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狰》 正文 第1章 古堡院长 一条灰土公路深深埋藏在金色稻田之中,风吹麦浪,摇曳起伏,一阵黄灰升腾起,伴随着皮卡车的轰鸣,恰被风吹散。 蝉声依旧,天仍蔚蓝,小溪潺潺,麦田悠然。 稻田间有座古堡似的建筑,外墙斑驳,露出青色古砖,皮卡停在门口,门旁立柱之上挂了块牌子,歪歪扭扭写了“九天精神病收容所”几个大字。 副驾驶门打开,下来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阴沟鼻国字脸,留着两撇胡子,眼窝深陷,下车后抻了抻批在肩上的风衣,风衣没住了他的膝盖,显得有些滑稽,他砸上车门,吊着手从风衣口袋里艰难地掏出香烟点燃。 驾驶室那侧下来一二十多岁的平头小伙,小伙浓眉大眼,只是硕大的鼻子将他整个面目毁得彻彻底底,他满脸透着憧憬与期待,一脚踹上门,跟着刚狠狠吐了口浓痰的风衣男往收容所走去,一手从怀里摸出一顶福尔摩斯似的帽子很骚包地戴在头上,更显得滑稽可笑。 平头小伙在保安处办完入所手续略去不表,却说两人随在保安身后,贼眉鼠目地步入沉重的铁门内,先是经过一段近三十多米的逼仄通道,杂草遍生,地上青砖起伏错落,墙壁上绘有魑魅魍魉无数,金刚恶鬼亦栩栩如生,令人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墙顶上铁蒺藜纵横交错,随着通道走到尽头,风衣男夹烟的两指竟不自觉抖着烟灰,平头小伙长出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保安打开尽头锈迹斑斑的铁门,待两人入内后又将门关上,将第一道门的钥匙小心的藏在草丛里,如此才打开前方另一道铁门,如法炮制,藏好第二道门的钥匙后,方打开第三道铁门,前方豁然开朗起来。 飞拱c立柱充满了宗教气息,雕塑c石像让人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抑,树木错杂,均是矮小细弱,其间错落着几桩几人合围的树桩,外圈用青砖砌筑了几个矮凳充作木桌。园内散落着些怪异的人,或抬首望天,或面壁思过,或俯身查探,又或以头抢地,疾走着有之,却原地绕圈自说自话,间或有几人聚在一起,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有一人手脚并用抱在小树干上,一名白衣大褂拿着写字板立在一旁,其他白大褂穿梭其间,行为古板呆滞,例行公事。 “真他妈邪门!”风衣男阴翳地说了一句。 高大的围墙将内外隔绝开来,仿佛也将内里的人也隔绝了,对此,风衣男毫不怀疑。 “陈警官,你终于来了!”一名白大褂迎了上来,伸出手。 风衣男也伸出手,敷衍地一握,喊了声罗所长算是打了招呼。 “去我办公室谈吧。”仿佛看出了风衣男的局促,白大褂提议道。 “不用,边走边说。你先说说具体情况。” 平头小伙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随在身后,罗所长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 “没事,他是我徒弟。” “陈警官一向我行我素,怎么收了个徒弟了?” “上边安排的,先不扯这些,这个能抽烟吗?”说这将拿在手中的烟扬了扬。 “这里不方便,要么还是去我办公室吧?” “那还是说事吧。”风衣男又把烟收进烟盒。 “那个先从哪说好呢等我捋一下捋一下” “就从你怎么发现病人失踪开始说起。”平头小伙忽然插了句嘴,被风衣男瞪了一眼。 罗所长犹未所觉,拍拍脑门道:“对对对,就从那说起,那人是今天早上沈医生去召集大伙吃早饭的时候不见了的,他发现了以后四处找了找,没找到,才通知了我。” “沈医生发现的时间。”风衣男提醒道。 “早饭时间一般是七点半,医生会提前半小时去通知病人,你也知道,有些病人并不知道时间,所以得逐个去通知,还有的比较健忘,需要通知好多次,所以要提前通知。” “不需要给我解释那么多,我问你答就行。乱七八糟的不用记,你写的都是些什么?”风衣男看见平头小伙本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不满地呵斥道。 “带徒弟要有点耐心,你这样会打击到他自信心的,从心理学上来讲,鼓励才会让人更快地成长。”罗所长劝解道。 “老子带徒弟不用你教!说事!” “好那我继续说通知时间比早饭时间会早一些,病人宿舍也比较多,按沈医生的说法,他通知到那里的时候应该在七点一刻左右,然后自己又找了大概十来分钟通知的我。” “无关紧要的就别说了!”风衣男再次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你这脾气越发暴躁了,这样下去迟早你会到我所里来疗养的。”罗所长依旧心平气和地道。“这句不用记!”他又补充道。 “这句记上,威胁警务人员!”风衣男大声道。 罗所长玩味地看着他,风衣男忽而哈哈一笑,搂住他肩膀晃了晃,“抱歉,老同学,职业习惯,一时改不过来了。” “还是去我办公室吧,你再这么呵斥几声,我这些病人怕是都要犯病了,正好我也想抽烟了。” 原来他们认识,平头小伙方才醒悟,他偷空四处看了一眼,恰见一群人朝着他们怒目而视。 到了二楼的所长办公室,泡了茶,坐在办公桌两边,风衣男坐在客位,矮了一截,扭了半天不是滋味,索性瘫在椅子上,把脚翘在办公桌上,老罗仍旧满脸玩味。 “你还是老样子,绝不吃亏!”老罗露出追忆神色。 “少套近乎,赶紧说事!”风衣男将脚挪了下来,吸了口烟道。 “事就这么个事,那人七点十五左右被发现失踪了,所里上下犄角旮旯都找遍了,没有,我九点零五分才打通你们局里电话,你们接线员上班迟到了五分钟,这个事你自己回去处理去,病人资料还有所里建筑图都在这,还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 “你比我适合干刑警啊,老罗!”风衣男吐出烟圈,看着对面的罗所长。 “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人你必须给我找到,这人有严重的躁郁症,要是造成社会影响,我可不负责!案子我反正已经报了!” “他不负责这句给我记上!”风衣男的烟灰抖落在小本子上。 “师父,案子警方已经接手了,如果出事是警方的责任,他确实不负责。” “你靠妈的!”狠狠将烟屁股在玻璃烟灰缸里按灭。 “东西带上,走人!”陈警官有些气急败坏。 “师父,还没查探过病人宿舍呢。” “查个屁,要有线索,罗所长早自己交代了,他搁这等着那我开涮呢,查什么查,走人,回去销案去!” “老陈,别着急嘛,这人是不可能飞了的,出这所里就三条路,你们进来那一条,有躁郁症的人见那些牛鬼蛇神必然崩溃,下水道一条,不过下水道已经堵了快半个月了,通下水道的工人几乎每天都在,所里这段堵的最严重,人不可能下得去,最后一条就是后厨送货那里,虽然用围墙与所里隔了开去,但要从那走,难度明显小得多。所以进出货记录我也给你找来了,你不要的话我再给送回去。” “怀疑病人利用后厨送货间隙逃走。”平头小伙在本子上补了一句,又被陈警官剐了一眼。 “送货人罗自成?你亲戚?”陈警官随意地翻找着送货记录。 “我侄子!”罗所长尴尬地笑笑。 “记下来,任人唯亲。” “面包车送货?” “嗯。” “行了,我先回去了,有什么想起来的,电话通知我。” “你不再确认一下病人失踪的时间吗?”罗所长善意地提醒道。 “我信得过你!” “与你们警察打交道我还是小心些的好,我去把沈医生跟病人舍友喊来。” 平头小伙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看风衣男,只见他脸色越来越阴沉。 沈医生所说与罗所长陈述的一般无二,病人舍友进到办公室就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宝宝肚子饿,宝宝要吃饭!” “你记这玩意干嘛?”陈警官再次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你朋友呢?”罗所长问那复读机一般的病人。 “不见了。”他没有看他,呆滞地答道。 “什么时候不见的?” “不知道,哈哈,不知道,宝宝要吃饭,好饿,呜呜” “那他不见以后你吃了几顿饭了?”罗所长循循善诱。 “两顿了!吃饭,吃饭,吃饭!唔”说着说着,口水便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沈医生,你先带他回去吧。” “你找这么个神经病来干嘛!”风衣男急躁的性格再次显现。 “为了堵你的口,病人不会撒谎,他说吃了两顿饭就是两顿饭!”罗所长呵呵地道。 “早饭一顿,午饭一顿,可不就是两顿嘛!走人!” 风衣男刚站起身,兜里手机响了起来,他再次吊着手艰难地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接了起来。 “什么?哦,好,我马上回去!” “怎么了?” “发生了命案,你这案子可能得压一压了,局里人手不够,回见!”说罢火急火燎地往外走。 平头小伙匆忙抱起病历c图纸追了上去。 “好一个雷厉风行的陈警官!”老罗把玩着打火机无奈苦笑。 皮卡车再次扬起灰尘驰过麦田,将身后古堡再次遗忘。 幽深的巷道,纵横的电线杆子,交织成一道道网格,将天空分割成零星碎片,在红砖灰瓦间,斑驳脱落的白色瓷砖也显得恬静悠然。 一幢六层小楼,外围早已拉起了警戒线,停了许多警车,警务人员在维持秩序,风衣男与平头哥穿过群情激愤的业主群,走进警戒范围。 “案发的房子位于三楼303室,受害者为女性,二十七岁,独居,煤气中毒而死,尚未联系上其家人。”一名女书记员被风衣男叫到近前询问,恭谨地答道,陈警官在局里的传奇早已街知巷闻。 “那为何是命案?” “受害者额角有明显被击打痕迹,煤气泄漏报警器也遭到了人为破坏。” “他杀!调查死者关系网,排查嫌疑人。房子有没有其他异状?” “目前为止,没有发现其他破坏的痕迹,房门锁孔均没有破坏痕迹,茶几上有两只水杯,一只能检测到死者的指纹及死者留下的口红,另一只仅有死者指纹,嫌疑人应该与死者相熟,也不排除是嫌疑人故布疑阵,扰乱视听。” “死亡时间?” “昨天21点至22点之间,具体时间需要等尸检报告。”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忙吧。” 风衣男四处看了看,并没有找到监控一类最直观的线索,只得领着平头哥上了楼,房间不大,却很温馨,布置得井井有条,地面经常打扫,光洁如新,死者面朝下躺在地上,可以看到右边额角青紫了一片,隐约有两个小字,看不真切。 风衣男把平头哥拽过来在他右边额角比划了一下,凶手若是面对死者,左手持凶器,那倒下的方向又不符合常理,若是从后方袭击,又如何能攻击到前额?即使死者转头与他交谈也不符合逻辑。那便还剩下一种可能,死者被移动过。 所以他在房子里四处查探,却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便连凶手的脚印也未发现一只,这让他有些焦躁起来。 “师父,死者似乎是自己跌倒的!”平头男疑惑地道,“因为太不符合常理了。” “你自己能跌出一个带烟灰缸商标的印子吗?” “万一她刚好跌在烟灰缸上呢?” “你脑子里也全是烟灰吗?”风衣男咆哮道。 “陈警官,厨房的地砖应该是被重新擦洗过。”一名小警官走过来道。 死者头冲着那个方向的地砖可能是拖把最湿的时候落下的,随意擦洗的痕迹很明显,甚至有烟灰的味道残留。 “拖把呢?” “没有找到。” “拖把就是线索!”平头哥兴奋地大叫起来! 风衣男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侦探小说看多了吧?” “陈警官,联系到她家人了,但情况不太乐观!”先前的女书记员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来。 “怎么了?” “她丈夫今天早上刚刚失踪,你下午还去现场查探了!” “她丈夫叫黎洪?” 风衣男与平头哥同时张大了嘴。 女书记员瞪着眼睛点了点头。 “这是巧合吧?”平头哥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嗯时间没对上”风衣男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泥塑队长 楼顶许久未经打理,几块残破的地砖间生出无数杂草,有几株甚至开出小黄花来,惹来几只蝴蝶飞舞。 太阳能热水器一字排开,有几户应是户主常年不在,换热管早已破碎不堪,挂了许多塑料袋子。 风衣男一手搭在女儿墙上的避雷带上,一手掏着烟,楼下的人忙忙碌碌,有些围观的也早已散去,只留下几户业主还在等待。 楼间距离并不大,老式小区总是让人感慨寸土寸金,这楼拐角处甚至与另一幢楼相接,一探身便能过去。 他静静的抽着烟,试图理清纷乱的思绪,平头小伙探头到处张望着,忽然开心地呼喊一声:“师父,拖把!” 吃了个爆栗子之后,揉着头抽搭着硕大的鼻子,显得很是委屈。 “找到拖把有什么用,你还能找到凶手指纹?这家伙那么小心,连屋里都收拾干净,拖把上又怎会有指纹。” “可是,这是物证!” “你警校学来那套在这里不管用,找到凶手警局自然有办法让他自己交代。没事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推理小说,那些都是神经病写的!”风衣男又一次展现了他的不满。 平头哥还要说什么,生生咽了回去。 “走吧,下楼!”风衣男道,“滚回来,这边!” “不是下楼吗?” “我说是下这幢楼了吗?” 如此两人跨过两幢楼之间的间隙,爬上另一幢楼的楼顶,另一幢楼要新一些,这点从楼顶的杂草长势可以看出。 风衣男边走边看,不多时便到了楼下,同时也正好出了警戒范围。 “隔壁楼407门口有装监控,你去联系业主调取昨天18点以后的视频回来。”风衣男找到一个小警官吩咐道。 “可是师父,那是隔壁楼,凶手怎么会到那去。” “那拖把怎么到的楼顶?” “那可能是其他家的拖把!” “你见过没事把拖把弄上顶楼晒的住户吗?” “我还见过在顶楼晒被子的呢。” “妈的,翅膀硬了!去给老子把拖把的事查清楚!滚蛋!” 平头哥欢天喜地地去了,风衣男再次陷入沉思。 夜幕降临,为一整天的忙碌划算句点,当然,也有夜间工作者开始劳碌起来,霓虹初上,街景炫彩斑斓起来。 长了只蒜头鼻的小伙依旧随在风衣男身边,两人刚吃完晚饭,吹着晚风,走在湖畔,岁月静好,若是身边的人换做异性该有多好,两人不约而同地想。 “师父,你说黎洪真的杀了他妻子吗?” “工作时间之外你可以喊我舅舅,师父听着别扭!还有,工作时间之外我不谈工作。”风衣男仿佛换了个人一般,不再盛气凌人,言语中更是充满倦怠。 平头小伙讪讪闭嘴,想说什么,但发现他与他舅舅的共同话题似乎只有工作,没话找话道:“舅舅,你怎么还不结婚?你看我都这么大了!” “结婚?女人都是大猪蹄子,结什么婚!还有,小孩少议论大人的事!”风衣男被触动了神经,教育他一番。 “那你既然这么说,我回去就把你d盘的学习先进文化的学习资料删了啊?”平头哥嘿嘿直笑。 “你他妈!” “我妈是你姐,你再骂我告诉她去。” “我操你大爷!” “我大爷也跟你平辈,我告我爹去!” “算了,还是聊聊黎洪的事吧。”风衣男不得不妥协了。 “有啥好聊的,监控里摆明了跟罗所长给的病人资料里照片一模一样,还特意对着镜头笑了一下呢,给我都看得毛骨悚然的,就跟电影里那杀人狂魔似的,舅啊,你说既然他知道那有监控,怎么还故意露脸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别说这个了,慎得慌!”说着紧了紧风衣领口。 黎洪那邪媚的一笑,把警局里参与汇报的人都吓得不轻,也不知道剪辑那人是以何种心情将这个片段剪了出来。 “那拖把也奇怪得很,如果他把拖把放门口,那我们就不会追查到楼顶,也就不会爬到另一幢楼里去,就不可能发现那监控,更不可能发现他是凶手,那他会不会是故意的?怎么越想越慎得慌!” “你忽略了一个事实!” “啥?” “他是今天早上才失踪的,监控却是昨天晚上的。” “那简单啊,昨天晚上失踪的,今天早上发现的呗,反正吃了晚饭以后到今天中午也就两顿饭。” “那就更不对了,沈医生可是很肯定地说过昨天夜里22点他有查过房,那时候人还在。”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你当时问过他最后一次见到黎洪是什么时候。啊?为什么这么重要的线索我本子上没记!” “那是因为你理所当然地以为他就是早上失踪的。” “但那也不对啊,照罗所长的说法,黎洪能离开收容所的唯一方法是后厨送货的时机,时间在凌晨6点左右,与死者死亡时间也对不上啊?” “所以,肯定有人在撒谎!”风衣男很肯定地道。 第二天,皮卡车又出现在稻田里,刚下了一夜的雨,道路泥泞不堪,扬起的不再是灰尘,而是泥土,走着走着,车轮越陷越深,终于再也走不动了。 陈子昂从睡梦中忽而惊醒,咂巴着嘴,眯着眼伸了个懒腰,问道:“到了?”风衣男,姓陈,名子昂,以破案雷厉风行著称,破获了许多悬案,在警界名声大噪,没见过他的人以为他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见过他的人才知道他一米七一的个头,国字脸阴沟鼻,眼窝深陷,两撇小胡子,长相猥琐不说,极喜欢穿一件大风衣,长可过膝,样貌身形打扮穿着与著名警探毫不沾边,然而,现实便是如此,你的优势可以无形之中为你的长相加分。 “唔我想车陷住了”平头哥答道。平头哥,姓李,单名明,陈子昂亲外甥,浓眉大眼大蒜鼻,与他舅一般的国字脸,今年警校刚毕业,警校成绩优异,进市局锻炼,被分配到陈子昂手下学习,这手分配可能跟陈子昂他爹有些关系。 “靠!”陈子昂终于睁开眼,四周看了看,骂了一声。 只见他开门跳下车,不料双脚踏入泥泞里,深可没膝,恰好与他的风衣一道将他裹得严严实实,身侧是金黄的麦穗,依旧沾染着雨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又听到一声怒骂,惊起躲在麦田里的鸟雀。 “师父,要么你推一下车,我再试试能不能出来,反正你已经” “你油门踩死,我推一把试试!”陈子昂答应道,随即走到皮卡车屁股后面,伸出两手搭在那里,稍微抻了抻,喊道:“我喊一二三你再踩油门!一二三!” 随着喊声落下,李明一脚将油门踩落,只听一声呜咽,泥水漫天,铺天盖地朝着陈子昂袭来,这时他已经忘了躲闪,忘了呼喊,因为他正低着头专心发力,一切是那么猝不及防,以至于泥水及身之时,他方才如梦方醒。 “操你大爷!呸我靠停下”都晚了,一切都晚了,发动机的轰鸣声与泥土的翻腾声将他的嘶吼掩盖,待李明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放弃抵抗时,陈子昂如泥菩萨一般出现在驾驶室左侧。 “哎哟,我操,什么玩意?”李明被眼前的泥塑吓了个机灵,蒜头鼻上滚落一颗豆大的汗珠。 两人相顾无言,好半晌,陈子昂道:“你小子故意整我是吧?” “舅啊,我要整你正月剪个头就行,犯不上。” 一路上,李明深一脚浅一脚随在陈子昂身后,泥水在他身上已经逐渐干涸,以至于他行动有些机械迟缓,这也是李明一生之中第一次见一个人能狼狈成如此模样,想笑又不敢笑,苦苦忍耐,历经艰难跋涉,两人终于站在了九天精神病收容所门口,陈子昂一世英名一朝丧,还被保安调侃一番。 罗应承早得了保安通知,在门内等候,但乍见陈子昂也免不了吓一哆嗦。罗应承也就是罗所长,穿个白大褂,一身书生气质,外表斯文柔弱,带个金丝眼镜,面庞清秀,保养得宜,与陈子昂站一起根本看不出两人是同窗。 “老同学,你这身够别致的啊,我最近还听我媳妇在絮叨着用什么海底泥做面膜,你这倒好,来了个全身的,效果要是好跟我说一声,我给我媳妇铲几斤回去。” 陈子昂倒是想反唇相讥,可惜这干涸的泥几乎将他整个脸颊也固定住了,只得用还算灵动的眼睛怒目而视。 “行了行了,别看了,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随我来!” 陈子昂与蒜头鼻进浴室冲洗一番,风衣是彻底没法穿了,只得穿了一身病服,看起来倒也协调,罗应承见了还未出言,陈子昂便冷哼一声,鼻间竟还带出一丝泥土,让这冷哼也失去了该有的尊严。 他尴尬地掩口轻咳一声,道:“说正事!” “办公室?”罗应承问,因为他看出来陈子昂穿了一身病号服被其他病人这么看着显得极不自在。 再次坐在所长办公室那办公桌前,习惯性往下方去摸烟,却没摸到,只得讪讪收回手,接过罗应承递来的烟,就着火点燃,见李明已经掏出了小本子,便开门见山地道:“黎洪老婆死了!” “继续。”罗所长伸手示意。 “经过现场勘验,凶手几乎可以锁定是黎洪。” “哦?我跟你说过黎洪是躁郁症,极有可能造成社会危害,这点不用我再强调一次吧?” “听我说完!”陈子昂用拳头敲了三下桌子表示不满。 “是你自己表述不够精炼。”罗应承无奈地摊了摊手,然后耸耸肩示意他继续。 “死者死亡时间是前天21点14分左右,凶手被发现离开现场的时间应该在21点05分上下。” “死者死之前凶手就离开了,这个是你们警方需要查证的事!等会!你说什么?前天21点多?你是说黎洪前天晚上21点多出现在案发现场?” “是的,上一次你跟我说的黎洪被发现失踪的时间是昨天早上七点一刻左右,我就是为这个来的。”陈子昂抬起头,灼灼目光逼视着罗应承。 “那我把沈医生再叫来!” 眉清目秀的沈医生再一次出现在办公室,陈子昂先亮了亮证件,简略地说明了情况,并着重阐述了做不诚信陈述可能带来的后果,然后才开口问道:“沈医生,你确定前天,也就是10号晚上22点钟你对病人黎洪的宿舍进行了检查并且保证病人当时就在宿舍吗?” “额,怎么跟你解释呢,这么说吧,10号那天晚上我确实检查了每个宿舍,并且逐个对床位进行了核对,能保证每个床位上都有人,当然,其中也包括黎洪的床位,或许这么说会好一些。” “你是说你确定黎洪在床位上吗?”李明插了句嘴,但似乎又觉得这个表述有些问题。 “啊我想我说的是他床位上有人”沈医生更正道。 “那似乎是一个意思!”李明有些疑惑,但发现罗应承与陈子昂两人的脸色不太对。 “唔我想我大概知道了,罗所长,我有个疑问,不知道你们收容所方能不能帮我做个回答。”陈子昂一手揉捏着小胡子问道。 “我也许知道你想问什么,再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能否先提一个请求?” “你先说来听听。” “关于你要提的这个问题以及我所给出的答案,我不希望它出现在任何的文件或者报道之中,因为这或许会对我们收容所造成很大的困扰。” “我似乎只能答应呢。” “可是师父这个不符合流程!”李明大声道。 “真相与过程相比,总是把过程显得微不足道呢,把那该死的笔记本合上吧。” “这么说来,我们一直以来对病人宿舍进行查验核实的方法似乎存在着很大的漏洞呢,能让我们在病人失踪后这么长时间才醒悟过来,或许帮助他逃走那人对我们的制度漏洞也是熟悉得很啊。我想,黎洪失踪的案子与那起凶杀案或许可以合并调查,并且可以从我们收容所开始调查了呢,你说是吧,老同学?” “我想真相或许就在这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小气保安 湿答粘稠的空气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这正是收容所下水道内的空气质量,让人不由恶心干呕,一束惨白的光,照亮着淤泥堆积的青石板,三人走在其间,臭气熏得人脑仁疼。 谁也不愿说话,只是努力地将衣领捂在口鼻之上,仿佛如此便能滤掉一些杂物。 陈子昂第一个从井口探出头来,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仿佛活了过来,忙不迭爬到地面。其后李明c罗应承依次露出头来,哀嚎着躺在地下室冰凉的水泥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我跟你说过,他是不可能从下水道出去的!并且地下室只录入了我与副所长的指纹。”罗所长坐起身喘息着说道。 “我也觉得没有人能从下水道出去!”李明补充道,“下面味道太重了,这味道闻多了感觉会死!” “我倒是觉得如果有防毒面具或许可以。”陈子昂若有所思,“不然清淤工人也没法工作了。” “但你忽略了一个问题,下水道已经堵了半个多月了,今天才疏通的,也就是说10号那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人利用下水道走到外面。” “以身饲虎之后,终于可以断定你们的送货人员可能出现问题了,嘿嘿。” “你个老陈啊,为了堵我的口,竟然想出这么荒唐的方式来,你啊你真的是得了,我不过问,你随便查,要是我侄子真有问题,你自己该怎么办怎么办,这个人情我记下了。”老罗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有些萧索,“早知你心里打的是这主意,我又何必与你下这一趟?你这人就是心眼太多。” 李明忽而有些明白过来,这一趟不必要的旅途,根本不是为了验证罗应承所说的下水道无法通往外面这话的真假,仅仅只是因为接下来要调查的人是罗应承的侄子,陈子昂这么做的目的也只是要告诉罗应承接下来的调查无论结果如何,我陈子昂代表的都是警方而不再是你罗应承的老同学,前面与你所约定的谈话保证内容作不作数,会不会影响到你收容所的名声,甚至对你本人的顶戴花翎有没有影响,也都不是我陈子昂一个人能左右的了,我要做的只是例行公事而已。想通了此节,李明不由得对这个舅舅有些佩服起来,公私分明之余能将私人关系处理得这般妥当,甚至于让人不自觉间承你的情,从这点看,陈子昂对人心的掌握不亚于一个心理医生。虽然他还是不太认同这种以身饲虎的做法,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也不应该以这种“多余”的方式来建立。 其实人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动物,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太多种联系,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也存在了简单与复杂之分,若人心澄澈,那么交流便简单无碍,若人心纷杂,那么便会让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难解,心有千千结,每个结对应这一段误会纠纷,故而知己难求,人心难测,所以愈发使得陈子昂与罗应承这对昔日的同窗老友的交流变得小心翼翼,不是两人内心不再澄澈,而是太过于珍惜。所以,越珍惜一段情谊,可能会让事情变得越发复杂,这情谊有亲情,也有友情,还有爱情。或许在黎洪的内心里,对他老婆是发自肺腑的爱,爱欲使他迷失自我,使他自私盲目,更让他行为失常,而这收容所里,肯定也不乏因为内心受到伤害而迷失了本性的可怜人。 后厨与收容所餐厅小心的用两道厚重的闸门隔开,两道闸门在设计时设置了互锁装置,绝不可能同时开启,而病人活动区域与配餐区又设置了良好的隔断,足以保证病人无法进入配餐区接近到闸门。 罗应承边在前方带路,边自豪地介绍着,这座拥有近五十多年历史的收容所也尽了它所有可能来防止出现病人外逃的事件发生,这点其实从进所通道及设置了三道不同的指纹防护外加电子井盖的下水井道口便能看出。 三人经过登记方进到后厨,这也是出所之前的最后一次登记,李明与陈子昂实在无法想通要以何种方式方能将一个大活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收容所,如果利用安保人员登记的漏洞,让病人与进入所内的人暂时互换身份那么便会出现收容所内多出一个非病人的情况,这个人如果要从收容所出去,也必然会导致登记册上多了一行出所记录,这个记录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的,那么 陈子昂眼睛一亮,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与李明走的时候将所内近期的出入记录以及值班日志进行了拍照,并让罗应承通知罗自成明日到警局接受问询,然后问了清淤队的电话,李明通知警队派人将皮卡车拖回警局,两人便从后厨方向往大路方向走去。 “师父,咱为啥不等警局的同事带咱俩走?” “你瞅瞅我这身!”陈子昂不满地指了指自己蓝白相间的衣服。“把你外套给我!” 夕阳余晖下,稻穗被染成红色,风吹来,仿佛燎原的火,石子路上,两人沙沙的脚步声随风而歌。 “师父,我总觉得有人是从下水道出去的。” “你还算不笨!” “师父,那你说,黎洪的动机是什么?” “我说过黎洪一定就是凶手了吗?” “那他为什么凑巧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里呢?” “有些事或许就是凑巧也说不定呢,在一切盖棺定论之前,话千万不要说太满了。” “那会是谁在帮黎洪逃出来呢?” “能在这场游戏中得到好处的人。” “比如副所长?” “我发现你今天话有点多了。” “那我们接着说说你什么时候结婚的事吧?我外公可是唠叨了好多次了。” “你就不能跳过这个话题吗?给我根烟抽,有点冷喂,有辆车,快叫住它,太阳落山了!” 警局的会议室很空旷,出于私密性,更是设置在整幢建筑的中央,四周密不透风,有些压抑,风口呜呜地吹着冷风,让罗自成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这是他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进局子,手机被偷了他也没报过案,因为他从心里压根就不相信还能找回来,他面前放了一杯一次性纸杯泡的茶水,已经不再冒热气了,他看了看手机,已经九点半了,也就是说,他从进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五分钟,还不算他在门外等的半个多小时,他八点半左右就已经到了。罗应承跟他说过,让他九点三刻左右到就行了,但他为了早些洗清嫌疑根本没有听。 又坐了许久,让他不由得挪了几下屁股,会议室门被推开了,一个很标致的小女警朝后面的一个风衣男轻声说了些什么,风衣男点了点头,领着一个大蒜鼻子的平头小伙走了进来。 风衣男子大大咧咧地坐到罗自成对面,平头小伙紧挨着他坐下,掏出一个小本。 “吃了吗?”陈子昂开口问道。 “啊?哦吃了吃了”罗自成有些紧张,双手不自主地握在一起。这是一个很圆润的小胖子,发际线有些高,年纪应该跟李明差不多。 “别紧张,这次喊你过来只是例行问询,具体情况你叔叔罗应承应该跟你说过了吧?” “说过了说过了你问就是了,我照实说。”罗自成越发局促不安起来。 李明很奇怪,陈子昂身上似乎无形地在散发一种压力,让本来就紧张的罗自成的眼神越来越无处安放,这或许是一种可以称之为气场的东西。 “那些身份验证还有赌咒发誓的程序咱就免了,你就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就行。”陈子昂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直勾勾地盯着罗自成,“十号那天早上是你负责送货没错吧?那天有什么与平常不太一样的事吗?” “十号?对是我在送货,只要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几乎都是我在往收容所送货,跟平常也没什么区别,我把货送到,搬运也不用我动手,我一般就在边上看着就行。” “一般?那或许那天你没在边上看着?” “额看不看也没啥区别,跟邓师傅那么熟了,多点少点他也不跟我计较。” “那这么说,那天卸货时候你离开过面包车?” “嗯有什么问题吗?这不算擅离职守吧?我只是跟邓师傅去外面抽了根烟而已。” “是谁提出来去抽烟的?” “邓师傅提议的,我应该没记错,我那天抽的烟是软真,是他递给我的,如果是我提议,应该是我给他发烟,抽的应该是金沙江。” “卸货的人有几个?” “卸货一直是一个人,有小推车,我跟邓师傅偶尔也会帮忙。” “你抽完烟回去,货卸完没有?” “额,卸完了,后备箱都帮我关好了。” “后面你直接开车走了?中途有在哪里停过没有?” “我跟他对了一下第二天的单子,然后就开车走了,中间除了红绿灯一直就开到小区了。” “小区叫什么名字?那天停哪里还记得吗?”陈子昂声音忽然拔高了一些,气场也随之拔高。 “城市花园,位置我倒是记得的,因为我一般都停那。” “带我去你们小区!”陈子昂咬牙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城市花园小区门卫室里,李明在繁杂的监控录像里小心翼翼地翻找着,保安站在身后不时出声让他慢着些,这电脑反应慢,不时擦擦冷汗,说现在的小年轻就是性子急躁。 “不行就把当天录像拷回去慢慢看!”陈子昂提醒道,因为这监控主机的反应速度让他也颇为焦躁。 “不用,我能应付!”李明骄傲地道。 “停停停我靠!”话音刚落他便怒骂起来,这电脑生生又过了三十余秒才响应了他半分钟前按下的暂停键。 眼前的一幕场景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露出了各异的表情。 “我去我车上他妈的有人?”罗自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他要是要干死我我不是哎妈呀我得去庙里烧炷香去” “好了,把视频拷走吧!”陈子昂说道。 “哎哎你们不能我说你这警察怎么这样?我们这有规定你把手给我放下,警察也得讲道理不是?”那五十多岁的保安恢复了些理智,知道这事闹出去肯定会对他的工作造成影响,忙不迭地阻止。 “别动,哎谁也别乱动不然我把这玩意删了”满脸沧桑的保安显然没有意识到他的对手是谁,手已经摸到了键盘上的删除键。 这意外谁也没有料到,本来水到渠成的事情,竟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措手不及,不管这保安出于何种目的心态做着这看似无谓的抵抗,但这种类似的抵抗却经常发生,酒驾不配合执法c不出示证件c拒不配合公务执行c撒泼打诨c暴力抗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谓之恶,然而恶从何来?皆出自于内心的恐惧,出自于自己也无法说服内心的侥幸,仿佛胡搅蛮缠便能蒙混过关。 可惜,这保安遇上了一个更蛮不讲理的人,陈子昂掏出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缭绕,竟让这声色俱厉的保安莫名慌了神,随即,手刀穿过青烟斩在了保安的脖颈动脉,使得他瞬间瘫倒在地,被陈子昂轻车熟路地接住。 “愣着干嘛?拷监控录像啊!” “这警官你这符合规定吗?”罗自成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有戚戚。 “不该看到的别看!” “诶诶好嘞”罗自成唯唯诺诺。 回警局的车上,陈子昂靠在座椅上闭目沉思,在纷乱的思绪之中尽量厘清线索。 “师父,你这样会被投诉的!” “我知道,但我总感觉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了。” “你是说黎洪还会再动手吗?” “也许吧,也可能是我想太多。”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确定黎洪一定是10号离开而不是更早些时候的?似乎你一直很肯定这个事情!” “很简单,你要是可以研究了一晚上的出入记录,你也会很肯定的。” “嗯?这么厉害?教教我吧师父。” “好吧,也该教你点东西了,免得你老是在你外公那告我黑状,下次这种事就交给你了,毕竟上了年纪熬夜伤身我翻了很多出入记录,10号那天,那名叫何元进的帮厨卸完货就出了收容所,并且一整天都没有再回去,以前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后来11号虽然有他的出入记录,但我发现,笔迹虽然尽力模仿,但力度还是有细微的差别,而12号又恢复了原状。”他眯着眼,顶着硕大的黑眼圈悠悠说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愤怒局长 低矮树木叶子也有些许枯黄,显得有些寂寥,那尊高逾六米的巨型石像立在庭院正中,仿佛满怀慈悲的神在俯瞰着这片充满了古怪念头的地域,同时也让这里的哥特与洛可可混杂的建筑风格的建筑显得越发怪异,对立与统一在这尊雕像身上完美地呈现了出来,这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尊佛像,身骑宝象,座下莲台,宝象昂首奋蹄,佛身庄严肃穆,八条手臂挽八样法器,四张面孔象征贪嗔痴恨,八目炯炯,看破尘间生死别离。 这里似乎本就是一个矛盾的地方,而现在又居住了些矛盾的人,不巧在此刻又发生了些矛盾的事,所以便来了两个试图解决矛盾的人。 陈子昂依旧穿着他中意的长风衣,而李明还是戴起了他喜欢的侦探帽,围着木墩圆桌,他两就坐在青砖砌起的凳子上,离他们不远,便是此次的问询对象。 何元进显得有些局促,就像罗自成刚接受讯问时表现得一样,他看着陈子昂道:“你找我来要问些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你只需要把这当成一次闲聊就行,这也是我把地点选在这里而不是老罗办公室的原因,我想找你问些东西,当然可能有些话会让你不是那么舒服,还请你不要太介意。”陈子昂这次并没有那么居高临下,让李明微微有些诧异。 “警官客气了,你问吧。”何元进放松了许多,眼神似乎没有那么充满敌意了。 “10号早上,你卸完货,好像没有像往常一样留在所里,而是早早的离开了,我能知道原因吗?” “10号?应该是大前天吧?那天我想我向邓师傅请过假了如果你们是准备给我打考勤的那我确实好像违反了程序,但这警察应该不管吧?” “别担心,这事我们不会给你捅出去的,还有11号,也就是前天,从出入签字的笔记看,来上班那人似乎不是你本人吧?” “啊?这个你们也知道了?这个那天确实不是我来上的班,我本来跟邓师傅请假是打算请两天的,因为我妈刚好进城里来看病,我得去陪着,你也知道,农村人进城有时候不是那么方便,但邓师傅说一天或许他还能去应付,两天就有点麻烦了,所以我只得让我儿子来替了我一天,就是这样了。这个你们也不会说出去的吧?”何元进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不归我们管,你放心就是。感谢你的配合,如果还有其他问题,我们会再联系你的。” “啊好的那我去忙了。”何元进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站起身时不自觉地抹了把汗。 待何元进走远,李明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去:“师父,你不觉得他在说谎吗?为什么不揭穿他?” “他确实在说谎,可是我们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说谎了呢?邓师傅那边已经问过了,与他的回答是一样的,他确实请过假,也确实让他儿子替了他一天,虽然这天是后来才提出来的,稍微有些出入,但提出这个并不能让他感到畏惧!” “那这么说,这条线索断了?”李明略微有些失望,这可能是他们离真相最近的一次了,但如果他知道整个事件的发展的话,或许他就不会再这么认为了,可惜的是,他不知道,所以他很沮丧。 “也不一定,下水道那条线没断,你不是打电话问过清淤队防毒面具的事吗?他们确实有队员丢了一个防毒面具,丢失的时间刚好是在10号。” “但10号那天晚上何元进应该还在宿舍假装黎洪。” “但是这却并不妨碍有人从下水道逃脱。” “但这又涉及到一个问题,如果何元进预先就知道可以从下水道逃走,那么他就不需要冒着莫大的风险与黎洪交换身份瞒天过海了。” “那只有一种可能了,何元进是误打误撞从下水道逃脱的,真正抱着目的从下水道出去的另有其人!” “这案子越发扑朔迷离了,会不会我们把问题想太复杂了,师父?” “你们俩似乎把这里当成家了,三天两头往这跑,怎么样,老陈,有没有兴趣在这住一段,治治你那暴躁的脾气?”罗应承笑嘻嘻地从办公楼方向走来。 “这里连你爱损人的毛病都治不了,我这暴脾气怕是更没法治了,我今天忙完了,先回去了,等你轮休给我打电话,请你喝酒去。” 再一次看向院中,那些怪异的人,压抑的氛围,纷纷化作无形的枷锁,仿佛将陈子昂与李明扼在其间,无法挣脱,唯有那巨型雕像,用它淡漠的眼,看着花谢花开。 刑侦室里,平头的李明孜孜不倦地看着录像,时间仿佛不断轮回,画面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企图从细节里发现蛛丝马迹,这便是刑警的工作,对着卷宗对着录像对着笔录,一次次核查勘验,枯燥而乏味,艺术创作里,高级刑侦仿佛开过天眼,能未卜先知明察秋毫,而现实里,那些被埋藏起来的真相却永远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时间或许是把锋利的铲子,能掘出深藏的事实,但它也可能是匆匆的泥沙,将仅有的真相冲刷埋葬,所不同的只有人,只有人才能在主动中为这场枯燥的游戏划上休止符,真相或是遗忘,这永远是个选择题。 “师父,你来看这个”李明忽然坐直了身子,将画面又切了回去,“他好像在那件事之后便改变了主意呢?是吧?”他兴奋地道。 “通知开会!”陈子昂也兴奋起来,这似乎是失踪案与命案合并以来发现的最重要的线索了。 会议室里,乌七杂八地坐满了人,投影仪在不断地重复着黎洪从面包车后座走下来之后的画面,虽然没有人能看清他的面貌,但也没有任何人怀疑他不是黎洪。 “注意他这个动作,”陈子昂示意先暂停,“嫌疑人下了车,随后却没有立刻把车门关上,反而有意识地让车门保持在一个无法关死的状态,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嫌疑人当时并没有决定就此逃离,他仍在谨守与他人的约定。但现实是,他最终并未回去,他失约了,所以一定是有什么目的让他失约。李明,你再给大家介绍下其他情况。” 李明掏出小本子,将这几日来的调查事无巨细的作了陈述,同时也将怀疑的重点作了简单的说明,本以为迎来的会是钦佩的目光,热烈的回应,但谁承想确实满脸的疑惑与淡漠的神情。陈子昂似乎早已习惯了,刑侦队里其实不乏能手,但却不能在统一的指挥下如指臂使,这里面有他锋芒毕露的原因,有队员混吃等死的原因,也有被时间消磨了意志的有志青年,刑侦队是个大染缸,将一批又一批的人染成平常,人都是肉长的,没有谁天生就是平常,平常的是心态,是责任,这些淡漠,在平时,陈子昂可能会一笑而过,但今天他似乎有些不满了,李明虽然只在他手下几个月的时间,但他却能感受到他炙热滚烫的意志,这是一种对真相无比渴求,对罪恶无比厌恶的态度,这才是刑侦队的希望。然而今天,他心灰意冷起来,这种现实根本不是他一厢情愿一门心思扑在案件上所能改变的。 “尸检方面说说情况吧。”他倦怠着说。 有名小警员越众而出,正了正领口道:“经过对死者尸体的解刨分析,可以断定死者死于煤气中毒,死亡时间与早先给出的21点15分出入不大,死者额头的伤,非致命伤,从血液凝固的时间分析,死者被击打时间应该在20点30分左右,击打物为扁平钝器,怀疑是某品牌的烟灰缸。” “物证方面?” “从煤气泄漏程度分析煤气报警装置遭受破坏的时间应该在20点55分左右,楼顶发现的拖把有死者指纹,未检测到其他人指纹,这点已经汇报过了。” “我让你去查的何元进的通话记录查了没有?”陈子昂深陷的眼盯着这名有些心不在焉的小警员。 “已经在查了。”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结合现有情况及资料,我有理由怀疑,黎洪失踪案与凶杀案并不存在直接关联,决议分开调查,由一分队对失踪案继续跟进,凶杀案由我继续跟进,二分队协助调查,还有什么疑义吗?没有散会!” 众人如鸟兽般走散,会议室里仅留下了陈子昂与李明两人。 “师父,你为什么不给他们解释一下?只是让他们去调查?” “他们也没问为什么啊?你难道没发现,他们之中甚至没有任何一个人些许的关心过案件进展?” “你以前就是这么办案的吗?” “以前?也许吧”陈子昂露出追忆神色。 “师父,你真的认为黎洪最终改变主意没有按约定与何元进完成最后的交接原因是王馨月的死吗?” “似乎这个解释最为恰当,正好也可以解释他为何会打扫现场并且对着监控鬼魅一笑,他应该知道谁是要杀死王馨月的人,那笑是给他看的。” “但王馨月是煤气中毒死的,与他似乎脱不了干系,最终的凶手还是他。” “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对于假死与真死又哪来的能力区分呢?况且他似乎有意让警方认为凶手是他。” “那何元进又为什么会帮助黎洪逃脱,甘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只要黎洪能给他提供足够诱惑的筹码,又不需要他担特别大的风险,何乐而不为呢?” “我还是不懂!” “贪嗔痴三恨,多少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我觉得你陷在痴痴迷于还原真相,连老婆也没娶。” “你小子又皮痒!”说笑着抬起手,在他后脑勺轻轻拍了一下,满脸宠溺,因为他让他看到了希望。 “啊哒哒哒咚咚biubiubiu” “师父,你铃声该换了!” “喂,什么事?啊,好,我马上到局长找我,我过去一趟,你把资料再整理一下,待会送到我办公室。”说着便急匆匆的去了,大风衣猎猎作响,差点把楼道旁的盆栽带倒。 “胡作非为,目无法纪!这他妈就是你作为刑侦队长干出来的事吗?啊?你自己好好看看,查案查案,案你倒是会查了,可是法度规矩呢?人电话都直接打到我这来了,我专门给你擦屁股的吗?啊?整天瞎他妈糊弄,你倒是把凶手给我抓来啊,就知道用你那点破权力欺负人家一个小保安,你调查令批了没?你就一破警官证你拿去糊弄谁去?有权利了不起啊?你怎么不用警官证开大巴上二环桥上去兜风啊?你怎么不用警官证去赶广场舞大妈啊?你倒是去兜一个赶一个我看看啊!人民给你的权利,你用来欺负人民,这是你一个所为一个人民公仆该做的事吗?你进系统时候宣誓誓词你怕是早他妈忘的一干二净了!停职反省半个月,立刻去办手续!滚蛋!”局长愤怒地咆哮,近乎失去理智,这是他作为一个领导所不能接受与容忍的,一个破坏程序的人,破坏警方制度的人,一个任由权力纵容的人,即使这个人再优秀,他也无法凌驾于法度之上,法度不是摆设,而是尊严,执法者与民众同样需要维护其尊严,而现在陈子昂以身试法,那他就需要受到该有的惩罚。 “可是案子刚有起色,刻不容缓!”陈子昂辩解道。 “滚,警局百十号人,不只你一个陈子昂!”局长出离地愤怒了,他感觉陈子昂是在挑衅,昔日里能将人心掌控地异常完美的陈子昂在绝对的话语权面前正遭受着不平等的身份对待,他无从辩解,也不能再辩解,他始终只是个侦查队长,他知道他有错,但他也认为他没做错,有时候结果比过程重要,可是上司在看到结果的同时也会去注重过程,两者到底孰轻孰重,有时候也就没那么分明了,这似乎又是个悖论呢,然而真的是吗?陈子昂不禁想。或许他真的错了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代考会计 稻田不再金黄,联合大型收割机劳碌纷飞,拖拉机头突突突的声音以及农民吆喝的声音将这片本来寂静安详的土地搅得天翻地覆,鸟雀不再悠闲,秋蝉不再高歌,小河水潺潺流淌,却也没有那么的婉约了。 一样的,李明也不再斗志高昂,耷拉着脑袋,一个人骑着一辆老旧摩托,行驶在灰土连天的小道上,头盔布满细密的黄灰,衣服上沾满黄土,遮光罩只能抬起,所以他惹了满面风尘。他就像一头从灰窝里翻滚过来的猪,所不同的只是猪是欢喜的,而他是落寞的。 三番五次的光临,也让李明对这里轻车熟路,那些狰狞的壁画也不再那么面目可憎,反而能够静心欣赏,青面獠牙的四大天王,高举法器神态各异的二十八星宿,手执铁锁链满面黑气的钟馗,竟绘制的栩栩如生。心境变了,似乎观感也会变,此时的李明或许有些心灰意冷,是啊,谁不心灰意冷呢,古人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今,陈子昂也只是停职反省,他作为陈子昂的门生,竟也感受了一把流放。 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第一把便烧到了他,陈子昂的唯一心腹,从凶杀案的调查被排挤到了失踪案的调查,虽然如今二案又并立调查了,可是这又有什么差别呢,早早便以及通过推理几乎确定了黎洪的临时起意,那这失踪案的调查可以起到的作用,也只是完整地缕出一条完整的失踪线索而已了;第二把烧到的是陈子昂对这个案件的付出,前期所做的一切调查竟被一举推翻,新官只做了一个要求,尽一切努力将黎洪绳之以法,呵多么可笑的想法,没有任何线索消息,不做任何调查取证去,仅仅凭着那个笑容便断了黎洪的生死,而要抓到他,或许新官依靠的也只有盲人摸象般的人海战术了吧;第三把火,烧的是燎原之火,以一个案件的“无能”否定陈子昂在警局的权威,试图将陈子昂那高高在上的形象拉到尘埃,同时也试图激起刑侦大队那早已消失殆尽的热情。 新官的是非功过,不便评说,因为事物总存在其两面性,如陈子昂电话里对李明的嘱托“无论身处何职,所任何事,都将自己当作主角,尽心尽力,因为你不知道你此刻发现的事情会对整个案件有多么重要的影响,虽然你可能只是一厢情愿,但眷顾总会悄然而至。”又将福尔摩斯帽戴在头上的李明,没有高昂的斗志,有的只是对真相的憧憬。 “警官,你咋又来了?打个电话喊我过去就行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呢”何元进嘴上客套,却未必出自真心,也让李明生起了些许警惕,这人不是那般易与之辈。 “我有几个疑问,没法想通,所以想找你再确认一”李明在脑海中将所有证词证据迅速串了一遍,“你儿子现在没工作吧?”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啊是,没有呢。”何元进儿子年纪与李明相仿,面对这么一个小年轻,他似乎有些跟不上他的跳跃性思维。 “那有啥打算吗?” “啊嗯这个我说了也不算啊。”何元进越发显得局促。 “那个不准备考个证啥的?”李明善意地提醒道。 “啊,是是,10号那天还去考了个会计从业资格证呢,也不知道考啥样。” “你母亲10号那天是来城里看病了吧?我记得上次你说过,你就是为了这个请假的。” “诶,对上次那个警官问过”何元进双手比划了个方框,应该说的是上次那个方脸警官。 “你老婆10号那天还是在菜市场卖菜吧?什么菜市场来着?天福来?” “嗯对天福来”何元进不由抹了把冷汗,后背的小背心以及死死贴在脊背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尤其被冷风从宽大的厨师袍子灌入。 “你上次说,你是陪着你母亲去的医院?”李明抬眼看他。 “是是的啊”何元进越发紧张焦躁,似乎察觉出一丝对面语气的不寻常来。 “不对不对我明明记得10号那天早上七点多,沈医生还在所里见过你,可是你六点左右就已经出去了这个好奇怪啊” “会不会沈医生记错了对他记错了” “不会,他跟我说记得很清楚,就是10号那天,他去通知病人吃早饭,恰好遇到你,你说你去帮忙通知,他说过他肯定没记错,因为第二天黎洪就失踪了,他仔细回忆过头一天的所有细节。这个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解释一下?” “这真可能是他记错了,我怎么可能”何元进语调几乎带着一丝绝望。 “10号那天你是陪你母亲去医院,就你一个人陪着去,没其他人吧?”李明换了个话题。 “是是没其他人。”他又抹了把冷汗。 “那你母亲或许也记错了,10号那天她可是一个人去的医院!”李明声色俱厉。 “警官,你到底要说什么?”何元进声音中几乎带着哭腔了,他真的没想到这么一个小警察竟会那么老练,一步步摧毁他的防线。 “还不如实交代!”李明大声吼道,一掌拍在食堂桌子上,引来邓师傅侧目,若非现在是非就餐时间,那乌泱泱的病人及可能光用眼神便能将他淹没。 “黎洪是我放跑的”何元进再也抵受不住,啊的一声哭了出来。 新任的刑侦队长正在办公室有条不紊地布置着工作,他与陈子昂完全是两种类型,陈子昂更像先锋官,喜欢身先士卒,而新来的队长更适应军师的角色,稳坐钓鱼台,难以说孰优孰劣,却总让下面的人有些难以适应。李明从收容所回来后,径直到了这里,递过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还未开口便听他说:“马上有个例会,你在会议上直接汇报工作吧。” 李明只得将报告收了回来,跟在他后面进了会议室。 会议进行的有条不紊,比陈子昂任职时要正式得多,发言也活跃起来,几个刑侦人员甚至一反常态多次提出自己的见解,让李明有些厌恶。 案件并未出现任何实质性进展,仅仅只是增派了人手,并将黎洪的照片等发散出去全城通缉,各个小队所做的任务也只是不厌其烦的配合其他相关单位调取录像,排查可疑人物。 “这两天各位都多幸苦一些,争取早日将凶手缉拿归案,小李,你将你调查的结果也说说吧,兴许能提供些什么线索。” 李明将报告摊开,对新任上司的说辞很是不满,听他的语气似乎对黎洪如何失踪这件事毫不在意,他关心的也只是如何将黎洪抓到结案,“经过对收容所方面的资料收集整理,可以确定,失踪人黎洪,是在所内员工何元进的帮助之下走脱,黎洪本身是经管学校毕业,并曾在一家民企内做到会计主管的职位,后来经营过一家不小的公司” “捡重点说,乱七八糟的尽说些没用的!”马队长语气中满是讥讽,更是惹得下面一堆同事投来嘲讽的目光。 “好,那我说简单点,黎洪逃出收容所是他与何元进一手策划,何元进已经全部认罪,但黎洪并没有按约定于11日返回收容所,以上就是我所调查的全部内容。” “完了?” “完了!” “你他妈故意的?” “你让我捡重点说的啊。” 新任上司马立山满脸通红,像一只烧开的水壶,鼻孔在呼哧呼哧地冒着热气,让他本来很斯文的脸变得很是败类。 “好,你很好!你也被停职了!” 下面的同事满脸的幸灾乐祸,看着李明灰头土脸的样子,似乎找到了快感。 晚风又一次熏得人憔悴,风衣男与平头哥依旧并肩走在小河边,落寞与自嘲,不甘与懊恼,两人仿佛现实版的没头脑与不高兴,就这么没头没脑地走着,走着走着陈子昂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没心没肺。 李明问道:“舅舅,你怎么了?气傻了?” “没有,我想想你跟马立山说的话就想笑,他当时表情一定很精彩,我觉得,可能像红脸的狒狒。” “额差不多吧但舅舅你就一点都不额烦恼吗?” “烦恼啥?我现在最该烦恼的是怎么跟老爷子交代,带着你一起被停职反省,老爷子知道消息肯定炸了。” “就是稍微烦恼一下没能继续跟进案子,理清思路,找到凶手啊。”李明思考了一下,把自己的烦恼说了出来。 “案子永远都查不完的,他们也能找到凶手,这点不用操心,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你这会烦恼的我想一想应该是不能接近真相,这么说应该准确点。” “可是他们的侦查方向是错的,他们已经准备把何元进暂时拘留了,我知道他是无辜的。” “他也没那么无辜吧,利用职务便利,把一个精神病人弄出收容所,诶对了,他为什么要那么做?查出来没有?”陈子昂眼中忽然闪出一抹精光。 “他儿子10号那天考会计从业资格证,他想让黎洪替考来着,黎洪的简历也很精彩呢,想不到以前还是一家民营企业高管,还开过公司,想不到这样一个人竟然得了躁郁症,哎,人啊!” “就这样?” “就这样啊,何元进那儿子我查过,虽然也是经管学校毕业的,但也就是个专科,成绩还不好,这次估计也是去当炮灰的,都毕业两年多了还没找着工作呢,何元进估计也是急了才想了这么一出。” “嗯,这倒是可以理解,黎洪估计就是抓住了何元进这点心理,这么看,这小子不简单啊,精神怕是也没那么不正常。” “嗨那收容所那些人你又不是没见过,不正常的跟傻子没啥区别,正常点的我感觉比我还机灵呢。” “你倒是说了句实话,对了,那何元进怎么就那么及时通知他儿子来顶班了呢?他又是怎么从下水道逃走的?” “说起这个就更玄幻了,黎洪10号晚上十一点钟左右给老何打电话告诉他不回去了,让他自己想办法出来,这可把老何急坏了,一通瞎转悠啊,可巧,误打误撞进了地下室,更巧合的是地下室那门都没关死,让他瞅准机会从下水道溜走了,连防毒面具都给他备好了放在下水道口呢。” “什么?那么简单?” “那可不,起初我也不信,但老何连他防毒面具丢哪都指认完了,挑不出半点毛病来,所以啊,我还是觉得这收容所安保措施还是有问题。” “如何老何没说谎的话,这收容所可不只是有一点问题了,你还记得老罗说过进地下室那三道指纹锁只有他跟副所长老金能开吗?你说这锁到底是老罗开的呢?还是老金开的?” “诶舅舅这我可不敢瞎猜,自从跟进这案子之后我是发现了,这收容所的水深得很,不比咱刑侦大队浅多少,我只知道当天值班的是老金,其他的,我这种停职的小警官啥都不知道。” “走吧,咱俩去黎洪家那片转转。” “不是这你都不烦恼了还掺合干嘛?别告诉我你正义感作祟,我可不信。”李明嘴里虽然有些怨言,但打心眼里对这个扑所迷离的案件越发想要刨根问底了。 幽深的小巷,低矮的院墙,偶尔蹿出几只野猫,醉鬼蜷缩在角落,跟这城市里的老鼠厮混在一起,霓虹外,仿佛这里另有宁静。 两人人手一听啤酒,李明用空出的手打了个响指,唤醒楼道的灯光,两人说笑着上到三楼。303门口,蹲了个三十出头的汉子,穿着一身军绿色衣服,有些邋遢,但各种时尚元素都能在他身上找见,两眼正望着楼道出神。 “诶,你认识这家主人?”陈子昂问道。 “啊,是啊,馨月是我老老朋友,你们是?” “我们?我们是”李明警察两字还未出口,陈子昂嘿嘿笑道:“我们也是她朋友,她今天似乎不在,不嫌弃的话,一起吃个饭吧?”他仿佛洞悉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发现,那汉子肚子恰好咕咕叫了一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三杖老陈 这是一家临街的大排档,灯火通明,烟雾缭绕,各色小吃令人眼花缭乱,烤串爆炒味道飘香十里,这是一个充满了烟火与市井气的地方。 三人寻了处空位坐定,点了炒菜若干,爆炒腰花c油焖河虾自不必说,又点了烤牛肉c鸡胗c羊腰子等物,要了一打啤酒,李明年纪最小,自也充当了酒司令一职。 那汉子到此时还是懵的,见酒以倒满,忙说:“两位大哥,小弟我初来乍到,不懂你们这的规矩,不过我身上真没啥钱不信你们看”说着便将身上衣兜掏了个干干净净,浑身上下也就掏出了二十来块钱。 陈子昂伸手按住他,举杯道:“兄弟,不是哥哥说你,既然都是朋友,坐一个桌上,谈什么钱,先喝杯酒,有话咱慢慢叙,钱,我有,这顿我请,你放心大胆地吃,不够再点!”说罢一钢化杯啤酒下肚,冲着那汉子扬了扬。 那汉子苦着脸,却也不含糊,一杯见底。 “爽快!我应该虚长你几岁,我便喊你老弟了,你也甭拘着,我姓陈,你可以喊我陈哥,你叫啥名?” “啊我啊,陆子星,喊我小陆就行。” “好,小陆,来来,先吃菜”说话间桌上已经好了六七样了,色泽诱人,香味扑鼻,尤其那虾,红锃锃油光闪亮,说话间李明已经动了筷子,直赞这味道一绝。 那汉子咕嘟咽了口口水,也夹了只虾送进嘴里。 “那个小陆啊,你跟馨月啥时候认识的啊,咋没听她提起过你啊?”陈子昂边啃着只卤鸡脚边问道。 陆子星又喝了半杯酒,抹了把胡茬子,回道:“我跟馨月那认识的老早了,打小认识的,初中以后她考到市里去了,后来上了大学,我这初中念完被我爹给拽去放牛去了,所以她少提起我很正常很正常。”可以听出来他语气中有些落寞,却对王馨月很是钦佩仰慕。 “这算是亲梅竹马了吧?”李明刚喝完一口压了压辣味。 “啥没不没,马不马的,我想亲人还不让呢。”陆子星嘿嘿憨笑。 另两人也呵呵笑了起来。 “感情好,小陆你还挺纯情啊?”陈子昂调笑道。 “她一直看不上我我早习惯了”陆子星又猛地灌了杯酒,更加落寞起来。 “慢点喝,来吃点菜,跟我们说说呗,怎么回事,馨月不像看不起人的人啊。”李明在陈子昂的眼神示意下给他满上酒。 “说出来太丢人了我就他娘的不像个男人这他妈的不能说不能说”陆子星眼中闪现泪光,摆摆手,又闷了一大口。 那两人贼兮兮的,像两个要探进鸡窝偷鸡蛋的贼一般,似乎人都有一种强烈的窥探别人隐私的欲望,他们俩个也毫不例外,虽然这陆子星跟案子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可能只是个路人,但却丝毫不影响两人的好奇心,尤其在酒精与微风的作用下,这好奇心更是肆意地蔓延开来。 “没事,说说,指不定咱俩还能给你出出主意,看到没,你对面这小伙,李明,从小学开始谈恋爱,女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这丰富的感情生活肯定能给你出点主意的。”李明只得硬着头皮给他投去鼓励的目光。 “行你们俩都是痛快人,我今儿也就豁出去了,你们就当我讲个笑话,我呢也叨叨我这十多年的委屈,来先喝一口,给我壮个胆走着” “这事吧,得从那年初二说起,我们那镇子里,像我这么大的小伙都知道,馨月是女孩子里长得最俊的,那是人人都喜欢啊啧啧便是这会,馨月也不比那什么女明星差,是吧?” 两人配合着点点头,王馨月确实长得很漂亮,这点作为男人无从否认,不过此时他们更关心隐私,所以没打断他。 “我当时吧,长得也不赖,还有点像四大天王里那个叫啥来着就那个爱不完那个。” “郭富城?”陈子昂提醒道,说完仔细看了看陆子星的长相,隐隐约约是有点低配版郭富城的意思。 “诶,对对对,就他就他,那时候啊郎才女貌,馨月好像是看了那什么花园就跟我表白了。” “流星花园。”李明补充道。 “诶,对,还是你们记性好啊,来,再喝一个,我润润嗓子继续说啊。” “不急,你先吃点,喝猛了容易醉。” “没事,斤不成问题。给来根烟吧。” 陈子昂给他点上,喷云吐雾一番后,陆子星捋捋思绪继续说:“那时候吧,也小,啥都不懂,两人在一起吧总要干点在一起的事,可巧,我在村口王老二家看录像也学了些那玩意你们懂吧?就那个”说着比划了个手势,两人都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陆子星露出追忆神色,“那是我离她最近的时候。” “咳咳咱说点其他的吧”陈子昂咳嗽一声,打断他满脸的淫相。 陆子星摆摆手,“重点就在这呢,别打岔”两人一脸黑线,这人怕是有种喜欢跟人分享那方面经验的怪癖,但话题是他两挑起的,只得硬着头皮听下去,不知何时,隔壁桌也支起耳朵在认真地听着。“那时候小,也不知道得有措施,这可不,不小心就弄上了,关键她也不懂啊,到那肚子藏不住的时候,她爹也反应过来这家伙不是长胖的,而是被搞大肚子了,都那么大了,只能生了。” “我操哥们牛逼!”隔壁桌插了句嘴。 陆子星反正已经豁出去了,举杯示意,又喝了一杯,继续道:“她爹把她给宝贝的,把我家上下全他妈骂了个遍,家里能砸的都被他砸了,我被我爹差点没揍死,这孩子得生啊,是吧,才初二也没法结婚,这老王家又没有其他女人,孩子也没法带啊,这名不正言不顺的,所以这儿子就甩给我家了。” “那老王也忒不厚道了,怎么着也他外孙呢,这事闹的。”刚刚那哥们明显入戏了,又发声支援。 陈子昂跟李明脑门上冷汗唰唰地流啊,这消息也太他妈刺激了。 “不能这么说,老头也有难处,这要馨月就这么跟了我就啥前途都没了,她成绩好,还能考个重点,我也不能耽搁她不是?” “哥们,真汉子,敬你!”又有几个人加入了听众行列。 陆子星也是豪爽,又干了一圈,撸了串大腰子继续讲:“所以我初中上完就跟我爹放牛去了,顺带在家里带娃,馨月考了市重点,接着考大学,这可不,在城里都找着工作了,找着工作以后还每个月给咱儿子寄点生活费啥的。” “可以啊,兄弟,完美大结局啊。”又一观众出声。 “完美个啥啊,我爹都上老王家十几趟了,老东西愣是没松口,说这好容易培养出来的大学生不能让我这种农村的给霍霍了,愣是没答应让我跟馨月结婚。” “我去他大爷的,农村的怎么了,谁祖辈不是农民啊。”一观众举着酒瓶子站了起来。 “冷静点,人还没说完呢。”边上一人把他按了回去。 陆子星对着他的声援者投去感激的目光,“老头说的也是实话,我现在这样确实配不上馨月,怪只能怪我自己,啥本事没有,就会放两大水牛。”说着又喝了起来。 陈子昂与李明面色越发沉重起来,互相对着眼,满脸无奈与说不出的震惊。 “我这次进城里找她,其实挺丢人的,儿子要上初中了,我连学费都付不起呜呜”说着说着,一个一米七几的壮汉竟号啕大哭。 这场闹剧,也以此收尾,陆子星博得了众人泛滥的同情心,他哭得如此纯粹,不但换来无数的安慰与声援,同时也换来满兜的红钞票与祝福。 “兄弟,你不容易,加油!”摊主给他们免了单不算,还往陆子星手里塞了几张钞票,他也被这个男人所感动了。 孤身在外漂泊,这个城市游荡在大排档的人,更能感受人间疾苦,酸甜苦辣,他们似乎早已尝遍,他们或许在改变,但不变的是心里那仍旧柔软的地方,今夜,它被触碰到了。 将醉得人事不省的陆子星丢在附近一个小宾馆里,让李明取了两千块钱,又搜了搜身上把仅有的整钱都留给了他,写了张字条用钱压住,两人与陆子星也算道了别,萍水相逢,随缘聚散。 “舅舅,你为啥不告诉他王馨月已经” “他糊里糊涂的也好,不知道王馨月已经嫁做人妇,不知道他心中的女神惨遭不测,不是还有一点点希望吗?” “可是他终究还是会知道的啊?”李明不解地道。 “多糊涂一阵不是可以多开心一阵吗?一个苦苦等了十多年的人,希望破灭的时候会是多伤心难过啊,你抗揍吗?” “不抗揍啊,怎么了?” “那明天老爷子收拾你的时候忍着点,别吭声。” “哦。” 夜风一吹,两人头脑也清醒了许多,开始为明天c为以后担忧,几片梧桐树叶在风中零落。 宽敞的客厅,打扫得不染纤尘,壁上挂着画像,两侧是巨幅山水图,当然,对面还有一株迎客松及虎啸山林,家具实木为主,甚少摆件,显得坚毅简洁。 陈老爷子大马金刀坐在虎啸山林图的下方的木椅子上,双手虚扶,右手边放着一根木杖,左手边立着李明的妈妈陈子瑜,同时他也是陈子昂的亲姐姐,此时她面前跪着李明,陈老爷子面前跪着陈子昂。 陈母给老爷子端了盏茶放在右手边矮桌上,看了一眼儿孙,摇了摇头便去厨房忙碌去了,一言未发,那是个很慈祥的老太婆,虽然头发花白,身子骨却很硬朗。 陈老爷子抿了口茶水,指着陈子昂骂道:“我他妈养了四十多年就养出这么个玩意?目无法纪c滥用职权?老陈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你自己说,人民赋予你的权利是让你欺负一个小保安的吗?” “爹事出紧急” “是啊外公,你那时不在场,确实事出紧急啊” “你给老子闭嘴,待会轮到你!”老爷子指着李明骂道,陈子瑜瞪了一眼还想说话的李明,他讪讪闭嘴。 “错就是错,想当初长征时咱都知道不能拿百姓一针一线,与百姓要秋毫无犯,现在太平了,怎么着?反而忘了本了?学校里社会上就教会你打官腔玩特权了?”老爷子虽有些年迈,但当年余威仍在,陈子昂大气也不敢出。 “我知错了!” “知错就要认罚!”老爷子站起身,举起木杖朝陈子昂背上狠狠抽了三记,砰砰有声,陈子昂一声不吭,咬牙硬挺。抽完后,龇牙咧嘴,看得李明冷汗直流。 “继续跪着李明这会到你了,顶撞上司,目无纲常,你认罪吗?”陈老爷子浓眉一拧,逼视李明,陈子瑜狂打眼色暗示,李明似乎看懂了,忙道:“我知错了!” 陈子昂忽然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他知道这老爷子脾气,不让他把话说完,把火撒了绝对讨不了好。 果然,陈老爷子举杖便打,口中还骂道:“好一个见风使舵之徒!我老陈家竟会出了这等人!”砰砰砰三下,李明嘴歪眼斜,谨记陈子昂的教诲不敢出声。 “我再问你,你知错吗?” 额,这就不好回答了,知道啊还是不知道呢,李明哭丧着脸求助似的看着陈子昂,儿子的表情一丝不落地落入陈子瑜眼中,她对老爷子道:“爹,李明还小!这多半是子昂教唆的。” 她瞥见陈子昂脸上狠狠抽搐了一下,李明虽然明知母亲在帮助自己,但他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大声道:“外公,这事与舅舅没关系,是那上司故意要我难堪,我是气不过才跟他顶撞的,马立山本来就跟舅舅不合,这会抓住机会故意恶心舅舅呢。” 陈子昂这会可真的是哭丧脸了,本来以为三棍子就完事了,李明这么一说,少说又多了三棍子。 果然,只听老爷子道:“跟同事不睦,勾心斗角,这也是你在社会上学来的?” 李明露出恍然神色,陈子昂徒呼奈何,木杖再一次高高举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养鱼所长 道路蜿蜒,沿山势起伏不定,树木低矮,野草枯黄,山间有雾气,萦绕不散,谷间有流水,空谷回音,鸟鸣山涧,在一阵清风拂过后,沁人心脾。 山道上有辆皮卡车,呜呜咽咽,车内两人,正是陈子昂与李明。在经受了老爷子的教育过后,两人也算是一起上过战场了,只是背后的印子没有个把月怕是无法消散了。 陈子昂点了根烟,迎着窗外吹来的风,潇洒地吐着烟圈,看着车窗外的一草一木,极尽自然,任由风吹散他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眯着眼,意兴阑珊。 这趟旅途更让他对警局的一切感到些许厌恶起来,他本来就是混不吝的性格,按他原先的话说便是天不管地不收,为所欲为才是他办案的手段,为了破案他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也导致了他虽然名声在外却不受局里同时待见,要说佩服有之,但大部分人都是敬而远之。就拿这次临阵换帅来说,局里竟没有一人站出来为他说句话,他心寒之余也不免反思自己。人无完人,这点来说,曾经作为市十佳青年的他也不能免俗,对付其他人他游刃有余,但与同事如何搞好关系,他还未入门,他独行侠的形象在局里早已深入人心,而局里那些人大部分也对他形成了依赖,除了他以外没有人可以独立调查,长此以往,非良性循环。 李明也颇有些萧索,斗志满满地投入工作,却发现阻力不在外而自内,这点来说确实打击人的积极性,更为让人气愤的要数这趟差事,局里上下正值用人之际,考虑到已无法抽调人手对黎洪进行背景调查,故破例重新任用暂时被停职的陈子昂与李明,远赴千里之外对黎洪的身份背景进行详细调查,明说了是启用,实则与流放无异,最最气人的是别人出差都是飞机高铁,而他们倒好,为了节约成本,特批公车出行。这般恶心人,用这种手段将两个对案件最为了解的人驱逐出权力中心,意思再明显不过,这起凶杀案你们不带你们玩,你们自己找个凉快的地方好好呆着去。 “舅舅,做个好警察那么难吗?”李明叹了口气。 “不难啊,服从组织安排就行。”陈子昂随口答道。 “可是万一组织是错的呢?” “那也要服从,因为你说了你要做好警察,组织在小事上或许会错,但出发点一定是正确的,有些事需要辩证地看。” “那岂不是打着正确的旗帜做着错误的事,还要让人义无反顾地执行?” “额你思想觉悟怎么那么低?” “不是啊,万一有人打着组织的旗号办坏事,我还不能反驳,岂不是让组织背了黑锅了吗?” “你如果在刑侦队再待一阵,你会发现这样的事会越来越多,人心太过于复杂,也不知道哲学家们能不能想出办法让人单纯些,少些纷争,少些勾心斗角,好好完成自己该做的事,那样该多自在啊。” “噗”李明笑了起来,“舅舅,我发现你说这话时候倒是蛮单纯的,哈哈。” 笑了好一会,李明心情稍微放松了些,觉得眼前的路也不再那么枯燥,多了些生气,说道:“师父,不说这些丧气话了,聊聊案子吧。” “黎洪这案子暂时没什么好聊的,线索太少,根本串不起来,我给你讲个我以前办过的案子吧。” “好啊,最好长一点,这路况至少还得开个四五个小时呢。” “你倒是会算计,讲四五个小时,我不得唾沫星子都讲干了?”陈子昂说笑归说笑,却将以前破获的那起案子娓娓道来。 闲言少叙,日落时分,两人风尘仆仆终于到了个小镇上,几经周折寻到镇上唯一的旅店住下,本以为可以安稳地休息一晚,却不想夜里遇到了一件怪事。 时间大概是夜里两点多,隔壁屋忽然传来嗯嗯啊啊的声音,这种声音在宾馆里很是稀疏平常,被吵醒的两人听了一阵也进入了圣人模式,但怪就怪在这宾馆隔音太差,别人砌的可能是一砖半的墙,偏偏这老板贪省钱弄了个一砖的墙,所以也导致了这墙隔音效果奇差无比,所以隔壁的叫床声仿佛魔音直灌双耳,之后连那女人窸窣着穿衣服趿上高跟鞋款款婀娜的穿过走道关上房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般一折腾,两人也暂时失去了睡意,对于两个正常的男人来讲,尤其是差着辈分的两人,这种事所导致的只能是沉默,以及不住地翻身。 隔壁屋似乎也考虑到了他们的尴尬,开始聊起天来,两人?两人均想,略微有些震惊,不多时又出现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三人?我靠!禽兽啊。 “老大也不知咋想的找这老头能成吗?”一个人抱怨道。 “别想那么多了,咱干这种事又不是一回两回了,不把他们整怕咯,呸咋可能老老实实掏钱啊就得整,往死里整,把他家里也整的鸡飞狗跳不可。”另一人似乎还在抽着烟,中间有两个停顿。 “就就就就是搞搞搞搞他家啊啊人,他他他才会会”最后那人肯定是个结巴,由于最开始说的都是单音节没听出来,这会一着急,话都说不利索了。 第二个人打断他道:“看到没?大结巴都懂了,他不是能躲吗?让他躲,我就不信他连他爹死活都不管了。” “那行,那我听两位大哥的,你们说咋搞咱就咋搞,不搞出人命就行!”第一个人应该是个新入伙的,还没交投名状呢。 李明肩头轻轻被拍了一下,原来陈子昂越听越不对劲,已经悄无声息地挪到里面床边准备商量一下,可怜李明兀自聚精会神的聆听,被这一吓,叫喊出声,双脚也不自觉扑腾了两下。 “谁?”隔壁房间大声喝问! 借着窗帘缝隙飘入的淡淡月光,李明已经看清了来人,张着眼,满是焦急。 “额啊轻点”陈子昂忽然娇媚的叫了起来,这女声模仿得惟妙惟肖,李明近在咫尺听得面红耳赤,若不是正对着他这张大方脸,怕是早起了反应了。 “哈哈”隔壁屋齐齐大笑起来,为了不引起怀疑,两个大男人极尽所能,娇喘叹息,被翻红浪,极力模仿了一出男女大戏,模仿者万念俱灰,冷汗都混着热汗流了下来,为了不太丢人,两人更是演绎了半小时之久,让隔壁大饱耳福。 翌日天微亮,顶着两只硕大黑眼圈的人便坐在宾馆大厅等退房,他们忽略了一点,这是个小镇,几乎每个人都是睡到自然醒,而且这种宾馆都不收押金不查房,因为开宾馆的人也知道不会有哪个住宾馆的人会屑于去偷他六七十年代的电视以及发黄的被单,一般操作是把钥匙丢在前台走人,至于有人连钥匙也带走,老板也不慌,他那里至少还有好几把备用钥匙呢,所以这种镇上宾馆很容易出现一种状况,那就是你睡的正酣时,忽然听到有人拿钥匙捅你的门,如果你恰好没有插插销,那么恭喜你,你会赢得一个床伴,不论美丑,当然你可以选择,人财两空或是只是破财消灾。 两人就这样坐着,坐到日出,而后日上三竿,老板终于出现了,见坐在椅子上冲瞌睡的两人,忙招呼一声吃了没,两人悠然转醒,忙道要退房,老板乐了,笑道:“你们把钥匙丢这就行。” 说罢自顾自去吃早饭了,还招呼两人同去,两人委婉谢绝,出了宾馆,时间刚过九点,隔壁屋那三人还没出现,估摸着镇上派出所应该开始上班了,陈子昂决定把事情给他们反映一下,让所里派几个人来查一下三人身份,有句话叫叫防患于未然嘛。 所以他按查到的电话打了过去,直到响到第十声那头才有个懒洋洋的声音喂了一声。 “是东安镇派出所吗?我是万黔市刑侦支队陈子昂,有个案子需要你们派人处理一下。” “哦,市里的啊,你说呗”那头有些敷衍的语气。 “我昨晚住在你们镇上的万豪宾馆,隔壁有三个人,他们说话的时候被我听到了,听他们语气应该是放债的,要去找人麻烦,现在他们还没出宾馆,你们速度派人过来调查一下。” “啊,好,我知道了,挂了。” 陈子昂将信将疑,但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好了?”问话的自然是李明,简短的对话让他对陈子昂这三个字的分量又又了新的估计。 “唔应该吧” “那走吧?” “再等等看,万一他们没赶上也得帮他们认清嫌疑人长相跟去向。” “额行吧” 狗拿耗子的陈子昂与李明就这般苦守,派出所的人迟迟未到。终于,在表盘指针指向十一点五十五分时,三人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出宾馆大门,三人一般高矮,一米七到一米七五的样子,一人猴瘦猴瘦的,脸上骨头很分明,直接可以拿到医学院作标本,还有一人憨憨的模样,留个小寸头,膀子倒是很粗壮,应该是那个结巴,因为他老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一人体格健壮,可以用五大三粗来形容,眼光有些飘渺,四处查探警惕性很高,应该就是刚入伙那人。三人说笑着上了一部停在路边的面包车,打着火,不多时便开着车走了。原地留下错愕的李明以及愤愤不平的陈子昂,穿这个小背心的老板端着只大海碗,提溜这一只小折凳走出门来,见两人还在忙招呼两人吃午饭。 “师父,你不是报案了吗?他们咋没来人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操!上车,去派出所去。”陈子昂把最后一节烟狠狠抽完,直接爬上驾驶室,打着火扬长而去。 宾馆门口,老板悠哉悠哉扒着饭,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笑道:“我去,这破车,都喷黑烟了。” 两人到了所里亮出证件,被值班的民警带到了所长办公室,所长正抱着个大鱼缸往外走,见迎面来了三人,面色有些不俞,小民警急忙说明后面两位是市里刑侦队的,那所长面色稍霁,把鱼缸交给小民警,道:“帮我把水换咯。”说罢伸出手跟前面的陈子昂亲热地握在一起,“这位同志怎么称呼?这次来是有什么大案子要我们所里配合?”态度暧昧而恭谨。 “我姓陈,我身后这位姓李,这次来是给你们报个案子,需要你们自己派人去处理。” “哦陈警官,来来来,里面坐下说,坐下说。”说着让开条道往办公室迎。 两人坐定,所长忙取了茶杯准备泡茶,陈子昂忙道:“别忙活了,报完案就走,情况紧急。” “嗷是是是,案子要紧,那就委屈两位了,连口水都没得喝,抽烟不?”那所长又从抽屉里掏出烟来递给他们。 “不了,说案子!”陈子昂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那所长见这人油盐不进,也不折腾了,示意陈子昂说事,待陈子昂把事情原原本本讲完,并将那三人特征车牌号去向等等全描述了一遍之后,那所长摸着下巴道:“就这事啊?你们打个电话报个案就行了,还跑过来干嘛?” “早报案了,你们没出警!”李明大声说道。 “又没发生案情,出什么警咯,连苦主都没有,有警力也不能这么浪费的啦。你这小同志一看就是刚毕业没见过世面。” “哼。”陈子昂冷哼一声,他对这所长的态度极度不满。 “得了得了,也辛苦你们两个跑一趟,待会我让小张带你们两去立个案,就这样。”说着话呢,给鱼缸换水的小民警抱着鱼缸回来了,所长忙接过鱼缸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对那小民警道:“小张,带他们去做个笔录给立个案去。”说罢挥挥手,像撵苍蝇似的。 两人互看一眼,强忍住把这所长揍一顿的冲动,出了办公室,越过小张径直走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算命老爹 秋收时节,稻田一抹金黄,山丘枫林如墨染,如一幅展开的画卷,田里,妇人在收割劳碌,头巾裹住青丝,谷斗旁,男人在挥汗如雨,一摞摞稻秆堆成小山,上面躺着追麻雀追累了的孩童见一辆皮卡车驶过,开心的挥手欢呼起来。 “舅舅,这是我第一次报案诶,你以前报过案吗?” “我都是接别人报的案。” “唔跟想象有点不太一样。” “嗯,像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别这么说,昨晚你嗯嗯啊啊的,倒是挺带感的,看来d盘的学习资料没少看啊啊别打开车开车呢”头上重重挨了两下,李明终于老实了。 青牛屯是东安镇下属的一个村子,很偏僻,偏僻到皮卡车也无法驶进村中,两人只得弃车步行,村口有棵大槐树,至少六人合围才能围住,一路郁郁葱葱,长满了梨树与柿子树,柿子树上挂满了红色的果实,梨树上黄澄澄的梨看着娇艳欲滴,道路蜿蜒向上,青石板上长满了苔藓植被,路一侧有条顺山势起伏的小溪,溪水清澈,水草丰茂。 两人打听好黎老爷子家方位,在村中纵横阡陌的小路上尽情领略了一番属于小村的宁静与祥和。 柴门未掩,两人在门口唤了两声,无人应答,互相对看一眼,带着好奇的心情进了院子,这是一户很紧凑的房屋,院子不大,隔出一半养了十来只鸡,柴房在东侧,西边有口井,厨房也在边上,堂屋与卧房在正北方,两层小楼,一层三间屋子的样子。两人走到客厅,朝里一看,愣了半晌,见里面大大咧咧坐了三条汉子,一个瘦成猴精,一个五大三粗,还有一个膀大腰圆,正是早上刚从宾馆出来的那三人,在三人最里面,还有个干瘦的小老头,嘴里叼了个烟斗,吧嗒吧嗒抽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见来了两人,四双眼睛齐齐看来,那猴精看清来人,也有些奇怪,狠狠道:“没事赶紧滚蛋,谈事呢。”他说话的当口,五大三粗的汉子把袖子撸到肩膀秀了秀肌肉。 陈子昂摆摆手,也不理他们,对里面抽大烟的老头道:“你是黎文军不?” 老头点了点头。 陈子昂嘿嘿笑道:“那就成,没找错地方,你们聊你们的,我排个队。” 猴精看他笑嘻嘻的模样,有些吃不准他来头,问道:“哥们,哪条道上的?” “说了你们聊,我不打扰你们。”陈子昂明显根本没把猴精话里的威胁放在眼里,扯了把老头用来晒太阳的藤椅便在门口坐下,李明左右扫了一眼啥也没找到,便只得站在他身后,把手背在后面,气势倒也十足。 “小洪到底欠了多少钱?”黎文军提着烟斗的手有些颤抖起来,声音也有些惧了。 几人都看着陈子昂,陈子昂见势头不对,道:“看我干啥,欠了多少倒是说个数啊?” 这话是对猴精说的,猴精满脑子浆糊,来之前老大只说要让黎文军把黎洪的去向交代了,然后把家里给砸了,这家伙欠多少钱他哪知道啊。 眼看他脸都快红成猴屁股了,他忽然站起身和喝骂道:“操你妈的老东西!给脸不要脸!砸!” 随着他一声令下,另两人轰然起身,茶几被掀翻在地,随手抓起身边之物噼里啪啦打砸起来,小老头哆哆嗦嗦缩在藤椅上,吓得面无血色,口中不住道:“今日大凶大凶啊” 屋里几乎都是些桌椅板凳之物,唯一值钱的彩电被一把椅子砸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把猴精也吓了一跳,李明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陈子昂,不知道该如何动作,陈子昂也在犹豫,从战力分析看,己方完全处于劣势,但从道义上来讲自己必须出手。 “都他妈的住手,警察!”陈子昂大吼一声,习惯性往腰间摸去,空空如野,这趟差别说枪了,连副手铐都没给配。 三人转头看向他,满脸难以置信,五大三粗那家伙憨出出地道:“唬你爷爷呢?真当自己是英雄啦?还他妈警察,老子连你也打咯。” 说话间,龙行虎步,一拳径直朝陈子昂面门捣来,膀大腰圆的结巴口中哇呀呀大叫着朝李明冲来。 陈子昂淬了口唾沫,吼一声:“干他丫的!” 从椅子上弹起,身子侧开让开来拳,左手挥出一记手刀直奔大汉面门,说时迟那时快,那大汉看似鲁莽实则心思细腻,一击未中,忙一矮身恰恰躲过,肩膀顶起,狠狠撞向陈子昂侧肋。 陈子昂猝不及防之下,肋部遭受重击,一口气倒不上来,狠狠砸向椅子,哗啦一声,藤椅折了两腿,向后砸在地上。 李明只听咚的一声,正是陈子昂后脑勺砸在青石砖上,当是时,击向他的汉子也堪堪杀到,李明哇一声大喝,侧身抬膝,膝盖狠狠顶在那家伙小腹下方,只听那汉子嗷的一声,大大倒吸了一口气,捂着下身慢慢倒下去,脸色惨白,眼泪混杂着鼻涕口水滴答在石砖之上。 四人交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那猴精还在叫喊:“把这两个龟孙子给老子废了!操他大爷的!” 陈子昂捂着后脑勺从地上爬起来,眼前众人都有些模糊,觉得右手上濡湿一片,忙拿到前方查看,满手血红,咬牙骂了声,从他扭曲的脸可以看到他的愤怒。 把他撞翻那汉子嘿嘿冷笑,举拳再次砸来,陈子昂此刻已是强弩之末,眼前一片拳影,只得不住后退,李明忙过来帮忙接下,砰砰连声,拳拳到肉,两人分开之前各挨了三四拳。 那猴精忙出门搀扶结巴,那结巴已经发不出声,呼哧呼哧喘着气,双手捂住的地方血渍一点点浸了出来,猴精嘶吼道:“马三,弄死他!”吼声中充满了恐惧及愤怒。 李明渐渐支撑不住,陈子昂这边勉强能站稳,但想要迈前一步已是不能,猴精见状,从地上捡起一个折凳朝他走过来,高高举起,往陈子昂头顶拍落。 耳中开始嗡嗡嘶鸣,脑海中一片空白,血顺着发丝流下,暖洋洋的,陈子昂抬起眼,见到一副狰狞的涨红得像猴子屁股一般的脸,随即轰然倒地。 “舅舅!”李明大叫一声,被那大汉一拳打在下巴上,血水混杂着牙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爹!”门外有人喊了一声,然后猴精便看到进来一人,胡子拉碴。 “啊”屋内老头含糊着应了一声,那人也看清了眼前景象,几个箭步便窜了进来,瘦猴精手中已经打烂的折凳毫不迟疑朝他挥来,他举左手格住,那折凳四分五裂,同时血也流了下来,那人仿佛不觉得疼痛,右拳毫不迟疑穿过掉落的碎木砸在猴精面门上,猴精踉踉跄跄后退两步,鼻血哗哗直流。 “小心!”倒在地上的李明喊了一声,原来那叫马三的汉子见势不妙举起胳膊肘子从后方偷袭,肘尖已经挨上了来人脊背。那人重重挨了一记,扑倒在地,黎文军提着一把一尺多长的砍刀迈出门槛,大喊住手,刀已经架在那面色惨白的结巴脖子后方。 马三闻言停手,猴精也捂着鼻子站到马三身边,李明吐了口血水,捂着发晕的脑袋走到陈子昂身旁,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来人,失声道:“黎洪!” 黎洪吐了口唾沫,混杂着泥土与血水,看着他爹问道:“爹,你没事吧?” 他爹黎文军摇了摇头,指着马三与猴精道:“你是不是欠他们两跟这个家伙钱?” 黎洪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个以后再说,那个你还要打吗?”他指着马三。 马三刚要答应,那猴精阴狠地道:“今天爷们栽了,你把他放了,我走!” “不能放?报警!”李明用漏风的嘴喊道,此刻他嘴唇已经开始肿了起来。 黎文军看着他儿子,显然在等他拿主意,老头提刀的手已经有些脱力了,黎洪捂住胸口咳了一会,冲黎文军点了点头,那猴精对马三说让他背了那倒在地上的汉子走人。马三忿忿不平,但只得照办,这投名状算是砸了。 三人走出大门,黎洪看着李明与陈子昂,问道:“你们呢?” 黎文军忙道:“这两娃是警察,不是坏人!” 黎洪冷哼一声,黎文军丢了刀忙过来查探陈子昂伤势,一边把脉一边口中还在抱怨:“今日果然大凶!脉相还算平稳,把他挪屋里去。” 李明此刻已是脑子空白,一瞬间经历了太多,他已经失去了主心骨,依言照做。 黎文军忙前忙后给陈子昂头上伤口擦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药,胡乱包扎一番,看李明担忧的神色,黎洪冷冷道:“我爹虽然是个算命的,但医术也算远近闻名,他说没事就没事,放心。” 李明心下稍安,此刻方才看清黎洪面貌,剑眉星目,不羁的胡茬也难掩他俊朗的面容,不可否认,这人长得很有武侠气息。此刻他们苦苦追寻的人近在咫尺,他却显得无所适从了。 黎洪看他眼神,忽然莞尔一笑,“你想抓我?” 黎文军听到这话停下手朝这边望来,黎洪冲他摇摇头,他又继续忙活去了。 李明点了点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我也不太确定!” “今天的事,谢谢!” “应该的!”话题又一次陷入僵局。 李明心中很是纠结,按道理嫌疑犯就在眼前,他应该不顾一切将他绳之以法,但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陈子昂,他又不能就此下定决心,在他心里他或许也认为黎洪并非十恶不赦之人,正如他一步步推理出来的一般。 “你在犹豫,你怕我爹不管那人。”黎洪呵呵笑了起来。 “有一点,我觉得你应该去自首!” “不可能的,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我自首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你要相信警方。” “这事你们管不了的!” “为什么?” “因为你们没有证据。” “可是” “不用可是了,没有证据你们做不了任何事,而我可以。”黎洪身上散发着强大的自信。 “你这是违法的!” “他们做的事也违法!” 李明一时语塞,他很想反驳黎洪的观点,却不知道从何反驳起。 “王馨月死了。”李明决定换个话题,试图解开困扰了他许久的谜团。 “我知道。”黎洪语气很冷漠,仿佛此刻在谈论的是个陌生人。 “煤气中毒,这个你也应该知道。” “这就是你们调查的结果?”黎洪面露讥讽,带着冷笑。 “啊” “可笑,就这水平,还想让我相信你们?”黎洪笑的越发放肆起来,黎文军朝这边又瞟了一眼。 “不是吗?”李明面色涨红。 “至少我看到她那会不是。”黎洪叹了口气。 “这么说,你承认是你杀了她?”李明略微有些失望,可能是对真相如此简单的失望。 “是我杀的,她求着我杀了她,所以我才开的煤气。” 李明捕捉到了他话里的一丝信息,“求你?” “是啊,我看到她的时候她生不如死,所以求我。” “她怎么了?” “被人注射了大量镇定剂,器官衰竭。”黎洪眼中满是悲戚,这是他第一次流露出这种神色。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杀她?” “你还不算太笨。” “那你知道是谁吗?”李明问话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知道又怎么样?谁会相信一个神经病的话。”黎洪语气中满是萧索,叹了口气。 李明差点脱口而出我信两字,但生生忍住了,是啊,谁会信啊,他方才的话又有几句是真的呢? “有烟吗?”黎洪忽然问道,李明从陈子昂口袋里掏出烟递给他,他放在鼻间闻了闻,李明想帮他点燃,却听他说:“算了,不抽了,好不容易戒掉的。” 躺在床上的陈子昂哼了一声,李明忙去查看,他睁开眼,意识依旧有些模糊,问道:“人呢?” “跑了。”黎洪笑嘻嘻地走到床边,陈子昂瞪大眼,满脸难以置信,小心道:“黎洪?” “是啊,要抓我回去吗?”听他这般说,老头把丢在一旁的刀又捡了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酒吧女人 银杏大道,这是一个很浪漫的名字,情侣牵手走过,空中不时飘落金黄色的银杏叶,地上早已堆积起厚厚一层清洁工的噩梦,阳光明媚,拍照的c路过的c扫地的表情各异,这里是艺术家的天堂,一个画板或是一台相机便可在这里待一个下午。 道旁的长椅上,依旧穿着风衣却风度不再的陈子昂头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而李明在不住地敲打着刚刚镶好的烤瓷牙,两人就这般坐着,与这湛蓝的天,与这飘落的叶,格格不入。 “舅舅,你说马立山算不算找着机会把咱两彻底摘出来了?”问话的自然是李明了,他现在经历过大风大浪,已经对马立山这人彻底失去好感了。 “咱两不是早就被摘干净了吗?这案子不插手也好,我总觉得太复杂。” “不是,舅舅,你就甘心堕落了?” “我这样子,你觉得不甘心还能怎么着?”陈子昂指了指自己脑袋,其实他也挺郁闷的,喊开干的是他,最先躺下的也是他,最可笑的是黎洪带着他爹离开时跟他说的那句话太伤人了,黎洪说好好干刑侦就行,别老学人武警。 “那你找经济犯罪科调了黎洪的那公司的资料干嘛?” “闲着也闲着,瞎看看呗。” “也行舅舅,你说这回老爷子不会再打咱两了吧?这回咱两可一点错误没犯啊。” “咋就没犯了?黎洪不是从你眼皮底下带着他爹大摇大摆走掉了?” “不是那不是没办法吗?你要把黎洪逮了,他爹不跟咱拼命啊,咱两这情况也干不过啊,再说了,黎洪不把他爹领走,那帮讨债的再上门,真把他爹给弄出个好歹来,不也得咱两背锅吗?” “你倒是算的挺清楚啊,你是不是从心底里还是不相信黎洪是凶手?” “他自己也说了啊王馨月被人注射了大量镇定剂” “白痴,神经病的话你也信!” “你不也信了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找了张姐问尸检的事。” “你他妈跟屁虫啊,这你也知道!靠!” “我还知道你拿着一份很详细的尸检报告跑去找马立山说尸检结论有问题被那家伙骂得狗血淋头的事呢。” “额算了马立山那家伙反正已经认定了王馨月就是煤气中毒死的,对血液里残留有镇定剂这线索视而不见也是正常,按他的解释,死者是先被烟灰缸拍了脑门,再被注射了镇定剂,然后黎洪怕她还死不掉,又开了煤气,倒好像也能解释得通。”陈子昂若有所思,还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所以啊,咱两这次放跑的可是杀人犯呢,不被免职已经万幸了,哎,快想想怎么跟外公解释吧,上次的印还没消呢。”李明唉声叹气,脸色露出苦涩神情。 “矿泉水瓶还要吗?”扫地的大妈从他两身边走过,见陈子昂身旁摆了个空瓶子。 “不要了”话音未落,那瓶子便消失在灰色的蛇皮口袋里了。“烟屁股别扔地上啊。”临走前大妈还吩咐了一声。 “诶哥们不好意思,能不能让个地?我们拍几张照”一个背着单反的小伙对他两道。 “行吧,走,换个地!”陈子昂顶着个木乃伊脑袋,在那小伙的谢谢声中,皮鞋踩在铺满落叶的银杏大道上,落叶飞舞,风衣衬出他萧索的背影,像一幅画,很有武侠的感觉。 夜色朦胧,小区里也只剩下几盏昏黄的路灯,偶尔有几只野猫像婴儿一般嚎叫着,扰人清梦,陈子昂家里,书房还亮着灯,他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背靠椅背,半躺,闭目沉思,身前桌上摊着一堆资料,桌角一个文件袋,盖着绝密印章,陈子昂试图从千头万绪里理出一条线索来,他想知道黎洪到底想干什么,这是一个老刑警对真相的执着。 黎洪离开了原公司,自己开了家小公司,但业务往来却与原公司存在着太多的关联,大到地产投资c股权并购,小到商业酒会c社团活动,这家小公司的经营范围包罗万象,经济往来数额竟高达十几个亿,这种规模的公司不可能这般名不见经传,但他却做到了悄无声息。他甚至于不得不怀疑这是一家独立存在为那家民营企业提供庇护的公司,因为涉及的账目太过于庞大,以至于他不得不感慨那些所谓的商界精英与普通人似乎自动分割成两个阶层,这不是用钱来衡量的,而是一种眼界。黎洪的公司倒闭时,举债高达八个多亿,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它五百万的注册资本金以及三千万的资产估值,这必然是一个精心策划过的陷阱,收网之时绝无漏网之鱼。 这么一来,债主上门寻人的事也便很好理解了,这根本不是十万的高利贷,而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然而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黎洪似乎还抱有一些奇怪的念头,这便更加让人感觉到好奇了。真相是一个深渊,让人忍不住要一探究竟,但这深渊到底有多深不可测,谜底揭晓之前,永远是个未知数,这便是它让人着迷的地方,充满了太多的可能性与不确定性,一步一步触碰到真相的满足感深深吸引着陈子昂那不安分的心。 思绪纷繁,被野猫的啼哭一遍又一遍地扰乱,大脑昏沉,他再也无法凝聚精神,阖上的眼皮跳动了几下,鼾声传来,原来在思忖间以呼呼睡去。天上的月以渐渐西沉,而李明仍旧未归,对李明来讲,这是个不眠夜,有些年少轻狂的事惹了他的魂,他的心也好久没有这般蠢蠢欲动过了。 酒吧是夜生活必不可缺的主题词之一,灯红酒绿,红男绿女似乎都与它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而作为一个成年男子,李明再欣赏完他舅舅d盘的文件之后更显得躁动,但作为一个警察,违法乱纪的事却是不能沾的,所以他只得依靠酒精来驱散心中那团燥热的小火苗。什么案子c家规统统抛到脑后,作为一个职场无比失意的人,酒才是最佳解药。 坐在跑马灯正下方小圆桌的他,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无论是吧台舞池,还是舞台厕所,所有女性或婀娜c或妖媚c或性感奔放c或委婉动人,尽收眼底,那些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在他这如过眼云烟,那些青春活泼的在他眼中是如此迷人,他就坐在那,傻傻地笑着,不时抿一口杯中早已混杂了太多冰水的啤酒。 不远处有一桌女孩在摇着骰子说笑着,充满了青春活力,其中正对着李明的那女孩长得很标致,圆圆的小脸,大大的眼睛,五官不算很好看,但却让人不自觉想多看几眼。李明想,喝完这杯酒,我就去问她要电话,她似乎已经瞟了我好几眼了,她或许也喜欢我吧,你看,她还在对着同伴说着什么,还指了我一下,她同伴也回身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她们是不是在谈论我?我要不要换个姿势,显得帅气一点?正在他很骚包地想的时候,离女孩子不远的吧台边说坐下了一名女子,有一股风尘气,画着不淡不雅的烟熏妆,梳着个大波浪的头发,她要了杯淡蓝色的鸡尾酒,似乎听到了什么朝李明看了一眼,眼中满是笑意。 不多时,她拎着酒杯款款向李明走来,身上的香水味灌入李明那硕大的鼻子里,他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来人,那人盈盈坐下,对李明招了招手。 李明附首过去,只听她带着笑意问道:“弟弟,你知道那桌那女孩子在说啥吗?”说完眼神朝那个方向瞟了瞟,李明摇头。 她咯咯笑道:“她们说,你在这看女生已经看了快一个小时了,酒都才喝了两杯,跟个傻子似的,今晚肯定不会有女人跟你搭讪。” “额你不是就在跟我搭讪吗?”李明嘿嘿直笑,主动送上门来一个女人,虽然不是太合心意,但好歹也算是个女人,还是个长得不丑的女人。 那女子掩唇轻笑,花枝乱颤来形容或许会恰当些,“弟弟,你真有意思,你在这是在等人吗?” “不是。”他举起杯子又抿了一口,喝出了喝洋酒的感觉。 “那可以请我喝杯酒吗?”那女人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眼神中充满了魅惑。 “我不认识你,不想请。” “我叫卢雨燕,这下认识了吗?” “算是吧,不过我要走了。” “长夜漫漫,你就这么走了吗?不如先陪我跳支舞吧?”那女人似乎不依不舍,在挽留他。 李明脑子忽然精明起来,早先的旖念似乎突然消失了,在女人方面经验为零的他到酒吧来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到这时忽然骑虎难下,他有些无所适从起来,各种乱七八糟的后果在他脑海中被不停的虚构出来,甚至已经不由的想到了万一两人生出感情,谈婚论嫁,结婚生活,小孩出生叫什么名字,在哪上幼儿园,他似乎在短短的十几秒的时间过完了自己的人生,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女人依旧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并向他伸出了手。 他不自然地伸出手,盈盈一握,她手有些凉,但很滑腻,握着很舒服,李明心里不停地在总结复述着。她好高啊,都到我下巴了,她用的香水好香,洗发水也很好闻,她的裙子设计感好强,胸好像也挺大的,李明咽了口唾沫,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 在舞池里,耳鬓厮磨,她靠在他的身上,香水味一丝丝飘进他鼻孔里,让他不由有些沉醉,他低头时能看到她仰着的脸,很精致,唇色红润饱满,眼神中满含期待,他不敢多看,却又耐不住心里的那丝悸动不时会往下看,那女人又会有如心灵感应一般再次扬起脸与他对视,唇角弯弯,惹人垂涎。 忽而,音乐变得柔和舒缓,让人浑身酥痒难耐,两人贴的更紧了,李明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胸隔着衣服若有若无的在他肋骨附近摩挲,他脸胀得通红,生理反应已经让他无地自容,他粗粗的喘着气,气息喷在卢雨燕的头顶,她抬起头看向他,露出玩味的笑,她朱唇轻启,颤着声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吻我。” 四唇相接,时间仿佛静止了,李明浑身一阵幸福的战栗,险些站不住身子,手在她背上胡乱的摸着,紧紧闭着眼,任由着她的舌头撬动他的牙齿,与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意乱情迷。 音乐停了下来,他们再次分开,卢雨燕笑嘻嘻地看着他,看着他意犹未尽的表情,忽而红着脸把头埋在了他怀里。 “你还走吗?”她问。 “不走了。”他笑道,再迈出了第一步之后,他心里的犹豫被戳破,迷惘担忧,在一个热吻之后化为乌有。 “但我可要走了。” “啊?为什么?”李明被惊到了,他急于理顺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但脑中忽然变成空白。 “傻子!”那女人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像撒娇一般,“我只想跟你单独呆在一起。” 李明此时已经当机,再也没有任何思绪,傻傻地问:“那你为什么还要走?” 作为一个刑侦队的成员,如果陈子昂听到他说出这种话来,怕是早就一巴掌将他拍死,没有任何把握细节的能力,没有任何逻辑思考能力,这种队员存在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你跟我一起走就好了啊。”女子娇笑起来。 夜微微凉,风拂过梧桐树,巴掌大的叶子缓缓落下,被微光照出大大的影子。 她挽着他的手,漫步在空无一人的街,只有高跟鞋踏在青砖上哒哒的声音,夜还长,那小宾馆的床榻也不知摇曳了多少人的青春,而此刻,那红扑扑的招牌下,又走进了两个夜归人。 床榻的吱呀声会响起,浴室的水声会吟唱,流浪猫还在叫唤着,为这不眠的夜,也为这难了的情,一夜销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小朱局长 九天精神病收容所外那条灰扑扑的路在月下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月华清冷,给这空旷的原野盖了一抹轻纱,朦朦胧胧,却别有一番意境。田间堆砌起的稻秆,像一座座小房子一般,在月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夜莺落在上面咕咕叫唤着,风吹过,路上的细灰会腾起来一些,让路看得更不真切。 老罗换下了白大褂,穿上便装,踏着双小皮鞋踩在灰窝里,吹着口哨走在小路上,他今天刚与金得彪交完班,终于可以脱离这个沉闷萧索的地方,他心情也轻快了起来。 他的车停在一户农家里,他一贯如此,仿佛将车停在收容所内都会让车也变得沉闷起来,这也是他一直坚持的事情之一,走一段贴近自然的路,会让他更有仪式感,这段路仿佛能洗净铅华,把他与收容所彻底划清界限。 月亮隐入云中,周围暗了下来,他只得探手入怀取出手电筒来,还未来得及点亮,便忽然感觉一阵风扑面而来,身上哗啦啦被稻秆劈头盖脸笼罩住,他分明记得左手边是一堆草垛,随即耳边一阵破风声,他意识到危险,那是金属快速划破空气的声音,老罗下意识的着地一滚,只觉得腰上凉了一下,接着便是疼痛与热血不住地洗刷因为那一滚而被剌开的一道长长的口子。 那人似乎也没想到一击竟然没有得手,惊疑了一声,老罗直吓得魂不附体,手脚并用便往前爬去,完全顾不上腰上的伤口。月亮从云中探出头来,朦朦胧胧,将那人身影拉得老长,老罗拼命爬了一阵,挣扎着站起来,转过头看他,只见他披散着头发,嘴角露出狰狞地笑,“黎洪!”老罗尖叫出声。 两人相距不足三米,黎洪狂笑起来,笑得肆无忌惮,举着寒光闪闪的匕首又扑了上来,罗应承大喊一声,将手中手电对着黎洪,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歪歪斜斜,脸上只剩下恐惧。 那手电忽而闪出一道光来,正正照到黎洪眼睛,原来是老罗慌不择路刚好按到了开关,匕首还是刺了下来,老罗拼命睁大了眼,声嘶力竭地大喊,刺空了!他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老罗将手电砸向黎洪面门,砸到了他的眼角,鲜血直流,黎洪半睁着被血模糊了的左眼,嘶吼着又冲了上来,老罗抓起一把灰朝他扬去,趁他躲闪时翻身便跑,用尽他毕生的气力,他拼命的跑,血流了一路他也完全顾不上,他边跑边大喊着救命,老农家昏黄的灯光似乎就在不远,他声嘶力竭地喊,惹得大黄狗汪汪直叫。 白墙白床白窗帘,只有窗外还有一抹黄,那是依旧倔强的叶不舍得离开,罗应承躺在白色的床上面色苍白,床边的吊架上还挂着几只吊瓶,头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陈子昂不住地在病床旁边踱着步子,他头上的纱布也是白色的。 “别晃了,头晕得慌。”老罗用攒了很久的力气说道。 “我能不晃吗?这乱七八糟的事情捋都捋不清楚,这第一个案子还没查清呢,你就差点被干掉了,还莫名其妙连个可能的动机都没有,你说你要是死了是不是都白死的?”陈子昂有些焦躁,事实也由不得他不焦躁。 “你们警方已经问过我一遍了,事无巨细我都跟他们交代完了,你如果是以朋友身份来看我,我很感激,但如果你是以警方的身份来的,那么请你出示调查令。”罗应承语气很不友善,负伤已经很让人恼火了,警方接二连三的盘问,似乎他才是那个罪犯一般让他心里很不舒服,而陈子昂得到消息也跑到病房一通问东问西,让他甚至有些厌恶起来。 “额老罗不好意思啊我这也是” “别跟我解释,我这会只想静养!静养!懂吗?抓人是你们警方的事情,别有事没事对我一个受害者二次伤害!”罗应承异常愤怒,这愤怒里有一丝丝恐惧,陈子昂有所察觉,却不便多问。 “那你好好修养,我过几天再来看你。”说完陈子昂走出病房,习惯性拍了拍脑袋,拍到伤处,倒吸一口凉气。 刑侦队办公室内,空调风已经吹热气了,马立山初到之时的和谐氛围在短短半个月时间内荡然无存,此时的他真的就像一只被烧到屁股的水壶,满脸胀红,因为愤怒。 “那么多警力布了出去,连黎洪的影子都没看到,他黎洪是人是鬼?竟然在那么严密的布控下还能从市区窜到青牛屯,又流窜回来,还险些又杀害一个人。是你们办事不力还是他黎洪可以飞天遁地,你们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吗?啊?说话啊!” “队长” “说!” 说话的是尸检科的张姐,在抓捕犯人这块与她关系不大,“抓捕犯人也需要一个大致的方向,像这样把队里四十来号人撒到市里,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其他人纷纷点头,这也是他们心里的感觉,但他们不敢说。 “这块轮到你说话吗?你做好你的本职就行,别瞎掺合了,我问你,死者王馨月血液里残留有镇定剂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没有汇报过!”马立山脸色有些难看,更加愤怒了。 但这次,他惹到了一个硬茬子,张姐平时性格倒是挺温和的,但近来跟她老公有些不大和谐,导致她脾气也见长,这番马立山的话明摆着是在推卸责任,找人撒气呢,这她可忍不了了,直接拍桌子骂了起来。 “马立山,你说话是不是得凭良心?我说话之前可是跟你打过招呼了,王馨月的尸检报告我也早就送你办公室了,里面清清楚楚写着死者死于煤气中毒,但在血液中检测到镇定剂残留,你是瞎了还是怎么着?不认识字啊?不认字当你妈的刑侦队长呢,撒气撒我身上啊,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到队里以后干过一件正事没,办公室倒打扫的满勤的,整天跟个乌龟一样龟缩在办公室里,案子还能自己破了不成?抓逃犯,抓啊,你他妈抓一个老娘看看,别以为你爹是市高官了不起,老娘不伺候了!” “张姐,消消气越说越离谱了诶” “坐下坐下,像什么话” “姐,别哭”曾在现场给陈子昂介绍过情况的小警员给她递了张纸巾。 “好很好”马立山气得浑身颤抖,说完这句话弯下腰不住地咳嗽,这是水壶烧开的征兆。 局长办公室的办公桌上放了杯茶水,茶叶已经完全泡开,茶汤浓厚,并且已经不再往外冒热气乐趣,局长坐在椅子上,铁青着脸,他对面整整齐齐站着十余人,均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局长手指在桌上不住跳动,像在弹奏一篇乐曲,额上的汗悠悠滚了下来。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往后躺进椅子的怀抱,长出了一口气,道:“你们先回去,我再考虑考虑!” “局长!”其中一个宽脸男子还想说什么,局长无奈地摆摆手,收回手时捂住额头。 陈老爷子跨坐在凳子上,双手握着木杖,杵在地上,用他那充满睿智的眼看着坐在餐桌对面的两人,一人容光焕发,一人看不清面容。桌上已经摆了六样菜品,红烧狮子头c酱猪肘c葱爆牛肉c小炒肉c韭菜鸡蛋c手撕包菜,色香味俱全,但无人敢动,陈子瑜夫妇坐在老爷子左边,大气也不敢出,只等着老爷子发话,厨房里老太太还在忙碌。 “子昂,这次你又要如何解释?”老爷子不怒自威。 “爹我”陈子昂欲言又止,他知道这老爷子脾气,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外公,我跟舅舅真的尽力了,这次也不是停职,而是休养。”李明不顾陈子瑜的眼色,替他舅舅解围。 “哦?这么说,子昂头上那伤还是军功章,应该让局里给颁个奖状咯?” “什么奖状啊?我儿子又立功了?”老太太端着鲫鱼汤过来刚好听到后半句。 “是啊!立了大功呢,头都让人打肿了,本事大了去了!”陈老爷子讥讽道。 “爹”陈子昂有些不满,似乎打小这老爷子就看不上他,不管他在警校他多么优秀,拿了多少奖,也不管他在队里得了多少表彰,老爷子似乎都对他抱有很大的成见。 “行了行了,儿子成这样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赶紧吃饭,看他这臭脸,摆给谁看啊。”老太太解了围裙坐在了老爷子右手边,给陈子昂夹了一颗狮子头,也不管还在装酷的老爷子,自顾自吃了起来,还不忘招呼其他人。 陈老爷子冷哼一声,见没人理他,端起碗吃了起来,陈子瑜忙给老爷子夹了片包菜,老爷子不满道:“不会给我夹肘子啊?” “爹医生说了,你要多吃蔬菜!”陈子瑜教训他道。 “来,爹,吃肉。”陈子昂贼兮兮地夹了块肥腻的肘子肉递了过来,老爷子看了他一眼,用碗接过,哼道:“身手差就老别跟人动手!” “诶知道了,爹。” “还有你,小明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牙是镶的。” “外公吃肉!”李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怕他妈担心,忙夹了块肘子递过来打断话题。 “别尽给我肘子,狮子头来一个。”老爷子多精一人,随口接过话头,陈子瑜张口欲言,被她老公轻轻拽了一下,只得止住。 “啊丢丢丢哒哒哒biubiubiu” “舅舅,你电话。” “喂啊局长你说你说,没事,你说吧。” 老爷子刚想摆威风,正一正餐桌礼仪,突然听到局长二字,将到嘴边的话忙又咽了下去,支着耳听了起来,但除了陈子昂嗯嗯啊啊的应和声,其他的半个字也听不到。 “啊?局长,这样好吗?我伤还没好啊行倒是行只是这样不太好吧?” “啰里八嗦个什么劲,组织需要,哪怕半条命也得豁出去!”老爷子嘟囔道。 “嗯,是是是是我爹啊好,我把电话给他”说着陈子昂把手机递给老爷子,示意让他接电话。 陈老爷子疑惑地接过电话,“喂,局长啊。” “哎哟,陈老,您可折煞我了,喊我小朱就行。” “哦,小朱啊,什么事情啊?”陈老爷子这一称呼惹得陈李二人面上都带有玩味的笑意,使劲憋着很是辛苦。 “陈老,是这样子,局里最近的案子有点棘手,新来那刑侦队长应付不过来,陈子昂同志对这方面有些心德,所以想请他出马,但他这会有伤在身,所以需要争得您老人家同意,他也不敢自作主张啊。” “行嘛,既然组织上看得起他,那是他的荣幸,义不容辞。” “诶,好嘞,有陈老您这话我就放心了。” “我把电话给他,你具体跟他说吧。” 陈老爷子把手机递还给陈子昂,陈子昂接起电话,“喂,小朱啊,还有啥事?” 李明瞪大眼睛,使劲拽了拽陈子昂袖子,陈子昂忽然反应过来,脑海中急忙思忖对策。 “啊?陈老啊,没啥事了,麻烦您把电话给子昂,我跟他聊两句。” 陈子昂屏气凝神半晌,冲李明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个放心的表情,“喂,局长啊,我陈子昂。” “哦,小陈啊,明天尽快过来报道,具体事情我到时再跟你交代,老爷子可是交代我了,只要组织需要,你不得推辞。” “好,知道了还有件事局长,李明你也知道,他是我助手,对这案子了解也很深。”陈子昂看到李明焦急的神情,知道他在想什么,忙提了一嘴。 “行吧,把他也叫回来吧,你可别再得寸进尺了啊,把你们弄回来已经是破例了。” 挂了电话,陈子昂冲李明嘿嘿一笑,李明脸上挂满笑容,老爷子哈哈大笑,老怀大畅,他很欣慰,他儿子还是被认可与需要的。 只有老太太有些不满,唤众人赶紧吃菜,都凉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病房老罗 陈子昂的回归,受到了许多同僚的热烈欢迎,但有些曾经对马立山溜须拍马的人便有些尴尬起来,本以为终于可以出人头地,结果却被现实杀了个回马枪,其中酸楚恐怕只有自己知晓了。陈子昂不是傻子,他所有怪里怪气的脾气与孤傲的性格并不意味着他是一个行事全凭一己好恶的人,更何况再经历了这次被休假事件后,他越发意识到自己以前某些行为可能并没有被理解与认可。总之刑侦大队里存在问题,这是有目共睹的了,但这顽疾却非一朝一夕或是凭借一己之力可以扭转,所有人在其中能扮演的角色也只是不断地适应它,或许这便是挫折之后生活所能教给你的全部。 按以前的陈子昂,回归后肯定是立马回到工作中,单枪匹马杀向案件,但这次有些不一样了,他召开了一次刑侦队的全体会议。他的目的很清楚,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来出色的完成这次任务,所以他的讲话开场是这样的。 “各位老同事,大家都是旧相识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我知道可能大家对我存在一些误解或者偏见,在前刑侦队长在任期间也有些同事做了些不光彩但却符合情理的事情,但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今天我要强调的是站在你们面前的是我陈子昂,不管你们对我是什么印象什么态度,我回来了,我就有义务带着你们把刑侦队本职做好,以前的事我可以不管,但从今天起,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黎洪的这个案子从立案到现在已经十六天,然而到目前为止黎洪的动机以及目的毫无头绪,也导致了抓捕工作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而前队长的很多错误指令也让不少同事做了很多无用功,所以我觉得这次会议是很有必要的,既可以帮助大家摆正态度也可以通过案情的互通帮助大家更好的完成后面的工作。现在呢,就让李明给大伙介绍一下目前所了解到的案件情况。” 李明从座位上起身,将黎洪失踪的始末c王馨月的遇害经过c黎文军遭上门逼债c罗应承遇袭甚至于陆子星与王馨月的事情都陈述了一遍,一件件事情慢慢串联起来,让对这个案件一知半解的众人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陈子昂接过话头,又加了些自己的分析,又让各部门汇报了一番案情进展,安排完后续任务后方才散会。这是一次很无聊的会议,至少陈子昂是这么觉得,因为对他来讲,所有信息都是已知的,但对于其他人而言,这会议却是颠覆性的,让他们对黎洪这人的社会危害性有了进一步认识,对案情的紧迫性有更深的意识。 “从目前来看,黎洪似乎认为对王馨月注射大量镇定剂的人是罗应承,所以才会对罗应承实施报复行为,这点也完全能解释得通,但罗应承的笔录上却没有任何线索,他对黎洪的行为充满了困惑与不解,并认为这是黎洪精神病发作所导致的结果。” “罗应承对王馨月注射镇定剂这个只是你的猜测而已,目前没有任何证据。”陈子昂敲打着办公桌,否定了李明的观点。 “但是怎么解释这次袭击的动机呢?” “你陷入了一个怪圈,我们办案不只是为了寻求过程的真相,而是为了阻止犯罪,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抓住黎洪,而非解释案件的合理性。” “可是如果要抓住他,从他的动机入手,分析他下一步行为不是最为恰当的做法吗?”李明有些不解,在他看来这似乎是一件事。 “对于正常人来讲是这样,但你要知道一点,黎洪有严重的躁郁症,他的某些行为可能并不能用正常的逻辑来解释,这或许也是这个案件复杂的地方之一。” “那应该怎么办?”李明揉着脑袋,陷入了一种无法摆脱的困境之中,这案子就像一潭泥沼,越挣扎陷落得越快。 “老罗是个正常人。”陈子昂说道。 “是啊,他是正常人。” “那他就会撒谎。” “啊?你是说他说了假话?”李明有些震惊。 “不一定是假话,但可能他隐瞒了些东西。” “为什么这么说?” “你还记得最开始查失踪案的时候他曾经让黎洪的舍友证明黎洪的失踪时间吗?” “有印象,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你还记得他一再强调,病人不会说谎,他说吃了两顿就是两顿这话吗?现在想想,老罗似乎知道黎洪的失踪时间有问题。” “啊?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他并没有告诉我们黎洪到底什么时候失踪的,而是在引导我们确认这个时间。” “并且我还有个疑问,十号那天正好是他们换班的日子,何元进从下水道逃出的时间正好的老罗值班,而本该层层封锁的下水道却恰好被打开了,你说这个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为之呢?” “这我脑子不够用了啊!” “你相信何元进真的是误打误撞进了地下室吗?” “额他是这么说的。” “作为收容所的一名员工,即使黎洪放了他鸽子,他也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从收容所走出去,为什么一定要选这么一个方式呢?难道就真的只是怕留下的出入记录不符而暴露?那大半夜在所里乱走被人撞见岂不是更让人怀疑?如果何元进早就知道可以从下水道逃脱是不是更容易解释?” “那是谁告诉他的呢?” “我觉得是黎洪。” “那黎洪又怎么知道的?” “一个想让黎洪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 “等会等会,师父,我脑子有点乱,我先捋一下,如果有人想让黎洪出现在案发现场,那么他必须算好时间,从王馨月额头伤口的时间来看,黎洪出现时间不应该早于晚上八点三刻,否则便会与真正的凶手撞上,这个时间太难把控了,如果他要陷害黎洪的话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所以这个想法完全说不通。” “你没理解我的意思,何元进当时扮演着黎洪的角色,这点没有疑义,但是如果有人不知道这件事,把本来应该给黎洪的消息给到了何元进,那么何元进知道下水道可以逃脱的消息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对,师父,我这会越来越迷糊了,既然那人想让黎洪出现在案发现场,那他又怎么自己出现在收容所里面了,那他不是出不来了吗?” “额等我想一想怎么跟你解释这个猜测比较好这么说好像确实挺费解的。” “师父,你就用老罗说就好了,你一说,我一听,过后则忘,这样你就没顾忌了吧?”李明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但心里不太确信。 “也行假设何元进帮着黎洪逃出来这消息老罗刚开始不知道,那么到晚上老罗偷偷给他以为是黎洪的何元进传递了一个下水道能逃出去的消息。” “等会,师父,越说越离谱了,你这个比哥德巴赫猜想还梦幻呢,老罗为什么这么干啊?黎洪逃出来第一件事肯定是回家,然后看到案发现场,再然后回去报复老罗自己?老罗吃饱了撑的吧!” “我这不是还在猜想阶段吗?老罗那边肯定隐瞒了什么,你得帮忙把我这猜想完善一下,咱两好去套他话。” “师父,我觉得与其瞎猜,不如好好研究一下黎洪原来公司那个董事长,照你的分析来看,黎洪之所以会欠下那么多债跟他脱不了干系,或许黎洪得精神病的原因也能找到呢。” “你要当精神病医生啊?研究他发病原因干嘛,现在的任务是破案,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等案子破了再讨论。” “那你让我完善你那猜想?” “这不是为了破案吗?我去我也被你绕进去了赶紧想想,老罗为啥要这么干!” “我觉得你还是先把何元进的口供拿到再说。” “是啊,这得有突破口才好弄。要么你跑一趟?等会算了让小王去吧,队里的人得充分利用起来,你给他交代一下情况,别告诉他猜想的事,万一何元进顺竿子爬就陷入被动了,一定让何元进自己交代。” 台子上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仪器,各种造型的烧杯试管,分门别类的化学药品,仿佛让人置身化学实验室,重温学生时代的旧梦。 