谢我的话,不如请我吃饭吧,地点你定,我随便,只要你到了就好。” 之前他约了慎秋好多次,次次都被拒绝,有了这个前提,慎秋不可能不会答应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三十章 “好啊。” 慎秋答应的很快:“你要去哪?我自己也不是太熟悉。” “随便走走吧, 顺便聊聊天。” “恩。”慎秋确实准备问他那些事情来着,他怎么知道这些的。 可还没逛多久, 什么都没来得及问,慎秋就看见了江揽云。 江揽云正准备听那男生把话听完, 那男生就把信递过来了,他开始还没准备接,可看见后面慎秋来了, 他就立刻把信接下藏到了身后。 不然这场景他都没法解释, 可不能让慎秋看见。 几秒后他才注意到慎秋旁边的简一朗,怎么他在慎秋旁边? 江揽云把信收到了裤子口袋里, 尽快地对那男生说了句:“抱歉,我没办法接受。” 那男生通红的脸上挂着的笑顿时就凝固了, 他木讷地说了句:“对c对不起, 真是打扰了。” 模样真的是很伤心。 走的时候背影有些可怜, 如果真是因为自己帮他捡了次东西而产生好感,那或许很快就可以转移被拒绝的注意力,去寻找下一个人了。 江揽云倒不是很担心他,他担心的是简一朗旁边的慎秋。 慎秋之前没找到江揽云, 现下看了他还有点高兴呢。 他招了招手:“江揽云!” 江揽云过来了, 看见简一朗带着慎秋,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语气更是冷得吓人:“真是哪里都有你, 这么有空不如去公司巡视巡视, 来别人学校干什么?” 简一朗倒是心平气和:“我母校的讲座, 我为什么不能来?” 慎秋看江揽云这样,也还帮他一起辩解:“是啊你是不是对人家有点太凶了?他来母校而已嘛,刚刚校长也在。” 简一朗越听心情越好,忍不住把摩挲了下慎秋细长的脖颈,微笑道:“谢谢你替我说话,真乖。” 江揽云看见这一幕脸都黑了,眼睛直直地盯着简一朗,却说了句:“过来。” 这话是对慎秋说的。 慎秋被他的态度弄得心里一惊,江揽云生气了。 说到底他还是更在乎江揽云的想法,所以犹豫了一下就过去了,小声问:“怎么生气了?” 江揽云一把揽住他肩,让他绝对回去不了。他手握着他肩握的死死的,表现却不露痕迹,没回答慎秋的话,只是对简一朗讽刺了两句。 “原来这个养老的年纪都这么有空的啊。每天和小同学谈谈心,装装知心大哥?你知不知道他还未成年?你这样真不怕被抓?” 简一朗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你都在想些什么?慎秋只是我的朋友,你未免把我想得太龌龊了。” “谁龌龊谁心里清楚,用不着我多过重复。”他冷哼了一声,“大爷您让让,我还得回班,马上就要来不及上课了。” “脾气还真大。”简一朗冷笑道。 江揽云撑起一个笑:“不好意思,青春期,您大概是不懂这心情突然阴晴不定的原因了,没办法,控制不了。三年一代沟,您和我们隔了几年您自个儿数数?” 江揽云头一回发这么大火,还是在人前,他实在是被气到了,尤其简一朗刚才暧昧地摸慎秋脖子的时候,慎秋跟傻子似的连反抗都没有。 果然是自己骗他久了。 简一朗估计和他说了什么朋友之类的话,就把人骗上贼船了。 可慎秋不至于警惕性这么差,那是什么原因让他还替简一朗说话?江揽云心情宕到谷底,拉着慎秋绕过简一朗就往班上走。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着慎秋这样,黑着脸一言不发,只是拽着他一个人走在前面,然后回班,把简一朗一个人扔在了原地。 “怎么突然生气了?”慎秋紧张地跟在旁边,差点跟不上他的步子。 江揽云没回答,眼睛都不往旁边看一眼,自顾自直视前方,心里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他拽着慎秋就把人往椅子上一推,两手撑着他两边不让他走:“坐好!” 慎秋一惊,手不由自主就摆正了,和小学生听训一样的姿势:“你c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 “你来说我为什么发火。” 江揽云冷着脸,瞳孔直视着他。 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在责怪慎秋,明知道这人根本什么都不懂,明知道也有自己的错的成分在,也许就不应该骗他成习惯,导致他现在看谁都好人。 可是不这么干他哪能记得住? 到现在都还一副懵懂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的样子。 “我” 慎秋绞尽脑汁想自己哪惹到他了,是简一朗?他和简一朗有矛盾吗?所以才这么生气? 那自己又没错,干嘛把火发在自己身上。 慎秋没想出答案,江揽云顺势瞥了眼他座位,上面准备的东西没了。 “你看见你桌上的东西了吗?” “啊?”慎秋抬头,“我收起来了,在我抽屉里。” 江揽云点点头:“那就好。” “不会吧?!这是你的?”慎秋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不是简一朗的吗?!” “什么简一朗?他说这是他给你的?” 江揽云听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这么好骗!”难怪他对简一朗放松了警惕,原来是这回事。 他自己骗慎秋的时候就比谁都高兴,等别人骗慎秋了就一个字都不愿意接受。 有时候希望慎秋什么都能看穿,有时候又希望他什么都看不穿,干干净净活着就最好了。 可现在,他就不在那么一点点时间,慎秋就差点被人骗走了。 “他没说是他给我的,但我问是不是他了,他承认了,我才信的。主要是他一见我就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问我惊喜吗我还以为他说的是这件事” “你以为什么啊你以为?”江揽云伸手弹了下他额头,“我花了心思给你准备的东西,他肯定听得出来不是他。你以为他是好人他就是了吗?一看就是装的。” “我觉得他好像人还不错的样子。”慎秋唯唯诺诺开口,生怕再次惹他不高兴,“我认错人了,以后也都不会再靠近他了。” “那其他人呢?” “什么其他人?” “要是有除了简一朗以外的人骗你走,你信吗?一点分辨能力都没有,还怎么出门?”江揽云略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对慎秋说话,慎秋安安静静准备听完,可却越听越不是滋味:“我自己能分辨。” 江揽云自己不也是吗?被人叫走,还接受了别人的告白信。一回来就单方面批评自己,他自己不也有和别人靠很近吗? 慎秋看见那些资料的好心情全没了,不敢和他正面对峙,一个人碎碎念:“也不知道谁会被人骗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己收信收得好好的,一回来就批评我” 他声音更小了一点:“听了别人的甜言蜜语,我肯定哪哪都不合你心意了,所以一回来就冲着我发火” 他心里有点酸,看见江揽云教训自己就更酸了,念了几句之后就不说话了,刚探出的蜗壳就又缩回去了,低着头着不说话了。 都知道自己有错,可谁都不肯真的去承认,两个人都在闹脾气。 “你心里很有怨言吗?”江揽云把他脸摆正对着自己,“听完很不高兴吗?” 慎秋点头:“对,你这人脾气大。” “行,这就算是我的错。”江揽云完全不准备背锅,他今天是真的被气着了,那人的司马昭之心都快溢出来了,也就慎秋傻乎乎地以为他是个好人。 慎秋和他杠上了,半天也没见他说说自己和人家高一年纪学弟说话的事情,不对,不仅仅是说话,瞎子都能看出来是告白。 自己开始没提,他就不停站在道德至高点批评自己。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好了吧?我识人不清,我分不清他好人坏人,全世界就你一个好人行不行?” 两个人都在生气,气得还都是同样的事情。 “全世界只有我会没有一点恶意的对你,只有我一个人会不抱着目的性去接近你,你现在这么说话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那个资料忙了多久啊,几天没睡了,每天就靠着考试写完的时间补眠,你还在怪我,你说我会不会生气。” 慎秋闻言转头看他,突然看见他一副好像非常难过样子的神情。 慎秋慌了神,江揽云一凶他就有理由地和他对着干,可江揽云这样生闷气他就心慌了:“对对不起,你别这样啊。我错了,好不好?” 先认错,再把那些事情弄明白。 反正江揽云就在自己面前,等会儿问那些资料也是一样的。 “错哪了?” “哪都错了。” 江揽云差点又发火,这人一副根本没认识到自己错误的样子,就是在敷衍自己,然后一转眼再被人拉走。 他手指绕到桌子底下:“抬手。” 慎秋乖乖把手伸给他。 江揽云拿短尺啪地一声打在他手心:“重新想一遍,你错哪了?” 慎秋把手抽回来揉了揉,心下觉得哄江揽云开心可真难啊,还得被打。 他努力想了想:“我不该”不该什么?他也不知道啊。 先前遇见简一朗的时候他就不高兴了,可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资料的事情呢。 反正尽快承认错误就行了,他眼珠子动了一下,“我什么都不应该,但最不应该的是让你不高兴。” 虽说他一句都没说对,可江揽云莫名其妙因为那一句“最不应该的是让你不高兴”而心情好了起来。 “你以为你嘴甜我就放过你了吗?”江揽云的说教还没结束,他还要告诉他那些事情。 可慎秋却误会了,他又把手伸了过去,可怜兮兮的:“你打吧。” 江揽云把尺放下,再次弹了他额头:“榆木脑袋。” “我错了。” 差点又要开始一个“你错哪了”的循环,幸好江揽云及时止住了。 “今天我要给你看个东西来着,可是因为突然被人叫走所以没来得及给你看,就是之前放你桌上的东西。” 本来不想告诉他自己是秦云的,因为自己骗他会回来看他,可是一次都没有。可现在好了,有了可以抵消自己错误的地方,他简直想立刻告诉他自己是秦云。 他这下才肯松开慎秋:“你看到什么了吗?” “父母。”慎秋想了想,“你知道我是以前的慎秋对吧。” 或许其他人知道,他会紧张会担心,可如果是江揽云,他就很安心,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吧。 “对。” 慎秋唇角扬了扬,头微微低了下去:“那个用陌生号码给我发支付密码的是你吧,在冷饮店那次,你把密码发给我了。是你就最好了,不用我担惊受怕那么久。” 江揽云爽快地承认了,他本来也没准备瞒着:“对,我不希望你去打工,不管是兼职也好,还是其他,你的性格都太容易让别人欺负了。” “有吗?” “有。” 江揽云又捏了把他脸,忽然觉得他眉眼都逐渐长变了,愈发不一样了。 “简一朗刚才模你了,你是不是没发现?” 慎秋这才听出来:“你刚刚是因为这个生气的吗?” “还有你一点警惕心都没有,你那个总是爱胡思乱想的小脑瓜不是用来生锈的好吗?” “我也生气了你没发现吗?” “发现了,可是我先气的,我就得先发火,你忍着。”江揽云还在故意气他。 “幼稚。”慎秋没被气着,他觉得有点好笑,“你发火吧,我听着呢。” 这还怎么吵? 没法吵了。 江揽云坐回位置上,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这人认错态度良好,而且又笑了。江揽云忍了忍,对着他头一顿揉:“不管我为什么生气,以后你离简一朗远一点,听到没有?” “恩。” “期中考完有一个三天小长假,我带你出去玩。” 慎秋问:“去哪玩?” “你出生的地方。” “真的吗?!”慎秋现在听到这消息就激动起来了,“你好厉害啊!什么都会的样子,帮我找父母,还会做巧克力!” 江揽云尾巴差点翘上天:“这有什么的,你没发现的多着呢。” “对了,你是怎么发现我是慎秋的?你认识我,而且还得和我很熟,才能认出来。可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慎秋对着他的脸上下看了看,问:“你认识我吗。” “我是秦云。” 慎秋一下子就愣住了,手也顿时缩了回去:“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慎秋顿了两秒,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就是不可能” 他拒绝承认他是秦云,很不讲理地拒绝承认。 秦云说他看他,十年多的时间,他从来没来过。 “骗人。” “骗人是狗。” 这下慎秋无话可说了。 除了秦云,谁对自己这么好?除了秦云,谁这么费劲扒拉的给他找人?秦云长得好,心也好,也对谁都好。 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表现出惊喜,江揽云也会高兴,可他不惊喜,他特别想问问秦云为什么不来看他,还想问他为什么骗自己。 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他也早就有了新名字,是江揽云,而不是秦云了。被人遗忘在角落的那个人会记得很清楚这件事,可忘掉的那个人就不一定了。 也许他早就忘了。 慎秋皱皱鼻子,然后露出一个特别灿烂的笑:“我信。” “你还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不是别人,是你。”慎秋说得很认真。 江揽云因为这句话,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难见地有点不好意思,他别扭地把头转过去,然后嘴角的笑意慢慢扩大。 “最近说话怎么这么甜。”江揽云稳住了心情,“是因为我要带你出去玩吗?” 慎秋说:“不是,因为马上成绩出来了,我分数在你上面,怕你不高兴,所以先哄哄你。” “口气真嚣张。”江揽云双手捏住他两边脸颊,“就让你先高兴一会儿,成绩出来可别哭。” 慎秋哼了一声:“等着看好了。” 本来以为公布身份后会腥风血雨一场,没想到就这样风轻云淡地解决了。 慎秋太相信他了,自杀后遇见的第一个好人,就足够让他全心全意去信了,更何况他还对慎秋那么好,好到慎秋都有些惶恐。 慎秋现在还没想那么多,等到他真想那么多的时候,才问真的去问江揽云那些事情。 喜欢一个人永远都不会沉默,他会变着法的到人面前来。也许他会犹豫迟到,但绝对不会不来。喜欢这种事情,就算嘴巴不说,心跳也会告诉他。 其实一直都很想说对不起,等我很久吗? 可慎秋没问,江揽云这句话也就埋在了心里。 一 本应该是下午出成绩,老师到班上来公布,可江揽云自己先去了办公室问成绩,这几天的考试他一直都花了大部分时间去睡觉,有可能落下好几位。 “老师我这次考得怎么样?” 老师看见他,点了点头:“还算不错,不过退步了,前几次你不都是第一吗?要有竞争意识。” “我知道了。” “这次你是第二名,下次再加把劲可能就上来了。”老师拍了拍他肩视作鼓励。 “第二啊”江揽云心情突然变得有些沮丧,他还是头一回考第二,不就一次睡觉了么。 老师满意地看着他:“看得出来你有接着考第一的心啊,继续努力,高兴一点,一次考试算不了什么。” “第一是谁?” “慎秋啊。” 江揽云心情又好起来了:“能给我一份成绩单吗?” 老师从一叠里抽了张给他。 一 江揽云从办公室回来,把那张成绩表往慎秋桌上一方:“我这是一时失手,看着成绩勉强让你先高兴高兴好了,下次就不会了。” 慎秋拿着那张纸看,然后翻来覆去地看。 “不就两个字吗?看这么久?”江揽云凑过去,和他一起看。 慎秋挑挑眉,指了指那个三个字的名字:“你的位置。”他手指重点划了下他的名字,然后哼哼唧唧,“也不知道是谁说我口气嚣张,分数出来了,实力摆在你眼前。” “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江揽云专业捧哏。 这下换成慎秋尾巴翘上天。 陈阿渡这时候才从实验室回来,看见他们在讨论成绩,忙过来问:“诶诶诶,我的呢?我考了几分?” “等等,我看看,五百四十三。” 陈阿渡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等一下,谢安然分数多高?不对,他在哪个位置,是不是比我低?” 慎秋帮她找了找:“在你上面,十三名。” 她一瞬间像是瘫倒似的:“操。” 谢安然是她原来同桌,被季如安换走了的那个,两个人关系一直都不错,还有成绩上的竞争关系。 他是跟着陈阿渡一起从实验室回来的,就在她旁边,听见她说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说脏话?” 陈阿渡又把话憋了回去,还憋得难受,瞬间蔫了:“操操场,没说脏话。” 她叹了口气:“好烦,你就少考个四十分就能和我一样了,就差四十分。”她怨气满满地伸出两根手指,往下用力地戳了戳桌面。 “四十分?又不是四分。你真以为那么好考?”谢安然拽着她出门,“行了,再去实验室,别回来了,化学你这么低,不补补可不行。” 陈阿渡黑着脸被拉走了,叹口气任劳任怨地去学习,谁让自己技不如人。 周围围过来看成绩的同学越来越多,江揽云觉得人太多,索性直接把成绩表给他们了,让他们自己一个个去看。 两个人正说着话,慎秋抽屉里的手机就开始震动,也不知道是谁打了电话过来。 他把手机拿出来,上面显示了四个字“阮静女士”。 这是谁? 江揽云瞥见了上面的名字,顿时倒吸一口气,那是他妈! 慎秋接通了电话,只听那头说:“秋秋,妈妈最近一直没空给你打电话,也没什么时间见你,新环境还习惯吗?” 慎秋瞪大了眼睛,现在这情况怎么办?他望向旁边的人,下意识就想问他,即使他现在还不知道慎秋的父母就是江揽云的父母。 “扩音。” 江揽云做了个口型。 打开扩音,慎秋回答她的话,眼神还看着江揽云:“挺好的。”多说多错,秉承着这个原理,他就答了三个字。 “那就好,最近我特地空了几天,准备去看看你,毕竟这么久都太忙了,工作毕竟没有我儿子重要。” 听电话的两个人同时一惊,她要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三十一 慎秋迟疑地回答:“好。” 又寒暄了几句, 电话被挂断。 慎秋一下子握住江揽云的手,一脸焦急:“怎么办怎么办?”他不是原来的人啊!“对了, 你见过原来的父母吗?” 江揽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见过,而且还很熟到时候我帮你吧, 晚上先事先练一下,到时候也就不怕被看出来了。” 慎秋暂时松了口气,先把这件事解决, 然后再说其他的事情。 一 晚上放学, 江揽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就没再回去了,直接去了慎秋家。 “她说什么时候来?” “明天后天的样子, 到时候她会提前打电话让我们去接机。” “这也太快了” 江揽云叹了口气,肯定是工作太忙, 好不容易抽出来的时间, 还不确定。 两个人坐在床上, 盘算着对策。 “床头柜上的照片怎么办?我样子都不一样了,肯定会看出来的吧”慎秋把照片拿过来,看着上面的脸,“你说我要不要拍张照把脸的部分裁下来贴上去?” 江揽云差点笑出声,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 还以为是个能用的主意:“边缘你能裁剪的好吗?而且还就一个头画风不一样,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要不, 把这张照片p一下, 脸做个调整?”慎秋苦恼地想。 江揽云揉揉他耳朵:“不是照片的问题啦, 她肯定也会有一样的照片吧, 儿子临走拍的照片,怎么可能自己不留一张。” “说的也是啊。” 慎秋瘫倒在床上,打不起精神来了,一根手指划拉着照片上的人脸。 过了几秒,他又翻起身:“像吗?” 照片和他自己。 “还好吧只有一点像,但还是有一点像的嘛。”江揽云这时候对比了才发现,真的只有一点像了,很快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别担心。”他说,“现在生长期,当然会变得不一样了,一个人小时候和长大也会有变化的啊。” “希望她看不出来。” 慎秋拽着被子把自己埋进去,考试都没现在的紧张。有种当众处决的感觉,等待着头上的铡刀落下来,然后血溅当场。 被人当面戳穿:你不是我儿子!你不配呆在我儿子的身体里!孤魂野鬼也敢占有主的身体? 最后请茅山道士把自己驱出去。 想想就笑不出来了,真的会血溅当场啊。 “缩进去别就蒙个头啊,其他还在外面呢。”江揽云说了句,然后看着他又往里拱了拱。 看慎秋的样子,江揽云反而不紧张了,走一步看一步,哪有那么严重。 慎秋把头从被子里拿出来,露出一双雾蒙蒙的眼:“要是她请人驱鬼怎么办?” “你是鬼吗?” 慎秋慎重地点了点头:“是。” “是你个头啊。”江揽云戳了戳他脑门,“谨慎一点知道吗?你是人,而且现在没那么多神神鬼鬼的事情,没人驱你。” 慎秋头歪在一边,被他戳的“啊”了一声,然后又再次慎重地点了点头:“对。” 那一声像是小猫仔的叫声似的,痒痒的挠在人心里。 江揽云唇角微弯,把食指竖在嘴唇上:“嘘,你听见什么了吗?” 慎秋连忙竖起耳朵听,大气也不敢出。 “是你的心跳声。” 慎秋一愣,的确感觉到了响彻耳边的心跳。 “没必要这么紧张,到时候再说吧,现在紧张又没有用,对吧。”江揽云安慰他,顺便揉了揉他被弄乱的头发。 “你说的对,可我没办法不紧张。” 慎秋眼睛睁着望天花板,盯着上面的花纹,好像有十万个除草机碾压过他心情的那片草原,只剩下飘飞的尘土。 “小长假还有假期出去玩,别担心这个。” “好吧。” 慎秋在心底叹了口气,无论嘴上怎么说,心里还是紧张的,那是人家的妈妈,肯定很了解对方。 其实他最担心还是和她的相处,毕竟在他的记忆里他从没有过妈妈,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 比如手往哪摆,比如需要拥抱吗?她会很温柔吗? 让没有腿的人去学走路,就像现在这么难受了。 慎秋自己一个人过了这么久,很难去想象见到自身母亲的心情。 小长假开始的那天,正好是阮静女士来的那天,她特意挑好了时间,没撞上他们上学的日子。 慎秋紧张了一上午,整个人都是处于坐立不安的状态,直到去接机还没缓过来。 “我陪着你呢。”江揽云顺顺他背。 慎秋看过那张照片,里面的女人很是温婉的模样,不像是个精练的女强人,反倒像是水乡养出来诗情画意的美人。 可这两点也不冲突,毕竟阮静女士是个在绘画上天赋非常高的人,她想把这个优点留给孩子,所以去福利院的时候才挑了个漂亮的孩子。 可江揽云从来就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对电脑感兴趣。 碍着她的要求,江揽云还是学了个十成十,却被说没灵气,江揽云巴不得她说这句话,至此之后阮静女士就放弃剥夺他的电脑使用权了,让他学些自己喜欢的。 看走眼了的她实在有些懊恼,那么希望把优点让孩子继承,可孩子没兴趣,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外行人看见江揽云的画铁定要夸上几句,可阮静是十足的内行人,这孩子根本对绘画无心,所以也就算了。 这天早上,阮静下了飞机,她没带多少行李,因为呆不了多久,很快就又要走了。 还没多久,周围来接家人朋友的人很多,她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尤为亮眼的两个人,旁边那个是她儿子。 “秋秋!” 她挥了挥手,等着他过来:“一眼就看见你了,长的好就是不一样,连找人都比别人方便。” 慎秋站那已经等了很久了,周围很多或隐晦或光明正大看他的人,还有人以为他是哪个明星,要过来合照,被江揽云态度冷淡地拒绝了。 他似乎很擅长做这种事。 不过这样也好,慎秋稍微松了口气。 他走过去,眼睛也不知道往哪摆,只是强装冷静,做出一些连贯的举动:“恩,等你很久了。” 阮静闻言就笑了:“懂事。” 她目光注意到慎秋的脸,却没多过在意:“真的是长大了,妈妈都有些认不出了,你爸爸要是过来,肯定会很惊讶的。” 青春期的孩子长得还真快,一转眼已经比她高了不少。 慎秋讪讪地“恩”了声,又听见她说:“这位是?” 江揽云自己做了自我介绍:“我是慎秋的同学,今天和他一起来接您的。” 阮静点点头:“谢谢你了,秋秋和你的关系很好吧。” 江揽云接过她手上的包:“是挺好的,我们俩是同桌,知道您要来,所以特地过来一起接您。” 阮静对他印象很好,这年纪的孩子还知道帮女士拿包,以前都是慎秋帮她拿的,现在他这么主动,看样子平常也经常做,挺好的。 外面备好了车来接她,几个人一起上了车,反正慎秋现在的房子房间多,多住一个人也没什么。 阮静坐在车里,摸了摸慎秋的脸,开口:“感觉你好像瘦了不少,是不是水土不服啊,要不我让家里的厨子过来?” 慎秋连忙拒绝:“不用了,我一个人挺好的,可以自己做饭。” “也对,你做的还不错。”阮静很快就放弃了让厨子一起过来的念头。 江揽云是做的不错,可慎秋的厨艺就勉强及格了,他能做到的就只有喂饱自己,而不是像江揽云那样有空就能做甜品的厨艺。 似乎他什么都能做好。 慎秋这么觉得江揽云。 他这个穷人,处处不如江揽云这个比他高好几层的家伙。 他家庭条件好,就连做的东西也好吃。反观自己,别说甜品了,他连很多甜品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没什么不习惯的吧,如果有就和妈妈说,妈妈替你转校,我们家的地方,偶尔爷爷奶奶还能来看你,这地方这么远,飞机还要好几个小时,爷爷奶奶哪还能过来?” 他们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阮静不希望他们多过操劳,想看孙子还要过那么久才能看到。 慎秋眼眶微湿,觉得她亲切的不行,可不能让她看见自己这样子,他微侧过头看窗外,疾驰的汽车略过一大片树。 “可以经常视频通话的。” 前座的江揽云补充了一句。 阮静觉得也是,可视频通话终究不如经常见面来得亲切。 “是这样,可视频哪比得上亲自见面啊。” 她又转头对慎秋说:“我之前都帮你挑好了学校,你非要来盛华,这地方这么远,我来看你也不方便。实在不行再转回去吧。” 阮静一点都不担心他的成绩或者人际交往问题,因为成绩永远第一,在人群中也永远是焦点,她没必要帮他担心。 “不用了,我在这里挺好的。” 江揽云也帮他说话:“他朋友很多的,而且他朋友陈阿渡人也很好。” 他是故意提的陈阿渡,因为阮静认识她,毕竟小学初中的同学,她适当都有了解一下。 “是吗。”阮静闻言有些高兴,“你们俩还真有缘,这么巧连高中都在一起,她今天有空吗?我请你们几个人一起聚一场吧。” “把她也叫出来吗?” “对啊,朋友当然要多聚聚了,维系维系关系。”阮静对陈阿渡印象很好,是个乖巧的女孩子,也听话。 她越想越觉得满意,低声问问慎秋:“你觉得陈阿渡这个女生怎么样?同龄人之间看肯定和我看不一样的。” 自己喜欢,不代表儿子喜欢。 “挺好的。” “然后呢?” 慎秋抬头,有些迷茫:“很好啊。” 阮静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没什么其他想法?” “我应该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慎秋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试探性地问前座的江揽云,借着回答他妈的名义。 “没有吧。” 江揽云避免他为难,直接替他回答了。 虽然他没太听清阮静之前问的是什么,不过细想也就是和陈阿渡的问题了,江揽云比她自己还了解她,温婉下的八卦心一点也不少。 “您放心吧,这年纪都忙学习呢,没空想其他的事情。”江揽云直接断绝了她准备继续问的想法。 阮静嘴角弯起来,这孩子怎么老替慎秋回答,关系还真挺好的,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她也就放心不少了。 要真有什么其他想法她也能看出来,慎秋刚刚确实不像是有其他想法的样子。 初遇一点也不像慎秋想的那样腥风血雨,阮静只是觉得他有了变化,长大了,不爱跟妈妈亲近了。 不过以前的江揽云和她的关系也差不了多少,因为绘画的关系,只是稍好一些。 不过后来少了绘画这一点,一家子的关系就缓和了很多。 强迫他学习不喜欢的东西,这种事情只会加强家庭矛盾,幸好后来她想通了,放弃了这一点。 阮静下车的时候还习惯性去拉他的手,在她眼里,他永远是那个用糯糯的声音喊她妈妈的小孩子。 慎秋没躲,反握住了她的手。 阮静一瞬间有些惊讶,不过没说什么,微微笑了笑,风尘仆仆的倦意好像一下子都被扫干净了似的。 掌心的温度传过来,慎秋低着头,数着自己走的步数,心跳得有些快。 他另一只手被江揽云牵住了,慎秋看过去的时候江揽云还朝他挑挑眉,不肯松开。 阮静的手机忽然响了,这是她工作号,明明都调好时间了,怎么突然又有了事情? 她皱着眉头接起来,余光忽然瞥见了两个人牵着的手。 “喂?我现在在休假,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那头好像说了些什么突发事件,听得她眉头越拧越紧,“几个人还不够解决吗?” “不是刚刚才洽谈成功的么” “你们先试着和他谈谈,我会尽快过去。” 寥寥数言之后挂断了电话,阮静的行程都被这突发事件打乱了,幸好是在休假,如果在忙别的事情哪还有空过去? 阮静又接着给几个人打了电话吩咐了些事情,然后接过江揽云手上的包,转而对慎秋有些歉意道:“妈妈答应好你的事情又得违约了,实在是突发事件,大家都没预料到。” “你能理解妈妈的吧。”她满脸都是抱歉。 慎秋摇摇头:“没事的,我没关系,您忙自己的事最重要。” 阮静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道歉了,她几次想说什么也都没说出口。 她眼睛瞥到他们俩个人刚刚牵着的手,已经松开了,她心底觉得有些异样,但到底没问什么,时间也不允许。 “那等我回去后再和你视频通话吧,好吗?” “好。” 阮静正好也想问问他同学的事情,江揽云就在旁边,她也不方便问出口,倒不如私下去问问慎秋。 嘱咐完一些事情,她才上车离开。 慎秋看着车疾驰离开,手上的温度好像还未消失。 江揽云看得出来他好像有些不对劲,就拍拍他肩:“没关系的,她只是一时有事而已。” 慎秋讷讷地点了头,然后打起精神:“这么说的话小长假就还有两天半可以玩了。” “对啊。” 一 江揽云晚上准备订酒店的时候才发现,那地方没有酒店。当地的话应该有旅馆,到时候去找找看,反正小长假三天就是拿来玩的。 这么一想,他也就轻松多了,什么都没准备,就带了几件衣服和钱去了。 东西少得不行,路途也轻松。 那地方很远,而且没有飞机场,只有汽车站,下了飞机之后还得坐两个小时汽车才能到。 两个人睡了一路,等到了目的地才醒,这时候天已经黑了,路上有一场大堵车,一直堵到了现在。 “现在天太晚了。” 天逐渐暗了下来,现在找旅馆还怎么找,手机也没电了,连地图都不能查,两个人都没带多少东西,充电准备直接去旅馆充的,时间都算好了,没想到居然会堵车,还堵到了现在。 “那怎么办?”慎秋握着手机,这周围哪都不熟悉。 早知道应该做好完全准备再来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江揽云在周围看了一眼,很多店都关了门。 两个人一路走过去,找了一段时间才看到一个电影院还开着。 “就在电影院待一晚上吧,明天再回去。” 影院开着门,售票员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见有人进入,强忍着困倦,抬头眯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 “成年了吗?”售票员问。 江揽云和慎秋四目相对。 售票员正在出午夜场的唯一票,迷蒙的眼神看了一眼这俩个人,两个人长得是真好看,其中一个更是高上一筹,有让人眼前一亮都是感觉。稍稍清醒了一点,原先不耐烦地态度也缓和了些,主动开口解释道:“没成年就不能进去。” 还得成年? 这地方看电影要求也太严苛了吧。 江揽云把钱递过去,随便挑了个电影:“我们成年了。” 售票员把票递给他们,收了钱又重新趴回去:“进去吧。” 待他们进去后,售票员还不忘探头再看两眼。 “快进去吧,时间刚刚好,可以从开头开始看。” 江揽云自觉地拉住慎秋的手,顺便买了饮料和爆米花。 进场之后,大荧幕上正放着片头曲,人很少,江揽云随便挑了一个位置坐下,慎秋就坐在他旁边。 电影刚开场,一个女人正洗着澡,镜头从下至上,在停留在流水的花洒上。 江揽云吃着爆米花看着屏幕,拿起票根看了一眼,《午夜惊魂记》,没听说过,不过应该是恐怖片。 早知道注意一下了,买个文艺片音效也就不用那么吵了。 镜头切换,一个男人悄悄打开的房门,那女人似乎还没有发觉,依旧哼着歌,背景音乐也从开始的轻快便的诡异起来,伴随着呼吸声还有缓慢放轻的脚步声。 慎秋眼睛一眨也不眨,随着音乐的进程而变得紧张起来,一旁的江揽云握住了他的手。 慎秋用余光看了一眼江揽云,荧幕时明时暗,他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显得有些冷漠,俊秀的眉微皱,明明是在注意着剧情,却还是发现了他此时的不安,即使给予的安慰。 慎秋稍稍放下了心。 江揽云看着,觉得能够猜到大概的剧情了,恐怖片的一贯套路,男人会在浴室里杀死女人,接着伴随着尖叫声,血红色的电影名缓缓出现在屏幕上。 不出所料,电影依旧在播放着,男人已经成功进来了女人的卧室,在将房门反锁。 接着女人就会 江揽云默默看着,发现剧情的走向好像有点不对头,怎么女人好像认识这个男人,反而还很亲昵的靠上去? 不仅如此,他们已经开始接吻了,男人的手也开始不规矩了起来,江揽云焦躁起来,重新拿起票根,《午夜惊魂记》,右下角又一行小字:十八禁版。 怪不得售票员还要问起他们的年纪。 怎么进了这么个场,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剧情,江揽云心下一惊,慎秋还在旁边。 在镜头切换到屏幕里在浴室里两个激吻的人全身时,他立刻伸出手挡住了慎秋的眼睛。 “把耳朵捂住。” 慎秋听话的捂住耳朵,估计要出现什么恐怖场景了。 果不其然,接着二人滚到了床上,□□声不断 等过了这阵就直接出去。 又有人进了这场,周围很暗,那个人目测是检票员,按排查看。 没多久就到了他们这里。 “请出示一下您的票根。”那人说。 江揽云递过去两张票,那人看了一眼票根,刚要走,又狐疑地看了一眼他们俩。 “出示一下你们的身份证” 江揽云回答他:“没有带过来。” “你怎么不让他看?”那人对着江揽云说,顺便看了一眼屏幕,又暧昧的笑了笑,“怪不得,小兄弟刚成年来尝尝鲜?” “算了,走吧,晚上看恐怖片容易做噩梦。” 趁着荧幕里的两人休息的间断,江揽云立刻开口,拉着慎秋就要走。 “诶诶诶,别走啊。”那查票的想要拦住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这后面的可精彩了,还有两女一杯” 声音越来越小,江揽云已经拉着慎秋走远了。 “什么是两女一杯?”慎秋听见了刚刚查票人的话。 想想也知道是十八禁:“就是两个好朋友一起用同一个杯子喝水,关系很好的意思。” “哦,这样啊”慎秋懂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三十二 “实在不行再去找找旅馆吧, 我手机也关机了。”江揽云按了按开机键,屏幕再也没亮一下。 出了影院, 路上行人几乎看不见,路灯照在地上昏昏暗暗的, 让人看不清明晰。 大晚上都去睡觉了。 这小镇不是什么旅游城市,但很宜居,还没到凌晨, 家家户户都闭了灯开始休息了。 “我们今天会不会要露宿街头了?”慎秋问这话的时候是真觉得有可能找不到住的地方了, 所以安慰他说,“住路边好啊, 还能看星星呢。” 江揽云抬头,黑幕似的天空只悬着浅浅的一弯月, 只有一颗星, 其余什么都没有。 “就看这一颗星星啊?” 慎秋也抬头去看, 然后就笑了:“那就看月亮。” “挺好的,不过半夜会很冷,我们俩都没带多少衣服,如果感冒了就得立刻回家, 那还怎么玩?再去找找旅馆吧。” 江揽云拉着他, 沿路找地方。 慎秋不担心自己感冒,可他担心江揽云感冒, 所以也就打消了露宿街头的想法。 走了有点时间,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 路上没遇见一个人。 “我们真的找不到地方睡了吗。”江揽云手搭在旁边的扶手上, 说了句,“我这还是第一次睡路边,感觉有点怪。” 慎秋摆摆手赶了赶飘飞的小虫:“周围有虫子。” 还好有长椅,不然真的没地方睡了。 他从背包里拿了一件短袖给自己当枕头,铺铺好就侧着躺下了,平躺不够伸展。 江揽云目光从漆黑的天空底下回到慎秋身上的时候,就看见他已经躺下了。 “” 他挠挠慎秋的腰:“你适应得好快。” 慎秋噗嗤笑出声,差点从长椅上滚下来。他抓住江揽云的手放到一边,提醒了一句:“旁边还有一个长椅,你可以睡在那。” 江揽云坐过去,也给自己拿了件衣服垫着。 “旅行的第一天。” 慎秋闭着眼,江揽云睁着眼看着地面,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能找着个人,问问路,问问旅馆。 路灯的光偏暖,上面粘了很多小虫子飞过去,空气有些寂寥,树叶影影绰绰的,被风吹着发出些许声响。 好像现在这个点真的没人了,这小镇很平和,一入夜就全没了人。 江揽云叹了口气,拿了件衣服盖在腿上。 “慎秋,有虫咬我,还不少。” 他睁着眼睛,想问问慎秋有没有带驱虫的东西。 “它们也咬我。”慎秋用这种方法安慰江揽云,“虫子而已,我手臂上都有好几个包了。”还有不少抓痕。 江揽云从长椅上跳起来,腿上被咬得很难受,他穿的中裤,慎秋是长裤,慎秋没什么要紧,手臂也藏在衣服里。可他的小腿上起了不少红点,全是被咬的。 头一次准备随性旅游,就起了个完全不好的头。 江揽云把拿出来的衣服收进去:“这里不能睡,虫子太多了。还得再找旅馆,我现在只希望没虫就行。” 本来惬意地看星星看月亮的计划也完全消失了,长椅后面就是草丛,虫子最多,要是真在这睡了一晚,明天早上裸露在外的皮肤肯定密密麻麻全是红点。 他拍拍慎秋:“快起来,我们再找找。” 慎秋把几件衣服收进去,重新背起包。 路上安静得不像话,他们正走着,江揽云一下子看见一个行走匆匆的路人。 “有人!我们快去问问!”他拽着慎秋跑起来,靠近那人差点把人吓跑,以为遇到了抢劫。 幸好路上遇见的是当地人,江揽云看他要走赶快拦下他问了路:“请问一下周围有旅馆吗?” 那人也急着回家,给他们指了个最近的旅馆就尽快走了。 即使是最近的旅馆也要有一段距离,两个人认命了,往他说的方向走。 幸好最后还是找到了,江揽云尽快地付了钱,这个旅馆有点破旧,也还算干净,更没要什么身份证,规格不大,或者说很小。 墙上用蓝色的胶带贴着:请保管好随身物品,丢失一概不负责。 开了一间房,江揽云连洗澡都不肯了,走了那么久,早就累了,只想尽快睡一觉,路上颠簸,睡觉也没多安生。 慎秋自己去洗了澡,然后回来躺下睡了,两个人都累了,江揽云难见地赖了好一会儿才去洗澡,然后换下衣服才躺下。 等江揽云回来的时候,慎秋已经睡着了。 隔壁好像挑准了现在这个入睡的时间点,开始兴风作浪。 今天也太倒霉了吧。 江揽云认命地捂住慎秋的耳朵,隔壁都快震天了。 后半夜愈发吵闹。江揽云再次被吵醒了,外面跟在打架一样,这么大声,屋顶都快掀翻了。 他把被子蒙上,尽早让这一夜过去,准备醒来立刻换旅馆,手机有电还是白天,找旅馆还不方便么。 这都什么事啊!江揽云觉得这一天自己都快倒霉到家了,隔壁还没停下来,倒真的跟打架一样,一点不隔音,最后还吵起来了。 还让不让人睡了?! 正待准备出门去找前台的时候,隔壁的声音忽然就停了,连带着一声巨大的关门声,震得人耳聋。 动静停了,江揽云又无奈地重新躺回去。 转头看了看睡得安然无恙的慎秋,嘴唇微张,小小地呼吸着。 “怎么睡这么香”让人也生出疲倦。 剩下的这半夜倒还过得安稳。 第二天一早,江揽云就起了,他需要尽快找个好点的旅馆,然后再整理好行程还有即将要去旅游的地方,得把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才行。 慎秋还没醒,他留了张纸条: 我出门买早饭顺便换旅馆,很快回来,不要出门。 慎秋没多久也醒了,看见了桌上的纸条。 洗漱刷牙,然后还有点懵地坐在床上等人。 等了半天也没看见人,就想出门看看,可江揽云不让他出门,要是找不到人自己耶不认识路就完了,还不如在这里等。 然后他又等了一会儿。 打了个哈欠,有点坐不住了。 他走到门口,悄悄打开了门,往走廊上望了望,看看江揽云回来没。 一个打扮有些妖艳的男人在走廊里站着,就看见慎秋在房门里探头探脑想要出来又不太敢出来的样子。 一 密闭的一条走廊内,祁星衍的烟瘾犯了。 他揣上烟盒,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机,来回地走着,有些烦躁地皱着眉头,眉中间快形成了一个小川字,卡着斑驳的粉。 到了门口后,祁星衍拿出烟盒,打开盖子,中指一推,从里面抽出一根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倚着后面的横栏,挡着风口开始点烟。 “咔咂。” 打火机冒了一点火星子,烟燃了。 祁星衍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一口烟圈。 缓解了一点燃眉之急,祁星衍夹着烟,随意地歪着手腕,将落在眼前的一缕碎发撩到耳后。 烟雾很淡,飘到祁星衍的眼前一片。 等烟散尽了,他才注意到另一扇门后的人。 有一道视线从门后的人眼中透出,落在了他的身上,仅仅停留了两三秒便转移了过去。 祁星衍神色探究,看了回去。 入目的首先就是那张脸。 九分。 这是祁星衍第一次给一个人打这么高的分。最得分的,大概就是他那形状完美的眼睛和脖颈,线条流畅。 很少有人的唇瓣如此适中,既没有过厚也没有过薄,刚刚好,唇色也很好看,很适合接吻。 不过这个少年,对他来说,年纪好像太小了。 收回视线,祁星衍抽了一口烟,将烟雾缓缓吐出去,烟便遮住了他的脸,等散去的时候,祁星衍将零星的残渣抖落掉。 “哟,小弟弟也来住旅馆啊。” 他在吸烟,弄得半片走廊烟雾缭绕。 慎秋觉得他打扮有些怪异,但还是回答了他:“恩。” 他的妆太浓了,而且很女性化,睫毛刷得又长又密,眼睛化着浓浓的烟熏妆。 但很明显让人能看出来他是一个男性,即使喉结被衣领挡着。 “小弟弟怎么出来住旅馆了?和家人吵架了?逃课的?” 慎秋半掩着门,没有完全出来,抵着稍微咳嗽了两声:“不是,我是过来旅游的。” “这样啊。” 祁星衍又吸了口烟,见慎秋被呛得咳了咳,抽了最后一口,捏着烟蒂丢到地上,鞋根在烟蒂上碾了碾,那火星先是扑闪了几下,抖落到了空气中,接着消失殆尽。 “你是舞蹈演员吗?” 舞台妆才会画这么浓,这是慎秋一直以来的看法,他没去过夜场,也不知道混夜场的舞者或是其他人也都画这么浓的妆。 “也算吧,我也兼职做这个的,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真的吗?需要票吗?” “不用,直接进去就好了。”他想了想,就笑着说,“和你说话我都忘了我是干哪一行的了,我还是有点职业道德的,那地方太乱了,你” 祁星衍上下打量着慎秋:“你不行,不能去。” “为什么我不能去?”慎秋有些失望。 祁星衍知道夜场,也知道有干这一行的人,可从来没亲眼见过。更没见过干这一行的男人,怎么也不会把他往那方面想。 说到底还是见得少了。 “你太小了。”祁星衍说的是不仅是年纪。 这一行看得人人鬼鬼多了去了,他一眼就能看清慎秋是什么样的人。 这就是在明晃晃的拒绝了。 慎秋即使被拒绝了,也觉得他人挺好的:“你站在这有什么事吗?” 等嫖费。 这话他怎么可能和慎秋说。 “有人欠了我债,我等他出来才能要得到。”他这么说,又习惯性抬手准备抽口烟,可烟被踩熄了,他手指又放了下去。 昨天晚上那人准备白嫖,弄完之后不给钱还嫌他丑,他觉得嫌他丑还叫他出来是不是有病? 到底是个男人,也不是好惹的,嫖完就和他打了一架,可到底是没打过人家,直接被赶了出来,连嫖费都没给。 就在走廊里等了一夜。 早上堵人。 嫖完不给嫖费还嫌的极品不是没有,而且这种人还不少,越低劣的人越爱在这方面钻漏洞。 可他也没办法啊,高档的货色跟高档的人,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廉价,被人艹完扔在走廊已经够惨了,可他还不能走。 他还得和人要钱,算着自己一夜的价格。 他自觉吃不了苦,所以才来干这行,可这行也没见得有多轻松,遇见个好人还好,遇见个这样的极品,招一次嫖就恨不得把人榨干了来用,否则就觉得花了钱不值。 昨天他和人吵了一架,一边骂一边打,和在床上的样子判若两人。那人骂他丑,也骂他贱,觉得他带病。他就骂人短小快,觉得自己有病也不戴套,就为了一时爽。 骂得越来越脏,口上倒是一时爽快了,可被人赶出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也不知道这小弟弟昨晚听见了多少。 “你听见昨晚有人吵架吗?”他问。 慎秋迷迷糊糊间是听见有人吵架了,可江揽云帮他捂着耳朵,大部分声音也都没有了。 再说睡着了,哪还能记得。 “好像是有,不过我睡太深了。”慎秋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要不要进来坐坐,顺便等人?” 祁星衍看慎秋对他的态度,估计十有是没听到了,或者根本不在乎这个,也没看不起他。 祁星衍摆了摆手:“不用,要是错过了,我可就得没钱拿了。” 看不起他的人多了去了,他也不在乎多一两个,不过偶尔有陌生人好好看他,不用那种眼神看他,他反而有些感激起来。 他问:“你吃早饭了吗?” 慎秋摇头:“还没。” “我知道这周围有一家早餐店,味道挺好的,他家油条比别人家脆,豆浆也更甜。” 祁星衍又补充道:“这家面条也好吃,我都有段时间没去了,你可以去尝尝,王记小吃。” 自从做了这行就没去过了,大早上人太多,他也要睡觉。 “好啊。” 祁星衍说着说着就问起了他成绩,和老妈子似的:“你成绩怎么样?能考上好学校吗?你在哪上学啊?” “挺好的,应该能考上我想去的学校。” “第几名啊?”祁星衍问得随意。 “最近一次是第一。” “哟,这么厉害的嘛。”他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然后又高看慎秋一眼,“学习好以后找个好工作,日子过得轻松多了。” 慎秋听陌生人夸自己就有些腼腆:“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优点就该多夸两句。” 他看上去开放,实际思想还是以前的那一套,学习好的孩子一定聪明,至少能看得下去书,然后念的进去。他自己就念不下去,索性上完九年义务教育就不上学了。 最后成为所有家长教育小孩的反面例子,提起他就难以启齿。 “你快进去吧,一会马上隔壁人出来打架再伤到你就不好了。”他提醒了几句。 “哦,好。”慎秋进去了,然后关上了门。 外面传来被门隔着显得有些沉闷的声音:“记得锁门。” 慎秋又把门上的锁也锁上了。 现在欠债的比要债的还大爷,祁星衍猛地踹了下隔壁的那扇门:“狗东西,滚出来!” 隔音差到极点,慎秋完完整整地听见了门口的声音,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一缩脖子。 有点猛。 隔壁人还没出来,他就一直踹门,对着锁踹,昨晚那人装死,他在外面踢那么久也不肯开,正好他也腰软,没那么多精力和他干耗。 现在在走廊睡了一晚,越想越气不过,大不了赔扇门,他还真不想受这个气。 他觉得自己是挺廉价的,也就两百块钱,要了一夜,估计赔扇门也就没了。没了就没了吧,正好也恶心恶心里面那男人,没钱还学别人嫖娼。 他又用方言骂了一连串,知道慎秋能听见,也不想用污言秽语污了其他人的耳朵。 最后的确把人逼出来了,那人一出来就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然后两个人就扭打在一起,即使他处于下风,也肯定要让那男人留几道疤,绝对不能好过。 慎秋在房间里,感觉地都在震,打得也太激烈了,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他有点紧张,外面那人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要债,打成这样那还得了? 两个人声音交杂在一起,整个走廊都是这样的声音,其他住户也不敢出来。 慎秋手指握的紧紧的,门没有猫眼,他看不清外面,可却能听见那个稍微耳熟一点的声音的怒骂和惨叫。 他冲着外面喊了声:“要是再吵我就报警了!” 果然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小了不少。 不付嫖费的男人抓着底下那人的头发把他往墙上撞,然后恶狠狠骂了句婊子,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底下那人被揍得头有点晕,看他抬脚要走,也没要着钱,就冲他的背影喊了句:“老子有艾滋!哈哈哈哈,早点去死吧你!” 那男人回头又踹了他一脚,狠狠骂了几句,像碰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恶心。 “妈的,没钱怕病还来嫖,装你妈的大爷。”他给了个白眼,看不起这种人。 不出意外地得了几句他便宜之类的话,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便宜还付不起,去死吧。 祁星衍跌跌撞撞站起来,敲了敲慎秋的门:“谢谢了。” 然后抹了把鼻血,脸上的妆都花了,头发也散成一团,他头发养了很久,不是假发,现在这样他比心疼自己还要更心疼头发。 幸好门没坏,他用不着再赔门钱了。 “下次你看见我要认得出来,我请你吃一顿好的。” 祁星衍走得越来越远,这话是对慎秋说的。 门外已经没了声音,只有门缝偶尔穿过的空气声,好像刚才那一场打斗从没存在过。 慎秋知道人走了,也没再开了。他倒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江揽云什么时候回来。 他也是头一回遇见这样的事,欠钱的还打人,当初借钱的时候怎么不打人,这都什么人。 江揽云还没回来,但他打了个电话回来。 “事情解决了,等会我过去收拾东西,一起换个旅馆,那环境不太好。你要吃什么早饭?我在外面,顺便帮你带点。” 慎秋想起来之前那个男人说的早点铺子。 “旅馆周围好像有个王记小吃?买一份豆浆油条吧,听说很好吃,和别人家不一样。” “听说?”江揽云注意到了这一点,“你早上碰见人了?” “今天隔壁的住户和我说的,他说好吃。” 隔壁住户。 就是那个昨晚闹了一夜的那一户吧。 “那我就买这个吧,你等我找找看。对了,你怎么看见他的,你出门了?” 慎秋对着空气摇了摇头:“没有,我站在门里面,没出去,他在外面和我聊天。后来他就让我进去了,然后外面就打架了。” 他把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全告诉江揽云了:“他是过来要债的,可欠债的脾气特别大,也不知道凭什么有底气打人的。” 慎秋替另一个人鸣了点不平,真冤啊。 欠债反而比要债嚣张。 地面上祁星衍踩过的烟头还剩下一截,冒着烟,有点余热。 “我腰很软的,小弟弟有空可以试试哦!”祁星衍拿回了钱,坐在摩托车上路过这间旅馆,抱着前面那人的腰,想也没想地对着慎秋所在房间的窗户喊了一句。 他挺想让慎秋记住他的,毕竟他说要请客不是什么玩笑话。 但愿下次见面他能记住自己。 这话说起来不太可能,祁星衍知道自己卸妆上妆完全两个样子,不过慎秋要是真认出来,他会很高兴的。 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听得隐隐约约,估摸到十有八·九,江揽云眉头一皱。 “是隔壁?” 这旅馆的隔音真的是毫无用处。 慎秋拿着手机去窗口看了看,窗户没关,祁星衍也已经走了,人影都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三十三 “他已经走了, 隔壁的人都走了,外面没人。” 慎秋听见之前打斗的动静, 欠债的先走,祁星衍后走的。 “那就好, 你不要出来,我很快就回去。” “好。”慎秋应答了句,他本来也就是在等他。 江揽云给他买了早饭, 在他吃饭的时候顺便收拾好东西, 等他刚吃完,江揽云也都收拾好了行李, 东西不多,收拾起来很方便。 “这地方真的太小了, 没有酒店, 旅馆也基本都是这样的。我订了一个比较远的民宿, 干干净净风评不错,不过还得坐车。到时候再接着旅游就方便多了,不像昨天那样,还以为要睡长椅。” 他背上背包, 给慎秋拿了张抽纸:“吃完擦干净手, 把垃圾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我们就退房了。今天上午十点的车, 得尽快一点。” 江揽云好像已经开始习惯性照顾慎秋了, 做的事情都无比顺手。 “好。”慎秋忙着把嘴里东西咽下去, 然后一边擦手一边背包。 有一个江揽云这样的朋友真的是事事顺心了, 慎秋根本不用担心什么,他都准备好了。 “你真厉害啊,什么都能办好。”慎秋略微有些感叹,他一个上午都不用就能把一切都安排好。 江揽云一点不谦虚:“当然。” 上午九点,两个人已经坐上了换新地方的车。 窗外的场景飞速驶过,一排又一排的小树长着几抹新绿,江揽云还在其中一颗的树上发现了建在枝桠中间的鸟窝,乌灰灰的压着,团着像朵云,还有塑料树皮的几块参杂在里面,晃了一眼,他就注意到了这些。 “慎秋,你说这些树上的鸟窝会是什么鸟留下的?” 江揽云他指了指窗外的树,被急速驶过轨道后忽然透进来的阳光刺了一下眼睛,他伸手遮了遮,将窗帘拉起了一点。 “可能是麻雀?我不太清楚,但是一般选择在这里筑巢的大概也就这么几种,我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亲眼看过燕子搭窝呢!” 慎秋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难以自持的兴奋,眼神随着过去的鸟窝转了七十度,直到那鸟窝瞬间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那燕子怎么搭窝的?” 江揽云顺着慎秋的话问下去。 “它们会选择一个平房筑巢,也许吧。因为我当初住在福利院的时候,那个时候就有燕子,不过现在没有了,所以我觉得是平房它们会来来回回的衔些泥土,或者树枝,一点点的堆紧实” 慎秋兴冲冲的说到半途,原本正在匀速行驶的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接着缓慢地向前移动了两三米,最后彻底的熄了火。 一时间没了动静,车内的几人都面面相觑。 “怎么了师傅?” 前座的一个小伙子在车刚停下的瞬间就问了出来,侧着身子探出头看司机。 司机重新发动了几下,接着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猛锤了几下方向盘,鸣笛声刺耳。 “车子好像出了点故障。” 司机这么说着,然后下车检查。 一一一一 “哎呦,这可怎么办呐,我们难道就在这边待着了吗?”一个小姑娘唉声。 “确实,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是休息也麻烦。”另一人附和。 “太不靠谱了,车坏在半道上,我的家那边连影儿都没见着呢!” 车内顿时议论声四起。 司机上车后又是一阵鸣笛声。 等车内安静了下来,司机将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他皱着眉头,眉中间快形成了一个小川字,额头冒出些虚汗,他开口,嗓门大的沙哑,“别吵了,我已经联系另一辆车了,再等一会儿就能到,到时候换车坐。” “我先下车透透气。” 密闭的空间内,连呼吸的味道都能闻得清楚。 太闷了,车坏了空调也没法开,车里人都陆陆续续下了车,慎秋也跟着江揽云一起下去了。 “其实这里的风景也很好。” 慎秋的手臂搭在横栏上,远眺高速下的人群,风吹起他短发,迎着风,薄薄的鬓发被风吹到耳后,显得有些柔软。 江揽云转过身,他的视力很好,能看的很远。在他的视线之内,有着大片的空旷。 也幸好是出来旅游的,酒店也订好了,不用担心时间了,正好趁着车坏的时间看看风景。 这次来这个小镇旅游,好像一直都既顺利又不顺利的感觉。 不远处的草原上零星的有几座搭起来的小包,还有群羊,一个挨着一个,或者分布均匀的羊群,低着头啃着草,还有坐在地上的几个牧民,穿着羊皮袍。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自卷的大烟,绿色中点缀着些许以红色为主的彩,加上片片白,像是平原上的晚霞时的天空。 微风像是倦怠着的水流,从他们的脖子间温柔的略过。 “风景确实不错。” “可惜没带相机,不然我一定拍下来。”慎秋举起手臂,做了一个虚晃着的拍片姿势,然后摁下快门,自己配音了一声。 “咔。” “你要是这么喜欢,也可以在这里多呆几天,或者经常来玩。毕竟这是你亲生父母所在的地方,也许哪一天就能碰见。” 又顿了顿,江揽云头侧了侧,眼神四处飘离的看着无垠的草原。 “这里就挺好的。我在当地联系了一家民宿,说是大概可以暂住一段时间。” 慎秋说:“其实过去了这么久,我一个人已经能生活得很好了,可惜那种说见到父母的心情变成了执念,好像一定要见见他们似的,你有这种感觉吗?” 江揽云皱了皱眉,眉峰从中间蹙起,眉尾依旧平稳出初。 “我只认我的养父母。”江揽云伸出左手,将慎秋被吹乱的刘海整理到服帖,在慎秋疑惑的视线里回答他。 “也许自从他们抛弃我的时候,我就只有我的养父母了。” 司机修不好车,于是叫了另一帮人来接人。 他们换了车,一路上行驶的更慢,路并不曲折,一路向前,不过索性也离得近了,没用多长时间就目的地。 下车的时候将慎秋将行李一起搬了下来,江揽云帮他的忙,把他的全部行李带到租房的楼上。 三层高的民宿小楼,外部被油漆刷上了一层白色,除了迎客面涂了漆,剩下三面都是砖灰色,醒目的红门,标准的藏区碉房。 办民宿的老板是个女人,穿着标准的藏族服饰,皮肤有些微黑,脸颊泛红,体态丰腴微胖,一见他们进来便热情洋溢的帮忙提着东西,说的一口流利但带着口音的汉语。 民宿老板拉姆接过慎秋的背包,将东西摆在前台处,领着他们参观这里。 天已经有些黑了,室内有些暗,吊着灯是昏黄色的,灯罩是各色细线绕着的圆形笼,地面上投下斑驳的灯影。 四面通透,一路走,还开了个小后门方便人进出,正前方挂着一幅领导人画像,用框子裱地方方正正,增添了一点民族气氛。 楼下的小院子里一簇绕着杆子生长的葡萄叶子,进门时门口有个垫板,垫板两侧放着几盆多肉,整体景致。 房内实木地板,实木桌子,实木凳子,圆形窗户一切都泛着原生态的干净草木香。和江揽云来时在网上看的屋主传来的照片一样。小桌上摆着玻璃制的杯子,纹路规整,呈鱼鳞向下,插着一株驱虫草。 阳台上还设置了一张秋千椅。 不得不说,这里的屋主人挺会生活。 到达之后天就开始下起了小雨,路上湿漉漉的,转头缝里夹着青苔,江揽云的心情很好,两个人从二楼小窗户看风景。 水洗色的天空,一望无垠。 慎秋的心情也很好,几乎是进门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下来过,在江揽云的耳边不停兴奋地说着话。 但是因为他的声音好听,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很吵闹,反而会觉得有一种淡淡的热腾感,在微凉的雨季里,有一丝温暖。 那天边仿佛好像和地面连成一线。 一辆摩托车径直闯入了两个人的视线内,不知道是过来住宿的还是民宿老板的儿子。 车上两个人,骑着摩托车的是个带着异域色彩的长相的少年,没有带着头盔,个子很高,和后面背着的那个男生一对比,瘦削的像根棍。 