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分手的一百种方法》 1、第 1 章 他靠着白墙,撑着身子坐起来。 这次他应该叫文覃。 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这幅身子居然可以弱成这样儿。 他重生过这么多人,第一次遇见起床还得撑着墙的。 而且房间狭小/逼/仄,墙上都是因为泛潮翘起来的墙皮,就算是现在还一块儿一块儿往下脱落。 老旧泛灰的窗户外面都是被雨打湿的合欢花。 偶尔会有阵香往里钻。 灰暗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只有个老旧掉漆的绿色床头柜,文覃摸着灯坐起来,对着潮湿的空气猛咳了几声。 脚刚点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 然后隔壁的墙突然被人锤了一下,隔着薄薄的一层,连对方的话都听得清楚。 “妈的,几点了,老子明天还得上学呢,你他妈起夜慢点儿!病秧子!” 隔壁说话的是是个年轻的声音。 估计是文覃的血亲兄弟。 文覃胸闷,他伸手把床头柜上摆满的药瓶儿往一边推,然后往面上摊了一个档案盒。 重生后需要在世界自行探索。 完成原主愿望,做单就好。 里面都横七竖八都是被按照日期拍好的卡纸,上头记载了原主在去世之前,所有后悔没在生前的做的事,文覃现在要做的就是一笔一笔帮原主还掉,这是工作。 只要再做完这一单—— 咣当—— 文覃往窗户上看,一个白影从窗户上窜过去,接着玻璃上救留了一串梅花脚印。 这种剩盛夏的天气,连夜野猫都觉得躁。 文覃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6:00,已经是上班时间,外面还下着雨,嗒嗒往窗户上砸,文覃把身子往小柜上挪了挪,等看清光下的那双手,文覃先是一愣。 左手的手背上青紫了一大片,上面凝了几个血孔小痂,文覃现在只要动一下手指,就牵扯整个手背。 “嘶——”文覃皱着眉头。 这种痛感。 不正常。 而且书桌上摊着一个日记本。 学校书店里最常见的薄薄的作业本,本很劣质。 但是与之相对的是上面的笔记。 字写得漂亮。 【2020年1月1日今天生病去打针了,真的很痛。】 【2020年1月2日痛 ,后背痛,胳膊痛,手背痛。】 【2020年1月4日连呼吸都痛,生病好痛。】 【...】 文覃重新把工作梳理了一遍,就听见下头兮窸窸窣窣的动静。 想来是文家父母醒了。 下面机器的声音哐当哐当开始运作,文覃就收了东西,穿着拖鞋往外走,正赶上扛着一麻袋面粉的江娥。 “妈,”文覃叫了一声。 对面的江娥瞧见赤着脚站在地板上文覃,吓得赶紧蹲下,又往空气里收了收飘在空气里的面沫子,才牵着文覃的手把人往屋里送,“都是妈妈不好,吵到你了,等会儿我跟爸爸先去占个早摊,你跟昊阳先再睡会儿,今天不是月考吗,让昊阳骑车带着你去上学。” 文覃的手就被江娥攥着,就听见江娥从门口拿了个小布包,把床头上的药都按顺序排好,“别跟昨天一样忘了吃药,回来我要检查的。” 江娥虽然这么说,但是口气并不严厉,摸着文覃的额头,笑了笑,“月考放松考,不用回回考第一。” 她知道文覃着孩子最听话乖巧,尤其是打针的时候不管多疼从来不哭,文娥想到这儿就忍不住心疼,就用拇指蹭着文覃的眼角,“疼就哭,别忍着。” 江娥的掌心很暖,文覃上床刚闭眼的功夫就快睡着了。 但是隐约听见夫妻俩的对话。 “就差三千,但是这个月怕是干不出来了,我这腿老毛病,先顾覃覃,我没所谓,”男人声音沉,配合着江娥的叹气。 外头的门才开了。 再睁眼,窗外亮了点,但是雨还在下。 “病秧子,你死不死啊,要不是你老生病,我至于天天迟到送你,”文昊阳嘴上咬着半根细烟,不过没点着,拳头就往门上砸,“今天又下丧气雨,爸妈晚会儿收摊,你他妈起来就抓紧下床,操,又得我送你。” “我怎么就有你这个丧气的弟弟。” 文覃瞧了眼时间,6:30。 过了上班时间,就撑着身子坐起来,跟他哥文昊阳站在门口儿的时候,雨已经不下了。 文覃坐在后座,身子没来的及板正,文昊阳就拧着电门往前开。 文昊阳不过十九岁,手臂上就文了花花绿绿的虎头跟青龙,文覃伸手扣了扣。 掉色。 早上天阴着, 零星飘着几滴子雨,文昊阳一个劲儿用胳膊挡雨。 突然一个白影窜过去,吓得文昊阳一个急刹。 “我操!什么东西——”文昊阳嘴上骂着。 文覃扶着才勉强坐稳,但是身上的布包甩出去,清单卡撒了一地,还有几个药盒子滚出去了。 文覃下车,蹲着在地上整理。 然后就探头往前看,是一只奶白的小猫,唯独后颈上一小撮黑毛,现在趴在泥坑里,后腿被车轱辘压出血了。 文昊阳这个时候也看见了。 “晦气的出畜生,老子轧死你,”文昊阳说着就要往前继续骑。 文覃见势先弯腰抓了把地上的泥,直接伸手往文昊阳眼上甩,“不至于,还喘气呢 。” “你有病啊,”文昊阳扣着眼上的泥,下车直接就拎了文覃一条胳膊,“我们全家现在连你都养不活,你装什么菩萨?啊?操,喘气的都养,你怎么不去死呢?” 文昊阳越看这猫长得文覃越像,就拿了车框里一根挡门的木条,要往文覃身上招呼,嘴里还骂,“昨天的还没打够数,今天你又惹着我了,老子得再抽你他妈二十下。” “妈?”文覃朝文昊阳身后看的时候,叫了一声。 文昊阳吓得回头,下意识解释,“妈,我跟他闹着玩——” 文覃趁文昊阳回头的时候,抬脚踹在对方膝盖上。 那上头脆生,文昊阳直接往后面的水沟里扎。 文覃扶着车起来,看见文昊阳半天没起来,自己又抓了两把土泥,往文昊阳想张嘴骂人的嘴片子上甩。 然后自己蹲在路边儿上,朝文昊阳竖了根中指。 轻轻说了句, “傻逼。” 【2020年5月18日后悔没有在上学的路上把文昊阳推到臭泥坑里,因为每天被抽条子真的很疼。】 2、第 2 章 只不过,“傻逼”是文覃临时加的。 单纯觉得文昊阳配得上。 东西收拾好,蹲在地上想着先把奶猫找个硬壳子固定,再去医院。 这条路再往前走段路就上了主干道,上头都是去三中上学的学生,只不过他们大部分都坐在豪车里,开着车窗互相打着招呼,文覃蹲在地上,把猫固定在车框里,骑行了一小段。 从上了主干道雨就越下越大。 小猫经不得雨淋,文覃临时停了车,站在路边儿脱了校服往奶猫身上盖。 这个时候主干道上突然响着一阵急促的引擎轰鸣。 声音大到刺耳。 文覃睫毛上滴水,看不真切,但是他跟那辆响得夸张的车主对了眼。 那人单手开车,一只文着花臂的胳膊捏着烟耷拉在车窗外头,现在正侧着脸往文覃这边儿看。 主要那人也穿校服,就离谱。 年纪轻轻就这种眼神,文覃后脊梁发凉,自己先转了视线。 但是那辆车突然打了转向,开始往文覃所在的路边儿切。 最后车门就停在文覃已经溅泥的布鞋旁边。 “它怎么了,”对方先往文覃怀里看。 “被车轧了后腿,我正在找医院,”文覃不知道自己说出话来声音竟然这么小,一句短话,就让他开始胸闷。 “我家里有宠物医生,等会儿让王叔直接送过去,”车上的人下车,对着车里副驾上的叫王叔的交代,“到时候发视频给我。” 文覃在那人下车的时候就仰着头。 尤其是对方站在身边的时候那种身高带来的压迫感,文覃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 结果对方直接蹲下,后脚跟翘着,两手随便往下耷拉,仰头瞧他。 文覃发现对方的眼睛偏长,淡褐色的眼珠比旁人偏小。 并且脸部轮廓很有攻击性,一张好脸也盖不住一身的戾气。 往上看的时候,带着天然的挑衅感。 尤其是现在。 “湿透了,”对方嘴上说着,自己插兜把身上的校服脱了就往文覃肩上搭,“等会儿去教室换了。” 文覃想说不用,但是赶不上那人腿长,撂了话拐弯就不见了。 * 文覃到学校的时候,已 经比原来的时间晚了十分钟。 脚上踩得都是泥脚印,班主任站在门口儿看着文覃心里松了口气,赶紧迎过去帮着擦小孩儿身上的水,“没关系,先去位置上坐。” “老师,”文覃眼眶发烫,挤着豆大的眼泪,有点儿着急道,“我哥哥躲猫掉坑里了,生气,要打我,但是我得回去——” 文覃哭哭啼啼把话说完,班主任在安抚情绪给家长打了电话。 最后说了句没事,哥哥回家了,就安慰文覃去座位上坐。 文覃点点头,进门的时候看见教室里现在只剩了两个空位。 在整间教室的最后,文覃用卫生纸往鼻子上蹭,等揉红了鼻头,就特地瞧了瞧旁边抽洞里的书,上面的字体很漂亮。 颢野。 他的同桌。 下午考试,所以上午的课程都是复习课,中间大课间也不跑步,文覃旁边呢的位置一直空荡荡的,校服湿着贴在身上,文覃现在并不舒服。 但是一个上午,三班的小姑娘来送吃的不少。 除却牛肉干一样的小零食,就是已经温好的几十块一杯的奶茶。 文覃都摇摇头退回去了。 小姑娘红着脸硬是磨着文覃吃了几个才作罢。 “切,就一个小白脸,套上裙子跟个娘们差不多,咱班未来富婆下手也不找个胡哥那样儿的,”几个男生歪着身子坐着。 其中就有人撺掇傻大个吴文瀚。 “别说,谁要是能让文覃穿裙子过来,那还真是本事,吴哥,你行不行啊?” 被点到名字的男生脸上一红,盯着文覃支吾,“我要是说行呢?” 他话一落,班上的男生都在围着起哄,“那就去啊,你不是想当头儿么。” 吴文瀚的脸更红,切了一声,“谁不敢似的。”说完就凑过去,绕过旁边的空桌,在文覃前面撑着,故意学着校外的人拿腔捏调,“文覃,你穿过裙子么,下午穿过来让爷瞧瞧呗?” 像文覃这种自视清高的书呆子他们见得多了,让文覃穿裙子怕不是要气死他。 吴文瀚晃着脑袋等着文覃生气。 “行啊,”文覃对着那人笑了笑,“我可以在学校里穿,但是有个条件。” 对方皱着眉头看着答应得爽快的文覃,“什么条件?” “我 要三千。” 吴文瀚想了会儿,三千不算多,也就是自己两天的零花钱,但是让三中学神穿女装简直是百年难得一见,况且—— 他又往文覃空位上看了看,“三千可以。” 班里男生连口哨都吹上了,一堆人开始起哄,“钱这么好赚吗?得再加一条,让他去校门口儿堵人。” “就堵他同桌。” 颢野在三中就是一疯子,三中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和疯子。 但是突出的就是就是现在这两位。 但是天才要是去招惹疯子—— 所以都等着文覃点头。 有人看文覃不说话,生怕对方反悔,直接就掏出自己的钱夹子,抓了一把现钞往桌面儿上放,“五千,我给你五千,你就说敢不敢。” 【2010年5月19日如果我能变成我最想成为的样子,站在他面前,哪怕说一句“喜欢你”呢。】 他,是指同桌。 文覃压住笑,第一次感觉工作的道路一片大好,就撑着手,压住钱,清瘦的胳膊往前伸,“可以。” “但是定金,我要三千。” * 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吴文瀚觉得自己赚了,想到这个,连月考都不担心了,花钱看戏他过瘾,也就勉强压下了心里的负罪感。 所以这事儿要是不跟自己那帮兄弟一块乐呵,简直就是不够义气。 趁着中午的没人,吴文瀚直接哼着小曲儿,撑着椅子晃荡着发短信。 手机倍儿新,苹果新款,磨了他妈两个小时才给买,顺便连这个一块儿炫耀了。 吴文瀚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敲字,突然一声巨响把他下了一跳。 自己刚才还垫着的桌子直接被人一脚踹边儿上了,自己的手机跟着头嘲下。 摔了。 “操!!!”吴文瀚直勾勾盯着地上已经碎了的屏幕。 新机他还没贴膜。 “日!你他妈没——”吴文瀚抬完头就说,“没伤着?” 因为他现在对面站着的是颢野。 对方就站着,低头看他。 吴文瀚心理压力重,自己摸着凳子往后退了一步。 颢野也没说话,吴文瀚心里就更慌,突然他一拍大腿,“对对对对,是文覃,他自己说下午要穿着裙子去校门口儿恶心你,跟我没关系啊,他应该还没走远,我这就追 上去帮您教训他,我这就——”吴文瀚这辈子没说过这么快的话,后脚就要扶着凳子开溜。 但是自己领子被人拽着,慢慢脖子上就放了双手,一点点把他往旁边的桌子上按。 吴文瀚就老老实实交代。 半个小时后。 吴文瀚咽着唾沫站在学校门口儿,边儿上站着抽烟的颢野,吴文瀚被烟呛了也不敢咳。 “少爷,您要的东西,”管家从里头出来,拎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儿。 颢野接了往吴文瀚手里塞,“下午给他,让他穿。” 吴文瀚看着盒子像是衣盒,轻飘飘的也不沉,当即就笑了,腿也不颤了。 果然!这么好玩儿的事就算是颢野也想参与。 情、趣内衣?制定女仆? “我一定让他穿,”吴文瀚嘿嘿笑着,并且拍胸脯保证,“我一定替你保密!” 上了车,颢野撑着胳膊,在后面坐着,管家开车。 “少爷这次的处理方式很特殊呢,”管家等红灯的时候回忆。 文覃这个小孩儿少爷从初中一直跟到高中,平常都是帮着解决麻烦,但是这次破天荒顺着那些坏小孩。 “嗯,”颢野眼睛往窗外看,从一排排合欢树的树荫过去,能往车里带着凉风。 颢野伸手把领口儿往下拽了拽,又重新撑着头说, “因为他穿裙子的样子。” “我想看。” 3、第 3 章 文覃中午放学没先去车棚推车,反而去了趟办公室。 “你想当家教?”坐着的班主任姓张,听见文覃的话先是一惊,然后才劝。 张夏娣,三十多岁,带着眼镜说话不紧不慢,“但是你的身体行吗,放心,你的情况现在完全符合助学金贷款情况,加上奖学金...” “老师您知道的,看我的病,不够,”文覃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要是您有什么消息,通知我就成,我自己也有分寸。” 文覃翻过江娥给他的小布包。 里面都是治冠心病的药。 这种病。 吃钱。 况且现在文家光靠文家父母摆小吃摊赚钱指定不够,至少文覃想着不能太拖累这家人。 张夏娣最后点头,看着文覃的眼里都是可惜,但也妥协。 多好的一个小孩儿,白净又聪明,就是生了副孱弱身子。 文覃从办公室出来,上完后两节课就放了学。 他直接回了家,骑车回去的。 家里就一辆小电动,刚下完雨空气凉,就骑得慢了点儿。 才到门口儿就听见文昊阳哭闹。 “妈!是文覃把我推下去的!真的,我早就说了,不是一家人根本他妈就不是一条心!干嘛非得惯着这个野东西,我不想当他哥了,都一样大的凭什么我就得照顾他??”文昊阳嗓子都哑了。 “你闭嘴!”江娥比文昊阳声音更大。 文覃进去的时候,只有江娥惊慌地睁着眼睛。 “覃覃回来了?”江娥先自己平复情绪,过去搂着文覃摸着他的脑袋,“没冻着,先吃饭,你看看衣服都湿了,赶紧换一件。” 文覃把钱往桌子上放,抬头乖乖道,“助学金今年早发了,我先给您。” 江娥看着这些钱喜出望外,忍着眼泪手往围裙上蹭了蹭。 把包好的这沓钱找了个小抽屉放好,才又过来吃饭。 一家人除了文昊阳都很开心。 但是鉴于上午两个兄弟才闹过别扭,所以江娥决定她先骑车早点儿送文覃。 昊阳早上掉进水沟,就一直打喷嚏,说什么也不去学校了,江娥就干脆在学校帮他请了半天假。 两个小孩儿虽然都是高三,但 是因为不是在一所学校,这样也方便,江娥就同意了。 临走的时候文昊阳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对着一个小屏手机戳。 最后因为太卡,骂了一句。 文覃临走自己上楼找了半天,才从房间里找到一件裙子,上来的时候听江娥说过,是之前表姐做客送来的旧衣服。 因为那个时候文覃小,谁见了都说秀气,加上生活拮据,没钱买衣服,所以表姐来的时候都会送来点儿穿不上的裙子。 表姐这几年胖了点儿,裙子换得就勤。 这个习惯一直保持了几年。 文覃捡了件儿合身的就塞进书包,然后才上了江娥的车。 到了学校,文覃还没进门就被吴文瀚堵在门口儿,“这个给你,想要剩下的两千,就得穿我给的这个。” 吴文瀚直接往文覃手里塞,“先说好,等考完试你再穿,考完试直接去,知道?我打听好了,颢野就从这儿走,你给我堵上,并且得说话,知道吗?” 文覃拿了盒子,就说了声知道。 然后绕过人自己往里走。 吴文瀚等人走了,才用花了屏的手机给颢野发消息。 -我照你的吩咐,说了,考完试再去。 发完自己搓搓手,等着放学的好戏! 中午热,但是教室里凉风吹着,文覃距离空调最远,但是还是吹着身上大片的凉。 这个身子畏冷得很,文覃就又往太阳底下缩了缩。 窗外的合欢树已经成了荫,树尖儿上的花头冒出来。 “奇怪,”文覃看着已经通红的花头,“花期应该还有一个月。” 考完试,外头人声闹得更厉害。 文覃伸了伸懒腰,先把药吃了,然后缓了会儿才往卫生间走。 里头现在没人,文覃进了隔间,把小盒儿拆开。 清淡的香气让文覃莫名对这件未知的衣服多了点儿好感,但是理性上告诉他吴文瀚给的东西又能有多正经。 但是等文覃真正把裙子拎起来,才发现是件牌子货,并且很规整干净的剪裁,侧面拉链还很方便一个人穿。 更奇怪的是,文覃穿着比自己家里表姐的裙子还要合身。 文覃推开门往镜子那儿站,看见镜子里的全热没有违和的少年感,对文覃的模样就仔细端详了一下。 文覃眼珠颜色深,眼眶一圈儿常年泛红,皮子比一般男生白净,转了一圈儿发现,全身上下除了后颈第三个椎骨上有颗小痣之外,浑身都很通透。 全身就这一颗痣。 镜子里的人眼皮薄,眼窝深,头发比一般男生剪得不算勤,所以有点儿长,加上发色深,柔化五官,但是仔细看感觉有点儿混血,镜子里的少年的瞳孔在某些角度看起来有点儿墨绿。 文覃不算矮,就算在高三年纪里一七八的个子也数得着,就是偏瘦。 整理完文覃就往外走,然后鞋带松了一只,但是文覃系不回去。 他认真对付了十分钟,最后草草塞进其他鞋带中间。 “靠,考试的题也太难了,估计三班文覃都上不了一百,这破题,”几个人说着从外面往洗手间进,刚拐进来就开始往下拉裤子,冷不丁抬头看见一个穿裙子的高挑妹子,吓得把裤子又使劲儿往上拽,“我操!” 两个人往一边儿闪一边看着妹子往外走的背影。 等人走了,男生视线还没收回来。 “操,这腿——” “绝了。” * 文覃拎着书包往校门口儿走,按照约定就站在校门口,脸朝着往外走的三中学生。 而且说句实话,像三中这样的学校,师资变态有钱人的多。 所以门口停得都是豪车。 出来接人的也都基本上不是父母。 “门口儿那妹子谁啊,”出来的男生吹着口哨,有几个上去搭话。 “我说,你等——” “不是,我怎么看你有点儿眼熟啊?”搭话的男生围着文覃转了几圈突然指着文覃叫,“你不是刚才,你不是——操,三班那个脑子特好使的叫什么来着?” 旁边有人开始提醒他,“文覃。” “就是他,”吴文翰勾着书包带子往外跑,他看热闹从来就不想迟到,所以还特意走得快了点儿,看见已经有人围上去了,还没到地儿就开始喊,“是文覃!!!想看热闹的赶紧来啊,学神女装今儿错过了以后可就没了!!” 吴文翰嗓子粗,周围的人都往这儿看。 也顾不上路上的余热,身上淌着粘汗都架不住想瞧热闹。 一堆人围上一堆,就堵在学校门口儿不走了。 呜呜泱泱地 嚼舌头。 “惨了惨了,没听说吗,穿成这样儿人家是专门来堵颢野的,啧啧啧,这得多想不开,”一个人说。 吴文翰撑着单手往栅栏上翻,跟着底下的人呛,“文覃学习学傻了呗,我早就说了,白瞎这么多妹子瞧上他 ,知道他现在堵的谁么——”吴文翰跟说书似的兴奋,压低嗓子说,“三班颢野。” 说完底下就炸了。 文覃站久了就往墙上靠,因为人太多挡视线,还特地垫了下脚。 然后人群突然开始攒动,嗡嗡的声音直钻脑子。 “都闪闪,颢野来了,利索点儿,给人家腾个地儿,”吴文翰爬得高在这儿指挥。 文覃也顺着众人的视线往前看。 颢野他不认识,现在人多也是好事儿,而且现在特别好认,因为大家现在都躲着一个高个儿走。 人群自动划了条道出来。 只不过那个人文覃眼熟。 早上见过,也知道为什么对方用熟稔的口气说话了,毕竟是同桌。 文覃走过去,就站在颢野前头,把路堵上了,仰头看着人。 颢野就低着头也往对方身上看,两个人在这种极为微妙的情绪中谁都没说话。 但是文覃听见对方的呼吸沉了。 不明原因的。 但是周围的人炸锅了,“操!来了来了!刺激的来了,中门对狙!!!猜猜颢野是先抬哪只手往文覃脸上呼!” 文覃先说的话,按照职业操守。 是毫无征兆的一句,“你觉的男生喜欢男生是一件奇怪的事吗?” 他说完现场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都认为文覃现在的行为已经超越了正常人的认知。 吴文翰都觉得这种近乎自杀式的挑衅方式会让原本就病恹恹的文覃连命都保不住。 所以吓得他连咋呼的劲儿都没有了。 只能直愣愣地看。 颢野往前走了一步,贴着文覃的身子站住。 拔了自己身上的蓝杠校服往文覃腰上围。 “操操操!颢野要干人了,血腥了,赶紧把班主任叫过来,”几个男生紧张兮兮地垫着脚。 个子矮的女生连看都看不见,就跟着问,“怎么了啊?” “颢野直接那校服把文覃腰系上了,”男生低头开始找班主任的手机号。 女生脑补了下然 后小声惊叹,“不是,为什么我觉得挺甜的?” 男生没好气白他一眼,“甜个屁,就颢野那个阴晴不定的神经病,这意思就是把人栓死了。” 女生歪着脑袋问,“怎么说?” 男生拍着胸脯言之凿凿,“当然是干架的时候怕文覃跑啊!” 文覃不管周围怎么热闹,他始终只看向颢野。 眼前的这个人他并不熟悉,但是却是原主承载了半个青春的欢喜。 表达喜欢,是一件很严肃的事。 所以文覃是真的在等回答。 对方的手轻轻把校服的袖子摆正,自己微微歪头,问,“知道我是谁么?” 文覃腰上被人一紧,往前踉跄一步,“你是颢野。” 颢野在那头突然蹲下,仰着脸拖着腮帮儿把嘴里的烟吐了,然后顺着刚才的校服从下往上把拉链拉上了,眼神勾着往上一字一句说,“如果是文覃喜欢颢野,” “就不奇怪。” 4、第 4 章 文覃不曾想对方的直球打得这么快。 一时忘了接话。 旁边看热闹的连起哄都忘了,原本以为是一场碾压似的嘲讽,没想到就变成了毫无防备的虐狗。 文覃腰上发紧。 但是力度正好,至少说明对面的人没生气。 “文覃喜欢颢野。” 文覃说。 之后就等着人说下一句。 “算数么?”颢野站起来,在皱巴巴的校服上耐心地一点一点顺褶儿。 文覃轻轻呼吸,在对方慢慢站起来的时候盯着他说甜笑着,“算。” “想去看猫吗?”脱了校服的颢野里头穿着黑色的短袖。 文覃离得近,对他手臂上攀附的纹路瞧得就更清晰。 纯黑的几行外文。 像英语但又不是传统英语的拼法,简单瞄了一眼,文覃就把眼刹住。 几把在藏起来的皮肤里隐约还有的纹在手臂上其他花纹忽略掉了。 文覃只是伸手点了点。 扣不掉。 “想,”文覃低着脑袋乖乖答应。 颢野直接单臂把人往上抬,放在自己肩膀上就往学校外头走。 文覃屁股就在颢野肩头上撅着,因为腰上系了校服的缘故,只露了膝盖以下的部分。 文覃被人扛着,没反抗。 因为所有看似暴躁粗鲁的手法,都让文覃没有一点不适。 刚才平坦的校服垫在颢野肩膀上,让文覃反而很舒服。 最后就算上车,也是被对方护着脑袋轻轻放在副驾上。 文覃盯着颢野的一举一动。 但是毫无防备。 与此同时,下午被太阳烤化的路面上现在站着一群已经呆滞的学生。 “我操????” “???” “什么情况?”吴文瀚直接就傻了,擦着脑门儿上的汗往下爬,站在原地抓脑袋。 女生看完热闹直接往群里八卦。 【三班学生浑水摸鱼群】 -学神告白了。 -对颢野。 -日,还成了。 三班的群就这么炸了。 * 文覃坐在车里,后面坐着管家。 这次是颢野开车,文覃坐在左边还是能看见颢野手臂上的纹身。 文覃小心翼翼打量着颢野,因为从上车开始,对方没说话。 倒是后面 的管家一直在跟文覃说话。 “那只小猫后腿已经没事了,没伤到骨头,就是轻微后脚出了点儿血,现在回家的话,应该已经睡醒了,”管家人到中年,说话不紧不慢,听着很舒服。 “谢谢叔叔,”文覃视线重新回到颢野身上。 对他现在的态度倒成了文覃摸不透。 颢野看着虽然比同龄的小孩儿成熟不少,路上聊天才知道, 他因事留了两年的级。 算起来也比文覃大了整两岁。 但是说到底还是个少年。 就已经会藏情绪了。 文覃打量着就没收住,导致对方在一个红灯的地方停下来,也看回来。 再一次对上视线的时候,文覃大概就明白了颢野这种天然的气场的来源。 是那双不带生气的眼睛。 三白眼,褐色的浅瞳占据眼白的三分之一。 眼睛眨着的时候,完全感受不到这双眼睛的情绪。 所以,先移开视线的是文覃。 “到了,”过了红灯加速直行了一小段,就到了一片别墅区。 但是车子停在了最大的一栋门口。 管家先下车,帮着文覃开门。 进门之后里面的装饰却是文覃没预想过的简单。 大、空。 是这栋房子的全部。 但是乱。 肉眼可见的乱,烟灰缸里的烟头几乎都扎在外面,还有几瓶儿有剩余的酒壳子,都横七竖八躺在任何角落。 沙发上已经凹下去一块,剩下的就是沙发上的一摞文件夹。 管家眯着眼睛,蹲下帮文覃换鞋。 “一楼少爷在住,猫在二楼,我领您上去,”管家边说边抬着文覃的一只脚,看见颢野往洗手间里走,听见少爷关门才对着文覃小声说了句,“少爷第一次往家里带人,路上也挺开心,”说完自己感叹一句,“多少年没这样儿过了。” 文覃对管家那句“开心”自己在努力回忆车上的场景。 最后失败了。 颢野再出来的时候,把校服脱了,换了件儿略微宽松的T恤,接着走过来,把文覃腰上系着的外套解了。 耳朵上戴着蓝牙在打电话。 文覃走了一小段路,现在微微有点儿喘,之后感觉颢野的五根手指轻轻插、进稍微泛潮的头发里。 文覃脑袋微微往颢野手心里 歪。 颢野突然停手,往后退了一步,才对着电话那头说,“爸,我等会儿就过去。” 挂了电话,颢野就把手抽回来,先深呼了口气,才对着文覃露了第一个笑。 “挺好看。” 颢野说完就重新找了件衣服往外走,“家里随便逛,我还有事,等会儿让王叔送你回去。” 文覃眨眨眼,站在门口看着颢野往外走。 不过这次他穿的。 是西装。 “少爷平时忙,因为老爷平时想让少爷多接手点儿公司的事儿,所以这种事常有,”管家说着话就引着文覃上二楼。 相比一楼,二楼既干净又亮堂。 并且能听见小奶猫的软叫。 小猫被安置在一个灯芯棉套上,后脚已经被包扎完毕,小猫还能颤巍巍走路。 白花花的绒毛参差不齐支棱着,精神倒是不错。 “有名字吗?”文覃往前顿了顿,手背就被奶猫蹭着额头过去。 触感温热,文覃五根手指挠在奶猫头上,然后忽然对这种指法有点熟悉。 然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名字还没有,”王叔摸着下巴,“倒时候,商量着起一个。” 文覃点点瞧见奶猫后颈上有个黑点,用手搓了搓,发现不掉色。 王叔笑了,“这猫有意思了,浑身通透雪白,只有脖子后面有撮黑毛,长得还周正,也是福相——” 王叔说着看见文覃因为低头露出来的那截儿脖子。 上头居然也有颗小痣。 位置都一样。 倒是真像。 文覃笑着回头,“小猫没事我就放心了,我以后会常来看它。” 王叔这个时候才发现,颢野跟文覃简直像是两个极端。 文覃礼貌乖巧地在颢野家呆到七点。 然后就对着王叔小声告别。 王叔一脸欣慰看着文覃,最后看着小孩儿磕着脚后跟在玄门那儿换鞋。 “谢谢王叔叔,”文覃在门口儿对着王叔鞠躬,“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文覃的小区距离这栋别墅区不远,只有一路之隔。 就是两种人生。 王叔还要出门再送,文覃就指着隔着条街对面的筒子楼一层。 地下室杂物间堆着夫妻俩用来摆摊的东西。 “不用麻烦,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五分钟, ”文覃说完又对着王叔鞠了一躬。 王叔哎了一声,就看着小孩儿消失在街角。 心里暗自感叹,在三中那种学校,居然还有这么懂事的孩子。 把小孩儿养成这样,多少有爱在里头。 所以王叔断定,文覃至少有对好父母。 * 回来的路上 ,文覃买了包烟抽,他现在还是需要一份能够长久且稳定的工资。 文覃找了快儿僻静的凳子坐,看着天上盖了灰,路上的人脸都开始看不清的时候,就撑着膝盖做职业规划。 累了一天他想放松了。 抬着胳膊活动脖子。 身体是久违的轻松。 职业手册的一条规定。 到了下班时间身体素质也会恢复正常水平。 只要不得干扰原世界秩序即可。 文覃现在再仰着头把筋骨都活动了一遍,之后伸手把烟掐了。 他作为【职业者】只要接单足够,就有机会可以成为权限最多的【主宰】。 【主宰】是体系食物链的顶端存在,所有【职业者】的最终目标也就是成为【主宰】。 文覃也不例外。 现在就差这一单。 他就能爬上去。 也就能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职业者是没有入职之前的记忆的。 他动了动脖子,决定晚上找找活计,知道玩乐的地方来钱快,文覃直接换了一身,戴着鸭舌帽,直接就去了。 * 在街上,有辆跑车。 声音拉得长。 一条道愣是让它跑出感觉来了。 颢野坐在副驾,抽着烟,身子歪在上头,脑袋随着车子来回晃。 “你也能传出花边儿来,我可听说了,叫文覃?”说话的是司机。 一身的牌子货,嘴上开着玩笑,“一块儿混的几个兄弟女朋友都跟流水线批量生产似的,就你玩儿这么野也不知道往床上领妹子,敢情喜欢这口儿啊。” 颢野有一搭没一搭抽着烟,最后转过盯着徐汉松。 “你他妈嘴里放屁在我车上能干净点儿么?”颢野朝车上跺了一脚。 徐汉松就立马闭嘴。 这也让徐汉松心里一凉,本以为他跟颢野现在的关系足够铁了,能每次捎着他去见他那个财团老大的爹。 但是颢野这臭脾气,圈子里没几个人受得了,徐汉松已经三天没吃 瘪了。 今天又白费。 操。 徐汉松看着颢野对着文覃的事儿闭口不谈,自己就又换了个话,“今天预计几点能回来,给个时间,我先去泡个。” “还没泡腻,”颢野说归说,但是也在认真想时间,最后敲了个,“过了十二点就过来。” 徐汉松记下了,“对了我刚要跟你说这事儿,知道粤其鸣吗?” 颢野歪头笑,“粤祭文的儿子。” “亏你还记着,我听说姓粤的发迹了,塞钱往三中送,这不头天晚上他做局就要聚聚,”到了地方颢野下车,徐汉松就接了电话。 临走的时候,徐汉松挥了挥手里的电话说,“粤其鸣就是大气,现在让我接妹子去,嘻嘻嘻。” 颢野看着徐汉松一脸高、潮的没出息样儿,抬脚把门踹上了。 然后才往酒店走。 * 文覃现在碍于限制,只能去点儿野场子,平时正经人不怎么来的那种。 所以等文覃在一个包间的门口儿瞧见里头站着的颢野的时候,还是停住了。 颢野低头站着,然后才换了笑抬头。 文覃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笑,那种处事圆滑实在是融到骨子里了。 然后文覃就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到他身边,然后抬手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颢野抬头的时候,文覃稍微一怔,然后把帽子压低了点儿。 他忘了那只是个高中生的眼神。 眼里的不满转瞬即逝,随即颢野对着男人点头,把嘴里的血水吐了,笑着叫了声, “爸。” * 空气裹着热,连树上的蝉都闷哑了。 文覃边走边勾着自己的领子往家走,玩儿到九点,他还在琢磨颢野的那个眼神。 跟白天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再回来的时候,文覃重新把裙子换上。 两条腿下面很滑,风蹭着皮肤过去,文覃到了楼下没进去。 然后就坐在人少的楼下院子里靠着树休息。 膝盖往上都是汗,文覃干脆撩起一截裙摆往膝盖上搭。 仰着头看着这里不过四层的小楼,然后没忍住就又抽了一根,然后才发现自己手背上蹭的都是口红,才伸手用拇指把颜色一点儿往下扣。 离得近了才听见楼上文昊阳跳脚骂人。 文覃捕捉到了几个关 键字。 之后进门儿的时候才把文昊阳的话串起来。 “他现在是同性恋,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儿跟三中最混账的疯子纠缠不清!知道什么叫就这你们还护着??”文昊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显得要疯癫。 文覃进门的时候,文昊阳正举着手机上的照片,看见问他回来就变本加厉,“看见了,跟颢野出去不知道玩儿什么,估计连床——” “混账,”文爸伸手打在文昊阳脸上,“说什么疯话!” 文昊阳捂着脸,转头不可思议。 “你打我?” “你怎么能打我?”文昊阳五官都扭在一起,指着文覃,“为了这么个野种你打我?” 文覃见势往江娥身后躲,眼眶通红,一眨眼睛就夹断整块眼泪。 最后收都收不住。 鼻尖立马红了。 文爸看见文覃伤心,看着说话不知轻重的文昊阳就更来气,上来就是一脚,把文昊阳跺到门口儿,“你下次再乱说,我就打死你。” 文爸属于个头高大,国字脸的本分男人,真动起火来,那头的文昊阳自然就蔫了。 吴昊阳低着头,动了眼里的剜刀,往文覃身上割了一眼。 自己怂着拉脸回自己房间去了。 文爸抽着烟,先是看了文覃一眼,然后说,“有事明天再说,先去睡觉。” 到了晚上,文家安静下来。 文覃自己在床上躺着,快睡着的时候想着白天任务进行的实在是过于顺利,临睡前检查清单发现缺了一页,想再看就被隔壁窸窸窣窣的动静吵得看不下去。 他的门开了。 “你他妈还真敢睡,”文昊阳半夜溜进来。 手里拿着白天车篮里的木条。 文覃半眯着眼,唇撑了条胳膊。 “哭哭啼啼你现在有一套了,连我都敢摔,长本事了,衣服脱了,今天不够二十下你别想睡觉,”文昊阳卷着衬褂上的袖子,就要把文覃拽起来。 就没拽动。 就离谱。 文昊阳想着是不是最近文覃吃多了长肉拽不动了,就干脆想在床上抽。 刚抬了手,自己还没往下甩,自己就被木条拽着往前趴。 然后背上一沉。 “你压我背上干嘛?”文昊阳又惊又怕,声音不敢大,扭着脖子看以前一戳就趴的文覃现在硌得自己脊椎痛,“疼疼疼。” “你刚才说多少,”文覃脚往文昊阳脑袋上踩,木条栓在对方脖子上单手往上扯,声音里白天的乖巧软糯荡然无存,问, “二十对?” 5、第 5 章 文覃拿着木条往他身上戳窟窿,“疼你就出声儿,你把妈叫来才好。” 文昊阳疼的咬着牙。想翻身又翻不过,最后抓着自己刺挠的后背,在床上扑腾了一会儿才灰溜往床下爬。 就跟见了鬼似的跑了。 文覃后半夜睡得很香。 但是跟文家父母的谈话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才开始。 文覃回家的时候,文爸坐在沙发上。 “你可想好了。”文爸说。 文爸看着文覃的眼睛,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 最后抽个跟旱烟,看着文覃表情没松动,才严肃说,“我这边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保证。” “考出去。” 文爸眼里闪光,似是不忍,“一定要保证你有能力选择,听爸爸的,别耽误学习,时刻别忘了,给自己留条退路。” 文覃乖巧点头。 家庭会议在和谐融洽的气氛里就结束了。 文覃躺在床上,窗外晾着那件被他洗过的连衣裙,裙子是个好货。 吴文瀚为了看戏未免太下本。 文覃点了盏床上的灯,借着光打算整理一遍清单,又仔细看了看缺页。 导致时间有断点。 最有可能的情况,是那天早上文昊阳往沟里栽的时候掉在附近了。 清单可活动,但是这个世界的人是瞧不见的,所以文覃不担心被别人捡到,要是去找,问题不大,但是保险起见,文覃还是决定尽早过去。 毕竟要是清单有余,他就不算完成工作。 自然也极没法儿获得【极乐】。 所有专业重生者的所追求的东西。 属于自己死前的世界记忆。 如果积分能踩在所有【职业者】上头。 那就能成为下一任【主宰】,文覃也正为此努力。 他想知道他是谁。 所以最后一单,他挑了文覃。 这具身体明明这么弱,却有太多不甘。 文覃梦沉 ,但觉轻,比原来起的早,这次熟练带上药,简单吃了一顿白粥就出门了。 所以文覃五点收拾完毕,背着书包下楼。 就看见楼下停了辆跑车,车门上靠着正在嚼口香糖的颢野。 