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癸神丐》 正文 第一章 风雪旅途 仁盛三年冬,武林易主,奕剑山庄广邀天下群豪,论剑南山,推举新任盟主。 雪铺大地,行人三两。一对青年男女各自牵马,缓步而来。 “这次我们来南阳,你不要再冲动了。”林紫英轻轻握住穆煊炽的左手,只觉得他的手纤长有力却寒如冰窖。 穆煊炽觉得林紫英的眼中含无限柔情,关怀之情显露无疑,微微一笑,目光坚定而柔和地看向林紫英,表明自己不再像以前般莽撞,伸出右手覆上了林紫英凝脂玉手,两人对视而笑。 穆林二人在就近的客栈歇脚,客栈清幽雅致,倒也舒适安静。二人饮食偏清淡,对酒肉之类需求甚少,旁人只觉得他二人不似江湖侠客那般嗜酒如命,但见二人衣着素朴,皆着素色布衣,如此又不像是世家子弟。近来客栈多武林人士打尖住店,过往之客不是锦衣华服的武术名家就是衣衫褴楼的丐帮子弟。时丐帮为天下第一大帮,其余四大名门正派为北冥派,少林派,奕剑派,一字派。丐帮自帮主以下分九袋弟子,五大长老,分舵二十余,门人弟子近千。北冥派与一字派以掌法见长,奕剑派剑术天下第一,少林派武功则博大精深,非一言足以概括。 “这些武林人士应都来弈剑山庄参加武林大会的。”林紫英端杯饮茶,但觉清香扑鼻,虽不及家乡之茶,却也极为难得了。 “都为了争武林盟主。”穆煊炽向来厌恶这些自诩名门正派丐帮除外的人,他们身上那腐朽熏臭的教条味无一不让他唾弃,但唯有一人,出淤泥不染,这人是他最好的兄弟。穆煊炽想,也许这次机会可以旧友重逢。 思索间,只见一锦衣公子缓步上楼,身后跟着一个番邦小厮。 穆煊炽好奇,便多向那人看了几眼。那公子不过二十上下年纪,俊秀儒雅,右手提着一通体漆黑看似不起眼的长剑,举止投足间气度不凡。初看时,煊炽只想,又一个贵族公子。可细看时,却总觉得这人的面貌好生熟悉,就像是,就像是他的那个旧友,只是七年不见,少年人的容貌变化极快,眉眼长开了,幼时可能丑陋瘦弱,长大后又是不同姿态。 “公子,您可有什么想吃的?”那番邦小厮说着一口极为别扭的中文,如断弦的琴瑟,咿呀咿呀古怪至极。他神态恭敬,礼数极周。 “清淡自好。”那公子神色淡然,语调轻柔。穆煊炽只觉得他人长得好,声音又如此好听,怕是要迷倒万千少女了。想到此处,不禁看了眼林紫英,但见她的目光只停留在自己身上,心里颇感自豪。林紫英似是看透了穆煊炽心思,狡黠的一笑,视线又看往别处。 那位锦衣公子便是林海山庄少庄主黎颜,奉父之命代表林海山庄参与武林大会,他少时成名,天下早已知月琴双侠之子啸月剑法天下闻名,与弈剑山庄少庄主孟临川并称“南孟北黎”。他身边的那个番邦小厮名叫山姆,看似平庸,实则武功高强,“喷气式”西域武功世所罕见,听说只要见到他使这般武功的人,无一存活。 当晚,黎颜便与山姆就住于该客栈。按常理,少庄主出庄赴会应是前呼后拥,仆人武士随从。其实黎颜武艺高强,月琴双侠极其放心,再加上,他天性谦和,不愿讲究排场,这一“习俗”便也抛却了。 “山姆,依你看,这次武林大会,卧虎藏龙的草莽之士可还居多?”借着不太明亮的烛火,黎颜轻轻抚剑,漫不经心的问到。 “少庄主,今日小的注意到,就在我们邻桌的两位客人,一男一女,颇为年轻,似乎不太像是属于什么门派,但却绝不像是凑热闹的普通剑客。”山姆抓了抓鼻子,这是他常做的动作。 “那个青年人,我好像在哪见过,可就是怎么也记不起。”黎颜蹙眉沉吟,其实在日间穆煊炽盯着他的时候,他也注意着穆林二人,只觉得男的剑眉星目,女的秀雅脱俗,当真是一对璧人。尤其是那个青年男子,面貌是那般熟悉就像他“罢了,早些歇息,明日还得去弈剑山庄拜见孟伯伯一家。”当下起身入室,准备就寝。山姆应了一声,旋即退下。 次日,天空竟是飘下了片片鹅毛大的雪花,穆煊炽和林紫英虽起早赶路,却未直接去弈剑山庄,而是准备在平南山下借宿一晚。 黎颜和山姆则收拾好行李,分乘两匹良驹,不顾风雪,直奔山庄而去。 “煊炽你看,前面有户农家。”林紫英带着些许兴奋,回眸注视煊炽,似是等着穆煊炽的决定。 “我们先去看看,勿要打扰农家。”穆煊炽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先下马前去探寻。 两人轻敲这家农户的门,只听得里面有一老妇的应声:“来啦来啦。” 待那老妇推开门,只见一对青年男女,衣着朴素,披着斗篷,风尘仆仆的样子,想来也是急需一个歇脚之地。 “老人家,打扰了,风雪阻路,在下和舍妹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可否打扰?”穆煊炽温言细语,神色恭据,向老妇作揖。 老妇见这青年人知礼恭顺,相貌清雅,再见他这般恭敬从言,对他本是极有好感,又见他和身边的女子神态亲昵,只道是私奔的年轻夫妇,如此又更起怜惜之情,当下决定收留他们一晚。 “不打扰不打扰,我这里正好有一间客房,我一直和老头子住在一起呢。”老妇笑眯眯地说,慈祥和蔼。说着指向里屋,只见一驼背老人正自收拾柴火,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 穆煊炽和林紫英下马前就已经解下身上的配剑,再加上二人身披斗篷,穿着朴素,也减少了猜忌。 这边黎颜和山姆因骏马驰如闪电,路上又有山姆“气挡功”遮风挡雪,总算是在傍晚之前赶到弈剑山庄。 其时风雪暂歇,雪光莹莹,霞光晚照,林郁葱葱,弈剑山庄依山傍水而建,自高祖传至成祖,已有百年历史。初任庄主孟修文原为高祖年间镇南大将军,后携妻儿老小归隐山林,其长子孟松锡剑术绝超,为奕剑派创派祖师。但后世所传掌门人,并非孟家后人,这也是孟松锡当年立下的规矩如果有孟氏子孙青年才俊足以担任掌门之位,需与父母断绝关系。所以,弈剑山庄是隶属于奕剑派的,奕剑派的掌门位高于奕剑山庄庄主。 黎颜遣山姆前去通报门僮,只见山姆手足并用,喇叭喇叭地向着门僮比划。黎颜只在心中想,需得治好山姆这一遇陌生人说话舌头打结的毛病。 那门僮最终似是听懂了山姆的话,转身进府,不一会儿,还没等黎颜看清,一团紫色的球状物奔向他的怀抱。黎颜差点想喊山姆来“护驾”,但听一声软蠕蠕的“颜哥哥”,黎颜只觉得自己要融化了,嘿,果然是这个小鬼。 “易川,你这个小鬼头,一年没见,德性没变啊。”黎颜调笑地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快要和他一般高,却死皮耐脸环着他的腰不愿松手的孟易川。孟易川是孟庄主的次子,比黎颜小上三岁,儿时最爱黏着黎颜,一声声“颜哥哥”直教的山姆等人“母爱泛滥”。“你确定你想让你大哥看到咱们这样?哎,临川你也来啦。” “什么?不会吧,啊啊啊”紫团子猛地跳开,力度之大差点掀翻黎颜,只见他环视四周,除了山姆和门僮傻傻的站着,就只有黎颜和他,顿时知道,被耍了,“颜哥哥就爱取笑易川。”说完还不忘勾了勾黎颜的小指。 黎颜看着眼前这位面若桃花的额嗯嗯公子哥,肚子里翻江倒海,怎么就觉得这么别扭呢,小时候他这样很可爱,长大后还这样,嗯,就有点 “颜哥哥,随我进庄吧,爹娘知道你要来可高兴了,早早叫我埋伏在门后迎接你呢。”孟易川手舞足蹈,喜悦难以,只想着终于有人陪他玩捉迷藏了,也就是说,可以不用做功课啦。 黎颜满脸乌气,对这小鬼头的用词,不敢恭维。 当下黎颜随孟易川步入山庄内部,直感叹山庄气势恢宏却依旧古朴素雅,仆人婢子甚少,林园花艺精致,既值风雪之季,红梅临寒而放,清香沁脾,怡人雅兴。黎颜边走边赏,一路走来所看尽皆红梅,倒也奇怪,这奇怪,这么多花,偏偏全栽梅花,这么多色,偏偏全挑红色。在林海山庄,那可谓是花开之季,色彩缤纷,争奇斗艳。红梅参差之中,黎颜突然感觉到从中射来的目光,定睛一看,只见一极为丑陋的“奴仆”,左半边头发掉落,掉落之处生满癞疮,面部阴森,在白雪的映照之下极为恐怖。黎颜不禁打了个寒颤。 正想询问孟易川,突然,一个大拇指盖般大小的雪球从斜右方飞来,无声无息。可就在雪球离黎颜不过一尺之时却径自消失。原是黎颜周身早已遍布九阳神功,纯阳内力周身涌动,雪球所射劲道中乃是阴寒指力,阴遇阳,自然融化为水,如不细看,当真认为是雪球自动消失了。 此一变故,黎颜似乎毫不知晓,其实内心了然,只怕这是孟少庄主又来试探自己的功力了,唉,只是自己不想过于“显摆”,但这九阳神功一经练成,已经与自身融为一体,想克制,也难了。 “颜兄远道而来,未曾远迎,失礼失礼啊。”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黎颜抿嘴轻笑,双手一叠,转身道:“临川兄,好久不见。” 只见一俊逸公子俯身作揖,他约莫十岁年纪,眉如刀削,目若朗星,锦衣华服,举手投足之间甚为慵懒。孟易川见到大哥,竟害怕似地躲在黎颜身后。孟临川咧嘴一笑,道:“颜兄,小孩子不懂事,坏了规矩,现下见到我倒像是躲魔鬼一般,”绕道黎颜身后,敲了一下孟易川的额角,道:“爹娘是让我去还是你啊?哦,我想起来了,爹让你做的功课” 孟易川一个激灵,连忙站直,道:“大哥,你你别跟爹说啊,你看,我这马上就去做。而且,颜哥哥平安到达了,三妹可是迫不及待啊哟!”一个偌大的雪球从远处飞来,直直砸向孟易川后脑勺,但听得一个娇嫩的声音由远及近,嗔道:“谁要你多管闲事?颜哥哥这般高的武功,还怕出事?再说了,山姆也不是吃素的,是吧?”话音未落,一个粉色身影飘然而至。那少女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美目流转,娇柔可爱,长发竖起,腰束金带。她没去理会孟易川的“惨状”,而是走向黎颜,轻轻地碰碰他的手,道:“颜哥哥,外边忒冷了,咱们进屋说吧,爹娘都等着你在呢。”黎颜见她双颊微红,心中却知她思念自己之深,道:“敏儿,见过伯父伯母后,我们可得好好说说话。”他说的真挚,孟敏川喜悦无限,当下挽着他的手,双双进入内堂。 “三妹和颜哥哥真是一对璧人啊。”孟易川呆呆地忘着两人的背影,但又摸着疼痛的后脑勺,气道:“凶巴巴的样子,哼,害得我出丑。对自己亲哥哥就这么狠心。要不是你已经定亲了,我都担心你嫁不出去!”孟临川不禁好笑,道:“你少生点事吧,还嫌你今天事儿够少啊。爹娘最疼三妹了,再说了,三妹一向很温柔的。”说罢哈哈大笑,独自走了。 山姆一直留在原地,心里美滋滋的回想着孟敏川的赞美,这时突然发觉主人远去,心下大惊。赶忙追了过去,只留下孟易川一人独自生闷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雪夜偷袭 穆煊炽和林紫英二人在木屋中暂歇,二人同居一室也不觉别扭,只当是与平时一般,心如止水,从未有僭越之举。柴火哔博,红光微烁,林紫英伸手取暖,紧了紧身上的棉衣,想到这是心仪郎君的贴身之物,不禁满面娇羞,嫣然道:“煊炽,你知道吗,刚才那老婆婆只当你我是私奔的小夫妻呢,嗯你说,我这般随你浪迹江湖,可算是与你私奔?” 穆煊炽只见她双目含笑,娇嗔无限,小女孩儿家情态毕显。于是与她并肩坐在床沿,又复轻轻搂住她,在她额头上温柔的覆了一吻,道:“我着实累你不浅,这一路来,你和我风餐露宿,我是个浪子,早习惯了这颠沛生活,可你终究还是苦了你。” 林紫英倚在穆煊炽肩头,两人十指相扣,林紫英少女情怀,只觉得这奋不顾身的爱情才是自己想要的,什么世俗伦理,她一概不管,她只要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只想在帮穆煊炽完后心愿之后与他归隐山林她注视穆煊炽的双眸,坚定的说到:“我这一辈子,只要和你在一起,谁也阻拦不了我。这江湖的腥风血雨我早厌倦了,等你的事情办完,我们便归隐山林。” 穆煊炽看着她嫣红的面庞,坚毅的神情,却不禁湿了眼眶,想到自己一生悲苦,无父无母,从小受尽苦难折磨,如若不是紫英的出现,自己早就想着与仇敌同归于尽。也正是紫英的陪伴,才让他变得更加理智,才让他对生活重燃希望。但是自己,自己却并非江湖中所言的至仁至义的大侠,想到这,又不禁想起了自己儿时的玩伴,也是一生的挚友“鹅蛋头”昨日在客栈所见到的青年公子,或许,就是他,只是,自己对“鹅蛋头”的身世却一无所知,正如“鹅蛋头”对自己的背景一无所知一样。 林紫英看着穆煊炽微微湿润的眼眸,知晓他是想到了儿时的伤心往事,便也没再说话,只是握着爱人的手更紧了一些。良久,煊炽轻叹了一口气,道:“紫英,只有你,只有你真正懂我啊”林紫英心中一动,像是感同身受般,被悲伤席卷,“煊炽,在世上,你不是孤身一人,你有我,有我” 两人睡下后几个时辰,一阵敲门声传来,随后便是步履蹒跚的脚步声。穆煊炽睡眠较浅,听力极强,登时便醒转过来。床上的林紫英功力较浅,加之累了一天,睡得正香,穆煊炽不忍将其弄醒,又奇怪深更半夜,到访实在蹊跷,兀自贴近窗户,探寻真相。 “今天都有哪些人落住?可有四大门派之人?”借着白雪反射之光,穆煊炽看见来访者共三人,为首一人似乎身着紫衣,听声音应该是个少年。其余二人皆身着黑衣,手拿长剑。 “有一对年轻的兄妹,不过我看八成是,”这是老妇人的声音,“先前还有两个化子,几个和尚,不过都只留到中午便走了,想必该已到达山庄了。” “那那对兄妹会武功吗?可有带兵器?” “没有带兵器,会不会武功,这我看不会,我也不敢确定啊。” 穆煊炽大惊,幸亏自己早有准备,将兵器全部藏在马厩旁的柴草里。自己今天故意显出无丝毫内力的样子,脚步沉重,呼吸不匀。 又听那紫衣少年道:“会不会武功进去看看不就好了。”说罢抬脚进屋,老妇人躬身引路,颇为恭敬。 穆煊炽暗道不好,本想转身装睡,可刚刚他已探明除那紫衣少年武功较高,其余二人甚为平庸,忍不住要捉弄他们一番,再加上紫英入眠,一旦他们破门而入,难免有冲突。一番寻思,妙计已出。 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听“吱呀”一声,烛光撒进小屋,紫衣少年当先踏进,随即发现空无一人,不禁恼怒,斥道“人呢?老婆子不要命了?!” 老妇人也觉奇怪,明明之前还在的,一听紫衣少年发怒,又连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二少爷饶命,二少爷饶命啊,他们明明在的啊。” 紫衣少年伸手一抚床炕,顿时了然,“是热的,人应该刚离开没多久,该不会是听到我们的对话了?该死,他们一定是会武功的去,把他们给我抓回来!” “是!”两旁的黑衣人俯首应诺,一人向屋后走去,一人则在屋内搜寻。 “二少爷,马厩里还有两匹马!” “那说明他们没跑远,可有脚印?” “也没有!” 紫衣少年刚想继续询问,便被一阵凌厉的掌风扫到一旁。当即抽剑抵挡,使出连环出月剑法中的“月满西楼”,弓腰c斜步c拔剑c出招,四个动作一气呵成,又快又准,直刺向黑暗中的穆煊炽。穆煊炽施展轻功,以极快的速度在紫衣少年的剑招中穿梭,接招拆招,速度之快,岂非肉眼能及。突然,穆煊炽左手伸出,小指在紫衣少年右腕太渊穴上轻轻一拂,紫衣少年手上一麻,握着剑柄的五指便即松了。这一下夺剑,乃是天山折梅手的高招,看似平平无奇,其实他小指的一拂之中,含有精妙绝世的小无相功,紫衣少年就算再练上三四十年的剑法也抵挡不了。紫衣少年气恼异常,欲上前夺剑,却被穆煊炽以凌波微步的脚法绕到身后点中穴道,当即晕倒。另外两个黑衣仆从看见主人如此,刚想回庄求救,却被随后而来的林紫英击晕。 那老妇人看到这一幕吓得坐倒在地,林紫英将其扶起,道“老人家,对不住了,只怕以后你和老丈要离开此是非之地了,我这里有银两,够你们离开这去别处建房子了。事不宜迟。”老妇颤着手接过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慌忙离开。 “看来你还是没忍住啊。”林紫英从屋后找出绳子将倒地的三人捆起,无奈地看着穆煊炽。 “我也不打算先礼后兵了,对他们这种人,哼。”说着,穆煊炽走向窗前,借着窗外的雪光细细的端详手中夺来的长剑,这本是平淡无奇的长剑,玄铁而铸,薄刃寒光,可剑柄处却刻出一朵清霜高洁的梅花,工笔细腻繁复,臻美异常。穆煊炽盯着这朵梅花,应证了自己的猜测,这个紫衣少年,果然是孟玄凌和云裳的小儿子。 “紫英,我看这里一时三刻不会来其他人,你先休息会,我带着他有事去办。”说着提起孟易川出了屋子。将孟易川放在地上,打量着他,只觉得这少年眉眼之间长得更像云裳。想云裳当年清丽脱俗,出月剑法名震天下,得“月仙女侠”美誉,更是俘获了孟玄凌的心,以致引起孟玄凌发妻的嫉妒,差点香消玉殒往事如烟,穆煊炽抚着剑柄上的梅花,眼泪却再也忍不住落下,梅花,梅花。娘当年最爱红梅,总是要在自己住的地方栽满红梅,与心爱的人看落雪映梅,冬去春来,只不过,那个人不是爹。而娘的一生,被世俗礼教束缚,最后身败名裂,殒命幽谷。 擦干泪水,穆煊炽站起身来,运转西癸神功御寒,右手提起孟易川,施展涟漪轻步,快速奔往山顶,那是去往弈剑山庄的方向。 不多时,穆煊炽已带着孟易川来到山庄门口,但一个守卫也没有,不过穆煊炽知道,山庄内部警哨严密,机关重重。如今自己孤身一人,还带个累赘,硬闯是不行的,只能躲。也多亏自己练就的一身“纵云梯”轻功,能轻松越过重重关卡。 这边黎颜深夜未眠,自感知孟易川出庄之后便辗转思索。白日在弈剑山庄所见的怪人蹊跷异常,晚间思寻,那森森目光仍让黎颜后脊发凉。而他知孟易川内功精湛,单凭踏雪无声就可知,但毕竟未上境界,与自己相比差的太多,不然也不会被自己发现了。正呆呆地看望窗外月色,突然一惊,已觉有人造访,这人轻功甚高,只因负重落地才被自己察觉。 穆煊炽走到黎颜所居客房之前,但觉这里积雪厚重,红梅沁香,而且人居室内,在这里行事最好不过。于是放下孟易川,将他僵直的身体竖直,在周围取来雪团覆在孟易川身上,不多时,已成了一个巨大的雪人。穆煊炽并未取雪封住他的口鼻眼,只为让他呼吸。又从身上取下一枚药丸,运气助孟易川服下。此时淡色月光照在他苍白无色的脸上,他咧嘴轻笑,可早没前日的温柔,此情此景,唯余狠辣无情。 黎颜透过窗户,只看到一个身穿黑衣,戴着兜帽的青年男子,身法极快,把孟易川覆成了一个雪人。他只道孟易川在外惹祸,仇家找上门来,可他转念又想,机关暗卡,难道这人有破解妙计?难道他是和山庄有仇怨?越想越不明白,只能亲自找他问个清楚。 穆煊炽处理好雪人,刚想离开,复又看到满园的红梅,却早无原先对母亲的怀恋,只有深深的愤恨。手起掌落,以一招天山六阳掌,绵掌柔劲,无声无息将所有梅花震落。这才施展轻功,便要离庄而去。 黎颜只见落红满地,眼前之人,掌法竟至出神入化境界,心下疑惑不已,立刻起身穿衣,夺门而出,右指急点出“啸风指”,欲夺穆煊炽的去路。 穆煊炽虽早已料到屋内有人,但情急之下却没料到是个会武之人,见状不妙,当即回身推掌,六阳掌的阴柔内力与一阳指的刚劲内力碰撞,两人均被巨大的推力冲击,只黎颜内功刚纯,加之九阳神功护体,未受损。穆煊炽却从半空跌了下去,眼见便要触地,忽地左掌伸出抚地,右掌划了个半圆推地,以西癸神功为基,瞬时站稳。 “阁下何人?深夜造访,不会只是为了送这雪人吧?”黎颜气定神闲,只因刚才相较之下已知对方内力较自己为浅,这才有恃无恐。 穆煊炽只是冷冷地盯着黎颜,此时他头戴兜帽,月色暗淡,遮住了他大半张脸,难怪黎颜认不出这是几天前在客栈所见的青年人。可穆煊炽却早已认出他就是先前那个青年公子,身边还有个番邦小厮的,没想到,竟是弈剑山庄的贵客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月仙女侠 黎颜见眼前的黑衣人默不作声,又见其兜帽遮面,身手不凡,便想使出擒拿手法露其真面。当下左手出虚招,缓劲急推突其面门,右手使出兰花拂穴手中“拨云探月”的一招,五指急抓。穆煊炽因惊讶于黎颜高深的内功,稍一晃神,只觉凛冽的掌风从右胁袭来,未得还手,便被左侧拂来的五指抓下兜帽。 借白雪映月,黎颜看清了眼前人的面貌。此时,两个人,都呆住了。 穆煊炽见黎颜以如此迅捷的手法摘下自己的兜帽,而自己竟来不及防守,又是震惊,又是气恼,也不再有所顾虑,只想着:“既然已经被他看见自己的相貌,那就不要再手下留情,处理掉他,免的横生枝节。”乘黎颜呆愣之际,使出天山六阳掌中的“落日熔金”,左掌迭于右掌之上,使出西癸神功六成功力推向黎颜。黎颜虽未能及时出掌反击,但自身深厚的九阳神功已急速反击,穆煊炽所使的六成功力,被悉数打回。虽只是六成功力,可依旧威力无比,如放在孟易川身上,早就被一掌击毙。穆煊炽怎么也没想到,这所出之掌力,尽数打在自己身上。而黎颜刚从回忆穆煊炽的相貌中惊觉,就看见穆煊炽倒退数步,口吐鲜血,蹙眉忍痛。 见这般情形,黎颜已知对方是受了自己九阳神功反噬之苦。当下毫不犹豫,抢上前去,要为穆煊炽疗伤。 “我来帮你疗伤,放心,我不会乘人之危的。”黎颜稳稳地扶住穆煊炽的肩膀,从怀里掏出九转玉露丸,就要让穆煊炽服下。 “住手!”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在这漆黑冷寂的夜晚,显得极为突兀。黎颜堪堪转身,只见云裳身着貂绒披风,神色冷然,似乎她早已出现,只是黎穆二人酣战之中,无暇顾及。 其时云裳在黎颜摘去穆煊炽兜帽的时候,就已出现,当她看清穆煊炽容貌之后,震惊不于是屏气凝神,侧旁观战,只盼黎颜制服穆煊炽,好来问个明白。而在发觉穆煊炽被黎颜打伤之后,更是不愿黎颜搅局好心,相救穆煊炽,这才出声制止。 黎颜见所来之人是庄主夫人,虽然有点不解,但礼数自当周全。于是俯身作揖,道:“孟伯母,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受了伤,晚辈要帮其医治,不觉惊扰伯母,实乃惭愧。夜寒露重,伯母还得当心身体。” 云裳一向喜欢这个侄儿,不仅是因为他的母亲是自己的挚友冷月仙子梅若韵,更是因为他与自己的女儿孟敏川“指腹为婚”,已是准女婿般的存在。于是柔声说道:“颜儿,他擅闯山庄,身份未明。如果你先治好他的伤,我们就再难捉住他,我看他的武功路数诡异的很。依我看,先问清楚,你在给他疗伤,可好?” “这”黎颜心下犹豫,可也不忍违逆云裳,这才点头答应,收回“九转玉露丸”,神色凝重地望着穆煊炽。而此时的穆煊炽,受了内伤,苦于自身“内力阴柔”,难以愈伤,只得看着伤痛阵阵发作,可也不愿为人左右,立刻忍痛驻足,轻笑道:“月仙女侠云裳,哼哼,当真不要脸!不知道出月剑法和逍遥剑法,何者天下第一呢?”当下右手轻出折下一梅枝代剑,出“燕子回头”直击云裳,这“燕子回头”乃逍遥剑法中追求快,准,狠最精妙的招数,只为对付具有上乘内功的敌人。而此时的云裳,依旧为“逍遥剑法”四字所惊,连身旁的黎颜也没能发觉,穆煊炽的梅枝已然刺破了云裳的披衣,只穆煊炽想震吓云裳,并未下杀手,加之内力受损,才没危及云裳性命。 “逍遥剑法像,真像啊”云裳抚着裂开的口子,看了看穆煊炽,忽然长叹了口气,像是在追忆往事般。可突然间,她的目光又变得狠毒凄怨,冷冷道:“颜儿,咱们可不要放过他!他是朝廷派来的奸细,就是为了阻止你伯父举办武林大会的,我认得他们这群人,哼皇帝的走狗!” 其实黎颜原本还想偷偷帮助穆煊炽出庄,可在看他言语无状侮辱云裳后,就已经在心中将其置于敌人的位置上了。于是左手扶着穆煊炽,右手却紧紧拿捏着穆煊炽的命门,以防他诡计百出,设法逃脱。穆煊炽见黎颜看得甚紧,自己眼下难以脱身,只得另寻他法,转移他们的注意。黎颜武功高强,可那云裳,自己尚且对付得了,思索一番,主意已出,轻声对黎颜道:“难道你不觉得你忘了什么吗?” 黎颜一惊,随即想到,是在那被覆成雪人的孟易川,于是将这件事与云裳说了。云裳爱护儿子,连忙奔向雪人。天寒地冻,孟易川的皮肤已与冰雪粘在一起,如简单剥雪则会伤及皮肤,只能去房间取些柴火高温烘烤,需时甚长,云裳焦急不已,可又没其他办法,只想着当要折磨穆煊炽为子报仇。 这边黎颜将穆煊炽锁在暗室,只等明天孟伯父发落,穆煊炽内伤深重,已然难以再御轻功。黎颜也不担心他会逃跑,心存仁念,所以不忍点其穴道。穆煊炽看着黎颜那愤恼难明的表情,倒觉得他是个性情中人,只是心地善良,难免遭人利用,本想提醒黎颜,可欲言又止,终究什么也没说。黎颜推门而出,寒风刺进,月色撒入,雪光逼人,满地残红,不过穆煊炽此时却在计较着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孟易川身上的雪终于化了,云裳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儿子,只想让自己身上的暖气传给儿子。却发现孟易川神情呆滞木然,目光涣散,云裳问话也不答。这可把云裳吓坏了。赶紧让黎颜背着儿子去找孟玄凌当时云裳点了他的睡穴,这才独自出门,但当云裳返回屋内之时,才发现,孟玄凌,不见了。 她来不及思索,又迅即赶往儿子身边,见黎颜守其左右,倒也略微定心。却见孟易川突然瞪眼,大吼大叫,疯癫无样。黎颜赶忙出手压制孟易川,但孟易川挣扎得厉害,黎颜又不肯下狠劲,几番争斗,竟是被孟易川挣脱了。只见他冲向院门,云裳拾起雪球,左手一扬,雪球迅疾打向其后颈昏睡穴。孟易川浑身一激,倒没有晕过去,只是不再叫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两小无猜 夜将尽,天欲明,纷纷雪绒又开始御风拂枝,层层薄雪轻柔地叠加,满地白莹剔透生光。林紫英兀自徘徊在小屋中,屋中烤着火甚为暖和,可林紫英的心却越来越寒冷,总是在担心着穆煊炽,按理说半个时辰内就该回来,可是过去一个半时辰了,动静全无。林紫英不是不知道奕剑山庄防守严密,可她选择相信穆煊炽的能力。就在思索间,山脚轻落下一个人影,林紫英一见,当是穆煊炽,忧愁俱散,轻身前往。只见那人奔向小屋的速度愈来愈快,脚法沉稳轻功之捷,可见一斑。林紫英武功不高,唯见此人踏雪无痕,似并非煊炽轻功,而是更上一层,无法识别路数,可也隐约知道,此人并非煊炽。又见那人似是朝自己而来,大惊之下,转身欲逃。可那人步伐更快,转眼间已至林紫英身侧,左手伸出,一招小擒拿手袭向林紫英左肩,五指伸抓,暗运内力,林紫英内功薄弱,无法回身格挡,只能左肩被抓,动弹不得。 那人心中暗惊,本以为这与穆煊炽同行的年轻女子该是武艺高强之辈,未曾想如此“不堪一击”。 “你是谁?你待怎样?”林紫英心中气恼,认错人也就罢了,这还自投罗网,真是难堪。 那人并不回答,只是抓着林紫英左肩的劲道减轻了不少。林紫英在雪地中看见这人的影子,右手握剑,身形修长,是个少年男子的身架。其实要这么一看,倒还真是与煊炽三分相似。就这般沉寂了半天,两人也就这样僵持着。林紫英在琢磨着自己该如何逃脱,然后去寻煊炽。而那个少年人却在想着如何利用林紫英引出消失的穆煊炽。月色朦胧,夜色将尽,二人各怀鬼胎,寸步难行。 终于,那个少年人将林紫英转过身来,就这样,两人四目相视了。原先林紫英背向月光奔跑,面庞被笼,他并未看清林紫英相貌。而自林紫英被制之后,又背对他,林紫英也无法识出他的容貌。这时,两人皆惊叹不已。林紫英惊的是他的相貌和不久前劫持的紫衣少年极为相似,都是眉眼清亮清秀挺拔的少年人,不过眼前这个,明显更加成熟。而这个少年人惊的是儿时两小无猜的心爱之人,就这般出现在眼前,令他既惊喜又担忧。 “你你不认识我了?”那少年人便是孟临川,此时他正期待着地用手指着自己,借着雪光月色希冀般地看向林紫英。 林紫英被他问糊涂了,乘着此时孟临川的松懈,立即抽身逃离。而让她奇怪的是,这一次,孟临川没再追她。 孟临川木然地看着远去的林紫英,神情似是悲伤似是甜蜜,口中喃喃道:“你随身佩带的玉佩是我当年赠于你的啊,你,你是不记得我了吗英妹,我却怎会忘记你,即使你已经长大了你更加秀美了呵,武功却还是没怎么下功夫学啊” 林紫英在展开轻功奔离孟临川视线范围之外后复又折返,这次她远远地避开了小屋,从左侧抵达山脚,寻一地藏身,只盼煊炽前来会合,该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此时雪地折光,她随身带的玉佩闪了一下,引起了林紫英的注意,她右手轻轻托起玉佩,借着月光端详,忽然,那一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如闪电炸裂在她的脑海中。林紫英只觉头痛欲裂就要摔倒,就在这时,身后一双温暖而坚韧的手将她温柔地扶起。那是一双再也熟悉不过的眼睛,漆黑如墨,朗明如星,关切之意溢满双眸。 “煊炽”林紫英头疼难当,无力地呼唤着爱人的名字。穆煊炽心疼不已,轻拿起紫英右腕,缓缓地将纯阳真气输入爱人体内。这是除了穆煊炽的“恩师”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秘密,当然,现在紫英也知道了。 林紫英只觉阵阵暖流席卷全身,暖洋洋的,头痛已然减轻,虽她内力不深,但也明白,这是纯阳内力才能带来的效果。这也许是煊炽的武功秘诀所在,本不应外示的,然而自己这突然要了命的头痛,是父母寻访名医也无法治好的。他何苦为了自己这般,那那之前为她寻到药方医治头疼的也是奇怪,为什么那天晚上内服了药丸之后,头疼大减,而父亲明明说过,治自己的头疼病只能以纯阳内力每日推续难道。这都是他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不对啊,我应该可以感觉到的,这究竟 “你没事就好,紫英,此地不宜久留,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我们先离开。之后我会和你慢慢说的,来,我扶着你。”穆煊炽依旧温柔而坚定地看着林紫英,林紫英喜欢煊炽带给自己的安全感,她总是那么地信任煊炽,就像曾经信任谁呢?“啊!”该死的,头又痛了。穆煊炽一惊,连忙输入内力,轻轻地安抚着林紫英,暗自奇怪,原先紫英本已有半年多未曾发作,今日为何发作的这般频繁厉害?顾不得太多,搀扶着林紫英缓步走向那个冰雪中孤零零的小屋。 “不不要去那里,”看清了穆煊炽要去往的方向,林紫英有气无力地出声阻止,“他有埋伏”穆煊炽大概能猜到,紫英口中的“他”,不是孟玄凌便是孟临川,因为,自己不久前和他们父子俩动过手,只是自己不愿与他们纠缠便藏了起来,后来也不知道孟玄凌和儿子说了什么,孟临川箭似地奔下山底。也就是这个时候,穆煊炽突然想起,林紫英独自留在小屋,要是遇见孟临川“他虽然从弟弟口中得知有一个年轻女子和我同行,但并不会直接伤害紫英,我需先引开孟老头子,免得他去搬十二密士”。穆煊炽这么了解奕剑山庄是有原因滴,嘿嘿 “无碍的,紫英,我刚才经过之时,这里已经没人了,我们先去牵马,你放心,那人被我引开了,暂时不会再回来。”说着便与林紫英一同走向马厩,只见两马依旧默默站在马厩里,见到主人携手同归皆打了一声响鼻,极为高兴。穆煊炽的马“白足”与自己已有七年情谊,儿时也算与其一同长大,“白足”通体漆黑唯四蹄纯白,由此穆煊炽为它取名“白足”。穆煊炽走向“白足”,腾出左手抚摸“白足”额前,神态亲昵。“白足”立即会意,穆煊炽将林紫英扶上马,林紫英正自好奇他为何让自己骑上“白足”,穆煊炽轻轻从马旁的小袋子里拿出一粒药丸让林紫英服下。“紫英,它能缓解你的头痛,放心吧,等事情平定了,我会来接你的。”说完,迅疾点了林紫英的穴道,林紫英还没来得及询问便晕倒在马背上,穆煊炽将小屋内留下的妇人棉袄拿来盖在紫英身上,小声叮嘱了“白足”几句,“白足”仰头鸣叫,似是与主人告别,穆煊炽微微点头,“白足”撒开四蹄,已然奔得极远了。 穆煊炽独自矗立,见天地一色,北风呼啸,心中忽生豪气,想道:“纵是天地就我独自一人,又何惧艰难险阻。不管如何,这一次,必须成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故地再访 初阳微照,雪地衬光,原本还在疯狂肆虐的暴雪,已在几个时辰前停歇。穆煊炽改变了先前与林紫英今日再赴奕剑山庄的计划。在目送“白足”消失在视野之外后,转而骑上林紫英的坐骑虽无“白足”般的灵性,却也是匹良马向东驰去,在初阳露尖,阳光铺地之前赶到了平南山辖地之外另一家较有名气的悦来客栈,也是丐帮帮主及四大长老落脚之处。 丐帮原先在昨日便派了两名六袋弟子,一名八袋弟子前往奕剑山庄,一来奕剑山庄与丐帮极有渊源,二来提前送去贺礼免失礼数。而想到这的却不仅只有丐帮,少林,华山,嵩山派的人也早派人前往,仅各派掌门名宿姗然后到,这,也算是江湖规矩。 天还蒙蒙亮,客栈的客人大多还在熟睡中,只几声突兀的鸡鸣,睡梦中的呼噜声,和雪地中“咕吱咕吱”的声响。丐帮帮主孙自鑫躺在床上,衣衫褴褛,左手边躺着一个酒葫芦,右手轻轻搭在一个通体碧绿的竹棒上,似是还在睡梦中,呼吸均匀,沉醉美梦。 穆煊炽将马牵到客栈的马厩里,也毫不掩饰在雪地中清脆的脚步声。轻身纵跃,悄无声息地落在客栈的二楼。他侧身而探,动了动鼻子,突然忍不住咧嘴一笑,像是孩童恶作剧得逞般。他停在了一间客房前,蹑手蹑脚地靠近房门,发现房门果然没锁,于是缓慢而小心翼翼地推开它,就发现孙自鑫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地伏在床上。满屋子冲鼻的酒气惹得穆煊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是条件反射,他根本无法阻止。穆煊炽揉了揉鼻子,有些脸红地看了看孙自鑫,却只听到他渐渐大起来的呼噜声。穆煊炽几步跨进,右手急抓,欲夺那绿竹棒。但他还没能碰上,便被喷了一脸的呃热酒。穆煊炽有些气恼地看向孙自鑫,发现他依旧是梦中沉醉的模样,似乎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穆煊炽被这酒刺的极不舒服,也没怎么想便简单的擦拭了一下,又要伸手去夺那酒葫芦。这时的孙自鑫突然睁开双眼,左手抄起葫芦,运劲急推,竟是将葫芦里剩下的酒撒向了穆煊炽,酒水中蕴藏他的内劲,如利箭般射向穆煊炽。穆煊炽见状不妙,侧身出掌,左手向上,右手向下,二掌同画半圆,将原本迎面而来的酒水推向侧旁。孙自鑫看到此处,赞许地点了点头,道:“看来你的掌法精进不少嘛,我以为你光顾着与那林姑娘卿卿我我,荒废武功了呢。” 听到“林姑娘”三字,穆煊炽又有点脸红,道:“师父取笑煊炽了,我送紫英去了漠岭村,去和灵姐姐住。而且,我已经进过奕剑山庄内部了。” “哦?唉炽儿,不是我说你,只是你这般也是莽撞了可有人看清你的面貌了?” “有一个人,不过那人不是奕剑山庄的人,应该也是来参加奕剑山庄武林大会的。” “嗯,你今日且换个装束,你既是我的徒儿,就该着丐帮衣着。你见到孟玄凌了?” “见到了,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和云裳。”穆煊炽准备道出他将孟易川折磨一番的事情,可转念想到师父仁慈心善,必是要数落自己一番,徒增烦恼,便闭口不言了。孙自鑫也没再追问,只是轻轻拍了拍穆煊炽的肩头,左手递上酒壶,道:“你再去为我打些酒来。”穆煊炽也不迟疑,转身出门。不过他不是去酒坊,而是直接在树枝上攫取了几团雪,再用内力融化注入酒壶之中,又用雪水清洗了脸庞去除酒气,再从掩埋在深层的土地随意抓了些泥巴,些许糊在脸上。等他起身回屋,这才发现四位长老已然聚集客房。他幼时即在孙自鑫的庇护下长大,也算是丐帮弟子,这四大长老性格豁达,对他也慈爱有佳。对于他来说,丐帮就是自己的家。想到幼时孤苦,长者关怀,对丐帮的四大长老与师父感激之情日益增加。 他的步子还没跨进,传功长老梁余道首先警觉,只当他看见穆煊炽的身影之后,稍有迟疑,旋即大喜,道:“是炽儿吗?”穆煊炽晃了晃手里的酒壶,笑颜浮面,几步跨进,道:“四位叔伯,炽儿回来了!”执法长老花景正鹤发童颜,与穆煊炽关系最好,当下一把抱住穆煊炽,激动地说道:“可想死老花我了!”掌棒龙头魏迁严肃稳重,沉默寡言。掌钵龙头史达信妙计百出,是丐帮智囊,可却同样不善言辞。穆煊炽见两位长老面露微笑,但一言不发,也知道他们是同般想念自己的。 “既然都在,我们就准备出发吧,四位长老你们去集合众弟子们。我们尽早出发,路途遥远,免得落后于其他门派。”孙自鑫吩咐完一切之后,招手示意穆煊炽留下。 穆煊炽知道师父渴酒症难熬,于是将酒壶递了过去。孙自鑫太过急切,竟是没有发现这“水酒”之窍,骨碌骨碌喝了一大口,复狠狠地喷了出来,道:“你小子捉弄为师!?”穆煊炽面不改色,道:“今天不比寻常,师父还是清醒些好,徒儿这是关系您啊。”孙自鑫会心一笑,不再计较,只说道:“你将脸抹成这般,倒还有几分乞丐摸样。”穆煊炽吐了吐舌头,心里却想着那个世家公子,今天相见,好奇他是否识得自己。 门外传来竹棒锥地之声,夹杂着几声鸡鸣,原是丐帮弟子聚众等候帮主。孙自鑫将酒壶里的水撒去挂在腰间,右手挥出,穆煊炽稳稳地接住碧绿竹棒,道:“师父尽管放心!”孙自鑫微微点头,旋即出门。穆煊炽将一个破烂围巾围在脖颈,把布衣撕开几条口子,再加上满脸淤泥,俨然一个少年乞丐。 丐帮子弟出行一般是不使用交通工具的的,但事出有因便也可破例行事。 孙自鑫骑乘普通家马,随行丐帮子弟十余人也都如此。只穆煊炽所乘良马过于突兀,难免引人猜测,即与丐帮一年轻弟子同乘马匹,奔驰而去。 亏得丐帮所居客栈离奕剑山庄路途较近,一行人在中午之前已然赶赴。穆煊炽只在夜间来过山庄,白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气宇恢弘又不失素颜雅端庄。树枝落雪,雪压落花。一场风月雪霜,竟也叠增美感,引人入胜。思索间,只听得马蹄嗒嗒,雪声吱吱,一个锦衣貂裘的俊美少年翩然而至,穆煊炽认得他,他就是孟临川。 孟临川显然早已认出孙自鑫,拱手微笑,道:“孙帮主远道而来实乃敝庄之幸,晚辈奉家父之命前来迎接大驾。” 孙自鑫道:“孟少庄主不必多礼,不知孟庄主近来可好?”穆煊炽隐约听到了孙自鑫话语中的讽刺,见孟临川不愠不恼,礼节备至,倒也对其刮目相看了。 “托孙帮主的福,一切安好。路途疲惫,请丐帮兄弟们进庄休息如何?”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孟少庄主了。” “这是晚辈应该做的,再说了,家父也急于与您想见呢。” 如此这般,两人你来我往,客气有加,可穆煊炽却总觉得表面平和之下是波涛汹涌。 孟临川将一行人领往主厅,穆煊炽走在后排,一路上只见梅花零落,梅枝孤零,知晓这是自己的“杰作”,心里却不知是喜是悲,而就在他左顾右盼之时,却被人拍了右肩一下,即刻回头,后方无人,前方的丐帮子弟都在惊叹山庄的壮丽,无暇顾及自己。可穆煊炽却隐隐担忧,如果,这是“人”袭击自己的话,他她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甚至高过孟玄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般想,但是就凭他的直觉,奕剑山庄远有高人所在。 眼见丐帮弟子都已进了主厅,自己不好落单,只得将这怪事抛于脑后,安心的做一名“丐帮五袋弟子”吧。 主厅中,孟玄凌气宇轩昂,云裳温柔秀丽,两人似乎不受昨夜事件的影响,容光焕发,一个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一个是庄主夫人“月仙女侠”,让世人艳羡的一对夫妻。而此时,穆煊炽发现了黎颜,只见他面带微笑,和身旁一位娇柔的少女谈笑风生。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顾盼生姿,娇俏可爱,眉宇间竟有几分像孟玄凌。难道,这是他和云裳的女儿?穆煊炽突然发现,原来黎颜举手投足间的贵族气质,竟是这般也难怪那女孩子被他吸引。 孙自鑫和孟玄凌言谈欢快,云裳时不时插上几句,也被逗得笑了起来。可穆煊炽却只是盯着黎颜,他给自己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和心中的挚友重影。那时自己还是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被人欺负,受人侮辱。也就是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发誓,他要报复那些人,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的心灵残缺了 黎颜也注意到了对方射来的目光,而当他看到对方是谁之后,心中大震,和心中幼时挚友的身影重合,这这不就是当年遇到的小乞丐吗? 原来穆煊炽换回丐帮装束,正是他多年前出现在黎颜面前的样子,只是现在长大了,身材变了,气质也大变。若说之前两人大战之时黎颜并未认出,那是虽有感觉,却无实物对证,也是不敢妄下结论。如今记忆犹新的确是那邋遢乞丐模样。 穆煊炽在黎颜同时看向自己之后转移视线,他不想再去回想儿时经历,痛苦悔恨,那只会毁了自己。转念想到温柔善良的林紫英,往日恩仇倒也淡了几分。只盼尘埃落定,终老隐山。 这厢孙自鑫随孟玄凌入内庄,四大长老与丐帮子弟在云裳指引下进客房,穆煊炽则是跟在花景正身旁,手持“打狗棒”,神态自然。云裳原是好奇这少年的熟悉感,再见他持“打狗棒”,身负五袋,面容黝黑,道是孙自鑫嫡传弟子,也没再多想。 这边黎颜魂不守舍,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疑问,让他不由自主的随身前往。左手袖却被一只娇嫩柔滑的小手牵住,只听那少女道:“颜哥哥去哪?”黎颜微微一怔,随即明了,自己这般慌乱,可是让敏川担心了。 原来那少女便是孟玄凌与云裳的幼女孟敏川,自幼随母亲习出月剑法,年纪虽轻,可也小有成就。而她又是黎颜的“未婚妻”,与黎颜关系密切,小女儿家心事,只被黎颜不凡的气度深深吸引,一颗心就这般情系黎颜了。 黎颜喜爱孟敏川,不仅因为与她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是因为两人性格相仿,相处融洽。眼见敏川关切之心尤甚,心下不忍,道:“无碍,只是我与一丐帮弟子似是旧时,想去探询一番罢了。” 孟敏川虽心中好奇可却也无从问起,只道:“既然如此,颜哥哥尽管去就是了。” 黎颜听她贴己之言,心下宽慰,道:“敏儿,那我去了,等一切情晰,我再来找你。”孟敏川点头道:“放心吧。”转身出厅,去寻孟临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往事如烟 孟敏川见到庭院中兀自伤痛的大哥孟临川,诧异不已。轻身略近,只听得孟临川低低叹息,不复先前的意气风发,想到是大哥心中另有心事,不便询问,转身欲走,却听的孟临川道:“英妹,你当真忘了我了?你又为什么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孟敏川听其话语中似是心酸似是嘲讽,“英妹”二字倒是柔情满意,只觉得这会是大哥心爱的女子,可为什么又会“忘了”大哥?她原是不愿多管闲事,心疼大哥心情萎靡,想是那女子伤了大哥的心,再也忍不住出声相慰道:“大哥,世间女子佳者何多,何必为其自伤自叹呢。” 孟临川不是不知道有人接近,只是他心力交瘁,不愿再管。听到自己小妹的安慰之辞,也不愿拂了她的好意,道:“你不懂的,你还哪里懂男女思念之苦呢?”看着孟敏川眼中的不解,只想着如何得让妹子离开,“北冥派掌门是娘的师姐,你且前去接迎,礼数必周!” 孟敏川虽爱慕黎颜,但她年纪尚幼,对黎颜的爱慕崇拜居多,也不气恼,只道:“大哥自有心事,小妹不便再问,小妹这就出庄。”也不再犹豫,转身离去。其实孟临川与林紫英青梅竹马,在林紫英十五岁那年离开之后,对其思恋益深,这才明白相思之苦万般苦奈。 孟敏川出庄不时,北冥派果大队前往,为首女子荆钗碧裙,妆容朴素,右手银环映雪浮光甚是美丽,气质虽在,鬓发却霜。这女子乃北冥派第十代掌门冯桦,云裳的师姐。孟敏川时常听道母亲对北冥派姐妹的思恋之情,“亲友”即到,孟敏川也毫不拘谨,欢快道:“冯师伯!见到您我真的太开心了,快快随我进庄吧,娘可想死您了!”说罢高兴地扑向冯桦,神态亲昵。冯桦一向疼爱师妹的女儿,也不怪她的失礼,疼爱地揉了揉她的脸庞,道:“敏儿长大啦,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孟敏川咯咯地笑着,拉起冯桦的手,道:“师伯,各位师姐辛苦了,进庄歇息吧!”说完神采飞扬地和冯桦一路交谈,进入内庭。北冥派此次前来,除掌门冯桦外,随清散人和随静散人及门人弟子十余人,皆为女子,原是北冥派只收女徒。 内厅中,云裳早已从客房回来,不想竟是如此快的见到自己的师姐,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冯桦见到孟敏川之时,心中刻画的是师妹年轻时的倾城容貌,如今相见,两人竟都是中年妇人,心中唯余叹息。“桦师姐,师妹盼了你好久了敏儿,快请各位师姐们入内房歇息,长途远涉,必是劳累,我和师姐有体己话要说。”孟敏川依言办到。冯桦先是和孟玄凌各自相候,互相关切,随后即与云裳去了云蕴亭。 “师妹,你憔悴了不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冯桦自见到云裳起,就总觉得她似有重重心事,容颜憔悴。 “没什么,师姐,只是昨晚未睡好罢了。”云裳淡淡的一笑,可在冯桦看来,师妹所积苦闷远不是这些。就在这时,云裳却话锋一转,道:“师姐可还记得十八年前的那个夜晚”冯桦心头一震,历历往事,清晰浮现十八年前的那个夜晚 往事如烟 那个时候,云裳还没有嫁给孟玄凌,可两人却互相爱慕已久了。当时孟玄凌的夫人是当朝端穆郡主赵赟,她与孟玄凌的婚姻,是逼迫使然。 当年的端穆郡主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她的父亲武阳王赵勋是当时皇帝的胞弟,与皇帝关系极好,手握重兵,精忠为国,皇帝对他的信任只增不减。