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瞒过姐姐谈恋爱》 第1章 异世界 “过去的东西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电磁魔法驱动的列车平稳地行驶着，穆茗看着窗外飞驰的风景。 这是个没有科学的世界，原有的科技都被魔法取代，魔法就是第一生产力。 “您好，请问您需要用餐吗？”推着餐车走来的女乘务员一见到他，便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其他座位上的女生也偷偷打量着穆茗，和邻座的人小声议论着，发出花痴一般的声音。 说得冠冕堂皇一点，这是人类普遍具有的对美好事物的欣赏，说直白点，我觉得你长得好看，想和你睡觉。 穆茗看了一眼餐车，眼前便浮现出一行小字。 “寿司：料理lv2，口感不错，饱腹感强。” 这个系统就是恶魔赠予他的金手指，可以看到任何东西的详细信息，也能通过自己的学习摸索，提高技能等级。 “不用了，谢谢。”穆茗轻轻摇了摇头，合上手中的《百年孤独》。 “经验+3” 穆茗合上书本，意识中阅读技能面板的经验条有了略微涨动。 厨艺lv5(max) 音乐lv5(max) 阅读lv4(66/100) 美术lv4(52/100) 这是自己目前的生活技能，完美继承了穿越之前的属性。 闭上眼小憩了一会儿，便传来了列车进站的通知。 动车缓缓进站，穆茗穿过簇拥着的人群，出了车站。 “先去吃点东西，然后看看学校。” 凭借着优秀的学习能力，他很轻松地取得了洛城第一魔法高中入学考试的机会。 随意在一家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裹腹，他就朝着目的地走去。 高大的玉白色石柱上镶嵌着几个鎏金的大字。 “洛城第一魔法高中”，字体龙飞凤舞，遒劲有力。 透过校门，一尊巨大的石像映入眼帘，巨大的羽翼遮天蔽日，像是庇护着一方净土。 倒是让他想到了那个从天而降的加里奥。 “学校不错，但是得先找份工作养活自己，顺便赚取学费。” 租完房子，穆茗在学院周围的商业街逛了逛，问了很多家店。 “您好，请问，您这里需要招收兼职吗？”穆茗很是礼貌地问道，那张俊美的脸对女性的杀伤力堪称核弹。 “当……当然……”老板娘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看到穆茗的那一刻，一脸姨母笑。 “抱歉，我们不需要男员工了。”老板黑着脸，很是不客气地道。 老板娘愣了一两秒，转过脸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老公。 “打扰了。”穆茗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远远地能听见两口子吵架的声音。 “长本事了是？今天给我跪键盘!” “请问这里还招人吗？” “当然了，我们这里最缺的就是你这样好看的小哥哥呢。”浓妆艳抹的妩媚女子对着穆茗目送秋波，光滑细腻的手掌在穆茗的手上摸了摸，挑逗的意味不言而喻。 穆茗蹙了蹙眉，有些不适地将手缩回，又瞥了一眼店的名字。 “白马会所？抱歉，我来错地方了……”他似乎懂了些什么，慌慌张张地出了门。 “请问，这里还需要招收兼职吗？” 店内的沙发上，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孩相拥在一起，耳鬓厮磨，满满的橘子味。 “我们店只招女孩。” “打扰了。” “长话短说，我想泡你，一个月给你五万零花钱。”富婆很是豪横地掷出一张银行卡。 “抱歉，我是个有原则的人”穆茗站起身出了门。 “哎，别走啊，不够可以加钱！” 手机铃声响起，穆茗接过电话。 “找到工作没有?” 电话那头传来死党偏中性的声音。 “还没。” “废物，声音这么小，是不是没吃饭?” “来岚月酒试试!” …… 天空惊雷乍响，雨淅淅沥沥地落下，穆茗看着地图，朝着岚月酒走去。 酒里灯光四射，红男绿女在亲密。 他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看着舞台上的驻唱歌手。 那就是他的死党，沐清歌。 很漂亮，平时却很大大咧咧的一个女孩。齐耳的短发染成了淡金色，戴着耳钉，打扮很朋克。 “说再见了，黑暗中孤独的我～” “说再见了，那些痛彻心扉的时光～ “即便依然会流泪，现在的我也学会了如何去微笑” 沐清歌在台上轻轻弹着吉他，唱着一首温柔的情歌。 在穆茗相邻的桌子旁，坐着三个女孩子。 “哎，紫薰，你看，那个男孩子好好看。”戴月澜推了推穆紫薰的胳膊，指了指穆茗。 穆紫薰仔细审视了他一番，久久才说出一句“是挺好看的。” 坐在穆紫薰身旁的一个清冷女孩把视线从手中的《百年孤独》上移开，微微侧目。 能让她如此评价的人，从未有过。 出于好奇，阮伊儿也朝着两人的目光看去，顿时被惊艳到了。 “美女，我可以坐在这里吗？”罗松第一次来洛城，见到了穆紫薰的那一刻，顿时觉得不虚此行。 “不可以。”穆紫薰看着穆茗的侧颜，头也不回地道。 “我……” “滚。”穆紫薰懒洋洋地道。 “美女，我……”罗松脸上堆着笑，依然不失风度。 “听不懂人话?”穆紫薰终于抬起眼皮，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酒里似乎安静了一瞬，气温骤降。 罗松后背突然被冷汗浸湿了，那个眼神，充满了压迫感和上位者的气势。 “我问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你聋了。” 她只是略微提高了嗓音，酒里的人就彻底都安静了下来，噤若寒蝉。 舞台上的朋克乐队也停止了演唱。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有些同情地看着那个可怜虫。 “小姐” 一名留着淡金色短发的女仆走了过来，恭敬地躬身。 “扔出去。”穆紫薰摆了摆手，一脸不耐烦。 “遵命。”女仆的瞳孔中亮起淡淡的银色。 罗松的咽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钳制住了，漂浮在了空中。 “呃～” 女仆手掌对着罗松隔空一推，他的身体就从酒飞了出去，摔在了门外不省人事。 外面的保安似乎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被扔出来而已，还算是比较体面的了。 “念力魔法?真罕见呢。”穆茗有些诧异地看了看那个女仆。 在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之后，酒里再次热闹起来。 沐清歌轻轻拨弄着琴弦，继续唱着。 穆紫薰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示意经理将她带过来。 沐清歌走了下来，有些不适地咳了咳，四处张望着，一边寻找着穆茗的位置，一边朝着穆紫薰走去。 “穆小姐” 沐清歌走到了穆紫薰面前，她微微躬身，有些胆怯。 “这里的客人不喜欢听你唱情歌的，他们付了钱特意点你的摇滚乐。” 穆紫薰撩拨着鬓间的发丝，慵懒地道。 “我嗓子有些不舒服，会影响今天的表演，所以我……”沐清歌面露难色，喉咙干涩了许多。 “对不起，我……有个很重要的朋友遇到了困难，他很需要钱……”沐清歌低着头，双手不安地捏着衣角。 穆紫薰抬起手示意她打住，神色有些不耐。 穆茗突然觉得她唯唯诺诺的样子有些可怜，于是朝那里走去。 “唉紫薰!那个小哥哥朝这里走过来了!好帅啊!”戴月澜顿时激动起来。 穆紫薰侧过脸，略微有些惊讶。 仅凭气质和长相，就让人不得不生出好感。 “请问，你们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很是清澈冷冽的嗓音，如冬季的溪流伴随着碎冰流淌过鹅卵石。 有些人是仅凭声音就能俘获人心的，至少穆紫薰不讨厌他。 “这家店的老板是给她家打工的，她来下面视察。” 戴月澜指了指穆紫薰，冲穆茗挤眉弄眼。 “她是我的朋友，这两天嗓子不好，我可以代替她唱歌吗？” 碍于穆紫薰强大的气场，穆茗有些忐忑，但还是站在了沐清歌的身前。 第2章 百年孤寂 穆紫薰看着他，发现他的眼神很是干净纯粹，和其他男人看向她时充满欲念的眼睛不一样。 阮伊儿在穆紫薰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穆紫薰看向穆茗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让他试试。” “是，小姐。”一旁的经理虽然对穆茗抱着怀疑的态度，但不敢质疑小姐的命令。 “谢谢”穆茗道了谢，一脸天真无邪。 “你想唱哪一首歌?我们可以给你做伴奏。”朋克风打扮的少女们眸中异彩涟涟。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会得到更多的青睐。 “谢谢，不过还是我自己来。”穆茗微微一笑。 “什么意思?你瞧不起我们?”贝斯手似乎有些不悦。 “没有，我不是针对你。” “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没有听过这首曲子。” “是你自己写的?” “算是。”穆茗厚着脸皮点了点头，从沐清歌手中接过吉他。 换了主唱，付费点歌的客人们顿时议论纷纷。 “什么嘛，我们付了钱是来听清歌老婆唱歌的!” 歌还没唱，老色批们就高潮了。 “这家店怎么这样啊！” “小白脸赶紧下去!” …… 男同胞们纷纷表示不满，女顾客们倒是兴致盎然。 穆茗润了润嗓子，深吸一口气。 “这首歌叫做“百年孤寂”。” “百年孤寂?” “什么歌?没听说过。” “是我自己“写”的，创作灵感来源于加西比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穆茗红着脸，心里默默给王菲和林夕道了歉。 不出所料，场下嘘声一片，纷纷表示不看好。 “自己写的，呵呵了。” “这个年龄的孩子能写出什么歌啊。” “别浪费我们的时间！我们要听清歌唱歌！”肥宅们听不到老婆的歌声了，便愤怒地叫喊起来。 性子清冷的阮伊儿倒是多看了穆茗一眼。 以《百年孤独》为创作来源吗？想听听呢。 穆茗站在舞台上，感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说不紧张是假的。 手指轻轻撩拨过琴弦，空灵迷幻，又带着一丝慵懒的嗓音响起。 “心属于你的，我借来寄托，却变成我的心魔。” “你属于谁的，我刚好经过，却带来潮起潮落。” 前两句刚开口，场下所有质疑的声音就消失了。 这个男孩子，好像有点东西啊! “都是因为一路上，一路上 大雨曾经滂沱，证明你有来过 可是当我闭上眼，再睁开眼 只看见沙漠，哪里有什么骆驼? 高潮迸发，慵懒舒缓的曲调变得气势磅礴，歌词直击人心。 “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没什么执着!” “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悲哀是真的，泪是假的，本来没因果。” “一百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 …… 场下的听众全部被震撼到了，那么青涩稚嫩的男孩子，居然会写出这么气势磅礴的歌，真是不可思议呢。 “好!” 安静了一会儿，全场开始欢呼，掌声雷动。 清歌和她的乐队成员看向穆茗的眼神都隐隐充满着崇拜。 除了完美的词曲以外，他的声音和唱功都完美到无可挑剔。 天性清冷的阮伊儿也真诚地鼓了掌，那是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个男孩子，务必要签下来。”穆紫薰对着经理吩咐道。 “再来一首!” 类似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都被他的歌给圈粉了。 “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喜欢情歌，我不太擅长摇滚乐。” 穆茗浅浅微笑着，俊美无双的脸在灯光的映衬下分外迷人。 穆紫薰看着他的脸，嫣然一笑，突然对这个男孩子感到前所未有地好奇。 “喜欢!” 女顾客们纷纷呐喊尖叫起来。 “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 用一种魔鬼的语言 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 最后眉一皱头一点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你在我旁边只打了个照面 五月的晴天闪了电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场下有女孩子忍不住热泪盈眶。 “好听～” “这首歌好棒!” “这么好听的歌，我之前从来没听过!” “很高兴你们能喜欢。”穆茗浅浅笑着，在歌迷们的强烈要求下又演唱了几首歌，这才在她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走下舞台。 “请问，我可以留在这里做一个驻唱歌手吗？”穆茗走到穆紫薰面前，眨了眨眼，看起来很是呆萌。 穆紫薰觉得他可爱极了，于是想逗一逗他。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唱歌?” “我需要钱，学校的学费很贵。”穆茗很老实地回答道。 戴月澜和阮伊儿闻言，也忍不住笑了笑。 “喝过酒吗？”穆紫薰端起一杯威士忌放在了他面前。 “没有!” “喝了，我就让你在这里唱歌。” 穆茗端起酒杯，只喝了一口，就开始吐舌头，引得她们哈哈大笑。 “好辣～” “不喝完是不行的。”穆紫薰说道。 看似随意的话语，隐隐带着不容商榷的强势。 穆茗强忍着腹部的灼烧感，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一个身着和服的女子看了看穆茗，似乎很是满意，于是在穆紫薰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穆氏在大和省有很多产业，你要不要来我们这里，我给你最好的资源。” “主要工作是做什么的?” “陪女顾客喝酒聊天，哄她们开心，给予她们精神上的慰藉。” 那名穿着和服的女子冲穆茗微微一笑。 “牛郎吗？”穆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喃喃地道。 “是的，穆氏在大和省有一家顶级的牛郎店，专门为权贵和上层人士提供服务。”穆紫薰很认真地道。 “很抱歉，我可以穷，但我不可以靠出卖色相赚钱。” 穆茗拒绝得很果断，主要是怕和他订下契约的某个女孩子吃醋。 “不认真考虑一下吗？这份工作很多人都求不来的。你的外在条件非常优秀，只做一个驻唱歌手，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只是想为了快乐而唱歌。”穆茗轻轻摇头，看起来很是单纯懵懂。 为了快乐而唱歌，这句话打动了穆紫薰，让她对这个男孩子的兴趣更甚了。 “行，不勉强你，说说工资的事。” “一个小时给你五百，怎么样?” “五百?这也……” “嫌少了？一小时一千。” “其实我……” “两千。” 穆茗愣住了，哪有人这么加价的?他想说的是这个工资也太高了。 “四千。” 穆紫薰的语气毫无波动，钱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我很乐意。”穆茗连忙点头，钱不钱无所谓，主要是我喜欢唱歌！ “行，去准备合同。” “小姐，为什么要给他签这么高的工资?”莺萝有些不解。 “他身体里的光元素波动非常强烈，远超常人。应该是极高等的异种。”阮伊儿看了一眼穆茗的背影，突然开口说道。 “他说学费很贵，不出所料，那应该和我们一样，是洛城这一届的新生。”穆紫薰淡淡地道。 “就当作是一笔投资，提高他对穆氏的好感。各个家族都在从洛城魔法高中招揽优秀的学生，我也想招揽一些有天分的学员来为穆氏效力。” 第3章 珏月 前来岚月的人变了很多，大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青春靓丽的女学生，打扮时髦的职业女性，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点一杯鸡尾酒就坐上很久，悄悄打量着穆茗。 唱完了最后一首歌，穆茗就到了下班时间。 “辛苦了，这是你今天的报酬。”经理朱颜拿出一叠纸币递给了穆茗，然后将一份合同推到了他面前。 “谢谢”穆茗只是大致扫了一眼，便签了合同，收下薪酬。 “这么随意就签了？万一是卖身契怎么办？”朱颜挑了挑眉。 “我想我应该没那么多剩余价值可以压榨。” “不，这张脸还是很有价值的。”朱颜仔细端详着穆茗的脸，点了点头。 “你很有眼力。” 穆茗淡然一笑，挥了挥手同她道别，便朝着门外走去。 “等一等，茗儿！”沐清歌叫住了他。 “怎么了?” “喏～”沐清歌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他。 乐队里的姐妹都跟着起哄，看着两人的眼神很是暧昧。 “这里面有十万，是我这两年赚来的。你拿去用，魔法师学校好像很贵。” 她那么卖力唱歌，就是为了帮自己的忙吗？穆茗觉得有些感动。 “矫情什么呀?这钱又不是白给的，是妈妈我借你的！以后你当魔法师发达了，不要忘记我就好。” 沐清歌大大咧咧地揽住了穆茗的肩膀，豪气十足。 “谢谢。”穆茗接过那张卡，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两个字。 “跟你妈还客气呢。别老是吃泡面，拿钱吃点好的。”沐清歌说完，捏了捏穆茗的脸，一脸的宠溺。 恋恋不舍地看了看穆茗的脸，直到姐妹们不满地催促起来，她才和穆茗告别。 穆茗不知道，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女孩子都要靠吃泡面度日了。 清歌和他一样，都是没有伞的孩子。 她学习不好，也没有魔法天分，所以初中就辍学出来闯荡了。 因为长得漂亮，经常被混混盯上，穆茗也没少帮她打架。 她抽烟喝酒蹦迪，纹身染发打耳钉。但她不傍大款，洁身自好，一直自食其力。 她总是和朋友开黄腔，满嘴脏话，但是在穆茗面前，也会学着做一个窈窕淑女。 她被人误以为是绿茶和婊子，其实连恋爱都没有谈过。 她是个缺爱的女孩子，但总是像姐姐一样照顾着穆茗。 钱和刀是最能给予穆茗安全感的东西。可穆茗拿着这张银行卡，总觉得有些不安。 他默默走着，不时回首看看清歌的背影。 乐队里的女孩子们勾肩搭背，一路上有说有笑。 “她有自己的路要走，你回家的路，我陪你走。” 空灵迷幻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穆茗脖颈侧面亮起了一朵玫红色的曼珠沙华。 一抹红光从中涌现，化作了一名身着红色碎褶裙的少女。 白发赤瞳，美艳不可方物。 少女叫做藜，正是和他签订契约的恶魔。 “人类，我知道你害怕孤单，也缺乏安全感。”藜握住了他的手。 “谢谢。”穆茗任她牵着自己的手，穿过了霓虹与繁华。 有人住高楼，就有人住深沟。 山道的两旁是歪歪扭扭的栅栏，破旧的棚户区荒凉得让人肃然起敬。 平时这个时间点，街上也不缺少做烧烤的小摊，现在足不出户，倒是有些反常。 穆茗牵着藜的手，走到了一栋破旧的筒子楼里。 楼道里很黑，若是有灯，就能看见墙壁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电话号码和诸如“今天睡地板，明天当老板”之类的广告。 推开嘎吱作响的房间门，潮湿的墙壁已经有了大片发霉的迹象，唯一让穆茗满意的就是那个阳台和落地窗。 摸了摸干瘪的小腹，穆茗拆开了一桶泡面，热水没过面饼，升起热腾腾的水汽。 学费很贵，工作賺来的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 坐在床上，穆茗没有开灯，就这么安静地看着窗外璀璨的星河，月光照拂在他的身上。 手里捧着的泡面暖暖的，驱走了些许寒意。 穆茗只吃了两口就停了下来，下意识地想为某个人留着。 藜一把夺过泡面，一边吃一边碎碎念。 “人类，一碗泡面才这么点，你都要吃完了!” 穆茗只是轻轻笑了笑，闭上眼开始冥想，意识中浮现出了一个流转着蓝白色光晕的魔法阵。 唯美的六芒星缓缓旋转着，皎洁的明月和清泉在阵中央若隐若现。 【珏月】 属性:光 级别:中阶二级 类别:光元素特殊衍生 自从身体里的光元素意外觉醒之后，他就一直在苦修藜教给他的这个魔法。 “用魔力临摹一遍，就像是练字一样。构造出完整的魔法阵图，就可以释放出魔法了。” 在藜的指导下，穆茗全神贯注，意识陷入了一种空明的状态。 在他的意识之中，那繁杂的魔法阵仿佛被分解成无数丝线，就像一个笔画众多的汉字被分成了一笔一划。 几点宛若繁星的银芒闪烁着，在穆茗意识的引导下牵引出银线。 由点到线，再由线到面。银星链接在一起化作六芒星，繁杂的咒文与图案交织在一起。 光芒瞬间盛放，穆茗的周身亮起了一个绚烂的蓝白色魔法阵，和他意识中的别无二致。 “成功了吗？”穆茗睁开眼，手指轻轻点在了魔法阵的中央。 魔法阵泛起一阵轻微的波动，便融进他的身体里。 穆茗推开窗，晚风吹起他鬓间的白发。 “珏月！” 蓝白色的魔法阵在穆茗身前盘旋着，一道弧形的蓝白色月光激射而出。 氤氲的白光击中了窗外的一颗大树，足有人腰围粗的树干被直接切断，断面光滑如镜。 蓝白色的光粒子似粼粼的水光一般溅射而出，恍若月光下的清泉。 在这唯美绚丽的光芒之中，树冠悄无声息地湮灭。 在同龄人中，即便是天资卓越的魔法学徒也只能做到粗浅的元素外放，距离释放出完整的魔法，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而他，早在很久以前就是一名优秀的魔法师了。 “还不错。”藜点了点头，淡淡地道。 穆茗拿出手机，想给其他人分享喜悦，却不知该给谁。 大半夜能接你电话的，应该只有父母了。 手机上多了好几个未接电话，还有一条备注为“穆文斌”的人发来的信息。 “到洛城了吗？到了就告诉爸爸，过两天我会让你姐姐去接你的。” 穆茗思索了一番，将他的备注改为了“爸爸”。 可是一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可能会不喜欢，他纠结了一小会儿，还是把备注改成了“养父”。 第二天一早，穆茗简单地洗漱完毕，便出了门，沿着棚户区的山道走去。 堆放垃圾的池子一向让人敬而远之，臭气熏天的下水道不禁让人怀疑里面是不是藏了美人鱼。 这儿住着的穷人大多有股与生俱来的傲气，仿佛那些进城务工的农民脏了他们的空气一样。 毕竟是自诩为百万富翁的人，只是在没有拿到拆迁款之前，这些未来的百万富翁们每天早晨都要蓬头垢面地去倒痰盂。 即将开学的女孩子们背着书包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看着穆茗的侧脸，小声议论着。 气质和长相如此出众的白衣少年，实在是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穆茗不经意瞥了她们一眼，女孩们便立刻把脸别过去，耳尖泛起温热。 穆茗没有注意到墙上有一则古旧的公告。 “危险警告！晚间有魔物出没，七点后不要出门。” 岚月酒 “早啊～”朱颜冲她微微一笑 “早。”穆茗微笑着颔首，不善交际的他开始试着和其他员工打招呼。 人生得好看，再配上那魅力值满满的微笑，自然让人心情愉悦。 上班时有女孩子们的鲜花和掌声，倒也不算寂寞。 下班后，一个人回“家”。 “下水道里没准真藏着美人鱼。”穆茗捂住鼻子，瓮声瓮气地道。 排水管道似乎是出现了问题，导致地上到处都流淌着泛黑的粘稠液体，比鲱鱼罐头还要刺鼻，穆茗绕开了这片区域。 咔哒～咔哒～骨头碎裂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分外突兀，强烈的血腥味像潮水一般荡漾开来。 “什么声音?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穆茗皱了皱眉，寒毛竖起。 “咂咂……嘶啦～”穆茗这次听清楚了，像是咀嚼生肉的声音，牙齿将强韧的肌腱野蛮地撕开。 穆茗寻着声音找去。 夜色笼罩下，有一团蠕动的黑影，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黑影缓缓转过身，露出猩红的眼球。 即便是在夜里，也能看到那眼球里暴起的血丝。 “吼唔～” 低沉嘶哑的吼声从那里传出，借着微茫的灯光，黑影渐渐显出身形。 那是一个全身覆盖着墨绿色鳞片和粗糙皮质的怪物，只有两条粗壮的后肢和一条鱼尾，头顶到脊椎处都生长着带尖刺的鱼幔，脚掌和趾爪之间还生长着蹼。 头部是一个狰狞的鱼首，被血染成红色，密密麻麻的尖牙让人不寒而栗。碎肉和骨渣从它的牙缝之中落下。 地上能勉强分辨出碎裂的人类四肢和肋骨，还有大滩的血迹，它正在吃人! 第4章 地藏鱼人 【地藏鱼人】 种族：鱼人族、妖魔 阶位:奴仆 lv:3 弱点:光、雷属性的魔法 硬化鳞甲:对水、土系魔法有一定抗性，鳞片坚硬程度接近钢铁。 “嗜食人的低阶魔物，居住在潮湿的下水道，目前处于受伤状态，需要大量的血肉恢复伤势。” 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散落一地的鲜红脏器和白花花的肠子，穆茗掌心亮起了一轮银月。 白光涌现，一把刀形的【魔具】出现在了他手中。 【魔具】即是用魔法锻造的武器，极高等的魔具可以寄宿在魔法师体内。 地藏鱼人后肢着地，朝着穆茗爬去，身后的尾巴拖在地上溅起粘稠的黑色水渍。 穆茗随手将刀鞘一摆，便将这怪物击飞出去。 “吼唔!”地藏鱼人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后肢向后拱起，堪比液压发动机的强韧肌肉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带动着它往前窜出一大段距离。 这种怪物在陆地上的行动比水中要迟缓许多，但和人类相比，它足以成为催命的死神。 啪嗒!啪嗒! 两三次蛙跳以后，地藏鱼人就拉进了和穆茗的距离。 刺鼻的恶臭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地藏鱼人一瘸一拐地跳着，它的一条后腿似乎受了伤。 穆茗微微躬身，拇指推开刀镡，纯白的刀刃初露锋芒。 “哇啊!”地藏鱼人吼叫着，硕大的猩红眼球向外突出惊悚的弧度。 墨色的腥臭水箭迸射出来，穆茗迅速拔刀，斩开击来的水箭，然后朝着这怪物冲刺过去，身后掠过道道残影。 银色的锋刃沾之即走，耀眼的银线从地藏鱼人的身上划过。 地藏鱼人陷入了凝滞，随后上下身缓缓错开，喷溅出暗红的血液。 穆茗甩了甩刀上并不存在的血迹，冰冷的纯白刀刃在月光下仿若凝结了一层白霜。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这把刀的名字正是白露。 “吼唔～” 似乎是闻到了血腥味，暗处又有数只地藏鱼人钻了出来，它们将穆茗团团围住。 “正好拿你们试一下刀。” 穆茗低语着，手指在刀背上轻轻划过。 点点繁星上下纷飞，汇聚在刀刃上焕发出清冷的光辉。 地藏鱼人后肢一弹，便高高跃起，对穆茗张开了满嘴的獠牙。 剧烈的腐肉的恶臭和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地藏鱼人那可怖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分外狰狞。 潮湿，混合了粘液和血浆的大嘴离他只有几十公分的距离。 “吼唔～” 它们咆哮着，发出粗重嘶哑的吼声，硕大的猩红眼球布满了血丝，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 没有魔法阵图的显现，握在刀柄的手掌上焕发出耀眼的蓝白色月光。 异变发生了，本该释放出的珏月汇聚在了刀刃之上，改变了形态。 “死!杂碎!” 伴随着一刀霸道的斜切，弧形的月状光流骤然爆发，溅射出清冷的月辉。 扑来的地藏鱼人纷纷被锋锐的月刃给削成碎块，只剩下了一具具残尸。 唯美的蓝白色光粒子在月下起舞，如星火流萤，照亮了穆茗苍白的脸。 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地藏鱼人的残尸，穆茗缓缓将刀纳入鞘中。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这附近的人到晚上都足不出户了。 “这一招，就叫【月光激流】好了。” 他漫步在月光下，居然有些惬意，因为又开发出了新的【魔剑术】。 有极少数的人天生就能听到恶魔的呼唤，据说是恶魔在这样的人身上埋下了印记，只有恶魔才能看到的印记。 他们被视作不详之人，其中有一部分人选择了抗拒宿命，将各类魔法修行到了极致，与恶魔为敌。 而另一群人则反其道而行之，他们向恶魔借取力量，被称为【驭魔者】。 这些异端们聚集在一起，组成了【魔剑教团】。 他们与生俱来就是优秀的魔法师，更是卓越的剑客。 经过无数次地尝试，驭魔者们在恶魔契约的帮助下打破了魔法的常规。 他们将剑术与魔法融为一体，以恶魔之力为媒介使其产生质变，最终创造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剑术。 这就是【魔剑术】，它是剑术与魔法的升华，更是恶魔之力的极致运用。威力超越了迄今为止所有的魔法流派。 然而，掌握这股力量的他们却被不被世人认可，甚至遭到放逐。 各大洲的魔法协会普遍认为过于强大的力量会给人类带来灾祸，拥抱恶魔之人最终将沦为恶魔。 因此，【魔剑术】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禁忌的存在，被禁止修行。 直到魔界裂缝的出现，恶魔的入侵使得人类面临了覆灭的危机。 在这样的局势下，不惜一切代价确保人类的胜利成为了首要任务。 在过去，有许多过于残忍和有违伦理道德的魔法实验和武器终止了研究。如今，它们被再次启用了。 尽管【魔剑教团】依然被排斥，但它的存在也被默许。 穆茗觉得力量本身是没有错的，拥抱恶魔之人也能成为天使。 “我嗅到了网咖的气息!” 穆茗脖颈处的曼珠沙华印记泛起绯红色的光芒，藜从契约空间中跳了出来。 “人类，把你的身份证给我!”藜抱着穆茗的胳膊，开始撒娇起来。 穆茗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她，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别玩太晚了，可别像上次那样，在网咖打人，还把人送进医院。” “呀吼!我要玩亚索!面对疾风咯～”藜拿到了身份证，顿时喜出望外。 “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免得你又搞事。”穆茗皱了皱眉，伸出手指点了点藜的眉心。 藜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蹦蹦跳跳地跟在木心身旁。 走了一段路，两人来到了网咖 藜把身份证在机器上一刷，就兴致勃勃地跑到了A区角落的位置。 “开一台临时机。”穆茗拿了两瓶饮料，用手机扫了扫二维码。 白皙的脸颊摇曳在微茫的灯光里，看着那俊美如天神般的容颜，网管小姐姐呆了好一会儿，这才递给她一张身份证。 “好了!” 她一边看着穆茗的脸，又不时照下镜子，看看自己脸上的妆容。 “谢谢”穆茗接过，道了谢，像拎小鸡一样将一个想坐在藜身旁的位置上搭讪的男生拎起来，再顺手推开。 淡淡地瞥了那男生一眼，没有说话。 那男生讪笑两声，灰溜溜地走了。 穆茗是在为他的安全着想，上一次搭讪的那个男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残疾呢。 拿出纸巾在藜和自己的键盘耳机上小心擦拭了一番，祛除了键盘缝隙里的烟灰和那股让人恶心的油腻，穆茗这才放心地坐下。 打开电脑，他有些不知所措，索性玩起了植物大战僵尸。 这是他除了俄罗斯方块和扫雷以外，唯一过接触的游戏。 他觉得植物大战僵尸还是蛮好玩的。 藜已经开始了排位。 “面对疾风～” 一个顶着扫把头的男人风驰电掣，峡谷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哈撒给!索咧呀卡通!” “淦!” “呃啊!” “You have been slain!” “哈哈哈哈” 看着又一次变成黑白的屏幕，藜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又连续按了几遍ctrl+6。 屏幕左下角满是成排的******。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玩?” “我已经很努力了嘛，但我就是打不过他。” “对面凭本事杀的我，你凭啥说我送人头?” 啪嗒啪嗒，机械键盘极有韵律地跳动着，绚烂的彩光顺着按键闪耀。 藜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和队友开始互喷。 穆茗喝了一口饮料，一只手玩着坚果保龄球，有些古怪地看着她涨红的脸。 他没少看藜玩游戏，大概能看懂，她又被人喷了。 顺手摘下耳机，看着她玩游戏消磨时间。 “开黑吗？我亚索贼6!”藜摇了摇穆茗的胳膊，小脸上满是雀跃。 “我不怎么会玩，坑了别人不太好。”穆茗有些犹豫。 “没事的，我教你吖!”藜自信地笑了笑，伸出手在他脸上摸了摸。 对于被这个家伙揩油，穆茗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用自己的企鹅号默默点开lol的登录界面。 一边看着屏幕，一边用一指禅摁着小键盘，小心地输入账号和密码。 “本游戏只限18岁(含18岁)以上玩家娱乐，我们等你长大哦” 他觉得这系统说话的语气，还挺可爱的。 在网上买了一个游戏账号，穆茗就在藜的教导下开始游戏。 “这个，怎么玩？”穆茗清了清嗓子，指着一个拎着斧头的壮汉，板着脸有些傲娇地问道。 诺克萨斯之狗，一个对新手还是蛮友好的英雄。 “我先给你示范一遍!”藜说着，握住了穆茗的手，和他挤到了一个沙发椅上，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穆茗能感受她身上传来的淡淡体温，还有馥郁的玫瑰花香。若是换做其他人面对这份旖旎，应该会压不住枪。 穆茗天性清冷，清心寡欲，但也不是柳下惠，做不到坐怀不乱，他只是习惯了而已。 “这一局，我们对线武大郎。” “我们的平a距离是175码，他只有125码，我们可以卡攻击距离a到他，但是他a不到我们。” 诺手a了贾克斯一刀就后撤，武器大师的手刚刚抬起来，又落了下去。 就在贾克斯回头的时候，诺手回身一个智残打击，小碎步拉开身位又是一发平a。 “就像这样，我们开启w可以再增加50码攻击距离，卡好攻击距离和身位，武大郎会很难受。” 贾克斯急了，赶紧开启电风扇。 藜看了看自己的经验，补掉一个近战小兵抢先升到2级，秒升e技能。 “e技能不要乱放，这是留着反手打破招的，可以破他的电风扇。就像这样。” 藜一边说，一边娴熟地点击着鼠标。 诺手e技能破掉了反击风暴，鬼步开启，卡住贾克斯身位走砍。 “无可匹敌的力量!” 屏幕泛起红光，杀红了眼的德莱厄斯提着一把血腥的大斧，让人头皮发麻。 “居然还敢还手，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贾克斯且战且退，不舍得交出闪现，缩到了防御塔下。 藜看了看w技能剩下的cd和贾克斯的血线，就在血怒即将消失的那一刻，一发w闪砍掉了贾克斯一格血量。 “西内!” 贾克斯下意识地按下闪现，剩下一丝血皮，试图通过腐败药水续命，但为时已晚，终归是死在了刷新的大姨妈之下。 “First blood!” 某个平头哥主播气得砸了砸键盘。 “哇!这个诺手伤害这么高的吗？” “我心态崩了!” …… “看，这个游戏其实很简单的。”藜握着穆茗的手，细心教导着。 穆茗在玩游戏上还是很有天分的。只玩了一场，就基本熟悉了操作和大致内容。 “挺有意思的，但是我想玩这个!”穆茗选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毛茸茸的约德尔人。 “提莫队长正在待命!” 吹箫童子对线诺克萨斯之狗。 穆茗带的天赋是相位，上去aqa触发相位就溜了，顺便亮一个提莫的表情，很是恶心。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英雄?” 穆紫薰被射了一脸，开始嗑药。 阮伊儿面无表情，坐在一旁看着她玩游戏。 穆茗后撤了一段距离，相位cd好了以后就继续上去骚，通过一波细节走位骗掉诺手的无情铁手，就追着狂a。 “这个提莫好恶心啊!” 她忍不住蹙了蹙眉，操控诺手往后撤。 “等一个e技能的cd，我a接w接外圈刮接一刀斩!它就死了!” 提莫紧追不舍，射得诺手满头是包。 “哎呀！他好烦啊!” 穆紫薰恼羞成怒，像是失了智，开启疾跑回身闪现上去w想给减速。 提莫在听到疾跑音效的时候就按下了闪现，开启小莫快跑的同时还点了个赞。 德莱厄斯只能开着疾跑逛街，无能狂怒。 “好难受啊!打野快来帮我!” 穆紫薰愤怒地敲击着键盘。 兵线进塔之后，诺手准备用w技能补掉炮车，提莫顺手一发致盲吹箭，然后小莫快跑往后溜出老远。 穆紫薰漏了炮车，笨比之拉勾到了空气，气得浑身发抖。 接下来的对局之中，提莫恶心到令人发指，极其猥琐地单吃了两波诺手，经济差拉到了很大。 打野盲仔过来gank，连续踩到了好几个蘑菇，血量近乎见底。赶紧往后跑，结果被小提莫追着a死，送上了新鲜的双buff。 有了红buff的黏人效果，诺手被压制得更惨，被迫转移到了自闭草丛。 穆茗一方的打野过来gank，硬生生把诺手逼到了二塔下回城。 穆茗看了看诺手的血线，走到了野区和二塔挨着的墙壁，扔了一个蘑菇，估算了一下小兵到来的时间，在蘑菇上又种了一个蘑菇。 蘑菇弹跳着越过了墙跳到了塔里，一队小兵正好经过。 穆紫薰大惊失色，赶紧取消回城，情急之下按下了闪现迁坟。 “bo!” 诺手挣扎着走了两步，终于无力地倒下。 “You have been slain!” 看着又一次变成黑白的屏幕，穆紫薰精致的悄脸彻底冷了下来，悄悄把这个游戏id记在了小本本上。 “哈哈哈”穆茗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长时间地猎杀恶魔，和各种阴暗角落里的脏东西打交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快乐变成了一种奢侈的东西。 坐在他身旁的藜，看着他脸上久违的笑脸，也觉得有些欣慰。 两人一直玩了很久，从网咖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啊!有点可惜哦，有两把本来可以翻盘的，就差一点。”穆茗伸了个懒腰，依然有些意犹未尽。 第5章 逢魔 出了网，夜间的冷风让穆茗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 灯红酒绿的街头，霓虹灯闪烁。洒水车从远处驶来，孤单地放着生日快乐。 穆茗如梦初醒，像是被一盆凉水从头灌到脚。 世界好像哪里都变了，又像是哪里都没变，变的只是自己。 “孤儿就是孤儿啊，一辈子都是孤儿。”穆茗自嘲地笑了笑，又突然想起了那些亚索玩家。 冷风在寂寥的街头徜徉，穆茗扯了扯衣领，本就白皙的脸就更显苍白了。 “人类，再过两天就是十二月二十三日，是你的生日。”藜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她记得人类是这么安慰小孩子的。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 穆茗转过脸去看藜，看见她白皙的脖颈放肆地暴露在冷风之中。已经是快要入冬的时节了，她依然穿着那一身单薄的红裙，如一朵盛放的艳丽蔷薇。 顺手脱下风衣披在她的身上，穆茗上半身只剩下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 本就不够壮硕的身板，在夜里显得更加削瘦了。 “一定饿了？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买些吃的。”穆茗说着，出了门去夜市，朝着一家烧烤摊跑去。 “恶魔怎么会怕冷呢？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藜摸了摸那件洁白如雪的斗篷，又看了看他单薄的背影。 藜有些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四周，对一个站在路灯下的静雅女子好奇起来。 “这香味……是水怜花？”藜皱了皱眉。 那女子似乎是注意到了她，转过身神秘一笑。藜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提高了警惕。 烧烤摊有一桌中年男人正在喝酒，咋咋呼呼的声音让穆茗有些不喜。 他不喜欢听这些人生失意的油腻中年男吹逼，但他也能理解，毕竟生活是如此艰难。 羊肉串、牛肉、牛板筋、烤翅、烤鱼……一共花了好几百块。冰的扎啤也少不了。 “走了!我们回家。”穆茗跑过来，拎起手里的袋子给她看了看。 藜顺手拿出一根烤翅，一边吃一边走。 “这家的孜然放得比较多，味道不错。” “喜欢就好。”穆茗轻轻笑了笑，露出浅浅的酒窝，风撩动着他鬓间的发丝，眉目如画。 藜看得都有些呆了，连手上的烤串都有些食不知味。 穆茗一边哼着藜听不懂的歌，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筒子楼走去。 城市的上空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粉红色，重工业城市往往如此。 不是霓虹灯污染了空气，而是空气污染了霓虹灯。 肉眼可见的烟尘弥漫在城市上空，繁华就无法理直气壮。 穆茗推开落地窗，寻了几张旧报纸垫在地上，就在阳台上坐了下来。 他选择租这个房子无非两个原因，一是便宜，二是有落地窗。 穆茗偶尔在半夜醒来，会看见藜孤零零地坐在床边，透过落地窗看着夜色笼罩下的世界。 很远的地方会有车灯亮起，朝着窗子缓缓接近，然后又在须臾之间消失不见。 那种感觉，是孤独吗？他说不清，只是觉得藜跟他一样，是在想念回不去的故乡。 拉开了啤酒的拉环，穆茗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他其实并不喜欢喝酒，但是藜喜欢，他就陪她一起。 坐在阳台上吹吹风，尝尝烤串，看着这个灯火通明的城市在月色下静美的样子。 老旧的电视机开着，放着深作欣二的《大逃杀》，一部讲述人性的老片子。 两人坐在一起，没有说话，只是边吃烤串边看星星。 那部《大逃杀》，藜看过很多遍了，穆茗也算是“耳濡目染”。 电视开着的意义大概就是让房间里多些温度，不至于那么冷清。 兴致缺缺地换了换台，是一档晚间新闻。 “近日在洛城市栗山区出现了多起人口失踪案件，失踪人口多是青壮年男性……” “难不成有狐仙姐姐或者美女蛇么？”藜打趣道。 “那这个狐仙姐姐还真是饥不择食。”穆茗瞥了一眼失踪人口的照片，旋即换回了《大逃杀》。 看完影片，就裹在被子里睡觉。 藜像是八爪鱼一样缠上了穆茗。一双柔若无骨的长腿缠在他的腰上。 穆茗只觉得她贴在自己肚子上的脚丫冷得跟冰块似的。 “你的脚好冷的，别贴在我身上！” “你凶我?”藜瞪大了眼睛，声音里带上了些许哭腔。 “我哪有凶你?” “你就是凶我了！” “……” 穆茗语塞，起身给她接了一盆热水，用冷水调好水温，把她的脚丫放进了水里，轻轻揉捏起来。 身为魔界高傲的公主，让一个人类摸着脚，想想都觉得奇怪呢。 泡完了脚，穆茗将她的脚抱在了自己怀里，用体温为她取暖。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就是这样做了，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很温暖很舒适呢～人类，本公主突然觉得就这么把你吃了，有些可惜。 她摸着他脖子上的魔印，睡意全无。 起初在他身上埋下魔印，只是单纯地将他看做食物，等他成长起来了就吃掉，可是相处久了就发现，这个人类居然这么可爱呢。 根据人类的说法，女孩子和男孩子睡在一起了，是不是就会有宝宝?她开始胡思乱想了。 “人类，我睡不着，快唱歌给我听。”藜摇了摇他的胳膊，幽幽地道。 “从前的日子过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藜安静地听着，他在音乐上是很有天赋的，歌声也异常美妙。 在穆茗温柔的歌声中，她甜甜地睡去了。 她虽身为魔界公主，却一直流落在外，一生颠沛流离无枝可依，从未有谁对她这么好过。 人类，我喜欢你的声音，所以本公主不打算吃你了。 …… “哥们，今天到底怎么了？”赵冰看着面前往喉咙里灌着扎啤的王晖，忍不住笑了笑。 “还用说吗？肯定又是她家里的黄脸婆给他脸色看了。”一旁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阴损地笑了笑。 “别说了，那个婊砸，背着老子去养男人。”王晖重重地把手中的啤酒砸在桌子上，溅起雪白的泡沫。 和他一同喝酒的几个酒肉朋友都一边吃着小龙虾和烧烤，一边哈哈大笑。 成年人哪里有所谓的朋友呢？都等着看你的笑话罢了。 聚餐在一帮朋友虚情假意的开导下结束，王晖醉醺醺地走在路上。 一名窈窕的女子站在熹微的路灯下，微黄的暖光照拂在她精致的侧脸，袅娜优雅的身姿让人浮想联翩。 酒壮色胆，王晖小腹处一阵燥热，他鬼使神差地冲上去抱住了她。 贪婪地嗅着女子身上的香气。芬芳馥郁，比香烟还要让人上瘾。 女子没有反抗，这让王晖变得放肆起来，双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离着，呼吸粗重。 女子开始反抗起来，挣脱了他的束缚，往前跑出几步，又回过首妩媚一笑，笑声如清越空灵的银铃。 王晖像是着了魔一般朝她追去。 女子提着裙子往前跑出几步，便会停下来等他。 晚风吹拂着她鬓间的发丝，半掩着那张俏丽妖媚的脸，有一种王祖贤扮演的聂小倩的既视感。 女子迷幻空灵的笑声，还有妩媚柔情的眼眸撩拨着王晖的心。 他越陷越深，追寻着她的脚步走了很远。一直到离开了城区，绕进了一片深林。 林间的冷风让王晖突然清醒了过来。 “这……这是哪？”他有些慌乱，心里异常地不安。 空中飘着的花香越来越浓郁，一嗅到就神清气爽，有种戒不掉的瘾。 是仙女也好，妖精也罢，就此沉沦下去无所谓了。 最后一丝理智终于被淹没，他跟上了女子的背影，穿过簇拥着杂草和灌木丛的小道，面前的是一片湖泊。 湖面在月光下波光粼粼，泛起柔和的涟漪。 女子放缓了脚步，朝着湖中走去，在月色的映衬下仿若湖中的仙子。 他神情呆滞地朝着湖中走去。冰冷的湖水浸湿了他的皮鞋，先是淹没过脚踝，再是膝盖、大腿、脖颈…… 第6章 夜袭 一整天的工作结束，穆茗像往常一样下班，给藜买了喜欢的烤串。 经过网咖的时候，藜就走不动路了，抱着穆茗的胳膊一直撒娇，穆茗是硬生生将她拽走的。 “真小气，玩一会儿又不会有事嘛!”藜瘪着嘴小声嘟囔着，不开心地踢着路上的石子。 空气中又开始传来水怜花的香气，这种花的花粉容易使人致幻。 身着淡黄色长裙的女子坐在地上，似乎崴到了脚。 女子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穆茗。 一个成年男子走了过去，蹲下身问道:“受伤了吗？” “是不是觉得她很漂亮?” 藜玩味地笑了笑，伸出手在穆茗眼前抹了抹。 那女子的面容立刻就变了，狰狞可怖的脸像来自地狱的怨鬼，长满了青灰色的鳞片，分叉的舌头一直拖到下巴。 灰白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穆茗，丑陋诡谲的脸扭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似乎是在笑。 穆茗看着这一幕，身上寒毛竖起，一股冷意从脚心直冲到头顶。 “不要靠近它!” 穆茗话音未落，那成年男子的胸膛就被血色的指爪刺穿了。 那妖艳的女子当着穆茗的面捧着鲜红的心脏啃食起来，那张丑陋诡谲的脸染了血，发出怪异的笑声。 “咯咯咯～” 穆茗拔出白露，氤氲的蓝光覆盖了刀刃。 “月光激流!” 刀刃与那怪物的指爪碰撞在一起，绽放出大量的火花。 怪物一声高亢的尖叫，刺耳的音波无孔不入。 穆茗脚下一个滑步，沿途掠过道道残影，拉开了与怪物的距离。 诡异的魔音仿佛从脑海内部响起，瞬间瓦解了穆茗的意志。 怪物看了看穆茗，又看了看他身旁的藜，似乎有些忌惮。 “滚!”藜冷着脸，厉声呵斥道。 那怪物龇牙咧嘴，愤怒地吐着尖锐的舌头。 “本公主看上的人，岂是你这种杂鬼能染指的?”藜冷冷地看着那怪物，眸中闪过一道猩红的光芒。 怪物退后了几步，看了穆茗几眼，不甘心地走了。 “那个怪物……” 穆茗的意识渐渐清醒，捂着有些肿胀的太阳穴问道。 “是摄魂鬼，一种罕见的灵魂系怪物，喜欢吃人，特别钟爱人的心脏和灵魂。”藜淡淡地道。 穆茗打电话报了警，不一会儿就有城市狩魔队的人赶到了现场。 将自己见到的事情详细复述了一边，做了口供。 从狩魔队的口中得知了狩魔委托中心的位置，便前去接下了猎杀摄魂鬼的委托，顺便买了一张用于制作卷轴的羊皮卷。 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藜嚷嚷着肚子饿，穆茗又给她买了宵夜。 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幕，穆茗依然觉得心有余悸。 “最近晚上很不安全，不要出门。”給清歌发了消息，穆茗就戴上耳机开始听歌。 “苹果，主人，我想吃。”一个有些娇憨的声音在他心里响起。 “小懒虫，睡醒了?真是难得啊。”穆茗略微有些诧异。 “嘻嘻，我们龙族都比较贪睡的啦。” “行，阿银，我给你去买。不过要等我先听完这支曲子。”穆茗放慢了脚步，朝着水果摊走去。他有一点强迫症，一首曲子一定要完整地听完才行，这是他对音乐还有作曲家的尊重。 “我要买苹果，全部。”穆茗走到了水果摊前，指了指两箱苹果，然后从钱包里抽出了几张红色的纸币。 “好的，需要帮忙吗？两箱苹果，你搬不动？”老板娘看了看穆茗削瘦的身板，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没事的。” 说完，他就在老板娘惊讶的目光中抱着两大箱苹果走了。 回到了出租的房子里，穆茗放下苹果，轻轻触碰了下耳朵下方，一个浅浅的银色印记悄然浮现。 银色的印记勾勒出一个唯美的龙形纹路，和藜的曼珠沙华截然不同。 “出来吃东西了，懒虫。” 龙纹亮起白光，一个氤氲的银色光团剥离出来，在房间里幻化成了人形。 一个身着银色裙子的小萝莉出现在了房间里，银发扎成了可爱的丸子头，头上顶着两个银白色的小角，短短的尾巴覆盖着龙鳞，拖在身后晃悠着。 “苹果!好多苹果啊!” 女孩一看到苹果就欢呼雀跃起来，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哦不，是龙牙!晶莹的丝线从嘴角流出，她抹了抹嘴，抓起苹果就美美地啃了起来。 “你不洗吗？就这么吃会不会拉肚子?”穆茗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有些傻乎乎的龙女。 “没事啦！我们龙族，身体好得很呢！”女孩捧着苹果，嘴巴鼓鼓囊囊地，跟仓鼠似的。 “阿银，你说云端之上真的有不朽的古龙吗？”穆茗漫不经心地问道，顺手拿起一个苹果，拿起水果刀有些生涩地开始削皮。 阿银的本体就是岚龙，属于古龙中的一种，但并非不朽。只有不朽的古龙，才有成为古龙之王的资格。 他其实没少和各种刀具打交道，但还是觉得这种刀有些小家子气，用着很不顺手。 “肯定是有的!我爷爷的太爷爷见过呢!”阿银含糊不清地道。 “那都多久了，龙族的寿命那么长，你爷爷的太爷爷，起码有几万年了？那么久远的事，可信吗？” “这是我爸爸在一百多年前告诉我的，他是不会骗我的!”阿银很是笃定地道。 “好。”穆茗顿时有些汗颜，龙族的生命极为悠长，换算成人类的年龄，阿银还只是个小宝宝。 “附近有一股强烈的魔力波动，一定有什么东西在这里晃悠。”藜的声音骤然响起，穆茗顿时警觉起来。 “阿银，我要出去一趟，不要到处跑，也不要欺负楼下的二哈，知道不?”穆茗摸了摸阿银的龙头，细心叮嘱道。 “嗯嗯呢，主人放心，我今天不欺负它了。”阿银乖巧地点了点头。 穆茗把削好皮的苹果递到了她手上，从锁着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把重型的银色左轮，将秘制的纯银子弹熟练地装填到了弹巢里，然后出了门。 穆茗一手紧握着白露，一手打开了左轮手枪的保险，杀气凛然。 那身着淡黄色长裙的女子渐渐隐没在了阴影之中，在月光下渐行渐远。 “呵～居然还不死心呢，看来这孽畜盯上你了。”藜轻轻笑了笑。 “之前交手的时候，我在它身上留下了光元素印记，可以大致感知到它的位置。我们准备一下，明天就把它给做掉。”穆茗摸了摸脖子上带着的蓝椎石吊坠，下定了决心。 房间里两箱苹果都已经被消灭干净了，阿银躺在床上，很不优雅地摆成木字。 生长着银鳞的尾巴慵懒地摆动着，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泛起丝丝粉色。 “这头小肥龙还是一如既往地贪吃啊。”藜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两个箱子，揶揄地道。 看着这只小萝莉鼓鼓的肚腩，她不禁怀疑里面是不是藏了一个黑洞。 “小孩子嘛，要长身体。吃得多点无所谓。”穆茗为她盖上被子，把她乱动的小脚丫放进了被子里，又用纸巾轻轻擦去了她嘴角的口水。 “好在她有听我的话，不像以前那样扔的满地都是。”穆茗看了看垃圾桶里满满的苹果核，微微一笑。 “是挺听话的，就是现在除了卖萌以外没什么用，它身体里的龙力还没有正式觉醒。” “她是我的家人，怎么可能没用呢？”穆茗笑着摇了摇头，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家人?”藜略微有些惊讶，不知怎么地，心里觉得有些不爽。 至于哪里不舒服，她说不清，该怎么形容呢？就像原本给自己的蛋糕要分给别人一半。 穆茗将羊皮卷摊开，对着藜努了努嘴。 “什么意思?” “封魂，这个法术你会?” “呵，幼稚的问题。”藜别过脸，不屑地撇了撇嘴。 “帮我做一个封魂的附魔卷轴!”穆茗大喜过望。 “求我啊！”藜双手抱胸，一脸傲娇。 “求你了!帮我做一下嘛!”穆茗摇晃着藜的胳膊，笑得像一只谄媚的柴犬。 “脚有点酸，你帮我捏捏。”藜脱下红色的高跟鞋，躺在了沙发上。 白皙修长的腿轻轻晃悠着，薄薄的黑色丝袜平添了几分魅惑。 穆茗将她的腿枕在了自己大腿上，用手轻轻按摩着她脚底的穴位。 “嗯～” 藜觉得舒服极了，忍不住呻吟起来，声音婉转妩媚，让人意乱情迷。 穆茗不禁红了脸，他既是冷酷的恶魔杀手，又是纯情的少年。 月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室内，藜看着他泛红的耳尖，掩着嘴偷笑。 她是故意的，就是突然想逗逗他。 人类，你太可爱了! 第7章 狩魔 “人类，我饿了，快给我去准备好吃的。”悠远迷幻的女声在他耳畔响起。 “知道啦知道啦，从半夜开始就在喊饿，还让不让人睡了!”穆茗顶着黑眼圈，跟国宝似的。 他揉了揉有些肿胀的太阳穴，从睡梦中醒来，头有些发热，意识还有些迷糊。 “人类，在和我一起走上猎杀魔界诸王的道路之前，可不要轻易死掉了哦。” “你又发什么神经了？”穆茗有些无语。藜每次生气了，就会摆成一副傲娇女王的样子，用“人类”、“仆从”来称呼穆茗。 “你惹我不开心了，所以你要给我做好吃的。”藜甜美的声音在他心里悄然响起，颇有些责备的意味。 她吃醋了，因为昨晚穆茗对她说阿银是他的家人。 哼!你明明是本公主的人，那头小肥龙有什么好的? “行。”穆茗点了点头，对她的无理取闹似乎习以为常了，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了厨房，开始给藜准备早餐。 他一边煮着汤，一边说道:“藜，你知道吗？我常常会梦见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和这里一样，人类拥有了高度发达的文明，许多能在书本上见到的科学家，伟大人物和历史事件也都别无二致。” “区别只是在于，那里没有绚丽的魔法，没有神秘的精灵，也没有翱翔于天际，睥睨众生的古龙。人类以自己的智慧创造了一种叫做科学的“魔法”，并借此站在了自然界的顶端。” “你很向往那个世界吗？”藜轻声问道。 “不是向往，是羡慕。因为不用担心下一刻就被恶魔吃掉，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奢侈。” 藜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幽幽地道:“人类，本公主才不会舍得吃你呢。” “是嘛？那真是太好了。”穆茗笑了笑，双手极其熟练地和着面团。 揉好了面团，靠近鼻子闻了闻，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盐水加的恰到好处，面团的韧性十足，他先是在案板上切开一段，然后双手抓住面剂子两端，一拉一折，一抻一扯，开开合合，他的手指灵巧地摆弄着，反复对折多次，最后拉好的面条如发丝一般粗细均匀、不粘不断，好看极了。 展开修长的臂膀，把面条在案板上甩了两下，案子上的面粉就象腾起的云雾一样散开，然后面条就嗖的一下被投到了锅里，像一朵盛开在沸水里的莲花。 “还要等多久？我快饿死了。”藜有些哀怨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听到她声音的人下意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向兄长撒娇的妹妹，任谁也想不到她会是一个恶魔。 “急什么，吃完了东西，我们就该出发了。那个猎杀摄魂鬼的委托，要赶紧去做了。”穆茗估摸着面条快煮好了，便盛到了碗里，淋上牛肉汤和辣子，撒上葱花，一碗让人食指大动的面条就准备就绪了。 藜不爱吃香菜，她一直无法理解，那么臭的东西，穆茗到底是怎样咽下去的。 玫红色的光芒从穆茗的脖颈处亮起，飘飞的曼珠沙华逐渐汇聚成人形。 和优雅美艳的外表不同，藜吃东西的样子很不雅观。不过在穆茗看来，她还是挺可爱的。 至少她不是个挑食的孩子，很好养活。而在藜看来，穆茗不仅很可爱，还很可口…… 穆茗把自己碗里的牛肉都夹到了她的碗里，还挑出一半面条分给了她。这已经成为了一种生活习惯，她在他心里就是很重要。 “此处省略谢谢。”藜大口吸溜着面条，含糊不清地答道。 “此处省略不用谢”穆茗莞尔一笑，顺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就像是在撸猫一样。 吃完了早餐，藜又化成了一道红光融进了穆茗脖子上的印记里。 “狩猎开始。”穆茗带上一顶鸭舌帽，蒙上口罩，就离开了出租的房子。 “做完这个任务，你是不是就要去你养父家了?”藜轻轻问道。 “应该是。”穆茗点了点头，他其实并不是很关心这个问题。 穿过一阵破旧的棚户区，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偏僻的巷子里，推开门就进入了一个地下交易所。 和外面的脏乱不一致，这里井然有序。装修虽不是很奢华，但很是干净，以木材和大理石为主要元素的装潢让人看着很舒服。 大厅里也有很多其他的猎人在缴付委托，光线有些暗，但隐约可以见到交付的骸骨，晶石，还有恶魔的角。 “我是按约定接猎杀摄魂鬼委托的任务的。一起同行的其他人呢？”穆茗刻意压低了声音，用委托书验证了一下身份。 “好的，您请稍等。这次委托比较凶险，我们安排了高阶的恶魔猎人一起参与。”前台小姐很礼貌地回答着，并示意他在大厅里等候。 穆茗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委托人临时加入高级恶魔猎人，势必会导致其他人的委托报酬变低，这个并不是他想见到的。 他在原地等候着，同样接到这个委托的猎人们也纷纷到来。 首先进来的是一个留着利落板寸的年轻人，约莫二十五岁上下，眼神刚毅，手里握着一柄银剑。 “嘿，小兄弟，你也是来接这次猎魔委托的吗？”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科。”年轻人很是热情地道。 穆茗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一向不相信其他的恶魔猎人，背后曾留下的伤疤就是最好的教训。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赵科也不气恼，依然找话题和他攀谈着，他是个很健谈的人。 又过了近一刻钟，穆茗都有些不耐烦了。一个身穿皮衣的妖娆女人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身后便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油腻男人，后面还跟着一个七人小队。 油腻男叫做杨辉，是附近有名的高级恶魔猎人，那妖娆女人是他的情妇，叫做胡丽君。 “我们是来组织猎杀摄魂鬼的，这是我们的委托书。”油腻男人一手搭在妖娆女人的腰上，大大咧咧地把委托书拍到了柜子上。 “您好，委托的另外两个猎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接待员检查了下委托书后便双手递还给了他，语气很是恭敬。 “老子是高阶猎人，让那两个菜鸟等等怎么了？”杨辉不屑地撇了撇嘴，这才注意到一旁等待着的赵科和穆茗。 “这谁家的小鬼?没断奶？” “哈哈哈哈”身后的一众猎人都哄笑起来。 “小弟弟，快回家。这可不是过家家。”胡丽君掩着嘴笑了起来。 “小鬼，奉劝你一句，会死人的。运气不好死在路上，连收尸的人都没有。”杨辉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然后就出了门。 穆茗没有搭理他们，澄澈的眼眸像幽静的湖泊，泛不起一丝涟漪。 别人怎么看他，他其实并不是很在乎。他是个骄傲的人，不需要别人来肯定自己的价值。 穆茗只是不发一言跟在了他们身后，一个人默默走着。 赵科是个极能迎合别人的人，拍了下马屁，就能逗得赵科和他的几个队员哈哈大笑，很快就能和他们打成一片。 这样的人，穆茗其实并不讨厌，而且还很佩服他们，因为有些东西是他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的。 “我跟你们讲，一个小小的摄魂鬼而已，根本不值一提。我一只手就能摁死。”杨辉听着赵科的奉承，有些飘飘然了。 “穆文斌算什么?S级魔人?我告诉你，别以为【魔人】就了不起，我一样弄死他！” 【魔人】目前已知的有四种，驭魔者，混血种，基因灭绝者，以及灵魂觉醒者。 驭魔者即是与恶魔签订契约，获得恶魔之力，能化身恶魔真姿的人类。 混血种则是人类与恶魔的混血后代，同时具备二者的优点，天生就能自如地驾驭恶魔之力。 灵魂觉醒者最为罕见，有一部分极为高等的恶魔厌倦了魔界的生活，它们会选择抛却过往，选择转生成为人类。但会因此失去过往的记忆，力量也会被封印，而在受到重大的刺激或者生命威胁时，恶魔的力量和记忆就会苏醒。 基因灭绝者比较特殊，类似于驭魔者，区别在于前者是双方自愿，而后者是以人工的方式强行将高等恶魔的力量本源植入人体，以此达成魔人化。 通过这种方法制造出来的魔人，其人类基因会在恶魔之力的影响下逐渐被改造异化，在很多方面都会呈现出恶魔化的特征。 基因灭绝者的力量较其他魔人更难以控制，危险程度很高，在社会伦理上也不为大众接受。因此该方面的实验被很多国家禁止。 穆茗不属于任何一类，因为他身体里的恶魔之力并不止一种。 尽管还尚未觉醒，他也强过绝大多数的魔人，甚至是纯种恶魔。 杨辉一边夸着海口，一边揽着胡丽君纤细的腰肢，大手在她身上极不安分地游离着。 身后的众人也在嬉笑着，谈论着哪个地方的小姐好看，想着用政府的悬赏金去哪里大保健比较好。 队伍行进在僻静的小路上，一点也没有狩魔的紧张感。 穆茗在一旁默默走着，细细打量着沿途的茂密灌木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辉哥，指针开始有了反应，应该就在附近不远处了。”一名小队成员看了看手腕上戴着的魔力勘测仪器，兴奋地喊道。 “往哪边走?”杨辉随意问道。 “南面。” “好勒～尽快解决了，回去乐呵乐呵。”杨辉颇为豪气地说了一句，揽着胡丽君就往南方走。 “藜，你注意到了吗？这里的魔力波动。” “你才发现嘛？蜘蛛已经结好网了。”藜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道。 穆茗的眼睛微不可察地亮起淡淡的莹光，呈现深紫色的魔力乱流朝着南方汇聚过去，四周的魔力流向明显呈现出紊乱的迹象。 “往北走，往南边走，你们都会死。” 他蹙了蹙眉，忍不住开口了，声音毫无波澜，听不出悲喜。 “哦，你说说，我们会怎么死。”杨辉的狗腿子挑了挑眉，嘲讽地笑了笑。 “这里的魔力流向有问题。建议你们不要往那边走。”穆茗很认真地看着他们。 “嘁，小屁孩一个，你懂什么？见过源力指针嘛？”那负责勘探的队员亮了亮手腕上戴着的仪器，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怕了就赶紧回去，免得把命给送了。” “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赶紧回家吃奶。” 杨辉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拔出了猎魔用的银剑，颇为肉疼地从背包里拿出一张附魔的符咒，将符咒内的法术牵引到剑刃上，锋利的银剑上便亮起了明亮的白光。 穆茗淡淡瞥了一眼，旋即收回了目光。 符咒顿时化成了灰烬，他转过脸，慢悠悠地对着穆茗说道:“这个叫净化之剑，给你长点见识。” 说完，他就在一众小弟的阿谀奉承之中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他们都会死。”穆茗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 “死了就死了，只不过是一堆烂肉而已。”藜慵懒地道，声音听起来很酥很甜，却又让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这个世界上，除了穆茗以外，其他人在她眼里都是一堆行走的烂肉。 人类是不会为几只蚂蚁的死而难过的，人类对于恶魔的意义，就如同蚂蚁之于人类。 第8章 摄魂鬼 “蝶鸢，拜托你了，帮我带一下路。”穆茗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胸口带着的蓝锥石吊坠。 晶莹剔透的宝石内部亮起柔和的蓝光，散发着浅蓝色光芒的燕尾蝶从中飞了出来。 燕尾蝶在沿途撒下点点蓝色的星光，穆茗顺着它的指引，朝着北方走去。 临走之前，他转过身看了一眼杨辉一行人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空气中的魔力呈现出粘稠的暗紫色，近乎快要形成了汹涌的暗元素潮汐。这是只有高危级别的恶魔才能达到的能量水平。 汹涌的魔力乱流之中，掩藏着一股极难发现的无色的波动，这是代表摄魂鬼的灵魂系魔力。穆茗即便动用了魔眼也要费不少精力才能发现。 和那庞大的暗元素魔力浪潮相比，这一丝灵魂系的力量就像涓涓细流。 根据空气中暗元素的流动来看，在南方的应当是一种比摄魂鬼还要强上许多倍的高阶魔物。 那个小队里配备的魔力勘探仪器的等级并不高，只会优先选取魔力能量值较高的方位，况且摄魂鬼的魔力量级远远在它之下，近乎被那股暗魔力屏蔽掉了。 “南边的怪物是什么?”穆茗脸色凝重地问道。 “别想了，十个你去了也只是口粮。你救不了那群人的，你养父来了倒是有可能。”藜毫不留情地给他泼了盆冷水。 “好。”穆茗叹了叹气，继续往前走，眼前是一片有些浑浊的湖泊，湖水呈现淡青色。 “就在下面啊。”穆茗的魔眼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藏在湖泊下发出幽兰色光芒的巨大光团。 “这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穆茗做了次深呼吸，拔出了白露。 无暇的纯白刀锋散发出氤氲的白光，上面铭刻着一个永久的高级法阵。 效果是净化，对黑暗系和灵魂系恶魔有着极强的杀伤力。 这是他正式成为恶魔猎人时，养父赠予他的礼物。 杨辉的净化之剑，是将初级净化魔法封印在符咒之中，再以嫁接的方式注入到武器之中的法术。 其效果只能持续很短的时间，并且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威力也不如正统的净化之剑，和白露比起来更是云泥之别。 初级法术符咒其实并不算多么高档次的玩意，但对于一般的恶魔猎人来说，已经极为奢侈。这也是穆茗在看到杨辉使用净化之剑附魔时看了他一眼的原因。 穆茗将白露高高举过头顶，空气中的光粒子就朝着刀刃上汇聚起来。 这是白露自带的附魔技能，极光刃，强化光元素对恶魔的杀伤力。 极光刃准备就绪，穆茗拿出了一个质感极为细腻的羊皮卷轴，卷轴展开，亮起一个银色的魔法阵，一股无色的波动便覆盖在刀刃上。 这是藜制作的高阶附魔法术“封魂”，对抗一些灵魂系怪物时，可以短暂压制住其释放出来的灵魂系魔法的威力。 两个附魔法术都准备好了，穆茗拿出一个口琴，开始演奏起来。 悠扬婉转的琴音在空气中缓缓荡漾开来。摄魂鬼讨厌音乐，寻常人听来美妙异常的音乐在摄魂鬼听来会无比地刺耳。 毫无疑问，口琴会刺激到摄魂鬼的情绪，让她变得狂躁起来。 静谧的湖泊开始泛起涟漪，穆茗眼神凝重，往后退了几步，依然自顾自地演奏着。 咕噜咕噜，水面冒起泡泡，水底有东西朝着穆茗游了过来。 穆茗用魔眼可以隐约看到水下那骇人的面容，泛红的眼眸显得格外耀眼。 摄魂鬼嘶吼着从水中爬了出来，身形佝偻着，四肢的关节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外观和人类女子很像，只是极为干瘦，手上的指甲很长，像锋利的匕首。 披散的头发像海草一样搭在脸上，身上覆盖着青灰色的鳞片。 一只枯瘦纤细的爪子带着强烈腥味划了过来，在空气中溅起水渍。穆茗一个后跳险险避开。 摄魂鬼一击不中，像迅捷的猿猴一样高高跳起，手上的血色指甲对着穆茗的头顶插下。 锵!纯白的刀刃与血色的指甲碰撞在一起，发出金铁交响的声音。 穆茗手腕一麻，赶紧后退了两步，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东西力量怎么强了那么多?” “出去加餐了，应该吃了不少人，湖底有很多骨头呢。”藜漫不经心地道。 摄魂鬼会施展幻术，以年轻男人为主要目标，中了幻术的人会把摄魂鬼看成美貌的女子，禁不住诱惑的人就会被它骗出来吃掉。 色字头上一把刀，经不住诱惑终归会付出惨烈的代价。 摄魂鬼的指甲上开始升腾起白烟，指甲上的血光都暗淡了几分，并传来了烧焦的气味。 极光刃的力量生效了，摄魂鬼顿时感到痛苦异常。 它尖啸着，声音尖锐得让人耳朵一阵难受，就像爪子在玻璃上划过一样。 刺耳的音波在空气中荡起阵阵涟漪。这是摄魂鬼惯用的伎俩，灵魂冲击，很多猎人在面对这一招时会下意识地捂住耳朵，试图减缓灵魂冲击带来的效果，结果无一例外，他们都被摄魂鬼的指甲刺穿了心脏。 灵魂冲击无孔不入，它并不是以听觉为主要侵入方向，而是直接攻击灵魂。就算是聋子也会受到影响。 无法被物理防御，这是最棘手的地方。意志力差点的人会直接失去意识昏迷，更严重地会精神错乱变成白痴。 即便是有诸多灵魂防护措施的穆茗，昨晚在面对这个恶魔时也险些丧命，更不用说其他猎人了。 过往猎杀摄魂鬼的猎人，绝大多数都是有去无回，基本都是死在了灵魂冲击之下。 白露附魔的封魂起到了关键性作用，这一次的灵魂冲击较之前要弱化了许多。 饶是如此，穆茗的脸色也是一阵发白，咬了咬舌尖，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这才从那股眩晕感中挣脱出来。 就在他出神之际，数道血色的光芒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腥风扑面而来，穆茗矮下身一个翻滚，颇有些狼狈，脸上沾染了些许灰尘。 只差一厘米，摄魂鬼锐利的指甲就能割开他的喉咙。 摄魂鬼似乎是有些诧异，这个人类竟然能反应过来，旋即怪笑了两声，发青的舌头伸了出来，一直拖到下巴。 “叮叮叮!”穆茗挥刀格挡，三道火星在刀刃上绽开，像拦截住了三发子弹一样，他被强大的冲击力击退了好几步。 那是摄魂鬼的灵魂箭，无色的灵魂元素凝聚成箭矢攻击，不像灵魂冲击那样无法被物理防御，但速度奇快无比，而且贯通性很强，极其难以防备。 摄魂鬼的脸上露出苍白病态的笑容，它趁着穆茗后退之际就弯下腰朝着穆茗突进了过来。 第9章 斩鬼 穆茗赶紧起跳，避开了它左右的挥爪，旋即一击重踢踩在了它的头顶，借力跃上高空。 若是起跳时间晚了一秒，他现在已经被撕成了碎肉。 在踩到这个摄魂鬼头颅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了一块沉重的钢铁之上。 “砰砰砰!”穆茗在空中掏出银色的重型左轮，枪口喷吐着幽蓝色的火焰，枪声震耳欲聋，仿佛巨龙的咆哮。 注入了魔力的纯银子弹激射而出，寻常的银制子弹强度是不足以支持射击的，而在魔力的增幅之下，这些子弹的穿透力和杀伤力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弹头嵌入了摄魂鬼狰狞的面部。 强大的冲击力让它后退了几步，头颅不断往后扬。 穆茗脚尖点地，微微躬身向前突进，以逆袈裟的姿势对着摄魂鬼一刀斜切。 纯白色的半月状剑弧划过摄魂鬼的钢铁般坚硬的躯体，绽放出耀眼的火星。 摄魂鬼惨叫着，身上升起白烟，炽热的极光刃已经破开了它的躯体，墨色的血液不断滴落在地上。 穆茗来回挥刀，纷乱的剑影之中，墨色的血滴四溅，摄魂鬼节节败退，身上的伤口纵横交错。 摄魂鬼被激怒了，猛地咆哮起来，一次范围极大，威力也更胜以往的灵魂冲击如海浪一般喷薄而出。 “就是现在了，藜!”穆茗在内心大声呼唤着。 “仆从的请求，满足你。” 迷幻空灵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似庄严清丽的赞歌。 穆茗的双目瞬间被一抹孤寂的绯红取代，强横的威压释放而出。 气势顿时变得截然不同，血色的眼眸里满是冰冷，傲慢。 这是【魔化】，恶魔与驭魔者的灵魂合为一体的秘术。 只是目前藜能提供给他的魔力实在是少得可怜，目前的魔化只能保持在一个很低级的阶段。 穆茗的意识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仿佛能洞察万物，窥探到整个宇宙的奥妙。 时间的齿轮仿佛渐渐停止了转动，摄魂鬼朝他扑来的动作像是被被几十倍慢放一样。甚至连它脸上的每一处鳞片的纹理都能清晰可见。 身体里的魔人之力开始沸腾起来，血管里流淌着的仿佛是炽热的熔岩，充盈着前所未有的力量。 穆茗握着手中的白露，感觉它能毫无阻碍地斩断一切。 某个不知名的宫殿里，正在打瞌睡的女孩睁开了眼睛，眼睛是耀眼的金色。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喃喃地道:“是错觉嘛？” 她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甜甜圈美美地啃了起来。 只有短短的几秒钟，那种意识空明的状态就消失了，但这已经足够了。 纯白的刀刃贯穿了摄魂鬼的心脏，它始终不明白这个人类究竟是怎样避开它的灵魂咆哮的。 “啊啊啊啊啊！”摄魂鬼尖锐地叫喊着，白光猛地升腾起来，摄魂鬼身上不断冒出黑气。 黑气慢慢在白光之中消散，摄魂鬼的口中不断地吐出无色的灵魂，它们在光芒之中得以解脱。 青灰色的鳞片不断剥落，摄魂鬼的身躯像是枯萎腐朽的树干一样，渐渐化成了灰烬。 一团无色的光团落在了地上，那是摄魂鬼的灵魂本源。穆茗将其收好，然后坐在地上开始大口地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事实上他也在赌，他的魔人化并不纯熟，只觉醒了很小一部分力量。 在觉醒魔人之力的最初几秒内，他的灵魂会进入一种异常微妙的状态，精神力壁垒会极为牢固，他在赌自己在这种状态下能不能抵抗住摄魂鬼的灵魂咆哮。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但尽管如此，他依然心有余悸。 “哈，我成功了……成功了……”穆茗瘫软在地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战斗进行得很快，不过数分钟而已，但是每一秒他都在走钢丝，稍有疏忽，他就会被摄魂鬼撕碎。 穆茗大口地喘着气，心跳得飞快。他发现自己居然很喜欢这种心跳加速的刺激感，也喜欢这种劫后余生的胜利。 生与死的搏杀，能让他感受到自己是真实地活着。 “辉哥，是不是太安静了？”赵科忍不住问道。 原本生机盎然的森林居然静得连鸟鸣也听不到，只能听得见鞋子踩在枯树枝和落叶上的沙沙声。 “不对啊，指针显示就在这里啊。”杨辉小队里的成员看着手腕上的魔力勘测器，顿时有些慌乱。 杨辉打量着四周的香樟树，眉头紧锁着。 这些香樟树都呈现出枯萎的迹象，树干呈现一片死灰，和来时路上的截然不同。 他轻轻地触碰了下树干，在树皮上按了按，手指接触的地方顿时软化，树木的内部已经腐朽。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他蹲下身扒开树叶，发现不仅仅是树叶，就连地面也都呈现出一抹诡异的灰暗。 就像原本这里的生机被吸走了一样。 杨辉皱着眉头思索着，身为高级猎人，过往的经验告诉他，继续往前走是很不明智的。 他想了想，决定往回走，可是一想到这次猎杀摄魂鬼的丰厚报酬，他又犹豫了。 杨辉脸色阴晴不定，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往前。 “妈的，我还偏要去看他一看，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拦住我。” “我们走。”杨辉持着银剑，小队里其他人也都准备好了施法的符咒。 一行人继续往前，异变突然发生。 一个队员突然摔倒在了地上，他后知后觉，正准备爬起来。却突然发现自己的两条小腿断掉了，像是被人悄无声息地切掉，伤口光滑如镜。 “啊啊！” 很快，血液喷涌而出，惨叫声和血腥味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我的腿……我的腿……啊！”断了腿的队员哀嚎着，脸色一片苍白。 “怎么回事?”与他同行的伙伴赶紧跑了过去，一道血线从他的脖颈处悄然浮现。头颅滚落在了地上，血液像喷泉一样从断裂的脖颈处冲向天空，身体无力地坠下。 “大家赶紧戒备!”杨辉顿时尖叫起来，同行的队伍一时间陷入了慌乱之中。 “啊啊啊！”惨叫声不绝如缕，有人抱着被截断了的胳膊痛哭流涕，也有同行的人被肢解。上一秒还是个活生生的人，下一秒身体就会碎成肉块。 赵科陷入了恐慌，赶紧往来时的方向跑，上半身却猛然栽倒在了地上，和下半身直接分离。他往地上爬了两步，然后失去了呼吸。 “辉哥，我……我不想死!”胡丽君语无伦次，她脸色苍白，嘴唇嗡动着，双手紧紧抓着杨辉的胳膊，似乎被眼前血腥的场面吓得精神失常。 到处都是血，碎肉，还有流出来的脏器。杨辉止不住颤抖着，双目涣散，突然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 他推开胡丽君想往外跑，却陷入了凝滞之中，一道血线从眉间竖直往下，将他剖为了两半。 “啊啊啊！”胡丽君瘫软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周围的惨状，尖叫起来。 第10章 织女 空气中骤然浮现出许多密密麻麻的淡紫色丝线，像蜘蛛结成的一个巨大的网。 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吊着紫色的蜘蛛丝从高空中落下来。 上身是妖娆性感的人类女子，小腹以下却是一只凶恶狰狞的蜘蛛，锐利的口器不断开合着。 八只修长有力的肢体像锐利的刀刃，蛛腿上满是透明的钢针一样的绒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末端的紫黑色倒刺让人不寒而栗。 女子倒悬在胡丽君面前，肌肤苍白得像泡在水里的浮尸，她似乎是很享受这个人类的绝望，金色的瞳孔浮现出一丝嘲弄。 她微笑着，性感的红唇猛地裂开，一直蔓延到耳朵下方，里面满是森森的獠牙。 胡丽君的视线顿时陷入了黑暗。 吃光了这个女人之后，她舔了舔猩红的嘴唇，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那个小家伙一定美味极了，不过有点可惜，他似乎比我们预想得要聪明呢。” 身下的蜘蛛尖锐地叫了两声，似乎有些不甘。 …… “委托完成了。”穆茗把摄魂鬼的灵魂晶石放到了接待员的面前。 接待小姐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一旁躺在长椅上正在闭目养神的老人睁开眼睛瞟了他一眼，旋即点了点头。 “确实是摄魂鬼的灵魂晶石，委托完成了，这是您的报酬，请收好。”接待员用仪器检测了一番后，确认无误，就很恭敬地将晶石还给了他，并双手递给他一张银行卡。 “好的。”穆茗接过晶石和银行卡就迫不及待地出了门。 穆茗出了门以后，躺在长椅上的老人突然开口说道:“很有趣的一个小娃娃。” “真的是他一个人完成这个委托的吗？我有点不相信。那么小的年纪。” “杨辉一行人呢？”接待员好奇地问。 “应该是他，他血里的DMP值很高。”(Devil magic purity，恶魔源力纯度，越高阶的魔人，魔力纯度越高。) “啊？难道他是?”接待员小姐捂着小嘴，看了看周围的人，压低了声音对着老人说道:“混血?” “应该是。”老人皱了皱眉，昏黄的眼睛里蕴含着一抹璀璨的金色，这个少年的底细让他也有些看不穿，和以往接触的魔人区别很大。 “至于杨辉一行人，应该都死了，织女醒了。”老人缓缓说完，然后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神。 “织女……”接待员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想起了某些可怕的事件。 …… “啊！委托做完了，我要好好休息一下。”穆茗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手里的银行卡。 “哎呀，好多钱钱啊!学费应该不愁了，还完清歌的钱，剩下的这些钱该怎么花呢？”穆茗颇有些纠结。 他小跑到了一家冰淇淋店面前，对着售货员小姐姐说道:“给我两杯草莓圣代!” “嗯，好的。”售货员抬起头，看到了穆茗微笑的脸。 她一下子就把头低了下去，脸红得跟草莓似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尖，再蔓延到白皙的脖颈。 “天呐，这个男孩子，好帅啊……”售货员暗中打量了他几眼，专注地看着他的侧颜，不知不觉陷入了呆滞。 穆茗看着外面繁华的街道，突然有些茫然，习惯了和恶魔厮杀的生活，再突然融入普通人的生活里，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藜，你给我出个主意嘛，这些钱我们要怎么花啊？” “根据我的观察，你们人类应该会去买房，买车。” “为什么啊？” “因为要结婚啊，还有彩礼。” “真是奇怪呢，为什么结婚一定要买房子?”穆茗觉得有些怪怪地，房子只是一个住的地方而已，习惯了四海为家的他，似乎对房子没那么深的执念。 “买了房子和车子，就不会满足，然后就会想要买更好的车子和更大的房子。别墅和豪车有了，就会想要权利，想做人上人。做了人上人，就会想做皇帝来剥削其他人。你们人类应该就是这样的？” “可是这样会快乐嘛？还不如拿钱去买好吃的呢!这些钱可以买好多好吃的了。我可以带你去吃火锅，今天吃麻辣火锅，明天吃鸳鸯锅，后天吃酸菜鱼火锅……” 穆茗这样想着，脸上不禁浮现出浅浅的酒窝，俊秀的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 他是个酷酷的恶魔猎人没错，但也是个单纯的孩子，至少现在是。 “你的冰淇淋好了。”售货员小姐姐红着脸，把两份分量巨足的冰淇淋递给了穆茗。 “谢谢。”穆茗笑了笑，露出洁白的小虎牙。 一旁的肥宅看了看穆茗手里那份量满满的冰淇淋，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顿时陷入了沉思。 “不……不用谢。”女孩红着脸，一脸娇羞。 穆茗走远了，女孩看着他的背影，痴痴地傻笑着。 回出租屋的路上，穆茗和藜美美地吃着冰淇淋，两人活泼的吃相频频惹人注目，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两人的神仙颜值。 “那家冰淇淋店好良心哦！”穆茗舀了一勺冰淇淋放到嘴里，满足地笑了笑。 “人类，只会看脸的肤浅生物。”藜不屑地哼了哼，嘴边全是奶油。 “等等，你吃东西怎么老这样，别这么急。”穆茗拿出纸巾，细心地帮她擦了擦。 藜看着他专注的样子，俏脸染上了一抹红晕。 “这家伙，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 回到出租屋，整理好了行李，在藜和蝶鸢的帮助下，穆茗来到了火车站。 没办法，他是个路痴，导航也拯救不了的那种。 “就要去养父家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穆茗拿着火车票，默默走到了火车站的候车大厅。 他还没有做好融入新家庭的准备，隐隐有些抵触。 现在时间是半夜，大厅里的人并不多，显得有些冷清。 穆茗不在意人多或者人少，走在人山人海里，也还是会寂寞的。 洛城很大，学校在洛城以北，养父的家在洛城南，中间相距很远。 一张动车票要好几百了，他是个节俭的人，有些不舍得，于是买了张卧铺的火车票。 “你会浪费好多时间的，坐那个白皮车比绿皮车要快很多。”藜有些无奈地道。 “不要，有坐动车的钱，还不如带着你去吃一顿烧烤。”穆茗固执地摇了摇头。 藜愣了片刻，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如果穆茗能看到她现在的表情，一定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恶魔也会流泪吗？恶魔不相信眼泪啊。 “我……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重要啊。”穆茗不假思索地答道。他坐在长椅上，小腿轻微晃悠着。 “在你醒来之前，我总觉得自己是很孤单的。但是后来你出现了，我们两个怪物在一起报团取暖，我就不孤单了。”穆茗双手杵着脸，独自看着远处火车驶来的地方，眼里像是蒙了一层白茫茫的雾。 第11章 因为，喜欢吧 灯光从远处亮起，穿破黑夜。火车的汽笛声呼啸着，越来越近。 穆茗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总觉得他一定来过这个火车站。 也许是某一个前世，他拖着行李箱一个人和故乡告别，行李箱的滚轮歪歪扭扭地切开地面的积雪。 只是他忘了，到底是哪一个前世。 “藜，我总觉得，我好像来过这里。”穆茗有些茫然地念道。 藜没有回答他，气氛陷入了安静。过了一会儿，绯红的花瓣就在身边汇聚成了人形，藜把脸别了过去，若是她站在他的面前，他应该会注意到她眼里骤然泛起的涟漪。 两人坐在一起，沉默着都没有说话。 “我饿了。”藜突然打破了宁静。 “好呢，等我一会儿哦。”穆茗从自动售货机里取出一桶泡面，然后跑到了火车站里的饮水机那里，热水刚刚没过面饼。 他知道藜不爱喝汤的。 天上开始飘落零星的雪花，现在已经是入冬的季节了，穆茗的衣衫依然很单薄。 “这种味的泡面不怎么好吃，我还是喜欢卤肉味的。”藜颇有些嫌弃，但还是大口地吃了起来。 穆茗扬起脸看着空中飞舞的雪花，偶尔眨一眨碧蓝色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喏～”藜挑了一叉子面递到了他嘴边，面汤在寒夜里冒着热气。 穆茗转过脸，看着她那张无暇美玉一般的脸，微微有些愣了神。 “啊～”藜把泡面喂到了他嘴边，穆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红着脸吃了。 “啊！停停停！你都要吃完了！”藜有点急了，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赶紧把泡面撤回，腮帮子鼓得跟河豚似的。 “这不是给我泡的嘛，你居然吃了这么多。”藜一边吃，一边委屈地看着碗里剩下不多的泡面。 “一碗泡面本来就没有多少嘛，两口就没了。”穆茗小声嘟囔着，搓了搓手，往手心哈了哈气，升腾的白气在寒夜里清晰可见。 冷风从衣领处灌了进来，穆茗缩着脖子，不自觉地颤抖着。 藜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白皙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在灯光的映衬下，像刷了一层苍白的釉，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 “很冷吗？”藜放下泡面，走到了他身边，握紧他的手，像握住了一块冰块。 近距离注视着她的脸，穆茗发现她真的很美，藜低垂着眼帘，浓密纤长的眼睫毛一扇一扇地，很是迷人。 看着她专注的样子，穆茗的心里有暖流缓缓经过，冻得快要失去知觉的手掌也不再僵硬。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鼓着腮帮子，对着他的手吹着气的样子，穆茗总是会想到河豚。 “噗嗤”穆茗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藜一脸懵的样子，暗自把她和河豚划了个等号。 藜很快就读到了他心里的想法，有些羞恼地伸出手来揉捏着穆茗的脸。 “泡面再不吃就要冷了。”穆茗笑着道。 藜闻言立马就停下手，一脸心疼地抱着泡面吃了起来。 坦白说，一碗泡面可以吃那么久，这是穆茗见过的分量最足的泡面了。 当然啦，也有藜想要分给他一半，又舍不得，所以特意吃得很慢的原因。 这个恶魔，居然这么可爱呢…… 藜吃完了泡面，两人又陷入了安静之中。对穆茗来说，她不需要说什么，也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坐在他身边就好。 只要，他不是孤独一个人就好。 听到了火车进站的通知，穆茗站起身提着行李箱，朝着进站口走去，被黑暗缓缓吞没。 上车找到了车厢，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安静得让人心慌。穆茗躺在铺上，看着窗外飞速往后奔去的场景。 有一点点期待，还有些彷徨，就像一个人背井离乡，前往一个未知的城市。 是流浪吗？无所谓了，生命本是一场漂泊的漫旅。 “紫薰，预计明天早上你弟弟就要到洛城了，你去接一下他。” “还有事么？”穆紫薰冷淡地问道。 “没了。” 话音刚落，穆紫薰就挂掉了电话。 “弟弟?呵呵……鬼知道是和哪个女人乱搞生出来的。” “怎么了？”阮伊儿翻看着手里的一本《霍乱时期的爱情》，头也不抬地问道。 “雪糕，没多大事，就是我们喜当姐了。”穆紫薰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道。 “哦”被她唤作雪糕的女子淡淡地回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明天你在洛城南站下车以后，我会让你姐姐去接你的。” 随意瞥了一眼养父发过来的短信，穆茗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枕着胳膊，默默看着窗外的夜。 繁星点点，在遥远的天际汇聚成绚烂的光带；皓月当空，撒下清冷的银辉。屹立在道路两旁的成排的杨树飞速往后奔去。 “有什么好看的?”藜打了个哈欠，坐在他旁边，有些无聊地扒拉着他的头发。 “至少比碎肉、腐尸、骷髅要好看。”穆茗随口回了一句，窗外的月光照拂在他的侧脸上，嘴角扬起一丝好看的弧度。 一夜无眠，第二天亦是如此。 旅途很是枯燥，藜用着穆茗的手机玩着植物大战僵尸，倒也乐在其中。 “我饿了，不想吃饭，给我去买泡面。”火车上的东西很贵，还很难吃，穆茗倒也能理解，给她买了喜欢的卤肉面。 看着她吃泡面那么香的样子，穆茗觉得有一点温馨，就像家人一样。 人类居然要从恶魔身上找到这种温馨感，真是不可思议呢。 “根据我的观察，你们人类里面，女孩子是不愿意跟着男孩子一起吃苦的，何况是两个人分一桶泡面呢？”藜擦了擦嘴，把剩下的一半泡面推到了穆茗面前。 穆茗看着她，盯着她玫红色的眼眸，也注意到了她白皙的脖颈处有了吞咽口水的迹象，于是他笑着摇了摇头。 “你吃，我不爱吃泡面。” 他话音刚落，藜就把泡面端了回来，美滋滋地吃了起来。好像就在等他这句话似的。 穆茗有些哭笑不得，起身又去买了一大堆零食。薯片、辣条、面包等等。 他把这些吃的东西放到了藜面前，自己啃着一块压缩饼干。 “你吃的什么？我要吃!”藜突然来了兴致，总觉得他吃的东西肯定比自己的要好吃。 “压缩饼干。”穆茗把饼干递给了她，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然后失去了兴致。 “好硬哦，一点也不好吃。吃这个，这个又香又软。”藜说着，就把手里的黄油豆沙面包递给了他。 “你们人类都是这么奇怪的嘛？为什么有些人宁愿把难吃的东西独自咽下去，也要把好的给另一个人?”她说着，看了看车厢里上来的另一对情侣。 约莫二十多岁，刚毕业正准备去找工作的大学生。男孩很瘦，有些憔悴。他把盒饭里的肉都挑到女孩子的碗里，然后将她不爱吃的青椒都夹到自己的餐盒里面。 “因为，喜欢。”穆茗接过面包，只撕了一点点。藜对甜食向来是没有抵抗力的，他想为她留着。 “可是那个女孩子不想和他在一起了，过不了多久，两个人就会分手的。”藜咬了一口面包，有些含糊不清地道。她可以轻易地读懂那些人的心，所以常常会对人类的想法感到困惑不解。 “你们人类的感情，脆弱到连一栋房子都比不过吗？”藜不屑地撇了撇嘴。 “谁知道呢？”穆茗看了看那对情侣。男孩的发间有了些许白色，清瘦的脸庞看上去像是久病初愈。脸上噙着微笑，在女孩子的耳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女孩只是低着头吃着饭，不言不语。 第12章 黑渊处刑者 洛城南站到了，穆茗提着行李箱，和藜一同下了火车。 新雪初霁，银装素裹，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说得诗意一点就是“未若柳絮因风起”。 目光所致之处，皆是一片纯白，明晃晃地有些刺眼。 那对年轻情侣挽着手，朝着出站口走去，行李箱在雪地上留下歪歪扭扭的轨迹。 穆茗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茫然。两个彼此相爱的人，最终也难免分别嘛？因为不可抗力?可是他觉得，不可抗力都是可以克服的，只是大多数人都不够勇敢。 “手机没有电了，你怎么和养父联系?”藜红着脸，有些难为情地把手机递给了穆茗。 “没事的。”穆茗接过手机，丝毫没有责备她的意思。 “就在这里等等，等不到，就不等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火车上的东西那么贵，你肯定吃不饱。”穆茗随口说道。 “火车上的东西那么贵，你肯定吃不饱。”这句话险些催出了这个恶魔的眼泪。 他是个路痴，不认识路，也不知道养父家里的路该怎么走，就提着行李箱走到了一处路灯下。 在火车上一夜无眠，他实在是有些疲倦。就这么倚着路灯，闭目养神。 他闭上眼，思绪渐渐放空，然后沉沉地睡去了。 每次睡着以后，他都会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一个叫江岸芷的女孩，只是他看不清她的脸。 藜看着他熟睡着的样子，不忍心打搅，就这么静默地守着他。 …… 残阳如血，杨柳依依。 “我喜欢你，喜欢世间万物!”白衣翩然的少年云淡风轻地说完，挥一挥衣袖便离开了。 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的声音很清冽。 …… 阮伊儿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空，雪片纷纷落下，为夜披上银妆。 她看了看正在玩游戏的穆紫薰，现在已经是快要接近八点的时间了。 她坐起身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喃喃自语道:“又是这个梦吗？” 每次睡着以后，她都会梦见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没有魔法，人类以“科学”站在了自然界的顶端。 在那里，她有另一个名字，叫做“江岸芷”。 “他……到底是谁呢?”她低声默念着，她不知道他是谁，但隐约觉得他很重要。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火车应该到站了，你不去接他吗？”阮伊儿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忍不住说道。 “手机关机，联系不上。”穆紫薰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把手机扔到了一旁。然后打开lol，开始了单排上分。 “大宴群狼!” “焚城劫掠，吞噬众生，以我们的骨血，诞出新的世界!” “你的神怎么不管你了？” 穆紫薰专注地盯着电子屏幕，精致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灵巧地敲击着，价值上万的机械键盘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 要毕业了，班上所有同学都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梦想，贴在了一面墙上。 有个叫江岸芷的女孩子，是无数男孩子的白月光。 她用钢笔写下了一串清秀的字迹，然后贴在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 “世间万物皆美!” 那就是她的梦想。 …… “快醒醒，这里的魔力流向开始紊乱了。” 穆茗缓缓睁开了眼睛，从梦中醒来，他愣了许久，他总是在想，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个叫做江岸芷的女孩吗？ 每当他从睡梦中醒来，想记起那个女孩子的脸时，总是觉得她的脸上像蒙着一层雾，让他看不清。 是梦境变成了现实，还是现实变成了梦境? 他苦苦思索着，把手按在胸口，默默念着:“藜，告诉我，那个梦到底意味着什么？” “找到真实。” “找到……真实?”穆茗苦苦思索着。 “以后你会懂的，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如醍醐灌顶一般，穆茗的意识突然清醒。 魔眼开启，呈现出黑色烟雾状态的元素映入眼帘。 “这是?黑暗系?” “不，是死亡系，而且级别还不低。” “死亡系?”穆茗眉头一皱。 “比黑暗系这样的元素系恶魔要难缠很多。”藜有些不安地道。 “在火车站东边。”穆茗把行李箱撇下，唤出白露，然后朝着东边奔去。 火车站突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只能听见鞋子踏在地面上的声响。 “你看镜子。” 穆茗看了看墙壁上的玻璃门，可以从中看到熙熙攘攘的人流。这是有些恶魔惯用的伎俩，在捕猎时会悄无声息地把人拖到镜像世界里。 “啊啊啊！”女孩瘫软在地上，看着朝着她走来的怪物，吓得面无血色。 怪物呈现人形，身躯高达四米以上。灰黑色的头发一直拖到了地上，青黑色的脸庞没有眼睛和嘴巴，只有几个黝黑的空洞，五官很是模糊。破烂的黑色斗篷覆盖了它大部分的体型。 它一手提着锯齿状的屠刀，另一只粗壮的手是巨大的铁爪，在地面上犁出道道火星。 “岚晶!”削瘦的男孩扔掉了行礼箱，朝着女孩奔去。两人正是穆茗在火车上遇到的那对年轻情侣。 “志勇，我……我好害怕。”叫岚晶的女孩颤抖着，面无血色。 恶魔的脚步越来越近，踏过的地面都绽开数道裂痕。叫志勇的男孩拉着她，往后退。 “我腿没有力气，站不起来了。”女孩绝望地呼喊着，眼角流下眼泪，因过度地恐惧而导致她双腿都极其乏力，竟然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你跑，你快跑，不要管我。”她嘶哑地喊着。 志勇蹲下身将她背起，朝着出站口奔去。 恶魔饶有兴致地盯着这两个猎物，有意地放慢了脚步，品尝着人类的恐惧。 志勇不敢往后看，往那透着光亮的出站口跑去。越来越近，恶魔的脚步也随之临近。 “啊!”志勇一头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上，两人摔在了地上。 “怎么会?”志勇赶紧起身，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明明出口就在前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逾越。 恶魔怪叫着，似乎是在讥笑。它走到了两人面前，举起了那巨大的锯齿状屠刀。 “岚晶……我……”志勇的鼻尖有些酸涩，他红肿着眼，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岚晶哭了。 “死就死，有我和你一起呢。” 他抱着岚晶，岚晶依偎在他的胸口，直到那屠刀的阴影落下也没有分开。在这个时候，他除了抱紧她，还能怎么办呢？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恶魔摸了摸自己的后脑，那里升腾着白烟，它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转过身。 雪落千寒，白衣胜雪。站在那丑陋怪物面前的，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 第13章 夜溟 “叮铃!”银色的弹壳落在地上弹跳了两下，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格外明显。 “砰砰砰砰砰!”连续五声枪响，五枚银色的子弹拖着蓝色的光焰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射出，全部打在了那恶魔的脸上。 恶魔微微后退了两步，青黑色的脸上多了几处不太明显的弹痕，墨色的血顺着巨大的狰狞面容滑下，然后滴落在地上形成黑斑。 岚晶和志勇见状，赶紧起身朝着反方向跑去。 “居然是黑渊处刑者，这是遗存种!比摄魂鬼难缠多了，不要管那两个人了，赶紧跑。”藜略带焦急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藜，我其实是很贪生怕死的人，可是有无辜的生命在我眼前就要消失了，我做不到无动于衷。” “也许未来的我会变成一个很麻木很冷血的人，但至少现在还不是!” 穆茗拇指推开刀镡，刀柄反握着。 脚下萦绕着无色的气旋，带着道道残影，瞬间就出现在了黑渊处刑者面前，如惊鸿过隙一般。 “锵!”纯白的刀刃与巨大的锯肉刀碰撞在了一起，巨大的涟漪在刀刃交接处荡开。 穆茗目光一凛，这么快的出刀居然都能被挡下。而且它的力量强度实在是超乎穆茗的意料。即使是被恶魔之血强化过的躯体，手腕也不禁一阵酸痛。 黑渊处刑者空洞的眼窝对准了他，那张丑陋干枯的脸扭曲起来，似乎是在讥笑他的不自量力。 它举刀猛地斩下，一次又一次，每一刀的力量都在逐渐提升，穆茗临危不乱，不断举刀招架。 “锵!锵!锵!”金铁交加的声音不断响起，巨大的火星在空中绽开。 黑渊处刑者怪叫着，不断往前压，穆茗不断后退，落脚之处的地面都龟裂出道道裂缝。 “下一刀你挡不住!快避开!” 穆茗往侧面一个翻滚，黑渊处刑者的锯肉刀猛地砸下，地面被犁开一道巨大的裂缝，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裂痕在地板上崩开，瓷砖的碎片四处溅射而出。 一击未中，黑渊处刑者提刀就是一击横扫，穆茗往后弯下身下腰，一手撑地，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屠刀带着一股恶风拂过他的脸庞。 “呃啊!”巨大的铁爪接踵而至，穆茗一个后空翻，脚尖点地又是一个后跳，连续后退了几步。 地面被击穿了，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穆茗感到心有余悸，刚才那一击中了就必死无疑。 他来不及多想，就赶紧朝着火车站上层跑去，与岚晶和志勇两人的方向相反，黑渊处刑者紧随其后。 巨大的铁爪和锋利的屠刀狂乱地挥舞着，将沿途的障碍物一一斩开。 穆茗顺着电梯往上奔跑着，黑渊处刑者大步流星地向上迈出步子，一道巨大的黑色刀气破空袭来。 穆茗起跳，往身侧的墙壁上一蹬，像轻盈的飞燕一样高高跃起。 “嗖!”一道飞索从他的手腕上射出，钉在了天花板上，顺着飞索在空中滑翔，借着墙壁的力跃到了上方的平台上。 穆茗继续往上奔跑，怪物嘶吼着，发出尖锐的嘶鸣声，沿途的安检机器，围栏都被它粗暴地粉碎。 “轰隆!”一只巨大的铁爪从下层贯穿而出，然后将整块的地板都野蛮地撕开，黑渊处刑者顺着破开的大洞，直接从车站的下层空间爬到了上层。 它拖着手中的锯肉刀朝着穆茗冲刺过来，沿途的所有障碍都被撞开，那如小山丘一般魁梧的身躯竟然是如此地迅捷灵敏。 锯肉刀在地面犁出深深的沟壑，火星四溅。 黑压压的沉重屠刀从天而降，穆茗挥刀格挡，瘦弱的身躯和手中纤细的刀刃与黑渊处刑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宛如惊涛骇浪中的蜉蝣，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碾碎。 但是他没有被碾碎，刀刃碰撞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碰撞声。他挡下了，纯白的刀刃上甚至都豁口都没有。 虽然极为勉强地挡下了，穆茗的身体却猛地往下一沉，他觉得黑渊处刑者的刀像一座沉重的山岳，让他喘不过气来。 黑渊处刑者一边发出渗人的惨叫，一边狂乱地挥舞着手中的刀，在地面上，墙壁上斩开一道道裂缝，巨大的骇人铁爪也疯狂地挥舞着。 那刀身上仿佛承载着无数怨灵，每一次挥刀，都能听见凄厉的哀嚎。 穆茗不断地闪转腾挪，时而挥刀格挡，并寻找机会在黑渊处刑者的身上划出两刀，手臂因传来的巨力而失去知觉。 “不行的，赶紧跑，这家伙还不是现在的你能够对付得了的。”藜急得不行，像热锅上的蚂蚁。 穆茗向后一个翻滚，避开了它一个跳斩，然后朝着另一个出站口跑去。射出飞索拉开距离，在空中更换了弹巢。 “嗖!”又是一发飞索，在荡在空中的时候，他腾出一只手来，对准黑渊处刑者抠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六发子弹全部被它用锯肉刀格挡了下来。 穆茗微微有些诧异，这只恶魔的棘手程度远超出他的意料。 他借着飞索跃到了高台上，犹豫了一会儿，从腰间拔出了另一把刀。 长度和刀刃宽度略微超过白露，是一把沉重锋利的大太刀。墨色的刀身呈现破碎状，裂缝之中溢出往外扩散的黑炎。 黑色的烈焰之中，摇曳着少年冷峻的脸庞。 刀名“夜溟”，是他在一处恶魔遗迹中所得。起初刀刃上的裂痕并没有出现，是一把朴实无华的黑刀。 在他取走这把刀时，遗迹中的古代种恶魔苏醒了，在与它战斗时，刀刃上出现了裂缝，漆黑的冥炎便从裂痕中涌出。 “这把刀很强，只是力量大多被封印了。”这是藜的评价。 黑渊处刑者见到了那把漆黑的火刀，顿时陷入了了片刻的呆滞，模糊的五官上浮现出了一抹忌惮。 “难道……它认得那把刀吗？”穆茗左手持着白露，纯白的光粒子汇聚在锋刃上，极光刃激活。 右手将夜溟横在身前。不退反进，对着黑渊处刑者奔去。 第14章 灯火阑珊处 黑与白交织的剑舞伴随着迅捷飘逸的步伐，与那沉重的锯肉刀和铁爪碰撞在一起。 漆黑的冥炎附在了锯肉刀上，响起凄婉至极的哀鸣，丝丝黑雾从锈迹斑斑的刀身上涌出。 白光与黑炎交织着，对着黑渊处刑者发起了阵阵疾风骤雨般的攻击。 黑渊处刑者不甘示弱，铁爪握拳与夜溟碰撞在一起，黑炎纷飞，刀身上的裂痕闪过一丝诡光。 夜溟颤栗着，似乎是兴奋。黑炎源源不断地涌出。附着在黑渊处刑者的铁爪和手臂上，燃烧起汹涌的黑色火焰。 穆茗的脸色有些苍白，这把刀正在疯狂汲取他身体中的魔力，他并不能长时间支配这把武器。 血色的赤瞳再次浮现，白衣染血，冷冽的刀锋迸发出血光。 那种睥睨众生的力量又再一次出现在了身体里，让人血液沸腾。 “寂月！”穆茗收起了白露，双手持着夜溟，高举过头顶，猛地一步向前迈出。一道巨大的黑色火焰剑气呈半月状斩出，黑渊处刑者挥刀格挡。 巨大的黑炎像爆炸的烟花，纷飞出墨色的余烬。 魔人化的持续时间有限，不能浪费。穆茗脚尖点地，飞身跃起，对着黑渊处刑者的脖颈处连续挥舞出了十二刀，纷乱的黑色刀气幻化出黑炎的涡云。 这一招叫做“十二恨”，与“寂月”均属于穆茗自创的“魔剑术”。 十二道漆黑的剑痕纵横交错地斩在了黑渊处刑者身上。 黑渊处刑者的怒火被引燃了，它举起巨大的铁爪，手臂上的肌肉缓缓蠕动起来，恍惚间能听到液体流动的声音。 穆茗的魔眼能够看到，空气中紫黑色的魔气宛如粘稠的液体一般朝着它的手臂处汇聚，虽然和织女那汹涌的元素潮汐比起来还相去甚远，但能量级别远超摄魂鬼! 黑渊处刑者面部那空洞的嘴嘶哑地喊着，可怖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着。那隆起的手臂上不断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开手臂出来一样，一张张痛苦的人脸在它手臂上挣扎着，哀嚎着。 这些都是被它屠戮的怨灵，它们密密麻麻地簇拥在一起，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肯定会忍不住头皮发麻。 漆黑的铁爪渐渐泛起血色，像是在鲜血中浸泡过一样。 “这是它的秘技，铁处女!快躲开!”藜的声音在穆茗耳边炸响。 穆茗的脚下缭绕着无色的气旋，轻轻一个后跳，就被一阵忽然掠过的风带到了远处。纯白的风衣猎猎作响，很是飘逸。 这一招叫做“乘风”，是穆茗的养父教给他的，这是魔法与步法的融合，是一种相当实用的身法技能。 五道巨大的血痕破开了空间，天地变色，日月皆惊，血芒遮天蔽日。附近的建筑都被切开成了混凝土块，断裂处光滑如镜。 甚至连附近空间都被撕裂，像被击碎的玻璃一样破碎。 “啊啊啊!”释放出这一招后，黑渊处刑者捂着头痛苦地嚎叫起来，身上不断浮现出狰狞的人脸，似乎是在反噬着它的灵魂。 它对着穆茗吐出一阵黑色的烟雾，烟雾沿途经过的地方都变成了一片灰白色，然后化成了飞灰。 “死亡凋零!果然是死亡系的遗存种!快让蝶鸢释放夜凝月晖!” 藜的话音刚落，穆茗胸口的吊坠就亮起了一阵氤氲的蓝光。飘飞的蓝色燕尾蝶群萦绕着穆茗翩翩起舞，幽蓝色的光粒子像萤火虫一样漫舞着，一个透明的蓝色光罩阻挡了蔓延过来的黑雾。 那些黑雾一遇到光罩，就像是残雪遇到了火焰一样消失殆尽。 黑渊处刑者不甘地咆哮着，它身上的怨灵挣扎地更加剧烈了。 它充满怨恨地盯了穆茗一会儿，脚下浮现出一个黑色的魔法阵，阵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潭。 无数漆黑的手从中钻出，上面覆盖着诡异的咒文，这些亡者们的手抓住了黑渊处刑者的身体，将它拖拽了进去，黑潭不一会儿便悄然消失。 穆茗松了一口气，解除了魔人化，收好了夜溟和白露。他现在的体力有些透支。 “好强，这个怪物好强!” “它的状态并不是很好，受了不轻的伤，不然你以为你能击退它?它退走只是因为惧怕蝶鸢的生命气息而已。”藜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个镜世界应该要崩溃了，持续不了多久。” 它话音刚落，周围就不断裂开出道道裂缝。 “砰!”像透明的玻璃碎裂一样，周围又恢复成了人来人往的热闹模样。 火车站依然飘着雪，岚晶与志勇两人平安无事，应该已经离开了。 穆茗朝着那个路灯跑去，看到手提箱还完好地放在那里，他略微安下心来。 “你要继续等嘛？”藜问道。 “等。” “要是没有人来接你回家呢？” “我早就没有家了，若有人愿意来，当然很好，若她不来，那便不来。” 穆茗洒脱地笑了笑，又继续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理所应当对我好的，也没有人会毫无理由地喜欢我。” “对不起啊，藜，本来答应你了，要带你去吃好吃的。但我实在太困了，想睡一会儿。”穆茗打了个哈欠，倚在路灯上，递给了藜一张100元的纸币，让她去买吃的，然后就这么睡着了。 藜接过纸币，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朝着不远处的商店走去，买了一把红色的雨伞，她喜欢红色。 她算术不太好，用穆茗教给她的办法扳着手指反复数了数剩下的零钱，纠结了好一会儿，这才笑逐颜开地走进了一家包子铺，买了十几个肉包子。 嗯，没错，一个肉包子两块，十五个肉包就是五十块!我真聪明，嘻嘻!藜美滋滋地想着，觉得穆茗一定会好好夸奖她一番。 她一边啃着冒着热气的包子，一边撑着伞走到了穆茗身边。她将伞撑到了他头顶，遮住了洋洋洒洒落下的雪花，像一副世界名画。 “现在已经很晚了，还不去接人吗？” “再等会儿。” 穆紫薰漫不经心地应付道，点开bilibili，发现自己关注的啊噗猪还没有更新，于是开始看假面骑士。 “我里哇没有u咩，得莫，我里哇可以守护别人的u咩～hensin!”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到了晚上八点半。 期间穆文斌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她都没有理会。 直到最后一通电话的备注是“妈妈”时，她才选择了接通。 “茗子是个好孩子。” “很乖的，长得还好看，比女孩子还要好看。” “不要欺负他。” …… “嗯、嗯、好、好的!” 穆紫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莺萝，送我去洛城火车站。” “好的，小姐。”一名女仆很是恭敬地道。 皓月当空，美丽的月色令人落泪。 新雪初霁，未若柳絮因风起。 穆茗伸出手，飘落的雪花便落在他的掌心，又在须臾间消失不见。 他默默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知道等了多久。 “小姐，到了。”莺萝恭敬地将车门打开。 “在这里等我。”穆紫薰朝着出站口走去。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把手机放进了兜里，朝四周看了看。 “都不主动联系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我怎么知道他是谁啊？”穆紫薰小声嘀咕着。 “应该没有谁会傻了唧地等半天的。散散步随便糊弄一下算了，没找到最好，反正我也不想他来。” “要是找到了，那就真是天意了。”她这样想着，一脸地无所谓。 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散着步，长筒靴踏在雪地上留下沙沙地声响。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萦绕在心间。 她似乎觉得自己来过这里，具体是什么时候，她记不清，但就是记得来过，而且那一天很重要。 可是，那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她思索着，鬼使神差地朝着南面的A2出站口走去。 仿佛有一根透明的线签引着她往那里走。 …… “看来不会有人来了。” 穆茗看着落下的雪幕，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失落。街边的小店里放着陈奕迅国语版的《K歌之王》。 “我已经相信，有些人我永远不必等，所以我明白，在灯火阑珊处为什么会哭……” “是在哪里呢？”穆紫薰有些茫然，蓦然回首，见到了雪中的白衣少年。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用余光中的诗来描绘这一幕，倒也很是应景。 就在穆茗转过脸的那一瞬间，月色与雪色都失去了光泽。 高楼大厦，闪耀的霓虹灯，车水马龙的街道，仿佛都成了他的背景，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他变得更立体。 熹微的灯光里，漫天的雪花落下，纯白的发丝在月光下焕发出清冷的雪银色。 微风轻抚脸颊，撩拨着额前的发丝，眉目如画，面如冠玉。 纯白色的风衣迎风起舞，像一朵盛开的鸢尾花。 人可生如蚁，而美如神!倘若世间真有神明，那份美也不过如此。 “是你?” 穆紫薰神情呆滞地看了他许久。 “穆小姐?” 穆紫薰很高，粗略看去起码超过了一米八，再加上高跟的长筒靴，更显得有压迫感。 披肩的长发似袅娜的杨柳，发间微卷，嘴唇似娇嫩的玫瑰花瓣。颜若玉脂，眉似新月，秋水潋滟的眸子澄澈透亮，显得有些呆萌。 很美的一个女孩，只是头上的那一根呆毛有些出戏，破坏了她高贵冷艳的气质。 “世界真是太小了。” 直觉告诉她，这就是他的弟弟，虽然她压根不想承认。 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他不过是种马老爹和外面的女人乱搞生下来的野孩子!她这样告诫着自己。然后走了过来，神情淡漠地问道:“你叫穆茗？” 穆茗轻轻点了点头。 穆紫薰面无表情地道:“我是来带你这个下人回去的。” “下人?”穆茗歪着头看着她，纯净的碧蓝色眼眸眨了眨，看起来很是呆萌。 “天呐!好可爱!好想抱抱啊!” 穆紫薰强行忍住了那种遇见可爱之物时，想将它抱在怀里狠狠揉捏的冲动。 “对，你只是个下人而已。” 她皱了皱眉，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和我爸是什么关系，我也没兴趣知道。” “嗯，我知道了。”穆茗微微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他从未奢望过有人喜欢他。 笑起来好好看! 穆紫薰这样想着，却是冷冷地道:“什么时候到的?” “上午七点。” “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没电了。” “一直等到现在？” “嗯，我不认识路。”穆茗如实答道，声音很是清冽，像山涧缓缓流过的清泉。 这个傻瓜，居然在这里等了整整一天呢。看到他发间的碎雪，穆紫薰心里居然觉得有些愧疚，但是她绝对不会向他道歉。 他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单纯得像张白纸，从眼神就看得出来很是懵懂。 眼睛也很美，是晴空的颜色。笑起来还特别好看。穆紫薰不得不承认，她内心深处其实有点喜欢这个男孩子了。 “跟我走。”穆紫薰冷冷撇下一句，然后转身朝着那辆黑色的迈巴赫走去。 “我记得上一次你带他回家的那天是十二月二十三日，这次也一样啊。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能让你遇见他。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 藜看着穆紫薰的背影，轻声呢喃着。 “人的一生要遇见哪些人，也许命运已经做出了最好的安排。只是这一次，我不会把他让给你了。” 穆茗拖着行李箱跟在穆紫薰的身后，雪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和行李箱滚轮划过的轨迹。 在他们身后都看不到的地方，镜中缓缓浮现出一个黑潭，狰狞的可怖面容从黑潭中探出，双目处黝黑的空洞死死盯着穆紫薰的背影。 青黑色的面容突然开始扭曲起来，发出凄厉病态的怪笑。 第15章 莺萝 “三小姐，你好。我叫莺萝”女仆对着穆茗俏皮地笑了笑，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然后恭敬地打开了迈巴赫的车门。 “呃……我是男孩子。”看着面前甜美可人的短发女仆，穆茗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 “嗯呢，我知道哟，小少爷。只是你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莺萝掩着嘴偷笑，纤长的眼睫似柔软的天鹅绒，酒红色眼眸在熹微的灯光下分外迷离。 “他不是什么少爷，只是个下人。”穆紫薰皱了皱眉，面色有些不悦。 “还有，莺萝不是仆人，她是我妹妹，你要是敢欺负她，我一定会让你后悔。”她盯着穆茗，警告了一番，然后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穆茗对此不置可否，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不被人喜欢的打算。 他安静地坐在了后排上，倚在柔软的坐垫里，很舒服的材质。作为一个十足的土包子，他自然不知晓其材质，只知道很贵就是了。 莺萝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但已经拿到驾照了，和穆茗梦中的世界倒是有些出入。 迈巴赫平稳地在夜里行驶着，穆紫薰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只是偶尔从后视镜里看一看他的脸，用欣赏来形容应该会更贴切一些。 莺萝倒是要热情许多，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少爷你的皮肤怎么这么好?平时都是怎样保养的?” “我不用护肤品的，也买不起，就用清水洗脸。保持干净就好。” 穆紫薰透过后视镜反复看了看那如无暇白玉一般的脸，心里忍不住涌现些许艳羡。 “少爷你今年多大了？我觉得你应该比我小一些。” “14岁” “呵，小屁孩一个。”穆紫薰不屑地撇了撇嘴。 “少爷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嘛？”莺萝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却悄悄竖起了耳朵，一旁的穆紫薰也打起了精神。 “不告诉你。”穆茗神秘地笑了笑，别过脸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飞速往后奔去。 “哼，小气。”莺萝娇声笑道，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少爷你就告诉我，莺萝很想知道呢。” “就不告诉你!” “哼”穆紫薰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有些不爽。 “是嘛？莺萝好失望啊，你要是没有女朋友，莺萝说不定还有机会呢。”莺萝噘着小嘴，有些幽怨地道。 莺萝的眼眸和声音都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具有别样的魅惑感。若是换做其他青春期荷尔蒙爆棚的男孩，应该会被这甜美可人的女孩迷得神魂颠倒。 “行了，你少说话，现在开车呢！”穆紫薰没好气地道，饱满的胸脯微微起伏着。 “好的，小姐。”莺萝很是乖巧地选择了缄默。穆茗不善言语，喜静。以穆紫薰傲娇的性子，自然也不会自降身份和一个下人搭话，车里安静了下来。 洛城很大，穆紫薰的家在富人所在的住宅区，风景很好，但离市中心的位置比较远。 驾车回去也要耗费不少时间。穿过高速公路就上了高架桥，穆茗透过车窗隐隐看到远处的桥边有个人正在翻越栏杆。 他赶紧开启了魔眼，画面渐渐清晰。正在驾车的莺萝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眸深处涌现出了一丝诧异。 “刚刚有人跳下去了?” “没什么奇怪的，这座桥是整个洛城自杀率最高的地方，几乎每天都会有人跳下去。”莺萝像是见怪不怪了。 “总觉得很奇怪，感觉哪里不对劲。”穆茗蹙了蹙眉。那个人跳下去的样子，既不像是对生活的绝望，脸上也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浮现在脸上的，是一种狂热? 难道是我看错了嘛？穆茗摇了摇头，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海里驱逐了出去，开始闭目养神。 过了许久，莺萝驾车驶进了一座巨大的庄园。道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草场，沿途可以看到喷泉，精美的装饰和浮雕，还有种满了各种花卉的花圃。 处处都透露出万恶的资本主义色彩，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 穆茗倒也挺好奇的，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左顾右盼。穆紫薰瞥了他一眼，嘴角轻微扬起。 “这块庄园是我们家族在国内的产业之一，每年的维护费用以千万为单位计算。要不是我爸，你一辈子也没资格触碰到这个层面。” “哦。”穆茗轻轻点了点头，呆呆地看了她一眼。纯净的碧蓝色眼眸如湖泊般澄澈，看不到一点世俗的谄媚和功利。仿佛在说“哦，那又怎样?我不在乎。”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干净的眼神倒是让穆紫薰顿时高看了他一些。 莺萝将迈巴赫停在了一栋豪华的欧式别墅面前，为他开了车门，然后为他取出了行李箱。 “少爷，我们到家了。” “谢谢，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少爷，我是穷人家的孩子，不喜欢这个称呼，叫我穆茗就好了。”穆茗从她手中拿回了行李箱。 “好的，少爷。”莺萝甜甜地笑着。 穆茗展露出来的气质和风度完全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才对，可是他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 该怎么形容他身上的那股气质呢?淡然优雅，缥缈神秘，超然物外，用一个字形容就是“仙”，很干净，不然尘世的灰，也没有烟火气。 “莺萝，这里的花圃有玫瑰吗？”穆茗蓦然问道。他突然想起来，藜是很喜欢红玫瑰的。 “呵～”穆紫薰不屑地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少爷你喜欢玫瑰吗？想要哪一种?我等会让人给你去花圃里采摘，现在虽然不是玫瑰花开放的季节，但花圃的大棚里是有玫瑰的。” “就普通的红玫瑰，可以吗？”穆茗看了看莺萝。 “当然可以啦。”莺萝甜甜一笑。 “谢谢！”穆茗微笑着。 “啊！穆茗少爷，你有虎牙呢，真可爱啊!”莺萝眨了眨眼睛，一脸的姨母笑。 “你才可爱呢，你全家都可爱!”穆茗笑着道。 “嘻嘻，我怎么感觉少爷你在骂人呢。”莺萝捂着嘴偷笑起来。 其实穆茗真有这层意思，他不喜欢别人用可爱，漂亮这样的词来形容他。 别墅内部倒是比较简约，没有太多繁杂的装饰，这和穆紫薰的生活习惯有关。 首先吸引穆茗目光的是客厅里放着的一架白色钢琴，很干净，纤尘不染，如静雅的女子一般端坐在那里。 “少爷，那架钢琴千万不要触碰，不然大小姐会很生气。”莺萝贴近了穆茗的耳边，低声说道。 “嗯嗯。”穆茗点了点头，没有多问。蠢人总是问得太多，想得太少。 “别墅里除了我没有其他的佣人，二小姐喜欢安静，不喜欢别墅里住进其他人。”莺萝正说着，一个清冷孤傲的女孩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第16章 蓝颜 冰蓝色的长发垂到腰际，眼眸和穆茗隐隐有些相似，都是异色瞳，只是颜色较浅，看起来也更为冷冽，像冻结的湖泊。 面如霜下雪，颜若倾城月。很美的一个女孩，却冷得不近人情。 和她的身份明显不符的是，她的衣裳很是简洁朴素，和穆紫薰全身名牌形成了鲜明对比，一看就是从淘宝上买来的百十来块的衣服。 俏脸不施粉黛，也不戴任何的首饰，只有脖子上挂着一个银色的怀表。 穆茗觉得她的打扮有些亲切感，很“接地气”，不像穆紫薰那么有距离感。 阮伊儿也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好，我叫穆茗。”穆茗看着她失神的样子，忍不住出声道。 很好听的声音，如山泉般清冽，总觉得似曾相识。 “嗯，之前在岚月见过一面。”阮伊儿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冰冷的脸颊略微泛起一丝波动。 “这里的东西别乱动，碰坏了，你赔不起。”穆紫薰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回了房间。 莺萝要忙着准备晚餐，客厅里就剩下了两人对视着。 “二小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阮伊儿。” “你不姓穆吗？” “我是被收养的。”阮伊儿淡淡地道。 “那……大小姐喜欢你吗？你们感情怎么样？”穆茗好奇地问道。 “很好。” “是吗？那就好。”穆茗松了口气，俊秀的眉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嗯?” “我总觉得二小姐你，应该是很温柔的人才对，有人能喜欢你，那就太好了。” “温柔?” “是啊，二小姐你虽然不善言语，但内心一定是个温柔善良的人。” “你还是第一个说我温柔的人。”阮伊儿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便走上楼梯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在其他人看来，阮伊儿是个脾气相当之差的人，这个房子里其他的佣人都是被她赶出去的，起因是有个佣人进了她的房间，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我始终相信，真实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穆茗看着她的背影浅浅笑着。 阮伊儿的脚步顿了顿，总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这出自我很喜欢的一本书，叫做《小王子》，穆茗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 阮伊儿点了点头，心中顿时了然，莲步轻移，走上了楼梯。 “你好像很喜欢那个女孩子。”藜的声音有一次在耳边响起，不知为什么，穆茗总觉得她的话有些酸溜溜的。 “喜欢啊，因为我们拥有一样的眼睛。”穆茗笑了笑，提着行李箱回到了莺萝为他准备的房间。 藜愣了片刻，看了看阮伊儿的背影，用穆茗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希望这一次你能赢。” 莺萝是个勤劳能干的女孩子，偌大的别墅，家务事都被她处理得井井有条，简直是完美人妻的人选。 穆茗的房间很是干净，各种家具和设备都配备好了，装修也很完美。 他迫不及待地洗了个热水澡，在火车上待久了，总感觉身上黏糊糊的，不知道是不是空气的问题。那种感觉就像当初陪着藜去网打了一晚上游戏一样。 从浴室里出来，拿着浴巾擦了擦头发。透过房间里的落地窗能看见藜坐在阳台的栏杆上，艳丽的红裙像一朵盛放的红蔷薇，雪白的小腿轻微晃悠着，宛如精美的艺术品。 整面墙壁几乎都被落地窗占据了，这让穆茗觉得很开心。他对落地窗有种别样的情愫。 他想起了在楠城的时候，在夜里常常会失眠，就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 能看见很远处的车灯从黑夜里驶来，也有时候能看见烟花灿烂地飞翔。 那么繁华，那么寂静。睡不着的时候，就去楼下买一些冰的扎啤，还有烤串。 和藜一起坐在阳台吹吹风，然后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现在他进了一个让无数人都梦寐以求的华美房子，可他还是更喜欢之前那个小房子。 那个经常断电的破旧公寓，水龙头总是会闹别扭坏掉，大冬天洗个热水澡都难，老旧的电梯里贴满了广告，墙上被一串又一串的电话号码玷污得面目全非。 它处在一个偏僻的贫民窟，就连臭水沟的蟑螂和老鼠都会嫌弃，是一个荒凉得让人肃然起敬却又能称为家的地方。 洛城棚户区里租的筒子楼，也有它的影子，只是不能称为家。 那里糟糕极了，穆茗却依然怀恋。也许是因为在那一段困顿的时期，他摸便全身上下的口袋也只能搜出五块钱的时候，他和藜分享过一桶泡面。 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滚烫的碗里，藜也没有嫌弃，喝掉了全部的汤。 夜里冷得无法入睡，这个恶魔就与他紧紧相拥，在陌生的尘世里抱团取暖，相依为命。 所以藜对他很重要，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情，但就是谁也无法取代她在他心里的地位。 “这个房间不好看”藜回过头，突然出声道。 “我觉得还不错啊，比我们以前住的地方要好？”穆茗坐在了柔软的床垫上，他还没睡过这么柔软的床呢，以前的硬木板床总是咯得他很难受。 “有时间去一下购物中心，我给你装修一下房子。” “你还会装修房子?”穆茗瞪大了眼睛，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不会啊，但是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的。”藜双手抱着胸口，有些傲娇地扬起脸。 “少爷，晚餐准备好了。” 门外不一会儿便传来了莺萝软软糯糯的声音。 “嗯，好的。”穆茗出了房间，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精致餐点。主食是牛排和意面，甜点有慕斯蛋糕还有水果拼盘。除此之外，还有帝王蟹和藤壶等海鲜。 穆茗坐在了阮伊儿和穆紫薰的对面，莺萝坐在他的旁边。 半干的发丝带着些许湿漉的水汽，肌肤水分充足，更显水嫩光滑。在客厅的灯光下散发出氤氲的光泽，穆紫薰看得有些入迷。 一旁的莺萝都忍不住生起些许妒意，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穆茗一脸无辜，碧蓝色的眼睛看起来很是呆萌。 “哼！”出声的是藜，她总觉得这个小骚蹄子没安好心。 “莺萝!注意下你的身份!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轻浮?”穆紫薰冷着脸，低声呵道。 “哦，小姐，我错了。”藜赶紧认错，低下头默默吃着盘子里的菜。 也许是因为拘谨，穆茗觉得蛮不好意思的，只好对着面前的一盘凉菜拼盘进攻。桌子上有些东西，他不怎么会吃……也不是说不会，就是吃起来会很不雅观就是了。一想到会被穆紫薰讥讽，他就没了兴致。 “少爷你不尝尝这个嘛？这个挺好吃的。”莺萝拿了一只帝王蟹到穆茗的盘子里。 “谢谢，但是我不怎么吃螃蟹的。”穆茗脸色一红，顿时有些窘迫。 他对这种带壳的东西一向是深恶痛绝。和藜一起去吃小龙虾的时候，他几乎都不怎么动，点的几斤小龙虾都是进了藜的肚子。 “少爷你是不是觉得麻烦啊?我来帮你。”莺萝甜甜一笑，纤长的手指麻利地拆开了帝王蟹的壳，掰开钳子取出蟹肉就递到了穆茗嘴边。 “啊～” “莺萝!”穆紫薰忍不住拍了拍桌子。 “他自己有手!” “哦。”莺萝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大小姐，小声嘀咕起来。 “我只是很喜欢小少爷啊。” 穆紫薰闻言又横了她一眼，莺萝顿时不敢出声了。 穆茗夹着西兰花慢慢咀嚼着。 “这个是摆盘，你光吃这个干什么？” “摆盘?”穆茗满头雾水 “就是装饰其他菜品用的。”穆紫薰一脸的鄙夷。 “所以，不能吃吗？”穆茗冲她眨了眨眼，很是天真地问道。 “可以吃，但是我觉得，你还是要好好学一下西餐礼仪，你手上拿着的那把刀是切鱼的，切牛排的是另一把。”穆紫薰用餐刀优雅地切开了一小块牛排，头也不抬地说道。 “一点礼仪也不懂，有人生没人养的野种。你妈到底是怎么把你养大的?” 一旁的阮伊儿忍不住皱了皱眉。“小姐!”莺萝有些慌乱起来，看了看阮伊儿，又用眼神暗示着穆紫薰。 “抱歉，雪糕，我不是说你。”穆紫薰瞥了一眼阮伊儿，声音软了下来。 穆茗沉默了一会儿，抿了抿嘴唇。他放下了餐具，心平气和地道:“穆小姐，我确实不太懂西餐的礼仪，可我知道，最大的礼仪就是在用餐时保持安静。” “一个有礼数懂礼节的人，不会轻易贬低侮辱别人。保持对他人的尊重就是我的家人教给我的礼仪。” 穆紫薰手中的刀叉顿时一僵，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是谁?一个被我爸带回来的野种，也敢这么和我说话? 莺萝顿时大惊失色，赶紧拉了拉穆茗的衣角。 “也许在你看来，我这种穷人家的孩子就跟在垃圾堆里翻东西吃的臭虫没什么区别。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对你来说，西兰花这种东西，就是摆盘，就是丢给仆人都会被嫌弃的东西。可我不在乎西兰花是摆盘还是主菜，就像我不在乎你家有多少钱，你也不会在乎我是谁。” 穆茗的语调很平缓，听不出悲喜，也没有被侮辱时的愤怒和面红耳赤。 他的声音轻柔无比，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就像在给不想睡去的孩子讲睡前故事。 藜很喜欢他的声音，因而经常黏着他，在他温柔的歌声中睡去。 “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打人是暴力，骂人是暴力，强迫别人用你自己的方式去感受，同样是一种暴力。” 阮伊儿蓦然抬起头，秋水潋滟的眸子里泛起涟漪。 穆茗悠悠地说完，站起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生气了，却没有发怒。这倒不是因为他温文尔雅，他只是觉得无能狂怒也只是徒增笑柄。 他不是没有想过袖子一甩，便仰天大笑出门去。可是他不可以，毕竟养父对他很好，他不想第一天就给他添堵，虽然这个养父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啧啧啧……人类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藜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我就不该念那么多书给你听。”穆茗顿时笑了出来，上前捏了捏她的脸颊。 “你有句话说得没错，你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藜神秘一笑。 “是啊，我怎么能和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相比呢？”穆茗耸了耸肩。 藜嫣然一笑，没有再说些什么。 第17章 藜心 “少爷!你不能不吃东西啊！”莺萝焦急地在门外喊着，反复地敲着门。 穆紫薰放下了刀叉，也没心情吃饭了，不知怎么的，在他刚才对着自己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心里觉得很难过。 很奇怪，明明自己并不讨厌他，可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呢？只是因为他是死鬼老爸的私生子吗？她觉得思绪很乱。 阮伊儿静默地看着他的房间门，没有说话。只是把餐桌上的牛排用餐刀细心地切好，然后放到了穆茗的位置上。 “有人生没人养的野种……”穆茗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这句话。很多时候，语言要比刀子更加锋利。 穆茗蹲坐在床上，双臂抱着小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有些麻木地看着远处的高尔夫球场，像没有生气的木偶。 “我们出去走走，我不喜欢西餐。和银一起去搓一顿怎么样？撸串或者火锅，你说了算。”藜提议道。 “臣附议!”小吃货阿银的声音也骤然响起。 穆茗轻微眨了眨眼，浓密纤长的眼睫轻微翘起，似柔软的天鹅绒，嘴角勾勒出一丝好看的微笑。 “好啊！”他爽朗地应声道，就像坏掉的人偶被装好了发条一样，又有了生机。 穆茗起身拉开了房间门，迎上了莺萝俏丽的脸颊。 “少爷!您不能不吃东西，会饿坏的。” “放心啦，小莺萝，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穆茗浅浅笑着，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然后出了门。 莺萝被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柔驯服了，她愣了片刻，一抹绯红从小脸一直蔓延到了脖颈，像诱人的蔓越莓。 脸颊的温度滚烫得像烧开的开水壶，小脑瓜上仿佛要冒出蒸汽。 “少爷……你要去哪?”莺萝跟在他身后，有些羞怯地喊道。 “我去外面散散步，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我。”穆茗站在月光下，洋洋洒洒的雪花落在他的身后。灿若千阳的微笑驱散了冬夜的寒冷。 “少爷，你一定要小心哦。”莺萝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像送丈夫远行的小妻子。 少爷他，笑起来真是好看呢。莺萝痴痴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的脚步比来时要轻快得多。 少年纯白的单薄衣衫摇曳在风中，像雪地里怡然自乐的精灵。 “小妮子发情了？”穆紫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时候，忍不住揶揄道。 “没……没有!”莺萝立刻就红了脸，胸口的小鹿扑通扑通地撞着。 …… “这里的夜市好热闹啊。”穆茗在灯红酒绿的街头散着步，看着满大街琳琅满目的商品，有些阴郁的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 他是个喜静的人，但偶尔也需要一丝烟火气。 “跟我来，我知道有个地方的烤串很好吃，你应该会喜欢的。”藜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街道，牵着穆茗的手奔跑起来。 喧哗的冬夜里，红裙的女孩牵着白衣少年的手，越过一路风霜。红与白交织着，就像在彼岸双生的曼珠沙华与曼陀罗华。 “啊，这里居然关门了。”藜有些失望地看着挂在门前那暂停营业的牌子，有些失望地嘟囔了一句“明年这家店面的租金翻倍，买菜必涨价，而且超级加倍!” 穆茗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可是没少用自己的手机玩欢乐斗地主。 “撸不了串了，去吃火锅。”阿银也恰好蹦了出来，很是乖巧地藏好了小角和尾巴。 三人在街上走走停停，穆茗时不时伸出手擦去藜发间的碎雪，再给阿银买个甜筒，眼里满是宠溺，就像兄长照顾着年幼不懂事的妹妹。 “就这家了。”穆茗指了指前方一栋装潢偏古典风格的阁楼，一手牵着藜，一手牵着阿银走了进去。 选了个独立的包间，确保不会让人打扰，就开始点菜了。毕竟有阿银这个小吃货在，若不是他之前做猎杀摄魂鬼的委托赚了不少钱，不然还真养不起这小肥龙。 殷红的火锅汤上面浮着一层厚厚的红油，花椒和八角香气溢散而出，煮沸的汤滋滋地冒着热气。 藜一边吃一边用手扇着热气，娇艳欲滴的红唇艳丽如血，额头上香汗淋漓。 “吃这个!”穆茗把涮好的肥牛和百叶都夹到了藜的碗里。穆茗知道她比较爱吃辣，所以他向来是不点清汤锅的。 “主人你也吃呀！”阿银很是乖巧地把煮好的羊肉递到了穆茗的嘴边。 三人一起吃火锅的气氛还算是和谐的，但是藜和阿银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微妙了。 “这个肉是我的!” “这肉上哪里有写你的名字吗？” “你别和我抢!蠢龙!” “略略略～”阿银吐出小舌，灵巧的小舌上下摆动着。藜眼疾手快一把揪住，然后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主人，她欺负我。”阿银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穆茗。 “行了，吃东西。”穆茗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往她们杯子里倒了些酸奶，这两个活宝总是斗嘴掐架，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若是没有她们，他一定会被孤单的浪潮淹没的。 点了的菜品陆续端了上来，锅里的汤不断烧干，再满上。碟子在一旁堆积成厚厚的几摞。 酒足饭饱，阿银满意地打了个饱嗝，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两声，然后继续回到了契约空间睡觉。 结完账，穆茗和藜就开始原路返回，有蝶鸢的帮助，找到回去的路还是很容易的。 “等等”藜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了？” “那个店子里，有个面具很奇怪。” “面具?”穆茗顺着藜指的方向走了过去，那是一家服装店，但卖的都是些cos服和道具。 店员的态度显得很懒散，没什么热情，但见到穆茗的那一刻，就戴上了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店子里有漫威和DC的超级英雄，也有些反派，还有日漫里的一些经典角色的服装，比如犬夜叉，桔梗，还有博丽灵梦等等。 “那个小丑的面具”藜提醒道。 穆茗仔细看了看，伸手摘下摸了摸，质感很是细腻，就像真的人皮一样。那幽暗的眼睛，就这么阴翳地盯着自己，让穆茗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穆茗开启了魔眼，反复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它内部没有蕴含魔力，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就是做得比较逼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穆茗反复摩挲着这个小丑面具，藜苦苦思索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按理说，魔眼可以侦查到物质内部的魔力元素，应该不会有假。可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穆茗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把面具放回到了原处，然后出了门。 在穆茗转过身之后，那个小丑面具的嘴角诡谲地弯出一抹弧度，似乎是在笑。 穆茗皱了皱眉，感觉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于是下意识转过身，对上了售货员小姐羞怯的眼神。 “请问……您需要……需要什么帮助吗？”售货员小姐红着脸，有些结巴地问道。 “不，不需要，谢谢。”穆茗摇了摇头，瞥了一眼那个小丑的面具，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然后自嘲地笑了笑。 “长时间的猎杀，导致精神绷得太紧了。” 这样想着，他出了门，在蝶鸢的指引下返回了穆家。 第18章 雾涌 “小姐，我觉得，您对少爷有些过分了。要不，你给他道个歉？”莺萝迟疑了一会儿，忍不住说道。 穆紫薰瞪大了眼睛，她简直难以置信。“啊呀!你个吃里扒外的小妮子!姐姐我这么照顾你，你居然帮他说话，你才认识他多久啊？” 穆紫薰点了点莺萝的鼻子，莺萝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噘着嘴有些委屈。 “可是，小姐你确实做的不对嘛。”莺萝小声嘟囔着。 穆紫薰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傲娇地别过脸，含糊不清地道:“那你说我该怎么道歉。” “啊!小……小姐，你……你真的准备向少爷道歉吗？”莺萝猛地抬起头，话都说得不利索了。漂亮的酒红色眼眸扑闪着，小脸上满是雀跃。 “我艹!我说这么快你都能听的清啊？”穆紫薰顿时有些羞恼，忍不住挠了挠莺萝的腋下。 “嘻嘻，小姐您应该也是很关心少爷的对？”莺萝笑吟吟地道。 “才没有，他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什么？”穆紫薰撇了撇嘴。 “少爷他，好像说过想要红玫瑰呢。小姐你去玫瑰园采摘一些，他应该会开心的。”莺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提醒了她。 本来莺萝是打算把玫瑰采摘好了，等穆茗回来就送到他的房间的，这样穆茗少爷一定会很开心的，然后笑着摸摸她的头。 女孩子嘛，都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可是她又不想小姐和少爷闹得不愉快，她希望大小姐能够接纳小少爷。 若是小姐不开心，将他赶了出去，这样她就见不到小少爷了。 只是有点可惜呢，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了小姐。莺萝这样想着，又噘着嘴有点小小的不开心。 “怎么啦？傻妮子?”穆紫薰看着莺萝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哀怨，她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额头，真怕她生出病来。 她一直把莺萝当成自己的妹妹照顾，从来没有因为她是个小女仆而轻视她。对于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阮伊儿，她也一直照顾有加，情同姐妹。 她对穷人没有偏见，不管是莺萝还是伊儿，她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 她是有些讨厌穆茗没错，因为她下意识认为他是死鬼老爸和外面的女人生下来的私生子。 她为自己卧病在床的妈妈感到委屈和不公，才说了那么多尖酸刻薄的话。 “你没病？” 莺萝摇了摇头，很是认真地看着穆紫薰的眼睛。 “小姐，作为孩子的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是谁。即便穆茗少爷的出生不那么光彩，你也不该迁怒于他，因为他没有做错什么，大人的错本不该由孩子来承担，哪怕他的出生源于一场错误。” 穆紫薰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 …… 繁华的市区本该是一片欣欣向荣，人声鼎沸，此刻却死气沉沉，万籁俱寂。 黑雾缭绕，乌云滚滚，这诡异的黑气所到之处，都呈现出一片死寂的灰白。 店铺、行人、汽车在黑雾的侵蚀下渐渐干瘪，枯萎，然后化作了飘飞的灰白色粉末，在地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最后被忽然掠过的风带到远方。 就像风化一般，只是这个进度加快了无数倍。 “这是什么?”城市狩魔队的一众成员看着那铺天盖地的烟雾，都惊悚得尖叫起来。 “救……救我”一个年轻男人倒在地上，膝盖以下的地方已经风化成了飞灰，他艰难地爬行着着，朝他们伸出了手。 “队长，那边有人呼救!”一个刚入队的热血队员立刻动身，却被队长一把拽了回来。 “你干什么？不想活了吗？” “队长，我们狩魔者的职责不是要保护普通人吗？” “你想死吗？他已经没救了。”队长大声呵斥着，右耳到脖颈处的狰狞伤疤剧烈蠕动着。 “呃啊啊啊……”年轻人绝望地哭喊着，声音越发沙哑，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仿佛身体里的水分都被渐渐蒸发了一样，皮肤渐变成死寂的苍白。眼窝凹陷了下去，连眼球都消失了。 最后再分崩离析，化作漫天扬起的灰尘。 同样的事情不止一例，在烟雾蔓延的其他地方，不断有人倒下，然后化成飞灰。 死去的不止有普通人，还有不断赶来的狩魔者们，他们吟唱着魔法，各色的魔法阵不断亮起。炽烈的火球，气流的锋刃，冰霜的棱刺，还有狂躁的闪电纷纷朝着黑雾中心飞去，却又在须臾之间归于平静。 那些充满破坏力的魔法，都被黑雾湮灭了，在消化掉那些魔法之后，黑雾猛地膨胀了一圈，将一众魔法师都吞噬了进去。 他们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侵噬成了细碎的骨渣。 漫天都是骨渣的细小颗粒，被风吹着打在一众狩魔者的脸上，泛起阵阵疼痛。 年轻队员脸色苍白，目光涣散，两腿忍不住打颤。 他一直以为，人类掌握了魔法，在恶魔盘踞的世界里开疆拓土，赢得了生存之地，恶魔们便不再可怕。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真正意识到，生存，从来就不是一件唾手可得的事情。 即便是掌握了高深魔法奥秘的法师们，在恶魔面前都是不堪一击，更何况是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呢？ 他一直是以自己能成为狩魔者的一员为荣的，可面对那铺天盖地袭来的黑雾，他只会觉得深深的无力，这份荣誉百无一用。 “呼叫总部，A17区，出现高阶恶魔，请求撤离。” “队长，你说什么?我们撤离?这里还有那么多人，他们都会死，就等着我们去救他们呢？我们怎么可以撤离呢？” “闭嘴!”队长红着眼怒斥起来。 “你懂个什么？救人?凭你这半吊子的初级魔法师能干什么?你连炮灰都不配做，在这里你只能送死!” “可……可是……我们狩魔队，就是以保护普通人为职责啊！那么多人都等着我们去救呢。” 年轻狩魔队员咽喉一阵苦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又亲眼看着一个被妈妈的身体紧紧护着的小女孩化作了飞灰。而自己引以为傲的魔法，居然什么都无法改变。 那黑雾里的怪物甚至都没有露出真正的面目，就将狩魔者们屠杀殆尽，人类在高阶恶魔面前竟然是如此的渺小…… 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幽暗的黑光掩盖了霓虹灯闪耀的街市，连光线都会被这扭曲的黑暗吞没。 警笛的声音不断响起，周围的人群不断疏散。孩童的哭喊声和女人的尖叫声不绝如缕。 黑雾的中心，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站起身，伴随它的走动，地面都会逐渐颤动，巨大的锯齿屠刀在地上摩擦，沿途留下巨大的火星还有犁开的轨迹。 沉闷的脚步声像踩在人们的心上，众人心里像蒙上了一层阴云，直到那声音渐渐熹微，渐渐远去，这股阴云才伴随着黑雾在人们绝望的眼神中渐渐散去。 被黑雾肆虐的地方均是一片死灰，毫无生气。 持续的时间只有不到一个小时，却造成了数千人的死亡。 对于这样的伤痛，人类会习惯性地选择遗忘，因为类似的事情在全世界的各个角落都在不断上演。人是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断死去的，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一点。 “畜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这里当什么了？”高楼之上，一个清冷威严的女声响彻云霄。 巨大的火柱冲天而起，带着满腔的愤怒化作咆哮的火龙朝着那远去的黑影奔去。 轰隆!!! 火焰爆裂，绽放出万千火花，燃烧的烈焰之中，漆黑的死神缓缓转身。黑气涌起，盖过了火焰浪潮，手中的锯齿状屠刀泛起诡谲的殷红。 血芒破空，烈焰焚尽。 人与魔的纷争从未平息，面对古神与恶魔。有畏惧强权者苟活偷生，也有以身殉道者献祭于烈火。哪怕永坠黄泉，也要将恶魔放逐到地狱。 第19章 玫瑰 浓烟滚滚，汇聚成漆黑的漩涡，一朵绚烂的火焰红莲从中盛放，火焰爆裂，震碎了缭绕着的黑暗风暴，闪亮的火星如纷飞的流萤，点亮了夜空。 火光之中，女子长发飞扬，俏丽的容颜被渲染成璀璨的金色。 身着军装的男子带领着一队身着军装的士兵，朝着火焰中心奔去。他们神情肃穆，脚下都缭绕着无色的气旋，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法师。 “夕研，怎么样了？”一个身着军服的精壮男子须臾之间就冲到了她身边，气喘吁吁地对着那身前的窈窕身影说道。 “说了多少遍了，叫我长官。”女子的声音很是冷冽，不怒自威，天生就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穆夕研，年仅二十岁，就成为了高阶狩魔者，整个洛城年轻一代中最为杰出的法师，一出生就顶着天之骄女的称号。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是个女人，而且漂亮得过分了。 “是，长官。您现在的状况怎么样？”这虎背熊腰的粗犷汉子挠了挠头，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她手臂上那还在淌血的伤口。 穆夕研凝视着郊区，黑色的水流四处溃散，然后藏匿到了阴影之中。 她捂着手臂，黑色的血滴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被撕开的伤口处泛起黑色，却又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恢复着。 “让它逃了，为什么黑渊处刑者这种级别的怪物会出现在市区?”她冷冷地质问着面前的男子。 “这个，是我们的失职!”男子涨红了脸，低下头不敢正视那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睛。 “我以前就觉得，你们这些监视者都是些不入流的菜鸟。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你们了，你们简直是一群无能的蠢货。” “你!”男子的副官忍不住上前，却被精壮男子伸出手拦下。 “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男子急忙道歉，表现得唯唯诺诺。 “你该给那些死去的人道歉!高阶恶魔竟然能悄无声息地侵入到市区内，你们到底在干些什么？你们这些监视者都是吃干饭的吗？这一次的事故死了这么多人!我会向审判长申明是你的失职，会有人比你更合适这个位置的！”穆夕研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别!”男子顿时惊慌起来，他赶紧追上去，苦苦哀求着:“夕研!夕研!你这妹子，你是把你老哥往死里整啊！” “夕研!你不能这样啊！” “我不希望保护城市民众的是一帮废人。狩魔者中队队长的位置，能者居之。” “懦弱之举，我绝不姑息!(感觉有点耳熟)即便是我的哥哥也不例外!”穆夕研冷冷甩开了他的手，朝着郊区追去，只留下男子一脸地苦笑。 远离市区的地方，黑雾凝结在一起化作了墨色的水滴，这些水滴从墙壁上方渗透下来，化作细小的溪流，在墙壁上蜿蜒，然后在地上汇聚在一起，宛若灵巧的黑蛇。 诡谲的水流越来越多，顺着一个井盖流进了下水道，下水道满是这样的墨色水流，它们像有自主意识一般聚合成黑色的蠕动着的胶质状液体，然后迅速朝着一个确定的方向奔去。 一群老鼠正在此处觅食，不小心粘上了一滴墨色的液体，便立刻开始萎缩，干瘪了下去。 “吱吱吱……”老鼠们吓得四散而逃。 …… “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吗？”在花圃打理的仆人恭敬地道。 “你忙你的，我自己看看。”穆紫薰随意挥了挥手，漫步在大棚里的花海之中。 “居然会喜欢玫瑰花，跟女孩子一样啊。”她走到了一簇玫瑰面前，反复斟酌了许久，才摘下了她最为中意的一朵。 娇嫩的花瓣似艳丽的红唇，贴近鼻尖嗅了嗅，馥郁的芬芳洒满了呼吸，花香萦绕在心房久久不散。 穆紫薰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想到自己要将这株玫瑰送给他，她就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我以前没有送过花给别人，你是第一个。”纤长的玉指在柔软的花瓣上轻轻点了点，她莞尔一笑。 似乎想到了他拿着这朵玫瑰，开心地叫着自己姐姐的情形。 “多摘一些。”她把这一枝玫瑰别到了发间，挽起竹篮，开始采摘起玫瑰来。 手法有些生涩，期间还没少被玫瑰根茎上的刺扎到手。但眉宇间依然带着笑意。 穆茗哼着小曲回到了庄园里，步伐前所未有地轻快，像卸掉了压在胸口的一块巨石。 他慢悠悠地按响了门铃，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 “少爷，您回来了!”莺萝很是开心地道。 “嗯，回来了。你们没事就好。”穆茗略微松了口气，看到这个可爱的小女仆平安无事，他心里莫名有些安心。 发生在市区的袭击事件，他是有所耳闻的，倘若那家伙逃窜到了这里，那毫无疑问会是一场灾难。 况且，这个女孩子对所有人都那么温柔呢。对于温柔的人，他希望她们都能好好的。 “你吃东西了吗？之前的牛排冷了，莺萝又做了一份，我给你切好了。”阮伊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头也不抬地说道，手里则捧着一本《堂吉诃德》。 “谢谢你，二小姐。”穆茗微愣，旋即善意地笑了笑，心里有暖流经过。 “我出去的时候吃了很多东西，我不太习惯吃西餐。” 阮伊儿点了点头，柔声道:“西餐礼仪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东西，不会也没关系的。但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她说着，又翻了翻手里的书，声音很是悦耳，只是这温柔的话语听起来却有些冷意。 “谢谢。”穆茗轻轻点了点头，对这猝不及防的关心有些感动。她确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只是在语言的表达上有所欠缺而已。 “以后不要叫我二小姐。” “你，不喜欢别人称呼你小姐吗？” “小姐这种称呼，听起来像是个封建余孽。而且，我总觉得“二”这个字是用来骂人的。” 面无表情地说了一个冷笑话，她又慢悠悠地把书翻了一页。 “好的。”穆茗哑然失笑，看来这个女孩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可爱一些。 “大小姐呢？她去哪里了？”穆茗随口问道。 “少爷，大小姐去花圃了，她想亲自给你摘喜欢的玫瑰哦！”莺萝摇了摇穆茗的手臂，很是激动地道。 “花圃?”不知道为什么，穆茗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也许是出于长期猎杀恶魔的经历所练就的一种直觉。 “我去找她，莺萝你别到处走。”穆茗交代完就赶紧朝着花圃的方向奔去。 正在看书的阮伊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涌现出一丝诧异。 他，难道不生她的气吗？ 穆茗朝着花圃奔去，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这些植被的颜色有些奇怪。”穆茗蹲下身，伸出手在地上抹了抹，手指触碰到的地方都化作了灰白色的粉末。 这些灰白色的地方正在缓缓蔓延，原有的植被都像是正在褪色一般。 魔眼开启，灰黑色的雾状魔力形成了乱流。 “看来是那个家伙找上门来了，我就说了，你就不该招惹它的。”藜有些恼怒地道。 “如果真是它，那就危险了。”穆茗皱了皱眉，加快了速度。 “快点，再快一点!” 那个该死的东西，居然这么记仇! …… “应该够了？”穆紫薰数了数竹篮里装着的九十九朵红玫瑰，满意地站起身，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在搞什么?红玫瑰?送男孩子?还九十九朵?你没病？况且他还是……”她越想越乱，最后只好安慰自己。 本小姐只是看他可怜，满足一下他小小的愿望。没错，就是看他可怜。 她这样想着，站起身准备离开。却突然发现花圃里寂静得可怕，只能听到鞋子踩在地上沙沙的声音。 按理说，平时花圃里也一样很安静的，可那是一种让人心旷神怡，感到无比惬意的静谧。而现在这一刻，这寂静却让她感到无比心慌。 “张妈?你在哪？”穆紫薰喊着佣人的名字，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奇了怪了!现在还没到她们下班的时间啊。”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她一边走，一边喊着花圃里园丁的名字。 “王叔，你在吗？” “张妈，去哪了？” 在她困惑之际，姹紫嫣红的花丛渐渐褪去了颜色，渐渐凋零起来。花草开始枯萎，变成死寂的灰白色。 她低下头，灰白色的浪潮朝着她缓缓涌来，那是死神来临的脚步。穆紫薰退后了两步，手里揽着的竹篮落在了地上。 “和那时候一样……是它，是它来了。”穆紫薰脸色苍白，浑身冰冷。她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拔起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腿，转身就跑。 死亡的潮汐不疾不徐地跟在她的身后，带走了一切生机，也吞没了那落在地上的艳丽红玫瑰。 土壤里涌出大滩的黑色粘稠液体，它们在小径间流淌着，像潺潺的溪水。黑水从四面八方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黑色的涡流。 怨灵尖锐的嘶鸣响起，让人头皮炸起。巨大的黑色亡者之手从黑潭中探出，黑渊处刑者在万千亡灵的撕扯下挣脱了出来。 伴随着这恶魔的降临，滔天的黑气涌起，裹挟着阴郁的腥风。 穆紫薰看着面前那狞恶的怪物，眼眸剧烈地颤动着，这个恶魔……果然是它! 那个曾出现在她噩梦中无数次的恶魔。 第20章 破梦者 “这个是?”穆茗看了看落在地上的竹篮，里面满是簇拥在一起的玫瑰花。只是它们都变了色，手指轻轻一触碰就化作了灰白色的飞灰。 “应该在附近了。”穆茗加快了脚步，顺着蝶鸢的指引奔去。 …… 家长会上，老师正在痛陈早恋的危害，并点名批评了班级里的几对模仿情侣。 “紫薰，以后若是遇到了喜欢的男孩子，一定要勇敢一点。”蓝依说着，将一束玫瑰别在了她的发间。对于那老师的苦口婆心，她似乎不以为然。 “妈妈，你不反对我谈恋爱吗？”小紫薰看着面前温柔的女子，好奇地问道。 “我们上学那时候，就有个土得掉渣的词叫做早恋了，二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的孩子讨论的话题应该是哪种体位更舒服。”蓝依嬉笑着，捏了捏女儿的脸。 小紫薰闻言，顿时羞红了脸。 “看，你害羞了，说明你是个好孩子。”蓝依温柔地笑着，眉眼弯弯地，似初生的月牙。 “喜欢一个人又没什么错。”蓝依淡淡地道。 教室里，挺着大肚腩的油腻中年男人正在唾沫横飞，仿佛学生们那点可怜的喜欢就是洪水猛兽，就是吃人的妖魔。 “喜欢一定要勇敢告诉他，大胆地表达自己的心意。就算不能在一起也没关系，以后想起来就不会因为那一句没能说出口的“我喜欢你”而感到遗憾了。” 那是温柔的妈妈对着她说过的话，她现在都记得呢。 在那个班上男生女生牵一下手都会引发轰动的年纪，早恋就像是在与全世界为敌。 两人一旦有了些不正常的苗头，第二天双方家长就会被叫到班主任办公室约谈，然后这件事就会闹得沸沸扬扬。 众多家长也都坚决抵制，要把这邪恶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而妈妈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呢。她比其他人都更加宽容，更温柔，也更有力量。 穆紫薰也曾经喜欢过一个男孩子，那是她很小的时候，生了一场怪病，看了许多医生都治不好。 后来听一个古怪的老中医说，她是被恶魔诅咒了，能治愈她的方法只有月光蝶。 于是妈妈带着她去了一个叫做漓庄的水乡，据说那里有月光蝶留下的印记。那里有乌篷船，有捣衣声，也有雨后的青石巷，水乡是很美的，但太过寂寥了。 整天住在医院里，她觉得百无聊赖。夜晚来临的时候，她就会推开窗，数着那些从城市里流落到乡间的星星。 隔壁是一家孤儿院，经常能听到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她觉得无比厌烦。 值得庆幸的是，晚上入眠之前，那里会传来悠扬的钢琴声，如袅袅的仙音，每天她都能睡得很安稳。 她总是对妈妈说，弹钢琴的一定是个温柔善良又干净的男孩，还长得特别好看。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总是洋溢着欢愉的笑，眼睛里像藏着小星星。 妈妈问她为什么，她说是猜的，事实上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弹钢琴的是个古板的老头，但很快就被她否决了，因为老古董弹不出这么朝气，这么有生命力的曲子。 哪怕素未谋面，她也相信那一定是个很温柔很干净的男孩。慢慢地，她喜欢上了他，没错，就是这么不可理喻地喜欢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 她很想见那个男孩一面，想大声地对他说“我喜欢你!”，可是她不够勇敢，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起初她也不相信自己会这么轻易地喜欢一个人，可是有一天，夏夜的琴声没有响起，她竟然觉得心缺失了一块。 那一天，妈妈没有在她身边，许多年后她才知道，妈妈是临时收到了一个狩魔任务。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没有等来妈妈，也没有等来琴声。 她推开窗，没有见到漫天星河，却见到了冲天的火光，如梦似幻的燕尾蝶在月光下漫舞。 那家孤儿院着火了，里面的孩子无一幸免，从此以后，漓庄的夜间再也没有了悠扬的琴声。 她大哭了一场，为这场无疾而终的爱恋而感伤。也正是那一天，她的病痊愈了。 妈妈安慰了她很久，将一枝玫瑰别到了她的发间。那熟悉的玫瑰花香即便跨越了久远的时空，也能嗅到一片芬芳。 那天的家长会上，妈妈将玫瑰别到了她的发间，炽热的馨香淹没过温热的胸膛，让她再一次忆起了水乡悠悠的琴声。 那天夜里，雨下得很大，房子里涌出了大滩黑色的水。那个叫做黑渊处刑者的恶魔嘶吼着，哭喊着。 怨灵的声音响彻夜空，也是那一天起，她发现了妈妈的秘密，那么温柔那么善良的妈妈，原来是一个那么厉害，那么酷的恶魔猎人。 恶战一场，妈妈为了保护她深受重伤，现在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却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这个噩梦又一次袭来了，自己依然无能为力。 “对不起，妈妈。”穆紫薰抹了抹眼泪，她知道自己不该哭的，可是眼泪就是这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黑渊处刑者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它走到了穆紫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然后举起了那沉重的屠刀。 她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死亡。 “锵!” 金铁交加的声音传来，没有意料中的疼痛，她睁开眼，一袭白衣映入眼帘。 幽兰色的燕尾蝶萦绕着他起舞，如梦似幻，正是她记忆中的蝶舞。 纯白色的刀刃与沉重的锯肉刀碰撞在一起，温暖的白光驱散了黑暗。 “是你?”穆紫薰呆若木鸡，看着前方少年单薄的身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那么消瘦的一个男孩，那么温柔的一个男孩，就连发脾气都是轻声细语，可不宽阔的肩膀却坚实得能抵御山岳。 “退后!”穆茗转过脸，面色平静地道。 穆紫薰立刻往后跑出了一大段距离，她没有来由地选择了相信他。因为那个眼神，就像那时候保护她的妈妈一样。 “阿银，别睡了!我快顶不住了!”穆茗手腕一阵酸痛，骨骼不堪重负，嘎吱作响。 银色的鳞片覆盖了左半张脸，金色的竖瞳燃起。 这是【龙化】，隶属于【魔人化】的一个分支，效果是大幅提高增强肉体强度和力量。 白光大盛，吞吐出狭长的白芒，将那沉重的锯齿屠刀弹开。 有了喘息之机，穆茗拔出了夜溟。黑炎涌起，黑渊处刑者立刻后退了两步。 “它现在的气息很弱，应该是刚刚恶战一场，现在急需进食来治愈伤势。但千万不要大意，受伤的野兽更加危险。伤势越重，它就越是疯狂。”藜语气凝重地道。 “知道了。”穆茗握紧了白露与夜溟，无色的气旋萦绕在双腿上。 轻轻一跃就飞到了黑渊处刑者的头顶，如捕猎的苍鹰一般矫捷有力。 白露化作一轮新月，从上往下斩出，月状剑气狠狠劈砍在怪物的魔躯之上。 “月蚀” 穆茗刚一落地，白露的月光斩击与夜溟的“寂月”同时发动，光月与暗月融为一体，化作黑白交织的满月轰出。 这是魔剑术“寂月”的进阶，在运用夜溟的暗与炎之力量时，也融合了白露的光属性。 消耗极为恐怖，但效果立竿见影。炽光与黑炎反复侵蚀着黑渊处刑者的身体。 “嗷嗷嗷嗷!” 墨色的水滴不断从它身上滴落，腐蚀了脚下的土地。它身上不断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人脸，这些人脸哀嚎着，哭喊着，要从它破烂的斗篷上挣脱出来。 黑渊处刑者嘴部幽暗的空洞开始尖叫起来，极为地刺耳。黑气弥漫，如水染墨。 穆茗伸出纤细白皙的手，蓝色的燕尾蝶落在他的掌心，氤氲的蓝光明亮起来，纷乱的光粒子似星火流萤。 光芒将扑来的黑暗净化驱散，无数细小的黑点落在了地上，将地面铺成了黑色。 原来这些黑雾都是极为细小的黑色毒虫，它们通过不断进食，拼命啃食一切带有生命的物体，来为黑渊处刑者反哺。 这些黑虫一死，黑渊处刑者失去了补给，便更加疯狂了，它不顾及身上的伤势，提刀蛮横地撞了过来。 “嘶啊！” 它的力量愈发狂暴，行动更加迅捷也毫无章法，铁爪和屠刀乱舞，将花圃周围的土壤和栅栏破坏得一片狼藉。 穆茗艰难地招架着，如惊涛骇浪中飘摇的小舟。远处的穆紫薰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下一秒就会被撕碎。 又一次惊险地交锋过后，黑渊处刑者伤痕累累的铁爪上又开始凝结出血色。 “又是这一招吗？”穆茗将白露插在了地上，双手握着夜溟，澎湃的魔力涌入刀刃之中，破碎的刀刃颤抖着，黑炎不断溢出，愈燃愈烈。 “狱溟千夜!” 这是夜溟的伴生技能，高等的魔具往往具备着常人难以支配的力量。 这些强大的魔法由魔具自主衍生而出，也会因魔具的载体发生改变。 附着在夜溟之上的就是这个恐怖至极的魔剑术。 隐约能听见鸟鸣的声音，那是被黑炎覆盖着的不死的火鸟。 刀出，墨色的刀锋在夜里更显幽暗深邃。 黑炎席卷，化作汹涌的炎之潮汐，与五道血光碰撞在一起。 轰轰轰轰! 如连锁反应一般的黑炎爆炸环绕着黑渊处刑者响起，不断升起黑炎的火柱，然后爆裂成墨色的余烬。 侦测到了黑渊处刑者魔力波动的穆夕研正好赶到，恰好见到了这无比震撼的一幕。 那是……什么？这么强的攻击，是那么小的孩子发出的?那黑色的火焰，是火属性的变种吗？ “还没有死?”穆茗依然维持着收刀的动作，手腕有些麻木。一手握住白露的刀柄，他面色凝重地看着黑炎之中的身影。 “呃呃呃呃!”黑影咆哮着，一闪而过。 “好快!”穆茗来不及反应，仓促招架，被重重击飞出去。 前所未有地剧痛，仿佛五脏都要被粉碎，耳畔不断嗡鸣着，接近失聪。四肢都仿佛失去了重量，变得轻飘飘地。 鲜血从空中洒落，在地上留下一道轨迹。 “嗒” 穆茗倒在了地上，嘴角带着一丝血迹，脸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穆紫薰两眼无神地看着他紧闭着的眼帘，胸口仿佛有个地方悄然破碎了。 第21章 噩梦的终结 穆茗觉得全身的骨骼都要被撞碎了，他忍不住低声呻吟着，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嘤嘤嘤……好疼呀!主人，我鼻子都被打破了!”阿银在契约空间里捂着鼻子，委屈极了。 承受了这猛烈的一击，连龙化都被强制解除了，阿银流着鼻血，疼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我也好疼啊。”穆茗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白露已经脱手到了三米之外的地方。 他杵着夜溟，摸了摸自己后腰，忍不住嘶了一口冷气，感觉腰椎都要被打断了。 黑渊处刑者身上燃烧着黑炎，它状若疯狂地冲了过来，恨不得要把这个可恶的人类砍断!切开!剁碎! 穆茗脸色一白，双手持刀横在了身前。 下一击他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可是他又不能后退。 他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英雄，他真的很怕疼，可是当他站在一个人身前的时候，他就不允许自己移开脚步。 就在那恶魔带着浓浓的怨恨扑来之时，一个全身缭绕着火焰的人影从侧面袭来，将它轰飞了出去。 穆茗有些惊愕地看着面前被火焰包裹着的人影，赤色的火元素在空气中形成澎湃的魔力乱流，和黑渊处刑者比起来也相去不远。 火焰散去，凹凸有致的窈窕倩影站在了他面前。 看着面前那坚毅的少年，穆夕研点了点头，眼里浮现出一丝赞许。 “它的胸口之前被我的火焰重伤了，你那把光元素的刀可以对它造成致命伤害，我们击中力量攻击那里，彻底杀死它!” “好。”穆茗点了点头，拾起了白露。 黑渊处刑者嚎叫着，在地上癫狂地翻滚，它身上已经是千疮百孔，漆黑的冥炎与赤色的天火将它烧得面目全非。 “雷束!”穆夕研指尖缭绕着银色的闪电，然后猛地击打在了地面上。 电流如游走的灵蛇，缠绕到了黑渊处刑者的躯体之上，交织成锁链状的雷电。 “趁现在，它无法行动!” 穆夕研的雷系魔法威力远远不如火系，限制的时间相当有限。 穆茗没有迟疑，清冷的月光在白露上凝结，身后掠过数道残影。 “咦?乘风?这不是二伯的魔法吗？”穆夕研脸上涌现出一丝诧异，看了看不远处的穆紫薰，心中顿时了然。 月光在剑刃上凝结成霜雪，清冷的剑刃焕发出雪银色。那原本如钢铁般坚硬的躯体已经脆弱得如软化的泥土，无法阻挡这凛冽的锋刃。 白露毫无阻碍地刺进了黑渊处刑者的胸口，如同黑夜破晓，白光撕开了漫无边际的夜。 皎洁的月光骤然爆发，如激流一般喷射。穆茗拔出白露，快速后退，黑渊处刑者的胸口喷溅出墨色的血滴，这些血液落在地上便引发了剧烈的腐蚀。 穆茗收好了身上的幽蓝色光罩，仍然心有余悸，还好他多留个心眼，若是溅到那黑血，不死也得毁容啊。 黑渊处刑者跪倒在了地上，这一击将它重创，狂暴的气息渐渐平息，陷入了萎靡。 那原本高大的魔躯也渐渐佝偻，墨色的斗篷被焚烧殆尽，露出了那枯瘦干瘪的四肢。 “该下地狱了，畜生。”穆夕研冷冷地看着那垂死挣扎的恶魔，烈焰从体内涌出，原本曼妙的娇躯在火焰之中重塑，漆黑的鳞甲覆盖了全身，长发被飘扬的烈焰取代，一柄巨大的焰刃出现在了她手中。 冰冷的如金属般的面罩遮住了上半张脸，火焰织成的羽翼在她身后舒展开来，火光将天空烧成一片赤霞，穆夕研临空而立，如莅临于世的天神。 “这是……” “完全体魔人化?” “没错，就是完全体，可惜和恶魔真姿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藜淡然地道，语气毫无波澜。 穆夕研不仅是一名火系的高阶法师，更是能完整驾驭恶魔之力的驭魔者。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身体素质，火焰掌控力以及火系魔法的强度都远超同龄人。 “黄昏焰刃”穆夕研双手高举魔剑，狂乱的火流如百凤回巢一般凝结到宽大的剑刃之上。 炎剑吞吐出烈焰长虹贯穿了天空。她身后的背景被渲染成了璀璨的金色，烈阳陨落，赤霞漫天。 穆夕研身后的火翼舞动，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她就出现在了黑渊处刑者的面前。 炽烈的炎刃贯穿了它的胸膛，那里原本就是被她重伤过的地方。 黑渊处刑者不堪忍受这痛苦，大声嚎叫起来，残破的躯体在高温之中缓缓融化成墨色的水滴，这些水滴又渐渐被火焰蒸发成了污浊的黑气。 火焰之中只剩下了一个呈现暗金色的骷髅，挣扎了一会儿便没了动静。无数狰狞的怨灵人脸四处逃窜。这些都是曾被它屠戮的人类。 怨恨、憎恶、贪婪、绝望……种种负面情绪不断侵蚀着穆夕研的精神。 氤氲的蓝光落下，蓝色的燕尾蝶在火光中摇曳，一如穆紫薰记忆里的那片水乡。 “安息，你们的仇，已经有人帮你报了。” 穆茗轻声呢喃着，清幽梦幻的光雨之中，这些邪灵的气息都被缓缓净化。 伴随着黑渊处刑者的死亡，周围的空间悄然破碎，镜世界坍塌，归于现实。 穆夕研转过身，见到了那白衣的少年，少年脸色有些苍白，嘴角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迹，蓝色的燕尾蝶落在他的指尖。 火焰散去，她解除了魔人化，从地上捡起了那个呈现出灰黑色的灵魂光团，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她对着穆茗竖起了大拇指，赞许地道:“了不起!” 穆紫薰缓缓走了过来，抿了抿嘴唇，对着穆茗，有些羞涩地道:“谢谢你。” 穆茗摸了摸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哟～我们的穆大小姐竟然还会娇羞啊！哈哈哈哈!”穆夕研一改往日的高冷，捂着嘴偷笑起来。 “关你屁事?死八婆?”穆紫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骂道。 “啧啧啧，还是和以前一样没礼貌。”穆夕研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将黑渊处刑者的灵魂结晶放到了穆茗手上。 “我追杀这个家伙很久了，没少和它交手，但每次都是两败俱伤。” “若不是你那两次关键的攻击将它重伤，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将它杀死。” “这个，会不会太贵重了？再说了，我根本杀不了它，你救了我一命，我拿着也不好意思。要不你拿去卖了，我们五五分成。”穆茗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地道。 高阶恶魔的灵魂结晶非常难得，这类恶魔不仅实力强大，并且智慧也不逊色人类，极为狡猾。而死亡系的灵魂结晶就更为罕见了，国内的各大拍卖行也难得一见，可以说有价无市。 “为什么要分给她?这本来就是你的，她只不过是抢人头而已!”穆紫薰站了出来，气呼呼地道。 “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哦?你信不信我在蓝姨面前告你一状，让你接下来一年都拿不到零花钱?”穆夕研目露狡黠地看了她一眼，像极了一只狐狸正在得意扬扬地晃悠着尾巴。 “你……”穆紫薰顿时慌了，像被捏住了七寸一样，不敢再说些什么。 “收下，这个就当做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穆夕研微微一笑，宠溺地摸了摸穆茗的脸。 “姐姐?”穆茗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对啊，穆文斌是我二伯。” “所以，叫姐姐!”穆夕研捏了捏她的脸，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喜爱。 “你干嘛？”穆紫薰赶紧过来，一把推开了她的手。 “你怎么乱摸人家?”她气呼呼地挡在穆茗身前，像极了一只护食的小猫咪。 “他才不是你弟弟呢!他是我家的!”穆紫薰挽着穆茗的胳膊，生怕这个狐狸精把他给拐跑了。 穆茗摸了摸鼻子，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去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地睡一觉。 “行行，你家的!”穆夕研笑吟吟地看了一眼穆茗，柔声说道:“好弟弟，以后她要是欺负你，你就来我家。” “受委屈了就告诉姐姐，姐姐帮你揍她。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打哭了一定很好玩，嘻嘻。”她笑嘻嘻地挥了挥粉嫩的小拳头，像俏皮的少女。 一旁的穆紫薰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还不敢犟嘴。 她和穆夕研从小就势同水火。最气人的是，不管是死鬼老爸还是妈妈，都对这个侄女宠得不行。只要她打个小报告，她接下来一个月都别想拿到零花钱了。 索要到了穆茗的联系方式之后，穆夕研开心极了，像小女孩得到了心爱的娃娃一样。 “弟弟，早些休息哦。以后遇到麻烦就找姐姐哦。”穆夕研给了他一个飞吻，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喂!臭狐狸都走了，你还看她干嘛?”穆紫薰有些恼怒地道。你居然看她?本小姐比她好看!你居然不看我? 穆茗转过脸，一脸地无辜。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又惹她不开心了。 两人对视着，大眼看小眼，穆紫薰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把脸别了过去。 “我们回去，很晚了。” “哦”穆茗轻轻应了一声，两人走在路上，都没有话讲，气氛有些尴尬。 可恶!你倒是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跟本小姐说话?难道要让我一个女孩子先开口吗？ 又走了一段路，穆紫薰咳了两声，润了润嗓子，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对不起。” “哦”穆茗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没了?这就没了?本小姐跟你道歉，你居然没一点反应?穆紫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提高了音量。 “对不起” “我听到了啊。”穆茗侧过脸，有些茫然地看了她一眼。 “所以你都没什么话要说吗？” “你想我说什么?”穆茗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看着他那干净无辜的眼神，穆紫薰实在是生不出气来。 “我之前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救我。”穆紫薰郑重地道。 “嗯”穆茗轻轻点了点头。 又没了?穆紫薰傻眼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多说一个字会死啊?”她看着他纯净如琉璃般的眼眸，有些怀疑他是故意气她的。 “穆小姐，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确实是很难过，虽然我没有见过我的妈妈，但我也不想别人说她不好。” “完了!”穆紫薰心里咯噔地一下，暗道不妙。 “所以我不喜欢你!”穆茗如实地道。穆紫薰闻言，心脏仿佛中了一箭，扎得透心凉。 第一反应是难过，感觉天都塌了，惊雷阵阵。再然后就是羞恼，本小姐这么漂亮!这么有钱!这么优秀!你居然不喜欢我? 再然后，她怒了，恼羞成怒! “谁让你喜欢啦?”穆紫薰涨红了脸，像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一样跳了起来。 “你……你不喜欢我，干嘛要救我?”穆紫薰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像炸毛的小猫。 “我救你是因为出于本能，我其实很怕疼，也不想死，但是我也做不到亲眼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死掉而无动于衷。”穆茗很真挚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救你与你是谁无关。达官贵人也好，小猫小狗也好，这与身份无关。无关于谄媚，也关于奉承和讨好。哪怕是一个陌生人，我也会救的。” 穆紫薰听着他干净的话语，怒气渐渐消失了，那干净的眼眸是晴空的颜色，透过这双眼，可以看清全世界。 “我只是……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想到了过去的自己。”穆茗迟疑了一会儿，悠悠地道。 “我曾经也有这样陷入绝望的时候，不管我怎样呼喊都无济于事。没有人帮我，没有人伸出援手，那么多人，他们就这样看着。像看一个笑话那样看着我。” “我总是在想，如果……如果当时有个人能帮帮我，在我掉下泥潭的时候能拉我一把，我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我想现在应该会有新的生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迫拿起刀剑和恶魔厮杀，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也渴望被人保护好，被人爱着，渴望着在我陷入绝望时，有个盖世英雄能像我去拯救别人一样来拯救我，可是没有人呢。” “我知道那种绝望的滋味，所以我才会站在你的身前。我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善人，只是想苟且偷生又做不到熟视无睹而已。” “穆小姐，我这么说，你明白吗？”穆茗看着她，眼角滑落两行清泪。 第22章 玫瑰与红裙的女孩 “真是奇怪呢，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呢？”穆茗自嘲地笑了笑，抹了抹眼角的泪滴。 多大的人了，居然还会哭鼻子，也不怕被人笑话。 你到底是有多脆弱?居然脆弱到需要在别人面前展示伤疤来证明自己有多勇敢。 “穆小姐，你又让我难过了，我真不喜欢你。” 穆茗的声音有些幽咽，他继续道:“看，我哭了，就这么没有来由地落下了眼泪，你一定很瞧不起我？” “想哭就哭，没事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没少哭。” 穆紫薰心软了，在看到他落下眼泪的那一刻，她觉得心一阵刺痛。 那种疼痛，在妈妈曾为了保护自己而倒下时也有过的。 她用自己最温柔最好听的声音说道:“不管你以后会成长成什么样子，不管你以后会有多勇敢，至少现在，你还没长大，还只是个柔软的孩子，没有人有权利让你不应该哭。” 穆茗抬起头，擦了擦泛红的眼眶，很是认真地看着她，然后轻声说道:“我不讨厌你了。” 穆紫薰心花怒放，她突然背过身去，终于忍不住脸上的笑意。 “yes!”她握紧了小拳头，开心极了。 转过身来，她努力装出一副高冷的样子，但眼里的笑意和面部不断牵扯的肌肉已经出卖了她。 “你不是很喜欢玫瑰嘛？其实我摘了很多玫瑰，想送给你的。但是现在花都没了。” “我不要玫瑰了，你没事就好。”穆茗轻轻摇了摇头。 在契约空间内沉睡的藜突然睁开了眼睛，神情莫名地复杂，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吟着:“我不要玫瑰了……上一次你也说过这句话的，这一次的结局还是一样吗？” “其实还有一朵”穆紫薰巧笑嫣然，从发间取下了那一朵红玫瑰，然后递到了穆茗手上。 “谢谢你。”穆茗将玫瑰贴近了鼻尖，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微笑。玫瑰馥郁的芬芳在夜里总是分外曼妙呢，还带着一丝薰衣草的气味，那是她的发香?倒也符合她“紫薰”的名字。 天呐!他笑了!他居然对我笑了!好开心啊！穆紫薰不禁泛起花痴，连两人孩子的名字都要想好了。 “其实我要玫瑰，是想送给别人，不是因为我喜欢玫瑰花。” 轰隆! 天雷滚滚，穆紫薰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笑容渐渐消失。 她停下脚步，机械地扭过脖子，苍白的嘴唇嗡动着:“女孩吗?” “是啊。”穆茗点了点头。 咔嚓! 穆紫薰觉得自己要裂开了，像一块玻璃被狠狠敲碎，碎成满地的玻璃渣。 “她漂亮吗？长什么样子?”她下意识地问道。 “很漂亮啊，非常漂亮，一个漂亮的红裙女孩。”穆茗说着，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干净的笑。 她大脑当机了几秒，感觉自己跪倒在雪夜里，漫天霜雪凄凉地落下，一束聚光灯在头顶点亮，映出了那张尘满面，鬓如霜的脸。就连BGM也是那么地悲凉。 呵～感情我做的这些，都是帮别人做了嫁衣!她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就是传说中的舔狗! 穆紫薰，全世界不会有你这么蠢的人了! 羞涩、悔恨、失望……种种情绪叠加再一起，她怒了。 头顶的怒气值瞬间飚到max，她在穆茗头上一顿暴扣，像极了荒漠屠夫的一套不解释连招，嘴里还骂骂咧咧地。 “坏人!赶紧给我去死!”她涨红了脸，然后气急败坏地大吼起来。 发泄完满腔的怒火以后，她撇下穆茗一个人，怒气冲冲地走了，头顶上还冒着蒸汽。 “她怎么又生气了？”穆茗眨了眨呆萌的眼睛，站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 “女孩子嘛，是一种既危险又奇怪的生物。”藜看着穆紫薰远去的背影，饶有兴致地道。 “你说的对。”穆茗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玫瑰，原本是要送给你的，你很喜欢红玫瑰。”穆茗拿着那一枝玫瑰，开始纠结了起来。 “若是你把它给了我，这份感情就脏了。我有精神洁癖，不要二手的东西。”藜摇了摇头。 “况且，这是她送给你的，上面还有她的发香呢。” “好，第一次收到女孩子送花呢。”穆茗看了看手中的那一朵玫瑰花，情绪有些复杂。 “小姐?你怎么了？少爷呢？”莺萝看着穆紫薰黑着脸，弱弱地问道。 “别问我!他是个坏人!”穆紫薰眼眶微微泛红，直接回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房间门，力道之大，让窗户都颤动起来。 莺萝和阮伊儿对视了一眼，满头雾水。 黑渊处刑者袭击的事情她们并不知情。 那恶魔为了逃避追杀，没有像在市区那么张扬，它在捕猎时布置了镜世界。 除了因它潜行来这里时，外溢的死亡气息导致花圃里损失了些许花卉和植被以外，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它之所以盯上了穆紫薰，是因为她身体里的魔力纯度相当之高。对受伤的恶魔是上好的补品。 在穆夕研的安排下，城市狩魔队悄悄地处理掉了黑渊处刑者遗留的尸骸。 穆茗回到了房子里，迎上了阮伊儿和莺萝怪异的目光。 “干嘛，这样看着我?”穆茗觉得略微有些不自然。 “少爷，小姐好像很生气。”莺萝有些不安，低声问道:“你没有惹她不开心？” “好像真的是我惹她不开心了，不过没事，我会找机会跟她谈谈的。”穆茗有些尴尬。 “那就好，少爷，小姐她虽然脾气不好，但人不坏。”莺萝略微松了一口气。 “嗯，我知道。时间已经很晚了，都尽快去睡觉。”穆茗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 “等一下，你之前在餐桌上说的那句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阮伊儿叫住了他。 “哪一句?” “打人是暴力，骂人是暴力，强迫别人用你自己的方式去“感受”，同样是一种暴力!”阮伊儿轻声念道。 “哦，这不是我说的，这出自笛安的《告别天堂》。”穆茗笑了笑。 “笛安?” “一个作家。” “没听说过。”阮伊儿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爱好阅读的她知晓许多作者的名字，但唯独对笛安没有印象。 “不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我为什么，对这句话那么熟悉呢？我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呢？”阮伊儿蹙着眉，细细思索着。 穆茗也开始认真思考起来，梦中的那个世界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呢？ 为什么他记得那么多这个世界没有的诗歌、书籍、音乐? 梦中出现的好多生活细节都像是亲身经历过，可唯独不记得有谁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了。 就好像，记忆被有选择地删掉了一样…… 躺在契约空间里的藜皱了皱眉，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泛起阵阵涟漪。 阮伊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网上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笛安和《告别天堂》的信息。 “怎么会找不到呢？根本没有这本书!”她开始烦躁起来。 站在角落里的藜轻轻笑了笑，当然找不到了，两个世界怎么会完全一样呢?穆茗梦中的世界里也没有古龙和恶魔。 藜回到了穆茗的房间，看见他找来了一个玻璃瓶，倒入清水，将那朵玫瑰花插到了瓶口，然后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落地窗外是静谧的夜，星月相伴。白色的窗帘迎风舞动，宛若女神的裙摆。那艳丽的红玫瑰在月色下更加迷人了。 “真是熟悉的一幕啊。”藜微微一笑，也许在某个未知的世界里，这一幕也曾发生过。 她撩起碎褶裙的裙摆，坐在了阳台上，雪白的发丝随风而动，玫红色的眼眸分外迷离，她拿起了那支清水瓶中的玫瑰，轻轻贴近了鼻尖。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余光中翻译的诗，还真有韵味啊。 穆茗躺在床上，看了一眼那月下的少女，嘴角扬起好看的笑，沉沉地睡去了。 第23章 梦与现实的交汇 三年前 苏茗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有些迷糊的眼睛，碧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房间里绽放出动人的光华。 俊秀的五官格外精致，挑不出一丝瑕疵，白皙细腻的皮肤不知道让多少女孩子嫉妒。 他穿上鞋子，走到了略微有些破旧的院子里，墙上披着绿色的爬山虎，让他疲劳的眼睛略微得到了舒缓。 院子里围坐着一群小孩，孩子们身上穿着破旧的棉衣，中间是一个带着眼镜的老人，衣服打上了补丁，带着一顶破毡帽。 “很久很久以前，天和地还没有分开，宇宙混沌一片。有个叫盘古的巨人，在这混沌之中，一直睡了一万八千年。 有一天，盘古突然醒了。他见周围一片漆黑，就抡起大斧头，朝眼前的黑暗猛劈过去。只听一声巨响，混沌一片的东西渐渐分开了。轻而清的东西，缓缓上升，变成了天；重而浊的东西，慢慢下降，变成了地……” 老人在给孩子们讲故事，苏茗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个故事像是在隐喻着什么。但具体是指什么，他又说不清。 “混沌一分为二，轻而清的东西上升成了天，重而浊的东西下沉成为了地。光与暗，清与浊。是不是很久以前，人间与魔界之间也是没有边界的呢？”男孩低声念叨着，缓缓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是存在恶魔的，苏茗每每想起来，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他总是会做着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世界有阳光，有鲜花，还有蝴蝶。 那是一个很美，并且只有人类的世界，不用担心下一刻就被骇人的恶魔吃掉。 很多时候，他都会分不清，到底是现实变成了梦境，还是梦境变成了现实。 老人看到了苏茗，停下了正在讲的故事，笑呵呵地说道 “茗子醒了?以后别不要熬夜看书了。还没吃饭？厨房里还有东西给你热着。” “嗯”苏茗摸了摸干瘪的小腹，轻轻点了点头。看着老人格外和蔼慈祥的样子，他表现得很是乖巧。 苏茗走到了厨房，看到了灶上的瓦罐，他揭开盖子，冒出热腾腾的白气。 “院长怎么又炖了一只鸡?”苏茗蹙着眉，微微有些不满。孤儿院里的生活很是拮据，但是这个老顽童总是私下给他开小灶，这让他心里觉得很是过意不去。 院长似乎格外偏爱他呢，想到这里，他觉得心里暖暖的，又有些难为情。他咬了咬嘴唇，吃完了饭就跑了出去。 “将军！”苏茗一招重炮，俊秀的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 “我又赢了！开心！快点给钱给钱！”苏茗伸出手，对着面前窘迫的老人眨了眨眼。 “哎！我没看到！这步不算不算！”老人红着脸，赶紧把苏茗的棋子往回撤了一步。 “沈爷爷你真是的！居然还悔棋！”苏茗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 几步棋以后 “将军！”苏茗一招巡车河加上挂角马，把将逼到了死路。 “这个……” “这个不管你这么走都是输？给钱给钱！”苏茗笑嘻嘻地看着老人，似乎在打量一条肥美的羊羔。 “行行。”老人也是觉得不好意思，无奈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的纸币放在了他的手心。 “还有谁?要继续来嘛？”苏茗双手捧着脸，手肘杵着棋盘上，笑吟吟地看了看一众围观的老人们。 “我来，老沈啊，你看看你，连个小孩子都玩不赢，啧啧……” 一个带着老花镜，穿着中山装的老头在苏茗对面坐了下来。 “秦爷爷您先走。”苏茗做了个请的动作，很是礼貌。 老人眉头一挑，这小子，居然敢轻视我?于是漫不经心地走了一步帅，这叫御驾亲征，明显就是让对面一步的意思。 “那我就不客气了。”苏茗小声嘟囔着，直接炮八进七，他也是个有傲气的少年郎呢。 一刻钟后，看着被杀得丢盔弃甲的棋子，老人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额头上冷汗直冒。 这还是苏茗让了他不少，不但允许他悔棋，还提醒了他很多步才有的结果。 这下子托大了啊，老脸往哪儿搁啊。老人进退两难，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苏茗打了个哈欠，似乎是觉得无聊极了。 “我输了……”老人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递给他一张五块的纸币。 接下来依然有许多爱下棋的老人不服，陆陆续续地坐到了少年的对面。围观的一众老不羞就不停地出谋划策。 “走马！” “车一平二！” “这一步明显飞象啊！” …… 啥?你说观棋不语真君子?不好意思，这句话我没听过。 看着这群欺负小孩子的老顽童，苏茗噘着嘴，微微有些不满，然后把他们杀得落花流水。 “将军！” “将军！” “将军！” …… “还有谁?”苏茗的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那张比女孩子还要甜美的脸在老人们看来简直比魔鬼还要可怕。 “不了，我还要回家收衣服呢。” “我们家孙女要吃糖葫芦……我先走一步了。” “我诊所里来了两个病人，我要去看看啊。” 老人们很快就逐一散去，摸了摸自己干瘪了许多的荷包，开始痛心疾首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个小魔鬼下棋?” “啊啊啊！我好开心！”苏茗数了数手里厚厚的一沓纸币，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他朝着附近的集市走去，脚步格外轻快。他扳着手指头开始精打细算起来。 “院长爷爷的帽子那么旧了，可以给他买一顶好的毡帽。” “剩下的钱，可以给他买芝麻糕，红豆糕，还可以买一些桃酥。” “院长爷爷最喜欢吃甜食了。” …… “这个，你的钱不够啊。”卖米糕的阿婆有些难为情地看了看他。 “不可以通融一下嘛？”苏茗提着大包小包的袋子，头上还顶着一顶崭新的毡帽，他噘着小嘴，有些委屈地看着老婆婆。 老人被他看得有些尴尬。 “这个……” 她和苏茗同年龄的孙女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说道:“奶奶，就便宜十块钱而已嘛！” “可是小渔啊，这些米糕加起来也就十几块钱呐！”阿婆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哼！奶奶你真小气！”女孩看了看苏茗的脸，顿时害羞起来，一抹绯红的云霞染红了白玉般的俏脸。 女孩梳着麻花辫，眉间有一点朱砂，五官秀丽，朱唇点绛，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他好好看啊！”女孩在心里默念着，不禁泛起花痴，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也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己，于是脸更红了，她赶紧把脸别过去，胸口的小鹿躁动不安。 “好，我下次再来买。”苏茗神情有些失落，轻轻叹了叹气，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女孩从奶奶手里一把夺过包好的米糕，上前递到了苏茗手里。 “这个，算……算我请你的！”女孩鼓起勇气，看着那张让她不禁感到自惭形秽的脸，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第24章 无瑕之心 “这个，没问题吗？”苏茗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正为难的阿婆。 “没问题的！我奶奶不会介意的对?”女孩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仿佛已经苍老了许多的奶奶。 “没……没问题”阿婆无奈地叹了叹气。 “谢谢你！”苏茗笑着，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了她，然后把仅有的几个硬币都给了阿婆。 “欠下的钱，我下次会还的，请相信我，我以后还会来照顾您的生意。”苏茗很认真地说道，然后对着女孩挥了挥手。 “再见，我走了。” “再见，下次一定要再来哟～”女孩甜甜地笑着，捧着他给的苹果，傻笑个不停。 “都走远了！还发什么春呢？你这小妮子！”阿婆没好气地在孙女的小脑瓜上敲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 “嗷呜！”女孩吃痛，有些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 苏茗哼着小曲，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这么多好吃的，院长一定会很开心，在苏茗小小的心里，院长和自己没什么不同，都是贪玩又馋嘴的孩子。 “我回来了！”苏茗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了院长的房间，院长正在看报。 他像是邀功一样把买来的各种糕点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把毡帽从自己头上取下来，放到了院长的头上。 “你这小家伙啊，我可是听说了，那几个老东西攒点私房钱也不容易啊。”院长笑了笑，摸了摸苏茗的头发。 “嘻嘻，我没偷没抢，全凭本事赚钱。”苏茗颇有些小得意。 院长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帽子，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拿着这些糕点就出了门，他把所有的孩子们都叫了过来，然后一块一块地分给了他们。 看着那些孩子们争先恐后伸出手的样子，苏茗没来由地有些生气，不满地嘟着小嘴。 他知道自己不该生气的，但就是不开心。 “爷爷，这是我给你买的。”苏茗扯了扯院长衣服的下摆。 “爷爷年纪大了，牙齿都要掉光了，吃不了这些甜的东西了。”院长笑呵呵地说道，看着苏茗委屈的小眼神，有些愧疚。 “好。”苏茗叹了叹气，耷拉着脑袋，有些失望地回了回房间。孩子们都踮起脚尖，很不礼貌地用手拉扯着院长。 他们举止粗暴，只顾着自己，一拿到糕点就迫不及待地塞到嘴里，然后不满足地继续伸出手索要。 没有拿到糕点的孩子甚至会气恼地伸出手推搡，而那副孱弱老迈的身体仿佛下一刻就会摔倒一样。 看到这一幕，苏茗觉得鼻子有些酸酸地，有些气恼地跺了跺脚。 他并不喜欢这个院子里的其他孩子们，那些孩子们也不喜欢他。 但是无所谓啦，他没打算让很多人喜欢他。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枕边拿起了一本《小王子》，小心翼翼地翻开扉页，开始读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院长来到了苏茗的房间，他拿着鱼竿和小桶笑着说:“和爷爷一起出去钓鱼。” “嗯，好的。”苏茗合上书就和院长一起出了门。他其实不是特别喜欢钓鱼的，但是很喜欢院长，这是他仅有的家人。 爷孙两走到了一处湖边，开始静下心来垂钓，苏茗只觉得有些无聊，甚至觉得昏昏欲睡。 “院长，鱼怎么还没上钩啊？”苏茗打了个哈欠，小声地抱怨起来。 院长敲了敲他的脑瓜，把手指竖在嘴边。 “嘘～” “你声音太大了，会把鱼都吓跑的。”院长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苏茗揉了揉脑袋，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发呆。 毫不夸张地说，这张脸足以惊艳很多人的岁月，能成为无数女孩子的青春。若是水中的鱼见到了他，想必也是会羞得沉下去的。 又过了一刻钟，鱼线开始下沉起来，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院长猛地睁开了眼睛，昏黄的眼珠迸发出犀利的精光。 轻抖鱼竿末尾，让鱼被钩深深地钩住，鱼挣扎得很是激烈，院长不慌不忙地松线。 如果非要硬收，鱼是会很容易脱钩逃跑的，老人就这样慢慢地溜着鱼，感觉鱼已经不再挣扎了，鱼竿便竖直向上提起。 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手法很是娴熟。 “是条青鱼。”院长把鱼放回了桶里，不太大的青鱼便在桶里活蹦乱跳。 “好像还没长大。”苏茗看着那青鱼，悠悠地道。 “是啊，跟你一样，这条鱼应该也是小孩子。”院长在鱼钩上重新上了一条蚯蚓，然后猛地把线甩到了湖中。 “晚上做鱼汤给你喝怎么样?”院长笑呵呵地道。 “不用了，我不爱吃鱼的。”苏茗摇了摇头。 爷孙两人就这么静默地坐着，等待着傻傻的鱼儿上钩。 鱼儿爱吃蚯蚓，蚯蚓长在土里，小猫爱吃鱼，却不能下水。世间之事，总不能尽善尽美的。 坐了一个下午，老人看了看桶里满满的收获，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笑意。 “好了，我们回家。”院长收好了鱼竿，站起身提起沉甸甸的桶。 走在回去的路上，苏茗看着桶里一直蹦哒着的鱼儿，心里一直纠结着，他停下脚步，对着院长说道:“爷爷，能不能……” “怎么了？”院长停下脚步看着他。 苏茗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能不能把这些鱼都放了。” “为什么?”老人慈祥地问道。 “这些鱼都还没长大呢，就这么吃了，怪可惜的。” 苏茗仰起脸，很是天真无邪地说道:“它们应该也很想回家的？就跟我们院子里的孩子一样。” “行。”老人看着他干净的眼神，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回去把桶里的鱼都放回了水中。 看着那些鱼儿在水中欢快游动的样子，苏茗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一丝笑容。 “茗子啊，你想回家吗？”老人问道。 “这里就是我的家啊，爷爷。”苏茗答道。 “好好好！”老人喜上眉梢，他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 老人一生都没有结婚，自然也没有子女。究其原因，只是因为面目丑陋，几乎覆盖了小半张脸的骇人伤疤，让他成为了附近其它孩子最害怕的人。 世人皆爱以貌取人，你可以很温柔，却少有人因为你温柔而喜欢你。 回到了院子里，院长就开始准备晚饭了。苏茗走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给我！”结实的男孩一把将小姑娘推在地上，还上去踢了一脚。 女孩害怕极了，但还是紧紧护着怀里的一个苹果。 “你给不给?”壮男孩又踢了她一脚，女孩倔强地摇了摇头。 另外两个男孩过去正准备从她手中强抢。 “你们干什么?”苏茗气呼呼地跑了过来，将两个小孩推开，站在了女孩身前。 第25章 捍卫你自己 “你们又欺负她?”苏茗蹙着眉，怒视着那个洋洋得意的小胖子。 “你少管闲事，你是不是和她是老相好?” “我晓得了，她是你姘头?”一个瘦男孩嬉笑起来，还对着苏茗吐口水。 苏茗怒不可遏，举起小拳头朝着他脸上狠狠招呼过去。然后一顿拳打脚踢。 另外两个人也过来和他厮打在一起，用拳头打，用脚踢，用牙齿咬，抓脸揪头发……顽劣的孩子打架总是无所不用其极。 最后的结果是苏茗大胜，把这三人都狠狠教训了一顿，尤其是那个气焰嚣张的小胖子，吃了他好几个拳头，开始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苏茗在打架方面着实很有天分，他完全可以很自信地说出诸如“再给我来十个！”或者“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这样的骚话”。 苏茗骑在那小胖子的背后，将他死死摁住，来了个锁喉。 “你们干什么?”院长听到了动静，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苏茗一看到院长，顿时慌了。 …… “说，怎么回事?”院长很是严厉地说道，他挥了挥手里的一根戒尺，站在他面前的四个孩子老老实实地，大气都不敢出。 “院长，他们欺负人！”苏茗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院长，然后指了指那个被欺凌的女孩子。 女孩留着齐耳的短发，五官颇为清秀，身上的衣服被弄得脏兮兮地。听到男孩的话，顿时慌了神，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小月华，是不是他们先欺负的你?”院长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伸手掸去了她身上的灰尘。 “没……没有。”女孩赶紧摇了摇头，她害怕那几个孩子继续报复她。 “你害怕什么？明明就是他们欺负你了！”苏茗顿时急了。 “我们没有！” “对，就是没有！” “我没有打她。” “我也没有！” 三个孩子都纷纷狡辩起来，对着苏茗做鬼脸，洋洋得意。 “他们真的没有欺负你吗？你说实话。”院长又问了一遍。 女孩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她低声说道:“没有。”她不敢去看苏茗的眼神，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对自己很失望。 “都说了没有打她。明明是他打的那个女的！”那个嚣张跋扈的小胖子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然后指了指苏茗。 “对，明明就是他打的，还说是我们打的。” “就是就是！” 苏茗紧紧攥着小拳头，他看不下去了，冲过去一脚蹬在那小胖子的胸口，将他踹倒，然后扑上去按住他，对着他的脸一顿乱捶。 院长赶紧将他拉了起来，苏茗不解气，对着那胖子的肚腩又是一脚，直接将他踹哭了。 小胖子捂着肚子，在地上呻吟着，还不时地滚两圈。 “茗子！”院长厉声呵斥起来。 “我没有说谎！就是他们欺负了人还不承认！为什么呢？”苏茗气得跺了跺脚，大声呼喊起来。 “为什么有的人可以这么坏?为什么又有的人明明被欺凌了，却连说出事实的勇气都没有呢？” 他直视着院长的眼睛，想要迫切地知道问题的答案。 “被欺负了就该勇敢的打回去，不是吗？” “一个不能为自己挺身而出的孩子，长大了也只能是个懦夫！这是那本《追风筝的人》里面的原话，院长你念给我听过的。” 苏茗哭了，他突然觉得很委屈。 “好了，茗子，我知道了。”院长叹了叹气，摸了摸他的头作为安慰，然后板着脸说道:“但是……打人还是不对的，惩罚也要有。” “你们几个都过来。”院长拿着戒尺，抓着他们的手，对着那几个孩子的掌心狠狠打了几下。 熊孩子们惨叫连连，纷纷捂着红肿的手掌吹气，女孩到一旁看着有些害怕。 “茗子，伸出手。” 苏茗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很老实地伸出了白嫩的小手。 院长故作凶狠地把戒尺举得老高了，然后猛地挥下，女孩吓了一条，瞪大了眼睛，担心起来。 苏茗浑身一抖，赶紧闭上了眼睛。手上传来的力度却轻飘飘地，一点也不疼。 苏茗睁开了眼睛，对上院长瞪得像铜铃的眼睛，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然后突然大喊起来:“啊，我死了！” “好疼呀，院长你轻点打！呜呜呜……”苏茗另一只手遮住眼睛，假意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又从手指间的缝隙悄咪咪地观察院长的表情，发现他嘴角微不可察地露出一丝笑意。 苏茗顿时戏精附体，更加卖力地表演起来，院长那凶神恶煞的面容在他看来是那么地慈眉善目。 院长板着脸，忍住没有笑，又把戒尺扬得老高，然后重重地打下去。 “好疼呀！手要被打肿了。”苏茗捂着嘴，都笑出了眼泪。在一旁的几个孩子都不禁瑟瑟发抖，在他们看来，他必定是被打哭的。 这让苏茗想到了院长之前讲过的刘备怒摔阿斗，收买赵子龙人心的故事。刘备手长过膝，看似是用力摔下去，其实跟放下去差不多，根本就不疼…… 教训过几个孩子以后，院长又罚他们去抄书，而苏茗则被院长带到了后面的房间。 “茗子啊，你看这些。”院长指了指房间里摆列整齐的黑漆漆的蛹，顿时好奇起来。 这些蛹的外壳看起来很是粗糙丑陋，还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这个是月光蝶的蛹，也叫阿尔忒弥斯神蝶。”院长笑着说。 “就是能带来祝福和好运的月光蝶吗？”苏茗好奇地问道。 “是啊，我们村子能免受恶魔的袭击，都是月光蝶的庇佑。很久以前呢，我们的村子附近经常有魔物出现，死了很多人。” “直到后来，一个年轻的女孩带着成群的月光蝶出现在这里。” “月光蝶驱逐走了附近的魔物，但也死伤殆尽，女孩把仅剩的几枚蛹交给了我，嘱托我照顾它们。然后就离开了。”院长悠悠地道。 “原来月光蝶真的这么厉害啊。”苏茗忍不住感慨起来。 第26章 破蛹 “是啊，可让人难过的是，月光蝶们最大的威胁却是我们人类，因为极高的观赏和药用价值，几乎被贪婪的人们捕杀殆尽。” “可是没有它们，人们一定会被恶魔吃掉的。”苏茗对此很是惋惜。 “对啊，所以我们才要好好保护它们，它们应该快要破蛹了。”院长拍了拍苏茗的肩膀，带着它离开了房间。 就在这时，孤儿院的大门处传来了打砸的声音，还有大声的呵斥和叫骂，隐约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喊。 …… 昏暗的房间里，女孩手里捧着一个苹果，眼里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 “我没有说谎！” “你在害怕什么？” “为什么有的人明明被欺凌了，却连说出事实的勇气都没有呢？” 苏茗的话语不断萦绕在她的耳畔，他站在她身前的样子，他微笑起来的样子，他坐在门前看着经过的火车发呆的样子，都特别好看，她很喜欢。 一定很疼，那个凶巴巴的老头打人可疼了。而且自己说了慌，他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原来被喜欢的人讨厌了，会这么难过啊。 她低下头看了看那个散发着甜蜜芳香的苹果，这是她最喜欢的东西，没舍得吃，好东西应该要留到最后。 在她的印象里，那个老头只有在讲故事和递给她苹果的时候才会显得和蔼可亲。 她思考了很久，捧着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出了门。 一推开房间门，却见到了冲天的火光。赤金色的光芒将她苍白的脸渲染得如金箔纸一般，那灰蒙蒙的眼睛里渐渐弥漫出水雾。 …… “臭老头，月光蝶呢?”一个凶悍的中年男人野蛮地把院长踹倒在地上，挥了挥手里提着的一把尖刀。 和他同行的劫匪四处打砸着，将院子里其他孩子都赶了出来。 “我不知道。”老人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们这些坏人，不许你欺负院长！”苏茗拿着一根扁担，对着那中年人打去。 “臭小鬼，给我死开！”中年男人抓住扁担，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 “找到了，在后面的院子里。”一个欣喜激动的声音传来，一众人都欣喜若狂，眼睛都泛起贪婪的绿光。 “发财了发财了，哈哈！” “你不能带走这些月光蝶，没了它们，附近的魔物就会过来，村子里的人都会被吃掉！”院长拖着悍匪的身体，声嘶力竭地喊道。 “滚开，你这老东西！”男人猛地用手肘，拳头还有膝盖反复重击着老人干瘦的躯体。 老人依然死死拽着他的腿，不让他走。 苏茗抄起扁担继续过来打他，但很快就被摔到了一边。周围的孩子们都吓得不敢动，只是齐齐哭喊着。 附近的邻居纷纷赶来，一个热心肠的汉子拿着锄头想要阻止他们的暴行，却被一刀刺死，淋漓的鲜血将地面染红。 “要么滚，要么就死！”劫匪老大红着眼，提着染血的刀怒吼着。 众人都像被掐断了脖子的鹅一样，纷纷往后退，要么干脆回去关上门不闻不问，要么只敢小声指责唾骂，生怕这群穷凶极恶之人迁怒他们。 “你们不是人，你们全都是畜生！”老人愤怒的斥骂着。 “你这老东西！给老子死！”男人一刀扎进了院长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将他的手染成鲜红，血液溅在那男人的脸上，配上那狰狞的表情，像极了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围观的众人被吓破了但，纷纷作鸟兽散。 老人无力地倒下，昏黄的眼睛里满是绝望。男人松了一口气，赶紧朝着月光蝶的房间跑去。 “真是太好了，有这么多的月光蝶。”男人舔了舔嘴唇，吩咐手下掀开房顶的茅草。 皎月高悬于天际，月光洒下清灰，照在了黑色的蛹上，粗糙的蛹上缓缓裂开一道道缝隙，明亮清冷的光芒从缝隙中溢出，呈现出纯净蓝白色的蝴蝶从蛹中纷纷挣脱出来。 成群的月光蝶飞舞着，摇曳在漫天的火光里。 “快捕捉，就趁现在。”他们拿起一张张特制的银色大网，从口袋撒出充满馨香的花朵，这些花朵对月光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爷爷……” 苏茗眼眶泛红，他扶着院长，老人身上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衫，那顶崭新的毡帽也沾染上了泥土和血污。 “茗子……收好这个。”老人从怀里拿出了一块澄澈透明的菱形蓝水晶，颤颤巍巍地塞到了他手里，然后失去了呼吸。 “爷爷……”苏茗的眼角留下两行清泪，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 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都纷纷往外跑，却都被门口的劫匪们赶了回来。 女孩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她害怕极了，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他哭的样子，她莫名地觉得很难过。从小她就被很多人嫌弃，别人很快就能懂的东西，她可能永远也学不懂。所以她的父母才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抛下。 “苹果……给……给你，我最喜欢，这个了，要开心。” 她走到了他面前，蹲下身，用稚嫩的小手把苹果捧到了他的面前，灰暗的眼睛看起来很是懵懂。 “老大，这些月光蝶可以卖好多钱啊！我们发了！” “是啊，可以去大城市里住着，不用待在这鬼地方担惊受怕了。” “前些天隔壁村的一户猎头去山上，内脏都被吃光了。” …… 劫匪们提着网里抓捕着的月光蝶，都纷纷笑了起来。 “老大，这些小鬼怎么办？” “要不算了，都是些孩子。” “杀了就完事了，省一大堆麻烦。特别是那个白头发的小鬼。”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那里被苏茗狠狠咬了一口。 “都处理掉。”劫匪老大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 孩子们的惨叫声不绝如缕，这群歹徒不知道什么叫做怜悯，火焰燃烧着，冲天的火光中，亮起一道道冷冽的寒光。手起刀落，这些幼童都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 苏茗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一切，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是那么冰冷。 傻女孩静默地蹲在他面前，看着那双泪眼。透过那双碧蓝色的眼睛，能看清全世界。 “就是这个小鬼，真该死啊！我要好好折磨一下他。”刀疤男一刀砍在了女孩的脖颈上，血溅到了苏茗的脸上。 女孩倒在他身上，用那灰蒙蒙的眼睛看着他，那满是乞求的眼神，就像受伤了的小动物。 她木讷地念叨着:“我说谎了，对不起，请你原谅……原谅我……” 她手心的苹果染了血滚落在了地上。 第27章 月光下的蝶舞 苏茗跪在地上，抱着女孩的尸体，俊秀的眉眼埋在了阴影之中。 “哈，小鬼，给老子死！” “咚！”正当刀疤男举起刀对着苏茗砍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怪异的声音。 极具韵律感，似鼓声，又似心跳。劫匪们面面相觑，满头地雾水。 “杀了他们，我给你力量。” “让他们死……” 恍惚之间，有个迷幻缥缈的女声在苏茗耳畔响起。 似缥缈空灵的仙音，如梦似幻，又似芬芳馥郁的美酒，让人迷醉。 “让他们死……” 苏茗仰起脸，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占据了心扉。 紧闭着的眼眸缓缓睁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玫红，对上那双冷漠的眼眸，刀疤男的眼睛顿时失去了焦距。 一只血红的手刺穿了他的胸膛，从背后穿出，一朵巨大的血花在他胸口绽开，鲜血喷涌而出，将苏茗的右半边脸染成一片血红。 刀疤男子瞪大了眼睛，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已经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空腔，他到死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血腥的一幕惊呆了一众匪徒，很快，他们就陷入了恐慌之中。 “咚！”心跳声越发强烈起来，一众歹人都纷纷捂住了胸口，伴随着强烈的心绞痛，手中的刀刃落在了地上。 “你们这群卑贱的蝼蚁，该死的畜生，你们都该死！”原本清澈空灵的嗓音变得尖锐疯狂，像来自深渊之下的恶鬼。 血将夜染成了赤红，血腥味像潮水一般在夜里荡漾开来。 寂静的院子里，火焰燃烧着，木材噼啪作响，四处都是残肢断臂，像是被凶狠的野兽野蛮地撕成了碎片，满地都是破碎的内脏和狼藉的鲜血。 少年漠然地看着这一切，玫红色的眼眸里浮现出一丝迷惘。 他竟然没有觉得有多难过。这让他惊讶，又有些害怕。过去的他，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远远没有现在这么麻木。 好像灵魂深处有种叫做本能的东西觉醒了，屏蔽了他的情感。 就像人类可以波澜不惊地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恶魔们狩猎人类的时候必定也是如此。他在杀死这些人的时候，竟然没有负罪感。 红色渐渐褪去，那双眼睛又恢复成了澄澈的碧蓝色。 苏茗解开了那张银色的大网，成群的月光蝶飞上了高空，它们似乎不惧怕那汹涌的烈火，摇曳在升腾的火光里。 蓝色的微光清幽梦幻，圣洁优雅，在月光下交织成绚烂的画卷。 “飞，飞得越远越好，飞到没有人找到的地方。”苏茗看着那月光下翩然起舞的精灵，喃喃地道。 他转过身，走到了那女孩的尸体旁，蹲下身抱住了她，然后很难过地哭了。 “我没有怪你，真的，我没有。” “我只是，可怜你……” 火势越来越大，点亮了半边天空。苏茗没有动，他已经没有家了，准备让烈火连同着自己一起吞噬掉。 “嗒嗒” 皮鞋踏在了地板上的声音传来，声音由远及近。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到了正在哭泣的少年面前，苏茗抬起头，让他看到了那张满是血污的脸。 “跟我走!”中年男人伸出了手。 …… 白石溪边，溪水潺潺流过，冲击在石块上发出悦耳的响声，月光下的水面波光粼粼。 少年蹲在岸边，伸出手捧起水洗了把脸，脸上凝固的血迹渐渐淡去，水中又浮现出那张像艺术品一般美轮美奂的脸。 应当用美丽，甚至倾国倾城这样形容女孩子的词来形容那张脸才对。 穆文斌借着皎洁的月光细细打量了下苏茗的侧颜，陷入了呆滞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啧啧，这么漂亮一张脸蛋，居然不是女孩子，真是可惜了。” “还是头一回见到比我家闺女还好看的娃咧。” 说罢，穆文斌抹了抹手上的指环，一个无色的细小魔法阵缓缓浮现，他手上就多了一套纯白色的宽松斗篷，一条浅蓝色的修身长裤，还有一双白色的马丁靴。 穆文斌看着这身衣服，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精彩，为什么我的空间指环里会有这些衣服? “洗个澡，身上的血腥味很重，等会有东西要过来了，我帮你看着。”穆文斌把衣服抛在了岸边的草丛里。 从怀里摸出一个木盒，拿出一根古巴千里达的雪茄，顺手捻了捻手指，一簇赤金色的火焰便像变魔术一样地凭空燃起，点燃了雪茄，他惬意吸了两口。 远处的草地上吹来一阵冷风，猩红的眼眸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刺眼。 “嗷呜～”狼嚎的声音此起彼伏，数个高大的身影在草丛中站起身，足足有接近三米之高。 硕大的狼头上顶着山羊角，灰黑色的绒毛像蓬松的钢针，修长的四肢匀称而有力，爆炸的肌肉勾勒出一丝具有别样美感的曲线。 这是一种外观和狼极为相似的恶魔，身体微微躬起，后腿猛地发力，便弹射到高中。 皓月当空，锋利的锐爪和那血盆大口看起来显得格外惊悚。 穆文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眸眯了眯，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武士刀，他反握着刀柄，大拇指推开刀镡，冷冽的寒光伴随着杀意喷薄而出。 寒光一闪而过，穆文兵缓缓将刀刃纳入鞘中。 一阵微风经过，撩动了穆文斌鬓间黑白分明的发丝，些许断裂的青草随风飘洒。 狼魔陷入了凝滞之中，随后身体上骤然迸发出了一道巨大的血痕，几乎将它的身体剖为两半，赤黑色的血液像高压水枪一样喷射出来，将附近的草地都染成了血墨色。 一击毙命，而穆文斌只是换了个身位而已。就连这些视力超出人类许多倍的怪物们，也没有看清他出刀的动作。 穆文斌捏着雪茄，身上就连一点血迹也没有沾染上，优雅体面得像个绅士。 他惬意地吐出一口烟圈，另外的几只狼魔顿时后退了几步，猩红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极为人性化地忌惮。 “滚，我今天有了个儿子，心情不错。”穆文斌懒洋洋地道。 几只狼魔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撤退。智力不算低下的它们，自然知道眼前的人类不是它们可以对付的。 苏茗洗完了澡，冲洗掉了身上的血腥味，换好了衣服，来到了穆文斌面前。 “这是?”苏茗看了看那倒在草地上的巨大狼尸，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这个颇有些装逼的中年人。 第28章 蝶鸢 眉宇间有些浪子气息，让人觉得有些邪气的桃花眼，五官格外俊朗。 脸上那浅浅的皱纹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丝沧桑感，但相比同年龄段的人还要显得年轻不少。 笔挺的西服，衬衣洁白如雪，胸前的插花筒里别着一束艳丽的红玫瑰，烫好的微卷的头发层次分明，鬓间挑染了几缕白色，发型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身材高大匀称，修长笔直的双腿秒杀一众男模，脚下踩着昂贵的鳄鱼皮制的尖头皮鞋。 不得不说，这样的男人很有魅力，相比苏茗来说，对小姑娘有着更加致命的吸引力。 “啊哈，一只偷看你洗澡的色狼。”穆文斌瞥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的狼尸，揶揄地道。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苏茗，越看越满意。 “不错不错，这小子真帅啊，有我年轻时几分帅气。” “是你杀了它?”苏茗眼里的惊讶之意更甚了。 “是啊，我是不是很厉害?你叫我一声爸爸，我就教你。你也可以变得和我一样强。”穆文斌走了过来，一手插兜里，一手颇为潇洒地夹着雪茄。 “爸爸?你是我爸爸吗？很抱歉，我不记得七岁以前的事情了。”苏茗摇了摇头，陷入了迷茫。 “过去不是，但从现在开始就是了。” “你叫什么名字?”穆文斌绕有兴致地问道。 “苏茗，茗就是茶的意思，院长姓苏，喜欢喝茶，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跟我姓穆，这个姓会成为你的骄傲。”穆文斌伸手夹住苏茗的腰，把他扛在了自己肩上，就顺着溪边走去。 “可以告诉我理由吗?为什么要带我走……”苏茗有些茫然地问道。 “没那么多理由，我这个人一向很随性的，你可以理解成心血来潮。”穆文斌随口说道。 “是这样嘛？”苏茗有些失落。 “我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你只是可怜我，就这样把我捡回去了。” “呃……其实也不全是。”穆文斌停下脚步，将他放了下来。 他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每个人都需要肯定自己的价值，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一个人对你好总该有个原因。 他很认真地看着苏茗说:“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挺喜欢你这个小家伙。” “你骗我。” “额……” 穆文斌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你回去，但就是很想这么做。” “其实我只是路过而已，顺便看看我女儿，她在这里养病。但是不凑巧，我刚来，她们娘俩就走了。” “我本来想就这么离开的，但是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指引着我往那个孤儿院走去，然后我就鬼使神差地带你走了。” “非要找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命运。就像你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一样，也是命运的安排。命运这东西，我说不清也道不明，但就是相信。” 苏茗看着穆文斌深邃的眼睛，没来由地选择了相信他，他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了。 他正准备向前走，胸口的坠子却突然亮起了一阵幽蓝色的光。 苏茗从衣服里拿出了吊坠，菱形的水晶散发出氤氲的清晖，这是院长临死前托付给他的水晶。 纯净的蓝光缓缓凝成蝴蝶的双翼，粉蓝色的蝴蝶扑闪着翅膀停在了苏茗的肩上。 和其他的月光蝶不同，这一只的虫身是纯净的透明蓝水晶，宛如美轮美奂的艺术品。 “有意思，居然是月光女神蝶……”穆文斌陷入了呆滞之中，喃喃地道。 苏茗伸出手，蝴蝶便停在了他的掌心。 “你走，不要相信人类。”他有些恋恋不舍地伸出手，将它放生。 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趋之若鹜，苏茗也很喜欢这个美丽的精灵，但他还是希望它能自由。 月光女神蝶飞走了，穆文斌简直傻了，颇为怪异地看了苏茗一眼。 “你知不知道你放走了这只蝴蝶，损失了多少?”穆文斌意味深长地道。 “如果你喜欢一样东西，就尝试着放手，如果它飞回来了，就是你的，如果没有，就从来没有属于你过。”苏茗看着那渐渐远去地蝴蝶，淡淡地道。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穆文斌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那飞远的蝴蝶，心中顿时百感交集。败家子啊，真是败家子。 对于魔人来说，月光女神蝶是无价之宝。它不仅可以治愈肉体上的伤害，还可以治愈极难以治疗的灵魂创伤。 此外，它还能极大地温养灵魂和魔力，加速魔力的流动和恢复。对于依赖恶魔源力战斗的魔人来说更是关键。有了月光女神蝶，魔人化的持续时间至少可以提高三倍以上。 但遗憾的是，月光女神蝶的诞生极为困难，并且世界上只会出现一只。 只有当旧有的死亡，新的月光女神蝶才会诞生。想要得到其认可，更是难于登天，只有心灵纯净的人方能得到其青睐。 作为最有可能获得月光女神蝶认可的人，他居然就这样把它给放了…… 两人没有再说话，就这样走着，穆文斌不时回头看看。他无比希望能见到那只美丽的彩蝶，可是事与愿违，月光女神蝶没有再出现，这让他感到很是惋惜。 过了许久，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苏茗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穆文斌问道。 苏茗回过头，一只散发着清幽月光的燕尾蝶扑闪着翅膀朝他飞来。它一直追寻着苏茗的脚步，飞了很久很久。 穆文斌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形，可以毫不费力地塞进一个鸡蛋。 兜兜转转，它还是朝他飞来了。苏茗神情有些恍惚，他伸出了白皙纤长的小手，蝴蝶停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你要跟着我吗？”苏茗低声询问着这个美丽的小精灵，他觉得它应该能懂。 月光女神蝶扑闪着翅膀，围着他翩翩起舞，传递出无比愉悦的情绪。 苏茗微微一笑，俊秀的眉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浅浅的酒窝很是迷人。 “好，以后，就叫你蝶鸢了。” 月光女神蝶似乎很是喜欢这个名字，围着他上下纷飞了好一会儿，又乖巧地落在了他的肩上。 “它回来了，说明它是属于你的。”穆文斌点了点头，内心感慨万千。 苏茗摇了摇头，轻轻说道:“它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任何人，它是我的朋友。” 穆文斌愣了片刻，看着那俊秀的侧颜，笑着道:“朋友吗?真好啊！” 第29章 温存 “苹果……给你……” “我……我最喜欢……这个了……” 滚烫的鲜血淋在了脸上，血腥味将夜染成了红色。 寒冷的刀锋在瞳孔中不断放大，男子狰狞扭曲的面容清晰可见。 穆茗睁开了眼睛，从睡梦中惊醒。他从床上坐起身，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满是冷汗。 “怎么了？”藜柔声问道。 “又梦到以前了。”穆茗深呼吸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真拿你没办法。”藜愣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叹了叹气，脱下鞋子，坐到了他腿上，然后轻轻抱住了他。 像安慰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 “据说你们人类都是这样哄小孩子的。” 听着耳畔那温柔的嗓音，穆茗觉得眼眶都有些湿润。很少有人相信，一个人类居然会和恶魔相拥来寻找温暖。 藜的身体很瘦，像精美又脆弱的玻璃娃娃，他不敢太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她抱碎了。 他贴着她的侧脸，能嗅到她身上的馥郁花香。这是能让他安心的味道。 “跟小孩子一样，偶尔还会有小性子。”藜温柔地摸着他的侧脸，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 穆茗突然发现，他从未有过这么依恋她，此刻只想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脖子上的蓝锥石也亮起柔和的蓝光，蝶鸢从中飞了出来，落在穆茗的肩上。 似乎是察觉到了主人的不开心，这个可爱的小精灵也正在安慰他。 氤氲的幽光萦绕着穆茗旋转，很清新，略微有些凉意，但很舒适。 “谢谢你呢，蝶鸢。” 蝶鸢扑闪着翅膀，也传递出欢愉的气息。 “主人!不要不开心哦！”阿银也跳了出来，嗡声嗡气地道。鼻孔里还塞着两个纸团，上面隐约可见干涸的血迹。 “嗯，我会调整好心态的，只是最近有点累。”穆茗摸了摸阿银的头，阿银似乎很是享受他的抚摸，小眼微眯着，亲昵地磨蹭着他的手掌。 其实，自己并不孤单呢，还有她们。她们不仅是朋友，也是最亲密的家人。 跟着养父一起在外历练的那两年，他吃过很多苦，经历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 养父对他很好，很和蔼很亲切，唯独在训练的时候会变得冷酷无情。 和其他的魔法启蒙老师不一样，他首先教给他的是居合道，他的训练内容就是很枯燥的拔刀，纳刀。以最快，最有力，最致命的角度挥刀。 不管什么天气，骄阳烈日也好，风雪交加也好，他都没有停止过训练。 一千遍，一万遍，千千万万遍… 每当他倒下的时候，养父就会严格地训斥:“站起来!” “你那副眼神是什么？” “眼泪?你准备用这东西来和恶魔对抗吗？” “没有力量的人能保护什么?只能被杀死被奴役!不想凄惨地死在臭水沟里就给我爬起来!” 他经常对自己的生命感到一片迷惘，但又真的不想死。 “努力地活下去，让生命开花结果。”这就是养父给他的答案。 “世界这么大，一定会找到一个爱你的人。即使明知道会死，你也会心甘情愿站在她的面前。到那时候，你就只能靠手中的刀剑来保护她了。” 于是，他有了自己的目标，那就是在这个薄情的世界里，活成深情的样子。 穆茗的学习能力强大到让穆文斌感到恐惧，天才微不足道，他是怪物!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对于这一个评价，藜表示认同。 短短两年时间，将拔刀术与恶魔之力的运用修炼到了极致。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穆茗了。 各种致命的剑术与杀人的技巧，他都一一学会。甚至在剑术技巧的训练过程中，他不止一次地击伤了身为居合道大师的穆文斌。 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无师自通，将魔法与剑术合二为一，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魔剑术。 寂月、月蚀、十二恨……这些剑术全部讲究瞬间出剑，威力之强让穆文斌感到咂舌。 相反，穆茗对魔法上的修炼反而不那么上心，这点让他比较苦恼。 他的原话是:“这些花哨的东西太不实用了，吟唱魔法的时间够我挥出十几刀了。” 其实这话也不假，若是同等级的魔法师和穆茗对战，穆茗想要杀死他们连一秒钟都不需要。 驭魔者之所以实力远超普通的法师，是因为他们拥有驾驭恶魔的能力。 与恶魔签订契约获得恶魔之力，拥有更加强大的体魄、更充裕的魔力储备、更具威胁的法术破坏力等等。 对魔力掌控还有元素亲和度也会巨幅提升，法术吟唱时间也会短到几乎没有。因为魔法本身就是恶魔的天赋，人类不过是从古神手中窃来了这份力量而已。 孱弱的人类身体无法容纳太过庞大的魔力，就好比一个杯子能承载的水始终有限。而以恶魔为载体，就相当于把这个容器扩大了数十倍，自然能容纳更多的魔力。 穆茗身为驭魔者，在魔法学习上自然优势巨大，只是他更偏爱剑术一些。但是想要创造出威力更强的魔剑术，对魔法的研习也是必不可少的。 为了解决他的偏科问题，穆文斌一再要求他去魔法师学院进修。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穆茗就起床了，他要带着藜和阿银去外面吃早餐。 他不觉得穆大小姐会允许她们在家里蹭饭的，尤其是在她见过这两个吃货的饭量之后。 “老板，再来两屉小笼包!”穆茗挥了挥手，对着老板吆喝道。 “好勒!”一个黑脸的热情汉子将两屉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放到了穆茗的座位上，顺便收走了旁边摞起来成山的蒸笼。 店里的其他人看着那两个饭量大得吓死人的女孩，下巴落了一地。 简直可以用穷凶极恶来形容!阿银的肚子极其不科学。哦，不对!这个世界是没有“科学”的，应该说她的肚子很“魔法”。 估摸着应该可以吃下一头牛，这还是她幼年期的饭量。藜的饭量也不小，胃口好的时候，一天五顿，一顿可以吃一吨。 “啊～”穆茗把小笼包蘸上了辣椒酱和醋，喂到了藜的嘴边。 藜美美地吃下，嘴边满是酱料，然后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阿银。 “哼!”阿银鼓了鼓腮帮子，不满地嘟囔着:“哥哥你偏心!我也要吃!” 这是穆茗的要求，出门的时候不许喊主人，只许叫哥哥。 试想一下，一个白裙子的可爱小萝莉在大庭广众之下脆生生地喊着你主人，周围的人会传来怎样的眼神? 一定会被误认为hentai，或者有些特殊的癖好，搞不好还会有人报警。 “好好好!”穆茗一脸地宠溺，拿出纸巾擦去了藜嘴角的酱渍，然后夹起小笼包递到了阿银嘴边。 “我要多一点醋!” 穆茗无奈，又给这个小祖宗多蘸了些醋。 “小妹妹你好可爱啊!真幸福啊，你哥哥对你真好。哪像我哥哥，经常欺负我。”隔壁座上的女孩笑吟吟地说着，夹走了对面男孩格子里最后一个香煎包。 “从小到大都是你欺负你老哥我好？” 男孩伸出去的筷子定格在了空气中，男孩欲哭无泪，一脸的委屈。 “谢谢姐姐!”阿银很有礼貌地道了谢。惹得那女孩一脸的姨母笑。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真想抱过来好好揉捏一会儿。 “少爷?起床吃早餐了!”莺萝敲了敲穆茗的房间。 “让他饿死算了!还叫他干嘛？”穆紫薰有些恼怒，恶狠狠地咬着一个鸡肉卷。 “他昨晚应该累坏了，让他多睡一会儿。”阮伊儿喝了一口燕麦粥，柔声道。 也是哦，和那个恶魔战斗了那么久，体力消耗肯定会很大，一定很累。 “我去看看。”穆紫薰心里多了些愧疚，走到了穆茗的房间前。 发现门没有锁，她有些好奇，内心有些小小的激动，像怀揣着一只小兔子。 男孩子的房间，会不会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听戴月澜说某些男生看起来白白净净很有书卷气，但是他的房间地板上可能随处可见卫生纸团，百度网盘里没准可以找到几个T的资源呢。 她不怀好意地笑着，像极了痴女。一旁的莺萝喉咙剧烈地滚动了两下，总觉得那样的小姐看起来有些可怕呢。 “我要检查一下他的房间有没有什么影响身心健康的东西!作为姐姐，这没什么问题？” 穆紫薰大义凛然地说着，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走了进去，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脸皮突然坚韧到可以和防弹衣媲美的程度。 进去之后，发现和意料之中的有些偏差。 “人呢？”穆紫薰皱了皱眉 “可能是出去散步了。”莺萝说道。 “行。”穆紫薰点了点头，继续打量着他的房间。 床单被套都很干净，被子叠得很整齐，地上很干净，纤尘不染。 隐隐有一股冷冽的清香，有点像在清水中洗涤过后的栀子花，她很喜欢这种气味。 桌子上有一张素描，看起来应该是江南的水乡，她觉得有些眼熟。 床头的柜子上有两个玻璃瓶，灌了水的瓶子里有一枝艳丽的红玫瑰，另一只瓶子里插着一个纸风车。 落地窗半开着，一阵微风经过，窗帘有些慵懒地晃悠起来，风车便开始转动。 “风车啊，真是个小孩子。”穆紫薰轻轻笑了笑，视线又落在那株玫瑰花上。心情突然变好了许多，良久，她出了房间，轻轻把门关上。 第28章 前奏 坐地铁回庄园的路上，藜昏昏欲睡，倚在了穆茗身上。 坐在另一边的阿银看着，也学着她将小脑袋枕在了穆茗肩上。 穆茗推了藜好几次，见她依然没醒，穆茗就放弃了。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藜只是想倚在他肩上，仅此而已。 阿银是真的睡着了，这头小肥龙很单纯，谁对她好，她就黏着谁，没那么多小心思。 穆茗夹在中间，胳膊被她们抱着，动弹不得。 有些艰难地拿出纸巾给阿银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在一大帮男性牲口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他总觉得如坐针毡。 爆炸吧！现充! 下了地铁，藜和阿银回到了契约空间，穆茗理了理衣服，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回到了庄园。 ;早餐不吃，会饿坏的。阮伊儿见穆茗回来了，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了短短一瞬。 ;我在外面吃过了。穆茗看着桌子上又热了一遍的早餐，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少爷，是不是我做的早餐不好吃?莺萝瘪着嘴，似乎有些委屈。 ;没有，我没有这么想。 穆紫薰蹙了蹙眉，又回想起了之前他说的那个红裙的女孩。 ;你出去约会了? 穆紫薰这句话一说出口，客厅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许多。 阮伊儿闻言，也放下了书本，和穆紫薰一起看着他。 ;我没女朋友啊。穆茗一脸无辜。 ;你之前不是说要送玫瑰给人家吗？那个穿红裙子的漂亮女孩?穆紫薰酸溜溜地道。 ;你说这个啊，可能是因为看了《小王子》的原因吧，所以我才喜欢玫瑰的。 ;我喜欢穿红裙子的女孩子，觉得穿红裙子的女孩子特别美。穆茗害羞地笑了笑。 ;所以我就在想，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未来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一定会穿着好看的红裙子，我想送给她玫瑰花。 穆紫薰和阮伊儿微微点头，心情莫名变好了许多。 ;呵～人类，你果然是馋本公主身子，你下贱。藜扬起下巴，一脸傲娇。 莺萝将信将疑地走到了穆茗身边，贴近他身上嗅了嗅。 ;你干嘛？穆茗后退了两步。 ;有玫瑰花的香气，像淡淡的茶香，是奥斯汀玫瑰里的Tess!小姐昨天摘的玫瑰花是Kate!香味是不一样的，Kate有梨子和柠檬的香味!莺萝板着脸，很是认真地道。 睡在契约空间中的藜睁开了眼睛，眉头紧锁。 呵呵～这个小女仆&amp;hellip;&amp;hellip;真是碍事呢&amp;hellip;&amp;hellip;要不要联系作者将她给写死呢? ;在地铁上，有个女孩子一直打瞌睡，头就靠在我肩上，我推了好几次她都没醒。穆茗如实答道。 ;她肯定是在装睡!现在的女孩子怎么一上来就白给，就不能矜持一点的?穆紫薰似乎有些气恼，偷瞄了穆茗一眼。 ;少爷，这儿最近的地铁站是洛城4号线，距离穆氏庄园有120公里路，坐公交去地铁站最少也要两个小时啊。 ;是哪个地方的早餐这么好吃?能让少爷你费这么大劲。莺萝笑得很是甜美，在穆茗看来，她简直像极了恶魔。 穆紫薰的目光投了过来，略微有些不善。 ;写死吧，赶紧写死吧!藜阴暗地笑了笑，从身后拿出了一把血色的大太刀。 ;我这个人很任性的，以前为了吃一碗正宗的油泼辣子面，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所以没什么奇怪的。 阮伊儿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同类。 ;少爷你喜欢吃油泼面?那明天我给你做，你不要出去了，好不好?莺萝摇着穆茗的胳膊，甜美地笑着。 ;好啊！那可以多做两碗吗？多放辣，我可能吃了。 ;好!我现在就去准备调料和食材!小莺萝开心极了，青涩的小脸红扑扑地，像将熟未熟的苹果。 ;呵～看在油泼面的面子上，本公主就不跟她计较了。藜悄悄收好了刀，心情大好。 穆茗回到房间，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便去了后庭。 后庭被一种四季常青的树环绕着，枝头上开满了如白色天鹅绒一般的花朵，不时落下缤纷的花瓣。 这是;花梦树，一种起源于魔界的植物，花瓣的香气可以使人提高专注。 穆茗唤出白露，开始练刀。 日复一日，从未中断过，已经成为了一种生活习惯。 阳光温柔，少年冷冽。 刀刃时而迅捷凌厉，激荡起凛冽的寒风，时而轻柔舒缓，与落下的花瓣一起缠绵。 阮伊儿坐在了秋千上，默默看着他挥舞着纯白的刀刃，雪白的衣袖猎猎作响。 刀锋分化出万千光影，将飘落的花瓣斩成微末的尘埃。 那么温柔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刀这样危险的东西呢? 穆茗微微躬身，反握着刀柄，气旋萦绕在他的双腿之上。 随风疾走的同时，身后掠过数道残影。 身体旋转一圈的同时借助离心力猛地拔刀。 闪烁着银光的刀刃破开刀鞘，割裂空气，发出清脆悦耳的嗡鸣声，一圈无色的涟漪荡漾开来。 锐利的剑气将周围的花瓣绞杀成了碎末，形成了短暂的真空。 阮伊儿见到了这一幕，眸中闪过一抹异彩。 不同于平时的温润如玉，这一刻的他锋芒毕露。 他确实很帅，练刀的样子更帅。 阮伊儿从秋千上站起身，寒气以她为中心朝四周扩散，地上凝结了薄薄的一层白霜。 浅蓝色的光芒在她的掌心汇聚，化作了一枚冰锥。 在她的控制下，冰锥的末端渐渐被打磨圆润，像一枚晶莹剔透的鹅卵石。 玉指轻轻一弹，毫无杀伤力的冰锥就朝着穆茗飞去。 穆茗转过身，不疾不徐地一刀上撩斩，将冰锥斩成碎冰。 ;闲着也是无聊，想和你玩玩。介意吗？阮伊儿耸了耸肩。 ;不介意。 ;那好。阮伊儿点了点头，冰元素不断在她的掌心凝结成冰晶。 她对准了穆茗的脸，伸出拇指指比了比。 冰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有点像少女玩的扔沙包的游戏。 用魔法驱使自然可以大幅提高冰晶的速度和命中率，但她怕会伤到他。 穆茗站在原地没有动，纯白的刀刃轻挥漫舞，落下一地的碎冰。 阮伊儿似乎很执着地想要将冰晶扔到他脸上，一直没有改变方位。 另一只手背在身后，颇具大师风范。 阮伊儿目露狡黠，右手甩出一枚冰锥，背在身后的左手曲指一弹，一枚圆润的冰珠朝着穆茗的裆部飞去。 ;子弹我都抓得住&amp;hellip;&amp;hellip;啊～ 穆茗捂住裆部，惊呼一声。 ;我大意了，没有闪! ;哈哈 阮伊儿浅浅笑着，声音很轻很悦耳。 ;我不服!再来! 阮伊儿微笑着，再弹出一颗冰珠。 穆茗用刀背轻轻一拍，那颗冰珠就弹了回去，砸在了阮伊儿的脑门上，砸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啊!阮伊儿捂着额头，似乎被伤得不轻。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穆茗话音未落，阮伊儿就猝不及防地扔出一颗冰珠想要偷袭。 穆茗早有准备，像打棒球一样将冰珠打了回去。 阮伊儿迅速矮下身躲过。 ;还好我早有准备，你好狡猾哦!穆茗心有余悸，这个看起来清冷优雅的女孩子，居然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阮伊儿似乎有些羞恼，左右开弓，一枚接一枚冰珠从各个刁钻的角度飞了过来。 ;嗷!嗷!嗷!穆茗被打得抱头鼠窜。 阮伊儿在他身后紧追不舍，一边跑一边对着穆茗扔着冰珠，脸上洋溢着好看的笑。 冰川缓缓融化，化作了清澈的溪流。 第29章 二小姐的秘密 似乎是玩累了，阮伊儿停下追逐的脚步。 ;要一起出去走走吗？穆茗问道。 ;好。 阮伊儿点了点头，和穆茗一起穿过广袤的草场。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只是静静走着，没有说话。 市区很是繁华，琳琅满目的商店让人目不暇接。 阮伊儿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喜欢逛街，她是个喜静的人。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穆茗总觉得繁华与喧嚣都与她无关。 一个衣着贵气的妙龄少女和一个仪表非凡的俊朗男子从一家奢侈品店走了出来，正好了碰上了散步的两人。 ;哟，这不是钟家的二小姐吗？真巧啊。 妙龄少女在;钟家二小姐这几个字上特意加了重音，她是钟家的大小姐，钟悦。 ;她就是你爸的那个私生女?钟悦身边的俊朗男子饶有兴致地在阮伊儿身上扫了扫。 这是洛城有名的阔少，楚枫。 ;哦，等等，不好意思，现在应该叫你穆家二小姐了。 钟悦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突然点了点头，然后瞥了一眼她身上廉价的衣服，不屑地撇了撇嘴。 白衬衣、灰白的格子裙、白鞋，很朴实廉价的穿着，但洁白如新，很符合她清冷优雅的性子。 阮伊儿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哎，姐姐我给你打招呼，你都不理。果然是没妈的孩子啊，一点教养都没有。 阮伊儿停下脚步，攥紧了拳头。 ;凤凰怎么会搭理一只只会咯咯叫的野鸡呢？穆茗侧过脸，突然开口了。 ;你什么意思?你说谁是野鸡?钟悦脸色一沉，看了一眼穆茗，旋即被惊艳到了。 虽然他的话让人不喜，但那张脸极难让人反感。 ;谁回答我，谁就是野鸡咯。穆茗耸了耸肩。 ;咯咯哒～穆茗冲她喊了喊，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钟悦一脸的问号，听不懂。 站在穆茗一旁的阮伊儿俏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她记得小时候，乡下的外婆养了很多鸡，在给这些鸡喂米时就会喊;咯咯哒将它们唤来。 ;不好意思，忘了你是野鸡，听不懂。穆茗有些惋惜地叹了叹气。 钟悦终于反应过来，面色一沉。 楚枫走上前，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穆茗，双手插在兜里，很是认真地道。 ;小子，乱说话会死人的。 楚枫伸出手，沉重的暗金色光芒覆盖了他的手掌，散发出金属的光泽。 楚枫动了，一阵微风掠过，他就到了穆茗面前，一击刚猛霸道的直拳对着穆茗脸上打去。 ;啪!穆茗有些慵懒地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掌。 楚枫目光一凛，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像是击打在了一座巍峨的山岳之上。 怎么可能? 觉醒了金元素的他，已经能做到元素外放，这将元素与体术结合的一拳可以轻易粉碎花岗岩。 穆茗的手稍微一用力，便传来骨骼噼啪作响的声音。 楚枫手上的金元素被震散了，他面色一白，额头上冷汗直冒。 穆茗浅浅笑着，稍微加大了点力度。 嘎吱～嘎吱～ 楚枫面如土色，五官都扭曲变形，皱在了一起。 ;呃啊!他疼得忍不住叫出了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穆茗继续揉捏着他的拳头，像是在捏一块面团，直到他疼得大喊大叫，穆茗这才松开。 楚枫的手腕抽搐着，手掌扭曲得跟鸡爪似的，已经失去了直觉。 ;我还以为你很能打呢。 穆茗说完，一脚将他踹开，拿出湿纸巾擦了擦手，总觉得自己的手被弄脏了。 钟悦看向穆茗的目光略微有了些变化。 楚枫的实力她自然是非常清楚的，这个男孩子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就能接住楚风的拳击。说明了他的肉体强度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程度，甚至超过了一些以肉体力量见长的恶魔。 不出所料，他应该是魔人! ;你是谁?钟悦被勾起了好奇心。 ;穆家二小姐的弟弟。 穆茗说完，转身和阮伊儿一起离开了。 弟弟&amp;hellip;&amp;hellip; 一个人孤独久了，有个人能站在自己身边，好像也挺不错呢。 阮伊儿看着他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进去看看吗？穆茗指了指一家饰品店。 ;嗯。阮伊儿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没有主见还是觉得无所谓，更多的是后者。 店子里有很多女孩喜欢的装饰品，各种挂件，廉价的吊坠耳钉，还有指甲油和各种亲民的化妆品。 来这里的也大多是普通人家的女孩。 阮伊儿平时很少出门，对奢侈品没什么兴趣，反倒是喜欢一些小玩意。 比如指甲油，这是她第一次接触这个东西，便挑了两瓶颜色较浅，气味不那么刺鼻的。 穆茗选了一对钥匙挂坠，是小王子和他的小狐狸。 挑完了东西，穆茗准备去结账。 ;不用了，我有钱的。阮伊儿制止了他，坚决要分开结账。 她是个固执的人，也不喜欢对任何人有所亏欠。 出了商店，两人沿着一片人工湖散步。 走累了，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喝着奶茶，吃着可丽饼。 ;你喜欢哪一个?穆茗将钥匙串放在了她面前。 ;我喜欢小狐狸。阮伊儿用手指轻轻点着下嘴唇，略微思考了一番，然后拿走了小王子。 ;不是喜欢小狐狸吗？ ;我猜你也喜欢小狐狸，所以想留给你。阮伊儿笑了笑，然后把钥匙别在了小王子的挂坠上。 有一句话她藏在心里没有说，小狐狸终将会被小王子驯服的。 ;这个指甲油，我涂了一下，挺好玩的。她拿着一瓶茉莉花味的指甲油，开心得不得了，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宝藏。 ;我给你涂一下! ;哪有男孩子涂这个的? ;就涂的玩一下嘛，只涂一个指甲。 阮伊儿抓住穆茗的手，拿起刷子蘸上指甲油，轻轻地刷着穆茗的拇指指甲。 穆茗被她捏着手，只觉得很柔软很舒适。指尖有些微凉，也许是修习冰元素魔法的原因。 她不爱化妆，也不用香水，冰蓝色的长发贴在穆茗身上，有一股清新的香味，略微带着冷意。 嗅到她发香的那一刻，仿佛有霜雪凝结的花朵在穆茗的心房绽开。 ;不要动哦，要等它凝固。阮伊儿看着穆茗那变得晶莹剔透的大拇指指甲，突然很有成就感。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 湖面多了些小船。 ;我想玩这个!阮伊儿突然来了兴致。 五十块一个小时，付完了钱，两人就坐在小船上，用手摇着船桨朝着湖中央划去。 ;可以跟我说说，你跟那个钟家小姐的事吗？不想说也没关系。穆茗轻声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是她爸爸的私生女。我妈妈是钟家的一个侍女，她爸爸醉酒后和我妈妈发生了关系，然后有了我。 ;后来我妈妈被赶出去了，我出生的时候，身体里的冰元素意外觉醒了，所以我就没有了妈妈。 ;我从小是和乡下的外公外婆一起长大的，跟妈妈姓阮。后来村子被一种狼头恶魔袭击，只有我活了下来。是紫薰的妈妈把我捡了回去。 阮伊儿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再悲伤的事经她之口表述出来都带着一股云淡风轻。 穆茗看着她好看的侧脸，有些愧疚。 ;对不起。 ;你又没伤害我，不需要道歉。 她说着，便甩了甩长发。 ;我也没有妈妈，所以能理解你的苦楚。穆茗说着，看着远处的一个小孩。 小孩子一手牵着妈妈的手，一手拿着棉花糖。 ;苦楚?阮伊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并不觉得没有妈妈有多让人难过。阮伊儿淡淡地道。 ;因为我没有妈妈，所以就要一直怀恋她? ;没有妈妈并不是别人同情我的理由。同情一个没有妈妈的人来彰显自己有多么善良吗？可拉倒吧!善良没有这么廉价!我需要的是尊重，这才是最珍贵的善良! ;我的痛苦在于，那些人强迫着我悲伤。他们自以为是地将臆想出来的感受施加在我身上，强迫我去怀念一个毫无印象的人。 ;小时候，幼儿园的老师教我们唱歌，唱《世上只有妈妈好》。唱到那一句;没妈的孩子像颗草就会停下来，故作伤感地看我一眼，然后换一首歌。 ;我说没事，我不是草，我自己知道就好了。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用那种异样的眼光看我，可遗憾的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看我的。 阮伊儿看着穆茗的眼睛，轻轻地道。 寡言少语的她从未像今天这样说这么多话。 穆茗也看着她，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子特别酷，碧蓝色的眼眸熠熠生辉。 ;我和你想的一样，我们和其他孩子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也不需要别人可怜。 烟花冲上了天空，绚烂的花朵在夜空中盛放，破碎的烟光溢散到湖中，和水中绽开的烟花一同摇曳着 阮伊儿看着他展颜一笑。 ;对，我们不需要别人可怜! 就像萤火虫穿越过黑暗森林，找到了另一只萤火虫，那是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第30章 伊儿的心意 两人在湖中泛舟，阮伊儿对穆茗说了很多话，分享了很多秘密。 这些秘密就连穆紫薰也不曾知晓。 ;我可喜欢龙猫了，小时候看宫崎骏的电影就特别喜欢，觉得它傻傻的，特别是那个龇牙笑的表情。 ;嗯，很憨厚可爱，软软的，像一张移动的床。 ;你也喜欢动漫吗？我记得小时候看《千与千寻》&amp;hellip;&amp;hellip; ;被吓哭了吗？是无脸男还是小千的爸爸妈妈变成猪的时候? ;对!你怎么知道我被吓哭了?阮伊儿突然很是激动，笑着伸出小手拍了拍穆茗。 ;看到小千的爸爸妈妈变成猪的时候，都吓哭了。肉都不敢多吃，生怕自己也变成肥猪。 ;因为小时候，我也被吓哭过。 ;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 越听她讲，穆茗就越发现两人相似。 从湖中泛舟，再到热闹的中心公园。 ;这个好像看起来还不错。穆茗左顾右盼，看到了一个射击游戏摊。 ;有龙猫!阮伊儿眼前一亮，指了指最上面的那个龙猫公仔。 ;要玩一下吗？ ;嗯! 十块钱十发子弹，阮伊儿端起枪，瞄准了那只胖嘟嘟的龙猫公仔。 ;砰～ ;没打中。 阮伊儿倒也不灰心，拉栓开始上膛，白皙的手腕抖动着，怎么也无法将枪身侧面的拉栓拉到底。 ;这个栓好难拉! ;我来吧。穆茗接过枪，手腕稍一用力，便听见清脆的机簧弹跳声从内部传来。 这种玩具枪内置的弹簧对阮伊儿这种娇弱的女孩子来说确实是有些费力的。 来这个摊位上玩的女孩子基本都有男孩陪同。 第二枪依然没中，阮伊儿蹙了蹙眉。 她的手臂力量不太够，端着枪不太稳当，子弹很容易偏移。 ;你用冰珠扔我的时候，准头不是很好吗？穆茗揶揄地道。 ;这个不一样的!阮伊儿小脸一红，看了看周围。 发现其他位置上都是男孩子在教女孩子打枪。 ;你教我玩吧! ;好!穆茗坐在她身后，贴近了她。一手托着枪管，一手握在阮伊儿的手上。 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阮伊儿有些想入非非了。 ;就像这样，准星、眼睛、龙猫在一条线上。 阮伊儿眯着眼睛，对准了那只龙猫的肚皮，扣动了扳机。 因为有穆茗托着枪管，所以很稳，这一次射出的子弹没有偏移。 子弹打在龙猫的肚皮上，被弹开了。 阮伊儿倒也不灰心，能打中就会有希望。 一次又一次射击，龙猫像不倒翁一样摇头晃脑，可就是不倒。 很快就只剩下了最后一颗子弹，阮伊儿抿了抿嘴唇，有些倔强地盯着那只龙猫。 ;最后一次一定可以的。穆茗微微一笑，迅速上好了膛，悄悄在枪身中注入了无色的气旋。 ;嗯!阮伊儿深吸一口气，分外专注地看着龙猫公仔，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咆哮着破开空气，发出刺耳的音爆。 开枪的那一瞬间，阮伊儿有种握着高压气枪的感觉。强大的后坐力将她推到了穆茗怀里。 塑料子弹被一股无色的气旋环绕着，在即将抵达龙猫的那一刻爆破成了微小的碎片。 强烈的风压撞在龙猫公仔上，将整个置物架上的人偶全部打落。 一旁的老板人都傻了，这特么是玩具枪吗？ 阮伊儿眨了眨眼，美眸看着穆茗，穆茗一脸无辜。 ;按照规则，这里的公仔都被击落了，是不是都归我们所有?穆茗看着老板，微微一笑。 ;这个&amp;hellip;&amp;hellip;老板欲哭无泪。 ;我这是小本生意啊&amp;hellip;&amp;hellip;这样我会赔死的。 ;只要那个龙猫就好了，他做生意也不容易。 阮伊儿小跑着抱起了那只龙猫公仔，却发现它屁股上少了一小撮毛。 有些困惑地看了看置物架，发现那撮灰色的毛粘在胶水上。 其他人也发现了猫腻，纷纷觉得自己受骗。 ;骗子! ;好恶心!居然用胶水粘着! ;我就说了，怎么可能一直都打不掉! ;赔钱！赔钱! ;我特么就是想要个蕾姆，我容易么我? ;哇!我都花了一百多块! 摊子上的其他情侣纷纷嚷嚷起来，更有脾气暴躁者撸起袖子想要上去弄他。 穆茗对此也不感到意外，他很早就发现了猫腻。 正常情况下，阮伊儿是绝对可以打倒那只公仔的。 对这个不诚信的摊主，就用魔法略施惩戒吧。 穆茗双手抱在脑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抱着龙猫公仔的阮伊儿一起离开了。 ;开心～阮伊儿抱着龙猫傻笑着，和穆茗一起漫步在回庄园的路上。 初次相遇施的清冷截然不同，穆茗看着她的笑脸，只觉得很奇妙。 原来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高冷的人。 明月如镜，高悬星夜。 一群黑色的蝙蝠在月下化作黑云缓缓卷来。 ;看来最近的夜晚很不平静呢。 穆茗脸色微微一变，阮伊儿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冰霜从她的周身蔓延开来，气温骤降。 穆茗唤出白露，护在了阮伊儿身前，纯白的刀刃蘸血为画。 不断有吸血蝙蝠被斩断成残肢碎片。 穆茗向前疾走的同时拔刀旋转了一圈，居合斩刮起的剑气将周围扑来的吸血蝙蝠绞杀成血沫。 阮伊儿闭上了眼睛，寒气从她的体内不断扩散出来，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 袭来的吸血蝙蝠被白霜所覆盖，然后无力地坠下，落地时便纷纷碎成了冰渣。 阮伊儿抬出手，指尖泛起幽邃的蓝光。 冰霜凝结成透明的荆棘，这些荆棘迅速生长，带着冰刺的藤蔓织成了一张大网，压缩着吸血蝙蝠活动的空间。 然后反复地捆绑、穿刺、绞杀! 不一会儿，袭来的蝙蝠群便消失殆尽。 穆茗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的魔法修为如此高深。 至少在穆茗见过的同龄人之中，无人能出其右! 就在他出神之际，残存的一只吸血蝙蝠朝着他的脖颈扑去。 阮伊儿目光一凛，弹指一瞬。 冰凌擦着穆茗的脖子飞过，贯穿了那只吸血蝙蝠。 感受着脖颈处残存的寒意，穆茗有些心有余悸。 ;看吧，我准头很好的。阮伊儿轻轻笑着，露出好看的酒窝。 ;嗯，我相信了，谢谢你! ;不用谢，我是姐姐，要保护弟弟。阮伊儿很认真地看着他，悦耳清冽的声音有些冷，但让穆茗觉得很暖。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呢。穆茗有些感慨。 ;嗯，我还是有一点强的。目前为止，和人打架还没输过。阮伊儿手指抵着下嘴唇，略微思索了一番。 ;今天在街上遇到的那两个人，如果你不插手，他们现在就应该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了。 她说着，似乎有些遗憾，要是痛打钟悦和楚枫一顿，她应该会开心许多。 穆茗看着她抱着龙猫，少女感满满的样子，总觉得有些违和感。 回到庄园里的时候，莺萝正在准备晚餐。 穆紫薰见阮伊儿抱着龙猫，也走上前捏了两把。 穆茗去了厨房，搭了把手。顺便做了几道自己喜欢的家常菜。 端上餐桌的时候，穆紫薰和阮伊儿都为之惊叹。 色香味俱全，看着就很有食欲。 ;尝尝这个!穆茗夹了一片山药放在了阮伊儿碗里。 穆紫薰和莺萝心里猛地一震，纷纷看向阮伊儿，只觉得一座火山就要喷发。 熟知她脾气的人都了解，她有严重的洁癖。 她很讨厌别人将筷子放到她的碗里，若是有人给她夹菜，她会直接摔下碗筷走人。 哪怕是和她最亲近的养父母，也会刻意避开这个雷区。 然而意料之中的火山并没有喷发，阮伊儿只是看着他。 看着那双澄澈的碧蓝色眼眸，总觉得有些亲切。 也许是他太干净了吧，所以她不讨厌他。 她夹起山药，默默吃掉了。 穆紫薰陷入了呆滞，穆茗看着她们古怪的眼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少爷做的这个东坡肉很香的!可好吃了!你们再不吃，我就吃完了!莺萝见气氛有些古怪，便急忙开始转移注意力，夹了一筷子色泽诱人的东坡肉。 ;吃这个肯定会长很多肉的吧?穆紫薰看着面前色泽诱人的东坡肉，有些犹豫。 好香哦～ 阮伊儿夹起一块尝了尝，看向穆茗的目光温柔了一霎，然后就停不下来了。 嘴巴鼓鼓囊囊地，像极了仓鼠，她是不在乎体重的。 有一个很奇怪的定律，越不在意自己体重的人，就越是吃不胖。 而那些对体重斤斤计较的人，喝口水都会长肉。 看着她吃得那么香的样子，穆紫薰咽了咽口水。 ;吃了肯定会胖的吧? ;只吃一块应该没关系吧?穆紫薰挑了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尝了尝。 香甜软糯，肥而不腻。 ;好吃!穆紫薰食指大动。 ;再吃一块应该没事吧?她纠结了一小会，看着只剩下一半的东坡肉，伸出了筷子。 吃了第二块之后。 ;&amp;amp;#39;再吃一块吧，就一小块吧! &amp;hellip;&amp;hellip; ;偶尔吃一顿应该没事吧? &amp;hellip;&amp;hellip; ;啊!好烦啊，烦死了!我不管啦，胖就胖吧! ;伊儿你都吃了这么多，怎么还吃啊?穆紫薰急了，和阮伊儿夹到了同一块肉。 ;好吃啊阮伊儿呆呆地看着她，很是无辜地道。 ;你别和我抢!你都吃了一半了! ;莺萝!看看你肚子上的肉，再吃就要胖成猪了! ;小姐，我才刚刚一百斤呢。莺萝撅着小嘴，小声嘟囔着。 以她168cm的身高来看，这个体重应当是很合适的。 契约空间中的藜看着盘子里越来越少的肉，表情越来越冷。 本来想着她们要是不喜欢吃，自己就可以美餐一顿的。 现在看来是吃不上了。 呵呵～等我出去了，就把你们都鲨了!她从身后掏出了那把血色的大太刀，阴冷地笑了笑。 穆茗坐在餐桌上，只觉得杀气腾腾。 第31章 启程 吃完了晚餐，几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明天就是洛城第一魔法高中的正式开学仪式了，要正式踏入魔法师的殿堂了，有些激动。穆紫薰轻轻舒了一口气。 ;大小姐，我感知不到你的元素属性，你没有觉醒吗？穆茗问道。 ;没有，我爸用封印术将我身体里的火元素种封印了。他说那个元素种很危险，让我在十六岁之前不要接触它。 ;你觉醒的是光系对吗？你的光元素种很特别，是那种很清冷的月光，你是什么时候觉醒的?穆紫薰好奇地问道。 ;和伊儿一样，天生就是觉醒的，只是我的元素种特别温和，没什么危险性。穆茗浅浅笑着。 ;这样啊，那我修炼的魔法，应该比你的威力要高出很多。穆紫薰有些小小的得意。 睡在契约空间中的藜听到了这句话，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一般情况下，越危险的元素种，就越难掌握，其生成的魔法破坏力也越强。 继续闲聊了一会儿，几人就各自回到了房间。 ;今天早些休息哦，明天要早点起床了。 穆茗走到厨房，偷偷给藜和阿银做了宵夜，等到她们吃完了，将碗筷洗干净了才开始睡觉。 第二天 ;少爷，起床了。 穆茗是被莺萝从被窝里揪出来的，昨晚一直听着藜的磨牙声，他有些失眠。 穆茗坐在餐桌上，头上还顶着几根炸起来的呆毛，看起来显得很少呆萌。 莺萝忍不住在他脸上揉捏了两把。 ;少爷，这是你想吃的油泼面!莺萝将一大碗油泼面放在了穆茗面前，还很贴心地为他拌好了，这是两位小姐都没有的待遇。 ;谢谢!穆茗道了谢，坐在阮伊儿的身边吃着面，将碗里的牛肉夹到了她碗里，惹得穆紫薰和莺萝频频侧目。 ;少爷，你怎么对二小姐这么好?莺萝像是吃了醋，有些酸溜溜地道。 ;我觉得伊儿太瘦了，要多吃点肉才行。 阮伊儿想了想，没有道谢，然后大口吃着碗里的面条。 对她来说，谢谢这两个字是说给外人听的。而穆茗不是外人，是很重要的人。 她的吃相很活泼，和她优雅的外表和气质有些不符，看她吃东西就让人觉得很有食欲。 阮伊儿吃得很快，很快就消灭掉了一大碗油泼面，有些意犹未尽。 她是很喜欢吃面食的，尤其是拉面和油泼面。 ;我吃不了这么多，你要是不嫌弃，就都给你吃好了。穆茗将剩下的大半碗面推到了她面前。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对她好。 ;不嫌弃!阮伊儿接过他的碗，毫不在意莺萝和穆紫薰的眼光，就这么吃了起来。 穆茗捧着脸看着她，看着她吃东西那么香的样子，居然也能成为一种幸福。 ;吃饱了没？ ;五分饱的样子吧。阮伊儿手指轻点着下巴，略微思索了一番。 伊儿看起来瘦瘦的，但还是挺能吃的。 ;等我一下!穆茗跑到了厨房，拿出昨晚做宵夜时偷偷留下的两个肉夹馍，在微波炉里加热了一番。 藏在契约空间中的两个吃货顿时坐不住了。 ;人类，你变了!你居然还偷偷藏了两个!藜气恼的声音在穆茗耳畔响起，穆茗似乎能想象中她鼓着腮，活像一只受气河豚的样子。 ;主人，你骗人!昨天明明还有的，还骗我说没有了。 ;我哪有骗人?我骗的是一个恶魔和一头小肥龙。穆茗摸了摸鼻子，淡淡地道。 ;呐～留着在路上吃吧。穆茗走到阮伊儿面前，将包好的肉夹馍递给她，冲她微微一笑。 ;嗯嗯!阮伊儿接过肉夹馍，甜甜地笑着。 ;少爷对二小姐可真好!莺萝有些羡慕地看着她。 穆紫薰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便别过脸。 没有本小姐的，算了，没有就没有了，这个肉夹馍肯定不好吃!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突然觉得好酸。 收拾好行李，莺萝打开了迈巴赫的车门，穆茗和阮伊儿坐在了后排的位置上。 穆紫薰原本想坐副驾驶的，但看了一眼亲密了许多的两人，又横下心挤到了后排上。 三人的身材都偏瘦，倒也不显得拥挤。 迈巴赫平稳地行驶着，阮伊儿小口啃着肉夹馍。 淡淡的肉香萦绕在穆紫薰的鼻尖。 受不了!鼻子都要香破了!她正在狂咽口水。 ;伊儿，你看那边! 穆紫薰指了指车窗外，阮伊儿侧过脸，穆紫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肉夹馍上咬了一大口。 什么也没有啊？阮伊儿回过神来，发现馍少了一大块，忍不住蹙了蹙眉，看了一眼穆紫薰。 穆紫薰别过脸，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一手捂着嘴，偷偷咀嚼着。 ;哼～她皱了皱精致的琼鼻，撅着樱桃小嘴有些不满，往穆茗那边靠了靠，和穆紫薰拉开了一段距离。 ;伊儿!能不能再让我吃一口? 穆紫薰红着脸，有些难为情地道。 阮伊儿没理她，只是微微侧过身，像一只护食的小猫咪。 ;伊儿，我们是好姐妹嘛～穆紫薰摇了摇她的胳膊，开始撒娇。 阮伊儿纠结了一小会儿，将馍递到了穆紫薰嘴边。 ;啊!爱你!穆紫薰很是满足地咬了一大口。 阮伊儿心疼得不行，撅着的小嘴都可以挂上酱油瓶子了，一路上都没有和她说话。 穆茗昨晚没有睡好，倚在她身上睡得很沉，她倒不怎么介意。 ;小姐，我们到了。 洛城第一魔法高中到了，穆茗依然没有醒。 ;起床啦，懒虫!穆紫薰推了推穆茗，见他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反应。 ;让他睡会吧。阮伊儿把食指竖在了嘴边，示意她安静。 ;行吧，把你们的档案和文件给我!你在车上看着他，我和莺萝去办理入学考核的手续。 阮伊儿将自己和穆茗的档案袋递给了她，又顺手理了理穆茗的头发。 穆茗醒来的时候，只觉得鼻尖萦绕着一股冷冽的清香，冰蓝色的发丝贴着他的侧脸，弄得他有些痒。 他身旁的女孩安静悠然，仿若冰雪的女神。 ;啊!不好意思!我昨晚没睡好。穆茗红着脸，立马向她道歉。 ;没事的。阮伊儿摇了摇头，丝毫不在意。 穆紫薰和莺萝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好了，入学考核的申请已经完成了。穆紫薰说着，将两张单据递给了穆茗和阮伊儿。 ;那报名的学费呢？穆茗很是白痴地问了一句。 ;给你交了啊!我们四个人三年的学费，我都一次交完了。穆紫薰很是淡然地道。 ;麻烦你了，大小姐。这笔钱，以后我会还你的。 穆紫薰闻言，脸色立刻就变了，她捏住穆茗的下巴，冷冷问了一句:;你觉得本小姐是缺钱的人吗？ ;你是不是没把我当成家人?穆紫薰面无表情，那张巧丽的脸此刻冷得可怕。 ;我&amp;hellip;&amp;hellip;不是下人吗？穆茗迟疑了一会儿，看着她的眼睛，悠悠地道。 穆紫薰突然明白了，原来造就人与人之间隔阂的，也许并非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痛，最伤人的，恰好是那些不经意间说出来的话语。 穆茗仰望着她，澄澈的碧蓝色眼眸眨巴着，看起来很是懵懂，那张俊秀的脸生得比女孩子还要动人。 穆紫薰生不出气来，突然觉得有些愧疚。 ;不是下人，是家人!她很是认真地看着穆茗的眼睛。 ;对不起!她抿了抿嘴唇，很是郑重地道了歉。 第32章 灵魂觉醒 今天是洛城第一魔法高中开学的日子，人生鼎沸，车水马龙。 对即将升学到高年级的学生来说，今天是决定他们人生命运的日子。 洛城魔法高中的校长上台致辞，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人生的距离从此拉开! 说完，他就离开了，由教导主任主持灵魂觉醒仪式。 初中之前，学生们学习的都是些理论知识，而只有到了高中升学阶段，才拥有正式学习魔法的可能。 学习成绩和财富只是敲门砖，想要真正踏入魔法师学院的殿堂，还有最后一关要过。那就是觉醒仪式。 每个人的身体里蕴含着不同的属性力量，这些属性力量处于封印状态，需要一种名为;潜能释放的魔法加上觉醒之石才能激活。 也有极少数人天生就觉醒了魔法，那样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准备接受灵魂觉醒的学生们站满了整个操场，这些人都盼望借此一飞冲天，改变自身的命运。 这是他们唯一能斗得过官二代和富二代的机会。但是很遗憾，并非所有人都有成为魔法师的潜质，注定了超过一半的人黯然离场。 穆茗只是站在人群里，不言不语，便成为了风景。 ;你是女的吧?白毛鬼吗？一个痞里痞气的黄毛走了过来。 穆茗没有搭理他，俊秀的眉眼在阳光下显得分外迷人，长长的眼睫轻微翘起，碧蓝色的眼眸似月光下的湖泊。 附近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正在偷看他。 ;长这么好看，肯定是当鸭子的。 几个男生聚在一起哈哈大笑，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穆茗没有理会这些烦人的苍蝇，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 ;哎，紫薰，你看!那颜值，简直了。穆紫薰的好友，莫雨潇在她耳边窃窃私语，反复打量着穆茗。 ;化了妆吧？皮肤怎么可能那么好?莫雨潇嘀咕着。 穆紫薰有些古怪地看了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是挺好看的，而且还很有气质。她有些敷衍地道。 穆茗身上那股出尘空灵的气质总是让人着迷，一个字形容就是;仙。远远看去就觉得缥缈神秘，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朦胧感。 ;这太好看了吧！莫雨潇说着，不停地用手机拍下照片。 ;哎，要不要上前要一下联系方式? ;切，辣鸡。穆紫薰别过脸，双手抱胸，一脸地傲娇。 本小姐早就弄到联系方式了，但就是不会告诉你。 ;同学，你好。我叫江楠楠，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帅哥，加个企鹅号呗! ;小哥哥，明人不说暗话，我喜欢你。 &amp;hellip;&amp;hellip; ;抱歉，我不喜欢和别人靠的太近，可以离我远一些吗？ 明明是很不近人情的话，说出来却分外温柔，声音相当地悦耳。让人生不出一丝不满。 阮伊儿忍不住回过头地看了他一眼。 穆紫薰也忍不住侧目，也许这就是被天使亲吻过的嗓子吧。 ;装模作样一个斯斯文文的四眼仔不屑地哼了哼，没有刻意收敛声音，很多人都听到了。 四眼仔名叫王琦，其父亲是洛城有名的富商，也是洛城第一魔法高中的大股东。 ;喂，蓝眼睛的白毛鬼，你是个受吧？站在王琦一旁的鸡冠头对着穆茗轻蔑地笑了笑。 穆茗没有理他，沉默就是最高级的蔑视。 和鸡冠头还有王琦一个圈子里的楚枫倒是老实安分许多，毕竟被教育过。 ;切，没种鸡冠头不屑地撇了撇嘴。有时候讨厌一个人就是没有理由。单单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和优雅出尘的气质，就让他有一种将木心的脸撕烂的冲动。 穆紫薰面色不悦，转过脸正准备呵斥，阮伊儿就先开口了。 ;你吵到我耳朵了! 本应该是艳阳高照的天气，此刻却如堕入冰窟。 ;唔唔&amp;hellip;&amp;hellip;鸡冠头的口中顿时多了一根硕大无比的冰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形状像极了某种不可描述之物。 ;天呐，好邪恶! ;好刺激～ 不少女孩都羞红了脸，腼腆些地就捂住眼睛，透过指尖的缝隙偷偷观察。胆大些的就打开手机直接拍照。 ;唔唔&amp;hellip;&amp;hellip;鸡冠头敢怒不敢言，口腔内壁被低温很容易冻伤，他不敢耽搁，赶紧朝着医务室跑去。 穆紫薰不禁看了阮伊儿一眼，她记忆里的她，一向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那种人，情绪不会这么容易失控。 阮伊儿也觉得奇怪，一向心如止水的她，居然这么轻易地被引燃了怒火。 ;喂，你过分了吧？王琦推了推眼睛，有些散漫地道。 ;哦，不好意思，我这才发现，你两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莫非他是你爸在外面风流留下的野种?王琦讥笑道。 ;你敢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吗？穆紫薰的脸色冷了下来。 阮伊儿瞥了他一眼，冰霜的荆棘以她脚下为中心朝四周开始蔓延。 王琦的瞳孔猛地一缩。 ;真是怪物!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她是天生觉醒者。这种冰属性的纯度，恐怕亲和度超过了90%! 元素亲和度可以很直观地反映一个人魔法天赋。一般来说，元素亲和力强的表现有很多种，比如冰元素亲和高的人，在低温环境下会更加活跃，不受低温霜冻的印象。 而火元素亲和度高的人在火山，熔岩分布广泛的地区会倍感舒适，魔力运转也会更快。 暗元素亲和力高到一定程度在夜里会精力充沛，甚至夜视能力也会增强。 自我觉醒的人，天生就具备更多优势，和后天觉醒的人相比，对元素的掌控力更强，修行的速度也会更快。 伴随着幽冷的蓝光亮起，冰霜在地面上肆虐，周围的其他学生都吓了一大跳，纷纷散开。 穆茗终于转过脸，轻声道:;会伤到别人的，收起来吧。 很温柔很清澈的声音，像山涧缓缓流过的清泉，又带着一丝冷冽。 阮伊儿闻言，立刻收回了外放的冰霜气息。 ;喂!那边在什么!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师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看到了那蔓延开来的冰霜，脸上满是骇然。 这真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能释放出来的?他推了推眼睛，喉结剧烈滚动着，看像阮伊儿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一个怪物。 ;同学，公共场合请收敛一下。那老师语气颇为柔和，想必也是知晓阮伊儿的身份。 主席台上的几个领导也目睹了这一幕，不禁感叹起来。 ;我们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呵呵&amp;hellip;&amp;hellip;据我观测，这冰元素的纯度，已经达到中阶魔法师了。 ;中阶&amp;hellip;&amp;hellip; 在这个学生们还尚未举行灵魂觉醒的年纪，居然已经有人接近了中阶魔法师的水准。要知道有许多魔法师，穷极一生也达不到这个高度。 通过灵魂觉醒只是学习魔法的开始，但这将会成为许多人一生的终点。今天通过考核的人，他们中将只有不到一半的人达到中阶以上。 也就是说，在场的一万多人，只有四分之一可以成就中阶魔法师!而洛城魔法高中的毕业要求就是必须达到中阶。 剩下四分之三的人，将全部是失败者! 觉醒仪式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导师们取来了魔法引导石。并开始构建;潜能释放的魔法阵。这个过程相当地耗费时间。 穆茗想着，等着也是无聊，便朝着一家冷饮店走去。 对着两个一脸姨母笑的学姐打了个招呼，拿了两个甜筒。 回到了队伍里，在一大帮女孩子的注视下，脸不红心不跳地吃着奶油甜筒。 阮伊儿看着他，欲言又止。 ;你要吃吗？穆茗看着阮伊儿，澄澈的眼眸很是懵懂。他把多余的一个甜筒递到了她面前，眨巴着眼睛。 看着伊儿那双和他无比相似的眼睛，他总是会觉得莫名的亲切。 第33章 落差 阮伊儿愣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接下了甜筒。 这一幕在女生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哇!我的天，我被萌化了! ;那个眼神，好可爱啊！ ;这就是反差萌吗？爱了爱了! ;看起来那么高冷，居然这么好相处? ;声音好好听! 穆紫薰哼了哼，有些不满。 呵～居然不给我买&amp;hellip;&amp;hellip;不过算了，本小姐才不稀罕。 那甜筒一定很难吃，难吃到要命！含糖量那么高，吃了还会胖三斤！没错，就是这样！ 穆紫薰这样安慰着自己，心情顿时舒坦无比。她大概是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继承阿Q精神的。 世界上本没有阿Q，又或者人人都是阿Q。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伴随着操场上各色的彩光亮起，校长拿起扩音魔具说了一句话。 ;觉醒仪式正式开始! 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也没有意料之中的长篇大论。 更深刻更现实的东西，校长觉得没有必要说，他们以后自然会懂。 投胎是一门技术活。有人一辈子勤勤恳恳工作，换不来一栋七十年使用权的房子；有人身居高位，一句话就能毁掉一个家庭的希望。 这个社会最操蛋的地方就在于人真的是有高低贵贱之分!有时候西装革履，体面地站着，却跟跪着没有什么区别。 高高在上的人依然高高在上，卑躬屈膝的人永无出头之日。 魔法，是他们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学生们走到了一个个奥妙玄奇的魔法阵之中，阵中的图案是挣脱了锁链的普罗米修斯，寓意着解除枷锁，获得自由。 阵中心有一个石台，台上放置有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 学生们排着队，心情无比忐忑地走进魔法阵中。 魔法阵泛起各色的彩色光芒。 赤色，炽烈的火焰；紫色，狂躁的雷霆；蓝色，温润的水波；青色；和煦的微风；黑色，幽邃的暗影；白色，纯洁的圣光&amp;hellip;&amp;hellip; 魔法的属性分为很多种，常见的有元素系，包含风火水土雷光暗等各类属性。 元素系之上还有生命、灵魂、死亡三种上位元素，更有时间与空间这种传说中的属性。 空间之力虽然极为稀少，但并非没有，至于时间系，更像是一个缥缈的神话，很多人都怀疑它是否真实存在。 每个人对不同种类的元素亲和度都是不一样的，普遍存在这样的规律。对光元素亲和力高的人，对暗元素的亲和就会较弱。 亲火体质就会弱冰，像阮伊儿这样的亲冰体质，火元素亲和力就趋近于零。 更极端一些的，甚至会出现负亲和度，也就是排斥现象。但在人类之中几乎不存在，只有在某些特殊生物身上才会体现出来。 当然也会有出现多种元素亲和度都普遍较高的情况，这样的人一般都是资质极其优越。 ;下一个!庄枫! 被叫到名字的男生眼神坚毅地走了上去，他一直在等这一天，初中时期，理论课成绩常年居于年级前十的他，一直是老师眼里的模范学生。 今天是他命运的转折点。他站在魔法阵中，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放在了觉醒之石上。 魔法阵激活，红与白交织的彩光亮了起来，但极其微弱。 ;光元素亲和10% ;火元素亲和;13% ;很抱歉，你不具备成为一名魔法师的资格。负责记录成绩的老师遗憾地摇了摇头。 人类的元素亲和度通常在1%到100%左右，低于30%的被称为无效亲和度，反正无法释放魔法，29%就等于1%。唯有在抵抗该类型的魔法攻击时，亲和度会略微降低伤害。 庄枫陷入了呆滞之中，他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直那么努力的他，居然连30%亲和度的标准都没有达到。 ;快点下去!别浪费时间! ;你是傻B吧？赶紧走啊！ ;下来，别浪费我们时间！ 后面的学生不满地催促起来! 庄枫僵硬地笑了笑，失魂落魄地走了下去。学费是不退还的，灵魂觉醒仪式也需要花费不菲的金额。 为了支付这笔费用，庄枫的父亲砸锅卖铁，就指望着他能出人头地。可如今，这份希望彻底被撕碎了。 他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今天是儿子的入学考核，他特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总不能给他丢脸不是?一向成绩优异的他，是家里的骄傲。 那黑红色的脸上满是皱纹。昏黄的眼睛一直往前瞅着看，就为了等到自己的儿子。 庄枫咬了咬牙，有些不死心，停下脚步，就在旁边看着。 ;下一个，刘继文! 刘继文在初中时期是班上吊车位的存在，成绩一塌糊涂，整天泡在网吧，夜不归宿。 他站在了魔法阵中，蓝色和褐色的光芒闪耀，比之前的任何人都要明亮。 ;水系亲和度43% ;土系亲和度57% ;不错记录成绩的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 刘继文一脸地不可思议，愣了两秒然后狂笑起来，开心得手舞足蹈。 庄枫红着眼，觉得心都要被撕碎了。这算什么?自己过去的努力，那算什么?都是笑话吗？凭什么这个落后的差生都可以学习魔法?凭什么? 他发了疯一般冲到了那个老师面前，撕扯着他的衣领。 ;是你! ;都是假的!一定是你收了他家的钱对不对? ;你欺负我们家穷，没有给你塞红包，你就在这个考核上作假对不对? 庄枫哭喊着，声嘶力竭。状若疯狂地推搡着。 ;你干什么? ;我怎么可能作假? ;这个魔法不可能有假的! 庄枫的父亲看着这一幕，仿佛苍老了许多，一时间不禁老泪纵横。 负责维护秩序的保安很快就把庄枫拉了下去，父子两人抱在一起痛哭。 唯一出人头地的希望都破灭了，过去在学校的荣誉都成了泡影。 以后不会有人认识他，不会有谁知道他是那个曾挂在校园优秀学生榜上的庄枫。 穆茗静默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些残忍。 也许这个男孩子真的很努力很刻苦很上进，但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这样的事情反复上演着，有人欣喜若狂，自然有人痛哭流涕。 ;下一个，王琦! 王琦不慌不忙地走了上去，体面优雅，身着名贵的西装，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如尊贵的王子。引得不少女生都泛起了花痴。 ;傻叉，大热天穿西装。阮伊儿吃着穆茗买来的甜筒，面无表情地道。 穆紫薰忍不住笑了笑。;没想到你也会骂人呢，真少见呢。 阮伊儿闻言，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穆茗似乎没有听到。她顿时安下心来，松了口气。 ;雷系亲和度76% ;风系亲和度;62% ;天才!老师激动得涨红了脸。 全场哗然，王琦立刻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万众瞩目!赢得全世界的鲜花和掌声! ;琦哥牛逼! ;琦哥威武霸气! 吹口哨的声音不断响起，王琦的狗腿子们应声吹捧起来。王琦走下来的那一刻，笑得无比张扬，嘴都合不拢了。 这一瞬间，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对他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他挑衅地看了一眼穆茗所在的方位，像是在看一只滑稽的小丑。 没办法，他实在是太耀眼了，那神仙颜值与超凡脱俗的气质能让人自惭形秽，即便是拥挤的人潮里，也可以一眼分辨出来。 第34章 月霓 ;下一个，穆紫薰! 穆紫薰扬起精致的下巴，骄傲得像个白天鹅。 身高超过一米八，踩着高跟鞋，天使面孔配上魔鬼身材，微卷的披肩发垂到腰际，脸上带着自信张扬的笑容。 很美很强大的一个女孩子，让人感受到巨大的压迫力。 她站在了阵中央，体内的封印术在光芒中渐渐瓦解。 澎湃的火流如挣脱了枷锁的恶魔，从灵魂深处涌现出来。 血液里流淌着的仿佛是灼热的熔岩。 ;火系亲和度92%!记录成绩的老师吓得声音都变了，一众学生都被惊掉了下巴。 ;我操!这他妈是什么天赋? ;太逆天了吧？ 记录还没有完，火焰冲天而起，化作绯红的烈霞，嘹亮的鸟鸣声响起，火焰化作了展翅的火鸟。 ;这是&amp;hellip;&amp;hellip;异种?教导主任一拍桌子，猛地站起。 ;有什么好奇怪的，穆文斌的女儿，继承他的不死鸟火焰不是很正常吗？图书馆老人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旋即收回了目光。 ;后生可畏啊！老院长忍不住赞叹起来，鼓了鼓掌。 这个世界上，元素并非一成不变，即便同种元素之中，也有衍生出上下级的关系。 不死鸟的火焰传说中起源于古神级别的恶魔迦楼罗，对大多数火焰都有绝对的压制能力，更能借助火焰治愈自身，因此有;不死之火的别称。 在这个异种属性的光环加持下，穆紫薰的名字估计会传遍全国。 火焰散去，一抹较为黯淡的褐色显现。 ;土系亲和65% ;暗系亲和35% 三系都超过了30%，意味着她在初级法师的阶段就可以同时修炼三属性魔法，等未来踏入高阶法师时候，通过元素融合，就能诞生更强力的魔法。 记录的考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天才，这是怪物! ;下一个，阮伊儿! 阮伊儿走到了队列前面，留给穆茗一个窈窕的倩影。 对已经觉醒的人来说，【潜能释放】的作用就会微乎其微了，最多只能让体内的元素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作为一种评估天赋的依据。 呼声再起，全场炸响。 穆茗都觉得耳朵被吵的生疼。 ;我的天呐! ;我看到了什么? ;啪嗒! 无数张下巴落在地上的声音。 ;冰元素亲和95%记录的考官手指都在颤抖，他反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目睹的一切。 这个数值，数百年来从未有过。元素亲和度超过90%的，建校以来，唯有五人，穆文斌和穆紫薰就包含在内。而超过95%的人，在此之前从未有过! ;无论如何也要留住她!其他学校不管开什么条件，我们出三倍，不!多少倍都可以!老校长呼吸急促，紧紧攥着拳头，目光炽烈得如火焰一般。 冰蓝的氤氲光泽之中，阮伊儿双目紧闭，冰霜环绕着她生长成荆棘与玫瑰。无数细小的冰粒子围绕着她起舞，在太阳光下折射出绚烂的七彩光辉。 一个冰雪的女子虚影出现在阮伊儿的上方，长袖轻舞，雪花飘飘，似倾城的雪姬。 校长身旁的老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久久回不过神来。 ;冰璎珞!这是冰属性最强的衍生，没有之一。 冰霜散去，紫色的雷霆降临。 ;雷系亲和度87% 王琦的脸黑成了猪肝色，他引以为傲的雷系，居然连别人的副系都不如。 ;下一个，穆茗!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穆茗走到了前面，那份悠然与从容让万众倾倒。 ;气质真好。老院长赞许地点了点头。图书馆老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生怕错过了什么。 阮伊儿和穆紫薰也都集中了注意力。 穆茗从宽敞的袖子里探出手，白皙纤细的手掌如无暇美玉。皓腕凝霜雪，指若削葱根。任谁也想不到这会是男孩的手。 他把手轻轻放在了觉醒之石上。 绚烂的蓝白色光芒照拂在了脸上，很温柔清新的光芒，并不刺眼。有些冷意，又觉得惬意舒适。 那种感觉，就像是清冷的月光一样&amp;hellip;&amp;hellip;月光? 穆紫薰骤然抬起头，见到了那沐浴在清幽梦幻光泽里的白衣少年。 ;为什么&amp;hellip;&amp;hellip;会这么熟悉呢？ 周围的空间暗了下去，一轮皎月高悬于天际，月中隐约浮现出一名女子的轮廓，遗世而独立的美。 纷飞的蓝色光粒子如星火流萤一般萦绕在他周围。成群的幽蓝色燕尾蝶如蓝水晶一般晶莹剔透，在皎洁的月光下漫舞。 老院长瞪大了眼睛，眼前的一幕彻底超出了他的认知。从未有见过如此奇异的景象。 ;难道是&amp;hellip;&amp;hellip;月霓?图书馆老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那是只有在古老典籍上才能见到的名字。 不是异种，是光元素的神种!这绝对是不该出现在人类身上的存在。也从未有人能见到其真实的面目。 一个身材高大，五官俊逸的中年人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他身边。 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老伙计，你知道的挺多嘛？但你应该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老人听到了声音，顿时转过脸，见到了那人的脸。于是松了一口气:;放心，我自有分寸。 ;只是未来这天要变了啊。老人叹了叹气，仿佛苍老了许多。 像冰璎珞和月霓这样的元素神种，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人类身上才对。它们有另一个别称叫做;神灵化身，在人类历史长河中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且无一例外，它们都是应劫而生。 ;我会封锁消息的，毕竟是我儿子嘛。男子满意地看了一眼那微光里的白衣少年。 穆茗的元素亲和度无法计算，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认知的100%。 这还是他在藜的帮助下，刻意压抑的后果。 月霓的光辉还未散去，灵魂之石又悄然亮起一丝无色的波动，穆茗的意识进入了一片神秘的空间。 他看到的是一个像透明的玻璃球一样的存在，球外是一片虚无，一片混沌。 球内有星云流转，黑洞暗灭，还有万千的星河萦回。 远方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千千万万的星辰泯灭，光辉流转的星云像绽放的玫瑰，繁星汇聚成绚烂的光带。 那场爆炸带来了毁灭，也带来了新生。这片空间已经扩大了无数倍，就像种子破土而出，成长为参天大树。 无数的星辰诞生，再毁灭，恒星的光芒熄了又灭。 视线越过亿万年的光，来到了一个蔚蓝色的星球上。 从单细胞生物不断演变进化，再从猿人到人类，人类以他们的智慧创造了一种名叫科学的;魔法，那个世界没有魔法，没有精灵与古龙，也没有骇人的恶魔。 那个世界和这里很像，却又有很多不同，他也看到一个在舞台上弹钢琴的白衣少年，少年和他的长相别无二致，穆茗却不记得有这段记忆了。 白光充斥了视线，好一会儿才散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混沌，一片虚无。 那是一个像蛋壳一样被束缚着的世界。伴随着一声怒吼，一道巨大的白芒破开了混沌，轻而清的东西上升，重与浊的东西下沉。光与暗从此分离。 一个伟岸的巨神如山岳般屹立，手持一把巨大的古朴巨斧。 ;那是古神盘古! 画面再次流转，视线里，世界仿佛变成了灰色。 ;这是?穆茗同样无比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所有人都陷入了凝滞，像按下了暂停键。 穆茗能看到精致的齿轮在空气中咬合在一起然后没有动静。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陷入了静止，天空中的飞鸟舒展着羽翼，像一张单反相机拍出来的照片。 随着他意念的控制，齿轮顺着逆时针移动，画面便飞速后退，回到了庄枫与父亲相拥痛苦的画面。 顺时针转，画面到了自己站在队列之中等待觉醒的那一刻。 时间&amp;hellip;&amp;hellip; 就连神明也无法驾驭的禁忌之力，穆茗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居然开始害怕，害怕自己掌握的力量。 掌控空间之力的人类虽然稀少，但不是没有，能掌控时间的，从未有过。 ;没什么奇怪的，你是本公主的人。藜迷幻悠远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带着一串银铃般清脆的响声。 意念一动，灰白色尽数褪去，齿轮全部消失不见。飞鸟远去，画面由静止转为动态。 只过去了短短一瞬，穆茗却觉得头晕目眩，脸色苍白。毕竟是违背规则的力量，消耗自然极为恐怖。 没有人发现那一幕，所有人都沉浸在月霓带来的震撼之中。唯有一个带着遮阳帽转身离开的妩媚女子，眼眸中带着一抹紫意。 她回过头悄悄看了穆茗一眼，嘴角勾勒出一丝诡异的弧度。 异变还没有结束，狂暴的风骤然卷起，伴随着纷飞的纯白羽刃起舞，纯白色的光华在灵魂之石上亮起。 穆茗挥了挥手，风刃散去，涡云和汹涌的气流在身后萦绕盘旋。 穆茗身后的气旋之中，羽刃反复交织然后散开，一个气势磅礴的龙影悄然浮现，纯白的羽翼舒展开来，带来灾厄的风暴。 ;风元素亲和93% ;又是高级衍生属性? ;这是&amp;hellip;&amp;hellip;岚龙? 岚龙，传说中掌管风暴的古龙，这种以它名字命名的绝灭暴风正是它超凡力量的证明。 ;天生双异种!光与风双系顶级天赋!全场寂静，没有人发出一丝声音，简直像是置身于梦境之中。 王琦现在的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不过穆茗懒得去理会这个小丑。 第35章 冰释 魔法觉醒仪式结束之后，按照亲和度的等级，导师为学生们开始分班。 ;我是10班的班主任，莫婉。下面念到名字的，请站到我这里来。一名带着圆框眼镜，梳着丸子头的年轻女老师走了出来。 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能在洛城最好的魔法高中任职，让人不禁对她的身份感到惊奇。更何况，编号为10的是整个学校的重点班级。 ;阮伊儿 阮伊儿走到了她身边，莫婉善意地笑了笑，阮伊儿面无表情，让她略微有些尴尬。 ;穆紫薰! 穆紫薰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昂首挺胸地走到了最前面。让莫婉仰视的身高加上傲人的身材，使得画面颇有些怪异。 ;王琦 王琦走上前，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老师你好，我是王琦，以后请多多关照。 ;嗯。莫婉依然微笑着，仿佛她对所有人都是那么友善。 接下来被念到名字的学生不断走上前，在同学们艳羡的目光中走到10班的位置，脸上带着明显的傲气。 穆茗周围空出了一片，没有听到他自己的名字，他也不急不恼。 10班的名额只有50人，已经出列了49名。 莫婉停顿了好一会儿，反复打量着那在人群中熠熠生辉的少年，似水之澄澈，若云之悠然。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柔声念道:;穆茗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穆茗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她面前。 在那帮女孩看来，穆茗白衣翩然。用;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用来形容他是很恰当的。 穆紫薰的视力很好，她其实早就发现了，那张名单是按测试的成绩来排的，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穆茗的名字。 ;我喜欢把最好的，放在最后。莫婉收回名单，俏皮地笑了笑。 穆茗只是浅浅笑着，不言不语。 分班完成之后，莫婉就把学生们分成了两列。 ;接下来要进行为期两个星期的野外生存训练。类似于普通学校的军训。 坐标在古代树森林，看运气吧，运气后就是郊游踏青，运气不好就是大逃杀。 ;给你们两天时间准备。两天后，下午13点40分之前在这里集合。 ;我这个人话很少，要交代的就这些。你们有事的可以回家了，不过还是建议你们年轻人熟络一下，多多交流。有中意的小哥哥，赶紧上去要联系方式啊。莫婉说着，报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建好了班级群。 ;穆茗同学，你的联系方式是多少?莫雨潇厚着脸皮走了上来，还挽着穆紫薰的胳膊。 ;我没有手机，企鹅号倒是有一个，但不常用。穆茗看了看穆紫薰，淡然一笑。 ;啊？不仅是莫雨潇，一众女孩都惊掉了下巴。 ;我家可穷了。 这句我家可穷了一说出口，穆紫薰就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我不骗人的。穆茗和煦地笑着，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了。 在他挥手的那一刻，穆紫薰看到了他白皙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线，上面点缀着一个小型的双鱼雕。 满满的廉价感，但是人生的好看，这装饰就如画龙点睛之笔。 ;我有点事要处理，你们先去找房子吧。 给阮伊儿发了一条信息，穆茗出了校门，去超市买了打折出售的蔬菜，买了些排骨。 然后在不少女孩子的跟踪下回到了棚户区里租好的房子。 毕竟阿银要长身体，要多吃点肉才行。 趁着两个小姐和莺萝去校外找房子的时间，穆茗做了几道小菜，端回了房间，看着两个吃货大快朵颐。 ;主人，你入学很顺利吗？阿银说着，连肉带骨地将一块糖醋排骨咽下肚。 ;很顺利啊，后天就要去参加野外生存训练了。 ;有没有交到朋友? ;没有。 ;朋友啊，其实也不需要很多，有两个特别交心的就可以了。阿银认真地道。 ;嗯? ;这是我爸爸教给我的，它说真正强大的存在都是很孤独的。我们龙族就是这样孤独高傲地活着。阿银奶声奶气地道。 穆茗忍不住笑了笑，把最后一块糖醋排骨夹到了阿银碗里。 正准备伸出筷子的藜笑容渐渐消失，她盯着那块排骨已经很久了。 她抬起头深深地看了穆茗一眼，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最后一串烤串还是最后一块排骨，当藜想吃又没吃到的时候，她会特别难受。 吃完饭以后，阿银自告奋勇地洗完了碗，然后继续回到契约空间睡大觉。藜坐在阳台上不说话，留给穆茗一个孤独的背影。 穆茗满头雾水，不知道她又怎么了。他要是去哄她，肯定会没完没了。干脆不理她好了，反正过一会儿她就会没脸没皮地蹭上来。 不一会儿，穆茗就接到了穆紫薰的电话。 ;在哪里? ;在棚户区。 ;棚户区? ;嗯!穆茗看了看门牌号，将地址告诉了她们。 片刻，一辆迈巴赫就停在了筒子楼的前面。 ;天呐!少爷之前就住在这种地方吗？莺萝有些心疼。 ;老爸是怎么回事?没有给他生活费吗？ 穆紫薰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准备在老爸回来之后好好教训一下他。 三人走在漆黑的楼道里，忍不住吐槽起来。 ;怎么连灯都没有?这也太不安全了。 ;就是，少爷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这已经是危房了，很多电路设施都拆除了。阮伊儿似乎不感到意外，类似的生活，她也经历过。 推开了嘎吱作响的房间门，便见到了正在收拾衣服的穆茗。 房间里很干净，只是潮湿的墙壁有些泛黄，带着一股霉味。 ;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老爸是不是没给你钱？穆紫薰有些心酸，温柔了许多。 ;嗯，我一直都是靠自己打工赚钱维持生活的，其实也还好，做几份工作是有点累，但挺充实的。穆茗不以为然地道。 穆紫薰看了看厨房，很干净，有两箱空掉的泡面盒子，垃圾桶里还有几包调味包的塑料包装。 ;你就吃这个?穆紫薰走了过来，看着穆茗清秀削瘦的脸颊，捏了捏他的肩膀，摸了摸他的背。 很瘦，可以轻易摸到他的骨头。 ;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可以就吃这个? 穆紫薰抿了抿嘴唇，眼眶泛起温热。 ;等等!穆紫薰走到了门口，拨通了穆文斌的电话，然后开始批斗。 ;你怎么回事啊？他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你不给钱，让他怎么活啊? ;哪有你这么当爹的?你收养了他，就要对他负责!你知道他住什么地方吗？知道他每天都吃的什么吗？ ;一天打几份工，他身体怎么受得了? ;呃&amp;hellip;&amp;hellip;这怎么可能呢？我每个月都按时往他打钱啊!穆文斌一脸懵逼。 ;他说有打钱过来，你有收到吗？穆紫薰看向穆茗。 ;有吗？我不知道啊?穆茗眨了眨眼，也是一脸懵。 ;他有没有给你银行卡? ;没有!穆茗摇了摇头。 ;他都没有收到你给的卡!你把钱打到哪里去了?穆紫薰大声吼道。 穆文斌只觉得耳朵被炸得生疼。 ;你问一下茗子，我不是给了他一张卡吗？ ;他说给了你一张卡。 穆茗想了想，恍然大悟。 ;哦，我知道了。他翻了翻箱子，从里面找到了一张黑金卡递给了穆紫薰。 ;他当时给我的是这个! 穆紫薰接过黑卡，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满头的黑线。 阮伊儿和莺萝也走过来看了看。 ;皇冠会所&amp;hellip;&amp;hellip;特级VIP卡&amp;hellip;&amp;hellip;莺萝小声念着，小脸一红。 穆茗当时在收到这张卡的时候也很是纳闷。 他想破头也没弄明白，他又不去大保健，为什么要给他这个呢？ 穆紫薰深吸了一口气，把玩着手里的黑卡，那是老爸的犯罪证据。 ;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这张特级的VIP卡是怎么回事。 ;什么?特级VIP卡? ;皇冠会所!穆紫薰咬牙切齿地道。 ;皇冠会所?我想想啊。穆文斌陷入了沉思，他逛过的会所可多了，也不知道是哪一家。 ;哦，我想起来了!穆文斌突然一拍大腿。 他记得那家高档会所里有个嫩模是他的死对头偷偷包养的情人，他还特意去照顾了一番她的生意。 ;卧槽!难怪我找那张卡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 ;女儿啊，这个纯属意外&amp;hellip;&amp;hellip;哈哈，意外! 搞了半天，原来是闹了一个天大的乌龙。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老爸? 电话那头的穆文斌唯唯诺诺，不停地赔笑，穆紫薰一直在数落他。 ;给你买的。阮伊儿说着，从包包里拿出了一个精美的盒子。 ;这是什么？ ;最新上市的手机，你不是说你没有手机吗？这一款很受学生欢迎，你穿的衣服鞋子都是白色的，我 第36章 炎君 魔界&amp;mdash;&amp;mdash;幽暗密林 伴随着一颗如太阳般炽烈的金色光球爆炸，强光四散而出，漆黑的夜明亮如白昼，撕破了魔界幽暗的天空。 炽热的焰浪裹挟着成堆的燃烧着的钢铁碎片席卷而出。 成片的黝黑的诡异树木发出怪异凄惨的嘶吼，扭曲的树干上仿佛能看出一张张缓缓蠕动着的狰狞的人脸。 这些古怪的树木一边发出凄厉得让人胆寒的悲鸣，一边把浸染了鲜血的宛如触手一般的根系从散发出恶臭的腐败土壤里扯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厚重的畸形白骨在泥土中翻涌。 紫色的电流在空气中逸散开来，一个燃烧着火焰的高大黑影被重重击飞出去。沿途撞烂了无数鬼树，粘稠的赤黑色的血液从树干里喷溅出来，落在那漆黑身影身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和白色的烟雾，像沸腾的油。 火焰散去，漆黑的身影拄着一把紫黑色的魔剑半跪着，那是一个极其高大魁梧的黑骑士。 被火焰灼穿了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墨色的披风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了，狰狞的铠甲也有了多处破损，那散发着银色金属光泽的脸上却带着一丝宁死不屈的毅然与决绝。 ;窃取吾族力量的蝼蚁，竟妄图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厚重低沉的嗓音从高处传来，大地伴随着脚步声的临近而开始颤动，弱小的恶魔和骷髅们都跪俯在地上，佝偻的身躯颤栗着。那是刻在灵魂深处的对上位者的恐惧。 黑骑士艰难地抬起头颅，看着那高傲又不可一世的火焰君王。 如天神一般魁梧高大的身躯，流动着的滚烫熔浆铸成了它的血肉，不断有点点熔浆从它的体表滑落，滴在地上便燃起金红色的火焰。幽暗的密林已经被火焰燃烧了大半。 头部有两个向后蜿蜒的羊角，金色的火焰在脑后形成巨大的火炬。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眸是纯粹的金色，却燃起骇人的火光。 黑骑士踉踉跄跄地杵着剑站起来，对着炎魔举起了剑刃。紫黑色电流缭绕在魔剑之上，漆黑如墨的宽大剑身泛起明亮的紫光。 ;呃啊啊啊!黑骑士发出一声嘶哑地怒吼，双手持剑，厚重的金属战靴对着地面猛地一踏，爆炸出飞溅的泥土。 黑骑士纵身跃起，魔剑高高举起，对着炎魔的头颅斩去。 ;勇气可嘉。炎魔狰狞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讶异，旋即有些敬佩它的勇气。 炎魔举起巨大的火焰拳头猛地轰出，与那无坚不摧的魔剑碰撞在了一起。 漫天的火星和紫色的电流小蛇四处纷飞，一圈火焰浪潮以碰撞的地方为中心扩散开来。 黑骑士被击飞出很远，与此同时，一双巨大的蝠翼刺穿了后背的血肉与铠甲，黑骑士振动双翼，爆发出一阵刺耳的音浪，墨色的铠甲上泛起阵阵红光，它突破了音障。 黑骑士的双目血红，密密麻麻地血纹在金属般的脸颊上裂开，缭绕着闪电的紫色剑痕不断斩在炎魔的躯体上，每一次斩击都会破开漫天的火焰。那炎魔身上的火焰却丝毫没有熄灭的征兆。 面对黑骑士自杀式地攻击，那炎魔的脚步都不曾后退，对王者而言，后退是它的耻辱。 ;魔人的力量来源于我们!你想以此与吾族抗衡?妄想!炎魔怒吼着，身上燃烧着的火焰又膨胀了一圈，将黑骑士重重地击飞了出去。 黑骑士重重倒在了地上，手里的魔剑也脱手而出。 炎魔伸出了那巨大的火焰手掌，神秘，玄奥的火焰咒文盘旋在它的掌心，如星辰般明亮的赤红光点萦绕纷飞，两个赤色的六芒星交错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唯美而神秘的魔法阵。 这魔法阵的壮丽之下，蕴含着燃尽万物的火焰。澎湃的魔力汇聚成赤色的乱流，整个幽暗密林都开始燃烧起来。 诡异的妖树，佝偻的骷髅，还有各种各样的弱小恶魔都开始四处逃窜，但无一例外，它们的身躯都开始燃烧起来，它们无处可逃。这是君王的旨意，卑微的贱民们没有乞求的权利。 强大的黑骑士亦是如此，缭绕着紫色电流的铠甲开始崩解融化，黑色的烟雾从散落的铠甲碎片里溢出， 渗人的惨叫声不绝如缕，整片森林都化作了一片熔浆的湖泊。低阶级恶魔们死伤无数，炎魔没有丝毫的怜悯，那炽热的身躯里包裹着一颗冰冷残酷至极的心。 魔界的法则就是如此，在强者面前，弱者要么被杀死，要么心甘情愿地被杀死。 炎魔惬意地沐浴在熔浆的湖泊之中，这是混沌火焰的温床，也是君王给予魔界的恩赐。 偌大的会议室里，落针可闻，空气像沉闷的铁块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 ;杜卡奥将军，这次召集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一名目光坚毅的美国人终于开口说道，肩膀上的五颗星证明了他的身份。 ;一个月以前，澳大利亚出现了一个新的魔界裂缝。黑骑士和两百名魔法师一起参与了开辟幽暗密林的任务。而就在两个小时以前，黑骑士的生命迹象消失了。 老人说完，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不&amp;hellip;&amp;hellip;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威廉将军目光涣散，声音颤抖。 ;黑骑士是我们人类目前最强的魔人之一。根本不可能被击败! ;你冷静点。我知道卡伦将军是你最为尊敬的兄长，关于他牺牲的消息，我也感到很悲痛，请你节哀。 ;我们怀疑&amp;hellip;&amp;hellip;幽暗密林里，极有可能盘踞着一只王级恶魔。我们将它命名为炎君。 ;王级! 倒吸冷气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 ;这怎么可能?澳大利亚的官员吓得连声音都变了。 ;最少是王级，甚至有可能会更强。杜卡奥将军无比认真地看着他，手指在会议桌上敲了敲。 ;幽暗密林现在已经化作了一片火海，我们的研究人员完全无法探测到里面的情况。 ;黑骑士作为我们人类的王牌魔人之一，实力足以和历史上出现的大多数王级恶魔媲美。想要击败甚至将他杀死&amp;hellip;&amp;hellip; ;我们的敌人有多强大，已经不用我多说了吧。杜卡奥依在靠椅上，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把目光看向会议桌上唯一的中国人。 黑发中有一抹白色，像是挑染，又好像不是。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amp;hellip;&amp;hellip; 电话铃声响起，传来穆紫薰甜美又有些跑调的童音。 那是她曾经参加歌唱比赛时唱的一首歌。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穆文斌站起身离开。 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大厅里的众人都有一种错觉。 这个冷血嗜杀的凶星，脸上浮现的是一种谄媚? 各国代表都纷纷议论起来，始终无法得到一个统一的答案。 ;好好好&amp;hellip;&amp;hellip;你是姐姐，要好好照顾弟弟和妹妹啊。穆文斌挂完电话，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重新回到了会议室。 ;既然是这样，我们提议的;圣子计划，有必要提上日程。日本代表打破了僵局。 ;不行! 穆文斌斩钉截铁地道。 ;穆先生，难道我们目前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日本代表厉声呵斥道。 ;以现在澳洲魔界裂缝的强度，还不足以支持王级恶魔降临。撤回幽暗密林的一切项目，封锁裂缝。 ;这只能管一时! ;我觉得现在更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北欧地区。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冰川大面积的迁移已经造成了非常严重的灾难。 气温骤降已经威胁到了多个国家。那里可能盘踞着一头更加危险的王级恶魔。 ;我会亲自参与猎杀。 杜卡奥将军猛地抬起头，目露惊芒。 ;难道你已经&amp;hellip;&amp;hellip; ;没错，和你想的一样。穆文眼眸深亮起一抹炽烈的火红。 杜卡奥将军的瞳孔泛起金色，能清晰得看到空气中便浮现出狂躁的火流，如喷薄而出的熔浆。 ;这种量级的DMP值(恶魔源力纯度)，你果然再一次进阶了。杜卡奥将军的声音都在颤抖，仿佛面前那笑容和煦的男人是一头盘踞着的骇人凶兽。 ;至于中野君提出来的所谓;圣子计划，实验体实在是具有太多不可控因素，而且极其地不人道。一旦在公众面前曝光，首先面临的就是广泛的社会舆论。 ;我建议，先组织联军，抹除掉北欧的威胁。封锁澳洲的魔界裂缝。加大力度针对炎君研究新型的魔法。 ;我觉得可行。挪威的代表点了点头。 ;我方赞成，并愿意派遣驭魔者和魔法师给予支援。俄国代表说道。 ;好，那就先封锁幽暗密林。 &amp;hellip;&amp;hellip; 澳大利亚鲍恩山脉 一条足有数十米长，两米多宽的黝黑裂缝缓缓蠕动着。幽暗，深邃，连光线都要被吞没扭曲。 剧烈的高温让周围的植被都化作焦黄，干燥的地面龟裂开来。 外围被军队封锁了起来。一群魔法师身上萦绕着青色的气旋御风而行来到了裂缝面前。 强烈的高温从裂缝之中涌出，皮肤泛起灼痛。 数十名稀少的高阶空间系法师联合在一起，同步展开施法。 无色的波动汇聚在一起，银线在空中反复交织，勾勒出一个神秘唯美的十二芒星阵。 星阵缓缓覆盖住了黝黑的魔界裂缝，灼热感顿时大减。 就在众人略微松了一口气时，裂缝深处亮起了一抹红光。 那是一只巨大的眼眸，燃烧着炽烈的火焰，带着明显蔑视的眼神却是那么冰冷傲慢，如同造物主俯视着卑微的蝼蚁。 魔法师们在颤栗，身份尊贵的他们，从未有过如此地惊慌失措。 ;这&amp;hellip;&amp;hellip;这是!一名年迈的魔法师目光涣散，两腿打颤，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在那君临天下般的强横威压下甚至挺不起身。 火光很快就散去，瞳孔消失不见。 一众法师惊魂未定，止不住颤抖着，背心都惊出了冷汗。那比肩神明的魔王，真的是渺小的凡人能抵抗的吗？ 第37章 乔迁 ;少爷，行李都整理好了，快上车吧。莺萝替他打开了车门。 ;嗯，好的。穆茗最后看了一眼这栋破旧的筒子楼，还是觉得有些不舍。 他曾坐在那个阳台上和藜一起吹着晚间的风，吃着烧烤，有时候藜会靠在他肩上睡着。 穆茗是个恋旧的人，即便在这里的生活过得不好，他也会怀念的，因为有藜陪着他一起吃苦。 这个倔强的女孩子宁愿吃泡面也要跟着他，赶也赶不走，所以穆茗就不觉得苦涩了。 她分走了他一半的泡面，也分走了他一半的痛苦。回馈给他的是却是双倍的幸福。 ;呵～人类，本公主知道你喜欢我，真是肉麻呢! 藜空灵迷幻的嗓音在穆茗耳畔响起，她似乎能感知到他心之所想。 听着她那宛如风中银铃般的笑声，穆茗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她那副傲娇的表情。 穆茗莞尔一笑，终于上了车，不再留念。 汽车带着他远离了棚户区，缓缓行驶着，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枫树，地上铺满了秋末的落叶。 莺萝驾车缓缓驶入了洛城富人们聚集的香榭小区，这里是洛城最好的地段，寸土寸金。 精明如穆文斌，一早就将这里全部收入囊中。 莺萝将迈巴赫停在了地下停车场。 ;大小姐、二小姐、少爷!一个有些年迈的老人微微躬身，和另外两个仆人一同接过了穆茗和两个小姐手中的行李。 这个老人是穆氏的管家，从小看着穆紫薰长大的。穆紫薰和父母一直都称他钟伯。 钟伯的衣着很是干净整洁，有一股淡淡的书卷气。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带着圆框眼睛，是个很优雅的老人。 ;不用麻烦您了，我自己来吧。穆茗微笑着拒绝了。 他有些单纯的少年心性，让一个老人替他拿东西，他有些过意不去。 若是他知晓了这个老人的恐怖实力，也许就会释然了吧。 钟伯和蔼地笑了笑，倒也能看出这个少爷的单纯和懵懂。 不仅天赋很好，而且气质和修养也好，心境也很不错。难怪会被老爷选做继承人。 钟伯打量了穆茗一番，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人一向是很准的。 布加迪威龙、劳斯莱斯、兰博基尼等等寻常难以见到的豪车在停车场里排列成排，吸引了穆茗的目光。 男孩子天生就对具有流线型美感的机械有着偏执的热爱。 类似于高达的机甲也好，钢铁侠那样的战衣也罢，亦或是猛禽战斗机和跑车。 总有一款是他的梦想。 穆茗平时不太关注跑车，但也忍不住将视线在一辆红色的莱肯超跑上停留了一会儿。 穆紫薰注意到了，于是微微一笑。 ;喜欢吗? ;有一点。穆茗点了点头，很小声地道。 ;不用不好意思的，这里的车都是我们家的。穆紫薰很是淡然地道。 ;这么多，都是吗？穆茗有些惊讶地问道。 ;对啊，都是的。我和我爸都挺喜欢车的。看上了哪辆就告诉我，我送给你。穆紫薰似乎很享受他惊讶的表情，感到有些满足。 ;那倒不用了，我只是觉得挺好看的。穆茗摇了摇头。 ;钟伯，把车库里那辆白色莱肯的钥匙送去少爷的房间，少爷喜欢白色。穆紫薰对着一旁的管家吩咐道。 ;是，小姐!管家微微躬身，很是恭敬地道。 ;都说不用了啊！穆茗略微有些难为情，总觉得这样不好。 ;不用跟我客气的。穆紫薰在他头上揉了揉，眼神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宠溺。 在管家的带领下，进入了一栋欧式的别墅。 ;你想要哪个房间?穆紫薰摇了摇穆茗的胳膊。 ;啊?哦!我想要有阳台和落地窗的。穆茗回过神，将视线从奢华的装饰中移开。 ;好，那你住楼上吧。穆紫薰暖暖地笑着，眼里像是藏了星星。 大小姐对他的态度变得温柔了许多，穆茗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你隔壁的那个房间&amp;hellip;&amp;hellip;穆紫薰思索着，看了一眼阮伊儿，欲言又止。 ;雪糕和我都想住那个房间，不管我们之中谁住进去，另一个都会不开心。既然如此，那干脆就都别住了。 ;我和她一起住楼下，可以盯着她，防止她监守自盗。至于楼上的房间，就便宜莺萝这小妮子了，量她也不敢偷跑!哼哼! 莺萝是个老实人，穆紫薰这样想着。 日后回想起这个决定，穆紫薰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老实人未必老实，该偷吃的时候照样会偷吃! 穆紫薰看向莺萝，对她使了个眼色。 莺萝立马会意，很是温婉地道:;小姐，我住少爷隔壁的房间吧。少爷要是肚子饿了，或者身体不舒服，我可以及时照顾他。 这番话虽然明面上是对穆紫薰说的，实则是在旁敲侧击，点醒了阮伊儿。 阮伊儿正想说她想住楼上，但又觉得莺萝说得很有道理。 毕竟她不如莺萝那般会照顾人，让莺萝和他住一起也能放心。 她虽然冰雪聪明，但还是比较单纯的，没那么多小心思。 但偏偏很多剧本就是这么奇怪，笑到最后的往往是没什么心机的傻白甜。 伊儿虽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傻白甜，但在感情上和傻白甜一样迟钝。 整理好了房间之后，仆人和钟伯立刻就从别墅里出去了。 二小姐喜欢清静，不喜欢别墅里有太多人，他们是知道的。 穆茗在楼上的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便听见了敲门声。 推开门便见到一身女仆装的莺萝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前，温婉地笑着。 ;少爷，晚餐做好了。 ;嗯，好!穆茗和她一同走下楼梯。 莺萝看着穆茗的侧脸，脸色微醺，小手不安地捏着裙角，渐渐走神了。 ;少爷他长得真好看呢，越看越好看! ;啊!莺萝脚下突然踩空，身体失去了平衡正要倒下。 ;小心! 穆茗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抱住，身体的重心却不可避免地往下倾。 情急之中，他抱住莺萝微微转动身体，将自己的身体挡在下面，作为她缓解冲击力的肉垫。 穆茗头朝下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然后从楼梯上颠簸地滑下，这个滋味着实不太好受。 莺萝俯在他的胸口安然无恙，这倒是让穆茗安心了许多。 后脑勺撞在木制的阶梯上，绕是以穆茗的定力和体质，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后背和肘关节处磕磕碰碰，也泛起生疼。 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穆茗的双手不可避免地触及到了某处柔软的地方，只是他无心享受这份旖旎。 刚洗完头的穆紫薰走出房间，拿着毛巾擦着头发，抬起头正好看到这一幕。 手中的毛巾掉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傻了。 ;没事吧?怎么样了?她急忙跑道了穆茗身边，将他扶起。 ;少爷，你没事吧？莺萝被吓到了，哭得梨花带雨。 ;没事的，就是头有点疼。你没有伤到哪里吧? ;都怪我!我刚刚走神了。莺萝捏着衣角，心中满是自责。 你这么马虎，可怎么照顾少爷啊? ;摸摸～ 阮伊儿走了过来，蹲下身轻轻揉了揉他的头。 ;只是稍微破了点皮，不碍事。穆紫薰扒拉着穆茗的头发，仔细检查了一番，松了口气。 ;身上呢? 穆茗挽起袖子，肘关节处已经破了皮。 卷起裤腿和上衣，手肘和后背以及小腿上都多了几处淤青。 ;少爷，对不起! 莺萝眼眶红红的，从医药箱拿出药膏给穆茗擦药，一直在道歉。 两个小姐和莺萝情同姐妹，也不会因此就责备她。 在餐桌上，莺萝沉默了许多，只是低着头默默吃着米饭，不断进攻着眼前的一盘蚝油生菜。 ;没事的，现在已经不疼了，我不是好好的吗？穆茗柔声安慰着，摸了摸她的头。 ;嗯，他的头很硬的，我之前把冰晶凝结成弹珠扔他脑门上，弹得老远了。阮伊儿很是认真地道。 ;&amp;hellip;&amp;hellip; 穆茗一时间语塞。 穆茗和阮伊儿一边安慰她，一边给她夹菜，穆紫薰时不时摸摸她的头，再讲两个笑话逗她笑。 这个小女仆哪都好，就是傻傻的。今天的事估计要让她自责好一阵子了，真怕她生出病来。 第38章 琉光之刃 晚餐结束，穆茗坐在沙发上有些无聊地玩着手机。 