文覃乖乖往前走,但是没挨着颢野太近,问他,“等多久?” “刚到,”颢野看了眼时间,“我送你过去。” 文覃往颢野副驾驶上坐,接着旁边颢野就压了半个身子过来,帮他把安全带系好。 人靠过来的时候文覃下意识把呼吸屏上。 同时发现对方的侧脸有点儿红。 估计是那天他爸打的。 文覃鼻尖蹭到上头。 热的。 不知道为什么,颢野的体温总是会比常人要热。 文覃靠近了就舒服地很。 就算是在这样的初夏。 车上颢野的话还是不多,但是偶尔会问他这样的车速会不会快,车里会不会憋闷。 因为路程短,两个人在车上交流的并不多。 直到下了车,外头才开始热闹。 “操操操,人真的带回来了。” “我就说昨天颢野答应了,今天直接开车送,文覃身上连块儿肉都没少,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颢野就是答应了啊。” 昨天那场大剧,一个晚上。 任谁都知道了。 三中最成绩最牛逼的尖子跟三中成绩最拉胯的疯子在一块儿了。 这就离谱。 所以文覃进了校门儿直接就被在门口站的班主任先领进了办公室。 颢野则是直接进了校长室。 学校办公室里,几个老教师听说了三班昨天出的那档子事儿,一早都稳在凳子上没走,等着看三班班主任张夏娣的笑话。 张夏娣本人对文覃的这种行为自己在态度上还是有所保留。 所以进门的时候,先让文覃坐着平复情绪。 之后她在文爸和文妈中间犹豫了会儿,她知道文覃家里的情况在三中数得着的困难,鉴于这件事的恶劣影响,最终还是拨了文覃爸爸的手机。 文覃双手放在自己膝盖上,端坐着等着爸爸来。 文覃低着头不说话。 张夏娣过去扶着文覃,“只要你能保持成绩,老师甚至不反对你早恋。” “但是为什么偏偏是颢野?” 张夏娣对颢野这样的问题学生没好感,一周来不了几次,还有几次因为酗酒打架,文覃要是跟这种问题学生混在一起,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这话已经很委婉了。 但是办公室还有其他老师,有个上了年纪的就哼了一声。 “张老师,你要是这么说话,这孩子根本 都不知道错在哪,”中年男人走到文覃边儿上不屑打量,手里的杯盖碰茶杯,哐哧哐哧的。 “别说是个女学生要是穿成这样儿都略显下、贱,更何况还是个男生,还学人家告白,”中年男人抿了露茶继续说,“你看看他穿成什么样子,我可是听外面看热闹的同学说了,他穿成这样是找你们班那个年纪混子告白的。” “真是世风日下,这种学生就算学习好又怎么样,不男不女,有伤风化,”男老师还想再说,就门口儿一个男声截断。 一米八多汉子直接站在那个呛声的老师那儿要求,“给我儿子道歉。” 男老师“哈?”了一声,寻思这个爸的怎么回事。 “我儿子没去伤害别人,更没犯法,他是个人,有自主的想法,更有选择自己喜好的权利,穿裙子来学校是不合适,这点我会回去也会跟他谈谈,但是您作为老师,这么轻易就给学生乱下定义,更何况还是道听途说,我作为家长,认为不合适,并且要求您现在给文覃道歉。” 文爸站在中间,低头瞪着胡子都半花的男老师。 男老师脸上尴尬,就找了张夏娣帮腔,“你们班的学生跟家长怎么都这么不讲道理,就是因为你太柔,看看家长都开始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 张夏娣自己翻着备课本,对男老师的话没什么反应,说,“我也觉得您说的不合适。” “你——”男老师现在站着尴尬。 自己喝了口水,把课本往自己胳肢窝里一夹,掩饰心虚出门上课去了。 文覃盯着文爸再次对这个明明只有小学学历的中年男人生出一种尊敬。 办公室的气氛陡然变僵。 这个时候门口儿撞进来个人,手往脑袋上一口,眼睛往四周撒,嘴里跟放了哨子似的尖喊了一声,“报告。” 文覃转头看见吴文瀚站在门口儿,校服不好好穿,非得斜了一只袖子往腋下系。 里面套上一件儿艳黄的T恤。 “学委窜稀,我来帮他抱作业,“吴文瀚磨磨唧唧朝里走。 进门儿的时候瞟了一眼站在办公室眼眶通红的文覃。 好看。 真好看。 吴文瀚没敢看太久,觉得脸上臊,就匆匆一眼按下心虚,往作业那儿走。 张夏娣指了指作业就没再管。 因为当着吴文瀚的面儿她就没提昨天的事儿,直接对文爸说,“文覃是个听话的孩子,我也不瞒您,我手里有几份还不错的辅导作业的人家,既然文覃有心,您帮着看看距离,报酬哪个合适,里头最高的是一个小时五十,就是距离远了点儿。” 文爸攥着拳头,鼻子酸,“我没用,明明这孩子上学的年纪还得让他操持这个。” 文覃站起来安慰文爸半天,小嘴把文爸又甜回来。 最后决定再商量商量。 “作业抱完了赶紧走,耳朵不嫌长,”张夏娣看着站在桌子边儿上磨洋工的吴文瀚就撵人。 吴文瀚才颠颠小碎步走了。 出了门儿吴文瀚跑得飞快,把作业往桌子一声,就转身往楼上跑。 去了教学楼顶层的小阁楼。 这里直通天台,但是学校为了防止学生安全,这个地方常年锁着。 就在顶层和顶楼的中间有意小块儿僻静的地方,颢野正歪在玻璃上抽烟,醉宿让他痛疼,“他说什么了。” 吴文瀚看见颢野皱眉头连腿都站不稳,赶紧凑过去把知道的都说了。 “家教,”颢野想了会儿,动了动脖子,问,“你那几科什么程度?” “我?”吴文瀚照实说,“语数英均分五十,其他也就三四十,”最后为了挽回面子说,“我物理好,八十。” “这个拿着,”颢野往吴文瀚脚底下撇了张卡,交代,“里头一百万,你花出去。” “多少???”吴文瀚傻了。 “以后他缺什么你就添补什么,从你这儿出钱,”颢野挪了个姿势。 吴文瀚简直爽爆了,早知道跟着颢野跑腿这么赚钱,他妈还学个屁。 但是接着就听颢野吩咐, “其中一部分用这些钱找个家教,时薪5000那种。” 吴文瀚瞪着眼摇头,“什么家教值这些钱啊?” 颢野按着吴文瀚的肩膀站直了,然后往他兜儿里塞了块儿苹果新机。 “文覃值。” 6、第 6 章 文覃在办公室门口跟文爸分道扬镳。 看着站在楼下还不忘往上挥手的中年男人,文覃才察觉。 男人的背,都弯了。 经过昨天的事,现在文覃只要在教室或者走廊外面走,能打上照面的人都会往他脸上看。 就好像看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似的。 文覃自己顶着这些目光往自己座位上走,最后趴在桌子上。 风往他额头上吹,闭上眼能觉得额头上的碎发正在轻轻搔着眼皮。 然后文覃往右转头。 颢野不在。 刚才出了办公室,在颢野的问题上张夏娣表现的很抗拒。 因为在她眼里,颢野的性质被定义成抽烟打架喝酒并且家里有钱的通俗富二代。 还啃老。 而且似乎周围的人都这么觉得。 证据就是,全校每次考试,总会有一个白卷学生。 而且不出意外都是颢野。 所以哪科老师对他都颇为反感。 颢野书桌抽屉里都是塞满了白花花的卷子和作业本,除了名字之外上头一个字都没写,文覃撑着胳膊往书桌里继续探头,发现之前看名字的习题册还在。 这是唯一不交的学生自测题,也是绝大多数学生会因为这个属于非必要检查而抽逃的练习。 文覃边做题,边翻着颢野的习题册。 直到看见从第一章开始就规整地写着的等式。 解题思路顺滑,顿笔有力,并且答案都对。 有几道最后的选做题,颢野甚至都分了几个思路来解。 这本儿已经做完了,仔细闻的话上面还染着清淡的烟草味。 以及书里零星几页有掺进去的烟灰和被烧穿了的几个窟窿。 文覃没来得及细想,门口儿有个穿蓝底白杠的裤衩并且光着上半身的学生冲文覃招手。 “那个,这节课体育,就差你了,老师让我喊你一声,”男生脑袋被防水帽裹着,勒的两边太阳穴上的肉都撮出来了,这会儿在费劲地用手抠。 文覃说了声知道,就站起来往体育馆走。 一般的体育课文覃都会请假,但是游泳除外。 文覃喜欢。 他也喜欢。 三中的基础建设相当完善,在整个城市数得着,学校私 立,并且师资到了一种近乎变态的程度,因为一年的学费贵,奔着师资来的都是些家里不缺钱的,极少数像文覃这样儿的贫困生,因为实在是在成绩上长脸的学生,学校都会尽可能资助。 加上文覃常年变态的分数,变态的老师都非常欣赏。 文覃进了换衣间,找了自己的柜子换衣服。 就看见唯独自己的柜子上被人用黑漆写了个大大的“gay”。 文覃继续换衣服,但是从他进门开始嬉笑声就没停过。 “就他啊,三班的文覃,颢野估计就是玩儿他的,就他一个穷)逼,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儿,”这句话的音量一点都没避讳。 还有几个在换衣服的男生看见了都往这儿看,然后也低头抿着笑。 “颢野估计钱跟妹子都玩儿够了,舔着脸往前送的傻子就玩玩呗,人家是谁,学神啊,别说我都想玩,男生嘴里开着荤腔,“女人的肉、屁、股我早就玩儿腻了,回头找男的玩儿呗,人家颢野都走在前头,咱们也不能往后落,是不是?” 那人笑得声音大,旁边的一个提醒他说,“玩笑归玩笑,还是别带着颢野的名儿。” 正笑的人被提醒了才后怕,但是又不想在这里跌份儿,就说,“怕什么,颢野一周能来几次?我就不信他今天也能来,反正这话说了谁知道。” 文覃往嘴里放了块口香糖,往四周瞧了瞧直接拿了在旁边竖着的球棍。 喷漆都掉了,没人用。 分量重,指甲敲上去还邦邦响。 以前重生过运动员,虽然现在这具身体在力道上差了点意思,但是发力技巧文覃还记着。 换衣间这种地方没监控。 文覃用衣服包着往说话的人那儿走,到了就自己找了好了位置,保证前后左右能被遮挡视线。 然后尽量大声,带着哭腔求人,“求你别说了...” “哈哈哈哈,看看,就算这么说他也就会哭,”那人看见文覃姿态这么低,就更狂的没边儿了,“我说什么来着,他就算傍上颢野,那也就是个怂货。” 旁边的人看不下去,就皱着眉头走了,屋里几个也陆陆续续往外走,不怎么想惹麻烦,哪怕就当个证人。 那人说着开始审视文覃。 他本人有女朋友 ,身材条件不错,晚上叫的也让他满意,所以就一直没动过换女朋友的想法。 但这是在看见文覃之前。 以前他也没玩儿过男生,主要老爷们都糙的很,看了他提不起劲。 心想男的哪有女的好玩儿。 所以一个鼻子耳朵哭红,现在正低头紧张地搓衣服的文覃就让他多瞧了一眼。 就是不知道经不经折腾。 他喜欢折腾人。 往死里折腾。 现在穿的少,他心思就开始有点儿不安分。 主要是没尝过。 现在就又撑馋又痒了。 对着个男的挪不开眼,他头一次,他过去先把门锁上,自己撑着手坐在条椅上,半笑不笑,只觉得脸红心燥,“你知道怎么弄,赶紧的,等会儿我就放你去上课。” 文覃眨着眼睛,问得小心翼翼,“真的?” 这哭腔。 热得慌。 “对,你抓点儿紧”男生催。 “那...那你把眼闭上,别看我,”文覃声音小成蚊子,慢慢往这凑。 看着文覃现在这么听话,他心里痒痒,就利索闭上,“抓紧,抓紧,别墨迹——” 说着抬了胳膊往眼上放,“我知道你跟颢野的事儿,所以过程你都知道是?”他察觉人手上来了,就满意一哼。 “嘶——,怎么这么凉,”没等睁开,突然钝痛。 死命往前弯腰,拽着自己胳膊大叫。 文覃下手重,甭管对方叫的多惨都没收劲儿。 文覃单手拎着,把嘴里的糖吐了,棍子往下压,笑着问, “爽吗?” 7、第 7 章 说完直接往下压,“我看了碍眼。” “老师,就在里面,我劝了他不听 ,刚才听着锁门了,怕文同学出事儿,”门外声音由远及近。 之后门被重重敲着,“把门开开,快点儿!” 文覃盯着已经直不起身子只能哼哼的人,自己往脸上掐了几下。 顺便把脖子和大腿上也掐了几个红印子,最后把棍子往对方脸边儿上踢。 之后重新装上情绪开了门。 门外的体育老师急得不行,文覃是整个学校今年升学的希望,万一在他的课上出了事儿退学,那他这个老师也干不长远。 “老师要不撞门,”后头的吴文瀚晃荡着个黄裤衩,干脆建议,他身后的男生一个个都光着膀子,一身的热气。 正说着话门就从里面开了,里面直接撞出来个人。 文覃低着头,抱着胳膊,把挂在睫毛的上眼泪抖掉,抽鼻子。 一个劲儿地说不要。 “你,”老师看着文覃现在这样儿语塞,当即后脑充血,进去就把刚爬起来的男生又一脚踹在后头的衣帽间上。 “你什么东西!”体育老师脑子炸了,自己的牙都咬在一快儿。 文覃的眼泪一直往下掉。 “他骂我...还亲我...还...”文覃说到这儿像是脸回忆都痛苦,就蹲在地上捂着脸,大口喘气。 换衣间门口儿的走廊人都堵上了,老师先稳定文覃的情绪指着站在最前头的吴文瀚,“来你,先扶他出去,剩下的人都先撤,让出条道来!” 没一会儿人走廊清得干净,就剩了几个,外加刚才打小报告的证人。 “他拿棍子捅我几把!”底下那人现在委屈。 这件事的性质实在是恶劣,体育老师按着底下不老实的学生,给张夏娣打电话。 文覃暂时跟着吴文瀚去了隔壁的体育器材室。 吴文瀚彻底傻眼了,他以前口嗨惯了,没想到今天居然真的有人玩儿这么大,刚才那人是五班的刺儿头胡浩,平常就听说看颢野不顺眼,现在直接操、人家马子。 吴文瀚看着坐在原地一直哭哭啼啼的文覃,身上脸上都是红印子,自己站在原地也浑身不自在。 “那个,你别哭了 ,这件事确实是胡浩做得不对,老师去给你讨说法了,”吴文瀚见不得人哭,就磨蹭过去给他递手纸。 “还有,上次的事儿是我的做的不对,听说最近你在找家教,我出5000来吗?”吴文瀚趁着这个机会把颢野交代的事儿说了,看着文覃抬头,他先是心里一惊。 通透的白里透出点儿艳红,一脸被玩坏的表情,吴文瀚赶紧把头一边儿扭。 这个表情,也太色了。 “我家不远,我妈听说你是年纪第一,下次月考让我进步一百名就行,”吴文瀚磨着后脚跟儿等着文覃的答复。 文覃听着马上就不哭了,抽泣着问,“五千块?” 吴文瀚挺胸抬头,一脸大款样儿,伸了一根手指头比划,“一个小时。” “五千。” * 办公室。 胡浩现在捂着档,被一群老师围着。 张夏娣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有的小孩儿可以这么坏。 胡浩的班主任第一时间通知了家长,但是电话那头的态度很随便,“你就问问对方家属要多少钱,我找人把钱送过去就成了,这件事就私了。” 张夏娣来气,“现在已经不是钱的问题,双方现在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我们等会儿要把人往医院里送做一些必要的检查。” “什么?我儿子受伤了你怎么当老师的,学生早上送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到你这儿就伤到了?哪家医院?我们自己去,你们现在哪儿都别去,等着我开会过去。“ 那头说完就撂了电话。 把张夏娣直接一句话堵死了。 张夏娣自从来了这所私立学校就没少受这些有钱家长的气,但是今天的事儿还是把她难受着了。 主要是看不得文覃受欺负,加上对方家长的这个态度,她就预感以后的工作不好做,想到这儿自己鼻子也一酸没忍住就抹眼泪。 张夏娣准备了车,跟五班班主任以及校长一块儿开车把当事人先往医院送。 胡浩的家长才在三十分钟后姗姗来迟。 文覃这个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床上了。 手里正挂着水,医生照常体检的时候发现文覃贫血。 张夏娣就出钱让小孩儿先打了营养针。 另一个病房里躺着胡浩。 文覃的手背抬起来的手, 手背上被尖锐的针刺进去的时候,文覃皱着眉头。 这种痛感又来了。 痛被装上了放大镜,映射在文覃身上,就是得出汗的程度。 等看见手上青紫的印子,也就知道原来的小孩儿应该有多遭罪了。 他清单上写的是。 文覃在二十三岁的生日前一天病逝的。 所以在二十三岁之前,完成所有的清单,拿到这单。 他就能升权限。 想到这儿也就忍了。 开始吃橘子转移注意力。 文覃晃着脚在屋里剥橘子吃的时候听见外头的白大褂对着张夏娣说,“叫胡浩小孩儿睾、丸受到过撕扯,好在没有大问题,而且他确实射过睛,上头还有残余。” 张夏娣光是听着这些描述就能想象到文覃都经历过什么,她指甲死死扣着掌心,压住怒火说了句谢谢医生。 文覃现在不知道张夏娣的心思,他只是可惜,守着窗户外头的铁栅栏。 并且医院到处都是白的。 有点儿喘不开。 并且手背上的痛感让他脚趾都开始蜷缩,没一会儿身上就出了一层薄汗。 张文瀚在外面打电话,现在病房里就剩了文覃自己,难得清静就回忆自己的清单到底掉哪儿了,把掏出数学本子来打掩护。 今天坐颢野的车,这件事又得搁置。 文覃摊开数学,压着本子做题,顺便把剩下的清单也都放在上头整理。 清单的出现是循序渐进,随着处理的事件逐渐增多,后面的清单才会逐渐解锁。 因为文覃最近还算勤奋,大大小小处理的事情不算少,所以习惯性开始往后整理。 现在时间线延伸到了下个月。 【2020年6月份】 随着上头的人名儿越来越多,文覃原本垫着的下巴就抬起来了。 因为清单里出现最频繁的是个陌生的名字。 * 病房门外,吴文瀚贴着走廊的墙,把脸使劲儿往上头怼,贼兮兮拿着新爸爸给买的手机。 “颢哥,你拜托我那事儿成了,文覃答应了,还有个事儿我得给你交代一下...” 十分钟之前,吴文瀚给颢野打了通电话把这事也交代了。 十分钟之后,吴文瀚就瞧见往里走的颢野。 人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酒气,因为穿着西装,手里还攥着已经 没火儿了的烟头。 吴文瀚差点儿没认出来,颢野来的时候伸手把头发上的造型抓下来,顺便把西装往吴文瀚身上扔,最后把领带扯掉。 “那个文覃在——” “胡浩在哪儿,”颢野进门脚没停,嘴里先问得这句。 吴文瀚小声,“左拐第一间。” 之后就是利索的开门,落锁。 颢野见到了侧着坐在床上正在跟他妈诉苦的胡浩。 “没事儿,睾、丸好好的,不影响传宗接代,就是那个叫文覃的阴我,他家没多少钱,也好搞,花点儿钱都打发——” “卧槽,”正打着电话的胡浩没注意自己门口站了个人,就下意识问,“你他妈谁啊。” 颢野进门先问,“胡浩。” “颢野?”胡浩看着来的人这么拽,就不爽。 确认完了,颢野拎了把椅子直接往床上甩,等胡浩人翻到地上,颢野两步过去。 踩在对方下头,用皮鞋轻轻慢慢地使劲撵,烟头往胡浩嘴里插,自己又蹲下横着把小刀出来问, “割了成么。” 8、第 8 章 因为清单缺页,把之后的事项做了整理,但是就是有逻辑断层。 文覃手上扎着针,行动不方便,所以文覃把书放在膝盖上,想再顺一遍,门口儿就站了个人。 文覃首先注意到,他裤脚沾血。 进门的时候在门口儿蹭了脚。 低头就坐在文覃床上。 颢野身上的烟酒味儿很重,但是人还清醒,然后对方转过身子,压着文覃的床,中间对方伸手去捞自己的脖子,但是手悬了一会儿就收回去了。 最后转头,冲着文覃问,“痛不痛?” 文覃点点头,伸手往额头上抹了一下。 他现在真的开始觉得,这个叫文覃的身体有大毛病。 对痛实在是过于敏感。 手背稍微挪动,痛就会顺着手背往后蹿,并且一定要往深了走。 不扎到心里不算完。 “很快就不痛会了,”颢野坐过去,伸手在床头柜上的杯子里煲上热水,中规中矩等着文覃喝。 “还想住院么?”颢野又问。 文覃摇头。 颢野轻轻抬着文覃的手,把输液阀关上,只留了固定针眼的那层胶带,左手手指固定针柄,另一只手撕开下面的那层胶布,沿着顺指针把针□□。 干净利索。 文覃下意识闭着眼,因为拔了针,让他有点儿燥的痛感瞬间消失。 身上突然轻松。 “我妈教的,”颢野按着伤口上的棉签,静置了一会儿,转头的时候就看见文覃一动不动就静静的瞧着他的动作。 他甚至自觉多余解释。 “你信我?”颢野说话的时候,站起来,往文覃身上披衣服。 文覃伸手把衣服扯着,因为大了一圈儿所以为了方式下滑,文覃还特地小蹦了一下。 文覃这个问题自己也回答不上来,就没明说,只是点了点头,冲着颢野笑。 “因为太疼了,我也想拔。” 颢野站着,伸手往文覃头上放,又强调了一遍,“很快就不会痛了。” 两个人收拾了东西正打算离开,突然就被人打断。 “颢野!”张夏娣突然闯进来,唯一的理智在看见颢野的时候也崩断了。 “胡浩是你弄的?!”她刚领着胡浩的妈妈去 病房看人,结果去了就看见人仰脸躺着,裤子都扒了。 还给绑成那样儿。 一□□子的血。 “颢野,明天叫你爸爸来一趟!” 张夏娣站在门口儿,插着腰,后面站着校长,嘴里也在嘟囔不合适。 文覃看见这个兴师动众的阵仗,想着站在中间调和。 下午空气里都是潮,吹到人脸上也躁得慌。 张夏娣脸都红了,进门就要拉着颢野的胳膊,“文覃现在需要静养,这么晚了你想带他去哪儿?” “他去哪儿都行,”颢野任凭胳膊被张夏娣抓着,低着头看着张夏娣,“但是不能在医院。” 文覃转头,仰着脸往颢野身上看。 就冲他对张夏娣说话这个劲儿,文覃就往颢野身边站了站,扯着他衬衫的一小节儿袖子。 没出声,但是这个动作让颢野开始坐下说话。 张夏娣往后退,颢野这小孩儿从来就不受人管,连眼睛里都是顶撞。 “别明天了,今天晚上就让你爸爸来。” 张夏娣堵着门,谁都不让出去。 掏出手机就要跟颢野父亲打电话。 电话通了,但是是个年轻的声音,“您好,我是颢总的秘书,请问有预约吗?” “我是颢野的班主任,现在他在学校伤了人,颢先生能过来一趟么吗?”张夏娣逐渐失去耐心。 “最近颢总忙,助理过去可以吗?”电话依旧是不紧不慢的男声。 “他早恋,打伤同学,成绩垫底,” “嗯好的,情况我了——”对方声调突然变了,“事情我们会处理。” 张夏娣难得舒展口气,“对,打架也是因为这个,”说话的时候张夏娣往文覃身上瞧了一眼,才说,“对方是个好孩子,所以我希望您能过来,针对这件事我向颢野爸爸好好说——” “好的,事情不大,以后请您注意通话次数,超过预约次数我们就解不了,谢谢理解。” 说完,对方撂了。 捏着电话的张夏娣拿着手机看了两眼。 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这? 当天晚上,在医院僵持的几方都因为没等到颢野爸爸失望离开。 胡浩的母亲在医院走廊里哭闹了半天,后来一通电话,生硬把眼泪往回咽,才接受了他儿子已经无法生育的 事实。 追究自然也不敢追究。 晚上摸黑。 文覃照旧是被颢野送回来的,站在家门口的时候,颢野没上去,文覃说了几句情侣之前的爱话就上了楼。 其中包括。 “我跟你永远在一起。” “我不会抛下你。” “我不会再喜欢除你之外的第二个人。” 这些话都是原主写在清单之外的碎碎念,现在说出来,应该会额外算分。 只不过在临走的时候颢野低头,看着文覃,问了句,“都是真的么。” 文覃乖巧点头,“真的!” “有多真,”颢野继续问。 文覃这个时候已经上了楼,并且晚上起风,文覃校服大,里外窜风,等他再回到颢野身边的时候,把吹鼓的包压平的距离,然后他垫着脚,脸在颢野耳边停住,小声又谨慎, “想结婚那种真。” * 酒。 “哈哈哈哈哈哈,胡浩断子绝孙了,操,真绝了,”徐汉松一口酒闷下去。 一个下午,诸如这种谁家的公子栽了跟头都能让他们当笑话似的当乐子玩儿半天。 徐汉松年纪跟胡浩差不多,就是成人早了一年,初中辍学,跟着颢野混了这些年,现在有点儿人模样。 因为他跟着颢野关系铁,所以周围跟着他吃香的人也多。 “我听说是胡浩动了颢野的那个小白脸,颢哥才直接把蛋捣碎了。” 徐汉松白了一眼,“颢哥也就是玩儿,小白脸什么样儿我没见过,但是颢哥这个反应有点儿过了。” 文覃的照片他见过,也承认人的确就是好看。 但是那又怎么样,好看的男生也是一抓一把,他不信颢野能一辈子都往他身上放。 没可能。 上次徐汉松让人追着要砍,颢野也出面帮自己摆平来着。 文覃这种程度,算个屁。 旁边儿的人看见徐汉松,都跟着奉承,“徐哥跟颢家公子的交情没得说,老婆就是一晚上的事儿,但是兄弟必须得是一辈子!” 跟着徐汉松喝酒的人,年纪比他都大几圈,局子上的场面话说得自然也漂亮,都伸手要给徐汉松敬酒,但是被一脸得意的徐汉松推了。 “等会儿还得接颢哥,不喝了,”徐汉松自己推着手。 但是架不住那几个人一 直劝,徐汉松半推半就尝了一口。 最后没忍住喝了一小杯。 他酒量好,这点儿醉不了,就跟着兄弟一块儿又喝了几瓶啤的。 徐汉松没说几句,听见手机上有动静,看见上头显示是颢野,赶紧找了个清净的地方接电话。 为了避免现在颢野找,站起来的时候自己往嘴里扔了块儿口香糖,又啃了几口桌上的瓜去去嘴里的酒味儿,压着声音到了卫生间,“在哪儿,我现在去接你。” “你还在那家酒?”颢野先问,“我最后说一次,跟‘人’混在一块儿他妈不香啊?那天要是你死了,那些人估计都得往你身上踩两脚的,你懂么?” 颢野的声音已经带上了点儿不耐烦,但是没追究。 徐汉松立马身子绷直,“没...没就是家清,以前的人我早就不联系了,”按照以往颢野的性子,估计得直接撂电话。 “喝酒了么,”颢野问。 “没有,”徐汉松赶紧答应,感觉颢野现在心情不错,就赶紧扯谎先息了人的火。 “买点儿猫玩具,送过来,”颢野说话就撂了。 喵~ 颢野挂了电话,抬手把小猫举过头顶,自己身子没坐正,仰着歪在一楼的沙发里。 就这么跟猫对着视线。 然后看见了微小但是存在大腿中间的两个球。 “喵。” 喵~ “喵。” 喵~ 一人一猫就这样对线了很长时间。 “王叔,”颢野把腿摊开往两边儿摊,低头看着喵喵叫的这个软体生物。 “像,”颢野盯着看了半天,然后蹭着猫脸,凑近。 “文覃吗?”王叔坐过来,指着猫后颈上的小黑点。 “就连脖子后头的这个小黑痣都一模一样,这样一看,就更像了。”王叔说,“昨天文覃来的时候,还说小猫的名字您定。” 颢野单手托着猫,在后颈的小痣上轻轻一吻。 然后抬着猫的两条腿,脸埋在雪白柔软的肚子上,舒服的轻舔,喊了一声, “那就覃覃。” 随后补充, “它的名字。” * 在颢野回家的时候,文覃没上楼,他一直等到周围没了人,才开始往之前上学经过的那条水沟旁边的水泥路去找遗落的清单。 等回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他轻手轻脚换了鞋,先去屋里找江娥把今天的事自己说了一遍,但是会保证会好好上学,最后对文家有个交代,就匆匆回了屋子。 文覃进了门把清单往桌子上放,然后就保持这个姿势到了十点。 最后没忍住,摸着桌子上没吃完药,就盯着“粤其鸣”三个字发呆。 怪不得下一个月的清单上会有这么多关于粤其鸣的事件。 原主当时的同桌指的是明天的同桌。 作为明天的转校生,文覃是一见钟情的,之后卑微的暗恋,人生中的大部分期待也是希望跟着这个叫“粤其鸣” 的人一起完成,而不是颢野。 文覃撑着腿,仰头看着清单上出现的事。 【能一起吃午饭吗?】 【想和他一起回家。】 【好想牵手。】 文覃看见的每一条都让他眉头皱的更紧。 他现在能想象自己当着颢野的面儿把这些做了,自己能有什么后果。 文覃把书桌上的绿漆窗户打开,吹着桌子上的纸莎莎作响,然后就看见自家楼底下站着个人。 还在挥手。 甚至还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文覃——”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带着焦急。 文覃一度怀疑自己看错了,看了眼墙上的时间,才察觉现在真的已经十一点了。 之后起身被迫营业。 文覃自己在纸上写了个【你做什么?】 然后丢成纸团扔下去,顺便随下去一支笔。 对方收到后趴在地上,再扔上来的时候里头多了五百块钱。 【赶紧补一个小时的课,我着急打游戏】 吴文瀚看见下午被踩爆蛋的胡浩,马上就来了危机感,也顾不上约着几个兄弟排位上分,有点儿时间就要往文覃家里钻。 在哪儿学不是学,反正凑够一个小时就行。 吴文瀚从包里翻出一本三五,就抄了道题想往上扔,但是被路过的人开车摁喇叭吓了一跳。 “操大晚上的住宅区开这么快,有病啊!”吴文瀚往一边儿闪的时候,对着车屁股骂了一声。 车里的徐汉松,揉着脑袋听见被骂车都开过去了,但是到了前面的路口下车拿了后备箱的棍子就要往回折。 等到了路口看见刚才那人穿着三中的校服,抬头对着的那个窗户上还探出来一个人的脑袋。 徐汉松眨了眨眼,听着楼下那人压着嗓子说话。 “文覃,你背着你爸妈让我上去呗。” “没凳子我坐你床上,今天晚上我一定得做。” “传纸条真的累啊,一个小时五千已经很够意思了。” 徐汉松往边儿上躲了躲,拿着手机拍了张照片。 消化了一会儿刚才的对话,等反应过来,直接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操,文覃居然还背着颢野卖屁股??? 9、第 9 章 文覃早上开门,颢野照旧站在门外。 对方话不多,但是还是照旧帮文覃系好安全带。 但是系完之后对方没马上撤。 文覃依着对方的是视线往下看,发现对方的确是在看自己的肚子没错。 “怎么?”文覃问。 “没什么,”颢野抽身回去。 颢野深色的校服上都是猫毛,文覃撑着下巴一路心事到了学校。 偏偏今天,颢野来学校了。 文覃想着今天的事项棘手,就没看路,然后额头撞在颢野的背上。 现在都是来上学的学生,路上原本侧目就多,文覃现在被颢野压在一楼门口儿的玻璃上。 文覃头还没抬起来,就感觉对方轻轻揉着自己的脑袋。 颢野突然凑过来说,“你喵一声。” “嗯?”文覃抬头看着颢野那张脸。 “同性恋居然敢这么嚣张,这种有违天道伦常的事就是作孽,就该死,现在像什么样子,能有什么本事???” 楼上下来一个端着热水杯的老师,嘴上正嘘着热茶,看见门口儿这两个现在三中简直出了名儿的两个学生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儿就开始动手动脚,就拖着眼镜满嘴的有辱斯文。 文覃其实察觉颢野原本在老教师来之前就已经打算抽身了,但是刚才那句话平添了点儿火。 接着文覃下巴被人轻轻抬着,对方轻轻把文覃的嘴撑开一条小缝儿,看着里面猩红的舌头。 然后轻轻抬着文覃的胳膊往上。 眼睛就盯着已经说不出话来的老师。 就应了那几个字。 【大庭广众】 【不堪入目】 最后看着脸色铁青的老教师说,“本事还有。” “简直就是社会败类!你你你....”老教师老远就瞧见抱着一沓□□从楼上往下走的张夏娣,“张老师!你来看看!这就是你三班的学生,他...他...简直就是顽劣不堪,这种要成绩没成绩,在学校里只会目无尊长的社会渣滓,能成什么大事,能——” 张夏娣一早就得到了着大半个月以来难得的好消息,学校空降了个能跟文覃成绩媲美的学生,而且还是指名三班,现在张夏娣忙着联系学生家长安排入学。 下楼的 时候看见颢野和文覃,心里又揪在一块儿。 但是对于门口儿的老教师她没接茬,直接招了招手让文覃过来。 文覃低头乖巧往张夏娣身边走。 顶着脖子上泛红。 张夏娣虽然看不过眼,但是最后还是压着火让颢野先回教室。 文覃就一直安静地跟在张夏娣身后,一直到了办公室,文覃低头站着,考虑自己工作失职的事儿还能有什么方法补救。 最后一单的结果会直接影响【极乐】最后的归属。 不然前面的单子就都得作废。 张夏娣看着文覃现在情绪不高,以为是刚才老教师的话说得太扎人,所以一开口的话说的也不重,“昨天的事是胡浩不对,但是颢野处理问题的手段还是过于极端。” 张夏娣伸手,“颢野并不是个恋爱的好对象。” “这是我作为过来人对你的建议,他极端、暴力、毫无进取思想,甚至他现在的对你的这种恋爱或许就是假象,或许他只是喜欢尝试新鲜事物,对你的情谊里掺杂了很多对新奇的探索——” 张夏娣最后叹了口气,“而且跟这种人谈恋爱,如果你以后后悔,那他会怎么想,会不会对你产生人身安全的威胁,要是极端一点,他会不会因为你去自、杀,这些事情都需要去想清楚,然后再去考虑。“ “等会回去,换个坐,你跟颢野,不能坐在一块儿,”张夏娣算是最后下下了通牒,“今天来个转校生,你就跟他先坐一块儿。” 文覃想张嘴说话,张夏娣就拿出成绩单,他跟颢野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你知道这些分数对颢野意味着什么,对你又意味着什么吗?” “对他这些都是废纸。” “但是对你,这是未来。” 这些话,文覃知道。 他可以用这个现实世界的阻力去对抗已经造成错误的对象。 学校的阻力大,文覃可以提分手,单方面宣布跟颢野解除关系。 所以在办公室的时候就什么都没说,嗯了一声就往办公室外头走。 迎头撞上一个没穿校服的高个儿。 “同学,请问办公室怎么走,”那人声音清脆礼貌。 文覃顺着对方身上纯白T恤往上看,就看见一双澄澈的眼睛,那人嘴薄,唇珠的位置长 了颗红痣。 眼睛在讲话的时候,就直视着文覃的眼睛。 “请问你知道张老师的办公室在那儿吗?”来人伸手把文覃的手轻轻抬起来,在他的掌心上比划,声音不急不慢,“夏天的夏,招娣的娣。” 文覃掌心被托着,看着那双净长的手指在自己的皮肉上来来回回。 “粤其鸣,”文覃下意识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知道我?”粤其鸣又惊又喜,搂着文覃的掌心并拢攥着,“那能麻烦你带我去找找办公室吗?” “不用找了,”张夏娣听见动静直接出来,“直接去教室,”然后指着文覃说,“他跟你一桌。” 一个大高个儿就这么在走廊里傻笑。 抓着文覃的胳膊不撒手。 这个姿势一直保持到了进教室,等着坐下的时候,粤其鸣的笑敛起来,他往文覃桌子上放了个东西。 上面是一颗带星的糖纸,画着一个星星眼的狐狸。 歪头笑着,“吃糖吗?” “草莓的。” * 颢野校服里套了个黑色连帽卫衣,现在正在仰着脑袋撑着腿,听见文覃的声音,自己撑着帽子缝看人。 班儿里就跟死了似的,没动静。 文覃把手从粤其鸣胳膊上往下拿,草草收了糖,然后就要往颢野身边走。 “文覃,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没听?”张夏娣想扯着文覃往回走,但是颢野也踩着踹着凳子站起来,插兜往文覃那儿走。 也攥着文覃的胳膊,露了只眼,散漫笑着,“回去,给你看好玩儿的。” “这里是学校!”张夏娣卷了脸,“学生就该有个学生的样子。” “现在不是下课么,”颢野站过去,站在文覃跟张夏娣的中间,把张夏娣抓在文覃胳膊上的那之手,一根一根往外掰,“我让我同桌帮着讲点儿题。” “从现在开始他不是你同桌了,”张夏娣接着话,一把把粤其鸣往中间拽,“他是了。” 底下看热闹的都特兴奋。 “不是,又来一个?”男生吁了一声。 但是女生都兴奋地要命,“这颜值可以了,折了文覃,所以老天爷又送来一个呗。” 男生高,身材高,又不干瘦,穿的薄料的T恤,底下的线条若隐若现。 听说家里有钱,主要是脾气 成绩都好。 “我要是没记错,他成绩挺能打了,之前联考的时候,他跟文覃还争过第一,最后也就差一分,”女生对于这种颜值水平的八卦不少,所以抖的料也多。 颢野情绪现在就不对了。 因为张夏娣就是不松手,并且看着颢野现在的态度也生气。 “我不信我今天要是不放手,你还能打我?”张夏娣第一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失态,声调都拔高了几度,后脑勺上拢头发的夹子都蹭掉了,人看着有点儿疯癫。 现在这种情况,僵持着不动。 底下八卦的声音也绝迹了。 看着班主任现在的态度,都跟着兴奋,小声嘀咕。 以前颢野再混,班主任从来都没发过这么大的火儿,现在的这个架势,就真就有点儿拼命的意思。 文覃作为事件的核心,面儿上在哭,实际在看。 也为自己能修补错误找补可能。 如果颢野没犹豫直接顶撞老师,那几率就很小。 但是也有办法。 如果颢野在这儿认了怂,那剩下的事儿就好办。 直接分手就完事儿。 所以文覃并没岔话,就等着颢野的动作。 “你问你,”颢野突然说话。 对着文覃。 “愿不愿意跟我走,”颢野在文覃前面蹲下,跟以前一样仰脸看着他。 甚至连张夏娣都一脸期待,她有把握文覃这个小孩儿聪明懂事,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文覃身上,全班一脸吃瓜高、潮脸,等着文覃做抉择。 现在既然决策权到了文覃手里,对文覃来说,抉择不难。 现在提分手,是天赐的契机。 文覃的话到了嘴边,就对上了颢野的眼。 班里也是压不住躁。 张夏娣站在这儿,底下的男生就更敢说。 “颢野真的算了,在这儿找什么不自在,凶死人,到处挑衅。” “真的,我听说了,文覃那边就是个赌而已,颢野不会认为真的有人会喜欢他?” “颢野这种恶劣的人真的会有人喜欢吗???” “真的恶心透了,有钱的混子罢了。” ... 