他眼窝很深,大宽双眼皮,鼻梁也有些高,皮肤白的病态,一对棕金色有些灰蓝的瞳孔,过于英俊的相貌还有些年少的稚气,很容易让人忽略他身边人的长相。 反正都是陌生人,一个也不认识。 还以为两个人都是少数民族人,直到后面那人下了摩托车慎秋才发现,后座那个是今天早上要债的那个人! 这么快又遇见了,还真有缘啊。 前面那个有着浓重异域色彩的少年是祁星衍他弟弟,骑摩托车过去接他的。 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好像和人打了架。 现在看来,好像伤的地方更多了。 祁星衍妆还没来得及卸,满脸都是乱七八糟的,慎秋因为这样才认出来的。 慎秋往楼下兴奋地招了招手:“喂!” 江揽云看了一眼慎秋视线的方向,眼神落到了坐在摩托车后座的那个男生身上。 后座的男生皮肤很白,到不像是前座的那个是天生苍白,而是化妆品涂的白,此刻满脸都是胡乱的妆,看上去有点滑稽。 江揽云问:“你认识?” 慎秋点点头,嗯了一声,“是隔壁的住户。” 祁星衍听见楼上的声音,抱着刚摘下的头盔去看,就看见了今天早上帮他的那个小弟弟。 他笑起来,也朝慎秋招了招手:“我上去找你!” 屋外正下着雨,溅起少部分的泥泞粘在了下来的二人裤腿上。 骑车的那个异域少年也跟着祁星衍一起上来了。他颧骨青紫,嘴角也破了皮,衣服像是从泥堆里滚了一圈,眸子里戾气很重。 祁星衍顺口介绍了他一句:“这是我弟,祁星繁。” 他说着略带得意地朝慎秋挑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又见到你了,早上的那个小可爱。” 祁星衍说话时咧着嘴角,一时扯上了伤口抽气了一声。 “怎么脸上都是伤啊?”慎秋看着他疼得抽气的模样,有些担心。 “找债主要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祁星衍说着,捋了捋半长的头发,将手臂搭在了祁星繁的肩上,拍了拍包,“要到了。” 他仍旧是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他笑嘻嘻的。他带着祁星繁,两个人一起去揍了今天早上那个不肯给钱的男人,直到把他打趴下起都起不来,然后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钱。 祁星繁站在祁星衍身边,衬得肤白唇红,腰板很正,脖颈线条很直,完全不像是藏族人,也不像是中国人的长相。金到发白的头发被剃成了寸板,脸上带着伤也一点没有影响到他自身的相貌。 “民宿里有药,可以帮你们收拾一下。” 祁星衍连忙摆手,“别,我这些小伤还不算事,算了。” 江揽云提醒了一句:“不收拾的话会很容易感染破伤风的。” 他不比慎秋身体好,小时候经历的这种情况多了,也知道要是伤口发炎接着一连几天都会发点低烧。 这么说,祁星衍也觉得需要收拾一下了,毕竟身体是自己的。 慎秋一人走在最前面,江揽云也走在后面,再后面跟着祁星衍和祁星繁。 这里地方很小,没有走几步远便看见了红门,里面准备了客人需要的东西,他们来的时候老板娘拉姆带他们看过一遍。 慎秋的拿出一小箱子药包,摊在小桌子上,搬了两个小凳子,让那两个人坐下。 江揽云看了一眼祁星繁,他脸上不止有拳脚的痕迹,还有些脸颊上的破皮处。 慎秋和祁星衍认识,自然先给他处理。 慎秋帮祁星衍涂着酒精消毒,小心翼翼地将祁星衍脸上的泥土剥干净:“拿回自己的东西还要受伤,那人太可恶了” “那帮怂人可没我们牛逼,我们俩只是挂了彩,他手腕烂了个洞,祁星繁踢的,牛逼不牛逼?” 祁星衍原本就不是能闲下来的主,加上他对慎秋颇有好感,自然和他说了事情经过。 慎秋帮祁星衍处理,江揽云自然是帮祁星繁处理。 他在被上药时显得很沉默,安安稳稳地让江揽云给他涂药水。 眼睫毛很长,和他的发色一样,金且泛白。 江揽云问他:“不是中国人?” “是。”祁星繁沉默半晌又斩钉截铁。 江揽云继续帮他处理伤口,动作仔细。 他抬眼直视问他话的人,又重复了一遍,“我是中国人。” “我知道了,疼就说一声。”江揽云动作没停。 他对隔壁住户的印象不太好,可现在他们都受了伤,慎秋对那个浓妆的男人态度还很好,他心里有点吃味,总觉得慎秋好像又要被人带走了似的。 等晚上再和他说吧,现在这边两个人都在。 慎秋拿棉签沾了药水涂在破皮的伤口上,祁星衍觉得脸上有些痒。他不自觉地伸手,接着被慎秋按下。 “手上有细菌,别抓。” 柔软的掌心碰到了他冰凉的手,奇异地安抚下来了那一丁点的瘙痒不适。 祁星繁在被上完药之后就下楼了,给拉姆去帮忙,他是民宿的人。江揽云也被拉姆叫下了楼,问他们晚上要吃什么,有很多菜。 祁星衍留下了,他把脸上乱七八糟的妆弄了半天才干净,然后又得再重新上一遍药。 他一直都笑眯眯的,心情很好的样子。 慎秋一边小心帮他上药一边问:“心情这么好吗?” “当然,拿了钱还揍了人,爽,看他被打趴下我就高兴。”祁星衍确实高兴,不仅是打了人,还有就是慎秋认出来他了,即使他当时还没卸妆,但脸上早就乱做一团了。 这趟旅行还是挺有意义的,但是遇见祁星衍这样的人就已经值得了。 而且他还是第一次住民宿,感觉很新奇。 “你怎么也来这了啊?”慎秋问。 “这是我家的民宿,很巧吧。”祁星衍也觉得巧。 祁星衍是半个汉族人,他妈是藏族人,他爸是汉族人,当初做生意来了一趟,他妈生下了他之后,他爸就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拉姆开民宿实在忙得厉害,根本没什么空管他,他基本是从小野到大的,然后就是退学。 “祁星繁是少数民族吗?” 他的脸实在是太异域了。 药上好了,祁星衍站起来活动活动了身体,回答了慎秋的话。 “他应该是外国人,我们这是边界,估计被扔掉的,很久都没人来找。拉姆怕他冻死,就把他捡回来了。” 祁星繁的名字是民宿主人拉姆起的,祁星衍是他爸起的,不过他爸不负责任,有了他之后就立刻走得远远的,当拉姆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存在,连电话号码给的都是假的。 卸了妆的祁星衍有点清秀干净,不过因为祁星繁是外国人所以五官很深邃,祁星衍和他一比倒显得和他年纪差不多,看不出来祁星衍比他大足足了岁。 “好不好看?” 祁星衍凑过来问慎秋。 “好看。” 慎秋回答得有些肯定,因为他的确觉得他挺好看的。 祁星衍笑起来,此情此景他很想一把揽住慎秋然后笑嘻嘻和他说明天带他去吃点好的。 可他觉得自己荤素不忌男女不忌,总觉得不管外表洗得多干净,内心还是肮脏的,于是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坐下来,说得很爽快:“我答应下次请你吃东西的,你不是说来旅游的吗?这地方我很熟,大不了这几天不干那行了,正好散散心,也赔你们逛逛。” 祁星衍被之前那男人弄的心情不太好,就准备歇两天,暂时不去了,玩几天散心。 他这人随性惯了,那人欠着他,他怎么着也得把人扒层皮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三十四 “这样也太好了吧, 我们昨天还找不到旅馆呢,今天就有人可以带着我们玩一趟, 哇!”慎秋眼睛都亮了,觉得倒霉过后就是雨过天晴了。 祁星衍对他的话很受用, 觉得他说话好听,但又给人感觉特别真诚,一点都不像是在哄人。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拍了拍身上的灰从椅子上站起来。给慎秋指点了两句:“拉姆做的酥酪糕最好吃, 每个客人都说好,你晚上可以去吃点这个。” “行啊, 我也下去看看。” “不用了,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来, 我下去帮你拿。”祁星衍的按着他的肩把慎秋按回去, 他是个挺热情的人, 至少算半个藏族人。 拉姆在他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他,看见他下去拿东西的时候,倒还有点儿惊奇,表面上露出一种嫌弃来, 但心还是软的。 “你回来干什么?怎么不就在外面不回来了?” “这不是想你了嘛, 所以才回来的。”祁星衍笑嘻嘻的拿了东西,然后又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块, “我要把东西给楼上客人送上去。” 拉姆眉头一皱:“你可别打客人主意, 人家还在上学呢。” “我没那么龌龊, 我知道他还在上学, 而且成绩还好。我可不碰什么那些人,哪有你想的那么乱。”祁星衍端着盘子,“走了。” 祁星衍年纪适中,在这块地方,这年纪早该结婚生子了。可他不走正轨,只走那些下三滥的路子。 偏偏祁星衍也知道自己是下三滥,所以也没把自己往高了放。别人当他是泥,他把自己当尘土,越渺小越好。 祁星繁在给拉姆帮忙做客人们的晚饭,看见祁星衍过来,就抬眼看了看他。 他正转身离开,就看见了祁星繁的眼神。 祁星衍不满地蹙起眉,有些厌恶地盯了他一眼:“忙你的事情,别朝我这里看。” 祁星繁就把眸子垂了下去,专心陪拉姆做饭。 金到发白的短成茬的头发,以及鼻梁上的刚刚上完药贴上的创口贴,以及冷成冰的眼神都让人感觉他很不好惹。 棕金带些灰蓝的眸子让人很容易将他和当地人区分开来,以此来证明他身上并没有流着中国人的血统。 祁星繁和祁星衍性格里都有缺陷,而且都是很明显的缺陷。 祁星繁是个很固执的人,因为他样貌的特殊性总是与这群黑发黑眼的孩子有着明显的划分,因为这些经历所以他的性格,固执到有些偏执。认定一件事就是认定了,绝不可能改变。 比如,拉姆捡了他,他就认为自己一定是个中国人,那些说他是外国垃圾的人都被他一一打了回去,直到那些人再也不敢说话。 祁星衍是个性格直爽,但思想老旧的家伙。 就比如学习成绩差就不好,学习成绩好就是好。 祁星繁和他是一路子人,都是上课根本不听课的。他打架不行,但祁星繁是打架的一把好手,每次他在外面惹了什么人别惹他不高兴了,都是祁星繁帮他教训回去的。 今天祁星繁帮了他,他就适当说了几句好话,然后就变回了原先的态度,他确实不是很喜欢祁星繁,觉得他这人不是什么好人。 江揽云的房间在有点远的对面,毕竟屋子不大,每间装修都不一样,只剩这两间,他就一起定了。本来想两个人住一间,但这屋子实在是很漂亮,他很喜欢这一间,慎秋喜欢另一间,所以就分开住了。 这一天晚上,吃完了送上来的晚饭,江揽云难见地做了噩梦。 窗外的雨一滴一滴地落下,从原本沾湿细小的尘土,直到每一处角落里都弥漫上了水雾,过程仅仅只花了几秒,那空气中便开始充满咸湿的水气。 天空浓墨似的翻转,随着越来越呼啸的风声渐飘渐远,那雨来的极为迅速,滂沱之势,接着倾盆而下。 恍惚间好像有哭泣的声音,还有火焰灼烧抢不的声音,声音来源自一栋小小的破败的屋子,这里平时没人来。 不过现在那里紧闭着门,似乎并没有人在,不过声音依旧在小小的传出,有砸门的声音,含着卑微的哀求,声音冲破雨幕直击着听者的耳膜 狂风席卷着破败的窗,那关着的窗户便来回打转,撞在窗框上,一下又一下的沉重撞击似乎和之前的声音重合起来,愈发渗人,风从海面吹过,穿过细缝的时候隐隐约约发出的风啸声尖锐刺耳,像是人濒临死亡前的呼求。 江揽云从梦里惊醒。 天很黑,现在是凌晨三点。 和曾经的大多数时间一样,江揽云做了噩梦,梦见了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过去的那件事情,接着他再最关键的时间点醒过来,再度陷入自责。 自从找到慎秋之后,他已经很少做这个梦了,可现在却因为慎秋不在身边,这个梦又被重新翻起,再次如影随形地笼罩着他。 他起床倒水,没穿鞋赤脚走在地毯上他摸黑顺着一点蓝光去房门口的直饮机旁接水,回来时从药瓶子里到出两粒安眠药,混着水咽了下去。 房间里静得吓人,只剩下一点点风声从半开的窗缝中泄进来。 慎秋平常睡得很快,听着他呼吸他就能很快再次睡着,但今天好像不太一样。江揽云身边少了个人,有点空落落的。 本来想和慎秋说的话也没说成,他一直在和祁星衍说话,一副特别高兴的样子,江揽云也就没去打扰。 他坐到吊椅上,手支撑着脑袋架在靠背上,揉着太阳穴,疲倦的不行可却睡不着觉。 已经很迟了,他觉得慎秋很有可能已经睡着了,怕打扰到他。 左思右想半天,也许没睡着呢?也许他也醒着呢? 然后江揽云就打了个电话给慎秋,心里小小地愧疚了一下。 电话过了段时间才接通,那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慎秋的确已经睡了,他现在是被电话声吵醒的。 “喂,有什么事吗?” 慎秋闭着眼,把手机搭在耳朵上,趴着睡。 夜里有些冷,他将腿也一起缩回到了被子里,整个人成蜷缩状。 “” 原来真的睡不着的只有他一个,那头的慎秋隔着听筒已经将呼吸声传了过来,真的是一点烦心事都没有。 时间过了半晌另一头依旧没有声音,慎秋再度开口道,“江揽云?” 江揽云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来继续,本来也只是睡不着而已,他坐在吊椅里,怀里抱了个枕头,半低着头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名字。 “你已经睡了啊。”他干巴巴地问了一句话。 “恩。”慎秋察觉出了不对劲,“你怎么了?” “睡不着。” 这么个理由吵醒别人实在是太不值了,他自己也觉得不太好。 慎秋痴痴地笑了两声:“我今天晚上也兴奋地睡不着,我第一次出来玩,还住这个地方。兴奋半天可一沾床就睡着了。” 江揽云在电话这头都能听出慎秋的热情洋溢,他的嘴角勾起,很大程度上慎秋能够给他带来好心情。 “这么喜欢这里吗?” 江揽云的这句话好像一根细线,绳子一解,便彻底将慎秋的话匣子松了开来。 “那当然了。”慎秋困意已经在慢慢消退了,正好陪他聊聊天,“这里有羊,有这种屋子,明天我还能出去玩。” “对了,我今天还吃了酥酪糕,是祁星衍给我的,他人特别好,还说明天带我们逛这里呢。” 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去玩,有人带着那当然最好了,还能节省时间,玩更多的地方,吃更多好吃的。 然后三天小长假就结束了,得收收心去准备上课。 江揽云听他没说两句就又提到了祁星衍,有些不满。可他没说,只是引着慎秋换一个话题,一个提不到别人的话题。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 慎秋皱皱鼻子,想了想:“记得一点。那时候还很小,大家觉得你长得好看,可又不敢和你说话,就总是跟着你,可一过去就被你骂哭了。” 突然想起来,他以前是个脾气很差的家伙。 “” 本来想回想一下童年,没想到想起了自己的黑历史。 “可你对我挺好的,因为你承认我是你的跟班,我当时还很荣幸呢,到处说来着。”慎秋摸摸鼻子,然后笑了。 江揽云的声音带着淳淳的笑意:“是么?” “当然啊。” 他的声音愈发轻巧,像一粒粒珠子掉落在水平面上,弹起c再落下,让人生出一种清醒感。 江揽云第一次在静谧无人的地方听到他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声音很好听?” 江揽云的这个问题一下岔了老远。 “啊?没c没有。”慎秋回答地有些结巴。 “介意我把这次的电话录音吗。” 江揽云听着慎秋的声音,脑海中的混沌的困倦少了不少,他随意地看着某一处观望,钟表上的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介意。”慎秋回神,脸色微红,“你喜欢我的声音的话我再高兴不过了,只不过我觉得就那样。明天出门我会请你吃饭的,到时候想吃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江揽云失笑。 慎秋保证。也许是之前突然的一句话让他有些上心,他又问道,“你留我的声音做什么?” “你的声音助眠。”江揽云听着听着就有些困了,反而是慎秋他自己的困意已经散了大半了。 本来睡不着的人,听完了这一大段话,就困倦起来了。夜已深,窗外蝉鸣有些重,江揽云回到了床上,带上了耳机。 “那” 慎秋顿了顿,明显带上了一点想笑的意味,他也知道自己的话多,也没什么营养,催眠再适合不过,“很好啊。” 再接着聊了点家常,还有慎秋遇见的有趣的事情,通话就这样结束了。 江揽云挂了电话,他放下手机,耳边仿佛仍然有人声还有静静的呼吸声,他将电话录音保存下来,然后一遍遍循环。 大概是找了他太久,最近又总是在一块睡的,旁边少了个人,就变得怅然若失,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那种想见他却见不到的时候。 耳边响着慎秋淳淳如水的声音,江揽云阖上眼,知道他在隔壁,睡得有点安心。 慎秋困意少了不少,挂了电话就起来上厕所,整栋小楼一共两个厕所,但都在最边上,他穿着拖鞋,迷迷糊糊往外走。 厕所里空空旷旷的,没有一个人。 吊灯是开一整夜的。 不用担心在厕所里滑倒。 慎秋想到了这一点,然后就笑了,如果穿着拖鞋在厕所里滑倒那就不好了,他穿的就是拖鞋。 上完厕所从里面出来,他听见了拐角处的声音,有人在压着声音吵架,应该是怕吵醒别人才这么做的。 慎秋站在那,听见有一个人的声音好像有点熟悉,像祁星衍的。 拐角处底下那一个人被压在墙上,怒骂着另一个人,可另一个人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禁锢着他的双手,两个人贴得很近。 应该是私事,慎秋想立刻走开,可要是路过去一定会被他们发现,他只能站在原地,往后退了退。 实在不行再去上一趟厕所吧。 他纠结半天,怕拖鞋的动静太大,就一点点地往后移,小心翼翼地在地面上划着。 祁星衍骂了一句狗东西,然后就被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前一句骂的声音比较大,然后就是被人捂住了嘴的声音。这些一下子传进慎秋的耳朵,他一惊,不会是什么伤人事件吧? 这地方治安很好,没出过什么大事,慎秋知道这个,但不知道祁星衍是不是有仇家,现在过来寻仇了。 他拖鞋始终没离开地面,又一点点往前移,手扶着墙壁大气也不敢出,怕打草惊蛇。靠近些想看清发生了什么。 如果有事,一定不能硬碰硬,立刻报警。 他手机握着手机,眼睛也不敢多眨,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得厉害。 这趟旅游不安生,总是出些变故,让人始料未及。 祁星衍用藏语说了些什么,然后身上的人一口咬在他脖子上,痛的他闷哼一声:“真他妈是属狗的。” 慎秋还以为他之前在旅馆门口骂的是方言,现在一听,应该是藏语。 他想提醒一下祁星衍自己在,不用担心。可又不知道该怎么提醒。 实在不行先下楼,然后去找老板拉姆,让他找人帮忙。 这么想着,他慢慢把脚从拖鞋移出来,准备赤脚走到走廊外,这样声音会轻很多。 但另外一个人是谁? 周围有些昏暗,他只能依稀看见祁星衍的脸,眉头蹙得很紧。 另一个人压着他,把他弄得很痛苦的模样。 那个人背着身,看不见脸,只能看出来他很高,头发短成了茬。 是祁星繁! 慎秋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是星衍的弟弟,之前在小楼上见过的。 那就不是什么伤人事件了,可能他们俩闹了矛盾。 这么一想,慎秋也就放了心,他把手上拎着的拖鞋放到地上,然后再慢慢穿上去,不发出动静。 他蹲在地上,脚已经刚才的站立有些冰凉,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现在住的地方也没办法回去了。 兄弟俩闹的矛盾肯定不愿意让外人看见,他这个外人可真难做啊,往哪走也是个问题。 要是回江揽云那,先不说他已经睡了,而且他的位置比自己的房间更远,还在另一头。 希望他们结束之后能走另一边,不要发现自己。 慎秋这么想,有些苦恼,难到真的要去厕所躲躲了吗? “早晚有一天我他妈一定把你艹得下不来床!狗东西!”祁星衍压着嗓子,骂着这个怎么着都能压制他的人。 祁星衍的偏见,他对祁星繁这个流着外国血的弃儿很不喜欢,早就该和他划清关系,可他总是靠过来,赶也赶不走。 他暗恨地骂道,上面的人根本不反驳,他一点也爽快不起来。 祁星繁没地方找他,他只要不需要自己帮忙的时候就不给好脸色,而且见他就不是很高兴的模样。 这次祁星繁在走廊上遇见他起夜,就靠了过来,祁星衍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就被他拉进了拐角里,想走也没法走。 “杂种。”他处于下方,打也打不过祁星繁,只能骂两句解解恨。 以前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孩长得比他还高,力气比他还大,从小狼崽子似的盯着他。 两个人做起来和打架似的,祁星衍反抗就是打人,用手肘锤他后背,让他把自己松开,然后祁星繁一声不吭,只是用力顶了一下,祁星衍便说不出话了,唇齿间夹了些细细碎碎的□□。 祁星繁一直都是不怎么爱说话的性子,就连做这种事也只是听着他骂,知道他骂完就没力气了,只是逞些嘴皮子功夫。 慎秋蹲在地上,腿都有些麻了,他疑惑地往里面瞧了瞧,但又不敢离得太近被发现。 什么时候结束啊,他又困了。 现在应该是半夜,他陪江揽云聊了会儿天就不那么困了,又起来上了个厕所,现在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又悄悄打了个哈欠。 难怪说兄弟没有隔夜仇,打架吵架都得一夜之内搞定。 慎秋头歪在墙壁上,眼睛往里又瞥了一眼。 祁星衍衣服直接被推到了胸以上,腿发软到站不住,只依靠着祁星繁的支撑才能站稳。可被顶着连那一点都站不太稳了,直接被人抱进了怀里。 慎秋头又缩了回去,他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祁星繁抱着他,两个人贴得愈发近。 ——已经开始和好了,那就快了。 他心里小小地庆幸了一下,然后感觉到腿已经没有知觉了。 人家那么亲密,可自己却在蹲在角落吹冷风,差的不是一点两点。 慎秋觉得自己现在可以站起来走过去回房间了,就直接说没看到他们吵架就行,反正说自己是刚到就好了。 可他现在根本站不起来,腿一动就难受到爆炸,全部都麻了。 祁星衍压抑着喘息,咬着下唇去压声,怕被旅客听见,毕竟谁也不知道有人会什么时候出来。 “快放开我有人来就不好了”他发觉尾音有点上扬,就立刻住了嘴,用眼睛瞪着作乱的人。 “松开!” 根本就得不到回答。 “我是你哥”他有些咬牙切齿,想用身份去压他。 可这句话不知道是戳中了祁星繁哪个点,动作倒是愈发猛烈了起来,瞬间让祁星衍根本说不出话了,只顾着压声。 “刚刚不是还喊我杂种的吗?怎么现在又成我哥了。” 祁星繁声音很低沉,带着特有的腔调,也不知道是什么音。 祁星衍被撞的连声音都是碎的,眼角湿湿红红地惹人。 角落蹲着的慎秋望天。 怎么又吵起来了,总觉得好像已经没法结束了似的。 他惨兮兮地蹲在走廊的角落,觉得自己不应该出来上这个厕所。 不对,是江揽云,他现在肯定已经睡着了,要不是他,自己怎么可能会出来上厕所。 慎秋找好了背锅的人,然后动也不敢动,这回是腿的原因。 他身体都在轻轻地晃,可稍微大幅度地动一下都难受得不行,蹲着的姿势特别容易让人腿麻。 实在不行坐下来吧,腿放松放松可能就能站起来了,没有整个身体的压力,腿也许就舒服多了。 慎秋这么想着,就用手扶着墙壁慢慢坐下去,可他腿麻得厉害,一下子扶不稳就歪在了一边,手肘磕到了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第 35 章 他倒吸一口凉气, 动也不敢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被发现。 过了两秒, 没有过来找他的动静,慎秋这才放了心, 松了口气扶着墙慢慢去了厕所躲着,一路走着都艰难无比。 厕所里放了芳香剂,他呆在里面, 一直等腿不麻了才坐下, 又等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外面天有些微微亮。 慎秋觉得现在应该已经结束了,就默默回去了。 整个走廊里静谧无声, 他去了江揽云的房间, 他也有一把钥匙。可能已经快早上了, 慎秋也就不准备再睡了,不知道江揽云醒没醒。 床上的人没醒,耳机已经乱在了枕头上。 慎秋趴在他床边,小心地接过一个耳机塞进耳朵。他以为是什么舒缓的音乐或者是催眠曲, 可里面传来的却是他自己的声音。 昨晚一直念叨不停, 全是些无聊的话,被循环播放。 慎秋觉得自己说话是挺催眠的, 但江揽云居然真的把他说过的话拿来催眠了, 顿时就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唇角弯起。 “有这么无聊么” 他把耳机放了回去。 窗边有个吊椅, 里面铺了层毯子,一看就很舒服。他想过去坐一下,他房间没有这个,于是就从地毯上爬起来,准备试试。 “慎秋?” 他一下子转头,却看见江揽云已经睁开了眼睛:“啊,弄醒你了吗?我小声一点” “没有,我只是醒了,耳机掉下来了,没了声音。”他坐起来,把手机放到一边,又把耳机线整理好放过去,“过来和我一起睡。” 慎秋以前肯定一准就答应了,可他现在看见了这个吊椅。 于是他指了指那个吊椅,征求江揽云的同意:“可我想睡那个。” “不行,对腰不好,睡床。”江揽云掀开被子下床,拉着他手臂让他回来。 慎秋听他这么说,可眼睛还一直盯着那吊椅,等了半天知道没结果之后也就放弃了,心里还想着吊椅,默默长吁短叹。 “唉,为什么江揽云现在脾气这么大啊。”他就是故意说给他旁边那个人听的,装作小声却完完全全进了那个人的耳朵。 “好像有个人怨言很重,你听见没有?”江揽云戳戳慎秋,问他。 慎秋抬抬眉头,又摇摇头:“没听见,不是我。” “我没说是你。”江揽云有些想笑,觉得他一生气就变得很好玩,智商直线下降,“你是在承认?” 慎秋把身子转过去,背对着他:“我想睡吊椅,可你不让我睡,所以我在抱怨,现在连抱怨都不能说了,况且我还说得很小声。” 他突然就发现为什么祁星衍和他弟弟吵架了,因为他连这种小事就和江揽云过不去,到最后肯定会像他们一样吵起来。 慎秋垂着眸子,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点不应该,所以就主动道歉了:“对不起,我不应该生气,这是你的吊椅,你不让我不应该碰的。” 江揽云听他这么说,还以为他在赌气。 “你这么喜欢那个吊椅吗?” “没有。”慎秋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不让我睡那我就不睡那,床也挺好的。” “还在生气?” 慎秋理所应当地摇头:“没有,已经不生气了。” 他想了想,又凑过去亲了下江揽云:“你也不要生我的气。” 江揽云觉得慎秋好像学会了用这个方式来躲避吵架,自从他教过一次慎秋就主动做了两次,他不怎么喜欢吵架,喜欢一个人生气。 “真是” 江揽云被这早起的一个吻弄的心情愉快,他一直也没生慎秋的气,不过既然误会能得到一个吻,他觉得很值得,反正也不是什么大误会。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江揽云问他,慎秋以前都是赖床久的那一个。 “半夜你给我打电话了,我出门上了个厕所,之后都没睡了。”慎秋承认,“我本来可以一直睡的,还不用在门口躲着被冻,因为你的那个电话” 刚刚结束上一个吊椅,又想起了他半夜的那个电话,慎秋之前才想好的自己为什么不能睡觉的原因就是因为江揽云的一通电话,现在这个罪魁祸首就在自己面前。 “算了。”慎秋主动了结了这个话题,越说下去就越没结果,还会闹矛盾。 “脾气大的那个是谁啊”江揽云坐起来,看窗外的天已经逐渐大亮了。 “是我。” 慎秋又承认了,他缩进被子里不肯面对。 他刚刚确实有挑事的嫌疑,自己睡不着赖到江揽云头上。 “你又缩进去干什么?起床了,赶快换衣服下楼吃早饭,然后一起出门。”江揽云拍了拍被子里的那个蜗牛,喊他下楼吃饭。 “好,你先换吧,等会儿我再下楼。” 声音藏在被子里,听不大清晰。 江揽云过去,掀开他被子的一角,露出他被闷的泛红的一张脸:“在生气?” 他觉得慎秋的情绪变化和别人不一样,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心思尤为细腻。 “不是,你下去吧。” 慎秋抿嘴笑着说的,江揽云就放心了不少:“要不要我帮你端上来?” “不用,我自己下去。” “那好吧,你尽快。” “恩。” 慎秋又把被子盖上去了,注意听着旁边的动静,等江揽云走掉。 江揽云换好衣服,见慎秋还是一动不动,觉得奇怪,不知道什么情况。他故意说了句:“那我先走了?” 慎秋的被子动了动,里面的人在点头:“好好好。” 他听了一会儿,见没了声音才从被子里出来。动作蹑手蹑脚怕被发现似的,明明周围没人。他走过地毯,走到窗边,那里静静地立着一个吊椅。 他站着,然后双手撑开,一下子倒了进去,整个吊椅都晃了一晃,然后左右转了一下。 “舒服!” 慎秋喟叹了一句,果然不论什么事情偷偷做都比光明正大要爽一点,费了力气得来的东西就是和随随便便就拿到了的东西不一样。 江揽云不让的事情,他试着做一下也不会怎么样嘛。 “对腰不好,哪里不好?我看挺好的啊。”他还反驳两句江揽云的话。 慎秋趁着他不在,放肆地晃着吊椅,整个人像是花生壳里的一只花生,被晃得在里面撞上了藤条壁。 他之前看房间的时候就很喜欢这个吊椅,可惜住这个房间的是江揽云,另一个房间有小阳台,各有各的好。 江揽云还以为他躲在被子里生闷气,原来是在躲着他,然后等他走了之后坐吊椅。他觉得这完全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慎秋怕他生气还背着他悄悄做。 缩在吊椅里晒太阳的慎秋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晒进眼睛里像琥珀一样迷人。 江揽云心里有些忍俊不禁,他不动声色从门口进来,然后站在吊椅的后面,用手将吊椅整个转了一圈儿,翻了个面。 这厢慎秋眯着眼睛晒太阳还没多久,然后就被当场捉住了尾巴。 “好不好玩?” 江揽云问。 慎秋背着光抬头看,眯着的眼睛一瞬间睁大,忙不迭想从吊椅里起来,整个人从刚才没人的嚣张一秒变怂:“不好玩不好玩。” “你看对腰挺好的是吧?”江揽云抱臂背光看他,居高临下。 “不好不好,你说的对。”慎秋马上虚心接受错误。 江揽云挡在吊椅前面,他根本出不去,只能可怜兮兮地窝在里面,嘴上承认错误。 没错,他心里并不承认,然后还准备在江揽云走了之后继续晃,现在就等他走了。 也许他眼睛里明晃晃写着“你快走”惹到了江揽云,所以江揽云更不准备走了。 他挑眉:“反正现在还早,也不饿,下楼吃饭再过一会吧,现在才六点多钟,没必要那么早。” 慎秋盘腿坐在吊椅里,皱着眉头左思右想,找个办法让江揽云把这事掀过去。 他突然想起了昨晚看到的场景,祁星繁抱着祁星衍,他好像还咬了星衍的脖子,然后星衍就不骂他了,过一会儿才骂。 到底是因为抱的原因还是咬的原因他才不生气的啊? 咬人这种事得掂量轻重,还是抱来得方便点。 慎秋想好了法子,就过去一把将江揽云推到墙角,两手撑着墙挡着禁止他出去。 江揽云看着他,眼神中透露着疑惑:“你在干吗?” 慎秋说了一声:“别动,我马上就好。” 他回忆着昨晚隐隐约约看到的举动,大概是这样的吧,搂腰抱着。 不对,后来好像不一样了。 慎秋回想半天后面那个夜太深他根本就看不清楚,只能用前面一个搂腰抱了。 他一把揽住江揽云的腰,然后义正言辞说了句:“我错了,不要生气。” 江揽云撇过头:“别,我不吃这一套。” 如果慎秋知道不管大事小事都可以抱抱亲亲解决了的话,那他以后就很容易从他掌心溜出去,然后知道他很吃这一套,就再用这种方法解决。 不能惯着,什么都得教。 慎秋的动作停了停:怎么反应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应该说:好了行了我下楼了你可以坐吊椅了我不会生气了。 难道还要用另一个? 他正想着,江揽云就要推开他了。慎秋一惊,连忙挡住他然后啊呜一口咬在了他脖子上,含糊不清说了句:“不许走” 江揽云被他这一咬弄得浑身一颤,只感觉血气都往一个地方涌着去了。慎秋说话的舌头还略过他被咬着的脖颈,只觉得酥麻感顿生。 他只是站着动也不动,心脏狂跳。 慎秋见他不说话,不知道什么情况,于是咽了咽口水,松开了牙齿。 应该不疼的吧,他特意减轻了力道。 江揽云干净的脖颈上只留下了两道浅浅的牙印,还有些许晶亮。 慎秋有些汗颜,然后去床头柜上拿了张抽纸给他擦擦干净。 江揽云头一回脸红,两个人都年轻气盛,也都不大,只是通过自己所见所识去摸索着前路。 他强撑着表情:“诶那个你咬我干吗?”他说那个咬的时候差点闪了舌头。 慎秋露齿一笑:“不生气了吧?” 他心里还有点小高兴,觉得自己用对了方法,学习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万事靠学,永远不会出错。 “我一直都没生气。”江揽云语气有点别扭。 他这时候才回过神来,问慎秋,“谁教你的这些?你从哪学来的?” 慎秋一个人怎么着也不可能做这个,就像之前的亲吻还是他教的。江揽云连电影院的十八禁都帮他挡着眼睛不让看,总觉得慎秋不应该知道这些。 他以前还想哄骗慎秋,可真正相处下来,倒是有点舍不得了。 “我自己摸索的。” 慎秋语气似乎还有点隐隐的得意。 江揽云捏他脸:“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 “没有没有,一般厉害。”慎秋还谦虚了一下,可眼尾的小骄傲都可以上天了。 对慎秋,教什么还是得夸为主。 “其实你做的挺好的,可你从哪看的这些?” 江揽云肯定要问这个的,因为慎秋太好骗了,他怕是谁在他没牵着慎秋的时候对慎秋做了这种事,所以才要追问到底。 开始慎秋还不准备说,因为那毕竟是人家兄弟俩的私事。可后来江揽云又问,他又不能不说。 “我昨天看见的。” “恩。”江揽云点头,让他接着说。 慎秋还是犹犹豫豫的:“我上厕所的” “你上厕所看见的,还是遇见什么人了?” “没有我只是上了个厕所而已我又出来了”慎秋明明回答得很认真,可说出来却像是在故意扰乱视线,不想告诉江揽云似的。 江揽云脸色沉了沉。 眼看了他脸色不好,慎秋眼尖,急忙又补了一口,顺便含着的时候也就把口水舔干净了。 酥酥麻麻的感觉绕在脖颈间,江揽云很敏锐地察觉到了慎秋在舔他的脖颈,五感放大,能清晰地感觉到柔软的舌头滑过他皮肤的触感。 他没推开慎秋,只是慎秋自己很快就移开了,把自己看到的东西活学活用,灵活变通。 江揽云低低地喘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着面前什么事都没有的慎秋,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觉得这件事能让他不生气而已。 他一时间有些气恼慎秋的反应,手指绕过慎秋的脖子,一把将他揽进怀里,然后印上唇,唇舌相交。 耳旁顿时尽是些牵牵连连的的声音,惹人心痒。 以前都是亲一下就结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慎秋一下子呼吸不过来,想要推开江揽云。 可那边渡了气过来,教他一点点顺着呼吸。 慎秋脸都憋红了,好一会儿江揽云才松开。就看见慎秋神情有些懵懵的,不清楚情况。 江揽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两个人都是头一回。 他有些结巴:“那c那个我就是因为你咬我我才才亲你的,你别乱想,什么都没有,你c你不要和别人做这种事。” 说完他又有些气闷,慎秋能乱想什么,他每天睡那么早,吃那么香,偶尔还耍小性子,早上还赖床,一看就没有一点其他想法的人。 “哦。”慎秋诺诺地应了声。 你就不能再问点什么吗?再问点我就告诉你是什么意思了啊! 江揽云脑子里乱得不行,他抹了把脸,然后感觉到自己因为刚才的那个吻已经起反应了。他慌忙拿了个枕头遮住,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躲开慎秋去解决。 青春期的躁动不安,在血液里跳动着,从四肢百骸漫进去,象征着年轻的。 “江揽云”慎秋喊得有些迷茫。 “怎c怎么了。”他强壮镇定,现在慎秋说一句话他都能酥一下。 “我感觉我想上厕所。” 先问出来的反而慎秋,这是生理反应,即使什么都不懂,也还是有感觉。 “去c去吧。”江揽云立刻就回答了,正好现在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让他离开,他自己就直接给了理由。 慎秋疑惑地看了看江揽云,觉得他反应实在和往常不一样,但他现在想上厕所,也就没问,先去了厕所。 可上完厕所,那种感觉还在。 慎秋有些苦恼,以前有过这种情况。他都是早晨醒来之后偶尔才会有的,然后要不就不管,要不就去洗个澡。 可现在怎么突然就有这种情况了 江揽云的确什么都知道,可他自从发现慎秋什么都不知道后,这方面的事就从来没和他说过。 他自己因为样貌,所以遇见的人人鬼鬼多了去了,很早就懂这方面的事情。可慎秋没朋友,没家人,生活费得自己挣,忙得根本没空了解这些。 慎秋原来的学校生物课不讲这些,老师对于这方面的事说的很少,都是讲细胞之类的课程,他也没有渠道了解这些,样貌让他连朋友都没有,更何况男女朋友。 慎秋在厕所了辗转了好一会儿,等感觉消失了才回去。 回来的时候江揽云也不像之前那样,面色如常。看见慎秋回来,还有些奇怪地用拳抵唇,轻咳了一声:“我下楼了,你下去吗?” 这种事碰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偏偏那个人还不懂什么意思,他就只能把什么东西都打碎了往肚子吞,什么都没法做。 慎秋摇头:“我还没换衣服,我会我房间换衣服,你先下去吧。” “好。”江揽云自己也什么都没实践过,像现在这样,他连看都不怎么看慎秋,反应比慎秋还别扭。 两个人现在内心都怪得不行,慎秋莫名觉得江揽云因为刚才的事情和自己变得生疏了,好像在躲着他,心里有点闷。 他还没说什么,江揽云逃也似的下楼了,连慎秋的话都来不及听。 “” 慎秋心情变得低落不少,他总觉得刚才嘴唇上的触感还在似的,江揽云的动作很熟练,让他不至于难受,反而有点舒服。 他眸子垂了垂,回自己的屋子换了衣服才下楼吃早饭。 走廊里的旅客早起了,全都是生面孔,年轻的,老的,异域的脸,还有一些过来游玩的人。 慎秋茫然地望向四周,一楼的一间屋子里有人推开了窗吹风,是祁星衍。 他看见慎秋,好脾气地招招手让他过来。 “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好。” 祁星衍看他情绪低落,于是让他进房间来,问他什么情况:“怎么了,一大早不高兴?” “没事。”他坐在那,好好地听祁星衍的话。 他看见祁星衍低领的衣服外露出身上斑驳的痕迹,留的很重,就好心地提醒:“你脖子上被虫咬了,涂药会好得快一点。” 祁星衍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问题,立刻找了件外套穿上,扣子一直扣到了最上面,嘴里碎碎念地骂着祁星繁,不是很高兴地看着镜子:“果然是狗这弄的也太多了” “狗咬的吗?”慎秋听见了他的话。 “对,就是狗咬的。”祁星衍把祁星繁归类。 不仅是狗,还是条狼狗,咬人不见血的那种。 慎秋想起来自己以前上学的时候身上也突然有了这样的一个痕迹,当时陈阿渡还说是吻痕,祁星衍说是狗咬的。 当事人肯定更清楚一点。 他问:“不疼吗?” 祁星衍恩了一声:“疼也没办法,狗咬你你又不能咬回去。” 他过来捋了把慎秋的头发:“来,跟哥说,是不是和你来的那个朋友欺负你了?有就和我说,我替你欺负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第 36 章 “没, 他下楼吃饭去了,我一会儿也去。” 祁星衍见他说着话还在护着他朋友, 虽说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一定和他有关, 但以祁星衍的经验来看,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他朋友。 他眯了眯眼,看见慎秋嘴唇有点肿, 不细看看不出来, 而且一看就知道是新的。 是另一个人留下的? 祁星衍顿时有些心知肚明了。但这是慎秋自己的事,他也不方便多说, 也就只能适当提点两句。 “其实你们还小,做什么事都得小心点知道吗?” 他当时也是这差不多的年纪, 比慎秋大一点, 被人骗上床的。谁知道那人真的就只是骗他的, 第一次还是在一个很破旧的地方,痛得他里面出了不少血 反观那人只顾自己爽,丝毫不顾及他,差点疼晕过去。 祁星衍提醒着慎秋, 没看见他脖子上有什么痕迹, 应该不会被别人看见什么。 慎秋对于祁星衍来说,应该算是幸运的。 反正众生皆苦, 各有各的苦法, 就是看什么时候苦尽甘来了。 祁星衍那一次过后他就立刻和那人提了分手, 他不仅是第一次, 而且还住了院,他住院一周,那个人一次都没来看过他。 后来等他出院了,就立刻过来冠冕堂皇说些好听的话。那个人也就只会说这些话,从不去做实事,偏偏以前祁星衍多单纯,说什么信什么。 现在早就不是当初了。 他戳戳慎秋的脑门,看他不知事的模样:“不要被骗知道吗?好听的话谁都会说,有些人花言巧语说得很厉害,但其实都是假的。” “恩,我会的,不过江揽云不会骗我的。” 慎秋觉得他说的可能是江揽云,可江揽云说什么都做到了,说答应经常回来看他虽然没做到,可他后来还是来了。 祁星衍笑了笑:“这么维护他?” “恩,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对我最好的人。我觉得如果我不这么信他,会很对不起他。” 像出轨那样对不起的感觉,非常懊恼和抱歉。 祁星衍遇到的人渣太多了,慎秋稍好一些,除了季如安,剩下的人对他都还不错,没见过除了校园暴力以外的黑暗。 “如果他值得信任就最好,不值得信任那就立刻要果断一点,知道吗?” 祁星衍挺喜欢这小孩的,他现在到了可以用小孩来称呼慎秋的年纪。这个人还年轻着,还没接受过什么不好的事情,祁星衍希望他能过得一直都像现在这样。 大概越来越久,见过的黑暗越来越多,偶尔遇到一片净土,竟然有种想好好守护的感觉,不希望他经历黑暗。 祁星衍走上这一行的绝大多数原因就是那个人,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医院呆了一周那人对他好好道歉,祁星衍又放弃原则原谅了他。 那段日子其实挺黑暗的,他连回忆都不想去和那段往事沾上边,恶心得他恨不得把那个人拿刀砍死,然后弃尸荒野。 因为他被那个人带到一个地方,然后来了五六个人还是七八个人,他根本记不清了,因为后来他已经昏过去了。那人把他骗过去,和他朋友一起了祁星衍。 祁星衍那时候十七八岁,那次之后他差点瘫痪。就因为那群人把他不当人的玩。祁星衍因为喜欢而没办法去拒绝那个人,直到那次才真正看清他的面目。 祁星繁总是帮着他的,不管他那段日子怎么对他打骂泄气都默默承受着。祁星繁还很小,个子才到祁星衍肩膀那,每天就帮他任劳任怨做事,一点怨言都没有。 明明是他自己的错,可他没办法反抗别人,就只能拿弟弟撒气。那段时间他近乎抑郁,要不是祁星繁,可能他就真的去死了。 后来他渐渐痊愈,性格大变,完全像换了个人似的。每天游走于灯红酒绿之间。 那件事还是祁星繁结的尾,他叫上几个朋友,一起拿了几罐汽油烧了那人的房子,给他哥出气。然后从三楼把那人推下了楼,让他断了两条腿。 祁星繁一直都是个很冷漠的人,从小到大,不管什么年纪,骨子里的血性让他连第一次狩猎的时候都能不抱怜悯心,然后眼睛也不眨地看见动物落进他落网的悲鸣。 他能很明显的区别食物,和伙伴之间的区别,就像之后他区分了哥哥的仇人,和哥哥的区别。 他替祁星衍动手,把那人踹下了楼,整个过程面无表情,行云流水。 也许他是天生的杀人犯,十三岁就烧了人家的房子,然后弄断了别人的腿。 可在他朋友们看来,这是很酷的行为。几乎在很多人看来,他危险却又让人喜欢,和他搭话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他的朋友一直都很多,也愈来愈多,喜欢他的人更多,可他只在乎他哥一个,他觉得他哥比那些动物要让他具有更多的怜悯心。 明明不是被狼养大的,却有着狼一样的性子。 直到他看见他哥在别人身下喘息,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事情,闯进去差点掀了人房子。 之后,祁星繁也长大了,他知道这件事代表着什么,他也知道那些人得罪他哥的下场是什么。 后来的后来,祁星衍所有的不好都是他解决的。 如果祁星衍一直像住院时那样对待他,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帮他的。 可他一直都记得,祁星衍原来不是这样的人。 他是个很温和的人,祁星繁在被人叫外国垃圾的时候,弄的灰头土脸的时候,是蹲着地上,拿干净的沾了水的帕子给他擦脸。 告诉他他不是垃圾,他是拉姆的宝贝,也是祁星衍唯一的弟弟。如果有人再这么说,就拿拳头揍过去,让他们闭嘴。 就是这样,祁星繁才埋下了这么暴戾的性子。 后来祁星繁很高,几乎比这一片的人要高出一个头,气势上带来的威压就能让人喘不过气来。天生的杀人犯的标签贴在他身上,也贴了很多年。 祁星衍觉得自己认错人是罪有应得,遇到祁星繁也是罪有应得。他喜欢慎秋这样干净的人,而不是祁星繁这样眸子里永远都是深不见底的人。 祁星繁在成年那天,把祁星衍拉上了床,在祁星衍根本不愿意的情况下。 祁星衍这辈子遇见的好人实在是太少了,祁星繁是好人,可对于他来说,他也像一个梦魇一样,可怕而又危险,甩也甩不开。 他脑子里想起了很多往事,然后掩了心情,让那些乱糟糟的东西消失。 他坐下来,帮慎秋把头发理了理:“你这个年纪,应该把学习放在第一位,然后出了社会找个好工作,不要和低三下四的人打交道。” 祁星衍觉得自己一碰见慎秋,废话就变得特别多,像一个长辈遇见招人疼的小辈,恨不得把什么好的都往他怀里揣,什么不好的都一一让他远离。 慎秋看着他,然后点点头:“学习最重要。” 祁星衍笑了笑,然后从抽屉里的纹花罐子里给他拿了块糖,塞到他嘴里喂他吃下去。 “走吧,一会吃早饭。” 祁星衍带他出去,慎秋跟在后面,然后到处看看一楼的装饰。 在大厅内遇到了江揽云,他在那里等慎秋。看见慎秋过来就让他坐着,然后也让祁星衍一起坐了,因为他们是一起过来的。 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慎秋倒没什么其他的想法,江揽云看着祁星衍和他相谈甚欢反而有些坐立难安,一边吃早饭一边偷瞄他们在谈什么。 江揽云皱着眉头想:怎么感觉这个新来的人气场和慎秋那么合而且慎秋只顾着和他说话,连自己都忘记了 才见了几面,就这么熟悉会不会不太好 他不动声色地往慎秋旁边移了移,然后拽了拽他袖角提醒他。 慎秋正和祁星衍说的好好的,就感觉到了江揽云的小动作。他疑惑地望过去,用眼神问:怎么了? 这隐隐约约的不耐烦是怎么回事因为我打扰到两个人说话了吗?江揽云扶额,内心觉得有点委屈,但还是摇了摇头:没事。 喜新厌旧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江揽云都没想到慎秋之前早上不告诉他那些事是从哪学的,有了小秘密。然后早饭时间又和别人聊得很欢完全忘记了自己。 慎秋又把头转了回去,然后江揽云就吃不下饭了。 怎么又不问? ! 他控制不了慎秋想些什么,可慎秋什么都不过问,就让他觉得慎秋根本已经有了另一个人代替了他的位置。 那个人很明显,他觉得就是祁星衍。 慎秋没有那么多问到底的习惯,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就好了。江揽云和他完全相反,他不管怎么样都得一直知道最后。 反正只有一天就离开了,这一天让慎秋过得开心点就好了。 可这么想,今天这一天他就受了一肚子气,从慎秋那来的。 一整天,慎秋都在和祁星衍在一块,然后忽视了他。 一直到晚上,慎秋玩高兴了,江揽云没有。 他一回来就直接上了楼,来表示他的不满,可慎秋没注意到,去找了祁星衍,然后又去洗澡,好像根本没注意江揽云的样子。 民宿房间内的浴室就是老房子里的淋浴,洗澡时水压有些不稳。 慎秋拿了衣服去淋浴间,他调试着水温,用手测试的差不多时将衣服脱下来。 水流冲洗了身体,热气蒸腾着满身的疲倦,慎秋有些舒心,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此刻的放松。 黑暗中有一道目光,透过木板房门的缝隙落在了他的身上。缝隙里依稀能够辨认出瞳孔的颜色,那视线一眨不眨,瞳仁随着他的动作的晃动。 慎秋的短发发被水流冲成一绺一绺,湿哒哒地黏在光洁雪白的背上,形成鲜明的对比。双腿笔直,脖颈优美。 那水流从上落下,从脸颊到脖颈,滑到胸,再是小腹,肩膀到手腕,滑过手腕上银链子,和其他的水流混成一股流入隐秘,落到地面上。 身体向前一倾,不小心将木门弄出了点声响。 “谁?” 慎秋向门口看了一眼。 风吹动,温水附着在肌肤上,冷得他一个哆嗦,木门也再度“吱嘎”响了一声。 好像是风。 慎秋放下了心,那一小扇散热的窗户没有关好。 他擦干净身体出来,在里面换好衣服,然后拿了块毛巾擦着短发,拖鞋底有些水渍,出了淋浴间回自己的房间。他想去江揽云房间的,里面的吊椅还在心心念念。 可江揽云之前都好像心情因为这件事不愉快,然后还和他特别生分,吃早饭的时候连话都不肯和他多说。 慎秋这么一想,也觉得闷闷不乐。他都主动问了,可江揽云又不肯回答,他又不好老去招人嫌,然后江揽云又说他哪哪不好。 真难啊,讨好一个人。 江揽云的脾气好像有点阴晴不定。 现在好像那个方法已经不管用了,江揽云说他不吃这一套,而且还躲着他,早上下楼下得那么快,路上也没有多少话。 慎秋把毛巾搭在头上,慢慢走回了房间。 走廊没有多少人,他左思右想半天,还是准备去江揽云的房间看看。 他的门没关,是虚掩着的。 慎秋扶着墙,探头往里看看,脚没敢踏进去。 “江揽云?” 他小声喊了句。 里面没有应答,也没有声音,江揽云好像还没回来。可慎秋记得吃完晚饭之江揽云比他先上来了,而且他先去了祁星衍那,后来祁星繁来了,他才走的。 现在应该在房间啊,怎么没人 慎秋从外面进去,一眼又看见了那个吊椅。 江揽云坐在里面矫情地看书,看他进来,把书放下说了句:“你来看你的吊椅了吧。”祁星衍不是很好么,好到连我都忽视了,而且什么都不问,一路上只顾着别人。 江揽云其实不是个很大方的人,他不想和别人分享同一个慎秋,即使他知道慎秋什么都不会去多想,有时候他还挺希望他多想的,比如他亲他的时候。 “没有,我来看我的江揽云。” 慎秋见他还挺好说话的,也就放心进来了,然后坐到他对面。 江揽云把书盖到脸上,挡住自己的表情:“甜言蜜语说多了会很腻人,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慎秋撑着脑袋,盘腿坐在地毯上仰头看他,语气变得有点大佬,觉得江揽云现在不好哄。 江揽云其实在他刚刚洗澡的时候去找他了,然后顺便看了那么两眼。他站在木门外等了会,然后不小心弄出了动静之后落荒而逃。 “我最不喜欢你。” “幼稚。”慎秋摆手,知道他赌气,“现在小学生都不这么吵了。” 江揽云奚落别人很有一套,可他从没对慎秋说过,就连现在吵架也不会说。这种话很伤人,他只在那些社会人士过来烦他的时候说。 “你就不幼稚。”江揽云笑笑。 慎秋其实还是挺新奇的,江揽云不好哄的时候少,有时候亲一下就解决了,有时候连亲都不用。现在在生气,也许下一秒就好了。 他看着吊椅里的江揽云,然后从他脸上把书拿下来:“挡脸没气势,我不怕你。” 慎秋翻了翻书,里面尽是些别国字体,是德语,他以前自学过一点,都不太会,没想到江揽云居然看得懂。 “你居然看得懂。”好厉害。 江揽云脸上没什么表情,现在连一本书都能轻易地从慎秋那分走属于他的注意力。他还在生着气,生气的尊严都没有了。 “很容易。”他摸了摸下巴。 这口气好嚣张,慎秋看他坐在吊椅里,然后放下书,手握住藤条壁,转了一下,坐在里面的江揽云被绕了一个圈。 恼怒的时候被人随意摆弄是一件很掉面子的事情,生气的尊严再次消失,江揽云气得不说话了。 慎秋翻了半天,才发觉江揽云没了声音:“怎么不说话了?我是特地来找你的,而且我在门口喊你,你都没答应我。” 江揽云偏过头,没了书,他就拿抱枕挡住自己的脸。 难到慎秋是皇上吗?他翻了牌子进屋然后自己就得在门口等着? ——怎么着了,我就不答应,明晃晃的生气看不出来,就是不在乎我。 江揽云这么想,他准备好好算算自己的地位,怎么觉得越来越低了。之前在慎秋之下,现在在慎秋之下下下。 两个人都是十几岁的年纪,矛盾还是常有的。 “你这人怎么老生气,生气老得快,还会长皱纹。”看他又挡脸,慎秋苦口婆心劝他。 “你是说我又老又丑了?”江揽云本来都不准备说话了,可慎秋说的话让他更气,气得他立刻就开了口。 “我没这么说。” 慎秋耸肩,满脸无辜的渣男味。 “你现在不好哄了,亲一下能不能别生气了。” 江揽云差点说不出话来,不好哄?他什么时候让他哄了?! 江揽云觉得慎秋好像根本没意识到他现在这样的根本原因,而且他这话说得好像自己在无理取闹,耍小性子别扭似的,然后慎秋他自己勉为其难看着他这个深闺怨妇说亲一下别气了。 他能不生气?!很明显慎秋是觉得自己烦人啊! 慎秋确实这么觉得的,他还觉得江揽云有点爱折腾了。 两个人的身份在今天互换了,起因就是慎秋跟着祁星衍而忽视江揽云。 重点在于慎秋渣而不自知。 两个人关注的是同一件事,可脑回路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江揽云心情很差,想出去透透气,可他怕他出去之后,慎秋的关注点就回到了吊椅,根本不管他。所以他得占着吊椅和他说话。 他双手扶在慎秋的肩上,整理好措辞,想和他说清楚。 慎秋还以为他在索吻,就凑上去吻了他一下:“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觉得你又高又帅,又年轻又好看,没觉得你难看。” 这下不生气了吧。 江揽云动作顿住了,他皱着眉别扭地说:“谁让你亲了?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你今天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知道我今天特别不高兴吗?” 两个人其实生气来说很像,都很好哄,这么一下,江揽云已经没那么气了,但只限于他不去想那些事情的前提。 慎秋又亲了他一下,把他剩下的话全部堵在了嘴里。 学以致用,慎秋一直做得很好。 他揽住江揽云的后颈,然后唇舌相接,做得熟练又自然。 松开的时候,牵出一道的银丝。 慎秋露齿一笑,好像在等夸奖一样。 江揽云又气又好笑,耳尖都被慎秋弄红了。他想起了之前在淋浴房看到的场景,蒸汽绕着人的躯体向上走,看上去无比美妙。 可慎秋这样很烦人,撩完就走,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苦了他自己,还得躲着慎秋自己动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不夸,不喜欢,哪哪都不好,你也不好,做得一点都不对。”江揽云故作高傲,对慎秋讨好的举动指指点点。 慎秋听了这些话,一下子就变丧了,要是有两个耳朵立刻就耷下来了。 还以为江揽云会喜欢呢 江揽云明明觉得他现在又纯又欲的样子特别迷人,招人喜欢又惹人心痒,可他就是不肯说,也不夸,也不告诉他。 慎秋看着江揽云,眼神忽然有些迷茫起来:“江揽云,我有点难受” “哪儿难受,不舒服吗?”江揽云不知道情况,可慎秋的身体最重要,他生气是第二。 “”慎秋没办法说出来,有点涨得难受,无处发泄,也不知道方法。 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感觉,可他一直没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第 37 章 “我先回房间了, 过会儿再来行不行?”慎秋这么问他,因为总觉得这样有点怪, 面对着江揽云,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不行, 你又想去找祁星衍了是吧,今晚睡一会还要坐凌晨三点的车,再转好几个地方才能回盛华。” 江揽云特意说了时间, 得尽快睡觉, 不然明早起不来。他心里也酸,这人怎么又不肯说。不肯说也不去问, 都什么坏习惯。 “没有,你不能诬赖我, 我就是难受, 难受还不能回房间休息吗?”慎秋趴到他腿边, 语气软软的,“我不想招你嫌。” 江揽云有点震惊,他觉得他在招自己嫌吗? “你怎么这么想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你了”他刚想接着问下去,又想起来他说不舒服, “哪儿不舒服?” 慎秋羞耻心被他好不容易抛到了一边, 犹豫半天才说出口:“下面涨。” 他动的时候裤子摩擦到里面,有点缓解的意味, 可就像隔靴挠痒一样没什么大用处。脸红红的, 眼角湿湿润润的。 江揽云这才知道他说的意思, 吊椅里的抱枕滚到了地毯上, 没发出一点声音。 “需c需要我帮你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脸红了,两个人面对面,江揽云坐的高,慎秋就趴在他腿边抬头看他:“啊?怎么帮?” 江揽云推着慎秋脑袋把他脸移开:“别那么看我,我没什么其他意思。” ——我也没说你有什么意思啊 慎秋默默不语。 “算了,我不帮你了,你自己解决吧。”江揽云自己也这样,年轻的身体最受不得撩拨,轻轻一碰便起来了。 “”慎秋只是睁着一双潋滟的眼睛看他,有点无辜,也有点可怜,“小气。” 样子那么招人疼,话说出来真是讨打。 江揽云脸色变了又变,然后才开了尊口稍稍指点了那么两句:“你把手伸进去然后”然后你就自学成才吧。 跟着身体的反应走,还能怎么办? “然后呢?” “碰上就好了,不要问我。”江揽云转了吊椅,背过去不肯看慎秋了,他等着慎秋弄完自己再解决,也不知道要多久。 “哦。”慎秋拿抱枕挡了一下,把手伸进去试了试,刚一碰上,略微有些冰凉的手指触感弄的他一激灵。 江揽云都能感觉到背后慎秋那乱西八糟的动作。 菜鸟的技术,太破烂了,慎秋连自己都没法解决,第一次,力道轻重都不清楚,又涨的难受,很容易就能出来的事情,被他搞那么久。 没出来,都要软了,只会愈发难受。 江揽云等半天,才问:“你好了没?” 慎秋努力道:“快了吧应该”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江揽云一开始说帮他,后来又不肯了。 “你能帮帮我吗?大不了我以后也帮你,两不相欠,不会赖账的。”之前的羞耻心消失了,然后就变成了无。 曾经手骨折江揽云还帮他把尿了,他现在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拿这东西来作为交换,实在是有些不讲理。天平明显偏向江揽云,因为慎秋对于江揽云来说吸引力很大,而江揽云的身体对慎秋来说吸引力为零,他不会去想这些。 江揽云转过来,伸手让他靠近。 慎秋乖乖靠近了些,然后江揽云从吊椅里下来,然后拉开他裤子,手伸了进去。 菜鸟和大神就是不一样,只是两下慎秋就已经爽的浑身发软。他喘了几声,没多久便从江揽云的手里泄了出来,濡湿了一片裤子。 慎秋觉得刚才的感觉有些失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只是让他觉得很舒服:“还要试一次。”他对着江揽云说,眼睛亮亮的。 江揽云以为菜鸟会满面羞红,然后回房间,没想到他居然臭不要脸又拽着他手不肯松开,还要再来一次。 “我拒绝。”江揽云义正言辞。 这东西多了不好,而且慎秋还是头一回。 “还要。”慎秋缠着他。 “不行,多了之后你会被掏空,肾透支,变成人干。”江揽云说得一点美感都没有,可这丝毫吓不到欲气上头的慎秋。 “你撒谎。”他一个字都不信,“我现在还好好的,哪都好好的。” 慎秋说着又想去咬他脖子,眼睛迷迷蒙蒙有点让人想拐他上床。他眼尖,一下子看到江揽云也起来了,就立刻兴奋了。 “你也是!要不要我帮你?” 慎秋很热情地履行了他之前说互不相欠的诺言。 学有所成,大概就是现在这样。 师从江揽云的慎秋上手快得很,几次之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差点被逼得江揽云跑路。一次不够还得玩第二次,第二次不够还得玩第三次,手心全是那些白色近透明的液体。 “不要了慎秋,你行行好睡觉吧。” 外面天早已黑了。 慎秋点头答应,然后再江揽云前脚刚起来,手伸进了自己的裤裆,连江揽云的东西都没擦,直接上了手。 “停停停,这事儿真不能多做,一次就够了知道吗?” “我才第二次。”慎秋睁着眼睛看他,有点无辜。 “第二次也不行,去洗洗睡觉。” 慎秋想了半天,还是去洗了,然后再回来睡觉。 夜已深,江揽云拍拍他:“睡吧睡吧,别想那么多,明天还要早起等车,你别起不来。” 慎秋看了江揽云半天,也没发现他变成人干什么的:“我今天弄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啊?”他想看看江揽云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 江揽云在黑暗里差点没跳起来,能不能别撩我了,我还要睡觉! 可那是假想的他,真正的他躺在床上,连眉毛都没皱一下:“没感觉,技术太差。” “不爽吗?” 其实慎秋帮他弄的时候是心理感受的爽大于生理的,因为慎秋确实技术很菜,最后还握紧了捏一下,觉得好玩,弄的江揽云又疼又爽。 “不爽,你别想了,我不会再给你当小白鼠试验田了。”如果这样顺着慎秋下去,江揽云觉得自己迟早精尽人亡。 慎秋诺诺地应了一声,觉得抱歉,他自己只顾自己,没顾着江揽云的感受了。 然后他又换了个话题,开始讨论那白色粘稠的东西,好奇心太重真是要不得。 “那不是尿,那是什么?” “是你体内的精华所在,每个人都只有一个手掌那么多,出了身体就会没用,东西越少说明寿命越少,会归天。”江揽云睁眼说瞎话。 “我的比你白,说明是不是我人比你精华?” 这方面还要来个比较吗?! 江揽云一把握住他下面,语气凶狠地解释道:“你再问我就捏断它。” 慎秋一开始还觉得痛,后来就不痛了,拉着他手给自己解决。 菜鸟的他在这方面可以说是很了,总是想要接着来一次,拉着人手就做起来了。 新人这样食髓知味其实很正常,但江揽云受不了啊,早知道就不教他了,现在自己也苦,不仅不停地起来,然后慎秋特别乐意给他效劳。 床头有餐巾纸,他抽了几张给自己擦干净,然后再次拿江揽云当了小白鼠,动作特地轻柔了很多,希望他也爽一爽。 农夫与蛇的故事,慎秋是好心的蛇,可举动还是缠人的紧,像是要害农夫。 又是满手,慎秋又去抽了几张纸擦干净,可又放到鼻子边闻了闻,没有很大的味道,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消散的荷尔蒙味。 “这次我做的怎么样?”慎秋问。 “挺好的”江揽云已经困了,声音也开始逐渐变小,“我在担心我的未来” 慎秋睡下去,然后也闭上了眼睛,弄了好几次,人也有点累了,不知道江揽云被他玩了几次。 “没事,变成人干你也会是好看的人干。”慎秋安慰他,他自己是完全不信人会变成这样的。 江揽云无力,以后给他搜点东西,让他好好收收心。 慎秋这个渣心满意足地睡着了,睡前还弄个一遍先前想要逃走的江揽云,然后听他说挺好的之后就通体舒畅。 技术哪有很烂。 他证明了自己。 江揽云睡梦中做了好几个被慎秋追着要帮他撸的梦,然后还拿着刀,不给他撸就砍他,然后他在梦里被慎秋搞出来无数次,之后就真的变成了人干。 一梦惊醒,江揽云彻底睡不着了。 这梦还真是可怕。 慎秋还睡着,一脸的不知世事,完全想象不到他做这些事的场景。 江揽云担心他越教慎秋越,耽溺于让他喜欢觉得高兴的事情上。这件事他喜欢,亲吻这件事他不是很喜欢,所以只有在江揽云不高兴地时候才做。 同理类似渣男包了小三,面对老婆时觉得抱歉,然后就怀着歉意亲亲抱抱。而慎秋是因为祁星衍忽视了江揽云,把江揽云弄不高兴了,然后同样这么做。 可慎秋并没有怀着歉意,他连自己错哪都不知道,只想着做任务似的完成这件事。 江揽云觉得只有自己是单方面喜欢慎秋而已,慎秋并不喜欢他,只是雏鸟情节的依赖而已,这方面很明显。 慎秋呼吸声小小的,江揽云好气地捏住他鼻子不让他呼吸,自己被慎秋搞得连梦里都是他,睡也睡不好,偏偏这个罪魁祸首睡得那么香,很不公平。 慎秋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摇头把鼻子上的手甩开,可江揽云就是不松,慎秋梦里觉得无力反抗,然后就“吧嗒”张开了嘴,不用鼻子呼吸了。 江揽云一下子笑出来,然后看见他舌头湿润在牙床里,透着红。 江揽云喜欢接吻,慎秋不像他那么喜欢。 他低下头,两唇相接,然后搅得慎秋梦里不得安生,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吻弄的人浑身酥麻,慎秋无意识地哼唧了几声。 还没到早上呢,又闹起来了。 慎秋回抱住他,然后手往底下探过去,四周连空气好像都是炙热滚烫的。 两个人一直闹到了要去等车的时间,幸好东西不多也早就收拾好了。 慎秋一路都特别兴奋,然后还很体贴,问江揽云怎么样,然后接过江揽云的东西自己背着。 渣完之后的体贴真是又值钱又很不值钱,江揽云之前说了很久明确表示不要,可连滚到床边都被人拉了回来,硬是强撸了一发。 好像两个人身份互换了似的。 未成年不能干那档子事,所以成年之后,江揽云准备直接让慎秋再也不敢随随便便撩拨他。 估计那个时候想逃的就是慎秋而不是江揽云了。 现在,就先让让他吧。 江揽云真怕自己现在一个不小心就把他那什么了,年轻气盛的身体很受不得撩拨,他一直忍着,可慎秋一直在撩。 慎秋丝毫没察觉危险,只觉得自己又没忍住去弄了江揽云,实在是很不好的行为,可他的前提也是想让江揽云也爽一发而已。 好东西要和人分享,不能藏着掖着。 慎秋的优良品质到了发挥和传播的时候,当然不能小气。 祁星衍昨天就知道他们要走,分别的时候还说了不少话,直到后来祁星繁来了,他也就适时住了嘴,然后皱起了眉头,很不悦地盯着他。 慎秋不知道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矛盾,总是一副剑拨弩张的样子,爱又不爱,很难表现在外表上。 祁星衍给慎秋留了电话,如果有心事可以打电话给他,虽说离得远不能做些什么,可至少说两句话也没什么。 认识的时间很短,祁星衍还让他有空经常过来玩。 慎秋都一一答应了。 车上很多人在熟睡,江揽云和慎秋两个人找了位置坐下,他把靠窗的位置留给了慎秋,自己坐在考过道的那一侧。 慎秋看他眼下有些发青,知道他没睡好。于是小声对他说了句:“我是真的觉得舒服才帮你弄的,没想到你这么不愿意,对不起。” 他还是很抱歉的,安安分分道歉,想求得江揽云的原谅。 江揽云知道旁边这人永远也抓不住重点,他不是不愿意被他弄,也不讨厌这样,心理的快感很比生理重多了,他说实话其实有点喜欢。 要是喜欢的人帮你动手,心理早不知道高兴到哪去了。 慎秋不是真的喜欢他,那些亲吻还有那样的行为都是江揽云自己教的,告诉他是最好的朋友才这么做的,所以慎秋根本不会把他放在喜欢的人位置上。 要是他现在有了女友或是男友,甚至慎秋还会祝福他,不会拦着,这就是朋友的区别。 重点是这个。 慎秋看他垂眸不说话,就有点慌,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惹到他了,因为刚才那件事吧? “那我以后再也不碰你了行不行,哪哪都不碰了,你原谅我吧。” 慎秋一副深知大错以后不会再犯的模样,让江揽云想打开他脑子看看都在想些什么,脑回路是怎么长的,为什么总和自己搭不到一起。 “谁让你不碰了?”江揽云顿了顿,才说。心里觉得又不是这地方错了,他还是挺喜欢的。 慎秋还在忏悔的头抬起来:“啊?” 江揽云想说什么,可半天没说,然后慎秋又接了一句:“你是让我对你动手动脚的意思是吗?你是在允许吗?” 慎秋对这行为很喜欢,感觉身体都轻多了。而且他很喜欢这么弄江揽云,因为江揽云的反应让他很新奇。 “偶尔可以,我没说经常。”江揽云这么说。 “好啊!” “不可以和其他人这么做。”他又补充了一句,怕慎秋因为自己不愿意很多次而去找别人。 “好啊!”慎秋又重复回答了一遍。 怎么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慎秋头歪在江揽云的肩膀上,因为闹得太久而有些犯困,他打了个哈欠,然后又心痒痒地看了看江揽云的脖颈。 上手碰了碰,小动作不断。 一张白纸能变成什么样完全是由在上面画的人来决定的,如果有人蓄意引导,慎秋完全会变成一个和他现在完全不一样的人。 江揽云拿开他的手,握好:“睡吧,到了目的地还得再转车,然后就还得去上学,期中考过就要准备期末考了。” 旅行三天,慎秋就由什么都不知道变成了什么都还不知道但都会做了。 正说着话,慎秋的手机就响了,是阮静女士的视频通话。 慎秋见过她,是个很好的人。 同意了视频通话,阮静身后好像是办公地点,抽了现在的空和慎秋聊聊天,刚结束一件事情,忙中得闲。 “三天小长假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慎秋的回答中规中矩,不会出什么错。 阮静这次打电话来是为了问问他生活情况,顺便再问问上次一起去接机的那个男生。女人的直觉很敏锐,察觉出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因为上次江揽云牵着慎秋的手,而一般男生之间是不会牵手的,除了情侣。她一直以为慎秋会有个女朋友,如果那个同学真有什么那方面的关系,她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些什么。 “秋秋,你还记得上次去接机的那个男生吗?妈妈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问题? 慎秋心上一惊,直觉她会不会发现了什么:“怎么了?什么问题” “没什么,不用紧张,你怎么提到那个男生就紧张,是不是瞒了妈妈些事情?”阮静觉得慎秋的反应有点不太寻常。 “没啊,我c我不紧张。”慎秋觉得阮静实在是厉害,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紧不紧张,下意识结巴。 阮静了然:“那个男生是不是和你关系挺好的啊?” “是挺好的。” 连三天小长假都是一起旅游一起住的。 阮静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一起旅游了,也不知道江揽云就在旁边,如果她知道江揽云在旁边现在就不会说这些事了。 “妈妈是为你好,和同学关系近一点很好,但不能太近,人与人之间的还是要有一定距离的,如果太近了,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她说的很隐晦,只是适当地说了两句,最后还是看慎秋的选择。 “恩。”慎秋本来想说我知道了,可说多错多。 在阮静看来,就是他不乐意接受她的看法。 江揽云听出来她的意思,觉得自己好像离慎秋太近了。他的母亲他还是了解的,开放也不开放,对一些方面看得很重。 她皱了皱眉,和江揽云的神情如出一辙。 慎秋不听她的她也没办法,说到底离得远,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看他,更了解不到他的所思所想。 她扶着额头,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 儿子离自己那么远,自己现在也管不到他那去,如果遇到的人不是什么品德好的人,她也不可能会接受的。 阮静看他现在,总觉得好像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了解不到他。 “妈妈想问你一件事,但是想听到你准确的回答,可以吗?”阮静说话开明。 慎秋点了头,那面传来了声音。 “你是不是喜欢那男生?”或者说,也许只是为了有趣新奇,找个男朋友。 不过后面阮静没有说,这年纪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哪懂什么爱情,不过是冒头的懵懂的喜欢而已。 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江揽云和阮静想的是同一件事。阮静以为慎秋有很大可能喜欢那个江揽云,而江揽云觉得慎秋并不喜欢自己。 他就坐在旁边,也听到了这个问题。心里旋即就有些心跳加速,因为这件事连他也很想知道,慎秋表现出来的,和他想的是不是一样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第 38 章 独家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别摔下去了, 没必要离那么远。”他手臂环过慎秋的腰, 将他揽进自己怀里,两个人贴得很近, “我们以前也这么睡过,不过那时候太小了, 你大概已经忘了。” 腰线弧度紧贴,慎秋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不急不缓,这样很平静地在胸膛里跳跃着。 江揽云用脸蹭了蹭慎秋的脖子:“睡吧。” 有点痒。 慎秋缩缩脖子,干干地眨了下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江揽云总给他他一股其他人没有的熟悉感,能让他很快放松下来。 这样想着,慎秋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一 一夜好眠,清晨早起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地上, 镀了层淡淡的金光。 难得的没有做噩梦, 醒来居然很庆幸。 慎秋还愣在床上发呆的时候, 江揽云起床给他拿洗漱用品和衣服,两个人一起吃完早餐就出门了。不过得先送慎秋去冷饮店。 江揽云点了一杯热饮在室内坐着, 等他事情结束两个人一起去上课。他看着戴口罩帽子的慎秋, 撑着头用吸管搅拌了下饮料。 看着慎秋偶尔看过来的目光,适时露出一个歪头笑。慎秋有点不好意思, 又专心去做冷饮了, 他其实觉得江揽云这样的长相已经非常好看了, 微笑都杀伤力十足。 这附近是季如安的学校, 他被他哥勒令安分一点,每天上课下课都要准时,今天一早就被送来了学校。 他边走边抱怨:“班级里都没人,去那么早干吗?” 距离慎秋死亡已经过了半个月了,他毫无愧疚感。 至少对他好过不是吗?即使是恶意的。 他无聊地踢着路边的石子,回想起那天晚上逃跑掉的身影,眼神隐隐有了疑惑:既然不是慎秋,打扮和反应也太像了不是么。 难道慎秋还没死? 如果都摔成那样都没死的话,估计更丑了吧。 他觉得有点好笑,想起他胆怯的模样便笑出了声,双手插在口袋里,百无聊赖地转悠。他其实不相信慎秋还活着的,毕竟从他眼皮子底下跳下去的人,尸体都摔烂了。 班里没人,还不如在校门口等人一起进去。 没了慎秋,日子总感觉少了点乐趣,没了所有人攻击的对象,得再找一个啊。 季如安打了个哈欠,又开始烦躁起来:“妈的都什么懒货,到现在还不来学校” 他唧唧歪歪半天,才远远地看见乔奈的身影。 “我日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都等很久了。”他骂了一句。 乔奈揉了揉自己还没清醒的脸,仔细辨认来人,认出来后才说话:“我连早饭还没吃,别进去了,一起吃个早饭去。” 季如安想了想:“行吧,反正班里还没人。” 着学校周围饮品店和早点店很多,因为学生多,流量也大,到处店里都是吃饭的学生,老板忙得不可开交。 乔奈买了一份三明治,又转去另一家店买饮料。 “你有病没病?吃顿早饭跑两家店?”季如安翻了个白眼。 乔奈一脸无所谓,撕开三明治的包装咬了一口:“那家店的热饮味道不错,我这几天天天迟到也没空买,这次恰好来得早肯定要去一趟啊。” “行了行了,婆婆妈妈的。” 季如安有点不耐烦,他不太乐意陪着别人到处走。 一 江揽云点的那杯热饮还没喝完,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是阿渡打来的:“昨天晚上送秋秋回家了吗?他睡着的样子是不是很乖?” 她略微有些感慨:“昨天要不是我,你都没发觉秋秋被人动手动脚了。唉,那么招人的一张脸,你怎么敢让他在公共场合睡觉。” 江揽云闻言眸色暗了暗,想起昨晚那个兴奋到发抖的男生,顿觉恶心。以爱为名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真让人所不齿。 他眸子垂了垂,有些人做错了事,总该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好了,不聊这事了,你别让慎秋知道。” “为什么?应该告诉他让他警惕一下啊?”阿渡不理解。 “他知道后会想很久,心情也会不好,就这样吧,以后再说,我陪着他你不用担心。” “好。” 电话挂断,江揽云抬头看了眼慎秋,他脸遮得很严实,不怕被人看到。 一 “你进去吗?”乔奈问他。 “你买完快点出来,我在这等你。”季如安朝他应付着。 “行吧,我先进去了。”乔奈也没再坚持,一个人进去了,他点单顺便掏出手机扫码付款,动作行云流水。 “我要一杯锅煮奶茶,一杯香蕉酸奶。” “好的。” 乔奈正低头玩手机,听到这回答不由得耳尖微动:声音很好听,应该人长得也不错。 这样想着,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抬起头来看人。 戴着口罩和帽子,面前这人鸭舌帽上还套了连帽衫的帽子。现在这天气把自己捂这么严实的,非常少见。 而这副打扮他在一个叫慎秋的人身上看了无数遍,可如今,这个人已经死了。跳楼过程被完整地印在了手机里。 看清他的打扮,乔奈轻松的心情顿然一紧。 他突然想起来,慎秋原来好像就是在这家店打工的。 乔奈嗓子干干的,他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心脏仿佛被攥住了似的。上次一帮子人亲眼看见慎秋跳楼的,他不可能还活着。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自己早已为此做了几天噩梦了,他看见慎秋从天台一跃而下被摔烂的身体。经常梦见慎秋还活着,满脸是血的盯着他。他不停地责怪季如安让他参与这些,可当时觉得好玩的确实是他自己,最后受不了内心谴责的还是他自己。 他声线想要强装平稳,却颤颤巍巍的。他问了声:“慎c慎秋?” 慎秋忙得没注意人,应答了一句:“嗯。” 乔奈眼睛蓦地睁大,呼吸一滞,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 手机里的视频文件早就被删了,他看也不敢看当时慎秋的眼神,那种波澜平静死灰一片的眼神,让他无端感觉脖子被人掐住一般窒息。 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又出现了? 恐惧顿时弥漫上心头,可他的脚却像扎在了地下似的动也动不了。 他嗓子有点堵,愣了好几秒才移动脚,冲出了门。 他一下子撞到了正站在门口玩手机的季如安,可没想到道歉,只是干巴巴地问了句:“你c你上次真的看见慎秋了吗?” 季如安把手机放下,眉头都皱紧了,松了松被乔奈撞到的肩膀:“你又提他干吗?晦气。” “我看见c看见慎秋了。”他眼球内侧略微发红,在黑白眼珠子里非常明显,样子非常紧张。 乔奈伸出颤抖的手指,朝里指了指“他c他在里面而且我喊他的时候,他还答应了。” 他嗓音发哑:“慎秋会不会回来报复我们?我们害了他” 季如安动作一顿,疑虑起来,难不成慎秋真的没死? “别乱说,谁害死他了?明明就是他自己跳的楼,没人逼他。”即使这么说,他还是想了解情况,“我进去看看。” 乔奈看着他进去的背影,这才手扶着膝盖喘息。 刚刚心跳得都快停了,噩梦场景一瞬瞬出现在眼前,让他手指抖得越发厉害。 季如安倒想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他不怕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更不信世界上还有人跳了楼还活着。肯定是有人装成一副已死之人的模样,上次也是,是想替慎秋报复他们吗? 可谁会去帮慎秋,他连朋友都没有。 季如安眉头拧着,他一步步促成的局面,自然对慎秋一切的情况了如指掌。他不会有朋友,甚至没人敢和他做朋友。 和慎秋交友,就是在和季如安作对。帮了慎秋,下一个被霸凌的对象就是自己,谁也不会去想代替这个边缘身份。 柜台前有一个人背对着顾客在做冷饮,打扮和慎秋如出一辙。 季如安眯了眯眼,迈开腿走上前去。 慎秋从没想过季如安会这么大胆,而且毫无愧疚心。 一大早正是人多的时候,贺星野正摆出一副假笑来招揽顾客,慎秋也恨不得有个分身来帮自己,手臂酸的不行。 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慎秋眼前一黑。他被人一把扯住了衣领,一路扯出了柜台外。嗓子一瞬间掐紧,头被狠狠撞到了地上。 慎秋闷哼一声,还未站起来又被人踩住了手腕。痛到手无法蜷缩,脑袋一阵阵发晕。 天台上的一幕幕仿佛重现一般。 周围好多人惊叫一声,忙四散开来怕波及自己,更多害怕的女生连未喝完的饮料都没拿,拉着朋友赶快出去了。 不管他是不是原来的慎秋,他都该是下一个边缘人。 或许更可能是慎秋根本没死,只是在伺机报复而已。 校方给出的解释他根本不信,因为被包庇的是他,他自然知道那轻飘飘的一纸声明意味着什么。 季如安蹲下去,脚还未移开,语气阴狠又缓慢:“你是不是,又在找死?” 慎秋痛得说不出话,对季如安习惯性的恐惧感压得他无法呼吸。 江揽云之前还在和阿渡通话,却见周围人都离开得慌忙,他不清楚情况,而面前这一幕猛然撞进他眼睛里,他心跳骤地一停。 “慎秋!” 江揽云一把扯住了季如安的后颈,在季如安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直接把他踹向了椅子。季如安后背立刻肿了一片,手臂被划出了血,连脖子后都破了皮。 江揽云没空再去管他的死活,他蹲下来去扶慎秋,看见慎秋的衣服上沾了灰,头发也沾上了,手腕青紫斑驳,看得他心惊不已。 要是今天没陪他来,他会被怎么样?想想都后怕。江揽云心疼得要命,比踩在自己手上还难受。 季如安半天说不了话,在地上缓了半天才缓过神来,浑身跟散了架似的疼痛。 江揽云在学校里就是领头的存在,气势本就比一般人强一些,他此刻正在气头上,用得力气大了些,季如安又被砸在了椅子上,不知是哪处骨折。 “我教训人用得着你来插手?”季如安眸子戾气很重,他撑着身子站起来,手臂上的血蜿蜒着向下滑落。 果然有人帮他。 季如安冷哼一声:“要装好人可不是这个时候,突然同情心爆发也不是什么好事,到时候惹火烧身” 江揽云没空听他说完,语气异常冰冷:“你是谁?在这撒什么野。” 慎秋站起来,慢慢把自己身上的一些灰尘拍干净,鼻腔有些酸涩。 其实,很想让他付出代价。 再善良软弱的人也难以原谅这么重的屈辱。 受害者苟且偷生,永远地活在霸凌者阴影底下,而霸凌者却得不到惩罚。慎秋被逼的跳楼自杀,而季如安得到的是检讨以及学校的声明,外加停课三天。 三天还不够他想起自己所做过的错事,更何况他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抬起头,看着季如安那张因怒火而扭曲的面容,手指颤了颤。 明明事情都是经自己手去做的,可最后摆出无辜嘴脸的还是他,好事不做,坏事做绝。 慎秋压不住内心的火气,季如安的态度实在是太无赖太强盗逻辑,他没法不气,眼眶里不受控制地蓄上了眼泪,即使他完全不想这么做,显得太弱势。 “你干吗?!”季如安眼睛睁大,周围看过来的探究的眼神越来越多,他忙朝着他们露出一个笑来缓和,然后直接坐到了江揽云的位置上挡住别人的视线。 季如安压低声音,给他拿了张抽纸,不想让他被同学看见:“你是想搞坏我名声?要是他们误会我欺负同学怎么办?你现在就是在为孤立我做准备?果然心机够深,江揽云的朋友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话语里包括了陈阿渡,第一次见面就直接怼得他哑口无言,仗着自己的圈子在班上受欢迎,主动孤立新同学么?未免太过分了一点。 慎秋没接他抽纸,眼睛使劲眨了眨把眼泪憋了回去,他支撑着表情,好让自己显得强势一点:“你的名声早就够差了,没必要我再为你添砖加瓦。”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缓和情绪:“现在,回去。这不是你的位置。” “我可以回去。”季如安这么说,他本意从来就不是和慎秋理论,他是想通过慎秋来压下江揽云的动作,“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回c去。” “你不要太过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在霸凌我,欺压新同学很有成就感?你口口声声说着我欺凌别人,难道你就足够善良吗?那你现在的举动是什么,赶人?这是你应该做的?” 慎秋没办法和他争论,季如安实在太过自以为是,不管说什么都在他那里行不通似的。 他突然注意到了一点,季如安好像很在意大部分人看他的眼光,他坐到这里就是为了挡住别人看过来的视线,怕那些他刚刚建立好关系的同学对他倒戈相向。 慎秋和他一样压低声音,说起来倒有了几分威胁的意思:“如果你再不回去,我不保证我不会真的开始霸凌你,班级里现在有十三个同学,我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你对我的态度。” 季如安闻言眉头骤地拧起,他牙齿碰撞在一起,怒瞪着慎秋。 这地方还没站稳,慎秋人际交往关系明显很高明,对同学来说是不远不近的高岭之花,要是他说什么,没准大家就义愤填膺对自己群起而攻之了。 “我日”他怕被同学看出破绽,把脸上那副阴狠的尊容换掉,勉强换上一副好的态度站了起来,“谢谢慎秋同学。” 他后一句的声音不算小,是说给周围的人听的,那些探寻的目光逐渐收了回去,他的心情才缓慢恢复了点。 真是有够不识好歹的。 一 慎秋见他走了,悬在嗓子口的心才掉了下去。 他趴在座位上,闭上眼睛休息,发觉自己实在睡不着后又趴着,把下巴抵在手臂上看书,一目十行的复习速度,指尖在桌面拨动着用来记忆。 慎秋只能转移注意力去做别的事情,不然这件小事肯定要记很久,季如安都忘了的时候,他很有可能连里面的措辞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霸凌他吗? 这种颠倒是非的事情也只有季如安能说出来了,要不是他主动殷勤来找,慎秋连说话都不会和他说,听到这话的时候他简直气得发抖。 “电磁感应中感生电流通过线圈导线横截面积的电量:q一n△Ф/r快忘快忘。”他手指交叉在一起,明明在记公式可心中仍能看得出来紧张。 忘掉就好了,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了。 慎秋呼了口气,觉得这样挺怂的,但能短时间内平复好激烈跳动的心脏,胸腔被砸的砰砰作响,这效果很惊人,平复的速度很快,他连情绪也不用憋住了。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班上人开始陆陆续续地进来班级,江揽云也来了,他打了个哈欠,但精神似乎很饱满。 眼下两团薄薄的乌青,很明显熬了夜。 慎秋有点担心:“昨晚没睡好吗?” 江揽云把自己的东西放到抽屉里去,坐下来撑着头对他说了句:“没有,我昨晚没睡,有点事情处理。” “怎么了?最近都快期中考了,要是在考场上不小心睡着了那就遭了。”慎秋都替他紧张。 “一场考试而已,用不着那么认真,发挥好就行。”江揽云看他紧张兮兮的觉得好玩,侧过身捧着他脸晃来晃去,手指顺便弄他耳朵,“我们秋秋怎么了?感觉不开心啊,谁惹你不高兴了?我替你教训他。” 慎秋被他晃得迷糊,反倒心情松快了不少:“没有不高兴,我在复习功课。” 他觉得这种事情没必要和江揽云去说,负能量满满的东西自己已经承受过一遍了,如果再告诉江揽云,弄得他也不愉快就不好了。 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把不好的东西听进去后,他要消化很久才能缓过来,包括季如安说的那个“怪物”,他每次听到都是一阵惶恐。他不希望让周围的人跟着他的情绪走,他希望所有人都能高高兴兴的。 “真的吗?你眼睛红红的。”他手指略过他眼角,替他把眼泪擦掉。 慎秋抿唇一笑:“我也在打哈欠啊,习惯性流泪了而已。今天起床太早了,还没什么精神。” 江揽云闻言放心了一点,他起了坏心,把眼泪抹在他唇上磨蹭开了。 慎秋条件反射地舔了一下,而江揽云的指尖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指腹传来一个湿润的触感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住了。 慎秋脸色突然爆红,说话又开始结巴起来了:“我c我不小心的,对c对不起”真的是下意识就去做了,慎秋懊恼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第 39 章 独家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江揽云现在才回消息:[刚刚接了个电话, 有点久。] 慎秋:[那现在这情况怎么办?] [住我家?] 慎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突然想起来之前江揽云说调查过自己, 或许这次可以请他帮忙查一下。总觉得短信里说不清楚, 他给江揽云拨了电话过去。 接得有点迟,对方的声音有些沉闷, 不像短信里那么随意的语气。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 你知道我有在打工是因为顺手调查了一下,调查一个人是很容易的吗?” 江揽云即使在电话里的回复也有些迟疑,好像并没有只在接电话, 还再做着其他事情:“你想让我帮你调查那个给你发消息的人吗?” 慎秋握着电话在房里点头:“恩。但这样有点是太麻烦你了, 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的, 随便你要求。前提是我能做到的,如果我做不到的话” 他仰头看天花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的确做不到什么, 用这个作为交换条件去让江揽云帮忙,天平对哪一方倾斜也太明显了。 “我好像也做不到什么”慎秋有点不好意思了。 听他这么说, 江揽云的声音才含了些许笑意:“可以啊,你可以喜欢我啊,这样来说还是很轻易能做到的吧。”他玩笑似的语气, 觉得慎秋说的话有点可爱。 “不要开玩笑”慎秋头发软软地搭在耳侧,说的话也软趴趴的。他盘着的腿有些发麻,坐姿不太舒服。他把腿伸出来, 躺倒在床里, 整个人陷在了蓬松的被子里。 他想接着说些什么, 却听见江揽云那边传来了一声闷哼。 不像是江揽云的声音。 “你旁边还有人吗?”慎秋问。 江揽云的语气倒是有些轻松:“没有哦,倒是你那边有的太安静了吧。” 慎秋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他看着被风吹动的窗帘角,叹了口气:“是啊,没人啊没人,什么人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我有那么点声音。” “对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 慎秋很识趣:“那你先忙吧,我也睡了,晚安。” “晚安。” 江揽云那边的风鼓鼓地灌进听筒,让慎秋连晚安两个字都没太听清。他看着自己的窗帘角,默默自言自语:这么晚了还在室外啊。 想起之前的那个短信,他不由得有些烦躁起来,抓了抓头发。 算了睡吧,别想了。 可一闭上眼,今天早上的场景又浮现眼前。 完全睡不着了。 实在是太烦了。总是为这种事烦恼,为一个人心情不好。他很清楚没必要想这些,可这些东西就莫名其妙地冒出来,连带着带来一串不好的回忆。 弄得整个人被乌云罩着,散也散不开。 慎秋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在意这种事,感觉被这种事情困扰着的他很没用。不擅长打架,也不擅长像江揽云那样成为众人焦点。只会学习,除了学习之外,大概就真的毫无优点了。 他想了太多东西,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窗户没关,窗帘微动,一个人轻易地翻了窗进来,他好像对这周围非常了解。 脚步落地时无声无息。 他慢慢靠近慎秋的床边,见他睡得正熟,眉毛小小地皱着,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慎秋的脸侧,触感细滑柔软。转而向下,手指一点点滑向他纤长的脖颈,在锁骨处停留了片刻。 四周黑暗得看不清慎秋的脸,可对于他来说却熟悉得很。他略微低下头,有些虔诚地在慎秋唇上印下一吻,舌头缓缓舔过他的嘴唇。 一室静谧,只有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第二天一早,慎秋被阳光叫醒了,床边窗帘大开,玻璃窗将光晕分隔,地上的光影成阁状。远树成群发着淡青色,入眼很舒服。 慎秋疑惑地看了眼窗户:昨晚拉开窗帘了吗? 没关窗,估计是风吹开的,不过这风也太大了点。 他没多想,起床洗漱穿衣。灌了口水,对着镜子咕嘟咕嘟吐了出来,牙刷在牙齿上上下走动。正刷着牙,忽然被身上的一个痕迹吸引了目光。他吐掉满口的泡沫,重新灌了口水漱干净口。 慎秋靠近了点镜子,把领口往下拉了拉,眼神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 锁骨上有一点红痕。 他用手抓了抓,又多了几条红印。 慎秋把领口往上弄了点,这是弄破了吗?皮肤没破,而且伤口不痒,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他这人潦草惯了,手上抓的痕迹又留在了上面。 收拾好东西去上课,早上大家学习的热情都不是很高。几个人趴在桌子上补眠,等着老师进班。 抽屉里干干净净的,慎秋有些诧异,这几天抽屉里都是满满的零食和情书。江揽云侧过头看他,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我帮你清掉了。” 可他这几天就是靠着这些零食过活的啊!没了零食怎么办?有种迫不得已要花钱的感觉,明明完全可以不花钱的养活自己一段时间的啊。 慎秋一瞬间变得很丧,倒在桌上不肯起来。 没得到表扬的江揽云“诶”了一声,凑近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慎秋小小地叹了口气,“只是觉得生活好艰难。” 江揽云刚想摸摸他头发,想起之前他在车里说的话,就把手移向了他的肩,拍了两下:“振作起来,就算是被莫名其妙的人伤害了也没关系,因为恶人自有天收。” 他这一本正经的迷信安慰倒是让慎秋笑出来了。 “希望恶人真的能有天收。” 他垂着脑袋趴在桌子上,幻想了一下季如安被雷劈到的场景,噗嗤笑了出来。这种自我安慰的精神慎秋练得炉火纯青。 在他们聊得轻松的时候,他们的聊天对象季如安已经住进了医院。 没错,他在放学路上被人套着头揍了一顿。早上的伤外加新伤,他骨头断了三根,脸上高高肿起,青紫一片,眼角嘴角都擦皮了皮,完全看不出原貌。 季如安当然暴跳如雷,一定要把揍他的人找出来。可那人选的位置很巧妙,刚好躲过了摄像头,在死角处,季如安的丑态毕露,连揍他的人都不知道是谁。 找不到人季如安非常恼火,即便还想惹事却惹不了了,他还住着院,身上伤还没好。 可恶。 一定是早上那个踹他的家伙,季如安看清了当时他的威胁。 他腿上打了石膏吊着,整个人都被低压笼罩。 “哥,你再去帮我查查,我不信不是他。”他信誓旦旦。 季东洲瞥了他一眼:“等你腿好了再说吧。” 他知道事情是什么样子,自家弟弟嚣张惯了,打架找错了人,所以被揍了一顿。早就该有人挫挫他锐气了,省得天天惹事,上次学生跳楼花了不少关系才平复下来,他倒好,一件件事惹个不停。 “你给我好好养伤,别又出去惹事。等你出院我给你办转学手续,换个学校呆着。” 季如安皱着眉头,非常不满:“不换,去新环境还得重新打理人际关系,烦都烦死了,没空和同学相处。我觉得我这挺好的。” “我早就让你来育德,你不听,现在好了,你看看你在那个环境都变成了什么样?”季东洲对他的劣迹简直如数家珍,恨铁不成钢,“高三读完我送你出国,再烦都给我忍着。” “不去。” “由不得你不去。” 季东洲是育德校董,塞个学生进去不成问题,主要是季如安最近嚣张的名声已经去了老爷子那里,必须得放在眼皮子底下管教才能保证他不出事。 一 “啊啊啊啊啊!”一下课,陈阿渡就大喊了一声,“我不想学化学啊!我完全看不懂啊,这都什么公式啊,不想学不想学!讨厌死了。” 她转过头,哭唧唧地趴在慎秋的桌子上,一副小可怜的样子:“秋秋,你教教我好不好?你教我学得最快了,我上课的时候看着老师的脸就学不下去了。” 这么明目张胆的外貌歧视老师也才刚刚走啊,这么不在乎的吗? 慎秋顿了顿,把他的书拿出来,刚想问她哪不会,就被江揽云拦住了动作。 他把陈阿渡转了过来,把笔往她面前一搁,冷冷淡淡的:“哪题不会,我教你。” 陈阿渡立刻收回了那张哭唧唧的脸,哀怨地盯着他:“至于吗?我不就想和秋秋多说点话吗?护得跟什么似的,你以为我会吃掉他吗?” “有可能。”江揽云一点儿也不给她面子,戳穿了她的小心思。 “哎呀呀,好烦哟,你也讨厌死了,比化学还讨厌。”陈阿渡又把身子移到了慎秋旁边。 好像看到了什么,她歪了歪头,仔细窥探了下慎秋领口下的痕迹,抬起头说了句:“秋秋,你身上有吻痕诶。” 慎秋:[那现在这情况怎么办?] [住我家?] 慎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突然想起来之前江揽云说调查过自己,或许这次可以请他帮忙查一下。总觉得短信里说不清楚,他给江揽云拨了电话过去。 接得有点迟,对方的声音有些沉闷,不像短信里那么随意的语气。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知道我有在打工是因为顺手调查了一下,调查一个人是很容易的吗?” 江揽云即使在电话里的回复也有些迟疑,好像并没有只在接电话,还再做着其他事情:“你想让我帮你调查那个给你发消息的人吗?” 慎秋握着电话在房里点头:“恩。但这样有点是太麻烦你了,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的,随便你要求。前提是我能做到的,如果我做不到的话” 他仰头看天花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的确做不到什么,用这个作为交换条件去让江揽云帮忙,天平对哪一方倾斜也太明显了。 “我好像也做不到什么”慎秋有点不好意思了。 听他这么说,江揽云的声音才含了些许笑意:“可以啊,你可以喜欢我啊,这样来说还是很轻易能做到的吧。”他玩笑似的语气,觉得慎秋说的话有点可爱。 “不要开玩笑”慎秋头发软软地搭在耳侧,说的话也软趴趴的。他盘着的腿有些发麻,坐姿不太舒服。他把腿伸出来,躺倒在床里,整个人陷在了蓬松的被子里。 他想接着说些什么,却听见江揽云那边传来了一声闷哼。 不像是江揽云的声音。 “你旁边还有人吗?”慎秋问。 江揽云的语气倒是有些轻松:“没有哦,倒是你那边有的太安静了吧。” 慎秋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他看着被风吹动的窗帘角,叹了口气:“是啊,没人啊没人,什么人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我有那么点声音。” “对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 慎秋很识趣:“那你先忙吧,我也睡了,晚安。” “晚安。” 江揽云那边的风鼓鼓地灌进听筒,让慎秋连晚安两个字都没太听清。他看着自己的窗帘角,默默自言自语:这么晚了还在室外啊。 想起之前的那个短信,他不由得有些烦躁起来,抓了抓头发。 算了睡吧,别想了。 可一闭上眼,今天早上的场景又浮现眼前。 完全睡不着了。 实在是太烦了。总是为这种事烦恼,为一个人心情不好。他很清楚没必要想这些,可这些东西就莫名其妙地冒出来,连带着带来一串不好的回忆。 弄得整个人被乌云罩着,散也散不开。 慎秋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在意这种事,感觉被这种事情困扰着的他很没用。不擅长打架,也不擅长像江揽云那样成为众人焦点。只会学习,除了学习之外,大概就真的毫无优点了。 他想了太多东西,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窗户没关,窗帘微动,一个人轻易地翻了窗进来,他好像对这周围非常了解。 脚步落地时无声无息。 他慢慢靠近慎秋的床边,见他睡得正熟,眉毛小小地皱着,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慎秋的脸侧,触感细滑柔软。转而向下,手指一点点滑向他纤长的脖颈,在锁骨处停留了片刻。 四周黑暗得看不清慎秋的脸,可对于他来说却熟悉得很。他略微低下头,有些虔诚地在慎秋唇上印下一吻,舌头缓缓舔过他的嘴唇。 一室静谧,只有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第二天一早,慎秋被阳光叫醒了,床边窗帘大开,玻璃窗将光晕分隔,地上的光影成阁状。远树成群发着淡青色,入眼很舒服。 慎秋疑惑地看了眼窗户:昨晚拉开窗帘了吗? 没关窗,估计是风吹开的,不过这风也太大了点。 他没多想,起床洗漱穿衣。灌了口水,对着镜子咕嘟咕嘟吐了出来,牙刷在牙齿上上下走动。正刷着牙,忽然被身上的一个痕迹吸引了目光。他吐掉满口的泡沫,重新灌了口水漱干净口。 慎秋靠近了点镜子,把领口往下拉了拉,眼神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 锁骨上有一点红痕。 他用手抓了抓,又多了几条红印。 慎秋把领口往上弄了点,这是弄破了吗?皮肤没破,而且伤口不痒,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他这人潦草惯了,手上抓的痕迹又留在了上面。 收拾好东西去上课,早上大家学习的热情都不是很高。几个人趴在桌子上补眠,等着老师进班。 抽屉里干干净净的,慎秋有些诧异,这几天抽屉里都是满满的零食和情书。江揽云侧过头看他,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我帮你清掉了。” 可他这几天就是靠着这些零食过活的啊!没了零食怎么办?有种迫不得已要花钱的感觉,明明完全可以不花钱的养活自己一段时间的啊。 慎秋一瞬间变得很丧,倒在桌上不肯起来。 没得到表扬的江揽云“诶”了一声,凑近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慎秋小小地叹了口气,“只是觉得生活好艰难。” 江揽云刚想摸摸他头发,想起之前他在车里说的话,就把手移向了他的肩,拍了两下:“振作起来,就算是被莫名其妙的人伤害了也没关系,因为恶人自有天收。” 他这一本正经的迷信安慰倒是让慎秋笑出来了。 “希望恶人真的能有天收。” 他垂着脑袋趴在桌子上,幻想了一下季如安被雷劈到的场景,噗嗤笑了出来。这种自我安慰的精神慎秋练得炉火纯青。 在他们聊得轻松的时候,他们的聊天对象季如安已经住进了医院。 没错,他在放学路上被人套着头揍了一顿。早上的伤外加新伤,他骨头断了三根,脸上高高肿起,青紫一片,眼角嘴角都擦皮了皮,完全看不出原貌。 季如安当然暴跳如雷,一定要把揍他的人找出来。可那人选的位置很巧妙,刚好躲过了摄像头,在死角处,季如安的丑态毕露,连揍他的人都不知道是谁。 找不到人季如安非常恼火,即便还想惹事却惹不了了,他还住着院,身上伤还没好。 可恶。 一定是早上那个踹他的家伙,季如安看清了当时他的威胁。 他腿上打了石膏吊着,整个人都被低压笼罩。 “哥,你再去帮我查查,我不信不是他。”他信誓旦旦。 季东洲瞥了他一眼:“等你腿好了再说吧。” 他知道事情是什么样子,自家弟弟嚣张惯了,打架找错了人,所以被揍了一顿。早就该有人挫挫他锐气了,省得天天惹事,上次学生跳楼花了不少关系才平复下来,他倒好,一件件事惹个不停。 “你给我好好养伤,别又出去惹事。等你出院我给你办转学手续,换个学校呆着。” 季如安皱着眉头,非常不满:“不换,去新环境还得重新打理人际关系,烦都烦死了,没空和同学相处。我觉得我这挺好的。” “我早就让你来育德,你不听,现在好了,你看看你在那个环境都变成了什么样?”季东洲对他的劣迹简直如数家珍,恨铁不成钢,“高三读完我送你出国,再烦都给我忍着。” “不去。” “由不得你不去。” 季东洲是育德校董,塞个学生进去不成问题,主要是季如安最近嚣张的名声已经去了老爷子那里,必须得放在眼皮子底下管教才能保证他不出事。 一 “啊啊啊啊啊!”一下课,陈阿渡就大喊了一声,“我不想学化学啊!我完全看不懂啊,这都什么公式啊,不想学不想学!讨厌死了。” 她转过头,哭唧唧地趴在慎秋的桌子上,一副小可怜的样子:“秋秋,你教教我好不好?你教我学得最快了,我上课的时候看着老师的脸就学不下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第 40 章 独家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他摸上慎秋的脸, 触感温润细滑。他眼神里带着怒气,嘴角装作老好人似的却含着笑:“真的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慎秋没搭理他, 掰开他的手甩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抱歉,我刚才只是一时控制不了自己而已。” 季如安确实怕他出什么事,他之前气狠了, 没想到这个人这么不经摔, 已经开始流血了。 他又接着说话, 想要给慎秋洗脑是慎秋自己的错才被他“不小心”伤到了的:“同学之间要没有那么多小心眼的是吧,我只是不小心的,希望你能大度一点, 真的非常对不起。” 好像很真诚。 慎秋面无表情, 他动作有些滞顿的摸上仍在疼痛的后脑, 放下再看时手上多了不少血迹, 红色像是绽放在了掌心里, 痛到有点麻木。 季如安下手不知轻重,树身上面的血迹还未完全风干成褐色,掩藏在粗糙的树皮外,乍一看没有任何痕迹。 他抬起眸子看着季如安,目光里没有一点温度:“可是我并不想原谅你。” 容忍久了, 总会被被人认为太好欺负了。肆意□□这种事,不想再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一遍遍原谅别人, 可从来没人原谅过自己。 明明没做错过什么 季如安有些恼火:“没必要这么小气吧” 慎秋没有出后山, 只是慢慢往里走, 脚步踩在枯叶上发出清脆而又沉闷的声响。 “你去哪?”季如安问。 可是没得到回答,一只松鼠蹭地从他脚下跑过,吓得他心脏一跳。周围的气氛愈加安静,暮色像阴影一般笼罩着整座山。 “喂!” 季如安跟了上去,他拨开树枝寻着慎秋的影子:“既然这样,那事情就结束了,赶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慎秋摇摇头说:“还早,我不想回去。” 季如安见他肯说话,也就觉得好劝多了:“你头流血了,总要去包扎的吧。” “不回去。”他说的话似乎有些任性,怎么也不肯回去。 “那总不能在后山过一晚吧。” 季如安在伤害别人之后才开始装好人,一副非常体贴担心慎秋的样子。 慎秋语气毫无起伏:“我在找东西。” 季如安听到这话鸡皮疙瘩冒了出来,周围环境气氛感觉越发阴森:“现在怎么突然开始找东西?明天再找吧,现在天黑了也看不见。” 慎秋白色衬衫被血染上了颜色,他晃晃悠悠回过头,认真问了季如安一句:“你刚刚不是说这湖淹死过人吗?”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那个湖边,空气里越发寒冷起来。 季如安后退了两步:“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又不是我亲眼看见的,大家都这么说。我之前只是想吓你而已,你别多想。” 慎秋闻言却笑了,眼底一点点浮现出笑意:“原来只是个玩笑啊。” 他笑得很温柔,完全不像在发脾气。这样一张好看的脸,任是季如安这种人,也不得不被他吸引住了。 季如安神情松缓不少:“你知道就好了。” “你这么善良,应该不会拒绝下去陪那个失足的同学吧。” 慎秋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季如安连连后退,嗓音里有些怯味,慎秋现在的样子,平静得可怕,他顿时有些慌乱:“你想做什么?!我可没对你怎么样!” 只不过头流血了而已,过去包扎一下就不会有事了,没必要闹这么大才对。 “你快回去吧,我也要走了。”季如安转身想走,却被慎秋一把拉住了手臂。 “对不起了。”慎秋和他道了个歉。 细细软软的嗓音落入季如安的耳膜,下一秒,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他本来就有些脚软,此刻更是出乎意料。慎秋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重生后慎秋第一次遇见季如安下意识躲开他的时候,就把他远远地甩开了。早就不是那个孱弱的身体,却一直以为自己无力反抗。 被锁链困久了的身体,不论力量变得如何强大,永远也逃不出来了。 换了一副身体,却总是没什么改变,照样被他压着,太久了。久到早已厌烦了这一切,开始真真正正地想要摆脱他。 冰凉的湖水一瞬间涌进鼻腔,季如安条件反射地去挣扎,想要从水里逃出来,周围天色愈发暗了起来,衬得岸上的慎秋如鬼般恐怖。 季如安害怕了,他觉得慎秋是真的疯了,他想要自己死!残忍又歹毒,真的对自己下了死手! “救c我我唔不会游泳!慎秋!拉我上去!”他不会换气,连吞了好几口水,一股子腥味在嘴里蔓延开。 慎秋没他想得那么残忍,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害人这种事,他只是觉得季如安不应该这么嚣张下去了。 得到了教训,就不再敢轻举妄动威胁自己了。 脖颈上的血已经凝固了,他只是站在原地,熬着时间等季如安没了力气。 这样的季如安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比他还要渺小和卑微,被他按在马桶里强行冲水,弄得浑身狼狈无比,满身都是厕所难闻的怪味。 干净的校服变得肮脏,布满了鞋印,鞋袜被水浇湿,每踩一步都往下渗着水。无数次想到去死,都停了下来。 生的希望愈发微小,直到消失。从天台上一跃而下,估计是他上辈子做得最勇敢的一件事了。 没了慎秋,还会有下一个同学被强迫呆在这个位置上,这是一个无底的循环。 那天,从厕所回到教室,大概是他走过的最漫长的一条路了。 感觉是无尽的,他只能强撑着自己走下去,自尊在那一条路上被践踏得干净。 周围人避之不及的眼神,连忙捂住口鼻的动作,都像蛇一般缠绕着他。 慎秋蹲在草地上,双手环抱着腿,头低着,默默看着地面,眼泪啪嗒一声掉进了草丛里隐而不见。 周围没有其他人,他不用担心会被看见。慎秋很少让不好的情绪外泄,如果让别人也跟着心情沉重,他会责怪自己。 可是,真的有点委屈。 委屈得鼻酸,甚至想到这些事情,眼睛就开始泛热。 明明没做错什么,却因为贫穷和丑陋成为季如安的霸凌对象。明明很努力地去学习,也没有老师的在乎,福利院被丢弃的孩子,好像从出生就带了罪。 他望了望天,黑幕似的暗沉,偌大的天空上,只挂了一颗星。 他很快收拾好情绪,抬眼去看季如安的情况。 他在水里挣扎个不停,因为时间过去了,渐渐动作也慢了下来,喊声也慢慢微弱起来,肺部灌进了大量湖水,呼吸困难,身子也开始慢慢向下沉,整个人陷在濒死边缘。 他嘴唇翕动,发不出声音,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几个字:“救我” 慎秋纵身跳下水,向季如安的方向游过去,血渍在水里化开,湖水渗进伤口里,连太阳穴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慎秋没晕,他只是一直撑着,见树影影影绰绰中来了一个人。他知道是江揽云,所以很放心,手指扶着树干站起来,朝他蹒跚地走过去。 “江揽云” 听到慎秋虚弱无力的声音,江揽云立刻反握住了他的腰,让他不至于跌下去:“我背你。” 他蹲下来,让慎秋趴到他背上。 慎秋直觉困的厉害,走路都轻飘飘的,所以他手臂顺从地揽住了江揽云的脖颈,下巴抵着他肩膀。 颈间只有股温暖的气息,慎秋呼吸声绵长而又微小,细细地洒在他耳后,温热的气息笼罩在他耳边。 “你带我回家吗?” “对,不过那之前我们需要看医生。”江揽云手绕过他腿弯,用对待小朋友的语气和他说话,温和缱绻,听的让人很想入眠。 慎秋晕乎乎的,整个人都昏昏欲睡,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江揽云的话:“我不想看医生我想睡觉想回家撞了头睡一晚就好了” 看医生要花钱,不用那么麻烦的。 以前的慎秋没有钱,他赚的钱仅仅够生活费和学费,过得还很拮据,穷人的话,生病都是一种奢侈。 “那我们不看医生了。”江揽云知道他疼得厉害,也困得厉害,不怎么清醒,才这么安慰他。 但江揽云怎么也不可能答应他真的不看医生了任由他自己的想法回家睡一觉,所以趁他还不清醒的时候骗骗他,然后带他去看医生。 慎秋信了,唇角弯弯,心情高兴起来了,小声回了他一声:“恩。” 他想说很多话,可现在没有力气,只想睡觉。眼前看的东西都有了重影,耳边感觉有嗡嗡的声响吵的人有些烦躁。 江揽云把他放下来,抱进车里,臂弯里的人扒着他衣服往他怀里缩,不肯进去。 “怎么了?”他摸摸慎秋的额头,像是发烧了,衣服还是冰冷潮湿的。 慎秋无意识地拽着他手掌,遮住自己的眼睛。车里有灯,他有些畏光,灯亮得他害怕:“太亮了”他蜷缩着身子,眉头紧皱着。 江揽云用外套盖住他,一点点拍着他背安抚他,过了一段时间慎秋才渐渐平静下来,窝在外套下睡着了。 车内做了隔断,司机开着车,看不见后座。 江揽云帮他把湿衣服脱下来放到一边,暂时没有替换的衣服,他只能给慎秋穿上那件外套。空调温度适宜,江揽云帮他换了个平缓的姿势,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睡梦中的眉头也没有松缓,像是被梦魇缠绕住了一般。 江揽云看着他,就想起了一个人,也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那个人在风里雨里肆意奔跑玩闹弄脏自己的时候,他的衣服也总是难见的白,在窄小的昏暗的屋子里恍得人眼花。那时候开始,慎秋就爱跟在自己身后,即使他根本不愿意搭理他,他也总是凑上来,露出笑嘻嘻的脸。 江揽云正入神,慎秋的手机响了。 他皱了皱眉,把手机拿出来,来电显示只有一串号码,而且不是江揽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他随手就把电话挂断了,扔到一边。 没几秒,那电话又响了,江揽云不耐地接起来,见慎秋不舒服地动了动,他顺便伸手捂住了慎秋的耳朵,怀里的人才安静下来,眉头微微松开了些。 他划开手机:“哪位?” 慎秋睡着的样子很乖,他忍不住摸了摸他头发,将他半干的湿发揉散开。 对面的声音算不上熟悉,语气倒是有几分愉悦:“是慎秋小同学吗?” 慎秋把他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他就换了个号码打过来。 ——是那个简一朗? 江揽云动作的手没停,绕道慎秋耳后按压,懒洋洋地:“他睡了,你有事?” 简一朗把架在手指上的钢笔放下,滚落到案桌上,不复之前有些玩笑的口气:“他在你那里睡的吗?你是他同学?” “有什么事?” “没什么,这么晚睡在别人家不太好,我去接他吧。你把地址发给我,谢谢。” 礼貌又不礼貌的样子,江揽云并不是很乐意听他说话:“我觉得挺好,年轻嘛,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愿意在哪睡就在哪睡,你说对不对,叔叔?” 最后那两个字是故意说给他听的,简一朗觉得自己心上突然猛地被扎了一刀,噗呲噗呲往外流血。 三十小几风华正茂的年纪,被高中生喊叔叔,这脸还真是没法要了。 他无奈,但仍旧坚持:“我去接他吧,小同学告诉我地址就好。” 这是准备趁火打劫? 江揽云对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又不是关系多亲近的人,却装作一副很熟悉的样子,在圣鼎酒店头狼似的眼神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直截了当地说:“别妄想了。” 那头半天没说话,江揽云唇角微勾,又补了一刀:“还有,慎秋是我的人,叔叔再见。”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这话说得又中二又坚定,江揽云没那么多耐心陪聊,慎秋还睡着,他不希望把他吵醒。 简一朗那边确实受到了惊讶,因为慎秋明确地和他表示过并不喜欢同性,说得很斩钉截铁,所以他动作也一直没敢太大,总觉得怕慎秋反抗厌恶,从而远离自己。 可如今电话那头的男生告诉简一朗,慎秋是他的人,这下子还真的有趣起来了。 不过,这并不是简一朗乐于所见的结果。他将手中的钢笔绕着手指转了一圈,心情由愉悦变为了探究,也算不得心情好了。 圣鼎那天慎秋给他的变化是惊喜的,他喜欢这样的慎秋,不是高高在上冷漠的,而是柔软的,像麋鹿一样的诱人。 他对这样的慎秋很喜欢,也愿意保持着距离慢慢接近。 但现在,这些计划完全打乱了,慎秋有了身边人,而且还是个同性,而且那人说话还非常不客气,那就由不得他不动手了,否则怎么算得上他的追求者呢? 喜欢就去追,这是简一朗的人生信条。 两个少年之间的感情,易散脆弱,一个毛头小子哪有身经百战的人来的更有吸引力呢。 简一朗眸色深邃地看着那串属于慎秋的号码,玩味地盯了半晌,将那串号码记了下来,从第一个数字到最后一个数字。 既然有了同性对象,再换一个那就很轻易了。 慎秋即使在睡梦中也耳鸣得厉害,又听见身边说话的声音,迷迷糊糊醒过来,睁开眼睛:“什么声音”他揉揉眼角,想坐起来。 江揽云轻描淡写说了句:“诈骗电话。”随后把那号码拉进了黑名单,手机被随意放到了一边。 慎秋迟钝地应了声:“恩我能再睡一会儿吗?”看见江揽云点了头才又缓缓闭上眼睛,握着他衣角睡着了。 前狼未走便又惹来了一条,江揽云倒不在乎这些,反正慎秋只愿意接近他,而不是那些人。 他越看慎秋越喜欢,忍不住往他耳廓里吹了口气,又捏了捏他耳垂。 慎秋小幅度地缩了缩脖子,声音轻得像是没说话似的:“唔”他把头埋进江揽云的腿旁,无声地抗议着耳边的骚动。 他摸上慎秋的脸,触感温润细滑。他眼神里带着怒气,嘴角装作老好人似的却含着笑:“真的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慎秋没搭理他,掰开他的手甩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抱歉,我刚才只是一时控制不了自己而已。” 