登录企鹅号，看着除了两个姐姐和莺萝以外空空如也的好友列表，不知道该干什么。 按照群号加了班级群，一时间涌出99+的信息提示。 ;欢迎小哥哥! ;男神进群了吗？ 他觉得有些烦躁，直接屏蔽群消息。 ;求求你加一下我吧! ;小哥哥加下好友! 面无表情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大堆的好友申请，他越发觉得没意思。 ;只有风暴才能击倒大树! 穆紫薰摁着手柄，小心翼翼地翻滚着，给巨人王尤姆修脚。 莺萝在厨房研究新的甜点，根据她的观察，少爷好像比较喜欢吃冰淇淋。 穆茗放下手机，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绿山墙的安妮》看了起来。 ;这本书很适合女孩子看。 阮伊儿凑了过来，微冷的呼吸吹拂在穆茗的侧脸上。 她挽着鬓间的长发，穆茗微微侧脸便能嗅到她发间的清香。 ;一起看吧。 ;嗯! 两人挨着坐在一起，书本放在中间。 穆茗很喜欢这本书，但不太喜欢这本书里大篇幅的景物描写，通常会选择跳过。 只是阮伊儿在他身边，他刻意放缓了翻页的速度。 ;看完了吗？阮伊儿伸出手，准备翻页。 ;你看的这么快吗？ ;我不太喜欢那么冗长的句子，只需要知道绿山墙很美，安妮的想象力很丰富就好了。 阮伊儿轻轻说着，翻了页。 穆茗看着她的侧颜，纤细浓密的眼睫半掩着一汪冰蓝色的清泉。 她也很美，同样不需要太多语言去描述。 接下来两人看书的节奏很是默契地保持了同步。 遇到了大量写景物的句子，就下意识地跳过，用一个简单的;姹紫嫣红来代替。 沉浸在书中的世界，时间过得很快。还未到傍晚，东方的天空便隐隐浮现出一轮新月。 ;以后再看吧!穆茗揉了揉眼睛，有些疲倦了。 ;好! 阮伊儿在页脚折了个小角，然后合上了书本。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一幕也许在另一个世界也发生过。 穆茗决定要尽快把魔法修炼的时间提上日程，他有预感，这次的野外生存训练会遇到很多事。 从沙发上起身，换好鞋子就准备出门。 ;你要去哪?穆紫薰转过脸，把注意力从游戏屏幕上移开。 ;我去学校看看! ;记得早点回来! 等穆紫薰回过神的时候，屏幕上就出现了一行;YOUDIED。 ;啊！我的魂还没捡，没了! 她像土拨鼠一样尖叫起来。 洛城魔法高中最受欢迎的地方是图书馆。但这里的藏书不是世界名著，而是无数的魔法阵图。 尚未正式开学，而且没有老师的指导，一般新生是不会来这里选择魔法阵图修行的。 没有导师进行修炼的指导，菜鸟们极有可能事半功倍，甚至误入歧途。 不过，穆茗不是一般人，与生俱来的优秀魔法天赋，让他和元素之间的感应分外微妙。 那些元素精灵在穆茗看来不像是外物，驱使魔力就如同运动自己的手指般得心应手。 魔法阵图可以看成一种特殊的;字帖，按照上面的纹路临摹法阵，勾勒出完整的魔法阵，就可以释放魔法。 前提是使用者本身拥有对应的魔法属性，并通过觉醒仪式唤醒了魔力。 洛城魔法高中的图书馆很大，光是阶梯就有数十坎。通体覆盖着蓝色的琉璃，甚至给人一种水立方的即视感。 有一半的建筑主体坐落在湖泊之上，湖畔杨柳依依，景色颇为优美。 来来往往不停地有高年级的学长学姐顺着阶梯往上走。 ;咔嚓 快门有些突兀地响起，一个迎着穆茗走来的女生若无其事地把书翻了一页，遮住了手机。 仔细观察一番，便能发现她脸颊上浮现出了浅浅的绯云。 穆茗和她擦肩而过，那女生回过头看着他的背影，过了很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同学你好，请问光系和风系的魔法阵图在哪里？穆茗出示了学生证，走到柜台，对着图书管理员轻声问道。 ;哦&amp;hellip;&amp;hellip;在&amp;hellip;&amp;hellip;图书管理员是一名高二的学姐，抬起头看到穆茗的那一瞬间，她险些忘记了自己的姓名。 ;请问，光系和风系的魔法阵图在哪里?穆茗重复了一遍，尽量把音调放缓，声音也很轻。以免打扰到图书馆里其他刻苦钻研的学生。 ;在二楼，光系在b16区。风系在a13区。 ;谢谢。 ;不客气。 b16吗？倒是个奇妙的数字，总是让他想到小王子的b16行星。 走上二楼，图书馆里的课桌上，坐满了正在努力钻研魔法理论知识的学生。不乏有人低声讨论，还用笔细心地做着笔记。 b16区显得很空旷，只有寥寥几人在翻阅着魔法阵图。 ;藜，你觉得我适合学哪些?穆茗在心底和意识中的藜交流着。 ;直接去找中阶的。藜懒洋洋地道。 ;初阶的&amp;hellip;&amp;hellip; ;初阶魔法?呵，不用看了，这里架子上放着的都是垃圾，连你的魔剑术都不如，中阶区倒是有几个能看的。 穆茗:;&amp;hellip;&amp;hellip; ;听我的不会错。 ;好吧。穆茗点了点头，找到了中阶区。 ;选哪些? ;右边架子上，最上面那层最左端的那个。 穆茗走到了那个木架前，紫檀木的清香让人耳目清明。 踮起脚拿起那个羊皮卷轴，缓缓展开。 ;琉光之刃？ ;嗯，学了这个，配上你的剑术，你也许会有新的启发。 ;这个魔法能将光元素聚合在一起，既可以凝成光子刀刃近身格斗，也可以将光刃化作能量波射出。 ;听起来倒是不错。穆茗仔细观察了一番，尝试着引动身体里的魔力开始构建魔法阵图。 浅蓝色与银色交相辉映的月光，这就是穆茗独有的光元素。 穆茗的动静惊扰到了附近正在挑选魔法阵图的学生们。 ;他在干什么？ ;他在勾勒魔法阵图。 ;那是&amp;hellip;&amp;hellip;中阶魔法? ;怎么可能!看上去比我们还要小。 点点繁星在空气中浮现，月光勾勒成线，银线反复交织，铸就成了一个银色魔法阵的轮廓。 阵中心的图案正在缓缓勾勒。 围观的学生逐渐朝这里聚拢，勾勒魔法阵图的速度如此之快，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勾勒魔法阵图的过程有多艰难，他们不是没有体会过。短则一半个月，多则一个月。能在短短一个星期内构造出完整的魔法阵，就可以称之为天才了。 初阶魔法尚且如此，那难度比初阶魔法高出不止一个等级的中阶魔法呢？ ;那个&amp;hellip;&amp;hellip;好像是琉光之刃？一名主修光系的女生瞪大了眼睛，一脸地不敢相信。 她也尝试过研习这个魔法，但难度之高简直让她绝望。整整半年时间，居然毫无进展! 那唯美的魔法阵在穆茗身前缓缓旋转着，冲刷着她的神经。 ;回去再试吧，别太引人注目了。 ;哦哦。穆茗赶紧停了下来，看着围观的一众学生，微微有些不适应。 在b16区反复查阅了一番，又挑选出了一个比较契合他的魔法。 ;月光霓裳，同样是难度极高的中阶光系魔法。若是能将其掌握，穆茗就可以拥有一定程度的自保能力。 挑选完以后，穆茗又去了a13区，在藜的指导下选择了;驭风和;气刃兜割，同样是风系里难度极高的中阶魔法。 到图书管理员那里办理好了借阅手续，穆茗就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第39章 驭风 一回到家，穆茗就迫不及待回到房间，开始研习琉光之刃。 起初的效率很高，可是之后的速度就变得缓慢下来。 ;藜，进展好像有点慢。穆茗紧锁着眉头，看着魔法阵中央隐隐浮现出的新月纹路。 ;进展已经很快了。这个术算是光系中阶最难的。藜没有告诉他，这个术很多光系魔法师研究数年也没有进展，第一次接触就能初窥门径，未免也太过惊世骇俗。 ;藜，关于魔法，我有很多疑问。魔法师的分支很多，依赖元素魔法战斗的，应该属于元素师。具体的等级是怎么划分的呢？为什么我一开始就可以修炼中阶魔法，其他人只能从初阶起步? 以前他总觉得魔法花哨不实用，现在已经改变了想法。 ;初阶魔法师只能算是学徒，步入中阶才是元素师，高阶就是魔导士，再进阶就是大魔导，再往上就是法神，也可以称为禁咒法师。 ;评判实力的标准，是看一个人体内的魔力储备，魔力储备不止受限于精神力。决定一个人魔力储备极限的，其实是血统。 ;血统? ;对，你可以把人类的躯体理解成一个容器，魔力储备就像是容器里装的液体。越是高等的生命，能容纳的魔力就越多。有些生物，它们天生就凌驾于万物之上，比如不朽的古龙，再比如古神。 ;也就是说，人类的血统就决定了上限不会很高，是吗？穆茗说着，有些失望。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尽然。人类的起点很低，但成长的空间很大。好比1级的小号慢慢打怪升级，虽然大部分都会死在半路，但也有无限的可能。而古神与巨龙则是开局满级，极难做出突破。 ;你一开始就可以修炼中阶魔法，是因为天赋使然。阮伊儿一样达到了中阶，因为她的魔力储备和精神力超过了其他人五倍。 ;那魔力储备要通过怎样的方式才能提升呢？ ;有两种，一种是冥想，另一种&amp;hellip;&amp;hellip;不适合你。藜看了他一眼，脸色微红。 ;你先闭上眼睛，静下心来冥想。她急忙转移话题。 ;好穆茗闭上眼，静心平息，意识陷入了空明。 ;看到了什么？ ;就是星云体啊。 星云体也就是储备魔力的地方。每一次释放魔法，或者吸纳元素，都能促进星云体的增长。 他过去将魔法元素，恶魔之力以及剑术融合在一起修炼，不知不觉，星云体已经十分强大了。 星云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透明的球，球内是一片发光的星云。像漩涡一样旋转着，里面还有很多蔚蓝色的星星。但是球外是一片混沌，很黑暗。 ;当你的魔力储备和精神力达到一定的阶段，星云体就会进入蜕变。你长期修炼魔剑术，星云体已经进化多次了，所以能修炼中阶魔法，只是你没有意识到而已。 ;这样啊，我想我大概懂了。释放魔法会消耗星云体中的魔力储备，但又会反哺，让它变得更强大，是这样吗？ ;是的，只是反哺的收益并不高，最好还是通过冥想的方式来汲取元素修炼。 ;嗯，我试一下。穆茗从床上坐起身，深吸了两口气，静下心来冥想。 月光从窗外照在他的侧脸上。纯白的光粒子和漫舞的风之精灵朝着他飞来，缓缓融入那片散发着氤氲微光的星云之中。 夜已过半，他仿佛能感受到那个球体仿佛膨胀了一些，混沌消弭了一丝。 ;到极限了吗？ ;嗯，瓶子里的水装满了，就要到倒出来一些。释放魔法和描摹魔法阵图都能消耗大量的魔力。 ;琉光之刃遇到了瓶颈，换另一个试试吧。穆茗静下心开始描摹风系魔法;驭风的魔法阵。 晚风吹开窗子，从外面灌了进来，将他的头发吹得微微凌乱。睡衣猎猎作响，床头柜上的玻璃瓶里，纸风车快速地转动着。 ;好舒服的风啊。穆茗觉得心旷神怡，若是换做以往，这阵晚风是一定会让他觉得很冷的，可是如今，他觉得分外惬意，感到心旷神怡。 纯白的羽刃缭绕在穆茗周围，气势磅礴的岚龙之影蜿蜒盘旋。 在极高的风系亲和度和天赋加持之下，乘风的魔法阵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 点点星辰浮现在穆茗身前，星辰之间缓缓链接出银线，白色的气旋伴随着银线织成的六芒星化作了星阵。 阵中央的图案是一名张开双臂踏风而行的人类。 飞翔，是无数人的梦想。穆茗的记忆里，好像有个叫万户的人点燃了火箭升天，最后炸成了天边的一朵红霞。 他查阅了好多书籍，也没有发现万户这个人。这段奇怪的记忆总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个浮现在梦中的世界和现实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藜看着他面前浮现的中阶魔法阵，也不禁感叹万千。 寻常人要耗费数个月才能修成的魔法，他居然只用了短短一个小时。 ;藜，你说我修炼魔法这么快，是不是应该多学一些? ;不建议你这么做，人的精力始终有限，贪多嚼不烂。学会是一回事，精通又是一回事。况且，在星云体还不够壮大之前，修炼太多高级的魔法也会对星云体造成很大的负荷。 ;嗯，我知道了。穆茗伸出手指，触碰到了魔法阵中心，魔法阵便打下了他的烙印，随后融进了他的身体。 ;藜，我想试一下这个魔法!穆茗开心极了，从床上站起来，双手捏出法印。 风元素在精神力的引导下勾勒出魔法阵的纹路。 一个极速旋转的魔法阵在穆茗脚下一闪而过。 ;呼呼呈现灰白色的气旋伴随着纯白的羽刃缭绕在双腿之上。 ;感觉整个人都变轻了，脱离了束缚。穆茗舒展开双臂，气流缭绕在身，就这样漂浮在空中。 ;上升!穆茗用意念引导着风之精灵。 ;嘭! ;嗷呜!穆茗一下子撞到了天花板上，赶紧捂着头揉了揉。 ;好疼啊！ 藜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从他脖颈处的契约空间闪烁出来，揉了揉穆茗的头。 ;我&amp;hellip;&amp;hellip;我再试一次!穆茗看着她微笑的脸，不禁有些脸红。 气流化作旋转的涡流，萦绕在他身上，穆茗更加专注了，引导着风朝窗外飞去。 ;啊！好开心啊!穆茗驾驭着风暴，在夜空之中飞翔。舒展开双臂与静谧的夜抱了个满怀。 他此刻就像是发现了好玩具的贪玩孩子。藜细细感受着他内心的喜悦，也慢慢地被这份欢欣感染了。 和煦的气流从宽敞的衣袖中灌了进来。 星空之下，万家灯火。 白衣的少年驭凤而行，如诗如画。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穆茗高声吟唱着苏轼的水调歌头，张开双臂在空中旋转着。 在很小的时候，他就觉得仙侠剧的御剑飞行特别帅，一直有一个仙侠梦，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 他在夜空中起舞，就像之前和藜一起在滑冰场练习花滑一样。 在空中飞一段路，就在树上停留一会儿。不知不觉，天已经越来越明亮，夜空褪去幕布，呈现出浅浅的蓝色。 穆茗玩累了，魔力消耗了大半，这才意犹未尽地驾驭着风从窗户回到了房间。 星云体会自主汲取元素来补充魔力储备，另外，睡眠和冥想状态下，魔力恢复会很快。 况且还有蝶鸢在呢，只要不是太折腾，穆茗不需要担心魔力储备的问题。 第40章 乘风的进阶 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穆茗又变得不安分起来。 莺萝把早餐给他热了两遍，他都没有动静。 沉浸在魔法修行的世界里，很容易忘记时间。 ;风之化身，听候我的差遣!穆茗特别中二地说了一句;咒语，其实以语言和身体姿势为发动方式的魔法相当稀少。 他念咒语和捏法印，其实只是偶尔想中二一会儿&amp;hellip;&amp;hellip; 在藜面前，他常常会幼稚得像个孩子。 ;只要998，就能让你爽到不能呼吸 ;念这一句应该会更好。藜在一旁打趣道。 和煦的微风从四周涌来，盘旋在穆茗的周身。 ;藜，我感觉这个法术好像是辅助性质的。 ;自信点，这就是个辅助法术，飞行只是基本功能。主要是提高风元素的掌控力和凝聚速度，对攻击性魔法也有一定程度的增幅。 ;这样啊，那应该可以运用到乘风上。 乘风本质上是一种结合了步伐与气流的特殊魔法，无需结阵。 借助风元素大幅度提高机动性，但是不能滞空。习得驭风之后，就能让乘风获得滞空和飞行的能力。 而乘风的极高的灵活性又能让驭风的飞行变得灵动迅捷。 穆茗意念微微一动，气旋凝结的魔法阵缭绕在双腿之上，腿部变得无比轻盈。 和风缭绕在周身，沿途的风温柔地拂过脸庞，让人神清气爽。 乘风，他最为熟练的身法，跟随在穆文斌身边时就一直在修行的。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术已经熟练到了如臂使指的地步。 一阵微风掠过，穆茗的身影悄然消失不见。 穆茗回首望向之前所在的地方，同样的距离，耗费的时间不到以前的三分之一。 以往他施展乘风时身后会留下道道残影，如飘忽的鬼魅。这是乘风的第一级;千魅。 而如今进阶后的乘风，才真正达到了;无痕的境界，再往上便是第三级的;天阑，不过这个境界离穆茗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藜，和我一起试一下吧！穆茗拉着藜的手，舒展开手臂，借着呼啸的风扶摇直上，风暴臣服在他的脚下。 迎面吹来的风撩开额前的发丝，少年神采奕奕，目若流星，好看极了。 藜也为他感到高兴，让他牵着自己的手，感觉还不错。 ;哇!快看!有人在飞! ;啊！那是魔法吧！ ;风系魔法! ;这么小的孩子都是魔法师吗？ 一个小男孩看着上空驾着风飞行的穆茗和藜，嘴里叼着的棒棒糖落了下来，他很是艳羡地拉着爸爸的衣角说道;爸爸!爸爸!我也要当魔法师! 一名终于攒够了钱买了车的上班族心满意足地驾着自己的爱车。 虽然每个月都要还车贷，而且这辆大众也不算很上档次，但自己终归是有车的人了，今年争取找个对象，告别单身狗的苦逼生活! ;嗖! 迅捷的身影从上空划过，带着和煦的微风。 他看清楚了，是一个白衣的少年牵着女孩的手御风飞行。 ;卧槽!****(脏话)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居然可以这么拉风，这魔法简直是撩妹装逼的神技啊！ 我要这车有何用? 这如天外飞仙般的一幕，着实惊艳了许多人。 穆茗牵着藜驭风滑行，在藜的强烈要求下，降落到了网咖前面。 穆茗拗不过她，开了两台机子，看了看时间，距离下午约定的时间还早。 给阮伊儿发了条消息，然后就蜷缩在真皮沙发上睡觉，藜在一旁则开始单排上分。 一般来说，常人即便习得了驭风这个魔法，也需要花大量时间掌握，就跟学车拿驾照一样。 可是穆茗却觉得那些风元素格外温驯，就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他也问过藜，为什么其他人想要和元素沟通会那么困难。 藜对此的解释是;人类虽然从古神那里窃取了魔法，但这份力量终究是外物，既然是外物，就会难以驯服，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穆茗将他自如掌控元素的才能归结为天赋异禀。 ;该起床了。 悠远迷幻的嗓音拂过穆茗的耳畔，穆茗如醍醐灌顶一般，意识瞬间清醒。 ;现在几点了？穆茗猛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还有四十分钟，就要集合了。 穆茗松了口气，有些庆幸自己睡得不算太死。 引动进阶的乘风朝着洛城魔法高中飞去，一路上风驰电掣。 ;现在我们开始点名了。10班的同学赶紧过来集合！莫婉拿出点名册，走到了10班的场地，附近还停着两列大巴。 ;阮伊儿？ ;到！ ;穆紫薰？ ;到！ ;王琦？ ;到！ &amp;hellip;&amp;hellip; ;那个叫穆茗的男生好像没来？莫雨潇在车上反复看了看，没有发现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现在都快要出发了吧？穆紫薰看了看手表，还有五分钟就要发车了，忍不住又给穆茗发了条消息。 ;去哪里了?就要出发了！消息怎么不回? 就在所有人的名字都被念完了的时候，莫婉看了看最上面穆茗的名字，正准备合上点名册。 疾风骤起，身着白衣的少年踏风翩然而至，如矫健优雅的飞燕。 阳光明媚，风带着花香穿过少年的衣裳，拨开了额前的发丝，洁白如雪的衣衫迎风舞动。 车上的女孩子们见了他，都纷纷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这驭风的翩翩少年，莫非真是那落入凡尘的谪仙？ 班上的同学都炸开了锅。 ;哇！你看到了没有？ ;什么魔法？居然可以飞？ ;卧槽！这样太特么帅了吧！ 这一幕着实惊艳到了他们，视觉效果满分不说。这份天赋就足以让人艳羡，尚未正式开始学习就能释放出魔法的，在此之前，整个洛城魔法高中都只有阮伊儿一个人。 ;穆茗？莫婉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从空中滑翔过来的男孩，合上了点名册。 ;到！ 穆茗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最好的总是要留到最后。莫婉噘着小嘴，白了他一眼，大概是在说;这次就原谅你了。 ;快上车，要发车了。 ;好的！根据就近原则，穆茗朝着离他较近的那一辆大巴走去。 ;飘飘乎遗世而独立，羽化而登仙，倒也应景。阮伊儿悠悠地道。 第41章 同学，请你让一下 车上已经坐满了人，只有最后一排靠窗户的地方还有一个空位。 其他同学都看着他，似乎是在猜想他敢不敢往那里坐。 ;是那个在岚月弹钢琴的男孩子！江晚亭坐在前排，正好看到了穆茗。 她时常去岚月听他弹钢琴，所以对他的印象很深。 那个位置是在穆紫薰右边，好像没有人敢坐。她左边还有两个女孩子，一个蓝发碧瞳，气质格外清冷。另一个留着淡金色短发，长相很是甜美，酒红色的眼眸分外迷离。 ;不会吧?看着他朝着穆紫薰身旁走去，她不禁捏了一把汗。 作为穆家的大小姐，穆紫薰的性格是出了名的不好相与。没少有人想和她套近乎，但这些人费尽心思也只能得到她的冷眼。 另外，她很讨厌男生。 穆茗驰风而至的那一幕，着实让穆紫薰震惊。 这个俊秀的美少年，不知道会成为多少女孩子的青春。 许多年后，有人问起她学习魔法的动力，她都会回想起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少年浅浅笑着，从远方御风而来，如神明莅临于世。 在众多同学的注视下，穆茗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到了穆紫薰面前。 穆紫薰戴的饰品一看就很贵，不懂奢侈品的人也能认出她手腕上带着的百达翡丽。 人长得也是极美，五官精致，脸型也好看，浑然天成，和流水线上的生产出来的网红脸有天壤之别。 发端微卷的披肩发垂落到胸前，浓密得梳不开的眼睫轻掩着秋水潋滟的黑瞳，红唇雪颜，让人心驰神往。 西式短袖加上短裙，配色是永不过时的红与黑经典搭配。黑色的高跟长筒靴配上她白皙修长的腿，就更加撩人了。 十几岁的少年，正是荷尔蒙爆棚的时候，不时有男生暗中偷偷瞄她一眼，又生怕撞上她冰冷的眼神。 最吸引这个年龄段男孩的，应该是她袅娜娉婷的身材。和同龄的青涩女孩相比，穆紫薰多了些成熟的魅力，这份魅没有风尘气，像熟透了的红苹果，分外诱人。 当然了，穆茗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她再好看，也没有他长得好看。 穆茗只是有些呆萌地看了她一眼，耳尖不禁泛起绯红。他其实是个脸皮很薄的人。 略微在同学和姐姐这两个称呼之间斟酌了一下，穆茗开口了。 ;同学，请你让一下。 穆紫薰蹙了蹙眉，面色有些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穆紫薰往旁边挪了挪，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谢谢。穆茗小心翼翼地贴近了窗边，尽量不去触碰到她。 除了伊儿以外，他一直都不喜欢离女孩子太近。不对！不只是女孩子！是任何人！至于藜和阿银，她们不属于人类的范畴。 若是换做其他男孩坐在她身边，穆紫薰觉得自己一定会厌恶地将对方推开的，但这个人是穆茗，那就不一样了。 穆紫薰不觉得难受，只觉得微妙，总感觉有点想靠近他。 穆茗身上有一股冷冽的清香，嗅起来有些冷意。 穆紫薰可以肯定，那绝不是香水和化妆品腌制出来的气味。 那气味像是盛开在霜雪中的花朵，那一定是她没有见过的花。 深吸了一口气，穆紫薰觉得胸膛里都像是洒满了薄荷，空气都异常清新甜美起来。 ;好干净的男孩啊，他现在是我的弟弟。她看着穆茗的侧脸，在心里默念着。 明明穿着那么朴素廉价的白衣，却带着一股高贵的气质，神圣又不容侵犯。 举止也很安分，修养很好。不像其他精虫上脑的男生一靠近自己就脸红脖子粗。 大巴开动了，一路上很是平稳。即便是坐在后排，也感受不到发动机的震动，这倒是和寻常的大巴车不一样呢。真皮沙发的坐垫也很是舒适。 穆茗干脆戴上了耳机听歌，他的音乐播放列表里，绝大多数都是纯音乐。 他是尤为钟爱钢琴的，声音调的很低，以免耳机质量不好，漏音吵到别人。 喜欢纯音乐的都是很温柔的人，温柔到连一丁点困扰都不愿意带给别人。 穆紫薰侧过脸看了他一眼，本想找他搭句话，却看到了他戴着的耳机，很廉价的那种白色的入耳式耳机。 穆茗闭着眼，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穆紫薰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好看的侧颜。 突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欲望，不是食欲也不是**，只是迫切地想要和他交谈，表达自己的欲望。 一路上穆茗都没有说话，穆紫薰看着他紧闭着的眼帘，满腔的热情也只能归于平静。 没有人知道穆紫薰想对他说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已经是入冬的季节，树木早已枯黄，枝头孤零零地，像谢了顶的老年人。 大巴穿过冗长的山麓，眼前便豁然开朗，植被的色彩从枯黄渐变到了生机盎然的深绿。 植被和树木都是有些违反常理的四季如春，和煦的风顺着车窗灌了进来，风中弥漫着杜鹃花香。 大巴颠了一下，望左边抖了抖，穆茗像是沉沉睡去了，就这样倚在了穆紫薰肩上。 穆紫薰顿时有些惊愕，那张完美如艺术品的脸就贴在自己肩上，两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 她下意识地想到推开，却又觉得打扰他睡觉不好，顿时陷入了纠结之中，只好默默数着他的眼睫毛。 ;单数就推开，双数就&amp;hellip;&amp;hellip;算了？ 阮伊儿恰好转过脸，正好看到这旖旎的一幕，有些古怪地看了穆紫薰一眼。 大巴继续前行，穆紫薰依然数着，他的眼睫毛到底有多少呢？ 没等她数完，又是一次的颠簸。 穆茗的意识清醒了，鼻尖萦绕着红玫瑰的芳香，还觉得有些痒，长发撩拨着自己的侧脸。 穆茗睁开眼睛，看到了玫红色的衣衫，还有在衣衫下绵延的山峦。 这是？ 天呐！ 穆茗猛地惊醒，心跳的飞快，赶紧坐正身子，摘下耳机。 还好没有发出声音，车上其他人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一刻，他略微安心了一点。 ;抱歉，我昨晚失眠了，今天有些困。真的&amp;hellip;&amp;hellip;很抱歉！大小姐&amp;hellip;&amp;hellip;穆茗的声音渐渐熹微，耳朵红得发烫。 穆紫薰没有说话，她的思绪也有点乱。穆茗微微侧目，惊鸿一瞥，看见了她发间别着的一朵红玫瑰。 原来是花香啊，不是奶香&amp;hellip;&amp;hellip; 穆茗的脸红得发烫，往边上又挤了挤，大腿和车壁紧紧贴合，想和她再拉开那么一丁点距离。 若是再用力一些，会不会把汽车挤破，从车里掉下去？穆茗奇怪地想着。 两人坐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这时穆紫薰才觉得腿上的温度褪去了一些，空间略微有些松动。想着他这幅害羞尴尬的模样，不禁笑了笑。 看上去很高冷，那么傲娇，其实嘛，还是挺可爱的。 车辆继续平稳地前行着，气流渐渐澎湃，穆茗能感知到空气中的风元素逐渐活跃了起来。 大巴终于停了下来，穆茗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上如坐针毡，倒是难受得紧。 他觉得除了藜以外的女孩子都是一些奇怪又危险的生物。 藜只是奇怪，但不危险。 穆茗可能不知道，藜其实很馋他的身子，看着他白皙的脖颈，不知道流了多少次口水。 他看藜觉得可爱，藜看他觉得可口。 ;好了，我们到目的地了。先把睡觉的滋醒！莫婉对着身旁的一名男教员吩咐道。 ;好的，让我来试下**，嘿嘿男教员笑得有些猥琐，引动水系魔法;雾霭，柔和的水元素从他手上汇聚成魔法阵。 水流射在了睡着的男生脸上。 就跟喷雾差不多，只是将他们的脸沾湿润了，就像洗了下脸。 很显然，这名教员的对水元素的掌控力很好，就连学生们的衣衫都未沾染半点水渍。 学生们顿时清醒过来，一时间觉得神清气爽。 等后排的其他三个女孩子都下车以后，穆茗这才起身，不紧不慢地跟在莺萝的身后。 下了车之后，面前是一处驿站，和旅店差不多，只不过简陋了点。 ;这个是给你们的道具。男教员指了指地上堆放着的伞包。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查海生。工作就是在你们遇到危险的时候提供救援工作。 男教员说着，拿起来一个袖珍的胸针。 ;这里面铭刻了一个小型魔法阵，遇到危险可以借此联系我们。此外，我们也可以通过这个胸针定位。峡谷里会定期投放补给品。药物，刀具等等。 ;有食物吗？一个胖胖的男生举起手问道。 ;食物？当然没有！不过，古代树森林里有些东西最喜欢吃你这种小胖子了。查海生的眼睛眯了眯，促狭地道。 小胖男生顿时一个激灵。 ;我们是培养魔法师的，不训练废物，现在怕了就赶紧滚蛋。 过了三秒，没有人出列，教员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仔细想想也是，毕竟家里花了大气力送来培养的，也没有见过里面的可怕之处，怎么会就此退却呢？ 接下来就是分发头盔和电子高度表，领到了道具之后，穆茗戴上了头盔，将伞包背在了背上。 ;现在跟我来！可不要落地成盒啊。查海生诡异地笑了笑，像极了恶魔。 穆茗和其他学生跟在教员身后，其他学生都不时问一下教员有关野外求生的问题。 而穆茗的注意力比较特别，他觉得这个教员的名字很特别。 海生&amp;hellip;&amp;hellip; ;藜，我总是觉得，这个教员的名字有点像诗人。 ;哦，是嘛？藜的眼睛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瞬。 ;是啊，我记忆里，好像有个诗人就叫这个名字。我不记得他是谁，但我知道有这个人，他好像很有名，但是其他人都没有听说过。 ;他叫&amp;hellip;&amp;hellip;海&amp;hellip;&amp;hellip;海什么？穆茗有些惊疑不定。 ;海子。藜答道。 ;对！就是海子！穆茗顿时眼前一亮。;你认识他吗？你也知道这个人？快告诉我，为什么我知道有这个人，但是查了很多资料，看了很多书，也没有找到他呢？ ;以后你会知道的。藜随意搪塞一句便不再搭理他了。 ;记忆封印还是出现了漏洞吗&amp;hellip;&amp;hellip;她低声呢喃着。 第42章 伞兵一号已就位 查海生带领着学生们穿行在冗长的隧道里，隧道内无光而名，终点处在视线中如同一个明亮的光点。 滴答滴答的水声让洞穴多了一丝空灵和神秘，鞋子踏在地上发出沙沙声响。 复行数十步，便豁然开朗。 穿过洞穴，视线所至之处是一片峡谷。雄鹰穿空裂云，啼声响彻云霄。 云雾霭霭，仿若人间仙境。迎面割来的寒风似刀锋般凛冽，让人耳朵生疼。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座巨大的断崖，机场的停机坪上停着运输机。 查海生带领着他们登上运输机，机长就带领他们飞到了峡谷的上方。 下方依稀可以见到高大的古代树聚集在一起，形成广袤的森林。森林被一条不太宽阔的河流一分为二。 ;现在开始，跳吧。 ;开什么玩笑？这么高跳伞？有学生立刻尖叫起来，吓得声音都变了。 ;废话，不然我们为什么要给你准备伞包？查海生白了他一眼，一脸鄙夷。 ;到达一定高度，备用伞会自动弹出。觉醒了魔力的人类，身体素质和生命力远远超出寻常人。只要你们不是太蠢，就死不了。 ;我事先说明一下，为期十五天的训练，你们可以提前退出，但是期末综合成绩的评定会大打折扣。遇到突发情况可以通过袖珍对讲机联络，会有专门的搜救队员前去营救。查海生说完，就开始列队。 ;准备了！ ;这么高？我&amp;hellip;&amp;hellip;我不跳！一个瘦弱的男生两腿忍不住打颤，往后腿了几步，跟筛糠一样抖动着。 ;你自己跳，还是我踹下去？查海生板着脸，有些不耐。 过了一会儿，那男生摇了摇头，哀求地看了查海生一眼，不敢去看那下方的峡谷。 ;你滚吧！查海生一脚将他踹开，取下了他身上的头盔和伞包。 那男生眼眶泛起泪光，唯唯诺诺地，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站在一旁，双手捏着衣角。 ;还有谁不敢跳的，站出来？ 过了两秒，又一个文文弱弱的女孩子站了出来，走到了一旁，卸下了伞包和头盔。 有人做了领头羊，那么这份耻辱也不算什么了，又陆陆续续走出来五个女生和三个男生。 十班五十个人，有九个人放弃。其他班级放弃的人也不在少数。很多时候，天赋和勇气是不成正比的。 ;你们父母，用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把你们送到这里，不是来让你们旅游的！ ;我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是出生在普通人家，靠着父母那一点微薄可怜的积蓄还有贷款才进了学校的门！要是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就赶紧给我滚！别浪费你们父母的心血。我也没时间照料一帮废物！查海生声嘶力竭地吼着，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被他训斥的人都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自尊强烈一些的女生就开始哭了起来。 穆茗觉得有些头疼，他不喜欢听到别人哭，自己也讨厌哭。 眼泪是很珍贵的东西，不该留给懦弱和恐惧，只能留给最深刻的悲伤和最完满的幸福。 在全场安静之中，他动了，走到了舱门边纵身一跃。 急促的气流在耳旁呼啸，肾上腺素疯狂飙升，身体和意识都放空了，物我两忘。 地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很刺激的感觉，心跳加快，仿佛要破开逼仄的胸膛。 穆茗有些迷恋这种感觉，他张开双臂，和风抱了个满怀。 优雅的风之元素精灵萦绕着他上下翻飞，穆茗觉得自然的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2800&amp;hellip;&amp;hellip; 2500&amp;hellip;&amp;hellip; 1700&amp;hellip;&amp;hellip; 1200&amp;hellip;&amp;hellip; 900&amp;hellip;&amp;hellip; 已经快要接近安全降落高度了，穆茗打开了伞包。 ;噗～ 降落伞开启，下降的速度骤然减缓，穆茗的心跳也渐渐趋于平缓。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穆茗静下心来，有些惬意地欣赏着下风风景优美的峡谷。 ;很好！查海生有些赞赏地看了一眼那在空中盛放的降落伞，直接在穆茗后面的评分给了A+的最高评价。 ;继续。 第二个跳下去的是阮伊儿，接下来是穆紫薰，再就是王琦，还有莺萝。 众多降落伞在空中盛开，像蒲公英一样飘向远处的峡谷。 穆茗是第一个落地的，在乘风的加持下，他能完美掌握风向。 他选择了降落到河边，想要生存，必然是要靠近有水源的地方。 古代树森林很大，以十个班的学生来算，降落到附近的人应该很少。 ;雪糕，我们去哪？穆紫薰和阮伊儿的方向很近，不一会儿就碰了面。 ;莺萝呢？没跟你一起吗？ ;风向不一样，那傻丫头可笨了，没准正挂在树上呢。 ;往东南方走，那里是下风向，补给品大概率会落到那里，顺着河流走。阮伊儿观察了一下树冠，又看了看太阳的方位，朝着东南方走去，穆紫薰紧紧跟在她身后。 穆茗来到了河边，寻了一处干净的草地，看着河中游鱼的影子，下意识地唤出白露。 犹豫了一会，他又将刀收回。 白露沾染过太多魔物的鲜血，即便刀刃很干净，他依然觉得膈应。 他回到林子里，折了一根长条的树枝。 下意识地想做一条鱼竿，却发现没有丝线和小刀。 索性将树枝尖端用薄薄的石片粗糙地打磨了一下，做成了一个比较尖锐的简易长矛。 走到河边，看着扑通扑通跃出水面的鱼，穆茗集中了注意力。 ;西内！ miss miss miss &amp;hellip;&amp;hellip; 树枝穿过水面，不断溅起水花，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 一连试了十几次，穆茗恼羞成怒，干脆扔掉树枝，脱下鞋子，挽起袖子和裤腿走到了河里，开始抓鱼。 miss miss miss ;有点难抓啊。穆茗抓了抓头发，发丝和衣衫沾了水都变得湿润起来。他忍不住笑了笑，被自己蠢到了。 ;我就不信了，一条也抓不到！穆茗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 无情铁手！说时迟那时快，一条青鱼被他抓到了手里。 穆茗一阵狂喜，还没等到他笑出声，青鱼鬼畜地扭动起来。 水渍溅得穆茗满脸都是。滑腻的鱼鳞在他手中不断游移着。 ;哎！哎哎！你别跑！ 青鱼一个水溅跃利落地从穆茗手中脱身，窜进了水里。 第43章 同学，我们一起走吧 阮伊儿和穆紫薰沿着河岸行走，恰好看到了这滑稽的一幕。 俊秀的少年在河中笨拙着抓着鱼，一次次地落空，被鱼不停地戏弄着。 衣衫和发丝都被溅起的水花沾湿，变得凌乱起来。 穆茗脸上洋溢着欢笑，一次次屏息躬身，专注认真的脸看起来有种反差萌。 和他平常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比起来，现在的样子就格外&amp;hellip;&amp;hellip;可爱？ 对的，就是可爱!这是穆紫薰脑海中蹦出来的第一个词语。 ;啊！终于抓到你了！哈哈哈哈！穆茗死死扼住了那条青鱼的咽喉(虽然它并没有咽喉)，满意地笑了起来。 阮伊儿忍不住别过脸。穆紫薰看了她一眼，她好像听到她笑了，而且能感受得到，她憋笑憋得很辛苦。 等到她转过脸的时候，又恢复成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穆茗抓着鱼，转过身，撞上了两女的眼神。 穆茗略微有些尴尬，刚才不是被她们全部看到了？那岂不是破坏了我高冷的形象。 算了吧，看到就看到了，又不是没穿衣服。 穆茗故作镇定走上岸，将草鱼放在了采摘来的叶子上，然后腾出手和她们打了个招呼。 ;大小姐!伊儿! 穆茗笑了笑，看起来有些傻气，像憨憨的柴犬。 两人朝他走了过去，衣着很是得体。而穆茗挽着袖子和裤腿，光着脚，脚上还沾染着淤泥。衣服湿漉漉地，不太体面。 穆茗不在意这里，甚至许多年后，他会对自己的孩子说这样一段话。 ;没有人会等你做好了准备再出现的，当我们与喜欢的人邂逅的时候，总是适逢其会，猝不及防。 可能不会很优雅很体面，甚至会丑态百出，洋相尽显。 但是我依然相信，喜欢一个人是件好事!会激励你，努力地将自己变得更好。 终有一天，你会骄傲地站在她的面前，迎接她的盛装出席。 ;同学，我们一起走吧。穆紫薰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语气不咸不淡，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对那一句;同学，请你让一下!依然有些介怀。 阮伊儿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好呀，同学! 穆茗微微一笑，本想叫她们;姐姐的，毕竟和她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可就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同学，真是一个美好的词汇呢。 ;小茗同学，我们先解决食物问题吧。阮伊儿也跟着调侃了一句。 ;好，那我继续抓鱼了。穆茗摸了摸耳朵，略微有些脸红。 ;那我们去附近的林子逛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野果。 ;可以找一下君澜草吗？ ;君澜草？ ;对，就是一种浅蓝色的，叶子是锯齿条纹状，味道有些像芥末的植物。 ;那个是草药吗？治疗伤口的？穆紫薰问道。 ;不是，是调味用的，可以去除鱼腥。 ;哦，好。穆紫薰点了点头，和阮伊儿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两人离开后，穆茗又开始了抓鱼大业，可惜这次的鱼好像格外聪明一些，一直到两人回来，穆茗才抓到了两条。 河里的草鱼个头并不是很大，三条鱼明显是不够吃的。 ;那个，我抓鱼的水平实在有限，抱歉了。 ;我来吧。阮伊儿说着，双手凝结出冰霜，冰霜的荆棘在水中盛放。 数条青鱼被破开水面的冰刺串在了一起。 ;好厉害。穆茗鼓了鼓掌。 阮伊儿面无表情地收回魔法，嘴角微微上扬，略微有些得意地扫了穆紫薰一眼。 穆紫薰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和她一起将鱼从冰刺上取了下来。 ;你要找的君澜草是这个嘛？穆紫薰拿出一捧浅蓝色的香草。 ;不是哦。这个是香荨草，看起和君澜草像，但是气味不同。穆茗摇了摇头。 ;香荨草也可以作为调料，但是味道偏酸辣，而且和花椒比较像，吃起来有些麻麻的，这个你们可以接受吗？ ;我没问题。阮伊儿说着，将一捧柠檬放在了地上。 ;还好吧。穆紫薰微微皱了皱眉，从小养尊处优的她，难免有些不适应。 用阮伊儿的冰系魔法凝结出的冰刀挂去青鱼的鳞片，抽去腥筋，再去掉内脏。 将采摘来的树枝削干净，串好，挤上柠檬汁祛味，再撒上碾碎的香荨草作为调料。 接下来只要生火就可以了。 穆茗看着穆紫薰，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穆紫薰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 ;你可以点一下火吗？我记得大小姐你觉醒了火元素。穆茗将拾来的木柴堆放在一起。 穆紫薰一下子涨红了脸，小声嘟囔着:;我还没正式开始学习魔法，觉醒属性是火，只能做到元素外放。 她说着，集中精神引动着火元素往手心汇聚。 没有系统学习魔法知识的人，即便觉醒了魔法元素，也只能粗浅地做到元素外放。 很浪费魔力，效用也低，和正规的法术比起来更是云泥之别。 而事实上，对初学者来说，能做到元素外放已经很了不起了，只有少数元素亲和度高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嘭！一团火焰骤然燃起，穆紫薰惊呼一声，摸了摸头上那根蜷缩起来的呆毛。 穆茗欣慰一笑，拿起处理好的青鱼开始烧烤。 穆紫薰有些不满地将焦黄的呆毛拔了下来，默哀了两秒，然后和阮伊儿坐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慢慢变得焦黄的烤鱼。 烤鱼的清香勾动着她们的味蕾，让她们干瘪的小腹发出阵阵抗议声。 ;咕哝～阮伊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确实是饿了。 ;好了没有？我觉得已经可以吃了。穆紫薰又一次开口说道。 这句话她已经重复了好几遍。 ;别急嘛，再等等！穆茗把烤鱼翻了个面，又烘烤了片刻。 ;好了！穆茗将手中的烤鱼递给了两位姐姐。 穆紫薰接过烤鱼，也顾不上优雅了。 ;小心，这个很烫。穆茗话音未落，穆紫薰便吹着手指，看着上面被烫出来的泡直吸凉气。 阮伊儿镇定很多，轻轻吹了吹气，烤鱼的温度就降下去很多。 将信将疑地轻轻咬了咬，酥脆的鱼皮裹挟着鲜嫩的鱼肉，外焦里嫩，恰到好处。 香荨草和柠檬的清香在唇齿间律动，传遍了味蕾。 鱼肉很鲜，保留了原本那份肉质的肥嫩和鲜美。柠檬汁和香荨草的辣味和酸味也恰到好处。 身为穆家的小姐，两人品尝过各种珍馐，胃口被养得很刁。 如今尝到穆茗用如此简单的配料做的烤鱼，虽然觉得惊艳，但也不意外。 之前的东坡肉和肉夹馍已经证明了穆茗的厨艺。 第44章 神赐福于你 穆茗坐在河岸边，脚丫在河面轻轻拍打着，用水洗干净了小腿上沾染的淤泥，便将外套脱下放在了火堆边。 沾染了河水的衣裳被晾干之后还是会有一股怪味，像是粘上了水中的杂质。穆茗有些洁癖，自然无法忍受。 ;那个&amp;hellip;&amp;hellip;我衣服都湿了，裤腿下面也湿了，穿着黏糊糊地，很难受。你们介意我脱下来嘛？ ;没事，我不介意。阮伊儿很是干脆。 ;这个，你里面有穿吧？穆紫薰略微犹豫。 ;当然有穿啊，难道还有人不穿嘛？穆茗觉得她有些奇怪。 ;那没事了，你换吧，我们不介意。穆紫薰犹豫了一会儿，也点头答应了。 他是我弟弟嘛，看看又怎么了? 穆茗脱下外套和浅蓝色的长裤，上身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衬衣，下面嘛，只有一条平角内裤。 修长笔直的腿暴露在了空气中，看不到一丝汗毛和毛孔，白皙如雪，任谁看了也想不到这是男孩子的腿。 穆紫薰不得不承认，还是第一次遇到腿比她好看的人，居然还是个男生，怎么想都有些怪异。 瞥了一眼穆茗的平角短裤，她顿时忍不住爆笑起来。 ;哈哈哈，嗝～ 阮伊儿也注意到了，古井无波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有什么好笑的？我喜欢黄皮耗子！穆茗微微蹙眉，有些不满。 白色的平角短裤上，点缀着各种表情的皮卡丘，看起来很是可爱。 ;哈哈哈哈！我也喜欢皮卡丘。穆紫薰捂着肚子，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坏人。穆茗瘪着嘴，像是赌了气一般朝着林子里走去。 他记得藜很喜欢木心花，那是一种生长在灌木丛中的白色花朵，他经常看见她将木心花编成花环戴在头上。 以前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买洗衣液，藜就会从漓庄带很多这种花回来，让穆茗捣碎了放在衣服上清洗。 用木心花洗完的衣服又白又干净，还有一股清新的花香。 他问过藜为什么那么喜欢这种花，她的回答是;木心花的气味和你很像，很温柔很干净。 带着采摘的大捧花朵，穆茗回到了营地，用干净的石块将花朵捣碎，混上干净的溪水淋在衣服上，就这样在溪边清洗起来。 ;这花还挺漂亮的。穆紫薰拾起一朵木心花，贴在鼻尖嗅了嗅。 ;也很香。 阮伊儿也拿起一朵闻了闻，突然说道:;这花很像你。 穆茗揉捏着衣衫的手指略微顿了顿，她说这句话的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藜，于是他头也不抬地说道。 ;哪有说男孩子像花的？ ;只是觉得这是一种很温柔很纯洁的花，所以挺像你的。阮伊儿若有所思。 ;这种花的花语是孤独而无望的爱。我觉得我应该像是蒲公英吧。穆茗说着，突然有些伤感。 ;蒲公英？ ;四海为家。飘在哪里就在哪里落地生根。多年后，故乡就变成了他乡，他乡就变成了故乡。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多忧愁。穆紫薰轻轻笑了笑。 ;不是忧愁，只能说，我的经历还算丰富。穆茗莞尔一笑，没有多做解释。 ;以后不会了，你现在有家了。 穆茗觉得心里有些暖意，将衣物清洗干净，晾在了面朝阳光那一面的树枝上。 剩下的时间就坐在草地上和她们闲聊。 ;你身上的气质，很特别，很;仙。穆紫薰的目光在穆茗身上游移着，赞许地点了点头。 穆茗只是微笑，不言不语。也许正是他很;鲜，所以才会被藜盯上吧。 衣服晾干了，穆茗迫不及待地穿好，终于遮住了内裤上的黄皮耗子。 三人开始上路，漫步在茂密的树林里。 沿途也遇上了不少其他班级的人，但彼此之间并不熟络，也就没有打招呼。 运气不太好，没能抢先一步找到补给品，晚餐用采摘的野果裹腹便草草了事。 夜晚渐渐来临，低温成为了度过夜晚最大的障碍。 用捡来的木柴生了堆篝火，穆紫薰盘坐在篝火前。 ;要是有把螺旋剑就好了。她自顾自地念叨着，看到篝火就下意识地想要将螺旋剑插上去，深受《黑暗之魂》的毒害。 ;喏～用这个凑合一下吧！穆茗唤出了白露，递给她。 穆紫薰嘿嘿一笑，拔出白露，模仿着灰烬的动作将白露插了上去。 ;点燃营火成就达成!她神经兮兮地傻笑着。 一旁地阮伊儿摇了摇头，觉得她没救了。 穆茗坐正身子开始修行【琉光之刃】，两位小姐背靠在一起休息，穆紫薰忍不住抱怨起来。 ;雪糕，你身上太冷了! ;那就不要靠近我了，我身体一直这样的。阮伊儿低声说着，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一起，像慵懒的猫儿。 冰璎珞带给她极高的冰元素亲和，也改变了她的体质。 她不惧冷，但是身体却寒冷异常，常人只是接近便能感受到寒气铺面而来。 所有人都离她远远地，没有人愿意拥抱她。 穆茗脱下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感受着那件外套上依然残留的余温，阮伊儿悄悄睁开眼看了他一眼。 少年挺拔的身姿如青翠的松柏，上身只穿着一件洁白如新的白衬衣，肩膀削瘦但很有力量。 苍白的脸摇曳在微暖的火光里，宛如金箔。 阮伊儿甜甜笑着，闭上眼进入了梦乡。 胸腔里被一种名为;幸福的气体填满了。 以前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幸福，现在看来;幸福应该是种;气体&amp;mdash;&amp;mdash;就连呼吸都能感受到愉悦。 大小姐看了看伊儿，又看了看穆茗，心中有些失落。 伊儿并没有做什么，却能被他那么温柔地对待。 她已经挤出全部的温柔给他了，但他却没有回应呢。 思来想去，她便睡不着了，只好双手捧着脸，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月光如水波一般凝结，浅蓝色与纯白的光芒融合在一起，衍生出星阵。 唯美，梦幻，让人目眩神迷。浅蓝色的燕尾蝶从胸口的蓝水晶吊坠中纷飞出来。 ;谢谢你，蝶鸢。 蝶鸢落在穆茗的肩膀上，向他传递着愉悦和依恋的情绪。 在蝶鸢的呼唤下，周围数公里的光元素都凝聚了过来，纷纷融进穆茗的魔法之中，星阵形成的速度骤然加快。 沐浴在月光之中，他体内的星云体也在悄然蜕变。 【琉光之刃】的星阵完成了三分之一后，修行就停滞不前了。 ;有没有像驭风那样适合我的，简单一点的魔法。穆茗停止了修行。 【琉光之刃】只凭借努力修行是不够的，他缺了一些感悟，不能急于求成。 藜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没有简单的，但有一个适合你的，我教你。 说完便叹了叹气，有一抹无法掩饰的失落。 ;闭上眼睛，对着这个星阵临摹。 穆茗赶紧闭上眼，黑暗之中，有一抹明艳的色彩。 一个神秘唯美的星阵缓缓旋转着，阵中央是一个张开双翼的天使，天使低垂着眼帘，神情庄严肃穆，双手合十，呈祈祷的姿势。 ;这个叫光之疗愈，根据光元素的不同，会有很多种不同的分支。经由阳光释放，就是阳光疗愈。由你的月霓释放，就是月银之愈。藜低声说着，声音中竟有一种淡淡的伤感。 ;这个魔法可以驱散绝大多数负面状态，还能够治愈各种病痛和伤痕。 ;藜，据我所知，能达到这种效果的只有光系的高阶魔法，神之赐福吧？ ;呵～藜轻轻笑了笑，似乎是在不屑。 ;这个魔法会随着你修为的提升而进阶。 ;成长型的魔法？穆茗微微有些动容。 ;是的 穆茗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藜，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就这样毫无保留地给我了？ ;这个只有你能学会，其他人拿到了也没用。好了，专心构造星阵吧。 穆茗还有很多想要问的，但藜显然不想说太多。 平复了下呼吸，穆茗伸出指尖，点点星光勾勒成银线，银线交织，化作六芒星。 和修行琉光之刃带来的滞涩感截然不同，过程无比顺利。 穆茗的意识陷入了一种空明的状态，物我两忘，仿佛能听到世间万物的呢喃。 圣洁的羽翼与祈祷的天使一起于阵中央浮现，刹那间光芒四射，点亮了房间。 穆茗睁开眼，看着面前璀璨夺目的唯美星阵，久久无言。 略微迟疑了一会儿，他伸出手，触碰到了法阵的中央。 法阵荡漾起一阵水波般的涟漪，随后缓缓缩小，融进了他的精神世界之中。 暖洋洋地，很奇妙。看着意识之中旋转着的魔法阵，穆茗觉得亲切无比。 仿佛这本就是属于他的一部分，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这就是&amp;hellip;&amp;hellip;月银之愈？ ;你知道吗?这个魔法自记载起，能修成的屈指可数。就算练成了，也没有人能将它发挥到极致。 ;为什么? ;需要一样东西，那个东西只有你有。藜神秘地笑了笑，然后点了点穆茗的胸口。 ;你今天说话怎么云里雾里的。穆茗小声嘀咕了一句，有些不解。 ;这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我亲爱的小天使!藜用穆茗听不到的声音低吟着，脸上浮现出浅浅的微笑。 ;对了，提醒你一下，这个魔法最好不要在其他人面前使用，就算使用，也不能暴露出它的治愈效果。 ;为什么？ ;别问，你以后会知道的。 ;哦 月霓作为光元素最顶级的元素衍生，威力超出普通光元素好几倍。而伴随着穆茗年龄和魔法修为提升，月霓的威力还会呈现出几何级的增长。 普通魔法师和他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又成功习得一个魔法，穆茗觉得很是满足，疲惫感也渐渐袭来。 他蹲在草地上，把头枕在胳膊上小憩。 夜间的湿气很重，即便是在篝火旁，他也觉得衣衫都要凝结出露珠了。 嘴唇渐渐苍白，失去了血色。 穆紫薰看着他微微瑟缩着的身体，有些莫名地心疼。 她走到了他身边，运转着身体里的火元素，然后抱住了他。 突如其来的幽香和温热袭来，穆茗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但很快就陷入了犹豫。 ;虽然这个弟弟傲娇地有些过分了，还总是和我顶嘴。 穆紫薰低声念叨着，将他揽到了自己怀里，将下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紧紧搂着他的背。 ;但依然是可爱的! 她不知道他睡了没有，那并不重要。 因为他就算没有睡，也会装作睡着的。 这个男孩子可傲娇了，平时连一声姐姐都不愿叫。现在却躺在她的怀里，睡得这么香。 万一被姐姐发现他是醒着的，他该怎么解释呢？ 如果穆紫薰问他:;其实你也很依恋这个温暖的怀抱，所以不想推开对吧? 傲娇如穆茗，肯定会嘴硬地说:;我没有!我不是! 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地没有推开，那该有多尴尬啊？所以穆紫薰不会问他睡着了没有。 现在，她只想让他睡个好觉。 穆茗枕在她的胸口，轻轻蹭了蹭，又抱紧了一些。 白皙的耳尖泛起温热，一直红到脖颈。 ;呵呵～ 穆紫薰轻轻笑了笑，温热的呼吸吹拂在穆茗脸上，泛起阵阵暖意。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唱着温暖的歌，像是在哄不听话的小孩子入眠，穆茗的脸更红了。 这就是姐姐照顾弟弟的感觉吗？好像挺不错的。 神赐福于你，愿你把头枕在温柔女孩子的胸脯上，沉沉地睡去。 第45章 幽影狼 血腥味从空气中蔓延开来，出于本能地对危险的感知，阮伊儿蹙了蹙眉，从睡梦中醒来。 因为有过一段提心吊胆的时光，她的睡眠很浅。 她侧过脸，看着相拥而眠的穆紫薰和穆茗，又摸了摸身上穆茗的白色外套。 ;很想抱你，却满身寒气。她看着穆茗的睡颜，有些不忍心打搅他。 ;沙～沙～ 一阵微风经过，灌木丛窸窣作响。 ;快醒醒!有东西过来了! 一道阴影从中穿过，穆茗条件反射一般睁开眼，支撑着碧蓝色的光罩。 ;夜凝月辉! 阴影沾之即走，遁入了阴影之中，甚至让人看不清其具体的轮廓。 ;好重的血腥味！穆紫薰也醒了，掩着鼻子，扇了扇。 ;附近有魔物，小心一点。阮伊儿小跑着过来，将冰霜织成的荆棘布置在了地上。 柔和的微光从穆茗手中亮起，穆茗往左右看了看。 ;在那里！他小跑着，走到了一摊血迹面前。 从皮毛和肢体上辨认，应该能是一头剩下半截的野猪，肠子内脏流了一地，猪头和大半个身子已经不知去向。 ;血迹还没有凝固，尚有余温，说明那个东西刚刚猎杀不久，没有听到动静，说明是一击毙命。穆茗转过身，郑重地说道。 穆紫薰觉得皮肤都有些泛起凉意，三人背靠在一起，警惕起来。 沙～沙～ 灌木丛又动了起来，穆紫薰集中了注意力。 她是三人里唯一觉醒了暗元素的人，在夜间的视力会更好一些，对于暗元素也更加敏感。 只见一团黑影抛了过来。 ;小心！穆紫薰抓着穆茗的胳膊赶紧后退，一个硕大的野猪头颅滚到了她的脚边，浑圆的眼珠突出，正对着她的眼睛。 野猪的面部沾满了血迹，看起来尤为恐怖，在穆茗的光照效果下更加显得渗人。 啊啊啊啊！穆紫薰尖叫起来，赶紧抱紧了穆茗。 穆茗感受着侧脸处传来的柔软，一时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阮伊儿眸中寒光盛放，气温骤降，地面凝结出层层冰霜，冰霜的荆棘簇拥在一起，形成一个防护圈。 嗷呜～伴随着一声嘹亮的狼嚎，灌木丛中窜出一头矫健的狼人，猩红的眼眸充斥着嗜血的欲望。 ;幽影狼，这个是长期在暗元素浸染下发生变异的魔物。阮伊儿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怪物。 幽影狼微微躬身，强健有力的四肢在地上用力一蹬，便飞扑过来。 阮伊儿早有准备，在它尚未行动之前，冰霜凝结的荆棘就如同灵蛇一般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刺出。 冰之藤蔓交织在一起，成为一张绞杀之网，幽影狼脚踏冰藤，不停变换着身姿，迅捷地穿过了重重封锁。 阮伊儿蹙了蹙眉，冰元素凝结需要时间，这只幽影狼实在是太快了！她一时间有些慌乱，只能调动更多冰元素试图将它拦截下来。 ;用你的火烧它！阮伊儿冲穆紫薰喊道。 穆紫薰掌心燃起了一团赤色的火焰，她握住拳头，摆出格斗的姿势。 看着朝她扑来的幽狼兽，她勉强镇定下来，感受着暗影流动的轨迹。 脚下一个滑步，侧过身一拳轰出！ 燃烧着火焰的拳头狠狠砸在了幽影狼的腰上。 嗷呜！幽影狼痛苦一声，这一拳险些将它的肾给打爆。 穆紫薰冲上去提膝一击重击，然后一击鞭腿，将它狠狠踹开。 穆茗看着这一幕，足足愣了两秒。 看上去那么娇媚的女孩，居然这么强的吗？ ;开玩笑，姐姐我可是练过好几年自由搏击的。穆紫薰得意地扬起了精致的下巴。 幽影狼死死盯着穆紫薰，被彻底激怒了，失去理智一般扑了上来。 ;用月银之愈，可以克制它！藜的声音适时响起。 ;好！ 柔和的月光绽放，刺入了幽影狼瞪大的瞳孔之中。 月银之愈在一般情况下是不具备伤害能力的，唯独对幽影狼这样暗属性的魔物有很强的克制效果。 ;嗷嗷！幽影狼的眼睛似乎都要燃烧起来，冒出白烟。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摔倒在草地上。 穆紫薰忍不住又看了木心一眼，又一个魔法？ 阮伊儿加大了魔力输出，冰霜在草地上越积越厚，覆盖了幽影狼的毛发，冰爽荆棘毫不留情地刺入，却怦然破碎。 幽影狼的四肢慌乱地摆动着，将身上覆盖着的冰层都渐渐挣脱，冰之藤蔓破碎成冰渣。 冰刺无法破开它坚硬的肌肉和钢铁般的毛发，但逐渐降低了它的行动力。 冰霜越积越厚，幽影狼的四肢渐渐僵硬，动作也越来越慢，然后失去了直觉。 ;呼～结束了吗？阮伊儿蹙了眉，依然小心翼翼地看着冰冻的幽影狼。 ;砰！冰层毫无预料地爆炸，黑影爆射而出，闪烁着寒光的锐爪逼近了阮伊儿的脖颈。 强风呼啸而过，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阮伊儿的视线中的景物极速变化。 ;还好吧？穆茗拉着她的胳膊，脚下盘旋着气流。 ;没事。她依然有些心有余悸。 ;好狡猾的畜生，故意示弱，趁人放松警惕就突然暴起。 幽影狼扑了个空，四肢着地，双目紧紧闭着，寻着气味锁定了穆茗和阮伊儿的位置。 它蹲伏在地上，浑身的毛发如钢针般竖起，短短一个呼吸，它就突进到了两人面前。 乘风再次引动，穆茗闪身抓着穆紫薰的胳膊，反复移位。 幽影狼穷追不舍，又一次突进，穆茗正准备发动乘风。 却发现幽影狼在视线中消失了。 ;在后面！穆紫薰感知到了暗元素流动的轨迹。 穆茗右后方处的阴影之中，幽影狼猝不及防地冲杀而出。 这是幽影狼的天赋魔法，黑夜潜行。能遁入暗影之中，从黑暗中改变捕猎的方位。 月银之愈毫无保留地释放，月光迸发，照亮了小半片天空。 穆茗的周身亮起璀璨夺目的圣光，纯白的羽翼在他身后舒展，这一刻的他神圣庄严，如不可侵犯的圣洁天使。 幽影狼身上燃烧起纯白的光焰，发出凄厉的哀嚎。 阮伊儿见状，释放出锐利的冰霜荆棘狠狠刺入了它被灼伤的皮肤之中，暗红的血液喷溅出来。 炽烈的火焰在穆紫薰腿上凝结，助跑加速，一击强力的重踢命中了幽影狼的胯部，一圈冲击波从接触的地方震荡而出。 嗷呜～幽影狼的眼球猛地凸出，布满了血丝。它捂着裆部惨叫连连，在地上滚了两圈，便一瘸一拐地逃窜起来。 最脆弱的部位遭受重击，几乎让它失去行动能力。 一脱离这片充斥着圣光的领域，它就融入了黑暗之中，然后在须臾之间消失不见。 ;好险！穆紫薰松了口气，心跳得飞快，魔力的大量消耗让她的大脑都有些晕晕沉沉地。 ;差点挂了。她拍了拍饱满的胸脯，冷汗直冒。 阮伊儿和她都坐在了草地上，大口喘着气。 应对的时间很短，精神上的疲惫远远大于身体上的，生与死就在一瞬间。 穆茗对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并没有表现出不适。 ;虽然很危险，但是挺刺激的。穆紫薰平复了下呼吸，有些兴奋地道。 ;其他人遇到了，一定会很危险吧。穆茗说着，不禁为莺萝感到担心。 ;放心吧，有搜救队员在呢，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阮伊儿说道。 ;但愿吧。 ;如果我能掌握火系初阶魔法烈霞或者绯炎，就可以轻松解决那只幽影狼了。 ;呵～打火姬。 阮伊儿躺在草地翻了个身，似乎是在嘲讽她的天真。 穆紫薰看了一眼穆茗，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雪糕最近有点欠揍。 穆茗坐在地上，将白露抱在怀里，继续修行琉光之刃。 明月高悬，月光温柔地照拂在他的脸上，瓷白色的皮肤似凝结了一层白霜。 阮伊儿看着他好看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浅蓝色的粒子和纯白的微光交相辉映，在穆茗上方勾勒出璀璨夺目的银线，银线交织在一起，勾勒出华丽的星阵。 穆紫薰很认真地观摩着，观察其他人构造魔法星阵的过程，对尚未正式接触魔法修行的人也是大有裨益的。 一直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琉光之刃的魔法阵图完成了接近三分之一。光芒这才渐渐散去，穆茗觉得很疲惫了，便再次入眠。 第46章 领悟 ;幽影狼这种魔物，怎么会出现在古代树森林呢？真是奇怪。搜救队队长赵峰看着面前血迹斑斑的学生，又看了看不远处被击毙的幽影狼尸体，眉头一皱。 ;头儿，如若不是这只幽影狼已经受了不轻的伤，体能和行动能力都大幅下降，恐怕这几个小崽子就没命了。副官张柯说道。 ;啊！疼疼疼！轻点！轻点！跟着王琦的鸡冠头疼得龇牙咧嘴，胸膛上三道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染红了衣衫。 ;妈的，长这么大个子，这么点小伤，叫得跟个娘们似的，你自己来！搜救队员脾气来了，把酒精和绷带往地上一放，拍拍屁股就走了。 鸡冠头有些欲哭无泪，他身体素质很好，体格够硬。 再加上他觉醒的元素是土系和比较稀有的金系，这赋予了他远超同龄人的防御能力。甚至可以用人形坦克来形容。 尽管如此，他也险些被幽影狼一击毙命。 ;有点疼，你忍着点。温柔善良，清丽可人的护士姐姐用棉签蘸了酒精，小心翼翼地给一名五官精致的小正太擦着伤口。 ;没事的，可以忍住。方诗尧脸色苍白，显得有些羸弱，胳膊上的创伤面积很大。 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他死死咬着牙，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他受的伤不比鸡冠头轻，但全凭意志力强忍着。 ;卧槽！鸡冠头有些气急败坏，凭啥啊？人和人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王琦也黑着脸，一身昂贵的西服被撕成了烂布，背后几道伤口也是火辣辣地疼。 前半个小时以前，三人还在一起野炊，鸡冠头还在吹逼。 ;要是遇到了老虎啊，狼这种野兽怎么办？ ;老虎算个jb？我一个滑铲&amp;hellip;&amp;hellip;鸡冠头一脸地不屑。 ;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 还没等他说话，他们就遇到了那只受伤的幽影狼。 好在搜救队员及时赶来，这才避免了三人丧生狼口的结局。 &amp;hellip;&amp;hellip; 在其他人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穆茗一行人过得还是很轻松惬意的，就当郊游野餐了。 ;补给品到了！ 直升机投下了一个包裹，降落伞沿着河流的下游飘去。不少人都朝着空投的包裹奔去。 由于在河流对岸的原因，不少人望着湍急的河水只能干着急。水流的速度非常快，即便是水性好的男孩也不敢轻易下水。 ;我带你们飞过去。穆茗对着她们伸出手，旋即意识到这样有些不妥，于是赶紧收回手。 ;我去带回来。 ;物资有些重，还是你带我们过去吧。穆紫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那行吧。穆茗引动乘风，风之精灵如百鸟朝凤一般萦绕在他身边。 气旋升腾而起，穆紫薰觉得脚下轻飘飘地，这种凌空飞行的感觉相当不错，和跳伞还有蹦极是截然不同的体验。 穆茗紧紧贴着穆紫薰的身体，能感受到她身上温热的体温，回想起昨晚的那份温热，他有些心乱。 众多学生看着两人轻松渡过了河流，顿时脸色苍白，如丧考妣（跟死了爹妈一样）。 野外生存训练的原则本就是优胜劣汰，空投的物资相当有限，一次补给的物资只够少数人。 若是拿不到补给，有一半的人会撑不到明天晚上。 如法炮制，将阮伊儿也带了过来。不少同学在和对岸喊着，让穆茗带他们过去。 他没有理会，便引来一阵痛骂。各种污言秽语带着器官一同从嘴里喷出来，声音极其难听。 阮伊儿握紧了拳头，怒目而视。 ;没事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别人喜欢。穆茗没有理会，和两人搬起物资就往林子里走。 身后还依稀能听见斥骂声。 不一会儿，其他寻找物资的学生也陆续碰上了他们。 ;同学，你们好。一名长相清纯的女生蹦蹦跳跳地走到了穆茗和阮伊儿面前，眼睛一直盯着他们抬着的补给品。 ;我们不好，你可以滚了。穆紫薰毫不客气，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那女生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瞬，但很快就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我叫邓青青，我&amp;hellip;&amp;hellip; ;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好狗不挡道。穆紫薰微微蹙眉，傲娇地扬起下巴。 ;同学之间遇到困难，应该互相扶持才对。你看这些物资，你们也不可能全部带走，分给我们一些怎么样？ ;作为回馈，我们在找到补给的时候，也会分给你们。互相帮助就能双赢啊。一名带着眼镜，温文儒雅的男生笑着说道，很是随和，也很有礼貌。 ;你知道我是谁吗？穆紫薰眯着眼，目光有些凌厉。 ;首先，我们不是来扶贫的。其次，你们帮不到我们什么。再者，合作双赢，你也配？穆紫薰神情慵懒，手指捋了捋微卷的发尖。 ;跟她们废话什么，两个臭婊砸，给脸不要脸。赶紧滚，把补给留下一个壮实的凶狠男生站了出来，冲她们吼道。 几名男生跟着他一起上前，准备强抢。 ;雪糕，给他们点教训。穆紫薰面色有些不悦。 她现在还没学会魔法，只能嘲讽一下，像极了抱住打野爸爸大腿疯狂嘲讽的混子上单。 真正打输出的还是伊儿。 气温顿时骤降，冰霜凝结，闪烁着寒光的冰刺在地面上爆开，朝着那帮男生突去。 冰霜的藤蔓宛如迅捷的灵蛇，将他们死死缠住，冰刺划破了皮肤，仿佛血液都要被冻结。 ;呃啊！ 那些耀武扬威的男生一被冰刺缠绕上，就忍不住痛苦地呻吟起来，纷纷倒在了地上抱着伤口开始嚎叫，邓青青被吓得花容失色。 阮伊儿下手还是知道分寸的，伤口不深，但冻伤和割伤已经够他们受了。 摆脱了那些学生的阻碍，三人寻了一处草地，穆茗引动气旋打扫了一番，就打开了补给箱。 里面有帐篷和睡袋，还有一些脱水蔬菜和压缩饼干。 烹饪的器皿、刀具和医药品也是应有尽有。 将营地打扫干净，再搭好了帐篷，剩下的时间就变得恬淡悠然。 不过在下午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 ;大小姐呢？还没回来吗？穆茗捧着一大堆野果走到了野营的场地。 ;她去采集君澜草了。阮伊儿说着，将几条青鱼用冰刺串了起来。 ;去了那么久，会不会出什么事？穆茗猛然想到了那头幽影狼。 阮伊儿闻言，放下青鱼，朝着森林深处走去，穆茗跟在她身后。 ;蝶鸢，帮我带一下路。穆茗拿着胸口的蓝水晶吊坠，轻轻晃了晃，发出风铃般悦耳的声音。 焕发着浅蓝色光辉的燕尾蝶从中飞了出来，围绕着穆茗翩翩起舞。 ;行了行了，知道你喜欢我，帮我带一下路。找火元素波动明显的地方。穆茗微微一笑，能感受到蝶鸢身上传来的亲昵和欢悦。 ;这是元素精灵？阮伊儿有些诧异地看着那只唯美梦幻的燕尾蝶，愈发觉得木心神秘。 蝶鸢朝着一个确定的方向飞去，沿途撒下蓝色的星辉。 顺着它的指引，穆茗和阮伊儿趟过小溪，越过横亘在路中的古老树干。 穆茗挽着阮伊儿引动乘风从高处落下，又走了几十米这才发现穆紫薰。 穆紫薰坐在溪边，长筒靴和丝袜都扔在了一旁，看起来颇有些焦虑。 ;她在那儿呢。阮伊儿顺着穆茗手指的方向小跑过去。 ;怎么了？阮伊儿问道。 ;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穆紫薰指了指大腿处一片明显的紫色，附近的肌肤甚至有了溃烂的迹象。 ;严重么？穆茗看着她的腿问道，心里没有一丝欲念。 她的腿着实极具美感，白皙修长、圆润光滑、曲线流畅。但是依然没有自己的好看&amp;hellip;&amp;hellip; ;有一点！很痒，但不能碰，一碰就觉得像有很多针刺在上面。不能走路，一动就很疼。 ;应该是被什么毒虫咬了吧？ ;是黯吻蚁，受暗元素影响变异的毒虫。阮伊儿仔细看了看伤口，立刻就得出了结论。 ;和幽影狼一样吗？古代树森林以前可并没有这种情况。 ;话说，附近的暗元素好像格外浓郁。穆紫薰的暗元素亲和虽然不算很高，但也有明显的感受。 ;能察觉得到。穆茗的光元素亲和体质，可以很明显感到一丝压抑，蝶鸢也不太喜欢这里的环境。 ;先回去吧，补给品里面有防毒虫的药物，我们试一下。 ;好。 阮伊儿收拾好穆紫薰采集的君澜草，将她的长筒靴和丝袜也一并拿起。 穆茗和阮伊儿扶着穆紫薰，引动乘风朝着营地飞去。 回到营地的时候，一行人说笑的声音便远远地传来。 阮伊儿皱了皱眉，加快了步子。两男两女正在帐篷旁大快朵颐，吃着穆茗打来的野兔。 ;你们？穆紫薰看着面前一行人，面色有些不悦，辛苦安置的营地被鸠占鹊巢。 不仅如此，补给品被人抢占了，穆茗和阮伊儿找来的野果和青鱼都进了他们的肚子，只剩下一地的果核和鱼骨。 ;你们是谁？这是我们的营地！ ;这里有写你们的名字吗？一个微胖的女生很认真地道。 ;离开这里!穆紫薰一时有些语塞，有些气急了。 ;这里现在是我们的了，慢走不送。黝黑男生大手一摆，一脸的无所谓。 ;这些补给品和食物是我们辛苦弄来的，帐篷也是我们一起搭好的。你们倒好，什么都没有做，鸠占鹊巢？穆紫薰怒了。 ;这些食物，我们来的时候就放在这里，你说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矮瘦女生一脸地不服气，似乎对穆紫薰一行人独占补给品的行为感到很不满。 ;拿了别人的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这么不要脸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呢。穆紫薰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 ;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爸妈没有教你们吗？阮伊儿冷着脸道。 ;喏～给你。矮瘦女生将没啃干净的半只兔腿扔到了阮伊儿脚边，一脸地挑衅。 ;你以为你家有钱就了不起？你爸是校董，所以我就得让着你？你拽什么？ 面容黝黑的男生站起身，指着穆紫薰的鼻子骂道。 ;要打架就奉陪！谁拳头大谁说了算！高个男面露不善，握紧了拳头，手腕上有些许电流闪过。显然他也初步具备了元素外放的能力，能将雷电元素粗略地和体术结合。 ;大家都是魔法师，就用魔法师的方式解决问题。高个男生扬起下巴，一脸地嚣张跋扈。 初中的时候，他是个自卑怯弱的人，不敢与人发生冲突。没少被小混混勒索敲诈。像穆紫薰这样的出身显赫的大小姐，是他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如今，那个自卑胆怯的他已经成为了过去。通过潜能释放，他成为了一名尊贵的魔法师，而且觉醒了毁灭能力极强的雷系。 过去的那些小混混看到他都会绕道走，他将平步青云，真正步入上流社会。 当一个自卑怯弱的人突然拥有了常人不具备的力量，他就会暴露出恃强凌弱的劣根性。 习惯了谨小慎微，一夕之间觉醒了不凡的魔法天赋，有望登上更高的阶级，便会忘乎所以。 那长期积累在心中的负面情绪就会爆发出来，愤世嫉俗的嘴脸便一览无遗。 出于一种畸形的自卑心理，他们不会去保护弱者，而是会借欺凌弱者来证明自己的强大。 穆紫薰没有说话，只是对阮伊儿使了个眼色。 冰霜荆棘盛放，化作藤蔓抽打而出。 高个男生握拳朝着穆紫薰打来，眸中满是戾气，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游离着电流的拳头与冰晶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高个男生击碎了两根冰藤，面目狰狞，冲着阮伊儿大吼大叫。 ;哼阮伊儿冷哼一声，冰之藤蔓席卷而出，很快就将他们团团围住，反复抽打在他们身上。 高个男生很快便不复刚才的神气，被抽得抱头鼠窜，衣衫和皮肤也被冰刺划破，另外三人也不好受，纷纷惨叫起来。 ;贱人！我要鲨了你！矮瘦女生一脸的戾气，张牙舞爪地朝着穆紫薰扑来。 穆紫薰毫不客气，一拳头招呼在她的脸上。 啊！那女生捂着出血的鼻子，怨恨地看了穆紫薰一眼。 ;小婊砸！我****她男朋友顿时怒了。 气旋在穆茗身上汇聚，他抓起那男生的胳膊腾空而起。 这时穆茗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他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后，借助离心力和气旋将那男生甩了出去。 狂风呼啸着，将那男生卷出很远，摔得他晕头转向。 穆茗看着自己的手，突然茅塞顿开，每一种魔法都可以发挥出各种奇妙的效果，这个取决于施术者本身的意志。 乘风是让释放者御空飞行，极大地提高速度，不属于攻击性的魔法。但是施术者运用得当，将其和体术结合起来，就能借住风之力伤人。 和穆紫薰元素外放，将火焰和拳脚结合，提高杀伤力是一样的效果。 比如借气流和离心力就能大幅提高投技对人体造成的伤害。 那么乘风，可不可以作用于其他人身上呢？穆茗突发奇想。 意念集中，气旋汇聚成无色魔法阵，但是这一次没有出现在穆茗脚下，而是出现在那三人的周身。 范围不够大！穆茗增大了魔法输出，魔法阵极速旋转并不断扩大，风从四面涌来，气流疯狂加速。 气旋包围了剩下的三人，将他们吸附在一起，在穆茗意念的控制下，他们被一同卷了出去。 哎呦！他们均被摔得很惨，在地上呻吟着。 ;这个魔法还可以这样用啊。 阮伊儿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眸中异彩涟涟。 穆紫薰手中的火焰如红莲般盛放，火光将那张美艳的脸映衬得分外迷人。 她忍着腿上的剧痛，缓缓朝他们走去，轻轻舒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一顿疾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 第47章 寻药 收拾完几个渣子之后，穆紫薰有些丧气地坐在了地上，看着腿上发紫的伤口发呆。 ;黯吻蚁的毒素和一般的毒虫不一样，不仅毒性很强，而且还附带了暗元素侵蚀效果。常规的药剂没有什么用。阮伊儿说着，将白色的药膏涂抹在了穆紫薰腿上。 ;那你干嘛还要涂？穆紫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涂了会让你产生一种药物有效的错觉。阮伊儿淡淡地道。 ;那现在怎么办？ ;正好附近阴凉通风，我也会冰系魔法，应该可以让你臭得慢一点。阮伊儿一本正经地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好的要做彼此的天使呢？穆紫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阮伊儿。 ;藜，月银之愈可以治好这个对吧？ ;可以，但我不会让你用这个术救她。 ;为什么？ ;因为这个魔法一旦被某个势力发现，你会害死很多人。包括她们和你的养父母。藜的语气突然变得前所未有地认真。 ;你昨晚在释放这个魔法的时候，我感知到了它们的气息。在这个世界，它们也有眼线存在。 ;它们? ;你太弱小了，现在告诉你也没用。总之，这个魔法不要乱用。藜说着，隐隐有些后悔。 ;我知道了。穆茗看着大小姐的腿，抿了抿嘴唇。 ;上来吧，大小姐!穆茗蹲下身。 ;我带你去找能解毒的草药。 穆紫薰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有点重，你背得动吗？ 毕竟一米八的个子，再怎么瘦，体重也不会轻到哪里去。 ;没事的。 穆紫薰将信将疑地俯在了他背上，双手绕过他的脖颈，搭在了胸前。 她大腿上的伤口稍微一牵扯就会疼痛无比，穆茗只好双手托着她的臀部。 ;蝶鸢，帮我带一下路，找光元素浓郁的地方。 穆茗话音刚落，浅蓝色的燕尾蝶便从扑闪着翅膀飞了出来，沿途洒下蓝色的光点。 穆茗沿着它的指引走去，穆紫薰伏在他的背上，觉得没有来由地安心。 阮伊儿收拾好睡袋和一些补给品，走在穆茗的身旁。 穆紫薰觉得被他背着的感觉很不错，挺舒服的，只是疼痛让她美不胜收的容颜上多了分凄婉。 青丝如墨，倾落下来半掩着侧脸，看起来楚楚可怜。 发间的玫瑰传来阵阵幽香，和少女温热的体温一起扑打在穆茗的脸上。 太软了，实在是太软了&amp;hellip;&amp;hellip; 穆茗觉得呼吸都有些粗重，绯红从耳尖一直蔓延到脖颈。 手掌触摸到的柔软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穆茗的心理防线。 ;不知道莺萝现在怎么样了。穆紫薰也有些心乱，开始寻找话题缓解尴尬。 穆茗也突然有些想莺萝了，那个短发金毛的小女仆，烧得一手好菜，总是温柔地喊着他少爷，是为数不多牵挂着他的人。 ;没准自挂东南枝呢。阮伊儿面无表情地道。 ;啊啾～此时，某个跳伞失败，正挂在树上的漂亮小姐姐快速打了两个喷嚏。 ;一定是小姐又在说我坏话了。莺萝瘪着嘴，有些委屈，酒红色的眼眸似乎盈满了水波。 不一会儿，一架直升机盘旋而下，搜救队员终于姗姗来迟。 搜救队员顺着绳索降落，将自挂东南枝的莺萝带走。 ;这是第二十七个了。一名高个子搜救队员嘿嘿一笑。 ;下一个目标在哪？矮胖的搜救队员把腕带上的显示屏给他看了看。 上面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光点。红色的一动不动，向外发出阵阵涟漪，绿色的则四处游移着。 ;往西南五百米。 ;猜猜明天会有多少人撑不下去？ ;起码五十个，夜晚可是很冷的。这帮小崽子要是抢不到补给，连第一个晚上都撑不下去。 两名搜救队员一边闲聊，一边朝着信号点走去。 ;喏，就像这样。矮胖搜救队员努了努嘴，灌木丛里蜷缩着一个女孩，脸色冻得发白，身体瑟缩着。 搜救结束。 第一天一共淘汰了283人，这一届新生参加野外生存训练的一共才2400多人，超过10%的人被淘汰。 普遍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据点，抢不到补给，夜间又天气太冷的缘故。 穆茗倒是觉得野外的生活也别有一番滋味，毕竟他已经习惯了。 走一段路，穆茗就会停下来修整一番，他倒不会觉得体力不支，只是阮伊儿的脚力明显是不如他的，更何况她还拿着大量的物资。 ;你在干什么？吃花瓣吗？穆紫薰有些诧异地看着穆茗将洗涤后的木心花的花瓣塞到了嘴里。 穆茗没有理她，走到了溪边，溪水澄澈见底，映出那张如艺术品一般的脸。 白皙纤长的手指拨开水面，水面便泛起柔和的涟漪。 穆紫薰突然想，要是有一台单反相机就好了，拍下这一幕一定是可以获奖的。 穆茗捧起清凉的溪水，漱了漱口。 将碎花瓣吐在了草地上，又捧起了一捧水洗了把脸。 ;木心花的花瓣有很好的祛污效果，将洗涤后的花瓣嚼碎，用来漱口，就能取代牙膏。 ;这么神奇啊。穆紫薰和阮伊儿也都是爱干净的人，也跟着他嚼碎了花瓣，清新的花香在唇齿间溢散，沁人心脾。 微凉的溪水带着一丝甘甜，与芳香的花瓣交融在一起可谓是妙不可言，这样漱口的方式比起牙膏实在是舒服太多了。 穆紫薰突然觉得归于自然也不失为一种好选择。 两个女孩子都是很爱干净的，丢到荒郊野外半个月要是不能洗漱，简直比杀了她们还难受。 关于早餐，穆茗觉得还是清淡些比较好，随便摘了些碧柠果就准备应付下。 ;我要吃！穆紫薰眨了眨有些呆萌的眼睛，厚着脸皮伸出手。 经过这些天相处，她发现这个弟弟虽然有些傲娇了，但骨子是个极温柔的人。 ;你确定吗？这个果子不怎么好吃。 ;嗯嗯！穆紫薰像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那么好看的果子一定很好吃！ 碧柠果是一种外观像雪梨，但通体青色的果子，果皮极具光泽，圆润如碧玉，汁水饱满也富含维生素c，但口感实在不敢恭维。 穆茗犹豫了一会，还是把碧柠果递给了她们。 ;此处省略谢谢!阮伊儿面无表情地接过穆茗递过来的果子，轻轻咬了一小口。 然后穆茗就看见阮伊儿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上出现了小幅度的扭曲。 ;呸！呸！好特么酸啊！穆紫薰苦着脸赶紧吐了出来，觉得牙齿都要酸掉了，然后恶狠狠地瞪了穆茗一眼。 穆茗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确实不怎么好吃。阮伊儿勉强还是咽了下去。 ;我来加工一下。阮伊儿说着，从穆茗手中拿过碧柠果，白皙无暇的手指上凝结起幽蓝色的光芒，霜雪在果子上缓缓凝结。 ;给，现在应该会好些了。 ;此处省略谢谢。穆茗微笑着接过冰镇后的果子，尝了一口。 和西瓜差不多，冰镇后就觉得口感上升了一个层次。 ;此处省略不用谢!阮伊儿浅浅笑着，说谢谢显得生分，不说谢谢又显得没礼貌，于是就有了这样奇怪的对白。 ;雪糕，我也要！穆紫薰把果子递到了她面前，嘟着嘴卖了个萌。 ;你好歹也做点事吧？一路上就是混吃混喝。阮伊儿揶揄地道。 ;现在还要我们照顾你这个病号，猪队友! ;我也没有混吃混喝嘛，我不是还会点燃营火嘛?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穆紫薰小声嘟囔着，不禁有些脸红。 ;嗟！来食！阮伊儿目露狡黠，一向冷若冰霜的她，也有俏皮的一面。 穆紫薰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接过果子狠狠咬了一大口，像是咬在阮伊儿身上一样。 第48章 曼巴巨蜥 午餐很好运地抓到了一窝野兔，看在它们可爱的份上，穆茗让它们死得无痛苦，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拨毛、剥皮、切块，然后清洗干净，煮一小段时间后将兔肉捞出，加入林子里采摘来的树怜草去腥，其汁液还能取代食用油，然后撒上调料和补给品中的料酒。 老实说，补给品中有料酒这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也不知道是谁的恶趣味。 最后放入小砂锅中盖好，然后在周围围上沙子，将沙粒加热。 香喷喷的兔肉就焖好了，虽然做法很残忍，但两位小姐是很喜欢的，吃起来真的香。 穆茗坐在草地上，拿着一株木心花，蝶鸢落在上面，啜饮着花蜜。 不一会儿便围着穆茗上下翻飞，传递着它的喜悦，最终落在了他的肩上。 倘若它是个乖巧的女孩子，现在应该会抱着穆茗的胳膊撒娇吧。 ;这只蝴蝶很喜欢你。 ;是啊，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它会不会是我上辈子的恋人。穆茗开了个玩笑。 ;你以为你是梁山伯啊？穆紫薰笑了笑。 ;也许是庄周呢，庄生晓梦迷蝴蝶。穆茗眨了眨眼。 庄子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他便开始怀疑世界的真实。 是他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自己变成了他呢? 穆茗觉得很微妙，像是隐隐抓住了什么。 出现在他梦中的那个世界是真实的吗？是他梦见自己变成了另一个穆茗，还是另一个穆茗梦见了自己? 蝶鸢便落在了穆茗的肩上，向他传达着亲昵，让他的思绪归于现实。 ;我们该出发了。穆茗蹲下身，穆紫薰依在了他身上。 穆茗背着她，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触手可及的真实。 手指动了动，感受着大小姐淡淡的体温和指尖惊人的柔软，于是下意识地扭头看向穆紫薰。 穆紫薰红着脸，在穆茗耳尖轻轻咬了一下。 ;色批! 声音细若蚊吟，略微有些羞恼。 跟随着蝶鸢的痕迹在林中漫步，趟过小溪。 不知从何时开始，云雾渐起。 整片森林都置身于浓雾之中，遮住了光线。 阮伊儿用冰凌在一颗树上留下了划痕，作为途径的印记以防迷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的古树和藤蔓似乎变换了许多次，又好像哪里都没变。 每走一段路，阮伊儿就会用冰凌划出一个箭头。 跟随者蝶鸢的指引弯弯绕绕地走了很远的路，阮伊儿甚至会怀疑在原地绕圈子，但树上冰凌的划痕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风中流动的空气微微有些湿润，让人心旷神怡。 很远的地方依稀可以听见古老的歌谣响起。 ;我们这样走，会不会迷路?袖珍对讲机在这里接受不到信号?阮伊儿有些不安。 高大的古树直冲云霄，树冠被雾霭遮住，无法通过阳光和树叶的茂密程度辨别方向。 ;跟着它走吧，没事的。穆茗看着她笑了笑，跟随着蝶鸢洒下的光辉继续往前走。 ;嗯阮伊儿点了点头。 蝶鸢选择的路径有些难走，有时候要从巨大的树冠上跃下，有时候要顺着断崖上垂下的藤蔓往上爬。 好在有乘风的加持，借助飞行也能轻松地抵达。 抵达一颗古树的上方之后，三人走在古树伸展开的巨大树枝上 耳畔不断传来叶子沙沙的声响，脚下踩着的粗壮树枝轻轻摇曳着，生怕它会折断。 阮伊儿的平衡性还不错，走起来也比较稳当。 那双一直被穆紫薰鄙视的廉价平底鞋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至少在这种情况下比穆紫薰踩着的高跟长筒靴要好上不少。 ;嘘～穆茗停下脚步，示意阮伊儿放慢脚步，指了指前方不远处。 ;什么？穆紫薰仔细瞅了瞅，却什么也没发现。 ;没听到吗?仔细听! 穆茗说完就安静了下来。 ;吼唔～ ;吼唔～ 隐约能听到均匀浑厚的野兽身声音，很有节奏和韵律，似乎是鼾声。 阮伊儿蹙着眉，细细观察着，突然心底一震。 穆紫薰顺着声音的方向仔细看了去，只看见一大片翠绿的树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不知道哪里不对。 阮伊儿拉了拉她的衣服，指着那片树叶轻轻地道。 ;没发现那些树叶正在缓缓蠕动吗?顺着那些花纹仔细看看。 穆紫薰眯着眼，仔细看了看，突然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在左前方十多米的枝蔓上，挂着一只熟睡着的巨大蜥蜴。 足足有十多米长，露出的两颗獠牙足有人的小臂大小。 粗壮有力的尾巴卷在树枝上，通体碧绿，就连肌肤上凸起的鳞片纹路也和树叶相差无几。 和翠绿的树叶浑然一体，实在让人难以察觉。 ;这个是? ;曼巴巨蜥，一种有剧毒，会伪装的魔物，四肢力量很强，还有在小范围内操控木元素能力。阮伊儿淡淡地道。 她爱好阅读，自然博闻强记。 穆茗对此也略微有些头疼，换作是平常，他一个人解决掉这只怪物自然不在话下。 但是要顾及两位小姐的安全，他不敢贸然行事。 也不知道附近除了这只曼巴巨蜥，还有没有别的怪物。 万一打草惊蛇，麻烦就大了。 ;先后退! ;好!阮伊儿很理智，知道不能和它死磕，跟着穆茗一直走到了后方的平台上。 ;怎么办?不能直接过去吗？穆紫薰有些焦虑。 ;曼巴巨蜥的嗅觉十分灵敏，就这么走过去，它嗅到我们的气味，立刻就会醒过来。阮伊儿眉头紧锁。 那只曼巴巨蜥似乎嗅到了鲜肉的味道，巨大的三角形脑袋左右晃了晃，鲜红的分叉舌头吐了出来，像蛇信子那般摆动着。 ;那该怎么办? ;香荨草和柠檬还有吗？穆茗看向阮伊儿。 ;还有一点。阮伊儿从包包里拿出香荨草和柠檬。 ;曼巴巨蜥主要是靠嗅觉和视觉捕猎，虽然是冷血动物，但不像蛇有热窝。穆茗将香荨草和柠檬捣碎，将汁液涂抹在了穆紫薰和阮伊儿身上。 ;能行吗？ ;试一下吧，伊儿你帮我照顾一下大小姐，我去将它引开。穆茗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身上抹着香荨草汁。 ;这怎么可以?很危险的。穆紫薰立刻表示反对。 ;我说可以就是可以!穆茗说着，冷冷地看着她，一脸的决绝。 明明是青涩的少年，这句话却那么有力量，那么果敢坚定。 穆紫薰觉得心里有暖流经过，又觉得有些不爽，于是刮了刮他的鼻子。 第49章 风隐 ;长本事了是吧?敢这样跟本小姐说话? ;很小的时候，就有人告诉我，男孩子要保护女孩子。穆茗别过脸，淡淡地道。 他突然想起了院长，也想起了那个死在他怀里的傻女孩。 无色的气旋在他的掌心凝聚，穆茗引动气流覆盖在了自己身上。 光线逐渐扭曲，穆茗的身影消失在了空气中。 ;大小姐，伊儿，你们现在能看到我吗？ ;啊!你这是怎么做到的?穆紫薰惊呼一声，伸出手在空气中摸了摸，摸到了他的脸，于是忍不住在他脸上捏了两把。 阮伊儿微微有些错愕，也好奇地伸出小手摸着面前的空气。 ;这个叫【风隐】，利用气流扭曲光线，实现视觉上的隐身。穆茗散去气流，矫健的身姿又重新浮现。 这是穆文斌教给他的特殊魔法，和【乘风】一样，实用性很强。 只是难度着实有些大，对风元素的运用要达到一个极其精妙的程度方能运用自如。 这个术，他的熟练度并不是很高，甚至还有些疏于练习。 因此，他在保持静止状态时可以保持很好的隐蔽性，但是一旦身体做出细微的运动，就会破坏气流的伪装，导致自己暴露出来。 在这个术的修行上，他还远远没有学到精髓。 穆文斌是可以在【风隐】状态下完成各种高难度体位的男人。 据说他创造这个术，是为了泡温泉的时候混进女子澡堂&amp;hellip;&amp;hellip; ;我去将它引开，伊儿你带大小姐过去，这些物资就不要了。穆茗说着，将大小姐托付给了伊儿。 ;你不许去!这个考核，我放弃了。穆紫薰板着脸，很严肃地道。 ;放弃? ;相信我，我很厉害的。穆茗自信地笑了笑。 ;我说了，你不许去!穆紫薰生气了，突然变得强势起来。 ;听话!穆茗温柔地笑着，把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穆紫薰看着他的笑脸，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被;驯服了吗？就像小狐狸被小王子驯服了一样。 哼!居然敢摸你姐姐大人的头，没大没小! 穆茗站起身，引动气旋覆盖在身上，缓缓朝着那只睡眠中的曼巴巨蜥走去。 她们看不见穆茗了，只知道他正朝着那只怪物走去，心跳也骤然加快。 一定不要有事啊！ 两位小姐心情很是忐忑，为他默默祈祷着。 穆茗越来越近了，树枝上的震动和树叶的沙沙声响越来越远，这提醒着她们，他离那只曼巴巨蜥越来越近。 稍有不慎就会落得身死的下场! 穆茗的手握在了白露的刀柄上，随时准备拔刀。 ;吼唔～ 曼巴巨蜥的鼾声很有节奏，伴随着这怪物的呼吸，那结实的胸口不断扩张再收缩，腹腔也在律动。 它背脊上突出的鳞片和浅黑色地花纹清晰可见。 穆茗深吸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鲜红的信子上下摆动着，巨蜥嗅了嗅，巨大的鼻孔膨胀了一圈。 一股微酸的柠檬气味和辣味从前方传来，有些麻麻地。 它不太喜欢，但似乎还有一丝鲜肉的味道! 曼巴巨蜥摇晃着脑袋，对准了穆茗的方向，又仔细嗅了嗅。 穆茗蹙着眉，拇指推开刀镡，蓄势待发。 巨蜥似乎正在困惑，但锁定了他的方向。 曼巴巨蜥醒来了，睁开了硕大的眼球，淡金色的竖瞳仔细死死盯着前方。 它有着一丝龙类的血统! 看着那狰狞的獠牙和冷漠的竖瞳，穆茗的心乱了，覆盖着他体表的气流一时间有些紊乱。 空气中泛起道道波纹和扭曲的涟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少年身体的轮廓。 看到这一幕的阮伊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穆紫薰崩溃了，她不敢想象，穆茗如果死了，她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回来!快回来! 她焦急地大喊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曼巴巨蜥的视力极佳，它捕捉到了前方有一丝人类的痕迹。 似乎是和它一样的伪装么&amp;hellip;&amp;hellip; 它小心翼翼地伸出鲜红的信子。 纯白的刀刃毫无征兆地从空气中显现，让曼巴巨蜥有些措手不及。 ;嗤啦～ 浅蓝色的月光与清泉伴随着刀刃挥洒，一泼鲜血洋洋洒洒地落下。 穆茗散去【风隐】，从空气中浮现。 ;呷!曼巴巨蜥痛苦地尖叫起来，它收回受伤的信子，鲜血顺着它的下颚流淌出来。 淡金色的竖瞳死死盯着面前的人类，充满了怨毒。 ;带她走!穆茗头也不回地喊道。 与此同时，月光在他的刀锋上汇聚，划出一道唯美的纯白色的月状剑气，击中了曼巴巨蜥的一只眼睛。 曼巴巨蜥被彻底激怒了，强健地四肢匍匐在古树的枝干上，朝着他爬去。 气旋在穆茗的脚下汇聚，他引动乘风，舒展开双臂，须臾之间就闪烁到了古树的下方。 曼巴巨蜥扑了个空，缠在古树枝干上的尾巴松开，它纵身跃下，朝着穆茗扑去，张开了血盆大口。 穆茗脚下生风，在狭小的林间和它周旋起来。 阮伊儿见状，赶紧扶着穆紫薰，跟随着蝶鸢往前方的平台上走。 ;你太重了，我背不动! ;你胡说，我一点也不重!穆紫薰涨红了脸，脱下长筒靴，扶着阮伊儿的胳膊，单脚跳着。 曼巴巨蜥怒吼着，咆哮声响彻云霄，阮伊儿和穆紫薰站在巨大的古树上，仿佛能感受到脚下的树枝和树叶都在震颤，不禁为穆茗捏了把汗。 林见的飞鸟受到了惊吓，纷纷逃窜到天空，消失在了浓雾里。 曼巴巨蜥一边追击着穆茗，一边将四周的藤蔓和枝干撞的七零八落。 强有力的尾巴一次横扫，便能将有人腰粗的树干打断。 穆茗脚尖在树干上轻点，便像矫健的飞燕一般高高跃起。 咔嚓～ 大树应声而断，他刚离开，曼巴巨蜥的攻击便应声而至。 穆茗在林间反复移位，驭风穿过了两颗大树，曼巴巨蜥一个猛子扎了过去。 ;呷!!!它的头卡在了两颗大树的中间，身体剧烈地挣扎着。 脖颈处的鳞片和经络都在剧烈蠕动着，强健的肌肉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两颗大树不堪重负。 ;咂咂咂～大树的根系从土壤里挣扎出来，肥沃的黑土碎块朝四周溅射出去。 穆茗拔出夜溟，双手持刀，漆黑如墨的火焰涌起，覆盖了破碎状的刀刃。 ;寂月! 黑刀霸道地斩落，一轮黑色的残月刺穿了曼巴巨蜥的肌肤和血肉。 黑炎爆裂成绚烂的火莲，漆黑的火星和巨蜥被斩破的鳞片四处纷飞。 这些残破的鳞甲嵌入了树干之中，宛如锋利的刀片 ;呷呷～曼巴巨蜥哀嚎着，头上多了一道巨大的焦黑伤口。 那里没有血液流出，黑炎的高温将血液瞬间蒸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味。 曼巴巨蜥翻了过来，四肢剧烈地挣扎起来，溅起泥土和落叶，将地面破坏得一片狼藉。 ;阿银! 穆茗轻轻呼唤着阿银的名字，短暂地进入了【龙人化】。 银色的鳞片覆盖了小半张脸，像一个冰冷的面具，双瞳变成了璀璨的金色。 一股强烈的龙威席卷而来，曼巴巨蜥匍匐在地上，不安地抖动着，陷入了恐惧。 穆茗举起刀，准备给它致命一击。 ;呷～呷～ 曼巴巨蜥低声叫唤着，似乎是在求饶。 它把头埋的很低，不敢直视穆茗的眼睛，它体内那一丝微薄的龙类血统，让它感受到了恐惧。 出于对上位者与生俱来的服从，它不再反抗。 ;算了，杀了你也没什么好处。穆茗收好了刀。 这家伙本来睡得好好的，睡觉被打扰了不说，还被一顿暴揍。 想想有点可怜，穆茗也不想在它身上浪费时间，便朝着阮伊儿和穆紫薰的方向赶去。 第50章 恶龙咆哮 ;没发生什么吧? 穆茗挽着阮伊儿的手，落在了穆紫薰面前。 ;没事，就是有点伤心。穆紫薰看了一眼阮伊儿。 ;啧啧，重色轻友。 阮伊儿别过脸，装作听不懂她的话。 ;我有些担心你呢，伊儿刚刚过来帮我，你一个人留下，生怕你遇到危险。穆茗松了口气，蹲下身温柔地看着她。 ;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吧，然后尽快找到草药把她的腿治好，要是截肢了就亏大了。 阮伊儿淡淡地看了一眼她腿上的伤口，然后一本正经地道:;毕竟猪蹄是很贵的。 ;哼哧～哼哧～ 穆紫薰模仿着小猪叫了两声，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她似乎对伊儿的毒舌已经习以为常了，也懒得反驳。 穆茗笑了笑，拦腰抱起穆紫薰，朝着前方走去。 穆紫薰将胳膊绕在了穆茗的脖子上，仰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第一次被男孩子公主抱，她的心有些乱。 隐隐有一丝抗拒，想要远远地逃开，但若是从他怀里挣脱了，她又会后悔。 想让时间快点结束在此刻，又想让时间停止不要往前。 阮伊儿只觉得很奇妙，那么强势霸道的女孩，居然也有依偎在男孩子怀里娇羞的模样。 ;放心吧大小姐!我会保护好你身上的每一处肥膘，坚决不让它们离开你。 阮伊儿闻言，轻掩着小嘴，忍不住偷笑起来。 ;肥膘&amp;hellip;&amp;hellip;穆紫薰额头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井字。 明明是用那么温柔的语气说出来的话，穆紫薰却怎么也感动不起来。 平心而论，她一点也不胖，以一米八的身高对应的标准体重来算，她算是偏瘦的。 除了胸部和臀部有些肉感，其他地方没有一丝赘肉，身材比例也完美得无可挑剔，绝对是魔鬼身材。 阮伊儿那样的骨感美人有什么吸引人的?她不太明白。 三人穿过了一条冗长的小径，面前便豁然开朗。 横在穆茗面前的是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水底铺满了河卵石，依稀可见游鱼十余头。 穆茗和阮伊儿脱下鞋子，趟过微冷的溪水，脚底踩在光滑的鹅卵石上泛起凉意。 继续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目光所至之处，一片欣欣向荣。 姹紫嫣红的花朵点缀在草地上，彩蝶在花丛中漫舞，高大的古树参差披拂，生机盎然。 雾霭散去，阳光从天穹下倾落，飘飞的花瓣在蓝天下飞扬。 若是《绿山墙的安妮》中那个想象力丰富的红头发女孩见了这一幕，一定会用更加可爱的语言描绘一番。 ;这里好漂亮啊。 穆紫薰都有些被迷住了，下意识地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阮伊儿不喜欢拍照，她觉得照片其实只是在满足人对美好事物的一种;占有欲而已。 任何景致，她都喜欢用眼睛去观察，从各个角度去欣赏，不会用照片将它某一刻的美强行留下。 真正的大美存于人的眼睛，眼睛若是美的，则世间万物皆美。 在蝶鸢的带领下，穆茗找到了森林里的一个树洞。 巨大的古树上方有诸多藤蔓垂落下来，夹杂着各色的野花，就像天生的窗帘。 树洞内部十分整洁干净，就像被刻意打扫过一样，里面还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躺在上面极其舒适。 虽然空间有限，但容纳三人睡觉还是没问题的。 古代树森林的风向一直是东南风，这棵树的树洞面朝西北方，刚好是背风向。 这简直是一个完美的避难所，只要解决食物问题，接下来的十多天可以说无比轻松！ ;我去找些吃的东西伊儿你在这里陪着她。 安顿好了穆紫薰，穆茗就出了树洞。 在树林里采集了一些柠檬和香荨草，穆茗将阿银叫了出来。 ;主人，你找我有什么事?阿银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我数一二三，恶龙咆哮来一发! ;哦，好的，那主人你要保护好耳朵哦。阿银很是暖心地叮嘱了一番。 穆茗赶紧跑开，拉开了一段距离，然后捂住了耳朵。 ;一! 阿银凝神屏气，小脸看起来十分专注。 树上的猫头鹰昏昏欲睡，草丛里两只小白兔正在相亲相爱。 ;二! 阿银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微微膨胀。 起风了，气流顺着阿银的方向涌动。 ;三! ;嗷呜～ 一声龙吼响彻天地，风暴肆虐，满天的流云随之散去，留下澄澈如洗的碧蓝色天空。 穆茗的衣衫被暴风吹得猎猎作响，头发变得凌乱起来，整个人被吹出好远。 ;嘎吱～ 周围的古树被风压折弯了腰，扬起满天的落叶。 猫头鹰猛地惊醒，落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草丛里的小白兔倒在了地上，口鼻中有鲜血溢出，眼睛变成了蚊香状。 远处听到了龙吼的飞禽走兽纷纷吓得四散而逃，被穆茗和阮伊儿暴揍一顿的曼巴巨蜥正在树上睡大觉，耳边如惊雷炸响。 它被震落在了地上，匍匐在草丛里瑟瑟发抖。 穆茗觉得耳畔都在嗡嗡作响，头有些晕晕地。 ;不好意思哦，主人，我压抑得太久了，突然有些激动。阿银晃悠着尾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没事!穆茗揪住两只小白兔的耳朵，顺便捡了些被震落在地上的野果。 ;主人，我可以出来玩会吗？ ;去玩吧，别闹出太大动静就好了。穆茗揉了揉阿银的龙头。 ;嗯嗯!阿银点了点头，一脸娇憨宝宝的样子。 然后穆茗就看见她兴高采烈地朝着一个草丛走去。 曼巴巨蜥悄悄爬了两步，躲在草丛里一动不动，用前肢捂住了眼睛。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一个娇小玲珑的萝莉身影覆盖在了它的脸上，曼巴巨蜥冷汗直冒，心都凉了一截。 ;嘻嘻～少女娇俏的声音在它听来简直比恶魔还要可怕。 阿银蹲下身，伸出小手揪住了它的尾巴。 穆茗正感到好奇，这就看见阿银揪住了一条绿色的尾巴，有些眼熟。 ;小蜥蜴，快陪我玩!阿银拖着曼巴巨蜥的尾巴，将它拽了出来。 曼巴巨蜥被拖出来的时候，眼里满是乞求，脸上带着一抹极为人性化的生无可恋。 第51章 猫女 ;两只兔子应该不够吃吧?伊儿可是很能吃的。穆茗犹豫了一会儿，拎着兔子和水果就朝着溪边走去。 走之前又看了看玩得正开心的阿银。 ;啊呜～ 阿银拽着曼巴巨蜥的尾巴，飞快地转着圈圈，一边转一边笑。 穆茗不禁有些汗颜，娇小的少女拽着一只足有十多米长的巨蜥旋转着，怎么看都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危机四伏的古代树森林对她来说应该是很安全的，这里没有东西可以威胁到她。 来到了岸边之后，穆茗便施展驭风之术引动气旋。 宁静的水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型的水龙卷，将水中的游鱼悉数卷到了岸边。 ;这样子就够吃了! 看着岸上蹦跳着的青鱼，穆茗满意地点了点头。 收好青鱼，穆茗满载而归。 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草丛中，探出了一对猫耳。 ;我的小鱼干!可恶的人类! 少女气呼呼地看着穆茗远去的背影，挥了挥猫爪，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天色渐晚，穆茗走在回树洞的路上，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时回头看看。 猫女见穆茗回头，便小心翼翼地躲在了树后面，凝神屏气，身后的猫尾情不自禁地晃悠着。 ;有只猫娘跟在你后面呢。藜适时提醒了他。 ;我知道啊，她还挺可爱的，应该是古代树森林的原住民吧。穆茗莞尔一笑，将一条青鱼用力地扔上天空。 一道黑影迅速地冲上了天空，速度之快让穆茗都有些讶异。 黑影落在了地上，浮现出猫娘真容。 看起来是娇小玲珑的少女，身材凹凸有致。 胸部和腰间被黑色的皮毛覆盖着，看起来倒不像是毛发，更像是露出肚脐的珍贵皮草。 手上被猫爪拳套覆盖着，脚上踩着很可爱的猫爪靴，纤长的尾巴翘在身后。 头上顶着可爱的猫耳，黑发赤瞳，充满了野性的魅惑。 她嘴里叼着那条青鱼，有些倔强地盯着穆茗。 ;嗨，你好啊，小猫咪穆茗笑着打了个招呼。 ;人类，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猫娘将青鱼放在了一边，有些气愤地看着他。 ;怎么了?你好像很生气。穆茗有些错愕。 ;还我小鱼干!猫娘涨红了脸，有些萌萌地喊了一句。 只见她后肢用力地在地上一点，便融入了暗影之中。 ;暗夜潜行么？ 穆茗后方悄然浮现出猫娘的身影，他头也不回，一击干净利落地肘击。 他身后的黑影瞬间被击溃成了烟雾。 ;假身? 猫娘的身影消失了，只剩下阵阵风声掠过的声音响起。 三道迅捷的暗影呈现三角状夹击过来。 黑影聚合的那一瞬间，利爪挥舞，数道耀眼的黑光纵横交错。 一阵疾风掠过，穆茗挥一挥衣袖，脚下一个滑步，瞬息之间便移动到了离她十米之外的地方。 ;你居然躲开!猫娘气得跳了跳脚。 ;我什么不躲?难道站着让你打?穆茗觉得她的脑回路有些奇怪。 ;不许躲!有本事我们正面刚!猫娘跳了过来，利爪从她的拳套中弹出，在即将击中穆茗的那一瞬间，犹豫了一会儿，便握爪为拳。 暗元素汇聚在她的拳上，猫爪拳头上泛起深邃的黑光。 伴随着她拳头的轰出，黑暗的能量冲击波化作咆哮的凶兽朝着穆茗奔来，隐约可以看出是一头猛虎的轮廓。 ;暗影冲击?这只猫娘居然还会黑暗系的中介魔法?穆茗收敛脸上的笑意，认真了起来。 ;夜凝月辉! 白皙纤细的手掌轻轻抵在了身前，幽蓝色的月光蝶汇聚在一起，化作了一道梦幻绮丽的透明屏障。 和那袭来的黑暗猛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他下一秒就会被黑暗吞没。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汹涌澎湃的巨虎一遇到蝶鸢的月光，便如残雪遇到烈焰一般消融。 ;这&amp;hellip;&amp;hellip;怎么可能?猫娘愣住了，开始怀疑猫生。 第52章 冥灯记 穆茗构造着【琉光之刃】的星阵，全身被皎洁的月光覆盖着，仿若庄严的神明。 一只散发幽兰色光泽的萤火虫穿过了黑暗的森林，朝着穆茗飞来。 也许，它也在渴望微光吧。 【琉光之刃】的阵图达到了三分之二后，再一次达到了瓶颈。 穆茗终止了修炼，目光被那只奇特的萤火虫所吸引。 他记得小时候，也会在夜里寻觅萤火虫的，那是灰暗的生活里触手可及的光亮。 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很慢，车、马、邮件也很慢。 快乐也没有那么难寻，盛夏里小贩两毛钱一个的冰棍，大雪飘飞的季节里热气腾腾的烤红薯，都是很真实的快乐。 就像一个藏起来的糖果罐，伸手一抓就是一片色彩缤纷。 再后来啊，糖果罐被一群该死的人摔成了粉碎。 白衣染血，童年沾染了灰，刀成了最能给予他安全感的东西。 在刀刃割裂皮肉，沐浴鲜血的那一瞬间，恶魔倒下了，他才会感到解脱。 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刀，因为出刀就会见血，可是放下刀就会被恶魔杀死，他还能怎么办呢? 萤火虫停留了一会儿，又飞走了，似乎有些遗憾。 这个人的心是很干净的，但他的手沾染了太多血腥气，并不是它想要寻找的微光。 穆茗轻轻舒了一口气，将柔软的心收藏好，鬼使神差地跟在这只萤火虫的身后。 很远的地方有笛声响起，曲调凄婉悠长，如泣如诉。 ;一起走走吧，看你挺无聊的。 红裙在夜里缓缓绽开，仿若艳丽的蔷薇。 藜背着身，手指拈着一朵红玫瑰。 ;好啊!穆茗笑着，加快了脚步跟在那只萤火虫的后面。 藜不紧不慢地迈开步子，她走得很慢，但是身影却飘忽不定，短短一个瞬间，就走到了穆茗身旁和他并肩而立。 万物静谧而安详，夜里只有轻柔的笛声在回荡。 ;真好听呢。穆茗有些享受，跟在萤火虫的身后。 ;这首曲子在表达什么呢？藜有些慵懒地问道。 ;爱情吧!穆茗不假思索地道。 ;你都没有经历过，怎么知道是爱情呢？藜问道。 ;人在表达爱情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是不一样!穆茗笑了笑，继续说道:;诗歌也好，小说也罢，描写到爱情的时候，总是美的。 ;不管多肮脏的景致，多卑微的人，一经爱情的渲染，也能变得高贵起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只萤火虫将穆茗带到了森林的尽头。 月明星稀，流萤满天。 古代树上挂着发出幽兰色光芒的透明果实，似灯笼一般，美轮美奂。 ;这种树好美啊，它叫什么名字?穆茗看呆了，不禁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这就是冥灯树，起源于魔界。藜抬起迷离的眼眸看了看，回答了他。 古代树森林的尽头种满了冥灯树，到了夜晚，这些果实焕发出清幽梦幻的光泽，将幽暗的森林变得如人间仙境一般。 ;这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冥灯树吗？穆茗看着她，眼里焕发出动人的光彩。 ;是的，之前给你讲过的，魔界公主婵幽和云陌的故事。藜点了点头。 ;这个故事很久远了，已经没多少人知道了。穆茗有些感慨，在听了藜的讲述之后，他还特意翻了很多古籍，只能找到寥寥几笔。 ;魔界公主婵幽因为贪玩而来到人间，和一个叫做云陌的人类画师相爱了。 ;对恶魔皇族来说，和人类相爱是无法被宽恕的禁忌，为了保护所爱之人不被深渊恶魔们发现，阐幽不辞而别。 云陌醒来的时候，只找到了一包冥灯树的种子和一个传音的海螺。 云陌把海螺放在耳畔，听到了阐幽的声音。 她告诉云陌，只要等魔界的战争结束，她就会去找他，希望她找到云陌的时候，那里点亮了冥灯。 为了纪念她，云陌将冥灯树的种子洒在了她来时的路上，然后在森林里隐居下来。 很多姑娘都知道森林的尽头住着一个美少年，也经常有妙龄的少女前去看他，她们只是远远地看着云陌。 云陌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只有在把耳朵贴近一个海螺的时候，才会露出微笑。 他偶尔会画画，画中的女子应当是很美的，但他总是画不出五官。 喂马、钓鱼、劈柴&amp;hellip;&amp;hellip;云陌孤单单地，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他说媒，他也不记得拒绝了多少姑娘。 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那一包种子，呵护着每一个树苗。 时光荏苒，幼小的树苗长成参天大树，冥灯点亮了夜空。将孤寂的黑暗森林渲染成了幽兰色的天堂。 这里很美，引得无数恋人前来约会，而云陌依然是形单影只。他常常会看着远处的星河发呆，阐幽，她会看到吗？ 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也越来越多，有人说那画中的女子是她的妻子，已经死去多年了。 也有人说他喜欢男人，所以终身没有成家。 云陌一直等啊等，从风华正茂的少年变成了历经沧桑的中年人。 为他说媒的人少了，但那股悠然的气质依然让小姑娘们着迷。 再后来啊，他优雅地老去了，在此地，孑然一身。 ;书上说，婵幽最后在古代树森林的尽头找到了云陌。 ;他已经很老了，头发全白了，牙齿掉光了，也走不动路。而阐幽却还是那么年轻，一如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样子。 穆茗说完轻轻笑了笑，正是这些清幽梦幻的冥灯，还有成群的萤火虫，驱走了森林的黑暗和孤寂。 ;呵～那是你们人类臆想出来的!故事的结局根本就不是这样!藜不屑地撇了撇嘴。 ;什么意思?婵幽最后没有找到云陌吗？穆茗有些迷惘地问道。 ;没有，也许是她忘记了吧。藜轻轻摇了摇头。 ;忘了吗？为什么会忘了?穆茗看着藜的眼睛，很认真地问道。 ;遗忘，是一种本能。藜将玫瑰贴近了鼻尖，轻轻嗅了嗅。 ;对恶魔来说，悠悠千年也不过弹指一瞬。云陌，只占据了她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瞬间而已。 第53章 恶魔终会忘了你，但藜不会 穆茗有些失望地叹了叹气，又继续说道:;藜，身为人类的我，也只能活短短百年。 ;松开紧握着的手以后，你会不会有一天就忘记了我？ ;我的生命那么漫长，当然会忘了!藜不假思索地答道。 ;但是&amp;hellip;&amp;hellip;她蹙了蹙眉，看向满天飞舞的萤火虫，幽幽地道。 ;也许会在某一个瞬间，会突然想起来，有个人类曾经对我好过。 ;虽然那时候的我，可能已经忘了你的样子，甚至忘了你的名字，但我会知道有这么个人。 ;有这么个人，陪着我喝啤酒吃烤串，陪着我一起看过星星，还给我暖过脚。 藜看着穆茗的眼睛，很认真地道。 ;星星对我来说并没有意义，但是因为你和我一起看过，所以星星这种无聊的东西也会变得可爱了。 ;当我一个人看星星的时候，就会想起你了。 ;我知道你不爱喝啤酒，但是我喜欢，你就会陪我一起。当我记起啤酒的味道，就会想起这个人叫穆茗。 ;你帮我暖过脚，就算我忘记你了，这双脚也会记得你怀里紧拥的温度。 ;这些都是你存在的证明，倘若有一天我都不记得了。那以人的身份活着的藜就死掉了，只是身为恶魔的我，依然还在。 ;可是以恶魔的身份存在的我，与你无关。藜伸出手捏了捏穆茗的脸。 ;恶魔终会忘记你，但藜不会! ;好!穆茗看着她迷离的玫红色眼眸，开心地笑了笑，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 远方的笛声渐渐清晰，似乎不再那么感伤。 ;我记得书上说婵幽很喜欢笛子，云陌还特意为了她去学。 ;是的，这首曲子很老了，应该没有谁会还记得它的名字。藜说道。 ;是叫《苏克珊娜》对吗？苏克珊娜是魔界的一种花，每十七年开放一次。魔界的女孩子出嫁的时候，会摘一朵戴在头发上。 ;哦?你居然知道啊！倒是让我很意外呢。藜略微有些吃惊。 ;书本上还是有的嘛，我喜欢阅读，很小的时候，我是从书本里认识这个世界的。 穆茗一边散着步，一边和藜闲聊着。 ;书里，永远不会有真正的人生。书里看到的世界只是冰山一角，那都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别人不想让你看到的东西，书上永远不会有，比如某些不光彩的历史。藜漫不经心地道。 ;你说的对，纸上得来终觉浅。穆茗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然后从树上摘了一片叶子，放在了唇边，模仿着笛声吹了起来。 在穆茗的演奏下，这首曲子不再是怨艾和感伤，而是一种愿为心爱之人等待的期许和;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淡然。 藜听到了这熟悉的曲子，也有些享受，仿佛找到了故乡的感觉。 要是她有出嫁的那一天，婚礼上一定要有这首《苏克珊娜》作为伴奏。 萤火虫听到了笛声，纷纷簇拥在穆茗的上空。 幽兰色的光泽撒落在他的身上，将那俊美非凡的容颜映衬得如天神般壮丽。 林间的风缓缓穿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冥灯摇曳着，焕发出氤氲的光辉。 这些光团缓缓升起，古代树森林的尽头上方出现了壮观的一幕。 万万千千的冥灯漂浮起来，就像孔明灯一样。 森林的尽头，优雅的青年倚在竹亭里，长发从鬓间滑落，他放下笛子，停止了演奏。 清澈如山泉般的眼眸远远地朝着穆茗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愿人长久。 他抬起头看向那一轮满月，微微一笑。 似乎想起了那个正当年华里爱过的女子，于是挥了挥衣袖，那些飘起的冥灯便朝着穆茗汇聚而去。 一曲终了，穆茗停止了演奏，看向身旁的藜。 藜只是浅浅笑着，不言不语。 很多时候，两个人在一起，相顾无言，就已经很美好了。 幽兰色的光很温柔，带着一些冷意，它们融进了穆茗身体之中。 穆茗能感觉到星云体正在蜕变。 【琉光之刃】的魔法阵图悄然显现，在冥灯的光芒注入下，久攻不下的瓶颈终于得以突破。 蓝色的星辰之间链接出光线，终于将最后的三分之一构造完成。 强光盛放，星阵显现! 穆茗看着面前唯美的星阵，仿佛置身于一场梦境之中。 心境上的突破，还有冥灯的馈赠，终于使得这个最难的光系中阶魔法成型了。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星阵的中心。 星阵汇聚成一点幽蓝色的光点，融入了他的指尖。 ;琉光之刃!穆茗低声吟唱着，双手合十，氤氲的微光于手掌之间凝结。 伴随着双手的分离，一把幽兰色的纤细光剑渐渐成型。 光剑通体透明，宛如琉璃。 在穆茗的舞动下，发出清脆的嗡鸣声。 穆茗欣慰地笑了笑，持着光剑驭风降临到了一个瀑布面前。 ;珏月!穆茗单手持剑，使出了他最为熟练的魔剑术。 剑刃上顿时暴涨出十多米长的剑光。 剑光分化出万千光影，勾勒出一轮皎洁的新月，斩断黑暗。 ;轰轰轰! 密集的月光爆裂，石破天惊!皎洁的月光和冷冽的流水四处溅射。 瀑布后面的石壁被斩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沟壑中依稀残留着银光。 流水落下的声音都渐渐熹微，就连瀑布都断流了数秒。 ;好厉害！穆茗陷入了片刻的呆滞，这个魔法的威力要远远超出他的意料。 光系魔法在高阶之前，优势并不明显。 【琉光之刃】威力极强，但太难修行，其他的进攻魔法威力又太弱，远远不如其他系。 在月霓的加持下，他施展的【琉光之刃】威力超过其他人数倍。 更何况他本身就极为擅长剑术，这样一来简直是如虎添翼。 等他将这个魔法再提高一些熟练度，便能融入到魔剑术之中，使剑术与魔法相辅相成，魔剑术的威力将再次产生质变。 穆茗越想越激动，睡意全无。 他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光剑，在月下与影子起舞。 就向贪玩的孩子得到了新的玩具，爱不释手。 自穆茗的笛声响起后，那忧伤的笛声就消失了。 藜看向远方那个寂寥的竹亭，那里空无一人，什么也没有。 也许有人来过，但又走了。 ;婵幽也许有一天会回来的吧。藜突然有预感，那个不完美的故事，说不定和人类臆想得一样美好呢。 第54章 树深时见鹿 ;这一定是云陌的馈赠吧。穆茗收好手中的琉光之刃，看向藜。 ;应该是的吧。藜有些慵懒地道。 ;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婵幽，我一定要告诉她，有个人一直在等她。穆茗的目光很是坚定。 ;有始无终的才是爱情，天长地久的，那是童话。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如果是这样，那我很想写一个童话故事。穆茗看着远方，沉默了一会儿。 ;关于你和我的。 藜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眼眶泛起温热。 如果恶魔有泪腺，她此刻也许会热泪盈眶吧。 好在她没有，也避免了她此刻尴尬的样子。 造物主将同等重量的软弱和力量放在秤上，供恶魔和人类选择。 恶魔选择了力量，抛却了眼泪。 人类拿走了这份软弱，却也得到了上天赐给他们的最珍贵的礼物。 ;如果&amp;hellip;&amp;hellip;我有一双会流泪的眼睛那就好了。 藜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流泪也是一种幸福。 穆茗见她没有回应，释然地笑了笑，他不再多问了，默默朝着树洞走去。 很多问题是注定没有回应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藜跟在穆茗的身后，想了很久，终于开口说道:;你写的故事大多是悲剧，我不太喜欢。 穆茗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藜。 ;喜剧收尾好不好?她看着他，嫣然一笑。 ;故事的经过可能不太完美，但是结尾&amp;hellip;&amp;hellip;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将它变成完美的样子。穆茗悠悠地道。 ;王子和公主，一定会幸福的吧?藜问道。 ;会的!穆茗很笃定地点了点头。 ;一言为定!藜走过来，伸出白皙娇嫩的手掌。 ;一言为定!穆茗笑着和她击掌。 王子和公主，一定要一直在一起啊。 藜挽着他的胳膊，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脚步变得轻快了许多。 打打闹闹，穆茗回到了树洞。 藜突然抱住他，在他耳边恶作剧地吹了一口气，弄得穆茗有些痒。 ;咯咯～她轻轻笑了笑，笑声如银铃般清越，玉手牵着红裙旋转了一圈，白发和飘飞的曼珠沙华一起舞动。 她回到了契约空间，穆茗依稀还能嗅到馥郁的玫瑰花香。 阿银还没回来，她很久没出去玩了，想来是憋坏了，让她多蹦哒两天也好。 掀开树洞前藤蔓织成的帘子，借着月光能见到两位小姐的睡姿。 穆茗也靠着树洞的内壁，开始闭目养神。 脚步踩在干草上的声音悄悄响起，脚步很轻，仿佛能感受得到，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 ;是谁?在摸我的脸。穆茗蹙了蹙眉，能感受到温热的手指在脸上轻轻拂过。 不太可能是伊儿，伊儿的手很冷。 大小姐腿不方便，踩在干草上的声音也没这么小。 穆茗的眼睫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啊! 少女娇呼一声，迅速收回手指，有些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后退了两步。 借着月光，穆茗能看清了面前少女的样子。 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眼睛是罕见的翡翠色，身上穿着花朵和藤蔓织成的精致裙子，头上戴着好看的花环。 少女的发色是淡淡的金色，头上顶着一对鹿角。 脸型很是可爱，略微有些婴儿肥，白皙的脸上依稀可见一些雀斑，但不妨碍她的美。 ;你是?穆茗有些困惑地看着面前的小鹿。 ;人&amp;hellip;&amp;hellip;人类，你们&amp;hellip;&amp;hellip;为&amp;hellip;&amp;hellip;为什么会在我家?少女从树洞里跑了出去，在帘子旁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这里是你的家吗？穆茗恍然大悟，难怪这个树洞这么干净，原来是一直有人打扫。 里面铺满的干草和门外挂着的帘子也都精致得过分了。 ;嗯，是我的家。少女点了点头，看向穆茗，不禁红了脸。 ;那对不起哦，我们不知道这里是你的家。穆茗有些歉疚，压低了声音，生怕吵到两位小姐睡觉。 ;我的姐姐受伤了，我们来这里寻找解毒的草药，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贸然打扰到你，真的很抱歉。 ;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会吗？明天早上我们就离开，不打扰你。穆茗看着这只小鹿的眼睛，善意地笑了笑。 ;可&amp;hellip;&amp;hellip;可以!小鹿娘看着穆茗，脸上红得跟蔓越莓似的，像烧开的水壶，似乎要冒出蒸汽，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先进来吧，我们慢慢说。穆茗冲她微微一笑，往旁边挪了挪，给她留出一个位置。 小鹿娘陷入了犹豫，她看了看穆茗，这个人是挺好看的，但她还是有些害怕。 ;藜，这些古代树森林的原住民，都是半兽人吗？ 穆茗和意识中的藜交流着。 ;不算吧，它和你今天遇到的那只猫娘都是灵兽。万物皆有灵，长期生活在充满魔力和元素的环境，即便是普通的动物也会潜移默化地改变资质，从而获得进化。 ;我明白了。穆茗心中顿时了然，然后冲那只小鹿娘招了招手。 ;放心吧，我没有恶意。 ;可是菩提树爷爷告诉我，不要相信人类。小鹿娘捏着裙角，怯生生的样子不禁让人生出强烈的保护欲。 ;嗯，人类确实很危险，不相信他们是对的。穆茗微笑着，能表示理解。 ;咦?你不也是人类吗？小鹿娘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是啊，可我也被人类伤害过。穆茗云淡风轻地笑着，他最珍视的幸福，被人类毁掉了，在绝望中，是一个恶魔与他相拥。 他微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条缝隙里，好像藏着全世界的温柔。 小鹿娘觉得他笑起来特别好看，那么好看的人，还特别温柔，也许不是坏人。 她这样想着，将信将疑地朝着穆茗走去，小手护在胸前，心跳得飞快。 穆茗安静地看着她，偶尔眨一眨眼。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穆茗的旁边坐下，生怕打扰了那两个正在熟睡的女孩子。 见穆茗举止很安分，刻意地保持距离，她略微松了一口气，内心还是有些忐忑。 偷偷瞄了穆茗一眼，见穆茗正看着她，脸上噙着淡淡的微笑。 她一下子羞红了脸，立刻低下头别过脸去，小手不安地捏着裙摆。 第55章 林溪 ;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菩提树爷爷叫我呦呦。小鹿娘眨巴着眼睛，声音细若蚊吟。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穆茗轻轻念着《短歌行》，看着她柔声说道:;这个名字虽然简单，但挺适合你的。 ;可是大家都在笑我呢，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呦呦涨红了脸，有些委屈地嘟囔着。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怎么样?穆茗思索了一番，轻声念道:;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 ;树&amp;hellip;&amp;hellip;林&amp;hellip;&amp;hellip;林中溪&amp;hellip;&amp;hellip;林溪。 ;以鹿为姓，林溪为名怎么样?穆茗看向小鹿娘，征求着她的意见。 ;林溪&amp;hellip;&amp;hellip;呦呦歪着小脑袋思索了一会儿，展颜一笑。 ;我喜欢这个名字!她说着，目光里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喜欢就好。穆茗伸出手准备揉一揉她的头，但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收回了手。 ;抱歉，是我唐突了。 男女有别，不管是多亲密的朋友，都要保持适当的距离才对。 刚认识一个女孩子，就要做摸头这样亲昵的动作，有些轻浮了。 ;你刚刚想摸我的头吗？林溪好奇地看着他。 ;嗯，有一点想，觉得你很可爱。穆茗很坦然地道。 ;那&amp;hellip;&amp;hellip;你可以摸一下，就一下。 林溪像是着了魔一般，鬼使神差地道。 这个人类长得好看，所以她不讨厌他。 穆茗微微一愣，伸出手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 林溪突然一慌，心跳的飞快，突然失去了思考能力，然后后知后觉得地躲开那只温暖的手掌。 那如珊瑚般的鹿角不小心被触动了，微微一歪。 ;呃&amp;hellip;&amp;hellip;穆茗微微有些错愕，好奇地摸了摸她的鹿角。 林溪的脸更红了，耳尖都要烧起来。 ;是木头做的。穆茗感受着手中那对鹿角的质感，忍不住笑了笑。 看到她的时候，他还好奇为什么雌性的鹿会长和梅花鹿一样的角呢。 他记得除了雌性的驯鹿以外，其他雌性鹿都是没有角的，就算有也是特别小的角。 ;嗯，被你发现了。你肯定会嘲笑我吧? 林溪小声嘟囔着，觉得特别丢人。 ;我为什么要嘲笑你啊？穆茗有些不解，突然很想逗一逗这个害羞的小姐姐。 ;因为我没有角，这对角是假的。林溪耷拉着脑袋，有些丧气。 ;没有角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要丧气啊？ ;我特别羡慕那些有角的鹿呢，我觉得有角的鹿特别好看!不像我，不仅没有角，脸上还有雀斑。林溪说着，有些羡慕地看了看穆茗，觉得他真是好看极了，比以往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好看。 ;鹿角是只有雄性才会有的，你是雌鹿嘛，没有角是很正常的啊。穆茗有些哭笑不得。 ;啊？真的吗？林溪摸了摸自己的头，瞪大了好看的翡翠色眼眸。 ;你爸爸妈妈没有告诉你吗？女孩子是不会长角的。穆茗略微有些诧异。 ;我没有见过妈妈，爸爸说，妈妈生下我不久，就被恶狼吃掉了。爸爸和我脱离了族群，来到了这里避难。 ;我总是问我爸爸，什么时候会长角。他总是摸摸我的头，告诉我，等我长大了，就会长出角来。林溪摸了摸自己的头，瘪着嘴有些丧气。 ;原来爸爸是骗我的，我根本就不会长角。林溪抱着膝盖，眼里盈满了泪水。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些。穆茗摸了摸她的头，将那只松动的木角别到了她的发间。 ;没关系，我宁愿被真相伤害，也不想被谎言安慰。林溪摇了摇头，有些执拗地道。 她低声幽咽着，哭声使得阮伊儿和穆紫薰醒来。 ;茗?是你哭了吗？阮伊儿坐起身，柔声问道。 ;又哭了?穆紫薰有些惊讶，然后弱弱地道:;这次应该不是我的错吧?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又?穆茗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井字。 ;她是谁?穆紫薰看到了坐在穆茗身旁的林溪，心中顿时一惊。 ;她是这个树洞的主人，我们闯到别人家里来了。穆茗有些无奈得摊了摊手。 ;啊?对不起啊，我们不知道这里有主人了，很抱歉。穆紫薰涨红了脸，靠近了林溪一些。 注意到她身上精心编制的花裙子和头上顶着的鹿角，穆紫薰眨了眨眼，看向阮伊儿。 ;灵兽。阮伊儿嘴唇嗡动着，声音压的很低。 穆紫薰点了点头，心中顿时了然。 ;小妹妹，你为什么要哭啊？她坐到了林溪身旁，很是温柔地询问着，像一个知心的大姐姐。 林溪抬起头，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穆紫薰，小手不安分地捏着裙摆，开始自卑起来。 这个女孩子真好看呢! ;有很多过去坚信的东西，我都不再相信了。我总以为长大以后就能有角了，就会变得更漂亮，但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林溪抹去眼泪，摘下了头上的角，低声抽噎起来。 穆紫薰大概能理解这是一种怎么的心情。 小时候执着地相信着童话，长大后有人告诉你，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丑小鸭能变成白天鹅，是因为它生来就是白天鹅。 灰姑娘们总是幻想着和王子有一段矢志不渝的爱情，可她们没有南瓜马车，也没有水晶鞋。 男孩子们幻想过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长大后就发现，其实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奥特曼。 我们都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份子，像渺小的尘埃一样活着，卑微到了土壤里。 ;不是很漂亮吗？阮伊儿蹲下身，看着她。 ;哪里漂亮了?林溪看了一眼阮伊儿，直接到自惭形秽，脸上的雀斑总是让她自信不起来。 甚至去溪边喝水时都不敢看水中的倒影。 ;哪里都漂亮啊，眼睛、鼻子、嘴巴、头发&amp;hellip;&amp;hellip;都很漂亮呢。阮伊儿很认真地看着她，又继续说道:;玉有瑕疵，方显珍贵。和氏璧都有瑕疵，何况是我们呢？ ;对啊，这些雀斑一点不影响你的漂亮啊！我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缺点的。穆紫薰说着，拍了拍阮伊儿的胸口。 ;你看她这里就不行，比你差远了。 穆紫薰嘿嘿一笑，穆茗瞥了一眼阮伊儿的胸口，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憋笑憋得很辛苦。 ;哼!阮伊儿似乎注意到了穆茗的表情，面色微红，有些羞恼，于是屈指一弹。 一枚圆润的冰珠就落到了穆茗的脑袋上，然后弹得老远。 ;啊!穆茗吃痛，摸了摸头，一脸的委屈。 ;这个花环真漂亮呢，可不可以教教我，你是怎么编的? ;裙子很漂亮，可以教我织吗？ &amp;hellip;&amp;hellip; 对于美丽的事物，女孩子普遍没有抵抗力，接下来的话题就是围绕着林溪的衣服展开，少不了一波商业互吹。 ;啊，妹妹，你长得真漂亮! 穆茗听了很想笑，又不得不摆出一张严肃脸。 大小姐夸人的样子总感觉有点绿茶呢，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但是他不敢说。 说了她肯定会在自己头上一顿暴扣。 还有一句;你穿衣服真好看! 穆茗听了忍不住想吐槽一句;不穿衣服更好看。 女孩子之间的话题，他觉得没有参与的必要，摸了摸鼻子，就出去觅食了。 第56章 小白虎 黎明的幕布被渐渐掀开，浅蓝色的天空里依稀残留着点点星光，清晨里吹来的风带着湿气，让穆茗都感到有些冷意。 在灌木丛里摘了两朵木心花，穆茗就来到了溪边洗漱。 ;妹妹，就是他偷走了我们的小鱼干!刁蛮的娇斥骤然响起。 穆茗用清水洗了把脸，站起身，眼睫和眉毛上还沾染了点点小水珠，倒是有种别样的美感，像是夜里凝结在叶上的露水。 ;妹妹，快点扁他!打哭他!小猫娘气呼呼地，冲穆茗挥了挥小拳头，看起来倒颇为可爱。 ;我们也没多少仇吧?你要打哭我?穆茗说着，看向了站在她身旁的娇小少女。 少女和她的着装很是相似，只是穿着的皮草是白色的，有黑色条纹。 白发，浅蓝色的猫眼看起来有些楚楚动人，又似乎蕴藏着一丝威严。 脸颊上有白色的胡须，非但没有拉低颜值，反而让她原本精致的面容多了一丝可爱和灵动。 只是肤色有些苍白，气色也不太好，似乎是生了一场大病，迟迟没有痊愈。 她也看着穆茗，不时地眨一眨眼，眼神看上去很是单纯懵懂，就像初生的猫儿，带着对世界的一丝好奇。 ;她告诉我，你欺负她了。白发猫娘的声音脆生生地，听来让人觉得很天真无邪。 ;我说没有，你相信吗？穆茗微笑着。 白发猫娘呆了呆，下意识地摸了摸头，这个好看的人类好像不是在说谎。 ;相信。她点了点头。 身旁和黑色猫娘立刻就急了，摇着妹妹的胳膊开始撒娇起来。 ;小鱼干!我们没有吃到小鱼干! ;水中的鱼谁都可以打捞啊，我是自己抓的鱼，又没有从她的手里抢。穆茗很是耐心地解释道。 白发猫娘点了点头，觉得这个人类说的没问题，于是陷入了沉思。 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打他呢？她觉得自己是要讲道理的，打人不好。 思考了好一会儿，她歪着头看着他，有些傻傻地说道:;我觉得你说的对，但是我还是要打你。 ;为什么?穆茗忍不住笑了笑。 ;因为&amp;hellip;&amp;hellip;白发猫娘皱了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看着穆茗的脸，突然灵光一闪。 ;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所以我要打你! 穆茗:;&amp;hellip;&amp;hellip; 长得帅也是错吗？ ;吼! 白发猫娘说完，就咆哮了一声。 不是意料中的;喵呜这样的猫叫，而是石破天惊的虎啸。 宛如实质一般的音波扩散开来，飞沙走石，激起尘埃和气浪。 兽王一怒，百兽臣服。 枝头歇脚的飞禽和林间的小动物纷纷受到了惊吓，匍匐在地上发抖。 ;原来是只小脑斧啊。 穆茗看了看她服装上的黑色条纹，这才意识到她是本体为白虎的灵兽。 ;咿呀～ 小白脑斧凶萌凶萌地跑了过来，露出了可爱娇小的虎牙，然后软绵绵地挥出了粉拳，一脸认真的样子。 穆茗能看见那小拳头上游走的紫色电弧。 他站在原地，伸出手撑着幽兰色的光罩。 那只粉嫩的小拳头打在了夜凝月辉之上，激荡出游离的闪电。 一圈裹挟着电流的气浪爆开，穆茗被震退出很远。 他看向自己的手掌，只觉得一阵酥麻，电流像是让手部的神经都陷入了短暂的麻痹。 ;哈哈!给爷哭!叫你抢我的小鱼干!略略略&amp;hellip;&amp;hellip;猫娘一脸的得意，伸出舌头俏皮地上下摆动着。 ;雷电招来!小脑斧双腿微微分开站立，伸出手掌指天，不经意间浮现出王者的霸气，只是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出戏。 穆茗开启了魔眼，能感知到空气中的雷电元素都在朝自己的上空汇聚。 天空中骤然浮现出一片黑云，细小的闪电光弧聚合在一起。 一道银色的雷电毫无征兆地落下，随后传来晴天霹雳般的炸响。 雷矢落在地上，放射出耀眼的强光，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和响彻云霄的轰鸣，电流织成的花朵狂野地绽开。 穆茗早有准备，在闪电尚未落下之前就用乘风变换了身位。 烟尘散去，地面被雷电之矢击成一片焦土，留下了一个直径近三米，深度达一米的坑。 雷电的速度太快了，等看见法术施展开了再用魔法做出规避是来不及的，只能在雷电元素积蓄时做出应变的准备。 这就好比，已经出膛的子弹是躲不掉的，人类的反射弧只允许我们根据枪手扣动扳机的动作躲掉尚未出膛的子弹。 小脑斧见雷矢未能命中，略微有些诧异，小腿在地上轻轻一点便飞身跃起。 她伸出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小手对着穆茗扑了过来。 银色的雷电在她的手上汇聚，耀眼夺目。 虎爪落下，三道绚丽的银线伴随着闪电割裂空气。 穆茗唤出白露，用刀背横在身前，格挡住她的攻势。 ;锵! 电光与火花一闪而过，穆茗和小脑斧各自退后了两步。 白露的刀刃上依然有电流游走着。 穆茗手腕一抖，甩了甩手中的刀。 白露的刀刃上亮起浅蓝色的微光，上面残留的电弧便皆数散去。 仿佛刀刃上沾染了太多的鲜血，要将刃上的血水振落，这是他刻在肌肉里的记忆。 小脑斧见这一击也未能将他击败，不禁有些气馁。 她是高傲的雷虎，骨子里有着兽王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输给一个人类。 吼!!! 气势磅礴的巨虎虚影在她的身后浮现。 白虎孤高优雅，屹立于群山之巅仰天长啸。 ;那就是她的本体么？穆茗看着面前娇小可爱的少女，怎么也无法将她和威风凛凛的兽王联系在一起。 雷声轰鸣，在小脑斧的周围形成一个大范围的闪电场。 雷电，充满了破坏力，桀骜不驯的元素，如野性难驯的猛兽。 当它在兽王之上展现出锋芒时，就如猛虎添翼。 滋～滋～ 雷电噼啪作响。 穆茗仿佛能感到自己手中的刀刃都要被磁化了一般。 他收好了白露，终于开始认真起来。 ;琉光之刃! 幽兰色的光子汇聚在一起，延展出纤细的光剑。 ;超伏闪电链! 小脑斧的手掌向前推出，缠绕在她胳膊上的闪电化作迅捷的锁链朝着穆茗飞去。 这是【雷锁】的进阶魔法，极高的电压除了强化束缚效果和牵制能力以外，还会造成巨大的伤害，并能通过不断传导，造成连锁反应一般的雷电攻击。 第57章 大白 雷电破空，宛如蛟龙穿空裂云! 电弧在空气中不断噼啪作响，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毁灭盛宴欢呼。 当积蓄已久的雷电在一瞬间迸发出来的时候，既是灾厄，也是破灭的壮丽。 雷光盛放的那一瞬间，美丽至极，万物消弭。 迎着身前怒吼的雷龙，穆茗单手持剑，屹然不动。 ;珏月!斩! 清冷的声音落下，长风吹开他鬓间的白发，剑光暴涨。 随着他剑刃的舞动，月光汇聚于此，化作一道惊艳的剑痕。 剑痕仿佛将天空都一分为二，在这道绚丽的剑光之下，没有传来意料之中的剧烈爆炸。 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超伏闪电链所化作的雷电蛟龙被一刀两段，狂暴的雷电元素逐渐消弭。 穆茗将光剑负在身后，眸中无悲无喜。 小脑斧沉默了，只觉得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无力之中。 猫娘气得跳了跳脚，一脸的不甘心。 ;好气哦，这个两脚兽怎么可以这么强? 穆茗收好光剑，走到了小脑斧面前。 小脑斧似乎有些不服气，扬起粉嫩的拳头朝着穆茗打去，穆茗不闪不避，就这样看着她微笑。 小粉拳停在了穆茗的面前，拳风微微吹开他的白发。 ;你为什么不躲开?小脑斧眨巴着眼睛，收回了拳头。 ;你不是要打我吗？为什么又停下来了呢? ;因为&amp;hellip;&amp;hellip;因为我觉得你不是坏人。小脑斧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灵兽与生俱来就对恶念十分敏感，对于心术不正的人类，它们似乎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 也许这是上天给予这些单纯生灵的恩赐吧，为了让它们在这弱肉强食，尔虞我诈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对啊，我不是坏人，那你不要打我好不好?穆茗微微俯下身贴近了她，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小脑斧嗅着他身上的清香，粉嫩的鼻尖微微动了动，脸色微红。 ;可是我不打你，姐姐会不开心。 小脑斧想了想，伸出粉嫩的小拳头，轻轻地在穆茗胸前敲了敲。 力度很轻，软绵绵地，感受不到一丝力气。 ;姐姐，我已经打了他哦!但是他没有哭!小脑斧看向猫娘，很认真地道。 ;啊啊啊！一旁的猫娘气得浑身发抖，手脚冰凉，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要不要吃糖?穆茗从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包大白兔奶糖。 ;糖?小脑斧眨巴着眼睛，歪着小脑袋看着穆茗手里的糖果。 ;就是这个! 穆茗撕掉糖果纸，将雪白的糖果递到了她的嘴边。 ;啊～ ;不可以吃!两脚兽，你别想骗我们，里面肯定有老鼠药!猫娘板着脸，一脸严肃。 ;哼，只有老鼠这种愚蠢的生物才会吃两脚兽的东西。 穆茗没搭理她，一口吃下糖果，当着小脑斧的面咀嚼起来。 ;放心好啦，我不骗人的。穆茗说着，撕开糖衣，将糖果递到了小脑斧嘴边。 小脑斧轻轻嗅了嗅，感受着糖果淡淡的甜蜜芳香，还是禁不住诱惑一口吃下。 粉嫩的舌头舔到了穆茗的手指，滑滑地，有些湿润，弄得他有些痒。 好在她变成人类的姿态下，舌头上没有倒刺，不然穆茗的手肯定会被刮下来一层皮。 ;味道怎么样? ;喜欢!小脑斧娇憨地笑着，开心得又蹦又跳，眨巴着眼睛，目光热切地看着他手里的糖果，小脸微微泛红。 穆茗觉得这只小脑斧可爱极了，于是又撕开一个糖果的包装，将糖果喂到了她嘴里。 小脑斧咀嚼着奶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穆茗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像是拿糖果拐骗小姑娘的怪蜀黍。 他其实很喜欢可爱的小孩子，嗯&amp;hellip;&amp;hellip;不全对，应该是可爱乖巧的女孩子。 不管是阿银还是这只小脑斧，都给他一种妹妹的感觉，虽然阿银贪吃了点，但还是很乖的。 ;都给你吃好啦。穆茗将一大包糖果都给了她，然后揉了揉她的头。 ;嗷!小脑斧仰起头，凶萌凶萌地冲他叫了叫，她也是一只有尊严的脑斧呢。 ;好甜呀!姐姐你要不要吃? 她吃着糖果，看向蹲在角落，用树枝在地上画圈圈的猫娘。 ;两脚兽的东西，本喵就是死也不会吃的!猫娘傲娇地别过脸，身后的尾巴轻轻晃悠着。 穆茗只是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 去林间采集了些许柠檬和香荨草，在溪水中抓了两条青鱼。 没有伊儿和大小姐帮忙，做烤鱼倒是费了些功夫，但问题不大。 小脑斧坐在穆茗身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焦黄的烤鱼，口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什么味道?这么香? 烤鱼的鲜香很快就飘到了猫娘的鼻子里，她扔掉树枝，站起身。 看到穆茗手中的烤鱼，开始纠结起来。 ;好想吃哦! ;肯定不好吃!不好吃!她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用精神胜利法安慰自己。 ;烤好了，尝一下?穆茗将烤鱼递给了小脑斧。 小脑斧一接到烤鱼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好吃!软萌的声音瞬间高了八度，有些苍白虚弱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红润。 ;喵呜～猫娘眼巴巴地看着妹妹手中的烤鱼，忍不住发出母语。 ;姐姐你要不要吃?真的很好吃呢!小脑斧小跑过去，将剩下一半的烤鱼递到了她面前。 猫娘下意识地看向穆茗，穆茗只是浅浅笑着，微微撤过脸，不与她计较。 ;这个两脚兽好像也不是很坏。 猫娘顿时热泪盈眶，轻轻咬了一小口，头上顶着的猫耳顿时竖了起来，俏皮地动了动，身后的尾巴也忍不住开始晃悠。 ;好好吃～她发出一种特别很夸张的声音，还伴随着极其妩媚销魂的呻吟，总之很难描述，穆茗听了面红耳赤。 ;对了，小白虎，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穆茗看向吃烤鱼吃得正香的小脑斧。 ;我叫大白!小脑虎吃着烤鱼，含糊不清地道。 ;大白&amp;hellip;&amp;hellip;穆茗轻轻笑了笑，不禁想起了《超能陆战队》里面那只胖乎乎的暖男机器人。 大白啊，反正他是很喜欢的。 第58章 治愈 ;大白，你是不是受过伤，一直没有好?穆茗揉了揉大白的小脑瓜。 ;嗷～大白仰起头，佯怒地瞪了他一眼，奶凶奶凶地。 哼～老虎的头是不可以随便摸的。 ;她确实受过伤，森林有个很麻烦的魔物，经常暴动。猫娘看了穆茗一眼，稍稍有些意外。 ;我们和其他灵兽想了很多办法也没能解决掉，妹妹甚至在和它战斗的过程中受到了严重的暗元素侵蚀，导致身体虚弱了很多。 ;更麻烦的是，它很快就要突破了，到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猫娘叹了叹气，想到了一些糟糕的事情，顿时觉得手中的烤鱼也没那么香了。 ;要是我能快快长大就好了，我长大了就可以消灭那个坏东西了。大白嘟囔着，有些丧气，身后的虎尾摆了摆。 ;那你要多吃点东西，多吃点就能长大了。穆茗说着，又将一条烤鱼递给了她。 ;嗯嗯!大白接过烤鱼，化悲痛为食欲。 ;森林里没有药物可以治愈她身体上的伤吗？ 穆茗好奇地问道。 ;没有办法的，这个暗元素的侵蚀很严重，寻常的草药和一般的光元素种根本毫无办法，若不是森林里有冥灯树，可以压住暗元素的扩散，恐怕她会伤得更加严重。猫娘摇了摇头，一脸沮丧。 ;藜，可以用月银之愈驱散她体内的暗元素残留吗？穆茗小心翼翼地问道。 藜久久没有回应，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终于开口说道:;我尽力屏蔽掉这个术的波动，你在施术之前先用夜凝月辉覆盖周围的空间，这样可以起到光元素遮蔽的效果。 ;嗯，好。穆茗缓了缓点了点头，不禁多了些疑问。 能让藜这么认真地对待，这个魔法一定非同寻常吧，一旦被发现，就会面临巨大的风险。 穆茗思考了一番，还是决定冒一次险。 夜凝月辉! 成群的燕尾蝶从蓝锥石吊坠中飞舞出来，它们簇拥在一起，化作幽兰色的光幕。 ;好美啊! 大白和猫娘都被这绚丽的一幕震撼到了。 大白觉得身体中的暗元素都有了丝丝消弭的迹象，暗伤得到了缓解。 就像烫伤过的肌肤被清泉冲洗一样，疼痛感得到了大幅度的缓解。 ;封! 藜伸出手指，捏出一个奇异的法印，一圈红色的涟漪以穆茗的身体为中心开始扩散，化作了一个绯红的封印魔阵。 魔阵将阵中的光元素气息死死封住，没有一丝外溢。 大白和猫娘四目相对，又看了看穆茗，满头的雾水。 ;月银之愈!纯洁的圣光在他的身上涌现，一个双手合十祈祷的天使影像在他的身后浮现。 天使低垂着眼帘，双目紧闭，俊美的容颜尽显庄严妙相，圣洁的白袍纤尘不染。 长相和穆茗很相似，只是少了那份青涩，就像是他长大以后的样子。 圣洁的双翼舒展，纯白的圣羽和微光从大白的头上倾落。 在那股温暖的光融进身体的那一刻，大白只觉得身体中的疲惫和精神上的困乏都一扫而空，心情一阵舒畅。 缕缕黑气从大白的头顶上冒出，黑气隐约浮现出野兽扭曲狰狞的面容，冲穆茗愤怒地咆哮着。 它似乎有了些许灵智，被神圣的光芒净化时，甚至会发出凄婉的哀鸣。 愤怒、悲痛、仇恨&amp;hellip;&amp;hellip; 穆茗能感受到种种负面情绪。 最后一丝黑气被净化，光芒逐渐暗淡，穆茗身后的天使也化作了崩解的光粒子。 穆茗挥了挥衣袖，蝶鸢构造的结界随之散去。 ;解!藜做出了一个与之前的动作截然相反的法印，覆盖着穆茗周身的绯红魔阵便立刻崩塌。 大白呼了一口气，感觉空气都变得异常清新美妙，心跳也格外沉稳有力。 ;感觉怎么样?穆茗笑着道。 她站起身挥了挥小拳头，虎虎生风。 ;我觉得很舒服，很想吃东西，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大白憨憨地笑着，露出娇小可爱的虎牙。 ;真的假的?猫娘的耳朵动了动，靠近妹妹身上，用鼻子嗅了嗅。 擅长暗影系魔法的她，对暗元素是非常敏感的，她能感知到，大白身体里残留的暗元素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那具幼小的身体又恢复了活力，一改往日的羸弱，充满了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两脚兽，你是怎么办到的?猫娘瞪大了眼睛看着穆茗，又一次开始怀疑喵生。 ;嘘，这个是秘密，可以替我保守吗？穆茗将食指竖在了唇边。 ;可以!猫娘很爽快地点了点头，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能冒着暴露秘密的风险去救妹妹的伤，说明这只两脚兽心地善良，不坏。 ;我们不告诉别人!拉勾!大白从毛绒绒的小拳套里伸出小手，竖起小指。 ;嗯!拉勾!穆茗伸出手指和她拉勾，给这对姐妹做了好几条烤鱼，这才和她们告别。 她们没有人类那么复杂，所以他愿意相信这些单纯的生灵。 谁对她们好，她们就对谁好，这样的相处方式很简单也很舒适。 考虑到林溪可能不会吃肉，穆茗只采摘了一些水果回去。 ;我回来了!穆茗捧着大堆的水果掀开了树帘，见到眼前的风景，顿时呆了呆。 阮伊儿和穆紫薰身上穿着藤蔓和花朵编织的长裙，头上戴着精致的花环。 长裙的款式是无袖的露背装，格外清凉，这是出自林溪的杰作。 两位小姐和林溪探讨着服装搭配，聊得不亦乐乎。 阮伊儿背对着他，露出光洁白皙的肩膀和背部。 ;怎么了? 阮伊儿转过脸，头上戴着的花朵簇拥着，仿若阳春白雪，却不及她半分美丽。 配上那完美的容颜和婀娜多姿的身材，仿佛是出自于森林中神秘的精灵。 这一身衣服使她少了分清冷，多了分魅惑和楚楚可怜。 就像落入凡尘的未经人事的仙子，让人生出强烈的保护欲。 大小姐也很美，只是穆茗更多地把目光放在伊儿身上。 和伊儿相比，她高傲中又带着一丝慵懒的气质使得她看起来更像是精灵女王。 不怒自威，不经意间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让人不禁想要拜倒在她的裙下。 ;没什么，就是觉得挺好看的。穆茗摸了摸鼻子，面对这香艳的一幕也有些不知所措，把水果放在了干草上。 惊鸿一瞥，就见到了两位小姐堆放在干草上的衣衫，甚至可以看见**和文胸。 大小姐的应该是一套的，黑色，半透明的蕾丝&amp;hellip;&amp;hellip; 一抹绯红从他的脸上一直蔓延到耳根，他立刻别过脸，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穆茗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伊儿的。 粉色的罩杯和大小姐的相比小了太多。**是白色，上面点缀着许多波克比的图案。 她也喜欢宝可梦啊&amp;hellip;&amp;hellip;穆茗突然想到了自己裤子上的黄皮耗子。 等等!难道里面是真空的?穆茗看向两位小姐的裙子，仿佛能联想到某些带了马赛克的画面。 他只觉得脸红的发烫，像烧开的水壶一样，头上要冒出蒸汽。 ;呵呵～想起了之前带你看过的《黑兽》呢&amp;hellip;&amp;hellip; 穆茗耳畔又响起了藜空灵迷幻的嗓音。 第59章 月苋草 穆紫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摸了摸头上的花环。 立刻产生了些不好的联想，脸都红的快要烧起来了。 她赶紧摇了摇头，看向穆茗。 穆茗也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确认过眼神。 ;大小姐你看过吗？穆茗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才&amp;hellip;&amp;hellip;才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莺萝看过。穆紫薰立刻别过脸，目光躲躲闪闪地，不敢看他的眼睛。 莺萝:？？？ ;哦!穆茗缓缓点头，他知道大小姐一定是看过的。 大小姐也知道他看出来了，两人心照不宣。 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人啊，和藜一样，色色的。 阮伊儿倒是悄悄记下了;黑兽这个名字，准备回去了在网上好好搜索一番。 ;林溪，你知道森林里哪个地方有月苋草吗？穆茗赶紧转移话题。 ;这个我知道，在一片沼泽地里，但是那里有一只大蟾蜍看护着，很危险。 林溪很老实地道。 ;嗯，可以带我们去吗？她腿上有伤，需要月苋草解毒。 ;好的!我带你去! 穆茗飞快逃了出去，仿佛这个树洞是盘丝洞一般。 若是蜘蛛精如她们那般美艳，想必全天下的男人进去了都会尸骨无存，除非他性无能。 跟随着林溪的步伐，穆茗穿过一条羊肠小道，进入了一片沼泽地，脚下的土质也变得松软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臭味，植物和小虫子腐烂变质后发出的气味。 ;呱～呱～ 蛤蟆叫唤的声音不时地响起。 ;就是在这里了，月苋草就在它后面。林溪扒开叶子，压低了声音对着穆茗说道。 穆茗透过树叶的缝隙看了看，一只足有四米高的巨大蟾蜍匍匐在沼泽地中央。 沾满了泥浆的粗糙皮肤上满是灰黑的肉瘤和小疙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肯定会觉得头皮发麻。 硕大的猩红眼球中布满了血丝，滴溜溜地转动着。 最糟糕的是周围的环境，空间狭窄且满是淤泥，很少有落脚的地方。 ;有点难办啊。穆茗不禁皱了皱眉。 若是在外面，他想要杀死这个魔物确实不会太难，而沼泽地这个环境，就让这个难度和不确定性大幅上升了。 在这里的行动会受到极大限制，若是不小心陷入了泥潭中，那就是九死一生。 ;我记得这个怪物很怕小白老虎的。林溪突然开口说道。 ;我去找她，看看能不能帮忙。 ;小白老虎？你认识大白吗？穆茗眼前一亮， ;嗯，认识啊，她和墨墨的衣服都是我帮忙做的， ;那真是太好了。穆茗开心极了，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若是他和两位小姐没有心怀善意地对待林溪，就不会知道月苋草的位置;若他没有和大白交好，就可能会失去唯一能拿到月苋草的机会。 ;你知道大白的家在哪吧？ ;嗯嗯，知道呢!林溪很是乖巧地点头，能帮到他的忙，这只小鹿是很开心的。 穆茗跟随着她的脚步，沿着小溪走到了一个由石块堆成的洞里。 在门口隐约可以听见熹微的鼾声。 ;大白，墨墨!我有事要找你们帮忙!她对着石洞大声喊着。 不一会儿，猫娘伸着懒腰从石洞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大白。 ;什么事? 大白一见到穆茗，就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冲他张牙舞爪。 ;嗷～依然是那副凶萌凶萌的样子，露出小巧的虎牙。 只是脸上带着笑意，这就是这只小脑斧表达喜欢的方式吧。 ;两脚兽，你怎么和呦呦在一起?墨墨略微有些诧异。 ;我姐姐受伤了，我带着她来这里寻找草药，住在她的树洞里。 ;是这样啊，找我们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需要月苋草祛毒，但是那里&amp;hellip;&amp;hellip; ;那只毒沼蟾蜍守着月苋草，你需要我们来帮忙是吧？墨墨一脸得意，尾巴情不自禁地晃悠起来。 哼～两脚兽，你不是很厉害嘛?也有求本喵的时候。 ;是的!穆茗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大白干劲十足，自受伤之后，她就未曾全力以赴地战斗过了。 如今久病初愈，自然想好好活动下筋骨。 在林溪的带领下，穆茗和两只猫娘又朝着沼泽地进发。 ;就是这个东西!有信心解决吗？穆茗看向大白。 ;没问题的!大白深吸了一口气。 ;吼! 虎啸震慑山林，毒沼蟾蜍被猛地惊醒。 ;呱～呱～它看向大白所在的位置，如临大敌。 ;雷电招来!大白一手指天，雷云在毒沼蟾蜍的上空浮现。 雷声轰鸣，闪电即将落下。 毒沼蟾蜍开始惊慌地逃窜起来。 那肥胖的身子此时竟然灵活无比，满满的求生欲。 ;轰! 闪电箭不断落下，毒沼蟾蜍仓皇逃窜。 ;超伏闪电链!大白身后的猛虎虚影再次浮现。 一股强大的压迫力从她幼小的身上涌出。 毒沼蟾蜍颤栗着，俯下身。 闪电化作怒龙扑去，将它死死束缚住。 噼啪!噼啪! 闪电在它粗糙的皮肤上绽开，迸射出火花和电弧。 毒沼蟾蜍被电得一片焦黑，在沼泽地里翻来覆去。 ;留它一命吧，这东西虽然有些可恶，经常欺负森林里的小动物，但是也吃了不少害虫。墨墨出声道。 ;况且森林里还需要它来制约那一只毒狼蛛。少了一个对手，毒狼蛛就会破坏附近的生态平衡。 ;嗯嗯!大白点了点头，将闪电链收束成网，困住了它。 ;呱～呱～ 毒沼蟾蜍直翻白眼，被电得浑身抽搐，神志不清。 ;这里很多坑，两脚兽你别过去，会陷进去的，我帮你摘回来。墨墨说着，矫健的身姿融入了暗影之中。 化身为暗影的姿态下，移动时不会受到地形和常规的物理攻击影响。 穆茗能看见一片浮动的阴影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沼泽。 墨墨从暗影中浮现出真姿，接连摘下了一大把月苋草。 她也不知道这个两脚兽要多少，那么多多益善吧。 ;够了，不需要那么多! 墨墨闻言，便带着月苋草，化身为暗影原路返回，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喏～墨墨扬起下巴，将月苋草递给了穆茗，一脸的傲娇。 愚蠢的两脚兽，还不快谢谢本喵？ ;谢谢!穆茗接过月苋草，在墨墨头上揉了揉，像是在撸猫一样。 ;喵呜～ 墨墨立刻就炸毛了，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对着穆茗发出了母语。 看着她佯装生气，对自己露出牙齿超凶的样子，穆茗愈发觉得这个猫娘可爱。 第60章 月心说 ;草药拿到了。穆茗将一大捧洗干净了的月苋草放到了大小姐面前。 ;这个好臭啊，比香菜还要恶心!穆紫薰立刻捂住了鼻子。 她觉得这些月苋草上散发着魔鬼般的气息，香菜和它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这个草药是口服的还是要外敷的?阮伊儿问道。 ;嚼碎后敷在被黯吻蚁咬过的伤口上，两天就好了。林溪回答道。 穆紫薰捏着鼻子，手指颤抖地抽出一颗月苋草咬了一口。 ;呸! 她立刻吐了出来，然后一阵干呕，那张精致的俏脸扭曲起来。 ;好恶心!软绵绵地，像蠕虫一样，还会爆浆&amp;hellip;&amp;hellip; 那语气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忍一会儿就好，味道确实比较难闻。穆茗柔声安慰着。 穆紫薰不予理会，一把推开他的手，将他手中的月苋草打落在地上。 穆茗的眉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被她打到的地方有一大片淤青。 阮伊儿注意到他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于是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挽起袖子看了看。 ;嘶～穆茗倒吸一口凉气，被她的手握住的地方有不小的创伤。 阮伊儿见状，动作立刻变得轻柔了许多。 白皙的小臂上多了几道划痕，血迹还尚未干涸。 满是淤青和细小的创口，像是被针头反复戳刺了无数遍，很多针孔还在往外渗血，像是猩红的斑点一样。 ;怎么弄成这样?她的语气冷了下来，看向穆茗的眼里满是疼惜，还有一丝责备。 为什么&amp;hellip;&amp;hellip;不让我跟你一起去呢？ 那是和沼泽地里赶来的那一只毒狼蛛战斗时留下的伤。 这只狡猾的魔物见他们和毒沼蟾蜍争斗，居然想渔翁得利。 两只魔物在森林是死敌，当一方势微，均衡就会被打破。 没有敌人的制约，附近的生态就会被破坏。 均衡，脆弱无比。 穆茗觉得与其费力地维持均衡，还不如一了百了。 于是大开杀戒，和大白将它们一起给宰了&amp;hellip;&amp;hellip; 若是这只毒狼蛛不那么贪心，也许它们都不会死。 毒沼蟾蜍倒是有些可怜，趴在窝里吃一吃虫子，突然就被一阵电疗。 电疗完了又被老阴逼一刀背刺。那只平时一直被它欺负，只能忍气吞声的蜘蛛，突然重拳出击。 极限一换一，毒狼蛛也不亏。 能把这个一直欺负它的混蛋给弄死，黄泉路上也能笑着走。 有墨墨和大白的帮助，战斗算是有惊无险，只留下了一些小伤。 穆茗倒是不在意这个，身上穿着的白衣有不少地方沾染上了泥浆，这让有洁癖的他感到很难受。 ;没事的，小伤，早就习惯了。穆茗不以为然地拉下袖子，将月苋草拾起。 然后递到嘴里咀嚼起来，只咬了一小口，穆茗就觉得难以忍受。 极其酸臭，像用脚踩过的恶臭泡菜，又像是几个月没洗，硬得可以立起来的袜子。 根茎的口感如穆紫薰所说，软绵绵的，入口即化，还会爆浆&amp;hellip;&amp;hellip; 汁液很苦，还有一股刺鼻的馊味，比豆汁还要难以下咽。 一句话概括就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amp;mdash;&amp;mdash;恶心到家了! ;呕～ 穆茗忍不住想要呕吐，一手捂着嘴。 强忍着生理上的恶心感和不受控制的泪水，默默咀嚼着。 他现在的表情若是做成表情包一定是可以风靡网络的。 穆紫薰看着他的表情，虽然觉得不应该，但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想到了假面骑士里的;张口闭眼男。 她抬起头，却看见阮伊儿寒霜刺骨般的眼神，然后笑不出来了。 伊儿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她记忆里的伊儿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喜怒不形于色。 平时就算是很是嫌弃她，也不会露出这种眼神。 那种发自内心的厌恶、冷漠、不屑、鄙夷&amp;hellip;&amp;hellip; 看着穆茗哽咽的样子，她意识到自己又错了，错的很离谱。 强烈的内疚和自责一下子从心底翻涌起来，像浪潮一样将她吞没。 ;伤口会有点痒，忍一忍，不要挠!穆茗将嚼碎了的月苋草吐在了手心，脸色都变得虚弱了许多。 阮伊儿闻言，咬着嘴唇，指甲都嵌入了手掌。 穆紫薰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会很嫌弃的，一定会觉得我的口水很恶心，但是身体是自己的，为了治病，希望你能克服一下。 阮伊儿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 这个笨蛋，明明那么委屈了，却还是要照顾别人的感受!真是笨蛋，无可救药了! 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着，仿佛被钝刀子扎了一下，呼吸都有些不顺。 林溪注意看到了，但很乖巧地没有出声。 ;不嫌弃。穆紫薰摇了摇头，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窘迫。 看着腿上的伤口，突然觉得截肢了也挺不错的，免得让他委屈。 穆茗将嚼碎了的月苋草细心地涂在了她的腿上，然后拿起第二株。 阮伊儿一把从他手中夺过，塞到嘴里咀嚼起来。 穆茗看着她，看着她秀眉紧蹙，有些不忍。 ;还是我来吧。 阮伊儿别过脸，不予理会。 她是个很固执的女孩子，一旦认定了一件事，谁也无法改变。 若是有一天撞了南墙，她也会一直撞下去，即便是头破血流也不会停下，直到将南墙撞破为止。 不发一言地将草药涂在了穆紫薰的腿上，然后又拿起一株月苋草。 ;够了，一次的外敷只需要两株就好，不需要这么多!穆茗伸出手试图阻止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她强忍着恶心感，眼角的泪光闪烁着，胸膛不断起伏，压抑已久的愤怒要喷薄而出。 咀嚼好了之后，她将月苋草吐在了穆紫薰的脸上。 ;我故意的，不会道歉!她冷冷地说完，就将月苋草收好，坐到了一旁。 穆茗和林溪都被吓到了，穆紫薰也愣了好久。 摸着脸上粘稠滑腻的月苋草，她仿佛置身于梦境。 高高在上的穆家大小姐，从小养尊处优，穆氏家族里从未有人忤逆过她。 她就像是太阳系里的太阳一样，所有人都像小行星那般围着她转，对她阿谀奉承，百般讨好。 可是现在，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无地自容。 没有意料中的歇斯底里和声嘶力竭，她只觉得难过。 穆大小姐没有发怒，听起来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若是换一个人敢这么做，穆紫薰敢保证，这个人一定会被扔到海里喂鲨鱼。 但是那个清冷孤傲的女孩子不一样，那个被她叫做雪糕的女孩子，是她的妹妹，是世界上和她最亲近的人之一。 被她讨厌了呢，该怎么办呢? 穆紫薰陷入了沮丧之中。 看来哥白尼的日心说也并不准确嘛。 宇宙那么大，太阳只是太阳系的中心，所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况且，伊儿喜欢的是月亮，清冷的月亮。 第61章 核心区域 ;伊儿&amp;hellip;&amp;hellip;你怎么这么生气？穆茗看着正在气头上的阮伊儿，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有些时候，女孩子生气是毫无缘由的。 这时候不要去问她为什么生气，也不要和她讲道理，正确的做法是抱紧她。 不管她多么生气，挣扎得多么强烈也不要松开，该强势的时候就是要强势。 抱紧她，她挣扎的力度会越来越小，最后不再挣扎。 等到她心情平复一些了，然后在她耳边温柔地问:;为什么不开心呢？能和我说说吗？ 记得语气一定要温柔一点!真正聪明的男孩是刚柔并济的，该温柔的时候一定要温柔（太难了）! 可惜穆茗现在太年轻了，他什么也不懂。 ;为什么要对别人这么好啊？阮伊儿冷冷地看着他，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为什么被要这么温柔呢?明明受了很多委屈，受了很多伤不是吗？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amp;hellip;&amp;hellip; ;你以为你对别人好，她就会懂得珍惜吗？你越是对一个人好，她就越不懂得珍惜，还会一次次践踏你的底线，肆无忌惮地伤害你! ;人，就是这么下贱的生物啊！ 阮伊儿红肿着眼眶，越说越激动，她伸出手揪住穆茗的衣袖，不断摇晃着。 藜悄然睁开了眼睛，对她的这番话表示认可。 穆紫薰依然沉默着，阮伊儿的话不断回响在她的耳畔。 ;可是，你们不是其他人啊。穆茗轻轻地道。 ;如果养父没有收养我，我早就死在了三年前的大火中;如果大小姐没有接我回家，我就不会遇见你了。 ;就算是秉承着报恩的原则，我也应该照顾你们的。 只是为了报恩么？穆紫薰的目光黯淡了一瞬。 ;更何况，我们，是家人对吧?穆茗看着阮伊儿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道。 穆紫薰转过脸看了看他，低下头咬了咬嘴唇。 树洞里的气氛陷入了安静之中，谁也没有说话。 ;笨蛋!阮伊儿在他头上敲了敲，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林溪，附近可以找到止血的草药吗？ ;有的!林溪很是乖巧地出了树洞。 不一会儿就将一把暗红色的草药带了回来，还很贴心地在水中浸泡了一会儿。 ;把手给我! 伊儿冷冷地看向穆茗。 穆茗能感觉到，她现在很生气，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威严，让穆茗不敢不从。 原来伊儿也有这么强势的姿态呢。 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依然还在渗血，甚至将雪白的衣袖都染上了斑驳的血迹，秀眉一蹙。 ;是毒狼蛛? ;嗯，你知道啊。穆茗点了点头，再一次为她的博学感到惊讶。 ;这种魔物的肢体上有很多像钢针一样的刺，而且是透明的，肉眼很难察觉。被击中后就会造成这种密集的伤口，毒狼蛛的毒比较特别，没有腐蚀性，只有细微的麻痹效果，再就是让血液流速加快，使伤口很难结痂。 ;如果处理不及时，会因失血过多而致死。阮伊儿很认真地看着穆茗的眼睛，虽然语气很是严肃，却让穆茗心中一暖。 ;不过你的体质很特别，正常人如果受了这样的伤，出血量会非常大，你胳膊上的出血量却是极少的，之前我摸你的胳膊，总感觉血液流速很不正常，还以为是错觉。 阮伊儿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能用秘术控制血液流速? ;不会啊！可能我就是身体好吧。穆茗眨了眨眼，试图萌混过关。 他确实不会，但藜可以。 ;行吧，人没事就好。 阮伊儿不再多问，只是用冰刀割掉了自己白衬衣的袖子，将湿润的草药切成小段，轻轻铺在穆茗的伤口上，用布小心翼翼地包好。 ;我可以不用说谢谢对吧？穆茗看着胳膊上被包扎好的伤口，对她笑了笑。 他不知道这件白衬衣是伊儿最喜欢的一件。 他知道伊儿现在不开心，他要和她说说话，最好是能哄她开心。 ;当然不用。阮伊儿其实很想对他发脾气的，但是看着这张脸，又不忍心。 在树洞休息了一会儿，穆茗觉得脸烫的厉害，不断咳嗽起来。 ;怎么了? 阮伊儿注意到了不对劲，发现穆茗身上开始起红色的疹子。 脸上，脖颈上，到处都是。 ;很痒。 ;月苋草里面的皂蓝素有轻微的毒性，你对皂蓝素过敏?阮伊儿略微观察了一番。 ;我不知道! ;难怪反应会那么强烈，不舒服为什么要那么勉强? 阮伊儿生气了，很是焦急。 皂蓝素过敏严重的情况下，会引发哮喘和过敏性休克，甚至威胁生命。 ;我去找大白和墨墨，看看能不能帮下忙!林溪说完，又赶紧从树洞跑了出去。 这个小鹿娘今天反反复复跑了很多次了，穆茗都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那现在怎么办?穆紫薰按着腿上的伤口走了过来，很是关切地看着他。 ;好好用你的脑子想一想，不要总是问别人。你的大脑难道是长在胸里的吗？阮伊儿冷冷地训斥着穆紫薰，充满了火药味。 ;你今天是吃炸药了?火气这么大?穆紫薰心里也很是不爽。 ;不用你操心，我会照顾好他!你就是个累赘!什么忙也帮不了! 阮伊儿的话说得很重，也许对她的不满已经积蓄了很久。 累赘! 穆紫薰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踏马的，她说的好像是事实，我没法还嘴。 阮伊儿试图拨通袖珍对讲机，却发现没有信号。 ;怎么回事?这个对讲机不可能没有信号的。 阮伊儿反反复复摁了很多遍，从树洞里出去，爬到了很高的古树上试图拨通，却依然无功而返。 ;联系不上。 ;一般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为了保证学生安全，这种通讯器内部都是专门铭刻了特殊法阵。除非&amp;hellip;&amp;hellip;穆紫薰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上了阮伊儿的眼神。 ;我们所处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魔力源，不断发射着干扰传音魔法的波动。这个魔力源可能是一个巨大魔法阵，覆盖了古代树森林的一小部分，我们恰好就处于这里面。阮伊儿说出了她心中的想法。 两人一起生活了多年，自然默契十足。 ;还记得我们之前来的时候吗？走了很远的路，进入了一片迷雾区。从那里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我们的袖珍通讯器也应该是从那里开始被屏蔽掉的。 ;对，之前看到曼巴巨蜥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奇怪。 ;这个野外生存训练，出现幽影狼都是重大事故了，很可能会造成巨大人员伤亡。 ;至于曼巴巨蜥，那就更扯了!这种级别的魔物，一个全部由中阶魔法师组成的六人狩魔小队怕也是有去无回。 穆紫薰开始感到不安，下意识地看向穆茗。 ;所以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就是古代树森林的核心区域，还未被其他人类踏足。阮伊儿点了点头。 ;这个魔力源，可能是魔法阵，也可能是一个十分高阶的魔物。穆茗沉默了一会儿，提出了一个猜想。 第62章 我姓阮，他姓穆 ;穆茗，听呦呦说你生病了嗷～大白抱着一大堆水果来到了树洞，手里还挂着一穿鱼干。 ;嗯，有一点，对月苋草过敏。 ;愚蠢的两脚兽，月苋草药性很燥，过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就跟吃芒果过敏，嘴唇会变得肿胀是一样的道理。墨墨头上的猫耳动了动，有些鄙夷地看着穆茗。 ;我们给你带了能缓解症状的果子，吃下去就没事了。只是这个过敏症状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身上会发热，还会很痒，难受几天就好了。 ;谢谢，劳烦你们跑一趟，还带了这么多礼物。 阮伊儿很是礼貌地道了谢。 ;这个是姐姐秘制的小鱼干的哦，珍藏了很久的。大白将那一串散发着淡淡金色光泽的鱼干放在了干草上。 像是腌制过的腊鱼，但是没有让人感到不适的咸味和臭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果酒香气。 ;谢谢你啊，墨墨。 穆茗微笑着向他道谢，即便脸上长了红色的疹子，这个笑容也依然干净。 ;哼～墨墨只是别过脸，一脸傲娇。 她悄咪咪地偷偷打量穆紫薰和阮伊儿，这两只母的两脚兽，长得还挺漂亮的。 ;两脚兽&amp;hellip;&amp;hellip;穆紫薰嘴角扯了扯，看着这只猫娘的打扮，不禁想到了某些宅男的奇怪癖好&amp;mdash;&amp;mdash;;快给我变! 阮伊儿将墨墨带来的水果洗干净，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喂给穆茗。 吃下墨墨带来的水果之后，穆茗的呼吸变得顺畅了许多，不再咳嗽，喉咙也不再发痒。 寒暄几句后，墨墨和大白就离开了。 穆紫薰和林溪在树洞里照看睡着了的穆茗，阮伊儿将他身上弄脏了的衣服脱下，又去摘了些木心花，去了溪边，准备开始浣洗。 先是搜了搜衣服口袋，发现有一根红绳。 红绳上点缀这一个小小的双鱼雕，是穆茗之前系在手腕上的。 两块钱的廉价装饰品，她想了想，穆茗应该不会在意的吧? 她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够。 穆文斌和蓝依送她的劳力士和百达翡丽，她从来没戴过。 ;正好我是双鱼座的。阮伊儿甜甜笑着。 水中的游鱼见了那笑靥如花的少女，怕是会跟见了西施一样沉下去吧。 ;第一次给男孩子洗衣服呢。阮伊儿在衣服上涂上揉碎了的木心花花瓣，细心地搓揉起来。 沾染的泥浆和血迹很难祛除，但她却出奇地耐心。 等到衣服变得洁白如新的时候，她娇嫩的小手已经变得通红。 ;姐姐照顾弟弟，应该的。她自言自语着，开始给穆茗洗白衬衫，动作变得轻柔了许多，太用力容易起皱。 袖口和衣领是最容易脏的地方，她在这两个地方格外用心。 穿白衬衫的男孩女孩会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特别有少年感。 当然啦，前提是要长得好看。 洗完了衣服，阮伊儿将衣服挂在了通风的地方。 白衬衫不能拧，不然会皱的厉害，就保持湿湿地，将衣服下摆弄平整晾干就好。 月老会牵线的吧? 她时不时看看手腕上的红绳，心情有些愉悦地回到了树洞。 穆茗睡得不是很好，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变得通红，像煮熟了的龙虾。 身上也很痒，想用手去抓挠。 阮伊儿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厉害。 ;挨着我睡吧，我身上比较冷。阮伊儿将他的头枕在了自己膝盖上，运转着身体里的冰元素。 寒气渐渐扩散，让树洞里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 林溪有些怕冷，牙齿都在打颤。 穆紫薰靠近了她，将衣服披在了她身上，然后运转身体里的火元素，驱走了她身上的严寒。 ;好温暖啊，谢谢你。林溪捂着她的衣服，一脸享受。 像是在大雪纷飞的季节里遇到了暖气一样。 ;不用谢，这些天一直在麻烦你呢。我心里都觉得过意不去。穆紫薰对她的态度很是温柔。 这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于是下意识地看向穆茗。 人为什么要对陌生人彬彬有礼，却对关心自己的亲人恶言相向呢? 冰冰凉凉地，很舒服，就像是重度烫伤的肌肤被冰水冲洗一般，让疼痛感大减，但稍微一离开，疼痛感就立刻袭来。 所以穆茗下意识地抱紧了阮伊儿，抱得很紧。 穆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借着帘外透进来的月光，穆茗能看清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浓密的眼睫毛微微翘起，似柔软的天鹅绒。 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些许冷意扑打在穆茗脸上，呵气如兰。 她像抱着一个等身抱枕一样抱着穆茗，一条腿搭在了穆茗腰上，睡姿稍微有些不太雅观。 ;咯吱～咯吱～ 她睡觉会磨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穆茗轻轻拂去了她嘴角浅浅的口水。 第二天穆紫薰醒来，看着穆茗和伊儿的睡姿，略微蹙了蹙眉。 要是发生了些越界的关系，终归是不妥的。 ;你还是注意一点吧，这么亲密的接触，若是传出去，容易被人说闲话。 阮伊儿坐起身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精神异常饱满。 她很少有睡得这么舒服的，穆茗身上很暖，像暖暖的小太阳，还有一股清醒的香气，所以她特别喜欢。 ;你不是也抱着他睡过觉吗？你们可是拟订血亲，这才更容易招来闲言碎语吧?她看向穆紫薰，狡黠一笑。 ;我姓阮，他姓穆，我的名字不在穆家的户口本上。阮伊儿挽起鬓间的发丝，一脸小得意。 拟订血亲是不可以结婚的，穆茗的名字上了她家里的户口，但伊儿没有。 穆紫薰瞳孔猛地一缩，这话的意味不言而喻。 ;行吧!穆紫薰眼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呵呵，我马上就给老妈打电话，让她给你改户口，以后你也得姓穆。 穆紫薰轻轻哼了哼，拿起月苋草开始咀嚼。 ;呕～ 女神倾城的容颜顿时变成了鬼畜的表情包。 阮伊儿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头，装作是在自拍的样子。 对着手机屏幕比了个剪刀手，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时不时调整角度，似乎在调整背光，然后把摄像头对准了穆紫薰。 她从来就不自拍的!穆紫薰立马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唔～你干什么?你这个歹毒的女人!穆紫薰见状，立刻扑了过来，想要夺她的手机。 阮伊儿不给，穆紫薰就开始挠她的胳肢窝，两女在树洞内扭打在一起。 第63章 山雨欲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穆茗的白衬衣少了半截袖子，领口上多了一片四叶草的图案。 那是阮伊儿之前最喜欢的衣服，他的白衬衣被阮伊儿换走了。 伊儿想穿他的衣服，觉得他的衣服很香。 穆紫薰发现后，只是对雪糕说了一句:;你好骚啊! 【图片】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宁静而祥和，两个小姐的感情恢复如常。 她们偶尔和林溪一起制作花环和裙子，再和来探望穆茗的大白和墨墨玩一玩扔沙包的游戏，倒也不寂寞。 每当穆茗做烤鱼的时候，周围就会有几只吃货蹲在一起，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围观。 就连林溪这样的素食主义者，也爱上了肉食。 也许是因为灵兽在修炼成人后，生活习性也会变得更加多样，所以就不忌口了。 大小姐腿上的伤已经彻底好了，又开始活蹦乱跳。 伊儿的手机里存了几十张她咀嚼香苋草时的动态图，还做成了表情包。 穆茗身上的红疹也在逐渐褪去。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amp;hellip;&amp;hellip; 野兽的怒吼声震天动地，远方溅起浓厚的烟尘。 一波又一波的兽潮涌来，这些野兽的身上都散发着极其强烈的暗元素气息，目光赤红。 原本善良温驯的动物变得暴躁易怒，极具攻击性。 ;快点，保护学生，不要让它们过来!查海生大声呼喊着，指挥着一队导师上前。 他一马当先，冲进了兽潮，将两个摔倒的女孩子扶起，然后将覆盖着厚重土元素的右手按在地上。 ;佛陀印! 大地开始震颤起来，丝丝裂缝以他的手掌为中心扩散。 一圈土黄色的涟漪化作光环覆盖了大范围的所有野兽，使得它们变得迟缓下来，仿佛迈出的蹄子都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锁。 ;轰隆! 一股重如千钧的巨力骤然落下，大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手掌印，如伟岸的佛陀毫不留情地镇压世间妖邪。 所有被重力压迫的野兽都被摁死在地上，化作了碎肉与血浆! ;查老师，谢谢你!两位被救下的女生一时间泣涕涟涟，满是感激。 ;赶紧往后跑，我来断后!查海生推了推眼镜，一头杂乱的头发随风舞动。 平淡无奇的长相在此刻充满了莫名的魅力，这个其貌不扬的油腻男是带队的所有导师里最强的一个! 学院里的导师和城市狩魔队队员一边疏散着聚集在森林中的学员，一边构造着魔法阵图。 大地震颤着，巨大的岩壁从中破开，横亘在突来的魔物面前。 被导师们护在后方的学员们，略微松了口气，同时也很意外。 没想到这个逼他们跳伞的暴躁中年大叔，居然实力这么强! 一头狂暴的黑色犀牛从侧面冲撞了过来。 犀牛目光赤红，身上散发着黑气。 愤怒、仇恨、痛苦&amp;hellip;&amp;hellip;诸多负面气息从它身上涌出。 ;王琦，我们十班的人还有哪些没到的? 莫婉双手推出，水波化作滔天的巨浪将扑来的黝黑犀牛击退。 ;差三个，穆紫薰，穆茗，阮伊儿!王琦脸上挂了彩，身上的名贵西装已经变成了破破烂烂的布条。 跟着他一起混的鸡冠头变得沉默了许多，因为他亲眼看着好几个同学淹没在了奔涌而来的兽潮里。 他们向他发出求救，无力地伸出手，目光里满是乞求。 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仓皇逃窜，看着他们被兽群践踏致死。 ;能联系到他们吗？ ;不在通话区! ;怎么可能不在通话区呢？这个袖珍对讲机的信号应该可以覆盖到整个古代树森林的! 莫婉看着迎面冲来的羚羊，心情烦躁。 这三个小祖宗要是出了事，问题可就大了，校董会怕是要大换血。 ;断流刃! 只见她双手合拢，水流伴随着点点金属粒子在她的双手之上汇聚，使得她的手掌都变成了温润的玉色。 莫婉双手合十向前刺出，薄薄的水流从她的掌中喷射而出。 纤细的水流化作水刀，那些金属粒子夹在在其中，在水流的高速运动下，变得极具杀伤力。 水利万物而不争，争时无物可挡! 【断流刃】是将水与金双系融合在一起产生进阶的中阶高级魔法。 工厂里用于切割的魔法水刀，是它为蓝本而设计出来的低配版本。 断流刃势不可挡，将沿途冲来的野兽都切割成了碎块。 鲜血，脏器，还有冒着热气的肠子都流了一地，即便是在水流的冲洗下，依然散发出让人作呕的血腥气。 躲在她身后的男学员只觉得肠胃一阵痉挛，甚至有几个都忍不住吐了出来。 ;你们能不能有点用?这么点小场面都忍受不了吗？ 莫婉厉声呵斥起来，那锐利的水刀和冷酷的眼神充满了压迫感和气势，与她往日里温和可亲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是上过魔界战场的人，见过真正的人间炼狱，那是绝非这些温室里的花朵所能想象的悲壮惨烈。 ;领队，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魔化的野兽?狩魔队的队员浑身是血，依然奋战在一线。 ;我怎么知道?不要分心!狩魔队队长红着眼，他已经看到好几名队员牺牲了。 几只发出瘆人怪叫的魔化狒狒扑了过来，它们目光赤红，面露狰狞，似乎对鲜血渴望已久。 ;呀啊! 狩魔队长怒吼着，火焰汇聚于拳上，发出剧烈的高温。 他抡起胳膊，挥出一击霸气十足的火拳，燃烧的烈焰化作咆哮的烈焰雄狮，将扑来的魔化狒狒击飞。 魔化狒狒燃烧着，它们倒在地上不断地，火焰如附骨之蛆，怎么也无法挣脱。 诡异的黑气不断从它们身上涌现。 在灼热的火焰之中，它们逐渐化作焦炭。 那些污浊的黑气咆哮着，幻化成扭曲的野兽面容，然后缓缓朝着森林中心的位置流去。 它们穿过了迷雾，朝着一个蠕动的黑影汇聚而去。 黑影看不出具体的形态和肢体，像飘在空中的液体一般游离着，扭曲成各种怪异的形状。 鸟鸣、猿啼、虎啸、鹿鸣&amp;hellip;&amp;hellip;各种怪异的声音从雾中响起，不绝如缕。 &amp;hellip;&amp;hellip; ;两脚兽，菩提树爷爷想让我们带你过去一趟。墨墨和大白来到了树洞，找上了穆茗。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穆茗见墨墨面色凝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不知道，等我们过去了，就知道了嗷。大白性子单纯，倒不会想那么多。 ;那好吧，来这里有段时间了，正好拜访一下这里的主人。穆茗和两位小姐站起身，和林溪一起跟在两只猫娘的身后。 ;我能感觉到，远处的暗元素波动很强烈!穆茗略微有些不适，指了指西南方。 光元素亲和度极高的他，对暗属性有着本能的排斥。 ;嗯，你也感觉到了啊。墨墨叹了叹气，主修黑暗系魔法的她，对这股魔力波动自然不会感到陌生，那是重伤妹妹的罪魁祸首。 第64章 菩提树 在墨墨的引路下，一行人漫步在林间，不时有口吐人言的小动物出来和他们打招呼。 一只挥动着翅膀的灵兽落在了树枝上。 身材凹凸有致，除了脖颈以上的地方，其他部位都被鸟羽和绒毛覆盖着。 有形似人类的四肢，只是双臂上连带着青色的羽翼，双足也是猛禽的指爪。 女子面容姣好，却神情冷漠，丝毫不掩饰目光中的厌恶。 ;为什么要带人类来这里?他们都不安好心。 ;是菩提树老爷子要见他们，不是我说了算的喵～墨墨别过脸哼了哼，似乎和她关系不太融洽。 ;青鸢姐姐，他们不是坏人。林溪有些胆怯走上前和她交涉，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敬畏。 ;别太单纯了，他们都很善于伪装。青鸢厉声呵斥道，林溪立马底下了头。 ;穆茗哥哥不是坏人哦，他之前治好了我的病。大白有些不满，上前站在了林溪的身旁。 ;你的病?就凭他?青鸢双眼微眯，走上大白身前，将羽翼搭在大白肩上仔细感知了一番。 ;怎么可能?她看向穆茗，瞳孔略微一缩。表面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中极不平静。 大白受的伤有多严重，她是很清楚的。这个人类，很不简单啊。 ;咯咯～这个小弟弟长得真俊啊，姐姐我看着很是心动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很有磁性的御姐音从一侧传来。 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是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子，粉色的长发垂落到腰际，粉色的三角眼仿佛有着摄人心魄的魅力。 分叉的舌头从樱粉色的唇瓣中探出，有一丝别样的美感。 腰腹以下，是一条粉色与紫色相间的蛇尾，拖在地上优雅地爬行着。 穆紫薰蹙了蹙眉，站在穆茗身前，伸出手遮住穆茗的眼睛。 那只灵兽的上半身可是不着寸缕，只有两缕粉色的长发从两鬓垂下，遮住了两点私密部位。 对血气方刚的少年来说，这一幕冲击力实在是有些太大了。 ;呵呵～这么不自信么？是不是觉得姐姐比你大?蛇女冲穆紫薰挑逗地笑了笑。 穆紫薰扫了一眼，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这是她第一次落入下风。 世界级! 阮伊儿看了看穆紫薰的胸口，又看了看蛇女的，那道缝隙仿佛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她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随后别过脸，将视线移开。 男人都喜欢那样的吗？那么大，不会觉得累吗？走路都会失去平衡的吧? ;青鸢，菩提树老爷子要召见他，想必也是有它自己的考量，你又何必阻拦呢？蛇女说着，对穆茗抛了个媚眼，却迎上了穆紫薰的死亡凝视。 ;哼～人类，你们要是胆敢伤害这里的灵兽，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青鸢看着穆茗一行人，语气略微缓和了几分。 说完，她就挥着翅膀飞走了，盘旋在上空，锐利的眼睛不时地看向他们。 青鸢对他们抱有很强的敌意，在高中紧紧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蛇女跟在了林溪的身旁，对她说道:;呦呦妹妹，你上次给我做的衣服，我穿不下了呢。尺寸大了不少，真烦恼啊。 ;莎娜姐姐，我今天回去后给你做衣服。林溪看了看莎娜的身材，不禁面色一红。 ;林溪，那只鸟人是谁啊?你好像很怕她。穆紫薰走到林溪身边，好奇地问道。 ;青鸢姐姐是附近最强的灵兽，在我们之中的地位很高，仅次于菩提树爷爷。 ;比大白还要厉害吗？穆茗有些好奇地问道。 ;稍微强一点而已，等我妹妹再长大一些，就能揍死那只臭鸟了。到时候看我不拔光她身上的毛!墨墨忿忿地道，似乎恨意颇深。 ;你跟着我们干嘛？阮伊儿见莎娜跟着一起，有些警惕地问道。 ;有些灵兽对人类是有偏见和恶意的，比如青鸢，她的父母都死在了人类手中。倘若不是你们对大白有恩，她应该会直接动手了。有我做调解，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争斗。 蛇女温婉地笑着，让人如沐春风。 ;谢谢。阮伊儿说着，下意识地挽紧了穆茗的胳膊。 莎娜很美，但在穆茗看来只是红粉骷髅。 就她身边的人来说，两位小姐都是红颜祸水。长相不分伯仲，虽然比起藜要稍微逊色一丝，但差距极小，也算是各有千秋。 大小姐的身材极佳，伊儿身材虽然不如她，但是气质非常符合穆茗的审美。 藜的外在挑不出任何瑕疵，就是经常看着穆茗流口水，穆茗觉得这一点很不好。 况且，光是每天对着镜子洗漱，他的审美标准就已经在无形之中提高了很多。 颜值太高，也挺让人烦恼的。 路上也有一些充满了敌意和偏见的灵兽拦住去路，不过在莎娜和墨墨的劝阻下，都很识趣地让开了。 他们来到了一片空旷的盆地，盆地中央是一颗高大的菩提树。 ;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些话要对他们说。 苍老的声音从菩提树的方向传来，莎娜和墨墨就带着大白和林溪离开了。 穆茗朝着菩提树走进了一些。 灰褐色的枝干上缓缓浮现出一张慈眉善目的人脸，像笑面弥勒。 ;你们来了! 菩提树开口了，沙哑的嗓音听起来有一种沧桑之感。 修长的枝干似人的手臂一般延伸出来，在地上放置了两片巨大的菩提叶，又端来了一个石台，在上面放置了许多甘甜的瓜果。 ;招待不周，敬请见谅。菩提树笑呵呵地，像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您客气了! ;谢谢。 ;多谢款待 穆茗和两位小姐道了谢，坐在了铺好的叶子上。 ;请问，您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吗？穆茗没有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里是古代树森林的秘境，外面有迷阵存在，不按照特定的路线是找不到这里的，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误打误撞吧。穆茗虽然察觉得出来，菩提树没有恶意，但对于蝶鸢的存在，他还是选择隐瞒。 ;呵呵&amp;hellip;&amp;hellip;菩提树笑着摇了摇头，不太相信。 活了那么悠久的岁月，它如何看不出来这个孩子在撒谎呢？ ;孩子，你不相信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穆茗没有否认。 ;比如，你身上的恶魔印记? 看着菩提树和煦的笑容，穆茗的脸色冷了下来。 第65章 幽影魔 恶魔印记? 阮伊儿和穆紫薰心中一震，看向穆茗。 ;你是被恶魔选中的人，我也不相信你。菩提树摇摇了头，感到有些遗憾。 ;等等，我不太明白，被恶魔选中的人，是什么意思?穆紫薰急忙问道。 菩提树没有回答她，只是自顾自地对穆茗说道:;我能感知得到，你内心深处潜藏着一股极其可怕的杀念。 ;杀念?穆茗有些困惑。 ;你没有察觉到吗?你是个杀戮过重的人&amp;hellip;&amp;hellip;菩提树看着他，正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时间仿佛陷入了凝滞，气温骤降。 一双泣血的赤瞳凝视着菩提树，仿佛横亘在他面前的是一道孤寂幽邃的深渊，将所有的光线都要吞没，让人无处可逃。 菩提树感受到了恐惧，它开始颤栗。 ;老东西，你再敢说一个字，就和这里的灵兽一起死吧。 冰冷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宛如恶魔的低语。 凝滞的时间悄然恢复，空气中的温度又迅速回升。 菩提树看着穆茗的眼睛，神情异常地复杂。 ;这里的灵兽，有很多都受到过人类的伤害。它们原本充满了善意，却被你们夺走了家园，夺走了亲人&amp;hellip;&amp;hellip;所以，它们对人类的恨意积蓄已久，你们留在这里也不安全。 ;不过你们远道而来，也算是客人，在这里休息一番。就尽快离去吧，不要打扰它们的生活。 菩提树回过神来，很是客气地说着，下了逐客令。 穆茗舒了一口气，悠悠地道:;我承认，这双手沾染过很多鲜血，有恶魔的，也有人类的，在你们这些纯洁的灵兽看来，我是个不祥之人。 ;但是我心里，始终留着一片干净的地方。 穆茗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阮伊儿和穆紫薰对视一眼，没有立刻离开，她们还有好多疑问。 ;恶魔印记是什么?阮伊儿问道。 ;那是恶魔种下的魔印，也是恶魔契约中的一种。恶魔会赠予他力量，但是等到他成长到一定的阶段，就会成为恶魔的食物。 一石激起千层浪，阮伊儿心中巨震，目光颤动着，嘴唇毫无血色。 ;你&amp;hellip;&amp;hellip;你说什么?穆紫薰手脚冰冷，嘴唇嗡动着。 ;将种下魔印的恶魔杀死，可以消除掉魔印吗？ 菩提树眼含深意地看了阮伊儿一言。 ;可以! 阮伊儿略微松了口气，赶紧朝着穆茗的背影追去。 ;我们走了，多谢款待。叨扰已久，敬请见谅。 穆紫薰说完就立刻离开了。 她记得老爸和穆夕研也是魔人的，穆茗的情况应该差不多，到时候可以找他们多问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青鸢从高空中缓缓落下，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又看向菩提树。 ;魔印真的可以解除吗？ ;能种下魔印的恶魔屈指可数，它们不死不灭，和时间一样永恒，根本无法被杀死。菩提树淡淡地道。 青鸢点了点头，心中顿时了然。 魔印一旦种下，就无法被解除了。 菩提树看向远方，不禁感到一阵忧虑。 暗元素和滔天的怨念汇聚在一起，形成汹涌的潮汐。 ;秘境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菩提树问道。 ;幽影魔进阶成功了，魔化了古代树森林里所有的野兽，开始大规模袭击人类。青鸢面色凝重地道。 ;让墨墨和大白赶紧送这几个人类离开吧，最好将他们亲自带到人类那里。 ;可是外面的魔化生物正在疯狂袭击人类，他们这时候出去不是很危险吗？ ;不!我能感知到，外面来了很多高阶的人类法师，而且被魔化的只是些普通的野兽，危险性并不高。让他们和高阶法师在一起会更安全。 ;我们所处的秘境反而十分危险，因为幽影魔就在这里，那些人类法师进不来，也不会帮助我们。菩提树叹了叹气，继续说道。 ;幽影魔会集中力量优先对付我们。这些人类待在这里难免会被波及，所以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得尽快让他们离开。 ;另外，集合所有的成年灵兽，我们要和幽影魔决战了。 ;是!青鸢很是恭敬地离开了，在森林的上方吹响了集结号。 听到了哨声的灵兽们纷纷面色凝重，自发地朝着菩提树所在的位置赶去。 雄壮的牛头人肩扛着厚重的战斧，告别了妻儿。这一去也许就是永诀，却义无反顾。 虎啸山林，威风凛凛的猛虎迈开步子奔向了战场，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它盘踞的森林。 它相信，这片森林等待着它的王凯旋。 成群的斑羚飞渡过断崖，跃过湍急的溪流。 猩猩们挥舞着拳头，拍打着健硕的胸膛，荡着藤条纷至沓来，发出令人振奋的战吼。 鹰击长空，羽翼穿空裂云，利爪撕裂风暴。 &amp;hellip;&amp;hellip; 万物有灵，这些受天地福泽的灵兽和人类没有什么不同，它们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它们饮着同一条河里的水，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这片土地是它们共同的家。 这就是它们宁愿付出生命也要守护的美好。 为了在恶魔盘踞的世界里赢来了生存之地，万万千千的普通人前仆后继。 如今，它们和一类一样，将为了出生之土而战! &amp;hellip;&amp;hellip; ;穆茗哥哥，菩提树爷爷让我们来送送你。大白捧着一大堆水果走到了穆茗面前。 ;两脚兽，以后没事可以来找我们玩。 墨墨拎着她的秘制小鱼干。 ;我就住在这里，不会搬家的。欢迎你们来做客。林溪将精心制作的花环戴在了阮伊儿和穆紫薰的头上，然后拿着最后一个花环，看着穆茗，有几分犹豫。 穆茗微笑着接过花环，在几个女孩子的目光中，有些不好意思地戴在了自己头上。 鸟鸣声不绝如缕，穆茗抬起头，看见满天的飞鸟汇聚在一起，如百鸟朝凤一般朝着森林的中央飞去。 ;发生什么事了吗？穆茗开启了魔眼。 澎湃的暗元素形成了狂乱的魔力乱流，黑暗汇聚的地方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连光线都要吞没。 这样庞大的魔力量级，丝毫不逊色之前遇到的黑渊处刑者，甚至犹有过之! 第66章 女神降临 ;怎么会有这么多魔物?狩魔队队员目光赤红，不知疲倦地释放着魔法，抵御着到来的兽潮。 ;增援还有多久才到?队长怒吼着，压榨着身体里残余的魔力再次击出一记火拳，将扑来的猿猴击成焦黑的碎片。 ;上面派遣了高阶狩魔者过来，增援估计还有十分钟抵达。 副队长浑身浴血，被魔物的鲜血染成了血人，刚毅的五官因沾染了血污而变得模糊不清。 ;兄弟们再坚持会，争取让全部学生都能安全撤离! 一波又一波的野兽袭来，它们像是不惧怕伤痛，也不知道什么叫恐惧。 一旦扑在人类身上，就用一切可以造成伤害的部位展开攻击。 爪子、角、牙&amp;hellip;&amp;hellip;每一个部位都能成为致命的武器。 狩魔队队员的伤亡在不断增大，不断有人因伤势过重而倒下，失去作战能力。 没有人后退，因为在他们身后，有很多人需要他们保护。 脱下军装，他们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穿上军装，他们是无所不能的守护神。 即便埋骨于此，意志也不会消亡。他们今日所保护的幼苗，终有一天会传承他们的火种，奔赴远方的战场。 轰隆! 厚重的岩土障壁在兽群的冲击下崩塌。 防线破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后面正是在导师的指挥下撤离的学生们。 ;水龙吟!莫婉高声吟唱着，点点蓝色的星辰浮现在她的周身。 星弦交汇，最终化作一个巨大的十二芒星阵。 阵中心的图案是一头威武雄壮的蛟龙。 无数的水珠汇聚在一起，形成滔天的巨浪。 巨浪翻涌，隐隐间有龙吟的声音涌动。 蛟龙破开巨浪，踏浪而行，高声吟唱着赞歌。 在莫婉的引导下，蛟龙冲向了那群越过防线的魔兽。 蛟龙在兽群中上下翻飞，巨尾横扫，将魔物全部击飞出去。 巨大的水流冲击波将它们击打得粉身碎骨。 随后，蛟龙伴随着浪花和水波冲天而起，在高空中盘旋，化作一个巨大的水龙卷。 水龙卷将附近的魔物都吸附在了一起，巨力扯开他们的皮肉，肌腱，鲜血将水龙卷化作血色。 ;坠!莫婉的手猛地挥下。 蛟龙咆哮着，张开巨口朝着下方一个猛子扎下。 巨大的浪潮拍打在地上，仿佛绽放出了一朵璀璨的花朵。 在那华丽的盛放之下，是魔物们被碾成粉碎的骸骨。 释放完这个魔法之后，莫婉的脸色不禁变得苍白了几分，呼吸也略微急促。 后方的学员们都震惊得无以复加。 ;哇靠，那是什么魔法?一个男生激动得破音了。 ;那是【水龙吟】，水系的高阶魔法，杀伤力极强。王琦推了推眼睛，目露痴迷。 ;没想到莫婉老师居然是高阶魔法师!江晚亭看着那翻江倒海的蛟龙，眼眸中也浮现出一丝狂热。 ;莫婉老师也太厉害了吧?看上去那么年轻! ;从今天起，莫婉老师就是我女神! ;谁说水系法师没用的?一样可以打出爆炸输出! 查海生来到了莫婉身边，不由关心道:;不要太勉强了。 说着，同样是一个巨大的十二芒星阵在他的脚下绽开。 土黄色的光环给人一种坚如磐石之感。 ;浮生万仞! 伴随着地面一阵轰鸣和震颤，一道又一道坚硬的岩石巨刃刺穿地面，拔地而起。 沿途的魔兽纷纷被刺穿，然后串在了岩刃上，鲜血顺着刃脊滑落，死状极惨。 ;你少来了，你就喜欢装逼!很有成就感吗？莫婉翻了个白眼，虚弱地笑了笑。 ;哪有?我只是喜欢在美少女面前装逼而已。查海生推了推眼睛，听着身后一众女生们的尖叫，嘴角扬起一丝得意地笑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火陨落，无数的流星拖着赤色的尾焰落下，化作一阵绚丽的火焰流星雨。 流星落在了兽群之中，便引发剧烈的爆炸，不断有魔物被烧成灰烬。 查海生这才意识到，少女们不是为了他而喝彩。 火焰织成的羽翼驾临，天空被染成赤霞。 目光所至之处，是一双踏着火焰的黑色长筒靴，视线往上便能见到那窈窕的倩影。 青丝如墨，披散在脑后。 她高悬于天际，只是背对着众人，便能使人浮想联翩。 这驭火莅临的女子，如权倾天下的女帝，不由得让人生出想要顶礼膜拜的威仪之感。 ;增援终于到了!狩魔队队长倒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着，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榨干了。 他看着那女子的背影，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慕。 增援只有她一个人，但已经够了。 她一人，可当千军万马! ;她是谁?学生们议论纷纷，特别是男生们。 对于正处于青春期的小男生来说，这个神秘又霸气的大姐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你连她都不认识?这可是我女神啊！一个小迷弟很是激动地道。 ;呃&amp;hellip;&amp;hellip;你女神不是莫婉老师吗？ ;她们都是我女神! ;&amp;hellip;&amp;hellip; ;穆夕研哎，你快看!是穆夕研!那个超级优秀的学姐! ;今天居然能见到本人了! 穆夕研不知道，她又收获了一大帮迷弟和迷妹。 漠然地看着下方死伤惨烈的兽群，她唤出了魔具【阎魔】，一把通体燃烧着烈焰的巨剑。 ;尽快解决吧，不知道弟弟会不会遇到危险。 她小声嘀咕着，心中很是焦虑。 ;全部后撤!穆夕研冲守在防线后的狩魔队队员们喝道。 ;后撤!狩魔队队长没有犹豫，立刻组织队伍疏散撤离。 ;黄昏焰刃! 穆夕研神情肃穆，双手持剑，高举【阎魔】，澎湃的火流顺着宽大的剑刃涌动，汇聚到了剑尖。 那把炽烈的焰剑在此刻就如太阳一般明亮，火光让人无法直视。 火焰冲天而起，幻化出一道数十米之高的巨剑。 ;斩! 她轻启朱唇，清冷的声音威严无比，炎剑的审判随之落下。 巨大的炎浪席卷，地表被烧成焦黑，无数的魔物在烈焰中灰飞烟灭。 防线前方数百米的区域都被直接清场，只剩下炙热的残焰和纷飞的灰烬。 狩魔队队员们纷纷目瞪口呆，虽然知道穆夕研很强，但极少见到这位年轻的美女长官全力施展魔剑术。 解了燃眉之急，穆夕研没有停留片刻，火羽一震振，便化作流星朝着古代树森林的中央迅速飞去。 第67章 夕研姐姐 ;战斗要开始了，大家都在为了守护家园而奋战呢。 天空中已经没有了翅膀的痕迹，墨墨将视线收回。 ;你们可以应付吗？穆茗问道。 ;一定可以的!大白很是笃定地点了点头，目光炯炯，充满了斗志。 但她心里清楚，这场战斗将会无比艰难。 ;我能帮得上你们吗？ ;不用啦，这是我们灵兽的战斗，就让我们独自面对吧。墨墨摆了摆猫爪，故作嫌弃地道。 ;好吧。穆茗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三人跟在林溪的身后，朝着迷阵外走去。 林间的雾遮住了视线，能见度很低，林溪提着一盏灯。 灯芯里有萤火虫飞舞着，这是用来引路的魔具，在它的指引下，沿着一条特定的路线走，就可以穿过迷阵。 沿途留下浅浅的足迹，伴随着迷雾的涌动，这些足迹立刻就会消弭，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 一路上走了很久，阮伊儿也没有发现她之前刻在树上的划痕。 这片秘境仿佛自带一种神奇的力量，能抹去人类的一切痕迹。 阮伊儿不禁想起了《桃花源记》，世外桃源是真实存在的，不是飘渺的传说。 不过，这里是灵兽们的净土，不该有人类踏足。 她也能明白菩提树和这里的灵兽不待见人类的原因。 雾气渐渐消散，面前的景色豁然开朗，久违的阳光洒落，晴空碧蓝如洗。 袖珍对讲机渐渐有了反应，传出嘈杂的声音。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穆茗拍了拍林溪的头。 ;那&amp;hellip;&amp;hellip;你们会不会有危险?林溪小脸微红，目光躲躲闪闪地，很是羞怯地道。 ;没事的，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教你扎的头发，可不能轻易忘了哦。穆紫薰走上前，挽起林溪的头发，很是麻利地编了一个蜈蚣辫。 那是伊儿学不来的手法，二小姐不太会捣鼓头发，唯一会扎的发型就是马尾，有手就行。 ;我都记得呢，不会忘记的。林溪微笑着颔首，即便没有了鹿角，她依然可以美丽地活着。 和穆紫薰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学会了扎各种辫子。 林溪摘下了发间的一朵红玫瑰，别在了穆紫薰的头发上，她记得这个女孩子是很喜欢玫瑰花的。 ;大战在即，不能耽误你们了，你们赶快回去吧。穆茗看向大白和墨墨。 ;嗯，那我们就走了，后会有期喵～墨墨挥了挥猫爪，和大白加快了脚步，迅速消失在了迷雾里。 ;再见，以后能常来看我吗？林溪后退了两步，看向穆茗的目光依然有些不舍。 这只小鹿其实也是很害怕孤单的。 这个人类，是突然闯入了她生命的神秘嘉宾，让她措手不及又满心欢喜。 也许她会在漫长的岁月里一直怀念他了。 ;会的!到时候和你一起编花裙子!阮伊儿挥了挥手，和她告别。 ;再见!穆茗和穆紫薰看着她走走停停，不时回过头看看的样子，也有些不舍得。 林溪走了几步，见穆茗依然停留在原地没有走，于是鼓起勇气跑了过来。 ;我&amp;hellip;&amp;hellip;我可不可以&amp;hellip;&amp;hellip;摸摸你的脸?林溪的小脸红得跟蔓越莓似的，小手捏着裙摆，忸怩不安。 穆茗愣了片刻，微微有些脸红，轻轻点了点头。 ;嗯! 穆紫薰猛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简直不敢相信。 阮伊儿倒是没有说什么。 林溪甜甜地笑着，伸出小手在穆茗脸上摸了摸。 ;真好看呢! 她眨巴着翡翠色的眼睛，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柔软，心跳得飞快，大概能理解小鹿乱撞是什么感觉了。 ;再见!林溪挥了挥手，微笑着转身的那一刻，怅然若失。 从此以后，她会在那个树洞里日夜等待，默默迎接他的盛装出席。 会不会再有这样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她孤单单地回到树洞，借着月光洒下的清辉，见到了睡梦中的少年。 适逢其会，猝不及防。 这样的夜晚，还会有吗？ 林溪的背影隐没在了迷雾里，再也看不见了，三人终于转身离开。 ;你还真是喜欢沾花惹草啊!穆紫薰没好气地道。 ;他不是这样的人，都是花花草草主动招惹他的。阮伊儿淡淡地道。 袖珍对讲机发出忽大忽小的噪声，过了一会儿，就传来了一阵焦急的女声。 ;紫薰?能听得见吗？ ;这个声音?是臭狐狸?穆紫薰接通了对讲机，有些不满地蹙了蹙眉。 ;你说谁是臭狐狸?对讲机那头穆夕研的声音顿时大了几分。 ;是夕研姐姐吗？穆茗问道。 ;夕研姐姐?叫得这么亲热啊?穆紫薰挑了挑眉，瞪了穆茗一眼。 ;把对讲机给我弟弟，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穆夕研有些不悦。 ;嘟～嘟～ 穆紫薰二话不说，直接挂掉。 不一会儿，阮伊儿的袖珍对讲机也响了起来。 ;伊儿，你们没事吧？之前一直打不通是怎么回事?依然是穆夕研的声音。 ;路上出了点意外，信号被阻断了，不过已经没事了。 ;茗儿呢？他是不是和你们在一起? ;我在呢，我的对讲机在路上遗失了。穆茗凑到了伊儿身边，对穆夕研说道。 在沼泽地里和毒狼蛛战斗的时候，他的袖珍对讲机不慎毁损。 ;没受伤吧?穆夕研的语气显而易见地温柔了许多，即便隔着嘈杂的对讲机传声筒，也能感受到满满的关切。 ;我很好啊。 ;我定位到你们的坐标了，现在就去接你们。你们别到处走，外面很危险。 ;嗯，好的! 穆夕研说完就挂了电话。 穆紫薰看着穆茗，有些酸溜溜地道:;你跟她很熟吗？才见了一面，就喊姐姐喊得这么亲热? ;之前有在网上聊天啊。穆茗很是无辜地看着她。 ;聊的什么内容?阮伊儿秀眉一蹙，冷冷地道。 ;主要是一些日常生活细节和学业上的问题，她是个学霸对吧？她说如果我有不懂的问题，可以尽管去问她。穆茗如实答道。 ;学业上的问题不用问她?问我就可以了。阮伊儿淡淡地道。 ;还有呢？穆紫薰问道。 ;再就是问我有没有交到朋友，有没有被人欺负，钱够不够用，如果不够用就找她。 ;开玩笑，本小姐是缺钱的人吗？穆紫薰不屑地哼了哼。 ;以后钱不够，找我要就行了，不许找她，听到没? 穆紫薰一手拍在穆茗的肩膀上，很是认真地道。 钱多钱少都是小事，穆大小姐觉得自己不能失了面子。 第68章 男人总是要孤独地战斗 迷雾中隐约能听见巨兽的怒吼，大地在震颤，让人胆战心惊。 ;不知道大白和林溪她们会不会有危险。穆紫薰有些担忧。 ;与其担忧她们，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阮伊儿看着附近缓缓袭来的兽群，释放出纯净的冰元素气息，冰晶在地面上凝结。 冰霜的荆棘与花朵在地面上狂野地生长，使得附近形成了一片冰冻场。 袭来的野兽在冰元素的侵蚀下行动力大减，蹄子都被冻在了地上。 随后迎接它们的便是一阵冰霜荆棘的穿刺。 穆茗甩了甩衣袖，一把纤细的淡蓝色光剑就凭空浮现出来，吸引了穆紫薰的目光。 ;这是什么魔法?穆紫薰眸中异彩连连，这光剑绚丽无比，如艺术品一般美轮美奂，让她十分意动。 ;琉光之刃?阮伊儿也颇为吃惊地看了他一眼。 穆茗不发一言，星云体中的光元素汇聚在剑刃之上，剑光暴涨，吞吐出十多米长的剑芒。 穆茗单手持剑，挥舞出一轮新月。 剑芒将沿途的冰晶连带着野兽一起斩成两段。 冰晶无声地破碎，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辉。 这些被腐化的普通野兽和正统的魔物相比，还是逊色了太多。对现在的穆茗来说，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他也不会像学院里的导师那样为了掩护学生撤离而束手束脚。 再加上有伊儿的帮助，保护大小姐肯定是没问题的。 两人的配合很是默契，不需要语言的交流，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当穆茗持着光剑冲上前时，她会不断射出冰锥给他作为掩护，将那些企图从侧后方袭击他的野兽钉死。 穆茗能放心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她，好像只要有她在，就会觉得很安心呢。 阮伊儿也感到很奇怪，这份默契难道是天生的吗？就像彼此早已熟悉，在还没有相识之前就已经相知。 每当有怪物逼近伊儿和大小姐了，穆茗就会放弃进攻，以乘风带着她们和兽群迂回。 如此反复，且战且退，不过分冒进，始终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用游戏术语来讲就是;拉扯。 不一会儿，袭来的兽群就被逐一歼灭。 与此同时，这些野兽被击毙后，身体里就会有黑气逃逸出来，然后朝着迷雾之中流去。 ;大白，墨墨，还有林溪，她们都是我们的朋友对吧？穆茗收好光剑，看向大小姐。 ;当然是朋友了，她们帮了我们很多忙。穆紫薰点了点头。 ;你们觉得，菩提树讨厌我们吗？穆茗转过脸，看向迷雾中的森林。 ;可能不太喜欢，但应该不算讨厌。也许，它正是怕我们留在秘境里遇到危险，才要赶我们走吧。穆紫薰思索了一番，轻轻说道。 ;我想去帮帮她们。 ;我跟你一起去。阮伊儿没有犹豫。 ;不了，你留下来保护大小姐，我一个人去就好。穆茗摇了摇头。 ;很危险的，你以为你是轻小说男主啊？穆紫薰叹了叹气，有些无奈地道。 ;没准真是呢？穆茗眨了眨眼，轻轻笑了笑。 ;那这剧本可真够烂的，作者肯定是个死扑街。穆紫薰很是认真地道。 ;哈哈&amp;hellip;&amp;hellip; 穆茗突然笑得特别开心，对着大小姐和伊儿轻轻地道。 ;让我一个人去吧！ 就像年幼的弟弟在对成熟的姐姐撒娇。 大小姐和伊儿看着他脸上好看的笑容，忍不住心生怜爱。 没有哪个姐姐会忍心拒绝这么温柔可爱的弟弟。 穆茗没有迎来预料中的挽留和严词拒绝，两位小姐似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非去不可吗？穆紫薰的语气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满满的宠溺，就像是在哄不听话的小孩子。 ;男人总是要孤独地战斗，孤独地成长，不断地超越自我，战胜眼泪。穆茗很是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掌心的银月亮起，【白露】显现。 ;谁教你的?这么中二?穆紫薰伸出手在他眉心点了点。 ;你老爸。 ;当我没说。穆紫薰立马改口。 ;我走了! 穆茗看向阮伊儿，挥了挥衣袖气旋便在他的周身萦回。 似乎又有些不放心，穆茗将脖子上戴着的蓝锥石项链取下，走到了穆紫薰面前，为她戴上。 ;干嘛？送我的?穆紫薰摸着坠子上的蓝色水晶，觉得很是漂亮，非常喜欢，却又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有些不放心你，让蝶鸢保护你一下。 ;那，你怎么不关心伊儿呢？穆紫薰抚摸着蓝锥石，心里像吃了蜜糖一样，甜得不得了。 ;伊儿她很厉害，可以保护好自己。你有蝶鸢保护，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分心保护你这个猪队友，她很累的。 穆茗很是坦诚地道。 穆紫薰闻言，脸色立刻黑了下来，笑容渐渐消失。 可还没等她发怒，穆茗就离开了，她只好不放心地叮嘱一句;注意安全! 阮伊儿看着他朝着迷雾奔去的背影，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最终还是止于唇齿，千言万语都化成了四个字。 ;早点回来。 ;那张脸虽然长得比女孩子还要漂亮，但他还挺像个男人的。穆紫薰赞许地点了点头。 ;至少会比死鬼老爸靠谱。 穆茗走了不久，下一波兽潮就再一次袭来了。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群目光赤红的犀牛。 厚重的蹄子践踏在大地上，扬起一路烟尘。 阮伊儿正准备释放魔法，却见到一道巨大的火焰剑痕闪过。 ;轰! 火焰爆裂，升腾起浓郁的黑烟，兽群被瞬间击溃。 穆夕研收好火翼，从空中落下，挥舞着【阎魔】，摧枯拉朽一般将兽潮击溃。 烈焰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弟弟呢?击溃了兽潮之后，穆夕研看向穆紫薰，有些不爽地道。 ;迷雾里有个秘境，里面的灵兽正在和一个魔物战斗，他去帮他的灵兽朋友们了。 阮伊儿淡淡地道。 ;你们不拦着他吗？就这样让他胡来?高阶恶魔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穆夕研很是不满，即便隔着迷雾，也能隐约感受到那股外溢的邪恶气息和强大的魔力乱流。 ;你不懂男人，男人这种生物，到死都在追求自由，最讨厌别人干涉他的选择了。穆紫薰有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第69章 岚龙初醒 穆茗耳朵下方的龙纹亮起淡淡的银光，他感知着阿银的位置，穿过迷阵。 迷阵内的魔物更加密集，更加嗜血，也更加狂暴。 它们不是被幽影魔的魔力腐化的低阶野兽，而是能自如运用元素和魔法的正统魔物。 前方的泥土骤然炸开，一只肥硕的巨鼠突然钻了出来，被腐化的黑色皮肤黑雾缭绕，额头中央顶着一只巨大的血瞳。 这是【洛普斯巨鼠】，一种力大无比的独眼鼠类魔物，和传说中的洛普斯独眼巨人有些许共同点。 洛普斯巨鼠张开了流涎的巨口咬向穆茗。 穆茗手握白露，拇指轻轻推开刀镡，刀刃从鞘中露出了半尺锋芒，洛普斯巨鼠便轰然倒下。 从它出现在穆茗的面前再到倒下，只有一眨眼的时间。 穆茗的手反握着刀柄上，初露锋芒的刀刃已经被收敛好了。 给人一种他的手似乎没有动过，刀也未曾出鞘的错觉。 事实上，只是那一瞬的斩击，无法以肉眼捕捉到。 即便是鹰隼之眼也无法窥探虚实，只能以心之眼去感悟的剑技。 名为;心剑! 成群的幽影狼嗅到了穆茗的气息，悄无声息融入了阴影之中，占据了各个方位将他围住。 它们正在等穆茗露出破绽，一旦有可乘之机，它们就会瞬间暴起。 果不其然，穆茗故意卖了个破绽，身后的空门大开。 ;嗖～嗖～ 利爪割破空气，风声狼啸。 穆茗闭上了眼，感知着幽影狼的气息。 幽影狼张开了血盆大口对准了他的脖颈，围绕着他形成一个包围圈，就在它们落下之时，穆茗动了。 躬身，拔刀!一击皆斩! 光影交错，一道璀璨的剑光撕裂黑暗，将阴影分离。 七只幽影狼皆被一刀两断! 狼血溅射，留下一地残破的狼尸。 穆茗将气流环绕在自己的身边，将溅射来的血液阻隔在外面。 他是个有洁癖的人，况且里面穿着的白衬衣还是伊儿的，他不想弄脏。 驭风继续往前，一路上风驰电掣。 龙纹的感知越来越强烈，阿银越来越近了。 ;主人! 阿银嗅到了穆茗的气息，顿时泪眼婆娑，娇呼一声便朝他奔去。 穆茗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银色的光就冲到了他怀里，将他扑倒在地上。 ;嘶～ 穆茗只觉得内脏一阵翻江倒海，骨骼都要被撞散架了。 ;嘤嘤嘤，主人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嫌弃我吃的多，就不要我了。阿银哭的泪雨梨花，委屈地看着穆茗，身后的尾巴不安地晃悠着。 ;我确实有点嫌弃你吃的多，但不会不要你的。穆茗揉了揉她的龙头，柔声安慰道。 ;我今天感知不到主人你的位置了，以为你丢下我去了很远的地方。阿银抹了抹眼泪，瘪着嘴说道。 ;我是去给阿银找吃的了，你看!穆茗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大白给他的水果，递给了阿银。 他走出迷雾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落下了，但又想不起来。 直到出了迷阵，和阿银之间的联系被阻断了，他才意识到自己把这头小肥龙给忘了。 有点像粗心的老爸带娃呢。 ;主人你真好!阿银摇晃着尾巴，美滋滋地接过果子，小口啃了起来。 ;阿银，你这几天都去哪里玩了?穆茗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温柔地问道。 ;一开始会和小蜥蜴一起玩，但是后来小蜥蜴不跟我玩了，一看到我就跑。阿银含糊不清地说着。 ;后来我就在这里等主人回来呀，我不认识路，不敢往别处走，怕你回来找不到我。阿银抹了抹嘴角，很是乖巧地看着穆茗。 ;嗯呢，阿银变聪明了。真乖，回去之后我给你做好吃的。穆茗捏了捏她的小脸，顿时对这个傻乎乎的龙女有些愧疚。 ;好，那主人你不许嫌我吃的多哦!阿银留下了感动的口水，情不自禁地伸出小手抹了抹嘴角。 ;不嫌弃你的! ;对了，主人，我的龙力初步觉醒了!可以帮到主人你了哦!阿银很是开心地道。 ;真的吗？穆茗眼前一亮，愣是不敢相信。 ;&amp;amp;#39;真的呢，不信你看!阿银点了点头，小脸变得专注起来。 随着一声清越的龙吟，阿银的身体泛起银色的微光。 风暴渐起，阿银的身姿开始变化。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头美丽优雅的银龙。 银龙舒展开羽翼，带来寂灭的风暴，一时间风云变色，日月无光。 穆茗的目光也渐渐被那伟岸美丽的身姿所吸引，一时间陷入了呆滞。 ;嘻嘻，主人，我没骗你吧。岚龙开口说话了，依然是阿银那软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即便化身成威武雄壮的巨龙，她依然是那个娇憨的少女。 因为还处于幼年期的缘故，阿银本体只有十几米长，但翼展很宽。 有别于其他种类古龙的凶恶狰狞，阿银化作龙类的姿态给人一种高贵圣洁之感。 全身被银色的鳞片覆盖着，翅膀上布满了层层交叠的羽刃。 淡金色的龙角朝头部两侧后方生长，流线型的肢体纤细柔美，身体比例也十分协调。 ;阿银，我可以坐你背上吗？穆茗眨了眨眼，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 骑龙唉!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古龙! 古龙!龙类中血统最尊贵的一类，不是飞龙，也不是掺杂了龙类血统的亚种! 驾驭在巨龙的背上遨游天际，那是多么遥不可及的梦想。 ;其他人肯定是不行的，但主人就可以啦!阿银高昂着龙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 她在穆茗身上亲昵地蹭了蹭，轻轻叼着穆茗一甩，就将他扔在了背上。 穆茗骑在岚龙的脖子上，伸出手握住龙角。 手中传来的冰冷触感告诉他这并不是在做梦。 ;藜，为什么她的龙力这么快就正式觉醒了? ;和天赋还有血统有关吧，这个小吃货属于人傻，但是天赋和血统都很高的那一类。再加上这个地方的风元素流动异常活跃，也应该起到了促进作用。 这头小肥龙终于能派上用场了，藜也为穆茗感到高兴，但心里还是有一点酸味，她突然觉得自己失宠了。 ;主人，抓稳了!阿银说完，龙翼一震，掀起灾厄的暴风。 姿态优美的盘旋而起，风声在耳边呼啸，肾上腺激素疯狂飙升。 穿行在云间俯瞰着世间万物，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占据了穆茗的内心。 第70章 鏖战 万兽齐鸣，魔法星阵不断显现。 闪电链、风刃、火球、冰凌&amp;hellip;&amp;hellip; 万万千千的魔法光芒汇聚成绚烂的彩虹，朝着那庞大的黑色怪物飞去。 怪物没有实体和具体的轮廓，外观看起来就像一团不断膨胀塌缩着的黑云。 麋鹿、盘羊、猿猴、猛虎&amp;hellip;&amp;hellip; 黑云中不断浮现出各类野兽的面容，这些野兽无一不再悲鸣。 千奇百怪的吠声交叠再一起，像葬礼上奏响的哀乐。 这个恶魔，是在哭泣吗？代表着所有死去的灵兽哭泣吗？ ;雷之矢! 银色的雷电在大白的手中幻化为雷弓，她伸手搭在雷弦上，雷电织成的银弦拉成满月。 ;嗖! 雷电箭矢破空而鸣，缕缕雷光穿过黑雾。 雷电在幽影魔身上游离。 幽影魔咆哮着，叫声听来让人觉得无比悲凉。 曾经与它并肩作战的伙伴们，现在想要彻底抹灭它的痕迹。 它如何能不愤怒? 森林中的魔物感召着它的呼唤，不断朝着幽影魔的位置聚集。 这场战争，逐渐演变成了灵兽与魔物们的争斗。 ;黯灭幻影!墨墨不着痕迹地融入了黑暗之中，朝着一只黑化的毒妇蜘蛛冲去。 毒妇蜘蛛的头上顶着八只密密麻麻的眼球，似猩红的血玛瑙。 它张开了锐利的口器想要将墨墨剪断。 然后被割裂的幻影只是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空气中，如同一点墨迹落到水中，再不着痕迹地淡化。 灵敏的黑猫分化出幻影，呈三角形包围了毒妇。 之间三道黑光如剪矢一般射出，在原地留下黑色的残影。 暗影与利爪交错，隐约浮现出少女曼妙的身姿。 一道又一道裂痕出现在毒妇的身上。 ;吱吱吱～ 毒妇的蛛腿不断刺下，如同锐利的长矛，但是墨墨如同鬼魅一般穿行着，似乎能提前感知到它下一步的行动。 毒妇恼羞成怒，喷出粘稠的白色丝线。 一张又一张坚韧的蜘蛛网在地上绽开。 墨墨不敢大意，迅速后退，反复迂回作战。 散发着黑暗气息的邪鸦成群地扑来，如一片黑压压的乌云。 漆黑如墨的羽毛带着强烈的诅咒气息，一落到地面上，便使得原有的植被枯萎，失去了生命力。 ;岚之风! 青鸢冷哼一声，翅膀一挥便刮起青色的飓风。 飓风之中裹挟着无色的刀刃，一遇到这些邪鸦，便引发阵阵腥风血雨。 邪鸦和黑羽皆尽退散，只留下一地的残羽和碎尸。 身为灵兽中的最强者，她一向不把这些魔物放在眼里。 只见她振翅一挥，青色的光芒覆盖在她的双翼上，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随后，青鸢就化作一颗青色的彗星，在兽群中反复穿梭。 魔物的头颅不断被斩落，喷溅出墨色的血液。 一大群食人的狒狒怪叫着，朝着林溪扑去。 灵兽族的猩猩们荡着藤条落在了林溪身前，拍打着胸脯和它们对峙。 猩猩们怒吼着，勇武地挥出巨拳，和它们近身缠斗在一起。 林溪鼓起勇气，拿着手中的木制魔杖吟唱起来，小脸格外地专注。 她的吟唱声似袅袅仙乐，又像信徒对神明高声歌唱着的虔诚赞歌。 点点碧绿的星光撒在了土壤中，荒野地生长出绿色的藤蔓。 藤蔓纷纷抽打在狒狒们的身上，将它们死死地捆绑在一起。 猩猩王伸出拇指，给了林溪一个认同的眼神。 随后就和兄弟们拿起石块和木棒狠狠地砸在这群丑不拉几的怪物身上。 它们一向觉得自己是最帅的，猴子和狒狒在它们看来都丑得不行。 林溪握紧了小拳头，变得振奋起来。 大家都在为了共同的家园而战斗，她也不能拖大家的后腿。 ;遇到事情不能逃避，不能总是站在大家身后，我也想保护朋友们。 巨蝎们翘着毒钩，甲壳上泛起乌黑的诡光，窸窸窣窣地爬来。 毒蛇们吞吐着蛇信子，在地上蜿蜒地爬行。 莎娜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魅惑笑容，樱粉色的嘴唇微张，轻轻吹出了一阵带着甜蜜芳香气息的粉色烟雾。 蛇蝎们一触碰到这些烟雾就会嗤嗤作响，像被滚烫的油浇在了身上，不一会儿就化成了腥臭的血水。 牛头人抵御着蛮横冲撞过来的野猪人，巨斧卸下了獠牙，破碎的牛角沾染了鲜血。 灵兽们的个体实力强过魔物不少，但数量差距实在太大，一开始还能仓促应对，但时间久了还是会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再加上幽影魔的不断干扰，这场战争越往后，就越是艰难。 ;有什么办法可以穿过迷阵吗？穆夕研开启了魔眼，透过迷雾，能够隐约察觉到许多股纷乱的魔力混在一起。 暗元素渐渐强盛，其他属性的元素逐渐式微。 ;之前是蝶鸢带的路，蝶鸢，可以带我们穿过迷阵吗？穆紫薰摸了摸戴着的蓝锥石吊坠，很是温柔地道。 菱形的蓝色水晶晶莹剔透，在手中呈现出淡淡的冷意。 ;没有反应! 穆紫薰看向阮伊儿，阮伊儿走了过来，捧着蓝水晶，冷冷地道:;你的主人遇到了危险，快给我们带路，我们要去救他! 阮伊儿话音未落，蓝锥石就亮起耀眼的蓝光。 蝶鸢从中飞了出来，左顾右盼，没有见到穆茗，便不安地上下翻飞起来。 穆紫薰瞪大了眼睛，没好气地看了那只燕尾蝶一眼，她有些怀疑这只精灵是不是除了穆茗以外什么都不关心。 她然后将脖子上的吊坠取了下来，扔给穆夕研。 ;带她去找你的主人吧，本小姐不需要你保护!说完，她还特意朝蝶鸢做了个鬼脸。 ;都是主人的任务罢了。若不是主人让我保护你，你以为我会跟着你?倘若蝶鸢会说话，她应该会这么告诉穆紫薰。 蝶鸢扇动着翅膀，飞到了穆夕研身边。 ;我通知了你们的老师，很快就会来接应你们，我现在就进去找他。 ;臭狐狸，我们没你厉害，进去了也是累赘，所以，请你务必要把他安全地带回来!穆紫薰很是认真地叮嘱道。 ;拜托了! ;堂堂穆大小姐也会有求人的时候啊?真不容易呢。穆夕研莞尔一笑，舒展火翼，跟在了蝶鸢的身后。 片刻之后，莫婉和查海生定位到了穆紫薰的袖珍对讲机坐标，便纷纷赶来。 莫婉一见到穆紫薰和阮伊儿，就立马跑了过来。 ;你们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莫婉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她们安然无恙，心中悬着的石头这才放下。 ;十班的学生就差你们三个，穆茗呢？ ;他还在迷雾里面，穆夕研去找他了，应该没多大问题。阮伊儿答道。 ;里面，不会有危险吧?莫婉说着，就准备进入迷阵探索。 ;没用的!这个迷阵以前就有很多人进去过，却少有人能出来。且不说有许多危险的魔物聚集，没有特殊的魔具作为向导，就找不到特定的路线，只能一直困在里面。查海生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这么危险吗？最好不要有事啊。莫婉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 第71章 龙临 魔物们不知疼痛，不知恐惧，悍不畏死地发起冲锋。 灵兽们不断缩小圈子，聚拢在一起。 它们气喘吁吁，身上无一不沾染了血迹，魔力也临近枯竭。 猩猩王的胸口被撕裂出几道巨大的血痕，隐隐可见森森白骨。 虎王指爪破碎，尖牙溢血，美丽的斑斓虎皮也沾染了诸多血迹。 牛头人遍体鳞伤，杵着巨斧艰难地支撑着身体。 千奇百怪的叫声同时响起，造成严重的精神污染。 一圈黑色的冲击波从幽影魔身上爆发出来。 灵兽们纷纷倒下，本就是强弩之末的它们，口鼻溢出血迹，彻底失去了作战能力。 又一波魔物袭来了，这一次出现的是凶残的灰色狮鹫和沼泽巨鳄。 不仅是数量，就连魔物们的整体强度也越来越高。 ;孩子，不用管我，你快逃吧。菩提树气息萎靡，原本茂盛的树冠已经陷落了许多。 林溪小脸一阵苍白，嘴角溢出丝丝血迹，她咬紧了牙关，杵着手中的木杖不让自己倒下。 法杖抵在泥土之中，碧绿的藤蔓破土而出，却没能限制祝那些爬来的沼泽巨鳄。 在魔力接近干枯的状态下释放的魔法，威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咔～咔～ 灰黑色的鳄鱼挣脱了藤蔓，缓缓朝它爬去。 林溪退后了两步，进退维谷，缓缓闭上了眼睛。 ;吼!!! 龙吟响彻天际，带来寂灭的暴风。 林溪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疾风掠过耳畔，风声在耳边呼啸。 她被拥入了怀中，能感受到少年衣衫上淡淡的木心花香气，温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脸上，似曾相识。 她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见到了那张好看的侧颜。 那是在月明星稀的夜晚，闯进她生命的神秘嘉宾。 ;是你?林溪倚在他的怀里，不由得羞红了脸。 ;不是梦吗？她将信将疑地伸出小手摸了摸穆茗的脸，指尖传来的温热和柔软触感是那么真实。 ;当然不是梦了!穆茗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阿银一阵爬升，翅膀卷起风暴和落叶，将沿途的魔物全被掀飞。 ;啊!好高!林溪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处于高空之中，下意识地抱紧了穆茗，那颗害羞的心脏仿佛要从胸口里跳出来。 ;这是龙吗？真是不可思议呢!林溪眨巴着眼睛，看着身下那威武神俊的巨龙，只觉得一阵梦幻。 一群散发着黑暗气息的食腐狮鹫拍打着翅膀腾空。 穆茗捂住了林溪的耳朵，阿银咆哮一声，风起云涌。 气浪将狮鹫群掀翻，使得它们无力地坠下。 阿岚高速飞行着，沿途的风压逼迫着大树折腰。 银色的龙翼上，纯白的羽刃缭绕着风暴和雷电，化作不可阻挡的斩刃。 霎那间鲜血淋漓，狮鹫们被切割成了碎块。 与此同时，阿银不断喷出压缩着的高密度的空气炮。 空气炮一落在地上，便会迸溅出飞扬的泥土和鲜血，沼泽巨鳄背部那粗糙坚硬的皮肤在爆开的无数细小风刃下化作碎肉和血浆横飞。 地上不断出现陷落的大坑。 一群食人狒狒朝着受伤的墨墨扑去，阿银的龙尾泛起银光，利落地一击上撩斩。 仿若神剑斩破天穹，电光火石之间，狒狒们陷入了凝滞，随后身体缓缓错开。 那前来拯救它们的，是传说中的古龙?龙背上还有一个人类?灵兽们都陷入了呆滞之中。 菩提古树看向穆茗的目光变得异常复杂，它此刻已经是伤痕累累，枝干断裂了许多，菩提叶和树皮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剥落。 ;龙息! ;是，主人!阿银很是乖巧地点了点龙首，然后振翅俯冲。 随着一阵刺耳的音爆，她突破了音障，身后浮现出一圈涡云。 岚龙贴地飞行，四肢收在腹下。 阿银张开嘴，一点银色的星辰凭空显现。 银星不断闪耀，极速变换为一个光球。 空气中出现了许多闪光的粒子，它们朝着汇聚光球在一起，随后化作耀眼的光流射出。 纯白的光流之中裹挟着蓝色的闪电和无色的气旋。 龙息肆虐，落在地面上便朝四周席卷。 和其他古龙喷出的超高温的龙焰不同，岚龙的龙息是以一种纯净的无属性能量波为主要成分，辅以雷电和密集的风刃造成混合的伤害。 龙息中夹杂着极高密度的风刃能将硬度堪比钢铁的鳞甲削成粉末。 蓝色的雷电崩坏血肉，麻痹感官。 耀眼的无属性能量就将它们的身躯彻底撕裂，粉碎，湮灭成微小的粒子。 岚龙环绕在森林的上空飞行，喷涂出的龙息涤荡邪灵，奏响风暴来临的序曲。 龙息所到之处，邪气退散。 近乎是一边倒的屠杀，这些被腐化的魔物们在古龙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有了阿银的帮助，灵兽们士气大振，纷纷开始还击。 魔物们渐渐败退，而那幽影魔却因为吸纳的黑气越来越多，而渐渐强盛。 穆茗抱着林溪从龙背上纵身跃下，一手召出琉光之刃。 唰! 光剑幻化出淡蓝色的长虹，仿佛要将这方天地都一分为二。 目光所至之处，只余下这道绚丽的剑光。 幽影魔朝着大白袭去的黑暗巨爪在月光下断灭。 那纯净的光元素让它痛苦地嚎叫起来，身上的气息都萎靡了一阵。 穆茗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只觉得这个恶魔的声音是一种强烈的精神污染。 ;没事吧?大白! ;当然没事了嗷～大白见了穆茗，便又蹦又跳地跑来，做出凶萌凶萌的可爱表情。 众兽聚集在了一起，青鸢的羽翼上沾染了些许血迹，看向穆茗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至少不再充满敌意。 莎娜用手托着不停摇晃的胸，气喘吁吁地蛇行过来，似乎是累坏了。 ;小弟弟，你好棒，姐姐我快要不行了! 她妩媚地呻吟着，脸上浮现出一抹潮红，冲穆茗暧昧地笑了笑。 穆茗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阿银降落在了他的身后，蓄势待发。 与幽影魔的战斗，现在才正式开始。 第72章 复苏 幽影魔身上布满了灵兽怨灵们的脸，它们的五官和脸部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晰。 一个个都似曾相识，让众兽们感到无比的熟悉亲切。 头顶着鹿角的人脸在黑雾中挣扎，嚎哭。 ;呦呦&amp;hellip;&amp;hellip; 它呼唤着女儿的名字，伸出手朝着她的脸摸去，却被黑屋束缚着，无法再靠近一厘米。 ;爸爸&amp;hellip;&amp;hellip;林溪见到了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脸，顿时泪如雨下。 挥舞着双翼的青年男性、头顶着猫耳的女孩、下半身是蛇的曼妙女子&amp;hellip;&amp;hellip; 那些都曾是灵兽们的至亲和至爱。 莎娜的脸上失去了魅惑的笑容眼神中满是悲怆，青鸢面色铁青，杀意凛然。 大白和墨墨相拥在一起，给彼此安慰。 那些死在人类手中的灵兽们，满怀着对这个世界的不舍，还有对人类贪婪行径的不满和愤怒。 怨念不断累积，它的生命也由此而生。 死了&amp;hellip;&amp;hellip;死者们的幸福都已经不在，只剩下这具丑陋的灵体还在嚎哭，诉说着对生者的不舍。 我曾经的战友们，我的伙伴，还有我的爱人。 你们为何要反对我? 我们曾一起并肩作战，饮着同一条河里的水，耕耘着同一片土地。 如今，你们为何要和人类站在一起?难道你们忘了吗？是人类造就了我们的痛苦! 人类，多么自私贪婪的物种，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凡是想要阻止我复仇的，不管是人类还是灵兽，都是我的敌人! 幽影魔尖啸起来，从黑云出喷射出无数的黑色球状闪电。 阿银张开巨翼，抵挡在了大家的身前。 翅膀上被蓝色的电弧和纯净的无色能量覆盖着，将袭来的一个又一个球状闪电弹开。 阿银正准备腾空，却觉得翅膀一沉，像是被重力束缚住了一般。 ;是禁空的魔法!飞行能力会受限。 穆茗试图引动驭风，发现风元素也遭到了极大的限制。 幽影魔往外释放出了一个黑色的光环，光环的边缘布满了诡异的漆黑咒纹。 大白和墨墨见状，向前跑出了一段距离，青鸢也跃上枝头。 她们对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两脚兽，我们给你借力，你跳上去，看能不能用光属性的攻击伤到它!墨墨冲他大声喊道。 穆茗看了看她们，顿时明白了她们所想。 ;好! 穆茗唤出白露，极光刃激活，另一只手召唤出琉光之刃。然后开始助跑冲刺。 到达了墨墨身边的时候，墨墨伸出猫爪。 穆茗踩在了她的手掌上，墨墨用力一抬便将他送上高空。 大白找准了他落地的方位，深吸一口气，跳起来精准无误地接住了穆茗的脚，然后使出浑身的劲往上一抛，穆茗便朝着青鸢飞去。 青鸢面无表情地站在高高的枝头上，那张脸依然很冷，只是已经没有了敌意和偏见。 ;人类，拜托你了!青鸢伸出双翼将他高高抬起。 穆茗被抬到了幽影魔的上空。 幽影魔身上万万千千的怨灵面容都抬起头看着他。 这个人类手中紧握着刀刃，他是要前来终结它的吗？幽影魔突然有些迷惘。 这个人很奇怪，他的手沾满了鲜血，心却依然是干净的，没有贪欲。 耀眼的光芒让它感到阵阵灼痛，目光烧灼滚烫，那曾是它向往的光明，如今让它从骨子里感到厌恶。 它朝着穆茗喷吐着黑云和球状闪电，大白和虎王释放出烈焰和闪电将其抵消。 ;十二恨!穆茗双手持着刀剑，纷乱的剑影之中，十二道绚丽的银色剑痕纵横交错地斩在了幽影魔的身上。 最后一剑，穆茗将手中的琉光之刃与白露合二为一。 白露的刀刃上焕发出浅蓝色的月光，刀芒延伸出一尺有余。 ;斩! 穆茗持刀高举过头顶，星云体中的光元素疯狂地聚集在刀刃之上。 刀刃开始闪光，霎那间刀芒暴涨，化作一轮残月。 穆茗纵身跃下的同时，将巨大的月刃斩出。 光芒入体，幽影魔身上的黑气疯狂地逃逸出去，在微光中幻灭。 穆茗持着刀不断往下，勾勒出一道惊艳的光痕。 这一击霸道的纵斩将幽影魔所化的黑云从正中间一分为二，伤口处不断溅射出清冷的月光和黑气。 穆茗从高空中坠落，耳畔风声呼啸。 一条粉紫色的蛇尾卷住了他的腰，将他平稳地放在了地上。 ;谢谢!穆茗给莎娜道了道谢。 ;小弟弟，你真客气呢。 莎娜轻掩红唇，发出摄魂夺魄一般的妩媚笑声。 幽影魔遭受众创，周身环绕着的咒纹光环寸寸崩解。 禁空限制被解除，阿银振动翅膀，一阵疾风掠过，掀开了莎娜垂落在胸前的长发。 霎那间春光乍泄，穆茗赶紧别过脸，耳尖泛起红晕。 莎娜似乎不以为然，依然娇笑着，不断调戏着穆茗。 真是个害羞的孩子呢，太可爱了! 幽影魔的气息萎靡了许多，外面扩散的黑雾渐渐缩回，不断往身上那被斩开的巨大光痕上汇聚。 伤痕正在渐渐缩小，它庞大的身躯也缩水了一大圈。 似乎被穆茗的这一击惹怒了，它释放喷出黑气，并侵入了大地之中。 大地开始震颤，泥土开始翻涌。无数的灵兽骸骨和腐尸破开了土地，化作目光猩红的傀儡。 傀儡们尖叫着，身上黑雾缭绕。 看着那些从土地里挣扎着出来的灵兽尸骸，灵兽们都异常地愤怒。 ;这个该死的东西，竟敢亵渎我们的先辈!墨墨怒不可遏，却又无计可施。 她所掌握的暗影魔法，对这只没有实体的黑暗系生物毫无作用。 不只是她，能够伤到幽影魔的灵兽极少。 许多强大的灵兽都是强悍的肉体辅助魔法元素进行战斗。 但面对这个没有实体的怨灵，灵兽们引以为傲的物理攻击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就连对黑暗系有克制效果的魔法也极少。 只有虎王的火和大白的雷，能造成略微的伤害，但效果依然不够明显。 能造成显著伤害的元素只有光系，但灵兽之中竟然没有契合光系的体质，几乎全部以土系、金系、植物系为主。 ;大事不妙，墓地里的灵兽尸身都被它控制了，其中不乏力量强大的先辈!一只白鸽少女扑打着翅膀飞了过来，惊慌失措。 灵兽们纷纷陷入了慌乱。 ;该死的，不仅仅要对付它，还要应付那么多傀儡。 虎王怒目圆睁，身上燃起火焰纹路，一颗炽热的火球在它的上方汇聚，宛如地平线上升起的朝阳。 火球如烈阳一般升起，飞向幽影魔，像凝固汽油弹一样迸发出高温和爆炸。 幽影魔身上的黑云都被炸碎了一片，但不一会儿，黑雾又缓缓聚合在一起，将缺失的那一部分复原。 第73章 以暴制暴 全身由骸骨组成，头部燃烧着蓝色火焰的半人马，组成了骑兵阵列。 它们高举着被岁月锈蚀的长矛和剑刃，整齐划一地朝着灵兽所在的阵列冲锋过来。 骸骨的马蹄践踏在地上，仿佛能听见昔日的荣光。 有很多东西它们都已经遗忘了，但身为战士时练就的精湛武技还刻在骨子里。 在幽影魔的驱使下，它们被杀戮的欲望支配。 在它们的正前方，是它们曾经付出生命也要保护的家人。 半人马嘶鸣着，骷髅中的蓝焰忽明忽暗，仿佛能听到它们的灵魂正在悲呦。 ;那是我们的半人马先辈组成的骑士团。在抵抗入侵的魔物时，为了保护大家而牺牲。林溪看着那些冲锋过来的骸骨半人马，很是伤感地道。 现在，它们侍奉了新的主人，对着往昔的家人们举起了利刃。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青鸢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林溪点了点头，目光变得无比坚定，手中的法杖放射出强烈的碧绿色光芒。 翠绿的藤蔓拔地而起，化作粗壮的木龙。 骑兵阵列势不可挡，发出震天动地的战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色的黄昏。 在那高贵的战场之上，马蹄如迅雷奔走，战吼划破寂静。 残阳如血，折戟沉沙，它们战至最后一人。 那锈迹斑斑的武器，经历过岁月的侵蚀，依旧是那么锐不可当。 粉碎木龙，越过岩障，横在它们面前的阻碍都被悉数斩却! ;以复仇的名义，玷污先辈的遗骸，让死者受辱，让生者反复咀嚼失去至亲之人的悲痛!不可原谅! 青鸢怒视着幽影魔，满腔的怒火都在沸腾，她挥舞着双翼。 青色的岚之风席卷，刮起满天的落叶和无形的风刃。 大白身后的雷虎仰天长啸，雷电化作锁链将冲锋的半人马禁锢住。 虎王喷射出炽烈的火焰，猩猩王体表焕发出金色的耀光，巨拳仿若铜浇铁铸，将骸骨粉碎。 岚龙翱翔天际，降下龙息清洗复苏的亡灵。 穆茗手握白露和夜溟，冲进了亡灵的大军之中，剑光斩却妖邪。 每一次挥剑，都会有遭受苦难的灵魂得以解脱。 ;珏月! 琉光之刃再次显现，一道巨大的剑气横扫，面前的所有魔物都在月光中湮灭。 黑烟不断升起，反馈到了幽影魔的体内，让它原本遭受的重创得以复原。 不仅如此，它的力量似乎又变强了几分。 阿银张开嘴，正准备释放空气炮。 ;啊呜～ 空气炮没有显现，阿银呆萌地眨了眨眼，伸出爪子挠了挠头。 ;咦?怎么回事? ;啊呜～嗝～ 阿银摇了摇头，板着脸准备释放龙息。 她深吸了一口气，憋了很久，也没有释放出来。 如此反复多次，累的气喘吁吁。 ;主人，我的龙力耗尽了!阿银有些疲倦的声音传来。 ;对不起啊，主人，我还以为我的龙力已经初步觉醒了，原来根本不是这样。阿银说着，感到有些失望。 ;怎么回事? ;应该是她这些天吃了什么东西，效果类似于兴奋剂，能短暂地促使龙力觉醒。效用消失了，就会恢复成原样。藜淡淡地道。 不知道为什么，穆茗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淡淡的欣喜。 哼～小肥龙还是靠不住吧?这下你该知道了，本公主才是你最应该抱住的大腿。 不过本公主生气了嗷，你要哄我开心! ;那你快回来休息吧!穆茗不禁为她感到担忧，急忙将她收回了契约空间。 阿银在他看来只是个贪吃的小姑娘，就像他的妹妹一样，他不会把她当成战斗的工具。 况且，幽影魔本身的属性太过特殊，除了物理攻击对它无效，它还能免疫除了光火雷三系外的所有魔法攻击。 即便是岚龙，也很难对它造成有效的伤害。而他本身所具备的月霓，就是它最大的克星。 就算没有阿银的帮助，他也不是没有机会。 ;藜，我们&amp;hellip;&amp;hellip; ;哼～本公主现在不想理你!藜别过脸，双手抱胸，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 呵～现在知道本公主的好啦?早干嘛去了呢？本公主不要你啦，你去找你的小肥龙玩吧! 倘若她是一只狐狸，现在应该会眯着狐媚子眼，得意地晃悠着尾巴了吧。 ;你&amp;hellip;&amp;hellip;又不开心啦?穆茗眨了眨眼，想破头也不明白她不开心的源头到底在哪里。 穆茗脖颈侧面的曼珠沙华亮起绯红色的光芒，红裙缓缓绽开，藜从中显现。 ;哼!藜撅着小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双手抱胸，将脸别了过去。 那个表情，就差在脸上写着:;本公主不开心，快来哄我!要是敢不哄我，你就死定了! ;又是我的错?穆茗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当然是你的错啦，就算是本公主错了，那也是你的错!藜双手叉腰，突然变得蛮不讲理。 ;好好好，是我错了，那等我们回去了，我给你做好吃的。做你喜欢吃的东坡肉怎么样?穆茗微笑着说道。 女孩子生气的时候是不会听你讲道理的，这一点他很早就知道了。 ;哼～一盘菜就想打发本公主吗？你想的美!藜冷哼一声。 ;我还要吃白切鸡，桂花蛋，红糖糍粑。藜红着脸，摇晃着穆茗的胳膊小声嘟囔着。 ;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藜说完，又别过脸，一脸傲娇。 ;好，都给你做。你之前想吃的鳗鱼饭和刺身，我也给你做。穆茗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没有躲开，说明她并不是真的生气。 ;行吧!那本公主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咯。藜冷冷地说道。 虽然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嘴角忍不住扬起的那一丝笑意已经出卖了她。 穆茗忍不住笑了笑，藜瞪了她一眼，在他胳膊上轻轻拍打了一下，然后化作红光融入了他的身体。 【魔人化】启动，穆茗的双目化作了孤寂的绯红。 他拔出白露和夜溟朝着幽影魔奔去，极光与黑炎交织。 一力破万法，他始终相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技巧都显得苍白无力。 强横了许多倍的剑光与黑炎不停地斩出。 幽影魔不断悲鸣，它的伤势好像越来越重，但是它反击的力量也越来越强。 随着战斗的继续，幽影魔不断地膨胀，它的力量与憎恨也愈发强烈。 ;为什么会这样?穆茗紧缩着眉头，握着刀柄的手心渗透出了些许汗珠，第一次产生丝丝无力感。 暴力只会招致更大的暴力，仇恨也只会招致更大的仇恨。 第74章 黑莲 ;为什么&amp;hellip;&amp;hellip;穆茗双手握住夜溟。 为什么不管怎样攻击，都没有效果呢？ 破碎状的黑刀开始颤栗，裂缝中源源不断地溢出黑炎，它在为即将到来的湮灭感到狂热和振奋。 黑炎在刃上熊熊燃烧，疯狂吞噬着穆茗体内的魔力。 ;狱溟千夜! 黑刀斩落，地面破开了一道幽邃的深渊，漆黑的烈焰从深渊中涌现。 来自冥界的烈焰直冲云霄，黑炎如漫无边际的夜，遮天蔽日。 黑暗中隐约能听见风鸣的声音，那是不死的火鸟。 黑色的火侵蚀着幽影魔的身躯，将它化作一片燃烧的黑云。 万兽齐鸣，那些浮现在幽影魔身上的怨灵们纷纷开始惨叫，像是在忘川河里翻腾挣扎的恶鬼。 ;呼&amp;hellip;&amp;hellip;穆茗杵着刀开始喘息，这一击抽空了他身体里大半的魔力。 ;成功了吗？ 看着那在黑炎中气息渐渐微弱的幽影魔，穆茗的心情变得紧张起来。 夜溟的刀身依旧不安地颤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开那一层刀刃的束缚。 黑炎以一种独特的韵律吞吐着，似呼吸一般，隐约中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穆茗脸色一白，仅存的魔力已经无法支持他支配这把魔具了，只好将它收起。 但这一次却未能如愿，夜溟像是牢牢吸附在了他的手上，他身体里的魔力发了疯一般地逃逸出来，全部涌入了刀刃上的裂缝之中。 ;怎么回事?穆茗握住自己的手腕，只觉得夜溟像一头脱缰的野马，完全失去了控制。 他想要扳开持刀的手指，却发现整只手臂都陷入了僵硬。 藜从他的身体中分离出来，一手点在了穆茗的手腕上，一抹猩红的光芒转瞬即逝。 夜溟落在了地上，刀刃颤抖了一番后，便失去了动静。 刀身上的黑焰渐渐收敛，裂缝中闪过一抹幽光。 藜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蹙，视线透过那道裂缝，见到了一片暗无天日的世界。 黑暗中，似乎有一双墨瞳凝视着她，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穆茗拾起夜溟，将它收纳进了体内。 ;这把刀，以后还是少用吧。藜似乎察觉到什么，有了一个荒诞的猜测，但很快就摇了摇头，将其否决了。 在她转过脸的那一刻，穆茗的眉间悄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魔印。 那是一朵妖冶的黑莲。 黑莲停留了一瞬，便立刻消失了，谁也没有发现它，穆茗也并未察觉到异样。 幽影魔身上的黑焰欲燃欲烈，它的仇恨和愤怒也不断高涨。 让人耳膜极度不适的声音不绝如缕，黑色的烟雾，球状闪电，还有墨色的巨爪接踵而至。 灵兽们纷纷退散，穆茗持着白露，勉强召出琉光之刃。 琉璃状的剑刃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要崩裂。 ;魔力要耗尽了吗？ 没有蝶鸢的辅助，在魔人化的高强度的战斗下，魔力的恢复完全跟不上消耗。 穆茗有些不甘心，却还是持剑朝着幽影魔奔去。 幽影魔的身体不断扭曲着，像一团将石油和头发糅合在一起的不可名状的混合物。 在黑炎的灼烧下，众多灵兽的怨灵的脸庞消失了，它们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张丑陋扭曲的面容。 它张开黑色的巨口，空气中的暗元素朝着它的口中汇聚，化作一个小型的黑洞。 开启魔眼，穆茗能看见澎湃的黑色暗元素粒子汇聚成高涨的洪流。 在那股巨大的引力之下，穆茗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脚步忍不住往前挪了两步。 他将白露插在了地上，手背上青筋暴起，试图抵抗那股巨大的引力。 灵兽们抓住了彼此，一起抵抗那股巨大的吸附力。 菩提树伸出枝蔓挽住青鸢，墨墨挂在她的脚下。 ;臭鸟!你的脚好臭!墨墨忍不住嘀咕起来。 青鸢额头上冒出一个明显的井字，有些羞恼地伸出另一只脚，在她的脸上踩了踩，那肉乎乎的小脸都变了形。 大白抱住了墨墨的腿，身后的尾巴被莎娜死死拽着，只觉得尾巴都要断了。 ;莎娜姐姐，你要减肥了!大白看向莎娜胸前摇晃着的山峰，一脸幽怨。 ;我也很想，但是做不到啊! 莎娜苦笑着，用尾巴紧紧缠住林溪的腰，防止她被吹走。 穆茗的脚步忍不住又往前挪了挪，就在他快要抵挡不住时。 一双柔嫩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穆茗侧过脸，见到了那点缀着雀斑的瓷白色脸颊。 ;抓住我的手! 林溪淡金色的头发在风中摇曳着，翡翠色的眼眸澄澈通透，像碧绿的钻石。 坚定的眼神里，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对上了穆茗的眼神，她的脸颊上有红云浮现，如雨雾霭霭的天气里，地平线上升起的朝阳。 穆茗散去琉光之刃，握紧了那双略微有些肉感的柔若无骨的小手。 他有些担心会弄疼她，甚至想要松开她的手。 可是林溪眉宇间的那份倔强，还有手中传来的力度都提醒着他，他没办法放开。 幽影魔吸纳的暗元素似乎到了承载的上限，那股巨大的吸力顿时散去。 幽影魔的气势又变得强横了几分，它身上附着的黑焰不仅没有熄灭，反而欲燃欲烈。 也许，在它的生命没有抵达终点之前，这黑色的火焰都不会停止燃烧吧。 也正因如此，幽影魔遭受到的痛苦也越来越强烈，它也越来越癫狂。 ;这是最后一击了，虽然我很讨厌赌，但不得不赌。 也许这一刀能出暴击呢，没准我能反杀。 穆茗自嘲地笑了笑，轻轻舒了一口气，将仅存的魔力全部附加在了白露之上。 白露上光芒大盛，亮起氤氲的浅蓝色月光。 穆茗持着白露孤身朝着它奔去，义无反顾，竟有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壮。 纯白的光粒子在剑刃上汇聚，渺小的微光与幽影魔遮天蔽日的黑暗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幽影魔将吸纳到的暗元素全部倾泻而出，暗无边际的海啸排山倒海地涌来。 穆茗的身体如蜉蝣一般，被涌来的黑潮淹没。 万籁俱寂，耳畔失去了声音。 穆茗只觉得因战斗而疲倦的身体得到了解脱，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 真累啊，好像可以休息会了。 在战斗中倒下，姑且可以称作英雄吧?既然是英雄，那休息会也没事吧? 穆茗的身体被黑色的咒能脉冲震飞出去。 他的体表亮起了清冷的月光，月霓为他抵御着黑暗。 恍惚之间，有人接住了他。 很清新的香气，是薄荷洗发露的气味。 第75章 魔具真姿 穆茗被一双柔荑拥入了怀中，头枕在了一片温香软玉里。 惊人的柔软，尺寸和大小姐比起来应该不相上下，穆茗有些奇怪地想着。 穆茗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沐浴在了一片氤氲的蓝光之中。 蝶鸢落在他的肩上，传递着依恋的情绪。 ;不许再这样任性了哦。 穆夕研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温柔地说道。 ;夕研姐! 穆茗觉得有些害羞，被她这样子抱着，总感觉自己像个小孩子。 ;可以先放我下来吗？ ;嗯，好!穆夕研舒展火翼，将他平稳地放在了地面上。 ;交给我来吧。穆夕研展颜一笑，转过脸看向幽影魔时，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她是天生的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严气场席卷而出。 火翼猛地膨胀，狂乱的火流汇聚在她的身上，化作漆黑的战铠。 冰冷的暗黑色面罩遮住了她上半张脸，长发与火焰一同飘扬。 【阎魔】在她的手中显现。 完全体的【魔人化】，将恶魔与自身完美融合时展现出来的驭魔者的真实姿态。 ;她也是和恶魔订下契约的人吗？菩提树看着穆夕研，历经沧桑的脸也浮现出一丝讶异。 虎王和猩猩王感受着劫炎的剧烈高温，不由得心生忌惮。 那升腾的劫炎，充斥着让它们感到心悸的破坏力。 ;这个母两脚兽好强!是我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厉害的两脚兽。墨墨小声嘀咕着，隐隐有一丝羡慕。 青鸢目露渴望，她身为高等的灵兽，对于强大的力量一直心生向往。 林溪神情激动，看向那火焰缭绕的女神，充满了崇拜。 ;真姿解放! 穆夕研手中的【阎魔】开始延展变形，幻化成一把足有十多米长的巨型战刃。 刃上布满了獠牙般的锯齿和层层交叠的鳞片。 火焰的云纹布满了刀背，随着魔力的注入，云纹开始点亮，化作燃烧的烈霞。 ;那就是高阶魔具解放后的真姿吗？穆茗目光微动，看着那造型狰狞的巨刃，隐隐感到恐惧。 他能感觉得到，那是一把有生命的刀，更确切地说，那是一头活着的凶兽。 【阎魔】刀刃上的漆黑鳞片会随着魔力的涌入而微微开合，不断溢出灼热的炎息，就像是在呼吸一般。 ;是的，你手上的白露其实也是有【魔具真姿】的，但是被取走了魔力中枢，现在等于一把废铁。 ;白露原来是残次品吗？穆茗摸了摸白露的刀刃，指尖传来半度微凉。 ;是的。 ;那&amp;hellip;&amp;hellip;夜溟呢?穆茗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把刀肯定是有【魔具真姿】的，而且很可能不止一种。但它的力量大部分被封印住了，所以你现在就不要指望了。 ;更何况，那把刀的真姿绝非人类能驾驭。藜说着，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目光一凛。 ;这样啊，有点可惜呢，要是我有一把可以解放真姿的魔具就好了。穆茗说着，有些艳羡地看了一眼穆夕研手中的【阎魔】。 ;呵～那把破刀你也看得上?藜不屑地哼了哼。 ;身为本公主的眷属，你能不能有点志气?那把【阎魔】在你们人类看来是顶级的魔具，但在本公主眼里，那就是一块废铁! 穆茗:;&amp;hellip;&amp;hellip; ;怎么?你不相信?藜不悦地蹙了蹙眉，下意识地想要摸出那把血色的大太刀。 思索了一番，她又怕它溢出的气息被某些存在发觉，只好作罢。 ;等你变得强大了，本公主将自己的【彼岸轮回】交由你支配!藜骄傲地扬起下巴。 ;哦哦，那我有点期待呢。穆茗漫不经心地应付着，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穆夕研挥舞着的【阎魔】。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藜鼓着腮帮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立刻将那把让魔界诸王闻之色变的魔具拔出鞘。 ;你刚刚说什么了?穆茗头也不回地道。 ;唔～ 她攥着小拳头，思虑再三，还是忍住了。 胸脯剧烈起伏着，再这样生两次气，胸都会气大的吧。 ;荧惑陨灭! 穆夕研挥舞着【阎魔】，身后的火翼环绕着她冲天而起，化作一颗耀眼的火星。 火星伴随着烈焰高速下落，如神明从天外掷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火光越来越亮，这贯穿天际的一击，如星辰陨灭，让邪魔退散! 陨星贯穿了幽影魔，和上一次与穆茗同黑渊处刑者作战一样。 这一只恶魔，同样将葬身于劫火与黑炎之中。 在蝶鸢的帮助下，穆茗体内的光元素迅速恢复着。 他召唤出琉光之刃，朝着幽影魔奔去。 连续十二道华丽的剑光闪过，将幽影魔所化的黑云斩灭。 幽蓝色的燕尾蝶萦绕着穆茗飞舞，撒下清幽梦幻的月光，那些逃逸出来的黑气在月光下被缓缓净化。 怨恨、苦痛、憎恨&amp;hellip;&amp;hellip;尽数消弭。 ;原来蝶鸢的光可以将幽影魔的怨念彻底净化啊。 看着那些狰狞的怨灵面容在光芒中逐渐消散，穆茗终于舒了口气。 光芒越来越明亮，幽影魔不再挣扎了。 它尚有余力，还可以做出最后的反扑，却只是静静地沐浴在微光之中，逐渐幻灭。 那由怨灵汇聚在一起的丑陋的脸，竟然浮现出一丝安详。 也许它也累了吧，它也不想争斗了。 好美的光啊&amp;hellip;&amp;hellip;那是我曾经最渴望的光芒，我也好想走在太阳光下，和大家一起拥抱光明。 但我生于黑暗，也只能死于黑暗。光芒，不属于我。 与其被怨灵撕扯，心怀对人类的憎恨而痛苦地活着，还不如在光芒中解脱。 它看向那个白衣的少年，竟然有些许的感激。 它又看了看聚集在一起的灵兽们。 那里有它曾经的战友，挚友，还有爱人&amp;hellip;&amp;hellip; 为了守护家园，它们又聚在一起并肩作战了，真好啊。 远方，那是它曾为之奋战的家园，辛苦耕耘的土地，还有游过的河流。 这里已经不属于它了，即便万般不舍，也只能作罢。 黑炎依然还在燃烧，直至幽影魔的残躯彻底消散，黑炎才渐渐平息。 第76章 私奔 ;很感谢你们，真诚善良的朋友，我们灵兽一族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帮助。 菩提树和一众灵兽聚在一起，都很真挚地道了谢。 ;不用谢啦，我只是来帮这个任性的弟弟的，弟弟被怪物欺负了，姐姐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穆夕研从身后紧紧抱住穆茗，一把将他揽到了自己怀里。 纤细的胳膊绕过脖颈交叠在他的胸前，她亲昵地磨蹭着他的侧脸，温热的呼吸吹拂在穆茗的脸颊上。 在她略显幽怨的目光中，穆茗挣脱了她的怀抱。 ;不用这么客气。大白、墨墨，还有林溪，她们都是我的朋友，给予了我很多帮助，所以我也希望能给予她们回报。 穆茗冲两只猫娘微笑着，然后对娇羞的林溪招了招手。 ;我们注定和人类无法成为朋友，但你们是例外，秘境森林随时欢迎你们来做客。青鸢很认真地看着穆茗，鞠了一躬。 不止是她，心高气傲的虎王，桀骜不驯的猩猩王，还有孤僻的猎鹰，以及其他参与这场战斗的所有灵兽都纷纷向他致谢。 ;我会的! ;好啦，应该有很多人还在等着他回家呢，我们不便叨扰，就此别过。穆夕研摸了摸穆茗的头，惹得他一阵不满。 他用一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的眼神幽怨地看着穆夕研，穆夕研却越发觉得他可爱。 ;太可爱了叭～穆夕研眼里像是冒出小星星了，伸出手继续蹂躏着他的脸。 在众兽们的陪同下，穆茗和穆夕研打打闹闹，走到了秘境的入口，手上拎满了灵兽们的谢礼。 青鸢用自己身上脱落的羽毛织成的风衣、大白特意采摘的甜果，墨墨秘制的小鱼干、莎娜送的颜色怪异的酒&amp;hellip;&amp;hellip; ;好啦，就送到这里吧，谢谢你们的礼物!穆茗将手中的礼品塞到了穆夕研怀里，腾出一只手挥手告别。 ;再见了，大家，我有空会来看你们的。 ;再见了嗷! ;两脚兽，保重! 林溪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脚尖。 众兽们看着两人的背影渐渐隐没在了迷雾之中。 林溪抬起头，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小手攥着裙子，贝齿轻咬着嘴唇，内心挣扎着。 ;勇敢一点哦，可能你不追上去，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莎娜轻轻拍了拍林溪的胳膊，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墨墨和大白也都握紧了小拳头给她加油，就连一向严肃冷漠的青鸢也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嗯!林溪重重地点了点头，终于展露出笑脸，在一众灵兽们的哄笑声中，朝着穆茗的背影追去。 ;哦呼呼～ ;小妮子要去见情郎啦! 猩猩们一边调笑，一边吹着口哨。 林溪不由得涨红了小脸，那颗羞怯的心大起大落，就连脚步也变得格外轻快。 阮伊儿告诉她，幸福是一种;气体，林溪觉得自己的胸膛已经被一这种名为幸福的;气体给填满了。 从我第一次遇见你开始，我就很想这样奋不顾身地朝你奔去。 人类，把这样的行为叫做;私奔。 当初爸爸和妈妈的恋爱也是这样呢，不顾家人的反对，背弃族群来到了秘境。 ;啊啊!我也好想出去玩啊!大白耷拉着脑袋，头上顶着的耳朵都无力地垂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可爱的猫爪拳套里伸出小手摇了摇墨墨的胳膊。 ;不行!你未来是要成为灵兽之王的!你身上肩负很重的责任!不可以胡来!青鸢板着脸说教起来。 就连一向和她不对付的墨墨也表示认同。 ;你现在太弱了，连两脚兽都打不过，你起码要和他的那头龙一样厉害才能出去! 森林的另一边，一名身着黑色鳞甲的少女坐在树枝上，看着穆茗和穆夕研的背影，白皙的小腿百无聊赖地晃悠着。 穆夕研下意识地回过头看了一眼，人已经不知所踪，只余下那根枝头轻轻晃了晃。 ;怎么了?穆茗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没事，走吧。穆夕研转过脸，挽着穆茗的手离开了。 ;那个女人还算有点实力。少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飞到了一片湖中的陆地上，长满了黑色龙鳞的尾巴拖在身后。 陆地上有一颗树，树上生长着暗红色的果实。 果实的外表像是覆盖着一层龙鳞，缝隙中布满了宛如经络血管一般的纹路。 暗红的光芒在这些;血管中流淌，果实不断膨胀塌缩，像心脏一样有韵律地跳动着。 她伸出黑色的指爪从树上摘了一个果子，轻轻啃了起来。 宛如血一般的浆液从粉嫩的嘴角流下。 ;没想到她这么能吃呢，明明只是一头幼年的岚龙，连不朽的资格都没有，却吃掉了我这么多龙血果。 ;有血龙果的帮忙，她成长的速度应该会加快很多吧。 少女舔了舔嘴角，金色的竖瞳不怒自威，一对漆黑的龙角蜿蜒在脑后。 ;希望她有遵守约定，没有把这些天和我在一起的事告诉人类。 &amp;hellip;&amp;hellip; ;野外生存训练，算是提前结束了吗？穆茗问道。 ;你说呢?你知道有多少人丧生在魔物口中吗？洛城高中所处的是古代树森林的安全区，有狩魔队和带队导师的救援，伤亡倒是很小。 ;古代树森林绝大多数地方都是未开发的危险区域，很多进去历练和探险的人，都遭遇了幽影魔组织的大规模魔物袭击。所以伤亡人数是非常惊人的。 穆夕研收敛好脸上的笑意，一脸严肃地道。 ;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都是人类自作自受，不是吗？穆茗看向穆夕研的脸。 ;如果人类能和灵兽成为朋友，就可以避免这一切了吧? ;如果人类不滥杀灵兽，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怨灵和负面情绪的积累?幽影魔正是由此而生。最后不仅伤害了灵兽，也死掉了很多无辜的人。这都是人类贪婪导致的恶果。 ;你说得对，可是人力有穷尽。我们无法改变每一个人，只能尽可能避免我们不去成为那样的人。 穆夕研摸了摸穆茗的头，轻声安慰着。 ;你明白姐姐的意思吗？ ;我明白!穆茗点了点头。 ;不!你不明白!人类永远不会成为灵兽的朋友!穆夕研将双手放在穆茗的肩上，很认真地道:;也许你会觉得很残忍，但这就是事实。 ;人类和恶魔一样，都是自私自利的生物啊。 灵兽体内的元素结晶，凝聚着极为纯净的魔法元素，对于魔法师来说是极其珍贵的宝物。 因此，不管政府如何下令禁止猎杀灵兽，总会有人铤而走险。 穆夕研不想残忍地将一个孩子的梦想打碎，但她知道这个梦迟早会碎。 她不希望当他满心欢喜地为这个梦努力时，却突然见到一地碎片。 所以，还不如直接了当地告诉他;童话的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呢？即便是不同的种族，也能互相理解，彼此相爱。穆茗抬起头，有些倔强地看着穆夕研。 说完，他又低下头，抿了抿嘴唇。因为这句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一个人的微光无法抵御全世界的黑暗，从他和幽影魔战斗时就已经明白了。 穆夕研只是温柔地笑着，摸着他的脸。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穆夕研转过脸，见到了一只从迷雾里走出来的小鹿。 小鹿的双手不安地捏着裙角，翡翠色的眼眸懵懵懂懂，却又分外执着。 ;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家吗？ 林溪鼓起勇气，对着穆茗大声说道。 说完，她就羞红了脸，赶紧闭上眼睛，将头埋得很低。 这一句话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林溪睫毛微颤，眼角似乎有眼泪快要落下。 ;还站在那里干嘛？不是要跟我一起回家吗？ 林溪猛地睁开眼，抬起头看向那沐浴在微光中的少年。 少年浅浅微笑着，一如既往地温柔，这一刻，她热泪盈眶。 林溪摘下了头顶的鹿角，没有一丝留念地抛下，然后跌跌撞撞地朝着穆茗奔去。 ;真的&amp;hellip;&amp;hellip;可&amp;hellip;&amp;hellip;可以带我回家吗？林溪可爱的小脸红扑扑地，话都说不利索了。 ;当然了!穆茗理了理她的头发，能感受到这个害羞的女孩子热忱的心。 她看向穆夕研，穆夕研巧笑嫣然地看着他，那眼神好像是在说;好吧好吧，你赢了。 她有点相信了，世界上也许真的有童话的，也有奥特曼。 &amp;hellip;&amp;hellip; 古代树森林北部，一个单纯的少年被破开了胸膛，倒在了血泊之中，身姿渐渐显现出羚羊的原型。 羚羊乌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天空，眼泪从眼角滑落。 一丝极淡的黑气从它的体内涌现出来，然后飘上了天空。 只要杀戮存在，仇恨就永远无法停止。 第77章 魔人档案 姓名:穆茗 性别:男 年龄:14岁（目前） 长相:好看到让人自惭形秽，男人看了也会忍不住犯罪的脸，就连自恋的大小姐也自叹不如。 性格:温柔单纯的少年，笑起来特别干净特别好看。（阮伊儿的第一印象） 少爷是小天使!（莺萝姨母笑） 冰山傲娇男!（大小姐认真脸） 虽然总是说着一个人孤独也挺好，内心深处其实很害怕孤单。 里人格状态下会一改平日里的温柔优雅，变得异常嗜血。 在里人格支配意识时，发挥出来的实力会暴涨十多倍，并会以最残忍最血腥的手段对敌人进行虐杀，但他本人并不清楚里人格的存在（孤儿院惨案） 这也是菩提树说他是杀戮极重的人的原因。 身份:穆家小少爷（不喜欢被别人称呼少爷，莺萝除外）、洛城第一魔法高中新生、驭魔者。 兴趣爱好:钢琴、小提琴、美术、诗歌、小说、烹饪。（阮伊儿默默划去了烹饪，然后点了点头）。 PS:阮伊儿除了不喜欢做饭（难吃）以外，和穆茗的兴趣一模一样。 ;茗，今天我给你做了便当!（微笑） ;是嘛？那真是&amp;hellip;&amp;hellip;太好了（强颜欢笑） 梦想:全世界的衣服都洁白如新，所有人都能获得幸福（大小姐表示，只要你喜欢卡面来哒，我们就是好朋友!）。 XP:强势一点的大姐姐，色色的就更好了，但只要有公主病就会判处死刑（上一世的大小姐表示很赞，这一世的哭成泪人）。 喜欢的颜色:纯白（衣服）、绯红（属于藜的色彩）、冰蓝（他喜欢伊儿的眼睛）。 最讨厌的事:白衣服被弄脏（洁癖）、逛街时被人搭讪（被女孩子索要联系方式真的很烦）、钱包被藜顺走拿去上网。 人类，你不要生气!我保证下次一定改!（撒娇） 最喜欢的事:和藜一起吃烧烤，和藜一起吃冰淇淋、和藜一起吃火锅&amp;hellip;&amp;hellip;和藜在一起的任何事。对了，还特别喜欢和伊儿看书，和大小姐打LOL不知道算不算。 呵～人类，本公主就知道你喜欢我（傲娇）。 喜欢的小动物:阿银、柴犬 哼～我可是和康娜一样可爱的龙呢，主人居然把我和狗子排在一起（鼓腮）。 目前已觉醒的元素: 光元素神种【月霓】、风元素高阶衍生【岚龙】、时间（未知） 职业:中阶魔法师、魔剑士、学生（最喜欢的身份）。 灵魂契约: 藜，神秘的魔界公主（吃货、废柴、网瘾少女），血统最为顶级的【古神种】，具体信息未知，专属魔具为【泣血轮回】，属性未知。 阿银，岚龙（吃货、憨批、肥宅）【古龙种】，处于幼年期，龙力有了初步觉醒的迹象。 蝶鸢，世上仅有的一只月光女神蝶（主人天下第一），拥有净化、指引、加速魔力恢复等多种能力。 已掌握的魔法: 乘风:身法与魔法的结合，极大提高机动性和位移能力。 驭风:提高风元素掌控能力和飞行能力，并能一定程度提高风元素的攻击力。 风隐:借助气流扭曲光线实现隐身，偷窥和寝取专用。 琉光之刃:将光元素凝聚成的光剑，可以注入光元素延伸，也可以变换成能量波斩出（未使用）。 夜凝月辉:蝶鸢赋予的天赋魔法，具有极强的防御和封锁效果的结界屏障。 月银之愈:治疗效果显著的成长形魔法，但乱用会出人命。 ;都说了让你别乱用了，现在可好，被打了吧?（心虚） 已掌握的魔剑术: 月光激流:从剑刃上挥出的月状光流，可远程溅射攻击，也可以附在刀刃上近距离攻击。 珏月:大范围的光剑切割，是将琉光之刃与月光激流融合产生的魔剑术。 寂月:用拔刀术施展出来的强力月光斩。 月蚀:寂月的进阶，白露和夜溟一起使用的光暗融合斩击。 狱溟千夜:由魔具夜溟赋予，将冥焰倾泻而出的大杀招。 十二恨:疾风骤雨般的十二连斩 心剑:肉眼无法捕捉的无形斩。 特殊能力 魔人化:借助恶魔契约初步借用藜的恶魔之力，极大提升自己的综合能力。反应速度、敏捷、力量、魔法强度均会提高数倍。 龙化:借助阿银的契约，使得自身短暂地获取龙族的能力。 极大提高肉体强度、力量、抗击打能力。还有风元素的亲和以及抗性，再对抗拥有龙族血统的下位生物时，会有一定的威压。 里人格:不可控因素 已拥有的魔具:白露（残缺）、夜溟（被封印）、曼陀罗华（秘银制作的重型左轮）、回生束（延展性和柔韧度极高的钩索）。 综合战斗能力评价: 在同龄人中无人能出其右，拥有无限的潜力以及让穆文斌感到恐惧的天赋。 虽然只有中阶魔法师的水准，但凭借着魔剑术和卓越的战斗天赋足以瞬杀中阶魔物。 精英级别的中阶魔物，例如幽影狼，普通的中阶魔法师需要六人一个小组才能击杀。只有像阮伊儿这样的精英魔法师才可以独战。 而穆茗在不隐藏实力的情况下，可以一击将其毙命。 中阶恶魔和高阶恶魔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但穆茗在魔人化状态下可以使战斗力增长数倍，因而可以越阶层挑战高阶的低级恶魔和魔物，比如摄魂鬼还有曼巴巨蜥。 但是在特殊地形的限制下也会因能力被限制而导致战斗力无法发挥。 比如沼泽地的地形限制，使得他在面对高阶魔物中实力较次的毒沼蟾蜍和毒狼蛛时也会捉襟见肘。 毕竟他的星云体只维持在中阶魔法师的水准。 高阶恶魔的阶层十分明显，分为低中高三个等级，低级和中级之间只隔了一个等级，但魔力总量和实力甚至可以达到三倍之差。 借着属性克制的优势，他能勉强应对高阶中级恶魔（被穆夕研重伤后，实力大减的黑渊处刑者）。 以及高阶中级恶魔中的佼佼者（幽影魔）。 在里人格支配魔人化的状态下，则可以杀死最顶级的高阶恶魔。 第78章 女仆二号 在穆夕研的带领下，穆茗和林溪来到了补给的驿站。 穆紫薰，阮伊儿，还有莺萝都候在这里等他。 ;帮我拿一些东西，太多了! 穆茗和穆夕研抱着大堆灵兽们的礼物，累得气喘吁吁。 ;这些都是什么?穆紫薰和阮伊儿走上前，从他手中接过了灵兽们的礼物。 ;灵兽们的谢礼。穆茗说着，看向穆夕研说道:;夕研姐，你有喜欢的，就尽管拿去吧。 ;我最喜欢的弟弟安然无恙，我就很满足了。穆夕研捏了捏他的下巴，然后微笑着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就先走一步了。 ;这件衣服好漂亮!穆紫薰拿起那件青色的风衣，忍不住惊叹起来。 孔雀翎羽和青色的鳞片织成了漂亮至极的花纹。摸起来的手感极为柔顺，比市场上最顶级的皮草还要舒适。 她贴近鼻尖嗅了嗅，还能闻到淡淡的类似于茶香的味道。 ;这是青鸢送的。 ;居然是她呀。穆紫薰也很是惊讶，那么心高气傲的灵兽，居然会赠予他这么珍贵的礼物。 想来一定是帮了它们很大的忙吧。 ;少爷!莺萝一见到穆茗就开心地小跑过来，撒娇地抱了抱他。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莺萝眨巴着酒红色的眼眸，好看的小脸红扑扑地，煞是可爱。 ;哼～藜冷漠地哼了哼，和穆茗认识之后，她的性格变得温柔了许多。 若是按照她以前的脾气，早就拿这个小女仆祭刀了。 看在她做的甜品味道还不错的份上，就饶她一条小命吧。 ;少爷，她是谁呀?莺萝注意到了站在穆茗身边的林溪，很是好奇地看着她身上编制的花裙子，女孩子对好看的东西总是没有抵抗力。 ;她是&amp;hellip;&amp;hellip;穆茗思索了一番，求助般地看向阮伊儿，朝林溪努了努嘴。 阮伊儿很快就读懂了他的意思，于是对穆紫薰说道:;林溪想要和我们一起回家。 ;妹妹，你要跟着我们一起回家吗？穆紫薰笑了笑，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嗯嗯!林溪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穆紫薰看了看小丫头羞怯的样子，又看了看莺萝身上的女仆装，狡黠一笑。 ;雪糕，不介意家里多个妹妹吧?她看向阮伊儿，阮伊儿只是神情淡漠地摇了摇头。 穆茗倒是有些意外，本以为想要把林溪留下来，要费一番唇舌的，没想到出乎意料地简单。 以大小姐那公主病的性子，让一个认识不久的女孩子住到家里也太不正常了。 伊儿又格外喜静，讨厌和人接触，能这么轻易地接纳林溪，只能说明这些天林溪和她们相处得很愉快。 ;好，跟我们回家!穆紫薰揽住林溪的肩膀，颇有一副大姐头的风范。 ;莺萝，这个是你新来的姐妹，也就是女仆二号，身为女仆一号，你要好好调教一下她哦。穆紫薰捏着莺萝的小脸，挑了挑眉。 ;好的，小姐!莺萝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林溪伸出了手。 ;妹妹你好，我叫莺萝。 ;莺萝姐姐你好，我叫林溪。 林溪和她握了手，脸上也洋溢着真挚的笑容。 ;从今天起，由我来教导（调教）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女仆。莺萝板着脸，很是严肃认真。 林溪乖巧地点了点头，像是幼稚园里听老师讲课的乖学生。 ;合格的女仆，会忠诚地执行主人的命令! ;身为女仆，首先要做的是&amp;hellip;&amp;hellip; 莺萝拉着林溪，在说着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女仆信条。 林溪仔细地听着，时不时眨一眨水灵的眼睛。 就要融入人类的世界了，新的生活要开始了，真是很期待呢。 大小姐对灵兽们送来的礼物很感兴趣。 ;这个酒是什么?穆紫薰看了看装在水晶瓶中的酒。 色彩层次分明的酒浆如彩虹一般，和鸡尾酒比较相似，在阳光下焕发出动人的光彩。 ;这个是莎娜姐姐调的酒。名字叫&amp;hellip;&amp;hellip;林溪看了她手中的酒一眼，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潮红。 名字实在太过羞耻，她不好意思念出口。 穆紫薰拔掉了木塞，轻轻嗅了一小口。 奇异的酒香萦绕在鼻尖，她立刻就用塞子堵住了瓶口。 ;好香啊!但是怎么有点奇怪&amp;hellip;&amp;hellip;穆紫薰觉得一阵燥热，脸红得发烫，看向穆茗的眼神都变得迷离起来，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 她意识到了，这个酒怕不是;我爱一条柴吧?催情作用这么强，只是闻了一下味道就要受不了了，要是喝下去那还得了? ;伊儿，这个很适合你。穆茗拿出了一串项链，项链上挂着一枚半月状的红水晶。 ;这个是虎王转交给我的。上面汇聚了很丰裕的火元素。可以驱散寒气，戴上之后就不会冷了。穆茗将它递给了阮伊儿。 阮伊儿心中一暖，立刻就带在了脖子上。 白皙的领口多了一枚闪闪发亮的血色宝石，美艳不可方物。 ;虎王竟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都送出来了啊。林溪看着那晶莹剔透的圆润獠牙，小嘴微张。 ;这个东西很珍贵吗？ ;当然了，这个东西是上一代虎王的元素结晶。上一代虎王是高阶最顶级的灵兽，这个是它毕生淬炼出来的宝物。 ;对修炼火属性魔法的人来说，这个是无价之宝。有了它，火元素恢复的速度能加快一倍，火属性的魔法的强度至少可以提高30%以上，并且里面还蕴藏着上一代虎王留下的火属性秘法。 ;这么珍贵吗？虎王说这是先辈的荣光，不是它的。它会创造出比这个元素结晶更伟大的秘宝。穆茗对虎王也由衷地感到钦佩。 虎王是个极为高傲的灵兽，不屑于借助外力。 它想要证明自己。即便不借助先辈的台阶，它也能站在前人到不了的高度。所以它才会这么轻易地将这件宝物赠予穆茗吧。 穆紫薰傻眼了，看着那玫漂亮的晶体，眼馋得很。 第79章 灰色世界 这么珍贵的东西，就当作暖宝宝?简直是暴殄天珍! 她是修炼冰系魔法的，你把这个东西给她干嘛? 穆紫薰愣愣看了一眼穆茗，穆茗傻傻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 ;伊儿，我和你商量个事。穆紫薰话音未落，阮伊儿就别过身，伸出手护住了胸口的项链。 穆紫薰无奈地看了穆茗一眼，叹了叹气，决定一个小时不和他说话。 好好好!你跟伊儿亲，伊儿是你姐姐，我不配&amp;hellip;&amp;hellip; 穆茗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要是早知道这个元素结晶对火系魔法师的用处这么大，就留给大小姐了。 但是礼物都送出去了，总不好意思从伊儿那里要回来吧? 再说了，伊儿修炼冰元素，身上那么冷，正好可以用这个宝物中和掉寒气，这样看来也没什么不妥。 其他的灵兽礼物，虽然也有很多珍贵的，但没有像虎王的元素结晶那样那么适合穆紫薰的了。 一路上，穆紫薰的话都变少了很多。 莺萝喋喋不休地讲着女仆的基本素养，林溪听得很是认真。 穆茗落在了后面，接连收到了几个电话，是莫婉和学校的一些老师打来的，主要是确认他的安全状况。 得知他安然无恙，莫婉这才松了一口气。 阮伊儿见他落在后面，便走到了他身边和他一起。 两人只是在一起静静地走着，就算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很自然很舒适的一种感觉，穆茗很喜欢这种相处方式。 离开了驿站，莺萝驾着迈巴赫朝着香榭小区开去。 林溪伏在窗边，好奇心满满地看着外面高楼林立的世界。 ;好漂亮的房子啊?能造出这么漂亮的房子，真不了起! 她问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阮伊儿都很耐心地回答着。 穆茗看着她那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像是想到了过去的自己。 那时候他离开漓庄，来到了大城市，也是像她这样。 就像破蛋而生的雏鸟，带着几分好奇和懵懂，打量着蛋壳以外的世界。 闪烁着的霓虹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还有琳琅满目的商店。 男人们穿西装打领带，衣冠楚楚，女人们芙蓉如面柳如眉，浓妆艳抹。 一路上灯红酒绿，车水马龙。这就是他对城市的第一印象。 他没有觉得不适，或者自卑，更没有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的那种好奇或者惊讶。 他受过良好的教育，那个丑陋的院长爷爷并不古板，一直用很开明的思想教育他。 他读过很多书，那些他念过的诗，看过的风景成就了他现在的气质。 优雅，空灵，富有灵气，不卑不亢，又带着一丝神秘与浪漫。 很久以前，他就觉得大城市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 摩天大楼也好，高速公路也好，都是组成它的零件，人就是驱动它运作的燃料。 大街上人来人往，普遍光鲜亮丽却又各怀心事，谁也不愿意接近谁。 这台机器的工作效率很高，它迫使人们为了生存勤勤恳恳地工作。当它运转时，穆茗仿佛可以听到它内部齿轮转动的声音。 和他成长的水乡相比，这里有点冰冷，缺乏人情味。 所以他有点失望，他好像并不是很喜欢这里。 这里更像是一片钢筋与混凝土浇筑的丛林，没有鲜花，没有蝴蝶，也没有水乡干净的雨，更没有水乡的恬静与温柔。 只有那街道旁的灌木丛在车辆来来往往扬起的灰尘里苟延残喘&amp;hellip;&amp;hellip; 在雾霾嚣张跋扈的年代，夜里连星星也看不见，真让人失望。 这是穆茗的想法，而林溪则看着街上买棉花糖的小贩，惊讶地张大了小嘴，发出不得了的惊叹声。 ;麻吉亚吧库内! 穆茗都下意识地想为她配音了。 小孩子们牵着的气球飘上了天空，她就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着红色的气球飘着，直到它消失在视线中为止。 附近有一对新婚的情侣正在举办婚宴，数十辆豪车陆续地经过。 林溪看见了身着婚纱，年轻貌美的新娘。 ;那个姐姐好漂亮，衣服也好漂亮! ;她是要结婚了，是新娘子。 ;这就是结婚吗？林溪眸中异彩连连，她也有点想结婚了呢，穿上那么漂亮的裙子，一定很幸福。 ;这么漂亮的姐姐，和她结婚的人应该也很好看吧。她很天真地说着。 然而婚车上下来的是个又老又丑的老头。 ;咦?她陷入了困惑之中，于是又很快说道;也许，是那个男人一定很爱她吧。 ;多财多亿嘛。 穆紫薰看了看那排列着的几十辆豪车，丝毫不掩饰她眼中的不屑。 钱真的可以买来爱情，如果买不到，那一定是钱不够多。 而且买到的爱情还不会有争吵，毕竟情侣间95%的争执都与钱有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我们不该评头论足的。在你看来不可理解的事物，也许在她眼里就是幸福吧。穆茗柔声说道。 穆紫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可以不喜欢，但是也不要说别人不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用为了钱发愁。 新娘子挽着婚纱的裙摆，弯下腰将一个红包轻轻放在了乞丐的碗里。 一个外卖小哥闯红灯剐蹭到了婚车队伍里的兰博基尼。 ;你他妈眼睛瞎了?急着去投胎是吧? 老头顿时破口大骂，新娘子好言相劝，老头想了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走走走!看你赚两个钱也不容易! ;这个姐姐是个好善良的人，但是新郎好像脾气不太好。林溪对此有些困惑。 ;这个人不算好，但也不坏。而一个人只要不坏，就会有人喜欢的。 穆茗看着她微微一笑。 也许是因为成长环境的不同，他和林溪眼中的世界也呈现出不一样的姿态。 林溪眼中的世界是非黑即白的，而穆茗眼中的世界半黑半白。 世界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 所有的色彩组合在一起就是黑，包罗万象，它是世间万紫千红的集合。 而穆茗最喜欢的白色呢？是所有颜色的底色，它可以渲染成任何颜色。 可以说它干净如一，纯洁无暇，也可以说它一无所有。 灰色则介于它们二者之间，善恶美丑并不是绝对的，可以在特定的条件下转化，也没有绝对的是非。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庸之道。再加上精致二字，自然别有一番滋味。 小孩子是纯粹的，而大人们则是;兼收并蓄的。 他过去太过单纯，用哲学一点的话来说就是;形而上学。 好人也会做错事，恶人亦会行善举;这才是真正的世界。 他有些羡慕林溪，因为这个干净的女孩子还没有被世界污染过。 她没有见过这个世界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隐藏的蝇营狗苟。 同时，他又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被这个世界弄脏了的同时，心里还存了一片干净的地方。 他将用这里来盛放所深爱的一切。 第80章 女仆的基本素养 ;我们到家了!穆紫薰牵着一脸懵圈的林溪的手，走进了豪华的欧式别墅。 大厅里的吊灯挂得很高，造型别致，像是中世纪精美的艺术品，氤氲的灯光撒满了房间。 莺萝像贤惠的小妻子一样，将室内鞋摆放在了门口，朝穆茗温婉地笑了笑。 ;少爷，这是你的鞋子。 ;不用这么麻烦吧? ;这是女仆的基本职责呢。莺萝浅浅微笑着。 穆茗看了看地上不知道材质但一定会很贵的地板还有奢华的伊丽莎白地毯，还是拉开了马丁靴侧面的拉链。 穆紫薰看了一眼他换下来的白色的高帮的马丁靴，好奇地问道:;你喜欢这种鞋子? ;只是单纯地喜欢白色而已。 穆茗换上拖鞋就朝着楼上的房间走去。 ;莺萝，带她去换衣服。穆紫薰将自己的一双鞋子递给了林溪。 ;好的，小姐。 莺萝微微躬身，然后挽起林溪的胳膊朝着楼上的房间走去。 ;在家里还用这么拘束吗？穆茗在上楼梯的时候回过头对莺萝说道。 ;这是女仆的基本素养。莺萝笑得很是甜美。 呵～屑女仆!鬼才信呢，哪有女仆动不动就捏主人的脸蛋，还撒娇要抱抱的? 阮伊儿坐在沙发上，大厅的电视里传来了《小林家的龙女仆》里托尔的声音;哇哒喜卡哇伊妹抖桑! 穆茗回到了房间，习惯性地将门反锁，这样他会有安全感。 将折叠的小餐桌放在了落地窗前面。 从冰箱里取出藜喜欢吃的麻辣小龙虾和卤好了的酱牛肉，加上一叠花生米和辣鸭脖，再摆上几罐冰啤酒。 不用他说，一袭艳丽的红裙就在他的身旁绽开。 藜拉开啤酒的拉环，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穆茗坐在她的身旁，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 窗外星月相伴，远远能看见漆黑的海面上漂浮着的游轮，像脱离了族群的孤单鲸鱼，不时的鸣笛都会让他联想到鲸歌。 架在海上的大桥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如过江之鲫一样穿行其间，高楼大厦的光线照在海上波光粼粼。 海浪拍打在海岸边的礁石上，卷起雪白的浪花。 这些天经历了不少高强度的战斗，穆茗早已身心俱疲。 ;啊～藜笨拙地剥开小龙虾的壳，将沾残留着点点虾壳碎片的雪白虾肉递到了穆茗嘴边。 穆茗看着她，突然觉得她傻乎乎的样子特别可爱。 ;你自己吃吧，还能补钙，挺好的。 他看着虾肉上残留着的点点红色的壳，忍不住笑了笑。 藜没跟他客气，直接一口吃下。 即便她的吃香活泼得有些过分了，穆茗也觉得是美的。 白皙的肌肤美得有些不真实，像精致的洋娃娃，浓密纤长的睫毛微颤，如红蝶扇动着翅膀。 ;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吃东西不要吧唧嘴。 像是爸爸在训斥不懂事的女儿，话里听不出呵斥的语气，倒是有些宠溺和无可奈何。 ;哦!藜很乖巧地点了点头，声音小了一些。 她在吃东西的时候，会特别地乖巧。 穆茗觉得，她要是一直这么乖，别总是顺走他的钱包和身份证跑去网咖，他一定会省心很多吧。 ;吸溜～她小口地啃着鸭脖，吮吸着骨头里的汤汁，艳丽的红唇上沾染了不少辣椒和红油。 吃相很不雅观，但是她长得漂亮，所以看起来却异样地赏心悦目。 这就好比一个死肥宅丑女喝酸奶舔瓶盖会遭人嫌弃，而换成一个美少女就会得到可爱的评价。 呵，人类这种视觉动物，果然是没救了! 穆茗这样想着，觉得自己也免不了庸俗。 ;吃东西不要吮手指!穆茗没好气地道，额头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井字。 吃垃圾食品可以忍，但是这种不卫生的习惯，他是真的忍不了。 即便她吮手指的动作其实可爱到爆炸。 ;嗯?穆转过脸，呆萌地看着他，眨巴着绯红色的迷离眼眸，一脸无辜。 她看了看雪白的手指上沾着的辣油，将信将疑地递到了穆茗嘴边。 ;要不你帮我吮? 穆茗叹了叹气，拿起纸巾将她的手指擦干净。 又觉得那股油腻未祛除干净，忍不住蹙了蹙眉，抓住她的手就朝着卫生间走去。 ;哎哎哎?干嘛啊! 穆茗握住她白皙娇嫩的手，在水龙头下冲洗了一遍，然后拿起香皂帮她洗手。 藜的手特别好看，白皙修长的手腕从红袖里探出，用皓腕凝霜雪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指若削葱根，指甲是和人类不同的绯红色，像艳丽的玫瑰花瓣。 天然的美甲，一定会惹得很多女孩子羡慕。 只是穆茗不知道，这双好看的手，曾经拿着那把名为【泣血轮回】的刀造就过尸山血海。 用课本上的话来说就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一点也不夸张。 ;好了! 穆茗用毛巾擦干了她手上的水渍。 藜把手贴近了鼻尖嗅了嗅，有一种淡淡的花香，像是木心花的气味。 ;我给你剥虾。穆茗面无表情地说完，就牵着她的手在落地窗前坐下，挽起白衬衣的袖口，开始给她剥小龙虾。 藜很规矩地坐在他身旁，一动不动地看着。 他是真的不明白，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肉少得掉进牙缝里了连牙签都剔不出来，吃起来麻烦得要死，满嘴都是调料的味道。 但是当他给藜剥的时候，就变得格外耐心，没有一丝不耐烦。 藜抬起头看着他好看的侧颜，微茫苍白的脸摇曳在灯光里，美如神明。 ;喏～ 穆茗将如玉石一般晶莹雪白的虾肉递到了藜的唇边。 藜看着他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移开。 ;小龙虾很好吃!她一口吃下软糯Q弹的虾肉，然后抓住了穆茗的手。 看着他指尖沾染的辣油，微微张开艳丽如血的唇瓣，在穆茗的手指上吮了吮。 穆茗的指尖传来一阵温凉湿润，像被在水中清洗过的花瓣簇拥在一起，很微妙的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甚至战胜了他的洁癖，他说不上喜欢，但应该也说不上讨厌。 那双绯红色的眼眸正专注地看着他，分外迷离。 ;嘻嘻～她俏皮地笑了笑，穆茗收回手指，看了手指上沾染了丝丝晶莹的水渍，有些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人类，在我眼里，你比小龙虾好吃多了。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为了不吃掉你，我付出多少努力。 第81章 恶魔从未改变过 莺萝将林溪带到了房间，立马锁上了房间门，反复确认不会被闯进来后，又跑到了窗边，左顾右盼，关上窗户，拉下窗帘。 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上锁的衣柜。 林溪看着她神秘兮兮的样子，满头的问号。 莺萝冲林溪神秘地笑了笑，脸上不自然地涌上一抹潮红。 她打开了衣柜，然后将林溪带到了衣柜前。 ;林溪，你喜欢哪一件? 莺萝说着，抹了抹嘴角流下的口水。 衣柜里琳琅满目，装满了各种奇怪的衣服。 超短裙的秘书装、羞耻度爆表的猫耳女仆、粉红的护士装、兔女郎、警察制服&amp;hellip;&amp;hellip; ;这个衣服好漂亮，感觉特别可爱，我可以穿吗？林溪选中兔女郎的那一件，在镜子前看了看。 ;当然可以啦。现在就试穿一下怎么样?莺萝眨巴着眼睛，一脸的小期待。 ;嗯，这个要怎么穿呢？ ;我教你!莺萝搓了搓手，手脚极其麻利地脱下林溪的草裙。 ;哦～莺萝的樱桃小嘴微微长大，甚至可以吞下鸡蛋了。 ;妹妹，你的好大! 莺萝上手捏了捏，一只手堪堪一握，出乎意料的绵软。 ;没有，紫薰姐姐比我还要大一点。 林溪小脸微醺，总觉得有些害羞呢。 ;那是哦，小姐发育得太好了。 在莺萝的奇怪爱好下，林溪很快就换好了兔女郎的衣服。 戴上白色的猫耳发卡，和玫瑰色的蝴蝶结。 林溪的腿很是修长紧致，曲线极为优美流畅，小腿肚上没有多余的赘肉。 雪白的脚趾头上下摆动着，很是可爱，莺萝忍不住摸了摸，调皮地挠了挠她的脚底，弄得她有些痒。 莺萝将半透明的丝袜套在了她的腿上，再为她穿上一双黑色红底的高跟鞋。 林溪站在镜子前，看着兔女郎装扮的自己，不由得羞红了脸。 这身衣服确实很好看，但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咕噜，吞咽口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溪转过身看向莺萝，发现她的目光异常地灼热。 莺萝快步走到她身边，很是满意地看了看，露出一个恶魔的微笑。 她贴近了她的耳朵，轻声细语着。 林溪的脸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为&amp;hellip;&amp;hellip;为什么&amp;hellip;&amp;hellip;要这样说呢？ 林溪捧着小脸，像烧开的水壶一样，头顶要冒出蒸汽。 ;这是女仆的基本职责，你忘了吗？女仆守则的第二条是什么?莺萝板着脸，一脸严肃地道。 林溪的表情也变得庄重而肃穆:;身为女仆，我们一定要全心全意为主人服务，尽力满足主人的兴趣! ;很好!莺萝点了点头，于是拿出小姐交给她的相机，从各个角度开始拍照。 在莺萝的调教下，林溪做出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姿势。 &amp;hellip;&amp;hellip;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孤单的鲸鱼歌唱的声音渐渐远去，浪花依然乐此不疲地扑打在岸边的礁石上。 穆茗拿出纸巾给藜擦了擦嘴。 ;嗝～ 酒气扑面而来，穆茗捏了捏鼻子，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藜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俏脸染上了一抹红霞。 不知道是因为酒气上脸还是因为娇羞，总之好看得不得了。 美艳得像是祸乱人世的倾城妖姬。 看在她这么美的份上，穆茗就原谅她的粗鲁了，反正长了眼睛的人都会原谅的。 ;我帮你洗手!藜也学着他的样子，抓住他的手腕走到卫生间，拿起香皂搓揉着他的手。 洗完之后特意嗅了嗅，然后看着他傻笑。 像柴犬那样傻乎乎的笑容，穆茗在脑海中将她和柴犬划了个等号。 藜很快就读到了他心里的想法，羞恼地伸出手去捏穆茗的脸。 两人打打闹闹，又坐在了落地窗前看着风景。 ;我有点累，介意我在你身上靠一会儿吗？穆茗说着，打了个哈欠，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动，离他只有几米远的床像是咫尺天涯。 这些天经历了几次高强度的战斗，他早已经身心俱疲。 藜也不嫌弃，就任由他靠着，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她和他，这样靠着彼此睡了很多次，早已形成了一种生活习惯。 作为补偿，睡觉的那个人醒了后要给对方揉一揉肩膀，这是双方培养出来的默契。 穆茗的身体软了下来，思绪放空了，就这样倚在藜的身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藜想了想，总觉得他这样睡着应该会不舒服，于是轻轻将他的身体放下来，让他枕在了自己的腿上。 她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那座洛城自杀率最高的高架桥上，又有人翻越栏杆，纵身一跃。 那份狂热与决绝，就像奋不顾身殉情的朱丽叶。 噗通! 海面溅起了一朵浪花，藜寂寥的眼眸中无悲无喜，就像看着一只蚂蚁被淹死一样。 也许和这只蚂蚁的死相比，她更加在意的是这只蚂蚁自由落体的姿势不够优美，溅起的水花不够漂亮。 毕竟她曾屠戮过的;蚂蚁，可以装满她现在所处的世界。 死亡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杀死她。 恶魔做不到，天使做不到，神明束手无策，就连时间也无能为力。 幽暗的海面下，暗流涌动。 她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端倪，还知道不久后会死掉很多;蚂蚁。 只是对死亡早已司空见惯的她并不在意罢了，甚至连对穆茗说起的欲望都没有。 比起这个，她更关心明天穆茗会给她做什么好吃的。 她不是圣洁善良的天使，也不是普渡众生的圣人。 即将到来的屠戮，与她何干? 藜剔着手上艳丽的指甲，低声呢喃道:;这座城市有几千万人，很快就会死掉一大半，但是你放心好了，本公主不会让你死的。 她温柔地摸了摸穆茗的脸，理了理他的发丝。 ;那些低贱的东西最好祈祷不要挡了本公主的路，要是让我的小天使不开心了&amp;hellip;&amp;hellip; ;就都杀了吧。她歪着头，用最天真无邪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恶魔其实从未改变过，灵魂的本性就是嗜血。 第82章 你，是本公主的! ;哇噻，这也太棒了!穆紫薰看着面前的兔女郎，兴奋得不得了。 ;可以啊，小妮子，挺会调教的嘛。穆紫薰揪了揪兔女郎臀部短短的尾巴，对莺萝暧昧地笑了笑。 ;是小姐你教的好。 莺萝有些不自然地笑着，当初她也是被穆紫薰调教过来的。 制服、捆绑之类的各种羞耻play，穆紫薰的网盘里存着好多莺萝的资源。 ;好啦，去叫主人吃饭吧。 ;我&amp;hellip;&amp;hellip;可&amp;hellip;&amp;hellip;可以吗？林溪不安地道，圆溜溜的眼睛看起来像是受惊的小鹿。 不对，她本来就是小鹿。 ;可以的!莺萝握紧了小拳头为她加油打气。 林溪走到了阮伊儿的房间面前，轻轻敲了敲门。 ;主人&amp;hellip;&amp;hellip;晚餐做好了! 阮伊儿穿着白色丝绸质地的睡衣打开了房间门，林溪一下子就蹭了上来，吓得她往后退了两步。 ;主人，您是要先洗澡，还是要吃饭?还是&amp;hellip;&amp;hellip;要吃我呢？林溪贴近了阮伊儿的脸，含情脉脉地仰望着她。 声线极尽温柔妩媚，让她泛起鸡皮疙瘩。 阮伊儿冷若冰霜的脸颊上浮现出了一丝慌乱，看着面前楚楚动人的林溪，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先吃饭。 面无表情地走到了餐桌上，她冷冷地看了穆紫薰一眼，莺萝那时候也是被穆紫薰调教成这个鬼样。 ;主人，晚&amp;hellip;&amp;hellip;晚餐准备好了! 林溪松了一口气，走到穆茗的房间门前，又开始紧张起来。 门外依稀能听见林溪羞怯的声音。 穆茗从睡梦中醒来，脸颊上残留着藜淡淡的体温。 他枕在她的红裙上，能嗅到芬芳馥郁的玫瑰花香。 ;腿一定麻了吧，我给你揉揉?穆茗坐起身，枕着她的大腿睡觉，总感觉有点过意不去呢。 ;快点去吃饭，人类，我不会苛待下属。藜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似乎又从憨傻的柴犬变成了高冷的女王。 自从魔力严重损耗，从成熟期衰退到幼年期之后，她就很少用这副语气说话了。 ;你们先吃饭吧，我等会下去。冲门口喊了一句，穆茗就开始给她按摩。 她的肌肤很软，温香软玉不外如是。女孩子的身体，真的是香香软软的呢。 ;上面一点&amp;hellip;&amp;hellip;对!就是这里! 藜紧闭着眼帘，一脸地享受，舒爽得呻吟起来。 从大腿到腰际，再到肩膀，穆茗的手法很是熟练。 ;人类～你要是去会所工作，给富婆捏捏脚，按下摩，没准能成世界首富。藜揶揄地道。 ;也许吧。穆茗笑着道。 ;哼～你还真敢想?藜双眼微眯，瞟了他一眼。 ;人类，你只能给本公主捏脚，听见没? ;我不许你用这双手去摸其他臭女人的脚。因为这双手不只是你的，也是我的。藜慵懒地说着，脸上不经意间浮现出女王的气质。 ;你，是本公主的! 很是霸道的一句话，但经由她之口表述出来就很出戏呢。 ;是，我是你的!穆茗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的发丝都弄得微微凌乱。 藜只是撅着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高冷女王的气场全无。 ;你去吃饭吧，本公主不要你了。她微微别过脸，甩掉红色的高跟鞋就扑在了床上，玩着穆茗的手机，活脱脱一副废柴网瘾少女的样子。 ;行吧，我先下去了。穆茗说完便打开房间门，见到了林溪因羞怯而泛红的脸颊。 ;主&amp;hellip;&amp;hellip;主人，晚饭&amp;hellip;&amp;hellip;做好了，是先洗&amp;hellip;&amp;hellip;洗澡还是先吃饭?林溪支支吾吾地说着，脑袋上冒出蒸汽。 ;还&amp;hellip;&amp;hellip;还是&amp;hellip;&amp;hellip;先吃我呢？林溪双手不安地抵在胸前，凑近了穆茗的脸，眨了眨眼，楚楚可怜地道。 应该是这个语气吧?莺萝姐姐是这样教的吧? ;等等，这什么情况?林溪你怎么穿成这样? 穆茗看着她那一身兔女郎的装扮，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主&amp;hellip;&amp;hellip;主人，你不喜欢吗？ 林溪小手背在身后，很是忸怩地道。 ;不喜欢。穆茗很是严肃地道。 ;啊?林溪呆呆地看着他，翡翠色的眼眸泪汪汪地，盈满了清泉。 ;等等，你先别哭嘛，你先告诉我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要穿成这样?穆茗有些不知所措，开始哄着林溪，偶尔逗弄一下她头上带着的兔耳。 ;莺萝姐姐说，我穿这身衣服很好看。林溪瘪着小嘴，委屈地看着穆茗说道。 ;好看是好看，但不适合你。穆茗揉了揉她的头发。 莺萝再搞什么鬼?这个小女仆平时不是挺乖的嘛?真屑啊！ ;等我一下哦。 穆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剩下站在门外不知所措的林溪。 穆茗翻开衣柜，从里面翻出一套西式的女仆裙，袖口带着精致的蕾丝花边，还有长筒袜加上小皮鞋。 ;林溪的身材大概和你差不多，这套衣服，我送给她了。他对着藜说道。 ;那不是你送给本公主的衣服吗？藜不满地嘟囔起来。 她的衣服始终只有两套，一套是她平时穿的艳丽的红色碎褶裙，另一件是很少穿的露背的晚礼服长裙，以【曼珠沙华】为名，是魔界的至宝。 在魔力的清洗和温养之下，始终干净如新。 ;反正你从来都不穿，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哼，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穿?藜强忍着心里的不爽，别过脸。 虽然人类世界的衣服在她看来和垃圾没什么不同，但好歹是他送的，意义非凡。 ;等你想穿了，再给你买。 穆茗拿着那身女仆装出了门，有些不悦地喊着莺萝的名字。 ;莺萝! ;少爷!莺萝很是乖巧地跑了过来，低着头，一副等着被训话的样子。 ;不要给她穿那些奇怪的衣服，给她换这身衣服吧。 ;是小姐喜欢嘛。莺萝委屈地嘟囔着，从他手里接过衣服，然后颇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少爷你怎么会有女孩子的衣服?还是女仆装? ;这个&amp;hellip;&amp;hellip;穆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是因为藜在玩二次元游戏的时候，很喜欢崩坏三里面的丽塔。 所以穆茗就特意给她买了女仆装，而见到了莺萝本人后，藜就对女仆失去了兴趣。 莺萝和丽塔长得近乎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三次元的丽塔。 再加上她经常调戏穆茗，以至于藜在操作丽塔时，总会想到莺萝亲昵地捏着穆茗脸的样子。 好像能时刻听到她说:;你老公真棒!，让她觉得自己被NTR了一样，说不出来地恶心。 恨乌及屋!丽塔这个角色就让她感到无比地讨厌。 屑女仆!NTR!统统都给我西内! ;少爷?该不会这是你买来自己偷偷穿的吧?莺萝眨巴着眼睛，看着穆茗的脸，小心地问道。 看着少爷慌乱的样子，她越想越觉得可能。 少爷长得那么漂亮!特别要是打扮成女孩子一定特别美。 一定是少爷偷偷穿的，没有错! 莺萝这样想着，仿佛想象出了穆茗穿着女仆装，带着假发在镜子前做出各种娇羞表情自拍的样子。 ;什么嘛?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穿女孩子的衣服?穆茗伸出手在她眉心点了点。 ;快带她去换衣服!穆茗板着脸呵斥道。 ;少爷你不要凶嘛!莺萝小声嘀咕着，挽起林溪的手就回到了房间。 关上房间门，林溪就看见莺萝把脸埋在了那套衣服里贪婪地嗅了嗅。 ;啊啊～是少爷的味道!莺萝傻笑着，小脸不自觉地涌上一股潮红，嘴角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兴奋的口水。 林溪在莺萝身后看着她，总觉得有些可怕呢。 等莺萝给林溪换好了衣服出门后后，穆茗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淡金色长发配上翡翠色的碧瞳，像极了二次元动漫里走出来的娇俏少女。 女仆装很是优雅合身，长筒丝袜让她的腿更显得修长紧致。黑色的小皮鞋不失优雅的同时也显得十分可爱。 ;这身衣服挺好看的，很适合你。穆茗终于展露出笑脸。 林溪转了一圈，也表示自己很喜欢。 ;这身衣服我很喜欢，谢谢主人!林溪甜甜地笑着。 ;不要叫我主人，你可以和莺萝一样叫我少爷，最好是直接叫我穆茗。 已经有一个憨批吃货在叫他主人了，再来一个，他会受不了的。 ;那&amp;hellip;&amp;hellip;可以叫你哥哥吗？林溪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以啊，这样我就不是最小的了。穆茗揉了揉她的脑袋，表示很是满意。 ;嗯嗯，穆茗哥哥!林溪抱着他的胳膊，笑容甜蜜地像是化开的糖果。 大厅里的电视上依然放着《小林家的龙女仆》，隐约能听见康娜的声音传来。 ;麻吉亚巴库内! 第83章 这只恶魔已经废掉了 ;《霸道公主爱上我》?人类的小说?真是无聊的消遣。藜点开简介看了看，不屑地哼了哼。 ;她原本是高贵的魔界公主，高高在上，睥睨众生，却在一次偶然的邂逅中遇到了能改变她一生命运的人&amp;hellip;&amp;hellip; 藜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道:;就当是打发时间，随便看看吧。 一刻钟后，藜看着手机屏幕傻乎乎地笑着，在穆茗的床单上扭得跟毛毛虫似的。 ;咦?这男主什么情况?是不是瞎了眼? ;公主对他那么好，她居然喜欢别的女人?真是个渣男! 藜气得从床上坐起，鼓着腮帮子，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划过。 ;男主真是个大傻B!渣男! 不知不觉，她把穆茗代入了男主，于是越想越气。 哼～上一次轮回，本公主对他那么好，他还是没有选我。 她这样想着，又有些患得患失，于是倒在床上开始发呆，偶尔眨一眨迷离的玫红色眼眸。 明明他什么都不用做，只用跟着我就好。 只要和我在一起，就不会死了&amp;hellip;&amp;hellip; ;好!可以，你了不起，你是英雄，你想改变所有人不幸的命运，想要让她们都能获得幸福! 藜抓住了枕头，气呼呼地捶打了两下。 ;本公主成全你，所有人都获得幸福了。她突然怒不可遏，将枕头砸在了墙上，枕头在地上有些幽怨地弹跳了两下。 ;可是她们幸不幸福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你! 江岸芷（阮伊儿）也好，穆紫薰也罢，亦或是你的妹妹穆杺，她们都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但命运被改变后，她们最后都忘记你了啊，她们的幸福都与你无关了。 你一个人死在了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只有本公主还惦记着你。 我费了那么大劲才把你找回来，你这个没良心的，要是选了别人不选我，我一定要把你给吃了! 不仅要吃掉你，还要吃掉和你好的贱人! 让你和那个贱人在本公主的肚子里团聚，也算是我对你的补偿了。 餐桌上，穆紫薰不时地看向林溪穿着的女仆装。 ;不错啊，这身衣服挺漂亮的。 ;就是觉得有些眼熟，这是丽塔对吧？ ;嗯，是啊，原本是买来准备送给莺萝的，但是想了想，没好意思。穆茗随意搪塞了过去。 当你开始撒了一个谎，就不得不去撒更多的谎来圆它。 ;啊?少爷，你原本是要送给我的啊。莺萝眨了眨好看的眼睛，看着林溪身上的衣服，撅起了小嘴。 ;你为什么想要送莺萝衣服啊?穆紫薰瞄了他一眼。 ;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随便问问。 ;莺萝每天都要给我们做饭，很辛苦对吧？所以就想给她一些奖励啊。 ;不过我看她的衣服好像都挺贵的，仔细想想，这套衣服就留下来了，没好意思送。 穆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给莺萝和林溪分别夹了一条鸡腿。 阮伊儿正准备伸出的筷子僵硬了一秒。 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不动声色地夹了一块白切鸡肉。 ;是这样啊，莺萝的衣服都是我买的，贵一点很正常。穆紫薰说着，从莺萝盘子里夹走了鸡腿。 她俩从小一块长大的，名义上是主仆关系，实际上就是姐妹。 睡一张床，在一个浴缸里洗澡，吃一碗饭是常有的事。 莺萝没少被她;欺负，但也一直被这个强势霸道的大小姐保护着。 ;对了，我还没给你买衣服呢。明天你和林溪一起，我带你们去买衣服。 ;明天吗？ ;对啊，有什么问题?正好趁野外求生活动结束的两天假期休息下，再过两天就要正式开学了。 穆紫薰说着，突然一拍大腿，拿出手机给学校的校长打了个电话。 ;穆大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有个妹妹要去学校上课，你在十班给我安排个插班生位置。 穆紫薰看着林溪说道。 ;好的，叫什么名字? ;鹿林溪。 ;好，我会通知莫婉的。 挂了电话，穆紫薰又通知种伯，让他派人着手给林溪安排各种证件和档案。 ;我以后可以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去学校吗？林溪很是单纯地问道，接触到人类社会后，莺萝给她普及了很多常识，其中就包括魔法师学院。 ;对啊，到学校以后可以学习厉害的魔法，林溪你的魔法天赋那么厉害，不经过系统的学习就太可惜了。 ;谢谢姐姐! ;跟姐姐不用客气的。 穆紫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收起手机，看向穆茗说道。 ;你刚刚有什么问题? ;我&amp;hellip;&amp;hellip;还要上班。 穆茗说完，餐桌上的人全部一愣。 ;上班?上什么班?给我辞了。穆紫薰淡淡地道，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甩给了他，那轻描淡写的姿势，就像是在扔一张餐巾纸。 ;从现在开始，你也要学会花钱。卡里的钱随便用，不够就找我要。 ;谢谢，但是不用了。穆茗将那张黑金卡推到了她面前。 穆紫薰放下筷子，抬起头瞥了他一眼，餐桌上的气氛仿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咕噜～ 林溪和莺萝都很乖巧地没有说话，看了看穆紫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阮伊儿倒是毫不在乎，该吃吃该喝喝。 ;我喜欢工作，不单单是因为钱，在工作中，我可以找寻到自己的价值。 每个人都需要被肯定，被自己肯定，被朋友家人肯定，社会肯定。 通过努力工作养活自己，并从工作中收获了来自他人的认同感，这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这样的生活是有意义的，所以就不会迷惘了。 穆茗想要寻找的就是这份对自我的认同感，不仅仅只是钱。 ;为什么需要别人肯定你的价值？不能成为赋予他人价值的人吗？穆紫薰淡淡地道，显现出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势。 ;换言之，自己当老板。如果你是自己创业当老板，我会全力支持你。 ;我才十四岁，当什么老板啊？打个工而已，说那么多干嘛啊？ 穆茗有些不耐烦，不停地往她碗里夹着菜，直到她的碗里的菜都堆成了小山。 ;快吃，吃东西，别说话! 又不是我亲姐，管那么多干嘛？真是的! 见他的脾气有些倔，穆紫薰也不再多说了，只是给钟伯发了条消息。 ;查清楚少爷在什么地方上班，然后把他工作的地方买下来。 ;遵命，小姐。 ;明天下班了给我打电话，我们去接你，顺便给你买衣服。 ;好。穆茗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穆茗吃完米饭，又盛了一碗，阮伊儿见状便拿了一个碗给他夹菜。 她们印象中穆茗的习惯就是这样，吃饭吃得贼快。 ;干嘛不在桌上吃?怎么老回房间里吃饭。又没人嫌你吃得多。男孩子长身体，多吃点是好事。穆紫薰一边说，一边给他碗里夹菜。 ;习惯了吧，小时候在孤儿院吃饭，桌上是没有我的位置的，我也不喜欢和别人一起。总是端着碗回到房间一个人吃。 莺萝听到后不禁抿了抿嘴唇，心里很不是滋味，真是一模一样的经历呢，原来少爷也和她一样，受过那么多委屈。 ;在我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穆紫薰心中一痛，看向他的眼神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阮伊儿倒是没有这样的经历，小时候住在外公外婆家，外公外婆都对她极好，有好吃的都会留给她。 但是她知道，童年留下的自卑，也许需要用一生去治愈。 ;我回房间了，你们吃吧。 他虽然说的情况属实，但这并不是他端起碗筷回房间的主要原因。 穆茗回到房间的时候，藜依然看着手机傻笑着，在床上扭得像毛毛虫，床单都皱得厉害。 ;这个作者怎么还不更新?藜蹙了蹙眉，小声嘀咕着，然后开始水书评。 ;快更，不更鲨了你（滴血的菜刀） ;吃饭啦!等会再玩手机!穆茗将饭菜放在桌子上，没好气地伸出手在毛毛虫撅起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啊!藜揉了揉屁股，似乎能感觉到上面多了个清晰的巴掌印。 ;呵～人类，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本公主的屁股! 藜涨红了脸，像是被炸毛的小猫一样从床上跳了起来，张牙舞爪地朝着穆茗扑去。 她生气的样子，真的超凶! 第84章 网瘾少女的日常 ;给我乖乖吃饭!穆茗在她头上敲了敲。 ;嗷呜!她揉着小脑袋，凶萌凶萌的气势立刻就萎靡了下去。 瘪着嘴看了穆茗一眼，就很规矩地端起碗筷就开始吃饭，一边吃饭，一边用穆茗的手机看着卡面来哒。 ;我已经战无不胜了! 看着龙我张口闭眼的样子，藜立刻打开了弹幕，然后笑得停不下来。 ;哈哈哈哈! ;啧啧&amp;hellip;&amp;hellip;穆茗将她喷在自己衣服上的饭粒用纸巾擦掉，发出很是嫌弃的声音，然后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藜立刻捂着嘴看着他，涨红了脸，憋笑憋得很是辛苦。 穆茗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像养了一只猫。 伺候着;主子吃完饭，穆茗将餐具拿下去清洗，顺便给藜做她喜欢的奶昔。 冰箱里也正好有草莓和酸奶，她是很喜欢草莓的。 不只是喜欢吃，最主要是喜欢草莓的颜色，她喜欢红色的东西。 穆茗将草莓切块，调好酸奶的比例后，倒入了搅拌机中。 ;你没吃饱吗？大小姐穿着白色的睡衣来到了厨房，上面点缀着浅粉色的Q版魔法少女图案。 ;肚子饿了就跟莺萝说。穆紫薰说着，翻开了冰箱，从里面拿出一大盒酱牛肉，两罐肥宅快乐水，还有一大盒冰淇淋。 正准备离开的，却被穆茗制作奶昔的手法吸引了。 ;水果奶昔而已，你要尝尝吗？穆茗说着，将做好的一大杯奶昔递给她，示意她尝一口。 穆紫薰放下手里的零食，将信将疑地嗅了嗅。 ;好香。 她轻轻抿了一小口，然后砸吧着嘴。 浓郁的酸奶如丝绸般滑腻，甜而不腻，恰到好处。果香沁人心脾，和微凉的酸奶相得益彰，给人很是清爽的感觉，好喝极了。 ;这个酸奶味道好棒!她情不自禁地又尝了一小口。 ;可以给我做一份吗？ ;这杯你拿走吧。穆茗淡淡点了点头，将切好的水果和酸奶按比例混合在一起后，倒入了搅拌机中。 ;好!穆紫薰颇有些享受地抿了一小口，看着杯中下降了不少的雪线，竟然有些舍不得。 穆茗灵巧的手指拈着小刀将剩下的几颗草莓以神乎其技的刀工雕刻成了漂亮的玫瑰。 穆紫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变得像是艺术品一般的草莓，觉得很是惊艳。 这一杯奶昔打好之后，穆茗浅尝了一小口，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甜度正好适中，藜应该会很喜欢。 白皙中带着粉红的奶昔，盛放在精致的透明玻璃杯里，像少女含的粉嫩脸颊。 穆茗将雕刻好的;玫瑰轻轻放入了这一杯奶昔中。 玫瑰们簇拥在一起，浮在杯子口，像一捧倾诉爱意的花束。 穆茗看着，轻轻笑了笑。 穆紫薰看呆了，玫瑰很美，花束很美，但和他的笑起来，不值一提。 穆茗端着这一杯奶昔，从微波炉里拿出热好的三个包子，然后朝着楼上走去。 上楼梯之前，他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晚安，大小姐。 穆紫薰看着他有些单薄的背影，用自己最好听最温柔的嗓音说道:;晚安，弟弟。 不用回头也知道她笑得很美，只是听着这酥麻的声音，穆茗总感觉不适应，会起鸡皮疙瘩。 说完，穆紫薰端着奶昔，怀里抱着酱牛肉和冰淇淋回到了房间，戴上耳机就开始排位。 穆茗回到房间的时候，藜正在用他房间里的电脑排位。 藜接过他手中的奶昔，看着那花团锦簇的玫瑰，顿时变得羞答答地，不时地傻笑。 她喝得很慢，一次只抿一小口。 哼～不知道从哪里学到的哄女孩子欢心的套路，本公主才不上你的当呢! 穆茗晚上没吃饱，小口啃着包子。 ;我也要吃!藜厚着脸皮伸出手。 穆茗一阵语塞，将咬了一半的包子递给她。 ;咬过的。 ;我又不嫌弃你。藜接过包子，两口就塞到了嘴里，没心没肺地笑着。 穆茗舒了一口气，将剩下两个包子都放在了她手边，只能安慰自己。 女孩子每个月都要流那么多血，多吃点也是应该的。 接下来他就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玩游戏。 ;蠢货是无药可治的! ;？为什么ban我亚索？藜开始敲击键盘和队友对线。 ;玩亚索的，今晚你马必死! 穆紫薰精致得像冰雕一样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划过，机械键盘啪嗒啪嗒地响着，亮起绚烂的彩光。 ;NMSL，WSND! 穆茗大概能看懂，她想玩的那个扫把头被人给禁掉了，于是选了一个毛茸茸的约德尔人。 进游戏十分钟后&amp;hellip;&amp;hellip; ;无可匹敌的力量! 杀红了眼的德莱厄斯拎着一把血腥的大斧，让人头皮发麻。 ;Youhavebeenslain!电脑屏幕又一次变灰，藜双手离开键盘。 穆茗总觉得自己是在看黑白电影。 与此同时，楼下似乎能听到穆紫薰抓狂的声音，她隔壁房间里正在看书的阮伊儿都被吵到了。 ;Anenemyislegendary! ;你的发言存在不当信息，已被屏蔽，频繁的不当发言将被扣除信誉分并封号处罚。 ;快点了，求求你们不要折磨我了! ;xxx已退出了游戏! ;啊啊啊!穆紫薰气得浑身发抖，价值上万的机械键盘被她拍得啪啪响。 她敢保证，这个提莫要是坐在她旁边，她立马一顿组合拳招呼到脸上去。 ;辣鸡游戏，我不玩了!藜扑在床上，哭丧着脸，小腿气恼地上下拍打着床单。 她玩游戏很菜，但偏偏特别喜欢玩。 ;没事啦，游戏而已。穆茗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有些忍俊不禁。 第二天一早，穆茗就出了门，前往那家名为岚月的咖啡厅工作。 洛城高中野外生存训练为期半个月，他请过假，老板也很有人情味，可以表示理解。 岚月咖啡厅，江晚亭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坐着。 咖啡厅里的员工都对她很是熟悉了，自从穆茗来这里演奏曲子之后，她经常一坐就是一天。 ;都好久没有看见他了，他会不会不来了呢？江晚亭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患得患失。 第85章 余音绕梁 江晚亭呆呆地看着窗外，满脑子都是那个驭风而至的翩然少年。 人的一生中也许会遇到很多人，是当你第一次遇见时就会心动的。 就像金庸小说里一见杨过误终身的郭襄一样。 视线中的风景似乎都失去了色彩，变成了一片灰暗。 时间一分一分秒地过去，白衣的少年由远及近，仿佛越过了千年的时光朝她走来。 微风朗朗，拂过衣襟。 蓝天中镶嵌着柔软的云彩，阳光照亮了他的侧脸。 少年熠熠生辉，万物有了色彩，她的双目也因此明亮。 ;舍得来啦？朱颜见穆茗到来，展颜一笑。 她怀里抱着的雪白的布偶猫，湛蓝的眼睛很是迷人，此刻也打量着这个好看的两脚兽。 衣服是白的，头发是白的，眼睛是和它一样的颜色。 所以这只猫悄咪咪地把穆茗和它划了个等号。 ;嗯，正好这两天是假期。穆茗端坐在纤尘不染的钢琴前。 江晚亭正襟危坐，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演出。 自从他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她的目光就一直在他身上。 悠扬的琴声开始在店里回响，店子里的人都很默契地保持了安静，谁也不愿意出声打扰。 他没有选择古典乐，因为他知道，不是专门学习音乐的人，很少有喜欢古典乐的。 他弹的是一首名叫《who&amp;amp;#39;slovingyou》的曲子，翻译过来就是;谁，爱着你？，作者是October。 纤长的手指在黑与白之间缠绵，音符在指尖悦动，流淌出曼妙的琴音，仿若月光下萦回的溪流。 曲调很是优美，略微有些伤感，听来却颇让人享受。 听众面前仿佛出现了一副画卷。 明镜高悬，映照千年岁月。 月色之下，身着红裙的少女与影子翩然起舞。 白发飞扬，曼妙的舞姿如孤独穿行在花丛中的红蝶。 红袖轻舞，带起芬芳馥郁的花香，红色的舞鞋轻点地面，便有花朵缓缓绽开。 花朵褪去了绿叶，绽放出绯红的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越来越多，花瓣红得像血，在荒草萋萋的土地上铺成了一片鲜艳的红毯。 满天的花瓣飞舞着，在月光下围绕着红裙的女孩起舞。 孤独的世界里，唯有她一人茕茕孑立。 那是浮现在穆茗脑海中的画面，似乎也随着他的琴声一起传达给了在场的听众。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纷纷驻足停留，顺着琴声的方向找去。 嘴里叼着包子赶公交的上班族们也放缓了脚步。 直到琴声水到渠成般地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才心满意足地迈开脚步大步往前。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为了听一首曲子，我上班迟到被老板骂了，但我觉得很值。 店子里的女孩开始兴奋地拍照，然后上传到群聊。 ;今天终于碰到了!真的好帅啊! ;这个小哥哥在哪里遇到的？ ;就是那个之前在网上很火的弹琴的男孩子吗？ ;啊啊啊！给我发定位! &amp;hellip;&amp;hellip; 其实穆茗不知道，他在网上其实已经很火了，还有了很多粉丝。 只是他平时很少上网，不关注这些。 穆紫薰在网上没少刷到路人抓拍他的视频，所以吩咐钟伯安排人对舆论信息进行了监管，凡是关于他的帖子和视频都被处理掉了。 这些都是为了防止他的生活被人打扰，穆紫薰其实很关心他，只是他不知道。 在角落品尝着咖啡的钟伯也细细聆听者这首曲子，心境变得无比顺畅。 ;看来少爷有中意的人了，小姐要努把力啊。钟伯叹了叹气，朝着朱颜走去。 朱颜看向这个优雅的老人，虽然年纪有些老迈了，但身姿极为挺拔，五官英挺，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目光隐隐藏着一抹锋锐。 她怀中的布偶猫似乎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危险气息，似乎要炸毛了。 ;喵呜～喵星人超凶。 钟伯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那只雪白的布偶猫，喵星人就安静了下来，不敢造次。 ;您好，我的名字是钟苒。钟伯将一张名片递给了朱颜，很是优雅礼貌。 ;钟苒，你是穆家的管家？朱颜挑了挑眉，颇有些吃惊，于是双手接过名片，吩咐一旁的员工倒茶。 ;您请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钟伯似乎不感到意外，淡淡地道:;长话短说，这个店子，我们家小姐想要盘下来。 ;这家店有很高的商业价值吗？洛城最值钱的地段不是都已经被穆氏盘下来了吗？朱颜略微有些困惑。 ;我只是个仆人，只负责按主人的吩咐办事，其他的不是我该操心的。 ;抱歉，这家店虽然赚不到多少钱，但是是我自己经营的，我和我的员工付出了很多汗水，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朱颜摇了摇头，轻描淡写的语气钟带着一种不容商榷的强势和果决。 ;三百万钟伯淡淡地道，即便这家店的装潢极其奢华，但算上各种成本，估摸着不超过两百万的样子。 朱颜头也不抬，只是摸着怀中的布偶猫，手上的表带流转着铮亮的光彩，和穆紫薰戴着的一样，都是上千万的百达翡丽。 ;五百万! 朱颜依然不为所动，怀中的布偶猫似乎很享受主人的爱抚。 ;一千万! 朱颜的手顿了顿，她抬起头，倒不是因为心动，只是因为有些吃惊。 ;不卖! 没有任何脱泥带水，即便面对的是权势通天的穆氏，她也没有妥协的想法。 钟伯双眼微眯，擅长心灵系的魔法的他，能感知得出来，以这个女人的脾性，是断然不会出售店面的。 他出了门，拿出手机拨通了穆紫薰的电话。 正在和林溪逛商场的穆紫薰接过电话。 ;小姐，朱家的二小姐拒绝了，她不想卖那家店。 ;拒绝了？ ;你有说过报价吗？ ;小姐，开到了一千万! ;一千万不行，就两千万!两千万不行就五千万、一个亿!用钱砸死她!穆紫薰脾气暴躁地道。 商场里听到这话的人，眼皮都忍不住跳了跳，阮伊儿默默离开了。 ;这个女人对钱没有兴趣。 穆紫薰一阵无语，挂了电话。 ;钞能力也有不管用的时候？ ;你们先逛，我去买点东西。阮伊儿说着，撇下穆紫薰出了商场，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岚月咖啡厅。 第八十六章 睡美人 汽车不疾不徐地行驶着，一路上司机都在通过后视镜看着后排那清冷的女子。 见她的反应很是冷淡，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司机的目光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开车的时候不要看别处。”阮伊儿看向窗外，淡淡地道。 司机有些尴尬地别过脸，一丝邪念在内心萌芽。 幼苗像滴了巫师的魔法药水一样迅速生长，破开土壤化作巨大的邪恶藤蔓。 “绕开摄像头，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年纪不大，挺柔弱的女孩子，反抗起来应该也没什么力气。” 司机看了一眼她身上穿着的朴素白衬衣和小白鞋。 “看她的穿着，应该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吓一吓她应该就能唬住。” “冒一下险吧，这么漂亮的姑娘，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他这样想起，呼吸都变得粗重，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轻佻起来，时不时和阮伊儿搭话。 阮伊儿始终不发一眼，只是当他打着方向盘朝着外环开去的时候，阮伊儿淡漠地扫了他一眼。 “做事情之前，要考虑后果。” 目光仿佛冒着寒气，似乎是在打量一具太平间里冷冰冰的尸体。 司机不为所动，一种狂热病态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心扉。 一想到这个冰山般的美人被她压迫在身下，血气就忍不住翻涌。那历尽风霜的脸上开始浮现出病态的狞笑，眼角的皱纹蠕动着，像是蛆虫一样恶心。 “呵呵～我会好好品尝你的，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吧？哈哈哈!” 司机彻底撕下了老实本分的伪装，毫不掩饰眼中的欲望和淫邪。 人啊，终归是容易沦陷在欲望中的生物。 一刻钟后 “到……到了，60块。”出租车司机目光的颤抖着，嘴唇毫无血色。 在他的脖子上，贴着一把锐利的冰刀。 阮伊儿握刀的手腕轻轻抖了抖，冰刀在他的脖颈处割开了一道浅浅的伤口，有丝丝血迹溢出。 “不……不要……不要杀我!我不要钱……不要钱!” 司机只觉得脖子处冷得要命，血管都要被冻结了，失去了那块发青的皮肤的知觉，甚至伤口都不太疼。 这个女孩子很漂亮，漂亮到一向自认为定力过人的他滋生出了邪念。 他大概是忘了，越是漂亮的东西，就越是致命。 阮伊儿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计费表上显示的六十的数值。 六十块太多了，可以买二十个甜筒，她这样想着。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遇到了，这就是她不喜欢坐出租车的原因。 有的司机宁愿绕很远的路，只为了能多和她待一会。 这个世界上，除了绕远路的出租车司机，应该没有人愿意和她多待一会儿了吧？ 能强忍着她身上溢出来的寒气这么久，也是难为他了。 阮伊儿收好冰刀，下了车，决定以后不坐出租车了。 她没有付车费，以此作为一个小小的惩戒。 打车太贵了，公交车才要几块钱呢。 若是换作穆紫薰，这个人就已经人间蒸发了吧。 可能会被剁成肉泥进了下水道，成为美人鱼的食粮。 可能会被灌成水泥柱，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 还可能沉到了某处不知名的海底，为填海造陆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穆家二小姐只是没有付给他打车费，多么善良啊。 回去之后，这个司机大病了一场。 阮伊儿默默来到了那家岚月的咖啡厅，却没有进去。 她身上这么冷，不会招人喜欢的，她也不想打扰他工作。 知道他在这里，她就等着。 就算只是等待，也充满了意义。 她默默听着悠扬的钢琴声，是理查德的《绿袖子》。 曲调很慢，很伤感的一首曲子，却弹得那么美。 “真好听呢。”她会用的形容词很少，即便看了万卷书，她也能想象不出什么词汇来描述。 总之，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最真实的情感吧，不需要踌躇，不需要思考，让她脱口而出的“好听”。 她站在街角的十字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也成为途径路人眼里的风景。 汽车司机鸣笛的声音尖锐地像是用钝刀刮着耳膜，干扰了这位孤僻冷傲的听众，使得她略微蹙眉。 带着围巾，穿着棉袄的女孩子们手牵着手，左顾右盼，在车流少的时候急急忙忙地穿过十字路口。 