当年赵赟出生时,皇帝曾亲自到访武阳王府,封刚出生的赵赟为端穆郡主,并亲赠槃凤玉佩一般只有公主才有的。而武阳王为女儿取名“赟”则是希望女儿文武双全,成为女中豪杰。于是,幼时的端穆郡主便与哥哥一同读四书五经,更是成为云霄子的关门弟子,通学“逍遥剑法”“逍遥折梅手”。而她与云霄子的缘分就这般无息滋长 她五岁的时候,武阳王便将自己疼爱的独女送往云梦山,那是云霄子隐居的地方。云霄子是逍遥派第四代掌门,但这时的逍遥派早已烟消云散,弟子不知所去了。可武阳王与云霄子乃是挚友,更是对云霄子有救命的恩情,云霄子便应允教授赵赟逍遥派武功绝学。但条件是十二年之内,赵赟需不得下山,武阳王与王妃皆不可前来探望。武阳王原是担心女儿年幼,云霄子毕竟为男子,生活多有不便。云霄子猜出了他的心思,道:“王爷大可放心,我的妹子莫沁冬与我住在一起,她会照料郡主的。”如此这般,武阳王倒也宽慰了,虽然舍不得女儿,但他总是希望女儿得到最好的,狠了狠心,道:“如此有劳莫掌门了,我这就下山。”转身就走,赵赟懵懵懂懂,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不哭不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云霄子惊于这孩子的冷静,柔声问道:“你父王走了,以后你就和我住在这孤山之上了,你可想他回来?” 赵赟默然不语,神情镇定,秀美的小脸上看不出情绪。云霄子心中暗惊,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这般稳重淡然,确是修炼逍遥内功的好苗子啊!当下唤出莫沁冬,道:“冬儿,这位小郡主,我只负责教她武功,其余的就请你照顾她了。”莫沁冬原是被遗弃的孤儿,自幼因身重雪莲草剧毒,发丝尽白,后被云霄子所救,收为义妹,为其去除余毒,但发色仍白,因此取名“沁冬”。 十二年时光似水,赵赟天资聪慧,再加上勤学苦练,“逍遥剑法”已熟练驾驭,只“逍遥折梅手”未至上层境界。眼见十年期限将至,赵赟是该回武阳王府的时候了。莫沁冬已然和赵赟成了关系极好的朋友,这倘倒是有些舍不得。当然,赵赟也不舍离开,毕竟儿时最快乐的时光都是在这云梦山上度过,再加上她爱上了云霄子,那个风度翩翩,武艺高强的逍遥掌门。她是这样的喜欢他,却又一直放在心底。她尊重师父,可又无法按捺自己女孩儿家的心思。终于,在一个风清月朗的夜晚,她满怀心事,小步走近云霄子。却发现师父正满目柔情地看着手中的莹白玉笛,赵赟面红心跳,轻声道:“师父?”云霄子也没有惊讶以他的功力,赵赟的接近自然知晓也不回头,道:“赟儿有何事啊?”赵赟心中只松了一口气,还好师父没回头,不然看见自己这般,多丢人。她从云霄子背后轻轻揽住他的脖子,小声道:“师父,我喜欢你!” 云霄子只觉她气吐如兰,以为她仅仅是感谢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大碍,道:“三日后你就回家了,可想父母大哥?” 赵赟以为云霄子是故意岔开话题,不满道:“我不想走,师父,我就想留在云梦山陪您。” “那怎么行?你可是皇帝亲封的端穆郡主,你需得回去,你的父母都很想你的。看看你现在是个秀雅的大姑娘了,说不准你一回去,就有哪个王公贵族向你求婚呢!”云霄子只道赵赟耍小孩子脾气,心中更加疼惜她。却不知赵赟对他的深情厚意。赵赟可不希望别人的求婚,因为在她心中,只想嫁给师父一人。 “师父,我听沁姐说,相爱的男女都是要结婚的,对吗?所以啊,我要嫁给师父,做您的妻子!”赵赟环着云霄子的脖颈,憧憬着未来的生活。云霄子这时隐约觉得不对劲了,赵赟这十二年来没见过其他男子,对自己有所依恋也很正常,只是她今日这般言论,却有些古怪了。云霄子的年龄和武阳王差不多,都足以当赵赟的爹了,再说,师徒礼法,师徒何得以结婚? 当下心中恼怒,道:“胡闹!以后不许再生这般想法。”说罢转身就走,赵赟没曾想到平时温和谦谦的师父,今日如此大发雷霆,心中委屈不已,大声道:“这有什么错吗?我就是爱师父您!除了您,我谁也不嫁!”云霄子驻足不前,心中五味杂成,叹息道:“三日,三日之后你就走,我们还是师徒,以后也不许你这般纠缠不休,不然,你我永无再见之日!” 夜风习习,赵赟靠在梅树前,心中撕裂般的剧痛,泪水无声落下,喃喃道:“我是真心爱您的,是真的” 三日后,莫沁冬送赵赟下山,云霄子再没出现过 三年后,端穆郡主嫁给奕剑山庄庄主孟玄凌。当时的孟玄凌确确实实被赵赟清冷高洁的品质吸引,新婚夫妻,倒也举案投眉,相敬如宾。 赵赟喜爱红梅,孟玄凌便使人在山庄种满红梅,冬日飘雪,寒风清冷,赵赟却总喜欢独坐云蕴亭。孟玄凌经过之时,见她低头提笔,眉头紧蹙,时不时将揉成一团的宣纸丢下,似是不满意自己的作品。只因她性喜静,不愿他人打扰,他也从没去问她是在写些什么。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看到那折揉的宣纸上写着一句话:“云梦深处独思君”。孟玄凌就算再傻,也该明白妻子郁郁寡欢的原因了,原来她嫁给自己,心中却想着另一个男人。想到夫妻新婚以来她一直拒绝与自己圆房,一年多来自己事事顺着她,不仅因为她是尊贵的郡主,更是因为他是真心爱她,不搀杂念地爱着她。看到眼前这刺眼的笔迹,妒火中烧,运起内力震碎宣纸,唤来亲信沙卓,厉声道:“你去给我查查,郡主这段时间可曾与庄外人有过通信!”沙卓领命告退,孟煊炽内心烦闷,只得和钱管家道公事在身,需出庄半月,来不及和郡主说,让他协助郡主打理全庄上下事务。也没有收拾行李,就这般去了半个月。也就是在这半个月中,孟玄凌遇到了云裳,处于妻子背叛之痛中的孟玄凌见到绝色聪慧的“月仙女侠”,就这般沦陷了,是云裳抚平了他心中的伤痛,孟玄凌只觉身处云梦之端,时光流逝太快,半个月就结束了。云裳的款款相留只让孟玄凌更加怜爱她。如果说他对赵赟的情感是尊敬居多,那么他对云裳的情感则就是宠溺居多了。这时他才明白,自己在赵赟那总是处于被动,而和云裳在一起,两人是真切的两情相悦。他许诺云裳,一定会给她个名分。云裳乃名门正派弟子,当时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奕剑山庄庄主,可她是那般的爱这个男人,为他做一切都心甘情愿,也就应允了。 待孟玄凌回庄之后,赵赟总是对他不冷不热的,孟玄凌也不再懊恼,他对赵赟的爱慕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终究消磨殆尽了。当年一见钟情海誓山盟,如今看来不过是年少无知可笑至极。他的心中现在被云裳占据,翻来覆去,只想着云裳的柔情软语,体香扑鼻,全然不在管赵赟的喜怒哀乐了。 赵赟其实发现了孟玄凌的异常,只是她对孟玄凌无爱无情,性格使然,她也默然不语。孟玄凌忌惮皇族势力,多次踌躇,不便提出要娶云裳。虽然当年结婚之时,武阳王并未苛求自己一定不能纳妾,但是赵赟心高气傲,想来是不愿如此的。但是随后时间中,他经常出庄与云裳幽会,时常半个月不归,赵赟也从不抱怨。直到有一天,她告诉自己她怀孕了。孟玄凌只觉脑海中闪电劈裂开来,煞眼白光刺得他站立不稳。两人结婚将近三年,从未圆房,何来孩子?“你怎么了?不高兴?”赵赟只道孟玄凌是太过惊喜才这般慌神。她虽然不爱孟玄凌,但到也感激他对自己的照顾与尊敬,为他生个孩子是为孟家传嗣啊。“没有我很高兴,那你要好好注意身体,灵儿服侍你可行?我再派慧儿来服侍你,她年纪较长,这方面懂得较多。”孟玄凌木然地说完这一切,心中却认为这是赵赟与那个男人偷情的结果,痛恨不已,却全然失了理智,也不想如若是偷情,赵赟又何必公开告知呢?但他此时只是被仇恨充昏了头脑,想赵赟仗着自己是皇帝亲封的端穆郡主,便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当下下定决心,要把这奸夫揪出来,要让赵赟这个人人尊敬的端穆郡主身败名裂。孟玄凌平时是个亲和温顺的人,至少在赵赟面前是这般。但一旦他发怒,所做之事也难以挽回了。 九个月后,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浓眉大眼,竟是与孟玄凌有几分相像。半个月后,孟玄凌还是没忍住想去看看婴儿,待他靠近清心阁时,却隐约听到赵赟的啜泣之声,当下屏气凝神,想一探究竟。月影绰绰,阁中灯影闪烁,一道黑影倒映在窗纸上,看身材,是个女子,但绝对不是赵赟!孟玄凌轻身略近,只听得赵赟道:“沁姐,师父就这么不愿见我吗?他是恨我吗?他都不愿意来看看我的儿子吗” “赟儿,兄长他是为了你才这样啊你是郡主,他不过是闲云野鹤,再说,世间礼法所在,师徒是万万不可相爱的,这是败坏道德的事情啊!”这是那个女子所说之话,门外的孟玄凌却震惊不已,一时竟不知该有何反应,只得呆呆地影身树侧。他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踏入了一个惊天秘密的漩涡,越陷越深。 “六年了你知道我这六年来的煎熬吗?孟玄凌对我很好,可我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我很痛苦,我真的很痛苦。” “你现在是做母亲的人了,有时候,人们在世上,总是难逃避命运。兄长他是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的了。本来他是不让我来的,可我总是担心你,现在你平安的生下了孩子,我也该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吧。”后窗呼地推开,那女子足尖轻点,已然远去。赵赟独坐孤房,心字成灰,哽咽不止。 屋外的孟玄凌如遭当头一棒,只觉眼前灰暗一片,几欲晕倒。原来,自己的妻子的心早就许给了她师父,当真是旧情难忘,痴心一片啊,可笑的是,自己原来只是个挡箭牌。如今的他完全失去理智,只想着这婴儿是自己的妻子和她的师父生下的孽种,当真万万不可留。不再细想便“啪”地一声推门而入。 屋内的赵赟显然受到惊吓,泪痕未干便“蹭”地站了起来,颤声道:“你你在门外你一直在门外?” 此时的孟玄凌面若修罗,血丝满眼,只喘着粗气,胸膛起伏不定,凶狠地盯着赵赟,骂道:“贱人!”赵赟未曾想到这般侮辱肮脏的语言从他口中冒出,气恼不已,也不再退缩,怒道:“你有什么资格骂我?”“我骂你不知廉耻偷汉子!”孟玄凌正在气头上,不管不顾,只要发泄自己的恨意。 就在这时,摇篮里原本熟睡的婴儿哭闹起来,赵赟收回怒容,急忙跑去儿子身边,刚想要抱起儿子,却被孟玄凌一把抢走。婴儿的哭声更响了,他被孟玄凌勒着脖子,呼吸被制,难受不已,赵赟急道:“你弄疼他了,放下!他是你儿子!”“这个杂种?他不是我儿子!他是你和你师父的产物,哈哈哈哈哈!现在,我就要杀了这个孽种,哦对,我不妨先折磨他一番”说完左手提起婴儿,右手划掌推出,乃是一招“落日孤烟”,劲道狠厉,全是威猛掌力,赵赟只顾着儿子,无法正面抗击,只得左脚踢出,右脚横扫,借力打力,使“太行无极”脚法绕到孟玄凌身后,再使“逍遥折梅手”欲从孟玄凌手中夺回儿子。孟玄凌早已料到这般,右肘后撤,身子下伏,脱离赵赟,回身一转,使出“鹤点青云”的上乘轻功,离庄而去。婴儿的哭声随之远去,赵赟焦急不已,不及思索,以“蕊落无痕”的逍遥派轻功追了出去。 黑夜开始被闪电劈裂,寒风侵袭,落叶哗哗地被吹起,肃杀之氛蔓延于平南山中。 赵赟只听得婴儿之声消失在眼前的空地,心中苦恼愤恨,悲凉交杂,只盼得孟玄凌能听自己解释,也好洗清不白之冤。 忽然,眼前出现一个头束发冠,布衣灰发的男子。天空中一道闪电劈过,赵赟看清眼前之人竟是自己思恋多年的爱人云霄子,激动不已,毫不犹豫纵身前往,再无法压抑心中的苦痛道:“师父,我好想你,这六年来我日思夜想,只盼你能原谅我师父,别再让赟儿离开,让赟儿陪着您”说完扑到云霄子怀中,继续道:“师父,孟玄凌他疯了。他要伤害我的儿子,师父,你帮帮我。” “赟儿,你既爱为师,又为何担忧别人的儿子?”温润的声音响起,似是嗔怪似是高兴。赵赟道:“那那毕竟是我的儿子,我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赵赟生产完不久,身子本就没大好,这般奔波心疲之下,竟是有些疼痛了。 云霄子并不答话,只是轻柔地笑着,可赵赟却被这笑骇的心惊,她觉得师父今日实在奇怪,往日总能给自己的安全感,如今也荡然无存了。“师父,您怎么了?” 天上炸雷响过,赵赟一惊,没待反应,只听得一阵轻浮的笑声传来,还有许多人的脚步声,从这片林子四面八方传来。这些声音让赵韫毛骨悚然,闪电摄过,只照的她面容惨白。“师父,这是怎么了啊?怎么有这么多人?”赵赟觉得那份疼痛又狠了些,额上不禁渗出细密冷汗,她觉得自己像是掉入了一个陷阱,一个孟玄凌置的陷阱。 又一道白光劈开黑暗,赵赟这才发现,原本隐隐绰绰的森林,竟是从四周围满了人,乞丐,道士,和尚那些人渐渐逼近,她觉得像是被扼住呼吸 这时云霄子退开几步,脸上泛着薄凉的笑意。人群中,孟玄凌缓步踱出,左臂抱着已然无声的婴儿,不知生死。 “各位武林同道可都来看看啊,这位尊贵的端穆郡主,她说爱着她的师父哈哈哈哈哈,这难道不是吗?更何况,她既没有与我圆房,这所谓的孩子,又是从何而来呢?”孟玄凌嘲讽的声音荡开,周围开始窃窃私语。 “孟庄主,这可不是我的孩子。人伦常理,莫某分的极清,败坏名声之事,自是万万不会做的。”云霄子冷漠地回应。 “莫前辈隐士高人,晚辈本不敢劳驾,只此事事关我奕剑山庄声誉,晚辈需得在同道面前以证清白,与这朝廷走狗一刀两断!” 四周所到之人,乃江湖大大小小派别的弟子门徒。孟玄凌就是要让郡主偷情背伦之事传遍武林,再传遍天下,他要让这皇帝疼爱的端穆郡主身败名裂。而这些武林人士,则是云裳和孟玄凌私下联系的。 赵赟只觉得心被刀子剜开,她再也流不出泪了,她知道自己在接近一个血淋林的真相,但她不想看不愿听,她只想离开 突然,婴儿又啼哭起来,赵赟回过神来,却看见孟玄凌手持银色细针,针尖处一滴殷红的血珠。云霄子走了过去,划伤手指,滴了一滴血在那银针上,顿了一顿,道:“如此孟庄主可是满意?”孟玄凌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果不其然,堂堂郡主娘娘,在外面偷了野汉子啊哈哈哈哈!”说着转身面向人群,嘶声道:“朝廷这些年来仗着拥有寻龙剑诀,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可他们只是强盗!那寻龙剑诀本是我奕剑山庄之物!” “孟兄,那就不用与他们客气,难道我们武林同道,还抵不过皇家草兵?再说,这大宸帝国本就是孟家和赵家携手打下的天下,何得以他做皇帝?”说话的人乃是一字派刘志文,此人脾气暴躁,胸无城府,只能算是嵩山派三号人物。其余的人也大多与他附和,指责辱骂赵赟不守妇道,同情支持孟玄凌匡扶正道。 此时的赵赟跌坐在地,心中绞痛难耐,心中只想着师父和别人一起诋毁自己的声誉,这下,大家都知道了。自己还何得以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她一生心高气傲,不惧生死。此时承受名门正派的唾骂,悲愤难当。 “各位!请稍安勿躁,从今以后,我孟某人与端穆郡主夫妻之情恩断义绝!这个孽种”孟玄凌突然用银针狠狠地划伤婴儿的右脚,道:“只是跛子罢了!” 周围的人拍手附和,只丐帮众弟子默不作声,他们当中,就有一些弟兄是残疾人,如今看孟玄凌这般虐待婴儿,心中均皆不平。 听到婴儿凄厉的哭声,赵赟目眦欲裂,倏地跃起,拔下发簪,运劲疾刺,冲向孟玄凌。她这时不管不顾,只脚踏八卦阵法,步伐迅疾,只攻不守,却是将背心露了破绽。待到她伸手去夺儿子,却被一道凛冽的掌风扇倒在地。云霄子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只是盯着赵赟。赵赟知晓这是师父的“落日熔金”掌法,目色悲戚地看向云霄子。猛地喷出鲜血,只伸手擦了擦,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冷静道:“把儿子还给我。”孟玄凌依旧拿着那滴血不止的银针,冷酷的笑着:“你自己来拿,你走过来,只要你能走过来,我就把他给你。”赵赟面色沉静,一步一酿跄地走了过去。 丐帮帮主孙自鑫实在不忍,道:“孟庄主,孩子是无罪的,你就把他还给郡主吧” 孟玄凌冷哼一声,道:“孙帮主说的轻巧,我的妻子,在外面跟别的男人生孩子,难道我不应该施以惩罚吗?不然的话,我面目何存?” “孟庄主这么做是可以理解的,孙帮主何必帮外人说话?”说话的是北冥派掌门叶荟阑,她性格冷酷,极尊礼教,对于赵赟这般行为,最为厌恶。 孙自鑫心中百感交集,一来他曾受过郡主恩惠,了解赵赟的善良高洁,二来他幼年曾遭家人虐待,实不忍看年幼的婴儿遭孟玄凌虐待。 赵赟就快要接近孟玄凌了,可没想到的是,此时的叶荟阑突然发难,右手伸出,一条莹白的细鞭抽甩而来,袭向面门。赵赟侧身回闪,左腕夺出,她的左手戴秘银护腕,百刃不侵,坚硬无比。她左腕使力,细鞭盘绕而上。叶荟阑运劲于鞭,赵赟回身带力。但赵赟原先已受内伤,力道不足,登时泄了下去。赵赟知在这么纠缠下去,自己精力会消耗殆尽。思索之间,斗生一计。只见她右手复叠于左手,运转“西癸神功”,竟是要将叶荟阑的内力吸噬而尽。叶荟阑只觉内力流失,似是吸盘粘着自己,进退不得。赵赟纵身前往,细鞭也被她带走,在离孟玄凌距离足够近的时候突然撤力,将细鞭带向孟玄凌。突生变故,孟玄凌不自主出手阻挡,左手一松,赵赟便乘机夺走儿子。 又一道闪电劈过,雷声轰鸣,赵赟心疼地抱着儿子,狠狠地盯着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人,直到最后,目光聚焦于云霄子身上。“莫云霄,枉我对你一片情深,你只这般嘲弄与我!从今往后,你我之间,恩断!义绝!”她扯下束发的最后银簪,割裂了一截衣袍,扔在地上。青丝散乱,闪电划过森林,惨白的面庞,嘴角挂着血痕,却如厉鬼一般。 孟玄凌见赵赟意欲下山,决定不留活口,大声道:“不能让她走!这件事需死无对证!”其他人听到无不赞同,唯丐帮一派沉默不语,而云霄子早已消失不见了。 赵赟有伤在身,无法尽力施展轻功,加之手抱婴儿,速度已然减缓不少。不多时,赵赟已走近了悬崖。怀中的婴儿哇哇地哭着,赵赟用当年娘亲做的手帕轻轻地裹住儿子受伤的脚,疼惜地吻了吻儿子的额头,咬破手指,在襁褓内写上一个血字“穆”,柔声道:“孩子,希望能有人救下你。”这时,孟玄凌等人已然赶到,赵赟突然释然地笑了起来,但那笑声听起来却像是有无数仇怨,歇斯底里。 闪电裂空,笑声戛然而止,赵赟血泪阑干,抱着儿子,转身跳下了悬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奕剑掌门 雷声阵阵,闪电破空,孟玄凌只见赵赟在闪电照射下悲戚的面庞,心中一惊,霎时想起昔日初见,来不及后悔,便见赵赟纵身一跳,跌入幽谷。周围原本嘈杂的人群,见到这一幕,只如死寂。孟玄凌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丢失了什么,只觉得心跳加速,浑身颤抖。闪电在他眼前劈开,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悬崖边,像是盼着赵赟能回来。他走近几步,颓然倒地,嘴唇嗫嚅,四周人见他这般,也不明就以,只想着乘早远离这是非之地。 刘志文颤声道:“孟兄,小弟另有急事在身,恕不奉陪,还请见谅。”伸手一揖,掉头急奔。 叶荟阑向来不耻其为人,冷哼一声,道:“临阵脱逃,却不知是何人叫嚷着要讨回公道啊,一字派弟子未免过于怕事。”其余一字弟子多是无名小辈,见师叔这般,也都自四散而去。一些小帮小派,眼见覆水难收,抱头鼠窜,惊恐而去。 叶荟阑见事已至此,心中却另有一番计较,道:“赵赟跳崖,生死未卜,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孟贤侄切莫担忧,派人下去一寻便知。” 这时,原先吵嚷的众人,除北冥一派独留,其余均不知去向。 孟玄凌确实派人下山搜寻过,一无所获。其后数年,心中惴惴不安。虽娶云裳,可心中郁闷之气再无法舒缓,永远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赵赟死后不久,皇帝驾崩,皇子夺嫡新帝登基,武阳王被削爵位,贬为庶人,长子赵贤削发为僧,遁入空门一年后,武阳王与王妃病逝日华庄 冯云二人皆沉入往事之中,脸上神色皆捉摸不定。良久,冯桦长叹了一口气,道:“当年咱们北冥派,也算是逼迫她的主谋,师父向来最重礼教,性格刚烈,后来却也在这件事上郁郁不乐” “不知道为什么,我昨日所见那少年,几分像凌哥,几分像赵赟,更奇怪的是,他竟知逍遥剑法!”云裳轻抚眉额,心中惊恐不定,“难道她确实活着?那个少年就是她的儿子?” 冯桦沉思一旁,不做回答,片刻后起身离开。云裳不及挽留,只听得:“往事难追,云师妹,还是放下吧。”几步之间,北冥紫霞轻功施展,冯桦已然远了。 这边穆煊炽和丐帮众兄弟言谈甚欢,黎颜本欲追问,碍于形势,倒也作罢了。孙自鑫自后园回到厢房中,便将穆煊炽唤了去。穆煊炽见师父面色沉重,原本嬉笑的面皮当即收住,吐了吐舌头,道:“师父,是徒儿做错事了吗?惹得您这般严肃。”孙自鑫低头沉吟,道:“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没有一刻不想报仇。师父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可是你却唉,你却着实不该在将仇恨强加于孟易川身上啊。你几次三番挑衅于孟玄凌,就算他再傻,也能猜出你是谁”原本还轻松微笑的穆煊炽突然面色一沉,神色中甚是阴狠,也不过只一会,便又展开他那温和无害的笑容,道:“那也不算是无辜,想那孟易川仗势欺人之事可没少做,师父,徒儿此番可是替天行道啊。”孙自鑫抬头注视着穆煊炽,忽然笑了起来,道:“为师怎不知你脾性,只那孟玄凌并不知你真实身份,诸多谜团未解,可不能妄自前行。”穆煊炽心中明了师父对自己的偏袒,当下保证道:“师父放心,我不再激他了。”孙自鑫默许的点了点头,又道:“你并未真正学到逍遥武功,这次大会,切不可张扬。”穆煊炽知晓师父苦衷,道:“师父,我就施展咱们丐帮功夫,好让群豪见识一番!”当下两人谈论许久,竟不知日将西斜,夕阳映雪。 当晚孟玄凌在燕园款待来宾,为首五座正居庭中,当是四大门派掌门之座。其时月影淡入,积雪压竹,梅香沁鼻。贤人雅士当对月饮酒,畅谈人生。只是今晚气氛却不免剑拔弩张,肃杀端庄。 穆煊炽跟随孙自鑫左右,低垂眉眼,心中盘算着熔金掌法的路数,却时不时被逍遥掌法所混,略感焦急,但神色不改。 此时,一个年轻女子走上前来,深深一揖,道:“孙帮主好啊,相别数年,依旧神采奕奕,清沅心中甚慰啊。”穆煊炽只觉得这个声音悦耳动听,竟不自觉抬头凝望。说话的女子不过二十年纪,青丝银钗,妙目婉转,略施粉黛却也难掩绝丽容颜。而她举手投足之间清冷高贵的气质,却更是将她凸显而出,绝于庸俗美色。 “李掌门不必多礼,你我武林同道,本该相互照应才是。”孙自鑫为人慷慨大方,宅心仁厚,多年前,李清沅还是奕剑派弟子的时候,曾受过他的恩惠。是以自李清沅任掌门之后,律令门下弟子不许与丐帮众人作难。李清沅曾发誓终生不嫁,遂有很多杂言碎语言其是为孙自鑫守身如玉。李清沅向来尊敬孙自鑫,再加上她与其生知音之情,两人都平淡温和,相处起来甚愉,有好感也是正常。不过李清沅性淡如水,不愿去计较琐碎,也从不忸怩,感情之事对她来说,也只是过往云烟。 “此处喧嚣难耐,孙帮主,可否借一步说话?”李清沅语调轻柔,此时淡淡的月光洒在她的肩头。穆煊炽只觉得她似是月宫仙子,飘渺清逸,不由得对这李掌门大增好感。他原先也只是一股脑地仇恨那些名派掌门,现下见到清丽脱俗的李清沅,只觉得当时污言秽语,倒是轻辱了这位李掌门,当下悔恨不已。 “如此甚好。”孙自鑫示意穆煊炽留在原处,自己则与李清沅去了较为安静的竹林边。穆煊炽见李清沅脚法轻灵,步履稳健,心中一怔,随即了然。她是奕剑派掌门,武功自是极高了,想来剑派中那些须眉男子,也比不过这位巾帼仙子啊! 左侧群豪中又是一阵骚动,穆煊炽耐不住好奇,抬眼而望,却是一群人围着一个矮小老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穆煊炽见那老头腰板直挺,面露喜色,又见那些人身着淡黄衣衫,和老头衣着极为相似,顿时明白这是一字派的人了。他对嵩山派素来无甚好感,看他们那兴高采烈的模样,似是盟主之席志在必得,不禁增生厌恶,转过头去,不再观看。 其时夜色更甚,寒风轻吹,不时地有坠落的梅花飘荡,燕园之内,清香扑鼻。孟玄凌夫妇热情地与群豪攀谈着。黎颜依旧和孟敏川腻在一起,嬉笑玩乐,亲密异常。孟临川则是在和华山派的弟子说笑着,只是孟易川却不知去向。 穆煊炽见师父许久未归,想是与李清沅“互诉衷肠”,自己一人在此,好生无聊。心觉自己就溜达一下,也不走远,很快便回。便去那梅林深处转悠几圈。 之前来时并未发觉此处红梅,难得没有遭殃。红梅白雪,黑夜淡月。梅瓣轻轻抖动,送来沁鼻之香。穆煊炽只是驻足不前,但见偶有几朵梅花飘落,穆煊炽左掌右掌忽伸,上下齐出,前后迅捷,竟是将五六朵梅花在半空尽揽掌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突然使出这套掌法,他连这是哪家掌法,名字都不知晓,便就这么使将出来。几次尝试之后,便可熟练使出这套自创的“驻足揽梅”掌法了,该掌法“驻足”之说乃是因要稳住下盘。“揽梅”则是说这套掌法心有二用之术了。左手右手同出,方位,力道,高低皆不同,便是一心二用了。穆煊炽心下得意,恨不得立即奔向孙自鑫,向其展示这套掌法的精妙之处。就在他转身欲走之时,原本静悄的梅林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似是嘲讽似是悲痛。穆煊炽心下大惊,雪地中除了自己的脚印外便无其他,何来他人之说?当下屏气凝神,欲探究竟。可自己终究内力尚浅,对方内力显然在自己之上,所以自己才发现不了。还有这神乎其技的踏雪无痕轻功,自己已然差远了。 “晚辈眼拙,不知前辈在此,多有打扰,还望见谅。”穆煊炽说得诚恳,可那暗中之人却没有再发出声音,过了好久,毫无动静,穆煊炽焦急不已,只想赶紧回到原处,免得师父担心。俯身作揖,道:“晚辈有急事需行,多有得罪。”说罢回身欲走,却被迎面一股大力带倒在地。他隐约看到,那黑影是从梅林中窜出。不及多想,道:“前辈”只见那黑影人依旧不做声,却突然两手急抓,死死勒住了穆煊炽的脖子。穆煊炽被他制的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眼见呼吸越来越弱,求生斗显。右手劈出,作势要削其肩头,但此招乃虚招。随即积攒全部力量,提起左脚倒勾,去制其背心大穴。那黑影人似乎全然不知,但却突然松手。穆煊炽但觉全身力道都卸了下去,左脚落下,大口大口的吸气,却又止不住咳嗽,痛苦难当。过了一会,那人只是站在一旁,穆煊炽这才缓缓坐起,调理内息。那人突然走了几步,但眼睛一直盯着穆煊炽,等到他走到离灯光近些的地方,穆煊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啊!”他大惊之下,却只能发出这一声。只见那人满脸疤痕和溃烂的脓包,头发稀少,神色可怖。他死死地盯着穆煊炽,幽幽道:“你内力太差!”穆煊炽不解的看着他,心里却计划着逃跑线路。“你很聪明!但是内功不行!”那人说话断断续续,嗓子喑哑,就像是多年未曾开口说话般。穆煊炽见他没再想掐死自己,便站了起来,道:“前辈,我的内力哪能和您比?我我本来修为也不够。”那人道:“那没有理由我看你的内力有一半以上是别人的。你体内有逍遥派高人的内力!”本来还想着逃跑,可听到“逍遥派”三字,穆煊炽突然惊住了,一番犹豫后,不再踌躇,当下施展轻功,欲寻师父。那人哪里给他机会,当下左掌划圆,右掌后撤,飞身欺近。穆煊炽隐约在哪见过这个掌法,却怎么也想不起了,但他只想离开,也不回掌,只是运起西癸神功护身。却觉得后心剧痛,再也支撑不了,跌将下去,“哇”得吐出一大口血来,眼前一黑,登时不省人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丑陋怪人 穆煊炽渐渐转醒,但觉热气拂面,身下温暖,想着起身,却只觉头痛欲裂,背心烧灼。先前那貌丑之人端着一陶碗,面无表情的坐在他身旁。穆煊炽睁开双眼,但觉天已大亮,日光融进,心下大惊,问道:“我睡了几个时辰了?”那人不回答,只是指了指穆煊炽,再指了指手中热气腾腾的碗,突然面色一沉,便要扶穆煊炽起来。穆煊炽大叫:“不好了!我消失这么久,师父可担心极了。”顾不得疼痛,翻身而起,却复跌在地上。原来他是睡在这怪人的床上,见这小屋窗明几净,干净朴素,与这怪人实不相符。可他也顾不得那么多,欲站起,却发现使不上力气,不禁怒道:“前辈这般为难我有何益?我与前辈无怨无仇,我功力自不及前辈,何必致我重伤?”那怪人不去理会,只将陶碗递给穆煊炽,示意他喝下那热汤。穆煊炽心中有气,不去接碗,对怪人怒目而视。电光火闪之间,那怪人又出手掐住穆煊炽脖子。穆煊炽苦恼不已,忙道:“我自己喝!自己喝不劳您动手。”那怪人到没再为难他,松开手,拍了拍穆煊炽的肩膀,道:“乖乖的不就好了你喝完我有事情和你说。”穆煊炽心中大苦,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栽在这丑八怪手中,不管三七二十一,骨碌骨碌几口喝完了热汤。但觉周身暖意充盈,疼痛缓解,功力渐回,只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待他调息完毕,推门而出,阳光刺目,雪竟是融化殆尽了。那怪人迎日而立,见穆煊炽伤已大好,便道:“小子,不知人好心,你现下可觉得,周身轻盈,内力充沛啊?”穆煊炽心想你伤我难不成为我好,倒是没这理由,道:“那我可要谢谢前辈啊”忽觉周围种满红梅,惊异道:“原来我还在山庄内,那我得赶紧去找师父。” “慢着,我还没把功夫传与你小子,你不能走。”怪人说了几句话后,也不再语句断续,流畅许多。“我?前辈您别开玩笑了,您觉着我内功太弱,远瞧不上我啊。”穆煊炽但觉此人周身邪气较重,出招狠辣,动不动就要掐死自己,心中厌恶,只想远远避开。那人低头沉吟,道:“嗯,那也无碍,反正我已将本门内力传与你五成,日后教授,也不急于一时。”突然面露微笑,可穆煊炽只觉得这狰狞的面孔扭曲可怖,心中却担忧他的话语,道:“敢问前辈是”他话未问完,那人便打断他,道:“天雪红梅,绝迹南山,”又重叹了一口气,道,“一切皆有定数。罢了罢了,你走吧。”穆煊炽见其神情突然落寞,心下不忍,道:“前辈,如果这是您的心愿的话,我便跟您学习武功,不过,师父说正邪不两立,可我相信,前辈您不会是那大奸大恶之人”其实他原先担心师父会生自己的气,但转念想到自己两年前偷学逍遥武功时,师父也未加怪罪,当下胆子变大了起来。 那怪人忽然大笑起来,虽是笑声,却凄厉异常,悲苦万分。惊飞落鸟,震落红梅,但是声音似乎始终就在小院中徘徊,不曾远去,想来内功精湛,竟是到了如此地步。“大奸大恶呵呵,世间又有何人十全十美?当真放屁!”说罢转身跃顶,顷刻之间,销声匿迹。 这一系列的变故只让穆煊炽心中疑虑更多,以前入庄之时,又何曾见到这位高人前辈呢?当下绕了一圈院子,返回小屋,却只见一些瓦罐柴火,一张床铺,简陋异常。随后记下方位,起身离去。 穆煊炽在庄园兜兜转转,但觉四处寂静无声。昨晚热闹非凡的燕园,此刻萧索异常。寻去先前丐帮众弟子的客房,行李犹在,人烟全无。东西厢房尽皆查看,情况无异。庄中并无打斗痕迹,各大武林高手也不见得是被擒离去,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穆煊炽心中虽断定这一定不是场恶战,可也暗暗觉得阴谋如此,自己又能怎么办。纵身一跃,轻攀于高楼檐角,四方张望,只见亭台楼阁,静静矗立,河流冰封,鸟鸣绝迹。就算穆煊炽再怎么机智,这档儿也不免手无足措。他开始怀疑,之前那个怪人是否与这有关。但又为什么偏偏是自己?难道这大梦方觉,竟是世事皆变吗?他兀自沉思,倚树而坐。 突然,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向他走来,未及树下,颓然便倒。穆煊炽心中一惊,起身相扶。但见这女子绣眉微蹙,左手提一青铉宝剑,正是奕剑派掌门李清沅。穆煊炽赶忙将她搀扶进室内,见她所受多为外伤,尤其以左肩伤口最为严重,当下顾不得许多,道:“李掌门,在下是孙帮主的徒弟,治伤所需,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李清沅轻声道:“我知道你是谁,你叫煊炽,对吗?我向来不拘于礼常,你大可不必犹豫。”穆煊炽见这位仙子般的大姐姐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禁有点脸红,道:“是,我姓穆我这就为您疗伤。”当下前去烧水,取干净布条,为李清沅包扎伤口。只应穆煊炽对她崇敬,不敢有丝毫亵渎,再加上李清沅并未解开衣衫,过程倒也顺利。两人静默良久,待伤口包扎完毕,李清沅感激道:“谢谢你啊,煊炽,我可以,这般称呼你吗?”穆煊炽心下大喜,道:“当然”“你师父,算是我的长辈,你就叫我嗯”“清沅姐!不过外人面前,我还是称呼您为李掌门。”李清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复道:“你是不是好奇,这山庄中的几百来人去哪了?”穆煊炽见李清沅面色突然沉重,心知不详,道:“那晚我之后消失了,然后我我醒来之后,就看见这般景象了。”李清沅奇道:“这难道你整整睡了三日?你师父以为你又贪图玩乐这可真是奇了,魔教突袭山庄,你也不知?”穆煊炽大惊之下,竟是说不出话来,三日的昏睡,外界已然天翻地覆。 李清沅叹了口气,道:“那日,各派掌门刚齐聚越练场,那魔教之众,竟就大张旗鼓闯入山庄,按理说,这山庄道路曲折,机关狭道甚多,若无指引,和能这般毫发无伤进入越练场?当真是不请自来了。”穆煊炽心中却想,如有地图,到也不太费事。李清沅接着道:“那些人皆着黑衣,束赤金腰带,当先四人装束略微不同,想是魔教高层人物。孟庄主应该也是事先未知,但他礼数不失,先是礼节性得询问。谁知那魔教甚是张狂,一言未发,神态倨傲。我们见情势不妙,都暗自盘算对策。可谁成想原来魔教教主也在其中!”穆煊炽心下好奇,这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教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那人一身白衣,原先是故意落在后边,我们未曾注意,但他一袭白衣在黑衣中甚为扎眼。我看他翩翩而来,倒像是世家公子般儒雅风度。哼!我本不该说这话,空有一副臭皮囊罢了!那教主带着一副青铜面具,手摇墨扇,缓步走到孟庄主前。我注意到,孟庄主神色有一丝闪躲,不过一瞬即逝。他只说道:我天绝教本中原第一大教,你们选举盟主,怎可忘了本座啊?嵩山派张掌门脾气暴躁,当下怒斥:魔教邪佞作恶多端,为世人唾骂,中原武林何曾有你们这帮癞皮狗?快快滚开!我当时心中却七上八下,魔教祸害中原多年,可却从未想过争武林盟主,这次却不知为何大动干戈。”穆煊炽却想,魔教野心勃勃,只怕这番再度崛起,又要在江湖掀起大风大浪了。他担忧师父及丐帮众人,忍不住出口相询,道:“那是魔教和各派交上手了?清沅姐又何得以受伤?师父可还好?” 李清沅注视着穆煊炽,温柔地说道:“魔教并未与我们动手,孙帮主与贵帮一切安好,想必他们此时早已离开山庄了。至于我这伤,哼!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这是被那云裳所伤!你道这几百来人,为何突然消失?哼,那是因为寻龙剑诀!当时魔教教主说他此番前来是寻找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弟弟,他说这个秘密,只有孟庄主知晓。还说他手中握有寻龙剑诀。我当时和尊师对望一眼,他眼底甚为坚决,我二人知晓,魔教哪里来的寻龙剑诀?多半是引以诱饵,信念不坚之人,怕是要自相残杀以独自占有它了。孟庄主本来甚为持重,可几句话下来,竟是面色惨白。云裳当时满面愤恨之色,我倒是不明白这其中的纠纷后来,他真的拿出了寻龙剑诀,见过真本的嵩山派张掌门大呼:这,这是真的!我当时离孟庄主较近,只听得他对云裳道:一定夺回剑诀,云裳点头应允,两人竟都是恐惧夹杂着愤怒的神情。而后那教主竟就丢下剑诀,转身就走。就在这时,尊师挺身而出,道:天下岂有白食可吃?老叫化最明晓这道理!其余丐帮子弟纷纷附和叫好。可我当时心中却震惊不已,那晚我与他本自商量好不干涉寻龙剑诀一事,陡生变故,我竟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穆煊炽凝神专听之时,门外突然出现重物落地之声,李清沅神色一凛,道:“煊炽,你且前去看看。”穆煊炽悄声前往,但见空地中伏着一个背心朝上的男人,微微抽搐,周围血色晕开,似是深受重伤。穆煊炽见这人背影极为熟悉,又见他衣衫褴褛,背负九袋,更是不再犹豫,当下失声叫道:“老花!老花你怎么了?”赶忙将其扶坐起来,此人正是执法长老花景正,穆煊炽心中焦急,一时脱口而出的竟是两人私下里的称呼。但见他依旧面色红润,似是受伤不重,欲将其扶起,却又见殷血滴落。穆煊炽连忙查看,见花景正上身并无任何伤痕,往下查看,目眦欲裂。原来花景正左右小腿处被生生剜肉,脚骨已断,血淋林的,甚是可怖。随后而来的云裳也不禁为这残忍景象震住,穆煊炽心下悲痛,只知花景正尚有呼吸,却一直未转醒,于是从怀中掏出云梦熊蛇丸助花景正服下。李清沅见穆煊炽神色痛楚,只他内心懊恼,出言相慰道:“似是从那魔教重出,剑诀再现之后,江湖怕是又要唉,你先扶花长老进屋歇息。有些事,我还得与你言说。”穆煊炽压下心中的疑虑与愤怒,和李清沅一起,避开花景正的伤口,将其扶进内屋。李清沅吩咐穆煊炽准备好热水,又取来干净布条,亲自为其包扎。探其内息,不禁奇道:“咦?这可怪了。为何煊炽,你来助花长老调理内息。”穆煊炽依言而办,盘膝坐于花景正对面,左手推其胸,右手按其腹,不敢稍有怠忽,凝神致志的推气盘旋,他这一推一撤之见,心中大惊,之前所吸逍遥内力,竟皆无影无踪。李清沅见他脸色忽暗忽明,道是自己所料不错,心中的担忧不禁再增。原先穆煊炽无甚精厚内功,全仗吸收逍遥内功为己用。眼下情急所切,记起师父所教的淡泊境澄心法,缓慢吐纳,竟发现体内有另一道内力四处冲撞,威力巨大。当下收掌置心,眼观鼻,鼻观心,右手置上,左手置下,耳鼻之中皆有白雾显出。待得平息,便又探花景正内息,片刻后,撤力沉吟。原来他在花景正体内竟感觉不到一丝内力,可他呼吸平稳之至,面色平缓,不像内力全失之人。疑惑道:“这,我竟探不出丝毫内力,清沅姐也是如此?”李清沅缓缓点了点头,道:“这或许是一种药物的克制你的云梦熊蛇丸倒是至上良药啊,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血已经止了。”穆煊炽心中一惊,她怎么会知道这是云梦熊蛇丸?难道是师父告诉她的?疑问越来越多,穆煊炽苦思不得其解,只觉得三日之觉,竟是翻天覆地。 只听得院内“砰”“砰”两声,穆李二人惊讶对望。这一来二去,究竟是何人鬼祟偷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天降高手 两人前往院中一看,见地面各躺两人,一人身着淡黄衣衫,身材肥胖,另一人身着粉色衣衫,似是一名少女。穆煊炽认得这少女是孟敏川,却不识那人身份。只见李清沅抢到那人面前,呼道:“楚师兄!”原来这是一字派掌门张乾的二师弟楚风洵,其人和善真诚,不拘小节,再加上其“一字冲虚”掌法精妙绝伦,素来受人敬佩。可眼下竟受这般屈辱,李清沅不免心中痛骂这暗中之人无耻之极,当下朗声道:“阁下何人?暗处偷袭,岂不有失风范?快快出来,你我刀剑见真章!”她虽受伤,但服灵药后内力渐愈,中气充足,声音竟是在山中回响久绝。穆煊炽将孟敏川扶起,却见她双目圆睁,无受伤迹象,只是有些神情恍惚,当下松了口气,柔声道:“孟姑娘,你可还好?可有何处不适?”孟敏川似是充耳不闻,好一会儿,才大哭起来,穆煊炽一惊,虽不知如何安慰,但他想孟敏川定是吓坏了,一个深居简出的大小姐,遇到这般荒唐之事,手足无措,他也能理解。当下轻轻拍抚她的肩膀,道:“孟姑娘,你别害怕,你在这很安全,这是你的家啊,你快看。”孟敏川这才抬起头来,湿润的双眸环视四周,最终定格在穆煊炽身上,奇道:“丐帮的师哥,你怎么在这里?”穆煊炽刚想回答,却又听得“砰”的一声,一个纤瘦人影从天而降,摔在穆孟二人眼前。孟敏川“啊”的一叫,不由自主的扑向穆煊炽怀中,危机当头,穆煊炽却也觉得无甚大碍,可孟敏川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面庞绯红,转了身去。 穆煊炽见那人也是清醒着,不过似乎有隐约的痛楚。李清沅急忙奔近,惊道:“这冯掌门”穆煊炽知她是北冥派掌门,心中怒火上升,见李清沅神情之中大有悲伤之色,便平定心魔,道:“清李掌门,这一定是一场有计划的阴谋,”见这些摔落之人似无重伤,安心道:“大家且先进屋,商量对策。” 当下三人在穆李二人搀扶下进屋,不多时,又有各大门派的高手被扔进庭院,奇怪的是,始终找不到投掷方位。穆煊炽跃上树梢,几次守株待兔,均一无所获,气愤不已。这时,李清沅略近树下,道:“煊炽,孟小姐可能知道事情经过。”穆煊炽一听,顿时想起,孟玄凌夫妻和师父都不在那暗处之人的范围内,想来是武功不敌他三人。心下稍慰,轻点树枝,倏然落地。 穆煊炽见屋中聚满了各大门派高手,却又突然发现,少林派并无一人在内。那些人或重或轻地受了伤,李清沅毫不吝啬奕剑派丹露玉芹丸,让众人服下,大多伤势好转极快。穆煊炽坐在孟敏川身旁,听她讲自己是如何与黎颜穆煊炽这才知道这世家公子叫黎颜偷偷跟随父母去夺“寻龙剑诀”穆煊炽并不知“寻龙剑诀”具体是什么,半路和黎颜走散,遇上一路白衣“强盗”穆煊炽敢肯定这不是一般所说的强盗,被捉起来最后突然往平南山方向而来,之后,就是怎么被扔进这“端芷园”穆煊炽道原来这园子有这般好听的名字的事了。 “那当时有哪些人去夺那剑诀?我是说,几路人马?”穆煊炽心中疑惑魔教此举用意,看来魔教教主倒是“对症下药”啊。 “少林派无一人前往,我爹娘和孙师伯,还有北冥派冯师伯,一字派张师伯,之后李师伯也去了呢。” 穆煊炽心中一惊,忙道:“那你看看,这些人中,可有你张师伯?”孟敏川环顾四周,道:“没有啊。”“那丐帮另三位长老呢?”“我去的时候并未看见他们。”“那你知道那些呃,白衣强盗其他的一些,装束吗?特征什么的?”孟敏川思索了一会儿,道:“他们大概五个人,皆乘雪白马匹,都是年轻人,嗯,腰佩长剑他们都蒙着面,其他的我就不知了穆师哥,你之前没和其他丐帮兄弟们在一起啊?”穆煊炽道:“我就是不知这三日来发生了什么,才这般无奈焦急啊!那魔教的人,和他们可有相争?”孟敏川斩钉截铁道:“没有。” 穆煊炽心中困惑难耐,只觉得要是没人和自己说清楚,可真是要愁死自己了。 李清沅一边安抚着众人,一边也在打探消息。但见众人虽武艺高强,可是遇到这等怪事,竟也左右踯躅。她与穆煊炽也已然将山庄周围看了个遍,却也没发现任何可疑迹象,询问众人,也皆不知,自己是怎么被丢到半空摔下,且并未受伤。不过李清沅却隐约觉得,不是他们没有受伤,而是被一极强药物扼住本体内功,对身体俨然失去掌控。李清沅知道逍遥派门下便有这般奇物,只是逍遥派三十多年前便消失了,而如何使用这般也只有逍遥派弟子知晓。她觉得,有些事,是需要和穆煊炽说清了。 穆煊炽离开孟敏川后,走到了花景正身旁。看他沉睡不醒,又见他断折的脚骨,心中一酸,暗暗发誓定要将那贼人拨皮抽筋,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见花景正左手露在外边,俯身轻轻拉了拉被褥,叹了口气,转身欲走,却突然听到一声疾呼:“师兄!”穆煊炽一惊,以为花景正转醒,高兴道:“老花你”花景正双眉紧蹙,似是有极大痛楚,张口欲言,却显得喘息难以,穆煊炽连忙将其扶起,推入西癸内功,助其调息。“师兄!他他”花景正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句,“复派,别中了圈套!”穆煊炽在一旁静听,终于开口道:“老花,你别急,我一定治好你的伤。你不用担心师父,我想他武艺高强,不会有事。”花景正一直自言自语,翻来覆去,也就是“师兄”“圈套”“复派”这些字眼,穆煊炽虽对师父及三大长老处境担忧,可他向来视师父“降龙十八掌”精妙绝伦,他有时甚至觉得天下第一掌法必属“降龙十八掌”。所以他更想弄明白的是那“复派”的意思,难道说,魔教要独霸武林?可是,魔教何必“复派”?这一日来,事事匪夷所思,叫他大伤脑筋。 花景正嘟囔的一会,复又入睡,穆煊炽心中火烧火燎,坐立不安,索性独自出庄,在平南山上下探寻。 这边李清沅与幽幽转醒的冯桦相依长谈,冯桦听得李清沅说云裳与她大打出手,心中一凛,不再言语。李清沅见她神色多有不悦,知晓她最疼爱自己的云师妹,微微一笑,也不去纠结于此。 孟敏川独坐一旁,心中思念父母兄长,还有心心相印的黎颜,好好的武林大会,只因魔教的搅局,竟成这般散沙,那“寻龙剑诀”当真有如此大的威力?