张姐脸色有些蜡黄,年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她已不再年轻,人老珠黄一词用在她的身上倒是贴切,她不住摆弄着桌上的沙漏,有些意兴阑珊。 陈子昂推门进来,喊了声张姐。张姐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笑容,“陈队,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到处转转,捋捋思路,看你这门开着就进来看看。” “我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尸检报告都有,重点消息我都有标注,马立山早看过了。”张姐说到马立山时呻然一笑。 “听口气,他似乎漏了好多线索?”陈子昂掏出烟准备点上。 张姐嗯哼两声,指了指墙上的禁烟标识,陈子昂只得又把烟收了,“他?我觉得他就没看报告,不然我也不会那么理直气壮地顶他。” “唔说起来,我似乎还欠你句谢谢。” “别,我就是图自己痛快,没想那么多,报告我这还有一份,你要看的话就拿去,死者右手食指跟中指的指甲缝里有检测到皮肤组织,我想这条可能会对你最后指认凶手有些帮助。” “好嘞,那我先谢了,替我向姐夫问好,有空我约他钓鱼去。”说完话手机响了,他忙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李明有些兴奋,“师父,快来办公室,真的有人告诉何元进从下水道逃脱,你那猜想是对的,何元进自己承认了。” “好,我马上来。”挂了电话陈子昂拿了报告风风火火地去了。 张姐笑骂道:“狗改不了吃屎,还是那副鬼样子。” 白墙白床白窗帘,窗外已没有那抹黄了,老罗依旧躺在那里,金丝眼镜下的眼不满地瞪着来人。 陈子昂坐在凳子上,剥了只橘子,掰下一瓣丢到嘴里,酸中带甜,让人满口生津,李明站在一旁,早已掏出了小本子,眼睛时而看看病床上的罗应承时而瞅瞅潇洒自如的陈子昂。 陈子昂慢悠悠吃着橘子,仿佛漫不经心,罗应承越发疑惑,看李明的阵仗分明是来记笔录的,但看这陈子昂的做派却又像是来医院混水果吃的。 吃完最后一瓣橘子,陈子昂清了清嗓子,“老罗啊,你我认识有二十多年了吧?” “二十三年。”老罗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中透出迷茫。 “是啊,二十三年,但我还是没看透你啊。” “我也没看透你,你真就打算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了?” 李明露出诧异以及好奇的神色,这两老同学聊天自己总是充满了话题性。 “这样也蛮好的,没人管,自由自在。” “你非要让我觉得愧疚吗?” “你有啥好愧疚的,当初横刀夺爱时候你就应该知道后果!”陈子昂竟露出讥讽神色。 “狗屁的横刀夺爱,当年说好的公平竞争,这才过了二十来年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罗应承激动得差点从病床上跳起来。 李明越发困惑,陈子昂这番来不是要揭穿罗应承的吗?为什么突然间聊到这种话题了,不过仿佛很带劲的样子,窥探别人的私事,或许也可以满足他那颗八卦的心呢。 “是啊,说好的公平竞争,你却先一步表白。”陈子昂的指头很有节奏地敲打着床头柜,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 罗应承老脸臊得通红,吹胡子瞪眼道:“别装纯情,她根本不喜欢你,你这家伙单身这么多年完全是你自作多情,老拿我先表白当遮羞布。” 李明轻咳一声,两人好像忽然反应过来还有其他人在场一般,同时笑嘻嘻地道:“不提了不提了!”这态度转变竟让李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爱情男女 “说正事,老罗,你还是自己认了吧?”陈子昂从记忆里抽离了出来,打算言归正传,李明也将小本子重新拿好。 “是啊,我承认,那事我确实办的不太地道,但那也不是你不结婚的理由。” 听完老罗的话李明转头看向陈子昂,似乎在询问,是否是自己理解错了说正事的含义,而陈子昂也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似乎也是始料未及,所以他掩嘴假意咳嗽一下,对老罗道:“罗应承,黎洪到底为什么要杀你?”语气也早已不是原先嬉闹的态度,而是充满了严厉。 “我也不知道啊,我又没招他惹他,他就窜出来准备捅死我,我想了一整天了,实在没有理由。” “或许是他在所里被虐待了,把气撒在你这个所长身上?”李明小心翼翼地问。 “不可能,我们所从不虐待病人!”罗应承很生气,大声呵斥。 “老罗,再不说实话,下一次你怕是没那么幸运了。”陈子昂轻飘飘地道。 “你们他妈的不信我还聊个什么?”老罗咆哮起来。 “我们警方已经把你们所里的医生看护都问过话了,你们所殴打病人,强制电击,按大剂量供给药品他们都供认不讳,你到底还要嘴硬到什么时候?”陈子昂拍桌子吼了回去。 “既然你们都调查清楚了还来问我干嘛?进了所里的每个病人都觉得自己没病,搞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不上手段收容所不得翻了天了?”罗应承气鼓鼓的,对陈子昂今天的问话方式极其不满。 “承认就行,那如果我们认为黎洪伏击你是为了报复之前遭受的虐待你可有什么疑义?” “没有。”罗应承如一只涨大的河豚。 “好,那现在我们聊点别的的,黎洪失踪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帮助何元进从下水道逃脱?目的何在?”酝酿了那么久,陈子昂终于把今天的重点抛了出来,李明心里有如释重负之感。 “你你血口喷人!”罗应承这下真的从床上跳起来了,牵动伤口,倒吸一口冷气。 “别装了,何元进全都招了,你协助黎洪从收容所逃跑意欲何为?” “不可能,没有证据你就是在诽谤,我可以告你。”在疼痛过后老罗恢复了些理智,智商再次占领高地。 “老罗,你知道有个罪名叫妨碍公务吧?不妨实话跟你说,警局可不是你想象的样子事事讲证据的,至少对我来讲,证据几乎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你如果配合,我还能帮你争取宽大处理,你要是继续一意孤行,我自有办法让你百口莫辩。”陈子昂点了根烟,对墙上禁止抽烟的标识视而不见。 “你这是在威胁我?”老罗呵呵笑了起来。 “威胁不敢当,我这是在点拨你,免得你见了棺材时泪止不住。你那声音何元进再熟悉不过,他不可能认错,你在黎洪宿舍外面那如野猫叫春般的声音虽然在极力掩饰,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暴露出本来的声音,你这样不配合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甚至于我有其他办法让你这个所长做到头。” “呵如此言之凿凿,也只是何元进一面之词,就这样就把所有脏水泼到我身上来,来掩饰你们警方的无能吗?”罗应承面露讥讽,对陈子昂的名头颇有些不屑。 李明也焦急起来,陈子昂的聊天方式虽然能起到奇效,但那也仅仅是针对心理素质不好的人,对于罗应承这种整天跟精神病打交道的老手,心理已经坚韧到油盐不进的程度的专家来说,这种问话方式似乎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此番交锋可谓是针尖对麦芒,在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的前提下想要将支离破碎的线索串起来的最好方式只能是在已有的基础上寻求最薄弱的突破口,而此刻这个突破口似乎早已看穿了来犯者的虚实,筑起了铜墙铁壁。 “老同学,你还是没变啊,不到黄河心不死。” “彼此彼此。” “可惜了,碍于公众及媒体的压力,我们刑侦队也不得不公布进展了,九天精神病收容所的病人在遭受虐待后伙同所内员工策划逃脱的事情用不了许久便会传遍大街小巷,也不知道对你们生意有没有影响,你作为所长会不会引咎辞职啊?不过你放心,你遭受报复这事,我们警方暂时不会公布的,不用感谢我们,这是我们警方应该做的。李明,咱们走吧!” 李明支支吾吾地收好小本子,有些垂头丧气,跟在陈子昂身后走出病房。 罗应承满脸诧异神色,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莫名所以,“喂额那个你们真会透露给媒体?” “迫于压力,不得已而为之,不过你放心,你藏于深心的目的不会因此披露的,黎洪出现在案发现场也不是因你而起,你与命案完全可以脱离干系,至于凶手我们自会绳之以法,你所扮演的角色不过是无足轻重,只要你们所能扛过这波舆论攻势,对你而言便是雨过天晴。”陈子昂头也不回,这话似乎是对罗应承说又似乎是对他自己说,语气中无悲无喜c无怒无怨。 “我我说我全说但请你能否通融,别将这事诉诸媒体?” 李明看向陈子昂,见他面上露出得色,方明白他的用心,他这一走,便如同在小摊讨价还价时所使手段一般无二,对老罗而言,收容所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私有财产,便是这种私信让他患得患失,而陈子昂恰好抓住了这一点,但在击溃他最后的心里防线之前,陈子昂先是扯出陈年旧事令罗应承心存愧疚,后又戳穿他的第一个谎言,无形之中,罗应承其实已经陷入了他精心策划好的一个陷阱之中,越挣扎越被动,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莫过于最后那一段无喜无怒的陈述了。 李明再次掏出小本子,老罗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陈子昂拍拍李明肩膀,示意他收起来,在李明疑惑不解的眼神中掏出一根录音笔。 “你是要听详细点还是简单点?”老罗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怎么说着舒服怎么来吧,有什么不清楚的我再问就是。” “好,我想想从哪里说起好一些,这事怕是得从一年前说起,你把这录音笔稍微拿远点,看着怪慎得慌。”陈子昂依言挪了一下,罗应承接着继续说。 “黎洪是去年进的收容所,他进所的时候是我接待的,当时是他媳妇带他来的,小丫头哭得眼睛都肿了,抱着黎洪半天不肯撒手,我们好劝歹劝才把她劝住,当时黎洪的主治医生也来了,给我们交代了很多事,黎洪本人倒是表现得很正常,还帮着安慰他媳妇,让我印象很深。”罗应承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也没什么顾忌了,话也多了起来。 “能不能说些重点”李明有些焦急,罗应承的话似乎对案情推进没有任何帮助,话没说完便被陈子昂严厉的眼神打断,讪讪闭嘴。 “年轻人就是心急,吃屎应该能赶上热乎的,呵呵”李明臊了个大红脸,让他的鼻子显得更加立体起来,而罗应承开完玩笑后心情又放松了许多,继续往下讲,“他进所以后,不像其他病人那般大吵大闹,很规矩,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给他药便吃,做检查也不用医生操心,总之一切都很正常,让我都一度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精神病,只是他话很少,我好几次试图跟他聊天,他却只是愣愣地看着天空出神,仿佛根本没听到我说话,就这样的状态大概持续了将近半年的时间。给我也来根烟吧,这里不让抽烟馋得很。” 陈子昂递过烟给他点上,老罗深吸一口,继续说,“期间他媳妇来看过他很多次,每次来都形容憔悴,跟他说近况,他一直静静的听,从不问,也不会打断她,她每次说到后面都会哭,哭着说对不起,时间久了,我也慢慢知道他发病的大概了,他媳妇确实挺让人糟心的,啰里八嗦的,比我更年期的媳妇还事,别瞪我,瞪我我也得说,他媳妇每次来都在那各种乱七八糟的扯,跟同事又吵架了,跟卖菜的大妈又骂起来了,物业又上门催电费了,隔壁把垃圾堆门口,钱不够花她把结婚戒指卖了,反正乱七八糟的啥都说,我一度怀疑他是被他媳妇逼疯的。” 老罗吐了个烟圈,目光随着烟圈越来越飘渺起来,“后来跟他熟了,他偶尔也会跟我聊聊天,他其实挺可怜的,他媳妇是个单亲家庭,所以乱七八糟的事情特别多,结婚时候他岳父就要了很多很多彩礼钱,女方也很坚持,甚至用割腕威胁过,但黎洪很爱她,彩礼c房c车c戒指c婚纱,只要她媳妇要求的全都满足,他爹当着他媳妇面骂过他好多次,后来结婚时候临时又要求开门费什么的也就不提了,反正结这个婚,几乎把他所有家底都掏空了,但他说因为爱他都忍了,结婚以后她媳妇把他老岳父接过来家里住了有半年多时间,一堆臭毛病,随地吐痰c乱扔垃圾c不洗脚踩沙发什么的,反正怎么恶心人怎么来,黎洪只要稍微露出点不高兴,他媳妇马上爬阳台。” “额这家伙怎么跟个王八似的!”李明嘟囔了一句,被陈子昂狠狠瞪了一眼。 “那可不,他自己也说当时不知道哪根经搭错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竟也忍过来了,再后来他辞职自己做公司,事情一忙,更加懒得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他说那时候是他最开心的时候,每天从早忙到晚,回家倒头就睡,很充实。但所有的苦难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他媳妇依旧每天埋怨他,怨他挣不到钱给不了她更好的生活,他公司刚起步,他媳妇就张罗着买大房子,把他扩大生意的几百万直接用掉了,他去找她说理结果大吵一架,她媳妇把家里能砸的都砸了,手上也用剪刀割了好几道,他忍着愤怒送她去医院,还被医生数落了一番。回到家以后,他到处借钱,把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生意伙伴都得罪了一遍。” “我怎么觉得他媳妇才应该进医院?”李明心中一阵恶寒,他仿佛看到一只驮着母老虎的绿毛龟在艰难地爬着。 “她媳妇控制欲太强,只能算是情绪调节障碍,跟精神病还差一些。再后来,他跟人合作搞地产开发项目,挣了点小钱,她媳妇更加肆无忌惮了,花钱越发大手大脚,甚至把工作也辞了,全职做家庭主妇,屋里乱了也不收拾,饭菜也不做,整天尽逛些名品店,最疯狂的时候据说一天花个七八十万不在话下,黎洪倒也无所谓,反正挣钱就是花的,从这点来说我倒是挺佩服他的,没有几个男人有他这魄力。再到后来,他公司垮了,负债累累,她媳妇从天堂掉到地狱,再也享受不到纸醉金迷的生活,每天就是骂他,只要他敢回嘴,就是哭闹着你不爱我了,黎洪心软,每次都在忍让,这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在心理学上确是切实存在的,所以你那王八的形容很贴切。” 李明满脸不可思议,对黎洪的遭遇深表同情,老罗喝了口凉茶水润润嗓子继续说,此时已经没人想打断他了,不管关不关乎案情,至少对于黎洪这人,他的经历已经勾起了陈李两人的兴趣,“后来,每天都是催债的电话打进来,要债的上门打砸,黎洪被迫卖了大房子,住回到最开始的房子,他媳妇的数落c外在的压力,终于彻底把这个男人击垮了,他大病了一场,昏睡了整整三天,醒来后,他变得有些暴躁,她媳妇仿佛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所以领他看了心理医生,一直到被确诊为躁郁症送到我们所里,我本来以为他会恨他媳妇,结果他告诉我他很爱她。”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陈子昂为这爱情故事做了个总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欺室老金 陈子昂清了清嗓子,打断了老罗激荡满怀的思绪,“老罗,扯得好像有些远了。” “别急,让我先感慨一下,说这件事情需要情绪,后面要讲的东西讲完你们就知道我为什么要提前面那些事情了,人这个东西啊,太复杂,要理解一个人的某些行为需要从他的经历去入手,听听对你破案说不定有帮助。” “好,那你继续说。”陈子昂又点了根烟,火星明灭。 “他媳妇经常来看他,后来有一次到我办公室找我,跟我商量能不能让黎洪出院,我告诉她这病还没治好,按规定不能出院之后,她哭了出来,告诉我他们家已经没钱了,根本付不起继续治疗的费用了,她已经没有办法了,她对不起黎洪,她希望他好,但她真的无能为力了,她后来去看了他,很少见的没有说太多话,我想黎洪可能也觉得奇怪吧,毕竟他是最了解他媳妇的人。本来按规定如果家属没有继续支付费用的话,黎洪是会转入公立医院做隔离的,但后来老金找到我,跟我说黎洪会继续留在所里治疗,因为他是出资人之一,我也没多问,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竟利用这一点,让黎洪媳妇做了他的情人,这个老金,真的是禽兽不如。” 烟灰从陈子昂手上的烟上挣脱,落在病房洁白的地板上,这个信息有些让人意外,却又仿佛没那么意外,或许有些物质的王馨月是爱着黎洪的,因为他给了她所有能给予的安全感,但或许她又没有那么爱他,在他身上的光芒都褪去之后,她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与他渐行渐远。陈子昂说不出话来,把手中烟按灭了。 “这个老金是你们所副所长金德彪?”李明问了一句,这时候他却出人意料的保有一丝清明,矜矜业业做着该做的工作。 “对,是他,老金利用这一点,以减免医疗费用为条件,将黎洪媳妇占为己有,毕竟那女人有几分姿色,再加上保养得好,跟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区别不大。”老罗唏嘘不已,看得出他对黎洪的遭遇深感同情。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答应?她那么物质虚荣,怎么会为了那么一点点医疗费用”李明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觉得怪异,这种女人又怎么会做出这种闻着伤心听者落泪的举动。 “或许她内心深处是深爱着他的吧人的感情有时候确实很令人费解,如果黎洪被送到了隔离所,那么几乎就表示他后半辈子就只能呆在那里了。” “你们收容所真他妈黑!”陈子昂咬牙切齿,已经忘了桌上还摆了只录音笔,即使他没忘,他也会说,这就是陈子昂的性格,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能以更大的热情投身到刑侦工作之中。 老罗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靛蓝,无奈苦笑道:“我们所是私立医院,不是慈善机构,里面收容的也几乎都是富贵人家,在金钱方面我承认我们确实黑,但我们提供的条件治疗,哼,其他地方也没法比,康复率我们也一只居高不下。” 陈子昂摆摆手,懒得就这个问题与他继续争论,“好了,现在黎洪的事说得差不多了,该说说你自己的事了吧?” “呵呵,其实我的事你推理得也差不多了,你现在不就是缺个动机吗?我跟你啰里八嗦说了那么多,动机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我想你或许已经大概知道了,你只是想让我自承罢了”陈子昂玩味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老罗自讨没趣,所以接着往下说,“我知道老罗这件事以后其实也没什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情我愿的事情谁也指责不了什么,可是后来我从沈医生那听来了些风言风语,收容所方面想要把老金这副所长扶正,让我跟他换个位置,作为出资人之一占个所长的位置倒也无可厚非,但老金这人品行c性格没有任何一样担得起这个重任,这所刚成立时我就在这里当所长,这个所可以说是我的心血,让这样一个人接手了,你们懂那种心情吗?你们懂吗?”老罗脸上露出悲戚决然的神色,语气越发激动。 “我懂,就像心上人被人抢走一样。”陈子昂说道。 “唔这个比喻倒也恰当嗯?你算了算了,懒得跟你理会,自从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我寝食难安,要让这个计划消弭于无形,只有让老金自己知难而退。” 陈子昂摆手打断他,关掉录音笔,目光灼灼逼视着罗应承,“老罗,你可想好了,后面的话说完你便再没有回头路了,文欣那” 罗应承凄然一笑,拍了拍陈子昂肩膀,“到头来你还在惦记着跟文欣没法交代?呵呵老陈啊,事情都发生了,你难道还这么看不透吗?”这话可谓是一语双关。 老罗再次打开录音笔,“所以,我开始策划了一个我这一辈子最荒唐的计划,我利用黎洪对他媳妇那不求回报的爱,旁敲侧击地暗示他,言语间一点一滴开始透露出他媳妇出轨的消息,引他愤怒嫉妒,引他发狂,再确认了老金与黎洪媳妇的约会规律后,十号那天晚上我毅然帮助黎洪逃走,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老何坏了我的计划,那天我本满心期待地在地下室入口等着,却看到了何元进鬼鬼祟祟从下水道逃脱,我忽然反应过来这是一个绝佳的扳倒老金的机会,还可以让我自己置身事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陈子昂查来查去竟然又查到我头上?二十多年前的愧疚非要让我这么还?” 李明思维短路了许久,罗应承这个可谓天衣无缝的计划竟败在何元进这个突破口上,并且可以说是一个毫无意义的突破口,因为对黎洪失踪一案来讲,知道黎洪如何出所之后,这个案子已经结了,但这件事遇到陈子昂之后似乎又复杂起来,但却顺理成章,所有的漏洞仅仅在于陈子昂的吹毛求疵。老罗可以不承认,他可以以一切能想到的方式推脱,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只要这案子诉诸媒体,这个收容所,他毕生事业的心血结晶,一样会千疮百孔,或许他可以带着愧疚继续修补,但他似乎早已被二十年前的愧疚折磨得心力交瘁,当一切心声吐露出来之后,他脸上早已是释然神色。 “老罗,你说十号那天晚上老金去见了王馨月?”陈子昂意识到一种可能,这桩命案的落脚点似乎呼之欲出了! “王馨月?是黎洪他媳妇吗?好像是这名字吧,老罗那天跟我换完班给他媳妇打了个电话,只言片语我大概能推测出来他十号那天晚上没有径直回家,那么最有可能的去处你也知道了,所以他大概去了吧。”罗应承沉思了一会,似乎想要把逻辑讲得清楚一些。 李明与陈子昂对视一眼,均露出喜色,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的一个人竟然就这般牵扯了进来,金德彪,这个无关人物,竟以这种方式进入了警方的视线。 “老罗,你交代的这些事回去我会让李明整理成笔录带过来给你签字,这次我真帮不了你,只能公事公办了,九天精神病收容所会成什么样已经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了,但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你再不欠我什么。”陈子昂收了录音笔,与老罗道了个别,拉着李明急匆匆往警局赶。 赶到队里时已是下班时分,队里的人大部分已经走了,只剩下零星几个手头工作还未收尾的家伙,兴冲冲的陈子昂恨不得立马召集人手,将金德彪传唤来接受问询,但他这个队长却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他可以单枪匹马杀过去把金德彪带过来,以前的他干过这种事,但自从上次的停职事件后他却幡然醒悟,所有的行事需要走审批手续,若坏了规矩,随着而来的便是来自上层权利的惩罚,他给朱局长打了个电话,大致说明了情况,朱局长沉吟半晌,对他说道:“小陈啊,这事毕竟还没有板上钉钉,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你的猜测,在这种情况下我确实可以给你披个条子让你去传唤他来,但现在是下班时间,我这批条子都得走程序呢,我上哪一个个给你找领导去啊?别急,明天上班再说,反正啊,这人跑不了,就这样,我这开着车呢,挂了啊。” “师父,怎么样?局长同意没?”李明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 “同意个屁,那王八蛋车子都快开到家了,明天再说。”陈子昂有些愤愤然,但又没法发泄。 “额这迟则生变啊老祖宗留下的话有时候还是很有道理的。” “闭上你那乌鸦嘴,我就不信这老金还能飞了去。诶是不是你手机响?” “啊哦哦还真是喂,怎么了?啊,是啊,快下班了,临时有点事,没事,不用不用,马上了,等我会,马上到,诶,好嘞,拜拜。舅舅,我这有点事能不能先走了?”李明指了指手机又指了指外面。 陈子昂无奈地摆摆手,像撵苍蝇一样把李明打发走,点了根烟独自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感应灯随着他的步伐一盏一盏亮了起来,而身后的灯一盏盏灭了。 李明出了警局打了辆出租车直奔人民路的万和商场,在商场临街的广场路灯下,身穿一身职业装的卢雨燕一手捧着奶茶一手拎着只红色小皮包站在那里,李明远远见到,朝她摆了摆手,她便像一只小燕子般跑了过来扑入里面怀里,李明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接过她手中的包,用剩下的那只手牵住她,两人说笑着走进商场,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她身上的香水很诱人,李明微微有些扭捏起来,那一夜的旖旎又浮现在脑海中,以至于他的走路姿势不自觉地变得很怪异。 “你想吃什么?今天我请你。”吸了口奶茶的卢雨燕看着满脸通红的李明,越看越觉得可爱,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李明憨憨一笑,“吃啥都行,随便!” “随便随便,一个大男人就知道随便,烤鱼吃不吃?有家新开的,我还有优惠券。” “烤鱼刺太多了,我打小就不怎么爱吃,要么换一家吧?” “那吃寿司吧,好久没吃日料了,还可以拍照发个朋友圈。” “那东西也吃不饱啊,一个才这么大一点。”李明用挎着包那只手比划了一下。 “哼,那你还说随便?”卢雨燕撅着嘴,满脸不乐意。 李明嘿嘿一笑,看出来她是在撒娇,“那你说吃啥嘛,我都行。嘿嘿。我就爱看你这撒娇的样子。” “那就吃旋转小火锅吧,我要吃他们家的碳烤牛舌。” 两人终于敲定晚饭的归属,腻歪着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饭饱神虚的两人在影院又看了一部号称两亿大制作的电影,最后在影院外抓了会娃娃机,方才意犹未尽地走出商场。 “待会去哪里?你明天还上班吗?”李明这会手中乱七八糟拎了一堆毛茸茸的娃娃,皮卡丘c精灵鼠c乔巴c彩虹小马各种颜色各种造型,让路过的小朋友看了都不免眼馋。 “我明天休息,去开个房间吧,我室友在不方便带你回去。” “嗯嘿嘿”李明挠了挠头,脸上露出色相。 卢雨燕抬起高跟鞋踢了他一脚,笑骂道:“陪了我一晚上是不是就等我这句话呢?不过今晚可不行,我来那个了” “来啥了啊?咋还不行了呢?”李明心里略略有些失望。 “就是那个大姨妈!” “你大姨妈来就来呗,她还能跟过来跟咱两住一个屋啊?” “哎呀,你怎么那么笨呢,那个女生都会来的那个苏菲护舒宝懂了?” “嗨,我以为什么呢,没事,先开房去。”李明放下心来,脑海里各种小天使翅膀的广告过了一遍。 “你真的懂了?” “懂了,侧漏也不怕,就那蓝色的那什么嘛,我还以为是啥呢。”李明呵呵憨笑起来,也不知道他到底懂没懂,反正懂的人肯定知道他没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好汉马三 从万和往西走,会路过一个理工学校,那里有很多小店,各种杂七杂八的小吃奶茶数不胜数,当然,学生也很多,尤以男生居多,这也是理工学校的特色,女生变得稀有,待价而沽,漂亮的女生更是稀有中的稀有,所以那些身边有女朋友依偎着的小男生便会变得趾高气昂起来,更遑论那女生还是水准之上的了。 所以李明胳膊上挽着卢雨燕走过这一片充满着青春气息的地界事,不免也趾高气昂起来,青春的校园里充满了荷尔蒙的气息,所以也会有很多让人肆意发泄的场所,网吧便是其中之一,里面脸冒油光c脸上长满痘印的小年轻沉浸于游戏以及之中,小旅馆也是其中之一,在那里消费的男生基本上属于面容清秀,有几分俊朗之辈,在那里他们挥霍的汗水及荷尔蒙让年轻又多了几分别样的成熟。腻歪在一起的两人自然便是在附近随意找一处落脚之所,所以走的也不着急,在小摊上还不时流连,在卢雨燕的强烈要求之下还换了情侣手机壳。 在一株大槐树下,蹲着两个眼睛贼兮兮到处乱瞟的家伙,一个膀大腰圆,一个瘦弱如猴,还有个愣愣的家伙站在他们旁边,三人吧嗒吧嗒抽着烟,不时对路过的女生品头论足,那瘦小的家伙看到美女还会吹个口哨,言语调戏一番,路过的大学生基本上都会绕开他们三个看起来便品行不良的家伙。 此时李明二人恰巧路过,那瘦猴抬眼看见穿了一身将身材显得凹凸有致的职业装的卢雨燕,吐了口浓痰,将烟屁股弹到一边,唤道:“三儿,快看快看,那妞不错,前凸后翘,从后面来绝对给劲。” 蹲他旁边那汉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上也露出淫笑,却听站着那汉子结结巴巴地道:“生生哥,那那那小额子,就就就”这结巴“就是踢碎我蛋那小子”卡在喉咙里硬是说不出来,急得脸都憋红了,瘦猴也看清了卢雨燕边上的李明,哗啦便站起身来,口中骂道:“操,大结巴你别急,这仇咱帮你报!马三”这名叫吕生的瘦猴精朝马三使了个眼色,马三心领神会,从裤兜里掏出弹簧刀藏在掌中,与吕生一左一右行后方靠近李明两人。 此处人潮如织,身后陡然多出两人,对李明二人来讲再寻常不过,那马三比划了一番,伸左手手扳住李明胳膊,右手中弹簧刀往李明腰上一递,口中轻吐“别动”二字,李明乍然被制,第一反应便是挣脱,但这马三显然是个练家子,根本容不得挣脱,挣扎中转头瞥见马三的脸,心中怒骂一声。却说吕生,虽然瘦弱,下手却也毫不犹豫,将卢雨燕悄咪咪擒在手中,小刀明晃晃在她眼前一晃,口中笑嘻嘻地道:“美人儿,千万别喊,我这刀可不长眼睛。”