道路熙熙攘攘，不知道为什么，让她觉得十分孤单。 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一走到人群里，就死掉了一半。 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才是真实地活着。 她不禁想到了穆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是特别开心呢。 她突然想到，也许她一直都是死的，和他在一起，就会活过来了。 就像睡美人被王子吻过后，从沉睡中醒来一样。 她终于展露出久违的笑容，就像冰封的湖泊在阳光下化作了清泉，波光粼粼。 江晚亭等了许久，见穆茗终于坐起身，迫不及待地朝他走去。 “同学你好，你是洛城高中的新生吧？”江晚亭微笑着伸出手。 越是走近他，心就跳得越快，这张脸，让她感到自惭形秽。 “嗯，请问你是？”穆茗有些懵，但也不觉得奇怪。 找他搭讪的女孩子多了去了，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叫江晚亭，是你的同班同学，方便认识一下吗？”江晚亭礼貌地笑着，落落大方。 阮伊儿转过身，见江晚亭挡住了穆茗的身影，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 她略微蹙了蹙眉，迈开腿走了进去。 现在，睡美人要去找她的王子了。 也许是公主要从恶龙手中拯救她的骑士。 总之，她冒着一身寒气进去了。 大厅里的人只觉得一股寒气袭来。 “这家店怎么回事啊？开冷气？”隐约能听见有人小声嘀咕着。 江晚亭正说着，突然觉得一股寒气袭来，后颈凉飕飕地。 就像见了兵长的巨人，她下意识地捂住后颈，生怕一个小矮子用立体机动装置飞过来给她一刀。 江晚亭转过脸，迎上了阮伊儿冷冷的目光。 好重的杀气？这情况怎么不对。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脚步往旁边挪了挪。 似乎会觉得睡美人会变成西园寺世界，突然暴起，然后掏出柴刀对着穆茗一顿乱捅。 但睡美人只是拉着王子的手，朝着门外走去。 第八十七章 怪你过分美丽 “等一等!” 江晚亭突然出声叫住了她，阮伊儿转过脸撇了她一眼， 江晚亭很讨厌这个漫不经心的眼神，就好像是正宫一脸怜悯地看着可怜的败犬。 “穆茗同学，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她莲步轻移，露出了一个让人不忍心拒绝的笑容。 阮伊儿小手一拉，然后站在了穆茗的身前。 穆茗都有些吃惊她的力气为什么会这么大。 她微微踮起脚，用172的身高俯视着江晚亭。 江晚亭愣了愣，看了看脚下踩着的高跟鞋，有些羞恼地瞪了她一眼。 目光往她胸部一扫，江晚亭突然嘴角一扬，就差笑出声。 阮伊儿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眼神不由得冷了几分。 “请问你是？”江晚亭虽然心中不喜，但依然不失优雅地微笑着。 阮伊儿一把拉过穆茗的手，目光冷冷地看着她，像是宣誓了主权。 “我家的!” 说完，她就牵着穆茗的手离开了。 江晚亭面色铁青。 穆茗只好对着朱颜和江晚亭歉意地笑了笑。 那个笑容有种神奇的魔力，让江晚亭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速度之快堪比川剧变脸。 “穆茗同学，再见。” 她笑着挥手，连带着心情都美妙了许多。 女朋友来查岗吗？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朱颜只是微笑着颔首，摸着怀中的布偶猫。 “伊儿，你怎么来了？” 穆茗略微有些脸红，大街上被女孩子牵着手，看着路人们似笑非笑的眼神，还是有些拘束。 “睡美人想见王子，便来了。”她用手指轻轻抵着小嘴唇，说了一句让穆茗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我只知道睡美人会磨牙，睡美人还会梦游吗？”穆茗笑着道。 阮伊儿很认真地看着他的脸，笃定地点了点头。 “会的!” “好吧，那睡美人可不可以先松开我的手？” 阮伊儿很是执拗地摇了摇头，穆茗知道自己拿她没有办法。 两人在街上走走停停，她见了甜筒，漂亮的眼眸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她小跑着过去，充满了花季少女的气息。 冰蓝色的长发欢快地悦动着，像小提琴悠长缠绵的音符。 她拿了两个香草味的，走到穆茗面前，将他最常买的味道递给了他。 “给!” 穆茗接过甜筒，省略了谢谢。 伊儿带着些许冷意的小手又拉住了他。 穆茗顺着她的手看去，光洁如玉的手腕上，有月老签好的红线，上面系着一个小巧的双鱼雕。 相濡以沫的意思吗？穆茗轻轻咬了一口微冷的冰淇淋。 甜腻的奶油伴随着香草的气息在口腔中化开。 阮伊儿注意到，路人有很多人在偷拍他。 那些来来往往的女生，都纷纷向他行注目礼，和同行的伙伴窃窃私语，就差在脸上写着花痴两个字。 穆茗能察觉到，伊儿的小手明显握紧了一些。 侧过脸去看她，她只是若无其事地吃着冰淇淋，嘴角沾了一点浅浅的奶油。 “小哥哥，终于找到你啦!” “啊!本人比照片还有帅!” 一个狂热的眼睛宅女带领着一大帮同行的女生浩浩荡荡地过来，看着穆茗的眼里仿佛点燃了火焰。 “我是你粉丝!” “小哥哥可以给我联系方式吗？” “我超喜欢你的，小哥哥!” …… 转眼间，穆茗就被莺莺燕燕的女孩子们包围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大明星出行，遇上了粉丝们。 阮伊儿冷着脸，牵着穆茗的手推开她们，穿过了簇拥着的女孩子们。 不断有女孩子拉扯着穆茗的衣袖。 阮伊儿目光冷冽，气温骤降，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凝固起来。 有点点冰晶在空气中开始凝结，最后化作冰霜的荆棘。 围着的女孩大惊失色，纷纷退散。 阮伊儿拉着穆茗的手跑了起来，身后的女孩子们依然紧追不舍。 无色的气旋在两人脚下盘旋，两人的身影如一阵疾风掠过，身后留下道道残影，只余下身后目瞪口呆的诸人。 “呼～真麻烦呢。”穆茗苦着脸，喜静的性格注定了他不喜欢在聚光灯下万众瞩目的生活。 “怪你过分美丽。”阮伊儿笑着道。 “这是一首歌的名字。”穆茗目光微微闪烁，看着阮伊儿的脸，轻轻唱了起来。 “怪你过分美丽，如毒蛇狠狠箍紧彼此关系。仿佛心瘾无穷无底，终于花光心计，信念也都枯萎。” “怪我过分着迷，换来爱过你那各样后遗，一想起你如此精细，其他的一切，没一种矜贵。” 阮伊儿浅浅笑着，目光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着，看着他因害羞而变红的脸，听着他用蹩脚的粤语唱着这首老歌。 和风掠过耳畔，撩起鬓间的发丝，阮伊儿目不斜视地看着他，面若桃花。 虽然他的发音略微有些不够标准，但胜在声音好听。 穆茗的粤语大多是和藜一起看港片的时候学的。 类似于“扑街”、“臭嗨”、“丢雷马”、“你港咩啊”之类的话，他学的很快。 那时候她和他住在一个破旧的筒子楼里，在楼下的古董音像店租来盗版的碟片，用旧得跟破烂一样的电视机看着《旺角卡门》。 “着塞装打呔，握大哥大电话有咩用啊？咁嘅这位大佬，吔屎啦你!” 藜为了学到这句话的精髓，反复迫害乌蝇哥，每每想到那个鬼畜的表情，她就会扑在床上笑个不停。 古惑仔也是有的，除了乌鸦哥点烟掀桌子的动作，穆茗的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几句台词了吧。 “整个铜锣湾，只有一个浩南，那就是我陈浩南!” “做人要讲信用，说了要杀你全家，就是要杀你全家!” 还有一句特别让人难以启齿的话“我叫山鸡，鸡……” 在女孩子面前，穆茗真的说不出口。 两人走出很远，将身后狂热的粉丝远远甩开后，这才开始慢悠悠地逛街。 “你戴围巾吗？” 穆茗在街边的一家服装店面前停了下来，橱窗中的模特穿着好看的衣裳静静矗立着。 她们本没有生命，却因华丽的服装而被赋予了生命。 尤其是戴着的毛线帽和围巾，让穆茗确切感受到了一丝冬天来临的真实感，原本精致却呆板的模特在围巾的点缀下似乎多了些灵气。 他回过头去看行人，街上来来往往的女孩子戴着围巾，将小脸埋在围巾里，着实可爱。 “没有戴围巾的习惯。”阮伊儿眨了眨水灵的眼睛，像是有些懵懂的猫儿，轻轻摇了摇头。 “戴着试一下吧?”穆茗俊秀的脸上浮现出好看的微笑，她看着，点了点头。 穆茗走进门，连服务员和店长的脸都没有看，挑了一条质地柔软的白色围巾，结了账就出了门。 对于像伊儿这样有选择困难症的女孩子来说，男孩子有时候是需要自作主张的。 不用想也知道，店里的人在用怎样欣赏的眼光看着穆茗。 看向伊儿的目光又是怎样的艳羡和嫉妒。 穆茗将白色的围巾在伊儿脖子上绕了两圈，系了一个好看的结。 他看着她，温柔地笑着，脸上浮现出浅浅的酒窝，眸中似乎有闪闪的星辰，点亮了伊儿内心凄清的世界。 伊儿的小脸埋在了暖暖的围巾里，冰蓝色的眼眸看向别处，眸中冻结的湖泊化作了一汪清澈的清泉。 那常年被冰霜侵蚀的身体，不知道会不会感受到温暖，也许会有的吧。 “以前没有戴围巾的习惯，但以后有了。” 霜雪凝结的脸颊上浅浅染上了一抹粉红，让穆茗想到了桃花。 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是浅红? 藜是深红，她是浅红。 第八十八章 大小姐的秘密 冬日的晴空碧蓝如洗，浮云像冬季里漂浮在湖中的碎冰。 天空像一面倒悬的湖泊，又像是伊儿的眼睛。 前往未知地点的航班拖着白色的轨迹将天空一分为二，就像伊儿眼中划过的流星一样。 浮冰伴随着清澈的水流缓缓散开，从中透出来的阳光照在高楼大厦上，折射出炫目的光线。 穆茗微微侧目，眼角明晃晃的光晕让他下意识伸出手掌，遮住了刺眼的阳光。 从手指的缝隙中，能看见伊儿浅浅的笑容，她的眸中流转着氤氲的水波。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水波温柔，太阳强烈。”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他好像突然读懂了海子的这一句诗。 冷风徜徉在街头，吹拂着穆茗的衣襟，仿佛让他脖颈处裸露出的肌肤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霜。 伊儿将他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围巾里，包了起来。 高楼大厦、来来往往的路人、熙熙攘攘的街道仿佛都安静下来，成为了他和她的背景，唯一的作用，就是让画面更加立体。 如果有一台单反，那么拍下这一幕的人一定会将这张照片收藏好，等到老之将至，也许会戴上厚厚的镜片对他的孩子说“看，这就是我拍下的青春。” 这一幕正好映入了赶来的穆紫薰眼中。 莺萝将迈巴赫停在了路边，穆紫薰急不可耐地推开车门。 不知怎么的，她下意识地想到了那句“明明是我先来的”。 嗒嗒，高跟的长筒靴踩踏着地板上镶嵌的鹅卵石，声音愈发急促。 不擅音律的听众听着这渐强的节拍，也能从中听出愤怒和焦虑之感。 好比马克西姆的《克罗地亚狂想曲》，外行人也能从极快的节奏中听出愤怒和悲怆。 穆紫薰阴沉着脸走了过来，冷冷地看着两人，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你们该不会是在约会吧?” “约会?没……没有啊！”穆茗连忙摆手，脸红得发烫。 看着他慌慌张张的，一副纯情少男的可爱模样，穆紫薰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你不是要上班吗？” “是在上班啊，但是伊儿有事找我，就给老板请了假。” 穆茗很是无辜地道。 穆紫薰眯着眼，看向阮伊儿。 伊儿的眼神又恢复成了冷淡的样子，将小脸埋在了围巾里。 “有人骚扰他，我就带他出来了。” “骚扰?”穆紫薰挑了挑眉。 “也不算骚扰吧，就是有女孩子想要联系方式，说要和我交朋友。” “这还不算骚扰吗?”穆紫薰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作为姐姐，要保护弟弟不受其他女色狼的侵犯。在这一点上，我和你雪糕姐是不会害你的。”穆紫薰义正言辞地道。 “哦哦”穆茗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看了看伊儿脖子上的围巾，穆紫薰心中生出些许醋意。 “跟我来!”她一把抓住穆茗的手，带着莺萝和林溪朝一家高档的服装店走去。 家境普通的女孩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着华丽的奢侈品服装艳羡不已。 女孩子对于好看的衣服总是爱不释手，将其放回原位都感到十分不舍。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子拿起红色晚礼服，本能地想要试穿。 店员慵懒的声音如一盆冷水浇灭了她的热情。 “你不适合这件衣服。” 当穆紫薰走进来后，正在柜台上懒散地玩消消乐的店员立马露出使人感到宾至如归的笑容。 有一种很奇怪的现象，在高端消费场所工作的服务员，会忘记自己是一个打工仔的事实，然后从骨子里流露出一种对普通人的轻蔑。 店员那唯资本马首是瞻的丑恶嘴脸让阮伊儿感到淡淡的不适。 这就是她零花钱极多，却极少去逛奢侈品店的原因。 穆紫薰在店子里看了看，挑了一件白色的长款皮草风衣，递给了穆茗。 “试一下。” 穆茗看了一眼价码，总觉得后面多标了两个零。 “太贵了吧?”穆茗小声嘟囔着。 “我让你试你就试。” “好吧。”穆茗接过衣服，走到了试衣间。 不知道为什么，他是有点怕姐姐的。 店内的其他人看向穆紫薰和穆茗，目光各不相同。 有艳羡的，有嫉妒的，也有流露出恶意和嘲讽的。 本因穆茗到来而感到赏心悦目的女孩们，心中多了一些鄙夷。 穆茗的着装虽然很干净很整洁，看起来说不出来的舒适，甚至会给人一种“这么好看的人，衣服一定会贵”的错觉，但对奢侈品熟悉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一身行头加起来不超过一千块。 而反观穆紫薰，不仅气质卓群，身上佩戴的饰品和服装也全部出自顶级设计师之手。 对化妆品颇有研究的女孩子，甚至可以分辨出她涂的口红色号和浅紫色的眼影是哪种品牌。 听她说话的强势语气和穆茗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就知道了。 很明显，富家大小姐包养的小白脸。 店内的男生不无嘲讽和鄙夷的，但其实心里却在隐隐羡慕。 为什么吃到这口软饭的人不是他? 等穆茗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 少年初长成的俊秀五官和挺拔的身姿已经足以驾驭长款的风衣。 白色这种极难驾驭的颜色撘配在他身上，丝毫不显得违和。 女孩子们感到惊艳，纷纷向穆紫薰投去羡慕的眼光，同时下定了决心好好赚钱好好保养。 要是她们也这么有钱，也可以包养这么帅的小白脸啊。 店员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穆茗，脸上不禁泛起红晕，满脑子都是那性感的锁骨，还有迷人的五官。 穆紫薰见店员和其他店里的女孩露出的痴迷样子，不由得蹙了蹙眉。 “脱了，我不喜欢。” “小姐，我觉得您的男朋友，穿这件衣服特别好看。”店员目光热切地看着穆茗说道。 穆紫薰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明显的厌恶，但她说的“您的男朋友”，竟然让她隐隐有一丝舒坦，所以她没有急着反驳。 “我不是她男朋友，我是她弟弟。”穆茗立马解释道。 这话一出，店内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立刻就不一样了。 女孩子们变得大胆起来，拿出手机开始拍照，甚至有胆大的直接开撩，想要联系方式。 但这些人都在穆紫薰冷冷的目光中退却了。 穆大小姐绝对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至少对外人没有像对弟弟妹妹们那么温柔。 虽然没有到因为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就滥杀路人的程度，但很多让她不高兴的人，都在某个未知的时候人间蒸发了。 毕竟像穆氏这样传承许久的大家族，都是政商合一，黑白通吃。 只要能赚钱的生意都做，包括很多灰色产业，有很多见不得光的阴暗面。 在这样的家族中成长，穆紫薰对人命这东西其实感到很麻木，在某种程度上，说她是个冷血的人也不为过。 但这没什么奇怪的，人是很复杂的生物，没有人会把自己真实的样子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她可以对相处时间并不长的林溪关爱有加，也可以漠然地下令杀掉很多人。 在最初得知穆茗要来她家的时候，她也有想过派人将他杀掉。 但是妈妈给她打的那个电话，让她放弃了这个念头。 见到穆茗之后，她还有点喜欢。只是碍于“私生子”的身份，她依然心存芥蒂。 现在，仅存的芥蒂也没了，她没有了不对他好的理由。 在穆茗眼里，大小姐是一个爱看假面骑士的缺爱女孩，有公主病的网瘾少女。 可穆茗不知道，穆紫薰对他的关心，已经是她能挤出的全部温柔了。 第八十九章 晚来天欲雪 “试一下这件。”穆紫薰挑了一件黑色的千鸟格西装和白衬衣递给了他。 “我不喜欢西装。”穆茗刚说完就迎上了穆紫薰冷淡的眼神。 “当我没说。”穆茗走回了试衣间，穆紫薰这才轻轻笑了笑。 “哈哈!”林溪和莺萝都捂着嘴偷笑起来。 没想到少爷居然这么怕大小姐呢。 当他从更衣室里出来的时候，穆紫薰都大感惊艳，围着他一边转一边点头。 黑色的西服偏古典风格，穆茗穿在身上有一种上世纪伦敦歌剧演员的气质。 穆紫薰拿了一条蓝色条纹的领带，为他系好，将领带夹别在衣服上，然后系好西装的口子，留下最下面的那一颗。 莺萝看着这一幕，和林溪面面相觑。 大小姐这么温柔的样子，还真少见啊。 退后几步，她看着穆茗俊秀的脸和挺拔身材，满意地点了点头。 闪光灯和相机响起的声音不时传来，穆紫薰有些淡淡的得意。 回头看了一眼面色潮红的店员，穆紫薰的脸又冷了下来。 “脱了，换这一件。”她挑了一套白色的西服，递给他。 穆茗有些不满，但还是接过衣服回到试衣间。 “哐!” 试衣间的门被重重关上，宣泄着他的不满。 “呵，还有小脾气呢。”穆紫薰双手抱胸，傲然而立。 当穆茗一脸冷漠地推开试衣间房间门的时候。 一向冷漠的阮伊儿眸中都绽放出动人的华彩。 “啊啊!少爷也太好看了叭!” “嗯嗯!” 莺萝张大了小嘴，忍不住惊叹起来，林溪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穆紫薰看了很久才终于回过神。 纯白的西装偏冷色调，领口的插话筒别了一枝红玫瑰，搭配白衬衣，白色皮鞋还有修身的西裤。 原来童话中的白马王子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这个王子目光冷冽，不太爱笑，多了些忧郁感伤的样子。 这份忧郁感伤来源于衬衣的领口过分紧致。 店员目瞪口呆，喉咙干涩。 “小姐，我敢说，您的弟弟，绝对是女孩子们结婚时，心目中新郎的完美形象。” 穆紫薰瞥了她一眼，心想你这说的不都是废话吗？ “把他刚刚试的衣服，还有店里这个尺码的，同款式的所有衣服全部包起来。”穆紫薰淡淡地拿出一张黑卡，面无表情地道。 无产阶级出生的穆茗不禁暗骂这万恶的资本!不过大小姐付钱的样子，真的挺帅的。 “全……全部吗？”店员的目光剧烈震颤着，很是恭敬地弯下腰，双手颤抖地接过她手中的黑卡。 “嗯。”大小姐慵懒地点了点头，撩了撩一缕鬓间的发丝，然后开始给林溪挑选衣服。 “喜欢什么就直直接拿就好了。”她对林溪微笑着，轻轻揉着她的长发。 林溪只挑了两件裙子，一件淡绿色的长裙，一件鹅黄色的百褶裙，便心满意足地走进来试衣间。 当她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赏。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心地转圈了两圈。 裙摆飞扬之间，是她笑靥如花的脸。 穆紫薰又给了她挑了十多件不同款式的百褶裙，这才心满意足地拎着大包小包离开。 购物才刚开始，陪女孩子逛街买东西真是一种折磨，穆茗还是觉得藜好。 又陆续去了好几家店，冬季要穿的羽绒服，保暖防寒的衣服也购置了很多。 尽管大小姐买东西很果断，从不拖泥带水。但他们坐在车上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街头灯红酒绿，霓虹闪耀的彩光有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 穆茗靠在后排的座椅，看着窗外凄清的夜空。 没有星星的夜里，月亮好像格外孤单呢。 点点零星的雪片从空中落下，夹在风中飘零，像散落在风中的书信。 “猜猜我在想什么?”穆茗将手伸出窗外，脸上浮现出浅浅的酒窝。 “少爷肯定在想啊，今天莺萝会做蓝鳍金枪鱼，肯定很好吃。”莺萝傻乎乎地笑着。 “我又不是阿银。”穆茗摇了摇头。 “阿银是谁?” “我一个朋友，比伊儿还能吃。”穆茗闭上眼，能看见契约空间中睡得很沉的阿银正抱着藜的脚丫子流口水。 对于他说自己能吃这件事，伊儿只是略微皱了皱小巧精致的鼻子，没有反驳，把脸埋在白色围巾里。 “我猜，哥哥应该在想，今天明天早上可以堆雪人打雪仗了。”林溪捧着脸，笑吟吟地道。 “勉强擦到了一点边吧。”穆茗莞尔一笑，经林溪的提醒，他倒是是想和藜一起打雪仗堆雪人了。 “未若柳絮因风起?”穆紫薰说着，侧过脸看着他。 她想到了与他初见的那一天。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伸出手，接住满天落下的雪花。 只是现在，雪还没有落下。 “有一点，但不全对。”穆茗略微有些诧异，没想到大小姐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说完，他就继续看着夜空，偶尔眨一眨好看的眼睛。 车厢中陷入了安静，她们都沉默着，揣测着穆茗的想法。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伊儿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穆茗终于转过脸看着他，昏暗的车厢中，他的眼睛仿佛流转着万千星辰。 阮伊儿与他四目相对，能看见他眼中盛满的星光。 “你，怎么这么懂我?” “可能，我是世界上的另一个你。”阮伊儿轻轻笑了笑，把手包在了暖融融的围巾里。 “你以为是NANA嘛?”穆紫薰调笑道，她涂的眼影和口红倒是很像《NANA》里的大崎娜娜，和娜娜的那股女王气质也有几分相似。 《NANA》是矢泽爱的少女漫画，又名《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你想喝酒?”穆紫薰问道。 “有一点想。”穆茗其实不太爱喝酒的，只是藜喜欢。 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和藜一起撸串吃火锅喝啤酒的生活呢，特别是在冬夜里。 “好想吃火锅啊!”穆茗看着街边冒着热气的小店，突然开心地笑了。 “莺萝，那条蓝鳍金枪鱼先放着，今天我们吃火锅。”穆紫薰吩咐道。 “好的，小姐。” 莺萝驾车回到了庄园，钟伯和仆人将火锅的食材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不仅有鸳鸯锅，还有大量海鲜，龙虾、帝王蟹、海胆，红金枪鱼等等应有尽有。 用来解腻的水果拼盘和冰淇淋也不必可少。 穆茗开了一瓶德国黑啤，小口尝了一下，便能感到气泡在口中炸开。 他不太喜欢啤酒的口感，但在下雪的天气，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啤酒也变得可爱起来。 林溪看着啤酒总是觉得好奇，很想喝。 穆紫薰给她尝了一小口。麦芽香气和麦芽的焦香味在口腔中化开。 口味比较醇厚，略带甜味，酒花的苦味也不太明显。 很独特的味道，她说不上讨厌，只是更偏加喜欢穆茗给她倒的鲜榨橙汁。 伊儿喝酒会上脸，两杯啤酒下肚，白皙的脸颊就染上了一层绯红。 “现在正在长身体，多吃点，你太瘦了!” 穆紫薰将涮好的牛羊肉不断夹到弟弟妹妹们的碗里，看起来倒挺有姐姐的样子。 “少爷一定多吃肉哦，快点长高高。”莺萝甜美地笑着，一边给穆茗夹菜，一边揪着穆茗的小脸。 阮伊儿面无表情地从穆紫薰的筷子下夺走了一大片牛百叶。 穆紫薰抬起头，给了她一个死亡凝视，不过见牛百叶最后进了穆茗的碗，她就不生气了。 “哥哥!吃水果，啊～”林溪端着切好的西瓜递到了穆茗嘴边。 穆茗是被关照得最多的，几个女孩全程都在给他夹菜。 因为他年龄最小，并且是唯一的男孩子的原因，所以备受宠爱吧。 没办法，就连喊他“穆茗哥哥的林溪”，都比他大三个月。 与之相比，和藜还有阿银一起吃火锅虽然也很开心，但全程都是他在夹菜。 所以，虽然有些害羞，但做团宠的感觉好像也挺不错的。 一边吃着火锅，阮伊儿似乎有了些醉意，小拳头轻轻锤着穆茗的胳膊，目光温柔得像春日里潺潺流淌的小溪。 “茗，唱歌!” “唱歌?” “对!唱歌!”阮伊儿重重点了点头，抓住穆茗的胳膊变得格外用力。 “我也好想听少爷唱歌呢!”莺萝突然来了兴致，巧笑嫣然地道。 “哥哥的声音很好听，我也想听哥哥唱歌。” 林溪眨巴着眼睛，小手捧着红润的小脸，一脸期待。 “唱一个吧，别害羞嘛。” 穆紫薰端着黑啤看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好吧。”穆茗点了点头，轻轻润了润嗓子，歌声围绕着热气腾腾的锅炉荡开。 “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用一种魔鬼的语言。” 沉睡中的藜听到了歌声，悄然睁开了眼睛，玫红色的眼眸分外孤寂。 “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最后眉一皱，头一点。”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阮伊儿倾在了穆茗身上睡着了，小手抓紧了他的胳膊。 女孩子们面带微笑，专注地看着他的脸。 锅子里冒着热气，红油翻腾。八角，花椒还有食物的香气混合在一起。 悠悠的歌声穿透了房顶，化作展翅的飞鸟。 飞鸟穿过漆黑孤寂的夜空，穿过风暴与霜雪，向着很远很远的地方飞去。 满天飞舞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为夜披上银装。 没想到他唱歌这么好听，穆紫薰像是发现了一片宝藏，懂得了什么叫余音绕梁。 莺萝和林溪一脸的崇拜，沉醉在那空灵清澈的歌声之中。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阮伊儿睫毛微颤，记忆在脑海深处涌现。 碧瞳的少女挽着雪白的衣袖漫步在月光下。 渐渐地，那紧握着她的手松开了，少年将她拥入怀中。 “真冷呢，让我最后抱你一会儿。” 少年的额头紧紧贴着她，伴随着温柔的低语，微冷的呼吸拍打在她的脸上。 “很想吻你呢。” 少年闭上眼，准备吻她，她没有抗拒，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为他大起大落。 “呵呵～” 少年突然笑了笑，在她耳边温柔地道:“可是你说过，一旦吻过一个人，就会想要和他结婚的。” “所以，这个吻我想为你留着。”少年后退了两步看着她。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可以把这个吻给我吗？” 少年脸上浮现出浅浅的酒窝。 他没有得到回答，有些问题是注定得不到的答案的。 他不再多问了，朝着黑暗中奔去。 孤独的背影消失在了夜里。 雪下得很大，雪幕渐渐遮住视线，她站在黑暗中。 视线中一片朦胧，全世界都被凝结的水雾淹没。 她没有挽留，也没有追赶，只是默默戴上耳机，听着陌生的歌孤零零地走着，身后的影子在月下拖得很长。 那是个很酷的少女，无所谓前路如何，只管逆着光行走。 即便回家的路上是一个人，她的脚步依然轻快潇洒。 从此之后，她孑然一身，常常留于此处，似乎是在等某个人回来。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她知道，也许这个人已经死在了某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但还是隐隐期待着，期待着那个干净的白衣少年会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跨过千山万水朝她奔来。 这个吻，她要留给他结婚的。 可是……关于他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了。 很久很久之后，她的记忆里就没有了这个人的影子。 她从青春靓丽的少女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但还是会在某个秋日的黄昏想起。 一定有这个人的! 有个人为她戴上围巾，她将他的手疼爱地放在围巾里。 可是她想不起来了，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这里徘徊。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最后一句歌词落下，林溪和莺萝激动地拍打着小手，响起热烈的掌声。 “好听～”林溪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无邪。 “少爷真是天才!”莺萝毫不吝惜溢美之词，小手都因鼓掌而变得通红。 “这段记忆是怎么回事?” 阮伊儿突然觉得自己像是隐隐抓住了什么。 悄然睁开眼，自己手中紧握着的是一片雪白的衣袖。 藜似乎也对此有所感应，幽幽一叹。 “人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 第九十章 可以让我抱你吗？我的神 “我妈给我发消息了，说明天让我带你去见她。”穆紫薰喝了一小口黑啤，对着穆茗说道。 “明天吗？” 不知怎么的，穆茗有点忐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嗯，就是明天。” “我有点紧张。” “又不是去见丈母娘，你紧张什么?”穆紫薰淡淡地道。 “哦。”穆茗点了点头，傻傻地问道:“我要怎么称呼她呢？叫阿姨，还是叫妈妈?” “当然是喊妈妈了，你害羞什么?”穆紫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妈妈这两个字特别难以启齿呢，虽然我都没有见过我妈妈。”穆茗捧着脸，有些纠结地道。 阮伊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像是找到了同类。 “少爷你跟二小姐好像，二小姐也是这么说的，所以一直喊我们妈妈蓝姨。” “莺萝你也喊妈妈？”穆茗好奇地问道。 “对啊，莺萝也是我妈的养女，她只是勤劳能干，又恰好喜欢穿女仆装而已。”穆紫薰说着，在莺萝脸上掐了掐。 莺萝任由她欺负，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林溪你也要去，我妈特意给你们准备了礼物的。”穆紫薰说着，又摸了摸林溪的头发。 “唉?我……也要去吗？”林溪红着小脸，有些难为情。 “嗯，都要去!” 吃完火锅之后，穆紫薰吩咐几个仆人处理好了餐具和食物残渣。 客厅开着暖气，伊儿端坐在沙发上，看着《追风筝的人》。 莺萝教林溪摁着手柄，津津有味地玩着糖豆人的游戏。 肥肥胖胖的糖豆人被人扒拉着，在地上滚来滚去，画面很是滑稽。 “啧啧!” 穆紫薰不时地发出嫌弃的声音，觉得她们玩得太菜了。 但两个女孩子都玩得很开心，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穆茗坐在大小姐对面的沙发上，眼睛看着前方发着呆，涣散的目光像是一片朦胧的迷雾。 他心里出现了无数次与大小姐的妈妈对话的场景。 像是排练一样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念着“妈妈”。 很简单的两个字，穆茗却生怕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不够动听，发音不够标准。 坐在她对面的穆紫薰强忍着笑意，剥着橘子。 大厅中突然陷入了安静，依稀能听见穆茗机械式地重复喊着“妈妈”，长长的眼睫轻微扇动着，碧蓝色的眼眸忽明忽暗。 “噗嗤～” 林溪和莺萝很默契地四目相对，几乎是同时笑出声，轻掩小嘴。 阮伊儿放下书本，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不知道排练了多少次，穆紫薰将一个橘子剥好，递给了他。 饱满橙黄色的果肉看起来就很有食欲，外表的白色纹络被剔得很是干净，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吃个橘子吧，乖儿子。”穆紫薰揶揄地道。 穆茗愣住了，有些呆呆傻傻地眨了眨眼。 “这么出神地看着我，一直叫我妈妈，我都不好意思了，就勉为其难收下你这个儿子咯。” 穆茗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红，只觉得脸庞滚烫得厉害。 他去看伊儿，伊儿用书本遮住了自己的脸，平坦的小腹微微颤动着。 莺萝看着他，一脸姨母笑，眼里满是宠溺，像是见了可爱的小弟弟一样。 林溪的目光很是平静，依然那么温婉，但是在和穆茗对视了两秒以后，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乏了，睡觉去了。” 他顿时觉得如坐针毡，精神充沛地打了个哈欠，赶紧起身朝着楼上跑去。 “乖儿子，明天早点起床，和妈妈还有三个姨姨一起，去见外婆哦。” 身后是穆紫薰放肆的调笑声。 “好丢人啊。”穆茗关上房间们，轻轻舒了口气。 “还好啦，她们不是觉得你挺可爱的吗？现在不是也流行妈妈粉。”藜笑着道。 “恶心!” 穆茗对着空气用力地挥了挥拳。 “藜，你知道吗？爸爸妈妈对我来说，其实并不是多么伟大的人。” 挥完了拳，穆茗似乎脱力了一般，突然陷入了沮丧。 “他们不负责任地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又不声不响地将我抛下，让我在本该天真烂漫的年纪里，尝遍人间疾苦。” “我虽然总是说着不在乎，但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呢？我没办法不去怨恨，没有人希望自己是被抛弃的。” 穆茗自嘲地笑了笑，有些倔强地道:“过去，有很多人义正言辞地告诉我，爸妈给了你生命，你要感激他们，他们给了你看清这个世界的机会。可是……” 穆茗的手击打在了墙壁上，指关节因过于用力而泛白。 “可是……我根本就不想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说着，声音都带上了些许哭腔。 “最气人的是，我还特么不想死。”他说着，突然觉得莫名地委屈。 “对不起……” 藜沉默了一会儿，从身后抱住了他，将脸贴在了他的背后，低声呢喃着。 未经允许，擅自将你带到了这个世界，是我的错。 “干嘛要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是我太软弱了。”穆茗握住了她的手。 藜只是抱紧了他，幽幽地道:“来都来了，又不想死，将就着活下去吧。” “嗯。”穆茗点了点头，抱紧了藜。 “可以让我抱你吗？我的……神!”他近乎是乞求地道。 “信徒的乞求，神满足你!”藜俏皮地笑了笑，用一种特别傲娇的语气说道。 “真好啊，我的神。” 穆茗轻轻微笑着，侧脸贴近了她的心房。 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人心冷漠无情，只有她的胸脯还有些许温度。 穆茗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温暖，突入起来涌上心头的酸涩就这样渐渐化开了。 她近乎是宠溺一般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你是本公主的人嘛，我总不能不管你吧?”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是被爱的，被这样一个恶魔爱着，已经足够幸福了。 穆茗的心情渐渐平复，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 隐约之间，穆茗的听觉渐渐明朗，似乎能听见风在呼唤，风精灵们正在起舞，那是一种很飘渺很虚无的感觉。 意识之中的星云体运转的速度骤然加快了许多，气旋变得异常活跃。 穆茗体内的风元素气息开始外溢，变得极其充裕。 “这是怎么回事?”穆茗好奇地看着体内变得异常活跃的风元素。 “这是【超然】状态，一般是魔法师的心境有了重大突破，急郁已久的负面情绪被驱散时，才会进入的特殊状态。” “这种状态下的专注力和元素掌控力会大幅度提升，修行魔法的效率会变得极高。” 藜赶紧拉开了落地窗，冷风伴随着霜雪灌了进来，吹开穆茗的发丝，纯白的衣衫猎猎作响。 这股悲伤的情绪在藜的安抚下得到了排解，使得他的心境得到了升华。 点点银色的星辰在穆茗的身前凭空显现，无色的气旋汇聚于此化作星阵。 气刃兜割的星阵正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构造着。 第九十一章 气刃兜割 风在呼啸，气流化作盘旋的暴风。 星阵旋转的速度不断加快，阵图中央的图案是弧状的锋刃。 强光盛放，穆茗看着面前美轮美奂的星阵，伸出指尖点在了上面。 隐约能感受到一丝刀刃的寒芒，深入骨髓地寒冷。 穆茗满意地点了点头，意识之中气刃兜割的星阵迅速运转。 他轻轻挥了挥手，风元素化作无形的刀刃，无声无息。 落下的雪花一经这悄无声息的风刃划过，便失去了踪影。 就像被隔空抹掉了一般。 “竟然是没有轨迹的攻击，我还以为这个魔法和月光激流一样都是远程释放出去的元素波，没想到它是直接在物体的表面，甚至内部进行切割。” 穆茗竟然感到了一丝恐惧，这种魔法无迹可寻，几乎避无可避。 以普通人的身体强度，沾之即死。 “不愧是有着杀手圣经之称的魔法。” 气刃兜割本身就拥有极高的攻击能力，不仅是风系中阶里杀伤力最高的魔法，在所有属性中阶魔法中，威力可以排前三。 在岚龙的加持下，气刃兜割的威力更是质变。 威力最大的中阶魔法是火系的【绯色莲华同时也是范围杀伤能力最大的。 想要习得这个魔法的魔法师，必须得学会【绯炎这是火系的高难度辅助魔法，修行之困难甚至超过了许多中阶魔法。 其次就是穆茗习得的光系的琉光之刃。 论持续作战能力，气刃兜割比不上琉光之刃，论群体伤害能力，更是远不如绯色莲华。 但是只论单体攻击力和瞬间爆发，气刃兜割要超过琉光之刃很多，并可以和绯色莲华持平。 并且气刃兜割拥有一个极大的优势，就是它几乎无法躲避，并拥有极高的穿透效果和释放速度。 所以它潜藏的危险性是最高的。 不过缺点也很明显，除了高难度以外，消耗的魔力也非常多，近乎是其他中阶魔法的三倍。 就算有人天赋极高，习得了这个魔法，但没有高等元素种的增幅，魔力储量也跟不上消耗。 而在岚龙这样的高阶元素种加持下，穆茗的风元素储备和回复能力是其他魔法师的好几倍，完全跟得上消耗，所以缺点也就可以忽略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些极高难度的魔法，都是为了天赋异禀的人而创造出来的。 “又多了一个制敌的底牌，真是太好了。”穆茗感到很是欣喜，转过脸去看藜，越看越觉得她可爱。 “怎么啦?干嘛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公主?”藜被他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些害羞地别过脸。 “我的神，你真是太可爱了!” 穆茗扑了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藜愣住了，看着他微笑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有些如梦似幻。 “这家伙居然亲了我……” 她大脑此刻一片空白。 第二天，穆茗起得很早，一副活力满满的样子，在莺萝起床之前就来到了厨房，他要给藜准备早餐。 习得气刃兜割带来的喜悦让他到了大半夜才睡着。 同样失眠的还有藜。 “哼～人类，你居然敢亲本公主，害的我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藜摸了摸自己的脸，因泛红而有些滚烫，仿佛还能忆起脸上那温润的触感。 她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杂念都驱逐出去。 人类，你以为本公主会被你的美色迷住吗？你想得美! “给我做好吃的!我要吃桂花蛋!”她抱着穆茗的胳膊轻轻摇晃起来，用软糯的语气开始撒娇。 “正在给你做嘛，你别急。”穆茗将鸡蛋底部磕破，过滤掉蛋清。 将处理好了的鸡蛋黄放入大碗中，加入绿豆淀粉、白糖、温水。 按比例调好后，用筷子打匀，过细箩。 将炒锅调到中火，用手轻轻掂量了一下，精准地放入了少许熟猪油。烧热后倒入调好的蛋黄液，迅速搅动。 不一会儿，待蛋黄液便呈现糊状时，穆茗一边往锅内徐徐加入熟猪油，一边用手勺不停地推搅。 整个过程，穆茗都显得十分从容。倒是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锅里，心急得不得了。 十多分钟后，蛋黄糊变得柔软有劲，色泽黄亮。仿佛散发着耀眼的金色光芒。 “吃吧吃吧，小吃货。”穆茗将做好的桂花蛋盛到碟子里，将筷子递给她。 藜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 “甜甜地，好吃!” “慢点吃，不要急。” 看她吃东西吃得那么急的样子，穆茗生怕她咬到舌头。 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穆茗觉得自己像是老父亲一样，简直要操碎了心。 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开始给她做红糖糍粑，藕夹饼，还有煎饺。 穆茗做藕夹饼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很老实地看着，等穆茗一转身，她就开始偷吃。 炸好的藕尖饼一出锅，她就开始下嘴，也顾不上烫。 等到摆上桌的时候，藕夹饼已经所剩无几了。 穆茗见状也是哭笑不得，只是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 剩下的红糖糍粑和煎饺，穆茗也吃得很少，主要是看着她吃。 他和藜的关系就是很奇怪，她明明看起来是个很幼稚很调皮的女孩子，却一点也不让人感到讨厌。 在他孤单的时候，在他悲伤的时候，这个傲娇的女孩子就会变成温柔的姐姐来安慰他。 嗒嗒 外面隐约听见了脚步声传来的声音，听声音是莺萝的鞋子。 藜见状，抓起两块红糖糍粑塞到了嘴里，像仓鼠一样咀嚼着。 “快躲起来，你这小猪，还吃呢?”穆茗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笑骂道。 藜不为所动，端起桌上的仅剩的一大盘煎饺，给自己施加了【视界阻碍转移了莺萝的注意力，然后冲穆茗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灵巧的小舌上下摆动着，甚至出现了重重幻影。 “少爷，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莺萝有些小小的慌乱，赶紧拿出镜子看了看。 该死!竟然有几根头发炸起来了! “肚子有点饿了，想做点东西吃。”穆茗忍住笑意，把目光从藜身上移开。 “少爷，我现在就给你做好吃的!”莺萝收好镜子，系上围裙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像极了贤惠的小妻子。 第九十二章 不知梦 餐桌上，穆紫薰给穆茗倒了一杯热牛奶，顺带在他头上揉了揉。 “乖儿子，多喝牛奶，可以长高高。” “你能不能别这样，过分。”穆茗小声嘟囔着，脸上还是有些泛红。 林溪和莺萝偷偷笑了笑，阮伊儿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将盘子里的黑椒肉肠放进了穆茗的餐盘里，然后夹走了腌制的培根。 根据她的观察，穆茗是很喜欢黑椒味烤肠的，但他的盘子里总是会剩下培根。 所以伊儿推测，他应该是不喜欢吃腌制的猪肉。 契约空间中的藜看着被夹走的培根，有些幽怨地看了伊儿一眼，轻轻哼了哼。 穆茗之所以留下培根，就是因为她喜欢吃。 餐叉刺破了软嫩的蛋白，灿金色的溏心溢了出来，像奶黄包里甜腻的黄油。 “你喜欢吃半熟的?”穆紫薰蹙了蹙眉，像是见到了邪教。 “对啊，少爷和爸爸的习惯一样，都喜欢吃半熟的。妈妈倒是不喜欢吃鸡蛋，过敏。”莺萝微笑着，作为一名合格的女仆，她记住了所有人的生活习惯。 “试一下全熟的。” 穆紫薰将自己盘子里全熟的煎蛋放到了他的盘子里。 “不要!”穆茗夹起鸡蛋放在了伊儿的盘子里，熟透了的煎蛋已经失去了灵魂。 半熟的鸡蛋像少女的酥胸，将熟未熟的样子，回味无穷。全熟的鸡蛋尝起来像是硅胶，味同嚼蜡。 伊儿只是默默吃掉了，她只吃鸡蛋，不吃灵魂。 早餐结束，莺萝驾车带上四人离开了香榭小区。 林溪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伊儿身上的寒气太重，她实在难以忍受。 为了不影响到身边的人，伊儿一直在刻意收敛体内的魔力，以此降低冰元素的活性，这使得她修行魔法的速度都减慢了许多。 即便如此，还有虎王赠予的火元素结晶缓解寒气，她的身边依旧极冷。 尤其是今天，冷得更是不同寻常，不管她怎样压制，极寒的冰元素都会源源不断地溢出。 莺萝打开了空调，调节车厢内的温度，一旁的林溪被冻得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雪糕，你今天怎么了?”穆紫薰因为极高的火元素亲和还有不死之炎的加护，对低温的抵抗力倒是很高。 “昨晚修行的魔法有了进展，星云体到了中阶中级的瓶颈。”伊儿淡淡地道，努力控制着体内不受控制的冰元素。 穆茗脸色都冻得发白了，但还是脱下外套，想要递给她。 “你穿上，别冻坏了。”伊儿制止了他，对穆紫薰说道:“我们换个位置，你挨着他坐。” “好!” 穆紫薰答应了，坐在了穆茗和阮伊儿中间。 大小姐运转着体内的火元素，抵消掉了伊儿外溢的寒气，使得车厢内暖和了许多。 穆茗的脸颊又恢复了一丝红润，他近乎是本能一般抱住了穆紫薰的胳膊，像在大雪飘飞的季节里抓住了一个暖宝宝。 穆茗看着窗外，鼻尖冻的微微泛红。 穆紫薰脱下黑色的皮夹克外套，盖在了他身上。 特别酷特别飒，很有御姐风的那种外套。 穆茗转过脸，微微仰起脸看着她。 因为发育够好，加上基因强大的原因，穆紫薰足有一米八的身高在现在还没长大的穆茗眼里，充满了压迫感。 浅紫色的眼影使得她看起来多了些冷艳，红唇雪颜，充满了别具一格的魅惑感。 只是冷傲的气质让人望而生畏，像带刺的妖冶玫瑰。 “看什么?”穆紫薰侧过脸看他，她能感觉到，穆茗抱着她胳膊的手很紧。 “没什么。”穆茗把脸埋在了衣服，蜷缩在沙发上，又往穆紫薰身边靠近了一些。 寻求温暖，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一米八而已，不过如此，我以后会长得比你高的。”穆茗有些不服气地嘟囔着。 “哈哈，那就听妈妈的话，多喝点奶。”穆紫薰觉得他可爱极了，又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 穆茗白了她一眼，懒得争辩。 靠在穆紫薰身上，穆茗觉得暖融融，没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了。 “莺萝，把温度再调高一点。”她说完，就伸出手握住穆茗的手。 “好的，小姐!” 穆茗的手很冷，像泡在冰水中一样，穆紫薰紧握着他的手，给他取暖。 没想到本小姐居然也有变成暖宝宝的一天，她看向穆茗，情绪莫名地复杂。 似乎是有些不满，她伸出手轻轻拨弄着穆茗的鼻尖，弄得他有些痒。 “嗯——” 穆茗轻哼两声，鼻子微微皱了皱，又往衣服里缩了缩。 “呵呵。”穆紫薰轻轻笑着，不再逗他了。 看着弟弟可爱的睡颜，穆紫薰总是忍不住想要欺负他，但又不忍心打扰他睡觉。 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他的睡颜，穆紫薰配上了“果然是一只臭弟弟，傲娇jpg”的文字发到了朋友圈。 照片里的他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五官都极其精致，挑不出一丝瑕疵。 睡着的样子甚至可以说非常可爱，有些呆萌。和平时那股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截然不同。 同年龄段的女孩子一看到那张脸就会深深沦陷，无法自拔。 不一会儿，评论区成了阿伟乱葬岗。 “好可爱啊!” “羡慕!” “别人家的弟弟。” “看了看自己家在沙发上葛优瘫，玩王者荣耀的弟弟，我飞起就是一脚。” 虚荣心被满足的感觉萦绕在穆紫薰的心间，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满足过了。 就像小时候，有了好看的花裙子，会迫不及待地穿到学校给其他女孩子看一样。 但是她不知道，成长是那么猝不及防，没有给她一点点准备的时间，那个温柔善良的弟弟就变了。 长大后的他，变得更好看了，却一点也不可爱了。 过去会拿着刀剑用尽全力地保护每一个人，但后来……会漠然地看着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死去。 但她不会怪他，只怪这个世界太薄情了，把那么温柔的人，变成了那么冰冷的样子。 伊儿全程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加西比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英文原著。 “all the splendor in life must be paid back by loneliness.” “生命中所有的灿烂，都需要寂寞来偿还。” …… “这里是?” 穆茗踏在了柔软的草地上，草地上开满了雪白的曼陀罗华，他此刻就站在这片纯白的天堂里。 草地一望无垠，与远处的天边交汇于地平线。 天空像一片纯净的琉璃，风从很远的地方吹来，带来未知的花香。 一只艳丽的红色的燕尾蝶朝他飞来。 “蝶鸢，是你吗？”穆茗有些好奇，跟在它的身后。 沿途的曼陀罗华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纷纷让开了一条小径，似乎是在欢迎回家的旅人。 他顺着红蝶的指引，穿行在花海之中。 不一会儿，他停下了脚步。 花海中躺着一个白衣的少年，白衣如雪，纤尘不染。 阳光从天穹上倾落，照拂在他的脸上，少年静谧而安详的面容似沉睡的神明，神圣庄严，不容亵渎。 “我……死了吗？”穆茗呆呆地站在原地。 那张美如神明的脸，正是他自己。 只是和现在的他相比，脱去了稚气，多了些少年的锋芒。 一点猩红的光芒从少年的胸口浮现。 随后，这抹红色越来越艳丽，不断往外扩散。就像未经渲染白纸上沾染了红色的颜料。 血腥气越来越重，红蝶落在了他的肩上。 蝴蝶，是被血染红的吗？ 鲜血从不断流出，将白衣染红。 沉睡的神明紧闭着眼帘，两道猩红的轨迹从眼角滑落。 源源不断涌出的血很快就使他浸泡在了一片血沼里，就像一片晶莹圆润的琥珀。 血不停地流，让穆茗感到恐惧，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血。 血液汇成了潺潺的小溪，浸没了曼陀罗华的根茎。 曼陀罗华渐渐凋零，取而代之的是血色的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疯狂地生长着，抢占着曼陀罗华的生存空间，像一种疯狂扩散的病毒。 穆茗往后退，却被淹没在了这股嫣红的浪潮之中。 从高空往下看，就像白纸上的一滴红色颜料不停地往外扩散，直至将整张白纸染成血色。 …… “少爷，我们到了!” 莺萝推开车门，穆紫薰将睡得正香的穆茗推醒。 穆茗睁开眼，对上了穆紫薰带着一丝慵懒的美艳脸颊。 “做噩梦了?”穆紫薰关切地问道。 虽然他梦呓的声音很小，但穆紫薰还是听清楚了。 “嗯嗯!”穆茗有些迷糊地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这个梦代表着什么。 “你没死，活得好好的。”穆紫薰捏了捏他的脸，和他一起下了车。 第九十三章 蓝依 迈巴赫驶入了郊区，这里更像是一片不为人知的秘境。 天朗气清，风轻云淡。 满目生机盎然，皆为翡翠的色彩，隐隐能听到林间的鸟鸣。 几栋木头搭建的朴素房子映入眼帘，做工还算得上精致， 外面覆盖着的藤蔓状的绿色植物，也多了几分浪漫的气息，使得几间小屋看起来像是精灵的居所。 “好浓郁的生命气息啊。”林溪深吸了一口气，变得活力满满，又蹦又跳。 林溪修行的魔法是植物系和极为罕见的生命系。 生命系是植物系的上位元素，能掌握这种元素的生灵极少，在人类中地位也是超然。 穆紫薰毫不犹豫地就答应林溪住进来，也有一方面是看中了她的潜力。 当然了，最主要还是因为穆茗喜欢，她和雪糕也和她比较投缘。 “对啊，这里是一片宝地，有极浓郁的生命元素，就连修建房子的木材都是好珍贵的生息木。”穆紫薰微笑着道。 当初蓝依为了保护穆紫薰，和黑渊处刑者战斗时，被黑渊处刑者的死亡凋零重创。 即便经过了治疗，祛除了大量的死亡系元素，依然留下了后遗症，她体内的器官出现了衰竭的迹象。 因此，蓝依只能长期居住在这片生命元素充裕的地方，借生息木滋养生命力的功效来压下体内的暗疾。 木门被推开了，迎面走来的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娇小少女。 少女俏皮地眨了眨眼，伸出手指竖在了唇边，示意莺萝安静。 穆紫薰和莺萝相视一笑。 少女迈着轻快的步伐，笑吟吟地朝着穆茗走去。 乌黑秀丽的直发似柔软的绸缎，细看会发现她的两鬓扎着多股辫，大大的圆框眼睛镀着极细的纯银边框。 俏脸不施粉黛，身上的衣着风格和伊儿很像，洋溢着青春期少女的气息。 少女来到了穆茗面前，白色的裙摆晃悠着，像摇曳在枝头的梨花。 她古灵精怪地瞅了瞅穆茗，水灵的大眼睛乌黑明亮。 “你是茗子对吧?” 少女的声音如夜莺般嘹亮动听。 “嗯嗯。”穆茗眨了眨眼，有些呆萌地看着她，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姐姐，你是?” “啊，嘴真甜，听到没?他叫我姐姐呢。” 少女特别开心，看向穆紫薰，俏皮地眨了眨眼。 穆茗依然有些懵，搞不清楚情况，向她们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穆紫薰和莺萝很默契地别过脸。 “蓝姨，我给你带了最喜欢的零食。”阮伊儿的声音略微有了些温度，面无表情地递过去一大袋麻辣鸭脖和牛肉干。 她完全没有配合她们恶作剧的想法，她自己偶尔捉弄一下穆茗可以，但别人不行。 蓝姨? 什么情况? 穆茗和林溪都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少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啊啊！真是太好了。”蓝依接过她的零食。 “还是伊儿对我最好，知道我就喜欢吃这些。” “天天在这里吃仆人们送来的养生餐，嘴里都要淡出鸟味了。” 蓝依开始大吐苦水。 其实她吃到吐的养生餐，一顿抵得上普通人一年的工资。 穆紫薰对此也很无奈，这个老妈简直比自己这个当女儿的还幼稚。 “少爷特意给您做了甜点，一直粘着我，让我教他呢。”莺萝笑着，将一篮水果蛋糕递给了蓝依。 穆茗觉得第一次见面，总是要带点礼物的。 蓝依接过让藜很是眼馋的木篮，亲昵地捏了捏莺萝的脸颊，回过头看着穆茗。 “果然和紫薰说的一样可爱!”蓝依拎着木篮，开心得不得了。 她捏着他的脸颊，宠溺地道:“快，叫外婆!” “外婆?” “对啊，紫薰昨天在电话里都跟我说了，你喊紫薰妈妈，那当然要喊我外婆了。” 蓝依一脸天真地道。 “别为难他了吧，一听说昨天要来见你，就害羞得不得了。”穆紫薰“善解人意”地笑了笑。 “我可以和伊儿一样，称呼您蓝姨嘛?因为太年轻了，一点也不像妈妈。”穆茗看着蓝依，有些难为情地道。 “伊儿，说得这么自然啊。”蓝依双眼微眯，看向阮伊儿，又笑着看了看穆茗。 “你和伊儿都是一样的孩子，行吧。”她用特别温柔的声音对穆茗说着，理了理他的衣襟。 她看了看穆紫薰，对穆茗狡黠一笑:“总有一天，你会叫我妈妈的。” 说完，她又走到羞怯的林溪面前。 “你就是被我们家茗子拐回来的林溪吧?”蓝姨摸了摸林溪的小脸，见她害羞了，倒是喜欢得紧。 “不……不是拐来的!”林溪支支吾吾地说着，悄咪咪地看了穆茗一眼。 “是我自己要跟哥哥走的。”林溪说着，小脸红得跟蔓越莓似的，小脑瓜上又冒出蒸汽。 “没想到文斌不仅给我带回一个这么好看的儿子，还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女儿。” 蓝依把双手放在林溪的脸颊上，很温柔地看着她。 “我希望你是我女儿，可以叫我妈妈吗？” “妈妈!”林溪没有任何犹豫，这只单纯的小鹿能感知到面前的女子充满了善意。 “哎!” 蓝依逗弄了一会儿林溪，又看着穆茗促狭地道:“不愧是文斌带回来的孩子，哄小姑娘挺有一手的嘛。” 穆茗有些脸红，不自觉地挠了挠头，都怪这该死的魅力! “好啦，坐了这么久的车，你们肯定都累了，进去休息一下吧。我给你们做饭。” 蓝依把双手绕过林溪的脖颈，搭在她的肩上，亲昵地抱在一起。 这两个孩子，她都特别喜欢。 木屋里的家具看起来很朴实，虽无繁复的花饰却做工精细。 质感摸起来非常舒服，还有淡淡的清香。 “谈过恋爱没有?”蓝依给穆茗沏了一杯红茶。 “还没。”穆茗接过杯子，红茶冒着热气，茶叶的香气扑面而来。 “有喜欢的女孩子可以请教你老爸，让他教你泡妞，他泡妞是出了名的厉害。” “高中时候，就是我们学校有名的时间刺客，到了大学更不得了，远近闻名的炮王。” 穆茗捧着杯子的手都差点没拿稳，有些古怪地看了蓝依一眼。 蓝依淡然一笑，对穆茗的惊愕并不感到意外。 “他这个人，没人能管得住的，结婚了也还是这个德行。不过，还算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 蓝依说得云淡风轻，并不是她不在乎，而是她在乎了也没有用。 穆紫薰面露不悦，冷冷地哼了哼。 见穆茗有些不解，蓝依只是微微笑着，又继续说道:“人是很奇怪的，你不能只看他不好的一面。” “只要他还在，穆氏就永远不倒。当一个人足够强大了，世俗就无法约束他了。” “道德是用来约束大多数人的，但不是用来约束所有人的。” “有情感上的问题需要咨询，就问妈妈吧。”蓝依一边说，一边给几个孩子沏茶。 蓝依突然想到了什么，很严肃地看着穆茗:“对了，他有没有带你去不该去的地方，比如会所之类的。” “没有!”穆茗很干脆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没谈过恋爱，也没去过会所，男孩子还是洁身自好比较好。”蓝依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看向穆紫薰，暧昧地笑了笑。 “我可不想我家紫薰跟我一样。” 第九十四章 篡位者 埃尔诺迪亚，这里曾是诸神们的故乡，在劫火燃起之后，便化作了混沌恶魔的温床。 残阳如血，赤霞满天，烈阳映照万古岁月，这是魔界圣煌历9999年的最后一天。 一个神秘的黑衣人从黄昏的地平线走来，厚重的靴子踩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破旧的黑色斗篷上依稀燃烧着些许零星的火焰。 黑衣人蓦然停下脚步，抬起头往四周看了看。 残缺的恶魔的大块肢体堆积在一起，凤干的骨骼像枯树的枝丫杂乱地簇拥着。 浓浓的黑烟从地面的裂缝中升起，空气中弥漫着硫酸的气味，和腐败的血肉混合在一起，形成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像一个加热过的垃圾场。 一个高大魁梧的黑骑士双手杵着巨剑屹立于大地之上，满目疮痍的战铠被熏成了一片斑驳的灰黑。 黑骑士低垂着头颅，神情庄严肃穆，虽然已经死去多时，但挺拔的身姿依然彰显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久违了，吾之老友。”黑衣人在这尊司夜骑士身前驻足停留。 黑色的兜帽下露出一张苍白地有些失真的脸，眼睛隐匿在阴影之中，鬓间撇下了几缕银色的发丝。 他将一桶嫣红的酒浆洒在了黑骑士的身前，然后继续往前。 脚底传来的温度越来越高，地底仿佛沉睡着一头骇人的远古凶兽，伴随着它入眠时的呼吸，干枯龟裂的大地有韵律地震颤着，不时蹿出几丝火蛇，炽烈的火光将裂缝渲染成了异样的红色。 “伊修兰，昔埃尔诺迪亚之圣王，竟匿于此处苟延残喘。” 黑衣人看着前方那像是由层层熔岩堆积成的山体，颇有些感慨。 “汝……所为何？” 苍老的嗓音从高空中乍响，像破开天空的惊雷，那浓厚的黑烟都被震散了许多。只是在这黑衣人听来，这具有压迫感的声音显得格外羸弱无力。 “今魔界衰微，吾需汝始祖之源，平诸王之乱，为魔界开万世之荣光。”黑衣人淡淡地道。 黑色的熔岩山体开始崩塌，一个巨大的恶魔露出了峥嵘的身躯，满是裂痕的手臂杵着一柄巨大的半月状刀刃。 瘦弱如枯槁的身体佝偻着，尽显苍老与病态，头上雄壮的犄角只剩下了一只，另一只角连同着右边的部分头骨都被削掉，右眼也瞎了，只露出一个干瘪的空洞眼窝。 “埃尔诺迪亚之衰微乃天命所归，吾等须听天命而顺之。” “吾承先辈之宿愿，欲制天命而用之，虽万死亦无悔。” 黑衣人招了招手，身后的土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黑色深渊，一道高耸入云的暗金色大门从中升起，上面雕刻着繁饰的浮雕和密密麻麻的魔纹。 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暗蓝色的漩涡，无数背生双翼的地狱魔从中飞出，漆黑的蝠翼簇拥在一起，遮天蔽日。 它们举起巨大的锋利巨爪，对着那老迈不堪的恶魔咆哮着，那是它们曾信仰的旧主。 “臣服，或者灭亡！”黑衣人缓缓腾空，落在了地狱魔首领的头顶。他将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伊修兰，尽显王者的风范，宛若睥睨众生的天神。 “吾乃……埃尔诺迪亚之王！”伊修兰扬起了低垂着的头颅，威严的声音响彻天际。 不管如今的它如何窘迫，但它曾经是一名高高在上的君王，王者的威仪不容侵犯！ 澎湃的血色火焰从它残破不堪的躯体上迸发出来，比恒星爆发时的光芒还要耀眼。 无数的地狱魔被焚烧成了飘飞的灰烬，但更多的是从那暗金地狱门里源源不断涌出的黑潮，它们悍不畏死地对着那穷途末路的旧王发动了冲锋。 “昔追随汝之众臣，皆化为枯骨，丧臣民之孤王，焉能为王？”黑衣人看了看那散落在四周的恶魔残躯，眸中带着无法掩饰的伤感和失落。 伊修兰拖着老迈的躯体，挥舞着手中漆黑的巨刃，刀背上像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熔壳，开始发光发热，漆黑如墨的刀刃上亮起火光，变成耀眼的赤红。 地狱魔们纷纷落在地上，宛如小山包般的高密度肌肉赋予了它们恐怖的力量和爆发力，以及极高的火焰抗性和防御力，其硬度远远超过钢铁。 它们对着伊修兰扑了过去，用那泛着血光的锐爪在这个伤痕累累的孤王身上留下阵阵火星。 唰！一道赤红的刀光一闪而过，数只围攻过来的地狱魔被一刀两断，切口被高温和火焰逐渐融化，就像被热刀切过的牛油一样。 它虽然能发挥出的力量极其有限，甚至不足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但身为王的骄傲迫使它扬起头颅。 它不允许自己在这群贱民面前败下阵来！ 伊修兰咆哮着，怒吼声响彻天际，它抡起巨刃，一道巨大的火焰气浪激射而出，将沿途的地狱魔都卷入其中，烧成了灰烬。 它踉踉跄跄地朝着那黑衣人走去，左腿关节呈现出严重的扭曲，这让它的行动都变得很是迟钝，甚至不能纵身跃起。 伊修兰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刀刃，斩杀着扑上来的恶魔。每一刀都能让数只地狱魔殒命，而在黑衣人看来，它毫无章法，满是破绽，一点也不复当初的英姿。 黑衣人漠然地看着那死去的地狱魔，没有丝毫地怜悯，也许这群极高阶的恶魔在他眼里就和草芥没有什么区别吧。 一只行动格外迅捷的地狱魔从伊修兰的身后发动了突袭，比其他地狱魔要更加强悍壮硕的巨爪切断了它本就已经不堪重负的膝盖。 “呃啊！”伊修兰跪倒在了地上，无数的地狱魔扑了上去，撕咬着，吞噬着。带着剧毒的爪子，牙齿和唾液都变成了最致命的武器。不断腐蚀着伊修兰病入膏肓的残躯。 伊修兰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量，连再一次挥刀的力气都没有了，那陪伴它屠尽诸王的魔刀，竟然变得如此沉重。 火焰逐渐散去，伊修兰的身躯仿佛冷却下来的熔岩，比战斗之始那垂垂老矣的样子还要虚弱。 它趴在了地上，准备迎接终结它生命的最后时刻。属于它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昔日的荣光如过眼云烟。 伊修兰的气息渐渐归于平息，它不再挣扎了，任凭着这些地狱魔啃食着它的身体。 黑衣人神情漠然地看着那被地狱魔簇拥成黑色的巨大山丘。 “食诸神骨血之暴君，吾以埃尔诺迪亚无上至尊之名，命汝醒来，唤醒燃尽大地之劫火……” 威严高傲的雄浑之音在四周响起，似君王的旨意，又似虔诚信徒的高歌。 巨大的赤色魔法阵从地面亮起，两个火焰六芒星交织旋转在一起，不断往外扩散，形成了一个玄奥的十二芒星阵。 汹涌的烈火再次燃起，绚烂的赤色红莲盛放，将覆盖在它身上的地狱魔全部粉碎。 伊修兰身上的伤痕在火焰中开始痊愈，断裂的左腿，还有瞎了的右眼和破碎的犄角都开始了再生，须臾之间，它仿佛恢复成了年轻时的姿态。 浴火重生的孤王在烈火中缓缓站起，对着那仿佛莅临于世的天神举起了屠刀。 手中的巨刃开始延展变形，宛如会呼吸的活物一般，刀锋上的熔壳蠕动着，变成了漆黑的液体，然后又在火焰中快速重塑。 出现在伊修兰手中的，是一把异形锯齿砍刀，刀镡上睁开了一只血色的魔眼，巨龙的狰狞獠牙铸成了护手，刀背和刀柄上也被闪烁着寒光的漆黑龙鳞覆盖，绯红的火焰缭绕在刀刃上，散发出睥睨众生的气势。 “灭烬之炎”黑衣人低声念道，这是那件传奇魔具的名字，它拥有将世间万物化为灰烬，灭尽一切的力量。 地狱魔们开始颤抖起来，不知恐惧为何物的它们都开始后退起来，甚至开始匍匐下跪。 伊修兰持着解放出真姿的魔具，像虎入羊群一般，赤红的刀光连续不断地闪过，每一次的挥刀，都有一个地狱魔被斩下头颅。随后便是连锁反应一般的火焰爆裂。 黑衣人漠然看着这个孤独奋战着的王，心中不曾泛起一丝涟漪。 苟活，不如不活！这是王的复仇，也是它仅存的捍卫自己尊严的唯一方式。它甘愿战死，也不愿意舍弃王的尊严而苟活下去。 正如他所言，失去了臣民的孤王，还能做些什么呢？可无论如何，飞蛾扑火都是一种高贵的姿态。 战斗从黄昏持续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破晓。 伊修兰身上的火焰愈燃愈烈，灭烬之炎的刀身不断颤动着，魔眼亮起妖艳的光，似乎是在为这无尽的杀戮而感到兴奋。 它将巨刃举过头顶，澎湃的火流像赤色的蛇群一样流动起来，萦绕在刀身之上，聚齐起一片火焰云霞。 整片空间都被狂躁的魔力乱流渲染成了红色，所有的地狱魔都开始惊慌的逃窜起来，可是下一刻，它们就再也无法移动一丝一毫了。 灭烬之炎的魔眼闪过一丝红光，使它们陷入了凝滞之中。而那神秘的黑衣人却冲破了这重束缚，无声地消失了。 一道火焰刀气破开天空，卷起火云和混乱的赤色涡流，所有的地狱魔都在这一击之下化为了尘埃。那道高耸如云的暗金色大门也裂开了数道裂缝。 暗蓝色的空间漩涡也已经消失，就连其中正准备露头的地狱魔也都被无情斩杀。 灰黑色的灰烬在天空中纷飞着，伴随着雪花一般落下的火星，构成绝美的壮丽。 伊修兰双手杵着刀插入地面，锋芒渐渐隐匿，缓缓化作了那把被熔壳覆盖着的朴实无华的黑刀。只有伊修兰身上的火焰还在燃烧。 “如此羸弱的身体，还能屠尽我的夜魇军团。无愧于埃尔诺迪亚之王的盛名。”黑衣人鼓了鼓掌，仰望着伊修兰巍峨屹立着的身姿。 他有些惋惜地说道，然后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一团橘红色的光球从伊修兰的体内剥离出来，然后缓缓落到了他的手上。 他看向遥远的地平线，那是魔界的太阳升起的地方。 这片土地，是他和旧王曾为之奋战的地方，如今竟然衰败至此，所有的繁华都一去不复返。 破败、萧瑟、荒芜……他们的后代，不该生存在这个满是腐肉和恶臭的世界。 伊修兰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要堕下王位的王。 献祭于烈火，成为魔界火种复燃的柴薪，也许是它们最后的荣耀吧。 黑衣人转身离开了，只有那如山岳般挺拔壮丽的魔王默默燃烧着。 它看着朝阳映照下巍峨屹立的山脉，枯萎的泪腺中流淌着滚烫的熔岩。 不朽的王城“诺兰”屹立于群山之巅，被朝阳渲染成赤金色的天堂。那曾是古神朝拜之地，如今已是一片荒芜。 自古神纷纷抛弃这片世界离去之后，便流传着一个预言。 “绯红终焉之时，神灵莅临于世。” 肃穆的钟声从天际响起，宣告着新纪元的开始。火焰愈燃愈烈，伊修兰渐渐化作了纷飞的灰烬。 旧王的时代落幕了……只剩下灭烬之炎，这件陪伴伊修兰大杀四方，灭尽诸王的传奇魔具还屹立于莽苍大地之上。 那刀身上的劫炎还能再次燃起吗？也许，再也没有谁能让它露出峥嵘了吧。 第九十五章 魔力中枢 “妈，你又说什么呢？”穆紫薰有些无语地看了自己家老妈一眼，准备伸出手去拿穆茗做的水果蛋糕。 “不许吃!这是我儿子给我做的。”蓝依小嘴一撅，将竹篮抱到了自己怀里，像是生气了的小女生。 阮伊儿盯上了一块蛋糕，正准备伸出的手指顿时一僵，立刻缩了回去。 蓝依白了穆紫薰一眼，从竹篮里拿了一块猕猴桃最多的蛋糕递给了伊儿。 她记得猕猴桃是伊儿最喜欢的水果，这块蛋糕也恰好是伊儿看中的。 伊儿很自然地接过蛋糕，没有道谢，只是小口地咬着。 甜甜的，很香，她是很喜欢的。 伊儿将蛋糕递到了他嘴边，她想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都分享给他。 穆茗看了蓝依一眼，那微笑的眼睛活像狡黠的狐狸，于是害羞地别过脸。 “你吃吧。” 伊儿冷淡地看了看蓝姨略显暧昧的眼神，又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吃着蛋糕。 蓝依又拿了一块车厘子的蛋糕递给了莺萝，然后将竹篮放在了林溪面前。 “不知道你最喜欢吃哪种水果。”蓝依一脸宠溺地望向林溪。 “菠萝”林溪很是乖巧地道。 “呐～”蓝依将满是菠萝果肉的蛋糕递给了林溪，然后慢悠悠地走到了厨房。 穆紫薰左右看了看，就自己没有，于是恶狠狠地瞪了穆茗一眼。 穆茗一脸无辜，关我什么事? 做什么蛋糕啊真是! 穆紫薰从莺萝手中一把夺过咬了一小口的车厘子蛋糕，美滋滋地咬了两口。 莺萝撅着小嘴，委屈巴巴地，眼里有水雾涌起。 小姐就喜欢欺负我!(?ó﹏ò?) “啊～”林溪将菠萝蛋糕递到了莺萝嘴边，莺萝的小脸便绽放出笑容。 两个女孩子每天都睡一起，感情自然比较深厚。 “茗子，来厨房帮我搭下手。” 蓝依从厨房的门沿边探出小脑袋，俏皮地道。 “嗯，好的。”穆茗站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莺萝正要起身，蓝姨便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下。 “莺萝你坐着休息吧。” “哦!”莺萝很乖巧地点了点头，想来应该是妈妈有话要对少爷说。 “帮我把茄子和黄瓜切片。”蓝依将一块羊排下了锅，然后将清洗好了的茄子和黄瓜递给穆茗。 “嗯。”穆茗拿起刀，手腕轻微抖动着，厨刀落下层层叠影，黄瓜被切成均匀的薄片。 “真好看呢。” 蓝依默默打量着他，白雪般的发丝下是如蝶翼般微颤的眼睫，半掩着一汪碧蓝色的清泉，好看极了。 “嗯?”穆茗有些好奇地看着他，眨了眨眼。 “说你长得好看。” “哦。”穆茗淡淡应了一声，每个见过他的人都会说他好看，他已经对这样的赞美形成免疫了。 要是有人夸他长的好看，他不会有任何反应。 要是有人说他做饭好吃，或者钢琴弹得很棒，他就会觉得很开心。 “你的刀工很棒啊。”蓝依放下手中的厨刀还有被切得歪歪扭扭的生姜片。 “因为经常做饭啊。” 蓝依盯着他的手腕看了看，一把抓住他的手，翻开他的手心看了看。 手很白，手指纤细修长，比她的手还要好看很多，只是有长期握刀留下的老茧。 穆茗的掌心亮起了一轮浅浅的银月。 蓝依手中闪过一道白光，白露凭空显现在了她的手中。 穆茗对此也感到很是惊讶，寄宿在他体内的魔具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取走了吗？ “不用奇怪，这把刀以前一直是我在用，是我转交给文斌，让他送给你的，我比你熟悉。” 蓝依温柔地笑着，轻轻抚着刀鞘，像是和故友久别重逢。 她握住刀柄，将白露的刀锋拔出了半尺。 冷冽的寒光和清冷的月芒一同显现。 雪白的曼陀罗华花纹在刀身上流转。 蓝依挑了挑眉，眸中异彩连连。她戴着的坠子上垂着一枚圆润的晶体，此时也绽放出明亮的白光，似乎是在与刀刃共鸣。 “这把刀在你的魔力温养下，品质变得更好了。只是……沾了很多血。”蓝依润玉般的手指轻轻拂过刀背。 美轮美奂的刀刃，隐约能感受到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 看得出穆茗很爱惜这把刀，但不管多么努力清洗，都无法祛除掉那股沾染在刃上的淡淡血气。 “我一直在用这把刀保护别人。”穆茗淡淡地道。 蓝依欣慰地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发。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白露托付给你吗？” 穆茗摇了摇头。 “这是只有温柔的人才能拔出的魔具。文斌，他驾驭不了这把武器。”蓝依浅浅笑着。 “只是我没想到，白露居然都快要淬炼出【魔纹】了，简直和文斌的刀有得一比。” 蓝依有些惋惜地叹了叹气，她是在为穆茗伤感。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本该无忧无虑地成长，不该拿起刀和恶魔拼杀。 白露变得更加漂亮了，也变得更加陌生。 在月霓的滋养下，纯白的刀刃变得更加铮亮，甚至刀身上隐隐出现了专属的【魔纹】。 【魔纹】是魔具和主人身经百战后，彼此心意相通而诞生的特殊魔法纹路。 【魔纹】可以使魔具与使用者的魔力产生共鸣，激发出更强的威力。 受使用者和魔具本身的能力和魔力属性影响，会诞生出形态各异的魔纹，并赋予魔具独特的特性和能力。 穆夕研的【阎魔】淬炼出的【魔纹】是呈现红云状的“夕阳”，效果是提高火焰对黑暗系和死亡系的恶魔的杀伤力，并让火焰不断延展灼烧。 白露上显现的【魔纹】呈现出曼陀罗华的外观，但还未能完全诞生，其效果也未知。 蓝依将白露纳入鞘中，从随身携带的坠子上，摘下了那枚发光的白色圆润晶体。 “这是白露的魔力中枢，也是解放魔具真姿的关键。”蓝依将晶体嵌入了刀柄中的凹槽之中。 魔力中枢复归原位，刀刃上亮起阵阵微光。 随后，光芒内敛，那枚透明的晶体就和刀柄牢牢锁在了一起。 “以前之所以卸下魔力中枢，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修为不够就使用高等魔具，容易被反噬。” “本来文斌嘱咐过我，等你达到了高阶再给你。但是我想啊，我儿子这么聪明，到高阶肯定很快，所以提前给你也没事。” 蓝依说着，将白露归还给了他。 穆茗从她手中接过白露，仿佛能感到这把刀正在呼吸，它有了生命，不再是一件死物。 “茗子，答应我一件事。”蓝依将手放在他的脸颊上，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继续做一个温柔的孩子，不管经历了多少苦难，都不要让这个世界改变你。” “嗯!我会的!”穆茗重重点了点头。 蓝姨温柔地摸着他的脸颊，又耐心叮嘱道:“进入高阶魔法师之前，不要启动魔具真姿!魔具真姿解放的最低要求就是进入高阶魔法师。” “只有高阶魔法师的星云体，才可以供应魔具真姿的魔力消耗。中阶魔法师要是胡乱使用，就会被抽空魔力致死。” “所以你爸对我千叮万嘱，一定要等你到高阶了，再将白露的魔力中枢给你，明白吗？” “蓝姨，你有嗅到什么味道吗？”穆茗皱了皱鼻子，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糊味。 “啊!我的羊排!”蓝依突然一慌，赶紧跑到锅炉前，看着黑糊糊的羊排忙得手忙脚乱。 第九十六章 上去，自己动 看着锅里已经不能吃了的羊排，蓝依耷拉着脑袋，鼓着嘴怨艾。 不知道她年纪的人，看着那可爱的模样，一定会把她当作花季的少女。 “再做就好了，没事的。”穆茗轻轻安慰着，将猪五花肋肉刮洗干净，切成方形的肉块。 开大火，将水煮沸，将肉块放入锅内煮。 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便取出用清水洗净。取大砂锅一只，用竹箅子垫底。 蓝依看着他熟练的手法，连连称赞。 “葱和姜块!” “哦哦!”蓝依回过神，立马拿上葱花和切好的姜块。 先铺上葱，放入姜块，将猪肉皮面朝下整齐地排在上面。 白糖、酱油、绍酒、葱结样样具备。 穆茗盖上锅盖，用桃化纸围封砂锅边缝，将锅子放置在了旺火上。 “接下来等水烧开就好。”穆茗拍了拍手。 “多才多艺，长的好看，还会做饭，真了不起。”蓝姨竖起了大拇指。 “你觉得伊儿怎么样？”蓝姨促狭地笑了笑，歪着头看着他。 “很好啊！”穆茗脱口而出。 “好在哪里？” “哪里都好!和她相处，我会觉得很自然。和她一起坐着，就算不说话，待一整天也不会觉得尴尬，不会无聊。” 穆茗一说起伊儿，眼睛就眯成了好看的月牙，脸上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那，紫薰呢？”蓝依笑吟吟地看着他，大有一种抛砖引玉的感觉。 “大小姐啊……”穆茗顿时觉得为难起来。 “大小姐？”蓝依挑了挑眉。 “姐姐!”穆茗立马改口。 “她……优点挺多的。”穆茗思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什么优点？”蓝依突然来了兴致。 “长得好看!”穆茗不假思索地道。 “伊儿也好看，这个就不能算优点了。”蓝依摇了摇头。 “呃……善良，会关心人!”穆茗想到她曾将衣服披在自己身上，心中多了一些暖意。 “善良？还会关心人？得了吧，我自己女儿，我还不清楚。”蓝依瞪大了眼睛，开始大声笑起来。 虽然她嘴上嫌弃，却笑得很是开心。 “能带林溪回家已经说明了她是个善良的人，平时也很照顾我。” “还有呢？”蓝依眨了眨眼，心情大好，很是期待地看着穆茗。 “嗯……”穆茗蹙了蹙眉，仔细思考了很久。 “玩游戏很厉害。”穆茗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对比一下，藜玩游戏那么菜，女孩子会玩游戏应该可以成为加分项吧？ “对哦，男孩子都喜欢玩游戏，可以让她带你玩，挺好的。” 水烧开了，穆茗加盖密封，用微火开始继续焖制。 “茗子，你真是太好了。真希望我家紫薰能嫁给你。”蓝依漫不经心地说着，图穷匕见。 “蓝姨，这可不能乱开玩笑。” 肉质变得酥烂后，穆茗将砂锅端离火口，听到蓝姨这么说险些没拿稳。 “是我们家紫薰不好吗？” “不是，挺好的。”穆茗撇去油，将肉皮面朝上装入了特制的小陶罐中。 没有谁会希望听到别人说自己家的孩子不好。 将小陶罐加盖置于蒸笼内，用旺火开始蒸。 剩下的时间，两人一边做饭，一边闲聊，直至东坡肉变得酥透出锅。 期间，蓝依不停地问着穆茗。 “我家紫薰身材是不是很好？” “那腿好看吧？” “胸很大吧？” …… 穆茗觉得这话没法接，只能笑着点头，总觉得蓝依像是在推销商品的销售。 原本悠闲的做饭时光，让穆茗总觉得芒刺在背，好不自然。 菜端上桌的时候，蓝依眼含深意地看了穆紫薰一眼，穆紫薰满头的雾水。 “伊儿，和妈妈一起坐好吗？我们说说话。” 蓝依看向坐在穆茗身旁的伊儿，亲切地笑了笑。 伊儿闻言，默默起身坐在了她旁边。 蓝依平时对她极好，她是很尊重她的。 女儿啊女儿，老妈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给我争点气啊！ 蓝依看向穆紫薰，用眼神疯狂给她暗示穆茗的位置。 穆紫薰正美滋滋地吃着东坡肉，笑得合不拢嘴。 见到了蓝依的死亡凝视，她一脸懵逼，和她大眼瞪小眼。 气死我了，我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儿!蓝依鼓着嘴，别过脸，不想理她了。 穆茗旁边的位置被林溪占据了，穆茗不停地给她夹菜，嘱托她多吃。 林溪小脸微红，一边给哥哥道谢，一边也给他夹菜。 看着从莺萝手中抢到肉后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女儿，蓝依无奈地摇了摇头。 穆茗夹起西兰花默默咀嚼着，阮伊儿正看着他，欲言又止。 “我喜欢吃西兰花”注意到了阮伊儿的眼神，穆茗微微一笑。 其实他觉得西兰花一点也不好吃。但是小时候，他能吃的只有这东西，它供养了他的命。人嘛，总是念旧的。 “我要吃!”阮伊儿突然出声道。 “啊～”穆茗夹起西兰花递到了她嘴边，她没有一丝顾虑就一口吃下。 一向脸皮很薄的她，竟然也不在意其他人暧昧的眼神呢。 “伊儿很喜欢茗子啊。”蓝依忍不住打趣道，理了理阮伊儿的长发。 一向和其他人刻意保持距离的她，似乎格外黏着穆茗呢。吃饭的时候都要坐在他的旁边，紧紧贴着他。 “不是喜欢。”阮伊儿轻轻摇了摇头，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想寻找一个词来形容她对穆茗的感情，却怎么也找不到。 不是喜欢，也不是爱这种俗气又烂大街的形容，到底是什么呢？ 她读过很多书，却就是形容不出来，甚至有想过翻遍字典去寻找一个词来形容她对他的感情。 她已经在茫茫书海中寻找了很久，可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发现那个词是什么，于是只好有些茫然地看着穆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语言是很苍白无力的东西。”穆茗看着她有些茫然的眼神，微微一笑。然后给她的碗里夹了很多菜。 若是有其他人夹菜到她的碗里，她是一定会生气的，非常生气，直接把碗放下离席的那种。 不只是因为洁癖，更多的是因为那份对人群与生俱来的抗拒感。 “山药，我记得你好像喜欢吃这个!去外面吃饭都要点。”穆茗说着，夹了几片山药片放到了她碗里。 “不是我喜欢。”阮伊儿摇了摇头。 “我记得以前有个人，好像是很喜欢这个的，不记得是不是你。你第一次给我夹的就是这个。”阮伊儿吃着碗里的菜，悠悠地道。 藜透过契约空间看着她，总觉得有些伤感。 那个叫江岸芷的女孩子到底是有多喜欢穆茗，才能把这份记忆留下来？ 也许是因为她太寂寞了吧，寂寞的孩子总是很用心地记住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 阮伊儿的世界很小，她不爱说话，不爱交朋友，也不喜欢出门。她拒绝和别人来往，只是从书本里去认识这个世界。 穆文斌和蓝依对她很好，她也喜欢他们，但是从来不叫他们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这两个词对阮伊儿来说是很忌讳的存在，知晓她痛点的人都善良地不去触碰。 穆紫薰和莺萝对她来说算是好姐妹，但她觉得自己是有些重色轻友的，穆茗要格外重要一些。 因为除了书本以外，让她热爱这个世界的，就是这个牵一牵手就会脸红害羞的白衣少年。 “算了，反正都是我女儿，茗子和谁在一起都一样。” 蓝依摸了摸伊儿的头发，看向穆茗的目光变得温柔无比。 回过头看了一眼穆紫薰，顿时气上心头，伸出筷子夹走了她碗里的东坡肉。 “吃吃吃!就知道吃!活该你败犬!” 穆紫薰抬起头看着蓝依，突然觉得她是如此陌生。 这顿饭吃得其实不愉快，原因无它。 蓝依的手艺着实不太好，甚至可以说相当糟糕。 怎么也嚼不烂的橡皮筋排骨，像皮鞋一样的牛肉，还有钢丝一般的粉丝…… 出自穆茗之手的东坡肉和肉沫茄子成为了众人争夺的对象，而蓝依做的菜，大家都是很给面子地试吃了一口，便无人问津了。 穆茗做的两道菜被吃光以后，几人坐在餐桌上，筷子不知道该放哪。 看着一大桌子的菜，你看我，我看你，左右为难。 “吃啊，别这么拘谨!”蓝依说着，将一大块排骨放在了莺萝碗里。 莺萝苦着脸，装模作样地咬了两口，然后不停地喝水。 齁咸!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留不住老爸的人了。”穆紫薰看着剩下的一大桌子菜，伸出的筷子不知道该放哪。 明明肚子很饿，但偏偏没有食欲。 “要死啊你!臭丫头你说什么呢？”蓝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抄起筷子敲了敲她的头。 “嗷呜!”穆紫薰捂着头，眼泪都要疼出来了。 一个身高一米六的娇小可爱的萌妹子板着脸教训着一个一米八的高挑御姐。 御姐偏偏还不敢还嘴，画风很是搞笑。 “你妈我只是体力不好，在床上经不起你爸折腾。”蓝依淡淡地道。 “要不怎么让你从小练散打锻炼体力呢？” 此话一出，餐桌上所有人都陷入了安静。 穆紫薰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要是我体力太好，另一半经不起折腾怎么办？” “你不会上去，自己动？”蓝依不耐烦地道。 穆紫薰下意识地捂住脸，老妈还是一如既往的彪悍。 “咳咳～” 正在喝水的莺萝突然被呛到。 伊儿表情依旧冷淡，只是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林溪眨巴着好奇的眼睛，一脸懵懂。 穆茗别过脸，红晕从耳尖蔓延到脖颈。 第九十七章 诡异的回忆 “你们怎么都不吃饭啊？菜不合你们胃口吗？不吃就浪费了。”蓝姨看着几个孩子放下碗筷，都是肚有余而心不足。 良久的沉默之后，林溪怯生生地拉了拉穆茗的袖子。 “哥哥，我想吃豆腐。” 那羞怯的眼神，不由得让人生出强烈的保护欲。 “麻婆豆腐吗？” “嗯嗯!”林溪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 “好!我给你做!”穆茗揉了揉她的小脑瓜，林溪开心极了。 见有人率先开了口，莺萝迫不及待地道:“少爷，我也想吃!” 伊儿也转过脸看着穆茗，只是没有说话。 “我也要!”穆紫薰把手举得老高，蓝依面带微笑地看了她一眼。 “厨房里还有大闸蟹，你要吃吗？要吃，我就给你做。” 一路上她还是很照顾自己的，贴着她睡觉也很暖，穆茗对她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穆紫薰对蓝依核善的笑容毫不理会，大声喊着:“要!我还要吃红烧狮子头、白切鸡、火锅鱼……嗷!” 她话音未落，蓝姨就用筷子敲了敲她的头。 “桌上这么多菜不够你吃嘛？茗子做饭很累的。”蓝依板着脸教训着女儿。 “我不管!”穆紫薰快哭了，就差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问题是你做的菜能吃吗？可是她又不敢说。 “不碍事的。”穆茗只是笑了笑，将桌上的几道菜放回了厨房。 “我去帮少爷的忙!”莺萝立马起身朝着厨房跑去。 帮忙都是其次，主要是可以偷吃。 食物的香气从厨房中溢散出来，穆紫薰用筷子敲着碗，在椅子上摇头晃脑，心里满满地期待。 林溪傻乎乎地，学着她一起敲，叮叮当当的响声像一曲欢快的交响乐。 “林溪别学她，用筷子敲碗是很不礼貌的，会被人说成叫花子。”阮伊儿蹙了蹙眉。 “哦哦。”林溪闻言，立刻规矩地坐好，将筷子放在了桌子上。 穆紫薰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 从旋律上能听得出来是“两只脑斧、两只脑斧、跑得快……” 阮伊儿用一副“你幼不幼稚？”的眼神看着她，蓝依在一旁笑得特别开心。 “妈妈是不是受过很严重的伤？我能感觉到，是死亡系的魔法吗？”林溪看向蓝依，能感知到她的气息较常人有些微弱。 “是的，是一种叫黑渊处刑者的恶魔，高阶最顶级的恶魔，擅长死亡系的魔法。”蓝依说着，浅浅笑着。 穆紫薰不由得回想起了小时候。 那个雷雨交加的晚上，恶臭的黑水涌到了房子里，怨灵的尖叫声让她每每回想起来就会觉得颤栗，止不住发抖。 那把锈迹斑斑的巨大剪刀，上面沾染了血浆和碎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整栋别墅都被剪成了两段，那是她不愿回想起的噩梦。 后面再一次遇到黑渊处刑者袭击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总觉得这个恶魔的体型缩水了一圈，那把骇人的巨大剪刀也不知去向了，变成了锯肉刀和铁爪。 不过已经没关系啦，这个噩梦被穆茗终结了。 “高阶最顶级？”阮伊儿蹙了蹙眉，略微有些困惑。 “嗯，那个恶魔真的很厉害，我付出了很大代价，才勉强将它击退。要是再出现，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蓝依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 “放心啦，那个东西已经被臭狐狸和茗子消灭了嘛，我亲眼看见的。”穆紫薰把手放在妈妈的手背上，示意她安心。 “消灭了？怎么可能？”蓝依大为不解。 “我亲眼所见的，那还能有假？”穆紫薰对此很是笃定。 “什么时候的事？”蓝依继续问道。 “就是茗子来的那一天，我们闹了点矛盾，我去花圃给他摘花，碰上了那个怪物，是茗子救了我。”穆紫薰说着，还有些惭愧。 “都没有听你说起。”阮伊儿倒是感到有些惊讶，能想象得出其中的惊险。 “怕吓到你们嘛，不想你们担心。” “夕研那丫头变得这么厉害了吗？高阶中级魔法师能够击杀高阶最顶级的恶魔。”蓝依对此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即便是她这样的高阶顶级的光系魔法师，还是天赋最出众的那一类，也只能勉强击退而已。 夕研和茗子即便是魔人，但若是联手就将其击杀，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 “高阶最顶级的恶魔，需要同阶层的六人魔法师小组齐心合力才能击杀。你是不是弄错了？确定击杀了吗？”阮伊儿看向穆紫薰，总觉得她在夸大其词。 “真的，我没骗人!” “那个灵魂结晶都在茗子手里，不信你去问他。”穆紫薰说着，穆茗已经端着菜出来了。 莺萝跟在身后，嘴里还在咀嚼，腮帮子鼓鼓囊囊地跟仓鼠似的，唇边还沾了些许油光。 “啊!莺萝，我就知道你会偷吃!”穆紫薰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才……才没有!我……我没有偷吃，是少爷让我试吃的!”莺萝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道。 “偷腥猫!”穆紫薰扑了过去，又开始揉捏莺萝的脸蛋。 “茗子，那个黑渊处刑者的灵魂结晶，你有带在身上吗？” “有!”穆茗将麻婆豆腐摆在了林溪面前，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黑色的晶体递给了蓝依。 林溪心满意足地吃着软嫩的豆腐，目光也被那枚幽暗深邃的晶体吸引。 黑芒内敛，内部流转着一片黝黑的雾状物质，散发着淡淡的死气。 隐约能听见怨灵的咆哮，让人不寒而栗。 “确实是死亡系的高阶恶魔种。”蓝依接过晶体仔细看了看，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是黑渊处刑者的，死亡系遗存种的灵魂结晶虽然十分少见，但我在古籍上见过图解。”阮伊儿仔细观察了一番晶体，点了点头，看向穆茗的眼神顿时变得异样。 “不是都说了嘛，你们偏不信。”穆紫薰剥开螃蟹壳，对着莺萝招呼道:“莺萝，给我把狮子头端过来，你之前偷吃了一个，你的那份就别想了。” “不要啊!小姐!”莺萝撅着小嘴，哭唧唧地把狮子头放在了她面前。 伊儿伸出筷子，当着穆紫薰的面夹走了两个，惹来一阵死亡凝视。 伊儿不为所动，将其中一个放在了林溪碗里，大小姐立刻就没脾气了。 “这个灵魂结晶的能量级数只有高阶中级的水平，和高阶最顶级的恶魔差了三倍有余……难道那东西还会降阶吗？”蓝依摇了摇头，将灵魂结晶还给了穆茗，还是感到不解。 第九十八章 蓝泪 午餐结束，蓝依收拾好了碗筷，看了一眼躺在椅子上玩手机的穆紫薰，不禁蹙了蹙眉。 “紫薰，帮我洗下碗。” “哦。”穆紫薰放下手机，跟着妈妈去了厨房。 身为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谁的话都不听，但在妈妈面前却格外乖巧呢。 这就是蓝依最擅长的“魔法”吧。 “女孩子不可以什么都不做，茗子做饭很辛苦，你总要做点什么。”蓝依递给她一个新的干丝瓜瓤，然后将她用过的碗筷递给她。 “哦。”穆紫薰嘴上应着，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只是默默接过丝瓜瓤开始洗碗。 “做饭也好，家务也罢。总要去做，不能总是让别人照顾你。” “交给下人来做不就好了吗？”穆紫薰淡淡地道。 “可茗子和莺萝从来都是亲力亲为。”蓝依很认真地看着她。 穆紫薰不说话了，但心里还是不理解。 蓝依看了看大厅，穆茗捧着一本书看着，阳光从窗外照在他的侧脸上，少年仿佛亮着微光。 “你啊。” 她又看了看穆紫薰，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一个是住在象牙塔，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一个是经历过磨难，身体力行的少年郎。 生活理念和经历都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是很难走到一起的。 “你觉得茗子怎么样？”蓝依突然问道。 “干嘛要问这个？” 穆紫薰手一僵，心里一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洗着碗。 精巧的白瓷碗被刷得铮亮，能看清她的脸。 “随便问问。” “很好啊!长得那么好看、天赋优秀、温柔、勇敢、善良……” “笑起来特别干净，特别治愈。”穆紫薰仰起脸，一想起他的笑脸，她就情不自禁地泛起微笑。 “平时是很文静，很孤僻的一个人，看似坚强，其实内心很柔软。”穆紫薰说着，眼前又不由得浮现出他的泪眼。 “哪里都好，全身都是优点，所有美好的词汇都能用来形容他。” “抛去穆家大小姐的身份，我哪里都比不上他。” 穆紫薰说着，低下头，竟然有些自卑。 “有哪些缺点呢？”蓝依很满意她的回答。 “缺点也有，但是这些缺点又显得特别可爱。”穆紫薰暖暖地笑着。 “比如呢？”蓝依顿时来了兴致。 “蠢萌蠢萌的，是个路痴，经常找不着路。我去接他的那天，他居然在车站等了一整天，傻啦吧唧的。”穆紫薰说着，忍不住笑出声。 “特别单纯，很好骗，但是我又不忍心骗他。”穆紫薰说着，不禁蹙了蹙眉，不禁开始担心起来，这么可爱的弟弟要是被人骗了该怎么办。 “太温柔了!真的好温柔呢!会为了别人委屈自己。明明不喜欢我，明明很害怕，但还是会鼓起勇气挡在我面前。”穆紫薰越说越兴奋，眼里流转着动人的光彩。 “继续说!” 蓝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再就是傲娇了吧，真的好傲娇呢。但是又觉得他真的好可爱啊!特别特别可爱，可爱到爆炸!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可爱，哪里都可爱!” 穆紫薰说着，脸上不禁浮现出红晕。 蓝姨见女儿一说起茗子就变得滔滔不绝的样子，一时间什么都懂了。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她是过来人，看得比她更透彻。 “那，和茗子结婚怎么样？”蓝依笑吟吟地问道。 “呃？开什么玩笑嘛？”穆紫薰顿时慌了，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看她。 “我是认真的!如果你喜欢他，我会帮你。”蓝依很认真地看着她。 “虽然是喜欢，但就是当作弟弟的那种喜欢啊，觉得他可爱，很想宠他。很想欺负他，又舍不得。” 穆紫薰的声音越说越小，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客厅里的穆茗。 “喜欢，就要抓紧了。” 穆紫薰小声说道:“我比他大，他应该不会喜欢比自己年龄大的女孩子吧？” “就大两岁而已，不影响的。”蓝依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可是……我们都还小，恋爱结婚什么的，还太早了吧。”穆紫薰有些犹豫。 “不小了啊。再说了，正太养成游戏，想想就觉得刺激啊，是吧？”蓝依笑眯眯地看着穆紫薰。 穆紫薰像是想到了什么，脸庞像熟透了的苹果，头上隐隐有蒸汽冒出来。 “我看得出来，伊儿很依恋他。如果你对茗子有感觉，就尽快拿下吧。” “不会吧？雪糕只是太孤单了，没什么朋友，所以才和他走得那么近。”穆紫薰也拿不准，心里没底。 “再说了，雪糕……是我的好姐妹啊。” “傻瓜，爱情这种东西，是最不讲道理的，没有谁对谁错，也没有先来后到。” 蓝依理了理穆紫薰的头发，很认真地说道:“在感情中，人都是自私的……” 蓝依话音未落，便被穆紫薰不耐地打断了。 “哎呀，你扯到哪里了？雪糕永远都是我的好姐妹，茗子是我们的弟弟。” 彼此都是重要的家人，一想到有一天会面临抉择与取舍，她就觉得心很乱，不愿再想。 “行吧，我不管你了。”蓝依叹了叹气，用干毛巾擦了擦手。 “锅碗都给我涮干净。” 说完，她就出了厨房。 “这么多？”穆紫薰看着碗池里的碗，瞪大了眼睛。 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女儿？ 穆茗和阮伊儿坐在一起，两人挨得很近，一起看着《绿山墙的安妮》。 “期望也可以得到一半的快乐。你也许得不到那个东西；但是什么也阻止不了你期望它们时所产生的快乐。林德太太说'一生无求的人是幸福的，因为他们不会失望。’可我觉得一生无求比失望更糟糕。” 两人近乎保持着同步的速度，穆茗很是默契地翻了页。 温柔干净的少年，还有正直最美年华的女孩，像一副美好的画卷。 蓝依看了许久，释然地笑了笑。 “伊儿，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蓝依对阮伊儿招了招手。 “下次再看吧。”穆茗将页脚折了一个小角。 “嗯。”伊儿点了点头，起身跟着蓝依朝着房间走去。 蓝依关上了房间门，将自己手上的一串手链摘下，恋恋不舍地看了看，然后戴在了伊儿的手腕上。 纯银的手链上挂着一个透明的蓝色泪滴状的宝石，在光线不那么明亮的房间里焕发出柔和的光泽。 “伊儿喜欢系红线嘛？”蓝依摸了摸红线上坠着的双鱼雕，轻轻笑了笑。 珠光宝气的手链与那根简陋红绳是哪个系着的双鱼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喜欢。”伊儿只是点了点头，语气依然冷淡。 “这个是【蓝泪和茗子的【白露】一样，都是高阶魔具。”蓝依微笑着。 即便听到是高阶魔具，阮伊儿依然面无表情。 “【蓝泪】和【白露当初是我和文斌的订婚礼物。我把自己的【白露】给了茗子，文斌的【蓝泪我本来想留给紫薰的。”蓝依摸了摸伊儿的长发，突然有些愧疚。 订婚礼物……伊儿的眸中终于泛起淡淡的涟漪。 “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都是我女儿。” “伊儿，你喜欢茗子对吧？” “我不知道。”阮伊儿思考了一会儿，有些迷惘地摇了摇头。 “这两件魔具，是我们打算留给茗子和未来儿媳的。”蓝依说着，摸了摸她手腕上的手链。 阮伊儿猛地抬起头，白璧般的脸颊上浮现出丝丝粉红。 “说实话，我挺希望紫薰和茗子在一起的，这是我身为母亲的自私。” “但是感情又不能勉强，真矛盾呢。”蓝依叹了叹气。 “我能察觉得到，你和茗子，会成为灵魂伴侣呢。你们是一类人，没有谁比你们更了解彼此。” “所以，我也希望你和茗子都能获得幸福。” “我给紫薰出谋划策，你不会怪我吧？”蓝依俏皮地眨了眨眼，又变成了古灵精怪的少女。 阮伊儿摇了摇头，她是个极聪明的人，之前在餐桌上就能察觉出来。 “一碗水要端平，这件魔具就送给你了。你和紫薰公平竞争吧，我就不掺和了。” 穆紫薰站在门外默默听着，指甲嵌入掌心。 “什么一碗水端平？分明就是偏心!” “明明我才是你的亲女儿，为什么要把【蓝泪】那么珍贵的东西给雪糕？” 她抿了抿嘴唇，眼眶忍不住泛红。 蓝依摸着伊儿的长发，拿起了一把梳子。 “伊儿，我都好久没给你梳头了，让我给你梳梳头发。” “嗯。”伊儿很是乖巧地背过身，蓝依的手指在她的发间温柔地划过，轻轻将发丝理顺，然后拿起桃木梳从发端梳到尾。 她摸着手腕上闪烁着蓝色极光的美丽水晶，浅浅笑着，微微露出洁白的贝齿。 第九十九章 命里有时终须有 生气了吗？生气了，就说明你真的很在意茗子。 既然在意，就勇敢地抓住你想要的幸福。 伊儿和你，最好都不要受到伤害。 蓝依听着门外穆紫薰离开的脚步声，微微一笑，继续给伊儿梳头。 阮伊儿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那扇门，悄然握住了脖子上戴着的赤色琥珀。 穆紫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坐在客厅，倒了一杯红茶。 穆茗看着她有些泛红的眼眶，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穆紫薰玩着手机，头也不抬地道。 “不开心吗？” “关你什么事？”穆紫薰别过脸，没好气地道。 从她撅着的小嘴就可以知道是在生闷气。 “你肯定有心事。”穆茗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穆紫薰有些不耐地抬起眼皮，刚欲发火，却迎上了那张温暖的笑脸。 他看着她，眼神格外单纯懵懂。如果冲他发脾气，他肯定会很难过吧。 他又没做错什么，不能向他撒气，穆紫薰想着，怒气渐渐消散了。 “真的没事。” 穆茗不再多问了，有时候，女孩子说没事，那就说明事情已经很严重了。 他伸出双手捏在穆紫薰的脸上，冲她眨眼。 “要死啊你？敢捏本小姐的脸？”穆紫薰冷着脸看着他，眼神像是要杀人。 穆茗模仿着阿银卖萌的样子做着各种搞怪的表情。 他不开心的时候，阿银就经常会这样做出这样很傻很萌的样子来逗他笑。 他此前从未尝试过这么做，也不知道模仿地像不像，总之羞耻度爆表。 但是既然大小姐挺喜欢的，他就委屈一下吧。 因为在他冷的时候，她给了他做了暖宝宝，所以他愿意哄她开心。 “你在cos那条蠢龙吗？还挺像的。”藜适时打趣道。 “不对不对!主人做的一点也不标准，和阿银一点也不像!”阿银急忙摇头，然后开始给穆茗做动作指导。 穆紫薰绷着脸，告诉自己不能笑，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但是弟弟真的是太可爱了!她忍不住。 “哈～”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笑了!”穆茗脸上又浮现出酒窝，在阳光的渲染下好看极了。 穆紫薰看呆了，突然很想抱住他，在他脸上亲一口，但是又怕他会不喜欢。 “不要不开心。”穆茗蹲下身，将双臂交叠搁在她的腿上，然后把脸枕在了胳膊上，侧着脸仰望着她，温柔地笑着。 这个是藜用来安慰他的姿势。 “哼～除了美色，你简直一无所有。” 藜冷冷地哼了哼，心想本公主早就应该把你给吃了。 阿银皱着鼻子嗅了嗅，能闻到很重的醋味。 穆紫薰对这个动作完全没有抵抗力，一脸宠溺地望向穆茗，伸出手指轻轻拨弄着他的头发。 “好，我会忘记不开心的事。” 林溪和莺萝在一旁看着，羡慕非常。 房间门打开了，伊儿和蓝依走了出来。 穆茗立刻站起身，又变回了那副冷淡的样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了沙发上。 伊儿目光略微泛起波动，脚步略微顿了顿，坐在了两人中间的位置。 穆紫薰撇了一眼她手腕上的蓝色晶石手链，往边上挪了挪。 不知道为什么，穆茗总觉得周围的气温下降了许多。 他下意识地将领口往上提了提，然后看向伊儿，伊儿依然是那副冷淡的样子。 “茗子，你和紫薰感情好像挺不错的。”蓝依脸上的笑容像是阳春三月里开放的桃花。 “嗯，还好吧。”穆茗勉强点了点头，继续道:“一开始，她挺讨厌我的。” 穆紫薰脸色立刻就变了，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看向他的目光都变得焦急起来。 “紫薰？你欺负弟弟了？”蓝依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我……”穆紫薰刚想矢口否认，但确实理亏，于是不悦地道:“还不是死鬼老爸，之前在日本搞的那个私生女，说是我妹妹。” “海琴家的那个孩子吗？我见过，挺不错的。”蓝依点了点头。 “那叫挺不错？”穆紫薰的声音瞬间高了八度。 “反正你只需要知道，这条母狗让我对私生子女的好感度降到了负数。”穆紫薰冷冷地笑了笑。 “嘴巴干净点，什么母狗？”蓝依不悦地蹙了蹙眉。 “好不容易把那个贱人送走，清静了没多长时间。死鬼老爸又告诉我多了个弟弟。” “我以为他也是私生子，态度就很恶劣。”穆紫薰说完，有些愧疚地看着穆茗。 亲爱的老妈每天都要待着这里疗养，而死鬼老爸在外面风流潇洒，播种世界。 她要是对私生子女有好脸色那就奇怪了。 再加上和那位海琴家的小姐天生八字不合，命中相克，就让她对“私生子女”这个身份更是厌恶。 “还有，其实我很早就接到电话了，但我就是故意不去的，让你等了那么长时间，对不起。” “后面又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是姐姐不好。” “哦。”穆茗点了点头，隐约能够明白这种心情。 “现在还讨厌吗？” “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呢？”穆紫薰舒了一口气，很坦然地道。 有些话说开了，间隙就会渐渐缩小，剩下的裂痕，就交由时间来愈合吧。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轻松惬意，聊了一会天后，穆茗回到休息的房间，打开了窗格。 暖暖的阳光舒服得想让人入眠，穆茗躺在床上，开始睡午觉。 莺萝贴心地为他盖上了毯子，然后和林溪一起陪着蓝依外出去散步。 伊儿和穆紫薰坐在客厅，气氛安静得诡异。 “蓝姨把【蓝泪】给我了。”阮伊儿打破了宁静。 “所以呢？你是在炫耀吗？”穆紫薰抬起眼皮看着她，冷冷地道。 “我没有这么想。” “得了便宜就不要说出来，只会让人难受。”穆紫薰喝了一口红茶，视线看向窗外的绿茵草地。 蓝依和莺萝还有林溪坐在一起，温柔地念着穆茗带来的《绿山墙的安妮》，莺萝坐在一旁乖巧地听着，眼睛一眨不眨。 林溪的神情异常专注，因为故事的主人公安妮和她一样，都是长了雀斑的小姑娘，所以她也喜欢了这个红头发的安妮。 “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伊儿摘下【蓝泪】放在了她面前。 这件礼物她虽然是很喜欢的，但太过珍贵了。 “干嘛？” “给你。” “谁稀罕啊？自己收起来。”穆紫薰大感意外，一脸嫌弃地别过脸。 “偏心老妈给的东西，我才不要呢。” 她是个极骄傲的人，始终秉承着“如果你给我的，是和别人一样的，那我就不要了”的原则。 “呵呵……”阮伊儿突然笑了笑。 可能，以这个大小姐的智商，永远也不明白蓝依的想法吧。 偏心的老妈是故意做给你看的啊，哪有不希望亲女儿过得好的？ “即便没有【蓝泪我也会赢的”，伊儿这样想着。 窗外的阳光照射在蓝色的晶石上，流转出氤氲的光辉。 银色的手链闪烁着繁星般的光芒，如银河中一道绚烂的光带。 很美，很珍贵的一件礼物，但就这样静静躺在桌子上，备受冷落。 “姐姐让着妹妹，应该的。你收好吧。” 穆紫薰看着窗外林溪和莺萝脸上的笑容，突然微笑起来。 妈妈她一直是那么善良的人啊，突然间，她对妈妈将【蓝泪】赠予伊儿也不感到介怀了。 沉默了良久，阮伊儿摘下了脖子上的赤色琥珀。 “我把这个给你，你看怎么样？” “认真的？”穆紫薰终于转过脸。 高阶顶级灵兽凝结出来的火系元素结晶，不仅对火系魔法的增幅极强，里面还篆刻了其修炼的特殊秘术，其价值并不逊色于高阶魔具【蓝泪】。 这件东西其实比【蓝泪】更加适合她，只是不具备【蓝泪】的特殊意义。 “不许反悔啊！” 还没等伊儿回答，穆紫薰就一把夺过那枚赤色的琥珀，紧紧抱在了怀里，生怕她反悔。 把玩着手中精美的月牙，穆紫薰心情大好，赶紧戴在了脖子上。 也许，这就是“命里有时终须有”。 “不生闷气了？”阮伊儿促狭地问道。 “谁生气了？破手链一个，谁特么稀罕啊？”穆紫薰一脸嫌弃，将【蓝泪】塞到了伊儿手里。 “唉……多大了，还要人哄。”阮伊儿叹了叹气，又重新将【蓝泪】戴好。 “哼～真是一只臭妹妹!”穆紫薰别过脸，小嘴一撅。 两个女孩子嘴上说着嫌弃，但心底还是喜欢彼此的。 第一百章 黑渊重现 穆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傍晚了。 看着身上盖着的毯子，穆茗觉得有种淡淡的温馨。 走到厨房，便见到莺萝系着围裙正在煮汤。 “少爷，你醒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莺萝见穆茗头上炸起了几根呆毛，忍不住笑了笑。 穆茗走过去揪了揪她的小脸，和她一起准备晚餐。 “少爷，你怎么跟小姐一样，就喜欢欺负我。”莺萝小声嘟囔着，看起来委屈，却并没有不满。 “觉得你挺可爱的。” 轻车熟路地做好桂花蛋，穆茗又随手将生姜切片，和花椒一起放在了碗里。 再将黑胡椒和盐均匀地抹在羊排上腌制，在锅里倒入红酒用于去除膻味，便开始煎羊排。 穆紫薰嗅着食材的香味走了进来，走到穆茗身边，开始试吃桂花蛋，动作优雅得像是矜持有礼的公主。 脖子上戴着的赤色琥珀，高调地炫耀着它的光芒。 莺萝鼓着嘴，哀怨地看着小姐。 “小妮子，你看什么？”穆紫薰瞥了她一眼，细细品尝着香甜软糯的桂花蛋。 “小姐，你偷吃!” “你才偷吃呢!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我这叫试吃!”穆紫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等菜端上桌的时候，那盘桂花蛋已经少了一半。 阮伊儿合上《百年孤独》，看了一眼被穆紫薰夹得奇形怪状的桂花蛋，淡淡地说了一句“老鼠不留隔夜食。” 这是她小时候住外婆家，听来的方言。大概意思是说一个人能吃，贪吃，像老鼠一样嘴馋。 穆紫薰只是嘿嘿一笑。 “蓝姨，林溪，开饭了。” 穆茗看向正在念书给林溪听的蓝依。 “晚上再念给你听，先吃饭好不好？”蓝依将那本《绿山墙的安妮》合上，对着林溪微笑着说道。 “嗯呐～”林溪乖巧地点头，看向穆茗。 穆茗已经将她和蓝依的碗筷准备好了，还盛上了米饭。 蓝依从后院摘了一大捧玫瑰，插入灌了水的清水瓶中，放在了桌子上。 餐桌上，看向大快朵颐的穆紫薰，蓝依忍不住“啧”了一声。 “哼～”穆紫薰别过脸，轻轻哼了哼。 晚餐在暖融融的温馨之中结束，穆茗独自来到后庭练习剑术。 高大的雪杉如亭亭玉立的美人，月光照拂在针叶之上，流转着银色清辉的雪杉宛如玉石。 用木系魔法培植的玫瑰花四季开放，簇拥在一起，欣欣向荣。 晚风吹过，红玫瑰在月光下摇曳，艳丽的红裙悄然绽开。 穆茗轻舞白露，物我两忘。 刀刃破开空气，发出清脆的嗡鸣声。 凛冽的寒风与银光拂过藜的脸颊，穆茗收好白露，静静看着她。 那让万千玫瑰都黯然失色的脸，在月光下分外妖冶妩媚。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穆茗轻轻念着，形容眼前这一幕倒也应景。 “这是亡国之音，不是什么好话。”藜翻了个白眼，她跟着穆茗一起读过不少书，自然知道南陈后主陈叔宝的名句，可惜这个人名声太差。 “我饿了，今天都没有吃东西，你自己看着办吧。” 藜双手抱胸，淡淡地道。 “行吧，我的公主殿下。我这就给你去做饭。”穆茗优雅地行了个骑士礼。 藜见状，突然来了兴致，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了他的背上。 “我的骑士，快让我骑!” 藜抱着他开始撒娇，把脸埋在他的后颈处开始傻笑。 “别闹，被看见了就麻烦了！”穆茗涨红了脸，总觉得她的话怪怪的。 “怕什么嘛？我施加了【视界阻碍她们看不到的。” 温热的呼吸吹拂着穆茗的后颈，呵气如兰。 穆茗左右看了看，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蹲下身。 藜按住裙子，骑在了他的脖子上，穆茗抱着藜的小腿，站起身。 “就这样？” “对啊，就是这样。”藜双手伸到了穆茗的头发里，轻轻搓揉起来。 “驾～”藜调皮地笑了笑，惹来穆茗一阵白眼。 穆茗鼓着嘴，有些闷闷不乐的在后庭里开始散步。 这个动作来源于他和藜去看的一次庙会。 有个可爱的小姑娘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在人潮中看着舞狮。 藜见到之后觉得很有趣，就一直缠着穆茗。 穆茗被她缠得没有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在一大帮人暧昧的眼神中载着她穿行过热闹的集市。 “吁～”藜轻轻揪了揪穆茗的头发，示意他停下。 “别太过分嗷!” 要不是看在我是你爸爸的份上，才不会让你这么放肆呢。 看着穆茗幽怨的眼神，藜捂着小嘴轻轻笑了起来。 她双手捧着穆茗的脸，在他脸上轻轻吻了吻。 “人类，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藜轻轻舔了舔嘴角，目光如火焰般炽烈。 好想，好想把你吃了，但是又好舍不得。 穆茗有些不敢看她热切的眼神，于是害羞地说道:“你不是饿了吗？我去给你做吃的。” “嗯，好呢。”藜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又从身后抱住了他，轻轻嗅着他身上的清香，忍不住呻吟起来。 真是美妙的气味啊! 解决了藜的晚餐后，穆茗便回到房间休息。 蓝依房间里的灯依旧亮着，林溪和她睡在一个房间，蓝依继续念故事给她听。 伊儿身上太冷，只能安排她和穆紫薰睡一个房间。 两人不是在抢枕头就是在抢被子。 “你过去一点!” “凭什么啊？你过去!” 阮伊儿皱了皱眉，一把将被子卷走，穆紫薰立刻贴了上去。 “死姬姥!别搂搂抱抱的!” 关灯之前，是伊儿略带嫌弃的声音。 因为只有三间客房的原因，穆茗和莺萝睡在一个房间。 “莺萝，你还没睡吗？” 穆茗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 “嗯，等少爷你回来。”莺萝红着小脸，裹在可爱的小被子里，打着地铺。 “你睡床上吧，地上湿气重，女孩子睡地上不好。” “可……可是……” “别可是了，睡床上去!”穆茗一把抱住莺萝，将她放在了床上。 “啊!”莺萝突然被穆茗用公主抱抱住，一时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穆茗身上的温暖气息涌来，让她小鹿乱撞。 “听话!” 穆茗把手轻轻放在了莺萝的头上，温柔地道。 莺萝被驯服了，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嗯。” “晚安，莺萝。”穆茗脱下外套放在了一边，睡在地铺上，然后关了灯。 “晚安，少爷。”莺萝躺在床上，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穆茗的侧脸。 不多时，乌云渐起，遮住了月亮，室内的光线渐渐消失，逐渐归于黑暗。 黑暗中，莺萝能感受到少年轻柔的呼吸。 有少爷在，睡觉也能这么安心呢。 轰! 电闪雷鸣，雨淅淅沥沥地落下。 毫无征兆地一场暴雨，雨势很大很急。 蓝依房间里的灯依然还亮着，林溪躺在蓝依的怀里睡着了，母女相拥而眠。 蓝依手里还拿着那本摊开的《绿山墙的安妮》。 隔壁的房间中，伊儿卷在被子里，裹得像是蝉蛹，又像是墨西哥鸡肉卷。 穆紫薰略显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去上厕所。 经过后院的时候，乌云散去，光线透了进来，她惊鸿一瞥。 后院里盛放的玫瑰花在夜间默默绽放着芳香，只是无人欣赏。 即便有着火系体质，她也觉得有些微冷，回了房间。 “哐啷!” 木门被关上了。 莺萝依然没有睡着，黑暗之中，突然有阵阵诡异的幽光闪起。 光源是穆茗放在枕边的一块黑色晶体。 “咦？怎么回事？”莺萝坐起身，那块灵魂结晶上的光芒又立刻内敛，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真奇怪呢。”莺萝满头的雾水。 轰! 闪电划破夜空，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客厅。 蓝依插在清水瓶子里的玫瑰花迅速枯萎了。 娇嫩的玫瑰花瓣从炽烈的嫣红化作了死寂的灰白。 穆紫薰坐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看向窗外，雨下得很大，落下的雨幕遮住了视线。 不知为什么，一时间睡意全无。 她想到那个雷雨天的夜晚，不禁有些惶恐。 一片阴影缓缓遮住了窗外的光线，穆紫薰见状，微微蹙眉。 她穿上起身，走到了窗边，推开嘎吱作响的翠绿竹窗。 这才发现竹窗已经变成了灰黄的枯槁。 雨水被风吹打进来，带起丝丝冷意。 她愣了愣，出现在雨幕中的，是一片蠕动的黑色。 视线缓缓上移，湿漉漉的漆黑长发遮住了面容。 “轰!” 闪电照亮夜空，让她看清了那张可怖的脸。 那张脸微微扭曲，似乎是在笑，好像能听到它说:“嘿，好久不见!” 第一百零一章 真姿解放 “啊啊啊啊！” 巨大的剪刀刺穿了天花板，将整间木屋都分为两半。 蓝光盛放，冰霜汇聚成圆盾抵在了穆紫薰身前。 阮伊儿拉着她的手赶紧往后退。 嘎吱～砰! 冰晶破碎，锈迹斑斑的沉重巨刃将冰层击碎。 伊儿拉着穆紫薰推开沿途的桌椅，赶紧往外跑。 散发着浓郁血腥气的剪刀高高举起，正准备落下。 淡蓝色的光剑延展出耀眼的长虹划破雨夜。 “锵!” 就在光剑与巨刃接触的那一刻，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穆茗的手腕和小臂血管破裂，鲜血溅射而出。 光剑被弹开，穆茗抱着莺萝被震飞出去。 “少爷!” 莺萝看向穆茗的胳膊，血染红了白色的衣袖。 “茗子!” 冷雨淋湿了衣衫，顺着湿答答的头发滑落在脸上，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这不是噩梦。 穆紫薰有些措不及防，依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穆茗紧锁着眉头，捂着手腕，鲜血顺着小臂流到指尖，滴落在地上，持剑的手已经无法发力了。 身躯高达六米的黑渊处刑者缓缓挪动脚步，空洞的眼窝对准了他。 它高高举起枯瘦的臂膀，冰冷的雨水顺着那把巨大的剪刀往下流淌。 “莺萝，快跑!”穆茗将莺萝推开。 “少爷!”莺萝嘴唇嗡动着，毫无血色。 “茗!”伊儿挡在了他的身前，召唤出冰霜的荆棘刺向黑渊处刑者， 怪物只是随手一挥，便将冰晶击碎，留下一地的碎冰。 穆茗拉着伊儿，驭风险险避开。 剪刀击打在地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 正当它抬起手，准备再一次刺向穆茗时，点点繁星从高空落下，化作绚丽的神箭。 箭矢不断穿刺着黑渊处刑者的身体，丝丝烟雾在雨夜中升起。 这是光系高阶魔法【星海之箭】。 在绚丽的箭雨之中，黑渊处刑者不断后退，身上被光之箭矢戳刺得千疮百孔。 蓝依抱着林溪赶紧跑了过来，握住穆茗的手。 “没事吧？” “疼!”穆茗脸色一白，小臂无力地垂下。 “是我疏忽了，没想到这么稀少的遗存种，洛城居然有两只!”蓝依取出白露，喃喃地道。 林溪翡翠色的眼眸泛起碧绿的光泽，一个碧绿的六芒星在她脚下扩散。 巨大的藤蔓宛如木龙一般朝着黑渊处刑者缠绕过去。 黑渊处刑者喷吐出黑色的迷雾，绿色的植被一沾染上这些迷雾就迅速凋零枯萎。 “是我的错，它感应到了这枚灵魂结晶的气息，所以才来的。”穆茗拿出那枚正散发着黑光的结晶，很是自责地道。 “傻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这种死亡系的恶魔，会不断地吞噬和它们同源的东西，以此变得更加强大，只要这枚结晶在你身上，它迟早会找上你的。” 黑雾吞噬了所有光线，不断地涌来。 蓝依将白露拔出鞘，对着紫薰说道:“带弟弟妹妹们离开!” 她抬起手，召唤出一个纯白的十二芒星阵。 所有人身上都出现了一层朦胧的结界。【光之庇佑同样是光系的高阶魔法。 “妈!”穆紫薰哭了，她身体里的伤还尚未痊愈，面对一个根本赢不了的敌人，下场可想而知。 “走!你在这里只是累赘!”阮伊儿和莺萝拖着穆紫薰往后走。 穆茗和林溪想要往前，却遭到了蓝依严厉的呵斥。 “给我听话!快走!” 林溪脚步一顿，那么温柔的妈妈，也有这么严厉的样子吗？ 她真的好喜欢她，不忍心看她独自面对危险。 黑渊处刑者迈开脚步，双手握着剪刀缓缓分开。 布满锈迹的剪刀摩擦着，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真姿解放!”蓝依的手在白露的刀背上轻轻一抹。 白露的刀刃便开始颤抖起来，不断发出清脆的嗡鸣声。 霎那间强光盛放，白露缓缓变形，化作了一把通体呈现出透明的结晶状刀刃。 充斥着银光的刀身变得更加修长，更具美感，不再是标准的打刀形态。 刀柄和刀镡也一改往日的朴素，多了许多繁杂精美的装饰。 那就是白露的真姿解放吗？穆茗看向那变得异常美丽的刀刃，忍不住心驰神往。 黑渊处刑者略微后退了两步，有一丝明显的忌惮，那把刀曾经给它造成过不小的伤害。 “林溪，快走!”穆茗带着她往后跑，受伤的小臂伤口正在迅速地愈合。 血液已经凝固，麻木的手指也正在恢复知觉。 “莺萝，你们朝着来时的路赶紧跑。身上的光之庇佑应该能支撑你们脱离这片迷雾。” “那你呢？” “我去把蓝姨带回来。” 穆茗将林溪托付给了伊儿，很很笃定地看着她们的眼睛，说完，他便转身往蓝依的方向跑去。 蓝依持刀轻轻一挥，一道苍白的弦月将整片漆黑的夜空点亮。 密集的高强度光元素不断爆炸，宛如盛世的烟火。 “呃啊啊！”变成血墨色的剪刀斩出了一道血色的红线，将弦月悄无声息地割裂。 同样是铁处女，这一只施展出来的极为朴素。 只是一道浅浅的红线，却蕴含着能将高阶魔法师一击毙命的力量。 魔力完全内敛，已经臻于完美，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穆茗遇到的那一只释放出来的【铁处女】气势如虹，然真正的杀伤力远不及这一只。 围绕着它爆裂的光流纷纷褪去，爆风吹开蓝依的头发。 全力以赴的一击，就这么轻易地被化解了。 蓝依脸色苍白，忍不住咳了咳。 她身体里的暗伤非常严重，根本无法像以前那样长时间支配魔具战斗。 “多拖一秒钟，孩子们就多一分逃生的希望。” 她颤颤巍巍地举起刀，冷冽的刀光之中，是她执着的眼神。 “万象流年!”伴随着她低声的吟唱，白露上凝结的透明水晶寸寸崩解，化作了无数闪烁着银光的碎片。 她轻挥刀刃，令人眼光缭乱的银光包围了黑渊处刑者，那些细小的银色锋芒就像深海簇拥在一起的沙丁鱼群，然后开始疯狂地切割。 黑渊处刑者将巨大的剪刀护在身前，金铁交加的声音不断响起。 刀刃将黑渊处刑者身上的黑袍割得破破烂烂，却未能伤其根本。 这一招原本是白露的大杀招，但因为她伤势严重，根本无法发出终结一击。 而且她和白露的契合度已经远远不如以前，能发挥出来的威力已经十不存一。 耗费了巨大的魔力，也只能勉强牵制，并不能造成有效的伤害。 “呼～”蓝依杵着刀倒在了雨中，她早已经是强弩之末。 围绕着黑渊处刑者旋转切割的水晶碎片也无力地坠下。 眼皮逐渐沉重，视线也渐渐昏暗。 她身上的光之庇护在黑雾的侵蚀下也在逐渐暗淡，当这层结界破碎，她就会被扑来的黑雾中隐藏的毒虫啃食得尸骨无存。 昏迷之前，她隐约听到有脚步声临近。 鞋子踩在水面上，湿答答的声音，越来越近。 第一百零二章 里人格 黑雾弥漫，遮住了视线。 女孩们看不见光，看不清前方的路，拼了命地在雨夜中奔跑着， 眼泪混合着雨水一起落下，让人窒息的绝望堵在胸腔。 妈妈，还有弟弟，对穆紫薰来说最最重要的人，她无法承受自己失去他们的痛苦。 一想到那个爱笑的干净男孩回不来了，她就觉得呼吸都带着钝痛。 穆茗的微光越来越暗，已经彻底消失在了夜里，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回来。 高阶最顶级的恶魔，即便是穆夕研这样掌控了魔人之力的天才，也无法抗衡。 穆茗对上它，只有死路一条。 阮伊儿看着那漫无边际的黑暗，和那个奇怪的梦境何其相似啊。 难道，他回不来了吗？阮伊儿不敢想下去，眼眶滚烫，全世界都被水雾弥漫。 林溪目露迷惘，带她回家的人若是没有了，就像无家可归一样。 “少爷，一定不要有事啊。”莺萝双手合十，为他祈祷着。 黑雾之中，浅蓝色的燕尾蝶驱散了穆茗周身的黑雾。 “藜，有多大把握能赢它？” “你没有机会的，”藜嗤笑着，随后摇了摇头。 除非…… 黑渊处刑者朝着蓝依走去，手中的巨大剪刀拖在地面上，犁出浅浅的沟壑。 “死狗!你要的东西在这里，过来啊!” 穆茗拿出灵魂结晶，大声喊道。 黑渊处刑者见到了那枚汇聚着丰裕死亡元素的结晶体，便转移了目标。 “珏月!” 穆茗施展琉光之刃，一道巨大的光剑猛地斩在了黑渊处刑者身上。 浅蓝色的月光与黑气碰撞在一起。 黑渊处刑者惨叫一声，退后了两步，它竟然感受到了疼痛。 穆茗看向倒在地上的蓝依，赶紧跑了过去。 “月银之愈!”穆茗顾不了那么多了，紧急之中施展出了这个被藜严令禁止的魔法。 神圣的天使影像在他的身后展开，圣羽落下。 穆茗手腕上的伤口和蓝依体内的暗伤顷刻愈合。 神圣的光芒之中，黑屋被缓缓净化，那些潜藏在黑雾里细小的毒虫都被烧成了灰烬。 那股盛放的光芒让黑渊处刑者感到厌恶和不适，他抡起巨大的剪刀朝着穆茗奔来。 “藜，拜托了。” 藜只是叹了叹气，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的决定。 双目化作绯红，澎湃的魔力涌入体内，血液里仿佛流淌着熔岩，要破体而出。 黑刀出鞘，燃起漆黑的冥焰。 “狱溟千夜!” 他义无反顾地迎着恶魔冲了上去，将所有的魔力都汇聚在刀刃上。 冥炎前所未有地高涨，隐约可见黑色的不死火鸟展翅翱翔。 “嗷嗷嗷!” 黑渊处刑者破烂的斗篷上突然出现了无数苦痛的人脸，怨灵的叫声响彻夜空。 沾染着血浆和碎肉的巨剪上泛起粘稠的血色，带着一股浓郁的腥风落下。 黑炎与血光爆裂，将周围被腐蚀了的泥土和枯萎的植被全部掀飞。 穆茗被重重击飞了出去，沿途撒下冥炎和蝶鸢的蓝光。 蝶鸢施展的夜凝月辉护住了他，避免了他被撕碎的结局。 前所未有的剧痛，仿佛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裂。 “果然还是我太弱了吗？真不甘心啊。” “人类在恶魔面前，就是这么羸弱的物种吗？” “我想救下妈妈，可是我做不到。” “我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但为什么……” 他艰难地伸出手，想要去拿不远处的白露，但不管他怎么努力，也无法靠近。 强烈的疼痛让穆茗的意识渐渐涣散，眼前一黑，手指无力地垂下。 他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即便魔人化可以使他在面对高阶中级恶魔时有一战之力，但那毕竟是外物。 之前遇到的那一只高阶中级的黑渊处刑者，即便伤势不轻，依然不是他能对付的。 更何况是魔力量级差了三倍之多的顶级恶魔呢？ 哪怕他在魔法上有了极大的进步，依然无法逾越这道天堑。 …… 嘀嗒 水滴落在了河中，荡漾起阵阵涟漪。 穆茗沉睡在花海之中，安静悠然。 “这里是……”穆茗坐起身，看向周围的世界。 天空碧蓝如洗，阳光强烈，水波温柔。 河流两岸铺满了纯白的曼陀罗华，这种白色的彼岸花，据说生长在天堂。 “我……死了吗？”穆茗下意识想起了那个梦境。 “没有，你怎么可能会死呢？呵呵呵……” 悠远迷幻的声音从天际响起。 “你……你是谁？” 穆茗从花海中站起身，左顾右盼。 “不用找了，我在你身体里。” 迷幻的嗓音似恶魔的低语，仿佛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又像是贴在他的耳畔，不断响起回音。 “我的……身体里？” “对……我们同生同源，不分彼此。”未知的嗓音充满了莫名的蛊惑力。 一只红色的燕尾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穆茗沿着河岸一边走，一边追逐着红蝶。 穆茗无意间看了一眼水中的倒影，随后被吓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在害怕什么？”水中的倒影突然笑了笑。 很冷的声音，却又让他觉得很熟悉，很温暖。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穆茗看向水中的自己。 双瞳呈现出孤寂的血色，很美的眼睛，却又恐怖到让人颤栗。 原本干净的白衣被点缀着曼珠沙华纹路的红衣取代。 水中的倒影渐渐走了出来，穆茗后退了几步。 “别怕!” 他伸出手点在了穆茗的眉间。 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在眼前浮现。 燃烧着火焰的孤儿院，成群的燕尾蝶摇曳在火光中。 幼童们一个接一个倒在了歹徒们的刀下，染血的苹果滚落在地上。 “不!不要!” 穆茗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的神色，这是他永远都不想记起的回忆。 “不要抗拒真实!”迷幻的嗓音轻声嘲笑着。 画面继续涌现，不管穆茗怎样逃避，那段记忆就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一幕幕重演。 赤瞳的少年刺穿了暴徒的胸口，在月光下沐浴献血，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看哪，天堂被打碎了，天使就变成了魔鬼。” 他贴近了穆茗的耳边，轻轻地道:“你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不!我不是!”穆茗抱着头，带着哭腔，声音嘶哑。 “放弃吧，你无法逃避自我!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恶魔!” “面对你的恶魔，面对我!” 赤瞳和蓝眸四目相对，彼此都能映出对方的脸。 “我知道你很渴望力量对吧？我能给你力量!” “我不需要!”穆茗连连摇头。 “为什么呢？你在害怕什么？没有力量能保护什么？只能被杀死被奴役。” “看呐，那个东西要过来了!它要杀了你，也要杀了妈妈!” “妈妈对你那么好，你忍心看着她去死吗？” “接受我吧，让我来支配你的身体，只需要一小会，我就把这个丑陋的东西大卸八块。” 他贴近了穆茗的耳畔，声音渐渐熹微。 “好!”穆茗的声音颤抖着，轻轻点了点头。 “呵呵……” 水中的倒影化作了幻灭的泡沫。 血染红了穆茗的衣衫，染红了碧蓝色的双瞳，染红了脚下的这片土地。 纯白的花渐渐枯萎凋零，被红色的彼岸花取代。 纯白的天堂染上了一点猩红，随后这抹猩红便如浪潮一般席卷。 直至将整片天堂归于极乐。 黑渊处刑者拖着巨大的剪刀走到了穆茗身边。 “嗷!” 随着一声怒吼，巨大的剪刀猛地刺下。 “锵!” 一股强烈的血气化作了屏障，将锈迹斑斑的巨刃阻隔在外。 砰! 一圈血色的涟漪激荡开来，黑渊处刑者被弹开很远。 血色的红蝶围绕着穆茗上下飘飞。 藜的眉头不自然地跳动了一下，果然…… 穆茗的白衣上浮现出点点猩红。 赤芒将白衣染成了血色，曼珠沙华的纹路点缀其间。 他悄然睁开眼睛，碧蓝色的双目被孤寂的血色取代。 “啊，终于能出来透透气了。”穆茗扭了扭脖子，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见天上还下着雨，他顺手打了个响指。 森林变得安静下来，雨水停滞在了空中。 传说中能支配时间的魔法…… “可别玩坏了。”藜冷冷地道。 “这副身体是我的，我当然会好好爱惜了。”穆茗微微一笑，隔空一抓，白露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呵～” 藜嗤笑了一声，表示不相信。 “啊，这把刀突然不喜欢我了。”穆茗看着手中颤抖着的刀刃，有些无奈地将其放下。 “果然是只有温柔的人才能驾驭的武器。”他似乎有些遗憾，对着藜伸出手。 “借你的刀玩一下，不介意吧？” 藜冷哼一声，将一把血色的大太刀递给了他。 “谢谢!” 穆茗接过【彼岸轮回毫无阻碍地将其拔出。 血色的刀刃上流转着血色的曼珠沙华的花纹。 这是一把美得像艺术品的刀，不管是纯白的刀柄，还是金色的刀镡，都雕刻着极为精美的装饰。 穆茗持着刀大步上前，和黑渊处刑者短兵相接。 感知着刀刃碰撞在一起的碰撞，他愈发癫狂。 “哈哈哈哈” 伴随着猖狂的大笑，穆茗不断欺身上前，每一击的力量都在不断加大。 狂暴的剑刃如疾风骤雨不断斩出，没有一点花哨和技巧。 无与伦比的力量，永无止境的疯狂。 黑渊处刑者节节败退，它竟然从这个人类身上感受到了恐惧。 没有疼痛，没有恐惧，不知疲倦……这就是穆茗的【里人格天使内心深处的魔鬼。 也许是因为他天性温柔善良的缘故，即便进入【魔人化他也无法完美地发挥出恶魔之力，更无法支配藜的魔具【彼岸轮回】。 想要掌握恶魔之力，就要驾驭【魔心也就是恶魔的心。 而很不巧的是，【魔心】只有他的里人格可以掌握。 因此，只有他魔鬼的一面才能完美地将藜的恶魔之力发挥出来。 穆茗的身影消失了，只能不断听见刀刃破开空气的嗡鸣声。 血色的剑痕不断地在黑渊处刑者身上绽开，墨色的血迹如泼墨一般落下。 黑渊处刑者不断哀嚎，一般抡起巨剪挥舞。 “呵呵呵呵～” 迷幻空灵的嗓音从幽远的天际响起，似恶魔在薄暮中低声的呢喃。 赤色的刀沾血为画，无形无踪。 嗤拉～ 墨色的血溅射出很远。 黑渊处刑者的脚后跟肌腱被彻底斩断，它跪在了地上，愤怒地挥舞剪刀。 黑渊处刑者身上不断被割开细小的伤口，每一刀都恰到好处，不足以致命。 黑渊处刑者手中的巨剪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缩小，它一点一点被削成碎块，直至彻底消失。 他似乎不着急杀死这个猎物，更像是在折磨，取悦…… 黑渊处刑者逐渐变得削瘦起来，因为它身上的肉块都在不断消失，到最后甚至变成了一副丑陋的骨架。 “真是有够无聊的，别玩了，尽快结束吧。”藜看着黑渊处刑者的惨状，觉得有些恶心。 “好的呢。”穆茗停下手中的动作，轻轻挥了挥衣袖。 艳丽的红衣纤尘不染，未曾沾染半点污秽。 他高举【彼岸轮回澎湃的血气从指尖涌入刀刃之中。 一道璀璨的血芒将天地一分为二。 血与火的灾厄之中，黑渊处刑者灰飞烟灭。 第一百零三章 表里 【彼岸轮回】纳入鞘中的那一刻，凝滞的雨失去了束缚，缓缓落下。 穆茗仰起脸，眺望夜空的红色的眼眸显得分外孤寂，须臾之间又化作了澄澈的碧蓝色。 衣袖渐渐失去了色彩，曼珠沙华褪去，意识渐渐涣散，他倒在了雨中。 藜赶紧抱住了他，握着他的手，看着那正在愈合的伤口，一脸的心疼。 “里人格没有痛觉，也没有任何情感，真是糟糕呢。” 黑雾渐渐散去，被暮光环绕的森林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蓝依醒来，环顾四周。 到处都是狼藉的墨色血迹，像是一片屠宰场。 墨色的血像是涂鸦一样将地上染成黑色，粘稠的血浆尚未凝固，和黑乎乎的血肉混合在一起，散发出让人作呕的气息。 稀碎的金属碎块和暗金色的骨渣到处都是。 蓝依能勉强辨别出来，那像烂泥一样的碎肉就是那只高阶顶级的黑渊处刑者留下的尸骸。 像是被万千刀刃给凌迟了一般…… 墨色的血迹之中，有一抹纯白格外耀眼。 “茗子!”她拖着虚弱的身体走过去，抱住了他。 少年的衣衫纯白如雪，未曾沾染半点污秽，与遍地狼藉格格不入。 穆茗唇色苍白，气息微弱，身体冷得可怕。 感受着他平稳的脉搏，蓝依松了口气。 穆茗的意识世界里，隐约能听见水滴落下的声音。 嘀嗒! 水面泛起一圈涟漪。 血月高悬，乌云滚滚，漆黑的三途河在月下寂静无声。 穆茗躺在曼珠沙华铺成的红毯上，隐约能听见有人在呼唤他。 “茗子!” “茗子!” “是蓝姨吗？” 身上的红衣渐渐褪去，化作纯白。 曼珠沙华迅速凋零，被纯白的曼陀罗华取代。 乌云被阳光撕裂，碧蓝色的天空纯净如琉璃。 阳光明亮得刺眼，让穆茗无法直视，等到他回过神来，血红的极乐再次化作纯白的天堂。 唯独剩下了最后一朵红色的彼岸花盛开着，在整片白色的花海中，红得耀眼。 穆茗的眼睫微微颤动，睁开眼了眼，视线中的朦胧逐渐散去。 意识中感知到的水滴，原来是眼泪啊。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蓝依秀丽又有些憔悴的脸，他正躺在蓝依的怀里。 他看向周围，林溪、莺萝，大小姐，还有伊儿。 她们都看着自己，目光中满是关切。 她们身上都被雨淋湿了，湿透了的衣服紧紧贴在肌肤上，近乎透明，只是穆茗现在无心去欣赏这些。 林溪拿着一片芭蕉叶为哥哥挡着雨，自己却被雨浇成了落汤鸡。 莺萝红肿着眼，见他醒来，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少爷!” 阮伊儿似乎在赶路时摔了一跤，身上沾染了不少泥浆，看起来颇为狼狈。 她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摸了摸他的额头，她知道他很爱干净。 “感觉怎么样？” “疼!” 穆茗只觉得全身都在疼痛，仿佛每个毛孔都要往外渗血。 “钟伯和医师马上就到。”穆紫薰蹲下身握住他冰冷的手，运转着体内的火元素，为他取暖。 她上身披着莺萝从木屋带出来的长风衣，下身只穿了一条薄薄的蕾丝内裤，白皙修长的大腿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不时颤抖着。 不多时，钟伯就带着仆人和一名女医师过来了。 “夫人、小姐，少爷。是我疏忽了，请您责罚。”钟伯很是愧疚地躬身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是我不喜欢被打扰，才会撤走所有护卫的，不怪你们。”蓝依摇了摇头。 “美奈，给我儿子检查一下。” “是，夫人。”女医师说着有些生硬的普通话，走到穆茗身边蹲下身。 穆紫薰看了一眼她鼓涨的胸部，脸色怪异。 几乎快要把衣衫撑得破裂，一个词形容就是呼之欲出。 在她的印象，和她处于一个级别的只有那个叫莎娜的灵兽。 “她绝对是隆了的!” 注意到了穆紫薰的目光，美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姐，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没，就是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大。”穆紫薰说着，瞥了一眼伊儿的胸口。 人类的个体差异为什么可以如此明显？ “这个问题我也很苦恼呢。” 鸠山美奈是岛国人，因家乡遭受海妖袭击而流离失所，又恰好遇见了前往岛国进行狩魔委托的蓝依。 因受过蓝依的恩惠，现在是追随着穆氏的家臣。 她以前还在岛国读高中的时候，就以姣好的容貌和世界级的胸围在学校闻名。 在电车上也没少被痴汉骚扰，还经常接到某些影视公司出演付费电影的邀请…… 也许，这就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吧。 不过她本人还是很洁身自好的，思想也很传统。 穆茗干脆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 “少爷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像是失血过多，变得虚弱了一些，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美奈翻了翻穆茗的眼皮，将听诊器从穆茗的胸口移开，手指轻轻在穆茗的胸口拂过。 很细微的动作，但依然被阮伊儿察觉到了。 握着穆茗的手腕，轻轻摩挲着。 “可不可以不要摸他了，他不喜欢。”阮伊儿目光一凛，冷冷地道。 穆紫薰和蓝依看向美奈的眼神也变得不善。 你对我弟弟有想法？ 你对我儿子有想法？ 美奈尴尬地笑了笑。 在钟伯和仆人们的护卫下，蓝依带着穆茗回到了香榭小区。 她能察觉得到，体内的暗伤已经治愈了。 至于为什么，她不知道。 黑渊处刑者到底怎么死的？穆茗的身体状况又是怎么回事？她有好多疑问。 不止是蓝依，女孩子们在赶到时，看着那满目疮痍的地面，还有墨色的血迹和尸骸时，险些以为见到了地狱。 穆茗并不知晓里人格的存在，即便里人格苏醒，出现在了他的意识之中，但这份记忆又很快会被抹掉。 他试图从藜那里寻找真相，她的回答却依然是那一句“你以后会知道的”。 穆茗觉得很累，身体软绵绵地，挤不出一丝力气。 在莺萝的照料下，穆茗泡了个热水澡，换好了衣服。 穆紫薰将他抱到了床上。 蓝依和几位小姐都在一旁照料他。 “能跟我们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莺萝舀了一勺汤喂到穆茗的嘴边，穆茗喝下汤，气色好转了一些。 “我不知道，我和那个恶魔战斗，被它击倒，陷入了昏迷，醒来以后就变成这样了。” 穆茗如实说道，蓝依和几个小姐面面相觑，纷纷表示不能理解，但穆茗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 这件事存在太多的疑点，穆茗也觉得奇怪。 但他太累了，不想思考那么多，喝完汤便沉沉地睡去了。 “算了，先别想那么多，人没事就好。”穆紫薰舒了一口气，依然感到心有余悸。 “对，人活着就好。” “嗯，明天你们正式开学呢，昨晚都没休息好，赶紧去休息吧。”蓝依摸了摸穆茗的脸，将被子盖好。 她隐约能察觉出来，这孩子身上有很多秘密。穆文斌肯定是知道的，但对她有所隐瞒。 她拿出手机，很想问他，但斟酌了一会儿便放下了。 既然老公没有告诉她，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她想了想，觉得不必多问。 法第一百零四章 从魔法学院开始的生活 “好饿啊……”穆茗从睡眠中醒来，觉得自己的胃正在造反起义，那咕噜咕噜的声音好像在说“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光洁如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手掌上好像被刀割开过。 莺萝坐在床边，扑在穆茗身上睡着了，看着她睡得那么甜的样子，穆茗不忍心打搅她，小心翼翼挪动身子准备起身。 “少爷，你醒了。”莺萝眼睫微颤，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样子很是可爱。 “嗯，现在几点了？”穆茗问道。 “下午两点。”莺萝看了看手表，对穆茗甜甜一笑。 “少爷，你肚子肯定饿了吧，我去给你准备吃的。” “好，麻烦你了。” “嘻嘻，少爷比我小，我是少爷的姐姐嘛，照顾你是应该的。” 莺萝甜甜笑着，揉了揉穆茗的头发，然后蹦蹦跳跳地朝着厨房走去。 穆茗有些无奈地叹了叹气，总觉得自己好没面子。 阿银和藜的契约的影响下，他的身体自愈能力很强。 身体上的疲惫感和伤痛已经好转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饥饿感。 不一会儿，莺萝就端着餐盘一盅汤过来了。 “少爷，先喝点药汤，这个是妈妈特意找来食材让我熬制的，对身体康复有好处。”莺萝舀了一勺子汤，轻轻吹了吹。 “我想吃饭。”穆茗苦着脸，可怜兮兮地道。 “少爷，这个汤喝完了，我们就吃饭。”莺萝将汤勺递到了他嘴边。 穆茗小口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浓汤，身体似乎有了些力气。 具体什么食材，穆茗不知道，感觉是和佛跳墙差不多的玩意，很贵就是了。 味道不错，有一股中药的香气。 “乖～”莺萝见穆茗喝完了汤，笑意更浓了，伸出手在穆茗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居然敢调戏本公主的人，真是可恶啊!” 契约空间中的藜见状，又鼓起了腮，额前的几根白毛都气得竖了起来。 穆茗没好气地看了莺萝一眼，这个小妹抖，变皮了欸。 可是她在大小姐面前都是唯唯诺诺的，一直被欺负。 果然是我太善良了吗？穆茗如是想到。 很规矩地喝完了汤，穆茗的饥饿感更甚了，这汤有增强食欲的作用。 “少爷，啊～”莺萝用勺子舀了一勺子红烧肉递到穆茗嘴边。 藜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巴，但很快就羞恼地摇了摇头。 晶莹铮亮的红烧肉看起来就让人极有食欲。酱油的色调得极佳，闻着香味就会被勾起馋虫。 肉质软糯香甜，口感丰富，火候正好，有穆茗的七分水准。 藜看着干瞪眼，只能狂咽口水。 屑女仆!你可真屑啊! “少爷，味道怎么样？” “挺好的。”穆茗没来得及细细品尝，几乎是直接吞下去的。 他都快饿死了，哪有闲心慢慢咀嚼啊! 莺萝像是故意的，不慌不忙地端起米饭，一小口米饭一小口菜地喂给他，期间还不断地调戏。 “少爷，叫姐姐!”莺萝眨巴着眼睛，调皮地笑了笑，将递到穆茗嘴边的勺子缩回。 “姐姐!” “哎!” 莺萝喂了一口饭。 “少爷，叫好姐姐!” “好姐姐!” 莺萝咯咯直笑，喂穆茗吃完了饭，又细心擦去了他嘴边的油渍。 “少爷，好好休息。”她替穆茗理了理头发，温柔地盖好被子，端上餐盘就出了房间。 “看样子你很享受啊。”藜冷冷地道。 “哪有？” “明明就有!”藜从契约空间中跳了出来，有些幽怨地看着他，小嘴撅得老高。 “只是觉得莺萝还挺可爱的!” 他话还没说完，藜脸色就变了，模仿着宝可梦，将小脑袋撞在他的肚子上。 “火剪头槌!” 她用小脑瓜不停地磨蹭着穆茗的小腹，弄得他很痒。 “大猪蹄子!你居然觉得她可爱!” 穆茗有些哭笑不得，只好伸出手去揉她的头发。 拿这个醋坛子没办法呢。 藜闹了一会儿，就安静下来了。 她脱下鞋子，笑嘻嘻地钻到了穆茗的被窝里，抱着他的胳膊，将头依在了他的肩上。 冰冷的脚丫贴在穆茗肚子上，冷得让他叫出声。 她很乖巧地靠在他身上，和穆茗一起看着宝可梦。 蜥蜴王使用叶刃好不容易才击倒了神兽男的达克莱伊，就被拉帝欧斯的终极冲击秒掉…… 大王燕登场! 拉帝欧斯使用了结净光芒! 大王燕卒! 最后登场的黄皮耗子，用了五发十万伏特也没能击倒拉帝欧斯。 “就不能赢一次吗？” 藜看着和拉帝欧斯一起倒下的黄皮耗子，有些失望地说着。 “会赢的。”穆茗握住了藜的手，柔声安慰道:“新出来的一版宝可梦，好像小智赢了，拿到了冠军。” “是嘛？”藜稍稍有些安心。 小智都赢下冠军了，我也能赢的吧。 …… 第二天穆茗起得很早，因为今天是洛城第一魔法高中正式开学的日子。 “啊啊啊！”穆紫薰一见到餐桌上是蓝依准备的早餐，顿时扑在了桌子上张口闭眼，食欲全无。 阮伊儿也是秀眉紧蹙，但还是坐在了穆茗身边，安静地吃着寡淡无味的水煮面。 穆茗倒是觉得无所谓，他对食物的要求其实很低。 只要食物干净，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口感差一点没关系。 尝了两小口，他又默默加了一个条件，最起码要做熟。 面条可不是五分熟的牛排。 香榭小区离学校不太远，莺萝甚至懒得从车库里将迈巴赫开出来，所以几人就干脆步行了。 在路边摊买了几个热气腾腾的酱菜包递给了林溪，然后摸了摸她的头。 他觉得有个妹妹其实也挺不错的，尽管这个妹妹比他还要大几个月。 “我要吃!” “我也想吃!” 阮伊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林溪。 林溪刚一打开袋子，四只灵巧白皙的手就伸了进来——大小姐两只手 四个颜值超高的女孩子啃着包子，相约而行。 来来往往的路人不时地打量着她们，回头率百分百。 穆茗戴上耳机和兜帽，低着头走在很前面。 他不喜欢等人，不会因为谁而刻意放慢脚步，所以他喜欢一个人走。 冬天的季节里，来来往往的新生都裹得很严实。 江晚亭穿着高领的针织毛衣，将脸埋在了粉色的毛巾里，出示学生证后，走进校门。 惊鸿一瞥，一名衣着单薄的白色少年擦肩而过。 白色的兜帽下可见几缕雪白的发丝贴在精致的侧脸上，纤细的眼睫下是美如神明的眼。 她愣了愣，看着他的背影喊道:“穆茗同学!” 也许是不想理会，也许是没有听见，穆茗只是继续往前走。 若是贴近他的耳朵，也许能从那廉价的白色漏音耳机里听出那首纯音乐。 《in love》，恋爱!</p> 第一百零五章 早你高兴的太早了! 穆茗低垂着眼帘走进教室，摘下兜帽的那一刻，仿若莅临的神明显现出庄严妙相。 嘈杂的教室安静了一瞬，好像全世界的聚光灯都汇聚于此。 安静了一会儿，女生们就沸腾起来，纷纷窃窃私语。 “啊啊啊！好帅啊！” “真的，和我们一个班！” “不行了，我要拍照炫耀一下！” …… 穆茗自顾自地坐在了贴近走廊靠窗的位置。 动作很轻，尽量不去打扰别人。 他只是看着窗外的绿茵草地，听着音乐。 越神秘的人，就越是吸引人。 他看着窗外的风景，看风景人站在窗外看他。 他装饰了这扇窗子，也装饰了别人的梦。 班级里的学生逐渐增多，纷纷寻了位置坐下。 伊儿和大小姐，林溪和莺萝坐在了穆茗的前后排。 穆茗旁边的位置，没有人坐上去，出奇地诡异。 不多时，莫婉来到了班级，开始点名，穆茗摘下耳机。 莫婉拿着点名册，很是严肃地道:“点名之前，我有些话要说。” 她环顾班级，悠悠地道:“我们班上有些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气氛突然变得沉重。 “在此次的古代树森林举行的野外生存训练中，突遇大规模的魔物袭击。我们学校高一年级有不少学生遇难，在社会舆论上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所以我们原本制定的教学计划有了改变。” “高一十班，解散。”莫婉淡淡地道，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情况？” “搞什么啊！” “说解散就解散？” …… “安静!”莫婉拍了拍桌子，目光如刀，教室里的吵闹声逐渐熹微。 “原本按照觉醒仪式上的天赋，将最优秀的一批学生列入了十班，给予更多的资源倾斜。” “然而这次的野外生存训练中，暴露出了很多问题。部分学生的天赋与品德完全不对等，甚至出现了抛弃同伴的行为……我说的是哪些人，你们心里有数。” 莫婉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班上有几名男生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们学校培养人才的标准绝对不是只看魔法天赋，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我们会对你们的综合素养进行考察。” “两个月后，会进行分班考核，综合成绩前五十的人，会重组到十班。到时候会由我和穆夕研老师共同执教。” “臭狐狸？”穆紫薰挑了挑眉，暗道不妙。 她拿出手机，给穆夕研发了条信息。 “你要来执教嘛？” “对的，成为一名导师是我的人生理想。” “信你个鬼！” 莫婉拿起点名册说道:“在座的各位同学，现在都被分配到了其他班级。” “现在，我念到名字的人出列，去找你们的班主任报道。” “穆茗、阮伊儿、江晚亭……” 穆茗站起身，和伊儿一同出列。 “你们被分配到了高一四班，班主任是查海生。” 穆茗点了点头，不发一言就朝着门外走去，伊儿跟在他的身后。 “啊啊啊啊！” “男神走了!” “小哥哥你不要走!” 看着穆茗远去的背影，班上不少女孩子痛心疾首。 “穆紫薰、莺萝、鹿林溪、王琦……” “你们在高一二班，班主任是程佳。” “不在一个班吗？”穆紫薰冷着脸，心情变得极差。 “小姐，两个月后大家就都在一个班了，不用在意的。”莺萝安慰道。 “知道啦。”穆紫薰一边碎碎念，一边不耐烦地朝着门外走去。 “报道！”穆茗推开门，冷淡地道。 查海生正在讲台上说着新生守则，少女们的目光纷纷看向教室门口。 “莫婉老师班上分来的？”查海生推了推眼睛。 “是。” “穆茗是吧？” “嗯!” 查海生点了点头，对这个学生印象还是挺深的，顺手在点名册上穆茗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 “进来吧!” 穆茗走到了教室里，寻了一处窗边的位置坐下。 紧接着进来的是阮伊儿和江晚亭。 男性牲口们都沸腾了，甚至有人开始吹口哨。 “卧槽!” “女神啊！” “这胸，这腿!” “嗷呜～”狼嚎地声音不时响起。 “你们真是一帮叼毛!没见过女人是吧？”查海生皱了皱眉，没好气地骂道。 “现在开始排座位。”查海生说着，拿出一张已经准备好的座次表开始指挥。 穆茗和江晚亭被安排在了一起。 阮伊儿和一个叫路瑶的娇小女生成为了同桌。 “好了，暂时就这么坐，你们有什么意见吗？”查海生露出一个很核善的笑容。 没有人敢出声，这个魔鬼教官的脾气在当初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就已经出名了。 看似民主，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独裁者。 全场安静之中，阮伊儿站起身。 班上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 咕噜～ 吞咽口水的声音不时响起。 查海生也有些意外。 阮伊儿一脸冷淡地走到了江晚亭面前。 江晚亭笑吟吟地对着穆茗说道:“穆茗同学，很高兴能和你成为同桌！” “你高兴的太早了。”伊儿冷冷地道，伸出纤细的玉指将她的桌子拖走。 “因为你很快就不是了。” 江晚亭目瞪口呆，下意识地伸出手按在桌子上，却被她连人带桌一起拖了出来。 嘎吱～ 教室里落针可闻，只能听见桌子腿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声音很是嘈杂，连楼下都听得见。 “不服？”阮伊儿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江晚亭。 “你可以去找校长，让他来开除我，你看他敢不敢。”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嚣张得没边了。 在班上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中，阮伊儿将自己的桌子拖到了穆茗的座位旁边，端起椅子，安静地坐下。 自始至终，那张脸都没有做出任何表情，冷得吓人。 就是这么霸道! 班上的其他同学立马开始交头接耳。 “这女生谁呀？这么拽？” “她好装啊！但我好喜欢!” “这么屌，直接无视我们老班。” “你连她都不知道？”一个男生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 “怎么？你知道？” “穆氏的二小姐。”那男生瞅了阮伊儿一眼，压低了声音。 “嘶～此女竟恐怖如斯!”围过来的男生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江晚亭人都傻了，看向查海生。 查海生只是尴尬地别过脸。 “老师……”她正准备开口说话，查海生就咳了咳:“还有同学有意见吗？” “没有？” “老师……” “没有就好啊，没有就好!”查海生一本正经地道，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老师？”江晚亭瞪大了水灵的眼睛，声音高了八度。 “我们正式上课了，这位同学，请你赶快坐好。”查海生板着脸，一脸严肃地道。 江晚亭顿时气结，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阮伊儿，将桌椅放好，然后坐在了路遥的旁边。</p> 第一百零六章 魔法理论论课 “今天我先给你们普及一下基础的魔法常识。”查海生将手杵在讲台上，悠悠地道。 “魔法分为五个阶层。初阶，中阶，高阶，超阶，禁咒。” “呵～无知。” 藜轻蔑地笑了笑。 “有什么问题吗？”穆茗好奇地问道。 “禁咒之上，还有神迹。渺小的人类，果然是见识短浅。”藜淡淡地道。 “……” 穆茗一时语塞，是是是，你说的对。 不知道是谁，当初见到泡面的时候高兴得像只傻狍子。 “每一个阶级又分为低中高三个等级。同样是攻击性的魔法，以火系为例子，火系的初阶低级魔法【流火】和初阶中级的【飞焰】，威力之差足有三倍!” “其他系的魔法也大抵如此，每跨越一个阶层，魔法的魔力量级和威力之差超过十倍，是近乎无法逾越的天堑。” “但是呢，在低中高三个等级之上，还有一些极其特殊的“顶级魔法”，虽然属于高级的范畴，但能发挥出跨越阶级的威力，并具备极高的上限和成长能力。” “比如火系的【绯炎】，初阶顶级魔法，实际上已经十分接近中阶。难度和威力甚至可以超过不少中阶魔法。” “再比如光系中阶顶级的【琉光之刃】。”查海生说着，略微顿了顿，有些诧异地看了看穆茗。 他是从穆夕研那里得知了，他习得这个高难魔法的消息，但依然怀着质疑。 “同样的，我们人类的敌人，恶魔的实力也可以划分为几个阶层。” “初阶的恶魔奴仆，中阶的是精英级恶魔，高阶就是极其难缠的统领，其中的天花板，也就是顶级，甚至能成为领主。” “比如前些时间在洛城市区袭击，导致数千人死亡的黑渊处刑者，就是高阶中级的强力恶魔，还有造成古代树森林动乱的幽影魔，属于高阶高级的恶魔。” “高阶恶魔就能有如此强大的破坏力，更不用说高阶之上的恶魔了。” “高阶恶魔之上，就是超阶恶魔，据说洛城有两只。明面上的一只叫做织女，还有一只不知去向。” “呃哦～” 查海生话音刚落，倒吸冷气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 织女…… 穆茗心里微微一跳，当初猎杀摄魂鬼的时候感知到的应该就是它了。 黑渊处刑者尚且如此棘手，级别超出了一整个阶层的织女，又会有多可怕？ “不用担心，超阶恶魔一般都会被盯得很死，它们也会忌惮我们人类中的强者，不敢轻举妄动。” “查老师，超阶之上是什么？” “超阶之上啊，就是传说中的王阶。它们的名字，只有神话和历史书上才能见到。” “呵呵……”藜不屑地笑了笑。 “又怎么了？”穆茗有些古怪地问道。 “没什么，说了你也不懂，渺小的人类。” “行吧，当我没问。” 尽管很多知识他都已经掌握了，甚至比查海生了解得更为详细，但穆茗依然听得很认真。 “恶魔分为多种类别，你们有谁具体了解过吗？” 一名女生站起身回答道:“一共有八个类别。” “兽魔种，以兽类恶魔为主。” “异变种，恶魔受环境影响而产生的变种，可以被划归到其他类别之中，也可以单独归位一类。” “遗存种，古代恶魔的后裔。” “元素种，由纯净的元素凝结出来的恶魔，没有实体，以极高的元素掌控力闻名。” “共生种，由多个恶魔共生。” “融合种，共生种的进阶。” “神秘种，极少见的恶魔，具有各种超出人类认知的力量。 “古代种，远古恶魔，遗存种的祖先。也是公认的恶魔中最强的一类。” “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查海生鼓了鼓掌，对这个戴眼镜的女孩子颇有些欣赏。 “祝梦灵!” “可以。”查海生点了点头。 “藜，不是还有一类古神种吗？那才是最顶级的恶魔，传说中的存在。” 穆茗略微有些不解，恶魔的各种类别，养父都悉心教导过他。 “所以才说你们人类无知啊。”藜理所当然地道。 大多数人所能接触到的都是只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只有真正站在巅峰的存在，才能窥见世界的真实。 “呵，一个肉包子两块，十五个肉包子多少钱？”穆茗淡淡地讥讽道。 “等等，你别提醒我，这一次我一定可以算出来!”藜板着小脸，反复扳着手指开始计算起来。 这事关她的尊严，身为最顶级的古神种恶魔，还是血统最尊贵的公主，她绝对不允许这个渺小的人类嘲讽她。 下课后，江晚亭双手抱胸走到了阮伊儿面前，目露不善。 “同学，你很拽啊。” 阮伊儿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一把将穆茗揽到怀里。 穆茗正在发呆，一下子被她搂住，有些措手不及。 伊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了？ “你不会有一丁点机会的。” 江晚亭闻言，眼皮不自然地跳了跳。 “凭什么？” “就凭我是他姐姐。” 阮伊儿冷淡地看着她，放缓了语气，无比强硬地道:“我!不!准!” 姐姐？她是穆氏的二小姐，穆茗……穆家的小少爷？ 原来是这样啊，早该想到的。 “你给我等着。” 江晚亭眼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悦地走开了。 碍于阮伊儿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班上其他想要搭讪的人都有些畏首畏尾。 “去呀！去呀!”男生们哄笑着，将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推了出去。 “加油，章鱼哥!” “泽儿!不要怂!” 张雨哲被男生们推攘着，朝着阮伊儿走去。 作为初中部广受欢迎的校草，他对自己的外貌还是很自信的。 但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它身旁的白衣少年，就不免自惭形秽。 他把手放在胸口按了按，似乎是要把胸口躁动不安的小鹿摁回去。 看着阮伊儿冰蓝色的清冷眼眸，他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同学……我……” 阮伊儿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了，或者说，已经很厌烦了。 “不谈恋爱，不需要朋友，也不想认识任何人，请立刻走开。” 很美妙的声音，用白居易的话来形容就是“如听仙乐耳暂明”。 “我……” 张雨哲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他脸上的表情很快就僵住了。 冰晶毫无征兆地爆开，化作棘刺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听不懂吗？” 很冷的声音，让人发自内心地感到寒冷。 倘若张雨哲在此血溅五步，应该也没有人会感到意外。 起哄的男生们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教室变得鸦雀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在私下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这就是十班分来的学员吗？” “好厉害，都可以完整释放出魔法了!” “听说她已经达到了中阶魔法师，已经达到了毕业标准……” “天呐，同样是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她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张雨哲嘴唇嗡动着，额头上冷汗直冒。 那抵在咽喉处的冰刺，让他的肌肤都感受到阵阵寒意。 连完整的初阶魔法阵图都无法构造的他，深刻地意识到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 “抱歉!” 说完，他便失魂落魄地走了。</p> 第一百零七零章 魔法实践课 两节理论课结束，就到了魔法实践课。 魔法实践课是两个班一起上。 二四班一组，一三班一组。 地点在校内的魔法训练场。 和伊儿一起下楼梯的时候，林溪正好见到了穆茗，便朝他跑去。 “哥哥!等等我!”林溪见了穆茗，兴奋地挥手，立刻朝他跑去，莺萝和大小姐跟在后面。 她很自然地抱住了穆茗的胳膊，这只小鹿一向是很依恋穆茗的。 “在班上感觉怎么样？” “很好啊，老师夸我特别聪明呢，好多同学都向我请教问题。” 林溪像是邀功一样看着穆茗，那灵动的眼睛似乎在说“哥哥，快夸我聪明”。 “这么厉害的吗？你们上午的课程内容是什么？” “各种草药和植物的特性，这小妮子堪称当代神农。”穆紫薰赞许地道。 “是的，林溪特别厉害，仅仅只凭借气味便能分辨出药物中的十几种成分，我们上课那个老教授都惊呆了。”莺萝说着，语气中也不无羡慕。 “了不得!”穆茗又下意识地想到了康纳酱。 “植物生态学的内容貌似是最难的科目吧，比魔物生态学还要难，到时候有我不会的内容，可以教我吗？” “当然可以了，哥哥可以随时来问我。”林溪摇晃着穆茗的胳膊，甜甜地笑着。 “问我也是一样的。”阮伊儿淡淡地道。 “嗯，雪糕在初中部的文化课成绩可是全省第一名。”穆紫薰说着，言语间颇有些学渣仰望学神的感慨。 “伊儿这么优秀的吗？”穆茗震惊了。 阮伊儿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摆了摆手，淡淡地道:“这种水平的知识，难道不是随着人类年龄成长就自动增加的吗？” “其实我真的无法理解，那种就连头脑未开化的元谋人都能考及格的试卷，为什么会有人不及格。” 阮伊儿手指轻轻抵着下嘴唇，苦苦思索着。 莺萝偷偷瞄了一眼大小姐，捂着嘴偷笑起来。 穆紫薰额头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井字，对着莺萝露出了一个核善的笑容，莺萝立刻就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穆茗和她们一边聊天，一边朝着训练场走。 沿途的男生们看着和穆茗同行的漂亮女孩们，纷纷红着眼。 该死的现充!岂可修! 魔法实践的训练场地是一片绿茵场地，图书馆老人在训练场的长椅上打着盹，衣着极其随性，甚至有些邋遢。 “这个老人是谁啊？我能感觉到，他的魔法修为应该很高。” 穆茗拉了拉大小姐的衣袖。 “听我老爸说过，是叫封伶，土系和水系的超阶高级法师。也是你们班主任和莫婉的老师。就是他在暗中负责监视洛城超阶魔物的动静。”穆紫薰不以为然地道。 “老师，我和程佳带孩子们来上课了。” 查海生和二班的班主任程佳走上前。 程佳是一名衣着干练的年轻女老师，很有女强人气息。 “哦哦。”封伶揉了揉眼眶，扫了一眼在场的学生们。 穆茗开启了魔眼，感知着魔力流动的气息。 封伶笑眯眯地看了穆茗一眼，随手一挥。 十五根两米高，足有半米粗的石柱拔地而起。 没有看到魔法阵的结成，也没有感受到魔力流动的轨迹。 这个老人对土元素的运用十分娴熟自然，不留痕迹。 将每一丝每一毫的魔力都发挥到了极致，没有一丁点浪费，堪称艺术。 穆茗对此突然有些了感悟。 “光是书本上学到的理论是远远不够的，魔法师最重要的是实践。” 查海生朗声说着。 “我知道，你们其中有部分优秀的同学，已经走在了前列。先一步修成了魔法。” “现在给你们一个展示的机会，用你们引以为傲的魔法攻击这些石柱。我们会根据你的魔法强度为你分析不足之处，并以此作为综合成绩的一个重要评定。” “对自己有信心的同学可以上前，机会难得，不要错过了。” 查海生说完，就将手背在身后，站在封伶身边胯步而立。 “老师!我要试!”祝梦灵像是要急于证明自己一般，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她看了阮伊儿一眼，昂首阔步走到了最前面。 “这个妞怎么回事？对你有意见？”穆紫薰拍了拍阮伊儿的肩膀。 “不认识。”阮伊儿淡淡地道。 “当我没问。”穆紫薰耸了耸肩，雪糕还是一如既往的酷。 “我主要修行的是火系！”祝梦灵自信地说着，伸出手开始构造星阵。 赤色的火星围绕着祝梦灵起舞，六芒星在她的身前汇聚，绽放出橘红色的光阵。 “火系初阶低级魔法【流火】!” 一团生生不息的火流汇聚在她的手上，随后像水流一般涌动的火焰流线击打在石柱上。 绚丽的火光之中，那张秀丽的脸被映衬得如金箔纸一般。 石柱的中央部位被熏成了黑色。 “好!” “牛逼!” “666” 四班的男生们开始欢呼起来，为他们的班长候选人打call。 二班的学生也一起鼓了掌，穆茗倒是觉得挺无聊的，没什么兴致看下去。 “还凑合吧。”查海生推了推眼睛。 “不错!”程佳肯定地点了点头，颇为赞许地道:“你的【流火】结阵的过程很流畅，熟练度很高，应该是练习得很勤快。” “但是对魔力的运用效率还有待提高，释放魔法时有部分魔力流失了，若是能改善这点，你的进步会非常大。” “但总得来说，你在同龄人中已经非常优秀了。” “谢谢程老师!”祝梦灵很是礼貌地笑着，微微扬起下巴回到了阵列中，有些挑衅地看了阮伊儿一眼。 “呵～辣鸡！”穆紫薰不屑地撇了撇嘴。 要不是老爸封住了我体内的迦楼罗之炎，禁止我十六岁之前接触魔法，我早就到中阶了，还轮得到这种货色献丑？ “还有谁想要试试的？”查海生有些慵懒地说着，有些期待地看向穆茗，但穆茗懒懒散散地，没有一点想要表现的意思。 接下来二班又出场了两名男学员，平时极其低调，不显山不露水，但都已经修成了魔法。 保持心潮彭湃，不动声色地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 男生中顿时炸开了锅。 “卧槽!说好了一起当咸鱼，你却背着我偷偷去补习!” “这种人是真的狗!” …… 二班的情绪逐渐高涨，四班钥低落一些。 程佳开始大声吆喝道:“怎么？我们班上的男生都不行吗？” “不是有几个老喜欢表现了吗？王琦？” 在一众花痴的尖叫声中，王琦走了出来，依然是熟悉的金丝眼睛和西装。 “主修雷系，我要表演的是……【雷暴】” 他刻意放慢了说话的节奏，营造出一种神秘感，然后优雅地伸出手，丝丝电弧在指尖闪耀。 全场哗然，因为他修炼的是【雷暴】，初阶中级魔法，而之前上去表演的都是初阶低级的魔法。 只差一个等级，威力却足足差了三倍。 银色的六芒星在身前迅速勾勒成型，雷电所化作的光团激射而出。 “轰！” 雷电击打在石柱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坑洞。 石块的碎片迸溅而出，留下浅浅的蜘蛛网一般的裂痕。 无论是破坏力还是释放速度，都要超过二班地三名学院。 二班的学生鼓掌的声音变得格外热烈，反观四班这边的兴致却不怎么高。 “哥哥，我也想上去试一下！”林溪攥着小拳头，看着穆茗的眼里，流转着期待的光芒。</p> 章第一百零八章 所谓天才 “去吧！” 穆茗只是欣慰地笑了笑。 林溪走上前，清纯秀丽的容貌充满生命力气息的藤蔓破开地面茁壮成长。 藤蔓将石柱紧紧缠绕在了一起，碧绿的光芒充满了盎然的生气，生命力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这小姑娘有点意思。” 封伶抬起眼睑瞅了她一眼。 “植物系和木系的融合魔法，还低阶高级！”查海生的声音都变了。 “这个学生你从哪里弄来的？”他看向程佳。 “十班分来的，你去问问莫婉，她应该知道。” 程佳也感到很是惊讶，呆呆地看着那狂野生长的木龙。 植物虽然柔弱，但当它成长之时却拥有破开岩石的坚韧力量。 岩柱不断皲裂，崩裂出细小的碎片的裂痕，直至被那狂野生长的藤蔓破开。 “好厉害！” “太强了！” “林溪女神！” 二班的男生们沸腾起来，和脾气极差，极难相处的穆紫薰比起来，这个性格温婉害羞的女孩子简直是攻略的最佳选项。 上午的植物生态学课上，她就展现出了过人的智慧。 所以，她在男生群体中拥有了极高的人气。 王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以破坏力著称的雷电元素，加上中级的魔法，也只能伤及表面的岩柱，既然被伤害能力中庸的植物系魔法给摧毁了？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不得不相信。 一顶是自己的魔法已经将岩柱击打得极其脆弱了，一定是这样的！ 啪啪！ 封伶鼓着掌，笑眯眯地看向林溪。 “小姑娘，你很不错，比我年轻的时候要厉害多了。” “植物系和生命系的融合魔法，而且不需要结阵，堪称天才！”程佳竖起了大拇指。 “同学们，这位同学刚刚施展的是融合魔法，融合魔法和单系的魔法相比，会产生质变的威力，但难度也会极高。” “虽然她释放的只是低阶高级的魔法，但威力已经直逼中阶低级的魔法。要知道，这之间可是差了数倍的强度。” 查海生说着，微笑地看着林溪。 “这位同学非常了不起，你叫什么名字。” “鹿林溪！”林溪小脸微红，看向穆茗，这是哥哥给她取的名字。 “希望大家能以她作为追赶的目标。” 王琦脸色苍白，收到了巨大的打击。 低阶高级的魔法，而且还是质变的融合魔法。 威力堪比中阶，他引以为傲的【雷暴】简直像个笑话。 林溪回到了穆茗身边，亲昵地抱着穆茗的胳膊。 什么情况？林溪女神居然抱着那个小白脸的胳膊？ 二班的男生们纷纷怒目而视。 “哥哥，我是不是很腻害？”小林溪摇着穆茗的胳膊，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嗯，很厉害。”穆茗宠溺地摸着她的头发。 “哥哥？” 林溪的声音被不少人听到了，他是林溪女神的哥哥？二班的男生们纷纷看向穆茗。 她是穆茗的妹妹？四班的女生们看向林溪。 “好了，还有谁想要来尝试一下吗？” 林溪震撼的融合魔法施展过后，就没有人愿意上去献丑了。 全场安静之中，阮伊儿动了。 穆紫薰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印象中的伊儿虽然是个极为高傲的人，但从不会急于表现自己。 查海生分外专注地看着，封伶也紧缩眉头。 这是真正掌握了中阶魔法的天才！ 冰璎珞，最强的冰系异种，被冠以神灵化身之称。 幽冷的蓝光从她体内涌出，冰霜的气息不断外溢，气温骤降。 咔擦～ 以她脚下的土地为中心，地面开始结冰。 围观的学生们纷纷后退，被冻得瑟瑟发抖。 她抬起手，同样没有魔法星阵显现。 冰元素在她的手中凝结，化作成狭长的冰棱。 对她来说，驱使冰元素就如同自己的手指一般自然，仿佛那些元素本就是她的一部分。 冰棱不断生长，边缘变得异常锋利，最终化作了一柄冰剑，在太阳光下焕发出刀刃般的冷光。 【冰剑】，冰系中阶中级的魔法。 可以持剑近战，也可以意念驱使作为远程攻击。 寒气不断汇聚，使得冰剑的剑身变得如通透闪耀的钻石。 点点寒星在剑尖闪耀，让人不寒而栗。 在场的学生们都有感知，这把冰剑能轻易植他们于死地。 之前妄图搭讪，有非分之想的男生们都吓出了冷汗。 伊儿屈指一弹，那柄美轮美奂的剑刃瞬息瞬息洞穿了岩柱。 那脆弱的冰晶，如同钻石一般坚硬。 寒气从扩散的裂缝中溢出，将整根石柱都化作了冰柱。 随后渐渐破碎，化成了一地冰渣。 蓝色的冰晶破碎之时，阳光折射出七彩的光辉，那张冷冽的脸依然无悲无喜。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斗宗强者，竟恐怖如斯！” “最好离这个女的远点。” “这是真大佬！惹不起！” 江晚亭目光灼热，看向阮伊儿的目光有了些异样。 中阶吗？比我想象中的要有趣一点。 祝梦灵的指甲嵌入了掌心，手背青劲暴起，再也无法维持脸上那和旭的笑容。 “完美！”程佳鼓了鼓掌，想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 “这就是中阶魔法，也是你们毕业的条件。” “和初阶魔法相比，威力足有十倍之差。再加上阮伊儿同学本身拥有的顶级元素种，这个差距会被拉到无限大。这就是处于同样年龄段的魔法师水准天差地别的原因。” “不过大家也不要妄自菲薄，你们能来到这里，已经说明你们很优秀了。阮伊儿同学是天才中的天才，不具有普遍性。” 查海生轻轻安慰着，这场的不少男生都被打击到了。 和他们同龄的女孩子，居然都优秀到了这种程度，别说望其项背了，连一丝一毫追赶的机会都没有。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便是像阮伊儿同学这样的天才。也会被人比下去。” 阮伊儿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因为能将她比下去的人，就站在她的身旁。 “查老师，我不信，我不信同年龄段有人能比她还厉害。”一个高个子女生开口说道。 查海生看向穆茗，暗示的意味很是明显，但穆茗依然不为所动。 “同学们，你们想不想见识高阶魔法是什么威力？” “想！” 中阶魔法的威力尚且如此，那高阶魔法呢？ 得到了学生们的一致回答，查海生又说道:“我上午给你们讲过，中阶顶级的魔法，威力能达到高阶水准。” 穆紫薰和阮伊儿闻言，对视一眼，然后看向穆茗，她们可以猜到接下来的剧情了。 “是【琉光之刃】吗？”那名高个子女生继续问道。 “对，就是琉光之刃！”查海生欣慰地笑了笑。 “在顶级的光元素种加持下，威力甚至会远远超过寻常的高阶魔法。你们想不想看？” “想！” 男生们整齐划一地答道。 “穆茗同学，请你为大家演示一下吧，威力堪比高阶魔法的琉光之刃。”查海生说完。 两个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穆茗。</p> 第一百零九章 琉光断灭 “真的假的？堪比高阶？” “不可能吧？” “我反正是不信。” “可是查老师不都说了吗？” …… 在学生们的质疑和议论声中，穆茗摘下了耳机，默默出列。 “退后。”穆茗淡淡地道，清澈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但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全部退后！”查海生大声喊道。 围观的学生按捺不住好奇心，纷纷退后出十多米的距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穆茗。 穆茗挥了挥衣袖，淡蓝色的纤细光剑从他手中延伸出来。 剑身薄如蝉翼，通透如琉璃，舞动之间，带起清脆的嗡鸣声。 穆茗持剑而立，轻轻抬起手。 封伶对魔法元素的掌握使得他多了一些感悟，再结合他长期修炼的魔剑术，或许可以尝试改变一下释放形态？ 穆茗这样想着，剑尖绽放出狭长的虹光，暴涨出二十多米长的剑芒。 这惊艳的一幕让在场的学生们瞠目结舌。 可不可以将琉光之刃所有的魔力汇聚在一剑之上呢？ 穆茗这样想着，星云体中的光元素不断往剑刃上汇聚。 封伶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看向穆茗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他在尝试将元素进行凝炼压缩，提高元素的纯度，这是何等精妙的魔力掌控啊！ 原本浅蓝色的光刃逐渐加深，变成了湛蓝色。 光元素依然在聚集，最后甚至变成了深蓝。 似乎是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剑身发出清脆的嗡鸣。 是时候了！ 长袖轻舞，璀璨的剑光一闪而过，分化出万千光影。 在出剑的那一刻，剑身的魔力毫无保留地释放。 “轰轰轰轰！” 剩下的十三根岩柱在辉光中幻灭，爆裂的岩石碎片四散而出。 寂静，全场鸦雀无声。 流离的浅蓝色光粒子在空中纷飞，微光照亮了穆茗冷峻的脸。 过了很久，围观的学生们才从那绚丽的一幕中回过神。 穆茗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在寻找刚才的那种感觉。 他手中的琉光之刃崩解了，耗费的魔力总量超过了平时的三倍之多。 琉光之刃本身的攻击力就极强，适合长时间的高强度战斗。 若是将魔力凝炼压缩，或者在短时间内注入大量魔力，再将琉光之刃的魔力一瞬间全部倾泄出来，就可以造成极其恐怖的破坏力。 说白了，就是将所有的魔力融入一击之中，换取瞬间的爆发。 再结合他的恶魔之力和魔剑术，这一剑会变得更强！ 但如果这样做，短时间内迅速增长的魔力就会导致光刃超负荷，从而变得极不稳定。 所以在施展出一击后，凝结的光刃就会崩解，失去续航能力。 如果不能一击制敌，这么做就会使自身面临险境，因为对魔力的损耗会非常大。 不出则已，出则致命。 一种极端的抉择，穆茗很喜欢。 “啪啪啪！” 林溪率先鼓了掌，后知后觉的掌声渐渐响起。 封伶意味深长地看着穆茗，只说了一句话。 “你一定可以超越你的父亲。” 穆茗微微颔首，很是淡然地退下了。 查海生也从刚才的震撼从回过神来，不禁有些惭愧。 他在穆茗这个年纪的时候，习得初阶魔法就开心得不了，全然没有他那般淡然。 “穆茗同学的实力，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客观公正地说，他的水平已经不逊色于我们的导师。” “一个月前，他才满14岁，年纪是我们学校最小的一个。别说是洛城，放眼帝都，也几乎找不到天赋能和他并肩的人。” “我可以很肯定地说，他和阮伊儿，未来是必定要进入国家队，参加世界级魔法师学员比赛的。” 全场哗然，国家队！ 那是所有年轻魔法师的梦想！为国出征，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你们的学姐，穆夕研，是我们洛城一中的骄傲，她曾进入国家队为国出征。” “我希望，大家都能以这些优秀的学员为目标，努力钻研。最少也要拿到毕业证。” 查海生说着，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他的讲话。 铛铛铛！ “下课！” 他说完就很果决地离开了，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从学生时代走过来的他对拖堂的老师一向深恶痛绝。 尤其是中午放学的时候，拖一秒钟的堂，在食堂打饭的时候就会多排一分钟的队。 他正在竭尽全力避免自己活成最讨厌的样子。 铃声响起，校园的广播室响起《 the true that you leave》，意味着上午的四节课结束，到了干饭人的时间。 穆茗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的名字时，还以为是“你离开的真相”。 true有真相的意思，也许是因为相比事实这个词，穆茗更喜欢真相吧，哪怕它会伤人。 “你离开我，想必是有言不由衷的理由。你不必说，我也不必问。” 这是穆茗的理解。 而事实上，true被翻译成了事实，强调“你走了”这样一件客观事实，斯人已去的寂寞感便扑面而来。 穆茗觉得，自己一定是自作多情了。 在略带忧伤的钢琴曲中，训练场聚集的学生纷纷解散。 “穆茗同学，你好，我是祝梦灵，请多指教！”祝梦灵走到穆茗面前，笑容和煦地伸出手。 阮伊儿握住了穆茗的手。 很冷，摸起来又像是羊脂玉，穆茗下意识地握紧了一些，希望能将这只手变暖。 阮伊儿用薛定谔的力气一把将穆茗拉了过来，然后强势地挡在了他的身前，微微扬起下巴看着她。 就像是护崽的母狮。 “离我弟弟远一点！”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穆茗仿佛能想象出一只凶巴巴的雌狮龇牙咧嘴的样子。 冰霜的气息往外扩散，让众人都感受到了寒意。 祝梦灵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不卑不亢地离开了。 转身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冷得可怕。 “干的漂亮！雪糕！”穆紫薰点了个赞。 “唉！紫薰，你太不够意思了！搞了半天，这个好看的小哥哥居然就是你弟弟，我怎么之前都没听你说过？” 一个带着棒球帽，穿着运动服，扎着马尾的高挑女孩凑了上来，拍了拍穆紫薰的胳膊。 这是莫雨潇，穆紫薰小学就认识的好姐妹。 “我朋友想和你弟弟认识一下，你有你弟的联系方式吧？” “我就是她朋友，你给我就好。”方佳诗窜了出来，笑吟吟地看着穆紫薰。 方佳诗长着好看的鹅蛋脸，五官很精致，眼角和穆茗一样都有泪痣。 穿着鹅黄色的长裙，身材娇小，一个词形容就是小家碧玉。 这三个人从初中部开始就是死党，关系很铁。 “想干什么？你们对我家弟弟有想法？”穆紫薰眯着眼，有些不善地道。 “你弟弟现在还没女朋友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啊！”莫雨潇看着穆茗的侧脸，一脸姨母笑。 “做梦吧！我把你们当成好姐妹，你们却想当我弟媳？门都没有！” 穆紫薰一把揽住穆茗，指着两个好姐妹说道。 “看清楚了嗷，这两个女人，色中饿鬼！千万要小心，知道了吗？” “哦哦”穆茗有些不明所以，呆萌地点了点头。 “好可爱啊！” 莫雨潇和方佳诗看着他呆萌的样子，异口同声地道。 穆紫薰蹙了蹙眉，警惕地看了她们一眼，带着穆茗退后了两步。 第一百一十章 你等着给本小姐暖床吧! “别摸我，我不喜欢。” 穆茗甩开穆紫薰的手，也没顾及她的想法，戴上耳机就一个人走开了，颇有些不近人情。 私下被摸摸头捏捏脸也没关系，但一到了公共场合，他就会很抗拒和别人亲近。 “去哪？” “吃饭，我喜欢一个人!”穆茗头也不回地喊道。 “喜欢谁呀？”穆紫薰脱口而出。 穆茗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stay me alone！” 说完，他就拉下兜帽，酷酷地走远了。 阮伊儿欲言又止，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的背影就消失在了拥挤的人潮里。 她也喜欢一个人，但是一个人吃饭没有两个人开心，因为她喜欢一个人。 “他喜欢老外？”穆紫薰愣了一秒，呆呆傻傻地问道。 阮伊儿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叹了叹气。 “元谋人！” 说完，她就一个人朝着食堂走去，林溪和莺萝手挽着手跟在她身后。 “你和你弟弟关系不好吗？”方佳诗看向穆紫薰。 “怎么可能，我家弟弟可喜欢我了，就是傲娇而已。” 穆紫薰抿了抿嘴唇，有些心虚。 傲娇是真的，喜欢是真的吗？ 在干饭龙的指引下，穆茗听着《降e大调夜曲》，穿行在拥挤的人潮里。 有这样一群人，上课的时候能趴着绝对不坐着，雷打不动，谁都叫不醒，但总是能在放学铃声响起的前一分钟醒来。 1000米体测永远吊车尾，但吃饭时永远第一个到食堂。 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是他们的标签。 白天上课时秒躺，晚上则不眠不休地奋战在召唤师峡谷。一桶泡面可以够好几个人吃，一个人吃面，剩下的跟着喝汤。 穆茗其实很羡慕这样的人，却注定无法成为这样的人。 走在沙漠里会寂寞，走在人山人海里，还是会寂寞。 沿途的男生们聚在一起嬉戏打闹，戴着眼镜的肥宅，唾沫横飞地复盘着昨晚在网咖的排位赛。 某某上单天神下凡拯救世界，三路被破的情况下，五杀极限翻盘。 老色批们讨论着昨晚一起蒙在被子里看的付费录像。 讨论着女演员胸有多大，腿有多长，说着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然后一齐发出哄笑声。 他们的热闹，与穆茗无关。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一大帮女生惊艳的目光中，穆茗朝着食堂走去。 作为整个洛城最好的贵族学校，各项基础设施自然是相当高档，无可挑剔。 一二楼的食物价格亲民管饱，相当实惠，为家庭环境差的学生提供了很多补贴。 三楼则是非常高档的餐厅，专门用来为家庭富裕的少爷小姐们服务。 阮伊儿带着莺萝和林溪走在食堂的路上，沿途不断能听到有人在议论。 “哎，你听说了吗？四班的那个已经会高阶魔法了，比我们老师还牛逼！” “哈哈，吹几把？还高阶魔法，你是想笑死老子？” “你不信就去问四班的人，他们都看到了。” “这个我可以作证，是真的牛批！”高一二班的一名男同学凑了过来。 “琉光之刃，光系中阶的顶级魔法，那个人好像是叫穆茗，穆氏的小少爷。光元素异种贼猛，威力超级大！” “难不成比高阶魔法还屌？” “真的！你不信等会去逛下学校的贴吧。” 穆茗被这些人吹得神乎其神，一传十，十传百，流言蜚语越来越离谱。 什么年纪轻轻，魔法可以吊打班主任，未来必定能进国家队，还有四个后宫…… “小姐，他们好像在说少爷有四个老婆。”莺萝揶揄地道。 “轻和动漫看多了。”阮伊儿很是淡然地道。 是的，生活不是轻和动漫，但生活有时候比轻更没有逻辑，比动漫更加狗血。 不可理喻的一幕幕正在发生着，在不远的将来。 进了食堂三楼，伊儿带着两个妹妹点了一顿很是奢侈的午餐。 这与她节俭的生活习惯有些不符，因为身为姐姐，她想要对妹妹们好一点。 菜单上什么好吃，林溪和莺萝喜欢吃什么，她不是很清楚，全部都是挑最贵的点。 如果和她一起吃饭的人是穆茗呢？阮伊儿想了想。 学校后街的煎饼果子味道不错，他应该会很喜欢。 中央广场那里的火锅也很好吃，东街的烧烤也很香。 有机会一定要带他去尝尝。 她觉得穆茗应该会喜欢的。因为穆茗喜欢的，她都喜欢，反之亦然。 这顿饭有些索然无味，昂贵的澳龙和奢侈的鹅颈藤壶吃起来竟然还不如穆茗做的红烧狮子头和东坡肉。 因为少了穆茗吗？ 嗯，一定是的，穆茗是最好的调味品。 做饭的时候加了穆茗，就能变得格外好吃。 阮伊儿这样想着，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他! 穆茗排在队伍中，戴着耳机默默听歌。 偶尔抬起头看一眼几乎没有动过的队伍，总觉得有人插队了。 随时间消逝，队伍开始缓慢蠕动，就像吃得太多消化不了的肠道。 在食堂兼职的学姐舀了一大勺土豆炖牛肉，点餐的女孩子顿时笑容满面。 “挺良心的。”穆茗喃喃地道。 学姐纤细的手腕颠了两下，勺中的牛肉开始起舞，像是跳水运动员一样在空中划出曼妙的曲线，然后落回了餐盆之中。 “深得阿姨的真传啊!”穆茗渐渐收回了目光。 点菜的女孩子笑容渐渐消失。 “你抖什么？” “别特么废话!快走，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打饭的学姐是个暴脾气，身材高挑，戴着口罩，看不出具体的长相，但露出的眼睛似琥珀般澄澈通明，灵动有神。 让人不禁联想到《艺伎回忆录》里的小千代。 眼睛这般漂亮的人，五官应该也不差吧。 女孩子涨红了脸，气呼呼地走了。 终于等到穆茗的时候，打饭的学姐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同学，你要吃什么？” 声音显而易见地温柔了许多，那双眼睛仿佛正在微笑。 “西兰花、土豆炖牛肉、西红柿。”穆茗轻轻说道。 “好，请稍等。” 学姐端起餐盘开始打饭，牛肉里找不到一块土豆。 “食堂可以收现金吗？” 穆茗接过餐盘，突然后知后觉。 “不可以！我们这个档口只能用学生卡。” “抱歉，我忘了带学生卡，手机也没有开通线上支付，身上只有现金。” 穆茗有些歉意地看向学姐，纤长的眼睫轻微眨了眨，在灯光下很是迷人。 “色诱！后宫之术！” “啧啧！”藜砸吧着嘴，一脸的嫌弃。 人类，你除了美色，简直一无所有! “没关系的，下次注意带就好啦。这顿饭学姐请你吃！” 学姐笑吟吟地说完，就拿起自己的学生卡在机器上刷了刷。 “谢谢。”穆茗从钱包里拿出现金递给了她，却遭到了拒绝。 “多来我们窗口吃饭就好。” “嗯嗯，我会的。”穆茗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挥了挥手同她告别。 “学弟再见！常来哟～” 学姐花枝乱颤，隔着口罩也能看出一脸的姨母笑。 “阿姨，快点！” 后面排队的长得和狒狒有几分相似的男生忍不住了。 听那不耐烦的语气，真怕他下一句就是“给阿姨倒一杯卡布奇诺。” “你说谁阿姨呢？” 隔着大老远都能听到学姐响彻整个食堂的大嗓门。 穆茗端着餐盘寻了一个僻静的座位坐下，看着堆成小山的牛肉，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唉，好像就是他！穆氏的小少爷！”坐在附近的女生对着穆茗的背影指指点点。 “好帅啊，要不要上去要个联系方式？”戴眼镜的女生拉了拉闺蜜的袖子。 “嘘～你想死啊？他二姐是个弟控！” 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时不时拿出手机拍照。 穆茗正吃着饭，感受到眼角有闪光灯亮起。 顺着光源看去，两个女孩子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小口扒拉着米饭，耳尖泛起绯红。 穆茗下意识地放慢了吃东西的节奏，开始细嚼慢咽。 有人注视着他的脸，注视着他咀嚼肌，注视着他咽下米饭事滚动的喉结…… 像是大熊猫吃竹子被众人围观一样，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一顿饭，穆茗吃得很不开心，只吃了一半就失去了食欲。 “若是伊儿在就好了。” 伊儿是很好的调味品，有她在，饭都会变香呢，穆茗这样想着。 “原来一个人吃饭，没有两个人一起开心。” 从食堂出来后，穆茗就收到了穆紫薰的信息。 “今天下午的课全是自习，老师会带我们去挑选魔法阵图，你可以帮我一起看看嘛？给我点建议。” “随时都可以，到时候你叫我就行。” “那现在就去吧，等会人多。” “可以!” 穆茗关上手机，朝着图书馆走去。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阳光从穹顶倾落，大小姐已经在图书馆门前等着了。 齐腰的黑发和白色的裙摆微微随风舞动，她拿着手提包，踩着高跟鞋亭亭玉立的样子，很有淑女的气质。 她目光专注地看向远处，穆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一间音乐教室。 隐约能听见不太流畅的琴声从那里传出，是《水边的阿狄丽娜》。 手指僵硬，缺乏感情，还跳音，是初学者没错了。 “来了!”穆紫薰上前，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穆茗挣脱了。 穆紫薰笑了笑，抓紧了他的手。 穆茗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不动了。 穆紫薰脸上的笑意更甚，像是报复性地伸出手把他的头发揉得凌乱。 “就摸你了!” 穆茗只是瞪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想要修炼哪一种类型的魔法？” “功能系？还是毁灭系？” “当然是毁灭系了，迦楼罗之炎就是为毁灭而生的魔法，难道让本小姐去当工具人吗？” “了解了。”穆茗牵着大小姐的手，朝着火系魔法阵图所在的区域走去。 “要不先试试最简单的。” 穆茗拿起一个羊皮卷看了看，然后递给穆紫薰。 穆紫薰接过卷轴看了看，低阶低级的【流火有些不悦地放回了架子上。 “你瞧不起我？” “没有。” “那干嘛要给我这种垃圾魔法？” “你的元素种加成很高，威力远超其他人。即便是最普通的魔法，也有惊人的威力。就当是练下手，先应付即将到来的分班考试，再学习高难的魔法不行吗？”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穆紫薰看着穆茗的眼睛，很固执地道。 “我明白了，你对火系魔法了解多少？”穆茗点了点头。 “火系和雷系是所有元素里攻击性最强的，同样的元素亲和度，火系和雷系魔法的杀伤力有压倒性的优势。” “直到超阶后，其他属性的魔法都产生了质变，差距才会缩小。” “火系低阶和中阶的魔法，威力最大的是【绯炎还有【绯色莲华我想学的就是这两个。” 穆紫薰说着，从最上层的架子上拿了两个卷轴。 低阶顶级的【绯炎】和中阶中级的【飞焰这两者是习得【绯色莲华】的基础。 “可是难度会很高，【绯炎】比一些中阶还要困难，我不建议你把全部精力都放在高难的魔法上。” 穆茗看着她手中的卷轴，微微蹙眉。 “你瞧不起我？” 穆紫薰挑了挑眉，冷冷地道。 “我没有!” “你凭什么觉得本小姐比你和雪糕差？”穆紫薰逼近了他，一米八的身高加上高跟鞋，压迫力满满。 穆茗仰望着她，莫名地有些害怕，不断后退，穆紫薰不断往前。 “呃!” 穆茗被逼到了墙角，穆紫薰一手杵着墙，一手抬起穆茗的下巴。 “我们打个赌？”她微微俯下身，贴近了穆茗，艳丽的红唇近在咫尺，呵气如兰。 “赌什么？”穆茗有些慌乱，不敢看她的眼睛，像落入了猎人陷阱的小白兔。 “赌我在两个月内学会【绯炎】和【飞焰并且星云体达到中阶。”穆紫薰捏住了穆茗的脸，慵懒地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穆茗微微蹙眉。 先别说两个月内修成两个高难的魔法，让一个毫无基础的人在两个月内达成中阶，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赌不赌？” “赌注是什么？”穆茗咽了咽口水，不敢低头，稍微一低头就能看向她的领口。 雪峰一览无遗。 “如果你输了……”穆紫薰贴近了他的耳畔，用很酥软的声音说道:“就要和我睡觉。” “如果你输了呢？”穆茗一下子红了脸。 “如果本小姐输了，我就用口给你……”穆紫薰说着，一手比了个圆环，一手伸出手指插进去上下滑动了几次。 穆茗满头雾水，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穆紫薰愣了愣，看着穆茗一脸懵懂的样子，赶紧咳了咳。 “没啥，如果我输了，我就和你睡觉呗。” “我才不要和你睡觉呢!”穆茗一脸嫌弃，赶紧将她推开。 他绝对没有心动!一点也没有! 穆茗转了转，从里面的书架上拿了一个卷轴，仔细看了看，然后将手中的卷轴递给了她。 “两个月后就是分班考试，到那时，大多数人都可以完成魔法阵图的构造。如果你非要硬啃【绯炎两个月肯定是来不及的。” 穆紫薰接过他手中的卷轴，打开看了看。 “烈霞？” “对，这个是低阶高级的，杀伤力在火系低阶魔法中算是顶尖的了，挺适合你的。” “嗯，可以。”穆茗抛了抛手中的卷轴，将【绯炎】、【飞焰】、【烈霞】的卷轴收好，笑眯眯地看着穆茗。 “我挑选完了。” “你不是还觉醒了土系和黑暗系吗？这两系不去看看？” “我暂时只想把精力放在火系上。” “好吧。” 两人并肩走出图书馆，穆紫薰将手背在身后，微风吹拂起她的长发，青丝如墨，玉颜胜雪。 她转过脸，嫣然一笑，玫瑰色的唇瓣轻启。 “你等着给本小姐暖床吧!” 她说完，便放肆地大笑起来。 往来经过的学生们纷纷侧目。 第一百一十一章 皮格马利翁 穆紫薰故作轻浮地给了他一个飞吻，长发一甩，便潇洒地走远了。 她要抓紧时间修成【绯炎然后让穆茗变成她的暖床丫鬟。 穆茗看着她又酷又飒的御姐背影，脸红得发烫。 “哎，你该不会是个姐控吧？” 藜从契约空间中走了出来，双手抱胸，促狭地问道。 穆茗的身体不自然地颤动了一下，他别过脸，耳尖微微泛红。 “才……才不是！”穆茗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小声嘟囔着。 “哈哈哈，被我说中了啊！”藜突然放肆地大笑起来。 “才没有！你……你这人怎么乱讲话？”穆茗顿时气结，话都说不利索了。 “呀呀呀，真是傲娇呢！明明是个姐控呢，还对姐姐总是爱理不理。” 穆茗盯着她，涨红了脸。 “怎么？恼羞成怒了？”藜揶揄地道，然后笑得更大声了。 “我不想跟你说话。”穆茗冷冷地道，从口袋里摸出硬币就朝着一家冷饮店走去。 “两个人格开始融合了么……”她轻轻低语着，看着穆茗的背影若有所思。 穆茗拿着甜筒，在藜的面前晃了晃，是她喜欢的草莓味。 “我要吃！”藜很自然地伸出手。 “没你的份！”穆茗把两个甜筒当着藜的面分别舔了一口，然后面无表情地走了。 “西内！”藜瞪大了眼睛，气鼓鼓地追了上去，用小拳头捶打着穆茗。 下午的课程以自习为主，导师带领着班上的学生挑选魔法阵图，并根据他们自身的情况做出指导。 因为初学者普遍占据多数的原因，向导师提问的学生非常之多。 那些已经掌握了魔法的学生们，也忙着一一给同学解答。 阮伊儿性格冷傲，极难相处，众人对她敬而远之。 她只是坐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看着书，人和手中的书名一样——百年孤独 “林溪同学，可不可以分享一下你构造魔法阵图的经验。” 路瑶走上前，双手捏住裙角，鼓起勇气说道。 “嗯，可以啊。” 性格温婉友善的林溪很耐心地回答着。 “构造魔法阵图的过程中，一定要记住，魔力的输入强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稳定。忽强忽弱的魔力流会导致星阵变得不稳定，从而崩溃。” “星阵构造首先要注意几个重要的源星节点，就是组成六芒星的六个星辰，它们需要维持均衡的魔力流……” 随着林溪的讲述，周围的学生越来越多。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会喜欢这样天性温柔可爱的女孩子的。 “那，关于魔法形态的转换呢？”王琦很是谦虚地问道。 他已经从上午的打击之中恢复过来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取点一点小成就就忘乎所以，成不了多大气候。 “这个啊，怎么说呢，有点微妙。我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去描述，我问一下我哥哥，他可以做出自然地形态转换。” 林溪思考了一会儿，对正在看书的穆茗喊道:“哥哥，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围观的女孩们顺着穆茗看去，少年坐在窗边安静地看着书，像沐浴在微光中的天使。 穆茗合上书本，微微点头，然后朝他们走去。 女孩子见他朝这里走来，纷纷矜持起来，更有甚者，拿出镜子开始整理仪容，拿出唇膏在唇上抹了抹。 王琦目光微微闪烁，略微有些尴尬，他和他的狗腿子当初对他可是没少奚落。 “有什么问题吗？”穆茗倒是没放在心上，甚至已经不记得这回事了。 当一个人骄傲到一定程度，遗忘就会变成一种习惯。 “我想知道，魔法如何自如地改变释放形态？就像哥哥你的琉光之刃那样。” 林溪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小脸微红。 “我明白你的意思。”穆茗说着，看向围观的学生们，开始细心讲述起来。 “比如风系的【驭风】”穆茗说着，风旋从他的脚下升起，他凌空漂浮起一米的高度。 “能让自身获得短暂的飞行能力，但也不仅如此，它还有其他的用途。”穆茗驱走气旋，平稳落地。 “比如这样。”穆茗摊开手，气旋在他的身前缓慢构造起来，为了让他们看清，穆茗放慢了速度。 六芒星出现的地方改变了，变成了林溪的脚下。 林溪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漂浮起来，穆茗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扶住她的肩，脚下轻微转动，做出了一个探戈的舞步。 林溪羞红了小脸，惹来女孩子们阵阵调笑声。 “【驭风】本质上是加强了对风元素的掌控，任何魔法都可以改变具体释放的形态。” “驭风不仅可以用来飞行，还可以用来伤人。” 穆茗说着，身前的六芒星开始缓缓变形重组。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原来还可以这样？” 六芒星阵内的组合构造和纹路已经有了诸多不同，书架上的卷轴如箭矢一般飞射出去。 穆茗手腕微微一转，一股气旋就在空中就稳稳截住了卷轴，然后将其平稳地放回了书架上。 “需要转变的只是思路，就像将一个公式变形，会衍生出新的公式，但是不影响结果。” 王琦若有所思，像是突然明悟了什么。 穆茗对他说道:“比如你的【雷暴完全按照魔法阵图上的方式构造，就会是球状的闪电，但有没有尝试过变换星阵的组合结构呢？” “或许可以将球状的闪电分解为散射的闪电球？” “我明白了，谢谢你!”王琦茅塞顿开，很是认真地道了谢，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图书馆，他要验证自己的猜想。 “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穆茗对不喜言语，但待人一向很是友善。 就算天性清冷，喜欢独处，也无法改变藏在骨子里的温柔。 “有，我现在觉醒了光系和土系的魔法，该怎么抉择呢？” 一个眉目清秀的正太看着穆茗，有些腼腆地摸了摸头。 “光系魔法在高阶之前的杀伤力并不太显著，土系的【尘爆】和【沙钉】杀伤力倒是很不错。如果你想修毁灭系，可以主修土系，辅修光系。” “如果你想走功能型法术路线，光系的【光御】和【净化】是很好的选择。难度适中，泛用性强，可以在分班考试中获得很高的分数，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 “谢谢!”正太笑着致谢，然后跑去了光系的区域开始寻找魔法阵图。 向他求教的学员络绎不绝，他都很耐心地一一解答了。 下午放学之后，穆茗就独自前往了岚月咖啡厅。 从图书馆走出来的学生们议论纷纷。 “穆茗同学好温柔啊，和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 “他看起来好高冷的，原来这么好相处。” “就是就是，天赋那么好，居然一点架子也没有。” 林溪很快就被一大帮女生围住了，城市武装力量太强，她们决定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 “林溪同学，你哥哥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一个穿着Lolita的娇小女孩蹭了上去，一脸激动。 “给爷死开!”娇美的汉服娘挽起袖子，一手摁住lo娘的头，挤进了簇拥的人群。 “企鹅号也行!”lo娘的声音渐渐熹微，被人群给淹没。 “林溪妹妹，你哥哥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喜好？” “滚!” 汉服娘话音未落，就被穿着校服的班长给推到了一边。 “哼哼～林溪同学，我想和你哥哥交个朋友，方便吗？” 班长推了推眼睛，一本正经地道。 “明明是我先来的!” …… 夕阳西下，四姐妹一起走在放学后的浪潮里。 “林溪在我们班上的人气好高啊。”莺萝不禁感叹道。 “你的人气不也很高吗？一帮死宅对着你喊丽塔老婆。”穆紫薰打趣地道。 “有好多同学都在向我打听哥哥的事呢。”林溪略微有些苦恼。 她不太好意思拒绝别人，但又不想哥哥被打扰。 “你不许给哦，就跟她们说这是我的意思。”阮伊儿冷着脸道。 “嗯嗯!我没答应。”林溪很是乖巧地点头。 四人一起朝着岚月咖啡厅走去。 悠扬曼妙的琴声远远地传来。 阿狄丽娜来源于希腊神话的故事。希腊神话里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古老的故事都有一个固定的开头——很久很久以前。阿狄丽娜也不例外。 皮格马利翁。相信这个名字许多人都听过，但不知道他是谁。好吧，他其实就是一个孤独的塞浦路斯国王，还有恋物癖。 这么说也不太好，因为这样传说就不太美了。 他不爱凡间的女子，傲娇的他也许觉得，这些世俗的妖艳贱货和狐媚子怎么能和优秀的我造小人呢？ 他极其善于雕刻。他雕塑了一个美丽的少女，为她取名为阿狄丽娜。每天对着她痴痴地看，最终不可避免地爱上了这个少女的雕像。 于是啊，他对着这个雕像意淫，偶尔打打飞机。然后向众神祈祷，期盼着爱情的奇迹。 他的真诚和执着感动了爱神阿芙洛狄忒，爱神是很感性的，有浓浓的罗曼蒂克情怀，于是赐给了这个雕塑生命。 故事的结局就和大多数童话故事一样。幸运的国王就和美丽的少女生活在一起，日久生情，然后过上了没羞没躁的生活。 有一个效应以皮格马利翁命名，大概意思是说。你期待什么，就会得到什么。通俗点讲就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咦，小姐，少爷就是在这家咖啡厅工作吗？”莺萝轻咦一声，看向穆紫薰。 “哦～” 穆紫薰听着那熟悉的《水中的阿狄丽娜》，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啊!居然这么巧。”穆紫薰和莺萝对视一眼。 “这就是缘分吧。” “怎么回事？” “雪糕，就是我和莺萝之前在那家咖啡厅坐过一会儿。” “对，那天我开的是爸爸的劳斯莱斯。”莺萝也记得很清楚。 “走之前听到有人在弹钢琴，觉得挺不错，就多听了一会儿。” “第二天为了听这首曲子，还特意去了一次，但我去的时候，店里的人说弹钢琴的人刚好下班了，那时候还觉得好惋惜的。” “原来我们还未相识，就已经邂逅了。”穆紫薰说着，微微一笑。 心里所期盼的，最终都实现了，这也许就是皮革马利翁效应吧？ 皮革马利翁啊，祝我实现心愿! 穆紫薰双手合十，虔诚地闭目祈祷，很快就笑出声。 “哈哈哈哈!” “小姐，你笑什么？”莺萝总觉得小姐刚刚怪怪的。 “跟皮革马利翁一样，在意淫吧。”阮伊儿淡淡地道。 穆紫薰眉头挑了挑，有些震惊地看向雪糕，难不成她会读心术？ 哼!本小姐的愿望是两个月内修成【绯炎】和【飞焰】并达到中阶，才不是让茗子给我暖床呢。 四人进了咖啡厅，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阮伊儿点了一杯摩卡，脑电波和穆茗出奇地相似。 穆紫薰点了拿铁咖啡，给莺萝和林溪点了卡布奇诺。 “看得出来，少爷很喜欢钢琴。”莺萝小声说道。 “之前在穆氏庄园里，家里不是有一架白色的施坦威吗？怎么没见他弹？”穆紫薰有些诧异。 “那是妈妈最喜欢的钢琴啊，小姐你一直不让别人碰。为了防止你生气，我特意叮嘱了少爷。” “哦，也对。”穆紫薰缓缓点头。 咖啡端上来之后，林溪看着杯子里漂亮的猫咪拉花，都有些舍不得了。 “好可爱!” 她眨巴着眼睛，好奇地学着穆紫薰的动作，小口啜饮着咖啡。 觉得甜甜的，略微有些苦味，但又恰到好处。 “喜欢吗？”穆紫薰笑着问道。 “喜欢!”林溪微笑着，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这家咖啡厅味道还算不错，但是生意也不至于这么好才对。”莺萝品尝了一小口，觉得比她做的差远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 阮伊儿瞥了一眼穆茗，连忙收回来视线，继续看手中的《百年孤独》。 再多看穆茗一眼，她就连看书的兴致都没有了，那张脸比书好看太多了。 她耳畔仿佛又响起了穆茗蹩脚的粤语:“怪你过分美丽。” “因为哥哥长得好看!” 林溪听着穆茗的曲子，惬意地喝着咖啡。 “咖啡厅不努力提高咖啡的口感，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务正业!” “但是很成功啊！” “这算是靠出卖色相赚钱吧？” “应该不算吧，少爷又不卖身。” 莺萝和穆紫薰就穆茗是不是在靠出卖色相赚钱展开了辩论。 一直到穆茗下班，她们的辩论才刚刚结束。 “小妮子，还敢顶嘴!我说是就是!”穆紫薰被她的诡辩气得不行，见说不过她，便直接开始动手了。 “嗷呜～”莺萝捂着小脑瓜，一脸委屈，连忙改口:“小姐你说的对，少爷是在出卖色相赚钱!” 穆茗走过来，正好见到了这屈打成招的这一幕，忍不住笑了笑，揉了揉莺萝的头。 一行人一边散步，一边看着热闹的街市。 穆茗突然朝着一家烧烤摊跑去，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红色的纸币。 “他喜欢吃烧烤？”穆紫薰微微一愣。 阮伊儿的目光微微闪烁，东街这一家的烧烤，正是她想要带穆茗一起去吃的。 “这家的烧烤味道很不错!”穆茗拎着几大串烤肉走了过来，首先给了伊儿，然后分给了另外三个姐姐妹妹。 烤串很大，肉的份量很足，一串就要几十块，饭量小的女孩子，一串就能吃饱。 伊儿接过他手中的烤串，笑得特别开心。 因为她喜欢的，他都喜欢，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开心的呢？ “这个卷饼挺不错!” “那一家的肉夹馍很正宗，老板是陕西人!” “这个章鱼小丸子挺好吃的!伊儿，张嘴!啊～” 穆茗带着她们在夜市上走走停停，时不时买点小吃。 “少爷，你少吃点东西，等会晚餐吃不下的。” “留着点肚子，莺萝今晚要做大餐的。” 少年们的声音渐渐熹微，背影隐没在了那条铺满枫叶道路的尽头。 回到家中的时候，客厅多了一架白色的施坦威，穆茗的目光微微闪烁。 “特意让钟伯弄来的，一千多万。” 穆紫薰摸着他的头发，一脸宠溺。 “太贵了吧!” “我家弟弟喜欢就好。” 我家弟弟…… 穆茗抿了抿嘴唇，说不感动是假的，能被人放在心上，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不试一下吗？我很想听。”穆紫薰拿起水果刀，开始削苹果。 “好!” 穆茗端坐在钢琴前，神情庄严肃穆，就好像是在维也纳的金色大厅演奏一般。 修长的手指轻快地划过琴键，在黑与白之间缠绵，唯美又带着一丝忧伤的旋律再次回响起来。 依然是October的who’s loving you.一首并不为大众熟知的纯音乐。 “谁，爱着你?” 阮伊儿默默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能把冷漠的冰雪化开，眼里荡漾着盈盈水波。 记忆里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穆紫薰一时间泪如雨下。 水乡的夜里悠悠的琴声，摇曳在火光中的燕尾蝶，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原来命运早已注定，让我遇见你。 穆茗闭着眼，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漓庄干净的雨，温柔的夜，总是让他魂牵梦萦。 眼泪无声地落下，和穆茗的手指一起悦动，像是月光下轻舞的精灵。 舒缓的旋律逐渐变得急促起来，音符从他的指尖流泻出来排列成和谐的乐章，敲响了紧锁的门扉。 他从小就热爱钢琴，它优雅又不失质朴与生动，任何能想象到的美妙声音都能在黑白键上孕育出来。 悠扬的琴声渐渐平息。滚烫的眼泪像是失去了温度的铁水，渐渐冷凝成了沉重的金属块，让空气都变得沉闷起来，压得穆紫薰有些喘不过气。 “眼泪，原来是这么廉价的东西。”穆紫薰不知道该如何克制眼泪与这份欣喜。 就像婴儿离开了母亲温暖的子宫，呱呱坠地，那是一种“幸福的哀伤”。 她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久别后的重逢，她已经寻找了很久。 弹钢琴的人，真的是一个温暖干净，富有生命力的少年，不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皮革马利翁的祈祷原来早有应验。 人世间所有的相遇，是久别重逢，也是命中注定。 穆茗的手指停下了，琴键上舞蹈的月光精灵也偃旗息鼓，没有无终的曲。 他回头看向穆紫薰，却见她笑里带着雨滴。 “小姐!”莺萝和林溪不知所措，伊儿也目露诧异。 “三年前我去过一个很美的水乡养病。”穆紫薰泣不成声。 “那个地方，叫做漓庄!” 漓庄! 穆茗心中一震，目光颤动，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 “听说那里有月光蝶，可以治好我身上的病。” “我养病的地方，隔壁是一家孤儿院，每晚都能听到钢琴声，就是你刚刚弹的这首曲子。” “但是后来有一天我听不到了，我推开窗，只能看见一场大火，还有满天飞舞的燕尾蝶。” 穆紫薰看着穆茗，穆茗也看着她。 难怪他房间里的那张素描让我觉得似曾相识，难怪蝶鸢让我感到如此熟悉。 穆紫薰一时间什么都懂了。 “我找这首曲子找了很久，今天终于找到了。”穆紫薰欣慰地笑了笑。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who’s loving you，谁爱着你？”穆茗嘴唇苍白，微微嗡动着。 “谁……爱着你？”穆紫薰轻轻舒了一口气，微微一笑，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了穆茗。 穆茗看着苹果，总觉得上面沾染了血迹，阵阵寒气涌来。 “苹果……给你……” 不!不要! 点点猩红从他的眸中显现，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 花海中的曼陀罗华迅速被血色的浪潮吞没。 “怎么了？”穆紫薰温柔地问道，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穆茗抬起头，出现在他视线中的不是童年记忆里懵懂的女孩，是一张温暖明媚的笑脸，眸中的猩红散去。 “咦？”穆紫薰微微有些诧异，幻觉吗？茗子的眼睛？ “没……没事……”穆茗接过苹果，轻轻咬了一口。 很甜，却让他眼眶发酸。 自那以后，这是他第一次吃苹果。 一摸到苹果，就会觉得上面染了血。 “小姐，你很久以前就认识少爷了吗？” “嘻嘻!”穆紫薰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很开心地跟林溪和莺萝讲起来。 “那是我记忆里最美好的时光之一……” 穆茗小口咬着苹果，低垂着眼帘，眼泪挣扎着不想落下。 “如果……如果那个女孩子没有死就好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皮革马利翁又不是哆啦A梦，对此也无能为力吧？ 穆茗自嘲地笑了笑，人生没有如果。 那是他记忆里最灰暗的时光，是他永远都不想提起的噩梦。 但是他永远都不会说，这样大小姐就永远不会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想在夜里看海 穆茗小口吃着苹果，不发一言，像没有生气的精美人偶。 阮伊儿看着他，总觉得他的眼睛，失去了平日里的灵动。 莺萝去了厨房准备晚餐，穆紫薰手把手教着林溪玩糖豆人。 “要不要玩游戏？姐姐教你玩!”穆紫薰将游戏手柄递到了穆茗面前，笑容里满是欢欣和热情。 “我玩游戏很菜的，你肯定会骂我。” 穆茗说着，轻轻笑了笑，他没少听到穆紫薰排位赛因为遇到猪队友而发出愤怒的咆哮。 “怎么会？姐姐才不会舍得骂你呢。”穆紫薰说着，略微有些脸红。 “苹果很好吃，很甜。”穆茗说着，看着她微微一笑，然后朝着楼上的房间走去。 伊儿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合上了书本。 关上房间门，穆茗靠着墙滑下，像是脱力了一般坐在了地上。 “人类，需要本公主安慰你吗？” “主人，不能不开心呀。” 藜和阿银都从契约空间出来了。 “不用理我的，让我单独安静一会儿就好了。” 他呼了一口气，将下巴枕在胳膊上。 被血与火浸染的夜反反复复在脑海中萦回。 月色之下，浑身血污的少年不知疲倦地掘开泥土，将老人与幼女的尸骸埋在了槐树之下。 泥土与细沙从指尖滑落，落在女孩稚嫩的脸颊上。 当穆文斌带着他远离孤儿院，回首望向那成长的故土时，却见到成群的魔物在月色下露出獠牙。 他捧着脖子上带着的吊坠，疯了一般地想要往回跑，却被穆文斌死死拽住。 魔物们将村子屠戮，血水从上游落下，将河流染红。 “藜……是不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放走月光蝶，如果我没有带走蝶鸢。村子里的人，是不是就不会被魔物吃光了？” 穆茗抱着头，强烈的愧疚和自责撕扯着他的心扉，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 “我是个罪人，双手沾满了罪名。” “你什么都没有做，怎么会错了呢？”藜站在他面前，把手轻轻放在他的头发上。 神明救赎着她的信徒。 阿银蹲在他面前，身后的小尾巴慵懒地摆动着，她像以前那样，做出各种搞怪的表情卖萌，逗主人开心。 “是那些利欲熏心的人，想要夺走月光蝶，他们才是罪人!” “在你陷入绝望的时候，看客们选择了袖手旁观，你又有什么义务去拯救他们呢？” “傻瓜，人类本来就是这样不值得救赎的生物。” 藜疼惜地抚摸着穆茗的脸，这是她的信徒，也是唯一能让她甘愿去拯救的人。 脚步声渐渐响起，藜连忙给自己和阿银施加【视界阻碍】。 门被推开了，一束光照了进来，穆茗有些猝不及防地转过脸。 见到了那浮现在微光中的少女。 她是如此明亮而美好，耀眼得让人不忍直视，多看她一眼都像是亵渎呢。 伊儿看着他的一双泪眼，看着他狼狈不堪想要掩饰的样子，久久没有说话。 她走到穆茗面前，蹲下身，伸出手想去触碰他，迟疑了一会儿，缩回了手指。 这双手太冷了。 久久地沉默之后，穆茗突然开口说道:“我想在夜里去看海。” “我带你去！”阮伊儿伸出手，没有任何犹豫。 那么果决，那么坚定。 穆茗抓住她的手，很冷很冷，缓缓站起身。 “跟我来！”伊儿挽着他的手走下楼梯，从别墅里跑了出去。 “去哪？”穆紫薰问道。 “看海！”阮伊儿拉着穆茗的手出了门，将一辆山地自行车推了出来。 “坐在后面，我带你去看海！” “我带你吧！”穆茗用温柔的嗓音说着。 不管经历了什么，他的声音永远是这么温柔。 伊儿别过脸，好看的冰蓝色眼眸在夜色中闪烁。 “我是姐姐，听我的。” 不容商榷的强势和执拗，穆茗微微一愣，然后照做了。 伊儿脚下一踩，快捷轻便的山地自行车便窜了出去。 车轮在公路上孤单地滚动着，慢慢驶离了别墅。 穆茗回过头看了一眼，房子里亮着温暖的灯光，依稀可以听见少女天真的笑声。 晚风撩开穆茗鬓间的白发，有些冷意，却又让他觉得前所未有地舒适。 他打开音乐播放器，将一只白色的廉价耳机戴在了伊儿的耳朵上。 耳机里放着一首叫做《Colsping World》的纯音乐。 阮伊儿和他听着安静的纯音乐，骑着单车穿行在公路上，彼此都没有说话。 道路两旁的香樟飞速往后奔去，茂盛的枝叶在月光下留下斑驳的黑影。 晚风经过，伊儿冰蓝色的长发拂在他的脸上，略微有些痒。 很香，像是薄荷清新冷冽的香气。 前方迎来了一个上坡，伊儿加大了力气，差点要从座椅上站起身。 穆茗能感受到她有多吃力，几次三番想要让她停下。 但一想到这个女孩子固执的脾气，便作罢了。 道路两旁的香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空旷。 满天繁星点缀在暗蓝色的天空之中，汇聚成绚烂的光带。 明月如镜，万里无云。 幽暗的海面在月光下波光粼粼，脱离了族群的鲸鱼高声吟唱着鲸歌，尾巴跃出海面掀起雪白的浪花。 高架桥远到了水天相接的地方，有人从远方来，有人到远方去，遥远的路程经过这里，看不到尽头。 “到了！”阮伊儿停了下来，穆茗摘下耳机。 滑行得正流畅的车轮戛然而止，穆茗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很符合牛顿的惯性定律。 将单车停好之后，阮伊儿牵着穆茗的手沿着沙滩开始散步。 涨潮了的海水淹没了沙滩，雪白的浪花如卷起的碎雪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上。 “要下去走走吗？我不开心的时候，也经常会在夜里看海。”阮伊儿幽幽地道。 她已经数不清两人有多少共同点了。 “乐意之至。” 两人脱下白色的运动鞋，拎在手里，踏着潮水并肩而行。 冰冷的海水慵懒地拍打在脚丫上，有种意外地舒适。 咸湿的海风拍打在脸上，有些生疼。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哭，有些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 穆茗看向一望无际的海面，轻轻地道。 “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远征者们在船内仔细探查，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只见一座鲜花丛林密密层层地盛开。” 阮伊儿不假思索地道。 这是那本《百年孤独》里的名句，鲜花象征着孤独者丰盛的内心世界。 穆茗僵硬地扭过脖子，笑里带着雨滴。 “我说过，我是世界上的另一个你。”伊儿看向满天繁星，又看向穆茗。 “星星真美，因为有一朵看不见的花。”穆茗看着她的眼睛，说出了她心之所想。 看不见的玫瑰，盛开在心上。 伊儿粲然一笑，潮汐、月光、繁星皆为之失色。 那清幽梦幻的脸在月下太美，太温柔。 “我可以抱你吗？”穆茗鬼使神差地道。 伊儿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他的鞋子。 穆茗张开双臂，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她没有躲开。 很冷！深入骨髓的冷！但是他不想放开。 两人的衣服下摆处，小王子遇见了小狐狸。 海边的礁石上，艳丽的红裙在月光下分外妖艳，少女清纯的姿容之中又带着一丝妩媚。 雪白的脚丫轻轻拍打着海面，溅起雪白的浪花。 “咕噜～” 白裙的小萝莉坐在她的身旁，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耷拉着脑袋，银鳞的尾巴有气无力地摆动着。 “肚子好饿呀，不知道主人什么时候回去给我做吃的。” “小孩子嘛，总是会有闹小情绪的时候，再等一会儿就好了嘛。”藜有些不悦地敲了敲阿银的脑瓜，然后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小腹。 “哼，可恶的人类，本公主都要饿死了，你居然还忙着约会。” “我们回家吧。”穆茗的心情突然变好了许多。 “嗯。”伊儿微微颔首，两人迈着一致的步调朝着单车走去。 藜和阿银见状，赶紧跟在身后。 “换我来带你吧，你骑单车肯定很累。” 伊儿穿好鞋子，坐在了后座上。 穆茗踩着单车，气旋在脚下汇聚。 轻便快捷的单车像是插上了翅膀，风呼啸而过。 伊儿蹙了蹙眉，屈指一弹，一枚圆润的冰珠就落在了穆茗头上。 “嗷！”穆茗摸了摸头，回过头去看她。 伊儿只是别过脸，默不作声，但穆茗隐约听见她轻轻哼了一声。 “我之前忘了嘛。”穆茗很快就意识到了她生气的缘由。 看着她微微撅起的小嘴，穆茗仿佛能联想出一段心理独白。 “你可以用风系魔法加速，之前为什么不用？我骑单车快累死了！” 以她的体力，骑单车载着穆茗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累坏了吧，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呢。 回到别墅里的时候，莺萝正好做好了晚餐。 “快来吃饭！大晚上的还跑出去。”穆紫薰说着，给穆茗和雪糕盛好了饭。 她也察觉到穆茗的情绪不对劲了，仔细一想就知道了。 那场孤儿院的大火，一定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创伤。 餐桌上，姐姐们都在给穆茗夹菜。 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肴，还有她们温暖的笑脸，穆茗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的快乐，是我圆满幸福的一部分。 穆茗像往常一样端起饭菜回到了楼上的房间。 几个女孩子们赶紧讨论起来。 “少爷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虽然现在好多了，但之前肯定发生了什么。”莺萝板着小脸，很严肃地道。 “嗯嗯，我也发现了。”林溪连连点头。 “雪糕，你知道的最多，他到底怎么了？” “他没事，就是不爱吃苹果，以后不要给他吃苹果了。” 阮伊儿吃着山药，头也不抬地道。 “哦。”穆紫薰微怔，缓缓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既然不想说，她也不必多问。 林溪和莺萝面面相觑。 “等他明天起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伊儿放下碗筷，用纸巾擦了擦唇角，然后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百年孤独》。 穆茗坐在地毯上，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里响起热血的背景音乐。 “Wake up ！the hero 太阳啊！ 赋予我对爱的勇气吧！ 卡面来哒！深黑色的身躯！ 卡面来哒！赤红色的瞳孔！ 卡面来哒！Bck RX！” 南光太郎双拳紧握，坚定的眼神里流露出对电焊的渴望。 紧张急促的BGM响起，扣人心弦。 双手在身前用力比划了几下，虎虎生风。明明很是中二的动作，却格外地帅气。 穆茗跟着试了一下，怎么也学不会，于是放弃了。 “我是太阳之子！卡面来哒！bck rx！” 随着一阵有些落后的声光音效响起，bck rx 掏出捅肾剑刺进了怪人的身体，顿时冒出强烈的火花。 拔剑、转身、帅气的pose、怪人缓慢倒地然后爆炸。 童年熟悉的回忆，穆茗浅浅一笑。 他记得在那个破旧的孤儿院里，每天晚饭后，老人就会用挺着大肚子的电视剧和落后的DVD放着盗版的碟片。 孩子们安静地挤在电视机前，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一部假面骑士。 “小时候的你，总是幻想自己是假面骑士，明明是怪物，却想要拯救世界。” 穆茗把手放在胸口，悄悄问自己。 那个你，现在还在身体里吗？ 碗筷叮叮当当的声音愈发急促，干饭的美少女扒拉着米饭，眼睛死死盯着碗里最后一块排骨。 阿银咽下未咀嚼的米饭，嘴角还粘着饭粒，迫不及待地抄起筷子朝着排骨夹去。 藜目光一凛，手中的筷子快如闪电，战略截杀成功！ “哈哈哈哈哈！” 藜技高一筹，从阿银的筷子下抢走了最后一块排骨，笑容逐渐放肆。 “嘤嘤嘤……” 阿银瘪着嘴，眼里水雾弥漫，哇地一下哭出声，扑到了穆茗怀里求安慰。 “主人，她老欺负我！”阿银泪眼婆娑，委屈极了，身后的尾巴慢悠悠地摆动着。 在抢饭这件事上，她从来没赢过藜。 “你就不能让她一次吗？” 穆茗和藜对视一眼，忍俊不禁，一边摸着阿银的头，一边哄她。 “嘻嘻，是她太笨了！” 藜憨憨地笑着，声音含糊不清，嘴巴鼓得像仓鼠。 “乖～不哭哦，等会我再给你做吃的。” 穆茗拍了拍她的小脑瓜，阿银的耳朵悄咪咪地动了动，将信将疑地道:“真的？” “真的!” “好，我不哭了！”阿银从他怀里坐起身，用有些婴儿肥的小手擦去眼泪。 看向藜的时候，又忍不住撅起小嘴。 “哼！” 穆茗拿起碗筷回到厨房，洗漱干净。 等他回到房间的时候，藜和阿银拿着手柄玩起了街头霸王。 “嚎由根！” “嚎由根！” 穆茗饶有兴致地看着角落里头晕眼花的春丽，再看看藜涨红的脸，忍不住笑出声。 又是一发升龙拳，隆打掉了春丽一大格血。 “怎么会有这么赖皮的角色？” 藜微微蹙眉，更加迅速地摁着手柄。 阿银板着小脸，有些肉乎乎的小手十分灵巧地输入按键指令，仿佛形成了肌肉记忆。 伴随着一次次“嚎由根”响起，春丽的血条不断下降。 “好无脑啊！你不许用这招！”藜气急了，呼吸都变得粗重，甚至伸出手去夺阿银的手柄。 “你是不是玩不起？” 两个女孩子在地毯上扭打在一起，藜揪着阿银的小脸，像捏橡皮泥似的。 穆茗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她们不管玩什么游戏，玩到最后肯定会打起来。 阿银一发火箭头槌撞了上去，效果拔群。 “嗷！”藜捂着鼻子，惨叫一声，然后气急败坏地伸出手去挠她胳肢窝。 “行了行了，别闹了。”穆茗费了好大劲才把她们分开。 这俩活宝总是动不动就掐架。 “主人，陪我玩游戏！”阿银拿起游戏手柄，眼巴巴地看着穆茗。 “那我们三个一起玩吧！输了就换下去。”穆茗接过手柄，街头霸王这个游戏他还是很熟悉的。 一番激战后，穆茗完胜。 “主人，你好厉害啊。”阿银将手柄递给藜，输的心服口服。 藜接过手柄，底气有些不足:“让我一下啊！” “嗯嗯，好的。” 游戏开始后，春丽被豪鬼一顿暴打。 “让我一下啊！”藜顿时炸毛了，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一样。 “我已经让了很多了。”穆茗小声嘟囔着。 短暂的暂停之后，游戏继续。 “我晕了你还打？” 藜气呼呼地看着他，额前的几根白毛都竖了起来，她一把揪住穆茗的耳朵。 “不敢了！”穆茗立马认错。 过了几秒钟，春丽中了一招豪波动拳。 “不许用这招！” 藜皱了皱眉，气呼呼地道。 “好好好！” “这一招也不许用，太赖皮了！” “听你的！” …… 穆茗叹了叹气，时不时露两个破绽，挨打了也不敢还手。 豪鬼被春丽的旋风腿剔得只剩下了一丝血皮，藜顿时狂喜。 穆茗嘴角微微上扬，屏幕突然变暗。 一瞬千击，豪鬼伟岸的身姿屹立于场上，一个霸气的天字成为了背景。 豪鬼的经典招式——瞬狱杀 春丽倒下了，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干得漂亮！主人！”阿银见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眼角带着雨滴。 穆茗放下手柄，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突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杀气。 微微侧目，见到了藜涨红的脸颊，还有头顶冒出的蒸汽。 “唔～” 藜像小野猫一样将他扑倒，穆茗很是熟练地用胳膊捂住脸，这样的事明显不是第一次了。 藜的小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了他身上，虽然带着怒气，但是一点也不疼。 穆茗只是不停地笑着，他是故意的。 “还笑！”藜恼羞成怒，俯下身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但没敢用力，怕弄疼他。 打打闹闹，藜又拿起手柄，轻轻拍打了下穆茗的胳膊，然后傲娇地别过脸。 “又怎么了？” “刚刚那招怎么放的？快教我！”藜小嘴一撅，小声嘟囔着。 “你要下场了，轮到我玩了！”阿银不满地抗议起来。 “三局两胜！我才输了一把！”藜理直气壮地道。 “欸？可是我输了就直接给你了吖！”阿银眨巴着眼睛。 “那是你傻啊，是你自己要给我的。”藜抱着游戏手柄，后退了两步。 阿银愣了两秒，眼里的浪花又开始翻涌。 晚饭后的时间，就这样和两个美少女一起在游戏中度过。 穆茗遵守约定，给藜和阿银做了宵夜，看着她们美美地吃完。 洗漱完之后，穆茗正准备睡觉，藜和阿银已经一左一右挤在了床上，两人正抢着枕头。 “你们俩干嘛？” “睡觉啊！”藜赶紧收回手，规矩地躺好，美眸迅速眨了眨。 阿银看了看手中的枕头，赶紧放回原位，装出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干嘛要和我一起睡？” 穆茗小声嘀咕着，翻身上床。 藜和阿银都自发将中间的位置让给了他。 藜和阿银对视一眼，又看向他，什么也没有说。 穆茗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一笑。 这两个活宝，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谢谢你们的陪伴，有你们陪伴，真好。 藜抱着他的胳膊，小脸轻轻磨蹭着，嗅着他身上的清香。 阿银搂着他的腰，将小脑瓜枕在他身上，一副赶也赶不走的样子。 “主人，讲故事！”阿银软软糯糯地道。 “好，念书给你们听吧。” 穆茗揪住阿银的尾巴，放进了被子里，然后翻开那本已经读完了的《绿山墙的安妮》。 藜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如梦似幻的脸，沐浴在温暖的灯光里，美不胜收。 斑驳的光与影之中，摇曳着一丝微茫苍白的笑。 穆茗翻开书本，复述着红头发安妮的话。 声音很温柔很细腻，却又充满让人欢欣的热情和一丝孩童的天真。 “总有一天，我也会变老，时间掩盖了我的热情，吞噬了我的纯真，收回了我的童趣，但它抹不去我的快乐，我的愿望是：“现在当个快乐的女孩，中年时当个快乐的阿姨，老年时当个快乐的老太婆——总之，拥有快乐的一生。” 他低下头，好看的眉眼又弯成了月牙。 “你们也要这样，一定要快乐！” 阿银已经睡着了，小巧精致的鼻子上好像要冒出可爱的泡泡。 “只有当你获得幸福了，我才会快乐。”藜微微闭上眼，似梦呓一般轻声说着。 穆茗合上书本，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拨开了几缕发丝。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一个幸福的人……” “但是我知道，你的快乐，一定会成为我圆满幸福的一部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破茧成蝶 “Tonight， Gehrman join the hunt！” 随着屏幕变暗，一句颇有逼格的台词响起，第一猎人格曼从轮椅上起身，手中的镰刀露出了锋芒。 穆紫薰面无表情地握着手柄，以一个极其熟练的节奏摁着L2。 猎人双持着月光大剑不停地戳刺，格曼不停地倒地、爬起、再倒地……看起来很是鬼畜。 一种极其卑鄙但有效的打法，L2无限循环之下，格曼以一个极其屈辱的方式被击败。 画面进入CG，血月高悬，藏匿于月中的魔物在月下起舞。 如天使般优雅，如魔鬼般丑陋，就是这样矛盾的结合体。 穆紫薰如法炮制，月神也倒在了月光大剑之下。 画面再次进入CG，漆黑的似鱿鱼一般不可名状的古神祇幼体在地上缓缓蠕动着。 “你感觉冷吗？” 精致的人偶走了过来，将它抱起，话里不免有些讽刺和讥笑的意味。 “噢……善良的猎人。” 这个结局叫做“童年开端”，取自《童年的终结》。 由于拥有了三段古神脐带，猎人获得了足以抗衡古神的力量与智慧，最终识破了月神的阴谋并将其击杀。 其实这正中了月神的计划——月神终于找到了拥有足够能力的人选，完成了转生降临于世，在人偶的照料下成长，实现了亲自对梦境统治的计划。 当月神想要拥抱猎人却被挣脱时，它匍匐在地上也许并不是在悲伤，而是在狂喜吧。 穆紫薰将手柄扔在了一边，躺在了电竞椅上，舒了一口气，莫名地有些失落。 这是她通关的第十个周目的《血源诅咒》，再喜欢的游戏也会有厌倦的时候。 她静下心，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那个飘雪的火车站，灯光熹微的路灯下，她带穆茗回家。 在餐桌上，她对穆茗恶言相向。 遭遇黑渊处刑者袭击，他用并不宽厚的肩膀顶在了她面前。 被暗吻蚁咬伤，他背着自己去寻药，然后尝月苋草过敏。 一幕又一幕场景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他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上。 但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心烦。 一直以来，她都是被保护的那个人。 当危险来临的时候，她除了逃命，没有选择。 这让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很无力。 骄傲的大小姐无法接受，她坐起身，目光坚定而执着，耳边又回响起死鬼老爸对她说的话。 “紫薰，我们家族传承的火焰，是最强的火焰异种之一，除了复生和治愈的能力之外，迦楼罗之炎的全部优势都集中在了破坏力之上。” “这意味着这份力量会极难驾驭，就像桀骜不驯的凶兽。极其暴躁易怒。元素亲和度越高，它的负面效果就越是明显。” “过早接触这份力量，只会导致你的心智被侵蚀。” “所以十六岁之前，我不允许你接触它。” “当你真正下定了决心，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或物，就是你驯服这头凶兽的时候。” “封印并不会桎梏你的修为，迦楼罗之炎会自主汲取元素淬炼你的星云体，等到封印解除的那一天，你就会真正地化茧成蝶。” 穆紫薰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迦楼罗之炎所具备的特性，就是让她敢于和穆茗打赌的底气。 炽烈的火焰纹路的印记浮现在她的眉心。 澎湃的火元素汇聚成魔力乱流，将整个房间里的温度都提升了许多。 她闭上眼，意识之中出现了一个万丈光芒的太阳，太阳之中有一双暗红的双目盯着她。 让人感到畏惧、胆寒。 但她没有退却，毫不畏惧地与它对视。 一只金翅的神鸟贯穿了曜日，高声鸣叫着，口中衔着如太阳般炽烈明亮的宝珠。 火焰点燃神庭，将黯黯天际烧成赤霞。 很美、很美的神鸟，只是看着它，便忍不住想要落泪。 金色的羽翼伴随着火焰一同起舞，翱翔于九天之上。 目光烧灼滚烫，明亮的火光刺进眼帘，落泪不由自主地落下。 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 穆茗温暖的笑脸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微笑着，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 烈焰咆哮着，暴戾、嗜杀、憎恨……种种负面情绪不断袭来。 她的情绪不断被浸染，心底竟然滋生出强烈的破坏欲，想要用火焰将一切烧尽。 “本小姐，不会输给任何人！” 穆紫薰轻轻念叨着，万千思绪在脑海中萦回。 “我救你，与你是谁无关！”穆茗看着她，依然是一脸无辜，眼神澄澈。 那是让她恨不得想要将他抱在怀里狠狠蹂躏一番的表情。 “要开心！”穆茗蹲下身，将胳膊枕在了她的腿上，仰起脸看着她，微微一笑。 淡淡的温馨充盈在她的心间。 画面一转，是穆茗不听她的话，甩开她的手，独自朝着黑暗中奔去的样子。 她攥紧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而阵阵发白。 神鸟振翅俯冲，如天外落下的陨星。 她抬起头，怡然不惧，微微躬身，握拳迎着不可一世的神鸟挥去。 饱含怒意的一拳，天地变色。 桀骜不驯的神鸟悲鸣一声，便崩解成流离的火焰。 她睁开眼，目光渐渐清明。 黑瞳悄然变成炽烈的火红，她体内的星云体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蜕变着。 低阶中级……高级……顶级…… 增长的速度还未停滞，那积蓄已久的力量和愤怒仿佛永无止境。 赤色的星云如炽烈的玫瑰，悄然盛放。 “轰！” 星云体传来剧烈的轰鸣声，黑暗散去，玫瑰点燃了整片星河。 中阶！ 许多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目标，短短数分钟内水到渠成一般突破！ 火元素精灵不知疲倦地围绕着她起舞，高唱着赞歌恭迎它们的女王。 她的火元素亲和度再一次提升了！原本就高达92%的亲和，再一次迎来了进阶，甚至隐隐超过了伊儿。 她在进行灵魂觉醒之时，体内的迦楼罗之炎因受封印的制约，并未发挥出全部的威力。 如今一朝破茧，自然突飞猛进。 她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一直涨到了中阶中级才停下来，居然隐隐压了阮伊儿一筹。 穆紫薰嘴角微微上扬，美得惊心动魄。 “等着给姐姐暖床吧。” 她展开【绯炎】的卷轴，用穆茗讲述的方法，结合之前观察穆茗构造星阵的方式，很快就总结出了一套适合自己的方法。 论天赋，她绝不输给任何人。 赤色的星子在她的身前有序地排列整齐，赤色的火线交织，化成六芒星。 【绯炎】的星阵不断完善，很快就达到了30%，速度之快，丝毫不输于穆茗。 “达到瓶颈了吗？” 穆紫薰停了下来，活动了下手腕，还算比较满意。 她翻开手机里的相册，看着穆茗的照片，自信地笑了笑。 “姐姐我啊，吃定你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明日天寒地冻，路遥马亡。 清晨，穆茗从外面晨跑回来。 其实是带藜和阿银跑了很远的路去吃早餐。 “小姐，我前两天采购的熟食怎么少了这么多啊？零食也没有了。” 莺萝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眉头紧锁。 平时她就发现了，放在冰箱里的食材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减少。 “你问我我问谁啊？谁吃得最多？”穆紫薰正忙着给头发上护发素。 “二小姐吃得最多！”莺萝不假思索地道。 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阮伊儿看了看手中啃了一半的雪梨，像是中了一箭。 “其实是我吃得最多啦，我有时候晚上饿了，就经常跑去厨房开小灶的。”穆茗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摸了摸头，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嘻嘻，少爷你真是属老鼠的，偷油吃的小老鼠。”莺萝捏了个可爱的猫爪，笑吟吟地看着穆茗。 “男孩子长身体嘛，多吃点是好事。”穆紫薰笑着，突然看向伊儿。 “雪糕，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老鼠不留隔夜食。”伊儿咬了一口雪梨，冷淡地道。 正在洗漱的林溪掩着嘴羞怯地笑着。 穆茗无奈，坐实了老鼠的身份，随即开始教育契约空间中的两个惯犯。 “你们别老是偷吃好不好？饿了跟我说，我带你们去吃东西。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拿！” “她是主犯！我只是从犯。”藜果断地一刀背刺。 阿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泪眼朦胧，终究是她一龙抗下了所有。 “主人你听我解释！是她让我去偷吃的！” “她吃得最多！我就只吃了一小点，判刑应该可以轻点吧？”藜举起双手，很是无辜地看着穆名的眼睛。 “主人！她是教唆犯罪，还为犯罪嫌疑龙提供了作案工具！”阿银正说着，藜轻轻踹了她的屁股一脚。 不多时，两个活宝又开始掐架。 “行了，不用解释了。作为惩罚，今明两天你们都吃不到宵夜了。” 餐桌上，穆茗小口咬着吐司面包，穆紫薰时不时伸出手敲一下他的头，然后嘿嘿一笑，在被打的边缘疯狂试探。 “我中阶了！” “我现在是中阶了哟！” “嘿嘿，我中阶了哦……唔唔唔～” “知道了知道了，你说够了没有？”穆茗将手里的吐司面包直接塞到了她嘴里，没好气地道。 一想到要给她暖床，穆茗就觉得有些不爽。 “不要忘了赌约哟～”穆紫薰吃着吐司面包，挑了挑眉。 穆茗觉得这一刻的她简直活像一只狐狸。 眼睛眯成了狐媚子眼，头上尖尖的耳朵俏皮地动了动，身后拖着的尾巴得意地晃悠着。 “少爷，什么赌约吖？”莺萝突然来了兴致，像个好奇宝宝。 “没什么，小孩子别问。”穆茗用餐刀切开香气四溢的烤牛肋，牛筋软糯弹牙，烤得恰到好处。 切完之后，他将餐盘放到了莺萝面前，然后揉了揉她的头。 “少爷才是小孩子！”莺萝瞪大了好看的酒红色眼睛，气鼓鼓地说着，咬了一口烤牛肋。 早餐结束，一路上都在莺萝叽叽喳喳的声音中度过。 莺萝似乎对别人说她是小孩子这件事有很大的成见。 “少爷，你和小姐赌约是什么呀？” “哥哥，我也想知道！” 穆茗戴上耳机，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跑远了。 一路上，三三两两的学生们穿着校服走在一起，很有青春的味道。 网咖里通宵奋战了一夜的男生们瑟缩在寒风中，乱糟糟的油腻头发上面隐约可见耳机勒出来的痕迹。 嘴里叼着包子或者香烟，勾肩搭背地走在一起。 女孩子们挽着彼此的胳膊，讨论着昨晚熬夜追的偶像剧。 “孩子，等等，你有没有见过我孙女！”一个脏兮兮的老婆婆抓住了穆茗的衣袖。 有洁癖的他本能地表现出厌恶，他摘下耳机，转过脸。 老人昏黄的眼球中满是乞求，泪水挂在满是褶皱的脸颊上。 他愣了愣，语气略微一软。 “您的孙女长什么样子？” “这就是我家茵茵！”老人拿出一张有些旧了的彩色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好看Lolita裙，笑靥如花。 “抱歉，我没见过，如果我见过她，会告诉您的。” 穆茗摇了摇头，他不知道那些失去了重要之人的人们需要什么。 如果，如果有一天，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消失了，比如藜，或者伊儿。 他也会像这个老人一样，卑微着拉着来来往往路人的手一个个询问吧。 哪怕有一个人驻足停留，也许都能给他慰藉。 “谢谢你！”老人松开了他的衣袖，对着作了个揖。 穆茗看着被弄脏了的白色衣袖，微微蹙眉，不发一言地走开了。 衣服脏了简直比让他流血还要难受。 “人类，本公主不会离开的。” 藜淡淡地道。 “嗯！”穆茗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比初晨的阳光更让人着迷。 “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今天晚上的宵夜有了！” “主人，那我呢？”阿银弱弱地道。 “哈哈，你也有！”穆茗突然笑得特别开心，脚步都变得轻快。 在他的身后，衣衫褴褛的老人依然拿着照片问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哪怕有一个人驻足停留，都能给予她安慰吧。 但是大家都很忙碌，谁也不愿意接近谁。 在校内上了半天课，为不少同学解答了魔法修行上的疑惑。 下午的自习课，他走进了查海生的办公室。 “请假？” 查海生推了推眼眶。 “多久？” “可能三天，可能一个星期。” 穆茗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查海生拿出请假条递给他。 穆茗拿起钢笔签下了名字，看了看请假缘由，刷刷地写下一行清秀的字迹。 递给查海生，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查海生接过请假条的凭证看了看，隽秀的钢笔字遒劲有力。 都说字如其人，穆茗的字是配得上他的长相的。 “我要做远方忠诚的儿子 和物质的短暂情人，哪怕明日山寒地冻，山高水远，路遥马亡。” “这小子，挺有意思啊。”查海生挑了挑眉。 “算了，反正在高中阶段，他也学不到什么东西了。” 查海生盖了章。 “批准！” 穆茗出了校门，联系了穆夕研。 “夕研姐，你知道哪里有不限年龄的狩魔委托吗？” 自从他从穆夕研那里得知，棚户区十字路口182号那一家地下狩魔委托事务所贩卖狩魔人信息后，他为数不多的好感就消失了。 穆夕研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 “好好的学不上，接什么委托？就你那两下子，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我心里有数的，好歹也是个中阶精英猎人嘛。” “哦，那这么说，是我小瞧了你？”穆夕研略微有些吃惊。 “那当然了！” “给我乖乖在学校上课，别整些幺蛾子。” “夕研姐～” 虽然很不情愿，但穆茗不得不使出撒娇的本领，各种软磨硬泡。 “好好好，拿你没办法。”穆夕研被他磨得没一点脾气了。 “香榭小区有一家华澜酒吧，找一个叫戴月澜的女孩子，那是我同学。你报我的名字，我嘱咐她照顾你一下。” “好，谢谢夕研姐！” 穆夕研挂了电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赶紧联系老同学。 “等会有个长得很漂亮的白头发小男孩去找你申请狩魔委托，那是我弟弟，你照顾一下他。” “好的，队长！” 戴月澜答应得很是爽快，她曾经和穆夕研都是国家队选手，一起参加了许多世界级的比赛，斩获了无数荣誉，对她是很尊敬的。 “小家伙，真是闲不住啊。”穆夕研不由得又想起了穆紫薰对她说的那句话。 “男人这种生物，到死都在追求自由。” 第一百一十六章 猎人与猎物 “搞定！”穆茗握了握拳，给伊儿发了条消息。 “我要外出几天，不用担心我。” 狩魔委托的事情不用愁了，委托赚的钱，应该足够买“奶粉”养这两只小吃货了。 虽然养父母和大小姐给他的零花钱很多，但是他也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 单单只是一把【白露就已经足够珍贵。 这把刀可不是用来玩的，当然要物尽其用了。 只是在这双手染上鲜血之前，他要先去岚月咖啡厅弹几首曲子，也算是为自己饯行。 “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 新来的服务生是个很有灵气的女孩子，眉间有一点朱砂，眼睛像黑珍珠一样清澈明亮，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 精致的琼鼻很是小巧秀气，瓷白色的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嘴唇似丹朱般艳丽。扎着的麻花辫垂落到胸前。 很美的女孩，钟灵毓秀，有一股江南水乡女子的婉约气质。 让穆茗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女孩也抬起头看着他。 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 干净的少年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了她，然后把仅有的几个硬币都给了阿婆。 “欠下的钱，我下次会还的，请相信我，我以后还会来照顾您的生意。” 他说着，对女孩挥了挥手。 她看着少年的背影，痴痴地笑着。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您要喝点什么吗？” “不，我是这里的员工。”穆茗微笑着，似乎没有认出她。 他径直朝着那架钢琴走去，端坐在钢琴前开始演奏。 “不记得了吗？”沈渔稍稍有些失落。 也对哦，只见过匆匆一面的人，怎么会还记得你呢？ 她释然了，又戴上热情的笑容印记走入店内的客人。 “他乡遇故知，挺美好的一件事。” 穆茗这样想着，略微有些感慨。 他的琴声一如既往地迷人，沈渔只是第一次听，便被迷住了。 两个小时后，他向老板请了假，然后出了门。 香榭小区，华澜酒吧。 酒吧里灯光四射，红男绿女在亲密。 衣着时尚靓丽的富家小姐坐在柜台后面，这是戴氏家族的大小姐，戴月澜。 穆茗比对了一下穆夕研发来的照片，朝着她走去。 “您好，请问您是戴小姐吗？” 少年清冽的声音传来。 戴月澜推了推眼睛，慵懒地抬起头，见到那懵懂地少年，眉头微微一挑。 “你是夕研的弟弟？” “是的。” “来接委托？”戴月澜顿时觉得有些难办。 队长对这个弟弟是很关心的，甚至可以说非常宠溺。 万一出了事，她也没办法交代。 “嗯嗯！”穆茗点头，看上去很是天真单纯。 戴月澜不禁感到头疼。 比队长所说的还要好看，而且还很可爱，但狩魔委托是会死人的啊！ “你既然是夕研的弟弟，那也算是我弟弟了。这个委托很危险的，我们不去做好不好？”戴月澜温柔地看着他，像是长辈教导着不懂事的后辈。 优雅的气质配上不俗的长相，着实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穆茗只是默默拿出那枚黑渊处刑者的灵魂结晶，还有中阶精英猎人的戒指。 “这个收好，容易被人盯上的。” 她将那枚黑渊处刑者的灵魂结晶赶紧放回了穆茗的手上，眉头一皱。 穆茗心中一暖，能这么关心他，说明她和穆夕研的交情匪浅。 她拿起那枚戒指，微微一愣，根据上面的编号查询了一下猎杀档案，然后用一副看怪物一样的眼神审视着穆茗。 “14岁？” “嗯嗯！” “好好读书不行吗？长得这么好看，喜欢你的女同学也不少吧？干嘛要冒险？” 戴月澜将戒指交还给他，然后在委托中搜寻了一番。 “有一个比较适合你的，但是在国外，你去嘛？” “可以。”穆茗很果断地点头。 “地点在法国巴黎，找一个叫韦恩的吸血鬼，中阶低级的魔物。实力不算多强，但是它手里有一批叫做【辛德瑞拉】的药物要进行交易，你把它弄到手，我会安排私人飞机专门接应你。” “就这么简单？”穆茗微怔。 戴月澜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给自己调了一杯酒，手法极其熟练，让人眼花缭乱。 “怎么还有私人飞机？”穆茗接过她调好地鸡尾酒，有些不好意思得摸了摸头。 “穆氏的小少爷要出去玩嘛，我当然得小心点照顾了。” 戴月澜说着，将一个档案袋递给了他。 “里面是韦恩的信息，还有他的几个下属的资料。” 穆茗翻开仔细看了看。 “苏联人？” “对，吸血鬼嘛，活了很久的。”戴月澜说着，拿出唇膏开始给自己补妆。 “签一下合同。”戴月澜收好唇膏，将一份委托合同推到了他面前。 穆茗很是利落地签好字，带着档案袋就离开了。 “把戴粟派去，他的实力我放心。让他暗中保护好这个小少爷，要是出了事，麻烦会很大。”戴月澜看着穆茗远去的背影，淡淡地吩咐道。 “是，小姐。” 处理好酒吧的事务之后，她给穆夕研打了个电话。 “我家弟弟的事，没问题吧？” “放心啦，我给他安排的任务很简单的，沿途还派了很多人照顾。甚至还有私人飞机接送！” “那就好。” “我查到那个东西在洛城的踪迹了，今天晚上估计会有行动。”戴月澜压低了声音，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确定就在今晚吗？” “是的。” 电话那头陷入了久久地沉默。 “好，今晚我们一起行动。” 穆夕研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 破旧冗长的弄堂里，满地都是狼藉的鲜血和碎肉。 撕拉！筋骨与肌腱被野蛮地扯断。 猎魔人被拦腰撕成了两截，脏器和花花绿绿的肠子流了一地。 血液喷溅而出，将墙壁染红。 “不要！不要杀我！”仅存的猎魔人瘫坐在地上，目光涣散，小便失禁。 血魔色的触手在月下张牙舞爪，黑衣人的身影藏匿于阴影之中。 嗒嗒！ 踱步的声音由远及近，那是死神临近的步伐。 “啊啊啊！”猎魔人不断往后退，手中的银剑挥砍在了血色的触手之上。 砰！ 手中的银制刀剑悄然破碎。 就在那血魔色的触手落下之时，附着烈焰的巨剑狠狠斩落。 “哼！” 隐约能听见一声闷哼。 穆夕研和戴月澜一同赶到。 “果然是那家伙。”穆夕研双手高举，火流朝着漆黑的锋刃汇聚，一道巨大的火焰剑痕撕裂黑夜。 血墨色的触手簇拥在一起，遮住了黑衣人的身姿。 一阵剧烈的爆炸过后，烟尘与火焰散去。 出现在穆夕研和戴月澜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血色墨瞳虚影。 血瞳之中闪过一阵诡光。 戴月澜正在构造的十二芒星阵骤然崩解。 穆夕研的行动陷入了短暂的凝滞。 等她们回过神时，那巨大的古神虚影已经消失了，涌动的血魔色触手也藏匿在了阴影之中。 “让它给跑掉了，这东西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棘手。” 戴月岚有些失落，这只魔物擅长灵魂系的魔法，对需要结阵的魔法师来说简直就是天敌。 “事已至此，只能让狩魔队的成员加长巡逻时间，我们要召集人手参与猎杀了。” “这一次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战友牺牲。”穆夕研叹了叹气，奋战在狩魔的第一线，狩魔队的伤亡率是极其恐怖的。 课本上说自从魔法诞生后，人类便从恶魔盘踞地世界里赢来了生存之地。 其实根本不是这样，人类对恶魔而言，更像是圈养的牲畜，她所见到的世界的真实，何其残酷。 第一百一十七章 清算者 繁星点点，明镜高悬。 繁华的巴黎中心，一间古色古香的酒吧隐没于闹市之中，在霓虹灯闪烁的城市里，如静雅端庄的处子。 白发稀疏的老酒保带着老花镜，昏黄的眼珠浑浊又不失锐利。 他戴着白手套，自顾自地擦拭着一把铮亮的左轮手枪，镀了银的子弹散落在桌上。 古董一般的留声机放着艾迪特.皮雅芙的《玫瑰人生》。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带着牛仔帽，胡子拉碴的脸上坑坑洼洼，皮肤像是被蛮力撕掉过。 “今年的客人，貌似有点多啊。”他吐了口烟圈，一手捏着古巴千里达的雪茄，关掉了留声机，换了一首苏联老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酒保没理会他，依然自顾自地擦拭着手枪。黑洞洞的枪口仿佛冒着寒光，让人神经崩起。 窗外惊雷炸响，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玻璃窗歪歪扭扭地滑落。 酒吧里的灯光昏暗，气氛冷清，不像是年轻人该来的地方，适合年纪和这酒吧相仿的人。 嘎吱～一阵让耳膜极度不适的声音响起，酒吧大门突然打开，一名披着白色斗篷的牧师走了进来，白色的领口点缀着金丝，凸显出一丝贵气，脖子上挂着一个十字架吊坠。 牧师摘下兜帽，白发胜雪，微茫苍白的脸摇曳在灯影里，耳朵下方，白皙的脖颈处有一片玫红色的印记，勾勒出一朵惟妙惟肖的曼珠沙华。 “这里不是未成年人该来的地方。”老酒保头也不抬地道。 “嗯，这里确实不是人该来的地方。”牧师说着一口流利的古典英语，极具韵律美。 酒保的手略微顿了顿，依然没有说话。 “嘿，你知道法国人不爱说英文的。”戴着牛仔帽的男子讲着一口流利的法语，字正腔圆。 “可你是个苏联人。”牧师的声音很是淡漠，听起来就像冰冷的电子合成声。 牛仔帽男子捏着古巴雪茄的手指僵了僵，眼神变得冷冽起来，因为他说的是苏联。 牧师径直走到吧台，自顾自地环顾了一圈，盯着一副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画像看了许久，然后关掉了留声机。 他给自己调了一杯酒，手法不输给专业的调酒师。 气氛变得沉闷起来，只能听见酒浆在杯子里哗哗的声音。 “韦恩在哪里？”牧师看着窗外，碧蓝色的澄澈眼眸似月光下的湖泊。酒浆在杯中晃荡着，浮现出镀银子弹的寒光。 明明看起来是稚气未脱的少年，却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 “韦恩？是你家大人吗？”牛仔帽男子笑容和煦，像是在看待自己家后辈。 “谢尔盖·伊尔诺维奇·伊万诺夫上校，换了脸以后，你笑起来就格外不自然呢。”牧师只是细细观察着杯中的酒浆，却丝毫没有饮酒的兴致。 牛仔帽男子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这个名字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说起了，至于有多少年，他自己都快要忘了。 “你到底是？” 他话音未落，老酒保就已经打开了保险。 “砰!” 吧台上的酒瓶被打碎成了玻璃渣。酒浆顺着吧台流了下来，而牧师早已不见踪影。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扼在了酒保的脖子上，将他提起。谢尔盖被这鬼魅般的速度吓得从沙发上站起身，眼神变得阴翳起来。 “韦恩在哪里？”依然是那么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 酒保额头青筋暴起，血丝从脖颈处不断蔓延，少年能感受到他的脖颈开始膨胀，粗大了一圈，萎缩的肌肉变得结实而紧致，酒保昏黄的眼珠向外凸出并泛起血色。 “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酒保身上的异变戛然而止，挣扎的双腿无力地垂下。 牧师随手将他的尸体扔到了一旁。 “谢尔盖上校，我的耐心很有限。” “作为一名神职人员，你这样做可是会受到上帝的惩罚的。” “信奉上帝的人，大多一手捧着圣经，一手提着屠刀。”牧师轻轻道。 谢尔盖轻蔑地大笑起来，身体开始膨胀，皮肤变成了青灰色，骨骼开始扭曲变形，一改往日老态龙钟的样子。 不仅年轻了许多，就连肌肉都呈现爆炸般地增长。 双目变成了血色，细长的獠牙从上颚暴露出来。 嗜血、暴躁、狂热、饥饿……种种情绪侵蚀着谢尔盖的神经。 它尖叫着，嘶吼着，像是失控了的野兽一般朝着牧师奔去，势必要将他撕碎。 “总算是变身完了……”牧师藏匿在斗篷下的手露了出来，反握着刀柄。 拇指推开刀镡，熟练无比的厘口之切，冷冽的寒光喷薄而出。 刀刃沾之即走，泛黑的血液如泼墨一般飞溅。 “嗷嗷!”谢尔盖，不!应该说是怪物哀嚎着，整个右臂几乎都被切开。 “怎么可能？他的速度怎么可能会这么快？”接受了“永生”仪式后，他的力量，速度，身体强度已经达到了超越人类认知的水平。 人类在他看来，是那么低等，那么孱弱的物种，可身体上传来的巨痛却在切割着他的神经。 牧师轻描淡写地挥舞着手中的刀刃，纷乱的剑影之中，道道血痕划破了怪物的躯体。 谢尔盖完全无法捕捉到他的动作，即便是在吸血鬼的眼睛和反射弧的加持之下，依然做不到。 牧师无比熟练地挑断了它的脚筋和肌腱，像庖丁解牛一般，他似乎对这类怪物的各个弱点都了如指掌。 这样看来，他更像是屠夫或者处刑者，和牧师完全不沾边。 “呃啊……”谢尔盖所化的怪物无力地跪伏在了地上，它不断惨叫着，血液从它身下流出，化成一片鲜红圆润的琥珀。 “韦恩在哪里？”纯白的刀刃轻轻点在了它的脊椎上。 “我……我不知道!” 刀刃深入了一寸，顺着脊椎往下滑动，鲜血顿时如泉水般喷涌而出。这活了不知道多久的怪物，不知道吸食了多少人的血液。 “求你，放过我!我真的不知道!”谢尔盖恢复了些许理智，声音嘶哑地喊道。 “浪费时间。”牧师拔出一把银色的左轮。 “砰砰砰砰!”连续四声枪响，洞穿了这只吸血鬼的手腕和脚踝。 镀银的子弹让它痛苦无比，伤口处甚至开始灼烧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 “谢尔盖上校，哦不!现在该称呼你为子爵了，你这张脸着实不太符合我的审美。”牧师一脚踩在它的脖颈上，俯下身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掌，捏住了它的下巴。 “别……我说!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呃啊啊啊啊！” 那张原本被毁过一次，通过植皮手术修复的脸，再一次变得鲜血淋漓。 “它在玫瑰天堂!!呃啊!”谢尔盖哭喊着，眼眶中渗出血珠。 “这样就好看多了。” 牧师神色漠然地将撕下的整张脸皮扔掉，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给这只吸血鬼补了一枪，酒吧再次陷入安静，只能听见牧师的脚步声。 他走到了那架老旧的留声机面前，换了一张磁盘。 舒缓温柔的歌声在夜间荡漾开来，那是奥黛丽赫本在《蒂凡尼的早餐》里唱的《月亮河》。 据说这首歌曾经被导演要求删掉的，但遭到了奥黛丽·赫本的坚决反对。听来好像还不错，牧师似乎挺喜欢这个调调。 雨下得更大了。狂风骤起，乌云滚滚。 从谢尔盖身上搜出钥匙，用暴力将停在酒吧门口的一辆越野车车门撕开，牧师上了车。 一路上风驰电掣，引擎声轰鸣，沿途溅起巨大的水花，即便是最专业的赛车手看了也要惊掉下巴。 在市区这样开车无异于自杀。但是他游刃有余地避开了所有障碍，明明是穿行在闹市里，却跟游鱼一般顺畅。 玫瑰天堂，这里是巴黎相当有名的一家赌场。 赌场内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金发碧眼的高大男性西装革履，俊朗不凡。 身着晚礼服的女性或知性优雅，或性感妩媚。 莺莺燕燕的声音和暧昧的音乐混杂在一起。 韦恩在一个包厢中晃荡着高脚杯，一脸地迷醉。 “啊～妙龄女子的鲜血，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口呢？” “先生，您不能进去。”门口的两名服务生面带微笑地伸出手拦下了牧师，深邃的眼眸里泛起一丝酒红，过于尖锐的虎牙更像是刀刃般的利器。 牧师挥起手刀击中了其中一只吸血鬼的咽喉，抬起腿侧踢击中另一只的下巴，将他的下颚彻底粉碎。 “啊！”锥心的疼痛几乎快让它意识崩溃，它跪在了地上，捂着血肉模糊的下巴凄厉地哀嚎着。 “砰!” 包厢门被一脚粗暴地踹开，韦恩刚推开怀中的粉红女郎，一发灌入了魔力的纯银子弹就贯穿了他的眉心。 韦恩应声倒地，眼睛瞪得老大。 “啊啊啊!”韦恩的血迸射在女子的脸上，吓得她当场失禁。 一个接近吸血鬼而渴望青春永驻的bitch而已，他不想浪费子弹。 魔眼开启，房间内的图像变得色彩斑斓起来，一团红光分外显眼。牧师掀开一张古董画，一个镶嵌在墙体中的隐秘保险柜便暴露出来。 那纤细柔美如女子的白皙手腕和薄薄的刀刃完全违背常理，很是干脆利落地将墙壁连带着高强度合金的保险柜切开。 取出一个黑色的密码箱以后，牧师离开了装潢奢华的房间，丝毫不脱离带水。 出门的那一刻，顺手给那只跪在地上求饶的吸血鬼补了一枪。 在恶魔的感官之下，所有的生物都暴露在他的视觉之中，即便是能自如控制体温的吸血鬼也将无所遁形。 是人类还是吸血鬼，一目了然。 “死吧……杂碎……” 牧师低语着，更换了弹巢，转动着手枪，银色的重型左轮咆哮着，倾泻出银色的弹幕。 枪枪命中，弹无虚发。不断有吸血鬼身上绽放出嫣红的花朵。 人群开始纷乱地逃窜起来，平时里衣冠楚楚，温文尔雅的俊男美女们，纷纷卸下了伪装，对牧师露出了獠牙。 收好枪，从腰间拔出清冷的刀刃，接下来就是清算的时刻了。 银色的刀刃轻挥曼舞，毫无阻碍地将这群新晋的吸血鬼斩断。 刀刃肆意挥洒，沾血为画。嫣红的血花如泼墨一般洋洋洒洒地落下。 夜，被染成了红色。 第一百一十八章 血族 “委托已经完成了。”牧师戴上了兜帽，提着黑色的密码箱走在凄清的街道上。 “好的，在你东南方向1500米，安排了私人飞机。” 听着耳畔女子的声音，牧师从耳中取出微型的对讲机，轻松碾成碎片，随手扔在了雨夜里。 他的步子很快，像夜里飘忽不定的鬼魅。 那架豪华的私人飞机很快就出现在了视线中。 “是穆少爷吗？”一名年轻的高大男性开口说道。 “是我。”兜帽下的声音很是悦耳，很有辨识度，让人听一次就无法忘记。 “我叫戴栗，小姐已经命我等候多时了。”男子弯腰鞠躬，看起来很有礼数。 “你姓戴？” “是的，我是戴家的家仆。” “哦。”穆茗心中顿时了然，能被赐予戴姓的家仆，在戴家的地位定然非同一般。 他走上飞机，摘下兜帽，阴影之中浮现出那张俊美如天神般的容颜。 “穆少爷，需要用餐吗？”一名空姐打扮的年轻女子走到了穆茗身旁，反复打量着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不用了，谢谢。” 穆茗轻轻摇了摇头，脖颈处那朵绯红的曼珠沙华摇曳着。 他紧闭着眼帘，蜷缩在沙发上，似乎有些怕冷，像一只慵懒的猫儿，和他在玫瑰天堂大开杀戒的样子大相径庭。 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只好站到一边端详着他的睡颜，像欣赏一副世界名画。 飞机启动，划过孤寂的夜空返回了洛城。 穆茗穿行过一条冗长的林荫道，就到了香榭区。 在蝶鸢的带路下走进了月澜酒吧，将提着的黑色密码箱放在了柜台上。 柜台后的戴月澜愣了片刻，旋即满意地点了点头。 “居然这么快，不愧是夕研的弟弟。” 戴月澜拿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金属球，将它放在了密码锁上。 这个似机械人眼般的仪器，是戴氏集团开发出来的特殊魔具，内部装载了多个微型魔法阵。 名字叫“传道者”，也就是授业解惑的意思。 听起来高尚，但作用倒是很下流，除了是各种高级加密锁的一生之敌以外，其强悍的偷拍能力也让诸多公众人物深恶痛绝。 不少女星爆出的高清视频都是它的杰作，而且是全方位无死角的，不知道解放了多少绅士的双手。 传道者像一块磁铁般紧紧吸附在密码箱上，金属的瞳孔不断转动，似乎是在扫描内部结构，不一会儿便亮起了淡淡的荧光。 “咔!”密码箱应声打开，露出了整齐排列着的试管，戴月澜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被那帮自诩为贵族的杂鬼们视若珍宝的长生不老药？”戴月澜拿起一根试管反复打量着，透明的试管里盛满了暗红的血液。 “嗯，名字挺好听的，叫做“辛德瑞拉”。”穆茗看着窗外，平静的眼眸似澄澈的湖泊。 “藏在黑暗里做一个怪物？这就是所谓的永生？是永恒的诅咒还差不多。” “毕竟只是凡人，怎么可能抵抗得了永生的诱惑呢？就连始皇帝这样伟大的人，也抗拒不了。 戴月澜摇了摇头，关上了箱子，然后笑吟吟地把胸口处夹着的一张银行卡递到了穆茗手上。 穆茗见状，思考了片刻，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颇有些嫌弃地用纸巾夹住银行卡，随手把尚有余温的银行卡放进口袋。 “哈哈哈”戴月澜大笑起来，队长的弟弟还真是可爱啊。 “还有别的委托吗？” “我给你找找啊。”戴月澜关上密码箱，开始查询起来。 “有一个，栗山区附近的流芳街道，那里最近有多起人口失踪案件，据说有人听到了小女孩的哭声。” “你去调查一下吧，这个委托应该不算太难，就算有魔物，等级也不会太高。” 戴月澜说着，将一份文件递给了穆茗。 “怎么给我分配的委托，难度都这么低？”穆茗接过文件看了看，有些不悦。 “小少爷，我们首先得照顾你的人身安全！”戴月澜没好气地伸出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再说了，你的年龄不满足正规委托的要求，只能给你安排这些门槛比较低的了。” “好吧。”穆茗点了点头，拿起文件就出了门。 给伊儿和夕研姐打了电话报平安，穆茗漫步在回家的路上。 不知不觉，路上的行人渐渐消失，城市变得格外寂静。 穆茗看了看镜子，透着镜子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微微一笑。 镜世界，高阶魔物的小把戏而已。 穆茗怡然不惧，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 他这个人，其实还挺酷的，无所谓前路如何，只管逆着光行走，说得文艺点就是“一蓑烟雨任平生”啊。 明月如镜，高悬星夜，映照千年岁月。 穆茗踏着月光，漫步在一地银霜之中。 窸窸窣窣的声响在空旷的街头响起，穆茗停下脚步。 黑色的蝙蝠群在月下汇聚成黑云，从远方飘来。 穆茗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 没想到这些血族的情报网竟然这么发达，他前脚刚刚截下这批物资，后脚就被人找上门了。 洛城也有吸血鬼盘踞吗？穆茗突然想起那天和伊儿一起出门散心的事情，晚上归家的时候也遇到了吸血蝙蝠。 蝙蝠们汇聚在一起，一个个包裹在黑色斗篷和风衣的男子屹立在高楼之上。 俊美苍白的脸上洋溢着邪异的微笑。它们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少年单薄的身影，像高高在上的奴隶主俯视着低贱的奴仆。 高楼之上，两名吸血鬼弯腰屈膝，一名身形曼妙，姿容妩媚的女吸血鬼坐在他们的背上。 修长的大腿晃悠着，可以清晰看见她大腿上纹着的黑色燕尾蝶。 “人类，把你从韦恩那里抢来的辛德瑞拉还回来，赐你一个体面的死法。”站在女吸血鬼身旁的一名男性吸血鬼目露凶光，獠牙毕露。 “你这中文一点也不地道，带着一股浓浓的法国腔，满满的……鹅肝味。”穆茗思索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好用了一个奇怪的比喻。 对那些常年盘踞在国内的老吸血鬼来说，地道的中文是必备技能。有些老油条甚至连各个地方的方言都能熟练掌握。这种小白毫无疑问是新收的马仔。 “戴维，你去试试他的身手，不要让本爵失望。”乔尼淡淡地道。 她伸出手，目光顺着绯红的指尖往下游离，白皙修长的手腕如凝结的霜雪。 “遵命，乔尼侯爵大人。”戴维躬身优雅地行了个吻手礼。 礼毕，戴维一改优雅从容的气质，身躯包裹在一片黑暗之中，朝着穆茗袭去。 戴维所化的影鸟转瞬即到，穆茗不慌不忙，轻轻往右侧移了一小步。 正好避开了那带着血腥味的利爪，阴风阵阵，撩拨开穆茗额前的头发。 戴维吃了一惊，和那些低贱的杂鬼不一样，作为一名子爵，他已经能初步地驾驭黑暗。 可这个人类的速度和反应明显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不甘心地再次扑击上去。 穆茗如闲庭信步一般，身影飘忽不定，总是能险险避开每一次攻击。 乔尼侯爵饶有兴致地看着那脸上噙着淡淡的微笑的少年，轻轻点了点头。 “狡猾的人类!”戴维不甘地咆哮着，张牙舞爪地再一次朝着木心扑去。 穆茗面不改色地反握住刀柄，拇指推开刀镡，做出一个厘口之切，银色的锋刃初现峥嵘。 “呃……”戴维陷入了凝滞，他嘴唇轻微颤抖着，似乎想说话，却觉得咽喉正在往外漏气。 “锵!”穆茗若无其事地将露出半尺锋芒的刀刃纳入鞘中。 戴维的脖颈处悄然浮现出一道血痕，像裂开的水管，暗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啪嗒!站在穆茗身后的戴维无力地倒下。 啪啪啪!乔尼站起身鼓了鼓掌，兴致更甚了，连她也看不清他出刀的动作。 “有意思，本爵喜欢你。”乔尼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若不是她的舌头可以舔到下巴，这一幕或许还会有些美感。 “很抱歉，你……不符合我的审美。”穆茗耸了耸肩。 乔尼笑意更浓了，用眼神示意了一番，她的马仔们便蜂拥而至。 整整七个，朝着不同的方位袭来。 穆茗缓缓闭上眼，月光在刀刃上闪烁，他躬身握住刀柄，做出一个标准的居合道起手势。 剑在鞘中，便是活的，出鞘的那一刻，剑就死了。 拔刀术是为杀人而生的剑术，只需一击即可分出胜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乔尼瞳孔微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四道黑影几乎同时到来，锋锐的利爪和獠牙对准了穆茗身上的各个弱点。 后发先至，刀刃破开刀鞘，绽放出火星，在空中顺势划出一道优美流畅的圆弧。 四只吸血鬼都被一击斩开，月光化作激流轰击在他们苍白的身躯上。 穆茗左脚向前迈出一步，右腿呈弓步，双手高举过头顶，浅蓝色的月光如纷飞的萤火虫在刀刃汇聚。 清冷的月光之中，少年神情肃穆，冷冽的目光似冰封了千万年的湖泊，俊美如天神般的容颜熠熠生辉，宛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高贵神祇。 一击袈裟刀猛地斩出，勾勒出一轮绚丽的琉璃新月。 四具残尸被重重击飞出去，化成碎肉凌乱地落在了地上，密集的月光爆炸驱走了夜的寂静。 四只中阶的精锐吸血鬼，弹指间灰飞烟灭。 “魔剑术，你是【魔剑教团】的人？”乔尼面色阴沉下来。 哗啦！ 黑色的巨大蝙蝠肉翅舒展开来，足有三米之长。猩红色的翼膜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管和漆黑绒毛。 乔尼美艳的面容变得狰狞扭曲，性感妩媚的红唇消失了，暴露出鲜血淋漓的似溃烂了一般的牙床，惨白的獠牙让人不寒而栗。 它的身体也正在拔高，身躯膨胀，衣衫全部爆裂。四肢弯曲成诡异的弧度，暗红的指甲暴涨，似涂毒的匕首。 “这是十八禁的内容，少儿不宜。”穆茗捂住眼睛小声嘀咕着。 血族打起架来就会爆衣吗？真让人头大。 乔尼尖啸着俯冲过来，殷红的锐爪交叉斩出。 穆茗将刀横在身前格挡，乔尼欺身上前，比穆茗高出许多的身姿显得压迫感十足。 “锵!” “锵!” “锵!” 金铁交加的声音反复响起，穆茗挥刀招架，不断往后退。乔尼的近身格斗水平远远超过他刚刚杀死的杂鬼，以致于他应对起来颇有些费力。 乔尼的肉体力量非常强，每一次冲击都让穆茗手臂发麻。 火星不断在刀刃上绽放，银色的刀刃却没有一丝豁口。 又一次挥刀将乔尼的爪子弹开，穆茗对着它小腹一脚，然后提膝一击重击。 将它击退几步，穆茗极速后退。 无色的气旋在他脚下萦绕。 “乘风！” 第一百一十九章 烟火人间 无色的气旋萦绕在穆茗脚下，他舒展开双臂，身体后倾一个滑步，雪白的衣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如轻盈的飞鸟。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音爆，乔尼振翅俯冲，眼中映出穆茗冷峻的脸庞，泛起血色的锐爪从翼下探出。 脚尖在地面上轻微转动，侧过身，乔尼所化的黑影就从他面前掠过。 一击不中，乔尼折返回来，伸出狭长锋利的指甲。穆茗拔刀以逆袈裟的姿势一刀霸道的斜切，将它硬生生地击退。 刀刃与利爪交错而过，碰撞出大量的火花。 乔尼看了看手心正在缓慢愈合的伤痕，深可见骨。 “锵锵锵!!!”无色的气旋覆盖在刀刃上，如疾风骤雨一般的连续攻击发动，穆茗矫健的身姿似穿行在风暴中的海燕。 刀刃连续斩在乔尼的身上，却像是劈砍着一块坚硬的钢铁。 穆茗的手腕都因脱力而变得有些麻木，再一次短暂的交锋过后，一人一吸血鬼暂时拉开距离。 乔尼将手按在地面上，地面便浮现出十多个黑潭，一个个面色苍白的吸血鬼从黑暗之中现身。 “孩子们，杀掉这个猎魔人，他的血，比黄金圣浆还要可口。” 一听到黄金圣浆四个字，这些吸血鬼就陷入了狂热，纷纷悍不畏死地冲来。 穆茗轻轻呼了一口气，脚尖轻点地面，高高跃起，借着风扶摇直上。 乔尼抬首仰望，月光交织成朦胧的轻纱映照在城市的上空。 明镜高悬，少年白衣胜雪，银色的刀刃凝结起白霜。 白皙的手指在刀刃上抹过，月光汇聚于此，白芒被琉璃色的月华取代。 “琉光之刃！” 乔尼目光一凛，释放出大量的吸血蝙蝠。 “快点把这条母狗给宰了，回去给我做饭！” 藜在穆茗耳畔的耳畔低声呢喃着，迷幻的嗓音中带着丝丝不耐。 碧蓝色的双目化作一片孤寂的绯红，他像是换了灵魂，不!是灵魂深处的某种东西苏醒了。 “呵呵……” 那笑声不是穆茗的声音，似乎来自遥远的天际，有着摄人心魄的魔力。 伴随着恶魔空灵迷幻的低语，刀刃大开大合，狂乱地挥舞着，他一改往日的优雅，癫狂的样子让人感到恐惧。 “魔人化！果然是魔剑士！” 乔尼眉头紧锁，能熟练掌握魔人化的驭魔者，拥有着跨越阶层战斗的能力。 恶魔娇笑着，嫣然的笑声似乎能让人联想到一名面纱轻掩姿容的妙龄女子。 诡异的妩媚笑声夹杂在刀刃割开皮肉的声音之中，似乎是在嘲弄。 刀刃割裂皮肉，殷红的血气溅射出来，像泼洒的水花，残酷无比，却又带着一种病态的唯美。 一个又一个吸血鬼惨死在穆茗的刀下，他丝毫不懂得怜悯，用最残忍最野蛮也最高效的方式将它们一刀毙命，只留下一地的鲜血和残肢。 穆茗能感受到，刀刃在割开它们的皮肤时，丝毫没有滞涩感，像是用热刀切开牛油一样。 自从林间和黑渊处刑者战斗陷入昏迷，醒来之后，他就察觉到自己能支配的恶魔之力上涨了许多。 这让他感到惊喜的同时又十分害怕，因为在魔人化之后，他的杀欲不知不觉变得越来越强烈，甚至隐隐有了失控的迹象，这让他对自己都感到陌生…… 吸血蝙蝠群瞬间被绞杀成血沫，血色刀气势不可挡，在乔尼身上撕裂出狭长的伤口。 乔尼节节败退，伤口不断地恶化，往外渗血。她哀嚎着，手上那坚硬无比的指甲也被整齐地切断，身体像破了的血袋，看上去格外瘆人。 血液的大量流失导致她的身形都缩水了一圈，变得佝偻起来。 乔尼见状，赶紧收拢翅膀，黑暗的能量聚合在一起，化作一片迷雾。 “去死吧，母狗！” 空灵迷幻的嗓音缭绕在乔尼的耳畔，让她感到心悸，伴随着恶魔的轻笑，穆茗手中的刀以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挥舞出一道无形斩。 “啊啊啊！”一声凄厉的惨叫，黑雾散去，乔尼已不见踪影，只剩下跳动着的一小截手臂。 手臂像是无首的蛇身，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眸中的绯红散去，穆茗脖颈处那片玫红色的印记缓缓消失了，飘飞的曼珠沙华花瓣汇聚在一起，勾勒出藜窈窕的身影。 “我快饿死了，带我去撸串！”娇嫩得像玫瑰花瓣一般的艳丽红唇慵懒地开合着，藜索性挂在了穆茗身上。 她身上的馨香让穆茗渐渐恢复了理智，充斥在内心的杀欲被渐渐压下。 “这么冷的天，还是吃火锅比较舒服。” 他舒了一口气，依然心有余悸。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火锅也行。”藜抓住穆茗的衣袖，在他气得想要打人的目光中擦了擦自己的口水。 “嘻嘻，反正你等会回去了肯定要洗衣服的。”藜觍着脸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身后一地狼藉的血迹和碎肉。 “需要处理一下吗？” “镜世界又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而且吸血鬼这种东西，在太阳出来后就会烧光的吧。” “高阶女吸血鬼的手唉，虽然只是初级，但也很有收藏价值。” “我又不是吉良吉影，要她的手干嘛？” 镜世界缓缓崩解，穆茗匿身于阴暗的巷子之中，将阿银叫了出来。 嗅到了刻在DNA中的气味，阿银从契约空间中跳了出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眼睛还闭着。 “主人，我嗅到火锅的气味了。” 小巧的鼻子皱了皱，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口水了。 穆茗和藜对视一眼，哭笑不得。 “出去之前把角和尾巴藏好，带你去吃火锅了。” “好的！”阿银顿时睡意全无，拍了拍两只银色的小角，像是将两个楔子打进了头发里面，身后的尾巴灵巧地过分，缩进了裙子里。 穆茗看了不禁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大街上男男女女手挽着手，亲密地靠在一起。 藜妩媚一笑，走在他身旁，很是自然地挽着他的胳膊。 “人类，挽着对方的手臂，是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应该是吧，我没谈过恋爱。”穆茗耳尖泛起红晕，下意识地想推开她的胳膊。 藜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怒目而视，穆茗立刻不作反抗了，乖乖让她挽着胳膊。 “哼，这还差不多！”藜浅浅笑着，不免有些得意。 阿银看了看藜，也学着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挽住了穆茗的胳膊，藜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两个女孩子亲昵地抱着穆茗的胳膊，笑容如沐春风，看向对方的眼神却又水火不容，画面很是诡异。 穆茗走在大街上，能感受到不少恶意满满的眼神。 这该死的现充，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途径了一个Cos最终幻想中爱丽丝的卖花女孩，穆茗给她的Cos打了七分。 藜给了零分，她没少逛3D区，爱丽丝的身材没这么差。 尽管如此，她还是从花篮里取走了一朵红玫瑰，轻轻贴近了鼻尖。 芬芳馥郁的花香淹没过胸膛，少女紧闭着眼帘，一脸的迷醉。 她觉得偶尔体验一番人类的生活，其实也不错。 穆茗付了钱，在卖花女孩惊艳的目光中走远了。 阿银对玫瑰花没什么兴趣，反正又不能吃。 她的目光聚焦在街上卖甜筒的小店，还有卖煎饼果子和锅盔的小摊。 别的男孩子陪女孩子逛街都是买衣服买包包，只有穆茗在买各种小吃。 但是他不讨厌这种感觉，还挺喜欢的。 走进火锅店的时候，两个吃货已经半饱了。 饶是如此，热气腾腾的麻辣火锅，也是吃得酣畅淋漓，天昏地暗，空置的餐盘在一旁堆积如山。 一边打得饱嗝，一边用牙签剔牙，嘴里却还喊着八分饱。 吃完火锅，又带着两个主子逛夜市，直到穆紫薰的电话打来。 “回来了怎么还不到家？” “我在外面逛街，看看有没有东西想要买的，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臭狐狸给我们打电话，她说你委托结束了，按时间已经到家了。不放心你，我就问问。洛城最近不太平静，吸血鬼活动频繁。” 电话那头传来大小姐略带关心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 “栗山区风华街。”穆茗说着，突然想起了戴月澜给他的委托。 这里和人口失踪案件频发的流芳街相去不远。 他下意识地想要动身去查看一番，却被穆紫薰喝住了。 “你别乱跑，我现在让钟伯去接你。最近新闻频繁在报道人口失踪案件，很危险！以后别在外面待那么晚，” “好的。”穆茗心里感到阵阵暖意，被人牵挂着的感觉，真好啊。 他正准备挂电话，穆紫薰却突然说道:“别挂电话，开视频，我要好好看看你！” “不至于吧？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穆茗笑着调侃了一句。 正在吃烤串的藜闻言，脸色立刻就变了，伸出小拳头捶打了他一下。 穆茗看着藜，有些懵。 藜只是看着他冷笑。 两情若是长久时，呵呵，真有你的。 “哼！”藜剐了他一眼，觉得烤串都变得索然无味，想了想，又抬起脚在穆茗的屁股上踹了一下这才解气。 力度很轻，有点撒娇的意味，又像是生了闷气的小姑娘。 她那嘟嘴的样子，就像是想吃糖葫芦又没吃到。 阿银美滋滋地吃着烤串，看看藜，又看看主人，皱着鼻子嗅了嗅，能闻到一股醋味。 “要死啊你？连姐姐都敢调戏？我得确认你是好好的。” 电话那头的穆紫薰大脑宕机了几秒，隔着电话也能感受到她的羞恼。 “我开视频了！” 藜立马会意，将手搭在阿银的身上，施展了【视界阻碍】。 视频通话开启，出现在屏幕里的是大小姐略带焦急的脸。 “还好没事。”穆紫薰见穆茗平安无恙，松了口气。 “哥哥！”林溪跑到了大小姐旁边，甜甜地笑着。 伊儿也挤进了镜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他。 “莺萝呢？”穆茗看了看，没发现那个可爱乖巧的女仆。 “我在呢，少爷，你好像瘦了，是不是在外面没吃好？” 屏幕外传来莺萝甜美地声音。 “我才出去不到两天，哪有那么容易瘦？” “我看不见你，快让我看看！” “少爷，我挤不进去。”莺萝委屈的声音传来。 穆茗忍不住笑了笑，呵出的气呼在屏幕上，让女孩子们的脸庞都变得朦胧起来。 洛城的街头晚间很冷，卖抄手的小摊冒着热气。 来城市里奔波的年轻人坐在小摊上，烫嘴的抄手在口中打了几个滚，才被舌头卷入腹中，带起一连串的惊呼声。 这就是尘世的烟火气吧，大家都在努力地活着，即便很艰难。 穆茗一个人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看着沿途的风景，也成为了沿途路人的风景。 这干净的少年出于尘世却又不染尘世，像烟火人间里的天使。 穆茗看着尘世的烟火，和姐姐们聊天，倒也不寂寞。 钟伯的速度很快，不多时，那俩熟悉的迈巴赫就出现在了穆茗的视线中。 “少爷！”钟伯微笑着示意，下车拉开了车门。 “麻烦你了，钟伯！” 穆茗微笑着致谢，坐到了汽车后排的位置上。 迈巴赫在夜里平稳地行驶着，洛城的夜繁华而静谧。 万家灯火之下，暗流涌动。 为了守护这宁静的夜，每晚都有籍籍无名的狩魔队队员献出心脏。 尘世的烟火之下，埋着无尽的枯骨。 今夜，又是魔物大啖食粮之刻！ 第一百二十章 暴食 “轰隆！” 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响起，冲天的火光将街道点亮。 训练有素的狩魔队成员在新任队长宋东明的指挥下形成了一个严密的保护圈。 附近的居民已经全部被疏散。 “哗哗哗……”漆黑粘稠的淤泥状物质从下水道不断涌出，它们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朝着狩魔队的队员们涌来，很让人相信，这一摊蠕动着的烂泥居然会是一只生物。 年轻的队员脸色有些发白，胃部一阵痉挛，强忍着呕吐跳到高楼之上，差点在这剧烈的恶臭中窒息。 淤泥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从高楼的底部开始往上吞噬。 楼房像是陷入了一片沼泽，开始晃荡起来，然后缓缓下沉。 “这个东西真的是血族吗？”副官陈启面色阴沉，注入了火焰魔力的子弹爆射而出。 每一发子弹打在烂泥上就会引发剧烈的爆炸，泥浆四溅，泼在墙壁上，路灯上。 “嚎～嚎～” 淤泥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惊惧叫声，疯狂蠕动着，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中破开。 那些溅射出去的淤泥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朝着它缓缓聚拢。 “这是暴食者，它原本的身体受到了重创，已经破败不堪。应该是为了快速恢复伤势在短时间内吞噬大量血族和人类的血肉，就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宋东明很是沉着冷静，气旋萦绕在脚下，带着他脱离了这片沼泽。 大滩的烂泥糅合在一起，张开了一张可怖的巨口，将整栋高楼都毫无保留地吞下。 “它可以从任何能吞噬到的物质中摄取能量恢复体力。并且恢复能力极强，只要有一丁点细胞残存，你就杀不死它。” “必须集中火力一口气将它干掉。” 宋东明紧锁眉头，将白露横在了身前。这只暴食者虽然只是高阶初级的魔物，但是旺盛的生命力和强大的吞噬能力使得它极其难缠。 淤泥凝结在一起化成巨大的蟒蛇，张开了腥臭的大口。 宋东明伸出掌心，火焰燃起，化作赤金色的太阳。 他高举着烈阳，宛若君临天下的神明。剧烈的高温蒸发了空气中的水汽，让空气变得燥热起来。 宋东明巍然不动，那炽烈的火焰伤不到他。 巨蟒的行动变得渐渐迟缓，淤泥在高温下变成了硬土块。 “轰隆！” 如同一枚凝固汽油弹爆裂，焰浪席卷，巨蟒化作灰飞的粉尘。 暴食者惨叫起来，小半个身子都炸没了。 它张开大嘴，泥浆迸射，化作漆黑的箭矢。队员们仓促翻滚，险险避开。 纯银的子弹灌输了魔力不断扫射，但收效甚微。 各色的魔法星阵亮起，狩魔队员们开始结阵，炽热的烈焰，寒冷的冰霜，狂躁的闪电纷纷袭去，对着暴食者发起了猛攻。 那些淤泥黏附在地面和墙壁上后便开始腐蚀，沥青和墙壁上的瓷砖都变得面目全非。 腐蚀箭矢如暴雨一般扫射，将附近的街道和店面打得千疮百孔。 淤泥像是小蛇一般疯狂啃食起来，那些烂掉的金属、木材、建筑都会化作漆黑的液体都会反哺到暴食者的体内。 有队员不慎染上这些粘稠的淤泥，便会发出惨叫。 它们像是附骨之蛆，疯狂地啃食着人身上的血肉，咬穿了皮革，撕开了肌腱，钻到了胸腔之中。 紧接着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狩魔队员倒在地上不断打着滚，面容扭曲狰狞。 “林峰！”朱伟试图上前，却被陈启一把拦住。 “他没救了！暴食者的细胞会吃光它的内脏。用【流火】让他解脱吧！” “副队长……你说什么？” 新晋的队员朱伟面色惨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点！用【流火】烧了他！暴食者的细胞吞噬血肉后就会反哺到本体上，不断为它供给养分！” 陈启红着眼，大声吼着。 朱伟咬了咬牙，召唤出【流火火焰泼洒在林峰的身体上，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与之一同动摇的，还有他自以为坚韧的心。 在火焰中哀嚎着的，是和他朝夕相处了几年的同窗。 他们彼此安慰，彼此鼓励，都为了成为一名光荣的狩魔队成员而努力着。 就在前天晚上，他们还对酒当歌，畅谈着人生，他们约定好了，守护万家灯火，守护人间理想。 然而从此刻起，天人永隔。 “都给我打起精神，从加入狩魔队的那一刻起，你们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这是我们的责任啊。”陈启的眼神坚毅如铁。 喃喃的低语中不免带着深深的悲凉。 “它发射出来的其实是它分裂出来的吞噬性极强的细胞。杀死它们，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削弱它的状态。”宋东明赶紧提醒道。 “好！”精通火系魔法的队员们双手燃起火焰按在了地面上。火焰如游走的灵蛇一般蜿蜒前行。 街道化作一片火海，黑蛇不断传来细小的爆炸，凄厉的叫声和火焰爆裂声交织在一起。 能源补给被中断，暴食者变得萎靡了许多。 “集中剩下的魔力，争取一口气将它杀死！”宋东明高声喊着。 副官陈启引动气旋，召唤出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阵中心是无色的涡云。 燃烧的烈焰破开地面化作火柱，一轮烈日冉冉升起，然后爆裂。 暴风渐起，化作升腾的龙卷。 在两人默契的配合之下，风暴与火焰盘旋，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焰龙卷。 暴食者被火焰风暴吞没，身躯渐渐干瘪，变得干燥坚硬起来，最后被暴风与烈焰消磨成了灰烬。 “呼……呼……这东西真难缠。”陈启喘了两口粗气，连续释放魔法，对精神的负荷也是非常巨大的。 “是啊，终于杀死了。”宋冬明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渍，欣慰地笑了笑。 “张凯，损伤怎么样？” “头儿，有两个兄弟负了伤，但问题不大，但是林峰他……” 林峰的尸骸默默燃烧着，和在场的所有生者一样，他的火光照耀着尘世的夜，驱走了漫漫长夜的寒冷。 气氛变得沉闷起来，宋东明的心情变得很是沉重，脸上的笑意顿时全无。 第一次带领队员们作战，就有队员牺牲，他对此感到很是自责。 “我们奋战在第一线，就一定会有这一天。大家都做好了死的准备，你不必太自责。”陈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他们是学生时代走过来的兄弟，彼此都很熟悉。 “我没办法不去难过，这次狩魔结束后，上级分发的奖金，我的那份给林峰的家属吧。” 宋东明似乎是疲倦了，但是他又不能疲倦，肩负着的使命让他不得不将悲悯收敛。 毕竟在那阴暗的角落里，依然藏污纳垢。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这是我一生中最爱的女孩子 宋冬明回到了房子里，开了灯。 偌大的房间里，落针可闻。 脱下笔挺的制服挂在衣架上，将疲惫了一整天的身子扔在了床上。 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相框，照片里的女孩正直最美年华。 夜已渐深，被风撩起的窗帘宛如女神的裙摆。 一只纤细柔美的手拿起了相框，轻轻擦拭着照片，似乎是在缅怀。 久久之后，她放下照片，看着那熟睡的男子，俯下身轻轻吻了吻他。 风渐渐平息，窗帘归于寂静，女子窈窕的身影化作了寥寥轻烟，悄然消失不见。 宋冬明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精神上的疲倦一扫而空，昨晚睡了一个很好的觉。 洗漱干净，换了一身西装，他便朝着学校走去，他不仅是一名优秀狩魔队成员，还是广受学生喜爱的导师。 原因无它，年轻帅气而且实力强劲。 宋冬明走进教室，见到了窗边那白月光般的少年，轻轻笑了笑。 “我要做远方忠诚的儿子和物质的短暂情人，哪怕明日天寒地冻，山高水远，路遥马亡。” “写得挺棒的，好男儿走四方。” 他在这个班任教，对穆茗的印象也颇为深刻。 身为狩魔队的一员，也是穆夕研的表亲，他也大致能猜到穆茗请假的缘由。 “我们开始上课，下周我们即将举行小组协作狩魔的实践课，在这里我要强调一下规则和注意事项……” “咦？”藜看向宋冬明，略微有些诧异。 “怎么了？”穆茗问道。 “他被吸血鬼取过血。” 穆茗目光一凛。 “但是取血量很少，不影响身体健康。魔法师的身体素质较常人优秀太多，少量取血反而会促进血液循环，有助于睡眠。” “难道，宋老师和血族有联系吗？” 上午的两节课，穆茗有些心不在焉。 洛城最近的血族异常活跃，身为狩魔队队长的宋冬明和血族有所牵扯，耐人寻味。 “穆茗同学，你跟我来一下。” 下课之后，宋冬明对着穆茗招了招手。 穆茗起身，跟着宋东明朝着办公室走去，沿途的女孩子总是会忍不住瞟上几眼。 “看来你很受女生欢迎啊，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当年的影子。”宋冬明笑着，把手搭在了穆茗肩上。 “宋老师您在女生里的人气好像是所有老师里第二高的吧？” “夕研是我表亲，你是夕研的弟弟，课下可以直接叫我哥。”宋冬明很是随和地道。 “还有这一层关系吗？”穆茗微微一愣。 “嗯，穆氏和宋家的关系一向不错，大家族间联姻也是常有的事。” “你刚刚说我是人气第二高的？” “我不信，这个学校还能有哪个男老师比我帅？”宋冬明挑了挑眉。 虽然自恋，但这话也不假。 宋冬明的五官和身材绝对是挑不出瑕疵的，秒杀各种小鲜肉和男模。 “查老师说他比你帅一点。”穆茗摸了摸鼻子，淡淡地道。 “扯犊子！他能有我帅？”宋冬明忍不住笑出声。 两人勾肩搭背走进了办公室，像哥们一样，完全没有距离感。 “这些文件是下周小组狩魔协作实践的材料，你交给那几个习得了魔法的学生手中。二班的也在里面，你顺带一起带过去。” “好的。”穆茗接过资料看了一眼他办公桌上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笑靥如花。 “哥，这个女孩子是谁呀？”穆茗下意识问道。 “她啊，是我一生最爱的女孩子啊。”宋冬明云淡风轻地说着，仿佛诉说着一件再平凡不过的小事。 不管走到哪里，他都会把这张照片带在身上。 “那是我嫂子咯？” “如果她还活着，那就是吧。”宋冬明喝了一口普洱茶，淡淡地道。 “抱歉，我不知道。” “没事。”宋冬明毫不介意，有很多人问过这个问题，但他的答案始终没有变过。 “这是我一生中最爱的女孩子。” 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用一种英语时态来讲，叫做“过去完成进行时”。 “我走了” 出门之前，穆茗仔细看了看照片，似乎想要记住她的样子。 “嗯”宋冬明缓缓点头，开始准备教案。 穆茗拿着资料，走到了二班。 “这是宋老师让我带来的资料。” 二班的女孩子们纷纷抬起头看向他。 “好，放这里吧。”正在教室里的老师微微笑着，很是随和。 穆茗记得这个老师貌似叫做杨柳依，因长相出众，在男生中的人气也很高，很多学生私下将她和宋冬明组成了bsp; 穆茗觉得意外地合适，郎才女貌。 穆茗将资料放在了讲台上，临近讲台的几个女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少爷！你过来一下！”莺萝招了招手。 “怎么了？”穆茗朝她走了过去。 “少爷，给你带的玫瑰馅饼。早上你走得太快了。”莺萝从包包里拿出一盒点心递给他。 在一众男生女生们起哄的声音中，莺萝羞红了脸。 穆紫薰瞅了她一眼，小声嘀咕道:“我们怎么没有？” “谢谢啊，小莺萝。”穆茗掀开餐盒，围观的男生们都从座位上站起身，伸长了脖子。 穆茗拿出一块递给了林溪。 “谢谢哥哥！” 林溪接过馅饼，小口咬着，吃东西的样子格外可爱。 穆茗正准备合上餐盒，感受到了一阵幽怨的目光，大小姐正一脸不满地看着自己。 他走过去，将餐盒放在了大小姐面前。 “这还差不多。”穆紫薰心情大好，一手拿了一个，美美地吃了起来。 莺萝撅着小嘴，似乎有些不满。 “弟弟，我也想要吃！” 坐在穆紫薰旁边的方佳诗眨巴着眼睛，一脸姨母笑。 “滚！这是我家弟弟！”穆紫薰用嘴叼着馅饼，腾出一只手在她头上用力地招呼了一下。 “我走了。”穆茗合上餐盒，正准备离开。 “等等！”穆紫薰叫住了他，拿出一张卡递给了他。 “拿这张卡去食堂三楼吃饭，那里人少，不用排队。” “谢谢。”穆茗接过卡，出了教室。 上午后面的两节课是体育课。 洛城第一魔法高中的体育课一向是自由活动时间，这算是繁重的高中生活里为数不多的慰藉。 和其他学校的体育老师终年卧病不起，由其他老师代上的情况相比，还是很人性化的。 阳光穿过泛黄的梧桐叶，撒下一地的碎金。 男生们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只是没有岛国动漫里的帅气灌篮，也没有青春电影里女孩子的欢呼尖叫。 有些热爱篮球的个子不高的男生只能在边缘ob，可能半天下来连球都摸不到。虽然滑稽得像小丑，但也自得其乐。 篮球在篮筐处起起落落，半天也投不进一个。 女孩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一边在操场的跑道上散步，一边倾诉着心里话。 走累了，就坐在树荫下喝着奶茶。 大多数人的青春都是这样，朴实无华且枯燥。哪有那么多疼痛电影里堕胎割腕之类的“荡气回肠”的情节。 羽毛球以一种让人绝望的高度飞过头顶，莺萝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跳起来举拍，却依然可望不可即。 “啊！小姐，你干嘛老是打那么高啊？”莺萝气得跺了跺脚，有些委屈地把拍子往地上一丢。 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对面洋洋得意的穆紫薰，气鼓鼓地走了。 “明明是你太菜了，是不是玩不起？”穆紫薰捡起拍子丢给了林溪。 穆茗靠在树下，一手拿着笔记本，一手拿着钢笔，凭着那段残缺的记忆，写着海子的诗。 这个世界是没有海子的，只有一个和海子同名的查海生。 海子光怪陆离的人生，光怪陆离的诗歌，只活在穆茗同样光怪陆离的记忆里。 偶尔有两片梧桐叶从上方飘落，安静悠然。 附近不知道多少女孩子正在偷偷议论他，时不时拿出手机拍照。 也有女生故意大声说笑，彼此打闹弄出很大动静的同时悄悄看他一眼。 江晚亭也看着他发呆，看着他不动声色的侧脸，看着他纤长浓密的眼睫。好像所有关于他的，都很神秘美好。 她们只是远远看着，没有接近他的勇气。 阮伊儿拿着两杯鲜榨的西瓜汁，坐到了他身边。 “喏～” 西瓜汁一经她之手，就变成了冰镇的。 穆茗接过西瓜汁，浅尝了一小口。 冰凉清甜的西瓜汁流淌过咽喉，沁人心脾。 很甜，但是不腻。和伊儿的“味道”一样。 一个女孩子是什么“味道”，看她平时喝什么就知道了。 伊儿的目光看着他手中的笔记本，被勾起了兴致。 “没有任何黑夜使我沉睡，没有任何黎明使我醒来;没有泪水使我变成花朵，没有国王使我变成王座。” “珍惜黄昏的村庄，珍惜雨水的村庄，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 “你要看吗？”穆茗将笔记本翻到了第一页，递给了她。 阮伊儿接过笔记本，坐近了一些，两人并坐在一起，书本放在大腿上。 附近的女生恨得牙痒痒，球场上打球的男生也没了心思。 “我喜欢这一句，很美。”她翻着笔记本，指着白纸上那一行清秀的字迹。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我的琴声幽咽，泪水全无，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穆茗微微侧目，看着她很美的侧脸。 长长的眼睫毛一扇一扇地，半掩着一汪冰蓝色的清泉。 伊儿也很美，不需要用太多语言去描述。 “这句诗，有名字吗？”阮伊儿突然问道。 “没有。”穆茗摇了摇头。 “起个名字吧。”阮伊儿用手指抵者嘴唇，微微思索了一会儿，拿起穆茗的钢笔，用同样娟秀的字迹在后面加上了“九月”。 至于为什么是《九月》，她说不清，但就是觉得合适。 临近下课了，两人很有默契地站起身朝着食堂走去。 经过冷饮店的时候，穆茗去买了两个奶油甜筒。 “给” 阮伊儿浅尝了一小口，冲冷饮店两个兼职的小女生努了努嘴。 “很甜，能感受到那两个女孩子满满的心意。” 嘴边还沾染着些许奶油，看起来很是活泼可爱，像俏皮的小姑娘。 穆茗转过脸看了一眼，两个女孩子便红着脸收回了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做着刨冰。 “服务业需要高素质人才。”穆茗浅尝了一小口，随意搪塞了过去。 伊儿走在他身旁，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杨柳依和宋冬明在操场上散步，有许多学生投去八卦的目光，拍了照片，再配上一段极其暧昧的文字发到了朋友圈。 “约我出来有什么事？我很忙。”宋冬明淡淡地道。 “就是想找个人出来一起走走，很久没有出来散步了。”杨柳依温暖地笑着。 她和宋冬明，还有一个叫做易诗音的女孩子在高中时代就是挚友。 三个人一起学习，一起帮助，一起走过花季雨季。 宋冬明和易诗音走在了一起，每次走在他和她身边，她都觉得自己很多余。 现在啊，她的身边，终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但他的心里依然没有她的位置。 “这些学生们私下说我们是模范情侣呢。” 杨柳依轻轻笑了笑，看向宋冬明。 宋冬明没有回答，沉默就已经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十五六岁的孩子们，真可爱呢。和他们待在一起，我觉得自己都变得年轻了。” 杨柳依的脸上始终带着好看的微笑，仿佛热情永远都不会透支。 “你现在也很年轻啊。”宋冬明自顾自地走着，低下头看着皮鞋尖，觉得有些脏了。 “不年轻了，没有时间去抓紧一场无能为力的恋爱了，过了牵一牵手就脸红的年纪。” 杨柳依说着，看向宋冬明棱角分明的侧脸，眉宇间有些失落。 她喜欢他，人尽皆知。 “我真的，不想喜欢别人。”宋冬明说着，加快了脚步，踏着一地碎金离开了。 杨柳依远远地落在了他的身后，宋冬明不敢回头去看她，也不知道她的脸上是否还带着那灿若千阳的微笑。 有人深情，就会有人辜负。 第一百二十二章 诗音 “你没有动手？”乔尼用仅存的左手捏着面前女子的下巴，语气如冬季里冷冽的寒泉。 女子长着东方人的面孔，肌肤苍白得有些病态，瞳孔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 “舍不得吗？”乔尼突然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屋子里剩下的几只吸血鬼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熟悉她的下属都知道，她是动了真火。 “也对啊，那是你的情郎。”乔尼摸着她的脸，然后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 她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但依然低垂着眼帘，不言不语。 “你不要忘了，是谁让你活过来的。”乔尼语气一冷。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将那个狩魔队队长的心脏拿来！” 乔尼妩媚一笑，松开了握住她头发的手，就带着属下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不要有别的想法，身为你的长者，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 这是乔尼走之前，她最后听到的声音。 房间里再次陷入安静，女子理了理鬓间的长发，孤身坐在窗边。 她所处的地方是一栋废弃的筒子楼，泛黄的墙壁有些细微裂痕，房间里贴满了奖状和彩笔画。 窗外是年少时男孩骑着单车载着她上学经过的街道。 长大后的他，早就搬到了另一个地方。 天空被满天的黄沙掩埋，远远的地方能听到放学铃声响起。 “叮铃～”单车拨动的清脆铃声不断传来，戴着红领巾的少年洋溢着笑容，三三两两结伴同行。 被工业废水玷污的河流死在了门前，河床像一具臭气熏天的腐败的尸骸。 岸边的柳树在风沙中苟延残喘。 然而在夕阳的万丈霞光之下，这荒芜的景象也有了存在的理由。 “冬明……” 她轻轻念叨着，目光烧灼滚烫，枯萎的泪腺挤不出一滴泪滴。 …… “夕研姐，冬明哥他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啊？” “易诗音，高中认识的，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只活了二十岁。” 穆茗轻轻点了点头，将书本和资料收纳进了包包里，对伊儿说道:“伊儿，我今天有点事情要做，不用跟我一起回家。” “注意安全。”阮伊儿拿过他拎着的单肩包。 她清楚穆茗的猎魔人身份，也知道他会去做些什么。 “会的！”穆茗出了门，走到了没人的角落。 “给我施加【视界阻碍我们跟在宋冬明后面，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好的！”藜顺手打了个响指，穆茗的身上就多了一层淡淡的无色光芒。 他的【风隐】熟念度不够，很容易露出破绽，还是藜比较好用。 宋东明收拾好教案，朝着楼下走去，不时有女学生和他打招呼。 “宋老师明天见！” “好，明天见。”宋冬明微笑着颔首。 娇羞的女孩子说完，便长发一甩，朝着校外跑去，裙摆荡漾着，很有青春期少女的气息。 穆茗不动声色地跟在宋冬明身后，试图寻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从学校离开后，宋冬明回到家中，换上了狩魔队的制服，便前往了狩魔总局开始组织队员对市区进行监管。 穆茗倒也耐得住寂寞，不觉得无聊。 办公结束，他特意去见了林峰的家属，带了很多礼物，对他们的家人表示慰问。 穆茗站在有些旧了的公寓楼下，晚间的风有些冷意。 让人类文明得以传承的，其实并不是那些记载在历史书上的英雄，而是万万千千籍籍无名的小人物。 宋冬明出了门，慢跑着回家，当做锻炼身体。 穆茗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脚步不紧不慢，偶然间掠过的风会带着他瞬息走出很远的路。 宋冬明回家后，脱下制服挂在衣架上，简单地吃过晚餐、修炼魔法、做俯卧撑健身、刷牙洗澡。 擦干了头发，他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幅未完成的画发呆。 画里有阳光，有鲜花，有蝴蝶，还有小草。 这是易诗音心中的五光十色的世界。 画中的少女穿着浅蓝色的碎褶裙，乌黑的长发飘扬在脑后。 她漫步在田野里，伸出左手，似乎想要握住什么，而画的左边是一大片空白。 这是宋冬明还未完成的一幅画，他一直很想让它变得完整。 可是他在纸上练习了无数次，可以画出画中的一切，却唯独无法画出她的脸。 他不断地在纸上练习着，总是还没画到一半或者才刚刚下笔，就会皱下眉，失望地摇下头，然后非常不满地把作废的画稿揉成团喂给快要撑死的垃圾桶…… 宋冬明放弃了，给太阳穴轻轻按摩缓解疲劳，喝一杯温牛奶。 九点半准时关灯睡觉，自律得很。 穆茗依然在等，借助魔眼的夜视能力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角落。 窗外刮起了微风，窗帘开始起舞。 一片阴影投了进来，缓缓化作女子窈窕的身姿。 穆茗顿时打起了精神，那张女子的脸，正是他在那张照片里见过的易诗音。 苍白的容颜和暗红的瞳孔，那是献身于黑夜的妖怪。 易诗音复杂地看了一眼宋冬明，那个眼神很难懂。 欣慰，失落，不舍，悲伤，眷恋，还有祝福…… 在此之前，穆茗从未想过一个人的眼神竟然可以容纳那么多的情感。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桌前，拿起笔在那幅被他视若珍宝的画上勾勒出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 少年的嘴角上扬，那是一个无比阳光，自信的微笑。 她一边画，一边轻声幽咽着，却没有眼泪。 身穿蓝色百褶裙的女孩在夜里泣不成声，除了穆茗以外，没有人任何人看见她，也没有人能听得到她。 将这一幅画完成之后，易诗音俯下身轻轻吻了吻他。 嫣红的唇瓣很甜，温润的触感一如从前。 嗜血的本能迫使她想要咬开他的脖颈，她挣扎着，强制压抑着对鲜血的欲望。 “诗音？是你吗？” 似梦呓一般，宋冬明眼睫微颤，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了她。 易诗音有些慌乱，像受惊了的小鹿，挣开了他的手。 “谁？” 宋东明醒来，打开灯，湛蓝色的碎褶裙如盛开的花朵，从窗台上坠落。 “诗音！” 一定是她！不会错的！ 他顾不得思考那么多，翻身下床，三两步翻到窗前，仓促地从二楼跳下，不慎扭到脚踝。 他拖着扭曲的脚踝往前跑了两步，脚下一个趔趄，终于倒下。 “诗音，你不要走！” 他红着眼眶，近乎咆哮着，疯狂捶打着地面。 易诗音的脚步似乎顿了顿，却还是头也不回地消失了，湛蓝色的碎褶裙渐渐隐没在了月光下。 “你不要走！”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眼泪在夜里肆无忌惮地流着。 这个在军队里经过无数次磨练的铁血汉子，此时无助得像个迷路的小孩。 记忆如暗涌的潮汐，视线变得朦胧起来。 …… “我要玩这个!”易诗音指了指眼前的海盗船，对着宋冬明说。 “别，这个太危险了，你心脏会受不了的!”宋冬明一脸担忧，很严厉地拒绝了 “可是我就想玩这个!”易诗音一脸惋惜。 “听话!” “这也不让玩，那也不让玩！那我们要玩什么呢？”易诗音有些失落。 “旋转木马吧。”宋冬明想了想。 “好吧，那你和我一起。”易诗音还是有些沮丧。 “嗯，我听你的” 易诗音像公主一样有点费力却又很优雅地坐到旋转木马上，宋冬明从背后搂住她的腰，生怕她掉下去。 两人紧紧抱着，易诗音俏脸微红，像一枚熟透的苹果。 “你是我的罗密欧!”伴随着木马缓慢地旋转，易诗音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羞涩地说。 “你也是我的茱丽叶呢!”宋冬明愣了一会儿，温柔地回答。 他们一起拍了很多张照片，易诗音做了很多搞怪的表情，而宋冬明只是一直微笑。 “我想吃冰淇淋!我还想喝西瓜汁!”易诗音指了指前面的冷饮店。 “在这儿别动，我去给你买”宋冬明拍了拍她的头，温柔地说。 易诗音像小孩子一样特别满足地抱着一桶冰淇淋吃着，而宋冬明则宠溺地拿出纸巾替她擦掉嘴角的奶油。 吃完冰淇淋，他们去坐摩天轮，看着窗外秀丽的风景，易诗音把头靠在宋冬明的肩上。她有些不舍地说:“好想，就这样，一直不分开!” “你会好好的，相信我!”宋冬明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慰道。易诗音闻言，抬头看着他温柔的眼神，两人四目相对。 她逐渐靠近他，阳光而成熟的男子气息传来，她脸色酡红，闭上眼。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夕阳的余晖洒在男孩女孩的脸上，似乎是在见证一场浪漫而盛大的婚礼。 离开了摩天轮，他们牵着手朝电影院走去。 “啊!我想看这个!我想看这个很久了!”易诗音很是开心地指着《剪刀手爱德华》说着。 “这个啊，这是很老的电影了，我看过，很不错呢”宋冬明很快就买了两张票，因为她喜欢，所以他不会犹豫。 可能是因为这个时间点看电影的人不多，其他人也没有怎么关注这个老电影，观影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易诗音靠在宋冬明的肩膀上，因为这样她会觉得特别安心…… “Hold me” “I ’t” 当看到金与爱德华的这段对白时，宋冬明也止不住鼻尖的酸楚，明明相爱，却无法拥抱在一起…… “放下刀我就不能保护你，拿起刀我就不能拥抱你!”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易诗音，突然发现她面色惨白，于是大惊失色:“你怎么呢？诗音？”他紧紧抓住她的手。 “我，呼吸……不了”易诗音害怕极了，她知道这一刻终于还是要来了。 她捂住胸口，那颗脆弱的心脏此时仿佛像被数把锋利的刀子刺穿一样，耳边仿佛传来巨大的噪音，左手也不断传来剧痛……她紧紧抱住宋冬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觉得有些许安全感。 “我带你去医院，你坚持住!”他赶紧按下120，一边在电话里声嘶力竭的大喊，一边疯了一般抱着易诗音冲出电影院。 这场未能完结的的电影，画面定格在爱德华雕刻的那翩翩起舞的冰雕上，那是他想拥抱的女孩…… “诗音，你说说话，你告诉我，你会好好的，对不对？” “我还没娶你呢？诗音!” “你说好了要做我的新娘的!” “诗音，你别在这里睡着了好吗？” “诗音……” 他抱着身穿蓝色百褶裙的女孩嚎啕大哭，电影院外面，来来往往的路人纷纷驻足看着他。 “诗音！我真的，好想再见你啊！” 宋冬明的拳头一次又一次捶打在地上，血迹和砂石混在一起。 疼痛后知后觉感地袭来，受伤的脚踝像是放进了绞肉机。 破了皮的指关节传来阵阵阵阵灼痛感，但他无暇顾及。 月色之下，黑色的蝙蝠群鸣叫着。 在蝶鸢的帮助下，穆茗驭风紧紧跟在易诗音的身后。 他有意地拉开了一段距离，没有过分接近。 易诗音跑了很久很久，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公园。 不多时，黑色的蝙蝠群就化作了吸血鬼。 “你又没有得手，乔尼侯爵对你很失望。” 金发碧眼的苍白吸血鬼脸上浮现出一抹嘲弄。 “我做不到，你们杀了我吧。”易诗音倔强地摇了摇头。 “那个人类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 “人类的肉体只是一堆垃圾，区区数十年就会衰老，变得羸弱，不过百年就会腐败，多么低级的物种。” “而我们呢？我们现在拥有的可是无限的生命，青春永驻，不会衰老。你能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啊？” “我们同为乔尼侯爵的部下，现在也该以家人相称了。只要你杀了那个可恶的狩魔队长，我就能向乔尼侯爵求情，让她放过你。” 金发男子伸出手，轻佻地捏住了易诗音的下巴。 “你觉得，我哪一点比不上那个人类？” 金发男子邪气凛然地笑着，俊逸的五官棱角分明，很符合女孩子心中吸血鬼的审美。 “砰！” 毫无预兆的一声枪响，打破了夜的死寂。 灌入了魔力的纯银子弹打在了吸血鬼的手腕上。 “啊啊！”吸血鬼捂着断掉的手腕，凄厉地惨叫起来。 “躲在黑暗里见不得光的杂碎里，也敢大言不惭！” 穆茗收好了左轮，如轻盈的飞鸟一般驭风跃下。 “贱人，你竟然勾结了人类！” 吸血鬼面容狰狞，暴露出溃烂的牙床。 一同随行的吸血鬼也露出了獠牙，泛起青色的眼睛对穆茗怒目而视。 易诗音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穆茗。 “我是宋冬明的弟弟。”穆茗淡淡地道，拔出白露迎着几只吸血鬼冲了上去。 “冬明的弟弟？”易诗音思绪很乱。 “啊！” 一只吸血鬼发出惨叫，纯白的刀刃将它拦腰砍成两截，鲜血喷涌。 穆茗一手持着白露，一手召唤出琉光之刃，刀剑乱舞。 纷乱的剑影之中，这些低阶的杂鬼被切成了碎肉。 金发男子阴沉着脸，张开蝠翼准备逃窜。 “气刃兜割！” 穆茗伸出手掌隔空一划。 吸血鬼被分成了几片碎肉，随后伴随着鲜血无力地坠下。 他收好刀看向易诗音，眼神有些莫名地复杂。 “你是来杀我的吗？”易诗音面色平静地道。 “不是，只是好奇而已。”穆茗摇了摇头，大致了解事情的经过。 无非是易诗音死后，被血族用巫术复活了。 这些年，她一直暗中陪在宋冬明左右。 她的长者，也就是将她复苏的吸血鬼乔尼，发现了她与身为狩魔队新晋队长的宋冬明有过一段恋情。 便要求她利用昔日爱人的身份接近宋冬明，并将其杀死。 “我们可以聊聊吗？” “嗯。”易诗音点了点头，朝着公园深处走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星河滚烫，你是人间理想 秋千在夜里孤单的摇曳着，它陪着易诗音度过了很多个这样的夜晚。 “也许是上天知道我只有20岁的生命，所以给了我一段美好作为补偿吧。” 她双手捧着脸颊，脸上满是幸福与天真的笑。 “依依有没有找到对象？” “你是说杨老师吗？”穆茗问道。 “她现在是在当老师吗？”易诗音略微有些诧异。 “是的，挺受学生们喜欢的。”穆茗点了点头。 “我记得读书的时候，她总是说，绝对不会当老师的。” “都是因为冬明当了老师吧……” 易诗音的眼睛紧紧闭着，往昔的一幕幕仿佛幻灯片一样又浮现在眼前。 “冬明，我想荡秋千了!”少女一脸地天真无邪 “诗音，你还没长大呢？”少年一脸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脸 “我想回忆下童年的感觉” “好，你坐上去，我在后面推”穿着白衬衫的少年笑着答应。 “喔～呵呵……”少年轻柔地推着秋千，少女巧笑嫣然。 过了很久，易诗音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孩，眨了眨好看的眼睛，露出一个干净的笑。 “小弟弟，你知道吗？” “嗯？”穆茗一脸好奇 “我以前很喜欢你哥哥。”易诗音满脸幸福，似乎是在缅怀过去。 “现在呢？”穆茗问道。 易诗音想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依依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很适合他。” “只有喜欢的，才是最适合的。”穆茗打断了她的话，很是执拗地看着她。 “小傻瓜，两个人喜不喜欢和能不能在一起是两回事。” “我也好想和他一直在一起，好想做她的新娘，从校服到婚纱都一直陪伴着她。” “想和他一起去很远的地方旅行，想带上吉他和他一起追随他的音乐梦想，还想给他生好多好多可爱的孩子……” “我还有好多心愿没能实现!谁让我，这么喜欢他呢？”她低声呢喃道。 “可我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就该拥抱光明，成为一名酷酷的狩魔人，就是他年少时的梦想啊。” “我不能成为他前往幸福路上的阻碍。” 一个是只能活在阴影中的鬼魅，一个是要守护人间理想的狩魔人。 易诗音注定要成为《后来》里那个穿着蓝色百褶裙的女孩，命运这东西，成就不了他们。 秋千依旧在摇曳着，良久之后，易诗音站起身准备离开。 “谢谢你，小弟弟，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话了。” 穆茗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去见他一面吧。” “你想见他，他也想见你，就足够了吧？就像年少时的喜欢，你喜欢他，他喜欢你，不也足够了吗？” “至于其他的，见了面再说吧。” 杨柳依摇了摇头，自顾自地朝着黑暗中走去。 穆茗看着她的背影，不甘心地跟上去。 藜施展了【视界阻碍和他一起走着。 易诗音走在人群中，又成了芸芸众生中的一份子。 道路熙熙攘攘，各色绚烂的霓虹形成光污染。 出了校门的男孩子红着脸，牵着女孩子的手走在路上。 一人一只耳机，分享着同一首歌。 走了一段路，女孩子蹲下身，给男孩子系鞋带。 能和心爱的人一起走在路上，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易诗音轻轻笑了笑，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十字路口，来来往往的车流疾驰而过。 从前会有人牵着她的手，可是现在，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路边的小店里放着刘若英的《很爱很爱你》。 “地球上，两个人，能相遇不容易。做不成你的情人我仍感激。” “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 她突然蹲下来，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不解的眼光中，像个傻瓜一样地哭了。 好想流泪啊，可是这双眼睛……已经没有眼泪了。 她站起身，突然醒悟了，朝着一个无比的熟悉方向跑去。 晚风扬起她的发丝，青丝如墨。 蓝色碎褶裙的裙摆荡漾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奋不顾身的年纪，只要有喜欢就可以的年纪。 宋冬明失魂落魄地站起身，街头徜徉的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将那颗大起大落的心收藏好，转身准备离开。 “冬明……” 是记忆里熟悉的声音，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声音。 宋冬明回过头，穿着蓝色百褶裙的女孩站在他身后，笑靥如花。 已经被安放好的心，再一次悸动。 他庆幸这颗跳动着的心，愿为她大起大落。 老旧的电影院里，只有两个观众，屏幕上依旧是那一部尚未看完的《剪刀手爱德华》 “如果晚上月亮升起的时候，月光照到我的门口，我希望月光女神能满足我一个愿望，我想要一双人类的手。” “我想用我的双手把我的爱人紧紧地拥在怀中，哪怕只有一次。” “如果我从来没有品尝过温暖的感觉，也许我不会这样寒冷；如果我从没有感受过爱情的甜美，我也许就不会这样地痛苦。如果我没有遇到善良的佩格，如果我从来没不曾离开过我的房间，我就不会知道我原来是这样的孤独……” 爱德华离开古堡来到小镇，他在理发和修剪植物上展露出惊人的才华，由此受到了人们的青睐，可是后来却又因为误会而被众人所厌恶、排斥。 从对佩格的女儿产生爱慕到不求回报地付出，再到爱而不得的无奈放弃，他最终独自一人回到了古堡，修剪着属于自己的爱情。 不是所有故事都有一个好的结尾，爱常常有始无终。 “冬明，我喜欢你。”易诗音抱住了宋冬明。 她身上传来的依旧是他无比熟悉的栀子花香味，只是被血族巫术复活的身体，已经没有了体温。 “我也喜欢你。” 易诗音和宋冬明，不再是以恋人的身份相处，更不是朋友。 他和她，是以来到这人间的两个温暖的灵魂的身份坐在一起。 在这烟波浩渺的世界里，他们曾经在一起相互取暖，彼此慰藉。 他们再一次去了游乐园，再一次坐了摩天轮和旋转木马。 他也给她买了冰淇淋，还玩了她一直想玩的海盗船和过山车。 穆茗和藜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 “海盗船和过山车很好玩，以后可以继续带我玩吗？”藜吃了一口甜筒，看向穆茗。 “可以啊，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穆茗毫不犹豫地说道，然后拿纸巾擦了擦她嘴边的奶油。 “他们会在一起吗？” “应该不会吧。”藜不假思索地道。 “可是我觉得，即便是不同的种族，也是可以相爱的，彼此是可以互相理解的。” 穆茗看向藜，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很重要。 “出生于两个不同种族的生灵，以脆弱的爱情为纽带就能互相理解吗？”藜转过脸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 “人类，对吸血鬼和恶魔来说就是食物啊！” “那云陌和婵幽呢？”穆茗嗓子有些干涩。 “云陌不是没能等到婵幽吗？云陌可能永远不会理解，他付出了一生时间的等待，对婵幽其实毫无意义。” “因为漫长的岁月中，云陌不过只是万万千千个被遗忘的细节之一。” “就像恶魔永远也不能理解人类的眼泪为何物一样，因为恶魔没有眼泪，它无法知道这种东西对人类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藜低声说着，有些失落地看着穆茗。 穆茗很认真看着藜，喉咙有些哽咽。 “眼泪，是上天赐给人类最珍贵的礼物，因为它不会说谎。” “宋东明会流泪，是因为他真的爱着易诗音，我会流泪，是因为我……”穆茗看着藜，眼角的泪光闪烁着，欲言又止。 藜看着他，时间仿佛停滞在了此刻。 烟花冲上了天空，在他身后灿烂地飞翔着。 他眼里流转的烟波，是盛世的烟火。 很多很多年后，藜遗忘了很多东西，但关于这一刻，她始终记忆犹新。 有些话，穆茗没有说完，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此刻，她紧握着他的手。 宋东明和易诗音回到了青阳高中，这里既是他们的母校，也是他们的故事开始的地方。 两个人顺着操场的跑道散步，她不开心的时候，宋冬明总是这样陪着她走，会绞尽脑汁地逗她笑，虽然他讲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就是了。 他笨拙的想要让她开心的样子、语无伦次的话语、羞红的脸，一起撑过的雨伞、相约走过的路、分享过的耳机、躺在掌心里的糖果…… 这就是年少时的爱情啊。 最稚嫩，最脆弱，却也最干净，最单纯。 他们走到了一颗槐树下，两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的地方。 这那个严打早恋的高中时代，17岁的易诗音在这里，抛下了好学生的身份，她踮起脚吻了他。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很勇敢，因为他们被高考压的几乎喘不过气，而她还要和心脏病作斗争，简直身心俱疲，那是易诗音20年的人生里最煎熬的一段时间。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失意了，也要尽欢!”她醉醺醺地，在操场上大声呼喊，隔老远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酒气。 那是她第一次喝酒，宋冬明禁不住她的执拗。“去他妈的高考，去他妈的心脏病，什么狗屁生活？我要快乐!”一向文静婉约的她，在那个夜晚破口大骂，然后突然蹲下来哭成泪人。 至于她具体说了什么，宋冬明也记不清，只是知道她说了好多脏话。 那个时候的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惶惶不可终日，等待死亡的过程是很可怕的。 她害怕睡眠，她不知道心脏会不会在她沉浸在美梦中时就悄悄停止了。 是宋冬明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温暖，将她从悲伤的泥沼里拉了出来。 于是她不想再被那些教条束缚了，她只想好好地，把自己再爱一遍，遵从自己的内心，活成自己最美的样子。 所以她鼓起勇气，吻了他。虽然带着浓浓的啤酒味，但宋冬明依然觉得那个吻很甜。 “等我一会儿！” 宋冬明看到花坛里盛开的栀子花，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走过去，摘下了一朵，面带微笑地将它别在了易诗音的头发上。 他知道她经常失眠，所以常常采集栀子花给她，告诉她:“栀子花放在枕边，会睡得很安稳。”于是栀子花成了她最喜欢的花。 能让她在夜里睡得安稳的，是栀子花还是他的情呢？ “对不起，我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明明我不该来找你的……却还是放不下你。” “我希望你能幸福，却又在心里期待着，你能一直记住我……”她抱住他，轻声细语。 “我不会忘记你的，一定不会，那首歌怎么唱来着？” “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谁也不行，从我这个身体中拿走你～”宋冬明想了想，很是深情，却又有些跑调地唱着。 “哈哈哈哈哈哈隔～” “你破音了”易诗音笑的捂住肚子。 “咳咳，不要在意这个细节”宋冬明老脸一红。 他们像以前一样躺在操场上的草坪上，互诉心事。 看着满天星斗，又说了好多，好多话。有关于过去的回忆，也有关于未来的期许。 “说句心里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忘记我，依依是个好女孩。” “依依很好，但跟我有什么关系？”宋冬明摸着她的头发，再一次拥抱了她。 “我的少年，注定要光芒万丈。你不记得了吗？你的梦想成为一名威风凛凛的狩魔者，身为血族的我不能阻挡你梦想的脚步。” “我的梦想吗？我会坚持下去的。”宋冬明喃喃地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易诗音欣慰地笑了笑，像一朵绽放在雨中的茉莉。 “冬明，好像和你看看太阳啊，但是我的世界里注定没有太阳。” 易诗音抬头往向夜空，当太阳点亮天空的那一刻，她就会被烧成灰烬了吧。 两人紧紧相拥着，直到东方渐渐明亮。 “我要走了！” 易诗音从草地上坐起身，帮宋冬明理了理衣领，有些不舍。 “忘记我吧，和依依在一起，去实现你的梦想。” 她说完，便毅然决然地朝着远处跑去。 “诗音，我的梦想就是你！”宋冬明在她的身后大声呼喊着。 易诗音的脚步顿了顿。 “什么光芒万丈！什么狩魔者！什么人间理想！全他妈都是狗屁！通通都给老子见鬼去吧！” 他红了眼眶，像十七岁的易诗音在此地爆粗口一样，放下了斯文。 “我只要你！我的梦想就是你啊！吸血鬼也好，妖精也罢，都无所谓！只要是你就好了！” 他朝着她奔去，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霸道地占有了她的唇。 很甜，依然是记忆熟悉的芳香，是十七岁的味道。 易诗音倚在他的怀里，没有抵抗，她没办法抵抗。 良久，唇分。 “如果想要咬我，那就咬吧，我不会抗拒。” 宋冬明解开领口，将脖颈露了出来。 易诗音低声幽咽着，不再抗拒，任凭血液里沸腾着的原始欲望将理智吞没。 从此刻起，他就是她世界里的太阳。 宋冬明摸着她的长发，任凭她吮吸着身体里的血。 狩魔者以对抗魔物为己任，却最终与魔物相拥，有些莫名地讽刺呢。 即便身处黑暗，只要心向光明，这颗果实也能开花结果的吧。 未来很难，他和她的爱情会很难，但他不会妥协。 穆茗在远处看着他们，竟然有些欣慰，藜靠在他的肩上已经睡着了，但握着他的手很紧。 第一百二十四章 灵视 现在是凌晨四点，穆紫薰睡意全无，修炼着绯炎。 星阵在她的身前不断旋转着，火线逐渐勾勒出绚丽的火焰云纹。 意识变得逐渐空明，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仿佛脱离了身体的束缚。 她看向下方，是洛城静谧又繁华的夜。 视线往上，是无垠的天空和云朵。 很神奇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渺小了，她能窥探到世界的真实。 遥远的天空之上，有一道狰狞的裂痕，吞没了光线，吞没了繁星。 她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道裂缝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让人想去窥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的意识不断朝着它接近。 目光所至之处，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 细细看去，能发现有一层淡淡的绯红色光芒封在了裂缝之上。 她隐隐感到恐惧，想要逃离，却被一股无形的引力吸引了进去。 她透过了这层光芒，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她在黑暗中穿行了很久很久，没有光线，没有声音。 一点如针尖般大小的光点出现在了前方，耀眼得让人眼睛感到刺痛。 白光不断放大，充斥了视线。 她闭上了眼睛，等到她睁开眼的时候，白光已经消散。 视线中是一片火红，剧烈的高温让她感到灼痛， 干枯的大地上，浓烟滚滚，火蛇从地表的裂缝中窜出。 “这是哪？”穆紫薰微微皱眉，忍不住咳了咳。 空气中满是令人窒息的浓烟和烟尘。 飘飞的灰烬被风卷到了很高的地方。 穆紫薰望向四周，无数恶魔的尸骸堆积在一起，化作绵延的山体。 滚烫的熔岩泊泊流出，空气中满是硫化物的气味，让她险些窒息。 她在这荒凉的大地上走了许久，总感觉有某种东西在呼唤她。 越过骸骨簇拥着的丛林和灰烬堆成的山丘，面前的景象便豁然开朗。 残阳如血，一把漆黑的巨刃屹立于莽苍大地之上。 灰烬与劫火在剑下翻腾，万千星辰陨灭的残光也无法与其争辉。 刀身之上布满了层层熔壳，缝隙间流淌着火光，漆黑的鳞片布满了刀柄，刀镡像是巨龙狰狞的獠牙。 镶嵌于其中的血色魔眼缓缓转动着，见到穆紫薰的那一刻，暗淡的眼眸中有了些许光芒。 画面再次归于黑暗，穆紫薰缓缓睁开眼，视线中的风景又转变成了自己的房间。 “好奇怪。” 她喃喃地道，刚才的那一幕幕景象，让她如身临其境一般。 那绝对不是梦境，一定是在某处真实存在的。 绯炎的星阵已经完成了70%，但是当她继续想要构造时，星阵却悄然崩解。 “嗯？”她略微有些困惑，再试了一边。 星阵无比自然地运转起来，火线按部就班，很是流畅地勾勒出六芒星。 就在魔法阵图完成了70%地时候，星阵再一次崩解。 “怎么回事？” 她一连试了几次，魔力的输出很是稳定，全程没有一丁点失误。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她揉了揉眼眶，做起身拉开窗帘，外面的天已经明亮。 换好衣服，去卫生间洗漱一番，莺萝已经准备好早餐了。 “林溪，去叫你哥哥起床，他比较听你的话。” 穆紫薰吃着牛扒，含糊不清地道。 “哦，好的。”林溪站起身，小跑着上楼。 “哥哥，起床吃早餐了！” 林溪推开穆茗的房间门，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被子叠得很整齐。 “哥哥不在房间里！”林溪脆生生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穆紫薰手中的刀叉顿时一僵。 “那他去哪了？” “应该是和二小姐一起出去晨跑了吧。” 莺萝端着热好的牛奶走出厨房，阮伊儿也正好穿着运动服晨跑回来。 “雪糕，茗子呢？” “不是说了吗？他有事，会晚点回来。”阮伊儿蹬掉运动鞋，很自然地换上了穆茗的拖鞋。 “他昨晚一直没回来？”穆紫薰放下刀叉，食欲全无。 “二小姐，你昨天说少爷会晚点回家，让我们不用等他吃饭。我还以为少爷只是回家比较晚呢。” “反了！真是反了！”穆紫薰呼了一口气，饱满的胸脯剧烈起伏着。 穆茗回到家中的时候，几个姐姐坐在客厅里，不发一言。 穆紫薰的脸色很是难看，莺萝和林溪有点怕怕的样子，伊儿抿了一口热牛奶，手中的《唐吉诃德》翻了页。 气氛有些古怪，穆茗默默朝着卫生间走去。 “站住！”穆紫薰强忍住怒气，仿佛一座火山即将喷发。 “昨晚去哪了？夜不归宿？” “出去玩了一会儿嘛，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用你操心。”穆茗不以为然地道。 “我是不是跟你说了最近洛城晚上很不安全？你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穆紫薰一拍桌子，气得站起身，林溪和莺萝吓了一跳。 “你说话就好好说，干嘛要凶他？”阮伊儿把视线从书本上移开，淡淡地道。 很是平静的话语，但看向穆紫薰的眼神却充满了敌意。 “你就知道护着他！” 她不说倒还好，她一说，穆紫薰就炸毛了。 “你知不知道晚上有多少魔物出来啊？前天又牺牲了一个狩魔队队员，栗山区又有好几个人失踪。” “你这么惯着他，让他到处跑，出了事怎么办？” 阮伊儿沉默了，穆紫薰说得确实在理，她也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隐患，于是下意识地看向穆茗。 穆茗能读懂那个眼神。 姐姐很想护着你，但是你也要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穆茗看向穆紫薰，目光躲躲闪闪。 “你昨晚去干嘛了？你不说我直接打电话告诉老妈，让她过来收拾你。” 穆紫薰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他，倒是很有姐姐的威严。 “昨晚成全了一对苦命鸳鸯，让一个吸血鬼女孩和狩魔人在一起了。顺带宰了几个吸血鬼。” 穆茗看着她的眼睛，很是真挚地道。 “你胡说什么呢？狩魔人和吸血鬼谈恋爱？”穆紫薰皱了皱眉。 “看，我说真话你又不信。”穆茗无奈地摊了摊手。 “还狡辩？是不是跟哪个女生出去鬼混了？”穆紫薰说着，瞳孔突然一缩。 “你不会是去逛会所了吧？” “瞎说什么啊？你这人怎么乱讲话？我又不是你爸。” 穆茗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无奈地道:“我去网咖打了一晚LOL，行了吧？” “通宵啊？”穆紫薰突然释然了，语气一软，起伏的胸部慢慢平缓。 初中的时候，她常常去网咖通宵玩游戏，被老妈发现了也是各种狡辩。 “早说啊，玩游戏我又不怪你，但是玩一整晚也不好，熬夜很伤身体的。” 她信以为真了，也很能“理解”穆茗的心情。 阮伊儿强忍着笑意，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是对她的智商感到很失望。 “可是小姐，你经常通宵打游戏的。”莺萝弱弱地道。 穆紫薰挑了挑眉，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莺萝。 那眼神好像是在说“小妮子，你是不是最近没被收拾，皮痒了？” 莺萝被她瞪了一眼，立马就老实了，赶紧往嘴上贴了一个封条。 “家里也可以玩啊，我房间里还专门有个隔间用来玩游戏的，比网咖配置好多了。”穆紫薰很是认真地道。 “你想玩什么游戏，我都可以教你。EVE、LOL、Dota2、星际、怪物猎人……还有各种主机游戏。” “你能说得出名字的游戏，基本没有我不会玩的。” 穆紫薰拍着胸脯，很是自信地道。 “以后想玩游戏就在家里玩吧。要是觉得没气氛，就跟我说。我带你出去玩，我之前用零花钱开了一家豪华网咖，那里环境很好。” 一说起游戏，穆紫薰就喋喋不休，越说越兴奋。 穆茗也没想到，随便编了一个借口，居然还能诈胡。 “就是占着洛城最好的地段，一直处于亏损，盈利连土地租金都收不回来的那一家吗？”阮伊儿浇了一盆冷水。 “现在已经开始赚钱了嘛。”穆紫薰红着脸，不服气地反驳起来。 “再说了，那块地都被我们家盘下来了，又不需要付租金。”她摸了摸头，略微有些窘迫。 “总之，最近这一阵子，晚上还是别到处跑，听到没？” “嗯嗯，知道了。”穆茗连连点头，去浴室洗漱，洗完澡，换好了衣服。 吃完莺萝准备的早餐，便和姐姐们一起走在了上学的路上。 穆紫薰望向西方的天空，流云散去，天空一无所有。 “之前在修炼【绯炎】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些很特别的景象。” “我看见，天上有一道很大的裂缝。”穆紫薰悠悠地道。 契约空间中的藜睁开了眼睛，有些诧异地看向穆紫薰。 “透过裂缝，我看见了一个满是烈焰和灰烬的世界。恶魔的尸骸堆积成山。残阳如血，浓烟滚滚。” “埃尔诺迪亚……” 藜低声喃喃道，似乎有些怀恋。 “还看见了一把好大的黑刀，那把刀像是活着的，护手像是巨龙的獠牙，上面还有一颗血红的眼球。” “小姐你说的好吓人啊，有这么奇怪的刀吗？” “有啊，魔具解放真姿之后，就会像活的一样，比如夕研姐的【阎魔】。”穆茗一听到穆紫薰的描述，便下意识地想到了穆夕研的【阎魔】。 “她的那把刀跟我看到的那把差太多了，根本不能比。” 穆紫薰细细回想着之前的画面，感到很是震撼。 明明很是荒芜破败的景象，却又给她一种悲凉壮丽的美。 几人一边走，一边听着穆紫薰娓娓道来。 起初穆茗和阮伊儿还觉得没什么。 只是她的描述愈发详细，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很快就在众人面前描绘出了一副苍凉的景象。 穆茗和阮伊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一种可能。 “灵视？” 有少部分极为高等的魔具，会自主地寻找适格者，从而释放出一种独特的魔力信号。 那些天赋异禀，并且自身能力契合这件魔具的人就会感知到魔具的波动，从而看见一些特殊的景象，这种现象就叫做【灵视】。 “大小姐，你看到的那把刀应该是真实存在的。”穆茗很认真地说道。 “欸？”林溪眨了眨眼，好奇地看向莺萝。 “我也觉得是真的存在！”穆紫薰很笃定地点了点头。 “根据你的描述，那把武器很像魔界的传奇魔具【灭烬之炎】。”伊儿有些不太确定，她读过的书很多，包括一些魔界史和罕为人知的古籍。 那可是王阶之上的魔具，威名赫赫。 倘若穆紫薰的灵视看到的真的是它，那只能说明穆紫薰的资质高得可怕。 “灭烬之炎么？呵呵……伊修兰勉强也算半个对手吧。”藜倒是对伊儿的博学稍稍有些吃惊。 “魔具出现【灵视代表无主，伊修兰死了啊。” 她看向裂缝，微微颔首。 往事越千年，在那曾经高贵的战场之上，神城的号角响彻云霄，神明的刀剑铮铮而鸣。 诸王齐聚，试图将她抹杀。 她是混沌的女儿，灾厄的化身，血色的凶星。 她留于此地，沐浴鲜血与火焰，向天神举起了叛逆的屠刀。 鲜血流进灼烧的地脉，将大地染红。 大火从东烧到西，从北烧到南，无视黑夜与黎明。 混沌吞噬琼宇，带走王都的曙光。 举世皆敌，焚城劫掠，弑杀诸王。 她沉浸于破灭的壮丽，倾心于死亡的大美而无法自拔。 王冠落入了尸堆，骸骨和鲜血铸就的王座被砍碎。 刀刃斩断大地，劈开海洋，在天空留下绯红的伤痕。 滚烫的血浆汇聚成灼热的海，冰冷的尸骸堆积成绵延的山脉，钢铁化作纷飞的残片与灰烬一同淹没天空。 放逐之日，她向世界发出了最后的声音。 “绯红终焉之时，神灵莅临于世。” 呵～都过去好多年了。 藜轻轻笑了笑，有些留恋地看向西方的天空。 漆黑的裂缝之上，被一股绯红色的光覆盖着。 那道天痕，是她的杰作。 她太强大了，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可以杀死她。 诸王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也只能将她驱逐。 “终有一天，我会荣归故里。当我破开这道绯红封印之时，就是我重临魔界之日。” 在流离在外的那些年，她辗转于多个小世界，最终在一个平凡的世界里遇见了穆茗，并带他来到了这里。 这里，离她的故乡咫尺一步。 遇见穆茗之后，她原本想要复仇的信念变得不那么坚定了。 明明坚持了那么久的东西，现在想来好像无聊极了。 为什么会放弃呢？她想了很久才发现只是因为不快乐。 人类有句名言叫做“人世难逢开口笑”，意思是说人生在世少有开心的事。 对以前的她来说，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杀戮，在战场之上啜饮鲜血，让她感受到心潮澎湃。 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在夕阳下看着自己造就的修罗场，多么壮丽的景色。 可是现在，她看到碎肉和血浆就会觉得恶心。 让她快乐的东西变成了凌晨两点穆茗给她煮的面，一起看烟花时紧握着的手，还有冬天里挤着的同一个被窝。 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会很快乐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猎人与猎物 穆茗回到教室里的时候，课桌里已经塞满了粉红色和纯白色的信件。 还有各种各样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更过分的是还有一双丝袜。 穆茗看着这些信件，已经觉得麻木了，这是从他上学开始就有的待遇。 在一大帮女生期待的眼神中，穆茗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一封。 “天呐！那是我的！”一个波波头的女生开心地攥住了小拳头，就差叫出声。 穆茗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个女生的字迹，一只雪白纤细的手就一把将其夺过。 穆茗微微一愣，看向伊儿。 伊儿看了一番，面无表情地大声念了出来。 “穆茗同学！你好，擅自喜欢你，不好意思。” “从我第一天在觉醒仪式上见到你开始，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靠近你。” 阮伊儿顿了顿，说道:“林黛莎同学，如果穆茗同学依然在十班，你是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了他的同班同学，我会觉得你很励志。” “而事实上穆茗同学进入这个班只是个意外。以你的成绩，两个月后的分班，你就见不到他了。” 她说着，看向那个留着波波头的女孩子，林黛莎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阮伊儿说完，便继续大声念着剩下的段落。 教室里的男生不时发出哄笑声，直拍桌子。 “你这封情书，有七个错别字，三处逻辑不通的地方，还有五处病句……” “需要我帮你修改一下吗？”阮伊儿淡淡地道。 林黛莎只是扑在桌子上，把头埋在胳膊里，从发间探出来的耳朵红彤彤地。 伊儿拆开了另一封粉蓝色的书信，一名留着蜈蚣辫的女生下意识地捏住了裙角。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阮伊儿念完，直接扔到了一旁。 “唐甜甜同学，最好先了解一下，《越人歌》是讲的男孩子之间的爱情，多读点书，免得让人误会。” “哈哈哈！” 伊儿又挑了一封点缀着鲜红爱心的白色信封。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清冷的声音在教室里悠悠回响着。 “出自卓文君的《白头吟》，周苏杭同学，后面那句“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吗”，你看不到吗？”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周苏杭捂着耳朵，大声求饶。 “张雪梅同学，你的情书大段都是摘抄，没有一点自己的原创。” “我的勇气和你的勇气加起来，对付这个世界总够了吧？去向世界发出我们的声音，我一个人是不敢的，有了你，我就敢。出自王小波的《爱你就像爱生命》。” “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出自《破碎故事之心》。” “我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出自沈从文的《湘行散记》 张雪梅死死盯着她，恨得咬牙切齿。 阮伊儿看了看剩下的段落，轻轻地念道:“穆茗同学，一想到你，我这张脸就泛起微笑。” “你掉了一个丑字，原句是一想到你，这张丑脸就泛起微笑。” “哈哈哈哈” 男生们哄堂大笑。 阮伊儿一个接一个大声朗诵着女孩子们的情书，为她们一一纠正错别字和病句，再轻描淡写地点评一番。 那些女生们无一不是面红耳赤，隐隐能听到啜泣声，男生们咧着嘴狂笑，还专门录了视频。 最后，阮伊儿用纸巾隔着手，一脸嫌弃地夹起那双黑丝袜。 “艾诗琪同学，这么廉价的丝袜就不要送了，和你的腿一样，毫无美感。” 阮伊儿撇了一眼艾诗琪的略微有些内八字的腿，淡淡地讥讽道。 艾诗琪脸色通红，下意识地捂住脸。 那双丝袜她只穿过一个上午，居然都被阮伊儿记下了。 穆茗坐在一旁，略微有些尴尬，只是歉意地对那些女生们笑着。 公开处刑完毕，伊儿将那些情书和巧克力，全部扔到了垃圾桶。 她可以说几乎得罪了班上所有的女生，剩下几个没有交出情书的女孩子不由得暗自庆幸。 上午的课是莫婉负责的植物生态学。 莫婉来上课的时候，看着几个女生趴在桌子上低声幽咽，不由得说笑着道:“以前啊，我教学生的时候就一直认为有三样东西会害死人。” “手机害死人，网吧害死人，早恋害死人。” “不知道多少人因这三样东西荒废学业，但是现在，最后一样，我已经不说了。” “哭什么啊？就你们那吊样，败犬都轮不到你们。努力提升自己，还怕钓不到凯子吗？” “给我振作精神，上课了！” 上午的课程结束，穆茗和伊儿一起走在路上。 “等我一下。”伊儿去了一趟便利店，拿了一盒最贵的巧克力。 “给！” “干嘛要给我巧克力？”穆茗接过巧克力，好奇地道。 “我知道你喜欢吃甜食，特别是巧克力。其他女生送的巧克力都被我扔了，你会不会觉得可惜？” 阮伊儿将鬓间的头发挽到了耳朵后面，白皙的耳朵从发间探出，隐约有一丝精灵的既视感。 “有一点，都是吃的呢。”穆茗如实说道。 阮伊儿蹙了蹙眉，屈指一弹，一枚冰柱落在了他头上，被弹得老远。 “啊！” 穆茗摸了摸头，有些不解地看向伊儿。 伊儿别过脸淡淡地道:“其他人给你的巧克力，你不许吃。” “你想吃巧克力跟我说，我给你买。” 她说完，就挽着穆茗的手朝着食堂走去。 伊儿果然是最好的调味品，有她在，穆茗午餐吃了很多。 “一个人吃饭果然没有两个人一起开心。”伊儿这样想着，拿出纸巾轻轻擦拭着唇角。 下午的课程又是魔法实践课，两个班一起。 穆茗则去了图书馆，选择了两个新的法术。 风系的【气盾中阶中级魔法，以防御为主。 光系的【光耀低阶中级，用于侦查和探测。 这是为了调查栗山区人口失踪案件做的准备。 下午沉浸在魔法修行的过程中，时间过得很快。 放学后去岚月咖啡厅弹钢琴上班，倒也过得很充实。 “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沈渔看着他，轻轻地道。 “我本来就是人。”穆茗微微一笑，沈渔也跟着笑了。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沈渔悠悠地道，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他乡遇故知的感情。 她记得那天晚上，成群的魔物将村子屠戮殆尽。 村子里的人无一幸免，她因为晚上跟着爷爷出去打鱼，侥幸躲过了一劫。 鲜血从上游流到下游，将河水染红，正跟随着爷爷捕鱼的她被吓坏了。 当她和爷爷回到村子的时候，遍地都是狼藉的鲜血和破碎的内脏。 那是真实的人间地狱，是她记忆里的可怕梦魇。 那片土地上有人和她一样幸存，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更何况有过一面之缘和怦然心动，沈渔对他整体的感觉很好，觉得很亲切。 “之前不太好，但是现在挺好的。”穆茗微笑着，没有提起当初发生的事。 “嗯，活在当下嘛。”沈渔也没有提起从前。 工作之余，和他分享着一些生活细节。 下班之前，穆茗来到朱颜面前，小声地对她说:“可以把我今天的酬劳都给那个女孩子吗？” 他指了指沈渔。 朱颜看着他，绕有兴致地问道:“你对她有意思？” “不是，她是我一个老乡。”穆茗摇了摇头。 “一个挺苦命的人，我想给她一些帮助。请务必保密。”穆茗很诚恳地说道。 “嗯，可以。”朱颜点了点头。 “谢谢。”穆茗道了谢，脚步匆匆地出了门，没有和沈渔打招呼道别。 他要忙着调查栗山区人口失踪的案件。 看着穆茗的背影，朱颜有些迷惘。 “我常常觉得人类这种生物是自私，卑劣的。但有时候，又觉得他们是可爱的。” 下班后，沈渔将工作服整理好，放在了柜台后面。 “小渔，这是你今天的工资。”朱颜将一叠红色的纸币递给了她。 “老板，你是不是弄错了？哪有这么多？” 沈渔有些不知所措。 “拿着，这是我给你的奖金。你工作很认真。” “可……我只是新来的。”沈渔觉得很不好意思，甚至觉得这钱有些古怪。 “收下吧，这是员工入职的福利。工作认真的人都有，像那个弹钢琴的男孩子，他就没有，因为他经常旷工。”朱颜微笑着说道。 “那，谢谢老板。”沈渔接过“奖金”，很是感激地鞠了一躬。 出门之后，她的脚步变得格外轻快，脑后的辫子愉悦地荡漾着。 “今天发奖金了，可以带姐姐去吃一顿好的了!”沈渔一边哼着歌，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沿着崎岖的山道走去。 这里棚户区住着的穷人大多有股与生俱来的傲气，素质极低，不太好相处。 毕竟是自诩为百万富翁的人，只是现在，这些未来的百万富翁们每天早晨都要蓬头垢面地去倒痰盂。 堆放垃圾的池子一向让人敬而远之，地下道里肮脏的黑水泛出地表。 即便如此，再肮脏的景致也因沈渔的到来而有了存在的理由。 绕过两个岔路口，沈渔走到了一栋破旧的公寓里。 和穆茗之前租的房子一样，楼道里没有灯，很是阴暗，墙壁被黑色的记号笔和各种广告涂抹得面无全非。 “筱梦姐姐!我回来了!”沈渔推开了嘎吱作响的木门。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略微沙哑的嗓音在里面的房间响起，听起来有些羸弱，但能感受到一丝欢欣。 躺在床上的女孩掀开被子，站起身朝她走来。长发如墨，暗红的眼眸晶莹剔透，似红宝石。 “不是让你好好在床上躺着休息嘛？怎么又到处跑?”沈渔有些不满地捏了捏姐姐的脸，眼里满是宠溺。 “我身体很好啊，你看!明天应该就可以回学校了。筱梦笑了笑，有些蹒跚地走了两步。 “嗯，确实要好了许多。”沈渔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揉了揉姐姐的头发。 “今天想吃什么，我发工资了，带你出去吃顿好的。”沈渔笑着道。 “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了。”筱梦轻轻摇了摇沈渔的胳膊。 “行吧。”沈渔微微一笑，挽着她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穿过棚户区，姐妹两在附近的一处公园里散步。 “走累了吗？我们先休息一下。”沈渔挽着筱梦的手，坐到了一个长椅上。 筱梦的呼吸有些急促，苍白的脸颊也多了一丝红润，气色比起之前明显要好了很多。 两人坐在长椅上，紧紧挨在一起，沈渔靠近了一些，抱着她的手臂，亲昵地依在她的身上。 “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筱梦脸色苍白，有些勉强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捂着左臂。 “我是你的妹妹嘛。”沈渔甜甜一笑。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就朝着附近的一家小餐馆走去，很标准的苍蝇馆子。 “小渔今天来了？还带着姐姐一起来了呀！”餐馆的老板刘恩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人，老板娘是个微胖的妇人，脸上总是笑眯眯的。 “嘻嘻，刘叔您帮了我们那么多忙，我们也要来关照一下您的生意嘛。” “刘叔叔好，林阿姨好!”筱梦笑着打了个招呼，他知道这对夫妻平时都很照顾妹妹。对妹妹好的，都是好人。 “哎！筱梦真是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啊！进里面去坐。”王叔特意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麻利地擦干净了桌子。 沈渔拿起菜单，飞快地勾选了几样，全都是姐姐平时喜欢吃的。 点完菜，两人就这么坐着，大眼瞪小眼。沈渔不断做出各种搞怪的表情来逗他笑。 筱梦只是捧着脸和她对视，偶尔眨一眨纤长的眼睫，暗红的眼眸分外迷离。 “啊姆～”沈渔鼓着腮帮子，跟河豚鱼似的。 筱梦伸出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戳了戳。 “啵～”跟戳破一个气球似的，沈渔还很配合地模仿出放气的声音，只有在姐姐面前，她才会这么幼稚吧。 筱梦忍不住笑了出来，脸上浮现出浅浅的酒窝。两人经常这么玩的，看谁先笑，筱梦从来没有赢过她。 王叔很快就把菜端上来了，都是些家常的菜。麻婆豆腐、肉沫茄子、水煮鱼，还有山药和西兰花。 自从沈渔的父母去世之后，沈渔就开始了半工半读。这些菜对相依为命的两人来说，已经是极为奢侈。 筱梦将盘子里的肉都夹到了妹妹的碗里，她觉得女孩子太瘦了不好。沈渔要是稍微有点肉肉的感觉，应该会更漂亮。 “都夹给我了，你吃什么啊？”沈渔捏了捏她的小脸，就像是在捏一只黏人的猫儿。 “吃你，嘻嘻!”筱梦抱着妹妹的胳膊，在她手上轻轻咬了一小口。没敢用力，怕弄疼她。 “姐姐也是小孩子，还说我呢！”沈渔看着她嘴角挂着的一丝银线，顿时笑出了声。 午餐时间在温馨之中度过，沈渔挽着筱梦的胳膊朝着市区走去。 夕阳落尽，金色的余晖从天穹之上倾落下来，将少女的侧脸映衬得熠熠生辉。 路上不知道多少男孩为她们驻足，沈渔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嘿嘿!我姐姐好看吧？我家的! 看什么看?你们这群肤浅的人，就知道馋我家姐姐身子! 沈渔挽着筱梦的胳膊又紧了一些，目光警觉起来，有些凶萌凶萌地盯着那些对筱梦行注目礼的男生。 “这家衣店不错哦！”沈渔说着，牵着筱梦的手走到了一家名叫霓裳羽衣的服装店。 店内极其奢华，琳琅满目的时装让人目不暇接。 沈渔在看到那些衣服的时候，总是会怀疑那标签后面是不是多了两个零。 “姐姐，这件衣服是不是很好看？”沈渔说着，将一件黑色的晚礼服拿到了她面前。 “姐姐，你试一下怎么样？”沈渔说着，将那件无袖的抹胸裙递给了她。 “这个，还是算了吧。太贵了。”筱梦摇了摇头。 “前台小姐瞥了一眼两人的穿着，丝毫不掩饰眼里的鄙夷。 任谁都能听出那眼里显而易见的蔑视。 筱梦准备牵着沈渔的手离开，透过玻璃橱窗看见了两个女孩子并肩朝着店内走来。 在看清楚她们面容的那一刻，她如堕冰窟，瞳孔极速缩小。 她赶紧拿起那件晚礼服走到了试衣间。 “反正你们也买不起，何必浪费时间？” “你一个打工仔神气什么？说得像你能买得起似的？再贵的衣服，试穿也是不要钱的吧？”沈渔一下子来气了，头脑一热，失了智一般拿出一张银行卡。 “是她们？”筱梦不安地锁上门，背靠着门，下意识地捂住左臂。 “大小姐，穆小姐。”前台小姐一看到戴月澜和穆夕研就带上了十二分的热情，和之前的冷漠判若两人。 “她说得没错，再贵的衣服，试穿也是不要钱的。端正态度，不然明天你就不要来上班了。” 戴月澜头也不抬地道，在纸上刷刷写下一串数字。 “是，小姐。”前台小妹一改之前盛气凌人的模样，对着戴月澜点头哈腰。 “赶工一套西装，我朋友要用。” “请放心，小姐，我们一定会做到最好。”前台小姐看了一眼穆夕研，小心翼翼地将数据收好，在她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沈渔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暗自打量着戴月澜和穆夕研。 两个女孩的长相和气质都极好，气场也让人感到压迫力十足。 尤其是旁边那一位，目光凛冽，不怒自威。好像是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狩魔队大队长穆夕研。 戴月澜看了看店内的衣服，挑了一件红色的晚礼服，准备到试衣间去试穿。 嗒嗒，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即近，筱梦屏息静气，闭上了眼睛。 “咔～” “里面有人？”戴月澜将手从门把上收回，去了另一间。 筱梦心跳极速加快，紧缩眉头思虑了一番。 咔～ 试衣间的门打开了，筱梦拿着那件晚礼服走出来，不敢看一旁的穆夕研一眼，拉着沈渔的手便准备离开。 “咔～”戴月澜正好打开了门。 嗒！嗒！ 筱梦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仿佛听到了死神来临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像踏在她的心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诡术 “这种衣服……”戴月澜摇了摇头，将那件红色的露背晚礼服放回了原处。 “这件衣服太贵了，我们还是不买了。”筱梦迟疑了一会儿，轻轻拉了拉沈渔的衣角。 “可是我想给你买。”沈渔拿着银行卡，犹豫了一会儿。 “我们买不起的。” “姐姐你那么漂亮，没有一件好看的衣服怎么行？我平时做兼职赚了不少钱，再加上奖学金，刚好可以买下这一件衣服。”沈渔咬了咬牙，执拗地说道。 戴月澜闻言，微微侧目。 筱梦心里一惊，仿佛见到了死神铮亮的镰刀，她觉得脊背发凉，背过身就准备把衣服挂回原位。 “如果你是为了和别人怄气，那就大可不必了，还是把钱花在更有意义的地方吧。” “等一下！” 戴月澜走了过来，筱梦能感受到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后背，她觉得心脏都要从胸腔破开，脚底往上嗖嗖地冒着寒气。 “这件衣服。”戴月澜把手放在了她的左臂上。 筱梦轻微一震，僵硬地转过脸，对上了她的眼神。 “应该挺适合你的，试穿一下怎么样？”戴月澜微微一笑，和煦的笑容如暖冬的太阳。 戴月澜后退了两步，仔细端详了一番。 这真是很美的一个女孩子，身材婀娜多姿，五官精致得像艺术品，肌肤也很是光滑细腻。 神秘清幽的气质让她看起来楚楚动人，暗红的眼眸更是平添了几分魅惑。 筱梦扬起脸，对上了她的眼睛，淡然一笑。 “我觉得你很漂亮，气质也很好。”戴月澜一边说一边点头。 “这样吧，你试穿一下，效果好就让我们拍两张照片作为宣传怎么样？这件衣服就作为给你们的报酬。” “真的吗？”沈渔瞪大了眼睛，那件衣服的价格可是足足有三万多，居然就这么轻易地送人了？有钱也不是这样任性的吧？ “当然是真的了。”戴月澜扫了一眼沈渔暴露在空气中的脖颈。 肌肤白里透红，气血也很饱满。 她收回目光，对着筱梦走近了一些，反复打量着，总觉得她很熟悉呢。 “您身上很香呢，冒昧问一下，是哪种品牌的香水呢？”戴月澜轻轻嗅了嗅，鼻尖萦绕着馥郁的玫瑰花香。 穆夕研正和穆茗聊着天，见戴月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便给他发了一个黄皮耗子挥手告别的可爱表情包。 “我不用香水的，我们家附近有一片花圃，阿姨对我们很好，经常送一些玫瑰花给我们。用玫瑰花瓣泡澡就会有香气。” 见穆夕研朝着这边走来，筱梦很是淡然地道。 “花圃？这样啊。”戴月澜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她的左臂，冲她微微一笑。 筱梦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接过衣服，回到了试衣间。 戴月澜用眼神示意穆夕研，穆夕研点了点头，恶魔感官开启，视线中的场景渐渐有了变化。 筱梦脱下衣服，左臂上光洁如玉，穆夕研看向戴月澜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试衣间的门打开，筱梦半掩着门，从中走了出来。 “啊！好漂亮！”沈渔看呆了，走到了筱梦身边左看右看。 戴月澜走近了一些，那股玫瑰花的香气突然消失了，但她也没多想，在筱梦的左臂上拍了拍。 筱梦神色自若，转过脸有些困惑。 “您真的很漂亮，能否让我们拍几张照片作为宣传呢？” 筱梦微笑着颔首。 在前台小妹惊艳的目光中，摄影师选好角度拍了好几张写真。 拍完照片，筱梦又回到了试衣间，换回了休闲装，将门半掩着走了出来。 “欢迎下次再来。”戴月澜将衣服装好，递给了筱梦，然后挥了挥手。 “谢谢！”沈渔道了谢，对这个漂亮姐姐的好感度上升到了峰值。 两人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她再一次闻到了芬芳馥郁的玫瑰花香。 戴月澜交代了两句便离开了店子，看了一眼挽着手走在阳光下的姐妹两，便朝着与她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队长，你怎么看？” “有点奇怪。”穆夕研微微蹙眉，停下脚步。 “姐姐，你的胳膊怎么变冷了？”沈渔摸着筱梦的胳膊，总觉得上面像是凝了一层白霜。 “可能是有些受凉了。”筱梦说着，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看了戴月澜和穆夕研一眼。 穆夕研走到一半，她蓦然停下脚步，陷入了沉思。 Antediluvian，也就是最古老的吸血鬼，它们不惧阳光，与常人无异，就连恶魔感官也无法识破。 那只Antediluvian被炎剑刺伤过左臂，伤口无法愈合，用玫瑰花香掩盖血腥味倒也合理。 可伤口是怎样处理的呢？被她的火焰重创的血族要在短时间内恢复元气，就必须进食大量的血液。 那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没有出现气血衰败的迹象，脖子上也没有牙孔。 “是我的感知出了问题吗？”穆夕研怀疑起来，看向戴月澜。 “小渔！我去下厕所，你等一下我。”筱梦将提着的服装袋递到了她手上，然后朝着后街的一个公共厕所走去。 “嗯，好的！”沈渔接过衣服，很乖巧地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 筱梦绕过厕所，翻过墙壁，到了另一条巷子。趁四下无人注意的时候，缓缓融入了阴影之中。 戴月澜和穆夕研迎着风奔跑着，脚下生风，长发飘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恶魔感官开启，见到了一团快速游离的暗影。 “你逃不掉的！”穆夕研沿着巷子冲刺起来，跑酷一般绕开沿途的障碍。 双手在墙上一撑，轻松过墙。 脚尖在两侧的墙壁上一点，飞身跃起，这飞檐走壁的一幕简直可以惊掉人的下巴。 阴影继续往前逃逸，借着一处玻璃橱窗钻到了镜世界。 镜面泛起涟漪，穆夕研跟着进入。 这样明目张胆地使用暗影巫术，不是很容易被狩魔队发现吗？还不如就混在人群中隐秘起来啊。 看着前方飞奔的人影，穆夕研有些不解。 筱梦浑身包裹着暗影，面容藏在阴影之中。 她踏在高楼之上，闪转腾挪，不时回身投掷出几枚暗影刃。 穆夕研无比轻松惬意地避开，手上亮起紫色的电光。 “雷束！” 筱梦险险避开雷电锁链的束缚，却发现戴月澜已经抵达了她的前方。 “水幕天华！” 在戴月澜的全力施术之下，高阶中级的水系魔法星阵亮起，汹涌的巨浪在她瞳孔中极速放大。 血色的锐爪划出五道赤色的光痕，试图撕裂巨浪。 巨浪轰击在她身上，将她狠狠撞飞。 穆夕研一脚踢在了筱梦腹部，将她踹出老远。 “你们是怎么察觉到的？”筱梦捂着腹部，站起身。 “血液流速。”戴月澜冷冷地道。 筱梦愣了片刻，原来如此，是她触碰到自己左臂的那一刻吗？ 超过14天没有进食的血族，血液流速会降低到近乎静止的水平。 这是血族身体的特殊防御机制——压血 通过降低身体机能和血液的活性来让身体保持低耗能的运动以此防止伤口恶化。 正常状态下人类的血液流速绝对不会低到这种程度。 “我与你们并没有利益上的冲突，你非要杀我不可？” “这是我们狩魔队的职责。”穆夕研一脸漠然。 炎剑化作彗星，以无与伦比的速度穿去。 筱梦抬起手，一道无形的结界横在了身前。 炎剑停在了那道名为“次元别界”的魔法面前，无法寸进。 穆夕研不屑地哼了哼，手腕稍一用力，结界瞬间破碎，炎剑长驱直入。 看着那涌来的烈焰，筱梦陷入了呆滞，从记事以来，从未有谁能破开这道结界。 即便有着高阶魔具的加持，想要如此轻易破开次元边界也绝无可能。 这个女人，简直强得可怕！ 血色的魔瞳从她身后浮现，透明的血色触手从地上浮现的血潭中刺出。 穆夕研轻描淡写地挥舞着阎魔，将那些触手都一一斩断。 “和上次相比，弱了太多。” 赤光如长虹贯日，刺进了筱梦的胸口。 “你确实很强，但是……”筱梦捂着胸口跪倒在地，轻声笑了笑。 “不要把别人想得太蠢。” 说完，她的身体就化作了一撮黑烟，被经过的风吹散了。只留下一地带着玫瑰花香的衣衫。 “假身？” 穆夕研这才回过神来，戴月澜也陷入了呆滞，赶紧往回跑。 “怎么还没有好呢？”沈渔看了看手表。 “好了！我肠胃不太好，有点拉肚子。”筱梦笑吟吟地站在了她面前。 “走吧，我们先回去吧，你下午还有课要上。” 姐妹两挽着胳膊朝着棚户区走去。 “姐姐，你身上怎么不香了？”沈渔嗅了嗅，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香气总会散掉的。”筱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穆夕研和戴月澜从镜世界折返的时候，她们已经走远了。 “难怪会那么弱，原来只是一个分身而已。感受不到血液流速，不是因为压血，是因为那具身体是假的。”戴月澜回到了服装店的试衣间。 穆夕研开启了猎魔人感官，缕缕阴影如轻烟般缭绕在角落里，这就是影巫术留下的痕迹。 “她从一开始就认出了我们，并且察觉到了我们会怀疑她。” 之所以她的手臂上没有疤，是因为那是一开始出来的就是她制造的假身！ 真身应该就躲在试衣间里面！而且是使用了暗影潜行藏在地上的阴影里。 难怪假身出门的时候要刻意把门半掩着，这样就是为了遮住灯光，防止她的暗影潜行被发现。 只要保持静止状态，不被强光照射，即便是恶魔感官也很难发现那些高级血族施展的暗影潜行。 为了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她还特意和假身换了衣服。至于那玫瑰花香，其实是和水搅拌磨碎后涂抹在衣服上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换上晚礼服出来的时候，花香会消失的原因。 “她也预料到我们会追上去，就用假身释放出影巫术做出潜逃的假象。” “真身估计就一直藏在这里没有动，直到假身把我们引到了镜世界，再用暗影潜行从店里溜走。” “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聪明很多呢。”穆夕研有些赞许地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这只魔物相当地聪明。 第一百二十七章 洛普斯 洛城栗山区流芳街道，人口失踪最频发的地点。 “嗒嗒……” 穆茗走在清冷的大街上，听着自己的脚步声，甚至会产生一种自己身后有人的错觉，还会下意识地回头看看。 原本热闹的街市门可罗雀，琳琅满目的商店已经早早打烊，甚至有不少户人家已经搬离了这片地区。 人口失踪的消息一个月前就开始有了，听附近的居民说，夜晚隐约能听到女孩子的哭声。 应该是某个藏在暗处的魔物在作祟，就和当初的摄魂鬼一样。 穆茗走到了一处电线杆下，上面贴着一张寻人启事。 照片上是一个略显稚嫩的女孩，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穿着Lolita裙，有些似曾相识。 姓名:洛青茵 于12月7日外出走散，身穿黑色Lolita裙，望知其下落者联系…… “原来是她啊。” 穆茗看了一会儿，想起了那个在学校附近拉着自己的手询问孙女下落的老婆婆。 根据戴月澜提供的资料来看，人口失踪案件最早的一起就是一个月前，时间刚好和这个女孩子的失踪日期吻合。 “就在附近吗？”穆茗微微点头，朝着幽暗的巷子里走去。 在附近的城区走了近半个小时，穆茗也觉得有些奇怪。 虽然他是有些路痴没有错，但是也不至于方向感这么差，来回在一个地方兜圈子。 “又是这里？” 穆茗停下脚步，看着不久前才经过的那根贴着寻人启示的电线杆。 “怎么了？”藜柔声问道。 “刚刚来过的，不止是这样。我之前就有种错觉，我一直在绕圈子。” “就像我们被困在了某个地方，找不到出去的路！” 穆茗身上涌现出一抹寒意，难道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就落入了陷阱？ 穆茗沿着冗长幽深的巷子奔跑起来，脚步声越发急促。 说不害怕是假的，在未知地事物面前，没有人能不害怕。 但是他必须得冷静。 巷子里一阵冷风迎面吹来，扬起穆茗的白发，地面枯黄的落叶被带到了远处。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呢？” 穿过巷子，是安静但宽敞的街道，死一般的寂静。 他沿着一条路一直跑，道路前面依然是道路，仿佛没有尽头。 不一会儿，身后渐渐传来风声。 他转过身，一阵袭来的冷风灌到了他的衣襟里。 很冷，被风吹走的落叶再一次卷来。 穆茗停下脚步，细细思索着，脑海中灵光一现，折返回到巷子里。 “是风有问题！” 他屏息以待，闭上眼感知着风元素的流动。 “呼呼～”风里像是有妖怪在嘶吼，伴随着落叶一同掠过。 迎面吹来的是北风，不会错的。 但是气流的流向为什么会如此怪异呢？ 他静静等待着，等着这股风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果不其然，那些风元素毫无征兆地折返了回来。 穆茗感受着风元素的流动轨迹，身后吹来的南风裹挟着落叶。 他缓缓睁开眼，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藜，你出来一下。” 红裙伴随着曼珠沙华一同绽开。 “怎么了？” “站在原地等我。”穆茗朝着幽暗的巷子尽头跑去，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藜的身影越来越远。 不多时，前方的道路变得越来越宽敞，藜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他继续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跑去，恍惚之间，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空间仿佛正在扭曲，扭曲的幅度很小很小，小到让他无法察觉。 只是随着他前行的距离越来越远，风景也有了细微的变化。 一刻钟后，那一袭艳丽的红裙再次出现在了穆茗的视线中。 穆茗在藜的面前停了下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发现什么了吗？” “知道莫比乌斯环吗？”穆茗微微喘了喘气。 “知道啊……”藜点了点头，目光一凛。 “你是说，这里是像莫比乌斯环一样的空间，没有尽头，找不到破解方法就会一直循环下去。” “是的。”穆茗点了点头。 “这样啊，次元魔法吗？倒是挺有意思的。”藜稍稍有了一点兴致。 “既然这片空间是被缝合在一起的，那就会有破绽，找到缝合点就能解开。” 藜的语气很是平静。 “可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把我们所处的空间缝合起来的，而且没有让我们发觉。” 穆茗紧锁着眉头，略微有些不安。 能将次元魔法发挥到这个水平的魔物，处理起来肯定会很棘手。 “人类，你胆小好小哦。”藜握住了他的手，略微有些嫌弃地道。 “放心啦，本公主会保护你的，只管放心往前走吧。” 藜头发一甩，雪白的发丝拍打在了穆茗脸上，她是故意的。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她骄傲地扬起下巴，挽起穆茗的胳膊就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嗯。” 穆茗的手被她牵着，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柔软和阵阵暖意，他微微颔首。 两人放慢了脚步，仔细感知起来。 “月临！”穆茗抬起手，光系的魔法阵图显现。 那是他用了一个下午就习得的低阶光系魔法【破晓在月霓的加持下就进化成了他独有的魔法【月临】。 皎洁的月光落下，将冗长的巷子点亮。 月光照拂在藜的脸上，仿若月下的女神。 信徒瞻仰着女神的姿容，呆滞的眼神有些不敬。 “怎么了？”月光女神微微侧过脸，玫红眼眸比盛放的蔷薇还要动人。 “月色很美，你也是。”穆茗别过脸，耳尖泛红。 “哼～被本公主的美色迷住了吗？”藜有些小小的得意，轻轻笑了笑，长发一甩，轻轻拍打在了穆茗的脸上。 信徒对神明不敬，当然要给你点惩罚了。 在【月临】的照耀下，视线中的景物变得无比清晰。 终于，在走到巷口的时候，穆茗停下了脚步。 他往前走了一步，眼前一阵恍惚，空间似乎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 后退一步，一切如常，藜也感觉到了。 魔眼开启，事无巨细都在不断放大。 面前的空间有几处地方被无色的丝线链接在一起，就像用来缝合伤口的丝线。 “这就是缝合点……”穆茗唤出白露，刀刃出鞘。 一道耀眼的剑痕闪过，被缝合的空间复原，明前的景物飞速变换。 “成功了。”穆茗收好刀，有些欣喜地伸出手，藜很默契伸出手和他击掌。 穆茗绕过了她的手掌，在她头上狠狠揉了揉，把她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然后拔腿就跑。 藜像是炸了猫的猫咪一样，三两步就跳到了穆茗背上，双腿挂在了穆茗的腰上。 小拳头像雨点一样捶打着穆茗，穆茗抱着头连连求饶。 “啊！”藜咬着穆茗的脸，像是拉扯着一块韧性十足的绵软年糕，但她没敢用力，生怕自己的虎牙弄疼他。 闹着玩了好一会儿，藜就赖在他背上不肯下来了。 穆茗只好背着她，在寂静的街道上散步。 他胸前的第二个扣子被她不小心弄掉了，藜怕他会冷，便将双臂绕过他的脖颈，交叠在他的胸前，护住了他胸前敞开的衣襟。 红色的衣袖交叠在一起，像是围巾一样，非常暖和。 藜把小脸埋在他的身后，温热的呼吸扑在穆茗的后颈，呵气如兰。 走了一段距离，穆茗看向街边商店的玻璃橱窗，笑容渐渐收敛。 星弦高落，皓月当空。 洛城的夜是很美的，却寂静得让人胆寒。 寂静得只能听见仓皇的脚步声和剧烈的喘息声。 “咳……咳……”白薇在巷子里奔跑着，残破的护士服因沾染了赤黑色的血渍而变得污秽不堪。 “咳……咳……”她一边急促地喘着气，一边挤出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迈开双腿。 发间和脸上满是血迹和灰尘，看起来颇为狼狈。 白薇慌张地回头看了一眼，瞳孔极速放大，那幽森的巷子里似乎潜藏着什么，即将从黑暗里破出。 心跳急剧加速，因过于疲倦而酸痛得快要失去知觉的双腿再一次加快了速度。 寂静的巷子里，传来了阵阵诡异的笑声，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荡起阵阵回声。 “哗哗～”隐约能听见液体流动的声音，如血管般的纹路顺着地面蠕动着。 密密麻麻的黑色毛细血管般的纹路缓缓汇聚在一起，似人体的脉搏一般，甚至能听到密集的，强有力的心跳声。 它飞快朝着女孩爬去，沿途留下窸窸窣窣的风声。它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 巷子的入口就在眼前，女孩脚下突然失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磨破了膝盖，皮肤被粗糙的沥青路野蛮地撕开。 “呃啊！”白薇疼得倒吸凉气，但来不及喊疼，她就麻利地爬了起来，然后踉踉跄跄地继续跑，精神和身体上的疲惫阵阵袭来。 一只扭曲的漆黑利爪撕破空气，朝着她的后背刺去。 那不是人类的手掌，只有四只扭曲怪异的趾爪上生长着焦黑的鳞片和锐利的倒刺，末端锋利的钩爪散发出凛冽的钢铁般的寒芒。 那巨大手掌中央的肌肉剧烈地蠕动着，张开了满是獠牙的狰狞口器。 白薇吓得花容失色，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打破了死寂的夜。 “吱吱吱吱嘎嘎嘎啊啊啊!!!” 尖锐得让人头皮炸起的凄厉尖叫在耳畔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叮叮!”一枚纯银的弹壳落在了地上。 那只伸出去的漆黑巨爪极速收回，隐没在了黑夜里。只留下一滩粘稠的似石油般的漆黑液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 女孩睁开眼，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她颤颤巍巍地扭过僵硬的脖颈。 她缓缓抬起头，看到了那月光下的少年。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纯白无暇的发丝在月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忘记了呼吸，白皙的皮肤似一场落下的初雪，俊美的容颜如梦似幻，皎洁的明月高悬在他的身后。 一阵微风吹过，撩起他额前的雪白发丝，纯白的宽大斗篷也随风泛起柔和的涟漪。 银色的重型左轮枪口还冒着白烟。 穆茗随意地收好枪，然后轻轻从楼上跃下，轻盈得像一只飞鸟。他慢慢地朝女孩走了过去，厚重的马丁靴在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伴随着他脚步的临近，女孩的心跳愈发加快。 穆茗的脸也慢慢清晰，她想，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张脸了。 “受伤了吗？” 很是温柔细腻的嗓音，却又带着一丝冷冽，似山涧缓缓流过的清泉。 白薇扬起满是血污的脸，有些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 “真好看啊，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呢。”白薇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不禁红了脸，就连内心深处的恐惧也消散了许多。 “咦?混血?” 女孩的五官和肤色带着明显的白人特征，黑色的卷发却彰显她东方人的血统，只是她的虹膜却带着浅浅的玫红。 穆茗轻咦了一声，微微有些错愕，惊讶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变成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跟我走吧。” 少年伸出手，白皙修长的手掌从宽大的袖子里探出，散发出晶莹如玉的柔和光泽。 女孩看了看他那白皙干净的手掌，又看了看自己有些脏了的灰不溜秋的小手，顿时有些尴尬，于是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轻轻握住他的手。 穆茗看着她这幅举动，古井无波的脸颊上也不禁浮现出一丝笑意，虽然他很快就将那一丝笑容收敛了起来，但依然被女孩捕捉到了。 穆茗被她看得有些尴尬，略微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然后牵着她的手慢慢朝着前方走去。 他的手并不怎么温暖，甚至还很冷，摸起来像一块冰冷的金属。但尽管如此，依然让她很安心，她似乎不再害怕那夜里追来的脏东西了。 看似白嫩纤细的手掌，掌心却布满了老茧。也许是因为这只手经常握刀的原因吧，她暗自想到。 街道上静得可怕，没有一个人，就连路灯的光都让人觉得冷清得有些不真实。 走了好一会儿，女孩忍不住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穆茗轻轻道:“送你回家。” 那张脸似乎覆盖上了一层冰霜，很难挤出别的表情来，但他的话语并非没有温度，至少这一句很暖。而且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冷冽的芳香萦绕在她的鼻尖，那是他身上传来的一种很奇异的香味，像盛开在霜雪中的花朵。 很清新宜人，却又让人觉得有些冷意。那一定是她没有见过的花。 白薇不再说话了，她被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柔所驯服，于是安静地跟着他。 “以后尽量往有光的地方走，还有，少接触镜子。”穆茗面无表情地说道。 “为什么?”白薇不解地问。 “会被盯上，然后被抓进去吃掉。”穆茗冷冷地看着她。说完，他就别过脸不再搭理她了。 白薇不禁打了个寒颤，似乎是回想起了某些不好的记忆。 潮湿阴暗的下水道、濡湿的章鱼般的黑色触手、吞噬血肉的吸盘、密密麻麻的猩红眼球、漆黑粘稠的粘液和腐烂的肉块……还有被吞食者绝望的眼神。她瘦弱的身体忍不住抖了抖，寒毛根根竖起，似乎有些惊魂未定。 “别怕，你不会死的。”穆茗轻声道。 感受着他话里明显的暖意和温度，她点了点头，略微有些安下心来。 “洛普斯？” 穆茗似乎有些困惑，又像是在和某个人交谈。 “洛普斯？”女孩满头雾水，愈发觉得这个男孩子很是神秘。 两人默默地走着，没有再说话，只能听到鞋子踩在地上嗒嗒的声音。不知不觉，就到了一个岔路口。 “应该安全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再见！”穆茗转过身，挥了挥手道别。 他话音刚落，远处又传来了阵阵哗哗的液体流动声。 “你继续往前走，不要回头看。”穆茗赶紧唤出白露。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 女孩如梦初醒，转身就跑，不时回头看看。 可还没等她说一句话，他就朝着黑暗奔去，隐没在了夜里，好像那原本漆黑寂静的夜才是他的归宿。 第一百二十八章 白薇 白薇向前跑了几步，面前的空气突然泛起阵阵涟漪，空间极速变换。 恍惚之间，空气中多了些生气。方向也变了，左右颠倒了过来。 依然是刚才的街道，只是路上多了些来往的行人，不再那么冷清。 一路上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白薇看着热闹了许多的街道，又背过身去看身后，呆呆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那就是镜世界吗？” 白薇依然觉得有些恐慌，手机又有了信号，她赶紧拨通了狩魔队的电话号码。 “喂，这里是栗山区流芳街道口，附近出现了镜世界，还有魔物。” …… 穆茗一手握着白露，一手背在身后。 他身后的巷子里似乎有东西悄然掠过，带起阵阵风声。 待穆茗回过头时，就只发现些许卷起的尘埃和冷冽的气流。 那个东西躲在暗处，正在他看不到地方窥视着他，等着他放松警惕。 穆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精神紧绷，恶魔感官开启，空气中细微的魔力流动都能引起他的注意。 气旋在脚下萦绕着，时刻准备发动乘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个怪物依然没有动静，但穆茗能感知到，它的注意力依然在自己身上。 比谁更有耐心么？ 穆茗舒了一口气，决定冒一次险。 他散去白露上的极光刃，长时间维持这个魔具的能力会消耗他不少魔力。 他若无其事地走在寂寥的街头上，没有假装，是真的让精神松弛了下来，全身都是破绽。 果然，它失去了耐心。 锐利的破空声袭来，一道漆黑的长矛直取穆茗的背心。 幽蓝色的光照突然出现，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背在身后的手猛地挥出，藏在衣袖中的手迅速一记手刀隔空斩落。 这一招气刃兜割，他藏了很久。 这些魔物对光元素的气息实在是太过敏感，琉光之刃的隐匿性和释放速度都远不及气刃兜割。 “咔嚓～” 像是无形的气刃割破布帛的声音传来。 墨色的血如石油一般喷溅，半截干枯的黑色爪子落在了地上，断截面光滑如镜，触手的指甲尖锐无比，有点点寒星流转。 一阵尖锐的叫声从阴暗的角落里传来， “嘶～” 爪子在地上剧烈挣扎了一会儿，像无首的蛇身，随后又化作了不可名状的黑色粘稠浆液。 它们潜入了地下，迅速朝着漆黑的巷子奔去，使得地表浮现出像是血管一样的诡异纹路。 “月临！” 月光降临，照亮了黑暗的巷子。 不可名状的宛如石油一般的黑色浆液中，隐约可见一只硕大的猩红独眼。 它遁入了暗影之中，阵阵破风声从各个角度袭击过来。 穆茗驭风迂回，避开那一只又一只突然出现的枯瘦黑爪。 “琉光断灭！” 光剑化作深蓝色的天痕，将沿途的黑色利爪悉数斩断。 瘦如枯稿一般的黑色爪子一落在地上就会化成粘稠的油状物朝着一个方向汇聚过去。 “炎剑！” 穆夕研挥舞着灼热的【阎魔】从天而降，将这些污秽之物悉数灭尽。 火翼从天而降，仿若一片灼烧的红云。 “吱吱吱嘎嘎嘎……” 阴暗的角落里响起令人头皮炸起的惊悚尖叫，那魔物感知到了穆夕研身上传来的危险魔力波动，便隐遁在了黑暗之中。 那些残存的黑色油状物朝着不同的地方仓皇逃窜，其中有不少沾染了烈焰。 不一会儿就变得焦黑，最后化作升腾的黑烟。 蛋白质烧焦的恶臭传来，穆茗下意识捏住了鼻子。 “没伤到哪里吧？”穆夕研三两步跑了过来，见穆茗安然无恙，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的。”穆茗摇了摇头。 穆夕研有些气恼地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别这么鲁莽，你要是真想做委托，就叫上我。” 穆夕研板着脸，虽然严厉，但眼里依然是满满的宠溺。 一听到是在栗山区流芳街道这个敏感的地点，她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 她是知道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在好姐妹这里接了调查栗山区人口失踪案件的委托。 戴月澜在一旁抱着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她印象中的穆夕研可是个不折不扣的修炼狂。 能让她放下狩魔队大队长的工作和宝贵的修行时间，亲自来带穆茗做委托 可是说对这个弟弟可是宠上天了。 “这不没事吗？”穆茗有些不敢看夕研姐的眼睛。 “好了，委托已经完成了。调查结束，基本可以确定人口失踪案件是和洛普斯魔物有关，后续你就不用管了。” 戴月澜笑眯眯地看着穆茗说道。 “可是魔物还没有灭杀……”穆茗的声音渐渐熹微，穆夕研板着脸的样子真的有些可怕。 “你只负责调查，调查结束，委托就终止了。魔法灭杀这种事，是我们狩魔队的职责，不能让小孩子去冒险。” 穆夕研把手放在了穆茗肩上，很少平静地看着他，轻轻拍了拍他并不宽厚的肩膀。 “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穆茗有些无奈地道。 “看，还说不是小孩子，这说话的语气简直可爱到爆炸。”穆夕研捏了捏他的脸，和戴月澜相视一笑。 “那个魔物就叫做洛普斯吗？”穆茗想到了他之前在古代树森林斩杀的洛普斯巨鼠。 “洛普斯是对一类魔物的统称，其实没什么特殊意义，特征就是独眼，力量比较大。” 穆夕研耐心解释完，就带着他朝着物世界的出口走去。 镜子里缓缓浮现出一个逆流的漩涡，穆夕研签着穆茗的手从镜世界里走了出来。 “以后别乱来了，听到没有？” 穆夕研有些气恼地捏了捏穆茗的脸，似乎是担心捏疼他了，又开始心疼起来。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戴月澜看着面前脏兮兮的女孩子，好奇地道。 “我叫白薇，是他救了我。”白薇看向穆茗，很感激地鞠了一躬。 “没事的，不用谢。”穆茗摇了摇头。 “你有没有受伤？”白薇捏着衣角，有些不安地道。 “他有我们照顾，你不用担心他的。我们现在就送你回家，不要在外面待太晚。”穆夕研很是温和地道。 “好的，谢谢。”艾娜很感激地看着众人，在狩魔队成员的照料下朝着家里走去。 “你是医学生吗？”穆夕研看着她身上的护士服，一边走，一边询问着白薇的个人情况。 “是的，我想和我爸爸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白薇点了点头。 “爸爸是白庭筠？” 戴月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白薇颇有些吃惊。 “猜的，洛城有名的几个医生，我都见过，也大致了解一些他的情况。”戴月澜看向穆夕研，用眼神暗示着她，嘴唇轻轻嗡动着。 没有发出声音，但穆夕研读懂了。 “虹膜。” 借着路灯微黄的暖光，穆夕研能看见白薇的虹膜呈现出异于常人的浅红色。 “我到家了，很感激你们，要不进来坐坐吧。” 白薇有些期待地看着他们，目光在穆茗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不用了，我们还有事要处理呢，我们会安排两个狩魔队的队员做下笔录，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 穆夕研看了穆茗一眼，轻轻揪了揪他的脸，惹来一阵幽怨的眼神。 “嗯，那再见了，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白薇稍稍有些失望，有些腼腆地看向穆茗。 “哦，有时间一定登门拜访。”穆茗点了点头，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 多少人接近自己，都只是因为这张祸乱人世的脸。 虽然知道穆茗说的是客套话，但白薇依然很开心，甚至还拿出手机直接索要联系方式。 看着她眼里涌现的期冀的光彩，穆茗实在是不忍心拒绝。 戴月澜和穆夕研对视一眼，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拿到了穆茗的联系方式之后，白薇喜形于色。 “有空常联系！”她挥了挥手告别，一步三回头，脸上裹挟着淡淡的红晕。 “有几分我二伯当年的风范了啊。”穆夕研坏笑着，轻轻踹了踹穆茗的屁股。 “都只是爱上这副皮囊而已。”穆茗淡淡地道。 他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跟着院长爷爷一起去集市上买东西。 不管院长爷爷笑得多么和蔼可亲，总是会有人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 那些卖水果的老婆婆或者阿姨见了他，总是会笑着摸摸他的头，递给他一个梨或者苹果。 村庄里还经常有好心的哥哥姐姐带他去家里吃饭，过年过节打了糍粑，包了饺子还会特意送给他一份。 这是孤儿院里其他孩子都没有的待遇。 他和其他孩子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是个好看的孩子，特别特别好看，而其他孩子不是。 长相使得他感受到了很多来自陌生人的善意，也让他深刻意识到，世人皆爱以貌取人。 你可以很温柔，却少有人因为你温柔而喜欢你。 对一个人的认知，仅仅止于皮相和唇齿，而不是看他做了什么。 这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啊！ 有时候他在想啊，要是拿刀把这张脸划烂了，就不会有人关注这副皮囊了吧。 “行了，肯定饿了吧？姐姐带你去吃宵夜。”穆夕研把手搭在穆茗的肩上，和戴月澜一起朝着走在夜市中。 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水马龙的街道，烟火气像溢出的酒香。 “这家的羊杂汤味道挺不错的。”两人带着穆茗走到了一个路边摊。 “老板，三碗羊杂汤，六个馍。”穆夕研吆喝了一声，便带着弟弟坐下。 “怎么？觉得我们来这里吃东西很奇怪？”戴月澜见穆茗左顾右盼的样子，打趣道。 “不是，我只是想吃烧烤。”穆茗摇了摇头。 “好，我给你去买。想吃什么？”穆夕研很果断地站起身。 “不吃秋刀鱼和韭菜，也不吃腰子，其他的都可以。”穆茗眨巴着眼睛。 “这几样恰好是我最喜欢吃的。”戴月澜瞪大了眼睛。 “我们天生八字不合。”穆茗笑了笑，往手心里吹了口气。 “嘿，你这小家伙。” 戴月澜趁穆夕研不注意，在穆茗头上来了一个爆栗。 热气腾腾的羊杂汤端上来了，很大的陶碗，份量很足，用盆来形容也不过分。 馍也很大，穆茗估摸着是吃不下的。 穆茗尝了一小口汤，便觉得胃里暖融融地，驱走了冬夜的寒冷。 穆夕研很快就带着拎着一大袋烤串过来了，还带了几瓶冰啤酒。 “姐，她欺负我。”穆茗指了指戴月澜，立马告状。 “别听他瞎说，这孩子坏得很。”戴月澜一本正经地道。 她话音未落，穆夕研就在她头上重重招呼了一下。 “啊！”戴月澜捂着头，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都看见了啊，你欺负我弟弟了。”穆夕研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咬开了啤酒瓶盖，咕噜咕噜喝了一口，很是豪爽。 戴月澜瞪了穆茗一眼，撬开了一瓶冰的扎啤。 穆茗本来也想喝的，但是穆夕研拿了一盒酸奶递给他。 “小孩子别喝酒，会长啤酒肚的。” 穆茗只好乖乖喝着酸奶，靠近了穆夕研身边。 “姐，我怕冷。” “感情你把姐姐我当暖气了啊。” 穆夕研笑了笑，运转着体内的火元素，穆茗身边立马暖和起来。 身为穆氏的直系，她同样具备着家族传承下来的迦楼罗之炎，火系天赋极高，不输于穆紫薰。 戴月澜见状，端起羊杂汤，笑嘻嘻地坐到了穆夕研身边，抱着她的胳膊一脸享受。 “噫～”穆夕研一阵恶寒，有些嫌弃地看了这个闺蜜一眼。 “羊杂汤好吃吗？”穆夕研温柔地问道。 “挺好的。”穆茗连连点头，这一家的味道确实很不错，以后要带藜和伊儿来尝尝。 “主人，你忘了我吗？”阿银弱弱地道。 “没有，不会忘了你的。”穆茗轻轻笑了笑。 “哇，夕研，你怎么搞的？烤秋刀鱼、韭菜盒子、烤羊腰子你居然一样都没买？”戴月澜看着好姐妹，一脸心痛。 “你也太宠你弟弟了吧？” “那当然了啊，我就一个弟弟嘛，肯定要对他好点了。” 穆夕研理所当然地说着，将自己碗里的羊肉挑到了穆茗碗里，还很是贴心地帮他把馍撕成小块。 “我吃不完的，太多了。”穆茗看着碗里满满的羊杂，既感动又无奈。 “男孩子就吃这么点怎么行？姐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不止吃这么点啊。” “吃不完可以打包吗？” “可以啊。”穆夕研点了点头，她虽然家境富裕，但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 “啊！你都要吃完了！” 盒子里的烤串已经被戴月澜消灭了三分之一，穆茗顿时急了，便和她开始抢食。 “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抢东西吃，羞不羞啊？”穆夕研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戴月澜。 “这小家伙可不承认自己是小孩。再说了，他又不喊我姐，我干嘛要让着他？” 戴月澜只是嘿嘿一笑，从穆茗手里夺走一串烤翅。 “行了，想吃我等下再给你买。”穆夕研笑着安慰着一脸委屈的弟弟。 宵夜的气氛还算开心愉快，穆茗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响起悦耳的钢琴声，是那一首《who’s loving you》。 “是大小姐的电话。”穆茗直接把手机给了穆夕研。 穆夕研一按下接听，就把手机远离了耳朵。 “死哪去了？还在外面鬼混？怎么这么不听话？” 穆夕研揉了揉被震得生疼的耳朵，没好气地道:“他跟我在一块呢，我带他吃东西。等会我送他回家。” “臭狐狸？”穆紫薰微微有些错愕，旋即语气一软:“没事就好，我就是担心他的安全。” “那麻烦你照顾好他哦。” 任谁都能听出她话里的担忧和淡淡的温柔。 “会的。” 穆紫薰挂了电话，三人在路边摊一边吃宵夜，一边聊天，倒也愉快。 两个姐姐问着穆茗校园里日常的生活。 穆夕研关心他的学业，戴月澜问些情情爱爱的八卦。 穆茗把女孩子送给他情书，被阮伊儿公开处刑的事绘声绘色地说了一边，两人顿时笑得肚子疼。 “哎哟，我不行了！”戴月澜眼角带着泪滴，捂着肚子笑个没完。 “伊儿这孩子这么可爱的吗？以前她的话可是很少的，谁都不理。” 穆夕研有些感慨。 “伊儿虽然不善言语，但骨子里是个温柔的女孩。”穆茗微微笑着。 穆夕研连连摇头。 “你知不知道，当初家族聚餐，我在餐桌上给她夹菜，她直接摔碗走人。弄得我当时好尴尬，我本来以为这个女孩子比紫薰要好相处一点，没想到……” “啊？有这回事吗？”穆茗有些不太相信。 “姐姐我哪会骗你啊？”穆夕研翻了个白眼，这个不礼貌的动作由她做出来却一点也不让人讨厌，反而有一种小女生的可爱，和她平时严厉的样子形成了反差萌。 “这恰好说明你对伊儿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她是很喜欢你的。”穆夕研笃定地点了点头。 宵夜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度过，三人住的地方都在香榭小区，正好顺路一起回去。 穆夕研亲自把穆茗送回了家，贴心到了极致。 穆紫薰见穆茗平安回来，颇有些怨气地骂一句“没死就好”，然后关上了房间门。 客厅里，莺萝和林溪玩着街头霸王，斗得难解难分。 “姐姐，我是绝对不会输的！”林溪斗志满满，手指在手柄按键上灵巧地划过。 “妹妹，你真是太天真了！”莺萝有些不服气，目光格外专注。 战况之激烈，就连穆茗都被吸引了。 伊儿走了过来，合上书本，有些好奇地看了看他手里拎着的打包盒。 “这是什么？” “羊杂汤，你应该不会喜欢吃这个吧？” 穆茗看了看手里打包的羊杂汤，又看了看伊儿的眼睛，将信将疑地道。 “我喜欢吃。”伊儿眼睛一亮，一把从他手中夺过。 “是深雪巷的那一家！” 伊儿打开了包装盖，精巧的琼鼻轻轻嗅了嗅。 “这一家的味道很好，我也想带你去吃的！” 伊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在餐桌上美美地吃了起来。 “你喜欢吃就最好了。”穆茗笑了笑，默默给契约空间中泪眼朦胧的阿银道了个歉。 这份原本是留给她的，没想到被伊儿给截胡了。 没办法，只好去厨房亲自下厨，安慰这两个小祖宗。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爱主同时亦爱一位爱人 两个主子在穆茗的伺候吃完了晚饭，就开始联机玩怪物猎人。 “快点，闪光弹啊！” 藜拖着蒸汽大剑被黑角龙撞得死去活来，像皮球一样在地上弹来弹去，急得冲阿银大吼。 黑角龙钻地了，阿银摁着手柄，一顿手忙脚乱的操作后，力竭倒下。 “啊啊啊……又猫车了。” 随从猫推着板车像倒垃圾一样将倒下的猎人送回了营地。 “蠢龙，你真是笨死了！” 两个女孩子又免不了一番争执，然后开始掐架。 穆茗坐在床上修炼着【光之霓裳随着星辰不断链接起银线，星阵缓慢成型。 修炼达到一个瓶颈之后，穆茗洗漱完毕，就准备睡觉。 “等会记得关灯哦。”他看了一眼玩游戏玩得正疯的藜和阿银，盖上了被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具温软的身体就钻到了被窝里。 隐约能听到嘿嘿的调皮笑声。 发间芬芳馥郁的玫瑰花香，是藜的味道。 温软的胳膊缠在了穆茗脖子上，藜将小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亲昵的地磨蹭着。 修长的双腿搭在他的腰上，玉足垂落。 穆茗觉得臀部凉凉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她的脚丫贴在上面。 那只脚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很不安分地揉着他的臀部。 “别乱动。” 穆茗侧身睡着，一只胳膊被藜压着，动弹不得，他便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脚，用掌心的温度给她取暖。 也许是因为舒服，藜又抱紧了一些，脚趾慵懒地上下动了动，弄得他的手心有些痒。 藜的嘴角微微上扬，小手不安分地伸到了穆茗的衣服里，挠着他的腋下，捏着他的肋间。 “别太过分嗷。” 穆茗微微蹙眉，却听不出多少责备的语气，满满的宠溺。 “嘻嘻～”藜趴在他怀里的娇躯微微颤了颤，她正偷着乐呢。 “你再闹我就打你屁股。”穆茗有些不悦地道。 “哼，人类，快给本公主唱歌。你说过回家了给我唱歌的。” 藜的语气既像是命令，又像是撒娇。 穆茗轻轻哼了哼，拿她没有办法，被她压在身下的臂弯动了动，手臂绕在她背后，轻轻拍着她的背。 “沿途与她车厢中私奔般恋爱，再挤迫都不放开;祈求在路上没任何的阻碍，令愉快旅程变悲哀。” 穆茗轻轻哼唱着，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眠。 藜想到了和穆茗来洛城的那天夜晚。 安静的火车厢，窗外飞快奔去的枫树，还有那对渐行渐远的情侣。 也不知道他们最后有没有克服不可抗力走到一起。 “祈求天地放过一双恋人，怕发生的永远别发生，从来未顺利遇上好景降临，如何能重拾信心。” “祈求天父做十分钟好人，赐我她的吻如怜悯罪人。” 在他唱到这一句的时候，藜捧着他的脸，蜻蜓点水一般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然后赶紧装成乖宝宝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穆茗睁开眼，静静看着她，用自己最好听的声音轻轻唱着。 “我爱主同时亦爱一位爱人，祈求沿途未变心，请给我护荫……” 藜听着他的歌声，低垂着眼帘，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 第二天穆茗起的很早，他要牵着藜和阿银的手走很远的路去打牙祭。 在返往学校的路上，又遇到了那位寻求着孙女信息的老婆婆。 “你好，请问你知不知道我孙女的下落？”那昏黄的眼睛看着穆茗，眼里涌现出期待的光彩。 “抱歉，我不知道，如果我找到了她的下落，一定会告诉您的。”穆茗微微笑着。 “好，谢谢你！”老人激动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洗得很干净的袖子上染上了几道黑色的痕迹。 穆茗走远了之后，还不时地回头看看。 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这个老人真相。 她苦苦寻找的孙女，可能已经变成了在栗山区活跃的洛普斯腹中的食粮。 让一个人怀揣着无望的希望等待下去，很残忍。但是这份谎言却又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动力。 他讨厌说谎，却没办法不去说谎。 看着雪白的袖子上沾染的污渍，他依然是讨厌的，却没心情去责怪。 “小姐，该起床啦!” “嗯嗯，知道了!”穆紫薰有些慵懒地翻了个身，松开了一只黄皮耗子抱枕，在床上挣扎地两分钟后，这才坐起身。 换好衣服，洗漱完毕，她对着镜子又特意打扮了一番，然后将一朵红玫瑰别到了发间。 “茗子呢？”餐桌上只有阮伊儿，莺萝还有林溪。 “去学校了，他有时候会起得很早。”阮伊儿答道。 “不能不吃早餐吧？”穆紫薰皱了皱眉，有些不满。 “他会照顾好自己，不劳你费心。”阮伊儿说着，把提前做好的两盒便当放进了包包里，然后出了门。 洛城魔法高中，魔法理论课。 “初步觉醒魔法元素，并不代表就能完整地释放出魔法。有些人天生就能对魔法元素驾驭自如，这一点在元素亲和度高的人身上就格外明显。” “元素亲和度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你们对魔法元素的掌控，与魔法的威力也息息相关。” “但是，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再有天赋的人也会造成魔力的滥用，不能做到完美地发挥出每一丝魔力。” “释放魔法的关键就是构造魔法阵图，我们绝大多数人在初始学习魔法时都不能做到得心应手，就需要固有的魔法阵图描摹。” “说白了，魔法阵图就是一个公式，新手学魔法就是套公式，只要长时间练习，都能释放出魔法。 “但是想要改变魔法的释放形态，变换出更多特殊的魔法效果，就需要你们个人自身的领悟能力。” “比如雷系的初阶魔法之一的雷蛇，是释放出在地上蜿蜒爬行的蛇状雷电。” “完全按照魔法阵图，教科书上的方法，你释放出来的就是这个样子。” “但是你如果掌控力更高，就能变化出独特的形态，甚至让魔法进阶。我曾有幸见过我们的院长释放魔法，他释放的雷蛇是成群的闪电，可以不断聚合分裂，面对群体目标时更发挥出更大的效果。” “当然了，对那些实力高强的魔法师来说，增大魔力的输出，将雷蛇进阶成雷电蛟龙也并非不可能。” “总之一句话，魔法是千变万化的，不要生搬硬套!” “但是也不要好高骛远，还是要脚踏实地，你们现在都是初学者，第一步还是先按照教科书上来。” 讲课老师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以前上历史课的时候，穆紫薰一直觉得挺无聊的，但今天就对他讲述的东西格外有兴致。 穆紫薰很是专注地听着，举起了手。 “有什么疑问吗？” “我想问一下，火系的初阶魔法烈霞和绯炎，它们可以衍生出什么？老师你有见过这两种魔法的变换形态吗？” “烈霞是释放扇形的高温火焰，形似云霞，因此得名烈霞。但掌控力更高的人完全可以将扇形的火焰高度压缩，凝结成威力更大的火焰射线。” “绯炎是火系初阶魔法里面难度最高的一个，如果你能习得绯炎，其他的魔法也自然不在话下。” “绯炎是通过注入魔力，将火元素压缩在极小的空间，提高火焰的温度和破坏力。聚集的高密度火元素呈现出来的是鲜红色。而并非普通火焰的橘黄色。” “绯炎对火焰的质量要求很高，火焰衍生的高阶元素种更容易修成，比如你具备的迦楼罗之炎。” “谢谢老师!”穆紫薰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绯炎的定位是一种辅助魔法，是用来提升火焰威力的?”她忍不住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绯炎是可以直接作为进攻手段，也可以与其他火焰融合，诞生出威力更强的魔法，这绝对不是1+1那么简单，而是质变!绯炎融合烈霞，就是威力堪比中阶中级魔法的“红云”，范围杀伤力很强!” “那还有威力更大的单体魔法吗？”穆紫薰又忍不住问道。 “咳咳……穆紫薰同学，你现在还没有能完整地描摹出魔法阵图，不要想得太远，课堂上还有其他内容要讲，课下再来问!” 老头有些不悦，你爸爸穆文斌是校董没错，但这课不可能只给你一个人上吧？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整个班上的同学对于魔法的兴致都很深，完全没有了初中时期理论课的懈怠。 “老师，冰系魔法可以和风系初阶魔法融合，产生双系魔法，是真的吗？” “老师，魔法可以由多个人组合在一起，创造出多属性的魔法，那么一个有多种属性的人可不可以同时释放出数个不同属性的魔法呢？” “老师……” 下课后，老师被班上的同学簇拥在一起，根本脱不了身，穆紫薰看着那里里外外站满了好几圈的学生，有些无奈地叹了叹气。 “小姐，没有关系的，你那么聪明!”莺萝坐在她身旁，很是贴心地安慰道。 莺萝在魔法的学习上也称得上惊艳绝伦。 她的元素亲和度并不高，觉醒的是极为罕见的灵魂系和音系。这两个系的魔法比较稀有，学习资料也不如元素系那么常见，但莺萝学习的进度非常之快，已经快要描摹出完整的魔法阵图了。 她想要学习的两个魔法，一个是灵魂箭，这个魔法对穆茗来说倒并不陌生，在和摄魂鬼对战的时候，他就领教过了。 另一个是“安抚”，能让人心情愉悦，这个魔法在音系里称得上是鸡肋中的鸡肋，对于实战根本没用，但她就是想学。 因为，少爷他好像总是有心事，很少看见他笑了，她想让他开心一些。 第一百三十章 对于丑人，细看是一种残忍 “你们听懂了吗？” 穆茗为其他同学解答花费了不少力气，讲得口干舌燥。 围在他周围的女生们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个，让我说几遍才好。我都不按书上的过程来释放魔法的。” 穆茗也很是无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是一脸懵逼。 “你们就想象一下，那些元素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你驱使着元素就应该像用自己的手指一样自然，不是吗？只是有的人手指更为灵巧。” “不明白!”一众女生依然摇头，只是痴痴地看着那张俊逸无双的脸。 穆茗眉头一皱，为什么会觉得她们目的不纯呢？ “构造魔法阵图，无非是按部就班，就像给了一个解题的路线给你。” “你抄下来，顺着算下去，就得到了结果，结果就是这个魔法。” “你不按魔法阵图上的来，自己寻找一种“解题方法”，将星阵重新组合排列，就能诞生出魔法的另一个形态。” “只要是思路是对的，结果就不会错。为什么一定要按照书上的来?” “冰系的魔法“冰霜荆棘”，伊儿也没有按照书上的来，她也没有构造魔法阵，却可以将荆棘变化成玫瑰花，这就是区别。” “就好比练字一样，魔法阵图是字帖，你按照上面的临摹，就是标准的字，不是不美观，但是没有个性。你不看那副模板，自己去“写”，创造出来的就是你独有的有个性的魔法。” “我觉得你的比喻非常形象，你对魔法的理解真的很独到，很深刻。和我们那只会照本宣科的老师比起来，你真的讲的太好了。” 江晚亭坐在穆茗前桌的位置上，转过身对着穆茗说道。 那个位置原本是另一个女生的，只是被她霸占了。 她双手捧着脸，手肘杵在穆茗的桌子上，刻意贴近了他，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的侧脸。 “穆茗同学，你真的很优秀呢。我能从你这里学到很多。” 她又靠近了一些，温热的呼吸扑打在穆茗的脸上，穆茗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种名贵香水的气味，像紫罗兰。 穆茗眉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些距离。 “抱歉，我不喜欢和别人保持这么近的距离。” “我能理解呢，距离产生美。”江晚亭笑了笑，声音甜腻得如蜜糖一般。 她的打扮也是很有讲究的，隐隐透露出一种贵气。傲人的身高和窈窕的身材让她显得亭亭玉立。 气质不差，脸上也总是洋溢着自信。自信和气质这两种东西，是无法通过穿衣打扮来弥补的。 穷人家的孩子不管穿着多么光鲜亮丽，也穿不出自信。自信来源于物质基础带来的保障，气质则是丰富的精神世界熏陶出来的。 但是很遗憾，丰富的精神世界也需要钱，这在哲学上来讲，就叫“物质决定意识”。 藜偶尔也会和穆茗探讨哲学，她一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根据她的观察，没钱的人类是很难有底气的，自信是分辨一个人类是穷人还是富人的重要依据。 所以说，江晚亭这样的女孩其实很迷人，也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男孩的目光。 脸上虽然化着精致的妆容，但并没有给人浓妆艳抹的感觉，恰到好处。精心打理过的长发从鬓间垂到胸前，发尖呈螺旋状。 她轻轻撩一下耳边的长发，露出垂在耳尖的银色耳坠，珍贵的泪滴状红宝石点缀其间，闪烁着璀璨的光华。 穆茗杵着下巴，看着窗外的云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除了江晚亭以外，周围被莺莺燕燕的女生围得水泄不通。各种香水味混合在一起，让他忍不住头晕目眩。 “让开!” 清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温度瞬间下降了许多，一众女生都很自觉地散开。 穆茗听到这个声音，简直如闻仙乐。说真的，他一直盼着从那片香水味里逃离出来。他果然还是喜欢阮伊儿身上那股清冷的味道。 根据电影里的套路，这时候女二和女主总会碰撞出修罗场，果不其然，骄横的声音传遍了整间教室。 “我要是不让呢？”哦，这该死的台词，竟然和想象中的分毫不差。好吧，我已经能猜到接下来的剧情了。 江晚亭双手抱胸，仰首阔步地走到了阮伊儿面前。 反观阮伊儿，她全身上下就只有脖子上挂着一个银色的旧怀表，再也没有了其他饰品。 素颜出面，耳朵上连耳洞都没有，原因是因为怕疼。 朴素的白衬衣配上不带破洞的牛仔裤，小白鞋干净但很廉价。 这一对比，仿佛高下立判。 “阮伊儿，你别太目中无人啊，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江晚亭对她积怨已久，自然不会有好脸色给她看。 我跟穆茗交往，关你屁事?一个便宜姐姐还管那么宽? 阮伊儿没有理会她，用肩膀直接将沿途的女生撞开，若无其事地坐到了穆茗身旁。 有时候蔑视不需要言语，也不需要表情，沉默就是最高级的蔑视。 江晚亭掸了掸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阮伊儿那廉价的衣衫玷污了她三万多块的阿玛尼外套。 “我不想看你。”阮伊儿面无表情地道，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对于丑人，细看是一种残忍。” 毕竟读过的书多，论骂人和讥讽这一方面，她也算是造诣颇深了。她可以不带脏字地骂你，你还笑呵呵地以为她是在夸奖。 穆紫薰不知道多少次被她的毒舌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 江晚亭欲言又止，呈口舌之快是没有意义的，她舒了一口气，淡淡地道:“阮伊儿同学，听闻你在中阶魔法上的造诣很深，我想向你讨教一下，可否指点一二？” 她说着，蓝色的水元素缭绕在指尖，温润的水波气息扑面而来。 空气中开始凝结出蓝色的水滴，闪烁着柔和的光泽。其他人赶紧退后了几步。 “她已经修成魔法了?” “哇!怎么可能!我魔法阵图只描摹出了不到一半!” “怎么可能这么快!” 周围传来阵阵惊叹，江晚亭心中的自信不断膨胀。 她摊开掌心，一团纯净的水元素凝结成蓝色的水球，水球快速地旋转着，周围缭绕着丝绸状的水波。 那是“幽色螺旋”，水系初阶魔法里单体攻击力仅次于“洛水”的存在。 阮伊儿没有理会她，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开始小憩起来。就像慵懒的小猫。 被无视了，江晚亭一个人杵在哪儿，强横的水元素让她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可是阮伊儿都懒得搭理她，就像用尽全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穆茗顺便把外套盖在了阮伊儿身上，顺手理了理那柔顺的冰蓝色长发，目光极尽温柔，就像是在撸猫一样。 很自然，已经成为了一种生活习惯。 看着这一幕，江晚亭嫉妒地都快要喷出火来。 “这个贱人!” 好羡慕啊，好想和她换一下位置……这几乎成了所有女生共同的想法。 “她累了，想要睡觉，请不要打扰她。”穆茗转过脸看着她，和煦地笑了笑。 “好……好的。”江晚亭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看着那个笑容，她顿时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连怒气都消散了。 又恢复成了优雅的淑女，她安静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着阮伊儿的目光始终带着一丝不善。 窗边的玻璃突然响了响，穆茗转过脸，发现是穆紫薰站在窗外，有些呆萌地看着自己，头上的那根呆毛也俏皮地动了动。 “怎么了？”穆茗出了教室，走到她面前。 “我描摹魔法阵图的时候，出现了一点问题，想请你帮下忙。” “你学的是哪个魔法?不会是绯炎吧？” “嗯，你猜对了。”穆紫薰红着脸点了点头。 “当初某人可是自信心满满地让我暖床呢。”穆茗揶揄地道。 “高风险高收益嘛，虽然这个魔法挺难的，但是学会了，收益也高啊。”穆紫薰无奈地道。 “你土系和黑暗系的魔法，还没有开始练习吧？” “嗯，因为把精力都放在火系了，我是不是不该和这个术死磕啊？”穆紫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也有些后悔。 “嗯，有不少人已经描摹出了完整的魔法阵图，成功地掌握了一种以上的初阶魔法，快的甚至有掌握两种。” “这么快?我绯炎的魔法阵图才完成了70%!”穆紫薰顿时急了，不能完整地释放出魔法，在即将到来的分班考核中，她的成绩会受到很大影响。 “那你呢？你现在掌握了几种?”穆紫薰有些不安地看了穆茗一眼。 “我啊，我不按魔法阵图上的修炼的，我的魔法都是配合剑术一起使用的。但是目前的考核不允许使用魔具，所以我掌握的魔剑术就不能使用了。” 穆茗思索了一会儿，扳着手指数了数，然后说道:“初阶魔法我只学了一个【破晓其他的没学，觉得没什么用。” 穆紫薰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但是中阶的学会了有四个吧，光系有月光霓裳和琉光之刃。” “风系的，除了乘风和风隐，就是气盾和气刃兜割。” 穆紫薰猛地抬起头，一双朦胧的眼泪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你连气刃兜割都学会了？” “是啊，就在去看望蓝姨的前一晚学会的。”穆茗点了点头。说着，他伸出手，无色的气流便在他手心凝结。 他对着远处树梢落下的一片枫叶随手一划。 银色的锋芒一闪而过，那片枫叶瞬间就化作了两半，连带着半截树枝落下，切口光滑无比。 “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穆紫薰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做一件事取得重大成就之前要始终保持不动声色却又心潮澎湃。” 穆茗很是自然地道。 穆紫薰缓缓点头，她是知道的，气刃兜割作为风系中阶里最危险的魔法，甚至在整个中阶魔法里，都是最危险的之一，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都被禁止修行。 不仅杀伤力极为恐怖，而且有极高的隐匿性和速度，若不是提前防备，中了这一招基本都是当场毙命。 习得这种魔法的人，可以在极远处取人性命，能悄无声息地杀死目标并且不留一丝痕迹。 气刃兜割和黑暗系的“影刃”，以及水系的“断流”，被并称为三大杀手魔法，最受杀手的青睐，甚至可以说是杀手的圣经。 优秀的杀手基本上都能掌握其中之一，当然也有一说是习得这种魔法的人都去当了杀手，毕竟来钱太快了。 杀伤力巨大，几乎避无可避且能无视一定程度的防御。如此强大的魔法，修炼起来自然是困难异常，对元素的掌控要求也很高。许多主修风系的魔法师苦修数年也没有进展。 但是呢，在极高的天赋还有【超然】状态下的超常发挥，穆茗还是成功习得了这个魔法。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绯炎 “这节课我们就旷了吧，让老妈给我们请个假。”废弃的教室里，穆紫薰看着穆茗说道。 “会不会不太好？” “没事的，校长不敢拿我们怎么办。”穆紫薰很是淡然地道。 “好吧，听你的。”穆茗被她看得有些害羞，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你试着描摹一遍魔法阵图。我看下问题出在哪里。” “好!” 穆紫薰伸出手，捏出几个奇异的法印，凝结的火焰元素在空气中形成三个明亮的火星，火星彼此呈现六十度。 火星之间缓缓凝结出赤色的火线，彼此相连，勾勒出一个等边三角形。 三角形开始旋转，逐渐变化成一个六芒星。 六芒星的角往外蔓延出光线，光线再彼此链接，使得原本的六芒星阵被包含在了另一个星阵之中，星阵的外环勾勒出圆滑的弧形。 火焰的纹路开始在阵中浮现，充满神秘的美感。最中央的是独属于绯炎的印记，看起来像是摇曳的火焰花朵。 就在这时，持续运转的魔法阵亮起了红光，那些正在蔓延的火焰纹路突然陷入了凝滞，整个魔法阵就像一副未能完成的图画。 “你看，就是这样，总是快要完成的时候，星阵就会停滞不前。最后的印记是绯炎的核心。占据了魔法阵图描摹总量的30%，可一直这样，我完全没有办法。” 穆茗一直细心观察着这个过程，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继续往里面注入魔力，直到它崩溃为止。” “好的。”穆紫薰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不断地沟通着火元素往魔法阵上汇聚。 “嘭!”地一声轻响，火焰星阵破碎，化作了纷飞的赤色光粒子。 “会不会是这个魔法阵有问题?”穆茗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个魔法阵尚未勾勒完毕就会显示魔力超负荷。 “不可能啊，这个纹路就是绯炎的魔法阵图，我构造的没问题。我问过汪教授，他也是通过这个学会绯炎的。” “他的火焰，和你的火焰是一样的嘛？”穆茗问道。 “这个……” “绯炎本质上就是通过过度的魔力压缩而产生质变的火焰，对魔法阵图的负荷已经很大了。” “不死鸟的火焰本身就很霸道，再加上虎王结晶的强化，威力会更加恐怖。所以你通过寻常方法构造的魔法阵能容纳的魔力有限，只能容纳70%就到了上限，再超过就会导致崩溃了。” “就像一个水杯只能装500毫升的水，你即便一次性注入了超过三倍的水量，它能容纳的也只有500毫升。” 穆茗仔细地分析了一番，发现只有这个解释是最合理的。 “说白了就是这个魔法阵的容量有限，装不下不死鸟火焰凝结成绯炎的魔力。” 穆紫薰皱了皱眉，她一直以为火焰的品级是越高越好的，现在看来，威力过于强大的火焰反而会在一定程度上制约魔法的修炼。 “是的，你试着按原有法阵1.5倍的比例来构造魔法阵，看看能不能容纳那么多魔力。如果达不到，就试一下按比例构造成两倍。”穆茗说道。 “好!我试一下!”穆紫薰微微点头。 火焰的星子再次勾勒出六芒星，魔法阵成型，火焰纹路如生长的植物一般蔓延。中央的火焰纹路终于渐渐点燃，一直完成到了80%左右才停下来。 “成功了!有效!”穆紫薰眼前一亮，散去了魔法阵。 虽然按照1.5倍的比例构造的阵图依然无法承受不死鸟火焰加持下的绯炎，但是通过扩大魔法阵图容量来提升魔法阵魔力承受上限的方法是可行的! 她休息了片刻，平复了下呼吸又开始继续描摹魔法阵图。 这一次无比的顺畅熟练，只是按比例扩大到两倍的魔法阵，消耗的魔力也比之前大了许多，她有些疲惫了。 “加油!你可以的!就快要成功了!”穆茗在一旁给她加油打气。 听到了他的鼓励，穆紫薰仿佛充满了电量，好!一鼓作气完成它! 魔法阵一直勾勒到了90%，正要朝着最后10%进发的时候，魔法阵内的星图突然开始崩裂。 “嘭!” 魔法阵溃散，六芒星消融，只剩下纷飞的火星。聚集的火焰元素又很快离去。 “怎么会?” “为什么会这样?”穆紫薰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个崩裂的魔法阵图，心情跌落到了谷底，就差那么一点，她就可以成功了。 她一下子泄了气，她蹲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汗液，饱满的胸脯剧烈起伏着。 若是有人经过这里，怕是一定会误会穆茗和她发生了某种不纯洁的关系。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魔法阵的运行是没问题的。虽然按原有的比例扩大了，但它的坚固程度却没有变。魔力运转的路线也太过脆弱了。” “什么意思？”穆紫薰有气无力地道。 “理论上魔法阵按比例扩大到原来两倍，那么就可以容纳不死鸟火焰的魔力。” “但是相应的，运输魔力的“管道”强度没有改变，你只是在原有基础上增加了它的长度而已。因此在远超先前的魔力流动下，它就太脆弱了，它也应该要得到加固才对。” “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按比例扩大两倍的魔法阵，消耗的魔力应该是4倍才对。你只用了原先2倍的魔力去构造，所以魔法阵的结构才会那么脆弱。” “哈?你意思是说，我特么放一个魔法，消耗是别人的四倍?你知不知道，绯炎的消耗也近乎是其他初阶魔法的两倍啊？我放一次绯炎消耗的蓝量相当于别人放八次流火的蓝量? “我放完这个魔法就要一半蓝，这还怎么和别人打?”穆紫薰气喘吁吁地道。 “你能不能靠谱一点?” “那能怎么办嘛？谁让你学绯炎的?”穆茗顿时有些脸红，他也不想这样的，谁让这个笨蛋这么不靠谱，想一口吃成个胖子! “笨蛋!”穆茗有些傲娇地别过脸。 “你说谁笨蛋?”穆紫薰眉头一挑，赶紧朝他扑过去，挠他的咯吱窝。 穆茗早有防备，自然不会轻易让她得逞。 “就是说你!笨蛋!” “你消耗是别人四倍，但是注入了四倍魔力爆发的绯炎威力也会成倍增长!” “以你现在的修为，迦楼罗之炎的威力大概是普通火焰的四到五倍左右，再算上绯炎带来的火焰威力增幅……” 穆紫薰坐在地上休息起来，呼吸粗重，像事后未平静的喘息。 “你说错了，迦楼罗之炎以破坏力闻名，威力是其他火焰的六点五倍。” “这么高？”穆茗稍稍有些吃惊，他的月霓也只有普通光元素五倍的强度而已。 穆紫薰之前凭借它在一夕之间突破到中阶，就已经让穆茗感到震惊了。 没想到迦楼罗之炎除了独有的重生能力之外，就连强度也高得离谱。 “大小姐，迦楼罗之炎本身的威力就很强，算上虎王结晶和绯炎的加成，你的魔法威力就……” 穆紫薰闻言，顿时停了下来，她扳起手指反复数了数，突然陷入了狂喜。 凭借迦楼罗火焰强化后的绯炎能爆发出超过普通魔法师火系魔法数十倍以上的威力!数十倍!虽然魔力储备只能支持自己放两次，但是也足够了吧。 只需要一次，对手就会死得不能再死了! 倘若换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的。 毕竟迦楼罗之炎给予穆紫薰的，是全方面的提升。 除却火焰治愈的能力以外，她的火焰亲和度、火元素掌控能力、火焰温度和威力、以及魔力恢复速度都提升到了一个恐怖至极的程度，魔力储备更是同阶魔法师的四倍以上。 以她的魔力储备释放一次强化过的绯炎都要耗尽一半的魔力，普通法师就更不用想了。 穆茗有预感，未来她将会成为国内最强的火系法师，没有之一。 而事实上，穆紫薰将来的成就远远超过他的预料。 “你想啊，我们魔法师的体质比较好，元素亲和度高的人受到的伤害会比较小。别人一个魔法，耗八分之一的蓝，打你又掉不了多少血，你一个魔法耗一半蓝，可以把对面秒了。是不是很厉害？” 听着穆茗这么说，穆紫薰的眼睛越来越亮。 “好，我休息一下，等会儿继续。” 她直接坐在地上，闭上眼开始冥想，火元素精灵渐渐涌入她的星云体之中。 “藜，为什么她的元素种增幅那么夸张？月霓的级别不是应该比迦楼罗更高吗？” “没什么奇怪的，月霓虽然有神种之称，但它本身并不是以攻击性为主要发展方向的异种，而是属于各方面能力都极其均衡的元素种。” “再加上光元素在高阶前的攻击能力很差，所以她的魔法威力会比你还要强得多。” “这样啊。”穆茗稍稍有些失落。 “不要灰心，月霓只是初期很弱但成长性极强。况且它是所有神种里面唯一没有副作用的，是最温柔的元素种。” “其他异种有副作用？”穆茗有些不解。 “对，过强的元素种对人类身体负荷极大，因为这本就是不该出现在人类身上的东西。” “比如冰璎珞，会让魔法师的身体长期受冰元素侵蚀，过程会非常痛苦。并且随着修为提高，会变得清心寡欲，极难动情。” “伊儿……”穆茗抿了抿嘴唇，不禁想到了伊儿所受的痛苦。 不管经历了什么，她永远是那么孤傲淡然的样子。 “迦楼罗之炎破坏力极强，但会放大心中的戾气，导致性情变得暴虐，还会放大欲念。这就是蓝依说你养父无法使用白露的原因。” “欲念？”穆茗有些不解。 “比如杀欲，破坏欲，还有……” 藜诡异地笑了笑，贴近穆茗的耳边轻轻说了两个字。 “它会带来一千倍的快感和欲念，比毒品带来的快感还要强烈。所以迦楼罗之炎也被称为欲炎，绝灭之炎。” “一千倍的快感哦！”藜吹了吹穆茗的耳畔，挑逗地笑了笑。 “所以明白你养父为什么被称为人形自走炮了吗？” 穆茗看向正在休息的大小姐，目光躲躲闪闪，呼吸都变得有点不自然。 “啊，最关键的一点哦，这种火焰在男女身上会呈现出不同的特性。”藜突然笑了笑，很是激动。 “出现在男性身上，就是把一千倍的欲念分给一千个人。” “以女子为承载者，就会矢志不渝，将一千倍的爱意和欲念倾注给一个人。” 藜轻轻说着，握住穆茗的一根手指，再他耳边轻轻重复了一遍。 “一千倍哦，千万要当心了。” 穆茗想了想都觉得恐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副作用可以消除吗？” “可以啊，冰与火正好可以互相抑制，防止她们体内的元素失控暴走，这也是你养父母让她们一起成长的原因吧。” “那就好。” 穆茗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休息好了，再试一遍。” 穆紫薰站起身，目光炯炯地看向穆茗。 不知道为什么，穆茗有些害怕那个眼神。 她做了两个深呼吸，体内的魔力已经恢复了些许，轻轻闭上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神贯注地勾勒起魔法星阵。 这一次注入了魔力是原有的整整四倍，再算上绯炎本身巨大的消耗，她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 “30%……40%……70%……80%……90%……” 星阵不断地完善着，绯炎的印记也渐渐清晰。 “加油啊!”穆茗握紧了拳头，为她捏了一把汗。 星阵的描摹终于超过了90%，只剩下最后的十分之一。 92%…… 穆紫薰开始剧烈地喘息起来，呼吸都有些不畅通，心跳得飞快。 她的魔力似乎不足够了。 “加油啊!姐姐!”穆茗微笑着，柔声说道。 轻飘飘的一句话，似盛夏里拂过杨柳的南风，除去了炎炎夏日的燥热。 “姐姐……” 穆紫薰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他微笑着的脸，不禁热泪盈眶。 不是大小姐，是姐姐！ 他终于肯喊她姐姐了，这两个字，她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她咬了咬嘴唇，意志力愈发坚定，压榨着身体中最后的魔力。 赤红的星阵焕发出耀眼的光芒，比寻常的魔法阵明亮许多倍。 “95%” 只剩下最后的5%了，好累啊!真不想放弃，可是我……我没蓝了! 穆紫薰真的很想哭，这个魔法阵勾勒得如此艰难，真不想放弃啊！ 只要成功描摹出一次，这个魔法就能掌握了，如果放弃了，下一次又要从零开始!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掌抵在了她的后背，柔和的白光顺着他的手掌传遍穆紫薰的全身。 “啧啧啧……用这个魔法会让你陷入很危险的境地。”藜摇了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 讲真，她确实生气了!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没事，总不可能这时候有人要搞我吧。”穆茗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 这是他目前唯一掌握的高阶魔法，和夜凝月辉一样，都是专属于蝶鸢带给他的天赋魔法【月祭】。 顾名思义，就是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将自身的魔力输送给别人。 此外，被施加这个魔法的人还会在短时间内受到祝福，全方面能力都会得到质的飞跃。 这个魔法是可成长性的，据说成长到最终的阶段能让死者复生!但是太过逆天的能力，自然会存在诸多限制。 月祭在使用过后，会导致他虚弱一段时间。 温柔清冷的光萦回在穆紫薰身边，除去了燥热，抚平了急躁的心，也让她的精力变得更加充沛，就连匮乏的魔力值都瞬间充盈起来。 精神变得更加专注，对元素的掌控力也变得更强了。 “这个是什么魔法?好神奇!”穆紫薰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但依然专注地构造着绯炎的魔法阵图。 绯炎印记逐步完善，终于勾勒完成! 魔法阵上闪过一阵赤红的火光，外溢的火焰气息顿时变得内敛起来。一个美轮美奂的魔法阵悬浮在了穆紫薰面前。 “这就是绯炎!”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于是伸出手在穆茗的脸上捏了捏。 “别捏了!你没做梦。”穆茗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脸色有些苍白，他现在觉得四肢都有些疲软。 以现在的魔力储备，释放高阶魔法实在是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被榨干。 她开心极了!抱住穆茗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穆茗累的不行，觉得身体里力气都被抽干了，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艳丽的红唇贴在自己的脸上。 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他连眼珠子都不想动了。 惹来了一阵嫌弃，穆紫薰不禁羞红了脸，咳嗽了两声，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过身。 她平复了下自己激动的心情，走到了绯炎的星阵前，伸出手触碰到了星阵的中央。 指尖与星阵接触的地方骤然泛起一阵涟漪，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湖中。 指尖传来灼热的气息，很温暖，很亲切。穆紫薰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和这个魔法之间多了一丝精神联系。 收好了魔法阵，她能感受到意识中多了一个赤色的旋转着的魔法阵，仿佛可以感受到它具有蓬勃的生命力，正在欢快的呼吸。 “这就是属于我的魔法，这就是绯炎，成功了!”她摊开掌心，火元素从四面八方赶来，汇聚成绚烂的火焰花朵。 她正开心呢，突然感觉后背一沉，穆茗扑到了她的背上。 穆茗依在她身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弟弟，你怎么了?”穆紫薰顿时慌了，刚刚修成绯炎的喜悦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抱着他，觉得他的身体软绵绵地，嘴唇毫无血色，面色一片惨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冰凝 “怎么还没回来呢？”阮伊儿看着穆茗空置的座位，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平时不管他去哪里，都会第一时间给她报备的。 平时穆茗坐在她旁边的时候，两人也不怎么说话，都是不爱说话的那一类人，该看书的时候就是看书。 但是有他在就格外充实一些，阮伊儿这样想着，心情有些烦躁，课也听不下去了。 上课的老师和其他同学也都在问她穆茗去哪里了。在她们看来，穆茗一直是老师眼里乖巧礼貌的好学生，成绩优异，品行也好。 打电话也不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她不禁有些焦虑。 另一边穆紫薰的教室，授课老师看到了那个空空如也的座位，一个字也没有问，若无其事地开始讲课。 毕竟穆紫薰在初中部的时候就经常旷课去网吧玩游戏，并且屡次触犯校规。 拉帮结派和打架斗殴，样样都少不了，旷个课而已，各科老师都习以为常了。 无故缺勤那么多次，要不是她老爸是校董，她早就被开除了。 上午的课结束，午餐时间就到了。中午时间紧迫，为了在即将到来的小组狩魔实践中取得成绩，很多学生都加快了修炼进度，吃饭都在教室随便应付一下，或者自带便当。 学校的管理没那么严格，会风系魔法的通下风就能把食物的气味从教室里驱散出去，只要你不在教室里做出吃螺蛳粉这种欠抽的行为就好。 去了两次学生食堂之后，伊儿就不想去了。 去食堂的路上总有些男生有意往她身上靠，这个让她很是反感。 她的脾气又不是那么好，走在人群里，有时候会突然变出几尊冰雕来，也是让别人很头疼的。穆文斌和蓝依也没少为她在学校里伤人而操心。 家里的几个孩子，林溪和莺萝是最让人省心的，听话还好养活。尤其是莺萝，特别会疼人。 看着包包里做好的两份便当，阮伊儿也有些无奈，这是她好不容易才给穆茗做的。 打开自己的餐盒尝了一小口，伊儿微微皱眉。 不怎么好吃，和穆茗做的完全不能比。 秉承着浪费可耻的习惯，她还是吃掉了自己的那一份，然后打开了给穆茗准备的餐盒。 有切好的酱牛肉和煎蛋，还有西兰花和山药，米饭饱满晶莹，还添加了少许玉米粒。都是穆茗喜欢的，不过还有些剥了壳的小龙虾，这个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其实她知道穆茗不是不喜欢吃龙虾和螃蟹这种带壳的东西。他只是不会吃而已，嫌剥壳麻烦，牙齿又不够伶俐。 想到这里，她不禁笑了出来。 “哟～穆茗不在，打算自暴自弃，把自己吃成个肥婆?”江晚亭拿出手帕，优雅地擦了擦嘴。 看到了阮伊儿吃两份便当，她就忍不住嘲讽起来。 当你看一个人哪一点都不爽，并且越看越不爽时，她不管做什么，你都会忍不住想要吐槽一番。江晚亭现在就是这样。 江晚亭的饮食还是很注重养生的。酸奶、蔬菜沙拉、猕猴桃，还有少许精致的肉制品。 身旁的仆人把精致的餐盘都放满了她的课桌，她只是每样都品尝了一下。就示意仆人把餐盘收好然后下去。 女孩子嘛，还是比较注重身材的。 她也算是富二代里学习魔法异常刻苦的那一类的，午间休息时间都用来修炼了，午餐也只是让仆人送来草草了事。 这倒是让阮伊儿略微高看了她一些，但她破坏了自己吃饭的心情，这就让她很是不爽。 阮伊儿默默咽下一团米饭，忍不住打了个嗝，嘴边还粘着一粒米饭。 江晚亭正要嘲笑，就听到了她冷冷地说了一句:“等我吃完饭，魔法训练场。” “好!这可是你说的!魔法训练场决斗!”江晚亭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眼里满是高亢的战意。把教室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今天中午，本小姐要与阮伊儿在魔法训练场决一死战。”江晚亭飞快地打下这一行字，然后转发到了校园的各个群。 某个戴眼镜的肥宅打开了手机，看到了来自“江晚亭世界第一公主殿下”的消息，整个人都沸腾了。鼻孔里冒出喷出两行蒸汽! 消息很快就在学生之间传播了开来。一传十，十传百。 “特大新闻!四班的两个班花要在魔法训练场决斗!”一个男生兴奋地喊到破音。 “哎!你听说了嘛？江晚亭和阮伊儿要在魔法训练场决斗!”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看!” “卧槽，太刺激了吧!” “揪头发揪头发!” …… 校园内已经有堪比松鼠浏览器的兼职狗仔们发出了帖子。 “震惊!两女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撕逼，竟然是为了某神秘男子!” “某男子出轨小三疑似被抓，后院起火，正宫与小三生死决斗!” …… 至于为什么是某男子，不敢点名道姓，估计是怕说出来了会被学校里的女生们爆破吧。毕竟暗恋某男子的女生们可以组成一个师的兵力。 尽管如此，下面的评论区已经被女生们的口水淹没了。 “小编你马没了!” “你在说你马呢？什么正宫什么小三你说清楚点?” “呵呵了，谁都知道阮伊儿是穆茗的姐姐，你这么说就是想引战呗?” “你马炸了!耶稣也救不了!我说的!” “引战狗不得好死!” “垃圾小编，你为了赚这么点钱黑我们家穆茗，你马没了!” “呵呵，我早就知道他是个渣男，看上去风度翩翩，其实不知道搞了多少女生。” “楼上你马必死!” “六楼傻逼!我曹尼玛!” “穆茗是我的!我才是正宫!” “楼上没睡醒，谁尿黄滋醒她，糖尿病的别上，不能让她尝到甜头!” …… 两人决斗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还没开始，魔法训练场就已经是人山人海。 不少学生都抱着大桶的爆米花，一边吃一边等，甚至有前排开始出售可乐和瓜子。 而此时的阮伊儿还在给自己加餐。 “你快点啊，你吃那么多干嘛?”江晚亭下巴搁在桌子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再吃一口!就一口……”阮伊儿打了个嗝，咽下了最后一团米饭，终于把所有食物都消灭干净了。 小时候饿过肚子，长大了也不想浪费。 摸了摸自己圆润起来的小腹，她觉得撑得有些难受。 “走吧!” 拿出纸巾擦了擦嘴，两人就动身朝着训练场走去。 “怎么还没有来啊？还有半小时就要上课了?” “来了来了!”不知道是谁比较眼尖，看到了她们。 训练场旁边的吃瓜群众顿时兴奋起来，簇拥着的人群赶紧让开一条路，像是在迎接大佬出场，要是有个BGM就更完美了。 江晚亭扶着阮伊儿往台上走，阮伊儿捂着圆鼓鼓的肚子，有一种孕妇即视感，看起来颇为怪异。 围观的人脸上都是说不出来的精彩。 “好了……嗝……速战速决……嗝!”阮伊儿忍不住皱了皱眉，赶紧闭口不言。 看了看围观的其他人，发现他们都忍不住憋着笑，阮伊儿白皙的耳尖也忍不住泛起红晕。 两人拉开了十多米距离，没有像金庸武侠里那样动手前客气一番，拱个手啥的。 两人的性格都是能动手就别BB的那种。 氤氲的水汽顺着江晚亭的双手凝结成湛蓝的水滴，她双手打出一个太极，纤长的手臂带起道道残影。 两手合在一起，脚下便浮现出一个蓝色的魔法阵，阵中呈现出漩涡状的花纹。 合在一起的手掌骤然分开，掌心有一个闪烁的光点，如蓝色星辰般明亮。水流呈现螺旋状交织在一起，化作一个透明的逐渐放大的蓝色水球。 水球高速旋转着。这就是她最先掌握的魔法，幽色螺旋。 她想着出招之前要不要像武侠里那样大喊一声招式的名字，但很快就红着脸摇了摇头，那样实在是太中二了，羞耻度爆表。 阮伊儿像是吃撑了导致反应速度下降，居然就这么站着，就连魔法阵都没有释放。 水球咆哮着破开空气，高速旋转着朝她奔去，沿途的地面凹陷下去，并卷起刺耳的音爆。 冲击波犁开了水泥地，卷起诸多碎片四散纷飞。 “我靠!这个魔法的威力比流火要大多了!” “同样是初阶魔法，为什么威力差这么多?” “你瞎啊？那是幽色螺旋!水系初阶威力最强的之一，况且她的元素亲和度在70%以上。” 他们都不禁为阮伊儿担心起来，脆弱的人体一旦被击中，下场就是粉身碎骨。 掌管训练场的老师们都要出手了，下一秒却陷入了呆滞。 破坏力十足的幽色螺旋停在了阮伊儿的指尖。 她好像什么也没有做，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这是……空间系的魔法?”一位年轻的老师倒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一幕。 “不是的!你仔细看!”另一位女老师出声道。 “凝!”阮伊儿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一圈冰蓝色的涟漪荡漾开来。 幽色螺旋凝结的水元素魔法球顿时凝结成了坚冰，然后落在了地上。 围观的一众学生们都目瞪口呆，下巴都落在了地上。 江晚亭眼眸泛起一阵剧烈的波动，她喃喃地道:“中阶魔法，冰凝?” 冰凝，能在瞬间就将意念所控制的水元素凝结成冰，包含水系魔法在内。只要阶级低于冰凝的魔法，不仅对她都无法生效，反而会成为她的助力。 这是水系法师最惧怕的魔法之一，在高阶以下是相当实用的，可以说阮伊儿可以依靠这个魔法完克所有同阶级的水系法师。 “又是一个中阶魔法?” “我没有看错吧？” “我要回去好好修炼了，告辞。” “神仙打架，我等连初阶魔法都尚未修成的渣渣，还是回去好好修习吧。” 围观的人有不少被打击到了，当然想要留下来学习一番的人更多。 因为中阶魔法的出现，甚至有不少老师都开始围观起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斯卡蒂之歌 即便是中阶魔法师，使用冰凝这样的中级魔法，消耗也很大吧？用来换一个幽色螺旋明显是不划算的。 江晚亭这样想着，脚下的魔法阵在飞速旋转中悄然变化。 另一副唯美神秘的星阵显现。 柔和的水元素如轻柔的丝带一般从身后绕在江晚亭的臂弯，如同仙女的舞绫。长袖轻挥，水舞浪跃。 雨露的水汽湿润了她的长发，让那张俏丽的面容如清水芙蓉一般的秀丽，如同祈雨的巫女。 这是【甘露水系里的辅助魔法，在大范围内降下丰沛的水元素，并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住对方行动。 事实上，刚才那一幕视觉冲击力虽然很强，但阮伊儿确实吃了个亏，毕竟用中阶魔法和初阶魔法互换，着实不太划算。 但考虑到冰璎珞带来的巨额元素亲和度还有魔力总量，这多出来的消耗其实也无伤大雅。 略微带着凉意的雨滴从四周降下，在地上渐渐泛起水雾。阮伊儿确实感受到了一些阻力。 这股阻力无形无质，但就是让她行动的速度都变得迟缓了起来。 水雾逐渐弥漫，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霜蓝冰伞” 柔和的冰风在雾中卷起，水雾渐渐消散，阮伊儿持着一把晶莹剔透的冰伞立于雨中。 不断有冰蓝色的雨滴在冰伞之上滑落。 冰系中阶防御魔法“霜蓝冰伞”，作用是排斥，将周围的元素排斥开来，并能将袭来的魔法弹开。对抗火系法师时，这个魔法的作用尤为明显。 全场震惊，又一个中阶魔法。 更让人惊艳的是阮伊儿持伞而立的风景，婉约地立于雨中，眉目如画。 冰蓝色的眼眸纯净得不染人间烟火，青丝如瀑，散发出丁香般的幽香，余味悠长。 那么绮丽，那么梦幻。这一瞬间不知道多少人想到了那一句“北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只是有些遗憾，这个美人有倾城之容，却是不太爱笑的。 她伸出手，落下的雨滴在手心绽放出水花，有半度微凉。 她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也许有个陌生的前世，她曾牵着一个人的手在雨中漫步。 只是她忘了，到底是哪一个前世。 “你果然很强，不过，我可不会输给你哦。”江晚亭自信地笑了笑。 如黑珍珠一般的眼眸缓缓变成了湛蓝色，空气中的冰元素渐渐活跃起来。 “不要以为……只有你会中阶魔法!” 伴随着她冰冷威严的声音响起，寒冷的冰霜气息喷薄而出，在地上凝结出白霜。 清澈空灵的梵音在天际响起，江晚亭的身后隐隐浮现出一个冰雪的女子虚影。 虚影低声吟唱着，婉转悲凉的乐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斯卡蒂之歌!” 一名年轻的女导师惊声尖叫起来!这个是只有在古籍上才有记载的绝密魔法。 据说这个魔法的传承方式一直未公开，长期处于绝密状态，已经少有人能修成。 只有中阶以上的冰系魔法师才能够有机会习得这个成长型的魔法，并且一定要具备极高的冰元素亲和度以及异种才可以。 “看来她在江氏家族的地位不低，这个魔法只有天分极高的直系才有学习的机会。并且，能修成这个魔法的人极少。”教导主任罗青松走了过来，不禁有些感慨。 “看来主任你似乎对江氏的秘密知晓得很多啊，这个在南方传承了近千年的家族，一直都很低调，外界很少听到它的消息。” “你不知道，这个老东西，当年可是差点和江氏的某个旁系双宿双飞呢。”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能别提吗？”罗青松的脸色立刻黑了下去，瞪了一眼说话的尹主任。 “胜负很快就要分晓了。” 女神虚影的歌声逐渐嘹亮，训练场上的温度正在极速下降，女神的裙摆轻轻舞动，细碎的冰晶便如霜粉一般撒落。 被甘露淋湿的地面瞬间被冻结了，炎炎夏日甚至能感受到一股极寒。 “我是冰与水双系的魔法师，甚至冰系的修为超过了水系。是不是很意外?” 江晚亭轻轻笑了笑。她应该是整个学院里仅有的几个修为达到中阶的学员之一。 并且冰系与水系相辅相成，这样的元素组合使得魔法的威力能够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 对那些精通多种属性的魔法师来说，元素组合也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胜负。 阮伊儿并没有感到意外，她对冰元素的敏感程度远超其他人，即便江晚亭掩藏的很好，她也能从她的魔力里感受到一丝冰元素的清冷气息。 江晚亭一直以家族传承的高级冰系衍生属性“霜语”为骄傲，超过85%的冰元素亲和，更是让她在家族内的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那一天在全校师生面前。冰璎珞将她的骄傲彻底碾碎，所有人都记住了阮伊儿，却忽视掉了她。 是她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那份关注!也是她屡次破坏自己追求穆茗的计划! 都是她，这个可恶的女人! 江晚亭增大了魔力输出，澎湃的水元素被逐渐转化成冰晶。长发舞动，纯净的冰元素汇聚成蓝色的魔力乱流。 “斯卡蒂之歌”的效果是制造属于释放者独有的冰之领域。在这个领域内，其他属性的魔法都会被压制，并且温度将会逐渐降低，甚至能接近绝对零度。 她之前使用甘露，就是为了让水元素大量聚集，再通过冰霜凝结制造大范围的冰冻场。 若是让雨水落在阮伊儿身上，再加上这个魔法，估计她已经变成了冰雕。 阮伊儿周身的土地已经变成了一片冰晶，就连她撑着的冰伞上方也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冰渣，长长的冰棱顺着雨伞的边缘生长下来。 阮伊儿散去了冰伞，柔和的冰学素缭绕在她的指尖，似乎并没有半点浪费。 “好高超的冰系掌控力!”这一幕看得罗青松都忍不住惊叹起来。 冰霜不断堆积，冰层越来越厚，阮伊儿的神色依旧。她并不觉得这里有多冷，反而还觉得很舒适，仿佛她天生就是为冰雪而生。 训练场周围已经没有观众了，他们都远远地散开了。靠的稍微近一些就要被冻成雪橇犬。 “冰爆!” 江晚亭停止了吟唱，以她剩余的魔力是无法长时间地维持斯卡蒂之歌的。 她选择了释放另一个冰系的初阶魔法——“冰爆”。它会将范围内的冰层引爆，纷飞的坚冰碎片会像刀刃一般四处溅射。 冰爆的威力取决于爆破的冰元素总量，在甘露加上斯卡蒂之歌的加持下，冰爆的威力会强的不可理喻。 覆盖了整个训练场的冰霜，更是让阮伊儿根本没有丝毫闪避的空间。 江晚亭连续的几个魔法衔接地无比流畅自然，思路也相当清晰。这显然不是最近才迈入中阶魔法师的水准，她隐藏了实力，至少进入中阶的时间不会低于阮伊儿。 连锁反应一般的冰霜爆炸在场上响起，绽放出白茫茫的冰雾，爆炸声振聋发聩。 “糟了!” “快救人!” 几位导师迅速朝着训练场奔去，这一招冰爆的威力让他们都看傻眼了，他们都在怀疑阮伊儿能不能从爆炸中活过来。若是她死了，他们难辞其咎，接下来就要承受穆文斌的怒火! 江晚亭的表现已经远远超出了众人的预期，这个年龄段的学生能造成如此强大的破坏力，实数罕见。 爆炸声渐渐平息，一抹熹微的蓝色幽光在白茫茫的雾中若隐若现。 “这……”几位导师同时停下了脚步。 冰雾骤然散去，阮伊儿神色淡然地立于中央，冰蓝色的倩影立于她的身后，紧紧环抱着她。 蓝色的光芒组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冰爆中袭来的坚冰碎片一一抵御。 “这是什么魔法?”尹主任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神秘的冰雪女子倩影。 “没见过。”罗青松很是干脆地摇了摇头，作为一名冰系导师，他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魔法。 “也许是冰璎珞的专属能力吧。”老院长走了过来，笑呵呵地看着那一幕。 和斯卡蒂的幻像相比，冰璎珞的虚影显得更为凝实。脸上蒙着一层面纱，神秘，缥缈，如梦如幻。 广袖的蓝色齐胸襦裙搭配上雪色的发丝，让人目眩神迷。 “这……怎么可能?”江晚亭呆呆地看着毫发无损的阮伊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么密集的冰元素产生的冰爆威力有多大，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别说是人类了，就算是精英级别的恶魔也会受到重创。 阮伊儿没有回答她，冰霜的荆棘在脚下蔓延开来，蓝色的玫瑰点缀其间。 被冰爆摧残得面无全非的训练场很快就变成了一片欣欣向荣的花园。 冰霜的荆棘簇拥在江晚亭的周围，上面满是锋利的冰刺，在阳光下流转着银色的锋芒。 寒气与那股锋锐同时袭来，让她的肌肤都泛起生疼。 只需要再近一点，她就会被密集的冰刺戳得千疮百孔。 “我输了”她叹了叹气，输的很彻底。她话音刚落，那些围绕着她的荆棘就崩解成了冰渣。 “对不起!”她走到了阮伊儿面前，诚挚地道了歉。 “嗯?”阮伊儿有些困惑地看了她一眼。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江晚亭出手简直毫无分寸，几乎就是在下死手。三个魔法的联动，换做是其他中阶魔法师在这里，很可能命丧当场。 相比之下，阮伊儿则懂得点到为止，即便是杀伤力极强的冰霜荆棘也能做到收放自如。 “不过，我不会放弃的!穆茗一定是我的!” 在经过阮伊儿身边的时候，她异常坚定地说道。 阮伊儿皱了皱眉，觉得刚才应该让冰刺扎进去的，果然还是自己太善良了。 下午的课阮伊儿都没有上，直接向班主任请了假然后回家。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欺负我 “医生，他怎么样了？”穆紫薰有些担忧地看了看依在她身上熟睡的穆茗。 “应该没事，只是过度劳累，太虚弱了，要好好修养一下。”说话的医生是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子，她翻了翻穆茗的眼皮，发现一切无恙。 “他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他就是说他手脚酸软，四肢无力，感觉都没有力气。”穆紫薰如实说道。 医生抬起头，别有深意地看着穆紫薰说道:“年轻人还是节制一点好。” “嗯?什么意思?”穆紫薰愣了片刻，眨了眨呆萌的眼睛。 “咳咳，没什么。你按照我写的这些东西去一趟药店，回去以后熬成汤让他喝下就好了。”医生一本正经地拿出纸和笔，记下了一些药材，然后递给了穆紫薰。 “好，谢谢你，医生。” 出了医院，穆紫薰背着穆茗，看了看那用狂草书写的清单，头都大了。 “啥啊?这写的是啥啊？”穆紫薰有些气恼，这外面的医生还真是不靠谱!这么关键的时候，校医务室居然也没开。 回去一定要给老爸说一声，让他把那个校医给开了!穆紫薰恶狠狠地想到。 穆茗睡得很沉，偶尔会轻轻磨蹭一下她的侧脸，弄得她有些痒。她脸上也有些红润。 “好可爱啊，好想盘他，怎么办？”穆紫薰强行压下将他狠狠蹂躏一番的冲动，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穆紫薰在车上反复揉捏着穆茗的小脸，脸上带着甜蜜的笑意。 “丫头，这是你男朋友?”出租车司机是个中年妇女，瞥了一眼熟睡的穆茗，顿时被惊艳到了，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穆紫薰说道。 “啊？不是!这是我弟弟，他生病了，我带他回家去休息。”穆紫薰赶紧解释道。 男朋友?她顿时想到了那个医生别有深意的眼神，怪不得总觉得她在暗示什么。 真是的，好羞耻哦!她摸了摸脸，红得发烫，像煮熟了的螃蟹。 人家，人家明明是很单纯的好吧。真是的，现在的医生居然都这么不纯洁! “这是你弟弟啊？长得真好看，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 “嗯，我是蛮喜欢我弟弟的，但是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我。”穆紫薰摸了摸头发，顿时有些难为情。 “我们家那两个，小时候也总是打架，长大了，都懂事了，感情倒是比较深厚了。” “等他再过个两年，长大了，就肯定和你比较亲了。” “是这样嘛？”穆紫薰心里有些开心，看着那张俊美的容颜，心里有些小小的期待。 还有两年啊，两年……那要等好久呢。不过你放心，我会等你长大的。 在整个洛城魔法中学的高中部，穆茗的年龄几乎排在最末，才刚满14岁。 我就比他大两岁而已，应该不是很严重吧？穆紫薰在心里默默想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回到了香榭小区，她背着穆茗朝着他楼上的房间走去。 穆紫薰的体质比普通人要好很多，一直这样背着他，竟然也不觉得累。 “你怎么老喜欢把房间锁着啊？” 穆紫薰无奈之下，只好把穆茗放到了自己房间的床上。 为他盖好被子，然后还特意倒了热水。她其实是不相信热水包治百病之类的鬼话的，可是她都没有照顾别人的经验。 真要照顾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 于是她一边鄙视着自己，一边倒了一杯热水。 她就这么一直看着床上睡得很沉的穆茗，看着他偶尔翻下身换个睡姿，就痴痴地笑一笑。 仿佛在欣赏一副绝美的风景，怎么也看不够。 过了好一会儿，穆茗终于睁开了眼，对上了那一双呆萌的水灵眼睛。 他觉得四肢软绵绵的，完全使不上力，连说话都是这么的艰难。 “这是哪儿？” “我的房间。”穆紫薰为他盖好了被子，轻声说道。 “哦，你请假了吗？”穆茗问道。 “没有” “那算旷课的。” “没事的，我旷的课多了去了，现在不也好好的嘛？罗胖子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穆紫薰无所谓地道。 “让伊儿和莺萝担心了吧？你有告诉她们吗？” “还没来得及说。” 穆茗陷入了沉默，两眼无神地看着窗外，偶尔眨一眨纤长的眼睫。 “那个……上午你喊我什么来着?”穆紫薰润了润嗓子，有些傲娇地别过脸。 “我喊你什么了？”穆茗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她。 “就是我在描摹绯炎的时候。”穆紫薰以为他忘了，小声提醒道。 “你在说什么嘛？”穆茗的目光有些闪躲，有些不满地嘟囔着。 “你喊我姐姐了，我听到了!”穆紫薰红着脸，有些害羞地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我有说过吗？”穆茗耳尖开始泛红，但还是嘴硬。 “当然有！你就是有说过!”穆紫薰顿时气结。 “我听到了，你别想狡辩!” “是嘛？我怎么不记得了。”穆茗很是无辜地看着她道。 “我记得!”穆紫薰气呼呼地道。 “那一定是你的错觉。”穆茗别过脸，一副不想和你说话的样子。 “你……”穆紫薰顿时语塞，胸前一阵波涛汹涌。 “我怎么会喊你姐姐？那也太羞耻了，一定是你幻听了。”穆茗一副死不认账的表情。 穆紫薰愣愣地看着他，良久说不出话来，突然觉得他好陌生。 又过了几秒，她眼眶中都要盈满泪水了，终于蹦出来一句“你欺负我。” “明明一直是你在欺负我。”穆茗别过脸，有些怨气。 “姐姐欺负弟弟不是很正常嘛？我是看你太可爱了，是喜欢你。”穆紫薰理直气壮地道。 “我哪有资格做你的弟弟啊？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嘛。” 穆茗有气无力地说着，把脸埋到了被子里，像是受惊的鸵鸟把脸埋进了沙子里。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会很难过。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一把尖刀插在穆紫薰的胸口，扎的透心凉。 仿佛能看见她头上的HP瞬间见底，真正的血条消失术。 穆紫薰沉默了好一会儿，如鲠在喉。 “你……还在介意啊。” “我没办法不去介意。”穆茗摇了摇头。 “当我变成了一个成熟懂事的大人，也许我就不会介意了吧。” “但是现在，我才十四岁，是个很小气的小孩子。” 穆茗低垂着眼帘，轻轻叹了叹气。 “我是真的把你当亲人的，你这句话让我觉得很难过，让我觉得自己的付出都像是在自作多情。” 穆紫薰像是脱力了一般，险些站不稳。 “难过就对了，我当时也跟你一样。” “大小姐，我终于也伤了你一次，我们扯平了。” 穆茗像是大仇得报般舒了一口气，嘴角轻轻上扬。 像是幼儿园里被欺负了的小孩找到机会打回去了一样，洋洋得意。 用爽文里的套路描述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穆大小姐，你也有今天？ “你够狠的。”穆紫薰呼吸急促，目光复杂。 “我要睡觉了，你出去。”他似梦呓一般低语着。 “凭什么啊？这是我的房间，你让我出去。”穆紫薰双手叉腰，瞪大了眼睛。 穆茗背过身没搭理她，她有些气恼，脱下鞋子也往被窝里钻。 “你干嘛？”穆茗顿时急了，赶紧挤出剩下的力气拉开一段距离。 女孩子啊，真是危险又可怕的生物。她靠近自己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差点就要死了。 “这是我的床，我也要睡觉。”穆紫薰脸不红心不跳地道。 她今天就跟他杠上了。 穆茗休息了一会儿，压榨出身体里缓过来的那一丝力气，一脚蹬在她身上，想将她踹下去，但是腿软绵绵地，像是按摩。 他从床上坐起身，脸色又白了几分。 “你干嘛？”同样的话，只是轮到了穆紫薰说出口。 “虚弱成这样就好好休息啊。” “我不喜欢和别人睡一张床。不喜欢和别人靠这么近。”穆茗说着，又剧烈地喘息起来。 月祭带来的虚弱效果实在有些过分了。 如果是藜和阿银就觉得无所谓呢，但是大小姐靠近他，他就会很反感。 “那行吧，我下去，你躺下休息。”穆紫薰沉默了一会儿，翻身下床，将他按到了床上，又盖好了被子。 “这下满意了吧，我就在房间里看着。你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穆紫薰对他有些无可奈何，只好由着他的性子。 “你亲我了。”良久，穆茗突然开口道。 “嗯，当时是有些激动。”穆紫薰也害羞起来。 “所以我不想理你了。”穆茗淡淡地道。 穆紫薰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本小姐这么漂亮，你怎么好像很吃亏的样子? “我不喜欢别人亲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隐隐抵触，不喜欢这样，总觉得很恶心呢。”穆茗的眉头皱了皱，觉得有些奇怪。 藜在亲他的时候，他也不会厌恶，甚至是喜欢的。 也许他只是单纯地不那么喜欢她吧，于是抗拒她的亲近。 “是这样啊，对不起。”穆紫薰有些小小的尴尬，这个弟弟居然这么傲娇呢，真是个小公举。 “大小姐，我不喜欢听人说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穆茗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就亲了你一下嘛，大不了让你亲回来。”穆紫薰眨巴着眼睛，笑嘻嘻地道。 “我是认真的，我有点讨厌你。” 穆茗看着窗外，眼睛一眨不眨。 烟花划破晴空，白昼里的烟火不如天黑时完美。 他没有看她，她没有看烟火。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想到我有点喜欢你，我就特别讨厌你 “说说看，我哪些地方让你讨厌了？”穆紫薰翻身上床，直接骑在了穆茗身上，隔着被子也能感受她身体的柔软。 穆茗没有力气反抗，只能任她鱼肉。 “哪里都讨厌，像你这样的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讨厌的生物。” 穆茗不客气地宣泄着对她的不满。 “嗯，继续说。”穆紫薰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本来只是有一点讨厌你的，但是一想到我又有一点喜欢你，我就特别讨厌你。” 穆茗不由得想起了他枕在她胸口安稳睡去的那个夜晚。 有公主病，脾气恶劣，还毒舌的大小姐，明明应该很讨厌她才对，但她对自己的好也是真的。 穆紫薰闻言，面若桃花，她俯下身贴近了他的脸。 “你再靠近一点，我就一点也不喜欢你了。”穆茗冷冷地道。 穆紫薰不为所动，双手捧着他的脸。 她用一种特别温柔，又特别强势霸道的声线说道:“听着，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爱到拔不出来。” “你怎么老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你可真是有够色的。”穆茗涨红了脸。 “你要是不够色，怎么知道我说的话奇怪呢？”穆紫薰目露狡黠，双手温柔地抚摸着穆茗的脸颊。 “不要仗着本小姐宠爱，就为所欲为。等你喜欢上我了，看我怎么欺负你。” 穆紫薰轻轻点了他的鼻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我要是喜欢你，我就是跟你一样智力未开化的元谋人。”穆茗毫不留情地回击道。 “少给本小姐得意，你等着瞧吧。” 穆紫薰挑了挑眉，俯下身将穆茗的脸埋进了自己的胸口。 “唔～” 穆茗挣扎着，被捂得无法呼吸。隐约间能感受到两点凸起的蓓蕾在脸上轻轻摩擦变硬。 她搂着穆茗的背，将下巴抵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道:“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 “嘶～”穆紫薰胸口一阵刺痛，赶紧坐起身。 “你居然敢咬我？”她怒目而视，正欲发怒，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小姐，汤做好了。” “进来。”穆紫薰压下怒气，淡淡地道。 仆人端着一锅汤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大小姐和少爷暧昧的姿势，不禁有些慌乱。 “你先下去吧。”穆紫薰冷冷看了穆茗一眼，从她手里接过汤。 “是。”仆人恭敬地躬身，然后立刻离开了房间。 “这个是爷爷带给我的礼物。”穆紫薰揭开紫砂锅，肉香伴随着药材的香味和热气一起涌出。 “爷爷？” “穆青云老爷子，国内最强的法师之一，长期驻守在魔界裂缝，提防着恶魔的入侵，几年才能回来一次，你还没见过很正常。” “哦”穆茗淡淡地道。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穆紫薰盛了一碗肉汤，用勺子舀了一口，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 “什么？” “炎煌龙的肉。” “古龙的肉?”穆茗皱了皱眉，契约空间里的阿银开始躁动起来。就连藜都睁开了眼睛，一脸地诧异。 “在安第斯山沉睡着的成年的炎煌龙，苏醒后引发了巨大的火灾，国内外的多股势力联合起来，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将它驱逐。” “没能杀死吗？” “杀死?你在开什么玩笑?炎龙可是货真价实的古龙!根本不可能被人类杀死。”穆紫薰说着，忍不住用一副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看穆茗。 “它是古龙没错，但并非不朽。”穆茗淡然说道。 “嗯?”穆紫薰有些疑惑。 “无法被杀死的，只有不朽的古龙。” “不朽古龙?”这是穆紫薰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反正我只知道这块肉是爷爷从它身上割下来的。也是那一击伤到了它，让它撤退了。” “联合了那么多势力一起围剿，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只能让它受伤。古龙尚且如此，你说的不朽古龙，应该可以比肩神明。” “这块炎煌龙的肉，还有好大一块放在冰库里储存着，连带着还有几片赤色的龙鳞和一些提炼过的龙血。当初不知道多少人觊觎着，只是被我们穆家的势力震慑着不敢出手而已。 “你是不知道，这些龙肉和龙血，我爸都馋得要死，但老人家发话了。” “这是给我孙女的礼物!你们谁敢动，我跟谁急!”穆紫薰扯着嗓子模仿着穆青云老爷子的声音吼道，说完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从小生活在这样显赫的大家族中，众星捧月，真好啊。 穆茗有些羡慕，却也不那么羡慕。 “喝了，对身体有好处。” 穆紫薰将勺子喂到他嘴边。 炎煌龙的肉先不说味道如何。光是可以极大增强体质和力量这一点，就足以让它的千金难求。 更何况，它还可以极大提高火系魔法的强度和火焰抗性。 这是穆青云和穆文斌那样的顶级火系魔法师都舍不得的稀世珍宝。 她居然这么随意地让下人煮了，就为了给穆茗补身体…… “大小姐，有钱也不是这样浪费的。” 穆茗呆呆地看着她，炎煌肉给光系体质的人吃，简直是暴殄天物！ “别闹别扭了，听我的话，吃下去。” 穆紫薰看着他，虽然装作满不在乎，甚至还有点生气的样子，但依然无法掩饰眼里的那份宠溺。 “我又不饿，也没生病，只是那个魔法使用后会让我虚弱一段时间而已。” 穆茗别过脸，心里有些感动。 “你吃吧，炎煌龙的肉对火系魔法师有用，我吃了是浪费。” 穆紫薰有些怨气地看了他一眼，喝下了勺子里的汤，然后开始吃起炎煌龙肉。 要怎么才能消除他心里的芥蒂呢？大小姐从未有过这般苦恼。 还真是虐夫一时爽，追夫火葬场啊，像极了里的剧情。 “主人，我想吃。”阿银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阿银乖，那个东西不好吃的。” “主人你骗人，我以前吃过的，可好吃了!”阿银很是委屈地道。 穆茗顿时有些汗颜，龙类之间还会同类相食吗？还真是涨知识了。 “阿银乖，等我身体恢复了，就带你去外面吃东西!吃好多好多好吃的，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他赶紧用意识和这头小吃货交流着。 “真的?” “真的!”穆茗闭上眼，就能在意识中看到阿银的一双泪眼。 “那主人你不许嫌我吃得多哦。”阿银瘪着嘴，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穆紫薰面前的那个紫砂锅。 “放心吧，我不嫌弃。” 阿银和藜这两头小猪实在是太能吃了，等虚弱结束就要继续去做狩魔委托了，不然真养不起她们。 “这么大一锅，我吃不完的，你不吃就浪费了。” 穆紫薰用纸巾擦了擦嘴，有些满足地摸了摸小腹，那里暖暖的，有热流涌动。 “炎煌龙的肉只需要摄取少量就可以起到火焰增幅的效用，趋近饱和了，剩下的吃了也没多大用。” “那……你出去一会儿吧，我自己吃。” “害羞了啊，刚才咬我的时候可没见你害羞啊，口感怎么样？” 穆紫薰嗤笑一声，伸出手指弹了弹穆茗红得发烫的脸颊。 “我……我不喜欢吃东西的时候有人看我，你出去。”穆茗别过脸，不去看她的眼睛。 “好吧，我去隔间玩会游戏，你有事就叫我。” 穆紫薰出了房间，把门关上了。嘴里还小声嘀咕着“我的傲娇弟弟，居然这么害羞啊。” 她很喜欢他，很想对他好，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爱他。 听到了她离开房间的声音，穆茗松了一口气。 “开饭了。”穆茗看了看那还冒着热气的汤，赶紧招呼两个饭桶出来吃饭。 还没等他说完，一红一银两道身影就从契约空间里跑了出来。 “两个小吃货。”穆茗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就躺在床上看着她们美美的吃相。 “没什么好吃的。”藜只尝了几口就停了下来。 自然界普遍有这样一种规律，肉食动物的肉质普遍不太好。 想来也是，像活火山一样喷着火焰的大蜥蜴，肉肯定好吃不到哪里去。 龙肉显然还是对同属龙族的阿银吸引力更大一些。 藜抹了抹嘴，盛了一碗汤。 “啊～”她用勺子舀着汤递到了穆茗嘴边。 “别害羞了，这个对人类的身体很有好处，喝下去就不会虚弱那么久了。” 穆茗喝着藜喂到他嘴边的汤，耳尖微微泛红。 “主人，我给你留了几块最大的肉哦!”阿银有些眼馋地看了看锅子，克服了巨大的诱惑。 那个不好吃!不好吃! 阿银摇了摇头，对自己使用了精神催眠。虽然是很想吃没有错，但是主人对自己这么好，阿银也要对主人好呀。 “你吃吧，口水都要流一地了。”穆茗揉了揉她的头。 和她们吃完了剩下的半锅龙肉，穆茗确实觉得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虚弱的情况都好转了许多。 虚弱期间要格外嗜睡一些，没过多久，穆茗又沉沉地睡去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影袭 一阵微风经过，窗帘泛起柔和的波浪，阳光从缝隙中撒进来，在房间中留下一片摇曳的阴影。 穆茗躺在床上，胸口轻微地起伏着，睡得很是香甜。 藜突然睁开了眼睛，在穆茗的角度看了看那地上的影子，紧锁着眉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咔哒! 房间门突然打开了，一股清冷的气息灌满了房间。 藜回过头，只见阮伊儿有些匆忙地走了进来。 她走到穆茗身边，俯下身摸了摸他的额头。观察了好久，这才松了一口气。 又在他身边看了好一会儿，她才出了房间。 藜转身看了看，那片摇曳在地上的阴影已经消失了。窗帘也已经归于平静。 微眯着的猩红眼眸绽放出一丝狭长的光芒，鲜红的唇角微微扬起，藜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躲猫猫的小把戏，人类里小孩子最爱玩了。 就在阮伊儿轻手轻脚地关好门之后。一抹肉眼极难察觉的阴影化作了狭长的漆黑匕首，架到了木心的脖颈处。 黑暗系中阶魔法“影刃”，被称为杀手圣经的危险魔法! 阮伊儿出门没两步，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心里莫名有些不安，那是出于直觉吗？ 刚刚那个房间里，总觉得有股陌生的气息，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就像一个人在暗处不怀好意地窥探着自己一样。 她加快了脚步，赶紧回到了穆紫薰的房间，推开门。 穆茗依然熟睡着，一柄暗元素凝结的短刃割在了一层幽蓝色的光罩之上，穆茗脖颈处的蓝锥石吊坠亮起柔和的蓝光。 若是藜没有激活夜凝月晖，他已经被割喉了。 阮伊儿眼中杀意凛然，寒气涌入了房间，地板上泛起白霜。 床底悄然蠕动出一片墨色的阴影，阴影汇聚成模糊的人形。 黑暗系中阶魔法“该隐”，作用是能让施放者的身体转化为暗元素，通过藏匿于阴影之中达到潜行的目的。 据说这个魔法就是起源于吸血鬼的祖先该隐。 出现在阮伊儿面前的是一个身形消瘦的黑衣人，全身被暗元素凝结的黑雾缭绕着，看不清五官。 那是黑暗系初阶的辅助魔法“夜隐”，能遮挡光线和精神探查。据说最初是被一个偷窥女性洗澡的色狼所创，后来成了抢劫银行的罪犯们的最爱，不会这个魔法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抢过银行。 黑衣人伸出手，墨色的暗元素如水墨一般凝聚在他的掌心。漆黑的魔法阵勾勒成型，中央是一只蝙蝠的纹路。 “影蝠!” 成群的黑色暗影蝙蝠扑闪着翅膀朝着阮伊儿冲来，发出能让人晕眩的音波。 黑暗系融和音系的双系中阶魔法“影蝠”，不仅具备一定的杀伤力，并且发出的音波能在极大程度上干扰对方释放魔法阵的过程。 一个精通此魔法的杀手，能让对方精心准备的魔法毫无用武之地。 居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连续施展出三个中阶魔法，看来这人在杀手界也不是泛泛之辈。 “月光霓裳!” 穆茗醒了过来，是被阮伊儿的冰元素给冻醒的，一看到她遇到危险，他就施展出了光系的中阶魔法。 成群的蓝色燕尾蝶撒下梦幻般的光辉，在阮伊儿身上化作了一件月光彩衣。 暗影蝙蝠一碰到那片月光就如同残雪遇到烈焰一般瞬间消融。 光与暗互相克制，只要元素的层面更高，就能形成压制。 “光系高级衍生属性?” 黑衣人惊咦一声，声音无比沙哑难听。 他不再犹豫，化身为一团游离的黑影从窗户中穿了出去。 寒气在阮伊儿手中凝结，生成了一柄锋利的冰剑。 她手持冰剑，一击直接将窗户破开，然后迎着黑影追了上去。 “别去!回来!”穆茗急得在她身后大喊。 阮伊儿没有理会他。一次暗杀不成，就会有下一次!为了永绝后患，阮伊儿非杀他不可。 “能把该隐这样高难度的黑暗系魔法运用到无需结阵也能释放的程度，这个人绝对不是一般的中阶魔法师。”穆茗仍然是心有余悸，不禁担心起她来。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释放出的魔法威力只有三四成左右，体力也少得可怜。 “管不了那么多了!”穆茗顺着阮伊儿破开的窗户跳了下去，险些崴到脚。 穆紫薰听到了动静，也赶紧往外跑。 “怎么了?”她跑到了穆茗身边，有些惊慌地问道。 “有个……杀手，伊儿去追他了，快去帮忙!她很危险!”穆茗一边追着阮伊儿，一边含糊不清地道。 阮伊儿对着那黑影穷追不舍，持着冰剑就朝着黑衣人冲杀过去。 黑衣人从阴影之中显现出来，影刃在手掌之上凝结。 阮伊儿蹙了蹙眉，这个杀手比想象中的还要强。 他能将影刃熟练运用到自由变换形态的程度，绝对是杀手界成名已久的人物。 黑衣人用比阮伊儿快了接近两倍的速度朝着她突进过去。 矫捷的黑影时隐时显，仿佛突然消失在了空气中，只留下身后的道道残影。 只用了短短的一瞬间，他就突进到了阮伊儿面前。黑暗系中阶魔法“鬼影步”，如鬼魅一般的身法。 阮伊儿临危不惧，冰剑以逆袈裟的姿势一刀斜切，这是她在观察穆茗练习剑术时学到的。 “哦?有意思!”黑衣人略微有些诧异，凝聚着暗影的手刀迎着锋利的冰剑斩去。 “锵!” 冰蓝色的剑光与漆黑的刃影一闪而过，两人的身影顿时错开。 冰剑断裂，切口处光滑如镜，在阳光下映射出阮伊儿那张冷漠的俏脸。 黑衣人消失在了空气中，下一瞬就出现在了阮伊儿身后。 霜蓝冰伞!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阮伊儿将冰伞撑开。 漆黑的手刀破入坚冰之中，爆出纷飞的冰渣。 一击不中，沾之即走。黑衣人丝毫不拖泥带水。身影即刻隐没，悄无声息。 阮伊儿提高了专注力，寒冷的冰霜气息迅速往外蔓延，形成了一片冰冻场。 “月临!”穆茗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附近，一轮皎洁的皓月冉冉升起，撒下银辉。 黑衣人顿时无所遁形，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这个魔法学习难度并不算很高，但少有人学。 原因是不具备杀伤力，只能起照明作用，和亮一点的电灯泡没什么差别。 在学习魔法尤为困难的初期，学习这个魔法是极为奢侈的，这几乎等于变相放弃了即将到来的分班考核。只有木心这样天赋异禀的人才有这个闲心。 但它也并非一无是处，在特殊情况下也有奇效，比如对抗精通暗影的魔法师，可以使用这个魔法使其显形。 再或者，可以借此探测出一些潜在的陷阱和威胁。 这也是光系魔法师让黑暗系魔法师讨厌的原因之一。 “魔音诅咒!”黑衣人见自身的黑暗系魔法失去了作用，便描摹出一个诡异的淡紫色魔法阵。 音系魔法并非他的主修，释放这个中阶魔法还不能像影刃那般轻松自如。 空灵悠远的魔音在天穹响起，阮伊儿的眼神顿时失去了焦距，呆呆地站在了原地。手中凝聚的冰元素顿时溃散了。 “音刃!”黑衣人残忍地笑了笑，伸出手像拨动了一根琴弦一样，刺耳的音波在空气中激起月牙状的涟漪。 虽然只是音系的初阶魔法，但在这种情况下，无形的音刃已经足以切断阮伊儿的咽喉。 “气盾!” 气流萦绕在阮伊儿的身边汇聚成球状的护盾，音刃击打在上面泛起阵阵透明的涟漪。 “该死!”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将矛头对准了穆茗。 影刃再一次转变成手刀，便朝着穆茗冲刺过来。 “乘风!”无色的气旋萦绕在脚下，穆茗的身体往后倾斜，双臂舒展开来，一个滑步。 险险避开了那一击黑色的手刀。 黑衣人隔空挥手，对着穆茗的咽喉斩下。 穆茗瞳孔一缩，月光霓裳发动。强光迸射而出，将那道悄无声息接近过来的影刃驱散成黑色的烟雾。 “可恶的小鬼!”黑衣人面露愠色，虽然那层黑雾遮挡了他的五官，但依然可以感受到那股抑制不住的愤怒。 他身后幻化出道道残影，脚下的速度提高到了极致。 穆茗藏在袖子里的手动了。 “气刃兜割！” 黑衣人感知到了强烈的杀气，该隐再次发动，他化作暗影迅速折返。 “啊啊！” 一截断掉的手臂高高扬起，然后落在了地上，苍白的肌肤一经阳光的照射，就开始燃烧起来。 “吸血鬼？” 穆紫薰正好感到，见到了这一幕。 她看向那被浓郁的暗元素包裹着身体的神秘人，目光一凛。 “居然会这么棘手。”黑衣人额头上冷汗直冒。 还好他反应够快，不然就不是少一只胳膊的事了。 穆茗有些错愕，虽然虚弱状态下，他的魔法强度，释放速度和精准度都会受到很大削弱，但是这个人能规避掉气刃兜割，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穆茗不禁有些可惜，若是他处于正常的状态，这一击可以直接要了他的命。 给穆紫薰施加月祭之后，他体内的魔法所剩无几，又一连施展了几个魔法，他的魔力已经枯竭。 大小姐正准备上前，穆茗就叫住了她。 “不要和他近身缠斗，很危险。” 穆紫薰停下脚步，微微蹙眉，做了次深呼吸。 “一定不能失败！” 赤色的星辰构造出绚丽的火线，迦楼罗之炎在她身上终于初现峥嵘。 伊儿拦在了穆茗身前，手中的冰锥像精准的飞刀一样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投掷出去。 黑衣人的身手很是灵活，全然没有因为胳膊上的伤势而受到影响。 “叮叮叮！” 冰锥整齐地定在墙壁上，地板上，黑衣人如寥寥的轻烟，踏着诡异的步伐险险避开。 “气刃兜割！” 穆茗抬起手，风元素在手掌中凝结。 黑衣人瞳孔一缩，身影硬生生地在空中折返。 穆茗抬起的手立马放下，玩味地笑了笑。 他只是诈他一下，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仓促闪避之下，几道冰锥刺入了黑衣人的大腿，使得他行动力大降。 “给我死！”黑衣人恼羞成怒，化身暗影一个箭步冲来。 在短时间内释放出如此之多的法术，他的魔力储备也已经所剩无几。 出发之前，组织就交代得很清楚。 任务若是失败，他的结局会比死还要难受。 所以他必须成功，没有退路。 他没有异种，也没有阮伊儿和穆茗那样庞大的魔力储备，剩下的魔力只能允许他释放一次该隐和影刃。 荆棘与玫瑰花在地上狂野地生长，闪烁着寒光的冰剑通透如琉璃。 大小姐凝神屏气，聚集着火元素构造着星阵。 火光之中，少女庄严肃穆，眼眸化作炽烈的火红，火星纷飞，将那高贵典雅的脸装点得宛如火焰的女王。 伊儿释放出的冰霜荆棘和冰剑穿透了暗影，并未能给他造成实质的伤害。 当他破影而出，化为实体刺杀的那一刻，就是露出破绽之时。 “火系，初阶的星阵，不足为惧。”黑衣人看了一眼穆紫薰。 “还需要构造星阵，如此生疏，是个刚学会魔法的菜鸟。” 他狠下心来，将全部的暗元素汇聚在仅存的左手上，朝着穆茗冲去。 穆茗站在原地没有动，像是认命了一般闭上眼睛，黑衣人如释重负。 炽烈的火焰从身侧袭来，但他不管不顾。 区区初阶魔法，他完全可以硬抗。 “死吧，小鬼！”他从暗影中穿出，举起了漆黑如墨的手刀，看来今天死在这一招下的冤魂又多了一条！ 即便隔着那浓郁的暗影，看不清他的面容，穆茗也能感受到这个黑衣人近乎是病态般的执着和狰狞扭曲的面容。 穆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浅浅的酒窝。 黑衣人正疑惑他为什么要笑，却见他睁开了眼睛。 目光很是平静，碧蓝色的眼眸清澈见底，黑衣人甚至从那双眼睛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还有涌来的火焰。 影刃近在咫尺，穆茗怡然不惧，火光点燃了他的双目，灿若金箔纸的脸上噙着淡淡的微笑。 那是讥讽，嘲弄的笑。 绯红的火焰裹挟着剧烈的高温，庭院里的冰晶融化为清澈的水流。 阵阵灼痛袭来，黑衣人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侧，眼眸烧灼滚烫，瞳孔被火焰点亮。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想吃你 炽烈的火焰骤然爆发，像从烈阳中诞生，展翅高飞的神鸟。 “为什么？明明只是……”黑衣人没来得及交代遗言，就被绯色的烈焰吞没。 黑衣人瞬息之间便化作了一蓬飞灰，连惨叫也没有，无声无息。 即便有月凝月辉的保护，穆茗依然能感受到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输入了四倍魔力，威力质变的绯炎，在虎王结晶和破坏力十足的迦楼罗之炎加持之下，威力已经不输于高阶魔法。 她的绯炎爆发出来的威力，超过所有人的预期，让阮伊儿和穆茗都久久无法平静。 “没事吧。”阮伊儿赶紧走到穆茗身边，摸了摸他的脸，又挽起他的袖子仔细看了看，生怕他掉了一块肉。 “没事。”穆茗摇了摇头，不禁有些羡慕大小姐。 如此强横无匹的火焰异种，要是他也能够驾驭就好。 他突然有点嫌弃月霓了，胸前的蓝水晶散发出阵阵波动。 蝶鸢传来了阵阵幽怨的情绪，像闹了别扭的小姑娘。 “不嫌弃你，蝶鸢最好了。” 穆茗摸着蓝水晶，轻轻安抚着。 “没想到吸血鬼都找上门了。”阮伊儿阴沉着脸，眉头紧锁。 “钟伯，出来。”穆紫薰对着周围喊了一声。 “小姐。”钟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三人面前，微微躬身。 穆茗吃了一惊，他都没有感知到魔力的波动。 看来钟伯的实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至少不输于查海生的老师封伶。 “我知道你刚才一直在看着，为什么不出手？死鬼老爸的话，你听，我的话你不听？” 穆紫薰看着面前毕恭毕敬的老人，略微有些埋怨。 “小姐，是我的错。”钟伯微微躬身，就像牙疼的老人瞒着孙女吃糖被发现了一样，露出尴尬的笑容。 穆文斌吩咐他保护少爷和小姐的安全，但只准许他在危机关头出手。 可能是出于一种磨练的想法吧。 “这些脏东西都上门了，你最近派几个人多加看护，不然我们觉都睡不好。” 穆紫薰双手抱胸，摆出一副严厉的样子。 “是，小姐。”钟伯恭敬地躬身，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没伤到哪里吧？”穆紫薰看向穆茗，语气温和了许多。 “没有”穆茗摇了摇头。 “没伤到，就赶紧回去休息。”穆紫薰走过来，弯下腰一把将穆茗抱住。 “等等？什么情况？”穆茗有些傻眼。 被女孩子公主抱，依偎在大小姐的怀里，这也太羞耻了吧！ 穆紫薰的脸上又露出那个标志性的自信张扬的笑容。 如果性别互换，这一幕的公主抱就是甜宠文里霸道总裁和他的傻白甜小娇妻了吧。 穆茗甚至能察觉到暗中观察的钟伯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伊儿跟在身后，有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有些羡慕穆紫薰了，若是她有穆紫薰的体能和力气，也要这样抱着穆茗玩一玩。 “我可是很记仇的，你在古代树森林里也抱过我一次。” 穆紫薰慵懒地说着，言语间有些得意。 被大小姐抱回了房间，盖上被子。 穆紫薰和伊儿都坐在房间里，看护着他，生怕再遇到危险。 穆茗把脸蒙在了被子里，开始睡觉。 “你怎么跟伊儿一样，睡觉别蒙着头，不好。” 穆紫薰蹙了蹙眉，拉下被子，看到穆茗的脸，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 “我喜欢蒙着头睡。”穆茗侧过身蜷缩得跟基围虾似的，然后一把拉住被子盖住了头。 “拿你没办法。”穆紫薰小声嘀咕着，对这个弟弟有些无可奈何。 伊儿罕见地没有看书，拿着穆紫薰房间里的一对杠铃，费力地举了起来。 没举两下，她就觉得手肘一阵酸痛，小臂像是脱力了一般。 “弱鸡”穆紫薰抬起头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嘲讽道。 “哼～” 伊儿皱了皱眉，轻轻哼了哼，似赌气了一般开始撸铁。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是适合睡觉的天气，穆茗睡得很香。 穆茗醒来的时候，天色将近傍晚，穆紫薰依然在用switch玩着怪物猎人。 伊儿呆坐在床边，小嘴微微撅着，双臂软绵绵地垂下。 一对哑铃躺在地上，和伊儿对视，似乎在嘲讽她的软弱无力。 穆茗觉得大小姐的床还挺舒服地，都不想起身了。 伊儿，不开心吗？ 穆茗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便打开电视，用遥控器调出了宫崎骏的《龙猫》。 伊儿一看到那龇着牙笑的龙猫，阴郁的脸上便绽放出笑容。 她最喜欢的，就是龙猫了。 她蹬掉鞋子，钻到了被窝里，躺在了穆茗身边，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两人很有默契地靠近了一些，很自然地贴着彼此的身体。 穆茗将暖和的被子盖在她身上，尝试着温暖她。 伊儿把脸埋在被子里轻轻嗅了嗅，名为幸福的气体灌满了胸膛，那是让她安心又满足的气味。 被子里，都是茗的温度和味道。 伊儿甜甜地笑着，把头依在他的肩上。 “雪糕，你干嘛要睡我的床？” 穆紫薰看着倚在穆茗肩上的伊儿，面露不悦。 她不开心不是因为吃醋，只是因为伊儿睡过的床铺会变得格外冷。 “你身上湿气那么重，让你睡一遍，被子都冷得要死，我晚上怎么睡啊？” 穆紫薰小声埋怨了两句，突然抬起头看向穆茗，眼前一亮，然后自顾自地傻笑起来。 “哥哥，我回来了！” 林溪放下书包，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哥哥，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林溪翡翠色的眼睛眨巴着，关切地看向穆茗。 “没有，只是被大小姐榨干了。”穆茗开玩笑地道。 “你胡说什么啊？”穆紫薰一下子涨红了脸。 虽然她经常调戏穆茗，还总说一些暧昧撩人的话语，但其实是个很纯情的女孩。 “呵～不过本小姐榨干你的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穆紫薰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哥哥，我会一个法术，应该可以让你好一些。” 碧绿色的六芒星在林溪的身前浮现，充满生命力的柔和光芒缓缓融进了穆茗的身体。 穆茗能感觉得到，虚弱的身体渐渐有了力气，精神上的疲倦也减少了许多。 伊儿感知着这股生命气息的流动，看向林溪的目光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这是【木灵生息】？” 生命系的中阶中级魔法，能补充人体内损失的生命力，并恢复体力和精力。 “嗯，是的。妈妈之前受过伤，生命力损耗很严重，我就一直在寻找可以驱散死亡气息的法术。” 林溪点了点头，见穆茗的气色好转了许多，便抱着穆茗的胳膊，很开心地笑了。 “谢谢你，林溪。” “哥哥，不用对我说谢谢的。”林溪眯着眼，娇憨可爱的笑容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这个魔法好像是秘术吧，不对外公开的。”穆紫薰有些诧异。 “嗯，这个魔法是教我们植物生态学的老师教我的。”林溪很乖巧地答道。 “那个老婆婆，脾气那么差的，居然对你这么好？” “没有啊，唐婉老师特别温柔呢。”林溪表示不能理解大小姐的看法。 唐婉是个很特别的存在，在学校也无所顾忌，谁都敢怼。 不管是校长，还是董事会的领导，都对她很是客气。 那些有钱有背景的富二代，官二代在她手底下也没有挨批。 就连大小姐，也因为旷课被她一顿暴骂。 唐婉擅长植物系与生命系的魔法，据说她早年间以医务人员的身份上过魔界战场，见识过战场的残酷。 她救助过很多伤员，其中有不少人后来身居高位，这些人试图给她优待报答救命之恩，但都被她婉拒。 她本可以选择更好的生活，但选择留在了学校，几十年如一日地教书育人。 她为人严厉但不苛刻，但因为早年艰苦的经历，一向讨厌以大小姐为代表的纨绔子弟，对学生的要求也很高。 虽然大小姐不喜欢这个老师，但心里还是很尊敬这个老人的。 她知道，明天上课又会迎来唐婉一顿暴骂。 可能是因为林溪特别认真好学的缘故，深得唐婉的喜爱吧，所以她很幸运地得到了唐婉的传授。 “善良的孩子，运气不会太差的。”穆茗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林溪红着脸，亲昵地磨蹭着他的手掌，也挤到了大小姐的床上。 “哥哥，我可不可以坐你腿上？”林溪眨巴着眼睛，有些小期待。 穆紫薰眯着眼，看向林溪的目光变得有些不善。 妹妹，你怕不怕我烤了你？ “可以啊。”穆茗略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答应了。 穆紫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穆茗。 男孩子怎么可以这么轻浮？真是一只臭弟弟！ “妹妹嘛，向哥哥撒娇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穆茗看向穆紫薰，很淡然地道。 林溪坐在了穆茗的腿上，一脸娇羞地躺在了穆茗的怀里。 穆茗伸出手搂在她的腰，很安分地没有动，眼睛很是专注地看向屏幕里胖乎乎的龙猫。 就像爸爸带着乖巧的女儿去看电影，穆茗就是这种想法。 林溪看着动画，总感觉侧面很冷，下意识地转过脸，有些害羞地看了一眼伊儿。 发现小姐姐的眼神有些冷，像锐利的刀子，浑身一个激灵，于是又有些怕怕地扭过头。 剩下的时间她总觉得芒刺在背，总以为小姐姐的眼睛在盯着她。 “少爷，小姐，晚餐做好了。” 影片正好结束的那一刻，莺萝欢欣热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吃饭了” 林溪坐起身，很贴心地帮穆茗揉了揉酥麻的腿。 伊儿眼中的寒意更甚了，甚至有点想把妹妹做成冰雕。 大小姐则在思考林溪会喜欢几分熟。 餐桌上，伊儿的双臂无力地垂下，有些艰难地抬起麻木的胳膊。 小臂和手腕泛起阵阵酸痛，就像军训时，蛙跳五十米一个来回后软得跟面条一样的小腿。 “怎么了？” 穆茗看着她手中的筷子滑落在餐桌上，很关心地问道。 “她撸多了。” 穆紫薰贱兮兮地笑了笑。 “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强撸灰飞烟灭。” 噗嗤～ 莺萝捂着嘴笑出声，悄咪咪地看了一眼二小姐，见她一脸杀气，便立马收敛脸上的笑意，很是熟练地矮下身，双手抱头。 林溪眨巴着眼睛，小口吃着鳗鱼饭，满头雾水。 伊儿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有些羞恼地抬起手指。 一枚冰珠激射而出，穆紫薰立马矮下头躲过。 “打不着～略略略～” 穆紫薰一脸得意。 “哼！” 伊儿不太鼓胀的胸部微微起伏着，很是明显地哼了一声。 “你体力不好，就不要赌气举哑铃了。”穆茗轻轻笑了笑，想起了她之前和哑铃对视的样子，于是心中了然。 “我喂你吧。” 穆茗将鳗鱼饭拌匀，舀了一勺子沾满了酱汁的米饭，递到了伊儿嘴边。 莺萝，林溪，大小姐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伊儿有些害羞，但表情依然很冷。 他转过脸看向穆茗，那张脸永远都是那么好看。 “啊～” 林溪，莺萝，大小姐都情不自禁地张开了嘴。 穆茗轻轻笑着，那是让女孩子们都无法抗拒的笑容。 伊儿不再犹豫，在姐妹们羡慕的目光中一口吃下，然后微微咀嚼起来。 酱料咸甜适中，米饭晶莹饱满，鳗鱼肝汤的鲜味和山椒的辣味在口腔中蔓延。 莺萝的手艺很好，至少在日料上挑不出毛病，她曾经跟着鸠山美奈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料理。 身为临海的岛国人，鸠山美奈制作的鳗鱼饭口感是很地道的。 三个女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樱粉色的唇瓣，盯着她的咀嚼肌，看着她面部咀嚼的肌肉，她们总感觉伊儿在笑。 当伊儿咽下米饭，女孩子便集体转移视线，目光也随着往下看着伊儿咽下米饭时滚动的咽喉，然后情不自禁地吞咽口水。 “好吃吗？” “好吃。” 伊儿轻轻点头，不敢去看穆茗的脸。 大小姐放下了碗筷，莺萝觉得米饭有点酸，可能是醋放多了，林溪也觉得原本鲜美的鱼肉好像少了点味道。 穆茗夹了一块鱼肉，递到伊儿嘴边。 “啊～” 伊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吃下，虽然表情依旧很冷，但穆紫薰总觉得她快要抑制不住那份狂喜了。 鳗鱼用酱汁烤制得恰到好处，涂上蜂蜜，撒上白芝麻，鲜嫩无比的鱼肉香气四溢，口感极佳。 莺萝在最大程度上祛除了腥味，即便是不太爱吃鱼的穆茗都很有食欲。 “不喜欢吃吗？” 穆茗见伊儿表情冷冷地，见她手掌抓着大腿，身体微微颤抖，还以为她是不舒服。 “没，有点渴。” “好”穆茗倒了一杯西瓜汁，递到她嘴边。 在姐妹们的注视下，伊儿小口啜饮着西瓜汁，微凉的西瓜汁甜而不腻。 伊儿极力忍住笑容，嘴角却抑制不住微微上扬。 可恶！这个可恶的女人！你少得意！ 大小姐呼吸急促，觉得桌子上的菜都索然无味。 “莺萝你今天烧的什么菜啊？这个寿司里的黄瓜怎么这么酸？” 穆紫薰将怒火倾泄到了莺萝身上。 莺萝一脸委屈，不敢犟嘴。 剩下的时间，穆茗一勺鳗鱼，一勺米饭地喂着伊儿。 伊儿很乖巧地坐在他身旁，细嚼慢咽，想让时间过得慢一点。 “茗，寿司，要金枪鱼的。” “好，我们吃寿司。”穆茗从大小姐面前端走了寿司，还补充了一句“大小姐你不吃的对吧？” 穆紫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啊～张嘴。” 伊儿张开樱粉色的唇瓣，很优雅地咬了一小口。 “真乖” 穆茗格外地耐心，像是爸爸照顾着乖巧的女儿。 “茗，我想吃章鱼小丸子。” “好，吃章鱼小丸子。” “茗，想吃三文鱼。” “好，我们吃三文鱼。” …… 不管她想吃什么，穆茗都言听计从，对她百般呵护。 “来，再吃一口。”穆茗舀了一勺子混合了鱼肉的米饭喂到了她嘴边。 伊儿很是乖巧地吃下，目光变得很是柔和，俏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隔膜的冰雪融化了。 林溪，莺萝，大小姐，明明都感觉没吃什么，却被喂得很饱。 “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穆茗用纸巾帮她擦去唇边的酱渍和米饭，温柔地问道。 伊儿转过脸看着他，目光温柔，樱粉色的唇瓣微微开合，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微微一笑。 穆茗对此有些困惑，穆紫薰却气得浑身发抖，攥紧了拳头。 大小姐看懂了那个唇语，她想说的是——吃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本公主不理你了 伺候完伊儿吃完晚餐，穆茗像往常一样端着食物回到了房间。 大小姐的脸色很不好看，心不在焉地摁着游戏手柄。 还能再砍一刀吧？ 精力不够用了，溜了溜了。 不死人翻滚不及时，中了一刀，血条瞬间掉了一大半。 这个距离喝杯果粒橙应该没事吧？ 盖尔爷爷一刀跳劈，不死人倒下了。 “呼～” 看着屏幕上出现的YOU DEAD穆紫薰意兴阑珊地扔下手柄，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溪吃着莺萝做的甜点，有些食不知味，偶尔看看小姐姐，总觉得很羡慕。 莺萝坐在沙发上，鼓着小嘴小声嘟囔着。 “我的手也没劲啊……少爷真偏心。” 伊儿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书，只是会时不时走神，似乎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情，浅浅一笑。 “吃饭了。” 穆茗将碗筷和饭菜放在桌子上，从冰箱里拿出酸奶，招呼两只吃货出来。 阿银美滋滋地吃着鳗鱼饭，身后的尾巴愉快地晃悠着，可爱极了，穆茗忍不住揪住她的尾巴把玩起来。 藜坐在床边，背对着他，不理不睬。 “吃饭了，我的神。” 藜像是没有听到，不予理会。 “怎么了？” 穆茗放下阿银的尾巴，坐到了床沿边。 藜往边上挪了挪。 “不开心呀？”穆茗凑过去，把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藜扒开他的手，冷冷地别过脸。 “你又怎么了？”穆茗伸出手去摸她的头发。 藜下意识地躲开，依旧不说话。 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 “今天的菜都是你喜欢吃的，吃一点吧。” 藜看着落地窗外的夜，不发一言。 “你开启了高冷模式？” 穆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乖，吃一点好不好，等会我再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东坡肉、口水鸡、红烧蹄膀、夫妻肺片、梅菜扣肉、扣蒸茄卷……” 穆茗扳着手指报着菜名，观察着藜的反应。 咕噜～ 藜吞咽了下口水，目光中出现了一丝波动。 “想吃吧？”穆茗见有戏，开心地笑了。 “谁想吃了？这是条件反射！”藜眼眶微红，很是倔强地瞪了他一眼。 “对对对，是条件反射。” 穆茗连连笑着点头。 “本公主才不稀罕呢，你做给你的伊儿吃吧。” 藜憋着一肚子闷气，冷冷扫了穆茗一眼。 穆茗微微愣了愣，笑着道:“你，吃醋了？” “谁吃醋了？本公主才不会吃醋呢！” 藜红着脸，像是炸毛了一样，蹬掉高跟鞋就躺在了床上，侧过身背对着他。 可恶的人类，你真是太看得起你了，你不要以为本公主舍不得吃你！ 穆茗把手放在她的胳膊上，立马被她推开了。 穆茗倒也不气馁，继续伸出手轻轻推搡着她的胳膊。 “嗯～” 藜只是轻轻哼了哼，似生了闷气，又似在撒娇，她甩开他的手，往边上又挪了挪。 如此反复多此，穆茗见她依然不予理会，便知道她的气一时半会消不了。 穆茗索性不理她了，走到了餐桌旁，给阿银投食。 藜安静了一会儿，偷偷瞄了穆茗一眼。 穆茗将生蚝里的肉剔出来放到了阿银的碗里，因为这个小家伙总是喜欢连壳一起吃下去。 可恶，你居然不安慰我，还把我喜欢吃的烤生蚝喂给小肥龙！ 藜鼓着腮帮子，小腿不甘心地在床上用力蹬了蹬，将床单弄出波浪般的褶皱，故意弄出一点动静，试图吸引穆茗的注意力。 穆茗也许没有发现，也许是知道但不想理睬。 “哼～” 她用力地哼了哼，希望穆茗能听见，又希望他听不见。 红裙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的心情和床单一样乱。 “今天的菜喜欢吃吗？”穆茗对阿银说道。 “喜欢吃，但是没有主人做的好吃。”阿银很是乖巧地道。 “好饿啊” 藜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加重了声音。 “哼～” “那等会我再做拉面给你吃。”穆茗摸了摸阿银的龙头，有些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 “好，阿银最喜欢主人了。” 藜从床上坐起身，揪住枕头，面色通红。 你还不理我？ 她一把将枕头扔了出去。 枕头砸在了穆茗头上，穆茗转过脸，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藜又倒在了床上，暗中观察着穆茗。 见他脸上浮现出浅浅的酒窝和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 藜立刻就炸毛了，赶紧起身超穆茗扑过去。 你早就发现了，就是故意不理我！ “嗯～” 小拳头轻飘飘地砸在穆茗身上，像棉花似的。 即便是因吃醋而生气了，她也舍不得用力。 “怎么了嘛？”穆茗微笑地看着她。 藜涨红了脸，憋着一肚子气，也不说话，只是在他怀里撒娇撒野。 “嗯～嗯～” 就像生气的小野猫一样，挥舞着可爱的猫爪。 “你别嗯了，我知道你生气了。”穆茗伸出手去摸她的头发，这一次她没有躲开。 藜一把抱住穆茗，总觉得这么快就原谅这个可恶的家伙，有点气不过。 于是狠下心来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发泄着心里的愤怒。 “啊啊啊！疼疼疼……” 穆茗吃痛，赶紧去揪藜的脸。 “松口啊！快松口！” 藜加重了些力气，直到穆茗疼得泪花都要出来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呼了一口气。 “你是狗子吧？” 穆茗挽起袖子，看着胳膊上出血的牙印，没好气地在藜头上敲了敲。 藜看着他胳膊上的血迹，又气又心疼。 “少爷，你怎么了？” 门外传来了莺萝关切的声音，听着穆茗的声音，她有些担心。 “没事，就是小脚趾不小心踢到床腿了。” “不要紧吧？” “没事的，都没破皮，过一会儿就不疼了。” 穆茗随意糊弄了两句，伸出手指点了点藜的额头。 “不生气了？不生气就快吃饭。金枪鱼寿司，鳗鱼饭，还有三文鱼刺身，都是你喜欢吃的。” “你再不吃，就要被阿银吃完了。” 藜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桌上的食物，闷闷不乐地道:“她跟猪一样，就知道吃。” “让她吃，胖死她。” 阿银抬起头，一脸无辜，舔了舔嘴角的米饭，不知道哪里又惹她不开心了。 藜傲娇地别过脸，酥胸微微起伏着，过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手没劲，喂我。” “刚刚打我的时候不是挺有劲吗？”穆茗打趣道。 “还敢顶嘴？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好好好，喂你。” 穆茗端起鳗鱼饭，小口小口地喂给她。 藜的气这才消了一点，开始乖巧地吃着饭。 “三文鱼”藜淡淡地道。 “好” 穆茗拿起三文鱼刺身。 “寿司” “吃寿司” …… “烤生蚝” “生蚝来了” 在穆茗贴心的伺候下，藜的怒气渐渐消失。 “你说过的嗷，要给我做东坡肉、口水鸡、红烧蹄膀、夫妻肺片、梅菜扣肉、扣蒸茄卷……” 她一直念了十几道菜名，穆茗之前说过的，一字不落。 “不许反悔啊。”藜扳着手指反复数了数，确认无误。 “好，我不反悔。”穆茗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收拾好碗筷，端去厨房清洗干净。 从冰箱里拿了一盒草莓，清洗干净后回到了房间。 藜和阿银打着电玩，用穆茗教她的办法破掉阿银的升龙拳。 一顿激烈的交战之后，藜终于险胜，放下手柄，轻蔑地看了阿银一眼。 “渣渣” “才赢一把而已，别嚣张！” 阿银抱着手柄，一脸不服气。 “公主大人，要吃草莓吗？” 穆茗端着草莓，坐在藜身边很是贴心地问道。 藜捋了捋头发，慵懒地张开小嘴。 穆茗拈起一枚草莓喂给了她。 嫣红的唇瓣微微张开，像玫瑰花绽开花瓣。 “甜吗？” “还行，本公主暂且原谅你了。”藜面色冷淡地道。 “主人，我也要吃。” “好” 穆茗将草莓投掷出去，草莓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啊唔～” 阿银踮起脚，伸长脖子一口吃下。 一个接一个的草莓从各个刁钻的角度飞来。 “啊唔～” “啊唔～” “啊唔～” 阿银的身体展现出极高的柔韧性和敏捷，精准无误地吃下了全部草莓。 “可以可以”穆茗点了个赞，一边给两个主子投食，一边看着她们玩游戏。 电子屏幕上，阿银的隆再一次被击倒。 穆茗似乎有所察觉，阿银的技术没这么菜的。 犯了很多不该犯的失误，打法也变得保守了许多，就像是有意让着藜一样。 这只小肥龙，也在想办法让她开心啊。 “你太菜了，我不跟你玩了。”藜一脸嫌弃地摆了摆手。 “人类，你和本公主玩。” “好”穆茗从阿银手中接过手柄，阿银俏皮地眨了眨眼。 “嗯，我明白的。”穆茗微笑着，将一枚草莓喂给了她，然后选下豪鬼开始和藜玩游戏。 两人握着手柄，一番龙争虎斗，双方的血条都在不断下降。 “啊！” 穆茗一脸懊恼，放下手柄，呆呆地看着倒下的豪鬼。 “不该输的。” “还好我技高一筹。”藜得意地笑了笑。 “我不服，再来。” “来就来，本公主还会怕你不成？” 藜膨胀了，像一只飘飘然的河豚。 穆茗觉得自己打假赛的演技还算不错，连续三把都是藜极限反杀。 就算是藜赢了，她也赢得并不轻松。 正因为胜利的来之不易，这份成就感才更让人愉悦。 “小辣鸡！”藜喜上眉梢，得意地挥舞着小拳头。 穆茗和阿银都很配合地装出一副失落和不甘心的样子，演技堪比奥斯卡。 夜已渐深，房间里的灯光暖融融的。 醋坛子被安抚好了，和阿银一起玩累了，躺在穆茗的床上睡得正香。 穆茗为她们盖好被子，关了灯，拉开窗帘，孤身一人看着夜景。 他很小的时候就喜欢黑暗，他不怕黑，或者说，是他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喜欢。 当周围陷入黑暗的时候，他的思绪会渐渐沉淀下来。 落地窗外，是城市里绚烂却清冷的霓虹。 这座城市很大，洛城北到洛城南要坐上一天一夜的火车。 年轻人为了生活奔波在这座大城市里，找不到一处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他们要么挤在破旧的棚户区或者地下室，吃着几块钱的泡面，领着几千块的工资，看着上百万的首付，坚持着遥不可及的梦想。 要么牵着姑娘的手，压着不要钱的马路，守着摇摇欲坠的爱情。 每逢春节来临，便人去楼空，只剩下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在夜色下静默。 所以，这座城市也没那么大，它容不下大多数人的梦想。 舒了一口气，穆茗起身，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他出了门，戴上耳机，独自走在寂静的街道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他走了很久，渐渐的，意识陷入了一种空明的状态。 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周围的空间仿佛变成了单调的灰色，世间万物都失去了声音。 精致的齿轮咬合在一起，停止了转动。 “这是……” 穆茗的脚步渐渐停下，他看向四周。 飞驰的列车停止了运动，流云凝滞在了夜空，像一副水墨画。 “时间？” 穆茗看着那些咬合在一起的齿轮，用意念驱使着它顺时针转动。 画面飞速变换。 夕阳将天空烧成赤色。 大地陷落了，城市中心坍塌了一大块，炼狱的熔炉浮出地表。 恶魔们挣扎着，从滚烫的岩浆从爬出。 整座城市都变成了恶魔的狩猎场。 高大如山岳般的恶魔匍匐在地上，不可一世的魔王屹立在它的头顶。 暗金色的地狱门遮天蔽日，无数生长着巨翼的漆黑恶魔簇拥着飞出，黑光遮天蔽日。 它们每一只都有着不逊色于黑渊处刑者的力量，甚至犹有过之。 人们慌忙地逃窜，接连丧生在恶魔的獠牙之下。 孩子们的哭声，魔法师们的惨叫声，恶魔的咆哮声混合在一起。 伊儿气息微弱，孤身坐在仓库的角落里，手里攥着一枚冰花。 黑压压的恶魔簇拥在一起，朝着冰晶花园进发，像围着糖果奔去的蚁群。 她闭上眼睛，放弃了挣扎。 画面就此消散，时间的齿轮悄然崩解。 列车飞驰，流云蔽月。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穆茗大脑一阵眩晕，阵阵疲惫袭来。 他惊愕地发现，自己星云体中的魔力储备居然已经枯竭。 “怎么回事？” 穆茗感到很是困惑，出门之前，他的魔力还是满额状态，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居然就枯竭了？ 他不由得想到了觉醒仪式上经历的那一幕。 时间，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的神秘元素。 仅仅只是看到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就耗尽了他全部的魔力。 难道说，他误打误撞之下，以时间元素窥探到了即将发生在未来的事情吗？ “如果是这样，那这些事情就发生在不远的将来。” 穆茗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他赶紧往回跑，回到家里敲了敲伊儿的房间。 伊儿穿着波克比的睡衣，开了门。 “茗，还没睡吗？” 伊儿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穆茗上前抱住了她，很冷，但那冰蓝色的长发带着的淡淡清香却让他无比安心。 从未有过的温暖涌入怀中，伊儿愣了两秒，有些不知所措。 “做噩梦了吗？” “嗯，做了个噩梦，梦见你离开了。” 穆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不知道该怎样让她相信这份荒诞的事实。 一想到她绝望地等待死亡来临的样子，他就很害怕。 不知不觉，她在他心里已经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我不会离开的。” 伊儿搂住了穆茗的背，轻轻安抚着。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女为悦己者容 “能和我说说，你梦见什么了吗？”伊儿轻轻问道。 “我梦见，不久的将来，大地塌陷了。恶魔们占据了这座城市，你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孤立无援，恶魔们争先恐后地朝你奔去……” “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不害怕。” 伊儿出声打断了他，她的心情出奇地平静。 “王子会来救睡美人的，对吧？” “嗯，一定会的！” 穆茗点了点头，呼吸渐渐平稳。 “如果那天猝不及防地到来了，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不要放弃，躲在你觉得最安全的地方，等着我，我一定会来。” “傻瓜，我会的。”伊儿轻轻安慰着穆茗。 “嗯，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穆茗抱了她一会儿，松开了她。 “嗯”伊儿坐在床上，盖上了被子，有些呆呆地看着他。 “不是睡觉吗？” 见穆茗站在原地不动，她略微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往边上挪了挪，掀开被子让出一个位置，眼神很是干净。 “嗯？一起睡觉吗？” 穆茗这才反应过来，突然红了脸。 看着伊儿澄澈的眼睛，他有些慌乱，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嗯”伊儿点了点头。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穆茗挥舞着手。 “我只是，想看着你睡觉。” 很轻，很温柔的一句话。 不像“我爱你”那么气势如虹，不如“我想你”那样缠绵悱恻，也不讲究平仄声调，没有抑扬顿挫之感。 “哦”伊儿淡淡的点头，那张清冷的脸颊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睡美人躺下身，用被子蒙着头，将自己裹成了墨西哥鸡肉卷。 “我睡了！” 伊儿有些沉闷的声音从鸡肉卷里传出来。 “晚安，伊儿。”穆茗轻轻笑了笑，总觉得她特别可爱。 “晚安，傻瓜。” 依然清冷，却比夜莺还要悦耳动听的声音。 这句话，她用尽了全部的温柔。 穆茗轻轻关上了门，走上楼梯，嗒嗒的脚步声渐渐熹微。 墨西哥鸡肉卷不安分地动了动，白皙的小腿在床单上不甘地拍打着。 “呆子，木鱼脑袋，笨死了……” 伊儿小声嘀咕着，言语间有些怨艾。 穆茗回到了房间，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藜和阿银，不由得有些庆幸。 好不容易才将这个醋坛子安抚好，要是他今天和伊儿睡觉，这个醋坛子肯定会爆炸的。 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还有大小姐也是个麻烦。 那首歌怎么唱来着？ 有天我睡醒看到我的身边没有你，在我的旁边是你最好的闺蜜…… 穆茗脱下鞋子和衣服上了床，揪住阿银因为乱动而露在外面的尾巴，放进被子里。 钻进被两个主子暖好的被窝里，穆茗舒适地险些叫出声。 老婆孩子热炕头，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藜像是八爪鱼一样缠住了他，纤细柔软的胳膊绕在他脖子上，冰冷的脚丫贴着他的肚子。 “拿你没办法。”穆茗像往常一样抱着她的脚丫，给她暖脚。 藜倍感舒适，恬静的睡颜带着柔和的笑意，她将脸贴了过来，蹭着穆茗的侧脸。 第二天，穆茗早早地起床梳洗。 伊儿走进卫生间，从拖鞋里伸出jio，轻轻踹了穆茗的屁股一下。 穆茗有些懵，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继续刷牙。 伊儿没说话，只是对着镜子刷着牙。 过了一会儿，她将穿着棉袜的脚丫伸到穆茗的臀部，脚趾分开，狠狠拧了拧。 “唔～”穆茗觉得屁股上像挂了一只螃蟹，一把握住伊儿的脚。 很精致小巧的脚丫，穿着印着波克比图案的白色棉袜，可爱的脚趾上下摆弄着。 她到底是有多喜欢波克比啊。 伊儿单脚跳了跳，一手扶住墙保持住平衡。 穆茗叼着牙刷，一手脱下她的袜子，伸出手在她脚板心挠了挠。 “唔～唔～”伊儿憋住笑意，险些吃进嘴里的牙膏，狠狠瞪了他一眼。 穆茗立马递给她一个“不敢了”的眼神，帮她穿好袜子。 趁着他漱口的时候，伊儿伸出小手靠近了穆茗的肋间，手指灵巧地动了动，但没有挠下去。 “咳咳～” 穆茗瞪大了眼睛，怕怕地后退了两步，差点把漱口水吐下肚。 伊儿赶紧收回手，笑了笑，像恶作剧得逞了的调皮小孩。 伊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调皮了？ 洗漱完毕，伊儿将头发挽到耳后，对穆茗柔声说道:“帮我洗下头发。” “好” 穆茗点了点头，调好水温，用手指试了试，温度正好。 “好了，过来吧。” 伊儿走了过来，躺在了躺椅上，冰蓝色长发铺展开来，如柔顺的绫罗绸缎。 伊儿的发量很大，发质也非常好，是非常流畅的直发。 穆茗清洗的手法很轻很温柔，生怕弄疼她。 恰到好处的温水经过穆茗的指尖淋在她的头发上，很舒服的感觉。 她有些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走到卫生间洗漱的穆紫薰正好看见了这一幕，有些苦恼地理了理自己发量大得惊人的头发。 本来不想洗头的，只想扎个马尾草草了事，但突然改变了主意。 薄荷洗发露，是伊儿最喜欢用的。 穆茗将泡沫涂抹均匀，轻轻搓揉在伊儿的头发上。 穆茗的动作让她很是舒适，却又让她心生疑惑。 “你经常给女孩子洗头发吗？为什么会这么熟练？” 伊儿蹙了蹙眉，突然问道。 大小姐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像锋利的匕首刺向穆茗后背。 “之前在理发店做过学徒，给客人洗头发。” 穆茗淡淡地道，大小姐收回了目光。 “是吗？”伊儿微微愣了愣。 “是的，长期给客人洗头发，手都被洗发水泡得发白变烂，皮肤还会裂开一些口子。” 穆茗轻轻笑了笑。 伊儿沉默了两秒，洗发水含碱性，肌肤长期接触，就会导致浸渍性皮炎和皲裂，她是知道的。 “你工作的那家理发店生意一定特别好吧？女顾客肯定特别多。” 她有些冷淡地道。 “是啊，好多女顾客，都特意让我给她们洗头发。” 穆茗微微颔首。 “嘶～” 伊儿的小手在他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以后不许你去那种地方工作。” “不会了。”穆茗无奈地笑了笑。 他哪有那么丰富的人生阅历啊，都是在给藜洗头发，熟能生巧而已。 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去圆它，穆茗不喜欢这样。 其实他隐隐有一种感觉，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伊儿都能分辨出来。 她之所以掐他，是因为知道他在说谎吧。 “以后不许你去那种地方工作了”意思是“不要对我说谎了”。 伊儿感受着发间传来的温柔，细细思索着。 “他有很多事情都在瞒着我，比如他在孤儿院的过去，比如他身上的魔印，再比如他身上偶尔传来的玫瑰花香…… 那是一个女孩子的气味，不属于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有个女孩子默默陪着他，我知道的，我很想见她一面。 他的饭量没那么大，每天端上饭菜回到房间，应该就是留给她了吧。 冰箱里偶尔消失的食材也说明了问题。 可是他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 伊儿轻轻舒了一口气，默默告诫自己。 “总有一天他会说的，不急于一时。” 雪白的泡沫从冰蓝色的发间滑落，像随着浪花褪去的碎雪。 清洗干净后，穆茗开始给她上护发素。 将护发素从发梢涂到头发三分之二的地方，避开了头发根部，然后轻轻给她的头发按摩。 几分钟后，用温水洗干净。用毛巾擦拭去水分，将头发擦干，然后拿起桃木梳给她梳头。 这把梳子是她上次和穆茗出门逛街时买的。 她挑了三把，分别雕饰着新娘花、薰衣草、勿忘我。 她问穆茗的意见，穆茗挑中了勿忘我。 穆茗的动作很轻，梳子在发间卡住，他就伸出手将下面的头发理顺，然后笔直顺畅地梳下去。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穆茗轻轻念叨道。 “下一句呢？”伊儿轻轻问道。 穆茗没有回答。 “三梳子孙满堂！” 莺萝正在给林溪洗头发，笑着插了一句。 梳子有结发的寓意，古时就有男子给心爱的女子送梳子表达爱意，寓意相守相知。 穆茗有些脸红，目光躲躲闪闪。 大小姐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莺萝。 谁不知道啊？要你多嘴！ 给伊儿梳着头发，穆茗突然心血来潮。 纤细的手指将她的头发分成几股，起初有些生疏，但是慢慢的，刻在肌肉里的记忆就被逐渐唤醒。 穆茗的手指灵巧地拨弄着伊儿的头发，给她扎了一个漂亮的蜈蚣辫。 “你是从哪学的？” 伊儿忍不住问道。 “这个是我小时候，在孤儿院里的时候学的。” “院长爷爷教我的，他说，如果我学会了，可以给心爱的姑娘扎头发。” 空气安静了一瞬。 莺萝的手顿了顿，大小姐皱了皱眉，林溪看着穆茗眨了眨眼，契约空间中的醋坛子又开始躁动不安。 “居然是真话。”伊儿轻轻说着，有些不敢相信。 穆茗略微停顿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这句话是真的，我没骗你。” “嗯，我知道。”伊儿微微点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前的话是假的。 他在说真话的时候就是不一样，很微妙的感觉，伊儿就是能分得清真假。 “可惜，教我扎头发的那个老人，他一辈子都没有触摸过心爱女孩的头发。” 穆茗说着，突然有些伤感。 “为什么？他没有结婚吗？”莺萝好奇地问道。 “世人皆爱以貌取人，他孤苦一生。” “好啦，睡美人的新发型。” 伊儿盯着镜子，反复看了看，巧笑嫣然，没有女孩子不爱美的。 她正准备起身，穆紫薰就叫住了她。 “雪糕，等等！” 穆紫薰拿来自己最喜欢的一个发卡别在了她的头发上，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发。 白色的燕尾蝶别在冰蓝色的发间，蓝椎石的碎钻点缀其间，如同画龙点睛之笔。 “头发编的不错嘛，可以啊！”穆紫薰赞叹了两句，看向穆茗。 “一般般啦。” “帮我也洗下头发呗。” “不要，你头发太多了，洗起来很累。” 穆茗拒绝地很果断，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穆紫薰瞪大了眼睛，从拖鞋中伸出脚，然后朝着穆茗屁股踢去。 穆茗条件反射一般闪开，但低估了大小姐的腿长。 她没用力，怕踢疼他。 “好好好，雪糕是你姐，我不配。” 穆紫薰气呼呼地说完，用橡皮筋将及腰的披散长发扎成马尾，然后一马尾甩在了穆茗脸上。 餐桌上，穆茗伸出手去拿包子，穆紫薰直接整盘端走。 穆茗看了她一眼，大小姐只是低着头吃东西，他没有多说什么。 每天早餐，大小姐都会给他热牛奶，还会将自己盘子里的煎蛋给他，然后摸摸他的头，但今天他没有这个待遇。 阮伊儿正准备将盘子里的黑椒烤肠给他，穆紫薰的叉子就半路截胡。 穆茗想吃什么，她就跟着抢。 林溪和莺萝在一旁不停地笑，伊儿默不作声，好像默许了穆茗被欺负。 出门的时候，穆茗弯下腰换鞋子，条件反射一般避开了穆紫薰袭来的长腿。 “略略略～” 对着大小姐吐了吐舌头，穆茗就跑远了。 “真是一只臭弟弟！” 穆紫薰有些气馁地跺了跺脚，气急败坏地追上去用马尾攻击。 初晨的阳光暖融融地，在冬天里格外妩媚。 枯黄的枫叶铺满了地面，满目萧瑟。 “别跑！给我站住！” 高挑的美少女跟在白衣少年的身后，用马尾穷追猛打。 青春的气息让凄清的街道都拥有了生命力。 莺萝和林溪挽着胳膊走在身后，不时发出嬉笑的声音。 伊儿走在最后面，戴着耳机听着纯音乐，胳膊夹着加缪·贝尔索的《局外人》，慢悠悠地散着步。 为了搭配穆茗给她编的头发，她特意换了一身米白色的长款风衣，搭配着白色的针织羊毛衫和过膝纱裙。 纱裙的花边裙摆从风衣的下摆处透出来半截，却不显得违和。 脖子上戴着穆茗送她的白色围巾，习惯性地将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 她喜欢轻便些的鞋子，不爱穿长筒靴和高跟鞋，白色的运动鞋也恰好为她增添了青春期少女的活力。 很漂亮，非常漂亮，每一处地方都符合穆茗的审美。 她不是不会打扮，只是懒而已。 女孩子花心思打扮只是为了给两个人看。 其中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喜欢的人。 女为悦己者容。 第一百四十章 清歌 “过来吧你！” 穆紫薰风风火火地跑来，身后的马尾俏皮地晃悠着。 穆茗迈开腿准备引动乘风，穆紫薰一发无情铁手，拽住了穆茗的衣服后领，像抓娃娃一样将他抓了回来。 穆紫薰伸出手在他头上模拟了一个灌篮的动作，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像个幼稚鬼一样傻乎乎地笑着，嘴里还念念有词:“这就是街球！” 很是俏皮可爱的语音，倘若德莱厄斯的灌篮高手语音有她一半可爱，那一定会被猛男买爆吧。 穆茗此刻大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德莱厄斯的钩子什么时候连闪现都可以拉回来了？ 难道是因为买了皮肤吗？ 穆紫薰伸出手揉捏着穆茗的脸，像捏着柴犬的大脸盘子，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明明出门之前还有点生气的，但现在看着他的眼里又是满满的宠溺。 善变啊，你的名字是女人。 （套用莎士比亚《哈姆雷特》中的名句“脆弱啊，你的名字是女人”） “别闹了，我不喜欢。”穆茗支支吾吾地说着。 穆紫薰立刻收敛了手上的力气，还以为是揉疼了他，便在他脸上轻轻抚摸着，像把玩着一块温润的软玉，怎么也摸不够。 “别摸了，再摸就要生气了！” 穆茗板着脸，一脸严肃。 “啊？”穆紫薰突然愣了愣，眨了眨眼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头上顶着的血条空了一大截。 她仰起头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头顶的血条又立刻补满了。 穆茗看懂了这个意思，黑魂里的不死人受到巨大伤害时会来一口果粒橙。 游戏中毒严重，没救了！ “好，我不摸了，你不要生气！”穆紫薰赶紧举起双手投降，然后没心没肺地笑了笑。 穆茗憋着一口闷气，放慢了脚步往前走。 “你为什么给雪糕洗头发，不给我洗？” 穆紫薰挽着他的胳膊，一边走一边碎碎念。 这个又酷又飒的御姐，在感情方面还是有点小白的。 “你玩galgame吗？” 穆茗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句。 “玩啊，我们终将相遇相知，在那悠远的苍穹。” 穆紫薰脸上浮现出一抹潮红，发出痴女一样的笑声。 “只有当好感度累积到一定程度了，才可以攻略角色的，对吧？” 穆茗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还需努力，我明白的。” 穆紫薰微微点头，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前方经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江晚亭迎面走来。 “早上好！穆茗同学！” 江晚亭温柔地笑着，让人如沐春风。 “早上好。”穆茗微微笑着颔首。 江晚亭走来，落落大方地朝穆紫薰伸出手。 “姐姐你好，我是穆茗的同班同学。” “你好。”穆紫薰微笑着颔首，握住她的手。 江晚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只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进了一台绞肉机。 她试图将自己的手从中抽出，穆紫薰的手却像一只铁钳。 “妹妹，你的手好软啊。” 穆紫薰像捏着一块橡皮泥一样揉捏着江晚亭的手。 江晚亭疼得戴上了痛苦面具，却还是维持着淑女的笑容。 “你干嘛欺负别人？”穆茗看不下去了，一把打开穆紫薰的手，然后向江晚亭道歉。 “对不起，这妞有点虎，傻啦吧唧的。” 他说着，敲了敲大小姐的头。 “没事没事。”江晚亭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失去了知觉的手指不自然地抖动着，陷入了痉挛。 “穆茗同学，再见。” 既然穆紫薰不喜欢她，她也不会自讨没趣。 转过身的那一刻，她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穆紫薰双眼微眯，有些不善地看着穆茗。 “这女生是谁？给我老实交代。” “少爷，老实交代！” 莺萝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穆茗身后，有些生气地拍了一下穆茗的胳膊。 “哥哥，坦白从宽，抗拒……”林溪板着小脸，一脸严肃。 “抗拒……”她眨了眨眼睛，用手指抵着小嘴唇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求助地看向莺萝。 “抗拒从严！”莺萝酒红色的眼睛盯着穆茗，气鼓鼓地道。 “对，抗拒从严！”林溪挥了挥小拳头，用稚嫩的甜美童音有模有样地附和道。 “真的没什么关系，不信问伊儿。” 穆茗很自然地走到了伊儿身边。 “班上同学，和他做过一分钟的同桌。” 伊儿低垂着眼帘，淡淡地道，丝毫没有把江晚亭放在眼里。 “嗯，老师安排的座位，本来是和她一起做同桌的，但是被伊儿赶走了。” “挺有毅力的，一直缠着他不放。” 伊儿看向穆紫薰，淡淡地道。 穆紫薰点了点头，读懂了她的意思——教训她一下。 “呵呵～对我弟弟有想法，要好好敲打你一下才行。” 穆紫薰冷冷笑了笑。 进了校门，朝着教室走去。 上午的两节课是宋东明在讲授，他昨晚被易诗音取过微量的血，精力依然很旺盛。 下课后，江晚亭走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洗了把手。 一个女孩子重重地撞在了她肩上。 “你什么意思？” 江晚亭脚下一个趔趄，脸色冷了下来。 “没什么意思。” 撞人的女学生染着黄头发，涂着烟熏妆，嘴里叼着一根香烟，配上朋克风的打扮，俨然一副小太妹的形象。 她身后跟着几个痞里痞气的少女，一脸凶相，肩上还有的扛着棒球棍。 “你们想干嘛？”江晚亭蹙了蹙眉，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不断后退。 抄着棒球棍的小太妹将堵在门口，把来上厕所的几个女生赶走。 金毛小太妹推了江晚亭一把，将她逼到角落，不良少女们堵了进来。 金毛小太妹捏着烟蒂，一口淡青色的浓烟吹在了江晚亭脸上。 “咳咳咳……”江晚亭咳了咳，眼睛被熏的有些红肿。 金毛小太妹将烟蒂扔到了地上，用小皮鞋碾了碾，然后一把揪住江晚亭的头发。 “就你tm的叫江晚亭啊？” 江晚亭觉得头皮都要被吃掉，面露愠色。 身前的蓝色星阵浮现出来，六芒星迅速成型。 “你们好大的狗胆！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江氏的小姐嘛。”金毛小太妹淡淡地道，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江晚亭蹙了蹙眉，手中的蓝色星辰闪烁，幽色螺旋迅速成型。 “呵呵……”金毛小太妹却是不屑地笑了笑。 她身后的几个不良少女脸上也满是讥讽和嘲弄。 “怎么回事？她们不害怕吗？” 正当她感到困惑之时，一个逆着方向旋转的灰色魔法阵骤然显现。 魔法阵图构造的速度甚至比她更快。 “怎么可能？” 江晚亭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痞子竟然有如此高深的魔法修为！ “混沌系魔法？” 江晚亭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苍白。 混沌系魔法不同于寻常的元素魔法，是和生命、死亡、灵魂、空间同属一个阶层的高位元素。 习得此类魔法的魔法师因为属性罕见，极难被针对，并且比普通的元素魔法师更具潜力。 “不错，有点眼力。” 金毛小太妹笑了笑，打了个响指。 在这个逆方向旋转的魔法阵亮起之后，空气中凝结的水元素就迅速溃散。 幽色螺旋的魔法阵图迅速崩解！ “这……这不可能？”江晚亭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这是我的天赋【元素分解能将阶级低于我修为的魔法星阵全部分解为原始的元素。” “换言之，我现在是中阶高级魔法师，中阶高级以下的魔法就对我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金毛小太妹把玩着刚做好不久的美甲，慢悠悠地道。 “元素分解……你是沐清歌？” 江晚亭瞳孔一缩，想到了某个可能。 沐清歌，天生就觉醒了混沌与暗的双系天才魔法少女，更有着【元素分解】的顶级天赋。 放眼整个帝都，也少有人能与她比肩。 “哦？你知道我？”沐清歌似乎有些意外。 “你不是在帝都吗？” “帝都没什么好玩的，我的好姐妹在这里，我就跟着转学过来了。” “今天是我转来的第二天，你猜我在这里做了些出格的事，校长会不会给我记过？” 沐清歌慵懒地说着，捏住了江晚亭的下巴。 “有些人不是你可以招惹的，钓凯子之前，要先掂量下自己几斤几两。” 她贴近了江晚亭的脸，伸出手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 …… 一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江晚亭才匆匆忙忙地走进教室。 披散着的头发有些乱糟糟地，脸上红红的，似乎有一个巴掌印。 穆茗见状，很快就察觉到了什么，给穆紫薰发了条消息。 “你别乱来！” “放心，我很有分寸的，只是给了她一点小小的教训。” 穆紫薰的消息回的很快。 “真是的，像你这样的姐姐，果然是世界上最让人讨厌的生物！” 穆茗的手指急促地在触控键盘上点击着，伊儿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烦躁。 从班级的群聊里找到江晚亭的企鹅号，思忖了一会，就开始打字。 江晚亭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手机，是穆茗发来的消息。 “对不起，等会放学了先不要走，在阳台等我，我要当面向你道歉。”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班上的学生们纷纷朝着食堂走去。 “伊儿，你自己去吃饭吧，我要给人家赔礼道歉。” 如果没有她的示意，大小姐也不会这么过分。 “你要不要吃什么？我给你带。”伊儿见他这么不开心，便知道自己错了。 “不用了，你自己去吃。” 穆茗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这是他第一次冲她发火，伊儿有些不知所措，顿时慌了。 “茗，你不要生气，是我不好……” 他走了两步，转过脸来看着伊儿，很认真地说道:“我讨厌暴力，讨厌霸凌。” “当我还生活在孤儿院的时候就是如此。” “从小就有人教导我，力量是用来保护别人的，不是用来欺凌别人的。” “伊儿，我今天很生气。你和大小姐，让我失望了。”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茗……” 伊儿伸出的手凝滞了一会儿，又放下了。 她低垂着眼帘，目光微微闪烁，怅然若失。 江晚亭站在阳台上，对着镜子理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有相当一部分都被打火机给燎焦了。 脸上红彤彤的巴掌印还泛着生疼。 “江同学，对不起！” 穆茗走到她面前，很认真地鞠了一躬。 “没……没事，这不是你的错。” 江晚亭本就红润的脸滚烫得厉害。 在心仪的男孩子面前露出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真丢人啊。 “我们一起走吧，我请你吃饭，以表歉意。” 穆茗很诚恳地看着她。 “嗯，好。”江晚亭轻轻点了点头，跟在穆茗的身侧。 两人走在路上，江晚亭捂着肿胀的脸，时不时伸出手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在路人的注视中很是难为情。 穆紫薰把手搭在了沐清歌的肩上，给林溪和莺萝介绍自己的好姐妹。 “这是我的好姐妹清歌，昨天转来的。” “清歌，这是我的两个妹妹，林溪和莺萝。以后麻烦你多照顾她们一下。” “清歌姐姐好！”林溪和莺萝很是默契，异口同声地道。 “你们是紫薰的妹妹，那就是我的妹妹了，你们放心，姐罩着你们，学校要是有谁敢找你们麻烦，就告诉姐，姐保证不弄死他！” 清歌很是豪爽，大大咧咧地道。 “谢谢姐姐！”林溪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总觉得这个漂亮姐姐虽然又酷又飒，但有点暴力呢。 “小姐，你看少爷！” 莺萝指了指穆紫薰的身后。 穆紫薰转过脸，看到了跟在穆茗身旁的江晚亭，双眼微眯。 “这妞真是不长记性。”沐清歌阴沉着脸，冷冷地道。 穆茗也看到了大小姐，江晚亭看到了沐清歌，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别怕，没事的。”穆茗伸出手挡在了她身前，轻轻安慰着。 “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穆茗瞪了大小姐一眼，带着江晚亭走了。 “哇，你弟弟真的太好看了吧？而且好可爱啊。但是他好像……不那么喜欢你？” 沐清歌绕有兴致地看着穆茗的脸，眼睛越来越亮。 “没有的事，我弟弟只是看起来高冷，其实可黏人了。”穆紫薰颇有些自豪地道。 “是嘛？傲娇型？” 沐清歌看着穆茗的背影，兴趣更甚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嗜糖 “江同学，真的很抱歉。” 一路上，穆茗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抱歉了。 两人坐在校园里的花坛之中，慢慢聊着天。 这里人比较少，可以少些闲言碎语。 “好奇怪，你可是身份尊贵的穆氏小少爷，为什么要表现得这么谦卑呢？” 江晚亭忍不住掩着嘴轻轻笑了笑。 “我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是穷人家的孩子，只是好运地被穆氏收养了。” 穆茗不以为然地道。 “大小姐她，性格很强势很霸道，占有欲很强。这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关。” “但这并不能成为她伤害别人的理由。” “作为她名义上的家人，我有必要为她的错误负责。” 穆茗拿起冰袋轻轻敷在江晚亭红肿的脸上。 时间仿佛定格在此刻，少年眼神纯净，目光温柔。 江晚亭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的脸，心中很是满足。 祸福相依，今天虽然糟了一顿毒打，但是她居然隐隐觉得有些小赚。 这倒底是什么奇葩心理？ “我讨厌欺凌，也不喜欢恃强凌弱的人，力量是用来保护别人的。” 穆茗的声音很轻，却深深地触动了她。 江晚亭不禁想到了她之前连续施展【甘露】、【斯卡蒂之歌】、【冰爆】三个魔法联动的场景。 倘若和她对战的人不是阮伊儿，恐怕已经重伤，甚至当场殒命了。 她扪心自问，很明显有着泄愤和嫉妒的情绪在里面，所以她也称不上善良，甚至可以说歹毒。 而穆茗说力量是用来保护人的，让她突然感到很惭愧。 江晚亭的脸烫得厉害，冰袋渐渐融化，她脸上的疼痛干也逐渐消弭。 穆茗拿出大小姐给她的银行卡。 “如果你需要赔偿精神损失费，可以尽管开口提，我会尽最大的能力赔偿你。” “不需要的，我不缺钱。”江晚亭很有风度的拒绝了。 “好，那我们吃饭吧。” 穆茗拿出从包包拿出今天准备好的两盒便当。 其中一盒本来是要留给伊儿的，但是发生这种事，让他的心情变得有些糟糕。 从孤儿院看着那个傻女孩被欺负开始，他就很讨厌暴力和欺凌。 动手的是沐清歌，但幕后主使就是大小姐，大小姐会动手，也有一部分是伊儿的意思。 他很珍惜，很重视伊儿和大小姐。 正因如此，他不希望他爱着的人变成施暴者和霸凌者。 “我个人的生活习惯比较节俭，这些是我做的菜，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穆茗打开蓝色的便当盒，想把这个给她的。 但思考了一会儿，合上盖子，将白色的递给了他。 因为蓝色是给伊儿的，这是伊儿喜欢的颜色。 “哇，这都是你做的吗？你也太厉害了吧？” 江晚亭打开白色的便当盒，被精致又丰盛的菜肴震惊了好半天。 特意调出来的粉色的寿司卷，美得像是一场静心编制的童话。 雪梨被雕刻成了极漂亮的莲华，草莓簇拥在一起汇聚成玫瑰花卉，刀工让人叹为观止。 烤得正好的雪花牛肉铺在晶莹剔透的米饭上，香气四溢。 江晚亭看着漂亮得像艺术品一样的餐盒，都有些不忍心下口。 “吃吧。”穆茗勉强地笑了笑，心中总是在想伊儿。 此时坐在她身边的人应该是伊儿才对。 伊儿中午吃了些什么呢？ 如果他看见的是伊儿的笑容，他应该会非常非常开心吧。 但现在却莫名有些难过呢。 他一点也不喜欢江晚亭，她哪里都不如伊儿。 他对她好，只是出于愧疚。 “你不吃吗？”江晚亭看着那封得好好的蓝色饭盒，有些诧异地问道。 “我不饿，早餐吃太多了。” 穆茗微笑着摇了摇头，他想留着。 这是给伊儿的…… 对江晚亭来说，那个笑容真是好看极了，迎着树叶中透过的阳光，洒下温柔的剪影。 江晚亭只是浅尝了一小口就停不下来了。 烤牛肉外焦里嫩，完美锁住了肉汁，肉香和胡椒的香气相得益彰，配上一口软糯清香的米饭，很是满足。 “好吃！”江晚亭眸中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真羡慕你那两个姐姐，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 江晚亭言语间满是羡慕。 “我很少做饭的。”穆茗摇了摇头，眼神看向远处，像是有些茫然。 伊儿坐在食堂三楼，点了两人份的饭菜，独自一人坐在靠近窗户的桌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一份切好了的战斧牛排放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像是在等某个人。 她拿出手机，想要给穆茗发消息，但是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又放下了。 明明肚子很饿，却吃不下东西。 牛排只尝了一口，她就放下了刀叉。 七分熟其实烤得正好，厨师的功底很不错，但她就是觉得一点味道也没有。 “吃不下。” 她叹了叹气，原本不喜欢浪费食物的她，什么时候变得对食物这么挑剔了呢？ 江晚亭见穆茗一直抱着那个蓝色的餐盒，也隐隐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很少做饭，却带了两个餐盒。 其中一份，本不该属于她的。 她是个心思极细腻的女孩子，很快就明白了问题所在。 真是一个温柔善良的男孩子呢…… 明明是姐姐犯的错，却主动把错误揽在了自己身上。 她突然很羡慕穆紫薰和阮伊儿。 “你真好，我很喜欢你。”江晚亭咽下米饭，很是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想我应该有喜欢的人了。” 穆茗微微一笑。 “那个女孩子，一定很好吧。” 江晚亭心中有一抹失落一闪而过，但她的心情却出奇地平静，甚至觉得这是很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这么好的男孩子，真是宝藏呢。 他值得拥有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子。 江晚亭这样想着，突然有些自卑。 他对自己好，并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他天性善良。 “我喜欢的人，她应该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和万万千千普通的女孩子一样，走在人山人海里也不会发光。” 穆茗摸了摸饭盒，轻轻地道。 “但我就是喜欢她。” 江晚亭点了点头，有些释然了，继续吃着碗里的便当。 晌午的时间渐渐过去，阳光穿过树叶，留下斑驳的光影。 午餐结束，穆茗递给她纸巾。 “餐盒，给你！”江晚亭擦拭完唇角，合上餐盒递给了穆茗。 “不用了，留给你吧。” 穆茗摇了摇头，又补充了一句:“这个餐盒是新的，之前没有人用过。” “好！”江晚亭有些欣喜，眼睛一亮，赶紧把餐盒抱在了怀里。 穆茗和江晚亭漫步在校园里，他走去奶茶店，买了两杯红豆布丁的奶茶。 “给” “谢谢！”江晚亭笑吟吟地接过奶茶抿了一口，一脸享受。 “很甜，我很喜欢红豆和布丁。” 穆茗浅尝了一小口，甜得发齁，他不喜欢。 和伊儿一起喝西瓜汁最开心了。 一想到伊儿，他又有些懊恼。 上午对她说话的语气是不是严重了些？ 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江晚亭很认真地道:“穆茗同学，谢谢你。” “其实你不需要因为我生你姐姐的气，因为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穆茗停下脚步看着她。 “之前我和阮伊儿比试的时候，下手有失分寸，如果她天赋平庸，已经重伤，甚至殒命。” “她的进攻魔法收放自如，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伤我，她是个性子极冷，但内心善良的人。因此，我输的很彻底。” “这件事是我理亏在先，我还没有道歉。” 江晚亭转过身正对着穆茗，很有礼数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 她挺起身，亭亭玉立，突然觉挺直了腰板，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了。 “所以我们应该算是扯平了，两不相欠。” 江晚亭舒了一口气，突然轻松了许多。 “再说了，有个这么好的弟弟，当姐姐的肯定会舍不得别人把他拐走，人之常情。” 她站在阳光下，笑容和煦，没有半点虚假。 “我被人欺负，也是因为技不如人。我会凭实力找回场子，你就不用介怀了。” 说完，她便转过脸，迈着优雅贤淑的步子走远了，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挺有趣的女孩子。” 穆茗轻轻笑了笑，回到了教室，伊儿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发呆。 平常这个时候，她应该会看书的。 见穆茗进来了，她便转过脸看着他。 眼神柔软得像是受了伤的柔软的小动物。 穆茗抿了抿嘴唇，走到她身边坐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同时转过脸，异口同声。 “对不起！” 像是经过了反复多次排练，刻在骨子里的默契。 就连声音的音量、语气、和脸上的表情都一样。 “此处省略没关系！” 又是一模一样的对白。 两人四目相对，看了好一会儿，脸上同时泛起绯红的云霞。 伊儿抱住了穆茗的胳膊，轻声念道:“茗，是我不好，你不要不理我。” 她的声音很软很温柔，带着一丝乞求，还有那柔软的眼神，就像被主人遗弃了的小仓鼠。 抱着他胳膊的小手就像仓鼠的小爪，有些怯生生的样子，特别可爱。 “我也有错，我不该凶你的。不该对你发脾气，上午说的话说重了点。” 穆茗小声说着，握住了伊儿的手。 他话音刚落，一枚圆润的冰珠滚到了穆茗头上。 不是吧？我才刚服软，你就动手了？ 穆茗抬起头，有些懵。 伊儿鼓了鼓腮帮子，脸有些红，真是活像一只仓鼠。 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你才知道那些话说重了吗？我只是暗示紫薰那个笨蛋警告一下，吓吓她就完事了，哪里知道她会这么虎？你居然敢凶我？” 她看着穆茗一脸懵的样子，穆茗也看着她可爱的生闷气的脸。 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笑出声。 我家伊儿就是这么可爱！ 我家茗子就是这么可爱！ “吃饭了没有？” 两句温柔的话语同时响起，穆茗和伊儿瞪大了眼睛，一起抬起手指指向对方，脸上的表情同时变为惊讶。 穆茗拿出那盒蓝色的餐盒递给了她。 “原本就是要留给你的，只是今天我生气了。” “我猜你现在不生气了。” 伊儿接过尚有余温的餐盒，开心地像是收到了圣诞礼物的小姑娘。 “都快要冷了吧。”穆茗有些惋惜。 “有现成的微波炉。”伊儿笑了笑，起身朝着二班走去。 咚咚咚～ 穆紫薰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窗户突然响了响。 “谁踏马的……” 穆紫薰有些恼怒地抬起头，露出一个杀人的眼神。 见到了窗边的伊儿后，怒气瞬间消失。 “有什么事吗？雪糕。”她推开玻璃窗。 “帮我热一下。” 伊儿将餐盒递给了她。 “感情我不仅是暖宝宝，还是微波炉。” 穆紫薰小声抱怨了一句，便运转火元素给她加热。 “这里面是什么？” 她真准备打开餐盒盖子，阮伊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过，白皙的小手比捕猎的响尾蛇还要灵巧迅捷。 “茗子给我做的！” 伊儿把餐盒紧紧护在了怀里，像护食的小猫咪。 “小气吧啦的。” 穆紫薰酸溜溜地嘀咕了一句，又趴在桌子上继续睡觉。 又没有本小姐的，算了，反正不好吃。 伊儿开心地小跑回到班上。 “热好了。” 她把餐盒放在了穆茗和自己的桌子中间。 “大小姐用起来还挺舒服的。” 穆茗说完，总觉得这句话有些怪怪的，但不知道奇怪在哪里。 伊儿揭开盖子，看着漂亮的莲花和炽烈的红玫瑰花束，有些娇羞地别过脸。 “我手没力气，喂我。” 羞怯的声音细弱蚊吟，但任谁都能听出话中满怀着的期待。 穆茗看了看班上已经来了近半数的同学，有些犹豫，耳尖烧得滚烫。 “想先吃什么？” 穆茗小声问道，生怕被人发现。 “寿司” “好，寿司。”穆茗夹起一块粉色的寿司喂给了她，中间夹着虾肉、黄瓜、三文鱼。 伊儿很是满足地吃下，轻轻咀嚼着。 虽说两人的动作很小，但饭盒里的香气很快就吸引了一大帮同学的围观。 “哇，好羡慕啊。” “吃得好好。” “看起来就很想吃。” “只是好看而已，其实不好吃的。” 男孩女孩们聚成几个小圈子，开始交头接耳，时不时瞟过来一眼，传来诸如此类的声音。 江晚亭看着那展开的蓝色餐盒，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好多人都看着呢。”穆茗被女生们暧昧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茗，草莓，喂我。” 伊儿毫不在意地道。 穆茗无奈，他没办法拒绝伊儿的要求，只好拈起一朵雕刻得美轮美奂的玫瑰，喂到了她嘴边。 伊儿樱粉色的唇瓣微张，将玫瑰卷入口中。 微凉的小舌舔到了穆茗的指尖，很温润的感觉，莫名地舒适。 穆茗有些想入非非了。 “哦～” 班上的不少同学开始起哄。 在这个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年纪里，男生女生牵一下手都能在班上引起轰动，更不用说是这么亲密的举动了。 “都怪你，别人都在说我们呢。” 穆茗红着脸，很是难为情地道。 他可是没少听到诸如“模范夫妻”、“小两口”、“骨科”之类的声音。 “没事的。” 伊儿轻轻拍打了下他的胳膊，似在撒娇。 虽然她的脸也很红，但带着甜蜜的笑意。 她拈起一朵草莓，喂到了穆茗嘴边。 “茗，啊～” 这一瞬间，班上几乎所有的男生都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穆茗左看看，又看看。 发现那些男生们的眼神简直像极了饿狼。 看什么看？这是我家的！ 我家的姐姐！ 穆茗张开嘴，轻轻含着玫瑰，避免触碰到她的手指。 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美少年，遗世独立，秀色可餐的美少女。 炽烈嫣红的红玫瑰让彼此交汇在一起。 窗外是升起的暖阳，盈满双目的绿茵，燃烧的青春。 似水年华，如诗如画。 穆茗看着伊儿的眼睛，伊儿也看着他。 也许是他此刻衔着玫瑰的样子太迷人，她有些看呆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后知后觉地将手指缩回去，穆茗这才将草莓卷入腹中。 接下来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给对方投食，似乎忘却了周围其他人。 时间久了，倒也自得其乐。 “啊～” 穆茗将一勺子混合了雪花牛肉的米饭喂到了伊儿嘴里。 不经意间抬起头，见到了查海生站在窗外一脸暧昧的笑容。 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赶紧用手捂住脸。 伊儿咀嚼着鲜嫩多汁的牛肉和米饭，转过脸看了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过脸。 那一瞬间，穆茗透过指尖的缝隙，好像看见她头顶的蒸汽突然一下子冒出来，像烧开的水壶。 第一百四十二章 施暴者 沐清歌坐在后排的座位上，钢笔在手指间灵巧的翻转。 穆茗见到的她时候只是惊鸿一瞥，但就已经毫不掩饰他眼中的厌恶。 “霸凌？呵呵……” 沐清歌杵着脸，一手抓揉着头发，慵懒地看向玻璃窗中自己的倒影。 烟熏妆看来有些寂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期吸眼的缘故，她本就白皙的脸颊有些憔悴。 天生自我觉醒，无法被掌握的元素伤害了许多人，她被称作怪物。 能自如控制体内元素的人是天才，控制不了，伤人伤己的就是灾祸。 除了身为狩魔队高级长官的父母，没有人喜欢她的，就连家里的那些年迈的长辈也是如此。 没有人问她为什么会伤人，他们只看浮于表面的结果，根本懒得去用心发掘这背后的根源。 …… 十年前 “还给我！快还给我！” 小清歌跟在男生的身后，一边哭一边跑。 “不给，就不给。”生性顽劣的熊孩子抓着布娃娃，递给了一个穿着公主裙的漂亮女孩子。 “果然是怪物，居然用这么丑的娃娃。” 女孩子一脸嫌弃地看着布娃娃，远远地扔了出去。 男孩子们嬉笑着，彼此争先恐后地朝着布娃娃奔去。 你追我赶，乐此不疲。 她跟着她跑呀，不停地跑，却追不上任何一个男生。 最后难过地蹲下来哭。 布娃娃沾了灰，被弄得脏兮兮的，不停地抛向空中，然后落在地上。 那是小清歌妈妈的遗物，她每天都要抱着才能睡着。 小公主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越，稚嫩娇美的脸像一株尚未开放的罂粟花，有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歹毒。 “小姐，她哭了，那个怪物哭了。” “就知道哭鼻子！” 小清歌站起身，气愤地朝她跑去，伸出手去抓她的脸。 却被一旁的伴读仆人推倒在地，顽劣的男孩子们对她拳脚相向。 孩童很单纯，有单纯的善，也有单纯的恶。 而人性的恶，远超常人的想象。 被她抑制住的混沌之力不受控制地涌出，强横的混沌辉光盛放，将那些施暴者瞬间重伤。 第二天，她就因性质恶劣的伤人离开了幼儿园。 …… “你忘了吗？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呢。” 沐清歌呼吸急促，攥紧了拳头。手上戴着的朋克风骷髅银色戒指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为了抑制住体内的混沌之力，学会掌握自身力量的方法，她勤勉练习，就是为了实现妈妈的心愿。 “清歌，做个好女孩。” 妈妈教导她做个温柔有礼的淑女，她照做了，却被人无底线地欺负。 现在，她成了妈妈最讨厌的那种坏女孩，却没有人敢欺负她了。 这个社会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偏偏欺负那些老实善良的孩子呢？真是太不温柔了。 妈妈身为狩魔队长官，常年奋战在前线，最终死在了魔界裂缝附近的战场。 她是为了保护更多人而死，这是清歌的骄傲。 爸爸常年忙于工作，很少归家。 小学到初中她都是在仆人的照料下成长，上课是专门请的家教。 直到初二之后，她完美掌握了体内的魔力，才开始和这个社会接触。 她抛下了公主裙和洋娃娃。 开始化妆，染发，打耳钉。 和不良少女们混迹在一起，整天和学校附近的流氓混混打架。 妈妈见了我这个样子，一定会很讨厌的吧？ 她看着镜子中长大后的自己，眼眶微微泛红。 在见到江晚亭的那一刻，久远的记忆便复苏了。 她倒是和小时候一样漂亮，但那个喜欢霸凌的高傲公主，竟然变成了窈窕淑女，身边也少了一大堆狗腿。 她抑制不住那份涌上心头的憎恨，于是狠狠羞辱了江晚亭一番。 没有人有权让她放下憎恨，她没办法不去憎恨。 施暴者变成了暴力的受害者。 命运这东西，实在是太讽刺了。 “哈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沐清歌突然开心地笑了，郁结也悄然消失。 一个男生突然从她身边跑过，带着一阵疾风，撞动了她的课桌，还顺手拿起她桌子的两本课本朝身后扔去。 一个女孩子在后面一边哭，一边无力地追着。 头发和脸上被板擦刷打上了很多粉笔灰，背后贴着乌龟的图画，原本干净的校服被墨水涂得很黑。 “抓不到我！” 那顽劣的男生一脸嘲讽，洋洋得意。 围观的男孩们和女孩们也只是哄笑，或流露出一丝鄙夷，但没有人上前。 沐清歌皱了皱眉，灰色的混沌之光悄然释放。 那男生的脚下突然不受控制，灰色的空间扭转了他的步伐，让他重重撞在了墙壁上。 她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那男生的面前，小皮鞋发出嗒嗒的声音。 她一把揪住了那男生的头发，将他拎起来。 “啊啊啊！”那男生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扯掉了，像一只被扒了皮的猪一样嚎叫起来。 班上其他人顿时目瞪口呆，纷纷看向这个不良少女。 穆紫薰迷迷糊糊地从桌子上坐起身，睡眼惺忪地瞅了一眼，然后趴下继续睡觉。 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混沌之力束缚在男生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沐清歌往那男生的腿上踢了一脚让他跪下，然后拖到了那女生面前。 “道歉！” 她冷冷地道。 “操你妈！臭婊砸！” 那男生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龇牙咧嘴。 沐清歌挑了挑眉，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啊啊啊啊！”那男生头皮上都开始出现血迹，疼得眼泪直冒。 沐清歌从地上捡起那个板擦刷一把塞到了他嘴里。 恶人自有恶人磨，对待霸凌者，以暴制暴是最高效的方法。 “我让你道歉！”她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尖锐的声音吵醒了睡觉的同学。 教室安静了一瞬。 在全场寂静之中，她揪住那男生的头发一把将他摁在地上。 额头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所有人的心脏皆往上猛地一窜。 “对……对不……起。” 一阵阴影出现在了她身后，班上所有的目光都看向门口。 唐婉戴着眼镜，胳膊夹着教学资料，面色平静。 看着那哭泣的女孩和跪在低头，以头抢地的顽劣男生，一时间什么都懂了。 “下课后来我办公室一下。” 她淡淡说完，就站在讲台上准备讲课。 沐清歌淡淡走到了教室后面捡起被扔出去的书本，拍了拍灰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看了一眼那女生身上脏兮兮的校服，那是和她记忆里布娃娃一样的色彩，于是她将自己干净的校服扔给了她。 “谢……谢谢。”那女生有些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擦了擦脸上的粉笔灰。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不是好人，但对得起你。 “有什么话想要说吗？” 办公室内，唐婉倒了一杯热茶，看向沐清歌和那个叫周志苛的男生。 “没什么话好说的，打了就是打了，以后他继续欺负人，我就继续打。” 沐清歌面色平静，周志苛眼神阴翳。 “你很喜欢暴力？” 唐婉挑了挑眉。 “因材施教。”沐清歌一本正经地道。 唐婉那张古板严肃的脸悄然浮现出一丝波动，似乎是在强忍笑意。 “那江晚亭的事呢？” “她小时候欺负过我，对我造成过严重的心理创伤。”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唐婉淡淡地询问道，对她小时候地事也有所耳闻。 “是。” “没有人指使你？” “只是让我口头警告一下，让她离穆氏的小少爷远一点。” “哦，原来如此。”唐婉点了点头，不禁有些头疼。 那个大小姐真是个刺头，偏偏又拿她又没撤。 “你爷爷是我的同事，把你安排在我的班上，是为了照顾你。” 唐婉思索了一会儿，看着她，继续说道:“你说我该怎么给你处分？” “1500字的检讨。” 沐清歌面无表情地道。 “想的美，5000字。” 唐婉摇了摇头，表示不满意。 “太多了！” “那就3000。” 唐婉思忖了一会儿。 “不行，还是太多。” 沐清歌蹙了蹙眉，依然表示不满意。 “别得寸进尺啊？” 唐婉面露不悦。 一老一少开始讨价还价。 “2000，不能再少了。” “成交” 沐清歌狡黠一笑。 这臭丫头，唐婉推了推眼睛，有些气恼。 “没事了，你回去吧。” “谢谢老师。” 沐清歌迈着小皮鞋准备出门。 “等等。” 唐婉叫住了她。 “什么事？” “把你那烟熏妆给我洗了！” “嗯嗯” 沐清歌连连点头，迈着轻快的步子出了门。 至于她会不会照做，谁知道呢？ 她出门之后，唐婉看向周志苛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周志苛因为欺凌同学，给予了全校通报批评和记大过处分，这是全校学生都了解的事实。 至于沐清歌，要在下周的晨会上做公开检讨，不过关于她到底有没有受到实质性的处分这一点，值得商榷。 咚咚咚！ 穆紫薰旁边的窗户被叩响了。 “又是谁踏马的……” 穆紫薰不耐烦地坐起身，从臂弯里抬起头看向窗外，见到了穆茗沐浴在微光中的脸。 她的怒气一下子消失，目光变得格外温柔。 表情转变之快让人惊叹。 “找姐姐有什么事？” “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说。” 穆紫薰出了门，有些欣喜，他在学校，可是从来不主动和她搭话的。 “我希望你能给江晚亭道歉。” 穆茗犹豫了一会儿，很是真挚地道。 穆紫薰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 “你……说什么？” “给江晚亭道歉。” 穆茗重复了一遍。 “我只是让清歌去吓吓她，口头警告一下，又没把她怎么样。” 穆紫薰表示不能理解。 “只是警告吗？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也不至于打人家脸吧？” “打脸？清歌动手了吗？” 穆紫薰微微一愣，觉得有些奇怪。 “脸都打肿了，你说呢？” 穆茗没好气白了她一眼。 “是吗？那我回头问问她，肯定有什么蹊跷。清歌只是看上去有点野，但不是个坏女孩。” 穆紫薰看了看坐在教室后排窗边的沐清歌。 洗去了烟熏妆后，那张脸竟然出人意料地清纯。 “那你，去道歉吗？” “不去。”穆紫薰很果断地摇头。 “为什么？” “她之前可是想对雪糕要死手，这么恶毒的女人，你帮她来欺负你姐姐我？你脑子是不是不正常？” 穆紫薰伸出手点了点穆茗的额头。 “让我道歉，绝对不可能！” 穆茗叹了叹气，低声说道:“我知道，所以……只是希望。” “我的傻弟弟，你知道为什么没人敢找我的麻烦吗？” 她伸出手摸着穆茗的脸，轻轻问道。 “不是因为我像你一样待人和善，你以为你温柔，你善良，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你真是天真呢。很多被欺凌的孩子，她们原本都是很善良的人，过去的清歌就是这样。” “没有其他人找江晚亭麻烦，是因为她家有钱有势，她作威作福习惯了。” “江晚亭之所以忍气吞声，不是因为她不想报复，而是她不敢。因为我们穆家比她们江家更有钱有势有地位。” “如果你姐姐我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下场吗？” 穆紫薰微微笑着，贴近了他的耳朵。 “可能连命都没了。” “换句话说，如果你姐姐我被江晚亭欺负了，江晚亭比我们家更有钱有势，你会去让她给我道歉吗？” 穆紫薰看着穆茗的眼睛，轻轻问道。 “会的！” 穆茗很笃定地摇了摇头。 “呵……呵呵……”穆紫薰轻轻笑了笑，似乎觉得有些荒谬。 “穆氏也好，江氏也罢，这些大家族大财阀并不在意对错，只在乎强弱。你明白吗？” 穆紫薰轻轻捏住穆茗的耳朵，慢悠悠地道:“你想让我给她道歉，可以，除非她江家有这个资格，让他江家的家主站在这儿，我给她道歉，他敢接受吗？” “他不敢！因为我们穆氏可以一口吃下他们整个江家。” “过两天，江家的家主就会亲自登门道歉。” “她女儿之前在魔法训练场险些危及到雪糕的生命，他江氏要是想安稳地待在南方守住老祖宗的基业，他就得赔罪。” “江氏在其他人眼里是个庞然大物，而在我穆氏看来，它连屁都不是！” “你以为我是谁？我是穆氏的大小姐，穆氏家族的继承人，不要用你看待普通人的那种白痴眼光来看我。” 穆紫薰冷着脸，理了理他的衣领。 “不要仗着本小姐宠你，就为所欲为了。能让本小姐心甘情愿道歉的人，目前为止只有你一个！” “我没打算主动去欺凌别人，但是有谁让我不开心了，碍了我的事，我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实话告诉你，本小姐还亲自下令杀过很多人，怎么，你还要杀我不成？” 穆紫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慵懒的面容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 “我就算不是什么好人，也对得起你。” 她轻轻抚摸着穆茗的脸颊，悠悠地道。 穆茗久久无言，终归还是自己太幼稚了吗？ 他和伊儿是一类人，和大小姐却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提前到来的狩魔实践 “我明白了。” 穆茗轻轻点了点头。 “明白就好，你现在可是穆氏的小少爷，不需要对所有人都那么恭敬。” “紫薰姐，要上课了，我先回去了。” “嗯，回去吧。” 穆紫薰揉了揉他的头发，有些爱不释手。 弟弟的头摸起来真舒服呢。 回到了班上，穆茗坐在伊儿身旁。 “对不起啊，伊儿。我不知道你之前和江晚亭决斗的事。” “没想到她看起来彬彬有礼，但下手会这么狠心，我不该为了她凶你的。” 穆茗有些后怕，下意识地摸着伊儿的手。 “哼～” 伊儿轻轻哼了哼，似乎有些不开心，但脸上却是在笑。 “知道错了就好，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伊儿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撩拨着，弄得他很痒。 “你想要什么补偿嘛？” 穆茗红着脸，很小声说道。 “什么补偿都可以？” 伊儿凑近了他，略微有些小小的期待。 “嗯，可以。”穆茗犹豫了一会儿，轻轻点头。 伊儿应该不会提什么奇怪的要求吧？ “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告诉你。”伊儿的手指轻轻抵在下嘴唇，略微思索了一番，痴痴地笑着。 “今天临时接到通知，上级要求我们加快教学进度，本来下周一才开始的狩魔实践活动，从今天起就要正式开始。” 查海生走进来，推了推眼睛。 “啊？” “怎么这么快？” “有没有搞错，现在学会魔法的人都没有多少。” 有少部分学生表示置疑，开始交头接耳。 但更多的是趴在了桌子上，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安静！” 查海生拍了拍桌子。 “为了保证学生的安全，实践课程从诺尔山区的实地魔物猎杀改为了虚拟课程。” “老师，什么是虚拟课程？” 祝梦灵忍不住提问。 “就是借助一种高等的心灵魔法为基础，配合多种魔法器械结构制造出来的游戏舱。” “躺进去后，意识会进入到一片虚拟的空间，它会根据你们自身的修为，在意识中制造出魔物。” “你们要做的就是战胜这些魔物，借此锤炼你们的意志和精神力，以及实战能力。” “这些教学用的魔具，是国内的最新成果。因为造价昂贵，只有少数顶级的学校才能配备，这也是我们的教学进度得以加快的原因。” 查海生一向平静的面容也浮现出喜悦。 “查老师，没有练成魔法的同学也有机会进去体验吗？” 一名学渣有些意动。 “这个啊，学校的意见是不赞成的。没有练成魔法的同学最好留在教室自习。因为在虚拟空间中死亡，对精神也会造成一定冲击。” 那名学渣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耷拉着脑袋泄了气。 “好了，已经修成魔法的跟我来，剩下的人留下自习。” 教室里已经习得法术的同学陆陆续续站起身，跟在查海生的身后。 剩下三分之二的人留在教室里躁动不安。 “实训课持续两节，我们依然和二班一起。” 穆茗闻言，看向了二班的队伍，穆紫薰和沐清歌勾肩搭背，相谈甚欢。 “哥哥！” 林溪小跑着过来，莺萝跟在她的身旁。 “等会我们组一队吧！” 林溪说完，又悄咪咪地看了一眼小姐姐。 “怎么了？”阮伊儿冷淡地瞅了她一眼。 “没什么，就是觉得小姐姐今天特别漂亮。” “嘴巴这么甜啊。”伊儿浅浅笑了笑。 “我夸小姐姐长得好看，她应该就不会生气了！” 林溪这样想着，挽住了穆茗的胳膊。 “这傻狍子比紫薰聪明！” 伊儿眉头挑了挑，不动声色地挽住了穆茗的另一只胳膊。 两个修成魔法的学院才约莫三十余人，机房的容量是完全足够的。 查海生和程佳带领着学生走到了置放虚拟战斗魔具的大厅。 穆夕研和莫婉正在大厅中交谈。 虚拟的战斗舱呈现出漆黑色，流线型的外壳上有一些弧形的纹路， 蓝色的灯光像是波浪一般从纹路中律动。 像是科幻片中的太空战舰，极具机械美感。 男生们纷纷变得无比激动。 大小姐也对这种虚拟的游戏舱表现出很高的兴致。 “好了，现在保持安静，由穆队长向你们讲解这个魔具的用法。” “大家好，我是穆夕研，从今天起，由我负责你们的魔物猎杀实践课的教学。” “臭狐狸？” 穆紫薰挑了挑眉，她不是一个月后才会来任教嘛？怎么今天就来了。 穆夕研看了她一眼，似乎明白她心中的想法。 “原定计划，我是一个月后才会来任教，但是这批政府原定分发到帝都的魔具优先分配给了洛城高中。” “学校对这类魔具又缺乏了解，需要专业人员。所以我就提前上任了，希望能和大家愉快相处。” 穆夕研看向穆茗，温柔地笑了笑，眼里满是宠溺。 这批魔具非常的珍贵，制造成本极其高昂，维护费用也很是不菲。 洛城第一魔法高中虽然在全国算是名列前茅的高校，但是资源配置的优先级依然不如帝都的几所学校。 按顺序分发下来，最起码要等到下半年，才能给学校配置这些训练用的魔具。 为了照顾孙女，穆青云老爷子动用了点手腕优先弄来了。 其他人也算是沾了穆大小姐的光。 “首先我说明一点，这个魔具会对你们进行精神催眠。” 穆夕研板着脸，一脸严肃。 “意识进入战斗的虚拟空间之后，魔具会干涉你们的思维，让你们误以为是真实。” “也就是说，进去之后，你们不会觉得这是一场训练，而是会以为这是一场真真正正的魔物猎杀。” “成功猎杀魔物之后，你们的精神力和星云体会得到淬炼，从而使你们的施术时间大幅缩减，修行速度会得到很大提高。” “猎杀的魔物越多，好处就越大。” “其中的原理很复杂，涉及到多种复合的心灵魔法矩阵。但问题来了。” “在里面受伤，会有非常强烈的疼痛感。死亡后，你们的意识就会苏醒，若是疼痛感过于强烈，甚至会对精神造成严重的冲击，明白了吗？” “在使用这个魔具之前，需要签署一份协议，使用后精神出现问题，后果自负。” “若是害怕了，可以直接离开，我们不强求。” 穆夕研说完就让莫婉分发协议书。 来到这里学习魔法的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有自己的骄傲。 就算有所顾虑，也不会对此表现得怯弱。 三十二个人，没有一个人拒签。 “很好，坚韧的意志和敢于冒险的决心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 穆夕研说完就让人开启了战斗舱。 “现在开始说规则。” “魔具会同步你们的魔力波动，根据登录的人数和你们的魔力量级以及修为水平，自动生成魔物。” “如果你们的平均实力是初阶中级，就会出现初阶中级的魔物。” “那对于初阶初级的同学来说，就要注意了，这将会考验你们的团队协作能力。” “同阶级的魔物，普通的同阶魔法师是很难与之匹敌的。需要组成小队一起猎杀。” “第一节课，要求不高，星云体初阶初级的学员，存活下来便是及格，猎杀成功算是优秀。” “初阶中级的学员，你们必须猎杀一头魔物，杀死初阶初级魔物及格，杀死初阶中级算是优秀。” “中阶的呢？” 沐清歌绕有兴致地问道。 “中阶的，参与猎杀同阶魔法算是优秀，如果猎杀一只修为超过自己的魔物，则是优秀。” 穆夕研看向她，轻轻笑了笑。 沐清歌脸上的笑容立马收敛了。 她现在是中阶高级，也就是说要猎杀高阶魔物才能算作优秀。 “这台魔具有很多种模式，可以切换的地图也很多，今天我选的是模式是生存，地点在一个岛上。” “你们进去后可以自行组队，对自己有信心可以单机。” “魔物被杀死后，会根据剩下的学员重新刷新。也就是说，最后剩下的学员综合能力会比较强，魔物的综合水平也会不断上升。” 这很好理解，倘若最后只剩下穆茗一个人，那就是刷新中阶高级的魔物。 “你们在其中的影像会上传到屏幕，我们会根据你们的行为打分。” “只需要将你们的手和水晶板接触，它就会感知到你体内的元素和修为等级。” 穆夕研走近了一台虚拟战斗舱，轻轻触碰了一下战斗舱外壳上的水晶。 一圈淡淡的光晕从她手掌触碰的地方荡漾开来，战斗舱的舱门便从上方打开。 “躺进去后，按下侧面的启动按钮就好，剩下的，我会通过电脑远程操控帮你们登录，现在正式开始上课。” 在穆夕研的教导下，学生们躺进了这个虚拟的“游戏舱”。 正当穆茗准备进入的时候，穆夕研凑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 穆茗转过脸。 “这个课程不准用魔具的，把白露给我。” “哦，好的。” 穆茗手心的银月亮起，白露显现。 穆夕研接过白露，笑眯眯地看着他。 “只有一把魔具吗？” 穆茗看了看周围，伊儿，林溪还有莺萝已经进入了虚拟战斗舱。 穆茗只好将夜溟也一并交给她。 “曼陀罗华和回生束，也就是那把左轮和钩索，我放在家里了。” “这把刀……” 穆夕研摸着夜溟的刀鞘，回想起来了他与黑渊处刑者一战时涌起的黑炎。 “这把刀很危险，不要拔出来。” 穆茗连忙提醒道。 “放心啦，我知道的。” 穆夕研拍了拍他的头。 “看到姐姐都不打招呼吗？” “夕研姐，你现在是老师嗷！” 穆茗看了看其他同学，发现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虚拟战斗舱上，关注这里的人比较少。 “叫声姐姐来听听。” 穆夕研甜甜笑着。 “姐姐” “哎！不够甜，再来一声？” 穆夕研眯着眼，很是疼爱地摸着他的脸。 “姐姐，你让我上课好不好？” 穆茗有些无奈。 穆紫薰正准备躺下，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又立马起身，急匆匆地跑过来，一把打开她的手。 “你干嘛？你现在是老师，你信不信我向教育局举报你？” 穆紫薰将穆茗挡在身后，冷冷地道。 “现在的教育局局长好像是我爸的学生。” 大小姐立刻没话说了，狠狠剐了她一眼。 “我记得这个魔具可以两个人一起用吧？” “确实可以。”穆夕研点了点头。 “那就好。” 穆紫薰将手掌按在了穆茗身旁的虚拟战斗舱上。 战斗舱的水晶板涌现出炽热的火光。 流线型的金属外壳与底座的交界处，有一缕银光从战斗舱头部分开，顺着流线型的外观往两侧滑动。 蓝色的波浪状光芒在战斗舱表面的纹路中闪耀。 一阵轻微的机械启动地声音响起，水晶质感的鸥翼门从上方展开。 穆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穆紫薰抱着一同躺了进去。 “这家伙。” 穆夕研笑着摇了摇头。 穆紫薰顺手按下战斗舱内部侧面的按钮。 鸥翼门关上，视线进入了黑暗。 头顶的换气系统和空调一同运作着，穆茗躺在真皮沙发上，觉得很是舒适。 视线中很暗，只有淡淡的幽色蓝光在机舱上方亮着。 穆茗下意识侧过身，调整了下躺姿，手掌握住了温暖的羊脂球。 “这什么？” “嗯～” 穆紫薰轻轻哼了哼，若是里面有灯光，应该能看见她羞红的脸。 他觉得有些懵，轻轻捏了捏。 指缝中有柔软细腻的软糖溢出来，中指和无名指之间挤进了一点蓓蕾，轻轻摩擦着，有些痒。 他下意识地挪动手掌，用大拇指按了按。 “要死啊你？别乱摸！” 穆紫薰有些羞恼，低声骂道。 她话音刚落，机舱内部的透明光缆中开始发光，七彩的光像流动的血液一样奔腾起来。 穆茗和大小姐的目光都被吸引住了。 机舱内部顿时亮如白昼，穆茗侧过脸看了看，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手掌放在哪里，像是触电一样赶紧收回手，别过脸不敢看她。 穆紫薰瞥一一眼害羞的弟弟，轻轻啐了一口。 “色批！” 穆茗细细回忆着掌心的温暖喝柔软的触感，心里竟然有些可耻的不舍。 “虚拟战斗系统启动……” 冰冷的电子合成声开始响起，然后是一阵机器读秒。 “10…9…8…” 穆茗啊穆茗，你在想什么？ 大小姐是你的姐姐！ “3…2...1！” “任务开始！” “任务目标——魔物猎杀” “任务地点:马孔多” 无色的波动以一种独特的韵律从机舱内部扩散出来。 “马孔多？百年孤独吗？”穆茗下意识地想到。 那是某种灵魂系的魔法，就像是“无声的音乐”一样。 它无迹可寻，无法以肉眼捕捉，但是在恶魔感官的感知下，穆茗能察觉到这种独特的韵律正在侵入意识。 眼皮逐渐沉重，黑暗之中，有了光，一点白色的光点不断扩大。 白光充斥了视线，然后逐渐散去。 穆茗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大小姐的怀抱，还有她慵懒又绝美的脸。 穆茗赶紧松开了她，从草地上站起身。 目光所至之处，烧焦的龙骨矗立在一片罂粟花地上。 “抱着是不是很舒服？” 穆紫薰玩味地笑了笑。 “设计这个地图的人，一定是很喜欢《百年孤独》。” 穆茗一本正经地道，拒绝她的问题。 他眺望远方，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 用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的话来描述就是灰白肮脏、泡沫翻腾的大海，不值得为之冒险和牺牲的大海。 第一百四十五章 妖海夜叉 “除了喜欢《百年孤独》，应该还很喜欢《聊斋志异》。” 穆紫薰走上前，朝海浪努了努嘴。 裹挟着灰白色泡沫的海浪翻腾着，一个青黑色的人形魔物从海洋中渐渐显现。 它手握一柄巨大的钢叉，踏浪而来。 挺拔魁梧的身躯足有三米之高，铜浇铁铸般的青黑色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流转着金属光泽。 尖刺和鱼鳗分布在它的背脊和手肘之上。 青面獠牙，面如蓝靛，发若朱砂。 橙黄色的眼睛像是两个灯笼，三分像人，七分像兽。 【妖海夜叉】 种族:恶魔 类别:遗存种 阶级:中阶高级 弱点:雷、火系的魔法。 居住于沿海一带，罕见的遗存种恶魔，以孩童为食，经常袭击出海的渔船。 力大无比且十分迅捷，躯体强度很高，以巫术锻造的鱼叉和水系魔法为主要进攻手段。 “居然是遗存种，真少见呢。” 穆茗用系统看到了这只魔物的信息，颇有些感慨。 一直以来他都是在越级打怪，系统又只能查看等级比他低的魔物信息。 所以，藜带给他的这个系统其实挺鸡肋的。 “人类，你嫌弃我？” 藜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没有，我哪里敢。” 穆茗瞅了一眼妖海夜叉健硕的胳膊，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它的胳膊好粗，像水桶一样，和大小姐的腰差不多。” “去死吧你！” 穆紫薰打了他一下，愤愤地道:“我的腰才没那么粗，而且水桶和A4纸的宽度一样的！” “给我看好了！” 她说着，有些不服气地当着穆茗的面表演了一下反手摸肚脐。 妖海夜叉抬起漆黑的指爪，一股强悍的妖力在他的掌心汇聚。 九道水流冲击波破开海面，在空中蜿蜒，如柔软的丝绸，又似捕猎的毒蛇。 九道如海蛇般迅捷的冲击波突刺过来。 这是它尤为擅长的魔法【九蛇】。 中阶中级魔法，在攻击力不算突出的水系魔法里，算是杀伤力比较出众的。 穆茗觉得有些奇怪，一上场就是中阶高级的遗存种？ 不是按照平均水平刷新魔物吗？还是说自己运气不太好？ 这种级别的魔物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上那些初阶的学员，就是毫无悬念的屠杀。 “中阶高级的魔物，你小心一点哦。” 穆茗站在穆紫薰身前，抬起手。 一层无色的气盾挡在了前方。 尖锐的水流冲击波轰击在无形的墙壁上，气盾上荡开阵阵涟漪。 海蛇化作溃散的水流。 妖海夜叉见自己的攻击性魔法没起到作用，橙黄色的灯笼眼微微一缩，对此有些诧异。 “怎么一上来就是中阶高级？” 穆紫薰蹙着眉，也表示不能理解。 “可能是我姐姐太厉害了吧。” 穆茗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道。 “呵～那是。”穆紫薰一脸得意，心情大好，赤色的魔法星阵在她的身前浮现，烈焰在她的掌心升腾。 “我说的是伊儿，又不是你。” 穆茗淡淡地补了一刀。 穆紫薰眉头一挑，瞪了他一眼，恨不得把手里的火焰糊到弟弟的脸上。 妖海夜叉见了穆紫薰手中的火焰，本能地表现出畏惧。 它将手中的鱼叉往海滩上一杵，一个六芒星就以它的鱼叉为中心绽开。 它抬起鱼叉猛地隔空刺出，一道足有数米高的海浪犁开沿途的地面，浩浩荡荡地涌过来。 中阶中级魔法【鲛潮以其强大的冲击力，足以粉碎岩石和钢铁。 “烈霞！” 出乎穆茗的意料，穆紫薰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习得了这个火系的中阶魔法。 大小姐双手向前方推出，掌心火光盛放。 迦楼罗之炎咆哮着，在前方扇形的区域内燃起了一片绯色的烈焰。 火焰不断席卷，迎着排山倒海的巨浪奔去，似夕阳下的火烧云。 剧烈的高温蒸发了空气中的水汽，让穆茗都感受到阵阵灼痛。 滋滋～ 火焰蒸发了巨浪，升腾起浓郁的水蒸气。 穆茗走到穆紫薰身边，下意识地撑开气盾。 其实高温对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但一个人往往下意识的举动，往往能反应出你在他心里的地位。 穆紫薰心中一暖，柔和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笑，却是傲娇地哼了哼。 姐弟两人都很傲娇呢，这样的感情想要有进展，怕是会比较难。 巨浪被烈焰吞没，火势依旧不减，气势如虹地冲向妖海夜叉。 同样是中阶中级魔法，穆紫薰的烈霞威力却是寻常魔法师的十倍以上。 妖海夜叉撑起淡蓝色的屏障。 中阶低级魔法【水之护盾然而在烈焰面前只是杯水车薪。 烈霞势不可挡地将护盾吞没，带起阵阵惨叫声。 霸道的破灭之火焚烧着妖海夜叉的身躯，让它痛苦万分。 它拎着焕发出巫术光芒的鱼叉，疯狂地朝着穆紫薰袭来。 妖海夜叉全身燃着火焰，像是中了汽油燃烧弹一样。 穆茗挽着大小姐的胳膊，引动乘风拉开距离，避免被它近身。 妖海夜叉的近身缠斗能力还是很强的，只见那青黑色的躯体变得焦黑溃烂，露出森森白骨。 它痛苦地挣扎着，躬身，抡起胳膊，手中的鱼叉突然光芒大盛。 “唰！” 鱼叉割裂空气，伴随着阵阵破空的嗡鸣转瞬即到，如同一丈蓝色的长虹贯穿天际。 这是妖海夜叉借助巫术武器，倾尽全部魔力发出的舍命一击，威力逼近中阶顶级的魔法【溺海之命】。 这一击非常危险，同等级的中阶魔法师中了这一招也是九死一生。 “绯炎！” 穆紫薰的双目化作炽烈的嫣红，长发飞扬，鲜红色的火焰在她的身前不断凝炼。 虚拟训练舱之外，穆夕研正观看着学生们的战斗。 “绯炎？” 她挑了挑眉，颇有些意外。 这也是她当初选择的第一个魔法，苦修了很久依然不得要领，最后是求助二伯才掌握了诀窍。 一股强烈的负面情绪涌入了穆紫薰的脑海。 暴戾、愤怒、憎恨…… 她攥紧了拳头，只想用手中的烈火焚尽一切，毁灭一切。 “她的火焰纯度虽然是家族里最高的，但是却也更难控制，难怪二伯要给她设下封印。” “她现在还没能完美掌握自己的异种，极其容易失控。” 穆夕研看着火焰近乎暴走的穆紫薰，心中有些不安。 “啊啊！” 穆紫薰不闪不避，决定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对轰。 缭绕着火焰的拳头猛地挥出，连带着满腔的怒火。 “太乱来了，伤到茗子怎么办？” 穆夕研眉头紧锁，有些不悦。 绯红的火焰化作展翅的火鸟冲向了夺命的蓝色光虹。 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一圈圈焰火如海潮一般荡漾开来，地面化作焦黑，空气中的水汽被瞬间蒸发。 草地上妖艳的罂粟花升腾在火光之中，皆被焚尽。 穆紫薰用胳膊护住了脸，试图抵挡冲击的余波。 “光之霓裳！” 月光化作彩衣披在了穆紫薰的身上，为她抵御住了爆炸的余波。 火焰势不可挡，吞没了妖海夜叉的绝命一击，也顺带着将妖海夜叉的身躯焚成灰烬。 火焰依旧在扩散，穆茗一把拉住穆紫薰的胳膊往后撤，抬起手撑起气盾。 汹涌的烈焰不断涌来，高温让他的肌肤都感到阵阵生疼。 过了好一会儿，绯色的火焰便渐渐散去。 “你太鲁莽了吧？” 穆茗忍不住训斥起来。 “不是还有你嘛。” 穆紫薰嘿嘿一笑。 “我总不能每次都在你身边吧。” 穆茗板着脸教训道。 大小姐真是不让人省心呢，她真的是姐姐吗？ “为什么威力又增强了那么多？” 穆茗有些不解地看向穆紫薰。 “不知道，我就是在释放魔法的时候，心里突然感到很暴躁。” “有很重的戾气，这些负面情绪累积在一起，让我的火焰魔法威力提升了很多。” “释放出绯炎后，就像得到了发泄一样，连带着心情都变得开朗了。” 穆紫薰舒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身心舒畅。 “藜，这是怎么回事？” 穆茗开始和意识中的藜沟通。 “迦楼罗之炎本身就是为了破坏而生，驾驭火焰的人越是愤怒，火焰威力就越强。” “另外，这个异种会放大人心中的负面情绪，在释放魔法时，它会使拥有者变得暴躁易怒，并产生强烈的攻击性。” “负面情绪累积得越多，火焰的破坏力就越强。当火焰释放出来后，累积的负面情绪就会消失。” “简单理解一下，她释放魔法之前就像是欲火焚身，释放完魔法就会进入贤者模式。”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穆茗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不过，确实挺形象的。 “我觉得我好强啊，两招就秒掉了一个中阶高级的魔物。” 穆紫薰的心中被强烈的满足感给占据。 “得了吧，就你这种莽夫打法，没我保护，你早没了。” “我输出高啊！” 穆紫薰不满地嘟囔着。 “可是你已经耗掉了一半的蓝量。” 穆紫薰闭上眼仔细感受了一番，发现星云体中的魔力储备只剩下了一半。 “再说了，要是可以用魔具，我一刀就可以砍死那只妖海夜叉，哪像你费这么大劲。” “是，你厉害，可是你再厉害也是个弟弟！”穆紫薰敲了敲他的头，洋洋得意。 穆茗懒得搭理她，拿起胸前的坠子，呼唤着蝶鸢的名字。 一阵蓝光盛放，浅蓝色的燕尾蝶在微光中翩翩起舞。 蝶鸢落在了穆茗的肩上，传递着依恋的情绪。 “蝶鸢，帮她恢复一下魔力。” 穆茗指了指大小姐，蝶鸢瞅了一眼大小姐，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围着穆紫薰飞了起来。 “哼哼～小样，你不情愿还不是得乖乖听你主人的话？等我搞定你主人，你还不是得听我的？” 穆紫薰看向蝶鸢，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啾啾～” 蝶鸢发出轻柔的鸣叫声，似乎有些幽怨。 穆茗顿时笑出声。 “它说什么了？” 穆紫薰看向穆茗。 “没什么，脏话。” 没想到想蝶鸢这样纯洁的精灵，也学会了人类的语言，不过只有穆茗能听得懂。 蓝色的蝶翼舞动着，不断撒下柔和的月光。 穆紫薰能感受到星云体中的魔力正在飞速上涌，就像喷泉一样高涨。 几乎是瞬息之间，她的魔力储备就恢复到了峰值。 要知道，她目前的魔力储备可是其他同阶魔法师的四倍。 “小蝴蝶，看在你帮我回蓝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骂我了。” 穆紫薰感到精力充沛，活动了下胳膊。 “啾啾～” 蝶鸢扑闪着翅膀，像是生了闷气的小姑娘。 它落在穆茗的肩上，向主人寻求安慰。 “它说你是小贱人。” 穆茗看向穆紫薰，忍不住笑了笑。 穆紫薰脸色立刻就变了，张牙舞爪地扑过去，蝶鸢扑闪着翅膀躲到了主人怀里。 “别闹，你多大了，还要和蝴蝶生气。” 穆茗在大小姐头上轻轻拍打了一下，然后朝着岛中心的区域走去。 穆紫薰跟在他身旁，时不时摸摸他的脸，揩下油，惹来穆茗一阵白眼，然后露出贱贱的笑容。 “对了，蝶鸢可以为魔法师补充魔力，上限是多少？” 穆紫薰好奇地问道。 “根据蝶鸢消耗来看，蝶鸢目前可以补充的魔力，大概相当于你魔力总量的五倍。” “这么多！”穆紫薰先是一愣，顿时陷入了狂喜。 她一把将穆茗揽到了自己怀里，胸前的山峰都挤压得变了形。 “弟弟，我的好弟弟，你给我打辅助吧！” “你提供护盾、位移、回蓝、回血、颜值，我负责输出。” “怎么样？” “辅助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辅助的。” 穆茗别过脸，有些小小的不爽。 光系在高阶之前太弱了，随着伊儿和大小姐修为提升，习得的魔法越来越多。 自己的优势就会不断缩小。 而高阶的瓶颈实在难以突破，即便他天赋出众，可能也会卡很久。 仔细想想，月银之愈有治疗效果，月祭和蝶鸢可以回复魔力，月临用于侦查和反制黑暗系元素， 气盾、夜凝月辉、光之霓裳提供了三重防御。 风隐可以为自己和队友提供隐身，乘风为自己和队友提供位移。 伊儿有控制，大小姐输出爆炸。 不使用魔具和魔人化，她们的魔法威力其实已经超过了他。 难道我真的要去打辅助？ 穆茗脸上的表情说不出地精彩。 “我不管，反正你现在是本小姐的御用辅助，嘻嘻。” 穆紫薰从身后抱住穆茗，双臂绕在他的脖颈上，将脸枕在了他的肩上。 第一百四十六章 潘神信徒 “你别这样，外面有人看着呢。” 穆茗分开穆紫薰的胳膊，从她的怀中挣脱出来。 “我是你弟弟，你这样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你知道吗？你害羞起来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犯规。一抱住你，就恨不得将你融进身体里。” 穆紫薰看着穆茗，很是温柔地说道。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啊？” 穆茗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径直朝着岛中心走去。 她太美了，那撩人的话语听来也太动人。 即便心如坚石，也终会变成绕指柔。 穆紫薰撩了撩被海风吹乱的头发，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迈着轻快的步子跟在他身后。 “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强的怪物。” 鸡冠头一脸的绝望。 火球轰击在岩石巨人之上，溅射出四散的火星。 比花岗岩还要坚硬数倍的身躯毫发无损。 “磐壁！” 方诗尧双手按在地上，土黄色的魔法阵亮起，岩石的障壁破土而出，横在了岩石巨人的身前。 巨人一个箭步冲过来，一击刚猛有力的冲拳。 岩石壁垒瞬间被击破，化作纷飞的石块。 “我们的魔法完全没有效果。” 方诗尧后退了两步，避开飞来的碎石。 滋滋～ 密集的闪电聚集在一起，压缩成细小的闪电球。 球状的闪电在王琦的手中汇聚，在穆茗的指点下，他已经能掌握雷暴的形态变化。 耀眼的雷电光球轰击在岩石巨人的身上，岩石巨人的身躯被电流包裹着，抽搐了一会儿。 “有效吗？” 岩石巨人行动的步伐迟缓了一会儿，怒吼一声，便冲破闪电的枷锁。 庞大的身躯高高跃起，巨拳泛起金属色和橙黄色的光泽。 “元素融合，这是擅长土系和金系双系魔法的魔物。” 王琦大惊失色。 “快散开。” 三人组成的魔法小队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开。 金属巨拳轰击在了地面上。 巨大的裂缝如蜘蛛网一般绽开，泥土块和碎裂的石子迸溅出来。 宛如实质的冲击波轰击在学员们的躯体之上，仿佛空间都荡漾出阵阵涟漪。 “噗” 大蓬鲜血从王琦的口中喷出，口鼻溢血，内脏都要被震碎。 脆弱的身体在强力的元素冲击之下瘫软在地上，像被捣烂的豆腐，红白交织的液体流了一体。 三道白光闪过，学员们的尸体瞬间消失。 失去了杀戮目标，岩石巨人在此处徘徊了一会儿，便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林间走去。 机械启动的声音响起，两道银光从战斗舱的底座朝着机舱首部汇聚在一起，鸥翼门展开。 三名学员从战斗舱之中坐起身。 “'声临其境，战斗的感觉真的好逼真啊。” 方诗尧感叹起来，有些意犹未尽。 “是啊，就是太他娘的疼了。” 鸡冠头不自觉地抖了抖，依然还有些后怕。 “哈哈，我看到你的脑浆了！” 王琦顿时笑出声。 “我也看到你的了，死得那叫一个难看。” 方诗尧也对着王琦说道。 “你还别说，你们眼珠子都快崩出来了。” “不过这任务也太难了吧，那个岩石巨人最起码是中阶以上的魔物，这完全没法打啊。” 三名平时关系很铁的男生看了看周围，战斗舱已经有一半开启了，学生们纷纷议论着刚刚的体验。 大多是在感叹虚拟战斗舱的神奇，也有部分人表示置疑。 穆夕研也表示疑惑，这场训练，她开启的就是根据学员的综合水平生成魔物。 怎么普遍都是中阶高级的魔物呢？ 况且随着学生的不断减员，魔物的水平还有上升的迹象，这是怎么回事？ 一只漆黑的巨型恶魔抬起羊蹄将横亘在路上的冰晶踏碎。 羊头，四只血红的眼眸，脑后蜿蜒着一对羊角，长着漆黑的羊蹄，却呈人形站立，四肢修长健硕。 这只漆黑的恶魔叫做【潘神信徒是中阶顶级的恶魔。 浅蓝色的冰晶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破碎的钻石。 恶魔咆哮一声，发出山羊般的叫声。 正在释术构造星阵的阮伊儿受到了冲击，正在凝结的紫色星阵骤然破碎。 她也拥有极高的雷系亲和，甚至还有着十分高阶的雷系异种【紫微】。 呈现紫色的雷电，以北斗七星中的紫微帝星为名。 紫微星象征着帝王之命，以它命名的异种在雷电中也如帝王般强悍。 只不过，她一直都把精力放在冰系上，雷系魔法还需要构造星阵，并不太纯熟。 “小姐姐，当心！” 林溪召唤出藤蔓木龙冲向潘神信徒。 恶魔张开布满獠牙的大嘴，炽烈的火焰喷射出来。 藤蔓被火焰吞没，藤蔓木龙化作火龙，顺着林溪的方向袭去。 “混沌之界！” 沐清歌站在林溪身前，张开双手，她面前的空间顿时化作扭曲的灰色。 与此同时，一个黑色的漩涡开始出现在了潘神信徒的头顶上。 火焰一接触到这片空间便悄然消失，随后，火焰便从潘神信徒的上方落下。 【混沌之界混沌系的中阶高级魔法，能扭曲空间的秩序。 潘神信徒抬起漆黑的手掌，一个黑色的魔法阵迅速成型，漆黑的漩涡开始吞噬周围的元素。 “那是黑暗系的中阶高级魔法【暗湮能够吞噬周围的元素。中断它，不然我们可以支配的元素会大量减少，魔法的强度就会下降。” 阮伊儿凝结出冰剑，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冰剑的威能也在下降，甚至其中凝结的冰元素都在被潘神信徒手中的黑色漩涡吞没。 “天音幻像！” 淡紫色的星阵在莺萝的手中成型。 袅袅琴音从悠远的天际传来，让人想要沉睡。 潘神信徒的眼皮往下顿了顿，手中的漆黑漩涡有了衰弱的迹象。 但就在这时，潘神信徒的血红眼眸猛地睁大，凝视着莺萝。 莺萝下意识地别过脸，却发现那诡异的眼睛依然凝视着自己。 她闭上眼，漆黑的世界里依然有四只血色的眼睛正在发光。 这是潘神信徒的灵魂系魔法【噩梦凝视这是一只拥有火、暗、灵魂三系能力的强悍恶魔！ 精神无法集中，莺萝脸色一白，手中的星阵渐渐消失，天音幻想的精神干扰顿时失效。 “交给我吧！” 沐清歌抬起手，亮起灰色的星光，施展出她最为擅长的天赋魔法——元素分解。 潘神信徒手中的漆黑漩涡瞬间溃散，星阵毫无征兆地崩解。 “好厉害！” 林溪惊叹地道。 阮伊儿也吃了一惊。 不止是阶级低于她的魔法无效，就连噩梦凝视这样和她处于同阶的中阶高级魔法，她居然都可以随手破掉！ 居然会有如此可怕的天赋魔法！仅凭着这一招，同阶魔法师在她面前简直都毫无还手之力。 阮伊儿将冰元素汇聚在冰剑之上，因暗湮变得脆弱的冰剑绽放出蓝光，浅蓝色的剑身化作湛蓝色的琉璃。 潘神信徒抬起羊蹄，从地上凝结的冰霜中挣脱出来，然后朝着阮伊儿前进。 嗖！ 伊儿玉手轻轻一推，冰剑破空而至，刺中了潘神信徒的胸口。 寒冷刺骨的冰剑刺入体内，潘神信徒的脚步顿时一僵，巨大的冲击力让它身体后仰，羊蹄往后退了两步。 “变！” 伊儿手掌一翻，变换了手势，冰剑的星阵迅速排列重组。 进入恶魔体内的冰剑剑身瞬间化作长满冰刺的海胆，将它的内脏割裂。 潘神信徒捂着胸口，因剧痛而跪倒在地上。 “冰爆！” 她摊开的手指握拳。 冰刃在恶魔体内爆开。 潘神信徒的胸口绽开了一朵巨大的血花。 “咩！” 潘神信徒按住胸口，那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腔，暗红的血液泊泊流出。 “漂亮！” 沐清歌竖起大拇指。 “森之束” 林溪将手轻轻按在了地上，数十根藤蔓破土而出，将潘神信徒捆绑成了一个怪异的姿势。 沐清歌看了林溪一眼，总觉得那里不对劲，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给它致命一击吧。” 伊儿身上蓝光盛放，冰蓝色的长发舞动着。 万万千千的冰晶凝结成玫瑰花，簇拥在一起化作冰霜的花园。 莺萝施展出无形的音刃，她的魔法修为在女孩子之中算是比较低的，魔法的强度也比较有限。 沐清歌认真起来，举起一只手，混沌的辉光包裹住了潘神信徒的身躯。 随后，她的手掌猛地握住。 混沌之光猛地向内塌陷，潘神信徒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握住，四肢和躯干都压得扭曲变形。 这是她目前掌握的中阶顶级魔法【混沌之握借助混沌之力束缚敌人，并在其周围制造出扭曲的空间，然后将敌人碾碎。 除非中了这招的人精通空间之力，能将这股束缚的力量解开，不然就一定会面临那强力的混沌挤压。 肉体不够强大的魔物，会被瞬间捏爆，更不用说脆弱的人类了。 潘神信徒奄奄一息，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冰蓝的玫瑰同时绽放，飘飞的花瓣美丽至极。 在这绝美的盛放之下，潘神信徒化作了白光缓缓消散。 “真是有够费劲的呢。” 沐清歌舒了一口气。 莺萝和林溪还是有些不安。 “魔物越来越强了，之前杀死的两只都是中阶高级，这只潘神信徒应该有中阶顶级水准，继续下去说不定会出现高阶魔物。” 伊儿也觉得很奇怪，按理说不应该的。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海岛的另一边。 穆茗和穆紫薰走在布满了瘴气的林子里。 地面变得柔软潮湿，像铺了一层厚厚的火山灰，连靴子都要陷进去。 穆茗不得不佩服，制造出这个虚拟战斗舱的人真是天才。 因为瘴气的原因，能见度很低，环境越来越险恶。 穆茗用驭风之术过滤了空气，在周围形成了一片流动着的风元素领域，和瘴气隔绝开来。 走了大概百十来米，穆茗突然停下脚步。 “你认识路吗？” “嗯？你不认识吗？” 穆紫薰愣了一下。 “我……我是路痴。” 穆茗别过脸，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不知道路，干嘛往里面走？” 穆紫薰强忍住笑意，弟弟真是越看越可爱。 “马尔克斯是这样写的嘛，穿过这里，就能回去马孔多了吧？” 穆茗有些不确定地道。 “见鬼，马孔多周围全是水！” 穆紫薰很是配合地模仿了一下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 “我们迷路了，你不会怪我吧？” 穆茗小心翼翼地问道。 穆紫薰摸了摸他的头发，一本正经地道。 “这又不是你的错，都怪马尔克斯。” “那现在怎么办？” 这个虚拟的意识空间会对人的意识进行催眠，让人误以为是真实的存在。 迷失在这压抑的环境里，难免会有些恐慌。 “蝶鸢不是会引路吗？” “蝶鸢只能追踪特定的魔力源啊，上次它带我们去古代树森林，是因为古代书森林里有很多冥灯树，光元素很强烈，所以才能找到方位的。” “可是附近都是瘴气，蝶鸢能感知到的魔力波动非常微弱。” “可以感知到雪糕的冰元素波动吗？” “冰元素的魔力波动就好几股，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正确的方向。” “顺着最近的那一个去看看吧。” 穆紫薰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好。” 穆茗唤出蝶鸢，在它的带领下朝着瘴气深处走去。 鸟儿的啼叫和猿猴的喧闹渐行渐远，天地间一片永恒的幽暗。 寂静潮湿的土壤中隐约可见动物的骸骨。 时不时还能看见人类的，穆紫薰握着穆茗的手，运转着火元素驱走林间的潮湿阴冷。 她有些担心弟弟会害怕，想尽一份姐姐的责任。 感受着手心的温暖，穆茗微微仰起脸看了她一眼。 “怕不怕？” 穆紫薰轻轻微笑着。 “我没那么胆小的，我不怕恶魔。” 穆茗的眼睛直视前方，淡淡地道。 “那你害怕什么？” “害怕失去，害怕被抛弃，害怕被遗忘。” “傻瓜，没有谁不害怕这些。” 穆紫薰的手握紧了一些。 “你跟着我吧，你跟着我，我就不抛弃你。” “我又不是你养的小动物，为什么要跟着你？” 穆茗冷淡地道。 “啊啦，你是我的小狐狸嘛。” 穆紫薰伸出手在他脸上揩油，故作轻浮地笑了笑。 可爱又狡猾的小狐狸，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驯服了我的心。 “小狐狸，跟着本小姐好不好？不管你被拐到了哪里，我都会把你抢回来。” 穆紫薰抬起头，看向天空，试图找寻到一丝阳光。 “去了荒草萋萋的地方也好，被黄沙淹没也好，亦或是去了西伯利亚种土豆。” “只要你等着我，姐姐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她低垂着眼帘看向穆茗，无比真挚地看着他的眼睛。 “你才去西伯利亚种土豆呢。” 穆茗有些不敢她的眼睛，别过脸故作嫌弃地道。 大小姐太会撩人了，说不感动是假的。 靴子陷进雾气腾腾的油窟，猩红的百合与金黄的蝾螈簇拥在道路前方。 穆茗用气刃兜割将沿途的杂草全部清除，耗费了不少魔力。 “要是有白露在就好了，可惜夕研姐不许带魔具。” 剩下的路途，她和他都没有说话，只有紧握着的手传递着让彼此心安的温暖。 借着蝶鸢的微光，像梦游人一般穿过阴惨的世界，肺叶间满溢令人窒息的鲜血味道。 沿途窜出来的魔物和人类尸体碎块杂乱地堆在一起，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屠杀。 “书里可不是这么写的。” 穆茗捂着鼻子，小声嘟囔着。 穆紫薰回首望去，辟出的道路转瞬就被新生的植物再次封闭，其生长速度几乎肉眼可见。 “还是挺符合原著的。” 大小姐微微点头。 在蕨类和棕榈科植物中间，有一块鼓起的土丘。 姐弟两人往前走去，感觉到脚下的土地正在震动。 穆茗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引动乘风带着穆紫薰离开。 土丘猛地炸开，小山包一样的黝黑的躯体带着数只巨大的蛛腿破土而出。 密集的猩红眼球似红玛瑙一般，在幽暗的林子里发出光亮。 锐利的口器张开，发出瘆人的尖叫。 “是毒狼蛛，高阶魔物。” 穆茗没有看到它的信息，毫无疑问，它的阶层在自己之上。 “高阶？臭狐狸在搞什么啊！” 穆紫薰对此很是不满，赶紧开始构造星阵。 毒狼蛛喷吐出白色的粘稠丝线。 穆茗撑起气盾，将蛛丝抵挡在外。 然后引动乘风在林间穿行，接着树木和它周旋。 毒狼蛛体型过大，这种狭小的地形可以很大程度上降低它的灵活性。 琉光之刃对魔物的杀伤力已经不如大小姐的火焰显著了，耗费三倍魔力的琉光断灭虽然可以一击将其杀死，但太过浪费魔力。 炽热的火烧云在林间蔓延，火焰化作焰浪将毒狼蛛吞没。 噼啪！噼啪！ 火焰灼烧着，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吱吱吱！” 毒狼蛛一边惨叫，一边抬起锐利的前肢像长矛一般不断地戳刺。 穆茗挽着大小姐的手驭风拉开距离。 “有点怀念呢。之前在古代树森林给你找月苋草的时候就遇到过这玩意。” 穆茗看着面前的毒狼蛛，不由得有些想念墨墨和大白了。 “哇，你别说那种玩意了，我一想到就恶心！” 穆紫薰一听到月苋草这三个字，胃里就一阵痉挛。 “好，我不说了。”穆茗一想到调皮的伊儿用大小姐做的那些表情包，就抑制不住笑声。 “你还笑！” 穆紫薰急了，自然是知道他想起了那些张口闭眼的动态图。 穆茗收敛好脸上的笑意，柔声说道。 “小心一点，它的肢体上有很多毒刺，被刮到会很疼的。” 穆紫薰闻言，不禁想到了他之前为自己采药时受的伤。 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创口，衣服袖子都被染红了。 “就是你，欺负我弟弟！” 穆紫薰先是有些心疼，旋即心头涌起一股怒火。 双目被火焰点燃，霸道的绯炎伴随着满腔怒火喷涌而出。 燃烧着的烈焰像咆哮着的凶兽扑在了毒狼蛛身上。 烈焰不断地啃食着毒狼蛛，吞噬着它的生命力。 似乎还是不解气，穆紫薰又补上了一发红云，将它彻底粉碎。 “真羡慕你呢。” 全力爆发的三次魔法，耗费了了过半魔力，但能以近乎碾压的方式摧毁一只高阶初级的魔物。 这样的破坏力，即便是同阶级六人组成的毁灭系法师团队也做不到。 当然了，大小姐本身也有诸多局限性。 有了穆茗的辅助和蝶鸢的补给，她的毁灭能力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也很羡慕你啊，因为你有一个漂亮、有钱、温柔、实力强大的姐姐。” 穆紫薰有些自恋地道。 “伊儿只对我温柔，你羡慕不来的。” 穆茗也学着她自恋的笑容。 穆紫薰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了，气急败坏地伸出手去挠他的胳肢窝。 穆茗拔腿就跑，她在后面追赶。 姐弟俩打打闹闹，朝着蝶鸢感知到的冰元素波动奔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王车 “快找到了吗？” “快了，就在前面不远处。” 穆茗挽着大小姐的手驭风穿过灌木丛。 恶魔感官已经能感知到空气中浓郁的冰元素。 像水波一样流动的火焰在密林中摇曳出微弱的火光，那是低阶的火系魔法【流火】。 流火轰击在了漆黑的妖树之上。 妖树的周身满是形似触手般的藤蔓，一个女子的上半身生长在树冠之中，三角眼如蛇瞳，碧色的荆棘披散在它的脑后。 中阶高级魔物【蔓姬】。 妖树的黑色枝干上有一层黑色的硬质物，似昆虫的外骨骼。 橙黄色的凡火被挡下，本该惧怕火焰的植物系魔物，似乎也在朝着适应火焰的方向进化。 蔓姬的碧色竖瞳中浮现出一抹嘲弄，如此弱小的火焰，有什么用？ “为什么会没有用？” 祝梦灵不甘心地看着那妖艳高傲的魔物，赤色的星阵再一次开始构造。 “小心！” 路瑶施展出了【光御那是光系的初阶魔法。 她为祝梦灵的身上武装了一层护盾，自己却暴露在了蔓姬的魔法之中。 荆棘像妖蛇一样从四方八方袭击过来。 “快跑。” 江晚亭拉着她的手就往后撤，祝梦灵不甘心地再一次施展出流火轰击过去。 荆棘穿破火焰，撕裂光明的屏障，在祝梦灵惊恐的尖叫声中包裹住了她。 荆棘无孔不入，反复贯穿，最后将她撕成了碎肉。 冒着热气的血浆泼洒在地面上，将地上的积冰染红。 死状如此惨烈，会让人下意识忘记这是一场虚拟的游戏。 江晚亭脸色苍白，路瑶甚至弯腰开始呕吐起来。 穆茗和大小姐正好赶到。 “原来是她啊。” 没有见到伊儿，穆茗有些失望。 见穆茗和穆紫薰赶来，江晚亭心中一喜。 “穆茗同学，可不可以帮帮我们？” 蔓姬的藤蔓鞭挞接踵而至，江江晚亭一边释放魔法防御，一边照顾路瑶这个同桌，有些手忙脚乱。 “这什么啊？” 穆紫薰将滚到她脚边的被荆棘包裹的球体踢开，见到了祝梦灵沾满血迹，被荆棘划得面目全非的脸。 穆紫薰：“……” 白光一闪而过，祝梦灵的尸体瞬间消散了。 鸥翼门开启，祝梦灵躺在战斗舱之中，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着，精神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在这个虚拟空间中受到的疼痛感无限接近于现实的100%。 死亡时受到的疼痛感越是强烈，对精神造成的冲击就越大。 “安排精神系魔法师给她治疗。” 穆夕研按了按眉心，不禁有些头疼。 蔓姬的咽喉剧烈蠕动着，那张妖艳的脸开始扭曲，浮现出强烈的痛苦。 一根粗大的棘刺撑开了那娇嫩的唇瓣，然后从她的口中喷出。 近乎半米长的青色棘刺尖端呈现紫黑色，不仅有着剧毒，还能让猎物麻痹。 “水之护盾！” 江晚亭挡在了路瑶身前，召唤出水盾挡住了蔓姬射出的棘刺。 水盾泛起阵阵涟漪，江晚亭一把将路瑶推开，然后侧过身。 护盾被棘刺洞穿，棘刺继续往后飞行，将一颗足有成年人腰围之粗的大树贯穿。 “要不要救她们？” 穆茗有些迟疑，看向大小姐。 自从知道她差点伤到伊儿后，他对江晚亭的印象就差了许多。 大小姐很果断地摇了摇头，然后拉住了穆茗的手。 江晚亭见了这一幕，心中有些凄凉。 她咬了咬牙，目光坚定。 甘露和斯卡蒂之歌一同发动。 温润的水珠落下，淋湿了蔓姬的枝干和藤蔓，让她略微有些疑惑。 冰雪女神虚幻的影像在她的身后浮现，空灵悠远的歌声在林间响起。 江晚亭的双眸化作湛蓝色，极寒的冰元素在空气中不断凝结。 蔓姬身上开始结冰，那些灵敏的藤条和荆棘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蔓姬的行动渐渐变得迟缓，被冷冽的冰晶封住。 气温骤降，路瑶的娇躯颤动着，难以抑制这股极寒。 “还算有点本事，但是和雪糕的天赋比起来，不值一提。” 穆紫薰淡淡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运转着体内的火元素，帮穆茗驱走袭来的寒冷。 “没事了，我们赶紧走。” 江晚亭拉着路瑶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蔓姬身上的坚冰有了破碎的迹象，不断绽开裂痕。 咔擦～咔嚓～ 碎冰从它的身上不断落下，蔓姬的藤蔓从冰晶中挣脱了出来，扑向她们。 穆茗忍不住往前迈了一小步，然后被穆紫薰一把拉了回来，对上了她冷漠的眼神。 蓝色的水球呈现螺旋状轰出，幽色螺旋将冰封后变得脆弱了许多的藤蔓击碎。 然而藤蔓铺天盖地，像是无穷无尽一般，江晚亭没有了退路，只好抱着路瑶因害怕而颤栗的身体，闭上了眼睛。 “轰！” 随着一阵剧烈的火焰爆裂，蔓姬高亢地尖叫起来。 江晚亭睁开眼，没有迎来意料之中的疼痛。 袭来的藤蔓和荆棘都在绯色的烈火之中化作灰烬。 剧烈的高温让江晚亭的异种留下的冰晶都瞬间蒸发，即便有着水和冰的双系体质，江晚亭也感到强烈的不适。 “绯炎！” 不死的火鸟焚尽黑暗，带来重明。 蔓姬沐浴在了一片火海之中，痛苦地挣扎一番后便化作了焦炭。 “谢谢你们。” 江晚亭道了谢，看向穆紫薰的眼神复杂。 “谢……谢！” 路瑶是个很羞怯胆小的女孩子，长得像瓷娃娃一样可爱，声音细若蚊吟。 “要不是看在我弟弟的份上，你以为我会浪费魔力救你？” 穆紫薰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带着穆茗朝着林子外面走去。 穆茗有些困惑地看了她一眼，他没有让她出手救人啊。 明明是因为看她保护同学有些感动，所以才出手的，还非要把锅甩给穆茗，大小姐真是傲娇呢。 “等等，你们是要去找阮伊儿吗？” 江晚亭叫住了姐弟两人。 “我知道她在哪，我可以带你们去。” “你想的可真美，想让我们一直保护你？” 穆紫薰冷冷地道。 “我同桌她有点害怕。可不可以麻烦你们保护一下她，下课后就好了。” 江晚亭拉着路瑶的手，很是认真地看向穆茗。 “如果在这里死掉，会对精神造成一定冲击，我怕她会受不了。” 穆茗看向大小姐，征求着大小姐的意见。 大小姐有些不爽地哼了哼，别过脸，头也不回地道：“过来带路。” 江晚亭微微一笑，拍了拍路瑶的背，安抚着她失控的情绪，带她走到了两人身边。 “我帮你只是看在我弟弟的份上，你明白么？” 穆紫薰眯着眼，用一个很是危险的眼神看着她。 “嗯嗯。”江晚亭点了点头。 “后天，你爸会亲自去穆氏庄园道歉。” 穆紫薰淡淡地道，自信从容的声音像是高傲的女王。 江晚亭身躯微微一颤，手指捏着裙摆。 “到时候，你跟着一起，希望你能江家能拿出点诚意。” 穆紫薰低垂着眼帘，俯视着她。 不是在商量，是在命令。 “明白？” “明白。” 江晚亭低眉顺眼，很老实地点了点头。 在江晚亭的带领下，一行人朝着瘴气林的外围走去。 “你真的能找到雪糕的位置吗？” “雪糕？” “哦，是阮伊儿吗？” 江晚亭愣了一秒，然后回过神来。 “之前我们和班长一起碰到了她。班长为人固执，一听说我们要和阮伊儿同行，就很不情愿。我们劝说了很久，才让班长和我们一起。” “但是参与猎杀了两只魔物后，班长不甘心，想要一个人独自去猎杀，于是跑到了林子里，我们不放心，就跟在她后面。” “所以和阮伊儿她们分开了，我记得她们之前是朝着东边走的。” 江晚亭正说着，道路前方的瘴气渐渐变淡，阳光照了进来，这里已经是处于森林的边缘了。 “蝶鸢可以感知到东北方向有一股冰元素波动，不出所料应该就是伊儿了。” 穆茗和大小姐加快了脚步。 走了十多分钟的路程，一行人终于穿过了幽暗的密林。 阳光洒满了呼吸，新鲜的空气是那么甜美。 …… 河谷地区，鹅卵石和沙砾铺成的地面上，屹立着一尊厚重的古铜色战铠。 战铠拎着古朴巨大的战斧和厚重的圆盾，像沉重的坦克。 这么重的盔甲，应该没有人可以驾驭吧。 不过这尊铠甲也不需要，因为它有自主的意识。 它迈着沉稳有力的步子朝着女孩们走去，沉重的战靴将岩石踏碎成稀碎的石子。 步伐虽然缓慢，却极具压迫感。 锐利的冰剑狠狠朝着这尊铠甲斩去，它举起了厚重的圆盾。 砰！ 冰剑悄然破碎，破碎的冰晶之中，折射出伊儿冷冽的面容。 铠甲举起沉重锋利的大斧，正准备落下，却被一股灰色的光芒束缚住了。 借助沐清歌释放出的混沌之束，阮伊儿迅速折返。 “这是【王车以国际象棋为蓝本，用巫术锻造的铠甲，不属于魔物，是一种危险的古代兵器。” 伊儿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她在古籍上见过这种兵器的简介。 据说古代西方会用这种巫术锻造的铠甲组成大型的棋局来决断国与国之间的冲突，通过这种方法可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大概是什么实力？” 沐清歌问道。 “高阶中级，不管是物理防御能力还是魔法抗性都非常高，以极高的力量和金系魔法战斗，” 阮伊儿说着，在场上制造出来大规模的冰冻场，使得王车的行动变得缓慢了一些。 学员不断地减少，魔物们的实力也在不断暴涨。 高阶中级，这已经不是她们可以应付的敌人了。 沐清歌眉头紧锁，高阶中级魔物，已经超过了她的阶层。 这意味着她的元素分解没有用武之地。 当王车破开冰层，正准备继续前行时，天上落下了冰雨。 这些雨水一落在王车的战铠之上就冻结成冰。 冰元素的强度再一次提升，王车的行动受到了极大阻碍。 伊儿转过脸，看到了正在施术的江晚亭。 在斯卡蒂之歌和甘露的配合之下，阮伊儿的冰系魔法威力得到了极大增幅，王车化作了无法行动的冰雕。 穆茗和大小姐朝她们走来，江晚亭和路瑶跟在后面。 “少爷！” 莺萝一见到穆茗就小跑着过去，抱着他的胳膊。 林溪也黏了过来，甜甜地叫着哥哥。 沐清歌冷冷地看着江晚亭，眼神充满了敌意，江晚亭不自然地把脸别了过去。 小时候的那些事，她们都还是记得的。 穆紫薰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她们俩，果然是有故事啊。 砰！ 冰层缓缓炸裂，王车的铠甲上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现在，先解决掉眼前的麻烦吧，搞定这个魔物后，应该也差不多下课了。” 穆茗见气氛有些古怪，率先打破了僵局，众人的注意力才集中了过来。 王车抡起厚重的大斧轰击在了地面上。 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战斧轰击的地方都凹陷下去一个直径三米，深一米的大坑。 蜘蛛网般的裂缝疯狂往外蔓延。 一圈涟漪朝四周荡开，冰层化作无数的碎冰裹挟着震碎的冻土，像一圈冰蓝色的波浪。 一行人整装待发，各色绚丽的星阵开始点亮。 穆茗在前方撑起气盾，挡住袭来的碎冰，但是能照顾的范围有限。 沐清歌和阮伊儿走上前，混沌之界和霜蓝冰伞一同撑开。 江晚亭使出了水之护盾，路瑶施展出光御。 巨大的冲击波轰击在无懈可击的魔法壁垒上。 少女们长发飘扬，英姿飒爽;少年衣衫猎猎，风华正茂。 这排山倒海般的攻势未能撼动他们分毫。 战斗舱之外，穆夕研看着这些学生们的表现，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面对初阶魔物，很多人都会失去抵抗的勇气。 对上中阶魔物，大多数人都是砧板上的鱼肉。 而这些惊才艳绝的少年们，正在齐心协力与高阶魔物争辉。 藤蔓所化作的木龙破开土壤，轰击在那厚重的圆盾之上，将王车击退了两步。 厚重的战靴在地上犁出了两道巨大的痕迹。 炽烈的火光闪耀，穆紫薰飘扬的长发与火焰一同起舞。 烈焰中升腾的不死鸟展翅高飞，化作陨星坠落。 红莲绽放，升腾起绝灭的焰火，古铜色的铠甲被灼烧得无比滚烫，泛起深红的色泽。 无色的灵魂箭瞬息而至，在厚重的盾牌上激荡出涟漪。 效果不太显著，有点刮痧…… 莺萝脸颊微红，小手不安地捏着裙摆，觉得很是丢人，于是有些哀怨地看了一眼穆紫薰。 “小姐，你这样，显得我很没用。” 寒气不断地往冰剑中灌输，直至冰剑的剑身化作璀璨夺目的蓝钻石。 伊儿以意念驱使着冰剑向前突刺。 锵！ 清脆的嗡鸣声传来，冰剑嵌入了被多重攻击下变得脆弱的盾牌中，但只深入了一寸。 “冰爆！” 冰剑猛地破碎，爆裂成细小的冰刃。 汇聚了大量魔力的冰爆，也只是让王车的厚重盾牌上龟裂出数道裂痕。 这强悍的防御能力让众人心头都有了一层阴霾。 蓝色的星辰在江晚亭手中闪耀，幽色的螺旋咆哮着破开空气，轰击在巨大的圆盾之上。 水波粼粼，气浪翻涌，微微震动了王车一步。 圆盾之上，出现了一层浅浅的漩涡状凹陷。 灰色的混沌之光凝结在王车的周身，沐清歌骤然握拳，混沌之力便不断凝炼压缩，最后塌陷进去。 轰轰轰！ 密集的轰鸣声不断响起，王车身上的铠甲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扭曲，甚至是破损。 沐清歌淡淡瞥了江晚亭一眼，丝毫不掩饰眼里的蔑视。 王车似乎被惹怒了，巨斧上激荡出一道巨大的耀金色光刃轰来。 高阶中级的金系魔法【耀金清肃】 沐清歌释放出混沌之界，勉强转移了部分威能。 但依然有一部分能量朝着她涌来。 “月光霓裳！” 穆茗的光系魔法施加在了她身上，为她抵挡主了庞大的金系能量冲击。 饶是如此，她也脸色一白，忍不住闷哼一声，受了不轻的伤势。 “没事吧？” 沐清歌摇了摇头，有些感激地看了穆茗一眼，就捂着小腹蹲下身，嘴唇毫无血色。 金主杀伐，金系的攻击能力也是极为强势，并且能无视部分防御。 那一击的力量太过霸道，即便有魔法抵御，也让她受了不轻的伤。 “清歌姐姐，你忍一下，我给你治疗。” 林溪的双手释放出柔和的碧绿色光芒，强烈的生命力涌入她的体内。 在木灵生息的治愈下，沐清歌的疼痛感顿时大减。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刃天使 王车高举战斧，耀金色光芒聚集在斧刃之上。 耀金清肃正在蓄能，金元素不断高涨。 “我来挡住他，你们后退。” 穆茗走上前，双手合十，随后缓缓分开。 如琉璃般通透的光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阮伊儿和穆紫薰带着其他人迅速往后退。 浅蓝色的光粒子汇聚在剑刃之上，高密度的魔力压缩在了一起。 随着光刃不断地延伸，穆茗星云体中的魔力也在不断减少。 王车的巨斧轰出，爆发出耀金色的锋芒，一道巨大的金色牙刃犁开体面，尘土飞扬。 “琉光断灭！” 穆茗将光剑高举过头顶，在势达到巅峰之时，骤然斩落。 剑光暴涨，化作撕裂天际的长虹。 浅蓝色的剑光与耀金色的牙刃轰击在一起，传来阵阵密集的爆炸，金蓝交织的魔力乱流四处席卷。 地面的尘土被爆风掀飞了一尺有余。 强悍无匹的金元素四处冲击，路瑶的光御被瞬间撕碎。 一道白光闪过，路瑶的身影消失了，再次出现减员。 光剑最终破开了金芒，王车高举重盾。 光剑势如破竹地斩落，坚韧的重盾顿时四分五裂，破碎的金属碎片和溢散的月光四处纷飞。 “漂亮！” 穆紫薰握紧了拳头，面露喜色。 “气刃兜割！” 穆茗抬起手隔空一挥，无形的锋刃从王车的体内破出。 一道巨大的裂痕出现在了那具坚硬的铠甲之上。 穆茗觉得有点可惜，如果这一击对常规的魔物使用，已经足以对内脏造成致命伤。 可惜王车是不具备生命，也没有疼痛感的魔具。 没有【魔人化】的加持，他的魔法强度会远远不够，但是他又不想让藜的存在被其他人知晓。 之前使用魔人化的战斗，他都很小心翼翼。 在穆氏庄园里保护大小姐，和黑渊处刑者的战斗，他是借助阿银的力量，使用的【龙化】。 在古代树森林和幽影魔的战斗借藜之力，也是因为面对的是灵兽。 好不容易才击破了王车的防御，大小姐自然不会给它喘息之机，准备一口气解决它。 穆紫薰的身前同时浮现出一大一小两个星阵。 绯炎和烈霞的魔法阵飞速旋转，最后融合在一起重新排列。 构造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魔法阵，赤色的红云纹路浮现在阵中央。 江晚亭再一次施展出斯卡蒂之歌，双目化作纯洁的碧蓝色，仿若幽深的湖泊。 冰雪女神悠远高亢的歌声从天际响起，歌颂着风霜与冰雪。 绯红色的火烧云在她的意念控制掌控之下，压缩成了火焰射线。 “没想到大小姐居然这么快就领悟到了魔法的形态转化。” 穆茗不由得有些感叹，从毫无魔法基础到中阶魔法师，再到修得绯炎和烈霞，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不仅修成了红云这样的融合魔法，甚至还领悟出了形态变化。 大小姐的天赋真是让人感到害怕呢。 穆茗见状施展出驭风，引动气流与火焰融合。 火借助风势，化作翻涌的烈焰龙卷。 烈焰龙卷气势如虹，仿若咆哮的火焰巨龙。 火龙轰击在了王车身上，将它身上的铠甲破坏得七零八落。 被巫术加持过的古铜色重铠甚至有了融化的迹象。 “茗子，让蝶鸢给我回复一下魔力。” 释放完魔法之后，穆紫薰有些疲倦。 她的魔法破坏力虽然够强，但现在的修为只有中阶中级水平，星云体中的魔力储备不够。 穆茗点了点头，召唤出蝶鸢。 “啾啾～” 蝶鸢很不情愿地飞到了穆紫薰身边，穆茗忍不住笑了笑。 穆紫薰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蝶院，也懒得和它生气。 火焰过去，冰霜降临。 斯卡蒂之歌伴随着冰雨落下。 阮伊儿也动了，她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冰蓝色的光芒从她的体内涌出，冰璎珞的女子虚影在她的身后浮现。 斯卡蒂的元素灵与之相比，显得黯然失色。 面纱遮住了神女的面容，长袖轻舞，满天的雪花和碎钻般的冰晶落下，为大地披上银妆。 江晚亭身后的虚影崩解了，斯卡蒂之歌强行被中断，她有些惊愕地看向阮伊儿。 她能感受到周围所有的冰元素朝朝着她的方向汇聚，甚至连她体内的冰元素都已经失控，发了疯一般从体内逃逸出去。 强盛的冰元素汇聚成蓝色的魔力乱流。 阮伊儿体内的魔力不断高涨，冲破了中阶中级的瓶颈，迈入了中阶高级之中。 之前被穆紫薰赶上甚至隐隐压过一头的修为瞬间逆转。 沐清歌抬起头看着她，不禁为她的冰元素天赋感到震惊。 这是对冰元素的绝对支配。 难道，这就是她的天赋吗？ 天地间一片苍茫，世间万物仿佛都失去了声音。 滴水成冰，惟余莽莽。 不知从何时起，她们所处的河谷已经化作了冰川，仿佛回到了冰河世纪。 “这是何等可怕的魔法啊。” 江晚亭陷入了呆滞之中。 难怪当初三个魔法联动下的冰爆，也对她毫无作用。 “神寂” 伊儿冰冷地吐了两个字，这是她的天赋觉醒后，她领悟出来的独属于她一人的魔法。 在这无声的极寒与冰祸之中，万物皆灭，灵魂与时间都要被冻结。 即便是神明也要凋零，最终归于寂静。 王车的行动停止了，它的身上覆盖了一层宛如蓝钻一般的晶体。 伊儿挥了挥手，她身后的神女轻拂衣袖，一阵微风经过。 被冰封的王车悄无声息地化作了闪闪发光的粉尘，最后被风带到了远方，不留一点痕迹。 “总算是解决掉了。” “但是我们又减员了，这意味着接下来出现的魔物，实力会再上升一个台阶。” 江晚亭有些愧疚，没能保护好路瑶。 刚才那一下的冲击，足以粉碎人的五脏和骸骨。 这种强度的疼痛，一定会对她造成不小的冲击吧。 江晚亭的话让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下课预计还有多久？” 伊儿看向大小姐。 “还有十分钟。” 穆紫薰看了看手腕上的百达翡丽。 “希望不要遇到吧。” 穆茗也觉得有些不安，即便是在魔人化的状态下，他也无法抗衡高阶高级魔物。 那个黑渊处刑者就是最好的证明，更别说他现在连魔具都被穆夕研收走了。 咚！ 沉闷的脚步声踏在地上，众人心中皆是一震，纷纷面面相觑。 由无数金属棘刺组成的天使从天而降。 羽翼是由无数细小的刀刃组成，她身上的铠甲也是由形状大小不一的刀刃拼接起来。 清秀的脸颊神圣庄严，美艳无比。 但那狰狞锋利的铠甲和羽翼上闪烁着的寒光，让人望而生畏。 “刃天使！” 沐清歌吓得声音都变了。 “这是高阶顶级的魔物，不是高阶高级。” 阮伊儿脸色苍白，她刚才施展出的神寂，是高阶以上的魔法，她还未能完全掌握，对自身的损耗非常之大。 “怎么办？” 穆紫薰看向伊儿。 “拖到下课，或者让她用温柔点的办法把我们送走。” 阮伊儿看了看她浑身遍布的刀刃，还是不觉得她会温柔到哪里去。 “还是拖吧。” 伊儿有些无奈地叹了叹气，释放出弱化了许多的冰冻场。 莺萝施展出天音幻像，干扰着刃天使的精神，可是收效甚微。 幽色螺旋破空而至，刃天使将羽翼护在身前，螺旋状的水球击在了金属刀刃上，化作纷飞的水渍。 木藤和扭曲的空间也在干扰它的行动。 穆紫薰深吸了一口气，虎王结晶闪烁着耀光。 她隐约可以察觉到，愤怒会让自己的火焰变得越发强势。 她逼迫着自己回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如果我可以再释放一次神寂就好了，将她冻住，应该可以拖到下课。” 看着她破开冰霜荆棘，不断前行的刃天使，阮伊儿有些失落。 穆茗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七岁以前，穆紫薰天真地以为，妈妈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然而妈妈却一个人坐在孤单的房间里，看着她的婚纱照发呆。 从那时起她才知道，爸爸也许是个好爸爸，但他不是一个好丈夫。 十三岁的时候，妈妈为了保护自己重伤，她除了蹲下来难过地哭泣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那时候的爸爸，躺在别的女人的床上翻云覆雨。 十五岁那年，爸爸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女孩子。 告诉她，这是她妹妹。 所有人都喜欢她，都觉得她是个特别乖巧特别听话的女孩。 但只有她发现了这个妹妹的真面目。 那个妹妹偷偷地对她说：“大姐姐，我要让我妈妈成为这里的女主人，然后把你们从这里赶出去。” 那种轻佻、傲慢、不可一世的语气，还有那看起来天真烂漫的脸，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怒不可遏，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对她拳脚相加。 后来所有人都在教训她，包括自己最信任最喜欢的妈妈。 不管她怎么解释，迎来的都是指责，这时候她才看到那个妹妹，用手捂着哭丧着的脸，笑得像是一朵盛开的罂粟。 她攥紧了拳头，愤怒的情绪越发高涨。 她没办法不去愤怒，黑瞳化作炽烈的鲜红，最终化作血色。 强烈的愤怒吞噬了她的理智，不死的火鸟在她身后显现出虚影。 一对血色的双瞳在火焰中睁开。 “啊啊啊！” 随着她喷怒的呐喊，火焰前所未有地高涨，火烧云遮天蔽日，仿若烧尽神庭的劫火。 红云的浪潮将刃天使吞没，滚烫的烈焰浇在她的身上，引发阵阵悲鸣。 不仅穆茗愣住了，沐清歌的眼神也泛起剧烈的波动。 在战斗舱之外观看战斗的穆夕研也愣住了，如平静的湖面投进了一颗水雷，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释放完这个魔法之后，大小姐像是脱力了一般，扶住膝盖，开始大口地喘气。 刃天使在火焰中痛苦地挣扎着，高亢的尖叫声仿佛要洞穿人的耳膜。 她看向穆紫薰，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紫薰姐，你……还好吗？” 穆茗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呼～呼～” 穆紫薰喘了喘气，闭上眼摇了摇头。 “伊儿，剩下的要交给你了。” 穆茗微微颔首，将手掌抵在伊儿的身后。 【月祭】发动，生生不息的魔力流进她的四肢百骸，暗淡的星云体再次发光。 “这是？” 阮伊儿愣住了，精神上的疲倦一扫而空，因强行施展高阶魔法造成的损耗也尽数消失。 穆茗瘫坐在了地上，月祭带来的虚弱感再一次袭来。 “我明白了！” 阮伊儿点了点头，打起精神，看向那饱受火焰灼痛的刃天使。 冰璎珞所化的神女再一次显现，万物寂静，冰祸降临。 刚从火焰中挣扎出来的刃天使瞬息之间就化作了纯净的冰晶。 “好了，应该可以撑到下课吧。” 穆茗看了一眼被冻成冰雕的刃天使，终于舒了一口气。 穆紫薰走到了他身旁，让他依靠在自己身上。 阮伊儿看了看疲倦的穆茗，欲言又止，然后看向穆紫薰。 “还有多久下课？” 阮伊儿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下课。 穆紫薰看了看手表。 “五分钟。” 众人体内的魔力储备都所剩无几，也很疲倦了，就坐在地上休息。 大家都没有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咔～” 阮伊儿猛地睁开眼睛，看向刃天使。 渐渐地，冰层出现了裂痕。 “还有一分三十秒。” 穆紫薰看了看时间，脸色惨白，真希望这手表的时间是错的。 “一分钟就足够她杀我们两次了，可以拖住嘛？” 穆茗心里没底，他现在的魔力已经干枯了。 砰！ 冰晶的裂痕越来越多，钢铁羽刃破开冰层。 刃天使舒展开双翼腾空而起，太阳悬于她的身后，刃天使庄严肃穆，仿佛是来自天堂，为罪人降下裁决的使者。 “哥哥，我尽力。” 林溪站起身，张开双臂，纯净的生命元素和木元素一齐聚齐。 富有生命力的藤蔓破开地面，将刃天使缠住。 刃天使的羽翼扭转，密集的刀刃纷纷错开，将植被割裂。 那些藤蔓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力，即便不停地被斩断，也没有阻挡它生长的脚步。 沐清歌施展出混沌之束试图禁锢住她。 但刃天使的羽毛似乎有能割开空间的力量。 刃天使垂下头颅，紧闭着眼帘，双手合十，做出祈祷状。 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数以万计的匕首组成了钢铁洪流。 林溪召唤出木龙藤蔓盘旋在上方。 缭绕着金属光泽的匕首毫无阻碍地穿过木龙，将藤蔓撕裂成了碎片。 混沌之界！ 沐清歌施展出灰色的次元壁，袭来的匕首偏移了轨迹，但依然有不少刮破了她的肌肤。 胳膊、脸颊、小腿都被刀刃割裂。 还有一柄羽刃刺在了她的腹部。 江晚亭一把将她推开，撑起水盾，却无济于事。 水盾被金属刀刃贯穿。 一柄又一柄刀刃贯穿皮肉，刺进了内脏之中。 “呃……” 强烈的疼痛仿佛要将神经一点一点锯成小段。 江晚亭口中不停地溢血，她艰难地转过脸看向沐清歌。 试图发出声音，但喉咙里满是腥甜的粘稠血液。 “对……” 江晚亭的嘴唇无力地嗡动着，五官紧紧皱在一起。 她很想说话，却几乎无法发声，因为气管和咽喉都被刃天使的羽毛贯穿。 金属刀刃卡在喉管，肺部像被扔进了绞肉机。 白光闪过，江晚亭消失了。 战斗舱立刻开启，江晚亭躺在里面，娇躯剧烈地颤抖着。 她想说的那句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沐清歌，她会明白吗？ 擅长灵魂系魔法的医师立刻上前施展出安抚。 羽刃的风暴还在继续，那些刀刃无穷无尽。 莺萝将林溪扑倒，用身体护住了她。 “莺萝姐姐！” “对不起，怪我太没用了，只能这样保护你。” 伊儿小跑着走到穆茗身前，撑着霜蓝冰伞，艰难地抵御着落下的刀刃。 冰伞破碎了，下一刻，她就会被羽刃洞穿。 看着眼眸中不断放大的刀刃，穆茗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伊儿。 他叹了叹气，像是认命一般用最后仅剩的魔力将气盾施加在了伊儿的身上。 “茗！” 噗噗噗！ 刀刃刺穿肉体的沉闷响声不断传来。 穆茗没有感受到预料之中的疼痛，涌入怀中的是一股熟悉的温暖。 穆紫薰扑在了他的身上，紧紧抱着他。 穆茗看着她，看着她美艳冷傲的脸，还有温柔的眼睛。 “姐姐，是要保护弟弟的，对吧？” 她笑得很美，那是一种释然的笑。 “你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我要你。” 她说完这句话，终于舒了一口气，就像罪孽深重之人终于迎来了解脱。 随后，穆茗就看着她不断地被刀刃刺穿。 “啊啊啊!” 她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痛苦，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穆茗的脸上，可那个眼神却是那么坚定，那么倔强。 穆茗想翻身将她护在身下，可是她的手却死死钳住了他，让他虚弱的身体动弹不得。 深入骨髓的疼痛，她无法再说出一句话，只是抱着他，抱得那么紧。 她身后的每一寸地方都被刀刃给占据，然后失去了呼吸。 那一瞬间，穆茗停止了思考，就像发条坏掉了的人偶。 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呢？ “我害怕失去，害怕被抛弃，害怕被遗忘。” “傻瓜，没有人不害怕这些。” “你跟着我吧，你跟着我，我就不抛弃你。” 大小姐的身躯化作白光消散了，但她的话还在穆茗耳边回荡。 “time over!” 冰冷的电子音从耳畔传来，穆茗猛地惊醒。 这不过是一场梦！只是真实得让人无法相信。 他突然感到无比庆幸，从未有过如此地安心，随后心头又涌上一抹狂喜。 太好了!原来只是一场虚幻! 是假的，是假的…… 他开始理解为什么网恋的人会把情感寄托给虚拟的存在了，因为虚拟的东西也能给予人安慰啊。 视线再度变为灰暗，战斗舱渐渐开启。 穆茗睁开眼，穆紫薰紧紧抱着她。 像是做了噩梦，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女孩。 “别怕，没事，过去了。” 穆茗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着年幼的女儿一样，声音前所未有地温柔。 第一百四十九章 布鲁诺和烤乳猪 实战课程结束，穆夕研百思不得其解，这个虚拟战斗舱默认的最高级的魔物就是高阶顶级。 设置的选项也是根据学员的平均水平刷新魔法，上一节课由高年级学生使用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呢？ “茗!” 战斗舱一打开，伊儿就跑了出来，跑到穆茗的位置。 她看向穆茗，眼里满是恐慌，嘴唇嗡动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一看到他怀中的穆紫薰，她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到了嘴边的关心立刻咽下，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们怎么在一个战斗舱？” “让开一下，我要给他医治了。” 带着眼睛的年轻女校医轻轻推开了阮伊儿，冲穆茗问道：“感觉还好吗？” “我很好，就是她受到的精神冲击有点大。” 穆茗说着，又轻轻拍了拍怀中的睡袋熊。 “好了，好了，别抱我了。 穆茗有些尴尬地看向一脸暧昧笑容的校医，催促着穆紫薰。 “唔～” 大小姐挂在他身上，怎么也弄不下来。 “快点，人家要给你治疗了。” 他轻轻安慰着，就像安慰着去医院不想打针的小女儿。 “唔～” 穆紫薰摇了摇头，亲昵地磨蹭着他的脖颈，像是在撒娇。 穆茗递给了校医一个无奈的眼神。 “就这样吧。” 校医笑了笑，施展出灵魂系的魔法【安抚这个是魔法也是莺萝想要学习的。 它能治愈人精神上的损伤，缓解疲惫，还有助于睡眠。 柔和的无色波动融进了穆紫薰的身体里，渐渐地，她不再颤栗，呼吸也逐渐平稳。 “好了，照顾你女朋友。” “她是我姐姐，不是女朋友。” 穆茗红了脸，连忙解释。 校医递给他一个我懂的表情，然后就朝着莺萝的战斗舱走去。 “现在好些了吗？” 穆茗在大小姐耳边轻轻问道。 大小姐头上的呆毛俏皮地动了动，继续挂在穆茗身上，抱得更紧了。 “不好。” 虚弱的声音细弱蚊吟，仿佛大病一场。 伊儿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头上那根像是在跳舞的呆毛。 “你肯定没事了吧？快松开。” 在周围同学们怪异的目光，穆茗轻轻推搡着她。 “唔～好疼的。” 穆紫薰把脸贴近了穆茗的侧脸，很委屈地说道。 “疼死了!” “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穆茗摸着她的长发，柔声安慰道。 “回家之后再让你抱好不好？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穆茗小声嘀咕着，差点没给她跪下。 “我怕。” 穆紫薰的声音软绵绵地，像温驯的绵羊，和她往日的傲娇高冷截然不同。 一旁的伊儿听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给了她一个嫌弃的眼神。 “行吧，你要一直抱着我，我也没办法。” 穆茗有些无奈地道。 “饿饿，饭饭。” 穆紫薰悄咪咪地眨了眨眼，嘴角微微上扬。 “那你先松开我，回家了，我做饭给你吃怎么样？” 大小姐赶紧拒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下午的实践课到此结束，电脑默认的设置出了点问题，导致本次任务的难度过高，这是我的疏忽，很抱歉。” “表现不好的同学不用气馁，这次课程不计入成绩。穆茗留下，其他人赶紧去食堂吧，晚了就要排队了。” 穆夕研说完便朝着穆茗走去，不少同学都舒了一口气，然后纷纷离开教室。 穆茗看向正朝他走来的穆夕研，对大小姐说道。 “你到底想怎样啊？” “抱抱!” 穆茗无奈，拦腰将她抱起。 “次饭。” “你让我抱着你去食堂吃？” “嗯嗯!” 穆紫薰轻轻点了点头。 “伊儿，你跟莺萝和林溪先走吧，不用等我。夕研姐，你等一下。” 穆茗二话不说，在穆夕研和一大帮同学们怪异的眼神中抱着穆紫薰走出教室。 他走到了一个大型的垃圾桶面前，一手把大小姐抗在肩上，一手揭开盖子，准备将她扔进去。 “唉唉唉!臭弟弟!” 穆紫薰顿时急了，立马翻身跃下，瞪大了水灵的眼睛看着他。 “你就是这样对你姐姐的啊？” “不装了？” 穆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大小姐头上的呆毛动了动，有些气恼地看着他：“真是的，你这样的弟弟，一点也不可爱！” “肚子饿了就去食堂吃饭，要是不想吃，留着肚子等晚自习回去，我给你做饭。” “夕研姐找我有点事，你和伊儿她们先走。” 穆茗说完，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便朝着穆夕研走去。 “等等。” “有什么问题吗？”穆茗转过脸，略微有些不耐。 “我和布鲁诺，谁更勇敢？” 穆紫薰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穆茗脸上的不耐渐渐收敛，他很认真地看向穆紫薰，眼神温和又宁静。 “当然是姐姐更勇敢了。” 穆茗说完，扭头就走。 穆紫薰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那被白发半掩着的白皙耳尖泛起了红晕。 “好耶！” 穆紫薰握紧了小拳头，满足地傻笑起来。 我家弟弟世界第一可爱！ “小姐，你在傻笑什么？” 莺萝摸了摸穆紫薰的额头，生怕她生出病来。 “开心啊。” 穆紫薰捏住莺萝的下巴，眉飞色舞，头上的呆毛开心地摇摆起来。 “小妮子没事吧？” “没事啦，魔法师因为精神力强悍的原因，意志比普通人是要坚定很多的。刚才那种情况就算不经过灵魂系法师的治疗，过一段时间也能恢复，治疗只是稳妥起见而已。” 莺萝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林溪挽着她的胳膊。 两个女孩子每天都睡在一起，无话不说，是很要好的闺蜜。 “没事就好。”穆紫薰点了点头，看向一脸冷淡的阮伊儿。 “雪糕，你觉得我和布鲁诺，谁更勇敢？” 穆紫薰用呆毛想也能猜出雪糕的回答很毒舌。 比如“炭火上的烤猪肉可以给你最好的回答”，再比如“二师兄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多勇敢，它被放在烧烤架上只是因为它别无选择”。 总之，就是这样文绉绉又阴阳怪气的话。 她向来是不惮以最歹毒的恶意去揣测别人的，唯独这个好姐妹是例外。 “布鲁诺是为了真理与信仰献身于烈火，炭火上的烤乳猪虽然很美味，但两者不具备可比性。” 伊儿说完，戴上耳机，长发一甩，留给她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果然!这个回答很雪糕。 穆紫薰不出所料地大笑起来，眼角冒出泪滴。 林溪满头雾水，搞不懂这姐妹俩奇怪的脑回路，莺萝只是捂着嘴偷笑，她倒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烤乳猪不会觉得自己有多勇敢，它只是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 阮伊儿也不觉得穆紫薰有多勇敢，她只是觉得，穆紫薰只是和烤乳猪一样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而已。 烤乳猪的命运是被绑在烧烤架上，然后端上餐桌被人吃掉。 而穆紫薰的命运，就是爱他，她无法摆脱这个命运，只能任他宰割。 伊儿觉得自己和布鲁诺是同一类人。 布鲁诺信仰日心说，坚守宇宙无穷大的真理。 而她的真理与信仰皆是穆茗。 “我是布鲁诺，你是猪。” 伊儿撅着嘴小声嘀咕着，戴上了耳机，听着一首叫做《luv letter》的纯音乐。 走在拥挤的人潮里，她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又很小声补充了一句。 “四肢趴着，撅起屁股的烤乳猪。” 说完，她默默点了点头，悄悄回过头看了穆紫薰一眼，有些心虚地加快了脚步。 大小姐和两个妹妹一起走在前往食堂的路上，突然脸色一变。 “她在骂我!” 那个眼神，不会错的！ 只是惊鸿一瞥，穆紫薰就可以肯定伊儿在偷偷地骂她。 穆紫薰微微思考了两秒，脑海中灵光乍现，突然明悟了。 伊儿用烤乳猪来骂她，还有一层隐藏的意思在里面——她趴下身护住穆茗的动作和趴在烧烤架上的烤乳猪一样。 …… “夕研姐，有什么事吗？” “想让你再进去一趟虚拟战斗舱，放心好了，这一次我更改了设置，你遇到危险，我可以随时终止任务。” “嗯，好的。” 穆茗按她说的照做了，躺在了虚拟战斗舱之中。 当他醒来的时候，出现在视线中的是那片熟悉的河谷。 阳关刺眼，悬浮在高空中的是依然是那钢铁的天使。 “任务结束！” 战斗舱渐渐开启。 穆夕研看向穆茗，又看了看系统上的设置——“以学员平均水平匹配魔物”。 她用总电脑更改了设置，将所有战斗舱中设定刷新的最高阶魔物由默认的高阶顶级变更成了低阶中级。 “再试一下。” “好的。” 穆茗按下战斗舱内部的按钮，战斗舱再次关闭。 河谷地区，出现在穆茗面前的，不再是刃天使，而是一只低阶中级的食尸鬼。 “任务结束！” 穆茗眼前的画面再次陷入黑暗。 等他打开战斗舱的舱门时，出现在面前的是穆夕研严肃，甚至有些冷漠的脸。 “夕研姐？” 不知怎么地，穆茗有些害怕她的这个眼神。 穆紫薰一把握住了穆茗的手，开启了恶魔感官仔细感知起来。 “明明只是中阶高级的修为，为什么会匹配到高阶顶级的魔物呢？” 穆夕研蹙了蹙眉，难道这个弟弟一直在伪装吗？ 她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倘若系统默认的最强的魔物不是高阶顶级，而是超阶呢？ 那穆茗又会匹配到什么样的恶魔？ “你身体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穆夕研向前走了两步。 “什么东西？姐姐你在说什么？” 穆茗虽然心里很是慌张，害怕藜被发现，却是面不改色地与她对视，澄澈的眼眸依然是那么天真懵懂。 “你还要伪装吗？” 穆夕研冷着脸，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穆茗摸了摸头，眨巴着眼睛。 “好，你跟我来一趟。” “哦” 穆茗有些慌，老老实实地跟在穆夕研身后。 穆夕研带他来到了自己的宿舍，洛城魔法高中导师的宿舍都是单间，住宿条件也非常之好。 穆夕研将门窗锁死，拉上窗帘。 “把衣服脱了。” “为……为什么？” 穆茗愣在了原地。 “别问，脱就完事了。” 穆夕研冷冷地道。 穆茗脱下了外套，呆呆地看着她。 “继续。” “啊？都要脱嘛？” 穆摸了摸耳朵，红得发烫。 “是” “夕研姐，你要干嘛？” 穆茗有些怕怕地，后退了两步。 “你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吧？” “我……我还没谈过恋爱，我还是个处男。” “而且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夕研姐，你这样不好，我是你弟弟……” 穆茗大脑一片空白，顿时语无伦次。 “你在想什么呢？” 穆夕研愣了一会儿，顿时哭笑不得，用手扶着额。 “虚拟战斗系统匹配的魔物不正常，就是因为你的问题，我想给你检查一下，看你身上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啊？我……我还以为，你在想一些色色的事呢。” 穆茗摸了摸头，红着脸小声说道。 “放心吧，姐姐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穆夕研强忍着笑意说道。 “继续脱。” “夕研姐，你可不可以转过身？” 穆茗弱弱地道。 “不行！” 穆夕研很果断地拒绝了。 “哦。” 穆茗瘪着嘴，有些不情愿地褪去衣衫。 不一会儿，只剩下了一条黄皮耗子的平角内裤。 “把皮卡丘也脱了。” 穆夕研瞥了一眼可爱的黄皮耗子，忍不住笑出声。 “不脱行不行？” 穆茗苦苦哀求地道。 “你主动点，不然我上手了啊。” 穆夕研收敛了笑意，很是严肃认真地道。 “好吧……”穆茗叹了叹气，卸下了最后的防备。 “躺床上去。” 穆茗生无可恋地扑在了穆夕研的床上。 穆夕研开启了恶魔感官，细心观察着，手掌上亮起魔法阵，轻轻抚摸着穆茗的肌肤。 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都没有放过。 穆茗闭上了眼睛，像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特别是当她的手指触碰到不可描述之处时，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穆夕研的手指在穆茗的脖颈处来回摸了摸。 穆茗像是有反应一样，动了动。 “夕研姐，别摸我这里，很痒。” 穆夕研轻轻笑了笑，看着那片光洁如玉的肌肤，神色如常。 “你这里很敏感吗？摸你那里都没这么大反应。” 来来回回检查了好一会儿，穆夕研实在是找不出异样，于是开始给他穿衣服。 “是我多虑了，但是你的情况真的很特别，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身上应该是不存在魔印的吧？我体内植入了一个超阶恶魔的灵魂本源，所以可以自如地使用魔人化，倘若他身上存在魔印，我不可能感知不到。 除非那个恶魔的阶级比我体内的恶魔之力要高出一个阶级。 超阶之上的阶级是什么？王阶！ 以现在空间裂缝的强度，根本无法支持王阶的恶魔从魔界降临到人间，斯堪地拉维亚半岛的那只是例外。 除非是王阶之上，可以无视世界的规则。 开什么玩笑？ 穆夕研摇了摇头，把那些荒诞的念头抛却。 就算他体内寄宿着王阶之上的恶魔，进入虚拟战斗舱也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虚拟战斗舱不支持恶魔之力和契约兽。我进入其中也无法支配体内的恶魔之力。 既然是这样，那就是他本体的力量，可他的星云体只是中阶。 二伯也许知道些什么吧…… 穆夕研轻轻舒了一口气，决定找穆文斌了解一下情况。 第一百五十章 我不许你们说我弟弟 洛城第一魔法高中的网站瘫痪了，起因是一段穆茗与穆夕研的视频。 视频中，穆茗和穆夕研并肩从教职工宿舍楼里出来。 然后穆茗伸手要钱，穆夕研笑着将一叠纸币递给了他，疑似达成了钱色交易。 视频最后，穆夕研亲吻了他的侧脸。 “震惊！光天化日之下，老师竟然对学生做出这种事。” “洛城第一魔法高中校草被富婆包养。” “姐姐与弟弟不得不说的故事。” “穆氏小少爷疑似与众多女性存在钱色交易。” 穆紫薰逛着学校的论坛，肺都要气炸了。 她不停地打着穆夕研和穆茗的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 “你最好给我个解释！你对我弟弟做了些什么？” 晚自习的时间，她心烦意乱，如坐针毡。 四班的气氛有些古怪，穆茗的位置是空空的，阮伊儿神情冷淡地看着手里的《局外人》。 书中的默尔索是个很少说话的人，但他说的都是他真实的想法。 只是他的所作所为另他人无法理解，而问他为什么这么做时，他也从未解释，即使解释也是随便应付的话，并未真实告诉他人理由。 在这一点上，穆茗和她都与默尔索有些相似。 …… “此时，长夜将尽，汽笛鸣叫起来，它宣告着世人将开始新的行程。 他们要去的天地从此与我永远无关痛痒。很久以来，我第一次想起了妈妈。我似乎理解了她为什么要在晚年找一个“未婚夫”，为什么又玩起了“重新开始”的游戏。 那边，那边也一样，在一个生命凄然而逝的养老院的周围，夜晚就像是一个令人伤感的间隙。如此接近死亡，妈妈一定感受到了解脱，因而准备再重新过一遍。任何人，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哭她。 而我，我现在也感到自己准备好把一切再过一遍。好像刚才这场怒火清除了我心里的痛苦，掏空了我的七情六欲一样，现在我面对着这个充满了星光与默示的夜，第一次向这个冷漠而未余温尽失的世界敞开了我的心扉。 我体验到这个世界如此像我，如此友爱融洽，觉得自己过去曾经是幸福的，现在仍然是幸福的。 为了善始善终，功德圆满，为了不感到自己属于另类，我期望处决我的那天，有很多人前来看热闹，并对我发出仇恨的呐喊。” …… 默尔索失手杀了人，若默尔索把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详细地进行阐述，他不至于被判处死刑。 但他却不做挣扎，不做辩解。 因为默尔索在母亲的葬礼上没有哭，所以人们就认定他是个罪大恶极的人，就应该被处死。 检察官和法官也认定了他有罪。 伊儿舒了一口气，轻轻合上书本，隐隐能听见班上有女生在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穆茗居然和她姐搞到一起去了。” “这也太那个啥的吧？” “我还以为他很洁身自好呢，居然给钱就能上。” 这些人和书中的法官和检察官一样。 没有任何根据，只凭自己的主观意向，还有某些虚假的信息去判断一个人。 阮伊儿一气之下，将手中的书本甩了过去。 “说够了没有？” 清冷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班级里响起，她从未有过这般愤怒。 讲台上负责维持纪律的祝梦灵脸色很不好看。 “阮伊儿，你什么态度？” 伊儿的贝齿轻轻咬了咬嘴唇，冷冷地看着那些嚼舌根的女生们。 一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她，此时的情绪就像失控的野兽。 “我弟弟不是你们说的这种人！” “你们根本就不了解他，凭什么在背后说三道四？我不许你们说我弟弟！” 她生气了，并不是因为那段视频，只是因为她见不得别人诋毁穆茗，仅此而已。 “可是……那视频都出来了，还能有假？” “我是他姐姐，我比谁都了解他，他不是为了钱放弃原则的人，夕研姐也没有你们想得那么龌龊！” “再说了，他是穆氏的小少爷，会缺钱吗？” 伊儿因为生气而涨红了脸，不知怎么地，此时竟然有些无助。 如果是她一个人面对流言蜚语，她根本就不会在意，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但这个人是穆茗，她的心就乱了，她没办法不去在意。 她不想有谁说他不好。 班上依然有很多人不予理会，反而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伊儿的嘴唇嗡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有些苍白无力。 “我也相信穆茗不是这种人，他是个很朴实很单纯的男孩子，平时生活也很节俭，绝对不是某些居心叵测的人恶意揣测的那个样子。” 江晚亭站起身环顾了一圈，为穆茗辩解。 祝梦灵扶着额头，有着不耐。 刚才偷偷议论着的女生小声嘀咕着，有些不满，指了指一个叫张雅的女生。 “张雅都看到了，放学后他和穆夕研一起去的教职工宿舍。” 张雅是个带着圆框眼睛，梳着齐刘海的女生，一碰上阮伊儿冷冷的目光，就畏畏缩缩地把头低下去。 “穆氏的小少爷，说起来好听，其实还不是跟你一样，都是被捡回去的。” 一个龅牙，长相有些猥琐的男生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也就是运气好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种，说不定他爸妈也是这种人，他正好遗传呢。” “你…在…找…死！” 阮伊儿眸中的冰蓝色光芒大盛，冰剑出现在了她手中。 她怒不可遏，持着冰剑就朝他刺去。 “够了！” 声未至，人已到。 查海生握住了冰剑，手掌被一股浓郁的土元素光泽包裹着。 冰剑停在离龅牙男面前一寸的地方，伊儿的目光冷得可怕。 龅牙男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股间流淌出橙黄色的温热液体，惹来一阵嫌弃。 “阮伊儿同学，请冷静一点。” 查海生沙哑着嗓子，声音有些疲倦，近乎是在哀求。 良久，伊儿都没有动，只有胸口剧烈起伏着。 班上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她，大气都不敢出。 樱粉色的唇瓣轻启，心平气和的话语让教室里的温度骤降。 “对穆氏这种家族来说，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悄无声息地抹掉某些人存在的踪迹，再轻松不过了。” 伊儿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龅牙男，轻轻地道：“如果站在这里的是穆大小姐，你已经死了，谁都拦不住。” “乱说话，会死人的。” 她环视四周警告了一句，神色淡然地收好冰剑，拾起了那本《局外人》，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便回到了座位上。 教室里安静地可怕，查海生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关于穆茗同学和穆夕研老师的某些传闻，校方会做出澄清，并对传播不当言论的人给予严厉的处分。” “请大家不要胡乱揣测，不要散播虚假信息。” 查海生板着脸，很是严肃地说完，便对着瘫软在地上的龅牙男说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晚自习的气氛很是诡异，班上其他学生的视线都有意避开了阮伊儿。 就连她前后桌的学生也刻意将桌子拉开了一段距离，空置出来的空间，显得她很不合群。 所有人都觉得她满身脾气，长满了锋利的刺，但没有人知道她为了不伤到附近的人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为了不伤害别人，她每分每刻都在压抑体内的寒气，不仅抑制了魔法修行的速度，也让身体饱受寒气的侵蚀。 只有穆茗知道她内心有多温柔。 她愿意为了穆茗，变成一个不被喜欢的人。 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是煎熬，但不知怎么地，当放学铃声响起时，又让人觉得晚自习的时间过得很快。 放学回家的路上，她戴着耳机，一个人穿过簇拥着的人群。 经过漆黑的楼道口的时候，趁没人发现，抹了抹眼角。 “小姐，少爷还没有回电话吗？” 莺萝和林溪走在穆紫薰身后，有些不放心地道。 “没有，我现在很生气，你们说该怎么办？” 穆紫薰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 “我觉得哥哥不是这样的人啊，姐姐你给他那么多的钱，他都没有要，哥哥平时又那么节俭。” 林溪很是认真地看着穆紫薰的眼睛。 “对啊，我也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那就只有可能是臭狐狸勾引我家弟弟了。” “我们回家吧，等他回来了，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番。” 姐妹三人和沐清歌一同走着，沐清歌没有说话，脑海中回想起江晚亭挡在她面前，嘴唇嗡动着，努力地想要发出声音的样子。 “对……” “道歉吗？呵呵。” 沐清歌摇了摇头，轻轻笑了笑。 “清歌，明天见。” 穆紫薰和两个妹妹走到了岔路口，和她挥手作别。 “清歌姐姐，明天见！”莺萝和林溪也跟着一起招手。 “明天见。” 沐清歌一手插兜，背过身很是潇洒地挥了挥手。 她停在原地，等她们走出了一段距离，这才转过身看着她们的背影。 直到她们消失在了那条铺满枫叶的尽头，她才金属的防风打火机寂寞地点了根烟。 “蹭！” 橘黄色的火苗在风中摇曳，打火机银色的铮亮外壳在路灯下闪闪发亮，那清纯的脸颊苍白得有些病态。 熟练地吐了一口烟圈，她看向那些走在路上相约同行的同学，说不清地失落。 一辆大众汽车驶过她的身旁，车窗摇了下来，唐婉冷着脸指了指她手中的香烟。 “嘿嘿” 沐清歌吓了一跳，讪笑两声，将香烟扔在地上，用小皮鞋碾了碾。 唐婉走远了，她才松了口气，看着地上熄灭的烟卷，有些意兴阑珊。 她沿着学校旁边的街道走着，避开了灯红酒绿，行走在树木留下的阴影之中，像是寂寞的幽魂。 “沐清歌，等一下！” 江晚亭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战战兢兢地将一杯奶茶递给了她。 沐清歌双手插兜，酷酷地转身，就像少女漫画中英姿飒爽的女主角。 微微扬起的下巴，叛逆不羁的眼神。 “有事？” 她用慵懒，磁性且带着一丝中二的声线说道。 “奶茶，给你！” 沐清歌愣在两秒，看了看奶茶，又看了她。 江晚亭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气说道：“这个……是红豆布丁味的，穆茗同学之前请我喝的，我觉得挺好的。” “所以呢？” 沐清歌微微歪着头，面无表情地道。 “请你……请你原谅我……” 江晚亭咬着牙，低下头，用尽全部的勇气道了歉。 “对不起！” 这三个字几乎抽空了她全身的力气。 沐清歌随手一摆，将那杯奶茶甩了出去。 红豆和布丁伴随着白皙的奶茶洒了一地，看上去就让人觉得甜腻。 江晚亭的呼吸停滞了片刻，喉咙有些哽咽。 沐清歌潇洒地转过身，不发一言地走远了，她没有回过头去看江晚亭的表情。 她也不想知道，沮丧还是愤怒都无所谓。 伤害了一个人，说对不起就有用了吗？ 沐清歌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她站在十字路口，巨大的广场屏幕上，播放着《声之形》的动漫。 她站在原地看了几分钟，看着西宫哨子助听器上的血迹，轻轻撇了撇嘴。 “无聊，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让人原谅？” 她又想起了童年时被弄得很脏的布娃娃，瘪着嘴原路返回。 经过那一摊奶茶的时候，江晚亭已经不在了，她停下脚步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 江晚亭回家的路上会是怎样的心情呢？她突然有些好奇。 她漫无目的地继续走着，来到了一家奶茶店门前。 “红豆布丁有么？” “有，要热的，常温，还是冰的？” “常温的。” 沐清歌不假思索地道，付了钱，百无聊赖地看着寂静的街道。 “红豆布丁奶茶，常温的好了。” “谢谢。” 接过奶茶，她朝着一家网咖走去，只是浅尝了一小口，她就皱了皱眉，有些嫌弃。 “齁甜！” 走了两步，喝了第二口。 “甜得过分了。” “糖放太多了。” 她走了一小段路，每尝一口都要抱怨两句。 “网鱼网咖，就这家好了。” 她停下脚步，摇了摇空空如也的杯子。 “这么快就没了吗？这么少。” 她撇了撇嘴，露出那个经常挂在脸上的不屑表情，然后将奶茶杯精准地投进了垃圾桶。 “就这么点，以后不去买了，傻子才会买。” 她骂骂咧咧地走进网咖，首先pass掉无烟区，挑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位置。 有人脱了鞋子，将臭烘烘的脚夹在桌子上睡觉，嘴巴张得老大，鼾声如雷。 有人顶着乱糟糟的油腻头发，时不时弹一下手中的香烟，键盘的缝隙里满是油腻和烟灰。 还有人眼窝深陷，一副肾虚的样子，却脸红脖子粗地看着少儿不宜的视频，将手伸进裤裆…… 她转了一圈，经过无烟区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因为那里有一个女孩子，这让她觉得自己像是找到了同类。 熟练地输入身份证和密码，开机，在等待LOL排队的过程中，看着旁边的女孩子操作。 “哈撒给！” “欧呀呀呀……呃啊！” 只是惊鸿一瞥，她就被惊艳到了，不是因为那差到离谱的战绩和蹩脚的操作，而是那个女孩子美若神明的脸。 白发如血，唇似丹朱。艳丽的鲜红眼睫微微颤动着，半掩着玫红色的眼眸。 妖艳的红色碎褶裙仿若彼岸盛开的曼珠沙华，穿着白色丝袜的腿 曲在沙发上，像慵懒的猫儿。 仅论颜值而言，穆紫薰和阮伊儿是沐清歌见过的极致，但和这个女孩子比起来还是要逊色半分。 “打野，你好菜啊！你为什么不来帮我？” “我帮****” 藜憋了一肚子的气，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和打野盲僧开始互动。 “一群辣鸡，根本带不动劳资！” 沐清歌忍不住笑了笑，取消了排队。 “你笑什么？” 藜别过脸，瞪了她一眼。 明明是很凶的表情，却让人觉得格外可爱。 沐清歌越看，越觉得她美得过分，当然了，她自己的长相也不差，还不至于自卑。 “你哪个区的？要不要我带你？” 沐清歌很是自信地将自己超凡大师的段位给她看了看。 藜的眼神突然有了些许细微的波动，语气一软：“那好，你打AD，我辅助。” 一刻钟后，听着耳机里传来的一声又一声超神的音效，藜开心地手舞足蹈。 “网管！给36和37来两桶泡面，加两根泡面搭档。” 她从电竞椅上站起身，冲网管大声喊道。 说完，她便看向沐清歌，露出分奴的微笑：“大神，你要什么味的？” “卤肉味的。” 藜顿时眼前一亮，仿佛找到了知音。 “两桶都要卤肉味的！” 沐清歌摸了摸口袋，看了看烟盒，有些尴尬地道。 “可以帮我买包烟吗？我没钱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反正是穆茗的钱，她也不心疼。 穆茗又那么宠她，这么点钱，他肯定不会在意的。 最多就是被穆茗发现了，被他说两句呗，被骂得多了，脸皮也是会变厚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洛普斯的真姿 洛城市栗山区，距离上一次洛普斯的袭击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现在，又到了它们收割猎物的时间了。 夜色之下，风声鹤唳。 魔鬼冲破了牢笼，为即将到来的盛宴高声吟唱着赞歌。 就像强盗的后代会在感恩节感谢上帝赐给他们食物一样，只不过这些虔诚的信徒们信奉的是撒旦。 训练有素的狩魔队员们整装待发，在宋东明的带领下奔赴战场。 “夕研姐，如果这一次，我们成功完全了任务，可以让我跟着你一起做委托吗？” 穆茗驭风在夜间飞行着，身旁是穆夕研舒展的火翼。 接到了洛普斯在栗山区再现的消息时，她正在火速赶往现场。 “小屁孩别想那么多，等会别添乱就好。” 穆夕研板着脸，不怒自威，和往日对待弟弟时温柔宠溺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拿这个弟弟没办法，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只好带着他一起参与猎杀。 不远处传来阵阵爆炸，怪物尖锐的声音让人感到阵阵不适，像是用锉刀刮着耳膜。 火焰的爆裂声，雷电的轰鸣声，冰晶的破碎声，都和怪物的悲鸣混合在一起。 “情况怎么样？” 穆夕研舒展火焰羽翼，从高中落下，看向有些狼狈的陈启和几名负了伤的狩魔队员。 “伤了好几个弟兄，把它逼到镜世界里去了。” 陈启指了指玻璃窗上的镜子。 “宋队让我守在外面，他带领了几个人进去，他用对讲机告诉我们，那个空间里面似乎有古怪。“ “我们的队员进去后就会迷失方向，有好几个弟兄都受了伤。” “应该是混沌系的魔法，能扭转空间的次序，将空间缝合成了一个闭合的环，就像莫比乌斯一样。” 穆茗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他有亲身经历，自然无比熟悉。 “这位是？” 陈启看向她身旁的穆茗。 “这是我弟弟，不要小瞧他，他也算是经验很老道的猎人了。” 陈启半信半疑，对这么小的孩子，始终有些信任不过。 “这个环形的空间存在某处缝合点，用恶魔感官找到它，将它破坏掉，原有的秩序就会恢复。” “不然困在里面的人无论如何也出不出来，会一直在里面绕圈子。” 穆茗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穆夕研。 “你是怎么知道用恶魔感官可以侦破的？” 穆夕研皱了皱眉，有些狐疑地看向他。 “我们学校转来了一个会混沌系魔法的学生，和大小姐是朋友，我听她说过一些。” 穆茗思考了一两秒，很坦然地道。 沐清歌就是一个擅长混沌系魔法的高手，这种极少见的魔法，即便是在魔法师的群体中也是很神秘的。 “是那个姓沐的女孩子吗？” 穆夕研微微点头，沐清歌的元素分解和混沌之握，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不对，上一次你也在这里遇上了洛普斯，你是怎么破掉这个魔法的？” 穆夕研冷着脸看着他，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我是风系亲和体质，对气流很敏感，感知到风向有问题，才察觉出来的。” “那你又是怎样找到空间缝合点的呢？” 穆夕研双眼微眯，依然不相信。 “我的元素种比较特别，能让【破晓】这个光系魔法产生质变，于是就可以借此窥探到一些很隐匿的东西，再加上运气也比较好，就正好了破掉了。” 穆茗说的是实话，只是刻意隐瞒了藜的存在而已。 “是这样啊，那倒是挺合情合理的。” 穆夕研舒了一口气，还是有些存疑。 “你们在外面守着，茗儿跟我来。” 穆夕研向队员们下达了命令，便带着穆茗进入了镜世界。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空间的秩序悄然改变。 遍地都是狼藉的鲜血和墨色的污垢。 黑色的粘稠状生物像淤泥一样攀附在死去的狩魔队员身上，它们伸出密密麻麻如毛细血管般的触手，汲取着所有能汲取到的养分。 穆夕研怒不可遏，召唤出【阎魔】大步上前，释放出烈焰将那些恶心的魔物彻底焚尽。 与之一同华为灰烬的，还有死者的骸骨。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也不容许她悲伤。 宋冬明和他的战友们正在与恶魔殊死搏斗。 巨大的漆黑魔物藏匿于一片黑云之中，遮住了怪物的全貌。 一颗猩红的魔眼隐没于其中，黑色的触手在月下摇曳着，像狂舞的妖魔。 触手击穿了光粒子组成的屏障，将一名狩魔队员撕成了碎片。 宋冬明红着眼，孤身牵制着面前的魔物。 一颗炽烈的火球如烈阳般升起，然后发出剧烈的爆炸，那是高阶低级的火系魔法【烈阳】。 当初在古代树森林，穆茗也见过虎王施展。 他正准备和穆夕研一同过去支援，便见到数不清的似小蛇一般的黑色独眼魔物从四面八方涌来。 黑压压地一片，它们包围了过来。 一条又一条飞蛇弹射过来，穆茗撑开气盾，将白露和夜溟拔出。 清冷的白刃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黑刀交替地斩出，杀意凛然。 他用穆文斌教给他的刀法，以最高效最快捷的方式屠杀着魔物。 每一次挥剑的瞬间，都会扬起泼墨般的血迹。 穆夕研突然意识到，这个少年已经锋芒毕露，不需要她保护了。 穆夕研高举焰刃，每一击都霸道绝伦。 大开大合的巨剑刮起汹涌的焰浪将黑蛇们掀飞，粉碎。 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么自然流畅，毫无破绽。 光刃斩断黑暗，炎剑焚尽污秽。 两人将后背托付给了彼此，不知疲倦地屠戮着这些肮脏的捕食者。 “琉光断灭!” 琉光之刃附着在了白露之上，挥舞出一道绚丽的蓝色新月。 数不清的魔物在唯美的月光悄无声息地泯灭。 “茗儿，你让开，我一口气将它们全部解决。” 穆夕研手中的炎剑开始发光发热，喷涌出鲜红的烈焰。 “好!”穆茗引动乘风，借着气流腾空而起，释放出【月临】。 皎洁的月光落下，藏匿于黑暗角落中的丑陋邪灵皆数暴露出来。 清冷的月光如锋利的刀刃刺进了魔物们猩红的眼球之中，使得它们的行动顿时一滞。 穆夕研身后展开火翼，持着阎魔飞身跃起。 “荧惑陨灭!” 炎剑化作灾厄的陨星从高空中坠落，一圈烈焰潮汐涤尽了所有黑蛇。 吱吱吱…… 它们在迦楼罗之炎中没有丝毫抵挡的余力，纷纷化作飞灰。 “好厉害!” 穆茗不由得赞叹起来，对自己和穆夕研之间的差距有了一个清醒的认知。 “你去帮下冬明，我去找莫比乌斯空间的缝合点。” 穆夕研说完，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千万小心，安全最重要。” “好的。” 穆茗驭风飞到了下方，朝着宋冬明的方向支援过去。 流火击打在了袭击而来的触手知上，便使得它立刻灼烧起来。 附着着火焰的触手重重朝着朱伟击打过去。 “朱伟!” 宋冬明急得大吼，释放出一击火拳，烈焰化作咆哮着的雄狮，这是火系中阶高级魔法【焰狮舞】。 但他的魔法终归是要慢一步，根本来不及救下这个新兵。 朱伟用胳膊抵在了身前，试图抵挡那袭击过来的触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了他的身前，空气激荡起透明的涟漪。 洁白如雪的斗篷如惊鸿过隙，清冷的刀刃沾之即走。 黑色的半截触手高高飞上天空，随后落在了地上。 “吱吱吱嘎嘎嘎!!!” 洛普斯巨大的眼球瞳孔极速缩小，发出让人头皮炸起的尖叫。 “行啊，小子，有你的。” 宋冬明喘了口气，赞许地道。 朱伟看着面前的白衣少年，有些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往后退，务必要保护好自己。” 穆茗头也不回地道。 朱伟愣了愣，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这话出自一个少年之口，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但这温柔的话语却又是那么地有力，让人不得不去信服。 穆紫薰挥舞着火翼，在恶魔感官的辅助下，找到了空间的缝合点。 “果然如此!” 阎魔斩落，被缝合的空间立刻复原，被扰乱的秩序立刻恢复如常。 起风了，气流萦绕在穆茗身旁，鬓间的白发微微扬起，雪白的衣衫猎猎作响。 风暴盘旋在他的脚下，瞬息之间，他就出现在了洛普斯的面前。 随风而行，无声无息，这就是乘风的第二阶【无痕】。 洛普斯狂舞的触手纷纷窜出，如捕猎的蛇群。 穆茗不闪不避，驰风穿行其间。 “十二恨!” 十二道纷乱的银光几乎是瞬间闪过，袭来的蛇群纷纷被斩首。 在让人眼花缭乱的剑气中，残肢不断飞舞，伴随着墨色的雨滴一同落下。 “这小子!” 宋冬明瞪大了眼睛，突然有种自己已经老了的错觉。 自古英雄出少年，若是放在古代，想必他就是封狼居胥的霍去病。 “啊啊啊!” 洛普斯陷入了疯狂之中，但它发出的不再是魔物的叫声，而是属于人类女孩的带着稚嫩的童音。 “怎么回事？” 穆茗愣了片刻，握紧了手中的刀刃，不知怎么地，有些发怵。 扭曲的空间被解开之后，穆夕研带着狩魔队成员纷纷赶到了。 “啪嗒!” 黑雾迅速收缩，这些诡异的云雾状物质渐渐凝结在一起。 暴露在众人视线中的是一个漂浮在空中的漆黑肉瘤，仔细看去，便发现是肉瘤上生长着几根纤细的根须，这些根须撑着地上，构成了它漂浮的假象。 肉瘤不断蠕动塌缩着，仿佛是由腐败的血肉粗暴地糅合在一起，那只猩红的眼球被包裹在其中。 空气中传来了阵阵水滴落下的声音。 那不是雨水，是一种漆黑粘稠的液体，落在地上就会形成一片黑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啪嗒……啪嗒……” 附近建筑的墙壁缝隙突然被染成了黑色，其间也不断渗出这种墨色的液体，它们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朝着肉瘤的根须爬去。 穆茗的目光顺着它们移动，看到了一个幽邃的黑潭。 黑潭中涌出墨色的浪花，一个身着破旧洛丽塔长裙的女孩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女孩目光涣散，眼里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 她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衣衫褴褛，满身血污。 那是让穆茗似曾相识的脸，他仔细观察了一番，一股寒气直冲天灵。 她叫洛轻茵，是那个出现在寻人启事上的小女孩，也是学校附近那个老婆婆一直在寻找的孙女。 她并没有被洛普斯吃掉! 哀怨凄凉的叫声惊悚地响起，彻底打破了寂静。 痛苦又带着一丝病态愉悦感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哗哗哗～ 那些涌现出来的粘稠漆黑的液体朝着那个漆黑的肉瘤汇聚过去。 肉瘤墨色的触须像是植物茂密的根系，这些根系纠缠在女孩的胳膊上，吞噬着她的血肉。 伴随着让人耳膜极度不适的尖叫，二者缓缓融为一体。 肉瘤蠕动着，膨胀着，猩红的巨大眼球猛地睁开。 像毛细血管还有头发丝般粘稠的糊状丝线不断纠缠，织成了一只巨大的手臂。 巨爪张开，那张渗血的大嘴不断开合着，獠牙毕露。 洛轻茵眼神空洞，身体干瘪。 右边肩部是一个巨大的黑色肉瘤，一只猩红的眼球镶嵌在其中。 一个极其扭曲怪异，不成比例的生命体。 “这就是……洛普斯的真容？”穆茗握紧了手中的刀刃，微微后退了一步。 “原来是寄生体。”穆夕研顿时了然。 “寄生？” “洛普斯是那个长着巨大眼球的寄生魔物，依附着这个女孩生存。” “啊！”被寄生的洛轻茵痛苦地尖叫起来，穆茗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那孱弱的身体无比地矫健，以违反常理的速度挥出了巨拳，一圈强烈的黑暗冲击波爆发出来。 “大家小心!” 穆夕研将焰魔横在身前格挡，被击退了几步。 穆茗撑起气盾，并引动乘风迅速移位。 几名狩魔队员被一同击飞出去。 “噗!” 陈启因保护战斗而遭受重击，内脏传来阵阵灼痛，喉咙中涌起一阵腥甜。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是怪物，也是坏小孩 穆茗持着白露上前，一刀利落地右横切。 洛普斯一击刚猛霸道的直拳轰出，两股巨力碰撞在一起。 穆茗极速后退，卸掉了那股巨大的冲击力，虎口传来阵痛，险些握不住刀柄。 “啊啊！”女孩哀怨地尖叫着，似痛苦，又带着一丝病态的愉悦。 受伤的巨拳已经是鲜血横流，却毫不留情地继续砸下。 穆茗驭风一个滑步赶紧避开，地面被捶出一个巨坑，血浆和裂缝崩裂。 洛普斯那肩部的眼球爆出血丝，不断蠕动着。被它寄生的女孩则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悲鸣。 轰！轰！轰！ 洛普斯状若疯狂，巨拳一次又一次砸下，每一次砸下都会迸射出血浆和粘稠的黑色液体。 女孩的声音也愈发痛苦，高亢，就像是在自残一样！ 狩魔队员们在仓促逃窜的同时也不禁感到恐惧。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感到压迫力十足。 女孩缓缓走来，她一边哭，一边拖着洛普斯寄生的巨大手臂。 巨臂鲜血淋漓，沿途留下赤黑色的血污。 “这个东西，要怎么解决？” 宋东明看向穆夕研。 “杀死被寄生的生命体，会让它陷入暂时的虚弱。” 穆夕研淡淡地道，手中的炎剑开始燃烧。 “等一下。” 穆茗拦在了她身前。 “被寄生体，还活着对吧？” 穆茗隐隐有些期待地看着穆夕研。 穆夕研看着那个干净的眼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 “还活着，对吗？” 穆茗的声音颤抖着，隐隐有些渴望。 “是。” 穆夕研轻轻点了点头。 “我想救她。” 穆茗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一股不容商榷的坚定和强势。 穆夕研没理会他，径直地往前走，身后的火翼舒展。 “夕研姐!你知道吗？她的奶奶一直在找她，一直在等她的孙女回家呢。” 穆茗大声喊道。 “希望很渺茫，如果错过了这次猎杀机会，会导致很多无辜的人惨死。” 穆夕研的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说完，便握紧了阎魔准备上前。 “身为狩魔者，我们不能心软，不能犹豫。” “请相信我!” 穆茗咬紧了牙齿，握住了穆夕研的手腕。 “我可以……我可以救下她。” “别太感情用事了!不能放过这唯一的机会。” 陈启咳了一口血，释放出焰狮舞轰向洛普斯。 另外几名狩魔者也纷纷施法投入战斗。 宋东明高举着烈阳和洛普斯的巨拳轰击在一起。 “啊啊啊！” 烈阳被粉碎，巨拳被炽热的烈焰灼伤，女孩子痛苦的声音在夜间回荡。 宋冬明被震退了很远，胸口一阵绞痛。 “傻孩子，她现在是个魔物，你明白吗？为了避免更多无辜的人受害，我们不敢也不能冒险。” 陈启冲穆茗大声吼道，然后焦急地看向穆夕研。 “长官，我们不能犹豫!” 宋冬明走到穆茗面前，一手捂着胸口咳了咳，一手按在穆茗的肩上。 “弟弟，今天死在这里的狩魔队队员，包括与魔物战斗的我们，都是用来取大多数人幸福的牺牲品。” 宋冬明的声音有些哽咽。 “可是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总要有人去成为可怜的牺牲品。” “每个人都要有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觉悟。正因如此，我们人类才能在恶魔盘踞的世界里赢来生存。” “牺牲少部分人，成就大多数人的幸福，这就是我们的正义。” 穆茗仰起脸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一边口口声声地说着正义，一边却要夺走一个无辜女孩的生命，这真的是正义吗？” “可怕的，并不是这个被恶魔夺走了许多生命的世界，可怕的是，我们把夺走一个人的生命当做理所当然了。” 穆茗红了眼眶。 穆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地道：“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救下她？” “就凭这个，可以了吗？” 耀金色的光芒点燃了双目，龙鳞化作冰冷的面罩覆盖了他半张脸。 宋冬明陷入了呆滞，嘴唇变得苍白。 穆夕研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眸中的水波荡漾着，嘴唇微微颤了颤。 “果然……” “真正可怕的，不是恶魔，而是人类本身。” 金色的竖瞳凝视着穆夕研，分外坚定执着。 穆茗很认真地说完，然后义无反顾地朝着洛普斯走去。 他不是狩魔队队员，他只是一个有着普通人爱憎情感的普通人。 狩魔队有狩魔队的正义，他也有自己的正义。 穆茗收好了夜溟，将手放在白露之上，刀柄处那玫暗淡的晶体开始发光。 他朝着洛普斯一步一步走去，氤氲的微光从体内涌出。 那么温暖，那么明亮。 那张美若天神般的脸颊，浮现在微光中，像是一场绚烂的绮梦。 雪白的衣衫与满地污秽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心爱的人被夺走了。 我希望，有个人能像今天的我站在这里一样，为了心中坚守的正义挺身而出。 而不是以正义的名义，让她成为换取大多数人幸福的牺牲品。 我希望在我无能无力之时，有个人能帮我把她带回来。 穆茗看向被洛普斯支配的洛轻茵，握紧了手中的白露。 就像，此时的我，为了实现那个陌生老婆婆的心愿，来拯救你。 刀柄处握着的晶体越来越亮，纯洁的白光将黑夜渲染成明亮的天堂。 “茗子，不到高阶之前千万不要开启魔具的真姿解放。” 蓝依的教诲还在耳畔响起，他突然轻轻笑了笑。 “妈妈，对不起。可是我相信，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为了心中坚守的正义，真姿……” “解放!” 穆茗怒吼着，那是少年向这个薄情的世界发出的宣战。 白光盛放，刀刃上的曼陀罗华魔纹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终于缓缓盛开。 万丈白虹直冲云霄，白露的刀刃在月光中迅速重组变形。 美伦美伦的刀刃覆盖着一层透明的结晶，刀身变得更加修长纤细，宛若柳叶。 “疯了吗？快让他停下!” 宋冬明急得大吼。 “头儿，快让那个孩子回来!” 陈启和狩魔队的其他成员也看向穆夕研，纷纷表示不解。 “相信他一次吧，出了问题，我扛着。” 穆夕研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脑海中又回想起穆紫薰的话：“男人这种生物，到死都在追求自由，最讨厌别人干涉他的选择了。” “阿银，和主人一起，送这个女孩子回家好不好？” 穆茗微笑着，和意识中的阿银交流着。 “主人，你真的，好温柔呢。阿银最喜欢主人了!” 阿银的泪眼浮现在穆茗的意识之中，她伸出小手抹了抹眼泪，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龙力输送给了穆茗。 穆茗双手持刀，脚下生风，身后掠过道道残影，他迎着洛普斯袭击来的拳头砍去。 白色的月状光刃被那只巨大的手掌给握住了，穆茗能感到刀刃嵌入了这怪物的肌体之中。 被寄生的女孩怪叫着，一把将他甩出好远。 “接近高阶中级的魔物，比初次来洛城时遇到的黑渊处刑者要弱一些。” 耳畔风声呼啸，穆茗引动着气流，凌空而立。 气流化作风漩支撑在脚下，穆茗舒展开臂膀，似轻盈的飞鸟。 洛普斯的巨拳轰击在地上，身体像炮弹一样弹射而出。 穆茗抬起头，恶魔的感官能让他看见天空中逐渐放大的黑点。 黑拳与空气剧烈摩擦，燃烧起火焰，如陨石一般从天而降。 穆茗轻轻舒了一口气，刀刃上的曼陀罗华花纹亮起，两道银光同时闪过。 洛普斯出现在了下方，那张苍白僵硬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错愕，寄生在肉瘤中的眼球也放大了瞳孔。 穆茗闪烁到了高空，气刃兜割的魔法阵悄然浮现，然后迅速地开始重组变形。 “空间置换，这是魔纹的力量？” 穆夕研小声念叨了一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弟弟，到底要带给她多少惊喜呢？ 【曼陀罗华独属于穆茗和白露的魔纹，拥有着能置换空间的神秘力量。 气流萦绕在刀刃上，化作呼啸的凛风。 穆茗借着加速度一击纵斩，高度压缩的风刃汇聚在刀刃上。 成败在此一举，他将所有魔力灌输在其中，孤注一掷! “心剑!” 这是他首次将心剑与气刃兜割结合在一起。 无与伦比的剑速，无与伦比的锋利。 当二者合二为一，又该是怎样的惊艳？ 穆茗的身影渐渐模糊，即便是洛普斯的独眼也无法观其虚实。 肉眼无法捕捉到的斩击狠狠斩在了洛普斯的肩部上。 一击既中，穆茗驭风滑行，瞬息间就出现在了洛普斯身后。 穆茗习惯性地甩了甩刃上的血迹。 数道无形无质的气刃骤然在洛普斯身上爆开。 洛普斯发出尖锐的嘶鸣，它放弃了寄生体，将植入洛轻茵体内的血色触须分离，然后仓皇地逃窜起来。 洛普斯寄生体与洛轻茵双双分开。 洛轻茵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穆茗解除了龙化和魔具真姿，赶紧跑了过去，顾不上她身上脏兮兮的血污，将她抱起。 “不能让它跑了，趁它现在进入了虚弱!” 陈启看向逃窜中的洛普斯寄生体，兴奋地大喊。 宋冬明和穆夕研一前一后，堵死了它的退路。 穆夕研高举阎魔，炽烈的烈焰与冰冷的眼神形成了强烈反差。 在盛放的烈焰红莲中，这只洛普斯寄生体化作了灰烬。 镜世界悄然崩解，周围的环境也有了些许变化。 与之一同变化的，还有狩魔队员们的心境。 穆茗抱着洛轻茵走到了穆夕研面前，露出一个苍白，虚弱，又自豪的笑容。 “我答应过她的奶奶，如果有她孙女的下落，一定要告诉她。” 穆夕研展颜一笑，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陈启舒了一口气，竖起了大拇指，目光很是复杂。 其他狩魔队的成员们也发自内心地鼓了掌。 “这个女孩子应该会没事吧？” 穆茗抱着洛轻茵走过来，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多大事的，只是被抽取了过量的养分和魔力，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穆夕研翻了翻她的眼皮，摸了摸她的手腕。 “脉搏也很正常，放心吧。洛普斯寄生体没有吃掉她，也是因为她体内的星云体较常人优秀很多，是非常良好的宿主。” “那就好，夕研姐，可不可以带我去她家里，我想将她带回到她奶奶的身边。” 穆茗有些虚弱地说着，抱着洛轻茵的胳膊却很是稳当。 “好，听你的。” 穆夕研揉了揉他的头，打了个电话给狩魔总局，让负责管理人口失踪案件查询了下资料，找到了洛轻茵的家庭住址。 就在栗山区，路途不算太远。 一刻钟后，穆茗扣响了一扇涂抹着红油漆的古旧木门。 “请问你是？” 开门的是一个有些憔悴的中年妇女，衣着朴素。 “这里是洛轻茵的家吗？我们把她找回来了。” 中年妇女看到了他怀中熟睡着的女孩，如同置身于梦境之中。 她颤抖着伸出手摸着女儿的脸，终于抑制不住眼泪，从他怀中接过女儿。 自从女儿失踪之后，她整日茶饭不思，夜夜以泪洗面。 “妈，茵茵回来了!” 她冲着屋里大喊，这是老人一直惦记着的孙女。 很快，那个精神失常的老人就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孙女的那一刻喜极而泣。 看到这一幕的穆茗松了一口气，笑得特别开心：“真好啊。” 他看向老人，老人也带着一双泪眼也看向他，不知道有没有认出这个少年。 “老人家，答应过你的事，我做到了。” 穆茗如释重负，后退了两步，挥了挥衣袖，便云淡风轻地离开了。 勿问归处，勿问姓名。 他不利己，他只是孤独。 他从未想过从别人那里得到些什么，他在寻找的，不过只是一份对自己的慰藉。 他想安慰自己，这个被恶魔盘踞的世界没有那么冷漠。 回家的路上，穆夕研一直跟在她身旁，只是没有说话。 穆茗的唇色有些苍白，脚步都有些虚浮。 强行开启魔具真姿并引动魔纹的力量，对他的负荷着实太大了。 聚集了全部魔力的一击，也无法击杀掉洛普斯，只能将它重伤。 但是逼迫它脱离寄生体，也足够了，这正是穆茗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夕研姐，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甚至还会很讨厌我。” 穆茗低垂着眼帘，觉得很是疲倦。 “为什么觉得我会讨厌你呢？” 穆夕研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是个怪物嘛。” 穆茗淡淡地道，他轻轻舒了一口气，看向热闹喧哗的街道。 “你都看到了，很丑对吧？那些因为喜欢我的外表而想靠近我的人，若是见了我龙化的样子，一定会吓得远远地逃开吧？呵呵。” 晚风吹气他鬓间的白发，那张少年的脸显得格外苍白，眉宇间有些淡淡的失落。 “我啊，特别爱说谎，骗了很多人。” “我是个怪物，是个傻子，还是个爱说谎的坏小孩。” 穆茗低垂着头颅，有气无力地道。 “如果你想要杀死我这个怪物，现在动手就好了，我不反抗。” 穆夕研看着他有些削瘦的侧脸，总觉得这个弟弟才是最真实的样子，和平时的天真懵懂完全不一样。 “我不讨厌你，没有人会讨厌你这么可爱的人的。” 穆夕研觉得这个弟弟有些傻傻的。 “我跟你一样，都是普通人眼里的怪物，所以大概能理解你的想法。” 穆夕研当然能懂，因为她的身体里植入了一个恶魔的本源。 能化身为完全体魔人的她，是天才，也是怪物。 但凡掌握了常人所不具备力量的人都是怪物，因为人们总是会害怕那些未知的事物，并将它们妖魔化。 “我……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穆茗看着远方的高架桥，总觉得他和那些自由落体的人一样迷惘。 “那么费心费力去救一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不知道。但是这具身体就是做了。” 他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叹气。 她只是温柔地笑着，轻轻安慰道：“这个问题，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因为，你是个善良的人啊。” “不是，你不懂我。” 穆茗说着，突然蹲下身把头枕在了胳膊上，疲惫地喘了喘气。 “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懂，只有伊儿能懂我。” 他有些烦躁地道。 穆夕研没有急着反驳，她不是他，又没有经历过他的生活，能给予他最大的慰藉就是倾听。 况且，正直青春期的少年们，或多或少总会感到孤独和迷惘。 等他长大了，也许就会习惯了吧。 “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 穆茗小声咕哝着，声音有些乞求的意味。 穆夕研忍不住笑了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去香榭小区。”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吃饱了的我是无罪的 “别告诉她们。” 穆茗靠在椅子上，有些虚弱地道。 “算了，说了也没事。” 他顿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 “好，我不说。” 穆夕研轻轻点了点头。 出租车平稳地行驶着，两人都没有说话。 穆茗是因为疲倦，穆夕研是不想打扰他休息。 “到了，三十块。” 在汽车刹车时的惯性帮助下，穆茗清醒过来。 “要我扶你进去吗？” 穆夕研结了账，关心地道。 穆茗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因为累。 推开车门就颤颤巍巍朝着别墅走去。 穆夕研在后面看着，生怕他会摔倒在地上。 穆茗按响了门铃，扶着墙支撑着身体，低垂着头颅，眼皮重如千均。 不知道等了多久，仿佛隔了大半个世纪，莺萝才将门打开。 “少爷，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见他身上的白外套沾染了血污，莺萝大惊失色。 穆茗走进门，懒得换室内鞋，艰难地脱下沾满了血污的外套，紧闭着眼帘，眼睛都不想睁开，将外套递给莺萝。 “拜托了，帮我洗一下。” 他平时的衣服都是自己洗的，从来不会麻烦别人。 “洗不干净……就扔了。” 穆茗实在不想说话了，真累。 他没有注意到今天晚上的气氛很奇怪，客厅里安静得吓人。 大小姐的眼神冷得像是要杀人一样。 林溪乖巧地坐在沙发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伊儿看书时也无法保持淡然，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穆紫薰。 “好的，少爷。” 莺萝接过他的衣服，有些古怪地看向大小姐。 “你……” 穆紫薰正想发怒，看了看他衣服上的墨色血迹，见他的状态有些奇怪，话到了嘴边又咽下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伊儿合上书本走了过来，接过莺萝手中的外套上看了看，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这是魔物的血，里面还混合了部分人类的血液，应该是寄生体类的魔物。” 她看了看穆茗，又看向穆紫薰。 穆茗像是梦游一般朝着楼上走去，闭着眼没有看路。 “哥哥，你还好吗？” 林溪站起身小跑过去扶着他。 穆茗只是一步一步朝着楼梯上走去，脚步虚浮，呼吸紊乱。 这见鬼的楼梯，怎么这么长？ 他喘了喘气，蹲下身，靠在了楼梯上开始睡觉。 “哥哥他好像很累，姐姐你先不要生气好不好？” 林溪看向穆紫薰，乞求地道。 穆紫薰憋了一肚子的气，看向他的目光又气又心疼。 “应该是跟着夕研出去狩魔了吧。让他好好休息，明天再问他。” 阮伊儿用一副商量的语气对穆紫薰说道。 “莺萝，喂他吃点易消化的东西，叫医生来看看。” 大小姐的语气终归还是软了下来。 “好的，小姐。” 莺萝立马给私人医师打了电话，然后又急匆匆地回到厨房，给穆茗煮粥。 林溪蹲下身想要将穆茗抱起，但是力气太小，涨红了脸也拉不动他。 穆茗的体重在男生中算是很瘦的那一类，这与他小时候在孤儿院时长期营养不良有关。 再加上胃病，消化吸收也不太好，导致体重很轻。 奈何这只小鹿身娇体弱，小手软绵绵地，扭个瓶盖都费劲。 她看向穆紫薰，翡翠色的眼睛眨巴着，那份楚楚可怜就连女孩子也无法拒绝。 穆紫薰呼了一口气，扬着下巴走过去，一脸傲娇。 不满地哼了哼，然后轻松惬意地将穆茗拦腰抱起。 看她那生气的样子和冰冷的眼神，生怕她会给穆茗来一发抱摔。 “叹为观止好呢？还是用地球上投？” 穆紫薰皱着眉微微思索着。 (注：叹为观止是LOL腕豪的大招，动作是很暴力的抱摔，地球上投参考宝可梦里面喷火龙对战鸭嘴火龙的名场面。) 她生着闷气将穆茗抱到了房间，见他的房间门是锁着的，顿时怒火中烧。 “砰!” 她抬起腿直接把门给踹开，将对穆茗的不满都发泄在了这扇门上。 锁芯顿时崩断，房间门发出痛苦的悲鸣声，门板上有了一处明显的凹陷。 倘若它有生命，已经吐血三升了吧。 林溪吓得浑身一抖，觉得这扇门有些可怜。 穆紫薰收敛好脾气，像是压抑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她轻轻将穆茗放在了床上，帮他脱下衣服和鞋子，动作很轻，生怕弄醒了他。 又怕他睡着冷，还特意打开了空调，帮他盖好了被子。 做完这一切，她就坐在穆茗的床边，有些怨艾地看着他的睡颜。 阮伊儿走到了厨房，想帮莺萝打下手，顺便向她请教做菜。 “二小姐，做饭的事情教给我就好了，你去休息就好了。” 莺萝将淘好了的大米盛放到了锅里，加入了适量的水，对着阮伊儿说道。 伊儿看着她淘米的动作，微微点头。 煮粥时，大米和水的比例维持在4：1，新的知识增加了! “莺萝，你平时都是怎么煮粥的？可不可以教教我？” “嗯？小姐你想学做饭吗？” 莺萝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用严肃也不对，该怎么形容呢？ 大概就是信徒面对神明时的那份虔诚和庄严。 烹饪，对莺萝这样优秀的煮饭婆来说是一件无比神圣的事。 “嗯，想学，比如皮蛋瘦肉粥，可以教我吗？” 伊儿笃定地点了点头，就是突然很想做东西给穆茗吃。 有个人能让你心甘情愿地付出，这本身就是一件既幸福又了不起的事。 “这个很简单的，少爷的饭量其实不大，以他的饭量……” 少爷的饭量不大？穆茗每天吃完饭，还会将很多饭餐带回房间，明面上看，他是很能吃的。 伊儿轻轻皱了皱眉，难道说莺萝也察觉到了什么吗？ 莺萝将米放在了粥锅中，转了中火。 “皮蛋瘦肉粥的配料也很简单的。” “瘦肉100克、皮蛋2个、姜1小块、香葱1根，半茶匙香油，少爷吃盐比较少，盐只需要一点就可以。” “你慢点说。” 伊儿拿着笔记本，很认真地记着笔记，比在学校上课时还要用心。 “很简单的，小姐你试一遍就会做了，不用那么麻烦。” 莺萝笑了笑，将皮蛋递给了她。 “哦哦。” 伊儿收好笔记本，清澈的眼眸眨了眨，看起来有些呆萌。 一个女孩子最酷的样子，就是她谁都不喜欢的时候。 一旦当她有了牵绊和喜欢的人，就会变傻。 在莺萝的指导下，伊儿开始做这道有手就行的皮蛋瘦肉粥。 她用白皙的小手笨拙地剥着皮蛋的壳，再用刀切成了小块。 她不爱用厨刀，有些害怕切到手指，还是觉得自己的冰刀用着顺手。 最终她切出的皮蛋小块都冻成了冰坨子…… 莺萝看到了，只是尴尬地笑笑。 “将生姜洗净切丝，把香葱洗净，切成葱花，香菜切末。” “哦哦” “再把猪瘦肉洗净沥干水，取了3小匙精盐腌制入味，放入蒸锅。” “好” 二十分钟后，莺萝估摸着时间到了，便让她将猪肉取出切片。 “将肉切小段，放入热油锅中，用小火炸约30秒。” “为什么还要炸？直接煮不就完事了吗？” 伊儿蹙着眉，煮个粥也这么麻烦吗？ “这样可以让肉变得酥脆，口感会好一些。” 莺萝一边说，一边手把手教着她，最后将猪肉捞起沥油。 “再把皮蛋和瘦肉片、生姜丝及其余调味料一起倒进了锅子里就好了。” 莺萝说着，又看了看时间。 “好了，可以出锅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伊儿将粥盛到了碗里。 “撒上香菜，葱花和胡椒粉就可以了，是不是很简单？” 莺萝微笑着看向伊儿。 伊儿看着面前香气四溢的皮蛋瘦肉粥，开心地笑着，微微露出雪白的贝齿。 医师很快就到了，是蓝依特意委派过来的鸠山美奈，穆紫薰也有过一面之缘。 看着她鼓胀的胸部，再联想到伊儿的关中平原，穆紫薰又一次觉得人类的个体差异实在是明显得过分。 鸠山美奈解开了穆茗的白衬衣，将听诊器按在了他的胸口。 穆紫薰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但见她的举止安分，便没有说什么。 鸠山美奈仔细地听诊着，将听诊器换了几个地方，用手摸着他的胸口。 “我弟弟怎么样了？” 穆紫薰有些不耐地催促起来，目光不停地瞟向穆茗的锁骨。 总觉得那里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让她移不开视线。 明明已经把目光转移了过去，但还是会忍不住看向那里。 “没事，就是他的星云体损耗过度，体力也过度透支。好好休息，用些珍稀的补品食疗一段时间就好了。” 宫崎美奈说着，在纸上列了一个营养品和食材的清单。 穆紫薰大致扫了一眼，清单上的每一样东西对普通家庭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负担，但是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诊断完之后，鸠山美奈将听诊器收好，准备帮穆茗扣上扣子。 “你下去吧，委托给钟伯，让他把食疗要用的食材弄来就行了。” 穆紫薰拨开了她的手，细心地将他白衬衣的扣子一一扣上。 鸠山美奈先是一愣，旋即温和地笑了笑，然后退出了房间。 “好的，小姐。” 即将扣上最扣一个扣子时，穆紫薰的手顿了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穆茗的锁骨，那爱不释手的样子，像是把玩着稀世美玉。 她突然俯下身在他的锁骨上吻了一下，脸颊开始不由自主地发烫。 一旁的林溪看着，歪着头，眨巴着眼睛，有些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锁骨。 感觉没什么特别的啊，大姐姐为什么喜欢摸哥哥的那里啊？ 穆紫薰摸也摸了，亲了亲了，感受着身后灼热的视线，突然转过脸，看到了林溪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噫～” 她慌了，目光躲躲闪闪，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穆紫薰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变红，脸颊上的浅浅粉红不断加深，变成了玫红色。 玫红色不断扩大，一直蔓延到耳尖，再蔓延到白皙的脖颈。 穆紫薰的脑袋像是烧开了的水壶，头顶上正冒着蒸汽。 咕噜噜～叭叭叭叭…… 仿佛可以听到开水煮沸的声音响起，还能听到喇叭响起的长长尾音。 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曾经躲在被子里，戴着耳机看《公主恋人》的OVA。 然而耳机忘了插上去，最终在高潮时被听到声音的老妈一把掀开了被子。 那是让她感到无地自容的羞耻。 以至于这件事在过年过节时被蓝依当着亲戚的面提起时，她会气得摔下碗筷愤然离席。 穆紫薰的大脑宕机了两秒，赶紧拉出了林溪的手，面无表情地道：“你什么都没有看到，听到没有？” “嗯？” 林溪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才你看到的，都是错觉，知道了吗？” 穆紫薰一脸严肃。 “错……错觉？” 林溪眨巴着眼睛，微微歪着头。 “妹妹，你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我高冷的形象就毁了!” 穆紫薰突然苦着脸，苦苦哀求起来。 “哦哦，好的。” 林溪傻乎乎地点了点头，穆紫薰这才舒了一口气。 “好了，我们先出去吧，让他好好休息。” “嗯，好。” 她们离开穆茗房间之后，阿银悄悄地探出了头。 她有些狐疑地看着穆茗的锁骨。 “那里有什么好吃的？人类真是奇怪。” 阿银摸了摸头上的角，怎么也搞不懂。 楼下的脚步声渐渐传来，阿银又连忙躲进了契约空间。 伊儿端着煮好的粥走进了穆茗的房间。 她坐在穆茗的床边，看着他疲倦的样子，有些心疼。 舀了一勺子热气腾腾的粥，轻轻吹了一口气。 粥的温度立刻下去了很多，甚至变得冷了。 伊儿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便自己吃下了。 味道意外地还不错。 她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舀了一勺子，看了看穆茗的嘴唇，然后开始纠结起来。 “茗有洁癖的，我吃过的勺子给他，会不会不太好？” 虽然之前在教室里互相喂食，但还没有共用一个勺子。 伊儿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道：“应该不会吧？换位思考一下。我也有洁癖，但如果是茗的勺子，我不会介意的。” 她端起勺子，放慢了呼吸，轻轻吹了一小口气，滚烫的粥变得温度正好。 她有些欣喜，轻轻掰开穆茗的嘴唇，将粥喂给了他。 一种淡淡的充实之感和成就感萦绕在心间，让她感到很是满足。 她一勺一勺地喂着穆茗，鼻尖轻轻嗅着淡淡的肉香。 “好香啊，有点想吃呢。” 伊儿歪着头微微思考了一会儿，美眸眨了眨。 “可是这个是给茗做的，你吃了不好。” “茗肯定不会介意的，就吃一小口吧。” 她轻轻笑了笑，于是奖励了自己一勺子。 藏在契约空间中的阿银坐不住了。 “喂!你真的是给主人做的吗？你都快要吃完了。” 你一勺，我一勺。 如此循环往复，等伊儿回过神时，整碗粥都见底了。 “呀，都吃完了。” 伊儿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稍稍有些吃惊。 穆茗有没有吃饱，她不知道，反正她是吃饱了。 “真过分呢，这可是给弟弟做的。” 伊儿小声嘟囔着，开始责备自己。 她撅着嘴稍稍失落了两秒，眼前顿时一亮。 “有罪的是过去贪吃的我，现在吃饱了的我是无罪的。” 她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开脱的理由，脸上洋溢着娇俏少女天真烂漫的笑。 伊儿这样想着，于是特别开心地跑到了厨房，准备给穆茗再做一份。 “一份……不够吧？两份，应该够了!” 伊儿手指抵着下嘴唇，有些小纠结。 她是担心弟弟会饿，绝对不是自己想吃!绝对不是!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世界是自己的 昏昏沉沉之中，穆茗清醒过来。 时间是半夜，房间里一片漆黑。 穆茗的胳膊被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抱着，耳畔是阿银轻柔且均匀的呼吸声。 “藜还没有回来吗？” 穆茗从床上坐起身，四肢一阵疲软。 将阿银乱动的尾巴放进被子里。 呆坐在床上，理了理思绪。 “主人，你醒了啊。” 阿银的小脑袋动了动，在他身上轻轻蹭了蹭。 “嗯，阿银你是不是肚子饿了？” “不饿，但是有一点想吃东西。” 阿银轻轻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好，你等我一下哦。” 穆茗轻轻揉了揉阿银的头发，翻身下床，从冰箱里拿出之前做好的两盆麻辣小龙虾和两只卤好的全鸡。 “冷的吃了不好，我去给你加下热。” 穆茗端着两盆小龙虾和两只卤鸡，走下楼，轻轻敲了敲穆紫薰的房间门。 很快，穆紫薰穿着一身薄薄的丝绸睡衣，一脸不耐地开了门。 见到穆茗的那一刻，便收敛了脸上的不耐，温和地道：“找姐姐有什么事？” “可以帮我热一下吗？” 穆茗将鸡肉和龙虾递给了她，低声问道。 “肚子饿了？” 穆紫薰看着他干净的眼神，语气一软，从他手中接过鸡肉和龙虾，开始运转着火元素给他加热。 “有一点想吃东西。” “就吃这个，吃不饱吧？让莺萝起来给你做饭不就行了。” 大小姐的话里满是关切。 “她都睡了，打扰她睡觉不好。” “所以打扰我，你好意思？” 穆紫薰慵懒地看着他，语气略微有些不善。 “和你感情比较好。” 穆茗淡淡地道。 其实是他知道大小姐经常玩游戏玩到大半夜，现在多半还没睡。 但是换个说法会比较好听，至少大小姐听着很舒服。 “哼～没白疼你。” 穆紫薰轻轻笑了笑，心甘情愿地当了他的微波炉。 食物的鲜香萦绕在鼻尖，勾动了馋虫的味蕾。 “好香啊。” 穆紫薰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她闻到鸡肉的卤香就有些饿了。 “吃吧，大半夜的，你肯定很饿。” 穆茗其中一盆小龙虾和一只卤全鸡递给了她，这一份原本是给藜准备的。 她顺走钱包和手机去上网，还夜不归宿，穆茗有点生气了。 给她的福利，就全部取消吧。 “不行，你肯定不够吃的。” 穆紫薰嘴上这么说着，手却很诚实地接过了小龙虾和鸡肉。 “我吃不了多少的。” 穆茗摇了摇头，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走上楼梯之前，他的脚步顿了顿。 “姐姐” “嗯？” 正准备关上门的穆紫薰突然转过身，猛地抬起头看着他。 “没什么，就是想叫你一下。” 穆茗轻轻笑了笑。 不知怎么地，一回到这栋房子里，就觉得特别幸福。 “你……刚刚喊我什么？” 穆紫薰心中有些欣喜，脸上却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姐姐!” 穆茗重复了一遍，声音温柔了许多。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让穆紫薰心里甜甜地，像泡在了蜜罐里。 “哎～” 她笑吟吟地回应着，俏皮地拖长了尾音。 “少玩会儿游戏吧，熬夜对身体不好。” 穆茗说完，就端起吃的朝着楼上的房间走去。 “好，提莫队长正在待命!” 她一手抱着食物，一手敬了个礼，原本高冷御姐的声线变得萌哒哒地，像极了小提莫。 回到房间之后，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又恢复成了高冷慵懒的御姐。 “哼～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明天再收拾你。” 她撕了一快鸡肉放入嘴里轻轻咀嚼了两口。 卤味的鲜香让人食欲大增，鸡皮酥嫩鲜香，鸡肉的丝绒绵软而不失韧性，酱料也很入味，口感丰富。 “做的东西怎么这么好吃？我会胖得停不下来的，真是一只臭弟弟。” 穆茗的房间内，阿银一边心满意足地啃着肥美的全鸡，一边连壳带肉地将小龙虾吞下肚。 龙类的胃消化能力超群，钢铁和矿石都可以轻松消化掉，穆茗自然不用担心她会吃坏肚子。 美美地吃完东西，洗完手，阿银就带着恬静的笑容躺在了穆茗的床上，开心地打了两个滚，然后开始睡觉。 可爱的尾巴在屁股后面慵懒地摆动着。 穆茗揪着她的尾巴，开始把玩起来。 阿银的尾巴特别好玩，没摸过的人根本无法体会这份快乐。 黑丝长腿有什么好玩的？穆茗表示不能理解。 阿银的尾巴，布偶猫的肚子，还有柴犬的狗头，是他觉得最好玩的东西。 第二天早上，穆茗早早地开始洗漱。 伊儿脚步轻快地走进来，将脚丫从拖鞋里伸出来，脚趾分开，对准了穆茗的屁股。 穆茗像是条件反射一般捏住了犯罪未遂的大闸蟹。 “伊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调皮？” 穆茗漱了漱口，看着有些孩子气的伊儿。 “我只捉弄你的。” 伊儿撅着小嘴小声嘀咕着，脚趾慵懒地上下动了动，挠得穆茗手心有点痒。 穆茗松开了手，但依然没有放松警惕，时不时往伊儿的方向瞟一眼。 阮伊儿见他警惕性如此之强，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便作罢了。 餐桌上，大小姐给穆茗热了一杯牛奶，将盘子里的煎蛋给了他。 “你昨天去夕研的宿舍，干嘛了？” 大小姐头也不抬地说着，图穷匕见。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林溪和莺萝对视一眼，低下头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吃着早餐。 伊儿将盘子里的烤肉切好，夹到了穆茗的餐盘里。 穆茗眉头轻轻挑了挑，语气略微有些不自然。 “没干嘛啊，就是昨天我们的狩魔实践课，怪物的等级过高。她怀疑是我的问题，给我做了下检查。” “然后呢？” 穆紫薰淡淡地道。 “什么也没检查出来，在然后，她临时接到了栗山区出现魔物的消息，我就跟着她一起去参与了猎杀。” 穆茗如实说道。 “没了？” “没了!” “你确定没有隐瞒什么吗？” 穆紫薰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隐瞒什么了？” “呵～继续装。” 穆紫薰拿出手机翻出视频递给了他，怒气冲冲地道。 “自己看。” 穆茗有些奇怪地接过她的手机。 “洛城第一魔法高中校草疑似与老师存在钱色交易。” “这是什么？” 他点开了视频。 视频很短，只有几十秒。 画面中他和穆夕研一起走出教职工宿舍楼，然后穆夕研将一叠钞票递给了他，最后吻了他的侧脸。 看完视频后，穆茗默默关掉，这才发现手机的壁纸是他的睡颜。 是在看望蓝依的那天路上拍的，身上还盖着她的衣服。 穆茗将手机还给了大小姐，没有说话。 “还有什么话说？” 穆紫薰的嘴唇嗡动着，声音逐渐变冷。 “没什么好说的。” 穆茗淡淡地道。 “是我给你的钱不够吗？你为什么要找她要钱？” 穆茗只是抬起头，淡淡地道：“你不相信我？” “你说呢？从一个宿舍出来，她给你钱，然后和你打kiss？视频也放在这里。” “你知道别人现在都怎样说你吗？说你是个鸭子!” 穆紫薰红着眼，越说越生气。 “什么……是鸭子？” 穆茗眨了眨眼，小声问道。 穆紫薰愣了两秒，深吸了一口气。 “一种禽兽，这都不懂吗？” 莺萝和阮伊儿憋着笑，娇躯微微颤抖着，只有林溪一脸茫然。 “你不相信我？” 穆茗重复了一遍，很认真地看着她。 穆紫薰一时语塞。 “伊儿，你相信我吗？” “相信。” 阮伊儿毫不犹豫地点头。 “懂我的人，不必多说。不懂的人，何必多说。” 穆茗微微颔首，离开了餐桌。 他很累，不想做那些无谓的解释。 谣言止于智者。 真正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你应当根据一个人的行为来判断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而不是道听途说。 走在上学的路上，穆茗能看见沿途的学生对他私下指指点点。 他没有理会，戴上耳机和兜帽，只管一个人行走。 “嘿!” 肩膀被拍了一下，从那熟悉的力度就能知道是谁。 穆茗没管她，继续往前走。 藜啃着热气腾腾的肉包子，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 “还回来干什么？喜欢在外面浪，干脆不回来了呗。” 穆茗冷冷地道。 “人类，你生气了？” 藜笑吟吟地走到他面前，将咬了一口的肉包子递到他嘴边。 人类有句老话叫做“伸手不打笑脸人”，藜深谙此道。 “我何必跟一只说话不算话的猪生气。” 穆茗别过脸，有些生气。 “嘻嘻，好好，我是猪，那你不生气了好不好？”藜厚着脸皮抱着穆茗的胳膊摇了摇，开始撒娇。 “昨天玩得可还开心？” 穆茗的语气略微一软。 “开心啊!有个大神带我一路躺赢，我们还加了好友。” 藜开心地挥了挥小拳头，言语间颇有些得意。 “没饿着吧？” 穆茗还是有些担心她会饿肚子。 “没饿着，就是想念你做的饭了……唔～” 藜嚼着肉包子，含糊不清地说着，突然噎住了，连忙拍胸口。 “你啊!” 穆茗赶紧摘下耳机，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连忙跑去街边的贩卖机，买了一瓶饮料，拉开易拉罐递给她。 藜咕噜咕噜地喝下，然后松了一口气。 “舒服多了。” “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穆茗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嘻嘻” 藜只是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将热气腾腾的包子放在了他手心里，然后和他一同走在凄清的街道上。 往常在大街上拉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寻问孙女下落的老婆婆，今天没有出现。 穆茗突然特别开心，整个人都被治愈了。 “藜，我觉得，自己有时候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穆茗咬了一口包子，是他喜欢的梅干菜酱肉馅。 “嗯？” 藜歪着头看着他，眨了眨玫红的迷离眼眸。 “有很多人，他们把世故当做成熟，把麻木当做深沉，把怯懦当做稳健，把油滑当做智慧……” “他们嘲讽我的勇敢是一种莽撞，觉得我不该为了没有把握的战斗去冒险。” “他们认为我的执着是一种偏激，不该坚持看不到希望的事情。” “他们还认为我的不利己是一种幼稚，付出了不求回报是一种愚蠢。” 穆茗说着，低下了头。 “我只是在寻找一份心安而已，任何事情，不困于心，就是我的目的。” “只管按照你想要走的路走下去就好了，难一点也没关系的。” 藜浅浅笑着，握紧了他的手。 穆茗放慢了脚步，前往学校的路从这一刻开始，好像变得很长，却又不太漫长。 沐清歌打着哈欠走进教室，脸上的黑眼圈像是天然的烟熏妆。 桌子上放着一杯奶茶，她愣了片刻，拿起杯子看了看。 不用想也知道是红豆布丁味。 江晚亭送来的吗？ 她不知道她送来这杯奶茶时，是怎样的心情，思忖了一番又放下了，趴在桌子上开始补觉。 穆茗走进教室里，按照值日表，今天正好轮到他打扫卫生。 他拿起扫帚和拖把，走到了由四班负责的楼梯处。 正当他弯下腰打扫着，一双红鞋映入眼帘。 视线上移，浅蓝色的牛仔裤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内。 他仰起脸，看向这个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孩子。 个子不高，像瓷娃娃一样精致，迎上了他的目光便羞怯地往后退了两步。 “有事吗？路瑶同学？” 穆茗又低下头继续拖地。 “给……” 路瑶从有些旧了的钱包里拿出几张红色的纸币，小心翼翼地递给他。 “这是干什么？” 穆茗愣了愣。 “他们说，只要给钱，就可以……” 路瑶说着，有些脸红地看着他。 “只要有钱，就可以和我睡觉吗？” 穆茗淡淡地道。 “嗯……”路瑶轻轻应声，声音小到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我给你钱，你不去和别人睡觉好不好？” 路瑶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嗯？” 穆茗微微有些诧异。 “穆茗同学，你……是不是很缺钱？” 路瑶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想帮帮你，你不去做那种事就好。” “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男孩子，那样，不好。” 路瑶鼓起勇气说完，闭上了眼睛，准备好了迎接穆茗的愤怒。 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愤怒？惭愧？惊讶？是会感动，还是会无地自容？ 出乎她的意料，穆茗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是她从未听过的美妙声音，像雨露洗涤了盛夏的燥热。 “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路瑶睁开眼，看向穆茗的眼睛，很干净，像是万里无云的晴空。 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是!” 很是笃定的声音，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穆茗其实也不在乎她的答案，只是自顾自地用蘸水的拖把拖着楼道。 “穆茗同学，有很多人说你不好。” 路瑶突然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也没打算让别人喜欢我。” 穆茗冷淡地说完，便不再搭理她了。 他有时候是个很唯心的人，觉得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宠辱不惊 今天大小姐的心情很不好，她已经安排了人去着手处理那些网上的帖子和负面文章，但效果并不是很明显。 一名昵称为胡萝卜糖泥的用户爆料有朋友曾经做过穆茗的生意，男的女的都有。 为博人眼球，还煞有其事地列出了一大堆所谓的证据。 比如开房时间，地点，聊天信息截图，还有带血的床单和杰士邦。 “早就说了，看他长得那样，就知道是个小白脸。” “人设崩塌了。” “这个瓜有点大。” “学校不管管吗？” …… “立刻把你的帖子删掉，否则后果自负!” 大小姐灵巧的手指急促地点在屏幕上，在安静的教室里发出不太明显的哒哒声，长了耳朵的人都能听出她的愤怒。 唐婉不止一次地给她目光警告，但她完全不予理会。 “哇，牛皮牛皮，后果自负，我好怕好怕。” “隔着屏幕你又打不着我。” “哎呀，好生气。” “有本事你顺着网线过来打我啊？” 穆紫薰失去理智一般，开始和论坛里的键盘侠对骂。 不用想也知道，那些躲在屏幕后面的键盘侠会是怎样的嚣张。 “洛城第一魔法高中，校草与老师，高清无码。” 一段突然出现的录像被上传到了论坛里。 某个肥宅逛着校园的论坛，看到了某个匿名用户上传的视频，顿时露出邪恶的笑容，好奇地点开了。 画面中两具肉体交缠在一起，让人面红耳赤。 “这什么啊？” 画面中的人居然是穆茗和穆夕研的脸。 “哇，嘉泽，你看这个!” 肥宅推了推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同桌。 “什么啊？”同桌不耐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 肥宅一脸激动，将手机放在了他面前。 “嗯？” 那男生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把头凑了过去，挑了挑眉，一脸狂喜。 两个男生开始给前后排的男生女生传阅。 以肥宅为中心的小团体开始沸腾了。 “哇，我要看。” “这么刺激？” “这身材，啧啧。” “我朋友想看。” “我就是他朋友。” “你们怎么这么不正经啊？” 长相清纯的绿茶用手捂着眼睛，装出一副害羞的表情。 一传十，十传百，这段视频像病毒一样在网上传播起来。 几分钟，学校的论坛和官博再次陷入了瘫痪。 键盘侠们群起而攻之，对穆茗和穆夕研实施网暴。 各种带着器官的污言秽语和阴阳人层出不穷。 穆紫薰气得直接将手机砸了，她坐在座位上，目光赤红，胸脯剧烈起伏着，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火元素乱流控制不住往外溢出，让坐在她旁边的方佳诗都感到阵阵灼痛。 “穆紫薰，我们现在在上课，克制不住，就请你出去。” 唐婉脸色不悦，相当地难看。 穆紫薰站起身，阴沉着脸朝着卫生间走去，用冷水洗了把脸，勉强恢复理智。 下课之后，她来到沐清歌的座位前，推了她两下。 “干嘛？” 沐清歌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眶，眼里带着血丝。 “借你手机用一下。” 沐清歌二话不说拿出手机递给她，看着桌子上冷掉的红豆布丁奶茶，犹豫了两秒，拿起来喝了两口。 穆紫薰登录论坛，翻出关于穆茗的帖子，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帮我把这个发视频的人揪出来，还有这个叫胡萝卜糖泥的，估计是同一个人。” 沐清歌有些好奇地点开视频看了看，冷笑一声，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 “呵～技术太烂了，肤色差距那么明显，面部表情也僵硬，一点也不内行。换成是我来做，保证连你弟弟本人都会相信是真的。” 她话一说出口，就迎上穆紫薰冷冽的眼神，只是看了一眼，便让她感到有一股凛风灌入后颈。 “别……别误会啊，我对你弟弟可没那种意思。” 沐清歌连忙摆手。 “我相信你的技术，多久可以搞定。” “这个很快的，我可以直接帮你找到ip和上传视频的设备，把原本的视频还原出来也很轻松。” 沐清歌很是自信地拍了拍胸脯，目前为止，在同龄人之中，她还没有遇到过有谁比她的计算机技术更好。 因为从小没有朋友，她总是一个人的缘故，她和电脑相处的时间非常多。 再加上极高的天分，她已经在黑客圈子里崭露头角。 “人揪出来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处理？还是像以前那样？” 沐清歌说着，抹了抹脖子。 “这种人瞎了眼，自寻死路。” 穆紫薰淡淡地道，仿佛即将死掉的是两只爬虫。 沐清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个以魔法文明构筑的世界可没有穆茗梦中的那么美好。 这里有吃人的恶魔，还有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前者是生吞活剥，茹毛饮血地吃人，但会剩下些残肢碎肉。 后者是摆上餐桌，优雅体面地吃人。却要啖尽每一滴血，还要敲开骨头吸食骨髓。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那些有名望的大家族，钟家和江家通过独有的元素提纯技术积累了可怕的财富。 戴氏掌握着最好的狩魔委托资源，傅氏拥有最好的灵魂炼成技术。 穆氏看似低调，实则垄断了魔具制造和魔具强化的市场，其地位近乎无法撼动。 当然了，穆氏在监视魔界裂缝，与入侵恶魔的战斗中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所以，大多数民众对穆氏的印象都很不错。 只可惜，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 “药物注射？还是浇成水泥柱？” 沐清歌有些好奇地问道。 “还没想好，总之，不会让他们走得太安详就是了。” 穆紫薰把玩着指甲，有些慵懒地道。 网络暴力对一个人的精神伤害有多大，只有切身体会过的人才能了解。 穆茗在不在意，大小姐不知道。 但她身为穆茗的姐姐，不可能不在意。 “君苓这个丫头，还在帝都吗？” “在啊，你找她有事？” 沐清歌说着，顿时恍然。 “你是要借用她的天赋吗？” “对，你联系她一下，让她立刻，马上给我过来。” 放学后，穆茗戴着耳机走在人群中，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鄙夷，轻蔑的目光。 路瑶和江晚亭为他感到不公，一直试图为他辩解，但收效甚微。 “他们都在说你，你在意吗？” 伊儿握住了他的指尖。 她的手太冷了，怕冻着他，但又想握着他的手，让他安心。 “太受欢迎也不是什么好事，这样挺好的。” 穆茗分给了她一只耳机。 伊儿戴上耳机，耳畔传来的是一首英国的民歌《绿袖子》。 王琦和方诗尧走在穆茗后面，倒是有些钦佩他。 智商在线的人，并不会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至少承受过他恩惠的他们，不信。 穆茗身上有一种仙气，他是那种极其高傲，不染凡尘余灰的人。 和他一对比，王琦觉得自己像是个凡夫俗子，见了仙人，只能顶礼膜拜。 “宠辱不惊，是一个人有傲骨的证明。” 王琦默默点了点头。 食堂三楼的咖啡厅，沐清歌喝了一口咖啡，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敲了两下。 “好了，搞定。” 穆紫薰接过她手中的笔记本，看着已经还原出来的视频，稍稍松了一口气，立马登入学校的论坛，开始为弟弟澄清。 “君苓什么时候到啊？” 穆紫薰忍不住催促起来。 “拜托，大姐大，你都念叨了十几次了。帝都到这里的路程，坐私人飞机最快也得两个小时啊。” 沐清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两条母狗，你说我该怎样收拾她们呢？” 穆紫薰喝了口咖啡，平缓了下心情。 “那个，祸不及家人吧？” 沐清歌有些同情地道。 “我很有原则的，谁犯的错就找谁，从来不动家人。” “要不，我帮你料理了？” 沐清歌沉吟了一会儿，很是诚恳地看着她。 “你？” 穆紫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你弟弟，不喜欢你杀人吧？” 沐清歌认真地道。 穆紫薰蹙着眉思考了一会儿，舒了一口气，将头发挽在耳后。 “你看着办吧，反正要给她们深刻点的教训。” 她有些烦躁地道，心里很是不爽。 高一三班，坐在最后排的两个女生逛着学校再一次近乎瘫痪的论坛，低着头开心地笑着。 “你看这个点击量。” 吕霄环顾四周，掩着嘴埋下头开心地笑着，悄咪咪地把手机递给了同桌。 “这么高的热度，哇，都上新闻了。” 周佳佳压低了声音，看着论坛里近乎不堪入目的评论。 “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我们这样做，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她有些后怕地道。 “放心啦，不会的。我专门在网上买的账号上传上去的。” 吕霄挑了挑眉，一脸得意。 “怎么样？我找人做的视频，技术可以吧？” “确实可以，我都以为是真的了。” 周佳佳连连点头。 正当她们洋洋得意之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了进来。 “吕霄和周佳佳出来一下。” 不带情感的声音像一枚子弹，洞穿头骨，直击灵魂。 班上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后排。 两人吓得手机都拿不稳了，战战兢兢地起身，唯唯诺诺地朝着教室外走去。 那些在网络上肆无忌惮地实施网络暴力的键盘侠，在现实中就是就是这样胆怯懦弱。 网络不会让自卑懦弱的人变得勇敢，它只会将人内心的戾气一览无遗地暴露出来。 沐清歌手里夹着香烟，只是站在门口，就给人无形的压力。 她们一走到门口就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不敢看沐清歌的眼神。 “啪!啪！” 当着全班同学的人，两道响亮的耳光。 沐清歌给了小妹们一个眼神，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一帮戴着鸭舌帽的不良少女面带不善地围了过来，肩上扛着棒球棍。 “啊！” 吕霄和周佳佳被推到了墙角，这里是一处人烟罕至的巷子。 “你……你们想干嘛？” 吕霄披散着头皮，有些惊惧地看向沐清歌。 “你问我啊？” 沐清歌指了指自己，掐灭了烟，慢悠悠地走过来，蹲下身，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我是在救你啊。” 她甜甜地笑着。 “穆茗和穆夕研的帖子和视频是你们搞的吧？” “不……不是？” 周佳佳矢口否认，话音刚落，一记响亮的耳光就抽在了她脸上。 “不要把我们当傻子。” 沐清歌冷着脸，声音变得格外平静。 “我早就弄得一清二楚了，你们手机里所有的数据我都弄得到，包括你们昨天去网吧下载了什么东西，发布了什么。” 沐清歌拿出一个u盘在她们面前晃了晃，吕霄和周佳佳顿时面如土色。 “你以为在网上买个账号匿名发布我就弄不到你的信息了？” 她一把揪住吕霄的头发，讥讽地笑了笑。 “现在在你们面前有两条路。” “一，在网上澄清，包括你们的个人信息、造谣的起因、动机、过程。要全部完完整整地在论坛上发出来。” “不!不要……这样我们会被开除的!” 周佳佳急得哭了出来，她父母砸锅卖铁地供她来魔法师学园进修，就是希望她出人头地。 然而她们发布的不当言论和伪造的视频，对学生和老师的名誉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并严重影响了学校的声誉。 先不说学校会给予如何严厉的惩罚。 若是穆茗提起诉讼，她们也会面临巨大的赔偿。 此外，学校会将这件事记录档案，成为伴随她们一生的污点。 言论自由不代表可以歪曲事实，很多人为了博眼球胡编乱造，侵害他人名誉，这已经触碰到了法律的红线。 “第二条路，就是死。” 沐清歌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地认真。 “开什么玩笑？我们只是在网上发了点东西，就要杀我们？你是疯了吗？” 吕霄尖叫起来。 “我没跟你们开玩笑，穆氏这种家族，不是你们可以理解的，穆家大小姐也不是善茬。” 沐清歌呼了一口气，强忍着心里的不耐烦。 “我来处置你们，能留你们一条命，换作是穆大小姐，你们会死的很惨。” “这是法制社会!再有钱有势，这也是违法的!她还敢杀我不成？” 吕霄显然不肯相信，一脸嚣张。 “对，杀人是违法的，你……你们别乱来!我……我们报警。” 周佳佳握住手机，有了几分底气。 “呵呵” 沐清歌摇了摇头。 “跟你们这些人，真是无法沟通呢。” 她走到巷子口，点了根烟。 “啪!啪!” 身后不断传来耳光响起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五章 愤怒，是为了掩饰谎言 下午，校方发出了一则公告。 学生们聚集在一起，像是拥挤的沙丁鱼。 “不好意思，请让开一下!” 莺萝牵着林溪的手急匆匆地穿过簇拥着的人群，挤到了圈子里面，身后传来阵阵不满的声音。 莺萝看着公告，轻轻念道：“我校高一三班学生吕霄，周佳佳为博人眼球，在网上散播虚假信息，发布不当言论和伪造的视频。 不仅严重违反了校纪校规，也侵害了我校学生和老师的名誉权，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严重损害了我校的声誉。 为了维护我校学生和老师的合法权益，也为了给社会一个交代。 我校将对这两名同学给予开除处分。 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在网络上谨言慎行，做遵纪守法的公民。” “太好了，哥哥的事情被澄清了。” 林溪如释重负，她一听到有人在私下议论穆茗，就感到一阵难过。 “是啊，终于不用再为少爷操心了。” 莺萝也很是开心地笑了。 围观的学生们议论纷纷。 “哇，不是吧？这么过分？” “这种人真是没救了。” “那个视频做得还挺像的，我都以为是真的了。” “那视频那么假，一眼就看出来是AI换脸，居然还有人信？” 事后诸葛亮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也不会缺席。 与校方公告一同发布的，还有吕霄和周佳佳两人在学校论坛上发布的说明。 论坛和学校的官方微博底下瞬间变成了大型打脸现场。 那些跟风的懂哥和爆假料的小丑被愤怒的学生们喷到自闭，灰溜溜地删除了评论。 从吕霄和周佳佳在今天中午被沐清歌叫出去之后，她们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据认识她们的人说，她们家的房子都已经搬空了。 可能是搬到了另一个城市，至于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沐清歌觉得自己还是很善良的，因为从穆大小姐的手下救了两条人命。 穆紫薰和沐清歌一起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心情大好。 “总算是搞定了。” 她喝了一口沐清歌买的奶茶，然后皱了皱眉。 “这么甜，你也喝得下去？” 沐清歌停止吮吸的动作，晃了晃手中的红豆布丁奶茶，犹豫了两秒，扔进了垃圾桶。 “喝不下。” 份量很足的奶茶落在垃圾桶里，她的脚步略微一滞，眼神中的失落一闪而过。 但很快，她就将失落掩饰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就这么扔掉了，怪可惜的…… 她这样想着。 这一瞬间，她想到了某个被自己扔到垃圾堆的布娃娃。 她曾经很喜欢那个布娃娃，丢弃它的那一刻，仿佛能看见它的脸上在流泪。 如果它会哭地话，一定会伤心地流下眼泪吧。 但是它没有，妈妈给她做的布娃娃，永远都只有微笑一个表情，就像小学课本上《小木偶的故事》里只会微笑的木偶。 脏兮兮的布娃娃安静地躺在垃圾堆中，还没等到蓝鼻子女巫的魔法，便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 沐清歌摇了摇头，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抛却。 走了两步，她看向穆紫薰，发现她咬着吸管，很是满足地吮吸着。 “你不是觉得难喝吗？” 她愣了两秒。 “嗯？是甜了些，但味道还不错啊。” 穆紫薰看着她，理所当然地道，见沐清歌一脸懵的样子，她又耐心地解释道。 “有些人嘴上说着讨厌，其实心里是喜欢的。” 比如大小姐，虽然傲娇，但心里是喜欢弟弟的。 再比如穆茗，嘴上说着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讨厌的生物，但大小姐抱着他睡觉的时候，他没有推开，还睡得那么香。 沐清歌看着她的眼睛，总觉得她意有所指。 “我……” 她红着脸，像是谎言被戳穿了一样窘迫。 “我不管，我也要喝!” 她从穆紫薰手中夺过奶茶，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大量的糖分包裹了味蕾，舌头仿佛泡在了蜜罐里，满满地都是布丁和红豆的甜腻味道。 “刚刚还说喝不下，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穆紫薰开始和她抢，两人倒也不避讳，共用一根吸管，分享着同一杯奶茶。 “你才口是心非呢!” 不知怎么地，沐清歌又想到了江晚亭，于是气得跳脚。 “愤怒，是为了掩饰谎言!” 穆紫薰喝着奶茶，慢悠悠地道。 “你把口红擦了，我不想吃你的口红!” 沐清歌夺过奶茶，抿了抿吸管，略微有些嫌弃地看了好姐妹一眼。 “口红本来就是可以吃的!” 穆紫薰不满地道。 “我不想吃你的口红，你留给你弟弟吃吧。” 沐清歌加快了脚步，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她话音刚落，穆紫薰头上就喷出蒸汽。 “你……你说什么呢？你别乱说!我才没有那么想!” 大小姐大脑宕机了片刻，然后她怒了，恼羞成怒地追了上去。 “愤怒，是为了掩饰谎言!” 沐清歌模仿着她的语气，露出一个贱兮兮的表情。 看着穆紫薰气急败坏的样子，她挑了挑眉，摇摆着身子，阴阳怪气地补充了一句：“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大小姐怒不可遏，和当初蓝依在亲戚面前爆出她躲在被子里看《公主恋人OVA》时一样。 “嗨呀，好生气!” 沐清歌模仿她的样子，故作轻浮地给了她一个飞吻，然后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她外套上戴着的兔子耳朵兜帽俏皮地晃荡着，很是可爱。 穆紫薰愣了愣，用手摸着下巴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穆茗在被她用飞吻调戏时，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那个看似高冷傲娇的弟弟，其实有点闷骚的。 某家海鲜自助餐厅，藜和阿银正在大快朵颐，桌上的盘子堆了厚厚的几摞。 餐厅老板满头大汗，心都在滴血。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能吃的女孩子？ 就在餐厅老板快要跪地痛哭之时，藜推了推阿银的胳膊。 阿银正端着金属餐盘往嘴里倒着牡蛎，她连壳带肉地咀嚼着，有些不解地看向藜。 “别吃了，走吧。” 藜小声商量道，主要是一大堆人盯着她吃饭，让她有些不开心。 这是穆茗对她的要求，出去吃饭的时候不许用【视界阻碍用这个魔法白吃白喝会让人家蒙受损失，穆茗觉得这样很不好。 “可是我才半饱。” 阿银瘪着嘴，有些不开心。 “你再吃下去，下次我们来这里，人家会直接赶我们走的，到时候就没得吃了。” 洛城已经有好几家自助餐厅将她们拉入了黑名单。 阿银犹豫了一会儿，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将剩下的一半牡蛎倒入了嘴里。 在老板送走灾星的目光中，藜和阿银搀扶着彼此走出了餐厅，一边打着嗝，一边用牙签很不优雅地剔着牙。 见她们终于出了门，老板瘫软在地上，昏了过去。 “老板!” 员工们赶紧围了上去。 “我对你好吧？还请你吃饭。” 藜揽着阿银的肩膀，出门便施加了【视界阻碍】。 “你别想骗我，这些钱是主人给的伙食费，跟你有什么关系？” 阿银抹了抹嘴唇，淡淡地道。 “这蠢龙，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 藜暗道不妙。 “不许告诉他啊，他不让我们吃自助餐的。” 藜很是严肃地看着阿银。 穆茗很清楚她和阿银的饭量，所以再三强调，不准去吃自助餐。 偶尔出去打秋风也就算了，经常去，会把人家生意搞垮的。 “可以，但是你要收买我。” 阿银摸了摸肚子，奶声奶气地道。 “他就给了这么点钱，我付完自助的费用，钱就没了。” 藜将口袋掏出来给她看了看。 阿银一脸不屑，看向藜真挚的眼神，小声嘀咕道：“你们恶魔就是喜欢说谎，专门骗我们这些老实龙。” “别以为我不知道嗷，主人明明给了很多钱。你为了省钱就带我去吃自助，剩下的钱，你都偷偷留下来了，准备充钱买皮肤。” 阿银小嘴一撅，机智如她，早已看穿一切。 藜眉头一皱，察觉到事情有些不简单。 “你到底是谁？小肥龙不可能有这么聪明。” “想让我装傻也不是不行，拿出你的诚意来!” 阿银伸出肉乎乎的小手。 “20串羊肉串!” 藜思索了一番，竖起两根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烧烤摊。 “那就没得谈咯。” 阿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转身就走。 “等等!” 阿银停下脚步。 藜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伸出一只手掌。 “50串!” 阿银失望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100串!”藜咬了咬牙，心都在滴血。 “你给这么点，我很难替你办事啊。” 阿银无奈地摊了摊手。 “200串!不能再多了，我只有这么点钱了。” 藜都快哭了，愤怒地看着阿银。 阿银转过脸，笑嘻嘻地看着她。 “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一刻钟后，阿银美滋滋地吃着羊肉串。 “一张、两张、三张……” 藜瘪着嘴，心疼地数着一叠红色的纸币。 “三十七……” 藜扳着手指数了好几遍，真希望凭空多出来两张。 这样就可以够六发648了…… 阿银正吃着羊肉串，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纸币，笑容渐渐消失，羊肉串突然不香了。 这个没良心的，居然中饱私囊了这么多! “我回去了就告诉主人!” 阿银泪眼婆娑地看着藜，气愤地跺了跺脚。 “你是狗吧？怎么说话不算话？吃完东西，嘴巴一抹，就不认账了？” 藜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还不是因为你太过分了，克扣了这么多伙食费，你就会欺负我这样的老实龙。” 阿银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跑远了。 “唉唉，有话好说啊！” 藜追了上去，语气软了下来。 …… 洛城香榭小区，一架私人飞机停在了停机坪上，一名戴着墨镜和遮阳帽的娇小少女下了飞机，身旁跟随着一名年轻的女性侍从。 来人便是帝都傅家的幺女傅君苓。 傅家掌握着最为顶尖的灵魂炼成技术，可以将魔物的灵魂和灵魂结晶中的魔力完美地提炼出来，成为最完美的魔具锻造和附魔材料。 正好和穆氏相辅相成，两家的关系也很是亲密。 在这样的家族关系影响下，穆紫薰和傅君苓的感情也非常好。 “晴姨，我去找紫薰和清歌玩了，你不用一直跟着我的。” “不行的，小姐，老爷嘱咐我必须贴身保护您的安全。” “放心啦，穆伯伯的地盘，没有人敢乱来的。” 傅君苓笑吟吟地看了某处一眼，挥了挥手问好。 傅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有发现。 但她提高了警觉，那里一定是有人的，她无比肯定，到底是谁呢？ “晴姨不用紧张，是钟伯伯。” 傅君苓示意她放轻松，然后给穆紫薰打了个电话。 暗中隐匿着的钟伯颇有些吃惊，那墨镜下的眼眸仿佛浩瀚的星海，广袤无垠。 只是看一眼，便要深陷其中。 “这就是傅家幺女的天赋么？不管藏得多么隐匿，在她面前都没有意义啊。” 钟伯轻轻点了点头，他的匿影，即便是她身边那个超阶的护卫都无法识破，但是却无法瞒过这个女孩子。 “喂，紫薰，我现在已经到了。” “在学校的运动场上集合。” “嗯，好!” 傅君苓开心地笑着，迈着轻快的步子朝着集合地点走去。 傅晴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小姐，悄悄隐匿了起来，跟在她身后。 亮出傅家小姐的身份后，傅君苓很轻松地就进入了洛城第一魔法高中的校门。 连校董会都要听穆氏的，以穆氏和傅氏的关系，门卫不会也不敢阻拦。 走到运动场的时候，穆紫薰和沐清歌已经等候多时了。 “紫薰姐!” 傅君苓小跑着过去，给了她一个毫无缝隙的拥抱，满满的橘子味。 沐清歌顿时一阵恶寒。 “清歌!” 她张开双臂，朝着沐清歌拥来。 “噫～我拒绝!” 沐清歌躲到了穆紫薰身后。 “干嘛啊？你又嫌弃我？” 傅君苓双手叉腰，不满地撅起桃红色的小嘴。 “我不喜欢搂搂抱抱的，恶心心～” 沐清歌颇为嫌弃地看着她。 “这个帽子和墨镜，不符合你的气质啊。” 穆紫薰摘下了她的帽子和墨镜，看着那张格外清纯，又带着些稚气的面容，轻轻摇了摇头。 “嗨，这样看起来比较酷嘛。” 傅君苓伸出手指在下巴处比了个八字。 “小屁孩一个。” 沐清歌撇了撇嘴。 “我比紫薰还要大一个月好吧。” 傅君苓不服气地道，她对别人说她是小屁孩有很大的成见。 不过，那未变声的甜美童音怎么听都像是小萝莉，略微有些婴儿肥的下巴配上秀丽的五官也可爱得过分了。 “对了，紫薰姐，你找我来，是要我帮忙查看什么？” 她说着，像小姑娘给长辈撒娇一样拉了拉穆紫薰的衣服下摆。 “跟我来吧。” 穆紫薰说着，带着她们走到了教职工宿舍楼前的空地。 这是视频中穆夕研亲吻穆茗的地方。 “就在这个地方，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穆紫薰拍了拍傅君苓的肩膀，没敢拍她的头。 一拍她的头，她就会气得跳脚。 “好，那就教给我吧。” 傅君苓走上前，闭上眼睛，点点暗蓝色的光芒和黑光从土地里钻出，最终化作一个蓝黑相见的星阵。 点点银星点缀其间，像氤氲的星空。 无数色彩斑斓的粒子汇聚在了星阵的上方，开始勾勒出人形。 穆紫薰拿出手机开始摄像。 和沐清歌的【元素分解】一样，傅君苓也有她专属的天赋【星之眼】。 凡是星光照射过的地方，都可以在她的魔法引导下，重现过去二十四小时以内发生过的任何事情。 这个魔法，不仅能赋予她极高的洞察能力，还可以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寻找到真相。 不管多高明的犯罪和伪装，只要一经【星之眼】的探测，便无所遁形。 凭借这一个天赋，她在傅氏拥有了极高的地位。 在傅君苓意念的控制下，空间的记忆回溯到了昨天放学后。 “我觉得自己身体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感觉挺好的。狩魔实践为什么出现那么高难的魔物，我也不清楚。” 穆茗理了理衣领，淡淡地道。 “夕研姐，你都检查完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正好我也要去食堂吃饭，一起走吧。” 穆夕研跟在他身旁，两人从宿舍楼离开，然后朝着学生食堂走去。 教工宿舍楼相邻的地方就是操场，操场上运动的男生，还有挽着闺蜜的胳膊散步的女生，三三两两走在一起。 “你看，那不是穆茗吗？” 吕霄拉了拉闺蜜的胳膊。 “就是那个穆氏的小少爷啊，长得确实很帅啊。” 周佳佳眼前一亮，绕有兴致地用眼睛扫了扫。 “问题不是这个，他刚刚是和穆夕研一起从教工宿舍楼一起出来的。” “会不会有一腿？” “有可能唉。” 她们放慢了脚步，悄悄地观察起来。 穆茗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闭上眼看了看契约空间中呼呼大睡的阿银，藜已经不知去向。 又顺走了我的钱包! 穆茗额头上出现了三道明显的青筋。 “夕研姐，我钱包和手机都落在家里了。现在没钱吃饭，你能借我点钱吗？” 穆茗伸出手，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要多少？” 穆夕研摸出钱包，笑吟吟地道。 “你看着给吧，吃顿饭而已。” 穆茗无所谓地道。 “我身上也没带卡，之前去国外做过一个委托，还剩下些美元。正好食堂三楼的西餐厅是收美元现金的。” 穆夕研翻开钱包，将一叠面额100的美元递给了他。 “不需要这么多的。” 穆茗看了看，大概有几十张。 “拿着吧，不需要跟我客气的。” 穆夕研将钱塞到了他手里，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 电话铃声响起，穆夕研接过电话。 “长官，棚户区发现了始祖级血族的血迹。并且，今晚栗山区也发现了洛普斯活动的迹象，可能今晚又会有魔物捕猎。” 电话那头的声音压得很低。 “好，我知道了。” 穆夕研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夕研姐。” 穆夕研左右看了看，贴近了他耳边，低声低语着。 因为角度的原因，在其他人看来，穆夕研在穆茗耳畔低语的动作就像是在亲吻他的侧脸一样。 正在偷窥的吕霄和周佳佳对视一眼，纷纷瞪大了眼睛，将录下的视频匿名发到了学校的论坛上。 第一百五十六章 喜欢是占有，爱是克制 “满意了吧？” 沐清歌把手搭在穆紫薰的肩上，看着她缓和了许多的脸色，轻轻笑了笑。 “没有，一般般啦。” 穆紫薰面带笑意地将换了角度录好的视频发到了学校的论坛上。 “这下就没有人敢说我弟弟坏话了。” “你想不想知道，他在穆夕研的宿舍里做了些什么？我看他衣服都有些乱，扣子都错位了。” 傅君苓说着，看向那栋宿舍楼。 “我家弟弟是很纯洁的孩子，随便逗一下就脸红了，哪有你想得那么龌蹉!” 穆紫薰心里有些没底，但还是嘴硬地道。 万一真发生了什么呢？大小姐这样想着，觉得自己无法接受。 她突然有些害怕君苓的星之眼了。 好奇，惶恐，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心如乱麻。 穆茗坐在教室里，在路瑶的提醒下注意到了论坛中最新发出来的视频，上面还附带了一句话。 “再有污蔑我弟弟的，就不止是开除这么简单了。” 穆茗心中一暖，给大小姐发了条消息。 “谢谢，大小姐。” 手指在发送键上犹豫了一会儿又把“大小姐”改成了“姐姐”。 就在穆紫薰决定让傅君苓用星之眼查看宿舍楼内部的记忆时，一阵特别关注的声音响起了。 穆紫薰在两个姐妹暧昧的目光中拿出手机。 “谢谢，姐姐。” 附带了一只黄皮耗子咬着棒棒糖的表情包。 “不用谢，臭弟弟，傲娇jpg” 她突然安心下来，也许是因为这一声特别关注，也许是因为这个姐姐的称呼。 总之，她对穆茗产生了一种信任。 不久后，狩魔队官方也发出了一则公告，内容是关于栗山区人口失踪案件调查和洛普斯魔物猎杀的。 主人公是穆茗，不仅解开了人口失踪案件的谜团，还和狩魔队的长官穆夕研一同击杀了洛普斯，并救下了一名女孩。 对此，狩魔队将给予他荣誉市民的勋章，以及十万元的金钱奖励。 这一则公告发出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穆茗的形象立刻变得光辉起来。 “哈，果然啊，我家弟弟就是这么优秀。” 穆紫薰看着这一则公告，笑得特别开心。 “紫薰，你是弟控吧？” 傅君苓不怀好意地道。 “你别乱说。” 穆紫薰矢口否认，但脸上甜蜜的笑容已经出卖了她。 弟控又怎么样？你是不知道我家弟弟有多好，我家弟弟超可爱的。 穆紫薰突然很想见他，于是迈着轻快的步子朝着教学楼跑去。 傅君苓只在洛城逗留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被傅晴带回了帝都，上飞机前满是哀怨。 大小姐舒服了就不理她了，无情得很。 臭女人哪有我家弟弟香？ 她敲了敲穆茗窗边的玻璃。 “有事吗？” 穆茗走到了她面前。 “我现在是中阶魔法师，昨晚学会了【飞焰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穆紫薰伸出手捏住了穆茗的下巴，用她一惯慵懒妩媚的女王声线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穆茗不去看她，扶着阳台上的栏杆，看向对面的那栋教学楼。 泼辣的女孩子抄起蘸水的拖把在男孩子身后穷追猛打，男孩子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还中二地大喊：“死亡如风，常伴吾身。” 很有青春的气息。 穆紫薰突然逼近过来，双手抚着她的脸，贴近他的耳边很是霸道地说了一句：“今晚洗完澡后，主动来我的床上躺好。要是我睡觉的时候床不够暖，就不要怪姐姐我欺负你哟。” 温软的呼吸吹拂在穆茗的脸上，将他的脸染成了红色。 “呵呵～” 她轻佻地笑了笑，玉指拈在红唇上，像是拈着一片玫瑰花瓣。 故作轻浮地给了她一个飞吻，美眸打了个wink，活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她很享受穆茗被她撩得害羞的样子。 这样的人若是生在古代，必定是祸乱人世的倾城妖姬。 让商纣王倾覆天下的苏妲己，让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博一笑的褒姒，怕是也不过如此。 下午的课还有晚自习都结束地很快。 穆茗和几位姐姐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像往常一样戴着耳机走在最前面。 阿银躺在契约空间中闷闷不乐。 穆茗问她为什么不开心，她也不说。 “你是不是又欺负她了？” “哪有？” “明明就有。” 阿银翻了个身，背对着穆茗，尾巴不开心地摆了摆。 “看吧，阿银这么老实，肯定又是你欺负她了，是不是克扣了伙食费？” 阿银连忙点头。 穆茗大概能猜的出藜那点小心思。 “出新的律者了？” 穆茗随口问道。 “嗯，被你发现了。” “抽到了吗？” “呜呜呜，又是保底!” 藜哭丧着脸说道。 “阿银不要伤心了啊，我回去给你做好吃的，不给她做。” 在穆茗的安慰下，这只生了闷气的龙宝宝很快就开心起来。 “还是主人你对我最好了。” 明后两天是周末，蓝依希望孩子们回穆氏庄园聚餐。 等到穆茗回到香榭小区的时候，沐清歌站在了别墅门前。 契约空间中的藜开心得大喊：“这就是那个带我上分的大神，超级厉害的!” “是嘛？那可真是太巧了。” 穆茗走上前，不冷不热地打了个招呼。 “嗨～” 沐清歌的态度不咸不淡，并没有因为他是穆氏的小少爷就过分热情，看向他的目光最多也只是带着一丝欣赏。 “清歌，我妈让你住我们家，没意见吧？” 穆紫薰走上前，揽住了她的肩膀。 “我没意见，你该问下你的弟弟妹妹们。” 沐清歌的爷爷和穆青云老爷子是战友，两人一起守在魔界裂缝，并肩作战多年，情同手足。 沐清歌从帝都转校过来，穆青云老爷子便嘱托了蓝依要好好照顾她。 穆紫薰走到穆茗身旁，贴近了他的耳朵小声说道：“我知道你可能对清歌有些意见，但她是个好女孩。” “她小时候和江晚亭有过节，被霸凌过，才会对江晚亭实施报复。” “你和夕研的视频，是她帮忙澄清的，你应该好好感谢人家才是。” “清歌很可怜的，朋友又少，家人也不关心，让她暂住在我们家，体谅一下好吗？” “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些，我没意见的。” 穆茗看向沐清歌，很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 沐清歌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视频的事。 “好了，现在就出发吧。” 因为随行的人有点多，莺萝换了一辆林肯加长。 汽车穿过满是枫叶的道路，驶在高桥桥上。 穆紫薰为了怕沐清歌感到无聊，便拿出两台swich和她组队玩怪物猎人，抄起大剑开始挑战昂扬金狮子。 林溪用穆茗的手机看着《魔卡少女樱》。 “It’s all right ，呆胶布，呆胶布，呆胶布……” 熟悉的音乐《打开门扉》在车厢中响起。 伊儿顺着熟悉的节奏开始摇摆着上身，浅浅笑着。 迎上了穆茗怪异，又带着一丝揶揄的笑容，便立马收敛好了脸上的笑意，装出一副面无表情的高冷样子。 穆茗和几位女孩子围坐在了一起，倒也不觉得尴尬。 偶尔看一看窗外的风景，偶尔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下半截诗。 “我从未被谁知道，所以也从未被谁忘记，活在别人的回忆里，并不是我要的目的。” 伊儿见了，美眸一亮。 “这是谁的诗？” “不知道。” 穆茗有些迷惘地摇了摇头。 “写这首诗的，应该是个单纯的人，还特别喜欢童话。” “嗯，他是个杀人犯。” 穆茗轻轻点头。 “为什么？” 伊儿微怔，有些不解。 “不知道，总之，诗是干净的，至少干净过。” 穆茗摇了下车窗，又有人翻过栏杆，在无边的夜色中拥抱死亡。 到了穆氏庄园之后，林溪的目光被广袤的草场和规模宏大的建筑群惊得说不出来。 那副好奇的样子，和穆茗初来乍到时一样。 “这么多草，是不是够你吃很久了？” 穆紫薰揉了揉林溪的头，打趣道。 “嗯，我吃草的速度还比不上这些草生长的速度。” 林溪倒也不介意她开玩笑，一起住久了，对彼此的性格也都有了一定了解。 穆茗看着林溪那好奇宝宝的样子，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那一天，下意识地看向穆紫薰。 “这里每年的维护费用以千万为单位，现在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开心吗？” 穆茗捏着嗓子，模仿着大小姐说话的语气。 莺萝忍不住大笑。 “哈哈，你怎么这么记仇啊？” 穆紫薰笑骂道。 “可以给我摘一朵玫瑰吗？” “乐意之至!” 穆紫薰微笑着，去了花圃。 不一会儿，就带着一枝玫瑰花走了过来。 穆茗接过玫瑰，贴近鼻尖嗅了嗅。 那一刻，穆紫薰仿佛看到他的眼眸变成了赤色。 和上次一样，不是错觉吗？ 穆紫薰揉了揉眼睛。 “怎么了？”穆茗看向她，眼眸又化作了湛蓝。 “没……没事。” 蓝依已经让仆人准备好了晚餐。 长方形的餐桌上，几人面对面坐着，开始用餐。 “清歌不用拘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蓝依温和地笑着，给她夹了很多菜。 “谢谢蓝姨。” 沐清歌虽然感激，但又有些不适。 孤独久了，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再突然被人一暖，就会不知所措。 就像在冰水中生存的生物，到了温水中就难以适应一样。 晚餐结束之后，穆茗被蓝依拉到了房间训话。 “知道自己错了吗？” 蓝依很是严肃地看着他，表情冷得可怕。 “知道了。”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开启魔具真姿？” “嗯。” 穆茗轻轻点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蓝依板着脸，伸出手。 “把白露给我。” 穆茗抿了抿嘴唇，别过脸。 蓝依皱了皱眉，一把抓住他的手，穆茗掌心的银月亮起。 白露被蓝依直接夺走，她施术封住了白露的能量中枢，然后将白露交还给了他，语重心长地道：“等你到高阶后，注入魔力，就能解开能量中枢的封印了。” 强行开启魔具真姿，对身体造成损耗极大。 若不是藜和阿银赋予的极强的恢复能力，他很可能已经是个废人了。 见穆茗有些不开心，她的语气又柔和起来，揉了揉穆茗的头发。 “你这孩子不是很听话的吗？怎么这么固执？真是和伊儿一个脾气。不管做什么事，安全第一，知道吗？” 她握住穆茗的手，将一个白色的星阵植入了他的体内。 “我用秘术将【光之庇佑】植入了你体内，在你遇到危险诗会触发，其中的魔力可以支持三次。 “以后就算是参与猎魔委托，也务必要小心，千万不要乱来。” “夕研都告诉我了，你是为了救那个女孩子才冒险的，我为你感到骄傲。” “嗯，我知道了，蓝姨。” 穆茗收好白露，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穆茗躺在床上，回想起这几天的生活，有一件事困扰了他许久。 “藜，你说，为什么那个魔物猎杀的实践课，魔物等级会那么高？真的是我的原因吗？” 穆茗有些不太确定，可实验已经证明了，刃天使这样的高阶顶级魔物的出现一定与他有关。 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也不是。” “你肯定又要说我以后会知道的。” 穆茗撇了撇嘴，拿起衣服走进浴室。 “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藜听着浴室内淋浴的声音，也有些纠结，我能怎么说呢？ 难道要我告诉你，你身体里藏着一个没有情感，没有痛觉，没有恐惧，只知道杀戮的魔鬼？ 洗完澡之后，穆茗接到了穆紫薰发来的一张照片。 柔软的床铺，还有掀开的鸭绒被。 “我明明都没有答应你吧？” “你现在不来，等会我就去你的房间，你自己挑一个吧。” 穆茗赶紧将房间门反锁，然后松了一口气。 “忘了之前的房间门是怎么坏的？” 伴随着一张骑士踢的动态图。 “你厉害。” 穆茗叹了叹气。 “胜利的法则已经确认jpg” 换上睡衣，走到了大小姐的房间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大小姐开了门，笑眯眯地看着他，像是打量着一只肥美的羔羊。 关上门，锁死。 “你先睡吧，我玩会游戏。” “哦，多玩会儿。趁着年轻，多熬会夜。” 穆茗钻到了大小姐的被窝里，意外地舒适。 和沐清歌双排打了两局游戏后，穆紫薰就关掉了排位。 “不玩了，睡觉。” “？？？” 沐清歌对此很是不解，她怎么会这么早睡觉？ 看了下好友列表，发现“茗藜”在线，便给她发出了邀请。 “双排吗？” “我躺好了，大神。” …… 穆茗正睡着，突然感觉被窝里钻进了一具温软的身体。 随着一阵心满意足的呻吟声，大小姐从身后抱住了他，一把将他翻转过来，然后将他拥入怀中。 感受着侧脸惊人的柔软，穆茗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呼～真舒服啊。” 穆紫薰灼热的呼吸扑打在穆茗脸上，弄得他有些痒。 “弟弟，你身上好香啊。” 穆紫薰贴近他身上，贪婪地嗅了嗅，仿佛有霜雪凝结的花朵在心房绽开，让人心旷神怡。 “不要乱动，不要乱摸，安静睡觉好吗？” 穆茗低声说道。 “好。” 穆紫薰很是温柔地道。 她睡觉不爱动，很是安分，这倒是让穆茗有些安心。 穆茗不得不承认，被她抱着很舒服，于是把脸贴近她的怀里，轻轻蹭了蹭。 薄薄的睡衣下，是处子的幽香和温软的胴体。 穆紫薰抱紧了一些，恨不得将他融入自己的体内。 “姐姐” 穆茗将腿缠在了她的腰上，像睡袋熊一样抱住了她。 穆紫薰现在的身高要高出他很多，身体较同龄人也要成熟许多，给他一种莫名的安心之感。 他算是理解藜为什么喜欢这个睡姿了，因为真的很舒服。 “嗯？” 穆紫薰轻轻回应着。 “可不可以，对我好点？” 穆茗迟疑了片刻，小声说道。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穆紫薰突然开心地笑了。 “人总是贪婪的，喜欢得寸进尺。” “那你就只管进吧，我一尺又一尺地给你，永无止尽。” 穆紫薰温柔地拍着他的背。 “姐姐，可以唱歌给我听吗？” 穆茗不知怎么地，特别依恋她的怀抱。 “好啊，你想听哪首歌？” 大小姐对他千依百顺。 “古代树森林的那天晚上，很冷，你抱着我，唱的那首歌。” 穆茗小声说着，红了耳尖。 “好～” 穆紫薰宠溺地说着，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唱着温柔的歌哄他入眠。 “I remember tears streaming down your face when I said，“I'll never let you go“ (我曾记泪水流过你的面庞，当我说“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时候) When all those shadows almost killed yht I remember you said，“Don't leave me here alone“ (当暗影几乎抹杀了你的光芒的时候，我曾记你说“别留下我孤单一人”) Just close your eyes， the sun is going down (闭上你的双眼吧，日沉西山) You'll be alright， no one hurt you now (你会安然无恙，此刻没人能再把你伤害) light， you and I'll be safe and sound (黎明就要来到，你我会安然无恙) 泰勒斯威夫特的《safe and sound》，她最喜欢的歌之一。 “茗子，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 穆紫薰唱完了歌，轻轻说道。 穆茗没有回应，在神明的赐福下睡得很沉。 她犹豫了一会儿，看着他的嘴唇，舔了舔唇角。 目光变成炽烈的火红，呼吸越发滚烫，恨不得将他占有。 就在她即将失去控制时，穆茗突然说道：“一旦吻过一个人，就会想要和她结婚的。” 很轻的一句话，像冷冽的清泉将欲念熄灭，穆紫薰突然清醒过来，咬了咬舌尖。 “这个吻，还是留给你结婚吧。” 她温柔地笑着，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 喜欢是占有，爱是克制。 第一百五十七章 致歉 晨曦微暖，惠风和畅。 大小姐房间的窗帘轻轻摇曳着，有微光从中透了进来。 “该起床了。” 穆紫薰轻轻拍了拍穆茗的背，在他耳边温柔地道。 穆茗亲昵在她怀中蹭了蹭，有些不耐地摇了摇头。 大小姐的被窝实在是太舒服了，他有些不想离开。 “喜欢赖床啊。” 穆紫薰无奈，又纵容地说着。 “早餐都做好了哦，肚子不饿吗？” “不吃。” 穆茗有些慵懒地说着，继续挂在大小姐的身上。 “行吧，那就多睡会。” 她要履行自己的诺言，对他再好一点。 穆茗闻言，终于安心地舒了一口气，脸颊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从枕边摸出手机给蓝依发了消息说不想吃饭，然后继续抱着穆茗睡觉。 “死丫头，什么点了，还睡？” 蓝依用钥匙打开了房间门，紫薰还没来得及说话，蓝依就一把掀开了被窝。 穆茗把脸埋进了大小姐的胸口，像是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脸红到了耳根，不知道是憋得难受，还是因为害羞。 蓝依的铁砂掌拍在了女儿的屁股上。 “啪!” 丰腴的臀部荡漾起一阵惊心动魄的波浪。 看到了搭在她腰上的腿，蓝依愣了一秒。 视线随之往上，是印着黄皮耗子图案的睡衣。 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睡姿很是暧昧。 穆茗睡得很熟，穆紫薰被他抱着，手掌攀在玉峰之上。 大小姐抱着他一动不动，只是偶尔眨一眨眼，像一个仿真的等身抱枕。 等身抱枕有些哀怨地看了蓝依一眼，将被子又重新盖在了穆茗身上。 “你……你们，都睡一个被窝了？” 蓝依顿时傻眼了，支支吾吾了半天，又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嘘～你小点声，弟弟还要睡觉呢。” 穆紫薰竖起手指示意她噤声。 “会不会太快了？你们有做好安全措施吧？” 蓝依压低了声音。 “要是这么快就怀上，是不是不太好？” “好像也没事，我都迫不及待想要当奶奶了。” 蓝依絮絮叨叨地，一会皱眉，一会狂喜。 “妈，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就是感情比较好，他比较黏人，让我哄他睡觉。” “真的没发生什么？” “没有。” 穆紫薰白了她一眼，红着脸补充了一句：“他才14岁，单纯得像张白纸，啥都不懂。” “不懂，你可以教他啊？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帮你教。” “这种事不能乱开玩笑的，我才16岁，哪有这么快当妈的？” “再说了，我都已经有一个儿子了。” 她说着，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睡得很沉的穆茗。 被穆茗保护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多了个爸爸，穆茗需要她照顾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像是多了个儿子。 “女孩子本来就比男孩子发育得要快，你又是发育得特别好的那一类。” 蓝依满脸笑容，看着穆茗的睡颜，满意极了。 “而且茗儿还比你小两岁，现在是需要你多照顾一下他，再过两年，就是他照顾你了。” “行了行了，你赶紧出去，别在这里看着，怪不好意思的。” 穆紫薰有些不耐地催促起来。 “好好好。正太养成游戏，加油哦!” 蓝依握紧了小拳头给她打了下气，然后笑眯眯地退出房间，关上门。 又睡了半个小时，穆茗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穆紫薰的怀抱。 慵懒美艳的脸颊近在眼前，他看着大小姐的眼睛，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要是晚上做了噩梦，睡不着了，可以来和姐姐睡觉。” 穆紫薰说着，理了理耳边的长发，被穆茗枕了很久的柔软玉臂有些发麻。 “帮我从柜里找下衣服吧，手都麻了。” “哦” 穆茗从衣柜里翻出她之前穿过的红与黑搭配的短袖和及膝裙，黑色的半透明连裤丝袜，还有黑色的高跟长筒靴。 “原来你喜欢我穿这身打扮？” 穆紫薰捏着穆茗的下巴，笑吟吟地道。 “我不知道你喜欢穿什么。” 穆茗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当初在车上见到她穿这身衣服时，就觉得很漂亮。 “你真可爱。” 穆紫薰温柔地道。 “我要换衣服了，你转过去一下。” “哦，好。” 穆茗很老实地转身。 过了一会儿，穆茗轻轻问道：“好了吗？姐姐。” “你现在转身，什么都能看到哦。” 穆紫薰挑逗地说着，身上却遮得严严实实。 她看不到穆茗的表情，只能看见他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脖颈。 又过了一会儿，大小姐语气轻快地道：“好了!” 穆茗转过脸，顿时如遭雷击，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然后条件反射地一般捂住了眼睛。 “咯咯～” 耳边传来穆紫薰放肆的娇笑声。 他蒙上被子，竭力抑制住自己身体受到刺激时产生的本能。 他不愿想刚才看到的画面，但那些画面却不受控制地出现在脑海里，那么地清晰。 半遮半掩，呼之欲出的样子，太过迷人了，让人血脉喷张。 受不了，他会短命的。 穆紫薰换好了衣服，掀开了被子，看着穆茗羞红的脸，伸出手指挑逗地勾了勾他的下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调戏你呢。” 穆紫薰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思绪冷静下来，气质缓缓发生变化，又变成了高冷的女王。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奇怪，刚刚的举动未免也太过大胆，放在以前，是她绝对不敢想的。 天呐，你这是怎么了？你可是穆氏的大小姐，怎么可以这么轻浮呢？这样跟那些风尘女子有什么区别？ 还好我只对他才会有感觉，至于其他人，想想就觉得恶心呢…… 不仅仅是男性，就连感情极好的姐妹，都让她开始感到排斥，变得非常厌恶肢体接触。 之前傅君苓拥抱她的时候，她虽然没有说，但感到很是恶心。 而在以前，她会热情地和她拥抱。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觉醒仪式后，就有了这种感觉，老爸设下的封印解开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难道是迦楼罗之炎的副作用吗？ 但是，为什么我不会抗拒雪糕呢？甚至还很喜欢她身上的冰元素气息。 她不由得想到黑渊处刑者袭击的那天晚上，她和雪糕睡在同一张床上，感到很是和谐融洽。 她暂时压下了这些杂念，对穆茗柔声说道：“该起床了吧？” “就这样走出去，被其他人看到了，会不会被误会？” 穆茗坐在床上，有些不想动。 “如果你愿意，一直待在我的床上也可以。” “好，我再待一会儿吧。” 穆茗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肚子饿了没？” 穆紫薰无奈地笑了笑。 “有一点。” “我去给你拿点东西过来吃，卫生间里有洗漱的电动牙刷，你随便拿一枝就好。既然要避嫌，那就晚一点再回房间吧。” “嗯嗯。” 穆茗点了点头，其实他可以借助风隐离开的，但就是觉得大小姐的床很香。 大小姐应该也知道，但不想拆穿，就由他的性子了。 穆茗从卫生间的玻璃柜子里挑了一根电动牙刷。 这种自动的牙刷内部装载着许多铭刻了小型魔法阵的原件。能够将雷元素转化为能量，供给内部的魔法阵运行。 穆茗洗漱完之后，大小姐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烤好的牛排、热牛奶、煎蛋、黑椒烤肠、一碗皮蛋瘦肉粥。 穆茗只是瞟了一眼，顿时大感不妙，那个盛粥的浅蓝色的碗，是伊儿的。 穆紫薰笑吟吟地看着他，用眼神传递给了他一个信息。 “老妈已经把你睡在我房间的事说出去了。” “趁热吃吧。” “哦。” 穆茗点了点头，拿起刀叉开始吃迟到的早餐。 牛排已经被大小姐切好了，是他最常吃的七分熟。 餐刀刺破了蛋白，渗出金黄色的溏心。 牛奶温度正好，烤肠中的黑胡椒也恰到好处。 总之，是穆茗最喜欢的味道。 皮蛋瘦肉粥，略微有些咸了，伊儿不小心放多了盐。 大小姐捧着脸颊，微笑地看着他吃东西，像是在欣赏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 吃完早餐后，穆紫薰拿出纸巾细心地擦拭着他的唇角。 就像猫奴伺候着主子一样，无微不至。 穆紫薰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一直在笑，一手指着空气中泛起的阵阵涟漪。 恍惚间能看见一个人浅浅的轮廓浮现在空气中，又在须臾间消失不见。 穆茗的风隐并不纯熟，不然客厅中的女孩子们就不会盯着他笑出声了。 “哥哥，羞羞脸!” “少爷你胆子好小呢，做噩梦了，居然会跑到小姐的房间求抱抱，真是个小孩子。” 伊儿默默看着书，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微不可查地勾勒出一抹弧度。 穆茗回到自己的房间，藜和阿银躺在床上睡得很死。 藜蜷缩着身子，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小女孩，美艳的脸颊上满是疲倦。 阿银趴在床上，尾巴懒懒地搭在屁股上。 电脑桌上是一局排位赛的结算页面。 游戏手柄杂乱地放在地板上，想来这两只主子应该是玩了一整晚游戏。 洗了个澡，换好衣服。 穆茗决定晚餐前都不去客厅，就盘坐在床上，一边揪住了阿银的尾巴把玩，一边修行魔法。 藜似乎有感知一样，顺着他身上的气味挪动了位置，修长的红袖绕在了他的腰上。 客厅中来了两位不速之客，江家的家主江明城，还有家族的长女江晚亭。 两人坐在沙发上，有些局促不安。 蓝依端坐在两人的对面，沏了一杯普洱。 在她的身旁，几个女孩子都表现得很是安分。 “来者是客，请用茶。” 蓝依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江晚亭下意识地对她产生一种亲切之感。 “不敢，不敢。” 江明城顿时惶恐不安，连连摆手。 “夫人，我此次前来是为了道歉，恳请您能谅解。” 江明城把姿态放得很低。 “道歉？” 蓝依绕有兴致地问道。 “是的，小女自幼在我的庇护下长大，任性刁蛮惯了。因一些言语上的摩擦便心生愤恨，和令爱切磋时，出手过重，险些伤到了二小姐。这是她的过失，也是我管教不严。希望您能谅解。” “晚亭，还不赶紧给夫人和二小姐道歉？” 江晚亭抿了抿嘴唇，有些不甘。 穆紫薰扬起下巴，冷冷地看着她。 阮伊儿面无表情，淡漠如水。 沐清歌面色阴晴不定，有些纠结。 江明城皱了皱眉，用手肘碰了碰女儿的胳膊。 “对……对不起。是我不懂事，希望您能谅解。” 江晚亭放低了姿态，虽然觉得屈辱，但道歉还算诚恳。 “谅解？” 蓝依抿了一小口茶，冷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会以过去一年内提炼出的纯度最高的元素晶体作为补偿。” 江明城说着，将一个做工精美奢华的盒子放在了茶几上。 在打开的那一刻，纯净的元素气息便外溢出来。 五颜六色的晶体陈列其中，像绚烂的霓虹。 “这些元素晶体都是无暇种，纯度都在90%以上，” 江明城说着，隐隐有一些自豪。 无暇种？ 伊儿冷淡的目光中出现了一丝变化，大小姐也感到有些惊愕。 这些晶体是江氏通过独特的元素提纯技术，将魔法元素不断压缩，过滤，然后制作出来的灵魂结晶的替代品。 和灵魂结晶一样，作用有很多，补充元素的消耗，促进魔法的修炼。 甚至可以用于当做消耗品增幅魔法的威力，以及锻造，强化魔具的材料。 虽然其中蕴含的元素总量和纯度比不上恶魔的灵魂结晶，但比灵魂结晶的魔力更加温和。 不过，因其产量极低，所以价格异常昂贵。 高纯度的元素结晶和低纯度的结晶价值相差非常之大。 80%纯度的结晶虽然稀少，但每年的各大拍卖会场都会出现，90%纯度及以上的“无暇种”则从未有过。 而即便同样是无暇种，90%纯度和91%纯度，效用和价值也是天差地别。 看上去只有1%的差距，实际上发挥出的效用相差好几倍。 最明亮的一块晶体是翡翠色的，充裕着植物系和生命系的元素，只是一靠近它，便能感受到旺盛的生命力。 这是一块融合晶体，也是这一盒里面纯度最高的一块，价值远超其他的几块。 江明城知道蓝依受过重伤，需要生命系的元素作为调理，便投其所好。 江氏的元素提炼技术，果然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蓝依取出那块翡翠色的晶体，微微颔首，然后面无表情地递给了林溪。 “溪儿，这个很适合你，应该可以使你的魔法修为提升一个等级。” “谢谢妈妈。” 林溪接过这块最珍贵的元素晶体，总觉得今天的妈妈特别有气势，和平时的温柔一点也不一样。 江明城脸上的表情僵住了，这块元素晶体，是最近十年以来最完美的一块，纯度达到了94%! 家族中许多人觊觎已久，但一直求而不得。 她竟然就这么随意地给了小辈。 “冰系和雷系的。” 蓝依挑出蓝色和紫色的晶体递给了阮伊儿。 “火系和土系的。” 红色和橙黄色的给了大小姐。 她觉醒了火、土、暗三系元素。 暗影系的黑色晶体，蓝依给了沐清歌，她不仅精通混沌系魔法，也是个暗影系魔法的高手，只是藏得很深。 “谢谢蓝姨。” 粉色的音系给了莺萝。 “谢谢妈妈。” 江明城看着被瓜分走的元素结晶，呼吸都有些困难。 而蓝依却是那么随意，像是在给孩子们分糖果一样。 光系的白色和风系的淡青色，她留了下来。 “这两个，我的宝贝儿子可能会用到。” 盒子里最后还剩下三枚，水系的淡蓝色，金系的耀金色，毒系的暗紫色。 “这三枚，我们用不上。” 蓝依没了兴致，将盒子推了回去。 江明城的目光剧烈震颤着，如此珍贵的礼物，她居然都不看在眼里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好意思收下吗？ 送出去的礼物被人挑来捡去，一顿嫌弃，他宁愿不要，也不要收回。 可是不收回，心又在滴血。 江明城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在揣测蓝依的想法。 是真的看不上？眼高于顶，还是故意这么说的，以此来羞辱他？ 以她的态度，会接受道歉吗？ 可能不会吧，她应该是想要借此得到更多的利益! 真是好大的胃口! 江晚亭喉咙有些哽咽，一股淡淡的屈辱从心底滋生。 明明是微笑起来让人倍感亲切的人，说话也是温声细语，却给人一种莫大的压力。 江明城不说话，蓝依便掌握了主动权。 “我家伊儿天赋很好，我对她很放心，同龄人之中没有谁可以伤到她。”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你女儿能伤到我家伊儿？真是笑话。 “所以，这件事并不算什么。我也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 蓝依轻描淡写地道。 好像是在说，你女儿不行，根本不是我女儿的对手。 江明城面露尴尬，后悔得不行，他心疼那一盒元素晶体。 “我不计较你女儿和我家伊儿之间的事。小孩子嘛，打打闹闹也是难免的。” 蓝依品着茶，悠闲自得。 “对对对，小孩子之前玩闹，就是不懂事，动了真格。您能谅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江明城连连点头，如获大赦。 “不过……” 蓝依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放下了青花瓷茶杯。 “你女儿对我儿子有非分之想，这让我很不开心。” 很是温柔的语气，像是在担心孩子早恋的母亲，却让客厅中的气氛如堕冰窟。 第一百五十八章 神秘的电影 “你喜欢我们家茗子，是吧？” 蓝依看着江晚亭，慢悠悠地道。 “嗯” 江晚亭微微点头，隐隐有一种丑媳妇见了公婆的羞涩。 “我儿子长得那么好看，那么优秀。你喜欢他是正常的。” “不过呢，我家茗儿年纪还小，性格又很单纯，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 “现在还不是谈恋爱的时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蓝依一本正经地道，就像是长辈教育着后辈，你们要好好学习，不要早恋。 嘴上这么说，其实她巴不得穆茗和自家女儿快点成了算了。 “我明白。” 江晚亭轻轻点头。 “明白就好，现在，说正事吧。” 蓝依微微颔首，看向江明城。 江明城眉头一挑，和江晚亭对视一眼。 “你带这些元素结晶过来，不单只是为了致歉吧？” 蓝依很清楚江明城心里在想什么。 “长话短说，我的时间很有限。” 蓝依身上的气质立刻就变了，从活波娇俏的花季少女变成了纵横商场的女强人。 “穆夫人，您果然是爽快人。我此次前来，也有想和穆氏合作的想法。” “我们希望能与穆氏合作，希望穆氏可以提高对江氏出售的魔具的数额限制。” 穆氏占据了国内武装魔具制造和强化的半壁江山。 在海外流传着这样的一种说法，世上最好的魔具在东方，东方最好的魔具在穆氏。 由穆氏制造出来的战斗用魔具，拥有极高的强度和异常可怕的破坏力。 中阶及以下的战斗魔具，适用于大多数魔法师和狩魔人，所以需求量非常大。 但是穆氏对个人和家族可以购置的武装魔具进行了数额限制。 对那些大家族来说，优质的魔具永远都是供不应求，自然极其渴望从穆氏获取更多的魔具购买数额。 至于高阶的魔具，产量普遍不高，穆氏每年对外出售的高阶魔具只有五件，并且还是以拍卖的形式。 比如穆茗的【白露穆夕研的【阎魔还有伊儿的【蓝泪这些都是穆氏的近百位大师精雕细琢，反复打磨出来的精品。 超阶，甚至更高级别的魔具也有，但从不对外出售，甚至连信息都不会公开。 “嗯，你的筹码，就是这些元素结晶？” 蓝依质疑道。 江明城微微一笑：“我们江氏的元素提纯技术，想必您刚才也见到了。” “我们江氏生产的品质最好的元素晶体，是绝对不会在市场上流通的，但只要我们达成了合作，穆氏就能获得最高优先级的服务。” 江明城面带微笑地道。 “还可以，但是，吸引力不够。” 蓝依淡淡地瞥了一眼盒子里的元素结晶，摇了摇头。 江明城微微有些愕然，是穆氏隐藏得太深，还是这个穆夫人眼光实在是太高？ “钟氏也以元素提纯技术为根基，你的优势在哪？” “穆夫人，我可以保证，钟氏的元素提纯技术绝对达不到如此高的水准。况且，钟氏和穆氏的关系，好像有点微妙啊。” 江明城看了一眼阮伊儿，意有所指。 穆氏二小姐的身份在那些大家族里面，并不是什么秘密。 “你看不起我女儿？” 蓝依皱了皱眉，表情冷了下来，仿佛下一秒就会掀桌子。 穆紫薰把手搭在伊儿的肩上，搂紧了一些。 在以前她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安慰这个妹妹的。 “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 江明城连连摆手，有些慌了。 “合作也不是不行。” 蓝依伸出手制止了他，言语间颇有些不耐。 “你们每年提炼的元素晶体，我要三成。” 蓝依伸出三根手指，淡淡地道。 “三成？” 江明城吓得从沙发上坐起身。 “穆夫人，我是带着诚意来的，可是你的要求实在是……” “不答应，就免谈了。” 蓝依端起普洱茶品了一口，言语间满是自信。 “穆夫人，有很多家族都在和我们商议元素晶体的贸易，包括帝都的楚家，张家，还有……” 江明城犹豫了一会儿，看了蓝依一眼，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海琴？” 蓝依淡淡地道。 岛国的海琴家族，穆紫薰蹙了蹙眉，一股戾气涌上心头。 “是。” 江明城低着头，竟然有些不敢看蓝依的表情。 穆氏的家主和海琴家的长女有过一段婚外情，他们这个阶层的人近乎是人尽皆知。 所以，海琴这个姓对穆紫薰和蓝依来说，其实是很敏感的。 江明城这么说，也有故意刺激的意味在里面。 “三成，这是底线。不答应，就请离开。” 蓝依自顾自地品着茶，都没有正眼看过他。 “唉，那我只能替夫人您感到惋惜，因为您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什么机会？” “成为国内武装魔具制造业龙头，垄断市场的机会。” “呵～” 蓝依轻轻笑了笑，不予理会。 也许是讥讽他的幼稚无知，也许是对他的能力表示质疑，亦或者，两者都有。 “打扰了许久，也不便叨扰，告辞。” 江明城说完，就带着江晚亭离开了。 “慢走不送。” 蓝依放下了茶杯，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沙发上，小声嘀咕了一句：“肩膀有点酸。” 穆紫薰很懂事地上手，却被蓝依一脸嫌弃地推开。 “你不行，没有莺萝按的舒服。” 莺萝立马会意，乖巧地起身走到她身后，给她按摩。 蓝依舒适地闭上了眼睛，一脸享受。 大小姐撅着嘴，有些不爽地看了老妈一眼。 “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合作机会，为什么要故意气走他呢？” 蓝依懒洋洋地应付了一句：“他瞧不起我女儿，他女儿还贪恋我宝贝儿子的美色，凭什么和我谈生意。” “说正经点！” 穆紫薰有些无奈地对蓝依说道。 “以你的智商，当然是不懂了。” 蓝依连连摇头。 “和今天晚上的拍卖会有关吗？” 伊儿冷淡地道。 “还是我家伊儿聪明。” 蓝依睁开眼，笑吟吟地看着伊儿，点了点头。 伊儿和茗子在一起也不错，不会拉低小孩的智商。 蓝依这样想着，看向大小姐的目光中戴着一丝明显的嫌弃。 江明城和江晚亭驾车穿行在穆氏庄园里，不时感慨地点点头。 “穆氏很大，实力很强。但你也不至于这么低声下气吧？” 沉默了良久，江晚亭打破了沉默。 “江氏能有今天，不是因为我硬气，而是因为我会服软。” “审时度势很重要，谁都可以犯错，但是我不可以，因为我是江家的家主。” 江明城语重心长地道。 “穆氏没有吞掉我们江氏，穆夫人也没有责怪你，只是看在上一辈的面子而已。你故去的爷爷和穆青云老爷子有一段交情。” “本以为这次谈判应该会很顺利的，没想到，穆氏居然连我们的元素提炼技术都没有放在眼里。” 江明城有些失望，出来之前，他可是信心满满，向几位族老保证完成任务。 “我们每年提炼出来的元素晶体，自己人都不够用，直接取走三成，未免也太过贪心了。” 江晚亭说着，心中也有些不忿。 穆茗在房间里专注于修炼，对江氏父女到来的事情并不知情。 直到午餐时间，莺萝敲响了他的房间门。 “少爷，吃饭了。” 穆茗终止了冥想，和莺萝一齐来到了餐桌上。 蓝依露出一脸暧昧的笑容，看得穆茗都很不好意思。 “乖儿子，给你的。” 她将那两枚元素晶体递给了他。 “元素晶体？” 穆茗从她手中接过，略微有些诧异地看了看。 “嗯，你知道？” “有了解过一些，谢谢蓝姨。” 他默默收好，道了谢。 “这种元素晶体对你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根本不适合你。” 藜的声音悄然在耳畔响起。 “为什么？” “你的身体，不喜欢有杂质的元素。那些元素结晶虽然有90%以上的纯度，但依然会被你的星云体当做垃圾。” “你的体质和星云体都极为纯净，质量很高。” “这样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就是，你施展出来的魔法效果会更强，魔力纯度更高。体现在外在上，会使你的肤色和颜值都维持在极高的水准。” “坏处就是，你吸收魔力的速度，还有修炼的速度会比其他人慢，因为你的星云体有严重的洁癖，会过滤掉杂质和纯度不合格的元素。” “好吧。” 穆茗想了想，决定留着，看以后能不能发挥出作用。 “茗儿，多吃点肉。” 蓝依时不时给他夹菜，笑眯眯地看着他，像是丈母娘在打量自家女婿。 “谢谢蓝姨，我吃不下这么多的。” 穆紫薰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各类肉食，分到了伊儿的碗里。 蓝依开始用眼神和穆紫薰交流。 “你能不能争点气啊？” “伊儿段位比我高，我玩不过她。” 穆紫薰只是伸出筷子从莺萝和穆茗的碗里夹走喜欢的菜，低着头默默吃着。 别人碗里的菜就是香！ 这个很不礼貌的动作，以前只有被她欺负的莺萝才能享受到，现在又多了个穆茗。 “那个狮子头，我咬过的。” 穆茗有些愣愣地看着她。 “没事，我又不嫌弃你” 穆紫薰一脸无所谓。 “晚上有场拍卖会，要不和我们一起去看看？顺便出去玩玩吧，平时一直在上课，都没什么机会出去玩。” 穆紫薰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嗯，好。” 穆茗点了点头，也从她碗里夹走了一块口水鸡。 林溪眨了眨眼，觉得有些奇怪，但觉得好像也挺有意思。 于是也从穆茗碗里夹走了一块糖醋排骨，又从莺萝碗里夹走了一块牛腩。 “啊，以前只有小姐欺负我，现在连妹妹也要欺负我了。” 莺萝耷拉着脑袋，有些丧气，引来餐桌上一阵欢声笑语。 穆茗才是最苦恼的，过去只有藜会从他的碗里抢饭，阿银是不敢的。 后来又多了伊儿，现在又有了大小姐和林溪。 只是他不知道，过去很多年后，从他碗里抢东西吃的人可以坐满一整张餐桌。 藜、阿银、伊儿、大小姐、林溪、莺萝……还有好几个未出场的人。 有爱人，有女儿，有妹妹，还有姐姐们。 “午餐结束，莺萝驾车带领着一行人朝着市中心进发。” 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们走到哪里，哪里就成为了风景。 若有人说她们是未出道的女团，也没有人会不相信。 穆茗对着镜子看了看那张比女孩子还要好看的脸，加快脚步，一个人走在最前面，顺便戴上了耳机和兜帽。 走在女孩子中间，很容易被合并同类项。 一大帮男人看着他流口水，那可太糟糕了。 “你弟弟平时都这样吗？” 沐清歌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孤独，和她有些相似。 “可能，他喜欢孤独吧。” 穆紫薰没有走上前，顺着他的心意。 “哪有人会喜欢孤独啊？说喜欢孤独的人都只是在嘴硬。” 沐清歌表示不能理解。 “你不懂我弟弟，我弟弟的孤独，并不是因为没有人爱。而是因为，他和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我能做的，并不是治愈他的孤独。这份孤独是无药可医的，我只能温暖他。” 穆紫薰说着，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烧尽自己去温暖他，就像黑暗之魂里的不死人一样。 在传火的旅程上死了千千万万遍，只是为了烧尽自己，温暖整个世界。 “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他不过是不想被当成我们这个集合里的子集。” 阮伊儿冷淡地说完，小跑着上前，牵住了他的手，纤细的白皙手腕上，系着月老牵好的红绳。 穆紫薰见了，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精巧的鼻子。 一同表示不满的，还有某个只有穆茗能见到的红裙女孩。 藜挽着他的另一只胳膊，轻轻哼了哼。 看向阮伊儿的目光有着一丝明显的敌意。 穆茗是绝对不会跟着女孩子去逛街的，大小姐依着他的性子，按捺住了购买欲。 距离拍卖会开始的时间还早，一行人先去了电影院，看着爆米花电影打发时间。 电影是一部关于魔族和神族的传说。 “是的，这就是神城艾尔兰蒂斯。天使们的故乡，由神明共同创造的，存在着永恒光明的地方。” 伴随着一阵古老低沉的嗓音，画面进入了一片云海。 “好像，还挺有感觉啊。” 穆紫薰觉得这个开场白的调调还挺有史诗感的。 “艾尔兰蒂斯，是古恶魔族对神城的称呼，意为“遥远之地”，“不可触及之地”。” 藜低声喃喃道，突然很想见一见制作这个影片的人。 这个人，有可能极为了解魔界和神族的历史。 也可能，不是人类…… 万里白云簇拥在一起，仿若人间仙境，天使的圣羽不时地飘落。 画面不断往上，一片气势恢宏的神城。 电影院里不时地传来惊叹声。 “特效好棒！这么棒的CG！” “这个特效确实很能打啊，好莱坞都弱爆了。” 穆紫薰赞许地点了点头。 藜蹙了蹙眉，这个根本就不是特效。 而是用一种叫做【记忆再现】的魔法，制造出来的场景。 “这是诸神们的故乡，也是所有纷争和灾厄起源之地。” 古老低沉的嗓音悠悠地诉说着，像讲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画面开始扭转，急促，密集的鼓声和悲凉凄婉的音乐响起。 那是神族为逝去的大天使奏响的哀乐。 满天红云点亮了神城的天空，那是混沌恶魔的火焰。 古龙们振翅飞翔，巨大的龙翼遮天蔽日。 八方恶魔纷至沓来，带来灾厄与破灭。 黑云压城，日月皆惊。 身披银铠的天使们组成了雄壮军阵，整装待发。 一名女性天使留给众人一个惊艳的背影，她滑下了面罩，转身的那一刻，将腰间的圣剑拔出鞘。 “铮!” 一道明光喷薄而出，照亮了天穹。 闪烁着寒芒的剑尖直指浩浩荡荡扑来的黑云。 高昂的战意迸发出来，天使们张开羽翼一同飞起。 利刃出鞘，动作整齐划一，战吼响彻云霄。 神明的战铠沾染了鲜血，天使纯白的羽翼被扯碎。 残阳如血，黄昏之下，披着银铠的天使挥舞着圣剑。 她沐浴龙血，斩邪除魔。 神族的号角开始长鸣，背景音乐是神族高亢激昂的赞歌“凯旋之路”。 藜心中的惊讶更甚了。 不会错的，那个挥舞着圣剑【终焉审判】的女子，虽然带着头盔和银色的面罩，但一定是她！ 在激烈昂扬的战歌中，天使们紧随着那名女神的步伐，揭开了反攻的序幕。 白色的战铠化作流星贯穿敌阵，圣羽卷起风暴撕裂防线。 神剑破开穹宇，斩断神庭。 魔王在她的剑下陨灭，古龙从云端坠落。 她无可匹敌，势不可挡，比手中的圣剑更加锋利。 或者说，她本身就是世间最锋利的圣剑。 耀眼的白色长虹贯穿云霄，化作千丈之高的神剑。 神剑斩落，遮住天空与日月光芒的恶魔族群在这一剑之下，灰飞烟灭。 “哇！这也太夸张了吧？” “有点假，恐怕禁咒法师也做不到这样。” “电影嘛，看看就好，别当真。” 夕阳西下，威风凛凛的女神杵着巨剑，双翼撑开，凌空而至。 染血的银铠，是她荣耀的证明。 她摘下头盔，露出了那张美若神明的脸。 白发，碧瞳，最让人震惊的，是那张脸。 大小姐、伊儿、林溪、莺萝、沐清歌，全部震惊地看向穆茗。 近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电影中的女子，白雪般的长发垂落到腰际。 眼角的泪痣长在左边，和穆茗相反。 震惊的同样还有穆茗，藜不止是震惊，还有暴怒! 第一百五十九章 秘辛 自天地初开，神与魔就展开了无休止的战争，混沌与秩序更迭不断，同时间一样永恒。 多年的纷争，让双方都元气大伤。 直到有一天，来自遥远宇宙的外神降临了。 魔界与神族共同面临大敌，最终不得不签订了停战的协议。 老恶魔王伊修兰与天使族族长怜星并肩作战，在征伐外神的过程中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最终，天使族的族长怜星带领着恶魔与四方神族的同盟，击溃了外神，并将外神驱逐进了暗无天日的深渊。 统御着四方神族的皇为了拉拢这位有史以来最年轻，也拥有卓越武力的王，便将自己的幺女下嫁给了他。 此后的一段时间，即便魔界与神族依旧纷争不断，但伊修兰统御的埃尔诺迪亚与怜星的艾尔兰蒂斯却默契地保持了和平。 恶魔与天使终于不再厮杀。 甚至在魔界的埃尔诺迪亚，天使和恶魔共同创建了神城诺兰，作为双方荣耀的象征。 可是这样的和平并没有持续多久。 血色的凶星降临，她自称是混沌的女儿。 神族与魔界再次联手大战，最终将其驱逐。 双方死伤惨重，彼此再生间隙。 为了表示诚意，并维持脆弱的同盟，魔族提出了互换人质的建议。 这正中皇的下怀，在对抗外神，还有混沌之女的战争中，天使神族的力量让他感到忌惮。 他为了削弱天使族王室的力量，不顾女儿的反对，勒令怜星将四位皇族的后裔送往了魔界。 历史记载称为四圣子。 魔界的四个国家也将四位公主送往了天使神族，她们从小就由天使族的王后艾莲诺拉照料，同长公主和小王子一同长大。 双方立下誓言，表示友谊长存。 神界的四方神国之中，天使族排在首位。 天使族的长公主汀兰，更是以强大的神力在神界闻名。 她跟随着父亲征战四方，屠戮恶魔与古龙，甚至击败了让魔界诸王闻风丧胆的血色凶星。 单纯以武力而言，绝对不在父亲之下。 而天使族王室的幺子，自幼体弱多病，虽贵为王子，却一出生就注定了祭火的宿命。 所谓祭火，即是神族自古以来的独特传承之法。 据说在皇统御的古神国之中，传承着照亮整个神界的圣焰。 然而，圣焰也会有熄灭的一天，为了让圣焰维持燃烧，每隔一些年，都需要四方神国的王室为火焰供奉祭品。 为了使得这份牺牲变得光荣，合法。 神族对祭火仪式大肆宣扬赞美，将祭火奉为至高无上的荣耀，美化了这一看似神圣，实则自私的行为。 天使族王室每一代的后裔都是双生子，共享灵魂。 根据历来祭火的传统，其中有一个必定要为了对方牺牲，将灵魂献祭给皇族的圣焰。 作为反馈，活下来的另一人会分得圣焰的力量。 这时，他们的力量就会合二为一，以此登上成为真神的阶梯。 天使族的小王子从小就被灌输这一伟大的思想，以火焰的祭品为生存意义而存活。 所有人明面上尊敬他，实际上都在可怜他，因为他只是王族的弃子。 在漫长的孤寂岁月中，王子一直被软禁在神国的后花园，一片由曼陀罗华组成的花海。 精美的牢笼，体面的囚犯。 身为天使神族的幺子，他被神明遗弃，只有那几位被送来作为人质的恶魔关心着他。 她们对茗疼爱有加，让他的童年不再灰暗。 天使为了寻找温暖与恶魔相拥，也是莫大的讽刺。 随着他一天天长大，距离祭火典礼到来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他知道，当他拥抱烈焰，被火焰灼穿胸膛时，他就能从永恒的孤独中得到解脱。 他，不害怕这样的宿命。 因为当祭火仪式完成之时，他的王姊就能分得圣焰的力量，可以保护好更多的生命。 因惧怕怜星的武力，担心其威胁自身统治的古神族的皇，也就是艾莲诺拉公主的父亲。 他以天使神族王室成员的生命为要挟，给怜星下达了讨伐深渊外神的使命。 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怜星没有后退。 终结了外神之后，怜星陨落在了失落之渊。 其妻子贵为皇族的公主，深谙父亲的权谋，然生性软弱，没有阻止。 长公主汀兰在得知真相后，万念俱灰。 她曾以母亲的皇族血统为傲，如今却只觉得耻辱。 祭火仪式即将开始，然王座之上，却没有见到小王子的踪影。 长公主背弃了神族的信仰，为了救下弟弟，她甘愿抛下一切。 她多年跟随父王征战，就是为了保护这片土地，保护年幼的弟弟。 如果王弟不在了，圣焰的力量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和四个恶魔姐妹一起，大闹祭火典礼，劫走了王子。 皇怒火中烧，派遣出重重追兵。 王后艾莲诺拉为了保护子女，将她们送往了魔界的王城诺兰，最终被亲生父亲杀死。 长公主抹去了小王子关于神族的记忆，耗费了巨大的魔力将他送往了一个不会被找到的世界，那里是一个孤儿院。 为了躲避追杀，避免弟弟受到牵连，她穿梭于各个世界，四处流浪。 四个魔界的公主回归故乡后彼此扶持，开始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 祭火仪式被阻碍，四个恶魔的子嗣阻扰了祭火仪式，皇震怒不已。 为了明哲保身，避免皇以天使神族同恶魔交好为由展开清算，天使神族退出了王城诺兰。 新继任的天使族族长是怜星的妹妹，她断绝了与魔界的联系，抚养着兄长的遗孤。 天使与恶魔的同盟再次瓦解。 四方神国之中，昔日怜星和王后的主和派逐渐势微。 最终在主战派的威逼利诱之下，皇以魔族人质解阻挠祭火仪式为由，发动了战争。 魔界与神族战火重燃。 大战以皇的崩殂，皇位由艾莲诺拉公主的姐姐继位告一段落。 汀兰依然在四处流浪，她已经不愿意重新拾起神族的信仰了。 那把征战四方的圣剑，再也没有出鞘过。 小王子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 正当女孩子们都看着穆茗，试图询问他的时候。 “嗒！” 响指的声音在电影院中突兀地响起。 画面陷入了凝滞，大小姐咬着吸管，可乐违背了物理规则，停在了吸管中央。 沐清歌抱着大桶的爆米花，撒落的几粒爆米花漂浮在了空气中，看起来很是诡异。 艳丽的红裙悄然绽开，藜看了一眼陷入了安静的空间，不放心地看了穆茗一眼，朝着外面走去。 电影院上层的房间中，一名娇小可爱的女孩子蜷缩在沙发上，大口啃着甜甜圈。 金色的竖瞳仿佛黄金所铸，在光线不太好的房间中甚至焕发出耀光。 房间门被推开了，她看向面前的红裙女孩，放下了手中的甜甜圈，嘴边还残留着霜糖粉。 她抬起头淡淡看了藜一眼，金色的竖瞳悄然浮现出一丝波动。 “你来了。” 很是平淡的语气，就像故人重逢，但又隐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和嘲弄。 “艾薇雅？怎么是你？” 藜微微蹙眉，她能感知到这个女孩话中藏匿着的情绪。 “很意外吗？曼珠沙华？” 艾薇雅舔了舔唇角，揶揄地道。 “你知道我在这里？” 藜的语气略微有些不善。 “哎呀呀，都是老朋友了，就不能坐下来见面叙叙旧嘛？” 艾薇雅把腿架在桌子上，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藜坐上去，翘起腿，将红色的高跟鞋搁在了桌子上。 “曼珠沙华，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是可爱呢，比我还要可爱。” 艾薇雅微微感叹着，没想到当初的血色凶星竟然变成了这样娇滴滴的美少女。 当初受的伤太重了，都退化到了幼年期吗？ “哼，本公主本来就比你可爱。” 藜一说出口，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是和穆茗说话的语气，和其他人说根本不是这样的。 “啊？” 艾薇雅愣了两秒，眨了眨眼睛，然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好可爱，声音也好甜美。” “杂碎，你再笑试试看？我现在就把你这头淫荡的母猪给宰了!” 藜阴沉着脸，换了一副语气。 房间内的气温骤降，艾薇雅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看着藜，仔细审视了一番，那股杀气让她的肌肤都感到阵阵寒意。 “不错，就是这种感觉。” 艾薇雅微微点头，看了看她手中的刀，像是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可惜，你的力量已经不足巅峰期万一。” “现在，你可能打不赢我。” “是吗？” 藜微微眯着眼，嘴角微微勾勒出一丝弧度，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你可以来试试看。如果我想要杀了你，只需要不到一秒钟，你信么？” 很轻的一句话，却让气氛顿时变得沉重。 艾薇雅微微皱着眉，她虽然力量弱了很多，但身上的杀气和危险程度却丝毫未减呢。 在所有的古神种之中，曼珠沙华的身体是最脆弱的，魔力储备也是最低的一个。 但她却拥有无与伦比的速度和卓绝的攻击力，死在她手下的大天使和魔王，无一不是一击毙命。 即便是不朽的古龙，在她面前也是脆弱无比。 当她躲在暗处，就连神王也要颤栗。 “杀了我？就凭现在的你？” “你不要忘了，我的魔具是什么。” 彼岸轮回出现在了藜的手中。 拇指推开刀镡，露出血色的锋芒。 艾薇雅紧锁着眉头。 古神是无法被杀死的，这已经成为了一个共识。 即便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将他们的肉体和灵魂彻底粉碎，但经历轮回后，他们就会重生。 但唯独有两样东西是例外，其中就包括了这把刀。 虽然她的魔具退化了，昔日凶名赫赫的【泣血轮回威力已经大不如前。 但这把刀曾造就的杀戮却让她不得不感到忌惮。 魔具排行榜上排名第三的彼岸轮回，威力仅次于圣剑【终焉审判而排行第一的魔具，并不以杀伤力闻名。 这把刀自上古时期就已经遗失，为了得到它的力量，无数神明趋之若鹜。 他们在暗渊和古战场四处寻觅，甚至丧命。 但更多的，神族都以为它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但曼珠沙华最终在禁忌之地【血渊】找到了它。 当这把刀重见天日的时候，诸神都感到了恐惧。 因为它拥有着可以彻底杀死古神的力量，而且这把刀还落入了一个残忍嗜血的杀神手中。 神族渴求着这把刀力量的同时，也在畏惧它。 既然不能得到，那便毁掉吧！ 诸神对她展开了围剿，逼迫着她交出手中的彼岸轮回。 她没有屈服，为了让这把刀的真正姿态觉醒，她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 不管是恶魔，还是天使，亦或是古神，都成为了她屠戮的对象。 数以亿万的生命葬送在她的刀下，她成功了。 这把刀不仅觉醒了真姿，而且最终升华为了【泣血轮回】。 威力甚至超越了圣剑【终焉审判排在了魔具排行榜第二的位置。 泣血轮回在蓄势下的全力一击，是真神也逃不过的劫难。 只是现在，在长期不饮血的状态下，这把刀的力量又渐渐陷入了沉睡。 不过总有一天，沉眠的杀神将会再次觉醒，就在那道绯红的天痕终焉之时。 “老朋友一见面，就动手打架，不太好。吃点东西，哈哈。” 艾薇雅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甜甜圈吃了起来。 藜收好了手中的刀，陷入僵局的气氛顿时缓和。 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口甜甜圈，眉头一挑，细细嚼了一会儿，故意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难吃得要死。”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她也没有丢下手中的甜甜圈，只是吃得很慢，故意装出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啊啦，光之疗愈那么明显的波动，我怎么可能会感知不到呢？还有你专属的封印术，我可是熟悉得很。” 艾薇雅双眼微眯，放缓了说话的语气。 “还有哦，他身上有我们龙族的气息，他在使用【龙化】的时候，我感知到了。” “你知道得很清楚嘛，继续说。” 藜的语气略微有些不善。 “你应该感到庆幸，第一个察觉到光之疗愈波动的是我。我施术消除掉了这个术的魔法痕迹。” “天使族是不是还在寻找他的下落？” 藜咬了一口甜甜圈，淡淡地道。 “只是天使族倒也好解决，琉璃可是找遍了整个虚界也没能找到他。” 艾薇雅突然温柔地笑了笑。 “当初汀兰是将他带到了虚界没错，但是期间发生了很多事。他死过一次，对吗？” “是的，我用【逆命之轮】改变了整个虚界的时间线，将虚界的时间回溯到了穆茗七岁的时候，并通过这种方法复活了他。” “为了防止被神族发现端倪，我封住他在虚界的记忆后，用彼岸轮回打破了虚界和原界的界限，将他带到了这里。” “和我想的一样，难怪琉璃要发那么大的火呢。” 艾薇雅微微颔首。 藜低声说着，目光一凛，想到了某个极其可怕的女人。 洛神琉璃…… 拥有最强攻击能力的古神种，没有之一。 即便是全盛时期，以攻击力闻名的藜，再加上泣血轮回，怕是也敌不过现在的她。 “你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啊？也对哦，要是琉璃找到了你，还发现你在她最宠爱的弟弟身上种下了魔印，她肯定会杀了你的。” “不要忘了，她也拥有着能彻底杀死古神的力量。” “而且啊，这个病娇的性格，可是我们四姐妹里面，最难相处的一个呢。” “除了你和洛神琉璃之外，另外的两个呢？” 藜漫不经心地问道，悄悄竖起了耳朵。 “小妹一直沉浸于修炼，虽然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但是我知道，她手底下的【冥瞳】组织一直在外面搜寻他的下落。” “至于大姐，她总是当着我们的面说，要把他给吃掉。” 艾薇雅甜甜地笑着，迎上了藜冷淡的眼神。 “你呢？你是怎样想的？” 藜冷淡地道。 “我只是有些想他了，想来看看他。小时候，他可是一直跟在我后面喊我姐姐呢。” 艾薇雅一手杵着下巴，有些怀念地道。 “所以你就把过去的记忆弄成了电影播出来？”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一些真相，他要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也会面临一些抉择。” “成王？那不是我们想要的。” 藜轻声呵斥道。 “那你们想要什么？你和他签订契约，一开始不是也打算借助他的力量屠尽魔界诸王吗？” 艾薇雅反问道。 “我……” 藜的嘴唇嗡动着，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根本就不懂，为什么要干涉他的选择呢？我不能把自己的意志施加在他的身上。” “他喜欢简单的生活，就让他远离这些纷争，简单快乐地生活着，不是很好吗？” “可是他和你签订契约之后，就注定不会有那样的生活了。” 艾薇雅遗憾地摇了摇头。 “你想要复仇，我们想要辅佐他走上成王的道路。殊途同归，不是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他接受命运呢？只有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才可以制定规则，选择想要的生活。” “但是你，不适合他。因为你的契约，给不了他太多的时间。” “所以，让我带他回魔界吧。” “我不答应!” 藜很果断地摇了摇头，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知道你为什么惹人厌吗？因为你是个扫把星！” 艾薇雅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 “有些人注定了要一生颠沛流离，孤苦无依。这样的人注定无法拥有幸福，所有和她有过交集的人都会被伤害，都不得善终。”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逃不脱恶魔契约的诅咒，这就是命运！” “继续和你在一起，他会像上次那样，死在十七岁生日的前夜。” “命运？我不信命。倘若真有命运，我会将这一切都通通斩断。” 藜红着眼看向她，一字一顿地道。 “然后呢？再一次经历这样的轮回吗？失败后，用【逆命之轮】改变整个世界的时间线，重新开始吗？” “暂且不论这种神迹级别的魔法，会极大地损耗你的魔力储备，你能经受得了这种轮回之苦吗？” “一遍又一遍地轮回，一次又一次看着自己深爱的人死在面前而无能为力？” 艾薇雅淡淡地讥讽道。 藜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吸都带着钝痛。 “一遍不行，那就两遍，两遍不行，那就十遍百遍，若是还不行……” “那就千遍!万遍!千千万万遍!” 藜红肿着眼，大声呼喊着。 “为你，千千万万遍！” 这是穆茗在她失眠时曾念给她听过的书。 藜的眼眶泛起温热，变得烧灼滚烫，如果她有泪腺，一定会流下眼泪吧。 “终有一天我会打破这个诅咒!去你妈的宿命!我不信命!” 第一百六十章 尤利安娜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固执呢。” 艾薇雅深深地看了藜一眼，对她的执着感到有些震惊，同时又有些感动。 “汀兰嘱咐过我，要好好照顾他，我当然不能失信于她。” 藜低垂着眼帘，低声说道。 艾薇雅眸中微微泛起波澜，轻轻地道：“汀兰啊……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我带他来原界的时候，只在漓庄的孤儿院找到了她的痕迹。” 藜摇了摇头。 “那个老人说，之前有个白发女孩来过，击退了袭扰村子的魔物后，她留下了月神蝶，就离开了。” “我猜测，她应该是知道我要来这里，便提前把月神蝶留给老人，让他转交给茗。” 艾薇雅轻轻点了点头，有些担忧地道：“据说，前些年在失落之渊的入口处疑似发现了圣剑的光芒。” “失落之渊？怜星陨落的地方吗？” “是的，我猜测汀兰可能在那里发现了什么。但是失落之渊的元素乱流实在太过强大，就算是王阶魔物接近那里也会瞬间湮灭。” “可能，她已经……” 艾薇雅叹了叹气，言语间有些伤感。 “不可能，身为本公主的宿敌，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死掉。” 藜很笃定地摇了摇头。 “真是奇怪呢，你们既是敌人，又是朋友。” 艾薇雅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一个自称是混沌之女，以禁忌之器屠戮诸神;一个是秩序的圣者，手握圣剑，斩邪除魔。 她们因为不同的信仰而站在了对立面，却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认可了彼此，惺惺相惜。 “呵～这样的对手要是死了，不是很可惜吗？毕竟能和本公主一战的神，世间少有。” 藜淡淡地道。 “你不是已经输给她了吗？” “哼!那不过是我大意了。” 藜冷冷地哼了哼。 “反正我只知道你最后被驱逐出了魔界。” 艾薇雅理所当然地道。 “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藜陷入了暴怒。 “最后的决战，我只输了汀兰一招。” “伊修兰那个老东西，趁我状态不好，就和几个卑劣的杂碎一同围剿我。” “那些自诩为正义的神族也只会落井下石，要不是他们设下重重埋伏，怎么可能近得了我的身？” “呵～尽管是这样，神城的天使禁军也被我全数歼灭。” “最后战至力竭，才被轰出了魔界裂缝之外。伊修兰和那几个恶魔王趁机封住了裂痕，所以我才开始在虚界流浪的。” 艾薇雅走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帘。 “所以，等你魔力恢复了，你会回魔界报仇吗？魔界还流传着你的传说，预言有一天你会归来复仇呢。” “没这个必要，当初的几个老恶魔王，怕是都死了吧，伊修兰也死了。” “你怎么知道的？” 艾薇雅颇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有人感知到了【灭烬之炎】的灵视。” “人类怎么可能感知得到？” 艾薇雅表示无法理解。 “我也不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藜双手抱胸，淡淡地道。 “除非是高位恶魔的灵魂觉醒者。” 艾薇雅说着，目光一凛。 “灵魂觉醒者？” 藜蹙了蹙眉，也意识到问题有些不对劲。 在虚界的时候，穆茗遇见穆紫薰和江岸芷，可以归结为巧合。 这一世在原界还能遇见，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各个世界的时间线是不同的，彼此独立，更不用说她还更改了虚界的时间线。 但是穆茗遇见她们的时间，却诡异地吻合。 难道说，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吗？ 藜突然背脊生出一阵寒意，有一种自己成为了提线木偶的感觉。 也许当穆茗还在虚界的时候，那个人就预言到了未来发生的事情，于是暗中更改了穆茗命运的轨迹。 藏在幕后的那个人，也许连上一次穆茗的死亡，藜会施展【逆命之轮封住记忆并带他前往虚界……等等一切事情都预料到了。 汀兰为什么会恰好将月神蝶留在漓庄？ 穆文斌为什么会那么巧合地在孤儿院里捡到他？ 穆紫薰为什么连续两次都在火车站带他回家呢？时间都是巧合的十二月二十三日。 根据穆紫薰所说，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她往穆茗的方向走。 阮伊儿，也就是曾经的江岸芷，她为什么会有虚界的记忆？ 这绝对不是巧合，也不是所谓的命运。 “【大预言术】和【命运之轮】。” 藜在心中默念着。 “施展这两个神迹，预测到了未来，并更改了穆茗命运的轨迹吗？真的好手段啊。能做到这一步的，应该只有她们四姐妹里的大姐头了吧。” “她一定在暗中观察着穆茗的成长，给穆文斌打下了心理暗示，让他去孤儿院捡到了穆茗。” “穆紫薰在车站产生的似曾相识之感，还有那道无形的指引。也都是因为她的干涉。” “恐怕在山里修行时，被烤鸡吸引过来的小肥龙也离不开她的心理暗示。” “就连我和汀兰，都被她摆了一道。” “尤利安娜，真是个深不可测的魔女呢。” 藜低声喃喃地道，虽然魔女四姐妹里，她只见过艾薇雅一个，但也知晓不少关于另外三魔女的传说。 藜双目紧闭，微微抬起头，恶魔的感官不断往外扩散。 如果尤利安娜一直在暗中观察，那么，用同等级的感知力是一定可以感知到她的视界的。 电影院中的景致都陷入了静止，一对年轻男女恋人正在接吻。 事无巨细都在她的感知之中变得清晰明了。 【时间定格】让这个吻变得无比深情，无比漫长。 藜微微有些失神，看向别处。 一名男子呼吸粗重，面色潮红，看着作为座位前方身材性感的妙龄女郎，将手伸进了裤裆。 藜微微蹙眉，嫌恶地转移开视线。 视线中的穆茗，有些懵懂地看着电影屏幕。 那个眼神，隐隐有一种找到了亲人的亲切之感。 藜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幕布，威风凛凛的女神一手杵着圣剑，一手抱着染血的银盔。 长发如雪，摇曳在残阳之中。 圣洁的羽翼不染半分污秽，美若神明的脸在夕阳的万丈霞光下熠熠生辉。 那不可侵犯的女神，是她命中的宿敌。 她的感知不断往外扩散，离开了电影院，升上高空。 目光往下，便能俯瞰到整个洛城的风景。 藜看着高架桥下方的湖面，浅浅笑了笑。 高架桥上的男子目露狂热，不顾警察的阻扰纵身一跃，像是拥护着死神的狂热信徒。 当躯体自由地往下坠落的时候，他从未有过如此幸福。 下方的海面缓缓蠕动着，隐约之间浮现出一张狰狞的鬼面。 它无形无质，除了藜，谁也没有看到它。 噗通! 溅起了一朵不大不小的水花，藏在海面下的鬼怪悄无声息地吞没了他的灵魂。 只剩下了一具空洞的躯壳沉入海底。 似乎注意到了藜的目光，它迎着藜的眼神看去，那张丑陋狰狞的脸扭曲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它在微笑，仿佛能听到它在说：“嘿，你好。” 海面依然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人们大多见怪不怪了，只是感叹两句便平静地走开。 警察已经对此感到麻木，下方的捞尸人则驾着小船笑逐颜开，因为又有一笔生意进账了。 只有死者的家属痛哭流涕，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捞尸人趋之若鹜地朝着死者奔去。 他们像捕鱼一样用渔网将受害人的尸身捕获。 甚至还会挥舞竹篙攻击同行，并对他们大声斥骂。 为了一具尸体而大打出手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抢到“战利品”的人则会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沾沾自喜。 对那些认领死者的家属，他们会摆出一副铁面无私的面庞，开始交易。 “三万块！不给就拉倒!” 那副语气，就像是在菜市场交易猪肉的屠夫，只是屠夫没有他们冷血。 藜在上方百无聊赖地看着，看着泪如雨下的死者家属。 她是没有眼泪的，也不能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不过，穆茗曾告诉过她，眼泪是爱的证明。 “既是爱的证明，也是痛的证明。” 藜这样想着，似乎明悟了。 她的意识顺着苍蓝的天空看去，视线越过穹宇和白云，陷入了一片漆黑。 一股极其细微的波动被她捕捉到了，黑暗的视界中，出现了一双暗紫色的眼眸。 那双眼眸颇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悄然消失不见。 …… 魔界，路西法帝国周围的海域。 这是被称为让神明永寂的冥海，黝黑的水中充斥着浓郁的死亡气息。 或者说，是死亡系的元素汇聚成了海。 幽暗的海面开始翻腾，一头似有万丈高的巨兽从黑色的海中升起。 巨兽似鲸，又似巨龙，深渊般的巨口将要吞食日月。 一只展翅翱翔的古龙被它卷入了腹中，连发出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它的名字响彻整个魔界，邪神【洛怖尔超越王阶，不死不灭的魔物，也是冥神尤利安娜的坐骑。 巨浪翻腾着，乐此不疲地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上，海浪翻涌的声音如巨龙低沉的咆哮。 高耸入云的断崖边，站着一位绮丽妖艳的美人。 只看婀娜多姿的背影，便让人浮想联翩。 从魔界远方吹来的风吹拂着她暗紫色的发丝，撩拨着紫黑色的露背晚礼服长裙。 白皙的大腿上，隐约浮现出暗紫色的蔷薇魔纹。 白皙修长的手从衣袖中探出，托着一枚水晶球。 水晶球中浮现出一名红裙女孩的面容。 “咯咯～变聪明了呢，曼珠沙华。” 女子挽起耳边的紫黑色发丝，慵懒妩媚的笑声在岸边回响。 她收起了水晶球，转身朝着气势恢宏的宫殿走去。 纤纤玉足踩着黑色的高跟鞋，窈窕的身姿似扶风的杨柳。 傲人的身高配上那不可一世的女王气质，让人不禁生出跪拜之姿。 这里是魔界最南方的一块大陆，主宰这片大陆的是路西法帝国，由冥神尤利安娜统御。 冥神的宫殿三面环海，背靠着魔界之天脊，那是魔界最高的山峰，足有两万多米。 高大的山峰拔地而起，势极险，坡极陡，如一柄柄利剑直冲云霄。 然而，这巍峨屹立，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山脉，在那权倾天下的女帝面前，也不禁生出渺小之感。 …… 藜收回感知，证实了心中的猜想，便对艾薇雅说道：“已经有人安排好了，你的举动是多余的。” “嗯？” 艾薇雅表示困惑。 “把今天的那个电影下架吧，不要让其他人看到。我会把小范围内的时间回溯，恢复到他们到进入电影院买票的时间之前。” “同时，这段记忆将不复存在。” 藜看向艾薇雅，很严肃地道：“如何？” 艾薇雅摸着下巴仔细思忖了一番，然后缓缓点头。 “现在就让他知道这些，确实有些操之过急。” “嗯。” 藜轻轻点了点头，顺手打了个响指。 墙上的陷入凝滞的钟表开始逆时针旋转，回溯到了穆茗一行人走进电影院之前。 “现在几点了？” 阮伊儿回过头看向穆紫薰。 “下午13：32分。” “咦？有点奇怪啊，我们都走了一个小时吗？之前才12：30分的。” 莺萝摸了摸头，有些困惑不解。 “是有点奇怪，时间加速了吗？” 沐清歌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 穆茗对时间元素比较敏感，他总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过去。 “这个时间点，我看看有没有好的片子吧。” 穆紫薰朝着前方的电影院走去。 从监控中看到走进了电影院的一行人，藜稍稍松了口气。 “电影下架了吗？” “放心啦，这个独此一份，而且刚刚还是首播呢。” 艾薇雅像是有些遗憾地叹了叹气，又看着藜，有些艳羡地道：“不愧是你，居然连时间这种元素也能操纵，可是耗费的魔力会很大吧？” “更改整个世界的时间轴，魔力消耗当然会很大。但只是更改小范围内的时间，消耗的魔力并不算什么。” 藜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但是世界的时间轴是不会改变的，因此会出现一些漏洞。” “他们会觉得有一部分时间被偷走了，时间莫名地消失。” 电影院内，女孩子们商议着要去看哪部电影，决定以投票的方式选择。 沐清歌喜欢爆米花电影，投了复联一票。 不管是看电影和看，她都只图一个爽字。 生活已经够糟糕了，我想看得轻松愉快点有错吗？整那么深刻的东西干什么？ 伊儿选了《海上钢琴师》，很符合她文学少女的气质。 莺萝选了一部新上映的喜剧，林溪纠结了半天，选了和莺萝一样的喜剧。 她们每天都睡在一起，感情好得不得了。 林溪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会问莺萝的意见。 大小姐对喜欢倒是无感，看着一部老电影发呆。 奥黛丽·赫本主演的《窈窕淑女》。 该片改编自萧伯纳的戏剧剧作《卖花女》，讲述的是下层阶级的卖花女被中产阶层语言学教授改造成优雅贵妇的故事。 “紫薰，轮到你投票了？” 沐清歌看向她。 “你们去看吧，我想一个人看看这个。” 大小姐说着，买了票，一个人朝着观影厅走去。 穆茗抱着爆米花和肥宅快乐水走来，看着大小姐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孤寂。 几个女孩子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不用管她的，去看喜剧吧。开心最重要。” 伊儿揉了揉林溪的长发，从穆茗手中抢来了一桶爆米花。 沐清歌也没意见，跟着她们一起朝着观影厅走去，经过穆茗身边的时候，顺走了他的一杯肥宅快乐水。 穆茗站在两个观影厅的中间，犹豫了一会儿。 “你们去看吧，我去陪一下大小姐。” “嗯？” 阮伊儿转过脸，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微微点头。 观影厅内，林溪笑得特别开心，也许是因为她过去没有接触这些东西，会对新颖的东西表现得好奇。 林溪遇到了不明白的地方，莺萝就会耐心地跟她解释，帮助她了解其中的内涵。 沐清歌总觉得电影院里卖的肥宅快乐水像是掺了水一样，没有内味。 阮伊儿觉得爆米花味道还不错，但是电影…… 她已经很努力地想笑了，但是真的找不到笑点在哪里。 看着观影厅内哈哈大笑的其他人，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另类，很孤独。 对“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这一句话，有了新的理解。 另一边的观影厅中放映着《窈窕淑女》，来电影院的观众很少会有喜欢这种老电影的。 偌大的大厅中，只有穆紫薰孤零零的一个人。 “你居然会喜欢这样的歌剧片，倒是让我很意外呢。” 穆茗坐到了穆紫薰的身旁，将爆米花递给她。 “一开始也不喜欢，但我妈喜欢，我就跟她一起看奥黛丽·赫本的电影。” 穆紫薰似乎很意外穆茗的到来，于是很开心地笑了，抓了一把金灿灿的爆米花。 就像儿时把手伸进糖果罐里，伸手一抓就是一片色彩缤纷。 “我妈跟我说，她和我爸去看《罗马假日》的日子，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大小姐嘴里嚼着爆米花，含糊不清地说着，她的语速变得很慢。 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尽管我爸爸一点也不喜欢《罗马假日》，而且观影厅只有两个人。” “感情这种东西，谁先动了心，谁就输了。” 穆紫薰幽幽一叹，不知道是在为妈妈惋惜，还是在为自己难过。 穆茗看了看空旷的大厅，此时也只有他和大小姐两个人，不免有些伤感。 “我……我也不喜欢罗马假日，但是挺喜欢窈窕淑女的。” 穆茗看着幕布，柔声说道。 穆紫薰闻言，侧过脸看着他。 穆茗的睫毛一扇一扇地，特别好看。 她笑嘻嘻地吃着爆米花，突然心血来潮一般，调皮地把头枕在了他的肩上。 “让我枕一下没事吧？” “没事。” 穆茗轻轻摇了摇头，将可乐递到了她嘴边。 穆紫薰满足地吸了一口，然后有些幽怨地道：“这可乐一点也不甜。” 像是小女儿吃药的时候，因药太苦，放的糖不够多，而向爸爸抱怨。 “可乐的味道不是都一样吗？” “不信你尝尝。” 穆紫薰把可乐递给了穆茗，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穆茗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砸吧着嘴。 “确实不好喝。” “是吧，我都说了，不好喝。” 穆紫薰这么说着，却是咬着吸管，小口啜饮着可乐，总觉得变甜了很多。 杯中，有她的初吻。 “我可不可以坐你身上？” 电影看了一半，穆紫薰突然问道。 “嗯？” “突然想到了我爸爸，小时候，他带我看电影的时候，我就坐在他腿上。” 穆紫薰微微有些失神，慵懒美艳的脸颊在光线不太明亮的大厅中有些伤感。 “坐上来吧。” 穆茗拍了拍大腿，理好了衣服。 “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如果你觉得难过了，就直接抱上来吧，我不会问你为什么。” 穆紫薰转过脸看着他，狡黠一笑，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胯坐在了他的身上。 “不是要看电影吗？” 穆茗有点慌了。 “电影哪有你好看？” 穆紫薰的双手轻轻抚摸着穆茗的脸，眼神分外迷离。 “抱我。” “嗯？” “我难过了，抱我。” 她轻轻笑了笑，眼里全然没有半分难过的样子。 穆茗迟疑了一会儿，伸出手绕在了她的背后，用手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青丝如墨。 穆紫薰软软地俯身躺在了他的怀中，像一条美艳妖媚的美女蛇。 她将下巴枕在穆茗的肩上，嗅着他身上的清香，一脸的迷醉。 穆茗感受着她身上的温软和灼热的芬芳，微微起了一些反应。 穆紫薰似乎有所察觉，丰腴的臀部在他腿上轻轻摩擦着，即便隔着薄薄的丝袜，也能感受到紧紧贴合在一起的温软细腻的肌肤。 “我喜欢玩火。” 她压低了声音坏笑着。 穆茗轻轻咬着舌尖，试图压下那股涌上心头的气血。 她没有看幕布，他没有看她。 电影中的对白在安静的大厅中回荡。 “Now， try it again.” (现在再试一遍。) “The rain in Spain stays mainly in the pin. (西班牙的雨主要下在平原上) 穆紫薰一边用脸蹭着穆茗的侧脸，一边跟着伊莉莎念着台词，仿佛形成了条件反射。 极具韵律美的古典英语，发音极其标准，字正腔圆。 这部电影，她其实已经看过很多遍了，每一句电影台词都像是刻在了灵魂里。 第一百六十一章 新娘花 电影放映着，这是穆茗看过的最长的电影，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饱受煎熬。 他已经极力克制自己的欲望了，但是这具身体似乎有些敏感。 大小姐一边默念着对白，一边想尽办法撩拨穆茗的心扉。 “姐姐，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有点不喜欢。” 穆茗的声音微颤，喉咙有些干涩，呼吸粗重。 “哦？真的不喜欢吗？” 穆紫薰在他耳畔轻轻吹了一口气，声音听来楚楚可怜。 其实他也不是不喜欢，嘴上说着不要，内心深处还是有点期待的，这具身体可是诚实得很。 “我……我有点受不了，你这样，我会好尴尬的。” 穆茗小声道。 “哦，也是。你下面可是顶得很用力哦。” 穆紫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挪动了下臀部，穆茗的脸更红了。 “姐姐，我想去下卫生间，你先起来好不好？” 穆茗近乎是乞求地道。 “好呢。” 她立刻将臀部从他腿上挪开，看着他支起的帐篷，一脸坏笑。 穆茗躬身夹着腿，只觉得很难受。 穆紫薰看着他这副狼狈慌张的样子，揶揄地笑着。 他是真的不想在女孩子面前露出这副丑态，调整了下弹道后，像夹着尾巴一样灰溜溜地跑去了卫生间。 “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是穆紫薰猖狂放肆的大笑，爽朗的笑声在空旷的观影厅里仿佛响起了回声。 穆茗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让冷水将欲念浇灭。 “呼～” 穆茗突然有些害怕大小姐了，等他回到观影厅的时候，大小姐似乎又恢复成了那副高冷女王的样子。 “姐姐。” 穆茗坐到她身边，欲言又止。 “怎么？” 穆紫薰把玩着指甲，嘴角微微上扬。 “以后，不要老这样撩我好不好？” “你不喜欢？” 她露出一个慵懒妩媚的微笑。 “我怕，我会对你做出不好的事。” 穆茗的声音逐渐熹微。 “不好的事？比如呢？” 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但穆紫薰依然听得很清楚。 “你知道嘛，不要问我这些问题。” 穆茗红着脸看着她，瞪大了眼睛，像是有些生气了。 但在她眼里，这个生气的表情简直可爱得无可救药。 “我们是姐弟对吧？” 穆茗很认真地看着她。 “既然是姐弟，就应该保持点距离，不是吗？” 穆茗说着，言语间竟然有些失落。 穆紫薰看着他的眼睛，微微思考了一会儿。 “你讨厌我？” “不讨厌!” 穆茗很笃定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虽然，我一开始很讨厌你，但是慢慢地，我变得很喜欢你了。” “既然你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那我们亲密点，有什么不可以呢？” 穆紫薰理所当然地道。 “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你是我的姐姐啊！我们……总要避嫌的吧？” “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穆紫薰耸了耸肩。 穆茗找不到反驳她的理由了，但是对自己和她的关系陷入了迷惘。 “姐姐，我可以确定，我是很喜欢你的。” “但是，我身体里好像有另一个我，他不喜欢你，想让我远离你。” 穆茗陷入了沉思之中，自己身体里会不会真的有另一个自己呢？ 既然喜欢，为什么又会排斥？ “傻瓜，动漫和看多了吧？你以为人均人格分裂啊？” 穆紫薰轻轻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姐姐，我是认真的。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身体里真有另一个自己，他可能很不喜欢你。” “哦，所以呢？” “所以，他很可能会伤害你，甚至将你杀掉。如果可以，还是请离我远一点吧。” 穆茗有些傻傻地说道。 “好吧，我摊牌了，其实我也有人格分裂。我的另一个人格，很想把你给吃了。” 穆紫薰板着脸，很是严肃地看着穆茗，语气很是冷漠，判若两人。 穆茗眨巴着眼睛，被吓了一跳。 “逗你玩呢，傻瓜!” 穆紫薰微笑着，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别想那么多哦。” “哦。” 穆茗点了点头，接下来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是继续看着《窈窕淑女》。 影片结束后，一行人回到了大厅。 林溪抱着莺萝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讶好奇。 伊儿面无表情，她觉得那部喜剧片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笑点。 她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问题。 憨豆先生和卓别林以喜剧闻名，但她看他们的表演从来不会笑。 沐清歌喝着奶茶，不知道是什么味的，但一定会很甜。 时间还早，一行人决定去中央公园逛逛。 “不去见见他吗？” 藜朝着穆茗的方向走去，走之前回过头看了一眼艾薇雅。 “远远地看他一眼就够了吧。” 艾薇雅看着穆茗，微微一笑。 长大了啊，长得和汀兰真像呢，不过比汀兰还要好看一点。 会有再见的一天的，但不是现在。 “随便你咯。” 藜跟在了穆茗身旁，很是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艾薇雅看向和穆茗同行的穆紫薰和阮伊儿，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大姐，琉璃，你们真是藏得够深呢。” 她微微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莺萝，双眼微眯。 莺萝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转过脸，酒红色的眼眸呆滞了一瞬。 久远的记忆像一枚种子破土而出，从嫩芽长成参天大树。 莺萝的眼眸中有了一丝别样的光彩。 “莺萝姐姐，怎么了？” 林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有些懵懂。 “没事，我想去一趟卫生间。你们先走吧，等会我去中央公园找你们。” 她说完，就朝着艾薇雅走去。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她的记忆苏醒了…… “奇怪，不是刚刚上过厕所吗？” 林溪有些困惑，跟在了穆茗身后。 艾薇雅的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朝着楼上的房间走去。 莺萝跟在她身后，没有说话。 艾薇雅关上了房间，背对着她。 “记忆苏醒了？新娘花？” 新娘花是一个代号，隶属于刺客组织【冥瞳这是属于魔界路西法帝国四魔女中拉芙娜的势力。 “见过艾薇雅大人。” 莺萝微微躬身，行了一个魔界礼。 “不过，我现在的名字，叫做莺萝。” 她的声音不卑不亢，对身为她上级的魔女似乎也没有畏惧感。 “小妹现在在做什么？” 艾薇雅略微有些不悦。 “抱歉，拉芙娜大人嘱咐我，不能泄露她的信息。” 莺萝很是礼貌地微笑道，她只忠于她的主人拉芙娜。 “你来这里多久了？” “十五年。” 艾薇雅微微颔首。 “这么久？要执行什么任务？” 艾薇雅漫不经心地问道。 “当然是保护好我们家少爷了。” 莺萝轻掩小嘴，露出甜美的笑容。 “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艾薇雅蹙了蹙眉，警告道。 果然如此，小妹也一早就知道了弟弟的命运轨迹。 所以特意派遣了她的心腹转生，以灵魂觉醒者的姿态打入了穆氏的内部。 “属下不敢。” 莺萝低垂着眼帘，微微躬身。 “我信不过你们这些魅魔。” 艾薇雅走到了她身边，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 “不过呢，我记得你好像还是个处吧？” “哎呀呀，真是魅魔之耻。我记得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魅魔族赶出来的吧？” 艾薇雅轻轻笑了笑，略微有些讥讽。 莺萝的脸微微泛红，小手捏着衣角，略微有些羞恼。 “希望你是真的不敢吧。” 调戏了她一番，艾薇雅突然心情大好。 “属下还要执行任务，告退了。” 莺萝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离开电影院的那一刻，她眸中的冷冽光彩立刻消失，又恢复成了之前的纯净。 “咦？刚刚是怎么了？” 莺萝摸了摸小脑袋，有些困惑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朝着中心公园走去。 新娘花的意识潜藏在了她的体内，默默关注着外界。 电影院上层的房间中，艾薇雅咬着甜甜圈，有些失落地叹了叹气。 “啧啧……一个个都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其实一个比一个着急。” “小妹还好，只是派了个下属过来照顾他。” “大姐和琉璃更过分，在虚界的时候就找到了他，还特意分化出了分身陪在他身边。” “他在虚界死去的时候，那两个分身最后的结局也不太好。” “毕竟分身也是有自己的情感的，而且都没有保留原主的记忆。更像是单独的个体。” “他被曼珠沙华复活，带到了原界，也在她们的意料之中。” “居然还特意将分身一同转生了过来，真是无微不至呢。” 她回想起穆紫薰和阮伊儿的脸，低声喃喃道：“琉璃嘴上说着找到了就杀掉，在虚界装模作样地找了那么久，原来全是骗我的！” “至于大姐说的什么当年要不是为了救他，怎么会被神族围剿，东躲西藏，找到了一定要吃掉……呵呵。” “弄了半天，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你们都串通好了，全部在演我！” 艾薇雅气得涨红了脸，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吃了一大盘甜甜圈。 “不过，曼珠沙华没有见过另外三姐妹，应该也被蒙在鼓里。” “她就算有所怀疑，也只能猜出一二。绝对想不到莺萝是小妹的内鬼，那两个女孩子就是大姐和琉璃的分身。” 中央公园的射击摊上，阮伊儿先是检查了一番娃娃，发现下面没有粘着胶水，便心满意足地服了钱。 端起枪，眯着眼睛瞄准了一只胖嘟嘟的波克比。 每打完一发子弹，就会递给穆茗一个期待的眼神，将枪付给他。 穆茗很是轻松惬意地上好膛，在一旁看着她玩。 十发子弹，她很好运地打下了波克比和一个呲水王八。 但是没有打到穆茗想要的黄皮耗子，觉得有些可惜。 算啦，呲水王八也不错，穆茗这样想着，揉捏着它的**。 “老板，给我来100发子弹。” 穆紫薰递出一张一百元的纸币，端起枪瞄准了黄皮耗子。 突突突！ 可怜的黄皮耗子堵着机枪眼，身中数十弹，却依旧屹立不倒。 “小姐，算了吧。你打不倒的，那个公仔太大了。” 一行人等了她很久，莺萝有些不耐地催促起来。 “老板，再给我来100发子弹。” 穆紫薰面无表情地递出去一百元，端起机枪开始扫射。 “算了吧，这些钱都可以买一个了。” 穆茗柔声劝阻道。 穆紫薰撅着嘴，没搭理他，她也是个极其固执的人，头上的呆毛都做出了倔强的样子。 种子机关枪终于发挥出了效果，黄皮耗子力竭倒下了。 “Yes！” 穆紫薰攥紧了拳头，水灵的眼睛变得很是呆萌，头上的呆毛也开始跳舞，和她平时的高冷御姐风范截然不同。 她开心地小跑过去，捡起黄皮耗子，拍了拍，然后笑吟吟地递给了穆茗。 “呐～你想要的！” “谢谢” 穆茗接过一手抱着呲水王八，一手抱着黄皮耗子，满足地笑了笑。 “我用钱买来的礼物，你肯定都不会记得的。但是付出了时间和精力得来的东西，你会更加珍惜。” 穆紫薰温柔地笑着，挽起了耳边的头发。 “我用双手成就你的梦想。” 沐清歌模仿着盲僧的语气，打趣了一句。 穆紫薰抬起腿对准她做出了一个回旋踢的动作，模仿着盲僧的大招猛龙摆尾。 老板微笑着看着这群青春靓丽的女孩，穆茗被他合并到了女孩们的同类项之中。 虽然衣着和发型是男性，但他没有见过长的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一行人打打闹闹，在中央公园里捞一下金鱼，玩一下射击游戏，甚至还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蹦蹦床。 林溪是很喜欢玩这个的，看着她天真单纯的笑颜，穆茗都觉得很是治愈。 想吃东西了，就去冷饮店买两个甜筒，再从路边摊买一些油炸豆腐和烤串。 沐清歌嘴上嫌弃着臭豆腐恶心，却吃的最多。 莺萝喂着林溪吃着炸冰淇淋，林溪则把自己买的炸香蕉喂给她。 大小姐买了两个肉夹馍，自己吃一口，再喂给穆茗一口。 阮伊儿从她手中抢走了一个，只是尝了一小口，便微微皱眉。 “没有茗做的好吃。” “还可以吧，老板是陕西人。” 大小姐倒是觉得蛮不错的。 当然喽，藜和阿银只能看着吞咽口水。 穆茗借着去买烤丸子的机会，悄悄递给了阿银一些钱。 阿银撒丫子跑得飞快，直奔小吃街。 藜跟在她尾巴后面，笑得一脸谄媚。 天色渐晚，人工湖中央又多了些小船，伊儿看向穆茗，轻轻地道：“世间草木皆美。” 这是他在那天晚上对她说过的话。 “世间草木，唯你最美。” 穆茗微微点头，看着湖面的小船，突然心血来潮地道。 伊儿闻言，羞红了脸。 大小姐有些不开心地踢了踢他的屁股。 要是这时候有烟花该多好啊，正好现在是天黑，可以迎来最完美的烟花。 “世间草木，唯你最美。” 这句话就应该有烟花作陪。 第一百六十二章 拍卖会 华澜拍卖行，整个洛城交易额最大的拍卖场所。 今晚在这里进行的拍卖会，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富商，魔法师，以及恶魔猎人。 金碧辉煌的宫殿式建筑外，平时难得一见的豪车大排长龙。 穆茗跟着大小姐走在红毯上，甚至还能看见很多欧美人的面孔。 那些来自海外的权贵，他们也准备了大量的资金，对拍卖行上的压轴物品势在必得。 “请收好。” 负责接待的侍从检查了一番邀请函之后，便恭敬地双手递还给了顾客。 大小姐带着弟弟妹妹经过的时候，侍从很是礼貌地问好。 一行人进入了拍卖行后，侍从面带微笑地看着后面的顾客。 “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穆茗回过头看了一眼，有些傻傻地看向大小姐：“我们不用邀请函吗？” “傻瓜，这里虽然是戴氏的产业，但有一半的投资是我们家的，这里的拍卖物品大多数都是来源于我们穆氏，我们是这里的金主爸爸。” 穆紫薰揉了揉穆茗的头发，颇有些自豪地道。 在一名侍从的带领下，大小姐带着弟弟妹妹们来到了一个专属的包厢。 墙壁上挂着中世纪的油画，那些都是价值不菲的古董。 茶几上摆放着精致的糕点和新鲜水果，地毯和沙发给人雍容华贵之感。 穆紫薰挥了挥手，包厢中两名打扮得端庄优雅的侍从微微欠身，然后退下了。 有资格来到这里的女子，长相气质谈吐无一不是万里挑一。 但是，她们不提供某些特殊服务，曾经有个颇有些背景的人试图逾越这条红线，但最后的下场很惨。 戴氏有过明确规定，这家拍卖行的侍从若是和客人发生了不正当交易，会被直接开除。 大小姐脱下高跟的长筒靴，慵懒地躺进了质感柔软的沙发中，一手杵着美艳的脸，长发从她的侧脸倾落，美艳不可方物。 “茗子，过来帮姐姐捶捶腿，走了那么远的路，有些累了。” 穆紫薰懒散地说着，将修长的腿架在了沙发上。 她的腿真的很长，而且曲线优美流畅，没有一丝赘肉，脚趾慵懒地上下摆动着。 搭配上薄薄的黑丝，特别撩人。 “你让莺萝给你捶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穆茗能感受到身后有一道冰冷的视线，背心不禁生出寒气，不用想也知道是伊儿。 莺萝闻言，很是乖巧地蹲下身给穆紫薰捶腿。 穆紫薰看向莺萝的眼神有些难以形容，好像在说“算了，将就下吧。” “小姐，你嫌弃我？” 莺萝秒懂那个眼神，有些委屈地撅着嘴。 “确实有一点。” 穆紫薰伸出手，优雅地拈起一枚草莓，娇嫩的红唇像玫瑰花的花瓣，微微分开，含住了草莓。 这么美的嘴唇，要是只用来吃饭，总觉得有些可惜呢。 拍卖行外，一辆布加迪威龙停了下来，一名妙龄少女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两名保镖。 少女穿着西装短裙，一头黑发束成了干净利落的马尾。 面容清秀，目光中隐隐透露出一丝和年纪不符的锋芒。 “没想到连她也来了，真有意思。” 楚枫看着那名少女，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钟悦跟在他身旁，好奇地瞟了一眼。 “你认识？” “海琴家的那位。” 楚枫压低了声音。 “哦，那个私生女嘛？” 钟悦的声音不大不小。 正走在红毯上的海琴月笙脚步突然一滞，但她没有说什么，又当做无事发生地往前走。 “这个女人出了名的小心眼，睚眦必报。” 楚枫皱了皱眉，小声提醒了一句，然后将邀请函递给了侍从。 一刻钟后，拍卖会正式开始，走上台主持拍卖会的是戴氏的一名女子，叫做戴芸。 长相和气质自然是不差，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身材更是凹凸有致。 穆茗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伊儿的胸口，本以为不会被发现的，但还是迎上了她的死亡凝视。 他然后立马别过脸，双手捂着头。 出乎意料的，伊儿没有生气。 “长话短说，拍卖会正式开始。” 戴芸没有多说什么，她主持拍卖的风格一向如此。 她知道这些人不喜欢听废话，所以直奔主题。 “第一件拍卖的物品，是一枚雷兽的灵魂结晶，高阶中级。” 戴芸说着，身后的荧幕上出现了一枚缭绕着闪电的淡紫色晶体。 第一件拍卖的物品就如此珍贵，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按照拍卖会的惯例，越往后的拍卖品，价值越高。 高阶恶魔的灵魂结晶，在国内的一些中小型拍卖行，甚至可以做压轴拍卖品。 在这里，只能算是前戏。 “两千万” 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举起了牌子。 灵魂结晶的用途非常之广泛。 首先可以补充魔力，有助于修行。 其次，就是魔具的锻造、强化、附魔材料。 灵魂结晶是制作高阶战斗魔具的必备材料，需要它赋予魔具灵性。 再者，高阶以上的灵魂结晶，可以赋予魔法师额外的觉醒元素。 以这枚雷系的灵魂结晶为例，通过灵魂觉醒仪式，可以使得原本不具备雷系体质的人掌握雷元素魔法。 除了以上种种，最能让灵魂结晶发挥优势的，是通过灵魂炼成技术，将灵魂结晶中的灵魂本源提取出来，再植入人的体内，有一定的可能制造出魔人。 比如穆夕研，她就是通过这种方法成为的魔人。 不过她身体里存在的是一名超阶恶魔的本源，并且适配度极高。 所以，高阶以上的灵魂结晶，是非常珍贵，且受到追捧的材料。 高阶中级及以上的恶魔，实力都很强大，猎杀起来也很是困难。 雷兽不仅珍惜，实力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想要获取它的灵魂结晶，更是难上加难。 再加上雷系破坏力超群，是最受追捧的元素。 这枚灵魂结晶的价格肯定会提升到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值。 “两千八百万。” “三千万” “三千二百万” …… “灵魂结晶这么昂贵吗？” 穆茗摸了摸口袋，拿出了两枚。 一枚高阶中级的死亡系，还有一枚是高阶高级的黑暗系。 分别来自黑渊处刑者和幽影魔，都是穆夕研收掉残血后送给他的，这个姐姐对他确实很好。 至于在森林里遇到的那只高阶顶级的黑渊处刑者，穆茗没找到它的灵魂结晶。 “当然找不到了，肉身连带着灵魂结晶都一起灰飞烟灭了。” 藜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高阶顶级恶魔的灵魂结晶，还是珍贵的死亡系。 最起码值两个亿，可惜那一刀下去，连渣都不剩了。 “当然了，你这枚死亡系的结晶，比那枚雷系的还要珍贵多了，拍卖价五千万没问题的。” 穆紫薰自然是很了解行情的。 “这枚高阶高级的更不得了，最起码上亿。” “啊？这么贵啊，那我岂不是很有钱？” 穆紫薰把玩着两枚结晶，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脸。 过去坐一趟动车都舍不得，如今有了几千万的固定资产，总觉得有些天方夜谭呢。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真好啊。 穆茗这样想着，又有些心疼。 当初不知道灵魂结晶的价格，第一次猎杀摄魂鬼搞到高阶灵魂结晶的时候，还以为和中阶以下的灵魂结晶一样，随手递给藜，就让她捏掉了。 没想到高阶以上的灵魂结晶，价格是居然是中阶的上千倍！ 原因就在于高阶灵魂结晶可以制造出高阶魔具、可以觉醒特定元素、可以制造魔人…… 而中阶及以下，等于废品。 穆茗一想到那枚摄魂鬼的灵魂结晶，顿时心如刀割。 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白露和蓝泪，拍卖价可以突破十亿。” 阮伊儿淡淡地道。 穆茗眨巴着眼睛，嘴巴微微张开，深吸了一口气。 “没什么好奇怪的。一般的高阶武装魔具，品质好点的，高阶中级的市场价大概在一到两亿。” “等等，为什么魔具比灵魂结晶贵那么多？” 穆茗摸着头有些不解。 “魔具锻造需要的其他材料也很珍贵的，锻造的流程也很复杂。需要反复锻打，铭刻魔法阵，附灵，魔具真姿……” “在我们穆氏看来，高阶以下的都不能算魔具的，高阶魔具贵就是因为它足够强大，魔具真姿是最困难的一步，只有我们穆氏懂得锻造技巧。” “我们其实很良心了，只赚成本费的。” 穆紫薰很耐心地解释道。 “高阶中级魔具，比如刚刚那把【金焱因为附带特性，算是极品了，才可以卖到三亿。” “高阶高级的价格还会翻一番，至于白露这样的高阶顶级就更高了。并且白露比较特殊，有很高的成长性，突破到超阶也是可能的。” 穆紫薰将一颗葡萄喂到了他嘴里，柔声说道。 穆茗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贫穷果然限制了想象力。 过去，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努力了，是努力型选手。 到头来才发现，他原来是个人民币玩家。 雷兽的灵魂结晶最终拍出了三千五百万的高价，比较符合预期。 接下来拍卖的是三件高阶魔具，引发了一阵轩然大波。 按照惯例，穆氏每年只会拍卖三件高阶魔具，并且作为压轴戏。 而这一次主导的拍卖会，居然这么快就开始了交易。 最后的压轴拍卖品，到底是什么？ 会场中的人开始心生疑惑，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第一件魔具，高阶中级的耀金斧刃，名“金焱”。具备极高的攻击能力和元素穿透。配上金元素本身具备的高攻击和无视防御的特性，破坏力会非常恐怖。” 那些主修金系的魔法师，恶魔猎人都陷入了狂热。 这件魔具强横无比，拥有它，便能具备远超同阶魔法师的攻击能力。 角落的包厢中，江明城和江晚亭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江明城叹了叹气：“看来穆夫人拒绝我们的合作要求，应该是有足够的底气。” 戴芸很满意客人们的表现，矜持有礼地笑着道：“底价两亿，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万。” 很合理的价格，穆氏的魔具在市场上是同阶魔具中品质最好的那一档，没有之一。 包厢中的楚枫从沙发上站起身，目光赤红。 “两亿五千万！我要了！” 他孤注一掷，把所有的筹码全部扔了出去。 “这么点钱还敢来拍卖会？” 另一个包厢中传来一个公子哥淡淡的讥讽声，他毫不留情地加价道：“三亿。” 直接加价五千万，浇灭了楚枫的梦想。 他瘫坐在沙发上，不甘心地攥紧了拳头。 楚枫终归是太年轻，拍卖场上一口气加价几千万的人不是没有，但这样的人必定是留有余地。 孤注一掷，是一种愚蠢。 “这件战斧，我江某势在必得，可否卖个面子？” 江远帆，江氏的少爷，也就是江晚亭的双胞胎弟弟，在帝都上学，特意赶来参加这次的拍卖会。 “拍卖场上只有一种语言，竞价。” 一名女子的嗤笑声传来，丝毫不给这个江家阔少面子。 “三亿一千万。” “三亿两千万！” “三亿三千万。” 女子的声音妖娆妩媚，隐隐有些嘲弄，想来应该是和他们不对付的种氏。 包厢之中，江远帆呼吸粗重，正欲竞价，却被江晚亭拦住了。 “你能不能别那么冲动？” “姐，这个魔具真的太适合我了，我很想要。” “我们是冲着压轴戏来的，在这件魔具上花太多钱，不值。” 江明城微微思索着，虽然也很想给儿子拍下这件魔具，但是权衡了一番便放弃了。 “三亿三千五一次！” 戴芸磁性的嗓音在大厅中回响。 安静了片刻后，另一处包厢中传来了声音。 “三亿四千万。” 似乎是思考了很久。 “三亿五千万。” 钟氏女子的声音很是坚决，她势在必得。 全场陷入了安静，因为独特的穿透特性和高攻击力，这件魔具的价值确实很高。 保守估计在三亿左右，但三亿五千万还是贵了点。 况且，大多数人还是想把宝压在后面。 “三亿五千万一次。” …… “三亿五千万两次。” …… “三亿五千万三次。” …… “成交！” 耀金斧刃最终以三亿五千万的价格被钟氏拍下。 第二件魔具是一把暗属性的匕首，高阶高级，通体漆黑，以【墨璃】为名。 “你们，能不能借我点钱，我想要这个。” 沐清歌眼巴巴地看着荧幕上的匕首，有些窘迫地道。 “你身上有多少？” “卡里有几千块……” 沐清歌眨了眨眼，厚着脸皮说道。 穆茗没有犹豫，将手里的两枚灵魂结晶递给了她。 “喏～可能不太够，但是，这个是我身上最贵的东西了。” 既然她是大小姐的朋友，那么也算是他的朋友了吧。 沐清歌看着他干净的眼神，隐隐有些感动。 穆紫薰吃着水果，潇洒地递给沐清歌一张卡，瞟了穆茗一眼。 “自己收好，姐姐我会缺钱吗？ 沐清歌的生活水平算是圈子里最惨的一个，穆紫薰是知道的。 沐老爷子和她爸都是军人，奋战在魔界裂缝战场的第一线，一家子人都很清廉节俭，对她的教育也是如此。 “你们姐弟两真是太有爱了，我好爱你们啊。” 沐清歌感动得稀里哗啦地，手指颤抖地接过她手中的卡，仿佛抓住了希望。 “爱我可以，别爱我弟弟就行。只管竞价，我帮你付。” 穆紫薰挽着耳边的头发，拍了拍自己的腿，给了她一个眼神。 沐清歌立马会意，上去给她捶腿。 第一百六十三章 巴塔路西斯 【墨璃】最终以四亿六千万的价格成交。 沐清歌在开心之余，又有些头疼。 没有和老爸商量，就买下了这么贵的魔具，不用想也知道他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第三件魔具登场了，那是一把琉璃伞剑，叫做【冰誓】。 高阶顶级魔具，和现在的【白露】是一个等级，只是不具备着成长性。 伞面宛如纯净的冰蓝色琉璃，点缀着浅蓝色的勿忘我花瓣。 伞骨晶莹剔透，宛如冰晶。 扭动伞柄，可以使得伞尖弹射出锐利的刀刃。很美，也很危险的一件魔具。 伊儿清冷的目光渐渐泛起一丝波动。 穆茗也注意到了，觉得这件魔具，特别适合伊儿，于是看向大小姐，眨巴着眼睛。 “怎么？” “姐姐，你真好看。” 穆茗摸了摸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她提要求。 “哼，小嘴抹了蜜？” 穆紫薰微微有些骄傲地扬起下巴。 “这件魔具，我觉得很适合伊儿。” 穆茗迟疑了一会儿，看向伊儿，又对穆紫薰说道。 “所以呢？” 穆紫薰立马会意，挑逗地笑了笑。 这么快就图穷匕见了，我就说呢，从来不夸人的，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所以，你可不可以给伊儿买下来？” 伊儿的零花钱是很多没错，但这件魔具也太贵重了，想要将它拍下，还是远远不够的。 “哦，你想用大姐姐的钱给你小姐姐买东西？” 穆紫薰水灵灵的眼睛眨了眨，很是无辜地看着他。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啦，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买。” 穆紫薰指了指自己的侧脸，温柔地笑了笑。 穆茗摸着头发，有些尴尬地看向伊儿。 伊儿看了看屏幕上的【冰誓有些期待地看向穆茗，然后点了点头。 那个眼神好像在说“亲爱的，只好委屈你一下了，快抱住富婆。” “换个要求可不可以？” 穆茗能察觉到，契约空间中的某个醋坛子又要爆炸了。 “不行哦。” 穆紫薰摇了摇头，狡黠的狐媚子眼微微眯着，一副我吃定你了的样子。 其实，就算没有他的请求，她也会给雪糕买下这件魔具的。 只是弟弟实在是太可爱了，她想逗他玩一下。 冰誓的竞价已经达到了五亿，并且还在不断往上涨。 “五亿五千万！” 海琴月笙的声音凛然响起。 全场哗然，这是准备孤注一掷了。 “快点考虑哟～” 穆紫薰把玩着指甲，俏皮地打了个wink。 穆茗犹豫了好一会儿，安抚好躁动不安的醋坛子，凑到了她身边。 俯下身在她的侧脸，轻轻吻了吻。 “六亿！” 穆紫薰露出满足的笑容，慵懒的声音在拍卖场上响起。 她听出了海琴月笙的声音，那是她最最讨厌的声音。 “六亿一千万。” 海琴月笙犹豫了一会儿，不甘心地加价。 那故作慵懒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十亿。” 一个令人窒息的数字，穆紫薰就这么漫不经心地说了出来。 这件魔具虽然珍贵，但根本不值这么多，有钱也不是这样任性的。 海琴月笙沉默了，这具魔具很适合她，但是她的资产不允许她任性。 除了最后的压轴拍卖品以外，其他都可以放弃。 “为什么要加这么多？” 穆茗都有些看不懂大小姐的操作了。 “这些魔具本身就是我们穆氏的，戴氏只是帮我们拍卖。收益的归属也是我们，明白了吗？” 穆紫薰淡淡地道。 “哦，那不就是把左边口袋里的钱放到右边口袋嘛？” 穆茗懂了，就算她竞价一百亿也没关系，反正钱和魔具都是穆氏的。 “可是这样，戴氏不就赚不到钱吗？” “他们赚不赚钱关我们什么事？我们能赚到钱就可以了。” 穆紫薰理所当然地道。 “再说了，戴氏的这个拍卖行不可能赚不到钱的。除了少部分贵宾是凭邀请函进场以外，其他人是需要入场券的，入场券收费很高。” “再者。戴氏可以从拍卖品的成交价中获得5%的抽成，只是不收取穆氏的。” “哦，明白了。” 穆茗点了点头。 拍卖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各种珍稀的附魔卷轴和秘术层出不穷。 适用性和吸引力虽然不如魔具，但是在需要的人手中可以发挥巨大的效用。 穆茗听着大小姐的讲解，也算是大开眼界。 “嘁，都是些垃圾而已，你真没见识。” 藜见他的注意力放在穆紫薰身上，立刻开始发泄她的不满。 “你居然为了一件垃圾装备，向富小姐出卖色相，我鄙视你！” …… “接下来的拍卖品，是重头戏，身为资深吃货的我，都很是心动呢。” 戴芸说着，身后的荧幕开始切换。 “天水鱼皇的鱼腹肉。这是超阶魔物身上的可食用部位，可以极大地提高水元素亲和以及水元素抗性。” 拍卖会场有不少人站起身，目光火热地看向荧幕中肥美鲜嫩的鱼腹。 “超阶魔物？” “我的天，这个拍卖场居然能搞到超阶魔物的食材？” “疯了，真是疯了。” 不少宾客都开始窃窃私语，甚至包厢中也陷入了躁动。 “绝大多数魔物身上都有剧毒，不适合人类食用。能够供人类食用的魔物，非常地少。” 穆紫薰耐心地道。 穆茗深以为然地点头，目前他猎杀的那些魔物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地藏鱼人、摄魂鬼、黑渊处刑者、幽影魔、洛普斯…… 先别说能不能吃，这些魔物光是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恶心。 天水鱼皇，是一种大型的金枪鱼类魔物，通体金色，含剧毒。除了鱼腹以外，其他地方的肉质很差，只有鱼腹毒性低，经过处理后可食用，营养价值和效用极高，并且味道异常鲜美。 作为超阶魔物，实力当然没的说，当初穆氏猎杀的时候也费了不少劲。 最终这块天水鱼皇的金枪鱼腹拍下了五亿的成交价。 “这么贵啊，那古龙肉岂不是……” 穆茗看向穆紫薰。 超阶魔物的肉可以卖几亿，那古龙呢？成年的古龙最少都是王阶的生物。 “没事，一点肉而已，吃了就吃了呗，又不贵。” 穆紫薰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喂给了他一颗草莓。 炎煌龙的肉，价值比起这块鱼腹，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她竟然只是为了给他补身体就炖了那么多，未免也太过奢侈。 她对这个弟弟，真是宠得没边了。 穆茗看向趴在契约空间中睡得正香的阿银，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等阿银长大了，那么多肉，可以卖好多钱的。 阿银一个激灵，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醒来，看着穆茗狂热的眼神，突然有些怕怕地，不自觉地抱紧了尾巴。 “好了，现在登场的，就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拍卖品。” 戴芸轻轻舒了一口气，当得知拍卖品的真实信息时，她也吓了一跳，甚至完全无法接受。 但此刻，她面对着来自全国，乃至海外的杰出魔法师和权贵，安抚好了躁动的心。 全场宾客都凝神屏气，死死地盯着大屏幕。 根据知情人透露出来的风声，压轴拍卖品可能是超阶的魔具。 超阶魔具，超过了高阶魔具威力的十倍。 全世界能够制造出超阶魔具的锻造师，屈指可数。 并且超阶魔具都是不对外出售傅。 然而，当荧幕亮起之时，大厅中所有人都陷入了呆滞。 “【巴塔路西斯王阶魔具。” 出现在荧幕上的是一双拳套。 这么说也不对，这件魔具包括了拳套、足具、肩甲，还有一个覆盖了下半张脸的面罩， 通体漆黑，外观狰狞霸气，覆盖着锐利的獠牙和鳞片，表面流转着猩红的魔纹。 炽烈的火光顺着魔纹涌动，两只手甲的背部各嵌入了一枚金色的竖瞳。 宛如活物一般，甚至能感受到它的心跳和呼吸。 “王阶……” 包厢之中，江明城手中价值几十万的玻璃杯摔在了地上。 他的双手颤抖着，目光涣散，嘴唇苍白地嗡动着。 王阶魔具！ 那是存在于神话中的传奇魔具！ 以魔界裂缝的强度，还无法支持王阶恶魔的降临。 而王阶恶魔炎君释放出的一个魔法，制造出来的烈焰透过魔界裂缝，居然能使澳大利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大火，其实力可见一斑。 它们是被称为拥有神明之力的存在，甚至有许多恶魔和部落将它们作为图腾和信仰。 而今天，竟然在这里出现了王阶魔具。 王阶魔具，这个世界不是没有，只是掌握在那些站在世界顶端的人手中。 比如穆文斌持有的神秘魔具【重明从未有人能窥见其真姿。 今天，这是王阶魔具的第一次展示在公众面前。 这无比震撼的一幕，对众人的冲击力不亚于一颗沙皇核弹。 海琴月笙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目光阴晴不定。 “Fuck！What was this!” 一个老外被吓得惊掉了手中的雪茄，坐在他身旁的众人也瞪大了眼睛。 大小姐对这种情况丝毫不感到意外，她一早就从老妈那里得知了信息。 林溪和莺萝，伊儿和沐清歌也久久无言。 穆茗倒是很淡然，因为藜已经提前告诉他了。 王阶魔具吗？ 他有预感，他的夜溟如果解开封印，至少也是王阶，甚至会更高。 “这件魔具和灭烬之炎比起来怎么样？” 穆茗对藜说道。 “差了很多的，严格意义上讲，【灭烬之炎】虽然也是王阶魔具，但它属于皇器。” “皇器？” 这是穆茗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王阶恶魔对应的就是王器。但是呢，王阶之间的差距是所有境界里差距最大的。” “王阶中的巅位者，被冠以皇之名。也就是说，魔王中的最强者，就是魔皇。” “所有的恶魔都有机会加冕为王，但是能成皇的，只有生而为王的恶魔。” 藜耐心地解释道。 “血统决定了上限，对吗？” 穆茗问道。 “是的，所有的皇阶恶魔，一出生就是王阶，但是那些后天成王的恶魔，因为血统的原因，却永远达不到魔皇的境界，这就是差距。” “魔皇和魔王虽然同属于王阶这个大境界，但实力差距非常之大。” “皇可以轻易地杀死王，其中的差距，绝对不是靠数量就能弥补的。” “魔具也是如此，灭烬之炎是皇器，当然不是普通的王阶魔具能比的。” 穆茗点了点头，忍不住问道：“那你呢？你在全盛时期，是什么实力？” “我啊，还是不告诉你了，说出来怕吓死你。” 藜双手抱胸，丝毫不掩饰她的骄傲。 和之前拍卖会上的激烈竞争不同，这件魔具竟然没有人竞价。 来这里的人都不是傻子，他们知道穆氏的用意可能没这么简单。 示威吗？向外界展示他们的实力？ “这件魔具，是穆氏近十年来的巅峰之作，植入了王阶恶魔巴塔路西斯的灵魂之源。自带王阶的火属性异种【烈狱全部能力都集中在了破坏力上面。” 戴芸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中回响。 已经有不少人蠢蠢欲动，起了歹意。 没有人能抵抗得了这件魔具的诱惑。 “这件魔具没有竞拍价，穆夫人让我转告大家，谁能够让这件魔具认主，它就属于谁。” 一石激起千层浪，全场暴动。 “开什么玩笑？” “这是真的吗？” “这简直，太疯狂了！” 不少人提出质疑，表示无法相信。 戴芸没有理会，只是微笑着，按下了遥控器。 她身旁的地板缓缓分开，一个金属台往上升起，上面放着一个炽烈的光团，大厅中的温度瞬间飙升。 戴芸特意远离了一段距离，即便有空调的调节，众人依然觉得燥热难耐。 “大家可以进入冥想状态，用意识与它沟通，它如果有中意的主人，便会自动自主。” “穆夫人亲口承诺，这件魔具，能者得之，不需要支付任何报酬。” 大厅和包厢中的宾客纷纷表示不能理解，看着戴芸微笑的脸，总觉得有古怪，但还是抵挡不住诱惑，开始用意识和巴塔路西斯沟通。 众人的星云体之中，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太阳。 仿佛有一头荒古的凶兽在咆哮，将满腔愤怒化作烈焰倾泻而出。 仅仅是威压，便让大多数人连喘息之机都没有。 巴塔路西斯的烈焰极其暴虐，它强横无比，不满足侍奉这些庸才。 试图强行与之建立联系的，星云体无一不被烈焰吞没，他们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灼烧，皆受重创。 就在此时，包厢中的灯光熄灭了，整个拍卖场陷入了黑暗。 只有巴塔路西斯燃烧着明亮的赤光，像黑夜中的一枚红烛。 “终于忍不住要跳出来了吗？” 黑暗中，穆紫薰的嘴角微微上扬。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天使不会拯救凡人 突入起来的黑暗，让会场中的不少人都陷入了恐慌。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情况？” “断电了吗？” …… 华澜拍卖行供电的核心魔法阵遭到了破坏，不少宾客都从座位上起身，开始警觉起来。 “大家不要急，我们供给电力的核心魔法阵出现了一点小问题，现在已经派人去处理了，请不要慌张。” 戴芸表现得很是镇定，似乎早已经预料到。 几名负责安保的工作人员释放出了【光耀】点亮了大厅。 就在这时，两名坐在贵宾席上的高阶魔法师突然暴起，两张魔法卷轴同时展开。 一颗黑暗的星辰骤然显现，吞噬了所有光线，一圈黑色的光晕荡漾开来。 强烈的引力将周围的物质扭曲，吞没。 大厅中的人纷纷开始逃窜，会场中放置的桌椅被引力粉碎，卷进了黑暗的星辰之中。 这是黑暗系的超阶魔法【暗星陨灭】！ 尖叫声不绝如缕，魔法师们都开始仓皇地逃离现场。 “天呐，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疯子吗？” 暗星不断地扩大，那两名展开卷轴的魔法师被抽空了魔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最后化作了风化的干尸。 这两名高阶魔法师，从一开始就是弃子。 大厅上方悬挂着的吊灯毫无征兆地坠落下，价值上千万的奢华吊灯摔得粉碎。 天花板被利刃贯穿，数名模糊的背影从破开的穹顶落下。 一枚暗红色的尖针刺在了一层无形的结界上。 那是专门用来破除空间魔法和封印的【破界之针】。 “砰！” 随着一阵像玻璃被击碎时的清脆声音传来，隔绝了【巴塔路西斯】火焰的透明结界被击碎。 剧烈的高温席卷而出，客厅被映衬得赤红，那颗黑暗的星辰在火光中化作了不断膨胀的烈阳。 神秘人的外观也暴露了出来。 他们，不，应该说是它们。 全身覆盖着金属的机械装甲，手臂装载着臂刃，从四肢的关节和装甲的缝隙处，依稀可见生物的血肉和组织。 但又不单纯地像是人类，或暗红，或墨色的血肉，还有强度和规模超出常人理解的肌肉。 粗略看去，就像将魔法机械和血肉，还有魔物糅合在一起的生命体。 这些生命体将【巴塔路西斯】团团围住，同时各自占据了一个方位，六道暗黑色的光线彼此链接在一起，呈现出一个六芒星。 魔法阵被点亮，空间中凭空裂开了一道黑色的十字，一个隐匿在黑袍中的神秘人从裂缝中走了出来。 他们是为了那件【巴塔路西斯】而来，并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黑袍男子拿出了一枚冰石铸造的手套，暗蓝的晶体往外冒着寒气。 暗星陨灭波及的范围依然在不断扩大，这个魔法还在积蓄暗元素。 当它吸纳的暗元素足够多的时候，星辰就会幻灭，它会让周围的一切卷入湮灭之中，不留任何踪迹。 处于包厢中的人也顺着专用的通道往外逃离。 那是超阶魔法！ 连高阶都会被轻易毁灭，更何况是脆弱的人。 大小姐带着弟弟妹妹们从专用的通道撤离，她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慌乱，似乎早有预料。 拍卖行之外，戴氏的魔法师们已经展开了封锁。 武装着金属装甲的生命体纷纷从暗处显现，它们一旦现身，就朝着一切可以猎杀的生命体冲刺过去，疯狂地用手中的臂刃发起攻击。 一名魔法师撑开了【水之护盾焕发着诡光的臂刃却毫无阻碍地贯穿了护盾。 “这……怎么可能？” 刀刃在眼眸中不断放大，一名战友用风系魔法加速，将他拉到了一旁。 “这些怪物的武器有破魔效果！能够穿透魔法屏障。” 在队长的指挥下，魔法师们释放出魔法开始反击。 冰霜和烈焰轰击在那些银质的金属上，被一层白光抵消。 那些武装着战甲的怪物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它们有的只有强烈的杀戮意识。 肉身穿过烈焰，破断冰凌，它们冲进人群，手臂上的刀刃以极高的频率展开了突刺和切割，一时间死伤无数。 拍卖大厅之中，黑袍人手中的蓝色晶体手套接触到了巴塔路西斯，便发出滋滋的声响。 灼热的蒸汽和白雾一同升起，他手中的冰晶不断融化。 剧烈的高温让他的皮肤都感到阵阵灼痛，只是几个呼吸之间，黑袍就被汗水浸湿。 他强忍着烈焰焚身的痛苦，收走了那团火球。 “我们走！” 在他的命令下，围着他的怪异生命体紧紧跟在他身后，朝着外面跑去。 暗星陨灭积累的暗元素终于达到了上限，黑暗的星辰开始塌缩。 黑光绽放，大厅中骤然出现一片漆黑的真空，地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无声无息，没有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 所有被湮灭的物质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倘若此时有人再走进这家金碧辉煌的拍卖行，会发现它内部空无一物，只剩下了一个华丽的外壳。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穆茗看着那些不知道该称为魔法机械还是生物的怪物，对此很是困惑不解。 它们中的每一个，居然都拥有了高阶中级的实力。 那些负责维护安全的魔法师，在它们面前脆弱得就像孩童一般。 “是基因灭绝者吗？” 阮伊儿微微蹙眉。 “是的，那是将恶魔的遗传因子植入人体后，改造异化出来的魔人。” 穆紫薰很是淡然地点了点头，似乎不感到意外。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已经不是人类了，只继承了恶魔的力量，还有杀戮的本能。” “人体实验的产物吗？那么，操纵这些怪物的，到底是人类，还是恶魔呢？” 穆茗握紧了手中的刀，喃喃地道。 “两者都是，人类，亦是恶魔。” 穆紫薰漠然地看着那些在人群中疯狂屠戮的基因灭绝者，悠悠地道。 这些基因灭绝者，来源于一个神秘的恐怖组织。 这个组织以【升华】为名，所谓【升华即是人类与恶魔达成契约后，化身恶魔真姿的过程。 能达成这一步的魔人极少，但无一不是人类的巅峰强者，比如在幽暗密林殒命的黑骑士，再比如穆文斌。 【升华】组织在暗中进行着各种人体改造的实验。 他们四处寻找着恶魔因子的适格者，将其抓走，然后再将恶魔的因子与他们混合，从而制造出了许多可怕的武器和怪物。 “最大的恶魔是人类本身，恶魔亦是神明，抛却脆弱的肉身，引导人类实现进化。” 这就是这群疯子的终极理想。 根据打入升华组织内部的狩魔队成员传来的消息，他们在基因灭绝者的实验上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只不过，这其中还需要关键性的一步，王阶恶魔的源力。 拥有了它，实验才能完美进行。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这场拍卖会。 鱼总算是上钩了，只不过，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这些基因灭绝者一旦被唤醒，就会疯狂地展开屠杀。 所有活着的生命都是它们的敌人。 不管疏散和救援工作多么努力，今天都会死掉很多人。 “我想去救人。” 穆茗低声说道。 “救人？你能救得了谁？那些怪物每一只都有高阶中级的实力，还有破魔能力和极高的魔法抗性。” 穆紫薰厉声呵斥道。 “我知道很危险，也知道会受伤，但是我……不想什么都不做。” 穆茗仰起脸，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在刚刚，一个小男孩被基因灭绝者撕成了两段。 它们目光赤红，扑在新鲜的血肉上开始啃食，金属装甲覆盖着的面部像是冰冷的机械，暴露出来的红色下颚又像是野兽。 锐利的尖牙沾染了血液，看起来格外瘆人。 街道上到处都是碎肉和鲜血，脏器和肠子流了一地，强烈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对不起，姐姐，我是个很任性的人。” 穆茗拔出了白露，声音是那样决绝。 “也许在有些人看来，牺牲是值得的。可是我……做不到熟视无睹。” 穆紫薰沉默了半晌，揉了揉他的头发，轻轻安慰道：“傻瓜啊，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道歉呢？” “是这个世界太薄情了，容不下太多善良。” “想去就去吧，注意安全。” 穆紫薰幽幽一叹，有些无可奈何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穆茗点了点头，义无反顾地拔刀朝向战场奔去，光剑在他的手中化作长虹斩却黑暗。 他已经渐渐懂得了，这个王阶魔具就是一个诱饵。 政府和穆氏达成了协议，决定以王阶魔具为诱饵，引出【升华】在国内的势力，然后联手将其一网打尽。 在计划执行的过程中，这些人造魔物的暴走，必定会造成大量的死伤。 但是在上位者看来，这些都是值得的。 牺牲本就是无法避免的，但是牺牲少数人，能解决一个巨大的安全隐患，可以换取大多数人的安全，那这样的牺牲就是有意义的。 就像大洪水来临了，为了保障大多数人的安全，泄洪时总会有一片地方的人民被牺牲掉。 只不过，这些计划永远都不会对民众公开罢了。 关于这个计划，穆紫薰只是知情人，但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 她只能祈祷这个阴暗的组织被彻底歼灭，只能期望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与此同时，她又隐隐渴望着力量，渴望有一天，她能驾驭烈焰焚尽污秽与邪恶，而不是站在这里祈祷。 “你们就这样让他进去送死吗？” 沐清歌自认为没有勇气接近那片战场，因为那些基因灭绝者可以轻松地将她杀死。 她有些不解地看向穆紫薰，又看看脸色平静的阮伊儿。 “他不会死的。” 阮伊儿的心情感到无比平静，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相信他不会死。 “他是轻男主嘛，哪有那么容易死的？” 穆紫薰不由得回想起了他上次前往灵兽秘境挑战幽影魔的事。 如果他真是轻男主，好像也不错。 林溪看着穆茗的背影，微微笑着。 当初哥哥也是这样，义无反顾地来到了她的身边。 正因为他身上有那种不顾一切的勇气，和包容世界的温柔，才会让她这样喜欢的吧。 他曾告诉过她：“我曾最珍视的幸福，被人类毁掉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放弃过人类。 即便与恶魔相拥，他依旧爱着这个薄情的世界。 莺萝默默不语，只是眼神少了些清澈，看向穆茗的眼神变得迷离了几分。 黑烟不断升起，化作遮天蔽日的浓雾，穆茗的背影转瞬之间就消失不见。 “啊啊！妈妈！” 小女孩被绊倒在了地上，手里还拎着一个哆啦A梦的公仔。 “果果！” 身着白裙的女子穿过拥挤的人潮，朝着女儿奔去。 一只饥饿的基因灭绝者冲了过来，举起了手中的臂刃。 在她绝望的眼神中，利刃朝着女儿的头顶刺去。 “锵！” 淡蓝色的光剑挡在了臂刃下方，距离小女孩的头颅只有十公分。 穆茗的手腕抖动着，对这种怪物的力量感到震惊。 “阿银！” 龙化完成，冰冷的鳞片覆盖了他半张脸，金色的竖瞳燃起。 强横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他提起膝盖一击重击，将这只怪物踹开。 抱起地上的小女孩，乘风飞到了那白裙女子的面前。 白裙女子见到了穆茗的脸，吃了一惊，后退了两步。 “怪……怪物！” 附近的人见了他，纷纷逃地远远的。 穆茗下意识地用衣袖遮住了脸。 小女孩有些好奇地看着穆茗，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触碰到了那冰冷的龙鳞。 穆茗有些愕然地看着她，轻轻说道：“你不怕我？” “不怕。” 小女孩摇了摇头，很是单纯地看着他。 “我是怪物，你不害怕吗？” 穆茗低声说道。 “大哥哥，我觉得，你长得一定很好看。” “而且，你的声音好好听啊。” 小女孩有些懵懵懂懂地道。 穆茗看着这个孩子的眼睛，金色的竖瞳变得柔和了许多。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心头，与此同时，身体中的龙力也有了蜕变的迹象。 脸上的银鳞渐渐开始剥落，露出了那张美若神明的脸。 竖瞳渐渐消失，变成了人类的瞳孔，只是金色的眼眸变得更加耀眼夺目。 只有依稀两三片龙鳞贴在眼睛下方的脸颊上，看起来反而有一种邪异的美感。 这是【龙化】的第二阶段，能更加熟练地运用龙之力，可以将龙类的特征收敛。 小女孩呆呆地看着那张脸，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于是很天真地说了一句：“大哥哥，你是天使吗？” “世界上没有天使，天使不会拯救凡人的。” 穆茗微微笑着，转身朝着战场奔去。 有很多人害怕这个怪物，但也有些人和这个小女孩一样，需要这个天使去拯救。 第一百六十五章 诡音迷神 附着了破魔毒液的臂刃从各个刁钻的角度袭击过来。 穆茗轻舞白露，用刀背格挡住了袭来的臂刃。 随后，手腕调整了持刀的角度，腕部、腰部、足部一同发力。 扭转身姿，以一种灵巧的借力方式，卸掉了那股巨力。 龙化进阶之后，他的反应速度和灵敏度得到了极大地提高。 在此前，龙化虽然会赋予他爆炸般的力量和体力增幅，但是过强的力量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对身体的掌握能力。 当一个人的反射神经和身体素质不契合时，过强的力量也是一种负担，它会影响身体的协调性。 只有二者互相匹配，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现在龙化进阶之后，他可以如臂如指地操控体内的龙力，并且对龙力的运用也变得更加精妙。 穆茗驭风穿梭在战场之中，步伐流畅自然，迅捷的身姿如同穿行在流水中的游鱼。 雪白的衣袖带动着刀锋轻舞，通过种种巧妙的借力方式，带动着基因灭绝者的臂刃改变了进攻的轨迹，从而节省大量的体力。 脚尖轻点地面，带动着身体回旋，像冰面上的优雅舞者。 手中的剑无影无形，以鬼神莫测的角度发出了斩击。 刀刃破开空气，发出清脆的嗡鸣声。 那些基因灭绝者的身上不断迸溅出血花，身上的银色装甲被悄无声息地割裂。 他以鬼魅般的身法和这些怪物们展开了游斗，恍惚之间，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白影，如惊鸿游龙。 纯白的剑影所到之处，墨色的血迹飞扬。 “气刃兜割。” 那银色的装甲毫发无损，但无形的风刃已经从体内破开，又一名基因灭绝者的脊椎神经被切断。 它们陷入了瘫痪，纷纷跪伏在地上，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但是，这些怪物身上的伤口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愈合，它们拥有极为恐怖的再生能力，很难被彻底杀死。 至少以穆茗现在的实力，做不到。 不过，限制它们的行动，拖住它们杀戮的步伐，就可以给周围的无辜群众足够的撤离时间。 他能力有限，没办法救下所有人，只能在不威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尽可能减少无辜的人所受的伤害。 “有什么办法可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穆茗低声询问着藜。 “这些东西对鲜血很敏感，特别是魔力纯度很高的血。” 藜看向了一只正啃食着尸体的基因灭绝者，狼藉的血迹将它的整张脸都给染红。 “好，我明白了。” 穆茗伸出手在刀刃上轻轻一抹，一道狭长的伤口出现在了手中。 殷红的血迹在掌心流淌，藜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有些心疼。 穆茗的血液蕴含着极高的魔力纯度，这些怪物一嗅到他血液的气味，纷纷陷入了疯狂。 “来追我吧，杂碎。” 穆茗冲它们比了个中指，刻意放慢了脚步沿着巷子跑了起来。 那些基因灭绝者扔下正在啃食的血食，趋之若鹜地跟在他身后。 不远处正在猎杀的基因灭绝者看到了这边的动静，也纷纷朝着穆茗扑来。 他且战且退，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距离，等到它们快要接近自己时，便用乘风将它们甩开。 只靠蛮力和一昧的强力魔法攻击，也许可以杀死一只基因灭绝者，但是它们的数量很多，消耗过多的魔力，只会让自己陷入困境。 又前行了数十米，一堵高大的墙壁堵在了他面前。 “是死胡同。” 穆茗停下脚步，两只基因灭绝者似乎早有准备，从他前方两侧的高墙上跃下。 这些怪物的智力并不低，已经预测到了他的动向。 穆茗转过脸，那些基因灭绝者堵住了退路，正缓缓朝他走来。 它们似乎很想欣赏他的绝望，只不过穆茗的脸上依旧无悲无喜。 即便腹部受敌，他也毫不畏惧。 他摊开掌心，那里明明还在流血，却感受不到疼痛。 不知怎么地，在看到这抹血迹的时候，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情绪，眸中泛起点点猩红色的光芒。 那是一种……对鲜血和杀戮的渴望！ 他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白露的刀柄，身上的气旋不知不觉开始暴涨，速度快到让他惊讶。 在体内涌动的力量变得无比强横，他看着一只朝他突进过来的基因灭绝者，感觉自己可以轻易地将它杀死。 于是他微微躬身，拇指推开刀镡。 白露的刀身震颤着，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兴奋，隐隐有了失控的迹象。 基因灭绝者的臂刃在他的眼眸中不断放大，他凝神屏气。 无暇的刀刃破开刀鞘，一道明光撕裂空间。 穆茗的身姿瞬间出现在了它的身后，拇指按住刀镡，将白露纳入了刀鞘。 “锵！” 臂刃缓缓错开，一截断裂的臂刃掉落在了地上。 那只基因灭绝者低下头，看着自己断裂的胳膊，身体骤然僵硬。 一道狭长的裂痕从左肩开裂到右腰，上身斜着滑下，墨色的血迹如井喷一般迸发出来。 剩余的基因灭绝者被激起了凶性，它们尖啸着，手腕上的装甲臂刃焕发出淡淡的碧绿色水晶光泽。 那是附带破魔能力，淬毒过的刀刃。 一股强烈的杀欲骤然在心中升起，如同星星之火瞬间化作燎原烈焰。 难道是厌倦了这种追逐吗？ 穆茗突然有些烦躁，他不想牵制了，他想将这些烦人的东西全部杀掉！ 那些基因灭绝者冲锋过来了，离他只有咫尺之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动了。 身影悄然消失不见，这些怪物即便融合了恶魔的基因和感官，也捕捉不到他的痕迹。 也许捕捉到了，但是它们的反射神经和肢体来不及做出反应。 “唰！” 一泼鲜血开始挥洒，如飘扬的红色丝带。 见到血的那一刻，穆茗突然开始感到亢奋，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 血，他想见到更多的血！ 他手中的刀变得越来越快，轨迹越来越难以捉摸。 那些基因灭绝者身上的银色武装铠甲不断开裂。 “为什么……” 穆茗突然有些害怕，手中的白露不停地颤栗，它的抗拒越来越强烈。 “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看着那些飘飞的血迹，穆茗竟然会感到狂热和兴奋。 他停下脚步，白露从手中脱离，一只基因灭绝者的臂刃正好袭来。 “铛！” 一圈白色的涟漪荡漾出来，蓝依的光之庇佑在危机之时触发，挡住了基因灭绝者的攻击。 昏昏沉沉之间，他听到了一阵迷幻的歌声。 像是安眠曲，又像不是。 为什么会这么熟悉呢？总觉得……和莺萝的【天音幻象】有些相似呢。 他隐约记得，在森林里被黑渊处刑者击倒的时候，昏迷之前也听到了这样的歌声。 魔音入耳，穆茗的眼神失去了焦距。 意识仿佛陷入了混乱，身体好像也失去了掌控，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召唤出了琉光之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原本淡蓝色的光剑渐渐被赤光吞没。 透过琉璃般通透的剑身，他看见了自己的脸，碧瞳渐渐被猩红吞没。 …… “莺萝姐姐，你这么努力吗？还在修行魔法？” 林溪看着莺萝身前的浅紫色魔法阵，好奇地问道。 “嗯，我对天音幻象的熟练度不够，想尝试下，看能不能将它变换出另一种形态。” 莺萝看向远处，安心地笑了笑。 阮伊儿观察着她面前的魔法阵，目光微微一凛。 这个魔法阵，虽然和天音幻象极其相似。 但它并不是，那是一个音系秘术【诡音迷神】。 阮伊儿曾经在图书馆的古老典籍上看到过这个魔法阵的简介。 这个魔法可以激起人心中的负面情绪，并让魔法师的魔力陷入暴走。 莺萝身为音系魔法师，学习这个魔法并没有什么不妥，但她为什么要隐瞒呢？ “算了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阮伊儿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纠结这些。 也许是这个妹妹也想要默默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吧。 就像她也一直喜欢隐藏，从来不会向穆紫薰炫耀自己修行了多么厉害的法术。 只会在关键时候露一手，享受她惊讶又羡慕的表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穆茗醒来。 他看向四周，到处都是狼藉的血迹和极其细微的碎肉。 墙壁上，地板上，破旧的门沿上，全部是一片猩红。 肢体和银色的金属装甲都被切成了极小的残片，同鲜血混合在一起，像是给周围涂抹了一层红色的浆糊。 最阴暗最血腥的屠宰现场也不足以用来形容这里，这里就像是把活生生的十几个人放进了一台巨型的绞肉机…… 不过，这里死掉的是那些嗜血的怪物。 嗜血的怪物，被一个更加嗜血的怪物以残忍的手段杀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 穆茗从地上站起身，白衣纤尘不染，甚至连血腥气都没有沾上。 他来不及思考这些，捡起地上的白露，将其收好，然后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和上次在树林里发生的事情一样呢…… 只不过，上一次他醒来的时候全身都在剧痛，但这一次却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穿过升华组织之前制造出的黑雾，穆茗朝着战场外面跑去。 狩魔队正忙着和剩下的几只基因灭绝者战斗。 救援人员忙着疏散人群，并处理暗星陨灭残留下来的暗元素。 战斗只过去了很短的时间，但是在穆茗的牵制下，狩魔队和无辜民众的伤亡率下降了许多。 穆茗舒了口气，在远处找到了莺萝开出来的那辆林肯加长。 “没事吧？” 穆茗轻轻扣响了车窗。 “少爷，你回来啦，没事就好。” 莺萝的眸子又恢复成了清纯的样子，话里满满的关心。 “没事。” 穆茗摇了摇头，陷入了沉思。 虽然不知道之前是如何脱离险境的，但他就是有一种感觉——不管自己怎样作死，都会安然无恙。 就像，身体里有个人，在暗中保护着自己。 “少爷，一定要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去做没有把握的事，安全最重要。” 莺萝把手放在了穆茗的头上，引来阮伊儿和藜一阵不满。 “嗯，我知道了。” 穆茗微微颔首，总觉得这一刻的莺萝看向他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突然成熟了许多。 “对了，大小姐呢？” 穆茗在车上看了看，没有发现穆紫薰的影子。 “小姐说她要去买点东西。” 莺萝见穆茗眉宇间隐隐有些担忧，便问道：“少爷，你是在关心小姐吗？” “才没有，我才不会关心她呢。” 穆茗脱口而出，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林溪和莺萝捂着嘴偷笑起来。 阮伊儿依旧面无表情，沐清歌别过脸笑了笑。 这姐弟两的性格都是一样的傲娇呢。 战场的另一边，黑袍人带着【巴塔路西斯在其他【升华】组织的成员协助下朝着海岸边的港口跑去。 计划顺利得有些过分，他已经可以确定这是一场针对他的陷阱。 不过，就算明知道是陷阱，他也一定会往里面跳。 只要拿到王阶的魔力源，古神计划就能进入下一个阶段。 机不可失，这是仅有的机会。 港口近在眼前，他加快了脚步。 “快到了，接应的成员就在那里，要成功了！” 黑袍人的呼吸逐渐加重，强烈的喜悦甚至让他头脑发热，变得有些神志不清。 “轰！” 一道岩障突兀地破开地面，横亘在了他的面前。 黑袍人目光微变，化身影鸟在空中折返。 “封伶，是你？” 他注意到了那个懒散地靠在长椅上的老头。 封伶双眼微眯，未见他有任何动作，也感受不到元素波动的气息，就有数道巨大的岩刃凭空显现。 巨刃直插云霄，似陡峭的断崖，又似破空的神剑，这是高阶土系魔法【浮生万仞】。 只是这个魔法经他之手，释放出了远远超过这个阶层的惊人威能。 “哼！” 暗元素汇聚在黑袍人的手中，化作一头黑暗的巨虎。 高阶暗影系魔法【暗影冲击穆茗曾经见过墨墨施展。 只不过她的暗影冲击和这个黑袍人施展出来的相比，就像初生的小猫和雄霸山林的兽王。 猛虎咆哮着，铺天盖地的黑暗浪潮席卷而出，和伟岸的岩刃碰撞在了一起。 石破天惊，暗影猛虎势如破竹地将岩刃粉碎。 猛虎仰天长啸，仿若不可一世的兽王。 “封伶，你老了。” 黑袍人淡淡地讥讽道。 封伶只是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砰！” 随着一声清脆的嗡鸣，猛虎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空间悄然破碎，暗影冲击凝结出来的巨虎无声无息地化作了缕缕轻烟。 黑袍人面色阴沉，一手捂住了胸口，那颗心脏曾被这一招重伤。 “时空破！”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高阶空间系的魔法【时空破穆氏的管家钟鳐自创的魔法。 第一百六十六章 王，臣服于我 “钟鳐，又是你？” 黑袍人面露狰狞，死死盯着前方不远处的空间波动。 他身后的组织成员听到钟鳐这个名字，纷纷提高了警惕，开始构造星阵。 空间泛起阵阵涟漪，扭曲的光影之间，一名西装革履的老人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 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很有书卷气的优雅老人。 钟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哼，一把老骨头了，还搁着装逼呢？” 黑袍人对他这个习惯性的动作感到很恼火——钟鳐年轻时有个习惯，杀人之前会把手擦干净。 “废话少说，直接开打吧。” 钟鳐理了理衣领，不紧不慢地道。 他话音刚落，便躬身蓄力，隔空一击勾拳。 这是融合了体术与空间之力的魔武技，和魔剑术一样，都是对魔法的另类运用。 黑袍人所在的空间产生了剧烈的震动。 升华组织的成员纷纷散开，他们还没来得完成魔法，就有一半的人被瞬间震碎。 剩下的组织成员对视一眼，朝着四周逃散，封伶见状，立刻开始追杀。 空间之力引发共振，如同连绵不绝的海浪。 黑袍人将身体融入了暗元素之中，这是对暗元素的一种微妙掌控，可以极大降低自身所受的伤害。 空间震荡波肆虐，将黑袍人所化作的暗元素粉碎。 但那些逸散的暗元素又很快聚集在一起，化作了黑袍人的身姿。 封伶一边袭杀着逃窜的升华组织成员，一边注意着黑袍人的动向。 见他从暗影状态恢复成了实体，便将早已准备好的佛陀印轰出。 伟岸的佛陀虚影在封伶身后显现，巨大的掌印轰在了黑袍人的胸口。 黑袍人捂住胸口闷哼一声，旧伤复发，嘴角溢出血迹。 “你……不讲武德。” “叶隐，跟你这种人讲什么武德？” 叶隐和叶霆，这对亲兄弟都是超阶魔法师，也是升华组织在国内的重要干部。 封伶冷哼一声，召唤出一阵狂沙。 沙粒卷在了逃离的黑衣人身上，便发出细微急促的爆炸。 这是【狂沙千爆高阶土系魔法。 阵阵惨叫声传来，这些黑衣人被炸得血肉模糊，封伶依旧面不改色。 在学生们的眼里，他平时是个极为懒散，又特别调皮的老顽童。 在查海生和莫婉的眼里，他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师长。 可是在敌人眼里，他就是恐惧。 佛有笑面弥勒，也有怒目金刚！ 对这群肆意迫害他人生命的败类，仁慈是一种迂腐，所以他绝不会手软。 将那些逃窜的升华组织成员一一杀光之后，封伶看向叶隐，双手泛起厚重的橙黄色光芒。 无数的岩石巨枪破开地面，朝着叶隐所在的方位刺去。 “老东西，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叶隐双手展开，数道漆黑的影刃斩出，将那些聚合的岩石巨枪削断。 随后，他的身体就化身为了暗影消失不见。 三道暗影呈现三角状朝着封伶夹击过来。 【三影聚合斩中阶高级的魔法，此前墨墨也有过施展。 对于超阶魔法师来说，即便是低阶的法术，也能爆发出惊人的威力。 封伶召唤出水盾护住自身。 三道暗影合而为一，漆黑的剑痕交叉斩出。 水盾瞬间破裂，叶隐冷笑一声。 “瞬影撕裂！” 数道黑影在叶隐的身后显现，如狂舞的邪灵，它们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分离出来，对着封伶张开影之爪。 封伶撑起了岩障，却被疾风骤雨般的攻击迅速撕裂。 “给我死！” 叶隐目露凶光，双手握爪猛地撕开。 邪影同他一起扼住了封伶的身体，暴力地撕扯开来。 没有预料中的血肉横飞，封伶的身体闪过一道白光，在叶隐的攻击落下之前就脱离了那片空间，那是钟鳐的魔法【空间易位】。 封伶脸色阴沉，没有说话。 “哼，这么弱，你根本不配当一名超阶魔法师！” 影刃附着在了叶隐的手上，他踏着变幻莫测的步伐，如鬼行一般奔来。 漆黑的手刀直击封伶的咽喉。 钟鳐板着脸，皮鞋往地上一踏，一圈蜘蛛网般的裂痕飞快崩解，地面塌陷下去了一大块。 爆炸般的冲击波带动着他飞起，眨眼之间，钟鳐就出现在了黑袍人面前。 那老迈的身体，蕴藏着洪荒猛兽的力量。 势不可挡的一击重拳带着强烈的空间波动，在叶隐的眼中不断放大。 叶隐扭转身姿，手刀以一个刁钻狠辣的角度直插钟鳐的胸膛。 钟鳐变换攻势，弯曲小臂迎着他的手刀一击肘击。 就在这时，叶隐的身姿再次化作暗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钟鳐身后。 漆黑的影刃对着钟鳐的脖子斩下。 “空间禁锢！” 银色的六芒星阵在钟鳐的脚下瞬间显现，他同样精通暗影系魔法，早就猜到他会用这一招移形换影。 所以他提前在身后置放了一个空间禁锢的魔法阵，就等着他落网。 一道银色的空间囚笼瞬间出现，抑制住了叶隐的动作，叶隐的身体陷入了凝滞。 “空间切割！” 钟鳐随手一挥，银色的六芒星阵迅速重组变形。 他这是在以原有的魔法星阵的基础上进行重组，将其变换成了另一个魔法！ 这是比变换魔法的释放形态更加高级的能力，需要极高的元素掌控力和熟练度。 禁锢住了叶隐的空间迅速错位，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刀割裂。 没有出现预料中的血肉横飞，叶隐的身体化作了寥寥轻烟。 “影分身！” 钟鳐眸中泛起波澜，猛地回头看向封伶的位置。 叶隐对空间系魔法也有涉猎，他同样猜到了钟鳐的动作。 就在这时，叶隐的本体破开了空间，从封伶的身后发起了袭击。 “死吧，老鬼！” 叶隐狞笑着，漆黑的影刃搁在了封伶的脖子上。 “扭转万象。” 钟鳐近乎是瞬间就施展出了这个可以扭转战局的法术。 叶隐的身体仿佛进入了一片混乱的空间，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转向，瞬间就远离了封伶。 这一招和沐清歌曾施展过的混沌之界极为相似，都是对空间之力的精妙运用。 与此同时，一道早已布置好了的十二芒星阵在叶隐奔去的方向显现。 星阵光芒盛放，无形的枷锁困住了叶隐，此刻的他，就如笼中之鸟。 这是空间系的超阶魔法【异次元杀阵需要一定时间来布置。 一旦发动，进入其中的人除非爆发出超阶以上的力量，不然无论如何都无法脱离出去，并且在接下来还要面对凌迟一般的次元切割。 “你的动作早就被我看穿了，借助三影聚合斩消失的那一刻，制造出影分身和我们缠斗，以匿影隐身，再通过空间跳跃闪烁到封伶身后。” 钟鳐冷冷地看着叶隐，对他的战术了如指掌。 “没想到，你也是一名暗影系的高手！” 叶隐面色铁青，没想到他最擅长的暗影系魔法，居然一开始就被他看穿了。 暗影系和空间系是他的招牌，但遇上了同样精通这两系魔法的钟鳐，他终究还是棋差一着。 “可恶！” 叶隐愤怒地大声吼叫着，召唤出幽影护盾和一件护身的铠甲魔具。 “锵锵锵！” 幽影护盾被击碎，身上的铠甲魔具也在不断消弭，化作纷飞的碎块。 无数的次元之刃将他割得遍体鳞伤。 “啊啊啊啊！” 惨叫声不绝如缕，不一会儿，叶隐就变成了血人。 这时的他，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咳咳……哈哈哈……” 将死之际，叶隐咳出几口鲜血，然后猖狂地大笑起来。 “实话告诉你们，王阶魔具根本不在我身上，哈哈哈。真正的王阶魔具早就被转移走了。” “我只是个诱饵，甚至做好了身死的觉悟，我是故意往这里走的，只是为了拖住你们而已！哈哈哈！” 叶隐看着钟鳐和封伶的表情，试图从他们的脸上看出颓然和震惊。 如果能让他们产生挫败之感，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钟鳐面无表情地隔空一拳轰出，狠狠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叶隐的身体猛地沉入了地面，血花四溅，猖獗的笑声戛然而止。 “没想到【升华】组织竟然如此狠辣，为了确保计划成功，连超阶魔法师都能舍弃。” 封伶颇有些感慨，钟鳐则不发一言。 海莉港，是洛城的第二大港口，也是最隐匿的港口之一。 一群黑衣人在阴影中潜行着，登上了一艘游轮。 “大哥应该可以拖住他们的脚步，就算他们察觉到了，也无法阻止我们的计划。” “洛城港和这里方向相反，距离也足够远，足够我带走王之本源了。” 叶霆戴着的冰晶手套不断地融化，巴塔路西斯往外释放出的高温和热量，使得他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煎熬。 “为了我们的使命，这些都是值得的。” 叶霆的半边身体都受到了严重的灼伤，但他的目光却炯炯有神，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狂热。 他咬紧牙关，招呼着队员，登上了游轮。 汽笛声鸣叫着，游轮破开海浪前行。 “呼～终于成功了。” 他看向一望无际的海面，又看向那越来越远的港口，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现在是不是笑得太早了？” 一道苍老，又有些戏谑的声音响起。 叶霆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他扭过头，看见了一个惬意地躺在游轮上，双眼微眯的老人。 还有老人身边高挑的少女，不经意间散发出高冷女王的气场。 “你们？怎么会？” 叶霆大感不妙，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 “真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蠢么？” 穆紫薰轻轻哼了哼，那件巴塔路西斯上面有她的精神烙印，不管它被带到哪里，都逃不脱她的感知。 “封伶，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叶霆目光一凛，怎么也想不透，他将手背到了身后，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 “这个问题，等你下地狱了……” 穆紫薰讥讽道。 她话音未落，一道雷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的瞳孔中不断放大。 闪烁着电光的匕首贯穿了穆紫薰的胸膛。 “哼，穆大小姐，你才是该下地狱的……” 叶霆阴郁的脸上顿时一僵，微微有些错愕。 穆紫薰的身体化作了浅蓝色的水元素，随后缓缓消散。 “水镜分身？” 叶霆恍然大悟。 【镜花水月失传已久的秘术，成长型的魔法，这是封伶的绝技之一。 它能借助水之力构造出一个和本体一模一样的分身，分身可以协助自身战斗，并发挥出本体一半的实力。 难怪他和叶隐战斗时的实力会如此之弱。 原来和叶隐战斗的封伶是他以【镜花水月】制造出来的分身！ 封伶真正的实力，并不逊色于钟鳐。 他们一开始，就识破了【升华】组织的计划！ 叶隐和叶霆自以为高明的计划，其实尽在他们的掌握之间。 “真是好手段啊。” 叶霆也明白了这一切的始末，眼神变得很是复杂，他将巴塔路西斯托付给了一名精通冰系魔法的高阶魔法师。 “枭，带着它离开！” “是，主人。” 身着黑衣的领队戴上损毁严重的冰晶手套，带着巴塔路西斯就往后跑。 叶霆拔出闪烁着雷霆的匕首，像飞蛾扑火一般朝着封伶奔去。 为了坚守的信仰，他义无反顾。 叶霆不仅有超阶的魔法修为，还精通暗杀术和近身格斗。 除此之外，他还拥有强横的雷元素魔法和高等的魔具。 他的实力比起兄长叶隐，要更胜一筹。 对封伶来说，这将是一场苦战。 雷电如银色般狂舞，匕首快如闪电，让人目不暇接。 西风呼啸，狂沙涌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枭带领着成员走进船舱，寻找救生艇。 即便身体被烈焰灼伤，他也浑然不觉。 支撑着他们的，只是因为一个信仰。 引导人类实现进化的信仰。 他用冰剑暴力破开救生舱所在的舱室，目光却被一片赤红的烈焰点亮。 展翅的火鸟带着无与伦比的破坏力轰击在了众人身上。 “啊啊啊！” 一时间死伤惨重，这些普通的成员身上附着上了迦楼罗之炎，便躺在地板上疯狂地翻滚起来。 枭及时撑开了冰盾，却于事无补。 剧烈的爆炸在舱室内响起，枭被震飞出去，五脏六腑都传来阵阵灼痛。 嗒嗒…… 高跟长筒靴踏在地板上，枭抬起头，见到了那高傲的女王。 穆紫薰撩起耳边的长发，慵懒地倚在了门沿边。 玫红色的双目比火焰更加炽烈。 “为什么，明明只是中阶魔法，为什么威力会这么强？就算有异种也不应该。” 枭看向站在前方的穆紫薰，心神剧颤。 他释放出冰霜荆棘，试图和她的火焰分庭抗礼。 “呵……和雪糕的冰简直不能比。” 她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施展出红云，几乎将冰晶瞬间蒸发。 枭没有放弃，一手投掷出冰剑。 穆紫薰侧过身险险躲过，病剑陷入了金属舱门之中。 穆紫薰不禁皱了皱眉，没有穆茗的保护，即便她的火焰威力惊人，也无法发挥出效果。 “她只是个中阶魔法师，你们不要怕！杀了她！” 枭释放出冰元素抵挡着巴塔路西斯的灼热高温，身体被火焰侵蚀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能感受到，这颗火球正躁动不安。 两名黑衣人朝着穆紫薰冲了过去，在枭的冰盾保护下，他们受到的伤害不算太高，还有战斗的余力。 穆紫薰目前没有任何保命能力，近距离面对两个作战经验丰富的刺客，状况可想而知。 但是她没有一丝丝的慌乱，高傲的脸上依然带着自信又张扬的微笑。 巴塔路西斯的火光欲燃欲烈，仿佛能听到那颗火球内部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你曾是一个高傲的王，但是……” 火光照亮了整间舱室，也照亮了穆紫薰慵懒美艳的脸。 “王，也要臣服于我。” 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傲慢凌厉，仿若不可一世，权倾天下的女帝。 倘若有人见过冥神尤利安娜的阵容，一定会有人将这个眼神和那位魔界万古唯一的女帝联系在一起。 火球不断颤抖着，最终彻底粉碎，在枭绝望的眼神中，【巴塔路西斯】脱离了掌握。 数道火焰流光附着在了穆紫薰的身上。 锋利狰狞的腕甲上睁开了恶魔的黄金瞳孔，宛如活物。 霸道厚重的战靴上延伸出锐利的倒刺，仿若恶魔的爪牙。 漆黑冰冷的面罩覆盖住了下半张脸，诡异繁饰的魔纹让人的灵魂感到战栗。 王阶魔具【巴塔路西斯】终于初现峥嵘。 当着装完成的那一刻，高涨的火焰化作咆哮的怒龙。 长发随着爆风飞扬，她沐浴在烈焰之中，烈焰臣服在她的脚下，供奉着它们的女神。 第一百六十七章 梦想 “怎么可能？” 枭目光呆滞地看着穆紫薰，眼前的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为什么，一个中阶魔法师可以支配王阶魔具？ 明明就连超阶法师也无法获得这件魔具的认同。 链式闪电和冰锥朝着穆紫薰飞去，她抬起手掌。 一堵烈焰墙壁猛地升起，化作坚不可摧的结界，闪电和冰锥瞬间被烈焰吞没。 穆紫薰打量了一番手腕上的腕甲，火焰云纹之中流淌着宛如鲜血一般的火光，镶嵌在手背上的金色魔眼流转着耀金色的光华。 “这就是魔具的力量啊。” 她握紧了拳头，灭尽一切的力量涌动在四肢百骸，手背上的金色的魔眼开始闪光。 腕甲上的火焰纹路中喷涌出烈焰，灼热的蒸汽顺着漆黑的鳞片缝隙中排出。 她脚步错开，躬身开始蓄力。 狂乱的火流汇聚成了恐怖的火焰风暴，整片舱室都被点亮成了赤色。 她的拳头变成了纯粹的红色，仿若升起的烈阳。 “碎星之炎！” 这是【巴塔路西斯】附带的魔物技之一。 火焰巨拳势如破竹地轰出，炽烈的辉光比恒星入灭时还要耀眼。 枭和剩下的两个黑衣人连惨叫都没得来发出就化作了飞灰。 轰！ 船舱被彻底击穿，整艘游轮都开始震颤，海水涌入船舱，但很快就被烈焰蒸发。 叶霆正在与封伶激战，脚下却突然开始震动。 一道巨大的火柱冲天而起，将甲班贯穿。 钢铁残片和余烬纷飞，一道燃烧着烈焰的身影从中飞出，然后平稳地落在了甲板之上。 火焰散去，浮现出穆紫薰高挑的身姿。 “居然有这种事？” 叶霆看着她身上武装的魔具，喃喃地道。 封伶趁他分神之际，召唤出了一道巨大的水龙。 “蛟龙覆天！” 这是水龙吟的进阶魔法，也是水系魔法的大杀招。 “永夜千鸣！” 乌云密布，天雷滚滚，数不尽的雷鸟一同开始鸣叫起来，让天空都变得黑暗。 龙吟声响彻天际，雷电化作的鹰隼迎上了蛟龙。 一个巨大的蘑菇云在游轮上升起。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和摩擦声响起，游轮的船身开始倾斜。 此前船舱就已经被穆紫薰击穿，发生了漏水的情况。 在两个超阶魔法师的交手下，这艘游轮的船体都受到了巨大破坏。 不多时，这艘豪华的游轮就会沉没。 游轮上的游客们仓皇逃窜起来，开始争抢着救生衣和救生圈，然后像下饺子一样跳入海中。 穆紫薰拨打了狩魔队的电话，呼叫救援直升机。 蛟龙撕裂了雷鸟，势不可挡地轰击在了叶霆身上。 血雨和湛蓝色的水花一同落下，叶霆捂着胸口，内脏几乎都被粉碎。 封伶乘胜追击，不打算给他一丝丝喘息的机会。 他飞跃到叶霆的上方，浩瀚的黄沙之力在他的脚下汇聚，形成了一片独特的沙之领域。 千钧重力压在叶霆的身上，让他动弹不得，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压变形。 叶霆嘴角溢血，强忍着伤势，衣袖一甩，带着雷霆之力的重拳猛地击出。 雷兽咆哮，与沙尘所化的风暴轰击在一起。 狂沙发出连锁反应一般的爆炸，雷电崩解，化作游走的灵蛇。 叶霆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却狠下心来，握住匕首划出一道银线。 氤氲的水汽在封伶的手中汇聚，化作锋利的水刀，他在其中掺杂了金属砂粒，能进一步提高杀伤力。 莫婉的绝技断流刃正是师从于他。 封伶释放出的断流刃朝着叶霆的胸膛斩去，叶霆不闪不避，雷刃刺进了封伶的左胸。 封伶顿时遭受重创，叶霆强忍伤势乘胜追击，引爆了手刀上的雷霆。 封伶被叶霆破釜沉舟的一击轰飞，雷霆在他的身上游走。 他倒在了甲板上，身体微微痉挛着，胸口有电弧闪耀，一抹血迹从嘴角滑落。 “封老头，你居然还不死？” 叶霆的咬牙切齿地道，胸前几乎被剖开，内脏清晰可见。 就算是威力不那么明显的中阶魔法，在真正的魔法宗师手中，也能发挥出惊艳绝伦的杀伤力。 叶霆的五脏皆受重创，若是不接受治愈系法术，他的生命力很快就要耗尽。 “咳咳，没想到吧，我是镜像人，心脏在右边。” 封伶虚弱至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老人，经受不住这种以命搏命的打法。 “哈哈哈” 叶霆捂着胸口，凄凉地笑了笑。 “真不甘心啊，我还没能实现我们的理想。” 游轮已经快要倾斜到了90度，叶霆将匕首插入甲班，吊着身体不至于坠落。 他已经奄奄一息，开始回顾自己短暂的人生。 他和哥哥叶隐从小就具备惊人的魔法天赋，是全家的骄傲。 即便生活在一个不富裕的家庭，父母还是全力支持他们走上了魔法师的道路。 他们刻苦钻研，不畏艰险，参加了军队，立下志向保护人类免受恶魔的侵扰。 他们击杀了很多恶魔，也和现在的穆茗一样，救下了许多无辜人的生命。 可是他们越强大，越努力，就越觉得自己渺小。 他们付出了十倍的努力，也敌不过那些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后辈。 高等的魔具，还有各种珍贵的修炼资源。 这是他们无论无何也争取不来的东西。 竞争是那么激烈，又是那么不公平。 没有防身的魔具，没有良好的资源，就只能死在魔界的战场上。 那些和他们一起的战友们，都葬身于恶魔的腹中。 也许是幸运女神的眷顾，兄弟两人很幸运地存活了下来。 现实是那么残酷，那么无奈。 灾难发生时，顶在最前面的是他们，牺牲最多也是他们。 没有背景和人脉的炮灰，成为了某些人成功的踏脚石。 那些掌握了最好的资源的家族子弟，躲在防线的后方坐享其成。 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分得战果，本该属于那些牺牲之人的荣誉，全部成就了这些蛀虫。 这个世界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高高在上的人永远都是高高在上。 像他们这样平凡的人，在这个恶魔盘踞的世界里，能改变什么？ 吃人的恶魔，还有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举世皆敌！ 好在，生命中还有一丝微光。 叶霆不禁想到了那个学生时代就陪着自己的女孩。 她曾穿过校服，骑着单车和他一起穿过林荫道。 也曾陪着他经过那段硝烟弥漫的岁月，爬过死人堆积的战壕。 还曾在劫后余生后接吻，定下了生死相依的誓言。 每一次出征，她都会为他祈福。 每一次凯旋，她都会为他治疗心伤。 他一直，欠她一张婚纱照。 幸福是那么罕有，那么珍贵，灾难的蔓延又是那么猝不及防。 魔界裂缝的扩张，使得他们的家乡沦为了恶魔的屠宰场。 匿身于裂缝中的魔王，未曾现身，便以神明般的力量摧毁了整个魔法师军团。 人类，在恶魔面前，原来是那么脆弱的物种。 苦心修行的魔法，在那神明般的恶魔面前，是那么苍白可笑。 兄弟二人一直坚守着的信念彻底崩塌，他们这些年的努力，好像都成为了笑话。 并肩作战的战友们明知不可战胜，为了掩护大家的撤离，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赴死。 他们是被保护的对象，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爱人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更是让叶霆陷入了绝望。 脱离战场后的无数个日夜，他总是会想起那个女孩子的笑容，还有葬身魔爪的样子。 每一次从梦中醒来，好像都能听到她在耳边说：“霆，故乡的风信子很美，能陪我去看吗？” 机缘巧合之中，他和兄长亲眼目睹了一场实验。 那是将人类与恶魔基因融合改造的实验。 实验成功了，制造出来的生物超脱了人类的界限，拥有了压倒性的力量。 他和叶隐终于看到了希望，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人类真的可以战胜恶魔。 和平也好，理想也罢，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将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为了这个梦想，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他和叶隐过去救了很多人，后来，也杀了很多人。 当叶隐一次次夺走那些无辜人的生命的时候，他总是会质问哥哥。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过去的你，明明是保护人类为己任，你都忘了吗？付出了这么多，值得吗？” 很快叶隐就会告诉他。 “值得！” 将恶魔赶出我们人类世界之前，所付出的牺牲都不算什么！ 终有一天，人类必定会战胜恶魔！ 叶霆奄奄一息，他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紫色的试管，在阳光下焕发出唯美的水晶光芒。 那是恶魔的馈赠，也是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哥哥……小英……” 他低声呢喃着，颤颤巍巍地饮下。 身体开始异变，紫黑色的纹路从体表开始蔓延。 凄厉的哀嚎声像来自地狱饱受酷刑的怨鬼，邪异恐怖的魔纹布满了他整张脸，是有某种邪灵要破体而出。 四肢开始扭曲变形，皮肤被撕裂，露出暗紫色的鳞片，关节处生长出黑色的骨刺。 “快阻止他，那是融合了恶魔因子的药剂。” 封伶咳出一口鲜血，朝着穆紫薰喊道。 “蜕变会消耗大量的魔力，所以需要巨额进食。他没有食物来源，只能消耗自身的魔力，会导致自身陷入虚弱。” “趁他还没有完全蜕变，处于虚弱期，赶紧杀了他！” 穆紫薰点了点头，借助了足具附带的吸附能力，在近乎垂直的甲班上走着。 叶霆扭过头看向穆紫薰，这个女孩子现在要来杀他。 这样美好的女孩子，他过去救过很多，后来也杀过很多。 如果他的理想实现了，像她这样美好的女孩子就可以和自己心爱的男孩子一起，自由自在地走在阳光下。 到那时，所有的人都能拥抱幸福，不用担心恶魔的侵扰。 大家都能为了人间理想为努力，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 可是，这个梦想太遥远了，他抓不住也够不着。 “我没有梦想，也没办法理解你们这些人的梦想。” 穆紫薰抬起手，火流在她的身后不断汇聚，化作不死的火鸟。 穆紫薰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只能，像我弟弟一样，为了保护别人的梦想而战斗。所以，我要摧毁你的梦想。” 聚合了【迦楼罗之炎】与【烈狱】双重异种的绯炎席卷而出。 叶霆瞬间被烈焰吞没，升华的血肉在火焰中灼烧，渐渐被焚尽。 摧毁他梦想的，究竟是恶魔，还是恶魔般的现实呢？ 叶霆看着穆紫薰坚定的眼神，突然不想抗拒了。 过去的他是个好人，后来的他则犯下了许多罪孽。 在火焰中连同罪恶，还有污浊的灵魂一同烧尽，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她好像很爱护他的弟弟，他的弟弟是她的骄傲吧。 他，也是叶隐的骄傲。 “小英……” 叶霆沙哑地呼唤着，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女孩子在午后浅浅的微笑。 “霆，故乡的风信子很美，能陪我去看吗？” 游轮渐渐沉没，叶霆化作了灰烬飞向大海。 海的那一边，开满了风信子，那里有他日日夜夜思念的姑娘。 救援的直升机及时赶到，船舱中的救生艇也很幸运地没有遭到太多损坏。 游轮上的游客，有不少人因为这件事故受伤，但好在没有人死亡。 “老伙计，你伤得不轻啊。” 钟鳐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封伶。 “人老了……不中用了……” 封伶接过手帕，咳出一口血迹，在查海生和莫婉的扶持下朝着医院走去。 穆紫薰独自一人在前方走着，看着手心亮起的火焰纹路，轻轻笑了笑。 她也真正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魔具，还是全世界屈指可数的王阶魔具。 尽管她现在能发挥出的力量只有一点皮毛，但也足够强大。 “茗子，我虽然做不到你的包容和善良，但是我也不想什么都不做。” 穆紫薰想起了穆茗的脸，温柔一笑。 “对于有些脏东西，我没办法视而不见。” 不管出于怎样的初衷，升华组织进行了各种各样惨无人道的实验，杀死了许多的无辜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以无辜人的鲜血和骸骨铸就的梦想，真的还是梦想吗？她不敢苟同。 污秽的东西到处都有，可我们不能因为看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就否定整个世界。 如果，人类真的无可救药了，那这个世界早就被恶魔占据了。 但是并没有，即便是那些被冠以神明之名的恶魔，也成为了历史。 恶魔并不能拯救人类，能拯救人类的只有人类本身。 千千万万的普通人，都在为世界上所有的美好而战。 人类存在的历史，正是我们辉煌的证明。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我们一无所有，我们巍然矗立。 第一百六十八章 海琴月笙的发现 “怎么还没回来呢？会不会出事了？” 穆茗看着车窗外，不禁有些担忧。 “这不是回来了嘛。” 穆紫薰突然冒了出来，凑到他面前嘿嘿一笑。 穆茗被吓了一跳，露出猫猫震惊的表情，在大小姐看来简直可爱极了。 她推开车门，坐到了穆茗身旁，递给他一大袋烤串。 “去买吃的了？” 穆茗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接过烤串，分给其他几个女孩子几串，然后拿出一串牛板筋，轻轻咬了一口。 “知道你喜欢吃烧烤嘛。” 穆紫薰揉了揉他的头发，穆茗瞟了她一眼，往边上挪了挪，又装出一副高冷的样子。 几个女孩子一边吃着烤串，一边轻轻笑着。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 汽车引擎发动，莺萝驾车开往穆氏庄园。 伊儿和清歌都获得了心仪的魔具。 至于巴塔路西斯，这件魔具本就是为大小姐量身定做。 大小姐也获得了它的认可，收获颇丰。 华澜拍卖行遭受的损失不可谓不大，但是和取得的成就相比，这些损失也不算什么了，更何况还有政府的补贴。 此次一同歼灭了两名超阶魔法，已经是十分辉煌的战果。 除此之外，还有数名高阶魔法师和众多基因灭绝者被歼灭。 升华组织的计划不但功亏一篑，他们在国内的据点也遭受重创。 新闻很快就开始了报道，这一则消息如平地惊雷，振奋人心。 当一行人回到穆氏庄园的时候，江明城的那辆宾利又停在了外面。 “穆夫人，我们愿意接受你之前提出的条件。” 一行人走进客厅，便能听见江明城近乎乞求的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阮伊儿依旧面无表情，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五成！” 蓝依慵懒地倚在沙发上，伸出一只手掌，那股气质和大小姐如出一辙。 “可以！” 江明城咬了咬牙。 “合作愉快。” 蓝依的嘴角终于浮现出一抹笑意。 江明城驾车离开穆氏庄园的时候，不禁感叹道：“穆氏真是深不可测啊，这个穆夫人，太不简单了。” 一旁的江晚亭则默不出声，今天在拍卖场上的魔具已经证明了一切。 蓝依一早就吃定了他们，知道江氏没办法拒绝这个诱惑。 “蓝姨，你做生意好厉害。” 沐清歌在餐桌上，不由得有些敬佩。 “是穆氏厉害，我只是有恃无恐而已。” 蓝依淡淡一笑，从穆紫薰碗里夹走了鸡腿，放到了穆茗碗里。 “那把匕首，就当作阿姨送给你的礼物好了。” 她看向沐清歌温柔一笑。 “谢谢蓝姨！” 沐清歌脸色一红，没有推辞。 晚餐结束，女孩子们坐在沙发上和蓝依聊天。 “茗儿一直都是这样吗？” 蓝依见穆茗一人回到了房间修炼，看向穆紫薰。 “他这人就这样的嘛，和雪糕一样。” 穆紫薰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看向一旁的伊儿。 伊儿坐在沙发上看书，不发一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有些人天性温柔，对所有人都很好，但喜欢刻意和别人保持距离，不愿让他人接近。 她和穆茗就是这样的人。 穆茗的房间内，藜和阿银坐在床上，捏着一把扑克牌，秀眉紧蹙。 阿银的尾巴开心地摆动着，它一拿到好牌就会这样。 “炸弹。” 藜扔出四张A，看着剩下的一张2暗爽不已。 “炸！” 阿银反手一发火箭。 藜看着她扔出来的大小王，愣了两秒，呆呆地看着阿银。 “你炸我干什么？他是地主啊！” “嗯？我炸的就是你啊。” 阿银眨巴着眼睛，很是无辜地看向藜。 主人对我最好了，我当然要炸你了嘻嘻(?˙︶˙?) “要不起！” 藜看着手里剩下的一张牌，胸都要气大了。 “过！” 穆茗看向手中的牌，紧锁眉头。 “对三！” 阿银笑嘻嘻地看着藜。 “你单走一个三，我们就赢了。” 藜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炸弹。” 穆茗扔出四个K。 “过。” 藜稍稍有些不爽，看向穆茗时，却是轻轻一笑。 “17张牌你能秒我？” “飞机。” 藜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穆茗强忍着笑意，扔出剩下的牌，然后和阿银击掌。 一人一龙哈哈大笑，剩下藜一脸的委屈。 “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我不是人，但你们是真的狗！” “愿赌服输！” 阿银挥舞小拳头，开心地叫唤着。 穆茗拿出彩笔，在藜哀怨的目光中挑出红色，在她的左右脸颊上画了三根胡须。 “她也输了，你也要给她画。” 藜照了照镜子，看向阿银冷冷地道。 “主人，画的可爱一点哦。” “好，给你画可爱点。” 穆茗拿出粉色的，在阿银的脸颊上画了一朵桃花。 藜见状，气呼呼地抡起小拳头招呼在穆茗的背上。 游戏继续，藜和阿银脸上的图案越来越多。 穆茗的脸上也有，但他没有看到。 嗒嗒嗒！ 敲门声响起，藜赶紧给阿银施加了世界阻碍，看向穆茗的脸上的图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穆茗起身打开门，大小姐正站在门口，端着一盘甜点。 “莺萝特意做了甜点，我给你端……” 穆紫薰看到了穆茗脸上的图案，声音戛然而止。 她先是愣了两秒，然后露出一个难以描述的笑容。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 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将手里的甜点递给了他。 穆茗接过甜点，有些懵，然后关上了门。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穆紫薰扑在了床上，开始狂笑。 穆茗将甜点放在了桌子上，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 左边脸颊上，画了一个红色的爱心，那是阿银画的。 右边脸颊上写了几个黑色的正字。 他先是愣了两秒，满头雾水，拿出手机在网上查了一下，然后气急败坏。 赶紧洗掉脸上的涂鸦，恶狠狠地瞪了藜一眼，藜立马捂住嘴，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表示不敢了。 穆茗又急急忙忙地跑到大小姐的房间。 穆紫薰开了门，笑吟吟地看着穆茗。 “怎么了？” “姐姐，你不要误会，我……” 穆茗摸着头，试图给她解释。 “我只是看见动漫里面有这个，对她们为什么在脸上写正字有些好奇而已。” “哦，是这样啊。” 穆紫薰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不相信我？” 穆茗小声说道。 “我相信啊，你是个纯洁的孩子。” 穆紫薰揉了揉他的头，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格外温柔。 “姐姐，你……怎么老是这样看着我？” “因为你好看啊，越看越觉得好看。” 穆紫薰说着，从表柜里拿出了一只百达翡丽5002P，表盘里的星穹图是北半球，和她戴着的那一只相反。 “这只手表，在你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就想给你的。” 她将手表戴在了穆茗的手腕上。 “谢谢姐姐。” “不用谢。” “我……回房间休息了，你也不要玩得太晚。” 穆茗说完，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穆紫薰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道：“真是个爱撒谎的孩子呢。” 有些东西，她虽然没有看见，但是【巴塔路西斯】隐隐有了感应。 再联想到菩提树之前说过的魔印，答案呼之欲出。 王阶之上的恶魔…… 希望你安分点吧，要是敢伤害我弟弟，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 岛国，某个私密的实验室。 “小姐，那些基因灭绝者唯一剩下的可修复的记忆晶片，已经修复完成了。”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博士走到了海琴月笙面前。 “升华组织的记忆晶片，可以破解吗？” 海琴月笙倚在办公椅上，黑色的皮鞋轻轻踮在地上，半透明的裤袜将那双修长的腿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可以。” 博士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她的腿，低下头答道。 此时的实验室除了他和这位小姐，再无其他，邪念悄然开始增长。 海琴月笙眸中闪过一丝不悦，淡淡地道：“复盘吧。” “是！” 他将晶片嵌入了一台精密的仪器之中，里面铭刻了解密信息的魔法阵。 一片光幕凭空浮现，画面中的穆茗被十几只基因灭绝者堵到了巷子里。 海琴月笙面无表情。 下一刻，穆茗就倒在了地上，那些基因灭绝者全部消失了，地上和墙壁涂抹了一层猩红。 她微微坐直了上半身，颇有些兴致。 “放慢！” 研究人员慢放了十倍，依然什么也看不清。 “再慢放，调到百分之一的速度。” 画面渐渐明朗，穆茗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那些基因灭绝者以鬼神难测的速度化成了碎肉。 “有意思。” 她饶有兴致地道。 画面继续变慢，调到了千分之一的速度，这已经是这台机器所能达到的极限。 一抹绯红的身影穿梭其间，那些基因灭绝者渐渐被斩成了碎肉，再被绞杀成学沫。 “停！” 海琴月笙从椅子上站起身，快步走到了那台机器面前，重新慢放。 她隐约发现了什么，却一直捕捉不到。 画面重新播放了几十遍，她不厌其烦地看着，表现出超乎寻常的耐心。 终于在第六十七次的时候，她按下了暂停键。 一道有些模糊的血红身影出现在了屏幕上。 一双染血的赤瞳让人不寒而栗，血色的光剑舞动出大片的赤色光影。 海琴月笙如遭雷击，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博士浑身颤抖着，有些激动地道：“这是……魔人吗？” “不是魔人，是比魔人更可怕的东西。” 海琴月笙诡异地笑了笑。 一分钟后，她拿着手帕优雅地擦着染血的手掌。 穿着白大褂的博士倒在了地上，脖子被一柄黑色的匕首洞穿。 鲜血在地上汇聚在一起，化作晶莹的血色琥珀。 她取出了那枚晶片，碾碎之后扔进了马桶，按下了水箱。 “穆……茗？真有趣。” 阴风阵阵，乌云滚滚。 窗外雷声大作，忽然间下起暴雨。 “我去上个厕所。” 莺萝穿着拖鞋朝着卫生间走去，回来的时候见穆茗的房间开着，便有些好奇地走了进去。 穆茗侧着身睡觉，被子有大半都落在了地上。 “少爷睡觉喜欢踢被子吗？” 她走过去，将被子给他盖好。 看着他熟睡的侧脸，莺萝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 一触碰到他的脸，莺萝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从清澈纯净变得美魅迷离。 “少爷～” 销魂蚀骨的声音极具魅惑，甜腻非常。 穆茗猛地睁开眼睛，血色的双瞳分外孤寂。 “咯咯～” 莺萝看着那双血色的眼眸，温柔地笑着。 他从床上坐起身，伸出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雪白的衣袖迅速染红，纯白的衣衫缓缓化作红衣。 “是你……把我唤醒的？” 穆茗的声音很轻，变得格外迷幻空灵。 “是的呢，少爷。” 莺萝妩媚地笑着，她一点也不畏惧现在的他。 即便这个时候的他没有任何情感，只是一个冷血的杀戮意识。 “他不喜欢我，你明白吗？” 穆茗加重了手上的力气，莺萝娇媚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 表人格抗拒里人格的意识，里人格也深知自己不被喜欢，于是心甘情愿地沉睡。 唯有穆茗陷入危机时，他才会现身。 “咯咯～少爷，无须抗拒黑暗，你必须同时拥有好的和坏的，才是完整的。” 莺萝依然在微笑，丝毫不畏惧这个残忍的魔鬼。 “你……想死？” 穆茗抬起眼皮，淡淡地道，骤然加重了手中的力气。 莺萝的身姿瞬间消失了，他握了个空。 “嗯？” 猩红的眼眸略微泛起一丝涟漪。 “少爷，你这个样子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莺萝贴近了他的耳畔，轻轻吹了一口气。 穆茗眼前一黑，倒在了床上，红衣渐渐褪去色彩，恢复成了原本的颜色。 即便里人格拥有的力量超过他本体的十数倍，但在新娘花面前，依旧是太过稚嫩了。 “表里融合的进度还是太慢了呢。” 她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眸中的光华迅速隐没，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清澈。 “咦？我刚刚在想什么？” 莺萝有些迷糊地摸了摸头，将被子重新给穆茗盖好。 “晚安，少爷。” 她柔声说道，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回到了房间。 第一百六十九章 白薇与天使 魔界路西法帝国——冥神的宫殿 幽暗的殿堂空无一人，暗蓝色的冥灯散发出清幽梦幻的光泽。 王座之上，尤利安娜正在小憩。 嗒嗒…… 艾薇雅顺着红毯走了进来。 “我睡觉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尤利安娜扶着额，坐正身子，睁开的紫瞳中满是冷漠。 这是冥神的习惯，当她倚在王座上小憩时，麾下的大臣都会很自觉地退出冥神宫。 不服从命令的魔王，要么成了邪神洛怖尔的食物，要么在冥火中化成了灰烬。 “是嘛？我记得小时候，有个小家伙总是喜欢打搅你睡觉呢，也没见你生气。” 艾薇雅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道。 “不要以为你是我妹妹，就可以放肆了。” 尤利安娜轻轻哼了哼，表示不置可否。 以前在艾尔兰蒂斯做人质的时候，她和长公主汀兰很合不来，但偏偏极为喜爱艾莲诺拉王后的幺子。 不过，那个孩子更喜欢黏着性格冷漠的洛神琉璃。 “我去了原界一趟。” 艾薇雅走上前，小口啃着甜甜圈，含糊不清地道。 “然后呢？” 尤利安娜看着自己的手，剔了剔指甲。 “看了看弟弟。” 尤利安娜微微挑了挑眉，自然明白她了的意思。 迟早会被发现的，她也知道会有这一天。 “哼，别想多了，本帝只是想养肥了再吃。天使皇族的血，可是美味极了。” 尤利安娜别过脸，冷冷地道。 “我和你想得一样。” 艾薇雅思索了一番，若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尤利安娜没有说话。 “要不要再派些手下照顾下他？” 艾薇雅小心翼翼地道。 “嗯？” 尤利安娜挑了挑眉，露出质疑之色。 艾薇雅立刻会意地道：“派些人手照看我们的食物，免得被其他恶魔捷足先登。” “我们的食物？” 尤利安娜轻轻质问道。 “说错了，是女帝大人的食物。” 艾薇雅微微一笑。 “这还差不多。” 尤利安娜微微颔首，继续说道：“有新娘花和曼珠沙华在，应该不存在安全问题的。” “威西努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尤利安娜紧闭眼帘，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伊修兰死了之后，他对普利特开始了围剿，想要取其始祖本源。” “他应该是想要以四个始祖恶魔的灵魂本源为引，发动神迹【无尽界限剥离】。” 艾薇雅微微皱了皱眉。 “打算撕开魔界和原界的边界，发动入侵吗？” “普利特算是上次神魔大战中残存的几个巅位王里状态最好的一个，威西努想要灭掉他，估计会费不少力气。另外两个目标，安达鲁和萨莫拉斯倒是很好解决。” 尤利安娜淡淡地道，慵懒地抬起手。 一副金色的魔具浮现在它和艾薇雅中间。 星穹轮盘中内有四个小型的球体，它们每一个都代表一个世界。 世界之外，有群星，皎月，还有太阳。 诸多金色的指针分布其中，按照各个世界的时间旋转着。 其中代表着虚界的时间轴，运行的时间已经有了变化，但是整体运行的轨迹却出乎意料的契合。 如果从上方看下去，就会发现这副魔具与穆紫薰手表中的星穹图隐隐有些相似。 四个世界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着，它们的边界连接在一起，却又互不干涉。 其中两个世界的边界隐隐有了消融的迹象，那是代表着魔界和原界的壁垒。 “要做些准备吗？” 艾薇雅问道。 “不用，埃尔诺迪亚发动入侵是必然的。” 尤利安娜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魔界的四帝国之中，我们路西法帝国位于最南方的一块大陆，背靠魔界之天脊。 虽然资源异常丰富，而且麾下的众多魔物实力强大，但这片大陆一直被异常浓郁的死亡气息包围着。 除了我的信徒和极少数强大的魔族，很少有恶魔能在这里生存。 更别说我们周围三面都被冥海包围着，能渡过万里冥海或者越过魔界天脊来到这里的恶魔更是少之又少。 正因如此，我们几乎不受战乱的威胁。但同样的，我们的族人若是想要离开，也会受到一定限制，需要借助洛怖尔的力量渡过冥海。” “雷帝厄斯帝国，位于大陆最北方的冰洋上，虽然版图最大，但物质匮乏，不适合大部分魔界原住民居住。” “迪亚波罗帝国处于炼狱，就更不用说了。” “能在这三帝国生存的，都是属性契合环境的原住民和极其强大的存在。环境险恶，受战火波及小。” “但埃尔诺迪亚就不同了，位于魔界中部，也是最适合魔界原住民居住的地方，因而聚集了最多的恶魔。” “又因为它是神族与魔族的主战场，受战争的影响最大。所以它是最需要资源来养活原住民的。” “再加上雷帝厄斯和迪亚波罗两国的魔族也在大量地入侵和迁徙，本就紧张的资源就更不够用了。” “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对外扩张的战争就是解决矛盾最好的办法。” 尤利安娜慢慢叙述着，这些道理，艾薇雅自然也懂得。 “剥离之术的地点应该就在原界的洛城，那里曾被曼珠沙华用泣血轮回破开过空间界限，也是空间中最脆弱的连接点。” 艾薇雅看向星穹图，其中那一道红色的天痕格外显眼。 “希望普利特可以撑得久一点吧，好给他多一点时间。” 尤利安娜轻轻敲了敲王座旁的扶手。 …… 第二天一早，穆茗接到了穆夕研的电话。 “有个委托，要不要来试一下？” 穆茗从床上坐起身，顿时睡意全无。 “可以！” 急匆匆地洗漱一番，早餐简单地应付了一下，就出门了。 只喝了一杯大小姐热的牛奶，吃了一个煎鸡蛋，还有伊儿夹到他盘子里的黑椒烤肠。 “我吃饱了！想出去玩。” “怎么这么急？吃完早餐再出去玩啊。” 蓝依在他身后喊道。 穆茗已经换好鞋子，驭风出了门。 蓝依看着他桌子上没有动两口的牛排，忍不住笑了笑：“这孩子，真是的。” “男孩子嘛，性格比较野，喜欢出去玩是正常的。” 穆紫薰倒是喜欢替弟弟说话。 一路驭风飞行，到了穆夕研集合的地点。 “夕研姐！” 他迎着风狂奔，一边跑一边挥手。 道路两旁是密密层层的榕树和郁金香。 大街上的人听见了声音，都看向这个朝气蓬勃的少年。 少年迎着微风和骄阳，热情似火，风华正茂。 “呼～” 他跑到了穆夕研面前，扶着膝盖喘了喘气。 “干嘛要这么急？” 穆夕研摘下墨镜，倚在身后的一辆红色玛莎拉蒂上。 “委托啊！” 穆茗仰起脸看着她，白皙的脸颊有些红润，目光炯炯有神。 “啧，你这孩子。” 穆夕研微笑着打开了车门。 “上来吧。” “好！” 穆茗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系好了安全带。 “夕研姐，委托的主要内容是什么啊？” “先别急，等会我慢慢跟你说。” 穆夕研驾车开往了华澜酒吧。 “早啊，月澜姐。” 也许是因为心情大好的原因，一向寡言少语的他，也很热情地和戴月澜打了个招呼。 “早啊，穆茗。” 戴月澜颇有些意外，给他调了一杯鸡尾酒。 “小孩子喝酒不好。” 穆夕研皱了皱眉，从他手中一把夺过。 穆茗只是露出猫猫叹气的表情，没有说什么。 “我们先来说一下最近的安排吧。” 戴月澜笑着拿了一盒酸奶递给穆茗。 “这次的委托和白庭筠有关。” “就是那个女孩子的养父？” 穆夕研眯着眼，微微思索着。 “对，穆茗那晚救下来的。” “白薇？” 穆茗喝着酸奶，眨了眨眼。 “对，就是她。她是人类和血族的混血。” “这个我知道，她虹膜的颜色异于常人，带着很明显的血族特征。” 穆茗点了点头。 “你知道那就好办多了。” “她的养父白庭筠，也就是现在洛城有名的医生，曾经是狩魔队的一员。杀过很多吸血鬼，也负责队伍里的救治工作，但是不知为何，他最后退出了狩魔队。” “背后牵扯到很多东西，很复杂。在洛城活动的血族亲王艾尔芙，一直在暗地里组织“辛德瑞拉”的生产工作，也就是你之前从韦恩那里抢来的药剂。” “这种药剂我们检验了一番，发现其中的成分和陈立龙体内的物质十分相似。” “陈立龙又是谁？” 穆茗问道。 “上上届的狩魔队副官，变成了吸血鬼，被他的队员处决了。不过这是三年前的事了。” 穆夕研说道。 “所以说，这种能将人类变成吸血鬼的药剂，在三年前就有了。” “是的，陈立农和白庭筠曾经同在狩魔队工作，也是旧友。负责陈立龙尸检工作的，也是白庭筠。” 戴月澜正色道。 “我们怀疑白庭筠和血族之间有着密切联系，这次的委托，就是让你负责查清楚这背后的来龙去脉。” “但是白庭筠这个人，特别固执，狩魔队不管怎么调查，他都油盐不进，我们也抓不到他的证据。” “而那个叫白薇的女孩子，对你有好感，这是一个突破口。” 戴月澜说着，将一个档案袋递给了穆茗。 穆茗接过她递过来的档案袋，开始看了起来。 白薇，十六岁，青阳医学院高二年级学生。 “所以你的任务就是与其约会，使其娇羞。” “嗯？约会大作战吗？” 穆茗突然想起来这个番剧，他和藜还有阿银一起看过。 “差不多吧，就把这个委托当做是泡妞。牺牲一下色相，把这个女孩子撩到手，顺藤摸瓜，很多谜题就会解开了。” “可是怎么泡妞？我不会啊。” 穆茗表示为难。 “泡妞这种事呢，是无师自通的。” 戴月澜笑了笑，打量了穆茗一番。 “你以为有些人找不到女朋友是长得不帅，没有钱？错！是因为他们不够骚。” …… 洛城凤鸣区青阳路 白薇离开医院，伸了个懒腰。 每到课外时间，她都会跟着爸爸去医院工作，辅佐他完成一个又一个高难度的外科手术。 十六岁，正是女孩子穿着好看的花裙子，无忧无虑的年纪。 而她却已经穿上了白大褂，顶着天才医师的名号，成了最年轻的医生。 天才，注定要背负更多。 除了各种药理和医疗魔法要学，她还要学习主刀和解剖。 天才总是孤独又疲倦的。 她觉得有些累了，默默沿着道路走着，享受着少有的休息时间。 公园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俊美的男孩，一袭白衣，发色是耀眼的雪白。 他用手撑着脸，托着下巴，看似有点无聊。 周围也有其他的长椅，但她还是选择坐在了他的旁边。 穆茗转过脸看着她，眼睛是晴空的颜色，清澈如泉水。 笑容很干净，像阳光晒过的棉被，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嗨！我们又见面了！真巧！”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白薇红着脸问。 “当然可以，你坐吧。”穆茗很自然地答道，声音很是动听。 哪有多么多巧合啊，你以为的巧合，其实都是预谋。 他调查过白薇平时的作息和工作日常，提前来到了这里，制造出一场“偶遇”。 没办法，深情总是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听到这个格外吸引人的声音，她不禁又细细打量了下这张比女孩子还好看的脸，确认他没有化妆，皮肤很白，看不到一丁点瑕疵。 比用过美颜相机和photoshop精修过的照片还要好看，但是特别自然，毫无违和感。 脸庞清秀但带着一丝稚嫩，年纪应该比她略微小一点。 “怎么了？”穆茗有点腼腆地笑了笑。 “啊……没，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长得挺好看的，抱歉啊。” 白薇突然意识到自己盯着别人这样看是很不礼貌的，于是有点尴尬。 “不会被别人误会了吧？该死的，这是怎么了？帅哥见了多了，怎么刚刚还露出一脸花痴的样子”白薇的脸都红到耳根了。 “谢谢。”穆茗微笑地道谢，意料之中的事情。 许多来来往往的路人都会注视着他，有人拍照，有人悄悄谈论，也有大胆的女孩子想要上前搭讪。 他看上去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等某个重要的人。 嗯，其实已经等到了。 白薇坐在了他的旁边，很少和男孩说话的她，有点局促不安，突然有一种特别想要说话的冲动。 但没还等她开口，就听到了穆茗清冽的声音:“你是学医的吗？” 和一个人搭讪的最好办法，就是投其所好。 “是的。”白薇略微有点惊讶，但很快反应到，虽然换了衣服，但自己身上还带着消毒水的气味。 她略微皱了皱眉头，有很多人是不喜欢这个气味的，因为有些刺鼻。 “这个气味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我从小生活的那个地方，隔壁有一家医院，我不讨厌这个气味，觉得很亲切。” 穆茗微微笑着，白薇能看到他的眼睛弯成两弯月牙。 看着他发自内心的真挚的微笑，她知道不会被人嫌弃，于是放下心来。 “你能不能和我说说话，我……感觉好累啊。”白薇愣了愣，自己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说这些？ “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啊？觉得我是奇怪的人，不过你放心吧，我没有想要搭讪的意思。”白薇有点尴尬，摸了摸耳朵。 “没事呢，你说吧，我在听呢。”穆茗突然笑的很开心，白薇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不禁有些呆滞。 “你不用觉得奇怪，因为我也有好多秘密。这些秘密就连我最亲密的人也没有告诉，但是却会说给素未谋面的人听。”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太孤独了。” 穆茗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眼睛直视着前方，白薇看着他的侧脸。 “你想好了要说什么吗？聊什么呢？”他转过脸，脸上带着笑意盯着她 “啊？我，不知道哎。”白薇有些不知所措。 “那……我来找话题吧”穆茗若有所思。 “你为什么想要当医生呢？” “我想救很多人，不想那些鲜活的生命在我眼前消失。”白薇很是认真地说道。 “不想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失而无动于衷吗？” “是的！”白薇很肯定地说完，然后看了看这个男孩。 穆茗的眼睛变得炯炯有神，笑容格外好看，仿佛因为她这一句话而感到很满足很欣慰。 第一百七十章 遇袭 “我叫穆茗。”穆茗轻轻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叫白薇。”她愣了愣，但很快笑着回答。 “我记得你的名字，白薇……” 穆茗淡淡一笑。 “很适合你啊，这是一种中药的名字，清热解暑，解毒消肿” “嗯呢”白薇俏脸一红。 “谢谢你!”穆茗突然很认真地说 “嗯？”白薇歪着头，一脸的不解。 “你让我又开始相信了一些事，让我相信，还是有很多人，虽然不善言语，但内心温暖善良。” “嗯，坏人很多，但好人也不少。” 白薇释然了，轻轻点了点头。 “你渴望长大吗？”穆茗不着边际地问了一句奇怪的话。 白薇思考了一会儿，很认真地回答了他。 “以前我，总是渴望快快长大，渴望着成年后的世界。可以随意穿花裙子，可以穿高跟鞋，化眼线涂口红，可以去酒吧……” “可要等我真的快要长大了，越又想回去，人是不是永远都是这样不知满足？” “小时候，如果有人问我长大了想做什么？我会想说当画家，当音乐家，当美食家……可是现在有人问我长大了想成为什么，我会说……”白薇停顿了一会儿。 “小孩!”穆茗接过她的话。 “是的!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没志气？我明明想成为像我爸爸那样的医生，也不想混吃等死，可是我越努力，就越害怕，越恐惧，越担心达不到预期，还是觉得小孩无忧好。”白薇有点沮丧地说。 “你在朝一个确定的方向努力，这是好事，因为方向不错，就会看到尽头。” “人一旦到了未知的领域就会不适应，就会犯错。” “从舒适的环境里离开就会觉得难受，而事实上，人哪有那么矫情啊？都是输给了自己薄弱的意志力。”穆茗轻轻说道。 “哈哈哈哈，你说的话像极了小学老师的说教呢!但是，这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格外好听！” 白薇笑的花枝乱颤，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两人又聊了会天，穆茗看了看手表，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差不多该回家了，我先走了。” 他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挥了挥手。 他之前暗示过，自己住的地方和她家顺路。 不出所料，她应该会叫住自己，这就是欲擒故纵。 “等一下……” 白薇叫住了他，欲言又止。 “嗯？” “我们一起走吧。” 她头脑一热，话音刚落，又开始懊悔。 “好” 出乎她的意料，穆茗只是微微一笑，欣然应允。 两人沿着小路慢慢走着，穆茗一边和她聊天，一边用恶魔感官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灌木丛中点缀着零星的白花，道路旁间或屹立着挺拔的香樟，成片的爬山虎遮住了墙壁，公园的花坛里植满了牵牛花和丁香。 穿过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就到了一栋有些年头的公寓楼。 “我到家了。” 白薇脚步轻快地走到了楼下，冲他微微一笑。 “要不要上去坐会儿？” 她有些期许地看着他。 “会不会打扰到你的家人？” “不会的，我家就我和我爸爸，我爸经常加班，现在家里没人。” “那你把我带到家里，不怕我是坏人吗？” 穆茗稍稍有些诧异。 “你之前救过我，我相信你。而且，我在报纸上看到过关于你的报道，非常了不起！” 白薇很是赞许地道。 穆茗立马会意，知道她是在说自己之前灭杀洛普斯，救下洛轻茵的新闻。 “最近小区里有人失踪，我一个人在家也有点害怕，你在这里，我会觉得安全点。” 白薇有些害羞地道。 “好吧，那就打扰了。” 穆茗不再推迟，这正合他意。 白薇笑逐颜开，打开单元楼的大门锁，带着穆茗走进光线昏暗的楼道。 穆茗跟在她身侧，用恶魔感官探测着附近的情况，后脊生凉。 整个楼道的墙壁呈现出斑驳的暗绿色，那是被鲜血浸染过的证明。 暗绿色的脚印，还有一条长长的暗绿色光痕，像蘸了墨一样，从楼梯一直拖到外面，直到下水道。 墙壁上还有森森的手掌印，根据形状来看，应该是男性。 穆茗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副画面。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将染血的手掌撑在墙壁上，步履蹒跚地走下楼梯。 在过去的某一个时间点，这里有过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他提高了警惕，装作好奇地看着四周。 “这栋楼有些年头了吧？” 木制的楼梯扶手脱了漆，下方支撑的金属架满是铁锈。 墙壁上的粉刷开裂，甚至大块剥离，墙脚的边沿受潮后发出淡淡的霉味。 “嗯，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十六年了。” 白薇点了点头，对这栋楼有着深深的归属感。 走到三楼的时候，她拿出了钥匙准备开门。 “等等！” 穆茗制止了她，示意她噤声。 见穆茗一脸严肃，白薇也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后退了两步，精神紧绷。 在恶魔感官的观察下，穆茗在锁芯处见到了几缕暗元素的气息。 他抬起头看了看，贴着倒福的传统红漆门上面没有猫眼。 于是用风隐遮住了身形，白薇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穆茗的声音在她耳边传来。 “有东西进去了，可能不是人。” 白薇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压低了声音。 “怎么办？” “你直接开门，放心，有我在呢。” “那……好。” 白薇稍微有些安心，拿起钥匙，犹豫了一会。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穆茗温柔的嗓音在耳畔传来。 “嗯！” 她安下心来，将钥匙插入了锁孔。 “咔哒！” “吱～” 有些老旧的木门贴着地板摩擦着，发出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中显得有些刺耳。 白薇弯下腰换了拖鞋，镇定自若地走进去，拿出了在手术台上工作的冷静。 穆茗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 嗒嗒…… 客厅中只剩下白薇的脚步声和墙上闹钟嘀嗒的声音。 白薇走到饮水机前倒了半杯热水，在她的身后，地上的阴影中出现了一只苍白的手。 白薇注意到了地上阴影的变化，眸中泛起涟漪。 就在那只手接近她的脖子时，一道寒光浮动。 “锵！” 利刃出鞘，扬起一泼暗红的血液。 “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阴影泛起剧烈的波动。 穆茗散去风隐，将白薇护在身后。 “闭眼！” 白薇躲在他怀里，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破晓！” 一团明亮的炽光在穆茗的手中亮起，一只吸血鬼从阴影中显现。 它捂着眼睛，两行血迹从眼眶流下。 “滋滋～” 月霓强化过的光耀之术，对吸血鬼这样的生物有着很高的杀伤力。 吸血鬼的身上开始冒烟，甚至窜出来火苗，苍白的肌肤开始溃烂。 穆茗启动极光刃，柔和的光粒子在刀锋上汇聚，白光一闪而过，见血封喉。 吸血鬼躺在了地上，伤口处泛起焦黑。 白薇见状，躲在他怀中瑟缩着，穆茗轻轻拍着她的背。 “别怕，你房间里还有三只，阳台和厨房里还各有一个。” 他低声耳语着。 “它们过来了。” 穆茗背过身，感知着身后暗影流动的轨迹，阳台和厨房里的两只吸血鬼潜伏在阴影之中，正朝他走来。 哼，自以为是的杂碎，真以为自己躲猫猫的戏法很高明么？ 穆茗故意卖了个破绽，身后空门大开，正是它们动手的绝佳机会。 果不其然，身后一道冷风呼啸，无形的匕首朝着他的脖子割来，穆茗轻扬嘴角。 “嗤～” 白露反握着，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没入了空气中。 一泼鲜血涌动出来，白露的刀刃变得殷红。 吸血鬼渐渐显现出身姿，小腹被刀刃洞穿，他手中的匕首离穆茗的脖子只有咫尺之遥，却无法寸进。 就在这时，穆茗松开了白露，抱着白薇一个侧身，一把匕首贴着他的脸颊划过。 寒气拂过脸庞，穆茗面无惧色，提起膝盖一击重击将另一只吸血鬼击倒。 就在它准备施展【影蝠用魔法攻击之时，穆茗一脚踹在了他的下巴上，直接将他的下颚骨击碎。 “嗷！” 他中断当前的施术动作，捂住下颚嚎叫起来。 穆茗高抬起腿，踵部重重地踏在了它的胸口。 胸骨和心脏被粉碎，这只吸血鬼的胸膛凹陷下去一大块。 “哇啊！” 它吐出一大滩血，发青的眼球凸出，然后没了气息。 根据这几只吸血鬼的身体强度来看，应该是刚完成仪式不久，毕竟身体上有很多地方还维持着人类的特征。 从他们自愿饮下辛德瑞拉成为血族爪牙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再是人类了。 穆茗杀死它们，没有任何负罪感和心理负担。 “别怕！” 穆茗用恶魔感官看向白薇的房间，那两只潜藏的杀手感知到了外面的动静，开始有了行动。 穆茗搂着白薇，放慢了脚步朝着她的卧室走去。 两只吸血鬼杀手蓄势待发，调整好了攻击角度。 门被推开了，两只吸血鬼几乎同时动身。 一只藏在门口，一只藏在天花板上，他身后看不到的死角。 就在这时，穆茗脚下生风，身姿飘忽不定，瞬间出现在了三步之外。 他遮住白薇的眼睛，藏匿在衣袖中的手掌抬起，强光盛放。 炽光充斥了整个房间，两只吸血鬼杀手反应很快，赶紧背过身，身后的黑衣和皮肤被浓郁的光元素烧得溃烂，但避免了失明的危险。 “月光激流！” 穆茗轻挥衣袖，月状的光流激射而出，荡漾出清幽梦幻的月光波纹。 两只吸血鬼没有反抗的余地，在月霓的光芒中化作了黑色的烟雾。 仅存的一个吸血鬼见计划失败，赶紧跳窗逃走。 穆茗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早已准备的气刃兜割释放而出。 飞翔的影鸟被悄无声息地割成了两段，然后无力地坠落。 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吸血鬼的尸骸开始燃烧，最后化成了飞灰。 “好了，没事了。” 穆茗轻轻安抚着白薇的情绪，老实说，他也感到挺意外的。 这些吸血鬼的运气着实不太好，第一次袭击就正好被他撞上。 但帮他在白薇面前刷了很大一波好感度，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谢……谢你。” 白薇抓紧了他的胳膊，和他贴着很紧，身体微微颤抖着。 “别怕，在你爸爸回来之前，我会一直待在这里。” 穆茗拉开了窗帘，让太阳光照射了进来。 这些吸血鬼的身体一经太阳光的照射就开始燃烧，慢慢化成了灰烬。 处理好它们的尸体，清理掉战斗过程中的血迹。 穆茗和白薇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闲聊。 穆茗一边和穆夕研联系，让她派遣狩魔队的成员加大对附近的监管，一边观察着房子里的家具和装潢。 白薇的家里装潢很朴素，只有一些字画，还有人体的穴位图，器官图解。 想来她爸爸白庭筠应当是个极其质朴的人，甚至甘于清贫。 穆茗从戴月澜给的资料中有了解过，白庭筠是洛城非常有名气的一个医生，对待患者尽心尽责，口碑很好。 再加上他治过很多权贵的病，也有一定的人脉。 按理说，这样的人是不会缺钱的，但他偏偏十分节俭，住在这个旧公寓楼里，十几年如一日。 “怎么没见你妈妈？” 穆茗漫不经心地问道，他知道白薇是白庭筠的养女，这栋房子里目前还看不出其他女子生活的痕迹。 “我是我爸爸的养女，他一直都没有结婚。” 白薇答道。 “啊？是这样啊，抱歉，是我唐突了。” “没事的。” 穆茗看到了电视机旁有两张照片，于是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 “这是你爸爸牵着你走路的照片啊。” 穆茗看着照片里白庭筠脸上柔和的笑，不知怎么地，心里有些羡慕。 “是的，我11个月大的时候拍的，都过去十五年了。” 白薇微微一笑。 “十六年……” 穆茗蹙了蹙眉，低声念叨着。 陈立龙变成吸血鬼，正好死于十六年前。 白薇是人类和吸血鬼的混血，今年正好十六岁。 真是巧合啊……穆茗大致猜到了其中的缘由。 他看向另一个相框，照片有些年头了，微微泛黄。 “青阳军学院第2002届毕业生合影留念。” 略微有些青涩的少年们笑容阳光，穿着狩魔队的制服，朝气蓬勃。 “这是我爸爸年轻时的照片，他以前是军校毕业的，负责救援工作。” 白薇指了指其中一个带着眼睛，五官端正的少年。 白庭筠年轻时很有书生的书卷气，和钟伯有些像，只是看起来白白净净，有些文弱。 “他旁边的这个是谁？” 穆茗指了指他身边那个看起来很硬汉的高个少年。 高个少年站在最中间，白庭筠站在左边，右边还站着一个削瘦的少年。 三人勾肩搭背，想来感情很铁。 “据我爸爸所说，好像是他以前在狩魔队的战友，也就是上上届的副官，叫陈立龙。” 穆茗闻言，心中顿时了然，陈立龙曾和白庭筠是战友，感情很不一般。 这个人身上有很多秘密，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右边那个呢？” 穆茗继续问道。 “这个……这个我不知道，我问过我爸爸，但是他不告诉我。” 白薇面露难色。 穆茗蹙了蹙眉，觉得有些蹊跷。 他暂且压下心中的疑问，有一句是一句地和白薇聊着天。 她现在很缺乏安全感，穆茗只能不停地找话题吸引她的注意力。 等白庭筠回来之后，答案就会水落石出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剑光如影 餐桌上，精美的菜肴香气扑鼻，大小姐给穆茗打了好几个电话，但全部被拒接。 “这家伙，怎么还不回来？” “蓝姨，我在外面做一个委托，有个女孩子被吸血鬼盯上了，我要保护她的安全，会晚一点回去，不要告诉姐姐。” 蓝依看着他发来的消息，会心一笑。 “这孩子有点野，在外面玩得正开心呢。我们不等他了，吃饭吧。等他回来了，再给他单独做一份。” …… 月出东山，寒蝉凄切。 白庭筠还没有回来，穆茗还在等。 白薇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对穆茗说道：“你饿了没有？” “有一点。” “我给你做点吃的吧。” 白薇欣然一笑，走进厨房。 穆茗跟在她身后，一边小心提防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帮她洗菜，打下手。 晚餐做的很简单，西红柿炒鸡蛋，香菇肉片汤，再加一叠清炒时蔬。 这就是白薇和白庭筠平时的饮食。 “不好意思啊，家里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 白薇红着脸，小口扒拉着米饭。 “没事的，我对吃的东西没那么多讲究，而且你的厨艺很好啊。” 穆茗倒是觉得有些亲切，以前和藜住在一起的时候，生活就是这样朴素，几叠简单的小菜能应付一整天。 晚餐吃到一半，楼道内传来了脚步声。 白薇放下碗筷，站起身，走到门口。 “爸爸，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今天的手术比较麻烦，患者出血比较严重，耽误了些时间，好在手术成功了，病人安然无恙。” 白庭筠疲惫极了，但笑容里却洋溢着满足和欣慰之感。 穆茗也跟着一起走过去，见到了白庭筠本人。 脸色有些憔悴，眼里满是血丝，他很久没有休息了。 脸上的皱纹和发间的几缕银白使得他看起来有些沧桑，但依然可以看出他年轻时俊秀的模样。 “这位是？” 白庭筠见到了穆茗，有些惊讶这个少年的长相和气质。 “您好，我叫穆茗，是洛城第一魔法高中的高一新生。” 穆茗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爸爸，上次在栗山区，我被魔物袭击，就是他救了我。” “是吗？真是了不起啊，英雄出少年。” 白庭筠不由得多看了穆茗两眼，目光复杂，隐隐有些怀念。 过去的他，和穆茗一样，怀着一腔热血，与魔物做着殊死斗争。 “今天回来的时候，我们家里出现了吸血鬼，也是他救了我。” 白薇拉了拉白庭筠的胳膊，目光中满是担忧。 “哦？那些东西又来了吗？” 白庭筠蹙了蹙眉，也感到有些焦虑。 思索一番，他便对穆茗说道：“很感激你，救下了薇薇的性命。” “不用谢，我想但凡有能力出手的人，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穆茗摆了摆手。 白庭筠笑了笑，看了看桌上的菜肴，继续说道：“先吃饭吧，正好我也饿了。” “好。” 三人简单地应付完晚餐，白庭筠将穆茗请到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 “谢谢。” “不必客气。” 白庭筠身体微微前倾，对穆茗说道：“你应该有些问题想问我，是吧？” “嗯。” 穆茗轻轻抿了一口茶，微微颔首。 “关于陈立龙的？” “是。”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抱歉，我无可奉告。” 白庭筠叹了叹气，仿佛苍老了许多。 穆茗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在厨房收拾餐具的白薇，轻轻地道：“她是陈立龙的女儿？” 白庭筠脸上的表情稍稍一滞，然后点了点头。 “陈立龙死于十六年前，白薇今年十六岁，这太巧了。更巧的是，她是个混血。” “你和陈立龙是旧友，在他变成吸血鬼被处决之前，你退出了狩魔队。” 穆茗继续说道。 “对狩魔队某些高层来说，这些是很容易查到的信息，算不得秘密。” 白庭筠不以为然地道。 “你，为什么要退出狩魔队呢？” 穆茗微微思索了一会儿，问道。 白庭筠摘下眼镜，很是严肃地道：“奋战在狩魔的第一线，保护大家的生命安全，这是一项光荣而伟大的使命。” “我加入狩魔队的初衷也是想要挽救很多人的生命，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 “在狩魔队的时候，我会面临很多取舍。比如牺牲少部分人，挽救大多数人。” “狩魔队以猎杀魔物为己任，为了确保猎杀的进行，会不惜代价，甚至牺牲掉一些狩魔队员，还有无辜人的生命。” “我不能心软，不能犹豫。因为我的优柔寡断，会害死很多人。” 白庭筠说着，心情有些沉重。 “后来我发现，最痛苦的不是我如何去选择，而是我没有选择。” “我擅长医术和治愈魔法，却只能一次次看着战友和无辜的群众死去，你能明白这种心情吗？” 他看着穆茗，很认真地道：“这样的路，不适合我。” “但是在医院，我不需要考虑那么多，我只需要拼尽全力地救下每一个患者就好。” “医生实现了我挽救他人生命的心愿，不是很好吗？”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我只是找到了更适合的路。” 穆茗点了点头，不禁肃然起敬。 他继续问道：“我不太明白，为什么陈立龙会变成吸血鬼？” 穆茗审视着白庭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这个我怎么知道呢？如果我知道，就可以避免这一切悲剧了。” 白庭筠淡漠地摇了摇头。 “有一种药剂，能够将人类异化为吸血鬼，它的名字叫做辛德瑞拉。” 穆茗说完，仔细观察着白庭筠的动作。 白庭筠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很抱歉，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我所了解到的信息也只有这些。” “时间不早了，你尽快回去吧。” 他说完便下了逐客令。 “打扰了。” 穆茗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强求，同白薇告别之后，便出了门。 恶魔感官开启，楼道里斑驳的幽光，和墙上的手掌印显得格外瘆人。 穆茗轻轻一笑，双手插兜自顾自地朝着外面走去。 陈立龙的死可能与白庭筠无关，但他绝对是知情人。 辛德瑞拉这种药剂，他可能也有所了解。 想要从他口中套出些信息，或许比较难。 但他不急，只需要等待一个机会即可。 沿着公园的鹅卵石小径走着，穆茗出了公园。 道路两旁的香樟在风中摇曳着枝蔓，树叶在路灯下留下破碎的剪影，丁香花在夜里散发出幽香。 他正准备戴上耳机听歌，便听到两个挽着胳膊散步的女孩子正在小声议论。 “那些蝙蝠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都往哪里飞？” 穆茗笑了笑，停下脚步，摘下耳机，转身朝着白薇所在的单元楼跑去。 看来命运已经做出了最好的安排。 “机会来了！” 成群的蝙蝠在夜色下卷来，像一片黑压压的乌云。 这些蝙蝠一碰到墙壁就化作了蠕动的阴影，像融于水中的墨。 一只又一只吸血鬼出现在了房子里，白薇害怕极了，躲到了角落。 白庭筠阴沉着脸，护在女儿的身前。 “白医生，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推开了两名侍从，来到了白庭筠面前。 那是一名中法的混血男性，五官挺拔立体，身材堪比超模。 “你是？” 白庭筠略微有些困惑。 “哈哈哈，我都忘了，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 混血男低声喃喃地道：“不！是第二次。” “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白庭筠冷静下来，手中的魔法阵蓄势待发。 “不要急，我们是来找你合作的。” “合作？”白庭筠冷冷地道。 “辛德瑞拉，这个药剂，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混血男子说完，又微微思索了一番，像是恍然大悟。 “哦，你当初给它取的名字叫做C207！” 白庭筠的眸中顿时泛起剧烈的波动。 “这个药剂还存在一点缺陷，我们需要你帮忙改进一下，你会愿意的吧？” 混血男子温和地笑着。 “毕竟……这是你的杰作，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它了。” “如果我拒绝呢？” 白庭筠反问道。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答应，要么受死。” 混血男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左眼变成了暗红色，那是血族的标志，只不过，他另一只眼睛却维持着人类的样子。 “半吸血鬼！你是混血！” 白庭筠挑了挑眉，星阵显现，雷电在他的身前交织成了密集的电网。 银色的电流如捕猎的蛇群，朝着几只吸血鬼啃食过去。 半吸血鬼双臂交叠护在身前，一层半透明的黑色光幕横在了身前。 雷蛇击打在暗影护盾上，獠牙刺穿了暗影的封锁，轰击在这个血族身上，引发阵阵游走的电弧。 他退后了几步，手臂有些酥麻之感。西装的袖子已经炸裂，白衬衣变得焦黑。 “小薇，快跑！” 白庭筠用雷蛇击退了面前的半吸血鬼，朝着白薇大声喊道。 白薇朝着门外跑去，混血男子用一个眼神示意，两只吸血鬼立刻堵在了门口。 白庭筠朝着那两只吸血鬼奔去，雷电聚集在手刀之上，化作银色的雷刃。 半吸血鬼冷哼一声，瞬间闪到了白庭筠面前，覆盖了暗影刃的手刀漆黑如墨，对着白庭筠的咽喉一击横切。 白庭筠的手掌猛地下劈，半吸血鬼的手掌瞬间被斩断，半吸血鬼轻蔑一笑，随后化作了几缕轻烟。 “影分身？” 锋利的影刃直刺白庭筠的后辈，泛起阵阵阴风。 他矮下身，一手撑地，以屈着的右腿为轴，左腿朝着半吸血鬼扫去。 附着了银色耀眼电弧的踢击即将命中之时，那只半吸血鬼和白庭筠身后的一只吸血鬼身上同时亮起两个黑色六芒星阵，随后置换了位置。 移形换影！ 那只吸血鬼的小腿被直接踢短，雷电将它的伤口撕得血肉模糊。 白庭筠大惊失色，回首看向白薇。 “白医生，你的魔法和战斗术不减当年啊。” 半吸血鬼颇有些赞叹地地道，将覆盖着影刃的手刀搁在了白薇的脖子上。 “不过，只要我动一动手掌，你的女儿就会血溅当场，任你医术如何高明，也救不回她。” “你……想怎么样？” 白庭筠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道。 “我说过了，帮我们完善辛德瑞拉。” “爸爸，不要答应它们！唔唔……” 半吸血鬼一手扼住了白薇的咽喉。 “小薇！” “快点哦，我的耐心可没有那么好。” 半吸血鬼讥讽地道。 “白医生，你这辈子救过好多人，可要是没能救下自己的女儿，那可就太遗憾了。” 白庭筠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手指甲嵌入了掌心。 “我……我不能答应你！” 半吸血鬼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表情变得很冷。 “对不起，薇薇。爸爸这辈子做过很多错事，但不能继续错下去了。” 白庭筠的声音都在颤抖，这些话近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闭上眼，无力却又决绝地对着半吸血鬼说道：“动手吧，杀了我们。” “你居然……” 半吸血鬼愣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愤恨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白薇。 顿时怒火中烧，扬起的手刀正准备落下，白薇闭上了眼睛，身体因害怕而止不住颤栗着。 白薇瑟缩着，准备好了迎接死亡，白庭筠别过脸，眼里的泪花翻涌着。 这一刻，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影刃迟迟没有落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只属于人类的眼眸浮现出一丝怅然，然后将扬起的手掌缓缓收回。 房子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几只吸血鬼下属面面相觑，纷纷困惑不解。 “砰！” 安静顿时被打破，房间门瞬间被踹开，半吸血鬼回过头，一把浅蓝色的光剑映入眼帘。 半吸血鬼推开白薇，撑起暗影护盾。 穆茗浅浅一笑，脚下生风，身姿变得飘忽不定，光剑斩出的同时，背在身后的手掌猛地探出。 “破晓！” 强光闪耀，暗影护盾溶解。 半吸血鬼的血瞳感到阵阵灼痛，一手捂着流血的眼睛，赶紧后退了两步。 光剑不依不饶地刺进了他的胸口。 移形换影！ 他强忍着剧痛，和另外一个变成睁眼瞎子的吸血鬼变换了位置，然后舒展出蝠翼跳下了窗口。 其中一只及时反应过来的吸血鬼释放出了鲜红色的形似云霞的扇形火焰。 那是大小姐十分擅长的【烈霞穆茗也已经很熟悉了。 “气盾！” 穆茗挡在了白薇的身前，高度压缩的空气汇聚成了无形的屏障。 火焰一撞在气盾上，便欲燃欲烈，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寸进。 室内的家具开始燃烧，最后面的两只吸血鬼暴露出了尖锐的血牙，张牙舞爪地朝着白薇扑去。 暗红色的双眸配上苍白的肌肤，邪气凛然。 随着那狰狞的面容靠近，白薇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白庭筠双手按在地上，银色的电弧在地上游离，将两只吸血鬼电得浑身抽搐。 “气刃兜割！” 穆茗抬起手，将面前的一只吸血鬼割喉，随后持着琉光之刃，飞速朝着另一只吸血鬼奔去。 月光皎洁，剑光如影。 这只吸血鬼倒下的那一刻，扬起了淋漓的鲜血。 等穆茗回过身的时候，仅存的两只吸血鬼已经死在了白庭筠的手上。 不过他的状态似乎也不太好，胳膊被撕开了几道长长的口子，正往外流血，血液染红了白色的衣袖。 处理好几具尸体后，穆茗看着手臂缠上了厚厚一层纱布的白庭筠，轻轻地道：“白医生，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辛德瑞拉的起源 星空之下，万家灯火。 “嘟嘟！呜～呜～”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道路被警车封锁，持着枪械的特警训练有素，朝着事发地点前进。 围观的群众在地上簇拥在一起，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天呐！那是什么！” 路人们一边议论，一边指着攀附在大楼墙壁上的黑影。 “让一让，赶紧让一让！” 狩魔队的成员及时赶到，挤开围观的人群。 武装直升机停在半空中，灯光照在了大楼上，黑影的真正面目暴露在了视线中。 那是一个四肢畸形的怪物，臃肿不堪的身体外面还套着狩魔队的衣服。 红色的皮肤上生长着许多水泡状的小疙瘩，殷红的鲜血从撑破的血管中溢出。 指甲变成了锋利的铁钩，它用扭曲的手指攀附在钢化玻璃上，一步一步地朝着医院大楼上方的病房爬去。 “吼……” 呼吸变得异常粗重，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它已经失去了人类的语言。 视线一片血红，它要鲜血，对血液的渴望近乎吞没了它的意识。 但是，有一缕意志支撑着怪物的身体，迫使它往上爬。 十七层207病房，那里有他刚出生的女儿…… “啊啊啊！” 医院中的病人和护士见到了那贴在墙壁上的怪物，吓得惊声尖叫。 吱吱嘎嘎～ 钢化玻璃被钩爪划出数道痕迹，发出让人耳膜一顿不适的声音。 淋漓的鲜血涂抹在大楼上面，在他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 “报告长官，目标已经锁定！” 武装直升机上的机枪手将准星对准了怪物。 “开火！” 对讲机中，传来男子冰冷的指令。 枪声咆哮，秘银制作的子弹倾泻而出，一时间鲜血淋漓。 血肉横飞，但那怪物毫不理会，依然自顾自地朝着上方爬去。 七层…… 十一层…… 十三层…… 它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任由血花在身体上绽开。 与此同时，在强大的火力影响下，它攀爬的动作越来越慢。 十六层的最上方，离十七层咫尺之遥。 它伸出已经严重扭曲变形的指爪，似乎想要抓紧些什么。 身为父亲，他还没有抱过女儿呢。 怪物嘶吼着，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喉咙像漏风一样。 枪声咆哮，喷吐出狂舞的火蛇。 “吼！” 它无力地坠下，不甘地朝上方伸出手。 万有引力，在有些时候是很无情的东西。 它坠落了…… 在地上留下了一摊烂泥和鲜血。 属于狩魔队的肩章，已经被鲜血浸染模糊。 …… 从久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白庭筠的目光已经湿润，眼泪落在照片上，湿润了陈立龙的面容。 那是曾和他患难与共的挚友。 气氛变得无比沉闷，穆茗开口说道：“所以，陈立龙为什么会饮下辛德瑞拉变成怪物呢？” 白薇站在一旁，也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吸血鬼为了产下健康的后代，需要汲取大量的营养物质，对她们来说，人血就是最好的养分。” “如果人血不足，只会出现两种情况。要么母体的养分被胎儿吸走，后代一旦出生，母体就会死亡。要么胎儿的养分被母体吸走，最后产下死胎。” 穆茗点了点头，说道：“所以，陈立龙和吸血鬼在一起了，就有了白薇。但是……白薇的妈妈，没有办法摄取到足够的养分。” “是的，我那时是队伍里最好的药剂师。为了让她们母女平安，他乞求我，想一个办法。” 白庭筠说道，又回想起了从前。 那个成熟稳重的队长，带领队员们一次又一次化险为夷，绝处逢生。 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猎杀过许多让人闻风丧胆的魔物，却不曾想，这个睿智勇敢的队长，竟然栽在了一个平凡的吸血鬼女子手上。 他们相爱了，然而这场恋爱，注定得不到祝福。 “庭筠！我求你了，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那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跪在雨夜里，苦苦哀求着。 “你是狩魔队的队长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年轻时的白庭筠陷入了茫然，他不知所措。 “你是我们之中，最精通医理的，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求求你，救救她。” 陈立龙喉咙干涩地道。 “我能怎么做？她需要的是人血！” “庭筠，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只此一次，孩子生下来后，你们有多远走多远。” 白庭筠痛苦地闭上眼睛。 …… “于情，他是我的战友，救过我的命，我理应帮他。” “于理，我是狩魔队的一员，不能做出这种违背原则的事情。” “最后，你还是帮了他，然后制造出来了辛德瑞拉的原型？” “对，我没能坚守这份信仰，答应他的要求后，便退出了狩魔队。” “那个药剂，我将它命名为C207，但那只是个半成品，我还差最后的一步没有完成。” 白庭筠凄惨一笑。 “可是，在我即将完成它的那一刻，有人发现了这个秘密，然后偷袭了我，夺走了药剂。” “那个人是谁？” 白薇小声问道。 “他叫程昊，也是我曾经最好的兄弟之一。” “程昊？上一届的狩魔队队长？” 穆茗指着照片问道。 “对的，就是他。” 白庭筠看着陈立龙右边的削瘦男子，目光莫名地复杂。 白薇顿时了然，难怪他一直不肯告诉她那个人的身份。 “程昊是个嫉恶如仇的人，性情刚烈无比，因早年父母在吸血鬼手下丧生，所以极度仇视吸血鬼。” “他发现了陈立龙的秘密，便愤怒地质问他。” “人类和吸血鬼水火不容，世俗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的，更何况，陈立龙还是狩魔队的长官。” 穆茗听着白庭筠的话，不由得为宋东明和易诗音担忧起来。 他们的爱情，也会很难很难。 “陈立龙和程昊产生了巨大的分歧，然后大打出手。” “最后是程昊赢了？” 穆茗问道。 “是的，他念在旧情，放了陈立龙一马。” “然后他将未完成的C207喂给了奄奄一息的陈立龙。就是为了断绝他和吸血鬼的后路，顺便借助C207治好他身上的伤。” “他没想到，这就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C207确定可以提供巨大的养分，也可以治愈伤势，但我没能完成最后一步，它始终只是个半成品……” “人类一旦饮下，就会变得极度狂躁嗜血，从而异化成吸血鬼。甚至……变成不可名状的怪物。” “他变成怪物被狙杀的那一天，我正在病房里秘密地给小薇的妈妈做剖腹产手术。” “可是我的药剂失败了，没有足够的营养来源。” “她生下小薇后，便去世了。” 白庭筠将藏在心底的秘密全盘托出之后，顿时感到了解脱。 白薇陷入了呆滞，仿佛置身于梦境，原来她的身世是这样的坎坷。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初没有制造出C207，就不会有这些悲剧了。” 陈立龙的尸体后来被血族盗走，吸血鬼以他体内残留的C207为样本，加以改造，制造出了能将人类转变为吸血鬼的【辛德瑞拉】。 这对人类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人和狩魔队成员因此而丧命。 “为了偿还我的罪孽，我选择了成为一名医生，并独自抚养小薇长大。” 穆茗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安慰道：“白医生，只有你最了解C207，那些吸血鬼盯上你，也是为了让辛德瑞拉完成最后的一步。”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制造出破解辛德瑞拉的解药，才是当务之急。也许这种药剂的异化，并非是不可逆的。” “为了不让更多无辜的生命在眼前消失，我们大家都需要你的帮助。” 穆茗说着，看向白薇。 白薇也看着他，很感激地点了点头。 …… “呼……呼……” 男子喘着粗气，躺在了冰凉的地板上，这里是一个废弃的工厂。 他捂着胸口的创伤，温暖的血液从指缝间溢出。 “呵呵……人类的血啊，是热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他最为憎恨的人类之血，竟然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名。 血族对光系魔法的抵抗力极差，他半吸血鬼的体质弱化了血族血统带来的负面影响。 使得他在那致命的琉光之刃下侥幸存活。 虽然没有正统血族那般旺盛的生命力和自愈能力，但他的伤口也在以超乎人类理解的速度愈合着。 寂静的夜色之中，有几双散发着荧光的眼睛。 “喵呜～” 流浪猫本能般地寻找着温暖，朝着他的位置靠近。 “哈啊！” 他露出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露出锐利的血牙，暗红色眼眸凶光毕露。 这群喵星人拔腿就跑。 他松了口气，他不知道这些流浪猫会不会舔舐他的血液。 吸血鬼的血液带有一定的毒性，对这些小猫来说，足以致命了。 他靠在冰冷的墙角上，闭上眼睛，放空了思绪，记忆回到了十八年前。 …… “等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去，不要出声！” 女子慌慌张张地将他和妹妹塞到了床底下，然后一个人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听见了她的惨叫传来。 他捂住妹妹的嘴巴，尽量不发出声音，以免被那些狩魔队的人发现。 “报告领队，目标已经猎杀。” 外面隐约能听见狩魔人和搜查房间的声音。 “只有她一个吗？这张婚纱照里的人是谁？她老公呢？” 白庭筠看向墙壁上染了血的婚纱照，喃喃地道。 “可能几年前就死了吧，被这只吸血鬼吸干了血液。吸血鬼怀孕期间，需要汲取人血摄取营养，不然无法产下后代。” 程昊淡淡地道。 白庭筠有些伤感地问道：“会不会是他牺牲自己，成全了孩子呢？” “也许吧，人类和吸血鬼为伍，本就是一种错误。” 程昊看向那张残缺的婚纱照，男子的头部已经被火焰烧焦了，看不出真实的样貌。 “你这么肯定，照片里的男人不是吸血鬼，是人类吗？” 白庭筠觉得有些蹊跷，便看向程昊。 “这是江氏提供的信息，他们说这个琳达的女吸血鬼和人类产下了后代。” 程昊不假思索地道。 “那既然可能有留下后代，我们在房子里再搜查一下吧。” “只是半吸血鬼而已，也要斩尽杀绝吗？” 白庭筠动了恻隐之心。 程昊闻言，冷着脸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 “庭筠！我们是狩魔队的一员！” 凡是会威胁到人民生命的东西，我们必须将其抹除！一时的心软会铸成大错！” 程昊厉声呵斥道。 “我明白了。” 他连忙点头。 “你搜索楼下，我去搜查楼上。” 程昊说完，就朝着楼上走去。 白庭筠看了一眼琳达的尸体， 琳达倒在地板上，血流一地，睁开的眼睛呆呆地看着某处。 白庭筠顺着她目光所指的方向找去，推开了房间。 小男孩抱着妹妹，往后退了退，床沿边的床单遮住了视线，只能从贴近地面的地方看见一双黑色的军靴。 白庭筠翻开了衣柜，见到了琳达亲手给两个孩子缝制的衣裳。 他伸出手摸了摸，衣服的面料质感很好，还有一件笔挺的千鸟格西装，熨得很好，应该是她丈夫留下的。 “原来吸血鬼和人类也没什么不同，一样有家，也有珍爱的家人。” 白庭筠关上衣柜，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夕阳西下，落霞与孤鹜齐飞，黄昏时分的暮色顺着窗外攀进了房间。 他掏出火机点了根烟，吸了两口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呢？他记不清了，可能是他亲眼看着同窗四年的战友死在了魔物手下的那一刻吧。 “楼上没有，这几个房间，你都搜查完了吗？” 程昊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军皮靴踏在地板上，沉稳有力。 小男孩抱着妹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搜查完了，衣柜里确实有小孩穿的衣服，但是没见到人。” 白庭筠摇了摇头。 “给我也来一根。” 程昊伸出手，白庭筠递给他一根香烟，然后帮他点上。 烟雾缭绕，两人在暮色下闲聊着。 “小六子死了。” 沉默了半晌，程昊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 白庭筠脸上的表情稍稍一滞，苍白的嘴唇嗡动着。 “就在昨天，国内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吸血鬼咬断了脖子。” 程昊微微闭着眼，难以掩饰那份失落。 小六子是个很热情开朗的小伙子，是他们狩魔队里年级最小的一个，也是成家最早的一个，他和高中时代的恋人走到了一起。 “他老婆还怀着孕，孩子五个月大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说，我当初给人家打包票，要好好把他带回去的。” 程昊寂寞地吐了口烟圈，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我去给上级汇报一下情况。” 他说完，便拿出对讲机朝着外面走去。 程昊走远之后，白庭筠朝着那架床换换走去。 小男孩抱着妹妹缩到了角落，在他和妹妹颤抖的目光中，那双军靴越来越近。 然后，他掀开了床沿边的床单。 这是他和白庭筠的第一次见面，第二次见面是在十八年后。 此时，白庭筠也看到了那两个孩子的眼神。 惊惧、无力、茫然…… 他沉默了半晌，砸吧着嘴，喉咙有些干涩。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思考了很久，脸上浮现出一抹厉色，目露凶狠。 小男孩护在了妹妹身前，虽然恐惧，却没有松开她。 吸血鬼的眼眸燃烧着复仇的怒火，而那只人类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他，那么执拗的眼神。 白庭筠眼中闪过一抹不忍，陷入了痛苦地挣扎之中，终于沮丧地叹了叹气。 他拉下床沿，然后出了门。 这两个孩子在他看来，既像是吸血鬼，又像是人类。 不论对错地杀死它们，真的是正确的吗？ 他不知道。 …… 不知不觉，天已经明亮。 半吸血鬼从沉睡中醒来，眼睫和发丝因沾染了露水而变得湿润。 胸口的伤已经不再流血了，几只肥肥胖胖的猫咪窝在他的身上取暖。 其中一只小猫因为给他舔舐伤口的原因，嘴角沾染了血迹。 他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背，顿时有些庆幸。 还有体温，呼吸也很均匀。 看来是他身体里的人类之血使得吸血鬼血液的毒性减弱了。 嗒嗒…… 一名身着黑色紧身皮衣的女子走到了他面前，弯下腰，有些关切地道：“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这个女子便是他的妹妹。 “出了点意外，有个白头发的小子捣乱。” 他将身上的流浪猫驱走，淡淡地道。 “任务失败了，乔尼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没事，不是还有备用方案嘛。” 半吸血鬼掸去衣衫上的尘灰，理了理衣领。 在挟持白薇的那一刻，他想到曾经绝望、无助的自己。 击中了他心中属于人类的柔软的一部分。 十八年前，白庭筠放了这对兄妹一条生路。 十八年后，他对白庭筠的女儿手下留情。 清晨的风吹得有些冷，他缩了缩脖子。 “扯平了，从此两不相欠。” 他低声喃喃地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萤火虫 徜徉在公寓楼漆黑的楼道，穆茗觉得自己就像是跋山涉水，穿过暮光森林的幽灵。 一想到这里的楼道曾沐浴鲜血，他就说不出的抵触。 穿过那道带着微光的出口，目光所至之处，星河万里，轻云蔽月。 穆茗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像青草一样呼吸。 风间有丁香的芬芳，温柔了逼仄的胸膛。远离了鲜血的气味，一切都是那么美妙和谐。 委托完成，和狩魔队的成员也已经完成了交接。 白庭筠和白薇的安全问题，已经不需要他负责了。 冷淡地挂掉电话，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轻舒了一口气，穿过公园。 跳广场舞的大妈们，把音响开得很大，动作整齐划一，但着实没什么美感。 公园里聚集了很多玩滑板的年轻男孩女孩，地上铺了各种颜色的小型路障，想来是附近某个大学的社团。 穿着卫衣，阔腿裤，戴着棒球帽的男孩踩着滑板像游鱼一样穿行期间，动作很快很急，真怕他撞到人。 女孩子们有说有笑，穆茗从一旁经过的时候，她们说话的声音又渐渐熹微，魂不守舍地看着他。 玩着滑板的男孩子做出各种高难度的技巧，为了吸引女孩们的目光，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 穆茗觉得滑板啪哒啪哒的声音有些吵闹，戴上耳机加快了脚步。 他不爱喧哗，专门挑僻静的小路和巷子走，偶尔还会喜欢黑暗的角落。 就像一只孤独的萤火虫穿过了黑暗的森林，去追寻另一只萤火虫。 …… “天黑了……” 阮伊儿看着窗外，喃喃地道。 她蹲坐在墙角，怀里抱着的龙猫公仔，屁股上少了一撮毛。 这里曾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放置着破旧的沙发，坏掉的玩具，还有几个放着杂物的大纸箱。 自从这个孤单的女孩子来到穆氏庄园之后，这个无人问津的仓库，就变成了秘密花园。 这里原本是要被拆除的，但是蓝依知道这个古怪的女孩子有这个怪癖，便特意留了下来。 每当庄园里来了客人的时候，家族聚会的时候，亦或是孤单的时候。她就会躲在这个角落，什么也不做，只是呆呆在黑暗中静默着。 每当她寂寞了，独自留在这里看窗外的星星时，穆氏庄园就会变得灯火通明，世界各地的宾客都会赶来赴约。 他们的热闹，与她无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孤独，但就是孤独了这么多年。 七岁的时候，她被蓝依从鲜血和尸堆里翻了出来，重新见到了光明。 蓝依是如此明亮，耀眼得让她想哭。 就像婴儿离开了母亲温暖的子宫，呱呱坠地，本能般的发出啼哭。 用她的话来形容就是“幸福的哀伤”。 “跟我回家好不好？” 那个温柔的女子微笑着，朝她伸出了手。 她看着这个女子好看的笑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渗出泪水，嘴唇嗡动着，隐约想要发声“Ma...” 很多年后，她才知道，自己当时想说的是“妈妈”，一个与她素未谋面的人。 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种语言，但关于妈妈，发音却出奇地相似呢？ 她握紧了她的手，没有松开。 就像许多年后，她也握着某个人的手没有松开一样。 初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她满是血污，穿着脏兮兮的粗布衣裳。 庄园里有好多人，都嫌恶地捂住鼻子，离她远远地。 而那个端庄优雅的女子只是牵着她的手，温柔地笑着。 她带着她，走到了一个漂亮的小公主面前。 “紫薰，我给你找了个妹妹。” 那个漂亮的小公主只是撅着嘴，朝她吐了吐舌头。 往后的日子里，她和这个小公主经常打架，但是输多赢少。 不管输的多么惨，她都会像一匹小狼一样执拗地扑上去，直到把她咬哭。 “她为什么可以坐在这里啊？只是从外面捡回来的野种。” 穆紫薰的生日宴会，一个穆氏的旁系在餐桌上将一杯饮料泼在她身上。 那个被她咬哭过很多次的公主见到了这一幕，悄悄走到了他身后，将一盆热汤浇在那个远方亲戚的光头上。 那人像是被烫着的野猪，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她没有说话，不发一言地离开了，在偌大的庄园里走了很久，最后找到了她的秘密花园。 她喜欢这里，就像老鼠喜欢黑暗一样，在这里，没有人可以找到她。 就让她孤孤单单地，离那些热闹远一点就好，热闹是小公主的，不是她的。 灯光亮了起来，强光让她下意识地遮住眼，就像匿身于黑暗中的生物会弱光一样。 “喂！我妈妈让我带你去吃饭！” 小紫薰站在门口，骄傲地扬起下巴。 她木讷地转过头，没有说话。 “哼～” 小紫薰秀眉一蹙，跑过来拉出她的手就往外跑。 这个众星捧月的公主，那么美，此刻就牵着她的手奔跑着。 餐桌上，蓝依坐在她在身旁，很自豪地对其他人说：“我女儿，漂亮吧？” “我女儿，漂亮吧？” 那一瞬间，所有的委屈都消失了，她泪如雨下。 每个人生命中都有一扇窗，偶尔会透进来些许光亮。 蓝依从尸堆中翻出她的时候，穆紫薰从秘密花园找到她的时候，许多年后，她和穆茗相见的时候……这些都是她生命中的微光。 后来的数千个日夜里，穆紫薰不止一次地在这里找到了她。 只要家族聚餐的时候，她准在这儿。 只要小紫薰一来，大声喊一句“妈妈让我带你去次饭！” 小伊儿就会起身，拍一拍裙子上的灰尘，然后跟在她身后。 穆紫薰是不太爱来这里的，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了伊儿的秘密。 伊儿会偷偷买一些妈妈不让她们吃的东西，比如臭豆腐、烤串、大排档，躲在这里吃掉后才会回家。 说来也是奇怪，蓝依本身就是喜欢吃这些东西的人，却以不健康为由不让她们吃。 于是啊，她就经常偷偷来这里找上伊儿过过嘴瘾。 两姐妹为了争夺最后一根烤串而吵架是常事。 不过更多的时候，她来到这里，看到的是孤单的少女蹲坐在角落发呆，又或者借着月光看书，她是不太爱开灯的。 她记忆的伊儿很少笑，直到有一天，她看见她趴在窗台上，艰难地伸出手指触动流萤。 那一霎那，她有笑过，像是找到了同类。 孤单的少女，孤单的萤火虫。 那一天她出奇地耐心，没有打扰她。 小伊儿和萤火虫嬉戏了很久也浑然不知。 直到萤火虫飞远了，她才沮丧地坐在地上。 “喂，你跟我一起吧！” 小紫薰大声喊道，看着黑夜里寂静的碧瞳。 “你跟我一起玩，我有好多玩具，好多好看的衣服，好多好吃的。” “你跟我一起吧，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小紫薰说着，突然有些想哭。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妹妹好孤单呢，和她是一类人。 在遇见她之前，她从未发觉过自己是个孤单的人。 在没有遇见小王子之前，小公主也是会孤单的。 从那之后，伊儿再也没有咬过她。 …… “呼～” 阮伊儿将脸贴在了龙猫，呼出的气息在月光下泛起淡淡的白霜。 冰蓝色的长发从鬓间倾落，拂在了龙猫的笑脸上。 灯光再次亮起，一如记忆里的微光。 “你还是老样子啊，干嘛不开灯呢？” 穆紫薰拎着大袋的烧烤和啤酒走了进来。 在穆紫薰的改造下，这个原本破烂不堪的仓库，变得奢华了许多。 地板和墙饰是维多利亚风格，装了地暖和空调。 墨绿色的真皮沙发镶着金丝，窗户是珍贵的金丝楠木。 房间里堆满了乐高积木和独角兽高达，还有假面骑士系列的各种腰带，成年人那么高的跳跳虎。 巨大的水晶吊灯悬在上方，暖暖的灯光像是置身于童话。 “我挺喜欢黑的。” 阮伊儿喃喃地道，一关上灯，她就想起从前那个破旧的仓库，还有触手可及的萤火虫。 “吃点东西吧。” 穆紫薰走了过来，递给她一根烤鱿鱼串。 “怎么不让老板多放点辣？烤鱿鱼不放辣根本不好吃。” “你例假不是要来了吗？吃太辣的不好。” 阮伊儿尝了一小口，伸出小手按在啤酒上。 一阵冰霜蔓延出来，易拉罐的温度下降了许多，冰镇啤酒瞬间就完成了。 “别喝冰的，例假还这样？” 穆紫薰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 “你别管，喝就完事了。” 阮伊儿端着德国黑啤，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真受不了你。” 大小姐骂骂咧咧地，抄起一串牛板筋，一口撸完，伶俐的牙齿像是要在铁签上冒出火花。 …… “伊儿呢？” 穆茗摘下耳机，看向空无一人的沙发。 按照她平时的习惯，她这时候会坐在沙发上看书。 “二小姐应该去玩具屋了。” 莺萝说道。 “玩具屋？什么玩具屋？”穆茗心中微微一震。 “就是二小姐平时散心的地方吧，有很多乐高的积木，有独角兽高达，还有很多玩偶。” “哦，对了！还有一个很大的跳跳虎公仔……” 莺萝如数家珍地说着。 穆茗陷入了呆滞，转身就朝着外面跑去。 在蝶鸢的带领下，发了疯一般朝着那个仓库跑去。 那个玩具屋是真实存在的，这也印证了，他曾预见的事情会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发生。 “伊儿……” 他气喘吁吁地推开门，温暖的屋子里，伊儿和大小姐席地而坐。 一边吃着烤串，一边喝着冰啤酒，脸颊微醺。 墙上的超大尺寸的显示器里，放着《Tom and Jerry 》。 没有浩劫降临，也没有铺天盖地的恶魔。 她没有被无边黑暗吞没，她就在这个暖暖的屋子，好好的。 “伊儿！” 穆茗一个箭步跑了过去，将她拥入怀中。 他从未怀着这样忐忑不安的心奋不顾身地奔向一个人。 一只孤单的萤火虫，孤身飞越过黑暗的森林，想要寻找到的，只是另一只孤单的萤火虫。 遇见星星没用，遇见月亮也没有用。 突然其来的温热涌来，阮伊儿停止了思考。 “哼！” 大小姐和某个醋坛子近乎是同步发出一声闷哼，然后小嘴一撅。 “怎么了？和上次一样，做了噩梦吗？” 阮伊儿摸着他的头发，温柔地道。 “对，做了噩梦。” 穆茗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 “真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两位姐姐相视一笑，很默契地将中间的位置让了出来，招呼他过来。 穆茗松了口气，坐在了她们中间。 穆紫薰递给她一罐啤酒，阮伊儿立马夺过，站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盒草莓味的酸奶递给他。 “他不爱喝酒的，嗝～” 她说着，打了个酒嗝。 “晚上肯定还没吃东西吧？多吃点。” 大小姐将自己最喜欢的烤里脊肉都给了他。 “谢谢姐姐，正好我也饿了。” 三人就这样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看着动画片，倒也自在。 “大小姐，我可不可以靠在你身上？” “我没意见啦，就是你二姐有意见。” 穆紫薰嘿嘿一笑。 阮伊儿轻轻哼了哼，没有说话。 “我有点冷，你身上比较暖和。” 穆茗瑟缩着，翻起了衣领。 “不是开了暖气嘛，还冷啊。” 穆紫薰说着，看了看他身旁的伊儿，立马就懂了，赶紧搂住他给他取暖。 伊儿很自觉地往边上退了点距离。 “暖和了点吗？” 穆紫薰将双臂绕在穆茗的脖子上，饱满的酥胸紧紧贴着他的手臂。 “一边挺暖和的，另一边还是很冷。” 穆茗小声说道。 “哈哈哈，没办法，雪糕她的体质就这样啊。” 阮伊儿闻言，站起身坐到了穆紫薰的另一边。 想了想，有些气不过，又从穆茗手里抢了一把烤里脊肉。 “不过也有好处啦，等到夏天了，挤在雪糕床上睡觉，真的超级舒服，嘿嘿。” 穆紫薰眼角捎着笑意，像狡黠的狐狸。 “你要是和以前一样裸睡，还搂搂抱抱地，别怪我把你踹下去。” 