她年纪尚幼,不知武林人士,得武学秘籍,当通宵夜读,痴狂如魔,定要将其“啃食干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神医薛无 暖阳倾泄,微寒乍暖。冰缀青松,露浴红梅。一派洗净一切,目净心平的安静。穆煊炽踩着融雪初冰的山路,感受难得一遇的佳景清境,暂且忘记缠扰心头的无限烦忧。他缓步四顾,见四周树木高大,灌丛密集,流水解冻。只想着之前为何没留意过这般美景,倘若奕剑山庄不在此山,倒是一片修炼净心的绝佳之地。他信步而行,不知不觉,竟是到了悬崖峭壁之缘。但见白雾缭绕,宛若仙境。近处一看,大惊失色。只见那乱石嶙峋之地,竖着个小小的木牌,周围铺满梅瓣,还有丝丝雪粒,那梅瓣犹自存香,显然是放置不久。他抢近几步,见那木牌上书着“风葬情冢”,心下疑惑,又想起师父曾说过自己的母亲便是葬身于平南山幽谷之中,心中所想,便是母亲被人逼迫,自绝性命。见这木牌,不知所云,原先悠闲之情一扫而光。他见崖壑深,凌绝顶,心中存来已久的苦闷,不由自主想要释放,当下纵声长啸,山谷回转久绝。 独自坐于乱石之边,心中所思,皆是今日奇事。想到之前所遇怪人,难以平静,已然将那怪人与魔教联系起来,至于为何如此,他自己也不知晓。而当他转身下峰之时,却听得身后几丈处的山洞里发出几声呻吟。当下纵身前往。那山洞极不起眼,周围布满断枝残石,穆煊炽尚且需弯腰进入。此时他进入山洞,只觉眼前漆黑一片,一直往前走,也不知何时是尽头。不多时,他又听到那低低的呻吟声,还夹杂着另外一个人的丝丝耳语。他虽视力不佳,可听力极好,细微丝弱的声音,他也可辨别出是两名男子的声音。不知道走了有多久,穆煊炽隐约觉得自己是在走下坡路,可那声音时而断绝,时而重现,他只觉这声音似在身边,又似在远方。复行几步,隐约有日光射入,穆煊炽大惊,再走了几步,竟是出了山洞。刺眼的阳光不禁让穆煊炽伸手遮挡。他踉跄了几步,忽然踩到不似土地的物事,但听一人道:“小叫化忒也无礼,没看到你师伯我在行医治病啊,快快放开你的臭脚,当真污了我的新衣。”穆煊炽渐渐睁开了眼睛,见眼前两人,一人蓝衣布帽,肩负医袋,面容苍白,两撇小胡子,是个中年男子。另一人是穆煊炽所知的孟易川,只是不知他二人何得以相聚于此?他虽然不知这中年人是谁,但是他曾听师父说过别情谷神医薛无的装扮,眼下此人,应是薛无了。 “薛师伯好啊,小子无礼,冒犯师伯了,这里给您赔不是了。”他现下衣衫破烂,面容脏污,却句句诚恳,礼数毕周。薛无会心一笑,道:“孙老头子倒是教徒有方。嗯,不错不错,”说罢戳了戳身边的孟易川,“不像你,不懂礼数,要不是看在你父母面上,我定不愿救你。” 孟易川突然涨红了脸,不去看二人,只兀自忍痛呻吟。穆煊炽这才发现,原来他依旧没能逃脱自己所种的天山雪虫草毒的侵蚀,又见薛无细心把脉,想必就连神医也无法解这奇毒了吧。心中窃喜不已,却突然惊觉这周围景象早与先前大不相同了。四周观望,地势平坦,几条平铺道路直向北去,雪景不复,枯草重现。原来,这山洞一走,竟是到了山脚。 “这是通往山脚的?原来这还有密道!可这不加掩饰,那那魔教如若发现,岂不坏了大事?”穆煊炽虽是无意发现密道,但那四周毫无遮掩,只要细心查找,定能发现,却不知薛无又怎么和孟易川来到山脚? 薛无见穆煊炽一脸疑惑,起身道:“倒也多亏了这小子,我们得以逃脱魔教追杀啊。只是其余的人,就不知如何了。” 穆煊炽托着额头,无奈道:“我真的是不知道这几天来发生了什么。这些事,一股脑冲到我面前,而我,却什么也不知道。这些前来参会的人,受伤的,失踪的,又没有人能完整的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当真是焦头烂额啊,如果我猜的没错,师伯也是不大清楚吧。” 薛无惊讶地看了看穆煊炽,道:“小叫化这话说得可真奇了,你不应该和你师父在一起吗?你又怎么不知这几日所生之事?” 穆煊炽道:“我昏睡了三天三夜,这一觉醒来,就不见人踪,什么魔教之事也是一无所知啊。”薛无道:“这般睡劲?难不成你受了伤?”当下捏住穆煊炽手腕,抚着胡子,沉吟道:“这我还真没遇过,啧,看来你小子定有一番奇遇啊。”穆煊炽道:“我体内原先的真气被另一道霸道的真气所压制,这确实是奇遇了,唉,只是福是祸不得而知了。”薛无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素知老叫化德行兼高,他门下弟子我虽知不多,但我对你却印象深刻啊。这个人的修行嘛,远不是我能插嘴的。”穆煊炽见他笑地慈和,不知他所说对自己“印象深刻”是怎么回事,却听孟易川大声哭号起来。薛无叹了一口气,手起刀落,在孟易川头前部神庭穴下三分处,划了一个细细的伤口,待得血丝流出,又在其人中穴处推挤几下,孟易川哼唧几声,又晕了过去。薛无道:“我隐约知道这是一种雪域奇毒,但是确实难以治疗,这更像是蛊毒。”“蛊毒?”“不错,我虽知如何治疗,但是药材难寻。”穆煊炽心中暗叹别情谷神医医术高超,这毒原是自己所下,其实他与孟易川并无大矛盾,只他恼恨孟玄凌与云裳,不免迁怒于他人。 穆煊炽见孟易川脸色渐佳,知薛无推穴放血之术已起作用,却也不甚着急,只因他心中被另一事所困。询问薛无关于魔教一事,薛无坦言自己深居幽谷,于江湖之事素厌过问,只这次事关武林动荡,才不得不风雪兼程来到平南山,却又难推旧情,准许医治孟易川。穆煊炽道:“魔教真的和你们动起手来?”“那倒没有,那劳什子教主将一本破书一扬,这可不得了了,那些人各各眼红,争相着要抢那东西。倒是你师父,向来无欲无求的老叫化子,何时对那书这般心急?”薛无看着地面呆呆出神,忽又道:“但是袭击我们的对,对,不是魔教的人,我当真是老糊涂了,这般不分青红皂白,这下可是冤枉他们喽!我这老糊涂也就仗着自己的一大把年纪,打个迷,我猜那是,逍遥武功!”穆煊炽心下好笑,可再次听到“逍遥”二字,着实难再淡定,道:“逍遥派自第四任掌门云霄子之后,便再无后人,弟子四散,消弭于江湖也有几十年了。而且,逍遥武功大多失传啊。” 薛无狡黠一笑,道:“不不不,那并未失传,因为我眼前这位,不就是会逍遥折梅手吗?”穆煊炽道他说的是自己,心中大惊,不知他为何知晓,却见薛无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孟易川,道:“只学其表,未知其理,使出来可笑至极啊。连威风都没了,哈哈哈。”这时,穆煊炽才明白他说的是孟易川,只是孟易川又如何会得逍遥派武功呢?薛无继续道:“其实啊,这孟玄凌孟庄主,可是与逍遥派有极深的渊源呢,我看这小子的武功,多半偷学自他父亲。而他父亲嘛,嘿嘿”薛无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穆煊炽突然想到受伤的花景正,连忙道:“薛师伯,山庄中还有些许受伤的客人们。而且,敝帮执法长老伤势极重,还望薛师伯出手相助,在此谢过薛师伯。”说罢拜伏在地。薛无赶忙扶起他,正色道:“我并不是见人就救,但我也不会见死不救,你放心,花老头的事包在我身上,至于其他人,也不用你来恳求。”穆煊炽虽就此见过薛无一面,却对他印象极好。见他虽其貌不扬,但善于助人,医识渊博,又是这般随和风趣,只想他该是和花景正意气相投,当下心中微宽。 “这山道极为便捷,我就原路返回,去那什么,什么?”“端芷园,师伯可需得地图?”“那你可不要小瞧我啊,我一直住在深山沟里,对这什么方位啊,山道啊,了解极清。再加上啊,我记忆力好,孟玄凌就这么带我绕着一圈,哈哈,我就记住了,什么这个园那个亭的” 当下两人叙说几句,穆煊炽守在山脚,也便探寻周遭人事。薛无孤身前往,将孟易川交给穆煊炽照看,且把如何抑制这奇毒的方法教给了穆煊炽。 穆煊炽将孟易川移了移,让黑漆的山洞,暂时将其遮掩,又取了些枯枝覆在孟易川身上,这才离开此地。 他沿着山脚转了一圈,但见四周地势平坦,一条清澈小溪穿谷而来。山脚下温度较高,雪早已融化,露出些植被,但因未临春季,颜色枯槁。抬头而忘,远远瞧见奕剑山庄巍峨矗立在山腰,阳光投射,威严壮丽。他想到之前所见怪人,寻思着奕剑山庄内为何有这样的人存在,他面部脓疮,想必是修炼毒功所致。 他走进一棵大树下,倚着树干而憩。日照当头,周围温度渐高。穆煊炽只觉头昏脑胀,身心俱疲,竟就想这般入睡。为何睡了三天还要再睡?他当真是太困了?还是 这时,大树后,一个人影,渐渐显现。“睡吧,睡吧,睡醒了就好了,呵呵,睡吧” 听着这蛊惑的声音,穆煊炽再也挣扎不起,徒劳了几下,陷入了沉睡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旧人重逢 穆煊炽觉得自己像是沉入幽深的大海,燥热感觉渐渐消失,清凉舒适之感遍布全身。他开始挣扎,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不正常的舒适要将自己卷入黑洞。“啊!”他大叫一声,顿时惊醒,使劲眨了眨双眼,见日头当中,原以为自己这一睡又不知过了多久。却听得头顶有人说道:“别那么急啊,你没睡多久,一盏茶的功夫而已。”穆煊炽觉得这人声音极为熟悉,在自己意识并不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脱口而出:“你怎么又来了啊。”那人嘻嘻一笑,坐了下来,道:“我还没教你武功,嘿嘿,你还得跟我后边学习。” 穆煊炽见这是先前的那个怪人,丑陋的面庞展开“花”般的笑容,几欲作呕,摆摆手,道:“谁要学你的功夫,想叫我和你一般脸生癞疮,头发脱落?”那人也不气恼,道:“你先前不是叫我前辈叫的亲热的狠吗?现在这是怎么了?”“我?那是我瞎了眼!我最近眼睛不舒服,看不太清东西。再说,什么亲热?我那是礼节!”穆煊炽忽然想到自己先前的怀疑,问道:“你是魔教的?”那人突然变脸,怒道:“你小子不知好歹!我好心授你武功,你却这般辱骂我!我与那邪教无半毛钱关系!”说罢转过身去,兀自生气,竟与穆煊炽较上劲了。 穆煊炽轻蔑地一笑,道:“那你也不是什么正道,我看你这满脸呃,多半是所练毒功走火入魔,哼哼。”他不愿与怪人再做纠缠,只想着赶紧搜寻关于孟敏川所说的白衣人的线索,再回山庄陪着李清沅处理相关事宜。他起身离树,见怪人依旧背对着他,心中有些歉疚,可也不想表达,便直接走了。 他走了几步,但觉背后凉风袭来,转身一看,那怪人再次消失。他心中焦躁,朗声道:“我不知你名,你不知我姓,希望你别再叨扰于我!” 一个时辰后,穆煊炽一无所获,山脚较近地区均无人烟,四下勘察,地面不似有人马跨过痕迹。他已将山庄上下探寻一遍,既无处藏身,那这些人又是怎么被扔进同一个园子中呢,多人同时落地,并不像是单独一人作案啊。 他又回到之前那棵树下,捡起一根断枝,在地面划来划去,竟是在勾勒平南山上的地形图。这时,远道上传来清晰的马蹄踏落声,两匹骏马一前一后,相驰而近。穆煊炽只听到一声清甜的呼唤:“煊炽!”当即转身一看,当先的一匹骏马四肢修长,双足腾空,飞驰向前,正是自己的爱马白足。而马上之人一身淡紫长锦衣,搭上雪羽肩,云丝束起,银簪斜插,流苏微浮。秀美的瓜子脸蛋上未施粉黛,吟吟浅笑,眉宇间英气十足。“怎么?这才几日不见,就忘记我啦?”林紫英轻身下马,牵着白足慢慢走进,“瞧你那傻样,你看看谁来了?” 顺着林紫英的目光,穆煊炽这才注意到林紫英身后的另一名女子。但见她面色苍白,三十岁左右年纪,,头戴束发金冠,神色冷峻。穆煊炽吃惊中夹杂着欢喜,几步抢进,呼道:“灵姐!”那女子本来不苟言笑,见穆煊炽这般呆痴的模样,不免轻笑道:“早听英儿说你越发痴傻,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穆煊炽攥紧林紫英的双手,见她双目含情,眼中尽是关切思怀,当下紧紧抱住她,两人相拥片刻,林紫英突然忸怩着道:“煊炽,灵姐还在这儿呢。”穆煊炽知她面皮薄,便放开了她,却依旧十指相扣。“我早就见怪不怪了,”周灵翻身下马,走向穆林二人,“炽儿,你这位林姑娘思念你的紧啊,这不,非说担心你。结果,把我也给糊弄来了。”她绕着穆煊炽看了又看,道:“看来你没什么大碍,嗯,不过,有些人就不那么幸运了。”双颊绯红的林紫英突然插口道:“灵姐,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煊炽,我和灵姐这一路可是见到不少怪事呢。”“我看这地方没人,在这说也无妨。” 当下三人席地而坐,周灵将她与林紫英这一路来所见到的事一一道出。“我们一路来,见到了好几拨身着白衣,脸罩面纱的年轻人。我和英儿所走的皆是狭窄近道,一路上行人甚少,却独独总有这批人。毕竟这些路,知晓的人极少。待我们到达柳岳湖时,我们向东,前往株州境内,而他们则是向西,前往卢州境内。之后的一段路,我们也没在见到他们,可是越临近平南山,我们又见到了他们。这些人行动有素,装束奇特,早先就引起了我的注意,只是我实在猜不出他们的派别。这一次,我见随同他们的还有一些拉轿子的车夫。” 穆煊炽道:“难道他们还带了其他人?今日许多武林好手被扔进奕剑山庄,这也许是”周灵道:“我数了数,六坐轿子。如果你说是那些人扔的话,我”突然,她止住话头,问道:“你这几日在山庄可是发生什么古怪之事?”当下穆煊炽将自己如何被怪人袭击,如何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如何遇见从天而落的各路豪杰的事说了一通。林紫英道:“我倒是很好奇这位李掌门啊,能得到你的赞扬,那可是她莫大的荣幸啊。”穆煊炽知晓她大度,断然不会嫉妒他人,只是存心逗她道:“她再怎么好,又怎么比得上你?”果然,林紫英又涨红了脸,不去理会他了。周灵在一旁独自沉思,眉头紧锁。穆煊炽见自己的结拜姐姐如此,便知此时是最不能打扰她的。自他出生不久后,便是周灵带他生活,周灵当时也只是个少女,独自带着个幼儿,不免被人闲言碎语猜忌。可周灵却毫不顾忌,只因她有着独门高强的武功,不过穆煊炽并未见她使用过这般厉害的功夫。周灵记忆超强,天资聪颖,乱糟糟的事情也能被她理出头绪,而她自是需要这样的一段平静时刻用来思考。 不一会儿,周灵突然唤道:“炽儿,你随我来。英儿,有些事不便与你说,你也别介意啊。” 林紫英轻轻一笑道:“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穆煊炽见周灵步履如飞,绕山脚而行,竟是直奔那秘密山洞。穆煊炽惊道:“这灵姐,我们这是要”周灵骤然回头,道:“你相信我吗?”穆煊炽道:“我信,只是我把孟易川藏在里边了。”周灵秀眉轻扬,道:“他的小儿子?”“是。”“那敢情好啊,我先废了他!”“哎!别别别,我把从你那偷来的天山雪虫草丸给他吃了,他现在半死不活呢。”周灵惊道:“你小子,偷我东西!你没全部拿走吧,这炼制很不容易的,唉,暴殄天物啊!”两人一边拌嘴一边前行,周灵见穆煊炽将孟易川藏匿之地,也不去追究,只弯腰而行。地势渐渐上坡,寒气愈加刺骨,两人已然到了山顶。 周灵走向那悬崖边的木牌,轻声道:“你对逍遥派知晓多少?”穆煊炽见她神情中隐有悲伤,道:“逍遥派几十年前不是绝迹江湖了吗?”“我想你该记得,你幼时我所传授与你的内功便是北冥神功,只不过你所学甚浅罢了。后来,你在三年前曾吸走早已隐世的一位逍遥派高手的几十年内功,而那个人,就是逍遥派第四代掌门云霄子。”穆煊炽心中五味杂陈,默然不语。“当然,我是你的帮凶,我将云霄子逼入绝境,助你吸收他的内功。而他哼,他倒没有死,不过成了废人,你我将他囚禁在莫岭村,让他为他所犯下的错误反省但他不知悔改于是,你拿他女儿的性命威胁他” “灵姐,旧事难追,你别再说了。”穆煊炽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眼前闪现的皆是莫云霄那扭曲可怖的面庞。周灵不去理他,继续道:”“他是罪有应得不过他那女儿,却并不认识作为父亲的他他的关门弟子,是个皇族郡主,对他有着深深的爱恋。而他,却为了自己的野心,葬送了她的性命。其实这位郡主在学得北冥神功后,又学得了一些奕剑派武功,她将二者结合,形成了自己的招数西癸内功。所以,若说逍遥派烟消云散,倒也不太合适。逍遥派的武功绝学自那郡主后,传承下来,不过略微有些变化罢了。而逍遥派,若是想复派,也未必不可能。因为云霄子的女儿阴差阳错下学得了逍遥派部分武功,并和自己的丈夫潜加研究,又是形成了独特的一路武功所以说,谁是正统,倒是一点也说不准了。”穆煊炽低头不语,他对云霄子恨之入骨,可却又总不愿回想往事,周灵这般一股脑吐露这些,只叫他头疼难当。“你不愿想,这也怪不得你,我也不愿说。可是今天这情形,我必须得说了。我有理由觉得那些白衣人是逍遥派弟子,不,也许不该说是逍遥派,他们打着复兴逍遥派的名义,实则是想”“行魔教之实,又或者,他们就是魔教的人!”穆煊炽突然抬头,眼中闪烁不明情绪,他与周灵对望一眼,四周复又安静下来,只听得呼呼凉风,簌簌落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旧事惊觉 周灵拉起穆煊炽的手,将他引到木牌之边,叹息道:“这是当年端穆郡主葬身之地,”她看向穆煊炽的眼中充满宽慰,“不过万幸的事,我救下了她的儿子。”穆煊炽颤动着嘴唇,神色悲戚,慢慢地俯下身子,跪倒在木牌之旁。周灵轻轻抚着他的头发,道:“我这一身武功,其实传自于端穆郡主,她是我的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没能救下她,终究抱憾终身。” 远处日光渐倾,云雾散去。穆煊炽静静地靠着周灵,看不清情绪。自始至终,他的眼睛没有离开那悬崖木牌。“今日我见到薛无了,他说他识得我,可自我有记忆起,我就没见过他。是在那之前吗?”穆煊炽虽知自己师父与薛无关系极好,可他却可以确定,自己在丐帮时并未与其打过照面。周灵不知他为何提出这般疑问,可心中却知,有些事,需得今日说个明白了。“你还是婴儿的时候,右足外踝尖穴与内踝尖穴之间曾被利刃划伤,虽未断筋骨,却可让你毕生再难正常行走。当时,是孙自鑫请来薛无替你治好脚伤的。你看看,你现在着这破烂衣衫,是不是露出了右足踝?”穆煊炽低头一看,原来先前争斗过程中衣角破裂露出足踝。他见自己右腿足踝处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以前未曾这般留意,只道是无意划伤,没想到,竟还有这般故事。“我只道那是唉,也难怪薛无那般了。灵姐,原来,你是我妈妈的弟子。我之前,一直不知道”周灵道:“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我不想图惹是非。这件事,除了孙帮主和师父知道,现下多了一个你,是断断不可让其他人知道了。”“灵姐,没想到,你也算得上是逍遥派弟子了。”穆煊炽心中暗暗佩服,只想着自己与周灵的关系还能有这般渊源。 周灵正色道:“不,其实不然。原先的逍遥派武功绝学早七零八落,大部分人也只是学到其中一种。但逍遥武功博大精深,就算是只学到一种,却也足以在江湖有一己立足之地了。而那些才智更上的人,则将其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的独创武功。端穆郡主却是另辟蹊径,融北冥神功与奕剑冲虚心经为西癸神功,但她并没有野心,没有称霸武林的野心。可她丈夫有,孟玄凌孟庄主可是野心勃勃的紧啊。” 穆煊炽奇道:“原来在我很小的时候,你传我的一些内功,竟是妈妈的心血难道孟玄凌娶妈妈竟是为了偷学逍遥武功?”“不错,他也的确学到了,可是不是正宗的北冥神功哦。当年,师父知道孟玄凌的称霸野心,她知道也许自己的丈夫不仅想要武林盟主之位,还更想要那个至尊天子之位,夺得寻龙剑诀。所以,当孟玄凌请求师父默下北冥逍遥心法时,师父略加修改皇帝毕竟是师父的伯父,而且,皇帝很疼爱师父师父也知道,一旦江湖豪杰与朝堂皇族发生冲突,魔教插足,天下浩劫,异族入侵,遭殃的只有百姓。”周灵一生中最敬佩自己的师父,但顺带着厌恶起了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孟玄凌便是其中之一,“孟玄凌在自己家里举办武林大会,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还有和他狼狈为奸的北冥派!他这几年苦心孤诣,结识了不少武林豪杰。现在谁说到孟玄凌不是大加赞赏?说他义薄云天,为人诚恳?连他的大儿子都与那林海山庄的少庄主齐名天下你知道,孟玄凌对外是怎般宣称的吗?说那孟临川是他与师父的儿子,我当真是要笑掉大牙。他不过是为了怕皇室的人对他打击报复,便捏造了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形象,如何忍辱负重,如何被戴绿帽其实那孟临川也不过是他出轨偷情的产物!我早打听过了,在师父还是庄主夫人的时候,他就在外面认识了云裳,和她,哼,苟且之事孟临川就是云裳和他的儿子,而且,你还没出生呢,孟临川就出世了。世人眼拙,不知好歹。男子在外偷情便情有可原,女子心中有爱却被世人排挤,倒是没有这般道理!” 穆煊炽见她说得愤慨,心中也不禁有气,但世事如此,不公之处何其多也,有很多事,难以改变。就像人们这世俗伦常的观念,又怎能是凭一己之力可以更改的?穆煊炽看着远方渐渐染红的天空,不知不觉间,晚霞铺天,红日西斜,原先热浪午后,现下清凉傍晚。他心中像是有无数浪花冲击海岸,小舟四荡,渺无归处。“逍遥派,逍遥派”。他一直在心中回想着关于所知的一切,迷雾渐去,月光引路,舟归港岸。他喃喃道:“逍遥派和魔教有没有关系,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但是寻龙剑诀与逍遥派是否有关呢?这些江湖大大小小帮派,又会否是逍遥派余众的苟延残喘?也许,真正的逍遥传人另有他人?魔教又怎么会有寻龙剑诀?为何又在这武林大会之时拱手献上?这种种谜团,只让我觉得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周灵道:“要解决这些事,我们需得找到那些白衣怪人。只不过,他们行踪隐蔽,自我最后一次遇见他们,便再无第二次了。照你说的,那些白衣人依旧在株州境内,可奇怪的是,我亲眼见他们步入卢州境内那只能说明,他们有几拨人分往东西南北等等,你说那些受伤的人们,他们是在同一个地方被抓的吗?”穆煊炽想起听他们叙说之时,曾注意到他们是在不同地点被一群白衣人所抓,心下了然,道:“不是。灵姐,也许,这些人是想可难道他们的武功竟皆如此之高,连败数名江湖成名高手吗?”周灵轻笑道:“想必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绝招百出,各领风骚。我们所知晓的也就是些名门武派,又有多少是我们所不知的呢?”穆煊炽点头赞同,可总觉得这些人的出现觉得不会有好事。心中担心师父安危,只得道:“灵姐,不知你可否愿意随我去奕剑山庄一趟?”“也好,我们也谈了这么久了,我在此等你,你去接英儿吧。”穆煊炽当下转身便走,可他并未注意到,身后树影中突然窜出的黑影。 周灵看着穆煊炽远去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可就在此时,身后一人猛然袭来。那人右手出掌,直取周灵风池穴。周灵侧身一转,左手上抽,一招“凤台吹箫”急出疾点,取其巨阙穴,右手下沉,一招“银河暗渡”,夺其关元穴。而那人身形好快,脚跟半旋,拢指一拂,两人掌力相撞,均未得逞。周灵当下定身,礼貌性地问道:“阁下何人?背后偷袭可不光明正大啊”但见眼前这人面目丑陋,癞疮遍布,令人作呕,略显老态,却身法轻灵。原来这就是先前一直纠缠穆煊炽的怪人,穆周二人均思有要事,心神不宁,这怪人何时所来,连周灵也无从知晓。“啊,我没要伤你啊,你武功这么高,我也伤不了你啊,嘿嘿,我就是好玩儿。我刚来啊,听你和那臭小子说什么逍遥派!哈哈哈,世上谁人不知逍遥派几十年前就绝迹江湖之事啊,大小两娃娃,当真愚钝!”怪人嗤笑一声,也不去理会周灵的问题,兀自坐倒在地,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干饼,香甜地啃咬起来。 见他这般放纵模样,周灵突然想到穆煊炽所说的“丑陋怪人”,又见他的外貌与穆煊炽所描述的极为相似,心下大惊。她知这人武功极高,可不知,他一直“跟踪”穆煊炽意欲何为? “我看你与那小子关系很好啊,你们是姐弟?”怪人问道。 “你不和我说你是谁,反而来问我问题。你不说你是谁,我就不理你!”周灵见他无甚恶意,胆子也便大了起来。 那人一脸惊讶的看着她,道:“连脾气都这么像,一定是姐弟。嗯,没想到那臭小子有这么漂亮的姐姐。” 周灵见他说话肆无忌惮,加之平日无人赞叹过自己的容颜,听得这怪人如此“赞赏”,脸色微红,怒道:“你说话怎么这般轻浮?”那人正自高兴吃饼,被她一声怒喝,险些噎着,道:“我怎么啦,我说话就这样啊。啊,也可能我好几年没说话了,嘿嘿,多有得罪啊。”周灵见他前言不搭后语,原先的戾气一扫而空,反而谦和有礼,这可让她摸不着头脑了。 “你认识呃,穆端?就是我弟弟?”周灵轻问道,免得再叫他噎着。 “那小子叫穆端?哈哈哈,我知道他名字了,哈哈哈!但他还不知道我的,我就不告诉他,嘿嘿。”怪人像是得到了宝物般痴笑起来。周灵见他如此孩童般的模样,心中的厌恶感渐渐淡去,反而对他徒增同情。“那你不告诉我名字,我如果想和你做朋友的话,怎么称呼你呢?”周灵放下戒备,坐在怪人对面的石头上,注视着他的双眼。那怪人突然停止咀嚼,望着周灵道:“朋友?朋友?我我没有朋友哎,哈,那好啊,我一直就想教那穆端小子武功,他不愿意学,现在他姐姐是我朋友,那他就必须要学了!”他难得清澈的双眼放射出喜悦的光芒,拉起周灵的手,道:“我不知道我的名字,但人家都叫我甲乙,这也许是我的名字哎。”这次,周灵没有嫌弃他,而是微微一笑,道:“我叫周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其名甲乙 这边穆煊炽下山去寻林紫英,却在山洞处看见了试图往外攀爬的孟易川。穆煊炽大喊一声:“喂!孟贤弟!”孟易川浑身一颤,险些晕过去,回首一看是个叫化,微微心定,道:“丐帮这位师哥,你可吓死我了。”穆煊炽走到他跟前蹲下,道:“孟贤弟,你在这里很安全的,还想去哪儿呢?不然过会儿薛神医找不找你可会怪在我头上,而你爹妈则会怪在薛神医头上。省省吧,啊,我会保护你的,嗯?”孟易川看着穆煊炽不怀好意的笑,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颤声道:“丐帮师哥,我可没得罪过你,你你,你为何这般为难与我?”穆煊炽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树枝,轻轻放置在孟易川头上,柔声道:“这树枝遮护效果极佳,孟贤弟可不要浪费了。”孟易川惊吓过度,阴森森的穆煊炽怎么也让人不舒服,他害怕至极,竟是闭上了双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忽然,穆煊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贤弟啊,你胆儿也忒小了吧,我这不就吓你一吓,你看你,哈哈哈哈哈。”孟易川见他不过是开玩笑,心中惊吓稍减,可依旧有些不放心,“丐帮师哥,你莫再笑我了”“啊,当真对不住,贤弟啊,愚兄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了。”穆煊炽笑得开心灿烂,恶意全减,孟易川松了一口气,道“无碍。”却不愿再去搭理穆煊炽,权当他是个疯癫叫化。 穆煊炽将孟易川扶回原位,正色道:“孟贤弟,这是薛神医吩咐我做的,你且稍安勿躁,我过会儿会叫几个人来将你抬回弈剑山庄。”孟易川这才长舒一口气,道:“如此有劳敢问师哥贵姓?”穆煊炽见孟易川笑意展开,只他是相信自己了,道:“我姓穆。”孟易川双手一作揖,笑道:“有劳穆师哥。” 置办好一切,穆煊炽走向了先前那棵大树。远远听到悠扬的笛声传来,枯树下,林紫英手持竹笛,身旁两匹骏马安静休憩,不出异声。相隔几步,穆煊炽驻足聆听,两人对视而笑,待得林紫英一曲终了。穆煊炽才走进树下,两人相拥片刻,穆煊炽道:“让你久等了,我和灵姐”林紫英突然伸手轻按他的嘴唇,道:“我都明白,你不用在意我的。”穆煊炽见她神色温和,道:“不,这些事,我原就是想和你说的,只是现在时机未到,等时机到了,我解释与你可好?”林紫英微微一笑,道:“好啊,不过你也知道,我最厌烦江湖这些乱事了,这些尔虞我诈,我一个也看不上眼呢。”穆煊炽轻弹她的额头,笑道:“我就知道,不过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林紫英见他这般嬉皮的模样,道:“灵姐没和你来,是有什么事吗?”穆煊炽道:“我们这就去弈剑山庄与灵姐会合。” 当下两人各自牵马,走羊肠小道,不一会儿,便到了弈剑山庄门前。林紫英抬目四望,这是她第一次来弈剑山庄,心中赞叹山庄典雅恢宏,只可惜这主人自己实则不喜。 最近几日事情搅局,山庄守卫皆去。两人推开大门,就这般大摇大摆走将进去。林紫英见山庄园林处植满红梅,惊道:“我原先以为这般古朴庄园,是该万花皆种,万树皆植。可没想到”穆煊炽抿唇一笑,道:“太单调?”林紫英摇摇头,道:“痴情于红梅,想必是睹物思人,才会这般。”穆煊炽脸色微变,道:“这孟玄凌哪是那闲人雅士,忠于情,诚于心?他这么做,多半另有所图。” 待得穆林二人踏入燕园,向西而行,穿过几座亭阁,小桥流水,复向北而行,山路盘旋,不久便到了他与周灵约定的地点。两人先前将马匹留在东边马厩,轻身而行,脚步便快了许多。渐往山顶而去,楼阁渐少,便在山腰山峰中间处修建一个小小的凉亭。穆煊炽见周灵未到,便提议道:“我们去那歇歇脚,山路走久,你也累了。”林紫英点头赞成。 两人憩于凉亭,见天边彩云披霞,夕阳映辉,觉得此般美景,自是雪后观赏最美,山顶处一些未化积雪,在彩霞映照下,晶莹夺目,似是仙境,红白交映。林紫英见亭子周围丛丛而植的沁雪红梅,香淡怡人,轻声道:“煊炽,你要答应我,待得你复仇成功后,我们就隐居华安山吧,那里很美,云海怪石,松迎归客”穆煊炽见她神情向往,心中没来由的痛楚,道:“好,我们以后就做那清净隐士了。”林紫英看着他的双眸,心中之事隐藏很久,可她今日终究需解释清楚。她叹了一口气,道:“煊炽,我这两年来与你相知相识,我知你是丐帮弟子,可你却从未问过我的身份”穆煊炽忽然道:“我何必在乎一个人家世何如?我不就是一个小叫化吗?而且我见过你的大哥,那时候,他来追回你,不让你与我一同浪迹江湖。”林紫英笑道:“是啊,我有两个哥哥,他们平日对我宠爱极佳,自是不愿我与你这脏兮兮的小叫化到处游玩了。”像是想到两人当时为逃离林紫英大哥追捕时的狼狈模样,穆煊炽痴笑起来:“那时候我武功还不高,好几次差点被你大哥打死。”林紫英嗔道:“我大哥可没那么凶狠啊。”穆煊炽道:“哎,我吃醋了啊,你这么维护你大哥。”林紫英轻轻捏住他的耳朵,突然一掐,得意得笑了起来,道:“可没有你吃醋的份哦。”穆煊炽赶忙“求饶”,道:“紫英啊,我知道我知道,嘿嘿,和你闹着玩呢。再说了,以后我要娶你为妻,可怎么着也得和你家人搞好关系吧,嗯?”林紫英见他虽看似轻浮,实则关心自己之至。她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婚姻大事,自是希望可以得到家人支持。但她心中却另想,不如果家人硬要阻拦,她也会义无反顾跟随穆煊炽,只是她并未与穆煊炽明说。两人心有灵犀,都以对方为先。 林紫英缓缓地靠在穆煊炽的肩头,道:“煊炽,我想,就算我不说,你也能猜到我的身份了吧。”穆煊炽笑道:“当然,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林紫英一惊,道:“这么厉害?”穆煊炽狡黠一笑,道:“我知道眼前的这位,将是我一生要守护的爱人。”林紫英没想到他会这般回答,惊喜交加,却不知觉的红了双颊,嗔道:“你就会贫嘴!”穆煊炽哈哈大笑,道:“我只和你贫嘴!”两人四目相对,林紫英见穆煊炽星目剑眉,嘴角擒笑。穆煊炽见林紫英柳眉妙目,面色微红。林紫英面皮薄,立刻又转过身去,却突然发现周灵站在不远处,当下一惊,呼道:“灵姐!” 周灵见穆林二人这般,只道年轻人爱意正浓,忍不住笑了起来。在林紫英那声呼喊后,穆煊炽才回过神来,一向大大咧咧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般赤露露的曝光,让他面带羞色。周灵却不去管二人的这些动作,只道:“穆端,给你介绍个朋友。”说罢指向身后面带微笑的怪人甲乙。穆煊炽还没从这奇怪的称呼“穆端”中回过神来,就看见那叫人生厌的怪人一脸谄媚,而周灵似乎对他颇有好感。林紫英也觉云里雾里,脱口而出:“灵姐,煊”周灵不愿让甲乙知晓穆煊炽真实姓名,便用师父端穆郡主的封号“端穆”倒转一下,称呼穆煊炽。见林紫英快要说出穆煊炽真名,当下打断道:“穆端,林秀,这位是甲乙前辈。”林紫英又听得自己成了“林秀”,隐约明白了周灵是不愿自己与穆煊炽暴露真实姓名。而穆煊炽也知晓了周灵的用意,道:“原来你姓贾?”周灵见他神情中颇为无礼,道:“这位是奕剑派前辈,不许无礼。”林紫英穆煊炽对望一眼,竟皆惊讶。穆煊炽想的是这三番五次找自己麻烦的人竟是奕剑派前辈,林紫英奇的是难道穆煊炽认识这个怪人? 只见那甲乙站直了身子,不似先前那般猥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别人都叫我甲乙,姓不姓贾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姓穆,哈哈哈哈哈!咱两之中,还是我先知道你的名字,你输了,你得跟我后边学武功。”穆煊炽见甲乙每次一见自己就是要教自己武功,当真匪夷所思,却不知他用意善恶。甲乙见穆煊炽迟疑不已,也不恼怒,只道:“我确实记性不好,可我还是记得我的绝招,哈哈,你和我认真学习,绝对只好不坏!” 周灵见穆煊炽无动于衷,急道:“穆端,还不快谢过前辈!”穆煊炽见周灵挤眉弄眼,当下醒悟过来,恭敬一拜,道:“如此,晚生多谢前辈!”甲乙赞许的一笑,将他扶起,道:“这不就好啦,穆端啊,你也不用拜我为师,我觉着你我有缘,嘿嘿,老头子一生最看重缘分。老头子见到你第一面就欢喜不已,你这小子聪慧敏捷还是个小叫化,哈哈哈!”穆煊炽见他说话思维混乱,但觉得他总是一番好意,不忍拂了他,只想着自己也不是偷学奕剑派武功,是人家前辈强迫的。如此一想,心中舒服不少。 周灵见此,心中宽慰,拉着林紫英离开此处。林紫英面露疑色,却听得周灵道:“我们可不能在场你不用担心,待我细细与你解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一生所爱 甲乙见周灵拉着林紫英远去,暗赞周灵深知江湖规矩,通情达理。他见穆煊炽不再是一脸呆滞疑惑的表情,反而变得正经冷静,奇道:“你小子先前可是对我大呼小叫啊,现在怎么了?听你姐姐说的话,对我大有改观?”穆煊炽瞥了瞥嘴,漫不经心道:“那没有,我也是好奇嘛。对您这般武艺高强,又神出鬼没的大师前辈,作为后生小辈的我,总得有敬畏之心。”甲乙大声道:“那你对我还是老态度?”穆煊炽想他说话向来千奇百怪,也不去琢磨其他含义,只说道:“不完全是,但是我相信,前辈是不希望自己的绝招武功被历史湮没,需要我这样一个聪明机灵的小叫化来传承!”甲乙听完大悦,道:“这就对了嘛,乖乖的和我学啊。” 甲乙让穆煊炽坐在亭中,说道自己要为他展示一套精妙的剑术,穆煊炽打了个哈欠,道:“我一定专心致志。”心中却想着该如何向他询问关于体内异种真气的事。 “小子,看好了啊!”只见甲乙不知从哪捡来一根树枝,右手一荡,真气蕴劲,以枝做剑。他右手持“剑”,左手却使掌法。但见他左手向右一划,右手持“剑”向左一刺,剑掌交叉成十字形。但见他左脚后撤,右脚前驱,双脚来回移动。穆煊炽一惊,原先睡意驱走,心中所想却是五行八卦。见他左脚踏乾位,右脚踏坎位,复又踏坤位,巽位,震位,离位,艮位,兑位。但见他身法轻灵,全身上下无一破绽。树枝化作道道剑光,将其周身围住,左掌上下翻飞,护住胸前膻中穴,气海穴,巨阙穴三大要穴,剑光所到之处皆有掌力做后盾。忽然,他右手猛然刺出,指向面前大树,左手后撤划半圆挤向右手,在离大树几步远的距离,树枝向右一划。只听得“咔嚓”一声,大树拦腰而断。 穆煊炽大惊失色,连忙跑近大树一看,见所断之处竟皆平整,显然剑气之强世所罕见。甲乙兴奋的看着穆煊炽惊呆的面孔,道:“怎么样?嘿嘿,我这个可是一心三用哦。”穆煊炽知自己见他剑招无甚花哨奇特之处,只掌法剑术脚法融汇于一处,内劲所致,势不可挡。但谁人又可做到这般“一心三用”?“你要是学,也不难,因为我之前传给你的内力,可是我二十年的修为啊!”甲乙得意地笑着,他原先试探穆煊炽内力之时发现其有逍遥派高手五十多年的内力,显然这小子还无法随心所欲的驾驭。而他之后输进自己的内力霸道无比,算是吞噬了之前的逍遥内功。 “你这脚法,你这脚法,我想想你所踏八卦方位,但这又不像是凌波微步”穆煊炽托着下巴,想着自己曾学过的逍遥派的凌波微步。可甲乙明显使的是奕剑冲虚心经中的内功啊。 “不是凌波微步哦,我虽知逍遥派北冥神功之绝,可作为一位德高望重的额,嗯大师,我怎么会去偷学别派武功?”甲乙不屑的摇摇头,继续道:“怎样?我教你这套功夫,你不吃亏吧。” 穆煊炽突然叹了口气,道:“如果没有精湛的内功,就算我学了一些花招,又有什么用?”甲乙拍着他的肩膀,道:“嗯,确实未到火候,不过有那五十年逍遥内功,再加上我这四十年冲虚内功,你可了不得了啊!”穆煊炽惊道:“前辈此话何意?前辈上次渡走了我原先的内功,又给我注了道难以控制的真气,我现下啊,除了会几套拳脚外,无甚内功。”甲乙道:“那是你还没学会如何运气,而且,我没废了你的内功哦。我待会教你如何调息你先说,你愿不愿意继乘我的内功?”穆煊炽奇道:“什么?那怎么可以,那都是前辈的心血”甲乙突然定睛看着穆煊炽,一言不发,穆煊炽不知怎了,只觉得被这盯着极不舒服。甲乙盯了好一段时间,突然仰天长叹,道:“天意如此!”穆煊炽不知他意欲何为,只看到他那丑恶的脸上多了几条泪痕。 甲乙低下头,伸手擦了擦泪水,看向穆煊炽的眼中充满关爱之情。穆煊炽见这般慈祥的双目像极了师父,再加上思念师父至极,不禁对甲乙大感恩情。甲乙吸了吸鼻子,拉起穆煊炽的手,与他并肩坐在亭中。 “孩子,你真名,不叫穆端吧。”甲乙温柔的问道。穆煊炽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甲乙也不恼,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本是奕剑派第八代弟子,我是真的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但我还记得我师兄的名字王天络,他是奕剑派第九代掌门,现在的第十代掌门叫李清沅对吗?”穆煊炽点了点头。“李清沅是他收的唯一的女弟子三十年前,人们提到奕剑派,总会想到我和师兄的名字,人们称我们为奕剑双杰,呵呵二十五年前吧,我遇见了一生中最爱的女人,我对她一见钟情。当时我也才二十多岁年纪,当真是意气风发哎,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以前也是个帅小伙好吗?那时,我和她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我很爱她,她却只是把我当朋友,可我不在乎,我只要她开心每次她父母和她谈到婚姻之事,她总是闷闷不乐。我一直不知为何,直到七年后” 甲乙眼中闪动着不明情绪,道不尽是悲是喜。“她出嫁前的一晚,我又偷偷跑去看她。她说自己就要离开这里了,嫁为人妇后,不能在再频繁地与我见面了。这些我都懂,我表面上答应了她,可我我一直没做到。她将自己亲手抄的金刚经赠与我,她说一生难得一知己,让我多做善事,不要总是为争抢风头而与人大打出手这点,我倒是做到了,自那以后,我开始收敛戾气,扶贫救难。我将那本金刚经带在身上,日日诵读她嫁过去后,过得很不好。她丈夫是名门世家,却总是想从她那偷学一套武功。结婚后不久,她郁郁寡欢,虽然她丈夫表面谦谦君子,以礼相待。可暗地里,又做了些什么?那段时日她常常一个人拼命的练字抚琴,我有好几次借着武学交流之名前去探望,她总说自己过得好,我怎么可能相信?后来我曾偷偷跟踪她丈夫,却没想到他倒是风流的很啊,在外边结识了另一位绝色佳人还与她生了个男孩。我没把这些告诉她,我不想让她伤心。可我隐隐知道,她终归还是知晓了的。有一天,她兴高采烈地告诉我她怀孕了,我已经很久没再见到那清丽绝俗的笑容,当下也为她欢喜不已。她说等孩子出生后,就认我为义父。我当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因为我太过激动了。她见我这般模样,嗤笑一声,拉着我的手坐下。她说自己虽然不太喜欢自己的丈夫,可是怀了孩子后,对他态度改变不少。她还说,等丈夫回来,要和他好好过日子” 晚霞渐去,夕阳湮没,天空开始成灰蓝色,寂静的山岭中,凉风轻呼,只听得甲乙一人的话语声。穆煊炽静静地坐在一旁,心中翻江倒海。 “后来,我奉师兄之命前去乾仑山剿灭五草仙毒教你道我这般丑恶的样貌是怎么来的?呵呵,我当时太过自负,竟是中了埋伏,跌入毒谷之中,全身上下遍沾剧毒。我本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没想到以毒攻毒,我竟大难不死,从毒谷中逃了出来之后,我见到一条小溪,口干舌燥的我,走近去取水。我看到水里的倒影,满脸癞疮,双手乌黑。我当时想,这是谁?怎么长这么丑?我张大了嘴巴,却只发出难听沙哑的声音。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脑海顿时似闪电劈过,这是我,这个丑八怪是我!你能想象我当时的感受吗?呵呵我以为待我回到鹫华山,师兄可以治好我。可没想到,奕剑派上上下下,竟无一人识得我!而我这一来一去,竟是过了三个月的光景三个月,不长不短。可就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改变了我一生的轨迹。” 甲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泪花,哽咽道:“我没想到,就在十天前,我最爱的她,竟然被人逼死了,连同她的孩子,一起跌入幽谷我从来没有那般恨过自己,那般悔恨!那个时候,我快要疯了,我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全身因愤怒颤抖着。我知道,是她丈夫逼死她的!我要为她报仇,然后,我就去阴世陪她。”穆煊炽突然抬起头来,他知道这个故事,那般熟悉,又那般心痛! “我的名声已经毁了,他们都说我因自大自满,败于五草仙毒教,于奕剑派名望有污。我师兄我最敬爱的师兄,却都不相信我。当时的我无处可归,再加上我这可怖的面庞,又有何人愿意接受我?但我当时已经不顾一切了,我对回归奕剑派已然绝望,心中所想皆是如何为她报仇。于是,我改作奴仆装扮,装聋作哑,脸贴膏药。她丈夫的那个亲信倒是个忠实善良的人,他收留了我,征得了她丈夫的同意,让我留了下来” 一旁沉默的穆煊炽突然插口道:“可是没想到这个人防守之心竟如此之重,十八年来你竟未得手一次。”甲乙先是不可思议,后来又恍然大悟,道:“我后来知道要杀他极难得手,于是我将主意打到他的孩子的身上”“你知他的长子聪慧,无法欺骗,所以,你偷偷教他的幼子所谓的瞎编乱造的武功绝学,将其引入歧路。”甲乙点了点头,道:“我潜伏这么多年,没被他发现,当真天助我也!”他目光注视着穆煊炽,柔声道:“现在老天有眼,让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义子。” 穆煊炽浑身一震,嘴唇颤动,眉头紧蹙。甲乙见状,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边角发黄,但保存细腻,显是极其珍视。他将小册子递到穆煊炽面前,道:“孩子,这上边记载着的是真正的北冥神功要诀。这是你母亲的遗物,你需好好收藏,上边所记载武功,便有我今日演示与你的那一套剑法逍遥清散剑法。” 穆煊炽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甲乙,忽然之间,他恭敬拜倒在地,颤声道:“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甲乙情绪激动,紧紧地拥住穆煊炽,泪流满面。穆煊炽双手接过那本书册,发现封皮写有金刚经三个大字,心中疑惑,却听甲乙道:“你打开看看。”穆煊炽将其打开,见每页书中所抄小楷旁,另有一行文字。“这是浸了水之后才能看到的。唉,她这般信任于我,我,我” 穆煊炽见甲乙真情流露,知他对母亲所爱之深,当下将自己如何折磨云霄子,并吸走他五十年的内力的事说了出来。甲乙面露喜色,赞道:“你母亲有你这般出色的儿子,她也为你感到骄傲,”又突然想起赵赟与云霄子的关系,不住道:“云霄子不得好死!” 而待到穆煊炽询问关于天绝教,“寻龙剑诀”一事,甲乙又忽然神色痛苦难当,闭口不言。穆煊炽见状,也就不再追问。 过了一会儿,甲乙突然道:“孩子,你真名不叫穆端吧。”