季如安确实怕他出什么事,他之前气狠了,没想到这个人这么不经摔,已经开始流血了。 他又接着说话,想要给慎秋洗脑是慎秋自己的错才被他“不小心”伤到了的:“同学之间要没有那么多小心眼的是吧,我只是不小心的,希望你能大度一点,真的非常对不起。” 好像很真诚。 慎秋面无表情,他动作有些滞顿的摸上仍在疼痛的后脑,放下再看时手上多了不少血迹,红色像是绽放在了掌心里,痛到有点麻木。 季如安下手不知轻重,树身上面的血迹还未完全风干成褐色,掩藏在粗糙的树皮外,乍一看没有任何痕迹。 他抬起眸子看着季如安,目光里没有一点温度:“可是我并不想原谅你。” 容忍久了,总会被被人认为太好欺负了。肆意□□这种事,不想再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一遍遍原谅别人,可从来没人原谅过自己。 明明没做错过什么 季如安有些恼火:“没必要这么小气吧” 慎秋没有出后山,只是慢慢往里走,脚步踩在枯叶上发出清脆而又沉闷的声响。 “你去哪?”季如安问。 可是没得到回答,一只松鼠蹭地从他脚下跑过,吓得他心脏一跳。周围的气氛愈加安静,暮色像阴影一般笼罩着整座山。 “喂!” 季如安跟了上去,他拨开树枝寻着慎秋的影子:“既然这样,那事情就结束了,赶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慎秋摇摇头说:“还早,我不想回去。” 季如安见他肯说话,也就觉得好劝多了:“你头流血了,总要去包扎的吧。” “不回去。”他说的话似乎有些任性,怎么也不肯回去。 “那总不能在后山过一晚吧。” 季如安在伤害别人之后才开始装好人,一副非常体贴担心慎秋的样子。 慎秋语气毫无起伏:“我在找东西。” 季如安听到这话鸡皮疙瘩冒了出来,周围环境气氛感觉越发阴森:“现在怎么突然开始找东西?明天再找吧,现在天黑了也看不见。” 慎秋白色衬衫被血染上了颜色,他晃晃悠悠回过头,认真问了季如安一句:“你刚刚不是说这湖淹死过人吗?”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那个湖边,空气里越发寒冷起来。 季如安后退了两步:“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又不是我亲眼看见的,大家都这么说。我之前只是想吓你而已,你别多想。” 慎秋闻言却笑了,眼底一点点浮现出笑意:“原来只是个玩笑啊。” 他笑得很温柔,完全不像在发脾气。这样一张好看的脸,任是季如安这种人,也不得不被他吸引住了。 季如安神情松缓不少:“你知道就好了。” “你这么善良,应该不会拒绝下去陪那个失足的同学吧。” 慎秋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季如安连连后退,嗓音里有些怯味,慎秋现在的样子,平静得可怕,他顿时有些慌乱:“你想做什么?!我可没对你怎么样!” 只不过头流血了而已,过去包扎一下就不会有事了,没必要闹这么大才对。 “你快回去吧,我也要走了。”季如安转身想走,却被慎秋一把拉住了手臂。 “对不起了。”慎秋和他道了个歉。 细细软软的嗓音落入季如安的耳膜,下一秒,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他本来就有些脚软,此刻更是出乎意料。慎秋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四十一 独家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季如安的呼吸还未停止, 口唇末端发青, 四肢僵硬变冷, 呼吸浅表,因肺部吸入了大量水而鼓胀起来。 慎秋把他仰躺着放平, 头稍微后仰, 撬开他牙齿把挣扎中吸入的污物倒出来,然后右手掌平放在心脏下端,左手放在右手背上, 手臂伸直垂直向下反复按压。 季如安口鼻里的水渍泡沫喷涌出来,大约三四分钟后才渐渐意识清晰, 涣散的眼神慢慢聚拢。 溺水的感觉像是在等待死亡,季如安感觉自己很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他连连呕了好多湖水出来,浑身脱力, 用手撑在草地上呼吸着。 冷风吹过黏在身上的湿衣,冻的他直打哆嗦。 季如安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他眼前不断浮现慎秋拉他下水前的那一个眼神, 空洞的像是一个死人。 这样的慎秋甚至给他一种感觉,是那个已经火化了的人回来报复他了。 他抖了一下, 内心的恐惧愈发深了起来。濒死的感觉很可怕,窒息更是让他连眼睛都肿胀充血起来。 他花了一段时间才能控制好自己的身体, 反应迟钝地从地上爬起来, 腿一软, 差点又摔下去。 季如安嘴唇微张, 想和慎秋说几句话缓和一下,却完全不敢靠近他一点,他怕慎秋再把他扔下水,而他又完全不会游泳。 “站住。” 说话的是慎秋。 在空荡的夜里显得幽深而寂静,季如安一哆嗦,脑袋还沉着:“对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知道我错了”他语句断断续续,说话着急,“求c求你了,放我回去回去吧” “今天的事情” 慎秋话还没说完季如安便连连点头:“不c不会说出去的,求你了我能不能回去?” 他问的小心翼翼,脑袋昏昏沉沉还难受着,灌了太多水又喷出来,现在身体还很不舒服。他真的害怕慎秋了,一脸淡漠的样子下手也毫不手软,四周早已暗了下去,季如安看不清慎秋的脸,只能隐隐约约看清些轮廓。 树木掩了他的身形,季如安眼睛充血,看周围的一切像是鬼影喧嚣,风略过枝头的叶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冰凉的衣服贴在身上,风一过便是冷得发颤。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复,心里慌张得厉害,周围越发寒冷,像入了冰窖。季如安颤颤巍巍看了看身旁,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我c我先走先走了,对不起,明天明天再说,这里有点太吓人了” 等待了大概三四秒之后,季如安便抬腿就跑。他脚步发悬,身子发软,踩在地上碎了不少枯叶,咯吱咯吱响了一路。季如安没什么力气,也刚刚才从溺水恢复过来,膝盖撞上了树根狠狠摔了一跤。 膝盖肯定破了一大块,可他头也不敢回,跌跌撞撞爬起来,他受不了这里的气氛,也从心底恐惧那个和死去慎秋相似的人。 慎秋知道季如安跑了,可他没追,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他按了按疼痛更甚的头部,伤口被水泡的浮肿,还有水里的沙砾好像嵌在了伤口里,疼得他手指碰上去便是一缩。 周围暗的可怕,慎秋缩在一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 簌簌声响,季如安的动静也完全消失了,慎秋抱着膝盖坐在树底下,身上好像被湖水洗净一般,他抹了把脸,又把头低下去。 他也害怕这没有光亮的四周,好像被人抛弃在荒野。 手机突然响了,慎秋身体一颤,缩得更紧。 那铃声不依不饶响了许久,慎秋才回过神来,把它从裤子口袋掏出来。 机身全是水渍,他把屏幕擦干净,来电显示是江揽云。 擦手机的动作一顿,他划过去:“喂?”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你在哪?!还没回家吗?现在这么晚了,快回家好不好,我很担心你!”江揽云的语气很着急,连连问了好几句。 慎秋脑袋发困,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听出了是江揽云的声音,熟悉得让他感觉放松了一些。他头埋在膝盖上,闭着眼睛:“我好困我想回家睡觉” “好好好,困了对吗?我去接你回家,你人在哪?” 慎秋唇角弯起,迟迟地应了声:“在学校后山” 江揽云立刻让司机开车去学校,一边陪他说话一边焦急地算着窗外的距离。 今天慎秋的态度有点不寻常,他放学没回去,直接在慎秋楼下等他回来,可一直到了快凌晨,也没看见他人。慎秋没别的地方可以去,除非被人带走了。 “我很快就到,你在原地等我。” 慎秋越来越冷,连嘴唇都开始发抖:“我刚刚做了件事我把季如安推下水了他不会游泳” 慎秋不可能无缘无故伤人,江揽云很清楚他的性格,所以他问他:“季如安把你怎么了?” “我头流血了” 江揽云眉头渐渐拧紧:“是他做的?” “他让我来后山,还撞我我没忍住,就把他扔下水了”慎秋说着说着便抖了起来,上牙和下牙直打颤,空气里冷得吓人。 “是吗?我们秋秋可真棒,他还在水里吗?”江揽云夸了他两句。 季如安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江揽云还怕对他下手的时候慎秋心软。现在看来,季如安完全是活该了,换了新学校不知道安分,照样招摇,还是对慎秋动手,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江揽云不管慎秋做得对还是不对,他都只站在慎秋那边。他对慎秋完全无条件护短,总觉得自己欠了慎秋什么。因为再遇见他太迟了,所以才让他那么受季如安欺负。 慎秋低着的头露出浅浅的笑,之前还担心江揽云觉得他不好,现在看来,有点多想了。他垂着头说:“没有我又把他救上来了” 江揽云眉头仍旧皱着:“为什么要救?我觉得让他烂在水里应该更好。” 不管慎秋接下去计不计较,现在江揽云肯定是要计较了。既然警告不够,还敢接着约人私下动手,那也就不怪江揽云对他不留情面了。 平和下皮囊伪装着的野兽,暴露出面目的时候恐怕又是一场风雨。 慎秋抖得更厉害了,他头昏的更深,背部紧紧贴在粗糙的树皮上:“我好冷” 江揽云让司机开车的速度开得很快,和门卫说了声直接开进了学校,他透过窗户看那满山的树:“我去找你。” 慎秋闻言抱着膝盖的手指渐渐松开,缓而慢地吐了一口气,即使身体还在颤抖着。 江揽云给人的感觉很安心,只是听着声音,就慢慢地让人平静。 过去很短暂的一段时间,听筒里传来江揽云的声音,远远地靠近。 “是你吗?” 慎秋迟钝地抬头,不远处一个人正越过树林过来,距离越来越近,身影和江揽云重叠。 “我到了。” ——他怎么会来这个学校? 两厢视线对上,慎秋瞳孔骤然一缩。 手指的指节也因为握得太紧了而泛白,他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心跳声剧烈地响彻在耳边。 季如安眼神微动,他朝慎秋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慎秋手指陡然一松,突然想起来这个身体早已不是之前的身份了。他努力平复下心情,低垂下眸子,不再与他对视。 季如安略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这好像就是不久前遇见的那个慎秋,另一个慎秋。之前他住院了一段时间,遇见过他。时间过了有一段日子里,季如安不会记得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员,实在是他那张脸太有辨识度了。 只是见过一眼,就记到了现在。 他的目光转移很快到了旁边的那个人,慎秋的同桌:江揽云。 这是那天在育英学校周围打了他的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难堪。 还真是冤家路窄。 ——这位倒和自己有关系了,放学后找人蒙脸围殴自己的一定是他,不可能有别人。做这种事情,不觉得可耻吗? 他哥不教训,这种事还得他亲自来。 他缓缓勾起唇角,以后的这些日子可有得玩了。 可他的注视对象江揽云只是抬起眸子瞥了他一眼,又无趣地低下了。他把手放到桌子底下牵住了慎秋的手,稍微在他掌心用指甲轻轻摩挲了下。 慎秋注意力立刻被手上的动静转移了,他脸蓦地一红,把手从他手掌里抽出来。即使是拿出来,酥麻感似乎还在。 他转过头去看这个始作俑者,却见江揽云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用口型说:好玩嘛。 哪里好玩了?! 慎秋抿嘴,脸上浮热未散,一只冰凉的手贴上他脸颊,刺激得他一抖。 江揽云悄悄靠过来,小声附耳说:“你的脸很烫,我帮你散散热。” 可似乎更热了。 慎秋红着脸拿下他的手,摇摇头说:“不c不用了。” 季如安对江揽云视而不见的态度有几分恼火,不过他深谙与人相处之道,况且他还是新来的,不能太过招摇。 他举止都很得体,班主任看样子也很喜欢他:“季如安同学,最后有一个空位置,你可以先坐在那,如果有看不清黑板的情况可以来和我调换。” “谢谢老师。” 他路过江揽云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江揽云没理他,目光只停留在慎秋身上。 一 这一节课慎秋上得心不在焉,好在一直有江揽云陪着,倒也能强压下恐惧,转移心思去面对别的事情。 下课铃响了,最近学校好像事情很多,每节下课都把江揽云叫过去帮忙。可这节下课慎秋就有些坐立难安了,毕竟,季如安在后面坐着。 “嗨!” 江揽云的位置上坐了一个人:“你是慎秋吗?” 是季如安。 慎秋往旁边移了点,没回答。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我好像,对你感觉很熟悉。”季如安态度很好,一副要认真和他做朋友的样子,上来似乎是搭话词一样的内容老套而又真诚。 曾经的慎秋也是被这样的季如安骗了,以为他是个好人。 他想和季如安撇清关系,总不能上下两辈子都活在季如安的阴影里走不出去。他眼睫轻微地抬了些:“我没见过你。” 季如安疑惑地歪了歪头,对慎秋的探究心更甚:“可一个月前我们还在育英周围见过呢,当时我认错了人,不小心伤到了你,你不记得了吗?” 慎秋心猛然一抖,不知道是不是被季如安察觉了什么,毕竟他这个身体上次确实和季如安见过,可他刚才因为着急而忘记了这一点。 他仍然是那副真诚的样子:“实在是太抱歉了。拜托可以原谅我吗?” 陈阿渡慢悠悠地转过头来:“过来搭讪要不要那么老套?要不要我送你一本《走出自言自语的一百种方法》送给你?没看见秋秋不想和你说话吗?乘早走远一点,不然揽云回来不会让你好看的哟。” 她说话口气都和江揽云很像,明显是见多了烦人的搭讪者,过来帮慎秋解围的。 季如安被她说的话一噎,刚想发火又被生生憋了回去:“抱歉,是我过分了。”要是以往,他才不管面前这人是男是女,老早就动手了。 但现在不行。 新环境,一来就得罪人,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在掌控内了,不仅给大家的印象不好,还会容易招到老师们的厌恶。 他只能咬碎了牙齿,面上不显,却堵着一口气出门去了办公室,找班主任调位置。 慎秋见他走了心里才松了口气,他勉强笑了一下:“谢谢你。” 陈阿渡满不在乎,拿着镜子看自己的眼角,好像有一点划痕:“这算什么,他刚刚说打了你,这就是上次在育英门口发疯的那个神经病吧,这种人还能来育德上学,真是浪费名额。” “啊?你怎么知道他在育英门口” “上次揽云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你带药了,这件事在育英门口闹那么大,我怎么可能不会知道。” 陈阿渡又用棉签沾了点水去擦眼角,表情姿势因为镜子小而有点古怪。她想了想,把镜子拿下来,招招手示意慎秋靠过来:“我听人说季如安的家里人是育德校董,把他塞进来的。对这种靠关系进来的人没必要多留脸面,而且他成绩似乎也算不上好。” 在育德这种精英云集的贵族学校,大多数人都是看不起这种人的,不过因为教养而不会表现在面上,只是心底,永远都有那么几分轻蔑。 她捂嘴装作娇羞地轻笑一声:“哎呀,只怪他不走运咯,揽云好像很不喜欢他呢。” 江揽云岂止是不喜欢他,连慎秋都看出来了他的态度。他对季如安的印象明显是负分,即使他没从面上表现出来,但细节完全可以看出来。 比如故意忽视季如安看过来的假装善意的眼神。 这种不礼貌的事情陈阿渡从来看没到江揽云做过,毕竟他人缘很好,人气相比于慎秋来说也低不到哪里去,在老师眼里也是一个好班长。 现在的班级说是江揽云的地盘也不为过,季如安想跳过江揽云重新成为大家目光中心的人,似乎要困难得多。 一 临近上课时江揽云才回来,他给阿渡和慎秋一人带了一瓶汽水。 比手指还要冰凉的玻璃汽水瓶猝不及防碰上两个人的脸,陈阿渡被吓得一声尖叫,慎秋冷得脖子一缩。 他被冰到之后动作有些缓慢,反应迟钝地摸了摸脸,把水汽擦干净,抬头对江揽云愣愣地说了句:“瓶子有点冷” 他眼睛里纯纯粹粹的,干净得像小孩子一样。 陈阿渡的上一声尖叫声消失在天际,她捂住嘴“呀”了一声:“秋秋真可爱!”她语气有些憧憬,“好想看他再被冰到一次喔!” 她鼓了鼓嘴巴,遗憾道:“可又有点舍不得。” 陈阿渡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脸颊:“嗯,总觉得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越来越可爱了。” 江揽云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纸巾,帮慎秋把脸上剩下的水渍擦掉:“两瓶汽水,荔枝的是阿渡的,橘子的是你的。” 慎秋接过来,有点惊喜:“我最喜欢的就是橘子味的汽水了。” 陈阿渡看他开心自己也觉得高兴,她咬住吸管,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话:“我也最喜欢荔枝汽水,谢谢揽云。”说完她有点疑惑地看着慎秋,“秋秋不是不喜欢汽水的吗?” 慎秋一口汽水还没喝下去又被这问题弄的停住了动作。站着的江揽云坐回位置上,挑挑眉道:“不喜欢的是汽水,喜欢的是我给的东西,有问题吗?” 陈阿渡“啧”了一声,一副败下阵来的样子:“没有没有,逻辑很通顺。” 在他们正说话的时候,季如安从门口进来了,几个人话音就断了。 只见他径直走到最后一个位置,开始收拾抽屉里的东西。好在他也是刚来,东西也算不上很多,稍微清理一下就可以了。 陈阿渡一脸莫名其妙,咬着吸管喝了口汽水:“他在干吗?不会是要换位置吧。” 一看就是要换位置,但重点不是他要做什么,而是他要换到哪里去。看刚刚的态度,无非两个地方,慎秋的同桌或者后面的位置。 江揽云不可能换,那就是后面那个了。 “同学你好,我的位置在里面。”速度也太快了点。 这话是对陈阿渡说的,她咳了一声差点把水喷出来,她把汽水咽下去,一脸狐疑地抬头问:“你坐这我同桌坐哪?” “班主任让换的,我也没有办法。”他耸肩。 陈阿渡不愿意还是得让他换,她不高兴地移了位置让他进去。把自己的书往旁边移,离他远一点儿。 她觉得一个人如果能光明正大地对另一个人下狠手,不管是对陌生人还是对讨厌的人,都能很明显地体现出他的道德修养。而且季如安当时连脸都没看清,就直接动手了。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再主动过来求道歉,但仍旧是那一副高高在上因为怜悯别人而求原谅的模样。 显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对待这种人,没必要给什么好脸色。 但季如安对陈阿渡不欢迎的态度恍若未闻,他把书放进抽屉,转过身来笑着对着慎秋说了句:“你好,我的新同学。” “不用担心,店里弄坏的东西我来赔偿。” 慎秋是店员,需要联系店主才能解决,贺星野去打电话找店主,上课时间也快到了,店内人三三两两都散了。 季如安看慎秋还好好的,怒气更胜,直接对着江揽云开骂:“我教训我的人关你什么事?见义勇为的尽早靠边站,你护得了他一时,护得了他以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第 42 章 独家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阿渡听见后怪异地看着他:“为什么要钱?” 果然是贵族学校吗?连食物是免费的。 “有人会送啊。”她神情满不在乎。 慎秋看着她想说的话绕在嘴边半天也没说出口, 不知道什么意思。 阿渡绕到慎秋身边笑嘻嘻的:“走吧。” 直到下了楼,慎秋才知道阿渡是什么意思。他今天早上进校时带了口罩帽子, 进班才摘下, 自然没人注意到他。可现在, 校园路上的注目礼实在是太多了。 “是慎秋!!好久没看见他了啊,现在重新见到真的是好幸福啊!好想把星星也摘给他啊!” “慎秋已经是我来学校的唯一动力了,一个人撑起整个学校的颜值耶!” “学校外面又多了不少外校的, 慎秋来学校的消息怎么传那么快啊, 完全不想把他给别人看, 好想藏起来。” 慎秋听着听着耳朵就红了,该说他们肆无忌惮还是说自己听力太好 他默默往江揽云身后站了站,让他稍微挡住自己的身影。 有个女生拿了一盒生巧递给慎秋:“男神, 这是我亲手做的, 你喜欢最好了, 不喜欢可以拿去丢掉。” 后面还有男生给自己送东西的, 有一就来了二,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慎秋被这从未见过的阵仗吓到了。可江揽云和阿渡的反应好像对此习以为常,笑眯眯地帮他接下东西, 顺便道谢。 大部分的人还是不敢碰慎秋的, 因为他平常冷脸惯了, 脾气也不是很好。 即使看他生气也赏心悦目, 可大家都舍不得让他生气。 “秋秋, 你的人气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哟。” 阿渡抱了一堆东西, 手都快放不下了。慎秋自己也收了不少,几个人还没去很远就抱了满满的零食回来。 回到班级,慎秋的抽屉里也被塞满了零食。 这些东西根本无处可放,江揽云问了慎秋,在他同意后把零食分给了班上同学,换来一句整齐的“慎秋万岁!” 阿渡性格很开朗健谈,江揽云和她一样,两个人很热情,但江揽云总给慎秋一种隐隐强势的感觉,即使他的脸给人的感觉毫无危险。 “好想简一朗啊,他好像毕业了之后都没来看过我们了。”阿渡提议道,“要不要我们去他家看看?唱完歌之后再去,也不冲突。” “不过我可能呆不了多久,我妈不让我在别人家过夜。”阿渡眼睛亮亮的,“刚刚那女生手艺真好,比我自己买的还好吃。” “秋秋去吗?”她抬起眼来问他。 简一朗,这个人姓简。 慎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他觉得原主的事情或许和这个简一朗有关系。 他们都很久没来上课,醒来时季东洲的电话里说的“他”估计就是简一朗,从阿渡口中也可以知道慎秋和他的关系很亲密。 手机上发消息的那个[简]是他吗? 慎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对所有的一切都不清楚,只能靠猜测生活。 不过这样很好了,即使什么都不知道,慎秋依旧很满足。 和谐的同学关系,没有鄙夷的眼神,已经足够了,奢求太多的话,会越来越多的,永远得不到更多去填补自己的空洞。 慎秋从来就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他觉得仅仅得到一点点,就非常好了,何况他得到了太多太多自己曾经难以想象的东西。 “秋秋,你去嘛?”陈阿渡看慎秋没反应又重复了一遍。 “去吧。”为了不让人起疑,也为了更清楚地了解原主的事情,慎秋答应了。 “秋秋最好了。”陈阿渡眉眼弯弯,笑起来嘴角有两颗小梨涡,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一 晚上放学,一群人三三两两地结伴出校门,江揽云请了客,哪有不去的道理。 慎秋对人多的地方不习惯,索性即使他就坐在那,也会有多多少少的人过来搭话,不至于冷场。他说话少,是高冷,就算他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还是一群人前赴后继地扑上去。 有点困。 他和老板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可以往后推迟时间。 他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眼前也越来越模糊。困意席卷而来,把他浇灭,连一小时后叫醒他也忘了提醒别人。 慎秋头倚在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发丝软软地垂在耳侧,睫毛卷翘,脖颈的线条优美流畅,一直延伸道衣领下。 呼吸声很轻,在吵闹的房间里微不可寻。 即使是在角落,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是中心。 长发女生小声说:“喂,慎秋好像睡着了。” 另一个女生转过头来看:“真的诶。” 她目光顺着他的面部线条描摹,看得很细致,“睡着了还是好漂亮,好想碰一下。” “像睡美人,就是那种只有吻才能唤醒的美人。”说话的人心脏狂跳不已,目光停滞在他白色衣领下的阴影里。 慎秋身边暂时只坐了三个人,剩下的人正在陪江揽云唱歌,他们闹得正欢,完全没发现角落的慎秋已经睡着了。 刚才说话的是个带着眼镜男生,长发女生抬头,柳眉微皱:“你在想什么?” “我和你想得一样,假正直。”男生不屑地轻笑,“至少我承认了。” 显然,长发女生的确是个假正直,但她照样不耻这男生准备乘人之危的手段,所以她想把慎秋叫醒。 “周围这群狼还没走,就敢睡,也太大胆了点吧,真的不清楚自己的吸引力吗?”她一个人自言自语,歪着头看了会他的睡颜,随后轻轻晃了晃慎秋的手臂:“秋秋,快醒。” “让他睡一会儿吧,他似乎很累的样子。”另一个女生劝道。 有一丝几不可闻的喘息声被压在吵闹的包间内,混混浊浊的,狼一样的眼睛盯着慎秋。 一 睡醒了去冷饮店做事,事情结束后和他们一起去简一朗家。 慎秋是这么打算的。 可他现在睡着了,不知道会错过什么。 梦里面没有简一朗,因为这是他自己的梦。梦里有一个男孩,一架秋千。个子小小的,模样很精致,眉头总是皱着,一副好像永远也不开心的模样。 秋千架上的孩子脚尖垂在地上,没有晃动秋千,只是冷冷淡淡地坐着,也不说话。慎秋像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一切,秋千另一边,远远地站着一个毁了容的小男孩。 这场景如走马观花似的在梦境中一略而过,剩下又是梦魇,一场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出来的阴影,季如安带给他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害。 经常梦中惊醒,那张异常狠厉而扭曲的面容在自己眼中挥之不去。 他曾尝试过站起来,可一次次被人压跪了下去,更加肆无忌惮地报复着。有了更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欺压,他陷入的境地越来越悲惨。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慎秋慢慢睁开眼睛,这是一个空的包厢,没有歌声,没有同学。 身上披了件外套,慎秋手拿起看了看,好像是江揽云的。 领口的扣子被人系到了最上面一颗,平常慎秋从来不扣最上面的纽扣,也不知道是谁帮他系的。 手机里有短信,还是他的。 [醒来记得看哦,我去送同学了,要保证他们的安全。等一会久回来咯,不用着急,现在太迟了,不要去简一朗家了,我回来送你回家 :)] 慎秋心情稍微松快了些,回复他:好啊。 大概六分钟后,江揽云就回来了,他拿起外套套上:“我爸助理来接我,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不c不是说好回”慎秋有些惊愕。 “别管了,去我家睡一晚,明早我和你一起去学校。顺便送你去冷饮店,每天走路很辛苦的吧。”他又从自己脖子上把围巾拿下来,一圈圈绕给慎秋。 围巾的温度还在,好像两个人贴得很近在说话一样,软软地绕在他脖子上。 见慎秋还是很犹豫,他拉着慎秋就走:“还考虑什么,你家里又没人,那么大一栋房子,你不怕?” 慎秋突然想起来他刚刚说的冷饮店,自己是在重生后才去的冷饮店,也没告诉过别人,江揽云是怎么知道的? “你c你怎么知道我有在打工?” 慎秋问得有些紧张,觉得他察觉到了什么。 江揽云动作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揽过他出门:“喂,你不会把我当变态了吧,我不就看你很久没来,顺手调查一下你去哪了嘛。” 这不就是变态做的事情吗?但他好像完全无所谓啊。 “别想了,走,上车了。”他心情很愉悦,和他一起坐在后座聊天。 一 晚上,慎秋换上了江揽云给他的睡衣,两个人窝在床里,江揽云想靠他近点,慎秋就往旁边缩缩,直到江揽云不再坚持靠过来。 “今天这样的情况,我想了很久了。”他伸出手指比划着,“感觉想了很多年了。” “什么?” “和你睡觉,在一个床上。” “” “我认真的。” 慎秋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室内关着灯,很暗,他能感觉到他语气的炙热,不由得又往旁边移了移,差点掉下床的时候,被身后那人一把扯住了腰。 一班学生们收到的消息是一条半年前的新闻,范围很小,又或者是被人压下去了,所以没有得到传播。 盛华当地某高中一学生跳楼,死因疑为校园暴力。底下是事件的详细报道,死者和围观者都使用了化名,女主播的声音很严厉,似乎对校园暴力尤为不耻。 一个半年前的新闻,怎么突然被人提起,然后统一发送给每一位同学? “盛华,这不是我们这吗?” “是啊,什么情况?” “等等,早上那条消息不是说有一个霸凌者转到我们班了吗?” “2601班季某?” 话音刚落,周围的响起阵阵吸气声:“那这么说,有杀人犯生活在我们周围?” “刚才不是说他伤了人吗?就是他吧?而且那是公共场合,他居然就动手了,要是在教室里,那他会不会更大胆?!” “学校是怎么办事的?把我们作为杀人犯的狩猎场猎物吗?要是我们出了事,谁来负责?” “等等,这新闻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个人是季如安吗?要是错怪了,我们不也成了霸凌者了吗?” 一个同学提出了问题,他为人比较正派,虽说看不惯季如安空降,但还是中立的说了一句话。 “那就查查看是真是假,虽说不能污蔑人,但更不能让一个潜伏在我们身边的杀人犯安然无恙,不然我们的生命安全谁来保障。” 说话的人走到多媒体旁,手指在电脑键盘上下起伏,动作很快。 半分钟而已,那条隐藏了半年多的新闻就被扒了出来:“查到了。”他翻转电脑屏幕,让人过来看,“是这条吧?” 季如安瞳孔一缩,怕真的被他们翻出那些历史,他不仅仅想过去看清上面的内容,更不想那些信息被他们看到。 他的举动更像是心虚,查找的同学见他过来立刻把电脑合上,后退了两步:“你想做什么?” 季如安被挡在了原地,周围的同学围过去看查出来的成果。 他像是被隔绝在外了一样,与这群人有着明显的界限划分。 看着他们的举动,还有他们说的那些话,零零总总聚成了一件事,就是季如安曾经的黑历史,使用校园暴力致使同学跳楼自杀。 但到底是哪一个人? 季如安站在人群之外,皱眉思索起来。既然他们口中说到了盛华,那么就是在这里的跳楼事件。 可他来盛华的第一所学校,并不是育英,而是另一所。那里也有一个与慎秋相同遭遇的人,不过那个人并没有毁容,也不是孤儿,最后更没有自杀,而是退学了,再也没来上过课。 如果这群人口中的主人公是他的话,那季如安就不可能被称之为杀人犯。 那么他们说的是育英的慎秋。 他心中陡然一惊,之后整个人像是沉入了湖底一般。这是他在心中所设想的第二个事发原因。 如果真的是这个的话,那么事情就严重了,它在向着完全不可控的局面去发展。毕竟,跳楼是真的发生过,挽回局面将无比困难。 一群人围了过去,查看着新闻的真假。 “居然是真的?” “会不会是同类型学校?没弄错吧?” 查找新闻的同学觉得有可能,所以把电脑翻过来,再次细查了一遍。 查着查着,突然觉得有几分不对劲,那同学停止了这个举动,转而怪异地看了眼季如安:“你是转学去的育英?” 季如安心一慌:“怎c怎么了?家人工作原因经常转学,我有什么办法?” 那同学上下扫了一遍季如安,手指轻触电脑屏幕,点开一个页面。那是季如安的履历,包括他的转学升学,还有那些学校的名称。 让人惊奇的是,他初中那一年转学三次,而高中两年居然达到了五次。在育英那一年是他第四次转学,不仅如此他还不是盛华当地人,他本家在一个相隔很远的省市,幼儿园和小学都是在那念的,可初高中突然调到距离本家这么远的位置,还不停转学。 这么高频率的转学,就算是家人工作原因,顾及到学业问题也无需转那么多次吧。 发生了什么导致他这么多次转学,同学们已经不是好奇了,他们已经通过这件事开始推测起来季如安转学的原因。 如果说到育德来的原因是因为霸凌死了同学,那么可以由此推论,他在每一个学校,都做了难以让人难以掩盖的事情。 外校人可能被封锁了消息而不知道,可本校人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才不停转学,来掩饰这些消息,用时间的流逝让大家遗忘这一切。 “能查的出来他是因为什么从那些学校走的吗?”一个人询问道。 可周围一片静默。 大家都不傻,已经很好猜了,局外者不会把原因想的轻松,只会愈发严重。 履历表上转学原因写得很浅表,没有看的必要,但这个人,已经在他们的印象里腐烂生根。 现在无论他是想找他哥帮他粉饰太平,还是像以前那样照样高姿态的生存,都将毫无用处。 事情已经暴露光了,不管它是不是真的,季如安在育德已经站不起来了。 那些消息,接收对象是全校师生。 江揽云只是把一件事实公之于众,对季如安的态度还是看同学们自己,这是大家的选择,他们有理由去自发远离一个危险的家伙。 而慎秋,是被迫被讨厌c被季如安无理由地霸凌。 现在季如安解决这件事的唯一方法,就是再次转学。 可他咽不下这口气,周围人看他的眼神一如曾经他看慎秋的眼神。 这种被人隔绝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在这些目光中他根本难以忍受,坐立难安,仿佛一个小动作都被放大在他们的眼睛里立地生根。 季如安的双手垂在两侧,越捏越紧。 他强装冷静,牙齿咬得很紧,紧到牙根都开始泛疼。 这群人,全部都是垃圾,败类,仗着自己是育德的学生就高人一等了吗?凭什么这么对他,还有那些饱含恶意的眼神里,若有若无的鄙视他们根本没有资格! 慎秋!一定是他,无缘无故的针对,导致他现在在育德难以立足。 一个两个,这样的名字,这样的人,总是在自己身边阴魂不散扰乱自己的生活,真是够了! 他受不了班里同学这么异样的眼光,拿起外套走了出去,用云淡风轻掩饰满目的憎恨。 走廊里,他掏出手机,给一个人打了个电话:“帮我在盛华市内医院找个人,名字叫慎秋,后脑有撞击伤口,最近这几天才进的医院。” 他一边和人说着话,走廊的另一边就有许许多多议论飘进了他的耳朵。 都是关于早上那两条信息的,这个事件像潜水炸弹一样在育德炸开,密密麻麻涌开了远不见边的涟漪。 “是他吗?一班的那个季某?” “你见过?我不认识诶” “就是他,我在他转学那天在办公室见过他,长得还不错,怎么能做出来那种事啊?” “谁知道啊,离这种人远一点吧,这种人一般去查都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可别碰上。” “嘘嘘嘘,小声一点,他看过来了。” “果然是杀人犯的眼神,真是可怕。”说话的人嘴上说可怕,却对季如安一脸不屑,育德谁都看不起这种人。 走廊路过的人对他指指点点,季如安和那头的人说着说着,手上的手机却越捏越紧,手指内侧被压上了几道深深的印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第 43 章 独家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有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觉得高别人一等, 用悲悯的目光注视每一个被你欺凌的人, 这算什么, 假装你有着最后的善良吗?” 明明事情都是经自己手去做的, 可最后摆出无辜嘴脸的还是他, 好事不做, 坏事做绝。 慎秋压不住内心的火气,季如安的态度实在是太无赖太强盗逻辑,他没法不气, 眼眶里不受控制地蓄上了眼泪,即使他完全不想这么做,显得太弱势。 “你干吗?!”季如安眼睛睁大,周围看过来的探究的眼神越来越多,他忙朝着他们露出一个笑来缓和,然后直接坐到了江揽云的位置上挡住别人的视线。 季如安压低声音, 给他拿了张抽纸,不想让他被同学看见:“你是想搞坏我名声?要是他们误会我欺负同学怎么办?你现在就是在为孤立我做准备?果然心机够深,江揽云的朋友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话语里包括了陈阿渡,第一次见面就直接怼得他哑口无言,仗着自己的圈子在班上受欢迎, 主动孤立新同学么?未免太过分了一点。 慎秋没接他抽纸, 眼睛使劲眨了眨把眼泪憋了回去, 他支撑着表情, 好让自己显得强势一点:“你的名声早就够差了, 没必要我再为你添砖加瓦。”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 缓和情绪:“现在,回去。这不是你的位置。” “我可以回去。”季如安这么说,他本意从来就不是和慎秋理论,他是想通过慎秋来压下江揽云的动作,“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回c去。” “你不要太过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在霸凌我,欺压新同学很有成就感?你口口声声说着我欺凌别人,难道你就足够善良吗?那你现在的举动是什么,赶人?这是你应该做的?” 慎秋没办法和他争论,季如安实在太过自以为是,不管说什么都在他那里行不通似的。 他突然注意到了一点,季如安好像很在意大部分人看他的眼光,他坐到这里就是为了挡住别人看过来的视线,怕那些他刚刚建立好关系的同学对他倒戈相向。 慎秋和他一样压低声音,说起来倒有了几分威胁的意思:“如果你再不回去,我不保证我不会真的开始霸凌你,班级里现在有十三个同学,我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你对我的态度。” 季如安闻言眉头骤地拧起,他牙齿碰撞在一起,怒瞪着慎秋。 这地方还没站稳,慎秋人际交往关系明显很高明,对同学来说是不远不近的高岭之花,要是他说什么,没准大家就义愤填膺对自己群起而攻之了。 “我日”他怕被同学看出破绽,把脸上那副阴狠的尊容换掉,勉强换上一副好的态度站了起来,“谢谢慎秋同学。” 他后一句的声音不算小,是说给周围的人听的,那些探寻的目光逐渐收了回去,他的心情才缓慢恢复了点。 真是有够不识好歹的。 一 慎秋见他走了,悬在嗓子口的心才掉了下去。 他趴在座位上,闭上眼睛休息,发觉自己实在睡不着后又趴着,把下巴抵在手臂上看书,一目十行的复习速度,指尖在桌面拨动着用来记忆。 慎秋只能转移注意力去做别的事情,不然这件小事肯定要记很久,季如安都忘了的时候,他很有可能连里面的措辞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霸凌他吗? 这种颠倒是非的事情也只有季如安能说出来了,要不是他主动殷勤来找,慎秋连说话都不会和他说,听到这话的时候他简直气得发抖。 “电磁感应中感生电流通过线圈导线横截面积的电量:q一n△Ф/r快忘快忘。”他手指交叉在一起,明明在记公式可心中仍能看得出来紧张。 忘掉就好了,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了。 慎秋呼了口气,觉得这样挺怂的,但能短时间内平复好激烈跳动的心脏,胸腔被砸的砰砰作响,这效果很惊人,平复的速度很快,他连情绪也不用憋住了。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班上人开始陆陆续续地进来班级,江揽云也来了,他打了个哈欠,但精神似乎很饱满。 眼下两团薄薄的乌青,很明显熬了夜。 慎秋有点担心:“昨晚没睡好吗?” 江揽云把自己的东西放到抽屉里去,坐下来撑着头对他说了句:“没有,我昨晚没睡,有点事情处理。” “怎么了?最近都快期中考了,要是在考场上不小心睡着了那就遭了。”慎秋都替他紧张。 “一场考试而已,用不着那么认真,发挥好就行。”江揽云看他紧张兮兮的觉得好玩,侧过身捧着他脸晃来晃去,手指顺便弄他耳朵,“我们秋秋怎么了?感觉不开心啊,谁惹你不高兴了?我替你教训他。” 慎秋被他晃得迷糊,反倒心情松快了不少:“没有不高兴,我在复习功课。” 他觉得这种事情没必要和江揽云去说,负能量满满的东西自己已经承受过一遍了,如果再告诉江揽云,弄得他也不愉快就不好了。 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把不好的东西听进去后,他要消化很久才能缓过来,包括季如安说的那个“怪物”,他每次听到都是一阵惶恐。他不希望让周围的人跟着他的情绪走,他希望所有人都能高高兴兴的。 “真的吗?你眼睛红红的。”他手指略过他眼角,替他把眼泪擦掉。 慎秋抿唇一笑:“我也在打哈欠啊,习惯性流泪了而已。今天起床太早了,还没什么精神。” 江揽云闻言放心了一点,他起了坏心,把眼泪抹在他唇上磨蹭开了。 慎秋条件反射地舔了一下,而江揽云的指尖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指腹传来一个湿润的触感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住了。 慎秋脸色突然爆红,说话又开始结巴起来了:“我c我不小心的,对c对不起”真的是下意识就去做了,慎秋懊恼不已。 “真c真的对不起,我帮你拿纸擦下吧。” 江揽云的确没意识到这个结果,不过他看着慎秋的反应,觉得自己做的很对。他接过了他给的纸巾,问了句:“什么味道的?” “恩?”慎秋不明白,顿了两秒才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问题,“噢,你说眼泪吗?有点咸,像盐水一样。” 怕不确定自己说错,他又舔了一口,这下子肯定了:“恩,是有一点点咸。” 江揽云简直快控制不住晃他脑袋的心思了,这反应也太认真了,细致得可爱。 他想逗他,于是伸出手:“看见我的手没?” 慎秋点头:“看见了。” 他又到抽屉里拿了块巧克力:“看见这颗糖没?” 慎秋还是点头。 江揽云说话像引诱小孩似的:“你乖乖把脸放到我手上,我就喂你颗糖,好不好,很划算吧。” 被慎秋主动凑上来求蹭脸想想就要高兴飞了,江揽云说着就好像已经把人哄上手了一样,一点点慢慢哄他用脸蹭蹭自己的掌心,像只小奶鹿。 慎秋摇摇头拒绝了:“不要。” 江揽云想着的画面破得稀碎,他不死心,追问:“为什么?” “就是不要。”这举动实在是太羞耻了,像小狗一样,人怎么会去蹭别人呢?慎秋想想还是摇头拒绝了。 “你是不是嫌弃我?刚刚你舔到我的时候我还很高兴呢,没想到你那么不喜欢我啊。”他故作望天状,整个人矫情得跟失恋了似的,“难受。” 可慎秋就是信了,对待他自己心中认为熟悉了的人,他实在好骗得厉害,勾勾手指头就能被人拉过去了。 慎秋很重视对别人的感情,自己被伤害过,就不希望别人也受到一样的待遇,很怕别人在自己这感觉到不高兴。 “那c那怎么办?”他问出声,却得到一声悠长的叹息,他心就被这一声弄得悬了起来。 他握住江揽云的手腕,十分犹豫地把他温热的手掌靠近自己的脸,想了好半天,才放下羞耻心,轻轻地蹭了蹭。 江揽云掌心酥麻感顿生,心理上得到了瞬间巨大的满足感。十指连心,连心脏都好像被搔到了痒处,细细密密如潮般泛起涟漪。 “真是”江揽云唇角控制不住地弯起了,然后立刻崩住表情,“再蹭一下,好不好?” 慎秋见他笑了,也就放心了,这下死活不肯再蹭了。 江揽云打开包装袋把巧克力放到他嘴边,想勾着他靠过来:“过来一点,给你吃好吃的。” 可只要慎秋靠近了点,他就把巧克力往前来了点,笑眯眯痴汉似的盯着。 慎秋机智地抓住他手,从他手上把巧克力咬下来吃掉了,临了还炫耀般朝他抬抬眉头:抢到了。 江揽云被他的挑眉弄的一瞬间心神震了一下,他乐得陪他,抽屉里带了一罐子,通通送给他了:“这是我唯一的乐趣,拿过来送给你的。” “什么?”慎秋接过巧克力罐,“意思是你亲手做的吗?” 他立刻就联想到了他眼下的乌青,小心翼翼问:“你熬夜是因为这个吗?” 江揽云理所应当地摇了摇头,正当慎秋松了口气的时候,他说:“昨晚是因为其他事情没睡,这个是顺便做的,知道你喜欢。” 顺便做的,知道你喜欢。 慎秋脸蓦地又红了,诺诺道:“哦。” 一早上的负面情绪顿时消散得干干净净。 “不用担心,店里弄坏的东西我来赔偿。” 慎秋是店员,需要联系店主才能解决,贺星野去打电话找店主,上课时间也快到了,店内人三三两两都散了。 季如安看慎秋还好好的,怒气更胜,直接对着江揽云开骂:“我教训我的人关你什么事?见义勇为的尽早靠边站,你护得了他一时,护得了他以后?” “你的人?”江揽云气笑了,刚想动手让他闭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止住了动作,“你要是再敢胡说,我就报警了。” 他不去理季如安,安慰慎秋:“你还好吗?”他摘下慎秋的口罩,查看他的脸,替他揉了揉脸颊,“是不是刚刚撞到了,有点红。疼不疼?” 慎秋还是摇头,习惯了。 季如安还想讽刺来着,即使被揍也闭不上他说话欠扁的习惯。可看见摘下口罩的那张脸,他完全愣住了。 不是慎秋 不仅不是慎秋的模样,而且还非常漂亮。像是连风都不忍心吹上去的精致的脸,绝不可能是慎秋的。 季如安非常清楚,慎秋就算是整容,也整不出现在的样子。 他哑然,惊愕地看着面前这一切,觉得自己好像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慎秋直直地盯着季如安,眼睛平静无波却让他一瞬间毛骨悚然。 即使是这么漂亮的脸,也让他感觉到头皮发麻。 “慎秋?”江揽云见他半天不说话,便喊了他一声,“怎么了?” 慎秋收回眼神,把脸埋在他肩上,语气闷闷的,整个人显得脆弱又乖巧:“我们去上课吧,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这是慎秋第一次主动靠他,江揽云心神一震。他拍了拍慎秋的背:“没关系,我们先走吧。” “好。” 江揽云以为他看见季如安已经受到惩罚了,便不忍心再去让他得到应有的教训了。他心里有些感慨,这么久了,总是这么心软。 即使慎秋不想在意这件事,不代表他不在意。 江揽云路过季如安的时候,嘴唇微张,朝他轻飘飘地落下了几个字:你c找c死。 眼神冷得吓人,连多看他一眼也嫌多余。 可最让季如安感到惊悚的不是这句话,而是他刚刚喊的名字。 那个漂亮的人居然也叫慎秋?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季如安手臂上的血滴答滴答地流下了地,心脏简直快到跳出胸腔。他手有些发麻,弯曲的动作显得有些不自然。 他回想起刚刚慎秋看着他的眼神,无端让他觉得三月寒冬,冷风刺骨。 和天台上的怪物慎秋,如出一辙。 一 慎秋和江揽云一起上了车,他一直没说话,倒是江揽云不停在安慰他。 “不要难过了,把今天当成不好运的一天忘掉,想些开心的事情,我让阿渡给你带点药膏,她现在还没去学校。”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公平而已。” 不公平他被家里人拥护着长大,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嚣张狂妄。即使害死了人,也有无数的理由脱罪。 慎秋捂住眼睛轻轻笑了笑:“感觉就算是现在和他当面对峙,我也做不到非常果断。总是很胆怯,可什么都做不了” 被人欺负也是,被人责怪也是,没办法去反驳别人可能因为太自卑,所以被人讨厌就会惶恐,非常希望得到一点点关心,所以地位就变得卑微 他现在都放不下很多上辈子的事情,不管多么成熟,他都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年。 被父母抛弃,被校园霸凌,连哭都只能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偷偷哭。到后来,流泪也不常见了,因为没人在乎,所以这些举动显得有些多余。 慎秋把自己放在可有可无的位置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去对待每一个人,可换不到他们的好意,只有越来越多的得寸进尺。 江揽云听见这些话心里堵的厉害,可他实在没办法设身处地去想象:“你在哭吗?要不要靠过来点儿?我肩膀借你靠一靠。” “没有。”慎秋拿下捂着眼睛的手,眼眶里没有泪水,干净的眼睛里印着江揽云的脸。他嘴角扯起一丝笑意来,“怎么可能,如果因为这种小事就哭了的话,再多的生命也不够我消耗的。” “也是。” 江揽云想摸摸他头发,慎秋却条件反射地后退了,整个人都很不自然。他不好意思道:“啊,抱歉。实在是不习惯别人碰我。” 江揽云见他闷在心里,什么也不肯多说,那一口气就像是堵在喉咙口再也上不去了,怪噎的,很难受,恨不得想让慎秋对他能敞开了说话。 一 白天上了一天的课,晚上再去冷饮店的时候早已经以飞速修好了,江揽云爽快地付了款,慎秋不想再遇见季如安,要是想远离,就只能换个工作了。 这样下去,慎秋再也没有一点和上辈子有联系的东西了。 冷饮店的贺星野趴在桌子上玩手机,抬眼瞥了一眼他:“慎秋。” 慎秋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一脸紧张地盯着他。只听他还是懒洋洋的模样,说了句:“幸好今天有人打架,晚上也没多少学生来了,我都在这歇半天了。” 他眼睛上下打量他,像在扫视似的:“你真的叫慎秋?” “是c是啊。” 他嗤了一声,抱臂道:“还真巧。在你之前的那个店员也叫慎秋,不过他很丑就是了,有一次看到后我连做两天噩梦。” 他话音一转:“不过嘛,心地还是蛮善良的。” 慎秋: 该不说话还是说谢谢? 他还是选择了不说话,可贺星野却好像自来熟的很,“你把口罩摘下来给我看看,今天我听到围观的人有夸你好看喔。” 贺星野站在柜台后面,没看到慎秋的脸,让他出乎意料的就是这一点,他拿口罩地时候周围有人在惊叹。说实话,贺星野从来就不是很多管闲事的人,他把“你很烦人”摆在脸上,用来拒绝难看的家伙。 可好看的人,就完全不一样了。 对于颜控来说。 贺星野凑上前,问得很热情:“摘下来看看,你不热吗?” 平常看他摆假脸微笑招揽客人的时候就足够让慎秋鸡皮疙瘩冒起来了,现在看他满脸热情,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点冷。”慎秋讪讪地摸摸手臂。 “我想看。” 这人不要脸不要皮,凑上来好像和慎秋关系很好似的。可他之前还在骂他,说他难看。当知道慎秋好看之后,就换了副态度。 不过慎秋知道他是个好人,嘴毒心软。那天早上的面包是他给自己的。之前慎秋去谢了店长,却发现店长不知道这件事。明明是好心,却总要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慎秋不理解他的想法,就想贺星野照样不理解他长得好看还把脸蒙着的心理。 既然好看,为什么总是要遮着脸?肯定要大大方方给别人看,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才行啊。 不过慎秋没那心思,口罩不肯摘:“店长呢?我c我去找他有事。” “他不在。” “噢,那我下次再来找他。” 慎秋想走,贺星野没看见脸哪能放他离开,他一把拦住了去路,“看一下脸又不会怎样。” 他眯着眼睛离得近了些去看,瞧见眼前这对眼珠子波光粼粼的,睫毛显得密而卷,长度也是难得一见。 眼睛好看得想让人摘下去,藏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第 44 章 独家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江揽云找到他的时候才看见他缩在阳台上的窗帘后面, 风一点点撩起他的发丝, 微醺地垂着脑袋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看见江揽云来了, 还特地往旁边坐了坐, 给他留了个位置。 “你怎么来了?”慎秋拍了拍地上,让他也坐下。 江揽云挨着他坐下,把窗帘拉起来, 给两个人留了一方小空间:“过来吹风。” 慎秋嘿嘿傻笑了一声,脑袋移了个位置:“我也是过来吹风的,现在脸上有点热。”他用手贴着脸降温,迷迷糊糊地打瞌睡。 风钻进他衣领里,让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江揽云替他拉高了领子, 问了句:“你喝酒了?” 慎秋像被抓到了尾巴似的, 以为江揽云会因为他喝酒而生气。他立刻捂住嘴巴, 怕有酒味传出来,他还喝了不少呢。 声音被用手捂着,所以有点小。慎秋还支支吾吾的:“没喝不对和没喝差不多,就一点点。”他伸手比划了一下,示意自己真的就只喝了一点。 只喝了一点能喝成这样? 江揽云万分不信,他揉揉他耳朵,就看见慎秋顺从地把头仰起来了,语气里有点委屈,因为他也觉得江揽云不会信:“好吧, 确实多喝了一点但是那个是同学让我喝的, 不是我” 醉醺醺的慎秋开始推锅:“班里同学都喝了, 反正我们也快成年了,是吧?”他不由自主地晃了下江揽云的手臂,寻求认同感,想听他说一句没什么。 “是啊。” 江揽云这么说,慎秋就放心了。 他拉拉江揽云的袖子,示意他靠过来,大着舌头说了句话:“你是个好人。” 他眼睛里有着醉醺醺的认真:“你没骂过我,也没打过我,还c还帮我帮我揍季如安了” 江揽云被发了一张好人卡,却一点也不生气,他只是听着这些话,心疼慎秋。喝了酒之后的慎秋话变得特别多,好像怎么也不肯停下了似的,或许是觉得身边的人让他感觉到了安全,所以才很推心置腹地说话。 “我以前特别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候,还有人对我好呢。”他声音里含着水一样,“但那都是以前了,现在我遇见了好多好人。” 慎秋捏着自己的手指,翻来覆去的捏,停顿了好一段时间之后才悄悄对江揽云说了句,神神秘秘的样子:“猜猜看我是谁?很难猜的,如果猜错了就会” 他半天没想出接下来的话,眼睛里像是蒙了断水汽,真真假假看不清情绪,喝醉了的脸干净得像清晨露水滴过的第一片叶子。 江揽云捧着他脸:“你是慎秋啊。” 慎秋听了这话有些愣住,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露出一张笑脸,牙齿整齐的一排:“对,我是慎秋。” 江揽云站起来,拉着他起来:“回家再睡,这里很冷,容易感冒。” 慎秋跌跌撞撞站不稳,扶着墙站着:“不会感冒的,我身体可好了,冷水浇在身上也从来没感冒过”他摸摸鼻子,“我还总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身体会那么好很少生病。” “你难道希望自己生病吗。”江揽云帮他把外套披上,带着他走出阳台。 慎秋垂着眸子:“不生病的话,也就不能请假不去学校了。”他给自己辩解了几句,“但是我喜欢上学,就是不太喜欢下课下课很难熬。” 慎秋说了很多话,直到后来连他自己也不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被江揽云带上了车,靠着座椅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慎秋头疼得厉害。他揉揉太阳穴,下床套了拖鞋去洗漱间刷牙。 开始还什么都没想起来,直到后面昨晚的记忆一点点涌上来,拿着牙刷的手就顿住了。想起昨晚说过的话就一阵阵后怕,如果露馅了就遭了 ——希望江揽云听不出来听他之前说的话应该是认识小时候的慎秋的,既然是一起长大的,那就很清楚了,千万不要听出来啊 慎秋懊恼不已,早知道就不应该接受别人的灌酒的,喝醉后什么话都往外蹦,也不知道自己还说了些什么。 他抓紧了牙刷,用力刷着牙齿,弄得满嘴都是泡沫。 一 校园里静谧无声,只有后山松鼠们的动静。 慎秋去学校的时候,班级里还没有多少人,他进去之后把书本收拾好,门口就进来了一个人。 季如安看见他时显然有些惊讶,不过只是冷漠了一秒,随后就恢复了以往的神情。他坐回自己的位置,想起了江揽云的威胁。 那次过后,他才回想起来江揽云说的话里面藏着些什么。他居然认识以前的慎秋,而且关系好到为了一个死人来威胁自己。 一个死人而已,未免太不值得,况且以之前那个慎秋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会接触到江揽云这种身份的人。而且除了名字之外,这个班上的慎秋和死掉的慎秋根本毫无相似之处。 但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不是搞清楚他们的关系,而是那些视频绝对不能曝光。之前的视频在以前同学手里好掌控,可这些视频若是到了和他敌对的人手里,再一散播,那事件就完全不可控了。 季如安手伸不了那么长,他没法管江揽云,这学校和以前学校不同,都是一个阶层的人,所以才难以掌控。 江揽云的态度看上去很难下手,只能从慎秋这方面入手,希望江揽云的动作不要那么快,让他来得及筹备这一切。 每个圈子的水都深得不像话,不管是校园还是社会。 他把思路捋清之后,才换了副表情。 班级里人不多,他后座就是慎秋的位置。季如安转了个身,礼貌的对慎秋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昨晚睡得好吗?” 慎秋被他突如其来献殷勤的态度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没回答,自己把书翻了一页接着往下,却因为他的注视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没办法用很随意的态度去面对季如安,他被压迫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逃脱了出来,不想再回忆起以前的一切,可这个阴影却如影随形似的笼罩着他,让他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想起曾经。 季如安面上没有多恼火的样子,却在心底将他骂了千万遍。他仍旧笑着,想从另一个角度下手:“你认识育英高二三班的慎秋吗?” 慎秋翻书的动作一顿,眼眸抬也没抬,可他知道自己已经开始紧张了。 “他和你名字一样,但是生活却完全不一样,这么想想觉得上帝很不公平啊,明明是一样的名字,可不管哪一样都比不上你一点。”他语气感叹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慎秋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书的页脚,皱着眉头问他。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了而已。” 季如安在试探他的反应,江揽云知道的事情,慎秋知不知道。 “你打扰到我学习了。”慎秋语气很冷淡,手指藏到桌子底下,怕被季如安看出自己的情绪。 他不能表现出对这件事情的在意,哪怕他真的经历过那些被季如安云淡风轻略过的一切。 “你不在乎那个人的故事吗?毕竟他” “我为什么要在乎?”