阮伊儿冷冷地道。 “干嘛要说这个啊？我们家茗子会害羞的，脸都红了。” “才没有，我是喝酒上脸。” 穆茗立马抓起啤酒灌了两口，引来两个姐姐一阵哄笑。 宵夜结束之后，夜已渐深，三人坐在沙发上打着电玩。 穆茗的豪鬼被阮伊儿操纵的隆轻松击倒，让他不得不佩服伊儿的游戏天分。 “唉，无敌是多么寂寞。” 阮伊儿理了理冰蓝色的长发，幽幽一叹。 “给我，姐姐帮你打她。” 穆紫薰从穆茗手中夺过手柄。 “看好了！” 春丽和隆的决斗开始，两人实力不分伯仲。 见招拆招，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 极其精妙的卡位，鬼神莫测的预判，还有丝滑流畅的连招。 那连招几乎是只有电脑才能打出来的，毫无停滞感的操作。 穆茗对她们的反应和手速感到很是震惊。 “好厉害！” 他一直觉得自己也算是街头霸王系列的游戏高手了，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们的实力，怕是要超过很多职业选手。 “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了，茗子要不跟着我们一起睡吧？” 穆紫薰险胜一招，击败了阮伊儿，开心地将手柄递给穆茗。 这间房子被改造后，空间拓宽了很多，隔间还有卫生间和卧室。 床铺很大，睡三个人一点问题也没有。 “嗯？就在这里睡觉吗？” “对啊，我和你雪糕姐，经常来这里过夜的。” “伊儿介意吗？” 穆茗看向阮伊儿。 “睡觉的时候不要光着身子就好。” 阮伊儿冷淡地道。 “那……好吧。” 穆茗话音刚落，契约空间就开始躁动，藜刚刚想要探头，就被阿银摁了回去。 “大佬，消消气！” “别拦着我，我要砍死他！” 第一百七十四章 野女孩 淋浴室的水滴淅淅沥沥地落下，旋转的玻璃隔窗弥漫着水雾。 热水顺着穆茗的脸颊滑落，在光洁如玉的肌肤上流转，晶莹的水珠滑出曼妙的曲线。 脖颈处的血色曼珠沙华红得耀眼。 “别看了。” 穆茗的声音很轻，被流水的声音淹没。 “我就看了，嘻嘻。” 藜俏皮的声音在契约空间中响起，不用想也知道她有多得意。 恶魔契约最让穆茗抓狂的地方就在这里，他对藜来说毫无隐私。 耳朵下方亮起银色的龙纹，阿银的甜美童音听起来很是悦耳。 “主人，你下面怎么和我不一样，有毛。” 她眨巴着眼睛，那天真好奇的样子，恨不得拿一个放大镜仔细观摩一番。 “小孩子别看！” 穆茗压低了声音咕哝着，涨红了脸，赶紧拿出浴袍系在腰上。 “哈哈哈哈哈哈” 藜放肆地大笑起来。 本来有洁癖，洗澡会很磨叽的他加快了动作。 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泡沫还未能洗干净，皮肤有些滑腻。 穆紫薰有些艳羡地摸了摸他的胳膊，嘴里还不停地赞叹着：“皮肤怎么这么好。” 穆茗没搭理她，只是用吹风机吹着湿漉漉的头发。 “你背后的伤，是怎么回事？” 阮伊儿注意到了，穆茗原本光洁如玉的背上有两道疤，像是把原本留在上面的某种东西割去了一样。 “咦？真的有唉，这怎么回事？” 穆紫薰摸了摸他背后，虽然肌肤依然光滑细腻，但是隐约可以感觉到那里的骨骼有些异样，就像是被刀削过一部分…… “不知道，我只记得小时候，院长捡到我的时候，就说我背后全部是血。” “他说我应该是被山上的魔物袭击了，但是我完全没有印象。” 穆茗轻轻摇了摇头。 “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啊？我明天让老妈给你检查下吧。” 穆紫薰摸着他背后的疤痕，有些心疼地道。 “没事的。” 其实穆茗也觉得很奇怪的，以前他的背后也留下过很多伤。 特别是有一次猎杀魔物的时候，被其他想要独吞战利品的猎魔人偷袭，整个背部几乎都被切开了，伤口深可见骨。 但是在他那不合常理的自愈能力下，连一丝创伤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唯独那两道从小就一直跟着他的疤，从未消失过。 “我们柜子里，有没有适合他的衣服？” 阮伊儿打开衣柜，将各种丝袜和内衣扔到了床上。 蕾丝的、半透明的，粉色的、黑色的，应有尽有。 “之前只有我们住这里的，肯定没有啊，明天我让仆人送一些男装过来放在这儿，以后茗子要留这儿过夜就可以换了。” 穆紫薰伸出手放在了穆茗的头上，然后比了比自己的身高。 “14岁175cm，还行，多吃点没准可以长得比姐姐高。” “雪糕，你172cm，身材也和他差不多，你找一套自己的衣服给他。我182cm，衣服稍微大了点。” “好。” 阮伊儿找了一套印着胖丁图案的秋衣和秋裤递给了穆茗。 “喏～将就下吧。” 纯白的衣物上点缀着粉色的胖丁，少女心满满。 穆茗接过衣服看了看，摸了摸头，有些难为情地道：“有没有蓝色的？” “我找找看。” 阮伊儿见他不喜欢，便又钻进了衣柜，各种颜色的胸罩和内裤被抛了出来。 “找到了，这个怎么样？” 她将一套点缀着波克比的白色，偏浅蓝色的秋衣秋裤递给了穆茗。 “可以。” 穆茗接过衣服，不禁感叹起来，伊儿是有多喜欢波克比啊。 换好睡衣之后，穆茗就坐在了床上，捧着一本《秘密花园》看了起来，伊儿贴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着。 两人翻书的速度，分外默契。 大小姐出浴的时候，穆茗还以为自己见到了美人鱼。 不，用出浴的阿芙洛狄忒来形容或许更准确一些，性与爱欲的女神…… 总之，穆茗不敢去看她。 穆紫薰微微笑着，很是老实地换好了睡衣。 穿得很薄，但裹得很严实，不该露的绝对没有露。 伊儿洗澡是最慢的一个，等她出浴，吹头发的时候，穆茗已经把书翻了数十页。 换上粉色的波克比睡衣，伊儿挤到了被子里。 大小姐和伊儿一左一右，穆茗被夹在了中间。 关灯后，三人挤进了被子里。 为了防止自己的脚冻到穆茗，伊儿还特意穿了棉袜。 穆紫薰抱得很紧，恨不得把他揉进身体里的，她的双臂和胸脯的温度，穆茗也算是很熟悉了。 对伊儿来说，被窝里有三个人的温度，自然是很暖和的，至少比她一个人睡觉温暖。 “茗，唱歌。” 温软的呼吸柔柔地吹拂着穆茗的耳畔，像春日里拂过杨柳的微风。 阮伊儿的脚勾在了穆茗腰上，另一边则被大小姐霸占着，穆茗几乎动弹不得。 “让紫薰姐唱歌吧。” 穆茗准备伸出手捏捏穆紫薰的脸，却不曾想捏错了地方。 “嗯？” 穆茗意识到了不对劲，立马将手缩回。 “唔～” 穆紫薰羞红了脸，藏在被子里的手就是一巴掌。 “你打我干嘛？” 阮伊儿蹙了蹙眉，将冷冰冰的手掌伸到了穆紫薰衣服里，作为报复。 穆紫薰哆嗦着，对着她屁股一记铁砂掌。 阮伊儿怒了，伸出修长的腿，脚趾分开，狠狠一拧。 “嘶啊～伊儿，你夹到我了！” 穆茗疼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摸摸～” 她忍不住笑了笑。 “别闹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穆茗小声抱怨了一句，两个姐姐立刻安分了下来。 “那，你还要听我唱歌吗？” 穆紫薰问道。 “想啊。” 穆茗摇晃着她的胳膊，像是年幼不懂事的弟弟向照顾自己的大姐姐撒娇。 “好好好，唱歌给我家茗子听。” 大小姐宠溺地笑着，对弟弟百依百顺。 “春风，扬起你我的离别……” 穆紫薰一向不觉得自己是个好脾气的人，但一面对穆茗，就温柔得不成样子。 她用自己最温柔最动听的声音唱着。 那是过去很多年后，依然能惊艳穆茗的温柔，能让他在每一个失眠的夜里想起这歌声。 他有时候会做噩梦，梦见这个声音离开了，然后从梦中惊醒。 梦醒了，发现她就在枕边，悲欣交加，便抱着她失声痛哭。 就像上一世，某个小孩子迷路了，最后被这个姐姐找到时，抱着她哭泣一样。 即便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到了哭鼻子会被女儿笑话的年纪。 但是这个姐姐依然会温柔地笑着，一边唱歌，一边轻轻摸着他的头发，眼里满是宠溺。 每个男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个小孩，不管他到了什么年纪。 后来有一天，穆茗走了很远的路，终于成为了一个男人。 他经历了千难万险，站在了这个世界之巅，世人奉他为神明。 可他的内心深处，依然还留着一个孤单小孩子的位置。 这份脆弱，由穆紫薰，藜，还有阮伊儿一同守护着，就像他也守护着她们的脆弱一样。 “夏雨，打湿孤单的屋檐。秋夜，飘落思念的红叶。冬雪，转眼又是一年。” 穆紫薰把每一个音节都在心里排练了无数次。 一首歌有那么多句歌词，其实字字句句都是“我爱你”。 “啊～在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天听，你我最爱的那首歌。泪，总是一不小心翻涌微笑的脸，突然我感觉，你没走远～” “怀里，有你紧拥的温度。眼里，有你微笑和痛苦。心里有你说过的故事。梦里，你在回家的路……” 穆茗和阮伊儿很配合地鼓了掌。 “歌唱完了，雪糕，该你了。” 穆紫薰推了推阮伊儿的胳膊。 “好。” 阮伊儿润了润嗓子，轻轻地哼唱着杨千嬅的《野孩子》。 “承受太高傲的罪名，挤得进你臂弯，如情怀渐冷未算孤苦也伶仃。” “明知爱这种男孩子，也许只能如此，但我会成为你最牵挂的一个女子。” “朝朝暮暮让你猜想如何驯服我，若果亲手抱住，或者不必如此。” “许多旁人说我不太明了男孩子，不受命令就是一种最坏名字。” “笑我这个毫无办法管束的野孩子，连没有幸福都不介意……” 穆紫薰和穆茗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倒不是说她的歌喉不够动听也不是她的粤语不够标准。 “伊儿，你喜欢这么伤感的歌啊。” 穆茗问道。 “嗯，因为我是野孩子嘛。” 阮伊儿浅浅笑着。 “讲个笑话给你听。” “嗯，你说。” “之前也有个人说我是野孩子，她刚刚唱歌给我听了。” “行了，你有完没完啊？” 穆紫薰笑骂道，轻轻锤了捶他的胳膊。 伊儿突然笑得特别开心。 “我们两个野孩子在一起抱团取暖，成为了彼此的家人，就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了。” 穆茗继续安慰道：“伊儿，以后不要那么悲伤了，如果忍不住，就分给我一半吧。” “好。” 伊儿展颜一笑，将腿缠在了他腰上。 “我们歌都唱完了，你给姐姐讲下睡前故事呗。” 穆紫薰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穆茗的鼻子。 “好吧，讲些开心点的故事。” 穆茗仔细思索起来，沉默了很久也没说话。 “怎么了？” “我再想想……” 穆茗突然发现，他开心的经历少得可怜。 在他最孤独的时候，藜醒来了，整天嚷嚷着“人类，快给本公主去做好吃的！” 虽然傲娇得不行，还有点调皮，但就是觉得她好可爱，这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 在山里修行的时候，引来了一只吃货萝莉龙，这是第二件开心的事。 他至今都忘不了那个小萝莉摇着尾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烤鸡的样子。 “我人生中最开心的经历，是来到这里，有了一个家。” 穆茗说着，这应该是他生命中最开心的三件事了。 他话音刚落，穆紫薰和阮伊儿就笑了起来，三人紧紧抱成了一团。 大小姐和伊儿的脚丫在他身上四处蹂躏，软软的，并不让人讨厌。 “啊！” 伊儿捂着肚子，低声呻吟着。 “怎么了？” 穆茗赶紧打开灯。 “就是不长记性呗，来例假了还吃冰的和辣的，管不住嘴，这都第几次了？” 穆紫薰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你帮她按摩一下，我去给她煮红糖水。” 大小姐骂骂咧咧地，像是教训着不懂事的女儿。 阮伊儿蜷缩在床上，捂着肚子翻来覆去，冰蓝色的长发披散着，像盛开的鸢尾。 “我给你揉一下。” 穆茗把手贴在阮伊儿的小腹上，轻轻揉捏了起来，没有赘肉，但摸起来很软很舒服，就像是摸着布偶猫软软的肚子。 他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效果，但是布偶猫一般都会喜欢被摸肚子的吧？ 伊儿在他看来，有时候就像一只看似高冷，其实黏人的布偶猫。 穆茗的手掌很暖和，拜大小姐所赐。 伊儿靠在穆茗身上低声呻吟着，倒也不喊疼。 小脸哭唧唧地，但没有眼泪。 “我猜你以后还是管不住嘴。” 穆茗一边给她按摩，一边打趣道。 “不愧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这么懂我啊……” 伊儿的脸颊上突然绽放出一抹有些凄婉的笑容，小腹一阵发颤。 的确，若是这么容易改变，她就不是阮伊儿了。 过去很多年后，穆茗的女儿有了三个妈妈。 在穆茗女儿的眼里，妈妈是个憨批，做饭特别难吃，打游戏菜得要死，她都不想带妈妈玩。 妈妈确实长得很好看，有公主的样子，但幼稚得不得了，跟小女孩一样。 她都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看上妈妈。 不苟言笑的小妈妈非常喜欢看书，也喜欢听她弹钢琴。 她常常听小妈妈说：“我很喜欢听你爸爸弹钢琴，但他后来很少弹了。” 那个笑容总是特别美，又略显遗憾。 小妈妈在她的认知里，是个看似冷傲，其实心地善良的人。 大妈妈看似热情似火，对家人无微不至，但对外人十分冷血。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爸爸搬离了豪华的庄园，和妈妈还有小妈妈住在一个房子里。 她总觉得爸爸是在躲着大妈妈。 但她特别喜欢大妈妈，因为大妈妈会给她用不完的零花钱，会给她买漂亮的裙子，买好玩的玩具，买好吃的零食。 总之，她想要什么，大妈妈就给她买什么。 大妈妈唯一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喜欢吃爸爸，这个是妈妈告诉她的。 大妈妈经常去她家蹭饭，她就会很好奇地问：“为什么大妈妈老来我们家蹭饭呀？” 大妈妈总是笑着说：“大妈妈家买不起米了。” 妈妈会告诉她：“因为你爸爸做的饭太好吃了呀。” 性格高冷的小妈妈总是会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你爸爸太好吃了。” 大妈妈每次来，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总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拉着爸爸的手跑到楼上的房间，直到天黑了才从房间出来。 她问妈妈，妈妈总是不告诉她，只是对她说：“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她问小妈妈，小妈妈思考一番后，就会很认真地告诉她：“她在吃你爸爸。” 是的，穆茗搬出去住的原因，就是因为不想被穆紫薰吃。 后来穆紫薰每次去她家的时候，她就会一脸开心地道：“大妈妈，你又来吃我爸爸了？” 穆紫薰总是会尴尬地笑笑。 伊儿则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看书。 是的，她天性清冷，寡言少语，但也有调皮任性的一面。 比如她总是管不住嘴，来例假了也要吃麻辣火锅和冰淇淋。 比如在穆茗因为狩魔任务外出，长期不归家时，她常常一个人跑去中央广场玩射击游戏。 其他女孩子都有人陪，只有她是一个人，费力地拉动枪栓，一次又一次朝着黄皮耗子射击。 当穆茗回家了，她也从来不说有多想他，只是默默牵着他的手，将头倚在他的肩上。 她是个野孩子，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野女孩。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你没有臀部吗？ 清晨，窗外的鸟儿啾啾而鸣，微光透过窗格照进了屋子。 “起床了，姐姐。” 穆茗扳开穆紫薰绕在他身上的胳膊，引来一阵轻哼和不满。 冬天里的被窝有种异常强大的魔力，听到铃声就一脚踹开被子的人，一定非常自律。 两个女孩子磨蹭了一会儿，也坐起身，往身上套衣服。 穆紫薰闻了闻自己的袜子，然后心满意足地套在了那对精致的玉足上。 “怎么了？” 看着穆茗惊愕又略微有些嫌弃的目光，穆紫薰稍稍有些脸红。 “大小姐你居然是这样的？” “不臭啊，那双棉袜，我昨晚玩游戏的时候换的，就穿了不到一个小时。” 见穆茗依然不相信，她抬起腿，将脚伸到了他面前。 “不信你闻闻啊，真的不臭！” “噫～” 穆茗一脸嫌弃，赶紧别过脸。 不臭是真的，但就是觉得大小姐在他心中的形象毁了。 在外人看来光鲜亮丽的公主，在家原来这么不要形象。 “我有她啃脚丫子的照片，蓝姨发给我的，你要不要看。” 伊儿将圆领毛衣套在了身上，小脑袋从衣服领口探了出来，就像探出头观察世界的小仓鼠。 “想看。” “嘻嘻，等等哦” 她开心地笑着，从手机的相册了翻了一张照片递给穆茗。 像瓷娃娃一样可爱的女婴，捧着小脚丫啃着。 “哈哈，好可爱啊。” 穆茗对着手机看了看，又看了看大小姐。 大小姐只是撅着嘴轻轻哼了哼，将棉裤套在了修长紧致的腿上。 那个表情，比照片里的她还要可爱许多。 穿好衣服，三人挤在一起洗漱。 大小姐用橡皮筋把头发扎成了马尾，伊儿柔声说道：“等会给我洗下头发，好吗？” “好” 穆茗没有丝毫犹豫。 大小姐闻言，默默将橡皮筋解开，一脸期待地看向穆茗，穿着拖鞋的腿却做出了准备踢人的动作。 “帮你洗，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大小姐欣然一笑，收好了腿。 帮两个姐姐洗完头发，回到别墅里的时候。 莺萝也正好准备好了早餐。 “你们昨晚，三个人都挤在玩具屋吗？” 蓝依面带笑意地问道。 沐清歌和林溪抬起头，有些狐疑地看着穆茗。 “嗯，感情好啊，就一起睡觉咯。” 穆紫薰很坦然地坐在餐桌上，还是用餐。 伊儿默默不语，穆茗摸了摸脸，觉得有些烫。 良久的沉默之后，蓝依突然问道：“昨晚睡得还好吗？” “睡得很香啊，就是他一个劲往我怀里钻，我胳膊被压得有点麻。” 穆紫薰说着，将切好的牛里脊放到了穆茗盘子里。 穆茗被桌上的其他人盯着，面色稍微有些不自然。 “床会不会小了点？要不要我安排人在那订制张大点的床？” “不用吧，挤一下挺暖和的，是吧？雪糕。” 大小姐说着，推了推伊儿的胳膊。 “嗯～” 阮伊儿想了想，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那茗儿呢？” 蓝依似乎很关心穆茗的想法。 “啊？我……没那么多讲究的，我睡过很多地方，这里的床是我睡的最安稳的。” 穆茗说着，给林溪倒了一杯热牛奶。 “睡过很多地方？” 穆紫薰问道。 “嗯，来洛城之前，有一段时间过得很困顿。一边流浪，一边猎杀魔物。魔具保养和银制子弹的费用很高，我睡过破旧的古庙，晚上就盖一些枯草，要时刻提防着毒虫和饿狼。” “还睡过桥洞和公园的长椅，睡得最多的地方是网吧。记得那时候开一台机子，一个晚上只要十块。” “我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 穆茗淡淡地道。 莺萝和沐清歌都愣住了，蓝依有些心疼地道：“文斌没有给你钱吗？” “哼，提到这个我就来气。” 穆紫薰放下碗筷，将穆文斌当初做的那么事详细复述了一遍。 “他是怎么当爹的？” 蓝依阴沉着脸，被气得不轻，这就拿出手机给穆文斌打了电话，离开了餐桌。 穆茗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虽然这个老爸确实有点坑，还很不靠谱，但对他确实挺好的。 看来老爸是免不了被一顿暴骂了，他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个的？” 穆茗弱弱地道。 “让老妈骂他一顿也好，这个爹当得太不是回事了。” 穆紫薰说着，摸了摸弟弟的头发。 “茗儿，让你受委屈了。当初我就想要把你接过来一起住的，但你爸这个人比较死脑筋。” “他说什么好男儿走四方，男人就是要……” 蓝依说着，看向穆茗的目光满是心疼。 “孤独地战斗，孤独地成长，不断地超越自我，战胜眼泪。” 穆茗接过了后半句话，微微一笑。 “挺酷的。” “他总是这样说。觉得男孩子和女孩子不一样。男孩子在外面浴血奋战，就是为了保护心爱的女孩子在后花园里摘花。” 蓝依轻轻摇了摇头。 “在我看来，男孩和女孩都一样，不需要区别教育。为什么要男孩子独自经历磨难，独自战斗呢？男孩女孩并肩作战，一起在花园里摘花，不是更好吗？” “我赞成老妈的观点。我爸这个人，就是死脑筋加重度中二病。” 穆紫薰连连点头。 诚然，这对夫妇教育孩子的方式截然不同，很难说哪一种更好。 但是要穆茗再选择一次，他依然会选择穆文斌给他的路。 孤独地战斗，孤独地成长，不断地超越自我，战胜眼泪，这就是男人吧。 洛城第一魔法高中，格斗术实践课。 “可能你们很多人觉得，魔法师掌握了强大的法术，就不需要用到格斗技术了。” “我告诉你们，这错得很离谱。”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行动能力、体力、反应速度，都离不开良好的身体素质。” “一个只会魔法，而不懂得均衡发展的魔法师，成就会非常有限。” “当你们的修为达到高阶后，你们就会发现，魔法的运用千变万化。魔法元素可以融入魔具之中，魔具在白刃战和肉搏之中可以发挥出巨大的威力，甚至远超魔法。” “那些将魔法与武技结合在一起的另类魔物，被称为魔物技，具有惊人的威力。” “比如剑术，将魔法与剑术融合，就能创造出独特的魔剑术。” 查海生说着，看了一眼穆茗，然后继续说道：“到那时，你们就会发现，同阶级的魔法师，战斗力差距却是天差地别。” 穆茗对此不置可否，每个人的身体素质都不一样。 有些人精神力异常强大，施展纯粹的魔法反而比魔物技威力更强。 魔法与体术的结合，需要同时兼具精神力和身体素质。 学的太多，容易杂而不精，有时候反而不如专精一类。 魔法与剑术融合的剑技，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魔剑术。 魔剑术之所以被视为禁忌，是因为它融入了最纯粹的恶魔之力。 换句话说，只有魔人才能施展出魔剑术。 同样的，以枪为载体，发动出来的就是魔枪术。 真正的禁忌是恶魔，魔剑术只是将恶魔之力展现出来的一种形式而已。 “现在，两人一组，开始自由搏击训练。魔法师的体质较常人优秀很多，可以说非常耐揍，用不着手下留情。” “只要打不死，就给我往死里打，听到没有？” 查海生说完，就开始分配场地。 “五分钟后，没有找到对手的，由我亲自来当你的对手。” 学生们顿时散开，开始匹配对手。 “你！就你，给我过来。” 一个身体格外高大强壮的男生揪住了一个男生的领子，像提小鸡仔一样拎了过来。 “给我当沙包。” “你TM为什么选我？” 那瘦小男生快哭了。 “别哔哔赖赖的。” “哥，轻点打。” 类似的场景层出不穷，大家都在挑软柿子捏，但所有男生都很默契地没有选择女孩子做对手。 莺萝和林溪一组，两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动起手来软绵绵地，像是在嬉戏。 阮伊儿则主动找上了沐清歌。 “嗯？” 沐清歌稍微有些吃惊。 “听紫薰说，你比较能打。” 阮伊儿冷冷地道。 “还行吧。” “正好，我们练练？” “可以。” 沐清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阮伊儿跑了过去，拿出追赶穆茗的速度，握紧粉拳对着沐清歌的脸砸去。 沐清歌侧身避开，握住她的手腕，脚踝绊住她的腿，用力一带，阮伊儿就被她放倒了。 “你……有点菜。” 沐清歌耸了耸肩，尴尬地笑了笑。 “继续。” 阮伊儿站起身，后退了两步，深吸了一口气，模仿着穆紫薰练习自由搏击的样子，上前打出干净利落的直拳。 但是她的体能和力度实在太差，和沐清歌这样的老油条完全没得比。 她的拳头就没有击中过她，沐清歌一直在闪避，没有主动进攻。 主要这个女孩子的身份不一般，她怕弄伤了她。 “呼～呼～” 阮伊儿气喘吁吁，意识到自己的体能和身体素质有多差。 “你怎么不动手？” “我怕弄疼你。” 沐清歌坦然地道。 阮伊儿蹙了蹙眉，她是个非常骄傲的女孩子。 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也没有瞧不起她的意味，但她就是觉得不爽。 穆茗在后院里拔刀斩落花瓣的动作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隐约抓住了什么，于是轻舒了一口气，冰蓝色的光芒汇聚在手掌上，化拳为刀。 她再一次朝着沐清歌跑去，从左下往右上一个斜切。 冰元素的冷光在空中划过一道惊艳的光弧。 查海生眉头一挑，顿时被惊艳到了。 沐清歌伸出胳膊挡在身前，混沌的辉光将袭来的冰元素震开。 她的手刀打在了沐清歌的胳膊上，沐清歌巍然不动。 “招式不错，但是力气太小了。” 阮伊儿有些丧气地收回了手掌。 场地的另一边，穆茗和大小姐站在一起。 “你确定要和我打吗？” 穆茗有些古怪地看了大小姐一眼。 “放心吧，姐姐会轻点的，不会弄疼你。” 穆紫薰温柔地笑着。 “虽然你个子很高，也挺能打的，但是你真的打不过我。” 穆茗一手负在身后，很是淡然地道。 “试下就知道咯。” 穆紫薰笑吟吟地，猝不及防的一个箭步。 转瞬即到，薰衣草的芬芳扑面而来，那张温暖的笑脸在阳光下格外妩媚。 一击直拳快如闪电，在穆茗瞳孔中飞速放大。 拳风凛冽，刮起穆茗额前的发丝。 穆茗侧过脸险险躲过，穆紫薰眉梢带着笑意，玉手带动着一片虚幻的残影，轻轻抚在了穆茗脸上。 猝不及防地揩了下油，然后得意地大笑起来。 “为什么会那么快？” 穆茗还没有反应过来，疾风骤雨般的拳击就迎面而来。 像是雷鸣中倾落的急促雨点，又像是穿空裂云的银色子弹。 为什么？大小姐为什么会这么强？ 穆茗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初次来到穆氏庄园时，明明是他站在大小姐身前保护她才对的。 为什么她会这么强？ 穆茗这样想着，脚下的步伐确实格外轻快稳健，未曾有过丝毫慌乱。 穆紫薰的拳术虎虎生风，却连他的衣服都没有沾上。 “你别老是躲啊！” 穆紫薰笑着挥拳，趁穆茗不注意时，还特意伸出腿偷袭。 “好，我不躲了。” 穆茗停下脚步，一手握住大小姐的拳头，手掌如迅捷的灵蛇攀附上大小姐的胳膊，然后用力一拉。 大小姐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扑了出去，穆茗及时抱住了她。 穆紫薰一下子扑倒在穆茗怀里，微微愣了愣。 “臭弟弟，你占姐姐便宜是吧？” “没有，这只是个意外。” 穆茗看了看自己手掌扶着的位置，连忙缩回手。 还是一如既往的绵软…… “昨晚摸了一宿，还没摸够吗？” 穆紫薰揉了揉胸口，双眼微眯，冷冷哼了哼。 穆茗红了脸，眨巴着眼睛，目光躲躲闪闪地，不敢去看她。 “你以为姐姐睡着了？嗯？” 穆紫薰狡黠一笑，像是揪住了他的小辫子。 “我……我只是比较好奇。” 穆茗摸了摸头，有些难为情地道。 “嗯，对自己没有的东西感到好奇很正常，可以理解。” 穆紫薰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然后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贴近了他的耳畔，幽幽地道：“可是……你为什么也会对臀部感到好奇呢？难道你没有臀部吗？” 穆紫薰的声音软软地，似乎有些委屈，又有些怨艾。 就在穆茗不知该如何回答时，一阵女孩子的惨叫声突兀地传来。 “啊～” 操场上全体师生都朝着声源看去，穆紫薰和穆茗顿时转过脸。 PS：耽误一分钟的时间，这本书的收订比崩得太离谱了，两万多收藏，不到500均订…… 不知道是我写得太烂，还是读者都去看了盗版……下载了起点APP的读者，可以订阅支持一下嘛？我不想卖惨，也不想在书里发求订阅求月票这种的话，但是……唉……生活有点艰难。现在起点没有500均订，连全勤都没有，我想坚持下去。 可不可以，支持一下下？如果有五百均订，我想我就可以挤时间日更8000字了，这本书也可以长远地写下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江婉婷捂着小腹蹲在地上，脸色变得煞白。 “你……没事吧？” 钟悦收回手，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样了？” 查海生走过来，很是关切地看着她。 “疼……” 江晚亭的声音很是微弱。 “送她去医务室。” 查海生对两个学生吩咐道。 “刚刚练习格斗的时候，你动用了金元素？” 沐清歌看向钟悦，淡淡地道。 “是，那又怎么样？” 钟悦对她那副质问的语气有些不满，语气有些冲。 “只是训练格斗技巧而已，有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吗？” “是她太弱了，我也没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 钟悦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打一场，敢么？” 沐清歌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下筋骨，冷冷地道。 “这有什么不敢的？” 钟悦走上训练场，沐清歌紧随其后。 周围的人很是自觉地散开。 沐清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替她出头。 明明她很讨厌江晚亭这个人的，但在那次的魔物猎杀实践课上，面对无法战胜的刃天使。 她挡在了自己面前，被锋利的刀刃反复贯穿，清秀可人的脸被剑与血撕扯得面目全非。 金属刀刃卡在了她的喉管里，她忍着剧痛，嘴唇嗡动着，想要说话却又挤不出一丝力气，只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嘴角溢出。 “对……” 她的道歉，沐清歌也许永远不会接受，但她终归是听到了。 她依然不打算和江晚亭成为朋友，但她还是站出来了。 因为在今天，她的课桌上有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豆奶茶。 “你先。” 沐清歌撩了撩头发，微微扬起下巴，自信从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慵懒和轻佻。 钟悦摆出格斗的架势，朝着沐清歌大步奔去。 直拳、勾拳、横踢、侧踢…… 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钟悦也算是长期练习格斗术的高手。 沐清歌不慌不忙，只是不断格挡，闪躲。 侧过脸躲过一击手刀，凛风拂过脸庞，带着丝丝凉意。 钟悦提起膝盖一招膝击，沐清歌以肘击之。 “哼！” 钟悦闷哼一声，膝盖传来的剧痛让她步伐稍稍凌乱。 而沐清歌看起来懒懒散散地，都没怎么认真。 两人的拳肘反复交接，拳拳打肉，十分狂野暴力，纵然是一帮男生看了也心惊肉跳。 “你觉得谁会赢？” 穆紫薰推了推穆茗的胳膊。 “沐清歌。” 穆茗不假思索地答道。 “这么肯定吗？” “对你的好姐妹有点信心吧，她是个骄傲到不容许自己失败的人。” 穆茗觉得自己看人还是挺准的。 再一次和沐清歌对拳，钟悦的脸色难看了许多。 “难道她是铁打的不成，她不怕疼吗？” 疼痛，带来愤怒。 钟悦被渐渐激起了怒气，手掌附着了一层耀眼的金属色光泽，这是楚枫教给她的格斗术。 她压低了身段，后腿一屈，纤细苗条的身体猛地窜出，像一匹迅捷的豹子。 手掌握拳，凶狠地直击沐清歌的面部，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查海生见状，面露愠色。 沐清歌脸上浮现出那标志性的不羁笑容，带着异形金属戒指的手掌从容不迫地抬起。 她接住了钟悦的拳头，一拳淡淡的金色气浪从拳掌交接的地方荡开。 混沌元素的灰光驱走了金属光泽，沐清歌的身姿稳若泰山。 钟悦的拳头被她的手掌钳制主，怎么也无法脱离。 “为什么她的力气会这么大？” 钟悦大感不妙，右腿正欲撩起。 沐清歌的动作比她更快，摆动小腿，轻描淡写地一踢。 硬质皮鞋精准地踢在了钟悦的脚踝处。 “嘶～” 她脸上的五官顿时皱在了一起。 沐清歌顺势提起膝盖一击重击，击中了她的小腹。 钟悦惨呼一声，捂着肚子就弯下腰，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弱，送她去医务室。” 沐清歌甩了甩手，潇洒地转身，留给众人一个又酷又飒的背影。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 “你！” 钟悦气得浑身发抖，有些愤恨地瞪着她。 “过了吧？” 楚枫见钟悦伤得不轻，走上前拦住了沐清歌。 穆茗见状，走到了沐清歌身前，冷冷地道：“手还疼吗？” 沐清歌既然是她姐姐的朋友，那也是他的朋友了。 更何况，她现在住在自己家，蓝姨也说了，要照顾她一下，那他自然不能让别人欺负她。 沐清歌稍微有些吃惊，心里有些感动。 楚枫一见到穆茗，眼皮不自然地挑了挑，手掌不受控制地开始抽搐起来。 穆紫薰也走上前，站在了穆茗身边，扬起下巴，以傲人的身高俯视着他。 楚枫没有说什么，默默咽下这口气，扶着钟悦朝着医务室走去。 “王八犊子，还搁着给爷装逼呢，打不死你？” 沐清歌双手插兜，点了一根香烟，淡淡地道。 楚枫的脚步顿了顿，握紧了拳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沐清歌吸了两口，见到了查海生不善的目光，便讪笑两声，默默将香烟扔在地上踩了两脚。 格斗训练课经过这一段小插曲后照常进行，查海生什么也没有说。 他不需要强调安全问题，只要不弄出人命就好。 这所学校培养的不是普通学生，是未来要面对恶魔的魔法师。 受伤了，忍着。跌倒了，就爬起来。 即便是残疾，学院也能通过配备的高等法术彻底治愈。 害怕受伤的人，能成什么事？ 上午的课程结束，一行人朝着食堂走去。 “行了，你少装了，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穆紫薰拍了拍沐清歌的胳膊。 “啊！别碰，嘶～” 沐清歌立马疼得跳脚。 “疼死了，没想到那个钟悦打起架来还挺有一套的。” 莺萝和林溪见到了她这副样子，一齐捂着嘴偷笑起来。 “不要紧吧？” “挺疼的。” 沐清歌一摸胳膊，就疼得倒吸凉气。 就算很疼，她也装出一副我最酷，老娘天下第一的气势。 大有一副女王为了护着王冠坚决不低头的意味。 虽然遍体鳞伤的样子很狼狈，但是装逼的样子真的很帅。 ps：为了方便起点读者白嫖，我改成了2000字一章，今天因为租房，搬东西的原因，很忙，只能更这么点，抱歉。 第一百七十七章 策马 林溪走上前，施展出木灵生息。 柔和的碧绿色光芒融入了沐清歌的胳膊中。 “呼～舒服多了。” 沐清歌觉得自己的胳膊像是浸泡了温润的山泉之中，格外舒适。 淤青渐渐消失，疼痛感也逐渐消弭。 “谢谢你啊，小林溪。” 沐清歌道了谢，心中不禁感叹道：“没想到唐婉竟然连这么珍贵的秘术都教给了她，不愧是最受她喜爱的学生。” “不用谢，清歌姐姐。” 林溪温婉地笑着，抱住了穆茗的胳膊。 这只小鹿一到了人多的地方，就会挽住穆茗的手，生怕自己走丢了一样。 “对了，伊儿，你之前跟我说，你很能打，打架没输过。但是你之前和清歌在练习格斗的时候，怎么……” 穆茗说到一半，阮伊儿侧过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冰珠爆头警告! 穆茗很识相地闭嘴。 “在可以动用魔法的情况下，我打架确实没输过。” 阮伊儿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腕，有些不服气地道。 一行人边走边聊，到食堂三楼找了一个包间，点完菜之后，沐清歌习惯性地摸出了香烟。 “紫薰，借个火。” 穆紫薰手指一捻，一簇火苗燃起。 穆氏大小姐给自己点烟，真是倍有面子啊。 沐清歌满足地吸了一口，见穆茗微微侧过脸，又立马掐灭了烟，扔到了垃圾桶。 “抱歉。” 学会照顾他人的感受，是一个人变成熟的表现。 “没事的。” 穆茗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他不喜欢尼古丁的味道，但是经过穆文斌的“熏陶”，他也形成了抵抗力。 “下午又有魔物猎杀的实践课，不知道还会不会像上次那样。” 莺萝说着，隐隐有些担忧。 “放心吧，夕研会把系统默认的魔物等级设置一个合理的上限，不会再出现上次的意外了。” 穆紫薰说着，凑到了穆茗身边，低下头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你干嘛？” 穆茗觉得有些痒，往边上挪了挪。 “又害羞了啊，真可爱呢。” 大小姐双眼微眯，甜甜地笑着。 她是真的，非常喜欢调戏他，总觉得特别有趣。 “上次姐姐那样保护你，感不感动？” 女孩子们的目光纷纷聚焦在了穆茗脸上。 “挺感动的。” 穆茗随便搪塞了过去，菜上来之后，他就低下头，一个劲地吃菜。 林溪和莺萝还以为他是饿了，便不停往他碗里夹菜。 穆紫薰胳膊杵着桌子，有些慵懒地撑着美艳的脸颊，面带笑意地看着他，美眸温柔似水。 “慢点吃哦，小心别噎着了。” 她只是专注地看着他吃饭的样子，时不时拿起纸巾给他擦去唇边的酱渍。 大小姐对弟弟的宠溺，已经让众人习以为常了。 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穆茗的两个姐姐都是弟控。 伊儿一边小口啃着烤牛骨肉，一边伸出筷子从穆茗碗里夹走自己喜欢的菜。 这是两人感情亲密无间的证明，只有穆茗才有这个待遇。 她也只想欺负穆茗一个人。 回教室的路上，大小姐挽着穆茗的胳膊，表现得很是亲昵。 伊儿走进超市，挑了一盒最贵的巧克力，然后递给了穆茗。 午间休息时间，穆茗趴在桌子上午睡，伊儿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他身上，然后捧着《追风筝的人》看了起来。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而一秒与一秒之间，似乎隔着永恒。” 上课铃声响起，魔物猎杀的实践课开始。 战斗舱合上的前一刻，一阵寒气扑面而来。 冷冽的清香和他撞了个满怀，穆茗的身边多了具柔软的娇躯。 舱门关上之前，隐约能听见大小姐气急败坏的声音。 “真是一只臭妹妹!” 被伊儿捷足先登，穆紫薰气得跳脚。 伊儿有些小小的开心，抱紧了穆茗。 “好了，上课吧。” 穆茗有些哭笑不得，揉了揉她的长发。 “嗯” 伊儿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视线中的场景迅速变换，地点从马孔多变成了“遥远之地”。 草原一望无际，绿茵草地上零星点缀着野花。 天空澄澈如洗，万里无云。 遥远的风从地平线赶来，掠过耳畔。 穆茗跑上前，张开双臂，和突然掠过的风抱了个满怀。 白衣翩然，苍雪般的发丝在风中摇曳，庄严肃穆的脸宛如神明。 阮伊儿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一种错觉。 倘若古籍中存在的艾尔兰蒂斯真的存在，有朝一日，他一定会展开翅膀，孤独地飞去遥远的神城吧。 到那时，风暴将会臣服在他的脚下。 山川大地，万里河山都要仰望他。 她会迎着风与夕阳，一边流泪一边奔跑，怎么也抓不住忽然掠过的那阵风。 “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穆茗转过身看着她，浅浅笑着。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我的琴声幽咽，泪水全无，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阮伊儿悠悠朗诵道，像虔诚的信徒高声歌唱着神明的赞歌。 “果然，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谁比你更懂我了。” 穆茗欣然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远方烈马嘶鸣，马蹄越过荒草萋萋的草地。 那就是这次魔物猎杀实践课的目标，有着风暴飞龙血统的烈风马。 烈风马桀骜难驯，是一种非常危险，但又十分优良的马匹。 比普通的马要高上一头，四肢修长有力，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伊儿!” 穆茗突然开心地笑着，驭风牵主了伊儿的手。 只需要一个眼神，伊儿就明白了他心之所想。 穆茗挽着伊儿的手，凌空腾起，脚尖轻点烈风马高傲的马首，飞身跃起，稳当地坐在了烈风马的背上。 猎风马嘶鸣着，猛地仰起。 “别怕!” 穆茗坐在伊儿身后，双手绕在她的腰间，伊儿依在了他的怀里。 穆茗双腿一夹，揪住猎风马颈部的马鬃，双眸化作金色，如沉睡的巨龙睁开了双目。 在岚龙的龙威震慑之下，烈风马变得无比温驯。 “驾!” 猎风马声声嘶鸣，马蹄飞跃，带着少男少女和疾风赛跑。 来人世一趟，惠风和畅，阳光芬芳，牵着心爱姑娘的手，骑着最烈的马，在草原策马奔腾。 还有比这更加潇洒的事吗？ 烈马神骏非凡，马蹄声如疾雷奔走，少年眉目如画，少女笑靥如花。 远远地看去，真像一对神仙眷侣。 骑着骏马浪迹天涯，打打杀杀，快意恩仇。 这是所有男人年少时都有过的梦。 “开心吗？” 穆茗感受着耳畔掠过的疾风，问道。 “开心!” 阮伊儿温柔地笑着，那一霎那，春暖花开。 春天，原来就是她的笑颜。 “青眉远黛无颜色，恰似人间有谪仙。”用来形容她，倒也恰当。 她愿意跟着穆茗一起去疯，不怕受伤，也不怕跌倒。 在漫长的岁月中，总需要一些激情来告慰自己。 趁年轻，诗酒度年华。 总要留个念想，待到老之将至，再细细怀念。 两人策马扬鞭，朝着远方奔去，将课程抛在了脑后。 战斗舱之外，穆夕研看着这一幕，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这小子，好好的课不上，就知道撩女孩。” 不分昼夜地前行，会不会遇到大漠呢？ 穆茗如是想到。 茫茫大漠，孤烟袅袅，西风与黄沙，淹没残霞。 大漠荒草生息不绝，却教春花盛放凋零。 日落狂沙，西风饮马，男儿仗剑走天涯。 残月如钩，琴瑟和鸣，美人相伴，一世浮沉。 多么美…… 有些路，跟着某个人一起走，就会变得很短。 所以，这一次的课程结束地很快。 下课后，穆茗又一次找查海生请假，放弃了晚自习，因为他收到了戴月澜的委托。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于勒的计划 出了校门，穆茗戴上耳机，穿行过拥挤的人潮。 一个高挑的俏丽女孩不小心撞到了他，她捂着胳膊，手背青筋暴起，袖子上满是褶皱。 “抱歉!”女孩的脸被长发半掩着，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没事。”穆茗头也不抬地打开播放器，点开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女孩走远了，穆茗的鼻尖却依然萦绕着芬芳的玫瑰花香，又像是淡淡的果茶。 他抬起头，瞥了一眼女孩有些孱弱的背影，又低下头踩着拍子继续往前走。 回到岚月，和朱颜还有沈渔打了个招呼，便开始演奏钢琴。 咖啡厅内的其他人见穆茗到来，纷纷正襟危坐，默契地保持了安静。 就这样，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姗姗来迟。 他突然不那么在意这些听众有没有音乐鉴赏能力了。 朱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诧异，总感觉这个男孩子身上的气质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沈渔有些歉意地接过电话，出了门。 “喂，姐姐。” “赶紧……走，有东西盯上你了。” 筱梦的声音变得很是羸弱，挂断了电话。 看了看四周，那个东西就隐藏在街道上来去匆匆的行人里，谁都有可能! 她不再犹豫，急急忙忙换下衣服，给朱颜请了假，就出了门。 走之前，最后看了一眼那端坐在钢琴前的优雅少年。 工作结束之后，穆茗前往华澜酒吧，接取新的委托。 上一次调查白庭筠和血族关系的委托完成后，他的账号就多了一笔不菲的奖金。 他用这些钱给阿银和藜改善了下伙食。 “来了啊。” 见穆茗到来，戴月澜从冰箱里拿了一盒酸奶。 “嗯，白庭筠和白薇父女俩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狩魔队安排了人手暗中保护，吸血鬼那边要是想要动手，肯定要掂量一下。” “那，你给我发布的新委托是什么？” “看看这个吧。” 戴月澜说着，将一张照片扔在了地上。 照片里的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笑靥如花。 新郎的面部被火焰烧焦了，看不清面容。 “这个是什么？” “十八年前，白庭筠和程昊在狩魔委托中收集的证据之一。” “这个照片里的新娘，是一个吸血鬼，也就是那天袭击白薇的半吸血鬼的母亲。” “是吗？还有这种事。” “对的，这个半吸血鬼叫做于勒，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和乔尼一样，都是吸血鬼亲王艾尔芙手下的人。” 戴月澜开了一瓶香槟，酒液倒入杯中，发出哗哗的声响。 “当时击杀这个吸血鬼的人就是程昊，这张照片上有程昊的指纹，并且根据当时残存的火元素波动来看，是程昊有意破坏掉的。” “所以，程昊和发布委托的人认识，并且有意隐瞒吗？” 穆茗思索了一会儿，便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对的，据说这个委托当时是江氏颁布的。” 戴月澜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 穆茗继续问道：“江氏？白庭筠知晓内情吗？” “我问过白庭筠，他对此没什么印象，应该是程昊个人作为。” “那程昊现在的状况如何？” “在逃亡的路上。” 戴月澜耸了耸肩。 “逃亡？” “嗯，他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杀死了嫌疑人，然后潜逃了。原本栗山区狩魔队队长的职位，就由宋冬明担任了。” “所以说，程昊、江氏、吸血鬼之间的关系比较微妙。” 穆茗陷入了沉思。 “对的，你接下来的委托，就是从这张照片，也就是背后的江氏展开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与血族有关的线索。” “明白了。” …… 酒吧里五光十色的灯光闪耀着，嘈杂的电子音乐扩散出让人狂热的因子。 男人们文质彬彬，谦逊优雅，女人们浓妆艳抹，芙蓉如面柳如眉。 高脚杯碰撞在一起，酒浆暧昧地晃荡着，妙不可言的愉悦。 红男绿女伴随着音乐的律动摇头晃脑，在这里卸下了厚重的伪装。 某个僻静的角落，男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一个人喝着闷酒，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被嘈杂的音浪淹没。 “楠楠的病，我会想办法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还有一丝看透生活的绝望。 “你别回来了，你赶紧走吧，越远越好。” 嘟～电话挂断了，男人隐约听到了一声叹息，电话那头的女人仿佛苍老憔悴了许多。 男人关掉手机，取出SLM 卡，掰成两半扔到了垃圾桶，仔细想了想，又捡了出来。朝着卫生间走去。 按下抽水马桶，然后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出门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中法的混血男人，俊朗的五官配上堪比超模的身材，不知道可以迷倒多少女孩。 “嗨～你好。”于勒善意地笑了笑，流利地打了个招呼。 男人没理他，绕过他走了出去。 “程昊先生，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男人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是关于你女儿的病。”于勒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让人说不出的愉悦。 程昊停下脚步，眼神变得阴翳起来，像一头择人而食的秃鹫。 “跟我来。”于勒自信地笑了笑，朝着一个包间走去。 程昊迟疑了片刻，跟随着他的脚步走了进去。 “给你看一样东西。”于勒的脸上始终噙着淡淡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他拍了拍手，一个身材窈窕的金发美女捧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 盘子有一把锐利的匕首，还有一根充满了暗红血液的试管。 “苏珊，委屈你疼一会了。” 苏珊不以为然地蹲下身，似乎感到习以为常了。 于勒面带微笑地拿起匕首割开了年轻女孩的脖子，温热嫣红的血浆泊泊流出。 程昊挑了挑眉，那双浑浊的眼眸变得警惕起来。 “不要担心，我是来帮你的。”于勒拿出手帕优雅地将手上沾染的血迹擦拭掉。 苏珊的嘴唇渐渐变得苍白，似乎快要断气了。 于勒不紧不慢地拿起试管，将暗红的血液滴在了苏珊的脖颈处。 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苏珊被割开的脖颈竟然正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愈合着。 不一会儿，苏珊苍白的脸颊就恢复了血色，脖颈处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程昊的眼眸剧烈颤动着，这一幕着实颠覆了他的认知，同时，尘封的记忆在脑海深处涌现。 “这个东西，叫做辛德瑞拉，你应该并不陌生。过去，它曾有一个名字叫做C207!” 第一百七十九章 社会属性 “C207!” 程昊的身躯顿时一震，目光涣散，那是让他永远也无法释怀的伤痛。 “要治好你女儿的病，只需要轻轻一小滴。”于勒拿着那暗红的试管在他面前晃了晃。 “说吧，你让我怎么做。”程昊语气很是平淡。 “知道江氏吗？”于勒点了点头，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放在了桌上。 “知道，擅长元素提炼技术，最近和穆氏展开了合作。” 程昊瞥了一眼照片，照片里的女孩正值青春年华里最美的年纪。 “要活的，明天下午六点之前，我会在洛城郊外的海滩等你。记得准时，你女儿还在医院等你呢。” 于勒微笑着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了。 …… 工作结束，穆茗和藜走在略微清冷的街道上。 妆容精致的女子在冷风中颤栗，对来来往往的男人目送秋波，微茫苍白的脸摇曳在路灯的灯影里。 穆茗忍不住看了看，那些年轻貌美的女人也冲他微笑着。 藜打趣地问道:“很好看吗？” 穆茗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是挺好看的。” “毕竟服务业需要高素质人才。”藜淡然一笑，她是知道这些人工作见不得光的。 “人间疾苦，生活不易。”穆茗似乎有些感伤。 “你很同情她们?” “不算同情吧，只是觉得可惜。众生皆苦，但是人不能因为过得不好，就去做不好的事。” 穆茗淡淡地道。 “什么叫不好的事呢？” 藜微微思索着，拿着穆茗赚来的钱去路边摊买了一大把烤串。 “根据你们人类的说法，有需求就会有供给，这是市场决定的。” “不是还有种说法叫做“存在即是合理”嘛？这个职业存在了上千年，就必定会有它存在的道理。不符合客观规律的事物，一定会被消灭掉。” “既然这个职业有它存在的意义，为什么是不好的？” “再说了，人家不偷不抢，勤劳致富，堪称劳模，也没什么错误吧？” 藜吃着烤串，很认真地和他探讨起来，这些东西都是她在穆茗的课本上学来的。 身为恶魔的她，一向我行我素，对于人类这样的物种，她怀着轻视态度的同时，又有些好奇。 穆茗温柔一笑，捏了捏藜的脸，很耐心地道：“傻瓜，你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就是因为人类具有社会属性。” “人类没办法从人类社会中割裂出去，无法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而存在。” “生活在人类社会，就要面临社会舆论的监督和道德的约束。不符合社会整体价值取向的东西，对人类来说，就是错误的。” “人不可能彻底脱离人类社会吗？鲁滨逊不是办到了吗？” 藜有些不太明白。 “不是的，即便离群索居，人类也无法从根源上脱离人类社会。” “鲁滨逊能在孤岛上生存下来，靠的不是野兽的本能，而是从人类社会中学到的知识。放牧、养羊、制作陶罐、用枪射杀野人等等，这些都带着人类社会的印记。” “人类一旦脱离了社会属性，就不再是人了。抛去语言、知识、道德、礼仪……抛却和人类社会有关的所有东西，剩下来的，就只是人类的外观和野兽的本能。” “所以，你明白吗？人类，不是代表某一种生物，而是代表着一种文明。我们被道德约束着，应该要有自己的底线。” 穆茗把手放在了藜的头上，像是和蔼可亲的老师教育着懵懂的学生。 “有点深奥呢，但是我大概能明白。” 藜吸了一口奶茶，有些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穆茗摸着下巴，又继续述说道：“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道德其实也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会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发生改变。” “比如卓文君与司马相如一见钟情，琴心相挑，雪夜私奔。” 司马迁以赞赏的态度写进《史记》，宋代理学家却认为寡妇“逾墙淫奔，无耻之尤”。明朝末年的李贽却认为卓文君是“正获身，非失身”，“当大喜，何耻为”。 “也许有一天，时代变了，小姐这个职业不再会被人歧视。但是现在，它不符合社会的整体舆论风向，所以不好。” 穆茗接过藜的奶茶，喝了一小口。 藜看着穆茗的眼睛，很认真地问道：“那么，会不会有一天，传统的一夫一妻制也会被打破，甚至跨越种族的恋爱，也会得到支持和理解呢？” “虽然看起来有些荒诞，但也是有可能的。” 穆茗点了点她的额头，微微一笑。 …… 第二天 一辆路虎停在了洛城魔法一中的校门前，它原本的车主已经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男人把车窗慢慢摇了下来，眼神冰冷。 “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 男人看了看手表，低声念叨着，然后拿出火机点了一根烟。 “干完这一票，楠楠就有救了……”他靠在椅子上，猛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他目光有些涣散。 烟雾缭绕之间，往事在脑海中浮现。 冷风如刀，瓢泼大雨胡乱地砸在挡风玻璃上。 汽车一个急刹，车灯亮的晃眼。 “让开!阿昊!” 陈立龙从车上下来，看着这个站在冷雨中的男子。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和一个吸血鬼搞到一起啊？” 程昊红着眼，狠狠给了他一拳。 “一旦被组织上的人发现，你这一生都毁了!身为狩魔队队长，和血族私通，你知道你会面临什么吗？” “我知道!可我不在乎!” 陈立龙咆哮着，全身都被雨水打湿。 “我没时间浪费，你不要拦着我!” “我不能看着你的前途就这样毁掉。” “给我让开!” 陈立龙歇斯底里地喊着，扑上去像个疯子一样踹着他，用拳头，手肘用力地击打他，用牙齿撕咬。 他没有让开，最后的一幕，是陈立龙倒在雨夜中，浑身是血。 他本不是陈立龙的对手，但是陈立龙被血族夺走了过量的血液，变得异常虚弱。 他错估了自己魔法的威力，或者说，是高估了陈立龙的身体状况。 那一击将他伤得很重，他拿出C207喂给了他。 这种药物除了提供养分，还可以起到非常强的愈合效用。 但是…… “砰!” 程昊一拳击打在了挡风玻璃上，身体颤抖着。 这件事折磨了他整整十八年，他永远也忘不了陈立龙变成吸血鬼，爬上墙壁去见女儿最后一面的样子。 在自己有了女儿之后，他才开始理解那时候的陈立龙是怎样的心情。 他也想女儿了……最近三个月他一直在外东躲西藏，风餐露宿，过得提心吊胆，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她了。 “楠楠还躺在病床上，等着爸爸回去呢，我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想到这里，男人回过神，眼神又变得狠厉冰冷起来，像一条伺机捕猎的响尾蛇。 第一百八十章 绑架 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鱼贯而出。 “仁叔，今天先带我去一下西米露蛋糕店，我要去那里买些甜点。” 江晚亭打开车门，笑吟吟地坐在了后排上。 因为之前被钟悦伤过，这两天她被特批不用上晚自习。 “好的，小姐。” 仁叔笑了笑，驾车驶离了学校。 “仁叔，你的声音怎么？” 仁叔没有理她，自顾自地开车。 “你是谁？”她觉得有些不妙，往边上挪了挪，眼里闪烁着警惕的光。 幽色螺旋的魔法星阵开始旋转。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陌生男人一个急刹车，然后猝不及防地一击手刀击中了她的颈部动脉。 江晚亭昏倒在了车上，仁叔摘下了脸上的易容魔具，那张老迈的脸颊下，露出了程昊的脸。 …… “晚上七点之前，来洛城海滩，过期不候。” 消息来源是江晚亭的企鹅号，附带了一张她被绑架的照片。 穆茗看着手机上的消息，神色如常。 想要引自己上钩么？既然如此，如你所愿。 他犹豫了一会儿，走到了大小姐的教室。 教室瞬间沸腾起来，女生们开始窃窃私语。 “帮我把沐清歌叫出来。” 穆紫薰推了推好姐妹的胳膊，指了指窗外。 “我弟弟找你有事。” 沐清歌睡眼惺忪地坐起身，看着窗外的穆茗，揉了揉眼睛，走到了穆茗面前。 “什么事？” 穆茗拿出手机，将江晚亭被绑架的照片给她看了看。 “你和她之间的事情，我听姐姐说过一点。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你愿意为她出头教训钟悦，说明你还是有些在意她的。” “那么，和我一起，救下她，怎么样？” 穆茗小声商量道。 沐清歌稍稍犹豫了一小会，然后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现在就动身吧。” …… 汽车的后备箱里，江晚亭清醒过来，眼前一片漆黑，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嘴巴被胶布封住了，手被绑在了背后，脚踝上也系着绳子，感受着车身的晃动，她的心仿佛坠落到谷底。 “自己这是被绑票了吗？”她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出现在电影和小说的情节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过了许久，车猛地停下，江晚亭受车身的惯性，脑袋撞在了后备箱的金属板上。 “好疼!” 江晚亭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身体不安地扭动起来。 后备箱被打开了，阳光突然刺入眼帘，江晚亭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江大小姐，你很冷静啊！”那男人点了点头，把她从后备箱里拖出来，放在了车内的椅子上，他撕开她嘴上的胶布，江晚亭剧烈地喘了两口气。 “密码！”那男人把江晚亭的手机递给她，冷冷地说。 “那只是个主题，密码是摆设，随便按4个字都可以的。” 江晚亭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随便选四个字吗？”那男人狐疑地看着她一眼。 “是的” “咳咳……搞不懂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那男人翻开了电话录，拨通了备注是爸爸的电话号码。 “喂？晚亭！” “江先生你好。” “你是谁？”电话那头的江明城警惕地道。 “十八年前帮你料理掉琳达的人，我们也算是旧相识一场了。” “你想怎么样？”江明城心脏猛地往上一窜。 “长话短说，你女儿在我手上，我想要钱。” “钱是小事，我怎么确保我女儿安全？” “做人要讲信用，你放心，我也是有女儿的人！” “况且，主动权在我手上，你先往我卡上打钱。五百万，钱到账了，我会放人。你可以报警，但是钱没到账，你就准备给你女儿收尸吧。” 说完，他报上了妻子的银行卡号，然后挂断了电话。 程昊说完，点了根烟，寂寞地抽着，万千思绪在脑海中萦回。 …… 汽车刹车的声音响起，轮胎在草地上摩擦着，划出一道明显的车辙。 草地和泥土反卷，轿车翻滚着，像草原上打滚的小狮子。 “砰!” 变形的汽车车门被一脚踹开，程昊穿着狩魔队的队服走了出来，皮肤上站着玻璃碎屑。 他一手拎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一个摸了摸额头，殷红的血迹染红了手掌。 “不管你跑到哪里，你都逃不掉的。” 程昊一脚将那个男子踩在地上，一手去摸烟盒。 “呵……呵呵” 那男子虚弱地笑了笑，即便四肢的关节都被程昊打碎，但笑容依然放肆。 “你笑什么？” 程昊冷冷地道。 “程警官，请问我犯了什么罪？” 那男子微笑着，露出森白的牙齿。 “强暴、杀人抛尸、和魔物勾结……” 程昊默默清点着他的罪行。 “你有证据吗？” “人证和物证都在，你没有机会的，你翻不了身。” 程昊面无表情地道。 “哈哈，物证？你费尽心机收集来的物证已经化成了飞灰，刘局是我的人，我的人!” 西装男得意地大笑起来。 “人证？你回去看看，人证还在不在吧!哈哈哈。” “至于指控，证据不足，指控罪名也不成立。就算你真的送我进去，凭借我的路子，几个月我就可以出来。” “我到时候出来了，看你能保得住那两个老东西吗？我照样弄死他们。” 西装男阴冷地说完，病态地狂笑起来。 程昊握紧了拳头，想起了死者的惨状，也想起了那两个和死者相依为命的两个老人。 “来呀，你不是自诩为正义的使者？有种你弄死我啊!” 程昊咬了咬牙，抑制不住满腔的怒火，他摘下简章，烈焰在手中升腾。 西装男脸色骤变，流火从程昊的手中浇下，淋在了他的脸上，紧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 “啊啊啊!” …… 捏着烟蒂，程昊仰起头，吞云吐雾。 “狩魔队守则第二十三条，对失去抵抗能力的罪犯，不得滥用私刑。” “守则第三十七条，不得主动以魔法伤害或胁迫不具备没有魔法能力的人。” 他低声念叨着，言语间有着明显的落寞。 他背弃了狩魔队队长的身份，开始了流亡之旅。 他放不下女儿，所以还不能认罪伏法。 过往的荣誉都成了泡影，他也没有退路可以走了。 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只是放心不下自己那躺在病床上的女儿。 这笔敲诈来的钱，应该足够她们娘俩生活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莫比乌斯的真面目 “抱歉了，江大小姐，我是个烂人，烂到骨子里，无药可救了，但我也是个父亲”说完，他把燃尽的烟头扔在地上，碾了碾。 “我女儿才8岁，她本应该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开开心心地去上学，无忧无虑，却因为血毒躺在了病床上。” 血毒是通过精炼吸血鬼血液，而提取出的一种剧毒物质。 为了保护万万千千普通人的家，他在外与魔物做着殊死对抗，可是谁来保护他的家呢？ “我们穷人家跟你这种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的人没法比。” “我也想做个好人，可这狗日的现实逼着我不得不这么做。” “摧毁一个家庭很简单！只需要一张病危通知就够了！没钱真的能让人无路可走！”程昊红着眼，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我也希望女儿能好好的，我是个杀人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我只想最后尽一次爸爸的责任，当一回父亲，只是这个手段很肮脏，呵呵……”他自嘲地笑了笑，很是沉重地说。 “她要是长大了，一定会像你一样漂亮。” 沉默了许久，程昊看了看江晚亭，有些惆怅地道。 …… 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把枫树渲染成赤金色，穆茗乘风穿过冗长的林荫道，和时间赛跑着。 沐清歌隐匿在暗影之中紧紧跟随在穆茗的身后。 穆茗停下脚步，看着不久前才经过的站台。 “怎么了？” “刚刚来过的，之前就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穆茗发现，附近安静地有些不同寻常了。 “次元系的魔法？”沐清歌目光一凝。 “对的，就是莫比乌斯。”穆茗点了点头，出现在栗山区的莫比乌斯空间，和这里的极为相似，应该都是出自同一个魔物之手。 “慢慢找缝合线吧。”穆茗开启了恶魔感官。 沐清歌也借助着混沌之力仔细感悟起来。 沿途的枫树在夕阳的映衬下焕发出赤金色的流光，两人放慢了脚步。 穆茗的视线变得无比清晰，事无巨细都在不断放大。 终于，在走到道路中间的时候，穆茗停下了脚步。 他往前走了一步，眼前一阵恍惚，空间似乎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 后退一步，一切如常，沐清歌也感觉到了。 在恶魔感官的帮助下，穆茗能看见面前的空间有几处地方被无色的光线链接在一起，就像用来缝合伤口的丝线。 “这就是缝合点……”穆茗唤出白露，刀刃出鞘。 白光一闪，缝合空间的封印被一刀两断。 面前的景色变了，一个身着黑色洛丽塔裙的小姑娘站在他的前方，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一个被缝了许多针的小熊玩偶。 小姑娘抬起头，像是有些惊讶。 “你们好吖～”她笑着打了个招呼，声音无比甜腻。 穆茗警惕起来，这个女孩子的身上有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 “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就是莫比乌斯，艾尔芙的得力干将，Methuselah里血统和寿命都非常悠久的存在。” 沐清歌也略微认真了起来。 “哦，你认识我？” 莫比乌斯稍微有些吃惊地看向沐清歌。 “她很强，我没有把握能打赢她。和她打起来，会拖很久。”沐清歌在穆茗耳边低声道。 “你帮我拖住她就好，剩下的，我来解决吧。”穆茗叹了叹气，终归还是靠自己一个人走下去啊。 乘风激活，穆茗驰风奔去。 莫比乌斯只是专注地看着面前的沐清歌，她知道自己拦不住穆茗，索性没有动。 这个女孩子的实力不弱，她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想要全身而退还是很容易的。 “我不喜欢打架，所以我们不打架好不好?”莫比乌斯甜甜地笑了笑。 “那你就赶紧让开。”沐清歌淡淡地道。 “抱歉，受人之托，放一个过去已经是底线了。”莫比乌斯摇了摇头。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沐清歌话音刚落，莫比乌斯的四周凭空出现了一面扭曲的灰色光影。 混沌之力将她围住，紧紧束缚在了一起。 “逆” 莫比乌斯手指轻轻一指，混沌之界顿时破开，束缚着她的引力悄然消散。 “你想胜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你过去了，该发生的事情，你也来不及改变。” “省点力气，对彼此都好。”莫比乌斯轻轻挥动了剪刀。 沐清歌化作暗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她身后的一颗枫树毫无预兆地被截断。 “抱歉，被绑票的那个人要是被你们抓走了，我就喝不到奶茶了。” 一枚暗影短剑出现在筱梦的手中。 她轻轻一划，一道漆黑的光弧瞬息而至。 莫比乌斯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 电话铃声响起，程昊接通了电话。“钱已经给你打到账户上了，放了我女儿。”电话那边的江明城冷冷地说。 “好！生意人就是不一样，效率真高。”程昊挂断了电话。 “钱到账了，我不会杀你。但你接下来是死是活，就不关我什么事。”程昊说着，看着远处驶来的几辆豪华轿车。 江晚亭的心顿时坠入谷底。 于勒带着苏珊还有几个西装革履的外国人走了过来。 一行人颜值都很高，撑着黑色的伞，举手投足间都彰显着贵族的气度，只是脸色苍白得有些失真。 “人在这里，东西给我吧。”程昊把江晚亭推了过去，苏珊捏着试管的一端，将那一份辛德瑞拉递了出去。 程昊走过去，伸出手想要接下这根暗红的试管，心情无比激动，手指都在颤抖。 那是女儿的命，只要有了它，楠楠就可以不用忍受病痛的折磨了。 她可以开开心心的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和其他小朋友一样背着书包去上学。 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里，不用尝遍人间冷暖而被迫地成熟懂事。 苏珊突然笑了笑，松开了手指，试管极速下落。 “不！”程昊目光剧烈地震颤着，他伸出手朝着那根试管扑去。 时间仿佛正在变慢，那根试管一点一点地落下。 “砰！” 试管爆裂，暗红的血浆迸射出来。 程昊摔在了地上，手指僵硬地定格在了空中。 “哈哈哈哈”苏珊放肆地大笑起来，无比愉悦地欣赏着这个人类的绝望。 这个人类当初杀死了她的妈妈，苏珊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不！”程昊红了眼，绝望地咆哮着。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复仇鬼 程昊匍匐在地上，看着洒落在地上的血浆，赶紧将沾染了血浆的沙土捧起，手指颤抖着，一点一点塞到嘴里。 于勒微微一愣，旋即玩味地笑了笑。 “有趣，真是有趣！” 只要有一滴就可以了……那是女儿的命。 只要楠楠能活下来，变成吸血鬼也是没关系的吧? 变成吸血鬼以后，只要让她再喝下自己的血，她会活下去的！ 可是，楠楠她不应该变成一个怪物啊！ 一想到她躲在黑夜里，孤单的样子，他就忍不住落下眼泪。 风呼啸而过，穆茗驰风而至。 “这样才有意思嘛。”于勒看着穆茗到来，微笑着颔首。 “呃啊～”程昊目光赤红，抱着头嚎叫起来，强烈的饥饿感和嗜血欲吞没了他的神经。 异变在他身上发生，骨骼噼啪作响，指甲暴涨，全身皮肤都在蜕变。 太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冒起嗤嗤的白烟，他身上隐隐有了燃烧的迹象。 “血……”程昊看着穆茗，失去理智一般扑了过去。 嗓子泛起阵阵灼痛，快要冒烟了，他需要血，需要血肉。 人类服下辛德瑞拉蜕变成血族，需要摄取大量的血肉来提供能量。 “又是一个可怜人啊。”穆茗低语着，琉光之刃附着在了白露上。 手起刀落，有些伤感地割开了他的咽喉。 程昊倒在了夕阳下，日光照在他的脸上，目光烧灼滚烫。 “呃……”咽喉往外漏着气，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能说出口。 他想女儿了，想到哭。可是泪腺像是枯萎了一般，再也没有眼泪了，只有血液从眼眶中流淌出来。 程昊全身开始冒起白色的烟雾，火焰渐起，将他烧成了焦炭。 辛德拉瑞确实可以救他女儿一命，可是，这样的代价是将自由奉献给黑夜。 为了延续生命而变成一个藏匿于黑夜里的怪物，真的值得吗？ 火光之中，隐约浮现出穆茗冷峻的脸庞。 柔软的孩子换了心肠，变成冷酷的恶魔猎人。 残阳落尽，穆茗抬起头看着黯黯天际，此刻正是吸血鬼露出獠牙之时。 气流在穆茗的脚边盘旋，他微微躬身，疾行的同时做出居合道的起手式。 于勒皱了皱眉，拍了拍手，手底下的几名族裔围了上来。 “拦住他。” “那条母狗果然靠不住，收了好处也不会用心做事。” “竟然让他毫发无损地过来了，不过也好，这样游戏才会更有趣。” 于勒说完，他和苏珊的身后就张开了巨大的蝠翼。 “吸血鬼！”江晚亭大惊失色，这些藏在暗处的怪物，竟然盯上了自己。 苏珊抓起江晚亭，跟在于勒身后，朝着一轮等候已久的豪华游轮飞去。 几名血族纷纷化作本体朝着穆茗扑来。 穆茗没有犹豫，魔人化启动，手掌轻抚刀背。 浅蓝色的月光覆盖了刀刃，似盈盈的水波。 长风吹动起他鬓间的白发，眼神依然是那亘古不变的漠然。 月光盛放，饱含怒意的一刀斩出，光与剑交织在一起化作残月。 “琉光断灭!” 五只吸血鬼被一刀斩成两段，在月光中化作纷飞的流萤。 穆茗面无表情地扬起脸，玫红色的眼眸分外寂寥，有些落寞地看着那远远飞去的蝠翼。 …… 银色的丝线闪烁着冷冽的寒芒，它们挤满了空间，和万千影刃交织在一起。 “疯子，真是个疯子”莫比乌斯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沐清歌包裹在暗影之中，黑光一闪而过，银线寸寸崩解。 她将那只用针线缝合的小熊布偶投掷了出去。 “吼！”伴随着一声怒吼，一只像是丧尸般的巨熊从天而降。 倘若她大喊一声“提伯斯”应该会很有画面感吧。 怪物的身体布满了缝合的针线，像是被大卸八块后又被粗暴地缝合在一起，伤口带着未干的血迹。 巨大的熊掌朝着沐清歌的头顶拍去。 “轰！” 地面一阵剧烈的颤动，道路中央塌陷进去，巨熊抬起手，那里被击穿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莫比乌斯抬起头，月色笼罩之下，隐约浮现出一道身着黑纱的朦胧身影。 “混沌之界!” 沐清歌脚尖轻点在巨熊的头颅上，随着一股沉重的压迫降临，巨熊匍匐在了脚下，扬起阵阵灰尘。它试图挣扎，却如背负着一座山岳，动弹不得。 那是混沌之界的形态变化，能自如改变魔法范围内的引力。 莫比乌斯张开双臂，无数细小的吸血蝙蝠从她身后涌出朝着筱梦袭去。 筱梦抬起手，灰色的结界立于身前，吸血蝙蝠撞在上面便化作了黯灭的暗影。 这是独属于她的元素分解之力。 就在莫比乌斯感到诧异之时，站在巨熊头顶的身影化作阵阵轻烟随风飘散。 莫比乌斯眉头紧蹙，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正前方凭空浮现出沐清歌的真姿，在莫比乌斯惊愕的目光中，汇聚着混沌之力的拳头如彗星划破天际，击打在她的小腹处。 “混沌之拳!” 这是将混沌之握改变了施术形态而释放出的魔法。 将大范围内的魔法元素全部压缩到了一拳之中。 由此可见，她的魔法天分并不输于穆茗。 “哇！”莫比乌斯吐出一口鲜血，躬身倒退，像一枚炮弹一样被打飞出去。 势如破竹地撞断了沿途的一排枫树，在地上弹跳了好几下，又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噗～”莫比乌斯捂着小腹，猛地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有些不甘地看了沐清歌一眼。 缭绕的暗影散去，沐清歌身上也出现了许多细密的伤痕。 在得到魔具【墨璃】之后，她的暗影系魔法威能得到了巨大的增幅。 因此，她爆发出来的力量远远超过了预期，再给她一些时间，也许有机会将莫比乌斯彻底杀死。 但是她没有时间和莫比乌斯缠斗下去了，穆茗的情况也许不容乐观。 “这次就放你一马!”沐清歌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淡淡地道。 借助着暗影系魔法“鬼行”，她飞速赶往了洛城海滩。 “驭魔者?” 她的视线定格在了穆茗挥刀斩杀吸血鬼的那一刻。 “你来得正好。”穆茗回过头看她，清澈冷冽的嗓音变得空灵迷幻，似古老的鬼魅。 玫红色的眼眸美得动人心魄，却又让人感到心悸。 穆茗朝她伸出手。 沐清歌没有犹豫，抓住穆茗的手，在乘风的帮助下，两人朝着那豪华的游轮飞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断罪 “江小姐，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于勒微微欠身。 “我叫于勒” “于勒?”江晚亭打量了一番这艘豪华的游轮，微微点了点头。 “挺适合你的，在这里卖扇贝能赚不少钱吧？” “哈哈哈，我喜欢你的幽默。”于勒大笑起来。 “抓我来做什么事?”江晚亭表现得很镇定，超乎寻常的冷静。 没死，说明有活着的价值，既然有价值，就有交易的筹码。 “先不说这个，我给你讲个故事。”于勒坐在了她身边，表现得很是温文尔雅。 “很久很久以前，哦，这个开头太老套了……” “有个叫做琳达的女孩子，在这艘游轮上遇见了一个年轻的猎魔人。琳达青春貌美，高贵典雅，猎魔人高大俊朗，年轻有为。用中国人的话来讲，这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类似于泰坦尼克号的故事，江晚亭对此类情节已经审美疲劳了，没有听下去的兴致。 “在经历过一番波折后，两人结婚了，琳达背弃了族群，猎魔人也逃离了家族。” “但是在家族势力的压力下，猎魔人不得不离开。分开之前，猎魔人承诺琳达，他会永远爱她，并且让琳达等他，他会带她走。” 于勒自顾自地说着，江晚亭低垂着眼帘，一言不发。 “后来，猎魔人继承了家族之主傅位置，为了遮住那段不光彩的过去。他给狩魔队的人颁布了委托，杀死了琳达。” “可是猎魔人不知道，琳达有了他的孩子。” “那个猎魔人的名字叫做江明城！”于勒说着，看着江晚亭的脸。 江晚亭终于扬起脸，眸中的水波颤动着。 “你……你说什么?” “他叫江明城！就是你的父亲！”于勒咬牙切齿地道，那张英俊的脸变得狰狞起来。 “现在，琳达的孩子找他复仇来了。” 于勒的瞳孔变了，左眼变成了暗红色，右眼却和人类无异，吸血鬼的獠牙也只有一个。 他的身体里，有一半人类的血统。 “不……这怎么会?你在说谎！我爸爸……怎么会……”江晚亭面色苍白，思绪很乱。 “你不相信也没关系，不过在天亮之后，你父亲一定会痛苦万分，我也要让他感受到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于勒低声说道，用眼神朝苏珊示意。 苏珊拿起麻绳，捆在了江晚亭的腰上。 “人类，我们血族和你们一样，有一颗会痛的心脏。有属于自己的爱人、家人、朋友……但我们注定无法理解，无法共存。” 苏珊在她耳边轻轻说道，那属于人类的右眼竟然浮现出一丝迷惘和伤感。 苏珊扛着江晚亭，走到了舰桥上，将她挂了起来，用眼罩遮住了她的眼睛。 伴随着手腕一阵刺痛，江岸芷能感觉到温暖的血液从手腕那里流淌出来。 苏珊把绳子往下猛地一拽，滑轮迅速转动起来，将江晚亭的身体吊了起来。 苏珊麻利地系好绳子，接下来只需要好好欣赏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走向绝望，然后等待猎物上钩即可。 这一次组织托付给她和哥哥的任务是挟持江晚亭，逼迫江明城和组织交易，将他的元素提炼技术用于完善辛德瑞拉，顺带除掉穆茗这个眼中钉。 而这对兄妹在仇恨的驱使下，选择了放弃江晚亭，就是要给予江明城最狠的报复。 血一点一滴地落下，江晚亭能感到，血液在离体时也带走了温度和力气。 眼皮愈发沉重，意识都渐渐模糊了起来。 “是不是很疼?”苏珊飞到了江晚亭的身边，看着那往外渗血的手腕，嘲弄地道。 “你猜猜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江晚亭没有理会她，苏珊耸了耸肩，似乎有些无聊，于是往她受伤的手腕上涂了些什么。 手腕处似乎有无数细小的虫子钻进了肌肤，疯狂地啃食着血肉。 江晚亭咬紧了牙，面部肌肉都在抽搐，冷汗直冒。 “哈哈，挺能忍的嘛，好好享受哦。”苏珊放肆地大笑着，很快就离开了。 “你刚刚去什么了?”于勒有些不悦地看了苏珊一眼。 “没什么，找了点乐子，怎么，你心疼了?”苏珊暧昧地笑了笑。 “也是哦，那也算是我们的妹妹。” “哼，你想得太多了。”于勒冷哼一声便别过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江晚亭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 突然，远方传来了一阵刺耳的音爆，彗星高悬于天际，沿途留下长长的绚烂光痕。 蓝色的微光破开黑暗，朝着游轮坠下，如神明在天外掷出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来了！”于勒望向上空，清冷的月光愈发明亮。 右眼一经过月光的渲染，就变得滚烫起来，似乎有眼泪要落下。 数十只吸血鬼从黑暗中现形，簇拥在一起。 陨星越来越近了，皎洁的月光伴随着激昂澎湃的战意坠下。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月光激流往四周席卷而出，整艘游轮都在颤栗。 蓝光散去，白衣翩然的少年沐浴于光芒之中，月光将那俊秀的容颜染成纯白，如莅临于世的神祇。 泣血的双瞳似炽烈的赤玫瑰，与圣洁的光芒截然相反。孤寂、冷漠、睥睨众生。 沐清歌站在他的身旁，墨色的匕首隐匿于阴影之中，似伺机待发的毒蛇。 她看着被吊起来的江晚亭，心中隐隐有些不忍。 要是第二天早晨，她喝不到奶茶了，总觉得有些可惜呢。 “杀了!”于勒指着穆茗冷冷地道。 子弹上膛的声音整齐划一地响起，高处赫然有诸多伏兵潜伏着。 砰砰砰！！！ 枪火喷吐，秘银制作的子弹形成了一片银色的弹幕。 弹壳纷纷落在地上，发出叮铃的响声。 子弹击打在了一片灰色的屏障之上，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这是什么?”于勒和苏珊愣住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的绞杀，他们做好了诸多措施。却因沐清歌的出现而功亏一篑，居然连莫比乌斯都没能拦住她。 穆茗朝着江晚亭的位置奔去，被吸血鬼团团围住。 一只又一只的吸血鬼悍不畏死地扑来，穆茗不断挥刀，刀刃劈砍在钢铁般的躯体冒出大量的火花。 “这些属下，都是用阿喀琉斯强化过的，好好感受一番吧。”于勒浅浅笑着。 第一百八十四章 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是血族最伟大的杰作，这种最新的秘药能让血族本就异常强悍的身体刀枪不入，变得如钢筋铁骨一般。 其对血族的意义不会输给辛德瑞拉。 白露与琉光之刃不断挥舞，这些钢筋铁骨的血族们似乎感受不到疼痛。 穆茗的刀刃沾之即走，在这群怪物身上留下道道浅浅的伤痕。 一步一步，他离江晚亭越来越近了。 最难缠的不是这些强化过后的血族，而是在暗处的枪火。 他不得不借助气盾和乘风抵御子弹，这样会消耗不少的魔力，而且火力的压制让他有些束手束脚。 “血肉之躯无论如何都有极限。”穆茗悠悠一叹，飞身跃起，踏在一只血族的肩上跳到了高空。 这一瞬间，无数的枪口瞄准了他。 风暴化作羽翼从身后涌现，穆茗将墨色的刀刃拔出，破碎的刀刃在月下显现出真容。 漆黑的冥炎从裂缝中涌出，点燃了刀刃。 岚龙之羽聚拢，将四周袭来的弹幕阻隔在外。 江晚亭只觉得意识很模糊，昏昏欲睡，隐隐约约听到了穆茗的声音。 穆茗……真的是他吗？ 沐清歌一击将苏珊击退，身体隐匿在了黑暗之中，不一会儿，利刃刺穿肉体的声音不断传来。 枪声渐渐熹微，火力有了明显的减弱，穆茗压力大减。 穆茗在空中翻转着，化作剑与黑炎的风暴从天而降，对着于勒冲杀而来。 于勒抽出一把阔刃的骑士剑，和穆茗短兵相接。 “锵！锵！锵！” 穆茗以精妙绝伦的剑术近身缠斗，不断欺身上前，于勒不断后退。 穆茗双手高举过头顶，一刀霸道的纵斩朝着于勒头顶砍去。 于勒横剑格挡，虎口震裂，骨骼噼啪作响，膝盖猛地往下一压。 穆茗顺势提膝一记重击撞在他的胸口，于勒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迹。 穆茗旋即一记鞭腿横扫，将于勒重重击退，又在转身之际麻利地将刀纳入鞘中。 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拔出曼陀罗华奔走的同时，将枪口对准周围袭来的血族眼睛。 枪口咆哮，银色的子弹穿过苍蓝色的火焰嵌入血族的面部，引发阵阵惨叫。 墨色的匕首紧随其后，将失明的吸血鬼一一毙命 沐清歌已经清理完了所有的伏兵，来到了穆茗身边支援。 一只被阿喀琉斯强化过的吸血鬼属下从穆茗侧身袭去。 穆茗反握着刀柄疾走的同时猛地出刀，刀刃在鞘中摩擦，咆哮着破开空气，极其简洁利落的一招居合。 那只冲杀而来的吸血鬼被拦腰砍断！即便钢筋铁骨又如何?血肉之躯终有极限。就算是真正的阿喀琉斯也有他的弱点。 穆茗朝着于勒奔去，双手握刀一刀跳劈。 苏珊持着两把匕首挡在了于勒身前，她的手腕轻轻一抖，胳膊往一旁引动，卸走了大半的力，改变了他斩切的方向。 苏珊轻盈地一个横跳，匕首往穆茗的腰间突刺过来。 穆茗将刀背过身险险抵挡住，提起脚踢向苏珊的脚踝。 苏珊顿时融入了阴影之中，消失在视线内。 穆茗下意识地矮下身，一道寒光拂过他的面庞。 穆茗反手一刀击打在她另一把匕首之上。 两人一触即分，苏珊双手挥舞着匕首，又冲杀过来，那娇小的身姿竟格外地灵巧。 迅捷的刀刃似捕猎的毒蛇，极其刁钻诡谲。 很显然，苏珊的近身格斗能力要超出她的哥哥太多。 于勒也拿起斩剑从他身后砍杀过来。 沐清歌正准备帮忙，穆茗却是开口说道:“不用管我，先杀了其他杂鬼，救人要紧。” “好，你自己小心。”筱梦点了点头，施展出混沌之握。 大片的空间开始坍塌，这些吸血鬼前冲的身体被生生止住，然后被吸附到了一起。 无形的引力猛地聚合，吸血鬼被挤压在一起。 血浆猛地爆出，骨骼噼啪作响，不断粉碎。 最后，这些吸血鬼被混沌之力糅合成了一堆肉团。 强烈血腥味弥漫开来，让人忍不住作呕。 江晚亭的意识都清醒了一些，手腕处依然能感受到疼痛，只是麻木了许多。 突然，绳子被割断了，身体猛地下坠。 一具柔软的身体抱住了她，衣服上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手腕和脚踝处绑着的绳子也被解开，勒出的伤痕疼痛感也降低了许多。 眼罩被摘掉了，江晚亭借着月色，隐约能看见这个女孩子的脸，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只是长期熬夜留下了黑眼圈，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 “没事吧？” “好些了。”江晚亭觉得头有些晕，脸色憔悴了几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发现伤口早已结疤，情况并没有想象中得那么糟。 疾风骤起，风与黑焰盘旋交织，化作漆黑的烈焰龙卷。 苏珊和于勒化作本体，融入黑暗之中，却依然被熊熊烈火灼伤。 火焰缭绕在夜溟的刀刃上，随着一声愤怒的咆哮，焰刃斩开了黑暗的帷幕。 于勒和苏珊纷纷倒下，灼伤和刀伤遍布全身，这一击让兄妹二人都受到了重创。 穆茗高举刀刃，汇聚着黑色火焰的刀刃准备再一次斩下。 于勒和苏珊对视一眼，那属于人类的右眼中传递出来的，竟然是一种解脱。 “等一下！” 穆茗回过头，沐清歌搀扶着江晚亭走了过来。 “放了他们吧。”江晚亭看着手腕处已经愈合的伤口，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苏珊。 “它们可是想要你的命。”穆茗冷冷地道。 “你的声音，变了?”江晚亭好奇地看着他。 穆茗转过脸，那双玫红色的寂寥眼眸看着她。 这一眼的回眸，着实让她感到很惊艳。 很美的眼睛，却又是那么孤独，那么悲伤。 她好像发现了穆茗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她回过神来，看着苏珊说道:“你们，虽然恨我爸爸，也想报复他，却没有真正地想要杀死我。” “别说废话了，杀了我们吧。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了，也能为你爸爸留一个好名声。” “万一让别人知道大名鼎鼎的江氏大家族的族长和血族私通，岂不是天大的丑闻。”于勒自嘲地笑了笑。 穆茗转过脸，有些诧异地看了江晚亭一眼。 原来那张婚纱照上的人正是江明城。 “少自作多情了，你以为你是谁?你该不会以为我发善心救了你?”苏珊看着远处水面的倒影，始终没有正眼看她。 “苏珊，你说的没有错，我们都有一颗会受伤的心。”江晚亭捏了捏衣角，很认真地看着她。 “但是你有些观点，我不认同。” “也许吸血鬼和人类是无法共存的，但我依然相信，即便是不同的种族，也可以相互理解。” “因为，我也经历过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为自由返航 “我的爸爸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他对不起你们，也辜负你们的妈妈。我替他向你们道歉。” 江晚亭抿了抿嘴唇，很用心地鞠了一躬。 “我也不奢望你们能原谅，我会尽可能弥补你们……” “别开玩笑了!道歉有什么用?能让我们的母亲复活过来吗？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们不会有这些年的悲惨生活。”于勒红了眼，胸膛剧烈起伏着。 “不用假惺惺地说这些废话了，虚伪的人类，动手杀了我吧。”苏珊终于转过脸，那张秀美的脸上满是固执与倔强。 她甘愿赴死，但不甘愿被怜悯。 那副眼神是什么？同情吗？她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一旦有人同情她，那半颗会受伤的心就会疼痛。 可是……可是……这个仇人的女儿，又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在见到她的时候，一种奇妙的感情就萦绕在心间。 很亲切，那是血脉的呼唤吗？她相信于勒也有这种感觉。 当江晚亭的手腕不断往外渗血的时候，她居然感受不到愉悦的快感。更让她觉得不可饶恕的是那一丝卑微的同情！ 强烈的自尊驱使着她用一种高傲的姿态做出了让自己最厌恶的事——她治愈了她。 “于勒，苏珊。我该称呼你们为哥哥姐姐。虽然此刻的我们是对立的，我还是愿意相信，你们的心里始终有一块柔软的地方。” “因为你们既是吸血鬼，也是人类。” “希望再见的那一天，我们不会是敌人。”江晚亭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沐清歌搀扶着她，穆茗跟在她的身后。 于勒和苏珊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突然开始感到迷惘。 …… 三人沿着洛城海滩走着，海水涨了许多，晚间的海风掠过耳畔，带起些许冷意。 “纵容恶行，会导致无辜的人受害，这并不是善良。” 穆茗看了一眼远处程昊留下的痕迹，停下脚步说道。 程昊被烧焦的尸体已经化作了灰烬，在海浪的侵蚀下慢慢融进了沙子里。 是谁在守护这片沙滩呢？穆茗突然想起了假面骑士里的某个角色，只是记不清名字了。 程昊想要保护的那个人，会知道吗？ 程昊杀死了于勒和苏珊的母亲，对吸血鬼来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为了让陈立龙回头，他弄巧成拙，制造出了一出又一出悲剧，让白薇失去了父母。 为了自己坚守的正义，他以私刑处决了罪犯，给了受害人一个公道，但因此背上罪名走上了流亡之路。 为了治好女儿的病，他铤而走险，背弃了坚守的信仰。 很难界定他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给予程昊绝望的于勒和苏珊，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穆茗也不知道。 “我……苏珊她放了我一马，所以我也想还她一个人情。” “倘若无辜的人因他们死去，谁来为这些受害者负责，你吗？” 穆茗看着她，那双清澈冷冽的眸子在月色下美不胜收。 江晚亭抿了抿嘴唇，有些为难地道:“我会负责的！” 她扬起脸，有些执拗地看着穆茗。 “如果真有人因为于勒和苏珊受到了伤害，就算让我爸爸散尽家财，我也会做出赔偿。” “江小姐，始作俑者就是你爸爸，你以为有钱就什么都可以解决吗?”穆茗生气了，直视着她的眼睛。 沐清歌把脸别过去，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风景。 “好人也会做错事，恶人亦会行善举。苏珊只是放了你一次，可你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它们丧命。” “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坏人做了一件好事就对她犯下的罪恶视而不见。” “我明白。所以，谢谢你。”江晚亭低下头，声音很小。 话虽如此，可穆茗还是放过了于勒和苏珊。 至于为什么，也许是当初于勒念在白庭筠的旧情，对白薇手下留情吧。 “我还是愿意相信，他们本性不坏。”江晚亭鼓起勇气说道。 “再一次遇见，也许我会毫不犹豫地将它们杀死。”穆茗说完就一个人走了，沐清歌跟在他身后。 “再见！”沐清歌打了个招呼就和她告别了。 “再见。”江晚亭挥了挥手，有些失落地朝着自己家走去。 老实说，遭到绑架已经让她的情绪很低落了，现在想起来依然会后怕。 于勒和苏珊的事情也让她的心很乱。她很累，如果有人能安慰下她就好了。 “喂!” 有人从身后叫住了她。 江晚亭转过脸，见到了折返回来的沐清歌。 她双手插兜，虽然身上有些伤，但依然做出酷酷的表情点了根烟。 “什么事？” 沐清歌吸了一口香烟，吐出两圈蓝色的烟圈。 “我也帮忙救了你，你都没什么表示吗？” 江晚亭微微一愣，立马答谢。 “谢谢你!” “明天换个口味吧，老是红豆布丁的，会喝腻的。” 沐清歌说完，甩了甩头发，潇洒地走远了。 “好!” 江晚亭展颜一笑，心情变得大好。 …… 游轮破开海浪，在海面上孤单地前行着，像一只脱离了族群的鲸鱼。 苏珊拿了一瓶香槟和两个高脚杯走了过来。 于勒坐在甲板上吃着油炸花生米，旁边还有一桶扇贝。 香槟配上花生米，真是奇怪的搭配，但好像还不错。以往他接触的中国人喜欢下酒时来一碟花生米。 “我们搞砸了，这次回去，组织上不会放过我们的。”苏珊有些伤感地道。 “那又怎么样?反正它们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们。我们既不是吸血鬼，也不是人类。”于勒自嘲地笑了笑。 背负了血族的血统，注定在人类世界无法立足，身体里流着人类的血，在血族又会遭到歧视。 在二者的夹缝之中生存么？ 兄妹二人迎着海风饮酒，杯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说得文艺点，那是梦破碎的声音。 “你杀过多少吸血鬼?”苏珊问道。 “寥寥几个。”于勒扳着手指数了数，然后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 他不擅长战斗，主要精力都放在研发药剂上了。 “你呢？” “数不清了。”苏珊摇了摇头。 “杀过几个人?”苏珊也学着他吃了一颗花生米，继续问道。 于勒愣住了，紧缩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有些惊讶地道:“一个也没有。” “你呢？” “以前没有，今天“杀”了一个。”苏珊不假思索地道，她说的是程昊，为她的妈妈报了仇。 “以后……去哪？”于勒有些迷惘地看着茫茫大海，漂流过沧海，就能见到陆地了吧？ “不知道，但总有个地方适合我们的。我们既是吸血鬼，也是人类。”苏珊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既是吸血鬼，也是人类。”于勒重重点了点头，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调头。”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站起身，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为自由起航。” 苏珊看着他，两人会心一笑。 奔赴刑场之人挣脱了枷锁，将重获自由。 第一百八十六章 血夜 “身上的伤势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看着沐清歌身上被割开的细密伤口，穆茗有些担心。 “没事的，我以前没少和别人打架，皮糙肉厚的，小伤。” 沐清歌满不在乎地挥了挥结痂的手，疼得又呲牙咧嘴。 颤颤巍巍地点了根烟，吸了一口。 “呵呵” 穆茗只是别过脸微笑，那张俊美的脸在夜色下太美，太让人着迷了。 她看呆了，后知后觉地看着手上的烟卷，突然反应过来，便扔到了地上，碾了碾。 穆茗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这个女孩子还挺有趣的，明明很苦了，也要努力地扮得很酷。 “明明只是一个柔软的女孩子而已，不要总是装作刀枪不入。” 穆茗从口袋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草药。 “这个草药，是我以前狩魔的时候经常用到的，虽然现在用不到了，但还是会习惯地随身携带。” 月银之愈被藜严令禁止使用，他只能拿这个给沐清歌处理伤口了。 “我帮你包扎下。” 穆茗撕掉了一截衣袖，轻轻抓住了她的胳膊。 在穆茗的手指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她就红了脸，下意识地想要逃开。 “别动。” 沐清歌被穆茗喝住了，身体骤然变得僵硬，只是愣愣的看着他那如冷玉般的手指。 他的指尖半度微凉，似流转着倾城的月光。 翡翠色的溶液带着芳草的馨香，涂抹在伤口上，泛起温润的凉意。 很舒服，气味也很清新怡人。 涂好伤口后，穆茗小心地将伤口包扎好。 “好了，回家后让林溪用木灵生息给你治疗下，问题就不大了。” “谢谢。” “不用谢。” 穆茗微微一笑，群星暗淡，皓月失色。 沐清歌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难怪以紫薰那种脾气，都会这么宠爱他。 无可挑剔的长相，加上完美的气质和迷人的微笑。 没有女孩子会不动心吧，甚至连男人也会动心。 “我现在还有点事要去做，你先回家吧。” 穆茗挥了挥手，就独自走了。 “等等!” 沐清歌叫住了他。 “怎么了？” “那个……我身上没钱了，你能不能给我点钱，我好打车回去。” 沐清歌尴尬地挠了挠头。 “呵呵～” 穆茗轻轻笑了笑，拿出钱包，开始翻着里面的纸币。 沐清歌看着他钱包里的钱，眼睛都直了。 她从来就没有过这么多零花钱。 “给!” 穆茗递给她几张红色的纸币。 “谢谢!” 沐清歌接过他的钱，第一时间想的却是买烟的钱有了。 “你早点回家吧，紫薰和蓝姨肯定会很担心你的。” “我会的。” 沐清歌很认真地叮嘱道：“还有，你以后最好不要对女孩子微笑，也不要对女孩子那么温柔。” “嗯？” “对女孩子的杀伤力太大，你姐姐也不会喜欢的。” 沐清歌没好气地道。 “哦，我知道了，回见。” 穆茗点了点头，收敛脸上的笑意，挥了挥裸露出的半截小臂，便离开了。 沐清歌拿到钱之后，首先跑去超市买了一盒之前一直舍不得买的香烟。 香烟，对抽烟的人来说，可以缓解疼痛，治愈灵魂。 …… “快点，不要让它跑了!” 雇佣兵小队的队长指挥着队员封锁小巷，经验老道的吸血鬼猎人动作麻利地堵住出口，银制的刀具纷纷出鞘。 藏匿在黑袍中的高挑身影背着一个晕过去的女孩奔跑着。 黑雾浓浓，夜的面纱遮住了它的面容。 “人类，我不想杀你们。赶紧让开。” 刻意压低了的声音略微沙哑，很有磁性。 它确实不想杀人，为了逃避追捕还特意潜入了镜世界，只是这些人类不打算放过它。 “动手!”猎人队长目光凛冽，挥了挥手示意。 施加了巫术的刀刃摇曳着冷光朝着黑袍人挥砍过去。 锵! 刀刃齐齐断裂，散落一地的碎片，黑影驰风掠过。 众队员微微错愕，旋即朝着巷口追去。 队长堵在巷口，手中的附魔银剑迅速突刺，贯穿了黑色的残影。 黑袍人掠过他的身旁，寒气顺着毛孔钻了进去。 等到他回过神时，黑袍人已经背着女孩远遁，驰骋在月色下的街道上。 她本可以轻易将他们杀死的，但并没有这么做。 “继续追!” 猎人队长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却还是命令队伍继续跟上。 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却还是会趋之若鹜。 一只受伤的Antediluvian近在眼前，没有吸血鬼猎人可以拒绝这份诱惑。 黑袍人高高起跳，踩在房顶上连续几个跳跃，将他们远远甩开。 “砰!” 藏匿在暗处的狙击手扣动了扳机，黑袍人潜入黑暗之中，化作了一摊扭曲的阴影。 子弹穿过服装店的玻璃橱窗，将一个模特打成两半。 枪声陆续亮起，阴影潜行于黑夜之中闪转腾挪。 正当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一张银色的大网从天而降，罩住了黑影。 黑袍人将背着的女孩护在身下，从黑暗中显现出身形，是一名穿着紧身皮裤，戴着兜帽的女子。 “哈哈哈，它是我们的。”一名粗犷的中年胡子男从一辆吉普车后面大步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众装备精良的猎人。 “王德裕，这个血族是我们先看上的，我们已经追了很久了。你这样半路截胡，可是坏了江湖规矩。”猎人队长上前两步，脸色阴翳。 “熊艺是吧，你也不是认识我一天两天了。我这个人不喜欢讲道理。话放这儿，你要么滚，要么死。”王德裕笑呵呵地道，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 说着，他身后的手下将散弹枪上好了膛。 熊艺思考了片刻，像是释然地笑了笑。 “行，今天卖你个面子。我们走。” “队长!”一旁的队员忍不住出声了，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费了那么大力气，居然就让这个混蛋摘桃子。 “不用说了。”熊艺招呼着队员转身离开，背过身的时候，他的目光冷了下来。 其他几名队员心有不甘，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被束缚住的女子，咬了咬牙。 “队长，我们就这么放过了？那可是血统最尊贵的吸血鬼!” “别太天真了，我们先看看他们是怎么死的吧，跟我来。”熊艺笑了笑，带领着队员绕过一个路口偷偷观望起来。 王德裕走到了被束缚的血族面前，笑得嘴都合不拢。 “这个网是我费了好大气力才弄到了，你们的化影没用，老实待着吧。” “不过真是有够好笑的，为了这点血食，连命也不要了吗？” 缚影网能限制血族潜入黑暗的能力，并在接触到它们皮肤时造成严重的灼伤，疼痛难忍，甚至连精锐的吸血鬼都无法忍受。 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中，被束缚在网中的女孩伸出手，轻轻握住了网上的银线，手掌处立刻冒起白烟。 王德裕正准备嘲笑，但下一刻笑容就立刻凝固了。 那无比坚韧的缚影网被那双纤细柔弱的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撕开了。 “有点疼。” 月光下，少女摊开了掌心，手心一片焦黑，伤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不一会儿，便生长出白皙娇嫩的肌肤。 她将披在身上的银网通通扯下，随意地扔在了一边。 “但，就这样，而已吗？” 少女轻轻质疑着，扭了扭脖子，噼啪作响。 “快点，给我上!杀了她!”王德裕吓得声音都变了。 吸血鬼猎人们扣动了扳机，子弹如雨幕一般倾泻而出，枪火喷吐，枪声响彻夜空。 泛起冷光的银色弹头旋转着，却停滞在了少女面前，像是被一堵无形的墙壁阻挡在了外面。弹头无论如何也无法突破那层气障，纷纷散落在地。 “啊！这……这怎么可能？” “它是什么怪物!” 众吸血鬼猎人被吓得魂飞魄散，藏在暗处的熊艺小队也不禁冒出冷汗。 “那个就是次元边界吗？” 穆茗坐在天台之上，恶魔的感官注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对的，就是号称能隔绝整个世界的魔法，只能通过遗传，无法以任何方式习得，那是吸血鬼皇族的天赋。” “那些低等级的枪械和银制子弹根本伤不了她。” 藜含糊不清地说着说着，抱着一大袋薯片，腮帮子鼓得跟仓鼠一样。 “高阶魔具可以吗？” 穆茗说着，银月之印在手心亮起，白露显现。 “目前是可以的。” 藜吃完薯片，看着手指上沾染的碎屑，在穆茗的衣服上擦了擦，惹来一阵死亡凝视。 “嘻嘻” 她憨憨地笑着，一副“我知道你舍不得生我气”的表情。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谁让穆茗这么宠她呢。 惨叫声不绝于耳，少女从各个不可思议的位置出现，然后转瞬即逝。 刷! 一名吸血鬼猎人的咽喉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正在往外渗血。 意识逐渐模糊，视线昏暗，便沉沉地倒下了。 每一次呼吸的瞬间都有一名猎人停止呼吸。 哧啦! 又一名吸血鬼猎人的胸口破开一个血洞，他眼睛瞪得老大，眼球往外凸出。 一个又一个吸血鬼猎人倒下，横尸遍地。 “你不去救他们吗？” 藜懒散地问道。 “我救不了。” 穆茗漠然地摇了摇头。 从这些赏金猎人为了金钱走上猎魔的道路开始，就注定会有这一天。 穆茗过去救过很多这样的人，也劝诫过他们放弃，但是没有人听过他的话。 所以他渐渐明白，他根本拯救不了这些人，杀死他们的正是无止境的贪欲。 鲜血在月下不断扬起，然后泼洒在地上，铺成红毯。 穆茗看着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内心深处竟然涌现出一抹狂热和诡异的愉悦。 “我这是……怎么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有些茫然。 “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王德裕腿肚子都在打颤，身体像筛糠一样抖动着，被吓得小便失禁。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王德裕把枪扔下，跪在了地上，像是精神失常一般念叨着。 “人类……”少女像是有些失望地叹了叹气，伸出了黑色袖袍下的手。 绯红的指尖被血色包裹，双手隔空交叉一划。 五道暗红色的血迹化作利刃，将那辆吉普车连带着王德裕分成了碎块。 将兜帽往下扯了扯，遮住半张脸，少女抱起地上晕过去的女孩，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以熊艺为首的猎人们顿时吓破了胆，有些庆幸自己的运气，纷纷从镜世界折返。 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声响，穆茗的视线则跟随着她起起落落的鞋尖。 片刻，她停下脚步。扬起脸，看着远方飞来的黑色蝙蝠群，暗红的眼眸露出一丝寂寥。 人类也好，吸血鬼也罢，都是她的敌人。 蝙蝠幻化成人形，立在高楼，街道上，数十只吸血鬼屏息以待。 它们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没有谁敢动。一个衣着优雅的金发吸血鬼站在她的正前方，胸口别着一枝红玫瑰。 “你可以称为我为费曼候爵。”费曼说着一口极为标准的普通话，英俊的面容棱角分明，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少女视若无物，脚步略微顿了顿，便不紧不慢地继续往前走。 终于，有一只新晋的血族沉不住气，扑杀过去。 少女腾出一只手，纤细的手腕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诡异纹路。 在她身后，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瞳孔魔印，外围是血墨色的触手。 数根血墨色的长矛从那只吸血鬼的身体中破开，将它撕成了碎肉，冒着热气的内脏和肠子流得到处都是。 费曼双眼微眯，果然是Antediluvian!虽然尚且处于幼年期，但已经能初步驾驭古神之力，若是能将她吞噬，取代上位的亲王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不需要他的示意，他的仆从们便蜂拥而上。 血瞳魔印骤然放大，那些吸血鬼的头顶上纷纷浮现成睁开的魔眼之印。 血墨色的透明触手从它们身体内部生长出来，将血肉撑破。 残肢碎片四处纷飞，血流如注。地面的凹槽被血染红，鲜血顺着流入下水道。 一击全灭，费曼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 血色的魔纹从他的眼角一直蔓延到全身，他的身躯开始膨胀变形，青灰色的身躯上肌肉如花岗岩般凸起，关节处生长出倒刺。 巨大的蝠翼遮天蔽日，刺耳的音波如汹涌澎湃的海浪一阵阵袭来，街边的玻璃橱窗纷纷破碎。 少女紧紧护着怀中的女孩，如一叶扁舟摇曳在惊涛骇浪之中。 “那不是血食吗？”穆茗略微有些动容，能让她这样保护的人类，真的是食物吗？ 黑袍猎猎作响，她屹然不动。 变身后的费曼伸出手掌，一个鲜红的魔法阵浮现在手中，血红色的火球拖着彗星般的尾焰爆射而出。 原罪之焰，血族的高等法术之一。 少女将怀中的女孩放下，朝着费曼冲去，挥出一击手刀，将火球斩成两半，黑袍穿过火焰。 火星纷飞，爆风掀开了她的兜帽，露出了那张秀美冷峻的脸颊。 “东方人的面孔？” 费曼吃了一惊，穆茗所在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脸，不然也会感到诧异。 泛起墨色光芒的手刀快如闪电，费曼来不及反应被击中肋部。 “啊!”费曼忍不住吐出鲜血，强忍着剧痛扬起爪子还击。 迎接他的是一只布满了血墨色魔纹的纤细手臂。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少女被重重击飞了出去，在地上重重地摔了几次，却若无其事地站起身。 费曼面容扭曲，手腕无力地垂下。虽然她的躯体力量远远不如他，但魔法的层级要高出他很多，他手腕处的骨骼都被黑暗能量湮灭成碎末。 腰部塌陷下去一大片，那里的肋骨都折断了，刺进了内脏之中，让他痛苦不堪。 少女再次扑杀过来，五指化作刀刃在他胸口留下深浅不一的五道伤疤。 若他反应慢了半拍，恐怕已经被开膛破肚。 他怒吼着还以颜色，以命相搏。两只高等血族都放弃了魔法，开始近身肉搏，一时间鲜血淋漓。 费曼瞥了一眼她身后那躺在地上的女孩，目露凶光。 “身为血族的皇室，你居然和人类混在一起，那可真有意思了。” 它从正面绕开，朝着那晕倒的女孩杀去。 血族少女皱了皱眉，赶紧张开双臂挡在了那女孩身前，用身体承受住了费曼的攻击。 咳…… 血液滴落再地上，又是一番惨烈的肉搏。 少女不断被击伤，然后从地上爬起，再如恶鬼一般疯狂袭去。 她本可以不必受伤的，她若是想要走，没有谁可以留下她。 但是她做不到一走了之，因为有人在她的身后需要她保护。 越是血统高贵的年长的吸血鬼，就越是谨小慎微，没有谁不怕死。 费曼终于感受到了恐惧，他活了数百年之久，第一次见到这么疯狂的血族。 又一次短暂的交锋过后，血族少女再次被击退，而费曼的整条左臂都被撕了下来。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将费曼的手臂甩到了一边。 穆茗看着那躺在地上似乎睡着了的女孩，微微蹙眉。 “竟然是她？” “Antediluvian作为曾经的王族，把尊严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苟活不如不活。”藜轻轻低语着。 &amp;huselah，不过是只会俯首帖耳的贱民罢了。根本不配成为她的血食，她应该是这么想的吧。”藜说完，就一把夺过穆茗手中的薯片。 她本可将费曼的手臂其吞噬，以此恢复伤势的，可她并没有这么做。 少女全身的魔纹正在快速消退，那是古神之力即将耗尽的征兆。 “哈哈，原来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那你拿什么继续和我斗？”费曼狂笑着，一击鞭腿狠狠踢在她的腹部。 少女被踢出去很远，撞到了一辆轿车上。她低声呻吟着，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全身的骨骼噼啪作响。 自从左臂被那个女人刺伤之后，她极限再生的能力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伤口不断恶化，为了抑制伤口，每分每秒都要消耗大量的魔力。 而且，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体力严重不支。 错位的骨骼正在以让人毛骨悚然的方式复位，扭曲的肢体被她强行扳直，落在地上的鲜血纷纷升腾起白烟，汽化成红色的血雾。 血雾萦绕在她的身边，身上受过的创伤顷刻愈合。 那是Antediluvian身体的应急保护机制，她已经进退维谷。 血墨色的魔纹彻底退散，她捂着左臂，脸色苍白得失真。 那里的伤口依然没有愈合，疼痛难忍。 费曼喘着粗气，步履蹒跚地朝她走去，然后欣慰地笑了。 “只要将你吞噬……艾尔芙亲王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为了一个人类，付出生命的代价，真是愚蠢。” “我会感激你的，伟大的长者。”费曼说着，举起了仅有的一只手臂。 少女扬起脸，带着血污的脸满是倔强，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纹路悄然浮现，更扭曲，也更诡异。 “砰!” 纯银的子弹划破夜空，将那只手掌爆成了血浆。 费曼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断腕，手掌凭空消失，伤口处泛起银辉，血如泉涌。 “这是……月银!” “呃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灼痛淹没了他的神经，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使用独特的月银制作的子弹，附带了强烈的光元素，对血族杀伤力极强。 “噗嗤!” 费曼的叫声戛然而止，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掌贯穿了他的胸膛。 血族少女轻轻喘着气，身上的魔纹顿时消散。 费曼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结果。俊美的面容快速衰老，像枯萎的树干一样，变得干瘪腐朽。 声音也变得沙哑无力，像干涸的水井，一位候爵就此落下帷幕。 血族少女扬起脸，见到了月光下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 暗红的眼眸浮现出一丝茫然。 “他为什么要救我？” …… “我们本可以杀了她的，为什么要犹豫呢？”藜略微有些不满，小声嘟囔着。 两人走在热闹的大街上，一路繁华。 “不知道。”穆茗摇了摇头，双手枕在脑后，眼里像有一层茫茫的雾。 “你是不是认识那个血族？”藜停下脚步，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认识！” “不认识，难道……” 藜双眼微眯，像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是为了她救下的那个女孩？” 穆茗心头微动，转过脸，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不想说就算了，我不在意。”藜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小时候，我拿了她很多米糕，只给了她一个苹果。” 穆茗淡淡地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你让朱颜把你弹钢琴的工资悄悄给她呢。” 藜释然了。 “如果月光蝶没有被我放走，她应该会有一个很幸福的家。” 穆茗说完，就径直地往前走去。 “啊啦，我的小王子，你真是善良呢。” 藜妩媚一笑，声音甜腻得让人意乱情迷。 “你的善良，由我来守护!” 她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嘴里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我只是个路过的假面骑士，给我记好了。” 她一手拿出穆茗的身份证，翻转了一面，然后双手搭在腰间比划了一下。 “hensin!” 穆茗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傻乎乎的女孩子，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嘻嘻” 藜眨了眨眼睛，娇憨地笑着。 她费尽心思想要逗自己笑的样子，一点也不让人讨厌。 穆茗轻轻笑了笑，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 藜突然发现，她对他的热情好像永远也不会透支。 就算会因为他对其他女孩子好而感到吃醋和生气，但还是想守在他身边。 街边的小店里，放着泰勒·斯威夫特的red。 她随着音乐轻舞裙摆，纯白的发丝飞扬如雪。 “Losing him is blue like I’ve never know 失去他如此忧伤，仿佛我们从未相识。 Missing is like dark grey all alone 思念他如入灰暗般无助 &amp;ing him was blag to know somebody you 将他遗忘好比了解一个素未谋面的人那样痛苦漫长。 But loving him was RED Loving him was red. 但我仍记得对他的爱，是如炽烈般的嫣红。” 藜微笑着，绯红的眼眸分外迷离，殷红的眼影有着摄魂夺魄般的魅力，红唇是娇嫩的玫瑰花瓣。 她身上的每一抹印记，都是最璀璨最炽烈的红。 穆茗恐怕永远也无法忘记这么明艳的色彩了，一见到红色，就会想起藜。 “我的王子，请务必要快乐，本公主不许你不快乐。” 她捏着裙摆，优雅地行了一个公主礼，艳丽的红裙是暗夜里盛放的蔷薇。 她是穆茗一个人的公主，也是他心头最艳丽的一粒朱砂。 …… 镜世界，寂夜无声，阴风阵阵。 嗒嗒～高跟鞋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袭墨色的长裙在月光下隐隐焕发妖媚的紫光。 裙摆微微撩起，白皙的大腿上浮现出一朵紫色的黯蔷薇。 一只纤细柔美的手从衣袖里探出，拾起了那枚用魔法加固过的月银弹壳。 她将弹壳凑近了鼻尖，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美艳的弧度。 “咯咯～琉璃，这个孩子的成长速度真是出乎我们的意料呢。” 女子娇声笑着，紫色的眼眸仿若置于幽夜中的宝石。 袅袅的仙音如梦似幻，又如鬼魅般摄人心魄。 第一百八十七章 慰藉 餐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但谁都没有动筷子。 “好饿啊……” 穆紫薰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句，两只手指在桌子上慢慢走着，朝着一叠点心走去。 像命垂一线，朝着面包爬去的饿死鬼。 然而，在饿死鬼即将摸到面包的那一刻，蓝依一把将其摁死在了桌子上。 “茗儿还没回来呢。” “呜呜呜……弟弟你快回来啊，姐姐快要饿死了。” 穆紫薰撅着嘴，一脸幽怨。 “我回来了!” 门外传来穆茗的声音。 “啊，弟弟回来了，可以开饭了吧？” 穆紫薰看向蓝依，哀求地道。 穆茗换好莺萝为他准备的拖鞋，见一家人都在等他，有些受宠若惊。 “你们肚子饿了，就先吃饭吧，不用等我的。” “紫薰姐都要饿晕了。” 穆茗看着大小姐一脸哀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今天是比较特别的日子嘛，当然要等你了。” 蓝依温柔地笑了笑。 “嗯？特别的日子？” “对啊，今天是二十三号，你的生日。” 蓝依捧着下巴，笑吟吟地道。 “生日？” 穆茗怔住了，有些没反应过来。 “上个月的二十三号，是你的生日。我们答应了，要帮你补办生日的。” 伊儿轻轻地道。 “谢谢你们。” 穆茗心里暖暖地，很是感动。 “快过来吃饭吧。” 大小姐虚弱地招了招手。 穆茗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家人正式开饭。 今天没有人在穆茗的碗里抢饭，他享受着最顶级的待遇。 “茗儿，这些菜都是妈妈亲手做的，为了做一桌好菜，我可是让莺萝教了我好久。” 蓝依一边说，一边给穆茗夹菜。 看着碗里堆积成小山的菜肴，穆茗有些不知所措。 “谢谢，妈妈。” 穆茗看着蓝依温柔慈爱的眼眸，不自觉地把头低下去，声音细若蚊吟。 蓝依愣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笑着说道：“你刚刚喊我什么？” “妈妈。” 穆茗有些害羞地道。 “哎，乖儿子。” 蓝依开心极了，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越看越觉得喜欢。 晚餐其乐融融，气氛很是欢快。 晚餐结束之后，莺萝推着生日蛋糕走了出来，十四根蜡烛燃着柔和的火光。 一家人一边拍手，一边给他唱生日歌。 穆茗在感动的同时，又觉得有些不习惯。 好比一只孤单的猫流浪久了，突然被人拥入怀中。 这份温暖，美好得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少爷生日快乐!” “哥哥生日快乐!” 林溪和莺萝一左一右，在穆茗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送上了生日礼物。 咔! 蓝依拿出相机拍了照片留念。 照片里的穆茗捧着礼盒，看起来有些呆呆的，两个甜美可人的女孩子吻着他的脸颊。 “茗儿生日快乐!” 蓝依开心地笑着，一边递给他一个精致的礼盒，一边捏了捏他的脸，像娇俏的少女。 “弟弟生日快乐!” 大小姐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送上礼盒之后，亲吻了他的额头。 “茗，生日快乐!” 伊儿双手递上浅蓝色的礼盒，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谢谢，伊儿。” 穆茗接过精致的礼盒，都有些不舍得拆开。 蓝色的包装纸上点缀着她最喜欢的勿忘我，粉色的丝带系成了蝴蝶结。 “生日快乐，穆茗。” 沐清歌也红着脸送上了礼物。 “谢谢你们。” 穆茗抱着礼品盒，都有些拿不下了。 “这个生日蛋糕，是我们大家一起给你做的哦。喜欢吗？巧克力是你最喜欢的口味，这些水果也都是你最喜欢的。” 穆紫薰抱着他，将脸贴在他的侧脸上，耳鬓厮磨。 “喜欢!” 被人重视的感觉，真好啊。 “小寿星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呢？” 蓝依将一顶王冠戴在了穆茗头上，温柔地笑着道。 “有，希望这个生日蛋糕是用来吃的，不要用它来玩。” 穆茗看着这个生日蛋糕，很认真地说道。 因为这是大家一同努力做出来的，他觉得这个蛋糕很重要，不该被辜负。 “好吧，有些可惜呢，本来还想用奶油在你脸上涂几根胡须的。” 穆紫薰说着，有些遗憾。 “哥哥，许愿吧。” 林溪拉了拉他的胳膊，柔柔地道。 “嗯” 穆茗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祈祷。 “全世界的衣服都洁白如新，所有人都能获得幸福。” 他在心里默默念道，许好愿之后，穆茗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吹灭了所有蜡烛。 过去，生日对他来说只是一年中的一天而已。 现在，这一天因为家人而有了意义。 吃完蛋糕，一家人聚在一起开始玩游戏。 大富翁、飞行棋、家庭KTV 等等。 身为团宠，穆茗被各种照顾。 当穆茗抱着礼物和大好的心情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一月二十四日的凌晨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 阿银美滋滋地吃着生日蛋糕，嘴边满是奶油，可爱的尾巴舒服地晃悠着。 她对甜的东西总是没有抵抗力，以至于穆茗总担心她会长蛀牙。 藜开心地拆着穆茗的生日礼物，时不时小声嘀咕两句。 对她来说，拆礼盒比玩游戏抽卡带来的快感强烈一千倍。 沐清歌送的是一盘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黑胶唱片，她知道穆茗喜欢钢琴。 莺萝送的是一盒特制的酒心巧克力，精致得像是工艺品，让人舍不得吃掉。 蓝依送的一件超阶魔具，没错，就是超阶! 外观是非常漂亮的戒指，像是一点红色的眼泪。 林溪送的是一套编织得非常漂亮的藤裙，用生命系魔法细心保存着。 穆茗对此有些纳闷，男孩子穿裙子干嘛？ “哇，限量版的独角兽，全球仅仅发行了200款，还是钛合金涂装。这刻线、这上色，这是真大佬啊。” 藜小心翼翼地捧着爆甲的独角兽高达，目露狂热。 “这个，我记得好像是紫薰姐最喜欢的那一个。她前前后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穆茗看着那个拆开的玫红色礼盒，稍微有些意外。 “你不玩高达的对吧？” 藜爱不释手地捧着独角兽，有些哀求地看着穆茗。 “不玩。” “可不可以让我帮你保管一下？” 藜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喜欢就拿去吧，把玩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弄坏了就好。” “好，我一定会很小心保护它的。” 藜把玩了一会儿，便独角兽小心翼翼地封存在了玻璃柜中，趴在桌子上观赏起来，怎么也看不腻。 “这个是？” 藜拆开了伊儿的精美礼盒，从里面找出了一个笔记本。 “这个你就不要看了哦。” 穆茗伸出手一把夺过。 “可是我想看。” 藜抱着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 “万一涉及到隐私和秘密呢？” “唔……我又不告诉别人。我的世界里只有你，我只和你一个人说话的。” 藜看着穆茗的眼睛，很单纯地道。 不知怎么地，这句话击中了穆茗心里最脆弱的一部分。 我的世界里只有你，我只和你一个人说话…… “那阿银呢？” “她不是人，她是狗。” 藜很坦然地道。 正在吃蛋糕的阿银闻言，抬起头，一脸懵懂眨了眨眼睛，然后伸出粉嫩的小舌舔了舔嘴角的奶油。 “你才是狗子呢!” 小肥龙撅着小嘴小声嘀咕了一句，又低下头继续吃着蛋糕。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分享快乐。” 藜很认真地说着，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不看也没关系啦，我没那么不懂事。” “我们一起看吧，只要你快乐，我什么都给你。” 穆茗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变得前所未有地温柔。 “嗯嗯呢。” 藜坐在床上，很乖巧地凑到了他身边，和他一起翻开了笔记本。 出乎意料的，上面没有记载太多文字，这是一本画册。 扉页有这样一段话“你为什么这么可爱啊？因为我没有人爱吧，所以只能可爱。愿你认清世界的残酷后，依然有继续战斗的勇气。” 看着伊儿娟秀的字迹，穆茗轻轻笑了笑。 首页是穆茗微笑的脸，那是他刚来穆氏的第一天，发丝上还沾染着零星的雪花。 第二页，是两人在湖中泛舟，烟花在夜空中飞翔。 波斯菊、玫瑰、风铃草、水仙一齐盛放。 红色、金色、紫色、蓝色交汇成色彩斑斓的画面。 上面附带了一段文字“月亮坠入不见底的河，星星垂眸惊动了舸，他无意掀翻烛火，却点燃了我双目盛满的暮色。” 第三页，穆茗因月苋草过敏，身上起了很多红疹子，她和他相拥而眠。 第四页，她在溪边给他洗衣服，手上戴着双鱼雕红绳。 第五页，她牵着他的手迎风奔跑着，页尾记录了当天的日期，还附带了一行小字。 “怪你过分美丽。” 第六页，是穆茗趴在桌上睡觉的样子，阳光洒满了窗格，留下斑驳的剪影。 每一页都记录着他的样子，发呆的样子、在树下看书的样子、犯傻的样子…… 倒数第二页，海天一色，群星汇聚成了玫瑰，她骑着单车载着穆茗越过山丘。 海滩边，是一艘枯朽的木船，密密层层的鲜花从中盛开。 最后一页，夕阳西下，晚风吹拂着穆茗的发丝，那张美如神明的脸，在万丈霞光下熠熠生辉。 “世间万物皆美，2021年1月23日。” 穆茗合上了笔记本，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正在微笑。 藜在一旁默默看着，也看着他脸上的微笑。 “我没有什么礼物可以送给你的，你会不会失望？” 她说着，言语间有些失落。 “你来到我身边，就是最好的礼物。” 穆茗笑着安慰道。 “我好像没什么可以给你的，要不，我亲你一下？” 藜说着，轻轻吻了他的侧脸。 阿银见状，思考了一会儿，也在穆茗脸上吧唧了一口。 两只主子还是很可爱的，穆茗也乐在其中。 夜深了，落地窗外，是翻涌不喜的海潮，还有孤单的鲸鱼。 穆茗收回视线，抱着小腿，轻轻按摩着。 和阿银签订契约后，体质改善，风湿的毛病已经消失了才对，但最近却又犯了。 “腿很疼吗？” 藜捂住了他的腿，仔细检查了一番。 “不是风湿，是阮伊儿体质的问题。她体内寒气太重，你们之前一起睡觉的时候，被她的冰元素侵蚀地有些严重。” “啊？伊儿的体质，影响这么大的吗？” “问题不大的，今晚和穆紫薰睡一觉，让她用体内的火元素祛除寒气就好了。” 藜有些不爽地道。 “和大小姐睡觉吗？” “嗯嗯。” 穆茗稍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打算挪动身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冰侵的疼痛实在难以忍受，他便一瘸一拐地朝着大小姐的房间走去，敲了敲门。 “怎么啦？” 穆紫薰穿着一身薄纱睡衣开了门，见到穆茗后莞尔一笑。 “腿有点疼。” 穆茗小声说道。 “嗯？快进来，让姐姐看看。” 穆茗单脚跳着，躺在了穆紫薰床上。 大小姐摸了摸他的腿，感受着手心的凉意，立马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是伊儿的冰元素侵蚀导致的吗？” “应该是的吧，你不要告诉她。” “好啦，我不跟她说就是了。” 穆紫薰说着，将他的小腿抱入怀中，温暖的热流顺着她的体温融入僵硬的肢体。 慢慢地，麻木的小腿开始有了知觉，冰元素被缓缓融化，身体暖融融地，说不出来的舒服。 “好些了没？” “好些了。” “那就好。” 穆紫薰舒了口气，看向窗外，喃喃地道：“你知道吗？我穆大小姐这辈子，从没有这么体贴地照顾一个人。” 穆紫薰抱着他的腿，转过脸很认真地说道。 “荣幸之至。” 穆茗缓缓点了点头。 “能和你成为家人，我也很荣幸。” 穆紫薰撩了撩长发，嫣然一笑。 …… 第二天，穆茗在大小姐的催促下起床。 洗漱完毕，和几个女孩子们一起走在上学的路上。 阿银依然在睡觉，藜跑去了网咖。 直到警察叔叔跑到网咖抓捕中小学生，藜才利用视界阻碍偷偷溜走。 “唉，真可惜，明明可以赢的。”藜踢着路边的石子，撅着嘴有些不满，在路边的饮料贩卖机买了一瓶饮料。 “妈妈，我想喝可乐。”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趴在妈妈的背上，有些虚弱地说着。 “好。”中年女人面露疲惫，拿出手机扫了码，手指颤抖地拉开易拉罐的环。 “疼～”小女孩刚伸出手，眉毛就拧在了一起，粘着鲜红棉球的小手一阵痉挛。 中年女人背着女儿坐到了路边的长椅上，将可乐轻轻喂给她，一脸的疼惜。 藜在一旁默默看着，目路迷惘。 “这就是妈妈吗？人类的感情。” “这个罐子不要扔了，可以卖钱的。” “哦”小女孩紧紧握着空罐子，双眼无神地趴在妈妈背上。 中年女人背着女儿，步履蹒跚地向前走去。 藜在一旁默默看着，像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她悄悄跟在那女人的时候身后。 看着她踉跄的脚步，似乎随时都会摔倒。 …… “爸爸还会回来吗？也许，不会了吧……”程楠楠躺在床上，枕头旁边放着TOM和跳跳虎的公仔，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挂着的时钟，秒针滴答滴答地转动着。 自从那张银行卡被冻结，妈妈根本支付不了她住院的费用，用于治疗的药物当天就停了。 甚至她妈妈在医生面前舍弃尊严跪下也无济于事，她吐着血，拔掉了手上的针头，用尽力气蘸着血在地板上写了两个字——回家 于是妈妈一边撕心裂肺地哭着说自己没用，一边背着她离开了那个让她受尽折磨的地方。 她害怕骨髓穿刺，想起来就止不住颤抖，消毒水的气味让她想要呕吐，只有在家里，她才能找到了心安的感觉。 墙壁上的分针转了多少圈，她已经数不清了。 时间到了下午三点五十五分，房间突然里传来阵阵涟漪，一抹红色的身影在房间里缓缓浮现。 “你爸爸不会回来了”听着这个无比温柔的声音，女孩转过头，发现房间了多了一个漂亮的姐姐，她看着她，脸上带着绝美的笑颜。 女孩只是淡淡地撇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仿佛这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在她眼里只是一具红粉骷髅。 “你不好奇我是谁吗？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藜走到她的床前，歪着头朝她笑了笑，露出好看的酒窝。 “没兴趣知道”女孩酷酷地说。 藜眉头一挑，觉得她很有意思，就想逗逗他。 “你爸爸已经死了……”她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微笑，声音像是冰雪融化成的溪水，温柔地说出了一句残忍无比的话。 “我知道……”女孩显得很淡然，没有看“她”一眼。 “你不难过吗？那可是你爸爸”藜笑了笑，声音软软糯糯，格外甜美。 “滚！”女孩红着眼，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 “呀，你生气了”藜不以为然，依然笑的那么温柔。 “滚啊？”她抓起身旁的龙猫朝她扔过去，可是她刚刚脱手就后悔了，那是爸爸买给她的。 “别生气嘛”藜笑着把龙猫抓起来，放到了她的枕边。 女孩气呼呼地张开嘴，想要咬她的手，却扑了个空。 “呀，你是属小狗的吗？”藜收回手指，像是被吓到了，有点讶异。 “我先走了”藜挥了挥手，然后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怎么了？楠楠？你对谁说滚呢？”妈妈推开门进来，看着女儿气呼呼的样子，有些担心地说。 “啊？没了，就是一只苍蝇，讨厌死了” …… 第二天下午三点五十五分 “嗨～我又来了，今天天气真好”藜坐在窗台上，笑着对程楠楠招了招手。 “你怎么又来了？”程楠楠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 “想不想吃？”藜从身后拿出一个甜筒。 “难吃死了！”她撇了撇嘴，但还是悄悄咽了咽口水。 “那我吃了”藜舔了舔冰淇淋，对她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滚！”她杏眼圆睁，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好，我滚～”藜露出一个贱贱的表情，然后连带着冰淇淋一起消失了。 “居然真的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居然空落落地，也许是太孤单了吧，想要有个人说说话。 第三天下午三点五十五分 “那个混蛋应该又要来了吧”她看着墙上的时钟，小声嘀咕着。 “亲爱的，我们又见面了”藜倒立在天花板上垂下来看着她惊讶的小脸。 她吓了一跳，于是有些恼怒地道“你干嘛老缠着我不放” “好玩啊！”藜眨了眨那既让人感到恐惧又美艳的眼睛。 “你真让人讨厌，讨厌死了”她咬牙切齿地说。 “谢谢夸奖”藜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优雅地行了个礼。 “当当当当～”藜拿出一大盒烤串，孜然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想不想吃？”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像一个用棒棒糖拐骗小孩的坏人。 “想！”她嘴角不自觉流出一丝口水，用力地点了点头。 “嘿嘿！”藜模仿着穆紫薰撸串的样子，一口吃完一根烤串，牙齿在铁签上像是要摩擦出火花。 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藜，眼里写满了想吃这两个字。 “你生病了，我不能给你吃！”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眉毛像波浪似地挑了挑，一脸地小得意。 “咿呀！”她气呼呼地把枕头朝她扔过去，藜再一次消失了，枕头无比委屈地落在了地上。 …… 下午三点五十五分 藜没有来，程楠楠莫名地觉得很失落，秒针又过了一圈，五十五分过了，她还没来。 十分钟后，她闭上眼睛，无奈地叹了叹口气“看来不会来了” 她话音未落，藜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谁说的？可爱的我又来了” 她欣喜地睁开眼，看着阳光从窗外映在她的侧脸上，这一刻，她觉得她明亮地让她无法直视，她隐约知道她今天好像很不一样，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气质。 “今天你迟到了十分钟”她淡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别过脸去。 “是啊，参加了一个女孩子的葬礼”藜笑的格外真诚，像是从婚礼上回来一样。 “葬礼啊……我很快也要死了，是吗？”女孩转过脸看着藜，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她，程楠楠的眼神里有一种和年龄完全不符的成熟。 “是的呢，就在这个星期的礼拜天，下午三点五十五分！”藜看着她，笑容依然温暖，声音让人忍不住沉醉。 “谢谢你，姐姐！”女孩愣了愣，这就是她每天都是这个时间来的原因吗？ 她叹了叹气，觉得像是解脱了一般，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理由地相信藜的话。 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不是因为告知了死期却得来女孩的道谢，也不是因为她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情，而是因为那一句“姐姐”…… 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聪明的吗？难道是我化妆有破绽? 她用秘术伪装成了穆茗的样子，唯一的不同就是眼睛的颜色，还有身上的红衣。 “我是男孩，你要叫我哥哥”藜柔和地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 “骗人，哪有男孩子长得这么漂亮的，你明明就是女孩子，男孩子怎么会涂口红，戴美瞳，还有眼影？” 程楠楠狐疑地看着“他”鲜艳的嘴唇还有浅浅绯红色的眼帘，以及那一双宛如红宝石的瞳孔，不满地嘟囔着。 “可是你们小女生喜欢的美男子不都是这样吗？” 藜没有告诉她，这些都是血染红的。 “嘁～”程楠楠不屑地撇了撇嘴。 人类的审美好像是不一样的，藜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第一百八十八章 英雄也是会死的 藜仔细打量着程楠楠，她梳着梨花头，发色有些偏黄，左眼下方有一颗泪痣，倒是和穆茗有些像。 她的五官很标致，但是脸色却浮现出一抹病态的苍白。 藜的好奇心被这个小姑娘勾起来了，她觉得，接下来的时间应该不会很无聊。 “姐姐，我们也算相识一场，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程楠楠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坦白说，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只是她已经没有心情去欣赏了，也生不起艳羡和嫉妒。 “我的名字？叫我穆茗吧。”藜沉思了一会儿。 “很奇怪的名字，一点新意也没有。”程楠楠撇了撇嘴，一脸地不屑。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藜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觉得什么样的名字有新意呢？”藜突然对这个小姑娘的想法很感兴趣。 “爸爸给我起的名字最有新意了”她很自豪地说。 “程楠楠，很俗的一个名字”藜模仿着她那不屑的语气说。 她本以为程楠楠会生气的，但是她并没有，她反而笑得特别坦诚，眼里可以看出这笑容没有半点虚假。 “你觉得我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程楠楠停下笑容，目光如炬地看着他，这个答案，对她而言很重要。 “他杀过很多人，当然是坏人了。为了你，他杀了很多人，做了很多坏事。” 藜看着她，露出了一个格外温暖的笑容，和她说得那番话，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果然啊，我爸爸，真的是个坏人。” 程楠楠的眼神迅速黯淡了下去，仅存的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虽然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她还是有些自欺欺人地希望“穆茗”的回答是“你爸爸是个大好人”这样类似的话。 爸爸是个英雄，是个称职的狩魔队长官。 但与此同时，他在别人眼里，也是个冷血的刽子手。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完成魔物的猎杀，他时常不顾战斗的安危，释放高强度的魔法。 宁愿牺牲部分战友和普通人，也要强行击杀魔物。 当其他孩子说她爸爸坏话的时候，她都会恶狠狠地扑上去和他们打架。 因为在她心里，爸爸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可是到后来，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说，于是她开始迷茫了。 她问过妈妈同样的问题，妈妈总是笑笑，说爸爸很爱她，让她别多想，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她，但聪明的她也已经知道了答案。 “对不起，我不喜欢说谎话，可是事实就是如此难以让人接受，你要么挣扎一番后被迫接受，要么笑着释怀。” 藜笑得依然很温柔很真挚，那张好看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歉意。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没事，你要是说我爸爸是个好人，我反而会鄙视你，因为我会觉得你是个骗子。” 程楠楠云淡风轻地说，很难想象这样的孩子会有这样的淡定从容，让藜不禁有些期待她接下来的表现。 “他虽然坏到了骨子里，连良心都是烂的，但依然很爱你。直到他死的那一刻，他还是想着你。” “那个时候，他就在门外，但看你睡得那么香甜，就没有敲门打搅你的美梦。” 藜用手托住下巴，眼睛看着窗外，悠悠地说，他心里想着“嗯，可以，这说法很穆茗！” 她居然有些害怕这精明的小鬼头看出自己是在说谎，于是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是吗？”程楠楠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是的，对别人来说，他做了很多坏事，是个让人喜欢不起来的人，但依然是你的超级英雄。” 藜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诚恳地说。 程楠楠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回忆像涌动的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袭来。 小时候看庙会，人山人海里，她看不见。爸爸总是会将她举高高，让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看着惟妙惟肖的舞狮表演，开心地鼓着小手。 放学了，爸爸总是会在校门口等着她，偷偷地带她去买妈妈不让她吃的冰淇淋，在路上吃完了，再牵着她的小手回家，家里虽然不富裕，但她一直很幸福。 后来自己被吸血鬼感染了血毒，家里整个天都塌了。 那一天晚上，爸爸彻夜未眠，他红肿着眼抽了一晚上的烟，烟灰缸里的烟头堆砌如山。 她半夜起来上厕所，听到了他竭力克制的啜泣声。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爸爸哭，那个她心目中永远挺拔魁梧，铁骨铮铮的汉子，哭的那样撕心裂肺。 他的身体止不住颤抖，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却又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克制着声音，他生怕吵到女儿睡觉。 第二天，她就离开了学校，离开了喜欢了很久的同桌，那个总是傻乎乎地跟在她身后的男孩。 她被送到了医院里，每天都要做好多检查，要打针，还有噩梦般的骨髓穿刺。 妈妈为了给她筹钱治病，踏破了亲戚朋友的门槛，爸爸早出晚归，找了好几份工作，她几乎再也没有见过他。 有一天，爸爸突然来看她了，她本应该高兴的，却发现这个男人的身姿已经不再挺拔，他的背已经被压弯了，看着他胡子拉碴满面憔悴的模样，她心里说不出来的酸楚。 她记得爸爸身上带着血迹，脸上还带着青一块紫一块的伤。他给了妈妈好多钱，只是红肿着眼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就被妈妈催促着赶走了。 他仓皇逃窜的那个身影显得格外狼狈，像一条受伤的孤狼……她还记得妈妈哭着对他说“赶紧跑，不要再回来！”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爸爸。那天妈妈绝望的哭喊声与爸爸决绝的眼神，还时不时在她脑海里回荡。 她很聪明，不需要别人多加解释，也能看懂生活这部剧本。 “生活总是让懂事的人承担更多，如果可以，就做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吧，这样比较容易获得快乐！”藜摸了摸她的头，笑着安慰道。 “如果可以做天真无忧的小孩，谁又愿意做个被迫成熟的大人呢？没有人疼的孩子当然不得不逼迫着自己懂事啊”程楠楠不以为然。 两人接下来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重。 藜打开了电视，里面放着女孩子很少看的《假面骑士555》。 程楠楠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木场以生命为赌注牵制住了奥菲以诺之王，巧爷全力以赴，终于以绯红电钻击败了奥菲以诺之王。 “他要死了。”藜低声道，声音中听不出悲喜。 那个没有梦想，却要守护别人的骑士，最终难逃一死。 “嗯嗯！巧爷要赢了！”程楠楠点了点头，在她的认知里，假面骑士是英雄，既然是英雄，就不会死。 故事的最后，真理和乾巧还有启太郎躺在草地上休息。 “就像做了个奇怪的梦呢” “做梦吗？” “我也终于找到我的梦想了。” “喂！快告诉我啊！阿巧！” “是怎样的梦呢？” “该休息了～”藜顺手关掉了电视，摸了摸她的头就离开了，只剩下程楠楠看着黑了屏幕的电视机发呆。 巧的梦想是什么呢？她也很想知道。 夜已渐深了，程楠楠还没有睡，她打开了电视，想看完最后的一幕。 她没有按下快进键，很是紧张地看着剧情推进，似乎在害怕什么。 巧的视线渐渐模糊，手掌出现了沙化的迹象。 “怎么了，阿巧？”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巧微笑着，似乎是释然了，躺在了草地上。 “那是怎样的呢？巧的梦想？”真理微笑着，躺在他的身旁。 “全世界的衣服都洁白如新，所有人都能获得幸福。”巧说完，看了一眼头顶碧蓝如洗的天空，便闭上了眼睛。 “不会的！巧是不会死的！” 程楠楠摇了摇头，打开了四号的剧场版。 故事的最后，巧接受了自己死去的事实，牺牲了自己和修卡大首领同归于尽，修复了被更改的历史。 程楠楠突然很难过地哭了，原来根本没有什么英雄，英雄也会是死的。 “最光荣的牺牲，也许就是英雄的宿命吧……” 藜蓦然出现在了房间里，贴近了她的耳朵，很温柔地说道。 程楠楠啜泣着，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抽噎着道:“假面骑士既是英雄，又是怪物，既然是怪物，就注定了要以悲剧收场吧。” “是这样的，真聪明！聪明的孩子是有奖励的，我读书给你听，怎么样？”藜欣慰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扬起。 “好！”程楠楠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个故事呢，叫做《许三观卖血记》，我很喜欢呢！”藜脸上又浮现出一抹很干净很纯真的笑容，程楠楠看着她的脸，不禁有些失神。 从许三观第一次因为出于好奇卖血，到为了大儿子一乐打伤方铁匠儿子作为赔偿，再到通过卖血让自己的初恋情人吃上了“肉骨头炖黄豆”，甚至到最后的一路卖血去上海险些丢掉性命……这些故事情节都在藜的叙述下变成了生动的画卷展示在程楠楠的面前。 “事情都是被逼出来的，人只有被逼上绝路了，才会有办法，没上绝路以前，不是没想到办法，就是想到了也不知道该不该去做。” 藜轻轻念着，她的声音很迷人，像芬芳馥郁的美酒，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程楠楠细细地听着她娓娓道来，不肯错过一丝细节。 她知道，“穆茗”在念这一段话时的语气有了轻微的波动，这是在告诉她，她的爸爸正是这样的人。 程昊做了很多错事，他的双手沾满了罪名，他当然知道不应该这么做，但为了女儿，他还是选择了铤而走险。 “姐姐，你讲故事真有趣。”程楠楠瞪大了漂亮的眼睛看着她，小脸红扑扑地，煞是可爱。 “这是小时候，一个很慈祥很和蔼的老爷爷说给“我”听的，我很喜欢这个故事，所以就说给你听了。” 藜像是回想起了以前，穆茗生活的那个水乡。 “你妈妈要来了哦，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给你讲故事。” 藜竖起食指示意她安静下来。 “好的，明天你不许迟到！”程楠楠有些舍不得地说。 “好的”她笑了笑，再一次化成了飘飞的花瓣飞出了窗外。 “楠楠，吃饭了”妈妈端着一碗粥打开门走了进来，看着女儿好转了许多的气色，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 也许是因为今天心情不错，程楠楠吃饭时格外有食欲，她没有闹脾气，很乖巧地把一大碗粥都吃完了。 妈妈很是欣慰地摸了摸女儿的脸，眼里满是疼爱与宠溺。 “早点睡觉啊，别看电视看到太晚” “我会的！”程楠楠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屏幕上的Jerry的表哥胖揍Tom，咯咯直笑。 …… 第五天下午三点五十四分 “还有一分钟……五十秒……四十秒……三十七秒……”程楠楠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墙壁上的闹钟，看着秒针慢吞吞地跑动着。 “十……九……七……三……一！” “我没有迟到哦！时间刚刚好”藜话音刚落，秒针刚好跑到了三点五十五分的终点。 “我要听故事！”程楠楠冲他眨了眨眼。 “好的”藜开始接着给她讲上次还没有讲完的《许三观卖血记》。 “许三观老了之后，知道自己的血没有人要了，所以开始害怕了，是吗？”程楠楠看着藜的眼睛，眼睛里流淌着晶莹的光泽。 “是啊，你真聪明，居然能猜到结局”藜愣了愣，在穆茗给她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她一样猜到了结局。 要问为什么，大概就是出于直觉吧！人类，需要肯定自己的价值，不仅仅需要社会上其他人的肯定，也需要看清自我的价值，如果他看不清，就会迷惘。 好比出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见到风平浪静的海面反而会不习惯。 “还有其他的故事吗？”程楠楠眨巴着眼睛，小脸上满是期待。 “有啊，你喜欢童话吗？” 程楠楠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说“不，我不喜欢童话！没有小矮人，白雪公主早就被皇后给害死了，但她最后还是和王子在一起了，小矮人很善良，但没有人会因为他们善良而去爱他们。” “灰姑娘没有水晶鞋，她还是灰姑娘。哪有那么多公主呢？也没有什么王子，我们大多数人都是普通的青蛙才对，可是有的人宁愿固执地去寻找根本不存在的王子，也对深爱着她的青蛙不屑一顾，哪怕这只青蛙品味不错。” “我喜欢现实一点的故事，童话是爱做白日梦的小女孩才喜欢的东西。” 程楠楠酷酷地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不屑。 藜愣住了，她觉得这个人类小姑娘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可爱，于是她很认真地说“故事有点长，你准备好要听了吗？”程楠楠点了点头。 “是余华的一本，叫做《活着》” “活着？”程楠楠轻声念叨着，然后笑了笑“我觉得我应该会喜欢的！” “我比现在年轻十岁的时候，获得了一个游手好闲的职业，去乡间收集民间歌谣……”藜的声音很舒缓，很温柔，也很有技巧。 穆茗讲过许多故事给她听，耳濡目染，她自然也学会了怎样把一个故事讲的扣人心弦，跌宕起伏。程楠楠很享受这个过程。 在这几天里，藜每天都会过来给她讲故事，时间总是很准确地在下午三点五十五分。 藜对她说，这是她们两个人的秘密，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就连妈妈也不可以。 程楠楠答应了，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遵守这个承诺，只是知道她要是违约了，她就不会来讲故事给自己听了。 …… 从徐福贵败光了家业，气死了父亲，到他被抓壮丁，多年后才回乡，再到亲人们一个接一个死去，生活里所有的温情都被撕成了碎片，最后只剩下他和一头老牛作伴。 福贵的儿子给县长夫人输血被抽死了；女儿凤霞因出血过多死在了手术台上；二喜因吊车出了差错，被两块水泥板夹死；福贵心疼外孙，给外孙煮豆吃，却没想到外孙吃豆子被撑死…… 这些人物的逝去，并非是重于泰山，都是些轻如鸿毛的生活琐事，人是很脆弱的。 “我们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不得不来，最终离开这个世界是因为不得不走！”这就是藜想要告诉她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邂逅 “你喜欢这个故事吗？”藜轻轻地为她理了理她耳边的头发。 “喜欢啊！这贴近生活”程楠楠的脸有些泛红。 “不觉得有些难过吗？”藜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你刚刚讲故事的时候，说过一句话”程楠楠脸色很平静地说。 “人类无法忍受太多的真实！”她看着藜，眼里没有悲伤，有的只是一种看透生活的洒脱与自然。 其实现在的孩子都很聪明，他们懂得很多，会察言观色，远远比你想象得更成熟。程楠楠就是这样的，幼小的身体里承载着一个成熟的灵魂。 村上春树说过“我以前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其实不是，人是在一瞬间变老的。” 同理，人是可以在一瞬间就长大的！就像程楠楠看到爸爸哭的那一晚，她成长了许多，学会了不哭不闹；而汀兰死去之后，穆紫薰学会了照顾自己，江岸芷学会了特立独行。 “要不要我唱歌给你听？”藜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好啊！谢谢你，姐姐，你真的，好温柔呢～”程楠楠眯着眼睛，露出一个纯真的笑。 “温柔？不！温柔的不是我，是那个叫做穆茗的家伙……”藜摇了摇头，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楠楠眨了眨眼，有些不懂她的意思。 藜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这首歌叫做耶利亚女郎，是他教给我的。关于耶利亚，还有个传说，在听歌之前，你要不要先听这个故事？” “要听！”程楠楠像是小鸡啄米一样地点了点头。 “古老的沙漠，总是漫天大雪，在这寒冷又干燥的地方，分布着许多如沙漠一般古老的王国，其中有两个最强大的王国，一个是答娜丽石，一个是卡酷布。 丽石答娜就像沙漠一样古老，沉静；卡酷布却如风雪般新鲜，凶猛。答娜丽石老国王的独生爱女，是一个绝世美女，就叫耶利亚。从来没人见过耶利亚公主的真容。 人们传说，只要她的眼神掠过天空，丽石答娜漫天的风雪就马上停止；只要她的手指拂过大地，丽石答娜的花朵就马上开放；只要她的嘴唇轻轻微笑，整个丽石答娜就为她倾倒。 耶利亚每天站在露台上，看着来来往往的求婚者，心如水一般平静，眼睛如冰一般冷淡。她坚信总有一天，自己的爱人会带着比白云还洁白的灵魂出现在她的面前” …… “很远的地方有个女郎，名字叫做耶利亚” “有人传说她的眼睛，看了使人更年轻” “为了这个神奇的传说，我要努力去寻找……” “耶利亚～神秘耶利亚～耶利耶利亚～我一定要找到她～” …… 藜的声音很有磁性，几乎是开口的第一句就迷倒了程楠楠，她觉得她的声音很“甜”，还带着一种迷幻的魅惑力，就像是希腊神话故事里塞壬的歌声一样……但这么形容也不太准确，她觉得自己像是在细细品味着一杯芬芳馥郁的红酒，沉醉于其中无法自拔。 “真的有耶利亚吗？”程楠楠听完了她的歌声，有些意犹未尽。 “不知道，也许有吧。但她更多的应该是代表着人们对理想的不懈追求，是一种对美好的向往。” 藜浅浅一笑，没料到这个不喜欢童话故事的小姑娘会对这个新疆的传说感兴趣。 “一定有耶利亚的！”小姑娘睁大了水灵的眼睛看着藜，很笃定地说，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 “你很喜欢这首歌吗？”藜有些诧异。 “应该不是吧，也许我只是单纯很喜欢你的声音。”程楠楠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晚上再过来看你。”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她笑了笑，挥手向她道别。 “再见！”程楠楠有些不舍，可她还没有来得及朝挥手，“穆茗”就不见了。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神情落寞下来，她居然对着一个才见了几次面的陌生人产生了依赖感。 夜深了，程楠楠还没有睡觉，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转动着，窗外的月光落在她的床前，当然她不会像李白那么近视眼就是了。 她在等一个人，因为那个人说过“我晚上再来看你” “今晚月色真美，风也温柔”藜坐在窗台上，她闭着眼，将一枝红玫瑰贴近了自己的鼻尖，似乎是很享受它的芬芳。 一阵微风吹过，一旁的红色窗帘迎风起舞，绚烂得像是一朵绽放的红蔷薇。 风轻轻吹过殷藜的发梢，也撩动了她鬓间的银白色发丝，皎洁的月光像是在她发间流淌着，散发出晶莹的光泽。 月光照耀下的她，肤色显得有些清冷苍白，配上她一身男装的打扮，优雅高贵得像一个王子。 “好香的花”程楠楠不禁感叹，在风的撩拨下，玫瑰的花香芬芳四溢，填满了整个房间。 “这朵花，来自一个被遗忘了的地方，那里有一对不被祝福的恋人。” 藜一边欣赏着花，一边似梦呓般地喃喃自语，她的声音细若游丝，程楠楠并没有听清。 “还不睡觉吗？”藜摸了摸玫瑰上的刺，自顾自地说。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程楠楠不屑地道。 “明天就是周末了，害怕吗？”藜的脸上带着浅浅地笑意看着她。 “不害怕，只是觉得有点可惜，一天只有24小时”程楠楠笑着摇了摇头。 “一天要是有25个小时多好，多一个小时，也可以做好多事！”她嘟着嘴，有些丧气。 “其实我有点羡慕你呢，其实有时候，死亡也是一种解脱。”藜莫名有些伤感。 “有什么好羡慕的？明天我就要挂了！”程楠楠翻了个白眼，自动忽略她后面半句话。 “觉得遗憾吗？”她随口问道。 “当然！姑奶奶我恋爱都没有谈过呢……你要是个男的，我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你！”程楠楠觉得很是可惜。 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理她，倘若站在程楠楠面前的是穆茗，这小丫头也许就扑上去了吧。 “时间已经很晚了，睡吧”藜看了看窗外的月光。 “我怕我一旦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程楠楠低垂着眼帘。 “放心吧，死神很准时的，说好了明天下午三点五十五分来，他就不会提前哪怕一秒钟”藜微微一笑，她的笑总是那么温柔，温柔得与她说的话格格不入。 “那我就放心了”程楠楠像是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 “等一等！穆茗！”藜准备离开的时候，程楠楠突然叫住了她。 “怎么了？”她转过脸，那张脸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妖冶动人。 “你……明天，可不可以早点来？”程楠楠的呼吸明显凝滞了一会儿，有些嫉妒地看着她的脸。 “我会的”说完，她就化成了飘飞的曼珠沙华。 …… “是不是哪里妆没有化好呢？” 身着红裙的女孩对着镜子悉心打扮着，纯白的及腰长发倾落在脑后。 “明明已经很像了啊，还是说现在的小孩子都那么聪明吗？”女孩低声呢喃着，用长长的绷带将胸口收束住，尽量让胸口看起来一马平川。 把红裙换成了红衣，她在头上轻轻一抹，那及腰的长发就变成了短发，看起来英气十足。 对着镜子反复打量了许久，藜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时间。 第二天下午两点，程楠楠躺在床上发着呆，她放空了思绪，像是迎接死神审判的死刑犯一样。 漫天飞舞的花瓣从窗外飞进来聚集在了一起化成人形。 “还有一个小时”藜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时间过得好慢，一生太短，一天太长，一天25个小时好像有点太长了，还是一天23个小时比较好。” 程楠楠无奈地叹了叹气，很是无聊地说。 “这么快就改变想法了啊，可惜死神不会提前的。”藜点了点她的额头。 “人总是善变的，命运也是如此，上一秒还活蹦乱跳的人，也许下一秒就毫无征兆地挂了，比如我。”程楠楠的眼里逐渐黯淡了下去。 “少年老成不是一件好事，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多看看格林童话。” “可是我就要死了，等待死亡来临的感觉真难受啊。无法抗拒也无法逃避，更战胜不了它。” “有的事，我本以为知道了结果，做好了准备，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度过。” “但我还是年轻了，面对生死这种事，我冷静不下来。”她有些气馁，语气里满是失望。 藜没有安慰她，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话“要听故事吗？” 她点了点头，藜微微一笑“这个故事没有名字，也没有人听过” …… “很久很久以前，有多久呢？久到我也忘了，在一片水乡，生活着一个热忱善良的青年，他很喜欢小孩子”说到这里，藜顿了顿，看着她笑了笑说“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孩子。” “有一天，他来到了一家孤儿院，作为志愿者教孩子们写字，画画，还给他们讲故事。” “那里都是被世界抛弃的孩子，他们热爱这个世界，只是这个世界不喜欢他们，所以他们就不得不尽快离开。” “这个世界也不喜欢我，是吗？”程楠楠突然打断了他。 “是的，但是没关系，来人世一趟，总有人爱着你！”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那里的孩子们都有或多或少的缺陷” “没有人是完美的，不是吗？”程楠楠突然说到。 “是的，只是他们身上的缺陷被无限放大了……也许每个人生下来都是被咬了一口的苹果，他们的缺口很大，是因为上帝特别喜欢他们的芬芳！这是那个青年说的话，只是他在告诉穆茗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是青春不在的年纪。”藜冲她眨了眨眼。 “就像现在的我给你讲故事一样，他也讲过很多故事给“我”听，但对那个青年来说，那是很多年以后才发生的事情。于“我”而言，这件事发生在许多年前，中间隔着一大段漫长的岁月。” “不知不觉，他发现他很喜欢和孩子们一起相处的时光，于是他放弃了寻找远方的梦想，把自己的根扎在了这里，他想为这些孩子做些什么，再后来，他就成了那家孤儿院的院长。” “他真善良，似乎很完美，我做不到这样。”程楠楠像是很佩服这样的人。 “你说了，没有人是完美的，他因为长相丑陋，一辈子都没有和喜欢的人牵手。” “冬天的火炉不仅温暖了那些无家可归的小孩，也烧尽了他的青春。他从一个热忱善良的青年慢慢地变得垂垂老矣，可是他的爱情依然没有来。” “是吗？和我一样，真是可惜了。” 程楠楠轻轻地道：“我也没有和喜欢的人牵过手，这一生有些短。” “哈，谈恋爱对你来说有些早呢。” 藜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 “爱情不分早晚，只争朝夕。” 程楠楠突然说了一句很酷的话。 “是的，爱情这种东西，不早也不晚，总会在最合适的时候出现，只是有的人遇不到，又或者，遇到了却抓不住。” 藜微微一愣，轻轻点了点头。 她捏了捏她的小脸，又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曾拥有爱情，也不要气馁。人的一生说短也不太短。有许多东西比爱情更值得让我们期待。” “比如呢？” 程楠楠侧过脸问道。 “比如某些惊奇，又美丽的邂逅。” 藜看向窗外，喃喃地道。 程楠楠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藜继续说道：“那个老人没有爱情，孑然一生。也许是有个天使看他孤零零的，有些不忍心，就来到了人间。” “某一天清晨，天上下着雪，老人走出门，看见了被世界遗弃的他。” “多年后，“穆茗”看到了一个不听妈妈的话乖乖吃饭的女孩子，于是就来到了她的面前给她讲故事。”说完，她看着程楠楠笑了笑。 “那个孩子长大后，就变成了如今的“我”。” “这是穆茗的故事，也是我的故事。”藜笑的很纯真，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和程楠楠一样的孩提时代。 “这个世界虽然不喜欢你，明天它就要抛弃你了，但总有人默默爱着你，比如你的爸爸妈妈，还有我这个陌生人。”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点也不善良，善良的是那个讲故事的老顽童，还有那个叫做穆茗的男孩。” 藜说完，把那朵玫瑰插在了她床前的清水瓶子里，让她一侧身就能闻到沁人心脾的花香。 时间一点一点地消失了，墙上的时钟里，分针离三点五十五越来越近，程楠楠突然害怕起来“我不想走！我不想走！” 她一边哭，一边拉着藜的手，眼里满是哀求与不舍。 “可惜了，曼珠沙华注死，曼陀罗华注生。” 藜幽幽一叹，握住了程楠楠的手。 代表死亡的曼珠沙华，没有赋予她救赎生命的力量。 “死神不会迟到的！如果你感到害怕，就握紧我的手吧，我带你走完最后一段路，爸爸正在终点等你哦。”藜握住了她的小手，温柔地不成样子。 “姐姐，下辈子，我要做天使，给那些像我一样夭折的孩子引路。”程楠楠哭着道。 “天使啊……”藜想到了汀兰，微微一笑。 “好啊，你去了那边以后，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个人?” “她叫什么名字?男孩还是女孩?” “她叫洛汀兰，一个很美的女孩子，十六岁。” “好，未成年的都归我管。”程楠楠点了点头。 “去了那边以后，如果你能找到她，就请你告诉她，我很想她。”藜看着窗外，玫红的眼眸有些孤寂。 “当然了，没找到最好。” 藜说着，舒了一口气。 “好，我答应你！” “姐姐，我想听你唱歌了！”程楠楠抹了抹眼泪。 “嗯呢！”藜笑了笑，然后脸色微怔。“嗯呢”这两个字刚说出口，她就想起了那个白衣的温润少年，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穆茗了，自己这是被他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吗？ “很远的地方有个女郎，名字叫做耶利亚～” “有人传说她的眼睛，看了使人更年轻～” …… 欢快的歌声再一次响起，程楠楠忘记了时间，迷醉在她的嗓音里。 秒针再一次地跑到了三点五十五分的终点，程楠楠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她还会不会醒来。 藜停止了歌唱，轻轻地替她拭了眼角的泪水，然后化作了飘飞的花瓣。 房间变得死一般的寂静，插在清水瓶里的红玫瑰，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花香。 …… 未知的空间里，曼珠沙华铺成了鲜艳的红毯，藜牵着程楠楠的手，跟着那只在前方引路的红色燕尾蝶，在花里不疾不徐地行走着。 前面有很大的雾，但程楠楠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有“穆茗”牵着她的手，她觉得很安心。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藜停了下来，她看着前方雾里那个挺拔伟岸的身影，对着程楠楠笑了笑“去吧，他来接你了” 程楠楠像是乳燕归巢一般地冲到了那个男人的怀里，男人把她抱起来，让她骑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就像以前这样带着她逛庙会一样。 男人向前走了几步，转过身，和女儿一起对着那个孤零零的红色身影挥了挥手。 “再见”藜也笑着挥了挥手，目送着他们消失在了雾里。 “如果你得到她的拥抱，你就永远不会老～” “为了这个神奇的传说，我要努力去寻找……”她把手枕在脑后，一边沿着“火照之路”独自行走，一边哼着那首还没唱完的《耶利亚女郎》走着。 就在这时，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扇光门。 藜停下了脚步，有些愕然看着那扇散发着微光的门扉。 程楠楠和程昊也停下了脚步。 “爸爸？” 程昊开心地笑了笑，将程楠楠放下，揉了揉她的头发。 “回去吧。” “爸爸!” 程楠楠大声呼喊着程昊，程昊朝着迷雾深处走去，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 程楠楠蹲下身，难过地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藜站在一旁默默看着，想起了往事。 …… 曼珠沙华铺成的花海里，她一边走，一边听着耳畔温柔的歌。 他在身后对她说：“你只管向前走吧，不要停下。” 她的脚步很慢，她舍不得，而且她知道，他的优雅淡然都是装出来的。 直到最后，他轻声幽咽着，止不住颤栗。 “不要回头看!”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还有鲜血的味道。 她轻轻颤抖着，停下脚步。 “不要回头看，很丑!” 他近乎是哀求着，喉咙里涌起鲜血，发出粘稠的声音。 她闭上眼，险些站不稳，终于还是攥紧了拳头继续往前走。 “这就对了……” 他叹了叹气，如释重负。 “终于，实现了你的心愿……” 然后，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可是不管多么难过，她都没有眼泪。 于是她疯了一般地跑回去，抱住了他，轻轻地道：“我不回家了，我只要你，我只要跟着你，我们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好不好？” “我带你去一个没有悲伤，只有幸福的地方，那是一直是你想去的。” 她一边摸着他的脸，一边哭着，眼角流下猩红的血。 可是那具被鲜血染红的身体，再也没有了体温。 …… 藜摸了摸滚烫的眼角，悲痛之中挤不出一滴泪滴。 她走到程楠楠面前，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 “乖，妈妈还在等你呢。” “嗯嗯。” 程楠楠抹了抹眼泪，站起身。 藜牵着她的手，朝着那扇光门走去。 程楠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面色憔悴的妇人，瞪大了眼睛。 “楠楠，怎么了？” 妇人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切地道。 “我好饿，好想吃东西，身体里好像有用不完的劲。” 程楠楠从床上坐起身，脸色红润，气血充裕，精神很是饱满。 “楠楠，你现在可以自己下床了吗？” 程妈妈大惊失色。 程楠楠摸了摸自己的头，满头的雾水，从床上起身活动了下身体。 “刚刚做了个好奇怪的梦。” 她摸了摸头，看向床边。 艳丽的红玫瑰在清水瓶子里，散发着芬芳的花香。 墙上的指针，时间到了下午四点十五分。 她有些困惑地摸了摸头。 …… 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阳光穿过树叶留下破碎的剪影。 “你……原来都知道啊。” 藜低垂着眼帘，红色的高跟鞋轻轻点在鹅卵石上。 “我们之间是有契约的，我能感知到你大致的方位。” 穆茗将双臂枕在脑后，淡淡地道。 “你为什么要救那个女孩子呢？” 藜瞟了他一眼，小声地道。 “因为你不想她死，所以我就救她了。” 穆茗理所当然地道。 吸血鬼的血毒，以目前的医学水平，根本找不到疗法。 只有某些极高等的法术可以祛除血毒，但是能习得这类魔法的人普遍拥有极高的身份和地位。 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和权威，也为了从中牟取暴利，他们不会轻易施术救人。 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谁都懂。 而穆茗不看重这些，施展月银之愈祛除程楠楠体内的血毒，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不是跟你说了吗？老用月银之愈，很危险的。” 藜心里有些感动，同时又有些担忧。 “我想让你开心。” 穆茗转过脸，很认真地看着她说道。 藜和他对视着，几秒钟后，悄然染上红霞，不自然地把脸别过去。 “什么嘛，人类，就会油嘴滑舌。” “不过这样也不错。” 她小声嘀咕着，很快就皱了皱眉。 “什么不错啊!专门欺骗女孩子的感情，渣男!” 她忿忿地撩起高跟鞋，轻轻踢了穆茗的屁股一脚。 穆茗不生气，只是笑笑。 她撅着嘴，又将头发扎成马尾，左右摆头，用长发抽打着穆茗。 看着她可爱的模样，穆茗笑得更加开心了。 “啊!” 藜惨呼一声，苦着脸捂着脖子。 “呜呜呜……我脖子扭了。” “哈哈哈!” 穆茗忍不住爆笑起来。 “你还笑，好疼的!” 藜没好气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穆茗强忍着笑意，帮她看了看。 “问题不大，疼一会儿就好了。” 这个二货睡觉的时候经常落枕，脖子也没少扭过。 “可是好疼的，我想吃海底捞。” 藜眼巴巴地看着他。 “脖子疼，跟海底捞有什么关系吗？” “我不管，我就要吃海底捞。” 藜抱着穆茗的胳膊，轻轻摇了摇。 “好好好，带你去吃。” 穆茗算是发现了，女孩子的脑回路比较奇怪，思维的跳跃度很高。 “嘻嘻” 藜心情大好，摇晃着穆茗的胳膊，蹦蹦跳跳地走着，小腿像是装了弹簧。 从那以后，程楠楠再也没有见过藜，但她拥有了一段全新的人生，可以自由自在地走在阳光下。 只是偶尔会有些时候，她会在半夜醒来，看着那个孤寂的窗台，会有些想念那个美丽的红衣女孩。 她也常常会在房间里等待，三点五十五分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就会突然出现。 她会拿着自己喜欢的冰淇淋和烤羊肉串，露出贱兮兮的笑容。 或者端庄贤淑地翻开一本书，用温柔动听的声音给她讲故事。 她也幻想过自己和她再次相遇时会是怎样的心情，那颗慵懒的心脏，一定会为了她大起大落。 程楠楠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和藜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无话不说，相伴一生的朋友。 “人的一生说短也不太短。如果你不曾拥有爱情，也不要气馁。有许多东西比爱情更值得让我们期待。” “比如某些惊奇，又美丽的邂逅。” 当你觉得寂寞的时候，没准窗台上就会突然跳进来一个漂亮的红裙女孩呢。 下午三点五十五分，她一定准时到场。 她代表着希望，和你一起分享孤独。 第一百九十章 勿忘今样 “藜，为什么你会变得这么善良呢？” 天色渐晚，穆茗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对身旁的藜说道。 “善良？” 藜舔了一口冰淇淋，歪着头眨了眨眼。 “对啊，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穆茗一手杵着脸，看着夜空西方孤独闪亮的启明星。 “过去，你总是称呼我们为虫子。仔细想来也是，对你这样血统尊贵的恶魔来说，人类和蝼蚁没有区别。” “唔～你不是虫子啦，其他人是。” 藜美美地吃着冰淇淋，咂了咂嘴，补充了一句：“就算你是虫子，也是特别可爱的虫子，我喜欢你。” “好吧，这样的你，为什么会关心一只陌生的虫子呢？” “嗯？” 藜微微一愣，很快意识到他说的是程楠楠。 “哦，我只是偶尔会发下善心啦，这并不是因为我善良。” 藜摇晃着小腿，从海底捞礼品袋里拿出附赠的发条玩具火车。 在长椅上滑了一下，发条的齿轮发出咔咔的清脆响声。 “嗖～” 小火车欢快地朝着穆茗跑去，拱着他的大腿。 “嘿嘿” 藜微微露出洁白的贝齿，嘿嘿地傻笑起来。 “恶贯满盈的杀人犯，偶尔也会拿出剩下的食物喂给流浪猫。难道这就能说明他是个好人吗？” 藜将耳边的白发撩到了耳朵后面，悠悠地道。 “我杀过好多好多虫子呢。” 她仰起脸看着夜空，舒展开双臂夸张地比划了一下。 她在说这句话时，脸上带着纯洁的笑容，声音是那般天真无邪，玫红的眼眸既单纯，又显得有些孤寂。 “真的很多吗？” 穆茗有些好奇地问道。 “可以堆满这个世界。” 藜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粲然一笑。 “我又不是什么天使，当然会杀人了。不过呢，在小天使身边待久了，恶魔也会受到影响的。” 藜捧着小脸，撅着嘴，稍稍有些丧气。 “本公主生而为王，凌驾于万物之上，睥睨众生。以苍白之血洗礼诸神的王国，为吾之宿命。”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庄严肃穆，君王的威严和气质一览无遗。 “可是偏偏跟着你吃海底捞，泡网咖，未免也太不像话了。” 藜耷拉着脑袋，话锋一转。大有一副辛弃疾的风格。 “了解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多么威风，可惜后面有句煞风景的“可怜白发生”。 “这样的恶魔一定也不酷，对吧？” “是啊，一点也不酷。” 穆茗拿起玩具小火车，在长椅上滑了一下，小火车欢快地朝着藜跑去。 藜伸出手摁住了小火车，像是摁住了一只躁动不安的仓鼠。 “但是，可爱到爆炸。” 穆茗看着她，暖暖地笑着。 “为什么要用可爱到爆炸来形容呢？” 藜歪着头，有些嫌弃地道。 “我没什么文化，只能这么形容。” 穆茗无奈地摊了摊手。 “什么嘛，某人之前不是还说了什么“世间草木，唯你最美”？” “还有什么“我喜欢你，喜欢世间万物”。” 藜撇了撇嘴，话里带着明显的醋味。 “什么？” 穆茗愣了愣，连忙叫住了她。 “那句话我什么时候说过的？” “那句话？” 藜愣了片刻，立马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我喜欢你，喜欢世间万物。” 穆茗低声念道，总觉得似曾相识。 “这个啊，你很久以前说过的。” 藜含糊不清地道。 “什么时候的事？” 穆茗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 藜别过脸，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上辈子的时候，说给江岸芷听的”。 穆茗沉思了一会儿，摸了摸头，有些苦恼地道：“那些很会讲情话的都是渣男啊，像我这样的老实人根本就不懂怎样哄女孩子开心的。” “为什么？” “因为，我对你除了喜欢，还是喜欢。再也没有多余的东西。” 穆茗很坦诚地道。 “看，这不是说出来了吗？还说不会讲情话呢，渣男!” 藜开心地笑了笑，撩起高跟鞋轻轻踢了踢他的小腿。 “这也算吗？” 穆茗瞪大了眼睛。 “当然算了。” 藜小声嘀咕着，把玩着小火车，脸上带着抹不去的笑意。 “这些天，你有没有感到身体有些奇怪的变化？” 藜推了推他的胳膊。 “变化吗？还是有一点的。” 穆茗点了点头。 “你体内诞生出来的新的星云体，是我的力量。” 藜低下头，轻轻地道。 “我知道啊。” “不，你不知道。” 藜轻轻摇了摇头。 “和恶魔待久了，小天使也是会改变的。” “如果你过多地使用我的力量，会失去很多。” 藜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比如呢？” “失去疼痛，失去眼泪。” 藜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眼眶。 “这样不是很好吗？” 穆茗无所谓地道。 “没有眼泪，意味着没有爱憎。你爱的，和爱你的，都将失去意义。” 藜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忍地道。 “我不使用它，不就可以了吗？” 穆茗淡然地道。 “你已经在用了，只是你不知道。” “什么时候？” 穆茗有些困惑地问道。 藜没有回答他，只是想到了当初在林间遇到黑渊处刑者，还有拍卖行遇到基因灭绝者的事情。 穆茗陷入了沉默。 为了不影响到他，她收敛了杀戮，甚至连魔具【泣血轮回】都退化到了【彼岸轮回】。 她真的不想这样的，她已经竭力抑制自己的力量了，但表里两个人格的融合的进度，超过了她的想象。 里人格能掌握她的力量，比现在的他强大了太多，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表人格很可能会被里人格彻底吞噬。 “所以，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变成一个很陌生的样子，对吗？” 穆茗轻轻地道。 “对的，这股力量很强，你要么彻底驾驭它，要么被它吞噬。” 藜点了点头。 “你就不能给我点信心吗？如果我真的能驾驭这份力量呢？” 穆茗微笑着道。 “会很难的。” 藜拍打了一下他的胳膊，怨艾地道。 “我很厉害的，相信我。” 穆茗把手放在她的头顶，轻轻拍了两下。 藜静静地看着这个微笑的脸，似乎想要将这个笑容永远地刻在脑海里。 “藜，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变得陌生了，请你不要忘记我现在的样子。” 穆茗把额头贴近了她，两人额头抵在一起。 “勿忘今样。” 藜紧闭眼帘，似梦呓一般低声念道。 两人依偎在一起，紧紧握着彼此的手。 良久，公园里游人渐渐散去，变得冷清起来。 “我们该回家了。” 穆茗脱下外套披在了藜身上。 夜间的湿气很重，他担心她会冷。 藜其实一点也不怕冷，但已经习惯了。 在她的认知中，这是奇怪的人类表示爱的一种方式。 她顺手挽住了穆茗的胳膊，然后愣了愣。 因为，这也是奇怪的人类表达爱的方式。 一路上披星戴月，隐约能听见寒蝉鸣泣。 回到穆氏庄园的时候，藜给穆茗穿好了衣服，然后回到契约空间，揪小肥龙的尾巴。 房子里的灯光还亮着，穆茗远远地能看见蓝依站在门前，望穿秋水。 “妈妈!” 穆茗小跑着，来到了她面前，露出温暖的笑脸。 正准备发火的蓝依看到了那张好看的脸，收敛了脾气，宠溺地道：“以后早点回来，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蓝依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继续对他说道：“晚上有没有好好吃饭？肚子饿了没有？” “有一点饿了。” 穆茗点了点头。 “我让佣人准备好了宵夜，赶紧去吃了。” “谢谢妈妈。” 穆茗轻轻抱了抱她，笑了笑，换好拖鞋，就跑到了餐桌前坐下。 大小姐穿着睡衣出了门，见穆茗在吃东西，便凑了过去。 “以后早点回来!免得我们担心。” 她拿起一个苹果派咬了一口，然后轻轻拍了拍穆茗的头。 “紫薰姐，你饿了吗？” “有点。” 穆紫薰坐到了他旁边，贴近了他，一边运转火元素给他取暖，一边和穆茗抢东西吃。 “你都这么大了，还跟弟弟抢东西吃？” 蓝依走过来，笑着说道。 “我们感情好，再说了，这么多东西，弟弟肯定是吃不完的。” 穆紫薰理所当然地握着了穆茗的手，张开嘴抢走了叉子上和牛肉，含糊不清地道。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嘴里嚼着东西就不要说话。” 蓝依板着脸，稍稍有些不悦。 “弟弟也这样，你怎么不说？” 穆紫薰撅着嘴，不满地道。 “臭丫头，还敢顶嘴!” 蓝依反手就是一个爆栗，敲在了她头上。 阮伊儿穿着拖鞋，披散着头发出了房间，走到厨房拿了一盒酸奶。 见穆茗和穆紫薰吃得那么香，便停下了脚步，清冷的眸子冷淡地看着穆茗。 “肚子饿了吗？伊儿，过来吃点东西吧！” 穆茗朝她招了招手。 伊儿点了点头，坐到了穆茗身旁。 穆茗感受着那股强烈的寒气，腿关节又开始隐隐作痛，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如果就这样走开了，伊儿一定会难过吧。 所以，他把伊儿喜欢的东西都端到了她面前。 “喂!这个珍珠鸡我要吃的!” 穆紫薰见珍珠鸡在面前被端走，有些不满地嘟囔起来。 “妈，你看看，你儿子有多偏心!同样是姐姐，大姐对他那么好，她老向着二姐。” 她酸溜溜地说着，伸出筷子和伊儿开始抢饭。 蓝依只是看着孩子们微笑，不言不语。 “我吃饱了。” 宵夜结束，伊儿道了晚安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伊儿离开了，穆茗用纸巾轻轻擦拭完唇角，一手捂了捂膝盖，不动声色地朝着楼上走去。 虽然他竭力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依然被穆紫薰发现了。 穆紫薰和蓝依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她追上去，对穆茗说道：“没事吧？要不要姐姐帮你暖一下？” “那就麻烦你了，姐姐。” 穆茗小声地说着，看了看蓝依。 蓝依只是一脸宠溺，露出姨母笑。 穆茗回到房间，打开暖气。 穆紫薰掀开被子，躺进了穆茗的被子里。 契约空间中的两只主子顿时坐不住了。 “我们的床被霸占了。” 阿银看向藜，委屈巴巴地道。 “就一宿而已。” 藜强忍着怒气，淡淡地道。 “好些了吗？” 穆紫薰盖上被子，抱住了穆茗的小腿。 “嗯。” 穆茗轻轻点头，苍白的脸颊开始变得红润，气色好转了许多。 这个夜晚，对藜来说变得格外漫长。 “哇，她趁主人睡着了，亲了主人的脸。” 阿银开始慌了，拉了拉藜的胳膊。 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额头上青筋暴起。 “啊，这个女人好过分哦，她把手伸到了主人衣服里。”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 藜深吸一口气，别过脸，闭上眼睛。 “咦？她为什么要摸主人那里啊？” 阿银歪着头，感到困惑不解。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藜翻来覆去，捂住了耳朵。 “啊！她伸出舌头舔了主人的脸!” 阿银声音都变了，藜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噼啪作响。 太过分了!不仅要睡你的床，还要当着你的面，在你的床上睡你的男人。 穆紫薰在她眼里，简直比那些动漫里NTR情节中的黄毛还要恶心。 第二天清晨，穆茗从睡梦中醒来，大小姐已经从房间中离开了。 藜坐在他的床上，红肿着眼，撅着小嘴看着他。 “怎么了？” 穆茗眨了眨眼，有些急切地问道。 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到了阳台上，端了一个小板凳坐了下来。 阿银悄咪咪拿了一个绿色的贝雷帽，盖在了她头上。 …… 厨房里，蓝依一边用莺萝教她的办法做着早餐，一边和穆紫薰聊天。 “茗儿的腿好些了吗？” “雪糕的体质，对茗子影响太大了，他之前腿疼得根本走不了路，这个怎么办？” “我也没想到伊儿的冰元素侵蚀会这么强烈。” 蓝依蹙了蹙眉，对此也有些苦恼。 “要不……让他们分开，保持一点距离？” …… 阮伊儿从卫生间出来，经过厨房的时候，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身子微微一颤，抿了抿嘴唇，便加快脚步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冰璎珞暴走 “不行，大家都是一家人，这样太伤伊儿的心了。” 蓝依连连摇头。 “那该怎么办呢？” “只能委屈一下你了，你和伊儿来一点亲密接触，元素可以互相中和，可是消除她身体里多余的冰元素。” 蓝依把手搭在了女儿的肩上，意味深长地道。 “什么意思？” 穆紫薰愣了愣。 “我也不知道，反正，怎么亲密就这么来咯，抱着睡觉应该就可以了吧？” “可是伊儿不喜欢别人碰她啊。” 穆紫薰苦着脸，无奈地道。 “你想想办法呗。” 两人正商量着，见穆茗睡眼惺忪地走下楼梯，便很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乖儿子，昨晚睡得还好吗？” 蓝依笑眯眯地问道。 “感觉还好吧，就是做了个梦。” 穆茗揉了揉眼眶，白衬衣的领口敞开着，不知是不是穿得太急，扣子错了位，露出奶白色的肌肤。 精致的锁骨勾勒出立体、流畅的曲线。 穆紫薰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赶紧拿出手机拍照。 弟弟起床的睡颜，好可爱! “梦到什么了？” 蓝依笑吟吟地说着，眼睛也时不时地剽向他的锁骨。 “梦见有小猫在舔我的脸。” 穆茗摸了摸脸，呆呆地道。 穆紫薰头上的呆毛不安地摇晃了一下。 蓝依侧目看了她一眼，穆紫薰别过脸，俏脸微红。 “弟弟，你的腿还疼不疼？” 大小姐很是关心地道。 “还是有一点。” 穆茗说着，又揉了揉膝盖。 “好，你坐过来，我帮你揉一下。” “嗯，好的。” 穆茗很乖巧地坐在了姐姐身边，大小姐伸出手放在他的膝盖上，轻轻按摩起来。 丰裕的火元素顺着她的手掌流入穆茗被冰元素侵蚀的膝盖之中。 寒气渐渐被中和，穆茗白皙的脸颊变得微红，额头上开始出汗。 冷冷的白雾从腿部逸散出去，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就连蓝依刚刚泡好的普洱茶都变凉了。 “已经侵蚀得这么严重了吗？” 蓝依皱了皱眉。 “嗯，伊儿平时都不喜欢和别人接触，唯独喜欢黏着他，两人朝夕相处，就变成这样了。” 穆紫薰有些心疼地道。 “还好啦，其实也没什么，就跟风湿差不多。伊儿她只是太孤单了。” 穆茗一脸无所谓地道。 “还嘴硬呢？前天晚上你疼得那么厉害，睡觉的时候都能听到你的呻吟声。” 穆紫薰瞪了他一眼，伸出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阮伊儿走出房间，默默看着客厅，大小姐很暖心地给穆茗揉着腿。 “紫薰是个好姐姐，至于我……” 阮伊儿轻轻咬了咬嘴唇，低下头。 早餐时间，伊儿今天没有坐在穆茗身旁，有意让出了一个位置。 林溪和莺萝看着两人，总觉得有些古怪。 伊儿依然像往常一样夹走他盘子里的培根，然后将黑胶烤肠和牛肋夹给他。 只是没有再和他说话，很明显地疏远了一些。 大小姐给穆茗热好了牛奶，又摸了摸他的头。 “多喝点牛奶，快快长高哦。” “谢谢。” 穆茗对喝牛奶这件事不反感，只是不喜欢大小姐摸他的头。 “紫薰很宠穆茗嘛。” 沐清歌笑着道。 “我家弟弟嘛。” 穆紫薰暖暖地笑着。 “感觉不像是弟弟，像是童养媳，不，是童养夫。” 沐清歌打趣道。 “清歌你怎么知道的？” 蓝依颇有些吃惊地看了她一眼。 “当初我和文斌还真是这么想的，等他长大了，就让这两个孩子结婚。” “文斌把这孩子的照片发给我的时候，我就喜欢地不得了，心想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孩子。” 蓝依笑吟吟地说着，越说越激动。 “我们之前连订婚戒指和礼物都准备好了的。” 气氛顿时陷入了尴尬，莺萝眨了眨眼睛，看看小姐，又看看少爷。 “莺萝姐姐，什么叫童养媳呀？” 林溪满头雾水，拉了拉莺萝的胳膊。 “嘻嘻，就是让小林溪给哥哥做媳妇咯。” 蓝依笑吟吟地打趣道，林溪闻言，顿时羞红了脸，把头埋得很低，头上的蒸汽窜得老高。 她很喜欢逗弄这只害羞的小鹿。 穆紫薰和穆茗对视了一眼，纷纷红了脸，低下头吃东西。 沐清歌瞟了一眼阮伊儿，发现她目光依然冷淡，只是吃饭的动作变慢了许多，有些食不知味。 “那……你和老爸，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穆紫薰犹豫了一会，桌子下的脚轻轻踢了踢老妈。 大小姐图穷匕见，餐桌上的人纷纷抬起头来看着她。 伊儿的目光变得更加冷冽，竖起了耳朵聆听着蓝依的回答。 “我和你爸商量过了，孩子们的感情当然是自己决定了。我们不做干预。” 此话一出，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莺萝和林溪突然有些庆幸，微微送了一口气。 伊儿咬了一口包子，恢复了些许味觉。 穆紫薰有些不爽，带着一丝焦急的情绪，桌子下的脚踢了踢蓝依。 “臭丫头，你敢踢我!” 蓝依瞪大眼睛，反手就是一个爆栗。 大小姐捂着头，撅着小嘴，任谁都能看出她的不开心。 上学的路上，伊儿今天走得很快，远远地把穆茗和姐妹们甩在了后面。 “哥哥，小姐姐是不是生气了？” 林溪揪着穆茗的衣服问道。 “她没有生气，但有些不开心。” 穆茗能够理解她的想法。 “我很想靠近你哪怕一厘米，可我身上背负的责任，让我不得不和你保持距离。” 她大概就是这样想的吧。 “二小姐才不会生少爷的气呢，二小姐对少爷是很好的。” 莺萝很笃定地道。 “哪有啊，她没少生气的，冰珠扔在脑门上，可疼了。” “哈哈哈!” 女孩子们顿时哄笑起来。 穆茗笑了笑，又有些失落。 如果这个时候的伊儿用冰珠砸他，他保证不会躲开。 上课的时候，伊儿刻意将桌子往边上拉开了一点距离，椅子也往边上挪了挪。 穆茗什么也没有说，这个女孩子脾气很倔，他只能顺着她。 班上的其他同学纷纷猜测，这两人是不是闹了矛盾，有了嫌隙。 上午的课程结束，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伊儿走在很前面，穆茗紧随其后。 “你中午吃什么？” 穆茗在她身后问道。 伊儿脚步顿了顿，然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中午吃牛腩煲吧。” 伊儿心里想道。 “她今天应该不会去食堂三楼，应该会去二楼吃牛腩煲。” 穆茗思忖了一会儿，脚步顿了顿，又朝着食堂三楼走去。 “他肯定会猜到我去吃牛腩煲的，那我还是去食堂三楼吧。” 伊儿改变了主意。 “她肯定会躲着我，所以肯定会去一个我最少去的地方。” 穆茗微微颔首，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海鲜自助!” “海鲜自助!” 一刻钟后，两人面对面坐在了一起，同样是靠窗的位置。 “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不要躲着我好不好？” “反正我不管怎么躲，你都能找到的。” 伊儿冷淡地道。 “我怕，万一有一天我找不到了。” 穆茗随口说道，趴在桌子上，懒散地看着窗外。 真话总是漫不经心地说出口。 “我之前做了个梦，梦见你一个人躲在玩具屋。” “像仓库一样，很黑。有很多乐高的积木，有独角兽高达，还有很多玩偶的玩具屋。” “还有一个很大的跳跳虎公仔……” 穆茗努力地回忆着时间元素呈现出的未来。 “那个玩具屋，你不是去过吗？” 伊儿冷淡地道。 “可是……在我没有去那个玩具屋之前，我就梦到它了。” 穆茗的语气突然变得前所未有地认真。 “我没有说谎。” 他强调了一遍。 伊儿沉默了两秒，轻轻地道:“那不是梦，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穆茗突然感到毛骨悚然，寒气直冲头顶。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在她耳边说道:“对，这不是梦，这一幕就发生在不远的将来，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看到了。” 穆茗的声音顿了顿:“你相信我吗？” “我没有骗你，我知道这很匪夷所思……很难让人理解……” “是时间，是时间元素告诉我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可以偶然地触动时间元素……” 穆茗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用说了，我相信你。”伊儿轻轻点头。 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质疑，她无条件地相信他。 “你真的相信吗？” “我是世界上的另一个你，当然相信你了。”伊儿很笃定地道。 “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就躲在你觉得最安全的地方，等着我，我一定会来。” 穆茗很是诚恳地看着她的眼睛。 “好，我答应你。” 阮伊儿心中微微一暖。 “那就好啊，我真的很害怕，有一天找不到你。” 穆茗松了口气。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找不到我了，那一定是我不想见到你了。” 伊儿剥好螃蟹的壳，将蟹肉放进了他的餐盘里。 “会有这一天吗？” “可能吧。” 伊儿点了点头。 “我猜猜哦，难道是我结婚的那一天吗？” 穆茗半开玩笑地道。 伊儿剥螃蟹壳的手指顿了顿，白皙的俏脸染上丝丝粉色。 然后，她怒了。 她忿忿地将螃蟹朝他扔去。 穆茗侧过脸躲开，一枚冰珠就落在了他的头顶。 “哎哟!” 穆茗吃痛，赶紧捂住脑袋。 伊儿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摸他的头，但又想到了他因为冰蚀而痛苦不堪的样子，于是默默收回了手。 她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匆匆忙忙结了帐。 如果你和紫薰结婚了，以姐姐的身份，我会祝福你。 可是以伊儿的身份，我不会再和你相见! 她这样想着，加快了脚步朝着外面跑去。 穆茗看着她仓皇逃离出去的背影，有些心疼。 …… 湖心公园，穆茗和阮伊儿一起泛舟的地方。 一叶扁舟在湖心荡漾，远远地看着，就像一片落在湖面上的落叶。 那天晚上，她对他说：“没妈的孩子像颗草，我就是这样，像小草一样活着。” 他说：“小草，不是也很可爱吗？” “世间草木皆美!” 穆茗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响，阮伊儿摇着浆，漫无目的地划着。 直到累了，手心磨得泛红，她才停下来。 “为什么……你这么悲伤是为了什么？” “有了温暖的家，不用担心会饿肚子。” “锦衣玉食，宝马香车，葡萄美酒夜光杯，多么奢侈。” “没有人会再骂你是野孩子，也没有人会当着你的面说没妈的孩子像颗草。” “有了关心你的爸爸妈妈，还有保护你的姐姐，还有照顾你，懂你的弟弟。” “为什么你还不满足？是不是一定要给他带来伤害才肯罢休呢？” “可是……我真的好想抱抱你啊……” 眼泪在脸颊上滑落，便凝结成冰花，阮伊儿抱着膝盖，低声幽咽。 “呼～呼～” 她抽噎着，胸腔剧烈起伏着，像破了一个大洞的风箱。 原来悲伤和幸福一样，都是某种气体。它让人呼吸时感到困难，胸口也会因它而感受到钝痛。 她无力再克制冰璎珞的魔力，松开了缰绳。 常年被她抑制的寒气发了疯一般逸散出来。 冰元素像挣开了枷锁，从牢笼中逃离出来的野兽。 她的魔法修为也在飞速攀升，中阶中级的瓶颈水到渠成地突破，步入了中阶高级。 澎湃的魔力在星云体中不断高涨。 冰蓝色的长发飞扬起来，点点冰晶散发出微光，围绕着她起舞，如蓝色的星辰。 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辉，那张脸沐浴在冰璎珞的霜雪之中，宛如一场绚烂的绮梦。 冰元素构成的魔力乱流汇聚在一起，形成肉眼可见的蓝色风暴。 她处在风暴的中心，没有感受到丝毫的不适。 她是冰之精灵的女王，天生就是为了冰雪而生。 冰晶洗涤骨髓和灵魂的瞬间，她感觉自己是如此真实地活着。 对冰之精灵的绝对亲和能力，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 这股力量让她拥有了无限的潜能，也夺走了她拥抱别人的权利。 以她所处的小舟为中心，湖面开始结冰，蓝色的冰晶呈环状扩散出去。 阳光明媚的天气，此刻却如堕冰狱。 她体内积蓄已久的寒气暴走了，渐渐脱离了她的掌控。 冰晶刺穿湖面，化作林立的冰霜剑戟。 成群的蓝色荆棘与玫瑰一同盛放，空间绝后的壮丽。 穆紫薰的迦楼罗之炎会随着愤怒的高涨而获得近乎没有上限的破坏力，而她拥有的冰璎珞，同样也会随着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提升魔力能级。 这股力量的来源，竟然是悲伤…… 第一百九十二章 超界 “警告，洛城市区湖心公园检测到了高危的级别的魔力源!” 电子屏幕上，一圈圈红色的波动不断辐射而出，强烈的冰元素能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地图上凝结。 “能检测到什么情况吗？” 穆夕研沉声问道。 “报告长官，冰元素过于浓郁，严重阻碍了魔力检测信号，那里的情况，我们无法得知。” “难道是极高等的冰系恶魔吗？” 穆夕研杵着下巴思索着，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 “长官，我们什么时候准备出发？” 穆夕研的副官王可欣询问道。 就在穆夕研正准备下达指引时，她接到了蓝依的电话。 “嗯，好，我知道了。” 穆夕研面色凝重地挂断电话，下达了指令。 “封锁湖心公园周边的地区，禁止任何车辆出入。没有我的指令，不得擅自行动。” “是!” …… 冰封千里，万籁俱寂。 平日里热闹非凡的公园此刻变得寂静无声，呈现出淡蓝色的冰霜与雪花将街区淹没。 公园中的喷泉化作了冰树银花，围绕着冰树的石墩被低温冻结后开裂，边缘垂下杨柳般的冰棱。 冰雪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辉，让人无法睁开双眼。 目光所至之处皆为苍雪与臻冰，仿佛来到了雪国。 “好……特么冷……” 狩魔队的成员穿了厚厚的两层棉袄，在寒风中瑟缩着，嘴唇机械地嗡动着。 更有甚至，吸一口气，浓郁的冰元素就会袭来，那股令人窒息的寒冷就会涌入胸膛。 “呸呸!” 另一名狩魔队员苦着脸，吐掉嘴里的冰碴。 一众成员站在外面，看着那被冰霜覆盖的领域，无法再前进哪怕一步。 “为什么不继续前进了？” 新晋级的小队长邓硕伟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忍不住说道。 “你进的去么？” 宋冬明像是看白痴一样瞥了他一眼。 这个靠走后门的二世祖进来之后，就一直没少添乱，整天瞎指挥。 宋冬明要是能给他好脸色看那就见鬼了。 “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邓硕伟有些执拗地拿出一枚红色的水晶球。 红色的水晶球焕发出刺目的火光，驱走了阵阵寒意。 看来是价值不菲的魔具，没想到这个二世祖这么阔绰啊。 宋东明稍稍有些诧异，但也没表现得有多吃惊。 邓硕伟稍显欣慰地拿魔具，顶着刺骨的寒冷迈开腿继续往前走。 回过头看了一眼落在身后的几人，他有些欣喜。 他很想在这个岗位上做出一番成绩，很想在家族中那些老人面前证明自己。 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 邓硕伟抬起冻僵的腿，艰难地迈开脚步。 只是迈出了一步，却仿佛踏入了不见地的深渊。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其他人都在这里止步了。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咫尺之遥，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这是一切生命的禁区。 前所未有的寒冷，深入骨髓的冷! 仿佛被一个细胞都要被那隐藏在极寒里的凶兽给吞没。 失去了体温，失去了知觉，血液都要被冻结。 他后悔了，想要往后退，却失去了那条腿的知觉，无法再挪动一步。 红色的水晶球开始皲裂，火元素疯狂地逃离出去，然后被涌来的冰精灵，不!是带来冰祸凶兽撕扯成碎片，然后分食。 “救……救我!” 邓硕伟的脖子变得僵硬，他感受不到脖子下方的知觉了。 他害怕了，因为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死亡，死神冰冷的镰刀仿佛就搁在他的咽喉上。 “砰!” 那件造价昂贵的魔具在冰花中破碎。 至于邓硕伟，在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尊冰雕。 “情况怎么样？” 穆夕研匆匆从总部赶来，急切地对宋东明说道。 “火系、冰系、水系的魔法在这里全部失效了。” 宋东明很是无奈地摊开手掌。 就连火系的星阵都无法构造，那些火元素都被这里的冰驱逐了。 不，应该用杀死了更准确! 人工湖被彻底冻结，化作了荆棘与玫瑰的花园。 “这怎么回事？” 她看向被冻成冰棍的邓硕伟，蹙了蹙眉。 “这小子急功近利，好大喜功，活该。” “赶紧带下去抢救吧。以他火系魔法师的体质，或许能保住一条命，但是肌肉应该会彻底坏死，没准废了。” 穆夕研冷淡地道。 “我们也想救，但是医护人员过不去。” 宋东明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穆夕研扶了扶额，深吸一口气，向前方伸出手。 展翅的火鸟在她的身旁盘旋。 烈焰燃起，宋东明和其他几名狩魔队的成员纷纷退散。 异种之所以为异种，便是它们不受规则的束缚。 即便在这极寒的环境，迦楼罗之炎依然可以发挥出那霸道绝伦的破坏力。 两点火星坠落在地上，分化成火线。 火线呈弧形游走，最后围着邓硕伟的身体化成了一圈火环。 冰霜渐渐融化，驱走了严寒。 在穆夕研精妙的掌握之下，火环打开了一个缺口。 两名救援队的成员立马上前，抗着邓硕伟的身体赶紧离开。 “封锁这片区域，等人来就好。” 穆夕研下达了指令，便转身离开。 …… 冰霜交织成的冰狱之中，伊儿蜷缩着，双手抱着膝盖。 在突破到中阶顶级的那一瞬间，她体内的冰璎珞释放出了远超她想象的力量。 她很努力地不想伤害到公园里的其他人，拼了命地想要压下那股力量。 幸运的是，在她的魔力彻底爆发之前，附近的人就因为突如其来的低温纷纷撤离了。 尽管如此，她的力量给周围的建筑和景观也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伊儿紧闭着眼帘，纤长浓密的眼睫沾染了冰霜，轻轻颤动着。 一层薄薄的霜雪覆盖着她的面容，使得她像是撒上了一层霜糖粉的糖果。 原来这么可怕的力量，就一直潜藏在自己的体内。 而自己一直不愿意触碰它，在压抑它。 为什么要抗拒呢？因为这股力量夺走了妈妈吗？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冰肌玉骨，不外如是。 随着她站起身，冰蓝的长发如瀑布从两鬓倾落。 长发滑过双肩，在低温下变得脆如蝉翼的衣衫渐渐剥落，和碎冰一同落下。 少女曼妙的身姿在阳光下宛如一尊栩栩如生的蜡像，只是无人有幸欣赏。 莲步轻移，雪花汇聚在一起，形成雪白的浪潮，以她的玉足为中心开始席卷。 荆棘与玫瑰转瞬即逝，在须臾之间就化作了飘飞的苍雪。 林立的冰霜剑脊悄然崩解，坚冰化作冰尘肆意飘洒。 架在湖面上方的小桥、停泊在岸边的小船、还有冻在湖底的游鱼，全部无声无息地归于虚无。 【神寂】变得更强了，在她的冰之领域内，意念覆盖之处，被霜雪淹没的物质都将湮灭。 即便是神明也要归于永寂，这个可怕的禁忌之术，独属于她一人。 …… 迈巴赫一路风驰电掣，扬起一地的烟尘和落叶。 “莺萝，再快点!” 强烈的推背感和疯狂飙升的肾上腺素让大小姐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厌其烦地催促着。 “小姐，我已经开到最快了嘛!” 莺萝撅着小嘴，大声回了一句，声音委屈极了。 一路上穆紫薰反反复复地催促，一向性格温婉，对大小姐百依百顺的她都有些不耐了。 “对不起啊莺萝，我刚刚不该吼你的，我只是太担心妹妹了。” 穆紫薰声音一软，立马给她道歉。 “莺萝不是你的妹妹吗？” 莺萝眼眶微微泛红，像是生了闷气。 大小姐都快忘了，莺萝只是喜欢扮演女仆而已，并不是真的女仆。 她跟雪糕一样，都是她的妹妹。 “当然是我妹妹了!而且是最听话最乖巧最可爱的妹妹。” 穆紫薰理所当然地道。 “好了，我最可爱的妹妹，姐姐错了嘛。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穆紫薰柔声说道，开始哄这只温婉乖巧的小猫。 “好，我不生气。” 莺萝一向是特别好哄的，很快就不介意了。 她一向耳根子软，又特别温柔。 也许有一天丈夫瞒着她偷偷出轨了，她也会微笑着擦去他脸上被蹭到的荧光粉，温柔地说一句“以后，不要对那个女孩子这样哦”，然后就云淡风轻地离开吧。 唯一不那么好的地方，就是特别喜欢调戏她的小少爷吧。 莺萝飞快地打着方向盘，踩着油门加速过弯道，然后一个帅气的漂移。 汽车轮胎在地上摩擦出一道清晰的车辙。 “到了!” 穆紫薰因为强烈的惯性，身体往前猛地一倾，一阵波涛汹涌。 她焦急地推开车门下了车，一股极寒的冷风扑面而来。 “你在车上待着，别下来!” 穆紫薰制止了莺萝下车的动作。 “很冷，把空调打开!” 穆紫薰说着，又不放心地将虎王结晶放在了莺萝的手上。 “等我带雪糕回来。” 她说着，赶紧朝着穆夕研跑去，墨色的长发在身后飘扬。 “雪糕怎么样了？” 她一边跑，一边急得朝穆夕研大喊。 “不清楚，我进不去。” 穆夕研摇了摇头。 穆紫薰呵斥道：“开什么玩笑，你怎么可能进不去？” “异种一旦陷入暴走，魔力会呈几何级上升。会爆发出超越魔法师当前层次近百倍的威力。” 穆夕研看着她，耐心解释着。 “更何况，冰璎珞是最强的冰系元素种，被称为【神灵化身它的层级甚至超过了迦楼罗之炎。这种级别的神种要是暴走，我也无法估算她现在的魔力量级有多强大。” “我的火焰纯度没有你高，深入不了，只能在外围活动。一旦进入中心地区，我的火焰就会被冰璎珞压制。” 穆夕研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补充道：“魔人化可以抵抗这股力量，可是我的恶魔本源现在陷入了沉睡。” “沉睡？” “对，为了之后的晋升做准备，它要通过沉睡积蓄魔力。” “异种暴走真的这么可怕吗？” 穆紫薰不由得担忧起来。 “潜力越大，异种威力越强，暴走时带来的破坏力就会越大。迦楼罗之炎要是暴走了，后果一样会很严重。” 穆夕研眼含深意地看了穆紫薰一眼。 “那茗子呢？他的月霓会不会也……” 穆紫薰突然感到惶恐，不禁担心起弟弟。 “放心好了，月霓是最温柔的异种，没有任何副作用。它只会降生在温柔，且心灵纯净的人身上。” “那我就放心了。” 穆紫薰送了一口气，继续问道：“异种暴走，要怎么解决呢？” “异种之所以会暴走，和魔法师的心理状态有很大关系。” “当情感受到了巨大刺激，超过了魔法师所能承受的一个限度，魔法师的大脑就会产生一种独特的精神力波动。” “异种感知到这种特殊的波动之后，会与其产生共鸣，从而暴走。” “这种状态下，魔法师的情绪将变得极不稳定，甚至出现幻觉和幻听。但也会激发出潜能，从而使得她们能释放出平时难以施展出来的魔法，其威力更是会暴涨。” “但在这种状态下构造的魔法极不稳定，危险性非常高。我们将这种状态称为【超界】。” “超界。” 穆紫薰喃喃地道。 超出凡人的界限，施展出真神的伟力，这也许就是“超界”之名的由来吧。 “所以，要想解决暴走的冰璎珞，就要想办法让她变得冷静下来，安抚好她的情绪，就可以抑制暴走的冰璎珞了。” 穆紫薰看向穆夕研，轻轻地道。 穆夕研说道：“是的，但是这个过程不会那么简单的，必须是她非常亲近，又十分信任的人才可以。” “所有拥有异种的魔法师都是被重点监护的对象，就是他们太过危险。迦楼罗之炎又是最容易暴走的异种之一，所以你要格外注意一些，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能轻易动怒。” 穆夕研很是严肃地道。 “哦!” 穆紫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愤怒，只会让她的火焰变得更强，无止境的强。 “那异种暴走后，会有什么后遗症吗？雪糕不会有事吧？” “会在短期内变得虚弱一些，这段时间内，她对元素的操控能力也会有所下降，还需要摄入大量的养分和魔力源去弥补亏空的星云体。异种暴走，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透支了魔法师的魔力。” “那要多久可以恢复呢？” 穆紫薰继续问道。 “因人而异。估摸着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穆夕研淡淡地道。 “我明白了，那我们得先把雪糕带出来。” 穆紫薰看着横亘在面前的冰之领域，轻轻点了点头。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临界烈焰 “雪糕的事，你告诉茗子了吗？他联系不到雪糕，现在在问我，他亲爱的二姐去了哪里。” 出发之前，穆紫薰将手机上的信息给穆夕研看了看。 “没，他和伊儿感情很好，肯定会很担心她的。但是以他的体质，强行进入只会被冰璎珞重创。” “那就好。” 穆紫薰编辑完信息发送过去，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朝着冰之领域深入。 “她大姨妈来了，最近脾气有些暴躁，今天回家休息去了，不用担心她。” 收到大小姐的信息，穆茗看着身旁空荡荡的课桌，稍稍安心了一些。 “那她不要紧吧？现在好些了没有？” “女孩子肚子疼喝糖水真的有用吗？” “大小姐你平时来了大姨妈，用的哪种卫生巾？” 穆茗红着脸，吧啦吧啦地问了一大堆问题。 总觉得问这种问题很难为情呢，但是大小姐应该不会在意吧？ 一连串的手机提示音让穆紫薰有些头疼。 “我大姨妈来的时候疼得要死要活，也没见你关心过我。” “伊儿肚子不舒服，你就这么关心她？二姐就是不一样，对吧？” “我是不是你姐姐？” 她憋着一肚子气，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嘀嗒嘀嗒地打着，恨不得将屏幕都给点破。 穆茗只是回了一个“小鲨鱼停止了思考”的表情包，然后没了后续。 穆紫薰将手机扔给了穆夕研，然后朝着冰域走去。 她一手从身侧抬起，五指微微分开。手背上浮现出一个赤色的魔纹。 魔纹的形象是一个头顶双角的赤色恶魔。 赤金色的闪光从中剥离，十多道金色的流光萦绕在穆紫薰的身上。 她一边走，一边在沿途留下赤色的烈焰轨迹。 肩甲、臂铠、护腕、拳甲、护膝、足具…… 巴塔路西斯的魔具武装贴和在她琳珑有致的娇躯上。 锵! 漆黑的狰狞面罩最后完成了组装，覆盖了她下半张脸。 就在魔具完成组装的那一刻，赤红的光晕激荡，全身连成一个整体。 战铠有了生命的律动，魔具武装上的魔纹开始发光发热，喷吐出灼热的炎息。 穆紫薰握紧了拳头，毁灭性的魔力充盈了全身，她能感受到这件魔具正在和她共同呼吸。 迦楼罗之炎和巴塔路西斯的双重抵御之下，即便是冰璎珞在超界状态下的寒气也无法伤害到她。 毕竟阮伊儿现在的修为还没有达到高阶。 随着她的不断深入，冰霜也有了渐渐融化的迹象。 穆紫薰第一次感受到冰元素带来的不适。 虽然她现在只能发挥出巴塔路西斯很少一部分的威能，但那毕竟是王阶魔具。 在有魔具的防护下，她都能感受到淡淡的不适。 这里的冰元素有多浓郁，可想而知。 当然了，也仅仅只是不适而已。 亲火体质的人会本能抗拒冰系魔法，同理，亲冰体质的伊儿也会抗拒大小姐的火焰。 所以，在感知到一股强大的火系魔力源之后，阮伊儿就以超界状态下暴涨的精神力支配领域内的冰元素对她展开了攻击。 “雪糕，你搞什么啊？” 看着那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雪潮，穆紫薰皱了皱眉。 超界状态下，魔法师能最大程度上激发出自身的潜能，爆发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威能。 穆紫薰距离阮伊儿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但即便隔了这么远，她依然可以用意念控制领域内的冰元素发动超远距离的精确攻击。 她的精神力恐怕也在以几何级数地暴涨，已经覆盖这片冰狱的每一寸地方。 每一片雪花，都是她的眼睛。 雪白的浪潮经过了公园中心化作冰树银花的喷泉。 银花在霎那间凋零，冰树化作粉尘。 “烈狱!” 穆紫薰抬起漆黑的腕甲，一拳轰击在了脚下的冰面。 “轰!” 冰面瞬间塌陷下去一大块，露出坚硬的冻土。 轰鸣声此起彼伏，一圈无形的冲击波从地底开始翻涌。 周围的地面层层塌陷，渐渐地，裂缝中开始涌起火光。 巴塔路西斯自带的火焰异种“烈狱”形成了一圈赤黑色的火环。 火环围绕着穆紫薰化作了一片抵制极寒的隔离带。 炽烈的岩浆从裂缝中喷涌，与雪潮接触的那一刻，熔岩在极寒下瞬间凝固成漆黑的石块，然后被蚀骨的雪浪吞没殆尽。 血潮与炎障此消彼长，不断侵蚀着彼此，渐渐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片冰狱将火元素彻底剥离了出去，她只能引动自身和魔具的力量与阮伊儿对抗。 更何况，这里存在着大量可操纵的冰元素，对她来说，情况着实有些不利。 蒸汽弥漫，很快就凝华成了稀碎的冰晶，使得周围浮现出了一片绮美的“冰雾”。 冰雾遮住了视线，也遮住了光线。 穆紫薰的眼中除了赤黑色的炎障，就是白色中夹杂着蓝色闪光的冰雾。 每一点闪烁着的蓝色微光，都是一枚极为细小的冰晶。 这些冰晶正在发亮，寒气不断聚集。 穆紫薰意识到了什么，双臂撑开，以自身为中心，召唤出一个球状的火焰结界。 【临界烈焰巴塔路西斯附带的魔法之一，拥有极高的防御能力，对于防御手段欠缺的大小姐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火焰结界旋转着，狂乱的火流在上面集结，不死的火鸟围绕着结界翻飞。 数不清的冰晶开始颤动起来，发出轻微的嗡鸣声，像蜂群颤动着翅膀。 只是蜂群散发出来的寒光比刀锋还要冷冽。 它们纷纷朝着火焰结界聚集，像是被磁铁吸引住的铁钉。 微不可察的冰晶发出密密麻麻的爆炸，远远地看去，就像是万万千千的蓝色星辰纷纷陨灭。 爆炸声不绝如耳，穆紫薰的火焰结界之外，地面被彻底掀开，地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近两米深的地皮都被彻底刮走。 周围的环境被摧残得满目疮痍。 穆紫薰散去了【临界烈焰仍然对阮伊儿施展出来的【冰爆】感到心有余悸。 这种级别的【冰爆视觉效果之震撼，威能之强悍，简直闻所未闻。 “这就是神种暴走的威力吗？” 穆紫薰算是有了一个清新的认知。 超界状态下的魔法师，精神异常脆弱，情绪极不稳定。 严重的情况下，甚至会出现幻觉和幻听，还会因缺乏安全感而疯狂攻击周围的其他目标。 阮伊儿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这也是穆紫薰最不想遇到的情况。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对策，因为成群的冰霜荆棘从地上绽开了。 和平时相比，这些荆棘的枝蔓变得茁壮了许多。 足有人腰围粗壮的冰藤宛若冰渊中的蛟龙。 穆紫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冰蛟龙贯穿空气，带着凛风呼啸而来。 穆紫薰轻轻一踏，厚重的魔具战靴下爆发出一阵火焰爆炸。 气浪和火焰翻卷，她凌空腾飞，险险避开，然后旋即一拳轰击在了冰蛟龙的龙身。 “砰!” 坚冰猛地开裂，却没有破碎。 穆紫薰大惊失色，即便是金刚石也会在这一拳之下粉碎，这样的拳力，居然无法击碎她凝结出来的冰？ 她没有多想，迅速闪身后退。 冰蛟龙身上蔓延出来的冰刺像是一把把冰刀。 她将双臂护在身前，躬身抵御着那些呈现出蓝色光泽的冰晶刀刃。 冰晶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越是锋利尖锐的东西，就越是脆弱。 蓝色的碎冰四处飘飞，穆紫薰感受着魔具上传来的巨力，对伊儿超界状态下的实力有了更加清醒的认知。 冰蛟龙四处腾飞翻卷，冰刀滚动，像是巨型的绞肉机。 “碎星之炎!” 穆紫薰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之后，使出了巴塔路西斯附带的强力攻击形魔法。 烈焰瞬间高涨，火光将半边天都彻底点亮，驱走了冰狱的冷清。 冰之精灵开始感受到畏惧，成片的冰霜瞬间升华。 长发飞扬，爆风与烈焰乱舞。 随着她火焰拳的击出，不死鸟高声鸣叫，化作了一只燃烧着的箭矢。 赤色的星辰虚影显现，箭矢贯穿星辰。 恒星泯灭，爆发出燃尽大地的劫火，这就是【碎星之炎】的由来。 箭矢穿过火海，穿过永动的冰狱，在沿途留下焦黑的沟壑。 从高空俯瞰，就像是在雪白的纸上划出了一道刚劲有力的墨痕。 成群的冰蛟龙张牙舞爪，它们聚集在一起，分为九首，倒是像极了山海异兽中的“九婴”。 烈焰箭矢贯穿“九婴”，势如破竹地将冰蛟龙粉碎，随后将破碎的冰晶卷入了火焰风暴之中。 烈焰箭矢一往无前，仿佛所有横亘在它面前的阻碍都要被粉碎。 伊儿看着视线中不断放大的赤色光点，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迷惘。 这炽烈的火焰之中，藏匿着一个暴烈凶戾的灵魂，那是展翅的火鸟。 它强横无比，以天下龙蛇为食。 在过去，那是让她感到无比熟悉的火焰，很温暖，和那个关心她的小公主一样温暖。 只是现在，这股火焰充满了侵略性和愤怒，让她感受到阵阵灼痛。 在阮伊儿的视线中，那枚巨大的烈焰箭矢仿佛在咆哮，她能看清它那狰狞可怖的脸。 她抬起手，一柄修长的冰剑瞬间凝结。 她近乎是本能一般，躬身，然后拔刀，一个极其标准的袈裟刀。 凛冽的冰锋与无双的剑气融为一体，和那不可一世的火焰神鸟发生了碰撞。 红与蓝不断交汇，最终化作斑驳的光球，然后猛地塌缩，最后爆裂! 爆风裹挟着冰晶与火流四处迸射。 伊儿下意识将手护在身前，不需要经过她的意念。 那些冰元素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在她身前汇聚成了冰伞。 冰之精灵们像是英勇的禁卫军，誓死守护着她们的女王。 不知为何，在那些冰霜消逝的时候，阮伊儿竟然感受到了一丝伤感。 就像是陪伴自己已久的友人突然逝去了。 她感知着那团火焰的位置，出现在视线中的却并不是记忆里那个温暖的小公主，而是一个头上顶着双角的赤色恶魔。 “为什么？” 她低声喃喃地道，眼睛变得迷离起来，像是覆盖上了一层朦胧的冰雾。 “雪糕!” “伊儿!” 穆紫薰一边往这边赶，一边呼唤着妹妹的名字。 冰霜荆棘仿佛无穷无尽，穆紫薰不厌其烦地挥舞火拳，一次又一次地将坚冰粉碎。 “妹妹!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姐姐啊！” 大小姐大声呼喊着，白雪皑皑的世界里，回答她的只是呼啸的寒风与扑来的冰尘。 伊儿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迷路了的小孩，不知所措。 在她的感知中，那个可怕的赤色恶魔开始愤怒地咆哮起来。 大地崩裂，烈焰和熔岩从裂缝中涌出，仿若无间炼狱。 “它是冲着我来的，想要杀了我……” 伊儿的眼眸颤动着，回想起了那个血色的黄昏。 残阳如血，血染残阳。 成群的狼头恶魔远远地朝着村庄走来。 硕大的眼球和森白的獠牙让人胆寒。 女人的尖叫声，孩童的哭闹声，年轻男人濒死时的惨叫声……这些声音全部都搅拌在一起。 这是她一辈子听过的最复杂最难以形容的声音。 成群的尸骸，不!应该是碎肉倒在了黄昏之下，因为其中没有一具是完好无缺的。 肺叶间满是令人窒息的强烈血腥味。 一阵微风经过，血液的味道就要挤满胸腔的每一寸地方。 “不!” 大脑一阵刺痛，她抬起头，远方的人影变得渐渐模糊。 隐约间，她好像听到了穆紫薰的声音。 “妹妹!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姐姐啊！” “妹妹？” 她愣了片刻，那一刻，她眸中的朦胧褪去，转为了清明。 穆紫薰的身影逐渐清晰。 “是她的声音，但是她从不会喊我妹妹……” 她低下头，心里有过一抹失落一闪而过，而这抹失落突然间就被无限放大。 当她抬起头时，穆紫薰的身影又变得渐渐模糊，被那喷着火焰的狰狞恶魔取代了。 那温暖的声音也消失了，回响在她耳畔的，只剩下恶魔的咆哮。 她的眼睛又从清明转为朦胧，刚刚偃旗息鼓的冰精灵禁卫军重整旗鼓，刀剑铮鸣。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智若愚 十二枚冰蓝色的陨星在高空中呈环状绽开，仿若盛世的烟火。 坠落的冰晶如暴雨般急促，每一枚冰晶都像是出膛的子弹。 穆紫薰停下脚步，赤色的霞光点燃了雪域。 烈焰化作绯云，光芒万丈，美若夕阳。 铺天盖地的火焰与绽开的冰蓝色烟花泾渭分明，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穆紫薰朝着阮伊儿的方向不断前行。 轰隆隆! 山岳般的坚冰破土而出，横亘在穆紫薰面前，如迁徙的冰川。 “破!” 她抡起胳膊，一击重拳轰在了那巨大的冰山之上。 渺小的身姿与巨大的冰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列火车头撞上了一片落叶。 然而，火车却被落叶摧枯拉朽般地击碎了。 地崩山摧，巨大的碎冰如崩裂的山岩四处纷飞。 穆紫薰势不可挡，威风凛凛的样子像极了希腊神话中战争女神雅典娜。 她足够美丽，也足够强大。 咆哮的冰蛟龙、沉重的冰山，锋利密集的蜂群，皆在她的火拳下陨灭。 数不清的花苞从四面八方显现，蓝色的微光之中，美到极致的冰霜玫瑰盛放。 穆紫薰目光一凛，对这一招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玫瑰花无穷无尽，迎来璀璨的盛放之时，便是杀气攀升至巅峰之刻。 冰花在短暂的美丽后迅速凋零。纷飞的花瓣如激射的刀刃，它们撕碎流风，与雪花一同起舞。 穆紫薰用双臂护在身前，一圈火焰屏障在身前凝结。 叮叮当当的密集声音不断响起，像瓢泼的雨滴砸在金属的雨棚上。 花瓣不断破碎，火焰屏障的光芒变得黯淡了许多，像是在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砰! 火焰屏障被如海潮般绵延不绝的花瓣击碎，轰击在巴塔路西斯的漆黑鳞甲之上。 穆紫薰咬着牙坚持着，脸色苍白。 一枚花瓣划过了她的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伤口在短暂的冰封后又渐渐化开，流淌出殷红的血迹。 穆紫薰的目光震颤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愤怒涌上心头。 火焰围绕着她的周身产生剧烈的爆炸，就像一枚突然引爆的凝固汽油弹。 被冰花簇拥的空间中短暂地出现了一个真空，然而冰花仿佛无穷无尽，真空很快就被纷至沓来的花瓣淹没。 “绯炎！” 穆紫薰的双眸化作赤红，澎湃的火焰乱流围绕着她起舞。 不死的火鸟高声鸣叫，巨大的火翼舒展。 绯炎狂暴地肆虐，烈焰生息不绝，冰花迎来短暂的盛放后，便再次凋零。 她是个美丽至极的女孩，温柔时如薰衣草般芬芳怡人，穆茗总能枕在她胸脯上沉沉地睡去。 而真正让她如此美丽的，不是她对穆茗的温柔，是她的那份强大。 她愤怒，便是雄踞炎狱的一方霸者! 随着她的怒吼，满腔怒火倾泻而出，一道巨大的火柱冲天而起，直贯云霄。 雪白的冰域正中央出现了一片炽烈的玫红。 坚冰被瞬间蒸发，剧烈的高温让雪域渐渐融化。 穆夕研和狩魔队的成员纷纷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向那燎天的火炬。 穆紫薰全身缭绕着火焰，飞速朝着阮伊儿奔去，身后留下赤色的烈焰重影。 点点寒星从空中浮现，凝结成狭长的投枪。 穆紫薰感知到了身后的寒意，腕甲的缝隙处喷射出灼热的蒸汽，火焰不断充能，使得漆黑的拳套变成了赤红。 她转身一击，巨大的火焰拳头直径足有四米之上，烈焰拳头在咆哮中化作了绚丽的雄狮。 雄狮怒吼，燎原之焰和冰枪轰击在一起，再次爆发出强烈的冲击波和焰浪。 穆夕研站在冰域之外，默默关注着这姐妹俩战斗时引发的动静。 轰鸣声震天动地，石破天惊。 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恐怕其他人都会觉得战斗的是两个强悍无匹的恶魔，而不是两个娇滴滴的美少女。 一番激战后，穆紫薰大口喘着粗气，终于来到了阮伊儿面前。 在靠近她的那一刻，冰璎珞的气息，中和掉了迦楼罗之炎带来的戾气。 浓郁的冰元素让她变得冷静下来，穆紫薰抑制住了那股涌上心头的破坏欲。 “雪糕……” 阮伊儿听着她的呼唤，微微歪着头看着她。 此刻的她身无寸缕，黯蓝色的冰元素围绕在她的周身，形成一片球状的元素场。 “不管是皮肤还是身材，都好得没话说，不过……” 大小姐瞥了一眼她的胸口，有些遗憾地叹了叹气。 阮伊儿依然是那般面无表情，只是她现在的眼神多了些愤怒，还有仇视。 “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紫薰。” 大小姐皱了皱眉，正试图往前，却见到三枚冰凌从各个刁钻的角度飞来。 穆紫薰侧过脸，一枚冰棱贴着她的鼻尖飞过，棱刺的锋锐气息和寒冰的冷意让她的大脑变得清醒了几分。 她下腰躲过第二枚袭击来的冰棱，然后双手撑地一个后空翻躲过最后一枚冰棱。 可还没等她回过神，一柄修长的冰剑就在瞳孔中不断放大。 大小姐伸出双手将其夹住， 冰剑的锋锐之气让她的掌心一阵寒冷。 穆紫薰感受着冰剑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于是迅速后撤。 冰剑迅速扭转变形，化成了一个长满棘刺的海胆，然后猛地爆炸。 穆紫薰将散射出来的冰锥击碎，便见到阮伊儿召唤出另一柄冰剑躬身朝她奔来。 “那个居合的动作，是上撩斩!” 穆紫薰见过穆茗练刀，很快就分辨出了她的攻击动作。 “雪糕，快停手!我不想伤害你。” 阮伊儿不管不顾，手中的冰剑不停地斩出冰蓝色的剑痕。 “超界状态下的魔法师，会出现幻觉，也许她把我当成什么仇人了吧。” 穆紫薰不断后退，躲避着她挥舞着的冰剑。 “喂，你跟我走吧。” 穆紫薰一边小心翼翼地躲闪着，一边说着那些让她感到温暖的话语。 阮伊儿的冰剑没有丝毫的犹豫，无情地斩落。 “你跟我一起玩，我有好多玩具，好多好看的衣服，好多好吃的。” “你跟我一起吧，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她大声喊道，那份热忱一如从前。 阮伊儿目光一滞，手中的冰剑微微偏离了轨迹。 她记得很久以前，只有夏夜里的萤火虫陪伴着她。 后来，那个小公主推开了漆黑的门，向她许下了诺言。 “你跟着我，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阮伊儿的视觉开始变得模糊，穆紫薰的身影若隐若现，赤色恶魔依旧在咆哮，两者的身影又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有戏!” 穆紫薰大喜过望。 然而还没等她收敛脸上的笑意，冰剑就裹挟着冷风迎面刺来。 穆紫薰拔腿就跑，呈蛇形跑位，阮伊儿在她身后穷追不舍。 “妈妈让我带你吃次饭!” 她依旧不死心地想要唤起她心中的美好记忆。 阮伊儿目露迷惘，想起了很久以前，有个人从那个漆黑的箱子里找到了她。 “你躲猫猫的技术太差了!” 小公主看着她的泪眼，没有奚落，也没有嘲笑。 她只是扬起下巴，永远都是骄傲，却又让人不讨厌的笑容。 她是个寂寞的孩子，那些温暖的话语对她来说，都是被珍藏起来的宝藏。 “寂寞？为什么会寂寞呢？” 那些温暖的话语转瞬就被淹没。 “没妈的孩子像颗草!” 记忆中又浮现出好多好多嬉笑的脸，形形色色的脸。 有小孩，有中年妇女，也有老人…… 那么多的人趴在她的伤口上，愉悦地品尝着她的伤痛。 “我像小草一样活着。” “小草不是也很美吗？世间草木皆美!” 你永远也不知道，漫不经心说出来的一句话有多大的力量。 也许会深深刺痛一个人的内心，也许会成为一个人一辈子的收藏。 她哭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穆紫薰看着她的泪眼，忍不住心疼起来。 穆紫薰的面容在她的视线中不断变幻着，变成了一张张嬉笑怒骂的脸。 “我讨厌这个世界，讨厌所有人!” 她低声幽咽着，再一次挥舞冰剑。 穆紫薰咬了咬牙，腕甲上开始泛红，然后发出强光和赤焰。 “斩炎剑!” 她高举右手，赤色的手刀仿若无坚不摧的圣剑。 手刀斩出一道灼热的光痕，和伊儿的冰剑一触即分。 冰剑被斩成两段，阮伊儿的眼泪飘在了她的脸颊上，很冷。 穆紫薰伸出拳头准备击向她的腹部，转念一想，又临时收了力，生怕伤到她。 阮伊儿的手掌褪去了冰霜，缭绕上了紫色的电弧。 “极为高等的雷系异种【紫微】!” 穆紫薰仓促应对，被她的手掌印在了胸口。 纤细的手掌猛地一震，一圈无形的气浪和紫色的雷电爆开。 【雷神之息中阶高级的雷系魔法，极大提升高阶以下雷电系魔法的杀伤力和辅助能力。 和穆茗习得的【驭风】一样，都是以辅助为主的魔法。 阮伊儿的雷系天赋虽高，但她一直主修冰系，甚至将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抑制冰元素上了。 如果她不刻意压抑体内的冰元素，她的修为很可能已经突破到了高阶。 但是，她体内溢出的寒气总是会不可避免地伤到周围的其他人。 服饰她的两位侍女，也因为她的体质原因饱受煎熬。 为了让她们远离自己体质的负面影响，她摆出了一副惹人厌恶的姿态，将别墅里的其他侍从都赶了出去。 穆氏二小姐孤僻古怪，生性凉薄，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普遍的认知。 “超界状态下，还会领悟原本没有研习的魔法吗？” 穆紫薰被震退很远，暗骂自己的大意。 在巴塔路西斯的保护下，即便近距离被阮伊儿的魔法击中，她受到的伤害也很有限。 穆紫薰捂着胸口，只觉得胸口像是积郁了一团雷电气团，让她呼吸不畅，感到无比烦闷。 阮伊儿舒展开双臂，冰璎珞的女神之姿在她的身后显现。 暴风雪骤然卷起，风雪遮天蔽日，吞没了光线。 她乘着风雪，凌空浮起。 穆紫薰抬起头，从下方看着她。 山峰和茵茵草地上的风景一览无遗，她不由得有些尴尬。 地面开始震动，如山岩般巨大的碎冰漂浮起来，雪妖在风中呼啸。 穆紫薰猛地起跳，借着那些飘在空中的浮冰往上跳跃。 距离阮伊儿越来越近，迎面飞射的冰锥、冰藤、冰剑络绎不绝。 穆紫薰不断地挥拳将它们击碎，释放出绯色的烈焰。 她身后的天空被染成耀眼的赤霞，与伊儿释放出的风雪分庭抗礼。 就在她挥拳释放出这一击绯炎之时，阮伊儿的身影化作了虚幻。 “那是？幻影？” 穆紫薰脊背生出一股凉意，不知从何时起，面前横亘着一堵近乎透明的墙壁。 那是一层色泽透明，几乎薄到可以忽略不记的冰镜。 在暴风雪的掩护下，真假难辨。 面前的伊儿只是镜中的倒影，那真正的伊儿呢？ 雷鸣乍响，一道紫色的天雷如利剑斩破天穹。 紫色的雷光闪耀夺目，炽光使得天地在一瞬间化作纯白。 穆紫薰遭受重击，猛地坠下。 紫色的雷霆在她的身上游走，毫无防备之下，她的四肢开始疲软，感到阵阵发麻，近乎失去了行动能力。 “神寂……” 阮伊儿伸出手掌，五指分开。 穆紫薰猛地瞪大了眼睛。 万籁俱寂，风雪停止了呼吸。 这方天地瞬间被冰祸洗礼，化作了琉璃般的冰晶雪钻。 她轻轻拂了拂手，冰蓝色的琉璃瞬息被雪潮吞没，化作了飘飞的雪花。 雪花在风中不断消散，无声无息。 “结束了……”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还没有呢，我天真的妹妹。” 大小姐慵懒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阮伊儿愣了片刻，巴塔路西斯的漆黑手甲已经搁在了她的脖颈。 “世间草木，唯你最美。” 很是轻柔的声音，她模仿着穆茗说话的语气。 那般云淡风轻，那般优雅从容。 那一霎那，阮伊儿的灵魂像是陷入了冻结，两行清泪在脸颊上滑落。 大小姐的手掌击中了她的颈动脉，她手中尚未成型的魔法悄然消散了。 阮伊儿身子一软，失去了重心正要坠落，便被穆紫薰抱住。 “还好事先找清歌要了魔具。” 穆紫薰轻轻舒了一口气，拿出了一把黑色的匕首，那是沐清歌的【墨璃】。 就在那紫色的雷霆即将击中她的那一瞬间，她引动了这件魔具附带的魔法。 其中一个是【黯灭幻影能制造出影分身的同时，还让自身潜入黑暗，是一招金蝉脱壳的神技。 就在雷电的炽光遮住视线的短暂瞬间，她潜入了暗影之中。 并伪造出被天雷击中的假象，以此躲避了【神寂最后在用这把匕首附带的另一个魔法【追影】闪烁到伊儿的身后。 不具备暗元素的魔法师是无法驱使暗属性魔具的，大小姐虽然不是沐清歌那样的暗影系魔法高手，但也具备35%的暗元素亲和度，达到了施展暗影魔法的要求。 为了不伤到伊儿，她此前一直在示弱。 这出其不意的一招，让她瞬间制服了伊儿，都没有给伊儿释放出魔具的机会。 大小姐其实一点也不笨，只是有时候，她想做个傻瓜。 弟弟有很多事瞒着她，她心里都有数，只是在装糊涂而已。 毕竟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对彼此都不好。 比如菩提树之前说过的魔印，比如森林里惨死的黑渊处刑者，再比如狩魔实践课上出现的刃天使。 第一百九十五章 女孩子一辈子都喜欢甜的 晚自习时间，穆茗正睡着，突然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背。 他睁开眼，有些迷糊地揉了揉眼眶，发了几秒钟的呆。 “穆茗同学，老师在看着你呢!” 身后传来路瑶焦急的声音，穆茗转过脸漫不经心地撇了一眼。 路瑶红着脸，满脸的歉意。 “啊，不好意思!穆茗同学。我……“路瑶有些语无伦次。 “上课睡觉终归是不好的，你昨晚……没有睡好吗？”路瑶的声音细若蚊吟。 讲台上戴着老花镜的教授面无表情地讲述着晦涩难懂的魔界语，声音细若蚊吟，让人昏昏欲睡。 但他又会时不时发出惊骇的尖叫，醒着的学生往往会捂住被吵得生疼的耳朵。 而那些为了在召唤师峡谷通宵奋战，趴在桌上养精蓄锐的学生就会像触电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文艺点形容就是“垂死病中惊坐起”。 ”嗯，多听几次这种课，我的失眠就可以治好了。” 穆茗揉了揉太阳穴，藜的脚丫实在太冷，贴在他屁股上冻得不行。 他被冻醒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在坐冰块，就是那个军统戴笠用来逼供日本女特务的冰刑。 “这个课程好难的，你都不用为考试做准备的吗？”路瑶有点好奇。 穆茗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恶魔的语言是一种刻在基因里的密码。 拥有恶魔血统的人，天生就能掌握这种语言。 除此之外，和恶魔签订契约，也能获得这个能力。 见穆茗没有搭理她的兴致，路瑶很识趣地不再说话了。 穆茗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启明星孤独地闪亮。 他一手杵着下巴，一手拈着钢笔在纸上默默写着。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出自海子的《姐姐，今晚我在德令哈》。 他看了看身旁伊儿的座位，没有来由地想她，明明只过了半天而已。 远处的音乐教室隐约传出破碎的音乐，断断续续的音乐听来让人有些不适。 虽然好多音都弹错了，还出现了跳音，但穆茗知道这个人应该是想要弹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 《降e大调夜曲》是肖邦的代表作之一，是他最脍炙人口也是最明朗的一首曲子。 这首曲子带着他早期作品的风格，有着传统夜曲的明显痕迹。 乐曲是回旋曲式，行板，12/8拍，右手在装饰音中始终保持着华彩的咏唱，左手是节奏相同的伴奏型。始终都保持着同样的形态，恬淡优美的旋律和精雕细琢的钢琴织体是其主要特色。描绘着大自然的夜色，也述说着作者心灵的话语。 穆茗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演奏这首曲子。看着无边的夜色，他的心会异常平静，也会分外孤独。 夜曲和向爱人表达爱慕的小夜曲是不一样的，它多为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在夜里用音乐写下的大段内心独白。 小狐狸告诉小王子，“当一个人悲伤的时候，他会特别喜欢看日落”。肖邦则告诉穆茗“当一个人孤独的时候，他会很喜欢夜晚。” 爱上夜的灵魂，就注定了孤独而忧郁。 渐渐地，破碎的音符开始重组，逐渐连成一片，虽然不是很流畅，但勉强能听得下去了。 穆茗眉尖一挑，微微有些惊讶。 音乐教室内，一个黑袍人停止了演奏，琴声戛然而止，他将修长苍白的手指收回衣袖，兜帽下的银色发丝在月光下染上了清辉。 “你懂艺术吗？” 黑袍男子对着某处黑暗的角落问道。 “不懂，我只知道你弹钢琴的水准和那个孩子比起来，差得太远。” 女子慵懒冷傲的声音悠悠地响起。 黑袍人微微颔首，身上的气质悄然发生了变化。 从忧郁静雅的诗人变成了俯视天下的枭雄。 苍白的手指骨节分明，变得格外有力。 “噔噔噔噔!噔噔噔磴～” 震撼急促的琴声透过耳膜直击灵魂。 在那女子听来，这不像是音乐，像是一首气势磅礴的史诗。 神圣的王在太阳的光辉下迎来加冕，在臣民的赞歌中走向庄严的殿堂。 英雄永不屈服于命运，一路披荆斩棘，沐浴龙血，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勋章。 震撼人心，独一无二的美。 就这样，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姗姗来迟。 他绝不屈服，绝不倒下，他从灰烬和劫难中诞生。 他是新王，也是终结王之末世的革命者。 他要抵抗命运，要以自身的骨血为族人开辟出新的世界! “你说，为什么如此弱小的种族，能创造出这么璀璨辉煌的文明呢？” 曲终，黑袍人如痴如醉，有些意犹未尽。 女子没有说话，也许是正在思考这个问题，也许是不屑。 “你知道我从人类那里听来的最有力量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黑袍人自顾自地说道。 “哦？说来听听。” 女子的语气依然慵懒，只是多了一丝媚态。 修长的腿从黑夜里探出，墨色的裙摆之下，黯蔷薇绽放。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黑袍人说完，站起身负手而立，君王的风姿一览无遗。 女子只是轻轻笑了笑，依然慵懒。 音乐教室没有开灯，穆茗看着那个漆黑的音乐教室，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弹奏《命运交响曲》的人是谁。 黑暗中，隐约出现了一抹带着紫色的眼眸。 很温柔的眼睛，似曾相识。 穆茗眨了眨眼，那双眼睛又悄然消失不见了。 “希望你不要阻碍我的计划，冥神。” 黑袍人临走之前，脚步顿了顿。 “威西努，本帝对你的计划没有半点兴趣。” 尤利安娜伸出手挽起鬓间的头发，芊芊玉指梳理着墨色的发丝。 “但是我的人，你不能动。” 她话锋一转，原本慵懒甜腻的声音瞬间变得冷厉。 一股寒气直冲威西努的背心，他不禁生出一身冷汗，心神巨颤。 这个魔女的实力果然深不可测…… 黑袍人离开之后，尤利安娜看着穆茗懵懂的样子，展颜一笑，嘴唇轻微嗡动着。 黑夜的面纱遮住了她的笑容，但那双紫色的眼眸已经证明了她的身份。 藜紧紧皱着眉头，她刚刚听得很清楚，尤利安娜说的是古神国的语言。 “好久不见，曼珠沙华。千万要小心琉璃哦。” 说完，她的身姿便隐没在了夜色之中。 煎熬的晚自习终于结束，穆茗离开教室，和林溪还有沐清歌一同穿过拥挤的人潮。 和两个女孩子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穆茗随口问道：“大小姐和莺萝呢？” “莺萝姐姐和大姐姐下午第一节课下后就走了。” 林溪答道。 “走得很急，发消息也不回，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沐清歌说着，正准备摸出烟盒，看了看穆茗，又收了回去，然后跑去街边的奶茶店买了三杯奶茶。 “喏～” “谢谢” 穆茗接过奶茶，浅尝了一口，红豆和砂糖的粘稠香气便包裹了味蕾。 “谢谢清歌姐姐。” 林溪甜甜地笑着，很乖巧地吮吸着吸管。 这只小鹿很喜欢甜的东西，甜得发腻的红豆布丁奶茶正好迎合她的口味。 “不用这么客气。” 沐清歌很自然地流露出善意，没有谁会讨厌这只乖巧的小鹿。 “哥哥，我有点想吃糖。” 林溪艳羡地看着糖果店的玻璃橱窗，轻轻拉了拉穆茗的袖子，小声说着。 沐清歌转过脸看了她一眼，不知怎么地，有些落寞地把头低了下去。 以前也有人给她买糖的，但是这个人已经死去很多年了。 穆茗看着她有些期待，又有些忸怩不安的眼神，微微一笑。 小时候和院长去逛集市，看见了买糖葫芦的小贩，他也会露出这种眼神。 但院长告诉他“糖葫芦是苦的”。 单纯的他也一直坚信糖葫芦是苦的，直到后来有一天，他和老人们下棋赢了钱，偷偷买了一串糖葫芦。 然后他哭了，原来糖葫芦是甜的。 再后来，院长有了钱，想要给他买糖葫芦的时候，他总是会很懂事地说：“糖葫芦不好吃。” 穆茗温柔地笑着，理了理林溪的头发。 “好，哥哥去给你买。” 穆茗走进糖果店，选了两盒最贵的巧克力糖。 他喜欢懂事的孩子，又不希望林溪像他那样懂事。 因为，懂事的孩子总是不快乐。 他将其中一盒糖果给了林溪，然后走到了沐清歌面前，把另一盒糖果递给了她。 “给!” “嗯？” 沐清歌看着面前的糖果，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了穆茗一眼。 “为什么要送我糖果？” “我觉得，你应该会很喜欢吃糖的。” 穆茗淡淡地道。 “以前是很喜欢，但是呢，我不会一辈子都喜欢吃糖的。” 沐清歌看了糖果盒一眼，踌躇了一会儿，然后接下了。 “女孩子一辈子都喜欢甜的。” 穆茗淡淡地道。 “谢谢!” 沐清歌愣了愣，笑着道了谢。 是啊，也许没有女孩子会一辈子都喜欢吃糖的，但是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吃甜的，毕竟生活那么苦。 两人一鹿走在熹微的灯光里，晚间微冷。 林溪捧着奶茶，时不时美美地喝上一口，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享受，总之就是很可爱。 那盒昂贵的巧克力糖被她放在了书包里，她有些舍不得吃。 穆茗顺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林溪娇憨地笑了笑。 “是不是很冷？” 穆茗见她瑟缩着，精巧的鼻尖微微泛红，便关心地问道。 “有一点。” 林溪捧着奶茶，乖巧地点头。 “来，戴上吧。” 穆茗顺手摘下围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厚厚的蓝色围巾遮住了她小巧的半张脸。 摸了摸妹妹的头发，穆茗便拿出手机给藜的企鹅号发消息。 “不要在网咖玩到太晚，十二点之前准时回家。” 藜没有第一时间回消息，想来是团战正处于关键时刻。 过了几分钟后，穆茗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好哒，我亲爱的小王子（可爱）” 附带了一只黄皮耗子揉着脸颊的可爱表情包。 不用想也知道，她现在肯定是黑屏了。 桌上还摆着一瓶肥宅快乐水，还有加了火腿肠的卤肉味泡面。 穆茗想着她那副贪玩的小性子，轻轻笑了笑。 虽然是贪玩了点，但还是很听话的吧，饭量大，但很好养活。 偶尔会任性，但就是很可爱。 林溪伸出小手拉下围巾，时不时吸一口奶茶，看看沐清歌，又看看穆茗。 “看我干什么？” 穆茗有些好笑地道。 “哥哥，你刚刚笑了。” “嗯？有吗？” 穆茗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困惑地道。 “清歌姐姐应该注意到了。” 林溪看向沐清歌，沐清歌别过脸没有说话。 “小丫头片子别问那么多。” 穆茗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哦” 林溪乖巧地点头，没有再说话。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当你和喜欢的女孩子聊天时，脸上会不自觉地泛起微笑。 同样的，你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你心仪的女孩子收到心上人发来的信息时，笑得有多美。 我们大多数人都平平凡凡，惊艳不了谁的青春，也温柔不了岁月。 只能从迟来的信息中感受到敷衍，真是有些遗憾呢。 你喜欢的人也恰好喜欢你，这究竟需要多好的运气啊。 穆茗很好运，藜也是。 一行人回到家里的时候，蓝依和穆紫薰正坐在客厅。 蓝依喝着茶，眉宇间有些愁绪。大小姐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 “我们回来了。” 穆茗换好拖鞋，朝着蓝依走来。 穆紫薰见穆茗过来了，便放下镜子，一手杵着脸，让长发遮住脸上的伤口。 等弟弟过来了，看到了这道伤口，应该会关心一下他亲爱的姐姐吧。 但是不能太刻意了，一定要让他“不经意”地发现。 那时候，他一定会满是关切地看着她：“呀，姐姐你怎么受伤了？” 他说着，一脸的心疼。 然而剧情有些出乎大小姐的意料，穆茗来到了蓝依面前，关心地道：“妈妈，怎么了？你好像有些不开心？” 穆紫薰瞪了他一眼，就差喊出来了。 “喂，你看我啊！你看看姐姐我啊！姐姐为了把你喜欢的雪糕姐带回来，都破相了，你知道吗？” 看着穆茗好看的脸，蓝依的心情一时间变得格外舒畅。 “本来有些烦恼的，但一看到我家茗儿，就开心得不得了。” 蓝依伸出手揪住了穆茗的脸，笑吟吟地道。 “得，我搁着碍您眼了是吧？” 穆紫薰没好气地道。 “紫薰姐，伊儿呢？” 穆茗看着她，关切地道。 确实是很关切的眼神，但关心的人不是她。 大小姐愣了愣，翻开一本仔细看了看。 “这剧情不对，明明就不是这样写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冷暖 “哼，你就知道关心你二姐。” 穆紫薰撅着小嘴，小腿踢打着沙发，头上的呆毛不安地摆动着，做出生气的姿态。 她也希望被他关心，但是大小姐高傲的性子又让她不好意思放下身段。 穆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摸了摸头，有些困惑地看了看蓝依。 “伊儿没事，只是有些虚弱，现在正在房间里调养。医师给她开了药，莺萝正在厨房煮汤。” 蓝依柔声说道。 “伊儿生病了吗？” 穆茗低声说着，立马朝着阮伊儿的房间走去。 他确实心疼了，但心疼的人不是她。 大小姐冷冷地拨开脸颊上的发丝，翻开镜子看了看脸上的伤口。 心里怎么都不开心。 把雪糕带回来的人是我，我还受了伤。超负荷驱动王阶魔具战斗，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很糟糕。 为什么你都不关心我呢？ 是因为我没有说吗？雪糕也什么都不说啊，你为什么又那么关心她？ 穆紫薰这样想着，越想越气，有些委屈地拿起沙发上的抱枕，远远地扔了出去。 穆茗轻手轻脚地推开伊儿的房间，在她的床前坐了下来。 拨开她额前的发丝，轻轻摸了摸。 感受着她肌肤传来的微凉，穆茗自嘲地笑了笑。 “伊儿的体质很特殊，体温和常人是不一样的啊。” 他握着阮伊儿的手，静静地在房间中陪着她。 穆紫薰走到门口，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又不发一言地离开了。 …… 繁星满天，夏夜蝉鸣。 火车汽笛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用加缪的话来形容就是“充满星光与默示的夜。” 阮伊儿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想到了《局外人》。 “此时，长夜将近，火车汽笛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它宣告着世人将要开始新的行程，他们要去的天地从此与我无关痛痒。” “醒了？” 穆茗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阮伊儿坐起身，往四周看了看，草原一望无际，遍地春花盛放。 风从远方来，再到比远方更远的地方去。 白衣的少年背对着她，白发在月下随风轻扬。 “茗？” 阮伊儿有些好奇地问道。 依然是穆茗的脸，只是那张脸褪去了青涩，变得成熟了一些。 和现在年少的他相比，变得更加好看了。 穆茗侧过脸，没有看她，默默拿出一只口琴。 悠扬婉转的琴声在夏夜里萦回。 那首曲子很好听，但是阮伊儿总觉得有种淡淡的苍凉之感。 像是离家多年的漂泊旅人，在暮年归于故乡。 “我要走了。” 曲终，穆茗放下口琴，转过脸看着她。 “走？你要去哪？” 阮伊儿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去。” 穆茗眺望夜空。 云层之上，遥远的神城敲响了钟声。 “就像小王子回去他的b16星球吗？” 阮伊儿突然明白了。 “不愧是你，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懂我。” 穆茗欣慰地笑了笑。 “那你，会找到你的玫瑰花吗？” 阮伊儿饶有兴致地问道。 “会的。” 穆茗点了点头，看着她微笑着道：“你会拦着我吗？” “不会。” 阮伊儿很笃定地道。 “为什么？” 穆茗突然笑得特别开心。 “小狐狸没有拦着小王子去寻找他的玫瑰。” 阮伊儿同样微笑着。 “那……小狐狸会想念小王子吗？” “每当小狐狸看见金色的麦田，它就会想起小王子。” 阮伊儿看着他的眼睛，很真挚地道。 穆茗微微颔首，转身朝着草原走去。 他沐浴在圣洁的光芒之中，一双雪白的羽翼从身后舒展开来。 他挥着翅膀，飞向了黯黯天际。 阮伊儿在地上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着。 “请你，不要忘记我!” 她不管怎么跑，也没有追上忽然掠过的那一阵风。 …… “茗!” 阮伊儿突然从梦中惊醒，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我在呢。” 出现在她面前的，依旧是那个纯白无暇的少年。 “请你，不要忘记我。” 阮伊儿虚弱地道。 “嗯？” 穆茗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笑着道：“不会忘的。” “你现在身体有些虚弱，莺萝给你熬了汤。” 他端起汤碗，舀了一勺子汤，轻轻吹了吹，然后喂到了她嘴边。 “喝点吧。” 阮伊儿点头，微微张开樱粉色的唇瓣，喝下汤药。 穆紫薰推开房间门，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没好气地看了穆茗一眼，看向伊儿时，语气软了下来。 “现在感觉怎样？” “有些累。” 阮伊儿有气无力地道。 “你之前光着身子追着我打的时候，可有劲了。” 穆紫薰揶揄地道。 “什么意思？” 阮伊儿皱了皱眉。 “不记得了吗？仔细想想。” 穆紫薰淡淡地道，将餐盘里的饭菜递给穆茗。 穆茗忙着给伊儿喂汤药，只是摇了摇头，让她放下。 阮伊儿大脑突然一阵刺痛，记忆不断浮现。 衣衫化作碎冰从身上剥落，她驾驭暴风雪凌空而立。 穆紫薰站在下方，45度仰望天空。 阮伊儿苍白的脸颊突然涌上一抹红潮。 “没被别人看到吧？” “我让夕研封锁了周围的区域，你身上的衣服是我后来买的。” 穆紫薰一边说，一边给她削着水果。 “那你身上的伤，好些了没？” 阮伊儿看着穆紫薰的脸，关心地道。 “你还会关心人啊？真少见。” 穆紫薰轻轻哼了哼。 “抱歉，你的脸。” “紫薰姐，你脸上有伤吗？” 穆茗看向穆紫薰，问道。 “没事。” 穆紫薰冷冷地道。 “不要紧吧？” 穆茗正要伸出手去拨她的头发，却被她一手甩开。 “我说了不要紧，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本小姐有那么脆弱吗？” 穆紫薰冷冷地看着他，脸上的疤痕在发间若隐若现。 美艳的脸颊带着狭长的伤痕，配上那冷傲的气质，就像带刺的妖冶玫瑰。 穆茗看着她脸上的伤，怔住了。 他终于露出她期盼的关切眼神，但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她刚刚凶他了，她有些内疚。 “姐姐……” 这也是她希望听到的心疼的声音，但不知怎么的，她的心疼更甚于穆茗。 “我给你处理下伤口。” 穆茗放下汤碗，轻声说道。 “不用，你给雪糕喂药吧。” 穆紫薰别过脸，将削好的苹果放在了盘子里，然后朝着门外走去。 这道伤很轻易地就能治好，她留着，只是为了让穆茗看到。 “我那么努力地将伊儿带回来，不仅仅只是因为她是我妹妹。我害怕伤到她，因为我知道你会心疼。” “可是，你能不能心疼一下我呢？” 没走出两步，她又停下脚步，将头发扎成马尾，走到穆茗面前，狠狠抽了他两下。 穆茗任由她撒气，什么也没有说。 “哼!” 撒完气之后，大小姐长发一甩，出了门。 她拉住门把，准备用力砸上门发泄一番，但想到伊儿需要静养，又轻轻合上了门。 她朝着车库走去，推出了一辆摩托车。 哈雷戴维森，全世界最昂贵的摩托车。 “小姐，你要去哪？” 莺萝追上来，在她身后问道。 “出去散散心。” 穆紫薰戴上头盔，翻身骑上摩托车，启动引擎。 她脚下一踩，机车开始在庄园里狂奔起来，一路风驰电挚，耳畔的风声淹没了听觉。 “小姐!” 莺萝急得大喊，跑了两步，便停了下来。 穆紫薰的身影渐渐远去，化成了一粒黑点。 强大的六缸发动机如怒龙咆哮，带动着机车和少女在高速公路上纵横驰骋。 高速公路其实是很浪漫的地方，因为它没有被诗情画意玷污过。 那些像是有性功能障碍一样的文艺青年用诗情画意玷污了很多地方，唯独没有高速公路。 “可惜现在没有黄昏。” 穆紫薰低声念道，有些遗憾。 她喜欢黄昏时分的景色。 残阳如血，赤霞将万里晴空都染成金色。 一路将油门踩到底，朝着黄昏时分的地平线奔去，看着夕阳落尽。 这是她飙车最享受的瞬间。 穆紫薰将油门踩到了底，哈雷摩托像一匹脱缰的野马。 耳畔的一切声音都渐渐远去，肾上腺素疯狂飙升，墨色的长发在身后飘扬。 什么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什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无非就是一个字，爽! 身体渐渐放空，腹腔里有某种东西正在往上提，灵魂都在震颤，仿佛要破体而出。 那种心惊胆战却又欲罢不能的感觉，让人心驰神往。 高潮也不过如此。 一小时后，蓝依接到了穆夕研的电话。 “什么？吊销驾照？” 蓝依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精彩。 “是的，蓝姨。正好抓住她的人是我，就这么放了，影响不好。” 穆夕研压低了声音。 穆茗和蓝依再见到穆紫薰的时候，是在拘留所。 “好了，流程都走完了，可以走了。” 审核的警官说完，头也不抬地就签了字。 穆紫薰面无表情地跟在蓝依的身后，那辆哈雷摩托在最高速下冲出了围栏，已经报废。 好在有巴塔路西斯的保护，她安然无恙。 “你说你呀，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呢？” 蓝依没好气地看了女儿一眼。 “妈妈，不要说姐姐好不好？” 穆茗拉着蓝依的衣袖，开始给穆紫薰求情。 “行吧，你总是护着你姐。” 蓝依无奈，伸出手指点了点穆茗的额头。 穆茗笑了笑，看向大小姐。 “妈妈，我想和紫薰姐单独聊聊，你先回去吧。” “那行，别太晚回去就好。” 蓝依说着，打了个哈欠，坐上车就离开了。 两人沿着海滨公路走着，穆茗看着大小姐美艳的脸，时不时发出轻笑。 “怎么？我丢脸，就让你感到这么开心吗？” 穆紫薰冷眼看着他。 “没，只是觉得，我的姐姐还挺可爱的。” 穆茗开心地道。 “哪里可爱了？” 穆紫薰心里突然一暖，别过脸，撅着嘴，冷冷地道。 “不知道，但就是觉得可爱。” 穆茗伸出手摸着她的脸。 “你摸谁的脸呢？” 穆紫薰怒视着他，声音变得格外冷酷。 “还疼不疼？” 穆茗温柔地笑着，一看到那个微笑，穆紫薰就失去了抵抗能力。 “哼，疼不疼关你什么事？” 穆紫薰别过脸，依然生着闷气。 穆茗只是浅浅笑着，纯白的微光从体内涌出，圣洁的天使影像在他的身后浮现。 穆紫薰沐浴在柔和的光芒之中，脸上的疤痕顷刻间消失不见，肌肤光滑白嫩，如剥了壳的鸡蛋。 “好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是破相了，多可惜啊。” 穆茗往后退了两步，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穆紫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的怨气散去了大半。 “姐姐，你还在生气吗？” 穆茗问道。 “没有。” 穆紫薰面无表情地道。 “明明就有。” 穆茗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是不是因为我关心伊儿，忽视了你，所以你就生气了？” “不是。” 穆紫薰矢口否认。 “肯定是，你就是这么小气的人。” “是，你的伊儿大方，我最小气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引爆了火药桶。 穆紫薰顿时怒了，她大声吼道：“你知道为了带雪糕回来，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吗？” “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战斗，宁愿自己受伤，我都不想伤到她!长时间支配王阶魔具，你知道负荷有多重吗？” “还不是因为我在乎你们，我知道我弄伤了她，你会心疼!” “可是我受伤了，我难过了，你会心疼吗？” “去找你的伊儿，别来找我!” 穆紫薰气急了，眸中闪过一抹赤红，迦楼罗之炎的戾气吞没了理智，她抬起腿朝着他踢去。 这一脚刚出去，她就后悔了。 为什么？ 穆紫薰你在干什么？ 身体已经做出了动作，大脑给神经下达撤回的指令需要时间，但她已经来不及了。 穆茗根本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发难，毫无防备地被她踹倒在了地上。 “茗子!” 她顿时慌了，心疼得不行，赶紧跑过去，蹲下身看着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刚刚……” 穆紫薰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自己的状态。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就和超界状态下的阮伊儿一样，某种情绪攀升到了巅峰，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做出动作。 “一定很疼吧，对不起，是姐姐不好。” 穆紫薰揉着他的小腹，心疼得要命。 穆茗捂着肚子，背过身不想和她说话。 “茗子，我……” 穆紫薰很是自责，她也不知道迦楼罗之炎为何会变得如此暴躁，已经极大地影响了她的情绪。 “你不生气好不好？” 穆茗低着头，小声说道。 “好，我不生气!” 穆紫薰连连点头。 “好，那就说好不生气。” 穆茗的声音一改刚刚的虚弱，突然变得活力满满。 “你没事吗？” 穆紫薰大喜过望，摸了摸他的小腹。 “没事的，就是有点疼。” 穆茗说着，拉起衣服，腹部多了一块淤青。 她刚刚是动了真火，居然用上了魔具的力量。 穆茗也不知道她刚刚的状态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迦楼罗之炎的负面影响吗？ 若不是阿银的契约使得穆茗的抗打击能力强化了不少，这一脚下去，穆茗怕是要在床上躺很久。 第一百九十七章 洛神琉璃 魔界——烈血炎狱 殷红的血瀑从熔岩山脉上垂落，赤红的烈焰从地脉中喷涌。 数以亿万的古剑分布于山脉之上，肺叶剑满是鲜血与硝烟的味道。 血色的链剑如游走的灵蛇，在这方天地肆意狂舞。 血花此起彼伏的绽放，天空下起瓢泼的血雨。 赤色的链剑不断地变形重组，宛如活物。 血色的巨剑将天地一分为二，随着一声凄厉的哀吼，如山岳般高大的魔王殒命。 沉重的身躯使得山丘崩裂，扬起灰烬和烟尘。 魔王巨大的头颅之上，少女杵着巨剑傲然而立。 暗红色的眼眸似沉淀的血色，漆黑的面罩遮住了她上半张脸。 黑色的皮衣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及腰的白色长发披散在脑后。 天使的微光从远方升起，她漠然地抬起头看了远方一眼。 “该去看看你了……” 她喃喃地道，挥舞着巨剑斩破空间。 一道漆黑的十字光痕出现在了面前，她迈着平稳的步伐踏入了裂痕。 魔界的幽暗密林，自从炎君觉醒之后，这里就成为了生命的禁区。 王阶之下的恶魔一旦踏入这里，就会迎来君王暴烈的怒火。 “嗯？” 炎君沐浴在熔浆之中，悄然睁开眼眸看了一眼天空。 血与火交织的彗星划破天际，正朝着这里飞来。 是谁，竟然敢如此藐视它的存在？ 少女漠然看了一眼下方的炎君，又转过脸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飞行。 炎君见到了那漆黑的面罩，眸中的火焰剧烈跳动着，它下意识地压低了身段，隐隐要做出跪拜之姿。 服从强者，是恶魔的本能。 红色的彗星继续往前飞行，越过了埃尔诺迪亚的山脉，越过了永寂的冥海。 她途径了邪神洛怖尔的领地，面对这赤裸裸的挑衅和蔑视，洛怖尔很罕见地保持了沉默。 远方的天边呈现出混沌的色彩，光与暗模糊了边界。 她高举那把血色的巨剑，无尽的杀戮之力融入剑刃之中。 赤色的极光一闪而过，混沌被破开了。 滔天的巨浪和血色的风暴顺着边界席卷。 数以万计的生命在这股剑气的余波之中殒命。 那些魔界的原住民们发了疯一般逃窜，却依然逃不脱那股血色的风暴，最后被撕扯成了血浆。 少女屹立于末世的劫难之中，怡然不动。 那些死去的恶魔，还有魔界之人，对她来说如同草芥，她连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冥神的宫殿所在之处，艾薇雅站在高楼之上，能看见西方的天空有一道血色的闪电划过。 “琉璃要动身了吗？” 艾薇雅咬了一口甜甜圈，忧心忡忡地道。 风暴散去，一道漆黑的裂痕出现在了边界之处，它正在缓慢愈合，少女顺着裂痕迈入了深渊。 …… 闪电划破夜空，雷鸣如怒龙咆哮，只是诡异的是，今晚的闪电是血红色。 惊雷炸响，灰暗的房间亮起一瞬赤光。 淅淅沥沥的雨声在窗外渐起，雨水啪嗒啪嗒地打在玻璃窗上。 “啊……” 筱梦捂着胳膊，紧咬着牙关，血色的眼眸中满是戾气和杀欲。 对鲜血的渴望近乎吞没了她的理智，她对着镜子，看着那狰狞的血牙，像被遗弃的小狼一样发出悲呦。 她很想哭，但是根本没有眼泪。 嘎吱～ 房间门被推开了，筱梦猛地回过头。 闪电顿时响起，点亮了房间。 苍白的面容如狰狞的怨鬼，狭长的獠牙和血色的眼眸让人不寒而栗。 “啊!” 沈渔被吓了一跳，尖叫起来。 她打开灯，灯光照在了筱梦的脸上，筱梦伸出手挡住自己的脸，心中泛起阵阵苦涩。 “姐姐……你？是吸血鬼吗？” 沈渔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是。” 筱梦放下遮挡的胳膊，低垂着眼帘，发丝凌乱地披散着。 她的声音变得很是落寞，又有了一丝看透世界的淡然。 “我是怪物，会伤害你，你赶紧报警吧。” 筱梦自嘲地笑了笑，像是认命了一般。 她害怕自己克制不住这份嗜血欲，连这份仅有的幸福也要失去。 可是，这份幸福从此刻起，已经结束了吧…… 出乎意料地，沈渔没有后退，她拉下衣服，露出雪白的香肩，走到了筱梦面前，蹲下身。 “姐姐，你咬吧。” 很轻很温柔的一句话，筱梦突然笑出了声，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感到悲凉。 她不再抗拒，任凭血液里沸腾的原始欲望淹没自己。 “就算你要杀了我这个怪物……我也心甘情愿吧。” 她一边吮吸着她的血，一边嘶哑地嚎哭着。 沈渔紧紧抱着筱梦削瘦的身体，能轻易摸到她背上的骨骼。她觉得筱梦此刻就像一个精美又脆弱的玻璃娃娃。 “姐姐，你还冷吗？”沈渔打了个冷颤，话都说不利索了。筱梦的身体实在冷得让她难以入眠。 “冷……” 筱梦低声呢喃着，对鲜血的渴望不断侵蚀着她的神经。 胳膊上被迦楼罗之炎灼烧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沈渔又抱紧了一些，轻轻拍着她的背，在他耳畔哈着气，温热的呼吸扑打在筱梦脸庞上，泛起暖意。 筱梦能感觉到，妹妹的气息变得虚弱了许多，她强行忍住那股嗜血欲，放开了她。 可是一离开她的血，寒冷就无孔不入地袭来。 冷，深入骨髓的冷……血液近乎停止了流动，这就是筱梦意识中唯一的感觉。 仿佛有千万把细小的冰锥洞穿灵魂，将每一寸的神经都割裂开来。 胸口处像囚禁着一头躁动不安的野兽，像洪流一般的力量想要涌向四肢百骸。 这股力量似乎是要将那副孱弱的躯体碾成粉末，内脏都要搅碎，化成血浆。 “姐姐?姐姐你好些了吗？”沈渔摸了摸筱梦的额头，发现她的体温依然冷得过分。 “想睡觉。”筱梦轻轻摇了摇头，往她怀里又缩了缩。 她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深埋在地下的实验室。 在那里和她一样的孩子有很多，但他们都死了。 不是变成了扭曲畸形的，不可名状的怪物，就是变成了古神的傀儡。 她是唯一一个成功的实验体，在失去了生命体征后，她和很多失败品一样被扔进了垃圾处理间。 她记不清那段时间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也许是因为，人类的大脑为了保护主人收到剧烈的精神冲击，会选择遗忘一些痛苦的过去。 她只是记得，为了活下来，她吃掉了很多同伴的尸体。 具体有多少，她记不清了。 那些同伴里，有和她彼此安慰，相互鼓励的。 也有发泄着愤恨，倾诉着绝望的。 人性被彻底扭曲，道德在求生的本能下是那么苍白无力。 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认为自己变成了一只野兽。 但是她没有，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她竟然机缘巧合地驾驭了古神的力量。 那份古神之力，来源于一个始祖级的吸血鬼。 那是让那群疯子们梦寐以求的力量，然而他们不会想到，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最完美的怪物，已经逃了出去。 之后的岁月里，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还有撕心裂肺的尖叫，都成为了她最可怕的梦魇。 时间，并不能治愈所有伤口。 “好，我们睡觉。”沈渔有些无奈地笑笑，把下巴轻轻贴在了筱梦的额头上，轻轻拍着她的背。 “把你们经理给我叫来。”面容俊朗的少年有些慵懒地掐灭了烟头，对着一名服务生说道。 少年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自信又张扬。一双桃花眼也很是迷人，只是这桃花是比较邪异，有些烂桃花的那种。 笔挺的西服质感细腻，翘着的腿修长笔直，鳄鱼皮鞋的鞋尖不太雅观地晃悠着。 咖啡店里有不少女孩都偷偷打量着她，对上了他侵略性极强的目光，又会不自觉地别过脸。 不一会儿，一名矜持有礼的服务生毕恭毕敬地走到了少年面前。 “楚少爷，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要她的联系方式。”楚青岚看着咖啡杯内猫咪的拉花，竟然有些舍不得品尝。旋即指了指在柜台研磨咖啡的清秀女孩。 “这个……抱歉，楚少。我们员工的个人信息都是保密的，不得透露出去。”经理面露难色。 楚青岚挑了挑眉，对着一旁的管家吩咐道:“把这家店买下来。” “好的，少爷。”管家微微躬身，对着经理吩咐道:“带我去见你们老板。” “哎，好!”经理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带着管家往楼上走。 “好干净的女孩。” 楚青岚饶有兴致地看着那柜台上梳着麻花辫的女孩，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下巴。 半刻钟后，管家阴沉着脸走到了楚青岚身边，恭敬地道:“少爷，这家店的老板不卖。” “是嘛？”楚青岚稍稍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想，只是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了柜台。 “美女，方便认识一下吗？”他走近了一些，似乎被她眉间的那一抹朱砂迷住了。 沈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把咖啡豆研磨成粉，然后在漏斗中放上滤纸，浸湿贴杯，加入研磨好的咖啡粉。 楚青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灵巧的双手，温香软玉也不外如是。 女孩白皙的脸颊有些婴儿肥，手掌也略微有些肉感，看起来有些稚嫩，像未成熟的青梅。 但不妨碍她的漂亮，若是再过两年，面前的可人儿应该会更加出尘。 冲泡完了以后，女孩不慌不忙地开始拉花，楚青岚好像格外有耐心，欣赏着那咖啡杯里缓缓成型的猫咪。 做好了这一杯咖啡，女孩开始解开工作服上的扣子。 “这么着急干嘛？我们才刚认识呢。”楚青岚眯着桃花眼，颇有些挑逗地笑了笑。 他的眼睛扫到了她白皙的脖颈，目光微微一凛，短暂地收敛了笑意。 “我下班了。”沈渔头也不抬地说道，将脱下的制服折叠好，然后放在了工作的柜子里，拿起一把透明的雨伞就出了门。 楚青岚看着女孩出了门，只是浅浅笑着，没有阻拦。 直到女孩的身影被雨幕淹没，他才对着一个一直盯着他看，犯了花痴的服务员挑了挑眉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这是在跟我说话吗？天呐!服务员愣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有些结结巴巴地道:“啊？你……你说她啊？她叫沈渔。” “沈渔，记住了。” 楚青岚眯着眼，轻轻笑了笑。 他能感知得出来，这个女孩子被血族采过血。 雨下得很大，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停过。 “为什么古人留下的都江堰流传千古，而现代人的城市内涝却这么严重呢？”沈渔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吐槽这个城市的排水系统了。 一脚下去地面上就溅起厚厚的水花，她觉得自己的鞋子里都可以养鱼了。 往日里她是很喜欢下雨天的，经常带着姐姐出去踩水，可是她今天提前下班，拿不到加班费了，所以心情很不美丽。 灰心丧气地回到了家里，筱梦依然躺在床上，桌上的饭菜都没有动。 走到了姐姐的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手心传来的温度冷得可怕，她白皙的脸颊又苍白了几分，嘴唇毫无血色。 “姐姐，你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沈渔疼惜地摸了摸筱梦的脸，轻轻咬了咬嘴唇。 麻利地将饭菜热了一遍，又不放心地看了她几眼，这才出了门。 雨下得更大了，沈渔的视线都被落下的雨幕遮挡住。 狂风呼啸，蛮横地撕扯着伞面。她有些握不住雨伞。 整个雨伞向上翻卷起来，被狂风一把夺走。冰冷的雨水放肆地淋在她身上。 几乎是一瞬间，她全身上下的衣服就都湿透了。 “啊！”沈渔扔掉了伞把，将额前湿漉漉的头发撩到边上，然后沿着街道逆着风奔跑起来，风刮得很大，恨不得将她柔软的身子吹飞。 按着记忆里的路线，她来到了一栋别墅面前。手指颤抖着，忐忑不安地按下了门铃。 “叮咚!” 她的心跳得飞快，泡得起皱的手指紧紧捏住湿透的衣角，就像是等待着聆听命运审判的死刑犯。 等了好一会儿，别墅门终于打开了。她欣喜万分，却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哪位?”开门的是一名中年妇女，脸上化着淡妆。 “夫人，我是沈渔!”沈渔将额前湿润的发丝拨开，勉强笑了笑。 “沈渔?”妇人皱着眉头，有些茫然。 “沈万生，是我爸爸。”沈渔说着，声音小了下去。 “沈万生?”妇人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是那个司机的女儿?” “是的，夫人。”沈渔很是激动，仿佛溺水中的人抓到了一丁点渺茫的希望。 “你来干什么?”妇人面无表情地道。 “能不能看在我爸爸给您工作了那么多年的份上，帮我……一个忙。”沈渔的声音颤抖着，有些哽咽。 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子，这句话几乎抽空了她身体里所有的勇气。 “你父母的死，我很抱歉。虽说他们是在工作途中去世，但公司也为他们买了保险，受益人是你，最后你也得到了赔偿金，我想我们应该不欠你们家什么。” 妇人悠悠地道，那张脂粉和唇彩修饰的脸，像一张没有生气的京剧脸谱。 “可……可是……”沈渔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 爸爸妈妈是为了保护老爷和小少爷才死的……是的。老爷和少爷，听起来就像是旧社会产物的名词。 阶级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不会因时代变迁而消弭。 “好了，我还有事，你请回吧。”妇人有些不耐，回身准备走进房子里。 “夫人，我姐姐病得很严重，求你……救救他。我做什么都可以。”沈渔丢下了最后那一丝自尊，跪了下来，拉着妇人的手。 “我姐姐她没有做错什么，她真的是很温柔很善良的一个人。我……我可以给您做佣人，打扫卫生、做饭、家教……只要能治好了她，我……我做什么都可以。”沈渔有些语无伦次。眼眶滚烫，泪水混合着雨水一起落下来。 “姑娘，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真正的公平。”妇人无比认真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道。 “如果哀求能换来一个人的健康，那还要努力干什么?上天从来就不公平，每天都有很多孩子不幸夭折，厄运发生在你姐姐身上，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世上唯一公平的就是我们谁都会死，凭什么你姐姐就不可以?” “难道因为她温柔善良，别人就应该对她好，就应该喜欢她？因为她可怜，所以我就要帮助她?” “姑娘，我们家不缺佣人。你的自尊也很珍贵。我没有帮你的义务，你也拿不出交易的筹码。” 妇人轻轻拨开了沈渔的手，回身关上了门。与之关上的，还有沈渔心里的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谁啊？”老人逗弄着鹦鹉，头也不回地道。 “那个司机的女儿。” “哦”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没了回应。 “你拿不出交易的筹码。”这句话像锐利的刀子，扎在她的心上，将仅剩的那一丝美好幻想撕扯得面目全非。 “以后遇到了什么困难，尽管找老爷帮忙。你爸妈对我们有恩，我们不会亏待你。” 老爷说这句话时的表情，那信誓旦旦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呢。 明知道是客套话，却还抱有一丝侥幸么？ 沈渔的手无力地垂下，像发条坏掉了的人偶。 她就这么跪着，没有站起身。像是麻木了一般，任由雨水冲刷在她的脸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双膝都像是僵硬了，沈渔撑着冰冷的地板，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不知道该去哪里。 微茫的车灯照在了沈渔的脸上，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她面前。 一名身着黑色水手服的女孩子打开了车门。 沈渔停下脚步，木然抬起头，伞下是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面孔。 “你是？海琴同学？” 海琴月笙，最近刚刚转来洛城第一魔法高中的高一新生。 因活泼善良，阳光可爱的外表，还有富裕的家境，在新生中拥有极高的人气。 “沈同学?” 海琴月笙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稍稍有些吃惊。 “你在这里干什么？淋了这么多雨。” 她撑起伞遮住了她的头顶。 “我……”沈渔眼眶红红的，欲言又止。 “上车吧，遇到了困难，跟我说。”海琴月笙善意地笑了笑。 “嗯”沈渔捏了捏衣角，点了点头。 上车之前，海琴月笙看着不远处的转角，露出了一个温暖阳光的笑容。 “终于找到你了啊，实验体A107……” 在沈渔身后看不到的墙壁后面，筱梦无力地蹲下，捂着剧痛的胳膊，长发遮住了脸颊，看不出表情。 她知道这个妹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子，就这样走出去，见到她最狼狈的样子，她一定会很尴尬吧？ 在自己面前，她永远都要摆出一副无所不能的样子，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窘迫难看的一面。 她知道，妹妹咬着牙走了很远的一段路，受过很多委屈。 她不忍心看着妹妹跪在雨中的样子，可是沈渔是那么要强的人。 她真的，受不了这样。 筱梦沿着来时的路奔跑起来，一路上栉风沐雨，像受伤了的小动物一样轻声幽咽。 筱梦跑累了，停下来扶着膝盖，喘着气。一想到她孤零零地跪在雨中的样子，她就觉得心酸。 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了家里。失去了力气一般扑倒在床上，手指紧紧抓住被子，手背青筋暴起。 过了好一会儿，她从床上坐起身。 时间不早了，该准备晚饭了。筱梦僵硬地扭过脖子，看着墙上挂钟所指的时间已经接近傍晚，这才失落地走进厨房。 一边炒菜一边哭，眼眶都红肿了，也挤不出一滴眼泪。 “姐姐!我回来了哦!”沈渔欣喜地推开房间门，身上湿漉漉的，却洋溢着火焰般的热情。 “换下衣服，先去洗澡吧。”筱梦拿来毛巾替她擦了擦头发，又给她把换洗的衣服准备好，往浴室里倒好了热水。 “好的，今天路上风好大，我伞都被吹走了，淋了好一会儿的雨。”沈渔接过毛巾，像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起来。 “你今天好像很开心?” “对啊，我今天涨工资了。下个月可以多拿两千块。”沈渔温柔地笑着，筱梦却觉得胸口揉进了一把碎玻璃。 “是吗？那真的太好了。”筱梦的眼睫轻微扇动着，好看的眉眼弯弯地，似初生的月牙。 “咦?你眼睛怎么回事?哭了吗？”沈渔凑近了一些，疼惜地摸着她的眼眶。 “哪有!那个洋葱……太辣了，我有些受不了。”筱梦目光有些闪躲，指了指厨房砧板上切开的洋葱。 “以后不要弄洋葱了，我不吃，免得姐姐难受。”沈渔笑着摸了摸筱梦的脸，笑得很甜。 “快去洗澡，你看你都湿透了。”筱梦心中一阵酸涩，眼泪险些又要落下来，于是赶紧把妹妹往浴室里推。 “好的，嘻嘻!”沈渔吐了吐舌头，又摸了摸筱梦的脸，调皮地笑了笑。 等沈渔洗完澡，用毛巾擦着湿润的头发出来的时候。筱梦正好解开了围裙，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端到了桌上。 “饭做好了，快来吃吧。” “呀，原来我家姐姐居然会做这么多菜!”沈渔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不禁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睛。 “别小瞧我哦!”筱梦有些小得意，不停把盘子的肉夹到妹妹的碗里。 “好吃!”沈渔大口吃着饭，一点也没有淑女的样子，腮帮子鼓鼓囊囊地，活像一只小仓鼠。 第一百九十九章 超界再现 PS：如果有读者看不懂前面那一章番外，那说明你一定是看的盗版，盗版不会保留章节后面的作家说。 也有读者问我上一本书的事，我只能告诉你们，上一本书不好看。 《镜中的天使》全部是悲剧，我其实已经写完本了，曾经发了一半，但后来我就把章节删除了。 没别的原因，不会有人喜欢，就算有人喜欢，但支持正版付费的人依然很少。 …… 赤色的彗星接近了，耀眼灼热的光芒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大小姐踹向穆茗的那一脚，正好被赶来的洛神琉璃收入眼中。 她眸中闪过一抹杀意，加快了速度，陨星在天空中划出一道惊艳的血色光痕。 赤色的光团落在了穆茗和大小姐的不远处。 “轰!” 灼热的火焰和气浪爆开，爆风掀开地表的尘土和烟尘。 穆茗和穆紫薰下意识捂住脸，挡住那些如子弹一般激射过来的沙粒。 强烈的风压如千钧巨锤一般迎面撞开，将两人撞出很远。 烟尘散去，横亘在两人面前的，是一柄血色的巨剑。 巨剑的剑身由无数的刀刃组成，数道宛如血管一般的魔纹流淌在剑脊上，一只金色的眼眸镶嵌于剑身之中。 强烈的血腥味和杀气扑面而来，让人肌肤泛起凉意。 在看到那把造型独特的巨剑之后，穆茗竟然感到了一种无言的恐惧。 那把剑盯着它，想要饮尽他的血。 巨剑的剑柄上方，立着一名身着黑色皮衣的少女。 顺着黑色长筒靴和白色丝袜往上看去，是黑色的包臀短裙和皮衣。 白发披散在身后，漆黑的面罩下，孤寂的眼眸焕发着猩红的诡光。 “藜？不，你不是藜。” 穆茗看着那白发赤瞳的少女，下意识地以为见到了藜。 可是她身上的气质与藜截然不同，眼眸的色泽也更加暗沉一些，不如藜那般明艳。 “我不是藜，但我和她一样，都是【修罗】。” 洛神琉璃幽幽地道。 “修罗？你……是谁？” 穆紫薰警惕起来，走到了穆茗身旁。 女子飞身跃下，那柄巨剑迅速开始变形重组，化作了一把游龙般灵动的链剑盘旋在她的周身。 鲜红的剑刃对着穆茗吞吐着，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仿佛一条吞吐着红信子，伺机而动的毒蛇。 “长大了。” 她看着穆茗的脸，低声呢喃着，有些欣慰，又有些莫名的感伤。 邪气凛然的剑刃和少女单薄的身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打败我吧。” 她伸出手，墨色的皮质手套勾勒出纤长曼妙的曲线。 那双手必定是极美的，指若削葱根。 链剑开始按照一个既定的顺序排列起来，破碎状的剑刃不断嵌合重组，层层交叠在一起，化成了一柄纤细的长剑。 “打败我，你就有能力改变命运了。” 清幽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不知本来如此，还是故意做出了伪装。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既然你是要来找我们打架的，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穆紫薰皱了皱眉，挡在了穆茗身前，轻轻颤栗着。 “茗子，你往后退。” 大小姐召唤出了巴塔路西斯，澎湃的战意迸发。 洛神琉璃身上的气息突然归于平静，仿若深不见底的幽静潭水。 大小姐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了，对这个女子的实力更是捉摸不透。 “绯炎!” 绯红的火焰破开地面，从穆紫薰的脚下盘旋而起，暴烈的火鸟展翅翱翔。 绯色的迦楼罗之炎扑向了洛神琉璃。 火光照亮了那张漠然的脸，洛神琉璃面无表情。 仿佛那迎面扑来的灼热火焰是微不足道的萤火。 穆茗总觉得她的脸有些莫名地熟悉，就连身材也和伊儿异常相似。 他瞥了一眼她的胸口，旋即摇了摇头，立马否定了那个不切实际的猜想。 火焰在扑向洛神琉璃的那一刻，就开始狂野地灼烧，然后爆裂。 烈焰张牙舞爪，余烬狂乱飞舞。 洛神琉璃站在其中，丝毫没有损伤。 她身上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威压，那些火焰在靠近她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被排斥开了。 “这……怎么可能？” 穆紫薰呆若木鸡，迦楼罗之炎的威力有多强，没有谁比她更加清楚。 强化魔力输入量后导致威力质变的绯炎，还有虎王结晶加上巴塔路西斯带来的巨大增幅。 她的魔法威力已经攀升到了一个极端失衡的高度，足足跨越了一整个阶级。 然而，她和洛神琉璃之间的差距，大到无法逾越。 “烈霞!” 如海潮一般绵延不绝的火烧云肆意席卷。 滚烫的火流浇灌在洛神琉璃的身上。 她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烈焰无法伤及她分毫。 “碎星之炎!” 穆紫薰双目化作赤红，暴怒之下，强横的戾气激发出了潜能。 火焰涌出的高度不断攀升，剧烈的高温让附近的植被都化作干燥的粉尘。 灼热的蒸汽从鳞甲的缝隙间喷射出来，烧得赤红的拳头化作流星。 拖着长长尾焰的拳头粉碎烈阳，神鸟化作贯穿恒星的弓矢。 洛神琉璃终于动力，然而她的动作却让穆紫薰的心猛地坠入谷底。 她只是嗡动嘴唇，轻轻吹了一口气。 那气势磅礴的神鸟就被一阵威风吹灭了，比吹灭生日蛋糕上的蜡烛还要轻松惬意。 穆茗和穆紫薰都愣在了原地，彻底傻了眼。 “这……假的吧？” 穆紫薰的嘴唇嗡动着，目光涣散无神。 穆茗也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大小姐竭尽全力爆发的一击，他即便是开启魔人化也无法抵挡。 跑？能跑到哪里去呢？实力如此强大的存在，真想要杀死他，连一秒钟都不需要。 穆紫薰握紧了拳头，看了穆茗一眼，竟无语凝噎。 “弟弟，你赶紧跑。” 像是临别时的依依不舍，她最后看了穆茗一眼，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朝着洛神琉璃奔去。 覆盖了漆黑鳞甲的拳头轰出，烈焰汇聚，化作咆哮着的雄狮。 洛神琉璃眼中浮现出一丝不耐，一股无形的威压以她自身为中心激荡而出。 方圆数十里的魔法元素悄然无息地消失了，那些元素精灵瞬间泯灭。 烈焰雄狮悄然消散，穆紫薰觉得自己的拳头突然变得无比沉重，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压迫着她的脊椎。 双膝失去了力量，她将要倒下，却咬了咬牙，单膝跪地。 膝盖与地面接触的地方不断凹陷，一圈圈裂纹绽开。 大小姐咬着牙，目光赤红。 火焰有了暴走的迹象，却被那股无形的威压死死压抑着。 朝着穆紫薰的方向赶去的钟鳐和封伶被一股无上的伟力压倒。 他们趴在了地上，五体投地，一个极其屈辱的姿势。 “这是……王域!” 封伶涨红了脸，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咬牙切齿地道。 【王域生而为王的恶魔，与生俱来就存在的天赋，也是仅有王族才拥有的“气场”。 【王域】是一种精神力的具象化，拥有了足够强大的灵魂，就能以自身为中心，借助精神力形成一个独特的封锁领域。 领域内的规则由域主设定，领域的强度和覆盖范围也受域主的血统和力量影响。 王域不仅能从血统上极大压制附近的恶魔，还能以其强大的排斥性驱散领域内的魔法元素。 只要血统比她低，或者灵魂强度在她之下的存在，就会受到压制。 实力差距过大，就会沦为案板上的鱼肉，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如此强大的王域，我从未见过。” 钟鳐试图反抗，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然后脸色苍白地趴在了地上。 “大小姐，少爷……” 不止是他们，前往他们方位的狩魔队成员也全部被摁死在地上动弹不得。 王域覆盖之处，飞鸟坠落，万耐俱寂。 魔物也好，人类也罢，全部跪伏在了地上，感受着沉重的压迫。 铭刻着魔法阵核心的通讯仪器全部失联，就连方圆数公里的家用魔具也全部报废。 王的尊严不可被侵犯，王也不允许有人凌驾于她之上。 “你现在太过虚弱，强行进入琉璃的王域，会对你的身体造成非常严重的伤害。” 尤利安娜看着藜，有些不悦地道。 藜被王域的斥力重重地推开，她捂着胸口站起身，颤颤巍巍地继续朝着王域深处跑去。 “砰!” 一股更加沉重的排斥力将她推了出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红裙都染上了灰尘，颇为狼狈。 “放弃吧!” 尤利安娜厉声呵斥道。 她倒不是心疼藜，而是因为藜和穆茗订下了同生共死的契约。 “我不管!” 她执拗地喊着，义无反顾地朝着穆茗的方向跑去，然后被再一次被轰飞。 藜倒在地上，嘴角溢出血迹，脸色苍白如纸。 “咳……咳……” 藜一手撑着地，艰难地坐起身。 “不是说了吗？让你别乱来。” 尤利安娜走到她面前，很是不满地道。 “洛神琉璃肯定会对她不利，我不能坐视不管。” 藜执拗地道。 “琉璃不会的，没有谁比我更了解她。” 尤利安娜自信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再说了，琉璃的本体是【帝释天魔】最强的古神种，没有之一。她的阶层虽然在我之下，但就连我也没办法破开她的王域。” “你这么着急也是于事无补，安静地等待就好了。” 藜闻言，心中依然忐忑不安，谁也不知道那个魔女是怎样的性格。 更何况，她和自己一样，都是【修罗】。 “你个混蛋，不许你死了。我还要你回去了给本公主做好吃的呢。” “本公主今天好饿，还好痛。” 她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受伤的膝盖，一边发出嘶的声音，一边碎碎念。 王域内的压力还在不断加重，地表不断塌陷，开始下沉。 大小姐的颈椎被强制压下，巨大的压迫力让她无法抬起头。 她从未有见过有谁身上有过如此强大的威压，那股强烈的杀气与血腥气更是让人胆寒。 最让她感到恐惧的，是巴塔路西斯陷入了沉寂。 它在害怕，承载着魔王本源的它，畏惧面前的少女。 就连迦楼罗之炎也被死死压住了，她连一丁点的火元素都无法释放出来。 穆茗感知着周围的变化，如同置身于梦境之中。 直到一丝冷风吹过穆茗的耳畔，他看到了洛神琉璃冷漠的眼神，这才回过神来。 他处在王域最中心的地方，却没有收到丝毫的影响。 也许，洛神琉璃可以有选择地在王域中施加压迫目标吧。 “拔刀。” 洛神琉璃剑尖直指穆茗，凛然地道。 穆茗握着白露的刀柄，手腕有些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纯白的刀刃出鞘。 狭长的冷光喷薄而出，一瞬白光拂过了洛神琉璃的脸庞。 “来，用尽全力，让我看看你引以为傲的剑术。” 洛神琉璃话音刚落，那股包裹着穆茗身体的强横杀意就消失了。 穆茗连连喘息，险些在那股强烈的杀意波动之中窒息。 他双手握刀，极光刃激活。 浅蓝色的燕尾蝶撒下月光，蓝色的微光覆盖了白露的刀刃。 琉光之刃毫无保留地释放。 “琉光断灭!” 剑芒暴涨，蓝色的光剑划破天际，巨大的光元素剑刃可以将航空母舰一刀两段。 光剑狠狠斩在了洛神琉璃的头顶上。 她没有做出躲闪的动作，因为没有任何必要。 光剑被瞬间崩断，洛神琉璃却是毫发无损。 穆茗咽了咽唾沫，无形的凛风在剑刃上汇聚。 他将白露背在身后，以一个隐匿的姿势反手划出。 气刃兜割融入了剑圣之中，无形的风刃割在洛神琉璃的身上，却碰撞出阵阵火花。 她的周围覆盖着的强大气场，能将一切攻击阻隔在外。 穆茗拔出夜溟，龙人化启动。 夜溟的刀刃中，隐约出现了一双黑瞳，透过刀刃上的裂痕悄悄打量了一眼洛神琉璃，然后立刻收回了视线。 白衣少年化作迅捷的飞鸟，转瞬间就已到达。 狂风骤雨般的十二连斩。黑焰与白光交织成华丽的剑舞。 洛神琉璃的身姿飘忽不定，如闲庭信步一般躲避着穆茗的斩击。 十二剑，无法伤她分毫。 穆茗的每一步都被她看出来了。 在其他人看来，穆茗无懈可击，滴水不漏，但在洛神琉璃眼里，他全身都是破绽。 “狱溟千夜!” 黑刀斩出，破碎的刀身中不断地弥漫出黑色火焰。 黑炎吞没了洛神琉璃，但她的声音却依然冰冷。 “你的心，乱了。” 黑炎被瞬间扯碎，洛神琉璃变得严厉起来。 “为什么？所有的攻击都失效了。” 穆茗做了两次深呼吸，将白露纳入鞘中，躬身握刀。 渐渐地，他闭上眼睛，思绪渐渐沉淀，物我两忘。 万物归一，无我之境。 他的剑动了，无形的剑斩瞬息而至。 即便是恶魔感官也无法窥探虚实的切割。 洛神琉璃鬓间的一缕白发悄然断裂，然后被风带到了远方。 “不错。” 她淡淡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真正的剑士，只需要一把剑，就能斩断所有的阻碍。” 她手中的链剑抬起又犹豫，犹豫又抬起，微微思索了一会儿，便将链剑抛下。 下一瞬间，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穆茗还没来得及反应，洛神琉璃就瞬间出现在了他面前。 拳头朝着穆茗的腹部击打过去，穆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击到来而无能为力。 大脑给神经下达了指令，但是神经接受信息，再命令肌肉做出运动，需要时间。 即便在进阶的【龙化】状态下，这个时间缩短了很多倍，但和洛神琉璃比起来，依然相形见绌。 拳头在即将穆茗腹部的那一刻，凝滞了极短的一刻，随后化拳为掌。 穆茗被一掌击飞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咳出一口鲜血。 洛神琉璃轻轻迈出了一小步正要上前，嘴唇嗡动着想要说着什么，但终究还是收回脚步，忍住了。 “茗子!” 穆紫薰见状，心里像是突然缺了一块，胸口泛起阵阵疼痛。 “你……你敢打他？” “你居然敢打他!” 穆紫薰红着眼，愤怒突破了临界点。 燎天之炎冲出地脉，化作绚烂的火树。 迦楼罗之炎开始暴走，被杀死的火元素涅槃重生，它们疯狂地聚集在一起，化成了一个巨大的赤色魔力乱流。 远远地看去，就能发现一个巨大的赤色龙卷，正在疯狂地吞噬着火元素，然后不断膨胀。 自阮伊儿之后，穆紫薰也进入了【超界】状态。 第二百章 修罗 巴塔路西斯被强制唤醒，武装在了她的身上。 洛神琉璃藏在面罩下的眼眸稍稍泛起一阵波澜，她放开了对穆紫薰的压制。 逐渐升腾的烈火形成了怒龙，灼热的高温使得周围的砂石开始结晶化。 “去死!” 穆紫薰失去了理智，仿佛被恶魔占据了灵魂，眼眸明亮地如同烈阳的耀斑。 炎龙睁开了紧闭的双目，那一霎那，黑夜明亮如白昼。 怒龙咆哮着，卷起滔天的烈焰。 穆茗撑起气盾往后撤离出了很远，但高温依然让他感到阵阵不适，眼睛仿佛被无数灼热的炎剑刺入。 皮肤仿佛要翻卷、溃烂、燃烧。喉咙也变得无比干燥，身体里的水分都像是被瞬间蒸发了一样。 炎龙纵横驰骋，然后猛地升空，搅动着火云从天而降。 那是天罚，也是清算。 火焰爆炸，升腾起一团炽烈的花朵。 炽光照亮了天际，持续了十多秒。 因王域而导致电路崩溃，变得黑漆漆的城市此刻如降生于极昼之中。 钟鳐和随行的护卫们跪伏在地上，在王域的边缘无法寸进。 “轰隆!” 巨大的火焰蘑菇云腾空，附近的所有存在都灰飞烟灭。 大地在震颤，巨大的轰鸣声传出很远，冲击波激起浓厚的烟尘。 “那是什么？” 炽烈的光芒照拂在脸上，引发灼痛。 封伶半眯着眼，有些惊惧地看着远方。 火焰化作了禁区，散落的碎钻铺散在地上，在火光的照耀下发出晶莹的光泽。 地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穆紫薰扶着膝盖，喘息着。 她周身的地表，还有残焰升腾。 洛神琉璃站在她的前方，优雅从容。 那惊世骇俗的烈焰爆炸，都与她无关。 “就这样而已吗？” 洛神琉璃略微有些失望，从原地消失。 穆紫薰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巨力就击中了她的腹部。 她被踢飞出了很远。 那一瞬间，五脏六腑仿佛都被一股霸道至极的血气绞成了碎末。 洛神琉璃的速度快到让人心悸。 穆茗使用了恶魔感官也无法看清她的动作。 他想要说话，想要阻止这个神秘的少女。 却被一股无形的血色枷锁禁锢住了，就连嗡动嘴唇的力气都没有。 洛神琉璃拳脚如疾风骤雨一般落在了穆紫薰身上。 大小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穆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给我住手!” 穆茗的手指轻轻颤动着，想要冲破那股无形的枷锁，碧蓝的眼眸化成了血色。 “我不许你动她!” 他低沉地嘶吼着，像困在牢笼中的野兽。 穆紫薰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鲜血从嘴角溢出，美艳的脸颊苍白无比，发丝变得格外凌乱。 洛神琉璃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拎起，以一个极尽羞辱的姿势拖着她走了过来。 将穆紫薰扔到了穆茗的面前之后，她将长筒靴踏在了她的背上，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穆茗。 那傲慢的眼神好像是在说：“就动了，那又如何？” “是不是很生气？很想杀了我？” 洛神琉璃漫不经心地问道。 穆茗的指关节噼啪作响，想要挣开那道赤色的封印，可他不管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那拿出你全部的力量，打败我吧。” “没有力量的人能保护什么？只能被杀死被奴役。” 洛神琉璃看着他的眼睛，淡淡地道。 穆茗的眸中泛起阵阵涟漪，这句话让他想起了穆文斌。 尤利安娜和洛神琉璃的意志很久以前就影响着他，只是他从来都不知道。 她们的意志，以种种特殊的方式传递到了穆茗身上。 白衣染血，星云体中的曼珠沙华缓缓盛开。 纯白的花海之中，唯一残存的曼珠沙华化作了赤潮，将纯白的天堂吞没。 一圈磅礴的血气爆开，将那层枷锁冲破。 此刻出现在洛神琉璃面前的是，是一个红发赤瞳的少年。 红衣如染血一般艳丽，俊美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属于人的情感。 悲伤也好，愤怒也罢，他什么都没有。 他简单、苍白，却又足够强大。 “果然，我们都一样啊，又一个修罗。” 洛神琉璃低语着，白发飞舞，赤瞳冷冽。 有些人注定了要一生颠沛流离，孤苦无依。 她们至情至善，却注定无法拥有幸福，所有和她有过交集的人都会被伤害，都不得善终。 这种命格叫做【修罗是至善与至恶的统一。 觉醒了这种命格的人，最典型的特征就是白发赤瞳。 穆茗和藜订下了契约后，便继承了这种命格。 这种命格在穆茗身上的具象化，就是里人格。 穆茗抱着大小姐，飞到了山岭之上，月银之愈照拂在大小姐的身体上，使得她身上的伤痕迅速愈合。 穆茗冷淡地看了穆紫薰一眼，面无表情地将她放下。 他一点也不喜欢穆紫薰，是表人格喜欢。 既然他喜欢，他就照做吧。 反正孤独了那么久，他也没有朋友。 白露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穆茗冷哼一声，将它扔到了一旁。 纯白的剑刃嵌入了山岩之中，发出清脆的嗡鸣。 夜溟出鞘，穆茗一手持着黑刀，一手召唤出血色的琉光之刃。 赤光一闪，血色的剑痕斩断了洛神琉璃所处的空间。 洛神琉璃瞬息之间就来到了他的身后。 穆茗将剑刃背过身格挡，被猛地轰飞出很远。 夜溟遭受重击，刀刃上的裂缝开始蔓延，黑炎源源不断地渗出。 “咳……” 穆茗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目光依然冷漠，他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疼痛。 小腿用力在地上一蹬，红衣穿风而过。 黑刀与赤色的光剑一同斩出，黑炎与血月交织在一起，化成血墨色的满月。 里人格状态下，他能完美发挥出恶魔的力量。 月蚀在曼珠沙华的魔力的增幅下染上了一层肃杀之气。 洛神琉璃将长剑横在身前，轻松招架住了他的攻击。 霎那间，血色的光影纵横交错，黑炎如绵延的海潮。 洛神琉璃巍然不动，手中的长剑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做出拦截。 每一击都正好点在穆茗剑招的弱点。她极擅长剑术，对恶魔之力的运用也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 “太慢了。” 洛神琉璃淡淡地道。 穆茗不甘地挥剑，每一击的力量和速度都在不断加快。 锵!锵!锵! 火星不断迸溅，巨大的反震力让穆茗的虎口开裂。 手腕不堪重负，肌肤被撕开，血管破裂，血花不断绽开。 那白皙的手已经鲜血淋漓，可他依旧不知疲惫地挥剑斩切着。 剑势越来越重，越来越急，杀欲愈发高涨。 “太弱了，真的太弱了。” 洛神琉璃手腕猛地发力，赤色的链剑斩断琉光之刃，将黑刀震开。 夜溟脱手而出，落在了远处。 黑手印在了穆茗的胸膛，将他震飞。 血气顿时溃散，她留有余力。 红衣褪去，化作纯白的衣衫，穆茗清醒过来。 摸了摸胸口，没有丝毫的疼痛感。 他能感受到有一股暗红色的暖流在心房流淌，很温暖很舒适。 洛神琉璃缓缓走到了他面前，月光从她头顶的星穹倾落，见证着一场盛大的诺言。 恍惚之间，穆茗的耳畔出现了阵阵嘈杂的声音。 刀剑铮鸣的声音、孩童的哭泣声、天马在云端驰骋的声音、女子轻柔的抚慰声……种种声音混合在一起，难以名状。 隐约间还能听见翅膀舞动，还有晦涩难懂的咒语，听来神圣庄严，宛如赞歌，却又和喊杀声混杂着。 像是在兵荒马乱的年代里，一场慌不择路的逃难。 女子的声音有一种独特的韵律，那是他从未听过的语言，却又让他感到很亲切。 仿佛刻在他的灵魂深处，与生俱来就能与之共鸣。 穆茗大概能听明白，那是一首歌。 “安稳沉睡吧，现在没有谁可以伤害你了。待晨光熹微之时，黑夜远去，风暴将会平息。” 穆茗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流下眼泪，他并没有感到难过，有的只是一种无言的眷念。 无关与悲伤，也无关于幸福。 泪腺就像是设置了密码锁的开关，一听到这首歌，就会触发声控的密码，让他不由自主地落泪。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哭，就像婴儿听到了母性的呼唤，自由地啼哭。 终于，天马发出凄厉的嘶鸣，刀刃刺穿身体，发出布帛割裂的声音。 穆茗仿佛听到了鲜血飞溅的声音。 咚～如清泉流响，又像是雨滴落下。 温热的血液染在脸颊上，血液和泪水一同滴落。 女子温柔的安慰声戛然而止。 声音的最后，是女孩们的哭喊声，还有一声欣慰，又略带惋惜的叹息。 “我会永远保护你!” 很是坚定执着的声音，像炽烈的拥抱将他拥入怀中。 她的声音听来就像是一匹执拗倔强的小狼。 有很多人想要上前抓住他，却被那只倔强的小狼撕咬得遍体鳞伤。 最后，小狼和他依偎在一起，舔舐着伤口，他摸着小狼染血的毛发。 耳畔的声音渐渐远去了，穆茗摸了摸自己的脸，拭去了泪痕。 他并没有难过，只是觉得迷惘。 “是你吗？刚刚是你在和我说话？” 穆茗有些困惑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她刚刚并没有说话，但他确定，那就是洛神琉璃的声音。 我，是不是在很久以前见过她？ 洛神琉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着他脸上的泪痕，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给他擦拭，但很快就收敛了情绪。 “努力变得强大起来吧。” 她压低了声音，嗓音变得低沉沙哑，却非常有磁性。 “当有一天你强大到能够打败我了，你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想要的答案？” 穆茗有些不解。 “你的过去，你的身世，还有你的父母。” “你知道我的过去？” “我不能透露太多，不然会影响命运的走向。在你变得足够强大之前，你不需要知道太多。” 洛神琉璃摇了摇头，看了他好一会儿，幽幽地道：“可以吗？算我祈求你，打败我……” 她的声音略显伤感，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渴望。 那份渴望，穆茗难以形容。 非要找个恰当的描述，就是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穴深处，渴望着自由的囚犯。 远方的天空浮现出紫气，浓郁的暗元素凝结成了紫霞。 那是尤利安娜的信号，催促她赶紧从这里离开。 这个世界太过脆弱，无法支持她的降临。 而且太过强大的力量，会摧毁这个世界的规则。 洛神琉璃挥剑斩断空间裂缝，临走之前，有些留恋地看了穆茗一眼。 “真正的剑士，毋须神兵利器，也能斩断所有的阻碍。” 说完，她便转身踏入了空间裂缝。 …… 穆紫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 全身上下都在疼，但诡异的是见不到一处伤口。 到家了吗？那个可怕的女人到底是谁呢？ 洛神琉璃的样子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她侧过脸看了看，是伊儿熟睡的脸，于是叹了叹气。 “晦气，如果是茗子就好了。” 她小声嘀咕着，一脸嫌弃地别过脸。 伊儿闻言，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一只雪白的娇嫩脚丫贴近了穆紫薰的臀部，脚趾猛地分开。 “啊啊啊!” 两个女孩子同时尖叫起来，大小姐觉得屁股上挂了一只大闸蟹。 伊儿则是因为发力过猛，导致脚底板突然抽筋，疼得她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大小姐一向是有仇必报，立马伸出手直击她的要害——胳肢窝 两个女孩子的身体都有些虚弱，但掐架的时候却非常有劲。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们躺在一张床上，就会不可避免地掐起架来。 也许以后等她们老了，住进同一件病房里，也会挤在一张病床上掐架吧。 医生和护士会百般劝解，她们充耳不闻。 直到穆茗厉声呵斥，她们才会乖乖地回到自己床上，然后隔着床赌气互损，再不安分地将床上的布娃娃，或者像橘子这样较软的水果扔到对方的脸上。 现在，两人的脸上都做出嫌弃的表情，都在用腿蹬着对方，但她们都很默契地没有用力，怕弄疼彼此。 被子不断泛起波浪，打闹的动静越来越大，吸引了蓝依的注意力。 “干嘛呢？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蓝依穿着拖鞋走进来，有些无奈地道。 姐妹两对视一眼，又看向蓝依，同时笑了出来，然后把脸埋到了被子里，装成乖宝宝的样子睡觉。 穆茗的房间里，藜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 穆茗坐在床头，一勺一勺地喂她喝着药汤。 第二百零一章 最强的古神种 “不知道好些了没有，唉。” 穆茗给藜喂完了汤药，拿出纸巾擦去了她唇边的油渍，眉宇间满是忧愁。 本以为她只是去网咖玩游戏的，也不知道她去做了些什么，虚弱成这个样子。 问她原因，他也不说。 “到底怎么搞的？难不成和魔帝大战了一场么？” 穆茗小声嘀咕道。 藜闻言，眉梢轻轻挑了挑。 “人类，本公主都快要饿死了，你就喂汤给我喝，我当然会有事了。” 藜不满地哼了哼，听来有气无力，却依然带着她那独有的傲娇味道。 她说完了这段话，便像是脱力了一般，把小脑袋埋进被子里。 “好，你想吃什么？” 穆茗开心极了，把手伸到被子里，摸了摸她的脸。 藜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嗡动嘴唇说道：“好吃的，你喂我。” 现在的她就连说话都觉得费劲，没那个力气去点菜名。 “好，我给你去做饭。” 穆茗拖着疲倦的身体朝着厨房走去，酸痛的小腿走起路来都有些发颤。 他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洛神琉璃羞辱大小姐的时候，愤怒让他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剧痛和强烈的疲惫感已经掏空了他的身体。 洛神琉璃看着他，说了一些奇怪的话，然后就离开了。 钟鳐和封伶随后赶来，在王域的影响下，他们都受了不轻的伤。 大小姐倒是没怎么受伤，主要归功于穆茗的月银之愈。 最匪夷所思的是，她竟然没有陷入【超界】爆发状态下的虚弱期。 虽然身体被洛神琉璃狠狠蹂躏了一番，导致全身的肌肉还泛着酸痛，但是她的星云体依然很活跃，没有丝毫黯淡。 穆茗走到了厨房里，莺萝正好在准备晚餐，小林溪在一旁好奇地看着，时不时偷吃一两口。 画面很是和谐有爱，穆茗轻轻笑了笑，走过去摸了摸妹妹的头发。 “哥哥!” 林溪娇躯猛地一颤，转过脸有些慌乱地看着穆茗。 她赶紧用沾着些许油光的手捂住小嘴，快速眨巴着眼睛，腮帮子像小仓鼠一样咀嚼着。 “我……没有偷次!” 小林溪含糊不清地说着，脸颊染上一抹红霞，悄咪咪地看了莺萝一眼。 莺萝板着小脸，鼓着小嘴，双手叉腰，俨然一副大姐姐教训小妹妹的样子。 穆茗有些忍俊不禁，抄起锅碗就开始下厨。 莺萝和林溪都凑到了他身边，乖巧地看着。 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像一首欢快的交响乐。 给藜做好了她喜欢吃的锡纸烤鱼和烤羊排，顺带给姐姐和妹妹做好了晚餐，又忙着应付了一下跑到厨房里偷吃的妈妈。 蓝依在穆茗心中是个特别贪吃，还很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一点也没有妈妈的样子。 蓝依颇为享受地吃着巧克力慕斯蛋糕，时不时喂给莺萝和林溪一口，然后捏捏穆茗的脸。 “我们家茗儿做的东西真好吃。” 蓝依挽着穆茗的胳膊，嘿嘿笑着。 “唉，我们家茗儿这么优秀，不知道会便宜哪家的姑娘。” 蓝依笑着，突然又有些发愁。 就像是担心自己家养了好久的猪，会被别人家的白菜给骗走一样。 家里的几个女孩子都不错，最好是内销了，要是便宜了外人，那也太亏了。 小溪性子单纯，聪明伶俐，百依百顺，就是有些黏人了。茗儿把她当成妹妹的。 莺萝乖巧懂事，会做饭，还会照顾人，一定会是个贤惠的妻子。 伊儿和茗子志趣相投，心有灵犀，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但是伊儿……会饿着孩子吧？ 紫薰也挺合适的，但是紫薰的性格，茗儿又不喜欢，他还是喜欢伊儿。 蓝依蹙着眉，思索了好一会儿。 然而，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可能不是人。 “妈妈，我回房间了。” 穆茗端着餐盘朝着房间走去，蓝依的思绪被打断了。 “好，今天早些休息哦，乖儿子。” 关上门，锁上房间。 “吃饭了，公主殿下。” 穆茗脱下鞋子，坐在床上。 藜很自觉地俯身，躺进了他的怀中，舒服地呻吟起来。 穆茗轻轻揽着她，戴上塑料手套，将羊扒撕成小块，然后喂给她。 “就不能告诉我，今天你去干嘛了？” 藜小口吃着羊扒，柔软的双臂绕住了穆茗脖子，然后慵懒地将脸伏在他的胸口。 “你现在太弱了，告诉你也只会害了你。” “我们不是说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一起面对的吗？” 穆茗有些失落，他觉得自己很渺小。 越努力，越觉得自己无力。 面对像洛神琉璃那样强大的存在，即便他拼尽全力，也不过是蚍蜉撼树。 “总有一天，你会挡在我身前的。” 藜不以为然地道。 “只是现在，我要保护你。” 她的声音有些疲软，却又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强势。 穆茗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低估了这个傲娇的公主殿下。 她不止是一个网瘾少女和憨批吃货。 “喂，本公主快饿死了，你愣着干嘛？” 藜摇了摇他的胳膊，嗷嗷待哺。 好吧，这个公主还是那么憨批，和阿库娅是一个品种的生物。 穆茗一边给她投食，一边细细打量着这个坐在自己腿上的瘦弱女孩，有些心疼。 “干嘛要这样看着本公主？” 藜咽下羊扒，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又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 “喜欢啊。” 不管看多少次，他总是看不腻，她永远都是那么美。 “喜欢什么？” 藜的耳尖泛起温热。 “喜欢看你。” 穆茗的声音很轻，很自然，没有刻意营造出来的深情款款，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平淡。 “是不是多了一个字？” 藜轻轻哼了哼，心中一喜，小手锤了他一下。 “哦，喜欢看。” 穆茗不咸不淡地道。 藜白了他一眼，挤出全身的力气挥起小拳头砸在了穆茗的背上。 “继续喂我。” “好，我的公主。” 穆茗舀起肉粥，轻轻吹了吹，然后递到她的唇边。 藜张开嘴，正准备咽下，却咬了个空。 穆茗收回勺子，自己吃下了。 “没良心的，这个时候还欺负我？” 藜愤愤地看了他一眼，涨红了脸。 他就是很想欺负她，偶尔欺负一下这个傲娇的公主，真的挺好玩的。 “好，不逗你玩了。” 穆茗舀起肉粥，很规矩地喂给了她。 两人的晚餐很温馨，没有任何人打扰。 就连阿银，也忍着饥饿的肚子没有说话，不忍心破坏他和藜相处的气氛。 “吃完了，就好好睡觉。” 穆茗正准备离开，藜虚弱的身体却不知道从哪里挤出了力气，她像是八爪鱼一样挂在了穆茗身上。 “睡觉。” “先放开我。” “我放开了，你肯定就跑了。” “我不会跑的。” “上一次，你就跑了。” 藜幽幽地道。 “上一次？” 穆茗有些摸不着头脑。 上一次，你跟着江岸芷跑了。 藜叹了叹气，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穆茗拿她没办法，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摸着她的头发。 “你放开一下，我先去洗个澡。” 藜点了点头，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清香，又抱了好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天使神族最纯正的血脉，如果把你吃了，我就可以恢复到巅峰期了吧。 藜自嘲地笑了笑，他是其他恶魔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食物，是世间绝无仅有的，最珍贵的补品。 这个稀世珍宝就在她的嘴边，毫无防备，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将他消化掉。 可是……如果你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爱我了。 如果我不曾被谁爱过，我就不会知道，没有人爱，原来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 我不想背负【修罗】的宿命，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 淋浴间的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雾气升腾，模糊了玻璃门中穆茗的身影。 阿银坐在床边，小尾巴晃悠着，瞪大了好奇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他的身体，藜看过很多遍了。 所以，她没什么好奇的地方。 沐浴完了以后，穆茗和藜睡在一张床上，相拥而眠。 “那个和我一样白发赤瞳的女子，和我一样，都是继承了【修罗】命格的恶魔。” 藜突然出声，打破了静谧。 “嗯，我能感觉得出来，人类再强大也是极限的，身体的强度不可能达到无视王阶魔具的程度。” “不过【修罗】命格是什么？” 穆茗摸了摸头，有些茫然。 “一种极凶的命格，附带这种命格的恶魔，往往会练就尸山血海。” “这种命格再加上她的血统，就早就了最强的古神种。” “是的，她是最强的古神种。” 藜特意在“最强”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最强？古神种不都是被称为最强吗？” “不，同样是古神种，力量的强弱也更加明显。” 藜连连摇头。 “目前已记载的古神种，一共有三十三种。” “你今天遇见的那个女子，叫做洛神琉璃，她是所有古神种里面最强的一种。” “她是注定要与世界为敌，又要赢得整个世界的存在。” “洛神琉璃？最强的古神种。” 穆茗小声念着这个名字，继续问道：“到底有多强？” “强到没有上限，天和地都无法阻挡。” “巅峰期的我，曾跨越阶层和冥神一战，但是我绝无可能赢得了同境界的洛神琉璃。” “冥神？” “魔界路西法帝国的统治者，冥神尤利安娜，魔帝。” 魔帝!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构成了巨大的心灵冲击。 魔王尚且不可战胜，魔帝，又该是怎样虚无缥缈的神话？ “是吗？那这么说，你岂不是很强？” 穆茗的情绪有些复杂，这么强大的恶魔，现在就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怀里，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我在三十三古神之中，只排在第六。我能打败排名在我前面的古神，倚仗的是我的魔具。” “古神是无法被杀死的，能彻底杀死古神的，只有两种力量，其中一个是【彼岸轮回另一个就是【帝释天魔】。” “帝释天魔？” “对的，就是三十三古神之中最强的那个。” “严格意义上来讲，她应该超脱了古神种这个层次，和其他古神都处在不同的层次上。” “不要觉得排名第二的冥神很强，同等境界下，帝释天魔能够轻松将其击败，甚至杀死。” “差距有这么大吗？” “是的，无视黑夜与黎明，带来永恒的灾厄与混沌，向着神城前进，就连真神都会颤栗的最强之魔。这就是【帝释天魔】。” “但是，帝释天魔的每一次诞生，都会引来神罚和天谴。那是本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无上伟力。已经彻底巅覆，甚至破坏了规则的存在。” “况且，帝释天魔需要不断地战斗，不断地杀戮变得强大。他们会不断与魔界的强者进行战斗，直到将对方彻底征服为止。” “所以，不管是魔族还是神族，如果发现了帝释天魔的降生，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抹杀。” “因为它的敌人不是恶魔也不是神明，而是整个世界。所有的生命，都是它毁灭的对象。” 它的成长过程也会无比地曲折，会遭遇神族与恶魔们的不断围剿。 因此，帝释天魔虽然拥有无上的潜力，但往往在羽翼未丰之时，就会遭到剿灭。 洛神琉璃活到现在，是一个奇迹，对这个世界来说，也是一个不被允许存在的可怕漏洞。 “王阶与皇阶之间，搁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渊。而洛神琉璃，她以王阶实力，就能杀死魔皇。” “你可能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藜的声音有些发颤。 强盛如她，也绝对做不到王阶之时就屠戮魔皇。 她究竟是怎样的怪物呢？ 以王之名，屠戮魔皇。 抛开力量尚且不论，这需要多么强大的魄力和勇气啊。 当她成为魔皇之时呢？即便是冥神，她也有一战之力。 如果有一天，她踏入魔帝之境，天地万物，又有谁能和她相比？ 第二百零二章 血神骑士团 魔界路西法帝国——冥神宫 幽暗的宫殿里，尤利安娜倚在王座之上，拿着小刀慢条斯理地削着苹果皮。 微冷的风挤进了大厅，风声中似有鬼魅，正在嚎哭。 列在红毯两旁的冥灯幽火开始摇曳。 嗒!嗒! 长筒靴踏在冰冷的晶石地板上，少女的影子在灯下被拉得很长。 “舍得回来了？” 尤利安娜头也不抬地道。 “嗯，你不也去看他了吗？” 洛神琉璃双手抱胸，别过脸淡然地道。 “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尤利安娜冷冷地瞥了一眼洛神琉璃。 “嗯？” 洛神琉璃微微蹙眉。 尤利安娜默默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了王座旁的娇小女孩。 女孩捧着苹果，啃了一小口。 “好吃吗？” 尤利安娜随意问道。 “很……甜……” 女孩乖巧地点头，灰色的瞳仁隐匿在兜帽下，奶白色的脸颊略显婴儿肥。 “去人间一趟，就为了买些苹果？” 她找的理由一如既往地敷衍，洛神琉璃淡淡地讥讽道。 “你也有份!” 尤利安娜甩了甩袖子，一枚红彤彤的苹果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 洛神琉璃伸手接住，冷冷哼了一声，然后咬了一口。 甘甜清脆，还算可口。 生长在人间的水果，偶尔尝尝也挺有趣的。 “我还以为你会杀了曼珠沙华的。” 尤利安娜剔着指甲，漫不经心地道。 洛神琉璃说道：“她也算是个合格的对手，就这么杀掉了，有些可惜。” “等到她伤势痊愈了，我会和她一战。” 尤利安娜只是微笑，没有道出其中的缘由。 藜和穆茗订下了同生共死的灵魂契约，这才是她不会对藜下杀手的真正原因。 嘴上总是说着找到他就杀了，要以他的血来炼就修罗心。 其实，她比谁都在乎他。 修罗断情，却并非绝情。 “你笑什么？战胜她之后，我下一个要击败的目标就是你。” 洛神琉璃转过脸，目光冷厉。 “等你踏入皇阶再说吧。就凭现在的你，怕是还不够资格。” 尤利安娜毫不留情地回击道。 “这一天，不会太久的。” 洛神琉璃说完，就朝着宫殿外走去。 “等一等。” 尤利安娜叫住了她。 “什么事？” 洛神琉璃略微有些不耐。 “你身为血神骑士团的团长，终日不见踪影，从来不过问军务。元老会那边对你意见很大。” “谁有意见，就杀了。” 洛神琉璃头也不回地说完，便出了门。 血神宫，洛神琉璃的领地。 她麾下的血神骑士团，在为路西法帝国开疆拓土时立下了显赫的战功。 其他国家的魔族军队，一旦听闻血神骑士团的名字，无不闻风丧胆。 这个骑士团以极高等的血魔为主力，它们操纵着毁灭一起强大血气，尤为擅长剑术。 每一名成员都杀戮极重，在魔界史上留下了赫赫凶名。 血墨色的重铠和胯下的梦魇战马是他们的标志。 旌旗上染血的蔷薇花是她们的信仰。 她们只听命于洛神琉璃，就连冥神尤利安娜的号令，她们也无需遵守。 洛神琉璃曾带领着她们南征北战，横扫了整片大陆上的所有国度，最终帮助尤利安娜统一了路西法帝国。 魔界历史记载为“波卡恩斯托东征”。 “波卡恩斯托”在古魔族的语言里意味“神之号角，天神的旨意。” 尤利安娜的目标不仅仅只是这一片大陆，她想要征服整个魔界。 野心、智慧、权术、力量。她统一具备。 在对外扩张的战争中，她从未失策。 她宣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顺应天命，她的战争，是为了真理而战。 “天命即是吾心，吾心即是真理。” 这是她加冕为帝时，对整个魔界的宣告。 路西法帝国的统一战争结束后，血神骑士团的战场就放在了与雷蒂厄斯帝国的边境线上。 然而这支军团一向不服从管教，帝国的元老会想要掌握这股力量为己用，却毫无办法。 元老议会，代理女帝出席的，是艾薇雅。 尤利安娜不喜欢听那些老古董唠嗑。 暗金色的大厅极其奢华，富丽堂皇。 会议桌上坐满了两排衣着华贵的元老。 “说说看，卡维尔防线的战事如何？” 艾薇雅穿着白裙，蜷缩在椅子里，打了个哈欠，有些不悦。 卡维尔防线是路西法帝国和雷蒂厄斯帝国在扩张战争中，登陆雷蒂厄斯帝国的冰原后建立起来的一道防线。 这道防线是路西法帝国对外扩张的基石，也是一柄刺入敌人胸膛的尖刀。 路西法帝国是多线作战，再加上两国之间有冥海阻隔。 远征军的补给不足，只能以战养战，所以卡维尔防线尤为重要。 雷迪厄斯帝国自然也深谙这一点，不断派遣部队强攻。 只要能攻破卡维尔防线，路西法帝国的远征军就失去了后勤保障，那时候便不战自溃。 再加上这道防线的位置建立在雷蒂厄斯帝国的境内，更是让其内部的统治者如鲠在喉。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两国的交锋自然也异常惨烈。 老实说，一直帮大姐头处理政务，真的很痛苦。 但是她敢怒不敢言，因为她打不过大姐头。 “艾薇雅大人，前线的战况并不太好。” 一名影魔族的贵族站起身，微微欠身行礼。 “各位请看，卡维尔防线依托着梅菲斯托山脉和洛基山脉而建。” 黑色的水晶泛起幽光，一副立体的影像出现在了大厅之中。 万里冰封的国度屹立在冰原之上，凛冬的霜雪幻化出透明的幻影。 那是亿万年前就已死去的，被遗忘的亡灵。 浩大的防御工事如一头盘踞在崇山峻岭之间的黑龙。 三条巨大的交通要道都汇聚在黑龙的颈部。 道路两侧，是地势极其险峻的剑山，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形容造恰当不过。 “卡维尔防线扼住了这个重要的交通枢纽。阻断了雷蒂厄斯东面和其他国家的往来，而雷蒂厄斯帝国另外三面都是茫茫冰海。” “我们已经扼住了他们的咽喉，占据了先机。” “但是雷蒂厄斯帝国的反扑也格外强烈。他们最精锐的暗星军团和银月军团已经出动了，并多次参与战斗。我们损失很大。” 影魔族贵族说完，欲言又止，有些惧怕地看了一眼艾薇雅，又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炎魔族贵族。 “继续说。” 艾薇雅淡淡地摆了摆手。 “可是驻扎在那里血神骑士团却没有动静，即便是女帝陛下亲自下达的诏书，她们也拒绝服从。” “我明白了，你坐下了。” 艾薇雅微微颔首，只是不发一言地看着那道防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名坐在角落里的炎魔族成员坐不住了。 “艾薇雅大人，我，梅里斯，还有基拉布，以及一半的元老都觉得有必要对血神骑士团的团长进行弹劾。” 炎魔族贵族坐起身，恭敬地道。 “是吗？这是你们共同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艾薇雅双眼微眯，放缓了语气。 炎魔族贵族看了一眼梅里斯，那是一名披着斗篷的幽魂贵族。 梅里斯环顾四周，思考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炎魔眸中的火光跳动着，又看向基拉布，那是一名地狱犬，只是以外观呈现人形的双足站立。 基拉布血红的严重阴晴不定，犹豫了一会儿，咬了咬牙，站起身。 “我也同意布依诺的看法。” “我也同意。” 一名石像鬼贵族也举手表示同意。 “大战在即，身为血神骑士团的团长，擅离职守。公然反抗女帝陛下的旨意，她已经不配为团长了。” 石像鬼说完，看向了身旁的那名血族亲王，用眼神给予他暗示。 另外几名元老也看着他，示意他起身。 那名血族的亲王保持了缄默，没有说话。 “我也觉得，洛神琉璃大人的行为有些不妥。” 一只魅魔柔媚的声音响起，她轻掩面纱，温柔地笑着。 有人带了头，反抗的声音便越来越多。 但更多的贵族，选择和那名血族亲王一样保持沉默。 艾薇雅捧着脸，看着方桌会议上躁动不安的贵族们，有些百无聊赖。 “唉，为什么非要送死呢？” 她把玩着指甲，有些无奈地叹了叹气。 大厅中的温度骤然降低至冰点。 几名贵族下意识想要起身，但还没等它们行动，一股无法抗拒的，来自血统深处的压迫感席卷而来。 【王域】展开了! “反抗者，死。” 冷酷的声音还未落下，烈焰爆裂的声音骤然响起。 布依诺、基拉布、石像鬼的声音戛然而止。 它们的身躯在紫黑色的烈焰中爆裂，化成了飞舞的灰烬。 三只王阶高级的恶魔，瞬息间化作飞灰，连灵魂结晶都一同湮灭。 艾薇雅面无表情，仿佛死去的不是三名立下了汗马功劳的王，而是三只弱小的爬虫。 她现在的身姿和刚才相比，有了巨大的变化。 眸中的金色变得格外璀璨，如一泊融化的黄金，漆黑的龙角盘旋在她的脑后。 巨大的龙翼叠在身后，紫黑色的龙甲、龙鳞覆盖了全身。 身为路西法帝国的四魔女之一，冥神尤利安娜的妹妹，她负责统帅着帝国的地狱魔龙军团。 身为魔龙之中血统最为纯净的血裔，也是其中的最强者，她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领袖。 喧哗的大厅顿时变得安静下来，闹得最凶的三位贵族瞬间灰飞烟灭，剩下的都噤若寒蝉。 艾薇雅攥紧漆黑的龙爪，一团紫黑色的魔炎在手中泯灭。 “要么服从，或者灭亡。这是魔女们共同的意志。” 冰冷的金色竖瞳扫视了一圈，那些迎上她目光的贵族们，纷纷把头埋低。 那名血族亲王不由得松了口气，暗自庆幸。 魅魔脸上的笑容变得格外难看。 气氛陷入了凝滞，仿佛能听到这些贵族们因战栗而加快的心跳声。 艾薇雅对此感到很满意，于是甜美一笑。 “会议继续。” …… 卡维尔防线，天寒地冻，风声呼啸。 雪白的剑山如直插云霄，环状的乌云簇拥在一起，笼罩着下方的“黑龙”。 天空中没有太阳，给人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营地的下方，旌旗上染着沾血的蔷薇。 血色的骑兵们整装待发，一共八十一名，组成了威武雄壮的军阵。 即便隔了很远，也能闻到那股强烈得让人作呕的血腥气。 强烈的杀气使得这个营地在军队中成为了绝对的禁区，谁也不愿意接近这里。 驻扎在这里的骑士团成员，可以无需任何理由地将你杀死，并且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就连冥神都不会降罪于她们。 当然了，这只军队不屑于屠戮弱者。 只要不侵犯她们的尊严，彼此都能相安无事。 身着赤色战铠的女骑士长急匆匆地走近军营之中。 “克里斯缇娜，你来干什么？” 一名红发的女剑士脱下了头盔，质问道。 “我是元老会临时任命的副团长，奉元老会的命令，暂时代替洛神琉璃接管血神骑士团。” “现在前线的战事紧张，需要我们出击，挽回颓势。” 克里斯缇娜义正言辞地说道，并拿出了元老会统一盖章的手卷。 红发女剑士轻轻笑了笑，像是看白痴一眼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奉元老会的命令，血神骑士团随我出击!前往卡维尔防线，击退银月军团!” 克里斯缇娜拔出了腰间的长剑，高声呼喊道。 然而尴尬的是，没有任何人听从她的召令。 血神骑士团的方阵之中，骑士们不为所动。 克里斯缇娜阴沉着脸，继续喊道：“血神骑士团，随我出征!” 几名骑士面面相觑，看了看克里斯缇娜，露出不解之色。 红发女剑圣抱着头盔，懒散地躺在门沿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们难道是想要违背女帝大人的意志吗？” 克里斯缇娜面露愠色，但没有谁回答她。 因为这些恶魔们，只追随于能驾驭她们的强者。 克里斯缇娜身为王阶恶魔中的贵族，实力在普通阶层的恶魔们看来，已经足够强大。 但是对血神骑士团里的成员来说，她是个弱者。 任何一人，都可以将她斩于剑下。 不杀她，是出于强者的骄傲，而不是因为她有元老们的庇佑。 第二百零三章 肃清 “你们是帝国最锋利的剑，在强敌来犯之际，竟然选择坐以待毙。” 克里斯缇娜尖锐地叫喊着。 红发剑士看着她那量过无数元老下体尺寸的嘴唇，嫌恶地别过脸。 血神骑士团不闻不问，克里斯缇娜喋喋不休，从最初的义愤填膺到恼羞成怒，再到气急败坏。 “等着接受元老会的弹……” 她话音未落，便传来一阵利刃出鞘的声音。 一泼鲜血高高扬起，染红了旌旗。 克里斯缇娜美丽的头颅滚落在了地上，眼睛瞪得老大。 骑士团里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露出略微错愕，却又如释重负的表情。 一名骑士拿出白丝绢，轻轻拭去了刃上的血迹。 染红的丝绢在夕阳下飘飞，如黄昏中高唱着暮歌的飞鸟。 “雅妮，你的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暴躁。” 红发女剑士有些无奈，全然没有责怪的意味，隐隐有些宠溺，像是师长教育着顽劣的学生。 这名新加入的骑士团成员天资卓越，未来可期，但有些缺乏耐心。 “抱歉，老师，她太聒噪了。” 雅妮将剑刃纳入鞘中，揉了揉耳朵，然后微微欠身。 “算啦，不尊重琉璃大人的无礼之徒，杀了也没事。” 红发剑士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元老会的那帮老东西怪罪下来，我会替你担着的，他们不敢动你。” “谢谢老师。” 雅妮乖巧地点头，视线越过茫茫的风雪和崇山峻岭。 遥远的地平线上，银色的潮汐缓缓升起。 那是雷蒂厄斯帝国最精锐的部队银月军团。 号角长鸣，荒古之音在极地的雪原悠悠回荡。 战火，再一次点燃。 …… 轰! 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穆茗抱着藜，轻轻拍着她的背，看着窗外的夜景。 “改变命运？” 穆茗对未来有些迷茫。 窗外的赤色闪电，是洛神琉璃斩断空间时，残留下来的天罪神力引发的。 已经注定的事情，必定会发生。 命运早已做出了它的安排。 强如古神，也逃不脱命中注定的宿命。 渺小的凡人，能改变什么？ 藜已经睡着了，穆茗摸了摸她的头发，将脸贴在她的额头上，嗅着她发间的芬芳。 第二天 穆茗和两位姐姐都请了假，没有去上学。 “小姐，洛城第一魔法高中到了。” 司机打开了劳斯莱斯的车门，撑起雨伞。 小皮鞋从车厢中迈出，少女紧致修长的腿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海琴月笙看着大气的校门和宏伟的建筑群，微微颔首。 “应该就在这里了。” 她摘下墨镜，在随从的带领下朝着校长办公室走去。 一刻钟后，高一三班的班主任走到了讲台上。 “各位同学，今天我们班转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 一阵有些敷衍，杂乱的掌声响起，海琴月笙迈着小碎步走到了讲台上。 随着她的走近，掌声逐渐变得热烈整齐。 班上的同学都开始打量这个转校生。 趴在桌上睡觉的男生也坐起身，擦去嘴角的哈喇子，戴上黑色的方框眼睛。 皮鞋、黑色裤袜、黑色短裙、水手服，领口戴着玫红色的领结。 海琴月笙站在讲台上，优雅大方地行了个礼。 用不算特别标准，但还算流利的普通话说道：“大家好，我叫海琴月笙，岛国人。很高兴能和大家成为同学，请多多关照。” 谈吐优雅，一言一行都很有气质，一看就是矜持有礼的大小姐。 略显婴儿肥的脸颊浮现出两团氤氲的红晕，浅粉色的樱桃唇轻轻抿了抿，露出一个略显羞怯的笑容。 双马尾随着她的鞠躬而俏皮地晃动。 “好可爱!” “这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诸如此类的声音层出不穷。 “海琴同学，你和沈渔坐在一起。” 班主任指了指沈渔旁边空置的座位。 “沈渔，海琴同学有些不熟悉的地方，还希望你能多多关照她一下。” “我会的，老师。” 沈渔点了点头，看着这个优雅从容的美少女，不禁把头埋低。 她有一种奇怪的错觉，这个阳光可爱的美少女，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气场，能压的人喘不过气。 就像久居高位的上位者，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你好，沈同学，今后请多关照。” 海琴月笙微暖地笑着，乌云密布的天气里，那个笑容分外明媚，像初晨的阳光。 “你好!” 沈渔看呆了片刻，语气都有些不自然。 真正受过良好教育熏陶的名媛，气质就是不一样啊。 她没有伪装出来的风尘气和俗气，只是看一眼便让人自惭形秽。 气质这东西，需要的是底蕴和内涵，而不是用脂粉堆砌起来的皮囊。 美少女转校生的到来，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风波。 据说她的家族在岛国也很有名望，是个富家千金。 一时间成为了无数同学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这些和沈渔都没有关系。 因为她要忙着放学后去岚月咖啡厅工作，努力赚钱为姐姐治病。 雨下得很大，天空像是破了个窟窿，不停地往下面灌水，从昨晚开始就是如此。 “一起走吗？沈同学。” 海琴月笙友善地笑着道。 “不用了，我还有事。” 沈渔拒绝了她的好意，撑起雨伞就朝着雨幕中跑去。 身后背着的旧书包摇晃着，沾了雨水。 海琴月笙看着她的背影，耐人寻味地笑了笑。 “真是个坚强的女孩子，被采过血，还要拖着虚弱的身体工作啊。” …… “这雨怎么下得没完没了。” 穆紫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雨，心情有些烦闷。 阮伊儿坐在她旁边，默默看着书。 “茗子，过来陪姐姐玩。” 大小姐对坐在沙发上发呆的穆茗招了招手。 阮伊儿也放下书本，默默看着他。 穆茗想了想，拖着有些疲软的身体翻身上床，和两个姐姐挤到了一张床上。 超界状态下消耗了大量魔力和冰元素，伊儿此刻的体温趋于平稳，和常人无异。 穆茗贴在她身旁，毫无顾忌。 穆紫薰拿了一台switch递给他。 “组队打什么？” 穆茗接过switch，随口问道。 “打天彗龙。” 大小姐说着，往穆茗身上挤了挤。 暖暖的，很舒适。 穆茗发现，自己其实并不讨厌她的亲近。 在穆紫薰的带领下，两人开始挑战天彗龙。 喷射着龙气，超高速飞行的天彗龙如一颗赤色的彗星，总是让穆茗想到昨晚洛神琉璃的降临。 第三次猫车之后，任务失败。 大小姐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温柔地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嗯，有一点。” 穆茗点了点头。 穆紫薰放下switch，看着他，伸出双手抚在他的脸上。 “有心事就跟我说。” 阮伊儿将书本放在了一旁，目不斜视地看着他。 “我有些害怕未来。” 穆茗倒在床上，睡在了两人的中间。 “嗯？害怕？” “对，未来会有很多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我无力改变。” 穆茗把脸贴近了大小姐，嗅着她身上的薰衣草香气，稍稍有些心安。 说出来有些羞耻，他对大小姐是有些依恋的。 和魔物血战一番，筋疲力尽地归来，累得不想动弹的时候。 她会温柔地抱着他，唱着歌哄他入睡。 大小姐是他停泊的港湾，他在外面浪够了，总会有个歇脚的地方。 “傻瓜啊，未来一定是可以改变的。” 穆紫薰揉了揉他的脸，无比笃定地道。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呢？” “我也不清楚，总之，我就是有一种莫名的自信。” “好吧。” 穆茗喃喃地说完，便贴着大小姐睡着了。 穆紫薰坐在他身旁，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将switch递给了阮伊儿。 姐妹俩开始组队狩猎天彗龙。 两人的配合很是默契，手法也十分娴熟，任务结束地很快。 “和你玩游戏真没意思，这么快就打完了。” 穆紫薰撇了撇嘴。 “还是和茗子一起好玩，茗子傻傻的，可以打好久。” 伊儿懒得理她。 她过去玩游戏被队友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喜欢一个人，就能找到一万个喜欢的理由。 就算是那些无伤大雅的小缺点，在你眼里也会变得很是可爱，可爱得无可救药。 毕竟爱情这种毒药，没有解药。 “啊～我好喜欢我家茗子啊。” 穆紫薰捧着脸，双眼迷离地看着熟睡中的穆茗。 “肉麻。” 阮伊儿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嫌弃地别过脸。 穆茗醒来的时候，大小姐一个人玩着游戏，伊儿在一旁看着书。 窗外的雨停了。 “我饿了，什么时候开饭？” 穆茗昏昏沉沉地道。 他枕在大小姐的腿上，黑色的丝袜下是温热滑腻的肌肤。 “还要等一会儿呢，莺萝正在做饭。” 穆紫薰柔声安慰道。 “哦” 穆茗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一把搂住穆紫薰的腰。 大小姐顿时僵住了，脸色一红。 穆茗的脸就贴在她的小腹下方，她有些不知所措。 阮伊儿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手中的《麦克白》换成了《安娜·卡列尼娜》。 一刻钟后，莺萝热情的声音聪厨房里传来。 “少爷、小姐，晚餐准备好了。” “起来吧，别睡了，快去吃饭。” 穆紫薰推了推穆茗。 “哦，好的。” 他睡眼惺忪地坐起身，给穆紫薰揉了揉发麻的腿。 “行了行了，不用揉了，你和伊儿先去吃东西吧。” 穆紫薰连忙催促道。 “你不吃饭吗？” 穆茗问道。 “她要换下贴身衣物。” 阮伊儿冷淡地道。 “哦哦。” 穆茗没有多想，起身和伊儿一同出了门。 穆茗出门之后，穆紫薰这才松了口气，腿心黏糊糊地，让她很是难受。 她打开衣柜，翻了两件贴身的衣物，走进了浴室。 进餐的时候，客厅多了几台虚拟战斗舱，倒是让大小姐稍稍有些诧异。 但也只是稍稍有些诧异而已，虽然每台虚拟战斗舱的成本都超过了一亿，但对穆氏来说，不值一提。 “'这些东西，是你们爷爷送过来的，方便你们的训练。” 蓝依将蓝鳍金枪鱼的鱼腹切给了穆茗，随意地道。 “老爷子很宠你们几个孩子的，就是一直抽不出时间回来看你们。” “正好马上就是分班考核了，莺萝的魔法修为有些弱了，正好可以用来训练一下，挺好的。” 大小姐从穆茗盘子里拿走了鱼腹，惹来蓝依一阵死亡凝视。 “看什么？弟弟不爱吃鱼。” 穆紫薰振振有词。 “嗯，我确实不怎么吃鱼的。” 穆茗很坦然地道。 和鱼沾上点关系的东西，他几乎都不怎么吃，除了烤鱼和火锅鱼。 没想到大小姐也会记得他的生活习惯，倒是让他有些意外呢。 刚来穆家的时候，他可是记得穆紫薰对他的态度有多冷淡。 可是那么冷漠，又酷又飒的御姐，现在又宠他宠得不得了。 每一想到这里，穆茗就会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这份幸福，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倘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切都是一场游戏。 包括我爱的人、我珍惜的感情，还有爱我的人，她们都是被刻意营造出来的感情。 那未免也太悲哀了。 你珍视的美好，其实都是被人早已铺垫的好的剧情。 只能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拥抱着那些本不该属于你的幸福。 这真的是幸福吗？ 如果不是，那我该何去何从呢？ 穆茗扬起脸看向天花板。 恶魔的感官开启，恍惚之间，精神力正在不断放大，视线变得朦胧。 身体在变轻，灵魂正在破体而出。 物我两忘，天人合一。 此刻的他，与天地万物共存。 精神力越过了漆黑的星光，越过了光与暗的边界。 混沌的终点，一切都化为永寂的黑暗。 黑暗之中，有一双温柔的紫色眼眸。 这双眼睛看着他，并不让他感到恐惧。 那是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和亲切。 “茗子？” “茗儿，你看什么？” 蓝依出声问道。 “啊？没，没什么。” 穆茗说着，摸了摸头发。 “想到了一些事，上次我们在虚拟战斗舱发生了意外，遇到了刃天使。现在还有些后怕呢。” 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第二百零四章 米糕 “傻孩子，孤独的灵魂注定会相遇，我只是让你们相见的时间提前了，毕竟留给你的时间不多。” 尤利安娜透过水晶球看着穆茗的脸，喃喃地道。 “我改变了命运的轨迹，但没有干涉任何人的感情，那些爱你的人，对你的好都是真的。” 尤利安娜收好了水晶球，朝着寝宫走去，紫黑色的裙摆拖在身后。 “为了规避大预言术预见的未来，为了破除曼珠沙华的命格带给你的诅咒，我不得不干涉你的命运。” “傻孩子，当你走到孤独的尽头，就会获得你想要的幸福。” “过程会有些艰难，但你一定要坚持走下去，你要的幸福会来的。” …… “是啊，当初我差点活活疼死。” 回想起当初刃天使展开的剑刃风暴，穆紫薰依然有些后怕。 身体被刀刃反复贯穿的滋味，真的无法用简单的疼痛来描述。 穆茗伸手拍了拍姐姐的头，表示安慰和感激。 沐清歌正吃着饭，突然又想起了江晚亭为她挡刀的样子。 “你的声音，我听到了。 她扒了两口饭，如此想到。 “只是我没办法原谅，也没办法遗忘。” 晚餐结束，沐清歌和大小姐用客厅的超大显示器打着电玩，蓝依教着林溪和莺萝织毛衣。 伊儿罕见地没有看书，举着小巧的哑铃锻炼着臂力。 穆茗出了门散步，藜和阿银跟在他的身旁。 “自己去买吃的。” 穆茗摸出钱包，拿出一沓钞票，本来不打算点的，但是考虑到藜令人捉急的算数能力，他又当着两个憨批的面仔细点了点。 两只吃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手中的纸币翻出层层幻影。 “一共是三十九张，三千九百块。” 穆茗将这一叠钞票递给了藜，然后摸了摸她的头。 “告诉我，你拿这些钱可以买什么？” 藜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又扳着手指计算起来。 算了好一会儿，头越来越大。 “借你手指用一下，我手指头不够用。” 她一把抓住阿银的小手，用来补充计数。 算了好半天，越算越迷糊，她有些委屈地摸了摸头。 “够你充6次648，还可以买6个肉包子，明白三千九百块是多少钱了吗？” 穆茗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宠溺地道。 “嗯嗯，明白了。” 藜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不要带阿银去吃自助!不要带阿银去吃自助!不要带阿银去吃自助!” 穆茗一脸严肃，越说越大声，在藜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 “哎呀，知道了嘛，这么凶干嘛？” 藜捂着额头，撅着嘴抱怨了两句，拉着阿银的手就走。 没走出两步，又跑回来，在穆茗的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跑远了。 穆茗无奈地笑了笑，一个人沿着商业街开始散步。 路边每间隔几十米，就有一个女子穿着显眼的白色衣裳，对着来来往往的路人目送秋波。 “帅哥，要不要玩一下？” 一名女子拉下口罩，对着穆茗说道。 穆茗戴着耳机，没听清她在说什么，自顾自地离开了。 漫步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空气中的脂粉气越来越浓。 街道两旁没有路灯，绚烂的霓虹灯下，是狂欢的红男绿女。 成群的女子浓妆艳抹，聚集在店门前，有的还会摸出火机点一根烟。 不时能见到穿着暴露的女子挽着男人的胳膊朝着店里走去。 门牌上大字标榜的“禁止黄赌毒”在夜里也清晰可见。 “小哥哥，进来唱会歌吧！我们刚开业的，给你免单!” 一个年轻的女孩拽着穆茗的手就往店里面跑。 “不用了，我不会唱歌。” 穆茗脚下一个趔趄，微笑着拒绝了。 那女孩看着他的笑容，顿时愣住了。 穆茗趁机挣脱出来，不禁感叹，这里的小姐姐真是热情得过分了。 离开小巷后，穆茗在外面的小吃街走了走，随便买了些小吃果腹。 经过一家路口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摊子上，摆放着无人问津的米糕。 睹物思人，他驻足停留。 “嗨～” 少女悦耳，又略微有些俏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你？” 穆茗开心地笑了。 “嗯，是我，要不要吃米糕？” 沈渔穿着一件打了补丁的旧棉袄，在寒风中瑟缩着，往冻得泛红的手心里吹着气。 她脸上洋溢的笑容，有着让人感到温暖的热情。 “好，给我来一斤。” 穆茗说完，就摸出钱包，然后尴尬地发现，他把现金都拿给了藜。 “嘻嘻，还和以前一样呢。” 沈渔轻掩着小嘴，笑得很甜。 “喏～我请你吃吧。” 她装了一袋米糕递给穆茗。 “会不会不太好，你做生意也不容易。” “反正没有人买，卖不出去也是浪费嘛。” 穆茗没有推辞，接下了。 “可能，我做的米糕，没有我奶奶那么好。” 沈渔说着，脸色有些黯然。 如果她小时候不偷懒，认真地听奶奶的话，也许这些米糕就不会卖不出去了吧。 “没有，挺好的。” 穆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沈渔的奶奶也死在了魔物袭击漓庄的那一晚。 如果他没有放走月光蝶，她现在也会有不一样的生活。 “我要回家了，改天再来光顾你的生意。” “好啊，下次记得来给我带个苹果。” 沈渔笑着挥了挥手。 “一定。” 穆茗拎着米糕，挥手同她告别。 “等等！” 沈渔叫住了他。 “嗯？” 穆茗停下脚步。 “谢谢!” 沈渔很认真地道了谢，弯腰鞠躬。 穆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知道她说的是他暗中资助她的事情。 哪有老板会隔三差五地给她这个普通员工发奖金呢？沈渔又不是傻子，有些事情没有说，她也能懂。 他在岚月弹钢琴赚的钱，都让朱颜转交给了她。 “没事，你应该知道吧，我现在是穆氏的小少爷嘛，不缺钱的。” 穆茗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 “穆氏的小少爷，穿着几十块的廉价白衬衣，买米糕的钱都拿不出吗？” 沈渔歪着头，揶揄地道。 穆茗摸了摸头，眨了眨眼。 噗嗤～ 沈渔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我不想亏欠谁。” 穆茗低着头，小声说着，独自离开了。 沈渔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笑容依然纯真。 穆茗其实很少吃米糕。 买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大概是因为院长以前很喜欢吃米糕吧。 院长的祭日也要到了，就在明天，是时候回去看看他了。 穆茗走了之后不久，一名穿着黑袍的削瘦男子走了过来，看着沈渔摊上那晶白如玉的米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露出兜帽边沿的银发在灯光下焕发出冷光。 沈渔本以为是个老人的，但是那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皱纹。 “你想要吃米糕吗？” 黑袍银发男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番。 他对人类世界的食物确实是有些好奇。 他沉默了一会儿，良久，轻轻点头。 “那就尝尝吧。” “我没有钱。” 他轻轻摇了摇头。 在他的认知中，人类遵守着一种奇怪的规则。 他们会以一种叫做“钱”的纸，来和其他人交换珍贵的东西。 他们会为了这种纸彼此欺骗，互相残杀，甚至抛却人性。 这种纸没有魔力，却拥有着超越任何魔法的魔力。 可是纸这种东西，究竟有什么价值呢？ 当他看到菜市场的小贩为了两个硬币争得面红耳赤时，他感到很不可思议。 在魔界，恶魔们进行交易的筹码是灵魂、生命、还有强大的秘技和魔法。 以物易物，在魔界是最传统，也是最文明的交易方式。 最普遍的现象是掠夺，是杀戮。 弱者在魔界没有立足之地，弱肉强食，亘古不变。 以魔界的视角来看，如果他是那个买菜的人，他会一把将那个卖菜的小贩捏死，然后夺走他的全部。 但现在的他，正在以人类的视角观察着这个世界，正在以人类的身份去尝试理解这个种族。 只不过，对人类文明接触尚浅的他，有太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了。 纸币本身是不具备价值的，它作为法定的货币符号代替货币，代表金属货币执行价值尺度、流通手段等职能。 但它不是一般等价物，不是商品，所以没有价值。 它所代表的货币的价值与它本身的价值无关。 当然了，这个问题对恶魔来说有些深奥。 好比藜怎么也搞不清楚五十块到底可以买多少个肉包子一样。 （藜：“你够了，不要再说了!”） “不用了，你吃吧。” 沈渔看着他身上有些破旧的斗篷，还以为是流浪汉，便很是大方地将一袋米糕递给了他。 他接过米糕，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 很甜，大米软糯的清香在唇齿间律动。 他很喜欢这个味道，于是又尝了一口。 再然后，他近乎是鲸吞一般吃完了手里的米糕。 “不要吃这么急，还有很多。” 沈渔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指了指摊上的米糕。 她心想，这个流浪汉一定是饿坏了吧。 黑袍银发男子吃完了手里的米糕，有些困惑地道：“我真的可以吃吗？这些东西不是都很贵？” “不贵的，反正没有人就浪费了嘛，你要是喜欢，就吃吧。” 沈渔没有半分心疼的意思。 摆摊几个小时，一份都没有卖出去。 能有人喜欢她做的东西，就已经让她很开心了。 银发男子点了点头，开始狼吞虎咽，在沈渔惊讶的目光中，风卷残云一般将全部的米糕都消灭干净了。 “你……吃这么多？身体会不会不舒服？” 沈渔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黑袍银发男子愣了两秒，还以为她是生气了。 按照人类的习惯，倘若一个人生气了，该说些什么呢？ “没关系。” 他脱口而出，但又觉得哪里不对。 “对不起!” 沈渔笑了出来，少女娇俏的声音如悦耳的银铃。 很是欢悦的情绪，没有厌恶，也没有嫌弃的情绪。 非常干净，非常温柔的一个女孩子。 他陷入了沉思。 “我没有钱，但可以给你这个。” 黑袍银发男子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蓝色的水晶球，递给了她。 “这个是什么？好漂亮。” 沈渔接过水晶球，眨了眨眼睛。 “这个很贵重吧，我不能收。” 她抬起头，那个神秘的黑袍男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咦？人呢？” 沈渔有些懵，看着手中的蓝色水晶球，困惑地摸了摸头发。 晶莹的球体在夜里流转着氤氲的晶辉。 “人类，奇怪的生物。” 黑袍银发男子远远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离开了。 “我一直以为人类这种生物卑劣、贪婪、狡诈……但有时候又觉得，她们依然是可爱的。” “她主修的是水系魔法，但是资质平庸。普利特的灵魂本源，应该可以极大改进她的体质。” 他喃喃地道，黑袍隐没在了夜色之中。 …… 穆丝庄园里的灯光远远地亮着，说不出的温暖。 有人能等着你回家，就是一种幸福。 将买来的米糕放在了桌子上，穆茗拿起一本《追风筝的人》，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蓝依打开袋子，甘甜的蔓越莓包裹在晶莹雪白的米饼之中，好看极了。 “这是什么？” 她好奇地道。 “小吃街随便买来的，妈妈你应该不太喜欢吃这个吧。” 穆茗搪塞道。 “我觉得挺不错啊，还挺好吃的。” 蓝依咬了一口，蔓越莓的香气和稻米的清香让人很是满足。 阮伊儿合上书本，走过去，拈起一块尝了尝，轻轻点了点头。 “哥哥，我也想吃。” 林溪说着，蓝依就拿起一块米糕递到了她嘴边。 沈渔做的米糕出人意料地受欢迎，倒是让穆茗没有想到。 “少爷，你这个米糕是在哪里买的？” “就在学校附近的竹清苑小巷往里走，我们学校的一个同学卖的。” 穆茗随口说道。 “竹清苑小巷？” 大小姐放下手柄，侧过脸看着他。 “嗯，附近的娱乐场所挺多的，小姐姐也很热情，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店里走。” 穆茗淡淡地道。 客厅安静了一瞬，其他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那个地方，好像是洛城皮肉生意最猖獗的地方吧。” 沐清歌咳了咳，淡淡地道。 “嗯？皮肉生意？” 穆茗愣了愣，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第二百零五章 考前突击 “对啊，少爷，竹清苑小巷可是出了名的乱。” 莺萝一脸担忧地道。 “这个，我不知道啊。” 穆茗摸了摸头发，有些尴尬。 “以后不要往那边走了，听到没？” 蓝依板着脸，很是严肃地叮嘱道。 “哦哦，我知道了。” 穆茗连连点头，将竹清苑小巷划入了黑名单。 “分班考核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蓝依说着，把手搭在了穆茗肩上，很是关心地道。 “这个不用担心吧？我们基本都是稳过的。” 大小姐满不在乎地道。 “有文化课成绩的，虽然占比不高，但你都确保能过吗？” 蓝依白了她一眼。 “没事的。” 穆紫薰看着伊儿和林溪，信心满满。 这么粗的两条大腿，不可能带不动她的。 “哥哥，如果你有不会的题目，你可以问我。” 林溪看着穆茗，羞涩地笑着。 “好啊。” 穆茗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开心地道。 “那个，植物生态学的考试好像就在后天吧？” 沐清歌说着，放下了游戏手柄。 穆紫薰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 “你确定没弄错时间吗？” “没有，校董会觉得我们学校的教学进度太慢，将考试时间提前了一个星期。” 伊儿淡淡地道。 “谁踏马的**，有病吧，这个死扑街，我**你**!” 穆紫薰气得爆粗口，胸脯剧烈起伏着。 “说了多少次，不要讲脏话!跟着什么狐朋狗友学的？” 蓝依一拳砸在了大小姐的头顶。 “嗷!” 穆紫薰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委屈地看了一眼沐清歌。 沐清歌脸色微红，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妈，校董会那帮人是不是有病啊？突然一下子提前这么多时间，我都没时间考前突击了。” “你让他们改下时间呗，或者直接让我过了。” 大小姐摇了摇蓝依的胳膊。 “不行，总是依赖特权，会让你变得不思进取。” 蓝依甩开了女儿的手，冷冷地道。 “行吧，我知道了。” 看着老妈那冷漠的表情，穆紫薰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于是很老实地从几乎崭新的书包里翻书。 然后她尴尬地发现，自己压根不带书回家的。 “茗子，姐姐可不可以借你的书看一看？” 穆紫薰红着脸，有些难为情地道。 “等等哦。” 穆茗从伊儿那里拿来了自己的教材，然后递给了大小姐。 他平时的教材和笔记，都是伊儿在帮他整理。 “茗子，你的字真好看。” 大小姐看着书本上清秀的钢笔楷体字迹，忍不住赞叹起来。 几个女孩子们在客厅里坐在一起，纷纷拿出学校里的教材复习，为即将到来的分班考试做准备。 大小姐一边看，一边觉得头大。 那些复杂的魔力转换公式，运算起来很是麻烦，难度远远超过三角函数。 魔法星阵的构造就像是另类的向量和立体几何。 魔力融合产生的元素反应公式、魔法融合的过程中产生的额外魔力、元素转化时的魔力损耗等等。 大概就是对应各种化学反应的公式，还有机械做工时的消耗的动能，机械效率等等。 事实证明，当你想临时抱佛脚的时候，佛就会给你一脚。 现在的大小姐就是如此。 “啊啊!” 穆紫薰趴在桌子上，悲痛欲绝。 “小姐，你怎么了？” “这道题我不会啊!” 穆紫薰低声幽咽着，楚楚可怜地看着穆茗。 那副眼神好像是在说，姐姐真的很用心哦，姐姐真的很努力哦。 你有看到了吧？姐姐没有偷懒，姐姐也不是坏学生。 可是这些题真的好难哦! “你看我干嘛？” 穆茗笑了笑，用钢笔在笔记本上洋洋洒洒地写着。 “茗子，可不可以教教我？” 她低声哀求道。 “你哪里不会啊？我教你。” 穆茗放下钢笔，走到了她身边。 穆紫薰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了他身上，哭唧唧地指着一道三元素融合魔法的魔力变量计数题。 “这个很简单的。首先，这个魔法叫做【风炎雷狱是风、火、雷三系的融合魔法，融合魔法有自身独特的计算方式。” “分别计算出单系魔法的强度和魔力总量。” “再算出魔力融合造成的损耗和递减。” “将三系魔法的魔力总量和强度以融合魔法的公式进行计算……” 很是清晰明了的话语，在穆紫薰听来却是“%*×&amp;ξολντρυξσεη！”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其实有时候，学霸不是不想帮助想要努力学习的学渣。 而是二者的认知能力和思维处在不同的层次上。 你问她懂了没，她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告诉你懂了。 其实她根本就没懂，也许懂了，但是做题的时候又不会。 她可能永远也解不开一道排列组合，就像她永远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喜欢她。 也可能，她真的求出了最优解，但解不开你藏在心底的秘密。 嘛，答案很简单的，无非就是四个字——“我喜欢你” 穆茗改变了思路，尝试了许多种方法，试图用穆紫薰能够听得懂的方式去讲述。 大小姐其实不笨，但是一看到复杂的公式和计算，思想就会怠惰。 慢慢地，她也开始能解出来一些简单的计算。 蓝依坐在不远处织着毛衣，看着分外和谐的姐弟俩，很是欣慰。 “现在会了没有？” 穆茗柔声问道。 “我试一下哦。” 大小姐贴在他身旁，一手杵着下巴，一手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开始计算。 先是列出一行行式子，然后展开变形。 “是这样吗？” 计算出了最终的结果后，大小姐侧过脸看着穆茗说道。 “嗯，是的。” 穆茗轻轻点头。 “好耶！” 穆紫薰开心地笑着，在穆茗的侧脸上吧唧了一口。 客厅的温度顿时骤降，气氛变得异常安静。 蓝依织毛衣的手停顿了片刻，然后背过身，继续开始织毛衣。 阮伊儿蹙了蹙眉，冰珠在指尖快要成型。 沐清歌抬起头看了穆紫薰和穆茗一眼，感受着客厅中剧烈下降的温度，咽喉轻轻滚动了下，又默默低下头看书。 寒气嗖嗖地往上窜，林溪和莺萝很自觉地往边上挪了挪，缩了缩脖子，不敢看二小姐那杀人般的目光。 穆茗和大小姐相谈甚欢，有说有笑。 沐清歌的钢笔在纸上留下刷刷的声响，借着眼角的余光看着阮伊儿。 阮伊儿没有说话，散去了冰晶，若无其事地将手里的《安娜·卡列尼娜》翻了页。 明眼人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情绪有些古怪，也不知道她看进去了没有。 林溪和莺萝对视一眼，悄悄笑了笑，但不敢发出声音。 “弟弟，这道题怎么算？” “弟弟，这个好难啊，你快教教我。” “弟弟，这个你是怎么做的？” 穆紫薰说完，就双手捧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穆茗。 她撅着嘴，将钢笔架在上嘴唇和鼻子之间，像金鱼一样鼓着腮。 头上的呆毛开始地摇摆着，很是可爱。 阮伊儿舒了一口气，合上书本，心平气和地拿出习题册，坐到了穆茗旁边。 “茗，这个我不会。” 阮伊儿随手指了一道魔界语的翻译题。 “嗯？这个你不是会吗？” 穆茗有些诧异，魔界语是伊儿的强项。 这种难度的题，根本不可能难倒她的。 “我说不会，就是不会。” 她像是赌气了一般，轻轻瞪了他一下。 “啊这……” 穆茗看了看伊儿，又看了看身旁一脸呆萌，渴望着“力量”的大小姐——鲁迅说过，知识就是力量！ “大小姐你先等一下哦，这个翻译的意思就是“生未百年，死不孤独”，这个不是你喜欢的《百年孤独》里的名句吗？” 穆茗说完，便开始继续给大小姐讲题。 阮伊儿稍稍有些不开心，翻了两页，又伸出小手拉了拉穆茗的胳膊。 “这个！” 她指着书上的一段很长的魔界语段落说道。 “这个是貌似是出自《魔界史——神魔双子之章》” 穆茗确定了出处之后，便开始翻译起来。 “我还在寻找归乡的路，如孤身翻越过戈壁，朝着耶路撒冷朝圣的虔诚信徒。 我曾是万人敬仰的圣者，踏足浮华的神殿。 群星因我而闪烁，太阳要为我加冕。 我也曾背负弃族的命运，越过遗世的荒原。 蜩与学鸠嘲笑我是小丑，我独自忍耐寂寞，将火炬高高举起。 以梦为马，我甘之如饴。” 穆茗朗诵着这段晦涩难懂的史诗，便不由得想起了这段史诗背后的故事。 “据说这段史诗流传于魔界的神城【诺兰】。” “至于为什么神城会修建在魔界，我们的历史学家也正在研究。 学术界讨论得最广的说法是，曾有一个神族的分支背弃了神族的信仰，与恶魔为伍。” “这段史诗据推测，是出自一名神族的公主。” “神族的公主，曾受万人敬仰，但最终背负了弃族的命运，开始了流浪。” 穆茗说完，突然有些莫名的心疼。 末了，他鬼使神差地补充了一句：“她还在寻找回家的路。” “嗯，我明白了。” 阮伊儿微微颔首，穆茗的翻译和朗诵着实让她感到很惊艳。 “这个译文，你是找的哪个版本？” “不知道，我只是一看到，就下意识地念出来了。” 穆茗也觉得奇怪，他也说不出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多了很多疑惑。 公主为什么要背负弃族的命运呢？ 神魔双子又指的是什么？ “茗子，姐姐还有几道题不会呢。” 穆紫薰小声说道。 “哦哦，好的。” 穆茗立马回过神来，帮她解答。 晚间的学习氛围很浓厚，伊儿根本不需要复习，于是有些无聊。 莺萝和沐清歌都凑到了林溪身边，向林溪请教着植物生态学的课程。 穆茗则给大小姐做着一对一的辅导。 时间过得很快，各自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 接下来的两天，针对理论课的复习从未间断。 大小姐卸载了游戏，将主机和显示器全部搬出了房间。 “为了和茗子在同一个班，加油啊！” 穆紫薰喝了一口咖啡，给自己打了下气，抄起钢笔奋笔疾书。 房间里的灯光一直亮到天明。 蓝依说了不会给她任何的帮助。 以她糟糕头顶的理论课成绩，实践课和魔法修为评分哪怕能拿满分，进十班也会比较困难。 所以，她必须得努力一把。 “终于是做完了！” 穆紫薰伸了个懒腰，顶着黑眼圈走出房间，打了个哈欠。 “呀！小姐，你都要变成国宝了。” 莺萝轻掩着小嘴，轻轻笑了笑。 “小妮子，还笑呢？” 穆紫薰撅着嘴，伸出手就去挠她。 莺萝赶紧躲到了穆茗后面。 “少爷，大小姐又要欺负我。” “行了，你干嘛要跟莺萝过不去？” 穆茗有些无奈地拍了拍姐姐的头。 她头上炸起了不少呆毛，看起来有些乱，又有些可爱。 “欺负雪糕，我又不敢。欺负你，我又舍不得。小溪那么听话那么乖，我也不忍心欺负她啊。所以我只能欺负莺萝嘛。” 大小姐理所当然地道。 好吧，莺萝真可怜。 穆茗不禁有些同情莺萝了。 莺萝哭唧唧地，一脸幽怨地看着大小姐。 “今天就要正式考试了，有信心吗？” “信心，肯定还是有的嘛。” 大小姐嘴上这么说着，不免还是有些心慌。 一直到去学校的路上，她还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拿出了研究游戏攻略的态度去研究习题册。 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学校门口，从车上下来的女孩穿着白衬衣，外罩着精致的西服外套，领口的玫红色领结分外鲜艳。 黑色皮裙配上修长的黑色裤袜和皮鞋，像是动漫中走出来的少女。 穆紫薰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那少女的脸。 穆茗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心中顿时一惊。 她印象中的姐姐，也许会生气，但从未有过这么冷，这么不近人情的样子。 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动了杀心。 穆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靓丽的少女在阳光下粲然一笑。 第二百零六章 植物生态学考试 海琴月笙与穆紫薰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霎那间，凛冬将至。 大小姐眯着眼，面色冷得吓人，迦楼罗之炎不受控制地暴动起来。 火苗噼啪作响，随着她的呼吸，火焰忽明忽暗。 海琴月笙温暖地笑着，让人如沐春风。 “好久不见呢，穆姐姐。” 她轻轻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穆紫薰冷眼相待，像看着一具太平间里的尸体。 热脸贴冷屁股，海琴月笙也不气恼，依然温暖地笑着。 “姐姐？” 穆茗看向大小姐，大小姐的拳头攥得很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指骨分明。 当她转过脸看向穆茗时，目光又变得柔和起来。 “没事。” 穆紫薰摸着穆茗的头发，一脸怜爱。 海琴月笙注意到了她眼神的变化，便露出饶有兴致的样子，打量着穆茗。 穆茗觉得这个女孩子的眼神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就像是被绑在了手术台上，等待着解剖一样。 大小姐见状，面露不悦，将穆茗拉到了身后。 “你妈没教过你，盯着别人看是很不礼貌的吗？” 穆紫薰的下巴扬得很高，依然是那般高傲。 “我只是有些好奇。” 海琴月笙挽起长发，笑着道。 “嗯？” 大小姐微微皱眉。 迷幻的诡音在穆紫薰的耳畔响起，激起阵阵回音。 “我有些好奇，如果我把他从你那里抢过来，你会是怎样的心情？” “呵～幼稚。” 穆紫薰轻蔑一笑，摇了摇头，挽着穆茗的胳膊往学校里走去。 海琴月笙看着姐弟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点头，笑容变得愈发灿烂。 “那个女生，是不是就是……” 穆茗看着大小姐，欲言又止。 “嗯，我爸的私生女。” 穆紫薰淡然地道。 “我很讨厌她，之前因为她的原因，对私生子女抱有很大的偏见，也因此迁怒于你。” “你，还讨厌姐姐吗？” 大小姐看着弟弟的眼睛，轻声说道。 “我要是讨厌你，就不会叫你姐姐了。” 穆茗有些害羞地别过脸，摸了摸头发。 “嘿嘿，那就好。” 穆紫薰心情大好，又很认真地叮嘱了一句：“不要和她相处，这个人很危险。” 不是“讨厌”也不是“性格恶劣”，她对这个私生女的评价是“危险”。 “我明白了。” 穆茗轻轻点头，加深了警惕。 大小姐对他好得没话说，他自然愿意相信她。 穆紫薰有些紧张，握紧了穆茗的手。 她有预感，海琴月笙是冲着穆茗来的。 “姐姐，你握这么用力干嘛？” “快要考试了，我有些紧张。” 大小姐笑着道。 阮伊儿回过头看了海琴月笙一眼，就大概明白了穆紫薰的想法。 “对自己有点信心。” 穆紫薰愣了两秒，旋即笑了笑。 “对啊，对自己要有信心。” 穆茗鼓励道。 “好，不管她耍什么把戏，本小姐都不会怕的。” 穆紫薰自信地道。 她当然明白，伊儿明白她的意思。 这是姐妹俩多年来形成的默契。 进考场之前，穆紫薰轻轻舒了一口气，心跳得飞快。 在此之前，大小姐从未把考试放在心上。 交白卷已经很给监考老师面子了，她一般都是缺考。 第一场考试，植物生态学。 很多学生扫了一眼试卷，出题人唐婉，然后心就跌落到了谷底。 不为其他，她出的题在整个省内都是出了名的难。 穆紫薰和沐清歌同时捏了把汗。 选择题和填空，难度高得出奇。 即便接受过林溪的辅导，穆紫薰心中也是暗暗叫苦。 这都什么啊？怎么出这么难？ 第一道选择题就是一个极高难度的计算，十分地复杂。 就连伊儿看到之后，都轻轻挑了挑眉。 “这是考植物生态学博士的题，专业性很强。” 有挑战，所以她很喜欢。 考试如火如荼地进行，大多数学生都叫苦连天。 穆紫薰心里也很是忐忑，填空和计算只能保持一般的得分率。 开局不利，她的心有些乱了。 计算题马马虎虎，穆紫薰不能保证很高的得分率，不免有些焦虑。 她索性直接将试卷翻到了最后，两个综合论述题，居然占据了五十分之多。 很多学生都开始抱怨，搞不懂唐婉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一题，“请说明下图中草药的特性，并阐述其价值和效用。” 图片中是一颗发着淡淡荧光的草药。 那株草药她并不陌生，因为她曾经尝过，并且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味道。 灵兽称之为月苋草，人类将它称为夜萤草。 穆紫薰猛地坐正身子，握紧了小拳头，面露喜色。 动静有些大，考场内的其他同学和监考老师都看了过来。 “至于这么激动吗？” 莫婉笑着道。 穆紫薰歉意地笑着，奋笔疾书。 “夜萤草，一种非常罕见，但知名度很高的草药。 以良好的暗元素抵抗和优秀的祛毒效用而闻名。 从幼苗长为成熟期需要六个月，并只能生存在沼泽地这样湿气极重的地方。 根茎呈现翡翠色，味道极为苦涩，是苦瓜的十五倍。 叶脉和根茎内会发出荧光的液体，使得它在月光的照耀下会发出淡淡的荧光，故而得名夜荧草。 有极高的药用价值，但气味异常难闻，和唾液淀粉酶混合后外敷，可以祛除毒性和暗元素侵蚀。 此外，叶萤草药性很燥并带有轻微毒性。其中蕴含的皂蓝素容易使人过敏，导致全身起红疹，胸闷，发热，恶心。 过敏严重时会导致呼吸困难，甚至休克。 墨柠果可以有效缓解过敏症状。” 大小姐完成这道题之后，又看向最后一道。 “被下面这种魔物袭击后，如何自救？” 很是简易的题目，只是附带了一章图片。 “毒狼蛛。” 穆紫薰的心情突然变得无比平静。 冲向终点的那一刻，是最让人激动的。 终点触手可及时，心情反而会变得平静。 “毒狼蛛的肢体末端有着许多半透明的刺，带有轻微的毒性。 虽然毒的剂量不高，但可以麻痹神经，并且使得伤口流血不止。 被毒狼蛛攻击后，创口会变得十分密集。 用叫做枣红枔的草药外敷，可以使抑制毒性，并使伤口结痂。” 做完试卷之后，穆紫薰突然感到前所未有地满足。 “都和茗子有关呢，真是幸运啊。” 遇见他之后，大小姐的运气一直都很好。 她看向教室里的其他人，阮伊儿已经趴在桌子上睡了很久，校方不允许提前交卷。 穆茗杵着下巴，看看窗外，大小姐则专注地看着他。 他成为了窗外人的风景，也成了大小姐的风景。 穆紫薰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看向他时，脸上会不自觉地泛起微笑。 只要有他在，好像什么事都不难。 不管怎样阴郁的心情和天气，他一笑，便是春暖花开。 沐清歌看着试卷，时不时地挠下头。 “妈的，出的什么鬼题目？你也太看得起我们了吧。” 她瞟了一眼旁边的江晚亭，看着她满满的试卷。 嘴唇张了张，欲言又止。 “嘁～我才不会找她帮忙呢。” 沐清歌别过脸，眼珠子却忍不住往江晚亭的试卷上瞟。 “我就算是死，就算是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抄她的！” 沐清歌看了一眼窗外，暗暗地道。 “算了，过不了这也没办法。我都过不了，其他人肯定也不行。” 她这样想着，心情放松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沐清歌又开始焦虑起来。 “可是……要是分不到十班去，好丢脸的，简直白瞎了你的天赋。到时候也不好给爷爷交代。” 她这样想着，趴在桌子上，无力地叹气。 就在监考老师转身的那一刻，一团白色的纸团划过一道抛物线飞到了她的眼前。 说时迟，那时快。她的反射神经和反应速度几乎瞬间和猫科动物提升到了一个级别。 她的手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将其捕捉。 纸团小心翼翼地展开，各个难题的答案，一应俱全。 她侧过脸看了看江晚亭，江晚亭端坐在座位上，静若处子。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沐清歌心满意足地落下了最后一个字。 出考场的那一刻，像是卸掉了某个巨大的包袱。 她本来想对江晚亭说些什么，但江晚亭已经一个人走了，于是她只好作罢。 考场的门口，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哇，好难受啊。两个综述题居然分值占那么多，早知道我应该多听下课了。” “第一道选择题比压轴题还难，就离谱。” “最后那两道题，唐婉老师之前在课上都讲过的。这五十分基本相当于白给的，就是不希望有人不及格。” “完了，我选择题错了两个，怎么办啊？” 一个平时成绩很不错的女生哭唧唧地道。 “哇，那么难，你居然就错了两个！” “你赶紧走，别来恶心人。” …… 总有些人嘴上说着考试考得很差，然而成绩单发下来的时候总是在班级前三。 一出考场就如丧考妣，表面说自己考得太差，其实是在刻意装逼。 虽然挑灯夜战，熬夜刷题真的很辛苦，但是装作毫不费力的样子，在人前装逼的那一瞬间，真的很帅。 当然了，他们在真正的学神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考得怎么样？” 穆茗随意问道。 “我觉得很好哦，茗子你呢？” 穆紫薰开心地跑过来，双手捏着弟弟的脸。 “应该没有可以扣分的地方吧。” 穆茗淡淡地道，然后看向伊儿。 “几分钟就做完了。” 伊儿打了个哈欠，有些乏了。 对挣扎在及格线上的人来说，她的话无异于降维打击。 沐清歌和穆紫薰表示不想说话。 午餐时间，一行人在食堂三楼的包间里一边吃饭，一边复习。 接下来的《魔界语》、《秘法古典理论》、《魔导机械学概论》等等高难度课程逐一进行。 等到一整天的考试结束的时候，大小姐已经身心俱疲。 回到家里就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摆出一个撩人至极的躺姿。 长腿翘的老高，浑圆的臀瓣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覆盖着黑丝的脚趾上下摆动着。 穆茗坐在客厅里看书，大小姐一边咬着水果蛋糕，一边自顾自地玩着手机。 蓝依见状，有些不悦地走过来，将她的裙摆拉下，低声呵斥道：“翘着这么高干嘛？都走光了，穿个安全裤会死？” “啊？” 穆紫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多么不雅观，于是连忙坐起身，整理了下裙摆，红着脸看了看穆茗。 “茗子，你没看到什么吧？” 穆茗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伊儿淡淡地补充道：“黑色，镂空的，还带花边。” “雪糕，你干嘛要说那么大声啊！” 大小姐涨红了脸。 “没事，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伊儿不紧不慢地道。 大小姐气急了，像野猫一样扑上去，两个女孩子在沙发上扭打在一起，画面很是不雅。 穆茗面无表情地合上书本，朝着楼上的房间走去。 虽说他不抗拒大小姐的亲近，但作为家人，还是要避嫌的。 晚餐时间，大小姐穿上了安全裤，并换了一条丝袜，之前的那一条被伊儿给撕烂了。 整条裤袜都被伊儿给拽了下来…… 画面相当地刺激，不可描述，让人血脉喷张，但穆茗没有看到。 穆茗只是从垃圾桶里看到了那条破损的裤袜。 裆部是开口的，相当地情趣。 蓝依看了一眼垃圾桶，淡淡地道：“紫薰，以后不要经常穿这种袜子好不好？” “怎么了？” 穆紫薰咽下牛排，侧过脸问道。 餐桌上其他人都看着她。 “我觉得，挺恶心的。” 蓝依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餐桌上的气氛凝滞了一瞬，莺萝忍不住问道：“妈妈，你很反感女孩子穿这种装束吗？” “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就是觉得……” “有些风尘气。” 阮伊儿接过了她的话。 “还是伊儿最懂我。” 蓝依微微颔首。 “可是……” 穆紫薰看着她，欲言又止。 “这些打扮风格，我都是跟着你学的。” 小时候，她记得爸爸妈妈的房间里有很多这种裤袜。 潜移默化之中，她也学会了妈妈的打扮。 “咦？妈妈以前也穿这种情趣内衣吗？” 莺萝惊呼一声。 实在难以想象，那么清纯朴素的她，居然也会穿这种类型的衣服。 穆茗把头埋低，不停往嘴里扒着饭，恨不得捂住耳朵。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蓝依有些脸红。 “那个，是你爸喜欢，我根本就不想这样的。” 蓝依看了穆茗一眼，声音压得很低。 第二百零七章 修罗劫 “真是的，干嘛要跟我说这些啊？” 穆茗小声咕哝着，急匆匆地吃完晚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立马回到了房间。 餐桌上尴尬的气氛渐渐缓和。 洗漱完毕之后，穆茗坐在床上开始修行。 意识慢慢地渗入星云体。 星云体之中，多了一个赤红的光团。 光团如心脏一般极有韵律地往外膨胀，然后塌缩。 和洛神琉璃交手之后，这团猩红的光芒就寄居在了他的星云体之中。 “这个东西是什么？” 穆茗好奇地问道。 “天罪神力。” 藜的声音毫无波澜，早有预料。 “这就是天罪神力？” “是的，洛神琉璃将她本体的天罪神力分离出了一部分，植入了你的体内。”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用来破坏掉恶魔契约，和杀死古神的。” 藜淡淡地道。 “破坏契约？” 穆茗心中激荡起阵阵涟漪。 藜微微颔首，朱唇微启。 “嗯，天罪神力可以破坏所有规则，包括生命与死亡。所以洛神琉璃可以从根源上抹杀不死不灭的古神。” “再比如时间与空间。因为天罪神力的存在，就连世界的规则也无法约束她，她能破坏空间规则，从而随意穿梭于各个世界。” “恶魔契约也是某种规则的具象化，也在天罪神力的影响范围之内。” “当你足够强了，你就可以驯服这股力量，真正摧毁我们的契约，然后用它杀死我。” “我不会杀你的。” 穆茗很笃定地摇了摇头，意识渐渐远离了那股力量。 “说不好哦。” 飘飞的曼珠沙华汇聚成了藜的身姿，她坐在窗台上，小腿晃悠着。 “神，还有恶魔。他们都想杀了我。你跟着我，其实挺危险的。” “我会保护你的，它们要是想杀你，我就杀他们。” 穆茗看着藜的眼睛，轻柔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得了吧，你那么弱小，能保护谁呢？” 藜别过脸，有些不屑地道。 这句话刺痛了穆茗，让他有些难过。 “对不起，真话总是不那么动听。” 她意识到他情绪的变化，立刻道歉。 “我会努力变得强大的。” 他不服输地道。 “就算是那样，你下得去手吗？我的小天使。” 藜轻轻笑了笑。 “嗯？” “想要杀我的，还有你最最亲近的人啊。” 藜自嘲一笑。 洛神琉璃将天罪神力植入他的体内，就是为了将来的某一天，穆茗掌握了这股力量后，做出抉择吧。 “伊儿和紫薰姐吗？她们不会的。” “她们也许不会，但你的姐姐会。” 藜只是浅浅笑着，说了一句让穆茗摸不着头脑的话。 尤利安娜和洛神琉璃现在不敢动她，也只是因为她和穆茗的契约而已。 倘若这份契约解除了，以她们的性子，肯定会借助天罪神力将她彻底诛杀。 “终有一天，全世界的人都会聚在一起，他们看到我被绑在火刑架上，对我发出仇恨的呐喊。” 藜说着，有些疲惫地叹了叹气。 “不会有那一天的！如果……” “如果真有这一天，我就什么都不要了，带着你逃得远远的，去一个没人找得到我们的地方。” 穆茗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道。 藜愣住了，悠悠地道：“你舍得吗？穆紫薰和阮伊儿对你那么好。” “舍不得，可是如果一定要让我取舍，我没办法让你一个人。” 穆茗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继续说道：“一想到你一个人孤单单的样子，我就会好难过。” “那你没有想过，她们也会难过吗？没有考虑到和我在一起，会有什么后果吗？” 藜反问道。 “我这个人，就算赴汤蹈火也不考虑后果的。” 穆茗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 “可是，我是个扫把星，亲近我的人都不得善终，要不我们解除契约，你把我杀了吧。” 藜的眼眸露出一丝惆怅，在见到他体内的天罪神力之后，原本坚韧的心，开始动摇了。 她当然想和他在一起，但是又希望他能好好的。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 穆茗有些生气了，但是生气的样子，在她眼里都温柔得无可救药。 “谁要杀你，我就杀谁！” 穆茗的手掌轻轻抚着她的脸颊，语气变得无比决绝。 那一刻，他的双眸闪过了一抹血色。 “最坏的结局，无非就是我俩的骨灰葬在一起，我认了。” 很是笃定的声音，未曾有过片刻的犹豫。 藜呆呆地看着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我的小天使，你真的，好单纯呢。” “但是呢，我好喜欢你的单纯啊，也好想守护它。” 她幽幽地说完，化作了飘飞的花瓣融进了穆茗的身体。 穆茗安静地坐在房间里，没有说话。 洛神琉璃的话不断在他耳畔回响：“没有力量的人能保护什么？只能被杀死被奴役。” 穆茗攥紧了拳头，翻身下床，走到了卧室里那台虚拟的战斗舱面前。 穆青云老爷子找人定制的战斗舱，比在学校投入使用的要高级不少。 很多数据都可以自行更改，并且更加智能化。 穆茗的手指在冰冷的流线型机舱上抚过，指尖在月光下仿若凝结了一层白霜。 一圈波浪般的涟漪从指尖与机舱的感应板交接的地方荡开。 银色的光线顺着机舱游走，从机舱头部往两侧分开，鸥翼门升起。 穆茗躺了进去，机舱内部的光缆焕发出绚丽的彩光。 “启动真实模式。” 穆茗淡淡地道。 “警告！真实模式下，会对魔法师的精神造成巨大的冲击，严重情况下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确定要启用吗？” 机械的电子合成声在耳畔响起。 “是！” 简短有力的一个字。 “真实模式已启动！” 穆茗继续说道：“将疼痛感上调幅度变更为200%，将系统默认刷新的魔物上限由中阶高级调整为无上限。” “设定更改完成！” 白光淹没了视线，当穆茗的意识清醒过来时。 海风掠过耳畔，草地上长满了罂粟花。 烧成残骸的船只剩下龙骨堆积在岸边。 翻涌着灰白色泡沫的大海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上。 烈阳当空，天使莅临。 双翼展开的那一霎那，钢铁般的羽刃铮铮而鸣。 刃天使，高阶顶级的魔物，上一次遇见它的时候，它施展出的剑刃风暴让众人饱受折磨。 这一次，穆茗要独自面对它。 白露出鞘，一瞬明光直冲琼宇。 气旋在脚下凝结，乘风引动。 穆茗飞身跃起，双手持刀高举过头顶，迎着刃天使的头顶斩去。 “月光激流！” 银色的剑痕一闪而过。 刃天使的羽翼交织在身前。 刀刃嵌入了羽翼之中，将数枚金属羽毛斩断。 火星迸溅出来，和破碎的羽毛一同飞舞。 刃天使发出凄婉的哀鸣，刀锋羽翼猛地往外撩开。 簇在一起的刀刃密集地袭来。 穆茗没有防御，而是迎着那钢铁的风暴反击。 纷乱的剑影之中，羽刃和白露不断地交锋。 叮叮叮叮！ 随着火花的不断绽放，刃天使的羽翼刀锋之中，不断破开豁口。 “十二恨！” 如海潮一般绵延不绝的剑斩狠狠地斩出，激起凌厉的剑气。 刃天使的羽刃不断弹射而出，刀锋划破了穆茗的脸颊，血液从一道狭长的伤痕里涌出。 这就是流血的感觉吗？真的很痛呢。 200%的痛感，让他真正感受到了切肤之痛。 血花不断绽放，他毫不在意，继续挥剑。 每一剑的剑速与剑势都在不断加重，与此同时，羽刃不断割破白衣，撕裂布帛。 他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剧烈的疼痛感要淹没他的理智。 但他依然不知疲倦地挥剑，一次次挑战着自己的忍耐极限。 终于，刃天使的利刃贯穿了他的胸口。 穆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机舱缓缓展开，穆茗脸色有些苍白。 “太勉强了，不要折磨自己。” 藜出声说道。 “不过是个刃天使而已，这算得了什么？” 穆茗的声音有些颤抖，再一次合上了机舱。 他想要变得更强，就需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将疼痛感提升至300%！” 他面无表情地说完，便再一次开始挑战刃天使。 进入龙化之后，他双手持刀，凭借着龙类赋予他的强横体质和超绝力量与刃天使正面交锋。 “寂月！” 黑炎覆盖了刀刃，黑刀猛地斩下。 暗黑色的半月裹挟着烈焰吞没袭击来的万千剑锋。 “狱溟千夜！” 黑炎此起彼伏地爆发，一道道黑色的火柱冲天而起。 “啊啊啊！” 刃天使发出凄婉至极的悲鸣，原本铮亮的银色羽刃变得破碎不堪。 “珏月！” 琉光之刃覆盖在了白露之上，巨大的蓝色剑恨斩破天际，化作一道惊艳的长虹。 轰！ 光粒如纷飞的流萤，刃天使银色的铠甲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裂痕。 不够！这还远远不够！ 穆茗眸中变为赤色，血色的曼珠沙华融入了体内，强横的杀气和杀欲迸发。 魔人化启动，他持着双刀朝着刃天使奔去。 双刀狂暴地劈砍着，不给刃天使一丝喘息之机。 “心剑！” 拔刀的瞬间，无形的剑气就随着肉眼无法捕捉的斩切割裂了空气，形成了短暂的真空。 “气刃兜割！” 一道血色的剑痕在刃天使的脖颈处划开，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啊！” 刃天使后退了两步，捂着受创的脖子，目光变得赤红。 这一击使得刃天使陷入了狂暴，随着它的咆哮，双翼猛地扩张。 巨大的剑翼分化出来，散射出无穷无尽的剑刃。 穆茗怒吼着，迎着那狂风暴雨般的剑刃冲去，每一次挥剑的瞬间，他都会得到解脱。 他在愤怒，为何自己如此弱小。 明明他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变得强大了，但是在真正的强者严重，他依然是一只渺小的蝼蚁，连主宰自己命运的资格都没有。 疼痛也好，战斗也罢，他需要发泄！ 利刃反反复复地贯穿胸膛，温热的血液不停地从胸膛涌出。 巨痛侵蚀着神经，战斗被系统强制结束。 机舱门打开，穆茗的脸白得有些吓人，额头上满是汗珠。 “行了，不要再继续了！” 藜厉声呵斥道。 “继续，疼痛感上调至400%！” 穆茗吼道。 “系统检测到当前驾驶员精神状态过差，无法承受虚拟战斗带来的精神冲击。” “给我继续！” 略带关切的电子合成声消失了，机舱门再一次锁上。 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刃天使，穆茗高昂着头颅，战意澎湃。 疼痛，让他本能地想要往后退却，但他绝不后退。 他握紧手中的刀大步上前，战胜了软弱的人性。 “呃啊！” 少年怒哄着，一次又一次地对强大于自身数倍的敌人发起挑战。 白衣不断地被染红，他一次又一次地倒下。 战斗舱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不断发出刺耳的警报。 每一次失败，他都会将疼痛感上调。 十次之后，疼痛感已经达到了1000%的上限。 刃天使的攻击引发的剧痛，可以瞬间摧毁成年男性的神经。 但他却凭借着怪物一般的意志力顶了过来，让人胆寒的执着，让人心惧的意志力。 藜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没有说话。 她知道他的小王子有多么固执。 夕阳落尽，战斗从黎明到了黄昏。 穆茗全身染血，成了一个血人，但他手中的刀依旧紧握着。 承受了一次又一次剧痛后，痛觉似乎都已经渐渐模糊。 他心中的那份杀欲和执着变得越发强烈。 刃天使舒展开羽翼，仿若遗世独立的天神。 “我要你……死！” 穆茗嘶哑地吼着，似乎忘了面前的魔物只是个模拟出来的幻灵。 魔人化激活，无穷尽的力量在体内暴走。 血液仿佛正在灼烧，突破了血统中的某种桎梏，一圈磅礴的血气爆开。 穆茗陷入了短暂的惊愕，他看向自己的双手。 赤色的光流和血气在体表萦绕盘旋，将穆茗染成了红色。 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从深渊中归来的血魔。 徘徊于生与死的边界，让他一次次接近极限，终于迈出了那一步。 “修罗劫……” 藜喃喃地道，陷入了呆滞之中。 当初她踏入皇阶之时，领悟出了这个禁忌之术。 也正是凭借这个禁忌之力与完成升格的【泣血轮回她大方四方，戮尽了神城的禁卫军。 想要领悟这个禁忌之术，需要承载修罗命格之人产生极为可怕的执念，激发隐匿于体内的修罗之力方能成功。 “死吧！” 潮汐般的血气随着他头颅的仰起而不断汇聚。 血云缭绕在他的身旁，化作赤黑色的风暴。 他高举夜溟，夜溟的墨色刀刃化作纯粹的血色。 刃天使的羽刃开始闪光，然后爆射出繁星般璀璨的羽刃。 羽刃直冲云霄，化作闪耀的群星。 随后，群星坠落，大地满目疮痍。 “血火天河！” 穆茗双手持着夜溟一刀斜切，天空被染红了。 剑气如燃烧着的夕阳，浩浩荡荡地卷来。 血与火交织在一起，淹没了群星。 剑刃化作纷飞的灰烬和金属颗粒。 刃天使身上出现了一道耀眼的赤金色剑痕，就像金属被高温灼穿熔断了一般。 钢铁羽翼支离破碎，银色的战凯面目全非，天使在悲鸣中陨落。 “呼～终于结束了。” 穆茗杵着刀单膝跪地，粘稠的血液从手中不断滑落，顺着剑刃流淌。 番外 愿君若千阳（1） “岸芷，第三次统考成绩出来了，你又是第一名。”岸芷兴冲冲地拿着成绩单走到了教室里。 班上顿时炸开了锅，男生女生们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快，我要看！” “一定不要退步啊！” “啊！我要死了，为什么成绩这么快就出来了啊！” “完蛋了，这分数，怕是没希望了。我要去上海的。” “啊！考的好差。” 有人欢喜有人愁。大多是对成绩不满而抱怨的。也有少部份考的相当不错的人在考砸的人面前抱怨。 “呜呜呜～这次算完了，考这么差……” 当然啦，大部分都会表面逢迎地说:“哇，你考这么好还这样说，我们岂不是废了？” “学霸的世界就是不一样，打扰了。” 其实他们大多会在心里翻个白眼。装得一手圆润的逼，让人无法反驳。 也有少部分人对成绩表现得漠不关心的。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人，要么是一毕业就能继承家产走上人生巅峰，要么家人安排好了工作，只需要按照他们规划的路线走下去即可。就像玩游戏提前拿到了速通攻略，25岁之前买房，结婚。然后生孩子。然后剩下的生活就变得平平淡淡又让人满足起来。 上课坐在后面玩手机的学生，也许要求不高，过200分的专科分数线就心满意足了。 即便是好学校，也不缺乏混吃等死的人。在网吧连坐，通宵奋战在召唤师峡谷的人也比比皆是。 江岸芷属于一个小小的另类，她对成绩一样漠不关心，或者说是一种自信吧。尽管她不需要努力也可以过得很好很好，但是她已经习惯了努力。 优秀的人总是把努力当成习惯，这是那个消失的男孩教给她的。 也有不少人问她“哇，你成绩这么好，一定有自己很好的学习方法吧?能不能分享一下?” 这类问题，她都懒得回答。原因无非两个。一是不努力或者努力得不够，二是不够聪明。 也许有许多成绩好的人对你说“我都不怎么听课的，不怎么学习的。” 其实他们私底下付出了很多，而那个时候你也许抱着薯片零食看番剧，或者拿着手机玩王者荣耀。只是人家努力的时候你没看到而已。在你该努力的时候，人家舒服了，所以有什么可抱怨的? 再者，人与人之间确实是存在智力差距的，有的人就是学习和接受知识的能力比较强，所以效率很高。一个人聪明或是愚笨，这是显而易见的。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愿意承认呢？ 当一个人比你聪明，还瞒着你努力的时候，差距就这样拉开了。 当江岸芷看着她们眼里如火焰般跃动的热情和希望时。她实在是不想打击她们的自尊心， 她总觉得真实是一种残忍，毕竟话说难听了比刀子扎在心上还要难受。 “你不聪明，所以努力了也是无用功，或者说你努力了，但是你的努力远远不够，所以依然是无用功。” 这样的话听起来很让人难过对吧？但最让人难过的应该是“你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但是很抱歉，你不聪明，所以你依然改变不了什么。” 木槿就是这样的人，她满怀期待地看着江岸芷。 江岸芷合上了手里的书，很巧合的是，那一本书也是《仲夏夜之梦》。她略微有些尴尬地看着面前的文静女孩，在大脑里飞快地组织着语言。 木槿的双手不安地捏住衣角。长长的刘海遮住了额头，只能依稀看见那露出了一半的左眼。看起来倒是有些阴郁，但江岸芷依然能感受到那遮挡在头发后面的炽热光芒。 说了好多好多自己都不信的话，制定了一张日程表，连上厕所的时间都规划好了。把这个天真的女孩哄得团团转。江岸芷突然有一种负罪感。因为她说了谎，她确实很努力了，但远远没有她说的那么努力。 蹲马桶和洗澡的时间都要记几个单词，她倒是做不到啦。木槿倒是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顿时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的缘故。 “谢谢你。”木槿很感激地道了谢然后离开。江岸芷倒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看着手里的《仲夏夜之梦》。她当然喜欢浪漫，但和这个年龄的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她不喜欢偶像剧和玛丽苏。 她崇尚的是刻在灵魂深处的浪漫，是盛大唯美的悲与残酷悲凉的美。比如丹麦童话里消失在晨光中的小美人鱼，比如巴黎圣母院里抱着爱斯梅拉达消失在墓地里的卡西莫多，再比如烧尽了自己给她和穆紫薰带来光芒的穆茗。 木槿回到了座位上，很是羡慕地看着坐在前排靠窗边上的江岸芷。她那么美，成绩也好，真优秀呢。就像偶像剧里的女主角一样。而和她一对比，自己就像丑小鸭一样。不够漂亮，也不够聪明。 班会的时间自然是少不了班主任的一顿狂轰滥炸。 “我们班上有些人啊！居然连200分都没有考到！200分啊！”班主任是个有些富态，说话有些尖酸刻薄的中年油腻男人。 他把手在桌子上用力地捶打着，涨红了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为人师表，还是教语文课的老师。这一刻就像泼妇骂街一样。各种带生殖器的污言秽语伴随着飞溅的唾沫喷出来。倒是苦了靠近讲台的学生，但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江岸芷不禁皱了皱眉，这老师有些话说的很是尖酸，有些过分了。当然啦，他说的那部分人依然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能叫醒他们的估计只有地震。所以没有人理他，倒是那些平时认真学习的人好像代替他们承受了怒火，有点像无妄之灾。 “数学老师说，班上成绩下降了，是因为我们班学习风气太差，就是怪我没有好好管喽。” “政治老师说，我们班上的学生经常搞不懂题目的意思，语言的理解能力太差。这就是怪我语文没有教好。” “你们历史老师跟政治老师又是穿一条裤子的。历史考不好，怪我。” “英语考不好，说学生们的语感和语法知识太差，所以怪我。” “就连你们地理老师，那么温和的一个人。都说是我们班上课纪律不好，风气差，所以成绩不好。意思就是我班主任不称职，所以还是要怪我啊？” “你们知不知道，我今天在学校的会议上丢了多大的脸?”他活像一头发怒的棕熊，伴随那肉乎乎的手掌拍下，讲台上的粉笔灰都被震了起来。 十六七岁是个多愁善感的年纪，男孩女孩们会想得很多，会有许多莫名的感伤。要么是因为友情，要么是因为爱情。 但是当他们再长大些，这些自以为疼痛的伤痛就不算些什么了。 有许许多多的疼痛电影帮我们描述了青春的模样。《左耳》、《致青春》、《匆匆那年》…… 有很多人看完之后痛哭流涕，又纷纷在网上改一条忧伤又非主流的个性签名。但仔细想一想，这真的是青春吗？ 打胎、无病呻吟、自甘堕落……青春才不是这样的，哪有那么多狗血的剧情呢？许多被偶像剧和荼毒的女孩总是以为青春一定要浪漫，还是有些凄美的浪漫，还有铭心刻骨的伤。 类似于“爱对了是爱情，爱错了是青春”，还有“我抽烟，喝酒，烫发，纹身，去酒吧逛夜店，但我知道我是个好女孩。”这样的话层出不穷，在当时觉得好有道理，再长大了些就会哑然失笑。 大多数人的青春都是在书本里度过的，偶尔会有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抬起头或者看一看身旁，会觉得同桌或者前面的某个男孩女孩很好看，枯燥的生活也会多一丝色彩。绝大多数人都会有自己喜欢的人，不管是明恋还是暗恋都是少不了的。虽然微微有些酸涩，但以后回想起来还是会微微一笑。 青春是明媚的，但并不忧伤。青春期的孩子或许是叛逆的，但青春不是。 比如今天，教室里的晚自习用来看电影放松了。放的是电影版的《匆匆那年》，一大帮子女生哭得不成样子，纷纷拿着纸巾抹着眼泪。 江岸芷觉得无聊极了，索性戴着耳机听着催眠曲趴在桌子上睡觉。 程兰泽忙着做学习笔记和错题整理。倒是没去看电影，毕竟是有男朋友的人，也没经历失恋的伤。 木槿倒是很难过，她是个很敏感的女孩。想象力也不差，能在脑海里补充一些痛彻心扉的剧情上去。 黄浔正在和章鱼哥讨论着游戏的内容。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下了。 灰暗的教室里，投影仪上亮起的灯光照在班上同学的脸上。把木槿没有血色的皮肤照的更加苍白了。苍白的脸上挂着一行泪痕，头发遮住了眼睛，看不到她的表情。 “就这样流泪了啊，那眼泪也太不值钱了。”他在心里暗自念道。 晚自习下了，同学们三三两两离开了。 黄浔走到楼下，这才想起钥匙丢到了楼上。他赶紧逆着下楼的人流往楼梯上挤。 走到了教室里，看着教室里那女孩用瘦弱的手腕杵着蘸水的拖把费力地拖着地。 他愣住了，有些尴尬地看着她。 她也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他会再回来。于是赶紧低下头，被头发半遮住的耳朵泛起了红晕。 “咳……你……”黄浔咳嗽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挠了挠头发，走过去从她手里一把将拖把夺了过来。 “你回家吧。”黄浔说着，很是麻利地拖着地，他从没有过这么认真。 “嗯。”她点了点头，然后默然走出了教室。 黄浔松了口气，更加卖力地拖起地来。 “这谁啊？有没有点素质?居然还往地上吐口香糖。”黄浔骂骂咧咧地说着。从前的他绝不会为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发火。 拖完了地，他火急火燎地走出了教室。战友们还等着他在召唤师峡谷集合。 “你还没走？”黄浔有些诧异地看着那走廊上亭亭玉立的女孩。 “一起走吧。”她鼓起勇气说道。 “哦。”黄浔淡淡地应了一声，跟着她一起往楼下走去。她的步子很慢，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黄浔第一次觉得这楼梯是如此漫长。 出了校门。黄浔也不好意思直接奔向网吧，就这样尴尬地走在她身旁。 “你以后，不要帮我打扫教室，那不是你该做的事。”他挠了挠头，又把手伸到口袋里去拿香烟，但是手伸到一半又忍住了。 木槿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沉默了好一会儿，黄浔突然开口说道:“你能借我点钱吗？”他突然想起来，他的口袋里已经没有钱了。 话一说出口，他就涨红了脸，毕竟男孩子向女孩子借钱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你是要去网吧吗？”木槿说着，指了指那家网鱼网咖。又继续说:“早上上学的时候，有几次看到你从那里出来。” 黄浔的脸更红了，他从未觉得如此窘迫。 “我……我没钱吃饭了。”他很是难为情地说着，这话倒也不假，他确实没钱吃饭了。但是对网瘾少年来说，吃什么饭啊？抽烟管饱！一摸到键盘鼠标就能横扫饥饿，做回自己。 木槿愣了一会儿，从钱包里翻出了一张崭新的一百块递给他。 “去吃饭吧。如果你要去上网，最好回家多带一件衣服，不要玩一整晚，对身体不好。” “谢谢。”黄浔的嗓子有些干涩，他接过那张纸币，手指都在颤抖着。 “嗯，我走了。”木槿默然离开了。黄浔看着她踏着昏黄的灯光离开的背影，心里突然多了许多无法言说的感觉。 他拿出手机给两位战友发了消息“今天我不去了。”然后回了家。 “卧槽！浔儿又丢了老子苞谷！”在网吧等着他开黑的张雨泽破口大骂。(丢苞谷是方言，就是放鸽子，爽约的意思) 家里的灯光还亮着，但远远地就能听到那房子里尖锐的斥骂声。他皱了皱眉，还是进去了。 “你就是个畜生，你说说你有什么用啊？一个大男人，游手好闲什么都搞不好！儿子学费，生活费你有考虑吗？” “往牌桌上一坐就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是吧？家里柴米油盐什么不要钱?该找你要钱的时候，一句话就是没钱！你打麻将哪里来这么多钱?”处于更年期的中年女人不断斥骂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男人。她声嘶力竭地咆哮着，而那沙发上的男人只是默默点了一根烟，不发一言。 她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黄浔感到一阵头大，都不知道他老爸是怎样忍受得了。他叹了叹气，出了门，重重地把门关上。 身后的斥骂声仍未平息。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呢？贫贱夫妻百事哀，自他记事起就是这样了。 番外 愿君若千阳（2） 十六七岁是个多愁善感的年纪，男孩女孩们会想得很多，会有许多莫名的感伤。要么是因为友情，要么是因为爱情。 但是当他们再长大些，这些自以为疼痛的伤痛就不算些什么了。 有许许多多的疼痛电影帮我们描述了青春的模样。《左耳》、《致青春》、《匆匆那年》…… 有很多人看完之后痛哭流涕，又纷纷在网上改一条忧伤又非主流的个性签名。但仔细想一想，这真的是青春吗？ 打胎、无病呻吟、自甘堕落……青春才不是这样的，哪有那么多狗血的剧情呢？许多被偶像剧和荼毒的女孩总是以为青春一定要浪漫，还是有些凄美的浪漫，还有铭心刻骨的伤。 类似于“爱对了是爱情，爱错了是青春”，还有“我抽烟，喝酒，烫发，纹身，去酒吧逛夜店，但我知道我是个好女孩。”这样的话层出不穷，在当时觉得好有道理，再长大了些就会哑然失笑。 大多数人的青春都是在书本里度过的，偶尔会有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抬起头或者看一看身旁，会觉得同桌或者前面的某个男孩女孩很好看，枯燥的生活也会多一丝色彩。绝大多数人都会有自己喜欢的人，不管是明恋还是暗恋都是少不了的。虽然微微有些酸涩，但以后回想起来还是会微微一笑。 青春是明媚的，但并不忧伤。青春期的孩子或许是叛逆的，但青春不是。 比如今天，教室里的晚自习用来看电影放松了。放的是电影版的《匆匆那年》，一大帮子女生哭得不成样子，纷纷拿着纸巾抹着眼泪。 江岸芷觉得无聊极了，索性戴着耳机听着催眠曲趴在桌子上睡觉。 程兰泽忙着做学习笔记和错题整理。倒是没去看电影，毕竟是有男朋友的人，也没经历失恋的伤。 木槿倒是很难过，她是个很敏感的女孩。想象力也不差，能在脑海里补充一些痛彻心扉的剧情上去。 黄浔正在和章鱼哥讨论着游戏的内容。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下了。 灰暗的教室里，投影仪上亮起的灯光照在班上同学的脸上。把木槿没有血色的皮肤照的更加苍白了。苍白的脸上挂着一行泪痕，头发遮住了眼睛，看不到她的表情。 “就这样流泪了啊，那眼泪也太不值钱了。”他在心里暗自念道。 晚自习下了，同学们三三两两离开了。 黄浔走到楼下，这才想起钥匙丢到了楼上。他赶紧逆着下楼的人流往楼梯上挤。 走到了教室里，看着教室里那女孩用瘦弱的手腕杵着蘸水的拖把费力地拖着地。 他愣住了，有些尴尬地看着她。 她也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他会再回来。于是赶紧低下头，被头发半遮住的耳朵泛起了红晕。 “咳……你……”黄浔咳嗽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挠了挠头发，走过去从她手里一把将拖把夺了过来。 “你回家吧。”黄浔说着，很是麻利地拖着地，他从没有过这么认真。 “嗯。”她点了点头，然后默然走出了教室。 黄浔松了口气，更加卖力地拖起地来。 “这谁啊？有没有点素质?居然还往地上吐口香糖。”黄浔骂骂咧咧地说着。从前的他绝不会为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发火。 拖完了地，他火急火燎地走出了教室。战友们还等着他在召唤师峡谷集合。 “你还没走？”黄浔有些诧异地看着那走廊上亭亭玉立的女孩。 “一起走吧。”她鼓起勇气说道。 “哦。”黄浔淡淡地应了一声，跟着她一起往楼下走去。她的步子很慢，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黄浔第一次觉得这楼梯是如此漫长。 出了校门。黄浔也不好意思直接奔向网吧，就这样尴尬地走在她身旁。 “你以后，不要帮我打扫教室，那不是你该做的事。”他挠了挠头，又把手伸到口袋里去拿香烟，但是手伸到一半又忍住了。 木槿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沉默了好一会儿，黄浔突然开口说道:“你能借我点钱吗？”他突然想起来，他的口袋里已经没有钱了。 话一说出口，他就涨红了脸，毕竟男孩子向女孩子借钱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你是要去网吧吗？”木槿说着，指了指那家网鱼网咖。又继续说:“早上上学的时候，有几次看到你从那里出来。” 黄浔的脸更红了，他从未觉得如此窘迫。 “我……我没钱吃饭了。”他很是难为情地说着，这话倒也不假，他确实没钱吃饭了。但是对网瘾少年来说，吃什么饭啊？抽烟管饱！一摸到键盘鼠标就能横扫饥饿，做回自己。 木槿愣了一会儿，从钱包里翻出了一张崭新的一百块递给他。 “去吃饭吧。如果你要去上网，最好回家多带一件衣服，不要玩一整晚，对身体不好。” “谢谢。”黄浔的嗓子有些干涩，他接过那张纸币，手指都在颤抖着。 “嗯，我走了。”木槿默然离开了。黄浔看着她踏着昏黄的灯光离开的背影，心里突然多了许多无法言说的感觉。 他拿出手机给两位战友发了消息“今天我不去了。”然后回了家。 “卧槽！浔儿又丢了老子苞谷！”在网吧等着他开黑的张雨泽破口大骂。(丢苞谷是方言，就是放鸽子，爽约的意思) 家里的灯光还亮着，但远远地就能听到那房子里尖锐的斥骂声。他皱了皱眉，还是进去了。 “你就是个畜生，你说说你有什么用啊？一个大男人，游手好闲什么都搞不好！儿子学费，生活费你有考虑吗？” “往牌桌上一坐就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是吧？家里柴米油盐什么不要钱?该找你要钱的时候，一句话就是没钱！你打麻将哪里来这么多钱?”处于更年期的中年女人不断斥骂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男人。她声嘶力竭地咆哮着，而那沙发上的男人只是默默点了一根烟，不发一言。 她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黄浔感到一阵头大，都不知道他老爸是怎样忍受得了。他叹了叹气，出了门，重重地把门关上。 身后的斥骂声仍未平息。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呢？贫贱夫妻百事哀，自他记事起就是这样了。 番外 愿君若千阳（3） 黄浔在有些冷清的街道上走着，灯光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 反正他是懒得为这种事情难过的，眼泪是很珍贵的东西。他走了一会儿，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那栋没有人情味的房子，他突然厌倦了，不想待了。 肚子开始抗议起来，因饥饿甚至感到疼痛。他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崭新的纸币。 木槿温暖的话语又回荡在耳旁。“去吃饭吧。如果你要去上网，最好回家多带一件衣服，不要玩一整晚，对身体不好。” 即便是混蛋的父母，记忆里也没有这么关心过自己。 眼泪滴落在了纸币上，他轻声呜咽起来。就这样在来去匆匆的行人不解的眼光里哭了，像个傻瓜一样地哭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流浪汉。 他突然很想见她，见那个穿着白衬衫黑短裙的女孩，那个让他甘愿起身挡住阳光的女孩，那个沉默寡言的瘦弱女孩。她并不特别美，走在人群里很快就会被淹没，那遮住眼睛的厚刘海也让他不喜。但他就是很想见她。 他抹去眼泪，自嘲地笑了笑，原来他也是这种矫情到让自己都讨厌的人。屁大个事就哭了，还是太年轻。 他摸出全身上下仅有的5张一块的纸币，走到一个小摊上买了一碗滚烫的馄饨。 那张一百的纸币，他想留着。哪怕这一碗馄饨他吃不饱，夜市上也有更多比馄饨好很多的东西。但最好的东西应该要一直留着，男孩子都很固执的。而且，那个头发遮住了眼睛的女孩儿也来过这里，尽管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即使刚下嘴的时候馄饨就烫到了他心头上，但他还是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就连一滴汤都没有剩下。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他干瘪的小腹终于得到了安抚。 倒是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狼狈呢，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站起身。 他愣住了，看着面前那站着的身影，眼神有些复杂。 黄启明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他没出声，很是心疼地看着自己儿子。 “小崽子，瞧你这点出息，饿了多久啊？给你的钱你就去上网了？又花了多了钱充皮肤啊？”黄启明抽着烟，没好气地说着。 黄浔把脸别过去，没有说话，倔强地像头小牛。 “走，吃饭去。就吃这个怎么吃得饱?” “不了，我吃饱了。”黄浔倔强地说。 “哟呵，还犟呢？”黄启明瞪了他一眼，然后拉着他的胳膊就走。黄浔只是象征性地反抗了两下，但没有挪开步子，还是跟着他身后。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他确实是饿坏了，也硬气不起来。 父子俩寻了一处烧烤摊，不一会儿，各种烤串都一一上来了。啤酒也是少不了的，这是烧烤的浪漫。就像口红是女人的浪漫一样。 父子两吃东西还是很豪放的，在自己父亲面前，黄浔自然不会像在木槿面前拘谨。 “饿坏了吧？多吃点。”黄启明说着，把一盘烤牡蛎和两大串羊腰子放到了儿子面前。 黄浔自然是来者不拒，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父亲很少带他出去吃饭的，就连话也很少说。虽然他觉得父亲挺混蛋，但是也不讨厌他。或许是因为他给小时候的他买过一件喜欢的玩具吧。又或者是他在父母吵架时，对着妈妈说的一句“他混又怎么样？还不是我爸，血浓于水” 这句话，黄启明记了好多年。也当着他的面说了许多次，每一次说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爽朗的笑。所以任那些老师如何说他儿子不成器，他也没有责怪他。 “你妈这个人吧，哪里都好。就是嘴不好，我也习惯了。呵呵。当初我做生意失败了，亏了好多钱，她把嫁妆都用来还债了。虽然我们到处躲债的那段时间很苦，她也没有离开我。所以她在气头上这么说，我也不怪她。” “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以前那才叫苦。至少债都还完了，这些年倒是苦了你和你妈。去年又买了房子。要还房贷，我压力也挺大的。” “你知道我这个人也就那点爱好，也没像你妈说的每天去打牌。她其实也爱玩，跟我追她那会儿一样，还是个小姑娘。”黄启明说着，又灌了两口酒。 黄浔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消灭着桌上的烤串。 酒足饭饱，黄启明点了根烟，黄浔也朝他要。 “去去去，小崽子，抽什么？烟瘾还挺大的！”黄启明没好气地说着。 “爸，我没钱了。”黄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哟！现在知道我是你爸了？小崽子。”黄启明拿出有些旧了的钱包，肉疼的抽出几张一百元递到了他手上。 “省着点花，我钱都上交给你妈了。你到学校给我省点心，别整天泡网吧里。你妈这人也抠门。她今天发这么大火，我等会回去又要上交私房钱哄她。”黄启明骂骂咧咧地说着。 黄浔连连点头，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倒是很满足。之前还莫名其妙地流下眼泪，也许真的是他矫情了吧。 父子俩回到了家里，黄启明赶紧对着老婆认错，然后很是肉疼地交出大把的私房钱。黄浔看着妈妈脾气缓和了许多，倒是松了一口气。 “桌子上的菜我都热了两遍了！敢情你父子俩出去下馆子了？到外面吃不要钱啊？”黄浔妈拿了钱，语气倒是好了许多。看到回家的儿子，脸色又有些愠怒:“快高考了你知不知道?还玩呢？你看看你身上的烟味，跟臭虫似的！” 黄浔只是咧开嘴笑，没有说话。 “还笑！跟你爸一个德行！都是老烟枪！”黄浔妈说着，又走过来点了点黄浔的额头。 他笑的更厉害了，就这样默默听着她的指责。 “你们班主任，也就是你大伯。说你三本线都没过呢！你努把力也上个好点的学校不行吗？就知道跟那帮子酒肉朋友瞎玩！” …… 今天晚上，黄浔躺在床上，睡得格外香甜。一闭上眼，那个暖暖的女孩就出现在眼前。也许是因为她的原因吧，坏的事情都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番外 愿君若千阳（4） “嗨！木槿！” 木槿停下脚步，回过头。黄浔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给你。”他递给她一杯红枣豆浆，顺便把借她的钱还清了。 “谢谢。”木槿有些害羞地接过，那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很明显的酒窝。一个人若是有酒窝，笑起来却看不到，这就说明她的笑有些勉强，不够纯粹，多少有些敷衍的意思。 黄浔的心情也是愉悦的，只是看不清她的眼神，这让他有些小小的失望。 “为什么你总是把额头遮起来呢？都看不到你的眼睛。”黄浔好奇地问。 “这个，我不能说。”木槿低下头，赶紧离开了。 “抱歉！我……”黄浔下意识地道歉，一定是无意之中刺痛她的痛点了吧。 “没事。”木槿加快了脚步，走远了。她摸了摸那被头发遮起来的眼睛，然后低下头咬了咬嘴唇。 关于木槿的眼睛，一直是一个谜。好像从没有人见过她把额头露出来的样子，自见过她起，她就一直如此。 有人猜测，她额头上肯定长满了痘痘，不好意思把额头露出来。也有人猜测她眼睛很美很美，换个发型就是个从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气质美女。 黄浔跟在她身后，有些木讷地走着，没谈过恋爱的他，对女孩子的心思当然不那么了解。况且木槿也和其他女孩儿不一样。她总是有意识地疏远其他人。 到了教室里，木槿把豆浆放到了桌子上，心情有些复杂。 “浔儿，你居然又丢了爸爸的苞谷。我们昨晚就等着你开黑呢。”张雨泽拍了拍黄浔的肩膀，很是失望地说。 “那今晚我们再约就好了。真的是。”黄浔有些不耐地推开他的手，然后趴在桌子上睡起觉来。 不知怎么的，他翻来覆去，睡意全无。好像这桌子，它不香了。于是他只好坐起来，看着木槿垂下头写字的样子。他很想透过她的头发，好好看一看她的眼睛。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下午的体育课。一般是用来自习的，也是部分学生用来放松的时间。 “考试刚刚结束，精神总是紧绷着也不太好，我们放松一下吧？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班长祝梦灵走上讲台，热情地说道。 大多数学生们的呼声还是很高的，这样的小游戏偶尔也能调解一下气氛。只有少部分人兴致不高，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 江岸芷依然看着她的书，程兰泽也忙着整理英语作文的笔记。 李婉婷和她的小跟班们则表现得十分活跃。 “王琦！到你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祝梦灵说着，一脸地狡黠。 “真心话是什么？” “嘿嘿，真心话是你上一次撸管的时间和地点，持续了多久。”李婉婷跳出来说道，并引起了一阵爆笑。 “那我选大冒险吧。”王琦推了推眼镜，表现得很是儒雅，但心里已经怒火中烧了。 “操你妈，你个死贱人。让老子找到机会，一定要你欲仙欲死。”他微笑着看了一眼李婉婷，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 “大冒险就是……”祝梦灵提高了嗓音，卖了个关子，然后把耳朵凑到了他耳边小声说:“你去把木槿的刘海撩起来，让大家看一看她的额头。” “好，大冒险就大冒险。”王琦无所谓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他走到了低下头写字的木槿面前，同时也吸引了班上其他人好奇的目光。木槿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王琦立刻伸出手掀开了她的头发。 “啊！”王琦尖叫一声，赶紧后退了一步。 木槿很快就反应过来，把头发拉了下来，然后用手捂着自己的右眼。 但尽管如此，很多人都看到了那头发下面是什么。黄浔也看到了，因为那下面什么也没有，那右边的眼窝是空空的。 没有想像中的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女的感觉，反而很渗人，让人有些害怕。 “吓死我了！”坐在她右边隔着一个走廊的女孩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 “哇好恶心啊！” “真恐怖”两个女孩说着，悄悄打量了木槿一眼，不禁打了个冷战。 班上不断传来议论声，木槿把头埋得更低了，她的手掌遮在右眼上，再也没有了其他动作。 “什么嘛？至于这么害羞吗？不就是少了个眼珠子?”李婉婷刻薄地说着，然后瞟了一眼江岸芷。又继续说:“少了两个眼珠子的人都活得有头有脸的。” 江岸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 “为什么不去做个义眼啊？怪吓人！我倒是再想看看。”王琦嫌恶地说着，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想再看看那被遮住的眼窝。 木槿竭力反抗着，仅有的那只眼睛也开始有了雾气升腾起来。 “我操你妈！”黄浔站起身，朝着王琦冲了过来，一把将他推开。 “有意思吗？别人的痛苦当成你的乐趣?你这种渣子，就他妈应该去死！”黄浔大声呵斥着，抄起拳头对着王琦砸了过去。 王琦也不甘示弱，两人厮打在一起，桌椅都被掀翻推倒。 “别打，冷静一点！”祝梦灵和几个男生过来劝架。 “滚！什么班长！你别以为你是女生，你就以为我不跟你计较。你就是个屁！你这个班长，就是这样看着同学被欺负的?在别人伤口上撒盐。你就这么愉快吗？”黄浔劈头盖脸地骂着，涨红了脸。 “对不起，我只是想开个玩笑……”祝梦灵都被他骂哭了。 “装什么可怜，你以为你很无辜?你明明事先就知道了。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黄浔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李婉婷倒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那银铃般的笑声在教室里格外刺耳。 黄浔感到一阵火大，冲着李婉婷骂道:“你笑你妈呢？你就是一坨屎！跟着你混的那帮子野鸡，也都是一帮烂人！” 这句话一说出口，李婉婷和她的几个跟班就炸毛了。 “你说什么呢？臭屌丝！给老子把嘴边放干净点?没点本事的废物，装什么大尾巴狼?” “冲冠一怒为红颜?真了不得。我都要感动吐了。” “臭婊子，你闭嘴！”张雨泽也忍不住了，作为好哥们，他自然是要站在黄浔身边的。 番外 愿君若千阳（5） “你骂我什么？”李婉婷瞪大了眼睛，她有些不敢相信，她自认为和张雨泽的关系是很不错的。 “我说的不够明白吗？我说你是个碧池！”张雨泽冷冷地说道。他的声音不太大，但全班人都听见了。 “好，你等着。”李婉婷笑了笑，她点了点头，手指关节攥得发白。 “是我当初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废物。”她不屑地说着，然后怒气冲冲地出了教室。出教室之前，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撂下了一句狠话。 “你们给我等着，今天晚自习下了，校门口我等着你们被打残。” 黄浔一脸的不屑，这种狠话他听得太多，都已经麻木了。论打架，他还真不怂谁。作为曾经中学里的扛把子，他天天装逼，一直都在挨打，但是打到现在，依然没有被打死。 黄浔打架只输给过一个人，这是他的黑历史。他被一个很漂亮很高的女孩子揍过一顿。说出来是很丢脸没错，但是那女孩打架真的很猛。明显是练过的，精通散打和自由搏击。他和几个兄弟都毫无招架之力。 “给木槿道歉！”他一把拎着王琦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 木槿走了过来，那细嫩的小手按在了他的胳膊上。黄浔转过脸，木槿摇了摇头，苍白削瘦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泪痕。 “给我搞他！强子，志军。” 王琦一把将他的手甩开，招呼着两个小弟一起上去。张雨泽和黄浔两人站在了一条线上，几人厮打在一起。木槿看着这一切，感到不知所措。 “干什么呢！”门外传来了一声怒吼，一个戴着眼镜，满脸横肉的壮年男子站在了教室门口。 “卧槽！是柱子！”王琦的小弟立马就怂了。程国柱是学校教导处的主任。柱子是学生们给他取得绰号，因为他神材高大威猛，格外壮硕。往哪儿一站，大有一副睥睨众生的霸气。一双豹眼不怒而威。 他是学校里混混的终极克星，不因为别的，就是因为手段强硬。对于打架斗殴和校园暴力，他是零容忍的。而且他不爱讲道理，主张以暴制暴。 有出色的格斗技巧和强硬的后台作为支撑，那些小混混在他面前都不敢造次的。 程国柱走了过来，黄浔和张雨泽倒是老实了许多。 他没有多说一句，抡起蒲扇般的大手，给了五人一人一个大嘴巴子。 “嘶～”黄浔嘴角抽搐着，那厚重的手掌呼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王琦整个人都有些晕，左边脸上都泛起了鲜艳的红色，脸颊都鼓了起来。 其他几人也不好受，甚至有些晕头转向。 程国柱被那些爱玩lol的男生还取了昵称。比如“诺克萨斯之手”，“无情铁手”。 “跟我去政教处。”程国柱冷冷地撇下一句话就离开了。身后的五人乖乖地跟在后面。班上的同学都很同情地看着他们。不用想，在政教处，他们会和柱子的拳头来一段亲密接触。画面有些少儿不宜。 程国柱一走，班上就炸开了锅。 “卧槽！无情！” “666666” “小时候我要当太空人，爷爷奶奶给了我最爱吃的大嘴巴子。” …… “柱子是你大伯对吧？”江岸芷对着程兰泽说道。 “嗯，他和我爸年轻时都是混黑道的。在地下拳场里打过黑拳。”程兰泽在她耳边小声说着。 江岸芷微微有些讶异，点了点头。她看了看那坐在座位上发呆的木槿，又对着镜子看了看那美得如梦似幻的蓝色眼眸，仿佛可以看到穆茗微笑的脸和镜中的自己重合在一起。 一节课后，黄浔和张雨泽倒是先回来了。王琦和他的两个跟班倒是没见到踪影。 “木槿，我有话要跟你说。我们出去一下好吗？” 他走到了木槿旁边，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 木槿没有问为什么，起身跟着他走到了教室外的走廊外。 “那个，对不起。我不该好奇地问那么多。”他说着，有些愧疚地看了看她。 “没事。”她摇了摇头。 “其实，我觉得你挺好看的。”他很认真地看着她，本来很厚的脸皮也泛起了红晕。 坦白说，木槿的五官都不错，虽然不算特别美，但属于很清秀的那一类，而且也很有气质。很温婉文静，是黄浔喜欢的那种类型。 “你这是，同情我吗？”木槿抿了抿嘴唇，低声说:“我虽然对眼睛的缺陷感到很自卑，但是也不希望别人怜悯我，所以，你就像之前那样吧。我不想你因为同情我而变得热情起来。”她说完就走进了教室。 黄浔有些尴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放学了，木槿像往常一样，一个人默默走着。被人戳到了痛楚，还把伤口血淋淋撕开，任谁都会觉得难过的。 天上也很配合地下起雨来，将木槿穿着的白衬衫都打湿，雨水从她纤长的发丝上滴落下来。 她走到了一处屋檐下躲雨。跟在她身后的黄浔跑了过去。 “呐，用这个挡雨吧。”他脱下外套盖在了她的头上。 木槿抬起头，很固执地说:“我真的不需要别人同情。” “我不是因为同情你啊。”黄浔也急了。他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很认真地说:“因为你对我好，所以我也想对你好。” 木槿陷入了一片呆滞，大脑顿时停止了思考。 “你……” “我记得我们还是同桌的时候。有一次我在网吧通宵了，第二天在课上睡觉。天气很冷。你把随身带着的外套盖在了我身上。” “那是半年前的事了，从那时起，我就觉得你是个很善良的人。虽然我们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这两天说的话比过去一年还要多，对吧？” “过去，没有人会关心我的。和那些优秀的男孩子比起来，我不值一提。但是你会关心我，让我觉得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呢。”黄浔说着，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我想，我可能喜欢你了。” 木槿已经说不出话了，那微张的小嘴可以看得出她有多么吃惊。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对不对?但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奇怪啊。我就是莫名其妙地喜欢你了。” 番外 愿君若千阳（6）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奇怪啊，我就是莫名其妙地喜欢你了。” 木槿躺在床上，黄浔的声音在她耳畔回响着。 她把头埋在被子里，脸上浮现出一抹动人的粉红。今晚注定要失眠了。 她觉得脸很烫，纠结了一会儿，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走到了房间的全身镜面前。 俊秀的瓜子脸，皮肤白的有些失真，鼻子小巧又挺拔。她犹豫着撩起厚厚的刘海，看着那空洞的眼腔。顿时有些丧气。 “骗人啊，哪里好看了……”她失落地摸了摸脸，然后扑倒在了床上，小腿不停地向后撩起，又不甘地拍下。 “你也看到了，很丑对吧？为什么你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呢？” “反正我很喜欢啊，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总之，我就觉得你很好。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缺陷也就不值一提了。” 木槿低声呢喃着:“喜欢一个人，就真的不会介意了吗？”她说着，看了看那挂在房间里的皮夹克外套。 房间里第一次挂男孩子的衣服，这种感觉倒是让她觉得很是奇怪。在洗这件衣服的时候，她都能闻到很明显的烟草味道，一向讨厌香烟气味的她，居然没有产生反感的情绪。 …… “两万二，不能再低了。”黄浔笑容有些苦涩，很是不舍地看了看面前珍藏了许久了的限量版独角兽和强袭自由高达。 “可以，成交。”坐在他对面的肥宅很是爽快地答应了，然后把钱转给了他。 “哈哈，赚大了！”肥宅开心极了，生怕他反悔，赶紧护住了装着成品高达的盒子。 这两款限量版的高达是黄浔的心血，是他最宝贵的收藏。他极其擅长模型的重涂和改进。这两款高达，他耗费了很久的时间修改，终于臻于完美。还在上海的模玩展里获了奖。 黄浔叹了叹气，心疼得不行。除了游戏以外，高达和手办就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了。机动战士高达是80或者90后的回忆，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已经没多少人喜欢了。 但是呢，每个男孩子都有一个机甲梦吧，都喜欢炫酷的机器人。所以高达也算是男孩的浪漫。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转账记录，心情又愉悦了几分。 “等高考结束吧，等高考结束了。我一定要让你能骄傲地站在我面前。”他在心里默念着，做了一个在别人看来会很傻的决定。然后仰起脸，有些惬意地哼着歌离开了。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黄浔没有趴在桌子上睡觉，教室里也依然很是干净。 只是其他人看向木槿的目光已经有了些许变化。还有人反复打量着她那被遮住的右眼。 木槿觉得有些不自在，平时没有人会在意她的，她不喜欢这种芒刺在背的感觉。那种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我觉得她应该戴一个眼罩，独眼龙嘿嘿……” “你以为是玩cospy啊？怎么不说在手上带一个铁钩?” “哈哈哈，我觉得这个很棒啊！。”木槿身后的两个女生一边嬉笑，一边用力地拽她垂下来的马尾。 瞎了一只眼睛的人比双眼失明还要让人难过，因为她知道自己缺什么。可尽管如此，有自知之明也是好事，因为心理残疾又不自知的人更加可怜。 身体外面的缺陷是可以被所有人看见的，而灵魂上不健全的缺陷只有自己看不见，它就像长在人身后的口袋，其他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啊！”其中一个女生尖叫一声，一本厚厚的英汉词典重重地砸在了她脸上，将她做过微整的鼻子都要砸变形了。 “滚！你再拉下试试。”黄浔没那么好脾气，又把手里那本崭新的英语书扔到了另一个女生的脸上。 “看什么？臭三八！很好玩是吧？别以为你们是娘们，我就不敢打你们。欺软怕硬的东西。” 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那两个女生敢怒不敢言，看着黄浔的眼里满是怨毒。 “你再看下试试?臭娘们。信不信我找人把你们给轮了?”黄浔恶狠狠地盯着她们。两个女生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下流！”李婉婷恨恨地骂道，她心里也是一阵火大。 她昨晚还特意找人去校门口堵他们的，但是没想到黄浔居然这么能打。除了身上多了几道淤青以外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和他一起的张雨泽倒是被打得很惨，都请假回家了。而黄浔今天还是活蹦乱跳的，甚至可以很骚包地说一句“我只想打死两位，或者被两位打死。” 口袋里震动了两下，黄浔拿出手机，看着qq上面的消息。 “谢谢。” “还有，能不能文明一些，不要那么粗鄙。” 黄浔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看着若无其事刷着题的木槿。他能清楚地看到，那被头发半遮掩的侧脸染上了一抹红霞。 这人间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位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黄浔有些窃喜，他也不是完全不懂女孩心思的笨男孩。 有个人愿意这样护着自己，真的很好啊。虽然他有些痞气，是不爱学习的网瘾少年，还爱说脏话，但是人不坏，有正义感。长得不算特别帅，但是也不丑，很耐看。木槿这样想着，脸越来越红。她摸了摸脸，有些难为情地想“天呐，你在想什么啊？” 她悄悄看了黄浔一眼，发现他也在看在她。于是脸更红了，像受惊的猫咪一样慌张地把脸别过去，心跳得很快。好像有一头不听话还倔强的小鹿在胸口乱撞。 黄浔看着她的反应，轻轻地笑了笑。木槿心里却想着:“笑起来也是很好看的，也是很温柔的一个人。” 是的，看上去酷酷的，谁都不理。高冷又霸道。其实也有那么逗比那么跳脱的时候。她记得他向自己借钱吃饭时的窘迫。也记得他把衣服借给自己挡雨时的温柔。 这两天，他对她说的话好像比高中三年里说的话加起来还要多。生活就是这么奇妙呢。心心念念的时候求之不得，本以为可以放下了，那个人却来到了身边。 第二百零八章 天渊星劫 机舱门缓缓开启，穆茗在藜的搀扶下走出。 “感觉怎么样？” “星云体好像要再次升格了，距离高阶魔法师应该不远了。” 穆茗闭上眼感知了一会儿，星云体被渲染成了绯红色。 赤色的群星汇聚成绚烂的光带，构成了一片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即将盛开，占据了大半的空间。 风系与光系的星云体只占据了两个很小的角落，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和曼珠沙华的光辉比起来，就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他休息了好一会儿，大脑还在阵阵刺痛。 “太乱来了，这样超负荷战斗，精神上会承受巨大的痛苦。稍有不慎就会崩溃。” 藜轻轻按着他的太阳穴，无奈地道。 “但是有效果，不是吗？” 穆茗有些欣慰地道。 “我管不了你。” 藜轻轻哼了哼，像是生了闷气的小猫。 笨蛋啊，当你的力量获得增长的同时，里人格力量增长的幅度可是数十倍。 善良的你，真的可以战胜那个抛却怜悯的你吗？ 在力量面前，你能否坚守本心呢？ 穆茗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了窗帘。 晚风微冷，风中有栀子花的花香。 亿万年前死去的星星，孤独地在夜空闪亮。 “过来，陪我看看星星。” 穆茗坐在地上，拂衣拭去了地上的尘埃，拍了拍身旁的地板。 藜撅着小嘴，将不满写在了脸上，但坐在他身边的时候却又是那么自然。 两人就这样默默看着星星，就像小王子和小狐狸坐在金色的麦田里看着日落。 “夜空里闪亮的星星，它们离我们很远。我们能看到它们，是因为它们发出或反射的光，且光也存在传播速度。 比如一个星体距离我们一百光年，那么我们看到的就是它在100年前的样子。 守望者里面有这样一句话“亿万年前死去的星星，光芒刚刚抵达我们的眼睛”，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两个人相爱了，尽管以后不在一起了，但是我们站在离他们很远很远的星球上，就可以看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两人相爱的一幕，就会变成幻灯片再次上演。这就是我们存在的证明。很浪漫不是吗？” 藜慢悠悠地道。 “站在那么远的星球上，怎么看得到呢？” 穆茗侧过脸。 “你当然看不到啦，但是我可以。” 藜站起身，踮起脚，将手放在额前眺望星河。 遥远的神城艾尔兰蒂斯在云层上若隐若现。 直冲云霄的圣塔之上，金色的圣焰温暖了神城的夜。 天使们高声吟唱着赞歌，为王子戴上了冠冕。 王子在圣歌与礼赞之中朝着神圣的阶梯走去。 镣铐锁住了他的脚踝，他能迈开的步子很有限，身后的锁链拖在地上，发出拖沓的响声。 分不清是罪人还是圣人。 臣民们欢笑着，从竹篮里抓起玫瑰花瓣掷落，满天的玫瑰花瓣从天上坠落。 像婚礼，又像葬礼。 小王子仰起脸，聆听着飞扬在神城上空的赞歌，歌声化作飞翔的白鸽，越过了云层。 一枚玫瑰花瓣落在了他的脸颊上，他闭上眼，感受着那股怡人的芬芳。 臣民们高声呼喊着。 今日，他们尊称他为艾尔兰蒂斯的圣王。 大美将至，他与云端之上的臣民们一同见证着这场盛大的祭礼。 为了让神城拥抱更美好的未来，他将和堕天的路西法一样，万劫不复。 尽管他们从未认同过这个王子的身份，今日，他们依旧讴歌，并将他载入史诗。 他生命中最灿烂的瞬间，就在此刻了吧。 “看到了什么？” 穆茗好奇地问道。 “看到了小王子的b16行星。” 藜说着，嫣然一笑。 “那里有他的玫瑰吗？” 穆茗微笑着道。 “没有。” 藜转过脸看着穆茗的眼睛，笑得很美。 “真的没有吗？” “唔～反正我是没有看到啦，我再瞅瞅。” 她思索了一会儿，双手环成两个圆，放在了眼前，当做望远镜。 “没有哦，只看到了猴面包树。” 她摇了摇头，很是懵懂地眨了眨眼，然后将脚踮得很高，想要为小王子找到他的玫瑰花。 “欸～哎哎！” 藜脚下失去了平衡，慌乱地挥舞着手臂，像是划桨一样。 穆茗一把抱住了她。 藜扑在穆茗的怀里，眨了眨眼，小脑袋在他怀里亲昵地蹭了蹭，然后不想松开了。 “哈哈，你呀，真像个小孩子。” 穆茗抱着她，有些无奈地笑笑，坐在地上，拍了拍腿，让藜坐在了他的腿上。 藜摇晃着小脑袋，将双臂绕在了他的脖颈上，轻轻哼着恋爱循环。 公主殿下，这个世界上有千千万万朵玫瑰，但只有你是我独一无二的花。 我可能，要一辈子守着我的玫瑰了。 穆茗轻轻拍着藜的背，静静看着夜空。 启明星依旧闪亮，像是在对他眨眼。 孤独的星星，闪亮的少年。 孤独地闪亮，闪亮的孤独。 星星在夜空中孤寂地守望了亿万年，到底得到了什么呢？ 漂浮在无垠的宇宙，即便是星星也会渺小像尘埃一般。 也许，尘埃执着地等待，是想要邂逅另一颗孤独的尘埃。 它们会越过亿万年的光，义无反顾地碰撞在一起。 早在亿万年前，它们就注定要相遇，这就是命运。 尤利安娜透过水晶球，看着穆茗和藜依偎在一起的样子，缓缓点头，挥了挥紫色的纱袖。 满天的星云汇聚在一起，随后猛地爆开，化作氤氲的粉红色玫瑰。 “喏，你要的玫瑰花。” 她撩起长发，转身朝着宫殿走去。 远方的天边仿佛变成了一副水墨画，星空为画板，皎月的辉光为画笔。 一朵艳丽的玫瑰花缓缓绽开。 “啊！我看到玫瑰花了！藜！” 穆茗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大声喊着，推了推藜的胳膊。 藜软软地起身，擦了擦眼睛看向那朵星河玫瑰，旋即愣了愣。 “天渊星劫？” 这个神迹级别的魔法，是冥神尤利安娜最擅长的魔法之一。 “真是大手笔呢。” 藜喃喃地道。 夜空被玫瑰点亮，藜和穆茗靠在一起，脸颊被玫瑰映衬得泛起粉色，那是爱情的色彩。 “你刚刚说什么？” 穆茗见她小声嘀咕着，便忍不住问道。 “我说，手机给我。” “哦哦。” 穆茗不太肯定她刚刚说的是不是这句话，但还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了她。 藜拿起穆茗的手机调出超广视角，开始拍了起来。 和人类接触久了，她也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正常的人类女孩了，见到好看的景色会想要拍照留恋。 而对穆茗来说，最美的风景都留在那双眼睛里。 藜拍完照片之后，心满意足地看了看，然后倚在了穆茗身旁。 穆茗和她靠在一起，睡得很熟。 东方渐渐明亮，黎明揭开幕布。 清晨的风带着朝露的气息扑打在脸上，穆茗的眼睫都沾染了些许露水。 熹微的晨光之中，穆茗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藜也打了个哈欠，然后回到了穆茗房间，连鞋都懒得脱，就扑在他的床上。 “人类，和你相比，我果然还是更喜欢这张床。” 慵懒傲娇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疲惫。 穆茗笑着，走过去脱下了她的鞋子。 芊芊玉足如白玉般温润，趾甲是艳丽的胭脂红。 他忍不住伸出手挠了挠她的脚底板。 小巧精致的玉足像是感到了害羞，顿时变得忸怩不安，可爱的脚趾摆动着。 “人类，你别太过分了嗷！” 穆茗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立马停手，做出举手投降的样子。 藜轻轻哼了哼，一脚踩在了穆茗的脸上。 脚丫子软软的，不臭，还带着清清淡淡的香气，那是曼珠沙华的气味。 她对穆茗向来是舍不得用力的，就算生气了，也像是在撒娇。 “臭死你！” 藜撅着嘴，骂骂咧咧地，用脚丫蹭着穆茗的脸。 穆茗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像是兄长看着年幼不懂事的妹妹。 “哼～” 藜收回了脚丫，像毛毛虫一样在床上拱了拱，钻进了穆茗的被子，蒙着头开始睡觉。 “人类，记得要给我做好吃的，本公主乏了，要先睡会儿，要是我醒来后没有见到好吃的，我就吃了你。” 被子鼓起来了一块，藜瓮声瓮气地道。 “好的，小公主。” 顺手在毛毛虫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穆茗就去了卫生间开始洗漱。 昨晚在战斗舱中训练了那么久，他还没有洗澡。 “洗澡什么的，只有奇怪的人类才能想得出来。” 听着卫生间里水滴淅淅沥沥的声音，藜满满的不屑。 她平时都是用魔力清洁自身，当然不需要那么低效的清理方式。 藜将小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浴室的门在她的恶魔感官下形同虚设。 穆茗正在涂抹沐浴露，背后的两道疤痕清晰可见。 “真难看。” 藜有些疼惜，嘴里小声嘀咕道：“汀兰当初就不能割得好看点嘛，丑死了。” 那个威风凛凛的天使女武神，用圣剑斩杀了无数恶魔，被称为“无泪的圣者”。 她从未哭过，阳光的微笑之下，是磐石般坚硬的心。 可当她挥剑斩断王弟羽翼的时候，却流泪了。 不知道那时候的她，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虽说是为了躲避追杀，迫不得已。但好歹也是亲姐啊，真是下得去手……” 藜一边说，一边光明正大地看着他洗澡。 穆茗光着身子的样子，她看过很多遍，早就习以为常了。 洗漱完以后，穆茗就去了厨房，开始为他的公主殿下准备早餐。 莺萝打着哈欠走了进来，头上还顶着几根炸起来的呆毛。 “少爷，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啊？干嘛不多睡一会儿。” 莺萝走了过来，往锅里倒入油，然后开始煎牛排。 “虽然睡觉很舒服，但是花太多时间去睡觉是一种很奢侈的事。” 穆茗说着，在土豆泥上挤了一些奶油。 “嘻嘻，我还准备去少爷的房间，把少爷从被子里揪出来呢。” 莺萝甜甜地笑着，又想到之前穆茗因过度疲惫，赖在床上不想起床的样子。 最后是被她掀开被子，从床上揪了起来，才不情不愿地洗漱吃早餐。 “姐姐，下次你要把哥哥从被子里揪出来的时候，记得要带上我。” 林溪从门沿边探出头，俏皮一笑，然后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 “小老鼠又要来厨房偷油吃了吗？” 穆茗打趣道，林溪立马羞红了脸。 “不是偷吃，是试吃。” 林溪小声说着。 “吃吧，大小姐教得真好。” 穆茗笑了笑，将做好的一份土豆泥递给了她。 “谢谢哥哥！” 林溪接过土豆泥，甜甜地笑着。 “我才没有教她呢，是这小妮子自己偷学的。” 穆紫薰穿着睡衣和拖鞋走了进来，白了穆茗一眼，然后拿起桌上做好的烤年糕，蘸上白糖就吃了起来。 “啊～妹妹，这个年糕烤得很香。” 大小姐一边吃，一边拿起烤年糕喂给林溪。 年糕的表皮烤得酥脆，内部却是软糯香甜，散发着糯米的清香。 “谢谢姐姐。” 林溪嘴里嚼着年糕，含糊不清地道。 “小溪，不要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 穆茗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大小姐。 跟着大小姐久了，林溪多少也会学到一些不好的习惯。 穆紫薰很是无辜地看着他，咬了一口烤年糕。 “嗯，好的，哥哥。” 林溪乖巧地点头，用勺子舀起土豆泥喂了穆茗一口，然后又喂给了大小姐一口。 “啊～溪儿真乖。” 大小姐很是满足，看着穆茗的嘴唇，她突然想到，这样算不算是间接接吻呢？ 穆茗和莺萝准备着早餐，林溪和大小姐在后面试吃。 “妹妹，这个好吃。来一口！” “嗯嗯，姐姐，这个也好好吃，啊～” “妹妹，那个绿豆松饼给我留一块。” “姐姐，我想吃那个蛋挞！” …… 两只大老鼠吃得很是满足，嘴角都染上了油光。 “行了行了，你们少吃点，等会上了餐桌，妈妈会说的。” 莺萝看着馋嘴的两姐妹，没好气地道。 “没事，我爸也是这个叼样，但我妈从来不说。” 大小姐满不在乎，嘴里还叼着一个包子。 第二百零九章 魔法实践课考核 “伊儿姐姐还没有起床吗？” 林溪问道。 “雪糕很喜欢睡懒觉的，除了性别以外，她和茗子唯一的不同，应该就是喜欢赖床了吧。” 穆茗刚刚将做好的香煎包盛放到了盘子里，穆紫薰便伸出筷子夹走了一个。 “二小姐是比较喜欢睡懒觉，她平时都会定好几个闹钟呢。” 莺萝连连点头，又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最大的不同应该是二小姐做饭很难吃，但少爷不是。” “你说的对。” 穆茗深以为然地点头。 在学校中午，穆茗常常会纠结中午吃什么，他有点选择困难症。 但只有一听到阮伊儿从书包里摸出饭盒，微笑着说“茗，我给你做了便当”，他就会觉得食堂二楼的青椒肉丝盖浇饭也不是那么油腻。 “啊啾～啊啾～” 阮伊儿的房间里，被子动了动。 她一脚蹬开被子，坐起身揉了揉眼眶，看向厨房的方向。 “茗，你肯定说我坏话了。” 餐桌上，一家人共进早餐，闲聊着校园里发生的趣事。 蓝依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情书上清秀的字体，一脸姨母笑。 “我家小溪很受欢迎啊，不过，想要泡我女儿，这些男孩子还不够资格哦。” 她伸出手拍了拍林溪的小脑瓜，林溪的头上正往外冒着蒸汽。 林溪在学校深受男同学的仰慕，每天收到的情书都能塞满课桌。 与之相比，大小姐和阮伊儿虽然容貌更胜一筹，但因为性格的原因，极少有人敢招惹她们。 能让她们同时拿出最好的脾气去招待的人，只有穆茗了吧。 比如现在，大小姐和穆茗捱在一起，像往常一样给他热了牛奶，然后像薅羊毛一样摸了摸他的头。 “弟弟，喝奶。” “谢谢” 穆茗接过牛奶，道了谢，一饮而尽。 “真乖！” 大小姐接过杯子，温柔一笑。 “茗儿不是不喜欢喝牛奶吗？” 蓝依问道。 “喝牛奶可以长高。” 伊儿说出了穆茗的心声，然后将自己盘子里的溏心煎蛋夹到了穆茗盘子里。 大小姐放到弟弟盘子里的全熟鸡蛋，则进了阮伊儿的肚子。 穆茗吃着煎蛋，瞥了一眼身旁的大小姐，顿时觉得压力很大。 他一点也不喜欢喝牛奶，但是秉承着喝牛奶可以长高的想法，他又不得不喝。 “紫薰现在的身高是多少来着？” 蓝依看向大小姐。 “我量一下哦。” 穆紫薰起身走到了电子秤和标尺那里，脱下了高跟长筒靴。 尽管她没有再穿丝袜，换上了修身的黑色棉裤，但她的腿依然很撩人。 “184cm，和去年相比，长了两厘米。” 穆紫薰淡淡地道。 男孩子本来就比女孩子发育慢，穆茗的年龄又比穆紫薰小两岁。 再加上穆紫薰的身高又特别有压迫力。所以，大小姐现在比穆茗要高不少。 再加上穆紫薰常穿的是高跟长筒靴，穆茗喜欢的是平底鞋。 两人走在街上，身高差就格外明显。 穆茗趴在桌上，将下巴搁在桌上，有些生无可恋。 “茗子你在同龄的男生中，算是很高的了。年纪还小嘛，都还没有变声呢，会长高的。” 蓝依温柔地笑着，将一大块牛排夹到了他的盘子里。 “你就是吃得太少了，正是要长个子的时候，多吃点肉。” “谢谢妈妈。” 穆茗拿起刀叉，开始消灭面前的牛扒。 “嘻嘻，小屁孩当初还说要长得比姐姐高呢。” 穆紫薰穿好鞋子走过来，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露出一丝得意。 “我肯定会长得比你高的。” 穆茗吃着牛排，有些不服气。 “身高不是问题啦，中间对齐就完事了。” 蓝依切着牛排，似笑非笑地道。 “咳咳！” 沐清歌被呛到了，面露尴尬。 伊儿依旧面无表情，大小姐不动声色地别过脸。 莺萝红了脸，林溪像个好奇宝宝。 穆茗则满头雾水，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 早餐结束，莺萝驾车带着众人前往学校，准备参加魔法实践考核。 他们将在众多考官的面前，施展出苦修已久的魔法。通过的学生，就会被认定为洛城第一魔法高中的正式学员。 “高一四班，这边排队。” 查海生吹响了哨子，挥手示意。 “姐姐，我们先过去了。” 穆茗挥了挥手，和大小姐分开。 “嗯，回见。” 大小姐带着两个妹妹，和沐清歌一同朝着二班的集合点走去。 队伍有条不紊地前行者，对那些修为取得进展，能够施展出魔法的学员来说，这是一个在老师和同学面前证明自己的绝佳机会。 在此次的分班考核中崭露头角，以此进入资源倾斜最多的十班，是他们所有人的目标。 “祝梦灵！” 高一四班的班长祝梦灵走上前，迎上了众多考官的视线，不免也有些紧张。 “各位老师好，我是高一四班的班长，祝梦灵，我要展示的魔法是火系的初阶魔法【流火】。” 祝梦灵鼓起勇气，展开双臂。 赤色的星辰链接在一起，魔法阵迅速成型。 “还可以，很熟练。” 一名女老师赞许地点了点头。 火焰宛如绵延不绝的水流轰击在了岩柱之上，迸溅出火花和碎石。 “是很熟练，没什么缺点。” 另一名男老师推了推眼睛，显得兴致缺缺。 “但是，也没什么优点。” 简而言之，她太平庸了。 最终考官们给出了60分的及格分数。 这在学生群体中引发了一阵骚乱。 祝梦灵的魔法天分也不算差，但她也只能刚刚拿到及格分数而已。 “这个评判标准会不会太苛刻了？” “我觉得最少也可以拿70分吧。” 队列中的学生们议论纷纷。 祝梦灵脸上浮现出一抹黯然，有些不甘心地离场。 接下来上场的几名学生，能完整施展出魔法的，都拿到了60分。 星阵构造不够熟练，导致魔法阵崩溃的，分数都在50分以下。 而未达到及格分数的学生，会在接下来的学年里，成为学校的重点监察对象。 这让不少企图混水摸鱼的学生们叫苦不迭。 “下一个，方诗尧！” “啊，要到我了。” 方诗尧突然变得很是紧张。 “别慌，你肯定可以的相信你自己。” 和王琦混在一起的鸡冠头安慰道。 “放轻松点，别怕。” 王琦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好！” 方诗尧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上前。 “爸爸，我一定会成为你的骄傲。” 他目光一凛，眼神坚定而执着。 高一二班那一边，方佳诗和莫雨潇正在和大小姐聊天。 “唉，佳诗，那个是不是你弟弟。” 莫雨潇推了推方佳诗的胳膊。 方佳诗的目光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目光顿时变得复杂。 穆紫薰也带着丝丝好奇地看了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很清秀的少年，长得很白净，很有书生气。 “没我家弟弟好看。” 她很是客观地评价道。 “我弟弟也不丑。” 方佳诗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可是话一说出口，她就愣住了。 自从父母离婚后，她和弟弟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即便走在路上遇见了，也是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走开。 为什么，家人会变得这么陌生呢？ 灰褐色的魔法阵迅速重构变形，两名考官目露喜色，有些期待这个男生的表现。 黄沙肆虐，化作沙尘暴围住了那根岩柱，随后便发出密集的爆炸。 “土系初阶低级的进攻型魔法【尘爆并且改变了释术形态。虽然还不够熟练，但已经很不错了。” 男性考官点了点头，给了70分的评价。 “看不出来哦，你弟弟还挺厉害的。” 莫雨潇推了推好闺蜜的胳膊。 “是啊，长大了。” 方佳诗微微颔首，有些欣慰。 穆紫薰见状，略带骄傲地道：“我家弟弟才是最优秀的！” 方佳诗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也许她说的是事实，但是在姐姐心中，自己家的弟弟才是最好的，哪怕这个弟弟很调皮很捣蛋，还经常和她打架。 “下一个，王琦。” 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王琦淡然地走上前。 与刚开学时的盛气凌人相比，如今的王琦显得沉稳了许多。 “高一四班，王琦。” 简要的介绍之后，银色的电弧便在他的手心开始缭绕。 “雷暴！” 不动如山，动如雷震。 他怒喝一声，球状的闪电汇聚在一起，化作耀眼的闪电光球轰出。 “轰隆！” 石柱的上半截被直接炸飞，中年男性考官饶有兴致地点头，颇有些赞赏。 “能掌握魔法形态变幻，还是初阶中级，可以给75分了。” 他说着，又看看三位考官中的那位老者。 老人闭目养神，全然没有将这场考核放在心上。 老人的地位和名望放在那里，两名年轻考官并没有提出质疑。 “下一个，江晚亭。” 江晚亭走上前，落落大方地鞠了一躬。 “各位导师好，我是高一四班的江晚亭，要展示的魔法是【洛水】。”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洛水水系中阶以下攻击力最强的魔法，不逊色于中阶，修炼难度也是极高。 沐清歌的视线被不自觉地吸引，她有些想知道她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淡蓝色的魔法阵近乎透明，无声无息。 江晚亭的双手撩动出虚幻的残影，温润的水波在江晚亭的指尖凝结。 水元素不断压缩凝炼，化作了一点透明的水滴，在她的指尖迸发出闪光。 她屈指一弹，湛蓝的泪滴激射而出。 看似貌不惊人，实则威力无穷。 小小的水滴之下，隐藏着惊涛骇浪般的威能。 泪滴洞穿了石柱，留下一个黄豆粒大小的孔洞。 岩石柱依旧屹立在哪，甚至很多人都没能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场考核就结束了。 泪滴没有狂沙遮天蔽日的气势，也没有怒雷席卷天地的狂躁。 它无声无息，无可阻挡，真正的杀人于无形。 “优秀！” 两名年轻导师都鼓了掌，表示赞许。 “我觉得可以给100分了！” 女性导师激动地道。 “100太高，90吧。” 男性导师有些为难，看了看老者。 然而，那名老者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85！” 老者淡淡地道。 “85分！” 男性导师没有犹豫，报出了最后的成绩。 江晚亭稍稍有些失望，有些欣慰。 失望的是，为了迎接考核，她苦修了这个魔法很久很久，依然没能突破到90分。 不过，能取得目前为止最高的分数，还是值得欣慰的。 自江晚亭的惊艳表现之后，就很少有学员的魔法能让两位导师眼前一亮了。 “下一位，阮伊儿。” 男性导师念到了阮伊儿的名字，立马变得振奋起来。 周围的其他学生也纷纷侧目，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一边。 就连其他考核场地的老师，也纷纷停下了当前的考核工作，就为了一睹她的风采。 阮伊儿合上手中的书本，默默走上前，全程不发一言。 没有自我介绍，随着她的前行，沿途不断绽放出冰晶与玫瑰。 冰之精灵正在为她们的女皇高声颂歌。 她没有释放出任何魔法，便以意念将周围的空间同化成为了冰域。 在冰之领域中，她就是绝对的主宰。 冰元素以她的意志疯狂汇聚，就像聆听着女皇召令的英勇禁卫军。 岩柱瞬息之间化作冰柱，阮伊儿轻拂衣袖，冰柱悄然化作冰晶粉尘。 两名导师陷入了呆滞，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评分于是看向那名老者。 老者微微颔首，双目依旧紧闭。 “臻于完美的冰元素，但是你气息不稳，还未能完美驾驭自己的情绪，冰璎珞也会随着暴动。99分。” 阮伊儿目光微微闪烁，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离开了。 操场的另一边，呼声再起。 燎原的烈焰冲天而起，化作展翅的神鸟。 地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岩柱在强横无批的烈焰中灰飞烟灭。 穆紫薰目光赤红，呼吸有些紊乱。 “威力毋庸置疑，但你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能力还不够。你现在不需要学习多么强大的魔法，你首先需要的是克制自己的情绪。” “克制？” 穆紫薰蹙了蹙眉，表示不满。 迦楼罗之炎的威力近乎没有上限，就是因为它会随着怒气的暴涨而产生质变。 “对，克敌必先克己。99分！” 大小姐和伊儿一样，都拿到了99分的评价，距离满分只有一步之遥。 “下一个，穆茗。” 当导师念到穆茗名字的那一刻起，整个操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点亮了。 白衣翩然的少年立于此地，万众瞩目，熠熠生辉。 第二百一十章 露从今夜白 穆茗走上前，正准备施放魔法。 那名老者就出声打断了他。 “100，下一个。” 全场哗然，两位导师愣住了，对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敢质疑。 “安静！” 老者张开眼睛，淡淡扫了人群一眼。 那股无形的威压就让周围的学生们噤若寒蝉。 穆茗稍稍有些吃惊，但也没多想，直接走下了试验场地。 “少爷真是优秀呢。” 莺萝不由得感叹起来，即为他骄傲，又觉得有些自卑。 “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是谁家弟弟。” “你能拿85分也已经很不错了，不要妄自菲薄。” 穆紫薰安慰道。 “小溪能拿95分，也很了不起。” 得到了大小姐的肯定，林溪感到开心的同时，又有些害羞。 这只小鹿也拥有非常好魔法天分。 “100！” 沐清歌的混沌之握，将整个场地的岩柱化作了齑粉。 甚至连带着地形都变得异常扭曲。 和两位小姐不一样，沐清歌从小就在努力适应自身的天赋，对情绪有了更高的掌控能力。 不仅如此，她也接受过更多严苛的训练，能自如地驾驭体内的元素。 所以，她的元素掌控能力要更胜一筹。 这个考核，不单单只是以魔法的威力作为评判标准。 威力再强大的魔法，不能正确地引导，就会成为一个潜在的威胁，只会伤人伤己。 单论魔法威力，在场的任何学员都比不过有巴塔路西斯和虎王结晶加持的大小姐。 但是受迦楼罗之炎的影响，她的情绪极其容易失控，十分危险。 因此，导师们给她扣除了一分。 阮伊儿亦然，在经历上次的超界状态后，她突破到了中阶顶级魔法师的水准。 但她体内的寒气变得更难抑制了，会不受控制地外溢。 “居然能给你100分，那老头的眼睛一定是被猪油给蒙了。” 穆紫薰看着一脸得意的沐浴露，有些不服气地道。 穆紫薰的声音不大也不小，传到了那个老者耳朵里。 老者气得吹胡子瞪眼，没好气地哼了哼。 “略略略～” 穆紫薰对这个老人没有丝毫的敬畏，因为已经很熟了。 “大小姐，你认识那个导师吗？” 穆茗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外公，你说呢？” 穆紫薰耸了耸肩。 “外公？” 穆茗心中微微一动，看向那个不苟言笑的老人。 老人看着他，微微点头示意，脸上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 “既然是长辈，大小姐你这样不太好吧。” “你知道什么啊？这老家伙老喜欢捉弄我，以前还抓过毛毛虫扔到我衣服后颈里面，我现在还记得呢。” 大小姐闷闷不乐地说着，小嘴撅得老高。 “可是小姐，我记得是你捉弄外公在先吧。你总是趁外公睡觉的时候，拔他的胡子。” 莺萝弱弱地道。 “啊这……” 穆紫薰一时语塞，摸了摸头，有些尴尬。 “大小姐，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 穆茗忍不住笑了笑。 一向高冷傲娇的大小姐，居然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不许笑我！” 穆紫薰轻轻拍打了一下他的胳膊。 魔法实践课考核过后，蓝玉就匆匆离开了，都没有来得及和孩子们打个招呼。 “外公是不是很忙啊？” 莺萝问道。 “洛城最近有些魔物不太安分，外公身为超阶魔法师，当然要密切关注那些魔物的动向了。” “嗯，今天他能特意抽空来主持这次的魔法实践课考核，已经是忙里偷闲了。大概是想了解一下我们的魔法水准吧。” 阮伊儿面色平静地道。 “最后一场考试是在后天，进虚拟战斗舱考核。大家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吧，正好可以用家里的虚拟战斗舱好好训练。” 穆茗说完，就朝着学校外面走去。 “去哪？” 大小姐出声问道。 “我要回漓庄一趟。” “回漓庄？” “嗯，今天是院长爷爷的祭日，我要回去看看他。” 穆茗轻轻地道。 “要不，我跟着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好。” 穆茗挥了挥手，拒绝了。 “千万要注意安全。” 穆紫薰不放心地叮嘱道。 “放心啦，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穆茗说着，走到大小姐面前，抱了抱她。 突然被抱住，大小姐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直到他松开之后，这才反应过来。 “我会尽快回来的。” 穆茗说完，就朝着校外跑去。 穆紫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过了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一定要早点回家哦！” 穆茗只是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跑去花店买了一大捧白菊花，踏上了前往漓庄的路程。 …… 野百合和蝾螈密密层层地挤在道路的前方。 穆茗拔刀将蕨类植物一一斩开，将齐胸口的杂草悉数斩断，行走在荒草萋萋的道路上。 有些路走得人少了，路也就没有了。 自从三年前魔物屠村后，漓庄就变成了一片荒芜的废土。 侥幸存活下来的人，也都搬到了远离这片故土的地方，比如沈渔。 灰白色的骸骨沾染了污秽，在草地里，泥土里随处可见。 有人类的，也有野兽的。 溪水潺潺流过，溪水清澈见底，河床铺满了白色的鹅卵石。 穆茗沿着溪行走，蝶鸢在沿途撒下清冷的月光。 当初他就是跟着穆文斌一起，从这里离开的。 白天时间，分布在野外的魔物很少。 就算有，也都被穆茗身上散发出来的龙类的气息而震慑，不敢轻举妄动。 阿银还是很有用的，有她在，至少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冲突。 前往孤儿院的路上，石板上长满了青苔。 绿瓦红砖白墙的房子依旧矗立在水上，只是人去楼空。 不该用寂寥，用萧瑟、荒芜，甚至破败这样的词来形容才更准确。 破旧的船桨和橹杂乱地堆在岸边，破旧的小舟在水中半沉着，被水流静静拖动着。 穆茗一边看，一边走，偶尔推开破旧的木门。 木门年久失修，嘎吱作响，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 穆茗伸出手在围栏上抹了抹，看着指尖的灰色痕迹，微微有些晃了神。 他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回到了孤儿院的遗址。 在那场大火之后，这里就化成了一堆废墟。 那是苏茗从小成长的地方，他不好说那个地方怎么样。 有好的，也有坏的，离开了会很舍不得，至少说明他还是很喜欢这里吧。 他很喜欢的是下雨天，站在屋檐下看雨，听淅淅沥沥的雨声，每当下雨天来临，他都会睡的特别安稳。 他记得其他孩子总是会一起撑着伞，在没过脚丫的水中踩水，扬起一片欢声笑语。 穆茗是不喜欢和其他人一起踩水的，因为其他孩子都不喜欢他。 当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就会穿着凉鞋在雨中踩水，看着地面溅起的水花欢呼雀跃。 撑起的油纸伞在雨幕中旋转着，像盛开在雨中的鸢尾花。 他总是等其他孩子都玩得尽兴了才会出现，他的快乐与其他人无关。 院长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在雨中嬉戏，和蔼地笑着。 回去之后，老人会给他洗弄脏了的衣服。 穆茗虽不善言语，骨子里却是个极浪漫的人，这份浪漫绝不浮于表面，那是他一个人的喧哗。 他曾撑着雨伞，独自一人走过安静的小巷，去寻找撑着油纸伞，宛如丁香般的姑娘。 那伞下的少年一眼回眸，匆匆一瞥如惊鸿过隙，无意掀翻烛火，却不知惊扰了多少女孩的梦乡。 孤高、优雅、遗世而独立……美得像一场惊心动魄的梦。 即便是这江南的水乡，千百年来被无数文人墨客赞颂过的地方，也不及他眸中流转的烟波，这个少年必然是来自天上。 院长教他念过几句诗:“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土地是很美的，但人不是。 月光蝶不但没能保护这里免受魔物的侵扰，还为这里的人带来了灭顶之灾。 也许，月光蝶带来的不是祝福，而是诅咒，又或者，人类本就不值得被庇佑。 穆茗有些留恋地看了这片遗址一眼，朝着山上走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又不时地回首望向这里。 后山，是村子里的人埋葬死者的地方。 穆茗绕过山间的羊肠小路，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终点。 然后，他手中的白菊花束掉在了地上。 他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陷入了暴怒。 一大一小两个土坑横亘在他的面前，应该是被掘开了。 穆茗深吸了一口气，赶紧走上前。 蹲下身观察了下坑洞周围的土质，然后摸了摸松软的泥土。 心中的愤怒更甚了，同时又有些莫名地恐惧。 “是被人掘开的。” “嗯，能看的出来。而且，这山上的死亡系元素，未免也太强烈了一些。” 藜淡淡地道。 “又是死亡系的魔物吗？看来，我有必要在这里待一会了。” 穆茗站起身，理了理思绪，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决心在山上待一晚上。 “帮我施加一下视界阻碍，我要看看，这山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藜轻轻招了招手，一股无形的波动就覆盖在了两人身上。 天黑得很快，穆茗靠在树上闭目养神，怀里抱着白露。 恶魔强化后的听觉，能让他清洗地听到三公里以外的风吹草动。 “叮～叮铃！” 诡异的铃声响起，那里深埋在地底的脏东西，便开始昼伏夜出。 “呼～” 冷风骤然吹在穆茗的脸上，他一时间清新过来，恶魔感官开启，他看向周围的环境，一时间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成群的幽灵双目无神地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走去。 它们经过了穆茗的身旁，泛起阵阵阴风。 穆茗凝神屏息，等待着幕后黑手的现身。 “叮～叮铃！” 土地开始翻涌，小土包不断开裂，炸开。 深深白骨，还有尚未腐烂的失败从泥土中爬出，和那些成群的亡灵一起，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走去。 古怪的阴气冲天而起。 亡者的队列越发状态，它们从山上走了下去，沿着崎岖的山路走着。 穆茗在半山腰的时候，看见亡灵们簇拥在某处光点的外围，就像朝圣的圣徒。 穆茗往上跑了一段路，发现这些亡灵们按照着一个固定的图案排列着。 “聚灵升华。” 藜很快就说出了这个魔法的名字。 “作用是通过提炼大量的灵魂系元素，壮大自己的灵魂本源，是一种非常残忍，又很高效的修炼方式。” 穆茗不再犹豫，跟着那些亡灵一直往下面跑。 高高的祭坛之上，白色的蜡烛摆了一圈又一圈。 烛光在阴风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靠近了之后，穆茗看清了。 出现在祭坛中央的，是一个高大的羊头恶魔。 羊头恶魔的眼神空洞，只有一双如深渊般幽暗的黑瞳。 山羊胡留了一尺有余，拖在尖瘦的下巴下面。 足够三米之高的身躯并没有其他恶魔的力量感，反而显得有些苍白羸弱。 艰难晦涩的音节从羊头恶魔的口中念叨出来。 它高举骨杖，身上的祭礼服破烂不堪，仿佛在黑暗中沉浮多年。 那些被“复活”的尸骸围绕在他的身旁，做出跪拜的姿态。 暗红的血液涌出土壤，按照既定的轨迹流淌着，最终化作了一个恶魔头颅的纹路，被血色的六芒星覆盖在其中。 霎那间邪气大盛，灵魂开始悲呦，血光照射在羊头恶魔的身上。 使其苍老虚弱的身躯开始变得健硕有力。 穆茗不再忍耐，拔出了白露。 纯白的刀刃高举，岚龙的风暴之力疯狂地往剑上汇聚。 羊头恶魔正沉浸在获得力量的快感之中，突然，血色的光芒一时间黯淡下去。 它睁开墨瞳，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道惊艳的银色光痕。 凝结了风暴的剑气排山倒海地涌出。 狂风撕碎了流云，卷起落叶和烟尘。 烛火在风中摇曳，最终归于黑暗。 这场灵魂的祭典，被强制中断了。 战斗，也因此打响！ 第二百一十一章 潘的使者 剑气纵横，从泥土中挣扎出来的骷髅立刻分崩离析。 夜间的温度变得极冷，白露的刃上结出了一层淡淡的银霜。 恶魔在薄暮中低语，墨色的眼眸是亡者的黑瞳。 【潘的使者】 类别：古代种 阶级：高阶高级 简介：潘神在人间的代言人，性情狡诈，善于欺骗。喜欢玩弄无家可归的游魂。 擅长使用灵魂系和死亡系的魔法，但与其他同阶恶魔相比，躯体较为脆弱，惧怕高强度的物理攻击。 “古代种恶魔，真是少有。” 穆茗在月光下漫步，脚下的靴子沾染了松软的泥土。 “有把握吗？” 藜蹙了蹙眉，有些担忧地道。 “有的。” 穆茗躬身持刀，刀背架在了虎口之上。 炼金术锻造的金属传来冰冷的触感，穆茗神情专注，物我两忘。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乱来了。” 藜不满地道。 “没办法，我一看到恶魔，就想要送它们下地狱。就像它们一看到我，就想要啖尽我的血肉一样。” 穆茗漠然地道。 “我和它们，不死不休。” 藜陷入了沉默，穆茗很快意识到了她沉默的原因，于是补充道：“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我一看到你，就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藜面无表情地道。 “可是，我一看到你，就觉得……” 穆茗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和你一起下地狱也心甘情愿。” 他说完，就目光专注地看向前方的恶魔。 仪式被破坏了，潘的使者望向穆茗，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安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第一次遇到不主动攻击的恶魔，穆茗觉得有些奇怪，莫名地有些发怵。 以往遇到的恶魔都具备极强的攻击性，一遇到人类，就会毫不留情地展开袭击。 但这个恶魔，似乎拥有较高的智慧。 穆茗看着它的眼睛，只觉得离那双眼睛越来越近，视线逐渐被黑暗占据，失去了光线。 就像深入不见天日的魔窟，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尽头。 “小心！” 藜的声音猛地响起，穆茗的身体近乎是本能地引动了乘风移位。 潘的使者双手持着骨杖刺入了他之前所站的地面。 骨杖的末端狭长而纤细，像一柄锐利的刺剑。 “是噩梦凝视！” 穆茗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灵魂系的魔法，穆茗并不陌生，当初在虚拟战斗舱中遇到的【潘神的信徒就会施展这个诡异的瞳术。 不过，潘的使者显然比潘神信徒的职阶高出不少，由它施展出来的魔法强度也提升了许多。 “都说了让你小心一点，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藜不满地呵斥起来。 “我错了，老婆大人。” 穆茗立马认错。 “谁是你老婆？” 藜像是炸毛了一样，大声斥责起来，脸颊却是染上了一抹绯云。 “哼，渺小的人类，真是无礼。竟然敢称呼本公主为老婆，你……你好大的胆子！” 藜一时间大脑有些发热，话都说不利索了。 穆茗没来得及回答她，潘的使者下一波进攻就要到来了。 它高举骨杖，晦涩难懂的嘶哑声响起，像是在葬礼上奏响的哀乐。 “它在唱歌吗？” “嗯，歌颂潘的。” 藜淡淡地道。 “潘？就是潘神吗？” “潘神？你管那玩意儿叫做神？” 藜表示不屑一顾。 “潘确实是人类文献中记载的最多的“神”之一，也拥有很多信徒，但配不上神祇之名。” “信徒？” 穆茗表示不解。 “所谓的神，无非就是力量突破到了一定阶层的强大生命。天使可以成神，恶魔可以成神，人也可以成神。” 藜耐心地解释起来。 “以人类对神的定义来看，王阶的古神种就可以称为神了。而这样的神，只能算伪神，比如潘。” 藜轻轻摇了摇头，丝毫不掩饰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鄙视。 “它连和本公主交手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伪神可以通过传教的方式将自己的力量散布出去，帮助部分人类和恶魔实现心愿。所以，它们可以很多收获忠诚的信徒。” “但以此为代价，它会收走一部分灵魂。获得的信徒越多，伪神反馈到的灵魂就越多。” “此外，只要有人供奉，信仰这个伪神，它的力量就会不断壮大。” 穆茗轻轻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有信徒吗？”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藜看着他的眼睛，很是认真地道。 “当然了，本公主足够强大，不需要借助外力，也不需要弱小的信徒保护我。” 藜扬起下巴，一脸骄傲。 “你给本公主做做饭，暖暖床就得了，本公主罩着你。” “真好啊，我的神。” 穆茗开心地笑了，他的话音刚落，潘的使者就完成了吟唱。 游魂被骨杖吞没，在上方凝结出了一团赤色的火焰。 火焰中有无数张狰狞的人脸正在咆哮。 “灵魂系与火系的双系融合魔法【灵魂烈焰自己小心。” 游魂嚎哭着，伴随着火团临近。 气旋在穆茗的脚下流转，乘风引动。 穆茗的身姿变得飘忽不定，出现在了潘的使者左侧。 那团射出的灵魂烈焰在空中折返，锁定了穆茗的位置，又继续扑来。 它像是有自主意识，是一团有生命的活火。 不，更像是像拥有火焰外形的怨灵。 “这个魔法只要锁定了你的气息，就会不死不休的。” 藜在一旁默默指导着。 “明白了。” 穆茗微微颔首，再一次躲在袭击过来的火球。 他不是没有想过将其强行击碎，但是这样就会面临渗透进来的灵魂攻击。 灵魂烈焰附带着灵魂系的攻击属性，无法以常规的物理防御或者魔法护盾抵御，十分地棘手。 “既然是有灵魂依附，那么只需要将这些怨灵净化掉，就可以破解这个法术。” 穆茗这样想着，摇了摇脖子上带着的坠子。 蝶鸢翩翩起舞，浅蓝色的月光将周围的邪气与污秽净化。 灵魂烈焰中咆哮着的怨灵一经过月霓的照耀，就变得黯淡无光。 痛苦咆哮的声音渐渐熹微，无色的灵魂最终从火焰囚笼中得以解脱。 烈焰失去了灵魂的主导，就溃散成了游离的火元素。 潘的使者见这一击无法奏效，便将骨杖插入了地面。 潘的使者胳膊不停地震颤着，缕缕黑气从它的指关节中溢出。 浓郁的死亡气息顺着森白的骨柄往下流转，苍白的骨刺尖端开始泛黑。 以骨杖的尖端为中心，一圈黑色的波浪荡漾出来。 大地变得干枯，失去了水分，失去了原本的生命力。 枯黄的齑粉随风飘洒，死亡的气息不断往外扩散。 那些骷髅和腐尸一经过死亡瘴气的笼罩，就变得异常狂暴。 空洞的眼窝中亮起磷火，怨灵的嘶哑尖叫响彻山林。 “夜凝月辉！” 穆茗双手合在胸前，蝶鸢的光芒化作了一轮幽月。 旺盛的生命力形成了抵御死亡侵蚀的结界。 瘴气一遇到月光，就如遇到烈焰，飞速消融的残雪。 “蝶鸢的生命气息和光属性，在应对黑暗系和死亡系恶魔的时候，作用真的太明显了。” 穆茗感叹道。 当初在洛城火车站的镜世界，他与黑渊处刑者鏖战，就是凭借着蝶鸢的魔法抵御了致命的【死亡凋零】。 潘的使者见死亡系的魔法无法奏响，便开始摇动铃铛。 “呤～” 清脆的铃声响起，那些漫无目的游荡着的游魂，还有目光呆滞的腐尸，纷纷朝着穆茗的方向汇聚。 与此同时，潘的使者将骨杖高高举起，权柄的顶端开始泛起淡青色的光芒。 凝聚了纯粹灵魂之力的箭矢激射而出。 【灵魂箭这个魔法，穆茗也算是见识过多次了。 莺萝也有研习，效果和刮痧没两样。 但是这个魔法由这个高阶高级的魔物施展出来时，穆茗就不得不认真对待了。 引动气盾挡在身前，巨大的灵魂剪轰击在气流屏障上，激荡出透明的涟漪。 穆茗被巨大冲击波震退了两步。 那些骷髅和腐尸嗅到了穆茗身上的活人气息，便争先恐后地扑过来。 它们厌恶生者，又渴求着生者的血肉。 穆茗觉得有些遗憾，倘若他拥有的是具有强大破坏力的异种，猎杀魔法的效率必定会快上很多。 光元素初期的孱弱，导致他在战斗中时常陷入被动。 穆茗拔出了夜溟，黑色的烈焰伴随着让人心悸的气息升腾起来。 “寂月！” 一轮漆黑的弦月斩出，黑色的烈焰之花猛地绽开。 大地被轰出一个巨大的坑洞，骸骨纷飞，发出密集的爆裂声，然后在黑炎的灼烧下慢慢消失殆尽。 腐尸染上黑炎之中，就变成了黑色的火人，恶臭的血肉瞬息之间就归于虚无。 它们感受不到疼痛，伸出黑色的指爪，依然朝着穆茗前行着。 慢慢地，它们在残焰中化成了飞灰。 潘的使者猛地瞪大了眼睛，那双黑瞳中的黑芒骤然扩散。 穆茗再一次被撕扯到了黑暗的中心。 “逃离黑暗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黑暗。” 藜在一旁叮嘱着，这种级别的对手，她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穆茗很快就明悟了，闭上了眼睛。 视线彻底陷入了黑暗，与此同时，气旋暴涨。 狂风呼啸，盘旋在穆茗的周身。 这些风之精灵，就是穆茗最好的耳朵，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它们。 “左后方！” 穆茗将白露背在身后，挡住了一只骷髅的骨爪，脚下往身旁挪出一步。 白露剑刃上的月光猛地迸发。 “月光激流！” 月光的光流瞬间倾泄而出，将那只骷髅轰成了碎片。 强光掩盖了穆茗的身影，也刺痛了潘的使者的眼睛。 “就是现在。” 魔人化激活，穆茗地速度瞬间暴涨。 白衣猎猎作响，剑刃撕裂风暴，他的脚步脱离了气流的束缚。 十二道纷乱的剑气斩在了潘的使者身上。 潘的使者不停地后退，穆茗脚下生风，不停欺身上前。 驭风疾走的同时，凶狠利落的居合斩反复地击出。 每一次挥剑的瞬间，都会扬起墨色的血迹。 他的速度太快了，潘的使者毫无招架的余地。 只能举起苍白的骨杖，艰难地还击。 对其他同龄人来说，这只恶魔是不可战胜的强敌，是无论如何都不想面对的噩梦。 但是在穆茗眼里，他只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 只要能给他近身的机会，这只恶魔近战能力孱弱和防御脆弱的破绽就会放大百倍。 纯白的刀刃刁钻无比，沾之即走，不给潘的使者一点可趁之机。 穆茗的身影变幻莫测，乘风的第二级境界“无痕”，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一口气将它解决掉！” 穆茗下定了决心，龙人化启动。 睁开眼的那一刻，璀璨的金色竖瞳如高悬的烈阳，黑潮褪去，所有的噩梦皆为虚妄。 龙化完成的那一瞬间，一股独属于王的气势从穆茗心底升起。 威严、霸道、不可一世，仿若君临天下的帝王。 龙之威压以他为中心横扫，那些腐尸和骷髅全部被压弯了脊梁。 潘的使者也陷入了短暂的凝滞，身躯微微颤栗着。 “这种感觉是……” 穆茗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王域的雏形。” 藜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掀起了狂涛骇浪。 虽然只是极浅的一丝对王域的感悟，并且借助了岚龙的力量，但已经能证明他的资质。 即便被剪去了羽翼，他也注定不凡。 他是生而为王的存在，注定要以神之名戴上冠冕。 穆茗一手持着夜溟，一手将白露横在身前。 以鬼神难辨的速度穿梭与战场，黑与白的光影交织在一起，绮丽无比。 被召唤出来的不死生物频繁地倒下，无一例外，都是被一刀两断。 最后，只剩下了潘的使者还矗立在他面前。 潘的使者临危不惧，看着穆茗冷峻的面容，黑瞳中浮现出一抹狡诈的诡光。 那张苍老的恶魔脸颊，似乎正在讥笑。 它尖啸着，将权柄轰击在地上。 一个巨大的黑色魔法阵出现在了地表，阵中央的图案是一个羊头恶魔的脸。 十几具棺木从地上升起，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阴森。 棺椁震颤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开。 穆茗皱了皱眉，握紧了手中的刀。 棺盖塌落，一具具记忆中熟悉的身体出现在了穆茗的视线中。 看着那暮色中若隐若现的苍老面容，穆茗如遭雷击，脸色惨白，身子颤颤巍巍，险些站不稳。 随后，涌上心头的是前所未有的愤怒，他的指关节骤然发白，眼眸化作了血色。 被牢牢囚禁住的野兽，在他的胸膛中奔腾咆哮。 那是燎天的烈焰、覆世的海啸！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月是故乡明 依然是那么熟悉的脸，只是用墓土和骨灰堆积的身体，再也没有了体温。 “院长爷爷……” 穆茗眼眶滚烫，看着那夜色中佝偻的身影。 潘的使者发出阵阵怪叫，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奚落。 藜走上前，耐心地解释道：“这个秘术叫做千魂引，是死亡系与灵魂系的融合魔法，能将死者复生，制造成傀儡。” “选择傀儡的标准无关于魔力的强弱，只与灵魂的“特质”有关。” “善、恶、忠、义、贪、嗔、痴……” “每一种灵魂的特质，都能完善恶魔的灵魂，使它的灵魂系魔法发挥出更强的威力。” “聚集的灵魂特质越多，它通过千魂引聚集的魔力就越强大。” 潘的使者的身躯开始膨胀，增长了一尺有余。 那些被复生出来的傀儡以它为中心，组成了一个淡紫色的魔阵。 每一个傀儡都占据了一个节点，灵魂的波动愈发强烈。 “咚！咚！咚！” 像密集的鼓声一样，不断激起透明的涟漪。 无法被防御的灵魂冲击，直击人的脑海。 穆茗觉得大脑一阵刺痛，后退了两步。 那些隐匿在夜色中的傀儡，在恶魔感官的感知下，逐渐浮现出真容。 “秦爷爷、沈医生、刘婆婆……” 那么多熟悉的脸，曾经和蔼良善的面容，现在却充满了怨恨与不甘。 那些被他杀死的暴徒们，身体被诡异地粘合在一起，像呆板的人偶。 唯一没有变的，是残留在那狰狞面容上的歹毒。 在与恶魔的黑瞳对视的时候，潘的使者就以其强大的灵魂洞察能力窥探到了穆茗内心的脆弱。 在潘的使者的召令下，院长的傀儡蹒跚上前，混浊暗沉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穆茗，没有一丝往昔的慈爱。 人类，在见到至亲之人时，会不可抗拒地展露出柔软。 这个狡猾的恶魔想要以此瓦解他的意志，让他在软弱的人性面前败下阵来。 “你以为，凭借这种小把戏就可以击倒我吗？” 穆茗的语气很是平静，面色漠然。 他依然是那个干净的少年，但现在的他，已经手握刀剑。 敌人不会因你内心尚存的温柔与良善而同情你，它们只会抓住你的弱点一击即中，像附骨之蛆一样咬在上面。 脆弱，即是死亡！ 禁锢死者的灵魂，践踏他们的尊严，让生者再一次品尝失去至亲之人的悲痛。 这种卑劣、下作的魔法，他无法原谅。 愤怒正在高涨，从星火化作燎原的烈焰。 “修……罗……劫！” 他低声念道，星云体中的曼珠沙华猛地绽开，沉眠的修罗之力开始觉醒。 这是他首次在现实世界引动修罗之力。 前所未有地剧痛，仿佛身体中的每个细胞都在被撕裂，被搅碎。 血液里流淌着的，像是滚烫的熔岩。 霎那间光芒大盛，一圈磅礴的血气以他为中心开始爆裂，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在林间。 粘稠的血光与血色的烈焰包裹着穆茗的身躯，将他整个人都染成了血色。 藜在一旁看着，心中百感交集。当初她从禁忌之地【血渊】取得彼岸轮回时，和他现在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就像是忘川河中沐浴鲜血的血魔。 血色的魔纹缓缓爬上了穆茗的脸颊，碧蓝色的双眸化作纯粹的血红。 即便是在夜间，也能见到两点猩红的诡光。 潘的使者开始颤栗，握着骨杖的手开始发抖。 它想要逃离，但见到那双血色魔瞳之时，就失去了行动的勇气。 强横至极的杀意锁定了它的身姿，让它无处可逃。 前所未有地强大，已经完全超越了魔人化和龙化。 穆茗拔出了夜溟，黑色的冥火染上了血光。 “血火天河。” 他想要知道，现在他能达到的极限在哪里。 黑刀斩出，万物归于寂静。 洪流般的血气裹挟着烈焰，淹没了山林。 潘的使者无法抵挡，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股似火，又似血的剑气横扫过来。 没有挣扎的余力，没有爆裂的轰鸣。 潘的使者被血炎焚尽，化作湮灭的飞灰。 千魂引的魔阵失去了阵眼和魔力中枢，便寸寸崩解。 那些傀儡失去了禁锢，便像渴求血肉的食尸鬼一样朝着穆茗扑来。 它们没有恐惧，没有疼痛，没有智慧。 有的，只剩下对血肉的渴望。 血气散去，穆茗的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 他抬起手，月霓的光辉驱散了血腥味。 在月光的映衬下，浴血的修罗又化身为优雅的神明。 一轮幽月冉冉升起，氤氲的月光洒满了大地，浅蓝色的燕尾蝶在月下起舞。 如今，白月光依然照耀着这片土地，但早已物是人非。 那些傀儡开始嚎哭起来，干枯的咽喉发出难听的幽咽，像是漏风一样。 浓郁的黑气从它们的头顶涌出，然后消融在了圣洁的光芒之中。 “哗啦！” 一具具傀儡的身姿开始塌陷，化成了黄土。 记忆中熟悉的脸，或慈悲，或凶戾，都归于尘埃。 院长的身体亦是如此，在微光的净化下，一缕残存的灵魂从林中升起。 依然是那么慈祥，那么和蔼的脸。 “院长！” 穆茗眼眶泛起温热，立刻朝着他奔去，竭力地伸出手，却未能抓住他的衣袖。 院长的灵魂朝着很远的地方飞去，像一束温暖的光。 “院长爷爷！” 穆茗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呼喊。 “爷爷！” 穆茗将乘风发动到了极致，风暴臣服在他的脚下，林间卷起数道白色的残影。 藜跟在穆茗的身后，都有些跟不上。 据说，登上天堂的纯洁灵魂，速度和光一样。 风，追不上。 “爷爷，我好想你。” 穆茗看着那远去的星星，停下脚步，不免有些失落。 “好啦，你爷爷听得到的，他也不想你难过。” 藜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嗯。” 穆茗轻轻点头，回首望向来时的路。 不曾发觉，自己已经走了很远的路。 流离之人沉湎于梦境，总是执着地追寻幻影。 梦，该醒了。 穆茗释然了，采摘了一些白色的野花，在蝶鸢的带领下，朝着院长的墓地走去。 他用手捧起黄土，将院长被掘开的坟墓合上，然后将那一束花放在了墓前。 每一捧黄土，都是对已故之人的思念，从指尖流下的细沙，叫做过去。 穆茗看向院长旁边的墓地，那是记忆里那个小女孩的墓。 他走过去，蹲下身，抓起一捧泥土。 干燥的泥土呈现颗粒状，在手心摩挲着，没有丝毫的黏性。 “奇怪，旁边的泥土要干燥许多。” “这说明，这个墓和院长的墓不是在同一时间掘开的。” 穆茗眉头一蹙，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之前被召唤出来的傀儡也没有她的存在。” “问题出在哪里呢？” 穆茗的手指在坑洞内部摸了摸，仔细感知起来。 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猜测，这个墓地，是从内而外被破坏的！ 穆茗这样想起，背脊生出寒意。 他猛地站起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怎么了？” 藜轻轻问道。 “没事。” 穆茗摇了摇头，朝着山上走去。 “要去哪？” 藜跟在他身后问道。 “等天明，看日出。” 穆茗说着，隐隐有些怀念。 他小时候，很喜欢来这里的山顶看日出。 “我和你一起吧。” 藜快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嗯” 临走之前，穆茗最后回首望向那片墓地。 白色的野花在暮色中摇曳，他不知道这种花的名字，只能嗅到风中传来的幽香。 月光照耀在穆茗的白发上，发间流淌着雪银。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他悠悠念道，沿着山顶的路走去。 山顶上有一片柔软的芳草地，头顶的天空垂下了暗蓝色的幕布。 随手将白露刺入了一旁的岩石，以防止有魔物突袭。 穆茗轻轻拂袖，气流除去了地上的尘埃，然后席地而坐。 纯白的刀锋在月光下泛起白霜，隐隐有露水凝结。 “等日出的时候再叫醒我。” 藜打了个哈欠，靠在他身上就开始睡觉。 穆茗脱下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藜暖融融地往衣服里挤了挤，抱着穆茗的胳膊，将头枕在他的肩上，一脸舒适。 穆茗很享受和她相处时的那份温馨感，握紧了她的手，看着远处的风景。 山顶的景色很空旷，一眼望不到尽头。 明月与他相望，像是在欢迎还乡的浪客。 他流浪过很多地方，见惯了穹顶的明月，还是觉得故乡的月最美。 不知不觉，天越来越明亮。 太阳从云层中缓缓升起，林间雾气蒙蒙，小鹿隐于其中，仿若仙境。 “太阳出来了。” 穆茗在藜的耳畔柔声说道。 “唔～” 藜撒了个娇，往穆茗身上蹭了蹭。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睫上沾染着露珠，很美。 “确实挺美的。” 她打了个哈欠，有些敷衍地道。 见惯了太多辉煌壮丽的风景，日出又算什么呢？ 惊鸿一瞥，日出的光温暖地照拂在穆茗的脸颊上，那个笑容，美不胜收。 藜一时间看呆了，赶紧拿出手机按下快门。 日出很美，她拍了照片，可照片里没有太阳。 “除了美色，你还能拿出点别的东西诱惑我吗？” 藜看着照片，不禁感叹起来。 穆茗的美色，胜过世间万物的风景。 “美食算吗？” 穆茗别过脸，笑着道。 “可以，唯美色与美食不可辜负。” 藜微微颔首，慵懒地倚在了他的肩上。 穆茗伸手搂住她的腰，和她腻歪在一起。 很恬淡，没有海誓山盟，也没有密语甜言。 下山后，穆茗在孤儿院的遗址门口，见到了一辆熟悉的迈巴赫。 蓝依站在一旁，四处张望，眉宇间隐隐有些担忧。 穆茗心中微微有些暖意，快步上前。 “你这孩子，不管去哪，先给家里人报个信啊。” 蓝依见穆茗走来，轻轻舒了一口气。 穆茗走过去，轻轻抱住了她。 蓝依微微一愣，旋即将他揽到怀里，伸手揉着他的头发，眼里满是宠溺。 “儿子，我们回家。” “嗯，回家。” 穆茗轻轻应声道。 上了车，大小姐正坐在后排，抱着一个餐盒。 “肯定饿了吧，吃点东西。” 穆紫薰打开餐盒，拿起一块冒着热气的糕点递到了弟弟嘴边。 “谢谢姐姐。” 姐弟两人捱在一起，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闲聊。 “伊儿和小溪呢？” “伊儿没起床，小溪去了唐婉家里做客。” “哦” 穆茗吃完早餐，往大小姐旁边靠近了一些。 漓庄的夜间湿气很重，冬夜很冷，他的衣衫沾染了露水，变得微微湿润。 大小姐的身体很暖，一靠近她，他身上的寒意就会被驱走。 “很冷吗？” 穆紫薰摸了摸穆茗的手，像是摸到了一块冰块，眉头紧锁。 “莺萝，把空调打开。” 蓝依见状，又赶紧拿了一条毯子递给她。 大小姐脱下穆茗的鞋子，将他裹在了毯子里，又紧紧抱住了他，运转着体内的火元素。 “好些了没？” 感受着她呵在脸上的温热的芳香，穆茗微微颔首。 “好多了。” 大小姐的身体很软，即便隔着毯子，穆茗依然能感受到那惊人的弹性和柔软。 穆茗和姐姐依在一起，嘴唇略显苍白。 虽说和刚来洛城时的他相比，现在的他变强了很多，而且他的能力也十分克制潘的使者。 但以中阶顶级的实力，瞬间杀死高阶高级的魔物，未免也太过骇人听闻。 越是强大的力量，带来的反噬就越严重。 修罗劫消耗的不是魔力，而是自身的血气和生命力。 换作是其他同阶的中阶魔法师，在施展出修罗劫后，生命力很可能已经彻底衰竭。 岚龙血统带来的强大自愈能力，恶魔契约和蝶鸢带来的旺盛生命力，还有炎煌龙血肉补充的强横气血。 种种加持之下，他的生命力已经达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程度。 尽管如此，修罗劫带来的反噬依旧让他感到十分不适。 “昨晚干嘛了？看你身体状况好像很差。” 穆紫薰担忧地道。 “发生了一些事情。” 穆茗轻轻嗡动着嘴唇。 在孤儿院里成长的经历、院长的死、诛杀潘的使者…… 好的，不好的，他都娓娓道来。 迈巴赫平稳地行驶着，蓝依和莺萝都在认真地听，大小姐把穆茗抱得更紧了。 穆茗靠在姐姐身上，觉得莫名地舒适和安心。 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了。 睡梦中的他，做了很多梦。 梦见了儿时在雨巷里孤独地踩水，梦见童年时追逐着的断线的纸风筝。 梦见往昔和院长在青青河畔垂钓，还梦见自己哭着醒来，扑在爷爷身上哭泣。 这些梦，都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梦境的尽头，是一路披荆斩棘，在雨中挥舞刀剑的少年。 “男人总是要孤独地战斗，孤独地成长，不断地超越自我，战胜眼泪。” 少年终将褪去稚嫩，锋芒毕露。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争执 “茗儿，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蓝依看着穆茗的脸，很是心疼。 “大家都一样，都是苦命孩子。” 大小姐搂紧了穆茗，低声说道。 在尸堆中被捡到的阮伊儿，无依无靠的林溪，被父母抛弃的莺萝，还有从小受尽欺凌的沐清歌…… “是啊，你从小衣食无忧，算是最幸福的了。” 蓝依用一副“你要知足，别不懂事”的语气教育着女儿。 “幸福？” 穆紫薰别过脸，冷冷哼了哼。 “有这种不负责任的父亲在，谁会幸福呢？” 童年时缺失的父爱，让大小姐心中很缺乏安全感。 穆文斌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蓝依，两人的婚姻，只是用来维系两个家族的纽带。 “她是你外婆找的媳妇，不是我找的。” 这是穆文斌对年幼的女儿说过的原话。 蓝依也问过他，为什么不喜欢，却答应和她在一起。 穆文斌的回答是：“你是个好女孩，也喜欢我，适合结婚。” 他有过很多女人，但她们都只是不错的泄欲工具而已，没有谁能走进穆氏的大门。 蓝依不是穆文斌最想娶的女人，也不是优秀的泄欲工具，但是个理想的妻子。 他一方面接纳了家族的联姻，一方面又在以放浪形骸，播种世界的方式反抗着家族的安排。 夹在其中的蓝依和大小姐，冷暖自知。 “瞧你说的，像受了多大委屈。” 蓝依不满地道。 “他和别的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时候，你幸福吗？” 穆紫薰大声说道。 “莺萝，停车。” 蓝依冷冷地道，脸色阴沉得可怕。 莺萝心中有些不安，但不敢不从。 急刹车的声音响起。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穆紫薰脸上。 大小姐捂着脸，眼眶微红。 “谁都可以说他不好，但你没资格。因为他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蓝依厉声呵斥道。 “你出生的时候，是一个死胎。” 蓝依的声音有些嘶哑。 “你爸爸，用一生只能用一次的涅槃之术将你救了回来。” “他给了你两条命，这不够吗？” “你拥有的纯度最高的迦楼罗之炎，也是拜他所赐。” 气氛突然变得沉重，莺萝看看蓝依，又看看穆紫薰，大气都不敢出。 大小姐的胸脯微微起伏着，泛红的眼睛看向窗外，撅着嘴唇，表情很是倔强。 “穆紫薰，你有什么资格给你爸甩脸色？你有什么可骄傲的？可把你牛的。” “抛开穆家大小姐的身份，你就是个屁！你以为你很优秀？你修炼的所有资源，全部是我们给你的。” “你哪一点能和伊儿比？茗儿就更不用说了，不知道比你优秀多少倍。” 这一句话刺痛了大小姐的内心，骄傲如她，接受不了自己珍视的人拿自己和弟弟妹妹做比较。 “行了，伊儿比我好，你让她做你女儿啊！我不是你亲女儿是吧？茗儿比我优秀，你让他做你亲儿子好了！” 穆紫薰歇斯底里地吼道，眼角泛起泪光。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看着女儿脸上的掌印，蓝依不由得有些心疼。 穆紫薰捂着脸，低声啜泣着，鬓间的长发有些散乱。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有什么用？” 蓝依又气又恨。 “你哭啊，继续哭！” 母女吵架的声音很大，穆茗从梦中惊醒。 蓝依气得浑身发抖，像是炸毛的母猫。 大小姐摸着脸，低声幽咽。 一个一米六的可爱萝莉，打哭了一个一米八的高冷御姐，画风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他从未见过大小姐露出这般软弱，委屈的模样，像是卑微到了尘埃里。 平日里的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公主。 穆茗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莺萝一脸担忧，不停地给穆茗眼神暗示。 “妈妈，姐姐，你们怎么了？” 穆茗弱弱地问道。 “没事，茗儿。” 蓝依收敛脾气，勉强笑了笑。 “姐姐？” 穆茗凑到了大小姐身边，低声问道。 “不要你管。” 穆紫薰别过脸，往边上挪了挪，抓着穆茗的手，对蓝依说道：“把你儿子带走，你不是喜欢他吗？他不是你儿子吗？你儿子多听话啊。我不是你女儿，行了吧？” 大小姐委屈巴巴地道，醋意十足。 蓝依被气笑了，捂着脸。 拿这个女儿没办法。 穆茗摸了摸头，表示很无辜。 大小姐这是吃醋了啊，也会向妈妈争宠吗？ 也对哦，毕竟是亲女儿唉。总是拿来和收养的孩子做比较，还处处指责，难免会伤心的。 对孩子来说，没有比得不到父母认同更糟糕的事了。 穆茗和莺萝对视一眼，有种局外人掺和到她们家务事之中的感觉。 “姐姐，我……” 穆茗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怎么？” 大小姐冷冷地道，言语间颇有些不耐。 她知道弟弟没错，也知道自己不该拿他撒气。 但是小情绪上来了，语气总会有些冲。 “我是你弟弟吧？” 听着穆茗略微有些迟疑的话语，穆紫薰的气消了大半，多了些愧疚。 “你都喊我姐姐了，那肯定是我弟弟啊。” 她抹了抹眼泪，撅着嘴，像是生了闷气。 “那……不哭好不好？” 穆茗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抱住了她。 蓝依见状，赶紧别过脸转身没有再说一句话。 穆紫薰本来是想拒绝这个拥抱的，但是弟弟实在是太香了。 她的身体，很诚实地没有动，勉强举起来的手臂也变得软绵绵地。 穆茗搂着她的背，轻轻安抚着她的小脾气。 “姐姐不哭。” 很是温柔的声音，穆紫薰和蓝依听得有些酥麻，像是有一阵电流从脊椎游走到天灵。 某个前世，他也曾搂着泣不成声的大小姐，轻轻安慰着。 “姐姐不哭。” 仿佛是早已设定在灵魂深处的编码，达成了特定的条件，就会自动弹出这句话。 大小姐被弟弟抱着，觉得很开心，又有些莫名的怨气，撅着嘴在穆茗脖子上咬了一口，这才解气。 “姐姐，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穆茗伸出手摸了摸她脸上的红印，穆紫薰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嘶～啊！” “疼，别摸！” 穆茗的手指像触电一样缩回。 “被你妈打的，谁要是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到这种歹毒的婆婆，啧啧。” 穆紫薰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蓝依，没好气地道。 蓝依转过脸，给了她一个死亡凝视，手高高扬起。 穆茗护在了姐姐身前。 “妈妈，别打。” 穆紫薰见弟弟护着她，便露出小人得志的嘴边，朝着蓝依吐了吐舌头，洋洋得意。 “茗儿，你让开，我今天非得打死这臭丫头。” 蓝依怒火中烧，气势汹汹地伸出手。 大小姐凭借着优秀的反应速度和闪避能力，躲在穆茗身后，累得蓝依气喘吁吁。 “茗儿，你听话，别拦着我。” 蓝依愤愤地看了女儿一眼，挽起了袖子。 穆紫薰缩了缩脖子，躲在穆茗身后，很老实地把嘴巴闭上了。 “妈妈，算了吧。” 穆茗拉着蓝依的手，好言相劝，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蓝依。 争吵告一段落，母女两人在接下来的旅程中都没有说话。 穆茗看着姐姐泛红的脸颊，柔声问道：“还疼不疼？” “疼，我有时候都在怀疑，我是不是她亲闺女。” 穆紫薰撅着嘴，小声说道。 穆茗强忍住笑意，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 姐弟两人黏在一起，比之前更加亲昵了。 回到穆氏庄园后，穆紫薰和蓝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穆茗拿着刀，给大小姐削着雪梨。 因为之前没少给阿银削水果的原因，他削的果皮连成一圈又一圈。 均匀不断，好看极了，强迫症患者看到了会感到格外舒适。 穆紫薰则神情专注地看着他的脸，目光温柔得像是春天的溪水。 “这个眼神，哪里像姐姐看弟弟啊，分明就是热恋中的情侣。” 蓝依打趣道。 穆紫薰的脸立刻就红了，不自然地别过脸。 “你害羞什么啊？我说的是电视。” 蓝依狡黠一笑，朝着电视里的男女主角努了努嘴。 穆紫薰转过脸看了看，《恶魔女友总想吃掉我》，听名字就很玛丽苏的偶像剧。 男主角给女主角在擦药，女主角低着头，含情脉脉。 “噫～” 穆紫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对这种恶俗的玛丽苏剧表示深深地不屑。 “真是无聊到反胃的剧情，搞不懂哪里甜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妈会看着年轻人的爱情，一脸姨母笑。 也许是因为，她的爱情有太多的遗憾，所以只能从别人的爱情故事里，找到自己理想中的爱情。 “呐～吃梨。” 穆茗将削好的雪梨递给了她。 “好” 穆紫薰伸手接过，轻轻咬了一口。 汁水甜津，果肉晶莹饱满。 穆茗起身离开，不一会儿就拿着医药箱走了过来。 “姐姐，你脸上有些肿，是不是很疼？要不我给你上点药？” 穆紫薰愣了片刻，看着镜子种微微肿胀的脸，又看了看蓝依。 蓝依默默咬了一口水果，把脸别过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抑制住疯狂上扬地嘴角。 女儿啊，老妈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啊！疼死我了，好疼啊！” 大小姐后知后觉，捂着脸，顿时戏精附体，哭唧唧地道。 “真的这么严重吗？” 穆茗伸出手指轻轻触了触她的脸颊，穆紫薰哭喊得更大声了。 “啊啊！” “好啦好啦，你别哭了，我给你敷药。” 穆茗取出药膏，指尖蘸上了一抹白霜，然后均匀地抹在了她的脸上。 温润的药膏带着清清淡淡的香气，胸腔满是绿色植物的芬芳。 大小姐立刻不哭不闹了，像乖宝宝一样，只是安静地看着穆茗。 穆茗的指尖微凉，像是拂过脸庞的倾城月光。 很舒适，她很喜欢。 时间变得缓慢，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格，在室内留下斑驳的光影。 穆茗的脸，一半浮在微光里，一半溺在阴影里。 斑驳的光影之间，是他略显苍白，又和煦的微笑。 “好了，还疼吗？” 穆茗柔声问道。 时间是种奇妙的东西，穆紫薰不知道它们是怎样溜走的。 “好多了。” 穆紫薰的语气变得格外温和，听起来有些偶像剧女主的矫揉造作，让她自己都有些反感。 “噫～” 蓝依砸吧着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旁边上挪了挪。 “怎么了？” 穆紫薰气鼓鼓地问道。 “我是说电视剧，甜得发齁了。” 蓝依抱着小仓鼠的抱枕，一脸姨母笑。 “不过挺香的。” 她看向女儿，挑了挑眉稍，嘴角微微上扬。 “你不觉得香吗？” 大小姐把脸别过去，含糊不清地道：“香，真香。” 穆茗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收好了医药箱，回到了浴室洗澡。 洗完澡后，逛了逛学校的论坛。 “天赋与美貌并重，超越穆氏两位小姐的美女转校生。” 标题下方，是一张海琴月笙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落落大方，笑容中带着少女的娇羞。 随意逛了逛，得到的普遍评价是阳光、友善，乐于助人，又有些害羞的小姐姐。 “真的一点架子都没有唉，好有礼貌。” “特别温柔，很善良。” “很漂亮，也有些害羞，有很多可爱的小习惯，比如咬瓶盖。” 关于她的评价都十分正面，穆茗又往下翻了翻，看到一个点击率极高的视频。 “本次魔法实践考核中获得满分的学员。” 稍微让穆茗有些意外，这次考核中，拿到了满分的有三个人。 除了他和沐清歌，剩下的一个就是海琴月笙。 他自身的魔力等级和元素掌控能力，他很清楚。 同龄人之中少有人能和他相比，只是光系魔法初期太过疲软，使得他的光芒被大小姐的迦楼罗之炎夺去了。 沐清歌不仅掌握着混沌元素这样的上位元素，还拥有元素分解这样堪称逆天的顶级天赋。 潜力自然不用多说，再加上她从小就接受的严苛教育，能拿100分是在情理之中。 但海琴月笙，到底是凭借什么呢？ 第二百一十四章 海滩假期 抱着一丝好奇和期待，穆茗点开了视频。 海琴月笙奏响着竖琴，袅袅的仙音摄人心魄，像是希腊神话中的还要塞壬。 曼妙的琴声之中，火焰凝成的舞者翩然起舞。 火元素构成的少女，灵动非凡，曼妙的舞姿让人流连忘返。 这不单单只是一团有灵智的火焰，而是一个诞生于火元素中的纯净生命体。 桀骜难驯的迦楼罗之炎，在她的琴声下，变得温驯无比。 “好精妙的元素掌控能力，竟然能以音系魔法中和掉迦楼罗之炎的暴戾。” “况且，她的迦楼罗之炎纯度极高，比大小姐差不了多少。不仅在魔法上的天分极佳，也精通舞蹈，在音乐上的造诣也非常高。” 穆茗看着她仪态端庄，优雅抚琴的样子，还有那灵动神韵的火焰舞者，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真的很厉害。” 穆茗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关掉了视频。 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穆茗准备找伊儿了解一下最终考核的具体情况，便朝着她的房间走去。 距离中午十二点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太阳光将房间照得透亮。 伊儿躺在床上，抱着一个巨大的波克比公仔，睡姿像极了考拉，配上清凉的短袖和短裤，看起来有些不太雅观。 穆茗走近了一些，细细看了看她的脸。 睡颜很是恬静，几缕发丝有些散乱地搭在脸上，嘴角有着水渍的痕迹。 “伊儿真爱睡懒觉呢。” 穆茗小声嘀咕了一句，走到落地窗边，拉上窗帘，遮住了阳光。 从她的书架上抽出了《边城》，穆茗坐在她的床边看了起来。 很小的时候，穆茗就从书中的世界里总结出了一个规律——“好书总与悲伤的故事有关。” 淡淡的书香让人颇为舒适，还隐约残留着一丝清新的茉莉气味。 这个香味，是伊儿曾经涂过的指甲油。 穆茗似乎能联想到少女一页一页翻动着书本的样子。 字里行间，都是翠翠与傩送质朴纯真的爱情。 伊儿呻吟着，翻了个身，换了个睡姿。 笔直的腿伸得老长，脚丫一下子搭在了穆茗的腿上。 穆茗看着她光洁的脚丫，突然心血来潮，伸出手指挠了挠她的脚底板。 “唔～” 伊儿在床上翻了翻，很快就清醒了。 她从床上坐起身，揉了揉眼眶，睡眼惺忪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悦。 看着她床边的穆茗，呆了两秒，然后连忙拿出镜子，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 “看到哪里了？” 伊儿微微有些脸红，看着他手中书问道。 “傩送给翠翠唱歌的那一段。” 穆茗说道。 “这一段，是这本书里，我最喜欢的地方。” 伊儿点了点头。 “好啦，快点起来洗漱吧，莺萝午饭都要做好了。” 阮伊儿不爱逛街，一到周末就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肯起床，睡到下午两点也是常有的事。 “嗯。” 伊儿闭着眼，一副不想起床的样子，懒懒散散地将衣服往身上套，然后走到卫生间开始洗漱。 “茗～” 伊儿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朝穆茗招了招手。 穆茗立马会意，合上书本。 调好水温，便开始按流程给她护理头发。 “扎辫子。” 伊儿躺在椅子上，淡淡地道。 很是简洁直接的语言，外人听来可能会觉得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 但穆茗知道，她只是因为没睡够，懒得说话而已。 “你昨晚什么时候睡的？睡了这么久还缺觉吗？” 穆茗给她上着护发素，关心地道。 “失眠。” 她是能数羊数到天明也睡不着的人。 “别想太多，闭上眼，世界就与你无关了。” “嗯。” 打理好头发之后，两人一齐出了房间，在客厅共进午餐。 “下午要不要去海边玩？现在的高中生压力又大，假期也少，你们趁周末好好休息一吧。” 蓝依在餐桌上提议道。 “可以啊，我们家在海南的私人海滩正好维护完了。” 穆紫薰切着牛排，淡淡地道。 “我没意见。” 沐清歌点了点头。 林溪手指轻轻抵着下嘴唇，纠结了好半天，她有重度的选择困难症。 “哥哥你去吗？我听你的。” 林溪想了想，看向穆茗说道。 “少爷，你去吗？” 莺萝看向穆茗，既期待，又有些害羞。 “伊儿去，我就去吧。” 穆茗周末不太想出门。 以伊儿的性子，她应该也会宅在家里的。 “雪糕，你呢？” 餐桌上的其他人都看向阮伊儿。 阮伊儿淡淡地道：“紫薰去，我就去吧。” 穆茗愣了愣，有些古怪地看了伊儿一眼。 “那就说好了，去海滩。” 大小姐说着，餐桌下的脚很有默契地和伊儿碰在了一起。 午餐结束，一行人坐上私人飞机，飞往了海滩。 穆茗本来是拒绝的，但是大小姐的拳头都举起来了，他不敢不从。 到达目的地后，大小姐带领妹妹去衣帽间开始试穿泳装。 穆茗一个人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对白和少女的嬉笑声，有些尴尬。 “哇，清歌，看不出来啊，你身材这么有料。” “还好吧，小林溪的才是惊艳到我了，好大。” “欸？伊儿还是那么平。” 大小姐小声嘀咕着，隐隐传出女孩们哄笑的声音。 “哼！” 少女略带羞恼，随后传来了冰花凝结的声音。 “莺萝，你那里……没有毛？” “唔～小姐，你不要说那么大声啊，少爷还在外面呢。” 莺萝压低了声音，很是难为情地道。 女孩子们议论的声音渐渐熹微，穆茗红着脸，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试衣间的门打开了，莺莺燕燕的女孩们换上了泳装。 画面很是香艳，让人血脉喷张。 林溪捂着胸口，害羞得不得了。 （具体的描述省略一万字，避免和谐。） 伊儿的泳装算是最严实的，色调以淡蓝色为主，只露出胳膊和大腿以下的地方。 大小姐和莺萝，倒是诱惑力满满。 尤其是莺萝，有种浑然天成的媚感。 但穆茗觉得，也就这样，不过如此。 像极了那个熊猫头，眼里满是柠檬的表情包。 “来海滩了，也换一下衣服吧？” 大小姐穿着黑色的比基尼走了过来，将男士的泳装递给了他。 “我不喜欢穿这么少。” 穆茗摸了摸头，有些难为情地道。 “怕什么啊，我们都不在意，你还害羞啊。” 穆紫薰笑着道。 穆茗也说不出地抗拒，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被大人带着去澡堂，会竭力抵抗，因为害羞而不想进女澡堂一样。 说到底，还是他太年轻了。 “你们玩吧，我在边上晒晒太阳就好。” 穆茗接过泳装，走去试衣间默默换好。 当他走出来的时候，迎来了女孩子一致的嬉笑声。 蓝依混在这群少女之中，毫无违和感。 少年的身姿修长挺拔，白皙的肌肤下，是结实紧致的肌肉。 肌肉恰到好处，给人一种健康的美感，但又没有“用力过猛”的感觉。 “少爷，你身材好好啊。” 莺萝捂着小嘴，害羞地道。 “是挺好的。” 大小姐一边点头，一边盯着某处打上了滑稽的地方看。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穆茗红着脸，没好气地道。 “嘻嘻，我只是好奇嘛。” 大小姐嘿嘿一笑。 “懒得理你。” 穆茗朝着海滩边上的躺椅走去，在遮阳伞下小憩。 他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海天一色，渚清沙白，海鸥翔集。 海风迎面吹来，带来湿润的水汽和盐分。 偶尔侧过身，身后的伤疤便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咦？哥哥背后怎么有伤？” 林溪捂着胸口，好奇地问道。 “是啊，确实有，他说很小的时候就留下了。” 穆紫薰端着一杯冰镇的饮料，吮吸了一口。 林溪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怯生生地看着穆茗。 “哥哥！” “嗯？” “我给你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去掉你背后的疤痕。” “好啊。” 穆茗转过脸，微微一笑。 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但是他依然不想打击这只小鹿的热情。 “嗯嗯！” 林溪小脸专注，双手合在身前。 羊脂玉般饱满的玉峰呼之欲出，恨不得将泳衣的带子撑断。 穆茗觉得林溪也挺辛苦的，走路一定会很累吧。 木灵生息发动，碧绿色的生命系元素融进了穆茗背后的伤疤之中。 但是，不管林溪输送多少生命元素，那道疤痕始终都没有变化。 她瘪着嘴，倔强地输入过量的魔力，直到星云体亏空，脸色变得苍白。 “行啦，不用试了，没有用的。” 穆茗揉了揉林溪的头发。 “唔～” 林溪耷拉着小脑袋，有些丧气。 哥哥对她很好，她也很想对哥哥好。 “没事的，傻妹妹。只是一处伤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穆茗微笑着摇了摇头。 “男人受过的伤，都是勋章啊。” 安慰了这只小鹿好一会儿，她才从闷闷不乐的情绪中好转。 女孩子们在沙滩上打着排球，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穆茗躺在椅子上，看着青春靓丽的女孩们，倒也自在。 “有点像《死或生，沙滩排球》呢。” 藜在他身旁，打趣道。 “那是什么？” “一个游戏，绅士们都知道。” 藜嘿嘿一笑。 “清歌，你不许玩了，又作弊！” 穆紫薰气愤地将排球扔到了一旁，双手叉腰，瞪大了眼睛。 沐清歌的混沌之界能扭转排球在空中运行的轨迹，简直是无解的作弊工具。 “我凭本事开的挂，你为什么不让我玩！” 沐清歌理直气壮地道。 两人顿时争吵不休。 “喏～西瓜汁。” 阮伊儿端起一杯西瓜汁，走到了穆茗身旁。 蓝色的冰元素在她的手心处凝结，一层淡淡的白霜在杯中涌起。 玻璃杯的杯沿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 “谢谢。” 穆茗接过杯子，满足地吸了一口。 微凉的西瓜汁沁人心脾，甜味恰到好处。 排球赛照常进行，不知道大小姐和沐清歌达成了什么协议，参赛人员中多了莺萝和林溪。 沐清歌依旧使用混沌之界逆转排球的轨迹，但是飞到空中的排球很快就被狂野生长出来的藤蔓缠住，然后甩了回去。 沐清歌措手不及，失掉一份。 “Yes！” 大小姐和林溪拍了拍手。 “继续。” 沐清歌照例扔出排球。 排球被穆紫薰轻松击回。 在飞行的途中，一堵无形的障壁横亘在了排球飞行的轨迹上。 排球毫无征兆地折返，违背了物理规则。 “小溪，快！” 穆紫薰立马下达指令，林溪连连点头，施展出木龙。 浓郁的木元素不停聚集，星阵迅速开始构造。 然而，沐清歌却是狡黠一笑。 莺萝立马会意，一双浅粉色的魅惑眼眸在林溪的脑海中不断放大像是摄人心魄的漩涡。 这是莺萝修成的灵魂系魔法【摄魂】。 林溪的目光渐渐涣散，凝结的星阵悄然崩解。 木龙在莺萝的魔法干涉之下，释放失败。 排球继续往前飞行，飞过了穆紫薰的头顶。 “呀吼！我们赢了！” 沐清歌和莺萝欢呼雀跃，开始击掌。 “小妮子，你给我等着！” 穆紫薰恶狠狠地看了莺萝一眼，准备私下给她穿小鞋。 “小姐，你是不是玩不起？” 莺萝撅着嘴，一脸委屈。 “还敢顶嘴？” 大小姐瞪了她一眼，莺萝立马怂了，不敢犟嘴。 蓝依一边享受着日光浴，一边看着孩子们嬉戏，很是满足。 穆茗和伊儿在遮阳伞下，喝着西瓜汁，吹着海风。 “海边的太阳很毒，要不要涂下防晒霜？” 伊儿将一抹防晒霜均匀地抹在了腿上，抬起头对穆茗说道。 “男孩子应该无所谓吧。” 穆茗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我给你涂好了。” 伊儿说着，俏皮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穆茗总觉得她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快，躺下。” 伊儿指了指海滩地毯，连忙催促道。 穆茗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有些困惑地在毯子上躺好。 伊儿露出一个恶作剧般得逞的笑容，在手心挤出防晒霜，顺着穆茗背脊流畅的曲线，以一种极其温柔，又格外撩人的力度抚摸起来。 特别是穆茗身上几个敏感的地区，招到了她的特殊照顾。 她的手很冷，但能感觉到穆茗的体温悄然上升了许多。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世界的声音 “伊儿，你别乱摸。” 穆茗小声嘀咕着。 阮伊儿不管不顾，反而变本加厉，将防晒霜抹在了他的肋下，顺带按摩了两把。 穆茗觉得很痒，伊儿的手像是带着电流一样，让他感到阵阵酥麻。 “好了好了，你别摸了。” 穆茗正想起身，阮伊儿就骑在了他背上，来了个锁喉，朝大小姐大喊：“快过来！” 穆紫薰见状，扔下排球，开心地小跑过来。 穆茗觉得大事不妙，想要挣脱。 伊儿娇弱的身躯迸发出薛定谔的力量，让穆茗都开始怀疑起来。 这真的还是那个拧不开瓶盖的女孩子吗？ 伊儿的娇躯按压在穆茗的背上，像一只黏人的，软软绵绵的布偶猫。 微冷的清新气息吹拂着穆茗的后颈，让他想入非非。 大小姐跑了过来，和伊儿一起坐在了穆茗背上，对他上下其手，洋溢着一阵欢声笑语。 “你们要干嘛？” 穆茗涨红了脸，捂着泳裤大声喊道。 少女娇俏的笑声，像极了魔鬼。 林溪害羞地捂住了眼睛，莺萝偷偷地从指尖的缝隙中观察起来。 沐清歌挠了挠头，目光躲躲闪闪，想看又不敢看。 蓝依笑吟吟地拿出相机开始录制视频。 晚间，蓝依和莺萝张罗着烤肉，撒上孜然和黑胡椒，再时不时往烤炉里添一些炭火。 孜然和烤肉的香气飘出很远，穆茗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孤零零地看着远处的海面。 “茗儿，肉烤好了，快过来吃烤肉！” 蓝依远远地招呼道。 穆茗装作没听到，将脚泡在了冰冷的海水里。 “唉，干嘛不吃东西？” 大小姐端着一大盘烤肉走了过来，笑吟吟地道。 穆茗没理她，自顾自地看向远处翻涌的浪潮。 “还在生闷气啊？” 穆紫薰揉了揉弟弟的头发，被穆茗一把甩开。 “别碰我。” 之前被她和伊儿用羞耻度爆表的方式py了很久，穆茗是真的生气了。 “生我的气，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吃点东西嘛。” 穆紫薰撒着娇，将一块烤羊排递到了他嘴边。 见穆茗不搭理她，大小姐忍不住笑了笑。 “不吃会饿坏的哦，吃点嘛。” 穆茗觉得她有些烦了，站起身朝着海边的别墅走去。 “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大小姐有些无可奈何地道，像是在哄一只生了闷气的傲娇蓝猫。 “嗯，我本来就是个很小气的人。” 穆茗看着她，很坦诚地道。 “哎呀，你别这样嘛，是姐姐不对，姐姐错了。” 穆紫薰上前摇着他的胳膊，嘟着嘴卖萌，做出各种搞怪的表情逗他笑。 “知道错了，下次还敢，是不是？” 穆茗算是发现了，她和藜都是一路货色。 “嗯，你很懂我嘛。” 穆紫薰点了点头，俨然一副“弟弟就是要被姐姐欺负”的样子。 穆茗冷哼一声，甩开她的胳膊，开启了高冷模式。 “哥哥，快过去吃烤肉！” 林溪小跑着过来，抱着他的胳膊，甜甜地道。 穆茗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容，实在是高冷不起来，这只傻乎乎的小鹿可爱得有些过分。 他把手放在妹妹头上，轻轻揉了揉。 林溪眯着眼，很是享受他的抚摸。 见他跟着林溪走了，穆紫薰站在一旁，气得鼓了鼓嘴。 回到篝火旁，蓝依温柔地笑着，将最好的一块羊腿肉切给了他。 “谢谢妈妈。” “傻儿子，跟妈妈还要道谢吗？” 蓝依暖暖地笑着，伸出手捏了捏穆茗的脸，然后在阮伊儿和穆紫薰的头上分别敲打了一下。 “呐，茗儿。你两个姐姐，我帮你教训了一顿。不生气了啊，乖～” 穆茗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吃着烤肉。 伊儿喜欢烤小黄鱼，大小姐喜欢烤牛里脊。 他就专挑这两样和她们抢，隐隐有着一丝赌气的意味。 伊儿和大小姐只是相视一笑，由着他的性子。 毕竟这个弟弟生闷气的样子，真的是很罕见。 就算是生气了，她们也觉得可爱得过分。 女孩子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会觉得他哪里都可爱。 晚餐在温馨的气氛中进行，众人围着篝火，一边吃着烤肉，一边玩游戏。 林溪表演着灵兽一族特有的舞蹈，若是她穿着往昔编织的藤裙，也许会增添一种别样的美感。 那是原初的美，像天地初开那般纯粹，具有蓬勃的生命力。 就像开在荒草萋萋的流年里，纯白无邪的花。 那也是充满灵动又不失野性的美，她是蕙质兰心的少女，却也带着一丝原始灵兽的狂野奔放。 大小姐和沐清歌将几张海滩地毯铺在了一起，穿着比基尼玩起了摔跤。 白花花的肉体翻来覆去，交缠在一起。 画面不可描述，尺度非常大。 莺萝和蓝依正在玩翻红绳，不熟悉她们的人见了这一幕，肯定会以为她们都是处于花季的美少女。 阮伊儿捧着《魔界史诗：神魔双子之篇》，在海边散步。 喜欢诗歌的孩子，总有些神经兮兮的浪漫。 海风拂过她的衣襟，潮汐没过了她的脚踝。 月光与潮汐都在，但都不及她美。 穆茗站起身，甩开了白鞋子，光着脚朝着她跑去。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但是脚步默契地统一，仿佛每一步都经过了丈量。 良久的沉默之后，穆茗拾起了一枚海螺。 质感像是陶瓷，略微带着冷意。 玉白色与暖暖的橙色交织在一起，就像是加了奶泡的咖啡的色彩。 很是精致漂亮，像是精心雕刻的工艺品。 “有没有听到什么？” 穆茗说着，将海螺放在了伊儿耳边。 伊儿合上了诗歌，细细聆听起来。 “没有。” 她毫不犹豫地摇头。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说谎。 “小时候，有人对我说，山的那边就是海。海螺里可以听到歌声，靠近耳边就能听到。” 穆茗看向海洋，轻轻地道。 “可是他都没有见过海洋。” “你现在见到了，应该有了自己的答案。” 阮伊儿淡淡地道。 “嗯，我听到了。” 穆茗很是笃定地点头。 “嗯？” 阮伊儿稍稍有些不解。 “世界的声音。” 穆茗眺望着远处的海面。 大海翻涌不息，歌颂着浮华之世。 阮伊儿看着海面，突然懂得了。 “明天早上，你就能听到你想要听到的声音了。” 穆茗神秘一笑。 “想要的……声音？” 阮伊儿歪着头，觉得有些奇怪。 晚宴结束，众人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穆茗洗完澡后，躺在卧室的沙发上，依稀还记得大小姐和伊儿的指尖在他身上游离的温软触感。 他也不是不喜欢这种感觉，就是觉得周围有人看着，很不好。 如果四下无人，好像也不错？ 穆茗这样想着，耳尖微微泛红。 “你在想什么呢？” 他摇了摇头，抛弃脑海中的杂念，回到浴室淋了个冷水澡。 旖旎与淡淡的情愫被冷水浇灭，穆茗坐在客厅，用毛巾擦着头发。 阿银坐在落地窗前，拖在身后的尾巴慵懒地摆动着。 “嗷呜～嗷呜～” 她面朝大海，摇头晃脑，像婴儿一样咿呀学语。 穆茗看着，忍不住笑了笑，从冰箱里翻出一大盒鲜草莓。 “嗖～” 一枚饱满多汁的奶油草莓化作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阿银近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从地板上弹起，张开嘴朝着草莓咬去。 一抹玫红的艳丽身影掠过，截走了草莓。 “啊唔！” 阿银咬了个空，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 藜小口咬着草莓，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唇瓣沾染了鲜嫩的果汁，很是诱人。 “呜呜呜～” 阿银跳了跳脚，两条小腿在地板上用力蹬了蹬，凶萌凶萌地看着藜。 “第二个，准备好了吗？” 穆茗朝着阿银扔了过去，有意偏袒她。 “偏心的人类！” 藜小声啐了一口，朝着阿银飞扑了过去。 阿银抓住草莓就往嘴里塞，不给她一丁点机会。 “第三个！” “第四个！” …… 两个憨批为了抢到草莓，扭打在一起，在地板上翻来覆去。 “还剩下最后一个。” 穆茗看着手中的草莓，笑了笑。 藜和阿银目光专注，凝神屏气，死死盯着他手中的草莓，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着抛物线的函数图像，计算着草莓落下的角度和距离。 “准备！” 穆茗高举草莓，藜踮起了脚尖，阿银伸长了脖子。 就在她们跃跃欲试之时，穆茗突然一把将草莓塞到了嘴里，开心地笑了。 藜和阿银愣了半秒，随后一齐扑了过来。 “可恶的人类，居然敢耍本公主！”藜气急败坏地将穆茗推倒，骑在他身上，然后伸出手去掰他的嘴。 “主人，连你也欺负我！” 阿银泪眼婆娑，伸出小爪轻轻捶打着穆茗的胳膊，小口咬着他的脸，没敢用力。 一点也不像是生气，更像是在撒娇。 和两个活宝玩闹了一番后，穆茗瘫软在了床上。 “你们可以帮我个忙吗？” 穆茗摸出了那个海螺。 “什么忙？” 藜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海螺，把玩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致。 “阿银，帮我记录下海风和海浪翻涌的声音好不好？” “好呢，主人。” 阿银连连点头，跑到了落地窗前，吟唱着龙语，开始施展魔法。 温驯的气流灌了进来，让人心旷神怡，隐约还能听到潮涨潮汐的声音。 这个魔法叫做【风之忆风之精灵经过的地方，会留下记忆。 它们会留下自己想要听到的声音，储存到记忆之中。 故名为【风之忆】。 一团无色的气旋散发着熹微的光芒，飘到了穆茗面前。 “你要这个干什么？” 藜有些不解。 “等会你就知道了。” 穆茗看向藜说道：“可以帮我把【风之忆融入这个海螺之中吗？” 藜挑了挑眉稍，觉得有谈判的余地，于是长发一甩，很是傲娇地道：“哼，人类，我为什么要忙你？” 那副表情，就差把“你要贿赂我”写在了脸上。 她勾了勾手，意思再明显不过。 帮你可以，给本公主一点好处。 这是她观察人类社会后，得出的结论。 某些人可以一边大肆地贪腐，一边打着信仰的幌子，一边大言不惭地念着共产党宣言。 “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份上，就帮帮我咯。” 穆茗伸出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收了点好处就忘乎所以了，藜觉得自己很没有原则。 要是她进了人类社会，肯定是出了名的大老虎。 “看在你喜欢本公主的份上，本公主就勉为其难地帮你一下咯。” 藜别过脸，依然是那副傲娇的语气。 “真的可以吗？” 穆茗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当然可以了，和制作魔法卷轴的流程差不多。你可以把这个海螺当成一个特殊的卷轴容器。” 制作魔法卷轴的原理对藜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无非就是通过一种特殊的魔力转换方式，把魔法融入可以存储魔力的材料之中。 物质只是承载魔力的容器和媒介。 随着她手指的律动，一圈赤色的六芒星阵包裹了海螺，风之忆的气团随后就融入了海螺之中。 “等一等！” 穆茗立刻出声阻止。 “怎么了？” “我差点忘了一件事。” 穆茗拾起海螺轻轻笑了笑，深呼吸了一会儿，将嘴唇贴近了它。 “当某天，雨点轻敲你窗，当风声吹动你构想，可否抽空想这张旧模样。” 温柔清越的歌声在夜间回荡，藜和阿银听着旋律，情不自禁地摇晃着身体。 曲终之时，赤光散去，记载了世界声音的海螺，就此诞生。 它记载了阮伊儿最想要听到的声音。 第二天清晨，阮伊儿从睡梦中醒来，发现枕边多了个漂亮的海螺。 他想到了穆茗之前对她说过的话，于是将海螺放到了耳边。 浪花翻涌不息，孤独的鲸鱼歌唱着鲸歌。 水天一色的地方，海鸥骄傲地飞翔。 海的对岸，飘来了风信子，风中有花香。 蓦然地，她从困倦的睡意中清醒，精神上的疲倦一扫而空。 阮伊儿坐起身，将海螺贴近了耳畔，听着那悠远空灵的声音。 那就是他所说的，世界的声音！ 她继续听着，远渡重洋的地方有明月清风，还有她喜欢的歌声。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因你今晚共我唱～” 阮伊儿默默听着，上身顺着熟悉的节奏和旋律轻轻摇晃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开心，只知道这个声音，她很喜欢。 第二百十一六张 坠渊 餐桌上，伊儿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捧着海螺贴近耳边，轻轻摇摆着身姿，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雪糕，你怎么这么开心啊？” 穆紫薰小声嘀咕着，有些好奇地朝她手中的海螺伸出手。 伊儿赶紧收回海螺，抱在了怀里，像小姑娘护着心爱的玩具。 “那什么啊？让我看看。” 大小姐的兴趣更甚了。 “不给！” 伊儿摇了摇头，一脸坚决。 “小气，让我看看嘛。” 大小姐开始撒娇起来。 好奇心是种很可怕的东西，穆紫薰现在心里像是闯进了一只顽劣的小猫。 小猫伸出肉乎乎的猫爪，不停地在挠。 “唔～” 伊儿把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紧紧抱着海螺，宝贝得不得了。 “小姐姐，这个海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林溪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 她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爸爸告诉她的，有声音的海螺。 “是不是这个海螺里面有声音？” 莺萝修习音系魔法，对声音很是敏感。 “咦？真的有声音吗？” 林溪把小脑袋凑了过去，像是好奇宝宝。 “伊儿，可以给妈妈看看吗？” 蓝依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唔～” 伊儿依旧摇头，执拗得很。 “雪糕，我的好妹妹，让姐姐看一看好不好？” 大小姐摸上了伊儿的手，声音突然变得很是甜腻，目光含情脉脉。 一股柑橘的清香扑面而来，阮伊儿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赶紧抽出了手。 “嘤嘤嘤……我快要死了……” 大小姐突然扑倒在床上，泪眼朦胧地看着伊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听来伤心欲绝。 穆茗都被吓到了，如果不是她的台词太过出戏，单纯如穆茗，没准会真的会相信她吧。 “我最后的心愿，就是在死之前，摸一摸你的海螺。” 大小姐断断续续地说完，一边抽泣，一边哽咽，眼眶泛红。 林溪一瞬间被吓傻了，眼里要渗出泪滴，傻乎乎地施展出木灵生息，然后被蓝依摸了摸头发。 “给你，摸完了赶紧死。” 阮伊儿面无表情地将海螺递到了她手上。 “好耶！” 大小姐没理会她恶毒的语言，这个妹妹的毒舌，她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 穆紫薰立马变得元气满满，端起杯子仰起头。 穆茗能看懂她的意思，黑魂里不死人喝果粒橙的动作，很标准。 大小姐头顶那条看不见的血条立刻回满了。 她把海螺凑到了耳边，听着海风和潮汐的声音，惊讶地张大了小嘴。 “哦～好厉害。” 当穆茗的歌声从海螺中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她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将海螺拿开。 失去了歌声之后，她又将信将疑地将海螺放到了耳边。 一边听着歌声，一边看着穆茗，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小姐，怎么了？你听到什么了吗？” 莺萝好奇地道。 “你自己听！” 穆紫薰将海螺贴到了莺萝的耳边。 “啊！是少爷的声音。” 莺萝捂着小嘴，惊呼一声。 “姐姐，我也想听。” 林溪拉着穆紫薰的衣服，变得激动起来。 “好好好，给你听。” 听到了穆茗的歌声之后，林溪的小脸顿时变得红扑扑地，一边哼着歌，一边看着穆茗傻笑。 蓝依和沐清歌也有了兴致，听到海螺里的歌声，不时地发出赞叹声。 女孩子们哄抢着海螺，不停地发出羡慕的声音。 “为什么没有我的？” 百般不情愿地将海螺还给了阮伊儿，穆紫薰撅着嘴问道。 “为什么一定要有你的？” 穆茗很是无辜地道。 大小姐愣了愣，餐桌下的脚踢了踢穆茗的脚踝，疼得他呲牙咧嘴。 “那为什么一定要有伊儿的呢？” 大小姐额头青筋暴起，强忍着怒气，一脸和善地道。 “我和伊儿感情好啊。” 穆茗很坦然地道。 “真羡慕二小姐。” 莺萝小声嘀咕着。 林溪眼巴巴地看着伊儿手中的海螺，满是期待和羡慕。 “哥哥，我也想要。” 林溪轻轻拉了拉穆茗的袖子。 “没有了，只有一个海螺哦。” 穆茗撒了个谎。 这样的海螺可以有无数个，但他只能给伊儿一个人。 “如果你送给我的东西，和别人的是一样的，那我就不要了。” 伊儿大概就是这样骄傲的人吧。 大小姐鼓着嘴，像是吃了十八斤柠檬，心里满满地酸味。 “你就对伊儿好，偏心！” “对，少爷，你偏心！” 莺萝气呼呼地道。 “哥哥偏心！” 林溪也攥紧了小粉拳，跟着附和。 “我也想要，你能不能给我弄一个？” 穆紫薰有些幽怨地看着他说道。 “可是，我希望自己送给别人的礼物，都是独一无二的。” 穆茗很是认真地道。 “哼！反正你只会送给伊儿，没有我的。” 穆紫薰说完，端走了他面前的热牛奶和牛排。 “不给你吃了！” 穆茗拿着叉子，一脸懵。 “看什么？” 穆紫薰扬起下巴，瞪了他一眼。 当初在拍卖行的魔具【冰誓是她出钱拍下来的。 穆茗和穆夕研的视频，是她费心思澄清的。 穆茗喜欢的钢琴，也是她吩咐人买的。 伊儿的冰璎珞暴走，也是她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下来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把穆茗放在了心上。 “你个没良心的，姐姐我对你这么好，你什么都给伊儿！” 穆紫薰越想越委屈，伸出手在穆茗头上用力一拍，疼得他捂住头，这才解气。 换位思考一下，你用力舔的女神，总是拿你的东西讨好她的心上人，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急匆匆地吃完早餐之后，大小姐就朝着海滩走去。 和伊儿的闲适散漫不同，她很喜欢运动。 换上泳装之后，她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游了起来，像优雅灵动的美人鱼。 运动，是驱走坏心情的良药。 渐渐地，她心中的烦闷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至极，又莫名微妙的情绪。 那是一种想要获得解脱的情绪，就像自己已经被束缚了很久。 她看向远处的海面，总觉得它有无穷的魅力。 于是她靠近了它，越靠近它，她心中的那份快感就越强烈。 就像囚犯即将脱离暗无天日的地牢。 她感受到了“自由”，溺亡在大海中，居然也是一种解脱。 她产生了这种很奇怪，又很可怕的念头。 “穆紫薰，你在想什么？” 她突然想起了那些在高架桥上纵身一跃，拥抱死神的信徒。 浮现在那些人脸上的，也是这份狂热。 她开始害怕了，害怕那未知的大海，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前。 “不要，快停下，快停下！你在干什么？” 穆紫薰颤栗着，脊背发凉。 “别赌气了，快点回来！当心海里的魔物。” 穆茗在后面大声喊道。 大小姐不管不顾，自顾自地朝深海区游去。 穆茗有些担心她，脱下鞋子就跃入了海中。 大小姐游得很快，见穆茗跟在后面，那具身体便加快了速度。 穆茗引动乘风，在她身后紧追不舍。 慢慢地，大小姐距离海滩越来越远。 “回来啊！别游了！” 穆茗焦急的声音在身后不断传来。 “茗……子……” 她想要发声，咽喉却像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扼住了，只剩下熹微的幽咽。 她竭力地想要舒展身姿折返，身体突然凝滞了一瞬。 海水的流向变了，她的身体被海水卷走，呈弧线被带到了远处。 海面出现了一个漩涡，将穆茗和大小姐之间的距离拉开了很远。 恍惚之间，穆紫薰的灵魂仿佛要离体而出。 身体不听使唤，肌肉传来阵阵痉挛。 小腿抽筋了，她在海水中慌张地扑打了几下，呛了两口水。 “唔唔！” 口鼻中灌入海水，让她呛得很是难受。 一股巨大的引力从下方牵引着，想要将她拉下海底的深渊。 “有东西缠着我！” “唔～” 她竭尽全力朝海面上方伸出手。 穆茗顾不上太多，进入了龙化状态，借助了风之力，连忙地朝她游去。 “快过来，抓住我。” 就在这时，海面开始发光，翻涌出雪白的浪花，炸出了诸多气泡。 “咕噜咕噜……” 穆紫薰被海底的某种未知力量拖入了海底，手指渐渐沉没。 从遥远的天空上往下看去，能看见海水正在缓缓蠕动着，隐隐浮现出一张狰狞的人脸。 它在狂笑，张开了无形无质的巨口，穆紫薰被它卷入腹中。 身体变得越来越轻，灵魂变得轻飘飘地，脱离了躯壳。 她看向下方，能看见自己的身体正在往海底坠落。 幽暗的海水让视线渐渐模糊隐约能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 她仰起脸看向上方，穆茗屏住呼吸正朝她拥来。 他张开双臂，想要将她拥入怀中。脸上满是担忧和焦虑，那是她最想看到的表情。 穆紫薰也张开手想要拥抱她，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我……死了吗？” 穆紫薰开始感到害怕了。 她看见穆茗朝着下方，她的躯体奔去，竭力地伸出手拥住她。 穆茗终于抱住了大小姐的身体，以龙化状态下带来的体力往海面上游。 视线穿过幽暗的海面和混乱的涡流，离海面越来越近。 体力也越来越不支，肌肉浸泡在海水中，泛起阵阵酸痛。 呼吸也渐渐紊乱，漂浮在漆黑的海底，最大的困难，是那份无力的孤独感。 耳畔的声音都被淹没，仿佛置身于一个未知的世界，没有谁可以听到你的呼唤。 然而，穆茗不畏惧孤独，或者说，他就是孤独本身。 “坚持住，姐姐。” 穆茗抱着她，顾不上肢体上的亲密接触。 他贴近了她的唇瓣，将肺部残余的氧气输送给她。 沐浴在微光中的少年与她紧紧相拥，吻了她。 这就是穆紫薰最后看到的画面。 随后，黑暗吞没了光线。 孤寂地沉沦了许久，她渐渐忘却了思考。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她幽幽一叹，在海底传出寂寥的回音。 居然就这么死了？死前还被夺走了初吻。 “死了还是个处。” 穆紫薰自嘲一笑，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诙谐。 “身体还热乎着呢，茗子你趁早，姐姐不怪你。” 她奇怪地想着，看向周围寂静的空间。 原来死了也不可怕啊，一点也不痛苦。 可是……还有好多心愿没有实现呢，真不甘心。 一道灰白色的影子从她眼角飘过，她瞅了一眼，然后忍不住尖叫起来。 漂浮着的，是一具佝偻着的，溺亡的尸体？ 不！不是尸体是和现在的她处于同一种状态的存在。 唯一不同的是，它失去了意识，而穆紫薰没有。 尸体面色苍白，削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眼窝凹陷，黑眼圈浓重，浮肿的眼睛瞪的老大，像是恐怖片里的丧尸。 那究竟是什么？死去的灵魂？灵魂，也是会死的吗？ 死去的灰白色尸骸飘远了，但这只是个开始。 随着穆紫薰意识的不断深入，那些灰白色的尸骸越来越多。 他们，或她们的脸上，都浮现出统一的狂热和解脱之感。 尸骸层层交叠，做出形态各异的姿势，密密麻麻地铺在穆紫薰的头顶。 她可以清晰地看清每一张脸，看清每一张脸上的表情，甚至是褶皱。 “这是……地狱吗？” 她低声喃喃地道。 如果她细心观察一番，便能知道，这些人都是从那座洛城自杀率最高的大桥上跃下的死者。 他们想要拥抱的，究竟是什么？ 海底突然传来了一阵嘶哑，晦涩难懂的声音。 各种诡异，发音又很是独特的音节，让大小姐摸不着头脑。 像歌声，又像是语言。 倘若是阮伊儿在这里，她应该能大致听明白，这是古魔界语。 比起学校里日常老师教学的，要复杂晦涩很多。 只有古代种恶魔才会保留这种语言习惯。 “捕猎到足够的灵魂了吗？” 幽暗的角落之中，匿身于黑袍中的男子冷冷地道，额前撂下了几缕银丝。 “还不够，启动【无限界限剥离还需要更多灵魂。” 苍老的声音仿佛来自远古洪荒。 “我等不了太久。” “要耐心，再等等……” 苍老的声音很是平静，然而在看到穆紫薰漂流的灵魂之后，它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淡然，声音变得很是尖锐。 “怎么会？这里居然会有灵魂不受拘禁？” 隐匿在黑袍中的身影闻言，皱了皱眉，看向穆紫薰所在的方向。 “是她？” 看清了那张脸后，他大惊失色。 “不，她身上没有冥神的气息，但那张脸，不会错的。” 黑影低声喃喃地道。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天使的初吻 穆茗背着大小姐，气喘吁吁地爬上海滩。 “姐姐！姐姐！” 他按压着穆紫薰的腹部，将呛入腹中的海水都挤了出来。 大小姐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像坏掉了的人偶。 “姐姐！” 穆茗有些惊慌失措，俯下身给她做人工呼吸，用不太熟练的手法做着心肺复苏。 她的心跳越来越弱，近乎快要停止。 “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穆茗红着眼，月银之愈毫无保留地释放。 天使的微光照在了穆紫薰的身上，却没有作用。 “为什么，为什么一点用也没有？” 他喃喃地道，彻底陷入了恐慌。 这种感觉，就像被收养了很久的猫，突然被主人遗弃了。 穆茗不是她的猫，但是被她带回家的。 “月银之愈只能治愈身体上的损伤，对灵魂是无效的。” 藜淡淡地道。 “灵魂？” 穆茗怔住了。 “是灵魂受到了伤害吗？” “不是受到了伤害，而是被夺走了。” 藜看向蔚蓝的海面，慢悠悠地道。 “夺走了？” 穆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指甲嵌入了掌心，眸中泛起殷红。 大小姐的身体躺在他的怀中，仅存的余温正在飞速褪去。 他掐了掐她的人中，却依旧没有奏效。 “我该怎么办？” 他递给藜一个求助的眼神。 “我不知道。” 藜轻轻摇了摇头，她不是全能的上帝。 蓝依和女孩们赶紧跑了过来，接过穆紫薰。 “怎样了？没事吧。” 蓝依从他怀中接过大小姐，担忧地道。 穆茗低垂着眼帘，没有说话。 “茗儿，她怎么了？” 蓝依地声音有些干涩。 “我……我不知道。” 穆茗摇了摇头，有些愧疚地看向蓝依。 “这不怪你，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蓝依说着，和莺萝一起，扶着她朝房间里走去。 林溪和沐清歌跟在一旁，悉心照料着。 穆茗身上沾染了泥沙，湿漉漉地，看起来很是狼狈。 “还坐在地上干嘛？快起来。” 伊儿朝他伸出了手。 穆茗抓住她的手，缓缓起身。 像木偶一样被她带着往房间里跑。 室内，蓝依用毛巾擦干了女儿身上的水渍，林溪施展出木灵生息维持着大小姐流逝的生命力。 医师检查了很久，也没有发现怪异的地方。 “夫人，小姐的各项生命体征都很正常，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生命力会不断流失。” 鸠山美奈面露难色。 穆紫薰的身体对治愈魔法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这意味着，她的身体根本没有任何损伤。 蓝依皱着眉，摸了摸女儿的脸，心如乱麻。 “到底发生了什么？” 沐清歌看向穆茗，忍不住问道。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穆茗身上。 “她像发了疯一样朝着海洋深处游去，我不管怎么呼喊，她都当没有听见。” “然后，海里突然出现了漩涡，把她卷走了，我跟在后面，怎么也追不上。” 穆茗低声说着，身体里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 “少爷，我觉得，小姐的症状，和那些在高架桥上自杀的人好像。” 莺萝心神不宁地道。 “别瞎说。” 阮伊儿拉了拉她的袖子，用目光示意着蓝依。 蓝依走到床边，握住了穆紫薰的手。 小时候，她生病了，她就是这样握着她的手，等着她从睡梦中醒来。 “是灵魂的问题，有灵魂系法师吗？” 穆茗抬起头，苍白的嘴唇嗡动着。 “让丁叔进来。” 蓝依吩咐道，拿起毯子遮住了大小姐的身体。 “好！” 莺萝立马出门，火急火燎地找来了一名为穆氏效力的老人。 老人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白茫茫的雾，只是看着那双透明的眼睛，就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丁叔，你给我家紫薰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遵命，夫人。” 丁叔把姿态放得很低，走到床边，将手抵在了大小姐的眉心。 运转灵魂之力，开始探查起来。 “啊！” 他猛地一颤，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颤栗着，因为他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灵魂存在的痕迹。 躺在床上的，只是一具空壳。 没有了灵魂的约束，身体的各项机能都会停止运行，最后剩下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骸。 “夫……夫人，大小姐她，她的灵魂，已经没有了！” 丁叔颤颤巍巍地说完，低下头不敢看蓝依的眼睛。 平静的水面投进了一颗巨石，众人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小姐！” 莺萝惊呼一声，捂着小嘴，忍不住哭了起来。 伊儿嗡动着嘴唇，想要说着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那个牵着她的手，将她从秘密花园里带出来的小公主，就要醒不过来了吗？ “你下去吧。” 蓝依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丁叔如获大赦，赶紧逃开了。 灵魂剥离之术，那是凡人无论如何都逃不开地劫难。 林溪不管不顾，透支着魔力释放着木灵生息，维持着她脆弱的生命力。 “竟然有这种事。” 沐清歌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她们早就和亲人无异。 昨晚还一起在沙滩毯上玩着摔跤，一起抢着同一个盘子里的烤肉，今天突然就…… 大小姐生命力流逝的速度正在加快，木灵生息补充的生命力远远不够。 终于，她体内的生命力彻底耗尽了，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 “够了，溪儿，过量使用魔法，会伤到你的。” 蓝依柔声说道，一瞬间憔悴了很多。 林溪执拗地摇了摇头，身前的魔法阵不断旋转，直到魔力耗尽了，碧绿色的光芒彻底散去。 她才虚弱地趴在床沿，自责地说着自己没用，抹了抹眼泪。 穆茗看着大小姐静谧安详的脸，仿佛置身于梦境。 “你是穆茗？我是穆紫薰，来带你回去的。” 飘着雪的火车站，冷傲的少女面无表情地道。 “穆……紫薰？” “对，也是你名义上的姐姐。” 她傲人的身高让他不免有些自卑。 “长辈间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也没兴趣知道。” “坦白说，我有点不喜欢你。” 那个骄傲的御姐扬起脸，长发一甩就转身离开了，他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酷飒的背影。 “来别人家里做客，一点礼仪也不懂吗？没人要的野孩子！” 他因好奇触动了钢琴，被她不留情面地呵斥。 “小狐狸，你跟着我好不好？你跟着我，我就不抛弃你！” “去了荒草萋萋的地方也好，被黄沙淹没也好，亦或是去了西伯利亚种土豆。 只要你跟着我，不管你在哪里，姐姐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大小姐是个特别会撩人的女孩，没有男孩能拒绝这样的女孩子。 说不心动都是假的，男人的定力没那么强大。 穆茗走到大小姐的床边，俯下身抱住了他，把脸埋在她的胸口，低声呢喃着。 “姐姐……” “你之前问我，要不要跟着你。” “我没有回答。” 穆茗抱紧了一些，继续说道：“因为，我害怕我答应了，又做不到。” “承诺是种很可怕的东西，带给人希望，又给人绝望。我很害怕，害怕我所期待的，都变成一场空欢喜。” 穆茗抽噎着，继续说道：“姐姐，你醒来好不好？” “你醒了，我每天都给你做早餐，给你洗头发，给你泡脚给你暖床。” 穆茗说着，突然笑了笑。 “我会试着去玩那些你喜欢的游戏，不会拖你后腿。” “你要踢我了，我也不躲开。以后，你再开黄腔，说一些很污的话，我也不会嫌弃你了。” “姐姐，你醒过来好不好？” 穆茗的侧脸枕在她的胸脯上，似梦呓般低吟着。 蓝依眼眶泛红，揉了揉他的头发，轻轻安慰着。 有些人对待喜欢的人，态度会很特别。 明明心里是很喜欢的，却又想变着法欺负他，逗他玩。 穆紫薰是这样，穆茗也是这样。 阮伊儿拿出了那个视若珍宝的海螺，放在了她的耳畔。 “如果你醒来了，这个就送给你。” 她低声呢喃着，背过身，微不可查地叹了叹气。 “这可是你说的哦！” 大小姐略带俏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心如死灰的众人猛地抬起头，悲欣交加。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抚在了穆茗的头发上。 大小姐睁开眼，看向穆茗的眼神，依旧是那般宠溺。 “姐姐？” 穆茗破涕为笑，无法抑制内心的那份喜悦，扑在她身上，亲吻着她的脸颊。 在众多女孩子的面前，他还是第一次做出这般大胆的动作。 “太好了，你没事，你没事……” 他将她搂住怀里，一声又一声地低语着，像是在安慰自己。 “好啦，姐姐我不是好好的嘛。” 穆紫薰温柔地笑着，轻轻拍着弟弟的背。 心电图诡异地从直线变成了曲线，这一幕简直惊掉了鸠山美奈的下巴。 莺萝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将信将疑地捏了捏林溪的脸。 “林溪妹妹，疼不疼？” 林溪也伸出手揪住了莺萝的脸。 “是真的！” 沐清歌的心情一阵舒畅，上前搂住了好姐妹的肩膀，被她一脸嫌弃地推开。 “死姬姥，我只要和我家弟弟贴贴！” 阮伊儿面无表情，悄咪咪地伸出手，想要摸走她枕边的海螺。 穆紫薰眼疾手快，一把掐住。 “雪糕，你之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穆紫薰收起海螺，笑得特别开心。 阮伊儿憋了一肚子气，别过脸闷哼一声，悔得肠子都青了。 “臭丫头，还敢吓我！” 蓝依眼眶红红地，又气又喜，伸出手在穆紫薰头上来了一个爆栗，很够劲。 大小姐疼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眼角泛起泪花。 穆茗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突然觉得现在的大小姐特别可爱。 “茗儿，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姐姐都听到了，你不能反悔。” 穆紫薰伸手摸着穆茗的脸，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微笑。 “嗯？我有说过什么吗？” 穆茗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摸了摸头，看向周围其他人。 “我没听到。” 阮伊儿冷淡地道。 “是啊，我家茗儿说了什么呢？” 蓝依看向莺萝。 “少爷说了什么？妹妹。” “我不知道哎，清歌姐姐你听到了吗？” 林溪甜甜地笑着，看向沐清歌。 “大家都没听到，我肯定也没听到，你可能是幻听了，我给你点一首《梦醒时分》。” 沐清歌无奈地摊了摊手。 “啊啊啊啊！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穆紫薰要哭了，在床上开始撒泼，委屈巴巴地抱着穆茗，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反正我听到了，我还看到了，茗儿在水底下亲了我的嘴！” 穆紫薰说着，双眼微眯活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房间中的温度骤然下降，床头柜里的热茶凝结了冰花。 林溪和沐清歌纷纷远离了阮伊儿，穆茗瞟了一眼，她手中的冰珠有拳头那么大。 “那是特殊情况，我是怕你淹死了，后面做人工呼吸也是……” 穆茗立马反驳起来，但是声音却越来越低。 “茗子，这是不是你的初吻？” 穆紫薰歪着头，笑吟吟地问道。 “哼，天真，他的初吻早就被本公主拿到手了，还轮得到你？” 藜嗤笑一声，满满地不屑。 当了一次败犬，藜已经变聪明了很多。 这一世天胡开局，一手飞机加王炸，就问你怎么输？ 初吻什么的，早就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拿到手了，只是穆茗还不知道。 “呵，本公主只是给你们一点机会而已，免得玩起来太无趣。” 藜扬起下巴，自信满满。 “是初吻吗？” 蓝依促狭地问道，也来了兴致。 阮伊儿和莺萝也打起了精神，都纷纷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如果没有人趁我睡觉的时候亲我，那就是初吻了。” 穆茗轻轻点了点头。 藜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公主殿下可是骄傲得很呢，穆茗如是想到。 “啊～开心！” 穆紫薰双手合十，开始傻笑起来。 “叮！攻略进度50%！人物好感度+10！达成成就【天使的初吻】！ 解锁任务【天使的告白】、【天使的一血请再接再厉。” 她好像听到了轻里恋爱系统的奖励提示。 第二百一十九章 最终的考核 “这里是……哪儿？” 穆紫薰睁开眼，被眼前恢宏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万丈高的剑峰拔地而起，将幽暗的天空刺穿。 天空中的太阳是黑色的，只有一圈血色的光晕。 黑日之下，气势恢宏的宫殿宛如神明遗世的杰作。 轰隆隆！ 巨大的齿轮开始运转，数不清的青铜齿轮嵌合在一起，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黑影遮住了天空，挡住了大小姐的视线。 那是一个巨大的吊桥，吊桥砸在了断崖上，发出石破天惊般的巨响，大地和山岳都在震颤。 穆紫薰一边顺着吊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看着沿途的景象。 吊桥两旁跪立着披坚执锐的黑暗剑士，静默在霜雪之中，像是失去了灵魂，又像是巧夺天工的雕塑。 视线越过黑暗剑士的间隙，黝黑的冥海翻涌着，一尊巨兽浮出海面，深渊般的巨口能吞食日月。 “洛怖尔？” 穆紫薰喃喃地道，她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怪物，却就是知道它叫这个名字。 洛怖尔咆哮着，为它的女帝唱响赞歌，附近海域的魔物全部远遁。 女帝驾临，弱者退散。 洛怖尔很快就潜入了冥海深渊，它不愿也不敢打扰冥神的清净。 大小姐继续往前，踏在奢华的红毯之上，朝着那气势恢宏，又尽显庄严的神殿走去。 大门打开了，一束幽光从缝隙中透出来，照在了大小姐的脸上。 她的目光不断往前，两列的幽火冥灯陆续燃起。 视线的尽头，是一尊巍峨的王座。 大小姐的目光缓缓上移，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墨色的高跟鞋，白皙修长的腿上有一株惟妙惟肖的黯蔷薇。 墨色的晚礼服长裙尽显优雅，青丝如墨，垂落到腰际。 女子慵懒地倚在王座之上，闭着眼睛，似乎正在小憩。 这是神明吗？ 穆紫薰感受着那股沉重的压迫感，隐隐想要跪拜。 听到了脚步声后，冥神缓缓醒来，墨色的眼妆呈现出来的花纹很是诡异，像是幽暗的冥火。 穆紫薰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黑暗之魂里的费莲诺尔公主。 黑色的面纱之下，一双紫色的冷漠眼眸缓缓睁开。 君临天下的威仪如风暴般席卷，即便是诸神，也要在她的面前臣服。 大小姐没有跪拜，她只是愣愣地看着那双紫色的眼眸。 只是看一眼，便如临深渊，仿佛要被夺走魂魄，踏入永恒的轮回。 世界陷入了纯粹的紫色，浓郁的暗元素充斥了视线。 …… “姐姐？” “姐姐？” 黑暗中，仿佛有人在呼唤自己，穆紫薰缓缓睁开眼睛。 出现在眼前的，是自己温暖的房间。 “姐姐，又吓了我一跳，刚刚怎么都叫不醒你。” 穆茗脱下了她的裤袜，正捧着她的脚在温水中揉捏着。 大小姐看了一旁完整脱下来的裤袜，又看了看身上穿着的裙子，不禁红了脸。 “我只是逗你玩的，你还真脱了？” 她有些羞恼，这种袜子是怎样脱下来的，不言而喻。 “看到了什么？” “没看，我让莺萝过来给你脱的。” 穆茗说着，继续给她的足部按摩。 穆紫薰略微松了一口气，她虽然喜欢撩人，还满口荤段子，其实纯情得要死。 被穆茗撩一下就会脸红，可惜穆茗不喜欢撩她。 伺候完大小姐，洗漱完毕，穆茗就躺进了她的被窝。 也不是第一次睡这张床了，穆茗睡得还是很安稳的。 大小姐和沐清歌一起双排上了会分。 “妈的，我那个好友好菜啊，一直拉着我，让我带她上分，我都不想带她玩了。” 沐清歌骂骂咧咧地，点了一根烟。 “哈哈，我弟弟也很菜，我和他玩得超级开心。” 夜已渐深，房间里的灯光还亮着，大小姐带着耳机。 手指噼里啪啦地在按键上响起，青轴的机械键盘显得有些聒噪。 穆茗在睡梦中翻了翻，微微皱了皱眉。 似乎是注意到了弟弟的反应，穆紫薰立马加快了游戏进度，对局结束后便退出了游戏。 “我弟弟睡觉呢，怕吵到他，你玩吧。” 给沐清歌发完消息，她就熄灯，钻进了被窝里。 一双柔软纤长的手臂从身后绕在了穆茗的身上，环抱在他的腰间。 感受着身后拥来的温热，穆茗近乎是肌肉记忆一样翻身，扑在了她怀里，侧脸在她胸口蹭了蹭，抱得很紧。 大小姐将下巴点在他的额头上，一手揽着他的背，修长的腿习惯性地搭在了他身上。 对大小姐来说，弟弟是世界上最舒服的抱枕。 对穆茗来说，姐姐也是。 睡梦中，穆紫薰体内的暗元素星云体，隐约浮现出了一株黯蔷薇的姿态。 那在迦楼罗之炎的光芒下黯然失色的星云正在迅速暴涨。 “弱小的人能保护什么？不想你抱着的人死去，就变得强大起来吧。” 大小姐的声音变得威严冷傲，穆茗睁开眼悄悄看了她一眼。 紫薰姐是在跟我说话吗？ 他有些困惑。 “你……是谁？” 依然是大小姐的声音，只是充满了迷惘和不解。 就像是两个不同的灵魂用一个身体在对话，很是诡异。 “我是你弟弟嘛。” 穆茗还以为她做噩梦了，便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 “弟弟……” 她梦呓着，似乎有些讶异，旋即轻轻一笑，然后俯下脸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 “她”很喜欢吻他的额头，这是小王子被囚禁在后花园里的时候，就有的习惯。 穆茗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吻，和紫薰姐带给他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他说不出哪里不同，就是很微妙的那种感觉。 第二天，穆紫薰早早醒来，轻轻推了推怀里的穆茗。 “弟弟，起床了。” “唔～” 穆茗轻轻哼了哼，有些不情愿地在她怀里赖了一会儿。 他算是明白藜赖在他身上睡觉是什么感觉了。 依恋一个人，就会想要黏着她。 也许现在的穆茗，对大小姐还没有爱情，但确实是很依恋她。 大小姐无奈，只好依着他的性子。 蓝依催促了好几遍，见依然没有反应，便怒气冲冲地走近大小姐的房间，掀开被子，对着大小姐的臀部就是一记铁砂掌。 “啪！” “嘶～” 响亮的声音听来就让人觉得疼痛，穆紫薰没好气地道：“赖床的是你儿子，你打我干嘛？” “我家茗儿从来不赖床的，和你睡就会赖床，这不是你的问题？” 蓝依双手叉腰，理所当然地道。 大小姐竟然无言以对，只是推搡了一会儿弟弟。 “茗子，你快起床吧。你再不起床，姐姐我就要被你妈打死了。” 穆茗顶着头上炸起来的几根呆毛，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把衣服往头上套。 洗漱完毕，简单地吃完早餐之后，就和姐姐们一起走在了上学的路上。 大小姐捧着从伊儿那里弄来的海螺，贴在耳边，一脸享受地听着穆茗的歌声。 时不时把海螺在伊儿面前晃一晃，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 “哼！” 阮伊儿憋了一肚子气，怨艾地看了一眼穆茗，小跑过去，轻轻踹了踹他的屁股，然后心情大好。 “你干嘛要踢我啊？” 穆茗一脸委屈。 “你好欺负。” 阮伊儿把脸埋在了他送的白围巾里，暖暖地笑了笑。 冬天没完没了，漫长得让人心慌。 道路上又铺上了一层雪花，像是霜糖粉，环卫工人将积雪清扫在两旁，堆成灰白色的雪堆。 三三两两的行人穿行其间，有些冷清。 穆茗像往常一样买了几个热乎乎的包子，递给了林溪。 “谢谢哥哥！” 林溪甜甜地笑着，打开了塑料袋的开口。 几只白皙的手近乎是同步地伸了进去。 “啪！” 穆茗没好气地打了打大小姐的一只手。 “别人都拿一个的，就你喜欢拿两个。” “天地良心，我只拿了一个！” 穆紫薰不满地嘟囔起来。 “那就奇怪了，我买了六个。” 穆茗点了点人数。 林溪、莺萝、沐清歌、大小姐、伊儿。 还有一个哪去了？ 穆茗转过脸，身着红裙的少女小口啃着酱肉包子，纤长浓密的眼睫像是颤动的嫣红蝶翼。 藜看着他，娇憨一笑。 “拿你没办法。” 趁众人不注意，穆茗又递给了她一些零花钱。 再一次叮嘱了一句“不要吃自助，吃自助也不要带上阿银”之后，就朝着校园走去。 铃声响起，最后的考核开始。 成排的虚拟战斗舱陈列在大厅之中，担任考官的穆夕研站在最前方，昂首阔步。 “最终的考核分为两轮，都是在虚拟战斗舱之中进行。第一轮是随机排列，以魔法决斗，分出胜者。” “第二轮考核比较特殊，不方便透露太多。” “下面我先来说一下规则。” 穆夕研沉声说道：“首先，决斗中不可以使用魔具。” 她首先看向的就是穆紫薰，至于穆茗，她相信他会遵守规则。 “第二，不得借助外力。” 穆夕研的视线在穆茗身上停留了一瞬。 同为驭魔者，穆茗很清楚，她所说的“外力”是指什么。 “第三，准备好了之后，就尽快入场吧。越早进去，匹配到的人数就越多。击败对手的可能就越大。进去晚了一步，那些弱小的对手很可能就会被其他人抢走了。” “言尽于此，考核正式开始！” 穆夕研一声令下，虚拟战斗舱的鸥翼门便此起彼伏地展开。 众人争先恐后，进去之后便开始了匹配。 穆茗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很是从容，躺进战斗舱后，熟悉的电子合成音在耳边响起。 视线中充盈着白光，白光持续了数秒后，世界开始有了色彩。 观众们的欢呼声响遏行云。 穆茗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是一个巨大的古罗马斗兽场。 他前方站着的，是一个有些陌生的女孩子。 “穆……穆茗同学！” 那女生见到了穆茗，便开始泛起花痴，清秀的脸庞泛起粉色。 “你……你好！” “你好。” 穆茗挥了挥手，礼貌地微笑着。 “啊啊啊！” 那女生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心跳疯狂地飙升。 “穆茗同学，我好喜欢你的！” 在场外的穆夕研见了这一幕，按响了警告。 “朱晨同学，请你注意，现在是考试！” “不想被取消考试资格，就请端正你的态度。” 像是广播一样的声音从天穹响起，那名叫做朱晨的女孩子立马回过神来。 “穆茗同学，请让一下我。” 朱晨说完，双手在身前灵巧地拨弄起来，点点银色的星辰随着她的手指上下翻飞，最终织成了一个银色的星阵。 “雷蛇！” 如灵蛇般游走的电弧在地上蜿蜒，顺着穆茗袭击过来。 穆茗引动乘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朱晨身后，将一柄淡蓝色的光剑搁在了她的脖颈上。 “认输吧。” 很是轻柔的声音，让人无法生出厌恶感。 “嗯嗯，多谢手下留情。” 朱晨震惊之余，又暗自有些庆幸。 虽然是虚拟战斗舱，但疼痛是会100%继承的。 他从一开始就留有这份温柔，一次次在虚拟战斗舱中被刃天使割裂，让他知晓了这份疼痛。 他本可以在瞬间就结束战斗的，让对手释放出魔法，是出于对同学的尊重和礼节。 再一次朝穆茗鞠躬道谢后，朱晨很果断地选择了认输。 之后的几次战斗，穆茗如法炮制。 让对手先出招，展示一遍自己的魔法，然后瞬间将其制服。 匹配到穆茗的同学既失望又庆幸。 虽然赢不了，但至少不开刀，也无痛苦。 “混沌之握！” 沐清歌冷冷地抬起手，灰色的混沌之力覆盖住了钟悦的身体，让她无法动弹。 她缓缓合住手掌握拳，骨骼碎裂的声音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嘎吱～咔～” “砰！” 混沌的辉光猛地塌缩，钟悦的身体被瞬间捏爆，变成了一摊烂泥。 像一个装满血的血剂包被瞬间挤爆，嫣红的血水溅得很高。 画面惨不忍睹，穆夕研见了都蹙了蹙眉。 虽说这个钟家大小姐在外的名声不太好，但这么羞辱，终归是影响不好的。 第二百二十章 幽夜叹息 “这什么仇什么怨啊？” 莫雨潇看着屏幕中爆成血酱和烂泥的钟悦，脸色一白。 “真要是有过节，也不至于这样吧？” 方佳诗忍不住抖了抖，有些后怕。 “谁知道呢？不过沐清歌的天赋是真的可怕。同级别的魔法师面对她的元素分解，根本毫无办法。就跟砧板上的鱼肉一样。” 大厅中已经结束比赛的学员们议论纷纷，之前的对决让他们感触颇深。 机舱们缓缓开启，钟悦的脸色惨白如纸，身体蜷缩成一团，止不住颤抖着。 “灵魂系医师赶紧去治疗。” 穆夕研淡淡吩咐了一句，继续看着屏幕。 王琦与一名擅长土系魔法的学员正在激战。 如石笋般的岩石从地面突刺过来，在地上犁开道道裂痕。 王琦感受着地面的颤动和土元素的流动，小心翼翼地规避着袭击来的岩突刺。 流离的风在他的周身盘旋，使得他的脚步变得格外灵敏迅捷，一次又一次地避开来自各个角度的攻击。 对于厚重，释术缓慢的土系魔法来说，释放速度极快，灵动的风系魔法简直就是天生的克星。 战斗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时能见到许多惊艳的对局和优秀的魔法形态变换。 即便是见识广泛的穆夕研，都连连称奇。 这些年轻的学员们，已经在魔法师的道路上初窥门径。 有很多已经被淘汰的学员站在外面，观察着大厅显示器中各个竞技场的战况。 王琦借助了风元素的灵动性，巧妙地规避了飞来的七枚石钉。 “王琦好强的，他估计是要输。” “不一定，有机会的。” “有个屁的机会，你等着看吧。王琦的雷暴被特殊方法强化过的，初阶的土系防御魔法根本挡不住。” 一名之前被王琦淘汰过的学员鄙夷地道。 面对对手连续的进攻，王琦选择避其锋芒，靠着机动性和他周旋。 就在对手的魔力储备飞速下降的同时，王琦开始准备反击了。 “雷暴！” 耀眼夺目的闪电光球轰出，银色的电话缭绕在表面，如游走的灵蛇。 “岩障！” 一堵浑圆厚重的墙壁挡在了道路中间。 从岩障的质地和外观来看，比普通学员强度要高出很多。 然而，被特殊方式强化过，并且掌握了形态变换的雷暴，威力已经不是寻常魔法师可以抵抗的了。 更何况，岩障不过只是初阶低级的防御魔法，而雷暴则是低阶中级。 上下限摆在这儿，近乎无法逾越。 这名土系的学员已经十分优秀了，但是优秀在天才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即便是在众星云集的洛城第一魔法高中，王琦也称得上是一名天才。 闪电光球粉碎了岩障，继续往前。 骤然爆开无数细小的银色电弧，电流钻进人体，带起阵阵抽搐。 随后，那名学员变得焦黑的身体就化成了白光消失。 “呼～下一个。” 王琦舒了一口气，战胜这个对手也费了不少心思。 外面的学生群体顿时炸开了锅。 “哇，居然连陆方都输了，王琦也太强了吧。” “不说了，琦哥牛逼。” “那这次考试，他估计可以进年纪前十吧。” “不止吧，这个实力只能进前十吗？就问你这个雷暴，谁能挡得住？” “行了行了，别吵了，下一场又要开始了。” 渚清沙白的海岸边，穆紫薰漠然收起掌心的火焰。 一撮灰烬被风缓缓吹走，留下一地的残焰。 “真无聊。” 穆紫薰有些意兴阑珊地甩了甩手，周围的景物飞速变换，下一个战斗场地正在连接。 青山巍峨，绿水长流，满目盈新绿，飞鸟相与还。 大小姐踏在春意盎然的草地上，聆听着瀑布垂落的声音。 呼吸带着自然的清新，让人心情愉悦。 “风景真好，还挺适合打架的。” 大小姐伸了个懒腰，淡淡地道。 “是你？” 王琦看着匹配到的对手，心里有些没底。 见出现在面前的人是王琦，穆紫薰的表情冷了下来。 “哦，是你啊。之前在觉醒仪式上，你骂过我弟弟，我记得很清楚。” 大小姐摊开手心，一簇鲜红的火焰从她的手心燃起。 “是，所以，你要替你弟弟出气？” 王琦推了推眼睛，淡淡地道。 “嗯” 大小姐轻轻点头，俏脸依旧露出那般慵懒的模样。 “那就好好打一场吧，让我见识一下，迦楼罗之炎是不是徒有其名。” 王琦全神贯注，指尖缠绕着细小的电弧。 雷光一闪，耀眼的银色球状闪电飞速朝着穆紫薰轰击过去。 大小姐神色漠然地伸出手，赤色的星阵一瞬结成，随后喷发出炙热的火焰。 “烈霞！” 形若云霞的扇形火焰卷出，将绿茵草地灼成了焦土。 火焰与雷霆碰撞在一起，激射出链式的闪电和飘飞的火星。 随后，雷霆近乎是在瞬间就被吞没了。 “这怎么可能！” 炽烈的火焰扑面而来，照亮了王琦的脸。 烈焰将他吞没，王琦的脸上还维持着那个惊慌失措的表情，瞬息之间就化成了飞灰。 一招秒杀!王琦毫无还手之力! “卧槽!” 场外的学生纷纷瞪大了眼睛，惊掉了下巴。 “就尼玛离谱!” “这还怎么打啊？” 机舱的鸥翼门缓缓升起，王琦黑着脸从中离开。 引以为傲的强化雷暴，在穆紫薰面前是那么地苍白。 单论魔法威力，大小姐现在的火系魔法已经远远超过寻常的高阶魔法了。 具体威力有多强，恐怕她自己都没有很清晰的了解。 穆茗施展气盾和月光霓裳双重加护也抵挡不住。 战斗继续进行，排到大小姐的学员无一例外，都被瞬间火化。 她只需要一招几乎覆盖了全场的烈霞，就能横扫所有学员。 覆盖整个游戏地图的超大的AOE，无视防御，一碰即死，还没有miss的判定。 怎么破？ 在虚拟战斗舱中设定的有限空间里，她就是个无解的bug。 放在玄幻里，她就是妥妥的无敌流主角。 战场的另一边，雪树银花摇曳在凛风之中。 寒风如刀，和阮伊儿对战的人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那股刻骨铭心的冷，让大多数还没正式开始比赛，就选择了弃权。 少数咬着牙坚持下来的，构造星阵的手也在颤抖。 最终，他们都被飞来的冰凌贯穿了胸膛。 和大小姐的简单暴力不同，她的战斗，尽显优雅从容。 “嗨，你好。” 林溪见一起对战的是班上的同学，于是善意地打了个招呼。 “你……你好。” 那男生看起来就很纯情，一见到漂亮女孩子就脸红，话都说不利索，眼睛又一直往人身上瞟。 这样纯情的男生，其实都很闷骚。 “你小心一点，我修炼的魔法以攻击性为主，怕伤到你。” 那男生有些腼腆，看着林溪，善意地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 林溪点了点头，温柔一笑。 这只可爱的小鹿微笑的那一瞬间，那男生突然觉得自己恋爱了。 胸口的心疼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 她的战斗方式要温柔许多，毕竟灵兽天性温和纯良。 战斗正式开始，那名男生凝神屏气，决定在她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紫色的六芒星散发出强烈的暗影波动，紫色的星辰彼此连接，魔法阵即将成型。 然而，在他的魔法尚未成型之前，一株又一株灵敏迅捷的藤蔓攀上了他的身体，将他牢牢束缚住。 身体动弹不得，即将构造完成的魔法被迫中断。 “你输了哦。” 林溪眨巴着眼睛，温柔一笑。 “嗯嗯，你真厉害。” 腼腆男孩摸了摸头，觉得这个女孩子真是可爱得过分。 即便是输了比赛，他也不觉得可惜。 …… 人烟罕至，空谷足音，两侧是陡峭的岩壁，天空仿佛只有一线。 这里便是虚拟战斗舱中的地图“一线天”。 “哈哈，原来是这个女仆小妞，运气真好。” 跟着王琦一起混的鸡冠头见到了莺萝，便轻浮地吹起口哨，一脸得意，眉毛扭得跟毛毛虫似的。 莺萝蹙了蹙眉，没有多说什么。 她目前的战斗能力确实是家里的几个孩子中最弱的。 鸡冠头虽然跳脱，却也没有丝毫大意，一直暗暗提防着莺萝的动向。 “我记得她好像就会一个灵魂箭，跟刮痧一样，根本没什么伤害。” 鸡冠头这样想着，心中底气十足，赤色的星阵开始构造。 橙黄色的火焰升腾起来，火系的初阶魔法流火，因为非常实用，难度适中且威力不错的原因，成为了大多数火系魔法师的首选。 “摄魂！” 一双粉色的迷离眼眸在鸡冠头的眼中不断放大。 他渐渐失去了意识，手中的星阵顿时崩解。 “让你小瞧我，哼！” 莺萝鼓着嘴，有些不满地召唤出灵魂箭命中了鸡冠头的眉心。 灵魂遭受重击，鸡冠头的脑袋昏昏沉沉地，精神一阵恍惚。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一屁股跌倒在地。 “你……偷袭！” 鸡冠头涨红了脸，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又一枚灵魂箭卡着时间差精准无误地命中了他的眉心。 鸡冠头再一次爬起，然后倒下。 “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鸡冠头无比屈辱地倒下，然后爬起。 倒下、爬起、不断循环……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看着这很是鬼畜的一幕，观战的学员都要笑疯了。 莺萝的准头很好，每一次灵魂箭都能精准命中他的眉心。 而且他起身的时间也计算得刚刚好，分毫不差。 用一个游戏术语讲叫做“压起身”。 这是她在和大小姐玩拳皇系列游戏的时候学来的。 就连她自己都感到奇怪，这份天赋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据说，路西法帝国四魔女中最为神秘的魔女拉芙娜，麾下有一个可怕的刺客组织叫做【冥瞳】。 她们每一个都是天生的杀手，成员由黑暗精灵、夜魔、魅魔组成。 担任魅魔军团的领袖，是魔界枪法最准的魔，她手中名动魔界的【魔枪：幽夜叹息是魔界最强的七把魔枪之一。 七魔枪是神遗的杰作，它们是最伟大的魔动枪械装置，也是承载着恶魔王魂的传奇魔具。 【魔枪：幽夜叹息】是冥神尤利安娜最宝贵的收藏之一。 她将它亲自授予了那位历史上最年轻的魅魔领袖，这是路西法帝国至高无上的殊荣。 只是，极少有谁能窥见它的真容，当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就注定有灵魂消逝，临终前听到的最后声音，便是少女在幽夜下的叹息。 …… 随着战斗的不断推进，淘汰的学员越来越多，遇上的对手也越来越强。 然而，大小姐的烈霞依旧是那般无解。 “砰！” 穆紫薰还没看清对手的脸，一发烈霞下去，就扬起了一篷飞灰。 对手不停地变换，穆紫薰觉得有的意兴阑珊。 “真无聊。” 纯白的微光闪过，映入眼帘的是洁白如新的斗篷。 穆紫薰眨了眨眼，顿时来了兴致。 “茗子，快叫姐姐！” “姐姐！” 穆茗见对手是大小姐之后，便立马举手投降。 规则是不准许使用魔具和“外力”。 穆夕研特别嘱咐的外力，就是穆茗的龙化。 魔人化更不可能，他不想暴露藜的存在。 白露、夜溟、回生束、曼陀罗华左轮手枪也不用讲，统统无法使用。 这意味着他苦练的魔剑术和枪斗术都毫无永无之地。 至于他本身会的攻击性魔法，已经比不上大小姐和伊儿了。 沐清歌的混沌之握，威力也强过他的琉光之刃。 这样的比赛规则，对穆茗的限制很多。 更何况地形狭小，施展乘风的空间也有限。 他很难在大小姐那堪称外挂一般的烈霞下生还。 “不打我好不好？我投降。” 穆茗见到了姐姐，很老实地装出听话弟弟的样子。 “嘻嘻，叫好姐姐，不然，哼哼！” 穆紫薰一脸得意，竖起手指吹了吹，一簇火苗嘭地点燃。 “我就用火烧你屁股，哼哼。” “好姐姐！” 穆茗微笑着，顺着她的心意。 当然了，他也相信大小姐不会对他怎么样。 “哎！” 穆紫薰开心得不得了，捏了个可爱的猫爪。 像是漂亮的小母猫要伸出肉乎乎的可爱猫爪去逮一只偷油吃的小老鼠。 穆茗很果断地选择了认输，他有自己的考量。 第二百二十一章 困兽之斗 退出虚拟战斗舱之后，穆茗就坐在了大厅的长椅上，继续翻看着伊儿带来的《边城》。 很快，相邻的两个位置就坐上了两个女孩，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偷偷拿出手机，调整角度装作是在自拍。 眼角不时地有闪光灯亮起，穆茗虽然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也不会出声表示不满。 从所有照片中选择最满意的那一张，心满意足地加上美颜，配上一段凡尔赛的文字，再发到朋友圈。 背景是穆茗的侧脸，加上那一段让人浮想联翩的文字，总会让人产生误解。 “好帅啊，这是你男朋友？” “你猜啊。” “这个小哥哥也太可了吧？” “那当然了，我男神。” “求联系方式！” “不给！” 穆茗视若无睹，把书翻了页。 机舱们再一次打开，林溪站起身，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看到了穆茗，便兴高采烈地朝他跑去。 “哥哥！” “小溪，比完了吗？” 穆茗往边上让了让，林溪挤在了他身旁。 “嗯嗯呢，我和清歌姐姐匹配到一起了，然后我就认输了。” “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说不定能赢的。” 穆茗将书翻到了扉页。 “因为清歌姐姐对我很好，所以我不能和她打架的。” “而且，清歌姐姐太厉害了，我打不过她的。” 林溪很老实地道。 身为灵兽，她对人类的习俗缺乏足够的了解，常常会在无意中犯一些常识性的错误。 因而也招来了不少嘲笑，有少数人见她性子单纯，也没少捉弄她。 当然了，这些人最后都被穆紫薰和沐清歌修理得很惨。 “哥哥，你也认输了吗？” “嗯，因为大小姐对我挺好的，所以我也不能和她打架。” 穆茗轻轻地道。 “不是因为哥哥你打不过大姐姐吗？” 林溪很是天真地问道。 穆茗尴尬地笑了笑，在那个规则的限定下，他确实是打不过大小姐，但他没好意思说。 “太聪明的孩子，不招人喜欢的哦。” 穆茗笑了笑，伸出手指点了点妹妹的鼻尖。 “嘻嘻，哥哥，念书给我听好不好？” 林溪抱着穆茗的胳膊，很是亲昵。 “哥哥，念书给我听好不好？” 似曾相识的声音，穆茗大脑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恍惚之间，有个古灵精怪的短发少女从记忆中蹦了出来。 可是，他看不清她的脸，记忆好模糊。 “记忆封印又松动了？” 契约空间中的藜皱了皱眉，大感不妙。 “哥哥，你怎么了？” 林溪见穆茗一手扶着额，一手轻轻揉捏着太阳穴，面露疲态，便担忧地问道。 “没事。” 穆茗轻轻摇了摇头，翻开扉页，柔声朗读起来。 这只小鹿喜欢听人类的故事，也喜欢穆茗的声音。 …… “你是……” 穆紫薰看着面前穿着白衬衣的清秀男孩，双眼微眯。 “佳诗的弟弟？” 方诗尧听见了这个名字，眸中轻轻泛起涟漪。 他没有回答，只是沉下心开始构造星阵。 “认输吧，你是佳诗的弟弟，我也不想欺负你。” “不用了，全力以赴就好。” 方诗尧很认真地看着它，言语间透露出一股倔强，他有自己的骄傲。 “行吧。” 穆紫薰微微颔首，漠然地道。 她话音刚落，霎那间飞沙走石。 狂沙簇拥在一起，将穆紫薰团团围住，然后发出密集的爆炸。 一团鲜红的烈焰包裹在大小姐的周身，将那层密集的沙爆抵挡在外。 “还行吧。” 穆紫薰淡淡地点头，伸出手。 绯红色的火焰耀眼得刺目，火焰像蔓延的火烧云，蒸发了空气中的所有水分。 瞬息之间，方诗尧就被火焰吞没。 站在大厅中观战的方佳诗，心中猛地一惊，下意识朝着他的虚拟战斗舱看去。 机舱们打开后，她从长椅上起身，走了两步，似乎又有所顾虑，抿了抿嘴唇，没再往前。 方诗尧从战斗舱中起身，脸色白了一阵子，但很快就调整好了呼吸。 穆紫薰用了最温柔的方式结束了战斗。 超高温瞬间将他气化，疼痛只有短暂的一瞬。 他默默朝着王琦和鸡冠头的方向走去，一旁的方佳诗，不知道他看见了没有。 想来是看见了，但眼里没有她。 战斗井然有序地进行，冲出了不少黑马。 海琴月笙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让不少人都为之汗颜。 “她好强啊，只用音系魔法，就能让人彻底失去战斗能力。” 观战的同学纷纷议论着。 海琴月笙轻轻拨弄着竖琴，一颦一笑尽显优雅。 屏幕中的学员目露癫狂，释放出魔法对着空气狂轰滥炸。 常人听来悦耳动听的仙音，对他而言却是恶毒无比的诅咒。 “这个竖琴是怎么回事呢？” 林溪歪着小脑袋，好奇地问道。 穆茗把视线中书本上移开，瞥了一眼对战的记录，然后淡淡地道：“是一种非常罕见的音系异种，小提琴是异种的具象化。” “异种会根据驭者自身的能力改变释放形态，作用在不同人身上，会有不同的效果。会根据驭者擅长的领域，衍生出形态变化，并进化出独有的能力。” “大小姐的异种是迦楼罗之炎，以强大的破坏力闻名，具象化的形态就是不死鸟。” “海琴月笙精通乐理，这种音系异种作用在她身上，就会呈现出竖琴的姿态。” 战斗以海琴月笙的对手魔力枯竭判负结束。 至始至终，她都在礼让对手，除了这个诡异的音系魔法以外，她再没有施展过任何攻击性的魔法，极具贵族气质和淑女风范。 落败的对手一脸郁闷地走出战斗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输的。 “挺厉害的。” 穆茗微微颔首。 “哥哥，排名在前列的，等会还有一场要打。” 林溪拉了拉穆茗的袖子，提醒道。 “是吗？” 穆茗看了看公屏上的计分板，因为他之前一路连胜，并且战斗结束极快的原因。 他的积分已经非常之高了，进入下一场战斗也在情理之中。 莺萝在对上阮伊儿之后，很果断地选择了认输。 下一场战斗，大小姐对上了江晚亭。 江晚亭使出了浑身解数，斯卡蒂之歌配合甘露加上冰爆的三联动魔法组合，却依然败在了绯炎加持下的烈霞。 那双翼燃烧着烈焰的神鸟，势不可挡，似要将大地烧尽。 烈焰成燎天之势，冰晶迅速凋零，被蒸发成浓浓的白雾。 “我认输。” 见差距近乎无法逾越，江晚亭舒了一口气，退出了战场。 最后仅存的还剩下四人。 穆紫薰、阮伊儿、沐清歌、海琴月笙。 随机抽签开始，下一场对决名单即将揭晓。 穆紫薰看着海琴月笙，攥紧了拳头。 “一定要抽到她！” 海琴月笙看了穆紫薰一眼，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微笑。 “姐姐，希望你能再强一些，不然就要让我失望了。” 最终的分组确定！ 海琴月笙——沐清歌，穆紫薰——阮伊儿。 “大小姐和伊儿分在一起了吗？本以为会是她们争夺一二名呢。” 穆茗说道。 “哥哥，你觉得谁会赢？” 林溪脆生生地道。 “我对伊儿的实力有信心，但她赢不了大小姐。” 穆茗只是默默看着书，头也不抬。 “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好好看就知道了。” 穆茗把手搭在她头上，轻轻摸了摸，像是在撸猫一样。 沐清歌站在古罗马的斗兽场上，双手插兜，懒散地看着不远处的海琴月笙。 “这个决斗场挺好的。” 海琴月笙微笑着，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嗯？” 沐清歌抬了抬眼皮。 “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做困兽之斗。” 海琴月笙温暖地笑着，召唤出了那把金色的竖琴。 “你，就是那头困兽。” 纤细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了拨，她迎着阳光，笑得很美。 “铮!” 柔和的琴音激荡出阵阵涟漪，然后在尚未触碰到她身体之前，就悄然消弭。 沐清歌收敛了脸上的懒散，嗤笑了一声。 略显苍白病态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不屑。 海琴月笙双眼微眯，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这个人的实力，恐怕丝毫不逊色于穆紫薰。 也许她的魔法的杀伤力没有迦楼罗之炎那般强大，但她绝对是最可怕的法师杀手。 沐清歌上前迈出了两步。 “你的异种虽然十分独特，有别于其他进攻型的异种。” “然而，你搞错了一件事。” 海琴月笙微微蹙眉。 “声音也是元素的一种。” 沐清歌说完，便抬起手。 混沌系的辉光毫无保留地释放而出，逆着时针旋转的灰色魔法阵瞬间显现。 竖琴失去了声音，不仅是竖琴，整个地图上，斗兽场中的观众夜失去了声音。 海琴月笙的眼眸剧烈地震颤起来。 没想到，元素分解竟然是如此可怕的天赋。 这个女孩子，为什么可以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力量，这怎么可能？ 这种无视任何规则的力量，简直破坏了世界的秩序。 同阶的魔法师对上她，根本没有丝毫的胜算！ 她不甘心地反复弹奏起来，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响起。 不仅是音之精灵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声音都被绝对静止，画面像是按下了静音键。 海琴月笙轻舒了一口气，收好了竖琴。 乌黑明亮的眼眸渐变为赤色，暴躁凶戾的火焰从她的体内涌出，升格为挥舞着羽翼的神鸟。 “迦楼罗之炎？” 客厅中观战的众人皆是一片哗然，穆夕研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虽说海琴月笙的身份对她而言并不是秘密。 但穆氏家族的传承之火流传在外，在注重血统和出生的大家族之中，算不上多光彩的事。 “她的迦楼罗之炎，纯度也相当地高，确实是继承了二叔的血统。” 穆夕研算是赞许地点了点头。 重明的神鸟舒展着羽翼朝着沐清歌飞去。 沐清歌扭了扭脖子，嘴角咧出一个讥讽地微笑。 “困兽，是你。” 涂了唇釉的嘴唇轻轻嗡动着。 “混沌之界！” 一抹灰色的混浊墙壁横亘在了沐清歌的身前。 气势如虹的火鸟钻过了空间中的障壁，慢慢消失不见。 “混沌系魔法？” 海琴月笙不由得吃了一惊，毕竟能支配这种上位元素的人实在是太罕见了。 “居然这么轻易地就化解了绯炎吗？” 海琴月笙大感不妙。 没想到中国国内居然还有天赋如此之强的年轻学员呢，真是失策了。 沐清歌平时极为低调，施展魔法的手段也十分高明，几乎很少有人能看得出来。 再加上她经常逃课泡网吧，上课又一直睡觉，不爱表现自己，所以在同学中的存在感很低。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她弱，海琴月笙算是踢到铁板了。 她本想着和穆紫薰打一场，凭借着音系魔法对大多数魔法师的克制能力，借此给予穆大小姐沉重的打击。 却不曾想，开局就遇到了隐藏的大boss！ “还没完呢。” 沐清歌嬉笑着，吹了个口哨。 一圈灰色的次元墙壁出现在了海琴月笙的头顶，火鸟猛地从中钻出。 “纳尼？” 海琴月笙仰起脸，对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学员的实力，有了一个更加清醒的认知。 能将混沌系魔法运用到这般出神入化的存在，她还是第一次见！ 海琴月笙正准备构造星阵，释放防御系法术，却惊愕地发现，魔法星阵竟然不受控制地断裂，随后崩解成飞散的星尘。 “记住，只有当我想让你释放出魔法的时候，你才能释放得出来。” 沐清歌竖起食指，轻轻摆了摆。 “混沌之束！” 她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声音骤然变冷，像铁血无情的判官为冤魂下达了裁决。 诡异的辉光束缚住了海琴月笙的身体，她无法行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鸟从头顶坠落。 沐清歌转过身，不愿去看那惨绝人寰的火化现场，便寂寞地点了根烟。 火光冲天，爆风掀开了她的发丝。 她吐了一口烟圈，耳边便传来战斗结束的电子合成声。 “唉～”她幽幽一叹，颇有几分“无敌是多么寂寞”的感慨。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冰与火 随着机舱门的打开，海琴月笙面色平静地走了出来，脸上依旧噙着淡淡的笑意，看不到半点因失败而导致的沮丧。 即将开始的，是穆紫薰和阮伊儿的半决赛。 “要不，我们选个简单点的方式吧。” 阮伊儿淡淡地道。 “和以前一样，石头剪刀布吗？” 穆紫薰问道。 “嗯。” 阮伊儿微微颔首。 穆紫薰思考了一会儿，有些为难地道：“这一次，不行。” 阮伊儿看着她的眼睛，能感受到一种可怕的执着。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阮伊儿说着，轻轻点了点头。 拂袖间，雪花轻舞。 冰晶以她为中心形成了一片冰霜领域。 “这样就对了嘛。” 穆紫薰这样想着，闭上眼睛。 身体开始发光，炽烈的火光以她为中心往外扩散，就像一颗冉冉升起的烈阳。 神鸟展翅，掀起狂风和烈焰。 冰雪女神轻舞长袖，落下雪花与冰晶。 烈焰神鸟与冰雪女神各自盘踞一方，分庭抗礼。 气势瞬间攀升到了顶点，剑拔弩张。 大厅中观战学生们的情绪被瞬间点燃，他们纷纷站起身，凝神屏气。 她们是同龄人之中的翘楚，也是这群自诩为精英的魔法师天才追赶的目标。 “那就是异种，太强大了。” 王琦目露痴迷，喃喃地道。 一旁的方诗尧不发一言，只是默默看着屏幕中燃烧的烈焰，攥紧了拳头。 “你们觉得谁会赢？” 路瑶好奇地问道。 江晚亭沉思着，轻轻地道：“这个说不准的。穆紫薰的绯炎很强，但是阮伊儿从未施展出真实的实力。” “她和我们的战斗，至始至终都游刃有余，留有余地。” “切，她再强也不可能赢得了穆紫薰，你看着吧。” 祝梦灵眸中的嫉妒已经无法掩饰了，因为她连匹配到阮伊儿的资格都没有。 “雪糕，拿出你全部的实力。” 穆紫薰沉声说道，身后的神鸟仰天长鸣。 火翼猛地舒展开，绽放出万千火羽。 数到火柱冲天而起，形成了灼热的炎狱。 极寒的气息瞬间被驱散，附近的冰元素顷刻间就归于虚无，火焰的领域隐隐压过了冰之领域。 “既然你想玩，那我就只能奉陪到底了。” 阮伊儿朝前方伸出手，湛蓝的冰晶如点点繁星一般在空气中闪烁。 氤氲的暗蓝色冰雾簇拥在一起，聚成纯净的冰元素云。 此消彼长，火势立刻削弱，冰与火再次归于平衡。 “绯炎！” 一大一小，两个赤色的星阵同事显现在了大小姐的身前。 随后，烈霞的星阵嵌入了绯炎的大型星阵之中，两个星阵融合在一起，迅速扭转变形。 浮现在阵中央的图案是鲜红的云霞。 “红云！” 穆紫薰的双目化作纯净的赤色，迦楼罗之炎的气息瞬间暴涨。 不死鸟的火焰在身后幻化出虚影。 鲜红的火焰浪潮排山倒海地卷来，烈焰所道之处，皆化为焦土。 无处可藏，无处可逃！ 观战的一众老师不禁咂舌。 “这个魔法的威力恐怕已经超过了寻常的火系高阶魔法，她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程佳惊叹不已。 “她的绯炎，输入的魔力总量达到了四倍。再加上迦楼罗之炎和某些奇珍异宝的增幅，能有这番可怕的威力，也不足为奇。” 封伶悠悠地道。 暂且不论她食用过王阶火系古龙炎煌龙的血肉，仅仅是虎王的结晶，就已经是无价之宝，常人无法企及。 更何况，王阶魔具赐予她的被动能力，就足以让她傲视同阶的所有火系魔法师。 【巴塔路西斯】即便不主动召唤，它的力量也会寄存在大小姐体内，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 无可阻挡的烈焰火流吞没了冰霜的荆棘，冰蓝色的玫瑰花渐渐凋零。 氤氲的冰雾和细碎的冰晶被瞬间气化。 白雾浓浓，只可见橘黄色的火光，像匿于雾中的太阳。 数不清的蓝色光点穿过了雾气，这些都是细小的光点都是微不可查的冰晶粉尘。 随着冰元素的不断累积，冰晶粉尘在飞行的途中又变成了狭长的冰梭。 大小姐双手一推，一堵火墙就挡在了道路中央。 飞射来的冰晶被火焰融化，也极大地削减了火势。 火焰越来越弱，冰晶却像是无穷无尽一般，不断穿过炎障。 经过火焰拦截后的冰梭不论是威力还是速度都已经大幅度减弱，穆紫薰轻松惬意地侧身躲过。 “我能赢你第一次，就能赢你第二次。” 阮伊儿微微蹙眉，双臂展开，冰璎珞随之起舞。 两旁各自出现了三柄冰晶长矛。 这是冰系初阶魔法【冰棱术】的进阶。 通过赋予它形态变换，从而将狭长的冰棱转换为无坚不摧的冰矛，极大地提高贯穿性。 很多人不愿意在初阶的低级魔法上浪费时间，觉得它们弱小而无用。 可阮伊儿觉得，魔法本身并不是最重要的，谁来驾驭魔法才是胜利的关键。 即便是一丝一毫的魔力，经过妙用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嗖！” 六柄冰矛爆射而出，沿途留下暴风的痕迹，空气激荡出圈圈涟漪。 穆紫薰蹲下身，将双手按在了地上。 “轰！轰！轰！” 地面不断地开裂，然后产生爆炸。 火焰如喷泉一般冲出地表，形成灼热的火墙。 冰枪粉碎了第一道炎墙，尖端变得不再那么锋利。 第二道火墙也被撕裂，但冰矛的势顿时大减。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冰矛始终没能突破第三道火墙。 “爆！” 阮伊儿一手握拳，冰矛一齐爆裂，飞散出细小的冰晶碎片。 火墙被撕裂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冰剑在阮伊儿的手中凝结，她朝着穆紫薰跑去，手中的剑在阳光下闪耀如钻。 “唰！” 纤细的手腕猛地发力，简洁流畅的居合斩断了炎墙。 冰剪威力不减地朝着穆紫薰斩去。 穆紫薰的手心亮起了一个明亮的魔法阵。 咆哮的焰狮转变了释放形态，火焰不断压缩，变成了鲜红色，覆盖在她的手上。 “哦，好精妙的元素掌控力。” 查海生连连称奇。 “确实很厉害，她的天赋，一点也输给当初的穆夕研，甚至会更强。” 莫婉由衷地赞叹道。 大小姐临危不惧，附着了火焰的手朝着那把锋利的冰剑抓去。 空手接白刃，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穆紫薰的手掌握紧了冰刃，那一刻，穆茗总会有种她的手掌会被冰剑切掉的感觉。 林溪甚至害怕德闭上了眼睛，激烈的战斗让她忘却了，这只是一场虚拟的演练。 高温将冰剑彻底熔断。 “铛！” 断成半截的冰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般的声音。 冰灯的剑刃仿佛不会消融，只有被熔断的断裂口证明着它的材质。 “你这是何必呢？” 阮伊儿看着大小姐正在淌血的手，冷冷地道。 “我要向我妈证明一件事。” 穆紫薰毫不理会手中的伤口，烈焰神鸟朝着阮伊儿扑去。 阮伊儿撑起冰伞，将神鸟的火焰阻隔在外。 “为什么呢？你就这么希望被肯定吗？为什么总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穆紫薰冲过来，咆哮的雄狮在拳头上汇聚。 凝聚了烈焰的火拳轰在了霜蓝冰伞上。 冰伞顿时四分五裂，变成支离破碎的冰块。 拳头威力不减地朝着阮伊儿的侧脸打去。 阮伊儿侧过脸，脚下往身旁一侧，避开了这一招火拳。 与此同时，大小姐的脚下出现了一个早已布置好的电网。 “雷之束！” 雷电攀附上了大小姐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 阮伊儿早就预料她地动作，以她急躁的性子，只需要诱敌深入，便能轻松将她制服。 “你还是那个老样子，急功近利。” 阮伊儿淡淡地道。 “不用你教我！” 穆紫薰吼了一句，身体融入了暗影之中，很快就脱离了束缚。 “不要总以为别人比你蠢。” 不止是阮伊儿注意到了副系魔法的重要性，大小姐也深有感触。 魔法师战斗，不仅仅只是要看修为和天赋。 属性和能力上的克制，有时候直接决定了胜败。 不少优秀的魔法师会被修为等级低的对手打败，这也是常态。 战斗时多出一个系的魔法，就能占据主动。 “我妈总觉得我比不上你，总是拿你和我做比较，把我说得一文不值。” 穆紫薰自嘲一笑，火元素围绕崽她周身，汇聚成狂乱的赤色乱流。 “她总跟别人说起你，视你为骄傲。至于我这个亲女儿，就跟个笑话一样。” “今天，我就要让她看看，我是怎样击败你的。” 穆紫薰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倔强，眼眸化作赤红。 焰火不断地喷发，形成了巨大的火焰龙卷。 “不是的，你不懂吗？在蓝姨的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阮伊儿摇了摇头。冰霜的玫瑰与荆棘一同盛放，很快就造就了一片欣欣向荣的花园。 烈焰龙卷仿若怒吼的炎龙，风卷残云一般将冰霜荆棘碾碎。 冰霜的玫瑰缓缓绽开，然后迎来绚丽的盛放。 冰晶的花瓣四处溅射，将咆哮的火龙卷撕裂。 赤与蓝的魔力乱流交汇在一起，引发剧烈的元素反应。 巨大的轰鸣声中，战斗的地面被轰出了一个大洞。 她们多表现出来的破坏力，已经远超了众多导师的预期。 蓝依今天也来了，她在大厅中默默看着两个女儿的对决，不发一言。 “啊啊！” 迦楼罗之炎陷入了暴走，穆紫薰的神色涌现出一抹疯狂，长发飞扬起来。 “为什么？” 长久以来积累在心中的负面情绪似乎找到了宣泄口。 穆紫薰自己都不曾意识到，原来她对家人有这么多的不满。 即便是至亲至爱的人，也难免会生出嫌隙。 会猜忌、会嫉妒、会和兄弟姐妹争同一块蛋糕，会渴望从父母那里得到认可，这就是孩子。 “你明明只是我妈捡回来的养女，为什么可以得到她那么多的关爱？她对你的关心，甚至远远超过了我。” 穆紫薰的魔力量级不断攀升，火焰的温度也变得越来越高。 阮伊儿能明显地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升高了许多，让肌肤都泛起灼痛。 扇形的火焰化作了赤红的火焰射线，威力暴涨了两倍以上。 横在阮伊儿身全部的冰盾被摧枯拉朽般地粉碎。 “蓝姨不是你想的那样！” 阮伊儿一边躲着她释放出的火焰，一边大声喊道。 “她就是这样!不然地话，她为什么连蓝泪都要给你呢？” “那是和茗子的订婚礼物啊，她分明就是偏心!” 穆紫薰的眼角泛起温热，眸中盈满了水波。 心中的负面情绪一经过迦楼罗之炎的感染，就会变得无比强烈。 “你还是在意吗？” 阮伊儿愣了愣，幽幽地道。 表面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会在意。 穆紫薰没有回答他地问题，只是不停地轰出烈霞泄愤。 阮伊儿不停地回防，将冰元素压缩在很小的一片区域，抵挡住了穆紫薰的进攻。 局势，对她很不利。 “茗子也是，为什么茗子只对你好？” “为什么？” 随着穆紫薰愤怒地质问，不死的火鸟悲鸣着，化作贯穿恒星的弓矢。 “这怎么会？” 穆茗喃喃地道，从椅子上坐起身。 这是【巴塔路西斯】特有的超强攻击型魔法“碎星之炎”，他并不陌生。 竟然无需召唤魔具，就能将这股力量化为己用。 大小姐的魔法天赋和对魔具的契合度已经远超他的想象。 “动用魔具，是不是已经违规了？” 穆夕研看向封伶，询问道。 封伶思索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 “这股力量来源于魔具是没错，但魔具没有启动，这也是她自己的领悟，应该不算吧。” 温度再一次攀升，空间都泛起剧烈的波动，阮伊儿的额头上开始浮现出细密的汗珠。 神鸟化作的弓矢贯穿星辰，恒星入灭，带来灭世的天火。 蓝依默默地看着，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伊儿悠悠一叹，温度瞬息间就降至了冰点。 凛冬降临，火焰消失得无影无踪，冰璎珞的领域再次扩张，与迦楼罗之炎再次分庭抗礼。 长袖轻舞的雪姬遗世而独立，静雅如处子，与暴烈狂躁的不死鸟截然不同。 “是上一次的那一招！” 江晚亭瞪大了眼睛，声音有些颤抖。 第二百二十三章 凛神 冰璎珞的虚影将双手合十，微微颔首做出祈祷状。 霎那间凛风呼啸，周围的火焰元素被瞬间驱逐，不仅仅只是火焰。 除了冰元素以外的所有元素，都被排斥在外。 对冰元素拥有的绝对掌控能力，这就是她的专属天赋【凛神】。 数不清的冰晶聚合在一起，筑成了一个正十二边形的棱镜。 棱镜像一个放大了许多倍的透明伞面。 流线型的弧度在表面流转，构造出晶莹的光辉。 贯穿恒星的弓矢裹挟着灭世的天火降至。 棱镜光芒大盛，折射出耀眼的光辉。 巨大的弓矢被改变了轨迹，冲上了天空。 “轰！” 碎星之炎爆裂，满天都燃烧着火云。 一圈圈火云激荡而出，掠过两人的上方，大地随着轰鸣声发出震颤声。 “怎么可能？” 穆紫薰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一脸不甘。 【镜影折光阮伊儿领悟出的另一个异种魔法。 借助极冰之力铸造出能反射魔法元素攻击的屏障。 就连碎星之炎也无法伤其分毫，其防御能力可见一斑。 但与其强大的效果一同带来的，是巨大的魔力消耗。 蓝依给予她的魔具【蓝泪能被动地强化冰元素魔法的威力，减少消耗的魔力值，并能额外储存一定量的冰元素魔力。 因此，她的状况也不算太差。 穆紫薰纵身跃起，巨大的火焰羽翼在她的身后舒展。 狂乱的火流以她为中心席卷。 无数的炎剑从她的身后展现，随着她一声令下。 炎剑与火羽一齐飞舞，化作烈焰的洪流。 万千炎剑如疾风骤雨一般飞射，冰霜棱镜上激荡出阵阵冰蓝色的涟漪。 气势如虹的炎剑无穷无尽，最终击破了屏障，将棱镜化作碎冰。 炎剑偃旗息鼓，倾尽全力释放出这两个强力的魔法后，大小姐陷入了短暂的虚弱。 不借助魔具的力量去引动那种程度的攻击，实在是太过勉强。 她此前能击败陷入超界状态下的阮伊儿，也是借助了王阶魔具【巴塔路西斯】的力量。 除此之外，她存有理智，未被负面情绪侵染内心。 而阮伊儿虽然魔力暴涨，但是精神状态却十分不佳。 正是她脆弱的精神状态，给了大小姐以弱胜强的契机。 现在，穆紫薰和阮伊儿的情况则正好和上次相反。 “神寂！” 阮伊儿扬起衣袖，冰祸降临，全场的火焰都被瞬间熄灭。 风雪呼啸，似有鸣泣的妖怪匿于其中。 穆紫薰护体的迦楼罗之炎顿时衰弱了许多，脸颊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阮伊儿看着大小姐那执着倔强的脸，扬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她只需要轻拂衣袖，大小姐的身体就会幻灭成冰晶，这场闹剧也会结束。 可是，她下不了手。 “嘿，妈妈让我带你去次饭！” 穿着公主裙的女孩为她开了灯，从黑暗的纸箱中找到了她。 “你和我一起吧！你跟着我，我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好多好看的裙子。” “你和我一起，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她站在窗前独自远眺，盛夏的夜里有白月光和萤火虫。 转身的那一刻，见到了小公主。 她脸上闪过一抹不忍，别过脸，衣袖扬起轻柔的雪尘。 随后，滚烫的炎剑贯穿了她的胸膛。 战斗结束，虚拟战斗舱的鸥翼门缓缓升起。 穆茗连忙跑了过去，抱住伊儿颤抖的身体。 “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 伊儿的身体一如既往地冷，穆茗冻得哆哆嗦嗦，却也没有松开。 被炎剑灼穿心脏，那种程度的疼痛，会对精神造成不小的冲击。 “好点了吗？” 穆茗搂着阮伊儿的背，轻轻拍着她的背。 阮伊儿俯在他怀里，一手捂着胸口，嘴唇轻轻颤动着，像受了伤的温驯小猫。 “校医姐姐，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姐姐看看。” 穆茗冲校医喊道。 校医是个约莫三十岁的成熟女性，见穆茗喊她姐姐，便开心得不得了。 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走了过来，给阮伊儿检查了一番后，便说道：“刺激有些大，她的心脏不是很好。” “受到巨大的疼痛，或者精神状态恶化时，心脏就会绞痛。” 校医观察了一番她的症状后，便立刻着手给她医治。 灵魂系的法术【安抚能缓和病人的情绪，治好精神损伤。 但是，身体上受到的伤害，还需要另外的治愈魔法。 “哥哥，我来给小姐姐治疗一下吧。” 林溪在一旁，正准备施展出木灵生息，却被阮伊儿喝止了。 “别，你之前透支使用魔法，星云体还没恢复。” 阮伊儿睡着，捂着胸口，俏脸浮现出一抹痛苦之色。 正当穆茗正准备使用月银之愈给她治愈时，却遭到了藜的阻止。 “别，我感受到了某些存在的气息。不要用这个术，千万不要！” 藜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穆茗有些心慌。 “去医务室，挂点药吧。” 校医说着，就和穆茗一起扶着阮伊儿朝着医务室走去。 “茗，我不喜欢打针。” 伊儿坐在长椅上，抱着穆茗的胳膊，小声抱怨着，声音很是委屈。 “不疼的。” 穆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疼！” 阮伊儿蹙着眉，小声地道。 “小时候去医院打针，护士是个实习生，扎了好几针都没进去，手背都肿了，还流了好多血。” 她一边说，一边委屈地抱怨。 那副怨艾小女人的样子，倒是和她往日的孤高冷傲截然不同。 穆茗觉得她这个样子真是出乎意料地可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乖，没事的。” 穆茗摸着她的头发，看着她撅着的樱粉色唇瓣，忍不住笑了笑。 护士带着吊瓶和针管走了过来，伊儿别过脸，不情不愿地伸出手。 白皙的手掌纤细修长，精致如冰雕。 看到银色针管的那一刻，她闭上眼，往穆茗怀里缩了缩，娇躯微微颤抖着。 穆茗倒是觉得挺有趣的。 那么酷的女孩子，居然会害怕打针呢。 “不疼的，没事哦。” 穆茗无奈地笑了笑，对护士姐姐说道：“请温柔一点哦。” 年轻的小护士一看到那个好看的微笑，就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嗯嗯，好！” 愣了好一会儿，护士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潮，娇羞地应了一声。 偷偷瞟了穆茗一眼，见穆茗正看着她微笑着，于是脸更红了。 她用生平以来最温柔，最利落的手法完成了输液。 尽管如此，阮伊儿的小脸上依然带着一抹怨气。 “好啦，别不开心。” 穆紫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看着她瘪着嘴的样子，都觉得她从波克比变成了可达鸭。 “这样都不好看了。” 穆茗嘀咕着，将她的白围巾往上提了提，遮住了她的小脸。 “好了，这样的伊儿更可爱一些。” 满意地拍了拍这只布偶猫的头，穆茗就朝着外面的便利店走去。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 “要继续打下去吗？” 沐清歌双手抱胸，看着消散的迦楼罗之炎，淡淡地道。 穆紫薰面色平静，她能感受到，附近存在的元素都在疯狂地崩解。 就连她释放出的堪比高阶魔法的红云，也会被混沌之力归于虚无。 她的魔法可以击倒比沐清歌更加强大的魔物，却无法伤她分毫。 沐清歌的混沌之握和衍生出的混沌之拳，杀伤力远不如她的火焰。 但摧毁人类脆弱的身体，依然是绰绰有余。 因此，她可以用混沌之握轻松地将穆紫薰击倒。 “不试一下，怎么会知道结果呢？” 火鸟再次展翅高飞，卷起赤焰风暴。 沐清歌向前方伸出手，混沌之力将袭来的火焰归于虚无。 燎原之炎，无法伤她分毫。 火焰散去，沐清歌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默默转身离开。 “我认输！” 机舱门开启，沐清歌面色平静地走出。 第一轮的战斗结束，会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沐清歌来到走廊外，翻开金属打火机的盖子，发出铮亮清脆的金属声。 “蹭！” 一簇火苗燃起，沐清歌点了一根烟，吸了两口，悠悠地道：“我不是输给了你，是输给了穆氏的大小姐。” 穆紫薰从战斗舱中离开，走到了蓝依面前。 虽然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第一名，但她却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母女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避开谁的视线。 “挺厉害的。” 蓝依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笑了笑，点了点头表示肯定，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穆紫薰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理了理鬓间的长发，怅然若失。 执着追寻某物之人，也终将失去珍贵之物。 她太过争强好胜，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 “要不要吃草莓？都洗干净了。” 穆茗抱着一大盒新鲜的奶油草莓走了进来。 草莓饱满鲜艳，残留着淡淡的清水渍。 非要形容一下它的那份鲜艳，大概就是“爱情的色彩”。 “唔～” 伊儿摇了摇头。 “不想吃嘛？” 穆茗拈起一枚草莓，轻轻咬了一口。 果肉甘甜多汁，让人很是满足。 伊儿幽怨地瞪了他一眼，继续摇头。 “知道你不想吃嘛。” 穆茗小声嘀咕着，将剩下的半颗草莓塞到了嘴里。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故意发出吧唧声。 这是他和伊儿都最讨厌的声音，大小姐和他怄气的时候，就会故意这样来气他。 “蠢货，我是要让你给我把围巾拉下来。” 阮伊儿翻了个白眼，幽幽地道。 伊儿一手打着点滴，一手缩在袖子里，也许是因为怕冷。 总之，她缩在衣服里的样子，就像一只呆萌的企鹅，可爱得过分。 不过，冰系体质居然会怕冷，倒也是少见呢。 “企鹅难道还会怕冷吗？” 穆茗如是想到，被伊儿狠狠瞪了一眼。 “好了，我错了。” 穆茗立马认错，拉下她的围巾，那张樱粉色的小嘴撅了撅。 “来，吃草莓。” 穆茗拿起草莓，抵到了她嘴边。 阮伊儿轻轻哼了哼，小小咬了一口。 她的嘴巴很小，嚼东西的时候鼓着腮帮子，就像是软软的啮齿类小动物。 她和啮齿类小动物也挺像的，一样喜欢磨牙。 穆茗正专注地给伊儿投喂食物，见她的眼睛看向门口，便转过身。 穿着格子裙的“少女”站在门口，笑靥如花。 “妈妈，今天你怎么来了？” 穆茗颇有些吃惊，蓝依平时要忙着处理穆氏庄园的事务，经常忙得不可开交。 “今天是你们考试嘛，身为妈妈，当然要给孩子们加油打气了。” 蓝依攥紧了小拳头，用一副很是可爱的语气说完，便背着手走到了阮伊儿身边坐下。 “是不是很疼？你这孩子，最讨厌的就是打针了。” 蓝依说着，拿起水果刀，开始给她削雪梨。 “现在还好吧，感觉也不是那么讨厌。” 阮伊儿看了看手背上包着的针管，又看了看穆茗的侧脸，耳尖微微泛红。 “嗯，那就好。” 蓝依深以为然地点头，对穆茗浅浅一笑。 “茗子，伊儿最喜欢的水果是猕猴桃，记得以后买猕猴桃给她吃。” 她说着，手中的水果刀削出的皮环绕了一圈又一圈，均匀不断，好看极了。 “我知道啊，可是她挂的这个药比较特殊，里面有梵静花，这种草药和猕猴桃加在一起会导致腹泻。” 穆茗温暖地笑着，分别拿出两枚草莓，一枚喂给了伊儿，一枚递到了蓝依嘴边。 “这样啊，真好。” 蓝依吃下草莓，轻轻叹了叹气，均匀不断的果皮断掉了。 既满足，又失落。 “来，伊儿，吃梨。” 蓝依拿着雪梨，很是耐心地递到了阮伊儿的嘴边。 阮伊儿不想把手从温暖的袖子里伸出来，只是小口小口地咬着。 蓝依也不觉得手酸，就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 她一向是很宠女儿的，不管伊儿有多大，在她眼里都是需要照顾的小女孩。 这个世界上，能让阮伊儿撒娇任性，偶尔发点小脾气的人不多。 蓝依是其中之一，所以阮伊儿也很依恋她。 “妈妈，你对伊儿真好。” 穆茗说着，语气中隐隐有一丝艳羡。 “乖儿子，我对你哪里不好吗？” 蓝依歪着头，俏皮一笑。 “当然好了啊，我只是明白了一件事。” 穆茗轻轻点了点头。 “什么事？” “明白了紫薰姐失宠的时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第二百二十四章 升华的袭击 “第一轮比试结果，穆紫薰积分最高。第二轮考试的时间定在明天。大家回去后好好总结一下今天的对局，下课。” 穆夕研说完，就开始整理课件。 拿到了心心念念的第一名，穆紫薰却没有感受到多大的喜悦。 “小溪，莺萝，你们先回去吧。” “好的，小姐。” 莺萝挽着妹妹的胳膊，面带笑意地出了门。 “妹妹，你今天想吃什么啊？我给你做。” “我想吃莺萝姐姐做的水果蛋挞，还有巧克力慕斯蛋糕。” “好，我给你做。” “对了，妹妹，上次去中央花园的时候，你的那个头发是怎样扎的啊？好好看，可不可以教下我。” “当然可以啦！” 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说着，言语间满是期待，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穆紫薰看着她们慢慢走远，一时间有些彷徨，又回想起清歌看向她时那充满了无奈，还有一丝不满的眼神。 还有伊儿，被她不留情面地击倒时，她到底会怎么想呢？ “你跟我来一下。” 穆夕研面无表情地说完，便抱着纸质的文档朝着教室外面走去。 穆紫薰跟在她的身后。 “你太情绪化了。” 穆夕研冷冷地道。 “哪又怎么样？和你有关系吗？” 她本就对穆夕研颇有些不满，再加上穆茗曾因她遭受诋毁和网络暴力，穆紫薰对她的成见就更深了。 “说话别这么冲，你没感觉到吗？迦楼罗之炎已经严重影响了你的精神状况，你在驱使异种的同事，心中的负面情绪也随之放大了。” 穆夕研加重了声音。 “好胜、破坏欲、嫉恨、暴躁易怒……都是因为你的能力还不足以驾驭迦楼罗之炎，所以才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副作用。” 穆紫薰愣住了，想起了之前。 当初和超界状态下的阮伊儿战斗时，她救人心切，一心想要将她带回来，过度使用了迦楼罗之炎。 积累的负面情绪过多，再加上她超负荷驱动王阶魔具，使得精神力变得衰弱了不少。 迦楼罗之炎的负面侵蚀也因此变得格外严重。 穆茗因为疏忽，没有关注到她的状况，她就大发脾气。 和洛神琉璃战斗时，又因暴怒进入了超界状态。 虽然身体无碍，魔力也没有衰减，但精神上受到的侵蚀其实非常严重，只是她没有察觉到。 后来又因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她大发雷霆，踢伤了弟弟的腹部。 去漓庄接弟弟的时候，在车上又和蓝依起了争执。 再到今天，和阮伊儿和沐清歌的战斗…… 穆紫薰的背心顿时被冷汗浸湿了，头脑清醒过来，像被浇了一盆冷水。 迦楼罗之炎在给予她强横无比的破坏力之时，也在摧毁她的心智！ “你是不是之前进入过【超界】状态。” 穆夕研盯着她的眼睛，很是严肃地道。 穆紫薰没有回答她，但她脸上浮现出的惊恐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状况，很可能是【超界】状态后，留下的后遗症。” “回去之后好好调养一下，尽可能接触冰元素，越是纯净的冰元素，效果越强。” “至于怎么接触，这个我不方便讲。” 穆夕研有些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别过脸，有些心虚地走了。 “你直接说是伊儿不就行了？至于接触。” “无非就是亲密点的贴贴，真当我什么都不懂嘛。” 穆紫薰无奈地叹了叹气，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 “红豆布丁奶茶。” 沐清歌冷淡地说完，便听到了身后女孩子甜美的嗓音。 “一杯红豆布丁奶茶，多糖少冰。” 沐清歌转过脸，不出所料地见到了江晚亭。 “嘿！” 江晚亭笑着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 沐清歌淡漠地扫了她一眼，别过脸，扬起下巴，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江晚亭也不恼，依然浅浅笑着。 “小姐姐，你的红豆布丁奶茶好了。” “谢谢。” 沐清歌淡漠地接过奶茶，看着江晚亭，总感觉她的眼睛很爱笑。 “这奶茶一点也不好喝。” 她当着她的面，做出一脸嫌弃的表情，然后走远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江晚亭只是微笑着，双手交叠在身前，按压住裙摆。 沐清歌一边走，一边不时回头看看，见江晚亭不看她了，便捧着杯子吸上两口。 穿过热闹的商业街，就到了一片老旧破败的小区。 墙上打上一个大大的拆字，就可以让很多人咸鱼翻身。 要不了多久，就能看到大妈们蹲在还建房小区的门口，拎着一手提包的钥匙，一边等着收租，一边闲聊。 “房子多了也不是好事，好累人的哟。” “是啊，天天跑来跑去，还要打扫卫生。我都不晓得哪把钥匙对应的是哪个房子。” 等到闲暇的时间，就去愉快地搓牌，或者和附近的舞友们打开音响，悠悠地唱着最炫的民族风，载歌载舞。 这样朴实无华且枯燥的生活，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梦想。 但是，没有哪个男孩子小时候的梦想是收租或者买房。 房子是多么朴实无华的东西，却能掏空几个家庭的钱包，摧毁无数年轻人的梦想。 当然啦，沐清歌大概是不在意这些东西的。 魔法师的人生轨迹，注定和普通人不一样。 她很幸运，能通过魔法去改变命运，而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看着一套房子的首付望洋兴叹。 沙～沙～ 小皮鞋踩在砂地上，发出分外明显的声音。 沐清歌喝着奶茶，察觉到眼角掠过了一抹黑影。 她皱了皱眉，闭上眼，以精神力感知起来。 流动着的暗影浮动出人形的模样，没有逃出她的感知。 她也是擅长使用暗影系魔法的高手。 脖颈右后方的空间突然像是裂开了，一只被金属覆盖着的手臂悄然出现在了空气中，覆盖着影之元素的金属刀刃割向了她的脖颈。 沐清歌的身姿如融入水中的墨水，悄然消失不见。 “想要杀我？” 沐清歌抬了抬眼皮，懒洋洋地道。 一击不中，刺杀者又迅速隐没。 “逃得掉吗？” 沐清歌不屑地笑了笑，灰色的混沌之界已经覆盖了周围的地面。 前方扭曲的空间某处，隐约浮现了一个人影的轮廓。 在混沌之界的限制下，它动谈不得。 “死吧！” 沐清歌伸出拳头，混沌之握转变了施放形态。 凝聚着混沌之力的巨拳猛地击出，轰在了那未知的杀手身上。 如飞驰中的火车头撞上了一只瘦弱的羊羔。 空间传来一阵巨大的震颤，一圈圈波纹剧烈地荡漾起来。 残破的金属铠甲散落了一地，一只怪异的机械生命体被轰得变形，躯干严重扭曲，脊椎被彻底压断。 看着那突然显形的刺杀者，沐清歌挑了挑眉。 “基因灭绝者？” 升华组织，竟然盯上了她吗？ 关于这个组织的具体情况，她也是有过了解的。 她的感知迅速往外扩散，却至少感知到了十多道相似的魔力源正在接近。 一道道披着银色机械战甲的半机械半生物改造生命体从暗影中显现出来。 足有十二个，它们分布在不同的部位，死死盯住了任何一个可以突围的方位。 “这么热情，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沐清歌沉着脸，混沌之力毫无保留地释放。 和同阶级的魔法师战斗，她有绝对的把握获胜。 并且，只要在她的元素分解所能覆盖到的地区，再多魔法师都没有意义。 可是，若是和以肉体力量为主要进攻方向的魔物对战，她就会很被动了。 特别是在遭遇群体捕猎的情况下，十分地危险。 她身边缺乏一个拥有强大火力的炮台，比如穆紫薰。 或者，像阮伊儿这样拥有良好控制能力的控场法师。 一只形状似机械忍者的怪物，扔出了三枚手里剑。 手里剑采用超高强度的合金，不仅采用最好的魔导锻金技术打造，还附着了【魔法改进——金属强化的】用于提高品质。 手里剑破风而至，沐清歌不慌不忙地撑起混沌之界。 手里剑一穿过那片灰色的区域，便奇迹般地折返。 “锵！” 一只机械忍者的银色着装被突如其来的手里剑割裂。 手里剑嵌入了肌体，泛起了紫光。 手里剑的边缘呈现暗紫色，这是施加过淬毒魔法的凶器。 紫潮顺着伤口往外扩散，很快，这只机械忍者就瘫坐在了地上，仿佛体内的软组织都被溶解。 先前投掷手里剑的机械忍者一个后空翻，躲过了折返的飞镖。 随后，它收纳在剑匣中的机械光子刀刃，终于拔出了腰间。 耀金色的光芒让沐清歌眉头一皱。 “竟然是金系这样的强攻击能力属性。” 当初王车施展出的耀金之刃，可是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机械忍者双手持刀，后撤一个弓布，然后迅速冲刺了过来。 沐清歌站在原地没有动，依旧是那般懒散。 光子利刃割破了沐清歌的咽喉，但没见到鲜血。 沐清歌的身体化作了缕缕轻烟，本体霎那间就闪烁到了那具机械生命体的身侧，手中的【墨璃】斩断了机械忍者的脊椎神经。 那是墨璃的影之置换的能力。此前大小姐借用这把武器，以它将阮伊儿击败。 机械忍者失去了意识，无力地倒下。 十多个机械忍者一同围了上来。 沐清歌临危不惧，逆时阵飞速旋转，除了混沌系之外，其他的元素被飞速地吞没。 估算着它们一同扑过来的时间，沐清歌闭上眼睛轻轻数了数。 “one！” “two！” “three！” 她伸出手举过头顶，一股无形无质的力量扼住了所有机械忍者，将它们聚合在了一起。 “爆！” 沐清歌的手掌瞬间合拢，十多只机械忍者瞬间被捏爆。 强大的混沌之力粉碎了它们的机械骨骼，将血肉与机械粗暴地糅合在了一起。 “砰！” 一个巨大的金属球滚落在了地上。 沐清歌视若无睹，继续往前走。 可还没等她走两步，七只装备更加精良，也更加迅捷的机械忍者准备就绪。 “铮！” 利刃出鞘，狭长的军刀撩动着层层暗影。 七只机械改造人亦步亦趋，同时化身为黑影。 就像电脑下达的程序一般井然有序。 每一只机械忍者都化作了三道暗影，持着刀从各个刁钻毒辣的角度发起袭击。 “三影聚合斩啊，我也会。” 沐清歌把玩着墨璃，身影消失不见，化身为黑夜中索命的三道黑影。 数十道暗影挥剑，画面极其绚丽。 沐清歌不断地斩灭暗影，最后存在的幻影之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然而，这七只器械体比之前的要强大太多。 如此激烈的交锋，并未给它们带来多大的伤痕。 反倒是沐清歌，不借助混沌之力，她应付起来有些疲于奔命。 “铛！” 刚击开一名机械忍者的小太刀，又仰起脸，下腰躲过水平贴着脸庞的手里剑。 抬起退蹬在了一只怪物的下巴上，她借力往后退去，接触到地板时，双手撑地一个后空翻。 动作十分帅气利落。 正当她想要以墨璃同这些疲于奔命的魔物们决一死战时。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有些甘甜的雨，这在重金属污染严重的城市里，就像是奇迹。 雨水湿润了机械忍者的身体，水珠凝结在他们的战甲上，金属色的刀刃上，显得杀气凛然。 沐清歌以混沌之界，挡住了头顶上方的雨水。 “凝！” 斯卡蒂悠扬的歌声在此处回荡。 甘露制造出来的水汽迅速结冰，那七只机械忍者的行动渐渐放缓，最后被冻成了冰块。 沐清歌转过脸，见到了施展出斯卡蒂之歌后，咬着吸管的江晚亭。 “我只是路过而已。” 她模仿着沐清歌的语气，扬起下巴走远了。 沐清歌轻轻笑了笑，摸了摸墨璃的刀背。 一刀！ 将混沌之力压缩在墨璃的刀上，见血封喉 “混沌之拳” 又一个机械体被巨拳粉碎。 “三影聚合斩” “混沌之握！” 最后仅存的三只，被彻底随风粉碎。 第二百二十五章 雪糕 “茗儿，你觉得我对紫薰是不是有些严苛了？” 蓝依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眉宇间多了一抹忧愁。 “没有吧，姐姐以后是要继承整个穆氏的，您对她要求严格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是啊，这孩子天赋不差，但是太贪玩，太情绪化。” 蓝依说着，叹了叹气。 “和其他大家族的父母比起来，我已经很宽容了。” “在大家族中成长，我也不喜欢太严苛的教育，所以，我对她的要求并不高。” “她上初中的时候，我一直在养病，你爸这个人又喜欢四处游历。我们对她的管教很少，忽视了她的感受。” “那段时期，她特别叛逆，经常拉帮结派，打架斗殴，逃课旷课也是常态。” “她散漫自由惯了，养了一身臭毛病，这是我们父母的失职。” “我只是希望她能像你和伊儿一样自律，改掉那些坏习惯。慢慢变得优秀，有个名门大小姐的样子。” “但是我，可能在言语上有些过激了。” 蓝依捧着脸，发了好半天的牢骚。 穆茗和伊儿静静聆听着，一直在安慰她。 “大小姐还是挺可爱的吧。” “哦，可爱？” 蓝依歪着头看向穆茗，轻轻笑了笑。 “对啊，我还是挺喜欢她的。” 穆茗说着，摸了摸头。 “喜欢啊？要不你们俩结婚算了呗。” 蓝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还是别吧……我觉得大小姐可爱，是因为觉得她就像是……” 穆茗摸了摸头，有些不知该怎么形容。 “避风港？” 伊儿轻轻地道。 “对，就是避风港。” 穆茗点了点头，还是觉得伊儿最懂他。 他有时候是很依恋大小姐的，就像年幼的弟弟会黏着宠他的姐姐撒娇一样。 就是那样的依恋，无关于爱情。 “哼～” 蓝依轻轻哼了哼，撅着嘴小声嘀咕了一句。 “哪里可爱了？真是卵用没有，白养这么大了。” 茗儿这么单纯，这么好骗的孩子，居然都骗不过来！还让伊儿这样的傻白甜捷足先登了！我女儿怎么这么笨！ 蓝依生气了，非常生气。 想当初她可是拳打渣女，脚踢绿茶。 不知道多少高端玩家和女海王都败在了她的手下，她从一大堆追求者中杀出重围，最终和穆文斌走在了一起。 但是她的女儿，怎么就抓不住男人的心呢？ 陪着伊儿挂完点滴后，三人一齐出了医院，回到了穆氏庄园。 蓝依首先去了厨房，让莺萝教她做菜。 穆茗回到房间，继续修行魔法。 光系的攻击型魔法破坏力实在是不够，不管是沐清歌的混沌系，还是伊儿的冰璎珞，杀伤力都要超过他。 大小姐的迦楼罗之炎，威力更是远超他数倍。 一想到以后面对恶魔时需要姐姐来保护他，他就心有不甘，于是只能刻苦钻研。 伊儿穿上了一件外套，出门散步。 街边的小店里卖着雪糕，但少有人光顾。 “这个多少钱？” 她指了指一个双人份的，叫不出品牌的雪糕。 “五块。” 老板玩着开心消消乐，瞅了一眼，头也不抬地道。 “这么贵啊，小时候才一块钱的。” 阮伊儿小声嘀咕了一句，付了钱。 洛城中心公园，穆紫薰坐在秋千上，小腿轻轻晃悠着。 她对秋千有种别样的情怀，不开心的时候总喜欢坐在秋千上。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爸爸总是会带着她和妈妈荡秋千。 她低垂着眼帘，呆呆地看着地面，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映入眼帘。 穆紫薰仰起脸，目光由下往上。 小白鞋、灰色格子裙、梨花般的白衣。 穆紫薰不屑地撇了撇嘴，雪糕的打扮永远都是这么土气。 “喏～” 阮伊儿将雪糕分成了两半，递给了她。 她走了很远的路，雪糕很贴心地没有化掉。 因为，雪糕不想让它化掉。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身上的火元素气息太明显了，我对火焰很敏感。顺着你的气息，很容易找到的。” 阮伊儿淡淡地道。 “这样啊，看来我还得好好努力了。” 穆紫薰有些失落，元素外溢明显，这是魔法师对元素的驾驭不纯属的表现之一。 从阮伊儿手中接过雪糕，穆紫薰见她半掩在袖子里的手背上包扎着绷带和卫生棉，心里顿时一慌。 “没事吧？” 她一把抓住妹妹的手。 “没事呢。” 阮伊儿把手从她的手中抽回，坐在了她旁边的秋千上，轻轻咬了一口雪糕，便发出不满的声音。 “没有小时候好吃，净是奶油和糖精的味道。贵了那么多，还变少了。” “是我们长大了。” 穆紫薰吃着雪糕，淡淡地道。 “确实没有小时候好吃。” 阮伊儿固执地道。 童年时，在她生活的小镇，村口有个卖雪糕的小店。 每天放学了，她就会用外公外婆给她的零花钱买上一个雪糕。 一边走一边吃，走回家的时候正好吃完。 远远地能看见炊烟袅袅升起，外婆做好了饭菜，外公回来的时候会带一些新鲜的莲蓬。 这就是她的幸福。 “我觉得，没什么变化。” 穆紫薰想了想，微微颔首。 记忆回溯到阮伊儿刚来穆氏庄园的时候。 黄昏下的村庄，万里无云，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 血水在沟壑间流淌着，汇聚成溪流。 满地都是尸体和残骸，浓郁的血腥气怎么也无法冲散。 “嘤呤……” 幼女在尸堆中啼哭着，蓝依顺着声音的源头找去。 两个老人趴在上方，用身体紧紧护着女童。 他们的后背已经彻底烂掉了，骨骼清晰可见，那是被尖锐的利爪反复贯穿撕裂后留下的痕迹。 蓝依扒开尸堆，见到了满身血污的女孩。 女孩蜷缩着，身体因悲泣而颤抖不已，手中紧紧攥着一枚硬币。 外公外婆告诉她，这个是能带来好运气的珍贵之物。 只要握着它，就能带来好运。 所以，一定要将它留给重要的人。 …… “你说的妹妹，就是她啊？” 小紫薰看着躲在妈妈身后的小伊儿，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嗯，她很乖的。” 蓝依温柔地笑着，握紧了小伊儿的手。 “妹妹什么的，最讨厌了。” 小紫薰说完，撅着嘴回到了房子里。 “姐姐其实不讨厌你的，她说讨厌，其实就是喜欢的意思。” 蓝依摸了摸小伊儿的头发，柔声安慰道。 小伊儿轻轻点了点头，摸了摸口袋里仅剩下的一枚硬币，这是她身上最珍贵的东西。 硬币沾染了血迹，她用指甲轻轻将干涸的血渍刮掉。 她握紧它，闭上眼祈祷了一会儿，然后朝着外面跑去。 她走了很久的路，找到了一家卖雪糕的小店。 将仅有的一枚硬币递给了老板，拿走了一个双人份的雪糕。 她只能买得起这个。 雪糕会化掉的，为了不让雪糕化掉，她卯足了劲，一直跑一直跑。 回到庄园里的时候，雪糕很神奇地没有化掉。 她特别开心，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走到了小公主的房间。 小公主的房间很漂亮，有好多好看的花裙子，和好多漂亮的玩具。 一只大老鼠嗖地一下撞在了她的脚边，小伊儿看着那只老鼠，纤长的眼睫轻轻扇了扇。 “哈哈！” 小紫薰拿着遥控器，咯咯直笑。 推动摇杆，电动老鼠发出吱吱的声音，跟在小伊儿身后跑个不停。 “给你，雪糕。” 小伊儿朝着小公主走来，面无表情地将廉价的雪糕分开，递给了她一半。 “无聊！” 小紫薰愣了两秒，见她一点也不害怕，便将遥控器甩到了一旁。 电动老鼠嗖地一下蹭了出去，撅着屁股一直往沙发上拱，像是要打出一个洞来。 “给你，雪糕。” 小伊儿又重复了一遍。 小紫薰接过她的雪糕，歪着头有些狐疑地看了两秒。 身为穆氏的小公主，她品尝过各种各样昂贵的冰淇淋。 这种廉价的东西，怎么能入得了她的眼呢？ 可是，看着她那冷淡的，又难以形容的孤独眼神。 她还是接下了，轻轻咬了一口，然后露出一脸嫌弃又无奈的眼神。 “这雪糕真难吃。” 小伊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吃着雪糕，那是一种出于对世界的冷漠。 小紫薰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眼里会没有光。 她一边吃着难吃的雪糕，一边偷偷瞅上这个妹妹一眼。 “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小紫薰问了一个很幼稚，又很早熟的问题。 只有不喜欢这个世界的孩子，才会这么问。 她觉得，这个妹妹和她应该是同类。 阮伊儿趴在窗台边，默默吃着雪糕。 “喜欢。” 很是冷淡的声音，全然没有半点喜欢的意味。 “世界很美，有阳光，有鲜花，还有蝴蝶。” “什么嘛！”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小紫薰一阵不满，三两口吃掉了雪糕。 “以后，我就叫你雪糕了。” 她撅着嘴，有些闷闷不乐地扑在了沙发上，拿起一个芭比娃娃折腾起来。 小伊儿没有说话，对这个绰号不表示排斥。 她只是默默看着窗外蔚蓝色的天空，偶尔眨一眨眼。 等长大之后，穆紫薰才知道阮伊儿是在怎样的心情下说出的那句话。 她是在尸山血海中被拯救出来的。 她所看到的世界，和小紫薰不一样。 正因为经历了人间地狱，她才更不能忘却美丽的东西。 总要有一些美丽的事物支撑着她活下去，她要对世界充满信心，就必须要相信它是美的。 …… “这雪糕真难吃。” 穆紫薰喃喃地道，三两口吃完，将木棍精准地投到了垃圾桶。 “真好。” 阮伊儿理了理鬓间的长发，悠悠地道。 “嗯？” 穆紫薰稍稍有些不解。 “你没有变，真好。” 伊儿轻轻地道。 “哪有人会一直不变的啊？” 穆紫薰摇了摇头，站起身离开，阮伊儿跟在她的身旁。 “嗖！” 银色的手里剑破风而至，隐匿在了暗影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小心！” 穆紫薰一把将阮伊儿扑倒，一枚手里剑嵌入了她们身后的秋千上。 自从离开了海滩，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之后。 穆紫薰就发现自己的暗元素亲和暴涨了许多。 现在已经能以肉眼观察到暗元素流动的轨迹。 二十多只着装了机械武装的忍者从周围显现。 “这些都是基因灭绝者吗？” 穆紫薰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张开手臂，挡在了阮伊儿身前。 回答她的是呼啸而来的如散落的樱花般的手里剑。 “霜蓝冰伞！” 冰晶之伞撑开，边沿落下绚丽唯美的蓝色雨滴。 阮伊儿撑起冰伞，挡在了穆紫薰身前。 “嗖！嗖！嗖！” 手里剑一接触到冰伞就会被弹开。 “冰霜荆棘！” 冰蓝色的波纹以阮伊儿脚下的土地为中心开始扩散，冰蓝色的藤蔓与玫瑰迅速生长，极大地限制住了它们的动作。 阮伊儿估算了一下这些机械忍者的角度，手腕在伞柄上轻轻一拧。 冰伞旋转起来，从各个刁钻角度飞来的手里剑都四散弹开，朝着那些边沿的机械忍者飞去。 机械忍者的合金装甲下，是极端灵动迅捷的身姿。 它们完美地综合了合金的强度和人类身体的优秀灵敏度。 在闪避反弹来的手里剑时，耀金色的光子刀刃纷纷出鞘。 穆紫薰和阮伊儿背靠在一起，烈霞伴随着满腔怒火释放而出。 后方想要偷袭的机械忍者都被烧成了灰烬，连带着地面上释放出的冰霜都顷刻消融。 冰与火，两种对立的元素，极难做到完美和谐。 利刃瞬息而至，在霜蓝冰伞上斩出一道裂痕。 金系魔法具备着极端强大的攻击能力，并具备无视部分防御的特性。 即便是借助冰璎珞施展出来的防御魔法，也会受到影响。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冰晶的伞面尖端突然延伸出一道冰剑贯穿了那只机械忍者的心脏，暗蓝色的组织液流淌出来。 “扭转！” 阮伊儿放弃了霜蓝冰伞，带着穆紫薰飞速后退。 阮伊儿变换了手势，在她的意念驱使下，刺入机械忍者胸膛的冰伞迅速扭转变形。 数道冰刃贯穿了机械忍者的身体，就像一枚巨大的海胆从体内生长出来。 “冰爆！” 随着阮伊儿冰冷的声音落下，冰晶海胆瞬间破碎。 机械忍者伴随着冰晶被炸成了碎片。 暗蓝色的组织液和金属残片四处纷飞。 阮伊儿手上带着的戒指闪过了一抹蓝光。 一柄纯白色，点缀着蓝色水晶般冰花纹饰的雨伞出现在了她手中。 那便是穆茗出卖了色相，恳请大小姐为伊儿买下的魔具【冰誓】。 第二百二十六章 炎龙蚀日 雨伞撑起的一瞬，如纯白无暇的凌霄花在冰雨中盛开。 伊儿撑着伞，婉约地立于雨中，如踏入红尘的谪仙，不染尘灰。 “难怪茗子说这件魔具适合你。” 穆紫薰随手释放出绯炎将扑过来的基因灭绝走轰成碎片，抽空和伊儿闲聊起来。 手里剑破空而鸣，如银翼的飞鸟。 “别聊天了，奥特曼，赶快变身吧。” 伊儿一手持着冰伞挡住纷飞的手里剑，一边持着冰剑荡开袭来的耀金色光子刀刃。 “我不是奥特曼，我是假面骑士。” 穆紫薰说着，单手指天，一轮烈阳从身后升起，太阳的光辉让人无法直视。 数到赤色的流光从太阳中飞出，附着在了她的身上。 巴塔路西斯着装完成！ 她沐浴天火，举世无双。 漆黑的拳甲缓缓抬起，烈焰缭绕在她的周身，化作蜿蜒盘旋的炎龙。 炎龙睁开了紧闭的双目，灼热的高温伴随着冲击波轰出。 周围的一圈机械忍者都被震飞。 穆紫薰的双目被烈焰点亮，墨色的长发飞扬起来，宛如不可一世的火焰女王。 炽炎升腾，蛟龙狂舞。 那些在空中的基因灭绝者被火龙卷起。 龙炎灼烧血肉，龙尾击碎骨骸，利爪撕裂了金属着装。 神龙将所有的基因灭绝者聚集在了一起，随后高昂龙首。 随着震天动地的龙吟声响起，一枚灿金色的龙珠宛如烈阳般升起。 炎龙围绕着龙珠起舞，随后龙口猛地将龙珠吞没。 轰！ 炎龙爆裂，一圈圈火云和焰浪激荡出来，所有的污秽都在烈火中化成了灰烬。 解决掉所有敌人之后，穆紫薰轻舒了一口气，解除了魔具武装。 有伊儿在她身边，她不需要束手束脚，可以尽全力施展迦楼罗之炎。 冰璎珞的气息驱散了她心中的负面情绪，让她感到酣畅淋漓。 伊儿也能感受到，当她靠近大小姐的火焰时，身体里积郁已久的寒气就会减弱许多。 “刚才那一招是不是很厉害？” 穆紫薰骄傲地扬起了下巴。 她自创的那一击【炎龙蚀日威力至少是琉光之刃的十倍以上。 虽说这个魔法，是借助了王阶魔具的力量才能施展，并且会耗费大量的魔力。 但是这压倒性的威力，已经足以掩盖所有缺陷。 “还凑合吧。” 伊儿别过脸，撇了撇嘴。 “少女，你一定是在嫉妒我。” 穆紫薰很是得意。 “我向来不会嫉妒智慧与美貌都不如我的人。” 伊儿模仿着她的语气说完，傲娇地甩了甩长发，准备回家。 穆紫薰嘿嘿一笑，跟在她身旁，很自然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 实验室内的光线很暗，电子屏幕的光芒在闪耀。 张牙舞爪的火龙在仰天咆哮。 随后，画面就陷入了黑暗。 录像被迫终止，因为所有的袖珍摄像机都在烈火中归于灰烬。 “果然，她驾驭了王阶魔具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呢。” 海琴月笙端着高脚杯，优雅地躺在椅子上。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到时候玩起来太无趣。” 嫣红的酒浆在玻璃杯中晃荡着，如泼洒的鲜血。 “告诉汪磊，一个月内，必须要将影子刺客的二代机研发出来。他通过解析基因灭绝者的构造，制造出来的仿制品简直不堪一击。” “若是做不到，就让他去死。” 少女温柔地笑着，甜美的嗓音让人不寒而栗。 “是，小姐。” 藏匿在暗影中的护卫单膝下跪，低垂着头颅应声答道。 过了一会儿，海琴月笙见他依然不走，犹犹豫豫，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于是皱了皱眉。 “还有什么事吗？” “小姐，另一边的数据也解析出来了。” 护卫犹豫了一会儿，鼓起勇气呈上了一枚芯片。 “什么数据？” “关于……沐清歌的。” 他话音刚落，就能感到实验室内的气温骤降。 “是她啊。” 海琴月笙浅浅一笑，抿了一口红酒，继续说道：“能让我输得这么惨的人，当然要好好看看了。” “小姐，以您的天赋，根本不可能有人是您的对手，她只是侥幸！” 护卫赶紧解释起来。 海琴月笙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读取了芯片。 “魔法师所拥有的天赋和异种，存在克制与被克制的关系。即便是同等的魔力量级，在克制对手能力的情况下，瞬间分出胜负也是很正常的事。” 看着那变换莫测的混沌之界和凝聚了混沌之力的巨拳。 她眉头紧锁，直到江晚亭的出现，用斯卡蒂之歌帮沐清歌解围之后，她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 “人，总会有弱点。” …… 和伊儿一同回到房子里的时候，穆茗站在门口，很是贴心地帮两个姐姐换好了鞋子。 大小姐都有些受宠若惊。 “茗子，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 “姐姐，我平时对你不好吗？” 穆茗微笑着反问道。 “当然好了，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呢。” 穆紫薰仔细想了想，虽然这个弟弟温柔可爱得过分，对她也好得没话说，但还是有些高冷傲娇的。 至少，不会贴心到这种程度。 “我之前答应你了，要对你好。” 穆茗轻轻地道。 大小姐心里乐开了花，心跳得飞快，她极力忍住笑容，想要装出高冷美人的样子，但嘴角却抑制不住上扬。 “嗯，姐姐也答应过你，要对你好的。” 穆紫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穆茗的脸。 穆茗没有像以前那样躲开，由着她的性子。 她找蓝依了解了一番迦楼罗之炎的具体情况。 为了防止火焰暴走，进而影响到她的情绪。 对她的态度，还是需要温柔一些。 “回来了？” 蓝依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笑着看了她一眼。 “这次实战考核的首轮拿到了第一名，非常棒。夕研对你的评价很高。” 没有意料之中的责备，大小姐感到很惊讶。 “姐姐，要不要我帮你采耳？” 穆茗很是贴心地问道。 “好啊。” 穆紫薰答应得很是爽快，她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看了看那身旁的伊儿，伊儿表现得很是冷淡，没有丝毫波动。 在沙发上坐下之后，穆紫薰就舒服地躺在了穆茗身上。 穆茗扶着她的头，拨开了她耳鬓的发丝，开始给她采耳。 过程很是舒适，大小姐很是享受。 采耳完了以后，穆茗还特意给她按摩。 揉了肩，也捏了脚。 “晚餐做好了哦！” 莺萝满是欢欣地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穆茗蹲下身，握住大小姐的脚，为她穿好了鞋子。 “好，我们吃饭。” 穆紫薰看着弟弟，眼里的宠溺像是满溢而出的汪洋。 餐桌上的菜肴都是大小姐最喜欢的菜式。 蓝依还特意炖了她喜欢的海参乌鸡汤。 “多喝点。” 蓝依亲自将汤舀到了她的碗里。 晚餐的气氛很是温馨和谐，大小姐感到很满足。 因为，穆茗全程都在伺候她，专门负责投喂。 “弟弟，以后你还会不会对姐姐这么好？” 穆紫薰吃下他切好的金枪鱼腹，含糊不清地道。 “看你的表现吧，这是你拿了第一名的奖励。” 穆茗淡淡地道。 “要是你每天都对我这么好，那该多好啊。” 穆紫薰说着，又忍不住撅了撅嘴。 “可以啊，优秀的女孩子是有奖励的。你变得越优秀，我就对你越好。” 穆茗微微颔首，为了激励大小姐成为端庄贤淑的优雅名媛，为了激励大小姐成为穆氏家族未来的掌舵人，他就牺牲一下色相好了。 “一言为定。” 穆紫薰心情大好，捧着碗美美地喝了一口汤。 晚餐结束，一家人坐在客厅中看电视，穆紫薰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妈，我今天和伊儿都遇到了升华组织研究出来的怪物袭击。” “你们也遇到了吗？我今天也碰到了。” 沐清歌眉头一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简单。 “我知道啊，钟伯有告诉我。他说本来以为你们会有危险，好几次都差点要站出来了。” 蓝依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织着渔网一样的围巾。 “你知道啊。” 穆紫薰稍微有些失落。 “嗯，不过有一点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江家的那个女儿，和清歌貌似关系还不错。” 蓝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没有的事！我和她真不熟。” 沐清歌别过脸，矢口否认。 “天天喝别人的奶茶，还说不熟？” “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大小姐摇摆着身子，揶揄地道。 沐清歌气得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反驳。 “愤怒，是为了掩饰谎言。” 穆紫薰嘿嘿一笑，不敢再继续逗她了。 再逗下去，这个好姐妹就要破防了。 “唉，自家女儿在外面遇到了这么危险的事，你这个当妈的都不担心的。” 大小姐撅着嘴，瞅了蓝依一眼。 “难不成你想我像以前那样抱着你好好安慰一番？” 蓝依歪着头问道。 “我好歹也是你女儿吧，你就不能关心下我？” 大小姐捏着裙角，小声嘟囔着，就差给妈妈撒娇了。 蓝依瞥了她一眼，朝一旁正在看书的穆茗努了努嘴。 “茗儿，你姐姐有些不开心喔，你能不能安慰一下她。你姐姐就是个小孩子。” “嗯，好。” 穆茗合上了书本，走到了大小姐身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大小姐的头发。 穿着白衣服的少年略带稚气，揉着一个高挑御姐的头，画风有些违和。 颇具成熟魅力的御姐嘟着嘴，一脸不满。 总觉得被弟弟摸头，很没面子呢。 但是……很香。 “姐姐，今天我们去玩具屋过夜怎么样？” 穆茗提议道。 “好啊，雪糕你呢？” 穆紫薰当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可以。” 阮伊儿头也不回地道。 屏幕上正播放着精灵宝可梦，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波克比的声优到底是怎样发出那么可爱的声音的？ 玩具屋，三人洗漱完之后，挤在了一张床上。 为了防止睡觉的时候被伊儿的寒气入体，穆茗睡在了最外侧。 大小姐夹在中间，充当两人的暖宝宝。 穆紫薰和阮伊儿贴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正在交融互补。 迦楼罗之炎的戾气与冰璎珞的哀怨互相抵消，使得她们的星云体逐渐明亮。 星云体中积蓄的元素越来越纯净，不断地壮大。 大小姐抱得很紧，穆茗俯在她的胸口，觉得全身都要融化在温软之中。 突然，身上变得凉飕飕的。 被子被伊儿卷走了，隐约能听见她磨牙的声音。 大小姐有火元素护体，倒也不惧冷。 但穆茗不一样，即便大小姐的身体很暖，但冬夜里的气温还是很低。 “紫薰姐，被子！” 穆茗摇了摇大小姐的胳膊。 穆紫薰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看裹成墨西哥鸡肉卷的伊儿，顿时一阵无奈。 “能不能把你这臭毛病改改，弟弟会冻感冒的。” 没好气地夺走被子，包住了穆茗。 她又搂住穆茗的背，将侧脸贴近了他的额头。 不一会儿，睡意正酣之时。 穆茗突然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就像是撑着阿拉丁的魔毯飞到了云端。 然而没等他飞翔多久，魔毯就带着他一同坠落，仿佛坠落了不见底地深渊。 “啊啊啊！” 穆茗遭受重击，猛地惊醒。 冰凉的触感遍布全身。 漆黑的房间灯光顿时亮起，出现在眼前的是大小姐略微有些惊慌的眼神。 “茗子，没事吧？有没有摔疼。” 穆茗摸了摸头，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他和大小姐都摔在了地上，伊儿笔直修长的腿搭在了床边。 穆紫薰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腰，没好气地拍了拍伊儿的臀部。 “雪糕，再让你踹这么一下，我这条命就没了。” 大小姐掀开睡衣，发现腰间的肌肤都浮现出了大块的淤青。 “唔～” 阮伊儿在床上翻了个身，蜷缩成一团。 穆紫薰揉了揉腰，用老妈传授的铁砂掌在阮伊儿屁股上狠狠招呼了几下。 “啪！啪！啪！” “啊！” 阮伊儿从床上弹了起来，捂着臀部，羞红了脸。 超高强度的物理攻击，叫醒了阮伊儿。 第二百二十七章 梦中梦 随着虚拟战斗舱的鸥翼门开启，第二轮的考核正式开始。 穆夕研下达了指令，学生们井然有序地走进“考场”。 第一轮的比试中，穆紫薰拿到了第一。 这一轮比试的规则和上次一样，但是匹配到的对手会发生变动。 白光散去，穆茗视线中的风景迅速变换。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路瑶，一个看起来还算熟悉的同学。 “穆茗同学。” 路瑶看着他，眸中掠过一抹惊喜，但很快就转变为黯然。 “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穆茗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轻声问道。 “我……” 路瑶张了张嘴，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灌入胸膛。 但是一看到穆茗的眼睛，她又渐渐地陷入了迷惘。 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勇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幻灭的泡沫。 “你看过了吗？” 她鼓起勇气问道。 “嗯？” 穆茗眨了眨眼，面露困惑。 “没，没什么。” 路瑶突然开始感到庆幸，又前所未有地失落。 “请多指教。” 她不再说话了，开始构造光元素的星阵。 但是，她手中的魔法尚未成型。 一柄通透如琉璃的光剑就横在了她面前。 白衣翩然的少年持剑抵着她，却并未让她感受到半点恐惧。 因为这个干净的男孩子，不会伤害她。 “谢谢你。” 路瑶低着头，抿了抿嘴唇，散去了手中尚未构造完成的星阵。 二者之间的差距，宛如鸿沟。 她开始深刻地感受到自卑。 “你构造的星阵很稳固，也十分纯熟，看得出来你很努力。加油。” 穆茗不知该如何安慰她，除了微笑，只剩下微笑。 “嗯嗯。” 路瑶抬起头看着这张好看的脸，咬了咬嘴唇，微微颔首，然后选择了认输。 战斗继续，第二个对手是和大小姐一个班上的某个暴走族男生。 那男生顶着一头黄毛，穿着皮夹克，一身金属挂件在走路的时候叮叮当当碰在一起，很是朋克的打扮。 穆茗对他似乎有些印象，经常骑着摩托车在路上飙得飞起，引擎的噪音让人耳膜一阵不适。 “我认输。” 那男生一见到是穆茗，便立刻举手投降，丝毫不拖泥带水。 “嗯？” 穆茗微微有些错愕。 “你是穆紫薰的弟弟，我不敢得罪她。” 那男生摆了摆手，便立马退出了决斗场。 “看来大小姐在二班算是恶名远扬了。” 穆茗不由得感叹道。 学校里有名的几个校霸和刺头，都被沐清歌收拾得服服帖帖。 而这个小太妹又是大小姐手底下的头号马仔。 穆紫薰在不良少年心中的威慑力可想而知。 仔细想想也挺有趣，这个在外风风火火，颇有大姐头风范的霸道女子，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却是那般温柔。 穆茗每每想到这点，就觉得很满足。 第三轮战斗，出现在穆茗面前的，是和他朝夕相处的甜美女仆。 “啊，少爷！” 莺萝一见到穆茗，便开心地小跑过来，笑吟吟地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哼！” 某个醋坛子一见到莺萝，就从鞘中拔出了大太刀。 “少爷，我们好好比试一场，你让着点我好不好？” 莺萝甜甜地笑着，酒红色的眼眸多出了一抹迷离之色。 “好啊。” 穆茗拍了拍她的头，表示答应。 “那说好了，让我先出招。” 莺萝开心得不得了，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无色的灵魂元素聚集在一起，幻化出箭矢。 玉手一挥，灵魂箭拖着一道彗星般的纯白尾炎朝着穆茗飞来。 穆茗引动乘风变换了身形。 眼前一晃，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莺萝释放出的灵魂箭悄然失去了踪影。 一枚灵魂箭突然浮现在穆茗眼前，然后正中他的眉心。 “啊！” 穆茗扶着额，脚下一阵趔趄。 “这是……怎么回事？” 空间系魔法？用空间改变了灵魂箭的位置，瞬间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吗？ 但是，莺萝根本就没有觉醒空间系元素。 灵魂箭在接触到穆茗额头的那一刹那，就化作了纯净的灵魂元素融入他的精神世界。 灵魂深处，曼陀罗华的白色海洋里荡漾出阵阵涟漪。 躺在纯白花海中的红衣恶魔，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缓缓坐起身，伸出手。 红蝶停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附近的白色花朵有了染红的迹象。 穆茗摇了摇头，耳畔是莺萝如银铃般清越的笑声。 “少爷，你要加油了哦。” 莺萝轻轻掩着小嘴，挥手释放出了另一枚灵魂箭。 “为什么，为什么总感觉莺萝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呢？” 无色的灵魂箭在穆茗的眼中不断放大，穆茗紧紧盯着它，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气盾！” 无色的气旋在身前汇聚成透明的屏障。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灵魂箭还是消失不见。 就在他撤走气盾的那一瞬间，灵魂箭凭空显现，再次命中他的眉心。 “咯咯～” 莺萝的声音变得甜美异常，具有销魂蚀骨的魔力。 那双迷离的酒红色眼眸，在他的精神世界中不断放大。 “眼睛看到的，也许会欺骗你。” 藜适时地提醒道。 “那我该相信什么呢？” 穆茗闭上了眼睛，沉声说道。 “风会告诉你。” “风？” 穆茗蹙着眉微微思索了一会儿，茅塞顿开。 恶魔的感知向四周蔓延开来，风元素的流动变得渐渐清晰。 灵魂箭穿梭的声音渐渐明朗，穆茗耳尖微动，侧过身走了一步。 莺萝见他闭上了眼睛，避免和自己对视，于是稍稍有些吃惊。 纤细的手腕轻轻一挥，淡紫色的光晕荡漾出来。 灵魂箭的风声消失了，出现了穆茗耳畔的，是一阵阵婉转妩媚的呻吟声。 穆茗的耳尖开始泛红，心有些乱了。 那个声音，是大小姐的。 穆茗咬了咬舌尖，意识清醒了一瞬，便又被那浪潮般涌来的魔音吞没。 这是什么魔法？为什么会这么可怕？ 灵魂箭再次贯入他的眉心，一束明光涌入了脑海，穆茗跌倒在了地上。 他摇了摇头，再次起身看向莺萝，莺萝就站在前方只有几米的地方。 纤细的光剑召唤而出，穆茗持着光剑朝着莺萝奔去，不断地挥剑斩切。 但是，他就像是在原地踏步一般，离莺萝的距离永远都是那么远。 脚下的土地飞速往后面奔去，穆茗却惊讶地发现，这短短几米的距离，像是隔了一整个世界。 莺萝微微歪着头，温柔地笑着。 那么真实，那么甜美的微笑。 又带给穆茗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灵魂箭！” 莺萝伸出手轻轻一指。 灵魂箭越过了无尽的空间，瞬息出现在了他面前，将他击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没有人回答他。 穆茗惊骇地发现，他听不到藜的声音了。 “藜？阿银？你们在哪儿？” 他开始慌了，呼唤着契约空间中的藜和阿银。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契约空间中也是空荡荡的一片。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包裹住了他，像是从地狱爬出的充满哀伤和怨念的幽魂。 眸中的猩红色光点开始浮现，随后，这抹绯红就如赤潮一般开始扩散。 一阵微风从纯白的花海中吹过，花海摇曳着，泛起猩红的波浪。 纯白的花瓣在阳光下飞扬，从天堂而来的花，都已枯萎。 “少爷，你无须抗拒黑暗，你只有拥有好的和坏的，才是完整的。” 空灵迷幻的嗓音在穆茗的心底回响，莺萝在他眼前的模样渐渐模糊，分化出重重叠影。 红色的彼岸花开始以穆茗为中心绽放，化作猩红的花海 莺萝看着他身上的衣衫逐渐染红，眼中的笑意更甚了。 赤光一闪，那把血色的大太刀出现了穆茗手中。 他高举彼岸轮回，血气不断上涌。 正当他即将挥刀斩向面前的莺萝时，他突然陷入了凝滞。 意识世界中，有一只白皙纤柔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拥抱深渊之人，终将成为深渊本身。” 轻柔的嗓音如醍醐灌顶般，浇醒了迷醉的心灵。 穆茗眸中的绯红散去，赤色的彼岸花凋零。 他微微侧目，见到了一张沐浴在微光中的脸。 那张脸的五官和他很是相似，只是面部的线条更加柔和一些，带着温柔至极的笑。 眼角的泪痣和他相反，是在右边。 纯白的长发垂落在腰间，一袭白色的长裙纤尘不染。 “茗儿……” 白裙女子伸手摸了摸穆茗的脸，嫣然一笑。 红与白交织的彼岸花花瓣在天穹下起舞，构成了天使莅临的背景。 在她的手指触碰到自己的那一瞬间，穆茗突然看见了很多破碎，零散的画面。 天穹之上，皇者驾临。 金色的冠冕下，是皇者冷漠的脸庞。 一轮金色的太阳轮盘浮在他的身后，尽显天神的威严。 辉煌华丽的马车穿行在云端，天马悲鸣着，眸中盈满了泪滴。 身披银铠，持着神枪的天神们紧随其后，发出愤怒的呐喊。 “毋须害怕黑暗，在越过遗世的荒原之前，尽管沉睡。” “终有一天，我们将一同君临这个世界。” 温柔的嗓音缭绕在他耳畔，带着一丝不忍与眷念。 “啊！” 圣剑出鞘，扬起一泼鲜血。 一对染血的羽翼从云端坠落，沿途落下洁白的圣羽。 隐约能听见孩童的惨叫和女子的啜泣。 夕阳西下，天使杵着圣剑傲然而立，纯白的羽翼遮天蔽日。 “王弟，我会永远保护你！” 这是穆茗最后听到的声音。 …… 场景迅速地变换，穆茗朦胧的意识瞬间清醒。 “少爷，我输了。” 莺萝俏皮一笑，选择了认输。 穆茗皱了皱眉，总觉得很是奇怪。 “藜？” “人类，叫本公主有什么事？” 藜双手抱胸，懒懒地道。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听不到你的声音了。” 穆茗焦急地问道。 “自己去感受。” 藜使用【记忆再现将自己所感知到的记忆传递给了穆茗。 战斗的一开始，莺萝小跑着过来，接触到穆茗胳膊的那一瞬间，幻术就已经生效了。 不，就连这一段记忆，也是幻术本身。 因为……至始至终，莺萝就站在原地，没有动过。 穆茗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中了招。 若隐若现的灵魂箭，并不是借助了空间魔法，而是因为一开始的灵魂箭是幻觉。 真正的灵魂箭被施展了障眼法，变得不可见。 至于他朝着莺萝奔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近与她。 则是因为幻术扭转了周围的空间，看似一直在走直线，实际上，穆茗是在绕着决斗场兜圈子。 并且是朝着与莺萝相反的方向再跑。 “人类，你喊什么？本公主在这里呢！” “人类，你在干什么？” “给我清醒点，人类！” …… 期间，藜不停地呼喊着他，但他却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这是多么可怕的魔法！甚至干扰了他的精神世界。 就连藜和阿银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至于最后见到的神秘女子，还有那诡异的幻灯片一样的图像，他找不到半点头绪，只好归结于是幻术的作用。 “这个魔法好厉害，叫什么名字？” “就是【安抚】而已。” 藜再次将一段记忆灌输进了他的脑海。 “莺萝唱着温柔的歌，穆茗倒在地上，睡得很沉。” “这是怎么回事？是刚刚发生的吗？” 穆茗对这段记忆完全没有半点印象。 “对，我给你展现的第一段记忆，是你在幻术中睡着以后做的梦。第二段记忆才是你和那个女仆战斗的全部过程。你在幻术构造的梦中经历了更深层次的梦境，也就是梦中梦。” 藜悠悠地道。 “梦中梦？” “对，解释起来有些麻烦，总之，光怪路离。你会看到很多很奇怪，超出你理解的东西。不要想太多。” “确实蛮奇怪的，我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了。” 穆茗摇了摇头，莫名想到了之前看过的一部叫做《盗梦空间》的影片。 机舱们缓缓开启，新娘花走出了战斗舱。 穆夕研趴在桌子上，睡得很沉。 机舱中的全部学员也都陷入了沉睡。 穆茗以为自己脱离了环境，殊不知他仍旧迷失在梦境里，尚未醒来。 《幻魔九重奏》，闻名魔界的音系顶级禁咒。 据说，它能使人无声无息地陷入九重梦境之中，永世沉浮。 第二百二十八章 魔法鄙视链的底层 “嗒！” 清脆的响指在大厅中留下回音，墙壁上的时钟指针停止了运动。 红色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袅娜娉婷的少女身姿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新娘花转过脸，粲然一笑。 “曼珠沙华，你真的越来越像人类了。” “嗯？你知道我的名字？” 藜略微有些诧异，又觉得她的声音有些耳熟。 “啊，我记起来了。” 藜看着面前妖冶妩媚的少女，顿时恍然大悟。 “当初那个因为业务能力太差，被开除魅魔籍的小妞，就是你对吧？” 新娘花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啧啧啧，身为一只魅魔，居然连男人的手都没有签过，我都替你感到羞耻呢。” 藜轻掩小嘴，毫不留情地奚落着。 新娘花涨红了脸，攥紧了拳头，气呼呼地盯着藜。 不一会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双眼微眯，浅浅一笑。 “我记得某个自称是公主殿下的家伙，上一次可是开局就白给，但是舔到最后也一无所有呢。” 轻飘飘一句话，像一把尖刀扎得透心凉。 藜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了，脸色变得阴暗。 彼岸轮回从鞘中拔出，她破防了。 “你主子和我这么说话，我或许还会顾忌。你算是什么东西？魅魔？像淫荡的母猪一样的低贱种族！你也配和本公主说话？” 冷漠怨毒的声音像架在脖子上的冰冷刀刃，新娘花只觉得背心涌出阵阵寒气。 下一霎那，周围的空间就发生了变化。 在藜的意志影响下，场景从洛城第一魔法高中的实践教室转变到了雪山之巅。 雪花朝着藜的发间落去，就在这时。 她动了，血色的刀锋裹挟着冲天杀气，撕开雪幕，像风暴一般卷去。 雪花落下的速度仿佛变慢了无数倍，凝滞在了空中。 在山腰滑雪的冒险家踩着滑雪板从山坡上凌空腾起。 飞舞的雪花与滑雪运动员定格在了空中，画面静止，像一张单反相机拍出来的照片。 新娘花目光凝重，不敢大意。 两人的身影都在原地消失了，只剩下血色与酒红色两道流光反复追逐着彼此，不时地发出碰撞。 她们的速度太快，肉眼完全无法捕捉到她们的轨迹。 赤芒一闪而过，雪山顶被削掉了一块。 