对面的颢野当着全班的面儿在文覃身前蹲下,手就在上头撑着, 抬头对着文覃笑, “我是不是很脏?” 所有人都在等着文覃的回答。 在他们看来文覃不傻,知道怎么抉择。 众目睽睽之下。 文覃也蹲下,抬了条胳膊,莫名改了主意。 他指着班里十几张不安的嘴,对着颢野笑, “你比他们干净。” 10、第 10 章 全班沸腾。 所有人都看见了发生的所有细节,并且都堵着门儿跟着起哄。 张夏娣站着就不动了,她下意识不是去追人,反应过来是转身往校长室走。 颢野她管不了了。 文覃她也管不了了。 三班的早读都没了,剩下的几个男生全部往别的班里蹿,打算把刚才能纳入人生精彩事件前三排名的大无语事件传播传播。 教室一下子就被清空了,只有几个做卷子的女生在惊叹之余,还是决定把今天下午的课程先预习一遍。 粤其鸣自己把书包往桌上一放,对着坐得最近的女生挨过去,撑着一条胳膊卸了刚才一脸乖宝宝的样子,勾着女生的领子问,“同学你好,我有几个问题问一下。” 被问的女生先是抬头愣了一下,然后马上涨红着脸,闪躲了一下,“你说。” 粤其鸣两根手指轻轻点在女生短裤上,在裤边和皮肤的交界来回磨蹭,笑着往前凑,掌心摊开,问“吃糖么?” “另一个,你还是处么?” * 文覃第一次翘课。 跟颢野开了房。 随便一间,直接高星级水平,并且里面房间多,东西齐全,简直可以算是个临时住所。 一间一晚的均价五六千的标准。 颢野进来的时候勾着个袋子,往床上掏出来都是花花绿绿的作业本和卷子。 “今天张夏娣讲卷子,出来不算瞎玩儿,你该写写,”颢野指了指里头的房间,“里头清净,你进去就成,我在外头等个人。” 文覃收了卷子就往里走,最后还轻轻锁了门。 颢野到底会不会乱玩儿,文覃心里没底,之前上车的时候对方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文覃同样没底。 里面的房间也大,吊顶挂着个大水晶,文覃找笔的时候还看见床边儿上的软套。 文覃穿着拖鞋,自己摊了卷子,但是上头盖着清单。 看着今天的进度,一单没成。 突然门外开始吵吵嚷嚷,酒店的门隔音不好,文覃往门上贴耳朵,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很年轻,但是沉稳。 另外夹杂着女人的娇嗔。 之后颢野喊了声爸。 “这是你儿子 啊,长得还蛮俊的,”女人声音笑着,“多大啦,叫声干妈听听?” 之后外面安静了一会儿。 “狗东西,让你张个嘴就这么难么?”男人的声音动了怒,接着就出来一声清脆的巴掌。 “别别别,还是个小孩儿,打了脸都不俊了,”女人心情很好,说的还是软糯的方言,配上一两声笑,男人听着解了气。 “老规矩,早找个房间滚进去,等会儿我办完事儿直接开车去场子,”男人说着话声音开始转移,直到离得文覃的房间近了,又听见颢野说,“我要这间。” “滚滚滚,”男人不耐烦。 “我要这间,”颢野还是坚持。 最后还是女人几句哄得男人开心了,最后才作罢。 文覃往后站了站,颢野直接进了门。 手上竖了跟手指头。 文覃看见颢野一边儿脸红了,就想起某天早上颢野脸上那种不正常的红。 颢野本人没什么情绪,指着桌子上的题提醒文覃别忘了做。 然后自己带着耳机打游戏。 颢野的手机上挂着一个小翅挂坠。 白色卡通,在颢野通黑的手机壳上显得格外扎眼。 文覃盯着看了会儿,发现颢野没动什么歪心思,自己也就往南墙前头的桌子上坐,低头看着上次月考的题。 鼻尖儿扎在卷子第三道错题上的时候,隔壁突然开始传出了点儿奇怪的动静。 女人的声音丝毫不知收敛。 欢愉高涨。 那种肉、体相撞的激烈节奏,让文覃不止一次走神。 “带上,”颢野从后面往文覃耳朵里塞了对耳机。 文覃因为颢野贴近开始变的发烫。 但还是转头问,“你怎么办?” 颢野扯了条凳子往文覃边儿上坐,一手撑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红笔在文覃做错的那道题上写了个公式,“数是这个。” 说完又伸手重新帮着文覃把耳机带上。 “我习惯了,”颢野从床上挪到桌子上,撑着手玩儿吃鸡。 文覃在旁边带着耳机做题。 耳机里放着一首歌,轻柔舒缓,倒是跟颢野本人的性格不搭。 但是也正是因为轻柔,所以对外面的声音隔绝的程度随着对面逐渐放肆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最后女人的声音直接盖住了耳 朵里的音乐。 房间里的连两个人都暴露在这种声音里。 文覃笔停了。 声音淫、靡,欲、望滋长。 文覃不是神,至少现在不是,这种刺激对一个正在发育的男生来说有影响。 男生的这个东西,最起始是为了欲、望而存在,加之热特有的作为人的自觉,就会听从社会规则和到道德羞耻的约束。 来区分精虫和正常男性。 现在文覃是精虫阶段,他想坐回正常男性,所以起身要出去。 然后他胳膊就被抓了,掌心很热。 颢野的体温好像比外面的太阳还热。 文覃身上淌汗,胳膊上有点儿粘,身上现在的感觉很不舒服,就算房间里有空调也没法消解心里的躁。 “我去个洗手间,”文覃往回抽着手。 “老头子办事儿从来不关门,”颢野算是善意的提醒,“他喜欢刺激。” 文覃发现颢野虽然在说话,但是现在的眼睛是一直盯在游戏屏上。 “他老了,办事儿快很多,我等会送他回公司,房我不退,等着我找人来接你,”颢野手机平放在桌面儿上,完成击杀。 最后屏幕开始冠军结算。 一盘油光金黄的盘鸡。 颢野把手机反面儿扣上,那双小翅就嗒一声躺在黑色的手机面儿上。 然后被分散的注意力都聚集在对面的叫/床上。 “你现在出去要是被他看见,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颢野握着文覃的手一直没松,但是眼神从来就没往文覃身上放。 这个房间不是主卧,所以里面没有配套的洗手间。 只有个小阳台,颢野拽着文覃往床上坐,“我去阳台抽会儿烟,你做就成,记得拉上窗帘,抽烟不是什么好习惯,我不想影响你。” 说完颢野就抬了屁股往阳台走,最后也是反手关了。 临走的时候还交代,“你要是觉得屋里闷,就敲玻璃叫我。” 但是始终没回头。 文覃起身过去,在两片大褶纯白的窗帘边儿上站了一小下,看见颢野一个人趴在阳台的玻璃栅栏上,两手撑着,嘴上咬着烟。 但是没点。 穿上校服的颢野,只有在背对着自己的时候,文覃才觉得他是个十□□的小孩儿。 刚才那些话其实说得挺明 显。 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反应,现在就是给自己面子。 让自己把东西手出来。 文覃自己往床上坐,勾着往下看。 年轻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很漂亮,色柔且水润。 顶尖儿冒出的粉红,但是对面的声音现在逐渐停了。 文覃才得以继续。 文覃躺着,腰下垫了块儿软枕,对面壁挂的是大寸深色的装修黑瓷。 映得人影也算清楚,文覃看着穿着校服的小孩儿现在的动作,自己稍微收敛了点儿。 直到对面的声音重新开始。 女人开始变了套路,从求欢变成了辱骂,加上男人嘴里的荤词儿烂词儿都开始往外蹦。 “母猪,懒驴——” 甚至最后直接就是婊、子,贱货,也换着花样儿来来回回。 女人的声音开始变的痛苦。 从辱骂成了乞求。 文覃自己收拾好自己,站在阳台边儿上,但是敲门的手还是一顿。 看刚才颢野的态度 ,那男人应该经常做这种事儿。 所以文覃自己背身靠在阳台和卧室的中间,等着隔壁最后声音消解。 中间女人叫得太痛苦,文覃还听见男人说,“还要不要继续。” 女人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答应。 因为她会得到一套房子,以及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最后肉、体的淫、迷,变成一场略带残酷的性,事。 文覃在门后站了一会儿,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然后阳台那边先传来动静。 “可以了么,”颢野先敲了窗户。 文覃只得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在玻璃上敲了敲。 然后把窗帘拉开,现在正值中午,大片温暖的阳光从外面洒进来,文覃脸上一热,接着就被从阳光里走出来的人抱了个满怀。 在阳光的滋养下,人会有一种独特的温暖的味道。 颢野也不例外。 文覃浑身僵住,伸手往两个人中间撑,毕竟隔壁声音还在继续,现在的两个人又是极度危险的距离。 颢野想僭越。 文覃的身体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写字用的碳素笔, 指尖儿衣兜里磕掉,警惕在对方身体上最薄弱的地方做好万全的预备,只要颢野对他的身体有一点儿侵略。 文覃会扎下去。 在这种极度防备的情况下,文覃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紧绷。 直到对方开始抬手,文覃才听见颢野从自己耳边说,“早怎么不敲玻璃,隔壁的动静还是别听了,脏。” 然后对方把下巴搁在文覃脑袋上。 文覃的耳朵就被轻轻捂上,温热的掌心让文覃的耳尖开始泛痒。 颢野凑过来说的是, “我唱歌给你听。” 文覃被贴着,歌词的内容他不记得。 只不过这个声音,应该比隔壁更适合—— 做、爱。 11、第 11 章 曲子跟刚才文覃听见的一样。 但是从颢野的嗓子里发出来,就有一种独特的感觉。 低沉而又缓慢。 另一种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沙沉的嗓子听多了,文覃下意识酥了身子。 “隔壁应该快了,我收拾一下,等会我叫徐汉松来接你,回校还是回家,你直接跟他说,”颢野把下巴放在文覃的头顶,自己稍微转了一下脑袋,又说了句, “离粤其鸣远一点儿。” * 现在房间重归安静,文覃在收拾书包。 就在刚刚,颢野已经跟着男人走了,而文覃还在消化着那一句堤防粤其鸣。 或许是作为情敌的本能排斥。 至少在表面上粤其鸣看起来,温柔开朗,亲和友善。 但是,文覃还是决定,留一个心眼。 颢野提到过的来接自己的兄弟,在10分钟之后就到了。 “颢哥让我来接你,麻利点儿收拾,”对方进门就是这一句,没有任何铺垫和客套寒暄,甚至脸上还带了点不情愿。 并且从文覃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对方就没有停下手里的电话。 “三儿,我等会儿就去,现在还有颢哥塞给我的活儿,耽误个10分钟,你他妈能死啊?” 文覃一直没接话,自己收拾着桌上的书本。 然后对方打着电话突然插了一手进来,对着桌子上摊开的书本,开始指手画脚。 “破书一块塞进来得了,能不能别磨叽,老子我赶时间,”徐汉松边说边抓着桌子上的卷子和作业本儿硬生生往文覃书包里塞。 “你喝酒了?”文覃在对方靠近的时候,从他身上闻到一股隐约的酒气,虽然不浓,但是喝完的时间肯定不长。 “喝酒开车不安全,打车回去,”文覃随口建议了一句。 但是对方当场炸毛,“你以为你是谁,以为自己卖卖屁】股,谁都得对你言听计从。” 文覃:??? 徐汉松低头瞧着文覃,看着这张脸,就油然生出厌恶。 这种人,顶着一张好皮,就能对自己颐指气使,偏偏颢哥还专门叮嘱,把人送到。 安全送到。 还真得当祖宗似的供着。 文覃见这人不乐意,就自己把本 子往外掏,一本一本放在桌上,用手臂轻轻碾平,也没看徐汉松,说,“我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回去。” “你矫不矫情啊?还是你故意的,我等会儿有局,急着吃饭呢,别给脸不要脸,”徐汉松没了耐心,抓着文覃的胳膊就要把人往外扯,“你知不知道颢哥最讨厌什么?” 文覃顿住。 因为这句话对他的点醒意义实在是太大了。 颢野喜欢自己。 那只需要让颢野讨厌自己就行了。 逻辑其实很简单,文覃突然语气放慢,不经意问了一句,“他能讨厌什么?” 徐汉松开始上下打量文覃。 自己琢磨并且确定,文覃现在是在套他的话,摸清了颢哥讨厌什么,自然以后都会避讳,所以徐汉松耍了个心眼儿,故意说,“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嘘寒问暖,跟老妈子一样惯着他,你要是成天黏着他,他估计得烦死你。” 徐汉松为了增加刚才那些话的可信度,现在也不着急走了,就靠在墙边上开始掰扯的手指头举例子,“知道他为什么不去学校么,就是因为他家里事儿太多,又麻烦,所以连学习都顾不上,”徐汉松说着点了根烟,手掌垫着自己的下巴,五根手指头在嘴皮底下来回敲,“所以这时候你要是不管不顾,一个劲儿的腻乎他,他迟早跟你翻脸。” 话说到这儿,徐汉松还特地观察了一下文覃的表情。 “颢哥一直标榜的,是找一个知道分寸,会懂距离,又让人省心的对象,”徐汉松抱着胳膊,把烟掐了,口气比刚才好了点儿,“话也聊完了,你走不走?” 文覃为了多套话,你没跟他多计较,自己拿胳膊扫了扫书,揣进包里就开始走。 等上了车,问他自己找了后座坐,他往四周扫了一圈儿,但凡能瞧见的地方,都塞着套儿。 而且看年纪,徐汉松也不大。 路上接的都是些不三不四的电话,甚至在这里还开了黄腔,里头的女生嘻嘻笑着。 “你回家还是回学校?”徐汉松抽了个空回头问。 文覃想了会儿,最后说回家。 临下车的时候,文覃踩着最后一节阶梯阶梯下去,回头对着徐汉松说, “你要是这么玩儿,迟早得病。” * 江娥 和文富国都在家。 看见文覃,两个人心里都才算石头落了地。 只要文覃平安,其他的事儿都是小事。 所以昨天听到文覃被别的班的学生欺负,文富国差点儿撸起袖子就要去找对方家长理论。 最后还是班主任打电话报的平安。 说到这儿的时候,江娥插了句嘴,“还有,昨天你回来的晚,没来得及跟你说,你爸爸昨天情绪激动,我说什么都拦不住,非要用肉还肉,去教训那个欺负你的胡浩。” “姓颢的小孩儿来过电话,说这事我们出面不合适,他要去,”江娥扣着食指,“所以昨天班主任又打电话说,颢野直接把人弄得不能生育。” 文富国像是喝了酒,平日里白天晒的黑红的皮肤,现在也多出几分愧疚,“所以我说,颢野这小孩儿,我跟我年轻的时候有点像。” “你要不这个星期让人到咱家里坐坐,我俩也看看这孩子到底怎么样?” 听文富国这么说,文覃又觉得颢野办起事儿来还是挺有分寸。 今天在宾馆的时候也是,守着自己没犯浑。 文覃点点头,带着心事上楼。 回到楼上整理清单的时候发现,今日清单剩余不少,严重拖慢了工作效率。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文覃莫名其妙的,梦到了那首旋律。 颢野哼的那版。 * 入了伏天,早上的气温就一直很高。 带着潮热,出门一动就会一身的汗。 文覃身上不留汗,就算有也消的快。 今天文覃再往副驾驶上坐的时候,在颢野探着身子进来健全带的时候,文覃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纯真无害,声音自己的主动加甜度问,“昨天你做什么去了?” “帮我爸招待客人,”颢野转到驾驶坐上,“简单说就是喝酒吃饭。” “那吃得饱不饱?好吃吗?”文覃歪着头,看着颢野鬓角的地方现在都是汗,就专门儿从自己书包里拿了帕子出来,包着手指头一点点往颢野头上按。 颢野好像很容易出汗,而且身上的热度总是比外面要高一些。 所以在空调间里和他挨在一块儿就莫名地舒服。 颢野回过头,看着文覃的眼睛。 文覃眼睛很黑,并且眼眶常年泛红,看久了就总 有种的哭过的错觉。 “好吃,”颢野盯着文覃,最后移了视线。 因为文覃,路上颢野的话也多了。 “最近我爸公司的前期项目结束了,临时有点儿麻烦,但是用不着我,我最近会一直待在学校,”颢野下车的时候把校服往肩上甩。 文覃也是头次见颢野穿校服裤子。 松垮休闲,给颢野平添了副懒劲儿。 但是最让文覃惊奇的是,再回到教室的时候他的位置已经被班主任强硬换回来了,但是颢野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自己扯着凳子两脚往桌上一搭,直接趴在桌子上开始玩儿手机。 那条银链的小翅就在阳光底下晃来晃去。 这也就给了文覃错觉。 路上把颢野吵累了。 “你看这个东西挺久了,”玩着手机的颢野突然开口,把手机壳翘下来,捏着小绳儿递过去。 “这个,” “送你了。” 东西已经在文覃眼前晃着了,他不好再欠他什么,就想推脱着不要,但是颢野一手就往他兜里放,盯着文覃的一截脖子说, “原本是项链来着,我带不好看,就换成挂坠了。” 颢野压身过来的时候,文覃动不了。 那句不要,也就没往外说。 隔着兜摸着小翅的凸起。 圆滚滚的。 * 从文覃跟颢野进门开始,周围就开始低声八卦。 本以为今天颢野来了看见座位被调,又得跑到办公室大杀四方,但是进了门儿开始人就出奇的安静。 所以都在猜是不是还憋着什么大招没往外头使。 上午没有班主任的课,是年纪年龄最大的老头,教物理的。 物理高考的专业上涵盖的专业最多,几乎就成了几乎男生的必选科目,所以三班女生相对较少。 只是相对。 但是质量高。 文覃对路上自己的表现表示满意,自己抽着书往桌子上摊,然后旁边的粤其鸣就凑过来,“你是颢野的男朋友?” 口气平稳,就像是在陈述事实。 文覃看着正确对象就在眼前,撑着脸点头。 “你好乖啊,颢野挺赚,”粤其鸣突然凑近,在文覃脸前停住,扯着一个爽朗男孩似的微笑,嘴里因为嚼糖鼓着一块儿“尤其是你的眼睛,倒映着影子的时候— —” “很纯粹。” 粤其鸣对笑似乎毫不吝啬。 他好像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时候最能让人卸防。 【他真是个温柔的人,第一次见面,如果我能说点什么让他第一次就能记住我就好了。】 文覃收了书,用书遮了自己半张脸,只露了一直眼睛眨。 粤其鸣嘴巴里常年混迹着草莓奶糖的味道。 接着这个距离也迎着对方的目光,对他也说了句,“谢谢,以后多多指教,还有——” 文覃眼神有点儿慌乱,声音也开始变小,轻轻往粤其鸣耳边儿上趴, “你门牙上有韭菜。” 说完文覃在清单后面打了个勾。 12、第 12 章 颢野脑袋枕在课桌上,从手机备忘上瞧着字。然后把手机回到主页面,从微信上点开吴文瀚。 -补课费还有多少。 对方回得利索。 -多着呢。 【颢野向您转账五百万元】 【震惊.jpg】【狗头.jpg】 【求求了.ipg 】 吴文瀚一连甩了几条表情包,来委婉地表示他不想补习了。 每次文覃都非得磨的他会了为止,现在更可怕的是,吴文瀚已经能听懂上课的时候老师在讲什么,并且居然可以神奇的举一反三。 同时进入了一旦听懂就会情不自禁一直听课的状态,搞得上课都不想玩儿游戏了。 最近星掉的厉害,连吃鸡都狙不到脑袋。 被队友追着骂。 吴文瀚突然反问, -你自己补课不就完了,你成绩也—— “不咋地”被吴文瀚自己咽下去,接着就注意了下自己的措辞,摘着好听的说, -你的条件也完全可以嘛。 颢野敲着手机,通知栏滑下来徐汉松的一条消息,他就没再跟吴文瀚多纠缠,直接转账,2后面按了五个零。 然后就换成了吴文瀚的聊天界面。 教室里除了在讲课的老教师现在没人说话,毕竟枯燥晦涩的重力计算,很多人都表示没兴趣, 尽管老师讲的专业,但是口水话太多。 回应老师的,除了外头的蝉鸣,就是前排为数不多的几个还算认真学习的学生。 另外还有一声因为太过惊讶而发出的一声, “卧槽!” 文覃下意识扭头,看见正捂着嘴巴的吴文瀚。 对方拍着大腿,被老师点名儿叫起来回答问题。 吴文瀚快速把黑板上的内容扫了一遍,就想起来晚上文覃让自己来来回回背的计算公式,就现场读题加口算。 说了个数。 老师站在上头动了动眉毛,捏着粉笔的手往下按了按,阴阳怪气说了声坐下。 班里就有了一小阵骚动。 “假的,吴文瀚刚才还在玩儿手机,站起来的时候也没人给他说,怎么他就蒙对了?” “现在人家跟颢野走得近着呢,要什么样儿的答案没有啊。” “颢野像是在乎成绩的人吗,吴文瀚真是想不开,原来 那些兄弟都玩儿的好好的,现在转着去抱颢野的大腿。” “这条腿粗归粗,但是也是真的得罪人,加上五班胡浩的那个事儿,啧啧啧,别人不敢动颢野文覃,但是拿着吴文瀚出气总没毛病?” “哈哈哈哈,所以当时玩儿的时候我就说,里头就数着吴文瀚最傻,这种傻子,颢野也就是那他当他们小两口集火的靶子呢,这傻子还什么都不知道。” 底下窸窸窣窣的动静儿直到下课,才变得更压抑沸腾。 文覃自然也都听见了,他伸手把铝合金的保温瓶拧开,打算去换水,旁边托着下巴往这儿歪头的粤其鸣就张嘴,“要去换水么?” 文覃点头,但是身子还没站起来,自己肩膀上就多了条胳膊。 颢野插兜儿从边儿走,顺手就捏着瓶脖子往外走,回来的时候,往文覃桌子上一放,就又坐回座位上开始眯觉。 粤其鸣眼睛盯在颢野身上,就看着他转完这一圈儿,等看着人没有想再抬头的架势,就对着文覃笑,“周天晚上有空么?” “我毕竟新来的,班儿里的人都不认识,就约着去我家玩玩儿,”粤其鸣尴尬笑笑,“我认生,跟陌生的同学融到一块儿也慢,想着你是我同桌,我就跟你熟,到时候你要是去了,还能帮着我介绍介绍。”粤其鸣说着修长的手指交叉在一起,“当然,我也会邀请颢野,到时候你们坐在一块儿就行。” 文覃左手拿药,右手捧着杯子习惯性的往杯口儿上嘘。 结果发现水温刚好,就先仰着头把药吞了,然后才对着粤其鸣用力点了个头。 粤其鸣当即慢慢睁大眼睛,然后像是个男孩儿似的兴奋地拉着文覃的手,“你太好了!谢谢你!” “你手好凉?”粤其鸣把文覃的掌心摊开。 掌心干净,长在上面的手指细软修长,只有关节个指腹的位置颜色是红的,剩下的地方都白的通透。 文覃抽回手,现在作为朋友可以去。 但是作为颢野的男朋友,被动手动脚不合适,所以文覃重新压在一堆作业本儿上,自己低头小声说,“颢野那边我回去说,到时候你把地点和具体的地址给我就行。” 粤其鸣看着自己手里空荡荡的,就自己靠着墙 ,看着低头却略显慌乱的文覃,自己拆了糖纸。 舌头卷着糖块进去。 笑眯眯盯着。 把糖嚼碎了。 * 一个上午,颢野没跟文覃说几句话。 这也让周围的人难免嚼舌头。 “才几天就腻了?” “果然上赶着的一点儿都不香。”隔壁班的几个女生站在门口儿胳膊搭在窗户上串门聊天,跟着三班一块儿研究文覃。 文覃在表白之前,女生大部分都对他抱有言情日漫男主的期待,但是出柜之后,有少数极端一点儿的对文覃的不满就没停过。 “等着呗,胡浩少了双黄蛋你以为他会真的算了?他大哥是谁,要是不搞出点儿动静他就不叫一中扛把子了。” 女生捏着小镜儿挤眉弄眼,顺便用手指晕染了一下眼皮上的亮粉,然后啪的一声把小镜扣上,搂着几个小姐妹的肩膀往外挤着走,“别看了,赶紧翘课逛个街,常去那家有新货,我彩妆也用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缺个斩男色,”说完往对面一瞟,“折了文覃,不是还一个粤其鸣么,约着周末去他家玩儿,就都想着表现表现。” 跟文覃比,有钱。 跟颢野比,温柔。 据她们所知,单身。 这些就足够了。 “知道三班的那个女书呆子么,上次听说跟粤其鸣一块儿放学来着,”其中一个女生说。 “切,就她,算了土包子一个,”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走了。 文覃也都尽耳听了。 中午他起来收拾书包,挂在肩上准备出门。 颢野就提前去收拾好往文覃的桌边儿上站,低头玩儿着手机。 文覃趁着颢野粤其鸣都在,就伸着一根手指,勾着颢野校服的袖子。 力道不大,但是颢野感觉到就停住了。 “粤其鸣周末要请同学去他家玩,我能去么?” 文覃往颢野边儿上站。 颢野伸手磨蹭着文覃脖子上的小红点儿,问,“你想去么?” 贴着对方的胳膊慢慢凑近,一只手悄悄地把五根手指头都缠上去,把颢野的手指一根根缠住,嘴角弯弯翘翘,嘴里都是甜糯问,“我想去。” 颢野站着没说话。 一边儿拎着书包要走的吴文瀚撑着手就停住了,以为颢野要生气,还想要是情况不对就上去劝劝,但是就看着文覃 说完当着剩下同学的面儿,憋了一口气,低着头用极小的声音撒娇道, “求你了。” * 放学之后,吴文瀚的手机响了几声。 【颢野向您转账补课费——】 【五百万元】 13、第 13 章 颢野就轻轻点了头。 文覃瞄了一眼脸色,颢野脸绷着。 像是忍着什么情绪。 文覃扯着颢野的手,没松,一直拽着出了校门。 文覃看颢野的脸现在越绷越紧,并且连眼神都不往他这儿放了,更重要的是上车的时候更是破天荒地没帮他系安全带。 文覃满意。 生气无误了。 * 只是在半路上下了车,去了便利店,要挑烟,文覃跟着下了车,就紧跟着。 最后颢野挑完了烟,就顺便指了指收银台上的彩虹糖。 七种颜色的包装都有,颢野指着淡淡说,“挑一个。”说完还认真交代了一句,“认真点儿。” 文覃指了指粉色的盒子,那个,“有草莓。” 中间插曲过后,颢野就再没说过话。 肯定生气了,文覃盘算,现在颢野应该是压着火儿,碍于面子当着其他同学跟自己的面儿就没发作而已,想到这儿文覃连呼吸都是轻松的,所以路上热,在车上晃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睡醒,文覃已经窝在自家沙发上了。 “颢野送你回来就走了,”江蛾在厨房做饭,来放碗的时候看见文覃醒了,就解释了一句,“最近天热,你睡得死,颢野帮着把你抱进来的。” 文覃揉着眼,一想颢野因为连话都不想跟自己说就连摇醒自己都不愿意,就低头笑。 要是快的话,估计下个周就能分。 中午饭文昊阳没出来,自己在门里待着,表示自己不吃。 所以中午饭就是文覃娘俩自己。 文覃想拿着东西睡一觉然后就回学校,到了文昊阳的门口儿听见里面吵吵,“我知道,但是那是颢野啊大哥,我有什么办法,我知道跟我弟有一腿,但是——” 文覃站在楼梯上的时候,打电话的文昊阳突然开了门,看见文覃自己先是下了一跳,“你他妈是鬼啊,走不路不出声儿。” 文覃瞧了他一眼,问,“你在跟谁打电话?” 文昊阳把手往后一背,自己说着就要关门,“没谁。” 文覃手快,先把书包往门里塞,把对方要关的门先挡住,然后带着哭腔对着厨房喊,“哥,我真的没写完作业,你 抄不了,真的。” 外面的江娥就抄着勺子过来,看着文覃拉着书包卡在文昊阳门口儿,文覃急得一脸委屈。 还说这话呢,眼泪就又下来了。 江娥过去直接把门推开,“昊阳,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文覃躲在江娥身后,两只手紧紧扯着书包,小声告状:“刚才我听见哥还在跟着外面不学好的孩子约架。” “都已经打电话约好了。” “操,你他妈真是够了,你这么能装你怎么不去演戏呢?成天搞这些幺蛾子——”文昊阳想绕过江娥给文覃一巴掌,但是江娥蹭着手背,一把把文昊阳的手机夺过来,“刚才跟谁打电话。” 文昊阳嘴硬,“没谁。” 江娥自然不信,手上往前翻他的通讯记录,“胡虎?” 江娥看见这个姓心里就咯噔一下,“胡虎是谁?” “我同学,文覃听错了,”文昊阳心虚,“就是约着下午打球,我们学校的篮球前锋,球打得好,我就是去辅助一下。” 江娥半信半疑,拿着手机往自己围裙的兜儿里放,“既然你们时间约好了,那手机就先放在我这儿,不准联系了。” 但是—— 江娥说完擦着手就走了。 文昊阳气完之后就笑了,“满意了?高兴了?胡虎是胡浩亲哥,在一中人就狠着呢,别以为天底下谁都怕姓颢的,也有人不吃这套。” “我告诉你,你还真以为能跟颢野到白头呢,你自己现在就是个病秧子,颢野又会喜欢你多久?”文昊阳幸灾乐祸,“一个病秧子,谁要啊。” 文覃拍着手,对着刚才江娥离开的方向,说,“妈,出来。” 江娥眼里有火儿 ,直接就扭着文昊阳的耳朵把人往房间里拽,嘴里骂他,“现在都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了?帮着胡家去欺负你弟弟?!” “妈!”文昊阳看着江娥眼睛涨红,“为什么你跟爸都向着外人,什么胳膊肘往外拐,那得先是自家人,他算什么自家人?他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这句话让江娥整个人都很激动,她先是抬手给了文昊阳一个巴掌,然后对着文昊阳吼的时候身上都在抖,“这件事我不许你再提,也不许这么说你弟弟!他就是你亲弟弟!以后你要是 再乱说,我就打死你!” 印象里江娥比起文富国来说一直都很冷静温婉,文覃倒是听惯了文昊阳骂人的词儿,对这句“野东西”没什么反应,但是江娥的反应就有点儿过于夸张了。 这样失控的江娥同时也把还在闹别扭的文昊阳吓得够呛。 江娥红着眼眶,自己差点儿就伸手把勺子抡在文昊阳脑袋上了,最后气得关上门,“学校今天你就别去了,手机没收,你就在家待着!” 江娥仰着头蹭着眼,用纸巾抹了把鼻涕,看着文覃正眨着眼睛看着镜子,就笑了笑,“吓着你了,以后要是昊阳再不老实,你就给爸爸妈妈说知道吗?”江娥说着话蹲下,手捧着文覃的脸,像是自我安慰,“你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一直都是,以后昊阳的那些混蛋话你也不用听,他现在还小,还不成熟,大了他就知道了。” 文覃看着江娥点头。 江娥自己平复了情绪,就要骑车送文覃上学。 文覃听见送都还是一愣,“颢野呢?” 因为最近不管刮风下雨,颢野都会在敲到好处的时间准时来接。 “他送你回来的时候说了,今天下午他有事要办,”江娥看着文覃陷入沉思的表情,问,“你们吵架了?” 文覃摇头。 “妈,我想用用哥的手机,下午去辅导补习的时候老是用别人的手机不方便。”文覃现在每晚都会去吴文瀚家里辅导功课。 江娥说了句那就好,就伸手把然后就骑车把人往学校送。 文覃去教室的时候,就把手机掏出来,通话记录上最近联系最多的就是胡虎。 文覃对着那头自己结合文昊阳之前的表现发了条儿短信。 -时间地点没改,我找了几个人过去。 文覃发出去这条消息的几乎是瞬间,微信上就背一个叫大虎的人亮了一串消息。 -傻、逼吗? -七点,辛格广场,颢野天天从那儿走,说了钱不会少给,只要你带着人撑到我的人撤退,到时候两千准时到账。 文覃看着对面的人明显就是把文昊阳当着炮灰垫背,估计以为文昊阳跟自己是兄弟,就算最后算总账的时候,也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多追究。 胡虎算盘打得到响,文覃接着上头的话继续。 -我找了七八个兄弟,拖时间肯定够,就是人多,这个钱... -再加两千。 -再啰嗦就不用你了。 文覃给江娥打了电话,让她下午把文昊阳看好了,然后自己起身去找吴文瀚。 此时此刻,文覃不知道的是吴文瀚正愁得眼都睁不开了。 因为他手机上又有一条新消息。 -看好文覃,放学之后,让他去你家补习。 -我九点去接。 这句话之后就跟着一条限量跑鞋的链接。 靠。 果然花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就是吸引人。 吴文瀚现在真是彻底死心了,看见文覃来了,一整个下午除了去厕所,眼睛恨不得黏在文覃身上。 发现文覃除了做题,就没抬过头。 现在人过来了,自己就往抽屉里藏手机,然后笑着问,“怎么了,有事吗,文老师。” 自从开始补习,这个称呼吴文瀚就喊上了。 “你有颢野的微信么?”文覃至少先把这件事告诉他。 吴文瀚警觉,怕文覃发现补习的事儿有猫腻,所以一口咬死,“没有。” “电话呢?”文覃问。 吴文瀚还是摇头。 文覃想了一会儿,说“那放学你先走,我还有事今天不补课了。” 吴文瀚吓得脸色铁青,“不行,我爱学习,你得给我补。” 文覃退一步,“那就晚会儿,八点半。” 吴文瀚还是拒绝,“不行,我怕黑,我得跟你一块儿走。” 文覃不想透露太多,最后说,“那先去趟辛格广场。” * 七点。 天不算黑,但是能看见的明面儿上的光亮也少。 吴文瀚放学,是司机来接。 辛格广场就在三中正南的一寸方地,虽然说是广场,但是因为片区规划,马上就要整合改造建成居民楼,现在规划用地,周围都被栅栏包着,平常休闲散步遛弯的人也都换了地方。 另一方面,虽然政府规划,但是项目迟迟没动工,批文没下来,对下一步建设指使还不明确,所以现在还有广场的样子,但是平时没人养护,地段儿就显得荒凉不少。 吴文瀚在车上问,“不是咱们到底来这儿干嘛,要是看景是不是也太——” 刚想说荒凉,吴文瀚突然自己往车玻璃上怼,“胡虎?” 他来干嘛? 文覃问,“哪个是胡虎。” 吴文瀚就指着,“秃头,穿字母黑体恤,手里拿着——” “他拿的什么啊?”吴文瀚继续往前挤着脑袋,长期打游戏让他眼睛已经开始有点儿不好使。 “是枪,”文覃皱着眉头。 事情现在比他想的严重,起先他以为胡虎顶多就是找的几个地痞混混热热场子。 这种改装气、枪他有胆子拿也算是本事,所以看着时间,对着吴文瀚,“你拿手机出来先录像,我报警。” 非法持枪改枪。 报警够了。 “啊?”吴文瀚到现在还懵着,但是虽然懵逼,但是毕竟看见胡虎身后带着这么多一看就明显“堵路找人” 的架势,看着吓人。 “从辛格广场往后路上都没摄像头,这个地方估计就是故意挑的,”吴文瀚补上一句。 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往文覃身上放,总觉得现在文覃跟白天不大一样。 那头文覃手机刚拿起来,上头胡虎突然来了电话。 吴文瀚吓得一巴掌往自己嘴巴上拍。 文覃淡定接了电话。 但是没出声儿。 “你小子去哪儿了,那七个弟兄我怎么一个都没看见?你人来没来,操,颢野马上来,要是错过了,我扒了你的皮。” “喂?” “喂?说话啊?” 文覃听着电话拖时间,就看见远点儿有辆车停下了。 然后电话里就有人咋呼,“哥,哥,姓颢的来了,但是没我往这儿走,从前一个路口儿的店门口儿停了。 “操,再给你十分钟。” 胡虎说完挂了电话。 然后人群中的一个开始往车停的那家门口走。 抬头看见哪家的店的招牌。 是个内衣店。 女性内衣。 颢野是自己进去的,对店里的目光没避讳。 他本人站在那里就很周围的任何风格都形成富有冲击的冲撞。 * “帮女朋友来买内衣啊,”店员脸上带着标准的职业微笑,但是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同时伸手帮着推荐。 颢野没否认,就说,“他喜欢穿裙子。” 颢野放眼看了一圈儿之后,问,“粉色、草莓主题的有么?” 店员选货的空档继续问,“是生日礼物么?” 颢野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是奖励。” 想着今天种种,颢野能确定,自己伸手接着店员递过来的奶油花边无钢文、胸说, “是他第一次冲我撒娇的奖励。” 14、第 14 章 外面胡虎上头,直接推着其中一个人就往里踹,“把他弄出来,老子崩了他的头。” 胡虎刚才说话的气势猛,等看见颢野进的店名儿,自己臊得慌,“操???” 外面的人就算是想进屋儿都不好意思,直接照着门口儿停的车上扔了把斧子。 但是不知道是车壳硬,还是扔斧子的人没用劲儿,斧尖儿砸在车上,直接旋这个车顶滑过去。 转了个弯儿直接往店里撇。 几个站在门口儿的店员叫着往后躲。 颢野就到门口儿弯腰拾了斧子,人直接往外站。 从窗户里往外看的文覃察觉到胡虎的意图。 看见颢野站的位置不对。 跟胡虎在南北走向上是条直线,如果胡虎手里的枪要是真的能往颢野身上招呼,就算只是非法改装,但是危害效果照样可观。 所以文覃开门,直接下了车。 临走让吴文瀚把车往人群里开,至少让胡虎失准。 吴文瀚在后面直接吓傻了,赶紧拍着司机的肩膀,“快点儿快点儿。” 文覃绕道车后,边走边捡路边地上的翘起来的石板。 看见胡虎抬手瞄准,文覃直接先扔了片石板过去。 