慎秋打断了他的话,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你想说些什么,你口中所说的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江揽云也认识他,你们俩是好朋友,应该也有听过这个人吧。”季如安随口道出了一个对慎秋来说落地惊石般的消息。 他瞳孔一缩,江揽云怎么会认识以前的自己? 但他强压下紧张,努力镇定下来:“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从第一面开始,就对陌生人使用暴力,你觉得你值得别人相信你口中胡编乱造的一切?” 季如安被噎得说不出话,他的确没什么证据证明自己说的这些,而且他的确第一次见面,就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伤了慎秋。 可自己早就付出代价了不是吗?住院的半个月里,他无时无刻都想把背后的人揪出来暴揍一顿,他觉得这早就相抵了。 “但那又不是我的错,你自己穿得像他,我错认了我早就和你道过歉了,你不接受还能怪到我的头上?我把你认错他才不小心伤到你的,这怎么算我的错?” 慎秋一点也不知道季如安被人报复过,他气得经络里的血液流动速度加快,指尖都在颤抖:“那你就可以随意伤害其他人了?你的道歉我难道必须要接受吗?” “那不是其他人,每个学校都有的边缘人而已,有人生来就是只配活在阴影底下的,除了学习之外毫无优点的怪物,很碍眼不是么?”他对慎秋的怒气觉得奇怪,打抱不平这种事实在很多余,“我不信你没有做过一件孤立边缘人的事情,你要是觉得这点不好,怎么不去拯救全世界?世界上这种人多了去了。” 季如安的优越感仿佛与生俱来似的,他觉得这一切完全理所应当,生活在底层的人必须得去接受被霸凌的过程,他们没理由拒绝,更没办法拒绝。 慎秋忍不住笑了笑,他不愿意去想太多复杂的东西,可之前季如安有说过一点,他突然想起来了,所以不得不问一下江揽云,不然总悬在那也不好。 慎秋迟疑着开口:“那个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就是你认识育英的一个人吗?” 江揽云眼眸抬了抬,似乎是在想:“也许吧,你说说看名字。” 慎秋深呼吸了一口,语气提着:“他也叫慎秋。” 之前季如安说过江揽云认识自己,可自己根本不可能认识江揽云。他实在没必要说这个谎,季如安可能真的知道点什么。 江揽云仿佛凝神思索了一下:“好像有点印象。” 他没隐瞒,照常说了。 “真的认识吗?” “认识倒不一定,只是听说过而已。”他摸了摸下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其实你都不用问育英的慎秋,全国叫这个名字的人我也都或多或少知道点。” 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慎秋之前的担心消失了不少。他真的怕江揽云认识之前的自己,如果认出来就完了。但听江揽云这么说,他就一点也不担心了。 慎秋凑过去问:“全国的慎秋多吗?” “很少。”江揽云说的随意,因为这个姓很特殊,名字也算不上大众化,但他说完又照常哄了慎秋两句,“但你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比不上。” ——总觉得他这么说话已经成习惯了 江揽云确实习惯性地哄他了,即使这样,慎秋听完还是抿嘴露出了一个笑。被人夸奖了他把话藏在心里偷偷高兴。 时间像流水似的不间断流过指缝,很快就上课了。班主任进班分配考试事宜,发布去年这届的试卷给他们练手。 班级里都是分发试卷的声音,到手时候安静了很多,只剩下笔写过试卷的声音,每个人都写得认真,慎秋也不例外。 题算不上轻松,但也不是过于难了,江揽云看样子好像游刃有余,考试才过去半个多小时他就写完了,慎秋从来没见过写这么快的,他看了一眼,随后加快了速度。 江揽云自己写完了,也不让慎秋安生。 他一会拽他衣角,一会又拉他的扣子,小动作藏在课桌底下,做得隐蔽。 慎秋专注写题,知道他在动但没出格,所以还在发奋着写题,计算那些数字。 那双手见他没反应,倒是越发不安分了,一点点略过他腰线的弧度,用手指的温度贴合。 慎秋觉得有些不自然,他担心别人看出异常,可考场又不能说话。他无奈放下了手中的笔,抓住了那只手,瞪了他一眼:不要动。 江揽云一本正经点头:我不动了。 慎秋放心了,把他的手放下,转而回去拿笔写题。 可没过几秒,那手就黏上来了,反而越发过分。知道这是在考试,他不能做什么大动作,所以才那么肆无忌惮。 趁着慎秋还没注意到的时候,一排扣子被解掉了一颗,那双手游也似的划过他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感。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地方,慎秋脸色突然爆红,从耳根红到了脖颈。 在全都是同学的教室里堂而皇之做这种事,慎秋瞳孔一瞬间缩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他再次放下笔,一点威胁也没有地用眼神去控诉江揽云不道德的行为。 湿漉漉潋滟的眼神。 像在欲拒还迎似的。 慎秋见他不动了,还觉得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略微有点高兴。他把自己的衣服扣子扣上,往里坐了坐,再次眼神告诉他:不许再做了。 江揽云还是点头答应了,但这次慎秋却不怎么相信。他左手拽住自己的衣领,右手拿笔写字。只要江揽云的手一过来,他就能抓住了。 这可是在考试,他怎么能这么大胆 慎秋抿了抿唇,换了一张验算纸。 之后江揽云果然就不再动了,这让慎秋松了口气,速度更快地去做题了,果然还是考试更重要。 江揽云做得实在是太快了,慎秋的速度比他慢了不止一点两点。他有些沮丧,但还在努力着,考试成绩最重要,也许他能考得比江揽云好呢? 虽然这么想,但他也知道这就是想想而已,这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奋笔疾书到考试最后一秒,每一题都演算了好几遍他才放心。 在原来学校他成绩好,不代表到这里他也能一样。 大家都一样优秀,所以他才更要比别人努力一点。 打铃收卷,班里严肃的气氛散了个干净。 慎秋长舒了一口气,他回想起刚才考场上江揽云的举动,有些生气,但又不能大声质问,毕竟慎秋不是特别开放的个性,被别人欺负导致他性格有点保守。 他小声问:“刚刚在考场上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啊?” 江揽云凑近了点:“你说什么。” 慎秋又重复了一遍,没发觉这空隙太窄:“就是老师同学那么多人呢你还还解我扣子有点奇怪” “为什么奇怪?” 慎秋说得很认真:“因为公共场合不能衣冠不整。” 江揽云配合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吗?那我私下就可以这么做了,对吧。” “也不行。”慎秋觉得怪异极了。 “私下为什么不行了,明明大家都看不到的,对不对?”他慢慢勾着慎秋往他想说的地方走,像引诱似的一步步拉着他。 “可是这不对”慎秋发现了漏洞,“你不能这样。”有点凑得太近了,慎秋往后退了点,整个背部贴在墙壁上。 “你的外套呢?” 慎秋不明所以:“在抽屉里,你冷了吗?我给你穿吧。” 他把外套递给江揽云,被他接过去,撑在头上。 慎秋好奇地看着他的举动,目光探索似的。 江揽云把两个人都罩在这件外套里,看不见别人。 慎秋莫名觉得有点危险,他手指不自觉蜷缩了起来:“要c要做什么?” 江揽云看了他两秒,轻轻笑了出来。 他没做什么,只是好玩地捏住了他耳朵,顺便戳了他鼻尖,做成小猪状,笑嘻嘻道:“这个形态不可爱,我怕这么弄完你被同学看见,你形象就没有了。” 慎秋莫名觉得松了口气:“这样么?” 江揽云还没来得及回答,班级门口就有人喊他的名字:“班长,英语老师找你有事。” 他无奈地把衣服放下:“我得先走了。” 慎秋默默接过衣服:“恩。” 陈阿渡一下课就去找隔壁女同学了,班级里两个关系近一点的都走了,只剩下前桌的上午刚有过矛盾的季如安。 快上课的时候前面那人好像掐准了点不给他拒绝似的回过头来,对慎秋说了一句话:“今晚放学,去一趟后山,把话说完。” 这么理所应当的口气,慎秋心却一下子悬到了嗓子口。 “废了就废了,就他的那双手,能做什么?” 季如安嗤笑一声,移开了鞋子,半蹲下身子与他平视,见慎秋低着头,用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慎秋与他对视。 那双眼睛里,没有泪水,只有浓烈到让人窒息的哀伤,这怪物的眼睛比他那张脸,好看很多。季如安猛地一愣,随后狠狠甩下了手:“谁准你这么看我了?” 这里是天台,围了不少人,甚至有人在拿手机出来拍摄,慎秋肩膀颤抖着,发丝遮住了眼睛,睫毛低垂着。 ——这么活着的话,永远被人讨厌着,被人用最下流恶毒的话语谩骂,似乎有点太久了。 忍受的太久了,所以想要勇敢活下去的念头,在慢慢消失。 被人欺压,被人讥笑太多太多了,已经有点受不了了这样活着的话很痛苦 慎秋眼眸略微抬起,视线从发丝中透过去,周围的一切好像在放大。他看见有人捂着嘴和人说笑,手里的手机正拍摄着狼狈的他他看见季如安眼中的嘲讽,看见其他人眼中的厌恶 慎秋低下了头,就算他死了,也没人在乎的吧。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轻若无物却又重若泰山。 慎秋嘴唇紧抿着,哆哆嗦嗦站起来,天台上的冷风从他的校服里钻进去,手指已经无法弯曲,上面还有鞋底的尘土。 即使很想努力活下去,但似乎没有人希望他活着,被嫌弃的一生冗长而又毫无意义。 周围人的视线跟着他的身影向前,这时候还没有人意识到慎秋想要做些什么,他们推搡笑骂着,询问谁是下一个欺凌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第 45 章 独家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他堵在喉咙里的话因为慎秋的举动而噎住, 然后不得不走过去, 手搭在他肩上问他:“最近怎么不联系我了?” 慎秋猝不及防被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就看见有人靠了过来, 语气很亲昵, 应该是和原主很熟悉的人。他抬头看着他,有些抱歉道:“啊c那个, 最近学习有点忙。” 简一朗对他的态度有些惊讶,挑挑眉: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但这样明显更讨人喜欢,可爱多了。 他见慎秋对自己搭在他肩上的手没有反应,也就顺势捏了捏他的脸, 更靠近了些:“是么?学习忙也可以给我发消息的啊, 怎么不回复我?” 慎秋疑惑地歪了歪头:这个人是季东洲吗? 就算他和原主关系好,慎秋没有那些记忆,不是很能接受一个陌生人对他这么亲切的态度, 可他自己甩开他手又怕伤了季东洲的心, 毕竟在自己重生第一天的时候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学习上比较忙。”他支吾着,因为撒谎而有些不好意思, 脸色微红。 简一朗眼前一亮, 拇指轻抚过他水润的嘴唇, 一点点摩挲着。 ——对自己的态度变化有点大, 是因为自己帮他把那件事解决了的缘故吗?所以态度好了很多吧。 慎秋被嘴唇上传来的酥麻感弄得痒痒的, 他后退了一步, 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讷讷道:“拜托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好像有点离得太近了” 反应真是生涩得可爱。 简一朗眯了眯眼, 这变化真讨他喜欢。 以前连表情也不肯多给一个,除了一张脸让他非常喜欢之外,基本上毫无感情,他就是想把人吊上手。可现在,仅仅是几个反应,就让他心动得不行。 这么对胃口。 “如果我说不呢?”他玩笑着离得更近了些,试探着他的回答。 如果慎秋同意离得近的话,他可能就控制不住亲上去了,湿漉漉的眼神像麋鹿一样诱人。如果不同意的话,那就再养养,等他再长大一点儿,毕竟他可不想一下子就把人给吓跑了,又躲着他把他拉入黑名单了。 慎秋听了这话明显一愣,他有些无奈:“那个季先生,离这么近的话,说话也都太不方便了,也许离远一点会好好一点儿。” ——他说什么? 季先生? 这小孩连自己的名字居然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啊,还认错了人? 简一朗之前的说辞通通消失不见,他又好气又想笑,忍不住摸了摸他细滑的脖颈:“记好了,我姓简,不是你说的季先生。” ——简? 是那个语言骚扰的变态吗?这个姓氏不是那么常见,还认识自己,应该就是他了吧。 他顿时睁大眼睛,连忙后退了好几步离他远点,猛地擦了擦被他手指抚过的嘴唇。 用言语骚扰原主,不管是谁什么身份都不会是什么好人。慎秋笃信这一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那天他收到消息时还以为是一个变态,现在一看果然是一个变态。 慎秋对自己熟悉和不熟悉的人态度完全不一样,如果陈阿渡和江揽云这么对他的话,他或许只是笑笑就过去了,可面前这人不行,他觉得简一朗不是好人。 看了慎秋的反应,这下简一朗确定了,果然是因为把他认成了那个什么季先生所以才对他态度突然变这么好的吧! 他倒想知道,什么人这么大魅力,把小孩的魂都勾走了。 一 圣鼎酒店一楼大厅内,季如安被江揽云叫住停了下来,气氛并不算融洽。 “那天晚上的事是你做的吧。” 季如安说的肯定,就算江揽云否认他也不会信。即使是他先找的自己,不代表自己就不能掌握话语权。 但江揽云没有一点要隐瞒的意思,冷漠道:“还不够明显吗?” “你!”季如安怒目圆瞪,“果然是你,你还真是有够吝啬,不就是不小心弄伤了慎秋的手吗?”他说到慎秋两个字的时候有些不自然,顿了顿才继续说,“我可住院了半个月,这件事未免做得也太过分了点,你是不是该为你的行为道歉?” “道歉?我倒想问问你这是什么?”江揽云掏出手机,抵着他肩膀将他按在墙壁上,把屏幕放到他眼前,强迫他看清内容。 里面播放的内容有两个主角,霸凌者季如安,和被霸凌者慎秋。慎秋被强迫着下跪,身上被季如安砸着垃圾,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青紫一片,满脸都是他倒下去的污水,一点点顺着头发的痕迹向下流。 视频里有季如安愉悦的笑声,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上面播放的着内容让季如安心脏一紧:“怎c怎么可能?”他本来嚣张地气焰有些弱了下去,满脸写着震惊。 不是全部让人删光了吗?怎么可能江揽云会有?而且学校方面也封锁了消息,不可能新学校的人也能看见,如果这内容传播下去,自己还怎么在这里待下去? “看清楚了吗?”江揽云的声音像搁着层冰碴和他说话,像是胁迫,手上下一秒就想让他就想让他的肩胛骨断裂似的用力。 季如安肩膀像是被钉在了墙上,他痛苦地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他阴狠道:“松开!就算这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他就算是死了,也和你没关系,我怎么不见你之前有出现?” 江揽云闻言手上一松,却被季如安钻了空子,他猛地推开了江揽云,肩膀发出了“咯噔”一声。 “艹。”他暗暗骂了一句,右手完全使不上劲。 江揽云眼球角落略微发红,看着让人心惊:“我倒要谢谢你,让我能看见他以前是怎么度过的。”他一字一顿,声音幽深的像从地底传来。 季如安第一次对人有这么深的恐惧,直觉的危险,感官上给他带来的最直接的恐惧感。 “你c你想干吗?!”他一步步后退着,直到背部被冰凉的瓷砖透过衣服传来刺骨的冷感,更让他战栗。 “要是就这么轻易地结束,未免太便宜你了。”江揽云抬起眸子,纯黑的瞳孔既少见,又让人心慌,“慎秋体验过的事情,如果你不体验一遍的话,好像有点太可惜了。” 江揽云捏紧他的衣领,口气像是在商量却又不容置喙:“你最好在慎秋面前闭上你的嘴,否则我不确定我会对你做些什么。” 他松开季如安的衣领,见他脱力似的撑不住自己,腿发软地止不住下滑。 季如安微微颤抖着,他因为恐惧而没分清江揽云口中所说的慎秋是谁,没去深想,只是强撑着自己的脸面:“我背后的关系可比你想得要深的多,你这么对我,不怕我的报复吗?结果你承受的起吗?!” 江揽云正拿纸细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指,闻言却看也没看他一眼:“那你就试试看。” 不是觉得好玩吗?那就慢慢体验一遍。 要不是因为慎秋的原因,他是绝计不可能去给季如安手机安装插件从而去黑了他手机,然后发现了那些视频。 也是季如安自己看也不看清便对慎秋动了手,嚣张莽撞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后果。 江揽云轻易将他视频加的密码破解开,而后看见了数以千计的短视频。被霸凌者不仅仅只有慎秋,还有其他人。 瘦弱的,渺小的少年少女们的生命,在季如安看来卑微如蝼蚁。 早已是惯犯了。 欺凌弱小贫穷的同学,明知道他们没能力反抗,所以才敢那么肆无忌惮。 季如安瞳孔里印着江揽云的身影,不觉瑟缩了一下,而后又挺直了腰板。 可在他心底,他是真的对此产生了恐惧,因为他觉得江揽云真的会去做到,而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江揽云眸子垂下,隐藏了大部分情绪。他没留下一眼给脚步略微瘫软的季如安,只是把手机屏幕关掉,迈开腿离开了。 一 圣鼎二楼楼梯处。 慎秋被简一朗的态度弄得有些恼火,刚想走,却被他一把拦住了,听他调笑道:“这么急?” “慎秋!”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慎秋皱皱眉头想推开简一朗的手,却瞥见了江揽云的身影。他一脸惊喜地朝他打招呼:“我在这!”说罢就绕过简一朗想去找江揽云。 手腕一下子被那人扯住,慎秋心一惊,又想起了被季如安用脚底碾压的场景,他呼吸蓦然变得急促,立刻甩开了他的手。 江揽云把他拉过来,让他站到自己的身后,笑容格式化的精准,对简一朗说道:“先生有什么事找慎秋吗?” 简一朗见来了人,没办法再做些什么,只是朝江揽云微笑道:“你是他同学吗?这次来圣鼎有什么事?” “是朋友的生日会。” “原来是这样啊,毕竟慎秋是我的朋友,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既然如此,今天也碰见了,那这次所有的费用就由我来出。”简一朗说话很大方。 江揽云没拒绝,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那就多谢了。” “不用,应该的,祝你们玩得愉快。” 江揽云带着慎秋转身走后,面上笑容顿时消失了,整个人冷的像是没有温度一般。 “你c不开心吗?” 走远了之后,慎秋小心翼翼地询问他。 江揽云只是停顿了两秒,随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温和灿烂,像是被光照耀着那样温暖,耐心地和他讲:“没有啊,今天同学生日肯定会很高兴的啊,而且秋秋也在我身边,我怎么会不高兴。没有不开心,你不要多想。” 江揽云知道如果他真的表现出了不高兴的样子,慎秋绝对会自责到无以复加,他总是把罪过揽到自己身上,习惯了如履薄冰的生存。 慎秋听到这话才放下了心:“那就好,生日会快开始了吧,我们得走快点。” “好啊。” 江揽云由着慎秋拉着他上楼,反握住他的手指,走到他前面带着他走:“我带你走吧,地点在三楼,你是怎么跑到二楼去的?” 慎秋摸了摸头发,脸色有些微红:“我想找厕所来着,可惜绕错了路,也不知道我自己在哪儿了,这地方太大了。” “以后只要跟着我就好了。”江揽云握了握他的手。 “恩。” 慎秋抿嘴一笑,江揽云的温度从手上传过来,暖得像是沐浴在午后阳光下的蒲公英,晒得柔和恬静。 简一朗对他的态度有些惊讶,挑挑眉: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但这样明显更讨人喜欢,可爱多了。 他见慎秋对自己搭在他肩上的手没有反应,也就顺势捏了捏他的脸,更靠近了些:“是么?学习忙也可以给我发消息的啊,怎么不回复我?” 慎秋疑惑地歪了歪头:这个人是季东洲吗? 就算他和原主关系好,慎秋没有那些记忆,不是很能接受一个陌生人对他这么亲切的态度,可他自己甩开他手又怕伤了季东洲的心,毕竟在自己重生第一天的时候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学习上比较忙。”他支吾着,因为撒谎而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 简一朗眼前一亮,拇指轻抚过他水润的嘴唇,一点点摩挲着。 ——对自己的态度变化有点大,是因为自己帮他把那件事解决了的缘故吗?所以态度好了很多吧。 慎秋被嘴唇上传来的酥麻感弄得痒痒的,他后退了一步,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讷讷道:“拜托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好像有点离得太近了” 反应真是生涩得可爱。 简一朗眯了眯眼,这变化真讨他喜欢。 以前连表情也不肯多给一个,除了一张脸让他非常喜欢之外,基本上毫无感情,他就是想把人吊上手。可现在,仅仅是几个反应,就让他心动得不行。 这么对胃口。 “如果我说不呢?”他玩笑着离得更近了些,试探着他的回答。 如果慎秋同意离得近的话,他可能就控制不住亲上去了,湿漉漉的眼神像麋鹿一样诱人。如果不同意的话,那就再养养,等他再长大一点儿,毕竟他可不想一下子就把人给吓跑了,又躲着他把他拉入黑名单了。 慎秋听了这话明显一愣,他有些无奈:“那个季先生,离这么近的话,说话也都太不方便了,也许离远一点会好好一点儿。” ——他说什么? 季先生? 这小孩连自己的名字居然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啊,还认错了人? 简一朗之前的说辞通通消失不见,他又好气又想笑,忍不住摸了摸他细滑的脖颈:“记好了,我姓简,不是你说的季先生。” ——简? 是那个语言骚扰的变态吗?这个姓氏不是那么常见,还认识自己,应该就是他了吧。 他顿时睁大眼睛,连忙后退了好几步离他远点,猛地擦了擦被他手指抚过的嘴唇。 用言语骚扰原主,不管是谁什么身份都不会是什么好人。慎秋笃信这一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那天他收到消息时还以为是一个变态,现在一看果然是一个变态。 慎秋对自己熟悉和不熟悉的人态度完全不一样,如果陈阿渡和江揽云这么对他的话,他或许只是笑笑就过去了,可面前这人不行,他觉得简一朗不是好人。 看了慎秋的反应,这下简一朗确定了,果然是因为把他认成了那个什么季先生所以才对他态度突然变这么好的吧! 他倒想知道,什么人这么大魅力,把小孩的魂都勾走了。 一 圣鼎酒店一楼大厅内,季如安被江揽云叫住停了下来,气氛并不算融洽。 “那天晚上的事是你做的吧。” 季如安说的肯定,就算江揽云否认他也不会信。即使是他先找的自己,不代表自己就不能掌握话语权。 但江揽云没有一点要隐瞒的意思,冷漠道:“还不够明显吗?” “你!”季如安怒目圆瞪,“果然是你,你还真是有够吝啬,不就是不小心弄伤了慎秋的手吗?”他说到慎秋两个字的时候有些不自然,顿了顿才继续说,“我可住院了半个月,这件事未免做得也太过分了点,你是不是该为你的行为道歉?” “道歉?我倒想问问你这是什么?”江揽云掏出手机,抵着他肩膀将他按在墙壁上,把屏幕放到他眼前,强迫他看清内容。 里面播放的内容有两个主角,霸凌者季如安,和被霸凌者慎秋。慎秋被强迫着下跪,身上被季如安砸着垃圾,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青紫一片,满脸都是他倒下去的污水,一点点顺着头发的痕迹向下流。 视频里有季如安愉悦的笑声,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上面播放的着内容让季如安心脏一紧:“怎c怎么可能?”他本来嚣张地气焰有些弱了下去,满脸写着震惊。 不是全部让人删光了吗?怎么可能江揽云会有?而且学校方面也封锁了消息,不可能新学校的人也能看见,如果这内容传播下去,自己还怎么在这里待下去? “看清楚了吗?”江揽云的声音像搁着层冰碴和他说话,像是胁迫,手上下一秒就想让他就想让他的肩胛骨断裂似的用力。 季如安肩膀像是被钉在了墙上,他痛苦地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他阴狠道:“松开!就算这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他就算是死了,也和你没关系,我怎么不见你之前有出现?” 江揽云闻言手上一松,却被季如安钻了空子,他猛地推开了江揽云,肩膀发出了“咯噔”一声。 “艹。”他暗暗骂了一句,右手完全使不上劲。 江揽云眼球角落略微发红,看着让人心惊:“我倒要谢谢你,让我能看见他以前是怎么度过的。”他一字一顿,声音幽深的像从地底传来。 季如安第一次对人有这么深的恐惧,直觉的危险,感官上给他带来的最直接的恐惧感。 “你c你想干吗?!”他一步步后退着,直到背部被冰凉的瓷砖透过衣服传来刺骨的冷感,更让他战栗。 “要是就这么轻易地结束,未免太便宜你了。”江揽云抬起眸子,纯黑的瞳孔既少见,又让人心慌,“慎秋体验过的事情,如果你不体验一遍的话,好像有点太可惜了。” 江揽云捏紧他的衣领,口气像是在商量却又不容置喙:“你最好在慎秋面前闭上你的嘴,否则我不确定我会对你做些什么。” 他松开季如安的衣领,见他脱力似的撑不住自己,腿发软地止不住下滑。 季如安微微颤抖着,他因为恐惧而没分清江揽云口中所说的慎秋是谁,没去深想,只是强撑着自己的脸面:“我背后的关系可比你想得要深的多,你这么对我,不怕我的报复吗?结果你承受的起吗?!” 江揽云正拿纸细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指,闻言却看也没看他一眼:“那你就试试看。” 不是觉得好玩吗?那就慢慢体验一遍。 要不是因为慎秋的原因,他是绝计不可能去给季如安手机安装插件从而去黑了他手机,然后发现了那些视频。 也是季如安自己看也不看清便对慎秋动了手,嚣张莽撞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后果。 江揽云轻易将他视频加的密码破解开,而后看见了数以千计的短视频。被霸凌者不仅仅只有慎秋,还有其他人。 瘦弱的,渺小的少年少女们的生命,在季如安看来卑微如蝼蚁。 早已是惯犯了。 欺凌弱小贫穷的同学,明知道他们没能力反抗,所以才敢那么肆无忌惮。 季如安瞳孔里印着江揽云的身影,不觉瑟缩了一下,而后又挺直了腰板。 可在他心底,他是真的对此产生了恐惧,因为他觉得江揽云真的会去做到,而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江揽云眸子垂下,隐藏了大部分情绪。他没留下一眼给脚步略微瘫软的季如安,只是把手机屏幕关掉,迈开腿离开了。 一 圣鼎二楼楼梯处。 慎秋被简一朗的态度弄得有些恼火,刚想走,却被他一把拦住了,听他调笑道:“这么急?” “慎秋!”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慎秋皱皱眉头想推开简一朗的手,却瞥见了江揽云的身影。他一脸惊喜地朝他打招呼:“我在这!”说罢就绕过简一朗想去找江揽云。 手腕一下子被那人扯住,慎秋心一惊,又想起了被季如安用脚底碾压的场景,他呼吸蓦然变得急促,立刻甩开了他的手。 江揽云把他拉过来,让他站到自己的身后,笑容格式化的精准,对简一朗说道:“先生有什么事找慎秋吗?” 简一朗见来了人,没办法再做些什么,只是朝江揽云微笑道:“你是他同学吗?这次来圣鼎有什么事?” “是朋友的生日会。” “原来是这样啊,毕竟慎秋是我的朋友,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既然如此,今天也碰见了,那这次所有的费用就由我来出。”简一朗说话很大方。 江揽云没拒绝,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那就多谢了。” “不用,应该的,祝你们玩得愉快。” 江揽云带着慎秋转身走后,面上笑容顿时消失了,整个人冷的像是没有温度一般。 “你c不开心吗?” 走远了之后,慎秋小心翼翼地询问他。 江揽云只是停顿了两秒,随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温和灿烂,像是被光照耀着那样温暖,耐心地和他讲:“没有啊,今天同学生日肯定会很高兴的啊,而且秋秋也在我身边,我怎么会不高兴。没有不开心,你不要多想。” 江揽云知道如果他真的表现出了不高兴的样子,慎秋绝对会自责到无以复加,他总是把罪过揽到自己身上,习惯了如履薄冰的生存。 慎秋听到这话才放下了心:“那就好,生日会快开始了吧,我们得走快点。” “好啊。” 江揽云由着慎秋拉着他上楼,反握住他的手指,走到他前面带着他走:“我带你走吧,地点在三楼,你是怎么跑到二楼去的?” 慎秋摸了摸头发,脸色有些微红:“我想找厕所来着,可惜绕错了路,也不知道我自己在哪儿了,这地方太大了。” “以后只要跟着我就好了。”江揽云握了握他的手。 “恩。” 慎秋抿嘴一笑,江揽云的温度从手上传过来,暖得像是沐浴在午后阳光下的蒲公英,晒得柔和恬静。 他蹲下来,让慎秋趴到他背上。 慎秋直觉困的厉害,走路都轻飘飘的,所以他手臂顺从地揽住了江揽云的脖颈,下巴抵着他肩膀。 颈间只有股温暖的气息,慎秋呼吸声绵长而又微小,细细地洒在他耳后,温热的气息笼罩在他耳边。 “你带我回家吗?” “对,不过那之前我们需要看医生。”江揽云手绕过他腿弯,用对待小朋友的语气和他说话,温和缱绻,听的让人很想入眠。 慎秋晕乎乎的,整个人都昏昏欲睡,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江揽云的话:“我不想看医生我想睡觉想回家撞了头睡一晚就好了” 看医生要花钱,不用那么麻烦的。 以前的慎秋没有钱,他赚的钱仅仅够生活费和学费,过得还很拮据,穷人的话,生病都是一种奢侈。 “那我们不看医生了。”江揽云知道他疼得厉害,也困得厉害,不怎么清醒,才这么安慰他。 但江揽云怎么也不可能答应他真的不看医生了任由他自己的想法回家睡一觉,所以趁他还不清醒的时候骗骗他,然后带他去看医生。 慎秋信了,唇角弯弯,心情高兴起来了,小声回了他一声:“恩。” 他想说很多话,可现在没有力气,只想睡觉。眼前看的东西都有了重影,耳边感觉有嗡嗡的声响吵的人有些烦躁。 江揽云把他放下来,抱进车里,臂弯里的人扒着他衣服往他怀里缩,不肯进去。 “怎么了?”他摸摸慎秋的额头,像是发烧了,衣服还是冰冷潮湿的。 慎秋无意识地拽着他手掌,遮住自己的眼睛。车里有灯,他有些畏光,灯亮得他害怕:“太亮了”他蜷缩着身子,眉头紧皱着。 江揽云用外套盖住他,一点点拍着他背安抚他,过了一段时间慎秋才渐渐平静下来,窝在外套下睡着了。 车内做了隔断,司机开着车,看不见后座。 江揽云帮他把湿衣服脱下来放到一边,暂时没有替换的衣服,他只能给慎秋穿上那件外套。空调温度适宜,江揽云帮他换了个平缓的姿势,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睡梦中的眉头也没有松缓,像是被梦魇缠绕住了一般。 江揽云看着他,就想起了一个人,也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那个人在风里雨里肆意奔跑玩闹弄脏自己的时候,他的衣服也总是难见的白,在窄小的昏暗的屋子里恍得人眼花。那时候开始,慎秋就爱跟在自己身后,即使他根本不愿意搭理他,他也总是凑上来,露出笑嘻嘻的脸。 江揽云正入神,慎秋的手机响了。 他皱了皱眉,把手机拿出来,来电显示只有一串号码,而且不是江揽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他随手就把电话挂断了,扔到一边。 没几秒,那电话又响了,江揽云不耐地接起来,见慎秋不舒服地动了动,他顺便伸手捂住了慎秋的耳朵,怀里的人才安静下来,眉头微微松开了些。 他划开手机:“哪位?” 慎秋睡着的样子很乖,他忍不住摸了摸他头发,将他半干的湿发揉散开。 对面的声音算不上熟悉,语气倒是有几分愉悦:“是慎秋小同学吗?” 慎秋把他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他就换了个号码打过来。 ——是那个简一朗? 江揽云动作的手没停,绕道慎秋耳后按压,懒洋洋地:“他睡了,你有事?” 简一朗把架在手指上的钢笔放下,滚落到案桌上,不复之前有些玩笑的口气:“他在你那里睡的吗?你是他同学?” “有什么事?” “没什么,这么晚睡在别人家不太好,我去接他吧。你把地址发给我,谢谢。” 礼貌又不礼貌的样子,江揽云并不是很乐意听他说话:“我觉得挺好,年轻嘛,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愿意在哪睡就在哪睡,你说对不对,叔叔?” 最后那两个字是故意说给他听的,简一朗觉得自己心上突然猛地被扎了一刀,噗呲噗呲往外流血。 三十小几风华正茂的年纪,被高中生喊叔叔,这脸还真是没法要了。 他无奈,但仍旧坚持:“我去接他吧,小同学告诉我地址就好。” 这是准备趁火打劫? 江揽云对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又不是关系多亲近的人,却装作一副很熟悉的样子,在圣鼎酒店头狼似的眼神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直截了当地说:“别妄想了。” 那头半天没说话,江揽云唇角微勾,又补了一刀:“还有,慎秋是我的人,叔叔再见。”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这话说得又中二又坚定,江揽云没那么多耐心陪聊,慎秋还睡着,他不希望把他吵醒。 简一朗那边确实受到了惊讶,因为慎秋明确地和他表示过并不喜欢同性,说得很斩钉截铁,所以他动作也一直没敢太大,总觉得怕慎秋反抗厌恶,从而远离自己。 可如今电话那头的男生告诉简一朗,慎秋是他的人,这下子还真的有趣起来了。 不过,这并不是简一朗乐于所见的结果。他将手中的钢笔绕着手指转了一圈,心情由愉悦变为了探究,也算不得心情好了。 圣鼎那天慎秋给他的变化是惊喜的,他喜欢这样的慎秋,不是高高在上冷漠的,而是柔软的,像麋鹿一样的诱人。 他对这样的慎秋很喜欢,也愿意保持着距离慢慢接近。 但现在,这些计划完全打乱了,慎秋有了身边人,而且还是个同性,而且那人说话还非常不客气,那就由不得他不动手了,否则怎么算得上他的追求者呢? 喜欢就去追,这是简一朗的人生信条。 两个少年之间的感情,易散脆弱,一个毛头小子哪有身经百战的人来的更有吸引力呢。 简一朗眸色深邃地看着那串属于慎秋的号码,玩味地盯了半晌,将那串号码记了下来,从第一个数字到最后一个数字。 既然有了同性对象,再换一个那就很轻易了。 慎秋即使在睡梦中也耳鸣得厉害,又听见身边说话的声音,迷迷糊糊醒过来,睁开眼睛:“什么声音”他揉揉眼角,想坐起来。 江揽云轻描淡写说了句:“诈骗电话。”随后把那号码拉进了黑名单,手机被随意放到了一边。 慎秋迟钝地应了声:“恩我能再睡一会儿吗?”看见江揽云点了头才又缓缓闭上眼睛,握着他衣角睡着了。 前狼未走便又惹来了一条,江揽云倒不在乎这些,反正慎秋只愿意接近他,而不是那些人。 他越看慎秋越喜欢,忍不住往他耳廓里吹了口气,又捏了捏他耳垂。 慎秋小幅度地缩了缩脖子,声音轻得像是没说话似的:“唔”他把头埋进江揽云的腿旁,无声地抗议着耳边的骚动。 他上来就否认,根本不会扭转别人的看法。而且他是新来的,陈阿渡是他们的老同学,他们信谁也可想而知了。 他心中懊恼,立即想着如何挽回现状。 见他不说话了,陈阿渡很快离开了座位:“靠你近一点,我都感觉染上了你的身上令人作呕的气息。” 季如安被她气得不行,想着的方法顿时又烟消云散。他说话每个字都咬的很重,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在:“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是不小心的,恶毒这个词程度未免太过了。我为我错误的举动道了歉,你是不是也应该为你过分的举动道歉?” “如果真是不小心的话,别人的手腕也不会被你踩的几个星期都写不了字。”陈阿渡轻蔑道。 她只站一方,就是季如安的反方。 这个人还没来就伤了慎秋,她就注定对他没有一丝好印象。来的那天他正大光明把她的同桌从自己的位置上赶走,那么,坏的印象就定格了,永远不会改观。 “慎秋怎么可能接近他,他是不是故意找茬啊?” “肯定是故意找茬,秋秋平时都不爱搭理别人,话都少说,怎么会无缘无故惹到他?” “他是不是表演型人格,想让大家都关注他?所以做出那么多让人难以理解的事?” 季如安听着这些话忍无可忍,在他们的口诛笔伐当中给自己扣上了无数的帽子让他难以争辩:“够了!我是伤到他又怎么了?可我道过歉了,慎秋原不原谅又不是我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第 46 章 独家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季如安解释道:“只是聊天,我觉得你好像对我有点误会。误会不解开你就对我有看法, 我也很冤枉的好吗?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慎秋声音压得很低:“听说什么?你那些不能见光的事情吗?” 季如安呼吸一滞, 有些震惊:“你知道?江揽云告诉你的?” “那你就是承认了?” 季如安愣了两秒,才发觉慎秋是在逼问他,引导他说出来。他稳住心神, 觉得江揽云应该没有告诉他, 大概是在猜测而已:“不, 没有, 我没有做过什么不能见光的事情。” 他正正当当拒绝:“慎同学,你的污蔑我不接受。” “是不是污蔑你自己清楚。”慎秋趴到桌子上, 不想再和他争辩下去, 毫无意义也不会有结果。他心里堵的厉害, 季如安根本不讲道理。 “那就是污蔑,慎同学, 我发觉你对我的误会很深。如果是因为那天在冷饮店的事情,好, 我道歉,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承认是我的错。” 季如安越发殷勤得古怪, 说的话也古怪。 还没讲几句话的时候上课铃就响了, 江揽云和老师一起进了班, 季如安立刻把头转了回去, 一副云淡风轻岁月静好的样子。 他的举动实在是太奇怪了, 像是在讨好些什么, 好像被人捏住了某个把柄。 慎秋只感觉到了这些,但让他不能理解的是,看样子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原来的慎秋。既然如此,那他根本没有什么把柄捏在自己手上,也就没理由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 那就是有别的理由。 不过暂时慎秋不太清楚,但日子久一点,马脚肯定会露出来的更多,至于他这么做的理由,到时候也就一清二楚了。 他不觉得季如安这么说话的理由是想要人际关系,毕竟上次他发觉周围人不待见自己之后很快就转向了其他地方,和一群同学聊得风生水起,可以看得出来他社交一流。 这么做让慎秋有一种感觉他在慌张些什么 上课时间,慎秋从趴在桌子上的姿势挺直了腰。他不想去想那么纷扰他思绪的东西。他只想好好学习,到时候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能有钱给福利院捐款改善条件。 梦想不算大,他只想平平稳稳地过完这一生,上辈子那样跌宕起伏,再也不想去经历了。 没有伤痕的手臂,看上去要比之前让人放松多了为什么只是想过的轻松一点,却总有太多太多的麻烦阻挡在眼前。 慎秋缓而慢地眨了眨眼睛,觉得思绪有些疑惑起来。他一方面觉得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还不如多学习一点知识,去提高考试成绩。 一方面又很想让季如安过的不那么惬意。 慎秋上辈子的事情不那么容易走出来,但他并不想耿耿于怀那一切,可却总是被季如安的态度弄得不胜其烦。 两种思绪两极分化,让慎秋很明显地情绪低落了下来。 一整天,慎秋都没有再高兴起来。 晚上,他特地避开了江揽云,准备一个人回家。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想拉开点距离。像是一种惶恐,怕江揽云知道他一直照顾的慎秋换了个人,怕看到他的表情露出失望。 一直为这种事提心吊胆,还是自己早点离远点的好,也就不用经常担心了。 慎秋拒绝了江揽云送他回去的提议,等到天晚了班里人差不多都走了才开始收拾东西起身回去。 可楼梯口有人在等着他。 如他所料,是季如安。 “去后山吗?”他问。 慎秋绕过他,没回答,一个人自顾自走着,跟没看见他似的。 “站住。”季如安迈开腿跟上来,“那里没人,学校里有人巡查,说话总归不方便。” 慎秋明摆着拒绝过他好几遍,可他都视若无睹,装作一点不知道的样子,必须慎秋同意才行,不同意也逼的他同意。 这周围都没有什么人,只有稀稀疏疏回家的同学们。季如安一副和他关系很不一般的表情,手臂搭在他肩上带他去后山。 “行。” 离得太近,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来了,慎秋忍住想把他那只手甩开的冲动,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慎秋想如果他这次说完了就真的把那些小动作结束了,也许是一件好事。而且现在周围也没什么人,季如安又强制要他去,他也无可奈何。 后山离的不远,里面很多松鼠都躲在树上,里面有一面很大的湖,水清鱼澈,都是经常换水的功劳。 四周暮色四合,夜色渐沉,环境渐渐显得幽深起来。 慎秋停下了脚步:“好了,已经到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季如安倒是没有立刻开始说上午的话题,他只是发现这人傍晚没脾气的时候看上去很温顺:“难怪那么多人说你长得漂亮,说的挺对的。少了坏脾气的样子,顺眼多了。” 慎秋背倚在树干上,垂着眸子:“如果你找我来只是想说这些,那就算了。”他起身要走,却被人一把按住了肩膀。 他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僵直了两秒。季如安每次在慎秋遇见他想要逃走时都是这样拽住他肩膀,让他站在原地等着他的。 慎秋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立刻甩开他手:“你在做什么?!” 阴影藏得太深,这样的举动倒像是在一点点发掘他的痛苦。 慎秋一刻也不想和他呆下去,这山因为有一个湖而夜里见冷。他的外套在抽屉里,此刻只穿了件衬衣,风一吹过,便冷的人直打颤。 “慎同学,你这么做实在是草木皆兵了点,搭下肩膀又没什么。” 对季如安来说没什么,但对慎秋来说有什么。 慎秋攥紧了手指,牙齿咬得很重:“如果你真的没做什么,大概不会觉得是我草木皆兵了,明明在害怕的是你,为什么要在刚才的场合说这种话?” “你多想了。”季如安被戳中了心事,顿了一秒才反驳他。 “多想的是你,你刚刚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慎秋压低了嗓子,一点点质问他。 他的掌心早已捏出了汗渍,紧张程度可见一斑。 季如安的确想到了以前的那个慎秋,刚才两个人的反应在他脑海中高度重合,惊得他恍惚起来,两个身影重叠,倒像是重见了以前的慎秋。 “不,并没有。” “你有。” “没有!”季如安喊出了声,枝桠惊鸟飞起一片。 他那封存在老早学校的记忆被陌生同学揭开,秘密被人发现一样跳脚。如果这个学校的人也知道,而且知道的人越来越多的话,那就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季如安怒视着他:“你想通过我知道些什么?心机不是一般的深沉。如果你想知道我的过去,但找不到污点就来编排谎话的话,那这场谈话也就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慎秋的确没有证据,但季如安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了。 他眸子渐沉,不想再从慎秋口里听见什么不符合他心意的话,猛地捂住了他的嘴。 慎秋后脑下一秒就狠狠砸在了树干上,痛得他发不出一点声音。季如安的动作实在是太突然,慎秋意料不到他真的会对陌生同学动手。 季如安眼神可怕的厉害,像要杀人灭口似的捂着他的口鼻让他完全无法呼吸,贴近着对他说:“你知不知道,育德后山的湖,淹死过人?” 江揽云现在才回消息:[刚刚接了个电话,有点久。] 慎秋:[那现在这情况怎么办?] [住我家?] 慎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突然想起来之前江揽云说调查过自己,或许这次可以请他帮忙查一下。总觉得短信里说不清楚,他给江揽云拨了电话过去。 接得有点迟,对方的声音有些沉闷,不像短信里那么随意的语气。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知道我有在打工是因为顺手调查了一下,调查一个人是很容易的吗?” 江揽云即使在电话里的回复也有些迟疑,好像并没有只在接电话,还再做着其他事情:“你想让我帮你调查那个给你发消息的人吗?” 慎秋握着电话在房里点头:“恩。但这样有点是太麻烦你了,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的,随便你要求。前提是我能做到的,如果我做不到的话” 他仰头看天花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的确做不到什么,用这个作为交换条件去让江揽云帮忙,天平对哪一方倾斜也太明显了。 “我好像也做不到什么”慎秋有点不好意思了。 听他这么说,江揽云的声音才含了些许笑意:“可以啊,你可以喜欢我啊,这样来说还是很轻易能做到的吧。”他玩笑似的语气,觉得慎秋说的话有点可爱。 “不要开玩笑”慎秋头发软软地搭在耳侧,说的话也软趴趴的。他盘着的腿有些发麻,坐姿不太舒服。他把腿伸出来,躺倒在床里,整个人陷在了蓬松的被子里。 他想接着说些什么,却听见江揽云那边传来了一声闷哼。 不像是江揽云的声音。 “你旁边还有人吗?”慎秋问。 江揽云的语气倒是有些轻松:“没有哦,倒是你那边有的太安静了吧。” 慎秋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他看着被风吹动的窗帘角,叹了口气:“是啊,没人啊没人,什么人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我有那么点声音。” “对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 慎秋很识趣:“那你先忙吧,我也睡了,晚安。” “晚安。” 江揽云那边的风鼓鼓地灌进听筒,让慎秋连晚安两个字都没太听清。他看着自己的窗帘角,默默自言自语:这么晚了还在室外啊。 想起之前的那个短信,他不由得有些烦躁起来,抓了抓头发。 算了睡吧,别想了。 可一闭上眼,今天早上的场景又浮现眼前。 完全睡不着了。 实在是太烦了。总是为这种事烦恼,为一个人心情不好。他很清楚没必要想这些,可这些东西就莫名其妙地冒出来,连带着带来一串不好的回忆。 弄得整个人被乌云罩着,散也散不开。 慎秋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在意这种事,感觉被这种事情困扰着的他很没用。不擅长打架,也不擅长像江揽云那样成为众人焦点。只会学习,除了学习之外,大概就真的毫无优点了。 他想了太多东西,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窗户没关,窗帘微动,一个人轻易地翻了窗进来,他好像对这周围非常了解。 脚步落地时无声无息。 他慢慢靠近慎秋的床边,见他睡得正熟,眉毛小小地皱着,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慎秋的脸侧,触感细滑柔软。转而向下,手指一点点滑向他纤长的脖颈,在锁骨处停留了片刻。 四周黑暗得看不清慎秋的脸,可对于他来说却熟悉得很。他略微低下头,有些虔诚地在慎秋唇上印下一吻,舌头缓缓舔过他的嘴唇。 一室静谧,只有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第二天一早,慎秋被阳光叫醒了,床边窗帘大开,玻璃窗将光晕分隔,地上的光影成阁状。远树成群发着淡青色,入眼很舒服。 慎秋疑惑地看了眼窗户:昨晚拉开窗帘了吗? 没关窗,估计是风吹开的,不过这风也太大了点。 他没多想,起床洗漱穿衣。灌了口水,对着镜子咕嘟咕嘟吐了出来,牙刷在牙齿上上下走动。正刷着牙,忽然被身上的一个痕迹吸引了目光。他吐掉满口的泡沫,重新灌了口水漱干净口。 慎秋靠近了点镜子,把领口往下拉了拉,眼神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 锁骨上有一点红痕。 他用手抓了抓,又多了几条红印。 慎秋把领口往上弄了点,这是弄破了吗?皮肤没破,而且伤口不痒,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他这人潦草惯了,手上抓的痕迹又留在了上面。 收拾好东西去上课,早上大家学习的热情都不是很高。几个人趴在桌子上补眠,等着老师进班。 抽屉里干干净净的,慎秋有些诧异,这几天抽屉里都是满满的零食和情书。江揽云侧过头看他,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我帮你清掉了。” 可他这几天就是靠着这些零食过活的啊!没了零食怎么办?有种迫不得已要花钱的感觉,明明完全可以不花钱的养活自己一段时间的啊。 慎秋一瞬间变得很丧,倒在桌上不肯起来。 没得到表扬的江揽云“诶”了一声,凑近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慎秋小小地叹了口气,“只是觉得生活好艰难。” 江揽云刚想摸摸他头发,想起之前他在车里说的话,就把手移向了他的肩,拍了两下:“振作起来,就算是被莫名其妙的人伤害了也没关系,因为恶人自有天收。” 他这一本正经的迷信安慰倒是让慎秋笑出来了。 “希望恶人真的能有天收。” 他垂着脑袋趴在桌子上,幻想了一下季如安被雷劈到的场景,噗嗤笑了出来。这种自我安慰的精神慎秋练得炉火纯青。 在他们聊得轻松的时候,他们的聊天对象季如安已经住进了医院。 没错,他在放学路上被人套着头揍了一顿。早上的伤外加新伤,他骨头断了三根,脸上高高肿起,青紫一片,眼角嘴角都擦皮了皮,完全看不出原貌。 季如安当然暴跳如雷,一定要把揍他的人找出来。可那人选的位置很巧妙,刚好躲过了摄像头,在死角处,季如安的丑态毕露,连揍他的人都不知道是谁。 找不到人季如安非常恼火,即便还想惹事却惹不了了,他还住着院,身上伤还没好。 可恶。 一定是早上那个踹他的家伙,季如安看清了当时他的威胁。 他腿上打了石膏吊着,整个人都被低压笼罩。 “哥,你再去帮我查查,我不信不是他。”他信誓旦旦。 季东洲瞥了他一眼:“等你腿好了再说吧。” 他知道事情是什么样子,自家弟弟嚣张惯了,打架找错了人,所以被揍了一顿。早就该有人挫挫他锐气了,省得天天惹事,上次学生跳楼花了不少关系才平复下来,他倒好,一件件事惹个不停。 “你给我好好养伤,别又出去惹事。等你出院我给你办转学手续,换个学校呆着。” 季如安皱着眉头,非常不满:“不换,去新环境还得重新打理人际关系,烦都烦死了,没空和同学相处。我觉得我这挺好的。” “我早就让你来育德,你不听,现在好了,你看看你在那个环境都变成了什么样?”季东洲对他的劣迹简直如数家珍,恨铁不成钢,“高三读完我送你出国,再烦都给我忍着。” “不去。” “由不得你不去。” 季东洲是育德校董,塞个学生进去不成问题,主要是季如安最近嚣张的名声已经去了老爷子那里,必须得放在眼皮子底下管教才能保证他不出事。 一 “啊啊啊啊啊!”一下课,陈阿渡就大喊了一声,“我不想学化学啊!我完全看不懂啊,这都什么公式啊,不想学不想学!讨厌死了。” 她转过头,哭唧唧地趴在慎秋的桌子上,一副小可怜的样子:“秋秋,你教教我好不好?你教我学得最快了,我上课的时候看着老师的脸就学不下去了。” 这么明目张胆的外貌歧视老师也才刚刚走啊,这么不在乎的吗? 慎秋顿了顿,把他的书拿出来,刚想问她哪不会,就被江揽云拦住了动作。 他把陈阿渡转了过来,把笔往她面前一搁,冷冷淡淡的:“哪题不会,我教你。” 陈阿渡立刻收回了那张哭唧唧的脸,哀怨地盯着他:“至于吗?我不就想和秋秋多说点话吗?护得跟什么似的,你以为我会吃掉他吗?” “有可能。”江揽云一点儿也不给她面子,戳穿了她的小心思。 “哎呀呀,好烦哟,你也讨厌死了,比化学还讨厌。”陈阿渡又把身子移到了慎秋旁边。 好像看到了什么,她歪了歪头,仔细窥探了下慎秋领口下的痕迹,抬起头说了句:“秋秋,你身上有吻痕诶。” 慎秋从来就不相信这种论调,可现在由不得他不信,这里似乎不是阴间,他还活在世上。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扶着洗漱台站起来,用浴巾擦干净身上的水珠,门口架子上没有放衣服,手腕上有一条割腕后留下的一条很深的疤痕,下手很重。 慎秋不知道他为什么自杀,也没有一点关于原主的记忆,他目前能做的,只有去找寻蛛丝马迹,知道他的身份是什么。 可惜的是,这栋房子是独栋,只住了他一个人。原主没有记日记的习惯,能查询到身份经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对了!手机! 怎么把这个忘了,他急忙打开手机,幸好没有密码,备忘录里记了些琐事,乱七八糟的,让人弄不明白意思。 1777 时间不多了,倒计时三个月。 慎秋瞥了一眼右上角的时间,2017年7月7日,那条备忘是今天写的。 距离自己跳楼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 记录仅仅一条,看似没什么意义,但慎秋清晰的感受到了原主此刻的心情,也许是漫不经心地随手记录下心情,但却让人无端感觉心脏被人用手紧紧捏住一般难受。 慎秋害怕有人打电话过来,他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关掉了屏幕。 他有些无力,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肚子里面很空,冰箱里也只有一些摆了很久的东西,一看就不是原主买的。能找到的只有卡,没有现金,而他也不知道密码。 可以去打工啊,以前在校门口的冷饮店里打过工,老板是一个很好很温和的人,看到他的脸也没有说什么,对他的态度比别人对他都好。 或许可以去试试。 毕竟占了人家的身体,如果再花别人的钱,总归有点不道德。 他站起来,从衣柜里拿了个帽子带上去,旁边还有口罩,看来原主也为自己的容貌所困扰,出门都带着帽子和口罩。只是他是因为难看,而原主是为了避免别人的骚扰。 换了件连帽衫,又把连帽衫的帽子一起带了上去,他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有了一丝当初的影子。 出门的时候,阳光照在身上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可以稍微大胆一点的出门了。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不必为欺凌担忧的感觉了,重新面对日光,心里竟然有种酸涩感。 以前的他除了上学打工,主动出门的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他没办法忽略别人看见他时的厌恶和惊恐,像针刺在了身上一般。 慎秋打开手机导航,跟着导航去找曾经的冷饮店。 走了很久才找到地方,可到了校门口,那种阴影感又出现了。季如安的脸浮现在眼前,让他有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 慎秋长呼几口气,告诉自己,你已经不是以前的慎秋了,现在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欺负你。日子坚持过下去,总会越来越好的,没什么情况比以前更糟的了。 他抿唇,忽略掉心中的恐惧感,一步步走向冷饮店。 店里只有一个店员,正帮学校里的学生制作冷饮。他走过去,鼓起勇气询问:“请c请问老板在吗?” 那人抬头瞥他一眼,眼神有些怪异,大概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包的这么严实,后来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明显带上了异色。 慎秋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由得把头低了下去。因为以前的他和这个人一起工作过,那时候的慎秋在店里工作也是这样,怕吓到客人。 店员看得出来不是慎秋,但以为是和慎秋一样丑陋的家伙,才不敢以原貌示人。他不耐烦地指了指后面:“老板在里面。” 慎秋说了句:“谢谢。”之后便去找老板了。 那店员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几秒后觉得无趣便又低下了。 声音倒是还不错。 一 “老c老板,我想应聘”慎秋努力连贯地开口,但在老板抬头时便哑了声。 因为是一样的打扮,老板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开口便说:“慎”不对,所有人都知道慎秋已经死了,在学校天台上跳楼自杀。 他神情略微有些不愉快,对面前这个打扮异常的小伙子说:“怎么穿成这个样子,见了人怎么还戴口罩?” 慎秋连忙将口罩拿下来,摘下帽子:“对c对不起,老板,我能试试这份工作吗?我觉得c那个我应该能胜任” 店铺老板看到他的模样是明显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了,感觉到自己的举动好像不怎么合适,他咳了一声,夸了句:“小伙子长的真不错。” 店铺老板已经六七十岁了,人还是很利落,平常也很照顾慎秋。他对慎秋说:“你也是这周围的学生吧,我这试用期三天,早上六点到七点,晚上六点到九点,双休日早六晚六,你要是能接受就试试。” “能!我可以的!”慎秋眼睛变得很亮,精神满满。 “去前面,跟着星野学学。” “好。”慎秋满口答应,跟在后面把口罩悄悄带上了。 按要求装冰淇淋看上去简单,但是要手稳,慎秋做得很熟练。