见如此,李明二人早已报定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想法,便由着三人将二人驾着七拐八拐拐入一片僻静之地。 学校后方有座废弃的厂房,还没有拆迁,在市中心的位置显得有些扎眼,但苦于拆迁款项一直没有谈拢,所以只得搁置于此。此刻五人便出现在这里,地上早已长满了杂草,青石板转也被顶了起来,一片荒芜,大结巴由于旧伤未愈,所以举着手机在前方照明,路边不时可见随意丢弃了些针筒及零食袋子,这里可能是瘾君子的乐园,随着越走越深,学校照来的光线越发暗淡,李明心中也不免后悔起来,起先被擒如若反抗不成,可能也就是受点伤担些风险,此时此地,真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卢雨燕,见她也担忧地看着自己,心中一暖,想着今日无论如何也需护得她周全。 走到厂房前面的开阔地,几人停了下来,吕生嘿嘿笑道:“小子,你很能打啊?”说着一脚把卢雨燕踹倒在地,卢雨燕惊叫一声,捂着肚子躺在地上,不住呻吟。 李明使劲挣扎,口中骂道:“杂碎,有能耐冲爷爷来!呸”一口浓痰落在吕生脸上。 吕生往卢雨燕背上又踩了一脚,走到李明面前举起拳头狠狠砸在李明脸上,随后抬膝撞在他肚子上。李明脸颊高高肿起,身子如虾子一般蜷起,大结巴走到李明跟前呵呵直笑,笑得李明心中发毛,砂锅大的拳头捣在李明硕大的鼻子上,鲜血直流,若不是他怕牵动伤口,说不得一膝盖早就撞上李明小腹。 卢雨燕嘶吼着,“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吕生抓住李明头发将满脸血污的他扔在地上,哈哈笑道:“这小子废了我兄弟一颗卵子,你说我们要干嘛。”说这话又是一脚踢在李明身上,李明被他最开始的一膝顶得五脏六腑全缩在一起,此刻全无还手之力,只得紧紧抱住身子,任由他一脚接一脚的踢在身上,不住呻吟。 卢雨燕扑过来紧紧抱住李明,眼泪止不住的流,口中不住喊:“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呜呜” 大结巴在一旁嘿嘿直笑,复仇的快感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抖,马三站在一旁看着吕生肆意施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生哥,差不多行了,别整出人命来”马三劝道,他入伙只求财,他本是一个进城打工的农民工,包工头跑路了,走投无路才干了这行,若可以选,他当然宁愿本本分分。 “三儿,你这么快就忘了大结巴的仇了,那可是一个卵子,命根子啊!”吕生呵斥道。 大结巴在旁边不住点头。 “可是” “可是可是你他妈的可是这小子当时动手怎么就没想到还有今天呢,你他妈别忘了这个月生活费谁他妈给你的!” 马三神色有些尴尬,努努嘴不再说话,吕生嘿嘿直笑,对卢雨燕道:“放他走也不是不行,只是今天你吕爷我高涨,不发泄出来不舒服,要么你帮帮忙,把吕爷我伺候舒服了,我一高兴说不定就把你俩放了。”说完目光淫亵地看着卢雨燕起伏不定的胸脯。 李明神志未失,挣扎着站起来,阴森森地道:“信不信老子弄死你!”眼神蕴含怒火,如有实质。 吕生不由打了个哆嗦,啐了一口,骂道:“操你大爷的,不怕死?”说罢一记飞踹,将好不容易站起身的李明踹翻在地。 李明在地上翻滚两圈,吐了一口血水,又挣扎着想站起来,卢雨燕抱住吕生迈出的腿,呜呜哭道:“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李明摇摇晃晃又站了起来,吕生心生一股寒意,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更何况他并不想要李明的命,他梗住脖子道:“不打他可以,条件我已经说了,你帮吕爷我吹个喇叭,咱们的帐就清了。” 马三脸上露出鄙视神色,不过碍于情面,他没有说什么。李明此刻早已是在咬牙苦撑,吐了一口血痰,骂道:“你找死!” 吕生仿佛权威受到挑衅的猴王,甩开卢雨燕,朝李明走去,没走两步又被死死抱住,卢雨燕脸上满是泪,不住哭泣,“别打了,我答应” 李明咆哮起来:“别答应他,让他打,打死我,别答应他!” 卢雨燕痛苦地摇摇头,决绝地道:“我答应!” “你别答应啊,你要答应他我跟你分手c绝交。” 卢雨燕依旧看着摇摇欲坠的李明不住摇头,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滚滚而落。 “你个臭婊子,贱人!你凭什么要救我,婊子,操!”李明已经失去理智,漫天价的骂着,骂着骂着双膝一软跪倒地上,泪混合着血水从脸颊滑落。 吕生哈哈大笑,解开裤头,将裤子褪到膝盖处,目光灼灼逼视着卢雨燕,心中满是快意。 卢雨燕闭上眼,脑子一片空白,李明的怒骂还在耳畔,却已经听不清了。 卢雨燕再次睁开眼,颤抖着伸出手,李明还在叫骂着:“分手!婊子!” 马三再也看不下去,叹息一声,一脚将吕生踹倒,口中道:“这种欺男霸女的勾当老子不干了,操你大爷!” 吕生前一秒还沉浸在心灵的快感之中,后一秒便躺在草丛里,翻滚一圈后站起身冲马三冲来,大结巴呆了一呆,“三三儿?” “妹子,你带着他走!”马三对还愣在原地的卢雨燕道。 卢雨燕抹了把眼泪,扶起李明,将他胳膊扛在肩上,半拖半拽往外便走。 大结巴伸手要拦,马三一巴掌推开吕生,抓住大结巴胳膊往外一拽,大结巴便踉踉跄跄撞向再次扑来的吕生。 城市的探照灯在空旷的夜空晃荡,却照不亮这废弃的老厂房,吕生的怒骂在夜空回荡。 黎明到来,驱散黑暗与邪恶,晨光普照,耀人双目润泽人间,而此时是日上三竿,陈子昂的心是充满着怨愤与焦急的。他开着皮卡车,疾驰在那条恒古不变的道路上,在那里,他被弄得满身泥污,也是在那里,老罗差点丢了性命,副驾驶座位上放了一纸调查令,这是他跑了好几个办公室才搞来的,为这纸调查令他甚至打断了局长与领导的早会。刑侦队又接到了新案子,黎洪方面的案子由于进展缓慢,已经被逐渐搁置,陈子昂由于是特批人员,所以还算比较清闲,手头也仅有黎洪一案,以至于他想找一名警员陪同以符合办案规定却不能,李明也不知何故手机关机没了消息,所以他只得一个人开着车前往。 对于黎洪这个案子,局里的态度一直是暧昧不明的,总给人以一种若即若离之感,马立山因此而遭罢黜,陈子昂特批回归,按理应是大权在握,而现实却是朱局长似乎只是找了一个替罪羊在应付来自省里的检查,一切警力从简,流程就繁。 还未走近,陈子昂便觉得九天精神病收容所今天的氛围有些诡异,一朵乌云在其上方盘踞不散,将阳光完全阻隔,甚至于走到那尊对人心充满了震慑的巨大雕像面前也无法驱散一丝一毫的阴霾。 在回廊处,陈子昂终于见到一个熟人,沈医生正在那安排护工工作,见他来,与护工交代一番便朝他走来,亲切地喊了一声陈警官。 “沈医生,今天来有点事需要找你们金所长商量一下,方才保卫科打电话到他办公室也没人接,他人在哪啊?” “嗨我怎么可能知道领导在哪,不都是领导找我们嘛不过说也奇怪,金所长一般这个点都会在院里巡视,今天还真没见到诶小方,今天有见到金所长吗?” 沈医生喊住一个路过的年轻护工,那护工恭敬地站在一旁,答道:“沈医生好,今早我还没见过金所长呢,有什么事吗?” “噢,没事了,忙去吧。”沈医生朝陈子昂耸耸肩,表示他也无能为力。 陈子昂抬头看了看天,心中渐渐有些不安起来,“我先去办公室看看吧。” “好的,需要我陪你去吗?” “再好不过。” 两人扯着闲篇,朝办公楼走去,走到所长办公室见房门紧闭,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去,半个人影也无,沈医生感觉很奇怪,说道:“这里不在,那就只能去生活区找找看了。” 两人穿过铁门,进入员工休息区,沈医生连问了两个路过的员工均表示没有见到金所长,所以两人只得径直奔了金所长房间,在房门外敲了半晌,无人应答,又喊了一会也没有反应。 就在陈子昂即将放弃转身欲走之时,忽然听门内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开始还怀疑自己听错了,但看到沈医生脸上也露出疑惑的表情,两人又回到门口,朝里面喊。 起初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但到了后来却听到一个女人凄厉地尖叫声,两人面上同时变色,陈子昂让沈医生挪到一边,后退几步,助跑c飞踹一气呵成,房门应声倒地。 只见屋内被弄得乱七八糟,有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惊恐地看着他们,口中还在尖叫,沈医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难以置信地道:“五十三号?”这是个病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刻薄亲姐 线索至此已经全部断了,九天的副所长金德彪,被刑侦队长陈子昂与收容所主任医师沈培风发现赤身裸体死于房内客厅,私处依旧戴着硅胶避孕套,显得很讽刺,同时尸体周围还掉落着两粒包装完好的蓝色小药丸,其中有两粒药丸已经不见,一只玻璃杯被打碎,碎屑及水珠洒落一地,同时房内还发现一名赤身裸体的女人,经核实,确属所内五十三号病人。 屋内已经被那名受到惊吓的病人弄得一团糟,但所有证据都显示金德彪死于服用过量助兴药物,沈医生通知了死者家属,在家属到来的空档,陈子昂仔细对现场进行了查验,排除了他杀的可能,应属意外死亡,剩下的事情也只能看死者家属如何决断了,在这个前提下,警方无权插手,所以他幸苦得来的一纸调查令也似乎没用了。 赶来的是金德彪媳妇,一进门看见躺在地上的金德彪,这名长得看起来便很彪悍的妇人便嗷的一声哭了出来,踏着高跟鞋扑进老金肥硕的身体里,“老金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 沈医生看得有些不忍,拽了拽陈子昂衣服想喊他出去,陈子昂摆了摆手,让他把门外围观的众人驱散,依旧留在屋内。他假装咳嗽两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夫人节哀顺变,我是市刑侦队陈子昂,今日本来是来找金先生调查黎洪失踪案的,金先生跟这案子有些关联,不想遇到这种事,金先生的死有些蹊跷,如果可能的话,夫人能否到警局立个案,我们警方也可以协助查明金先生死因,咳咳”这话说完陈子昂自己都觉得这要求有些过分。 果不其然,金德彪媳妇转头怒视着他,恶狠狠地道:“就是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警察害死了我丈夫,现在他都死了,你还想干什么?想看他笑话吗?啊?看啊,看个够啊!老金死的是不光彩,但也轮不到你们警察来管!”说着这彪妇将老金私处套着的那避孕套扯下来丢向陈子昂,陈子昂慌忙让过,暗道好险,但他还是不死心,本以为能起很容易便说动死者家属,但谁曾想老金媳妇怕家丑外扬,竟抱了打碎牙齿往肚里咽的决心,这使得陈子昂陷入了被动。 本来在家属没来的时候他可以偷偷从金德彪头上拔几根头发回去与王馨月指甲缝里检查到的组织dna进行比对,但他忙于判定金德彪的死因,竟忘了此事,此刻忽然想到却已然不能在家属虎视眈眈下完成这一诡异的操作,这使得他很是懊恼。 “夫人,还是让警方做个尸检报告的好” “做你妈的头啊!你怎么不给自己做个尸检报告去!我们家老金的事不需要你们警察管!出去!”老金媳妇近乎咆哮,又引来门外无数的目光。 陈子昂自讨没趣,只得往外走,找到沈医生,对他道:“虽然这事跟你没啥关系,但按程序还是需要你帮忙做个简单的笔录,你看” “行,走吧,去办公室,待在这总觉得慎得慌,金所长家人也来了,我正想开溜呢” 到了办公楼,陈子昂脑子又转了几转,道:“要么去所长办公室看看吧,我也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其他可能的异常。 “额行吧,我去门房借个备用钥匙,可能还得麻烦你跟我一起去,调查令有吧?” 陈子昂从兜里掏出被揉的皱巴巴的调查令,想不到还能派上一点点用场,借了钥匙,两人进了办公室,这办公室跟他第一次来没什么两样,一张大办公桌,后面是一个书架,摆满了心理学方面的书,桌子上的烟灰缸被清理得很干净。 “老金不抽烟?”陈子昂问。 “金所长从不抽烟,这烟灰缸是罗所长的。” 陈子昂四处看着,试图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仔细查看着桌面c书架c地板c抽屉,终于在座椅靠背上找到了几根毛发,他小心翼翼地用纸包好,随后与沈医生简单的做了笔录,并吩咐有什么新进展记得通知后方才出了收容所。 刚上车,手机便响了起来,他接起后还未说话,便听电话那头他姐陈子瑜那愤怒的声音,“陈子昂,让你帮着照顾李明,你怎么照顾的,他都快让人给打死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哪呢?赶紧给我滚过来!” 陈子昂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忙道:“姐,别急,怎么回事?你在哪?我马上过去李明没事吧?” 陈子瑜吼声刚出口,便戛然而止,电话那头变李年的声音,“子昂啊,我跟你姐在附二院,李明还在里面抢救,刚问过医生了,问题不大,你赶紧过来。” “啊,姐夫啊,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陈子昂仰天长叹,打着火,踩离合c挂档c油门,皮卡车排气管窜出一股黑烟扬长而去。 火急火燎赶到医院,陈子昂本想给他姐再打个电话问一下具体位置,但想了想还是走到前台去问值班的小护士,小护士慢条斯理地削着苹果,头也不抬地道:“从楼梯上二楼左转急救室。” 陈子昂很奇怪这小护士为什么这么清楚,但也没多问,又急冲冲上了二楼,拐过去没走多久便看见陈子瑜阴着脸抱着胳膊站在手术室门外,她旁边李年还在不停地劝,陈子昂小心翼翼走到她身边喊了声姐。 “呵呵,你还知道过来!小明昨晚去哪了?不是应该更你住一块吗?怎么你一点事没有,他却叫人打个半死?” “额姐,我也不知道啊,昨天下班前小明接了个电话跟我说有事先走了,这么大个人了我哪管得了啊” “是啊是啊这事不赖子昂,你着急归着急,别影响了你们姐弟之间的和气。” “你给我闭嘴,我怎么觉着你儿子在抢救,你一点不着急呢?李明到底是不是你亲儿子!” “那还能有假,你看那鼻子,那眼睛,跟我这一模一样,再说了,是不是我亲儿子这事不是得问你吗?” “李年!你他妈什么意思?” “姐,消消火消消火,医院里别大吵大闹的,显得没教养。” “没教养的是她,大半夜的把我儿子拐出去,一个女孩子家也不知羞耻!”陈子瑜指着缩在冰冷的铁凳子上的卢雨燕。 “子瑜!”李年面色变得严肃异常,陈子瑜讪讪闭嘴。 眼见陈子瑜不住的胡搅蛮缠随意撒火,陈子昂知道在她这是问不出什么了,便把主意打到了卢雨燕身上,这是他的职业嗅觉,从卢雨燕满是泥灰与褶皱的衬衣及胳膊上的擦痕来看,这女人必然也糟了灾,但她此刻却依旧守在这里,只能说明她很关心李明。 陈子昂走到她跟前,她感觉有人挡住了光线,抬头看来,她眼睛哭得红肿,脸上泪痕未干。陈子昂问道:“李明昨晚怎么了?” “我不知道有三个人用刀威胁我俩,把我们带到学校后面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卢雨燕语气中犹自充满了恐惧,显然那事对她冲击太大。 “那你记得他们说过什么,或者他们的名字有说过吗?” “有个瘦瘦的家伙说李明废了他兄弟一颗卵子,要找他报仇,别人喊他生哥,还有个叫三儿的,是他救了我们” “哼生哥c三儿,听这名字就不三不四的,肯定是你这狐狸精招惹的,我们家小明规规矩矩怎么会招惹上这些人!”陈子瑜冷冷说道。 李年脸色越来越黑,几乎要黑成碳了。 “怎么?你还不乐意了?还是你看上她了?”陈子瑜嘴上依旧不服软。 卢雨燕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将头埋在腿间。 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一名医生走了出来,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我是。”回话的自然是陈子瑜。 那医生道:“病人脾脏破裂,目前情况依旧稳定了,这伤是遭到殴打所致,我建议你们直接报警。” “他舅舅就是警察。”陈子瑜道。 “反正你们尽快报警!”医生又补充了一句转身进了手术室。 “听到没?”陈子瑜盯着陈子昂喊道。 陈子昂无奈的摊摊手,“姐,我是刑侦队的,不是片警,这事得先立案,如果派出所破不了再转呈我们局里。” “是不是要我给爹打个电话?” “得得得我怕了你了成了吧?姑娘,能跟我去派出所立个案吗?”陈子昂转向卢雨燕。 卢雨燕点了点头,想从椅子上站起来,但不想这般蹲了一夜,腿早便麻了,眼前发黑,朝前便倒,李年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用管我”卢雨燕声音中有些憔悴。“警官,走吧。” “你要不要先看一下医生,你好像也受了伤。”陈子昂说。 “我我没事”话没说完,卢雨燕晕了过去。 李明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看了一眼他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妈,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跟舅舅说。” “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诶你别拽我”话没说完,被李年拽出病房,李年顺手关了房门。 “舅舅,袭击我跟雨燕那三人就是上次咱俩在青牛屯遇到那三人。” 陈子昂点了点头,“我自有分寸。” “老金认了吗?”李明依旧关心着案子,这段时日以来,案子似乎早就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啊对了,雨燕呢?我醒过来以后还没见过她!” “她也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碍,现在在另一个病房休息呢。” “哦,都是因为我,不然她也不会受伤。” “别这么说,这种事谁也料不到的,就像我们都没料到老金会突然死了一样。” 李明一脸震惊,陈子昂将早上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这突发的事情让他措手不及,真应了那句人算不如天算。 李年借上厕所的机会偷偷溜进卢雨燕的病房,轻声关了门,卢雨燕看清来人,冷哼一声。 “雨燕,你不能跟小明好。” “呵呵,你能决定我跟不跟你好,还能决定我跟不跟李明好了?李年,你好大的本事呢!” “我对不起你,但现在你应该也知道了,我跟你不可能的。”李年面露痛楚。 “是啊,你有这么个厉害的老婆,拈花惹草也都是在刀尖上跳舞了,更别说要休妻再娶了,但你别说,命运这东西真奇怪,那天我就在遇到你那个酒吧遇到了李明,他跟你一样坐在那个位置,到处瞎瞟,连神情都一般无二呢。 “雨燕” “别打断我,让我讲完你知道吗?就是你跟我说咱两分手那天,那天晚上我看到他,仿佛就是看到了你,说起来跟安排好的一样,我想去放纵去报复你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他,冥冥中注定的感觉,本来我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去报复你,但那一夜之后我突然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了他,他健硕的身体,他攻伐时粗重的鼻息,他高潮时通红的脸,竟在我脑海挥之不去,所以我决定忘记你,开始新的生活,我也这么做了,今天以前我还一直憧憬着与他的未来,他能给我的比你多,他可以全心全意的爱我,他在床上也比你威猛得多呢,我几乎就认定了他了,呵呵,老天爷真是残忍,连做梦的机会都不给我,这么快便把我叫醒,我竟然爱上了情人的儿子,哈哈,真是讽刺呢,哈哈哈哈。” “雨燕,你真不能跟他在一起,算我求你了!”李年脸色越发难看。 “那是我的事,如果你没其他事可以走了,我累了。”说完卢雨燕闭上眼,再也不看李年。 李年走出病房,恰好撞见陈子瑜,脸上神色数变,陈子瑜冷笑道:“我找你半天,你竟跑这狐狸精房里了?” “子瑜我这她怎么说也是小明的恩人,你这样是不是太刻薄了些?” “你说我刻薄?呵,好啊,你个李年,看来这小狐狸精真不简单啊,刚霍霍完我儿子,这会连你也倒戈了!”陈子瑜双手叉腰怒目而视,李年心中有愧作声不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前台小妹 不知何时,朱局长办公桌上也摆了只鱼缸,里面养了两只清道夫,看着黑不溜秋凶神恶煞的样子,倒也跟老朱的气质相符,他身后那幅“公正廉洁”的墨宝微微有些发黄,却更显底蕴。 老朱逐字逐句地看着陈子昂呈上来的报告,不时点点头,看得津津有味,看完合上报告,脸上露出赞许之色,对坐在他对面正逗弄着清道夫的陈子昂道:“唔报告我看完了,没什么问题,通过毛发dna比对确认了杀害王馨月的凶手是金德彪,这意味着这案子也就结了,金德彪虽死,对案件完结并无影响,你为何还打算继续查下去呢?” “凶手虽然找到了,但黎洪不是还没抓到嘛,从他袭击罗应承这件事来看,这人行动目的性极强,有很严重的社会危害性,他一日在逃,这案子便得跟进一日,这是为人民负责。” “嗯,话虽不错,但局里这人手还有你现在还在伤愈恢复期,把你临时调回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既然目前案子暂时告一段落了,我想,你还是先把伤养好吧,你顶着个木乃伊脑袋在那晃,对局里形象影响也不好啊。这关于追捕黎洪一事,我向上面请示一下,交由民警负责吧。” “可是” “别可是了,去养好病再回来,我这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你呢,去吧去吧。”朱局长摆摆手,这动作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动作。 就这样,陈子昂真正体会到了卸磨杀驴c鸟尽弓藏c狡兔死走狗烹的滋味,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还要花很长时间,告诉自己坚强面对。 又恢复了无所事事的状态的陈子昂感到一阵空虚,他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做些什么,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四十多岁还没结婚的他确实只能靠工作来麻痹自己,在大马路上游荡了许久的他,在路过的水果店买了点水果决定去看望李明,不管怎么说,李明的受伤或多或少与他也有些关联吧。 到了病房,还没进门,便听到门内在不住地争吵,请了几天假专门负责李明饮食起居的陈子瑜那愤愤的声音很是扎耳,但这就是她的方式,刀子嘴豆腐心,但这次,李明似乎并不买账。 “妈,你凭什么这么说,事情原委你一点不清楚,你就指责别人,现在人都被你一口一个狐狸精气走了,又数落起我来了,雨燕哪里不好,哪里配不上我,你口口声声为我着想,我看你就是为了你自己!” “死鸭子,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那女的一看就是个扫把星!” “我还就非她不娶了!” “有她没我,你要娶了她,从今往后你就没我这个妈!” 陈子昂推门而入,咳嗽一声:“姐,越说越离谱了啊,小明还在养伤呢,有什么事伤好了回家说。” 陈子瑜冷哼一声,丢下一句狼狈为奸,砸门出去。 李明冲他讪讪笑笑,“舅舅,你说我妈怎么那么讨厌雨燕啊,她也没做错什么啊。” “我又没结过婚,我怎么知道,理解不了的事统统归为女人的第六感。” “算了算了,不扯这个,烦得很,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陈子昂顺手将水果搁在桌上,坐下来时又顺手抄了个橘子,边剥边道:“局里喊我养好伤再回去。” “哦,卸磨杀驴。” “怎么说话呢?”陈子昂把剥下的橘子皮丢了过去,往嘴里扔了瓣果肉。 “差不多意思嘛,对了,老金为什么要杀王馨月啊?他们不是”李明一时想不到很好的形容词来形容他们这种奸夫的关系。 “你问我我问谁去,老金都死了。” “那你就没点猜想啥的吗?你不是很擅长瞎猜么,你看老金都为了这下半身的事死在床上了,再为这下半身的事搞点其他龌蹉事情有没有可能?” “我觉得你小子更适合当狗仔队去,怎么那么喜欢窥探别人隐私呢,倒是说说你,那雨燕怎么回事?”陈子昂在无烟病房点了根烟。 “她是我在酒吧认识的,人很好,正处着呢,今天她本来过来看我,被我妈一顿数落给气跑了,这不发短信都不回了,要不是出不了院,我早找她去了。”李明小心翼翼地摸了个橘子掰开吃了起来,汁水在口中迸溅,冰凉的感觉让人浑身舒泰。 陈子昂又吸了口烟,四处找烟灰缸抖烟灰,探头探脑的样子被李明看在眼里,李明笑道:“舅舅,别找了,这是无烟病房,你随便抖吧。” “噢”陈子昂点了点头,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啊,烟灰缸c烟灰这么重要的线索我怎么给忘了,老金有可能不是凶手!” “舅舅,你一惊一乍的干嘛呢?dna验出来不就知道了嘛,还什么烟灰缸烟灰的。” “不是,dna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确实吻合,说明老金是凶手!” “那不就结了,你还说啥可能不是干嘛?” “但老金不抽烟!” “那怎么了,不抽烟的多了去了,跟是不是凶手有啥关系啊?” “你别打岔,你记不记得王馨月是被烟灰缸击中的头部?” 李明点点头,但见陈子昂低着头盯着落在地上的烟灰,只得开口道:“记得,但黎洪抽烟啊,烟灰缸可能是以前黎洪留下的。” “嗯,这些都没问题,现在的问题是,烟灰缸找不到了,而且当时查探现场时,地板上还有烟灰的味道残留,说明当时的烟灰缸里有烟灰。” “嗯,没错!”李明表示肯定。 “可是老金不抽烟!” “嗯?舅舅,这句话你前面好像说过了。” “是啊,我说过老金不抽烟,那烟灰从哪来?要知道黎洪进收容所一年有余了,王馨月家里不可能出现其他无关的男人,并且还能在那抽烟。”陈子昂在一步一步完善自己的推论,这话半是说给李明听的,半是说给自己听的,随着疑问一个个被抛出,他脑海中的逻辑越发清晰起来。 李明沉吟半晌,忽而笑道:“舅舅,万一是王馨月自己抽的呢?” 陈子昂被问得哑口无言,狠狠瞪了李明一眼,“我打个电话查证一下” 随即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嘟嘟两声后,电话接通。 “诶王姐,是我,问你个事,王馨月有吸烟史没有啊?” “嘿,你怎么问起这个啊,尸检时候由于要验证她的死因,所以我对她的肺部进行了解剖,色泽红润,没有吸烟的迹象,对了陈队,你怎么又被停职了?” “这事很复杂,回头再说吧,谢了啊。”说完挂了电话,笑眯眯地看着李明,“王馨月没有吸烟史,凶手是个吸烟的人,所以不是金德彪!” “那dna结果怎么解释?” “唔这个我暂时没搞懂但这案子可能还真结不了了,我这就给局长打电话去。”说罢陈子昂兴致昂扬地去了,留下一脸无奈的李明,他舅舅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干劲十足啊,但这结果嘛,从目前种种迹象显示,上面有意把这案子压住,可能他这趟会无功而返。 枯燥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个不经意的发呆可能一个下午便过去了,再一个不期而遇的小寐,一整天便悄无踪影,弹指的功夫,已是五日后的清晨,李明也顺利出院了。 小草还挂着露水,小贩还推着早点车,行人如劳碌的工蚁,一副副这一生可能再无缘再见的面孔从你面前就这么一闪而过,人真是个神奇的生物,记忆与思考让人生出现了不同的意义。 李明打了辆出租车径直前往卢雨燕上班的写字楼,这几日的音讯全无早已令他心生焦躁,他竟然第一次这么害怕失去一个人,仿佛他从未意识到她在他心里竟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肉与灵的结合竟也生出了爱情,若是以前的李明对这种事可能会嗤之以鼻。 到了写字楼下,李明又迷茫起来,他忽然发现他对卢雨燕了解的竟那么少,连她在哪个公司做什么工作都不清楚,他只知道她叫卢雨燕,其余的,似乎再也没有。短暂的相识c莫名的相离,竟漏掉了刻骨铭心的相知。 他来到一楼前台,向负责接待的小姑娘打听,但那小姑娘对各个楼层的公司如数家珍之余又怎会对各个进出大楼的人了如指掌呢,任凭他把卢雨燕描述得如画一般,那小姑娘也无能为力了。他显得很颓丧,满腔的热血,渐渐冷静了下来。 “对了,你有她电话吗?给她打个电话就好了啊。”小姑娘很天真地问。 “她不接我电话。”李明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没有那么大的波动。 小姑娘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道:“那你把她电话给我,我帮你打。”这小妮子倒是很喜欢助人为乐。 李明如梦方醒,手忙脚乱地报了号码,小姑娘拨通电话很有礼貌地道:请问是卢雨燕卢小姐吗?一楼前台有人找你,麻烦你过来一下。” 看小姑娘挂了电话,李明问:“好了?” “好了啊,你就在这等一下吧。”小姑娘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对他笑笑。 等待是漫长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明的心再次焦躁起来,他的心态从开始的期待到如今的患得患失,开始表现在他的动作上,来回地踱步,不停地搓手。然而,所有的不安在那个女人的身影出现时戛然而止。 “你来干嘛?咱两不是分手了吗?”卢雨燕坐在花台边的座椅上,眼神中满是疲惫。 “什么时候分的,我怎么不知道?”李明表示诧异。 “李明,不是不是个男人!敢说不敢认吗?” “我” “那晚上你怎么骂的我?多少难听的字眼,我这会还记得清清楚楚,要不要我再给你重复一遍?是不是你说的分手?”卢雨燕朝他大吼,引来路人侧目。 “雨燕我那是气话!” “呵呵,气话,一句气话就把所有事都揭过去了?