穆煊炽道:“我叫穆煊炽。”说罢右手在空中划出“煊炽”二字笔画。甲乙忽然笑了起来,道:“炽儿,你来,你靠近些。”穆煊炽今日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亲人,虽说甲乙对母亲的暗恋可悲,可在穆煊炽心中,这才比那些伪君子不知好了多少倍。当下也就听话靠近,只听甲乙道:“盘膝坐下!”“义父?”“好炽儿,你就当完成义父最后的心愿吧!”说罢双手抵住穆煊炽后背,将自己剩余二十年的内力悉数传与穆煊炽。穆煊炽只觉一股暖流从涌泉穴流动上三阴交穴再上太渊穴,另一股暖流则从巨阙穴到华盖穴,璇玑穴,最终上至神庭穴。全身轻灵松软,竟是昏昏欲睡。他努力想睁大双眼,却无能为力。最后一眼,他依稀看见甲乙留恋的神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真假掌门 甲乙将自己毕生功力传与穆煊炽后,便再无牵挂,因为他知道穆煊炽将完成他无法完成的心愿。他将穆煊炽扶到亭中,让他轻靠在柱子上。自己摇摇晃晃地出了亭子,劲直走向十八年前赵赟殒命的崖谷,他站在悬崖边,释然地仰天长啸,眼前回光返照。他看见十八岁的赵赟与他在武阳王府后花园对掌舞剑,他看见赵赟医治受伤的白兔,他看见自己陪着赵赟泛舟云湖他看见赵赟在呼喊他“磊哥,快来啊!”,他牵起了赵赟细腻柔滑的手,道:“赟妹,让你等太久了,我这就来。”说罢纵身跳崖,耳边山风呼啸,他再也听不见了,再也看不见了。 穆煊炽转醒之时头疼欲裂,周灵林紫英围在他周围,关切之情尽皆流露。他想要起身,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被子,原来自己是睡在一张床上。“我这是在哪?”只听得一个清亮的嗓音道:“你现在在山庄的客房里,来,我煮了热汤,看你手脚冰凉的,喝着暖暖身子。”那身影随声音而近,穆煊炽见李清沅手中端着一只碗,面带微笑地走了过来。“李掌门,我来吧。”林紫英接过那只碗,周灵将穆煊炽扶起,方便林紫英喂他。李清沅搭上他的脉搏,会心一笑,道:“穆贤弟,看来你已经将异种真气融为己用了,可喜可贺啊。” 穆煊炽却不管这些,只想知道甲乙去了哪。他恳切的双眼看向周灵,“灵姐,他,他去哪儿了?”周灵神色悲戚,抿了抿双唇,道:“先把汤喝完,喝完我与你说。”穆煊炽又看向林紫英,见她泪痕未干,心中不好的预感涌上,喝了几口汤,便不愿再喝。“英儿,李掌门,烦劳你们了。”林紫英犹豫地看了眼穆煊炽,终究还是与李清沅一起出了房间。 “他跳崖了。”周灵面色苍白,眉宇间痛楚毕显。穆煊炽惊魂不定,道:“怎么可能,怎么会?义父义父才找到我,我怎么就”周灵定了定神,道:“当时我和英儿刚上去,就看到贾前辈坠入崖底,怎么也拦不住了。不过,他走的很安详。因为我听见他叫着师父的闺名他将希望寄予了你。”穆煊炽觉得鼻子酸痒,眼眶发热,他逼着自己不许落泪。周灵见他这般,着实不忍,安慰道:“这里就你我二人,在姐姐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哭就哭吧,啊。”穆煊炽突然抱紧了头部,心中撕扯疼痛,像是将他逼疯。他就这般折磨了自己半天,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突然冲出房门,直奔后山而去。门外的李清沅和林紫英见状不妙,当即追了上去。周灵却看着穆煊炽离开的背影出神,她很能理解穆煊炽此刻的心情。好不容易欢喜结识的义父,眨眼间便又匆匆逝去。她知穆煊炽心中最渴望亲情,如此这般怎么不让他痴狂? 穆煊炽一路狂奔,顾不上使轻功,皆是蛮劲所致,奔的到也极快。不多时,他已然奔到那木牌之旁。力道突然松下,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目光直直射向悬崖,眼中血丝密布,道不清是悲苦愤怒。他现在知道了,木牌旁新鲜的梅花,皆是贾磊放置,想是他思恋爱人,日日思恋,枝枝缠绕。“你和妈妈团圆了!”穆煊炽伏在地上不停磕头,对着崖谷嘶吼,“义父,妈妈,我一定为你们报仇!我一定要让那些伤害你们的人生不如死!”他悲愤交加,却流不出一滴泪。他一转身,却发现李清沅站在他身后,表情奇怪。因为贾磊的关系,他现在对奕剑派倒是分不清喜爱厌恶了。贾磊算得上是李清沅师叔,可奕剑派同样抛弃了义父。林紫英武功较弱,落在后边,凄冷的山峰上,唯留穆煊炽与李清沅。李清沅突然发现,自己与穆煊炽之间就一日左右的时间,却形同陌路之人了。 “清沅姐,我很好,你不用担心。”穆煊炽淡淡地说出这一句,两人之间气氛已然极其尴尬。李清沅抽了抽嘴角,小声道:“你与端穆郡主,什么关系?”穆煊炽听到“端穆郡主”四字,神情大变,他不知道李清沅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可隐约觉得李清沅也许与十八年前之事脱不了干系。李清沅突然提高音量,道:“你是她儿子?”穆煊炽从未听过她用这般尖锐的嗓音说话,当下心中不悦,道:“李掌门,你又是怎么知道端穆郡主的事呢?”李清沅突然沉下音量,喃喃道:“是了,是你,你是她的儿子哈哈哈哈你是她的儿子!孙自鑫啊孙自鑫,你骗我骗的好啊!”穆煊炽见她笑声如怨如慕,心中大骇,她为什么说师父骗了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清沅平静下来后,问道:“逍遥派第四代掌门人云霄子,可是被你囚禁起来了?”穆煊炽再也淡定不了,叫道:“你是逍遥派的人?”可他心中清楚,李清沅分明就是自小就在奕剑派练功成长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李清沅与逍遥派脱离不了关系。“逍遥派?呵呵,我哪里是逍遥派的人呢?我是奕剑派掌门!我和逍遥派没一点关系!”李清沅面露愠容,神色阴狠,“穆煊炽,你说,云霄子在哪里?” 穆煊炽见她不住盘问云霄子的囚禁之地,心中认定她与云霄子关系匪浅,当下对她好感流失,骂道:“像莫云霄那种伪君子,理应天诛地灭!你多问无用!” 李清沅大怒,抽出随身配剑魄影刺向穆煊炽,她出招极快极准极狠,剑光将穆煊炽拢住,穆煊炽刚刚回力,并未完全恢复,反应稍慢,已然被李清沅在左臂划了一道口子。“穆煊炽!我本不欲伤你,你若执意不肯与我说明真相,别怪我手下不留情。”穆煊炽扬眉轻笑,道:“你刚才留情了吗?”李清沅面色难看,不再多言,收回魄影剑,左手划了半个弧形,右掌一扬,一招“银河揽星”,只攻不守,将穆煊炽逼得后退两步。穆煊炽只守不攻,脚踏八卦阵图,侧身闪避,待得李清沅右掌袭来,右手抬高,在其肩井穴上一拂,李清沅未料到他出手如此看似随意,便觉半身一麻,掌力卸了下去。但她修为毕竟远高于穆煊炽,穆煊炽“大病初愈”,内力不足,这一点穴竟没有大作用。李清沅在周身运转奕剑太虚功,解开穴道,但觉身体轻盈,劲道回复。倏地移到穆煊炽身后,右手去擒他后颈,左手小指上勾,点其耳门穴。穆煊炽未来及转身,被她扭住脖子挣夺不开,又突觉耳边一痛,耳鸣头晕,摔倒在地。他眼前天旋地转,竟是想要呕吐。李清沅嘲讽一笑,站起身来,道:“乖乖躺着!”说罢从腰间取下一种透明细丝,将穆煊炽手脚缚住,她见穆煊炽不停挣扎,当下取出魄影剑,作势刺下。 突然,一个人影奋不顾身地扑了上来,挡在穆煊炽身前。穆煊炽勉强晃着脑袋让自己清醒,却看见林紫英档在自己面前。“李清沅!我不许你伤害他!”林紫英本来轻功较弱,上山时间远远迟于李清沅。看见李清沅要刺穆煊炽,又惊又怒。她不明白为何两人会在此大打出手,但她看见李清沅神色中的狠辣,穆煊炽的神情中的痛楚,却又是叫人难解难分。 李清沅见林紫英坚毅地模样,尖利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小姑娘,你也太不自量力了,为了你的情郎,你也要葬送于此吗?”林紫英坚定地仰着头,道:“那你呢?为了你的奕剑派,你也要葬送自己吗?”李清沅道:“你这话,什么意思?”“煊炽是孙帮主的高徒,你身为一派掌门,与后辈大打出手,不是有损奕剑派名声吗?难道,你想让丐帮从此与奕剑派成为仇敌吗?”林紫英语气平稳,不慌不忙,左手却轻轻移到穆煊炽的双脚处,为其解开绳索。 “孙自鑫那个老叫化骗了我!他丐帮窝藏皇室宗亲,这就是与整个武林为敌!不用我亲自来,整个武林都会讨伐他的!”李清沅愤怒地说道,眼睛却看向了林紫英微微行动的左手:“你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话语未落,五指急抓,眼神狠厉,死死掐住林紫英的脖子。林紫英“啊”的一声,显是极为痛苦。李清沅突然疯狂地笑了起来,“慢慢地享受这种窒息的痛苦吧。”林紫英难受的挥着双手,勉强道:“你不敢杀了我的” 就在这时,李清沅感到背后灼烧的疼痛,刺激之下,不由得松开了林紫英。她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去,却看到穆煊炽冷冷地笑着,手中举着一把精致的匕首,上面滴着鲜血。不可能,明明,刚才他还是在自己面前,那冰魄银丝坚韧难解,怎么会?她竟就这样呆住了,直愣愣的看着穆煊炽,说不出话来。穆煊炽也不犹豫,迅速一击她的风池穴,她颤动了几下,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穆煊炽连忙去扶起林紫英,让她服下雪岭璧玉丸,助她缓了缓内息。林紫英紧紧地抱住穆煊炽,流泪道:“我差点就我好担心你会被她杀了。你知道吗?我刚才可害怕了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穆煊炽吻了吻她的发梢,安慰道:“紫英,我的紫英,没事了,没事了”两人就这样相拥了很久,林紫英突然指着倒地的李清沅道:“我们怎么处理她?”穆煊炽道:“自然将她带回山庄,她假冒奕剑派掌门。我们可得好好审问她一番了。然后,我们得找回真正的李掌门。”林紫英展颜道:“你真聪明,你怎么知道她是假冒的?”穆煊炽道:“我先前和李清沅单独待过一些时间,她性子温和,语调轻柔,绝不似这般阴狠毒辣。而且,她虽然偷来了李清沅的魄影剑和冰魄银丝,学来了一些奕剑派武功。可惜的是,她偷来的是假的冰魄银丝,学来的皆是假的奕剑剑法。不然,你又怎么能那般轻易解开?还有一点嘛,嘿嘿,她对我师父很尊敬,不会直呼他老人家大名的。”“那么你的意思是,这是中途被掉包的?”穆煊炽点点头,道:“不错,所以啊,我很担心李掌门是不是身处危险之中,我们也需得尽快营救!”林紫英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回去!不过,先让我来包扎一下你的伤口。”说罢撕下袖口布条,仔细轻柔地为穆煊炽受伤的左臂包扎。穆煊炽温柔地笑道:“小伤,无碍的。”林紫英笑道:“那我可不管大伤小伤,只要是你受了伤,我都要照顾你!” 包扎完毕后,两人起身,林紫英走到假李清沅面前,在她脸部四周摸索了好一会,奇道:“难道她没有带面具?这怎么会?”穆煊炽大惊,连忙抢近,仔细一查,确实没有,心下一凉。喃喃道:“不可能,她绝对不是李清沅!我不会看错的。”这下变化之快,出乎两人预料。穆煊炽与林紫英尽皆惊惶,各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穆煊炽说:“不管了,先将她抬回弈剑山庄,询问奕剑派的人吧。” 林紫英道:“先让我祭拜下端穆郡主还有贾前辈吧。”说罢扶到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穆煊炽感念她对自己的深情,心中默道:“妈妈,义父,这就是孩儿心爱的人,是孩儿要终身厮守的人” 林紫英拜完起身,当下两人一前一后,拎起“李清沅”,往山下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回龙密道 西厢房内,周灵焦急等待,三人去了几个时辰,皆无消息。当她准备起身前寻之时,却看见穆煊炽和林紫英拎夹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穆林二人将“李清沅”丢在地上,周灵大吃一惊,道:“这是怎么回事?李掌门怎么”穆煊炽将林紫英搀扶到椅子旁,让她坐下休息,自己则亲自与周灵解释事件起末。整个过程,周灵眉头忽紧忽松,沉默不语,她忽而看看林紫英,忽而瞅瞅“李清沅”,待得穆煊炽说完,她竟觉得这一切像是天方夜谭。 “灵姐,我敢确认,这个人,不是李清沅。”穆煊炽坚定地说道,看向周灵的眼睛中自信满溢。周灵左手捏着右手,犹豫道:“我之前并未见过奕剑派掌门,只是,我看那些人,对她极为恭敬。”穆煊炽道:“我正想去寻奕剑派的门众,还有那北冥派掌门,一字派楚师伯。他们与李清沅关系叫近,对她了解也深些。我找他们来辨别,最好不过了。”周灵道:“千万仔细,别出了岔子。你当真如此确定?”穆煊炽道:“灵姐,你和紫英所见的李清沅,该是已经掉了包后的了。”周灵好似明白,点头道:“你去吧,奕剑派的在东厢回龙阁,至于北冥派的,一字派的,该都是在那。”穆煊炽道:“我这就去。”说罢轻松一笑,周灵见他左臂有血迹,惊道:“炽儿,你的左臂?”穆煊炽看了看自己的左臂,耸了耸肩,道:“小伤而已嘛,灵姐,那你和紫英便在这休息,我一个人去就好。”他看林紫英意欲与自己前往,赶忙这般说道。他希望林紫英好好休息,这一日来,实在是累着她了。 周灵道:“你一切小心,切记,你现在就是个小叫化,丐帮子弟。莫要让她说出你的身世。”穆煊炽展颜一笑,挑了挑眉毛,示意自己明白。转身运气提起“李清沅”,飞身而去。 他先前已将山庄布局打探清晰,几转之下,已来到了回龙阁。他站在阁外,见四周一片寂静,不像是有大批人暂住的地方。走近阁楼,右手一推,门便打开。他将“李清沅”放在门外,自己走了进去。“有人吗?各位师兄?”空旷的阁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回声,久久不绝,诡异阴森。他蹑脚前行,步步小心,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一切太过反常。周灵是不会骗自己的,那这些人又是去哪儿了呢?他见一楼房左右两侧各摆了个巨大的书架,右边的摆满了书,而左边的却只放着一本书。他走近左侧书架,犹豫是否要拿起这本书,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拿了起来。他打开一看,原来是本“无字天书”啊。见四周无甚异动,心下稍慰。再走向右侧,看见密密麻麻的书籍,皆是些文学经书之类。他仔细一数,发现左右书架皆十三层,而就在他细数的过程中,发现第七层的书摆的不似其余层那般紧密,他将第七层的书重新排了一遍,正好空着一个书的位置。就在这时,他突然惊觉,对面的那一本“无字天书”也许可以放在这空挡。当下取来那本书,他的心砰砰直跳,不确定是否要这么做。可他总觉得这是可以解开他的迷惑的一条道路。于是一咬牙,将书放进了那空隙。不偏不倚,正正好!七层书已满! 突然,穆煊炽脚下的石砖开始震动,他见状不妙,企图奔出回龙阁。但,他迟了一步。穆煊炽只觉脚底一空,便直直的摔了下去。 他急速下坠,情急之下,运转贾磊所传的奕剑太和功法护住身子,不一会,便摔落在地。幸好这个洞不深,他也没有感到疼痛,起身拍了拍衣服,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他在黑暗中磕磕碰碰,这时才多后悔没有带火折。他完全没有办法辨别方位,只是沿着墙壁而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丝丝微光,穆煊炽大喜,连忙往前跑去,没个留神,“噗通”一声摔倒了一湖水中。这水极浅,穆煊炽不一会儿便站了起来,往外爬去。刚才的水池中水温极寒,穆煊炽浑身发抖,内力抗寒,又继续寻光而去。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屏住呼吸,侧身倚墙。 黑暗中,传来几个人的话语声。 “你们最近一定要把这条通道守好了!”这人声音苍老,似是个老者,“教主吩咐下来,让咱们好生看管她,一个个都给我长点心!伺候好她,啊。” “是!”几个人回答道。 “还有啊,不几日,教主就要来练功”他接下来的声音越来越穆煊炽距离稍远,已然听不见了。 “是!”又是异口同声。 “那就好我走啦,你们小心行事!” “恭送欧阳长老!” 穆煊炽屏气凝神,心中所猜,皆是与魔教有关。魔教将什么人囚禁在这儿?那教主又要练什么功?他听到那“欧阳长老”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声音渐渐消失,转而归于寂静。穆煊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些人也守在那里一声不响。 过了好大一会,穆煊炽想到“西癸神功”中提到如何落脚无痕,呼吸无声的方法。当下将体内太和内力从涌泉穴提起,运往足三里穴,商曲穴,最终到达神庭穴。他觉得周身冰冷,却额头冒汗,大概这般过了一刻钟,穆煊炽觉得自己浑身轻松,负担减轻。也无所顾忌,继续向前走去。不一会,他走到了灯火之处,那几个人的影子在地上静立不动。穆煊炽绕道一旁的石桌后蹲下,灯火微烁,见那些人表情僵化,嘴唇紧抿。再一看,发现他们身后是一间小屋,心下诧异,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一直缩身于石桌之旁。他想既然这里摆了桌椅,自是供他们吃饭之用,那就等他们吃饭之时,给他们来个猝不及防。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时辰,那些人依旧一动不动,穆煊炽心中叫苦不迭,难道他们都不用上厕所的吗?一个个就像僵尸?他在旁蹲的时间过长,腿脚酸疼,正想要放弃,突然看到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她还不吃吗?”穆煊炽听到这是名女子的声音,声音清丽稳重,判断不出年纪。 “回夫人的话,她怎么也不愿吃。” “唉,你们将门打开,我去劝劝她。”那女子叹了一口气,语调温柔,不知怎么了,穆煊炽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心中一酸。 只听那人给身后的小屋解锁,“吱呀”一声,那女子端着个篮子,走了进去。 “你不吃饭,终究害了自己我向来敬佩你,是非轻重,你理应明白。”房间里一阵哗啦啦的锁链声,还有碗盆碎裂的声音。“李掌门”门外的穆煊炽大惊失色,难道,清沅姐竟是被困在这里了?“李掌门,我教并不想与你为难,只是向你寻一个人罢了,你又何苦呢?”安静了好一会,只听得另一个人说:“你们要是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了的话,未免太小瞧与我。”穆煊炽一听这声音,兴奋难已。天无绝人之路,竟是让自己这样阴差阳错找回了真正的李清沅。那妇人道:“我们也不做无用之功,呵呵,李掌门,你还记得莫素柔吗?”“你!你们不,这人我不认识!”“哦?李掌门,你的孪生姐姐,也都不认了吗?”穆煊炽恍然大悟,原来,李清沅还有孪生姐姐。这样就可解释之前的一切了,只是,为什么她姐姐要冒充她?难道,她姐姐是魔教中人?那为什么她姓李,而她姐姐姓莫? “她现在,应该是代替了你,去做那奕剑派掌门了。”“你们这些邪魔妖道,无耻!”“李掌门此言差矣,我教可是将寻龙剑诀原本奉还给了你们”“我们会去稀罕这个?”“李掌门是不稀罕,可是孟庄主呢?孙帮主?张掌门?他们不是为了夺这剑诀而大打出手吗?”穆煊炽心中大惊,难道师父和他们交手了?魔教这招,当真险恶至极。 只见小屋内安静了好久,那妇人走了出来,手中篮子不见了,想必是放在屋内了。那妇人与守卫之人交耳几句,便匆匆而去。不一会,又来了一批黑衣守卫,穆煊炽见他们一行六人,想必是来换班。 穆煊炽已知李清沅被囚禁在小屋,当下盘算营救方案,他仔细观察这六名黑衣人,见有一人腰束赤带,其余皆是金带。而钥匙,则是在那赤带人的身上。他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如若和李清沅联手,逃出这里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加。可他却隐隐担心,一旦失败,只会连累李清沅。他在脑中快速计算逃离时间,眼睛一转,方案已出。 他先是往回走了几步,突然放声大哭,声音凄厉。边哭边走,突然往地上一瘫,宛如癫痫病人。那些守卫果然被他吸引过来,可穆煊炽却发现那个赤带人无动于衷。 “什么人?敢擅闯禁地?”其中一黑衣人拔出配剑,往穆煊炽身上刺去。穆煊炽心想,上来就动杀心啊。侧身一转,避了开去。“哇哇哇,我好难过啊,呜呜呜你们怎么这么凶!”第二个人见他满脸脏污,一副乞丐打扮,大笑:“原来是个小叫化!怎么了,小叫化,饿了?想喝奶水啊?哈哈哈哈!”其余四人跟着笑起来。穆煊炽不管不顾,依旧大声嘶嚷。“喂,臭乞丐,别叫啦,吵死啦,小心我给你这里戳个透明窟窿!”说着指向穆煊炽的头,神色阴狠。“三哥,别跟他废话,杀了他!”但他话未说完,却已不见穆煊炽踪影。“咦?小乞丐呢?去哪儿了?” “啊!”那赤带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只见他七窍流血,猛然倒地,不住抽搐,而小屋的门早已打开,其余五人连忙抢近一看,李清沅早已不知所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天绝教主 穆煊炽背负着李清沅,奔走在漆黑的通道里。他之前施展凌波微步,本是大胆一试,没想到他因体内多了贾磊的太和内功后速度大增,竟是在一瞬之内秒杀赤带人,夺走钥匙,背走李清沅。 “煊炽,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清沅有气无力地问道,穆煊炽知道她内力被制,现在极其虚弱,忙道:“清沅姐,你先休息着,我来解释一切。”当下将自己如何重伤莫素柔,如何跌入密道,又如何找到小屋的事一一说了。李清沅叹道:“当日你走以后,我姐姐就是那莫素柔,又来找我,说有要事相商,谁想到她竟是将我打伤,偷了我的宝剑,将我关到了这个地方。不过幸好,她偷了假的冰魄银丝。唉,我当真,不该再相信她的,她竟然,她竟然入了魔教!”穆煊炽见她呼吸不匀,忙将自己身上最后一粒熊蛇丸递给她,“清沅姐,这能助你迅速恢复内力。”李清沅柔声道:“煊炽,我当真是不知该怎么谢你了”“哈哈,那清沅姐就多和师父在一起啊!”说罢顿时后悔,觉得自己这般过于轻浮,又道:“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事的,傻煊炽!世界上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能在一起的。”穆煊炽见她竟吐露心声,不禁脸颊一红。他突然又想到莫素柔知道自己母亲与云霄子,还认识孙自鑫。本欲相问,但想到现下二人是在逃命途中,不宜耽搁,立即提升速度,如离弦之箭。 通道后方传来震耳欲聋的号角声,李清沅大叫:“不好,这是他们联络的信号!煊炽,这四周无它岔路,咱们现下只得往前冲了。”穆煊炽直视前方,心无旁骛,只飞快的向前冲。不多时,眼前出现光亮,不似灯火,却像是日光,原来在穆煊炽这通道里竟过去了大半日时光。“快到了,清沅姐。”穆煊炽激动道。李清沅心下微宽,但还是道:“多加小心。”就在穆煊炽负着李清沅即将踏出通道之时,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弹回去,穆煊炽连忙转身抱住李清沅,用自己的身子护着她,两人一起摔倒在地。“煊炽,你没事吧?”李清沅受伤不重,连忙扶起穆煊炽,关切地看着他。穆煊炽拍拍后腿,站了起来,笑道:“我没事,就是屁股摔得有点疼。”李清沅见这个时候他还开玩笑,也不生气,“看来我们要被困在这里了。”她走到洞口,伸手一碰,竟也是被弹了回来。四周无甚痕迹,这里,难道有一道隐形屏障? “这可真奇怪,我知道魔教尽会些邪魔妖术,却不知道,他们还会这个。”李清沅迷惑地说道。穆煊炽走上前去,道:“我们的武功中,恐怕没有这种结蜘蛛网的功夫吧嘶,哎哟!”穆煊炽突然痛苦地叫了一声,李清沅赶忙靠近他,询道:“煊炽,可是哪里摔伤了。”“是之前的伤口裂开了。”他右手按压着裂开伤口的左臂,右手掌心满是鲜血,李清沅忙想替他再次包扎,却发现,那血又渐渐止住了。“我这血凝固的很快的,你看。”李清沅松了一口气,道:“如果我猜的不错,魔教的大队人马就要来了,你我现下都带伤,可无法出尽全力,打个酣畅淋漓了。”穆煊炽知李清沅是女中豪杰,断断不愿屈服于人,又见她愁眉不展,想逗她开心。于是他伸出右手,作势去推那隐形“墙”,却不想到,他右手一“推”,整个人都摔了出去。 “啊!煊炽。”李清沅担心他,几步抢近,却发现躺在地上的穆煊炽大笑不止。“哈哈哈哈,我们出来啦!”李清沅一呆,突然发觉眼前大亮,强光竟是刺的她难以睁大双眼。她这呆滞的一瞬间,忽然明白了事件经过,呼道:“那还笑什么笑,还不快走?”穆煊炽依旧狂笑不止,李清沅无奈地摇头,将他从地上拖拽起来,拉起他的右手,夺路而逃。一路上,李清沅面色焦急,穆煊炽却笑弯了腰。“你再笑,可要把那些人招来了!”穆煊炽歉意的撇撇嘴,道:“我就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破了这妖术,好了,我以后的法号就叫一推大师,一推就倒!”李清沅见他总这般没正经,终于责怪道:“要是你我逃不出去,如何去就孙帮主?如何去救你那些师叔师伯?”果不其然,穆煊炽立马安静下来,神情一定,道:“清沅姐,我们赶紧跑啊!”说罢拉起李清沅,慌不择路地跑了起来。两人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往前跑,见前方出现一条宽阔崩腾的大河,穆李二人猛地收脚。“我们要过河吗?”穆煊炽往前踏了几步,将右手伸进河水中,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来。李清沅不知其意,忽听得穆煊炽道:“这河是从山上流下的,”他抬头看了一眼太阳,“还好我们及时打住,清沅姐,我们慌乱之下,走的是上山的路。我们应该顺着这条河的西部走,这才是下山的路。”穆煊炽见这山已然不是平南山,只心中惊道这地道挖的竟如此之长,上下起伏之间,到了另一座山腰,魔教之人,绝技者甚多啊! 两人沿着河流行走,轻功施展,不久,见大道出现,地势宽平,才知已是到了山脚。 正待二人喘息之际,前方一众黑压压的乌云般迫来,为首之人头戴白银面具,身着素白锦衣,手摇墨扇,不慌不忙地缓步而来。穆煊炽暗觉糟糕,看其人装束,当是那魔教教主了。阵势不连教主都出动了。李清沅倚着穆煊炽,轻声道:“魔教教主。”穆煊炽点头示意自己知晓轻重。两人就这般站着,直到,那教主越走越近。 穆煊炽缓了缓心跳,镇定地走上前去,双手一揖,朗声道:“天绝教教主好啊!天气还未转暖,您老人家就迫不及待摇扇解热,依我看啊,多半是心火太强,欲火太重吧。”他声音洪亮,便是故意在魔教教众面前,好好损一番这教主。 果不其然,后边众喽啰愤怒不已,穆煊炽隐约听到有人说要将自己“煲成肉汤”“炼成丹药”,当真是千奇百怪,又令人毛骨悚然。 那面具教主依旧摇着折扇,他与穆煊炽只有几步距离了。面具遮掩,穆煊炽瞧不见他的表情,心下也就少了几分底气。这时,李清沅突然挡在穆煊炽面前,轻蔑道:“魔教妖人,你休想让我们屈服!今日,我们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你想知道的。” 天绝教教主走近几步,他与穆李二人现下只有一步之遥了。只见他忽然摘下面具,面带微笑地看向他俩。那是一张年轻清秀的面孔,二十岁左右年纪,气度华贵,风度翩翩,尤其是那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眸和利刃刀削般的剑眉像极了穆煊炽。 李清沅见到他的面貌,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看向穆煊炽。可穆煊炽此时的神情难看至极,他嗫嚅着嘴唇,面部微微抽搐。怎么会?他长得竟是这般像自己。 “怎么了?李掌门,你是觉得本座不是个丑八怪所以惊讶?”他的嗓音清亮稳重,悦耳动听,如果忽视现在的场景及二人的身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俊俏小伙子在诉说情话。 李清沅突然想到之前那些魔教的人逼问自己孙自鑫的去处,说是孙自鑫知道他们教主亲弟弟的下落,又想到上次武林大会之时,他说此次前来是要寻找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穆煊炽,她已经接近真相了,可是,她总是不确定,她不愿相信,不,事情不会这样的。 穆煊炽的神情同样震惊,他看看李清沅,又看看天绝教教主,奇道:“你们干什么这般看着我?魔教的,你别以为自己眼睛长得像我就了不得了,长得像很正常啊!”他虽嘴上不承认,其实心里早已疑潮翻滚。 李清沅低垂着眉眼,轻声道:“你之所以一直盘问我关于丐帮的一切,是因为你早知道”“我早知道,我的亲弟弟,就在丐帮,而且,是孙自鑫的嫡传弟子。” 李清沅突然抬头,神情中充满苦恼,还有,一丝恐惧。穆煊炽突然笑了起来,道:“丐帮弟子众多,我师父的弟子也很多,我就有四个师哥呢。你就这些依据,不成不成!” “他今年应当是十八岁,他的右脚踝处有一道伤痕”“你不要再说了!”穆煊炽忽然打断魔教教主的话头,愤怒地一拳捶向其左脸。但那魔教教主并未有一丝慌乱,邪魅地一笑,便见穆煊炽惊慌失措地想要收回劲力。穆煊炽见体力迅速流失,慌乱不已,不想这一挣之下,内力失的更加厉害了。 “清沅姐,帮我,他在吸走我的内功!你将他逼出我的内力范围。清沅姐”穆煊炽无可奈何,向李清沅求援。而李清沅却不停地后退,神色痛苦,自言自语道:“你,你竟是魔教中人吗?怎么会,鑫哥,怎么会养虎为患?”“清沅姐,你别听他瞎说,我怎么可能是他弟弟!师父一生正气浩然,怎么会为魔教抚养一个孩子呢?他定是故意这般离间我们。” 李清沅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她突然觉得很冷,很冷。她不要再在这里了,她要离开这儿。 穆煊炽见李清沅越走越远,心中一凉,“清沅姐你别走。”他感觉浑身的力道倾泻而出,不行,再这样下去,义父赐予自己的内功就全废了! 那教主邪佞地笑道:“怎么?你还是不愿意承认?我想,你的心中,也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吧。穆煊炽” “啊!”穆煊炽将全身所有内力逼进三阴交穴,撤走右手所有内力。这使他的右掌没了内功的保护,便如寻常人般脆弱。他只听得骨头错裂地咔咔声,痛得他额冒冷汗。那教主见状不妙立即收力,因为他并不想真正伤害到这个“弟弟”。 穆煊炽旋即脱力,当下盘膝而坐,调理内息。 “怎么样?还想与我斗吗?”令人厌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穆煊炽紧闭双眼,不去理会。 “哟!到挺倔!为兄倒是很欣赏你随机应变的机敏啊!” “你少说几句话会烂?”穆煊炽厌恶的皱着眉毛,恶狠狠地骂将起来,“就算今日就剩我一人,也别以为我会相信你的放屁!” 那魔教教主抱着手臂,宠溺地笑着:“我姓孟,叫孟卓继,傻弟弟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你果然人如其名,长得太着急了吧。我觉得你都得有四十岁!”孟卓继见他这般顶嘴,实在是无可奈何,看着李清沅失魂落魄地后退,也不去阻拦。毕竟,他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穆煊炽心想,怎么天下讨厌之人都姓孟?难道姓孟的就是自己命中克星?他缓缓睁开双眼,见孟卓继好整以暇地一旁静立,李清沅在离自己远去。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想去追李清沅,却听得一个冷静的声音道:“你要想她活着离开,你就留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似是相识 李清沅踉跄着一步步地走向魔教众人,她看见穆煊炽望向自己的目光满是期待,还有丝丝悲伤。而孟卓继则淡然地站在他身旁,这般一看,两人到真像是兄弟。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殒命于此,可她心中所想,皆是怎么找到孙自鑫,向他问清事情始末。魔教近日来声势浩大,四处插手,只怕其野心不仅这样简单。 那一队队阵列整齐的魔教教众,手持利刃,神色严峻,严阵以待。李清沅运起太虚神功,两股暖流从膻中穴出发,一支流向头部百会穴,另一支流向足心三阴交穴。她周身淡淡地发出蓝光,这乃是太虚神功的功法。那些修为较浅的魔教部众见状瞠目结舌,拿着兵器的右手微微颤抖,额上冒出滴滴冷汗。而一些修为较高的,则面不改色,只是轻蔑地抬着头颅。 穆煊炽焦急地看着这一切,他看见李清沅微微晃动的瘦弱身躯,不知怎的,竟是悲痛难抑。他不情愿地看向孟卓继,恳求的眼光射向他,用只有二人可闻的声音道:“放她走,我留下。”孟卓继满意地笑着,慢慢地抬高右手,打了个十字手势。那原本黑压压的列队,突然自动分开了一条通道。 李清沅惊讶地看着这一切,料到是孟卓继的意思。她本不愿接人施舍,可事到如今,中原武林高手消失的消失,受伤的受伤,一派萧索溃落。她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名声,而置众人于不顾,这次走了,就是要去查明真相。李清沅顿了顿,突然回首看着远处的穆煊炽,两人遥遥相望,李清沅突然流下泪来,想到二人几日来的相处她不是不愿相信穆煊炽,只是,这样的结局,对二人都好。她断定了孟卓继不会伤害他,终于狠下了心,足尖轻点,施展奕剑派“落英点水”的上乘轻功,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穆煊炽眼前。 穆煊炽呆呆地看向李清沅离开的方向,心中梗塞难耐,狠狠地看着孟卓继,道:“孟教主,你现下满意了吧!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孟卓继无辜地耸耸肩,委屈道:“炽儿,你那么凶作甚?做哥哥是真的希望我们兄弟团圆啊。”穆煊炽红着眼,咬牙切齿道:“你能有什么好心?哼,魔教的,都是些邪魔妖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是魔教之主,难道还能安什么好心?你说不说!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今日就算我死在这里,也不让你侮辱我身为丐帮弟子的名声!” 孟卓继神色悲伤,想要去拉穆煊炽的胳膊,却被他一掌推开。“孟卓继!我知道,我师父的失踪一定与你脱不了干系,你那什么劳什子寻龙剑诀,就是个祸端!”说罢左右双掌同划半圆,掌心相对,倏地往前一击,一招“斩妖手”直直劈向孟卓继。孟卓继嘴角擒笑,注视着愤怒的穆煊炽,叹息道:“你还是太单纯啊。”穆煊炽蕴劲疾推,却被硬生生撞击回来。穆煊炽大怒,道:“你又用什么妖术?”左掌横过,右手食指点出,右腿横扫,左腿后撤。但不出意外,皆被震了回来。欲待再攻,忽听得孟卓继叫道:“老叫化!” 穆煊炽立即撤手,回身一看,只见一人躺在担架上,由两人抬着。穆煊炽抢近一看,竟是花景正,又惊又怒。但看到他双眉紧闭,腿缠绷带,只觉的浑身力气泄下,他长叹一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孟卓继拍拍手,教众中走出三个老人,皆做大夫打扮,三人拜伏在地,齐声道:“教主有何吩咐。”“好生照料这位丐帮长老,务必治好他的腿伤。”“是!”那两人就要抬着花景正离开,却被穆煊炽死死的拽着边缘不得动弹。三人僵持了一会,穆煊炽主动放手,神色木然,就这么站着,目空一切。 孟卓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随我回宫吧!爹和娘都急切地想要看你呢。”他见穆煊炽双眼无神,默默叹息,将他拖曳着走了。 一路上,穆煊炽只是目视地面,见台阶层层,东走西转,不一会儿,便停了下来。“到了,你不抬头看看?”穆煊炽顺从地抬起头来,见四周大大小小的宫殿数座,楼阁凉亭皆数不胜数。园林花坛小溪,浅浅而现。穆煊炽眼前的“风绝宫”富丽堂皇,抬头望去,却发现这并不是最高的宫殿。他笑了笑,道:“你们是要把这里当做皇宫吗?你还做着皇帝梦?”孟卓继见他终于展开笑颜,欢喜道:“后边宫殿多着呢,你喜欢哪个,便住哪。”穆煊炽道:“你不是要带我去见你爹妈吗?别在这里啰嗦了,快带我去。”穆煊炽并非心情大好,只因有花景正的牵制,他必须对孟卓继强颜欢笑。而且,他好奇心重,如今一个大好机会摆在自己面前,好好窥探魔教的秘密,以后再计较与众豪杰们一举端了这个老巢。 孟卓继道:“娘在里边,爹在外出差,你先去见娘。”“哎!是你娘不是我娘啊,别瞎说!”孟卓继只微笑不语。 当下二人步入宫殿,宫殿内里陈设古朴,到不似外部那般庸俗。四周书法,檀香轻飘。孟卓继走到一扇屏风前,躬身道:“母亲,我把煊炽带来了。” “那很好啊,你带他进来,让我瞧瞧。”穆煊炽听这妇人声音极为熟悉,竟是之前他在通道中听到的那个“夫人”,原来如此,她是教主的母亲,教众对她自是巴不得的奉承。 孟卓继推了推穆煊炽,示意他进去,穆煊炽皱着眉头,一脸厌恶地走将进去。 眼前的这位“夫人”,倒是比穆煊炽预想的要年轻,只见她神态悠闲地拨弄着手中的毛笔,桌子中摆着一些宣纸,书法飘逸流畅,大气豪放,穆煊炽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出自眼前这位华贵夫人的笔下。“你来啦。”她柔声叹道:“早该要你来的,我们一家人该团聚了。”抬起头来,但见她双目清澈,柔情一笑,容色清丽,气度高雅。虽然眼角略有皱纹,可气质高华,自是旁人比不了的。“孩子,你走近些,让我好好看看你。”穆煊炽听得她吐语如珠,慈和亲切,竟不由自主走了过去。她轻轻抚了抚穆煊炽的脸颊,道:“唉,你眉眼像他,可神情,确是像极了你母亲啊。”穆煊炽听她言下之意,倒是与孟卓继大相径庭。道:“晚生不才,斗胆请问夫人贵姓。” 那妇人略带诧异地看向穆煊炽,随即道:“我姓洪,你不用这样拘谨,将这里当做自己家可好?唉,算起来,我该是你母亲的师姐。”此言一出,穆煊炽竟震在当场,他接不下话来,只觉自己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听周灵说过,母亲是莫云霄的关门弟子,所以,要说师姐,也是有可能的,只不过母亲不知道罢了。“你若不嫌弃,就叫我洪姨母可好?”穆煊炽眼睛滴溜溜一转,只心想此刻不宜得罪她,便亲昵道:“洪姨母。”洪夫人听了,不由得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道:“师妹有你这样优秀的儿子,也能安息了。”穆煊炽见她动之以情,又不敢确定她是否真的心疼师妹。只得道:“洪姨母,我妈妈遇人不淑,那也是天命所至。”只见洪夫人抹了抹泪水,哽咽道:“天下男人大多薄情,只是苦了小师妹。”穆煊炽听她言语中颇有厌恨,当是夫妻关系不和,难怪之前来时,未见到孟卓继的父亲。 “好孩子,你这十八年来,过得可好?不是我不想找你,而是,我这身份,实在是唉,但得知你成为孙帮主的高徒后,我是大大宽慰啊,孙帮主是当世豪杰,我是敬佩还来不及呢。”洪夫人摸摸他的头发,破涕为笑。穆煊炽的心中总是存有疑虑,他一边应付着洪夫人,一边想着怎么找到花景正。 “炽儿,你在听吗?”洪夫人一脸疑惑地看着穆煊炽,不知道他那古怪的神情是怎么回事。“啊?哦没事,姨母,我听继哥说要给我个住处,那我高兴啊。所以,我想,先去看看”洪夫人莞尔一笑,刮了刮他的鼻子,道:“小机灵,陪姨母聊天也觉厌烦啦。”穆煊炽调皮一笑,道:“不敢不敢,我一辈子可没住过这般大的房子。”洪夫人怜爱地看着他,道:“受些磨炼也是不错的但你现在就可以住在这儿,房子随你选,仆人任你挑。”她转头向着屏风外,呼道:“继儿,带着煊炽去看看那些房殿吧。” “是,母亲。”穆煊炽听孟卓继语气谨慎沉闷,心想看来这母子俩关系不是特别紧密,自己可以利用这点,当下满面堆欢,主动轻抱了一下洪夫人,洪夫人大喜过望,穆煊炽眨了眨眼睛,蹦跳着出了去。 屋外,孟卓继负手而立,眺望山河美景,心中感慨万千。穆煊炽悄然靠近,突然敲击了他的肩膀,雀跃道:“世人皆道,天绝教教主武功天下第一。我看,稍有分神,便不可一击啦。”他为显示自己对孟卓继的好感,已然将辱骂多年的“魔教”改为了“天绝教”,毕竟,“魔教”一词,是名门正派的侮辱性称呼。 孟卓继见穆煊炽不复先前般暴怒,心下稍宽,笑道:“看来你和母亲谈的很愉快啊。”穆煊炽狡黠一笑,点了点头。孟卓继突然道:“母亲这么多年来的心愿,便就是找回你。她与你母亲端穆郡主,其实是师姐妹啊,母亲想必已经细说与你听了。”“是啊,洪夫人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穆煊炽不以为然地抱着手臂。心中却思量着不管你母子二人如何做戏,我都不会上当。 “你不要换身衣裳吗?”孟卓继看着穆煊炽破破烂烂的衣服,道:“我知道这是你们丐帮的规矩,不过你师父既然同意你在外游历几年,去换身衣裳吧。还有山后有座温泉,天寒如此,去那暖暖身子。” 穆煊炽双目圆睁,嘴巴大张,做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向后一仰,道:“我说你生活太悠闲了吧!这简直了。”孟卓继看似满意地一笑,道:“这是我们天绝教作为武林第一大教应得的。”穆煊炽心中鄙视,可依旧面不改色,浮夸地笑道:“那我就先去啦,你不用陪我哦。你相信我吧,嗯?”穆煊炽挤了挤眉眼,左肘碰了碰孟卓继。孟卓继宠溺地摸摸他的头,道:“我让左护法欧阳华给你带路吧,你毕竟第一次来,七转八绕,可不能走丢了。”说罢轻轻招手,他身后的随从里走出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眉清目秀,甚是俊美。穆煊炽嘴角一僵,知道孟卓继不可能这般快地就对自己放松警惕,心下不悦,却又从容一笑,抱拳道:“欧阳护法。”那欧阳华气度雍华,施施然一揖,道:“穆少侠。”穆煊炽听他声音清脆柔和,捏着嗓子般的尖细。不禁对他瞅了几眼,见他似笑非笑,让人说不出的反感。 “华弟,你且带穆少侠去襄园沐浴,好生伺候。”孟卓继敛了敛眉眼,回眸一笑,转身走了。穆煊炽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失落,但他可以肯定,这绝对是因为自己不想与这阴阳怪气的欧阳华同行一路。 “穆少侠,请。”欧阳华神色温柔,指引着穆煊炽走往后山。穆煊炽虽不乐意,但想到自己多日未曾洗澡,略有异味,当下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去和欧阳华搭讪,双手一背,随他前往后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幸得相助 二人穿过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穆煊炽四周观望,突然发觉越往后山而走,红梅越盛,竟是有了一种回到奕剑山庄的恍惚感。一路上,欧阳华不曾回头,只是兢兢业业地领路,穆煊炽也自得其乐,东戳西碰,像极了没见过世面的野孩子。不一会儿,两人穿过一个秀美精致的凉亭,穆煊炽抬头而望,见木匾上书着“思慕亭”三字,左右牌匾书道:“当年惊鸿一面难再忘,今日碧落黄泉莫相寻。”亭中摆着一个圆方小桌,两个小石凳,上面灰尘密布,想来是许久未问人事了。 再复行数十步,穆煊炽远远瞧见蒸腾而起的白雾,知晓应是到了温泉附近。见欧阳华突然止步,回身道:“穆少侠,前方便是温泉。我去为穆少侠取来衣衫。”也不给穆煊炽应承的机会,就匆匆而去了。 穆煊炽心中鄙夷,也不去多想,往前几步,果见一个规模不大的“襄园”。原来那襄园之中,竟是一个巨大的温泉,穆煊炽心中怀疑这怕是比皇家温泉大了太多,当然,他也没见过皇宫了的温泉。 他将衣服褪下,轻脚踏进温泉,舒舒服服地闭目养神。 突然,他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大惊道:“谁?”那人并不说话,又走进几步,穆煊炽回身怒道:“再不应声,我可当你是敌人,不予留情哦!”“是我。”穆煊炽听那人声线妖娆,似是欧阳华的声音,不再迟疑,道:“欧阳护法,我洗澡之时,不愿别人偷窥,你还是先出去吧。”那人依旧蹑步而来,穆煊炽心中恼火,当下抄出水团直直向声音所传之处砸去。只听得噗的一声,像是砸中人体,他心中冷笑,虽不知这欧阳华修为如何,但这般不躲不闭,不像是个身手敏捷之人应有之行。 