旁边的店员贺星野看着他的口罩,鄙夷地啧了一声。 丑还出来干嘛?带什么口罩。 慎秋听见这声,手不小心一抖,冰淇淋往旁边歪了一点。 店铺老板看他的动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很是不满的样子:“笨手笨脚,连点小事都做不成,一点不如我原来的伙计手脚勤快。” 慎秋手上动作一顿,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对于自己的夸奖,心底有些泛酸,很少听到的夸奖,却不是以自己的身份去接受的。 他有点想知道老板对自己的看法,于是很小声地装作无意地问道:“原来的店员很好吗?” 店铺老板转身回去的动作停滞了一秒,随后语气冷了下来:“好有什么用?再好也还不是被人欺负,现在的学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师都是怎么教的”他眉头始终皱着,“算了,别提他了,你接着做事。” “哦c好。”慎秋连忙应答了一声。 工作很快上手,中午最多的一波人潮过去,两个人终于得空歇歇。 贺星野看他的眼神和看原来的慎秋没区别,他很嫌弃。因为不好看的东西会给人不好的感受,而美丽的东西总让人心生愉悦。 没错,贺星野是个颜控,他不耻所有丑陋的一切,里面就包括从前的慎秋。 他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看着视频里完美无缺的明星的脸,神情有些迷恋。 真是漂亮啊。 他再看了眼慎秋,包的有必要这么严实吗?他撇撇嘴,如果不包这么严实,可能会伤到他的眼。这么想,他也就轻哼了一声,不再去管慎秋的打扮了。 一 工作了一天,马上就要关店了,慎秋正在擦桌子。老板对自己应该没什么不满,如果试用期满了,很快就可以来这正式上班。 慎秋去挂上[休息中]的牌子,贺星野已经开始拿背包了,他边走边说:“我先回去了,记得把地扫了,东西收进去,如果桌子没擦干净记得帮忙擦一下,还有关窗锁门。” 话撂下了,声音越来越远,人也走了。 慎秋习惯了被这么对待,明明应该两个人一起做的事情贺星野总是把事情留给自己。 他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开始收拾。 等一切整顿完毕,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从店里出来,锁上门,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走上以往回家的路的时候,慎秋还没发觉有什么不对,他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向家的方向走着。 突然看见路途中迎面走来了两个人,慎秋藏在袖子中的手指不自觉微微颤抖了起来,那种由心底而来的恐惧不是一夕养成的。 季如安和乔奈正说着话,余光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慎秋! 视线对上,瞳孔里印着互相的身影。 往日嬉笑怒骂回响在耳边,慎秋喉咙一紧,腿不受控制地发抖,慌忙转身逃跑。一定要一定要远远地离开他们的视线,不要被他们发现。 如果被捉住的话,下场会很惨。 季如安瞳孔一缩,喉咙里像被堵住了似的,他朝那个背影大喊了一句:“慎秋!” 慎秋听到这声音腿一软,差点跪下去,他更加快了步伐,惊慌失措疯也似的向前逃着,帽子被风刮掉在了地上。 季如安看他的反应,更加确定那就是慎秋,他立刻捡起地上的帽子追上去,却被慎秋的速度甩开了一大截。 怎么突然这么快了? 他没空多想,一直追在慎秋的后面,但在一个拐角处,那人不见了。 季如安望向四周,这是个四岔路口,不知道他逃去了哪个方向。 正想着,后面的乔奈气喘吁吁跟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喂,怎怎么突然跑起来了?我完全跟跟不上你”他没看见慎秋,只听见季如安喊了一声。 “我看见慎秋了。”他看着手上的帽子,翻找看有什么标识。 乔奈一惊,眼睛瞪大道:“不可能,慎秋已经死了,几天前就火化了,骨灰盒都没人领,你不会看错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季如安才想起来,慎秋好像已经死了,还是在他眼皮底下跳的楼。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手上这顶帽子,可如果不是慎秋,没必要在听到自己喊他名字的时候逃跑。而且,打扮和慎秋太像了。在季如安见过的人中,夏天还这么穿的,只有慎秋一个。 “也许真的是我看错了” 季如安远远地看着慎秋消失的路口,心中生气失望不忿各种情绪交杂,手中的帽子越捏越紧。 真是死了也不让人安生。 简一朗对他的态度有些惊讶,挑挑眉: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但这样明显更讨人喜欢,可爱多了。 他见慎秋对自己搭在他肩上的手没有反应,也就顺势捏了捏他的脸,更靠近了些:“是么?学习忙也可以给我发消息的啊,怎么不回复我?” 慎秋疑惑地歪了歪头:这个人是季东洲吗? 就算他和原主关系好,慎秋没有那些记忆,不是很能接受一个陌生人对他这么亲切的态度,可他自己甩开他手又怕伤了季东洲的心,毕竟在自己重生第一天的时候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学习上比较忙。”他支吾着,因为撒谎而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 简一朗眼前一亮,拇指轻抚过他水润的嘴唇,一点点摩挲着。 ——对自己的态度变化有点大,是因为自己帮他把那件事解决了的缘故吗?所以态度好了很多吧。 慎秋被嘴唇上传来的酥麻感弄得痒痒的,他后退了一步,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讷讷道:“拜托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好像有点离得太近了” 反应真是生涩得可爱。 简一朗眯了眯眼,这变化真讨他喜欢。 以前连表情也不肯多给一个,除了一张脸让他非常喜欢之外,基本上毫无感情,他就是想把人吊上手。可现在,仅仅是几个反应,就让他心动得不行。 这么对胃口。 “如果我说不呢?”他玩笑着离得更近了些,试探着他的回答。 如果慎秋同意离得近的话,他可能就控制不住亲上去了,湿漉漉的眼神像麋鹿一样诱人。如果不同意的话,那就再养养,等他再长大一点儿,毕竟他可不想一下子就把人给吓跑了,又躲着他把他拉入黑名单了。 慎秋听了这话明显一愣,他有些无奈:“那个季先生,离这么近的话,说话也都太不方便了,也许离远一点会好好一点儿。” ——他说什么? 季先生? 这小孩连自己的名字居然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啊,还认错了人? 简一朗之前的说辞通通消失不见,他又好气又想笑,忍不住摸了摸他细滑的脖颈:“记好了,我姓简,不是你说的季先生。” ——简? 是那个语言骚扰的变态吗?这个姓氏不是那么常见,还认识自己,应该就是他了吧。 他顿时睁大眼睛,连忙后退了好几步离他远点,猛地擦了擦被他手指抚过的嘴唇。 用言语骚扰原主,不管是谁什么身份都不会是什么好人。慎秋笃信这一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那天他收到消息时还以为是一个变态,现在一看果然是一个变态。 慎秋对自己熟悉和不熟悉的人态度完全不一样,如果陈阿渡和江揽云这么对他的话,他或许只是笑笑就过去了,可面前这人不行,他觉得简一朗不是好人。 看了慎秋的反应,这下简一朗确定了,果然是因为把他认成了那个什么季先生所以才对他态度突然变这么好的吧! 他倒想知道,什么人这么大魅力,把小孩的魂都勾走了。 一 圣鼎酒店一楼大厅内,季如安被江揽云叫住停了下来,气氛并不算融洽。 “那天晚上的事是你做的吧。” 季如安说的肯定,就算江揽云否认他也不会信。即使是他先找的自己,不代表自己就不能掌握话语权。 但江揽云没有一点要隐瞒的意思,冷漠道:“还不够明显吗?” “你!”季如安怒目圆瞪,“果然是你,你还真是有够吝啬,不就是不小心弄伤了慎秋的手吗?”他说到慎秋两个字的时候有些不自然,顿了顿才继续说,“我可住院了半个月,这件事未免做得也太过分了点,你是不是该为你的行为道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第 47 章 独家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明明事情都是经自己手去做的, 可最后摆出无辜嘴脸的还是他,好事不做, 坏事做绝。 慎秋压不住内心的火气,季如安的态度实在是太无赖太强盗逻辑, 他没法不气, 眼眶里不受控制地蓄上了眼泪,即使他完全不想这么做,显得太弱势。 “你干吗?!”季如安眼睛睁大,周围看过来的探究的眼神越来越多, 他忙朝着他们露出一个笑来缓和, 然后直接坐到了江揽云的位置上挡住别人的视线。 季如安压低声音,给他拿了张抽纸,不想让他被同学看见:“你是想搞坏我名声?要是他们误会我欺负同学怎么办?你现在就是在为孤立我做准备?果然心机够深,江揽云的朋友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话语里包括了陈阿渡, 第一次见面就直接怼得他哑口无言,仗着自己的圈子在班上受欢迎,主动孤立新同学么?未免太过分了一点。 慎秋没接他抽纸, 眼睛使劲眨了眨把眼泪憋了回去, 他支撑着表情,好让自己显得强势一点:“你的名声早就够差了,没必要我再为你添砖加瓦。”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 缓和情绪:“现在, 回去。这不是你的位置。” “我可以回去。”季如安这么说, 他本意从来就不是和慎秋理论, 他是想通过慎秋来压下江揽云的动作,“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回c去。” “你不要太过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在霸凌我,欺压新同学很有成就感?你口口声声说着我欺凌别人,难道你就足够善良吗?那你现在的举动是什么,赶人?这是你应该做的?” 慎秋没办法和他争论,季如安实在太过自以为是,不管说什么都在他那里行不通似的。 他突然注意到了一点,季如安好像很在意大部分人看他的眼光,他坐到这里就是为了挡住别人看过来的视线,怕那些他刚刚建立好关系的同学对他倒戈相向。 慎秋和他一样压低声音,说起来倒有了几分威胁的意思:“如果你再不回去,我不保证我不会真的开始霸凌你,班级里现在有十三个同学,我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你对我的态度。” 季如安闻言眉头骤地拧起,他牙齿碰撞在一起,怒瞪着慎秋。 这地方还没站稳,慎秋人际交往关系明显很高明,对同学来说是不远不近的高岭之花,要是他说什么,没准大家就义愤填膺对自己群起而攻之了。 “我日”他怕被同学看出破绽,把脸上那副阴狠的尊容换掉,勉强换上一副好的态度站了起来,“谢谢慎秋同学。” 他后一句的声音不算小,是说给周围的人听的,那些探寻的目光逐渐收了回去,他的心情才缓慢恢复了点。 真是有够不识好歹的。 一 慎秋见他走了,悬在嗓子口的心才掉了下去。 他趴在座位上,闭上眼睛休息,发觉自己实在睡不着后又趴着,把下巴抵在手臂上看书,一目十行的复习速度,指尖在桌面拨动着用来记忆。 慎秋只能转移注意力去做别的事情,不然这件小事肯定要记很久,季如安都忘了的时候,他很有可能连里面的措辞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霸凌他吗? 这种颠倒是非的事情也只有季如安能说出来了,要不是他主动殷勤来找,慎秋连说话都不会和他说,听到这话的时候他简直气得发抖。 “电磁感应中感生电流通过线圈导线横截面积的电量:q一n△Ф/r快忘快忘。”他手指交叉在一起,明明在记公式可心中仍能看得出来紧张。 忘掉就好了,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了。 慎秋呼了口气,觉得这样挺怂的,但能短时间内平复好激烈跳动的心脏,胸腔被砸的砰砰作响,这效果很惊人,平复的速度很快,他连情绪也不用憋住了。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班上人开始陆陆续续地进来班级,江揽云也来了,他打了个哈欠,但精神似乎很饱满。 眼下两团薄薄的乌青,很明显熬了夜。 慎秋有点担心:“昨晚没睡好吗?” 江揽云把自己的东西放到抽屉里去,坐下来撑着头对他说了句:“没有,我昨晚没睡,有点事情处理。” “怎么了?最近都快期中考了,要是在考场上不小心睡着了那就遭了。”慎秋都替他紧张。 “一场考试而已,用不着那么认真,发挥好就行。”江揽云看他紧张兮兮的觉得好玩,侧过身捧着他脸晃来晃去,手指顺便弄他耳朵,“我们秋秋怎么了?感觉不开心啊,谁惹你不高兴了?我替你教训他。” 慎秋被他晃得迷糊,反倒心情松快了不少:“没有不高兴,我在复习功课。” 他觉得这种事情没必要和江揽云去说,负能量满满的东西自己已经承受过一遍了,如果再告诉江揽云,弄得他也不愉快就不好了。 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把不好的东西听进去后,他要消化很久才能缓过来,包括季如安说的那个“怪物”,他每次听到都是一阵惶恐。他不希望让周围的人跟着他的情绪走,他希望所有人都能高高兴兴的。 “真的吗?你眼睛红红的。”他手指略过他眼角,替他把眼泪擦掉。 慎秋抿唇一笑:“我也在打哈欠啊,习惯性流泪了而已。今天起床太早了,还没什么精神。” 江揽云闻言放心了一点,他起了坏心,把眼泪抹在他唇上磨蹭开了。 慎秋条件反射地舔了一下,而江揽云的指尖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指腹传来一个湿润的触感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住了。 慎秋脸色突然爆红,说话又开始结巴起来了:“我c我不小心的,对c对不起”真的是下意识就去做了,慎秋懊恼不已。 “真c真的对不起,我帮你拿纸擦下吧。” 江揽云的确没意识到这个结果,不过他看着慎秋的反应,觉得自己做的很对。他接过了他给的纸巾,问了句:“什么味道的?” “恩?”慎秋不明白,顿了两秒才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问题,“噢,你说眼泪吗?有点咸,像盐水一样。” 怕不确定自己说错,他又舔了一口,这下子肯定了:“恩,是有一点点咸。” 江揽云简直快控制不住晃他脑袋的心思了,这反应也太认真了,细致得可爱。 他想逗他,于是伸出手:“看见我的手没?” 慎秋点头:“看见了。” 他又到抽屉里拿了块巧克力:“看见这颗糖没?” 慎秋还是点头。 江揽云说话像引诱小孩似的:“你乖乖把脸放到我手上,我就喂你颗糖,好不好,很划算吧。” 被慎秋主动凑上来求蹭脸想想就要高兴飞了,江揽云说着就好像已经把人哄上手了一样,一点点慢慢哄他用脸蹭蹭自己的掌心,像只小奶鹿。 慎秋摇摇头拒绝了:“不要。” 江揽云想着的画面破得稀碎,他不死心,追问:“为什么?” “就是不要。”这举动实在是太羞耻了,像小狗一样,人怎么会去蹭别人呢?慎秋想想还是摇头拒绝了。 “你是不是嫌弃我?刚刚你舔到我的时候我还很高兴呢,没想到你那么不喜欢我啊。”他故作望天状,整个人矫情得跟失恋了似的,“难受。” 可慎秋就是信了,对待他自己心中认为熟悉了的人,他实在好骗得厉害,勾勾手指头就能被人拉过去了。 慎秋很重视对别人的感情,自己被伤害过,就不希望别人也受到一样的待遇,很怕别人在自己这感觉到不高兴。 “那c那怎么办?”他问出声,却得到一声悠长的叹息,他心就被这一声弄得悬了起来。 他握住江揽云的手腕,十分犹豫地把他温热的手掌靠近自己的脸,想了好半天,才放下羞耻心,轻轻地蹭了蹭。 江揽云掌心酥麻感顿生,心理上得到了瞬间巨大的满足感。十指连心,连心脏都好像被搔到了痒处,细细密密如潮般泛起涟漪。 “真是”江揽云唇角控制不住地弯起了,然后立刻崩住表情,“再蹭一下,好不好?” 慎秋见他笑了,也就放心了,这下死活不肯再蹭了。 江揽云打开包装袋把巧克力放到他嘴边,想勾着他靠过来:“过来一点,给你吃好吃的。” 可只要慎秋靠近了点,他就把巧克力往前来了点,笑眯眯痴汉似的盯着。 慎秋机智地抓住他手,从他手上把巧克力咬下来吃掉了,临了还炫耀般朝他抬抬眉头:抢到了。 江揽云被他的挑眉弄的一瞬间心神震了一下,他乐得陪他,抽屉里带了一罐子,通通送给他了:“这是我唯一的乐趣,拿过来送给你的。” “什么?”慎秋接过巧克力罐,“意思是你亲手做的吗?” 他立刻就联想到了他眼下的乌青,小心翼翼问:“你熬夜是因为这个吗?” 江揽云理所应当地摇了摇头,正当慎秋松了口气的时候,他说:“昨晚是因为其他事情没睡,这个是顺便做的,知道你喜欢。” 顺便做的,知道你喜欢。 慎秋脸蓦地又红了,诺诺道:“哦。” 一早上的负面情绪顿时消散得干干净净。 简一朗对他的态度有些惊讶,挑挑眉: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但这样明显更讨人喜欢,可爱多了。 他见慎秋对自己搭在他肩上的手没有反应,也就顺势捏了捏他的脸,更靠近了些:“是么?学习忙也可以给我发消息的啊,怎么不回复我?” 慎秋疑惑地歪了歪头:这个人是季东洲吗? 就算他和原主关系好,慎秋没有那些记忆,不是很能接受一个陌生人对他这么亲切的态度,可他自己甩开他手又怕伤了季东洲的心,毕竟在自己重生第一天的时候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学习上比较忙。”他支吾着,因为撒谎而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 简一朗眼前一亮,拇指轻抚过他水润的嘴唇,一点点摩挲着。 ——对自己的态度变化有点大,是因为自己帮他把那件事解决了的缘故吗?所以态度好了很多吧。 慎秋被嘴唇上传来的酥麻感弄得痒痒的,他后退了一步,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讷讷道:“拜托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好像有点离得太近了” 反应真是生涩得可爱。 简一朗眯了眯眼,这变化真讨他喜欢。 以前连表情也不肯多给一个,除了一张脸让他非常喜欢之外,基本上毫无感情,他就是想把人吊上手。可现在,仅仅是几个反应,就让他心动得不行。 这么对胃口。 “如果我说不呢?”他玩笑着离得更近了些,试探着他的回答。 如果慎秋同意离得近的话,他可能就控制不住亲上去了,湿漉漉的眼神像麋鹿一样诱人。如果不同意的话,那就再养养,等他再长大一点儿,毕竟他可不想一下子就把人给吓跑了,又躲着他把他拉入黑名单了。 慎秋听了这话明显一愣,他有些无奈:“那个季先生,离这么近的话,说话也都太不方便了,也许离远一点会好好一点儿。” ——他说什么? 季先生? 这小孩连自己的名字居然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啊,还认错了人? 简一朗之前的说辞通通消失不见,他又好气又想笑,忍不住摸了摸他细滑的脖颈:“记好了,我姓简,不是你说的季先生。” ——简? 是那个语言骚扰的变态吗?这个姓氏不是那么常见,还认识自己,应该就是他了吧。 他顿时睁大眼睛,连忙后退了好几步离他远点,猛地擦了擦被他手指抚过的嘴唇。 用言语骚扰原主,不管是谁什么身份都不会是什么好人。慎秋笃信这一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那天他收到消息时还以为是一个变态,现在一看果然是一个变态。 慎秋对自己熟悉和不熟悉的人态度完全不一样,如果陈阿渡和江揽云这么对他的话,他或许只是笑笑就过去了,可面前这人不行,他觉得简一朗不是好人。 看了慎秋的反应,这下简一朗确定了,果然是因为把他认成了那个什么季先生所以才对他态度突然变这么好的吧! 他倒想知道,什么人这么大魅力,把小孩的魂都勾走了。 一 圣鼎酒店一楼大厅内,季如安被江揽云叫住停了下来,气氛并不算融洽。 “那天晚上的事是你做的吧。” 季如安说的肯定,就算江揽云否认他也不会信。即使是他先找的自己,不代表自己就不能掌握话语权。 但江揽云没有一点要隐瞒的意思,冷漠道:“还不够明显吗?” “你!”季如安怒目圆瞪,“果然是你,你还真是有够吝啬,不就是不小心弄伤了慎秋的手吗?”他说到慎秋两个字的时候有些不自然,顿了顿才继续说,“我可住院了半个月,这件事未免做得也太过分了点,你是不是该为你的行为道歉?” “道歉?我倒想问问你这是什么?”江揽云掏出手机,抵着他肩膀将他按在墙壁上,把屏幕放到他眼前,强迫他看清内容。 里面播放的内容有两个主角,霸凌者季如安,和被霸凌者慎秋。慎秋被强迫着下跪,身上被季如安砸着垃圾,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青紫一片,满脸都是他倒下去的污水,一点点顺着头发的痕迹向下流。 视频里有季如安愉悦的笑声,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上面播放的着内容让季如安心脏一紧:“怎c怎么可能?”他本来嚣张地气焰有些弱了下去,满脸写着震惊。 不是全部让人删光了吗?怎么可能江揽云会有?而且学校方面也封锁了消息,不可能新学校的人也能看见,如果这内容传播下去,自己还怎么在这里待下去? “看清楚了吗?”江揽云的声音像搁着层冰碴和他说话,像是胁迫,手上下一秒就想让他就想让他的肩胛骨断裂似的用力。 季如安肩膀像是被钉在了墙上,他痛苦地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他阴狠道:“松开!就算这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他就算是死了,也和你没关系,我怎么不见你之前有出现?” 江揽云闻言手上一松,却被季如安钻了空子,他猛地推开了江揽云,肩膀发出了“咯噔”一声。 “艹。”他暗暗骂了一句,右手完全使不上劲。 江揽云眼球角落略微发红,看着让人心惊:“我倒要谢谢你,让我能看见他以前是怎么度过的。”他一字一顿,声音幽深的像从地底传来。 季如安第一次对人有这么深的恐惧,直觉的危险,感官上给他带来的最直接的恐惧感。 “你c你想干吗?!”他一步步后退着,直到背部被冰凉的瓷砖透过衣服传来刺骨的冷感,更让他战栗。 “要是就这么轻易地结束,未免太便宜你了。”江揽云抬起眸子,纯黑的瞳孔既少见,又让人心慌,“慎秋体验过的事情,如果你不体验一遍的话,好像有点太可惜了。” 江揽云捏紧他的衣领,口气像是在商量却又不容置喙:“你最好在慎秋面前闭上你的嘴,否则我不确定我会对你做些什么。” 他松开季如安的衣领,见他脱力似的撑不住自己,腿发软地止不住下滑。 季如安微微颤抖着,他因为恐惧而没分清江揽云口中所说的慎秋是谁,没去深想,只是强撑着自己的脸面:“我背后的关系可比你想得要深的多,你这么对我,不怕我的报复吗?结果你承受的起吗?!” 江揽云正拿纸细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指,闻言却看也没看他一眼:“那你就试试看。” 不是觉得好玩吗?那就慢慢体验一遍。 要不是因为慎秋的原因,他是绝计不可能去给季如安手机安装插件从而去黑了他手机,然后发现了那些视频。 也是季如安自己看也不看清便对慎秋动了手,嚣张莽撞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后果。 江揽云轻易将他视频加的密码破解开,而后看见了数以千计的短视频。被霸凌者不仅仅只有慎秋,还有其他人。 瘦弱的,渺小的少年少女们的生命,在季如安看来卑微如蝼蚁。 早已是惯犯了。 欺凌弱小贫穷的同学,明知道他们没能力反抗,所以才敢那么肆无忌惮。 季如安瞳孔里印着江揽云的身影,不觉瑟缩了一下,而后又挺直了腰板。 可在他心底,他是真的对此产生了恐惧,因为他觉得江揽云真的会去做到,而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江揽云眸子垂下,隐藏了大部分情绪。他没留下一眼给脚步略微瘫软的季如安,只是把手机屏幕关掉,迈开腿离开了。 一 圣鼎二楼楼梯处。 慎秋被简一朗的态度弄得有些恼火,刚想走,却被他一把拦住了,听他调笑道:“这么急?” “慎秋!”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慎秋皱皱眉头想推开简一朗的手,却瞥见了江揽云的身影。他一脸惊喜地朝他打招呼:“我在这!”说罢就绕过简一朗想去找江揽云。 手腕一下子被那人扯住,慎秋心一惊,又想起了被季如安用脚底碾压的场景,他呼吸蓦然变得急促,立刻甩开了他的手。 江揽云把他拉过来,让他站到自己的身后,笑容格式化的精准,对简一朗说道:“先生有什么事找慎秋吗?” 简一朗见来了人,没办法再做些什么,只是朝江揽云微笑道:“你是他同学吗?这次来圣鼎有什么事?” “是朋友的生日会。” “原来是这样啊,毕竟慎秋是我的朋友,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既然如此,今天也碰见了,那这次所有的费用就由我来出。”简一朗说话很大方。 江揽云没拒绝,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那就多谢了。” “不用,应该的,祝你们玩得愉快。” 江揽云带着慎秋转身走后,面上笑容顿时消失了,整个人冷的像是没有温度一般。 “你c不开心吗?” 走远了之后,慎秋小心翼翼地询问他。 江揽云只是停顿了两秒,随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温和灿烂,像是被光照耀着那样温暖,耐心地和他讲:“没有啊,今天同学生日肯定会很高兴的啊,而且秋秋也在我身边,我怎么会不高兴。没有不开心,你不要多想。” 江揽云知道如果他真的表现出了不高兴的样子,慎秋绝对会自责到无以复加,他总是把罪过揽到自己身上,习惯了如履薄冰的生存。 慎秋听到这话才放下了心:“那就好,生日会快开始了吧,我们得走快点。” “好啊。” 江揽云由着慎秋拉着他上楼,反握住他的手指,走到他前面带着他走:“我带你走吧,地点在三楼,你是怎么跑到二楼去的?” 慎秋摸了摸头发,脸色有些微红:“我想找厕所来着,可惜绕错了路,也不知道我自己在哪儿了,这地方太大了。” “以后只要跟着我就好了。”江揽云握了握他的手。 “恩。” 慎秋抿嘴一笑,江揽云的温度从手上传过来,暖得像是沐浴在午后阳光下的蒲公英,晒得柔和恬静。 “当天育英门口多少人你当别人都看不见的吗?”陈阿渡看季如安越来越不悦,对他反驳的行为更是无比厌恶。 这人当着全班面都可以随口撒谎,语气熟稔的仿佛早已习惯了。 季如安被她这么一堵,才恍然发觉自己刚才因为着急而说错了话。这种场面发生过的事情,找寻真相实在是容易的很。 他上来就否认,根本不会扭转别人的看法。而且他是新来的,陈阿渡是他们的老同学,他们信谁也可想而知了。 他心中懊恼,立即想着如何挽回现状。 见他不说话了,陈阿渡很快离开了座位:“靠你近一点,我都感觉染上了你的身上令人作呕的气息。” 季如安被她气得不行,想着的方法顿时又烟消云散。他说话每个字都咬的很重,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在:“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是不小心的,恶毒这个词程度未免太过了。我为我错误的举动道了歉,你是不是也应该为你过分的举动道歉?” “如果真是不小心的话,别人的手腕也不会被你踩的几个星期都写不了字。”陈阿渡轻蔑道。 她只站一方,就是季如安的反方。 这个人还没来就伤了慎秋,她就注定对他没有一丝好印象。来的那天他正大光明把她的同桌从自己的位置上赶走,那么,坏的印象就定格了,永远不会改观。 “慎秋怎么可能接近他,他是不是故意找茬啊?” “肯定是故意找茬,秋秋平时都不爱搭理别人,话都少说,怎么会无缘无故惹到他?” “他是不是表演型人格,想让大家都关注他?所以做出那么多让人难以理解的事?” 季如安听着这些话忍无可忍,在他们的口诛笔伐当中给自己扣上了无数的帽子让他难以争辩:“够了!我是伤到他又怎么了?可我道过歉了,慎秋原不原谅又不是我的事情” “等等,他的意思是他承认了伤害别人,可受害者还没原谅他吗?” “是的吧,这种人也太恶心了吧,怎么这么自以为是?” “口气好大,这种人赶快离开育德吧,别因为一个败类,毁了我们育德的百年声誉。” 季如安站在人群当中,那种被水草缠绕即将溺亡的感觉涌了上来。他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一个个严重的词直直地刺向他:败类,令人作呕,品行败坏 这场景好像回到了育英,当时的他不过是另一个位置,他站在指责的那一方,慎秋站在大家声讨的最中心:怪物,丑八怪,恶心 一个同学捏着鼻子往后站:“不想靠近他,好臭。” 慎秋无措地站着,身上是被季如安倒下的脏污,下水道的臭气沾满了他的校服,而他只能满脸抱歉地倒退好几步,离同学远一点。 而站在他后面的人又争相往后挤,大喊道:“哇哇哇他靠近了,快走啊,别被沾了霉气。” 季如安坐在课桌上,双手撑着,觉得好笑地看着这一切。看见慎秋连连抱歉,只是因为身上被自己倒上了脏东西而被他们嫌弃,他心情就是一阵舒爽。 看到别人不幸,会让他觉得兴奋,而且是难以复制的。因为他会由此感到幸福,通过对比。 季如安可怜的自尊要从一个天生不幸的人身上获取,最后达到满足。 他愉悦地盯着这一切,然后等着老师回班上课。 老师进到教室时也一阵皱眉:“什么味道?” 季如安笑嘻嘻地告诉他:“是慎秋。” 老师露出习惯性的了然,平和的神情中透露出了几不可闻的厌烦:“那去换件衣服吧。” 慎秋心中慌乱,头始终不敢抬起,让人看到他脸上的伤口。只不过因为毁容的痕迹太大,倒是完美掩盖了各个摩擦伤痕。 季如安看着慎秋明显惶恐而又小声回答了老师一句:“可我没有带另一套衣服” 他蔑视地瞧着眼前这一切,就像在看一个本该丢弃的垃圾。 所有人知道慎秋根本没有几件衣服,上一件校服被季如安毁了,上面的脏污废了慎秋好大力气才洗干净。现在还没晒干,况且慎秋也没有衣服可以换。 “那就去和同学借,怎么这点小事也办不好。”老师像是审判者似的,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随口落下了一句对于慎秋来说,根本办不到的事情。 没有人会借给他衣服,就算有人想借给他,也不敢做那个最先出头的人。因为帮他的同学,会代替慎秋的位置,成为下一个被欺凌的对象。 老师明知道慎秋的处境,也这么说,完全就是故意的,他并不想拯救一个学生来显示自己的慈善心肠,差不多当做看不见就好了。 因为带头霸凌的那个人是季如安,在育英他基本可以一手遮天了,校长和他家人关系很好,要是他去告一状,自己可能就从这位置下来了。没有编制的老师,生活要比普通老师要更仔细,才能稳稳地呆在位置上。 对一个没有势利没有家人的贫穷的学生视而不见,亦或是得罪一个关系户,他想都不用想便选择了第一个。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可他明明可以稍微体谅一下被伤害的同学,但他没有,反而若有若无地参与了这场季如安的霸凌游戏。 回忆结束。 季如安回过神来,周围声讨的对象从慎秋变成了自己。他们有理由的责怪,有理由的厌恶,他们是一班人,所以他们统一阵线来敌对自己这个新来的。 他们是故意的,而且很明显,是有预谋的。 季如安这么认为,这群人想排挤掉自己,但苦于没有理由,只能找到这个方式来发泄怒气。 他松开握着的手指,指甲在手掌内留下了几道月牙形凹陷,故作冷静道:“我还说育德教学水平有多高,看来就不过如此。” 言下之意是他们也不过如此。 育德一班的学生们被他的态度弄的恼怒更甚,正当要发作时,每个人的手机都传来了响声。 大家都下意识地互相看着: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 他们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同一句话。 一群人张望了下其他人,看他们也不明所以,之后就奇怪地掏出手机,查看着里面的内容。 季如安环顾四周,似乎除了他自己,剩下的人都收到了消息。 怎么好像是他被孤立了一样 那些人收到消息后看他的眼神更加奇怪,甚至连平时漠视的c对他毫不关心的也都纷纷皱起了眉头,观察着他的举动,亦或是仅仅瞥了他一眼,又随意地移开。 他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低声讨论起来,既想要掩饰些什么,又好像故意让他知道似的。陈阿渡看着他,好像在看着令人极为不喜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消息?他们的抱团开始回避自己他们在讨论些什么想知道他们在看什么为什么我没收到为什么我不知道 季如安心中涌上了很多种难以忍受的感情,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还是他们手机上的内容。 那些亮着的手机屏幕上反射的一张张冷漠的脸,让他感觉此刻仿佛身居孤岛,孤立无援,来自周围的冷风一步步刺入他的骨髓。 季如安蓦然想起了上次圣鼎酒店一楼江揽云对他的威胁,与这次事件内容重合。 他心中兀地一抖,整个人被恐慌笼罩,但他强忍住快要跳出喉咙的紧张感,维持住不让自己爆发。 他在担心,也在赌,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件事是哪一件。如果是他想的第二种,那么事件就完全不可控了。 但如果是第一种,看现在的局面,或许他还有挽回的机会。 慎秋环抱住他的胸口,将他往岸上拖,季如安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拽住他手臂,抓的用力,即使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慎秋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一滴滴往下渗着水,流进衣领内。他擦了把脸:“我不是想救你,我只是不想杀人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第 48 章 独家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慎秋迟迟没反应过来, 眼眶里充血一般难受。氧气进入肺的流动速度都变慢了一般。 季如安蹲下来,和他平视:“我其实很舍不得伤害你的, 破坏了美好的东西, 是个人都会心疼。但你说话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 我才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他摸上慎秋的脸,触感温润细滑。他眼神里带着怒气, 嘴角装作老好人似的却含着笑:“真的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慎秋没搭理他,掰开他的手甩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抱歉, 我刚才只是一时控制不了自己而已。” 季如安确实怕他出什么事,他之前气狠了, 没想到这个人这么不经摔, 已经开始流血了。 他又接着说话,想要给慎秋洗脑是慎秋自己的错才被他“不小心”伤到了的:“同学之间要没有那么多小心眼的是吧, 我只是不小心的,希望你能大度一点,真的非常对不起。” 好像很真诚。 慎秋面无表情,他动作有些滞顿的摸上仍在疼痛的后脑, 放下再看时手上多了不少血迹,红色像是绽放在了掌心里, 痛到有点麻木。 季如安下手不知轻重, 树身上面的血迹还未完全风干成褐色, 掩藏在粗糙的树皮外, 乍一看没有任何痕迹。 他抬起眸子看着季如安, 目光里没有一点温度:“可是我并不想原谅你。” 容忍久了,总会被被人认为太好欺负了。肆意凌辱这种事,不想再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一遍遍原谅别人,可从来没人原谅过自己。 明明没做错过什么 季如安有些恼火:“没必要这么小气吧” 慎秋没有出后山,只是慢慢往里走,脚步踩在枯叶上发出清脆而又沉闷的声响。 “你去哪?”季如安问。 可是没得到回答,一只松鼠蹭地从他脚下跑过,吓得他心脏一跳。周围的气氛愈加安静,暮色像阴影一般笼罩着整座山。 “喂!” 季如安跟了上去,他拨开树枝寻着慎秋的影子:“既然这样,那事情就结束了,赶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慎秋摇摇头说:“还早,我不想回去。” 季如安见他肯说话,也就觉得好劝多了:“你头流血了,总要去包扎的吧。” “不回去。”他说的话似乎有些任性,怎么也不肯回去。 “那总不能在后山过一晚吧。” 季如安在伤害别人之后才开始装好人,一副非常体贴担心慎秋的样子。 慎秋语气毫无起伏:“我在找东西。” 季如安听到这话鸡皮疙瘩冒了出来,周围环境气氛感觉越发阴森:“现在怎么突然开始找东西?明天再找吧,现在天黑了也看不见。” 慎秋白色衬衫被血染上了颜色,他晃晃悠悠回过头,认真问了季如安一句:“你刚刚不是说这湖淹死过人吗?”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那个湖边,空气里越发寒冷起来。 季如安后退了两步:“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又不是我亲眼看见的,大家都这么说。我之前只是想吓你而已,你别多想。” 慎秋闻言却笑了,眼底一点点浮现出笑意:“原来只是个玩笑啊。” 他笑得很温柔,完全不像在发脾气。这样一张好看的脸,任是季如安这种人,也不得不被他吸引住了。 季如安神情松缓不少:“你知道就好了。” “你这么善良,应该不会拒绝下去陪那个失足的同学吧。” 慎秋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季如安连连后退,嗓音里有些怯味,慎秋现在的样子,平静得可怕,他顿时有些慌乱:“你想做什么?!我可没对你怎么样!” 只不过头流血了而已,过去包扎一下就不会有事了,没必要闹这么大才对。 “你快回去吧,我也要走了。”季如安转身想走,却被慎秋一把拉住了手臂。 “对不起了。”慎秋和他道了个歉。 细细软软的嗓音落入季如安的耳膜,下一秒,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他本来就有些脚软,此刻更是出乎意料。慎秋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重生后慎秋第一次遇见季如安下意识躲开他的时候,就把他远远地甩开了。早就不是那个孱弱的身体,却一直以为自己无力反抗。 被锁链困久了的身体,不论力量变得如何强大,永远也逃不出来了。 换了一副身体,却总是没什么改变,照样被他压着,太久了。久到早已厌烦了这一切,开始真真正正地想要摆脱他。 冰凉的湖水一瞬间涌进鼻腔,季如安条件反射地去挣扎,想要从水里逃出来,周围天色愈发暗了起来,衬得岸上的慎秋如鬼般恐怖。 季如安害怕了,他觉得慎秋是真的疯了,他想要自己死!残忍又歹毒,真的对自己下了死手! “救c我我唔不会游泳!慎秋!拉我上去!”他不会换气,连吞了好几口水,一股子腥味在嘴里蔓延开。 慎秋没他想得那么残忍,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害人这种事,他只是觉得季如安不应该这么嚣张下去了。 得到了教训,就不再敢轻举妄动威胁自己了。 脖颈上的血已经凝固了,他只是站在原地,熬着时间等季如安没了力气。 这样的季如安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比他还要渺小和卑微,被他按在马桶里强行冲水,弄得浑身狼狈无比,满身都是厕所难闻的怪味。 干净的校服变得肮脏,布满了鞋印,鞋袜被水浇湿,每踩一步都往下渗着水。无数次想到去死,都停了下来。 生的希望愈发微小,直到消失。从天台上一跃而下,估计是他上辈子做得最勇敢的一件事了。 没了慎秋,还会有下一个同学被强迫呆在这个位置上,这是一个无底的循环。 那天,从厕所回到教室,大概是他走过的最漫长的一条路了。 感觉是无尽的,他只能强撑着自己走下去,自尊在那一条路上被践踏得干净。 周围人避之不及的眼神,连忙捂住口鼻的动作,都像蛇一般缠绕着他。 慎秋蹲在草地上,双手环抱着腿,头低着,默默看着地面,眼泪啪嗒一声掉进了草丛里隐而不见。 周围没有其他人,他不用担心会被看见。慎秋很少让不好的情绪外泄,如果让别人也跟着心情沉重,他会责怪自己。 可是,真的有点委屈。 委屈得鼻酸,甚至想到这些事情,眼睛就开始泛热。 明明没做错什么,却因为贫穷和丑陋成为季如安的霸凌对象。明明很努力地去学习,也没有老师的在乎,福利院被丢弃的孩子,好像从出生就带了罪。 他望了望天,黑幕似的暗沉,偌大的天空上,只挂了一颗星。 他很快收拾好情绪,抬眼去看季如安的情况。 他在水里挣扎个不停,因为时间过去了,渐渐动作也慢了下来,喊声也慢慢微弱起来,肺部灌进了大量湖水,呼吸困难,身子也开始慢慢向下沉,整个人陷在濒死边缘。 他嘴唇翕动,发不出声音,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几个字:“救我” 慎秋纵身跳下水,向季如安的方向游过去,血渍在水里化开,湖水渗进伤口里,连太阳穴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他把巧克力塞进抽屉里,舌尖好像还残存着上一颗巧克力的甜腻味。 慎秋忍不住笑了笑,他不愿意去想太多复杂的东西,可之前季如安有说过一点,他突然想起来了,所以不得不问一下江揽云,不然总悬在那也不好。 慎秋迟疑着开口:“那个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就是你认识育英的一个人吗?” 江揽云眼眸抬了抬,似乎是在想:“也许吧,你说说看名字。” 慎秋深呼吸了一口,语气提着:“他也叫慎秋。” 之前季如安说过江揽云认识自己,可自己根本不可能认识江揽云。他实在没必要说这个谎,季如安可能真的知道点什么。 江揽云仿佛凝神思索了一下:“好像有点印象。” 他没隐瞒,照常说了。 “真的认识吗?” “认识倒不一定,只是听说过而已。”他摸了摸下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其实你都不用问育英的慎秋,全国叫这个名字的人我也都或多或少知道点。” 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慎秋之前的担心消失了不少。他真的怕江揽云认识之前的自己,如果认出来就完了。但听江揽云这么说,他就一点也不担心了。 慎秋凑过去问:“全国的慎秋多吗?” “很少。”江揽云说的随意,因为这个姓很特殊,名字也算不上大众化,但他说完又照常哄了慎秋两句,“但你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比不上。” ——总觉得他这么说话已经成习惯了 江揽云确实习惯性地哄他了,即使这样,慎秋听完还是抿嘴露出了一个笑。被人夸奖了他把话藏在心里偷偷高兴。 时间像流水似的不间断流过指缝,很快就上课了。班主任进班分配考试事宜,发布去年这届的试卷给他们练手。 班级里都是分发试卷的声音,到手时候安静了很多,只剩下笔写过试卷的声音,每个人都写得认真,慎秋也不例外。 题算不上轻松,但也不是过于难了,江揽云看样子好像游刃有余,考试才过去半个多小时他就写完了,慎秋从来没见过写这么快的,他看了一眼,随后加快了速度。 江揽云自己写完了,也不让慎秋安生。 他一会拽他衣角,一会又拉他的扣子,小动作藏在课桌底下,做得隐蔽。 慎秋专注写题,知道他在动但没出格,所以还在发奋着写题,计算那些数字。 那双手见他没反应,倒是越发不安分了,一点点略过他腰线的弧度,用手指的温度贴合。 慎秋觉得有些不自然,他担心别人看出异常,可考场又不能说话。他无奈放下了手中的笔,抓住了那只手,瞪了他一眼:不要动。 江揽云一本正经点头:我不动了。 慎秋放心了,把他的手放下,转而回去拿笔写题。 可没过几秒,那手就黏上来了,反而越发过分。知道这是在考试,他不能做什么大动作,所以才那么肆无忌惮。 趁着慎秋还没注意到的时候,一排扣子被解掉了一颗,那双手游也似的划过他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感。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地方,慎秋脸色突然爆红,从耳根红到了脖颈。 在全都是同学的教室里堂而皇之做这种事,慎秋瞳孔一瞬间缩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他再次放下笔,一点威胁也没有地用眼神去控诉江揽云不道德的行为。 湿漉漉潋滟的眼神。 像在欲拒还迎似的。 慎秋见他不动了,还觉得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略微有点高兴。他把自己的衣服扣子扣上,往里坐了坐,再次眼神告诉他:不许再做了。 江揽云还是点头答应了,但这次慎秋却不怎么相信。他左手拽住自己的衣领,右手拿笔写字。只要江揽云的手一过来,他就能抓住了。 这可是在考试,他怎么能这么大胆 慎秋抿了抿唇,换了一张验算纸。 之后江揽云果然就不再动了,这让慎秋松了口气,速度更快地去做题了,果然还是考试更重要。 江揽云做得实在是太快了,慎秋的速度比他慢了不止一点两点。他有些沮丧,但还在努力着,考试成绩最重要,也许他能考得比江揽云好呢? 虽然这么想,但他也知道这就是想想而已,这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奋笔疾书到考试最后一秒,每一题都演算了好几遍他才放心。 在原来学校他成绩好,不代表到这里他也能一样。 大家都一样优秀,所以他才更要比别人努力一点。 打铃收卷,班里严肃的气氛散了个干净。 慎秋长舒了一口气,他回想起刚才考场上江揽云的举动,有些生气,但又不能大声质问,毕竟慎秋不是特别开放的个性,被别人欺负导致他性格有点保守。 他小声问:“刚刚在考场上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啊?” 江揽云凑近了点:“你说什么。” 慎秋又重复了一遍,没发觉这空隙太窄:“就是老师同学那么多人呢你还还解我扣子有点奇怪” “为什么奇怪?” 慎秋说得很认真:“因为公共场合不能衣冠不整。” 江揽云配合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吗?那我私下就可以这么做了,对吧。” “也不行。”慎秋觉得怪异极了。 “私下为什么不行了,明明大家都看不到的,对不对?”他慢慢勾着慎秋往他想说的地方走,像引诱似的一步步拉着他。 “可是这不对”慎秋发现了漏洞,“你不能这样。”有点凑得太近了,慎秋往后退了点,整个背部贴在墙壁上。 “你的外套呢?” 慎秋不明所以:“在抽屉里,你冷了吗?我给你穿吧。” 他把外套递给江揽云,被他接过去,撑在头上。 慎秋好奇地看着他的举动,目光探索似的。 江揽云把两个人都罩在这件外套里,看不见别人。 慎秋莫名觉得有点危险,他手指不自觉蜷缩了起来:“要c要做什么?” 江揽云看了他两秒,轻轻笑了出来。 他没做什么,只是好玩地捏住了他耳朵,顺便戳了他鼻尖,做成小猪状,笑嘻嘻道:“这个形态不可爱,我怕这么弄完你被同学看见,你形象就没有了。” 慎秋莫名觉得松了口气:“这样么?” 江揽云还没来得及回答,班级门口就有人喊他的名字:“班长,英语老师找你有事。” 他无奈地把衣服放下:“我得先走了。” 慎秋默默接过衣服:“恩。” 陈阿渡一下课就去找隔壁女同学了,班级里两个关系近一点的都走了,只剩下前桌的上午刚有过矛盾的季如安。 快上课的时候前面那人好像掐准了点不给他拒绝似的回过头来,对慎秋说了一句话:“今晚放学,去一趟后山,把话说完。” 这么理所应当的口气,慎秋心却一下子悬到了嗓子口。 路灯下的慎秋脸被光的侧影照得莹莹如玉,眸中水光潋滟,嘴唇微张,隐隐可见里面湿漉漉的舌头。 忙了一个下午,累得不行,到现在也没吃饭,剧烈运动过后脑子饿得发晕。原主前几天刚自杀,伤口都还没好,身体正虚着。他胃里翻搅着,不停干呕。 耳旁隐隐传来了脚步声,有人来了。 慎秋眼眶因为干呕而充斥着眼泪,眼角略微发红,看上去可怜见的。 脚步声一步步走近,一个身影罩在了慎秋的头顶上,留下一方阴影,“请问你还好吗?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语气温和,似乎含着满满的担忧。 慎秋强忍住反胃感,赶快戴上了口罩:“谢c谢谢,不用了,我现在急着回家。”说罢侧过身从他旁边走过,顺势拉上了连帽衫的帽子。 手臂突然被人拉住,慎秋一个踉跄,立刻被那人稳稳地扶住了。那人又说了一句,“身体重要,附近就有医院,我还是送你过去吧,很近的。”却不知是好意还是恶意。 慎秋被他的动作一惊,忙甩开他的手,低着头说道,“我真的没事,现在天晚了,你也尽快回去吧” 慎秋觉得这人挺热心的,可他只是因为饿了而已,况且他现在也没钱吃饭。正想着肚子便咕咕响了一串,他尴尬地捂住肚子,却听那人闷哼一笑。 “要不要和我一起吃点东西?”他主动发出邀请。 吃c吃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请他吃饭呢。慎秋在帽子下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而且是一个陌生人。 他这时候也确实饿了,上一秒吃饭的事情还没着落,下一秒就立刻有人送上来请客。 这种情况,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但他不敢接受别人的好意,无缘无故的,自己也不能帮到别人什么。 “不c不用了,我暂时还不是很饿,我先走了。” 即使这么说,他也有点感激,心底有很多情绪往上翻涌着。大概是被嫌弃久了,一点点好意都让他高兴不已。 “真的不需要吗?” “不用了谢谢你。” “可是我真的很想请你,这样也不行吗?” 那男人靠得越来越近,慎秋隐隐感觉到了危险。 不会是抢劫的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坚持请客,还离得这么近 慎秋瞳孔一缩,那就遭了,自己既没钱,也没法逃跑。 刚刚才跑了几千米,腿软得差点没跪下去,心惊胆跳还没停,就又遇上了危险。 怎么可能遇上一个好心人请吃饭,自己还信了 遇见季如安从来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慎秋抿抿嘴,心扑通扑通跳,想从他旁边移出,却一下被他用手臂挡住了去路。 “只是吃个饭,没必要那么拘谨吧。” “我c我没钱!” 对方似乎理解错了他的意思,“我请你,当然不用你花钱。” 慎秋蓦地一滞,他是真的想请客?那干吗离这么近,让人无端感觉呼吸困难。 “不好意思,你离得太近了。” “是吗?”男人往后退了两步,留下了空间。 原来真的不是抢劫啊。 可就算不是抢劫,这行为举动也太怪异了。 “如果实在不愿意接受邀请的话,我能和你合张影吗?”对方话题转的飞快,让慎秋摸不着头脑。 “那么能摘下口罩吗?”对方似乎有些踟躇,好像对自己的请求觉得唐突。 慎秋很不舒服,觉得被人冒犯一般。 “为什么?” 对方难见地结巴起来:“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偷窥的。只是我刚刚不小心看见了,你真的是非常c非常好看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来找你搭讪我以前也没有过这样,后来看你好像饿了,想请你吃一顿饭我没什么恶意的” 慎秋被他形容得红了脸,从没有人夸过自己好看。他有些不自在,把帽衫的帽子又往下拉了拉挡住脸。 “不用了。”说完慎秋也没给他再挽留的机会,急匆匆地走了。 在他离开后,那人懊恼地感叹,怎么不多坚持一会,或许不要那么逼他,也许他就同意了呢? 这些,慎秋都不知道,他知道自己之前走错了路,现在正依着路灯的光数着自己的步子,一步一步往回走。 别人对自己好,好像是因为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身体的缘故。 有了一张好看的脸,得到别人的爱慕,也变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 用不着花钱,就有人送上来请客。 好看是优越,而丑似乎变成了一种原罪,没办法让人原谅。 所有人给陌生人的第一印象都是脸,而慎秋永远都得不到好印象,下意识的反应往往最伤人,那些人看到他脸的反应,永远不像别人那样平静。 慎秋抿抿嘴,觉得眼眶里干干涩涩的,心里说不出的感受。 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慎秋努力想把以前的不愉快的事情抛到脑后,不去想它,让它在匣子里落上灰,就不会再难受了。 但现在还不行,他还没有完全从以前的阴影里走出来,那些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的时候。 在那个时候之前,在季如安没有领头欺负他的时候,他的日子过得还没有那么艰难。 一开始,季如安对慎秋很好,他是转学来的,当部分人因为外表和福利院的身份而孤立他的时候,当那些人当着季如安面嘲讽他的时候,季如安一如既往地安慰他。 但那只是季如安只是故意的,他的课后消遣就是慎秋,他怀抱着恶意去接近慎秋,戏耍一个可怜人,但换来却是慎秋满满的感动。 慎秋帮他做作业,替他倒水,帮他记笔记,都是自愿的,他觉得没人比季如安对他更好的了,他所做的都是应该的。 可直到后来的校园边缘人,都是季如安一手促成的。慎秋甚至想不明白,好像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季如安的态度变了,同学们接着漠然视之,跟风者越来越多,雪球从山顶滚落到山地,慎秋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要再想了,得快点回去。 “一切都过去了,我得往前看,很快就可以回去了,路灯好亮啊。” 路上没人,慎秋一个人自言自语,自己为自己岔开话题。他掰着手指,想想备忘录里的三个月是什么意思,边走边想,慢慢走回这个身体的家。 一到家,慎秋就想赶快洗个澡睡觉,喝点水熬过这一夜。 他把手机的飞行模式关掉,去衣柜里拿了衣服去洗澡。 镜子里的人眉眼间略有些倦色,但依旧挡不住他的容貌的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质夺人,仿佛一切在他眼中都是如尘埃般的存在。 慎秋呆了一阵,然后才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颊微微起了红云。他安安静静地把自己洗干净,拿浴巾把自己擦干净,换上门口的睡衣,一遍擦头发一般往外走。 慎秋在擦头发的间隙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就看见了屏幕上提示的消息。 未接来电八个,信息三条。 第一条短信内容是:有时间聚聚。 发信人是季东洲,在慎秋刚醒来的来电显示也是他。 还有一条短信的内容和上一条画风完全不一样,是他的同学发来的:我和阿渡现在巨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什么时候回来告诉我一声,我好给你办欢迎会,保证你俩病气全除!欸,对了,看到信息给我回个电话,速度速度!小爷急着呢! 发信人是江揽云。 感觉和原主是很好的朋友,语气很亲昵。看短信内容好像很急,也不能让人干等着。左思右想,他打了几个字回复他:我很好,不用担心。 发完消息之后他就准备睡了,忽然发现自己还少看了一条。 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点进短信,查看里面的内容。 发信人名字只有一个姓:简。 “孤枕难眠。” 慎秋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消息发送时间是他去洗澡的时间,就在刚刚。原主有清储存的习惯,并没有留下多少信息。 不知道回什么索性就不回了,他刚想着把这条短信扔在一边,江揽云的短信就来了。 “终于活了!” 慎秋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对方连发好几条,看样子也是真的很想他。 他这里安稳平静,但有一个地方,却真的孤枕难眠了。 平时每夜都会给他发晚安的乖孩子有一夜却不发了,还没回他的短信。 也许是在忙,可又一阵时间过去,仍旧没有半点回音。 乖乖巧巧的好孩子如果突然不听话了,就好像养的宠物不爱吃主人喂的东西了,就会主动去想是不是先吃了别人的东西是不是想有新主人了 很容易招惹到别人的注意。 黑暗中,那人看了眼亮着幽蓝色光线的手机屏幕,皱着眉头,可信息始终没有显示有新消息。 慎秋对这一切都半点不知情,他还在和江揽云聊着天,心情都愉快了不少。 从聊天中得知,“慎秋”还要去上学,请了病假,已经很久没去上学了,在班级里人缘很好,属于大家都喜欢他,但他本人并不是很在乎人缘的那种高岭之花。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约好了明天回学校之后,他和江揽云又聊了一段时间,眼皮已经开始耷拉,头发也都干了,那边好像察觉到了慎秋已经困了,就主动发了晚安。 好像知道他心情不好似的,或许也只是习惯,江揽云最后还祝他每天愉快。 手指把“晚安”这两个字打出去之后,慎秋才闭上眼。 这种感觉很好,很温馨。一直被人惦记着,不管他在或是不在,都有人关心着他。 许久未见的温暖包裹着他,他从中感觉到了幸福的滋味,这是他很少有过的。除了在他四岁的时候去世的老院长,和曾经的季如安。 慎秋躺倒在柔软的被子里,脸颊不自觉地蹭了蹭枕头,很快便入了梦。 在他入睡后,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显示着来自[简]的消息: “晚安。” 可那个人的屏幕亮了很久,也始终没有收到来自慎秋的回音。 慎秋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觉得伤害别人是件有趣的事情,季如安总是很愉快的样子,从欺凌他人中得到了快感,觉得自己能轻易掌握别人的生命。 季如安解释道:“只是聊天,我觉得你好像对我有点误会。误会不解开你就对我有看法,我也很冤枉的好吗?