但是距离远,在中间位置炸了个石花,好在青石板脆,动静不小。 胡虎下意识抽手把枪往怀里塞,然后就四处看人。 直到看见往这儿走的文覃。 人他见过,长得好看,自然也好记。 “臭□□,妈的自己往门儿上送,”胡虎听他弟说了在换衣间被文覃耍阴的事儿,就又把手对着文覃抬。 颢野出了店门打眼看见胡虎,也顺着对方的胳膊往外看。 是文覃。 应着一声枪响。 倒下的。 也是文覃。 如果是以前,应该不会打到身上。 文覃这样想,但是他忘了,这身子毕竟不怎么灵活,掌心被剐蹭了一下,人躲的时候翘起来的石板硌着脚心,没站稳。 锐痛直接从手掌蔓延到心脏,数倍放大的痛感让他后背的汗突然就竖着出来了。 好在,是往这儿打的。 颢野有反应时间。 但是对方没跟上第二枪。 或许是因为警车,或许是因为颢野 。 文覃用左手先攥着手掌,尽量让血慢点儿出。 “我操,你这手,”吴文瀚看见警车来了下车的时候先看见的就是文覃已经滴滴答答挂着血。 不仔细卡就跟直接扎了个对穿似的。 “先配合警车——”文覃察觉自己至少生命无恙,就想先让吴文瀚过去帮颢野的忙,然后跟警方提供个录像什么的,所以刚抬头 ,接着就被吴文瀚把眼捂上了。 文覃手疼,现在没法儿把吴文瀚怎么样,加上现在一身汗,忍疼抬着胳膊扒拉,“你做什么?” “别看,”吴文瀚自己也把头往一边儿扭,“先去医院。” 这个时候,对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警车以及混杂的人声。 等他撇开吴文瀚的手,就看见对面墙上炸了片血。 另外胡虎从腰往下。 插着把斧子。 * 文覃人在医院,包扎完了还要去警察局。 颢野因为没受伤,但是作为当事人直接先去了。 中间打电话确认过文覃的安全,然后才挂了电话。 吴文瀚陪着文覃坐,但是整个人都在发抖。 文覃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对方就直接跳起来,等发现是文覃,自己才擦了脑门儿上的汗。 “你说胡虎不会是死了?”吴文瀚不确定,但是当时胡虎被送进医院的时候确实要往下都是烂软的。 吴文瀚原本没想看得这么仔细,但是画面的冲击性实在是太强,就算是轻撇,但是模糊诡异的艳红还是直接往眼里刺。 更别说急诊推床上沥沥落落一路的血。 “有可能,”文覃也是只是猜测,但是看着自己手掌上的弹孔,他对此没多少慈悲。 “走了,”文覃的血也没少流,所以站起来的时候还是有点儿头晕,直到到了警局还是得搀着人走。 最后,文覃在狭小阴暗的审讯室见到了正在接受问询的颢野。 文覃是从另一个审讯监控里看见的,然后就听见周围等着替班的警察看着监控闲聊。 “这小孩儿上高中?” “高中就下手这么狠啊?而且手劲儿大,一个成年人,下胯骨直接砍碎,光是这个就绝了。” 另一个年纪稍长警察晃荡着杯子里的枸杞,吹了吹,说,“被砍的那个,非法持枪改 枪,□□,胆子也是不小。” “要我说——”外面的人正说着,审讯室里出来一人,挺年轻,对着外面的长辈伸手,“那个,我撤,再换个过去。” “怎么了?”年纪稍大的人把保温杯放下了,自己提了提裤子准备进。 “这小孩儿不怵的,吓不住,怕有话不交代,再进去个。” 文覃这个时候才找到说话的机会,“警察哥哥,我什么时候能进去看看他。” 刚才还在说话的人瞧了眼文覃,最后把他请到另一件交谈室。 警局里现在人多,报案接警的次数也多,局里警力不够,最后抽了个值班民警过来了解情况。 文覃就让吴文瀚把之前的视频往那儿交了。 民警看着视频,点头,“事件也算清楚。” 里面能看出来,是胡虎先动手开枪,之后颢野才直接往南,过去把人先踹倒。 文覃交代前因后果。 然后三个人就等着审讯室的颢野出来。 以及抢救室的胡虎。 民警看着文覃长得乖,又了解到小孩儿是三中的学习尖子,怕经过这件事之后有阴影就说,“要是这样的话,审讯的时间不会太长。” 但是说完这话,过了三个小时,审讯室里还是没人出来。 文覃往桌子上甩了书包,然后压着胳膊看题。 旁边的负责安抚情绪的民警都觉得有意思,尤其是跟着这个白净小孩儿旁边一点儿伤都没受的吴文瀚现在吓得脸色铁青,刚倒的温水现在已经又被喝完了。 文覃看着现在闲着也是闲着,颢野不会有事,现在的情况是胡虎先进行暴力犯罪,开枪石锤,瞄准要害部位石锤,这点儿有视频作证,性质恶劣,颢野构成正当防卫,颢野只要在里面交代清楚,基本不会有事。 所以文覃看了眼时间,看着该处理的事儿都处理了,民警要联系家长的时候文覃就拒绝了。 给出的理由是已经成年,而且现在事情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也不用太麻烦家里。 “成年?”民警不信。 小孩儿脸圆,而且跟一般的男生不大一样,因为头发偏长,所以不仅中性还减龄。 民警怕他撒谎,还专门儿带着人去了系统做识别。 【文覃男 18岁】 趁着查资料的 空档,刚才进审问室的老民警也跟过来,看了眼屏幕,说,“顺便把里头那个小孩儿查查,我看着眼熟。” 吴文瀚紧挨着文覃站,听见老民警这么说,自己吓自己,“我操,不是,颢哥以前还有案底啊?” 正查着资料的小民警看着前辈这会儿正揉着眉心,眼睛都熬红了,就有点儿不可思议,“不会是没撬出话来?” “这小孩儿,”老民警在看见显示屏上的出现的人的时候明白了。 “颢东海。” “他爸,故意杀人,坐过牢。” 文覃一怔。 接着老民警摘了眼睛,揉着酸涩的眼睛,对着还在审讯室里的人说,“行了,让他出来。” 话刚落没一会儿,门就开了。 颢野浑身上下都是血,脸上血迹尚未干透,手里拎着一个跟他现在状态极不相配的礼盒。 鲜艳明亮,还有很多色彩条纹。 是一只花色的小鹿,但是上头沾着血,现在已经干在上面晕不开。 文覃就看着对方往自己这 儿走,周围的民警也都往这个小孩儿身上看。 吴文瀚直接往后退了一步,往警察身后钻。 因为毕竟现在怎么看,颢野的眼神加上一脸戾气血痂,都是不怎么吉利的样子。 文覃则是往前迎了两步,分析之后的案件走势,“现在只要再等胡虎那边的消息,只要——” 吴文瀚拉着文覃让他别说了。 因为现在颢野的脸色很差! 感觉下一秒就要把警局掀了。 文覃抬头看着颢野。 盯着他的眼睛,笑了笑,“你——”然后掌心微热,就看见颢野从自己身前站定,然后蹲下来,盯着那条被包扎好的伤口,轻轻吹气, “吹一下,” “就不疼了。” 15、第 15 章 老民警就站着看颢野,然后又转头看着那个跟他截然相反白净的小孩儿,说,“就算对方家属起诉,经验看来也会败诉,颢野属于正当防卫。” 了解到对方也是学生,老民警还是最后走了流程。 几方的家属都通知到。 “没成年的话,晚上让家长来签字,”老民警拿着笔盒证明材料过来。 颢野伸手推了,说了句,“我二十。”然后抬眼往老民警那儿撇了一眼,“我家里出过事,有几年没学。” 虽然事件清楚,但是最终的司法确定需要立案送审判决之后,才会宣告无罪,在此之前他都得被强制限制,所以今天晚上回不去,看看联系联系还能取保候审。 流程走到这儿,就等着明天颢野家里人来办手续。 在派出所一直很难受的吴文瀚说什么都要走,自己收拾了东西上车,临走的时候连颢野的脸都没敢看。 就像是在躲一个真正的杀人犯。 “文覃,快点儿,马上就九点了,我家宵禁,我得赶快回家,”吴文瀚在车上催还在慢吞吞走在老警察旁边的文覃。 派出所晚上比白天吵,老民警因为想起来颢野之前父亲的案子,也跟了一段儿,到了路口,就拦着文覃说,“这个人,你当心点儿,小孩儿极端,你平常交往的时候多注意。” 文覃点了点头,手上捏着的是颢野送他的东西,文覃伸手搓着上头的拉花袋子,把细细丝丝都攥成一个节。 “还有,”老民警看着文覃最后还是说了句,“他爸的案子复杂,他爸是混蛋,但是不代表他一定是混蛋。” “如果以后有机会,希望你能拉他一把。” 文覃还是点头,但是没往前走。 吴文瀚在一边儿已经站不住了,一路上就咬着校服的拉链,因为在里面牵扯小,他跟文覃其实早就能走了。 “祖宗,咱快点儿,我可不想再待了。”吴文瀚一直在催。 但是文覃回了头说,“你先回去,我留在这儿。” 吴文瀚:??? 这件事文覃有愧,自己脱不了干系,就主动留下看着颢野。 至少等明天颢野家里来人办取保候审的手续。 所以文覃抱着盒子又往回走,只冲吴文瀚摆了摆手。 然后文覃又给家里人去了电话,对着江娥劝了半天最后对方才同意让自己留在这儿。 晚上还一定要过来送毯子。 晚上张夏娣也过来一趟,看见颢野她连话都没说,只是把文覃叫过去。 表情比以往的时候更严肃。 “你看见了么,”张夏娣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把文覃的胳膊攥得死死的。 “你也亲眼看见了,颢野现在做了什么,之前先是伤害别人的身体,现在呢,差点儿杀人,你要是跟了他别人会怎么想,怎么看你,你明明学习这么好,熬过这半年就是大好的前程,你知道你的未来有多美多好吗?”张夏娣痛心看着文覃现在一脸淡然。 “就算不为你自己,你父母呢?”张夏娣正说着,门口儿就来了送毯子的江娥。 “张老师,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江娥脸上带着歉意,伸手搂着文覃。 张夏娣看江娥来了自己的表态就是更明显,把刚才自己对着文覃说的那些话,现在就又对着江娥说了一边。 江娥农村人,字都认不了几个,但是听张夏娣的话听得很认真。 “张老师,谢谢您,我知道了,”多余的话她没说,自己搂着文覃的脑袋现在就往自己身上靠,说,“带我去看看颢野那孩子。” 张老师则是看见家长来了,自己言尽,就出了派出所。 等再见颢野的时候,人就坐在椅子上,两只脚搭在椅子的另一边儿,双手抱着,手腕上拴着条链子。 虽然被颢野藏起来,但是隐约露出和皮肤不相称的寒光,文覃也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 文覃就过去坐在颢野旁边。 江娥在自己的编制袋儿里往外拿他从家里带来的毯子。 只不过是两条。 “知道现在是夏天,但是这个天儿晚上容易泛潮,往这里来的时候,我看都开着空调,你们现在都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冻坏了就不好了,晚上你们先凑活,”江娥说话的声音轻,他看见颢野已经轻微发鼾,看样子是睡了。 文覃看着江娥略显憔悴,就劝她回去睡。 这个时候颢野突然醒了,睁开眼就看见正在说话的母子。 “没走?”颢野 自己撑着身子坐起来,眼里没多少清明,“我死不了,你回去。” 江娥原本已经站起来了,看见小孩儿醒了就伸手过去,把其中的一条毯子展开,笑着过去往颢野后背披了一下,“这是文覃哥哥小时候盖的,正好我上次周末洗了洗,就一块儿拿来了,夜里凉,你先盖着,路上揣过来的,应该还热着。” 颢野后背一热,然后就有点儿茫然抬头。 盯着江娥看,最后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嗓子了全部的动静儿最后都憋成了一个“嗯”。 江娥蹭蹭手背,又抹了把文覃的脸,“昊阳的手机还在你那,你拿着,有什么事儿给妈妈打电话,知道吗?” 文覃点点头。 最后文覃起身把江娥送到门口儿,自己又回来无声坐在颢野旁边。 “你回来没用,”颢野撑着手,“明天我让徐汉松直接找律师过来交保证金,你要是现在跟着你妈回家,我明天还能去接——” 颢野说到这儿的时候,突然顿住。 然后低着头抽着鼻子笑,“会开车么?” 文覃摇头,伸手把颢野身上往下滑的毯子重新给他拉上去。 “那以后上学再送你个司机,”颢野眼睛盯在自己买的小盒儿上。 “送你的东西,拆开看看,”颢野自己顶着椅子歪着头,眼神盯着文覃。 文覃自己又膝盖垫着开了包装,是件很漂亮的睡衣裙子,料子柔,又清透。 “我能试试么,”文覃说着给颢野卖了笑。 * 派出所的厕所里充斥着大量的消毒水的味道。 因为里面经常会有吸、毒人员做测试,需要接尿滴检,所以消杀工作做得要勤一点儿。 颢野跟着文覃进了里头,自己顶着门,里面是换衣服的文覃。 颢野现在特别想抽烟。 自己咽着唾沫。 那些分泌物现在像是沾着刀,往下滑的时候,刺痛的很。 里面的门被轻轻敲着。 文覃推着门开了一条小缝,想出来,但是被门口儿得我颢野直接侧着身子堵上。 颢野上下往文覃身上打量。 最后嗓子里的痛没了知觉。 那种布料勾勒出来的曲线,和文覃现在的表情很搭。 颢野撑在门口儿,把他肩膀上蝴蝶结稍微正了正,然 后伸手蹭着他的软唇。 没有颜色。 干净,纯洁。 颢野盯着瞧了很久,就好像是自己在这个身体上做再多修饰。 都是徒劳。 颢野伸手,把文覃的校服往人身上披。 “就看到这儿,”颢野背过身,“衣服穿上。” “穿完了你就回家,”颢野重新用身子往门前挡。 他重新意识到了一件事。 文覃不应该在这种地方站着。 * 文覃重新站出来,最后就跟着颢野到了审讯室门口儿的一串长椅上,自己拿着卷子自己写。 以至于刚才颢野说的那些话。 他就当没听见。 颢野自己就靠在椅子上,歪着脑袋盯着文覃的手。 “你还会用左手写字啊?”颢野问。 文覃点点头,“小时候就会。” 说完自己先懵了一下。 小时候? 文覃走过的世界太多,以至于“自己”的小时候他一点儿都不记得。 就低头看卷子,“你数学很好。” 颢野嗯了一声。 “那为什么不考试?”文覃停笔转头,在嘈杂的环境里,文覃就盯着颢野看。 颢野这个时候轻轻靠过来,“秘密,所以作为交换,椅子很硬,肩膀借我。” 文覃还算配合,自己又挪了下屁股,往颢野那儿挨。 因为颢野侧脸就搁在自己肩膀上,所以文覃连呼吸都变得特别小心,就听颢野说,“因为——” 然后就是轻微的呼吸声。 颢野歪头问,“手冷么?” 文覃点头。 颢野突然对着文覃坐正,虽然手现在被拷着,但是照旧大方,下巴朝自己衣服上象征性的点了点,“往里探探。” “热的。” 文覃现在就坐着,把那只手往颢野腰里插。 暖和这件事儿是真的 。 隐约中有一只大手攀在他身上。 并且现在这种距离的接触,让文覃不自在,所以他下意识侧了头,就听见颢野呼吸的声音逐渐微弱,最后像是带着梦呓喃喃自语, “很好看。” 16、第 16 章 徐汉松的办事效率挺快,第二天交了保证金,把手续一签,颢野直接就出来了。 但是徐汉松的脸一直沉着,颢野出了派出所就让徐汉松带着文覃回家。 文覃上了车,则是看着颢野站在门口儿先抽了根烟,自己往相反的地方走了。 中间的整个过程,都没见他家里的大人过来。 文覃趴在后窗上,问,“这种事儿他父亲都不会出面吗?” 徐汉松往后视镜看了一眼,没说话,但是开口却是另外的话题,“你现在粘颢野粘得挺紧,现在人人都知道颢野为了你直接把人砍了,你最好小心一点儿,这件事就算颢董不在意,但是你在他那儿肯定有印象。” 颢东海徐汉松跟着颢野这么多年,总共见面的次数就不超过五根手指头。 跟他比起来,颢野都算是正常人,颢家人的脾气都是出了名儿的古怪,尤其是他的老爹简直就是个怪物。 这么多年钱一点儿都不少挣,在省里混的有头有脸,包养的情、妇数不胜数,但是就是不愿意定下来,结个婚。 而且这个人名声不好,多少客户见了面儿都是面儿上笑,背地里怵。 对颢野的事儿就更是连管都不管。 光是想着徐汉松就能吓一身的冷汗,所以他对文覃用身体想傍着颢野这件事儿说实话心里不怎么担心。 光是颢东海那一步。 他压根儿过不了。 等把人放到地方,徐汉松直接走。 文覃则是到家休养,一个晚上他的身体有点儿吃不消,但是下午他还是去了学校。 三中周六还会上课,三周一个小休,也就是周末下午能让学生有点儿机会收拾收拾自己的衣服。 只有大休的时候,才会让学会回去过一个稍微长一点儿的假期。 去了学校,文覃进了教室里都没人说话。 昨天晚上的事儿现在在学校里都穿开了,颢野差点儿杀了人。 尤其是胡虎家里那边放弃起诉,那头的律师直接说这案子办不了。 颢家的公子,正当防卫。 两条加起来,在律师圈儿里有点儿名声的都不愿意去杵颢家的眉头,剩下的烂鱼烂虾胡家那边又不愿意找 ,所以最后生硬地把这口闷气咽下去了。 最后私了,司法上对正当防卫的认定也没问题。 颢野今天照样儿规规矩矩坐在自己座位上趴着睡觉。 文覃右手上裹着纱布,坐在位置上的时候,桌面儿上的杯子里已经放好温水。 连这节课要学的是第几页的内容都已经翻好了。 张夏娣来上课的时候,对这件事也没有大肆宣传,毕竟行为恶劣,只是她对颢野就更瞧不上眼。 一个早上,三班都安静的像个坟场。 下了课,但凡有人想嚼这件事的舌根,也都是自己走到门外头,几个人凑在一堆小声哔哔。 “胡虎差点儿就死了,听说下半身差点儿都没粘起来,”男生几个出声儿,“我操,那以后谁还敢找颢野麻烦,动不动就直接玩儿命砍?” “谁让人家有个有钱的爹呢,听说对方说是颢家的儿子谁还敢接胡家的单子,法院指派的律师胡家又嫌次,最后直接摁着头硬是把这件事压下去了,”男生嘴里不屑,“我爹要是有这种本事那我上街杀十个八个的也没问题啊?” “你们几个说够了没有,”女生的声音尖,但是气十足,直接把带着一身球汗的男生哄散了。 文覃听着声音先动了动耳朵,然后撑着胳膊往声音的来向看。 是个高个儿的女生,把外面那些男生直接掐着腰就吼散了。 女生的侧脸很小,鼻尖儿也小小的,转头过来的时候还带着气鼓鼓的腮帮,然后对着文覃翻了眼皮。 自己顺着裙子的褶儿就往自己座位上坐。 “是不是挺好看,”粤其鸣反手撑着脑袋。 文覃自己把视线收回来,对着杯子里的温水抿了一口,顺便把药喝了。 他对翻白眼这件事并不觉得好看。 然后跟粤其鸣介绍,“班长陈淼,她同桌陈雨霏。” 粤其鸣撑着下巴,有点儿不懂似的,“那就是陈雨霏啊,长得比吴淼好看点儿,但是我养不起。” 文覃闲着,就也就跟着随口问,“怎么说。” “光是她耳朵上扎的耳钉,七八千单只,”粤其鸣也把视线收回来,小心翼翼问,“颢野真的把胡虎砍了?” 文覃点点头。 “那你不害怕吗?”对方问。 文覃 仰着头吃药,再低头的时候就把作业本儿摊开了,“害怕。” “害怕还跟他在一起?”粤其鸣就顺着问,“我感觉英雄应该配美人,有件事你知不知道?” 文覃晃了晃手,也凑过去问,“什么事?” 粤其鸣眼角往颢野身上飞,眼神跟对方就这么对上。 但是他没怵,反而抬手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稍微把文覃往自己怀里圈了圈,小声说,“吴淼也喜欢他。” “非常喜欢那种。” 文覃歪着头,往前凑着问,“真的?” 粤其鸣看文覃比起刚才眼睛里多了点儿神采,就自己撑着身子往后,想看着文覃往自己这边儿来。 “今天晚上说好的去我家里玩儿,到时候你看看就知道了,吴淼每次看颢野的时候,会脸红,”粤其鸣说完,笑着说,“作为你朋友,这种时候自然要帮着你考验一下你男朋友的忠诚度。” 文覃私下对这个所谓‘游戏’并不感兴趣。 但是文覃重新往吴淼那头看,就发现男生好像也在看他。 男生的心思里装的情绪太过饱满,现在都从他那双眼睛里溢出来了。 文覃从那双眼睛里读出了—— 心痛? “下午放学,你先坐我的车走,看看吴淼会不会往颢野车上粘,”粤其鸣看文覃在意的眼神,就在一边儿帮着出主意。 “到时候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你知道颢野到底对吴淼这样儿的底有没有反应了,”粤其鸣说完就问文覃怎么样。 “我不坐你的车,”文覃说。 文覃的话先快过他的脑子。 有些事他得亲自确认。 * 其实这次去粤其鸣家玩儿有很多人都在打听三班的颢野去不去。 最后直到人要去,有一部分就是直接放弃。 谁都不想跟一个暴力极端的不确定分子待在一个房间里。 放了学,文覃坐颢野的车,但是上车之后他一直沉默。 今天粤其鸣给自己打开了一个新的分手思路。 一方面如果陈雨霏真的对颢野有意思,那就尝试让颢野对人家姑娘动心就成了。 自己变成因爱消失的旧爱。 也不错。 但是陈雨霏明显不合适。 所以文覃把计划毙掉了。 脑子里想着另一个粤其鸣的建议。 试试吴淼。 * “换上,”颢野坐在驾驶座上,冲文覃扔了个盒子。 里面躺着的是一件轻睡的小裙,是做旧的米白色,脖子那儿还有一个小孔,两头是长长的带子,系在脖子上,后边可以自由扎出一个蝴蝶结。 赠品有两个。 一条口红。 文覃往下翻了翻,发现了一个精致的小袋,里面配套的还有一条前面镂空设计,后边绑腿长线的—— 女生内、裤。 在软料包装的后面还贴了一个“赠”。 文覃盯着问,“所有都换吗?” 颢野没看,就把脸撑着往窗边儿上瞧,喉结动了动,再次确认, “嗯。” 文覃照做,但是这件裙子带子实在是太多。 他真的搞不定,尤其是内裤绑大腿的那块儿,就胡乱地缠在上头。 直到颢野扭着脸再催,“好了么?” 文覃只得照实说,“帮我一下,我不大会系。” 颢野回头,看见的就是文覃肩膀往下全部拉胯,松垮的搭在文覃上半身。 看见文覃皱着眉头,扯着一边儿的裙子往自己腿上撩,试图上腿上的带子现在听话,对自己的上半身现在就处于一种放任状态。 颢野犹豫伸手,想把文覃肩膀的上的带子先挂好,但是文覃不安的扭动了一下。 上面的ru头就丝毫没有遮拦地完全暴露,那条他想伸手去拽的带子,就软软挂在这颗小小的挺立上。 粉的。 操。 17、第 17 章 这个时候,车窗被人敲了敲。 外头站着吴淼,四处观望还在说话,“文覃?” 因为吴淼在文覃那边儿的门前站着,颢野想看是谁,眼睛就得先从文覃身上穿过去。 但是文覃现在的样子他只要再看第二遍。 他就不确定文覃到底还能不能完整下车。 这个时候文覃在一边儿解释,“他也没车,去粤其鸣家的话咱们就捎他一程。” 文覃说完,自己身上就披了一件带着颢野体温的外套。 “先把衣服换回来,”颢野敲着方向盘,帮着文覃避开受伤的那只手。 文覃穿自己的衣服算利索。 等文覃终于把脑袋探出来呼吸,脸上都已经憋了一层红,自己解了安全带,拎着小盒儿就要往后坐,“班长,你坐这儿。” 文覃说着要下车,还回头,看着颢野的眼睛。 那只眼睛就像个无辜的兔子,颢野直接转头默认。 文覃才往下走,“班长坐。” 吴淼摇头,“不用,能做顺风车就已经很感谢了,我做后面的就行。” 文覃注意观察,吴淼虽然这么说,但是他耳朵红了。 吴淼是典型的书生气很重的男生,他的个子不算高,但是人也白净,但是说话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反而有种独特的飒气。 文覃看着吴淼马上就要往外走,他先一步上了后座,然后笑笑,“班长雅座。” 吴淼先是看了一眼坐在驾驶座上的颢野,然后自己低头说了一句麻烦了,之后才上车。 现在车上因为有了第三个人,文覃的话开始变多,都是在问吴淼平时喜欢做什么,有没有女朋友之类的话。 文覃虽然在说,但是他能看见吴淼的视线是不是会往颢野那边儿瞄。 并且里面并不是恐惧。 而是欣赏。 吴淼这个人远比陈雨霏看着踏实,并且也是男生。 文覃眼看聊得差不多,自己就开始飚着吴淼作。 以此想去衬托吴淼的成熟稳重和善解人意。 粤其鸣定的时间是7点。 文覃看了眼车上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如果以现在的速度过去,没问题。 但是,文覃叫了停。 “我想吃 那家的蛋糕,”文覃突然指着路边儿一家蛋糕店,还用指甲重重地往上敲。 嘴里发出奇怪地类似发动机一样的轰鸣。 之后车就停了。 “一起去还是我帮你,”颢野在问文覃想吃什么。 文覃先问吴淼,“班长想吃什么?” 吴淼摇头,“我不喜欢吃甜。” 文覃接着就说,“上次我看你吃吴文瀚给的太妃糖了。” 吴淼看着颢野有点儿不自在,就说,“那我要太妃糖谢谢。” 文覃确定好了就墨迹,最后乖巧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我要不太甜的,不要冰的,不要草莓蓝莓芒果,其他的水果颜色不要太单一,不吃巧克力,剩下的你挑就好。” 颢野就回了个嗯。 然后三个人成功在七点半的时候到了现场。 成为唯一迟到的一组。 路上车速明显变慢了,文覃在路上就把蛋糕消灭了大半。 下车的时候更是一嘴的奶油。 粤其鸣站在门口儿,看着人来了就笑着迎过去。 “怎么一路上吃着就过来了,”说完伸手在文覃嘴角蹭了蹭,无比自然地把那儿多余的奶油刮了。 吴淼察觉气氛不对,就站过来说,“先进去,外面太热了。” 所以谁都没发作。 进了屋里气氛就陡然上升。 粤其鸣住在学校附近的别墅区,里头的空大,房间和外面都有请的乐队在现场唱歌儿。 毕竟学生年轻,就喜欢在潮流线上追赶,而且文覃往四周看了一圈儿,这里面绝对不全是学生,几个应该二十五六打扮的人正围着一群女孩儿笑。 几个女生还被灌了酒。 并且文覃贴别注意粤其鸣今天穿得衬衫,打扮很像之前颢野谈业务常穿的风格。 而且比起颢野,粤其鸣像是能更好的驾驭这种风格,现在俨然一副贵族少爷的样子。 脸上照旧挂着天真烂漫的微笑。 文覃手受伤,自己就找了一个空间稍大的地方坐着,然后继续从手里没吃完的蛋糕上抹奶油。 最后只剩了糕坯,文覃想着自己清单上还有点儿关于粤其鸣的任务,所以刚想过去,吴淼就往文覃这儿坐。 “谢谢,”吴淼说。 文覃“嗯?”了一声,又把刚才抬起来的屁股放下了。 吴 淼低头的时候,睫毛一颤一颤的,文覃凑近了,端详。 文覃按照自己的样式挑的,颢野如果喜欢这款,那大概率吴淼有机会。 吴淼跟自己不一样,文覃深知自己装乖,吴淼是真乖,刚才出门见到粤其鸣的时候,文覃就察觉颢野可能因为迟到这件事生气了。 所以又粘又作,大概率颢野会生气。 所以文覃在搭理吴淼的时候,眼睛还往颢野那儿瞟。 然后再瞧吴淼现在低着的脑袋,很明显。 害羞了。 之后接着听吴淼说,“太妃糖。” 文覃冲颢野招了招手,颢野就在那边开始往这儿走。 然后吴淼也跟着要起来。 眼看好不容易把两个人凑在一块儿,文覃就伸手把吴淼拉着坐下。 然后对着吴淼笑得一脸天真,“我手上有伤,颢野也很喜欢吃糖的,他来的时候你帮我给他一颗。” 吴淼怔怔看着,然后看了一眼已经快到了的颢野,眼神又逐渐暗淡,但是还是说了声好。 颢野来的路上,周围的人群还是很自觉的就往两边儿闪。 文覃现在坐的是把短椅,长度只够两个人坐,等颢野站在自己边儿上,文覃就站起来,然后垫着脚按着颢野往下坐,“你先坐着,帮我占着位置,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 说完文覃把左手的蛋糕往颢野怀里一揣,然后自己就往一边儿闪。 穿过几层人群的热闹,找了块儿僻静的地方自己待着。 顺便梳理清单。 粤其鸣家实在是大的离谱,后面小几亩的院子里面都是花卉,盛夏的季节,开得旺盛。 而且都是中轴对称的设计,强迫症看着很舒服。 花香浓,晚上湿潮掺和在一块儿就能往身上沾味儿,所以文覃自己从共台上拿了接待的烟抽。 他自觉分手进度快了,就开始做着以后的规划。 然后抬着头看着那只拿笔的手,细细的血管,上面围绕的皮肤。 瘦白。 不禁让文覃开始好奇,这个身体的主人上辈子的是怎么离开这个世界的。 在【职业重生者】里,对将要去执行的对象本身,细节问题不会透露太多,所以就会通过职业者去到原世界做出最贴近真实的判断,只有这样才算积分有效。 文覃往嘴里搁着烟,火星燃尽的灰渣掉在本子上。 相比较一院之隔的喧嚣,这所院子就显得冷清不少。 直到有有几声细碎开始扰了文覃的耳朵。 还有几个男人的哄笑。 是女人在哭。 文覃捏着眉心,重新放耳去听,声音还在。 文覃收了本子往台子上放,然后顺着细小的声音过去。 确切的说是三男一女。 女生还穿着三中的校服,校服已经被男生扯得乱七八糟,女生就抱着自己胳膊哭,并且像是还不敢大声,正在极力的压抑。 旁边站着的男生直接就往女生脸上抽了一巴掌。 “哭你妈呢哭,不就是让你跟粤其鸣借点儿钱吗,至于这么说不出口吗,三五千对他这个富家子弟算个屁,我告诉你杨小爱,明天最晚明天要是你拿不出钱,你知道的啊。” 叫杨小爱的女生一个劲儿的用手蹭脸抹眼泪,只能一个劲儿的点头。 旁边站的男生听得不耐烦,伸手扯了杨小爱的丸子头,“操,装什么可爱,你不会以为粤其鸣跟你走得近了点儿就真瞧上你了?哈哈哈哈,搁这儿演灰姑娘呢?我要是女的长成你这样儿我现在就去死!” “那你去啊,”文覃走了几步过去先把女生拽过来,然后说,“你先走。” 杨小爱抬脸的瞬间脸上都是眼泪,她一开始还懵着,等着反应过来,嗯了一声就往外跑。 “操,你他妈,”刚才拽人头发的人看见有人在他们面前装逼就烦,直接要抬手。 然后就被旁边站的人拽住了,那人就说了三个字,“他文覃。” 胡虎的事儿在三中还热乎着,所以提文覃跟提颢野的杀伤力都差不多。 文覃也是摸准了才过来,并且其中一个男生他还认识。 就是三班的一个小混子,三个人虽然穿的一模人样但是听说话就知道年纪都不大。 但是那个男生见杨小爱跑了还是心里不爽,撞着文覃的胳膊往外走。 文覃自己往花坛上一坐,歪着头说,“刚才不是挺能装的,对着男的,现在就不会硬了?” 旁边儿两个停了,使劲儿拽着中间的男生,嘴里说着算了算了。 “你他妈靠个男人拽什么拽?”男生还是收不住身上的怒 ,又转着身子回来,指着文覃,“我就是瞧不起你这样儿的!” 文覃双手往后撑,打量了男声一眼,“有本事你也靠啊?” 说完作势往前一倾,然后笑了一声,“挫成这样儿,估计没人要。” “就在那儿——文覃刚才帮我——”杨小爱的声音从花坛那边儿传过来。 文覃听见声音,就收敛着坐。 但是他先看见的是粤其鸣。 粤其鸣看见一群人堆在这儿自己还是一脸惊讶,“外面这么热闹怎么不去外头玩儿啊,王哥李哥,赶紧的啊。” 几个男生原本还被文覃骂得一身脾气,被粤其鸣顶着一张真诚的脸叫哥倒有点儿发不出来火儿,就悻悻点头。 “文覃外头颢野正找你呢,小爱说你们在聊天,让我过来劝劝,”粤其鸣笑着,催着文覃出去。 粤其鸣一个晚上忙着招待,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湿了,现在黏在头上,更显得人白。 尤其是一乐,一身阳光味儿。 几个男生都互相拍拍肩,看着粤其鸣这么够意思,也都想算了,自己嘴上说着,“没事儿,就是知道文覃学习好,我们缠着问题问了好久,”说完怼了怼中间男生的肩膀,“是不是啊。” 男生闷闷一声,“是。” 杨小爱张着嘴,看着粤其鸣,最后低头没出声儿。 文覃领了粤其鸣的意思,带着杨小爱往外走。 到了院子跟派对的街口,杨小爱还特别不放心,低头扯着文覃的袖子问,“其鸣会不会有事,要不让颢野过去?” 到了稍微亮堂的点儿的地方,杨小爱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之前在班里的时候,文覃没有注意过她,鼻梁到脸颊的部分有点儿小雀斑,但是肉嘟嘟的脸颊,精致小巧的五官,看起来灵气,泛白的领子被刚才男生扯得卷进去,脸上的巴掌印还是挺明显。 “用不着,”文覃安慰她,带她找了个坐的地方,顺便往颢野那儿看。 他跟吴淼还坐在一起。 并且还在交谈。 文覃稍微抬了下脖子,发现吴淼的脸比刚才自己离开的时候要红的多,那个颜色一直往下走,直接钻进领子消失不见。 然后才回头说,“这里是粤其鸣家,越是叫得凶越是不敢咬人。” 然后想了一会儿说, “有人则是越和善,越城府低沉。” 杨小爱还在自己抹眼泪,文覃就拍拍自己周围的座位说,“你待在人多的地方,等会儿走的时候叫上几个小姐妹,知道么?” 杨小爱自己点点头,然后攥着校服袖子就乖乖坐在门口儿等着。 文覃站起来,看着颢野跟吴淼一开始的进展可以,伸了个懒腰,才抬脚开始往那儿走。 * 在短椅上。 “你动手砍人还是太冲动了,”吴淼说。 “前提是有人拿枪顶你脑袋,”颢野咬了一口文覃剩的面包糕坯,然后嗤笑出声儿,“下次你可以试试用你那张嘴,看看能不能解决问题。” “你!”吴淼勉强压下火气。 他只要是一生气,就会上脸,立马充血,吴淼本身就白,所以他在外头都尽量不跟别人动情绪。 所以在旁人看来,吴淼又乖又安静。 但是轻易不红脸,除非实在是生气。 比如颢野。 吴淼从余光看见往这儿走的文覃,就自己伸手给颢野递了块儿糖,“刚才文覃让我给你的。” 颢野斜了一眼,没接。 吴淼轻轻哼了一声,气得手抖,“反正你跟他就是个错误。” 颢野听着这话眼睛就盯着吴淼,“你再说一遍。” 吴淼眼神躲着,“我话就说这么多,反正你俩长不了。” 吴淼把糖收回来,“不要算了,我说句不好听的,你的脾气得改改,不然以后出事儿,你自己怎么样无所谓,但是就算为了——” “为了文覃,”颢野接上吴淼那句。 被戳破心事的吴淼立马脸上一阵臊。 他不知道为什么,颢野像是已经把他瞧透了,总能抢上他的话,然后用抢来的东西翻过头来再羞辱一遍。 然后对面的颢野突然凑过来,往吴淼身上的糖袋子里抓,带着几分嘲弄问道, “你就这么喜欢他?” 吴淼猛地转头,刚想反驳。 颢野捏着糖用拇指就碾碎了, “你也配?” 18、第 18 章 文覃看着颢野略带暧昧的动作,都没忍心再往前走,但是被吴淼喊过来了。 文覃也过去看着颢野把最后一块儿糕坯咽了,正用拇指揩着嘴角,旁边儿的吴淼则是脸红得要炸。 文覃看破不说破,就要拉着人去跳舞。 周围的声音还是吵,但是气氛挺好。 吴淼看了颢野一眼,摇头,“我要回家了,身体不舒服。” 文覃按着吴淼的肩膀,看着人现在透红的脸,伸手要探额头上的体温。 就被颢野伸手拦住,“你手有伤。”说完就隔在两个人中间,伸手帮着测体温。 文覃自然乐得放手,只要吴淼现在不走,就还有跟颢野接触的机会。 “我去趟洗手间,”文覃这次是真的想去。 吴淼跟上,“我也去,”然后往后撤了一步,隐藏脸上对颢野的不悦。 那头的颢野则是什么都没说,自己主动跟上。 两个人看着都不大对劲,但是文覃现在暂且没找出原因,但是以这种形式凑在一起也算达到目的。 直到他进了厕所。 并排三个站位。 三个人。 但是只有五只手。 文覃缺了一只。 他忘了,所以为了避免狼狈,他打算去里面的隔间。 他前脚过去,后脚跟进来的就是颢野。 “你出去,”文覃站着,但是没动,话对着进来的颢野细声细气的说。 “我帮你,”颢野撂下这三个字就站着没动。 其实不用,他的裤子没有皮带,只需要收紧扯松,最后系上带子。 吴淼自己在外面解决完,说了声,“出去等你。” “们。” 然后颢野就把门挂了锁。 “你先出去,”文覃现在还是坚持,颢野站在一边儿的压迫性实在是太强,他也倒真的用不着这样。 但是颢野什么都不说,但是也没有要开门出去的意思。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外头的吴淼直接说,“我先自己回家了。” 文覃想阻止,但是一想人不可贪心,今天进展到这儿也算满意,就回了一声嗯。 就听见外面脚步声逐渐远了。 没了心事,文覃就往裤子边儿上勾着一直手,在扯开的时候,被颢 野推着往上提。 文覃不明所以,就仰脸儿看他,“ 你不是要帮——” “我出去了,有事儿叫我,”颢野直接转身出去,关了门。 没一会儿文覃就闻见一股烟味儿。 可是明明说帮忙的也是你啊? 文覃对任何的细长的带子都缺乏技巧和耐心,所以自然对裤子一样随便往里塞完了就出去。 颢野一直在门口儿守着,看着人出来了,就掐了烟往垃圾桶顶上的凹槽里撵。 “走了,”颢野看着文覃,突然顿住。 文覃头上有汗,喘气的声音有点儿重。 颢野伸手把人头上的汗擦了,然后把文覃轻轻往墙上推,单手掀开他的上衣。 “你,”文覃下意识伸手,然后就看见颢野把自己刚才随便掖进去的两根带子重新捏出来,然后重新把腰紧了紧,两手修长灵巧,细细长长的线就跟着手指穿梭,最后两手一系,就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会了么?”颢野抬头问他。 文覃点头,感受自己皮肤上逐渐消失的属于颢野的温度。 有点儿恍惚。 颢野抬头,看着文覃背后的星光,第一次笑, “知道蝴蝶结系在哪儿最好看么?” 颢野笑的时候很神奇。 文覃能瞧见那双原本戾气的眼睛里,会有星星在闪,而且文覃还发现, 颢野的牙尖,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截儿虎牙。 接着就听颢野说, “是系在礼物上的时候。” * 第二天,所有人都跟粤其鸣打的火热。 