就这样四周寂静了好一会,一双手突然从穆煊炽身后袭来,攀上了穆煊炽露在池外的肩膀。穆煊炽浑身僵硬,当即大叫一声,冷不防向后一摔,整个人淹入水中。他在水中上下起伏,还好温泉水不深,不一会便又站直了身子。他在池中呛了好几口水。头昏脑胀,大骂道:“欧阳华,你是个疯子!把我淹死了,你也没有好下场。”他十八年来,从未下水游泳,水底一切对他来说是未知恐惧,他一直无法克服。 一片白雾中,只看到一个黑影在岸边蹲伏,穆煊炽见他又做“哑巴”,刚准备动手,就听他道:“穆少侠,我是来送衣衫的,你怎的去了对岸?”穆煊炽见他如此厚颜无耻,怒道;“你刚才做了什么事,难道自己不知?当真不要脸。我看你生的仪表堂堂,行为举止却出奇龌龊!”那边的欧阳华被骂的一头雾水,不知自己怎般得罪了这位本教贵客,惹得他这般大动肝火,有些茫然道:“我刚来啊,我就看见穆少侠游到了对岸,然后,穆少侠便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穆煊炽盯着那团黑影,见那黑影突然起身,往穆煊炽方向走去,穿过白雾,离他越来越近。“欧阳华,你别过来啊!不然我我就,啊!”白雾之外的欧阳华听得穆煊炽一声惨叫,心中一惊,就要飞奔过去。却听到池内一阵哗哗的水声,似有兵器划空之声,掌力破空之声。他正自犹豫要不要过去,却听白雾中穆煊炽喊道:“衣服丢过来!”欧阳华虽不知所以然,但还是将手中新衣丢了过去。 雾气弥漫之中,穆煊炽与一蒙面黑衣人缠斗不休。穆煊炽右手使出十成“天山六阳掌”,狠狠向那黑衣蒙面人推去,左手接过衣衫,纵身一跃,穿好衣服,双脚落地。这时,他也看见了站在岸边的欧阳华,确知自己冤枉他了,当下脸色一红,转过脸去,欲专心对付那黑衣人,却发现,那人消失了。 “穆少侠,难道温泉中另有其人?”穆煊炽见欧阳华只字不提刚刚所生误会,心下感激,忙道:“实在对不住,欧阳护法,我我,唉,我真是冤枉好人了。还请原谅。”说罢弯腰一鞠。欧阳华连忙扶起他,道:“穆少侠,人人皆有难言之隐,你也不必自责。”穆煊炽见他这般知情达理,内心惭愧,只觉自己太过大意,行事鲁莽,过于自负了。 “我在温泉中,雾气过重,分不太清人,却看见一团黑影蜷伏在岸边。他一动不动了好久,时间前后交错,正好是你来的时候,他才暗地不动的。”欧阳华问道:“你看清他模样了吗?”穆煊炽道:“小贼蒙头盖面的,身手很快啊。我除了知道他是个男的之外,其余不知。这襄园难道不是私密之地吗?怎的有他人无顾闯入?”欧阳华摇摇头,道:“这我确实不知,我也是一个月前才正式接任左护法之位的。”穆煊炽右眉一扬,奇道:“我先前听过‘欧阳长老’”“那是家父。”欧阳华神色腼腆,不似先前冷若冰霜,穆煊炽这是才觉得他也是个少年人,不似先前那般老气横秋。穆煊炽心中转念一想,若是和这个少年人搞好关系,自己便又多了一份保障。当下打了个哈哈,笑道:“欧阳护法,不知今年贵庚啊?”欧阳华面色微红,像是看不惯穆煊炽轻浮的模样,轻轻道:“十九了。”穆煊炽大惊,心想这人果真不能貌相,原来欧阳华竟如此年轻,看来他要不是有过人之处,就是依着父亲的关系才能当上天绝教的左护法。 “我十八,你长我一岁,我便叫你声大哥,如何?”穆煊炽咧着嘴角,笑得猖狂。欧阳华本以为穆煊炽是个文质彬彬的少年侠客,却不见他如此言语无状,当下心中微恼,依旧面带微笑,道:“如此承让了。”穆煊炽见他笑得虚伪,道是自己喜怒无常吓坏了他,当下摆手,正色道:“先前真是叫欧阳大哥见笑了,我生于乡鄙,不懂规矩,以后这些什么礼节啊的,还望欧阳大哥教教小弟,以免日后小弟再闹出笑话。”欧阳华见他悔改之意极显,他本是克己守礼之人,也不愿与穆煊炽为难,再加上穆煊炽是教主“弟弟”,自己是不能与其冲突的。当下言道:“好啊,只是我平时事务较多”“我知道啦,欧阳大哥,我绝对不会干扰公事。”欧阳华见他总是这般嬉皮笑脸,也就习惯了他说话轻挑的陋习。反而觉得他不似一般侠客那样的假正经,多了份朴实无华。 穆煊炽见他神色稍缓,松了口气,只想着接下来要一步步笼络关系,不能一律采取“柔和”的方式打动他们,有的时候,极端也是必要的。他赤着双脚,不一会便觉寒气侵蚀,连忙走到一边穿鞋,却发现鞋子被溅起的水花弄湿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他无奈地叹息,瞧向欧阳华,欧阳华噗嗤一笑,却又立马打住,正经道:“我去给你拿,去去就回。” 穆煊炽目送他的身影远去,突然蹲倒在地,托着腮,忽又大笑起来,自言自语道:“这出戏太妙了!”他摇头晃脑,兀自嘚瑟,“看来我有个伴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哈哈哈哈哈。”他笑了一会,又咳嗽了几声,连忙摆正神态,端正姿势,又是一副自怨自艾的愁苦模样。 欧阳华带来了一双新的布绒鞋,穆煊炽哪里见过这般好的鞋子,当下欢喜拍手,叫道:“多谢欧阳大哥!”从欧阳华手中接过,穿在脚上,舒滑柔软,正正合脚。欧阳华这才真正打量起穆煊炽来。他脱了乞丐装束,洗净污浊,暗夜繁星的双眸,棱角分明的面庞,一头乌黑发丝散在肩头,神情傲然冷冽,那直射而来的目光竟是让欧阳华忍不住闪躲。原先那般欠揍的表情,怎么消失了? 穆煊炽见他呆呆出神,笑道:“欧阳大哥这是怎么了?”欧阳华眼神再次聚焦,哂笑道:“我觉得你还是更适合小叫化的装束。”穆煊炽双眼一翻,不去理他,自顾自地朝园外走去。欧阳华举步追上,道:“一天奔波,你也累了,我带你四周转转,你看可有自己喜欢的住处。”说罢双足一晃,竟似腾空而起,远远超过穆煊炽。穆煊炽见他这等怪异轻功,越发觉得天绝教武功妖术多于正统,满是不屑,不急不慢地跟在后边。 后来穆煊炽找了个及不起眼的小阁楼,说这里清静,便住下了。欧阳华见他未曾挽留,也不介意,只问他需要仆从与否,穆煊炽一一拒绝。 当晚穆煊炽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思索万千,今日怪事一件件铺展在他眼前。天绝教武功诡谲奇异,另辟天地,内功心法不同,招数变幻自也不同。他过于循规蹈矩,比武之时,怕是占不了上风。又想到今日温泉奇遇,不免偷笑出声。 原来,今日温泉缠斗一事乃是假象,秘密协商一事才是真相。那蒙面黑衣人其实是薛无,他原先在弈剑山庄看护花景正,却在夜时被一伙奸人“毒晕”,但他是什么人?他是名冠天下的神医。区区小毒,又怎么能将他迷晕?当下假装中计,不省人事,却在偷瞄时,发觉他们的意图,“鬼祟”跟踪,一路而来,竟是发现了魔教老巢。当时他改装易行,藏匿于教徒之中,正巧遇见李清沅离开,穆煊炽被孟卓继带走,心中大惑。不动声色继续潜伏,直到,他一直寻来温泉。之后穆煊炽如何大骂,如何呼喊,如何落水,如何猜忌,都是二人齐心协力所做之戏。一来是为了让孟卓继怀疑部下,二来是为了协助穆煊炽救出花景正,不过现下二人又有了更长远的目标——找出武林大会后多人失踪受伤的真相! 穆煊炽在床上辗转,见窗外清风细细,月色淡入,山谷中忽时传来鸟鸣。想到贾磊,心下一酸,从随身布袋里掏出那本《金刚经》,借着月色,读了起来。 外面突然咚咚几声敲门,穆煊炽翻身而起,将册子藏在被褥下,走去开门。门外孟卓继神情古怪,右手扬了扬一本书,道:“炽儿,你还没睡吧,为兄有要紧之事与你相商。”穆煊炽心想你深夜造访,准没好事,却又依旧装作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道:“没睡没睡,孟兄,请。”孟卓继见四周无甚仆人,道:“怎生没人服侍你?”穆煊炽捏了捏耳尖,道:“我这习惯了自食其力啊,小叫化可不敢要人来服侍。”孟卓继轻轻一笑,也不再强求,将手中书册往烛光下一放,神秘兮兮地对穆煊炽道:“你可知这是什么?”穆煊炽无所谓的摊开手,道:“我哪里知道呢。”孟卓继突然收敛笑意,奇道:“你当真不知?”穆煊炽这可摸不着头脑,道:“我要知道什么?”孟卓继像是松了口气,道:“那你总该知道‘寻龙剑诀’吧。”穆煊炽眼中放光,看似贪婪地说道:“武林至尊之书,我怎会不知,”又故作惊讶之状,“难道,你手中这是?” 孟卓继有些遗憾地笑道:“这是翻录本,不是真本了。真本,已经给了那些掌门帮主们啦。”穆煊炽知他所说乃是几天前之事,心中疑惑地确是“寻龙剑诀”为何会在天绝教手中。“可我听师父说这是皇室所有,怎么又到了你手里?”孟卓继道:“这是父亲传与我的,二十多年前,这‘寻龙剑诀’就不在皇宫之中了。”穆煊炽好奇心起,又想起孟卓继先前说的自己是他亲弟弟一事,问道:“孟兄,你为何说你我是亲兄弟,却又不是一个母亲生的?” 孟卓继突然望向窗外,飞身而起,呼道:“什么人?”穆煊炽鼻子灵,闻得一股淡淡药味,心中大惊,只怕此人是薛无,原是要来见自己,却时间不巧。当下拦在孟卓继身前,微怒道:“孟兄,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怎么就要走?”孟卓继道:“最近教众怕有叛徒奸细,你今日所见蒙面人,怕是我会向你解释。”说罢探窗而出,穆煊炽见他在石林间几个起落,便看不见踪影。穆煊炽在室内踱步,心知一旦自己出手相助,俩人计划泡汤,不禁焦躁难耐,为薛无担心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风葬情冢 月色倾泻山涧,溪水潺鸣不绝。薛无肩负医袋,左右攀跳,从原先穆煊炽住的阁楼山腰处一路向上走,直奔崖顶而去。他对山里路径布局知晓极深,一天的时间,就已琢磨透了地形。山崖之处苍松茂盛,乱石嶙峋,洞穴极多,藏身最佳。当下提足而上,手脚并用,沿着陡峭的崖壁攀了上去。 孟卓继远远追来,双足悬空,竟是就这般奔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并未四处借力,却已是凌云腾空,轻功之高,已无法描述。 薛无举目而望,见一豆大黑点向自己方向疾驰而来,心中大惊,猛地蕴劲一跃,到达山顶。他在四处转悠,找到一个极其窄小的山洞,缩身而进,他见衣角露在外边,连忙又往里钻了钻,突然整个人往下一滑,身子凌空,急速下坠。他紧紧护着肩上医袋,只听得“哗啦”一声,竟是掉进了潭水之中。他心中叫苦不迭,只想着这袋中草药,怕是就此浪费,遗憾自咎。 薛无在水中沉了一会,突然纵身而上,一跃而出。他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四周一看,发现这山里水潭,四周竟是植满梅花,清香四溢,好不怡人,只是可惜自己现下如此狼狈,当真唐突美景。那梅花之中,似是有个小石桌,两个石凳。石桌上摆着几本书,还有一盏未灭的烛火。他见此景不禁脊背发凉,看来这里住着别人,又为何突然消失。是了,想必是自己从空中摔下,吓走了他。 突然,薛无弯腰一躲,一枚松针贴着他的医袋飞往一梅枝,但见那梅枝立马断裂。薛无暗叹此人暗器功夫之高,左手置于身后,右手高高举起,朗声道:“朋友为何不出来一见,在下误入此处,还望见谅,在下并无恶意。” “这个地方,世间只有三人知道,你又怎么进的来。”黑暗中,一个喑哑沧桑的嗓音说道。 “我被人追杀,躲进一个小山洞,没想到,往后一撤,就这样掉了下来。”薛无声音平和,面带歉意的说道。 黑暗中的人“嗯”了一声,道:“看你装束,不是天绝教的人啊。”薛无道:“我是个大夫”他分不清此人与天绝教关系,当下也不好表明自己真实意图只得试探的问道:“不知朋友为何住在这样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那黑暗中人安静了好一会,突然道:“你见到孟卓继了?”薛无道:“我可不认识这位孟卓继。”薛无听他提到孟卓继时语气不悦,心想此人怕是被孟卓继囚禁于此,多半是天绝教的叛徒,又或者是天绝教的仇家,突然又转念一想,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语气轻松了不少,道:“不知朋友可是天绝教的人?” 那人叹息道:“是或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十年来,你是第三个与我说话的人。”薛无听他语气颇为伤感,大有同情之心,道:“朋友,为何不出来一见?”“你是别情谷薛神医?”薛无听他一语道破自己身份,奇道:“我们认识?” 黑暗中一个人影渐渐走出,薛无盯着那团黑影,直到一个衣衫破旧的中年男子现身到烛光之处。薛无仔细地瞧着他的脸,竟是看出了些孟玄凌的影子,但见他鬓角微白,肤色惨白,却目光炯炯,神情冷峻。薛无问道:“朋友,我我确实不认识你啊,不知朋友尊姓大名?”那人看着薛无,神情中竟是颇感喜悦,道:“薛神医不认识鄙人,却认识鄙人的弟弟。”薛无嘴巴大张,抚着胡须,道:“哈哈,朋友,你就别和我玩弄玄虚了,我这记性可太差了。”那人道:“还请薛神医坐下说话。”当下邀请薛无坐于石桌之旁,倒了些凉茶,歉意道:“唉,茶水冷了半天了,还望薛神医莫怪。”薛无抿了一口茶,道:“凉茶好啊,朋友,我怎会介意?倒是望朋友不要介意我这老糊涂擅闯于此了。” 那人喝了一口茶,道:“我的弟弟,他现在,该是弈剑山庄的庄主了。”薛无一口水呛出,咳嗽不止,惊吓道:“什么什么?你是孟玄凌哥哥?”那人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叫孟风凌,薛神医未听过我的名字也属正常。我的名字,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成全族禁忌了。”薛无兀自睁大双眼,他与弈剑山庄交情并不太深,只知上代庄主孟峰横将庄主之位传与长子孟玄凌,却不知孟风凌看着眼前凌霜高洁的梅花,道:“只因为,我当时,偷偷跟着一名魔教长老学习武功,被父母发现。这等奇耻大辱,坏了弈剑山庄百年名声我十九岁那年被逐出家门。天绝教的人收留了我,我发现天绝教并非世人所想那样胡作非为,相反,他们劫富济贫,做尽好事,反倒是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作威作福,为非作歹。我那时候跟着当时的陈教主四处游历,发现天绝教治教有方,门下教众规矩服从。人心所向,无可动摇我心中惭愧啊,三十年来,父母说教,朋友抵制,皆道魔教妖人,天诛地灭。如此蒙昧,我又何必再在这所谓正道上徘徊?” 薛无见他说的激愤,不禁暗暗赞同,这些年来,他除的看得上丐帮,其余众派皆是不放在眼里。今日听得孟风凌如此感悟,心中旧观念当即抹去,断不能人云亦云做那乌合之众啊。 “我记性好,学得快,那陈教主看我极具潜力,便将天绝教至高武功传授与我不久后,陈教主云游而去,将教主之位传与我。我依旧萧规曹随,天绝教的上上下下也都信服我直到十年前,我的夫人联合着欧阳越,设下陷阱,将我囚困于此,我那年仅十二岁的儿子,坐上了教主之位” 薛无叹道:“那孟卓继就是你儿子喽,那他怎么不把你救出来,都这么多年了。”“他要是把我放出来还得了,我还不得夺走他的教主之位,再杀了他母亲?”薛无道:“你不会这么做的,你心中有仁爱之心。只可惜,经过那次动乱,天绝教倒是衰落不少。”孟风凌神色悲伤,站起身来,说道:“这十年来,我日日盼望他们母子醒悟,被蒙蔽了的双眼,是学不到我天绝教高深内功的。他们前几年还亲自过来盘问我火鬼云蛇功的要诀,我差点没把他们给打死。后来他们也就没来过了。”薛无突然两眼放光,道:“这么说,这里另有出口?”孟风凌奇道:“不然你以为我是和你一样从顶上摔下来的?”薛无不好意思一笑,道:“嘿嘿,我把这茬儿给忘了,不过我一定会想办法出去,我们一起出去。”孟风凌道:“薛神医,我素知你为人正直,今日才吐露心声。唉,只是可惜,我还有一样心愿没有完成。” 薛无见他怔怔地看着红梅,突然想起弈剑山庄也种满了这些红梅,问道:“难道是与这红梅有关?”孟风凌面色变得柔和,道:“我深爱的一个女子,她最爱红梅,”神情一转,复而悲伤,“可我却做了终身后悔的事!我毁了她的一生!”薛无见他痛苦难抑,忍不住宽慰道:“世事无常,皆有定数。过去的事,我们已无法更改。孟教主何必自怨自艾。”孟风凌紧紧攥拳,浑身颤动,道:“我害死了她!我玷污了她的清白,她是有夫之妇,我是有妇之夫,可,我为了一己之怨,害的她身败名裂!”薛无隐约觉得这件事与孟玄凌脱不了干系,轻声道:“我见弈剑山庄内,也种满了这些红梅”孟风凌突然抓着薛无的袖子,道:“也是这般?”薛无肯定地点点头,道:“而且那些红梅日日有个仆人修剪照顾,生得极美。”孟风凌又问道:“那你去过后山没有?”薛无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是那个木牌,立即说道:“风藏情冢。” 孟风凌突然泄了力般,往后一仰,跌坐在石凳上。薛无连忙抢近,道:“孟教主?”孟风凌突然流出泪水,道:“薛神医,那木牌是我十八年前立的。唉。没想到这么多年,它还在原处,可是她却永远也不在了。”薛无见他这般动情,突然想起孟玄凌的第一任妻子端穆郡主,惊呼出声,道:“难不成,孟教主心爱之人,是那端穆郡主?”孟风凌苦笑一声,道:“赵姑娘,是我一生中最爱的女人。”薛无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两兄弟,竟是爱上了同一个女子,真是,天意作弄啊。“薛神医莫要认为我那玄凌弟弟是真心爱着赵姑娘,他不过是利用她罢了赵姑娘,我终究爱她至此,不惜,做了那背德之事。后来,我才知道,她怀了孕,生了个男孩。”薛无心中只想着这端穆郡主,当真命途多舛,只是不知道她当时又是如何坠入悬崖的呢?突然想起孙自鑫曾提过这位郡主,说她冰清玉洁,秀美多才,武功高超,而且曾经救过孙自鑫一命。 “我都没能亲眼看看自己的儿子,就听得赵姑娘被我那好弟弟逼死山崖,连带我那刚出世的孩儿殒命幽谷我当真痛恨我自己,十八年来,我扪心自问,终究是我自己选择了错误的方式。爱一个人,只要看着她幸福,我就该开心。可我一来过于嫉恨,而来太想得到她我现在老啦,只是后悔年轻时候,骄狂无度唉。” 薛无奇道:“可我听说端穆郡主是失足坠崖,而且如果他是你的孩子,那就还好好的活在世上呢!我几天前才见他一面。”孟风凌怒道:“谎话!孟玄凌的谎话!是他逼死赵姑娘的!他又怎么会容得下我儿子的存在呢?”薛无急道:“不会错,他的长子叫孟临川!是他与第一任妻子的孩子,哦不!现在,该是你,和郡主的儿子。”孟风凌喃喃自语,道:“临川,临川,我得去见见他。我还得去那孟玄凌薛神医,我们要尽快出去,我要去见见这个孟临川,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我儿子!” 薛无见他又恢复了先前那般傲然的神色,心中暗叹,世间痴情之人,多情自是多沾惹啊。“我需要些时间,孟教主莫急。”孟风凌笑道:“薛神医,我早不是什么教主了,你要不嫌弃,你我二人就兄弟相称。你比我大上几岁,我便尊你一声薛兄,如何?”薛无喜道:“好!孟贤弟!” 两人双拳紧握,相视大笑,声震四壁,回转久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真相大白? 孟卓继在山顶处四处搜寻,皆不见薛无,灰暗隐蔽之处无一踪影,他心中明知薛无定在此处,却怎么也找不到。在四周徘徊一会,突然想起自己竟是来到了囚禁孟风凌的地方,也不知他最近可否安分,又怀疑此人的消失是否与孟风凌有关。当下决定去那水潭牢狱一探究竟。 他下了山,在山脚西畸形突出的暗石处推了三下,一道石门轰然打开。他左右一瞧,缩身而进。走了几步,前方又是一道石门,他将一枚细小的银针往左上角处一插,伴随着哗啦啦的刺耳声,石门打开半边,孟卓继走了进去。直到他穿过了第四道石门,前方才出现一道玄铁打就的牢门。孟卓继靠近牢门,将一枚赤金钥匙插入锁孔,这次,门自下而上打开,并未发出轰鸣之音。 暗淡的月色下,孟卓继看见孟风凌坐在石桌旁,却不知道是在做什么。他咳嗽了一声,径直走去。孟风凌一直背对他,未曾回头,孟卓继心中暗惊,出声道:“父亲。”孟风凌不做声。“父亲?”孟卓继越走越近,咫尺距离,他隐约觉得事情不大对头。 “继儿来啦。”孟风凌轻轻说道,摆弄着书册,借着烛光,专心阅读。“父亲,孩儿这次前来,是想问父亲一件事。”“哦?还有什么事难得到孟教主?”孟卓继听他言语中颇含讥讽,定了定神,平静道:“最近教中出了叛徒,孩儿今晚追那叛徒至此,可就在这龙越山,他却凭空消失,孩儿好生不解。”“难道你认为是我做的?我在这里出不得,又怎会去救别人?”孟卓继见他这般,心中越发怀疑是孟风凌密会老部下企图复辟。“那此处借我一搜,又有何不可?”说罢也不去理会孟风凌,兀自搜查起来。奇怪的是,孟风凌竟不加阻拦。 一盏茶的功夫,孟卓继无功而返。孟风凌无奈地笑笑,孟卓继气恼不已,凶狠瞪了孟风凌一眼,道:“没有裂纹丹的解药,哼哼,你就等着生不如死吧!”孟风凌看着孟卓继疯狂的神情,云淡风轻地翻着书页,道:“那你也别想要火鬼云蛇心诀。”他果不其然看到了孟卓继颤动不已的右手,继续道:“近日来,神庭穴处疼的厉害吧。风池穴酸痒难耐,关元穴气滞血淤”“够了!”孟卓继吼道,忽又大吸一口气,邪笑道:“不过,我已经找到解决方法了呢。”孟风凌突然脸色发白,颤动着嘴唇,手中书册跌落,“你你什么意思?”孟卓继好似抓住了孟风凌的把柄,得意道:“我昨日设下玄冥阵,却有一个人,用自己的鲜血,破解了它。” 孟风凌猛地欺近孟卓继,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厉声道:“你敢!”孟卓继左手一挥,一股强大的劲道将孟风凌掼倒在地。孟卓继右脚踩上孟风凌的身子,狂笑道:“好戏上演了,哈哈哈哈哈!孟风凌,你等着瞧吧,没有你的火鬼云蛇心诀,我照样可以将转易神功练到第十层,哈哈哈哈哈!倒是看看你,连自己的儿子都打不过。”他满脸遗憾地摇摇头,将孟风凌狠狠一踢,道:“别急,别急,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让你见他一面。”说罢左脚一点,双足悬空,飘飘然而去。 孟风凌伏倒在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心疼如割,只盼望着逃出去的薛无,快快前来解救自己。原来薛无乘二人说话之际,逃亡牢门方向。他也是幸运,孟卓继很少大意,这次,却留了四扇大门,供他逃离。 这边穆煊炽在房间坐立难安,随手拿起孟卓继留下的寻龙剑诀,几下一翻,却发现中间好几页是空白。他好奇心强,终于靠在烛台边,细细地读了起来。他读了一会,心中暗骂孟卓继骗人技巧拙劣,书上所书语句不通,逻辑混乱,怎么会是武学宝典?他心中烦闷,将寻龙剑诀往桌上一丢,又趴在窗子边,极目远眺,祈祷薛无平安无事。 夜色渐深,月光愈显,穆煊炽趴着趴着竟是哈欠连连。他擦了擦眼睛,紧紧地盯着窗外,不一会儿,又开始眼皮打战。他索性往后一仰,倒在床上,就这么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夜无梦,再次睁眼时,已是次日清晨。他伸了伸懒腰,正准备自己打水洗脸,却在窗外发现一个绛衣少女,在庭院后的水井旁,接了满满一桶水,蹒跚着走了过来。他连忙奔近,道:“姑娘,我来吧。”说罢就要接过木桶。那少女道:“是教主叫奴婢来服侍少侠的,这本就是奴婢分内之事。”穆煊炽见她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脑后,未曾竖起,却一直低着头。穆煊炽笑道:“姑娘,我又不告诉你们教主。再说了,我喜欢自食其力。”也不去管少女小声的抗议,兀自拎了水桶,走进房间。他洗了一会,突然发觉那少女依旧守在门外,微觉诧异。推开门道:“姑娘,外边冷,你且进屋吧。”“不,奴婢不能进主人的屋子。”穆煊炽见她说话清脆动听,却隐隐颤抖,想必是太过寒冷。左足踏出,将少女揽进屋子。那少女“啊”的一声惊呼,随即不发一言。穆煊炽见她自始至终未曾抬头,大感疑惑,道:“姑娘,你为何一直低着头?” 那少女绞着衣角,嗫嚅道:“奴婢奴婢生的丑,怕吓到少侠。”穆煊炽噗嗤一笑,道:“那你觉得我会那般以貌取人吗?”那少女头埋得更低,只是摇了摇头。穆煊炽见状,只得温柔道:“你也别奴婢奴婢的自称了,我叫穆煊炽,你呢?”“奴婢没有名字,别人都喊奴婢七儿。”穆煊炽沉吟道:“七儿难不成你是你们家第七个孩子?”那少女道:“奴婢,啊,不,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叫七儿。”穆煊炽突然哈哈一笑,道:“原来七儿姑娘生得这般清秀!”七儿一呆,原来他与穆煊炽说话之时,不由自主放松身心,脸便渐渐抬了起来。她双目极美,如一汪清水澄净无暇,新月弯眉,别有一番英气。只是可惜,她的左脸有一道自耳根滑至下颚的伤疤。 七儿注视着穆煊炽,不由得痴了。穆煊炽见她这般神情看着自己,不禁好笑,道:“七儿,你怎么了?”七儿突然惊醒,使劲晃了晃头,道:“穆少侠也生得好看。”说罢脸色晕红,又低下头去。穆煊炽听她这般直白的赞赏,莞尔道:“我看你十六七岁模样,怎么却纯真像个孩童?”七儿似是听不懂他言下之意,只是接口道:“我今年确实十六岁了”穆煊炽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口,道:“你别总是这么害羞。咱们相识一场,就是朋友啦,你直接叫我煊炽就行了啊。嗯?”只见七儿抿着嘴唇,神色闪躲,心中所想皆是穆煊炽的温柔善意。她在天绝教多年,从未有过哪个年轻男子亲近自己,说白了,只是因为自己左颊的那道狰狞疤痕。 穆煊炽见她沉思不语,心中对她怜意更增。只见她缓缓抬头,脸上绽放纯洁无暇的笑容,穆煊炽那一刻想到的竟是林紫英,怔怔地看着她,眼前浮现的确是林紫英的倩影。七儿道:“穆大哥,我以后就这般称呼你了,你不介意吧。”穆煊炽茫然地点了点头,七儿却丝毫未觉。只是心中起伏不定,欢喜难抑。 好一会,穆煊炽才发现眼前皆是幻想,按了按额角,发现七儿依旧温柔地注视着自己,心下惭愧,道:“七儿,我最近总是七想八想,灵魂出窍,叫你见笑啦。”七儿淡笑嫣然,道:“穆大哥,教主说等你洗漱完,便请你去和他一起用餐。”穆煊炽道:“那咱们快去吧。” 七儿带领穆煊炽走近清风阁,自己却不再进去,只是偷偷伏在穆煊炽耳边道:“穆大哥,晚上我来找你,带你去好玩的地方。”说罢眨了眨眼睛,调皮一笑。穆煊炽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赞成。 穆煊炽走近庭院,发现桌上摆了几样馒头稀饭。孟卓继坐在一旁,笑道:“看来炽儿昨晚睡得很香,今儿早起神采奕奕啊。”穆煊炽挠挠头,也不顾形象,伸手抓起个馒头就啃咬起来,一旁地孟卓继做惊骇状,道:“炽儿,你这不用筷子吗?”穆煊炽嘴里塞着东西说不出话,只是又拿起一碗盛好的粥,带馒头下咽后,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就这样孟卓继看,穆煊炽吃。待得穆煊炽饱餐一顿,拍拍肚子,起身道:“我饱啦,多谢教主款待。”说罢就要走。孟卓继连忙道:“炽儿且慢,我有话要说。”穆煊炽身子一瘫,就这么躺在地上,翘起二郎腿,道:“教主是要问我寻龙剑诀?”孟卓继见他这般无礼,却不计较,只道:“我只是想回答你昨晚问我的问题罢了。不知你还有兴趣听吗?”穆煊炽一震,翻身坐起,急道:“你快说。” 孟卓继叹了口气,道:“唉,说来话长。”穆煊炽道:“别废话。”孟卓继瞧了他一眼,看不清喜怒哀乐。“你我确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穆煊炽惊地要掉下巴,默然不语。“父亲当年与母亲关系不好他爱上了另一个女人,他称呼那个女子为端穆郡主他和这位郡主娘娘后来生了个男孩,那就是你。”穆煊炽见他这般露骨的说出真相,愤怒却大于震惊。他冷冷地看着孟卓继,道:“所以呢,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利用我?”孟卓继没想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痛心道:“父亲不止负了母亲,也负了端穆郡主。而且,最后逼死端穆郡主的,就有父亲!他以为这样就能摆脱良心的谴责,可他错了!他万万没想到,我母亲与郡主是师姐妹。”穆煊炽道:“那你母亲应该是恨极了端穆郡主,又怎么会去帮她儿子?”孟卓继神情中说不出的悲伤,只听他道:“我母亲自始至终,就只恨父亲一人。她深知自己身为母亲身为女子的无奈!所以,她只会怜惜郡主,而不会去恨郡主。” 穆煊炽自昨日见洪夫人一面,她神情之中对自己确实充满疼爱,这可就奇了。 “炽儿,”孟卓继突然握着他的手,道:“我天绝教最高深的武功,你可知是何?”穆煊炽抽回手,道:“更我没关系。”孟卓继不依不饶,道:“不!跟你有关系!我需要你的帮忙当然,我也可以帮你的忙” 穆煊炽想到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师父,又想起身在远方的林紫英。如果,有天绝教相助,自己复仇何其易也?但想到师父对魔教深恶痛绝,又犹豫不决。 “我可以帮你复仇!还有,找到你师父”孟卓继说中了穆煊炽的心思,穆煊炽叹了一口气,道:“容我想想。”说罢不待孟卓继回答,一眨眼,就已出了大门。 “好高的轻功”孟卓继看着穆煊炽远去的身影,自言自语道。 “那是北冥神功!” “母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转易神功 穆煊炽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漫无目标,索性四处转悠。就这么耗费着时间,大脑中却是一片乱麻。他觉得眼前一片耀眼的金光,刺得难受,见眼前凉亭阴凉,便停下步伐,坐在凉亭中的石凳上,撑着额头,蹙眉咬唇。 他不知道孟卓继为何如此之快就说明意图,毫不隐瞒。他本以为孟卓继是要设下陷阱,诱自己背叛师门,进而助他覆灭四大门派诸流。不过,他也太高估自己了,凭着自己这落败的武功,只能给孟卓继帮倒忙了。 他眼神飘忽,神游四方,灵魂出窍。就在这时,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坐在了他的对面,这他都没有发觉。那人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见他毫无反应,突然用力一扭穆煊炽的耳尖。穆煊炽大叫一声,不耐烦地看向那人,两眼对碰,穆煊炽吁了一口气,拍桌道:“薛师伯,我可担心你了!”又环顾四周,一副作贼心虚的模样,道:“还好你逃了出来。”薛无捻着胡子,神秘一笑,道:“这地方蛮清幽的吗。你小子也真会跑,我追了你好久。”穆煊炽见他似乎知道什么重要之事,连忙凑近,笑道:“看来薛师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薛无得意一笑,道:“我这次啊,可是误打误撞,知道了一些天绝教的秘事啊。”穆煊炽大喜,道:“薛师伯厉害!”薛无道:“你再靠近些,我说与你听。” 穆煊炽移了身子,只见薛无小声道:“我发现啊,这孟卓继把自己的父亲囚禁起来了。嘿嘿,还有啊,这天绝教有一秘术叫什么‘云蛇’?啊,我这记性!”说罢锤了锤额角,穆煊炽见他这般孩童似得淳朴,不禁笑出声。“你笑什么?这可是很重要呢,我答应了孟风凌,要救他出来。他是个正气浩然的人,天绝教理应由他掌管”穆煊炽听到“孟风凌”三字,心中一惊,问道:“他和孟玄凌,又是什么关系?”薛无惊讶地看着穆煊炽,又拍了一下大腿,道:“小叫化聪明啊!这你都看得出来。这孟风凌啊是孟玄凌的长兄!”穆煊炽面不改色,道:“孟家凌字辈的嘛。”可他心中却奇怪为何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薛无见他不甚惊讶,道:“小叫化,你我现在可是同舟共济了。这几日来奇奇怪怪之事,怕是要从这天绝教下手。”穆煊炽点点头,道:“薛师伯,孟卓继起了疑心,我看你这段时间,莫要在假扮魔教中人了。”薛无摸了摸胡子,问道:“你上次是怎么知道在窗外的是我?”穆煊伺指指他的医袋,道:“当时药草香味给我闻了出来,谁叫我鼻子灵呢?”薛无低声道:“唉,可惜啊,这些药草付之东流了啊,以后我要自己采摘补齐了。” 两人叙说一会,穆煊炽终究没有说出孟卓继的意图。薛无叮嘱穆煊炽几句,便又悄悄离去。穆煊炽见他健步如飞,脚法沉稳,心想师父说的不错。这别情谷神医不仅医术高超,武术心法也冠绝天下,独树一帜啊。 他独自一人又在亭子坐了良久,看着眼前缓缓潺流的溪水,落英浮叶,随水远去。不禁想起一年前与林紫英四处游玩时的场景,两人踏春寻园,避暑山阴,论秋云淡,等雪晶莹。那时候真快乐啊,说实话,自他与林紫英在一起后,已然大有改变。可自己曾在天地之间发过誓,定要将孟玄凌云裳夫妇赶尽杀绝。想到林紫英嫣然柔情,心中酸楚。不知道,她在弈剑山庄,是不是也在思念自己? “紫英,如果你在,你会让我怎么做?我到底该不该答应孟卓继?”他喃喃自语,对林紫英思恋愈深。 穆煊炽叹息起身,此时,他已经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孟卓继见到疲惫而来的穆煊炽,欢喜多于惊讶,因为在他心里,已经认定穆煊炽不会拒绝自己,答应只是时间问题。 他起身相迎,满面堆笑,道:“你答应了?”穆煊炽眼皮也懒得抬,只道:“你先说,我怎么帮你吧。” 孟卓继指着桌子上一本旧书,道:“这是转易神功心法,”拿起书本递给穆煊炽,“必须等你阅读完全本之后,我们才可修炼。”穆煊炽毫不迟疑接过本子,随手一翻,道:“我才不要修炼这邪功,你要我帮你,可不是你我一同修炼。”孟卓继微笑道:“我并不是要你将内功全数输与我你我兄弟血脉相连,只有你我二人同心协力,才可修至最高层——第十一层。”穆煊炽犹豫了一下,将本子揣到怀里,道:“我有条件,你必须答应。不然,你我休想谈成。” 孟卓继道:“我已派遣门下三十六坛主,七十二阁主在中原大大小小地区搜寻,会尽快找到你师父的。”穆煊炽并不看他,只自说道:“我还有一个条件。”孟卓继笑道:“好,炽儿,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一定办到!”穆煊炽突然直直看向他的眼睛,道:“我要你,带我去见孟风凌。”孟卓继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穆煊炽挑眉一笑,道:“怎么?你是舍不得还是不放心啊?”孟卓继道:“你为何突然这般说。” 穆煊炽向后退了几步,道:“我来这么长时间,一直未见他的身影。而且他十年多前突然退位。嘿嘿,我刚来的时候,你说他云游在外。丐帮弟子千余,消息灵通。而我几年前就已从师父那听说,孟风凌被人囚禁起来了,至于何处,则无从知晓。你一来就笃定我是你弟弟,那孟风凌是我父亲,哼,无凭无据,我可不信。” 孟卓继叹道:“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我呢?天底下,知道十八年前平南山发生了什么事的人,又有几个依旧存活于世呢?我母亲确实是端穆郡主师姐你问我为何认定你是我亲弟弟,那是因为玄冥阵。玄冥阵的破解,钥匙就是施法者的直系亲属的血液。你那日是如何带着李清沅逃出来的,想必还清楚吧。” 穆煊炽确实记得自己当时沾满鲜血的右手破开了那奇特的“隐形门”,难道,真是如孟卓继所说这样?他不愿相信这件怪事,只是摇头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信。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们就成交。” 孟卓继神色阴晴不定,转过身去。穆煊炽安静地等待他发话。不一会儿,孟卓继仰头长叹,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为了防止你反悔,你需得歃血为誓。”穆煊炽奇道:“还有这等古怪?”说罢转念一想,这只是自己计划的第一步,必须走稳了,欲擒故纵也要有界限。于是朗声道:“成交!”孟卓继回首宽慰一笑,又从柜子中取出一把秘银匕首,和一个青瓷小碗。走到穆煊炽面前道:“炽儿,别怪哥哥,这是必要的程序。”穆煊炽白了他一眼,一言不发接过器物,放在桌子上。匕首划过手腕,冰冷的寒刃,温热的鲜血。他见小碗渐满,又等了一会,随即起身递给孟卓继。孟卓继欲替他包扎刀痕,被他拒绝。 “好啦,我现在累了,要回去休息。你明天就带我去见孟风凌,不许拒绝。”穆煊炽冷冷地说完,拿起《转易神功心诀》,转身离去。 孟卓继怔怔地看着青瓷碗里依旧有温度的血液,突然邪佞地笑了起来,竟然一仰瓷碗,咕嘟咕嘟几口喝完鲜血。此刻,他觉得浑身充满力量,当即盘膝而坐,运转转移神功,脸上忽青忽蓝。头冒蒸汽。待得他脸色渐转红润,他阴毒地笑了起来,喃喃道:“只要七七四十九天,我就可以大功告成了!穆煊炽啊穆煊炽,跟我斗,你还是太嫩了。我本不欲这么快就解决你。但这可是你逼我的。你就等着,我是怎么叫你生不如死的吧” 穆煊炽在路上脚速渐渐放慢,但觉自己浑身乏力,想必是失血过多。当下慢慢走回住处,可越是走远,他越是疲乏,到最后,竟是扶着山壁,树木一步步撑了回去。正在屋内打扫的七儿见穆煊炽回来,急切地冲了过去,却见他面色惨白,冷汗淋漓,似是极为痛楚。七儿连忙搀扶着他进屋,可穆煊炽甫一进屋,便觉天旋地转,就要倒地。七儿见状不妙,再也犹豫不得,将自身内力缓缓输进穆煊炽体内,助他缓解痛楚。穆煊炽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右掌传到神庭穴,惊讶地看向七儿,却见她满脸关切之情,一声“紫英”不由得脱口而出。七儿将他抚至床边,让他躺下。 穆煊炽只觉丹田之处痛苦难当,又觉左手刀痕处奇痒无比。他再也压抑不住喉咙翻腾的血气,“哇”的一声吐出血来。他伏在床上,头疼欲裂,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恍惚中,有人用热毛巾敷在自己的额头上。又听到带着哭腔的声音道:“穆大哥,你究竟怎么了啊?我这就去请大夫来”穆煊炽刚想阻止她,却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 七儿挂着泪痕跑了出去,在半路上遇到了心情颇佳的孟卓继,她恍如见到救星,连忙向孟卓继求救,却被孟卓继一掌劈晕过去。孟卓继将她抱起,送到炼丹阁汪水通处,丢下一句:“让她忘却之前的一切,将她收为徒弟。”旋即转身离去。 穆煊炽从床上摔到地面,他只觉身体内冰火相冲,生不如死。天知道他这时候该多想薛无在自己身边。他辗转着,煎熬着,最终,痛得晕了过去。 等穆煊炽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床上,身上盖着丝被。他缓调了一下内息,全然不似之前那般要死要活。正自好奇,却听得屋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醒了?”穆煊炽一惊,却不知欧阳华怎的到了这里,难不成是他救了自己? 那人确是欧阳华,只见他渐渐走近,坐在穆煊炽身旁的椅子上,道:“昨儿下午我正要来找你,却发现你这门户大开。我喊了几声,无人回应。我有些担心,便自己走了进去,谁成想你在地上睡得正香!” 穆煊炽指指自己,道:“我,没有一点异常?”欧阳华不解道:“你要有什么异常?我看你还打呼噜呢。”穆煊炽不敢再问,只想着他是孟卓继亲信,自是不能和他透露过多,便道:“欧阳兄找我何事?”“也没什么事,只是传达一下教主旨意,下午要你准备好去见一个人。”穆煊炽知自己就是从主殿回来后,才这般痛苦难耐,定是与孟卓继脱不了干系。当下暗暗思索,道:“我知道啦,你可以走了。”欧阳华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想他喜怒不定,前天还对自己热情满满,今天不知怎么就冷若冰霜。穆煊炽见他依旧不走,只得道:“欧阳兄,我今日还有事,你事务繁忙,还是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啊。感激不尽。” 欧阳华见他都说道这个份上,也不能在停留,只好垂头丧气,一脸不愿地走了出去。穆煊炽浑身无力,又摔在床上。一定是孟卓继,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对自己下手了。伸手一摸,突然发觉那本《转易神功心诀》还在自己身上,不假思索,正准备阅读。又想起,孟卓继怎么会这般放心将其交与自己?其中必有蹊跷,于是放下册子,闭目养神。脑中却依旧高速运转,那突如其来的病痛,难道是那匕首的原因?孟卓继这样做摆明了与自己对立起来,可他又怎么不派人暗杀自己?还派欧阳华通知自己?昨天那是七儿,可七儿又为何没有回来? 诸多疑问难解,只有与孟卓继当面对峙。只可惜自己武功太差,再加上这病痛折磨,孟卓继必胜无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嗜血恶魔 日影偏东,山峰镀金。孟卓继坐在一个亭子里,手摇墨扇,品着清茶,神态悠闲地翻卷着手中书册。他时不时地抬头远望,似是在等客前来。 穆煊炽拖着疲软的身子,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放在窗边。他与薛无约定两日一见,若是遇到危机,便用这石头做信号。他抬手遮了遮阳光,掬起一捧清水冲了冲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约定的地点。 孟卓继嘴角浮现一抹微笑,神情中充满着轻蔑。他放下手中的书,将一枚赤金的钥匙拿在手中反复摩擦。当他一段时间后再次抬头时,穆煊炽离他也不过是几步的距离了。 他嘴角上扬,却又微微皱着眉头,看似惋惜地大声道:“几时步伐如此之慢了?就这么点距离,难道你要走一辈子?” 穆煊炽听到后不发一言,只是沉重的脚步声,急促的喘息声,打乱了他原本平静的心。他额角开始密布汗珠,眼前的景物渐渐开始迷糊。 孟卓继看到了他狼狈的模样,继续讽刺道:“也不知道,父亲见到你这般,会不会心疼呢?”穆煊炽终于走进了亭中,灰白的面孔,但依旧凌冽的目光淡定地看向孟卓继。“很可惜啊,我还没残废呢,你一定不高兴了吧。”孟卓继感叹道:“啊,那怎么会?我们不是签订了协议,你要助我练就神功吗?我怎么舍得伤你。”穆煊炽心中一阵阵恶心,突然低下身子,猛地将桌子上的茶盘掀翻,茶水尽数落在孟卓继的衣服上。孟卓继竟也不恼,只见他颇有“风度”地将碎裂的瓷片一一捡起,用茶盘盛好,又摆在桌子正中。 穆煊炽怒道:“你别再装模作样了!看着你那虚假的脸孔,我都恨不得挖了双眼!”他中气不足,说罢咳嗽起来。他过于愤怒,一气之下,竟又呕出血来。孟卓继不慌不忙地靠近穆煊炽,温柔地说道:“别急啊,我先带你去见孟风凌。”说罢左手扬起一掌,就向穆煊炽后颈劈去。穆煊炽虽身体虚弱,可依旧下意识地后仰撤身,堪堪躲过一劫。孟卓继不依不饶,左掌未尽,右掌跟上,穆煊炽想要伸手格挡,可左手虚弱无力,竟是抬不起来。眼见孟卓继掌风袭来,他无法应对,只能硬接。可孟卓继却突然收回掌力,改作轻轻抚摸着穆煊炽的脸颊。穆煊炽气急,欲挣脱,身子却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吸力黏住,无法动弹。就在这时,他觉后颈一痛,晕了过去。 孟卓继冷冷看着倒地的穆煊炽,看着即将落山的太阳,掐指一算,时间到了。拿起穆煊炽的右腕,拔出一把匕首,狠狠划了下去。鲜血涌出,孟卓继如饿狼般突然咬住伤口,大口大口地吸起鲜血来。待得他觉得血液量足够自己运功,便停了下来,将天绝教上好的补血灵药喂穆煊炽吞下肚子,草草包扎了一下伤口。又开始打坐练功,脸色继而红蓝相间,直至最后恢复平静。 孟卓继满足地纵声长啸,声震幽谷,惊绝飞鸟。突然,他拍了拍手,一个青年人从阴影中现身而出。孟卓继并不回头,吩咐道:“锁起来,别让他跑了。”“是!”只听得窸窸窣窣地声音,似是又来了几个人,不一会儿,便归于安静。 孟卓继看着远方彩霞披云,湖面波光粼粼,想到自己即将练成转易神功第十一层,这是前代教主皆未完成的大功,又想到囚禁山底的孟风凌,一声冷笑,“孟风凌,我要超越你了!我要壮大我天绝教,一统江湖!” 这边穆煊炽被锁在一个空旷的黑屋中,之所以说是黑屋,因为四周除了墙角老鼠洞外,没有窗户,没有烛光。一扇厚重的玄铁大门死死隔绝外界。穆煊炽头疼欲裂,挣扎着坐起,发现自己脖子,双手双脚皆被细长的铁链锁住。他一晃动,便是哗啦啦的响声。穆煊炽嘲讽一笑,大声喊道:“孟卓继,你这个傻子教主,你以为把我锁起来,我就逃不出去?我就偏要逃给你看。”他这一切完全是虚张声势,只是为了扰乱敌人的心神,当然,他无法确定这招是否真的有用。他只骂了一会儿,便没了力气,倒在干草上,四仰八叉。脑海中却在快速思考着逃离的方法。 当天晚上,一个青年人来给他送饭,结果被穆煊炽臭骂一顿,灰溜溜地逃了,只留下穆煊炽猖狂的笑声:“你让孟不死的来见我!哈哈哈哈,他不敢见我!”他渐渐嗓子疼痛,刚想端起那人送来的水喝,却突然警惕,只怕水中有毒。可转念一想,孟卓继还要自己助他练功,不会做这样愚蠢的事。卷起衣袖,看到左右手处狰狞的疤痕。“没想到,他让我助他练功,竟就是要喝我的血。” 第二天,换了一个青年人给他按时送饭,他这次不骂了,只是自在地吃着,喝着,睡着。快要到傍晚之时,孟卓继推门而入。他手中举着火把,突然往穆煊炽眼前一放,穆煊炽“啊”的一声,捂住眼睛。他一直在黑暗中,突如其来的强光让他眼睛痛楚不已。