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慎秋声音压得很低:“听说什么?你那些不能见光的事情吗?” 季如安呼吸一滞,有些震惊:“你知道?江揽云告诉你的?” “那你就是承认了?” 季如安愣了两秒,才发觉慎秋是在逼问他,引导他说出来。他稳住心神,觉得江揽云应该没有告诉他,大概是在猜测而已:“不,没有,我没有做过什么不能见光的事情。” 他正正当当拒绝:“慎同学,你的污蔑我不接受。” “是不是污蔑你自己清楚。”慎秋趴到桌子上,不想再和他争辩下去,毫无意义也不会有结果。他心里堵的厉害,季如安根本不讲道理。 “那就是污蔑,慎同学,我发觉你对我的误会很深。如果是因为那天在冷饮店的事情,好,我道歉,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承认是我的错。” 季如安越发殷勤得古怪,说的话也古怪。 还没讲几句话的时候上课铃就响了,江揽云和老师一起进了班,季如安立刻把头转了回去,一副云淡风轻岁月静好的样子。 他的举动实在是太奇怪了,像是在讨好些什么,好像被人捏住了某个把柄。 慎秋只感觉到了这些,但让他不能理解的是,看样子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原来的慎秋。既然如此,那他根本没有什么把柄捏在自己手上,也就没理由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 那就是有别的理由。 不过暂时慎秋不太清楚,但日子久一点,马脚肯定会露出来的更多,至于他这么做的理由,到时候也就一清二楚了。 他不觉得季如安这么说话的理由是想要人际关系,毕竟上次他发觉周围人不待见自己之后很快就转向了其他地方,和一群同学聊得风生水起,可以看得出来他社交一流。 这么做让慎秋有一种感觉他在慌张些什么 上课时间,慎秋从趴在桌子上的姿势挺直了腰。他不想去想那么纷扰他思绪的东西。他只想好好学习,到时候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能有钱给福利院捐款改善条件。 梦想不算大,他只想平平稳稳地过完这一生,上辈子那样跌宕起伏,再也不想去经历了。 没有伤痕的手臂,看上去要比之前让人放松多了为什么只是想过的轻松一点,却总有太多太多的麻烦阻挡在眼前。 慎秋缓而慢地眨了眨眼睛,觉得思绪有些疑惑起来。他一方面觉得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还不如多学习一点知识,去提高考试成绩。 一方面又很想让季如安过的不那么惬意。 慎秋上辈子的事情不那么容易走出来,但他并不想耿耿于怀那一切,可却总是被季如安的态度弄得不胜其烦。 两种思绪两极分化,让慎秋很明显地情绪低落了下来。 一整天,慎秋都没有再高兴起来。 晚上,他特地避开了江揽云,准备一个人回家。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想拉开点距离。像是一种惶恐,怕江揽云知道他一直照顾的慎秋换了个人,怕看到他的表情露出失望。 一直为这种事提心吊胆,还是自己早点离远点的好,也就不用经常担心了。 慎秋拒绝了江揽云送他回去的提议,等到天晚了班里人差不多都走了才开始收拾东西起身回去。 可楼梯口有人在等着他。 如他所料,是季如安。 “去后山吗?”他问。 慎秋绕过他,没回答,一个人自顾自走着,跟没看见他似的。 “站住。”季如安迈开腿跟上来,“那里没人,学校里有人巡查,说话总归不方便。” 慎秋明摆着拒绝过他好几遍,可他都视若无睹,装作一点不知道的样子,必须慎秋同意才行,不同意也逼的他同意。 这周围都没有什么人,只有稀稀疏疏回家的同学们。季如安一副和他关系很不一般的表情,手臂搭在他肩上带他去后山。 “行。” 离得太近,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来了,慎秋忍住想把他那只手甩开的冲动,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慎秋想如果他这次说完了就真的把那些小动作结束了,也许是一件好事。而且现在周围也没什么人,季如安又强制要他去,他也无可奈何。 后山离的不远,里面很多松鼠都躲在树上,里面有一面很大的湖,水清鱼澈,都是经常换水的功劳。 四周暮色四合,夜色渐沉,环境渐渐显得幽深起来。 慎秋停下了脚步:“好了,已经到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季如安倒是没有立刻开始说上午的话题,他只是发现这人傍晚没脾气的时候看上去很温顺:“难怪那么多人说你长得漂亮,说的挺对的。少了坏脾气的样子,顺眼多了。” 慎秋背倚在树干上,垂着眸子:“如果你找我来只是想说这些,那就算了。”他起身要走,却被人一把按住了肩膀。 他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僵直了两秒。季如安每次在慎秋遇见他想要逃走时都是这样拽住他肩膀,让他站在原地等着他的。 慎秋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立刻甩开他手:“你在做什么?!” 阴影藏得太深,这样的举动倒像是在一点点发掘他的痛苦。 慎秋一刻也不想和他呆下去,这山因为有一个湖而夜里见冷。他的外套在抽屉里,此刻只穿了件衬衣,风一吹过,便冷的人直打颤。 “慎同学,你这么做实在是草木皆兵了点,搭下肩膀又没什么。” 对季如安来说没什么,但对慎秋来说有什么。 慎秋攥紧了手指,牙齿咬得很重:“如果你真的没做什么,大概不会觉得是我草木皆兵了,明明在害怕的是你,为什么要在刚才的场合说这种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第 49 章 独家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慎秋环抱住他的胸口, 将他往岸上拖, 季如安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拽住他手臂, 抓的用力,即使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慎秋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 一滴滴往下渗着水,流进衣领内。他擦了把脸:“我不是想救你,我只是不想杀人而已。” 季如安的呼吸还未停止,口唇末端发青, 四肢僵硬变冷,呼吸浅表, 因肺部吸入了大量水而鼓胀起来。 慎秋把他仰躺着放平, 头稍微后仰,撬开他牙齿把挣扎中吸入的污物倒出来,然后右手掌平放在心脏下端, 左手放在右手背上, 手臂伸直垂直向下反复按压。 季如安口鼻里的水渍泡沫喷涌出来, 大约三四分钟后才渐渐意识清晰, 涣散的眼神慢慢聚拢。 溺水的感觉像是在等待死亡,季如安感觉自己很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他连连呕了好多湖水出来, 浑身脱力, 用手撑在草地上呼吸着。 冷风吹过黏在身上的湿衣, 冻的他直打哆嗦。 季如安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他眼前不断浮现慎秋拉他下水前的那一个眼神, 空洞的像是一个死人。 这样的慎秋甚至给他一种感觉,是那个已经火化了的人回来报复他了。 他抖了一下,内心的恐惧愈发深了起来。濒死的感觉很可怕,窒息更是让他连眼睛都肿胀充血起来。 他花了一段时间才能控制好自己的身体,反应迟钝地从地上爬起来,腿一软,差点又摔下去。 季如安嘴唇微张,想和慎秋说几句话缓和一下,却完全不敢靠近他一点,他怕慎秋再把他扔下水,而他又完全不会游泳。 “站住。” 说话的是慎秋。 在空荡的夜里显得幽深而寂静,季如安一哆嗦,脑袋还沉着:“对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知道我错了”他语句断断续续,说话着急,“求c求你了,放我回去回去吧” “今天的事情” 慎秋话还没说完季如安便连连点头:“不c不会说出去的,求你了我能不能回去?” 他问的小心翼翼,脑袋昏昏沉沉还难受着,灌了太多水又喷出来,现在身体还很不舒服。他真的害怕慎秋了,一脸淡漠的样子下手也毫不手软,四周早已暗了下去,季如安看不清慎秋的脸,只能隐隐约约看清些轮廓。 树木掩了他的身形,季如安眼睛充血,看周围的一切像是鬼影喧嚣,风略过枝头的叶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冰凉的衣服贴在身上,风一过便是冷得发颤。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复,心里慌张得厉害,周围越发寒冷,像入了冰窖。季如安颤颤巍巍看了看身旁,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我c我先走先走了,对不起,明天明天再说,这里有点太吓人了” 等待了大概三四秒之后,季如安便抬腿就跑。他脚步发悬,身子发软,踩在地上碎了不少枯叶,咯吱咯吱响了一路。季如安没什么力气,也刚刚才从溺水恢复过来,膝盖撞上了树根狠狠摔了一跤。 膝盖肯定破了一大块,可他头也不敢回,跌跌撞撞爬起来,他受不了这里的气氛,也从心底恐惧那个和死去慎秋相似的人。 慎秋知道季如安跑了,可他没追,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他按了按疼痛更甚的头部,伤口被水泡的浮肿,还有水里的沙砾好像嵌在了伤口里,疼得他手指碰上去便是一缩。 周围暗的可怕,慎秋缩在一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 簌簌声响,季如安的动静也完全消失了,慎秋抱着膝盖坐在树底下,身上好像被湖水洗净一般,他抹了把脸,又把头低下去。 他也害怕这没有光亮的四周,好像被人抛弃在荒野。 手机突然响了,慎秋身体一颤,缩得更紧。 那铃声不依不饶响了许久,慎秋才回过神来,把它从裤子口袋掏出来。 机身全是水渍,他把屏幕擦干净,来电显示是江揽云。 擦手机的动作一顿,他划过去:“喂?”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你在哪?!还没回家吗?现在这么晚了,快回家好不好,我很担心你!”江揽云的语气很着急,连连问了好几句。 慎秋脑袋发困,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听出了是江揽云的声音,熟悉得让他感觉放松了一些。他头埋在膝盖上,闭着眼睛:“我好困我想回家睡觉” “好好好,困了对吗?我去接你回家,你人在哪?” 慎秋唇角弯起,迟迟地应了声:“在学校后山” 江揽云立刻让司机开车去学校,一边陪他说话一边焦急地算着窗外的距离。 今天慎秋的态度有点不寻常,他放学没回去,直接在慎秋楼下等他回来,可一直到了快凌晨,也没看见他人。慎秋没别的地方可以去,除非被人带走了。 “我很快就到,你在原地等我。” 慎秋越来越冷,连嘴唇都开始发抖:“我刚刚做了件事我把季如安推下水了他不会游泳” 慎秋不可能无缘无故伤人,江揽云很清楚他的性格,所以他问他:“季如安把你怎么了?” “我头流血了” 江揽云眉头渐渐拧紧:“是他做的?” “他让我来后山,还撞我我没忍住,就把他扔下水了”慎秋说着说着便抖了起来,上牙和下牙直打颤,空气里冷得吓人。 “是吗?我们秋秋可真棒,他还在水里吗?”江揽云夸了他两句。 季如安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江揽云还怕对他下手的时候慎秋心软。现在看来,季如安完全是活该了,换了新学校不知道安分,照样招摇,还是对慎秋动手,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江揽云不管慎秋做得对还是不对,他都只站在慎秋那边。他对慎秋完全无条件护短,总觉得自己欠了慎秋什么。因为再遇见他太迟了,所以才让他那么受季如安欺负。 慎秋低着的头露出浅浅的笑,之前还担心江揽云觉得他不好,现在看来,有点多想了。他垂着头说:“没有我又把他救上来了” 江揽云眉头仍旧皱着:“为什么要救?我觉得让他烂在水里应该更好。” 不管慎秋接下去计不计较,现在江揽云肯定是要计较了。既然警告不够,还敢接着约人私下动手,那也就不怪江揽云对他不留情面了。 平和下皮囊伪装着的野兽,暴露出面目的时候恐怕又是一场风雨。 慎秋抖得更厉害了,他头昏的更深,背部紧紧贴在粗糙的树皮上:“我好冷” 江揽云让司机开车的速度开得很快,和门卫说了声直接开进了学校,他透过窗户看那满山的树:“我去找你。” 慎秋闻言抱着膝盖的手指渐渐松开,缓而慢地吐了一口气,即使身体还在颤抖着。 江揽云给人的感觉很安心,只是听着声音,就慢慢地让人平静。 过去很短暂的一段时间,听筒里传来江揽云的声音,远远地靠近。 “是你吗?” 慎秋迟钝地抬头,不远处一个人正越过树林过来,距离越来越近,身影和江揽云重叠。 “我到了。” 直到身后没了声他才敢停下来,慎秋后怕的看看周围,缓缓吐出一口气。腿脚有些瘫软,想起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天已经完全黑了,路上也没多少行人,不担心被别人看到。慎秋的帽子也丢了,他把口罩拿下来,好让自己舒服一点。 路灯下的慎秋脸被光的侧影照得莹莹如玉,眸中水光潋滟,嘴唇微张,隐隐可见里面湿漉漉的舌头。 忙了一个下午,累得不行,到现在也没吃饭,剧烈运动过后脑子饿得发晕。原主前几天刚自杀,伤口都还没好,身体正虚着。他胃里翻搅着,不停干呕。 耳旁隐隐传来了脚步声,有人来了。 慎秋眼眶因为干呕而充斥着眼泪,眼角略微发红,看上去可怜见的。 脚步声一步步走近,一个身影罩在了慎秋的头顶上,留下一方阴影,“请问你还好吗?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语气温和,似乎含着满满的担忧。 慎秋强忍住反胃感,赶快戴上了口罩:“谢c谢谢,不用了,我现在急着回家。”说罢侧过身从他旁边走过,顺势拉上了连帽衫的帽子。 手臂突然被人拉住,慎秋一个踉跄,立刻被那人稳稳地扶住了。那人又说了一句,“身体重要,附近就有医院,我还是送你过去吧,很近的。”却不知是好意还是恶意。 慎秋被他的动作一惊,忙甩开他的手,低着头说道,“我真的没事,现在天晚了,你也尽快回去吧” 慎秋觉得这人挺热心的,可他只是因为饿了而已,况且他现在也没钱吃饭。正想着肚子便咕咕响了一串,他尴尬地捂住肚子,却听那人闷哼一笑。 “要不要和我一起吃点东西?”他主动发出邀请。 吃c吃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请他吃饭呢。慎秋在帽子下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而且是一个陌生人。 他这时候也确实饿了,上一秒吃饭的事情还没着落,下一秒就立刻有人送上来请客。 这种情况,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但他不敢接受别人的好意,无缘无故的,自己也不能帮到别人什么。 “不c不用了,我暂时还不是很饿,我先走了。” 即使这么说,他也有点感激,心底有很多情绪往上翻涌着。大概是被嫌弃久了,一点点好意都让他高兴不已。 “真的不需要吗?” “不用了谢谢你。” “可是我真的很想请你,这样也不行吗?” 那男人靠得越来越近,慎秋隐隐感觉到了危险。 不会是抢劫的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坚持请客,还离得这么近 慎秋瞳孔一缩,那就遭了,自己既没钱,也没法逃跑。 刚刚才跑了几千米,腿软得差点没跪下去,心惊胆跳还没停,就又遇上了危险。 怎么可能遇上一个好心人请吃饭,自己还信了 遇见季如安从来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慎秋抿抿嘴,心扑通扑通跳,想从他旁边移出,却一下被他用手臂挡住了去路。 “只是吃个饭,没必要那么拘谨吧。” “我c我没钱!” 对方似乎理解错了他的意思,“我请你,当然不用你花钱。” 慎秋蓦地一滞,他是真的想请客?那干吗离这么近,让人无端感觉呼吸困难。 “不好意思,你离得太近了。” “是吗?”男人往后退了两步,留下了空间。 原来真的不是抢劫啊。 可就算不是抢劫,这行为举动也太怪异了。 “如果实在不愿意接受邀请的话,我能和你合张影吗?”对方话题转的飞快,让慎秋摸不着头脑。 “那么能摘下口罩吗?”对方似乎有些踟躇,好像对自己的请求觉得唐突。 慎秋很不舒服,觉得被人冒犯一般。 “为什么?” 对方难见地结巴起来:“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偷窥的。只是我刚刚不小心看见了,你真的是非常c非常好看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来找你搭讪我以前也没有过这样,后来看你好像饿了,想请你吃一顿饭我没什么恶意的” 慎秋被他形容得红了脸,从没有人夸过自己好看。他有些不自在,把帽衫的帽子又往下拉了拉挡住脸。 “不用了。”说完慎秋也没给他再挽留的机会,急匆匆地走了。 在他离开后,那人懊恼地感叹,怎么不多坚持一会,或许不要那么逼他,也许他就同意了呢? 这些,慎秋都不知道,他知道自己之前走错了路,现在正依着路灯的光数着自己的步子,一步一步往回走。 别人对自己好,好像是因为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身体的缘故。 有了一张好看的脸,得到别人的爱慕,也变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 用不着花钱,就有人送上来请客。 好看是优越,而丑似乎变成了一种原罪,没办法让人原谅。 所有人给陌生人的第一印象都是脸,而慎秋永远都得不到好印象,下意识的反应往往最伤人,那些人看到他脸的反应,永远不像别人那样平静。 慎秋抿抿嘴,觉得眼眶里干干涩涩的,心里说不出的感受。 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慎秋努力想把以前的不愉快的事情抛到脑后,不去想它,让它在匣子里落上灰,就不会再难受了。 但现在还不行,他还没有完全从以前的阴影里走出来,那些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的时候。 在那个时候之前,在季如安没有领头欺负他的时候,他的日子过得还没有那么艰难。 一开始,季如安对慎秋很好,他是转学来的,当部分人因为外表和福利院的身份而孤立他的时候,当那些人当着季如安面嘲讽他的时候,季如安一如既往地安慰他。 但那只是季如安只是故意的,他的课后消遣就是慎秋,他怀抱着恶意去接近慎秋,戏耍一个可怜人,但换来却是慎秋满满的感动。 慎秋帮他做作业,替他倒水,帮他记笔记,都是自愿的,他觉得没人比季如安对他更好的了,他所做的都是应该的。 可直到后来的校园边缘人,都是季如安一手促成的。慎秋甚至想不明白,好像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季如安的态度变了,同学们接着漠然视之,跟风者越来越多,雪球从山顶滚落到山地,慎秋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要再想了,得快点回去。 “一切都过去了,我得往前看,很快就可以回去了,路灯好亮啊。” 路上没人,慎秋一个人自言自语,自己为自己岔开话题。他掰着手指,想想备忘录里的三个月是什么意思,边走边想,慢慢走回这个身体的家。 一到家,慎秋就想赶快洗个澡睡觉,喝点水熬过这一夜。 他把手机的飞行模式关掉,去衣柜里拿了衣服去洗澡。 镜子里的人眉眼间略有些倦色,但依旧挡不住他的容貌的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质夺人,仿佛一切在他眼中都是如尘埃般的存在。 慎秋呆了一阵,然后才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颊微微起了红云。他安安静静地把自己洗干净,拿浴巾把自己擦干净,换上门口的睡衣,一遍擦头发一般往外走。 慎秋在擦头发的间隙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就看见了屏幕上提示的消息。 未接来电八个,信息三条。 第一条短信内容是:有时间聚聚。 发信人是季东洲,在慎秋刚醒来的来电显示也是他。 还有一条短信的内容和上一条画风完全不一样,是他的同学发来的:我和阿渡现在巨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什么时候回来告诉我一声,我好给你办欢迎会,保证你俩病气全除!欸,对了,看到信息给我回个电话,速度速度!小爷急着呢! 发信人是江揽云。 感觉和原主是很好的朋友,语气很亲昵。看短信内容好像很急,也不能让人干等着。左思右想,他打了几个字回复他:我很好,不用担心。 发完消息之后他就准备睡了,忽然发现自己还少看了一条。 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点进短信,查看里面的内容。 发信人名字只有一个姓:简。 “孤枕难眠。” 慎秋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消息发送时间是他去洗澡的时间,就在刚刚。原主有清储存的习惯,并没有留下多少信息。 不知道回什么索性就不回了,他刚想着把这条短信扔在一边,江揽云的短信就来了。 “终于活了!” 慎秋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对方连发好几条,看样子也是真的很想他。 他这里安稳平静,但有一个地方,却真的孤枕难眠了。 平时每夜都会给他发晚安的乖孩子有一夜却不发了,还没回他的短信。 也许是在忙,可又一阵时间过去,仍旧没有半点回音。 乖乖巧巧的好孩子如果突然不听话了,就好像养的宠物不爱吃主人喂的东西了,就会主动去想是不是先吃了别人的东西是不是想有新主人了 很容易招惹到别人的注意。 黑暗中,那人看了眼亮着幽蓝色光线的手机屏幕,皱着眉头,可信息始终没有显示有新消息。 慎秋对这一切都半点不知情,他还在和江揽云聊着天,心情都愉快了不少。 从聊天中得知,“慎秋”还要去上学,请了病假,已经很久没去上学了,在班级里人缘很好,属于大家都喜欢他,但他本人并不是很在乎人缘的那种高岭之花。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约好了明天回学校之后,他和江揽云又聊了一段时间,眼皮已经开始耷拉,头发也都干了,那边好像察觉到了慎秋已经困了,就主动发了晚安。 好像知道他心情不好似的,或许也只是习惯,江揽云最后还祝他每天愉快。 手指把“晚安”这两个字打出去之后,慎秋才闭上眼。 这种感觉很好,很温馨。一直被人惦记着,不管他在或是不在,都有人关心着他。 许久未见的温暖包裹着他,他从中感觉到了幸福的滋味,这是他很少有过的。除了在他四岁的时候去世的老院长,和曾经的季如安。 慎秋躺倒在柔软的被子里,脸颊不自觉地蹭了蹭枕头,很快便入了梦。 在他入睡后,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显示着来自[简]的消息: “晚安。” 可那个人的屏幕亮了很久,也始终没有收到来自慎秋的回音。 季如安口鼻里的水渍泡沫喷涌出来,大约三四分钟后才渐渐意识清晰,涣散的眼神慢慢聚拢。 溺水的感觉像是在等待死亡,季如安感觉自己很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他连连呕了好多湖水出来,浑身脱力,用手撑在草地上呼吸着。 冷风吹过黏在身上的湿衣,冻的他直打哆嗦。 季如安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眼前不断浮现慎秋拉他下水前的那一个眼神,空洞的像是一个死人。 这样的慎秋甚至给他一种感觉,是那个已经火化了的人回来报复他了。 他抖了一下,内心的恐惧愈发深了起来。濒死的感觉很可怕,窒息更是让他连眼睛都肿胀充血起来。 他花了一段时间才能控制好自己的身体,反应迟钝地从地上爬起来,腿一软,差点又摔下去。 季如安嘴唇微张,想和慎秋说几句话缓和一下,却完全不敢靠近他一点,他怕慎秋再把他扔下水,而他又完全不会游泳。 “站住。” 说话的是慎秋。 在空荡的夜里显得幽深而寂静,季如安一哆嗦,脑袋还沉着:“对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知道我错了”他语句断断续续,说话着急,“求c求你了,放我回去回去吧” “今天的事情” 慎秋话还没说完季如安便连连点头:“不c不会说出去的,求你了我能不能回去?” 他问的小心翼翼,脑袋昏昏沉沉还难受着,灌了太多水又喷出来,现在身体还很不舒服。他真的害怕慎秋了,一脸淡漠的样子下手也毫不手软,四周早已暗了下去,季如安看不清慎秋的脸,只能隐隐约约看清些轮廓。 树木掩了他的身形,季如安眼睛充血,看周围的一切像是鬼影喧嚣,风略过枝头的叶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冰凉的衣服贴在身上,风一过便是冷得发颤。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复,心里慌张得厉害,周围越发寒冷,像入了冰窖。季如安颤颤巍巍看了看身旁,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我c我先走先走了,对不起,明天明天再说,这里有点太吓人了” 等待了大概三四秒之后,季如安便抬腿就跑。他脚步发悬,身子发软,踩在地上碎了不少枯叶,咯吱咯吱响了一路。季如安没什么力气,也刚刚才从溺水恢复过来,膝盖撞上了树根狠狠摔了一跤。 膝盖肯定破了一大块,可他头也不敢回,跌跌撞撞爬起来,他受不了这里的气氛,也从心底恐惧那个和死去慎秋相似的人。 慎秋知道季如安跑了,可他没追,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他按了按疼痛更甚的头部,伤口被水泡的浮肿,还有水里的沙砾好像嵌在了伤口里,疼得他手指碰上去便是一缩。 周围暗的可怕,慎秋缩在一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 簌簌声响,季如安的动静也完全消失了,慎秋抱着膝盖坐在树底下,身上好像被湖水洗净一般,他抹了把脸,又把头低下去。 他也害怕这没有光亮的四周,好像被人抛弃在荒野。 手机突然响了,慎秋身体一颤,缩得更紧。 那铃声不依不饶响了许久,慎秋才回过神来,把它从裤子口袋掏出来。 机身全是水渍,他把屏幕擦干净,来电显示是江揽云。 擦手机的动作一顿,他划过去:“喂?”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你在哪?!还没回家吗?现在这么晚了,快回家好不好,我很担心你!”江揽云的语气很着急,连连问了好几句。 慎秋脑袋发困,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听出了是江揽云的声音,熟悉得让他感觉放松了一些。他头埋在膝盖上,闭着眼睛:“我好困我想回家睡觉” “好好好,困了对吗?我去接你回家,你人在哪?” 慎秋唇角弯起,迟迟地应了声:“在学校后山” 江揽云立刻让司机开车去学校,一边陪他说话一边焦急地算着窗外的距离。 今天慎秋的态度有点不寻常,他放学没回去,直接在慎秋楼下等他回来,可一直到了快凌晨,也没看见他人。慎秋没别的地方可以去,除非被人带走了。 “我很快就到,你在原地等我。” 慎秋越来越冷,连嘴唇都开始发抖:“我刚刚做了件事我把季如安推下水了他不会游泳” 慎秋不可能无缘无故伤人,江揽云很清楚他的性格,所以他问他:“季如安把你怎么了?” “我头流血了” 江揽云眉头渐渐拧紧:“是他做的?” “他让我来后山,还撞我我没忍住,就把他扔下水了”慎秋说着说着便抖了起来,上牙和下牙直打颤,空气里冷得吓人。 “是吗?我们秋秋可真棒,他还在水里吗?”江揽云夸了他两句。 季如安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江揽云还怕对他下手的时候慎秋心软。现在看来,季如安完全是活该了,换了新学校不知道安分,照样招摇,还是对慎秋动手,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江揽云不管慎秋做得对还是不对,他都只站在慎秋那边。他对慎秋完全无条件护短,总觉得自己欠了慎秋什么。因为再遇见他太迟了,所以才让他那么受季如安欺负。 慎秋低着的头露出浅浅的笑,之前还担心江揽云觉得他不好,现在看来,有点多想了。他垂着头说:“没有我又把他救上来了” 江揽云眉头仍旧皱着:“为什么要救?我觉得让他烂在水里应该更好。” 不管慎秋接下去计不计较,现在江揽云肯定是要计较了。既然警告不够,还敢接着约人私下动手,那也就不怪江揽云对他不留情面了。 平和下皮囊伪装着的野兽,暴露出面目的时候恐怕又是一场风雨。 慎秋抖得更厉害了,他头昏的更深,背部紧紧贴在粗糙的树皮上:“我好冷” 江揽云让司机开车的速度开得很快,和门卫说了声直接开进了学校,他透过窗户看那满山的树:“我去找你。” 慎秋闻言抱着膝盖的手指渐渐松开,缓而慢地吐了一口气,即使身体还在颤抖着。 江揽云给人的感觉很安心,只是听着声音,就慢慢地让人平静。 过去很短暂的一段时间,听筒里传来江揽云的声音,远远地靠近。 “是你吗?” 慎秋迟钝地抬头,不远处一个人正越过树林过来,距离越来越近,身影和江揽云重叠。 “我到了。” 慎秋是店员,需要联系店主才能解决,贺星野去打电话找店主,上课时间也快到了,店内人三三两两都散了。 季如安看慎秋还好好的,怒气更胜,直接对着江揽云开骂:“我教训我的人关你什么事?见义勇为的尽早靠边站,你护得了他一时,护得了他以后?” “你的人?”江揽云气笑了,刚想动手让他闭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止住了动作,“你要是再敢胡说,我就报警了。” 他不去理季如安,安慰慎秋:“你还好吗?”他摘下慎秋的口罩,查看他的脸,替他揉了揉脸颊,“是不是刚刚撞到了,有点红。疼不疼?” 慎秋还是摇头,习惯了。 季如安还想讽刺来着,即使被揍也闭不上他说话欠扁的习惯。可看见摘下口罩的那张脸,他完全愣住了。 不是慎秋 不仅不是慎秋的模样,而且还非常漂亮。像是连风都不忍心吹上去的精致的脸,绝不可能是慎秋的。 季如安非常清楚,慎秋就算是整容,也整不出现在的样子。 他哑然,惊愕地看着面前这一切,觉得自己好像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慎秋直直地盯着季如安,眼睛平静无波却让他一瞬间毛骨悚然。 即使是这么漂亮的脸,也让他感觉到头皮发麻。 “慎秋?”江揽云见他半天不说话,便喊了他一声,“怎么了?” 慎秋收回眼神,把脸埋在他肩上,语气闷闷的,整个人显得脆弱又乖巧:“我们去上课吧,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这是慎秋第一次主动靠他,江揽云心神一震。他拍了拍慎秋的背:“没关系,我们先走吧。” “好。” 江揽云以为他看见季如安已经受到惩罚了,便不忍心再去让他得到应有的教训了。他心里有些感慨,这么久了,总是这么心软。 即使慎秋不想在意这件事,不代表他不在意。 江揽云路过季如安的时候,嘴唇微张,朝他轻飘飘地落下了几个字:你c找c死。 眼神冷得吓人,连多看他一眼也嫌多余。 可最让季如安感到惊悚的不是这句话,而是他刚刚喊的名字。 那个漂亮的人居然也叫慎秋?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季如安手臂上的血滴答滴答地流下了地,心脏简直快到跳出胸腔。他手有些发麻,弯曲的动作显得有些不自然。 他回想起刚刚慎秋看着他的眼神,无端让他觉得三月寒冬,冷风刺骨。 和天台上的怪物慎秋,如出一辙。 一 慎秋和江揽云一起上了车,他一直没说话,倒是江揽云不停在安慰他。 “不要难过了,把今天当成不好运的一天忘掉,想些开心的事情,我让阿渡给你带点药膏,她现在还没去学校。”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公平而已。” 不公平他被家里人拥护着长大,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嚣张狂妄。即使害死了人,也有无数的理由脱罪。 慎秋捂住眼睛轻轻笑了笑:“感觉就算是现在和他当面对峙,我也做不到非常果断。总是很胆怯,可什么都做不了” 被人欺负也是,被人责怪也是,没办法去反驳别人可能因为太自卑,所以被人讨厌就会惶恐,非常希望得到一点点关心,所以地位就变得卑微 他现在都放不下很多上辈子的事情,不管多么成熟,他都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年。 被父母抛弃,被校园霸凌,连哭都只能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偷偷哭。到后来,流泪也不常见了,因为没人在乎,所以这些举动显得有些多余。 慎秋把自己放在可有可无的位置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去对待每一个人,可换不到他们的好意,只有越来越多的得寸进尺。 江揽云听见这些话心里堵的厉害,可他实在没办法设身处地去想象:“你在哭吗?要不要靠过来点儿?我肩膀借你靠一靠。” “没有。”慎秋拿下捂着眼睛的手,眼眶里没有泪水,干净的眼睛里印着江揽云的脸。他嘴角扯起一丝笑意来,“怎么可能,如果因为这种小事就哭了的话,再多的生命也不够我消耗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第 50 章 独家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他摸上慎秋的脸, 触感温润细滑。他眼神里带着怒气,嘴角装作老好人似的却含着笑:“真的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慎秋没搭理他,掰开他的手甩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抱歉,我刚才只是一时控制不了自己而已。” 季如安确实怕他出什么事, 他之前气狠了, 没想到这个人这么不经摔,已经开始流血了。 他又接着说话, 想要给慎秋洗脑是慎秋自己的错才被他“不小心”伤到了的:“同学之间要没有那么多小心眼的是吧,我只是不小心的, 希望你能大度一点, 真的非常对不起。” 好像很真诚。 慎秋面无表情,他动作有些滞顿的摸上仍在疼痛的后脑,放下再看时手上多了不少血迹, 红色像是绽放在了掌心里, 痛到有点麻木。 季如安下手不知轻重, 树身上面的血迹还未完全风干成褐色, 掩藏在粗糙的树皮外, 乍一看没有任何痕迹。 他抬起眸子看着季如安,目光里没有一点温度:“可是我并不想原谅你。” 容忍久了, 总会被被人认为太好欺负了。肆意凌辱这种事,不想再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一遍遍原谅别人, 可从来没人原谅过自己。 明明没做错过什么 季如安有些恼火:“没必要这么小气吧” 慎秋没有出后山, 只是慢慢往里走, 脚步踩在枯叶上发出清脆而又沉闷的声响。 “你去哪?”季如安问。 可是没得到回答,一只松鼠蹭地从他脚下跑过,吓得他心脏一跳。周围的气氛愈加安静,暮色像阴影一般笼罩着整座山。 “喂!” 季如安跟了上去,他拨开树枝寻着慎秋的影子:“既然这样,那事情就结束了,赶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慎秋摇摇头说:“还早,我不想回去。” 季如安见他肯说话,也就觉得好劝多了:“你头流血了,总要去包扎的吧。” “不回去。”他说的话似乎有些任性,怎么也不肯回去。 “那总不能在后山过一晚吧。” 季如安在伤害别人之后才开始装好人,一副非常体贴担心慎秋的样子。 慎秋语气毫无起伏:“我在找东西。” 季如安听到这话鸡皮疙瘩冒了出来,周围环境气氛感觉越发阴森:“现在怎么突然开始找东西?明天再找吧,现在天黑了也看不见。” 慎秋白色衬衫被血染上了颜色,他晃晃悠悠回过头,认真问了季如安一句:“你刚刚不是说这湖淹死过人吗?”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那个湖边,空气里越发寒冷起来。 季如安后退了两步:“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又不是我亲眼看见的,大家都这么说。我之前只是想吓你而已,你别多想。” 慎秋闻言却笑了,眼底一点点浮现出笑意:“原来只是个玩笑啊。” 他笑得很温柔,完全不像在发脾气。这样一张好看的脸,任是季如安这种人,也不得不被他吸引住了。 季如安神情松缓不少:“你知道就好了。” “你这么善良,应该不会拒绝下去陪那个失足的同学吧。” 慎秋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季如安连连后退,嗓音里有些怯味,慎秋现在的样子,平静得可怕,他顿时有些慌乱:“你想做什么?!我可没对你怎么样!” 只不过头流血了而已,过去包扎一下就不会有事了,没必要闹这么大才对。 “你快回去吧,我也要走了。”季如安转身想走,却被慎秋一把拉住了手臂。 “对不起了。”慎秋和他道了个歉。 细细软软的嗓音落入季如安的耳膜,下一秒,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他本来就有些脚软,此刻更是出乎意料。慎秋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重生后慎秋第一次遇见季如安下意识躲开他的时候,就把他远远地甩开了。早就不是那个孱弱的身体,却一直以为自己无力反抗。 被锁链困久了的身体,不论力量变得如何强大,永远也逃不出来了。 换了一副身体,却总是没什么改变,照样被他压着,太久了。久到早已厌烦了这一切,开始真真正正地想要摆脱他。 冰凉的湖水一瞬间涌进鼻腔,季如安条件反射地去挣扎,想要从水里逃出来,周围天色愈发暗了起来,衬得岸上的慎秋如鬼般恐怖。 季如安害怕了,他觉得慎秋是真的疯了,他想要自己死!残忍又歹毒,真的对自己下了死手! “救c我我唔不会游泳!慎秋!拉我上去!”他不会换气,连吞了好几口水,一股子腥味在嘴里蔓延开。 慎秋没他想得那么残忍,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害人这种事,他只是觉得季如安不应该这么嚣张下去了。 得到了教训,就不再敢轻举妄动威胁自己了。 脖颈上的血已经凝固了,他只是站在原地,熬着时间等季如安没了力气。 这样的季如安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比他还要渺小和卑微,被他按在马桶里强行冲水,弄得浑身狼狈无比,满身都是厕所难闻的怪味。 干净的校服变得肮脏,布满了鞋印,鞋袜被水浇湿,每踩一步都往下渗着水。无数次想到去死,都停了下来。 生的希望愈发微小,直到消失。从天台上一跃而下,估计是他上辈子做得最勇敢的一件事了。 没了慎秋,还会有下一个同学被强迫呆在这个位置上,这是一个无底的循环。 那天,从厕所回到教室,大概是他走过的最漫长的一条路了。 感觉是无尽的,他只能强撑着自己走下去,自尊在那一条路上被践踏得干净。 周围人避之不及的眼神,连忙捂住口鼻的动作,都像蛇一般缠绕着他。 慎秋蹲在草地上,双手环抱着腿,头低着,默默看着地面,眼泪啪嗒一声掉进了草丛里隐而不见。 周围没有其他人,他不用担心会被看见。慎秋很少让不好的情绪外泄,如果让别人也跟着心情沉重,他会责怪自己。 可是,真的有点委屈。 委屈得鼻酸,甚至想到这些事情,眼睛就开始泛热。 明明没做错什么,却因为贫穷和丑陋成为季如安的霸凌对象。明明很努力地去学习,也没有老师的在乎,福利院被丢弃的孩子,好像从出生就带了罪。 他望了望天,黑幕似的暗沉,偌大的天空上,只挂了一颗星。 他很快收拾好情绪,抬眼去看季如安的情况。 他在水里挣扎个不停,因为时间过去了,渐渐动作也慢了下来,喊声也慢慢微弱起来,肺部灌进了大量湖水,呼吸困难,身子也开始慢慢向下沉,整个人陷在濒死边缘。 他嘴唇翕动,发不出声音,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几个字:“救我” 慎秋纵身跳下水,向季如安的方向游过去,血渍在水里化开,湖水渗进伤口里,连太阳穴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溺水的感觉像是在等待死亡,季如安感觉自己很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他连连呕了好多湖水出来,浑身脱力,用手撑在草地上呼吸着。 冷风吹过黏在身上的湿衣,冻的他直打哆嗦。 季如安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眼前不断浮现慎秋拉他下水前的那一个眼神,空洞的像是一个死人。 这样的慎秋甚至给他一种感觉,是那个已经火化了的人回来报复他了。 他抖了一下,内心的恐惧愈发深了起来。濒死的感觉很可怕,窒息更是让他连眼睛都肿胀充血起来。 他花了一段时间才能控制好自己的身体,反应迟钝地从地上爬起来,腿一软,差点又摔下去。 季如安嘴唇微张,想和慎秋说几句话缓和一下,却完全不敢靠近他一点,他怕慎秋再把他扔下水,而他又完全不会游泳。 “站住。” 说话的是慎秋。 在空荡的夜里显得幽深而寂静,季如安一哆嗦,脑袋还沉着:“对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知道我错了”他语句断断续续,说话着急,“求c求你了,放我回去回去吧” “今天的事情” 慎秋话还没说完季如安便连连点头:“不c不会说出去的,求你了我能不能回去?” 他问的小心翼翼,脑袋昏昏沉沉还难受着,灌了太多水又喷出来,现在身体还很不舒服。他真的害怕慎秋了,一脸淡漠的样子下手也毫不手软,四周早已暗了下去,季如安看不清慎秋的脸,只能隐隐约约看清些轮廓。 树木掩了他的身形,季如安眼睛充血,看周围的一切像是鬼影喧嚣,风略过枝头的叶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冰凉的衣服贴在身上,风一过便是冷得发颤。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复,心里慌张得厉害,周围越发寒冷,像入了冰窖。季如安颤颤巍巍看了看身旁,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我c我先走先走了,对不起,明天明天再说,这里有点太吓人了” 等待了大概三四秒之后,季如安便抬腿就跑。他脚步发悬,身子发软,踩在地上碎了不少枯叶,咯吱咯吱响了一路。季如安没什么力气,也刚刚才从溺水恢复过来,膝盖撞上了树根狠狠摔了一跤。 膝盖肯定破了一大块,可他头也不敢回,跌跌撞撞爬起来,他受不了这里的气氛,也从心底恐惧那个和死去慎秋相似的人。 慎秋知道季如安跑了,可他没追,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他按了按疼痛更甚的头部,伤口被水泡的浮肿,还有水里的沙砾好像嵌在了伤口里,疼得他手指碰上去便是一缩。 周围暗的可怕,慎秋缩在一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 簌簌声响,季如安的动静也完全消失了,慎秋抱着膝盖坐在树底下,身上好像被湖水洗净一般,他抹了把脸,又把头低下去。 他也害怕这没有光亮的四周,好像被人抛弃在荒野。 手机突然响了,慎秋身体一颤,缩得更紧。 那铃声不依不饶响了许久,慎秋才回过神来,把它从裤子口袋掏出来。 机身全是水渍,他把屏幕擦干净,来电显示是江揽云。 擦手机的动作一顿,他划过去:“喂?”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你在哪?!还没回家吗?现在这么晚了,快回家好不好,我很担心你!”江揽云的语气很着急,连连问了好几句。 慎秋脑袋发困,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听出了是江揽云的声音,熟悉得让他感觉放松了一些。他头埋在膝盖上,闭着眼睛:“我好困我想回家睡觉” “好好好,困了对吗?我去接你回家,你人在哪?” 慎秋唇角弯起,迟迟地应了声:“在学校后山” 江揽云立刻让司机开车去学校,一边陪他说话一边焦急地算着窗外的距离。 今天慎秋的态度有点不寻常,他放学没回去,直接在慎秋楼下等他回来,可一直到了快凌晨,也没看见他人。慎秋没别的地方可以去,除非被人带走了。 “我很快就到,你在原地等我。” 慎秋越来越冷,连嘴唇都开始发抖:“我刚刚做了件事我把季如安推下水了他不会游泳” 慎秋不可能无缘无故伤人,江揽云很清楚他的性格,所以他问他:“季如安把你怎么了?” “我头流血了” 江揽云眉头渐渐拧紧:“是他做的?” “他让我来后山,还撞我我没忍住,就把他扔下水了”慎秋说着说着便抖了起来,上牙和下牙直打颤,空气里冷得吓人。 “是吗?我们秋秋可真棒,他还在水里吗?”江揽云夸了他两句。 季如安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江揽云还怕对他下手的时候慎秋心软。现在看来,季如安完全是活该了,换了新学校不知道安分,照样招摇,还是对慎秋动手,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江揽云不管慎秋做得对还是不对,他都只站在慎秋那边。他对慎秋完全无条件护短,总觉得自己欠了慎秋什么。因为再遇见他太迟了,所以才让他那么受季如安欺负。 慎秋低着的头露出浅浅的笑,之前还担心江揽云觉得他不好,现在看来,有点多想了。他垂着头说:“没有我又把他救上来了” 江揽云眉头仍旧皱着:“为什么要救?我觉得让他烂在水里应该更好。” 不管慎秋接下去计不计较,现在江揽云肯定是要计较了。既然警告不够,还敢接着约人私下动手,那也就不怪江揽云对他不留情面了。 平和下皮囊伪装着的野兽,暴露出面目的时候恐怕又是一场风雨。 慎秋抖得更厉害了,他头昏的更深,背部紧紧贴在粗糙的树皮上:“我好冷” 江揽云让司机开车的速度开得很快,和门卫说了声直接开进了学校,他透过窗户看那满山的树:“我去找你。” 慎秋闻言抱着膝盖的手指渐渐松开,缓而慢地吐了一口气,即使身体还在颤抖着。 江揽云给人的感觉很安心,只是听着声音,就慢慢地让人平静。 过去很短暂的一段时间,听筒里传来江揽云的声音,远远地靠近。 “是你吗?” 慎秋迟钝地抬头,不远处一个人正越过树林过来,距离越来越近,身影和江揽云重叠。 “我到了。” 手腕转动的时候还是很疼,即使涂了药,他叹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床沿,不让自己睡着的时候又不小心压上去。 江揽云现在才回消息:[刚刚接了个电话,有点久。] 慎秋:[那现在这情况怎么办?] [住我家?] 慎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突然想起来之前江揽云说调查过自己,或许这次可以请他帮忙查一下。总觉得短信里说不清楚,他给江揽云拨了电话过去。 接得有点迟,对方的声音有些沉闷,不像短信里那么随意的语气。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知道我有在打工是因为顺手调查了一下,调查一个人是很容易的吗?” 江揽云即使在电话里的回复也有些迟疑,好像并没有只在接电话,还再做着其他事情:“你想让我帮你调查那个给你发消息的人吗?” 慎秋握着电话在房里点头:“恩。但这样有点是太麻烦你了,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的,随便你要求。前提是我能做到的,如果我做不到的话” 他仰头看天花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的确做不到什么,用这个作为交换条件去让江揽云帮忙,天平对哪一方倾斜也太明显了。 “我好像也做不到什么”慎秋有点不好意思了。 听他这么说,江揽云的声音才含了些许笑意:“可以啊,你可以喜欢我啊,这样来说还是很轻易能做到的吧。”他玩笑似的语气,觉得慎秋说的话有点可爱。 “不要开玩笑”慎秋头发软软地搭在耳侧,说的话也软趴趴的。他盘着的腿有些发麻,坐姿不太舒服。他把腿伸出来,躺倒在床里,整个人陷在了蓬松的被子里。 他想接着说些什么,却听见江揽云那边传来了一声闷哼。 不像是江揽云的声音。 “你旁边还有人吗?”慎秋问。 江揽云的语气倒是有些轻松:“没有哦,倒是你那边有的太安静了吧。” 慎秋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他看着被风吹动的窗帘角,叹了口气:“是啊,没人啊没人,什么人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我有那么点声音。” “对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 慎秋很识趣:“那你先忙吧,我也睡了,晚安。” “晚安。” 江揽云那边的风鼓鼓地灌进听筒,让慎秋连晚安两个字都没太听清。他看着自己的窗帘角,默默自言自语:这么晚了还在室外啊。 想起之前的那个短信,他不由得有些烦躁起来,抓了抓头发。 算了睡吧,别想了。 可一闭上眼,今天早上的场景又浮现眼前。 完全睡不着了。 实在是太烦了。总是为这种事烦恼,为一个人心情不好。他很清楚没必要想这些,可这些东西就莫名其妙地冒出来,连带着带来一串不好的回忆。 弄得整个人被乌云罩着,散也散不开。 慎秋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在意这种事,感觉被这种事情困扰着的他很没用。不擅长打架,也不擅长像江揽云那样成为众人焦点。只会学习,除了学习之外,大概就真的毫无优点了。 他想了太多东西,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窗户没关,窗帘微动,一个人轻易地翻了窗进来,他好像对这周围非常了解。 脚步落地时无声无息。 他慢慢靠近慎秋的床边,见他睡得正熟,眉毛小小地皱着,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慎秋的脸侧,触感细滑柔软。转而向下,手指一点点滑向他纤长的脖颈,在锁骨处停留了片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暂时先别买,暂修] 独家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慎秋嘿嘿傻笑了一声,脑袋移了个位置:“我也是过来吹风的, 现在脸上有点热。”他用手贴着脸降温, 迷迷糊糊地打瞌睡。 风钻进他衣领里, 让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江揽云替他拉高了领子,问了句:“你喝酒了?” 慎秋像被抓到了尾巴似的,以为江揽云会因为他喝酒而生气。他立刻捂住嘴巴, 怕有酒味传出来, 他还喝了不少呢。 声音被用手捂着, 所以有点小。慎秋还支支吾吾的:“没喝不对和没喝差不多,就一点点。”他伸手比划了一下, 示意自己真的就只喝了一点。 只喝了一点能喝成这样? 江揽云万分不信, 他揉揉他耳朵, 就看见慎秋顺从地把头仰起来了, 语气里有点委屈, 因为他也觉得江揽云不会信:“好吧, 确实多喝了一点但是那个是同学让我喝的, 不是我” 醉醺醺的慎秋开始推锅:“班里同学都喝了,反正我们也快成年了,是吧?”他不由自主地晃了下江揽云的手臂, 寻求认同感,想听他说一句没什么。 “是啊。” 江揽云这么说,慎秋就放心了。 他拉拉江揽云的袖子, 示意他靠过来, 大着舌头说了句话:“你是个好人。” 他眼睛里有着醉醺醺的认真:“你没骂过我, 也没打过我,还c还帮我帮我揍季如安了” 江揽云被发了一张好人卡,却一点也不生气,他只是听着这些话,心疼慎秋。喝了酒之后的慎秋话变得特别多,好像怎么也不肯停下了似的,或许是觉得身边的人让他感觉到了安全,所以才很推心置腹地说话。 “我以前特别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候,还有人对我好呢。”他声音里含着水一样,“但那都是以前了,现在我遇见了好多好人。” 慎秋捏着自己的手指,翻来覆去的捏,停顿了好一段时间之后才悄悄对江揽云说了句,神神秘秘的样子:“猜猜看我是谁?很难猜的,如果猜错了就会” 他半天没想出接下来的话,眼睛里像是蒙了断水汽,真真假假看不清情绪,喝醉了的脸干净得像清晨露水滴过的第一片叶子。 江揽云捧着他脸:“你是慎秋啊。” 慎秋听了这话有些愣住,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露出一张笑脸,牙齿整齐的一排:“对,我是慎秋。” 江揽云站起来,拉着他起来:“回家再睡,这里很冷,容易感冒。” 慎秋跌跌撞撞站不稳,扶着墙站着:“不会感冒的,我身体可好了,冷水浇在身上也从来没感冒过”他摸摸鼻子,“我还总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身体会那么好很少生病。” “你难道希望自己生病吗。”江揽云帮他把外套披上,带着他走出阳台。 慎秋垂着眸子:“不生病的话,也就不能请假不去学校了。”他给自己辩解了几句,“但是我喜欢上学,就是不太喜欢下课下课很难熬。” 慎秋说了很多话,直到后来连他自己也不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被江揽云带上了车,靠着座椅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慎秋头疼得厉害。他揉揉太阳穴,下床套了拖鞋去洗漱间刷牙。 开始还什么都没想起来,直到后面昨晚的记忆一点点涌上来,拿着牙刷的手就顿住了。想起昨晚说过的话就一阵阵后怕,如果露馅了就遭了 ——希望江揽云听不出来听他之前说的话应该是认识小时候的慎秋的,既然是一起长大的,那就很清楚了,千万不要听出来啊 慎秋懊恼不已,早知道就不应该接受别人的灌酒的,喝醉后什么话都往外蹦,也不知道自己还说了些什么。 他抓紧了牙刷,用力刷着牙齿,弄得满嘴都是泡沫。 一 校园里静谧无声,只有后山松鼠们的动静。 慎秋去学校的时候,班级里还没有多少人,他进去之后把书本收拾好,门口就进来了一个人。 季如安看见他时显然有些惊讶,不过只是冷漠了一秒,随后就恢复了以往的神情。他坐回自己的位置,想起了江揽云的威胁。 那次过后,他才回想起来江揽云说的话里面藏着些什么。他居然认识以前的慎秋,而且关系好到为了一个死人来威胁自己。 一个死人而已,未免太不值得,况且以之前那个慎秋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会接触到江揽云这种身份的人。而且除了名字之外,这个班上的慎秋和死掉的慎秋根本毫无相似之处。 但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不是搞清楚他们的关系,而是那些视频绝对不能曝光。之前的视频在以前同学手里好掌控,可这些视频若是到了和他敌对的人手里,再一散播,那事件就完全不可控了。 季如安手伸不了那么长,他没法管江揽云,这学校和以前学校不同,都是一个阶层的人,所以才难以掌控。 江揽云的态度看上去很难下手,只能从慎秋这方面入手,希望江揽云的动作不要那么快,让他来得及筹备这一切。 每个圈子的水都深得不像话,不管是校园还是社会。 他把思路捋清之后,才换了副表情。 班级里人不多,他后座就是慎秋的位置。季如安转了个身,礼貌的对慎秋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昨晚睡得好吗?” 慎秋被他突如其来献殷勤的态度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没回答,自己把书翻了一页接着往下,却因为他的注视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没办法用很随意的态度去面对季如安,他被压迫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逃脱了出来,不想再回忆起以前的一切,可这个阴影却如影随形似的笼罩着他,让他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想起曾经。 季如安面上没有多恼火的样子,却在心底将他骂了千万遍。他仍旧笑着,想从另一个角度下手:“你认识育英高二三班的慎秋吗?” 慎秋翻书的动作一顿,眼眸抬也没抬,可他知道自己已经开始紧张了。 “他和你名字一样,但是生活却完全不一样,这么想想觉得上帝很不公平啊,明明是一样的名字,可不管哪一样都比不上你一点。”他语气感叹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慎秋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书的页脚,皱着眉头问他。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了而已。” 季如安在试探他的反应,江揽云知道的事情,慎秋知不知道。 “你打扰到我学习了。”慎秋语气很冷淡,手指藏到桌子底下,怕被季如安看出自己的情绪。 他不能表现出对这件事情的在意,哪怕他真的经历过那些被季如安云淡风轻略过的一切。 “你不在乎那个人的故事吗?毕竟他” “我为什么要在乎?”慎秋打断了他的话,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你想说些什么,你口中所说的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江揽云也认识他,你们俩是好朋友,应该也有听过这个人吧。”季如安随口道出了一个对慎秋来说落地惊石般的消息。 他瞳孔一缩,江揽云怎么会认识以前的自己? 但他强压下紧张,努力镇定下来:“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从第一面开始,就对陌生人使用暴力,你觉得你值得别人相信你口中胡编乱造的一切?” 