文覃光是趴在桌面儿上想做个题,来来回回的人总能把他思路打断。 颢野则是来到后照旧往桌子上一趴,但是唯一不同的是,颢野今天带了书包。 校服干干净净挂在身上,要是一直趴在后面不说话,就真的像一个普通正常的犯困高中生。 文覃中间想了几次办法,让吴淼跟颢野的交集多点儿。 并且互动越多,文覃就越发现吴淼对颢野绝对是有点儿不一样的情绪在里头。 只要两人搭茬。 吴淼必红脸。 文覃压着胳膊装睡偷瞄了几次,没有一次意外。 每次颢野还会对着吴淼说上几句悄悄话,这个时候吴淼会以最快的速度害羞跑开。 而颢野则是嘴角上 扬。 真的上扬。 比如现在。 第二节课发卷子,只要是白卷,吴淼就往颢野桌子上砸。 吴淼是体育课代表,每次帮着陈雨霏发卷子的时候,只要看见颢野的白卷他都会往对方的桌子上扔。 “别着急走,”颢野抬了头,看见吴淼就压着放卷子的那只手,自己就给压住了,“你就不想知道昨天我们在里头干什么了么?” 吴淼抽手,看着那张数学卷子,勉强压着火气,“没兴趣,你有钱,你糟践时间,就是别耽误别人。” 颢野伸脚,挡在吴淼前头,余光看着往这儿打量的文覃,然后伸手往吴淼手里塞了个小盒儿。 文覃看着袋子眼熟,想起来是昨天在颢野车上穿了一圈儿,因为带子太多没穿上的那条裙子。 颢野转手送人了。 好兆头。 文覃重新把头扭回来,自己做题。 好不容易抽了个大课间,学生都下去跑操,文覃因为身体原因享受着全年优惠,除了体育的游泳课,剩下的运动都可以有选择的参加。 文覃撑着脑袋做题,看着吴淼旁边座位上的人也在,现在正歪着头看着综艺。 中间有几次有电话打进来,她都不耐烦地挂了。 最后抬眼看见文覃,就明显一个白眼翻过去。 陈雨霏对自己翻了个白眼这个事实,让文覃知道,自己在陈雨霏那里不受待见。 所以他自然就没有去不找自在。 所以在对方眼神放过来的时候,自己也翻了一个。 保证比她的差不了多少。 “我说你怎么回事儿啊,”陈雨霏看着周围没人,声音微微高了一点儿,“你怎么这样啊?” 文覃没回头,自己趴着做题。 然后陈雨霏直接找过来,“你什么态度?” 这个时候杨小爱过来找自己的校服,看见陈雨霏就问,“你怎么了?” 陈雨霏马上就哭,“刚才文覃骂我。” 杨小爱昨天受了文覃的恩惠,但是她跟陈雨霏是闺蜜,站在中间不知道帮谁说话好,就看了文覃一眼,就好声好气劝起陈雨霏来了,“应该是误会,文覃不是那种人。” “啊?”陈雨霏立马变脸,“杨小爱你到底那边儿的,你的意思就是说我骗人?” “不是不是,” 杨小爱疯狂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们中间有误会,文覃脾气很好的,你又是学委,肯定是有误会啦。” 陈雨霏盯着杨小爱,把人上下剜了一眼,自己甩了袖子出门去了。 杨小爱看陈雨霏走了,就又对着文覃帮着说了几句缓和尴尬的话,“她就是这样儿,但是学习很好,也很刻苦。” 文覃自己做题没说话。 杨小爱出门的时候遇见颢野,自己往边上让了让,眼睛低着都没改往上看,但是还是还是出于同学礼貌叫了一声颢同学。 颢野点头,然后进门儿之后就把门带上了。 确切的说是前后门都锁上了。 文覃就看着,看着颢野手里拿着袋子眼熟。 “昨□□服试到一半儿,”颢野又走过来把窗帘拉上。 教室在整个走廊的正中间,窗户一共四块儿,并且都是撵平了直接贴在墙上,看着又大又干净。 但是窗户没关,夏天风沉,牟足了劲儿也只是吹着白色的窗帘微微摇动。 文覃还没反应过来,颢野就撑着文覃的两条胳膊把人往课桌上架,先把人扶正坐稳。 然后就拿了裙子出来,“换上。” 然后楼下的跑操的学生吹了散队的哨子。 “来不及,他们要上来了,”文覃拍着颢野的背。 “换上,”颢野抬着文覃的一条腿,一边儿帮着文覃脱,一边儿往前压着问,“吴淼的心思你懂不懂。” 文覃听见吴淼的名字自己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就忘了反抗,任凭颢野一点儿一点儿探着自己的衣服,直到胸口上泛凉,他才问,“他什么心思?” 颢野贴近,等撩起文覃上衣的时候看见,腰上系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虽然不像样儿,但是的确是。 文覃现在仰脸躺着,小腿在不老实地往外扑腾。 颢野就单手把两条腿按住,“你不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文覃现在心跳的快了点儿,有种谎言马上被拆穿的慌乱。 颢野几乎把自己的整个重量都交给现在仰脸朝上的文覃,“并且你知道。” 最近文覃的反常他知道。 话就断在这儿。 文覃没反驳。 颢野轻轻抬手,往文覃脖子上攥,然后门外就是一阵骚乱。 窸窸窣窣上楼的学生都在喊着热死了。 隔壁班的门已经能清楚地听着被人拿脚踹开。 文覃现在看着颢野一点儿没有起身的意思,脚上又没着落,只能—— 哭。 颢野吃不了硬。 这个文覃摸得透。 文覃一开始先是小声,最后是轻微带了点儿颤 最后撑着胳膊红着鼻子问,“求你,等会儿来人了。” “你还没回答我,”颢野看着文覃现在这张脸,“你知道吴淼——” “喜欢你,”文覃摊牌了,不装了。 “他喜欢你。” 颢野的手停了,然后就这么看着文覃。 所以文覃是这么理解的。 文覃脸朝一边儿扭,稍微带点儿别扭道,“你别这么看我。” 文覃突然觉得身上热乎乎的,就抬手,看见自己胳膊底下埋了个颢野的那脑袋,并且对方颤着身子。 颢野抬了头,手指延着文覃的眉心从上往下穿过。 文覃对现在的距离保持警惕,就听颢野说,“我现在再教你一样儿东西,” 说着在外头的门开的一瞬间,压身下来,十根指间软滑地往文覃身上吸,补上一句, “叫,吃醋。” 19、第 19 章 吴淼推开的门的时候,看见桌子上交缠的两条人影,自己就默默关上了。 然后伸手拦着往这儿走的陈雨霏,“体育老师让我过来找你。” 这节课是体育课,所以除了吴淼以外,根本没人会来。 陈雨霏抬头看着吴淼面色不好,就伸手往对方额头上探,“你没事儿,是不是发烧了,需不需要我陪你去趟医务室啊。” 陈雨霏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抬头,看见吴淼的侧脸,就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但是说实话,吴淼这人脾气好有责任感,尤其经常帮自己发卷子,吴雨霏有七成把握对方对她至少有那么点儿不纯洁的小心思,但是变成平时的表达,就委婉含蓄的很多,所以自己要是现在提出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对方百分之百的同意。 陈雨霏看见吴淼手上的表,今年夏季新款,果然品味可以。 之前家里哥哥在官网预约都没能捞到。 陈雨霏的小心思在自己心里转了很久,然后就听见吴淼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第一次跟她有了身体接触,虽然是极小的触碰,但是男生这样的信号实在是再明显不过。 吴淼把门关好,稍微弄出了点儿动静去提醒颢野。 让他知道点儿廉耻。 强迫文覃在教室做这种事,也就是他想的出来。 吴淼趁机把陈雨霏带走,直接去了医务室。 门内文覃仰着脸以为颢野想玩儿十八禁。 但是对方只是轻轻压上来,多余的动作一点儿也没做。 虚张声势罢了。 然后文覃腰上一紧,被人竖起来,就听颢野说,“脱了。” “我出去帮你看着。” 颢野就一改刚才的热烈,自己脱了褂子往桌子上垫,临走说了一句,“硌就拿着个垫上。” 文覃攥着自己半光的上半身,盖着裙子直愣愣坐着,等颢野出了门儿的时候都还在想。 颢野到底是发得什么疯。 颢野的情绪来得快消得也快的,但是经常是毫无原因。 文覃后背发凉,自己靠着墙,先把衣服穿了。 只不过更让他沮丧的不是对颢野探究的失败。 而是吴淼指望不上。 * 又过了两周。 文覃几乎跟颢野保持了两周不痛不痒的情侣关系。 在外人看来,他跟颢野关系稳定,文覃现在在学校也少有麻烦。 这就导致文覃每天看清单的次数越来越多。 因为这次乌龙所积压的关于粤其鸣的清单事项,现在已经堆积严重。 并且开始预警。 预警之后再不做的处理的结果,就是直接作为灰色事项,依据原主情绪做扣分处理。 要命的是这些跟粤其鸣相关的的事件偏偏都是情绪高更高价的积分。 一旦做灰色处理,文覃不敢保证最后这次的总成绩。 文覃一大早就坐在粤其鸣旁边,时不时往对方身上瞧两眼。 “早上为什么总是看我?”粤其鸣察觉到对方的目光,自己就迎着往回看。 文覃的手已经换了更清透的纱布,现在已经能轻微动弹,至少没有前几周看着那么笨重。 他低头看着清单。 最近颢野一直都待在学校里,并且鲜有惹事。 【能一起吃午饭吗?】 【想和他一起回家。】 【好想牵手。】 这些要是想处理完,基本不大可能。 如果有一种关系能让自己先跟粤其鸣扯上关系—— 文覃自己低头说了句没什么,就低头做卷子。 这个档口儿,杨小爱突然过来,神色有点儿慌张,“粤其鸣,你能出来一下吗?” 粤其鸣撑着手站起来,说了声当然好,然后伸手帮着杨小爱把头上的汗擦了,“抱作业吗?” 杨小爱顿了一下说,“差...差不多。” 等粤其鸣再回来的时候,文覃瞧见他还是笑着,继续闲谈。 但是杨小爱一脸煞白。 粤其鸣解释了一句,“她胃痛,刚才陪她去躺医务室。” 文覃发现,粤其鸣对班里的女生都很上心,但凡谁有个头疼脑热第一时间都会先找粤其鸣。 他比颢野温柔。 比吴淼热心。 比自己靠谱。 所以现在班里不说,但是基本上他这种绅士风度在全校都是出了名儿的。 另外还有一样儿,他成绩好。 文覃自己只要考第一,第二就永远是他。 跟各个学委之间的关系也不错,这样加起来跟清单上描述的别无二致,所以比起阴晴不定极端偏执的颢野,文覃也 理解原主为什么更偏向粤其鸣。 所以这种多金低调热心温柔成绩好的学生,所有的老师见了他都会由衷地夸赞上一句。 张夏娣也不例外。 但是这种完美的男人。 不可能没有一点儿欲、望。 要是人,欲、望就不会被摒除。 文覃枕着胳膊,打发着日子,他偶然看见之前在粤其鸣聚会上欺负杨小爱的男生已经很久没来了。 就随口问了一句。 粤其鸣也回头笑笑,摇头,“不知道,可能生病了,最近换季,流感挺多,你也注意。” 出于好奇,文覃下课的时候,跑到另外两个人的班级,旁敲侧击。 那边儿学生给出的理由是,开除。 * 今天中午文覃没回家吃饭,家里来电话,最近趁着凉快,找了个新地方支摊,以后让文覃在学校里吃,街上人多,两口子中午就不休息。 现在文家因为文覃做家教赚的钱补贴家里就很有用,至少现在能让文覃吃得起食堂了。 两口子也更有时间忙点儿小生意。 文覃说了句知道,就对着等在门口儿的颢野说中午不用来接,他自己在这儿吃。 颢野点头,他手里的电话再催,看表情就知道是颢东海。 临走,颢野站着没动。 文覃看他手里的电话一直再想,就问,“还有事么?” 颢野就说了一个字,“醋。” “吴淼的醋,你没给我,”颢野就站在门口儿,周围人来人往也不在乎,“你怎么给?” 文覃伸手勾着颢野的手指,小声说,“我错了。” “闭眼,”颢野往前一步,往前一步。 文覃下意识后退,但是照做。 自己闭眼仰头。 等了会儿再睁开,发现。 颢野走了。 自己眼前是一片从对面走廊窗户里折射出来的阳光。 现在照在自己脚尖儿上,暖暖的。 刚从办公室出来的张夏娣,看见文覃,直接把人叫进去。 “刚才颢野是想让你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儿干什么?”张夏娣最近之所以没找颢野的麻烦,一方面颢东海直接到学校跟校长打招呼。 加上最近出的事儿,她自认为颢野能在这种事情里得到教训。 但是现在看来,之前就有学生去她那儿举报,说颢野 逼着文覃尽做一些荒唐的事。 刚才她更是亲眼所见,颢野还是顽劣难改。 像这种根本无法体会共情的富二代,只要是待在文覃这种小孩儿的身边都是迫害。 张夏娣特地抽了个课间空的时间把文覃叫过来。 好在唯一让她欣慰的事就是文覃的成绩一直都很稳定,这几次考试的水平也都没下降。 当然,张夏娣把这件事归功于粤其鸣。 “文覃,”张夏娣揉着眉心,“我去劝劝,让颢野退学。” 文覃突然抬头,“为什么?” “他根本就不适合学习,他在学校只是惹事,他是极端的资、本崇拜者,他不会对弱者抱有该有的怜悯,他这种人是规矩的破坏者,甚至连被他伤害过的家属都没有道歉,”张夏娣对颢野失望透顶,“他和他的杀人犯父亲没有本质区别,文覃,你现在还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颢野那种人根本给不了你未来,明白吗?” 文覃耐心听完张夏娣的劝解,但是对于其中的观点,觉得违和。 他细数相处种种,站定,抬头。 第一次对着张夏娣不再维诺,不再表示赞同,而是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条一条的反驳, “他伤人是为了保护别人,胡浩胡虎不值得被原谅。” “他数学很好。” “他会对弱者进行人道主义救治,哪怕对方是只猫。” “他认为腐朽的规矩应该被破坏。” 最后文覃沉下一口气,对着张夏娣庄重声明, “他是在法定范围内的正当防卫。” “不是杀人犯,因为那个时候,他以为,” “我死了。” 文覃憋着一口气把话说完。 张夏娣不可思议地消化着那些话,没来的及张口,门就被从外头敲了两下。 颢野靠在门边儿上,。 嘴上笑,“果然,” “你舍不得。” 20、第 20 章 张夏娣认为。 文覃变了。 至少放在以前,小孩儿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但是今天文覃气势上强,她对着说了这么一串的话文覃第一次哑口。 等文覃跟颢野走了,张夏娣一直坐在座位上沉思。 旁边儿的历史老师嘘着一口热茶,对着张夏娣就是一阵嘲笑,“怎么样,我之前就说,颢野那个小孩儿简直就是精神瘟、疫,跟他那个乱混的老爹一样,谁不知道他爹当年的案子多大,他爹进去的那几年,包括出来以后,你看看他那个儿子。” 张夏娣托着下巴,看着颢野的成绩单,陷入沉思,但是对于旁边历史老师吹的风,她没往耳朵里进。 最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颢东海打了电话。 这次,仍旧,正在通话中。 * 那边文覃自己说完,坐在座位上也不说话了。 出了办公室,他就跟颢野从走廊那儿分开了。 刚才在办公室纯属是他自己情绪外露,也是第一次违背原主意愿。 张夏娣站在老师的角度来说,没错。 但是这中间,隔着的是想认真了解一个人的耐心。 颢野站在整个学校群体的对面。 张夏娣的话里也有问题,颢野既然学习不差,为什么交白卷。 “文老师,”吴文瀚从教室外头开始探头进来,自己捂着脑袋。 文覃从刚才的思考的抽身。 文覃有几天没见到吴文瀚,听说是生病了,但是每天的补课费对方还是按时给。 文覃拧着温水吃药,就听吴文瀚说,“那天回去之后我就发烧,足足在家躺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家里请了神婆才好的。” “你怎么这么淡定,”吴文瀚以前一直觉得文覃就是个绵软可欺的哭包,但是看见颢野砍人居然脸上的表情连动都没动一下。 文覃自己解释,“吓蒙了。” 听他这么说,吴文瀚的心里才稍微平衡。 他稍微保持住了自己男子汉的尊严,他低头往文覃身上看。 心里寻思,怪不得颢野咬着一口就不愿意松嘴了,文覃从哪个角度看都好看,领口里探出来一截细长的脖子,发色深,鼻梁挺,眼睛低着来回转的时候, 吴文瀚心里都痒痒。 文覃只有在喝热水的时候,嘴巴才会沾点儿颜色。 其余的时候,都是白苍苍的两瓣。 所以看着也病气。 吴文瀚顺着人类审美的本能往下瞧,等再看见文覃修长的手腕。 吴文瀚突然所有的歪心思都打住了。 如果颢野在,应该不会让他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 “中午我请客,去食堂吃点儿好的,”吴文瀚自己在一边儿人间清醒,然后在文覃眼前晃着食堂的卡。 金色的。 同样颢野赞助,他自己只有蓝卡。 就算奢侈了。 金卡消费简档次直就成几何上涨,光是金卡餐厅里压根儿就没几个人。 有钱也禁不住天天这么三五千的吃。 三中的食堂也有划分,一共三中颜色,绿、蓝、金。 菜品的颜色味道就是差了三个档次。 文覃把绿卡往怀里揣,说了不用。 吴文瀚听着就要拦人,“别别别,你是我老师,我怎么请你都是应该的,以后学生吃什么,就得孝敬老师一块儿吃,不然我不就成离经叛道,大大的不孝了么,”吴文瀚自己随便扯着词儿,然后心里想着颢野的叮嘱,就愣是把文覃往金卡区拽。 文覃最后实在是被磨得没办法,最后才起身。 然后就是中午和下午的饭都被吴文瀚拉着在食堂解决。 文覃再回教室的时候,发现颢野还是不在。 吴文瀚一边儿低头打王者,手机上就收了条消息,然后叹了口气,对着在位置收拾书包的文覃说,“我放学送你回去。” 文覃嘴上说着不用,自己背着书包就要往外走。 他知道吴文瀚的车一般都停在门口儿,所以今天他特地在学校里转了弯儿往学校后门走。 后头的门儿小,巷子也窄,所以平常都停不了几个车,吴文瀚就小碎步跟上,脑袋往文覃那边儿扭,“文老师,你要是坐我的车,我那叫蓬荜生辉,祖上积德,那——” “嘘——”文覃拽着吴文瀚往一边儿的灌木堆里躲。 夏天草虫多,在灌木里蹲着吴文瀚简直要跳脚。 但是文覃死死把人按住,然后把头压得更低。 后门的人他虽然的不认识,但是衣裳穿得花哨。 一共四个人,三个人手里 拿着钝器,一个个儿蹲在门口儿抽烟,看着像是等人。 “哥,你消息准不准啊,这都放学半天了,怎么就没瞧见人呢?”其中一个在手腕里晃荡着一把金属制成的棍子。 另外一个则是眼都没斜一下,说,“都机灵点儿,学校大门儿那没动静,大姐说了,人家是学霸 ,就不兴人家屁股搁在凳子上再学会儿啊。” “上次去夜店的那个妞长得真是绝了,哥下次你去试试,”几个人聊着黄腔打发时间。 “放屁,就那个娘们儿,长成那样儿也叫绝?”为首的不服自己往地上吐了一口,脚底撵着等人。 周围的人笑笑,“大哥审美还是这么与众不同。” “操,真他妈磨叽死了,去晚了,就让人点了,就堵个病秧子还得浪费老子泡妞的时间,对了说好了,颢野不来是?”其中一个站起来,提着裤子往四周瞄。 文覃又把脑袋低了地。 “松子的消息准,说了姓颢的今天帮他爸圆场子,铁定来不及,”另外一个说着话一个个儿都站起来了。 文覃数了数,一共四个人,另外学校大门那儿估计也有人。 等着转头的时候,就看见吴文瀚正抖着手在手机上发消息。 一脸快吓哭的表情。 也是,三中学霸还是个病秧子。 基本就是文覃没跑,吴文瀚现在查觉颢野给的任务次次都要命,现在也就只能指望颢野了。 -哥,三中后门,有人堵我跟文覃啊啊啊啊!! -哥,我怕啊啊啊啊啊!! -我跟文覃正躲在草堆里,暂时 吴文瀚的打字的手就断在这儿没往下。 原因也很简单。 他微信消息的声音没关,刚才因为声音高度集中,所以自己压根儿就没听见,等文覃戳了戳他的肩膀,他抬头看见头顶上围着一圈儿人的手,吓得他唾沫卡嗓子,站起来就猛咳。 然后连话都说不利索,最后连腰都直不起来,只会撑着文覃的肩。 文覃的手机老,中午没回家充电,现在已经耗电关机了。 现在人倒是不慌,“请让开,我们要放学了。” 为首的那个在两个人中间打量了一会儿。 长得好看的病秧子... 短暂思量了一会儿,就直接伸手抓了其中一个人的肩膀,然后把他的下巴抬起来。 文覃歪头,看着为首那人把吴文瀚下巴抬起来,用一种自信又笃定的口气问, “就你他妈叫文覃啊?” 21、第 21 章 吴文瀚一个劲儿地摇头,但是无奈,他现在肺都快咳出来了,一句囫囵的话都说不出来。 文覃指了指自己,“我是。” 为首的上下打量了文覃一眼,直接嫌弃地把文覃往一边儿推,“就你?” “不照镜子?” 说完直接就拽着吴文瀚的胳膊把人往外头的面包车上扯。 吴文瀚身子扭的跟蛆一样,但是对着四个人毫无办法。 文覃追上几步,想把车牌记下来,但是车屁股后头的牌照被遮着。 然后车就急速往一边儿开,车轮卷着地面,轰鸣一声就没影了。 文覃直接拿出手机就要报警,才想起来手机没电。 突然有只手从后往前伸,然后把手机往下摁。 “是陈雨霏,”粤其鸣在文覃后面站着,眼神看着刚才车离开的方向,“她就使点儿小性子,不会对吴文瀚怎么样。” “这是绑架,”文覃转头再次确认,“是绑架。” “放心,你以为刚才的那个人真的不知道你是文覃?”粤其鸣轻轻拍着文覃的肩膀,这事儿我之前就知道,所以中间换人了,陈雨霏从小就吃不住气,让她把气撒完了,人也就清醒了。” “等会儿吴文瀚就直接回家了,”粤其鸣眉眼弯弯,“不信等会儿给他打电话,瞧你热得一身汗。” 粤其鸣说完,伸手在文覃额头上轻轻磨蹭。 他低头往文覃身上瞧。 纯白的少年,现在正在因为愠怒而微微呼吸。 他的唇。 真淡啊。 文覃自己抬手把粤其鸣的胳膊挡开,自己捏着书包,说了声,“那我要回家了。” “作为表妹这次恶作剧的赔礼,我送你回去,或者请你吃点儿晚餐,”粤其鸣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我车就在路边。” “我自己可以,”文覃还是拒绝,并且自己的脚没停。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文覃耳朵里突然一声尖锐的刺响。 这是他第一次在工作中听见来自职业的警告。 一个只在培训的时候试听过的声音。 是积分清理的警告。 * 文覃走回家的路上,文覃就找了附近的店铺给手机充电,然后给吴文瀚打了电话确认。 “哈哈哈哈,吓死我了,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真的牛逼,太绝了,下次你一定要来看看,”吴文瀚声音带着点儿飘飘欲然,“我今天不补习了,这是天堂啊,天堂!” “再来一个嘛~” “啊——” “乖,再来一个,吴爷真棒~” 剩下的声音断断续续,文覃也就放心自己挂了电话。 回来的路上 ,买了包烟抽,吴文瀚的补习不会长远,他现在还是需要一份能够长久且稳定的工资。 以前在吴文瀚那儿到了六点还得加班,现在好不容易抽了个空儿。 文覃想放松了。 积分被清理的声音实在是过于难听。 吴文瀚的工作做不了一辈子,并且时薪五千就算是吴文瀚那样的家庭也不会无休止提供。 趁着这次身边没人,文覃就重新给自己置办了一身,往野场子里钻。 一般越是不正规的夜场,给的钱越多。 文覃自己摸了门路,进去,门口儿站着一个高挑的红唇女。 低胸高开叉,正站在门口儿抽烟,进去的人都顺手在她身上揩了把油,女人也不恼,就是边抽边笑,脚底下围着一圈儿的烟头。 脚上的指甲也是专门儿找人做的。 跟脸一样精致。 只有文覃进去的时候被她伸手拦了。 “弟弟年纪不大?会不会玩儿啊就来这儿,”熟女特有的声线,尾音吊着人。 “我找工作,”文覃说。 文覃直接从另一头过去,自己找了地方坐着,对方也跟着过来,“来这儿找工作?“ 那人笑了,“我们这 儿可不收什么正经人。” “我不是正经人,”文覃四下打量了一眼,“我上夜班。” “让我看看你有多不正经,”那人说着就想把手往下伸。 这小孩儿来的时候,她就瞧上眼了,绝对干净,还是个雏儿。 而且看帽子下面露出来的五官,绝对难看不了,要是能抓紧绝对是个值钱的货。 “这里卖酒,卖人,还卖快乐,”老板娘撑着手,把两坨宣软的东西就搁在桌子上问,“你想卖点儿什么?” 文覃抬头刚想张嘴,突然从屋里的二楼掉下来个人,砰的一声,底下的玻璃直接炸了。 好在这个楼梯不算高,就是人掉下来的时候 一定没防备。 老板娘只是看了一眼,但是屁股没挪,“习惯了,铁定又是老主顾砸的,不要紧,他有的是钱。” 但是文覃抬头,往楼上看。 上头现在站着一个人。 熟人。 很熟的人。 是颢野。 并且现在心情能瞧的出来,并不好。 或者说很糟糕。 在楼下被他踹下来的那个人,到现在也没起来。 后边儿也围着一群人,都往上看,颢野直接从二楼也跟着往下跳,对着地上 那个踹了几脚,明明脸上没怒气,但是他说出的话就是莫名带着低压,“6点的消息,你现在给我?” 地上那个不敢顶嘴,“我看您还在忙,就——” 颢野拿了两瓶儿酒,没看直接往人脑袋上砸。 老板娘一开始还想往上劝上几句,以前也不是没见过金贵的小颢总发火儿,但是等她看见那两瓶儿玻璃渣小颢总直接拿着往人头上次招呼的时候,她就停住了。 自己老老实实低头站在一边儿,看着。 今天的小颢总还是不招惹为妙。 老板娘趁人走了才马后炮似的在那扇还在呼扇呼扇的门边儿上过去赔了几个笑,“小颢总今儿走得这么早啊,你——“ 颢野出门的时候一眼都没往这儿边看。 等看着人走了,老板娘才对着作为上的文覃笑笑,“能接受么,平常的客人基本上都是这样儿的。” 文覃没回话,他手机没电,低着头问她要了联系方式,说以后联系,就听着后面几个被落下的人正在说话。 “怎么小颢总今天这么大火儿啊?” “就听说是他同学的一个消息,给看晚了——” “叫什么来着,吴....吴文瀚——” 文覃听见人名儿,自己突然站起来。 吴文瀚当时在给颢野发消息? 但是吴文瀚自己说的,没有颢野的微信。 “老板,麻烦充下电。” 。 刚才颢野的状态就不对,文覃看了眼时间,最后也跟着站起来,对着老板娘说了声今天没时间,下次再来。 自己出了门儿就开始给吴文瀚打电话。 但是一直占线。 如果是颢野打的,那就没事儿。 如果不是。 麻烦就大了。 文覃追到街上,但是谁都没看见,现在当务之 急,文覃要以最快的速度先回家。 出来的时候文覃特地挑的远地儿来的,现在想回去,就偏偏堵车。 路上堵得水泄不通。 足足堵了半个小时。 然后文覃重新收拾了一遍到家的时候,江娥正在开门,看见文覃自己也是惊讶。 文覃平复了一下,说自己去吴文瀚家补习刚回来。 江娥看着文覃伸手,摸了把小孩儿脑门儿上的汗,心疼,“累了就休息,你也别这么忽视自己的身体。” 文覃看着家里才开着的灯问,“爸爸跟哥哥没回来吗?” 江娥解释,“你爸去工地了,现在季节好,晚上加班明早回来,你哥,”江娥说到这儿叹了口气,“你哥最近混的很,自从手机给了你,晚上天天不着家,跟些不三不四的小混混一块儿。” “之前存了颢野的电话了是?”文覃问。 江娥点点头,但是说,“在你爸那儿。” “能联系一下让他给颢野发条短信吗?”江娥点头,但是后面打了几次也都没打通,“估计你爸是干活听不见,很着急吗?” 文覃怕江娥担心,就先摇摇头。 文覃先跟着江娥回了家,宽慰了几句,就骑车去吴文瀚家里问。 结果对方家长说吴文瀚说去朋友家玩儿去了,也不在。 然后文覃没办法,只能又去了颢野家。 到了门口儿的时候,文覃身上已经全湿了。 但是宅子里没人亮灯。 找了一圈儿,谁都没找到的文覃及直接回了家,指望至少明天能别出什么大乱子。 等文覃在门口儿站了一会儿,突然听见王叔喊了一声,“文少爷?” 文覃听着声音回头,看见王叔,就迎上去,“颢野呢?” 王叔看见文覃也是有点儿不可思议,“他去陈家了。” 文覃下意识问,“陈雨霏?” * 陈雨霏从夜店出来到了陌生的房间里还是懵的。 对面坐着的是颢野。 一身西装,但是穿得不怎么周正,人仰脸抽着烟,但是眼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陈雨霏知道颢野比他们班儿的每个人都要大两岁,但是班儿里穿西装这么有味儿的真就没有,她从跟它爸的饭局上就见过不少二十七八的社会精英,但是都没颢野穿着对味。 尤其是现在这双眼睛盯在陈雨霏身上的时候,陈雨霏自己都有点儿怪。 她开始忍不住轻轻喘着,虽然知道对方请自己到这儿来的目的十有八九是为了文覃,但是她就喜欢对方现在这样盯着自己瞧。 陈雨霏把自己领口儿微微扯着。 她今天约着几个小姐妹去夜店跳舞,她十六岁的时候就是常客,现在故意装扮得成熟了点儿,看着也像二十多岁。 陈雨霏抱着胳膊,把腿稍微分开了点儿问,“所以呢,请我来就是只会这样色、眯眯盯着我看?” 陈雨霏周围一开始还站着几个人,听着这话就都斜眼往她身上看。 颢野绷着的脸突然笑了。 陈雨霏心里突然不舒服,“你笑什么。” 这个笑实在是太奇怪了,陈雨霏不自在动了动,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不敢再看第二眼。 “听说你下午找人去接文覃了,现在时间不早了,他熬不了夜,”颢野重新点了一根,咬着烟出来的时候,说,“我来接他回家。” 陈雨霏一脸得意的笑。 她之前特地打电话确认过,说是正折磨着,文覃都不会叫了。 她就爽,之前在学校冲自己翻白眼,这个放在她那儿就是死罪了。 她一点儿都不怕颢野,毕竟粤其鸣是她表哥,学校里老师都喜欢他。 自己是学习委员,班主任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现在这个事儿要是告到班主任那儿,只要自己哭几下,说那些人认识就行了,况且她还从来没压制过颢野呢。 颢野也从来不对她笑,陈雨霏主意打定,就说,“他惹我生气了,我为什么要放他走?你知道他有多过分吗?他冲我翻白眼,是不是很过分?” 那种理所应当的天真口气。 颢野照旧笑着过去,慢慢坐在陈雨霏身边,一直手搭在陈雨霏光滑的肩膀上,低着头给陈雨霏添酒,“商量商量,他在哪儿,要是冲撞你了,我领回去好好说说就成。” 陈雨霏私心想用文覃试试,没想到这么好使,就说,“我要是不说呢?陪我玩儿个游戏啊,真心话大冒险会不会?” 颢野转头像是认真的再问,“可以。” 陈雨霏拍拍手,“那先说好 ,要玩就真玩儿。” 颢野仰头直接 吹了一棕瓶儿,然后放在两个人中间的桌子上,盯着陈雨霏,“认真玩儿。” 最后瓶口儿对着颢野,陈雨霏就问,“你很喜欢很喜欢文覃?” 然后又补了一句,“不许骗我。” 颢野摇头,闷着笑,“不喜欢,处着玩儿的。” 陈雨霏看着颢野自己有点儿吃惊,“我就知道,”陈雨霏拍着巴掌,哈哈哈笑,“我之前就跟杨小爱那个母猪说,她还不信,明天我一定要把这个告诉杨母猪,哈哈哈,她还说只要相爱什么都不是问题,这不放屁呢。” “那你为什么要耍他?”陈雨霏自己把脚往沙发上放,撑着身子往前,兴冲冲听故事。 “问题问完了,“颢野撑着手,敲了敲清脆的瓶身。 “再来再来,”陈雨霏拍着桌子催着颢野赶紧。 第二次,瓶口对准了陈雨霏。 “你请我的小狗去哪儿玩了,”颢野撑着手,抬眼往陈雨霏身上看。 陈雨霏正在兴头上,她想赶紧回到关于颢野的下一轮上,就草草带过,“就是隔街的那条酒,叫什么来着,我让人带着去那边收拾了——” 陈雨霏还说着话,连笑都还在脸上没消下去,脑袋突然被颢野直接往还在转圈儿的玻璃上撞。 陈雨霏本能开始大叫,两只手胡乱在桌子上敲,最后反应过来跟疯了似的叫,“你骗我?” “颢野,你他妈骗我?”陈雨霏的眼睛往桌子上看,就看见自己的侧脸开始渗血,她挣扎得就更厉害,“我的脸,你骗我,你居然敢骗我!!!” 颢野按着人站起来,自己抓着陈雨霏的头发往上扯,“对 ,我是骗你来着,”颢野伸手剜着陈雨霏脸上的那块儿好皮,手掐着她动脉,在她耳边轻轻咬字,“我喜欢文覃。” “喜欢得快疯了。” 22、第 22 章 文覃坐在车里,夜风胡乱吹着他的头发,他现在腿上都是汗,黏答答粘在真皮座椅上,手指头已经在手上缠了了几圈,最后还是犹豫张嘴问,“电话打不通吗?” 王叔嗯了一声,也抽出手巾在自己脸上擦了擦,“现在过去应该没事,之前听汉松说就是少爷就是把陈雨霏请到酒店,应该是想坐着好好谈谈。” 但是王叔说话的时候,明显自己都不信。 文覃也就知道刚才那句话里大部分都是安慰。 等车到了酒店下面停住,王叔直接给了房卡,“我去停车,你先进去。“ 文覃点头,看着上面的房间号,直接去了十二楼。 看着电梯从12开始往下降。 “叮——” 隔壁的电梯先开了,文覃就挪了几步,往里头进,然后摁着12,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 之后另外的电梯也叮的一声。 文覃想慢慢往前挪身子,但是这个时候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数字一点一点儿往上升。 文覃小跑几步抬头看着铺满艳红软毯长廊尽头的房间。 “叮——” 门开了。 里面很黑,但是正对着门口儿的地方有个人。 是连哭都发出声音的干涸嘶哑。 以及,门口横放着的, 一把剪刀。 对面的墙上现在时针已经开始转,精确到秒以后。 是早上六点整。 文覃突然开始大口喘气,感受他现在身体产生的变化。 最后文覃依着酒店的墙,慢慢蹲在地上,最后用王叔给的手机号,用自己还剩一格的电的打过去。 但是这次通了,文覃轻轻调整呼吸,“我在你刚才离开的酒店房间的门口,我很安全,你——” 你还好。 最后那句没说完, 就没电了。 文覃现在就坐在地上等着,他对时间没了概念。 盯着走廊那头的楼梯。 直到转角的地方出现了一只皮鞋。 顺着往上看,文覃张着的嘴停住。 来的不是颢野。 是粤其鸣。 文覃现在的精力已经支撑不住他现在的身体,以及越来越沉重的眼皮,他现在就只想先窝在哪里睡一觉,最后眼角沉沉,没了意识。 粤其鸣 慢慢在文覃前面蹲下,抬手轻轻放在文覃头上,从他的眼角蹭过去,宠溺又无奈的说了句, “你迟早跟我一样。” * 文覃醒的时候,旁边坐着江娥。 江娥的旁边坐着颢野。 “妈,”文覃说话的时候嗓子都是哑的,文覃想起身,发现自己甚至连胳膊都抬不起来,最后在床上最大限度的运动,就是动了下脖子。 江娥笑着也哭着,“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爸爸听见你晕倒的消息也跟着回来了,我现在出去告诉他一声,”江娥擦着眼泪起身,看了眼颢野,才说,“是颢野送你回来的。” 颢野的眼有点儿红,自己坐在床边儿,就盯着文覃看。 过了一会就自己坐在文覃旁边的桌子上做卷子。 “陈雨霏——”文覃刚开口。 “死不了,”颢野就接上了。 文覃挪着脑袋就看着颢野撑着手,一笔一划写着,然后问,“你大学考哪儿想好了么?” “你为什么交白卷?”文覃虽然嗓子疼,虽然动静哑,但是还能听,“你明明哪一门成绩都不错。” 不错是兜底词。 中午的太阳正盛,但是屋里闷潮,开了窗户反而好些。 颢野做题的时候,那种专注,明明就是很想做好。 文覃轻轻抬手,微微往颢野那边儿挪了挪。 想更细微地捕捉他的表情。 有的时候文覃真的怀疑,如果颢野认真考一次,根本就不只是不错这个概念。 颢野停了手,看着阳光下文覃的脸,伸手把文覃掉下来的一缕头发重新掖回去, “如果放在以前,我不会去上学。” “那现在,”文覃想问但是又闭了嘴。 颢野突然就站起来,把一直关着的窗户打开了。 “你知道你那种看我的表情,”颢野转身双手撑在窗户前面的桌子上,问,“是可怜我。” 文覃自己把被说中了的眼神收回来,并且摇头。 颢野这个时候突然凑过来,翻身直接上了文覃的床。 文覃微微睁着眼睛,跟着因为多了一个颢野而被压的一晃一晃的床一起晃。 颢野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颢野身上同样有汗,他眼睛比以往要红。 可能哭过。 只是可能。 “现在在你家 ,”颢野说了话。 “我现在想做点儿你跟我都会快乐的事行么?”颢野说着伸手捏着文覃身上的睡衣。 文覃还从刚才的情绪了里没缓过来,胳膊就被颢野抬起来 ,“不是你等等...” “我送你的睡衣穿过没?”颢野轻轻抬着文覃坐起来,“粉色和草莓。” “你选的。” 文覃听着颢野的声音一点点往自己耳朵里钻。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的,颢野说的话比平时要慢,要缓。 但是要深。 配上手上的动作,但是文覃还陷在刚才的情绪里没出来,加上身子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就任凭对方摆布。 “你别...”文覃话刚出来,就突然被迫仰着脸,然后眼睛上盖了颢野的一只手。 “别这样看我,”颢野用指腹贴着文覃眼上的那层薄薄的眼皮上,“我想看你穿,我送你的东西。” 文覃身上没着落,只能依仗颢野的肩膀活。 他脑袋轻轻搁在颢野的肩膀的上,然后感受自己的上衣剥离自己皮肤的触感。 后背被太阳晒得暖,但是颢野的手很烫。 窗户外面成片的合欢树。 尤其对方在自己耳边的喘息并不收敛。 颢野伸手把伸手探进去,试探文覃的反应。 “不喜欢就说,”这句话颢野提前说了。 但是文覃出了瘫软在他身上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颢野停手侧头看他。 发现文覃的腮帮就乖乖垫在颢野肩膀上。 现在正睁着眼睛看他。 颢野停了动作,挑眉瞧着他笑,“你不会以为哭了我就不继续了?” “现在是在你家,”颢野重新压上去,“你可以喊,可以叫。” “可以让他们过来瞧瞧,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颢野的手继续往下,但是文覃始终没动。 那双手到了文覃胯骨那儿就停了。 就连窗外的蝉也不叫了。 风吹进来,把卷子卷着往地板上吹。 “为什么这么着急让别人都讨厌你呢?”文覃没反抗只是轻轻问了一句。 颢野最后勾着文覃的裤子往下,把已经挂在文覃胳膊上的睡衣往下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喊也不会叫,我现在这样儿——” “你喜欢还是讨厌?” 颢野话撂在这儿。 外头江娥像是跟文富国说着话,门就被推开。 文覃疯狂暗示,但是颢野没收手的意思。 23、第 23 章 文覃从颢野身下垫脚下床,背着身子先把门堵上了。 他背靠着门喘气,盯着在床上还有功夫笑的颢野,冲门口儿说, “我脚崴了一下。” 江娥在门口儿问,“现在好点儿了?” 文覃盯着地板,小声,“好 ,好多了。” 文覃发现颢野笑了。 嘴上比划的是。 【你舍不得。】 * 中午,文覃看着“自己”的手机,颢野给的。 说方便联络。 按照颢野的话来说,这不是给,就是放在他这儿方便联系。 没多贵,小巧方便。 文覃说不要,最后还是没扭过颢野。 窗外的阳光还是很好。 不同于中午时候的灼烧感,现在存在的温度闷潮。 但是很温柔。 文覃自己撑着脑袋坐在教室里的时候,颢野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陈雨霏照样来了学校。 最大的不同是,陈雨霏头发短了。 而且脸上缝了针,眼眶充血,只要颢野从她前面走的时候,她总会把眼睛睁到最大,嘴巴里呼哧呼哧喘气。 但是就是没法儿把颢野怎么样。 杨小爱过去了几次,但是都被陈雨霏崩溃着骂回来。 就连吴淼都因为受不了陈雨霏动不动的大喊大叫,只要一下课就会搂着篮球下去打两局。 文覃也因为这次,被颢野加了微信,并且互存了手机号。 现在班级小群里丁玲咣当响个不停。 不过都是匿名。 -陈雨霏脸怎么了,头发怎么了?! -陈雨霏家里不是挺有钱的吗,怎么这次一点儿动静没有啊? -再说她表哥不是粤其鸣吗?欺负成这样儿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小道消息,是陈雨霏自己作死,这次她不占理,要是闹大了,她也不好看。 -可惜了,陈雨霏脸盘子这么好看,那以后校花的名头估计保不住了,那她一中的男朋友是不是得跟她分手啊? -说不准,一中校霸啊,之前他俩好的时候,简直就是言情小说啊,连学校贴里现在都还能找到同人文,啧啧啧现在看起来, -你们不觉得杨小爱也挺好看的吗? -加一。 -以前就觉得了,就是不怎么会打扮,收拾收 拾应该不错。 文覃就看着群里的消息,一条条地往下刷。 因为是匿名吗,所以就在当事人都在的群里大家照谈不误。 最后陈雨霏摔着本子站起来,“够了!你们一个个有本事别匿名啊?烦死了!” 陈雨霏说完就捂着脸往外跑。 正撞上从外面捡来的张夏娣,伸手想拦人,但是最后还是没留住。 “粤其鸣!”张夏娣指着粤其鸣,催道,“你跟着,别让她出什么乱子,”张夏娣也跟着出去,最后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颢野,神色复杂,最后自己跟别科老师换了课。 杨小爱一开始在座位上坐着,看见粤其鸣站起来,自己也举了手。 涨着一张通红的脸,鼓足了劲儿才说了句,“老师 ,我也去!” 然后三个人就一块儿往门口追。 这件事也被三班吵得沸沸扬扬,都猜这件事儿跟颢野脱不了干系,能让陈雨霏吃了大鳖还不敢出声儿的也就是他了,但是没人敢放到台面儿上谈,只敢小声嘀咕。 文覃自然管不了这些,现在清单已经开始预警,如果在高中毕业之前不能跟颢野分手成功,那后面关于想要跟粤其鸣所做所有事全部将会预警。 如果事件这样恶性循环下去。 那他最后的世界注定失败。 【极乐】终将功亏一篑。 【极乐】是所有重生者没收记忆之前的最后的愿望,实现极乐,到达无欲。 所以作为职业重生者,他现在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极乐】到底是什么。 但是只要积分攒够,他的愿望会重新展现。 他的疑虑都会得到解答。 作为职业的重生者,他现在有点儿被区区一个原世界的高中生牵着鼻子走了。 文覃在本子上随便划拉,吴文瀚捂着脑袋就过来了,一脸惊恐。 “我□□操,我要死了,”吴文瀚现在双腿真实发抖,连坐下的时候都战战兢兢,生怕后面趴着睡觉的颢野直接跳起来打爆他的狗头。 事情他在睡醒以后已经被文覃都透了个底。 这件事说起来是他不对,自己玩儿嗨了,忘了之前给颢野还发过求救的微信。 吴文瀚低着头,把胳膊往文覃面前一摆,“文老师,求求了,救救我,我现在还不想英 年早逝,但是那个地方实在是太好玩儿了,我昏了头我混账我就是——” “我不能当你家教老师了,”文覃突然说。 吴文瀚直接吓成结巴,“别...别...别,我哪儿不对 ,我改,我真的改,别不教我啊,”吴文瀚手里还有颢野逼着让他花出去的万把块钱,现在要是花不出去,那他真的就别活了。 “我没什么好教你的了,”文覃想了想,“你上次的成绩挺好,数学一百一十多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我不能教你辈子?” “你能,你能,”吴文瀚虽然很激动,还是避开文覃受伤没好利索的手,一把抓住文覃的另一只手,一脸激动,“我感觉我还什么都不会呢,上次考试就是碰巧了,真是碰巧了,不行我一个小时给你一万可以了吗?!” 看文覃不为所动,直接崩溃出声儿,“三万,我给三万,行不行???” 文覃扭脸看着吴文瀚,“你别闹了,钱太多名不正言不顺,我也不能要。” 文覃看着吴文瀚热烈又期待的表情,先把手抽回来,之后自己坐直了,认真的问了吴文瀚一句,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喜欢我?” 吴文瀚是文覃想不通的存在。 他说这话的时候,算是猜测,但是文覃一直就没想通。 自己的家教,值不了这些钱。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文覃故意开玩笑,让他知难就退。 但是吴文瀚突然脸红,憋了半天。 最后一个劲儿的摇头,两根手指头在自己脸上划来划去,然后像是想到什么,赶紧伸出一根手头把文覃的嘴堵上,“没有,”说完往颢野那儿看了一眼,“我哪儿敢,我就是舍不得你这个好老师。” 但是文覃说什么也不答应了,自己低着头,小声,“你压力很大。” “你这样儿我害怕,”文覃用眼角把吴文翰扫了一遍,最后还是摇头。 “我教不了你了。” 文覃已经把能教的都教了,如果再从吴文瀚那儿拿钱。 不光彩。 原本他的时薪就比其他人的多,所以文覃也是倾尽全力去教,现在吴文瀚的这个程度,已经达到了文覃的预期。 足够了。 吴文瀚摇头。 颢野那儿实属交不了差,万把块压在 手里实在是烫手,还想说话的时候,文覃已经站起来了。 粤其鸣回来了。 他脸上有点儿红 ,来的时候,手背上有道血口子。 粤其鸣背着那只受伤的手,仰着头灌了瓶儿水。 “陈雨霏呢?”文覃看着粤其鸣的手问。 “被班主任拉着去卫生室了,”粤其鸣瞧了一眼文覃,又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因为脸的事儿,女孩子嘛,脸上凭空多了条疤,就有点儿接受不了。” 粤其鸣正说着话,原来追出去的杨小爱也进来了。 但是对方捂着脸,先是到粤其鸣这儿看了一眼,“你的手没事?” 杨小爱的脸色不好,但是对着粤其鸣的时候还是强打着几分精神。 文覃仰着头,伸手对着杨小爱的手腕点了点,“你的脸怎么了?” 杨小爱一愣,然后眼睛笑弯起来,“没事,脸痒,自己抓的。” 文覃歪了下头。 杨小爱脸上那条印子,比粤其鸣手上要深多了。 然后下午的时候就传遍了,陈雨霏在医务室闹了一大圈儿,把能砸的都砸了,甚至连医务室输液的学生的管子都拔了,最后连班主任都控制不了失控的陈雨霏,只能打了电话,最后被家里来人接走了。 然后张夏娣会来的时候把文覃叫到办公室。 这次张夏娣没让文覃坐,她仰头看着文覃,眉心皱着,还在斟酌对文覃的用词。 这是她少有考虑自己到底该不该用名叫“愤怒”的情绪跟文覃说话。 她以为想文覃这么听话的小孩儿自己到不了这一步,张夏娣揉着眉心,“我不会让颢野再从学校里待下去。” “老师,”文覃知道张夏娣的苦衷,但是他仍旧摇头,“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原罪并不是颢野。” 张夏娣顿了下张嘴,“我知道,但是他所有的做法全部都是在激化矛盾,有些事情根本就不用这么极端,你知道陈雨霏中午的时候在医务室里闹自杀么?” 张夏娣说完就等着文覃反应。 但是在文覃脸上她完全没看见一点儿惊讶。 文覃的脸照旧抬着,没说话,但是张夏娣感觉自己现在对着的就是一张木然的脸。 毫无生气。 毫无悔意。 以前的文覃明明不是这样的。 张 夏娣抬头看着文覃说,“你心里现在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文覃看着张夏娣现在的表情,同样带着疑惑,“有的。” 张夏娣略显安慰,就低头拿着上次的成绩单问,手指滑到写着陈雨霏名字的那行。 675分,全校可以排到十三。 上面还被张夏娣用红笔圈了个圈出来,“雨霏这个孩子成绩一直很稳定,并且作为今年高考的种子学生,老师们都对她有很大的期望,况且一直以来,陈雨霏就是咱们学校数得着的好看,所以现在脸上凭空多了道疤,对她的心里也遭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张夏娣说着眼眶有点儿红,他伸手拉着文覃劝,“老师知道你还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既然你也对陈雨霏这件事于心不忍,那你也应该知道,这件事颢野全程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老师,”文覃突然打断了张夏娣的话,并且带着歉意。 “您可能误会了, ”文覃歪着脑袋,把张夏娣送到自己前头的成绩单轻轻放回去,“我对这件事的感觉并不是对她心存愧意,” “嗯?”张夏娣看着文覃,笑着说,“没关系,你有话就说,我倒是想看看你对这件事的真实态度。” 文覃点点头,也对着张夏娣笑着说, “陈雨霏她活该。” 24、第 24 章 张夏娣张着嘴哑了声儿。 文覃不管现在张夏娣什么表情,自顾自说,“颢野处理问题确实欠考虑,但是一开始就是陈雨霏不对,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您也不应该因为成绩就对她区别对待。” 办公室里还有别的老师,他们也都一个个抬头。 窗户外头的蝉叫得正欢,办公室的空调偏冷,有几个站在窗户边儿上暖和的女老师,现在都不出声儿往张夏娣那儿看。 刚才的那些话,居然是三班文覃说的。 那个一直被张夏娣标榜听话懂事的文覃,跟颢野待在一块儿才几个星期,现在已经学会跟老师顶嘴了。 周围几个老师没忍住小声嘀咕,“陈雨霏那姑娘我见过,小姑娘长得挺好看,主要是成绩真的不错,你说说,这么好的小姑娘让颢野祸害成什么样儿了?” “小姑娘怎么就得罪颢野了?” “好像是小姑娘就跟文覃对了一眼。” “就因为对了一眼?”女老师惊了。 “学生中间都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因为昨天大课间的时候,她就不小心瞧了文覃一眼,结果就被颢野记恨上了。” “我的天,小小年纪,就因为这点儿事就把人家小姑娘的脸都刮花了,”女老师看着文覃点头。 然后围过来瞧人闹的人越来越多。 门口因为有来送东西的学生,也都住了脚跟,贴着耳朵听八卦。 有几个甚至还回教室通风报信,又扯了一串儿看闲的同学过来。 来的时候,就看见班主任和文覃之间的气氛不大对。 张夏娣现在也不顾的这么多人看着,就说,“之前的胡家两兄弟和陈雨霏初衷是不对,但是他们没造成严重的后果,颢野呢,要不是人家家长选择不追究,要不是颢野家有钱,普通的人家怎么承受,凡事做绝,一点儿机会都不留,也不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不合适。” “文覃,你变了,”张夏娣说,她伸手把文覃拽过来,“颢野到底跟你说过什么,你现在为什么变成这样? “所以呢,”文覃现在照样儿没低头。 一句轻飘飘的话让张夏娣刚压下去的火儿直接又翻上来。 外头的人一个个都扒着门框往里探脑袋。 “我操,文覃居然这么刚,看不出来啊?” “话说陈雨霏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们都说就是因为陈雨霏对文覃一见钟情,然后颢野吃醋直接就把人家脸给刮了,”探头的学生有一个说得有板有眼。 边儿上的人就压着他的肩膀帮腔,“你别说,刚才我听五班的班主任还说来着,好像是陈雨霏就看了文覃一眼,然后颢野就受不了了,这不就把陈雨霏直接逼到毁容自、杀么?” “有钱人就这样儿呗,反正做什么坏事都不被处罚,再说陈雨霏学习好,人又好看,真是可惜了。” 几个人还在一边儿自己讨论一边儿瞧着热闹,旁边的人就开始怼着他的胳膊,“别说了。” “怎么了,我说的是真——”那人话还没说完,扭头就看着人群中一个高个儿。 颢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现在就撑着胳膊往门口儿歪着脑袋往里看。 但是现在完全没有进屋帮忙的意思,他周围的一片儿人全部都跟哑巴似的,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屋里的气氛直接因为文覃的一句话,现在降到冰点。 “你什么意思,”张夏娣问,她在勉强维持着自己理智。 张夏娣直接抬头,也是第一次对着文覃拍桌子,“自从你跟颢野扯上关系以后,你看看咱们班里乱成什么样子?还有几天高考?你在这种复杂的关系里还能保持多少清醒,高中毕业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刚才那些并不能抹杀胡浩想强女干我,胡虎故意伤人甚至故意杀人,以及陈雨霏对我的绑架,这些也并不能因为年纪小、学习好就能作为他们以后会改过自新的借口,”文覃站在张夏娣的对面,逻辑清晰,“就因为比颢野小,成绩比颢野好,您就这样偏袒,我认为这不合适,您说的机会,” “给过颢野么。” 结果这话出来,周围的人先就讨论起来。 “杀人?绑架?强、奸?” 这么刺激? 主要是最近围绕文覃发生的事儿太多,但是学校就连通报处分都只是针对颢野做模糊处理,至于剩下的牵扯到的人就更是连提都没提。 周围的几个老师心里也嘀咕,最近三班出的这 些事儿,校长连会都没开,所有的后续处理也没有跟进通报披露,加上张夏娣的嘴实在是严,也就由不得几个好奇的老师还得跟学生打探消息。 最后才传得乱七八糟。 张夏娣没想到文覃居然会这么说,并且挑出的字眼形容的过分严肃。 之前胡家和陈家都一再央求她一定要替小孩儿保密,都说自己家的小孩儿就是年纪小,不懂事,反正一起做生意都知道在圈里颢东海对他这个儿子从来也都不上心,所以这件事私聊就完了。 张夏娣研究了几天,最后也同意了。 因为毕竟颢野自己都没说什么,文覃乖巧自然也不会到处散播。 所以张夏娣打得是这个主意。 但是没想到最后败就败在文覃身上。 直到现在,张夏娣都没反应过来,“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他们都是你的同学,里面还有女生的隐私,你怎么能这……”张夏娣往周围的人群看了一眼,才压低声音说,“这些词汇实在是太敏、感,你说出来对他们以后和你的以后考虑过吗?!” 文覃还是反问,“可是挑起事端,主动施暴的人,” “从来都不是颢野。” “不是吗?” * 三中的教学楼上现在散了一大群人,学生都推搡着往回跑。 因为刚才办公室里的僵持,最后居然是文覃把班主任堵得没说话。 现在里头的张夏娣已经气得说不出话看,她知道自己理亏,就干脆直接推门往校长室走。 文覃脸上没什么表情,出办公室的时候还是跟以前一样,低着头,眼睛怯生生的。 周围的真的瞧不出来文覃的确刚才才跟张夏娣呛过话。 文覃没往教室里进,他先是停在三楼的走廊里。 中间是办公室。 三班正对着楼梯口,对面就有几扇镶在墙面儿上的大玻璃。 文覃勾着领口消汗,稍微靠着窗户撑着胳膊往楼下看。 楼底下有片空地,假山小凳都有,一长串的紫藤缠着木质走廊一直延伸。 只有颢野站在紫藤下抽烟。 但是从文覃的角度看上去,就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侧脸。 隐约在烟雾里。 尤其颢野在咬烟的时候,根本不像个高中生。 虽然颢野恶名在外,但是 从他身边走过的小女生还是会红脸。 文覃靠在墙边儿上,眼睛时不时往下瞄。 视线从颢野的嘴,往下。 最后文覃干舔了唇。 刹住视线。 但是在他收视线的时候,慢了一拍。 视线在空气里交汇了一下。 一小下。 颢野就扔烟上来了。 对方的心情似乎很好,手指在文覃的校服领口儿上止不住地摩挲。 对方的唇现在同样有点儿干。 文覃站到地方是办公室门口儿,他想着往里走走,在门口儿再冲撞了老师。 刚才那些话他就事论事,说不上偏袒。 “回教室——”文覃仰着头,尽量不去看那双眼睛。 但是又被那双眼睛盯得心慌。 刚想说话,身子突然一轻,直接被颢野托着靠在墙上。 他两腿被抬着,下意识搂着颢野的脖子。 反应过来姿势不对,就要往外推人,但是颢野的眼睛里是久违的情绪。 文覃的手就搭在颢野肩膀上,停了要推人的动作。 他真的在开心。 接着他说,“我想看你穿裙子,” “就现在。” 颢野抽了半包烟冷静。 但是就看了文覃一眼。 刚压下去的情绪就全完了。 25、第 25 章 “嗯?”文覃开始推人。 裙子可以穿,但是他刚跟张夏娣对完线,再穿着裙子招摇就有点儿挑衅的意思。 “算了,晚上穿,”颢野把人放下来,看着文覃略微涨红的脸。 心里的动静就是压不下去。 越发觉得。 文覃是他偷来的。 * 回到教室,文覃收心做题。 中午被弄了一出,导致被颢野托过的地方,现在就一个劲儿的痒。 整个下午,颢野出了校门就没回来,直到放学,文覃收了一条颢野的微信。 -自己回家。 因为文覃自身身体的原因,晚自习是班主任特批的,以文覃现在的成绩水准,就算不去上自习,对他的成绩也不会有影响,所以文覃下午放学的时候,都会在班级里多待一会儿。 现在同样,在教室多做了几道题,才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 起身的时候,除了一脸哀怨还不敢出声儿的吴文瀚周围已经没人了。 文覃自己还在收拾书包,旁边站着哭丧着脸的吴文瀚。 吴文瀚手机上也响了条微信。 -送他回家。 “晚上不会再去你家了,你早点回家,”文覃劝着吴文瀚。 文覃往书包里塞了最后一本书,把拉链缓缓拉上,刚想说话,就看见门口站着个人。 但是对方西装革履,并且看起来很面善。 “你好,这是我的名片,您可以叫我小王,”对方走过来的第一句话就递送了自己的名片。 “是颢野父亲的助理。” 吴文瀚下意识想跑,但是被小王拽着领子定在桌子上。 “您的事,颢董都听说了,只不过之前生意上的事儿忙,现在颢董得空,想请您过去吃顿饭,”小王弯腰,手在前头比了个请,“您家中父母我已经通知到了,另外——” “这次会面提前没有告知少爷,所以希望您配合。” 文覃低头把凳子慢慢往里摆正,自己关门熄灯锁门,到了门口儿才说,“既然颢野不去,那我也不去。” 文覃脸上带笑,但是口气明显不好。 吴文瀚见了都忍不住给文覃使眼色。 颢东海的面子都不给怕是不想活了,颢东海生意做的大,光是 吴文瀚知道的自家老爹生意里就有不少都是跟他们家直接合作,而且每次老爸回家的时候都会吐槽。 说颢东海怎么就不是人,折磨人的法子怎么变态。 就连他那个散养的儿子也不是个善茬,所以自家老爹千叮咛万嘱咐离所有姓颢的人远一点儿。 虽然这些话吴文瀚每天睁眼之前都会确认一遍,奉为圭臬。 但是架不住颢野每次微信来敲。 他儿子就已经够可怕的了,这次是颢东海直接派人来请,文覃直接不给面子。 在吴文瀚看来这就相当于在阎王面前正大光明地说自己不想活了。 处于同学道义,吴文瀚看着那头叫小王的男人还没生气,就贴着文覃的耳朵小声劝,“那个,你最好还是去,不然把颢东海直接惹恼了,那他是不可能同意你跟颢野在一起的。” 文覃没说话,但是对于连吴文瀚都能预想的结果,他很满意。 惹恼颢东海,把这段关系硬生生掰开。 就成了。 文覃到了学校门口儿,对着后面的小王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去。 吴文瀚就睁着眼睛看着文覃直接就把颢东海派来的人打发了。 然后抬起自己已经被驯化的狗腿给颢野发微信。 -你的小男朋友把你爸提出的见面拒绝了。 吴文瀚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文覃大气拒绝,自己似乎有点儿高兴。 * “叮咚——” 颢野低头看着手机上吴汶翰的消息,然后拇指往上一划。 屏幕清空。 然后抬头的时候,仰头灌了自己一杯酒。 颢东海就坐在自己对面,撑着下巴往这儿看。 酒桌上气氛热烈,颢东海坐着旁边陪着两个女人。 颢东海今年只有三十八,加上适当的保养,整个人看起来跟颢野更像是兄弟。 被他搂着的女人,有些比颢野还小。 她们都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她们的右臂上都有文身。 并且都刻着,颢东海。 酒桌上难免把父子的长相拿到桌面儿上做谈资。 毕竟这对父子的长相有七八分近似。 颢野则是把身子坐正,在恰当的时候谈生意,在恰当的时候喝酒。 在恰当的时候帮着父亲处理女人。 颢东海有很奇怪的性、癖,这件 事从颢野八岁的时候就知道了。 从十岁开始他就已经能从颢东海的眼神里瞧得出来。 他对他现在身边的女人,到底哪里不满意。 饭局照旧在十一点结束,颢野迎来送往,最后结束就站在颢东海身后。 他现在已经比颢东海高了,但是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颢野忘了。 印象中这个男人一直都是笑着。 除了那天。 王叔已经开车到了酒店门口,颢野等着颢东海上了车,自己才跟着后脚上去。 颢东海头靠着窗户,稍微把窗户开了条缝儿。 眼睛在窗外的流光里闪着。 “你的班主任最近电话打得很勤,”颢东海突然说话。 颢野坐在一边儿没说话。 “今天坐在我身边的女人好看么?”颢东海摸着下巴,斜眼打量自己儿子,“你就对女人这么不感兴趣?” 颢野还是不说话。 “那男人呢,”颢东海晃悠悠的身子突然坐正,翘了个二郎腿,然后对着颢野撑着下巴问,“今天下午的你很开心。” “也很反常。” 这是陈述句。 颢野动了动睫毛。 颢东海挑了眉毛,微微倾身,比刚才表现出更大的兴趣,“你喜欢的小孩儿叫文覃对?” * 文覃晚上回家,做了几套卷子之后,就仰脸躺在床上。 开了橱门里面几件裙子晃晃悠悠在里头飘着。 撑着手在床上坐着,从烟壳子抠出一根,往嘴上点,然后就盯着那件裙子发呆。 最后咬烟伸手,单手扯了自己身上的体恤,露出大片皮肤。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审视,烟一根一根的抽。 等抽到最后一根的时候,用脚尖儿勾着裙子往床上拖。 带子就随意往自己身上缠,然后文覃自己勾着裙子下头的裤子。 同样脱了。 等真正感受到皮肤和裙面儿的触感之后。 文覃仰着头,碎发搔着后颈,让他后半身都开始痒。 他往后一仰,看着头顶上转悠的电扇。 灯影交织出的重影就在天花板上转呀转呀。 以至于文覃自己怎么睡着的自己没了印象。 他早上做起身的时候,除了身体恢复绵软,还有一点是他没遇到过的。 内库氵显了。 * 这件事过了几个星 期,文覃发现颢野来接他上下学的次数越来越少。 比如今天早上,甚至连一条微信都没法,但是人照样没来。 文覃对颢野的这种表现很满意。 吃完药,文覃就自己步行去了学校。 出了门,就看见吴文翰蹲在自家门口儿,嘴里嚼着炸鸡薯片蛋挞冰可乐。 “等等,我车就在这儿,我捎你一段儿,”吴文翰一手扯着文覃的校服,另一只手慌乱地把没吃完的纸壳往垃圾桶里塞,“我反正顺路,巧了吗不是。” “时间还在,我走着也能去,”文覃没有回头。 但是吴文瀚说什么都不撒手,“求求你,就让我捎你一段儿。” 吴文瀚脸上的表情快哭了,就是扯着不愿意撒手。 文覃最后点头的时候,吴文瀚才破涕为笑。 文覃前脚进门的时候,张夏娣正站在门口儿。 低着头沉思。 文覃走过去的时候叫了一声老师,张夏娣才回过神。 虽然之前文覃跟她闹了点儿不愉快,但都是就事论事,私底下文覃跟张夏娣的关系还是那样。 张夏娣捂着一边儿的脸,问文覃,“你来的时候瞧见那个人了么?” 文覃摇头。 张夏娣就摆手说没关系,然后提着自己的裙边儿往办公室里进。 颢东海的真人她是第一次见。 就连身上的呼吸都是性、感,张夏娣保守传统,少年时代也少见像颢东海一样的人物,谈吐气质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文覃不知道张夏娣说的人是谁,况且张夏娣现在的表情,简直就像—— 少女怀春。 文覃进教室的时候,先是往颢野的位置瞄了一眼。 今天还是没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颢野最近反应冷淡。 但是文覃只要找他,对方又是有求必应。 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一天一个样儿,今天的数字是60 。 并且今天陈雨霏回来了。 文覃直到坐到座位上都还能察觉到陈雨霏的那股子不甘心。 她脸上离得远也能看见一条浅浅的疤,比起原来,现在的陈雨霏不怎么敢素颜。 原本圆圆的脸蛋现在也开始变得瘦削。 上午有节体育课,项目是游泳。 虽然高考临近,但是三中还是没免除一些课外的体育项 目。 这次照旧不例外。 室外的温度能达到三十七八度,下了课也少有出去玩儿球的学生。 全部都爬在桌子上,对着永远都写不完的卷子发呆。 女生则是对着文覃旁边的粤其鸣犯花痴。 【三班女生小群】 -放学的时候谁跟我一块儿去逗逗男神啊。整天做卷子真的是烦死了。 -他真的脾气超好,超有礼貌,超绅士!上次他帮我买过冰淇淋。 -他帮我写过作业。 -他帮我解过围。 群里叽叽喳喳,陈雨霏看着群就烦。 然后随手拿了镜子对着自己的侧脸照,她扭着脸,做着稍微夸张的表情,等脸上的粉开始掉,她就拿着遮瑕保湿粉底疯狂往那条疤坑上填。 直到填平。 她抖着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反手把镜子扣出一个大响。 旁边的吴淼眼睛微微一斜,随即把胳膊稍微往外撇了,低头写完最后一道题,才起身去上体育课。 中午的大课间的时候太阳最大,就是这一段路,很多人顶着个大太阳都用跑的。 文覃抬手遮着头顶上的太阳,周围的学生两三成群,都往体育馆走。 体育馆到教学楼的路近,文覃抱着大包小包,没回头但是对着后面跟着吴文瀚说,“你有颢野的微信,之前为什么不说。” 吴文瀚被问住了,就不说话。 “你跟颢野很好吗,”文覃不慌不忙往前走,后背已经黏了汗,体恤被风一吹就能往皮肤上贴。 “你别误会,我们是纯洁的同学关系,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吴文瀚感受贷文覃口气里的失落。 并且生出了一种他里外不是人委屈。 并且就在他想解释的时候 ,看见在门口儿低着头抽烟的颢野。 他位置偏,很多进去的学生都没注意到。 文覃顺着吴文瀚的视线看过去,颢野正往这儿看,眼神就撞上了。 对方掐了烟,就在门口儿等着。 文覃走近了,对方就直接就贴着肩膀走。 换衣间里头人一开始还热闹,等看见门口儿进来的文覃颢野,都抓紧把裤子套上,啪唧勒着游泳帽,出去了。 文覃扭头看他,颢野坐在正对面回微信。 “你不游吗?”文覃看着颢野现在完全没换衣服的意思。 颢野抬头,“不游。” “会游吗?”文覃问。 “不会,”颢野说。 文覃现在伸手把衣服扯了半截儿,然后嘶了一声。 “怎么了,”颢野站过来。 “手疼,”文覃没在意,掌心已经结痂,新长出来的肉已经发粉,但是有的时候姿势不对,他还是会痛。 但是那只手颢野从下往上顺,捏着手腕把人往柜门上贴。 “我帮你,”颢野的手沿着文覃的耳朵往下,最后停在他的后颈上。 “不用,”文覃撑着胳膊把人往外推。 他站的位置外面能往身上偷一寸光,正好照到后背。 后脚再往后挪,就磕到冰凉的柜面儿。 躁。 “不喜欢?”颢野停手,但是人没挪地方。 “为什么不喜欢,”颢野问。 “在这里,不喜欢,”文覃小声,盯着被偷进来的大片阳光,“学校里,不好。” “会被看见。” 颢野轻轻喘着,那双手点着往上走。 对方的身子很软,就连被自己推进柜子的时候,也只是轻轻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哼。 柜子里。 这人身上没了阳光。 他和他一起躲在黑暗里。 文覃低着头,轻轻张开的嘴,都能让颢野能看见妖艳的软、舌躺在里面。 逼仄暗狭,就像对方完全褪了身上的圣洁。 以前他以为高不可攀的人,现在就静静站在自己面前。 这是颢野第一次的妄想。 他沿着诱惑往下,手掌贴在文覃耳朵上,咬碎了所有克制,只剩爱和沉沦, “那现在——” “别人看不见了。” 第26章 第 26 章 文覃在黑暗里只看见一双眼睛渐渐凑近。 他下意识闭住。 唇齿间除了薄热。 只剩下他跟颢野都略显急促的呼吸。 但是他预判的吻并没有往下落。 只是身上星星点点落了点儿烫, 然后自己的衣服就被扯着往上。 文覃肩膀磕在后面的铁皮柜子上,但是注意力都被身上烫人的手指吸走了,因为他能感触到的温度过于炽、烈。 文覃没忍住弓着身子, 背上的骨头都顶在后墙上, 硌得难受。 “颢野,”文覃用手撑着跟他之间的距离,自己想出去,但是颢野堵在那儿,一步不让。 空间小,文覃被裹着,只感觉身上都是热, 后背的汗开始往下淌。 “里面还有人吗?”这个时候外头有人喊,“文覃就剩你了, 你在里头吗?” 这个时候文覃下意识抓着颢野的校服想喊人, 但是对面的颢野照旧没有动作。 文覃转头看着颢野,对方也在看着他。 任何外泄的情绪都没有。 文覃空着手,对颢野可能的侵、犯没法儿抵抗,外面的声音又催了两声。 “奇怪, 人呢,”那人说着就开始往里走。 文覃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眼睛稍微带了点儿急, 盯着颢野看,眼睛斜了两下, 示意现在怎么办。 对方仍旧好整以暇, 一动不动。 文覃看着颢野迟迟不动,自己就把半开着的门轻轻虚掩,然后屏着呼吸。 颢野的骨架大, 身子要是横着直直站着,手臂总会顶着柜门,文覃伸手扯着对方的袖子,自己斜着侧切过去,贴在颢野身上,才勉强把门关上。 然后外头的人就从门前走过。 中午阳光移了一寸,照在叶扇切口的窗户上,最后零碎堆在文覃脸上。 等人走远了了,文覃抓着颢野的手才渐渐放松,最后自己往后撤。 柜子里热,文覃呼吸有点儿困难,推着人出来。 他仰着头睁眼的时候,看见颢野的眼神已经清明。 “为什么不喊,”颢野伸手拦着人。 文覃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被换好的衣服,从胳膊底下往外钻,想了一会儿,说了句,“怕误会。” “误会什么,”颢野跟着出来,蹲在文覃身前,眼神上挑,懒散抬着胳膊,勾着对方的裤子,笑了, “裤子还没换。” * 文覃入队的时候,已经上课十来分钟。 室内的泳池规模大, 他泳裤挂在腰上,但是不牢靠,两条长腿走起来的时候,胯上走线。 “不好意思,”文覃小步跑过来,自己跟在队伍最后做热身。 体育课男女不分,三班男生多女生少,女生都扎堆在一起,只要做完热身都可以被允许自由活动。 文覃坐在水池边儿上,半个小腿在水里晃荡 。 凉意才逐渐蔓上来。 然后膝盖上就被人泼了凉水。 对面的陈雨霏情绪绷不住,把另一个女生往水里推。 因为是毫无防备的落水,就导致溅的水花往四周飞。 “杨小爱,你就是故意的,你手上沾水还想往我脸上碰,想死啊!”陈雨霏近乎歇斯底里。 三班的男生都往那儿看,陈雨霏抓着杨小爱的头发,把人往岸上的石砖上扯,“杨母猪,我说了几次,就算我脸上有疤,我也是最好看的,你现在耍这些小手段有用么?!还粤其鸣喜欢你,你他妈也配!” 声调走到后面,直接就劈了。 但是水里的杨小爱来不及说话,她嘴里呛着水,手在水面上扑腾了两下,喊了几声,剩下的话跟头顶一起被水没过去。 “我不会水——” “救——” 三班女生总共没几个,老师都扎在男生堆里,发现那边动静的时候,里面文覃反应最快,他撑着手掌站起来,沿着边缘跑了几步,两手往前,先往水里钻。 下水的感觉让他四肢都舒展开,最后卡着杨小爱下肋,嘴里安慰,“放松,放松,别动。” 等快到岸边,那头体育老师才踏了一只脚,帮着文覃把人往上拽。 但是杨小爱被拽上岸的时候,身体没了反应,整个人就平躺在那儿,湿漉漉的头发全部黏在脸上,上下眼皮贴在一块儿没有要睁的意思。 男生都围上来,看着杨小爱惨白的脸发怵,“我操,不是死了?” 然后就有正义感爆棚的人开始找陈雨霏的麻烦,“我说你是不是疯了,再怎么有矛盾,把人往水里推不合适。” “你不能因为脸刮了就找个杨小爱的麻烦,”男生说着瞄了杨小爱一眼。 以前不觉得,现在下水脸上还这么干净的女生不多,杨小爱是耐看型,骨架偏小,现在躺着看着就脆。 所以这张脸激起周围男生的保护欲不是一点点。 男生对着陈雨霏在讨伐,文覃已经垫着杨小爱的下巴准备做人工呼吸了。 现在的情况有点儿不妙,文覃听着对方的心跳,眼睛冷不丁瞄到站在对面的粤其鸣。 粤其鸣从刚才开始,人就稳稳坐在休息的条椅上,没动。 现在的眼神更是充斥冰冷。 文覃想再低头的时候,就看着粤其鸣走过来,扯着自己的胳膊,脸色也变得缓和,笑着说,“老师比较专业,还是让他来。” 他话音刚落,体育老师直接急了,“你先让开。” 然后文覃站着,身上滴答着水,看着杨小爱突然侧头往旁边吐了口水,然后撑着胳膊咳。 陈雨霏仍旧不依不饶,“你看见了吗?你快被淹死了,粤其鸣看过你一眼吗?哈哈哈,你还一厢情愿,就算他睡——” 陈雨霏上一秒还在大笑,下一秒后腰一软,自己也往水里栽。 粤其鸣站在岸上,脸色有点儿红,像是因为生气涨红的脸,“你欺负人也有个限度,老师,”粤其鸣蹲在地上,举手,“我觉得这堂课别让她上了,情绪不稳定是个隐患。” 