你知不知道你说那些话有多伤人?”卢雨燕哭了出来,妆也花了。 “对不起,雨燕,我错了。” “一句对不起有用吗?我卢雨燕在你眼里就是那种贱女人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牛逼,在酒吧装深沉都有像我这样的傻女人投怀送抱,你是不是就觉得我卢雨燕特不知廉耻,特水性杨花,李明,我告诉你,咱两回不去了,有些话说出口了就真的收不回去了,我不会死皮赖脸,你讨厌我看不起我,好啊,那就分手好了,一切如你所愿,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说完卢雨燕站起身,抹干眼泪,转身便走。 李明伸手捉住她手,嘴唇翕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又好像什么东西被打碎了,碎碴子扎到肉里,让人无法呼吸。 “放手!”卢雨燕冷冰冰地道。 李明使劲摇头,大口大口地喘息。 “放手!”她又重复了一遍,李明像个孩子不知所措,喉咙竟觉得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卢雨燕使劲甩开他的手,拼命跑开,李明依旧站在原地,眼泪不自觉地便淌了下来。 雨点落了下来,打在广场上,溅起水花,化作水雾,慢慢的,雨点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空气开始变得潮湿,灰蒙蒙一片,几道闪电划过,广场上的人四散奔走,不多时便变得冷冷清清,李明依旧站在雨里,任凭雨水冲刷他的泪。 雨越下越大,狂风怒嚎,雨点打在身上生疼,李明也只是紧了紧衣领,忽然,打在身上的雨幕消失了,李明看到一把伞遮住他,他心中忽而欣喜,转过身,却看到前台那个小姑娘撑着伞。 “给你!别傻站着了,会感冒的!”小姑娘把伞塞到他手里,撑开另一把雨伞,转身走了。 李明张大嘴,“谢谢”两个字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他自嘲一笑,抹了把脸,踏雨走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地产大亨 风铃摇曳,发出悦耳的声音,店员在不停地忙碌着,生意很好,一贯如此,也不知从何时起,咖啡也成了下午茶的首选,对此,从不附庸风雅的陈子昂表示不解,那么多让人眼花缭乱又充满着神秘气息的咖啡种类无不显示着这家咖啡店的格调。 身穿齐膝灰黑色风衣的陈子昂面前摆了杯柠檬茶,这是他在菜单中唯一能看懂的饮品,他懒洋洋地靠在垫了软垫子的椅子上,掏出烟,但看了看周围又把烟揣了回去。 他对面坐了个穿一身黑色西服的家伙,带了个大墨镜,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他正隔着墨镜仔细打量着陈子昂,似乎依旧不能将对面的国字脸c八字胡c眼眶深陷的男子与他的名气联系在一起。他面前摆了一杯蓝山,还在冒着热气,他似乎并不急于表态,右手还在玩弄着他下巴上那簇小胡子。 “陈警官,大致情况你们朱局长跟你说过了吧?”那男子率先打破沉默,他毫不怀疑对面的陈子昂会一直坐到咖啡彻底凉掉,因为他已经闭眼开始假寐了。 “没有。”陈子昂淡淡地道,“他只跟我说有人要见我。” “啊,也是,那我先大概给你介绍一下情况?”那人试探性地问道。 “你直接说你的目的吧。”陈子昂直接了当,他坚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 “陈警官快人快语,那我便直说了,我们老板想聘请你做他的私家侦探。” “哦?这事倒新鲜,但我是警察,不能接私活,所以,抱歉了!”陈子昂扣上风衣扣子,准备离开。 “陈警官,先听我把话说完。”那男子伸手将他拦住,示意他先坐下。 “说吧。”陈子昂又躺回椅子上,抱着胳膊看着他。 “是这样的,这件事情,我们老板跟你们朱局长打过招呼,所以并不存在问题,况且我们老板也听说目前陈警官你在伤病期,暂时无法回到工作岗位上。” “不好意思,我这警察身份是组织给的,老朱说了不算。” “呵呵,陈警官说笑了,朱局长说了不算,不知道省高官说的又算不算呢?你要是不信,让我们老板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亲自跟你说。” “哟,这么说,我这是推不掉了?” “陈警官说的哪里话?这番机遇于你也是有利无害,搭上省高官这条线,以后对你仕途也有帮助的。”这男子脸上虽然笑嘻嘻的,但陈子昂敢保证,只要自己胆敢拒绝,这刑侦队长怕是也就做到头了。 “说说情况吧。”陈子昂只得妥协。 男子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生出一丝鄙夷,道:“我们老板是一家上市企业的董事长,早年间也算是白手起家了,靠着自己打拼创下一番基业,但也结了些仇家,这些本来都不算什么,那些仇家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见面也是客客气气的,毕竟都是为了赚钱,可是从上个月开始,我们老板发现好像被人跟踪了,请了几个侦探事务所的私家侦探调查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任何发现,我们老板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也就加强了警戒而已,本以为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都是竞争对手闹的,但从上周开始,不单单是我们老板,连同我们老板的公子也被跟踪了,思前想后,我们老板觉得还是求助于警方比较好,但目前的情况是,对方只是跟踪,并未有任何实质性动作,我们手头也没有任何证据,警方无法立案,自然不可能派警力过来,我们老板跟书记聊天时提起这事,书记便举荐了你,并且跟朱局长打了个招呼,所以这事还得着落在陈警官你的身上。” “你们老板跟省高官什么关系?” “省高官是我们老板的姐夫。” “唔你们打算让我做些什么?” “把跟踪的幕后黑手找到,找到以后三十万元酬劳一次到账,一个月后如果没有找到,也有三万元辛苦费,到时陈警官也可以回去安心上班了。”安心二字他加重了语气,不无威胁之意。 “行把你公文包里的资料给我,我回去研究一下,明天中午前给你答复。” 那男子露出诧异神色,从包里取出早已备好的资料,另取了两份合同摆在陈子昂面前,陈子昂取了资料,将合同推还给他,道:“我得先看完资料再做决定,合同你先收回去。” “可是,资料有涉及到许多商业机密,你不签保密合同之前不能看的。” “那就是没得谈咯?”陈子昂将资料丢在桌上,起身欲走。 “等我请示一下老板。”说完男子掏出手机打起电话。 书桌上的台灯灯光有些昏黄,桌面依旧乱七八糟摆了一堆七零八落的材料,在靠近墙角的位置有只陶瓷材质的烟灰缸,已经看不清本来颜色,上面戳满烟头,已经像一只刺猬一般隆起背脊,陈子昂又往上戳上一只烟头。 听到开门声,陈子昂往外看了一眼,见李明出头丧气往里走,随脚踢掉鞋子,将自己扔进沙发。 “怎么了?”问话的自然是陈子昂,说话间他又点了根烟。 “没什么,无所事事。”李明打开电视,客厅传来“纵享丝滑”的广告声。 “小点声,我忙正事呢。” 李明依言调低音量,撕了包薯片边吃边走进来问道:舅舅,你不是停职吗?怎么还有正事。” “没大没小,这叫伤停,停职多不吉利。” “行,伤停,不是,我说舅舅你抽烟能不能开点窗户,呛死了。”说着打开书房的窗户。 “开窗户冷,诶,说说你呗,怎么回事,从昨天回来就一直要死不活的样子。” “别提了,分手了,祸不单行啊。” “分手了好啊,女人啊都是骗子,一个人多自在,想想你娶了个老婆,到了四十多岁跟你妈一个德行,想想都吓人,你应该庆幸。” “唉,算了不能跟你这种独身主义者聊这种话题,你一点意见都给不了,我还是自己琢磨去吧。对了,舅舅,今天我妈让我暂时搬回去家里住,我拒绝了。” “你自己决定就行了,但她毕竟是你妈,吵归吵,别闹太僵了。” “我知道,诶,这名字怎么那么眼熟呢?衡宇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舅舅,你研究这个干嘛?要买房子啊?” “买什么房子啊,我买了给谁住去,去去去,一边去,别打扰我。” “哦,我想起来了,这就是以前黎洪待过那家公司,那老板叫黄衡宇。你还在研究这案子啊?局长不是没批吗?” “黎洪的案子没批,这不老朱怕我闲着没事干,给我介绍了个私活么。” “你这属于假公济私不对假私济公!带上我呗,正好我也闲着。” “你不是沉浸在爱情的伤痛无法自拔吗?” “那更得用工作麻痹自己了啊。” “歪理一大堆!”陈子昂笑骂道,丢给他一份卷宗研究,还补充了句,“这些都是商业机密,别外传啊。” 李明结果卷宗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边看边问清了这私活的来龙去脉,这些资料里内容繁杂,但主要的都是一些衡宇公司以前的一些竞争对手的资料,再加上侦探事务所作出的报告,基本上能将目标大致锁定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 “舅舅,这衡宇公司干的龌蹉事不少啊,你看这个,凤凰城项目上出现垮塌死了十多个人竟然生生压下去了,还让力帆设计院背了黑锅,这一进一出,力帆不但没挣到钱,还倒赔了近五千万;还有这个,跟通方公司竞标胜高那块三亿的地块时候为了拖住通方的人,竟然雇人把通方的商务车给撞了,为了这事通方的人还到政府抗议过;还有还有,这个更精彩了,为了知道景澜在下坝的标底,竟然让人去泡了景澜编标书那小姑娘,后来始乱终弃,被人家告发了。这舅舅,咱两看了这些会不会被灭口啊?” “我觉得他敢给我,就意味着即使我把这些文件传出去,他也能应付得过来,但我可能就过不去了,所以这些事最好烂在肚子里,这些公司的发家史哪个不是踩着别人上来的,肮脏龌龊的事都少不了,没几家是干净的,尤其房地产这一块。” “但黄衡宇给你这些东西干嘛?不是雇你做侦探吗?”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非常时期怎么样才能保全自己,若不是万不得已,他断不会将这些资料给我,所以他大概意识到有人要从暗地里对他下手了。” “那加强安保就行了啊,我看电视里经常演的,身边一溜保镖,谁都近不了身。” “你觉得是防贼好,还是直接把贼抓了好?” “当然是把贼抓了好啊,一劳永逸!” “那不就是了,哪有日日防贼的道理,再说要杀一个人,明着暗着几千种方法,美国总统都还会被暗杀呢,何况这么个企业的董事长。” “嗯,有点道理,那么说你已经想好对策怎么抓到这跟踪的幕后黑手了?” “没有,走一步看一步,比起帮他抓黑手,我更关心他与黎洪暗中的那些勾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黎洪极有可能被他利用了,到头来只是做了他的替死鬼而已。” “你的意思是黎洪可能知道了?会找他报仇?” “我只是在猜测,不排除这种可能,从黎洪的几次行动看,目的性极强,并且这人善于等待时机,老罗要不是运气好,可能早做了替死鬼了。” “嗯,这点确实奇怪,照理说老罗在这个事件中也算是糟了无妄之灾了,黎洪这人我觉得条理逻辑都很清晰,警方找了他这么久,愣是一点行踪不露,完全不像一个精神病人该有的状态,你说他会不会是装病?” “如果他是在装病的话,这人也太可怕了,他忍辱负重,目的呢?躲债?不像,他完全可以隐姓埋名跑其他地方生活去,没必要跑收容所遭罪;复仇?因为他仇家还在市里,所以得边躲债边计划复仇?这算了算了不瞎猜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陈子昂抹了抹胳膊,直感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舅舅,我发现你的猜想真精彩,拍成电影应该很有市场,不扯了,洗澡睡觉去,你明天还得去签生死状呢,先调查两天就能知道结果了,再猜也没意义。”李明打着哈欠走出书房,陈子昂又点了根烟驱散寒意,忽然看见窗户开得老大,忙过去关死,窗外灯光已经零星,月光淡雅,将小区的绿地蒙上一层薄纱,野猫在草地上游荡。 第二日一早,陈子昂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迷迷糊糊地接了起来。 “喂,陈警官,考虑得怎么样?” “你谁啊?哦你是昨天戴墨镜的那人啊约个地方让我跟你们老板见个面吧,我有些事需要跟他聊一聊。” “啊,正好,我们老板也正想见你一面,你家住哪?我现在开车去接你哦,好的,我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到。” 半小时后,穿上风衣的陈子昂坐进黑色桑塔纳,墨镜男坐在驾驶室冲他露齿一笑。车子从小区拐入主干道,随后往北驶离市区,往半山腰的别墅区驶去。 不多时,车子驶入一桩金碧辉煌的大别墅,下了车,墨镜男将车丢给候在一旁的瘦弱墨镜男二号,领着陈子昂踏着台阶,走过花园c泳池,走进别墅,七拐八绕,穿花厅过回廊,仿佛走迷宫一般,终于进了一间看着像客厅的餐厅。 这餐厅装饰很质朴,但又透着华贵端庄,大理石桌面的巨大圆桌上,用精致的盘子盛了十余样餐点,一个梳着大背头c脸上满是痘坑的方脸男子正坐在椅子上喝着玉米粥,还有个长得很甜美的女子在一旁侍候,听到有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麻子脸抬起头来,墨镜男朝他微微颔首。 “陈警官,吃早饭没,一起吃点?”他并未起身,说话时的声音很浑厚,像喉咙里卡了口浓痰。 “好啊。”陈子昂淡淡一笑,在他对面坐下,没有一丝拘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超跑黄鹂 黄衡宇很意外,因为他从没见过像陈子昂这般混不吝的人物,以前请来的私家侦探见了他无不战战兢兢,这点或许与他面相有关,他长得太凶,以前也混过社会,如今创下这番基业,更使得他身上带着一股威慑力,黄衡宇此人,放到旧社会,少说也是一方势力,扫黑除恶也需要掂量掂量的人物,自然有一股威严在。可惜他遇上的是陈子昂,一个一身正气凛然的人,在他父亲的熏陶下成长的人,畏惧c怯懦c自卑早早的便从他的字典里删除了。 黄衡宇旁边的小侍女给陈子昂上了副碗筷,柔声道:“我给您盛碗粥吧?” “不用,我喝不惯稀的,我自己来。”说这话,手中筷子已经戳了只精致的八个褶的肉包子放进嘴里,边吃边赞味道不错。 黄衡宇呵呵笑道:“那是自然,不是我夸口,我这的厨子,整个万黔市找不出第二个,尤其他炖的佛跳墙,那可是一绝,有机会领你尝尝。” “好啊,却之不恭。”说话间,陈子昂零零散散又吃了好些东西,随他而来的墨镜男眉头紧促。 “阿彪,你去外面等着吧,我跟陈警官说会话,不用陪着。” “是,老板。”叫阿彪的墨镜男恭敬地答应一声。 “轩雅,你也出去吧。” 那小姑娘微微颔首,跟在阿彪后面出了餐厅。 “陈警官,有人要害我啊!”黄衡宇神秘兮兮地道。 “你知道是谁吗?”陈子昂问了一句废话。 “有几个人选,资料里都有,但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所以找了你来,只要你能帮我将人找出来,酬劳都好说,我还可以在我姐夫那帮你说说话,市局局长的位置都能帮你弄来。” “黄老板,酬劳的事后面再谈,还是先说说情况吧,先让我有个大概的了解,我才有地方下手。” “哦,对对对,先说情况,那些资料你都看了吗?”陈子昂点点头,“那一些恩怨我就不细说了,先说说目前的情况,一个月前,我从工地回公司的时候,阿彪跟我说有辆出租车跟我跟了有半个多小时了,当时也没太在意,但后来又被跟踪了有四五次,以前也被跟过,但大都是查探我行程的小老板雇人做的,目的也很单纯,只是想跟我谈合作,还有几次是竞争对手搞的,但时间基本上都在项目投标期间,这几次跟踪很奇怪,都只是在跟踪,并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举动,就这样隔一两天被跟踪一次,慢慢的都习惯了,就这样过了快半个月,跟踪的人突然没了,就突然消失那种,我都开始怀疑前面被跟踪是不是假的,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就在上星期,我儿子跟我说他回来的时候后面有辆出租车跟了他二十多公里,在跟他飙车,他车快直接甩掉了,联想到我被跟踪的事情,我完全有理由怀疑,那人不跟我开始跟我儿子了。我雇了几个私家侦探查,结果你也看过了,那群人一无所获,我现在还不清楚跟踪的目的,但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我就想把人找出来。” “就这样?”陈子昂手里还把玩着一只蝴蝶虾。 “是啊,就这样子了,你能找出幕后黑手吗?” “黄老板,你说话没说完吧,如果只是这样,你只需要把可能的人告诉我,而不会把那些涉密资料也给我的吧?”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什么事都瞒不住,没错,还有些事涉及到公司层面,这段时间我们公司股票被人大肆收购,紧接着有人举报我们公司在操纵股市,股票封盘,半个月不到公司市值蒸发了近三亿,股市出问题也就算了,五天前,两年前的凤凰城坍塌事件内幕被记者曝光,内容详尽,我们公司的所有在建项目都被暂停查整,还有人向招投标委员会递交了我们公司近年来违规竞标的举报文件,使得我们公司近期的所有投标都被冻结。这些事情如果单独发生我可能还不会想到什么,但全凑到一起,我怀疑是有人撺掇竞争对手联合搞我!并且我怀疑公司有内鬼,所以才把那些资料给了你!” “所以你从你姐夫那里得知提交举报文件的公司里有力帆c通方c景澜c隆观c浩志这些公司,把那些资料给我也是因为这个吧?” 黄衡宇目露凶光,狠狠逼视这陈子昂,陈子昂怡然不惧,双眼与他对视。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搞我那些人又有谁屁股是干净的?哼。” “所以,现在问题是,他们有目的的在搞你!” “那些人不可能会这么团结,我们这些公司互相之间都有过节,有的事情,不可能让其他公司知道,即使吃了亏也只能合着牙齿往里咽,所以肯定有问题。” “你希望我怎么做?”虽然觉得黄衡宇罪有因得,但陈子昂觉得这可能是再次接近黎洪案最好的机会,他不愿意就此放弃,更何况,他对金德彪杀害王馨月一事还存在怀疑,找到黎洪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 “先找到跟踪的人,从他嘴里撬出消息!”黄衡宇恶狠狠地道。 “你儿子还在被跟踪吗?” “几乎每天!” “如果是这样,事情反倒简单了。” “希望如此!” 整个早餐会话中,陈子昂没有将自己对于跟踪者与幕后操控这一切事件的人可能不是同一伙人的推论透露半分,这可能只是两件偶然的事情凑在一起引发的联想而已,对于生意上的勾当,他没有助纣为虐的想法,他此番的目的也只是很简单的想从一个脑海里的猜想里实现那百分之一的可能,希望虽然微乎其微,但对真相的渴求,使得他不得不陷入这一场惊天阴谋。 找到一个跟踪者最简单的方法自然是引蛇出洞,现在诱饵已经有了现成的黄鸣柳,陈子昂自然不必自己给自己增加难度,说起黄鸣柳这名字,黄衡宇可骄傲了,他本身也只是高中文凭,文化水平有限,能将企业做的这么大也是运势使然,所以将“两只黄鹂鸣翠柳”这样的诗句化入他儿子的名字里他自是洋洋自得。然而更现实的一个问题摆在陈子昂面前,这黄鸣柳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连他爹都管束不了,要让他心甘情愿地带着陈子昂这么个累赘去参加聚会c逛夜场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老黄给陈子昂出了个主意,向跟踪者一样跟踪黄鸣柳,顺道观察跟踪者,不得不说这是个馊主意,但也是目前最好的主意。 如果按陈子昂自己的设想,先让这父子俩深居简出一阵,以乱敌之方寸,而后放出诱饵,自是可以手到擒来,足可以无备算有备,可惜生性好动的黄鸣柳又怎会配合,再加上黄衡宇有意让儿子远离这些纷争,更不会答应,这就像打下大好江山的皇帝,把所有该杀的不该杀的都杀了,把各种乱七八糟的不安定因素都给清完才能放心将天下托付给子孙一般,这属于一种溺爱。若论查案,陈子昂是行家,但这既不是既成事实也不是犯罪未遂,而是将发生未发生的案子,众所周知,医术最高之人往往是将病因消弭于未起,陈子昂自问并没有这番手段,所以他只得接受了这种设定,拉来了还未拆线的李明,开着他们那依旧破旧的皮卡车,远远追着黄鸣柳那一脚油门便能甩出他们百十米的红色超跑,好在,从黄衡宇的宅子到市区的路只有一条,半路跟过来的两人也不用担心跟丢。 “舅舅,这一路除了庄稼就是树,哪有人跟踪啊?你别被那黄衡宇给涮了啊。” “你小子这嘴怎么就闲不住,不问点问题不爽?”陈子昂左手夹着烟,右手扶着方向盘,显得悠哉悠哉。 “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你说这是不是病啊?”李明又丢了一个问题,让陈子昂很无语,自从跟他混熟了以后,两人之间本来应该有的辈分隔阂似乎因为陈子昂没有家庭的原因消失了,两人更像是朋友关系。 “跟踪需要耐心,你看过动物世界没?非洲的豹子跟随羚羊可以跟三四天呢,要是这么容易让咱两撞上,那前面那几个私家侦探岂不是跟傻子一样了?” “唔美洲豹嘛,我看过,不过舅舅,既然叫美洲豹,应该不是非洲的吧?”李明发现了这里面存在的问题。 “咳咳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需要耐心。”陈子昂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心里在想早知道就不用这个例子了。 “不是舅舅,我又发现一个问题。” “啊?什么?咳咳”陈子昂被烟呛了一口,这次是真咳。 “咱两为啥要从这开始跟啊?你想啊,跟踪那人不会傻乎乎的埋伏在老黄家别墅周围开始跟踪这只黄鹂是吧?” 陈子昂点了点头,对黄鹂这叫法倒是蛮赞同的,殊不知,黄鸣柳同学自从小学开始学了那首诗之后便一直被同学叫做黄鹂,并沿用至今,如果黄衡宇知道估计要气个半死。 “那就是了,所以咱两从半道开始跟也有问题,明明可以等在入城那块开始跟的,这回倒好,跟踪者没遇上,那黄鹂估计都怀疑咱两了,不然谁会过弯时候还开那么快啊,这明显是给咱两示威呢。” “你怎么不早说,靠!” “我这不是刚想到的嘛,话说舅舅,你这车也该换了,虽然是单位给配的,但这要真抓个贼什么的,就这柴油发动机,怕是会爆缸。” “” 皮卡车疾驰在柏油路上,屁股后冒出一股黑烟,农田渐渐稀疏,房屋c建筑密集起来,并有了修车厂,这也意味着快进城了。 这万黔市是个小地方,只是占了交通的便利,所以发展还算不错,但仍以农业种植为主要经济支柱,在省里属于比较落后的,这一点从城市周边便能看出,杂乱无序的建筑,沿路而建,各种稀奇古怪风格的两层c三层小楼,自由随性,风格不一供长途车司机食宿的小饭店都打着店主人的名字。 两人穿过这片灰皮潦草的地界,穿过铁路下方便进了城,进城后自又是另一番景象,那高高架起的铁路仿若一道无形的墙,将两边分割成不同的区域,墙砖绿瓦换做高楼大厦,道路纵横交错,车流秩序井然,棕榈树将人行道于车道分开明显的界限。而在前方一个红绿灯路口,两人赫然发现,那辆红色的超跑已经变作敞篷,一身白色小西服的小黄鹂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车上四处瞎瞟呢。 “嘿嘿,超跑还不是得等红绿灯,乌龟也能跑赢兔子。” “小子,你说谁乌龟呢?” “额我是乌龟,我是乌龟快快,追上去,他又跑了!”李明忙不迭地道。 只见红绿灯一变,发动机发出阵阵轰鸣,黄鹂的超跑化作一道红色魅影,转瞬间便只能看清车尾了,可怜兮兮的乌龟皮卡慢慢悠悠挂上档,呜咽两声,方才不甘地往前驶去,更让人焦躁的是皮卡与超跑之间隔了七八辆车,根本无法越过,只得亦步亦趋随在其后,伺机超越。 “舅舅,好像咱两要跟丢了。” “嗯,我知道。” “那你一点不着急?” “我着急也没用啊?我还能飞过去啊?” “那上哪找他去啊?” “万黔市就那么大一点,慢慢找呗,这市里有超跑的就他一个,还怕他飞了不成?” “那你大老远跟他干嘛?” “试试他需要多久能甩开咱两。” “额你想了那么久就想出来这么个理由?鄙视你!” 两人互相挤兑着,在这城市里晃荡,有多久没有这般清闲了?陈子昂不禁想,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他忽而觉得在他所经历的这些时光中,或许错失了太多,随着当初的爱情逝去(也可能是一厢情愿),他又遗失了多少美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停车大爷 在一家台球厅外的露天停车场,两人发现了那辆特别显眼的红色跑车,在身穿制服身挎帆布包的停车指挥员指挥下,陈子昂停好车,那指挥员冲他比了两个手指头,陈子昂很奇怪地跟他递了根烟,恰好夹在他指头上,那指挥员黑着脸道:“二十!”陈子昂心里直骂娘,这停车场也太黑了,但为了任务只得忍痛付了。 那停车员收了钱,见他两往正门方向绕去,好心对他两道:“后面这门。”随即指了个方向。 两人顺着那人所指方向往巷子里走,果见有个入口,还专门标明通道,两人不疑有他,穿门而入。 进场后,一名身着职业装的女职员迎了过来,询问这两个呆头呆脑的陌生面孔是否需要帮忙。两人显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场所,被这职业化的一问,问得愣了一下。在印象里,台球厅都是那种进去以后喊服务生开个台子,自己挑完杆子就直接开怼的,但这里好像是另外一种模式,便连台球桌都按斯诺克c花式c九球等分成了不同区域,规格尺寸显然也是有细微差别的。两人有种土包子进城的局促,却又不能露怯,心中滋味可想而知了。 “帮我们开一个花式的台子吧。”李明显然要稍微镇定那么一点点,毕竟在警校的时候也是号称花球小旋风的人物。 “哦,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属于会员制消费场所,所以可能需要你们先办理一下会员业务才能给你们开台子。” “我们就随便打一场,不经常来,不用开会员了。” “可是,先生” “什么情况啊,你们还只批发不零售了?你们经理呢?让他来跟我说。”陈子昂感觉有些奇怪,从未听说过打台球还需要会员制的,在他印象里也只有不正规的洗浴场所有这项规定,一联想之下让他对这台球厅也有些不满起来,连带对那女职员也没那么客气了。 女职员职业素养还是蛮高的,可能跟她平时接触的顾客非富即贵有关,所以很礼貌地让两人坐在沙发上稍等,随即走到前台与同事交流一番,前台那人打个了电话,冲她点了点头,不多时,从后方钻出一男子,穿了一身正装,显得英气逼人,女职员引着他朝两人走来。 “两位先生是来打台球的吗?” “废话,不打台球跑这来干嘛?”回话的是陈子昂,他已经决定先不管黄鹂的事先把这奇怪的会员制搞清楚再说。 “两位有引荐人吗?” “什么引荐人?打个台球还那么多规矩呢?” “哦,两位可能还不太清楚我们这个台球厅的规矩” “规矩?”两人面面相觑,从未听过类似的言论,台球厅立规矩,这怕是二十一世纪最大的讽刺了。 “额,对的,我们世纪台球城分成两块,一块是服务,只对老板的朋友,也就是会员开放,一块是普通服务,对全体台球爱好者开放,两位现在所在的区域属于区域,属于只有满足会员条件才能在里面消费的。” “嗯?我们就打个台球而已!”陈子昂不解道。 “那先生你们两可能走错地方了,这里是区域,需要刷门禁卡才能进来的,不知两位是”显然,这经理已经把他们两个当作不速之客了。 “搞毛线啊,我们就走进来的啊?”李明很不爽,这感觉就像是被人当成贼了。 “怎么可能?不刷卡这里是无法进来的!”那经理也炸毛了,显然他也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我靠,妈的,这台球老子不打了还不行吗?什么破,靠!”陈子昂掏出烟叼在嘴里,离发飙只一步之遥。 几人的吵闹声显然已经引起场内正在打台球的几人的注意,黄鸣柳也在其中,他那个台子除了他还有两男两女,都跟他一样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黄鸣柳朝这边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随后便继续专心打球去了。 李明也站了起来,跟在他舅舅身后往外走,那经理莫名其妙地跟在后面,心里也是窝火得很,但见两人大摇大摆从大敞着的铁门走出去,心中咯噔一下,他忙不迭将门关好,心中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事要是被老板知道了,他这经理怕是也快做到头了,只是本该在那的姜强跑哪去了?他心中不由得想。随即他掏出对讲机喊道:“姜强,你跑哪去了?给老子滚出来!” 半晌不听回应,他气急败坏地往里走,走到前台的时候,见姜强捂着肚子从员工卫生间方向出来,气不打一出来,揪住姜强就是一顿骂。 姜强一脸无辜,解释道:“经理,我就是闹肚子走开了会,至于发那么大火吗?” “至于吗?你知道你走开这段时间有人从通道进来了吗?啊?” “进来就进来呗,走通道进来不是很正常吗?” “他们不是!” “不可能!我上厕所前那门关的严严实实的!”姜强斩钉截铁地道。 “嗯?若若,那两人进来前有客户出去过吗?”他这话问的是那女职员。 “没有啊,哦,对了,黄公子出去抽了根烟。”女职员想了想道。 “嗯?这里不是有吸烟区吗?”那经理奇道。 “黄公子说这里面吸烟区太闷了,小西也听到了呢。” 前台那叫小西的女服务生配合地点了点头。 那经理思忖一会,道:“这事到此为止,谁也别说出去,散了吧。” 却说憋了一肚子火的两人气冲冲地走出来之后,越想越觉得窝火,人窝火的时候就想发泄,这两人自然也不例外,但两人是有公职在身的人,撒火的方式自然也就与众不同了。 “舅舅,这台球厅有猫腻,要不咱俩把这给举报了吧?” “唔肯定有猫腻但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先搞清楚再说。” “上哪搞清楚啊?” “喏,那不是有个现成的吗?你见过停车时候交停车费的停车场没?”陈子昂用下巴指了指躺在巨大广告伞下的躺椅的指挥员。 “今天第一次见,可能高级场所规矩不一样?” “那老头坑咱俩呢,你证件带了没?审审他。” “没带” “算了,看我眼色行事!”