“拿走!”穆煊炽怒吼,孟卓继不语,指挥身边两名贴身随从将他按在地上,自己则重复昨日举动,割开穆煊炽手腕,饮着温热的血液。穆煊炽一直不配合,挣扎剧烈,手脚乱踢,孟卓继突然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阴沉地说道:“花景正要是个终身残废了。还有,那美丽温柔的林姑娘,啧啧,可惜了。”穆煊炽嘴角渗血,突然不再挣动,却嘶声道:“孟卓继你这个早不死的!你要是敢动他们一根毫毛,我就要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孟卓继邪魅地笑了起来,道:“阶下囚还有脸威胁我。”说罢突然揪起穆煊炽的头发,将他额角猛地撞向石墙。穆煊炽死死咬着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鲜血流满他的半边脸,他却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你不敢杀我的,你也不会真的去伤害他们。因为我一旦死了,你,也,活不了!”这声声诅咒般的言语,只听得人脊背发凉,可孟卓继却丝毫不畏惧。他放开穆煊炽,穆煊炽失去支撑,倒在地上。孟卓继嘲笑地看着他,带着两个随从,离开了石牢。 随后数天里,孟卓继依旧在傍晚之前准时过来掠夺鲜血。他时不时派人送来补血良药,逼着穆煊炽服下。穆煊炽常常昏迷久久不醒,脸色惨白,浑身乏力。 直到有一天,穆煊炽再也忍受不了。他早早地躲在门后,将睡铺干草编成较粗的草绳,只待孟卓继推门而入,便紧紧锁住他的脖子。当然,穆煊炽这个时候虚弱不堪,孟卓继神功练成在即,两人差距之大,穆煊炽只有失败的可能。事实也确是这样。穆煊炽还没来得及碰到孟卓继,便是被那奇怪的内功震出。孟卓继笑道:“小小伎俩,胆敢在本座面前卖弄!”穆煊炽只在心中苦笑,看来自己是栽在这里了。这一次,孟卓继取血之时,穆煊炽出乎意料,没有再反抗。孟卓继满意地笑着,道:“乖弟弟,这样就好了嘛。我还可以告诉你哦,你的林姑娘,还有花景正,他们都很安全。不过啊,那个林姑娘一直吵嚷着要见你呢。只待我神功练成,我就放你出去与他们团聚,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大大的好处。”穆煊炽蹙眉不语,他只要紫英和老花都安全,心中的大石头便放下了,只是不知道紫英是如何被劫来?不知道薛无知道自己出事与否?灵姐又在哪里? 穆煊炽又睡着了,醒来之后依旧有人送饭,可是孟卓继却在一天傍晚,没有前来。第二天,连送饭之人也没来。他心中疑惑,焦急不已,不知外边究竟发生什么。就在他躁动难抑之时,门被突然打开,光亮泻入,穆煊炽下意识遮挡眼睛。却被一个扑上来的拥抱差点撂倒。 “煊炽!煊炽,终于找到你了。”穆煊炽依旧睁不开双眼,闻得清香扑鼻,紧紧地与那人相抱。“紫英,让你担心了。” 只见林紫英脸上泪珠未干,脸色青白,面容消瘦,她一直未曾睡好,天知道她有多么担心穆煊炽。穆煊炽的眼睛因为每日有孟卓继的“火把折磨”,渐渐地适应了光亮,眼睛却依旧疼痛。“紫英,你又是怎么被抓了过来?”林紫英擦了擦泪水,道:“我见你许久不归,甚是担心,前去寻找。却没想到,被魔教要人挟持,那个人还说,说我要不和他们走,你就有危险。”穆煊炽揽着她的肩膀道:“紫英,你这般关心我但是以后千万不要以身犯险,知道吗?”林紫英点点头,又道:“后来李掌门说你身陷囹圄,便有那些朋友前来相助啦。”穆煊炽想到李清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终究还是愿意信任自己的。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来的时候,并未见到孟卓继,连他的那些高手教众们都不见了,只剩些仆人女婢。我当时和花伯伯被囚禁在西厢内,你不用担心啦,花伯伯腿伤大好,已然可以走路了。我当时知道你定是被关押起来,可具体位置我又不知所以我逼问一个仆从,呵,没想到他如此胆一下就招了。”林紫英目光柔情,气吐如兰,眼角犹自挂着泪滴。“唉,煊炽,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不然,我是这般痛苦。”穆煊炽吻着她的鬓角,道:“好啊,大小姐与小叫化浪迹天涯。”林紫英接道:“不过,还是要等你报仇之后。”穆煊炽眼神迷茫地点了点头,林紫英注意到了,但是重逢的喜悦,早已冲淡这一切。 穆煊炽在林紫英的搀扶下走出石牢,这才发现,这原来就是天绝宫的地底。宏伟的天绝宫内,一群江湖侠士交谈不休,整个宫殿,天绝教无一人在,又或者说整个天绝山,天绝教众皆不知所踪。 穆煊炽见到人群中,一个削瘦高挑的女子持剑而立,神色不悲不喜,恬静淡然。当下欢喜呼道:“李掌门!”李清沅回眸一看,见是穆煊炽,激动不已,连忙几步走近。林紫英知他二人有话要说,道:“我去接花伯伯,过会来找你。”说罢嫣然一笑,飘然离去。 李清沅注视着穆煊炽,眼眶微热,竟是要落下泪来。“还好你平安无事,煊炽,你怪清沅姐吗?”穆煊炽道:“我懂清沅姐的用意,怎么会怪清沅姐。”李清沅抹了抹眼角泪水,道:“唉,只可惜让孟卓继那个妖人逃了!”当下将自己和众豪杰上山之时所见之事一一说了,穆煊炽蹙紧眉头,道:“这可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伤情复发 李清沅不知究竟怎么一回事,见穆煊炽紧锁眉头,心中渐有不好预感。 “糟啦,清沅姐,你可还记得,你我之前在一个黑漆通道中,出来便到了天绝山附近?”李清沅抿着嘴唇,突然恍然大悟似的叫道:“难不成他们逃到了那里那便是到了弈剑山庄!”穆煊炽神色冷峻,道:“清沅姐,山庄内部还有何人在?”李清沅道:“那孟家公子小姐,还有一些伤势未恢复的各派弟子们。”她环顾四周,见各派弟子吵闹不休,叹道:“这些人此次前来,皆是抱着覆灭魔教的夙愿,唉,可也未免小瞧孟卓继了。” 穆煊炽赞同道:“孟卓继现下转易神功练成在即,我想,待到他练成之时,只怕各派前辈,也难是他的敌手。”李清沅不知转易神功是何,但想来是天绝教武功绝学,也不去探究。“煊炽,你现在换了这身衣裳,我看到是有不少人没认出你。”穆煊炽笑道:“清沅姐可是一眼认出啊,再说,我与他们皆不熟。”复又见到一些丐帮师兄,刚想招呼,可发觉自己现在这般着装着实不妥,便放弃了。 这厢林紫英扶着花景正走了过来,穆煊炽见花景正神情轻松,笑态可掬,心中大慰。林紫英指向前面这个面容苍白,俊逸非凡的少年道:“花伯伯,你看这是谁?”花景正一见到穆煊炽,先是震惊,随后突然给了穆煊炽一个大大的“花式熊抱”。花景正大笑着拍着穆煊炽的后背,声音颤抖道:“炽儿,你可担心死老花我了。你要是出了事,丐帮上下就没人陪老花玩了。”李清沅和林紫英见花景正这般顽童模样,不禁莞尔。穆煊炽道:“老花,你也是担心死我了啊!”两人又“死缠”了良久,花景正松开了穆煊炽,道:“炽儿,你一定好奇武林大会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吧?”穆煊炽点头道:“也不知道师父和其他三位长老去了哪。”花景正拉着穆煊炽坐在台阶上,李清沅和林紫英并未坐下,只是静立一旁。 花景正当下将自己如何在追寻‘寻龙剑诀’半路被劫,如何被折磨,又如何被丢回奕剑山庄的事一一说了。他半路与孙自鑫等人失散,所以也不知孙自鑫他们去了哪。但是肯定的是,这一切都是蓄谋已久的阴谋。 “老花,你睡梦之时一直说着‘复派’二字,却不知,这是有何含义啊?”穆煊炽想到花景正昏迷不醒是一直念叨着这个,又想起周灵说的“逍遥派”,心中好奇,便问了出来。 花景正长叹了一口气,道:“劫持我的那批白衣人,使得是逍遥派武功,与你的武功路数如出一辙。我担心,这逍遥派不甘在江湖隐姓埋名,几十年来殚精竭虑,怕就是为了有一天称霸武林。”穆煊炽不由自主地想到孟卓继,只怕,他也是有这样的野心,称霸就真的那么吸引人吗? 突然,殿内传来兵器碰撞声。李清沅当即转身回内,穆煊炽扶着花景正,携着林紫英走将进去。 原来各派弟子竟是争斗起来,刀光剑影,斗的不可开交。 “各位请住手。”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远远传来,中气充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穆煊炽定睛一看,确是北冥掌门冯桦,只是自己之前没注意到她罢了,没想到,她也来了。 只听冯桦继续说道:“这也许就是魔教的阴谋!我们千万不能中计,魔教想让我们自相残杀,我们断断不可掉入陷阱啊。” 穆煊炽注意到,北冥派弟子已然放下兵器,奕剑派弟子则围绕在李清沅周围,沉默不语。这时,一个身材肥胖的男子站在冯桦身边,那是先前穆李二人救下的一字派楚风洵,他神色凛然,不怒自威,一字派弟子也渐渐低了下头去。丐帮的一些弟子,则在看见花景正后大喜过望,奔向花景正。一时间,场子又安静下来。 李清沅朗声道:“各位,我们现下只怕是要无功而返了,我担心魔教妖人逃亡了弈剑山庄,那里还有我们受伤的同伴们,我们自当前往相救!” 众人面面相觑,似是不明白自己从弈剑山庄而来,一路上也未见魔教行人啊。李清沅知晓他们的疑惑,继而道:“弈剑山庄有通往天绝山的密道,那些魔教妖人想必是从那密道逃脱。” 众人又开始叽叽喳喳,义愤填膺,有人说弈剑山庄不知与魔教是何关系,地道修往自己竟全然不知。也有人说怕是魔教妖术,山庄之人无法抵抗。更有甚者,说弈剑山庄中出了内奸。 穆煊炽轻声对林紫英说道:“孟卓继的父亲被囚禁在这一带附近。”林紫英知他用意,道:“你想救他出来?”穆煊炽点点头,道:“眼下,能制服孟卓继的,恐怕只有这位天绝教前任教主了。” 穆煊炽向花景正说明事因,花景正则和李清沅等率领弟子重回弈剑山庄。 穆林二人在天绝山山脚来回搜寻,半日过去,一无所获。穆煊炽不免心中烦闷,只想着要是薛无在就好了,可他怎么消失了这么久,究竟去了哪里?林紫英见他愁眉不展,按了按他的肩头,道:“煊炽,你先别急,我想,我可以试试‘穿石入密’功。”穆煊炽知这是她家传武功,因从未见林紫英使过,只道是她未至高层。林紫英瞧他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翘了翘嘴角,道:“我五岁起就随父亲练这功法,你可别小瞧我啊。”说罢不等穆煊炽回答,右手轻轻抵在石壁上,穆煊炽见她的右手萦绕着一层淡紫色的光芒。就这样,一盏茶的功夫,林紫英收回掌力,大惊道:“是薛神医!” 穆煊炽震惊不已,原来薛无一直未曾出现,确是被困于此处。“薛神医说,要想救他,得去山顶处找一个极小的洞穴,然后进去掉下来”“我去找绳子!”穆煊炽一拍脑门,风也似地奔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拿着一个粗重的麻绳回来。“薛神医说话这般颠倒,我们要是也掉下去了,谁来救他?”林紫英嫣然道:“那事不宜迟,咱们快快去吧。” 两人到了山顶,穆煊炽见林紫英脸色发白,连忙将她扶到树荫处,道:“紫英,你且好生休息,我一个人来就好。”林紫英倔强地想起身,却被穆煊炽轻轻按住,道:“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你得恢复体力啊,不然回去的路上,我可背不动你。”穆煊炽不待林紫英嗔怪,狡黠一笑,一溜烟地跑了。 山顶处约有五六个小石洞,穆煊炽觉得石洞们都是差不多大小,实在难以分辨,便用了最愚蠢的方法——他每到一个石洞,便将绳子放下。果然,到了第三个石洞,绳子开始晃动,穆煊炽大喜,连忙蕴劲疾拉,将山底之人拉上。他近日来身子虚弱,差点没中途松手。他累地满头大汗,却在凉风吹拂下又忍不住发虚。过了好久,绳子渐短,薛无的头先是出来,之后勉强挣扎,整个身子便也出来了。 当下两人同时摔在地上,薛无大口大口吸起,见到一旁躺着的穆煊炽,感叹道:“唉,没想到是你救了我,小子啊,我欠你个人情。”穆煊炽并不答话,薛无诧异,连忙爬过去一看。见穆煊炽剑眉紧蹙,额冒冷汗,蜷缩身子,说不清寒热。薛无见状不妙,连忙把脉,大惊失色。他卷起穆煊炽的衣袖,见左右手臂处,大大小小的伤疤多达十几处。当下不再犹豫,从医袋中将不久前刚刚采集的草药嚼烂,覆在穆煊炽伤痕处。薛无将内力缓缓从穆煊炽神庭穴中注入,嘴中喃喃道:“这种劲力霸道的蛊毒,竟是比孟易川那毒不知狠辣了多少倍。谁人这般折磨这孩子呢。” 林紫英渐觉内力恢复,起身去寻穆煊炽,却看到躺倒在地的穆煊炽,和一旁神色古怪的薛无。 她心中一惊,奔到穆煊炽身旁,见他惨白的面孔,轻轻替他擦去汗珠。她恭敬道:“先生便是薛神医吧,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说罢作揖,薛无扶住她的手臂,道:“林姑娘无需多礼,在下也要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啊。”薛无见她盈盈粉泪,知她是关心穆煊炽至深,道:“林姑娘,实不相瞒,他中的是一种蛊毒。”林紫英问道:“那还能治好吗?我见他虽强自承受,可可我见他总是虚弱无力,心中好不难受。”薛无宽慰道:“要解蛊毒,必须找其下蛊之人,由他亲自解蛊。”林紫英突然往后一跌,道:“恐怕孟卓继不愿如此。”薛无大惊,道:“是孟卓继下的蛊毒?”林紫英点点头,神色悲戚。这下可不好了,薛无心想,孟卓继这般做定是想以这小子来达成某种目的,却又不晓得这小子能有什么利用价值。 良久,穆煊炽转醒,见眼前二人神情关切,叹道:“我没事的,要你们担心了。”林紫英取来溪水,穆煊炽饮了几口,看向薛无,道:“薛神医,你不是说孟风凌是被关在这吗?怎生成了你?”薛无仰天长叹,道:“唉,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竟然信了那奸贼的话!我第二次去找孟风凌时,却被一个黑衣高手一掌击晕,待我醒来时,就在之前那水潭牢狱了。”穆煊炽心中暗惊,能比薛无武功还高,想必是魔教长老级的人物了。 穆煊炽与林紫英对望一眼,道:“薛神医,现下众豪杰们已在回弈剑山庄的路上,怕是魔教另有埋伏,我们还速速前往的妙。”薛无道:“可你的身体。”“我这不碍事。”林紫英知穆煊炽言出必行,也不再反对,当下搀扶起穆煊炽,与薛无一同下山。 薛无琢磨透了天绝山地形,连宫殿构造,也是弄得一清二楚。他很快便牵来三匹马,三人各乘一骑,向东南方奔去。 其时欲近傍晚,日影西斜。穆煊炽但觉心烦意乱,意欲作呕。之前那些时日里,孟卓继都是此时,按时取血的。穆煊炽看着夕阳愈红,丹田剧痛,喉咙中血气翻涌。 离平南山愈来愈近,穆煊炽再也支撑不了,猛地栽下马去。而在此时,一群白衣人骑着清一色的黑马,手持长剑,将三人团团围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困境迭生 林紫英顾不得再多,翻身下马,将穆煊炽扶起。薛无则警惕环视四周,保护二人。 那群白衣人中,渐渐分开一条小道,这时,一个着装明显不同于其余众人的男子走了出来。薛无见他未曾遮面,约莫二十多岁年纪,黑发竖起,长脸薄唇,剑眉飞扬,一双黑漆眸子说不出的诡异阴森。只见他右手一仰,那些白衣人开始逼近三人。薛无轻松一笑,打了个哈哈,朗声道:“阁下何人,为何不报上名来?”那年轻人冷冷一笑,道:“还请薛神医,林姑娘,穆少侠,到府上相叙。”薛无摇头直笑,道:“你这是邀请吗?你主人是谁,报上他的名头来!”那年轻人突然改变颜色,起身下马,风度翩翩地走到薛无面前,拱手道:“在下赵恒,薛神医见教。”只见他视线越过薛无,直直盯着穆林二人。薛无见他神色中颇有轻佻,当下言道:“英儿,这位赵公子,说要请我们到他府上喝茶。”林紫英并不抬头,只道:“薛师伯,何必理他们?”薛无浅浅一笑,讽刺道:“凭什么你们要我们去,我们就去?你们有何架子?” 赵恒听林紫英柔声细语,不禁心神荡漾,转而听到薛无嘲讽之语,却又并不愤怒,只道:“家父病重,还望薛神医出手相救。”薛无转过身去,完全忽视赵恒,走到穆煊炽身边,助他缓缓调息,抑制病情。林紫英一来关心煊炽,二来不知那人为何知道自己二人姓名。只见薛无向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不要做声,一切交给他就好。林紫英默然不语,一颗心只悬在穆煊炽身上。 见薛无如此无礼,赵恒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翻腾的怒气,厉声道:“家父说了,必要之时,可以动用蛮力。”说罢摆摆手,示意左右上去围捕。 四名白衣人上前欲绑薛无,只见其并不回头,右手突然挥出,便似一道剧烈的强风,将四人撂倒。赵恒眯着眼睛,突然大喝一声,一条细长银鞭袭背而来。林紫英见那鞭上布满倒刺,惊呼:“薛师伯当心!”薛无微微侧身,右手拇指中指捏住,忽地一弹,竟是将那银鞭偏离的方向。赵恒被这力道带的后退几步,满面涨红,神情甚为尴尬。 就在这时,穆煊炽突然咳嗽几声,幽幽转醒,叹道:“我又晕过去了?该死的。”说罢撑着自己额头,就要站起。林紫英赶忙扶着他的肩膀,让他站起身来。赵恒先前一直见林紫英低着头,不知她样貌,此番一见,惊为天人。穆煊炽见赵恒看向林紫英的目光里有说不出的贪婪,心中大怒,见薛无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仿佛两人之间,胜负已定。 “薛师伯,这马脸在这里着实叫人心烦,就凭这些个白面鬼,也想阻拦我们?”穆煊炽渐渐痛楚减去,他不知为何,甫一眼见到赵恒,就厌恶他。说话尖酸刻薄,满面不屑。赵恒何时受过这般屈辱,提起鞭子就又要和穆煊炽动起手来。薛无往前一靠,道:“这马脸有名有姓,叫赵恒。”穆煊炽讥讽道:“原来是国姓爷。”赵恒见二人一唱一和,大怒道:“你们将我当猴耍!”林紫英噗嗤一笑,道:“赵公子满有自知之明的嘛。”赵恒见林紫英也这般玩弄自己,心中着实委屈,叫嚷道:“你们等着,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穆煊炽道:“喂!你该不会是去搬救兵吧,哈哈哈哈,没骨气的东西。害怕就直说啊,还不快快让开道来!” “穆少侠说话好生无礼,孙帮主便是这般教育你的吗?”伴随着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由远及近,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儒雅君子轻飘飘落在穆煊炽眼前。他神态潇洒,面色祥和,约莫五十岁上下年纪。 赵恒突然拜倒在地,颤声道:“叔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那人道:“你小子办事,我哪里放得下心。再者,你要请的这三位可是武林中响当当的大人物”穆煊炽知他是讽刺自己,但笑不语。 薛无抚着胡子,正色道:“不知阁下何人?”那人道:“久闻薛神医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在下姓赵,单名一个琛字。” 穆煊炽看向薛无,见他神色中捉摸不定,想来也没听说过这人名字。赵琛走到穆煊炽面前,上下打量了他良久,穆煊炽被这目光盯的极不舒服,抱着双臂,不屑地扬了扬眉毛。气氛像是凝固般安静,直到被赵琛打破,“穆少侠面色苍白,想必是重病在身。”穆煊炽不以为然,走向薛无,道:“薛师伯,我们何必与他们纠缠,正事要紧。”薛无点点头,足踏马镫,翻身而上。穆煊炽刚想上马,却发现身子使不上半点力气,连脚也抬不起来。薛无见他这般,早已料到七分,双手撑着他的双臂,让穆煊炽勉强坐上马。三人乘着骏马,一副硬闯的架势。 赵琛冷笑道:“你们也太不自量力了。”左手一挥,一道银丝天网从半空罩下。三人身上均未带利器,银网铺天盖地而来。薛无双手抱球,身子后仰,突然使劲往前一推,一招月落西山卷席掌风斩向银网。那银网被劈裂出一道细长的口子,薛无一马当先,跨出圈子,林紫英随后,穆煊炽断后。 赵琛暗叹薛无武功高强,连忙收回断网,招呼四周将三人团团围困。这时候,赵琛不再留情,左手一扬,三枚蝴蝶镖射向薛无风府穴,耳后穴,哑门穴。他暗器功夫造诣极深。薛无无心恋战,只想快速冲出重围,却没想到这一急之下,竟是中镖倒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穆林二人见薛无摔出马匹,都欲前去相救,却没想到,那些白衣人行动更快,五人围圈,已将薛无包裹的严严实实。赵琛抚掌大笑,几步飞跃,到了穆林二人马前。 穆煊炽心乱如麻,见赵琛得意的模样只恨得牙痒痒。赵琛见穆煊炽双目如射出火般,避开目光,瞧向林紫英,道:“林姑娘,令尊令堂近来可好?不久后,你我两家就是亲家了。”林紫英怒道:“你快快放了薛师伯,我才不听你的鬼话!”赵琛回头一看,那些白衣人已将薛无捆绑扎实,送往身后马车里。穆煊炽暗叫不好,足点马背,就要施展轻功,却左足一崴,半空中跌将下来,好不狼狈。他意欲起身,却发现赵恒一脸奸笑的站在自己面前。赵恒大笑道:“哈哈哈哈,你看看你这样子,还是什么孙自鑫的关门弟子,笑掉大牙喽!”其余数人也跟着哄笑起来,穆煊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兀自苦恼。 林紫英从马上奔下,跑向穆煊炽,却被赵琛点中耳门穴,摔倒在赵恒怀里。赵恒邪狂的笑着,作势去吻林紫英嘴唇,穆煊炽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迅疾起身,照着赵恒的脸重重挥了一拳。赵恒哪知穆煊炽还有劲力,当下捂着流血不止的眉骨呻吟。 赵琛面色一沉,左掌挥出,将穆煊炽击飞出去。穆煊炽摔在乱石中,额角擦破,却依旧艰难地爬起来。此时的穆煊炽神色可怖,眼神狠厉,赵琛从没有见过那般仇恨的神情。 穆煊炽左手指着赵琛,嘶声道:“放了他们,不然的话”赵琛见他虚弱不堪,存心挖苦,道:“不然怎样,难不成你这半个废人要来与我决一死战?”穆煊炽擦了擦鲜血,缓缓闭上眼睛,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道:“你不要逼我!”这时,四周的人都嗤笑起来,好一个不自量力的臭小子! 不过赵琛没有笑,他不自觉被这少年的气场震住,他那阴毒低沉的声音,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赵琛,你们打着逍遥派旗号四处作乱!恐怕真正的意图”赵琛一惊,不知这少年是如何知道“逍遥派”一事,只怕是信口胡说。“你们不仅想要寻龙剑诀,还想要整个天下!”此语一罢,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凉气。眼见赵琛脸上黑气更甚,都不由自主地后退好几步。 圈子之中,剩下穆煊炽和赵琛。赵琛左手按压着右手,赵恒知这是他叔父生气的预兆,不免心惊胆跳,抱着林紫英退开几步,连血也忘记擦了。 “小子!你可知我是断断不能留你了?”赵琛声音突然尖锐刺耳,穆煊炽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好么熟悉。“只是可惜了林姑娘和薛神医,他们要为你陪葬了。”穆煊炽早已断定赵琛不会杀林紫英和薛无,所以才将他的怒火转移到自己身上。他早先听周灵分析“逍遥派”一事,推断这些人不过是冒牌货,才出言相激,为得真相。 穆煊炽突然猛地弯腰咳嗽,他用手遮住嘴唇,指缝间血丝渗出。赵琛见到好不开心,笑道:“我看你深中剧毒,已是活不了多久啦,与其被日日折磨,不如今日一刀两断。”穆煊炽觉得手臂伤口处又开始如万只蚂蚁啃咬,酸疼难忍。抬头见赵琛势在必得的模样,当即心生一计,装作疼倒在地,引得赵琛靠近。赵琛自负不已,果然靠近。穆煊炽先是痛苦哀嚎,身体抽搐。赵琛一脸鄙夷,走近要去探他脉搏。穆煊炽反手一抓,将周身内力蕴劲与右掌,拼了命般的狠狠折断了赵琛的右腕。赵琛一声惨叫闷在嗓门里,穆煊炽死死拉着他的衣领,对准赵琛的脖子一口咬下。赵琛虽一时受困,可毕竟修为极高,已然反应过来,左手猛地挥出,向穆煊炽后颈劈去。两人争分夺秒,可惜的是,穆煊炽还没能碰到赵琛的脖子,便被他劈昏了过去。 四周又是死一般的寂静,赵恒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跑去查看赵琛伤势。赵琛道:“断骨未伤筋,得叫薛无治好。”说罢起身,踢了穆煊炽几脚,道:“他毕竟是孙自鑫的徒弟,咱们不能杀他,可要让他闭嘴,也不是没有办法。”招手示意赵恒贴过身来,小声在其耳边叮嘱几句,赵恒狰狞的笑着,点了点头。他将穆煊炽手脚皆缚,丢到另一辆马车里,自己则坐在林紫英身旁,心想着该如何取到这美丽姑娘为妻。 这群白衣人赶着三辆马车,向西北方折去,行到周途村庄处,其中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赵恒亲自驾着这辆马车,往山谷深处走去。他找到一个极为僻静的地方,将车中的穆煊炽丢下马,又往他嘴里塞了一粒黑色药丸,待他完全吞下,转身就走。 赵恒走了几步,回头见穆煊炽依旧不省人事,冷冷笑道:“穆煊炽啊穆煊炽,当哑巴的滋味可不好受啊,哈哈哈哈哈!”山谷间回荡着他惊怖的笑声,森森然诡异可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救命之恩 穆煊炽在睡梦中,一会是被海水淹没,一会是被狂风刮走。忽上忽下,晕头转向,翻江倒海。他恶心欲呕,张大嘴巴,却像是被绳子死死勒住,灼烧般的疼痛环绕在他的脖颈处。渐渐地,有温凉的液体缓缓注入口中,他饥渴的喝了起来,被呛着了也不急,他是那样渴望水来缓解痛楚。 迷糊中,他感觉有人背起自己,又听见人语声,断断续续。他好想睁开眼睛,可太疼了,他不想动,一动浑身就疼。 他又失去意识了,这一次,不知是过了多久。他好像看到紫英疼苦的神情,听到师父叱责的声音等他再次睁眼时,外边夕阳染际,麻雀叽叽喳喳。环顾四周,这是间极为简陋的破茅屋,冬不避寒,夏不防暑,破窗漏风。只是这床,却是这般温暖。 一个年迈的老妇人端着水壶,见穆煊炽睁开了双眼,欣喜不已,连忙倒满水杯,走到穆煊炽身旁,将枕头靠在他身后,扶他喝水。穆煊炽见这老妇人慈眉善目,放松警惕,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老妇人见他这般饥渴,笑道:“孩子,慢点喝,别急啊。”穆煊炽见她亲切慈祥的笑容,心中一酸,感动不已,想要张口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大惊之下,死死捏住脖子,神色苦恼。他,他竟是成了哑巴?穆煊炽求助地看向老妇人,指指自己的舌头。老妇人叹了一口气,道:“孩子,你别这般折磨自己。我是三天前救的你。当时你嘴角不停地渗血,我可吓坏了。我请邻居帮忙将你背到我屋子里,你一直咯血。后来我请了大夫,他说,你的嗓子是被毒哑的。” 穆煊炽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妇人,要声嘶力竭地大吼出声,可是什么也没有。他失神地望着前方,心中苦涩,忽又闭上双眼,牙关紧锁。一切都是赵琛!都是那些人做的!他怒火上升,恨不得将那些人各个碎尸万段。那老妇人一双粗糙却温暖的手轻轻抚在穆煊炽额头上,感叹道:“孩子,我不知道你是被仇家追杀还是怎么地,但我既然将你救了回来,就会治好你的嗓子。”穆煊炽睁开双眼,赤红血丝,水雾氤氲,他直直地盯着老妇人,酸涩难当,又不知如何表达内心的感激。那老妇人拍拍他的手,道:“你不用感激我,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孤家寡人。现下还是有了伴啊。”穆煊炽挤出一丝微笑,心中却好奇这般孱弱的老人家,如何能治好自己的嗓子,自己也不必自欺欺人了。 日子就这样过了很久,穆煊炽先是养病在床,后来便日日随老妇人上山采药,没想到幽谷落魄之地,竟是珍草异兽遍布。老妇人虽行动蹒跚,却似极通药理,穆煊炽喝下那些闻似臭气熏天的草药后,虽仍无法说话,可困扰多日的虚寒体弱症大有减轻。那老妇一边采药,一边教导穆煊炽医学之道。不多日,山上百余种药草,他已识得大半。穆煊炽见老妇人辛劳日夜,主动提出独自上山采药,他用木棍在地上写下自己要说的话,老妇一看便知。这样的交流虽繁杂,却也是最直观。 一日,他准时早起,备好早餐,提上篮子,记住药单,孤身赴山。午后回来时,怀中却抱着一个通体莹白的小雪狼。 那老妇先是震惊,后见小狼后腿染血,知是受伤之故,道:“这雪狼可是难得一见啊,更难得的是,它竟没有咬你。”穆煊炽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着。老妇道:“给我看看。”穆煊炽将雪狼抱给老妇,老妇查看着它的伤势,对穆煊炽道:“还好,只是些皮外伤,你是怎么找到他的啊?”穆煊炽在地上书写道:“意外。”老妇笑道:“这是好运啊!”说罢抱着小狼入屋,穆煊炽刚想跟着进去,就听得老妇道:“这小家伙待会要是饿了,没得吃怎么办?你去想想办法。”穆煊炽一惊,知狼需食肉,可他与老妇这么多天,以素菜为食,去哪找肉? 转念一想,山上野鸡甚多,何不以此为食?当下找来竹棍削剪,又取来丝线做成极其简易的弓箭。 穆煊炽上山搜寻,可山鸡飞奔速度极快,目标又穆煊炽不常用弓箭,准度极低。良久只是一无所获。他兀自气恼,就在此时,眼前一只山鸡越过,穆煊炽毫不犹豫,左手一掷,利箭直直刺向山鸡,“噗”地一声,山鸡被刺穿在地。他将弓扔在一旁,拎起山鸡,心中想:“早知如此,何须架弓。”他带着山鸡急冲冲地奔向小屋,看见小雪狼在老妇怀中睡得正香,心中怜爱不已,就要伸手去抚摸它的毛发。 那老妇轻声制止,道:“别惹醒他,小心他咬你。”穆煊炽举起手中的山鸡,得意地笑了起来。老妇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道:“看来你学会如何捕猎了嘛!”就在这时,小雪狼鼻子动了动,突然睁开眼睛,挣扎起来,欲扑向穆煊炽。穆煊炽大惊,可老妇镇定道:“狼的鼻子很灵啊,闻道血腥,便要吃饭。”说罢示意穆煊炽将山鸡拿近些,那小狼立马扑上山鸡,啃咬起来。穆煊炽见他并未吃肉,而是在饮血,如饥似渴的模样让穆煊炽头晕目眩,勾起了不好的回忆。犹豫之前流失较多的血,小狼不一会便吸干了山鸡体内所有血液,满意地伸出血红的舌头舔舔嘴。老妇疼爱的抚摸着小雪狼,道:“小东西,可真会享受。”那小狼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却直勾勾地看向穆煊炽,神情依赖。 老妇人将小狼抱给穆煊炽,道:“你先前就它一命,现下它是认定你啦。”穆煊炽却不愿去接,老妇奇道:“怎么了?”穆煊炽摆摆手,又指了指后山,“也对,我们又不能一直养着它。这样吧,既然你将它带来,也该送它走,不是吗?”穆煊炽点点头,动作僵硬地接过小雪狼,转身出门,直奔后山而去。 他将小雪狼送往山腰处一棵大树下,这是他之前发现它的地方。小雪狼呜咽着,似是极其不舍。可穆煊炽却神情淡然,立即就走。突然,那小雪狼猛扑上来,死死地咬住穆煊炽的右脚踝。穆煊炽大叫一声,跌倒在地。眼前浮现的,却是孟卓继贪婪而恶心的邪笑。他毫不犹豫,左手一掌迅速推出,将小雪狼击飞。那小雪狼落地后又站了起来,呜呜地叫着,甚是凄凉。穆煊炽按压着流血不止的伤口,头也不回,踉跄着下了山去。 老妇人在门口迎接,见穆煊炽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大惊失色。她急忙走向穆煊炽,此时的穆煊炽神情茫然,脸色惨白。“炽儿,你怎么?啊!”她见穆煊炽右脚踝伤口狰狞,忙将他扶进屋内。她仔细检查,将草药揉碎,覆在伤口上,又取来纱布,为他细细包扎。“炽儿,这是被狼咬的?”穆煊炽机械地点点头,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缠绕他许久。 当晚老妇人将自己一生的经历与穆煊炽说了,原来,她丈夫本是皇宫首席御医,医术天下第一那时候薛无还是孩童呢,后因开罪皇帝宠妃被毒酒赐死。从此,她便隐姓埋名,幽居于此。“这里民风淳朴,我在这住了快有四十年啦。”穆煊炽不知这四十年里她是如何耐得了寂寞。“我潜心研究夫君留下的医术,再加上,这后山可乃是奇山,珍贵草药甚多。但是,我从来不向任何人暴露自己会医的事实,就像当初你刚来之时,我为你请了大夫我自丈夫死后便发下毒誓,今后绝不与皇室中人牵扯一丝关系呵呵,我后来听说,新皇帝昭告天下,重金寻找章御医的医典著作。真是讽刺啊!”穆煊炽突然变色,老妇并未发觉,继续道:“孩子,你之前是中了剧毒对吗?我研究许久,当真是没办法治好你的嗓子。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那就是别情谷神医薛无。他是我丈夫的徒弟,只可惜,我丈夫死得早,没有看到他唯一的徒儿现在如此巨大的成就不过啊,他脾气太臭,我可以给你写封信,你带给他,他定会救你。”穆煊炽脸色难看至极,他全身因恐惧而颤抖,为什么,天下的事当真都如此巧合吗? 老妇终于发现他的反常,奇道:“炽儿,你怎么了?可还是哪里不舒服吗?”穆煊炽突然抬起双眼,愤怒,惊恐,自责,一股脑的情绪涌上心头。老奶奶对自己这般好,可自己竟是累她背叛誓言。他躲避着老妇人的目光,起身就走。那老妇连忙拉住他,道:“你现下又受了脚伤,夜寒露重,别出门啊。” 门外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争吵尖叫,穆煊炽探窗一看,不知为何,大批军队人马驰骋而过。伴随着火光动天,一些居民开始四处逃命。那老妇不复先前般慈善,一种难以言喻的仇恨浮上她密布皱纹的脸庞。“这些可恶的朝廷走狗!”说罢愤怒起身,从床底取出一把烁光闪闪的长剑,她抚着剑柄,神色突又变得柔和起来,喃喃道:“夫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现在那些狗子们都这般猖狂了,我又怎能束手旁观。”她见穆煊炽神情悲伤,轻轻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穆煊炽本欲离去,可见外面动荡,担心老妇人安全,便留了下来。他靠近老妇人,那老妇人从床柜中取出一封书信,又拿出一枚浮雕玉佩。她拉着穆煊炽的手,将这两样东西郑重地放在穆煊炽手中,道:“炽儿,你带着这两样东西,去燕州境内的别情谷,薛无就住在那。他见到这两样东西,一定会治好你的。”烛光闪动,老妇人眼中噙满泪水,“炽儿,你是个好孩子。你不应该遭恶疾缠身的唉。” 穆煊炽接下信封玉佩,却固执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要留下来陪着她。老妇人怜爱地抚着他的面庞,道:“我之前并未告诉你唉,我十年前,做了一件大大的错事!无意中,害死一位皇室宗亲!他们通缉我十年了,也该做个了结了,只是不该连累你们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说罢起脚出屋,穆煊炽急忙阻挡她,焦急地指着自己,又指向老妇手中的剑。 老妇道:“炽儿!这本就是我的宿命,你阻止不了!”一把推开穆煊炽,神色凛然地走向火光之处。穆煊炽假装逃走,却暗提轻功,亦步亦趋地跟着。老妇只道穆煊炽已然逃离,叹息道:“只愿上天保佑,炽儿能够平安健康。”穆煊炽听她这般关心自己,心下感动,更是打定主意要救她。 那些士兵在住户人家处肆意抢掠,无法无天。孩童哭喊声,刀刃碰击声,犹不禁绝。 只见老妇人快速奔走着,虽力不足以,却气概犹存。很快的,便有士兵注意到她,那士兵见她是个孤寡老妇,心中轻蔑,远远地,便大呼小叫,“老太婆!哈哈,别自不量力了。乖乖讨饶吧!”不一会,又来了几个士兵,那些人先是戏谑,可见她手提长剑,便收敛不少。 其中一个士兵碰碰旁边的士兵,道:“这年纪,倒是快!请刘将军来。”那个士兵离开后不久,便有一个身着盔甲,高大魁梧的将军骑马而来。那将军先是展开手中的画卷,后又驱近几步,细细看着老妇的脸,反复对比。 “你不用看了,”老妇喊道,“我就是你要找的章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伏虎七鞭 那马背上的刘将军双眼一眯,忽然大叫:“拿下!”四周士兵见这是个立功的好机会,当即拔出刀剑,咿咿呀呀地虎扑上去,谁都想成那第一个取得章氏项上人头的功臣。 章氏静立不动,嘴角擒着一抹冷笑。手起利剑,摆了个门户。未待士兵抢近,剑光大闪,划了个弧形,但听得鬼哭狼嚎,惨叫四起。四周数只右手落地,血淋淋惨象难睹。那刘将军变了颜色,左脚蹬起,腰间抽出一条长鞭,抽甩而来。穆煊炽见这身法好生熟悉,担忧章氏,就要现身相助,忽听得章氏道:“伏虎七鞭?你和王界是何关系?”刘将军喊道:“老太婆倒是有点见识!”说罢破空呼啸而来的长鞭在章氏右腕处抽下,章氏一痛,利剑松手。穆煊炽见状,窜出阴影,闪身挡在二者之间,左手抬起,中指拇指轻轻一弹,将长鞭打将回去。 章氏突然口吐鲜血,倒地抽搐,穆煊炽大骇,想将她扶起,却见她七窍流血,神色恐怖。他按住章氏膻中穴,将内力蕴劲打入,他过于急切,不免失了章法。章氏神色淡然却满足,她缓缓抬起并未受伤的左手,抚着穆煊炽蹙紧的剑眉,虚弱地颤声道:“炽儿,我多想认你做孙儿啊奶奶走了,你一定照顾好自己,啊”穆煊炽见她右腕黑肿淌脓,想是长鞭喂有剧毒。当即飞脚踢向刘将军,左右二手向其太阳穴猛夹而去。可那刘将军应变极快,弯腰一躲,低下身子攻击穆煊炽下盘。穆煊炽恼极,只想快速求得解药,后仰之时将地上散剑捡起,想起贾磊所教奕剑太虚剑法,左手一招“落日熔金”,右手一招“虚中乾坤”,剑气到处,掌力回护。那刘将军一时乱了阵脚,竟是将气海穴,关元穴露了个极大破绽。他惊恐不已,大叫:“我没有解药!”只听得“嘭”地一声,刘将军直直摔飞出去,撞到一块巨石上,头破血流,当场毙命。 穆煊炽浑身气恼颤抖,他奔回章氏身边,探她鼻息,已然全无。穆煊炽眼前一片模糊,他合上章氏怒睁的双眼。跪在其旁,痛哭流涕。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一圈一圈的官兵将自己围在垓下。他抱起章氏的尸体,走回先前的小屋,那些士兵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跟着他的步伐。穆煊炽将章氏平放在一棵大树下,拿起她的配剑,一点一点崛出土来。过了好久,他将章氏放了进去,又用泥土将其尸体掩盖。穆煊炽跪在章氏坟前,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心中默道:“章奶奶,我对不起你。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我便是你痛恨的皇室宗亲,是我害你违背毒誓愿你老人家在天之灵能和章爷爷团聚。” 穆煊炽满脸泪痕,此刻,他的心中,只有无尽的自责,与恨。 他木然地望着那些举着刀剑,却颤颤巍巍不敢前进的士兵,大笑道:“怎么?你们刘将军死了,便不敢来抓我?哈哈哈哈哈!”他笑声凄厉心酸,人人听之惊惧。突然,他震惊地捏着脖子,什么时候,自己竟是又能说话了?难道是奕剑太虚心经?此时此刻,他竟不知是喜是悲。 其中一个似是军官的人,壮着胆子,结结巴巴地说:“你可知,刘将军,是什么人?” 穆煊炽神色一冷,道:“就算是皇帝老儿我也照杀!” 那些人被他这惊世骇俗的语言吓得跌落兵器,皆欲逃跑。那军官也吓得破胆,丢下长剑,转身就逃。穆煊炽哪里给他机会,左手一扬,一枚细小的石子飞向那军官肩井穴,只听得“啊”的一声,那军官摔打不起。其余的人哪还顾得了其他?逃命要紧。随着轰乱四起,丢盔弃甲,马匹扬蹄,幽谷复又安静下来。那些四散逃命的村民直到确认官兵都走了后,才鬼鬼祟祟逃回家中。 穆煊炽将这名军官搬回小屋,又去之前刘将军摔落之地查看,脑浆遍地,尸体却不知所踪,想必是被那些人抬走了。 他端了一盆凉水,猛地洒向昏迷不醒的军官。那军官一个哆嗦,幽幽转醒,可当他看见穆煊炽这个修罗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时,恨不得立马又昏死过去。 穆煊炽掐着他的脖子厉声道:“我不会杀你,但是,你必须回答我所有的问题!”那军官哭丧着脸,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小的叫安福是,是临江王府的一个奴才。”安福见穆煊炽满脸地质疑,又补充道:“小的是服侍小王爷的”穆煊炽见他畏惧自己之甚,原先以为他是军官,没想到 “那那个刘将军,又是何许人也?” “刘将军是当朝靖安公主的丈夫” 穆煊炽不知为何公主的驸马爷要亲自追捕章氏。问道:“那你们为何不称呼他为驸马爷,反而叫他刘将军?”“这,小的哪里知道,驸马就喜欢我们叫他刘将军”穆煊炽心中冷笑,这驸马爷不过就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不是靠着攀上皇室的高枝。“那你们为何追捕章氏,又为何四处抢掠?” 安福道:“章氏十年前害的靖安公主流产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真的不知道!”他害怕地闭上眼睛,穆煊炽嘲笑他道:“我说了不会杀你,你这么害怕作甚?”安福忙阿谀奉承道:“少侠武功高超,连驸马爷都不是您的对手!”穆煊炽神情不悦,道:“少拿这套拍马屁!你一个临江王府小厮,干嘛去掺和?”安福道:“靖安公主和我家王爷是亲兄妹。”穆煊炽低头沉思,只怕,真正原因没有如此简单。他突然扬眉一笑,轻声道:“我不认识路,你带我去临江王府。” 安福嘴角一抖,颤声道:“少侠放过我吧,少侠大慈大悲,饶了小的吧!”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穆煊炽不解道:“就是要你领个路,要死要活的给谁看啊!”安福涕泪纵横,道:“少侠有所不知,我家王爷,最恨江湖中人了再加上,少侠杀了驸马爷啊!”穆煊炽嘿嘿一笑,道:“这可就是你不灵活了啊,我这送上门的凶手,可是给你个立功大好的机会呢!”安福只道他是开玩笑,兀自伏地,哭泣不已。穆煊炽急了,照他头顶就是一拳,道:“你必须带我去,不然的话,嘿嘿,我就把你给阉了!”安福一听,顿时眼冒金星,昏死过去。穆煊炽踢了踢他,全无反应,当下捏紧他的人中。但听一声大叫,安福又醒了过来。“少侠啊,你还不如杀了我!” 穆煊炽无奈道:“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去王府了?我就是要你带我去见见世面!我又不进去捣乱!”安福喜极而泣,道:“真真的?”穆煊炽突然揪起他的衣领道:“你现在别无选择。”安福擦干泪水,连连道:“多谢少侠,多谢少侠!”穆煊炽问:“此去怀都远吗?”安福道:“骑马需半个月时间。”穆煊炽道:“那好,我已备好马匹,你我现在就走。” 安福一见那两匹骏马,一匹是驸马的坐骑,另一匹确是自己的。穆煊炽叹道:“你的马对你倒是极为衷心,死活不走。”安福亲昵地抚着马背,道:“我和它算是一起长大,自然感情好了。”穆煊炽神情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他回眸看了看章氏的坟冢,心中道:“章奶奶,我的嗓子好了,这可真是老天眷顾啊。但我终究对不起你,以后也无面目再来见您。” 安福见他神情萧索,忍不住轻声道:“章氏死了,可驸马也死了,说到底,还是章氏占得便宜。”穆煊炽小声道:“我觉得你,似乎并不喜欢刘将军啊。”说罢飞身上马,这烈马两个时辰前已被穆煊炽驯服,一声清啸,四蹄撒开,疾如闪电。安福连忙上马,大叫:“你怎么知道往东边走?”穆煊炽渐渐放慢速度,以让安福追上来。 安福气喘吁吁,道:“你知道路的。”穆煊炽斜着眼睛,道:“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方位。接下来,还要你带路。”安福听话地驱马向前,穆煊炽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息。 两人连夜兼程,未到半月时间,已然临近怀都。 路途中,安福与穆煊炽渐渐成了好朋友。穆煊炽不再对安福实施暴力恐吓,安福也不再被穆煊炽吓得屁滚尿流。穆煊炽得知安福确实厌恶刘将军,还偷偷告诉自己他恨不得这个驸马“暴毙身亡”,当然,穆煊炽完成了他的愿望。 当晚,二人在怀都边区的一家客栈休息。安福心情激动,夜难入睡,便要找穆煊炽聊天。穆煊炽因犯病之时后推至深夜,多日未睡,疲倦不堪。这时的他,冷汗淋漓,倒在地上,痛苦不已。安福不知到这一切,推门而入,却被穆煊炽痛楚的模样吓了一跳。他连忙将穆煊炽扶到床上,为他盖上被子,又亲自去打了水,轻轻擦拭着穆煊炽的脸颊。穆煊炽疼痛时意识模糊,只觉得热气渐散,待被折磨后不久,才稍稍合眼。 第二日醒来时,他发现安福流着口水,四仰八叉睡在地上,这般狼狈模样让他失声发笑。起身一看,额头上覆着的毛巾掉了下来。原来,这就是先前降温之物,又看看身旁盛满水的脸盆,心中暗叹,想必是安福照顾了自己一夜。他心中感激,想让安福去床上睡会觉,但在触碰到安福时,却听到他发出若有若无的求饶声。穆煊炽心中惭愧,想必是先前逼得太紧,以至于他这般做噩梦。 