体育老师在那头安抚着杨小爱的情绪,看见那头的陈雨霏还是不老实,也烦了就说,“那你带着去找班主任,把情况先说说。” 体育老师环视一周,直接站起来安排,“然后文覃跟着我你陪着杨小爱去医务室,剩下的继续上课。” 文覃点头答应,但是视线还是定在粤其鸣身上。 他扯着水里的陈雨霏把人拽起来,帮她挡着脸,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对方就安静下来,她伸手用粤其鸣递给他的校服捂着脸,埋头抽泣。 粤其鸣看起来也像是消了气,一点点轻拍陈雨霏的后背。 现场的男生女生看了感叹,“粤其鸣这种先给一巴掌然后再给个糖的方式,对着清楚失控的陈雨霏真是绝了。” “主要是人家有脸,你行吗?” “不过话说,杨小爱真的喜欢粤其鸣啊?” “废话,是个女的对粤其鸣这样的应该都有好感,稳重成熟,对事情处理这么利索,我是个男的都佩服好?” 岸上的人也不必避讳粤其鸣,站在那儿嚼舌根。 因为粤其鸣人好,够义气,这种话人家听了也不会往心里放。 文覃扶着杨小爱站起来,跟粤其鸣擦肩的时候,对了一眼。 那双眼睛里。 一点儿笑都没有。 但是伸手往文覃脑袋上盖了条毛巾, “擦干了再穿衣服。” 文覃脑袋顶着毛巾,扶着杨小爱出门,体育老师得等着换班的其他老师过来,看着杨小爱没什么事,就先让文覃把人送过去。 文覃身上披了件粤其鸣给的毛巾,一路上对着杨小爱都没话。 直到到了校医院门口儿杨小爱才抬头,问,“我是不是做得很过分?陈雨霏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文覃低头看看她,认真思考完了才说, “过分的是陈雨霏,随便试图剥夺一个善意生命做法,都很龌龊。” 杨小爱把头低下去,进了门躺在床上乖乖接受检查。 文覃就站在门口儿等着,从走廊里瞧见粤其鸣扶着陈雨霏穿过对面,往楼上走。 走廊照着门框,文覃上半身就透在光里。 晒得人暖洋洋,文覃靠着门眯了一会儿,在梦里看见一双手。 仿佛刚才的景象又重新来了一遍。 隐约也有人在水里。 但是跟杨小爱之间的区别就是,在水里的人—— 没有伸手。 文覃下意识闷了口气伸手想捞,脸上就是一凉,睁眼的时候,粤其鸣的脸就安安静静呆在那儿。 自己额头上还探着一双凉手。 “没发烧,”粤其鸣说着但是没收手。 文覃自己侧了头,站起来,往屋里看了一眼,对着粤其鸣笑,“陈雨霏呢?” 粤其鸣的手有意无意跟过来,把文覃卷翘的头发慢慢理顺,“还冷不冷。” 文覃后退一步,摇头,“不冷了。” 粤其鸣像是故意的,顺着文覃后退的那一步就跟上去,“别动,你头发上有东西。” 文覃伸手去推,撑着一条胳膊的距离,把人隔开。 “不用了,一会儿还是得乱,你来的正好,你在这儿看着杨小爱,我去躺洗手间。”文覃说完就走了。 留着粤其鸣站在原地,胳膊都没放下放。 只是说了一句。 “你不听话了。” * 文覃拖着身子往换衣间走,进门的时候,颢野还坐在原来的位置。 手里照旧滑着手机,等文覃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时候,颢野动了动鼻子,然后本能抬头。 “怎么不去上课?”文覃转到颢野前头自己垫着脚伸手勾衣服,想着颢野好像一次游泳课都没去过,正想着,然后腰上一紧,就被颢野翻了个面。 文覃低着头,颢野从他身下扶着站起来,像是条侦查猎物的滑蛇。 最后停在文覃的额头上,嗅着问, “外面的哪只野狗碰过你。” 第27章 第 27 章 “阿嚏, ”粤其鸣闷了个喷嚏,用手碰了碰鼻子,站在床边儿上看着床上躺着的杨小爱。 伸手把她耳边的碎发往她耳边儿掖了掖。 杨小爱就醒了。 粤其鸣轻轻往床上坐, 动作无尽温柔。 杨小爱红着脸, 伸手扯着粤其鸣的校服,“今天谢谢你了。” 粤其鸣点头,继续给帮她掖着床单,然后伸手在泳衣和皮肤接触的缝隙里。 钻进去一根手指头笑笑, “你不会说出去的对。” * 另一头在换衣间。 文覃把脸往一边儿扭,胳膊放在他跟颢野的中间。 颢野伸手摸着文覃已经半干的头发。 最后手指深、插。 文覃能感觉到那双热手在自己头发里搅来搅去。 最后往文覃脑袋上一盖,说, “走了。” 文覃回到教室,张夏娣已经在班里准备开会了。 看见文覃颢野一前一后走进来, 她皱着的眉头就是纾解不了, 但是也没多说。 她刚从陈雨霏那儿出来,到现在精神状态还不好。 明明上课之前还是能笑能说的,怎么现在就变成那副样子了。 “马上二模,到最后一次考试的时间给你们的准备时间也不多了, 所以珍惜考试的机会,下次按照名次挑选座位, ”张夏娣安排完, 就对着粤其鸣招手,示意他过来。 剩下的时间开始上自习。 文覃再翻清单的时候, 发现关于粤其鸣的事项已经超过能够暂存事件的最大值。 再拖不是办法, 文覃撑着手在上头敲着笔壳。 文覃的桌子上突然伸了双手,那双手的主人说着,“攒得太多, 以后不好收拾。” 文覃突然抬头,看见的人是吴淼。 “你说什么?”文覃下意识反问。 对方补上一句,“你的作业,攒了三次了。” 文覃听着声音抬头,看见吴淼撑着手站在桌子边儿上,眼睛盯在他发的作业上,就指着上头说,“决定命运的机会就一次,为了不值得的人功亏一篑不值得。” 文覃仰着脸看着吴淼。 吴淼又自己摸着脖子补了一句,“我说高考。” 文覃自己收回目光点点头,看着吴淼心事重重回到自己趴在座位上低头刷题,文覃自己就揉了揉眉心。 一个下午粤其鸣都没回来,文覃继续趴在桌子上做题。 颢野临走的时候让在教室里等,自己处理点儿事就回来。 吴文瀚这几天家里有事,走得走早。 文覃就撑着下巴看着一堆等着他解决的事情头疼。 现在六点一过,文覃的身体都会变得格外轻松,就连呼吸都顺畅。 就比如现在,他活动了下筋骨,就看见在走廊的窗户外头站着个人。 头发湿着,是个女生。 确切的说,是陈雨霏。 陈雨霏推门进来的时候,反锁了门。 她脸上的疤现在没有一点儿遮掩,跟她现在的情绪一样。 “我这张脸你打算怎么还?”陈雨霏用背抵着门。 “我为什么还?”文覃自己收拾着书包站起来,顺手关了窗户。 “不是你颢野敢动我?”陈雨霏攥着裙子,指着自己脸上的疤,“我怂,我不动颢野,但是人家说了,他喜欢你,喜欢得快死了的那种,”陈雨霏坐在文覃旁边的桌子上,伸手捏着文覃已经挂在肩膀上的书包带,歪着头笑,“你信么?颢野那种人居然是个同性恋。” 陈雨霏看着对面窗户上自己脸上的反光,抓了一把放在桌上的笔就直抽抽撞过去。 “凭什么现在连杨母猪都能在我头上抢风头?我就是不甘心,”陈雨霏声音不由自主开始发颤,最后抓着文覃,从桌子上摸了一把削铅笔的刀片,扯着文覃的脖子,“颢野不是喜欢你么,你现在要是也被成了丑八怪我看他到底还喜不喜欢你!” 刀尖儿已经贴在文覃脸上了,但是被文覃用手指捏着往外抽。 借着陈雨霏现在手里的巧劲儿,对方的手被拉了一道口子。 被痛楚惊醒的陈雨霏现只能靠着大喊宣泄心里所有的闷躁。 “凭什么好事全是她的,凭什么?!!”陈雨霏伸手要去夺刀,她不信文覃病怏怏的能有多少力气,所以她撑着手,就往文覃身上压。 他这张脸凭什么就能被保护地这么好。 凭什么。 文覃看着陈雨霏现在情绪失控,也就不打算再跟她周旋太久。 他伸手用手肘沿着对方的脖子绕过去,斜侧用劲把人压在课桌上。 男女的体型相差大,文覃做这件事不费力。 “你原来的脸还真不配不上你,”文覃压着对方的喉咙,对方说不了话,文覃则继续说,“你要是再作,以后遇上什么事儿都不好说。” 文覃这些话就充着警示,毕竟他现在不打算对陈雨霏做点儿什么,就收了手,自己往后撤,重新整了整肩膀上的书准备往外走。 等文覃走到门口儿的时候,在看见门口儿站着的粤其鸣的时候,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想再会有的时候有点儿来不及,就被粤其鸣伸手拉过去。 自己被护到身后,才听见陈雨霏惊声尖叫。 文覃被露出来的眼里看见,缩着躲在课桌底下的陈雨霏,以及她手里拿的那把带血的小刀。 文覃从粤其鸣的身后钻出来,看见对方下肋上有一道血口。 因为刀片造成的伤口细扁,现在出血量不大,但是看着陈雨霏手里的刀的染血深度,那基本上可以断定要是粤其鸣现在动作大的话,伤口一旦撕裂,那出血程度就很难把握。 所以文覃的第一反应是去医务室。 但是粤其鸣站住脚没动,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稳,他只是扶着周围最近的座位坐下,低头看着伤口,斟酌,“我坐在这儿,你去叫医务室的人过来。” 文覃下意识同意他的建议,现在的不适合让他移动。 文覃临走的时候看着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陈雨霏,自己就从走廊过去。 教室里现在就剩了粤其鸣和陈雨霏。 粤其鸣一改刚才的僵硬的坐姿,自己往后松散坐着,抬着下巴,勾了勾脚,眼神对着陈雨霏示意,“你过来。” 那头的陈雨霏瑟缩着往前挪,最后趴在粤其鸣脚下,自己摇头魔怔,“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我让你找谁,”粤其鸣说。 “但是我气不过,那头母猪本来就——”陈雨霏说着看见粤其鸣现在的眼神自己又往后躲了一下,“文覃要是没这么好看了,颢野肯定会生气啊,只有这样我才觉得好受。” 粤其鸣抬脚,揣在陈雨霏脸上,一脸不耐烦, “你他妈就是这么听我话的?” * 文覃再回到教室的时候,陈雨霏已经不见了。 只剩下趴在桌子上的粤其鸣。 跟着他过来的还有校医,他蹲在地上,先把粤其鸣的T恤往上翻,然后指挥文覃帮他把粤其鸣的衣服定型。 站在一边的文覃就接过手,看着对方下肋渗血。 比刚才严重。 “简单处理一下还是得去医院,”校医看着伤口皱眉头,“虽然是短刀,但是看这个出血量还是保险送医。” 文覃在一边点头。 “你先看着保持这个姿势别动,我去开车,等会搭把手,”校医嘱咐完了就往外走。 文覃还扯着粤其鸣的衣角站着。 粤其鸣现在整片的皮肤就露着。 文覃撇开没看。 粤其鸣伸手拉了拉文覃的袖子,“这件事儿我不想闹大,毕竟陈雨霏还是我表妹,刚才看她哭我劝回去了。” 文覃嗯了一声,还是没回头。 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没人说话。 外头天色晚,教室里光线开始逐渐变暗,突然文覃身后的粤其鸣冷不丁说了句话。 “为什么不敢回头。” 文覃看着窗外,没接话。 然后自己的胳膊突然被人从后面拽住。 那双手很热,文覃下意识回头,看见颢野身上热汗没消,他撑手站在粤其鸣边儿上,嘴上咬烟。 粤其鸣仰头笑了一声,“这么狼狈。” 文覃光是站着就明显觉得两个人现在身上的火气都重,就自己站过去。 贴着颢野站,问,“回家吗?” “回,颢野看着文覃的眼睛,低头瞧见对方的手还捏在粤其鸣的T恤上,自己就用拿烟的那只手往文覃肩膀上搭。 隔着一个文覃,颢野把烟往粤其鸣身上悬,笑着对还在渗血的伤口。 抖了沾着火星的烟灰。 * 文覃没去医院陪着粤其鸣,他等到校医来,把人送上车就走了。 文覃在颢野的副驾回着微信。 是上次的那家夜店。 老板娘还是照旧热情,突然文覃看见之前被忽略的消息,江娥的。 -晚上夜班,我跟爸爸都不回去了,我拜托颢野照顾你一晚上,你单独跟昊阳在一块儿妈妈不放心。 文覃合上手机的时候扭脸看见颢野的侧脸。 晚上的空气现在除了潮还有一层凉。 看样子像是要下雨,文覃动了动鼻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车里隐隐有股血腥味儿,外头阴天泛潮,这个味道越来越重,但是车里依旧没人说话。 路上的颢野照旧没话,他甚至没问刚才事情的始末。 文覃路上其实一直等着颢野问,但是对方从上车开始一切照旧。 但是车是停在颢野家门口。 颢野下车的时候说,“阿姨给过电话,他跟叔叔上夜班,家里只有文昊阳,委托在我家放一天。” 文覃点头说知道。 等再下去的时候,王叔在门口儿迎着。 王叔脸上憔悴了不少,但是笑起来还是很热情。 文覃第二次来颢野的房子,这次再去的时候,一楼的前厅已经被收拾得很干净了。 颢野抓了衣服直接进了浴室。 文覃还还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就从楼上下来一只猫。 围在文覃的脚踝上磨蹭。 文覃抱着它去了客厅,坐在上头等着颢野。 王叔把茶点往桌子上摆。 一切做好了,就对着文覃屈身鞠躬,“我该走了,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较多,又缺人手,我就不待了。” “公司很忙吗?”文覃问。 王叔脸色变了变,最后挤出一个笑,“有点儿。” 王叔在门口儿的时候还是对着客厅的文覃鞠躬,最后慢慢把门合上。 文覃抱着猫,挠着对方的肚子,等着洗手间里的颢野出来。 等对方真正出来的时候,文覃尽量把视线盯在小猫身上,复述了刚才王叔要他说的话。 对方带着热气嗯了一声,就擦着头发往二楼走。 文覃听见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才抬头,然后看见颢野身后鲜红的印子就皱了眉头。 伤口都是新的。 因为冲完热水,现在颜色就更夸张。 对方转身上了二楼,静默了很长时间。 文覃站起来刚想往二楼走,就听见门响了。 但是门外的人没按门铃,是直接敲门。 并且锁头咔咔转动了几声,门很自然的就开了。 文覃抱着猫就跟外头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是个跟颢野长得七八分像的男人,在对方没开口之前对年龄文覃保守三十。 张了嘴,出了声儿,反而又减龄几分。 文覃摸不准,也就鞠了一躬,面带微笑,但是没说话。 对方眼里从打量开始变得有点儿奇怪。 “您好,我是颢野的同学,我叫文覃,”文覃自己坐着自我介绍,然后自己的肩膀就被对方攥住。 那种眼神,让文覃本能后退。 楼上的颢野还擦着头发,看见门口站着的男人自己快步过来,把文覃扯着往后,“爸,今天怎么来了。” 文覃对颢野的那个“爸”心里一惊。 主要是颢野的父亲实在是保养地过分,说三十都勉强。 但是对方的眼睛就一直盯在文覃脸上不放,连话都是看着文覃说的,“就是他?” 颢东海想往前,但是被颢野挡在中间。 父子身高相近,正面怼着气氛就很僵,颢东海眼睛弯起来,侧了身子对着文覃问,“多大了?” “喜欢我儿子?”颢东海话说得露骨,“有多喜欢?” 文覃这话没接。 “如果我现在要是当着你的面儿把颢野弄死,你会不会报警?”颢东海说着朝着颢野伸手,掐在颢野的脖子上。 文覃看着颢东海现在一脸认真。 颢野则是就站着没动。 父子两个人,没有人一个人在开玩笑。 颢东海的行为现在变得莫名其妙,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行为简直疯得可怕。 颢野的脸因为窒息变得越来越红,青筋直接爆在太阳穴上,但是颢野没有反抗。 颢东海没有收手的意思,当着文覃的面儿反而更兴、奋。 明明这是在颢野的家里,明明眼前的人是颢野的父亲。 文覃先伸了一只手,搭在颢东海的胳膊上。 他真切地感受到了那条胳膊上的力度之后,也开始变得认真,他开始两只手都放在颢东海的胳膊上,他的指甲钳到对方胳膊上的肉里,最后出了血。 文覃的指甲并不锋利,但是力量让之间唯一的一点儿尖锐从对方皮肤上刺进去。 颢东海才笑着放手。 颢野自己摸着脖子闷咳了一声。 只有文覃大口呼吸,颢东海给人的压迫感很重。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你还真舍不得,”颢东海盯着文覃,蹭了把手臂上的血,自己从玄关上退回去,“那今天晚上你们好好玩儿。” 颢东海拍着自家儿子的肩膀,“今天天不错。” “要是真馋,就吃了。” “我明天晚上再来,”颢东海重新把挂在衣架上的大衣重新套回去,转身之前看着文覃,“我喜欢的你的眼神。” 之后那扇门才被关上。 文覃后背出了汗,回头看家颢野脸上没多少表情。 看颢东海的眼神都是习惯。 如果刚才发生的事在一个人那里都能算的上习惯的话,文覃就没往下想。 颢野的脖子淤红,他两条腿曲着撑在沙发上,自己靠着软背沙发,捏了根细烟,刚才被吓跑的小猫开始往他身上钻,“他很会演戏,”颢野转过头,说话的时候带笑。 文覃皱着眉头看颢野现在的表情,等他确定颢野确实在笑的时候,问,“为什么笑。” 颢野没说话,但是很用力的在憋笑,甚至拿手背顶着自己的嘴,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膝盖把烟拿远。 就只留了一双眼睛,看着文覃。 猫扭着身子在颢野怀里钻来钻去,最后从颢野肚子跟腿之间的缝隙里露了截儿肥圆的屁股。 “你后面的伤很严重,”文覃自己转了几个角度,就看见颢野后面其实都在渗血。 就转过去想先帮着人收拾。 被颢野伸手直接把胳膊拿住。 颢野的一张笑脸才真正全部露出来。 眼睛里充盈着情绪。 明显的开心。 颢野笑起来的时候,这个人都会显得蓬松,他捂着自己的脖子,歪头看着文覃。 “你笑什么?”文覃又问了一遍。 “你是第一个。”颢野说。 “第一个什么,”文覃嘴上问,还是想先把猫从颢野身上扯下来。 怕他后背的伤口粘上猫毛不好清理。 但是被颢野伸手拽住了。 “第一个为我跟颢东海动手的人。” 文覃愣了一下。 “他是我爸,要弄死我早就弄死了,”颢野歪着头指着猫。 “你知道为什么它要趴在这个地方么?”颢野撑着脸问。 文覃摇头。 颢野凑过去,呼吸又湿又重。 “我有反应了。” “因为你对着颢海动手时候的眼神,” “我很喜欢。” 第28章 第 28 章 文覃抱着猫的手就松了, 然后看着那团绵软继续趴在颢野双腿交界的地方。 回忆自己的情绪外露,也就别过脸不说话。 颢野自己放了猫,站起来, 重新往二楼的浴室走。 文覃就自己坐在沙发上抱着猫消化情绪。 门铃很有节奏地响了几声。 文覃开门之后发现是之前见过的徐汉松。 并且是表现得很惊讶的徐汉松。 “操, 你怎么在这儿?”徐汉松声音没收住,但是他惊讶归惊讶,他还是没往房间里走一步。 这是颢野的规矩。 事情永远都要站在门口儿说。 所以徐汉松这么多年跟着颢野,除了王叔他没见过任何一个人出现在颢野家里。 偏偏文覃就是第一个。 徐汉松不爽,但是扒着门框往里探头,“我找颢哥,他人呢。” 文覃指了指楼上。 对徐汉松他现在没多少好感, 甚至觉得他是颢野最看走眼的存在。 徐汉松摸着头发上的发胶,站在门口儿给颢野打电话。 电话通的时候立马脸上堆笑, “颢哥, 之前您交代我的事儿妥了,就是那边说的条件比起您的预期要高点儿。” “是。” “好的。” “还有,”徐汉松说到这儿,看着眼前的文覃, 说,“还有一件事儿, 我一直都藏着没敢说, 看见今天这个情况我想当面对您汇报。” “关于文覃的,”徐汉松的话里一点儿都不遮掩, 就当着文覃的面儿说的。 但是这也就是他原本的打算。 他手里攥着这事儿挺久了, 他以为文覃也就是颢野图新鲜的东西,现在看来直接把人往家里领,徐汉松就生出一种莫名的嫉妒。 十几年的交情。 还不如一个卖屁股的。 颢野亏, 他妈的他徐汉松更亏。 徐汉松抽着烟先把之前的录音和照片发过去,然后捏烟站在门口儿等着颢野下来,把文覃直接从家里往外踹。 所以对文覃的态度也远不如刚才。 徐汉松捏着烟,看着雾气里的脸,嗤笑,“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徐汉松点着文覃的肩膀,那张做什么都无辜的一张脸,骗谁都恶心。 “你自己又是个什么货色,”文覃笑着靠在门里,“你不能进来?” 文覃瞅准了徐汉松的介意,专门儿挑出来恶心他。 “你,”徐汉松压着火儿,“但是马上你也得滚出来,绿颢哥你他妈怕不是想死。” 文覃不怒反笑,他知道自己从来就没做过这种近乎自虐的行为。 分手的办法多,但是绿颢野他从来没打算考虑过。 颢野的感情纯粹,所以这是最下等的考虑,至于徐汉松嘴里的话,如果弄卓成巧自然最好,所以文覃巴不得徐汉松搞出点儿什么动静。 现在徐汉松讨厌自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搞不好自己以后跟颢野分手还得多仰仗他。 所以文覃就迎合徐汉松,就站在门□□界,摸着猫头,故意捏着腔调,立自己造作的人设,“我今天怕是出不去,我得抱着他的猫。” 文覃小声,像是想到什么,冲着门口儿已经涨红脸的徐汉松说, “我等会儿还得睡他——” 的床。 后两个字没说完,后边就被人接了声。 文覃肩膀上从后面搭了一只手。 回头的时候看见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楼的颢野,他现在穿着睡衣,胸扣儿两边的衣服滑到肩膀上。 颢野从文覃肩膀上探过头,带着身上的热气问, “你睡我 ?” 文覃僵着不说话。 徐汉松就开始自己舞,他指着文覃就骂,“颢哥,你看见了,文覃就是这个吊浪样儿,背着你出去卖——” 徐汉松的话没说完,颢野抓了把头发赤着脚就往门外迈了一步。 伸手把徐汉松勾着往前拽,“注点儿意。” 徐汉松摇头,“但是他妈的跟吴文瀚一点儿都不干净!” 文覃听见吴文瀚的名字自己动了动耳朵。 但是他还没想到自己怎么会跟吴文瀚扯到一块儿的时候,颢野已经抬腿蹬着徐汉松的膝盖,把人往一边儿踹。 “他干净,”颢野蹲在地上,抓着徐汉松的头发往上扯,“以后你再说一句我不爱听的话,你就滚。” 颢野这话重了,蹲着把徐汉松的脸朝上掰,“你以为我看不见你背地里的勾当?” 徐汉松脸白,圆睁着眼睛掩饰心虚。 一声都不吭。 颢野站起来,低着头往徐汉松身上踹了一脚。 徐汉松自己退着走了。 等颢野转身过来的时候把烟扔了,自己进了客厅,然后自己往沙发上歪。 文覃站在玄关那儿关了门,就听颢野说,“你不是说要睡我。” 然后抬着下巴示意。 在上面。 颢野说完自己横着身子,往沙发缝儿里靠了靠,怀里护着猫,自己背对着蜷缩在一起,反手扯了毛毯往自己身上盖。 “我开玩笑的,”文覃说,“你上去睡就行。” “其他的房间是空的,布置好的卧房就只有一个,”颢野声音闷闷地解释。 “在我现在没反悔之前,你现在就上去,”颢野往沙发里面动了动。 文覃在楼梯口儿站了一会儿,还没抬脚,就听见颢野最后带着一点儿梦呓, “房间记得反锁。” 文覃最后只能关了客厅的灯,自己上楼。 在充斥着颢野气味儿的房间里满怀心事呆了一晚上。 以至于早上到了教室,自己还是哈欠连天。 来的时候,粤其鸣坐在座位上,脸色煞白,嘴角泛白起皮,看着不精神。 文覃转头往吴淼那儿看,旁边的陈雨霏也没在。 文覃收拾着书包,就听见班里的女生围着杨小爱讨论。 “陈雨霏也算是活该了,让她之前这么欺负你,现在好了,人都疯了。” “可不是吗,昨天听说好像在学校伤人来着,他爸妈直接说陈雨霏脑子有问题,真是绝了,还能说疯就疯啊?” 杨小爱被围在中间,低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之后那群女生逐渐从陈雨霏的话题中出来,现在开始对着杨小爱碎碎念。 “小爱,你皮肤真是越来越好了,而且你到底怎么减的肥。” ... 文覃话就听到这儿,然后自己收了心思。 转头对着趴在桌上的粤其鸣问,“你不用请假吗?” 粤其鸣把头转过来,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就看着文覃。 “不用,”说完自己往文覃那儿挪了挪,等到胳膊肘碰到文覃之后,突然问,“你是不是见不得我难受?” 文覃往后收了手,摇头,指着两块儿桌子中间的缝儿,“你越线太多,我写不了卷子了。” 粤其鸣笑了笑,把头埋下去, “你错的实在太多,和我一样。” 文覃偏了下脑袋,对刚才粤其鸣的话没听清,之后张夏娣进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沓测试卷。 “现在留给大家的时间不多了,下个单元的试卷现在先发下去,明天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张夏娣脸上都是严肃,尤其是最后的几句话对着文覃强调了好几次。 文覃前两次的成绩还算稳定,最后张夏娣还是不放心,下了课把文覃又叫到办公室。 “你的成绩能去帝都最好的学校,你明白吗?”张夏娣手里晃着文覃最近几次的成绩单,“最后那次考试你一定要稳住,明白么?” 文覃点头。 张夏娣是个负责的老师,在她电脑上现在密密麻麻的都是前几名的每次的成绩波动。 上头只有自己和粤其鸣跟吴淼的成绩最平稳,剩下的几个学生成绩上还有波动,文覃注意到在第四行摆着的陈雨霏的名字,现在已经被张夏娣用笔划掉了。 “老师,”文覃开口,指着那条刺目的红线问,“陈雨霏怎么回事儿?” 张夏娣脸色难看,只是简单说,“退学了,因为精神问题。” “精神?”文覃反问,“昨天之前她都——” “颢野,”张夏娣突然转身,对着文覃,手忍不住抖,“所以你看见了吗?如果不是颢野刮了她的脸,那她至于精神受伤,这么个花一样的年纪,怎么就得从精神病院了度过下半生?” 张夏娣不打算瞒了,“你知道昨天我去她家,看见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是崩溃的,嘴里胡言乱语,打了镇定才能把人控制住。” “你看看她现在的成绩,”张夏娣控制了下情绪, “实在是太可惜了。” 张夏娣说话的时候,周围的老师都过来拍她的肩膀,嘴里安慰。 文覃则是就现在张夏娣面前,脸上没有多少情绪,等着张夏娣抒发玩个人情绪。 张夏娣抬头看着文覃现在一张木然的脸,就抓着文覃的手问,“你就没有为陈雨霏感到一点儿可惜?” 文覃自然摇头,“为什么您会这么觉得?” 文覃拿了桌上的抽纸,往张夏娣眼角上蹭,手里极尽温柔,对着张夏娣露了个笑, “您把眼泪收一收,为陈雨霏哭,” “真的浪费。” 张夏娣忘了眼泪,她只觉得现在碰在自己脸上的那之手。 很冷。 文覃自己出了办公室的门,就看见杨小爱攥着裙子站在门口儿。 看见文覃出来了,才对着文覃笑笑,然后自己站在门口儿敲了敲门进去了。 文覃自己站在走廊的窗户边儿上,看见窗外阴郁的天。 厚云挂在天上积了一堆,下午搞不好要下雨。 现在走廊上的学生都走的快了。 毕竟高考的倒计时破了10。 * 等一周过去,学校已经全部暂停了出了教学活动之外的课间活动。 现在去学校除了做卷子费笔油剩下的时间,基本都被压榨成睡眠时间。 在高考之前的清单里。 只剩了一条。 【高考完散伙的那天晚上,他就睡在那儿,就在我眼前,如果我能轻轻地触碰一下,哪怕一下。】 文覃盯着那条清单,撑着自己的脸。 看着清单后面出现的名字,清一色的粤姓。 基本上算是没了颢野的名字。 而且根据清单上的线索来看,文覃和粤其鸣上了同一所大学。 以后的积分时间全部都是围绕着粤其鸣开展。 他已经规划好了时间,等高考结束,散场的时候提分手。 文覃耗不起了。 文覃晚上回家都比较晚,今天文覃到了家,看见江娥正坐在沙发上数钱,她脸上的表情很开心,看见文覃来了就伸手招呼文覃过来。 “亏了你做家教的钱,现在咱家手里有小几万,够供你上大学,我跟你爸再使使劲儿,今年说不定还有富余,”江娥脸蛋红扑扑的,伸手拉着文覃坐下,“你跟我们都是一家人,知道么?” 文覃点头。 他看着一张跟自己完全没有半点相似的脸,也笑了。 这也是妈妈。 “妈学校放假了,这几天不用去学校,早上我早起做饭,您跟爸爸多休息,”文覃把肩膀上的书包卸下来,但是被江娥阻止住了。 “不用,支摊也就一个早上,支完了让你爸爸自己在工地上看着就行,最后关键是的几天,妈得陪着你,”江娥说着就在围裙上蹭着手背,打算去厨房给文覃做点儿宵夜。 【要是我能撑着身体多赚点钱,也不至于妈妈最后凑学费赶工出车祸。】 文覃看着现在江娥在厨房里忙碌的影子,朝着里面喊了声妈。 江娥马上擦着手,站在厨房的门口儿笑,“妈,在呢。” 文覃也笑着摇头,“没事儿,您进去。” 文覃收拾了书包上楼,趴在桌子上抽烟。 然后翻着这几天的卷子,自己的成绩稳得差不多。 粤其鸣应该也没问题。 剩下的就是颢野。 他说过自己不会上大学。 文覃看着日历上最后还剩的两天。 楼下张夏娣打电话家访,问着文覃最近的状况,顺便给江娥打着气。 文覃听着楼下的隐隐约约的声音,自己放在桌面儿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接着窗户上被突来的雨砸着。 文覃看着对面的窗户上噼里啪啦,接着被模糊的视线,伸手在玻璃上用手剐蹭了一下。 仍旧模糊。 之后他才看见自己手机上是个陌生人发过来的短信。 没有署名是个陌生的手机号。 编辑的内容同样简洁。 【大学再见。】 第29章 第 29 章 距离高考还剩最后一天的时间。 江娥和文富国在家里一点儿动静都没弄。 全部为了文覃服务。 经过一个晚上的暴雨, 第二天是个毒辣的太阳。 文覃光是坐在座位上不动都开始流汗,身上的体恤基本上就是一动就透,风扇在一边呼哧呼哧响着。 文覃胳膊下边儿垫湿了几张卷子。 他身体不贪凉, 但是中午的太阳烤得他干热。 到了下午, 文覃才揉着眉心,准备好明天考试要带的文具。 然后就看着昨天的那条短信发呆。 打回去,没人接。 班级群里在最后这几天反而开始变得热闹,基本都在幻想考完去哪儿聚聚。 -有人听说吗,陈雨霏那事儿。 -不就是人疯了吗。 -陈雨霏不是还有个一中的男朋友? -当时追陈雨霏的时候死去活来的,听说因为这件事也退学了。 -主要是人家说了,颢野不得好死。 文覃一条条的捋, 还是在那句不得好死上停了下眼神。 窗外的蝉最后叫了几声,又开始闷雨。 到了晚上的时候, 雨就开始瓢着往下, 江娥来文覃的房间收拾衣服的时候,转身过去,帮着文覃把窗户关严实了。 “这个雨,明天应该不耽误考试, 我跟你爸商量着先约个车,到时候直接送你过去, ”江娥正说着话, 天上批下来几个大雷,然后房间里就停电了。 黑暗里江娥小声说。 “应该不会耽误?” * 第二天文覃被雷惊了个大早。 一个晚上的雨没停, 以至于文覃睁眼的时候还是屋子里一点儿都没亮。 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六点了。 只不过今天早起的感觉跟往常不一样, 文覃尽量平躺在床上平复呼吸。 他呼吸有点儿困难。 空气里潮气太多,文覃坐起来缓了一会儿。 江娥已经把早饭做好,在外头等着文覃下去。 但是她脸色不好, 看着外面还在下的雨皱眉头,“这个雨要一直下到考试结束。” 文覃拿着书包下来,文昊阳就臭着一张脸下来了。 他先是看了文覃一眼,然后自己趴在桌子上吃饭。 然后在饭桌上撂了筷子。 “我不考了。”吴昊阳拉胯的裤子耷拉在腰上,一副好死不活的样子,盯着江娥和文富国。 文富国因为下雨也没出门,但是看着文昊阳一副烂泥扶不上墙,临到战场把枪扔了,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从锅里把勺子捞出来,照着文昊阳的脑袋上砸。 “反正钱你们要用来供这个野种,我上不上学都一样,”文昊阳一边儿躲着一边儿抱怨,“不如干脆给我两万块钱我跟着我大哥去做生意,还能赚不少,比上学学成个傻子强多了。” 文覃看着上蹿下跳的文昊阳,直接说,“你就是不敢。” 文昊阳听着就炸毛了,“你他妈看不起谁呢?” “你根本就是怕考不上丢人,”文覃继续喝着粥,咬着一小截儿咸菜,“所以你连试都不敢试。” 文昊阳憋得脸通红,最后丢下一句话,“谁不敢?” 被戳中心事之后,文昊阳连骂人的话都想不出来,就着急否认。 他唯独就是不想被文覃看不起。 “那你的学费老子还分定了,”说完自己站起来拎着书包就要走。 江娥临走往文昊阳手里塞了把雨伞和雨衣。 文昊阳的考点近,不用坐车,步行就能去。 江娥有跟着出去嘱咐了几句,看着文昊阳从路口消失。 【如果当时劝哥哥去上学,就不会在高考那天认识一中的陈喆,也就不会最后连根都坏透了。】 文覃放下筷子,自己也背着书包出门,在门口儿的时候遇见王叔。 王叔撑着一把黑伞,弯腰开车门。 “等您很久了。” 文覃被王叔送上车,才问,“颢野呢?” “谈生意,”王叔车开的慢,“您是不是不大舒服,脸色有点儿苍白。” 文覃坐在后面,拧开保温杯的盖儿,自己仰头吃了药,勉强压下自己现在的窒息感。 他先是摇头,话题还是扯到颢野身上,“他如果一开始就不打算考试,又为什么要去三中上学呢?” “其实高中颢董都不想让他上,”王叔说。 “他看着书卷气眼烦,”王叔又把车速放慢,路上的积水到了拐弯的地方会很重,还会随时打量文覃的身体状态。 文覃嗯了一声。 “王叔您脸色也不好,”文覃发现最近这几天,王叔明显没前几天精神了。 王叔摇头,“公司事儿多。” 但是王叔又补充了一句,“颢董这个人的个人主观意识很重,对少爷的诸多条限制其实并不人性化。” 文覃想再问,王叔就已经把车在考场门口儿停好了。 上午场,语文。 文覃压着几声咳嗽,在考场坚持了一会儿。 等出门的时候才开始扶着柱子咳,出门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文覃捂着嘴回头看见是一脸兴奋的吴文瀚。 “文老师!”吴文瀚的兴奋劲儿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往这儿看,吴文瀚脸都红了,“我感觉我这次稳了,我第一把作文写完了还剩半个小时,你之前教我的方法真的贼几把好用。” “你怎么了?”吴文瀚还兴奋着,但是看着文覃现在的脸色就上去先把人扶住。 文覃撑着身子,先坐在学校保卫室把药吃了,缓了口气才说没事,“你其实挺聪明,好好考的话,好学校问题不大。” 吴文瀚听见好学校这三个字已经满眼放光,“我操,这钱我花的值,我以后再也不说颢野的坏话了,我们家最高学历也就我了。” 文覃擦着嘴上的水问,“关颢野什么事儿啊?” 吴文瀚因为高兴顺口就来,“不就是他砸钱让我找你补课那事儿么。” 吴文瀚心里的那根弦儿突然断了。 捂着嘴摇头,“没事儿,都有钱,他也砸钱找家教来着。” 夏天的风狠狠往文覃脸上刮了一下,文覃猛地站起来问,“补课费他出的?” 吴文瀚见惯了文覃糯软的样子,现在这个样儿的文覃愣是把他下了一跳。 “你只要回答时还是不是,”文覃伸手拽着吴文瀚的领子,把吴文瀚撑门面的那身儿衣裳都皱得攥在手里。 吴文瀚顾不上头顶上露雨,勉强点了下头。 “钱呢,钱都是他的?”文覃身子往前推了下。 现在他跟吴文瀚都浇在雨里。 吴文瀚看着文覃的睫毛现在串着豆大的雨往下掉,就说,“你先进去,外头雨大,就你这个身子板儿真是不撑淋。” 文覃没动,就卡着人站在学校门口儿问,“钱是他出的,对不对?” 吴文瀚眼看着人就是劝不住,干脆就摊牌。 “是。” “他就是怕你好面子,但是再说,这钱原本就是你该要的,你给我补课是真是的有用,我这次有数,真的,”吴文瀚看着文覃的情绪,一直给颢野讲好话。 但是转过头又想,明明是给文覃送钱的买卖,为什么文覃眉头还皱把着? 吴文瀚看着文覃低着头,就把人往屋檐底下推。 文覃原本就是瘦,现在被雨浇透了看起来就更瘦削。 “有什么事儿,等着考完试再聊也不迟嘛,”吴文瀚看着自家司机来了,就问,“要不要我捎你一程,剩下还有好几场呢。” 文覃抬头看着门口刚停稳的车。 王叔照旧撑着把黑伞,就站在车门口儿。 文覃转身上了吴文瀚的车。 上车的时候给王叔打了个电话。 “王叔,您回去,这几天的考试您不用接我了。”文覃低头就坐在吴家的车后座上,看着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下着。 王叔在电话那头劝,最后扭不过文覃还是松了口。 文覃挂了电话,脑袋就磕在冰凉的玻璃上。 吴文瀚就一直没说话。 高考的两天,吴文瀚因为心里有愧,就自己殷勤送文覃来来回回几趟。 文覃说不用,但是架不住吴文瀚每天就蹲在门口儿守着。 两个人的考场又是同一个,文覃在车上就问了吴文瀚更多关于颢野的事。 