山峰坠落，引发大面积的雪崩。 下方的游客，脸上依然在欢笑，没有意识到突然到来的危险。 短暂的交锋结束，藜与新娘花彼此遥望。新娘花的衣衫整洁如新，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 藜目光冷冽，手中的刀纳入了鞘中，仿佛从未拔出过。 被削掉的山峰在空中翻滚着，朝着下方坠落。 雪白的浪潮朝着山脚滑落，像是沐浴的美人褪去了纯白的衣裙。 下方的年轻情侣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一边滑雪，一边缠绵。 下一秒，这对年轻的恋人就会被雪潮吞没，经过沉默的十五分钟后，就会长眠在这片寒冷的雪山。 藜漠然扫了一眼，手掌翻转。 时间的齿轮停止了运作，然后开始逆时针旋转。 飘落的雪花，还有往下方推进的雪潮开始以违背物理规则的方式结速后退，就像慢镜头倒放一样。 雪花从地表升上天空，积雪从下往上，为山峰披上了纯白的浴衣，遮住了美人的胴体。 被削掉的山体归于原位，像是为雪山戴上了一顶礼帽。 新娘花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听着耳畔传来的欢声笑语和恋人的情话，她若有所思。 “人类，蝼蚁一般渺小的生物。” 藜淡淡地说完，漠然转身，周围的空间迅速变换。 新娘花跟着她一起，回到了实践课教室。 “为什么你要用《幻魔九重奏》干涉他的精神，让表里两个人格融合呢？” “抱歉，我只负责执行主人的命令。其他的问题，不是我该考量的。” 新娘花温柔一笑，仿佛又变成了那个矜持有礼的女仆。 “你的主子，是【冥瞳】的首领拉芙娜对吧？” 藜双手抱胸，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 新娘花的回答很是笃定。 “她和其他几个魔女，到底是怎么想的？” 藜冷冷地道。 “另外三位魔女大人的想法如何，我不敢揣测。但拉芙娜大人是绝对不会伤害我们家少爷的。” 新娘花的语气很肯定，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既然如此，那你就顺其自然，不要干涉他的选择。他的里人格，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藜说着，眉头一皱。 “揠苗助长，只会适得其反。” 新娘花正准备反驳，耳畔戴着的吊坠却亮起了淡淡微光，一道崭新的命令被下达了。 “遵命，大人。” 她看向藜，轻轻笑了笑，然后优雅地鞠了一躬。 “小魅魔，管好你的嘴。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吃的也别吃。偷东西吃的猫，是会被打死的。” 藜淡淡地警告了一句，打了个响指，就化作赤色的流光融进了穆茗的战斗舱之中。 新娘花对她的警告不以为然，一想到穆茗身上的气味，她的脸颊就不自然地涌上一抹红潮。 “少爷……” 迷幻的嗓音变得婉转妩媚，她含着一根手指，轻轻吮了吮。 时间的指针开始逆时针旋转，新娘花轻轻笑了笑，回到了战斗舱之中躺下，将身体的控制权归还给了莺萝。 时间回溯到了战斗开始的时候，也就是《幻魔九重奏》尚未生效之前。 重塑小范围内的少量时间，对藜来说并不是很困难的事。 穆夕研正襟危坐，目光专注地看着电子屏幕。 “少爷，你要让一下我哦。” 莺萝抱着穆茗的胳膊，开始撒娇。 “好吧好吧，让一下你。” 在她一阵抗议和不满中，穆茗揉了揉她的小脑瓜。 莺萝只是嘴上说着不喜欢被少爷摸头，其实心里很享受这种感觉。 “灵魂箭！” 无色的灵魂箭被穆茗以乘风轻松躲开。 这一次，新娘花没有操纵她的身体释放《幻魔九重奏》。 莺萝累得气喘吁吁，也没有摸到穆茗一下，最后选择了认输。 …… “我们这次，好好比一下怎么样？” 阮伊儿看着面前的沐清歌，斗志昂扬。 之前在训练格斗的时候，她被沐清歌轻松放倒，心里一直有些不服。 “求之不得。” 沐清歌往后拉开了一段距离，战意澎湃。 明明是两个美少女之间的战斗，却给人一种莫名的热血感。 “冰霜荆棘！” 玫瑰花与荆棘将地面织成了欣欣向荣的花园。 “元素分解！” 沐清歌站在原地，一个逆时针旋转的灰色魔法阵光芒大盛。 那些扑来的冰花与棱刺消失得无影无踪，冰域中央出现了一片真空区，冰之精灵无法寸进。 一柄晶莹剔透的冰枪如贯穿天际的蓝色彗星，身后拖着的尾焰像是蔚蓝的极光。 冰枪破空而至，卷起旋风与霜雪。 很难想象，阮伊儿那纤细柔弱的手腕，能将冰之巨枪投掷出如此之远的距离。 “混沌之拳！” 沐清歌没有一味地使用元素分解，选择了硬撼。 虽然元素分解无往不利，可以轻而易举地破解掉她的魔法，但她总觉得那样的战斗失去了激情，未免也太无趣。 灰色的巨拳与冰枪轰在了一起，交接处形成了一片蓝与灰交织的魔力乱流。 “砰！” 冰枪破碎，巨拳湮灭。 阮伊儿变换了手势，那些破碎的冰晶开始闪烁着蓝光，最终变成了狭长的冰棱。 冰棱朝着沐清歌激射而出，如满天星斗。 “混沌之界！” 沐清歌撑起了混沌之力构造的障壁。 飞来的冰棱一遇到次元之墙，就瞬间折返。 “棱镜折光！” 阮伊儿双手合十，交叠在胸前。 一面十二边形的冰晶之墙横在了身前。 冰刺射到镜面上，发出空灵清脆的声音，似悦耳的音符。 一圈圈冰蓝的涟漪开始荡漾，冰刺再一次被反射。 棱镜折光不仅可以反射元素魔法攻击，还能进一步强化冰属性攻击魔法。 铺天盖地的冰锥迎面飞来，沐清歌的身影渐渐模糊，融入了暗影之中。 大地满目疮痍，被锋利的冰晶占据，没有一寸立足之地。 沐清歌浮动在暗影之中，借助暗影元素使得身体虚化，躲过这致命的攻击。 “暗影系魔法，真是难缠呢。” 阮伊儿不禁有些头疼，暗影系也许没有雷与火那般极具破坏力，但是其变幻莫测又诡谲多变的特性，使得它能在与魔法师的战斗中占尽便宜。 说直白点，暗影系的魔法纯粹是为了恶心人而创造出来的。 对抗恶魔也许杀伤力不算出众，但是恶心魔法师绝对是一流的。 影遁也好，还是三影聚合斩释放时的影化状态也罢，都能让对手耗费巨大魔力释放出来的魔法付诸东流。 再加上让人防不胜防的【如影随形】、保命能力极强的【影分身】、超高机动性【暗影置换以及杀伤力极强，并且无视部分防御的【影刃】。 以上种种，都让魔法师们深恶痛绝。 魔法师中的鄙视链，暗影魔法师永远处在最底层。 大家都不想和这种人做朋友，觉得他们攻于心计，很脏。 专攻雷系魔法，就是信仰。专供暗影魔法，就是心里阴暗。 再加上因暗影魔法导致的犯罪率极高，所以修行暗影系魔法的法师口碑都极差。 甚至很多魔法师决斗场都会在门口竖一个牌子“暗影系魔法师与狗，不得入内。” 类似于“你看这个人，他修行暗影魔法，肯定不是啥好人”、“暗影系魔法师喜欢偷井盖”这样的言论更是层出不穷。 进入魔法师协会的PK场，经常会发生的情况就是“哦，你是暗影系魔法师啊。” 随着一阵惊讶又略带嫌弃的声音，周围的人都会走得远远地，像是见了瘟神一样。 “37号PK场友好切磋，禁止放暗影系魔法。” “昨天下午两点在这里和我PK的**崽子，放尼玛的影遁，回去看看你马还在不在！” “兄弟之间什么话都好说，但决斗的时候你要是放影分身，不好意思，我们不认识。” 这样的情况在各大魔法师协会中是普遍存在的。 正因如此，就在沐清歌借助影遁规避阮伊儿魔法的那一刻。 大厅中观战的学生，有不少都露出了鄙视的眼神。 沐清歌稍微有些脸红，她本身拥有的天赋元素分解与混沌系魔法就极为克制魔法师。 再加上她精通格斗术和暗杀术，擅长使用匕首，再配上暗影系魔法，她就是完美的法师克星，就和DOTA2 里面的敌法师还有LOL里的卡萨丁一样。 “三影聚合斩！” 三道暗影呈现三角状朝着阮伊儿袭击过去。 就在影子重合的那一瞬间，两道色彩各异的魔法星阵同时亮起。 就在三道暗影持着匕首割向阮伊儿的身体时。 一阵蓝光盛放，阮伊儿的身体被一层钻石般的冰晶覆盖住了。 匕首刺在冰晶上，无法寸进。 “好高明的防御魔法，竟然想到用冰晶包裹全身！” 沐清歌被惊艳到了，顿时热血沸腾。 她很清楚阮伊儿这样做需要多么精妙的冰元素掌控能力。 不仅仅是天赋，还需要强大无比的勇气和自信。 稍有不慎，冰璎珞的极寒就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损伤。 最让她感到震惊的，是阮伊儿能一心二用，同时释放出冰与雷双系的魔法。 这就好比一个人双手持笔，同一时间书写两个不同的字，并保证繁复的笔画不出现错误，字迹优美。 常人根本无法做到！ 就在三道暗影都融为一体，沐清歌身姿显现出的那一瞬间。 紫微帝星高悬于天际，降下雷霆神威。 “战斗结束了！” 这是不少人脑海中跳出来的想法。 雷霆爆裂，强光迸发。 穆夕研看着电子屏幕，握紧了拳头，情绪有些激动，她很是期待这两个女孩子的表现。 视线中的烟尘散去，沐清歌持着匕首，搁置在了阮伊儿的脖子上。 规则是不准许使用魔具，但若是双方都持有魔具，且一方使用了魔具时，另一个亦可使用。 此前，阮伊儿的棱镜折光就借助了魔具【冰誓】的力量。 所以，沐清歌现在不算违规。 “咦？刚刚她是怎么做到的？” “好神奇。” “靠，肯定又是用了暗影魔法，好特么无耻。” 观战的学员忍不住骂了一句。 “怎么就无耻了？我们凭本事学的魔法，为什么不让用？” 一名修行暗影系魔法的学生忍不住反驳起来。 两人争论得面红耳赤，不过更多的人是在关注刚刚沐清歌是怎样扭转战局的。 众所周知，三影聚合斩的暗影在斩击结束后，合为一体的瞬间，释放者会由影化短暂地转为实体。 阮伊儿对时机把控得很好，她预判的雷电攻击是绝对可以击中她的。 但是，依然被她巧妙地逃脱了。 不仅如此，她还逆转了局势。 就在雷霆落下的那一瞬间，强光照射，沐清歌释放了【暗影置换而之前她在发起三影聚合斩时，曾在原地留下了一个影分身。 她就是通过和这个影分身置换了位置，从而规避了阮伊儿准备的绝杀一击。 规避了这一击后，沐清歌再一次发动了【暗影置换转移到了阮伊儿的影子处。 但是，同一个魔法，不管使用者多么熟练，构造星阵也是需要时间的。 对目前还不到高阶魔法师水准的她们来说，根本不可能做到瞬间的连续释放。 所以，这个魔法是沐清歌借由墨璃附带的特效释放出来的。 优势是无须施术时间，瞬间发动。在上一次暗影置换结束的瞬间，可以无缝衔接释放。 就这样，两次短到几乎没有延迟，毫无缝隙的暗影置换，让沐清歌实现了不可思议的反制。 第二百二十九章 永恒天堂 “是我赢了呢。” 沐清歌手中的匕首搁置在伊儿的脖子上，稍稍有些欣喜。 然而，她话音未落，伊儿的身影就消失了，浅浅的冰蓝色光影渐渐黯淡，碎冰如花瓣般飘零。 “这是冰朦幻影！” 沐清歌终于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 一柄冰剑抵在了她的后颈，寒冰外溢的寒气让她脊背生凉。 【冰朦幻影独属于穆氏的，一种极其高难度的冰系秘术，从不对外公开。 和乘风一样都是神乎其技般的身法，只不过比乘风的阶位更高。 施放的瞬息之间，就已经远遁。 释放时留下的冰晶残影，让人真假难辨。 沐清歌试图引动元素分解，却惊骇地发现附近已经失去了混沌元素。 就连她体内的混沌元素，也被某种规则的力量束缚住了。 在【凛神】的作用下，所有的元素都被驱散，只剩下了逐渐强盛的冰元素。 “吃一堑，长一智。” 阮伊儿收回了冰剑。 之前她在进入超界状态的时候，就被大小姐用【追影】以取巧的方式击败。 这一次面对沐清歌，她和大小姐一样都使用了墨璃，并且使用了相似的身法与战斗技巧。 同样的失误，她当然不会犯第二次。 “确实厉害。” 沐清歌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过，是我输了。” 阮伊儿将手中的冰剑散去，朝着决斗场外面走去。 “嗯？” 沐清歌微微有些诧异。 “如果你一直使用【元素分解】和我战斗，我是没有机会赢你的。” 阮伊儿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道。 “我在最后使用了【神赋这才能赢你，对你不公平。” 诚然，凛神可以驱走领域内除了冰元素之外的所有元素，形成对冰元素的绝对掌握，还有对其他元素的禁止。 但是凛神在释放前会需要积蓄大量的魔力和冰元素。 而她的元素分解，在瞬间就能发动。 只要她无脑使用这个堪称无解的魔法先发制人，阮伊儿的凛神也无从施展。 沐清歌放弃使用天赋能力和阮伊儿对战，就有让着她的意味。 “好吧，我算是明白了。” 沐清歌微微颔首。 “明白了什么？” “明白为什么穆茗偏爱的人是你，而不是紫薰了。” 沐清歌浅浅笑着。 阮伊儿和大小姐一样，都是极为骄傲的人。 争强好胜是骄傲，与世无争也是骄傲。 “偏爱吗？” 阮伊儿思考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 “他最偏爱的，应该是某个漂亮的红裙女孩。” 虽然她没有见过藜，但她记得穆茗曾说过的话。 “我喜欢穿红裙子的女孩子，觉得穿红裙子的女孩子特别美。” “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未来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一定会穿着好看的红裙子，我想送给她玫瑰花。” 阮伊儿选择了认输，沐清歌进入下一轮。 她们的战斗堪称艺术。不仅对魔法的运用极为娴熟，各个魔法的衔接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 而且每一丝每一毫的魔力都能发挥出惊人的效果。 慎密的思维和高超的心理博弈，更是让穆夕研都拍案叫绝。 暗影系魔法极具技巧性，精通这系魔法的法师，往往神出鬼没，让人难以捉摸。 至于冰系魔法，在大众眼中都是比较笨重的，不如风系那般灵动，也不如暗影那般诡异。 但阮伊儿凭借着高操的元素掌控力和战斗意识，向其他人证明了，冰系魔法也有十分广阔的操作空间和可塑性。 高手之间的博弈，往往极具观赏性。 以至于她们的对决结束之后，观战的学生们总觉得少了几分乐趣。 …… 战场的另一边，大小姐看着面前巧笑嫣然的海琴月笙，俏脸含霜。 “姐姐，最近过得可还好？” 海琴月笙挥了挥手，温暖地笑着。 “你没死，我怎么可能过得好呢？” 穆紫薰冷冷地道。 “你弟弟长得真好看啊，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弟弟。” 海琴月笙矜持有礼地笑着，见穆紫薰蹙了蹙眉，便继续说道：“我喜欢美丽的人，也喜欢收藏美丽的人。” “收藏？” “对哦，偷偷告诉你，我们家的实验室里有好多美丽的标本，可惜他们都不如你弟弟美丽。” 海琴月笙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他做成标本的样子一定很美，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海琴月笙浅浅地笑着，美艳的脸颊浮现出一抹让人心悸的病态，如一株妖艳的罂粟。 穆紫薰眸中的火焰瞬间被点燃，巴塔路西斯完成了着装。 咆哮着的烈焰火龙缠绕在她的拳头上，朝着海琴月笙轰去。 茗子…… 那是我最疼爱的弟弟，谁都不可以打他的主意。 谁敢动他，我就让谁去死！ 炎龙怒吼，满腔的怒火喷涌而出。 海琴月笙释放出迦楼罗之炎，那是和她同根同源的火焰。 “绯炎！” 海琴月笙双手撑起赤色的星阵。 绯红的烈焰化作重明神鸟，迎着张牙舞爪的炎龙扑去。 “杂种！给我去死！” 穆紫薰目光赤红，染上了一抹凶戾，面目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狰狞。 巴塔路西斯的战铠开始展开变形，缝隙中流淌着火光。 迦楼罗之炎的温度不断攀升，火势越来越猛。 炎龙撕裂了火焰羽翼，将重名神鸟吞噬，随后冲上云霄，最终化作陨落的烈阳从天而降。 同样是迦楼罗之炎，纯度也相差无几，但二者发挥出来的威力可谓是云泥之别。 “废物，你就这么点能耐吗？继续吠啊！” 穆紫薰斥骂着，宣泄着内心的愤怒。 海琴月笙依旧微笑着，仪态优雅。 这一幕被众多学生看在眼里，一时间议论纷纷。 “啧啧，祖安大小姐。” “穆氏大小姐，这素质也那啥了吧。” “嘘，你小点声！” “看来是有过节吧。” “没发现她们两人的火焰都是异种吗？” “迦楼罗之炎是穆氏的传承之火，看来海琴月笙和传闻中的一样，是穆氏的私生女。” …… 悠扬的竖琴声让人心旷神怡，海琴月笙抱着竖琴，一颦一笑都尽显优雅，极具贵族气质。 穆紫薰声音嘶哑，炽烈的火焰将决斗场轰得面目全非。 宏伟盛大的古罗马斗兽场，此刻只剩下些断壁残垣，建筑体就像是被融化了一般。 随着海琴月笙的手指在竖琴上轻抚，穆紫薰的火焰越发狂暴。 “紫薰这个笨蛋，看来是要输了啊。” 沐清歌叹了叹气。 “受迦楼罗之炎的影响，她的情绪很容易失控，精神防御很脆弱。” “况且她的音系魔法对精神造成的伤害非常严重，离开了战斗舱也会留下很多隐患。” 阮伊儿攥紧了拳头，为她感到担忧。 魔音入耳，穆紫薰只觉得痛苦万分。 支离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萦回，最后拼接在一起。 火光冲天的孤儿院，幼童抱着女孩的尸体哭泣着，一个个孩童死在了悍匪的刀下。 “弟弟？” 穆紫薰看清了那张稚嫩的脸，沾染了鲜血，脸颊上有泪水滑落。 “帮帮我！求你们帮帮我！” 孩童哭喊着，那么绝望，那么无力。 有好多人，好多围观的看客。 他们就站在不远处，愣愣地看着。 像是见了饿狼的绵羊，不由自主地将脊椎垂下。 “弟弟……我的弟弟……” 穆紫薰捂着嘴，潸然泪下。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家弟弟经历这种事啊！ 歹徒狞笑着，手中的屠刀高高举起，准备砍在穆茗的脖子上。 “弟弟！” 穆紫薰红着脸，想要伸出手去拯救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接近。 血花猛地绽放出来，画面渐渐模糊。 隐约间能从火光中看见一双猩红的眼眸。 画面的最后，全身染血的少年解开了银色的网，浅蓝色的燕尾蝶在月光下起舞。 “原来是这样……” 穆紫薰抱着头，随着大脑的一阵刺痛。 那段有些朦胧的记忆，终于让她窥见了全貌。 “茗子……” 歹徒的狞笑声在耳畔回荡，海琴月笙的脸和那些残忍的歹徒重合在了一起。 “去死！” 迦楼罗之炎前所未有地暴涨，数十米之高的火柱冲天而起。 她再一次进入了超界状态。 海琴月笙嘴角微微扬起，笑容越发诡异。 虚拟战斗舱开始闪光，外面流转着的蓝色光痕开始变红，机体发出刺耳的警报。 “战斗终止！” 穆夕研强行中断了穆紫薰的链接。 这次对局，也以她的惨败而落下帷幕。 “姐姐！姐姐！” 穆茗暂停了对局，打开了虚拟战斗舱，将穆紫薰抱了出来。 “姐姐，你怎么样了？” “茗子……” 大小姐睁开眼，精神有些虚弱。 见到穆茗安然无恙，她安心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我家茗子，没事就好。” 她说着，一把搂住了穆茗，将脸贴近了他的脖颈。 “茗子，我好想回到过去啊。好想回到过去保护你。” 她说着，眼角有些酸涩。 “好啦，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穆茗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莺萝和林溪走了过来，一同照顾她。 阮伊儿握住她的手腕，将冰璎珞的气息输送给她，净化着她火焰中的戾气。 “好了，姐姐没事。你继续参加考试吧，要拿第一哦。拿到了第一，姐姐给你奖励。” 穆紫薰有些虚弱地说完，边昏睡过去。 “好，我会的。” 穆茗理了理她的头发，表情突然变得很冷。 神色漠然地走近虚拟战斗舱，接下来的战斗。 结束得很快，往往对手还没能看清对手，就被一瞬明光撕裂了身体。 下一场战斗，匹配到的对手是沐清歌。 “好好比一场，怎么样？” 沐清歌很是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不必了吧，反正也是我赢。” 穆茗淡淡地道。 “这么骄傲，可不像你啊。” 沐清歌略微吃了一惊。 “尽快结束吧。” 穆茗说完，琉光之刃便从袖子中甩出。 “元素分解！” 灰色的混沌之力彰显，琉光之刃迅速崩解成纷飞的光粒子。 “怎么样啊？” 沐清歌微微扬起下巴看着他，颇有些不爽地道。 她也是个骄傲的女孩子，不准许被人轻视。 特别这个人还是个比她小的男孩子。 “确是挺厉害的。” 穆茗微微颔首，拂袖散去了那些光粒子。 仅仅凭借魔法，确实没办法战胜她。 但是，他拥有的可不止是魔法。 光剑再一次显现，血色的光芒将沐清歌白皙的脸颊都染成了红色。 这是纯粹的恶魔之力，源于古神种恶魔的本源。 不属于单纯的魔法元素范畴，这是“血统”的力量。 “元素分解！” 沐清歌再次施展出自身的天赋魔法，却未能生效。 “怎么回事？” 回答她的，是一瞬撕裂天穹的血色剑斩。 “混沌之界！” 次元壁垒没能抵挡主那道血色的剑痕，被毫无阻碍地破开。 沐清歌融入了暗影之中，躲避了血色的剑气。 “月临！” 穆茗一手高举，苍白之月从天空中冉冉升起，焕发出柔和的月光。 黑暗散去，暗元素在光之潮汐中湮灭。 沐清歌潜行中的身影暴露了出来，暗影直面光芒，终将失去面纱。 三影聚合斩！ 三道暗影以不同的角度冲了过来，施展出影刃。 “月光霓裳！” 月霓的星图在穆茗的身后显现出身姿。 那是一名女性的纯白天使，长相和穆茗很相似，眼角左边留着一点泪痣。 天使伸出手臂抱住了穆茗，微光让他觉得很是温暖。 影刃尚未接近，便在光芒之中消逝成流离的幻影。 “没用的！” 穆茗轻轻抬起手，以他为中心，一圈光元素领域瞬间形成。 强烈的光芒让人无法睁开眼。 “元素分解！” 混沌之力再次显威。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原本应该崩溃消散的光元素，在崩解之后又迅速聚合在了一起，生生不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清歌陷入了惊骇之中，她凭借着与生俱来的天赋，挫败了无数魔法师天才，从未遇到过元素分解失效的情况。 “我的光芒，永远不会消逝。” 穆茗沐浴在微光之中去，宛如莅临于世的神明。 生生不息的光，永恒不灭的光明。 这就是他专属的天赋【永恒天堂在他的光元素领域内，光元素将永远不灭，拥有无限再生的力量。 第二百三十章 觉醒的天赋 光之领域覆盖了整个决斗场，沐清歌惊骇地发现，她释放出的暗元素变得极难调动，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被月光驱散。 “影刃！” 沐清歌做出手刀，暗元素将她的手掌染成墨色。 她朝着穆茗冲刺过去，手刀刺向穆茗的胸口。 穆茗紧闭着眼帘，世界陷入了黑暗。 黑暗之中，有个微弱的女声在他耳畔回响。 “王弟，毋须害怕黑暗，终有一天，我将亲手为你戴上冠冕。” 她背着他，一直往前走，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自他听到了这一段飘渺的女声之后，【永恒天堂】就在他的体内觉醒了。 “王弟，我会永远保护你。” 女子轻柔决绝的声音在灵魂深处响起。 皎月中浮现出女子的虚影，她在穆茗的身后，紧紧拥抱着他。 “王姊……” 穆茗睁开眼，目露迷惘。 感受着那与自己紧紧相拥的微光，如恍隔世。 “我……是……谁？” 记忆出现了短暂的混乱，曼陀罗华的花海之中，白裙的少女挽着他的手，笑靥如花。 隐匿在他体内的光元素解开了枷锁，月霓在他的身后展开了羽翼。 光元素领域猛地往外扩张，一圈圈柔和的光晕散发出来。 沐清歌手上缭绕着的暗影渐渐消散，露出了那纤细白皙的手掌。 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穆茗双手合十，随后缓缓分开。 “琉光之刃！” 一点蔚蓝色的星辰在双手之间闪耀，渐渐地，一柄纤细的淡蓝色光剑成型。 “珏月！” 在光元素领域内，威力暴涨了数倍的光剑猛地斩下。 沐清歌潜入了黑暗，试图躲避。 但是，就在光剑斩下的那一瞬间，沿途所有的暗元素都在瞬间消融。 暗影的庇护，失效了。 “混沌之握！” 混沌之力凝结成了巨大的手掌，握住了把柄光之巨剑。 沐清歌稍微有些惊讶，没想到在穆茗的光之领域内依然可以释放出混沌系魔法。 他的领域和阮伊儿的完全不一样。 阮伊儿领域内的冰元素冷漠、肃杀、霸道。任何其他属性的元素都会失去效果。 而穆茗的光之领域，却给人一种异常舒适的感觉。 天赋产生的效果，与元素本身所具备的特性有关。 穆茗所领悟的【永恒天堂并不像【凛神】那样具有极强的排异性。 【凛神】是极其霸道的天赋，它不区分敌我，会封锁领域内所有的元素，并对冰元素形成绝对的掌控能力。 因此，【凛神】与同样霸道的【元素分解】是不可共存的。 而穆茗的【永恒天堂具备极强的包容性，在它的领域内，除了因为相悖的暗元素以外，其他属性的元素依然可以共存。 因为它来源于最温柔的光元素神种【月霓】。 光剑破除了混沌之力的束缚，气势如虹地斩下。 “这个领域，可以全方面强化光元素威力，并对暗元素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沐清歌很果断地放弃了暗元素魔法，全力施展混沌系魔法发起了进攻。 “混沌之拳！” 巨拳轰出，空间开始震颤，次元壁开始崩解出裂痕。 巨拳与光剑碰撞在一起，灰色与白色的元素融合成元素波，引发了巨大的波动爆炸。 地表被轰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沐清歌释放出混沌之界挡在身前，将冲击波反射。 穆茗撑起了气盾，气盾上散发出阵阵乳白色的光晕。 【永恒天堂】不仅可以数倍强化光元素，还可以融入到其他魔法之中，产生进阶的双属性融和魔法，使其威力倍增！ 沐清歌陷入了呆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融入了光元素后的气盾固若金汤，洪流般的元素冲击也无法伤他分毫。 这怎么打？ 元素分解对他无效，暗影系魔法被光之领域完美克制。 就连攻击力最强的混沌之拳也无法破防。 沐清歌有些不甘心地掏出匕首，朝着穆茗冲去。 穆茗看着她执着的眼神，明白了她心之所想，便收起了领域，拔除出白露迎了上去。 不可否认，沐清歌的匕首和刺杀技巧相当地优秀，应该与她从小就接受的严苛训练有关。 沐清歌招招刁钻毒辣，直刺肋下和胸口。灵动迅捷的身姿就像优雅灵动的黑猫，倒是让穆茗想起了古代树森林里的墨墨。 “嗖！” 沐清歌矮下身躲过一击横斩，闪到了穆茗身侧。匕首反握着抡起一道圆弧，对着穆茗割喉。 穆茗身体后倾，脚下一个滑步，险险避开。 沐清歌一击不中，立马追上去，抬起腿踹向穆茗的裆部。 “卑鄙!” 穆茗暗骂一声，身体展现出极高的柔韧度下腰，一手撑地一个后空翻。 随后舒展开双臂往后滑翔，沐清歌躬身追来，手中的匕首依然直刺穆茗的裆部，目露狡黠。 “不要仗着你是女孩子，就以为我不敢欺负你了。” 穆茗皱了皱眉，手中的白露有好几次都要砍中她了，但没有狠下心。 白露曾以吸血鬼的血牙为材料强化过一次。 对伤口会造成非常可怕的出血效果，不仅会极大加重疼痛感，还能使自愈能力失效。 即便是在虚拟战斗舱中，被白露砍伤也会带来十分强烈的痛苦。 沐清歌知道自己赢不了，就是抱着玩闹的心态捉弄着他。 她是认准了穆茗不忍心下手，有恃无恐。 “铛铛铛!” 纯白的打刀与墨色的匕首反复交接在一起，沐清歌招式狠辣，毫不留情。 穆茗只是不断挥剑格挡，如闲庭信步一般悠然。 沐清歌趁他不备，引动了魔具上附带的追影，瞬间闪烁到了穆茗的身侧。 匕首刺向穆茗脖颈的那一瞬间，她翻转了匕首，将刃对准了自己。 匕首的柄部击打在身上，不疼。 虚拟战斗舱可是100%仿真的疼痛感，她虽然生性有些爱玩，偶尔还喜欢胡搅蛮缠，但也不想刺痛穆茗。 匕首穿透了穆茗的身体，因为那只是一具残影。 乘风的第二级境界【无痕】。 “你在同一个坑里摔了两次哦。” 之前她在输给阮伊儿的时候，就是被冰朦幻影的残影所欺骗。 没有用刃对着他，说明她是个好姑娘。 对待好姑娘，就要用温柔点的方式。 所以，穆茗一脚踹在了她的屁股上。 沐清歌扑了出去，摔了个狗啃泥，像青蛙一样趴在地上，姿势很是不雅。 “你就是这样对待女孩子的吗？” 沐清歌气呼呼地站起身，涨红了脸。 “抱歉！” 穆茗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 “算了，我们也算是好兄弟了。” 沐清歌拍了拍屁股，摆了摆手。 穆茗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她可以将自己的后背托付给他。 自从和穆茗一同联手救下了被绑架的江晚亭之后，她就有了这种感觉。 “兄弟？” 穆茗摸了摸头。 和女孩子做兄弟吗？真是奇怪呢。 “类似于山鸡和陈浩南之间的那种关系吗？” 穆茗好奇地问道。 这个小太妹虽然经常飙脏话，还满嘴黄腔。 但是很讲义气，当兄弟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叫山鸡，j8的鸡。” 沐清歌很是自然地说出了这一句话，然后捧腹大笑。 穆茗突然红了脸。 说真的，这种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 沐清歌收敛了笑意，有些严肃地道：“准确的说，应该是乌蝇哥和华仔的那种。” “旺角卡门吗？” 穆茗又想起了以前和藜一起挤在出租屋看港片的日子。 “着塞装打呔，握大哥大电话有咩用啊？跟着这位大佬，吔屎啦你！” 穆茗用不太标准的粤语说道。 “哈哈哈哈!” 沐清歌捂着肚子，开怀大笑。 她觉得穆茗特别可爱，对他的好奇心越发强烈了。 好奇心，是女孩子沦陷的开始。 从她第一次见到穆茗开始，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好奇心。 哪怕那时候的他，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嫌恶。 “大佬，乌嘤锅我先走了。一定要拿下第一哦。” 渐渐平复了气息之后，沐清歌洒脱一笑，退出了决斗场地。 海琴月笙那边的战斗也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没有谁能抵挡她的琴声。 决斗场景再次发生变换，最终的决战到来。 穆茗看向前方不远处的海琴月笙，心情稍稍有些复杂。 这个女孩子体内，有他养父的血脉。 “嗨，我该喊你弟弟，还是叫你哥哥呢？” 海琴月笙甜甜地笑着，轻轻拨弄着竖琴。 “有穆紫薰当我的姐姐就足够了，至于妹妹，我有林溪。” 穆茗冷淡地道。 “穆茗同学，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喜欢我。是不是因为穆姐姐的原因？” “真正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你应当根据一个人做了什么来判断她是一个怎样的人，而不是道听途说。” “这个是《小王子》里，我特别喜欢的一段话。” 海琴月笙挽了挽耳边的发丝，笑着说道。 穆茗蹙了蹙眉，上前迈出了一步。 “你调查过我？” 海琴月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眯着眼，神秘一笑。 “你了解你自己吗？” “不了解。” 穆茗轻轻摇了摇头。 “我比你知道得更多哦。你想不想知道你的过去。” 海琴月笙饶有兴致地道。 穆茗摇了摇头。 “过去的东西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他微微躬身，手指缓缓握住了白露的刀柄。 不困于心，不困于情。勿问归处，无问西东。 这就是穆文斌曾教给他的剑道。 任他千帆过尽，我自当飘零，一蓑烟雨任平生。 海琴月笙微微颔首，开始引动体内的迦楼罗之炎。 高温使得战斗场地变得燥热，空间甚至泛起阵阵波动。 “绯炎!” 赤色的烈焰火鸟仰天长鸣，扑向了穆茗。 “同样是绯炎，你释放出来的，和我姐姐释放出来的根本不能比。” 穆茗淡淡地讥讽道。 “是嘛？可是你姐姐输给了我。” 海琴月笙微笑着道。 “她不过是在马拉松比赛中落后了一步而已。” 穆茗凌空腾起，刀横在腰间，做出居合道的起手势。 拔刀!斩! 刀刃破开刀鞘，无形的剑气将神鸟斩成两段。 烈焰分化为两片火云从他的两侧飘过。 海琴月笙伸出手，赤色的星阵开始旋转。 火焰云霞般的图案开始在阵中浮现。 那是穆茗已经十分熟悉的【烈霞】。 扇形的火焰似卷来的火烧云。 “月光激流!” 穆茗持着光剑一击横斩，浅蓝色的月状光流与烈焰轰击在了一起。 溢散的光粒子如夏夜里纷飞的流萤。 “你没我姐姐漂亮，也没有我姐姐有钱。” 穆茗向前冲刺，手中的刀不断斩出耀眼的剑痕，将海琴月笙释放出来的火球斩灭。 海琴月笙浅浅笑着，迦楼罗之炎在手中高度压缩，凝聚成一个灼热的火球。 “炎爆!” 燃烧着的烈焰火球呼啸而出。 “琉光断灭!” 光剑暴涨出十多米的剑芒，剑光一闪而过。 火球猛地爆裂，如一颗入灭的恒星，绽放出无穷的光和热。 一瞬流光穿破了烈焰，穆茗沐浴在月光之中，持着剑高高跃起。 烈焰在他的身后升腾，成为了他的背景。 “我姐姐腿比你长，胸也比你大。还比你会撩人。” “总之，你哪里都不如我姐姐。” 海琴月笙不言不语，依旧维持着优雅，眼眸温柔如水。 竖琴在她手中显现，那是为她的异种量身定做的魔具，二者相得益彰，音系魔法的威力将会得到质变。 她变换了弹奏的指法，音符变奏成无形的音刃，割向穆茗的脖颈。 “气盾!” 气流在穆茗身前汇聚成了透明的屏障。 音刃击打在上面，绽放出重重涟漪和火花。 海琴月笙渐渐收敛了眸中的笑意，神情变得专注，手指反复拨动着琴弦。 紫色的音波泛起阵阵涟漪，看似柔美悠扬的琴声之中，杀机毕露。 音刃仿佛无穷无尽，反反复复轰击在气盾之上。 她掌握了【音刃】的形态变换，能使得单次攻击的音刃发出连绵不绝的，如海潮般的攻击。 气流在穆茗的身旁萦绕，吹开了他的白发。 岚龙之风守护在他的身旁，化作无懈可击的屏障。 拇指推开了刀镡，一瞬明光照亮了他的面容。 海琴月笙弹奏的乐章从空灵纯净的小夜曲变成了热情奔放的狂想曲。 另一个更加扭曲，也更加诡异的魔法阵悄然浮现。 【魔典乐章能让中了此幻术的敌人，陷入迷狂之中。 穆茗的行动慢了下来，气盾顷刻瓦解。 他的眸中泛泛起迷惘，手中的刀刃落下，时间仿佛变得很慢。 那高亢激昂的乐音鼓舞着灵魂，穆茗舒展身体，似乎要随之起舞。 海琴月笙目露癫狂，加快了弹奏的速度。 原属于【音刃】的星阵迅速变形重组，展现出了另一个全新的形态变换。 波浪般的音刃层层交叠，汇聚成了一道深紫色的音浪。 “铮！” 海琴月笙的手指重重地拨动了琴弦，指尖开始淌血。 就在她的音刃全部重合在一起，准备集中所有魔力割裂穆茗的咽喉时，穆茗动了。 “心剑!” 他的眸中恢复了清明，躬身、拾起坠落中的白露、挥刀！一气呵成！ 他太快了，肉眼无法捕捉到那道掠过的残影。 剑影无形，瞬间撕裂了海琴月笙的身体。 嫣红的血花绽放，那是来自冥界的接引之花。 滚烫的血液泊泊流出，剧烈的疼痛吞没了她的神经。 “怎么会？” 她喃喃地道，小腹一阵锐痛。 穆茗瞬间出现在了她身后，单膝跪地，一手握着刀鞘，一手反握着刀柄。 刀刃光滑如镜，遮住了他半张脸。他将露出了半截刀身的白露缓缓纳入鞘中。 “锵！” 白露纳刀的那一刻，海琴月笙的身体被骤然爆发的无形风刃吞没了。 对驭魔者来说，幻术是毫无作用的。 就连《幻魔九重奏》这样的高深禁咒都能被藜破解，区区一个高阶的音系异种释放出来的【魔典乐章】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身体被彻底割裂的那一瞬间，海琴月笙笑了笑，少女的娇笑声如悦耳的银铃。 “穆茗同学，你真了不起呢。” 温柔细腻的嗓音让人微微泛起暖意，像初晨的阳光。 第二百三十一章 梦昙 随着海琴月笙的身体化作白光消散，战斗终于落下帷幕。 机舱门缓缓开启，穆茗从中走出。 全场掌声雷动，和之前大小姐获胜时的冷清截然不同。 对于自己在学生中的超高人气，穆茗感到很惊讶。 虽然他不善言语，也喜欢独来独往。 但是和性格不那么友善的穆大小姐相比，他的性格算是非常温柔了。 “好了，大家请安静！” 穆夕研拍了拍手，在军队磨练过的那份威严彰显出来。 大厅中顿时噤若寒蝉。 “本次考核到此就结束了。在此，我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 穆夕研把手负在身后，目光停留在这些少年稚嫩的脸上，扫视了一圈。 “先说好消息。校方增加了拨款和预算，本次考核中表现优异的学员，奖励可是异常丰厚。” 穆夕研温和地笑着，伸出手。 助理就将几个密封着的红色长条匣子递给了她。 “两轮考核加起来，综合评分第一名是穆茗，第二名是穆紫薰。第三名沐清歌。前三名，学校有额外的奖励。” 穆夕研说完，便将几个密封的匣子分发给了他们。 “这里面都是学校珍藏的秘术，不对外公开的，都是孤本。” 全场躁动起来，珍藏的秘术孤本，其价值不逊色于高阶魔具，校方算是下了血本！ “就离谱，我们学校这么豪的吗？” “卧槽，好羡慕。” “羡慕不来的，秘术都不是我们这种人能修行的。” 穆茗听着同学们的议论，心中倒是没有什么波澜。 他修行的魔剑术全部属于禁术，是比秘术封禁级别更高，更危险的另类魔法。 除此之外，他修行的乘风和月银之愈也属于秘术，还是秘术中极为珍贵的那一类。 蝶鸢赋予他的月祭和夜凝月辉更是无价之宝。 至于【修罗劫】和修罗状态下的禁忌魔剑技【血火天河应该已经超脱了凡人所能理解的范畴。 所以说，学校奖励的秘术孤本，对其他人来说也许很珍贵，但对他的吸引力并不是那么强。 “下面念到名字的请出列。” 穆夕研朗声念道：“海琴月笙、阮伊儿、鹿林溪……” 海琴月笙一路高歌猛进，甚至在第二轮打败了大小姐，但是在沐清歌和穆茗手下输得很惨，扣掉了不少积分，所以排在第四。 两轮的比试，阮伊儿都算是主动放弃了，所以她的名次并不算高，只排在第五。 林溪能排到第六，倒是让穆茗有些惊讶。 这个温柔害羞的小鹿，看来实力也是很强的。 莺萝拍在了第九，若有人能仔细观察她的战斗，便能发现她一直留有余力。 不管是多么强大的对手，她应对起来都不慌不忙，游刃有余。 “第四名到第十名，可以得到校方特意分发下来的元素结晶。纯度在85%以上。你们可以问问江晚亭，她很清楚这些晶体的价值。” 穆夕研说完，便从匣子中取出那些五颜六色的元素晶体，开始分发。 穆夕研分配完奖励之后，走到了讲台上，表情很是严肃。 “现在开始说坏消息，高一年级一共1200人，经过本次期中考核之后，有一半以上的人会被劝退。” 全场哗然，纷纷面面相觑，有些学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凭什么？老子交了钱来的！” 很快就有人跳出来抗议。 “凭什么？你们扪心自问，半个学期过去了，你们有修成一个魔法吗？” 穆夕研双眼微眯，淡淡地道。 “往届有学生半个学期没能修成魔法情有可原，可你们这一届，是历届以来倾斜资源最多的。” “在这种程度下，修为却毫无进展，只能说明你们是在混日子。” “你以为我们这里是什么学校？” 穆夕研一声大吼，如惊雷炸响。 那名站出来的高大男生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目光躲躲闪闪。 穆夕研把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合金制的桌子陷进去了一个半寸深的掌印。 “我们这里是魔法师学院！魔法师是干什么的？是要和恶魔战斗，是会死人的！” “你们知道驻守在魔界裂缝保护城市安定的魔法师伤亡率是多少吗？” 穆夕研红了眼，和她一起同期的战友，在魔界裂缝的战场上存活下来的，不到四成。 她曾亲眼看着很多战友死去而无能为力。 正是因为知晓了自己的软弱，她才能变得强大。 “有那么多的人死在了魔界裂缝的战场上，可是这个世界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天依然晴朗，太阳照常升起，但不会有谁记得他们了。真残忍呐！” “他们有的是父母的孩子，有的是孩子的父母，还有的是爱人的爱人。” “人类在这个世界赢来的生存之地，铺满了他们的鲜血和骸骨。” “你们知道狩魔队的伤亡比吗？知道狩魔队每天都在做什么吗？你们可以问问穆茗。他知道，他和我一起见过那些可怕的魔物。” 穆夕研指了指穆茗，在场的其他学生都看向他。 当他冒着生命危险和洛普斯战斗时，这些吃瓜群众们看着论坛上的伪造视频对他口诛笔伐。 “你们给我记好了，魔法师的天职就是对抗恶魔。” “所有的恶魔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的使命就是将它们斩尽杀绝！” 穆夕研说着，目光如刀锋般冷冽，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经历过失去，经历过痛苦。 她才会毅然决然地植入了超阶恶魔的灵魂本源。 只要能将恶魔驱逐出人类的土地，只要能换来和平，付出的牺牲都不算什么！ 她要做殉道者，烧尽自己点燃世界。 所以的恶魔都是我们的敌人吗？ 穆茗想到了藜，陷入了迷惘。 不是的，藜不是！ 她不是别人，她只是我的公主。 “我们不收混子，也不会把资源浪费在废物身上！” “想要混日子，为什么要来魔法师学校？去上个普通高中，浑浑噩噩过个三年，不是很好吗？还省了一大笔学费。” “被淘汰的这些人，请你们记住，这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堂课。你们所见到的美好，是用鲜血养育的玫瑰。” 浑浑噩噩度日的人实在是太多，不仅浪费了校方倾斜的大量资源，也辜负了所有人的期待 穆夕研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她很少发这么大火。 她做了两次深呼吸，让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经过考核，筛选出来的一共有507人。你们没有放任自我，没有自暴自弃，恭喜你们获得了留校的资格。” “你们的得分经过汇总，会和其他班级的学员进行比较。最终会有50人会进入重组后的高一十班。” “希望大家克难奋进，向那些优秀的学员学习。祝愿你们三年后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考不上魔法大学并不代表你们的智商有问题，但一定说明了你们不是聪明人。” “因为，不努力本身就是不聪明的一种表现，懒惰就是最大的愚蠢。” “具体的名单通知，班主任会发布，下课。” 穆夕研说完，整理好了档案便快步朝着教室外面走去。 “你跟我来一下。” 离开教室之前，她朝穆茗招了招手。 下课铃声响起，有很多人滞留在教室里不愿离去，像是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傻愣愣地站着那里一动不动。 这是他们在洛城第一魔法高中的最后一堂课。 这么突如其来，这么猝不及防。 在他们放任自流的时候，没有人告诉他们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普通学校里的学生，就算不思进取也能平平淡淡地过好一生，但对魔法师来说，自甘堕落，就意味着成为恶魔的食粮。 如果连这个觉悟都没有，当初就不该踏入这里。 穆茗跟在穆夕研的身旁，总觉得今天的她格外有气势，让他都有些敬畏。 “怎么？被姐姐吓到了？” 穆夕研白了他一眼，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有一点。” 穆茗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呆萌。 “姐姐我又不会吃了你。” 穆夕研轻轻笑了笑，继续说道：“表现得很不错，等会姐姐再给你点奖励。” 穆茗跟着她走到了办公室。 “坐吧。” 穆夕研给他沏了茶，双手呈上，像是接见贵宾。 “夕研姐，干嘛要这么客气啊？” 穆茗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小口。 “是这样的，马上就要分班了。一个月后，是全国高中魔法师联赛。每只队伍限定的名额是八个人，再加上两个替补。”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穆夕研慵懒地躺在椅子上，淡淡地道。 “哦，明白了，所以我要拿到第一？” 穆茗轻轻点了点头。 “废话，姐姐我当初可是率领全队拿下了全国第一。你要是拿不到冠军，就给我们家丢人了啊。” “夕研姐，你当初是国内第一啊？这么厉害吗？后来你带领国家队出征的时候，怎么样了呢？” “在国家队的时候啊……” 穆夕研眼里的光黯淡了一瞬，悠悠一叹。 “出了点意外，只能说很可惜。但是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不会后悔。” “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穆茗被勾起了好奇心。 “小屁孩别问那么多。” 穆夕研伸出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穆茗见她不想多说，便转移了话题。 “比赛准予使用魔具吗？” “决赛是可以的。但初赛阶段是不允许的，完全不允许。” 穆夕研摇了摇头，很是严肃地盯着他，加重了语气。 “初赛阶段一旦使用魔具或者魔人话，就会直接判负。” “哦，我明白了。” 穆茗大概能知晓其中的原因。 像这种全国类型的比赛，目的是为了选拔人才。 来自不同地区的学生素质参差不齐，各个地区的资源倾斜不同，实力差距会很大。 魔具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配备多钱，一旦一方使用了魔具，那么造成的结果就是一边倒的碾压，这样势必会让比赛失去观赏性，选拔人才的目的也达不到。 但是，这类型的比赛往往都是那些大家族子弟的舞台，他们拥有最好的资源倾斜和魔具配置。 经历了重重挑战，进入决赛的队伍实力都会极强，比赛自然会异常激烈。 在这时，魔具的使用就会增加了对局的不确定性，也使其更富有战术和谋略。 官方会放开魔具的限制，也是因为这背后的规则，由那些大家族暗中操纵着。 这是全国著名的赛事，是最好的招牌和宣传方式。 对那些想要成就一番事业，获得家族中长辈认可方式的少年来说，这是最好的机会。 另外，摘得桂冠的队伍，名声会响彻全国，其所在的家族影响力也会得到巨大的提升。 因此，各大家族和名校对这个赛事都十分重视。 “蓝姨对这个比赛还是很重视的，到时候她会去现场观战。至于二伯，他以前去看比赛的时候都是盯着女孩子的腿看。” 穆夕研耸了耸肩，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 “第一名的奖励，打开看看吧。” 穆夕研温柔地笑着，一脸期待。 锦盒开启，一把特制的黑色自动手枪出现在了视线中。 “家族里最新完工的枪魔具——【梦昙比你现在用的曼陀罗华还要高阶。想到你这小家伙喜欢玩枪，我就特意弄过来了。” “谢谢你哦，夕研姐。” 穆茗把握着黑色的自动手枪，觉得很是轻巧，和曼陀罗华的沉重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不过曼陀罗华有些藜制作出来的元素子弹，还附上了灵魂震荡的附魔效果，现在的威力不比这把【梦昙】弱。 “这把枪是根据一种死亡系加暗影系的双系恶魔的灵魂结晶，辅佐大量的生息精铁反复捶打淬炼而制作出来的。” “死亡系加暗影系的双系灵魂结晶？” 穆茗吓了一跳。 这种双系融合的灵魂结晶有多昂贵，他是知道的。价格最起码是单一属性的五倍以上。 再加上包含了死亡系这样的上位元素，而且纯度极高。 所以，豪不夸张地说，这枚灵魂结晶就比很多高阶魔具都要珍贵得多。 用它制成魔具，穆茗有些不敢相信。 番外 勿忘我 “下课了，先休息一会儿吧”女人眼眶泛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然后走出了教室。她倚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天边，眼神迷茫而惆怅。 教室里已经炸开了锅，八卦的女生们面面相觑，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岸芷，英语老师今天上课的时候好奇怪哦，有些心不在焉地，眼睛还好红，她是哭过了吗？”程兰泽看着那教室外面倚在栏杆上的倩影，推了推江岸芷的手，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专注地看着钱钟书的《围城》，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可是英语老师很喜欢你唉，对你都挺好的，你要不要去看看她?”程兰泽犹豫了一会儿，才看着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岸芷最近变得有些不对劲，冷淡了许多。 “你不是很讨厌她吗？总说她针对你。”她戏谑地反问道。 “额……这个，虽然她总是从我的英语作文里面挑出一大堆毛病，说我总犯一些低级错误。但她人还是挺好的。”程兰泽尴尬地笑了笑。 “那……好吧。”看着那有些孤单落寞的背影，江岸芷心里一软，眼神有了些许温度，她合上书，然后朝着英语老师走去。 其实她并不太熟悉这个老师，哪怕她已经教了自己一年，她也只知道这个有些知性美的女老师叫杨钰，还很年轻，比她大不了几岁。 “老师”江岸芷走到了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喊着。 “怎么了？”杨钰转过脸，茫然的眼睛终于恢复了灵动和神采。 “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能和我说说吗？”江岸芷迟疑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她并不会说那些特别能安慰别人的话语，暖心并不是与生俱来就有的天赋。 “我没事呢，谢谢你啊，小岸芷。”杨钰微怔，心里有些感动。她知道这个学生不善言辞，而且性格很冷。能够这样关心自己，说明她心里还是很善良的。 “不能说吗？一个人憋在心里肯定会难过的，两个人一起分担就会好些了。”她的声音似乎多了些温度，不像平时那么冷冽。 “我男朋友……不记得我了，我们准备年底结婚的。”杨钰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看着江岸芷一脸的错愕，苦涩地笑了笑。 …… “钰儿，我有话跟你说。”秦轩有些犹豫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声音有些哽咽。 “你说吧！”看着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红肿着眼，杨钰忍不住笑了笑。 “我要去参军了。”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心里有一万个舍不得。 “这……这是好事啊。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好男儿就是要去当兵。”她愣了愣，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只是理了理他的衣领，又对他说:“你啊，当兵就要当兵的样子。” “这一去就是两年，如果……如果你要是喜欢了别人，不用等我的，千万别耽误了自己。”秦轩苦涩地笑了笑，他扬起头，不让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落下来。 “没事的，不过就几年时间而已，我等得起，除非你不再喜欢我了。”她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然后踮起脚尖吻了他。 …… 今天我就要离开家乡，离开你了。我剪去了蓄着的长发，换成了利落的板寸，你总说一个人脑袋上的东西越花哨，脑子里的东西就越少，我听你的。 在部队里时间很紧，禁止使用手机，原谅我现在才能写信给你。 我们每天都要整理好内务，被子要叠成豆腐块，卫生要打扫干净。这是军人的基本素养。队列一定整齐，集合一定要快，哪怕是半夜，听到口哨声也要立马集合。军姿和蹲姿都要规范，每天都有大量的体能训练，要做俯卧撑、要跑好几公里。 刚来的那会儿很累，可是每当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所有的疲倦都会一扫而光。 我亲爱的女孩儿啊，可不可以等着我，等我卸下一身戎装，然后来娶你? ——秦轩 …… “秦轩！有你的电话！”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好咧！”秦轩小跑着接过电话，俊朗的他已经变得黝黑了许多，活力十足，像是一团燃烧着的青春，那股军人独有的刚毅挺拔的气质在他的身上已经相当明显了。 “钰儿，我想你了。”他接过电话，开门见山地说。 “我也想你了。”女孩的声音软糯甜腻，还带着一丝俏皮，秦轩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傻傻地笑着，铁骨铮铮的汉子也露出了柔情的一面。 “唱首歌给我听好吗？就唱你在军队里学过的歌，我想感受下，我的兵哥哥的声音。” “好。”听着电话里杨钰温柔的声音，秦轩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他润了润嗓子，宏亮的歌声响遏行云。 “当兵才知道过去的模样太放松 当兵才知道自己的骨头硬不硬 当兵才知道什么是孬种和英雄 当兵才知道千金买不到战友情 当兵才知道帽徽为什么这样红 当兵才知道肩章为什么这样重 当兵才知道祖国的山河在心中 当兵才知道军人热血筑忠诚 山林我是那生风虎 大海我是那搅浪龙 长空我是那穿云鹰 咱当了兵才知道好男儿 嘿～就是要当兵！” …… 我本以为只要我们熬过这两年，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可是为什么，你会把我忘记了呢？ 我喜欢你穿上军装的样子，我总觉得这样的你像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喜欢你唱军歌的威武雄壮，也喜欢你面对我时的憨厚温柔，可是那天在医院见到你时，我心都碎了。 你看着我，眼神茫然又不知所措，好像受伤了的小动物。让我既陌生又熟悉。 后来我知道了，你在参加投弹训练的时候，队友因为过分紧张而导致手榴弹不慎脱手。你为了救他而光荣负伤，颅内还残留着弹片，导致了部分记忆的丧失。 你不记得我了，这对我来说，真的让我无法接受。 ——杨钰 “老师，如果他一直都不能记起你，你该怎么办呢？”江岸芷看着杨钰有些红肿的眼眶，心里也升起了一丝同情。 “那就让我把我们以前经历过的，再过一遍。让我们再爱一次。”她笑了笑，语气格外倔强而执拗。 她是个很勇敢的人，江岸芷和她一样固执，却不如她勇敢。 “嗯，我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的。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的啊。”江岸芷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安慰着。 “谢谢你。”杨钰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略微安心了一些。 …… “应该是这里了。”江岸芷捧着一束康乃馨，提着一篮水果，推开了病房的门。 杨钰坐在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温柔似水的眼里有千言万语。 “岸芷?”杨钰很是意外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孩。 “嗯，我来看望一下……”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老师的男朋友。 “谢谢你啊，你有心了。”杨钰笑了笑，看着江岸芷的眼神也变得格外亲切起来。 江岸芷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将水果和花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她看了看病床上正熟睡着的男人，五官端正，面容俊朗刚毅，眉宇之间有一股浩然正气，只是唇色有些苍白，额头上还缠着绷带。 她接过杨钰给她倒的一杯水，道了声谢，坐到了她的旁边。 “老师，能不能和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呢？我突然很想听。” 杨钰微微有些诧异，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女孩子一直都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那种人。但也会有八卦的一面吗？一定是被程兰泽那丫头给带坏了。 她笑了笑，脸上满是甜蜜，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那些温馨的故事便娓娓道来。 …… 在她才情窦初开的时候，就喜欢那么一个男孩，很爱笑，跑得很快。总是奔跑在学校的田径场或者骑着单车穿行在大街小巷，留给别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男孩很老实憨厚，甚至有些木讷，但是她喜欢他，打动她的，也许是他身上的善良吧。 那个男孩子叫做秦轩，总是坐在他的前面，她常常会看着他那并不宽阔的背影发呆。 这一看，就是三年呢。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18岁这个年纪，3年时间就占据了她生命的六分之一。 秦轩在一个离异的家庭里长大，他被判给了妈妈。爸爸在离婚后就了无音讯了，大概是有了新的生活，就不理会这个拖油瓶了。谁愿意继续拎着以前留下的垃圾呢？所以他就像不可回收物一样被丢掉了，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爱孩子的。 妈妈是个赌鬼，是的，赌鬼，这个多形容男性的词出现在女人身上就显得格外讽刺呢。他在外面发传单，在餐厅里刷盘子，骑着单车送外卖……为了替那个终日混迹在酒吧和地下赌场的妈妈还债，维持生活，所有能做的，他都做过了。他终日穿行在校园和大街小巷，很多人见过他，记得他的脸和声音，但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没有伞的孩子，只能努力奔跑，对吧？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家庭环境，自然下意识地认为和这样的人相处是不幸的呢，所以就远远地避开他，哪怕他本性淳朴善良。 学校的家长会是最让他痛苦的地方，因为他有一个让他抬不起头的妈妈啊。 可是，他除了爱她，还能怎么办呢？ 他本以为他和坐在后桌的那个女孩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但是上帝是个很调皮的女孩，本以为不会发生的，往往都会变成现实。 “呐，给你水。”看着面前有些羞怯地递给他水的女孩子，他心脏跳的很快。 “谢谢。”他接过水，咕噜咕噜地喝着，喉结上下滚动，豆大的汗珠从脸上落下，男性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她红着脸，有些不敢直视他。 “你鞋带松了。”她盯着他那双已经有些旧了却依然干净的白鞋，蹲下身替他系好了鞋带。生活很残酷，他很早就尝遍了生活的酸甜苦辣。可是这一刻，接受到了来自这个女孩子的善意，他突然觉得全世界都燃起了烛光。 高一年纪组3000米长跑，他用尽了全部力气拿到了第二名，离第一名只差了两秒。所有人都簇拥在第一名的身边，那是班上的体育委员，高大帅气，又那么阳光的一个人。 所以，谁会在意他呢？她看着那簇拥在一起欢呼的同学，又看了看角落里分外孤寂的他，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于是她鼓起了勇气，递给了他一瓶水。友谊的种子就这么萌发了，最后慢慢地，开出了芬芳的玫瑰。 他一如既往地四处奔波，努力赚钱，寒暑假也会疯狂工作。回家了就悉心照顾那个喝醉了酒四处撒泼的女人。 他也会存钱给她准备各种小礼物，会记得她的生日。上学的时间里，她每天来到教室都会看到桌子上的早餐，她也会耐心地辅导他因工作而落下的功课。 她是个固执又勇敢的人，家里人竭力反对她和他来往。他们觉得，出生在这种家庭里的孩子，有什么未来可言呢？ 可是爸爸妈妈的错，就应该让孩子来承担吗？善良穷苦的孩子难道就不配拥有幸福吗？那个坚韧不拔的男孩，默默忍受着命运强加给他的不公平而努力前行着。 对她来说，他为了拥抱更好的生活而在雨中奔跑的样子，真的很迷人。她不知不觉地被他感动，吸引。 那天元旦晚会，在教室的走廊外面，她对他说:“我们在一起吧。”她话音刚落，寂静的夜空里便盛放出绚烂的烟花，他答应了。 他说:“只有你对我好，我也喜欢你。” 秦轩很好运，他遇到的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子。 她为了和她在一起，冲破了所有阻碍，不管家人怎样哭闹，她都没有理会，那段时间，她和家里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可是只要他喜欢她，她就不会放开。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哪有那么多不可抗力呢？所谓的不可抗力都是可以克服的，只是大多数人都没那么勇敢。 “我们以后去同一个城市上大学好不好？”快要高考了，她重复了这句已经提过无数次的话。每一次他的回答都是“好”，这一次也不例外。 “你去哪我就去哪，只有你对我好，有你在的地方，我就有家。”秦轩很是憨厚地回答着。 后来的他们，真的去了同一所大学，女孩被不少男孩爱慕，倒是有很多大胆的男孩追她，也有女孩子向男孩示好。 可是她爱着的，还是那个穿行在雨中的少年。他爱着的，也依然是那个蹲下身为他系鞋带的女孩。 他每天都会习惯地带早餐，她也会在图书馆和教室里占座位。不管风和日丽还是刮风下雨，那个男孩总是会骑着单车将一份份外卖面带微笑地递给一个个陌生的同学。忙的时候，他会忘记吃饭，她就做好了饭去他的宿舍楼下等他。 她的室友曾对她说:“你男朋友笑起来很好看。”她对此骄傲了很久。是啊，那么温柔，那么勇敢的一个人，他是我的！ 大三的时候，他突然说要去参军，她选择了支持他。 “呐～不过就两年时间而已。能改变什么呢？什么也不会变的！我等着你脱下军装的那一天，那一天我穿着婚纱来迎接你。” 这是能温暖他一生的话，所以那些凄风冷雨的夜也变得温暖起来。那些不堪回首的沉重记忆也都化作了甘甜的泉，那在军营里艰苦卓绝的训练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温暖了他那么久的话，他却记不起来了。 …… “他知道我最爱吃铁板鱿鱼，也知道我喜欢香草味的咖啡，也知道我喜欢的香水……所有我喜欢的，他都知道。那么憨厚老实的一个人，不会说动听的情话，但是会用心地用笔记本记下我喜欢的东西，你看！”杨钰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仿佛又变回了16岁那年牵着他的手在雨中奔跑的样子。 她一边说，一边从包包里翻出一个有些旧了的笔记本。 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很多字。 “小钰喜欢香草味的咖啡，不加糖。” “小钰不爱吃芝士和抹茶，要记住！” “小钰喜欢嘉柏丽尔的香水，我想存钱给她买。” “小钰特别爱吃铁板鱿鱼，以后出去吃饭一定要点。” …… “真好！”江岸芷温柔地笑了笑，上面记载的，是一个傻男孩最纯的感情，还有最真的心。 “是吧？我家秦轩，最好了。”她像是突然变回了在朋友面前炫耀的小女孩，一点也不复老师的威严，江岸芷突然觉得她变得可爱了许多，变得格外平易近人起来。 这也许是因为爱会让人变得可爱吧。 她又陆陆续续地讲了她和秦轩之前发生的各种小故事，有的让人啼笑皆非的，也有的让人潸然泪下。总之，两人的经历虽然有些坎坷，但确实很美好。只是江岸芷并不羡慕，因为她也被人深爱着，也有人默默地守护着她，她经历过的美好已经足够温暖她一生。 到了下午快要上课的时间，江岸芷这才站起身，对她说:“老师，我可以叫你杨钰姐姐吧？” “当然可以啊。”杨钰开心地笑了笑。 “姐姐，他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要调整好情绪哦，既然过去的都忘记了，那就好好地再爱一次吧！” “我会的，谢谢你啊！小岸芷。”她伸出手摸了摸江岸芷的头。 “那我去上课了，拜拜” “嗯，拜拜” 江岸芷挥了挥手，从房间里出去了，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过了许久，秦轩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她也注视着自己。秦轩觉得她的气息让自己感到很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了。 “我知道，你对我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那个眼神，我好像有一些印象。”秦轩看着她巧笑嫣然的脸，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你是我的……女朋友吗？”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你猜呀？”杨钰笑了笑，突然觉得他现在的模样特别可爱，于是想逗一下他。 “你很漂亮，我觉得我可能没这个福气。”秦轩很老实地答道。 “噗嗤～”杨钰忍不住笑出了声，心里喜滋滋的。 “那，我可不可以追你?”他看着她，脸微微有些泛红。 “好啊，我就给你一次追我的机会吧。”她握紧了他的手，这一次，再也不会分开。 …… 夜晚总是能让人的情绪变得微妙起来，她看着那白色窗帘上点缀着的勿忘我，心里又泛起了阵阵涟漪。这是穆茗喜欢的花，于是她也喜欢了，就换掉了原有房间里的窗帘。 蓝色勿忘我的花语是永远不变的真心和爱。杨钰一直没有改变对秦轩的真心，哪怕他已经将她忘记了也改变不了。穆茗也是这样的啊，他虽然已经不在了，但那颗心却一直没有变过。 “穆茗，可不可以，不要忘记我?” “一想到我最喜欢的人走过一段陌生的路以后，会突然地把我忘记了，我就觉得好难过。哪怕你讨厌我了，恨我了也没关系。”她蜷缩着，手臂抱住小腿，把脸埋在了膝盖里。 “为什么，你不愿意见他呢？”风撩开了窗帘，就像出席舞会的神秘嘉宾一样。红衣的翩翩少年总是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候出场。 江岸芷抬起头，看见那月光下少年的脸，惊艳得像是一场绚丽的绮梦。 那一身鲜艳的红衣和馨香的红玫瑰与印着蓝色勿忘我的白色窗帘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绯红的花瓣围绕着他起舞，又在须臾之间消失不见。 “你去见他一面，心里就会有了答案。所以，你在害怕什么呢？”他的嗓音很温柔很细腻，又带着一丝迷幻，像是醇厚馥郁的美酒，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我还是觉得我不该去找他。”江岸芷轻轻地摇了摇头。 “人类总是一边在寻找什么，一边又在遗忘着什么。你不彻底地放下他，你就永远也不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所以，你找他把话说清楚，彻底做个了断吧，和过去告别也不失为开启新生活的好方法。” “别听他的！最珍爱的东西，怎么可以说忘记就忘记呢？”房间突兀地响起一个暴躁的女声。 “汀兰?”江岸芷惊讶地看着那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白衣少女。 “别让他洗脑了，他是个骗子，最喜欢骗人了！”洛汀兰咬牙切齿地说着，恶狠狠地盯着面前满脸微笑的美少年。 “某个说人家是骗子的大灰狼，还真是冰清玉洁啊，最喜欢骗人的明明就是你吧？”殷藜反唇相讥。 “你……你胡说！我哪有?”洛汀兰涨红了脸，气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是闲的没事吗？来这里干什么？”殷藜面色有些不悦地看着洛汀兰 “为什么你可以来，我就不行了？”洛汀兰不屑地撇了撇嘴，很是轻蔑地看着那和自己无比相似的脸。 “我们先出去，让她安静一会儿，我有话要跟你说。”洛汀兰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消失在了房间里。 “希望这次的赌约别太无聊了。”殷藜神秘地笑了笑，旋即化成了缤纷的花瓣飞到了窗外。 “松开紧握着的手之后，你会不会有一天就忘记了我?” …… “今天的天气不错。”杨钰脸上洋溢着有些惬意的微笑，也许是秦轩出院了的原因，原本灰暗的天空就像升起了一个小太阳，就连迎面吹来的冷风也显得有些怡人。 洛城第二中学，这是他们相识相知的地方。 “走，我带你进去看看吧。”杨钰挽着他的手朝着学校走去。她笑眯眯地和许久未见的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说明了来意。门卫大爷是很尽职尽责的人，但并不古板，也很通情达理地让他们进去了。 杨钰先是牵着他的手走到了操场，走到了冲线的那个地方。 她说:“呐～你看！当初你就在操场上奔跑着，你拿了第二名。我们班上没有其他人给你加油，所有人都在为那个拿了第一名的帅气男孩呐喊。”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失落。 秦轩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安心，握紧了她的手。 “我总是会想，如果当初我能勇敢一点，呐喊的声音再大一些，能够让你听到，你也许就有了动力，能拿到第一名呢！”杨钰有些缅怀地笑了笑，继续说:“我当时给你送了一瓶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我就是鼓起勇气这么做了。” 秦轩的眼里依然是一片迷茫，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吗？他不知道，但是他相信她，也很用心地听着属于自己也属于她的故事。 “很多人都觉得，你很坏。大概是因为对你不幸的家庭，而产生的主观上的偏见吧。我也偶尔会怀疑这一点。只是看着你常常奔跑在雨中，忍受着不公的命运奋力前行的时候，我就常常在想。这么善良勇敢的一个人，怎么会是坏人呢？”她说着，眼眶有些泛红，觉得有些委屈，替他感到委屈。 “我鼓起勇气递给了你一瓶水，然后发现，其实你很好，一点也不坏。”她摸了摸秦轩的脸，笑得很美。 秦轩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注视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发现他鞋带松了。 “后来啊，越和你相处，我就愈发觉得自己像发现了宝藏一样。”杨钰弯下腰，给他系好了松开的鞋带。 “真是巧合呢，几年前刚刚接触的那一天，我也这样给你系过鞋带。只是现在的我们都长大了。”系好了鞋带，杨钰站起身，满意地看了看他端正的五官。 “这些，我都不记得了，没有印象，但我知道，我很喜欢你说的这些。”秦轩傻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喜欢就好。”杨钰闻言，心中顿时有些欣喜。 “我带你去看看我们以前的教室。”说完，杨钰挽着他的手朝着教学楼走去。 “你看！这就是我们上课的教室，高一10班。”她指了指面前这个已经空置下来的教室，这一层楼已经没有学生上课了，墙外还挂着三个优秀学生的照片。 “那是你吗？”秦轩指了指墙上的那个戴着眼镜，穿着校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女孩子。他看着那个青涩的女孩，觉得既陌生又熟悉，让他发自内心地流露出干净的笑。 “是啊！那时候的我，还是个很上进的学生。”杨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道浅浅的缝隙。 “那时候你坐在教室最左边，总是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流发呆，我就坐在你的后桌。上课的时候，老师看你心不在焉地，就会点你起来回答问题，我就在你后面悄悄告诉你。” “真的吗？你还记得这些吗？可是，为什么，我都记不起来了？”秦轩的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他摇了摇头。 “不要紧的，会想起来的。”杨钰轻声安慰着，又带他在学校里走了许久才终于离开。 她又挽着他的手，走到了一家餐厅。 “这里是我们来过很多次的餐厅，不过它已经换了装潢，所以就连我也觉得陌生了许多。”杨钰看着那高雅了许多的吊灯和窗帘，心有微微有些遗憾，她其实还是更喜欢以前的那个灯光。 秦轩很自然地坐到了靠窗的角落，杨钰微怔，然后轻轻地笑了，看来有些记忆大脑会遗忘了，可是习惯却不会改变。 “这里闻不到玫瑰花的香味了，以前我喜欢坐在这里，因为能闻到隔壁那家花店的玫瑰花香，可是现在它已经关门了。” “好像，有一些印象。”秦轩木讷地点了点头，杨钰开心极了。 也许人都是恋旧的吧，那些根深蒂固地埋在心里的东西就这么不见了，总觉得会少了些什么。 “想吃什么？”杨钰把菜单递给了他。 “这个吧。”秦轩翻了好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在铁板鱿鱼的后面打了个勾，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点这道菜，好像……就是形成了一种本能。 杨钰看着他，笑里带着雨滴，像黎明中沾染了露水的桃花。 她接过他递过来的菜单，在上面无比麻利地勾选了几刀菜。蒜蓉茄子、孜然羊肉、凉拌西兰花……这些都是他喜欢吃的菜。 他喜欢的，她也记得呢。 饭桌上，秦轩不停地给她夹菜，他没有觉得丝毫不适应，反而莫名地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像这是生活中再日常不过的小事一样。 吃完了饭，她又兴致勃勃地带他去看了电影，看了《湄公河行动》，她觉得他应该会喜欢的。因为他可是帅气的兵哥哥，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有崇高的理想和志向还有为国捐躯的忠诚和决心。 电影看完了，她迫不及待地问他:“怎么样？你喜欢这部电影吗？” 秦轩有些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我……还是喜欢山……山楂……” “山楂树之恋?”杨钰有些好奇地问道。 “对！就是山楂树之恋！我好像隐隐记得这个名字。”秦轩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杨钰闻言笑了笑。 “好，我们去看山楂树之恋。”她又买了两张票，带着他换了放映室。 秦轩看着银幕里那个自尊自爱，善良坚强，靠自己双手赚钱养家，替母亲分忧的静秋，温暖地笑了笑，眼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温柔。也许在那个叫做静秋的美好女孩子身上，他能找到他和杨钰两个人的影子。 看着他的侧脸，杨钰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为了拥抱更好的明天而骑着单车穿行在雨中的少年。他虽然忘记了很多事，但那温暖的笑脸还一如从前。 白天总是很短，夜晚又太长，睡觉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我唱歌给你听吧，这是你曾经唱给我听过的歌。”杨钰看着面前眼神格外懵懂无辜的大男孩，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当兵才知道过去的模样太放松 当兵才知道自己的骨头硬不硬 …… 当兵才知道祖国的山河在心中 …… 山林我是那生风虎 大海我是那搅浪龙 长空我是那穿云鹰 咱当了兵才知道好男儿 嘿～就是要当兵！” 她的声音很轻柔很婉转，但是缺乏军人的神韵，没有那种气魄。 “这是你以前唱给我听的，好男儿就是要当兵！你在军营里，立了二等功哦，因为你的勇敢，保全了战友的生命。我为你感到骄傲。”杨钰很是欣慰地看着他，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我，是你的骄傲?”秦轩看着她，眼里有泪光闪烁着。 “是啊，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杨钰笑着说完，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该睡觉了，我以前睡不着的时候，你会唱“丢火车乐队”的《晚安》给我听。”杨钰搂住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在他耳边轻声吟唱着。 “晚安，愿长夜无梦，在所有夜晚安眠。” “晚安，望路途遥远，都有人陪伴身边。” 她停下来看了看秦轩，发现他眼里弥漫着水雾。 他开始轻轻地哼唱起来，粗犷低沉的嗓音也变得细腻起来。 “想说的话都没有说完，还是会有些遗憾。” “这一生，有些短，晚安～” …… 他原来还记得这首歌吗？杨钰愣了愣，旋即微笑起来。她找到了旋律，陪着他一起歌唱。 “你会不会突然想起我?在某个没有睡意的清醒时刻。” “想把身上所有枷锁全部挣脱，只为自己做了选择。” “你不会突然地忘记了?就这样等待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安的心渐渐干涸，失去了颜色，再也不会想起我……”杨钰哽咽着唱完了最后一句，她早已经泣不成声。 “对不起，我记得这首歌，可是你……有好多事情，我真的记不起来了。”秦轩歉疚地摸了摸她的脸，看着她哭泣的脸，他像个迷路的小孩一样惊慌失措。 “不哭，好吗？”他很温柔地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滴，对她说:“虽然我忘记了很多事，但我知道，只有你对我好，我很喜欢你。” 恍惚之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我们在一起吧。”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盛放，他看着她，很认真地说:“只有你对我好，我也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你。”杨钰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她擦去眼泪，很深情地吻了他。 …… 第二天 “程兰泽！你过来！” 听到这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程兰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她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岸芷，岸芷则捂着嘴偷笑，然后她不情不愿地朝着那气场无比强悍的英语老师走去。 “你看看啊，你写的作文，怎么这么多错误啊？”杨钰推了推眼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程兰泽耷拉着脑袋，低眉顺眼地听着她的批评。 “你看看，这个unpleasant，前面的冠词是不可以用a的，要用an，是根据读音来的，不是简单的根据a，e，i，o，u来分辨，我说过多少次啦？” “还有，一个句子里面只能有一个谓语动词！你看看这个句子有几个?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非谓语动词做宾补，要判断它与被修饰词的关系，这里是被动，你却用了现在分词！” “as的特殊倒装，你也弄错了！还有这个应该是little did i know，否定词放句首也是要倒装的！” 杨钰一边说，一边不断地用红笔在她的笔记本上反复修改着，程兰泽看着那惨不忍睹的作业本，脸色也是一片羞红。 她一边说，一边拿着红笔涂涂改改，一旁的程兰泽简直无地自容。 说到最后，程兰泽的心已经拔凉拔凉的了，杨钰的声音却突然柔和了起来。她把作业本递给了她，给了她一个勉励的微笑。 “但是，进步还是挺大的，用了许多新颖的句子和单词，构思也很巧妙。老师知道你挺努力的，但是还是要细心一些。” “嗯嗯，谢谢老师，我知道了。”程兰泽笑嘻嘻地接过作业本，突然觉得这个老师还是挺温柔的，也不那么让人讨厌了。 看着她找回了老师的威严，又变成了那个精神饱满、积极乐观的老师。江岸芷也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第二百三十二章 姐弟 “谢谢你，夕研姐，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穆茗抚摸着枪身上流转着的白色昙花纹路，有些爱不释手。 生命苦短，如南柯一梦，最美的爱情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子弹出膛的瞬间，梦醒，昙花凋敝。 这就是这件魔具名字的寓意吧。 “喜欢就好。” 穆夕研又拿出了两盒子弹，打开盒子，通体漆黑的子弹暴露在了穆茗的视线之中。 “这个是配合梦昙使用的幽影弹，子弹穿梭于暗影之中，无声无形。专门用于暗杀和执行某些机密的委托，小心保管。出了问题，姐姐我是负责任的。” 穆夕研叮嘱了两句，便很放心地将盒子推到了穆茗面前。 “嗯，夕研姐你放心，我会妥善保管的。” 穆茗收好了枪械和子弹，心情大好。 “好了，我还有有些事要处理。考试结束了，你也好好休息吧。今天晚上，蓝姨邀请我去穆氏庄园里做客。” “真的吗？夕研姐，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菜。” 穆茗开心地道。 “哼～人类。我想吃什么，你都不给我做了!” 契约空间中的醋坛子立马开始抱怨起来。 “主人，你是不是不喜欢阿银了，我都好久没吃到你做的饭了。” 小吃货摇晃着尾巴，委屈巴巴地看着穆茗。 “哪有啊？就两天而已。” 穆茗立马反驳起来。 “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姐姐不挑食的。” 穆夕研笑着，翻开课件开始批改起来。 “好，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办公了。” 穆茗伸出手拍了拍穆夕研的头，脚步轻快地出了办公室。 “这小子，居然敢这么放肆？等过两天，我成了你的班主任，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着穆茗的背影，穆夕研小声嘀咕了两句。 因为大家的成绩都很不错的原因，分配到十班肯定是不存在问题的。 大小姐决定好好庆祝一下，于是带着弟弟妹妹们去了洛城最高档的酒吧。 阮伊儿一路都在抱怨。 “干嘛要带弟弟来这种地方？” “茗不喜欢喝酒的!” “酒吧里不三不四的人那么多!” “喝多了被人捡尸怎么办？” “万一酒里被人下了药怎么办？” “茗，你就不该答应她。” …… 一向天性清冷，话很少的她，像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 “哎呀，雪糕，你别那么多话好叭。我们家的店，还能让人搞事吗？” 穆紫薰不满地说着，抱紧了穆茗的胳膊。 一起同行的方佳诗和莫雨潇看着两人亲昵的举止，露出暧昧的表情。 进了酒吧之后，接待的礼仪小姐纷纷行礼。 酒红色的地毯，纯金的镂空屏风。 极度奢华的欧式装潢，很符合贵族的审美。 “觉得装修怎么样？” 大小姐冲穆茗问道。 “挺好的，但是我个人喜欢简约一点的，对欧式风格无感。” 大小姐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穆茗大致扫了一眼这些小姐的妆容和长相，被穆紫薰看在了眼里。 “是不是都很漂亮？” 大小姐瞅了一眼其中一个对穆茗暗送秋波的女子，然后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服务业需要高素质人才，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穆茗把目光从那些堪比超模的女子身上移开，淡淡地道。 这不是好色，是人类普遍具有的对美好事物的欣赏，正如其他人也都会欣赏穆茗的长相一样。 “说得很对。” 穆紫薰漫不经心地点头，谁也猜不透她的想法。 没准那个礼仪小姐第二天就会因为左脚踏入酒吧门槛，被以不符合公司礼仪为理遭到开除。 谁知道呢？ 总经理方菲儿亲自过来接待，脸上带上了标准的商务礼仪微笑。 方菲儿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女子，面容姣好，化着淡妆，头发扎成了团子头，看起来很是干练。 身材匀称挺拔，修长的腿上穿着肉色丝袜。 高跟鞋配上商务礼仪的套裙，很是得体。 “小姐，少爷。” 方菲儿微微躬身行礼。 这个酒吧的管理因为各种原因换过很多次，穆紫薰也记不太清。 但总得来说，穆紫薰对她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少爷不太喜欢酒吧的装修，换了。” 穆紫薰淡淡吩咐道。 “是，大小姐。” 方菲儿微微欠身，本能地对她身上浮现出的那种上位者的气势感到畏惧。 她有详细了解过穆紫薰的信息，知晓她的偏好，便带领着众人进了最符合大小姐审美的一个包厢。 “还可以。” 穆紫薰看着黑白灰三色的简约风格装潢，微微颔首。 她走到形似丰巢的六边形模块化沙发前，微微抬起手。 模块随着她手掌的抬高而升起，组成了她想要的形状。 这种组合式的智能沙发叫做Lift-Bit ，造价极其高昂。 慵懒地躺在沙发上以后，就拿起菜单开始勾选。 龙舌兰、干邑、威士忌、伊甘…… 穆茗只看懂这些酒的名字，看不懂酒名后面的各种后缀，但也知道这些酒很贵。 “有酸奶吗？” 点完酒之后，穆紫薰看向方菲儿，蓦然问道。 “啊？有！” 虽然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要这么问，但就算是没有，她也要想办法弄到。 “再拿点酸奶和冰淇淋过来吧，我弟弟不爱喝酒。” “好的，小姐。” 方菲儿接过菜单，立马出了门。 不一会儿，一名穿着白衬衣，西服马甲，领口带着红色领结的俊美男孩推着推车走了进来。 男孩约莫十五六岁，皮肤很白，清秀的脸庞有些削瘦，眼睛很是明亮，像黑色的玻璃珠。 “你是佳诗的弟弟？” 穆紫薰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 方诗尧仰起脸看了她一眼，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因她的美貌陷入了恍惚。 是她？穆氏的大小姐。 虚拟战斗舱中，他在面对她的火焰时毫无挣扎的余力，因此对她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肤白貌美，天赋卓绝，还是穆氏家族未来的继承人。没有哪个男人不想征服这样的女人。 方诗尧把头低了下去，面对身份这般高贵的人，便不由自主地感到自卑。 “诗尧？” 方佳诗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从沙发上起身，愣愣地看着他。 方诗尧没有说话，只是轻手轻脚地将那些珍贵的酒摆放在茶几上，唯恐出现意外。 这些酒很贵，贵到他卖掉全身上下所有的器官也赔不起。 “诗尧，你怎么在这儿？” 方佳诗走了过来，喃喃地道。 方诗尧没有理会，端来水果和小食，还有给穆茗的酸奶，便朝着外面走去。 大小姐和穆茗没有说话，别人的家务事，掺和进去不好。 穆茗对这个男孩子还是有些印象的，经常和王琦还有那个叫不出名字的鸡冠头在一起。 性格应该是挺温柔的，很友善，有些腼腆的男孩子。 他还曾经在图书馆里指点过他修行土系魔法。 和以前相比，变化很大。变得不爱说话了，也变得削瘦了很多。 方佳诗有些不放心地跟了出去，穆紫薰想了想，还是决定跟过去看看。 “帅哥，过来陪陪酒。” 大厅中，有几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富婆朝着方诗尧招呼道。 “哪里来的小鲜肉，好俊啊。” “我就喜欢这一种。” 方诗尧没有理会，推着推车漠然地走着。 “过来嘛，喝一杯吧。” 一个有些肥胖的中年妇女扭动着身子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拽住方诗尧的手。 “你跟我喝酒，喝一杯我给你一千块。” 富婆打量着方诗尧俊秀的脸，眼角的鱼尾纹夸张地绽开。 她见方诗尧没有说话，便从包包里拿出一叠钞票，在方诗尧面前晃了晃。 方诗尧看着那一叠纸币，微微抿了抿嘴唇，看着那妇女脸上涂抹的厚厚一层粉底，强行忍住涌上咽喉的呕吐感，轻轻点了点头。 不远处的方佳诗见了这一幕，气得攥紧了拳头。 穆紫薰见状，看了看方佳诗，又看了看穆茗。 “以后你要是敢在酒吧陪酒，姐姐我就打断你的腿，听到没有？” 大小姐捏住穆茗的下巴，神情颇有些倨傲地道。 穆茗对她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傲有些不满，一脸冷漠地甩开了她的手。 “缺钱了就跟我说，姐姐有的是钱，不许你出卖色相赚钱。听到了没有？” 穆紫薰伸出手放在他头上，在他不满的眼神中，像薅羊毛一样狠狠薅了两把。 “来，帅哥，你再喝一杯，是再给你一千块。” 富婆又拿出了一叠纸币放在了桌子上，另外三个女子一齐发出哄笑声，伸出手摸着方诗尧的脸。 方诗尧强忍着皮肤被接触时，传来的那份恶心感，仰起头讲一杯白兰地灌下肚，咽喉和胃像是有火在灼烧。 “小帅哥，真厉害啊。再来一杯!” 富婆又加了一叠钱，将酒杯满上。 “别喝了!” 方佳诗红肿着眼，大声吼道。 方诗尧充耳不闻，端起酒杯。 “我让你别喝，你聋了吗？” 方佳诗跑过来，一把掀翻了酒桌。 酒瓶和酒杯碎了一地，富婆们纷纷站起身，指着方佳诗的鼻子骂道。 “戳那娘额逼，侬伐要老卵!” 酒吧中的其他人听到了动静，纷纷看向这里。 方佳诗跩着弟弟的手，挡在了他的身前。 方诗尧冷冷地挣开她的手，像是赌气一样别过脸。 “钱，我赔给你们。” 方佳诗想了想，语气软了下来，将包包里携带着的一沓厚厚的纸币递给了富婆。 “港毒却大比啊!” 富婆接过她的钱，甩在了方佳诗的脸上，扬起手正准备扇下，被穆紫薰一把扼住了手腕。 “侬……” 富婆见到了穆紫薰之后，瞳孔猛地放大，正准备放出的狠话立马咽到了肚子里。 穆茗甩开了她的手，朝方菲儿使了个眼色，然后不耐烦朝门外挥了挥手。 “是，小姐!” 方菲儿立马会意，招呼保安将几个富婆撵了出去。 “都进去吧，别人都看着呢。” 穆紫薰看了这对姐弟一眼，淡淡地说完，便拉着穆茗的手朝着包厢走去。 方诗尧站在原地，像是失去了生气的人偶，方佳诗拉着他的胳膊，强硬地将他跩到了包间，然后给了穆紫薰一个求助的眼神。 穆紫薰想了想，便对方菲儿说道：“让他留在这里陪酒。他可以拒绝，但是拒绝了，就让他卷铺盖走了。” 方菲儿拉了拉方诗尧的衣角，不停地用眼神给他暗示。 良久的沉默之后，方诗尧开口了。 “我喝。” “随便坐吧。” 穆紫薰理了理头发，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方诗尧看向那个高傲的公主，总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威士忌，把桌上的杯子全部满上。” 方佳诗淡淡吩咐道。 “是!” 服务员持着酒瓶，如履薄冰，不敢有一丝大意。 包厢中陷入了诡异地安静，只能听见酒浆在杯中晃荡的声音。 满上的酒杯在灯光的映衬下，如千盏明灯。 “都出去吧。” 穆紫薰摆了摆手。 “是，小姐。” 方菲儿带着服务员出了房间，门刚一关上，就穿来了清脆的巴掌声。 “啪!” 方佳诗眼眶泛红，看着他脸上的巴掌印，又气又恼。 “是不是只要给你钱，你什么都肯做？你就不能有点自己的底线吗？” “我需要钱。” 方诗尧喃喃地道，眼里失去了少年的光彩，像是被生活打磨，失去了锐气的失意中年人。 “行，桌子上的酒，喝一杯给你一万，但是你得全部喝完。” 方佳诗看着弟弟，冷冷地道。 方诗尧没有犹豫，端起酒杯就往肚子里咽，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是痛苦。 烈酒灼烧咽喉，眼泪在眸中泛起闪烁。 第三杯酒下肚之后，方诗尧捂着肚子，像捂着一团灼热的火球。 尽管魔法师的体质比普通人强得多，但也禁不住烈酒这般摧残。 “喝啊，继续喝。你刚刚不是挺能喝的吗？” 方佳诗将一杯酒推到了他面前，拿出一摞纸币。 穆紫薰特意让方菲儿推来了一车现金。 方佳诗强忍着腹中的灼烧感，继续饮下，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终于还是止住了。 桌上的酒一杯又一杯地减少，他的呼吸变得越发粗重，感觉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继续。” 方佳诗又递给了他一杯酒，就连穆紫薰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再次饮完一杯酒后，方诗尧捂着嘴冲出了包厢，跑到了外面。 街头的冷风徜徉着，吹过泛热的额头。 他弯下腰，恨不得要将胃都给吐出来。 “咳咳!” 方诗尧蹲下身，剧烈地咳了咳，几乎快要晕倒。 “你要的钱。” 方佳诗将一沓钞票扔在了他的脚边，然后走远了。 “我只剩下这点可怜的自尊了，你连这个也不放过吗？” 方诗尧声音嘶哑，哭得声嘶力竭，他把头埋在膝盖里，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在来去匆匆的路人眼里，他像是一个笑话。 第二百三十三章 拥抱血族之人 “你弟弟呢？” 见方佳诗阴沉着脸走进来，穆紫薰下意识地问道。 “不用管他，我们玩吧。” 她勉强笑了笑，端起一杯威士忌喝了一口，然后被呛得直咳嗽，眼泪都辣出来了。 “他和爸爸一样，都不喜欢喝酒的。” 方佳诗看着脚尖，喃喃地道。 穆紫薰想了想，把手搭在了她肩上，对她说道：“没事啦，我弟弟一开始也很不喜欢我的，但是现在，我们感情就挺好的。” “慢慢来，不用着急。” “不一样的，你跟你弟弟，名义上是姐弟，但是更像是情侣吧。我和我弟弟，是纯粹的家人。” 方佳诗捂着脸，摇了摇头。 “你说什么嘛？我怎么可能会那么想。我弟弟，就是弟弟嘛。” 穆紫薰别过脸，义正言辞地说着，看了看穆茗的侧脸，声音小了下去。 穆茗装作没听到，只是剥着橘子，像强迫症一样将白色的纹络一点点地剔除干净。 莫雨潇坐在角落里，一边打着电话小声啜泣，一边往喉咙里灌酒。 “江远帆，算我看错你了。我对你那么好，居然只是你鱼塘里养的一条鱼。”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很快，少女的幽咽声就被淹没在了情歌声中。 “你说你，想要逃，偏偏注定要落脚。情灭了，爱熄了，剩下空心要不要？” 沐清歌是个典型的麦霸，带着林溪和莺萝一起唱着情歌王。 一连十几分钟下来，硬是不带喘气，甚至连换气声都听不到。 林溪和莺萝累得直吐舌头，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至于阮伊儿都恨不得上前一把将麦克风夺走。 穆茗不想唱歌，也不爱喝酒，只是剥着橘子和坚果喂给坐在他身旁的藜。 “阿银，咬一下。” 穆茗拿起一枚核桃递到了阿银的嘴边。 阿银很乖巧地张开小嘴，尖锐的小龙牙很轻松地咬碎了壳。 “真乖。” 穆茗拨开坚果壳，在阿银满是期待的眼神中，将果肉喂给了藜。 藜满足地吃着坚果，露出一个像柴犬那样贱兮兮的微笑。 阿银看着，眼里忍不住泛起泪花。 “逗你玩呢，小傻瓜。” 穆茗笑了笑，抓起一捧夏威夷果和杏仁悄悄放在了她手里。 “你那个同学，被血族采过血。” 藜吃着橘子，淡淡地道。 “嗯？方诗尧吗？” 穆茗脸上的表情稍稍一滞。 “是的，大概是在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 穆茗想了想，差不多就是他杀死了韦恩，夺走辛德瑞拉回来的那一天。 “那天发生的事吗？这些吸血鬼，还真是不老实呢。” “从他被采血的迹象还有脖子上的咬痕来看，应该是他自愿的。” 藜往嘴里塞了一把爆米花，含糊不清地道。 “明知道会成为对方的食物，也心甘情愿吗？人类，真是奇怪呢。” 穆茗想到了白薇的生父陈立龙，也想到了宋东明，唯独遗忘了自己。 藜侧过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 方诗尧抹去眼泪，将地上的一张张纸币拾起，一同散落的，还有他的自尊。 像行尸走肉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点亮了老房子里的灯。 他很不喜欢家门前的那条路，觉得它很长。 那个记忆里叫做妈妈的女人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时候，就走在这条路上。 他在后面一边哭一边跑，她的脚步却从未有过半分停顿。 课本上的妈妈是个很美好的词汇，美好得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记得，她时常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到午夜才回来，带着满身的酒气。 一边撕扯着爸爸的衣领，一边骂歇斯底里地叫骂。 他是很喜欢妈妈的，只是不太喜欢这个女人。 “你就是个吸血鬼，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只会吸我的血，吸我的钱!” 她翻开空空如也的钱包，披散着头发，用指甲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好几道抓痕。 这是他对妈妈最深刻的记忆。 “我们离婚吧，儿子归你，女儿归我。” 这是她对爸爸说过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就挽着姐姐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打开玄关的灯，过道里空空荡荡。 他有些失落，关上门，倒在了客厅里的旧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晚风透过破掉的窗户灌进来，吹在他的脸上，有些冷。 …… 一个月以前 “呵……呵……” 乔尼捂着淌血的手臂，击碎了玻璃，翻进了一栋老旧的住宅。 “啊……那个该死的驭魔者，竟然……” 乔尼气喘吁吁，看着断裂的手臂，痛苦地呻吟起来。 月霓的光元素对她的身体伤害极大，而且被白露割伤后，伤口竟然无法愈合，她的伤口越发地恶化。 她走了两步，靠在墙壁上，后背传来的冰冷触感让她的意识渐渐清醒。 她背靠着墙壁滑了下来，倒在地上，虚弱至极。 借助着血族的夜视能力，她打量了一番房子内部的装饰。 很简陋，唯一算得上珍贵的东西，大概就是墙上的那一张婚纱照吧。 客厅很干净，看得出房子的主人经常有打扫。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越来越近。 血族的听觉让她的神经高度紧绷。 狩魔队的成员么？还是那个驭魔者？ 她手心的暗影魔力不断凝聚，一个杀伤力极强的暗影魔法准备就绪。 就在他打开门的那一瞬，她就可以致他于死地。 钥匙插入了锁芯，传来沉闷的金属摩擦声。 乔尼侧过脸假寐，试图让猎杀她的人放松警惕。 “咚!” 锁芯发出清脆的弹跳声，随着一阵旧木门嘎吱作响的声音，乔尼手指微动，杀机尽显。 灯打开了，出现在乔尼感知中的，不是一脸仇恨的狩魔队，也不是将灵魂献祭给恶魔的驭魔者。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背着单肩包，穿着白衬衣的俊秀少年。 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未经人事的天真和一丝茫然，宽松的校服在他身上，显得很有少年感。 方诗尧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看着这个陌生女子倒在走廊上睡着了的样子，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容易受伤的女人。 唱着夜上海，披散着头发，涂着口红，一脸憔悴。 在那个瞬间，他觉得她和他记忆里的妈妈很像。 都像是经历了红尘万般劫难，在深夜里买醉，受过伤的女人。 “妈妈……” 他神情有些恍惚，似梦呓般低语着。 “你？刚刚叫我什么？” 乔尼散去了手中的魔法，侧过脸，有些诧异地问道。 梦很快就醒了，她不是那个女人。 “你，不是!” 方诗尧反复打量了这个神秘女人一番。 披散着的淡金色大波浪卷发、黑色风衣、丝袜、高跟鞋。 和记忆里妈妈的着装打扮很像，但那张脸不是。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 方诗尧后知后觉，看着她断掉了半截胳膊，还有地上的血渍，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人类，你无须害怕。” 乔尼有些想见到这个男孩子惊慌失措地尖叫的样子。便暴露出了獠牙，想要吓一吓他。 “你是吸血鬼!” 果不其然，方诗尧看着她骤然变红的眼眸，还有那暴露出来的狭长獠牙，顿时被吓了一跳。 “是啊，我现在没什么力气，你快逃吧。或者给狩魔队打电话，让他们来杀我。” 乔尼诡异一笑，决定玩一个游戏。 如果他真的想要逃跑了，或者给狩魔队打电话了。就把他杀掉，喝干他的血! 如果他不逃呢？他不可能不逃的吧!乔尼如是想到，手中刚刚散去的暗影魔法再次凝结。 方诗尧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 乔尼看着这个傻小子像木鱼一样杵着，既觉得惊讶又觉得生气。 人类，你赶快逃啊，逃跑了，本爵就好杀了你，喝你的血! 她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人类。 “你……受了很严重的伤。” 方诗尧关上了门，看着她断裂的胳膊，愣愣地道。 “嗯？” 乔尼见他不仅没有逃开，反而靠近了一点，便觉得这个人类很奇怪，有点观察的价值。 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小孩去抓蟋蟀。 蟋蟀一直蹦一直跳，逃得远远地。小孩们费尽心思抓到它之后，玩弄一番，就会处死。 而对于那些不躲不避，主动蹦到怀里的蟋蟀。小孩子们也许会出于好奇心，好好观察一番，然后再考虑玩弄，或者一巴掌直接拍死。 乔尼现在就是这样。 “是，很严重的伤。要喝很多血。” 乔尼很坦诚地看着他，目光炽热。 如果这个人类逃开了，那我就扑上去，吸干他的血。 如果他主动让我吸血呢？开什么玩笑？哪有人类会愚蠢到这种程度的？ 方诗尧挽起袖子，在她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呀啊!” 乔尼措不及防地张开獠牙冲他尖叫了一声。 方诗尧被吓得浑身一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 乔尼开怀大笑。 这才是人类见到吸血鬼该有的样子，而不是跟个傻子一样送羊入虎口。 方诗尧看着她放声大笑的脸，并没有觉得她是开心的，只觉得很悲凉，就和那时候的妈妈一样。 他做了两次深呼吸，战胜了内心的恐惧，一步步朝着她走去。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把这条命交给了嗜血的魔物，无异于自寻死路。 但是，他就是这样心甘情愿地把命交给了她，只是因为他在她身上，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妈妈的影子。 人类，就是这样卑微的生物啊。 卑微地渴望着爱，渴望着被爱。 所以，在乔尼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一把抱住了她。 “你咬我吧……喝干我全部的血也没关系。” 方诗尧嗅着她身上的那股紫罗兰香水味，把头抵在她的肩上，幽咽地道。 温热的雨滴顺着衣领滴落在了乔尼的冰冷的肌肤上。 很烫，那就是被吸血鬼抛却的眼泪。 “咬吧……” 方诗尧泣不成声，就在一个想要喝干他血液的魔物怀中安静地躺着。 被撕碎了也好，被抽空了血液也好。都没关系了，他只是想抱着她，抱一会儿。 只要一会儿就好，让他想起来，妈妈是什么样子就好。 乔尼被一个人类男孩子抱着，短暂地失去了思考。 人类的体温和吸血鬼不一样，很暖。 她喝过很多人的血，只是很少意识到这个问题。 让方诗尧意料之中的反抗和撕心裂肺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乔尼用印象中人类安慰孩子的方式，轻轻拍着他的背，微微一笑。 “人类啊，真是软弱的生物。” 她悠悠一叹，张开獠牙咬在了方诗尧的肩上。 嗜血欲淹没了理智，这具身体对鲜血的渴望已经攀升到了顶峰。 随着方诗尧的血液流入她的体内，手臂上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 美餐一顿之后，乔尼抹了抹嘴角的血渍。 “为什么要让我采血呢？你不害怕我吗？” 方诗尧躺在地板上，虚弱地摇了摇头。 “我总觉得，你很像我妈妈。” 他看着天花板，喃喃地道。 “妈妈？” 乔尼低声重复了一遍，大致理解了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人类也好，吸血鬼也罢，母亲都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 “你妈妈，很爱你吗？” “爱，她以前经常说我是个吸血鬼。吸她的钱，吸她的血。” 方诗尧用尽力气翻了个身，低声说道。 “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乔尼轻轻笑了笑。 即便不被爱，即便被抛弃，孩子还是义无反顾地爱着他的父母。 她一把将方诗尧抱起，将他放在了床上，为他盖好了被子，然后在床边坐下，握紧了他的手。 就像小时候，那个女人也这样抓紧他的手没有放开一样。 为了回报这个人类的救命之恩，乔尼决定给他一点慰藉。 “在很久以前，我也有过很多人类朋友。” 乔尼用她很独有的性感，又很有故事感的声音轻轻叙说起来。 “他们和我们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大家都害怕寂寞，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努力生存着，都在努力地逃避着孤独。” “可没有谁能摆脱孤独的命运。对血族来说，漫长的生命是一种祝福，也是一种诅咒。” “两个不同的种族之间，是无法存在永恒的友谊的。人类会衰老，会死去，但我们不会。” “漫长的岁月中，我经历了许多海誓山盟的爱情，见证了无数人的友谊。一开始，我会因为爱人与友人的逝去而悲伤，可是慢慢地……我就麻木了。” “吸血鬼没有眼泪，是自然进化的结果。泪腺与情感，于我们而言已经是多余的东西。” …… 方诗尧半夜醒来，头有些昏昏沉沉地，开了灯。 偌大的房间里，依然只有他一个人。 玄关很干净，没有谁来过。 那个穿着风衣，连名字都没有告诉过他的吸血鬼似乎有很多故事。 他想再见她一面，想听她继续讲那些悠久岁月中发生过的故事，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你到底在寻找什么呢？” 方诗尧一直在问自己。 第二百三十四章 君问归期未有期 莺萝驾车行驶在穆氏庄园里，沿途一片灯火通明，满是各色的花卉与精雕细琢的喷泉。 和初次来这里时的拘谨不同，穆茗已经渐渐习惯了。 不会再拘束，不会再感到忸怩不安，只会觉得很放松，很有归属感。 他慢慢接受了自己穆氏小少爷的身份，觉得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和蔼可亲。 “姐姐，什么时候可以开饭啊？我好饿。” 穆茗很是自然地靠在了穆紫薰身上，嗅着她发间的薰衣草香气。 在酒吧里的时候，吃的东西全部进了藜，阿银，还有伊儿的肚子。 “我也好饿。酒吧里不知道怎么回事，点了那么多吃的，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穆紫薰百思不得其解，将胳膊揽在了穆茗肩上，身体贴得很近，亲密无间。 穆茗侧过脸看了看她精致的下巴，舒服地把头枕在了她身上。 “莺萝，伊儿想吃你做的油泼面了。” “明明是你想吃。” 伊儿拉下了围巾，皱了皱精巧的琼鼻。 “你就是想吃，我只是说出了你的心里话。” “可是意义不一样了啊。” 伊儿反驳道。 “哪里不一样了嘛？” “当然不一样了，话由你说出来就变了味。搞得是我一个人想吃，就让你求开莺萝开口一样。而事实上，是我们都想吃，你就拿我当借口，意义是不一样的。” 伊儿笑着锤了锤他的胳膊，很认真地争论起来。 “嘻嘻，二小姐，小少爷，我给你们做就好了吖。” 莺萝嬉笑着，将迈巴赫停在了门前。 今天的晚宴很是丰盛，摆满了长长的餐桌。 尽管如此，莺萝还是很乖巧地跑去厨房，特意做了两大碗油泼辣子面。 蓝依和穆夕研坐在沙发上，相谈甚欢。 “妈，夕研姐，弟弟饿了，能不能尽快开饭啊。” 穆紫薰问道。 “明明是你饿了吧。” 穆茗立马反驳道。 “有什么问题吗？你一路上都在喊饿啊，姐姐我是担心你饿坏了，关心你啊。” 穆紫薰一脸无辜地道。 “这个意义是不一样的，虽然我也饿了，但是大小姐你才是最想吃东西的，你不能拿我当借口。” 穆茗现学现卖，搬出了伊儿的说辞。 “都是家里人，哪里用讲那么多规矩呢？饿了就吃吧。” 蓝依看向穆茗，温柔地道。 一家人开始共进晚餐，餐桌上，穆夕研坐在穆茗身旁，时不时往穆茗碗里夹菜。 “夕研，你和茗儿经常吃饭嘛？” 蓝依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这小家伙很不安分，经常在外面去接猎魔委托。我嘱托过我朋友，让她好好照顾他一下。” “他平时学习压力也挺大，我平时忙完了，就带他出去散散心，开下小灶。” 穆夕研笑吟吟地道，一边问穆茗喜不喜欢这些菜式，一边亲昵地摸着他的头发。 “多吃鱼会变聪明。” 她又往穆茗的碗里夹了一条烤小黄鱼。 蓝依不动声色地踢了踢大小姐。 莺萝、林溪、阮伊儿，还有大小姐，看向穆夕研的目光都带着丝丝不善。 “夕研姐，我家少爷不爱吃鱼的哦。” 莺萝看了看穆夕研，特意在少爷前面加上了“我家”两个字，然后夹走了他碗里的小黄鱼。 穆夕研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道：“小莺萝，从明天起，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了。” 莺萝闻言，气势顿时减弱了几分。 “茗，你喜欢吃狮子头的。” 阮伊儿将一个咬了一小口的狮子头夹到了穆茗的碗里。 “哥哥，吃梨!” 林溪愣了片刻，后知后觉地端起一块雪梨放到他的餐盘里。 “喏～你喜欢吃的牛百叶。” 穆紫薰直接喂到了他嘴边。 “谢谢姐姐。” 餐桌上的几人各怀心事，看向彼此时都带着强烈的敌意。 穆茗被夹在中间，觉得好不自在。 晚餐结束，一家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对穆夕研来说，这悠闲的时光难能可贵。 “夕研姐，你要当我们的班主任了，那狩魔队的事务由谁管理呢？” “我暂时托付给冬明了，他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我信任他的能力。” 穆夕研说着，拿出了一枚灵魂结晶，开始细细观摩起来。 外观是透明的白钻一般的不规则晶体，里面则有一团淡蓝色的云雾状物质流转。 灵魂结晶在灯光下，散发出斑驳的色彩，明晃晃地有些刺眼。 “这是什么？” 穆茗好奇地问道。 “这是冬明之前击杀过的一个魔物，暴食者的灵魂结晶。” 穆夕研说道，翻转了一个面，继续观察着。 “你看看，这枚灵魂结晶有什么不同。” 她将这枚结晶递给了穆茗。 周围的几个女孩子也一齐围观起来。 “灵魂结晶一般来说是由纯粹的元素和灵魂力量构成的。就算是觉醒了多种元素的魔物，它的灵魂结晶蕴含的元素也是以既定的规律排列的，不会这般杂乱无序。” “而且，它内部似乎有一个灵魂，尚未被消化……” 穆茗观察了一会儿，惊疑不定地道。 “你的感觉是对的，这种奇怪的灵魂结晶，我还是第一次见。” 穆夕研说着，从他的手中接过了灵魂结晶。 “而且，我们检查过那只暴食者分裂出的细胞，确实有吸血鬼的因子。但与此同时，我们也发现了人类的遗传因子，还有……” 她的目光变得凛冽，抬起眼睛看向了穆茗。 “辛德瑞拉？” 穆茗隐隐猜出了某种可能。 “对的!” 穆夕研重重点了点头。 “不出意外，暴食者的产生，就是血族在幕后操纵的结果。它和之前异化为吸血鬼的陈立龙一样，都是受辛德瑞拉的影响。” 穆茗看着那段流转的暗蓝色云雾状物质，继续问道：“所以，要解开背后的谜团。这个尚未被消化掉的灵魂，就是关键因素了。” “是的，但问题就在于。狩魔队拿这个东西没辙。灵魂炼成技术也许可行，但这个被列为禁止。况且除了我们穆氏，没有哪个家族可以做到完美的灵魂炼成了。” 穆夕研将那块结晶放在了桌子上，看向蓝依，征求着她的意见。 “这个，恐怕我不能做主。夕研你也知道，我身为穆氏的女主人，很多规矩不能坏。” 蓝依摇了摇头，很是遗憾。 “灵魂炼成技术被列为禁术，不仅仅只是涉及到伦理，还触及了很多危险的领域。每一次灵魂炼成，都要记录在档案之中，而且必须是服务于魔具铸造才行。” 穆夕研叹了叹气，有些失落。 “既然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夕研姐，这块灵魂结晶给我好好看看可以嘛？明天我还给你。” 穆茗拾起那块结晶，露出了一个让穆夕研不忍心拒绝的微笑。 “拿去玩吧，别损坏了就行。” 穆夕研总是对他百依百顺。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穆茗关上了门窗。 “藜，你说的是真的吗？” 穆茗从盒子里翻出了蓝依留给他的戒指。 戒指名为【红泪镶嵌着的红宝石如一滴鲜血。 “是的，这个戒指，其实就是一个灵魂炼成的仪器。” 藜轻轻笑了笑，倒是没想到蓝依会这么溺爱他。 “这个，要怎么使用？” “滴一点血，将魔力注入其中铭刻好的魔力法阵。” “好!” 穆茗割破手指，挤出了一点血液，然后将星云体中的魔力注入了其中。 暗蓝色的云雾状物质开始凝结，画面不断地涌现。 …… 夜晚下着雨，很冷，孟笛坐在酒吧里，寂寞地抽着烟，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距离她不远处的地方，一个妖娆妩媚的女子，正在与几个衣冠楚楚的年轻男人把酒言欢，一颦一笑之间，仿佛有着摄人心魄的魔力。 熟悉她的男人都叫她妖精。她真是一个诱惑力十足的女人，就像希腊神话里的潘多拉。 他看得出来，她的笑虽然很完美，看不出瑕疵，却又像是从流水线里生产出来的一样，他有些反感。 他承认，自己的内心动摇了，因为这个女人而变得极不平静。看着她对所有人都笑脸相迎的样子，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他掐灭了手中的烟，握紧了拳头，大步走到那女人面前。 “燕柠，跟我走吧。”他看着那女人魅惑力十足的眼睛，很认真地说。 “不好意思，有预约了，你要排队。”燕柠并没有感到意外，像他这样的人，过往不是没有过，她很是礼貌地拒绝了。 “跟我走吧，能别做这个了，好吗？”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声音微微颤抖，手指因用力紧握而有些发白。 “这小子谁啊？”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喝得有些醉醺醺地，他指了指孟笛，另一只手则不安分地游移着。燕柠却并未表现出不满，反而笑脸相迎，孟笛看着这一幕气的怒火中烧。 “估计是看上燕柠了，哈哈！”另一个着装有些讲究的男子笑得格外张扬，生怕酒吧的人听不到他的声音似的。 “你们说笑了，能被这位帅哥青睐，燕柠很高兴，但今天既然有约，那便不能反悔。”燕柠轻掩那朱红的嘴唇，笑吟吟地说道。 “哥们，今晚燕子要陪我们，你改天再约吧。”那富家公子哥点了根烟，有些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孟笛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提起就是一拳。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那男子被打倒在地，先是愣了几秒，然后爬了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然后怒极反笑:“你敢打我?” 还没等他说完，孟笛就抄起一个啤酒瓶砸在了他脸上。桌子被掀开，酒瓶和杯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孟笛和燕柠身边围绕着的几个男青年混战起来，周围尖叫连连。桌椅不断被掀翻，地上满是玻璃渣和啤酒沫，血腥味混合着酒精，让人忍不住有些反胃。 性格沉稳冷静的他，因为这个女人而失去了理智。爱总是让人盲目。 他不曾想过，她会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哪怕她失去了最初的单纯，变成了最让他厌恶的模样，但他还是不可救药地爱着。所有的自尊和骄傲，都变成了狗屁。 …… “喝了这碗醒酒汤吧。”一旁传来了柔情似水的女子声音，只是那声音里的妩媚更像是一种习惯，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没有丝毫温度，本该温暖的话听来有些冷冽。 孟笛揉了揉有些肿胀的太阳穴，从床上爬起身，疼的倒吸凉气，他身上多了不少淤青。 这里是一间朴素的出租房，除了一张二手市场淘来的床，一个衣柜和一个简陋的梳妆台以外，就没有其他的家具了。虽然家具都很旧了，透露出一种廉价感，但很干净。 燕柠站在窗边，点了一根烟，默默地抽着。紫色的眼影和绯红的唇彩交相辉映，长长的黑发倾落下来，遮住了半边侧脸。用人间尤物来形容她并不算过分，只是多了些风尘气，但这股风尘气并不猥琐，更像是过尽千帆后的云淡风轻。 窗外的城市灯红酒绿，车水马龙，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却总让人觉得有些冷清。 孟笛看着她，良久无言。 “要我为你服务吗？看着老同学的份上，我给你打八折。”燕柠抽完了烟，撩了撩鬓间的发丝，她转过脸，妩媚地笑了笑。 “你，为什么会做这个?”孟笛喉咙有些干涩。 “过日子离不开柴米油盐的。”她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以前，很喜欢你。”孟笛自嘲地笑了笑。 “我知道啊，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你就没少偷偷地看我”燕柠走了过来，那张妩媚动人的脸贴在了他面前，吐气如兰。她身上那股廉价的香水味萦绕在孟笛的鼻尖，让他觉得有些恶心。 “非常，非常喜欢。”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有些哽咽，燕柠沉默了。 “都过去了，既然喜欢，那就照顾一下我的生意吧。”燕柠把一双玉臂环在了他的脖子上。虽然它们被很多人枕过，但依然会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孟笛看着面前这既陌生又熟悉的脸，突然觉得莫名的讽刺。上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呢？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是爱情，是童话 “他为了那个女人打架了，他爱上了一个很脏的人，是吗？” 藜问道。 “是的，也许很多人觉得她很脏，不配拥有别人的爱情，可是爱情这种东西，在外人看来也许是有异味的，却并不代表不干净。” 穆茗微微颔首，沉吟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你说，像燕柠这样的人，还会相信爱情吗？” “我不知道，因为我无法理解你们人类的感情。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我也不清楚她是否还愿意相信。但那个叫做孟笛的人应该是相信的。” 藜摇了摇头。 “那你愿意相信爱情吗？” 穆茗顿了顿，突然开口问她。 “偶尔相信，常常怀疑。” 她想了想，又继续说:“我总是会怀疑爱情这种东西是不是被你们人类神化了，它也许并没有你们臆想出来的那么美好。” “爱而不得才是人生常态。但是，我也会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相信它。” 藜悠悠地道。 “比如呢?”穆茗反问道。 “我突然觉得脚有些冷。”她没有正面回答穆茗的问题，只是眨巴着可爱的眼睛，然后把那双长腿蜷缩到了胸前。 说来也是奇怪，这么长的腿像是可以装了弹簧一般，可以伸缩自如。 穆茗没有说话，知道她又有小性子了。于是把她的脚丫抱在了怀里，虽然很冷，但是也没有松开。 “比如现在，我相信爱情了。” 藜像极了机智的小狐狸，她一边调皮地笑着，一边对着他挤眉弄眼，可爱的脚趾在穆茗怀里懒洋洋地蠕动着。 “这不是爱情。” 穆茗摇了摇头。 “嗯？” 藜面露不解。 “是童话。” 穆茗轻轻地道，藜看着他的脸，笑靥如花。 …… 上初中的时候，孟笛总是看着坐在第一排的那个女孩儿发呆。 朴素的校服，不施粉黛却又美艳的脸，干净利落的马尾。一个文文静静，学习刻苦的女孩。 女孩的同桌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就会悄悄地在她耳边说些什么，然后他就会红着脸低下头去，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他很讨厌英语课，但那时候的老师会把班上的学生分成许多小组，然后让组长负责监督其他学生完成英语单词的背记。 很幸运的是，他被安排到那个女孩的组下。 喜欢一个人就会喜欢她的一切，燕柠，他觉得她的名字很美，和她的人一样。 当英语老师宣布由燕柠监督他背记单词时，他突然觉得这个平时脾气很大，很难相与的更年期女人是那么有爱融洽。那些让他深恶痛绝的英语单词也变得可爱起来。 他既兴奋又害怕，想近距离和她接触，又害怕在她面前出丑。 哪怕他很用心很认真地记着那些单词了，但是他的发音却依然很蹩脚，拼写也很不流畅。 他是个后进生，但也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窘迫的模样。毕竟，第一印象可是很重要的啊。 那一天，他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尽量让自己的读音标准，尽可能让自己冷静，整理好了头发，才终于鼓起勇气站到她的面前。 他依然忘不了当时喜欢她的那种心情，那种只有在见到她时才会有的心跳，他记了很多年。 “回去吧。” 燕柠是个很严格的小老师，背错一次或者稍微卡主一会儿，就会挥一挥手，让人打道回府。 孟笛也不例外，他红着脸，很尴尬地回去，然后继续发愤图强。因为她的严格，所以被她管辖的其他组员都对她恨得咬牙切齿。 其他的组长都是很宽厚的，会很善意地提醒，而她却会反复刁难，会让人把背过的高难度单词重复拼写。 孟笛现在还记得，那个叫做neighborhood的单词曾经折磨了他好一会儿，让他恨得牙痒痒。 可是这个单词也很美，它的意思是“邻居”，为什么呢？那个叫做燕柠的女孩子就住在他家隔壁。 但是对城市里的人来说，隔壁就是隔了一道天堑，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也并不稀奇。即便是邻居，她也没有和他有丝毫的交集。 喜欢的人就近在眼前，这真让人难过。 除了英语以外，语文的文言文也是由她负责核查的，比如那一篇《童趣》，孟笛现在只记的片首的“余怡童趣时……”还有最后的“鞭数十，驱之别院”。 当时的他，在燕柠的严苛要求下也是能倒背如流的，可那已经过了许多年了，再深刻的记忆也有会模糊的一天。 好在努力还是有收获，当他在她面前一气呵成地完成背诵任务时，总觉得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感。 而自始至终，燕柠甚至都不会抬起头看他一眼，只是点了点示意他通过了。 这不免让他有些泄气，他很想和她说些什么，但往往欲言又止。 …… 孟笛和燕柠躺在床上，一句接一句地聊着。 “你是第一次做这个吧？”燕柠突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孟笛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 “哈哈哈……”燕柠看着他红起来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真可爱！”她笑着摸了摸他的脸。 “好吧，既然是这样，那就不收你的钱了。”燕柠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觉得很亏吗？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随便地给了别人。”她眼神有些落寞，但语气却是不咸不淡，仿佛已经阅尽了人生百态。 “无所谓了，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孟笛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以后别这样了，人啊，还是干净点好。别像我，一条路走到黑。”她又默默吸了两口眼，缭绕的烟雾在昏暗的房子里依稀可见。 孟笛突然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凉，她哭了吗？明明没有眼泪，却能听到她的灵魂正在悲呦。 “今晚我们说过的话，比初中三年加起来都要多。”孟笛眼眸有些黯然。 “谈谈以后吧，人只有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才会总是想到以前。”燕柠终止了这个话题。 “我……我有自己的职业，也很喜欢这份工作。”孟笛叹了叹气，颇有些感慨。 “是吗？我也很喜欢自己的工作。”燕柠笑了笑，孟笛沉默了，两人久久无言。 似乎是为了缓和气氛，孟笛打开了电视，选了一部很老的片子，叫做《江湖》。 燕柠显得有些兴致缺缺，直到那一句“从今以后，除了我，谁也不许给这个女人点烟。”响起，她才饶有兴致地抬起头。 余文乐扮演的小混混和一个叫做“苹果妹”的小姐相爱了。苹果妹为了帮朋友还债，选择了小姐这一行，而余文乐为了赎回她去抢了超市。 一个是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小混混，一个是在夜场沉浮的妓女，他们是其他人眼中的两个烂仔，对吧？可是感情是不分高低贵贱的。 余文乐扮演的混混带着苹果妹在大街上奔跑着，轻柔婉转的细腻嗓音响起，那是林苑唱的《把悲伤留给自己》，声音很有辨识度，很有特点，孟笛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说留不住你。” “回去的路有些黑暗，担心让你一个人走。” “我想是因为，我不够温柔，不能分担你的忧愁。” “怕你难过，说不出口，就把遗憾放在心中。”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假装生命中没有你……” 燕柠似乎是失去了兴致，起身就走到了阳台上，寂寞地点了根烟。 孟笛自顾自地看着，影片中的两人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苹果妹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写在了他的脖子上，并嘱托他一定要活下来。 为什么要写在脖子上，也许是因为那是人身上永远也看不到的地方吧。 电影看完了，孟笛蓦然问道:“能说说你为什么喜欢这份工作吗？” “在没有做这个工作之前，我只见过田园犬，但是现在，我知道了金毛、泰迪、萨摩耶、阿拉斯加……” “贵族狗比土狗看起来优雅体面一些。它们标致极了，拟人一点就是“文质彬彬”，“英俊潇洒”或者再有范一点的词儿。只是它们为了得到肉骨头而趴在我身上乞食的样子都一样的卑贱，眼里蓬勃的欲望让人觉得可怜。” “不过，服务业总是需要高素质人才。”她嘿嘿一笑，孟笛总觉得她的笑声有些凄惨。 “看到那些正人君子卸下伪装的模样倒也挺有趣。我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有事业有成的老板，有家道中落的富二代，有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也有自诩为上流人的精英白领，甚至还有某些官场上的达官贵人……” “呐～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苟且活着的人都有这么多。苟且是一种生活态度，是种在灵魂里的，它与生活方式无关。” “苟且是一个强大的奴隶主，人在它面前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屈服的奴性。” “小姐也会有这么多哲学可以讲嘛？”孟笛也笑着点了根烟。 燕柠白了他一眼，然后说:“我是很有原则的，我和其他同行的姐妹不一样，嗯……姑且叫做姐妹吧。我不做学生的生意。” “因为他们还比较干净。”她顿了顿，又继续说:“就和那时候的我一样，我也干净过。” 她穿好了衣服，孟笛在旁边默默看着她，看和她把那曼妙的身姿遮盖上。他始终觉得，那娇柔的身子已经伤痕累累了。 “怎么？好看吗？”燕柠撩了撩耳边的长发，媚眼如丝。 “好看。”孟笛点了点头，盯着她脚踝上的一根红绳，眼角有些滚烫。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燕柠笑着说道:“下海系红绳，从良断青丝。”然后她理了理那乌黑柔顺的头发。 古时候的女子因为生活所迫，就不得已到青楼谋生，红绳系足是代表她们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服，代表着她们没有舍弃尊严，依然坚守着自己的底线。 等到她们从良之时，便会剪短蓄好的长发，洗心革面从新来过，这样过往的熟人见到了她，就不会提到过去。这就是“下海系红绳，从良断青丝”的来历。 当然也有一说是月老牵下的红线，若是男子为她心爱的女孩儿在脚踝上系上了红绳，便代表着一生不离不弃。 至于现在么，大概女孩子们在脚上系红绳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看吧。 “那，可以解开这个红绳吗？”孟笛很认真地看着她。 “职业是不分高低贵贱的，社会需要我们这样的人。”燕柠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她穿好了衣服，站起身对他说:“记得还钱我，你在酒吧里打坏的那些东西都是我给你赔的，因为你，我取消了今天的预约，少接了几单生意。还有，住在我的房间也要交房租。” “欢迎你下次继续光顾我的生意，我给你打八折。”她笑吟吟地说着，然后离开了房间。 在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她又停下来，看着他说:“对了，醒酒汤喝了吧，虽然已经不需要了，但我做这个东西花了不少时间。” 然后她就穿着婊子特有的露背装，踩着高跟鞋出了门。只留给孟笛一个窈窕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下一秒钟就会摔倒在地上。 孟笛倒在了床上，她脚上的那一根红绳刺痛着他的神经。 从前的日子，总是过得很慢，随便伸手一抓就能握住，摊开掌心就是一片落英缤纷。而长大后，时间似乎也加速了一般，怎么也追不上。 初一的时候，大概也就是女孩情窦初开的年纪，男孩子也会有暗恋着的女孩。 也许会有小孩子们不屑地发出嘘声。毕竟笛安的《告别天堂》里也这么说了:“现在的孩子恋爱从小学开始，大一点的孩子可能会讨论杰士邦和杜蕾斯哪种质量会更好。这说明时代在进步，是好事。” 但对孟笛和燕柠来说，他们的青春还停留在牵一牵手就会脸红的阶段，从前的日子过得是很慢的。 我们的父辈，他们的日子过得更加慢，就像木心老先生写的《从前慢》一样。“从前的日子过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现在的燕柠让孟笛想到了他在高中时期很喜欢的那本《告别天堂》，他不自觉地把燕柠和书里那个叫做方可寒的女孩子联系到了一起。 小姐又怎么样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活法。这个职业存在了上千年，就说明有它存在的道理。说得经济学一点，就是需求决定了供给。这是市场的要求，不是吗？说得哲学一点，就是“存在即是合理。” 人的欲望是无法消除的，这是本性。或者说这是人体的基本职能，就像货币的基本职能是流通手段和价值尺度一样。 而且道德本身其实也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会随着时代而改变。比如现在，相信大多数人对这些灰色产业都是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但孟笛始终觉得，人要是被这种本能支配了，那和只会繁衍的牲畜也就没有多大区别。 孟笛迷惘了，他唾弃自己的行为。他知道他和燕柠都违背了道德的约束，所以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肩负的荣誉和心中坚守的信念。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免你颠沛流离，免你无枝可依 “记得小仲马写的《茶花女》吗？” 穆茗抱住了藜，一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背。 “当然记得，你念给我听过，我还知道你喜欢哪一句。” 藜舒服地依在他怀里，轻声说道:“也许我活在你的心中，是最好的地方，在那里别人看不到我，没有人能鄙视我们的爱情。” 现在的她，也躲在穆茗的心里，没有人能看到她，也没有人会因为她是个恶魔而鄙视这份情感。 “是的，纯粹的爱情应该是与身份无关的。这么说一定会被成年人耻笑，对吧？因为他们一定觉得，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怎么会有爱情呢？” “可是，我在孟笛和燕柠身上看到的，就是这样纯粹的爱情。也许在外人看来，燕柠脏透了，可是她心里还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藜听着他的话，微微仰起脸，眨巴着眼睛。 穆茗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爱情是两个平等的灵魂定下的契约，是为了让彼此都能成为更好的人。以便在这烟波浩渺的世界里抱团取暖，抵御风霜。” “这份感情不该沾染上太多世俗的东西，也不该贴上功利的标签。内心肮脏的人只会看到脏东西，看不到苟且下的美好人性。” “纯粹的爱情与身份无关。所以我不在乎你的身份。不在乎你是人类，还是恶魔。” “可是我会介意，要是哪天我忍不住把你给吃了怎么办？就像黑猫警长里面，母螳螂为了生下小宝宝，吃掉了公螳螂一样。” 藜说着，觉得有些小小的不爽，退化到幼年期后，她就时常需要仰视穆茗。 “可是，我离不开你了，要一直赖着你了。” 穆茗搂着藜的背，轻轻拍着。 “人类，你会后悔的。” 藜瘪着嘴，怨艾地道。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穆茗嗅着她身上的馥郁花香，闭上了眼睛。 “我和阮伊儿还有穆紫薰不一样。越是吃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吃。” “好啊，等到有一天，世界上再也没有吃的了，你饿的不行了，我就让你吃了我。” 穆茗微笑着将提炼好的灵魂结晶放在了一旁，然后抱着她躺了下去，盖上了被子。 “可是那要等好久的，现在又吃不到。” 她先是有些欣喜，但很快就泄气了。 “先让你咬一口怎么样？” 他像是思考了很久，才终于做出了决定，伸出了胳膊。 藜抱着他的小臂，像是解馋一样咬了一口，没敢用力，生怕弄疼他。 穆茗揉了揉她的头发，顺手关上灯，然后看着落地窗外的世界发呆。 藜依偎在他怀里，和他一起看着夜景。 就像小狐狸和小王子坐在金色的麦田里，一起看着日落。 …… 生活有很多奇妙的巧合，对孟笛来说，初一的时候，和燕柠交换了组长和组员的身份，是一件很让他开心的事。 所以，他也用上了燕柠对待他的严苛标准。燕柠偶尔也会生气地瞪着他，抱怨一句“明明背过了的！”看着她罕见地露出少女的骄横姿态，他总是会故作冷漠地模仿她以前经常说的那一句“再背一遍。” 当然了，燕柠偶尔也会忍不住笑出来，看着她纯真美好的笑容，他也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遇到了她背记单词卡主的时候，孟笛也不好意思让她直接回去，他做不到像她那样冷漠地挥一挥手就让人回去。这时候的燕柠总是会用手点着下巴，露出尴尬的笑容。他看不下去了，就会善意地给出提示。 让他记忆格外深刻的是她在读January这个单词的时候。一月，很美的时刻。她的读音其实有些不太标准，因为她故意修改了一下读音，以便读起来就会优美一些。女孩子的想法总是奇奇怪怪的，但孟笛很喜欢她的发音，哪怕是错的也喜欢。现在也是，错的也喜欢。 初二的时候，分班了。一月依然很美，可是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和她之间永远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除了背记单词以外，他们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依稀记得有一天放学了，他看了一眼窗外，便看见了那在教室外静默等待着的女孩，她变化很大，化了精致的妆容，也穿上了好看的花裙子。 她也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四目相对，但很快就分开了。并没有那么多浪漫的情节。 上高中后，她搬家了，两人也去了不同的学校，从此再也交集。不对，这么说也不对，两人本来就没什么交集。 他喜欢她，但是又觉得，相貌平平的他，不能惊鸿一瞥，错过了就错过了吧。 上了高中以后，他又喜欢了其他的女孩子，但是突如其来的爱，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喜欢过很多人，但那种感觉又会在须臾间消失不见。唯有她，总是让他在平淡的生活里反复想起。 本来想吃巧克力，于是吃了布丁，过了一会儿，又想吃巧克力，于是又吃了曲奇饼干，又过了好久，还是想吃巧克力，于是这一次吃了棉花糖。 可是人呢，是一种很下贱的生物，越得不到的，就越是想得到，就非要吃那一口巧克力不可。 可是巧克力也有很苦的，它不见得比其他的东西甜。你心心念念想着的那个人，也不见得比其他人好。得不到总是最好的，是吧？ 兜兜转转，他以为遗忘了，不在乎了，可是生活中就是有这么多奇妙的巧合。 高考结束，离开学校的那一刻，他在校门口又见到了她，原来她和自己在同一个学校考试。 她站在人群里，梳着利落的马尾，把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穿着朴素的白色短袖和牛仔裤。一如他最开始遇到的模样。那一刻，所有的回忆都复活了。 他也不再是从前那个腼腆内敛的少年了，他远远地和她招了招手，表示问好。但终究没有说一句话，就默默地离开了。 萍水相逢一场，哪有那么多故事可以讲? 高中三年的时间，孟笛改变了很多，学着抽烟，喝酒，打架。变成了老师眼里的不良少年。但有一点，他不欺负别人，因为他知道被欺负的人是怎样的感受。 他也不纹身，他不喜欢别人看着他就害怕的那种感觉。归根结底，他叛逆，但心里还是希望被人亲近，被人爱。 对父母来说，也许他们更关心的是今天的股票有没有涨停。而不是自己家儿子在学校和哪些人打架了，被什么人欺负。他们总是用一句“一个巴掌拍不响”来搪塞自己，哪怕他是为了保护朋友免受欺凌而被人打。 他也想被人宠爱，但是他说不出口，乞求来的都不是关心。所以他学着叛逆，看啊！我变坏了，我不乖了，你们看看我吧！你们看看我啊！ 他也知道，她初二的时候交往了一个男朋友，他变成的那副模样就是他的复刻品。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样的烂人会有女孩子喜欢呢？他真的不能理解呢。 但是最终，他也变成了那副他深恶痛绝的样子。泡酒吧夜店，和一帮狐朋狗友厮混在一起。但后来不知怎么的，他像是洗心革面一样，加入了狩魔队。改掉了所有毛病，变成了初中时期的干净少年。 他在各个狩魔行动中都表现得十分杰出，成为了一名出色的恶魔杀手。 …… “酒量不错，再来一杯如何？” 苍白邪魅的男子又满上了一杯鲜红的酒递给了燕柠，目露淫邪地打量着她丰满的身材。 “抱歉，威尔逊先生，我的酒量不是很好。” 燕柠赔着笑，很是为难地道。 这个叫威尔逊的男子，臭名昭著，是附近这一带地区最难缠的“人”，燕柠不想和他有半点交集。 但是，他竟然会来到这个酒吧，而且还特意找上了她。 她心里突然感到强烈的不安，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和孟笛有关。 坐在威尔逊右边的孟笛面无表情，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笛，昨晚你和燕柠小姐，过得可还愉快？你们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春宵一刻值千金。” 孟笛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笑了笑，端起杯中猩红的浆液一饮而尽，脸上浮现出的迷醉和愉悦是那么自然。 这种类型的“酒”，他喝过很多次，早就已经习惯了。 通过定期服用一种叫做“血红帽”的秘药，能使人类在短时间内变幻出血族的特征。 孟笛通过这种方式，以卧底的身份打入了血族内部，试图窃取血族的内部信息。 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相信自己变成了一只吸血鬼。 威尔逊脸上噙着淡淡的微笑，挽起燕柠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吻了吻。 看着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燕柠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她看了看孟笛面前空空如也的杯子，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她勉强笑了笑，端起酒杯。 在嗅到“酒香”的那一刻，燕柠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 她看着威尔逊苍白的脸，还有那尖锐得过分的“虎牙”，一时间什么都懂了。 吸血鬼! 如平静的水面投入了一颗巨石，她的内心泛起剧烈的涟漪。 尽管如此，想要生存下去的理智告诉她，保持冷静! 她踌躇着端起酒杯，格外艰难地将那带着浓烈血腥气的“酒”饮下。 “可以嘛，再来一杯?” 威尔逊双眼微眯，又倒了一杯酒，放在她面前。 “抱歉，我是真的喝不了。”燕柠苦笑着摆了摆手。 “嗯?” “我真的……喝不了。” 燕柠的声音渐渐熹微。 “喝不了?” 威尔逊脸色冷了下来，但依然挂着笑容。 孟笛端起酒杯醒了醒酒，微微侧过身换了个坐姿。 “威尔逊先生，我……” 她话音未落，威尔逊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坐在他附近的几个苍白的男子有了细微的动作，似乎变得高度警觉。 周围的气氛开始变得凝固，如堕冰窟。 孟笛很想起身，但是他肩负着的使命让他不得不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威尔逊是个极其狡猾的吸血鬼，负责统领栗山区这一块地区的所有血族。 辛德瑞拉的改进型号，也是他负责研发的。 他已经取得了威尔逊的信任，很快就能破解出辛德瑞拉改进型的机密。 如果他成功了，就可以避免无数人遭受厄运的结局。 可是……威尔逊是个异常残忍歹毒的血族，毫无人性可言。 胆敢忤逆他的女子，最终都被他用极其凄惨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威尔逊的手掌攀附在了燕柠的脖子上，只要他稍一用力，就可以掐断她的脖子。 就在他的手掌即将发力之时，孟笛开口了。 “等一下。” “哦，怎么了，笛。” 威尔逊微微挑了挑眉。 孟笛面不改色地道：“我想再和她共度一个夜晚，昨晚未能尽兴。” 威尔逊先生愣了两秒，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笛，这可一点不像你。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讲，她是什么？一只破鞋？” 威尔逊揽着孟迪的肩膀，用一副很是怪异的强调，指着燕柠嘲笑起来。 周围的几只吸血鬼纷纷笑了起来，有的吹着口哨，对着燕柠做出轻浮的神态。 孟笛微微抬起眼皮，看着燕柠的眼睛，燕柠的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眶泛红，发丝有些凌乱地搭在脸上，显得很是凄美。 “不管是破鞋还是好鞋，能穿就行。” 孟笛放下酒杯，拿起手帕擦了擦手。 “好吧，春宵一刻值千金。” 威尔逊耸了耸肩，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勾勒出一抹邪异的弧度。 “我希望明天看到她的时候，要么是一具尸体，要么是你的仆役。” 威尔逊的声音骤然变冷，孟迪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 “呵呵” 威尔逊突然笑了，让人如沐春风，他俯下身段贴近孟笛的耳畔，低声说道：“这些年，你都没有收过一个仆役呢。将你异化的长者，难道没有教给你初拥仪式吗？” 他说完，脸上便浮现出自信的笑容，那是一种将一切都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的自信。 盯着孟笛看了很久，他似乎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走。” 威尔逊招呼着仆役一同离开了，孟笛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好了，没事了。” 孟笛把手放在了燕柠的手背上，轻轻安慰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这时，酒吧突然变得很是吵闹。 一群面露匪气的痞子抄着棒球棍和铁棒走了过来。 为首的男子阴沉着脸，脸上额头上还缠着纱布，正是之前在酒吧和孟笛斗殴的富家公子。 “就是那个小白脸，给老子废了那个他!还有那只鸡，今天老子要拿棍子怼到她死!” 富家公子目露凶狠，挥了挥手里的金属棒球棍。 他话音刚落，身旁的痞子们便蜂拥而至。 孟笛一把掀翻了桌子，抡起酒瓶砸在了迎面而来的混混头上，混混立马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酒吧里的人见了血，便纷纷尖叫着逃开。 隐匿于其中的血族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没有退场。 为了防止暴露自己的身份，孟笛没有施展魔法。 他凭借着在军队里学到的格斗技巧，倒也没怎么吃亏。 矮下身躲过袭击来的铁棒，顺势一击刚猛的直拳打断了一个混混的鼻梁。 孟笛欺身上前，用手肘重击他的腹部，然后双手抱住他的头，用膝盖重击面门，让他彻底地失去了战斗能力。但他下手也有分寸，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 险险避开公子哥砸过来的啤酒瓶，他出腿一扫，另一个混混下盘不稳，便重重摔在地上。 孟笛徒手夺过了那纨绔公子的铁棍，迎着他的面门就是连续几击重拳，将他打得晕头转向。 他护在燕柠身前，一手持着铁棍横扫，一手抄起折凳对围上来的痞子猛击。 一番打斗之后，混混们都躺在了地上，孟笛也不好受，挨了不少闷棍。 他没有多想，就牵着燕柠的手一路狂奔，身后还有不少混混穷追不舍。 出了酒吧，热闹的都市便横在眼前，他牵着她努力奔跑着，倒是像极了私定终身，与全世界对抗的少男少女。 燕柠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或许，她早已没有了反抗的勇气。她也曾是骄傲的公主，却不可避免地被磨掉了棱角。 她过去很喜欢张爱玲的一段话:“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被人安放好。愿有人可以免我颠肺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我知，他永不会来。” 如今的她就任由着他牵着自己的手，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穿过只有欲望，没有温度的世界。 就像那个电影里，余文乐带着苹果妹奔跑一样，若是有那一首《把悲伤留给自己》应当会更加应景一些。 孟笛曾经也有误入歧途的时候，年少轻狂，谁又没有犯过错呢？燕柠也很年轻，还可以回头。 他想为她解红绳，断青丝，免她一生颠沛流离。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走吧，别回头 跑了许久，孟笛停了下来，看着气喘吁吁的燕柠，很认真地对她说道:“我们聊聊，好吗？” 燕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孟笛走到了一家宾馆，开了一间房。老板很善意地提醒了他柜子里有杜蕾斯，这倒是让他有些尴尬。 毕竟他要是说他只是开一个房间和美女谈人生谈理想，谁会信呢？ 燕柠倒是笑的格外放肆，对她来说，这样的事情已经见多不怪了。 进了房间，他和燕柠都有些疲惫地躺在了床上。 “这些年，你是怎样过来的?”他渐渐平稳下来了呼吸，有些好奇地问。 “高中毕业的时候，我爸染上了海洛因。你知道的，这是个无底洞，他去借了高利贷。我妈被逼得自杀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说着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我知道。”孟笛没有感到意外，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他已经从爸妈闲聊时得知了，毕竟那是他们曾经的邻居。 虽然没什么交集，而且他们也搬家了。但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为了给我爸还债，我做过好多事。赚得最多的，是我去兼职做的车模。”燕柠放空了思绪，目光有些呆滞地说着。 “后来有一天，一个长得跟猪一样的男人带着一帮人找到了我，把我带到了他的房子里。” “我亲爱的老爸用了十万块把我卖给了他。我记得他毒瘾发作时，掐着我妈脖子的样子。他像是红着眼的野兽，那眼里的欲望，我不知该如何形容。 因为债台高筑，我与大学失之交臂。后来孤身一人来到了这里，一边给那个男人还债，一边谋生。 他从前是我那么敬爱的父亲，却最后被我一通电话送进了监狱。我永远忘不了他被带走的那一天，看向我的眼神，是何种地恶毒。” 她点了一根烟，有些落寞地抽了两口，烟圈暧昧地荡漾开来。 孟笛被她那一瞬间的风情万种迷住了。那种成熟女人独有的魅力与不经意间展露出的妩媚对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也许燕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点烟的动作有多么美，她处在女人一生中最迷人的年纪，像一朵盛开在夜里的红蔷薇，或者说，她是摇曳在枝头的妖艳罂粟。 这诞生于污秽中的美又带着一丝沧桑，略微有些忧郁的眼神大有一副我见犹怜的气质。让孟笛忍不住想去接近，想让这个女人对着他敞开心扉。 孟笛默默地听她说着，看着她从最初的云淡风轻，到后来的巧笑嫣然，再到后面的捧腹大笑。 那些薄情的现实经由那如梦似幻的艳丽红唇说出来时，好像会少了几分冰冷。 “该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笑，我该哭的，对吧?” 她捂着嘴笑了起来，看着孟笛说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真有意思。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们挥一挥手，就能让我这样的贱民一辈子翻不了身。我也想过要有一个家，可是一栋七十年使用权的房子，就要耗尽我全部的青春。” “可是我为什么要笑呢？真奇怪啊，你能不能告诉我?” 她抬起头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丝恳求。 眼泪肆无忌惮地在脸上流着，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哭过了。孟笛拿起纸巾替她擦了擦。 “我不知道，但我和你一样，都在寻找答案。”孟笛喃喃地道。 “我是个狩魔人，潜入血族的内部，是为了调查一种药剂。” 他从衣服内置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枚白色的药丸服下。 这种药丸是“血红帽”的解药，用于抑制“血红帽”的副作用，并减少它带来的副作用。 血红帽让他的外观拟态为血族的同时，对身体也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没有这种组织上定期补给的药品，他的身体早就垮了。 “我不敢相信出现在我身边的任何人，因为他们有可能已经被异化成了吸血鬼，比如我的哥哥。” 孟笛有些落寞地道。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呢？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燕柠稍稍一愣。 “大家都在伪装，我用药剂伪装成魔鬼，魔鬼用好看的皮囊伪装成了人。” “有人用真诚掩饰谎言，有人用温柔粉饰着残忍，还有人用微笑掩饰着眼泪。” 孟笛说着，伸出手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眼泪是不会骗人的，这是上天给予人类最珍贵的礼物，吸血鬼没有眼泪。” “我想真诚对你，这个世界上，应该还是有人值得我拿出真诚去对待的吧。” 孟地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道。 “我已经好久没有说过真话了，我需要有个人来告诉我。我是个真实活着的人，不是个冷血的吸血鬼。” 孟笛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很是疲惫。 “你知道吗？我以前真的很喜欢你，觉得你特别好。哪怕错了也喜欢。” “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做这个了，好吗？忘掉过去，重新开始生活。和我一起！” 孟笛理了理她的长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 “还能回得去吗？”燕柠妩媚地笑了笑。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他坚定地说。 “可是我脏了，很脏。” 她幽幽地叹了叹气，就是这么一个短短的瞬间，那股过尽千帆的淡然与风尘气再一次显现出来了。 “没有，你还和以前一样，是我最喜欢的样子。”他抱住了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是嘛，看来我运气不错啊……” 燕柠把头枕在他的肩上，对着他敞开了心扉。 两人相拥在一起，坦诚相见。 这一次，没有欺骗，不是为了交易，也不是为了派遣寂寞。 每个人都很孤独，在我们的一生当中，遇见爱，遇见性都不稀罕，罕见的是遇到了解。 缠绵了许久，两人又开始促膝长谈。过去几乎从未多说过一句话的他们，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话要讲，以至于漫漫长夜也不太长。 第二天一早，燕柠解开了脚踝上的红绳，并且剪了头发。代表着与过往生活的告别。 说来也是奇怪，她就这么毫无理由地听了他的话，仿佛认定了他是那个免她无枝可依的人。 她已经过了牵一牵手就会心动的年纪，也不再会因一时的感动而做出草率的决定。可是遇到了他，她突然想赌一把，赌自己跟着他，会完成自我的救赎。 燕柠看着面前剪短了头发，扎着干净利落短马尾的她，神情有些恍惚，他仿佛又想起了从前。 从前的日子很慢，那时候的他，总是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我要走了。”孟笛很认真地看着她。 “什么时候回来呢？”燕柠问道。 “我不知道。可能明天回来，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孟笛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 “如果我回不来了，你也要好好地生活，好好地把自己再爱一遍。” 孟笛很是不舍地看着她，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 “我明白了，你走吧。不要因为我影响你的工作。我答应你，会重新来过。” 燕柠微笑着，看着他的背影，眼角湿润了起来。 孟笛停下了脚步，突然很想抛下肩负着的使命，转过身和她一起离开，但是她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走吧，别回头。” 他微微颔首，终于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去。 …… “风之翼!” 淡青色的六芒星亮起，孟笛浑身染血，在夜间极速奔走，气旋缭绕在他身后化成淡淡的羽翼。 他捂着胸口，心跳得飞快，在他的内口袋中怀揣着一支药剂。 那是辛德瑞拉改进型的成品! 只要成功地将它带出去，由狩魔队解析其成分后制作出解药，就可以避免无数无辜人受害。 林间的枝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不断地有暗影掠过，吸血蝙蝠在暮色中化成黑云。 无形的音波凝聚成淡紫色的音刃朝着孟笛的后背袭击过去。 孟笛身后的风之翼卷起风暴，扬起了秋末的落叶。 “不能让他跑了！” “让他走了，威尔逊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吸血鬼在他的身后呐喊着，释放出独有的血巫术。 暗红色的巨爪撕裂飓风，将沿途的杉树粉碎。 孟笛一个前空翻，翻过了一个倒在地上的木桩。 “轰!” 原罪之火贴着他的身体扫过，在地面上爆裂，泥土伴随着落叶的灰烬扬起。 “东西要是丢了，我们都得死！快！给我杀了他！他的魔力已经不多了。” 面目狰狞的吸血鬼咆哮着，眼珠里爆出血丝。 他状若疯狂地追赶着，对着孟笛逃窜的背影释放出一团团血色的火球。 孟迪绕着树跑着，原罪之火将夜染成了绯色。 树干爆炸成细小的碎末，灰烬和木屑四处纷飞。 身后的破风声渐渐清晰，孟迪积蓄了很久的魔力，趁其不备突然转身。 “焰狮!” 烈焰升腾，咆哮的火狮轰击在了突来的吸血鬼脸上。 “啊啊！” 凄厉的哀嚎响彻夜空。 释放出这个魔法后，孟笛体内的星云体彻底黯淡了下去。 他从腰间的鞘中拔出了一把附魔了净化之剑的匕首，矮下身躲过身后的袭击。 银光闪闪的刀刃斩断黑暗，将一只从身后突过来的吸血鬼割喉。 “呃!” 吸血鬼捂着咽喉，伤口开始灼烧，泛起焦黑和轻烟，然后不甘地倒地。 净化之剑足以对低等的血族造成致命的伤害。 释放不了魔法，孟笛便以手中的匕首近身搏杀。 后背又一次被吸血鬼抓伤，皮肉翻卷，血液飞溅。 他红着眼，转身将匕首刺入了那只吸血鬼的心脏，以命搏命。 原罪之火破空而至，孟迪闪避不及时，右臂被火球的爆炸波及，顿时变得鲜血淋漓。 血液顺着严重灼伤的手臂不断往下滴落，将地上堆积的枯叶染红。 握着匕首的手掌已经被血和汗浸湿，手腕早已麻木。 十多只吸血鬼从各个方向缓缓逼近过来，他已经进退维谷。 原罪之火再一次爆裂的瞬间，孟笛狠下心纵身一跃，翻下了陡峭的山岭。 他护着头部，在凹凸不平地山坡上翻滚着，撞到了一块树干才勉强停下来。 孟迪的胸膛轻微起伏着，声音有些沙哑，粘稠的血腥味在夜里荡漾开来，安静的夜里只能听到那微弱的喘息声。 吸血鬼们围着他缓缓走来，脚步不紧不慢。 孟笛摸了摸胸口里藏着的一根玻璃试管，暗红的液体流淌着，那是流淌着原罪的恶魔之血。 “你走吧，别回头。” 燕柠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他的目光渐渐涣散。 他很想挣扎着站起身，可是他做不到。肋骨处撞击到树干也已经断裂，他觉得自己的腰部像是已经碎裂一般，仿佛有好多锐利的钝器刺进了内脏里，那是碎掉的骨头。 “对不起啊……我答应你了，要娶你的。” “但是这次任务，我……我……”孟笛的嘴角溢出血沫，眼里也盛满了滚烫的泪滴。 “鞭数十……驱之别院！”他格外自豪地背诵出最后一句，真希望她能多看他一眼。 而女孩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示意他通过了。 “january～一月！” “neighborhood！邻居！” 很美很美的声音，婉转悠扬，不知不觉竟然记了这么多年。 “下海系红绳，从良断青丝。”她悠悠地说着，妩媚一笑。 恍惚之间，仿佛又回到了少年读书时。他坐在后面看着她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那利落干净的马尾辫，还有不苟言笑的脸总是显得格外神秘。 画面再一次切换，走在大街上，就这么偶尔遇到了她。她浅浅一笑，原来她笑起来这么好看。 视线逐渐模糊，他觉得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好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一天夕阳西下，他骑着单车，像影子一样跟在那女孩的身后。 夕阳的余晖里，满地的枫叶像撒下的一片碎金，冗长的小道上，单车的车轮就这么载着她渐行渐远。 他闭上了眼睛，滚烫的泪滴在脸颊上滑落。他突然很想她，想念她的音容笑貌，她的柔情缱绻，她淡淡的体温，还有坦诚相见的那个夜晚。 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似乎是从美梦中醒来。 “原谅我……我不能让吸血鬼拿到这份药剂。” 他掰开试管，将里面流淌着的血色液体灌入了喉中。 …… “那个人类，偷走了我们的最新成果。” 乔尼伸出手，看着刚做好的美甲，淡淡地道。 “我知道。” 威尔逊将一杯鲜血饮尽，有些意兴阑珊。 “看来你是计划好了的啊。” 乔尼缓缓点头。 威尔逊眯着眼，懒散地道：“对啊，防守要是太严密了，他就偷不到了。” “自以为是的人类，总觉得他们的演技天衣无缝，殊不知只能骗到自己。” 威尔逊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后续的实验怎么进行呢？” 乔尼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是已经在进行了嘛。” 威尔逊神秘一笑。 乔尼目光一滞，视线从指甲上移开。 “试验品，就是那个狩魔队的卧底么？” “对啊，他是最理想的试验品。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为了保护那个破鞋。他会想尽办法活下去，所以，他一定会喝下【辛德瑞拉·暴食】。” 威尔逊胸口成竹地道。 “所以，我们的血奴，都会变成它的食粮么？” 乔尼捋了捋头发，看着自己尚未长出来的断臂。 “暴食者要完成蜕变，当然需要大量进食。” “你的侄子，好像也在里面吧？” 乔尼转过脸看着他。 “侄子？死就死了吧。” 威尔逊一脸无所谓。 “那份亲情，在我还是人类的时候，就已经消磨殆尽了。感情，对血族来说是一种多余的东西。” “我已经活了如此之久，早已忘了泪水为何物。” 威尔逊又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饮。 孟笛不在了，少了一个和他饮酒的人，倒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寂寞。 漫长到让人厌倦的岁月中，很少有谁能和他饮酒畅谈，这个人类是其中之一。 虽然他一直都在伪装，一直都在说谎，但他是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 “笛，朋友，我们姑且算是朋友吧。虽然你一直在欺骗我。” “但是……和你聊天，很有趣。” 威尔逊举杯对向明月，然后将酒倒在了地上。 这是他从中国人的故事里学来的，当他们纪念已故的挚友时，会洒一碗酒。 威尔逊能从这个理想主义者身上，找到自己年轻的模样。 他也曾像孟笛那般年轻过，可现在的他，早已换了心肠。 不老的容颜下，是冰冷的铁石。 第二百三十章 序幕将启 怪物在月下嘶吼，血色的指爪将静默无声的夜扯碎。 遍地都是血族的残骸，暗红的血液在沟壑中流淌。 孟笛，或者说，是饮下辛德瑞拉异变而来的怪物，正趴在吸血鬼的尸体上啃食着，理性被兽欲吞没。 前所未有地饥饿，这些血肉满足不了它……它需要更多的血肉。 随着吞噬的血肉越来越多，它的身体开始升温，胃部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体表的皮肤开始皲裂，脱落，露出鲜血淋漓的肌肉，像是被人用刀剥掉了皮。 斑驳的魔力在体内横冲直撞，孟笛抬起手，看着手掌正在缓缓融化，他的眼球也是，慢慢失去了视觉。 它的身体慢慢溶解了，化成了一滩不可名状的血色烂泥。 城市的夜安静而祥和，大家牵着爱人的手，寻觅着自己的幸福。 烂泥在地上爬行，卑微到了尘埃里，除了掠食的本能渴望还有对血肉的感知，它只剩下了最后一样东西。 它想要去见一个人。 …… “很黑，我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嗅到血肉的气味。” “好饿……永无止尽地饥饿，想要吞噬掉一切……” 随着不断地吞噬血肉，烂泥不停地生长，长期躲在下水道，变成了污浊的黑色。 上完了一整天的课，燕柠抱着教学的备件，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疲态的面容中带着丝丝笑意，通过一番努力，她自考上了大学，现在正在给高中生做英语家教。 “头发又变长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燕柠挽起头发，站在出租的房子门前，眺望远方，那是孟笛离开的方向。 也许，他有一天会回来的吧。 晚上很不安全，已经接连有年轻女孩失踪了，有不少目击者看到了吸血鬼捕食。 但是，不管多晚回家，她走在路上都会觉得很安心，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守护着她。 “我能感觉得到，她就在这里。我记得她身上的香水味，是杜鹃花香。” “风中有她的初吻……” 怪物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想接近她，又不敢。 它害怕，害怕那嗜血的欲望淹没了最后残存的理性。 它能嗅到那些跟在她身后的吸血鬼的气味，便一次又一次地将它们捕食。 确保她安全了，它就逃离那个小小的屋子，远远地，守着她入眠。 这是它，最后能做的事情。 ……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附近的居民都被疏散。 城市的中央火光冲天，间歇传来爆炸。 “快点，不要让它过来!” 宋冬明带领着狩魔队顶在了最前方。 “集火，彻底干掉它!” 剧烈的高温让它感受到了恐惧，像炽烈的太阳，它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太阳了。 烈焰爆裂，它的身体变得支离破碎，但很快，那些破碎的血肉就聚合在了一起。 疼痛，让它本能地发起了反击。 “啊!” 一名年轻的狩魔队员染上了它的细胞，倒在地上痛苦不堪。 “我在做什么？停手!停手啊!” “那些都是你的战友啊!都是人类!” 怪物嘶吼着，发出尖锐的嚎叫。 人类残存的理智就像一粒微弱的粉尘，在恶魔的基因下毫无抵抗能力。 它想要抑制住自己的力量，但这副丑陋的躯体却屈从于掠食的本能。 怪物的咆哮声震耳欲聋，被疏散的人群在远处聚在一起，惊魂未定。 妇女怀抱着的婴儿啼哭着，女人闭着眼，双手合十祈祷着，期盼这场噩梦尽快结束。 燕柠远远地看着，总觉得它在哭泣。 “林峰！” 朱伟看着倒下的战友，目光赤红。 陈启一把将他拦住。 “他没救了！暴食者的细胞会吃光它的内脏。用【流火】让他解脱吧！” 燎天的火焰升起，那是点燃夜空的火炬。 “他们，是要来杀我吗？也好……就这样解脱吧。” 焰狮咆哮，烈阳陨落。 “轰!” 污秽的身躯在烈焰中彻底化作了灰烬。 …… 床头的柜子上，放着被提炼完成的暗蓝色灵魂晶石，很小，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晶石在月色下焕发着微光，他也有正在思念的人吧。 穆茗低垂着眼帘，看着怀中熟睡着的藜，想对她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谈起，便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第二天，穆茗起得很早，将那枚提炼过后的晶石悄悄塞给了穆夕研。 “这是？” “不要出声!” 穆茗伸出手指竖在了唇边，看了看在沙发上煮茶的蓝依，给穆夕研使了个眼色。 “哦哦” 穆夕研立马意会，压低了声音，真想要说些什么，便被蓝依打断了。 “茗儿，过来，给我揉揉肩。” 蓝依倒了一杯茶，面无表情地道。 “嗯，好。” 穆茗走过去，给她揉了揉肩膀。 “乖儿子，放轻松，这么紧张干嘛？” 穆茗闻言，稍稍调整了手上的力度。 “我之前给你的礼物，怎么没见你戴？不喜欢吗？” 蓝依瞟了一眼穆茗的手指，惬意地道。 “喜欢啊，但是太贵重了，我要好好收藏起来。” 穆茗不动声色地道。 “只是普通的戒指而已，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的。” 蓝依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意有所指。 穆茗立刻就懂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灵魂炼成技术可是被严厉禁止，就连穆夕研都未能得到她的准许。 但是，蓝依却将专用于灵魂提炼的魔具赠送给了他，对他使用灵魂炼成魔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未免也太过溺爱了。 “过分吗？没有吧。茗儿这么听话，宠一点也没什么。” 蓝依如是想到，一脸舒适地享受着穆茗的按摩。 早餐时间，林溪捧着小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穆茗切着牛排。 说来也是奇怪，这只小鹿用起筷子很是顺手，但不太会用刀叉。 “切好了。” 穆茗把餐具递给了妹妹，给她倒了一杯热牛奶，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 “谢谢哥哥。” 穆夕研看着相处融洽的兄妹俩，有些欣慰。 之前林溪跟着穆茗一起回来的时候，她就发现穆茗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能让其他人心甘情愿地追随着他。 用“跟随”也不准确，应当是“吸引”。 所有的【命格】都要归属于命运之轮，它们终会相遇。 穆夕研一边吃，一边说道：“课程临时有了变动，今天有个狩魔计划，我要到明天才能给你们上课。” “夕研姐，我能跟着你一起去吗？” 穆茗立刻问道。 私下问，穆夕研肯定不会答应的。 但是有蓝依在，她肯定会帮自己说话。 穆茗已经明白了，穆氏是蓝依一个人说了算的，搞定了妈妈，其他人都没问题。 “你去凑什么热闹？多危险啊!”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一巴掌拍在了穆茗的头上。 蓝依见状，立马在穆紫薰头上重重招呼了一下。 “妈，你干嘛下这么重的手？” 大小姐摸着头，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一脸委屈。 “谁让你打我儿子？” 蓝依摸了摸穆茗的头，瞪了穆紫薰一眼，像护崽的猫妈妈。 穆紫薰闻言，撅着嘴，不想说话了。 一物降一物，她最怕的就是老妈。 “茗儿，你想去就跟着吧，注意安全。夕研，你照顾他一下。” 蓝依淡淡地道，对这个小家伙也有些头疼。 “好的，蓝姨。” 穆夕研无奈地看了穆茗一眼，既然蓝依都发话了，她也只能照做。 这个小家伙，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孟笛用生命换来的情报也才得以传达。 今夜，便是污秽被烈焰焚尽之时! ps：关于【命格】与命运之轮。 之前看过番外最后一章“渡口旁找不到一朵相送的野花”的，应该知道有个魔具叫做【秩序掌管命运。 （我经常改文，前面的章节最少修改过十多次，盗版不知道会不会继承更新，但起点和QQ的内容会改。） 【秩序】的核心叫做命运之轮，命运之轮上有十二组命格，每组有两个命格，一共二十四个，类似于塔罗牌里的大阿卡那。 每个命格都代表一个围绕在穆茗身边的人，或者他杀死过的魔物。 比如穆紫薰的命格是【太阳阮伊儿是【月亮林溪是【祭司尤利安娜是【皇帝】等等。 他参与杀死过的幽影魔则是【怨鬼黑渊处刑者是【苦刑人后续要猎杀的织女则是【织梦人】。 当他将承载命格的魔物杀死，或者获得了命格之人的认同（恋爱攻略），就能收集到命格。 每种命格都又独特的特性，能给予他力量，让他变得更强。 比如摄魂鬼和幽影魔组成的命格【怨鬼特性是“怨恨”，受到的痛楚越强，他的力量就会越强。 再比如黑渊处刑者的命格【苦刑人附带的特性是“处决”，对伤势越重的敌人，造成的伤害越高。 穆茗表人格的命格比较特别，就是“命运之轮”本身，他注定会和其他二十四种命格相遇，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里人格、藜、洛神琉璃的命格是【修罗超脱二十四命格之外，不属于命运之轮，这算是特例。 本来的设定是穆茗不知道有命格，也不知道命格会赋予他力量，直到后面才会被揭晓。 但是太晦涩，很多人看不懂。 所以，我前两天改文，直接把命格的设定写进去了，之前都是隐藏的。 当所有命格都收集完了，就可以重新组合命运之轮，启动【秩序】改变命运。 之前藜未能完全改变，她的力量不足够，所以穆茗的命运未能完全改变。 只有所有命格聚集在一起了，【秩序】才会真正改变穆茗的命运，这就是这本书隐藏的主线。 至于明面上的主线，就是和藜谈恋爱，帮助她杀死魔界诸王等等。暗线就是“改变命运”。 但是主线我埋得太深，需要一点点挖掘的，很多读者看不出来。 所以我干脆通过改文的方式，直接把主线明面上写出来了，重新去看前面更改过的章节，你们应该就会发现。 第二百三十一章 提线人与人偶 织女抹去了唇边残留的血渍，鎏金色的瞳孔肆无忌惮地盯着面前的黑袍人，一颦一笑都尽显优雅。 威西努也看着它的眼睛，略微释放出了自己的气息。 “你，不害怕我？” 皇者的威压让整片森林都陷入了寂静，织女身下的蜘蛛匍匐在了地上。 出人意料地，织女面带笑意，全然没有半分惧意，尽管这个黑袍男子可以瞬息之间将她杀死。 “能打破这个世界的规则来到这里，只有魔皇才能做到。” “不过，比你更强的存在我都见过，所以，你又算得上什么呢？” 织女淡淡地讥讽道。 威西努面露困惑，一个超阶魔物，怎么可能接触到魔皇之上的存在呢？ 这个世界的魔法元素太过稀薄，王阶已经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极致。 “放眼宇宙，谁也无法和那位存在相比。” 织女一手指向天穹，言语间透露出一种无力感。 “你我都是棋子，在那位无上至尊面前，即便是魔皇也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就像提线的人偶一样。” “看来你知道不少。” 威西努看着面前既妖艳又残暴的魔物，目光一凝。 “既然这样，不妨加入我吧，我需要你的力量，为魔界开辟疆土。” 威西努朝她伸出了手。 “理由？” “为了改变弃族的命运，为了让埃尔诺迪亚重现荣光。” 威西努庄严地道。 “还有其他选择吗？” 织女歪着头，继续问道。 “要么服从，要么受死。” “哈哈哈，被提着线的人偶自以为可以改变命运，以为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殊不知……” 织女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满是嘲弄与讥讽。 “人偶的理想，也不过是提线人的意志。” 织女摇了摇头，像是认命了一般，抬起蜘蛛腿朝着威西努爬去，和他握了手。 “就当是找点乐子吧。” 魔皇也罢，古神也罢，亦或是造就那道绯红天痕的血色凶星。 凡是承载命格者，都是被命运左右的人偶，谁也不比谁高贵。 有的人偶察觉到了这一点，便试图抗争，比如威西努。 有的人偶装作不知道，比如穆茗，还有的人偶心甘情愿，比如藜。 至于织女，它选择了等待。 等那个承载着命运之轮的人偶前来，终结它。 …… 洛城海帘区，伊莉娜庄园。 这是为数不多的由外国人修建在国内的庄园，以德国贵族温斯特最为宠爱的幼女伊莉娜为名。 温斯特的家族和大陆有着诸多贸易往来，其女儿伊莉娜自幼学习中国文化，目前是帝都魔法学院的优秀学生。 今天在这里举行的，是一场盛大的舞会，为了纪念伊莉娜的十五岁诞辰。 鎏金色的屏风，鲜艳的红毯，加上显得有些浮夸的吊顶，很符合欧洲人的审美。 在浪漫的钢琴曲中，西装革履的绅士向穿着晚礼服的女士发出了邀约。 穿着白色晚礼服出席舞会的女子欣然应允，牵着舞伴的手滑入舞池。 红酒、音乐、窈窕淑女，凡是舞会该有的，应有尽有。 “确定有哪些是吸血鬼了吗？” 穆茗理了理有些紧致的领口，小声说道。 以穆氏小少爷的身份，弄到伊莉娜生日晚会的请柬，自然轻松无比。 “只有两个小喽啰，一个看门的，一个调酒师。” 藜和阿银坐在他身旁，餐盘里的烤肠、芝士、牛排堆成了小山。 三两口吃掉一个牛肉卷饼，藜小声嘀咕道：“味道都不怎么样，比起你做的，差远了。” “嗯嗯，都没有主人做的好吃。”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阿银的嘴就没停过。 “那你们倒是少吃点啊。” 看着那些端着餐盘，一脸懵逼的仆人，穆茗按了按眉心。 负责晚会饮食的仆人见餐桌变得空空如也，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有没有发生什么状况？” 穆夕研穿着一身红色的露背晚礼服走了过来，搭配上红色的高跟鞋，妩媚优雅。 和她平日里威严高傲的样子相比，穆茗觉得她现在的着装打扮无疑更具吸引力。 “目前还没有。” 穆夕研坐在穆茗身旁，端起一杯红酒品尝了一小口。 “来的都是些小喽啰，大鱼还没有上钩。” 穆夕研说着，漫不经心地扫了扫角落里谈笑风生的年轻男子。 “根据孟笛的灵魂结晶中提取到的记忆，辛德瑞拉的改进型，研制成功的只有两款。其中一份被他饮下了，另一份，就藏在这里，准备在宴会上完成交易。” 穆茗思索了一会儿，眉头紧蹙。 “我们目前还没办法确定交易人是谁。那些吸血鬼都很狡猾，或许不会亲自露面，会让人类代替交易也说不定。” 穆夕研说道。 “要不要联系那个叫伊莉娜的女孩子，让她的家族帮忙。” 穆茗问道。 “可以啊，但是我和她不熟，而且她有个姐姐，和我是死对头。” 穆夕研耸了耸肩。 “死对头？” “对，当初她姐姐希尔娜在世界魔法师学员竞赛上，被我淘汰出局了。她原本可以进入四强的，但是第一轮就遇上了我。” 具体的战斗过程如何，她没有细说，算是给希尔娜留几分面子吧。 “这样看来，夕研姐你很强啊。” “个人的实力再强有什么用呢？我还是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同伴。” 穆夕研说着，眼神黯淡了一瞬。 “穆夕研？你也在这儿？” 一个听来有些骄横的女声响起，一个高挑的金发碧眼女子带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走了过来，有些惊喜地看着穆夕研道：“我们再来打一场，怎么样？” “不怎么样。” 穆夕研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怂了？” 希尔娜用蹩脚的中文说道。 “我没有。” “你就是怂了，你在怕我。” 希尔娜不依不挠，用着拙劣的激将法。 她身旁的娇小女孩，对两人露出歉意的微笑，她正是伊莉娜。 对于自己被穆夕研击败这件事，希尔娜一直耿耿于怀。 至于一旁的穆茗，则被她下意识地忽视了。 这是少有的，能够无视穆茗美貌的女人。 她只对战斗感兴趣，男人，只会影响她的施放速度。 伊莉娜倒是对穆茗感到很好奇，盯着他的脸，反复打量着。 “我们有正事要做，没空陪你胡闹。” 穆夕研不耐烦地站起身，准备拉着穆茗的手离开。 “只要你答应和我打一场，我帮你解决了。” 希尔娜斗志昂扬，目光炽热。 “真的？” 穆夕研脚步一顿。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希尔娜说完，指尖有电光闪耀。 “中文大有长进嘛。” 穆夕研双手抱胸，身上的气质顿时变了。 “在虚拟战斗中舱中打怎么样？在外面打动静太大，会吓到客人。” “正合我意，正好可以放开手脚，也不用担心会伤到你。” 希尔娜说完，便带着穆夕研朝着楼上走去，穆茗和伊莉娜跟在她们身后。 伊莉娜穿着素雅的白裙，五官是带着非常明显的日耳曼特征，像是游戏CG里走出来的精灵公主。 “好看吗？” 藜撇了穆茗一眼，淡淡地问道。 阿银头上的小角动了动，察觉到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 “好看啊。” 穆茗有些敷衍地道。 “好看，我让你好看!” 藜撅着嘴，对着他的背心一发百万吨拳击。 效果拔群! 随着两人躺进战斗舱，穆茗和伊莉娜开始闲聊起来。 “你好，我叫伊莉娜。” 和姐姐希尔娜相比，伊莉娜的中文发音要标准很多。 “你好，我叫穆茗。” “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过很多关于你的报道。” 伊莉娜笑着道。 “网上？” 穆茗有些不解。 “你不知道吗？就是这个。” 伊莉娜眨了眨眼睛，拿出手机，给穆茗看了看。 趴在岚月弹钢琴的照片，趴在桌上睡觉的照片，在树荫下看书的照片……等等。 总之，穆茗的各种生活照都有。 还有很多照片，穆茗都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被拍下的。 “你在网络上很出名的，有很多人都在关注你。” 伊莉娜笑着，翻出了一个粉丝团的截图。 “我也是你的小粉丝哦。” 她有些害羞地笑着，挥舞了一下可爱的小拳头。 “是嘛？这些我都不知道呢。” 穆茗摸了摸头，都没有发现，原来有这么多人关注着自己。 “嗯呐，我觉得你的钢琴弹得特别好，而且我还看过关于你参与狩魔的报道，真了不起!” 伊莉娜越说越兴奋，小脸红扑扑的，化身成了一枚小迷妹。 根据大众的认知，伊莉娜一直是个十分文静内敛的女孩，绝不会这般喋喋不休。 穆茗和她交流起来，气氛倒也很是轻松愉快，没有面对贵族时的那般拘谨。 一旁的藜阴沉着脸，拎着彼岸轮回，时不时冷笑着。 阿银瑟瑟发抖，走得远远的，不敢出声。 …… “速战速决吧，我可是很忙的。” 狂乱的火流喷涌，在穆夕研的身后化作焰翼。 漆黑的鳞甲覆盖了全身，完全体魔人化瞬间完成。 “乐意之至。” 希尔娜冷哼一声，一手高举，乌云滚滚，一束耀眼的银色雷霆从天而降。 雷电附着在了希尔娜身上，化作银色的战甲。 希尔娜的容貌瞬间变得狰狞，额头生出犄角、倒刺与鳞片遍布全身，眸中跳跃着电光。 “双方都达成了完全体魔人化吗？” 战斗舱之外，穆茗借助投屏观看着两人的战斗，兴致盎然。 “对，希尔娜姐姐的魔人本源，来自一只超阶的雷兽。” 伊莉娜笑着说道。 “超阶的雷兽？” 穆茗被吓了一跳。 雷兽，这种实力超绝的魔物，不仅拥有着强横至极的力量，其速度更是快如闪电。 当初那个在拍卖行卖出的高阶雷兽结晶，就卖出了上千万的高价。 超阶的雷兽本源，又该是何种强大？ “永夜千鸣!” 雷霆在希尔娜的周身游走，霎那间风云变身。 数千只雷鸟同时鸣叫，分化出万千雷羽。 穆夕研双手持剑，高举阎魔。 火焰缓缓升腾，火焰精灵朝着剑尖汇聚。 “黄昏焰刃!” 灼热的炎浪席卷，与那铺天盖地的雷霆鸟群碰撞在一起。 雷电与火花迸射，引发剧烈的轰鸣。 希尔娜从手臂上携带着的剑套中拔出了一柄骑士斩剑。 她双手持剑，注入魔力，银色的剑身有雷蛇游走。 随后，她持剑朝着穆夕研闪去。 电光一闪而过，希尔娜瞬息而至。 “好快!那就是雷兽的速度吗？” 即便是穆茗也无法看清她的动作，接助雷兽之威，希尔娜已经彻底化身为雷霆。 “还不止哦，在全力爆发后，雷兽的速度还可以更快。” 伊莉娜说着，看了看穆茗的侧脸，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心中一阵窃喜。 正如伊莉娜所言，魔人化状态下的希尔娜的速度还在不断提高。 视线中已经看不到伊莉娜的影子了，只能隐约可见空气中一闪而过的电流，还有轰鸣的雷声。 她的剑，动如雷霆，快如闪电，或者说，就是闪电本身。 然而，不管她的攻势多么迅猛，穆夕研始终站在原地，巍然不动。 她只是不断地持着手中的炎剑格挡，将袭击来的一次次雷剑化解。 “她们都好强。” 穆茗不禁赞叹道，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更清醒的认知。 对于实现了完全体魔人化的她们来说，同阶级的魔法师都将不堪一击，甚至连释放魔法的机会都不会有。 “灾厄雷霆!” 希尔娜将雷剑插入地面，以她的剑刃为中心，形成了一圈巨大的闪电力场，无尽雷蛇在地面游走。 雷兽赋予了她卓越的雷元素掌控能力，并极大增幅了雷电的威力。 “这一击，分出胜负吧。” 穆夕研振动火翼，飞上高空，化作从天空坠落的赤色陨星。 希尔娜站在闪电阵的中央，双手持着雷刃，魔法阵迅速重组变形。 灾厄雷霆铸就的闪电力场瞬间变换成纯粹的雷元素朝着她的剑刃聚集，这是她领悟的魔法形态转换。 “灾厄雷斩!” 她持着雷剑贯穿了天空，迎上了坠落的火焰巨剑。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夜宴 雷霆与烈焰一同湮灭，投屏中闪过明亮的炽光。 最终的战斗结果如何，穆茗和伊莉娜没有看清。 机舱门缓缓开启，穆夕研淡然地走出，希尔娜紧随其后。 “说吧，你需要我帮什么忙？” 希尔娜脸色有些难看，忿忿地道。 穆夕研头也不回地道：“今天的晚宴，会有吸血鬼到场，我们需要你动用温斯特家族的警备力量，封锁整个庄园。” “吸血鬼？” 希尔娜目光凛然，继续问道：“能弄清楚来的是哪个吸血鬼家族的分支吗？” “应该是吸血鬼亲王艾尔芙手底下的人。” 穆夕研面色平静地道。 “艾尔芙？就是洛城传闻中，除了织女以外，隐匿的另一只超阶魔物吗？” 伊莉娜不禁担忧起来。 “除了她还会有谁呢？” 穆夕研眉头紧锁，那个活了近千年的神秘亲王，实力深不可测，甚至无人能窥见她的真容。 希尔娜走上前，目光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和忌惮。 “吸血鬼亲王又怎样？今天就算来的是她本尊，我也不怕。” “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派人把这里的几个血族的耳目盯死就好。剩下的，是我们狩魔队的事。” 穆夕研摆了摆手，傲然朝着外面走去。 “没想到，她居然变得这么强了。” 希尔娜看着穆夕研的背影，总觉得很不甘心。 回到大厅之后，穆夕研和穆茗待在了一个不那么引人注意的角落。 伊莉娜和希尔娜姐妹则和温斯特夫妇坐在一起。 期间也有不少名媛或者打扮很上流的男士邀请她们跳舞，但均被拒绝。 “伊莉娜，今晚，汤普森先生会带来改善你体质的药物，以后，你身体羸弱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伊莉娜的母亲，温莎轻抚着女儿的头发，目光慈爱。 “谢谢妈妈。” 伊莉娜微微颔首，目光时不时地往穆茗的方向瞟。 “怎么了？乖女儿。” 温斯特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便朝她目光的方向看去，看到了穆茗的长相之后，大概懂得了女儿的想法。 “那个白发蓝眼的孩子，就是穆氏收养的幺子吗？” 他向一旁的温莎问道。 “是的，才貌双全，而且天赋出类拔萃，拥有极为珍贵的光元素神种，穆氏夫妇对这个幺子可是格外宠爱呢。” 温莎说着，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贴近了丈夫的耳畔。 “据说，穆夫人是打算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的。” “是嘛？那这个人，能结交是最好不过的。” 温斯特点了点头，对女儿说道：“伊莉娜，有些时候，你要学着主动点。” “嗯？” 伊莉娜捏了捏裙摆，有些不知所措。 “去邀请那个男孩子跳支舞怎么样？” 温莎微笑着鼓励道。 “可以吗？” 伊莉娜眸中闪过一丝意动，又有些犹豫。 “你要勇敢一点。” 温斯特拍了拍女儿的头。 “好!” 伊莉娜思考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不卑不亢地走到了穆茗面前。 “我们跳支舞怎么样？” 她落落大方伸出手。 “可是我不会跳舞啊。” 穆茗面露难色。 “我教你，很简单的。” “这……” “人家都这样邀请你了，你还好意思拒绝吗？” 穆夕研瞪了他一眼。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小子，木鱼脑袋。 “那……盛情难却。” 穆茗微微笑着，起身和她走到了舞池中央。 《Dang shadows》响起，那是融合了拉丁、吉普赛、爵士元素而形成的具有独特风格的探戈舞曲。 在热情洋溢的费拉门戈节奏中，仍然带着一些细腻的伤感与脆弱的情丝。 “等会你跟着我的步调来就好了。” 伊莉娜笑着，一手搭在穆茗的肩上，一手和他十指紧握。 “用你的另一只手搂住我的后腰。” “这样吗？” 穆茗伸出右手，轻轻地环住。 “对的，探戈很简单的。跟着我的节奏来就好。” 伊莉娜温婉地笑着。 探戈舞曲一般是4/4节拍。每小节可运行两个慢步或者四个快步。特殊情况下也有在一拍里运行两步的并式或锁式变化。 对于像穆茗这样的初学者来说，常步就已经够用了，不需要太华丽的舞步。 穆茗的身体协调性很不错，因为擅长音律，对节奏的把控能力也十分出色，再加上优秀的悟性。 短短十多秒，就已经掌握了探戈的基本要领和节奏，也没有出现踩到伊莉娜脚的情况。 “跳得还挺像一回事的嘛。” 穆夕研笑了笑，拿出手机拍了视频，然后发到了家里的聊天群。 蓝依：“茗儿挺会跳舞的嘛，不愧是我儿子。” 莺萝：“少爷不是去狩魔了吗？” 大小姐：“真是一只臭弟弟!等他回来了，姐姐我一定要打断他的腿。” 沐清歌发了一个宇智波斑使用豪火灭却的表情包：“你也想起舞吗？” 周围的宾客看着舞池中央的少年和少女，纷纷赞叹起来。 卓绝的气质和长相，掩盖了舞姿青涩的缺点。 谦谦君子和窈窕淑女，不外如是。 两人专注于舞蹈，有些忘我。 等到舞曲结束，周围的宾客纷纷鼓掌时，穆茗和伊莉娜这才反应过来。 两人微笑着行礼，然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任务要来了哦。” 穆夕研低垂着眼帘，淡淡地道。 穆茗闻言，精神立刻紧绷，借助恶魔感官感知着周围的气息。 就在一支舞的时间里，大厅中的吸血鬼数量已经达到了二十只以上。 这些人，相当一部分都是之前有名的商界精英，没想到这些人暗中都被血族渗透了。 “不必感到奇怪，有些人获取了财富，便不会满足现有的地位。因为财富在权力和力量面前不值一提。魔法的诱惑力对他们来说，比金钱大得多。” “不具备魔法天分的普通人，会想方设法地寻找魔法的契机，血族的血巫术，便是他们的选择。” “从他们饮下同胞鲜血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所有的血族都是我们的敌人，不管是天生的，还是自诩的。” “我们的责任，就是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穆夕研冷漠地说道，杀意已决。 穆茗微微颔首，心中却想着宋东明和易诗音，还有那个拼死保护沈渔的吸血鬼。 “各位来宾，欢迎大家来参加小女伊莉娜的十五岁诞辰，我为此感到十分荣幸，向大家表示最真挚的感谢。” 温斯特是个中气十足的青年人，谈吐优雅，身上很有贵族的风范。 伊莉娜站在他的身旁，亭亭玉立，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简单寒暄一番后，晚宴正式开始，不少宾客上前送上了自己的礼物，然后给予拥抱。 宴会有条不紊地进行，洋溢着欢声笑语，穆夕研和穆茗的精神却是高度紧绷。 “暗哨都被清理完毕了，剩下的吸血鬼，应该都聚集在大厅之中。我没有告诉其他人，以免打草惊蛇。” 希尔娜的声音透过袖珍的对讲机，传到了穆夕研的耳朵里。 “了解了。” 穆夕研开启了恶魔感官，大厅中有半数的人，心跳、体温、血液流速都异于常人。 她轻轻拨弄了一下别在胸口的一枚胸针，给狩魔队下达了指令。 “全体队员，狩猎准备开始，猎物们聚在一起了。” 一个高大俊朗的金发年轻人坐在角落，自顾自地品味着红酒，微笑着拒绝了两名妙龄女郎的搭讪。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这可说不准呢。” 他往穆夕研的方向看了一眼，诡异一笑，眸中泛起冷光。 越是强大的吸血鬼，对声音越是敏感。 即便是那袖珍对讲机里传来的微小电流声，也没能逃脱他的耳朵。 汤普森是一名在国外颇有名气的富商，从事珠宝和药材生意。 他走上前，送上了一个精致的礼盒。 “温斯特先生，温莎夫人，这是我为伊莉娜小姐带来的礼物。” “谢谢您。” 温莎迫不及待地上前接过，都有些忽视了礼数。 打开礼盒之后，映入眼帘的是装在玻璃瓶中的紫红色试剂。 “就是这个，可以治好我女儿身体的损伤。” 温莎喃喃地道。 “是的，夫人，我愿以汤普森家族的荣誉担保，绝无半点虚假。” 汤普森信誓旦旦地道。 因为有很多患者在汤普森的治疗下康复的例子，所以温斯特和温莎还是很信任他的。 “伊莉娜，现在就喝下它吧，喝下它，你的身体就会变得健康起来。” 温莎很是激动，不想有片刻耽搁。 伊莉娜接过了那瓶试剂，看了看那紫红色的神秘液体，又抬起头看了看汤普森。 看着这个老人和蔼可亲的笑容，她神情冷淡地拔掉了木塞，然后将试剂倒在了地上。 汤普森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伊莉娜!你在干什么!” 温莎大惊失色。 在她倍感错愕之时，汤普森的手骤然朝着伊莉娜的脖子抓去，那只手已经严重扭曲变形，指甲猛涨。 与此同时，温斯特和希尔娜身边不远处，同时有几名血族卸下了伪装，露出了獠牙。 突然起来的袭击，让大厅陷入了混乱。 温莎立马意识到了情况不妙，立刻往后温斯特身边退，她只是个不具备魔法天赋的普通人。 “你是怎么发现的？” 汤普森眸中闪过一抹怨毒。 伊莉娜施展出灵魂震荡暂时遏制住了他的行动，然后迅速后退了两步。 “眼睛看到的也许具有欺骗性，我能看到许多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伊莉娜面色平静。 她拥有一个过于强大的灵魂，对微表情，情绪的洞察力尤为出众。 但是，这个过强的灵魂对身体也造成了极大的负荷，长此以往，她的身体就变得很是羸弱。 温斯特家族和国内外多个供货商和原材料进口商都有密切联系。 性格聪慧的伊莉娜是温斯特内定的家族继承人，只要用改进型的辛德瑞拉药剂控制她，就可以直接实现对整个温斯特家族的掌控，这就是血族的计划。 趁着两只精锐的吸血鬼缠住希尔娜之际，汤普森猛地上前，朝着伊莉娜追杀过去。 “妹妹!” 希尔娜刚持着雷剑将两只吸血鬼斩断，便看见汤普森的指爪距离伊莉娜只有咫尺之遥了。 “砰!” 枪声响起，银色的弹壳坠落。 隐匿于暗影中的子弹昙花一现，将那只干枯丑陋的手打碎。 “啊啊啊!” 汤普森抱着断裂的手臂嚎叫起来。 伊莉娜逃过一劫，很是感激地看着穆茗，然后朝着他跑去。 穆茗一手持着梦昙，一手持着曼陀罗华，左右交叉射击。 “砰砰砰!” 不少吸血鬼还没近身，胸口和眉心就被纯银的子弹贯穿。 “风刃!” 淡青色的月牙状风刃刮出，吸血鬼融入了黑暗，躲过了温斯特的攻击魔法。 温斯特虽然略微懂一些法术，但还是以经商为主，战斗能力并不算出众。 即便有一些家族守卫的帮忙，但面对众多吸血鬼的围攻，他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再加上他还要保护妻子的周全，就更加吃力了。 就在两只吸血鬼撕裂了温斯特编制的木藤，朝着他和温莎扑来时。 一瞬琉光闪过，两只吸血鬼在微光中幻灭。 穆茗持着琉光之刃傲然而立。 温斯特看着面前那英姿勃发的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 温莎松了一口气，对这个年轻人更是欣赏。 “真是破坏了我的兴致。” 角落里品酒的年轻人语气有些不耐，捏碎了酒杯缓缓起身，伸出手在脸上抹了抹。 那张易容过的脸立刻恢复成了原本的面目。 “威尔逊!” 穆夕研见到他之后，按下了胸口领花的内置信号发射器。 接受到了信号的狩魔队成员纷纷破窗而入，动作整齐划一，展现出了极高的素养。 狩魔队成员抵达之后，她就唤出了阎魔，剑尖直指威尔逊。 同为高阶吸血鬼，他的实力要比乔尼强上很多。 “狩猎开始。” 威尔逊打了个响指，那些隐匿在逃窜人群中的吸血鬼撕破了伪装，纷纷暴露出獠牙。 数量比起狩魔队成员，只多不少。 战斗即可打响，各种绚烂的魔法和猩红的血巫术同时施展开，奢华如皇宫般的大厅立刻变得面目全非。 穆茗护在了伊莉娜和温斯特身前，双手持枪，对准那些围上来的吸血鬼，扣动了扳机。 梦昙的子弹藏于黑暗之中，如影随形，让人无法捉摸。 曼陀罗华嵌入了由黑渊处刑者灵魂结晶碎片制作的“死之弹”，每一枚墨色的弹头都是死神的催命符。 在【苦刑人】附带的命格“处决”的加持下，这些吸血鬼引以为豪的旺盛生命力将毫无意义。 沾之即死! 不断有吸血鬼倒下，然后在剧烈的死亡元素侵蚀中，化成黑灰。 似乎是觉得效率有些低下了，穆茗推开左轮手枪的弹仓，枪口朝上。 秘银制作的弹壳散落一地，他将弹仓中填入了【红莲弹】。 “捂上耳朵，后退。” 头也不回地对温斯特父女告诫了一句，他便将枪口对准了那些凶悍的吸血鬼。 “砰!” 枪声震耳欲聋，喷吐出巨大的火舌，宛如炎龙的咆哮。 不少吸血鬼被巨大的轰鸣声震碎了耳膜，口鼻溢血。 炽烈的红莲之火盛放，像一枚爆开的凝固汽油弹。 大厅中被骤然爆发的火焰清洗，吸血鬼被巨大的冲击波震飞、粉碎。 窗格的玻璃在巨大的音浪冲击之下纷纷破碎，桌椅顷刻崩解成碎片。 “这小子！搞什么鬼!” 穆夕研暗骂一声，张开了火焰之翼护在狩魔队成员的身前，挡住了那些扩散来的烈焰。 天雷降落，希尔娜变身魔人，双臂抵挡在身前，以魔人化的肉身硬抗红莲弹的威能。 这种高强度的武器很容易伤到自己人，但效果十分显著。 处于爆炸边缘的吸血鬼哀嚎着，身上沾染了灼热的火焰，在地上打着滚，然后被汹涌的火焰烧成了焦炭。 至于处于爆炸中心的吸血鬼，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刹那，就已经灰飞烟灭。 穆茗施展出气盾，将迎面袭来的火焰阻隔在外。 火焰一遇到高密度的空气，就化成了一道壮丽的火墙。 “藜制作的这个子弹，威力真是太惊人了，还是不能随便使用。” 第二百三十三章 永恒明亮的天堂 “小鬼，我真是低估了你啊。” 威尔逊张开了巨大的蝠翼，浓郁的暗影元素汇聚成巨大的帷幕，占据了大厅的一半空间。 他盯着穆茗，眸中浮现出一丝忌惮。 倒不是畏惧他的实力，而是他的身份很敏感。 穆氏的小少爷，他不敢动。 在洛城招惹穆氏是个极不明智的选择，即便是艾尔芙也不敢。 “你们和伊莉娜先走，我来拦住他。” 希尔娜化身为魔人，持着雷剑走上前，声音变得格外低沉。 “好，务必要小心。” 温斯特和温莎夫妇挽着伊莉娜的手朝着外面跑去。 “逃得掉吗？” 威尔逊冷哼一声，地面的阴影游移起来，众多吸血鬼解除了潜伏。 袖中藏着刺剑的影子杀手无法窥见全貌，只能看见那眸中猩红的诡光。 天花板上倒悬着的杀手伺机待发，它们一开始就以极为高明的暗夜潜行隐匿在了大厅之中，等待着猎物踏入陷阱。 “现在，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威尔逊走上前，神情倨傲。 穆夕研和其他狩魔队员背靠在了一起，眉头紧锁。 敌我数量差距太过悬殊，这场战斗恐怕凶多吉少。 希尔娜试图联系庄园里的护卫，却发现了一个让她胆寒的事实。 “不用白费力气了，庄园里的护卫，早就被我们渗透了。” 威尔逊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讥讽道。 难怪这么多的吸血鬼潜入，她却浑然不知。难怪发生了如此重大的袭击，庄园里的护卫却没有动静。 原来他们早就沦为了吸血鬼的爪牙! “你们能发现我们的计划，倒也挺不容易的。” 威尔逊拨弄着指甲，低垂着眼帘，慢悠悠地道。 通过辛德瑞拉渗透整个温斯特家族，将其控为己用，以温斯特家族的影响力，能够让他们的势力拓展到周围的好几个国家。 “是孟笛告诉我们的。” 穆茗走上前两步，收好了枪，将手搭在了白露的刀柄上。 “孟笛？” 威尔逊缓缓点头，有些惆怅地道：“呵呵……被感情左右的失败者。正是因为有了感情这种多余的东西，他才会那么软弱吧。” “你利用了孟笛的感情，设下计谋将他变成了怪物。却不曾想，他的心里始终留着一块干净的地方，没有被吞噬。” 白露出鞘，喷薄出一瞬寒光。 “尽管变成了怪物，他也没有遗忘自己肩负的使命，没有遗忘对燕柠的承诺。” “人因爱变得软弱，也因爱变得强大。玩弄他人的感情的你，怎么可能会懂呢？” 少年温柔，刀锋凛冽。 “月光激流!” 浅蓝色的月光迸射，纷飞的光粒子宛如月下激荡的清泉。 威尔逊钢铁般的双翼向前斩出，一道黑色的弧形影刃与光刃碰撞在了一起。 光与暗分庭抗礼，相互侵蚀。 “孟笛……” 威尔逊喃喃地道，心中百感交集。 “他也曾算是我的朋友吧。现在，我就送你们去见他。” 威尔逊轻笑着，打了个响指。 他话音刚落，穆夕研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猛地缩小。 “小心!” 覆盖了整个大厅的黑色魔法阵亮起，那是一个早已准备就绪的杀戮星阵! 钢铁般的羽翼掀起黑色的暴风。 漆黑的风刃席卷，那是融合了风与黑暗双系的高阶高级魔法【镰鼬】。 “全部撤退，快!” 穆夕研大声喊道。 “笑话，退得出去吗？” 威尔逊变换了手势，启动了第二个早已准备好的魔法阵。 高阶高级魔法【乱影结界一个异常强大的困阵。 以暗影之力构造迷宫，让范围内不具备暗影之力的人迷失在其中，失去方向感。 穆夕研顿时心如死灰，这个迷阵不仅封锁了她和部下们的退路，也在极大程度上限制了她的实力发挥。 因为范围有限的缘故，太过强大的魔法必定会波及到队员们，所以很多强力的杀招她都不能使用。 刀锋无声无息，从各个刁钻的角度袭击而来。 穆茗护在了温斯特夫妇还有伊莉娜的身前，蝶鸢释放出了夜凝月辉。 浅蓝色的燕尾蝶与黑光一同纷飞，构造了一个小型的结界，抵挡着狂舞的影刃。 鲜血飘洒，除了穆夕研以外，剩下的二十多名狩魔队队员全部遭受重创。 有一半的狩魔队成员当场惨死，刀刃将他们割得面无全非，化成了血人。 大厅被鲜血彻底染红，宛如人间地狱。 威尔逊狂笑着，风中有妖怪在尖啸。 “不!” 穆夕研目光赤红，她竭力释放迦楼罗之炎形成炎障，试图保护他们，却依旧只能看着一个又一个部下惨死。 因为经历过失去，没能保护自己曾经的战友，知道那种无力的感觉，她才努力地变得强大。 但是，她已经足够强大了，却依旧不能保护他们。 赤焰升腾，火鸟鸣泣，展现了它无上的破坏力。 穆夕研化身成了魔人，巨大的火翼在身后舒展，那冰冷的面罩下，流淌着熔岩般滚烫的眼泪。 “多么强大的火焰啊。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你谁都保护不了!哈哈哈!” 威尔逊挥舞着利爪，巨大的血色风刃又将一名狩魔队成员撕碎。 “惊喜吗？这就是我为你们准备的礼物。” 威尔逊舒展双臂，看着横尸遍地的大厅，一脸迷醉。 温斯特心中很是沉重，温莎面色惨白，伊莉娜热泪盈眶。 穆夕研幡然醒悟，原来这一切都是威尔逊的计谋!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会用灵魂炼成的方式去侦破孟迪的记忆!” “哈哈哈，没错!关于我们要在温斯特家族进行辛德瑞拉药剂交易的记忆，是我用秘术特意植入他的灵魂中的。” “我早知道你们要来，就特意在这里设下了陷阱。” 威尔逊猖狂地大笑着。 众人闻言，顿时心中生出惧意。 没想到这个魔物不仅有着强大无比的实力，更拥有着让人难以揣测的心机。 穆夕研怒不可遏，挥舞着阎魔朝着威尔逊斩去。 炎剑斩灭了暗影，威尔逊的身影瞬间消失。 同样是影分身，威尔逊运用得出神入化，让人真假难辨。 “啊啊!” 身后不断传来惨叫，穆夕研连忙回首，发现那只狡猾的魔物正在肆意屠杀那些失去了战斗能力的狩魔队成员。 希尔娜化身雷霆与它交战在一起。 威尔逊凭借着诡谲多变的身法与之周旋。 雷剑不断地斩出，却未能伤它分毫，气得希尔娜暴跳如雷。 若是正面交战，她绝不会弱于它。 但是威尔逊却竭力回避与她正面交锋，不停地猎杀着实力远远弱于它的狩魔队成员。 “可恶!” 一圈雷霆猛地爆开，希尔娜放弃了对威尔逊的追逐，持着雷剑冲进那些吸血鬼杀手的阵营之中，发泄着怒火。 雷光撕裂了战线，她大开杀戒。 和这些刺客交战的穆茗，被她爆发出来的力量所震惊。 穆夕研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手中的阎魔紧握，在威尔逊身后追逐着，愤怒地斩出。 威尔逊振动双翼躲开一道火焰剑气，一脸得意地道：“孟笛的身份，我们早就发现了。真以为那些没用的药丸可以骗过我们？人类，真是幼稚的生物。” 它发出尖锐的呐喊，锐利的音波伴随着吸血蝙蝠一同席卷。 那些仅剩下最后一口气的狩魔队成员纷纷倒下，再也没有谁能站起来。 “控制温斯特家族只是计划其中的一步，另一步，就是灭掉你们狩魔队!” 威尔逊面露狰狞，赤红的星阵在身前显现，鲜红的原罪之火呼啸而出。 穆夕研不躲不避，巨剑从下往上一击上撩斩。 一轮焰月升起，与原罪之火轰击在一起。 愤怒也点燃了穆茗心中的火焰，他挥舞着白露，不停地将掠过的黑影斩却。 那些狡猾的影子刺客以高超的暗影魔法和他缠斗着，寻找着致命的刺杀时机。 龙人化启动，双眸化作耀金色的竖瞳。 爆发般的速度与力量增长，还有超越一切生物的强大感知。 周围的环境仿佛都在变慢，他能看见希尔娜浮现在雷光中的身姿，暗影中悄然刺出的匕首，还有穆夕研面罩下淌下的泪水。 古龙的威严随着龙化的激活而扩散，那是王域的雏形! 周围的吸血鬼陷入了凝滞，灵魂正在颤栗。 “都去死吧!” 一点猩红在他眸中若隐若现，很快就消失不见。 琉光之刃暴涨出十多米长的剑河痕，斩断了空间。 一连十多只隐匿于黑暗中的吸血鬼都被拦腰两断。 在希尔娜的雷剑下陨命的吸血鬼也越来越多。 威尔逊扫了穆茗一眼，对他的天赋感到震惊。 又一次正面抵挡住穆夕研的魔剑冲击之后，双方各自退开。 “呵呵……你以为我只有一手准备吗？” 威尔逊说着，原本属于温斯特庄园的魔法师护卫纷纷赶来。 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变得狰狞扭曲，对侍奉的主人暴露出獠牙时，温斯特心中掠过丝丝悲凉。 他可以摸着良心说，他不曾亏待过任何人。 伊莉娜眼眶泛红，这些仆人，过去对她的好都是真的，有一些还救过她的命。 可是现在，他们却要来杀她了。 永生，真的有那么大的诱惑吗？为什么能让那么多人抛却人性呢？ 各色绚丽的星阵同时亮起，数不清的魔法轰击过来。 希尔娜和穆夕研疲于应对，招架起来显得有些吃力。 “今天你们全都要死，一个都活不了。” 威尔逊阴翳地笑着，开始聚集魔力。随着他的引导，身后的暗影元素汇聚成汹涌的潮汐。 “这股气息，是高阶顶级!” 穆夕研和希尔娜目光一凝，心跳骤然加快。 “黑夜天幕!” 这个魔法不仅可以增幅暗影系魔法的威力，还会将浓郁的暗元素注入人体，造成严重的腐蚀。 穆夕研和希尔娜在魔人状态下受到的影响很小，但是伊莉娜和温斯特夫妇就不同了。 铺天盖地的暗元素浪潮吞没了烈焰与雷霆，也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然黑暗之中，有一点微光骤然亮起。 “神，赐福于世。” 清冷虔诚的声音像圣徒高声吟唱的赞歌。 穆茗扬起脸，纯白的微光从他的体内涌出。 “嗯？” 威尔逊有些困惑。 “若神明知晓愤怒，若神明懂得慈悲，他会将灼热的惩戒施与不洁之世。” “若祸乱终于圣者，则颂以神圣的诗篇；若善举止于暴行，则施予冰冷的利剑。” 伊莉娜静静地聆听着，觉得似曾相识。 “那是魔界史诗《神魔双子之篇：永恒天堂》中的颂词。” 她记得魔界史诗《神魔双子之篇》一共有两个篇章。 其中上半部叫做“无间地狱”，下半部叫做“永恒天堂”。 这是魔界唯一记录下来的，歌颂神明的史诗。 无暇的圣光驱走了黑暗，形成了一片纯白的光元素领域。 “神遗爱世人，必报之甘露；神憎恶邪秽，必夺其光芒。如若不然，则神不存于世。” 穆茗紧闭着的眼眸睁开了，一对巨大的光之羽翼从他的身后舒展开来。 神圣的天使影像降临，与他紧紧相拥。【永恒天堂这个专属的天赋，终于显现出了【月霓】作为光元素神种应有的威力。 月霓的光辉照亮了漫漫长夜，黑夜天幕瞬间被驱散，黑暗如同在烈焰中消融的残雪。 “竟然有这种事!” 威尔逊的双目赤红，在天使圣光的照耀下开始灼烧。 它的蝠翼和躯体都被火焰点燃，开始剧烈地灼烧。 不只是它，领域里所有存在的吸血鬼，都开始灼烧起来，身上不断冒出黑气。 因为领域内所有暗元素都被驱散的原因，【乱影结界】和【镰鼬】两个魔法星阵同时溃散了。 随着束缚被解除，穆夕研和希尔娜终于可以放开手脚。 雷霆降诞，苍白的利剑穿云裂空，烈焰咆哮，漆黑的巨刃陨月沉星。 两把解放了真姿的魔具一左一右，斩在了威尔逊的翅膀上。 “呃啊啊!” 随着怪物撕心裂肺的嚎叫，两只蝠翼从空中坠落。 威尔逊失去了视觉，在那强大的光元素领域之中，他的生命在被不断蚕食。 他惊恐地发现，他竟然无法驱动暗影魔法了，因为连一丝一毫的暗元素都已经找寻不到。 穆紫薰挥舞炎剑，疯狂地劈砍在威尔逊的身体上，积蓄已久的愤怒终于得以宣泄。 第二百三十四章 伊莉娜的天赋 威尔逊身受重创，跪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呵呵，没想到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它艰难地喘了两口气，笑声凄凉。 活了那么久，本以为可以坦然接受死亡，却不曾想，当死亡来临时，依然无法保持从容。 “不仅你会死，你的族裔也都会死，我会将你们斩尽杀绝。” 穆夕研声音哽咽，化身成为魔人的她，因失去了同伴而悲泣着。 人类与血族是无法共存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大家都在彼此伤害，彼此仇恨。 仇恨越是强烈，伤痛就越是深刻，而伤痛又会带来更深的仇恨。 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直到有一天，其中一个种族灭绝了，这份仇恨才会停止。 “殒神剑!” 穆夕研高举阎魔，迦楼罗之炎在剑刃上愈燃愈烈。 “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一手组建的狩魔队，都被我杀光了。” “你才是最大的输家，哈哈哈。” 威尔逊狂笑着，被灼烧的双眸中流淌着暗红的血渍。 穆夕研目光冷冽，持着阎魔的双手握紧了一些，火焰再次高涨。 她的心，没有丝毫的动摇。 “实话告诉你们吧，真正的改进型辛德瑞拉，还在我们手上。你以为能破坏了我们的计划，其实你们一无所获。哈哈哈!” 威尔逊面露癫狂，一边大笑，一边咳出血块。 穆夕研闻言，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隐隐有一丝鄙夷。 她突然有些可怜它，觉得威尔逊像极了小丑。 “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穆茗叹了叹气，走到了地上那一摊残余的紫红色药剂面前，蹲下身沾了一指。 “这不过是添加了蚀心草的汁液制作的常规辛德瑞拉。除了让人异化为吸血鬼以外，还有个精神控制的作用。” 威尔逊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你以为我闻不出来么？” 穆茗对这种蚀心草的气味很是敏感，起初在猎杀摄魂鬼时，和杨辉一行人在森林中就嗅到了大量的蚀心草气味。 这种草药能麻痹人的精神，让人产生幻觉，放松警惕，长时间吸食还会成瘾。 因此，很多秘药都会将它作为必备材料。 当初若不是有藜的提醒，他很可能也会和那只狩魔小队一样，因为迷失心智走进织女的陷阱。 “不过，这么简单的处理方式，可算不上辛德瑞拉的改进型。从暴食者的残留细胞中提取出来的，可是截然不同的成分。” 穆茗拿出手帕，擦干净了手，慢悠悠地道：“我们确实错算了一步，牺牲了这么多人……” 看着那些躺在地上的狩魔队成员的尸体，穆茗的心情很是沉重。 “但是，我们已经发现了，真正的辛德瑞拉改进型不在这儿。” “没错，但那又怎么样呢？” 威尔逊稍稍有些佩服他的智慧，但也仅仅只是佩服而已。 “真正的辛德瑞拉试作型，只有孟笛知晓其位置，因为他当初将两款都一起盗走了。其中一份被他饮下，另一份被他藏了起来。” 穆茗轻轻一笑，似乎有些怜悯威尔逊。 “你……你说什么？两款？” 威尔逊愣了片刻，陷入了呆滞。 “你能将记忆植入孟笛的脑海，这说明你已经完全掌握了孟笛的行动，但你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 “人的意志力有时候是种很可怕的东西。” 穆茗持着白露，高高举起，纯白的光粒子在刀锋上凝聚。 “孟迪一直坚守着内心的信念。你识破了他的伪装，干涉了他的记忆，甚至给他洗脑，让他相信自己是个吸血鬼。” “你有好几次都差点就要成功了，但那被你一直瞧不起的，人类的意志，在最后关头拯救了他。” “你故意让孟笛拿到了第一份辛德瑞拉，就是预料到了他在濒死时会饮下，心甘情愿地成为试验品。” “可是孟笛也不傻，他察觉到了你的计划，他是心甘情愿为了使命去赴死的!” 穆茗眼眶微红，将琉光之刃与白露结为一体。 “而且，在你尚未发觉之时，孟笛就成功地找到了你们隐藏在最终档案室里的另一份改进型辛德瑞拉!” 威尔逊脸上终于浮现出惊恐的表情。 “不，这怎么可能？” “这……这不可能!我查探过孟笛的记忆，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威尔逊喃喃地道，脸色惨白。 “人类比你们想象中的更加强大，这份记忆被孟笛封存在内心最深处。他的意志力一直牢牢守护着那片记忆，不让任何人窥探。” “你太小瞧人类的力量了，这就是你失败的原因。” 白露的刀刃开始闪光，延展出一丈高的刀芒。 “等等，我知道了，我知道另一份辛德瑞拉再哪!” 威尔逊思考了一会儿，如梦初醒。 “你们杀了我，谁也无法找到另一份辛德瑞拉在哪，我知道!你们不能杀我!” “哼，把我们家搞得一团糟，你今天必须得死。” 希尔娜漠然地道，手中的银刃幻化成了雷霆巨剑。 “改进型辛德瑞拉的地点，我们已经知道了，下地狱去吧，畜牲!” 穆夕研击碎了威尔逊最后的幻想，手中的炎剑蓄势到了巅峰。 光、火、雷三柄巨大的元素魔剑同时斩落。 月光幻灭，雷霆狂怒，烈焰爆裂。 绚丽的元素波之中，威尔逊被彻底粉碎。 “总算是结束了。” 希尔娜叹了叹气，解除了魔人化。 人非草木，今晚看着这么多人惨死，她的心情自然十分低落。 “还没有。” 穆夕研轻轻摇了摇头。 只要血族一天不灭，就永远不会结束。 …… “今晚的月亮很圆。” 燕柠走在冷清的街道上，看着满月，有些怅然若失。 慢慢的，声音渐渐熹微，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高跟鞋踏在石板上嗒嗒的声音。 她走了两步，总觉得声音有些不协调，好像步伐变得紊乱。 就像是有个人同样穿着高跟鞋走在她身后。 她没注意这些，走了两步，觉得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微微蹙眉，停下了脚步，周围又陷入了安静。 她不放心地回过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发现。 “什么也没有啊。” 燕柠想了想，继续往前走，但是那种不协调的高跟鞋走路声再次响起。 她停下脚步，声音再次消弭。 蓦然回首，张望了好一会儿，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是我的错觉吗？” 燕柠想了想，转过脸的那一刻，一名高挑的苍白女子站在了她面前。 黑色的风衣、丝袜、高跟长筒靴，金发碧眼，标准的日耳曼五官。 “啊!你是谁？” 燕柠吓得后退了两步，看着她惨白的肌肤，便联想到了孟笛之前说过的吸血鬼。 “威尔逊真是个蠢货，就连藏起来的药剂弄丢了都不知道，难怪艾尔芙亲王要放弃他。” 乔尼叹了叹气，喃喃自语。 “孟迪给你的东西在哪儿？” 乔尼看着燕柠，冷冷地道。 “我不知道!” 燕柠拔腿就跑。 乔尼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她的步子很慢，但随着暗影的浮动，她的身姿渐渐变得飘忽不定。 她以一种极其诡谲的速度出现在了燕柠的前方。 “交出来，免你一死。” 乔尼淡淡地道。 燕柠固执地摇了摇头，立刻转身。 蝙蝠群在月下如黑潮涌动，化作了二十多只面容可怖的吸血鬼。 燕柠被吓得花容失色，往前跑了两步，脚下便是一崴。 高跟鞋的鞋跟断掉，她摔倒在地，看着那目光赤红，露出獠牙的吸血鬼，惊慌失措。 “嗖嗖!” 十多枚狭长的冰棱破空而至，围上来的几只吸血鬼纷纷后退。 冰棱整齐划一地贯穿了石板，像是成排的钢锥。 乔尼抬起头，看见了那月光下的清冷少女。 阮伊儿理了理长发，指尖有暗蓝色的冰元素冷光凝结。 “不识趣的人总是那么多。” 乔尼冷冷地看着她，身后的蝠翼展开，掀起阵阵狂风。 她朝着阮伊儿飞去，锐利的指甲鲜红如血。 阮伊儿面色平静，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枚火球从天而降，如陨落的彗星。 彗星轰击在了乔尼的后背上，引发剧烈的爆炸。 “冰剑!” 阮伊儿单手往前轻轻一推，一柄锐利的冰剑飞射而出。 乔尼双手交叠，护在身前。 冰剑轰击在她身上，引发剧烈的冰爆，强烈的冲击波将她震退很远。 “咳!” 乔尼嘴角溢出血迹，双臂因为强烈的冰元素侵蚀，竟然有些麻木。 而且后背遭受到的火焰魔法攻击，对她造成了严重的灼伤。 穆紫薰从楼上跃下，掌心涌动着鲜红的火焰。 “你们，被包围了。” 她吹灭了手中的火焰，指向乔尼和她的吸血鬼部下，傲然地道。 乔尼不敢怀疑她的实力，刚才的那一击已经证明了她的实力。 这个少女的火焰强度简直超出了她的认知。 穆紫薰一手指天，烈阳升起，化作点燃天际的火炬，太阳的光辉让人无法直视。 温暖明亮的火光，总是让燕柠想起那一晚。 那个悲泣的怪物，最终在烈焰中灰飞烟灭。 那个时候，她哭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好像失去了某种重要之物。 “她的迦楼罗之炎，爆发出来的攻击力，近乎是普通魔法师的十倍以上，为什么会这么强？” 乔尼强忍着后背的灼痛，勉强维持着脸上的淡然，但微微痉挛的嘴角和眉心已经表明了，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她的实力远不如威尔逊强大，而且之前和穆茗战斗留下的伤也未曾恢复。 “走!” 见没有必胜的把握，乔尼选择了撤退。 就在穆紫薰引动火焰，释放出碎星之炎时，她化成了离散的吸血蝙蝠远遁。 到场的吸血鬼想要撤走，但跟不上那贯穿恒星的弓矢。 它们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烈焰烧成了灰烬。 侥幸逃脱烈霞的几只吸血鬼四散而逃。 很快，冰霜的荆棘就封锁了它们的退步。 紧接着迎接它们的，就是从暗影中浮现的影刃。 一道迅捷的黑影持着匕首，以鬼神难测的速度将它们一一割喉。 暗影散去，浮现出沐清歌的身姿。 看着那些倒下的吸血鬼尸体，沐清歌收好匕首，习惯性地点了根烟。 “搞定!” 穆紫薰拍了拍手，走到了燕柠面前，伸出手将她扶起。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你们这么小的年纪，都是魔法师吗？真了不起呢。” 燕柠脱下了高跟鞋站起身，有些庆幸。 “不用谢我，这是我们的任务。” “任务？” 燕柠有些困惑。 “对，替孟笛，最后保护你一次。” 穆紫薰说着，看向附近燃烧着残焰的街道，有些感伤。 那个为了守护万家灯火的年轻狩魔队员最终变成了怪物，就是在这里被烈焰焚尽。 …… 两个小时以前 看着投屏中激战的两个强大魔人，伊莉娜和穆茗闲聊起来。 “你们来我们家，不是为了给我庆祝生日这么简单的吧？” “嗯，是有要事在身，给你庆祝生日只是顺便。” 穆茗很坦诚地道。 “可是哪有你这样，上门都不带礼物的呢？” 伊莉娜轻掩小嘴笑了笑，继续问道：“能不能跟我说说是什么事吗？” “唔……你自己看看吧。” 穆茗想了想，将孟笛的灵魂结晶递给了她。 “只需要引动精神力感知，就能看到里面残存的记忆。” “我知道，这个是用灵魂炼成技术提炼过的灵魂结晶，我以前接触过。” 伊莉娜握着灵魂结晶，微微蹙眉，过了好一会儿，紧缩的眉头这才舒展开。 她悠悠一叹：“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女人总是感性的，她从孟笛和燕柠的爱情里看见的最显眼的东西就是爱情。 强烈的精神力波动散发出来，灵魂晶石散发出微光。 “你的精神力为什么超出同阶魔法师这么多？” 穆茗颇有些吃惊，没想到她的精神力已经能够和伊儿相比了。 阮伊儿的精神力可是同阶魔法师的五倍以上。 “这是我的天赋【慧心这个天赋能给予我远超当前修为的精神力和灵魂强度，洞察力和感知力也会随意变强。对于一些难以破解的封印术和迷阵，我也能手到擒来。” 伊莉娜扬起下巴，骄傲地道。 “真厉害!” 穆茗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嘻嘻，不过我发现了这个灵魂将一部分记忆隐藏了起来。” “隐藏了起来？” 穆茗有些惊讶。 “对的，这个灵魂把少部分记忆加密，上了锁。那一定是对他来说，格外重要的记忆。” 伊莉娜很认真地说道，注入魔力，那隐藏起来的密码锁在【慧心】的作用下，渐渐被打开了。 “你看，这就是他想要隐藏的全部。” 穆茗连忙接过灵魂晶石，注入魔力感知起来，被隐藏的记忆渐渐涌现。 …… 孟笛关上了门窗，仔细感知了一番，确认附近没有吸血鬼的气息后，打开了一个锁着的保险柜，将一个银色的小匣子放在了燕柠的手上。 “这个，请你务必要好好保管。这个东西非常重要，不能让它落入吸血鬼手中。它们盯得很紧，经常会对我进行搜查，我也不能和狩魔队成员有交接。” “我现在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我将它暂时寄存在你这里，务必要等我回来。” …… “原来是这样啊。” 穆茗收好灵魂结晶，若有所思。 “那为什么孟笛的记忆，会显现出另一份辛德瑞拉会在宴会上交易呢？” 穆茗隐隐察觉到了，事情没那么简单，于是赶紧联系了大小姐和伊儿，让她们在燕柠的住处留个心眼。 第二百三十五章 请用一枝玫瑰纪念我 警报声响彻夜空，医护人员为殉职的狩魔队成员盖上了白布，将他们的遗体入殓。 “很感谢你们，救下了我们一家人的性命。” 温斯特上前，恭敬地鞠了一躬。 伊莉娜和温莎也在他的身旁，垂首哀悼。 穆夕研默默地看着，不发一眼。 “夕研姐，燕柠已经安全了。” 穆茗收到了大小姐的消息。走上前，想要安慰穆夕研，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穆夕研看了好一会儿，黯淡的眼眸略微有了一丝神采。 她走到了一名战友的遗体面前，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 脸上沾染了血迹，嘴巴微张，眼睛瞪得很大，浮现出惊恐的表情。 “有没有白丝娟？” 她对穆茗问道。 “有的。” 穆茗撕掉半截袖子，递给了她。 穆夕研见状，轻轻笑了笑，接过那片碎布，开始擦拭战友脸上的血迹。 “这个是我大学同学，听冬明说，他暗恋了我很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一边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一边喃喃地道。 “挺阳光，挺乐观的一个小伙子，不该就这样死的……” 穆夕研悠悠一叹，伸出手抚过战友的脸庞，为他合上了眼睛。 “这样死去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他们都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部下，我没能保护好他们，这是我的失职。” 她别过脸，不让穆茗看到她眼角闪烁的泪光。 希尔娜看了她一眼，之前输给她而产生的不快，悄然消失了。 “夕研姐，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他们从穿上军装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献出生命的准备。” “大家都在很努力地守护着别人，哪怕力量很渺小。” 穆茗看着那些死去的狩魔队成员，也有些想哭，但是他不会哭了。 穆夕研抹了抹眼角，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欣慰地道：“茗儿，从选择加入狩魔队开始，我就决定了。” “我会一直奋战在狩魔的第一线，不死不休。” “如果有一天，我死在了战场上，就用一枝玫瑰纪念我吧。” 穆夕研说完，将此前在宴会上留下的一枝玫瑰花放在了战友的胸口，然后为他盖上了白布。 藜抛了抛手中的命运硬币，双手合十，然后缓缓分开。 浮现在硬币上的图案，是一个被绑在火刑架上的人。 “殉道者，真巧啊。” 藜喃喃地道，又有些惋惜。 “不过，她承载的命格只有一半。得到她的认同，应该不算很困难。至于另一半殉道者的命格在哪，还得继续寻找。” 穆茗上前，安慰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终有一天，人类会从恶魔手中赢来这个世界。” 少年的目光坚定而执着。 伊莉娜总觉得他的眼里，流转着明亮的光。 穆夕研微微颔首，回首对温斯特说道：“温斯特先生，我们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就此别过。等会，会有狩魔队官方的高层和你们做交接。” “好的，我们也要忙着处理一下庄园内部的事务了。伊莉娜，希尔娜，你们去送送客人。” 温斯特话音刚落，伊莉娜就蹦蹦跳跳地走到了穆茗身边。 希尔娜收敛了脸上的倨傲和不耐，跟在了穆夕研后面。 “夕研姐，狩魔队经过这一战，损失惨重。后续的城市安全维护任务，该怎么处理呢？” “之前我将一半的人手调配给冬明了，今天带来的，其实只是骊山区队伍的一半人马。虽然人员有些稀缺，但维护城市安定还是没问题的。” “后续，可能会从其他区调配一些人员过来吧。” 一行人走着，都没有说话。 市区繁华而热闹，人来人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鼻尖缭绕的血腥味渐渐淡去，尘世的烟火气，抚慰着人心。 穆夕研带着穆茗走到了一个大排长龙的小摊前面。 “煎饼果子？你喜欢吃这个？” 希尔娜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很奇怪吗？” 穆夕研淡淡地道。 “没，只是觉得，我们俩还算有个共同点。” 希尔娜别过脸，略显傲娇地道。 小摊的生意很好，想来口感应该是不错的。 不过，听着那摊主和女孩子们的谈笑风声，还有女孩子们泛花痴的声音。 穆茗觉得摊主很可能是出卖了色相在赚钱。 古有豆腐西施，今有煎饼潘安，这很合理。 穆茗感到眼角有相机的闪光灯亮起，下意识地转过脸。 两个穿着校服的女学生收好了手机，脸颊微红，小口咬着煎饼果子，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怎么老有人偷拍呢？” 摸了摸自己的脸，穆茗不禁有些困惑。 随着队伍的前行，借着氤氲的灯光，穆茗越看越觉得那个摊主眼熟。 “老板，来两个煎饼果子。” 穆夕研看了看身后的希尔娜和伊莉娜，又补充了一句“四个吧。” 小摊的老板是一对年轻的外国人，可能是兄妹，也可能是情侣，操着一口地道的中文。 “好嘞，要加什么？” “培根、火腿、鸡蛋……” 穆茗觉得那在案板后面的男子有些眼熟，走近前看了看。 毡帽下的金发微卷，五官英挺，俊朗的面容略显苍白。 “怎么是你？” 穆茗看清了那男子的长相，微微一愣。 于勒摘下了帽子，见到穆茗的那一刻，也稍稍有些惊讶。 “是你？” “谁啊？” 女子略显沙哑的嗓音传来，穆茗转过脸看去。 苏珊带着手套，给卷饼挤上了酱汁。 “是你？白毛仔!”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乔尼手下的人吗？怎么在这儿？卖煎饼果子？” 穆茗瞪大了眼睛。 话说，于勒不应该去卖扇贝么？ “哦，你问下你旁边的那位长官吧，她会告诉你。” 于勒耸了耸肩，继续问道：“要沙拉酱还是辣酱？” “辣酱。” 穆茗说完，便看向穆夕研。 穆夕研贴近了他的耳边，小声说道：“于勒是之前在乔尼手下，负责药剂研发的。辛德瑞拉试作型，他曾参与过设计。正是有他的帮忙，孟笛才能找到威尔逊潜藏起来的那一份药剂。” “原来如此。” 穆茗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给孟笛提供帮助的内应。 尽管被人类伤害过，被夺走了至亲挚爱。于勒和苏珊，依然选择了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 “为什么呢？” 穆茗下意识地问道。 “嗯？” 于勒愣了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和扇贝相比，我们更喜欢煎饼果子。” 苏珊替他解答了穆茗的疑惑，将涂上了辣酱的煎饼果子递给了他。 和吸血鬼相比，更喜欢人类吗？ “真好!” 穆茗接过卷饼，咬了一口，心里被一种淡淡的，未知的幸福感充盈着。 “对了，白薇听说狩魔队的长官是你的姐姐，经常向我们打听你的消息，你有空可以去看看她。让美丽的女孩子等待这么久，一点也不gente!” 于勒头也不抬地道，熟练地操着手中的铲子。 “白薇？你们怎么又和她联系上了？” 那个半吸血鬼的女孩，总是穿着白大褂，纯洁得像个天使。 “我们和白庭筠现在也算是同事了，私下都有和狩魔队合作，研究辛德瑞拉的解药。她也经常来光顾我们的生意。” 于勒压低了声音说道。 “吸血鬼化是不可逆的，辛德瑞拉会有解药吗？” 穆茗继续问道。 穆夕研接过卷饼，给了希尔娜和伊莉娜，对穆茗说道：“从人蜕变为吸血鬼是需要时间的，也需要大量的养分。我们要做的解药，就是破坏掉这个进程。至于那些已经蜕变为吸血鬼的人，早已失去了人类的心，也没有必要去拯救了。” 穆茗闻言，微微颔首，很诚挚地道了谢。 “你们做的煎饼果子很好吃，谢谢你们。” “走了，祝你们生意兴隆。” “慢走，以后常来!” 远离了小摊之后，穆茗回过头惊鸿一瞥，看见小摊附近的各个角落，都有人紧紧盯着。 “那些人是乔装打扮的狩魔队成员。于勒和苏珊之前是乔尼的部下，叛变之后，乔尼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这是为了保护他们。” 穆夕研说道。 “嗯。” 穆茗点了点头，他有自己的思考。 保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出于一种不信任吧。 “茗子!” 大小姐洋溢着热情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穆茗抬起头，大小姐招了招手，便笑着朝他跑来。 “你交给我们的事情，我们都办妥了。” 穆紫薰说着，看了看一旁的伊莉娜，语气变得有些不善。 “这位是？” “穆大小姐，你好，我叫伊莉娜，是温斯特家族的幺女，目前是帝都魔法学院的高一新生。” 伊莉娜微笑着，不卑不亢地伸出手。 “嗯，你好。我是穆茗的姐姐，不是亲的。” 穆紫薰笑着和她握了握手。 伊莉娜眉头一挑，特意强调了不是亲的，意味不言而喻。 两股强烈的元素波从她们的手掌上溢散出来，空间荡漾出阵阵涟漪。 一番交锋之后，两人各自收回了手掌。 “不错，有几分实力。” 大小姐双眼微眯，认真了起来。 “比我想象中的要棘手一点。” 伊莉娜微微蹙眉，直视着她的眼睛。 两人的目光交汇处，似乎有火花和闪电绽放。 穆紫薰轻轻一笑，握紧穆茗的手，在他的煎饼果子上满足地咬了一口，然后一把将穆茗揽到了自己怀里。 她笑吟吟地看着伊莉娜，像是宣示了主权。 那个眼神的意思很明显，就差把弟控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伊莉娜眨了眨眼，依旧面带微笑。 气氛顿时变得很是微妙，穆夕研咳了咳，连忙打了个圆场。 “就送到这儿吧，还请留步。” “行，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下一次，我不会输给你了。” 希尔娜说完，眸中的战意高昂。 “回见，穆茗。” 伊莉娜莞尔一笑，把手背在身后，经过大小姐身边的时候，轻轻地道。 “全国魔法师高校联赛，期待你的表现。” 她也是个有傲气的女子，不会轻易服输。 呵，经典败犬发言，拿到了女主角剧本的我，怎么输啊？ 穆紫薰面露不屑，懒散地道：“乐意奉陪。” 同她们道别之后，大小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一把捏住了穆茗的脸。 “舞跳得不错嘛，姐姐我可是很生气呢。” 穆紫薰扬起下巴，用她一惯的高冷女王声线说道。 “听着，以后要是有别的女孩子和你跳舞，我就打断她的腿。” 大小姐冷冷地说完，长发一甩，像是撒气一样将头发抽在穆茗的脸上。 回家的路上，大小姐都没有和他说话，只是抢走了他手中的煎饼果子。 第二百三十六章 茗子，姐姐爱你 穆氏庄园，家宴的餐桌上。 穆茗吃得很少，有些心不在焉。 “乖儿子，怎么了？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没事。” 穆茗轻轻摇了摇头。 蓝依问道，看了看穆紫薰，又继续问道：“是不是你姐姐又欺负你了？她要是欺负你了，你跟妈说，我削她。” “什么叫又？我经常欺负他吗？” 穆紫薰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我吃饱了。” 穆茗说着，放下了碗筷，站起身朝着房间走去。 “怎么就吃这么点？” 蓝依看着他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顿时担心起来。 “有那么多人死去了，这个世界却依然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穆茗回到了房间，拿出了孟笛的灵魂晶石。 蓝色的结晶璀璨夺目，如同钻石。 他坐在了桌前，打开台灯，取出了之前制作银制子弹时剩下的秘银。 这种用魔力温养过的金属，具有很强的可塑性。 拿出刻刀，将风元素附着在上面提高锋利度，切掉了一小部分秘银之后，穆茗便雕刻起来。 客厅之中，蓝依对穆紫薰说道：“看得出来，茗儿有心事，你当姐姐的，多关心一下。” “他哪来那么多小脾气嘛。” 穆紫薰放下碗筷，有些不悦地朝着楼上走去。 因为他和伊莉娜在晚宴上跳舞的原因，大小姐现在还有些闷闷不乐。 “明明和她跳舞的时候可开心了，回到家就冷着脸，真是气死我了!” 穆茗的房间门没有关，大小姐忍着怒气，放缓脚步，轻轻推开门走到了他背后。 穆茗全神贯注，手中的刻刀小心翼翼地雕刻着纹饰。 大小姐在他后面，看着桌上那枚灵魂结晶，又看了看那枚初具雏形的指环，便懂得了他的心思，心中的不悦渐渐消散了。 “这样是不行的。” “嗯？” 穆茗听到了声音，蓦然回首，这才看到站在身后的大小姐。 “秘银要经过煅烧软化，才能有足够的延展性。” 穆紫薰拿起那块秘银掂量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然后下楼将伊儿拉到了房间。 “干嘛？” “根据这个灵魂结晶的大小和形状，设计一款婚戒。我相信你的水平。” 穆紫薰将孟笛的灵魂结晶递给了她。 “拿纸和笔来。” 阮伊儿接过灵魂结晶看了看，淡淡地道。 穆茗立马拿来了写生的铅笔和画纸。 阮伊儿在他的画册上翻了两页，看着上面的一副写生皱了皱眉。 画中的她趴在桌子上睡觉，很美的画面，就像是睡美人。 但经过穆茗的艺术加工，画就变得截然不同了。 画中的她，嘴角多了一丝银线，头上顶着一对猫耳，脸颊上还多了几根胡须。 在穆茗眼里，她就像一只看起来高冷，又十分黏人的布偶猫。 伊儿鼓了鼓嘴，气呼呼地看着穆茗，轻轻哼了哼，把画册翻了页，然后轻轻笑了笑。 画中的大小姐脸上多了两片圆形的腮红，正在往外放电，头上顶着的黄皮耗子耳朵插进了插座里面，还附带了一句台词“等宝宝充好了电，电死你们这群小逗比”。 伊儿轻掩小嘴，连忙递给大小姐看了看。 穆紫薰瞟了一眼，开心地笑了，还特意拿出手机拍了照。 继续往后翻了一页，依然是大小姐，各个细节都画得很美，唯独那张脸被擦掉了，特意替换成了旺角卡门里的乌蝇哥，那个万恶之源的表情包。 阮伊儿顿时捧腹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大小姐黑着脸，伸出手在穆茗头上拍了拍。 “臭弟弟，姐姐我打死你哦!” 她的动作很轻，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更像是抚摸。 “这个是我们之前吵架了嘛，我有点不开心，就把之前的画改了。” 穆茗小声说道。 在古代树森林里，她抱着他睡觉的时候，穆茗有些感激她，于是很用心地画了一张大小姐的肖像画，准备送给她的。 后来因为和穆夕研的视频的事，导致大小姐和他出现了一些矛盾，他一气之下，就把画改了。 “那姐姐以后要是让你不开心了，你生我气了，就直接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听到没？” 穆紫薰摸了摸他的头发，温柔地道。 “嗯，知道了。” “知道就好。” 穆紫薰欣慰地点了点头，一把接过他手中的粗糙指环，引动火焰开始煅烧起来。 在迦楼罗之炎的煅烧下，秘银的材质渐渐软化。 大小姐很精准地控制了火焰的温度，她对火焰的掌控能力有了相当明显的进步。 伊儿则拿起铅笔，在画纸上飞快地勾勒出戒指的设计原稿。 “差不多了。” 穆紫薰散去火焰，锻造完成之时，阮伊儿也正好将手中的设计稿完成，速度快得令人发指。 她缓缓释放出冰璎珞的气息，为秘银降了温，然后将指环的坯子递给了穆紫薰。 “刻刀给我。” 大小姐朝穆茗伸出手。 “你会雕刻吗？” 穆茗忍不住质疑道。 “你在怀疑我的技术？” 穆紫薰挑了挑眉，指了指玻璃柜中摆放的钛合金涂装的独角兽和强袭自由高达。 这两件都是她最满意的作品，独角兽是她之前送给穆茗的生日礼物。 另一件强袭自由高达，穆茗去她房间玩的时候，看到了很喜欢。 大小姐就直接拿来，放到了穆茗的房间里。 “姐姐我会的可多了，你不知道而已。” 穆紫薰小嘴一撅，高冷傲娇的御姐便多了一分孩子气。 大小姐说完，就坐在了穆茗旁边，拿起刻刀精心雕刻起来，穆茗凑到了她身边，静静看着。 大小姐的手指出乎意料的灵巧，按着设计图，刻刀在小小的指环上雕刻出了精美的勿忘我花纹。 穆茗看着她专注的侧脸，乌黑的长发从两鬓倾落，皮肤很白，眼睫毛很长，一扇一扇地，半掩着澄澈的墨瞳。 红唇像鲜艳的玫瑰花瓣，穆茗盯着她的嘴唇看了很久。 一想到自己曾吻过她，穆茗就忍不住心跳加快，耳尖泛红。 “去我的房间，把床底下的工具箱拿来。” 穆紫薰头也不抬地道。 “嗯，好。” 穆茗回过神来，立马起身去到了她的房间，从床底下翻出工具箱之后，穆茗这注意到她床头柜上放着的相框。 照片里的他和她，大被同眠。 穆茗伏在她的胸口，大小姐一手揽在他的背上，轻轻拍着。 “放这个照片，总感觉不太好呢。” 穆茗摸了摸头，回到了自己房间。 穆紫薰在灯光下反复观察着戒指，将灵魂结晶镶嵌在了上面，看着精致如艺术品般的戒指，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步骤就是打磨和抛光。 漫漫长夜，反复做一件事是相当枯燥的，特别是这样精细的活。 穆茗在一旁看着，睡意渐起，很快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雪糕，你和他先去睡觉吧。我等会儿睡。” 穆紫薰将穆茗抱到了床上，脱下鞋子，又为他盖好了被子。 “你扛得住吗？不用这么着急吧？又不是一定要今天做出来。” 阮伊儿打了个哈欠。 “没事，你别管我，先去睡。” 穆紫薰执拗地道。 “行吧。” 阮伊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些什么。 相处了这么多年，她是很清楚大小姐的性子的。 大小姐有很严重的拖延症，今天能做完的事，绝对会拖到明天甚至后天。 好比某些咸鱼作家，今天能写完的稿子，非得拖到明天更新一样。 “是为了茗子，她才这么上心吗？” 阮伊儿倒在了穆茗床上，看了看熟睡中的穆茗，又看了一眼专注的大小姐。 穆紫薰正用手帕小心地擦拭着锃亮的戒指。 阮伊儿有些欣慰，闭上眼睡去了。 “藜，我们的床又被霸占了。” 阿银看了一眼床上的阮伊儿，有些委屈地道。 “习惯就好。” 藜无奈地叹了叹气。 因为有两位姐姐的帮助，戒指的制作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最后完工的时候，远方的天边已经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穆茗醒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了大小姐既兴奋又疲惫的声音。 “好了，大功告成。” 穆紫薰看着手中闪亮的戒指，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疲倦。 “姐姐，你昨晚都没睡吗？” “熬夜熬习惯了，没事儿。” 穆紫薰嘿嘿一笑，将戒指递给了他。 穆茗接过戒指，看着那闪耀的晶石，不由得感叹道：“真漂亮啊，大小姐你真厉害。” “哼!哼!” 阮伊儿从床上坐起身，面无表情地咳了咳。 “伊儿也很厉害，你的设计很完美。” 得到了穆茗的赞美，阮伊儿这才会心一笑。 穆茗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天空呈现出淡青色。 “姐姐，以后可不能这样熬夜了。今天别去上课了，在家休息。” 穆茗看着大小姐的黑眼圈，很是心疼。 那个高傲霸道的公主，居然愿意为了他，付出这么多努力，震让他受宠若惊呢。 “今天是分到十班的第一天，我不能请假。” 穆紫薰揉了揉眉心，有些倦意，眼里还有些血丝。 “大小姐，你现在这么爱学习吗？” “嘻嘻，我家弟弟这么优秀，当姐姐的我，当然也要努力才行辣。” “她只是不想错过今天的座位排列，仅此而已。” 阮伊儿打了个哈欠，便起身去卫生间开始洗漱。 “真是的，雪糕你这人好无趣，在你面前，我都没什么秘密。” 被戳穿了想法，穆紫薰也不恼。 “不要管这个啦，听我的话，在家好好睡觉。” 穆茗收好了那枚珍贵的戒指，伸出手在大小姐头上拍了拍。 “唔～好吧。” 穆紫薰想了想，困意实在难耐，便倒在了穆茗的床上。 穆茗拉开长筒靴侧面的拉链，为她脱下鞋子，将被子盖好，又理了理她的头发。 “茗子，姐姐爱你。” 穆紫薰舒服地挤在他的被窝里，嗅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香，似梦呓般痴痴地道。 “知道啦，我也爱你。” 穆茗浅浅笑着，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他和大小姐都喜欢吻对方的额头。 大小姐脸上的笑意更甚了，甜到了心坎。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在终点等我，我就有动力了 今天对洛城第一魔法高中的学生来说，是一个非比寻常的日子。 学校资源重点倾斜的十班，终于确定了最终的入选名额。 有人欢喜有人愁，也有人觉得无所谓，比如穆茗。 坐在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们露出一副膜拜大佬的表情，穆茗觉得所谓的十班也不过如此。 偷拍他的人永远都是那么多，犯花痴的女孩子也没有少。 只是讲课的老师变成了穆夕研，伊儿不再是他的同桌。 距离下课时间还有漫长的十分钟，穆茗把视线从手腕上戴着的百达翡丽上移开。 生活一如既往地朴实无华且枯燥。 “穆茗，别看了，认真听课。” 就在他走神之际，穆夕研温柔一笑，轻声说道。 “嗯，好。” 穆茗回过神来，浅浅笑着。 看着那张温暖的晓脸，穆夕研就是想呵斥他，也没有脾气。 “今天晚自习的时候选举班委。有意向的，可以踊跃点报名。” 穆夕研说完，就开始讲解《古典魔法概论》。 和之前的课程相比，十班的课程更加紧促，难度也更高。 不少学生表示有些难以适应这里的节奏。 莺萝和林溪下课后就跑到了穆茗旁边，很乖巧地坐下，开始听他讲解。 对于两个妹妹，穆茗还是很尽心尽责的。 莺萝被他默认为妹妹了，虽然莺萝一直把他当弟弟看。 “哥哥，我可不可以坐你腿上？” 林溪歪着头，傻傻地问道。 “不行的，被人看到了会说闲话的。” 穆茗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听到，就伸出手指点了点林溪的鼻子，板着脸教训起来。 “哦，知道了。” 林溪耷拉着脑袋，稍稍有些失望。 阮伊儿坐在他的后桌，同桌是路遥。 两人之间几乎没什么话讲，路遥偶尔侧目，就能看见阮伊儿精致的侧脸。 她很羡慕这样长相漂亮的女生，因为她们能够成为很多男孩子的青春。 路遥看了看前面穆茗的背影，在笔记本上悄悄写下了一段话。 “遗憾我相貌平平，既惊艳不了青春，也温柔不了岁月，更不能陪着你看潮涨潮汐。” 沐清歌厚着脸皮推了推现在的同桌，也就是江晚亭，指了指自己的习题册，傲娇地努了努嘴。 “这个，怎么做？” “很简单的，先求积分，然后用莱布尼茨公式计算，再求它的极限就可以了。” 江晚亭一脸的轻松惬意。 沐清歌摸了摸头，露出黑人问号脸。 上午的两节课结束，后面就是体育课。 因为十班的各项指标和要求都很高，所以体育课再也没有了自由活动时间。 穆茗和阮伊儿像以前那样坐在树荫下看着书，喝着冰镇西瓜汁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处于生理期的女孩子，或者腿上有伤的，举个手。” 莫婉说完，零零散散的，有三五个学生举起了手。 “你们先出列。” 几名学生出列后，莫婉狡黠一笑。 “今天有个体能锻炼。” 莫婉话音刚落，便响起一阵哀声叹气。 “绕着这个环湖绿道跑一个来回，一共十公里。” 此话一出，不满的声音更甚了。 “搞什么啊？十公里？” 很快就有男生表示异议。 “魔法师的体质和普通人能一样吗？有元素的淬炼，魔法师的体质较常人要优秀很多。对你们来说是有点辛苦，但也是可以达到的。” “体能锻炼是必须的，期末会有体育考试，不合格的就会影响学分。” 莫婉说完就吹响了口哨，组织学生列队。 “啊……怎么办啊，十公里。” 莺萝苦着小脸，哭唧唧的。 阮伊儿脸上的表情也很是难看，她的体能着实有些差劲。 “没事的，我牵着你跑。” 穆茗笑了笑，伸出手握紧了她的手。 “嗯。” 阮伊儿轻轻点了点头，甜甜一笑。 “老师，我肚子疼。” 很快，就有女孩子捂着肚子蹲下身诉苦。 “啊，我也是!我大姨妈突然来了。” 另一名女孩子愣了两秒，立马反应过来。 “老师，我快要不行了。” 一名男生脸色煞白，捂着胸口，仿佛一阵绞痛。 很快，戏精附体的学生们开始以各种理由找莫婉请假，但都被莫婉一句话驳回。 “十公里跑能坚持下来的，可以参加期末体育考试。弃权的，取消考试资格。” “啊啊！” 少年们戴上了痛苦面具，一时间如丧考妣。 “我跟你们一起跑。不就十公里吗？谁还不能跑个十公里啦？” 莫婉一手叉腰，傲然地道。 “说下规则，鼓励你们互相帮忙。要是有人受伤了，你们带着她跑，或者将她背到了终点，我是支持的，但不准许你们使用工具。” “要是我跑着跑着，看到你们某些人骑了一辆电动车或者自行车，就别怪我不客气。” 莫婉说着，就带领学生们来到了琴缘湖边。 环湖绿道两旁植满了枫树，道路长得望不到尽头。 “预备!” 莫婉吹响了哨子。 “跑!” 枪声响起，少年们奔跑起来，迎着微风与骄阳，热情似火。 穆茗放缓了步伐，挽着阮伊儿的手，迎面吹来的风吹拂起额头的发丝，让人神清气爽。 少年明眸皓齿，笑容和煦，惹得女孩子们频频侧目。 阮伊儿看着他展露的笑颜，心中充盈着淡淡的满足感。 当女孩子们盯着穆茗的脸看，还试图搭讪时。 她就会撅着嘴，对着那些女孩子露出一个想要杀人的眼神。 奔跑着的男孩子们，也看着这个惊艳了自己青春的女孩子。 看着她奔跑的背影，看着她飘扬的冰蓝色长发，看着她白皙的手腕上系着的红绳。 斯人若天上明月，是不可拥有。 一公里下来，那些重量级的肥宅们就落在了最后，迈着小碎步，气喘吁吁。 每一次迈开步子，都能看到他们身上的脂肪在摇晃，卡路里在燃烧。 其他同学从身边经过的时候，就会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对胖子来说，没有什么比长跑更难受的了。 江晚亭按照固定的节奏，一边跑，一边调整呼吸。 沐清歌放慢了步子，跟在她身旁，骄傲地扬起下巴。 “这就不行了，你好捞啊。” 江晚亭皱了皱眉，不服气地加快了脚步，沐清歌一脸轻松地跟上。 莺萝一边跑，一边娇声喘气。 林溪拉着她的手，一边跑一边鼓励。 跑步对于这只小鹿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莫婉一边跑，一边吹着口哨。 “后面的那些男生，你们连我都跑不过吗？快点!再快点!” 两公里后，阮伊儿已经累得说不出话，弯下腰扶着膝盖，大口地喘气。 “跑不动了吗？” “嗯。” 阮伊儿的呼吸急促，脸色白了几分。 “没事，我背你。” 穆茗柔声安慰着，蹲下身。 “我有点重的。” 阮伊儿有些执拗地摇头。 “你肯定不重，看你的胸就知道。” 穆明笑着道。 “去死!” 阮伊儿羞恼地伸出手，锤打了他一下，然后俯在他背后，伸出手绕住了他的脖颈。 “哈哈，伊儿你好瘦啊，比大小姐轻得多。” 穆茗笑了笑，背着她跑起来。 有阿银和藜的契约支持，还有常年累月的高强度锻炼，以及风元素的高亲和度，他的身体素质远超同龄人。 即便背着阮伊儿，十公里对他来说也不算困难。 “伊儿，如果我不在你身边，只剩下了你一个人。你能不能一个人坚持跑下去呢？” “能的。” “真的吗？” “真的，只是我不想跑。” “为什么？” “累，而且没动力。” “那要怎样，你才会有动力呢？” 穆茗看着湖面漂泊着的船只，轻生问道。 阮伊儿趴在他的后背，贴近了他的耳边，很小声地说了一句。 “你在终点等我，我就有动力了。” 茗，只要你在终点等我，呼唤着我的名字，我就有动力了。 这颗跳动着的心，为你大起大落，它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你。 “伊儿，可不可以唱歌给我听？” 穆茗沉默了一会儿，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阮伊儿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想来应该是在笑。 “没有你的地方都是他乡，没有你的旅行都是流浪，那些兜兜转转的曲折与感伤，都是翅膀，都为了飞来你肩上。” 阮伊儿浅浅唱着，清冷的嗓音变得温柔婉转。 穆茗也跟着她一起唱了起来。 “我一直追寻着你心情的足迹，被所有的人误解都要理解你。” “准备好当擦亮你天际的浮云，你却在终点等我，笑里有雨滴。” 在两人的后方，是黯然神伤的少男和少女。 沈渔默默看着，低下头，咬了咬嘴唇。 在得到那个神秘人赠予的蓝色水晶之后，她的水元素魔法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很顺利地和筱梦一起进入了十班，但是有些关系，永远也改变不了。 “怎么了？” 筱梦看着她有些失落的样子，柔声问道。 “没什么!” 沈渔仰起脸，看着天空中漂浮着云朵，展颜一笑。 年少的喜欢，终会变成空欢喜。 “我爱着的那个少年啊，熠熠生辉，必定是从天上来的吧。” “祝福你啊。” 沈渔渐渐释然了。 海琴月笙也跟在一起跑步的队伍里，一边跑，一边和同学闲聊着，毫无距离感。 她看着穆茗和阮伊儿的背影，若有所思。 穆茗驾驭着风奔跑着，耳畔只剩下了歌声与掠过的风声，再无其他。 因为有阮伊儿陪伴的缘故，十公里的路程变得很短。 从穆茗的背上下来之后，阮伊儿立刻朝着饮料贩卖机跑去，拿了一瓶矿泉水，她知道穆茗不爱喝饮料的。 阮伊儿眉头紧锁，小手拧着瓶盖，手腕抖动着，很是吃力。 “我来吧。” 穆茗笑着伸出手。 “唔～” 阮伊儿固执地摇了摇头，别过脸，继续拧着瓶盖。 想了想，她撅着小嘴，有些气不过，于是张开小嘴，气急败坏地咬在了瓶盖上。 穆茗见了，有些忍俊不禁。 没想到伊儿在自己面前，完全不顾及形象呢。 穆茗拿出手机立马拍照，然后就见到镜头中的伊儿一脸羞恼地冲过来，抡起小拳头。 粉拳像雨点一样砸在了穆茗身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为什么她都拧不开瓶盖的，打起人来却这么痛？ “不许拍!” “好好好，我不拍了。” 穆茗把手机给了她，双手举过头顶投降。 见穆茗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阮伊儿红着脸，继续用雪白的贝齿充当开盖器。 “咔!” “咬开了!” 清冷的少女终于绽放出笑容，像纯白无暇的雪莲。 她将矿泉水递给了穆茗，微微红了脸。 “谢谢。” 穆茗接过水瓶，看着那瓶盖上清晰可见的牙印，总觉得伊儿特别可爱。 咕噜咕噜地将矿泉水喝下了一半，穆茗的喉结滚动着，额头上浮现出细密的汗珠，满是青春的气息。 阮伊儿见了，拿出纸巾帮他细心地擦了擦。 背着个人跑十公里，对他来说，多少还是会有点累的。 “肚子饿了没有？要不要吃点东西？” 穆茗看向不远处的炸鸡店。 “有点想吃。” 阮伊儿点了点头。 “好，等我一下。” 穆茗其实不是很喜欢吃油炸的食物，但是伊儿喜欢。 穆茗买完炸鸡回来的时候，阮伊儿坐在了岸边的礁石上，看着辽阔的琴缘湖泛起波涛。 她只是端坐在哪儿，就给人一种不谙世事和乖巧之感。 “啊～” 穆茗坐在了她身旁，拿出炸鸡抵到了她嘴边。 “这块太大了。” 伊儿比了比自己的嘴唇，然后量了量炸鸡块的尺寸。 穆茗叼着咬炸鸡块，微微颔首，换了一个小块的炸鸡。 伊儿突然凑到了他嘴边，将他叼着的炸鸡一口咬掉了一半。 “正好。” 她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穆茗呆了两秒钟，对伊儿这样大胆的行为有些吃惊。 不过，却过分得可爱呢。 第二百三十八章 把悲伤留给自己 下午，穆紫薰急急忙忙地赶到学校，来到十班的教室。 穆茗看着窗外，一手杵着下巴，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的葬礼》，书页中夹着一片桃花的标本，这是伊儿才有的习惯。 他身旁的座位空置着，像是在等某个人。 穆紫薰怀揣着一个不安的心走过去，小声问道：“这里，有人吗？” “有啊。” 穆茗转过脸来，冲她微微一笑。 穆紫薰有些失落地叹了叹气，“又让伊儿给占了。” 说完，她就开始寻找其他空置的座位。 “你去哪？” “找位置啊。” 穆紫薰白了他一眼，头上的呆毛显得无精打采，黑眼圈也未散去，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很差。 为了尽快赶到学校，她都没来得及打扮。 “这就是你的位置啊!笨蛋姐姐，真是笨死了!” 穆紫薰稍稍一愣，心中一阵狂喜，立马挤到了穆茗身边坐下。 “特意给我留的位置？” “嗯，你昨晚那么辛苦，做了一晚，总要对你好点吧。” 穆茗说着，声音渐渐熹微，不自觉地别过脸。 座位前面的莺萝转过脸，看着穆茗泛红的脸颊，瞪大了眼睛。 “少爷，你和小姐昨天做了一晚？” 她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整个班上，所有学生的视线都投了过来。 “瞎说什么？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 穆紫薰气得不行，一巴掌扇在了莺萝的头上。 “都看什么？眼睛不想要了是吗？” 怒目环视了一圈，那些迎上大小姐目光的同学，立刻把头低下。 穆茗皱了皱眉，觉得耳朵都吵得生疼，推了推大小姐的胳膊，指了指后桌的阮伊儿。 “伊儿还要睡觉呢。” 穆紫薰立刻收敛了脾气。 “干嘛要那么凶？说话别那么大嗓门。” 穆茗把书翻了页，淡淡地道。 “哼，臭弟弟，还教训姐姐我呢。” 穆紫薰的心情从狂喜中恢复过来，脸色一变，伸出手在穆茗头上招呼了一下。 “你干嘛？” “你刚刚骂我笨来着，还没找你算账。” 穆紫薰见穆茗憋着气，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开心地笑了笑。 她趴在桌子上，侧脸枕着胳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穆茗的侧脸，眉眼间满是笑意。 “你别老这样盯着我看，好不好？” 穆茗被她看得有些难为情。 “好看啊。” 穆紫薰温柔地笑着，时不时伸出手挑了下他的下巴。 “我家弟弟就是好看，哪里都好看。” 不得不说，大小姐比伊儿这样的傻白甜要撩人得多，像穆茗这样的纯情少男，会被吃得死死的。 一旦动了心，就会很惨。 只是现在，这个木鱼脑袋距离开窍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认真上课啦，十班的课程很多的。” 穆茗板着脸，教训了两句，将手中的《***的葬礼》收好，然后拿出上午的《古代魔法概论》开始给大小姐补课。 “上午你没来，老师讲的内容，我帮你复习一下。” “嗯嗯!” 穆紫薰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眼睛却依然盯着穆茗的脸。 “喂!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讲？” 讲了好一会儿，穆茗停下来，看着她微笑的眼睛，有些生气了。 “弟弟，你的眼睫毛真好看，像天鹅绒。” 大小姐坐起身，捧着眉目如画的脸，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看着那好看的笑颜，穆茗默默将气咽下，心中暗暗想道。 “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精!” 下午第一节课，依旧是穆夕研的《古典魔法概论》。 穆夕研在黑板上写下一列公式后，回过头，正好见到了穆紫薰伸出手捏着穆茗的脸。 “穆紫薰!你干什么呢？” 二十分钟的时间里，她点到穆紫薰的名字已经有好几次了。 穆茗心想，我拿你没办法，但是班主任可不一样。 穆紫薰有些无奈地看了穆夕研一眼，穆夕研一脸严肃，就差把铁面无私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班上的学生都在私下哄笑着，这个专横霸道的大小姐，也会有吃瘪的一天。 有个当班主任的姐姐，日子可不好过啊。 “穆紫薰，你来给大家讲一下，什么叫做冰火之莲？” 穆夕研盯着她，淡淡地道。 穆茗悄悄将手中的笔记本推到了大小姐的桌上。 大小姐瞥了一眼，面色平静地道：“冰系的冰花之狱和火系的烈火红莲，融合进阶产生的中阶顶级魔法。” “融合公式和魔力量级呢？具体的元素反应变化又是怎样的？原理是什么？解释一下。” 穆夕研继续问道。 穆紫薰看了看穆茗笔记本上大段的复杂公式，心平气和地道：“我不清楚，但我和阮伊儿可以演示一遍。” “我不要你演示，我就要你说出来。” “你在故意刁难我。” 穆紫薰皱了皱眉。 “上课敢顶撞老师？罚你站一节课。” 穆夕研挑了挑眉，继续说道：“穆茗，你也跟她一起罚站。” “哦” 穆茗看了大小姐一眼，有些委屈地站起身。 下课之后，穆夕研把穆紫薰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是不是觉得我对你过分严苛了，有些不爽？” 穆夕研翻阅着教学材料，面无表情地道。 “我哪敢嘛，你是我的班主任。” 穆紫薰说着，稍稍有些怨气。 “哈，还是有些不开心嘛。” 穆夕研突然笑了，继续说道：“正因为你是我妹妹，所以我对你的要求才会格外严格。” “蓝姨嘱咐过我，要好好监督你。” “你只会拿我妈压我吗？你能不能换点别的花样？” 穆紫薰很是不爽。 “可以啊，你很快就知道了。” 穆夕研拿出手机，给蓝依打了个电话。 “喂，蓝姨。” “喂，夕研啊，是不是紫薰在学校又不听话了？” 穆夕研开了免提，蓝依的声音传大小姐耳朵里的时候，大小姐的脸色立刻就变得不自然了。 “嗯，我觉得这孩子，乱花钱的毛病应该要改改了，您最好限制一下她的零花钱。” “我觉得也是，我们家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我现在就把她的账户给冻结了。” 电话那头的蓝依立马会意，决定配合穆夕研杀杀她的锐气。 “好，好!你够狠!” 穆紫薰气得脸色煞白，点了点头，狠狠地瞪了穆夕研一眼，然后出了办公室。 晚餐时间，大小姐像往常一样去了食堂三楼。 “对不起，大小姐，穆夫人嘱咐过我们，限制您在我们这儿的消费。” 餐厅经理一脸歉意，把腰弯得很低。 穆紫薰正要发火，穆茗拉了拉她的胳膊。 “算了吧，他们也挺为难的。” 穆茗说完，就看向餐厅经理。 “用我的卡可以吗？” “穆少爷，您的卡当然是能用的，但是不能……” 经理看了一眼穆紫薰，又把头低了下去。 “知道了。” 穆茗微微颔首，挽着穆紫薰的胳膊出了食堂。 “干嘛非要跟着我一起？” 穆紫薰撅着嘴，小声说道。 “总不能看着我亲爱的姐姐饿肚子吧？” 穆茗说着，给穆夕研发了条消息，便挽着大小姐的手朝着香榭小区的别墅走去。 “走吧，我回家给你做饭吃。” “晚自习不上了？” “不上了呗，大不了和你一起被罚。” 穆茗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弟弟。” 穆紫薰伸出胳膊揽住了穆茗的肩膀，欣慰地笑了笑。 也许对她这样叛逆的女孩子来说，她需要的不是一个教她听话教她懂事的人，而是一个陪她去疯，陪她去闹的人吧。 香榭丽舍的房子里，时常有佣人配备食材，穆茗做饭的过程自然也无比顺畅。 “最近天气又转凉了，给你做了汤。” 穆茗端着一盅汤放到了大小姐面前。 “鸡、猪肚、海参、鲍鱼……” 穆紫薰揭开盖子，嗅着汤的香气，顿时有了食欲。 舀了一勺汤喝下，穆紫薰满足地点了点头。 “好喝，莺萝做的饭菜和你做的相比，简直就是猪食。” （莺萝：？？？） 穆茗笑了笑，悄悄给莺萝道了歉。 “可惜，不能每天都吃到你做的饭。” 穆紫薰小口喝着汤，言语间有些怨艾。 “珍贵的东西总是很罕有，要是每天都能吃到，你就不会觉得美味了。” “得了吧，你就是懒，少找这些理由。” “对啊，我这么懒，但还是愿意为了你走进厨房，你看我对你多好。” “本小姐这么漂亮，这么有钱，还这么疼你。你对我好点不也是应该的嘛。” 穆紫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舀了一勺汤递到了穆茗的嘴边。 穆茗浅尝了一小口，一种觉得自己完爆五星级大厨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相比之下，莺萝做的饭菜确实是猪食! 简单又温馨的晚餐结束，大小姐挽着穆茗的胳膊，沿着街道开始散步。 …… 一轮缺月挂在城市的上空，将圆未圆的样子，有些遗憾。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燕柠挽起头发，孤身坐在窗前，看着镜中的红妆。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响起，燕柠起身开了门。 “燕柠小姐，您好。这是孟笛先生托我转交给您的。” 面前的白衣少年生得格外好看，这般好看的皮囊，是她平生第一次见。 “嗯，谢谢。” 燕柠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接过他手中的礼盒。 “他把想要对你说的话，都藏在这里了，再见!” 少年轻挥衣袖，微笑着作别，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他和燕柠，本就只是路人。 燕柠打开了礼盒，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枚镶嵌着蓝色晶石的银色戒指。 看到那枚戒指的那一刻，燕柠泪如雨下。 她将戒指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象征着已婚，它的血管与心脏相连，象征着恋人之间心意相通。 燕柠看着暮色中的小巷，那是孟笛离开的方向。 她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也等不到他回来了。 城市闪烁的霓虹灯下，燕柠戴着戒指迎着晚风奔跑。 正如那一晚，那个热情似火的男子，牵着他的手在这里奔跑。 他曾牵着她的手，就像牵着逃婚的新娘。 街边的音像店里，放着林苑翻唱的《把悲伤留给自己》。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说，留不住你。” “回去的路，有些黑暗，担心让你，一个人走～” 略带沧桑的嗓音婉转多情，有一种上世纪夜上海女子的风尘气。 但这股风尘气并不矫揉造作，也并不猥琐，只有一股斯人已去的寂寞感和眷念。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假装生命中没有你～” “从此以后，我在这里，日夜等待你的消息。” 长裙和发丝一同飞扬，泪水模糊了红妆。 燕柠跑到了脱力，呼吸带着钝痛，那是那一晚跟着他奔跑过后的感觉。 眼泪滴落在了那枚戒指上，蓝色的晶石亮起了微光，照亮了燕柠苍白憔悴的脸。 沉睡在晶石中的灵魂渐渐苏醒。 细小的光粒子勾勒出孟笛的轮廓，出现在燕柠面前的，是孟笛熟悉的脸。 “笛!” 她伸出手想去拥抱他，却扑了个空。 “我现在是灵魂体，已经没有身体了。” 孟笛的身体沐浴在了一片氤氲的蓝光之中。 他看着燕柠的泪眼，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想要为她拭去眼泪。 灵魂的触摸，会有温度吗？ 燕柠也许知道了答案。 “你答应我了，不能言而无信。” 燕柠抹去眼泪，悲欣交加。 “我没说要放弃你。” 孟笛微笑着，拥抱了她。 两人一齐沐浴在了温暖的光芒之中，那是灵魂的温度。 穆茗和大小姐远远地看着，一直没有出声。 “看够了，该走了。” 穆茗释然了，转身离开。 太煽情的画面，他不想看，怕受不了。 “孟笛的灵魂，不是已经泯灭了吗？” 大小姐有些不解。 “还有最后一丝没有被暴食者吞噬。我用月银之愈，将他的灵魂修复了。” 穆茗随意地道。 自从他的天赋【永恒天堂】觉醒之后，月银之愈就自动进阶了。 “本来我以为失败了的，之前孟笛被修复完的灵魂陷入了沉睡，一直没有办法唤醒。” 穆茗展露出笑颜，眉宇间的愁绪一扫而空。 “没想到燕柠的眼泪，就是唤醒他灵魂的秘药。” 燕柠的前半生只有肉欲，没有爱情。往后余生，她得到了爱情，却没有了肉欲。 上帝就是这么公平又残忍。 “会不会有一天，孟笛真的会活过来呢？” 穆紫薰问道。 “可能吧，狩魔队里还保存着孟笛的遗传因子。现在不是正在进行一种细胞培植的实验吗？能为那些因躯体受损而无归的灵魂，重新制造出理想的容器。也许有一天，这项技术成熟了。孟笛真的能活过来呢。” 穆茗对此充满了信心。 “弟弟，你为什么要这么善良呢？不求回报地付出，在有的人看来是一种愚蠢。” “我知道，这就是大家都讨厌，都嫌弃的“圣母”吧!” 穆茗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孟笛是个英雄，对吧？没有他的付出，改进型的辛德瑞拉会害死很多人。” 穆茗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低沉起来，他又想起了那些惨死在威尔逊手下的狩魔队成员。 “但就是这样的英雄，他的名字不被人知晓，就连一枚勋章也没有。” “这个世界，未免也太薄情了吧!” 穆茗的白发在晚间被风吹得凌乱，他继续说道：“既然是英雄，就应该被尊重，我能做的不多，只能这样了。” “我帮别人，不是因为我善良，我只是想让自己相信，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冷漠。” 穆茗摇了摇头，温柔的眼眸变得凛冽。 “可是这个世界，偏偏就是这么冷漠啊!” “我想要在这个薄情的世界里，深情地活!” 穆茗面朝大海，大声呐喊着。 海浪翻涌，潮涨潮汐，回应着他的呼唤。 这是少年对世界的宣战。 穆紫薰看着那苍白又孤傲的少年，终于发现了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原因。 第二百三十九章 恶之花 铃声响起，穆夕研带着十班的学生走进实践课教室。 “今天的课程比较特殊，同样是用虚拟战斗舱进行。具体内容暂不透露，请你们自己去发觉。这算是一个小小的考核，校方会根据你们的表现，专门制定适合你们的培训计划。” 穆夕研说完，就开放了虚拟战斗舱的权限。 穆茗眼疾手快，挑选了战斗舱之后，立刻关上了舱门。 大小姐被关在了战斗舱外，忿忿地用拳头捶打了几下舱门。 她有些时候黏人得过分，穆茗是不太喜欢的。 “地图【恶之花】开放权限，开始连接。” 机械的电子合成声响起，光缆中像是游离着彩色的萤火虫。 昏昏欲睡之中，视线渐渐被黑暗吞没。 随后一粒白色的光点穿破了黑暗，透过那个光点，穆茗的意识进入了一片全新的世界。 枯朽的树木稀疏地立在道路两旁，地面堆满了泛黄的落叶，和积水和淤泥混合在一起。 林间能听到小女孩的哭泣声，穆茗寻着声音走去，鞋子踩在湿答答的土地上，看向道路的前方。 一个跪伏在地上的苍老身躯，捧着碎肉啃食着，姑且称之为人类吧。 因为它身上还维持着人类的特征。 但是，皮肤上生了许多霉菌一样的黑斑，肢体严重扭曲变形，像野兽一样粗壮。 面部变得肿胀，长满了肉瘤和囊肿，甚至看不清五官。 隐约能看见脓水和眼泪从面部的沟壑中流淌下来。 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坐在怪物不远处的地上，捂着脸哭泣。 “是恶之花瘟疫。” 穆茗看着那恶心的怪物，顿时明白了。 这种瘟疫，来源于一种叫做波尔沃的魔界花。 波尔沃的花粉会让人迷失在幸福的梦境之中，具有极高的成瘾性。 此外，波尔沃会将种子寄生在人的体内，种子会大量吸取人体内的养分，并将人异化为畸形的怪物。 怪物，嗅到了活人的气味，那肿大的头颅仰起，盯着穆茗的方向。 穆茗看不到它的眼睛，但依然有一种被气息锁定了的感觉。 它的四肢伏在地上，朝着穆茗的方向爬去。 穆茗脸色漠然，拇指推开刀镡。 无形的剑风掠过怪物的咽喉，瞬息之间，就了结了它的生命。 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吼，倒在了地上。 “爷爷!” 小女孩跑了过来，抱着爷爷扭曲的身体，大哭起来。 穆茗站在一旁，打量了这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一番。 裸露的肌肤泛起蜡黄，脊椎骨暴露在穆茗的视线中，看起来有些骇人。 小女孩的后颈处，有一颗黑色的寄生种子。 寄生种子嵌入了血肉之中，往外扩散出黑色的，宛如植物根系一般的触须。 “她被波尔沃寄生了。” 这让穆茗觉得有些悲哀。 波尔沃的种子一旦寄生在人体，它的根系就会扎在人的心脏，无药可医。 要祛除寄生种子，就只能连带着宿主一起杀掉。 “爷爷……” 女孩掩面而泣，推搡着爷爷的身体。 穆茗总能在她身上，看到自己以前的样子。 只是现在的他，手握刀剑，换了心肠。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艾娜。” “艾娜，他已经不是你爷爷了，希望你明白。” 穆茗犹豫了一会儿，想伸出手去摸女孩的头发，但伸出去的手很快就收回了。 “你，很快也将不再是你。” 这句话，他没有告诉这个女孩子。 “他是我爷爷，他变成了怪物，也没有吃掉我。” 艾娜执拗地摇了摇头。 即便变成了怪物，也残存了一丝人性，没有对至亲的人下手吗？ 也许，只是波尔沃的寄生种子，不喜欢被同类寄生的血肉罢了。 穆茗微微颔首，继续说道：“能带我去你住的地方吗？我想去那里看看。” “很危险的，你不要去。” 艾娜仰起脸看向他，声音颤抖着。 波尔沃的寄生种子影响之下，她的眼眸不在清澈，充满了邪欲和贪婪。 但是仅存的那一抹人性的善，还尚未被吞噬。 “我不怕危险的。” 穆茗轻轻摇了摇头。 艾娜思忖了一会儿，目露狂热，瞳孔呈现出诡异的灰暗。 寄生种子的影响，加剧了。 “请跟我来吧。” 艾娜背起竹篓，往前小跑起来。 穆茗慢悠悠地跟上，能看见她背着的竹篓里，有一些沾染了泥浆的鲜艳蘑菇。 腐败的杂草堆积在河床，发出难闻的臭味，沼泽地里随处可见腐尸，乌鸦和秃鹫时常簇拥在一起。 她所在的村庄，就坐落在沼泽地的后面。 “请走我走过的地方，以免落下沼泽。” 艾娜脆生生地提醒了一句，颤栗着，似乎是在害怕。 他害怕穆茗跟着她，又害怕穆茗不跟着她走。 一种很矛盾的心理，波尔沃的寄生种子，已经侵蚀了她的心智。 “我不怪你的。” 穆茗轻轻摇了摇头。 艾娜似乎懂得了，眸中渗出泪水，感激地看了穆茗一眼，继续往前走。 慢慢地，浓郁的花香弥散开来，风中满是波尔沃的花粉。 穆茗轻拂衣袖，和风在周身盘旋，构造了一道屏障，将卷来的花粉阻隔在外。 泥泞的小路的尽头，有一道粗制的篱笆围栏，这就是她的村庄。 “大哥哥，你走吧。不要跟过来!” 艾娜低声幽咽着，灰暗的眼眸，流出混浊的泪水。 脆弱的人性，战胜了魔物的蛊惑。 “没关系的，我很厉害，可以保护好自己。” 穆茗温暖地笑了笑。 看着那好看的笑颜，艾娜也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穆茗跟着她走进了村庄。 遍地都是因为疫病死去的人，他们无处掩埋，甚至衣不蔽体。 活着的人，要么因为疾病与饥饿挣扎在生死线上。 要么，已经逐渐失去了心智，沦为了可怖的畸形怪物，啃食着死者的身体。 隐匿的角落，可以看见堆起来的白骨。 “就像是地狱呢。” 穆茗喃喃地道，对艾娜说道：“这里是不是有一株非常漂亮的花？” “是的呢，大哥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远远地就能嗅到花香，它一定很美。” 穆茗眺望远处，墨绿与漆黑两种色彩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斑驳的魔力乱流。 “村长说，那是天使种下的花，是能让我们摆脱噩梦，感受到幸福的花。” 艾娜目露迷惘，喃喃地道。 “大哥哥，你知道吗？我们这里，打了好多年的仗，死了好多人。” “大家都好饿，想法设法也喂不饱肚子，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吃饱饭，是在什么时候了。” “每一天都有人出生，每一天都有人死去。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使吗？如果有，他会不会拯救凡人呢？” “我们的祈祷，他会不会听得见？” 艾娜仰望着穆茗的脸，目露渴求。 “有的，一定有的。” 穆茗浅浅笑了笑，继续说道：“能带我去看看神花吗？” “当然可以了。” 艾娜抹去眼泪，露出有些悲伤的笑容。 穆茗跟在她身后，看着那些行尸走肉一般游离在村子里的人。 他们拖着佝偻的身体，步路蹒跚地朝着波尔沃的方向走去。脸上看不到痛苦，满是愉悦与幸福。 期间不断有人倒下，但即便失去了呼吸，脸上也洋溢着幸福。 他们，似乎从经受的苦难中得到了解脱。 那么悲伤，那么幸福。 一株巨大的嫣红花朵盛开着，花冠遮天蔽日。 看起来像是被染红的向日葵，但是中央有一张女子的面容。 女子的面容静谧祥和，尽显庄严妙相，就像天使。 芬芳的花香弥散在整个村庄，村民们跪拜在它的周围，簇拥了一圈又一圈，像是朝圣的信徒。 村民们目露狂热，五体投地，不断地作揖。 “神眷顾着我们，为我们带来了幸福。” 村长站在波尔沃的前面，眼窝深陷，像是一具骷髅。 他面对着村民们，振臂高呼。 “从此，这里将远离贫穷，远离饥饿，每个人的餐桌上，都将会有牛肉和面包。” 即便被寄生种子夺走了大量的养分，瘦得跟干尸一样，村长说话的声音依然中气十足。 “虚假的幸福和真实的痛苦，究竟哪一样，才是人类想要的？” 穆茗仰起脸，看着那茂盛的花冠。 波尔沃的眼帘低垂着，似乎在于他对视。 恶魔与天使，静静凝望着。 “外来之人，这里不欢迎你!” 村长见了穆茗，眼眸泛起黑色，眼眶周围扩散出黑色的植物根系。 他已经沦为了恶魔的代言人。 “神遗爱世人，将灼热的惩戒，施予不洁之世。” 穆茗低声吟唱着，拔出了白露，缓缓朝着波尔沃走去。 “将这个亵渎神明的人，赶出去。” 村长指着穆茗，发出仇恨的呐喊。 那些跪趴在地上的村民们，像木讷的人偶一样，目光呆滞地站起身。 “杀了他!” “他要夺走我们的神，剥夺我们的幸福。” 呆滞的面容渐渐充满了属于人类的情感，那是愤怒。 “艾娜，你知道天使是什么样子的吗？” 穆茗停下脚步，转过脸看向艾娜。 艾娜的左脸开始蔓延出黑色的纹路，眼睛也失去了光泽。 “大哥哥，我不知道。” 艾娜摇了摇头，澄澈的右眼留下了一行清泪。 “可是我知道，村子里的人已经都没救了。” “大家都被魔鬼附身了，我也是。” “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神，也没有天使会拯救我们。” “我们一直生活在地狱里，从未抵达过天堂。幸福都是虚假的，我们最后都会变成恶魔，彼此啃食。” “大哥哥，求求你，让我们解脱吧。大家都不应该这样活着。” 艾娜哭了，软弱的人性战胜了魔心。 “谢谢你，艾娜。” 穆茗欣慰地看了她一眼，在她即将被黑暗吞噬之际，纯银的刀刃贯穿了她的心脏。 艾娜感激地看了穆茗一眼，目光中盈满了水波。 穆茗看着她的右眼，总觉得，自己好像杀死了一个人，不是一个被寄生的魔物。 纯白的微光以穆茗为中心绽放出来，将傍晚的暮色染成极昼。 美如神明的脸，在降诞的永恒天堂中光芒万丈。 邪秽在光明中被驱散，艾娜看着他的脸，喃喃地道：“真美啊，这就是天使。” “艾娜……” 失去了呼吸的女孩，面容静谧而安详，像是陷入了沉睡，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美好的弧度。 一定是个美梦吧，比冰冷残酷的现实要温暖，比虚幻飘渺的梦境要真实。 “杀了它!” 漆黑的根系从村民们的血肉中破体而出，他们，或者说它们，一边发出仇恨的呐喊，一边朝着穆茗扑去，想要啖尽他的血肉。 穆茗持着白露上前，刀刃肆意挥舞，蘸血为画。 破碎的梦境，破碎的躯壳。 不断有村民倒下，从噩梦中得到解脱。 大地染了血，变成了红色，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 波尔沃的面容依旧庄严静穆，仿佛与世无争。 妖艳的魔界之花，吸食着人的血肉，茁壮成长。 “这个世界是需要神的，也需要幸福，但不需要你。” 穆茗冷冷地道，高举白露，琉光之刃暴涨出数丈高的剑芒。 “不要!不要杀死它!” 剩下的村民们集体赶来，纷纷祈求着。 “我们不是不知道这一切的缘由。” 为首的老人潸然泪下。 “我们是自愿的。” 穆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脸看着他们。 种植魔界花波尔沃，是他们自愿的吗？ “对我们来说，活着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我们要忍受饥饿，要忍受疫病带来的疼痛，还要忍受战乱之苦……” “即便是虚假的幸福，也无所谓。只要好过这地狱般的现实，就好。” 穆茗以为斩断了魔界花波尔沃，就能将这些人从地狱中解救出来。 其实并没有，这些人依然生活在地狱里，暗无天日。 “你以为杀了它，就能拯救我们吗？不，这样只会让我们更加痛苦。” 一名中年人抱着怀中瘦弱的孩子，痛心疾首。 “呼……” 穆茗叹了叹气，声音突然变得冷冽。 “这个世界上，和你们一样痛苦的人有很多，但也有很多人不想像你们那样，沉湎于虚幻之中，心甘情愿地成为魔鬼的养分。” 穆茗看了一眼艾娜的尸骸，她的脸颊上带着解脱的微笑。 “魔界花波尔沃，不仅会影响你们，也会波及到附近的其他村庄。” “为了逃避现实，就伤害其他无辜的人。拉着大家和你们一起沉沦，这是自私。” 穆茗的目光骤然变冷。 “你懂什么？你经历过我们的苦难吗？” “你没有经历过，当然不懂!” 一名矮小的男子指了指凹陷下去的左肋，那里像是被野兽啃掉了一块。 穆茗微微颔首，手掌在手背上轻轻抚过。 “我确实是不懂。但是我也不能看着它，危害那些想要好好生活下去的人。”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深处阴沟，却依旧向往着光明。” 穆茗不再犹豫，目光变得分外坚定，白露气势如虹地斩出，琉光在天空中留下璀璨的剑痕。 魔界花波尔沃被一刀两断，在月霓的照耀下，它开始燃烧。 “不!” 村名们发了疯一般嘶吼起来，朝着烈焰中奔去。 烈火升腾，化成燎天之焰；余烬纷飞，宛如灰色的残雪。 穆茗站在火焰燃起的大地上，手中的刀冷冽如冰。 寄生种子占据了村民的心扉，邪念开始疯狂地滋生，吞噬了人性。 张牙舞爪的妖魔在火中起舞，少年手握刀剑，斩尽邪秽。 第二百四十章 审讯 黄昏的村庄，沉默而孤独。 尸骸遍地，成群的乌鸦在枯藤老树上驻足。 穆茗漠然地拭去了刃上的血渍。 村落中的人无一幸免，不论是老人，还是小孩。凡是被波尔沃的种子寄生的人，都死在了他的刀下。 …… 战斗舱缓缓开启，试炼结束。 大家都在讨论刚刚所经历的考验。 “雪糕，这个试炼，你是怎么做的？” 穆紫薰问道。 “什么也没有做，我没有干预。” 阮伊儿的表情依旧冷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种植魔界花波尔沃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即便是虚幻的梦境也能给予人安慰，那我又何必摧毁他们的幸福呢？” “可是，人总要面对现实，不是吗？所以，我把波尔沃烧掉了。” 穆紫薰悠悠一叹，看着那些村民们悲痛欲绝的样子，着实有些愧疚呢。 “茗子，你呢？” “我毁掉了波尔沃。” “和我一样啊。” 穆紫薰欣慰地点了点头。 “还杀光了村子里所有的人。” 穆茗继续说道，他仍然无法释怀。 艾娜，就像是一个真实存在过的人，不像是一个虚拟的梦境。 “嗯？” 穆紫薰愣了愣，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阮伊儿也略微有些错愕。 “你刚刚说什么？” “我杀光了村子里所有的人。” 穆茗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可是，变成怪物的只有少部分。虽然艰难，但依然有很多人都在努力地活着。” 穆紫薰看着穆茗的脸，总觉得他和自己印象中温柔的弟弟有些不一样。 “那只是一时，波尔沃的寄生种子是无药可救的，他们最后都会沦为恶魔，为了防止波尔沃的疫病扩散到附近的其他村落，只能杀了他们。” “哦，是这样啊。” 穆紫薰有些失落，本以为烧掉波尔沃，就能改变这一切不幸，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是死局。 “哥哥，我好难过啊。我本以为，我的生命系魔法可以救好那些人的，但是没想到……” 林溪耷拉着耳朵，垂头丧气。 “没事的，傻瓜。” 穆茗伸出手在林溪的头上揉了揉。 妹妹的头揉起来特别舒服。 “波尔沃的寄生种子会吞噬生命力，越是旺盛的生命力，越是会让它们成长，所以木灵生息反而会加速那些人类变成怪物的进度。” “有效杀死它们的反而是死亡系魔法，不过，这样会连带杀死宿主。” 穆茗柔声安慰着。 大小姐和莺萝在一旁看着，有些醋意。 至于藜，压根就没有把这只小鹿放在心上。 “试炼课程结束，大家肯定也有所收获，可以互相交流一下心得。穆茗跟我出来一下。” 穆夕研说完，看了穆茗一眼，就朝着教室外走去。 穆茗觉得，穆夕研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便有些好奇地跟了上去。 “夕研姐，有事吗？” “你在战斗舱中的表现，我们还有校方领导都看到了，决定对你做一个心理调查。” “心理调查？” “对，到时候那个咨询师可能会问很多让人崩溃的问题，你要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没事的。” 穆茗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 心理咨询室，很暗，没有开灯。 “进去吧。” 里面坐着一个严肃的老头，头也不抬地伏在桌子上写字。 穆茗走进了咨询室，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说是咨询，用审讯来形容还差不多。 空间很小，极其压抑，三面都是很窄的墙壁。 他和咨询师之间隔了一扇铁窗，就像是等待审判的囚犯。 “你在外面等他。” 咨询师对穆夕研说道。 “好。” 穆夕研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穆茗一眼，关上了门。 气氛变得安静下来，空气很是沉闷，穆茗不喜欢这种逼仄的空间。 “你是穆茗？” 咨询师抬起头，镜片反着光，目光阴翳，像是择人而噬的秃鹫。 “是!”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骗子，没有人会对你好，所以你谁都不相信。” 咨询师没有用疑问句，他用一副很肯定的语气说道。 就像找到了犯罪证据，笃定一个嫌疑人犯了罪一样。 “不是” 穆茗静下心来，淡淡地道。 “是!你内心很渴望暴力，很想杀人。” 咨询师盯着穆茗的眼睛，继续说道。 “没有。” 穆茗轻轻摇了摇头。 “你有反社会人格，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视其他人的生命如草芥。” 咨询师斩钉截铁，话语铿锵有力。 “我没有。” “你骨子里信奉着最原始的丛林法则!只要比你弱小的，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 咨询师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眼睛猛地睁大。 他死死盯着穆茗，面目狰狞，眼球爆出血丝。和恶之花试炼中的那个村长一样，对他发出仇恨的呐喊。 对此，穆茗的语气依然很平静，他只是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一句话。 “我没有。” “你在虚拟战斗舱中杀人的时候表现得很是冷漠。” 穆茗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咨询师一眼。 咨询师等待着他的回答，但他没有说话。 空间变得安静下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穆茗的情绪依旧平静，没有半点焦虑。 咨询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湛蓝，是他灵魂的底色。 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开口问道：“你杀过人。” 穆茗愣了愣，缓缓点了点头。 “是。” 咨询师也愣了一下，倒是没想过他会如实回答。 “杀过很多，还不止一次。” “是。” 除了在孤儿院里，里人格显现的那一次以外。 被辛德瑞拉异化为吸血鬼的陈立龙也死在他的刀下，陈立龙在他的眼中看来，依旧是人类。 “为什么要杀人呢？” “为了生存。” 穆茗的语气依然淡漠。 “你渴望用暴力解决问题，认为暴力才是解决问题最高效的办法。” 穆茗思索了一会儿，很想否认这一点，但是他没办法否认。 因为他内心，隐隐认同这一点。 “我讨厌使用暴力，因为暴力会招致更大的暴力。但暴力有时候确实是解决问题最高效的办法。” 穆茗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直视着咨询师的眼睛。 “你骨子是个极度阴暗嗜杀的人，对剥夺他人的生命毫无负罪感。” “不是!” “你杀人全凭自己的好恶，不考虑其他客观因素。” “不是!” 自始至终，穆茗的脸色都很平静。 “结束了，你走吧。” 穆茗微微颔首，不发一言地离开这片狭小的空间，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心中积郁的不满都渐渐消散。 他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很不喜欢那种逼仄狭小的空间，就像是野兽会本能地抗拒牢笼一样。 咨询师在椅子上坐下，思考了很久穆茗的表现，闭上眼，凝聚了全部的精神力，从笔筒里拿出了一支笔。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隐隐读到了穆茗的内心，但是又不太确定。 笔在白纸上以一种舒缓的速度勾勒起来。 一刻钟后，他缓缓睁开眼。 悦然纸上的，是一个微笑着的红衣少年。 染血的赤瞳直视着他，像是忘川彼岸的厉鬼。 咨询师吓了一跳，后背被冷汗浸湿，连忙将手中的画稿揉成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拿起钢笔在给上级的纸质报告中记录了一句话。 “间歇性人格分离。” 但思来想去好一会儿，他又撕掉了，在给上级的报告中写道：“无异常。” 做完这些后，他就将门半掩着，出了门。 “嘎吱～” 片刻，门被推开了。 灰暗的室内，隐约显现出一片嫣红的色彩。 鲜艳如血的红衣浮动在黑暗中，白皙的脖颈处，曼珠沙华红得耀眼。 苍白的手拾起了竹篓中的纸团，缓缓展开之后。 少年看着画中的自己，浅浅笑了笑。 赤瞳彼此凝望着，宛如鬼魅。 “要不要杀掉呢？” 恶魔在黑暗中低语着。 “放过他吧。” 另一个响起的声音，温柔清冽。 “行吧，那就听你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人类，帮本公主搓澡 高一十班，班会。 “你们在战斗舱中经历过的恶之花事件，曾经在国内产生过巨大的反响。” 穆夕研说着，打开了投影仪，放着一段珍贵的黑白录像。 易子相食，白骨累累，晃荡在道路上的人，目光麻木不仁，像是行尸走肉。 “为了逃避现实的苦难，村长用鲜血唤醒了从古代墓穴中找到的魔界花波尔沃的种子。随着波尔沃的盛开，这个村落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最后军方高层下令，派遣军队将其中被波尔沃种子寄生的人类全部清除。” 穆夕研话音刚落，下面就有同学开始议论起来。 “这个，会不会太残忍了？” “我觉得也是，那个小女孩好可怜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 穆夕研拍了拍手，示意他们安静。 “感染了恶之花瘟疫的人，最后都会变成怪物。” 穆夕研说着，身后的幕布切换了图像。 其中一张是艾娜天真懵懂的脸，另一张是一个不可名状的，看起来很是瘆人的爬行类怪物。 “这个叫艾娜的女孩子，是最后被处决的，她告知了我们村落中的具体情况。” “老师，那他们被杀的时候，还保留着意识吗？” 一名个子娇小的女生忍不住问道。 “有，他们有很多都还尚未察觉到寄生种子带来的影响，和我们常人无异，但最后都被处决。” “他们一旦异化为怪物，清除疫病的工作，就会变得十分困难。为了减少人员伤亡，为了尽快阻断疫病的源头，只能将他们趁早杀死。” “下令处决他们的军官，面临了广泛的社会舆论和道德谴责，心理出现了问题。” “他因亲手葬送了许多人的生命而感到愧疚，最终饮弹自尽。” 穆夕研说完，又将那名军官的黑白相片给学生们看了看。 聆听着穆夕研的讲课，班上的学生们，心情都有些沉重。 “这次试炼的过程中，如果有部分同学做出了和这名军官一样的选择。希望你们不要对此产生太大的心理压力，校方会安排心理咨询师，在课后对你们一一调节情绪。” 穆夕研说完，看着穆茗，意有所指。 “另外，学校调整了下教学进度，明后两天的周末要上课，没有假。” 穆夕研说完，下面的学生们便趴在桌上怨声载道，如丧考妣。 “不过呢，我们班比较特别，最近大家都比较累。我向校方申请了，明后两天，我们出去郊游，不用上课。” 穆夕研话锋一转，温柔地笑了笑。 “好耶!” “班主任万岁!” 少男少女们闻言，顿时陷入了狂喜，像打了鸡血一样手舞足蹈。 “总算是干了件人事。” 穆紫薰舒了一口气，心情大好，伸出手在穆茗头上拍了一下。 “你干嘛打我？” 穆茗看着窗外，愣愣地转过脸，一脸懵懂。 “开心啊。” 穆紫薰理所当然地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开心打完，开心也打我。” “弟弟本来就是要给姐姐欺负的。” 穆紫薰暖暖地笑着，舒服地倚在了穆茗身上。 回穆氏庄园的路上，穆茗和穆夕研闲聊着。 “夕研姐，那个心理咨询师再给校方的报告上是怎么写的？” 穆茗趴在车窗边，看着往后奔去的灌木丛，漫不经心地说道。 说完，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后视镜，偷偷观察着穆夕研的反应。 “无异常，心理健康。” 穆夕研批改着作业，头也不抬地说道。 “哦” 不知为何，穆茗竟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陈泫是国内著名的心理咨询师，擅长心灵魔法。他有一个很厉害的天赋，叫做【默读】。” 穆夕研继续说道。 “默读？” “对，这个天赋能让他读懂一个人的内心。另外，陈泫还十分擅长占卜，他通过【默读能短暂地预知到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的命运，在协助狩魔队进行狩魔行动的过程中，总是能逢凶化吉。” “默读，好神奇的天赋，真是个妙人呢。” 沐清歌闻言，不禁感叹起来，她对这个天赋的能力很是感兴趣。 正因为陈泫读到了穆茗的内心，他才会招致危险。 不过，他的占卜很准，让他避免了身死的结局。 回到庄园之后，穆茗首先回到了房间，洗了个冷水澡，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 之前在林子遭遇黑渊处刑者被击倒时，曾在梦中遇见的红衣少年，最近总是出现在他的梦中。 穆茗看着镜中的自己，湛蓝的眼眸很是清澈，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总是会想到洛神琉璃面具下的赤瞳。 “我不是藜，但我和她一样，都是修罗。” 修罗，白发赤瞳。 “我……究竟是怎样的？” 穆茗有种不详的预感，也许陈泫知道些什么。 “人类，本公主知道你好看，但也不用一直照镜子吧？” 藜伸了个懒腰，从契约空间中走了出来。 “主人，你臭美。” 阿银睡饱了起来，调皮地笑了笑。 最近两天，两只主子都待在契约空间中睡觉。 睡眠，是恢复魔力的最佳途径。 “藜，我感觉，你好像长高了。” 穆茗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她伸出手摸了摸藜的头，然后比了比自己的身高。 之前她只够得到他的鼻梁，现在都到他的眉骨了。 “本公主处于青春期，长身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藜一手叉腰，傲娇地扬起下巴。 哼，人类，本公主以前可是比你长得还高的，只是后来变矮了而已。 “主人，我呢我呢，我有没有长高!” 阿银拉着穆茗的衣服下摆，一脸迫不及待。 穆茗把手放在她的头上比了比，然后摇了摇头。 “不行哦，阿银还没有长个子。” 阿银闻言，顿时耷拉着脑袋，一脸不开心。 “矮冬瓜。” 藜捂着小嘴，一脸得意。 阿银撅着嘴，拍了拍脑袋，两只龙角从头发里探了出来。 穆茗睁大了眼睛，摸了摸阿银的龙角，又一次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阿银走到了藜的身边，不服气地踮起脚，可惜有了龙角的加持，她依然要比藜矮上一头。 “人类，本公主要长身体，你快去给我做好吃的。” “主人，阿银也要长身体了。” “好好好，我去给你们做饭。” 穆茗开心地笑着，连忙朝着厨房跑去。 只要有两只主子在，他的心情随时都会变好。 “里人格渗透的进度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他好像，快要发现里人格的存在了。” 藜看着穆茗的背影，不由得担忧起来。 “总感觉好久没有给藜做饭吃了。” 穆茗将煎着的菲力牛排翻了面，倒入了红酒，心情很是愉悦。 给藜做饭的那种心情就是不一样，特别满足，很是享受。 他喜欢看她美美地吃着自己做的饭，一脸满足的样子。 只要看着她活泼可爱的吃相，就觉得万物可爱。 煎好了牛排之后，穆茗又特意做了刺生和拉面。 端着满满的食物回到房间的时候，莺萝远远地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有些诧异地问着蓝依：“少爷今天好像特别开心唉。” “茗子开心，那不是挺好的嘛。” 蓝依笑着道。 “是啊，哥哥笑得特别好看。就像是……就像……” 林溪歪着小脑瓜思索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就像是恋爱了一样。” 沐清歌若有所思。 “恋爱？” 穆紫薰眉头一皱，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 阮伊儿把目光从手中的《汤姆叔叔的小屋》上移开，颇有些心事。 “茗子在学校很受女孩子欢迎吧，最近有没有女孩子和他走得比较近呢？” 蓝依继续问道。 “本来是有的，但都被小姐姐赶走了。” 林溪很是乖巧地道，又想起了有些对穆茗死缠烂打的女孩子，被阮伊儿操起扫帚追着整栋教学楼跑的情景。 林溪当时被吓得不轻，小姐姐对她一向是很温柔的，倒是没想过她会那么凶呢。 蓝依看了一眼阮伊儿，顿时哭笑不得。 一向性格清冷的伊儿，对穆茗很是温婉，但要是有其他女孩子试图接近他，她就会变成凶巴巴的雌狮。 在护食这一点上，她甚至比大小姐还要强势。 “茗儿年纪还小，这么早就谈恋爱，不好。你们当姐姐的，要帮他好好把关。” 蓝依义正言辞地说着，往杯中倒了一杯普洱茶。 穆茗的房间里，阿银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精灵宝可梦，摇头晃脑。 画面中的两只黄皮耗子，一边流着泪，一边扇着耳光，像是家暴现场。 阿银有些婴儿肥的小手抱着叫花鸡，小口小口地啃着，嘴边满是豉油。 穆茗坐在床上，用switch玩着怪物猎人。 “啊～” 藜骑在他的脖子上，双腿搭在他的胸前，将切好的牛排递到了他嘴边。 穆茗张开小嘴，满足地吃下，然后用手中的双刀给斩龙搓背。 斩龙的尾巴开始灼烧，经过牙齿研磨开刃之后，绽放出火星。 赤光一闪而过，斩龙使出了大回旋斩。 猎人力竭倒下，被随从猫拖着板车，像倒垃圾一样扔回了营地。 “你好菜哦。” 藜小声抱怨了一句，有些失落。 本来指望穆茗能帮她打过去的，但没想到穆茗比她还要菜。 “没事的，等会我让紫薰姐帮你把这个打过去就好了。” 穆茗放下switch，将餐盘里切好的水果递给了她。 “人类，帮本公主捏下脚吧。” 藜吃着草莓，脚趾在他的手心动了动，有些痒。 “嗯，好。” 穆茗握着她的脚丫，轻轻揉捏起来，她腿上的黑色丝袜，质感倒是挺不错的。 享受着穆茗的按摩，藜倍感舒适，俯下身在他的侧脸处轻轻一吻。 “人类，愿意帮本公主洗衣服吗？” “愿意啊。” 穆茗不假思索地道，他没有问藜其中的缘由。 尽管藜一直都是在用魔力清洗衣服，她身上的红裙永远都洁白如新，不染半点污秽。 “好。” 藜翻身下床，从穆茗的衣柜里找了几件女孩子的衣服。 穆茗给她买过不少衣服，只是她平时都不穿，便只好放在衣柜里。 茉莉一样的白裙，白丝袜，粉色的针织短袖，领口和袖口有白色的花边，红色的小皮鞋。 还有白色的文胸和点缀着各种皮卡丘图案的白胖次。 藜很想吐槽穆茗挑衣服的水准，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他穿着的内裤上，也是皮卡丘来着。 抱着这些衣服走进了浴室，藜泡进了浴缸，她不太喜欢站着淋浴。 “人类，进来帮本公主搓背。” 一刻钟后，藜慵懒的声音从浴室中传来。 “啊？你……你说什么？” 穆茗怀疑自己听错了。 “进来帮本公主搓背。” 藜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 穆茗犹豫了一会儿，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了进去，眼睛看向别处。 “干嘛要这么麻烦，对你来说，用魔力清洗就可以取代洗澡了。” “想体验一下人类的生活，快过来，人类。” 藜伸出手，舀起一捧温水，看着它们从指尖的缝隙中流走。 水温正好，是最让人感到舒适的温度。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都是老夫老妻了，你在害羞什么？” 藜娇声笑着。 “什么老夫老妻嘛。你……你怎么说的。” 穆茗摸了摸头，脸烫得吓人，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某人之前不是还喊我老婆大人来着。” 藜打趣道。 偶尔调戏一下他，真的是非常好玩呢。 浴缸中洒满了红玫瑰的花瓣，这是佣人们每天都会为穆茗准备的，只是穆茗从来不用。 少女的肌肤是奶白色，少年的耳鬓是浅浅的绯红。 穆茗有些拘束地坐在了藜的身后，闭上了眼睛。 手指颤抖着，触碰到了藜的后背。 微凉的手指触碰到藜肌肤的那一刻，他能感到藜的身体轻微地颤动了一会儿。 穆茗也是，内心有过一种前所未有地悸动，就像融进了一个蜜罐李，心甘情愿地陷落。 玫瑰的花香，沐浴露的奶香，还有曼珠沙华特有的清淡的香气，混合在一起。 难以形容，总之，很是曼妙的气味。 可能，这就是爱情的气味吧。 穆茗的手，在藜的后背轻轻抚过。 温热的水，少女温润的肌肤，少年滚烫的脸颊。 若是穆茗睁开眼，便能看见藜白发般的发丝下，是桃红色的耳鬓。 藜觉得自己玩大发了。 本能只是想挑逗一下他的，没想到，这男人竟然该死的甜美。 首先沦陷的，竟然是自己呢。 “好……好了，帮我揉一下腿。” 藜的声音微微颤抖着，细弱蚊吟。 白皙修长的腿浮出水面，点缀着芬芳的玫瑰花瓣。 “好!” 穆茗呼吸粗重，喉咙有些干涩，轻轻抚摸着她的腿。 两人的脸都很红，都知道对方在逞强，这是一场恋爱大作战。 藜在等穆茗因害羞而坚持不下去，穆茗也在等。 “可恶，他明明很害羞的，撩一下就害羞脸红了，怎么还能继续下去。这个姿势好羞耻哦。” 藜别过脸，不敢看穆茗的眼睛，抬起的腿微微痉挛着，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穆茗手心的体温。 与此同时，她和穆茗又沉溺在这种柔情缱绻的感觉里无法自拔。 想让时间快点结束在此刻，又舍不得。 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紧张，兴奋，又刺激。 精神上的愉悦一次次攀升到高峰，就连灵魂都在颤栗，恋爱便是如此。 第二你百四十二章 我是你的 “好啦，你先出去吧，我换衣服。” 藜细声说着，压低了身子，只把头露出水面。 “嗯，好的。” 穆茗轻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从浴室离开的时候，却又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真是说不出的奇怪。 穆茗出去之后，藜拍了拍胸口，安抚着跳得飞快的心，从浴缸中起身后，顺手拿穆茗的毛巾擦干了身上的水渍，然后换好了衣服。 她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房间似乎因她而变得明亮了几分。 粉色的针织短袖和茉莉一般的白裙，很有少女感。 “好看吗？” 藜对着全身镜看了看，又看向穆茗。 “好看，公主殿下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藜轻轻哼了哼，坐在床上，抬起腿，将一对白色的棉袜扔给了穆茗。 “人类，帮本公主穿袜子。” “好好好。” 穆茗走过去，将纯棉的白色长袜缓缓套在了她的腿上。 “嘻嘻，臭死你” 藜小声低估着，抬起jio，在穆茗的脸上轻轻踩了踩，恶作剧得逞一般笑了笑。 她有时候会特别调皮，很不听话，特别欠收拾。 这一点在和穆茗结婚之后也没改过来。 在有了女儿之后，甚至会变本加厉。 各种吃女儿的醋，还会和女儿抢饭。 后来的穆茗总是觉得，他养了两个女儿。 “别太过分哦。” 穆茗捏住她的脚，在她的脚底板挠了好半天。 “哈哈哈……别挠了，好痒!” 藜在床上翻来覆去，像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一直到她眼角都笑出了眼泪，不停地求饶，穆茗才停手，给她穿上红鞋。 没安分一会儿，藜就拿起自己刚刚换下来的衣服套在了穆茗头上，然后哈哈大笑。 穆茗一把扯下头上的衣服，看着那条白色胖次，又看了看笑得花枝招展的藜，人都傻了。 “以后，别这样了啊。” 穆茗小声说完，然后走到卫生间开始洗藜换下来的衣服。 不能用其他女孩子的思维方式去揣测藜的心思。 毕竟，她是一只恶魔。 可是，藜在他心里又和其他人类女孩子没什么不同。 洗完衣服后，穆茗将她的衣服挂在了阳台上晾晒。 “这件纱裙，我用手洗的，用洗衣机怕弄坏了。” 穆茗看着那件藜经常穿的红裙，轻轻地道。 “放心啦，就算让你姐动用那件王阶魔具，也无法伤它分毫。” 藜打了个哈欠，倒在穆茗的床上，抱着他的枕头，懒懒地道。 “这么厉害吗？” “那当然了，你喜欢地话，我送给你好了。你把它穿在身上，王阶以下的魔法都对你无效。” 藜漫不经心地道。 “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我不需要啊，反正我本来就免疫王阶以下的魔法，这件衣服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但是你穿在身上，就可以保护自己了。” 藜一脸无所谓。 “我是男孩子嘛，穿女孩子的衣服干嘛。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送给别人，本公主的东西，只有你才可以用。其他人，不行!” 藜的语气出人意料的坚决。 “嗯，好!” 穆茗微微一笑，倒也挺喜欢被这个恶魔偏爱的感觉。 “可能在你眼里，这件裙子很普通，但是我觉得它真的很珍贵。因为这件裙子，你穿起来很好看。” 穆茗很认真地说完，专注地看着藜的眼睛。 眼里流转的光像是碎钻在阳光下折射出的晶辉。 “哼，人类，就会油嘴滑舌。” 藜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小腿开心地晃悠着，耳尖泛起温润的绯红。 晚宴前的闲暇时间，大小姐正在和林溪玩着糖豆人。 穆茗拿着switch走到了穆紫薰旁边。 “帮我打一下，我打不过。” 大小姐将游戏手柄递给了阮伊儿，接过穆茗的switch瞅了一眼，然后掏出重弩，不屑一笑。 “呵，区区斩龙，看我分分钟灭了它。” 紧张急促的音乐响起，大小姐嘴里叼着棒棒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游戏屏幕，手指灵巧地在按键上点击着。 射击、换弹、翻滚、跑位……操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感。 穆茗在一旁看着，连连称赞。 十分钟后，莺萝的声音远远地从厨房里传来。 “少爷，小姐，开饭了哦。” “哒哒哒!” 一梭子机关龙弹下去，斩龙不甘地嚎叫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正好开饭。” 穆紫薰满意地点了点头，将switch给了穆茗，顺带揉了揉他的头发。 “要是还有打不过去的，就给我，姐姐帮你打。” “知道啦，别老摸我头。” 穆茗小声抱怨了一句，又遭到大小姐一顿狠薅。 餐桌上，穆茗吃得很少，因为之前已经和藜互相投喂过了。 “茗子，给你的。” 大小姐摸出了一个精美的礼盒放到了穆茗面前。 “这是什么？” 穆茗接过礼盒，好奇地问道。 “你在分班考核中拿了第一，给你的奖励。” “谢谢姐姐。” 穆茗收下礼物，连忙将之前蓝依夹到他碗里的菜都夹到了大小姐碗里，然后对着蓝依笑了笑，他实在是吃不下那么多。 “茗儿，这是妈妈给的奖励。” 蓝依从自己的钱包中翻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穆茗。 大小姐看到了，眼睛都忍不住瞟了瞟那张卡。 “妈，这张卡里面，是这些年清澜岛旅游的总收入吧？” 清澜岛整个旅游行业在最近十年持续火热，收入节节攀升。 这张卡里面的财富，已经积累到了一个可怕的天文数字，而且每分每秒都在暴涨。 餐桌上的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 阮伊儿咀嚼食物的动作慢了下来，沐清歌抬起头瞟了瞟蓝依。 蓝依放下筷子，拿出餐巾轻轻擦拭了下唇角，看向大小姐。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很是平淡的语气，就像是给自己家孩子买了个冰淇淋那般淡然。 “没。” 大小姐摇了摇头，不发一言地低下头吃饭。 晚餐结束，穆紫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闷闷不乐。 林溪和莺萝玩着糖豆人，刻意保持了安静，没有发出声音。 伊儿依旧看着《汤姆叔叔的小屋》，偶尔用眼角的余光瞟一眼大小姐。 沐清歌回到了房间，应“茗藜”的邀请开始双排。 一刻钟后，看着被杀超鬼的提莫，嘴里骂骂咧咧。 “这个傻B，我真是哔了狗!” 虽然憋了一肚子气，但她还是打字安慰着“没事，你出肉装，待在塔下别死，我们可以赢的。” 穆茗拿着那天考核结束后，学校奖励的魔法秘术孤本，来到了穆紫薰身边坐下。 她只是在沙发上坐着，发着呆，像精美的等身蜡像。 “姐姐!” “什么事？” 大小姐冷淡地回应道。 “你又不开心了。” “是有一点。” “那，坐我腿上吧。” 穆茗想了想，拍了拍自己的腿。 阮伊儿闻言，眼睫微动，眸中泛起波澜，立马将手中的书翻了好几页，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 林溪闻言，立马扭过小脑袋，有些期翼地看了穆茗一眼。 这只小鹿是很喜欢坐在哥哥腿上的。 “坐你腿上？你以为本小姐是什么人？” 穆紫薰冷冷地转过脸，看着穆茗微笑的眼睛。 一分钟后，大小姐坐在了穆茗腿上，双臂绕在穆茗的脖子上，紧紧搂着他。 穆茗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像安慰女儿一样轻轻哄着。 阮伊儿微不可查地哼了一声，呼吸变得急促。 “是不是因为妈妈限制了你的零花钱，然后把钱给了我，所以你不开心了。” “你说呢？” 穆紫薰愤愤地说了一句，咬了一下穆茗的耳朵，带着明显的怨气。 “可是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啊。” 穆茗笑着道。 穆紫薰闻言，只是撅着嘴，轻轻哼了哼。 “我是你的。” 穆茗的声音霎那间变得温柔起来。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穆紫薰心中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大小姐把脸埋在穆茗的脖颈，轻轻磨蹭着，娇躯微颤，怎么也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 阮伊儿骤然合上了书本，再也没有了看下去的心思，一阵心烦意乱。 莺萝和林溪对视一眼，放下手柄，没有了玩游戏的兴致。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我为我你翻山越岭 周末，阮伊儿起得很早。 “你肯定不是伊儿，快说，你到底把我家伊儿藏哪里去了？” 穆紫薰板着脸，很是严肃地看着正在梳妆打扮的阮伊儿。 “嗯？” 阮伊儿有些懵逼地看着她，一脸黑人问号脸。 “周末的时候，伊儿绝对不会在下午两点之前起床。” 穆紫薰嘴角扬起，揶揄地道。 “你以为我想起来吗？” 阮伊儿不满地嘟囔着，看着客厅里煮茶的穆茗，小声说道:“还不是因为那家伙要去。” 有个爱睡懒觉的人愿意为了你特意起早床，真的很难得。 “其实我也不想去的，但是我们家弟弟去了，那本小姐就跟着去玩玩呗。” 穆紫薰一边说，一边对着镜子梳洗着头发。 女孩子如果在和你出去玩之前，特意洗了头发，这说明你在她心里真的很重要。 出门的时候，阮伊儿背了一个鼓鼓的包包。 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无非装着牛肉干、巧克力、曲奇饼之类的零食。 她从来不会在包包里放镜子、唇膏、面霜。 一行人慢悠悠地走着，天气有些冷。 穿着毛呢和羊毛衫都觉得有些冷意，穆紫薰倒是很镇定自若，脖颈和小腿处的白皙皮肤在冷风中显得格外放肆。 林溪和莺萝落在最后面，挽着彼此的胳膊聊着天，讨论着昨晚看的偶像剧。 沐清歌一边走，一边用switch玩着塞尔达荒野之息。 “你不冷吗？” 阮伊儿把下半张脸藏到了纯白色的围巾里。 她从前是没有戴围巾的习惯的，但是这条准备送给穆茗的围巾被他亲手戴在了她脖子上的时候，就有了特别的意义。 天气冷些的时候，她就会戴上它，即便它有些旧了，而且还很廉价。 “我不怕冷，只怕被人捧在手心里暖和好了，又用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 穆紫薰啃着穆茗做的肉夹馍，看着走在最前方的穆茗，含糊不清地说着。 过了半晌，她又说:“我这个人，被人暖一下就发热，被人冷一下就成冰。怪我这一生爱恨太分明。” “嗯，我了解了，以后初中课本上会写这样一段话。目前人类发现比热容最低的物质叫做穆紫薰。” 阮伊儿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讲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穆紫薰觉得有些无趣，继续啃着肉夹馍。 “这句话好伤人的。” 阮伊儿突然有些饿了，把围巾拉了下来，从包包里拿出一袋牛肉干，穆紫薰顺手拿了一包猪肉脯。 穆茗戴着耳机，听着纯音乐自顾自地往前走，偶尔停下脚步回头看上一眼。 以前他是没有习惯的，现在有了牵绊。 有人跟在你身后，其实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 跌倒了，会有人扶你一把。 倘若有一天，走着走着，蓦然回首，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大家都走散了，只剩下了你孤单的一个人。 只能笑着继续往前，不停留地走下去，多少还是会有些感伤的吧。 晨风温柔，栀子花清淡的香气迎面扑来。 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剪影。 公园里有小孩子正在嬉戏，彼此追逐。 远远地能听见朗朗书声，现在是众多苦逼的高中生们坐在教室里早读的时间。 “这一次的郊游活动，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胧泉山。班主任安排我们租好了单车，我们需要骑行过去。” 十班班长舒雨洁的声音空灵嘹亮，笑容阳光和煦，很有青春的气息。 班委采取竞选的方式，穆茗和阮伊儿都是那种清心寡欲的“咸鱼”，对班委没有丝毫兴趣。 沐清歌觉得，管理自己手底下的那一帮小太妹已经够累了，于是也没有参选。 莺萝和林溪性子又太过温婉害羞，也没有参选的想法。 至于大小姐，则是出于一种没有心思和小孩子玩过家家的高傲吧。 于是就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现象，成绩排在前几名的学霸，没有一个人当选班委。 “路途可能有点远，大家就当是锻炼一下吧。如果有不会骑车的女孩子，就麻烦男孩子可以照顾一下啦，我们有安排双人座的哦。” 副班长江远帆说着，温文尔雅的气质和不俗的长相颇受女生们青睐。 “装模作样。” 王琦淡淡地哼了哼。 一旁的鸡冠头和方诗尧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看着那些陈列出来的双人坐位的单车，大小姐头上的呆毛不自觉地摇摆了起来。 可还没等她先开口，阮伊儿就抢先一步，抓着穆茗的袖子轻轻摇了摇。 “茗，我不会骑自行车。” “嗯？” 穆茗有些懵，之前不是她还骑单车带自己去看过海吗？ “雪糕，你这人怎么睁眼说瞎话!” 穆紫薰瞪大了眼睛，看着阮伊儿一本正经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 “你明明就会啊。” “我说不会就是不会!” 伊儿突然变得强势起来，有些羞恼地伸出粉拳捶了捶穆紫薰的胳膊。 穆茗摸了摸头，夹在两人中间，有些为难。 “你不会骑，我带你。” 穆紫薰微笑着，一把揪住了阮伊儿的衣领。 “可恶的女人!” 阮伊儿一阵不满，眼神冷得像是要杀人，但大小姐的力气大得离谱，她即便是使出了薛定谔的力量，也挣不脱她的手，只能被她硬生生地拽走。 哼，要死一起死，大家都别想好过! “小溪，你不会骑自行车，我带你。” 莺萝推着自行车走到她身边，甜甜一笑。 “嗯，好的。” 林溪眨了眨眼，微微一笑。很是乖巧地坐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她对这种两个轮子还能保持平衡的交通工具还是很好奇的。 双人骑的自行车多少有些不便利的，太笨重了一些，而且骑行起来也很是费力。 “莺萝，要不你让其他男生带一下林溪吧。你骑这个很累的。” 沐清歌骑着单车经过了她身边。 “不了，让她跟着别人，我不放心。” 莺萝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语气很软，声音很轻柔，却执拗地过分。 “让穆茗带着她，应该没事吧。” 沐清歌话音未落，就感受到了两道想要杀人的目光。 大小姐和阮伊儿骑着一辆双人的自行车，阴沉着脸看着她。 “当我没说。” 沐清歌讪讪笑了笑。 穆茗骑着单车，落在了最后，藜坐在他自行车的后座上，抱着穆茗的腰，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藜，你最近是不是变胖了，我感觉你好重。” “本公主才不胖呢，是这个自行车的车胎没气了。” 藜伸出小拳头轻轻捶打了他一下，小声嘟囔着。 “好好好，是车胎没气了，公主殿下。” 穆茗没好意思告诉她，是她坐上来之后，车胎才会瘪下去的。 恶魔的骨骼和肌肉强度比人类高得多，与之一同带来的自然是更高的质量。 尽管藜看起来十分娇弱，但她的体重依然要高于普通人不少。 胧泉山接近山麓，路上也难免有些崎岖。 上坡漫长地让人心慌，仿佛没完没了。 带着藜越过上坡的时候，总有一种翻山越岭的感觉。 “人类，快唱歌给本公主听。” 藜抱着穆茗，在他身上轻轻蹭了蹭。 穆茗仰起脸，天空蓝得纯粹，看不到一丝阴郁的色彩。 “拨开天空的乌云像蓝丝绒一样美丽。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 “我想你身不由己，每个念头有新的梦境。但愿你没忘记，我永远保护你，不管风雨的打击，全心全意。” “两个人相互辉映，光芒胜过夜晚繁星。” “坐稳了，前面是下坡。” 穆茗放松了踩在踏板上的脚，任由自行车载着自己滑下去。 清晨的风拂过脸庞，把发丝吹得有些凌乱，微微有些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泛起凉意。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清新的空气灌满了胸膛，每一次地呼吸都能洗涤心灵。 冷冽的芳香淹没过温热的心房，那是他不知道名字的花。 但藜一定是知道的，穆茗这颗心是她的，这朵不知名的花也是她的。 萧瑟的山路因为一群风华正茂的少年们的到来，倒也不那么冷清，只有那铺在地上的枯黄的树叶还在唉声叹气罢了。 道路两旁的树木光秃秃地，像是谢了顶的老年人。 不过这倒也不要紧，有“枫叶荻花秋瑟瑟”，自然也会有“病树前头万木春”呢。 “前面又是上坡啊！” 穆茗有些泄气，开始卖力地踏起踏板来。 “你太重了!” 穆茗踹了踹气，脸色有些发白，用力地踩着自行车的踏板，自行车的车轮歪歪扭扭地在枯叶上划出一道轨迹。 “我不重嘛！都是这路不好，干嘛它不是下坡呢？” 藜红着脸，有些羞恼地道。 “哪有一直都是下坡呢？开口向上的抛物线一旦过了最低点就会慢慢上升了，有大起就会有大落。” 穆茗轻轻笑着，猛地用力登上了冗长的上坡，把不少同学都甩到了身后。 “藜，我庆幸这颗跳动的心，愿为你大起大落!” “大起大落？” 藜轻轻呢喃着，浅浅一笑。 从前，她是让诸神颤栗的血色凶星，利刃在手，八方俱灭。 现在，唉，不提也罢。 好汉不提当年勇。 没有谁比她更能深刻地体会大起大落的滋味。 “前面又是下坡哦！坐稳了!” 穆茗柔声提醒道。 车轮自然流畅地在公路上滑行起来，穆茗觉得腿部的肌肉都放松了许多，就连链条发出的声音也显得那么悦耳。 “就跟你玩LOL一样嘛，用尽全力去carry了，还是有可能会输掉比赛的。” “但是你输多了，不想赢了，被对面打爆了，又会遇到一个神仙队友。他可以一打九，带你拯救世界。混子也有可能跟着躺赢的。排位连跪之后必定连胜。” 穆茗笑着说道，迎面吹来的风放肆地吹开他的发丝，飘扬的雪白发丝拂在了藜的脸上，弄得她鼻尖有些痒。 “你说的对。” 藜大声笑了出来，看着前方沐清歌的背影，又想起了昨晚艰难的上分之旅，把把一打九，真是委屈她了。 玩LOL能够带动她这个陨石坑的人，可是世间少有呢。 第二渡百四十四章 佛不渡我 “喂，厨子，你能不能快一点?”舒雨洁有些不满地嘟囔道。 此时的她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眼睛时不时瞅向前方的穆茗。 她是不会骑单车的，所以是方诗尧载着她。 厨子在她看来，是个很清秀很文静的男孩，眼睛似黑珍珠一般明亮。 方诗尧似乎并不生气，神情很是淡漠，略微加快了一些速度。 “厨子，你在食堂做兼职，一个月多少钱?” 舒雨洁随口问道。 “600块。” 方诗尧轻轻说道，声音很温柔很细腻，又有些冷意。 按理说，这样长相俊美，性格又温柔的男孩应该会招女孩子喜欢的，但舒雨洁的态度一直都不怎么礼貌。 和她在全班同学面前展现出的灵动和煦大相径庭。 “切，才这么一点钱，做什么啊？”舒雨洁很是不屑地道。 “我需要钱。”男孩轻声说道，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泛不起一丝波澜。 “我觉得你可以去做男公关，去夜场当鸭赚的钱不是更多嘛。” 舒雨洁懒洋洋地说道。 “往床上一躺，换几个姿势和体位。那些富婆最喜欢你这种小鲜肉了。做几次就能赚到大把的钞票哦。” 方诗尧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生气，只是低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舒雨洁能感觉得到，他没有生气，但是背脊颤动了一会儿。 语言是最锋利的刀刃，不管是多么温柔地人，都会被刺痛。 “长相也是一种资本，不知道多少男生羡慕你的长相呢。傍富婆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呢。” 舒雨洁笑道。 方诗尧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地道:“生活可以拮据，但我不该躺着跪着赚钱。我可以贫穷，但我也想活得干净，并且像个人。” 舒雨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这个长相有些娘炮的男孩，其实挺men的，肩膀很瘦弱，不宽，但像个男人。 “不错嘛，厨子，你叫什么名字?”舒雨洁笑吟吟地道。 “方诗尧”男孩低声说道。 “名字还蛮好听的。”舒雨洁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老实说，她其实心里是有些看不起方诗尧这样的男生的。 她说话的语气很让人讨厌，若是换做一个自尊心强些的男生，早就发火了，但是他没有，温柔果然容易被人欺负。 贫穷能使人自卑，对于有些孩子来说，连生气都没有资本。 口袋里有钱，才有发怒的底气，没有实力的愤怒是毫无意义的，社会就是如此现实。 尽管如此，像方诗尧这样的男孩或者女孩们，都默默地努力着，也许生活并不总是充满善意，但没有伞的孩子就该努力奔跑。 赚钱可以治愈一切矫情，有钱可以治愈一切自卑。 剩下的路上，方诗尧和舒雨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前面的同学。 经历了不太短的一段骑行后，大家都到了目的地，也就是胧泉寺。 宿舍的小伙伴们相约同行，沿着山路朝着山顶走去。 “伊儿，你信佛吗？” 穆紫薰看了看山腰的寺庙。 “我是一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 阮伊儿柔声地道。 “嗯?” 穆紫薰歪了歪头，有些不解。 阮伊儿没有搭理她，自顾自地走到了前面，然后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相信科学!” （这个世界的“科学”就是魔法） “若真有神佛，人间哪有那么多苦楚呢？佛让人们忍让顺从，可我偏不，我从小就是个叛逆的野丫头，受不了一点气。” 阮伊儿转过脸，面无表情地说道。 穆紫薰沉吟了一会儿，又说:“那耶稣呢？” “耶稣只住在有钱的地方，他不保护穷人的。” 阮伊儿说完，耸了耸肩。 …… “真的有佛吗？” 迷幻的嗓音在大厅里响起，正在朗诵经文的老和尚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那坐在佛像肩膀上的白裙少女。 少女发丝如雪，苍白的脸颊上噙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嘴唇似染了鲜血般地艳丽。 “众生皆是佛。佛其实就是我们身边的善人，只要心中有佛，便处处是佛。你行善时你就是佛，别人行善时，别人也是佛。只要心中有佛，人人都是佛，处处都有佛!” 老和尚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似乎并没有因她对佛祖不敬的行为而感到生气。 “那为什么做了好事的人往往都活不长久，行了坏事的却能长命百岁呢？” 藜不以为然地说道，把玩着手里的玫瑰，穿着白丝袜的小腿轻轻晃悠着。 “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老和尚闭上眼，虔诚地说道。 “也许吧。” 藜觉得有些无聊，这些信佛的人，说话都是一个调调，她不喜欢。 “佛不渡我。” 藜懒洋洋地说道，纵身一跃，似芬芳馥郁的落红，卷起漫天的曼珠沙华。 “打扰了，我若诚心悔过，佛便不会计较我的罪过，对吧？” 藜的一只脚迈出了门槛，突然又停了下来，她转过脸，微笑着道。 “当然。”老和尚只是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 藜微微一笑，出了门便大步向前，手中的占卜硬币抛上天空。 硬币落下的时候，藜双手合十，最后缓缓分开。 出现在占卜硬币上的，是一个被丝线牵引着的人偶。 命格【人偶无力抗拒的宿命，任人摆布，不得自由。 佛像的手掌上，放着的古朴黑匣子，轻轻颤动着。 藜回过头看了一眼，浅浅一笑。 …… 上路的路有些曲折漫长，对体能不佳的女孩子来说，还是颇有些吃力的。 “这个山路……好长啊。” 阮伊儿喘了喘气，扶着穆茗的胳膊，从包包里翻出一个穆茗做的水果奶油蛋糕吃了起来。 “茗，你要不要补充一下能量?”她说着，又拿出了一块水果蛋糕。 “不了，你这小猪，可真能吃。” 穆茗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挽着她的胳膊继续往上走。 “这都是你的错。” 阮伊儿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嘴边沾满了白色的奶油。 “我又犯了什么错?” 穆茗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都怪你做的东西太好吃了，时间久了，我就变得很能吃了。所以这都是你的错。” 阮伊儿一本正经地道。 莺萝嘿嘿一笑，忍不住说道:“少爷真可怜，摊上你和大小姐这两个姐姐。” “弟弟生下来就是要被姐姐欺负的，有什么不对的吗？” 穆紫薰顺手从伊儿的手里拿走了蛋糕，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林溪看着大小姐手中的蛋糕，翡翠色的眼睛眨了眨。 穆茗见了，便拿了一块带着菠萝水果的蛋糕递到她手里，然后揉了揉小鹿的头发。 “谢谢哥哥。” 林溪小口咬着蛋糕，将上面的菠萝喂给了穆茗。 菠萝是她最喜欢的水果，她想把自己最喜欢的留给哥哥。 “我们今天会在山上野炊，露营。你跟我睡一个帐篷吧。” 阮伊儿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了保温杯，递给了穆茗。 “好啊。” 穆茗答应得很干脆，接过她的水杯，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林溪和莺萝对穆茗的反应都有些吃惊。 一向冷傲的二小姐，竟然会主动提出和小少爷睡一个帐篷。 而性格内敛害羞的小少爷，竟然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感情变得这么亲密无间的呢？ 阮伊儿没有学到蓝依泡茶的好手艺，只会简单地放些枸杞进去。 但尽管如此，这凉白开倒也别有一番滋味，也许是因为这杯中有她的初吻吧。 “居然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伊儿的要求，这么轻浮，真是一只臭弟弟!” 大小姐蹙了蹙眉，抬起脚瞄准了穆茗的屁股，但瞅了一眼长筒靴锐利且坚硬的鞋尖，还是作罢。 一行人走了近半个多小时，这才陆陆续续地到达了山顶。山顶很是开阔，至少可以搭建不少帐篷，足够一个班的学生们休息了。 风景自然是很美的，从山顶往下看，倒也有一番“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韵味。 “我们需要找几个男生，帮忙架锅生火，我们准备的食材也要处理一下!女生们就帮忙搭下帐篷!” 舒雨洁和另外两位班委很快就分配好了任务，于是男生女生们都各司其职，开始忙碌起来。 在野外露营其实是很有意思的，特别对于那些常年待在家里好好学习的乖学生们来说，丰富的课外活动比书本要更加具有吸引力。这也是能增进同学间感情的良好方式。 “这个帐篷怎么搭啊？” 穆紫薰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看着穆茗捣鼓着。 “有说明书啊，笨死了。” 穆茗看了看说明书，有些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很是麻利地搭好了帐篷，支架也用绳子固定好了。 “你敢说你老姐笨，你敢再说一句吗？” 大小姐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不敢!” 穆茗立马封住了嘴巴。 “有什么不敢的？说就说了。真话总是不那么动听，事实总是让人难以接受。” “她要是敢动手，我拦着。” 阮伊儿双手抱胸，一脸傲然，虽然她没有胸就是了。 很多年过去后，当穆茗的女儿不听话，被藜往死里打时，她也是拼命护，就像现在护着穆茗一样。 “你就只会宠他，我们当姐姐的，一点家庭地位都没有。” 穆紫薰不满地嘟囔起来。 “啊～某人花了上亿弄来的莱肯超跑，还有上千万的钢琴和名表，都是说给就给。用了大半年时间制作的高达和手办也是说送就送。” “一在网上看到了狗仔拍下他的照片，立马就派人去删除。前些天还熬了一整晚去做戒指。究竟是谁在无底线地宠溺呢？” 阮伊儿嘴角一扬，揶揄地道。 穆紫薰立马不吭声了，只是淡淡地别过脸。 没办法，自己家的弟弟，当然要宠着了。 轻松搭好了自己的帐篷之后，又有女孩子找上了穆茗寻求帮忙。 沈渔和路瑶，和他也算是有些交情。 至少，穆茗不讨厌她们。 帮沈渔搭帐篷的时候。一旁的舒雨洁看着他的目光很是热切，不时和他搭话，全然没有注意到大小姐和阮伊儿的死亡凝视。 穆紫薰的脸色冷得可怕，要是穆茗的回应稍微热情了一点，沐清歌甚至会怀疑她会把舒雨洁沉到马里亚纳海沟。 穆茗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冷淡，明显没有和她聊天的兴致。 但舒雨洁倒是乐在其中，她偶尔也会讲两个笑话，尽管穆茗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她也笑的前俯后仰，丝毫不觉得尴尬。 “你讲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这句话太伤人了，穆茗不忍心说，帮她们搭好了帐篷，他就不发一言地离开了。 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男生们用捡来的石头和树枝生了火，搭好锅，然后就把处理好的食材倒进了锅里开始野炊。火锅和乱炖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洗好了的野菜，甚至还有市场上买到的蛇肉，去掉皮，切成片倒进锅里。加上一些预先准备好的调味品，味道也很是鲜美。 也有人拿出铲子挖好了坑，将洗干净切好了的羊肉用削好了的树枝串好，开始烤起羊肉串，孜然和粗盐也是必不可少的。 还有少部分人则尝试着准备烤鸡和烤鱼。 味蕾在食物香气的诱惑下开始跳起舞来，肚里的馋虫也被轻易勾起。 “雪糕，这个要煮多久啊？” 穆紫薰看着锅里的麻辣牛肉汤底，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急什么嘛？没看到我正在做?”阮伊儿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火有些不够，估计很难煮熟。” 她一边用筷子搅动着锅里的汤，一边扇着锅底的火焰。 她正说着，大小姐立马添了一把火。 锅底的火焰突然变得旺盛起来，锅里的汤也慢慢开始沸腾起来，花椒，牛油的醇厚香味裹挟着热腾腾的白气扑面而来。 眼看着火锅快要煮好，穆茗拿出了提前在家里做好的豉油叫花鸡，还有红菜汤一同交给大小姐加热。 “伊儿，给!” 穆茗撕下鸡腿，首先递给了阮伊儿。 阮伊儿接过鸡腿，像是耀武扬威一样在大小姐面前晃了晃。 那意思好像是在说“看吧，在弟弟心中，他二姐最重要。” 大小姐面无表情地看着，说时迟，那时快，猝不及防地张开嘴咬去。 阮伊儿早有准备，立马收回手，一脸得意。 穆紫薰咬了个空，气得牙痒痒。 问题很快就来了，穆茗做的豉油叫花鸡只有两只，两只鸡，四条鸡腿。 算上大小姐、伊儿、林溪、莺萝、沐清歌，还有自己在内，一共有六个人。 不患寡而不患均，真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你就不能多做点嘛？” 穆紫薰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将剩下的三个鸡腿分给了沐清歌、林溪、莺萝。 “我错了。” 穆茗立马认错。 “喏，给你，我其实更喜欢吃鸡翅膀。” 阮伊儿咬了一口鸡腿，然后将鸡腿塞进了大小姐的嘴里。 大小姐咬了一口，又递到了穆茗嘴边。 “茗子，你吃吧。我是姐姐，我饿着，也不会饿着你。” 很随意的一句话，没有深情款款，却差点催出穆茗的眼泪。 “我是爷爷，我饿着，也不会饿着你。” 老人的音容笑貌霎那间涌进脑海。 有一年冬天，大饥荒。 孤儿院里的苏茗，饿得睡不着，半夜起来，饿得想哭。 老人为了弄到食物，不惜放下尊严出去乞讨，给人下跪，甚至被人殴打。 泪腺，不受控制地变得软弱，穆茗睁大了眼睛，别过脸。 “怎么了？” 见穆茗眼眶有些泛红，大小姐吓了一跳，立马过去摸了摸他的脸，一脸疼惜。 “眼睛进了沙子。” 穆茗淡淡地道。 “别动，我帮你吹吹。” 穆紫薰笑了笑，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靠近了他，轻轻吹着气。 她知道根本就没有沙子，但为了照顾穆茗的面子，她必须装得像一点。 她也没有问穆茗突然眼红的原因，弟弟不想说，就不问了。 尽管这个弟弟对他二姐偏心得过分，她依然对他无底线地宠爱。 “少爷，你做的东西太好吃了，我都感觉自己要变胖了。” 莺萝察觉到了穆茗的情绪有些微妙，立马开始转移注意力。 沐清歌闻言，一边细细品尝着鲜嫩的鸡肉，一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平坦的小腹隐约有了鼓起的迹象，但是肉眼看不出来。 “哥哥，我也好像要变胖了。” 林溪捏了捏自己的脸，婴儿肥的脸颊略微有些肉感，但是过分地可爱。 “没事的，胖点才可爱啊。猪肉一斤可贵了，胖点说明你们值钱。” 穆茗打趣道。 穆紫薰在抚摸他的脸时，不动声色地抹掉了他眼角翻涌出的淡淡泪渍。 “紫薰姐个子最大，肉最多，肯定很贵。” 穆茗看着穆紫薰微笑的脸，轻轻地道。 “是，姐姐我最贵。” 穆紫薰翻了个白眼，出人意料地可爱。 “少爷，你在骂我们是猪。” 莺萝撅着嘴，佯装生气。 “哼哧～哼哧～” 林溪也很配合地模仿猪哼了哼。 午餐时间，穆茗被一群小猪包围着，寂寞与他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