穆煊炽轻轻地晃了晃兀自熟睡的安福,道:“安福?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真的。我还要好好谢谢你呢。” “啊!”安福突然大叫一声,凄厉痛苦,蹙眉锁唇。穆煊炽这下不敢犹豫,抵其太渊穴,将内力缓缓输入,安慰道:“无论先前又何人伤害过你,以后都不再有了。”安福渐渐平静下来,开始打起呼噜,穆煊炽想着不再惊扰他,将他拖扶到自己的床上,为他盖好被子。自己则走出客栈,四处转悠。 他见四处荒凉,人烟甚少,客栈所在处突兀显眼。问起掌柜的,只说此处“偏远郊区,早就被人遗忘啦,生意也不大好”。穆煊炽想近一步追问,那掌柜的只说“怀都四地,沉默是金”便不再搭讪。穆煊炽知他也许另有苦衷,也不去为难。 中午回客栈之时,安福已然醒了,端坐在桌子旁,一脸羞愧的看着穆煊炽。穆煊炽轻松一笑,坐在他身旁,道:“怎么了?神情这般古怪?”安福深吸一口气,小声道:“我睡梦中可是有什么出格举动?”穆煊炽知他所说是昨夜之事,便道:“我不会和别人说的,这很正常。”安福惊恐地捂住嘴巴,慌乱失措。穆煊炽奇道:“究竟何事?你大可相信我。”突然,安福将头狠狠地撞向桌角,穆煊炽右腕一出向前一档,安福被一股强大劲道弹回。他气恼地看向穆煊炽,“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穆煊炽一脸茫然,只得轻轻安慰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大上数岁的青年。安福一把鼻涕一把泪,穆煊炽将毛巾递给他,他毫不犹豫接过,擤起鼻涕来。 “你一定好奇我我为什么昨晚,不是噩梦,是我一直以来的经历。”安福抽噎着,鼻子通红,委屈不已。 穆煊炽道:“我不好奇,你要不愿说,不说便是。” 安福双手“啪”的一声按上桌子,道:“不!我要说!这件事,我憋在心里二十年了,我从六岁起,便日日受其折磨!” 穆煊炽看向他年轻坚毅的面庞,难道,他竟是受了二十多年的折磨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怀都乱象 安福红着双眼,失神地看向桌子上的茶壶。忽然猛地一推,茶壶坠地,“啪”的一声,碎片四散。穆煊炽看向他,清澈的眼神中似是冒出火焰。 “我出生在武阳王府,我母亲是早先去世的端穆郡主的婢女。十七年前的夺嫡之争,武阳王被削爵位,一夜间王府落败当时怀都动乱,我那个时候也才七八岁,随着母亲颠沛流离,没成想最后竟是被临江王所救临江王那时候也不过就是少侠这般年纪,他是先帝疼爱的第六子,早早封王,实则为了躲避皇室争斗啊。当时他并不知道我们是武阳王府的遗从,也是真心待我母子,母亲为了躲避风头,也就待我安顿下来。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十年前,我亲眼看着临江王逼死我母亲。”安福攥紧右拳,神色凄楚,浑身却是颤动不已。 穆煊炽心中却惊自己与安福的渊源,原来他的母亲是自己母亲的侍女。“也许临江王并非有意如此,皇恩浩荡,岂敢不从?”安福知他心意道:“不错,要不然,我又何得以活下来,还继续伺候小王爷呢?”穆煊炽问道:“当今太子,不知与临江王是否一母同胞?”安福摇摇头,道:“临江王与靖安公主是宁皇贵妃的孩子,当今太子自然不是”穆煊炽虽不知皇位斗争血腥残忍,可他也知道权利贪欲,无人可忍。 “那,你恨他吗?你恨临江王?”穆煊炽见他先前那般暴怒,想是受过冤屈,不然也不至如此。安福惨然一笑,道:“我不知道,他虽让我活了下来,可却也断送了我的一生——你知我是‘太监’吗,断子绝孙。”穆煊炽瞪圆双眼,神情中说不出的同情。安福抚着脑袋,道:“他们虽让我活了下来,可日日折磨我的尊严。那小王爷,更是处处与我作对,我常常被王爷无故责打,皮开肉绽。你觉得,我恨吗?”此刻的安福,早已没有初见时的猥琐胆小,只有被命运折磨的老成。穆煊炽震惊于他惨痛的旧事,呆呆半晌,竟是一句未发。 两人就这般静处良久,安福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俯身捡起地面碎瓷,一片一片,丢进垃圾堆中。穆煊炽敛起眉眼,身世不幸,又怎是个人能够逃脱?他差一点就脱口而出自己的身份,可话到嘴角,甫又咽下,时事不宜,以后再说也不妨。 他见安福出神地盯着地面,忍不住道:“那如果,要你离开临江王府,做个江湖人士,你可愿意?”安福自嘲一笑,道:“我屁甚武功没有,左右都是死。”穆煊炽突然正色道:“你许久未归,前批兵卒怕是早已通报给临江王你已牺牲战场啦。”安福把心一横,道:“我无论如何,都得回去。”穆煊炽见他甚是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以前是我多有不是啦,还请安兄见谅,以后我一定会尽力帮你。”安福微微摇头,道:“少侠非池中之物,何必与我这个地里奴才歉疚,从今一别,就不知何时再见了。”安福心中明白,他此时回府,说不准会被临江王立即刺死,怕自己通敌贼人。 穆煊炽想了想,起身拍了拍安福肩头,道:“世事难说,好吧,我们也该出发啦。”安福点头,他一路而来花的皆是穆煊炽银两,心中奇道:“他气度风华,出手阔绰,可又穿着破烂,不像是世家公子,可真是奇了。” 穆煊炽前天路上曾换下刘将军的马,怀都眼线甚多,如此猖狂暴露,只怕危险丛生。当下牵来一匹黑马,想到自己爱马“白足”依旧在弈剑山庄,怜爱想念。突又想起林紫英,心中酸楚,相聚时短,分离痛心。轻身而上,提缰起鞭,二人绝尘而去。 傍晚时已到城墙,两人步行牵马,不紧不慢地走在都城繁华街道上。穆煊炽虽与孙自鑫四处奔游,但绝少来都城,孙自鑫这样说:“皇帝不大喜欢我们这些叫化。”想到孙自鑫,又是打定主意,得查清“逍遥派”一事,以及赵琛赵恒的身份。他之前怀疑他们是皇室中人,想来都城,确是一个探究根源的好地方。 一路上,穆煊炽西顾东盼,安福垂眼不语。正自各想心事之际,一声绝望地哭喊,惊的二人同时抬头,正视前方,穆煊炽刚想前往,却被安福一把拉住衣袖。“怕是有人出事,你拉我作甚?”安福低声道:“穆少侠,沉默是金,勿要多管闲事。”穆煊炽隐约记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这般“警告”。“这有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穆煊炽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执意前往。安福终于解释道:“怕是哪个达官贵人子弟在‘教训’百姓,我们不要去管他们。”穆煊炽大怒,道:“拥有权力,就可以无法无天吗?可没这道理。”胸中闷气,使劲挣脱安福,大跨步地走将过去。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衣饰华贵,面色黝黑,骑在一高头大马上,挥舞手中马鞭,抽向躺在地上的一个年轻少女。穆煊炽飞身而上,将落下的马鞭牢牢卷住,怒视那贵公子,道:“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周围本无人围观,可此时竟皆纷纷扰扰,窃窃私语,笼围上来。穆煊炽将那少女扶起,温柔道:“姑娘无碍吧。”那少女衣着脏污,低着头不住道谢:“多谢公子,多谢公子。”穆煊炽扬眉一笑,道:“小事一桩。” 那马背上年轻男子大吼道:“什么东西,敢挡本大爷的好事?”穆煊炽见他虎目怒张,却似有勇无谋,大笑道:“好一个本大爷,那不知你这位大爷的大爷是谁啊?”周围百姓原是极恶这些纨绔子弟,今日有人当面指责,内心无不痛快。 那男子大骂:“小杂种!”说罢马鞭直直抽向穆煊炽面庞,鞭声呼啸,劲力极大,穆煊炽奇道:“近日所见之人,都善使那鞭子,不知是否是师出一门。”也不躲避,右手一扬,使了一招“倒卷帘勾”,将鞭力吸附过来,这是西癸神功中制服鞭杖之物的要诀。他将马鞭死死缠在手腕上,回身一带,竟是将那人连人带马摔倒在地。围观之众均大气不敢出,只是心中暗暗叫绝,没想到这穿着破烂的少年,竟如此有勇有谋。 那男子翻了个跟头,屁股着地,痛得哇哇大叫,无不是些污言秽语。这时,街上马蹄如雷鸣般震动,那男子收了痛叫,忽又狂笑道:“小子,你大爷的大爷来了!”周围百姓见状一哄而散,又是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穆煊炽回身一看,见那少女早已不知所踪,不禁有些失落。衣袖被一人轻轻拉拽,穆煊炽刚想发怒,却发现安福一脸惊恐地朝着自己挤眉弄眼,拉着自己就要逃跑。那男子忽然大叫:“大哥!大哥!别让这个叫化子跑啦!”安福脸色骤变煞白,见穆煊炽不为所动,一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是为你好。你,唉,拜托你,快和我跑吧。” 穆煊炽见他着实恐惧,不免歉然,左手一提,将安福托了起来,脚下生风,一溜烟的跑了。 一队黑压压的骑手驰近,当先一人约莫三十左右年纪,面若冠玉,披风飒飒,冰刻般的面庞里看不出喜乐。 那黝黑男子一瘸一拐,抚着屁股,大喊道:“大哥!你可得给我报仇!那小畜生”“我看到啦,你别总在外边添乱,快快回府!”说罢不管自家弟弟,带领骑手,向穆煊炽逃离方向奔去。 穆煊炽提着安福奔了好久,直到安福指出一条僻静小道,二人由此穿过,竟是到了临江王府门前。穆煊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恢弘壮丽的王府,只叹道:“人外有人,庄外有庄,那弈剑山庄毕竟是江湖之庄,和皇室贵庄比起来,气势上,已然输了几分。可由此也见,奢华之风,好不可恶。” 安福见他这般称赞,有这般批评,心中无甚波澜,只得道:“穆少侠,你可知那人是谁?”穆煊炽笑道:“那黑大汉?”安福却笑不出来,“穆少侠今后在这怀都,可得小心行事了唉,只怕他是恨极你了,挖地三尺也要将你找出来。”“难不成他是王公贵族?我可不怕。”安福咽下口水,道:“他是当今皇帝宠妃——文贵妃的幺弟,文琦行。他们文府世代以来,出过丞相,出过皇后”穆煊炽默然不语,没想到,自己这番惹了个麻烦上身,只怕今后要摆脱也难了。可他不明白的是,为何这些贵族子弟当街打人,也没人劝阻,“这怀都难道就是他们霸占的吗?那些百姓怎么如此麻木呢。” 安福叹道:“少侠久居江湖有所不知,这怀都啊,是达官贵人的天下。你要是没有权势,就只有被人欺辱的份,这就是世道啊,唉。”穆煊炽听到真相,心里恼火,道:“那我这样是混不下去了?”安福不敢抬头看他,只道:“怀都的这些人,不喜欢江湖中人,少侠千万小心啊,我也该回府了,穆少侠,我不会暴露你的行踪。你是个大好的兄弟,只是我天生命贱,不能与少侠称兄道弟少侠,后会有期。”他紧紧握着穆煊炽的手,好一会,穆煊炽感觉到手上温热的泪滴,惊道:“安福,你?”见他头也不转,径自走向王府前门。心中不免一阵惆怅,叹道:“我终究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 他见府门缓缓打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探出身来,与安福说了几句,便开了门,安福顿一顿脚,随后毅然踏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洛秦王府 当晚穆煊炽随意找了个客栈住下,见老板一脸不耐烦模样,知晓他是看自己穿着寒酸便瞧不起自己,当下甩了五块金币。那老板两眼放光,连声称呼穆煊炽“公子”,点头哈腰,请来小二好生服侍这位“公子”,穆煊炽见他这般见钱眼开,说不出的厌恶,只叮嘱小二禁止打扰,一个人安静最好。 第二日,他坐在客栈独自饮酒,心中烦闷,辣酒下肚,愁绪更增。亲自去置办了几件素色衣衫,可因多年习惯,再加丐帮身份,反而更爱穿破衣。担心那文琦行四处搜寻,便改扮行头,俨然一副涉世未深的少年公子形象。夜晚,他施展轻功,四处打探,见怀都城内王府甚多,大多奢侈铺张,华而不实。他跑着跑着,竟是到了一块极为荒凉的土地,四周寂静,阴森可怖。 淡淡月色射下,眼前这座庄重的府苑,牌匾破烂,门户大开,穆煊炽举目而望,见那牌匾上书写的是“武阳王府”四个大字。他怔怔地盯着,亲切大增,轻叹道:“原来,这就是妈妈的家。” 穆煊炽满怀期望的走将进去,见府内四处破败不堪,蛛网盘结,恶臭难当。却生不出一丝厌恶,只是想念着母亲,舅舅和祖父母。 武阳王府远比不上临江王府端庄大气,在一片黑寂的氛围下,道不尽的凄清荒凉。原先的小桥凉亭,如今干涸生臭,四散破烂。原先的菁菁花园,如今黑暗冷清。那些房屋大多完全毁坏,穆煊炽也找不到母亲当年住过的闺房。 他坐在一块破木块旁,神情萧索,遥望着远在万里的月亮,近看着惨象乱生的王府。只觉得自己没了家,酸楚心痛。他只觉得自己心像是被撕裂开来,缓慢的疼痛,持久的折磨。突然,他眼前一阵黑暗,欲起身,却又是摔在地上。停歇几日的病痛又要来了。他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发出无声的嘶吼。他好痛,好痛,没有人来帮他。眼前浮现林紫英柔情款款,瞪大眼睛,不愿让这幻想逝去。“紫英!紫英你陪陪我,别走” 身后有个人轻轻拖扶着他,温暖的手心爱抚穆煊炽的脸颊,柔情细语,“煊炽,我在,我在,你别怕。” 穆煊炽一惊而起,转身一看,却空无一人。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使劲捶着额角。此时,一个耀耀映辉的物事引起他的注意。他俯身捡起,才发现,是个银白玉镯。当下借着月光细细打量。 不一会,那丹田剧痛再次来临,穆煊炽大吼一声,痛到极处,将手腕放在嘴边啃咬。鲜血溢出,穆煊炽却觉疼痛大减。手腕血痕斑驳,待得血止,他已恢复先前活力,起身拍衣,突然想起先前孟卓继取血之时,自己未曾这般痛楚。转念一想,只怕是这解救之道,是要割腕放血。 他在四周游荡良久,心中阻塞难当,只想着发泄愤怒。 穆煊炽回到客栈,饮尽四大坛酒,往床上一趟,闭眼就睡。 次日清晨,他打算继续打听那王府之事,抹黑面庞,黏上胡子,做一中年书生打扮,大摇大摆上了大街。穆煊炽先前就怀疑那赵琛赵恒乃是皇室中人,可四处询问,无一人知晓赵琛赵恒身份。不过穆煊炽并不懊恼,寻常百姓又哪里能记住王公子弟的姓名?但他这几日来所听所感,不觉对怀都风气大感厌恶。欺压良弱之辈,已然是那些贵族子弟的日常娱乐。 穆煊炽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散着步,低头沉思,忽听前方传来一声声刺耳丝乐声。又见两旁百姓无不退避伏地,他当是皇帝微服私访,也即拜倒在地,却眼神上瞟,意图看看皇帝架势。 乐队越来越近,原来是结亲队伍,穆煊炽见自己这般无端猜测,心中哑然失笑。待得队伍过去,问起周围路人,皆大惊状态。 “这位爷,我没听错吧?您这也不知?”穆煊炽见这人一脸不可思议,倒是瞧得自己一脸尴尬,谁知你们这也要叩拜? “我哪里知道?我是外地人,来此不久,还不知道这些个礼数。”穆煊炽不愿计较,只盼他给予答案。 那人将穆煊炽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小声道:“今日是洛秦王娶亲的日子。”说罢闪躲着逃了开去。穆煊炽见他这样举止古怪,又好气又好笑。只想着一个王爷娶亲,还要行天子朝拜之礼,好大的架子。 当晚他偷偷摸索到洛秦王府邸,只想着一窥其富丽豪奢,是否堪比天子。当他见到洛秦王府大门之时,已在心中感叹,先前所见的府邸,竟不能“望其项背”。穆煊炽不知这洛秦王与皇帝是何关系,但想必亲密非常,不然这么大一块地产,皇帝又怎么舍得? 他见王府守备极为森严,从左侧高墙纵出,提气直奔,躲了巡夜侍卫,又翻身进了一座花园。这些侍卫训练有素,交替严明,直像是皇宫守夜。穆煊炽在花园假山中躲得三批卫队,又施展轻功提纵术,穿过一层高阁,转而进了核心厅堂。 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前方庭院之中,宴席大摆,俨然一副大喜婚宴模样。穆煊炽躲在高树之上,鄙夷轻视。那庭院摆了十几方大桌子,饮酒乐欢之人大多衣着华贵,神采飞扬,吐沫横飞。当中一桌坐着一个身着大红新郎服的男子,穆煊炽定睛一看,好不恼怒。原来这新郎官既是自己苦寻多日的赵恒,他果然是皇族之人,却不知,他什么时候新娶娇妻? 穆煊炽向来好奇心重,又想到紫英与师父尽皆为其所困,定下方案,只想着如何搅局婚宴。可见赵恒醉熏模样,直欲作呕。当下轻身一荡,到了另一庭院。穆煊炽俯身潜行,见这庭院四周厢房红烛高点,其中一房,外四名婢女,房间中无甚动静,只是隐隐约约传来瓷杯落地之声。穆煊炽眼珠一转,旋即猜到,这怕是新娘子的新房。 突然,房间里传来剧烈争吵之声,穆煊炽本欲离开,却又被震在当场。他提起纵身,跃向靠近屋檐的一棵大树,从树尖滑落,悄无声息落在房顶之上。他手脚并用,掰开屋瓦,透出隙缝向里张望。 房间内红烛高挂,红喜贴窗,一名顶着盖头的女子正和令一名年轻少女争吵不休。 “你现在已经是我九哥明媒正娶的王妃了,不要再打那些鬼主意。”那名少女娇声细语,却又是说不出的冷漠。 “我说过,这一切,都是他强迫所致,什么劳什子破王妃,你当我稀罕!”因红盖头遮面,那女子说话瓮声瓮气,听不大清,可穆煊炽的一颗心却是提到嗓子边。 那少女似是软下语气,柔声道:“嫂嫂,是我说话不对,你别介意。我也是为你好嫂嫂,怀都城中,不知有多少女子想嫁我九哥”只见她轻轻携着那女子的手,安抚着她坐在床沿边。穆煊炽这才发现,原来那女子双手被铐,无法接下盖头。 “嫂嫂,父皇也极力赞成你们的亲事啊!”穆煊炽一惊,忽又恍然大悟,这少女原来是公主。他伏在屋顶,心急如焚,那个他牵肠挂肚之人正在水深火热之中,自己却还四处逍遥,行为无状。当下苦思冥想,只盼得绝佳妙计,助二人成功脱身。 穆煊炽捡起极小的碎瓦砾,右指一弹,射向那公主的后颈哑门穴。只听得一声浅呼,那少女软软倒地,穆煊炽心道:“得罪!”纵身落地,几步强近兀自慌张的新娘子,掀开红盖头。一张秀眉凤目,玉颊樱唇,粉泪轻痕的俊丽面容出现在眼前。穆煊炽心中一酸,紧紧地抱住了她。“紫英,真是老天有眼,要我找到了你。” 原来那新娘子便是林紫英,她自被赵恒捉来洛秦王府,便与薛无失了消息。那赵恒对自己百般讨好,硬是要取自己为妻,她几次欲逃,都被抓回。直至现在,被手脚捆缚。 林紫英惊喜交迸,全然忘记烦恼,任由穆煊炽抱着,眼中泪水打滚,扑簌簌而下。“煊炽,只可惜我现在被绑着,竟是无法”穆煊炽这次放开她,从怀中取出一造型奇特的手镯,在手镯内里按下机关,一排浅浅勾刺显现。林紫英从未见过这等工具,不禁奇道:“我从前,从未见你有过这个手镯啊?”穆煊炽但笑不语,将手镯勾刺狠狠划向手足镣铐,精钢所致镣铐,一眨眼便被斩断。穆煊炽将林紫英扶起,神秘一笑,道:“等咱们逃出去再解释。”说罢将那公主抱扶上床。林紫英道:“等一下。”将地上的红盖头捡起,盖在公主头上,又将大喜被褥拉上,盈盈一笑:“这样那醉鬼一时半会儿只道我是睡着了。” 穆煊炽朗朗笑道:“看来你已深得我真传啊。”当下拉起林紫英的手,先是飞石弹晕四名婢女,又将她们拖进新房。布置好一切,穆煊炽轻声道:“紫英,我带你走。你轻功不高,会被他们发觉。”林紫英点头赞同,心中却想着日后要好好修炼轻功之术,免得日后给穆煊炽添麻烦。 穆煊炽右手揽起林紫英,林紫英双手环绕着穆煊炽脖子。穆煊炽提升轻纵,在树枝间跳动,落枝无声,远远避开侍卫。待二人快要出府之时,警铃大作。伴随着一声声呼嗬,铿锵之声。火把攒动,大批侍卫拦在府前,手中弓箭欲发。穆煊炽暗叫不好,四周埋伏并起,穆林二人走投无路。 这时,一声远远的呼啸声传来:“谁敢劫走我的妻子?当真不想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逃离洛秦 火光涌动,人影徘徊。训练有素的夜卫肃然起敬,列成八条纵队,一人身着大红衣衫踏空而至。 林紫英见到赵恒那张丑恶的嘴脸,心下一横,骂道:“臭不要脸,我几时成了你的妻子?”穆煊炽见林紫英语中愤然,凛然不畏,不禁心下歉然,瞪着赵恒的眼睛却狠厉依昔。 赵恒捧着酒坛,咕嘟咕嘟大喝几口,将其疾掷向穆煊炽。穆煊炽扬手一接,左手抄进坛内,蕴劲震裂,酒水四散。赵恒眼中一闪而逝的恼怒,却被穆煊炽察觉到了。 林紫英柔滑的纤手按了按穆煊炽的手背,道:“他们也不知将薛伯伯捉到哪里去了,依我看,我们就与他拼死一战。”穆煊炽知晓林紫英言外之意,动了动嘴唇,却最终未置可否。 赵恒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道:“夫人,你快快回到我身边,我保证你依旧是我的王妃。”林紫英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穆煊炽攥着一片碎瓷,突然左脚往前一踏,右手疾送,那片碎瓷直直飞向赵恒面门。赵恒暗笑他不自量力,正待接住,却被斜刺里冲到的穆煊炽一拳打烂鼻子。穆煊炽哪里给他喘息机会,右手按其左耳,左手按其右耳,两掌相夹,竟是要将赵恒头骨生生夹碎。赵恒哇哇大叫,身旁侍卫连忙奔上,提剑挥刀。穆煊炽又倏得撤身远退,回到了林紫英身边。 他轻声道:“紫英,发钗借我一用。”说罢也不待林紫英回答,抽下那金碧玉簪,挺身冲入战场。林紫英索性拆下所有发饰,一头云丝飘散肩头。周围士兵尊她身份,大多不愿接近,林紫英冷冷地看着他们,伺机找出破绽,与穆煊炽一齐逃离。 赵恒捂着流血的鼻子,大声呼嚷着。穆煊炽脚踏八卦阵,左脚前驱,右脚跟上。右手左手叠加,划个半圆,使出熔金掌法中的“挑灯看剑”,双掌上扬,向赵恒头中劈下。就在此时,一股强大的反弹之力将穆煊炽双掌震分,穆煊炽后退数步,复又欺身而上。这时,他又左手向下,右手高扬,呈抱球之姿,忽地疾出左掌,夺赵恒膻中穴。赵恒矮身避过,大声呼叫:“大师救我!”穆煊炽不得他再次呼救,左腿横扫,赵恒不及反应,一跤摔倒,仰天长啸。穆煊炽被震得耳痛,原不知这外强中干之人是如何发得如此中气十足的长啸。 阴暗处,一条长鞭挥来,裂空作响,刷刷骇人。穆煊炽后仰一跃,避开包围圈。只见一人鞭至脚到,倏得甩起,鞭子如影随形,竟是人鞭合二为一。穆煊炽只见过剑人合一,却未曾见过这般古怪武功,当下心中谨慎,踱步后退。身子左撤,滴溜溜一转,右腿前出,右手一扬,又是一片碎瓷疾飞向那人。那人鞭子一挥,超瓷片卷来,稍稍一带,竟是卸下了瓷片的力道。穆煊炽抱拳朗声道:“阁下武功卓绝,不知高姓大名。” 林紫英一旁焦急观战,见穆煊炽竟是与那敌人聊了起来,心中暗自焦急,却又不好让穆煊炽分心。 “在下无名无姓,一介布衣,少侠何必挂心?”那人嗤笑言道,甚是自嘲。穆煊炽不知为何,竟是起了相近之心,故意道:“看阁下的功夫皆自正派,何必与王公贵族狼狈为奸?”那人果然沉吟不语。周围侍卫蠢蠢欲动,穆煊炽邪佞一笑,左手挥开,四散瓷片又扎伤不少侍卫。 一旁的赵恒见情势不对,不顾疼痛,站起身来,急道:“大师,这人是”说罢往那人身上依靠,偷偷言语。穆煊炽本欲屏气聆听,可见那人一脸不耐烦的摆手,心中放松,嘲笑道:“赵王爷,你何必死缠烂打?凭你那微末的三脚猫功夫,又怎是这位大师,看得上眼?” 赵恒啐了一口,怒骂:“穆煊炽你个小畜生!你师父还在我手上!”此言一出,穆煊炽几步抢进,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大吼:“在哪?”赵恒得意大笑,道:“天机不可泄露!”穆煊炽道他讥讽自己,心下恼怒,五指急抓,就要碎裂他的头骨。那人抬手轻轻一拍,穆煊炽力道顿时卸下。他一掌猛地拍向穆煊炽,穆煊炽因过于急切,脚法混乱,中招倒地。 林紫英见状就要奔近,却见穆煊炽一个鲤鱼打挺,飞脚而出,揣向那人腰骨。那人身子一转,将鞭子收回腰中,借力一弹,穆煊炽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他抚着脚掌,抽气不止。林紫英待遇抢近,却被那人挡住。 “林姑娘,你既然已与王爷拜堂成亲,又何以有反悔之理?”那人神情严肃,似是指责林紫英的不是。 林紫英怒道:“你助纣为虐,还有脸皮说我?”说罢狠狠一推,但那人纹丝不动。林紫英惊骇,伸手欲夺其束腰长鞭。那人绕道林紫英身后,突然伏在林紫英耳旁,温柔道:“林姑娘,你不会想这么做的。”突然扼住林紫英脖颈,林紫英只觉一股寒气从神庭穴注入,直达足三里穴,如坠冰窖,好不寒冷! 一边受伤的穆煊炽挣扎站起,跛着左足颤巍巍地走向林紫英。 “大师,你不是武艺高强吗?挟持人质,算什么本事,你我来较量!” 那人眼中光芒闪动,竟是一口答应,道:“这可不是大师作风。”说罢放开林紫英,寒气撤出,林紫英忙调理内息,驱逐剩余外入内力。 “我有兵器,你没有,这不公平。”说罢从赵恒腰中解下配剑,无视赵恒羞愤的神情,递给了穆煊炽。穆煊炽持剑抱拳,道:“多谢前辈。” 那人赞许地点点头,穆煊炽心中奇怪,此人非敌非友,可得好好打探清楚。 穆煊炽左脚底被长鞭暗器所伤,右脚施力,左脚缓缓地搭在地上。那人见他这般,突然道:“你先前被我暗器所伤,我与你比试,不合规矩。”说罢收回长鞭,一荡衣袖,道:“你晚上偷偷摸摸,必有图谋。我不能放你走。” 林紫英见穆煊炽眉头紧蹙,连忙奔近,搀扶着他。穆煊炽报以轻松一笑,寻思:“他颇有大家风范,只是不知为何与赵恒掺和在一起。而他所使长鞭功夫,竟是与赵琛如出一辙。今晚只怕得从那赵恒处下手。” 思索罢,轻轻摆开林紫英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倏地锁紧赵恒脖子。赵恒晚间饮酒过甚,醉熏难耐,鼻破血流。一时间使不出功夫,任由穆煊炽牵着,往屋外走。 穆煊炽腿脚不便,林紫英与他一同撤回。那“大师”也不出手阻拦,穆林二人不再犹豫,当下将赵恒扔高,林紫英搀着穆煊炽以赵恒做垫背,飞跃府墙。 那“大师”纵身接住掉落的赵恒,哼了一声,左脚右脚一叠,凌空追出。 穆煊炽带着林紫英左转右转,竟是来到武阳王府前。穆煊炽道:“咱们且进去避避。”当下二人步入院庭,寻了间破败小屋多了进去。穆煊炽抬起左脚,将一枚钉入皮肉的钢钉催力震出,冷汗直冒。林紫英连忙私下绸布为其裹伤。穆煊炽见林紫英披头散发,面色通红,知她担忧自己,调笑道:“没想到,你穿大红绸衫这般美。”林紫英瞥了眼穆煊炽,将一缕乱发撩到耳后,嗔道:“我可不喜欢这样,日后我可不要再穿这什么凤冠霞帔啦。”穆煊炽抚着她的发丝,道:“我也想你我大婚之日,可不需这般繁文缛节。”林紫英此次没有回避,只道:“那些只是形式,我也不在乎的。”月色撒下,她的面颊像是镀上一层柔和光芒。穆煊炽心中一动,道:“就让银月繁星做你嫁妆吧。”林紫英大喜,面上却毫无动静,道:“好好待着,别再想以后的事啦。”穆煊炽噗嗤一笑,转而安静下来。 二人在小屋停驻良久,不见人前来,微微放松。林紫英轻轻探出身子,四顾道:“这么久,该是找不到我们了。”穆煊炽道:“我们得置换行头,你可不能再穿这大红嫁衣啦。”林紫英回眸撇嘴,道:“把你的衣服给我穿啊。”穆煊炽拍额道:“我们先回客栈,今夜就依旧在这就宿。”林紫英见这荒芜庭院阴森鬼气,不免有些害怕。忽又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像是个达官贵人的府邸,不知为何破败至此。” 穆煊炽叹道:“这是武阳王府。”林紫英“啊”的一声,知晓其中关系,只是拉紧了穆煊炽的手,道:“那就这么办。” 穆煊炽脚伤血凝,心中明白今夜蛊毒不会复发,嘱咐林紫英就在此等候,他去去就来。林紫英原先害怕,可想到这是穆煊炽祖父母的宅子,恐惧大减,好感犹生。 回客栈时,穆煊炽未走大门,而是越窗而入,取走一切行李干粮。提上包裹,奔回武阳王府。 林紫英见穆煊炽行动如此之快,大赞道:“轻功增进不少呢,负伤而行依旧踏空无声啊。”穆煊炽听她赞赏自己,心中喜悦,将先前在铺子里做的些衣衫递给林紫英。 林紫英笑道:“你眼光好差。”穆煊炽大笑不语,只是出了房子,带上房门,让林紫英换衣。不一会儿,林紫英推门而出,穆煊炽一见,捧腹大笑。林紫英嘟着嘴,拍着穆煊炽身子,嗔道:“不许嘲笑我。”穆煊炽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地直不起腰。林紫英见他这般,无奈道:“这样也好,起码赵恒那些走狗认不出我。”穆煊炽笑了良久终于停下,搭着林紫英的肩膀,正色道:“咱们还得再怀都逗留数日,以便查清薛师伯下落,还有那赵恒说知道我师父下落我怀疑,他们与逍遥派脱不了干系。” 林紫英托腮思索,道:“只怕这魔教,逍遥派,朝廷,都是串通起来,只为剿灭江湖豪杰。”穆煊炽问:“那赵琛又是什么王爷,你可知道?”林紫英摇头道:“我自醒来后就来到了洛秦王府,唉,薛师伯的下落,我是没机会打探喽。” 穆煊炽脑中回想起与赵琛一行人初遇时情形,一拍大腿,叫道:“糟了,只怕薛师伯被困在皇宫里啦!”林紫英奇道:“为何这样说?”穆煊炽激动道:“那赵恒说为何要邀请薛师伯?说是为父求医,那他既然是王爷,而那公主说什么父皇。是了,皇帝病重,要薛师伯前往医治。” 林紫英道:“那他有那么傻,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这不是叫我们防范吗?” 穆煊炽敛眉道:“我也好奇,唉。近日发生之事大多古怪难解,看来,我们得想办法接近皇帝。” 林紫英捂嘴惊道:“煊炽,这怎么可能?”穆煊炽嘿嘿一笑,道:“我们得通过媒介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妙计陡生 银月当照,夜风轻拂。偌大空寂的武阳王府,静谧和谐。林紫英靠在穆煊炽肩头,睡梦正香。穆煊炽双眼直瞪向前方,心里翻来覆去,所思所想,竟是那一套奇特的鞭法。他隐约记得多日前,那刘将军曾使过相似鞭法。而那章奶奶提过“伏虎七鞭”,难道这是可自己为何从未听说过?只怕是才学薄浅,为臻高境罢了。 东方夜色渐去,红晕浮上。穆煊炽看着跃出的朝阳,侧头瞥见林紫英眉舒含笑,不忍打破多日难得的温情。心中暗叹,若不是自己执意要参加武林大会,紫英又何故与自己颠沛流离,几经折辱。她虽豪气爽朗,可毕竟是涉足江湖尚浅,多次碰壁,真是委屈她了。想到紫英对自己的一往情深,心里暖洋洋的,只想早日结束这一切。自他赴往弈剑山庄以来,所做所历之事,一言难尽,奇遇百出。尝尽悲欢离合,不由得看淡生死。活着是种责任,活着的折磨远远大于死去。也许,他不该杀了孟玄凌夫妇,而是该让他们一辈子背负耻辱苟且偷生。 正自想的出奇,忽听得林紫英一声嘤咛,幽幽转醒。林紫英揉着眼睛,轻声道:“在想什么呢,这般高兴?”穆煊炽惊道:“啊?”林紫英捏着他的鼻子,笑道:“瞧你那眉飞色舞的样子,是不是也做着春秋大梦啊。”穆煊炽大笑,只觉得林紫英万般柔情顽皮,“我看你睡得也是‘飞流直下三千尺’啊!流口水!”林紫英哪里受得了他这样戏弄,故意道:“啊哟,那可真是对不起,既然弄脏少侠的衣服了。那就让我来洗刷干净吧!”说罢起身,走了很远。穆煊炽追出去,道:“我不是有意取笑你的,你没流口水。”可林紫英哪里听得到,她此刻奔到一条小溪旁,暗自好笑,接了一大盆水,回了小屋。 穆煊炽见她神情愉悦,就要迎接她,却被她扑了满身的溪水。林紫英丢下木盆仰天大笑,全然不顾女侠风范,一溜烟跑回小屋,留下穆煊炽一人在外。穆煊炽叹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说罢就这么站在屋外阳光下,企图烘干衣服。两人行为举止都常常出人意表,互相捉弄,已是家常便饭。 不一会儿,林紫英推门而出,却不去看穆煊炽,自顾自地走将出去,远远地甩下一句话,“我会谨慎行事。”而穆煊炽此时的心思又被勾回那“伏虎七鞭”以及章奶奶提到的“王界”,他们与武林大会一事必有逃不开的联系。 他坐在屋外静待良久,衣服全然烘干。林紫英左手提个小篮,轻声走近,拍了拍穆煊炽肩头,道:“煊炽,吃饭吧。”穆煊炽见她早已恢复常态,神情正经,只道:“也是,我都忘了。”林紫英将菜盘取出,道:“也辛亏你盘缠不少。”穆煊炽道:“我也做起绿林大盗行当半月啦。”林紫英道:“煊炽,有件事,我必须得和你说了。”穆煊炽一边吃菜,漫不经心道:“但说无妨。”林紫英长吁一口气,道:“其实,自你离开后不久,灵姐也消失了。” 穆煊炽大惊,道:“你是说在我掉到机关里之后不久?”林紫英点头道:“不错,我当时也自奇怪。灵姐也没和我说原因,就这么走了,可她会去哪儿呢?”穆煊炽放下碗筷,道:“难不成,灵姐也是遇到危险了吗?是被人挟持?”林紫英摇摇头,道:“绝对不是魔教。这我敢确定。”穆煊炽喃喃道:“灵姐又不会回漠岭村,难不成与逍遥派有关?” 二人沉默许久,穆煊炽感叹道:“真不知怎生牵扯出这般多的事情。只怕,我们需得一一揭破了。”林紫英表示赞同。吃过午饭,穆煊炽向林紫英说明自己的计划,因为穆煊炽已在怀都得罪文府与洛秦王府,行事多多受制。林紫英却另有计较,她道:“我早日去看那悦音坊在招募歌女,她们每日都要去太子府表演。我便扮作那悦音坊歌女,混入太子府。”穆煊炽惊道:“万万不可,莫不说入府何其难,而且万一给赵恒见到,岂不坏事?”林紫英笑道:“煊炽,我在洛秦王府几日,已经探知啦,太子与洛秦王关系极其恶劣。太子的生母苏皇后与洛秦王生母陆淑妃,那可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啊。我此番前去,或许可以稍稍挑拨他们关系。” 穆煊炽只觉林紫英想法过于天真,担心林紫英安全。却又耐不住林紫英软磨硬泡,“我是卖艺不卖身,你这个脑袋瓜,一天到晚想些什么?”穆煊炽脸色一红,知晓自己乱想,也不再反对,只是忍不住讥道:“也不知你的嗓子好不好听。”林紫英双目圆瞪,双手叉腰,惊道:“本女侠出马,还有摆不平的事?” 穆煊炽还要再说,林紫英捂着他的嘴巴,道:“不许你反驳我。”咯咯一笑,走远几步,回首道:“我不会叫赵恒府上的人认出我的。” 穆煊炽见她倩影款款,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叫住林紫英,将那玉镯戴在了林紫英右腕上。“戴着它防身。”林紫英把弄着玉镯,道:“我昨晚就奇怪,你个小叫化,哪里来的女子饰物?还是如此狠辣的物事。”穆煊炽道:“我也不知道,前些天无意中发现的。”林紫英又仔仔细细摸索了一会儿,道:“你不用教我如何用它啦,女孩儿家的首饰,谅你也不懂。”穆煊炽知晓她已探清机关所在,踌躇道:“紫英,你”林紫英突然抱紧他的脖子,柔声道:“煊炽,自我认识你那天起,就决定了,什么事自是以你为先。莫怪我自作主张。” 穆煊炽只觉清香沁心,呵气如兰。怔怔地任由林紫英抱着,忽而又想将寻龙剑诀一事与她细说。但总觉着时间不宜,便抚了抚她披散的云丝,道:“一切小心,我会暗中守护你。”林紫英松开穆煊炽,目光流转,柔情蜜意,扬了扬手腕玉镯,转身离去。 直到倩影远去,穆煊炽才回过神来,从随身布袋中取出《转易神功心诀》与《寻龙剑诀》。前者是魔教邪功,后者是乱编功学,取了火把来,将二者一烧而烬。他并不是没有窥探的,只是他不相信孟卓继会任由他如此轻易卷走两本而已。而且,孟卓继还不知道有多少本翻录版《寻龙剑诀》。 此时袋子里就剩下那《金刚经》与章氏的物事,捧出《金刚经》,想到母亲就是在这庄园某个书阁中倾心铸就,亲切温暖。翻开来看,见小楷隽秀流畅,顿时心旷神怡。想到将和紫英完成一项重大任务,不禁神情激荡,当下认真仔细地阅读起来。 那书中所记北冥神功博大精深,却又不太像是原先的北冥神功。翻到后面几页,竟是些剑术之道。贾磊说这是母亲出嫁前晚赠与他的,也就是了,先前贾磊所展示的奕剑剑术,多半被母亲铭记于心,记载下来。可又为什么如此突兀记载于后呢? 日头当照,穆煊炽已然阅读完全本神功,摇头晃脑,顿时想到原来自己之前所学北冥神功竟只是皮毛!顿时心情沮丧,可又想到林紫英轻颦浅笑,腼腆神态,心中一热,当即收拾好行李。只在心里打算着事情了解,便好好研究神功。 这边林紫英从穆煊炽那要了些银两,买了些许脂粉,想着要好生打扮,直叫他们认不出自己。她独自寻了一无人溪边,将满头云丝梳理几番,也不去束发。照着河水,开始描眉映唇。她平日里素面朝天,从不打扮,这次自己动手,就未免踟躇失彩。良久,她看向自己的倒影,大惊失色,这样的庸俗脂粉,真是叫人厌恶!可林紫英想到也许那些皇宫贵族们就喜欢这样,也不再纠结,脱下鞋子,换上素白纱衣。见自己乱发凌风,实在没有办法,又去买了束发金环,整理一番,已然是个脱胎换骨的林大小姐了。 她心下喜悦,想到穆煊炽震惊的表情,噗嗤一声,又想仰天长笑,又想起自己该是端庄妩媚的“歌女”身份,心下一凛,故作柔情婉转,娇艳可人。买起小碎步,面容沉静地走向怀都最大的乐坊。 林紫英离悦音坊越近,心里越忐忑,只是不知自己该以何理由取得老板的信任。其实她的担忧纯属多余,悦音坊一直是王公贵族风花雪月之地,这些贵人们,一见貌美女子,无不垂涎三尺,哪里还管你是不是另有企图呢? 那悦音坊居繁华之心,热闹非凡,贵族公子们各各酩酊大醉,却又攀着几名歌女,唠叨个不停。林紫英心中厌恶不已,兀自踏进,眼前一派迷乱奢华之景,惹得她心烦。 她四处寻着老板身影,却见柜台处无一人掌事,心中微怒,也不管不顾,往里走得更深。那些客人们各各锦衣华服,出手阔绰。而那些女子们则柔情媚骨,娇艳欲滴。突然,一个客人走过来,拉住林紫英,就欲摸她脸颊。林紫英待欲还手,忽地想到此行目的。勉强忍住,却大声呼喊:“流氓!”她这一声并不有多洪亮,却惊得那男子倏地收手。这是,四周瞬时安静下来。一众贪婪的目光射向林紫英。 众人见这女子长眉入鬓,秀丽明艳。肤色白腻,头束金环。一身素白纱衣,仙侠风骨,绝于凡世庸俗。林紫英隐约听到了吞口水的声音。 只见一名青年公子神色痴迷道:“不知姑娘艺名是何,可有赎身?”林紫英不知他问此话何意,难不成将她当做心里老大不悦,却又不说话。众贵人见她杏眼含怒,长眉轻颤,只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不断有人围上来,问这问那,林紫英被弄得好不尴尬。 就在此时,一个清越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各位稍安,不知这位姑娘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林紫英如获大赦般抬头朗声道:“你就是老板吗?我是来投靠你的。”这时,众人散去不少,但目光却是紧紧锁着林紫英。 林紫英见说话那人身穿青色长衫,腰束玉笛,凝目微笑,下巴尖削,俊雅风流。林紫英见他这般脱俗风雅,心中一惊,想着此人不过三十上下年纪,为何要在这里做个老板? 那老板渐渐走到她身边,伸手一揖,笑道:“在下夏秋冬,敢问姑娘贵姓。”林紫英想这名字好生古怪,当下还了一礼,道:“夏老板好啊,小女子穆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计谋成功 林紫英不愿真名相告,便随口胡诌。夏秋冬见林紫英英姿飒爽,却不像是个柔媚娇美的姑娘,心中微有疑惑,又见四周贵人们虎视眈眈,轻声道:“穆姑娘,后房安静,你我去那里洽谈一切,可好?”林紫英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臭气熏天之地,欢喜之情毕露,道:“好啊!” 于是,在众人眼红的嫉妒下。夏秋冬带领林紫英去了后院。 这后院可与前厅大相径庭,后院布局雅致,落英芬芳,铮铮古琴,哀哀洞箫。林紫英不禁赞叹道:“好一个悦音之坊!”夏秋冬微微一笑,道:“多谢姑娘赞赏。”林紫英奇道:“那为何前院又是如此”她本想说“污秽”,可碍于夏秋冬的老板身份,支吾不语。夏秋冬叹息道:“穆姑娘,这正是我要与你说的。”说罢走向一个僻静小屋,四周芳草香花,怡人雅兴。林紫英随他进去,见室内陈设朴素,一架古琴,四把玉笛,书柜茶盘,闲居雅士。 夏秋冬引林紫英入座,沏了壶茶水,两人相对而坐。夏秋冬道:“穆姑娘气度不凡,为何说是来投靠我?”林紫英早在心中想好答案,当即答道:“我喜爱音乐,希望有个地方可以一展才华。”夏秋冬见她声音清脆动听,神情真挚,对她已有几分好感,犹豫道:“穆姑娘也看到了,到我们这里来的女子,除非是出名已久的,靠着才艺吃饭,其余的”林紫英知晓他的言下之意,坚定道:“夏老板可不要小瞧我了,我怎会是那沦入风尘之人。说实话,我就是逃脱父母控制,一个人出来闯天下呢,可惜盘缠没了,总得有个收入来源吧。” 林紫英一番谎话编的天衣无缝,连夏秋冬都相信此言不虚。其实林紫英也怕那些人强取豪夺,搬出自己世家背景,也可以震慑他们。夏秋冬哈哈一笑,道:“原来穆姑娘竟是大小姐般人物,难怪,难怪”林紫英见他信任自己,不由得得意道:“所以说啊,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夏老板也不必怕我赶走客人啦。”夏秋冬见她天真烂漫,会心一笑,道:“也好,我也不用考察你啦,”说罢呼道:“素岚!” 林紫英回眸一见,一红衫女子低垂眉眼,低低应道:“师父有何吩咐?”“这位穆小姐,就交给你了,好好招待。”“是。” 夏秋冬看向林紫英,道:“穆姑娘,素岚是我的大弟子,在这悦音坊十年多啦,就由她来指导你吧,你看可好?”林紫英道:“好。”当下夏秋冬又吩咐几句,素岚一一应承了。夏秋冬转身道:“穆姑娘,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行告辞了。”林紫英应道:“夏老板放心。”便随素岚去了另一间房子。 素岚容貌普通,可性格随和,与林紫英无甚隔阂,交谈起来轻松愉快。再加上,她歌喉清亮,技艺高超,完全是将林紫英深深折服。当晚,两人亲密异常。林紫英乍得好友,心情大悦,不住地问着素岚怀都发生的有趣的事情。 “岚姐姐,为何这怀都的王公贵族们如此无法无天?他们还当街强抢民女,简直岂有此理!”林紫英撅着小嘴,双颊晕红。素岚捏着她的鼻子,忽又叹道:“不因为什么,只因为他们是王公贵族。便是欺负我们这些苦命女子,也是狠辣异常,他们哪里把我们当人待呢?” 林紫英奇道:“岚姐姐洁身自好又是这般才华横溢,难不成他们还要打那馊主意?”素岚像是陷入回忆之中,良久才回过神来,道:“英妹妹,你是千金大小姐,在这里是不会待到太久的到时候,夏老板也会让你回家的。”林紫英向后一倒,躺在床上,笑道:“不行,我还要见太子呢,我好好奇啊,这位太子爷是丑是俊?” 素岚微微变色,道:“皇家薄情,你难不成想做太子侧妃?”林紫英只是看着素岚的背,轻轻道:“唉,有多少人都做着这样的梦呢?我哪里稀罕他,我只是想见他一面。再说,我已经有心上人了。”素岚颜色稍缓,见林紫英真情流露,笑道:“哪家公子能博得穆大小姐的青睐?”林紫英红了面庞,但笑不语,心中却甜蜜非常,她知道,穆煊炽一定就在附近守护着自己。 “岚姐姐可有心上人?”素岚并不回答,岔开话题道:“明儿早还要早起,你快些睡吧,有些事,我日后与你细说。”林紫英见她似不愿谈此话题,只道她是为情所伤,拉了拉素岚的衣衫,道:“那我就睡了啊,岚姐姐也早些休息。”素岚点头微笑,林紫英伸了伸舌头,睡在隔壁厢房。 林紫英心中激动,夜不能寐,只是辗转。想到自己计谋成功,不禁大感酣畅,急于见到穆煊炽。她早早熄灭房里蜡烛,却发现素岚的卧室里,烛火如豆,跳跃摆动。她心中好奇,轻轻掩上房门,蹑步走向素岚卧室门旁,屏气凝神。她原是厌恶偷窥行为的,可一来自己辗转难眠,二来对素岚极为好奇。当下贴紧房门,只听得金属摩擦之声,极为细微,可夜深人静,便听得明显。林紫英抬起身子,一道耀眼白光闪过,她大惊失色,以为行踪暴露。刚想离开,却发现屋内并无其他动静,透过重重帘幕,原来素岚是在擦拭一把利剑。 林紫英见素岚这样纤纤弱女,怎得拿着明晃晃的宝剑挑灯夜拭,心知必有古怪。但想着自己要尽力潜入太子府,又将这件事放下了,心中道:“我也太过迂腐,谁说乐坊女子就不能舞刀弄剑?”也不再窥探他人,提步回房,盖上被子,眼前浮现的皆是与穆煊炽山谷游玩之乐,渐感疲惫,沉沉入梦。 翌日,素岚进屋给林紫英装扮,好在她没有要林紫英更改发饰,只是替她擦抹脂粉,也是“浓妆艳抹”了。林紫英心中不乐意,可为了避人耳目,也只得这样“糟蹋”面容。 素岚一边梳着她的头发,一边道:“英妹妹,和你说一件天大的喜事。”林紫英奇道:“什么?”素岚掩嘴一笑,道:“很荣幸,你今日便随同姐妹们一起去太子府不过啊,你得先和姐妹们认识一番。”林紫英万般没想到计划进展的如此顺利,喜形于色,素岚道:“瞧把你给乐的,也是啊,你天生丽质,保不准太子爷就看上你了呢!” 林紫英打趣道:“日后好处,定不忘岚姐姐与夏老板。” 素岚为林紫英整理好一切,拉着她的手道:“英妹妹,你你千万小心,那太子,啊”林紫英见她欲言又止,知她是担心自己与太子发生冲突或是其他,轻声道:“岚姐姐但且放心,我可是会武功的呢!”素岚苦涩道:“有武功又如何?太子府高手如云”林紫英道她另有苦衷,想到昨夜之见,宽慰道:“岚姐姐,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又怎会做那下三滥之事?”素岚连忙拉住林紫英道:“万万不可说这样的话。你只需记得,不要让太子注意到你傍晚会有马车来接你们晚上我会在太子府门外等你们。”林紫英心中却想,有煊炽守护自己,那什么太子府哪里困的了自己。也不忍拂了素岚的意,只得道:“好,我一定多加小心。首先呢,我得把自己的脸弄黑。”说罢抱了抱素岚,转身就走。 素岚六神无主,喃喃道:“这姑娘很好,她会武功” 落日西斜,破暖轻风。两辆马车载着八名乐坊歌姬,缓缓停在太子府前,车夫通报进去,不一会儿,便有仆从出门相迎。林紫英与其他七位少女,在侍卫的监视下,搜身完毕,进入府内。 