陈子昂摸了摸兜,对李明道。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广告伞下,那老头本在假寐,忽然觉着有人挡了太阳,睁眼看到两个黑影,吓得一激灵,啪一下坐了起来,陈子昂从兜里掏出驾驶证的小本在他眼前一晃,语气阴冷地道:“警察,你知道我们想问啥吧?” 那人逆着光也看不真切,听到警察便吓了一激灵,再一联想前面发生的事更加觉得后脊发凉,这会连坐都坐不住了,哆哆嗦嗦的站起来,两手交握垂在裆部,几乎带着哭声道:“警官,我不知道啊,我错了,别抓我啊。” 两人对望一眼,均一脸茫然,难道这还能误打误撞抓个人回去?还没待两人回过神来,那老头便开始自己交代起来。 “你们来之前,那人从里边出来给了我一百块钱,告诉我要是看到一辆皮卡车,就让皮卡车上的人往厅走,我本来以为你们是那人朋友,收了一百块钱就喊你们从那走了,还害怕收了钱你们出来不另给停车费就先问你要了,我真不知道他是坏人啊,警官,我这属于不知者无罪,你们不能抓我吧?啊,对了,这一百块我可以给你们,但那二十真的是停车费不能退了。”说着从兜里掏出包着钱的手帕,从里面拿出一百块钱颤抖着手递了过来。 陈子昂大概捋清事情梗概,却还有一事不解,问道:“这厅不对外开放?” “是啊,这厅是这台球厅老板私人的,专门给几个朋友用的,不对外。这事你们警察也管?” “没有,随便问问。没你事了,钱你收好。” 那老头将钱小心翼翼地收好,不放心地问道:“那警官,你确定我是无辜的了吧?” “行了行了,忙你的去吧。” “诶,好嘞。”那老头笑逐颜开,“哦,对了警官,我有件事要跟你们汇报,那个你们进去这段时间有两个小姑娘在那辆跑车那徘徊了好久,跟那人可能有关系。” “哦?那两姑娘长啥样啊?”陈子昂的八卦之魂燃烧了起来,李明也竖起耳朵在听。 “蛮漂亮的,穿的老时尚了,但要问我长啥样,还真没看清。” “行了行了,没你事了。”这还真是怀着百分百的好奇心打探到一些毫无新意的消息,怪扫兴的。 打发了那老头,这次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理得差不多了,两人坐在车里,陈子昂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李明好几次欲言又止,能看得出两人的颓丧。 “这他妈的,出师未捷啊!”陈子昂感叹道。 “舅舅,别气馁,跟踪本来就不是咱擅长的。咱俩是搞刑侦的,搞跟踪失手也正常。” “但这也太” “诶,舅舅,你看,那小子出来了。哎哟,还朝咱俩这看呢,这明显是挑衅啊,靠!跟不跟?” “当然跟,明目张胆地跟,妈的,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能玩出什么花样来。”陈子昂咬牙道。 “咦?有个女的上他车了。” 陈子昂也看到了,忙打着火跟了上去,黄鸣柳开着那辆拉风的超跑驰骋在市区里,有意无意地放慢速度等着两人的皮卡,其中的挑衅意味不言自明,陈子昂虽然被气得不行,头脑却也不失清明,在他跟着的过程中,不忘四处查探,如果要跟踪黄鸣柳,最理想的机会莫过于现在,知道他从一个确切的地点启程,途经又是市区,不易引起怀疑,跟踪自然也会显得自然,他不禁暗骂自己愚蠢。 想通这些关节后,陈子昂的视野也似乎开阔起来,许多不易察觉地信息也渐渐汇集到他脑海中,经过观察,有三辆车已经进入了他的警戒范围,一辆商务辆出租,还有一辆轿车,这三辆车已经随着他们过了四个十字路口,并且若有若无的与红色超跑保持着一定距离。 在第五个十字路口,商务车先掉了队,转向了万和广场方向,接着在三岔路口,轿车与他们选择了不同的方向,现在便只剩下那辆极其可疑的出租车,甚至在可以超越他们的时候也选择默默跟在后面。 “这出租车有问题!”李明也发现了,出声道。 “先看看,别打草惊蛇!”陈子昂点点头。 终于,红色跑车在万豪酒店门口停了下来,黄鸣柳牵着那身姿婀娜的女子款款步入。 “我去,这小子不会是打算白日宣淫吧?”李明张大了嘴,见黄鸣柳还不忘回身对他们俩竖起中指。 “这他妈的,但愿这小子是个秒男,咱俩能少等会。诶,你看,那出租车上下来人了,我去两女的?朝黄鸣柳去了这”一个异常龌蹉且刺激的想法在陈子昂脑海里浮现,如那指挥大爷所说,这两小姑娘长得挺标致的,至少身材很不错。” 李明依旧保持着张大着嘴的造型,眼神复杂,有悲伤有害怕,也有愤怒与痛楚。 却见其中一个女孩快步跑到黄鸣柳跟前,举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在黄鸣柳脸上,虽然相隔老远,陈子昂却依旧能听到那巴掌的清脆响声,匆忙拐了李明一肘子,下车关门一气呵成,见李明还呆在那里,敲了敲玻璃,道:“下车啊!” 李明如梦方醒,急忙下车。 黄鸣柳被扇了一耳光,回手便是一巴掌打在那打他的女孩脸上,骂道:“钱淑瑶,你有病吧!” “嗯?他们认识!”陈子昂与李明像其他围观者一样与四人保持着距离。 钱淑瑶被打了一巴掌,眼泪扑簌着往下掉,带着哭腔道:“黄鸣柳,你就是为了这女的甩了我?” 随钱淑瑶来的那女子将钱淑瑶护在身后,对黄鸣柳怒目而视,骂道:“你是不是男人,竟然打女人!” “我靠,这逻辑够强大的啊,女人能打男人,男人怎么就不能打女人了,果然女人都是大猪蹄子,诶,这不是”陈子昂忽然也张大了嘴,转头看向李明,却发现李明早不见了,再一转头,见李明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那女子跟前。 “雨燕,你怎么在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镇定轩雅 卢雨燕显然也吃了一惊,不单单是她,场中所有人均吃了一惊,这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本来是好好的四角恋,这下生生演成了琼瑶剧,观众的想象力越发丰富起来。 “李明,你他妈属狗的啊,跟着我有意思吗?” “你愿说我是狗,那就是狗好了。”李明深情款款地道。 “我操!你他妈又是谁啊?钱淑瑶,你先给我解释解释呗。” “我我不认识他。”钱淑瑶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急得落了下来。 “我明天再来找你好了。”牵着黄鸣柳手的那女生对黄鸣柳道,说着放开黄鸣柳欲走。 黄鸣柳一把将她拽回来,搂在怀里,道:“不用,说好了今天就今天,咱们走。” “黄鸣柳,你给我站住!”钱淑瑶带着哀婉的语调。 “淑瑶,别傻了,他根本不爱你。”这会说话的又是卢雨燕,听到这句话,李明如释重负。 “我不信我不信!”钱淑瑶使劲摇头,双手捂住耳朵颓丧地坐在地上。 黄鸣柳头也不回,搂着那妖娆的女子走进大堂。 好一出苦情戏,好一个痴情的女子,陈子昂不由感叹,钱淑瑶坐在地上呜呜哭泣,泪雨滂沱,李明傻呵呵地站在那里,卢雨燕对他不屑一顾,专心安慰着钱淑瑶,观众渐渐散去,不多会便只剩下一身风衣的陈子昂。 他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一般,蹲下身子,对钱淑瑶道:“小姑娘,爱情不能强求,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不,我偏不,偏不!”钱淑瑶抬起头看着他,精致的小脸上写满倔强。 “雨燕,我”李明看着昔日恋人,欲言又止。 卢雨燕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咱俩的事以后再说。”李明开心地诶了一声。 “姑娘,你也看到了,黄鸣柳这人什么德行,值得吗?” 小姑娘低下了头,沉默不语,其实她早知道了答案,却还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跟踪他多久了?”陈子昂无奈的摇了摇头,同情心泛滥的他能把这个问题憋到现在实属不易。 “七八天,或者八九天,我不记得了。” 陈子昂叹息一声,看来跟踪者这线是彻底断了,“姑娘,回去吧,别再犯傻了。”他站起身,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爱情借酒消愁,身上竟散发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洒脱。 钱淑瑶抬眼看着他,心中的心碎似乎愈合了几分,扑入卢雨燕怀中放声悲泣。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这句话用在陈子昂身上却也再适合不过,而对于黄鸣柳而言,把满腔的怒火发泄在攻伐达旦上却也算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所以他不顾身下之人的苦苦哀求,咬着牙以这种方式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垂头丧气的陈子昂独自驾着车前往黄衡宇位于郊区的别墅,至于李明既然承认了自己是条狗,那便需要有做狗的觉悟,所以死皮赖脸赖在卢雨燕身边便不走了。 景依旧是原来的景,修车厂c小饭馆c菜地c麦田c橡胶林,已经晚归的老农及水牛,一切景象都没变,变的只有心境,夕阳余晖,便是再美的景在繁杂的思绪中也索然无味。 黎洪没有出现,或许从开始便寻错了方向,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黎洪根本不在意黄衡宇是否在算计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想?或者说,黎洪真的有精神病,他所有的所作所为,都不能以常理度之,否则凭借马立山铺天盖地的地毯式搜索又怎么会让他从容避过呢?从他出现在青牛屯那时起,或许就已经影响到了陈子昂的判断,他将黎洪想象成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而忽略了他曾经是精神病收容所的一名病人。那他出现在命案现场,并露出那诡异的笑容,是否也只是因为发病呢?由于在看到王馨月时,精神受到刺激,导致他做出一些常人不会做出的举动,比如打扫现场,比如跑上天台?然后出现在收容所外对老罗进行袭击是否也只是因为巧合?是他在试图让自己回归正常的一种尝试失败?但是他与李明的对话又要如何解释?镇定剂确有其事,他会不会一会正常一会发病? 越来越多的问题猜测纷纷在陈子昂脑海里交织在一起,轰然炸响,许久,陈子昂才听到口袋里的手机响,将他拉回现实,皮卡车已经在他无意识的操控下行驶了十多公里,他恍若未觉。 “喂,陈警官,你是否有空到我宅子里来一趟?我想,我这有了些新的线索。”打来电话的是喉咙仿佛卡了浓痰的黄衡宇。 “我正在路上,大概还有十多分钟到。” 破皮卡驶进了豪庄园,显得很另类,阿彪面色严峻,冲他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往宅子后方走去,陈子昂微微有些奇怪,大晚上的会客不在客厅,却要选个室外场所,也不知这黄衡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穿过假山,路过鱼池c凉亭,陈子昂方见黄衡宇背着手站在一棵槐树下,那名叫轩雅的小侍女侍立在侧,路灯的微光不是那么明亮,四周还有七八人举着手电在四下翻找着什么。 “陈警官,来了。” 陈子昂一抱拳,算是打了招呼,“先说正事,你这大晚上的领着这么些人在这后院干嘛呢?” “找蛇。” “哦?稀奇,说来听听。” “阿彪,你来说吧。”说着,黄衡宇在树下寻了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往后伸出两个指头,轩雅将一只香烟噙在嘴里,引燃后拿下递到他手里。“来一根?”他冲陈子昂比了比。 “不用,我习惯自己来。”陈子昂从兜里自己掏出烟点上,轩雅给他递了个白眼。 他在黄衡宇身边空位坐下,与老黄一左一右宛若对称一般翘起二郎腿,“阿彪,说吧。” 阿彪看了看老板,见老板没啥表示,只得肃立在前,开口道:“今天下午六点多,洒扫阿姨在后院发现有眼镜蛇,通知管家进行抓捕,管家领人来抓时,发现不止一条,半小时时间,在后院抓获三条成年眼镜蛇,管家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所以层层报到老板那里,老板召集了人手从七点多一直搜寻到现在,加上管家他们抓获的十条眼镜蛇,总共搜出来二十五条毒蛇,包括矛头蝮蛇c竹叶青c眼镜王蛇c银环蛇等剧毒蛇类。” “你是说,有人故意在后院放蛇?” “没错,这些毒蛇平时见一条都难,更何况同时出现二十余条,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明知毒蛇环伺,黄老板依旧坚守阵地,这份胆识倒是罕有。” “呵呵,与人比起来,毒蛇又算得了什么,毒蛇不过无知之物,人却有歹毒心肠,想要我黄某人的命,他们也得掂量掂量,哼。” “老板小心!”忽然举着手电找蛇的一名汉子大叫一声,在他手电所及之处,只见一条长着烙铁头的蝮蛇嗖嗖地朝黄衡宇掠来。 黄衡宇大话刚说完便看到这剧毒之物直奔他而来,哪还顾得了其他,翘着的脚还未落地单腿便窜上椅子,烟头都吓得掉到地上,而陈子昂反应速度更快,整个人直接站到椅背上,一手扶着槐树保持平衡,再看阿彪,大叫着朝鱼池方向跑去,手舞足蹈,轩雅便显得“镇定”多了,面色苍白,瑟瑟发抖。 那蝮蛇陡然间失了目标,顿了一会,三角眼眯起,看到一双白花花的长腿,吐着信子又窜起来,眼见那毒蛇便要咬上这腿,陈子昂暗道可惜,从椅背上一跃而下,将轩雅抱在怀中,两人着地一滚,远远躲开,那发出警示的汉子伙同其余两人举着蛇杖将那摇头摆尾逞凶未遂的蝮蛇按翻在地。 地上冰凉,怀中美人更凉,却是另一番凉意,单身四十年的陈子昂,温香软玉在怀,怀中女子发髻凌乱,散发着一股女性特有的香气,竟让他有些飘飘然,他定了定神,放开紧抱的人儿,起身扑了扑灰土,见她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忙把她扶起,问道:“没事吧?傻了?” 轩雅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的腿,并无异样,想起方才一幕,一阵后怕,引得她落下泪来,落泪时又回忆起陈子昂飞身扑救,便又有了几分羞涩,雨带梨花的样子配上粉嫩的脸颊,甚是好看。 黄衡宇见战事平息,也拍着胸口从椅子上跳下来,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阿彪伸着脖子朝这边看了许久,确信没有危险了方才讪讪往这边走,引得黄衡宇冷哼一声。 “这里太危险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还是去客厅吧?”黄衡宇道,“轩雅,别哭了,还不谢谢陈警官?” 轩雅抽噎着止住眼泪,可是喉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急得眼泪又落了下来。 “没事,别客气,黄老板,你还是让她自己静一静吧。” “啊,也是,轩雅,你今晚不用伺候了。” 陈子昂脑海中又闪过一个龌蹉的念头,来了两次了,这老黄的正室还没见过呢。 坐在客厅的皮沙发上,黄衡宇仿佛找到了依靠,将自己整个人塞在沙发里,阿彪很自觉地泡好茶递上来,也不敢坐,依旧站在一旁。 “阿彪,坐吧。人之常情,我不会骂你的。”老黄自己从茶几上摸出打火机颤抖着手点烟,全无方才的指点江山的气势。 “你宅子里有监控没?” 老黄深吸了一口,吐出淡淡青烟,“有,阿彪,你先别坐了,去把监控弄来。” 阿彪正撅着屁股打算坐下,听这话又站了起来,面露难色。陈子昂心中呵呵一笑,道:“别麻烦了,你带我去监控室好了。” 见黄衡宇点了点头,却没有起身的意思,阿彪带着陈子昂前往二楼机房监控室。 黄衡宇的宅子虽然地处郊外,但各种配套却是应有尽有,机房设备丝毫不比陈子昂他们市局里那套落后多少,推开机房的铁闸门,未开灯,只见红绿的小点仿佛夜空中的星光一般忽明忽暗,待灯打开,只见二十平米的机房里摆满了机柜,将主操作台挤在角落。 陈子昂熟门熟路的点开主机界面,在纷繁的操作界面里快速定位到监控画面,这一套操作系统竟然与局里的是一个厂家,这点让他对黄衡宇不得不刮目相看,当画面切到后院的机位后,陈子昂调整时间点,速率一点点加快,一成不变的画面也开始显出细微的差别来。 “你会不会弄?搞得花里胡哨的,不行我叫铁蛋来!” 陈子昂瞪了他一眼,道:“一边看着。” 阿彪脸上很是不爽,但又不能发泄,更何况方才的逃跑事件让他颜面尽失,心中郁闷可想而知。 画面不断抖动,时间也从下午四点半快速推进到五点半,一个黑影出现在院墙之外,看不分明,陈子昂将速率调到正常值,阿彪也凑过脸来细细观看,恨不得将那人生吞活剥。 只见那人四处张望一阵,确定四下无人,随后悄声攀住围墙,探头张望了许久,落地后右手戳进嘴里,应该是打了个口哨。亏得这摄像头恰好藏在一株麻藤之下,否则抬眼便能看见,也因为如此,视角便无法转动,稍微调整视角,便只能看见棕褐色的老藤枯叶。 不多时便看到另一个人从林子里钻出来,肩上扛着只大麻袋。 那人出来后,两人身材对比便明显了起来,一个干瘪如猴,一个膀大腰圆,只见那壮的将麻袋扔在地上,从裤腰上取下两跟棍子模样的东西,给那瘦子递了一个,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壮汉打开麻袋,瘦子将棍子伸进袋里,不多时夹出一条蛇来,那棍子显然是蛇杖,那壮汉用手上的蛇杖确保其他蛇不被带出,两人分工倒也明确。那瘦子抡圆胳膊将蛇甩进院中,在另一个摄像头的视角,可见那蛇在空中划过一道不太完美的弧线,落入院中。 看着两人的身影,陈子昂若有所思,直觉两人在哪见过,但好像少了点什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逢春老牛 显示器前面的阿彪面目被照的五彩斑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睁大眼睛死死盯着画面,不敢有一刻松懈,生怕一眨眼,便数漏了一条蛇。 陈子昂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慢慢数,我去找你们老板谈谈。” 阿彪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依旧专心致志地数着那让他心脏砰砰直跳的毒物。 离开黄家大宅的陈子昂,如释重负,这两个追债的人出现的话,那作为他们直接债主的黎洪应该也不远了,这就如老话说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陈子昂便做一次黄雀又如何。虽然有些逻辑c思路还存在着问题,但只要有一条线索没有断,那便证明方向没错,线索千千万,但终归殊途同归,这是陈子昂所信奉的准则。 回到家,刚开门便听浴室里李明唱着歌,歌声嘶哑难听,甚至没在调上,但难掩他满心的喜悦,陈子昂坐下没过五分钟,李明便穿着个小裤衩走了出来,一身肌肉看起来倒还算结实。 “舅舅,你才回来啊?跑哪去了?” “去了趟黄鹂的老巢,他们家差点被蛇端了。” “我靠!真的假的?” 陈子昂大致把事情说了一遍,李明听的津津有味,到陈子昂将关于放蛇那两人的身份和盘托出时,李明跳将起来,口中叫道:“舅舅,抓那两货一定叫上我!” 墙上的摆钟铛铛开始报时,李明看了眼时间,一拍脑门道:“我去,差点忘了正事,舅舅,我今晚出去不回来了啊!”边说边急急忙忙穿好衣服鞋子。 “你他妈小心点,别又被人给揍了!” “尽瞎说,走了啊,舅舅。”说着带上门,一副色急败坏的样子,就差把色鬼投胎几字写在脸上了,陈子昂一阵无语,躺在沙发上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竟不是案子,而是轩雅那张楚楚可怜的脸c抱着时那软绵绵的触感以及身上散发的那股淡淡的香气。 在这个社会上要找到一个人是很难的,即使知道他所有的资料,比如黎洪,但有时却又没那么复杂,就看花费多大的代价,李明被打的案底还没消,因为有时候找一个人并不值得警方花费那么多的精力,他们采取的态度类似于守株待兔,但黄衡宇这个万黔市的纳税大户便不一样了,他姐夫是省高官c他自己也是人大代表之一,他如果报个案子,警方自然便要多上点心。虽然按黄衡宇的性格,他更宁愿靠自己来解决一些问题,但不可否认,陈子昂说的很有道理,专业的事需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再三权衡利弊之后,他觉得比起私人的那点恩怨,他的事业及前途似乎更加重要一些。不到半天时间,瘦猴吕生c大结巴蒋大舟的资料便呈到了黄衡宇的办公桌上,市局也乐得卖他黄衡宇这个面子,余下的只要他不闹出格,大可睁只眼闭只眼,便如同对金德彪性侵女病人一事一般,民不举官不究,在挨了刀的老罗极力调解下,有些肮脏的事便长埋于地下了。 陈子昂也是第一次走进黄衡宇的办公室,空明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市中心,清一水的红木家具显得很有古韵,一个藏有千余本书的大书架子设在对窗的墙根,一张万黔市规划图挂在黄衡宇座椅后,桌上乱七八糟摆了些文件,角落里几盆精致的盆栽,最为关键的是,没有大鱼缸。 此时,两人站在落地窗前,陈子昂抽着烟,依旧一身风衣,黄衡宇端着杯绿茶,云淡风轻。 “下一步棋怎么走?”问话的是黄衡宇。 “你觉得呢?” “我花钱请你就是让你给我出主意的,你反问我?” “要论对局势的了解,你远甚于我,我只不过是个参谋,具体的棋怎么下,不还是你在下嘛。” 黄衡宇被将了一军,但又似乎无可辩驳,陈子昂给的主意确实好像起到了一定效果,至少目前来看是如此,诚如他前面所言,他们这些公司互相都有把柄,并非铁板一块,力帆c通方c景澜等公司能联合起来对付他,也只是利益驱使,他需要做的,也就是以己之道还施彼身而已,只要那几家公司有一家开始迟疑,联盟不攻自破,所以他按陈子昂的建议,把几家公司的黑账该曝光的曝光,该举报的举报,短短四五日时间,万黔市房地产竟经历了一番地震,若非抱着鱼死网破的执念,谁又愿意与衡宇房地产玉石俱焚?仅今天上午他便先后接到了通方及景澜的邀约,这是他们两家求和的信号,也意味着他们的攻守同盟不攻自破了。 商业上的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但另一个问题摆在了他眼前,有人依旧想要他的命,昨日下午,若非洒扫阿姨恰巧路过,那遭遇那些毒蛇的便是他黄衡宇了,他每日饭后会到后院槐树下静坐的习惯似乎已经被对方掌握了,看情形,那半个月左右的跟踪似乎也不是全无收获。 “我只想知道想要我命的到底是谁!”他恶狠狠地道。 “吕生c蒋大舟的资料你都有了,找到他们似乎不难。” “他们背后是万和投资。” “这样的话似乎又是钱的事了。” “可是我与万和投资并没有生意往来。” “你以前的财务总监似乎叫黎洪?” “是啊,很出色的一个小伙,可惜了,不知道病怎么样了。” “他从九天精神病收容所逃出来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黄衡宇吃了一惊,手中茶水洒了一些。 “上个月十号吧,如果没记错的话。” “十号,十号陈警官,今天的谈话就先到这吧,我想我需要捋一下思路。”黄衡宇显得焦躁起来,来回踱步。 陈子昂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采,随后走出办公室,轩雅候在门外,对他淡然一笑,道:“陈警官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感谢你昨晚的救命之恩。” “今晚?行吧,时间地点?”陈子昂仿若例行公事。 “晚上七点,年轮私房菜馆。”轩雅似乎早有准备,根本没有想过被拒绝的可能。 “好。”陈子昂淡淡地道,随后潇洒的走了。 车流如织,道两旁是叶子落得光秃秃的法国梧桐,另有一番意境,踏着青砖,叼着烟的陈子昂又将线索捋了捋,突然想起什么,给罗应承打了个电话,老罗似乎挺忙,好半天才接起。 “老陈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黎洪有消息了?” “还没,我想问你个事,黎洪在所里跟你提过万和投资的事吗?” “没提过啊,怎么了?万和投资怎么那么耳熟呢?等会,我们所就是万和投资投的,老金还是发起人之一呢。” “嗯?这么巧?” “啊?什么这么巧?” “哦,没事了,你哪天休息?找时间聊聊呗。” “行,我休息了给你电话,就这样,我这还有事呢。” 九天收容所是万和投资投的,黎洪恰好犯病进了所里,借的恰好是万和投资的钱,这似乎是个轮回,也似乎是命运,万和投资似乎已经意识到黄衡宇才是黎洪的幕后操纵者,放蛇可能只是个试探,或者算是警告,如果是这样,黎洪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那些公司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联合起来,那作为说客的又会是谁?在关于黎洪的经济账目上,万和投资拥有着近五个亿的债权,拥有如此巨额财富的万和又岂会坐视这笔钱打了水漂,那他们会采用什么手段让黄衡宇将到手的钱吐出来呢?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在黄衡宇把这笔钱吐出来之前,他应该死不了。这潭水如此之深,陈子昂不禁犹豫起来,是否还要为了那点微不足道的真相继续深陷其中,他凝视这深渊,不禁为之痴迷,自身与真相相比起来,竟似乎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啊哒哒哒biubiubiu”一阵嘈杂的铃声扰乱了他的思绪。 “喂,干嘛?” “舅舅,晚上年轮私房菜一起吃个饭呗,七点,已经定好桌了。” “嗯?怎么又是年轮私房菜,别人约了我了。” “啊?约过了?行吧,晚上见。”然后没头没脑的挂了电话。 晚上七点,华灯初上,年轮菜馆门口两盏大红灯笼,整个风格装点的很有小资情调,偏古韵,错落有致。 陈子昂现身其间,还未进门,便看到李明顶着个大鼻子在那东张西望,他朝陈子昂招了招手,轩雅在他不远处素手而立,冲他淡然一笑。 忽而从他侧面穿出来一小姑娘,伸手挽住他胳膊,喊了声:“大叔。”笑嘻嘻看着他,明眸皓齿,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却是那天匆匆一见的钱淑瑶,她身边自然还有卢雨燕。 陈子昂有些不自在,把手抽了出来,说了句你好,便往前走与另两人汇合,与轩雅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轩雅有些奇怪,明明请了他一人,怎么转眼多出三人,本来计划的二人世界,多了三盏灯泡,委屈得几乎要落下泪来,这陈子昂也太不解风情,难怪四十多岁还是单身。 李明也觉得奇怪,怎么他这闷葫芦舅舅会认识这么一个端庄大方的美女,看那女人表情含嗔带怒,竟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三方人马陷入尴尬之中。 卢雨燕用眼神询问李明怎么回事,李明挤眉弄眼表示我也不知,钱淑瑶没心没肺,痴痴地看着陈子昂,很欣赏他的忧郁气质,这小姑娘的爱情观简直凌乱得如同刚打开的拼图盒子,想一出是一出,竟莫名对曾三言两语关心过她的陈子昂产生好感。 轩雅怒极反笑:“陈警官,你今天是赴的什么约?” “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吗?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那他们几个呢?”轩雅即使涵养再好也容不得陈子昂对她这般侮辱轻视。 “我请大叔吃饭啊,你又是谁?”钱淑瑶一句话出口,两个女人剑拔弩张。 “舅舅,咋回事?” “她约了我吃饭,你又给我打电话约我吃饭,我就是来吃饭的。” “那你跟谁吃?”两个女人同时问道。 “要不一起吃?” “不行!”两人难得的默契。 “得,那不吃了!” “不行!” 李明跟卢雨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对无语,更无语的当属李明了,他舅舅竟从无人问津一下子变成了香饽饽了,还是两个长得都很不错的女人,一个青春靓丽一个成熟优雅,难分伯仲,可是陈子昂很无辜啊,他一条单身了四十年的老狗,一个头两个大。 “那你们看着办吧。” 这回轮到两个女人无语了,竟一时没想到这老男人还有耍赖这一招,但又不能一直堵在门口啊,所以在卢雨燕及李明插科打诨下,五人坐上了同一桌,在座位分配上又出现分歧,所以索性陈子昂身边一左一右两大护法,卢雨燕跟李明对面而坐。 点菜时,陈子昂才感受到享齐人之福的真正痛苦,两人仿佛较上了劲,各不相让,耳边如千万只苍蝇嗡嗡作响,一张四方桌,满满当当摆了十八道菜,侧面架子上还备了六道。 杯中倒满橙汁,陈子昂举杯道:“相逢即是缘,为这桌酒菜干杯。” 举起来还没跟李明碰上,便听轩雅道:“有菜没酒,不尽兴,服务员,拿两瓶五粮液来。” “服务员,拿四瓶!”这会喊话的自然是钱淑瑶,这小姑娘一点都不含糊,处处要压轩雅一头。 酒上来,李明忙给各人倒上,酒瓶刚放下,便见钱淑瑶举起杯道:“什么也不说,先干为敬。”仰头便是一小杯,其余几人自然不能落后,一饮而尽。 再次斟满酒,轩雅抢先站起来,“这顿我做东,敬各位!”满饮一杯,余下四人再次重复动作。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人多不能占你这个便宜,这顿算我的。”说完又干了一杯。 便这般,菜一著未动,二人频频举杯,酒已三巡,众人均带四分酒意。 从这章开始《觅狰》就开始上架了,这部作品是一部短篇,至此大概也写了近三分之二的内容,后续内容以填坑为主,将前面的线索串联起来,写一个合理的结局,《觅狰》是《素衣纤纤》的后续,如果看过我写的另一部超短篇《素衣纤纤》可能你会发现里面都有一个叫黎洪的人,不同的是,在那里,是以黎洪杂乱无章的视角写的故事,其实从那时起黎洪已经病了,《觅狰》想表达的东西很杂,感情很复杂,越写我便越沉迷于挖掘这种近乎病态的感情,人性也很复杂,便是这种复杂引发更复杂的纠葛,当复杂的感情与人性交织,出现的故事也会很精彩,我试图将故事写得合理,贴近实际,因为我觉得这部小说需要写人生,而非写别人的精彩,也希望看到这的你接着看完并看懂,也希望你花费的时间不至于浪费,能引起你的某些共鸣,仅此而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