吴文瀚向文覃坦言,每天自己粘着他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颢野早先撂过的话儿。 吩咐自己看着,颢野虽然平常不去但是,基本上有事都是吴文瀚自己随时会汇报。 另外有几次他知道的人不安分,都是颢野提前先把人打发了。 文覃就这么听着。 一笔一笔算下来,自己欠得太多。 “我操?”正说着话的吴文瀚突然脸往玻璃上贴,“前头那个人不是一中的陈喆么?” 文覃听着这个名字耳熟就问,“陈雨霏男朋友?” “可不是么,”吴文瀚扭着脖子往前看。 司机在前面放慢速度,“前面暴雨把桥面儿都没过去了,我开的慢一点儿,您两位小心点儿。” 突然放缓的车速,让文覃跟吴文瀚的视线都开始看着陈喆一点点儿地移。 陈喆个子高,桥面的水已经没过他脚踝,但是他本人撑着个黑伞就站在桥边儿上,对着电话不知道在讲什么。 吴文瀚看了一会儿觉得没劲自己把脖子扭回来,看着自己从膝盖上摊着书,记着最后一门要考的考点。 最后一门儿是地理,他经纬度的算法现在还迷糊着,就想着扯着文覃的手再让他讲讲。 但是文覃一直往窗外看。 就算下着雨,文覃还是能瞧的出来,桥上的陈喆脸色不好,对着手机那头不知道再骂些什么。 雨夹着风,有节奏地刮蹭着车玻璃。 这个时候,窗户上撞上了一阵密集的雨点儿,文覃看见陈喆把耳朵上的手机往桥下扔。 然后车子就转了弯儿。 吴文瀚在一边儿扯他的胳膊,“你帮我看着这题,是纽约还是悉尼?” 文覃愣着回神,低头看着吴文瀚递过来的卷子问, “你问问颢野,现在在干吗?” 等车子停在考场门口。 文覃慢慢往里走,在车上的时候吴文瀚打电话没打通。 文覃到了考场信号不好,他看时间还够,就往其他地方走了走,就看见自己微信上的消息一直被顶到99+。 文覃窝在附近的一家书店,书放在屁股底下,低头看三班的群消息。 -我□□□□□□操,陈喆在桥上堵颢野家的车!【图片】【图片】 -【图片】陈喆真是疯了,他妈的连考试都不去了,据说堵了两天,今天下午碰上了。 -就在靠着林区实验小学往北的那个桥上。 群里的消息一点点变少,就在这个时候,文覃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你是隔壁学校考试的学生,马上就考试了,外头还下着雨,你再不去就迟到了,”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微胖的身材导致她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儿喘,“最后一场的地理也挺关键的,抓紧点儿时间。” 文覃手里捏着手机,点着头,他靠着身后的书柜站起来,就在他想息屏的时候突然看见三班群里不知道是谁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文覃呼吸一滞。 -有人从桥上掉下去了。 店员看着这个小孩儿现在魔怔的表情,就把垫在下头的书本儿往小孩儿手里塞,“快点儿,马上考试了。” 但是书都到了小孩儿手跟儿了,对方没接。 正当店员还想在劝的时候,小孩儿先是往门口儿走,然后低头打着的电话。 之后在雨里越走越快,直到最后消失在雨里。 一切发生的太快,最后小孩儿几乎就是跑在雨里。 店员看傻了,隐约听见小孩儿临走的时候嘴里一直嘟囔着,自己就直愣愣看着手里的课本,“他刚刚说什么?” 旁边靠着的收银员,往下压着自己的帽子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看着这会儿下大的雨说, “他说——” “颢野不会游泳。” 第30章 第 30 章 文覃沿着刚才的路一直往回走, 桥距离不远,但是因为雨大,文覃走起路来费劲。 雨水混合着风一直往嘴里灌, 文覃只是越走越快, 等到了桥跟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儿人。 文覃推搡着人群挤进去。 周围打伞的人站着咋舌可惜,“听说是去考试的学生,眼睁睁就看着人掉下去了。” “可不是么,挺高的大个子,说被冲没就没了,刚才有人喊什么来着, 什么野,他的家人不在这儿么?” “可惜还得赶着去考试, 这下连活命都难说。” 雨水的声音和着这些话往文覃耳朵里灌, 他直接走到桥边儿,撑着手往下看。 河里有人。 但是起起伏伏状况不好。 周围的人都在打报警电话,另外还有热心打120的,但是没有下水的人。 “但凡有一个会水的, 也不至于这样儿,”旁边护着手机放在自己胸前, 祈祷, “这孩子可千万别有事。” 周围的人开始尖叫。 “谁会水,我的天, 我已经看不见他了, 谁会水,先去救人啊!” 雨的声音越下越大,最后文覃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只能听见自己胸腔剧烈的共鸣, 他摸索到桥上的石柱子上,然后往上迈了一只腿。 等身体保持稳定之后,他看着水面慢慢消失的人影,他抬手捏着鼻子,闭眼身子前倾。 桥上的人都往文覃身上看。 少年虽然身上在发着颤,但是还是很冷静把身上的衣服和负重先往岸上扔。 然后就看见浑身湿透的瘦削少年,跟箭一样。 下水的时候。 很干脆。 * 车里,雨噼里啪啦砸在车窗上。 颢野擦着头上的水,把毛巾往后座上扔。 王叔在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的雨寒暄,“看来这个雨真得下点儿时间,刚才的小孩儿叫陈喆?” “之前同学的男朋友,”颢野低头闻着一身儿的雨水味儿,就在后面扒拉着找衣服。 王叔开着车,难得跟自家少爷聊天,“小孩儿年纪不大,但是做事都这么冲动。” 刚才开车过桥的时候,还真的让叫陈喆的小孩儿在桥上堵住了。 陈喆直接用身子堵的,颢野下了车就被缠着不让走。 按照以前颢野的性子,估计就揪着对方的领子直接把人往地上踹,但是这次颢野出奇的没闹事。 直接就是找了个由头上车,催着王叔走。 是一门心思要考试。 所以在桥上纠缠的的时间不多。 王叔看着在后面换衣服的少爷,心里宽慰。 最近公司里事务吃紧,王叔他自己也已经很长时间没睡好觉,颢野也因为公司的事再忙,加上突然说要考学,颢董公司忙的团转,最后也懒得管少爷。 “少爷,现在公司确实困难,等考完试,”王叔没说完,颢野就转头说, “王叔,我在老家帮你找了分差事,工资虽说抵不上这里,但是也算是养老的好去处。” 王叔大惊,“少爷,您别——” “这公司,救不活了,”颢野说。 王叔看着少爷说话的时候,看他眼里没多少悲愤,简单的平铺直叙。 就好像少爷早就知道似的。 王叔想再说,最后也就是专心开车。 颢野自从那天开始变了很多,以前对颢董多有敌意,但是放在现在,人成熟了不少。 可能是人心里要是有了念想,就连对外动起手来都沉稳不少。 王叔自然乐意见到这样,所以路上的话也多了不少。 颢野跪在后座,换了身衣服,没搭茬,而是问,“最后一场,我不想迟到,陈喆他自己怎么作都无所谓。” 王叔看着颢野自己是收拾书包,也感慨,“您长这么大以来,头一回不按照颢董的意思办事。” 颢野收拾的手顿了一会儿,然后才把最后的答题笔往里塞,“王叔今天你话特别多。” 王叔往后视镜里瞧了一眼,然后抿着嘴不出声儿了。 “时间够吗?”颢野往后仰,身子往后座上蹭了蹭打算睡一觉,王叔就在前头搭话。 “陈喆没碍着什么事儿,现在去的话时间应该是刚刚可以,”王叔说着话脚下的油门儿快了点儿, “没问题。” * 随着这场考试的盛大热烈的结束,考点门口都站着在等终于解放的学生。 吴文瀚自然也沉浸在这样的兴奋里。 然他连等会儿找颢野摊牌的事儿都往后放了放,这次的考试他基本超长发挥,包括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还有最后一场地理的计算,他听着门口儿的人在小声对答案。 最他妈爽的事儿就是,他都对了。 吴文瀚还是去了老地方等人,自己坐在保卫科的凳子上一边儿从网上出来的答案上瞄题,一边儿抱着装逼的戏心态打算从班级群里去凡一把。 刚打开就看见上面一串儿的红点点。 但是里头刷屏的就是一个小视频。 -咱们班谁下午缺考啊? -听说跳下桥的去的是咱班的。 -不会,铁定就是那几个不想考的呗。 -肯定是谁最后受不来这些破题的折磨,下午自暴自弃就不来了呗。 -也是,反正班主任关心的又不是咱们这样儿的,甭管他谁跳呢,商量商量考完了今天晚上去哪玩儿去啊? -我知道一家好玩儿的,就是得成年了才能进。 -废话,考完试咱们就彻底跟高中告别了,四舍五入咱们不是大学生就是社会人,哪来这么多讲究。 群里讨论得热热闹闹,吴文瀚也看得热热闹闹。 然后一边儿刷屏,一边儿翘着脚等文覃。 学生考完都激动,出来的也快,吴文瀚最后等着最后几行稀稀拉拉的人出了校,都没见文覃的人影。 他掏出手机,往上头拨号,但是没人接。 “奇了怪了,”吴文瀚转身开始往学校里走,他记得之前看过文覃的准考证。 最后一场还是换了考场,俩人没在一块儿。 所以凭着记忆他摸着去了考场的教室。 正看着监考老师抱着密封好的卷子往外走。 吴文瀚一直喊着文覃的名字,最后被正要下楼的老师拦住了。 “同学,你找的人叫文覃是?” 吴文瀚猛地点头,然后回过味儿来了,就想着鞠躬问好,“老师好,我是他同学,我没等着他。” 对面的老师可惜摇摇头, “他缺考。” 我□□□□□□□□□□□□操。 不会这么巧 吴文瀚现在脑子发懵,然后手上就来了个陌生电话。 要死。 吴文瀚忐忑,一边儿往学校门口走,一边儿听着那头颢野的声音张嘴就问文覃。 现在吴文瀚摸不准文覃到底去哪了,就只能先打马虎眼,“那个我等着呢,估计是去厕所了,我等等。” 颢野那头声音懒散,听得吴文瀚一身的汗。 上了车就指挥司机先把车往之前来的桥上开,嘴里问着颢野,“之前打电话你怎么打不通,你什么时候换的号儿啊。” “我手机被陈喆扔水里了,”颢野在那头闷了个喷嚏。 “文覃出来么?”颢野继续问。 吴文瀚虽然在车上,但是他现在身上的衬衫全部湿透了。 他现在不敢回颢野任何一句话。 因为他看见桥边现在停了辆救护车。 那头颢野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儿不耐,“说话。” 吴文瀚下了车,看见围着的人还在,地上放着文覃的校服,他把手机慢慢拿近,他嗓子里现在像是堵着什么。 一时之间很难发声。 “颢哥,文覃可能在桥底。” “林区小学门口那个。” * “看校服是三中的学生?”周围的人趴在桥边儿的时候看着小孩儿脱下来的校服。 上了年纪的背着手往桥底下瞅,从考场出来的女生都也凑过去看。 其中有一个人看见地上的校服,皱着眉头像,“这衣服我从哪儿见过来着,看着而眼熟。” 女生举着手机想要拍照的时候,突然看见袖口上的字,突然捂着嘴,“我的天,不是?” 吴文瀚站在那儿,也看见了,现在他更能确定。 颢野的考场不远,吴文瀚挂了电话就现在原地等着颢野过来,顺便去问,“下水的两个人都怎么样了。” 老一辈的人有经验,对话也更敢说,“我看够呛,上来的时候那个偏瘦的小孩儿脸都青了,他救的那个,我看着还活蹦乱跳的,那个估计没事儿。” 吴文瀚听着更是没敢继续打听细节,只是问,“送那个医院您知道吗?” “就直走路口那个,最近的那个就是了,”老头看着地上的衣服摇头,“之前跳水自己的那个小孩儿我认识,就是上一场考试考砸了,跟家里闹来着,想不开就要跳桥,也是多亏了救人的那个小孩儿,不然救淹死了。” 吴文瀚弯腰把地上文覃的校服外套捡起来,站着等颢野。 他现在脚都是软的,不靠着桥柱子根本就站不住,直到颢野过来,他现在的鼻子才发酸。 颢野的表情很可怕。 单纯字面意义的可怕的,可怕到吴文瀚根本就不敢说一句话。 “谁下去了。” 颢野问出的这一句话,吴文瀚不敢出声儿。 他说不出来。 周围的人声嘈杂,颢野声音突然爆发,吴文瀚被一股大力猛地揪住领口儿,“我问你谁下去了!” 刚在拿着手机想拍照的女生,看着颢野,她自己是真的想起来了,她慢慢走过去,然后轻轻扯着颢野的袖子,指着吴文瀚胳膊肘上挂的衣服。 那截儿袖口就从吴文瀚的胳膊上耷拉下来,晃荡在雨后的空气里。 女生在潮气甩了甩雨伞上的水, “衣服上有名字啊。” “是文覃。” * 预警的声音极度刺耳。 文覃是被吵起来的,现在他耳朵里已经分不清是耳鸣还是任务的警报声。 他现在的思维逻辑已经完全没办法让他做出区分。 只能下意识的捂着耳朵,但是声音是从脑子里传进来的,捂耳朵没用,文覃躺着,有意识但是身体动不了。 -你又是何必。 -你是最有机会成为【极乐】的人,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伴随着这阵耳鸣的还有模糊不清的人声,从他意识开始的时候就一直在响,声音很熟。 但是他忘了。 是那种怎么想都想不起来的声音。 之后文覃能感觉到时间流逝,但是眼皮沉重,他怎么都睁不开。 直到最近一次,他感觉指尖发烫。 他在心口闷了一口气,猛地睁眼。 像是沉溺已久的人突然上岸,文覃想大口呼吸但是嗓子又疼。 然后就疼醒了。 视力的神经现在还没恢复往四周看都还是灰蒙蒙的。 他现在嗓子干得很。 只能捂着头下意识先坐起来。 但是鼻子突然被扯着,就下意识伸手想把鼻子上的管子先拔了。 还没伸手就被人压着往后。 他身上半盖着校服,一只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正压着自己乱动的手。 那双手还是热的。 文覃甚至在看清来人之前他就已经确定坐着的是颢野。 这也对了。 水里的人不是颢野,不是陈喆。 是个陌生人。 文覃这样想,手就松了。 他跟颢野对上视线的时候,是他先撇开。 因为看的太清楚。 因为那双眼里太过炽热。 “渴了,”文覃嘴里干,伸手摸水。 颢野没说话,径直站起来帮着文覃去够水,他在嘴上来回吹了好几遍。 文覃眼皮沉,试了几次眼前才有点儿光看。 文覃发现正对着门口站着的,还有吴淼,看见自己醒了他也出门站着。 文覃才坐起来,门口儿突然就进来几个人。 江娥的眼睛红着,文富国抿着嘴也不出声儿,但是能看的出来,大家都是笑着的。 文覃活着,这就够了。 文覃看着江娥一双熬红的眼,自己干着嗓子喊了声妈。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江娥多的话没说,看了眼坐在窗边的颢野,自就点头。 颢野站起来回礼,自己也出去了。 江娥摸着文覃的头,母子就这么靠着,“睡了这么久,先喝点水。” “多久?”文覃看窗外大好的太阳,有点恍惚。 江娥擦着眼泪,笑着回他,“十五天,还有——”江娥转身掏兜,指着上面的成绩单,手微微发抖,连声音都带着颤, “645分,儿子。” “你有大学上。” * 文覃虽然缺考一门 ,但是三中照旧出了状元。 只不过不是他。 文覃之后的几天都窝在医院静养。 听过来的一声说,文覃这种体质现在能恢复成这样简直就是奇迹,因为文覃的基础性疾病导致身体恢复地慢,白天来的人也不少。 文覃手上没劲儿,江娥就每天过来给文覃做恢复。 江娥先削了苹果切成小丁,然后用牙签插好摆在盘子里,之后手里来了急活儿,就想招呼门外躺着打游戏的文昊阳过来。 “妈你先去忙,我自己试着来就成,”文覃躺着自己晃着胳膊示意自己好了很多。 江娥哎了一声,又转过头来交代几声才往外走。 文覃把身子往后垫着,仰着脸用自己现在勉强能动的手刷手机。 分数是昨天出的,所以群里还是比较兴奋。 文覃这个分数比较尴尬,比上不足,比下有有余。 但是像是帝都那样的一流的大学,文覃够不着了。 文覃把手机反过来,伸手打算够桌上的苹果。 他因为躺了太久,身上的肌肉需要活动,另外现在身体虚,文覃抬手还是要用点力。 白晃晃的袖子就挂在文覃瘦长的手臂上,里面钻着暖呼呼的热风。 文覃盯着隔壁小桌台上已经沾锈的苹果 ,身上就忍了一小撮汗。 然后一双大手把文覃现在怎么都拿不到苹果递过来了。 文覃看着颢野一眼,眉眼弯着笑了, “状元来了?” 三中今天出的状元,是颢野。 这件事很魔幻,导致张夏娣到现在都没缓过来,740分。 就差十分。 刚才群里多半也都是因为这件事狂舞。 都说张夏娣这些年教了个笑话,最后是最看不起的学生拿了冠,文覃缺考跟折翼无异。 吴淼跟粤其鸣的成绩很稳定,都在700以上。 只不过都没颢野冲的猛。 但是好大学也是任凭挑选。 最可惜的就是文覃,现在的情况大学也能上,但不是顶尖。 放在别人身上这个成绩很可以,但是文覃不一样。 他是三中被神化的学生,蛰伏了三年的瞩目,最后却以这种形式结束。 包括张夏娣在内的所有人都很惋惜。 但是文覃自己没什么感觉,他嘴里嚼着苹果,后牙槽发酸。 张夏娣问过他是不是要复读,文覃拒绝了。 大学在那儿都能上,文覃现在就看粤其鸣选哪所学校,自己能上则上,不能上的就选个离得近的,以后追的时候还能方便点儿,好在偏离了一小段。 能补。 肯定能补。 文覃的视线重新回到颢野身上。 点头道谢,“我嘴渴,你帮大忙了。” 文覃咬着苹果看着颢野的眼睛,从昨天开始就一直红红的。 文覃身上病服袖口儿宽,文覃吃东西的老是往上蹭,颢野就坐在一边儿帮他卷袖子,“以后别救人了。” 颢野突然说。 文覃不反驳。 “两次,”颢野伸手把文覃嘴角的果渣往下撇,“再有一次,你活不了了。” 文覃还是点头。 文覃说完身上一沉,自己两边儿的肩膀被颢野捏着,然后对方就压身过来,额头就磕在文覃的前肩的上。 自己抬了右手,悬在文覃脸前。 “拉个勾。” 颢野的声音不大,甚至还有点儿软。 文覃侧头就被被颢野头顶上的发渣扎的脸疼,就赶紧抬手。 文覃的胳膊慢慢抬起来,小指微微弯着,轻轻搭在颢野的小指上,像是安抚,又带着一点儿诱哄,“我说的,不救了。” “外头的太阳真好,”文覃看着窗户上折过来的阳光,就轻轻拍着颢野的背,“推我出去逛逛行么?” 颢野埋头,嗯了一声。 “不用车,”文覃自己两条胳膊搭在颢野身上的时候突然听见颢野说。 “那用什么?”文覃下意识问。 然后自己身下的颢野突然转了个身,文覃就趴在一个又硬又热的宽背上。 “这样出去,”颢野说。 文覃的腿被颢野从后面拖住,自己就往颢野脖子上搂。 “以后多吃点儿,”颢野掂量着文覃的分量,“瘦。” 文覃待在后面没说话,就直勾勾搂着颢野的脖子,看着对方后脑勺上的青渣。 “什么时候剪的头发,”文覃伸手戳在颢野耳后的短发上。 “别乱动,”颢野下楼,微微往文覃触碰的那一边儿侧头,“会痒。” 文覃听见颢野说痒,手没停,而是问,“如果痒的话,会笑吗?” “不会,”颢野下了楼,找了块儿空闲又好晒的地方,准备把文覃往上放。 但是自己耳朵上就又开始痒。 肉指软戳戳的,还冰冰凉凉的,颢野又晃了下耳朵。 文覃赤着脚点在凳子上,从颢野背上下来,站在凳子上的他要比颢野高一头。 他第一次这么俯视颢野。 也突然发现颢野头顶上有两个旋儿。 “有两个旋儿的人聪明,”文覃指了指自己,“我就一个。” 说完他自己突然顿了一下。 刚才的话他说的很自然。 并且自己的逻辑丝毫没有觉得不对。 他突然伸手往文覃脑袋上摸,对着颢野抵了头问,“我头上几个旋?” “一个,”颢野说。 “还真一个啊,”文覃的尾音拉得长。 “我”的概念,他作为职业重生者从来没有过。 如果刚才的“我”概念是文覃。 那刚才的感觉就是自然的过分。 文覃低着头失神。 自己耳朵上突然被颢野伸手戳了下。 “噗——”文覃的笑意憋不住,从自己嘴里跑出来,抬头的时候撞上颢野的笑。 颢野额前的头发长,风吹起来的时候,碎发会遮眼。 文覃就更看不清那双眼睛里面的情绪。 颢野手里有烟,自己正闷着一口,然后稍微离文覃远了点儿。 烟雾就从他嘴里钻出来,也把脸遮的七七八八。 看见颢野的笑,文覃蹲在凳子上,抱着膝盖,指着颢野,“你怕痒。” 颢野往文覃边儿上坐,伸手戳着文覃后耳上的软肉。 文覃本能笑着躲,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耳后那块儿的皮肤能敏感成这样。 然后他看见颢野也笑了。 并且对面的人用指间的星火指着文覃自己的眉心,说, “笑不是因为痒。” “是因为你。” 第31章 第311章 补全订阅即可观看~  【颢野向您转账五百万元】 【震惊.jpg】【狗头.jpg】 【求求了.ipg 】 吴文瀚一连甩了几条表情包, 来委婉地表示他不想补习了。 每次文覃都非得磨的他会了为止,现在更可怕的是,吴文瀚已经能听懂上课的时候老师在讲什么, 并且居然可以神奇的举一反三。 同时进入了一旦听懂就会情不自禁一直听课的状态,搞得上课都不想玩儿游戏了。 最近星掉的厉害, 连吃鸡都狙不到脑袋。 被队友追着骂。 吴文瀚突然反问, -你自己补课不就完了, 你成绩也—— “不咋地”被吴文瀚自己咽下去, 接着就注意了下自己的措辞,摘着好听的说, -你的条件也完全可以嘛。 颢野敲着手机,通知栏滑下来徐汉松的一条消息,他就没再跟吴文瀚多纠缠,直接转账, 2后面按了五个零。 然后就换成了吴文瀚的聊天界面。 教室里除了在讲课的老教师现在没人说话, 毕竟枯燥晦涩的重力计算, 很多人都表示没兴趣, 尽管老师讲的专业,但是口水话太多。 回应老师的, 除了外头的蝉鸣,就是前排为数不多的几个还算认真学习的学生。 另外还有一声因为太过惊讶而发出的一声, “卧槽!” 文覃下意识扭头, 看见正捂着嘴巴的吴文瀚。 对方拍着大腿, 被老师点名儿叫起来回答问题。 吴文瀚快速把黑板上的内容扫了一遍,就想起来晚上文覃让自己来来回回背的计算公式,就现场读题加口算。 说了个数。 老师站在上头动了动眉毛,捏着粉笔的手往下按了按, 阴阳怪气说了声坐下。 班里就有了一小阵骚动。 “假的,吴文瀚刚才还在玩儿手机,站起来的时候也没人给他说,怎么他就蒙对了?” “现在人家跟颢野走得近着呢,要什么样儿的答案没有啊。” “颢野像是在乎成绩的人吗,吴文瀚真是想不开,原来那些兄弟都玩儿的好好的,现在转着去抱颢野的大腿。” “这条腿粗归粗,但是也是真的得罪人,加上五班胡浩的那个事儿,啧啧啧,别人不敢动颢野文覃,但是拿着吴文瀚出气总没毛病?” “哈哈哈哈,所以当时玩儿的时候我就说,里头就数着吴文瀚最傻,这种傻子,颢野也就是那他当他们小两口集火的靶子呢,这傻子还什么都不知道。” 底下窸窸窣窣的动静儿直到下课,才变得更压抑沸腾。 文覃自然也都听见了,他伸手把铝合金的保温瓶拧开,打算去换水,旁边托着下巴往这儿歪头的粤其鸣就张嘴,“要去换水么?” 文覃点头,但是身子还没站起来,自己肩膀上就多了条胳膊。 颢野插兜儿从边儿走,顺手就捏着瓶脖子往外走,回来的时候,往文覃桌子上一放,就又坐回座位上开始眯觉。 粤其鸣眼睛盯在颢野身上,就看着他转完这一圈儿,等看着人没有想再抬头的架势,就对着文覃笑,“周天晚上有空么?” “我毕竟新来的,班儿里的人都不认识,就约着去我家玩玩儿,”粤其鸣尴尬笑笑,“我认生,跟陌生的同学融到一块儿也慢,想着你是我同桌,我就跟你熟,到时候你要是去了,还能帮着我介绍介绍。”粤其鸣说着修长的手指交叉在一起,“当然,我也会邀请颢野,到时候你们坐在一块儿就行。” 文覃左手拿药,右手捧着杯子习惯性的往杯口儿上嘘。 结果发现水温刚好,就先仰着头把药吞了,然后才对着粤其鸣用力点了个头。 粤其鸣当即慢慢睁大眼睛,然后像是个男孩儿似的兴奋地拉着文覃的手,“你太好了!谢谢你!” “你手好凉?”粤其鸣把文覃的掌心摊开。 掌心干净,长在上面的手指细软修长,只有关节个指腹的位置颜色是红的,剩下的地方都白的通透。 文覃抽回手,现在作为朋友可以去。 但是作为颢野的男朋友,被动手动脚不合适,所以文覃重新压在一堆作业本儿上,自己低头小声说,“颢野那边我回去说,到时候你把地点和具体的地址给我就行。” 粤其鸣看着自己手里空荡荡的,就自己靠着墙,看着低头却略显慌乱的文覃,自己拆了糖纸。 舌头卷着糖块进去。 笑眯眯盯着。 把糖嚼碎了。 * 一个上午,颢野没跟文覃说几句话。 这也让周围的人难免嚼舌头。 “才几天就腻了?” “果然上赶着的一点儿都不香。”隔壁班的几个女生站在门口儿胳膊搭在窗户上串门聊天,跟着三班一块儿研究文覃。 文覃在表白之前,女生大部分都对他抱有言情日漫男主的期待,但是出柜之后,有少数极端一点儿的对文覃的不满就没停过。 “等着呗,胡浩少了双黄蛋你以为他会真的算了?他大哥是谁,要是不搞出点儿动静他就不叫一中扛把子了。” 女生捏着小镜儿挤眉弄眼,顺便用手指晕染了一下眼皮上的亮粉,然后啪的一声把小镜扣上,搂着几个小姐妹的肩膀往外挤着走,“别看了,赶紧翘课逛个街,常去那家有新货,我彩妆也用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缺个斩男色,”说完往对面一瞟,“折了文覃,不是还一个粤其鸣么,约着周末去他家玩儿,就都想着表现表现。” 跟文覃比,有钱。 跟颢野比,温柔。 据她们所知,单身。 这些就足够了。 “知道三班的那个女书呆子么,上次听说跟粤其鸣一块儿放学来着,”其中一个女生说。 “切,就她,算了土包子一个,”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走了。 文覃也都尽耳听了。 中午他起来收拾书包,挂在肩上准备出门。 颢野就提前去收拾好往文覃的桌边儿上站,低头玩儿着手机。 文覃趁着颢野粤其鸣都在,就伸着一根手指,勾着颢野校服的袖子。 力道不大,但是颢野感觉到就停住了。 “粤其鸣周末要请同学去他家玩,我能去么?” 文覃往颢野边儿上站。 颢野伸手磨蹭着文覃脖子上的小红点儿,问,“你想去么?” 贴着对方的胳膊慢慢凑近,一只手悄悄地把五根手指头都缠上去,把颢野的手指一根根缠住,嘴角弯弯翘翘,嘴里都是甜糯问,“我想去。” 颢野站着没说话。 一边儿拎着书包要走的吴文瀚撑着手就停住了,以为颢野要生气,还想要是情况不对就上去劝劝,但是就看着文覃 说完当着剩下同学的面儿,憋了一口气,低着头用极小的声音撒娇道, “求你了。” * 放学之后,吴文瀚的手机响了几声。 【颢野向您转账补课费——】 【五百万元】 周围几个老师没忍住小声嘀咕,“陈雨霏那姑娘我见过,小姑娘长得挺好看,主要是成绩真的不错,你说说,这么好的小姑娘让颢野祸害成什么样儿了?” “小姑娘怎么就得罪颢野了?” “好像是小姑娘就跟文覃对了一眼。” “就因为对了一眼?”女老师惊了。 “学生中间都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因为昨天大课间的时候,她就不小心瞧了文覃一眼,结果就被颢野记恨上了。” “我的天,小小年纪,就因为这点儿事就把人家小姑娘的脸都刮花了,”女老师看着文覃点头。 然后围过来瞧人闹的人越来越多。 门口因为有来送东西的学生,也都住了脚跟,贴着耳朵听八卦。 有几个甚至还回教室通风报信,又扯了一串儿看闲的同学过来。 来的时候,就看见班主任和文覃之间的气氛不大对。 张夏娣现在也不顾的这么多人看着,就说,“之前的胡家两兄弟和陈雨霏初衷是不对,但是他们没造成严重的后果,颢野呢,要不是人家家长选择不追究,要不是颢野家有钱,普通的人家怎么承受,凡事做绝,一点儿机会都不留,也不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不合适。” “文覃,你变了,”张夏娣说,她伸手把文覃拽过来,“颢野到底跟你说过什么,你现在为什么变成这样? “所以呢,”文覃现在照样儿没低头。 一句轻飘飘的话让张夏娣刚压下去的火儿直接又翻上来。 外头的人一个个都扒着门框往里探脑袋。 “我操,文覃居然这么刚,看不出来啊?” “话说陈雨霏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们都说就是因为陈雨霏对文覃一见钟情,然后颢野吃醋直接就把人家脸给刮了,”探头的学生有一个说得有板有眼。 边儿上的人就压着他的肩膀帮腔,“你别说,刚才我听五班的班主任还说来着,好像是陈雨霏就看了文覃一眼,然后颢野就受不了了,这不就把陈雨霏直接逼到毁容自、杀么?” “有钱人就这样儿呗,反正做什么坏事都不被处罚,再说陈雨霏学习好,人又好看,真是可惜了。” 几个人还在一边儿自己讨论一边儿瞧着热闹,旁边的人就开始怼着他的胳膊,“别说了。” “怎么了,我说的是真——”那人话还没说完,扭头就看着人群中一个高个儿。 颢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现在就撑着胳膊往门口儿歪着脑袋往里看。 但是现在完全没有进屋帮忙的意思,他周围的一片儿人全部都跟哑巴似的,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屋里的气氛直接因为文覃的一句话,现在降到冰点。 “你什么意思,”张夏娣问,她在勉强维持着自己理智。 张夏娣直接抬头,也是第一次对着文覃拍桌子,“自从你跟颢野扯上关系以后,你看看咱们班里乱成什么样子?还有几天高考?你在这种复杂的关系里还能保持多少清醒,高中毕业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刚才那些并不能抹杀胡浩想强女干我,胡虎故意伤人甚至故意杀人,以及陈雨霏对我的绑架,这些也并不能因为年纪小、学习好就能作为他们以后会改过自新的借口,”文覃站在张夏娣的对面,逻辑清晰,“就因为比颢野小,成绩比颢野好,您就这样偏袒,我认为这不合适,您说的机会,” “给过颢野么。” 结果这话出来,周围的人先就讨论起来。 “杀人?绑架?强、奸?” 这么刺激? 主要是最近围绕文覃发生的事儿太多,但是学校就连通报处分都只是针对颢野做模糊处理,至于剩下的牵扯到的人就更是连提都没提。 周围的几个老师心里也嘀咕,最近三班出的这些事儿,校长连会都没开,所有的后续处理也没有跟进通报披露,加上张夏娣的嘴实在是严,也就由不得几个好奇的老师还得跟学生打探消息。 最后才传得乱七八糟。 张夏娣没想到文覃居然会这么说,并且挑出的字眼形容的过分严肃。 之前胡家和陈家都一再央求她一定要替小孩儿保密,都说自己家的小孩儿就是年纪小,不懂事,反正一起做生意都知道在圈里颢东海对他这个儿子从来也都不上心,所以这件事私聊就完了。 张夏娣研究了几天,最后也同意了。 因为毕竟颢野自己都没说什么,文覃乖巧自然也不会到处散播。 所以张夏娣打得是这个主意。 但是没想到最后败就败在文覃身上。 直到现在,张夏娣都没反应过来,“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他们都是你的同学,里面还有女生的隐私,你怎么能这……”张夏娣往周围的人群看了一眼,才压低声音说,“这些词汇实在是太敏、感,你说出来对他们以后和你的以后考虑过吗?!” 文覃还是反问,“可是挑起事端,主动施暴的人,” “从来都不是颢野。” “不是吗?” * 三中的教学楼上现在散了一大群人,学生都推搡着往回跑。 因为刚才办公室里的僵持,最后居然是文覃把班主任堵得没说话。 现在里头的张夏娣已经气得说不出话看,她知道自己理亏,就干脆直接推门往校长室走。 文覃脸上没什么表情,出办公室的时候还是跟以前一样,低着头,眼睛怯生生的。 周围的真的瞧不出来文覃的确刚才才跟张夏娣呛过话。 文覃没往教室里进,他先是停在三楼的走廊里。 中间是办公室。 三班正对着楼梯口,对面就有几扇镶在墙面儿上的大玻璃。 文覃勾着领口消汗,稍微靠着窗户撑着胳膊往楼下看。 楼底下有片空地,假山小凳都有,一长串的紫藤缠着木质走廊一直延伸。 只有颢野站在紫藤下抽烟。 但是从文覃的角度看上去,就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侧脸。 隐约在烟雾里。 尤其颢野在咬烟的时候,根本不像个高中生。 虽然颢野恶名在外,但是从他身边走过的小女生还是会红脸。 文覃靠在墙边儿上,眼睛时不时往下瞄。 视线从颢野的嘴,往下。 最后文覃干舔了唇。 刹住视线。 但是在他收视线的时候,慢了一拍。 视线在空气里交汇了一下。 一小下。 颢野就扔烟上来了。 对方的心情似乎很好,手指在文覃的校服领口儿上止不住地摩挲。 对方的唇现在同样有点儿干。 文覃站到地方是办公室门口儿,他想着往里走走,在门口儿再冲撞了老师。 刚才那些话他就事论事,说不上偏袒。 “回教室——”文覃仰着头,尽量不去看那双眼睛。 但是又被那双眼睛盯得心慌。 刚想说话,身子突然一轻,直接被颢野托着靠在墙上。 他两腿被抬着,下意识搂着颢野的脖子。 反应过来姿势不对,就要往外推人,但是颢野的眼睛里是久违的情绪。 文覃的手就搭在颢野肩膀上,停了要推人的动作。 他真的在开心。 接着他说,“我想看你穿裙子,” “就现在。” 颢野抽了半包烟冷静。 但是就看了文覃一眼。 刚压下去的情绪就全完了。 张夏娣,三十多岁,带着眼镜说话不紧不慢,“但是你的身体行吗,放心,你的情况现在完全符合助学金贷款情况,加上奖学金...” “老师您知道的,看我的病,不够,”文覃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要是您有什么消息,通知我就成,我自己也有分寸。” 文覃翻过江娥给他的小布包。 里面都是治冠心病的药。 这种病。 吃钱。 况且现在文家光靠文家父母摆小吃摊赚钱指定不够,至少文覃想着不能太拖累这家人。 张夏娣最后点头,看着文覃的眼里都是可惜,但也妥协。 多好的一个小孩儿,白净又聪明,就是生了副孱弱身子。 文覃从办公室出来,上完后两节课就放了学。 他直接回了家,骑车回去的。 家里就一辆小电动,刚下完雨空气凉,就骑得慢了点儿。 才到门口儿就听见文昊阳哭闹。 “妈!是文覃把我推下去的!真的,我早就说了,不是一家人根本他妈就不是一条心!干嘛非得惯着这个野东西,我不想当他哥了,都一样大的凭什么我就得照顾他??”文昊阳嗓子都哑了。 “你闭嘴!”江娥比文昊阳声音更大。 文覃进去的时候,只有江娥惊慌地睁着眼睛。 “覃覃回来了?”江娥先自己平复情绪,过去搂着文覃摸着他的脑袋,“没冻着,先吃饭,你看看衣服都湿了,赶紧换一件。” 文覃把钱往桌子上放,抬头乖乖道,“助学金今年早发了,我先给您。” 江娥看着这些钱喜出望外,忍着眼泪手往围裙上蹭了蹭。 把包好的这沓钱找了个小抽屉放好,才又过来吃饭。 一家人除了文昊阳都很开心。 但是鉴于上午两个兄弟才闹过别扭,所以江娥决定她先骑车早点儿送文覃。 昊阳早上掉进水沟,就一直打喷嚏,说什么也不去学校了,江娥就干脆在学校帮他请了半天假。 两个小孩儿虽然都是高三,但是因为不是在一所学校,这样也方便,江娥就同意了。 临走的时候文昊阳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对着一个小屏手机戳。 最后因为太卡,骂了一句。 文覃临走自己上楼找了半天,才从房间里找到一件裙子,上来的时候听江娥说过,是之前表姐做客送来的旧衣服。 因为那个时候文覃小,谁见了都说秀气,加上生活拮据,没钱买衣服,所以表姐来的时候都会送来点儿穿不上的裙子。 表姐这几年胖了点儿,裙子换得就勤。 这个习惯一直保持了几年。 文覃捡了件儿合身的就塞进书包,然后才上了江娥的车。 到了学校,文覃还没进门就被吴文瀚堵在门口儿,“这个给你,想要剩下的两千,就得穿我给的这个。” 吴文瀚直接往文覃手里塞,“先说好,等考完试你再穿,考完试直接去,知道?我打听好了,颢野就从这儿走,你给我堵上,并且得说话,知道吗?” 文覃拿了盒子,就说了声知道。 然后绕过人自己往里走。 吴文瀚等人走了,才用花了屏的手机给颢野发消息。 -我照你的吩咐,说了,考完试再去。 发完自己搓搓手,等着放学的好戏! 中午热,但是教室里凉风吹着,文覃距离空调最远,但是还是吹着身上大片的凉。 这个身子畏冷得很,文覃就又往太阳底下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