季如安被噎得说不出话,他的确没什么证据证明自己说的这些,而且他的确第一次见面,就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伤了慎秋。 可自己早就付出代价了不是吗?住院的半个月里,他无时无刻都想把背后的人揪出来暴揍一顿,他觉得这早就相抵了。 “但那又不是我的错,你自己穿得像他,我错认了我早就和你道过歉了,你不接受还能怪到我的头上?我把你认错他才不小心伤到你的,这怎么算我的错?” 慎秋一点也不知道季如安被人报复过,他气得经络里的血液流动速度加快,指尖都在颤抖:“那你就可以随意伤害其他人了?你的道歉我难道必须要接受吗?” “那不是其他人,每个学校都有的边缘人而已,有人生来就是只配活在阴影底下的,除了学习之外毫无优点的怪物,很碍眼不是么?”他对慎秋的怒气觉得奇怪,打抱不平这种事实在很多余,“我不信你没有做过一件孤立边缘人的事情,你要是觉得这点不好,怎么不去拯救全世界?世界上这种人多了去了。” 季如安的优越感仿佛与生俱来似的,他觉得这一切完全理所应当,生活在底层的人必须得去接受被霸凌的过程,他们没理由拒绝,更没办法拒绝。 慎秋一惊:“怎么可能,我一直在家睡觉的。你们说得也太夸张了,我这个年纪这么会做那种事啊。”他后面就不太好意思说下去了,声音越来越低,耳尖都密密泛起了红。 “害羞了吗?”陈阿渡凑近了看他,伸手碰了碰他耳朵,慎秋像只兔子似的一抖,陈阿渡一下子就笑出声了,“你的微表情超可爱诶,以前根本没这么可爱的嘛,还有人觉得你很冷漠来着。而且耳朵也太敏感了吧,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哦。” 她打着为慎秋好的名义,轻轻捏住了他的耳朵,耳后青色的血管流淌在白皙的皮肤内,更显得脆弱精致。 江揽云拍掉陈阿渡的手:“不要以权谋私,以为和他关系好就可以随便一点了吗?你是女生,能不能矜持一点。” 他伸出手,替慎秋系上了最上面的纽扣,遮住了痕迹。又把他领口翻好,才松开。 “出门的时候怎么不注意一点。” 慎秋摸摸鼻子,小声反驳:“不就是一个虫咬的痕迹吗?没这个必要吧。”他气势在江揽云面前等同于无,话也说得很小声,悄悄反驳了一下。 江揽云眯了眯眼,手指作势要弹他,慎秋忙绷紧了身子等着。 可等到的却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动作。 那样轻的动静,手指碰在他额头上,而后就移开了。 慎秋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入目他湖光秋色似的眸子。 明明一脚就可以把季如安踢到流血,可刚刚下手的动作实在是太轻了,完全在他预料之外,慎秋连准备都做好了,脊背崩得挺直,顿时松懈了。 他摸了摸自己额头刚刚被碰到的地方,被他的眼神看得脸红,说话有些滞顿:“那个不疼” 江揽云湖光秋色的眼神顿时就散了,他唇角弯起露出笑意来,一脸认真好像是在很仔细的问他:“喂,你是傻的吗?” 即使这样,江揽云也一点都不凶,对他温温柔柔的。慎秋感觉心砰砰跳,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上次在包间里醒来的时候,扣子也被人系上了,应该也是他吧。 他对自己可真好啊。 慎秋有点羡慕,可他觉得江揽云喜欢的是原来的慎秋,又不是现在的这个很闷的自己,对自己好也只是对原来的慎秋而已。 正这么想着,上课铃就响了。 在班里窸窸窣窣的收拾东西的声音下,老师走进来讲课,教室里的人开始打起精神来听。 老师扫视了全班,发现少了一个人,他把扶眼镜手放下去撑在桌子上:“左浩怎么没来上课,是不是生病了?” 慎秋往后面看了看,果然空了一个桌子,平常坐在那里的是个戴眼镜的男生,沉沉默默很少说话的样子。 没人想接老师的话茬,毕竟左浩的人际关系并不是很好。老师直接点了名:“班长,什么情况?” 江揽云从座位上站起来:“班主任说过左浩同学因为身体原因暂时休学,不过大概是在准备转学事宜,老师不用担心。” “这个时候了怎么突然转学了。”老师念叨了几句,不过没有在意,他把书翻开,清清嗓子说了句:“开始上课了,精神集中。” 课程相比于原来的学校,老师明显教学水平更高,讲课内容融会贯通,不至于让人没有兴趣。慎秋对于学习很认真,很快让他把先前想的那些事抛之脑后。 等到下课的时候,江揽云就被老师叫过去帮忙,陈阿渡在座位上看化学,看了半天实在是看不懂,把抽屉里的杂志拿出来翻。 封面是一个篮球运动员,内页有他的专栏。 “帅不帅?” 慎秋点点头:“帅。” 陈阿渡又把那书翻了好几页,来来回回地看:“唉,我好喜欢他的,可我爸妈不允许我追星好想见他一面啊,给我签个名也行。” 她嘟囔了一句,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秋秋你一个人不管做什么都要注意一点知道吗?上次就是的,要不是我看见了”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换了个话题,“一个人一定要注意,大大咧咧很容易被人乘虚而入的。” 江揽云让她不要告诉慎秋来着,可不知不觉就说出来了。 慎秋乖乖点头:“恩。” 见他答应之后,陈阿渡才转回去,她望了望最后的那个空位,皱着眉头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江揽云的动作也太快了吧。” 那天左浩在包间里对慎秋动手动脚的事情看到的人没几个,他做的隐晦,陈阿渡看见的时候差点没把他当众鞭挞。反正江揽云不让说,这事也解决了,那慎秋更没知道的必要了。 她是这么觉得的,所以让慎秋平时注意一点。 那句话轻飘飘入了慎秋的耳朵,慎秋转过头望向她之前的视线,她刚刚看的那个空位是左浩的位置。 ——阿渡刚刚说的是左浩转学的原因吗 因为江揽云? 慎秋把纸笔收拾好,一边做题一边想些最近扰乱他的事情。 比如不知名的短信,那个姓简的人,还有昨晚和江揽云的聊天。 总觉得江揽云身上也有很多秘密,笑起来眼睛里也藏了很多东西。可像他这样护短又认真的人,完全让人讨厌不起来。 一 接下来的日子一直都很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自此把[简]拉进黑名单之后就一直顺风顺水,慎秋在班级里不管做什么都被大家惯着,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还有别的班级的人特地跑到窗边来看他。 手腕的伤已经褪了,恢复得很好,用笔也方便多了,但他不知道得是,在月考刚刚过去期中考快来临之际,他的班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 季如安的绷带都拆了,正倚在靠背上打游戏,声音响彻车内。 “手机声音关了。” 季东洲警告了他一句。 现在要送他来上课,他对于季如安做什么都要看着,防止他又做出什么事来,搅得所有人都不得安生。 季如安不耐烦地把手机往座椅上一扔,抱臂倚在旁边,眉头拧得很深,满脸写着不高兴。 季东洲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新学校给我安分一点,我不管你在想些什么,都把你那些心思给我收收干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又不蠢,至于说那么多么。”看见离学校越来越近,他拽起书包,把手机放进去,“几班来着?” “2601班,进去记得和新同学打招呼。” “知道了。” 车速越来越慢,季如安打开车门下车。 季东洲想起来,慎秋好像也是在这个班上,自己好像已经有段日子没见他了,他连之前的消息都没回复。 思及此,季东洲末了还嘱咐了一句:“不要骚扰同学。” 季如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话里含着他的怒气:“不会!你放心,没有哪个天仙值得我去骚扰!别污蔑我的名声。” 季东洲闻言开车走了,他自己去了一楼办公室,那里有老师等着带他去教室。班主任问了点情况,又翻看了他的资料。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季如安是吗?” 季如安对老师笑得很开朗,眉眼弯弯很给他加分,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这样的长相很讨长辈喜欢,更何况他笑得很甜。 “是的,老师。” “名字不错。” “谢谢老师,这我母亲帮我取的名字,她希望我一生安康。”季如安很擅于伪装成一个对人无害的人,他之前也是用同样的方式和慎秋班上同学打好关系的。 班主任点了点头,模样看似对季如安很满意:“原来是育英学校的啊,这学校还不错,怎么转学了?” “噢,我哥是学校校董会的人,他觉得这里环境更好,更适合我学习,老师们教得也比别的学校好很多。”季如安没有正面回应班主任的问题,他捧了一把老师,也说了自己和校董的关系。 “哦?是吗。”班主任对他的态度明显更好了,语气松快了不少:“一直知道会来个很不错的学生,没想到今天来看果然不错。成绩这方面没什么关系,看你的履历,还是国家机器人大赛的一等奖啊。” “是的。” “小伙子真不错。”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班主任站起来,拍了拍季如安的肩,笑得很敦厚,“我带你去班级。” 季如安微笑道:“谢谢老师。” 班主任一边领着他去教室一边说:“这是座位表,你对着名字把同学认认,尽快熟悉熟悉,大家关系好起来你在学校也高兴是不是?” 季如安接过座位表,对班主任道了一声谢。 一个班有二十几名学生,要认识也很快。 他大致扫过一眼名字,被两个字吸引了目光:慎秋。 慎秋? 是和以前学校的慎秋一样的名字,字也一样。 季如安手指不自觉用力了些,心情又低压几分,纸上被捏出几道褶皱:这怪物怎么阴魂不散,哪而都有和他有关的东西。 他眉头皱起来,仔细盯着那两个字,仿佛要把这张纸烧出个窟窿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第 52 章 独家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慎秋把他仰躺着放平, 头稍微后仰,撬开他牙齿把挣扎中吸入的污物倒出来,然后右手掌平放在心脏下端, 左手放在右手背上, 手臂伸直垂直向下反复按压。 季如安口鼻里的水渍泡沫喷涌出来, 大约三四分钟后才渐渐意识清晰, 涣散的眼神慢慢聚拢。 溺水的感觉像是在等待死亡,季如安感觉自己很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他连连呕了好多湖水出来, 浑身脱力,用手撑在草地上呼吸着。 冷风吹过黏在身上的湿衣,冻的他直打哆嗦。 季如安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眼前不断浮现慎秋拉他下水前的那一个眼神,空洞的像是一个死人。 这样的慎秋甚至给他一种感觉,是那个已经火化了的人回来报复他了。 他抖了一下,内心的恐惧愈发深了起来。濒死的感觉很可怕, 窒息更是让他连眼睛都肿胀充血起来。 他花了一段时间才能控制好自己的身体, 反应迟钝地从地上爬起来,腿一软, 差点又摔下去。 季如安嘴唇微张,想和慎秋说几句话缓和一下,却完全不敢靠近他一点, 他怕慎秋再把他扔下水, 而他又完全不会游泳。 “站住。” 说话的是慎秋。 在空荡的夜里显得幽深而寂静, 季如安一哆嗦,脑袋还沉着:“对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知道我错了”他语句断断续续,说话着急,“求c求你了,放我回去回去吧” “今天的事情” 慎秋话还没说完季如安便连连点头:“不c不会说出去的,求你了我能不能回去?” 他问的小心翼翼,脑袋昏昏沉沉还难受着,灌了太多水又喷出来,现在身体还很不舒服。他真的害怕慎秋了,一脸淡漠的样子下手也毫不手软,四周早已暗了下去,季如安看不清慎秋的脸,只能隐隐约约看清些轮廓。 树木掩了他的身形,季如安眼睛充血,看周围的一切像是鬼影喧嚣,风略过枝头的叶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冰凉的衣服贴在身上,风一过便是冷得发颤。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复,心里慌张得厉害,周围越发寒冷,像入了冰窖。季如安颤颤巍巍看了看身旁,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我c我先走先走了,对不起,明天明天再说,这里有点太吓人了” 等待了大概三四秒之后,季如安便抬腿就跑。他脚步发悬,身子发软,踩在地上碎了不少枯叶,咯吱咯吱响了一路。季如安没什么力气,也刚刚才从溺水恢复过来,膝盖撞上了树根狠狠摔了一跤。 膝盖肯定破了一大块,可他头也不敢回,跌跌撞撞爬起来,他受不了这里的气氛,也从心底恐惧那个和死去慎秋相似的人。 慎秋知道季如安跑了,可他没追,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他按了按疼痛更甚的头部,伤口被水泡的浮肿,还有水里的沙砾好像嵌在了伤口里,疼得他手指碰上去便是一缩。 周围暗的可怕,慎秋缩在一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 簌簌声响,季如安的动静也完全消失了,慎秋抱着膝盖坐在树底下,身上好像被湖水洗净一般,他抹了把脸,又把头低下去。 他也害怕这没有光亮的四周,好像被人抛弃在荒野。 手机突然响了,慎秋身体一颤,缩得更紧。 那铃声不依不饶响了许久,慎秋才回过神来,把它从裤子口袋掏出来。 机身全是水渍,他把屏幕擦干净,来电显示是江揽云。 擦手机的动作一顿,他划过去:“喂?”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你在哪?!还没回家吗?现在这么晚了,快回家好不好,我很担心你!”江揽云的语气很着急,连连问了好几句。 慎秋脑袋发困,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听出了是江揽云的声音,熟悉得让他感觉放松了一些。他头埋在膝盖上,闭着眼睛:“我好困我想回家睡觉” “好好好,困了对吗?我去接你回家,你人在哪?” 慎秋唇角弯起,迟迟地应了声:“在学校后山” 江揽云立刻让司机开车去学校,一边陪他说话一边焦急地算着窗外的距离。 今天慎秋的态度有点不寻常,他放学没回去,直接在慎秋楼下等他回来,可一直到了快凌晨,也没看见他人。慎秋没别的地方可以去,除非被人带走了。 “我很快就到,你在原地等我。” 慎秋越来越冷,连嘴唇都开始发抖:“我刚刚做了件事我把季如安推下水了他不会游泳” 慎秋不可能无缘无故伤人,江揽云很清楚他的性格,所以他问他:“季如安把你怎么了?” “我头流血了” 江揽云眉头渐渐拧紧:“是他做的?” “他让我来后山,还撞我我没忍住,就把他扔下水了”慎秋说着说着便抖了起来,上牙和下牙直打颤,空气里冷得吓人。 “是吗?我们秋秋可真棒,他还在水里吗?”江揽云夸了他两句。 季如安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江揽云还怕对他下手的时候慎秋心软。现在看来,季如安完全是活该了,换了新学校不知道安分,照样招摇,还是对慎秋动手,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江揽云不管慎秋做得对还是不对,他都只站在慎秋那边。他对慎秋完全无条件护短,总觉得自己欠了慎秋什么。因为再遇见他太迟了,所以才让他那么受季如安欺负。 慎秋低着的头露出浅浅的笑,之前还担心江揽云觉得他不好,现在看来,有点多想了。他垂着头说:“没有我又把他救上来了” 江揽云眉头仍旧皱着:“为什么要救?我觉得让他烂在水里应该更好。” 不管慎秋接下去计不计较,现在江揽云肯定是要计较了。既然警告不够,还敢接着约人私下动手,那也就不怪江揽云对他不留情面了。 平和下皮囊伪装着的野兽,暴露出面目的时候恐怕又是一场风雨。 慎秋抖得更厉害了,他头昏的更深,背部紧紧贴在粗糙的树皮上:“我好冷” 江揽云让司机开车的速度开得很快,和门卫说了声直接开进了学校,他透过窗户看那满山的树:“我去找你。” 慎秋闻言抱着膝盖的手指渐渐松开,缓而慢地吐了一口气,即使身体还在颤抖着。 江揽云给人的感觉很安心,只是听着声音,就慢慢地让人平静。 过去很短暂的一段时间,听筒里传来江揽云的声音,远远地靠近。 “是你吗?” 慎秋迟钝地抬头,不远处一个人正越过树林过来,距离越来越近,身影和江揽云重叠。 “我到了。” “废了就废了,就他的那双手,能做什么?” 季如安嗤笑一声,移开了鞋子,半蹲下身子与他平视,见慎秋低着头,用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慎秋与他对视。 那双眼睛里,没有泪水,只有浓烈到让人窒息的哀伤,这怪物的眼睛比他那张脸,好看很多。季如安猛地一愣,随后狠狠甩下了手:“谁准你这么看我了?” 这里是天台,围了不少人,甚至有人在拿手机出来拍摄,慎秋肩膀颤抖着,发丝遮住了眼睛,睫毛低垂着。 ——这么活着的话,永远被人讨厌着,被人用最下流恶毒的话语谩骂,似乎有点太久了。 忍受的太久了,所以想要勇敢活下去的念头,在慢慢消失。 被人欺压,被人讥笑太多太多了,已经有点受不了了这样活着的话很痛苦 慎秋眼眸略微抬起,视线从发丝中透过去,周围的一切好像在放大。他看见有人捂着嘴和人说笑,手里的手机正拍摄着狼狈的他他看见季如安眼中的嘲讽,看见其他人眼中的厌恶 慎秋低下了头,就算他死了,也没人在乎的吧。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轻若无物却又重若泰山。 慎秋嘴唇紧抿着,哆哆嗦嗦站起来,天台上的冷风从他的校服里钻进去,手指已经无法弯曲,上面还有鞋底的尘土。 即使很想努力活下去,但似乎没有人希望他活着,被嫌弃的一生冗长而又毫无意义。 周围人的视线跟着他的身影向前,这时候还没有人意识到慎秋想要做些什么,他们推搡笑骂着,询问谁是下一个欺凌者。 福利院的孩子,只有漂亮才会被人收养,他没有父母,没人做他的避风港,因被大火毁容而丑陋的样貌,任谁也不愿意靠近。 也许他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当他越来越接近栏杆的时候,有人突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霸凌者的手机拍摄功能持续着,里面有一个脆弱而又渺小的生命从天台一跃而下,没有半分犹豫。 最后一秒,慎秋看见之前替他说话的那个女孩子的眼睛在那一瞬间涌上来的是自责与担忧,甚至她想拉住他。 慎秋释然一笑,抱歉,也许是辜负了你的担心。 ——总是让人露出担忧的神色,实在是太抱歉了,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因为我可能再也无法睁开眼睛去面对这个美好又可怕的世界了。 活着的希望太过渺茫,所以才会去盼望死亡。 耳旁有风鼓鼓地灌进耳朵,他听不见其他的声音,高楼坠下的身子仿佛一只鸟。玻璃窗上印着的身影脆弱地疾驰而下,而周围的世界已经没了声响。 一 没有间断的空白,但很快仿佛有水汹涌地漫进鼻腔,从喉管向外堵住了呼吸的出口,让他难以喘息。无法忍受这仿佛被封进了密室一般的窒息感。 猛然有光刺进慎秋眼睛里,他闭着眼睛,眉头兀地皱紧,挣扎着从刺眼的白光中逃脱出来。 “呼——” 眼睛猛然睁开,他猛烈地喘息着。手扶着浴缸壁,水一滴滴从他额角滑下,砸进水中晕开圈圈波纹。 水面倒影着一个人精致的面容,鼻梁高挺,眼眸深邃,几乎找不出一丝瑕疵,若是慎秋站在这幅面孔前,一定不敢直视。 可现在,他还没回过神来。他只是以为自己又在浴缸里睡着了,冰凉的水紧贴着他的皮肤,刺激得他又打了一个寒噤。 好冷。 等等 慎秋猛然回过神来,我不是死了吗? 眼前走马观花过一幕幕天台上的身影,季如安,和一个个他的跟从者们。 他环顾四周,擦了把脸上的水珠。 这是阴曹地府吗? 如果这里是地府,那就代表自己已经死了,死了的话,就没必要担心有人会欺负他了。不管是看书,还是吃饭,都不会有人对他进行没有缘由的殴打,仅仅只是觉得有趣。 原来死了比活着感觉好多了。 慎秋浴缸里站起来,水珠一个劲的从他光滑的皮肤上跌落,仿佛看到了什么似的,他突然停住了动作。 手指似乎变长了许多,就连手臂好像也有力多了 他略有些疑惑打量着自己的手臂肌理,将自己的手掌摊开又握起。 是错觉吗? 而且就着这个姿势,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视野也和以往不一样了。 有点高? 他试探性地抬了下腿,这么一动,他忽然间有点不习惯这高度,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脊背直直地砸向瓷砖地面。 “嘶——好痛!” 慎秋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周围的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 ——这是哪里? 他环顾四周,左边那整面墙的镜子落入眼帘,包括镜子里那个比例近乎完美的躯体。 慎秋弄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他下意识对面站了一个人,条件反射性地去遮脸,但镜中人做出了和他同样的动作,随后他又动了几下,才发现那好像是一面镜子。 不远处的落地镜里,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是男生,个子模样还未完全张开,那张脸分明是惊人的完美,容貌中带着少年人的青涩,但最让人无法忽视的却是他那潋滟的眉眼,仿佛是上帝雕琢的最完美的艺术品,造物主的荣耀一般的存在。每一个五官都恰到好处,让人忍不住为他所惊艳沉沦。 大概是因为魂魄是慎秋的,此刻他周身的的气质是忧郁的,惹人怜爱的。但如果是原来的慎秋,旁人只会觉得他阴沉而不合群。 实在是太好看,慎秋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他一瞬间词穷,不知道该如果形容他。而现在,这个人,变成了他自己。 慎秋有些怔怔地望着这一切,他的身体,应该是瘦弱的,丑陋的,因为小时候的火灾而毁容的一张脸,布满了伤疤,恐怖而又令人生厌。 那张满是烧伤的脸,他看了千千万万遍,而面前的这张脸,是他从未见过的,更是他难以想象的精致样貌。 他眼睛缓慢地眨了两下,似乎有些不相信这一切。水一滴滴地从头发上落下来,划过脸庞像泪痕一般。 正当他不知该怎么做的时候,架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串旋律绕出来,穿过他耳膜。慎秋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一缩。 而那铃声仍没停止,自顾自响着。 慎秋很少接电话,他恐惧与人交流,而现在这状况更使他无从面对。 手机响了几十秒,停顿了一会儿,不一会又响起来,大有一种不接不罢休的姿态。 慎秋不得不拿起手机,犹豫了几分才划开接听键,对面如炮连珠似的说了一大串:“慎秋,吃过午饭了吗?心情怎么样?要是想要人陪着,我现在就可以过去。对了,刚刚你怎么不接我电话?等你半天了。” 他不明白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是自己进了别人的躯壳里吗?是活着的吗?用别人的身体可这样的人,怎么会想死掉呢? 慎秋不知道怎么接话,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客气的人,说话没有夹枪带棒,亲切热络。原主一定和他很熟悉,如果让他知道里面芯子换了人,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我还是不去了吧。” 那头的季东洲眉头一皱:“怎么?还没走出来?要我说,把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忘干净,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实在不行等有空我一个一个给你挑。” 慎秋不知道对面那头说的那个“他”是谁,偏偏他又不善与人交流,只好闭口不言。 对面听着没有回答,眉头更是拧得死紧,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还在生气吗?你等着,别又做出什么事儿来,到时候还得我给你收拾后路。你什么也别动,现在在家吗?我过去找你。” 对方说得实在太过果断决绝,完全没给慎秋拒绝的机会。 季东洲这地方坐了一圈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熄了声。 “季少,哪来这么大火气?” 季东洲扣上了领口的扣子:“我先出去一趟,各位玩得愉快。”说罢让人把外套拿过来便出了门,剩下的人没有任何挽留的机会。 慎秋慌了神,有人要来找他。他连忙拿起手机,着急地回拨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那c那个我今天有点忙,而且我不在家。” 他迟疑的撒了谎,看着镜子中即使焦急也毫无瑕疵的脸,完全不敢直视,眼神飘忽又重新回到了地上。 “你是不想让我过去吗?”季东洲一针见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开车速度逐渐变慢。 慎秋那边半天没说话,而季东洲也一直在等,他开车已经快到了,而车子停下的那一刻,对面传来了声音:“是。” “可我已经” 季东洲声音沉闷,让慎秋以为他快要发火了,紧张地握着手机等待他把这句话说完:“算了,你自己一个人照顾好自己,有事打我电话,我一直都在。” 出乎意料地温和,慎秋急忙答应,快速地挂断了电话。 楼下的季东洲抬头望了眼高楼上紧闭窗帘的那扇窗,随后转动方向盘,离开了原地。 慎秋疑惑地歪了歪头:这个人是季东洲吗? 就算他和原主关系好,慎秋没有那些记忆,不是很能接受一个陌生人对他这么亲切的态度,可他自己甩开他手又怕伤了季东洲的心,毕竟在自己重生第一天的时候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学习上比较忙。”他支吾着,因为撒谎而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 简一朗眼前一亮,拇指轻抚过他水润的嘴唇,一点点摩挲着。 ——对自己的态度变化有点大,是因为自己帮他把那件事解决了的缘故吗?所以态度好了很多吧。 慎秋被嘴唇上传来的酥麻感弄得痒痒的,他后退了一步,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讷讷道:“拜托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好像有点离得太近了” 反应真是生涩得可爱。 简一朗眯了眯眼,这变化真讨他喜欢。 以前连表情也不肯多给一个,除了一张脸让他非常喜欢之外,基本上毫无感情,他就是想把人吊上手。可现在,仅仅是几个反应,就让他心动得不行。 这么对胃口。 “如果我说不呢?”他玩笑着离得更近了些,试探着他的回答。 如果慎秋同意离得近的话,他可能就控制不住亲上去了,湿漉漉的眼神像麋鹿一样诱人。如果不同意的话,那就再养养,等他再长大一点儿,毕竟他可不想一下子就把人给吓跑了,又躲着他把他拉入黑名单了。 慎秋听了这话明显一愣,他有些无奈:“那个季先生,离这么近的话,说话也都太不方便了,也许离远一点会好好一点儿。” ——他说什么? 季先生? 这小孩连自己的名字居然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啊,还认错了人? 简一朗之前的说辞通通消失不见,他又好气又想笑,忍不住摸了摸他细滑的脖颈:“记好了,我姓简,不是你说的季先生。” ——简? 是那个语言骚扰的变态吗?这个姓氏不是那么常见,还认识自己,应该就是他了吧。 他顿时睁大眼睛,连忙后退了好几步离他远点,猛地擦了擦被他手指抚过的嘴唇。 用言语骚扰原主,不管是谁什么身份都不会是什么好人。慎秋笃信这一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那天他收到消息时还以为是一个变态,现在一看果然是一个变态。 慎秋对自己熟悉和不熟悉的人态度完全不一样,如果陈阿渡和江揽云这么对他的话,他或许只是笑笑就过去了,可面前这人不行,他觉得简一朗不是好人。 看了慎秋的反应,这下简一朗确定了,果然是因为把他认成了那个什么季先生所以才对他态度突然变这么好的吧! 他倒想知道,什么人这么大魅力,把小孩的魂都勾走了。 一 圣鼎酒店一楼大厅内,季如安被江揽云叫住停了下来,气氛并不算融洽。 “那天晚上的事是你做的吧。” 季如安说的肯定,就算江揽云否认他也不会信。即使是他先找的自己,不代表自己就不能掌握话语权。 但江揽云没有一点要隐瞒的意思,冷漠道:“还不够明显吗?” “你!”季如安怒目圆瞪,“果然是你,你还真是有够吝啬,不就是不小心弄伤了慎秋的手吗?”他说到慎秋两个字的时候有些不自然,顿了顿才继续说,“我可住院了半个月,这件事未免做得也太过分了点,你是不是该为你的行为道歉?” “道歉?我倒想问问你这是什么?”江揽云掏出手机,抵着他肩膀将他按在墙壁上,把屏幕放到他眼前,强迫他看清内容。 里面播放的内容有两个主角,霸凌者季如安,和被霸凌者慎秋。慎秋被强迫着下跪,身上被季如安砸着垃圾,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青紫一片,满脸都是他倒下去的污水,一点点顺着头发的痕迹向下流。 视频里有季如安愉悦的笑声,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上面播放的着内容让季如安心脏一紧:“怎c怎么可能?”他本来嚣张地气焰有些弱了下去,满脸写着震惊。 不是全部让人删光了吗?怎么可能江揽云会有?而且学校方面也封锁了消息,不可能新学校的人也能看见,如果这内容传播下去,自己还怎么在这里待下去? “看清楚了吗?”江揽云的声音像搁着层冰碴和他说话,像是胁迫,手上下一秒就想让他就想让他的肩胛骨断裂似的用力。 季如安肩膀像是被钉在了墙上,他痛苦地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他阴狠道:“松开!就算这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他就算是死了,也和你没关系,我怎么不见你之前有出现?” 江揽云闻言手上一松,却被季如安钻了空子,他猛地推开了江揽云,肩膀发出了“咯噔”一声。 “艹。”他暗暗骂了一句,右手完全使不上劲。 江揽云眼球角落略微发红,看着让人心惊:“我倒要谢谢你,让我能看见他以前是怎么度过的。”他一字一顿,声音幽深的像从地底传来。 季如安第一次对人有这么深的恐惧,直觉的危险,感官上给他带来的最直接的恐惧感。 “你c你想干吗?!”他一步步后退着,直到背部被冰凉的瓷砖透过衣服传来刺骨的冷感,更让他战栗。 “要是就这么轻易地结束,未免太便宜你了。”江揽云抬起眸子,纯黑的瞳孔既少见,又让人心慌,“慎秋体验过的事情,如果你不体验一遍的话,好像有点太可惜了。” 江揽云捏紧他的衣领,口气像是在商量却又不容置喙:“你最好在慎秋面前闭上你的嘴,否则我不确定我会对你做些什么。” 他松开季如安的衣领,见他脱力似的撑不住自己,腿发软地止不住下滑。 季如安微微颤抖着,他因为恐惧而没分清江揽云口中所说的慎秋是谁,没去深想,只是强撑着自己的脸面:“我背后的关系可比你想得要深的多,你这么对我,不怕我的报复吗?结果你承受的起吗?!” 江揽云正拿纸细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指,闻言却看也没看他一眼:“那你就试试看。” 不是觉得好玩吗?那就慢慢体验一遍。 要不是因为慎秋的原因,他是绝计不可能去给季如安手机安装插件从而去黑了他手机,然后发现了那些视频。 也是季如安自己看也不看清便对慎秋动了手,嚣张莽撞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后果。 江揽云轻易将他视频加的密码破解开,而后看见了数以千计的短视频。被霸凌者不仅仅只有慎秋,还有其他人。 瘦弱的,渺小的少年少女们的生命,在季如安看来卑微如蝼蚁。 早已是惯犯了。 欺凌弱小贫穷的同学,明知道他们没能力反抗,所以才敢那么肆无忌惮。 季如安瞳孔里印着江揽云的身影,不觉瑟缩了一下,而后又挺直了腰板。 可在他心底,他是真的对此产生了恐惧,因为他觉得江揽云真的会去做到,而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第 53 章 独家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医生简单查看了一下慎秋的情况, 看到颅后的伤口忍不住皱了皱眉:“得去医院拍个ct才能确定情况,这里仪器不足。不过你看到他有什么反应吗?呕吐或者畏光?” 江揽云拿了件衣服给他套上,带他去隔壁的医院:“没有发现呕吐,可能是我到的太迟了,不过他畏光,我抱他进车里的时候他明显害怕了。” 医生闻言若有所思,医院内灯很明亮,照得黑夜里进来的人像入了白天。慎秋并不是睡着了,他只是开始意识模糊了一段时间, 现在逐渐有些清醒,但仍旧头痛耳鸣。 “这里是医院吗?”慎秋眯着眼睛问了句,周围的明亮照得人睁不开眼。 “我们一会儿乖乖做个检查,明天和老师请个假带休息几天,等你好了带你出去玩一圈好不好?”江揽云知道他肯定要住院一段时间了,不过得先让他答应检查再说。 慎秋带着鼻音“恩”了一声, 任由被医生带去检查治疗了。 这一番忙碌下来,夜已过半,窗外已显出朦朦胧胧的晨光, 月亮浅浅地铺了一层在云里。 慎秋的头部被缠上了纱布,出来时已经睡了。江揽云那天晚上没回家,留在了他隔壁的陪护床睡了一晚。 轻微脑震荡,得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他晚上发的烧白天睡醒了就好了, 身体状况也还不错, 嗜睡或者耳鸣的情况也减轻了许多。 白天天刚亮, 江揽云就醒了,只是睡了半夜,精神比平时睡了一夜还要足,他下床穿鞋,绕到旁边去看慎秋。 慎秋还没醒,江揽云趴在床沿边看他,伸手推了推他鼻尖,嘴唇微张,露出藏在里面的那节湿润淡粉的舌尖。 他眉头仍微皱着,江揽云抚了抚他眉心,怕吵醒他于是放低了声音:“我帮你个忙,你醒来之后要高兴一点。” 他在床头留了个便签:记得按时吃饭: )学校我帮你请好假了。 江揽云回了别墅,让人给慎秋送衣服和早饭,自己洗漱完也准备出门了。 那件事情应该加快进程了,总让季如安在自己眼皮底下乱晃还真是碍眼。既然警告不够,还找人私下针对,也就不怪他光明正大动手了。 他倒要看看,这一次,季如安还怎么找退路。 一 回家后的季如安胆战心惊了一整夜,第二天才转好。 溺水濒死的感觉像水草一样扼住他喉咙,使他难以呼吸,现在想起来还仍旧后怕。 他觉得是慎秋在后山故意伤人,想让他溺水而亡,幸亏他运气好活了下来。所以必须要给慎秋一个教训,否则实在洗刷不了他的冤屈。 那天晚上他的表现实在是太怂了,还和慎秋连连道歉,要不是被吓到了,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让人笑话的举动? 现在想想,要是被人知道了,他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季如安倒不觉得自己有错,因为那天晚上他已经道过歉了,既然道过歉了,那他就没什么错了。慎秋在学校后山下手,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必须给他教训让他时刻警惕着。 翌日。 他很早就去了学校。 到了班级里,大家都在三三两两的聊天,不像平日里那样温习功课,教室不是那么安静。 季如安准备直接找慎秋算账来着 ,可他刚一进门,不少同学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 怪异的探究的不满的愤懑的等着看笑话的眼神。 季如安进门的动作一顿,不明所以,他手插进口袋里继续往里走,周围窃窃私语声更大了。几个人交头接耳,说着关于季如安的同一个话题。 “真的是他?会不会是假的?我看平时他人好像还不错啊。” “就是他吧,有谁会这么污蔑一个人啊,构成条件都可以入狱了,这么干太损人不利己了,我觉得是真的。” “真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人” “这种人凭什么来育德?他不配在育德上学,成绩方面也有问题,二班的学生哪一个拉出来都比他好吧,凭什么多占一个位置?” 之前模拟期中考的成绩出来了,季如安的成绩并不足以让他在育德上课。 可他有理由,因为他是全国机器人大赛的一等奖,到时候可以说是以特长生进学校的,但现在同学们对他的态度好像很不满。 “我们那么努力才能进一班,为什么他就可以空降?” 季如安听见这话,走上座位的脚步停了下来:“我是以特长生的名义特招进学校的,成绩方面你们要是不满意可以向学校投诉。” 也是够了吧,当他是听不到还是怎么样? 高昂的学费,优秀的师资条件,每一位学生都是打败的无数同类才得到的名额,不说是全国机器人大赛一等奖,一班的学生们每一个人身上的荣誉都与他不相上下。不仅仅是成绩,而是这里是只有最为优异的个人才能进的一班。 这次考试成绩一出,不仅仅是一班,连二班都沸腾起来了。每一次考试都是学生们之前的战争,更是二班对一班的战争。 前三班是按成绩分的班,二班的有的学生们与一班仅仅是相差了一分,而空降的新同学分数连他们的一半都不到,这触犯了他们的利益。 二班就意味着不如一班,各方面参赛和选拔都将从一班挑选,其次才是二班。生来便是利己主义者们的学子们怒了,一个空降差生,凭什么占了他们的名额? 其实季如安的成绩在以前的学生并不算差,只能说普通,可在精英学子们面前,那就完全不够看了。 当初季如安来学校的时候就有不少人不满,可不知道他底细,也就只能把那口气咽下去。但现在这分数一出来,就可以光明正大提出不满了。 而且,现在这件事,比分数还更严重得多了。 有人挑了现在这个时机,在育德学生们之间散播了一个对于季如安来说极为致命的消息,这个打击,完全可以让季如安在育德名声扫地。 季如安所在意的同学关系,圈子中的领导身份,都将不复存在。 育德的学生们是高傲的,眼底也容不下沙子。要是当初季如安去的是九班,激起来的水花绝对没有现在的大。 一个高个子男生抱臂倚在课桌上,晃了晃脑袋,闭着眼睛说了句,语气夹枪带棒似的刺人:“进育德的学生,第一点就是要品行端正,要是有季如安这样的人生活在我的周围,我会连饭都吃不下去。” “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季如安听到这话不得不认真起来,皱着眉头把话听进去。 不就是考差了一次而已吗?而且成绩又算不上什么。他心底尤为怪异,不明白这群人为什么突然表现出对他不满。 “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还不清楚吗?”那个男生手指点着桌面,满眼都是对他的不屑,“全班同学的手机上都收到了一条消息,你不知道?不对,应该说是全校。” “高二转学,很奇怪了吧,他是不是在躲避以前学校的舆论?” “外表还真是看不出来。” “空降能有什么好人,那个是他吧,2601班季某,我们班不就他一个姓季的吗?” “真不知知道他是怎么安得了心的,都不会自责的吗?” 同学们三言两句构成了一个事件,季如安实在不明所以,有些心慌:“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安心?进育德无非就是个凭本事” “个凭本事?你凭什么?凭你哥是育德校董吗?” “就算我家人投资了学校游泳馆我也是凭自己考进来的,你又为什么?靠关系很厉害?还沾沾自喜?” “对啊,品行败坏,可以向学校申请除名吗?” “不清楚,一会儿问问班主任。” “不过那件事如果是真的,比分数严重很多了吧。” “看到那消息的时候我都震惊了,怎么会有这种道德沦丧的人” 一句又一句,向刀子似的扎向他。季如安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想清楚发生了什么。 先前是陈阿渡那一帮人针对他,而现在是全班。 慎秋和江揽云的位置空着,没办法找他们。他稍想了一下便直接去问陈阿渡,用质问的口气:“是你散播的吗?育德校董?还是其他那些我不知道的传言?” 陈阿渡抬起眸子,用看跳梁小丑一样的眼神看他,玩笑似的说:“做了坏事自己承认,不要向别人身上泼脏水,我从来没散播过你什么,甚至你当初在育英门口故意打人,伤到慎秋的事,我一个字都没和同学说。” 此话一出,季如安心里陡然一惊,果然四周响起一片哗然之声。 她这么说还让自己怎么在同学间立足?季如安顿时恼怒起来,眼看着周围同学的眼神越来越厌恶,他心中着急,慌不择言喊道:“你在污蔑我!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承认?” 那个传言的消息现在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大家只是在怀疑阶段。但陈阿渡不会说谎,也没必要说谎。这个季如安,品行居然这么恶劣。 慎秋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一滴滴往下渗着水,流进衣领内。他擦了把脸:“我不是想救你,我只是不想杀人而已。” 季如安的呼吸还未停止,口唇末端发青,四肢僵硬变冷,呼吸浅表,因肺部吸入了大量水而鼓胀起来。 慎秋把他仰躺着放平,头稍微后仰,撬开他牙齿把挣扎中吸入的污物倒出来,然后右手掌平放在心脏下端,左手放在右手背上,手臂伸直垂直向下反复按压。 季如安口鼻里的水渍泡沫喷涌出来,大约三四分钟后才渐渐意识清晰,涣散的眼神慢慢聚拢。 溺水的感觉像是在等待死亡,季如安感觉自己很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他连连呕了好多湖水出来,浑身脱力,用手撑在草地上呼吸着。 冷风吹过黏在身上的湿衣,冻的他直打哆嗦。 季如安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眼前不断浮现慎秋拉他下水前的那一个眼神,空洞的像是一个死人。 这样的慎秋甚至给他一种感觉,是那个已经火化了的人回来报复他了。 他抖了一下,内心的恐惧愈发深了起来。濒死的感觉很可怕,窒息更是让他连眼睛都肿胀充血起来。 他花了一段时间才能控制好自己的身体,反应迟钝地从地上爬起来,腿一软,差点又摔下去。 季如安嘴唇微张,想和慎秋说几句话缓和一下,却完全不敢靠近他一点,他怕慎秋再把他扔下水,而他又完全不会游泳。 “站住。” 说话的是慎秋。 在空荡的夜里显得幽深而寂静,季如安一哆嗦,脑袋还沉着:“对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知道我错了”他语句断断续续,说话着急,“求c求你了,放我回去回去吧” “今天的事情” 慎秋话还没说完季如安便连连点头:“不c不会说出去的,求你了我能不能回去?” 他问的小心翼翼,脑袋昏昏沉沉还难受着,灌了太多水又喷出来,现在身体还很不舒服。他真的害怕慎秋了,一脸淡漠的样子下手也毫不手软,四周早已暗了下去,季如安看不清慎秋的脸,只能隐隐约约看清些轮廓。 树木掩了他的身形,季如安眼睛充血,看周围的一切像是鬼影喧嚣,风略过枝头的叶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冰凉的衣服贴在身上,风一过便是冷得发颤。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复,心里慌张得厉害,周围越发寒冷,像入了冰窖。季如安颤颤巍巍看了看身旁,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我c我先走先走了,对不起,明天明天再说,这里有点太吓人了” 等待了大概三四秒之后,季如安便抬腿就跑。他脚步发悬,身子发软,踩在地上碎了不少枯叶,咯吱咯吱响了一路。季如安没什么力气,也刚刚才从溺水恢复过来,膝盖撞上了树根狠狠摔了一跤。 膝盖肯定破了一大块,可他头也不敢回,跌跌撞撞爬起来,他受不了这里的气氛,也从心底恐惧那个和死去慎秋相似的人。 慎秋知道季如安跑了,可他没追,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他按了按疼痛更甚的头部,伤口被水泡的浮肿,还有水里的沙砾好像嵌在了伤口里,疼得他手指碰上去便是一缩。 周围暗的可怕,慎秋缩在一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 簌簌声响,季如安的动静也完全消失了,慎秋抱着膝盖坐在树底下,身上好像被湖水洗净一般,他抹了把脸,又把头低下去。 他也害怕这没有光亮的四周,好像被人抛弃在荒野。 手机突然响了,慎秋身体一颤,缩得更紧。 那铃声不依不饶响了许久,慎秋才回过神来,把它从裤子口袋掏出来。 机身全是水渍,他把屏幕擦干净,来电显示是江揽云。 擦手机的动作一顿,他划过去:“喂?”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你在哪?!还没回家吗?现在这么晚了,快回家好不好,我很担心你!”江揽云的语气很着急,连连问了好几句。 慎秋脑袋发困,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听出了是江揽云的声音,熟悉得让他感觉放松了一些。他头埋在膝盖上,闭着眼睛:“我好困我想回家睡觉” “好好好,困了对吗?我去接你回家,你人在哪?” 慎秋唇角弯起,迟迟地应了声:“在学校后山” 江揽云立刻让司机开车去学校,一边陪他说话一边焦急地算着窗外的距离。 今天慎秋的态度有点不寻常,他放学没回去,直接在慎秋楼下等他回来,可一直到了快凌晨,也没看见他人。慎秋没别的地方可以去,除非被人带走了。 “我很快就到,你在原地等我。” 慎秋越来越冷,连嘴唇都开始发抖:“我刚刚做了件事我把季如安推下水了他不会游泳” 慎秋不可能无缘无故伤人,江揽云很清楚他的性格,所以他问他:“季如安把你怎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第 54 章 独家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颈间只有股温暖的气息, 慎秋呼吸声绵长而又微小, 细细地洒在他耳后,温热的气息笼罩在他耳边。 “你带我回家吗?” “对,不过那之前我们需要看医生。”江揽云手绕过他腿弯,用对待小朋友的语气和他说话, 温和缱绻, 听的让人很想入眠。 慎秋晕乎乎的,整个人都昏昏欲睡, 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江揽云的话:“我不想看医生我想睡觉想回家撞了头睡一晚就好了” 看医生要花钱,不用那么麻烦的。 以前的慎秋没有钱, 他赚的钱仅仅够生活费和学费,过得还很拮据,穷人的话, 生病都是一种奢侈。 “那我们不看医生了。”江揽云知道他疼得厉害, 也困得厉害,不怎么清醒, 才这么安慰他。 但江揽云怎么也不可能答应他真的不看医生了任由他自己的想法回家睡一觉,所以趁他还不清醒的时候骗骗他,然后带他去看医生。 慎秋信了, 唇角弯弯, 心情高兴起来了, 小声回了他一声:“恩。” 他想说很多话, 可现在没有力气, 只想睡觉。眼前看的东西都有了重影, 耳边感觉有嗡嗡的声响吵的人有些烦躁。 江揽云把他放下来,抱进车里,臂弯里的人扒着他衣服往他怀里缩,不肯进去。 “怎么了?”他摸摸慎秋的额头,像是发烧了,衣服还是冰冷潮湿的。 慎秋无意识地拽着他手掌,遮住自己的眼睛。车里有灯,他有些畏光,灯亮得他害怕:“太亮了”他蜷缩着身子,眉头紧皱着。 江揽云用外套盖住他,一点点拍着他背安抚他,过了一段时间慎秋才渐渐平静下来,窝在外套下睡着了。 车内做了隔断,司机开着车,看不见后座。 江揽云帮他把湿衣服脱下来放到一边,暂时没有替换的衣服,他只能给慎秋穿上那件外套。空调温度适宜,江揽云帮他换了个平缓的姿势,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睡梦中的眉头也没有松缓,像是被梦魇缠绕住了一般。 江揽云看着他,就想起了一个人,也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那个人在风里雨里肆意奔跑玩闹弄脏自己的时候,他的衣服也总是难见的白,在窄小的昏暗的屋子里恍得人眼花。那时候开始,慎秋就爱跟在自己身后,即使他根本不愿意搭理他,他也总是凑上来,露出笑嘻嘻的脸。 江揽云正入神,慎秋的手机响了。 他皱了皱眉,把手机拿出来,来电显示只有一串号码,而且不是江揽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他随手就把电话挂断了,扔到一边。 没几秒,那电话又响了,江揽云不耐地接起来,见慎秋不舒服地动了动,他顺便伸手捂住了慎秋的耳朵,怀里的人才安静下来,眉头微微松开了些。 他划开手机:“哪位?” 慎秋睡着的样子很乖,他忍不住摸了摸他头发,将他半干的湿发揉散开。 对面的声音算不上熟悉,语气倒是有几分愉悦:“是慎秋小同学吗?” 慎秋把他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他就换了个号码打过来。 ——是那个简一朗? 江揽云动作的手没停,绕道慎秋耳后按压,懒洋洋地:“他睡了,你有事?” 简一朗把架在手指上的钢笔放下,滚落到案桌上,不复之前有些玩笑的口气:“他在你那里睡的吗?你是他同学?” “有什么事?” “没什么,这么晚睡在别人家不太好,我去接他吧。你把地址发给我,谢谢。” 礼貌又不礼貌的样子,江揽云并不是很乐意听他说话:“我觉得挺好,年轻嘛,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愿意在哪睡就在哪睡,你说对不对,叔叔?” 最后那两个字是故意说给他听的,简一朗觉得自己心上突然猛地被扎了一刀,噗呲噗呲往外流血。 三十小几风华正茂的年纪,被高中生喊叔叔,这脸还真是没法要了。 他无奈,但仍旧坚持:“我去接他吧,小同学告诉我地址就好。” 这是准备趁火打劫? 江揽云对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又不是关系多亲近的人,却装作一副很熟悉的样子,在圣鼎酒店头狼似的眼神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直截了当地说:“别妄想了。” 那头半天没说话,江揽云唇角微勾,又补了一刀:“还有,慎秋是我的人,叔叔再见。”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这话说得又中二又坚定,江揽云没那么多耐心陪聊,慎秋还睡着,他不希望把他吵醒。 简一朗那边确实受到了惊讶,因为慎秋明确地和他表示过并不喜欢同性,说得很斩钉截铁,所以他动作也一直没敢太大,总觉得怕慎秋反抗厌恶,从而远离自己。 可如今电话那头的男生告诉简一朗,慎秋是他的人,这下子还真的有趣起来了。 不过,这并不是简一朗乐于所见的结果。他将手中的钢笔绕着手指转了一圈,心情由愉悦变为了探究,也算不得心情好了。 圣鼎那天慎秋给他的变化是惊喜的,他喜欢这样的慎秋,不是高高在上冷漠的,而是柔软的,像麋鹿一样的诱人。 他对这样的慎秋很喜欢,也愿意保持着距离慢慢接近。 但现在,这些计划完全打乱了,慎秋有了身边人,而且还是个同性,而且那人说话还非常不客气,那就由不得他不动手了,否则怎么算得上他的追求者呢? 喜欢就去追,这是简一朗的人生信条。 两个少年之间的感情,易散脆弱,一个毛头小子哪有身经百战的人来的更有吸引力呢。 简一朗眸色深邃地看着那串属于慎秋的号码,玩味地盯了半晌,将那串号码记了下来,从第一个数字到最后一个数字。 既然有了同性对象,再换一个那就很轻易了。 慎秋即使在睡梦中也耳鸣得厉害,又听见身边说话的声音,迷迷糊糊醒过来,睁开眼睛:“什么声音”他揉揉眼角,想坐起来。 江揽云轻描淡写说了句:“诈骗电话。”随后把那号码拉进了黑名单,手机被随意放到了一边。 慎秋迟钝地应了声:“恩我能再睡一会儿吗?”看见江揽云点了头才又缓缓闭上眼睛,握着他衣角睡着了。 前狼未走便又惹来了一条,江揽云倒不在乎这些,反正慎秋只愿意接近他,而不是那些人。 他越看慎秋越喜欢,忍不住往他耳廓里吹了口气,又捏了捏他耳垂。 慎秋小幅度地缩了缩脖子,声音轻得像是没说话似的:“唔”他把头埋进江揽云的腿旁,无声地抗议着耳边的骚动。 江揽云把他抱起来下了车,顺便把医生喊去了过来:“过来看看他什么情况,需要去医院吗?” 他小心地将慎秋放在会客沙发上,往他脑后垫了个抱枕。医生忙拿着仪器替他上上下下检查,也顾不上和江揽云说笑两句了,看他那么紧张的样子,也神情严肃起来。 医生简单查看了一下慎秋的情况,看到颅后的伤口忍不住皱了皱眉:“得去医院拍个ct才能确定情况,这里仪器不足。不过你看到他有什么反应吗?呕吐或者畏光?” 江揽云拿了件衣服给他套上,带他去隔壁的医院:“没有发现呕吐,可能是我到的太迟了,不过他畏光,我抱他进车里的时候他明显害怕了。” 医生闻言若有所思,医院内灯很明亮,照得黑夜里进来的人像入了白天。慎秋并不是睡着了,他只是开始意识模糊了一段时间,现在逐渐有些清醒,但仍旧头痛耳鸣。 “这里是医院吗?”慎秋眯着眼睛问了句,周围的明亮照得人睁不开眼。 “我们一会儿乖乖做个检查,明天和老师请个假带休息几天,等你好了带你出去玩一圈好不好?”江揽云知道他肯定要住院一段时间了,不过得先让他答应检查再说。 慎秋带着鼻音“恩”了一声,任由被医生带去检查治疗了。 这一番忙碌下来,夜已过半,窗外已显出朦朦胧胧的晨光,月亮浅浅地铺了一层在云里。 慎秋的头部被缠上了纱布,出来时已经睡了。江揽云那天晚上没回家,留在了他隔壁的陪护床睡了一晚。 轻微脑震荡,得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他晚上发的烧白天睡醒了就好了,身体状况也还不错,嗜睡或者耳鸣的情况也减轻了许多。 白天天刚亮,江揽云就醒了,只是睡了半夜,精神比平时睡了一夜还要足,他下床穿鞋,绕到旁边去看慎秋。 慎秋还没醒,江揽云趴在床沿边看他,伸手推了推他鼻尖,嘴唇微张,露出藏在里面的那节湿润淡粉的舌尖。 他眉头仍微皱着,江揽云抚了抚他眉心,怕吵醒他于是放低了声音:“我帮你个忙,你醒来之后要高兴一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番外 独家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直到身后没了声他才敢停下来, 慎秋后怕的看看周围, 缓缓吐出一口气。腿脚有些瘫软,想起他曾经的所作所为,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天已经完全黑了,路上也没多少行人,不担心被别人看到。慎秋的帽子也丢了, 他把口罩拿下来,好让自己舒服一点。 路灯下的慎秋脸被光的侧影照得莹莹如玉, 眸中水光潋滟, 嘴唇微张, 隐隐可见里面湿漉漉的舌头。 忙了一个下午, 累得不行,到现在也没吃饭,剧烈运动过后脑子饿得发晕。原主前几天刚自杀, 伤口都还没好, 身体正虚着。他胃里翻搅着,不停干呕。 耳旁隐隐传来了脚步声,有人来了。 慎秋眼眶因为干呕而充斥着眼泪,眼角略微发红,看上去可怜见的。 脚步声一步步走近, 一个身影罩在了慎秋的头顶上, 留下一方阴影, “请问你还好吗?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语气温和, 似乎含着满满的担忧。 慎秋强忍住反胃感, 赶快戴上了口罩:“谢c谢谢,不用了,我现在急着回家。”说罢侧过身从他旁边走过,顺势拉上了连帽衫的帽子。 手臂突然被人拉住,慎秋一个踉跄,立刻被那人稳稳地扶住了。那人又说了一句,“身体重要,附近就有医院,我还是送你过去吧,很近的。”却不知是好意还是恶意。 慎秋被他的动作一惊,忙甩开他的手,低着头说道,“我真的没事,现在天晚了,你也尽快回去吧” 慎秋觉得这人挺热心的,可他只是因为饿了而已,况且他现在也没钱吃饭。正想着肚子便咕咕响了一串,他尴尬地捂住肚子,却听那人闷哼一笑。 “要不要和我一起吃点东西?”他主动发出邀请。 吃c吃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请他吃饭呢。慎秋在帽子下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而且是一个陌生人。 他这时候也确实饿了,上一秒吃饭的事情还没着落,下一秒就立刻有人送上来请客。 这种情况,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但他不敢接受别人的好意,无缘无故的,自己也不能帮到别人什么。 “不c不用了,我暂时还不是很饿,我先走了。” 即使这么说,他也有点感激,心底有很多情绪往上翻涌着。大概是被嫌弃久了,一点点好意都让他高兴不已。 “真的不需要吗?” “不用了谢谢你。” “可是我真的很想请你,这样也不行吗?” 那男人靠得越来越近,慎秋隐隐感觉到了危险。 不会是抢劫的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坚持请客,还离得这么近 慎秋瞳孔一缩,那就遭了,自己既没钱,也没法逃跑。 刚刚才跑了几千米,腿软得差点没跪下去,心惊胆跳还没停,就又遇上了危险。 怎么可能遇上一个好心人请吃饭,自己还信了 遇见季如安从来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慎秋抿抿嘴,心扑通扑通跳,想从他旁边移出,却一下被他用手臂挡住了去路。 “只是吃个饭,没必要那么拘谨吧。” “我c我没钱!” 对方似乎理解错了他的意思,“我请你,当然不用你花钱。” 慎秋蓦地一滞,他是真的想请客?那干吗离这么近,让人无端感觉呼吸困难。 “不好意思,你离得太近了。” “是吗?”男人往后退了两步,留下了空间。 原来真的不是抢劫啊。 可就算不是抢劫,这行为举动也太怪异了。 “如果实在不愿意接受邀请的话,我能和你合张影吗?”对方话题转的飞快,让慎秋摸不着头脑。 “那么能摘下口罩吗?”对方似乎有些踟躇,好像对自己的请求觉得唐突。 慎秋很不舒服,觉得被人冒犯一般。 “为什么?” 对方难见地结巴起来:“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偷窥的。只是我刚刚不小心看见了,你真的是非常c非常好看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来找你搭讪我以前也没有过这样,后来看你好像饿了,想请你吃一顿饭我没什么恶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