林紫英心中暗叹太子府恢弘壮丽,直比弈剑山庄不知华贵多少,果然储君的地位非同凡响啊。穿过一座花园,万花烂漫,牡丹芍药,海棠木香。华灯碍月,飞盖妨花。端的是人间仙境。 那府中总管领着八人去了厢房休息。众少女兴奋异常,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林紫英兀自独坐一边,心中盘算着接近太子,得问清他是否知道薛无及孙自鑫的下落。 微月户庭,华灯帘幕。林紫英抱着琵琶,与众女前往赏心亭。一路上,林紫英低垂眉眼,四目不望。她现在心中犹豫的就是,怎么样接近太子,又不让他对自己有所意图呢?当然,这是鲜有可能的。 她们被安置在了赏心亭,而太子府贵人们则坐在另一较大凉亭内,饮酒作乐,吟诗作对。那总管对林紫英等人招手示意开始。轻拢慢捻,珠落玉盘,银瓶乍破,流水淙淙,一曲终了,宴席传来掌声震动。那管家走到她们面前,道:“诸位姑娘琴艺卓绝,太子爷有请。”说罢右手一摆,众女心花怒放,只林紫英一人心神不宁。 林紫英越走越近,心跳加速,只盼望着太子不要过于注意她。没想到,太子只是大加赞赏一番,赏了些银两,让她们可以在太子府玩耍些时辰,也没有刻意提出要留下谁。 林紫英不禁怅然若失,但想着可以游览一番,顺便打探些门道,也未尝不可。于是放宽心态,抱着琵琶,向后院走去。 其时迷楼挂斗,月观横空。美景赏心,只可惜此时穆煊炽不在自己身边。林紫英叹了一口气,忽听得后花园里传来一阵箫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听得林紫英不禁潸然泪下,曲调中的思恋之情,勾起了她无限的回忆。“该死!”她狠狠拍了下额角,“那段缺失的记忆真是可恶!”自言自语间已然踏入花园。 月光倾泻,碧水衔石。湖边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似是听到林紫英的脚步声,那人回过身来。林紫英惊讶地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太子赵观 晚间漠漠轻寒,澹烟流水。银月散江,波光粼粼。那吹箫之人侧过身子,林紫英只见他唇红齿白,浓眉大眼,精致可爱,竟是个十多岁的孩童! 那锦衣玉琢的小男孩撅起小嘴,不满地看着林紫英。林紫英正要犹豫该如何解释,却看那男孩又吹起洞箫,婉转凄恻。林紫英心中感慨万千,寻一处坐下,轻轻地拨起琵琶。箫琴合奏,尤有意境。那男孩将洞箫放在大石上,蹦到地面,奔向林紫英。 男孩咧着小嘴,掩饰不了的愉悦兴奋,大声道:“你愿意陪我玩嘛?”林紫英见他展颜欢笑,顿时充满温情,将他拉坐在自己身边,温柔道:“可以啊,不过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男孩道:“我叫赵启!你呢?”林紫英笑道:“我叫穆英,以后我叫你启儿可好?”赵启欢呼雀跃,全然不似先前箫声悲凉。林紫英暗暗奇怪这小鬼性情,可见他穿着华贵,想必是哪家贵公子。突然,心中一震,她立即明白了,这小孩也许是太子的儿子。只是不知深夜独吹箫又是为何。 林紫英想问出更多信息,柔声道:“启儿,你今年多大了啊?大晚上的,怎么一个人跑出来玩啊?”赵启抓着衣角,愤愤道:“你别以为我很小,我今年十二岁了!这里是我家,我想去哪就去哪。”林紫英心中一惊,这小孩果然是太子的儿子,看来,自己可以通过与这小孩搞好关系来接近太子,进而接近皇帝。 林紫英安慰道:“启儿,以后我就陪你四处游玩可好?总在府上待着该多无聊。是吧?”赵启小脸通红,不可思议道:“真的?我早就想出去玩啦,爹总是不愿意。”林紫英道:“只是我现下还不认识你爹”赵启抢道:“那没关系,我和爹说,我很喜欢你这位小姐姐,希望你留在府中与我做伴!”林紫英大喜,却依旧看似无奈地说:“我一个歌姬,怎么敢高攀小公子?”赵启道:“我偏偏就喜欢你们这些歌姬姐姐,我喜爱音乐,也只有你们能懂我的箫声,穆姐姐刚刚所奏之曲,与我的箫声同根同源,思念故人”林紫英眼圈一红,正待再说,忽听得一人厉喝:“启儿!” 赵启惊道:“爹”林紫英见阴影中慢步踱出一个剑眉入鬓,凤眼生威的高贵男子,金冠挽发,锦衣华服,约莫三十左右年纪。林紫英一惊,想必此人就是当朝太子赵观,当下跪拜在地,做惊惶状,颤声道:“小女子不知太子殿下大驾”赵观轻轻扶住林紫英,林紫英只觉一股强大劲力托着双臂不得不起,暗暗惊心,此人武功与煊炽不分高下。 赵观气度闲雅,待人随和,见林紫英害怕如此,微笑道:“穆姑娘无需多礼,穆姑娘琴艺高超,我佩服的紧啊。”林紫英见他与自己所想完全不一样,心中失落落的,不知为何。赵观看向赵启,道:“这么晚,你不该待在自己房间,往这里跑作甚。快快回去!”赵启鼓着小嘴,看了眼林紫英,拿起洞箫飞奔而出。 赵观叹了口气,道:“穆姑娘,我有事拜托你,不知你可否”林紫英见这绝佳机会,怎么会放弃,当下道:“殿下尽管吩咐。” 赵观随意坐在一块大石上,林紫英见他不拘礼节,竟是对他生了好感。全然抛却了素岚叮嘱过的话。赵观感叹道:“我已好久没看到启儿这般开心了,他很喜欢你,我想穆姑娘可否在府上小住几天陪陪启儿。”林紫英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笑道:“我也很喜欢小公子呢,那还要感谢殿下对小女子的信任。”赵观点点头,续道:“我之所以叫歌姬日日来府上演奏,全是为启儿着想这孩子,自从三年前失了母亲后,便不愿与人交流。唉,我先前多次请过乐坊姑娘,没有一个能和启儿说上话。我想,他只是在和音乐沟通谁成想,今日终于有穆姑娘你。穆姑娘,这三年来,你是第一个见到启儿笑容的人。” 林紫英想这孩子也是可怜,原来素岚姐姐一直是误会太子了,只是不知那些姑娘后来去了哪。 “其实月坊的姑娘我后来都重金筹赏,她们大多选择离开乐坊唉,外人只道我奢靡无道。”赵观举头望月,心中多年积攒的苦闷终于一倾而空。 林紫英见他如此真诚,又是这样的爱护孩子,心中感动,保证道:“殿下尽管放心!”赵观看着眼前这个肤色黝黑却明眸皓齿的少女,笑道:“我觉得穆姑娘气度不凡,绝非寻常女子。”林紫英面上一红,只道是他怀疑自己身份。却听赵观说:“唉,只有这样的女子,绝于庸俗,才可以教导我的孩儿啊。”林紫英惊道:“殿下,我才疏学浅,我”赵观不等她回绝,起身离开,“我相信穆姑娘。”林紫英再无可说,只得道:“是。”抬头时,赵观不知所踪。她心中想:“好高深的武功,原来他早就观察我和赵启了。唉,只怕煊炽也比不上他。”却早已将素岚一事忘得干净。 次日,林紫英和赵启得到赵观首肯出城游玩,不过前提是要带上十二暗卫,赵启心中不爽,可经林紫英一番劝导,也便同意了。林紫英与赵启出门纵马,却未见一名暗卫,林紫英想既然是“暗”卫,定是在暗中保护了。 两人奔得良久,终于出了城。赵启从未出过城,见城外山峰绵延,青草茵茵,心中舒畅,纵声大笑。林紫英见他喜不自胜,也为他高兴。不多时,两人寻往稽山,将马拴在树边,徒步上山。 “穆姐姐,我早就听说稷山风景秀丽,终于有机会一探究竟啦!”赵启蹦蹦跳跳,欢喜无限。林紫英道:“注意安全,好好走路。”没想到赵启极听林紫英的话,立马停了下来,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登山。 稷山四周树木茂盛,果实类多。赵启四处采摘,寻得一条山涧小溪,清洗干净递给林紫英,道:“穆姐姐我识得这些果子,都没毒的!”林紫英轻轻一笑,接过果子,道:“你小子不错,尊敬师长。”赵启突然凑近,道:“穆姐姐,那些暗卫们都藏在这一带呢,嘿嘿,我想捉弄他们一下。”林紫英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道:“小脑袋里整天想什么,你这些暗卫叔叔们都是为了保护你,你看他们都不能吃新鲜果子。我看啊,你去给他们送些果子比较好!”赵启摸摸头道:“穆姐姐说的对!我这就去给他们送哎?可我哪里知道他们藏在哪?暗卫叔叔们,我采了新鲜果子,大家都来吃啊。” 四周一片寂静,林紫英扶额道:“也许你可以换个法子。” 赵启鼓着气,大声道:“我命令你们,过来吃果子!” 周围树叶沙沙声不绝,整齐划一,十二名暗卫同时落在赵启眼前,齐声道:“遵命!”赵启神色自若地分着果子,不一会儿,暗卫同时消失。 林紫英诧异道:“所以,他们只听命令?”赵启道:“是啊,我爹说这些暗卫都是精挑细选,从小经历严苛训练的,衷心服从主人。”林紫英却在心里叹道:“这些暗卫若是在江湖,都可自成一派。武功如此高强,却做了皇宫贵族的仆从。” 赵启道:“穆姐姐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林紫英点头赞成,赵启向树边一靠,立即睡着。林紫英却兀自坐在溪边,想着该如何从太子赵观口中套得薛无的消息。 这时,草丛中突然传来窸窸窣窣之声,林紫英心中一凛,连忙奔回赵启身旁。身后草丛里,爬出了一条棍棒大小的红蛇,吐着深红的信子,一动不动,盯着林紫英。林紫英刚欲拔剑,却见那蛇突然扑上,她大喊一声。电光火石间,红蛇被一细长羽箭钉在地上,七寸之处,当场毙命。 赵启被这动静弄醒,此时十二暗卫纷纷现身。林紫英兀自惊魂,不可置信地看着死去的红蛇。身后传来熟悉的笑声。“啊,怎么这么多人啊。我是这里的猎人,专门捕蛇的。嘿嘿,这条小东西爬到这儿,可没逃出我手掌心。”说话这人脏兮兮的面庞,穿着草鞋,衣衫褴褛,戴个草帽,背着弓箭。赵启和暗卫赞叹这人箭术高超,林紫英却是激动地要流泪,是穆煊炽,他来了,他真的是一路保护自己。穆煊炽扬起眉毛,伸出右手要拉林紫英起来。 这时,一群暗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林紫英身前,其中一个道:“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又是如何出现在这深山中。”穆煊炽打了个哈哈,抱拳道:“各位好汉,在下姓陈,如果你们不相信我是猎人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我爷爷的小屋那,那里有很多蛇尸哦。”林紫英在一旁掩嘴轻笑,也不知道穆煊炽是从哪编的这些谎言。赵启见林紫英这般,奇道:“穆姐姐你笑什么?”林紫英哪知道这小鬼突发奇问,掩饰道:“我是高兴,天下还有比我更黑的!”赵启看看穆煊炽,又看看林紫英,肯定道:“穆姐姐,确实他更黑。” 穆煊炽听到他们对话,不知林紫英和这小孩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昨晚没能进的了太子府,便在附近守了一夜,清晨却看见林紫英带着这小子策马疾驰,还有四处隐藏的暗卫,不禁又好笑又好奇。问道:“这位小公子是?”那些暗卫见他询问自己小主子,立马神情紧绷。赵启朗声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和这位大哥哥说话。”那些暗卫齐道:“是!”立即离开,又不知去哪躲藏了。 赵启走到穆煊炽面前,伸手一作揖,道:“感谢这位大哥哥救命之恩,我叫赵启。”穆煊炽见这小娃娃别有一番气势,心中已有定数,没想到太子的儿子这么大了。他与林紫英目光相撞,两人相视一笑。赵启抬头正巧碰上,道:“哎,你们怎么又笑啦?” 林紫英道:“走近一看发现没那么黑。” 穆煊炽道:“走近一看发现还挺美的。” 赵启这可就摸不着头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画中美女 穆煊炽伸出右手,道:“赵公子,握个手吧,这样我们就是好朋友了。”赵启见他之前露的那手功夫,大开眼界,兴奋地握住穆煊炽的手,摇摆着央求道:“大哥哥,你教我这套武功可好?我拜你为师啊。”“什么武功?”林紫英向穆煊炽使了个眼色,穆煊炽忙道:“可以,我也极其想收个徒儿呢。”赵启瞪大双眼,有些呆滞,却又大笑起来,“两日之间我认识了大哥哥穆姐姐,真是快活,以后,我就要成为武学天才啦!” 穆煊炽想知道太子有没有传过他武功,问道:“你有武学根基吗?”赵启在空中划了一套拳,急切道:“我五岁时爹就教我功夫了。”穆煊炽点点头,心中想的却是太子赵观的武功造诣。林紫英走近穆煊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后你我好好合作,要助启儿完成愿望,是不是啊?”赵启拉起两人的手,红着小脸,大声道:“其实我觉得大哥哥和穆姐姐很般配呢!”为了做戏,穆林二人互相怒视对方,齐声道:“我和这个茶蛋?”赵启笑道:“我听说这就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穆煊炽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蛋,道:“小孩子以后不要乱说话啊。”赵启嬉笑着逃开,大叫:“我十二岁了,不是小孩了!”穆林二人无奈叹息,心中却高兴的不得了,看来,两人离计划成功距离不远了。 红日西斜,三人回到太子府。赵启告诉父亲自己找到了师父,赵观先是怀疑,后见穆煊炽一身乞丐打扮,知晓他是丐帮中人,忙起身作揖,穆煊炽恭敬回礼。赵观见他举止之间另有一番气质,步履稳健,背负八袋,想必在丐帮中地位较高,只是不知这样一个少年,又有得何等神功,竟是要自己儿子死缠烂打教授呢? 穆煊炽见他上下打量自己,又见他盯着自己的八袋兀自沉吟,心中好笑,这都是自己随意加上的。日后见了师父,还不得扯下来,因为自己是五袋弟子。 赵启扑倒父亲怀里,撒娇道:“爹,你总说愧对我,想补偿我。那我要这位陈大哥哥做我师父,又有何不可?他可厉害了呢,老远的一箭中蛇七寸。”赵观摸摸他的头,道:“好好好,可你总得让父亲认识认识陈少侠吧,嗯?”赵启捏着衣角,道:“这么说,爹答应了?”赵观拗不过他的软磨硬泡,只得道:“爹自然答应了,你先和穆姐姐去后院练琴吧。爹有些话要单独和陈少侠说。” 赵启心花怒放,眉飞色舞,拉起林紫英的手,蹦跳着去了后院。临走前还不忘拥抱穆煊炽。 不多时,大厅内只剩穆煊炽和赵观,赵观凝神端详,弄得穆煊炽极为难受,轻声道:“太子殿下,为何盯着在下?是在下相貌丑陋?”赵观像是大梦方觉,撑着下巴,道:“敢问陈少侠师父是?”穆煊炽见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朗声道:“在下不才,师父乃我帮帮主。”果不其然,赵观的神情划过一丝闪躲,可有怎么逃得了穆煊炽的眼睛。穆煊炽续道:“可两个月前,师父无故失踪,本派传功长老,掌棒龙头,掌钵龙头尽皆失踪。唉,兄弟们四散而寻,遍及全国,丝毫没有线索” 赵观叹道:“丐帮乃是武林第一大帮,我也是极为尊敬。我很少涉及江湖,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所以陈少侠此次前来怀都,也是为此事?”穆煊炽想:“误打误撞,就让你知道我的目的,看你怎么回应。”思索及此,突然拜伏于地,“恳请太子殿下帮忙。” 赵观一惊,连忙扶起穆煊炽。穆煊炽并未显示内力深厚,只为表达心中悲痛之深。赵观虽猜到穆煊炽有事相求,却没想到是这件事,只得道:“我会尽力而为。”穆煊炽大喜,又是深深鞠躬,赵观道:“还请陈少侠给我时间。”穆煊炽道:“我无以为报,日后定当听随太子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赵观见自己能得这般少年英雄相助,也是相当于夺得了丐帮的支持,忧虑一扫而空,笑道:“那很好啊!陈少侠,我有百年沉酿,不知少侠可否赏脸与在下一醉方休?”穆煊炽见他开始信任自己,笑道:“那感情好啊,我可是个小酒鬼呢!”当下二人一齐步入酒仙亭饮酒。 穆煊炽见这亭子四周布满酒坛,笑道:“这‘酒仙亭’名副其实啊。”赵观道:“我向你这般年纪时也爱喝酒,那时我刚搬过来,便想找个地方专门喝酒。” 两人酒酣兴高,赵观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自己儿时在皇宫的故事,“我是父皇的长子,我母亲是皇后,他们从小就管我管的特别严,我大概十三四岁左右年纪,尝到人生第一口香醇干洌的美酒。哈哈,那可一发不可收拾。每天晚上,我都偷偷去御酒房偷酒,当时啊,我有个帮手”穆煊炽刚想听下去,却见他睡着了。“唉,我说大表哥啊,你这么多年,酒量还没锻炼上来。”他拖曳着赵观,将他送回寝房。一路上仆人见到他也都毕恭毕敬,低垂眉眼。没有人的阻拦使他顺利地进了赵观的寝房。 烛火点亮房间,他脱下赵观的鞋子,将他扶上床,刚准备离开,却被墙上的一幅画深深吸引。好像是个女子,他走近一看,大吃一惊,这怎么和紫英如此之像? 画中女子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金钗斜插,云丝披散。姿色妍丽,似神仙中人。穆煊炽惊的说不出话来,那画右角处写着一行小字:“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那是苏东坡怀念妻子的词,难道,这画中丽人竟是太子的妻子? 赵观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哼哼唧唧。穆煊炽吹灭蜡烛,跃门而出。现在正是个好机会去找紫英。 幸好紫英之前在路上时偷偷给了自己一纸太子府简图,找到她的住处,并不费事。 穆煊炽找到一处僻静庭院,走将过去,轻轻敲门。屋内的林紫英知道是他,打开了门让他进去。 林紫英见穆煊炽一脸奇怪地盯着自己,嗔道:“干嘛老盯着人家?是不是嫌我涂黑了脸变丑啦?”穆煊炽叹道:“我先前在赵观的室内发现一张画,画上的人像极了你,只不过,她穿着比较华贵,更像是宫里的妃嫔。”林紫英“啊”的一声,叫道:“我有个大姐,比我大了十几岁,我很小的时候,她便被爹娘送进宫中。”穆煊炽也大惊道:“难不成这赵观喜欢皇帝的妃子?你那大姐的事你还知道多少?”林紫英摇头道:“宫里规矩多,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我知道的最后的事就是大姐被皇帝封为贤妃。”穆煊炽咬着嘴唇,喃喃道:“多半是这样,是了。你大姐才是赵观一生最爱的女子!”林紫英却不甚高兴,道:“他喜欢有什么用?我只要大姐能早日脱离这苦海就好啦,现在见到大姐,她多半早已不认识我了。”穆煊炽忽然想起那首苏轼的词,难不成这画中美女竟是成为尘土,长眠地下了吗? 穆煊炽想将这个问题放下,毕竟两人胡乱猜测也不好。他相问林紫英是如何博得那赵启欢心,问道:“你将你的经历都与我说一说吧。”于是林紫英将自己如何偶遇赵启,又如何见到赵观,赵观又是怎么说的需要自己帮忙的事,一股脑说了。穆煊炽笑道:“看来林女侠还是有几分能耐的啊。”林紫英扑哧一笑,道:“那你呢,你又遇到些什么事了?”穆煊炽一脸不可思议,摊开手,无辜道:“我一直守在你身后,可没有四处闲逛。”林紫英白了他一眼,突然又问道:“不知李掌门他们怎么样了,他们又不知道我们在这里。” 穆煊炽神秘一笑,道:“我在来怀都的路上就寄了信过去,算算时间他们也该收到了。”林紫英嫣然道:“嗯,你脑瓜很聪明。那赵观可问了你什么?”穆煊炽耸肩道:“我把自己的意图都告诉他了,我觉得这样可能更有效。我是说,对我们的计划。”林紫英道:“嗯,这样他也没得理由再怀疑你了。我们还必须搞清楚赵观与赵琛,那批白衣人,又是有什么干系。”穆煊炽道:“我总有种直觉,那些所谓逍遥派的子弟,只怕是皇宫里派人假扮的。至于目的,我倒还不敢猜测了。” 林紫英见他眼角血丝,忙道:“啊呀,你这几日都没休息好,快快去休息吧。明日晚上我依旧在这等你。”穆煊炽狡黠一笑,撅嘴道:“啊,我好累啊,我的房间太远了,你就让我睡这儿吧!”说罢走到床边,就要倒下。预料中的反应没来,穆煊炽反而又站了起来,道:“你怎么不阻止我?”林紫英关切道:“你确实累极了,就在这睡吧,我去你房间。” 穆煊炽连忙阻止她,害羞一笑,道:“和你开玩笑呢,我这么脏,弄脏你的新床多不好。再说了,太子府里的人都不知道你我是老相识啊。”说罢将林紫英扶到床边,吻了吻她的发梢,道:“明晚单独见。”说罢离去。 林紫英知道“单独”的意思,即不能有第三个人看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虎龙之争 次日清晨,穆煊炽睡梦正香,却被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吵醒。他一掀被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向外大吼:“谁啊?”敲门声停止,门外侍从小声道:“不不是我,是小公子执意要来找陈少侠”果然,一声清脆响亮的孩童声传来,“师父,早起啦,教我功夫。”穆煊炽咬牙切齿,只想这小屁孩娇生惯养,越发无法无天。可又转念一想自己与林紫英的密谋,当下起床开门,一脸无奈的盯着赵启。 赵启红着小脸,双眸清亮,渴望的目光射向穆煊炽。“师父,练功之人可是要早起的。”赵启一本正经地拉起穆煊炽的手,走近房内,向侍从道:“还不快去给我师父打水洗脸!”那侍从双膝一软,差点跌在地上。赵启怒叱道:“没用的家伙。”穆煊炽见这孩子小小年纪,不怒自威,却不免有些轻贱他人,心想自己既然做他师父,就得教他尊重他人。 “启儿,你既然认了我做师傅,就必须聆听我的教诲,知道吗?”穆煊炽坐在椅子旁,穿好自己的草鞋。赵启站直身子道:“弟子遵命。”穆煊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正色道:“就算他们是你的奴仆,你也要懂得尊重他们,不可侮辱他们。”赵启双眼一颤,动了动嘴唇,最终低头嗫嚅道:“知道了,师父。” 那仆从将热水打来,立马躬身告退。穆煊炽接过赵启递来的毛巾,洗清了自己昨日留下的污垢。他发觉一盆清澈的水被自己染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赵启这次温柔地吩咐仆人将脸盆取走,见穆煊炽转过身来,微微有些欣喜。 穆煊炽道:“怎么?做了好事,心里开心?”赵启挠着耳际,迟疑道:“师父洗干净了脸,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穆煊炽笑:“你是说,我好看了不少?”赵启“嗯”了一声,低头看着地面。穆煊炽依旧叫化打扮,赵观命人送来的新衣,他执意退还,只道:“这是丐帮的规矩。” 待得穆煊炽准备好一切,赵启便激动地拉着他奔向东首一个巨大的庭院,四周植树,中庭空旷。赵启道:“这是爹给我的专门练武的地方,师父觉得这里怎么样?”穆煊炽拊掌道:“的确是个练功佳地。”见左首边存放两种兵器,一者为剑,另一者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长鞭。 穆煊炽走将过去,拿起一节细鞭,放在手中掂量,柔弱无骨,却暗含机关。他在把柄处四处摸索,按下一个凸起的按钮,鞭尾处立即生出四角铁刺。穆煊炽冷冷一笑,心道:“看来,这姓赵的都会使毒鞭啊。”赵启从未见过这般机关,惊道:“啊!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东西,”拿起鞭尾,细细打量,“这可厉害了,我要是这么一甩,还不得把人削了一层皮?” 穆煊炽见他如获至宝,心想不妙,道:“这等偷偷摸摸的邪佞鞭子,你以后可不许用。比武之道,在于光明正大。施加暗算,乃是小人行径。”赵启见穆煊炽皱紧眉头,连忙放下鞭尾,许诺道:“师父放心!我一定不会做那小人的,而且,爹没教过我这使鞭功夫。”穆煊炽知他年幼,使鞭之术只怕没来得及传授,当下道:“这就好。不过,你必须发誓,日后绝不滥杀无辜,要学会忍耐宽容。”穆煊炽知道,一旦赵观登上皇位,以赵观对他的喜爱程度,那么赵启就是太子。做皇帝多有身不由己,如果在赵启还年幼之时,给他输入这些思想,以后多少,可以为民造福。 赵启天真稚气,当下举手发誓,道:“赵启谨遵师父教诲,绝不滥杀无辜!日后若有违背誓约,那就那就万箭穿心而死。”穆煊炽见他小小年纪,竟发如此重誓,不禁有些心疼。抚着他小小的肩膀,柔声道:“你是个好孩子。师父今天就教你一套掌法,如何?”赵启一听大喜,连声道:“好好好!” 穆煊炽笑道:“看好了啊,这一套掌法,叫诗词六掌。”其实这乃是逍遥掌法入门招数,穆煊炽哪里会将“天山六阳掌”说出来,若这小鬼告诉赵观,只怕要坏事。 “我今日只教你第一式,兰亭古墨。”说罢扎下马步,左手向右划半圆,右手向左划半圆,两掌一合,倏地往前直劈。赵启隔得几步外,被凌厉掌风震得跌倒在地。却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穆煊炽的身法。 穆煊炽一掌使完,见赵启呆滞地望向自己,忙将他扶起,拍了拍灰土,道:“启儿,你没受伤吧。”赵启似全无知觉,只是木然地看着穆煊炽。穆煊炽道他是被震傻了,连忙抵住他的神庭穴,将内力输入。赵启张大嘴巴,忽地大笑起来:“太棒了!师父!快快教我吧。” 穆煊炽见他那般如痴如醉,心中好笑“你这小鬼虚荣心强,免不得要向你爹展示这套拳脚,到时候,我就暗中观察。如果太子真的和逍遥派有关,那他就该知道这是天山六阳掌。”思索一会,旋即将口诀传给赵启,赵启一一记下。穆煊炽让他自己琢磨,自己则说需要休息,便在一旁观看赵启的训练过程。 良久,穆煊炽见赵启已然可以打下一圈,心中却开始怜惜这个孩子。但转念一想,他比自己可是幸运多了,还养成个娇生惯养臭脾气。 这边赵启大汗淋漓,心中来来回回反反复复背诵着那几句口诀。穆煊炽在一旁悠闲地小憩,时不时地夸奖几句。赵启得到鼓励,越发努力刻苦。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这是什么功夫?”那人越奔越近。赵启被吓坏了,喊道:“爹,你怎么来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样的失态。赵观血丝满眼,脸色忽青忽白。颤动着双唇,转身看向一旁冷笑的穆煊炽,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穆煊炽嗤笑一声,缓缓道:“太子殿下昨儿不是问过在下了?在下是丐帮八代弟子陈煊。” 赵观怒火中烧,阴沉着脸,慢步走向穆煊炽,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你和逍遥派,什么关系?”穆煊炽心道你到问起我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抖露皇宫与逍遥派勾结的猜想。“太子殿下这话该问当朝天子” 赵启见状不妙,连忙站在二人身边,劝道:“爹,师父是在教我武功,你无缘无故闯进来好啦,这套掌法师父说叫诗词六掌。”赵观狠心推开儿子,不希望他卷入这场争斗。赵启力气弱,这一掌虽未伤及内脏,却也被震飞老远,摔晕过去。 “你也不用骗我儿子了,这是天山六阳掌的入门掌法!”穆煊炽没想到赵观竟会如此直接地说出来,嘿嘿一笑,道:“看来太子殿下会得逍遥武功啊。那太子殿下,想必知道我师父在哪喽。还有薛神医。” 赵观早料到穆煊炽动机不纯,可没成想,穆煊炽确实是要找他师父。但是牵扯到逍遥派,那可就难说了。 穆煊炽见他兀自愤恨,也不去管他,继续道:“我来怀都之前,赵恒带着一批白衣人劫走了薛神医,说是给父亲治病赵恒既是太子殿下的九弟,那么他口中的父亲,便是当朝天子了。只是不知,皇帝又是生了何种病,竟是要一个江湖大夫去医治呢?” 赵观低声道:“我早料到,你不是普通人,想必,那穆姑娘,与你是一伙的。”穆煊炽其实深夜间已让林紫英偷偷出府,料得今日需得打开天窗说亮话,面不改色,道:“难不成,太子殿下想要我们葬身于此。” 赵观突然几个纵跃,取出那条细鞭,在空中划了个弧,破空呼啸,砸在地面,尘土飞扬。穆煊炽叫道:“太子殿下以为,动用武力可以解决这一切?你那画中的宫装女子是皇帝宫中林贤妃。”赵观脚步一顿,哀色尽显。穆煊炽随口一猜,见到他的模样,确定无疑。“堂堂太子殿下,却与父亲的妃子”“住口!”赵观右手执鞭柄,左手执鞭尾,绷紧鞭身。穆煊炽不知他的武功路数,当下屏气凝神。 只见赵观突然跃起,穆煊炽抬掌欲挥。一眨眼,赵观绕到了自己身后。鞭锋乘风而来,穆煊炽下意识抬起右手,将林紫英执意还给自己的玉镯碰向细鞭。可那细鞭极其柔软,赵观挥动熟练,细鞭牢牢的绕住穆煊炽右手。赵观向后一拉,穆煊炽被一股巨大力量掼倒在地。情急之下,他使用了玉镯的机关,只听得刺啦一声,细鞭竟是断成数截。 赵观眼疾手快,连忙按住穆煊炽命门,穆煊炽左脚后撤,右脚踢出,逃出赵观桎梏。他左脚向右,右脚向前,使出凌波微步,急点其上星穴。赵观出乎意料没能躲开,往后一仰,倒在地上。 赵观喘息着,断断续续道:“你右手带的东西,我很熟悉,那是我们皇室才有的秘银炼制,你从哪偷来的?”穆煊炽蹲在他身旁,心想要不是这个镯子,自己只怕难逃此劫。此时日光倾泻,玉镯耀耀生光。穆煊炽把弄着玉镯,笑道:“这是我捡来的,怎么算是偷呢?” 赵观使劲地抬手,想去够穆煊炽的右手。穆煊炽狡黠一笑,将手镯放在他眼前,道:“你看看啊,这个难不成是你的?”赵观翻着眼睛,死死盯着玉镯,突然大叫一声,道:“你仔细看玉镯内里,雕刻着一个字。” 穆煊炽将信将疑,将玉镯取下一看。内侧极细微处刻着一个米粒大小的“赟”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出其不意 穆煊炽看着玉镯上的“赟”字,脸部不由自主地抽搐。 赵观见他如此奇特的表情,呵问道:“端穆郡主的玉镯,你又怎么会有?”穆煊炽想到几日前在武阳王府,昏沉之间,意外捡到这枚玉镯。还有,听到一名女子的声音。 赵观见他痴呆如此,怒骂:“我早该料到,你们武林人士,不就是想要我皇室的寻龙剑诀吗?魔教已经盗走了!”他穴道被封,只盼得拖延时间,一个时辰后穴道解开,他必须好好拿问穆煊炽。 穆煊炽依旧目光呆滞,心中却是波涛滚滚,机缘巧合,让自己拾得母亲遗物。难道,有人暗中指点自己?穆煊炽叹道:“我前几日去了武阳王府,十几年前的事,你知道吗?” 赵观狐疑地看着他,道:“你是在武阳王府捡的这玉镯?”穆煊炽突然掐住赵观的脖子,嘶声道:“别给我废话,我只问你,武阳王的家眷现在都在哪里?”赵观不明所以,怒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制服我?你逃得出太子府吗?呵呵,武阳王犯上作乱”穆煊炽呼的一掌拍在赵观气海穴处,赵观“哇”的一声吐出血来。穆煊炽冷笑几声,道:“好个无情帝王家!我问你,是不是你们囚禁了我师父,还有薛神医,是不是在皇宫?”赵观神色痛苦,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该处僻静,仆从侍卫从不涉足此地。赵观过于托大,想喊帮手已然来不及了。 穆煊炽从一旁取过另一条长鞭,摸索到按钮。铮的一声,鞭身布满倒刺。穆煊炽看似疼惜的抚着鞭身,道:“啊呀,这可是太子殿下自己的兵器啊,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亲自尝过这倒刺扎在肉里,再血肉横飞的好处呢。”穆煊炽本来气急怀都贵族子弟欺压百姓,又见赵观侮辱祖父,发觉皇族确实脱不了与逍遥派的干系。只想着要恐吓赵观,让其说出真相,他并非真正要伤害他。 穆煊炽将鞭身倒刺对准太阳,倒刺射出金光。穆煊炽怪笑一声,就要落下鞭子。赵观长叹一声,闭上眼睛。 就在此时,一个小小的身躯冲了过来,使劲抱住了穆煊炽的身子。“不许你伤害我爹!你是大坏蛋!”赵启委屈着小脸,犹自挂着泪珠。赵观心急,又吐出几口鲜血。赵启连忙奔到父亲身边,就欲扶起赵观。 穆煊炽见状,阴恻恻地笑着。“赵启,你可是拜我为师的。”赵启倔强地仰着头道:“等着吧,我已经搬救兵去了,暗卫叔叔就来救我们。” 穆煊炽眼见事情紧急,猛地推开赵启,将赵观拉起,收回勾刺,用细鞭将其双手缚住。右手一提,二人腾空而起,穆煊炽施展轻功纵云梯,蕴劲疾奔,借着四周大树之力。一路上纷纷有暗卫迫近,欲发飞镖,见太子被挟持,都左右支绌。穆煊炽因学得奕剑太和心法,提气如飞。不一会儿,已然出了太子府,直往武阳王府奔去。那些暗卫轻功远差于穆煊炽,早就迷了方向。 穆煊炽抢近武阳王府内,将赵观往地上轻轻一放。这时,一个紫衫女郎从里屋出来。两人相拥良久。穆煊炽向地上一指,道:“紫英,我成功逃出来了,还带了他。” 那赵观一见这女郎面貌,差点没气晕。虽然早猜测两人关系匪浅,可真正看到了,还是会心惊。 林紫英嫣然道:“那我们可以好好问他些问题了。” 赵观怒道:“你们一个个匪寇,你!你!”穆煊炽见他气的不成样子,哈哈大笑。林紫英推了他一把,道:“你还是和他说吧,不然也不知道要闹多久。” 穆煊炽咳嗽一声,正色道:“太子,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赵观见他突然温和下来,猛地转过头去,道:“我怎会知道你们的贼窝在哪?”林紫英扑哧一笑,赵观莫名其妙的看着二人。 穆煊炽扬起右手,道:“是这玉镯主人的家。”赵观渐渐平静下来,叹道:“那一定是武阳王府了。也是了,怀都破败成如此的宅子,只有武阳王府。”穆煊炽赞许一笑,继续道:“大表哥,其实,我没真的想伤害你。只是,”他望了眼紫英,“我们确实有要事,需要你的帮助。” 赵观惊道:“你干什么叫我大表哥?别想和我套近乎!”穆煊炽起身,望着远方千里斜阳暮,轻声道:“我妈妈就是端穆郡主啊!” 赵观不屑道:“口说无凭。”穆煊炽知道如此,道:“妈妈很小的时候,祖父便送她去学习逍遥派武功她后来嫁给弈剑山庄庄主她十八年前去世,之后,武阳王是怎么被诬陷唉,你更愿意相信他是犯上作乱。” 赵观静默良久,突然道:“其实,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觉得,你像我那早逝的姑姑你还问我为什么总是盯着你看唉,我只道姑姑与小表弟都去了,没想到” 穆煊炽按着他的肩膀道:“太子表哥,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把我们当成敌人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件事,不仅牵扯到武林,还有皇宫。”说罢就给赵观松绑,为他解开穴道,推宫活血,“当真对不住,还请太子表哥能够相信我们。” 赵观展颜道:“没想到小表弟长得如此俊俏了,还有着如此如花美眷。”穆煊炽见他神情轻松,心中大喜,拉住赵观的手,道:“我们进屋说。” 突然,赵观狠狠捏住穆煊炽右手太渊穴,穆煊炽大惊,急于撤手,却发现右手使不上劲。一旁的林紫英见赵观神色狠厉,连忙拔剑刺出。赵观左手一挥,林紫英摔了出去。 穆煊炽怒道:“你这是做什么?”赵观冷冷道:“好一出戏啊!”穆煊炽见他并不信任自己,又见林紫英吐出鲜血。悲愤交加,“我说的是真的!”赵观冷眼睥睨,“你们联手骗我,我若不说我相信你们的鬼话,你们会放了我?”穆煊炽暗骂自己愚钝,左手疾挥,去点赵观风池穴。赵观矮身一躲,从地上捡起细鞭,放出倒刺。往穆煊炽左手腕处紧紧一箍。穆煊炽右手酸软,浑身无力,竟是躲不开。数根倒刺直插左腕,钻心之痛。他压住呻吟,依旧企图赵观信任自己,“你会后悔的!” 赵观阴森一笑,倏地抽回细鞭。穆煊炽再也忍不住“啊”的一声跌坐在地。林紫英见穆煊炽左手血肉模糊,心中大痛。拖起内伤作痛的身子,拦在穆煊炽身前。心疼地扶起穆煊炽,要为其包扎。赵观见林紫英武功不高,雅不欲伤她。伸手将她推开,林紫英却突然拉紧他的手,“赵观,你太愚蠢了!”赵观哪里容她这般侮辱自己,反手一掌将林紫英扇倒在地,“看在你是华珺妹妹的份上,饶你一命!”说罢迅击林紫英耳门穴,林紫英待要再挣扎,眼前一黑,直直倒在赵观怀里。 穆煊炽见他这样说,暗想紫英必定安全。笑道:“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她就是林贤妃的幼妹。”赵观温柔地抱起林紫英,看也不看穆煊炽,径直走了出门。穆煊炽待要起身,又瘫倒在地,他匍匐着,大吼:“你带她去哪?”赵观头也不回,风中送来他猖狂的笑声和诅咒,“自然是送回悦音坊!” 穆煊炽左手血流不止,他依旧嘶吼着,像是不愿停下。一声声“紫英”凄厉痛苦。他终于爬不动了,地面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面庞被碎石刮破,灰尘血液流满他的脸颊。他浑身因痛苦颤抖着,心脏如撕裂般痛苦。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绝望的感觉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将会与紫英永远分别。穆煊炽目光直直射向地面,他的眼眶开始充满泪水。他使劲逼回泪珠,慢慢地,将右手移到身侧,看着那玉镯。 突然,周遭尘土扬起。赵观带着十二暗卫将穆煊炽围了起来。 赵观轻蔑一笑,道:“把他带回去,我要亲自审问!”“是!” 穆煊炽只觉得自己被人抬起,受伤的左手被敷上药膏。他看着赵观那张冷峻威严的面孔,“噗”的将一口血水吐到他脸上。赵观轻轻擦拭,似乎并不气恼,慈和的微笑却只让穆煊炽作呕。 “你把紫英弄哪去了?”穆煊炽依旧询问着。赵观不做任何表态,太子的尊贵至上,第一次如此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一路上,穆煊炽醒了便破口大骂,骂完了往往晕倒,也没有人阻止他。颠簸良久,穆煊炽只觉得被人扔在一张冰冷的铁板上。他挣动着,忽然,一股烧灼的焦味传来。穆煊炽只觉身下之物越来越烫。他极力想要离开,却被赵观狠狠按住脑袋。 赵观看了看正在奋力扇动火苗的仆从,道:“别急,慢慢来。”那人点头哈腰,忙道:“是是是。”赵观伏在穆煊炽耳旁,轻声道:“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等待被烧焦的滋味,不好受吧。”穆煊炽的脸被按在铁板上,只是发出“呜呜”的悲鸣。 赵观满意一笑,提起穆煊炽的头发,依旧柔声道:“说,你是不是赵恒派来的奸细。”穆煊炽痛苦的摆着头,道:“我说了,我是端穆郡主的儿子你是我的表哥,你也要兄弟相残吗?”赵观桀桀怪笑,道:“你不会认为端穆郡主在我们皇族心中有极大分量吧,嗯?”穆煊炽动着嘴唇,他的腿部已经感受到灼烧的痛楚了。赵观欣赏着他屈辱的表情,神秘道:“唉,看你这么可怜,我就告诉你好了。我们早就知道,端穆郡主不守妇道,背叛弈剑山庄庄主一事。那个时候,我父皇可是盼着她早死呢。整个皇族都以她为耻!” 穆煊炽大叫:“不!不是的!”赵观骂道:“那是她自甘下贱!父皇早就下旨,褫夺赵赟端穆郡主封号。” 铁板温度越来越高,穆煊炽眼旁一滴清泪划过,落在铁板上呲的一声。 赵观猛地按下穆煊炽的头颅,穆煊炽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在将要触碰到赤红铁板之时倏地起身,不顾双腿疼痛,从铁板上滚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再见师父 赵观显然没想到穆煊炽还有力气反抗。当下一脚踏上穆煊炽受伤的左手。穆煊炽一声惨叫闷在嗓子里,面庞却是说不出的倔强。赵观不喜欢穆煊炽坚毅的样子,他将穆煊炽提起,托着他的头又要往铁板上按。穆煊炽嘶吼着,负隅顽抗。 赵观呵道:“说!你是不是赵恒派来的奸细!”穆煊炽拼命的摇头,企图挣脱他的手心。赵观面色一沉,道:“这是你逼我的。”说罢运起内力将穆煊炽的头狠狠按上铁板,就在此时,一名侍卫慌慌张张跑来禀告,说是悦音坊夏老板有急事相商。赵观就这么一松神,穆煊炽便从铁板上滑落。他的额角被烫伤,幸好先前他微微调整角度,不让那铁烙毁了自己的一张脸。 赵观见穆煊炽额头血流不止,一声冷笑,吩咐侍从将他关进地牢,找个大夫给他疗伤,自己亲自去接见夏秋冬。 侍从领命拖着穆煊炽告退,赵观整理下衣服,镇定自若地走向前堂。 夏秋冬左右踱步,显然极其不安。一见到赵观,立马跪倒在地,“草民参见太子。”赵观连忙扶起,笑道:“你我之间,何必多礼。出什么事了?”夏秋冬歉然道:“洛秦王殿下把您送来的那个姑娘,也就是林紫英,给抢走啦!”赵观惊而回身,道:“什么?”夏秋冬道:“洛秦王殿下非要说林紫英是他的王妃!” 赵观负手而立,沉默良久,忽道:“好啊,好啊。果然是奸细!看来穆煊炽与林紫英都是赵恒派来的奸细!”夏秋冬抚着腰间玉笛,轻声道:“那穆煊炽想必已经被太子囚禁起来了吧,太子殿下可得好好审问一番。”赵观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知晓轻重。“秋冬啊,你是我最信任的你先回去吧,这里就交给我。”夏秋冬不敢逗留,当下躬身离开。 太子府地牢中,一个大夫沉声静气,为面前这个深受重伤的少年医治。 穆煊炽见他慈眉善目,突然拉紧了他的手,道:“大夫,你可认识薛无?”那人毫无反应,依旧换药包扎。穆煊炽晃了晃他的胳膊,只见那大夫指指自己的舌头,又指指耳朵,示意自己是个聋哑人。穆煊炽一呆,没想到赵观如此处心积虑,城府之深,只怕远在赵恒之上。也许自紫英进府的那一刻,就是个陷阱。唉,自己也太过自负,害了紫英。只盼有高人相助,救紫英于水深火热之中。 铁门吱呀打开,赵观阴沉着脸,挥走大夫。穆煊炽身子稍微好些,见他就烦,便转过身子,侧向里,不去看他。赵观也不去碰他,只是问道:“你想不想见你师父?”穆煊炽大奇,道:“你有那么好心?” 赵观笑着走近,突然在干草里某处踩了三下。只听得石砖转行之声,穆煊炽所躺石床突然右翻。穆煊炽只觉身下一空,便摔了下去。 这次的地道不深,穆煊炽很快落地,也没有摔得似上次那般狼狈。地面铺了很多干草,他挣扎着要起身,却听到一个苍老又熟悉的声音。“是谁掉了近来陪老叫化?” 穆煊炽心头一酸,哭喊道:“师父,是我!我是煊炽。”那人捶了捶墙面,道:“炽儿?你你怎么在这儿?”穆煊炽隐约看见孙自鑫身影,万般酸楚涌上心头,直直扑向孙自鑫。“师父,我找了您好久!”孙自鑫抱着自家乖徒儿,哽咽道:“师父也想你。”孙自鑫抚摸穆煊炽的头,却碰到了缠在额头的纱布。“你,你额头受伤了?”穆煊炽自嘲一笑,道:“还是没斗过赵观啊。”看了看同样肿的老高的左手,感叹道:“不过我终于找到师父了。可,这里就只有师父一人吗?” 孙自鑫拉着穆煊炽右手,道:“我与他们都分开了,将我们分开来关。倒是有几分头脑。”穆煊炽道:“这么说,在这太子府地下?”孙自鑫摇头道:“只怕还有些人被囚禁于皇宫之内。那寻龙剑诀是在孟玄凌那,所以我想他应该是被囚禁在皇宫。” 穆煊炽问道:“师父,那皇帝是想夺回寻龙剑诀,又何必假扮逍遥派的人?”孙自鑫抓着右脚,道:“我也不知道,唉,老叫化一世英名。却落得个山穷水尽。”穆煊炽安慰道:“师父,我觉得朝廷的野心不小啊。这摆明了要引起武林内乱嘛!还有,那什么寻龙剑诀,夺回又有什么用?那魔教教主早就翻录好几本了。”孙自鑫在这牢中多日,百思不得其解。赵观每日命人送饭,可也没人来问他什么。他就这样,孤身一人,在这狭小地牢中尝试各种逃狱之法。 师徒二人尽皆叹息,孙自鑫见穆煊炽身上伤处甚多,恼怒不已,大叫:“赵观!你敢折磨我徒弟,老叫化出来非扒了你的皮!”穆煊炽惨然一笑,道:“师父,这赵观厉害的紧啊,要不,也不会是太子了。”孙自鑫吹胡子瞪眼,却又疼爱穆煊炽,道:“他会什么功夫?”穆煊炽激动坐起,道:“师父,我正想问你,伏虎七鞭是什么派的武功?”孙自鑫大惊:“伏虎七鞭?摘星十九式啊,这是王界死老头的功夫。” 穆煊炽曾听章氏说过“王界”的名字,忙道:“对,就是他。我看姓赵的都会这等鞭法。”孙自鑫蹙眉不语,苦思冥想。穆煊炽见状也就不打扰,默默坐在一旁,心中回放着伏虎七鞭的一招一式。 “啊!我想起来了,是星斗派的!星斗派的开派祖师就是王界!算起来,他是王太后的哥哥,比我大了三十多岁,我本不该骂他死老头的。”穆煊炽好奇道:“原来这就是他为什么愿意教那些皇子龙孙武功的原因?”孙自鑫抠着脚丫道:“嗯,应该是这样。王老头鞭法毒辣的狠!老叫化年轻时吃过他的亏!当时,救了老叫化的便是你的母亲端穆郡主。”穆煊炽“啊”的一声,想到母亲,心中又是酸苦,又是思念。 孙自鑫环顾四周,突然询问道:“紫英那孩子去哪儿了?”穆煊炽眼眸酸涩,捂着脸道:“我不知道,她被那该死的赵观劫走了!”孙自鑫不忍他伤心,拍抚他的后脑勺,安慰道:“炽儿,你我联手,还怕逃不出这破地方?” 穆煊炽“唔唔”点头,抬头见四周石壁封锁,四周烛火极其黯淡,只顶上方位置用来送饭。孙自鑫见他凝神盯着顶处,惭愧一笑,道:“老叫化几次要借助这力量上去,嘿嘿,没得一次成功!原来,那些石壁上是有机关的。赵观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让我逃脱。”说罢晃了晃脚链。穆煊炽先前只顾着与孙自鑫说话,没曾注意脚底之时,陡然见到,勃然大怒。“师父,你是丐帮帮主,他怎敢如此无礼!” 孙自鑫浅浅道:“炽儿,其实,江湖与朝廷总是势不两立的。当年端穆郡主的婚事,其实先帝是不赞同的。但先帝疼爱郡主,也就唉,世事难料。”穆煊炽想到母亲含冤而死,名声遭人玷污,怒火中烧。忽又想起玉镯,见它完好戴在自己手上,寻思玉镯内刺针锋利,不如一时。当下拿起铁链,用玉镯去削断。只听得咔嚓几声,孙自鑫仰天长啸,脱离的束缚。 孙自鑫拿起穆煊炽右腕道:“给我看看,什么宝贝?”穆煊炽道:“这是妈妈的遗物,内里倒刺是秘银打就。”孙自鑫对其不无熟悉,突然想起十八年前树林之战,自己曾见端穆郡主用秘银护腕折败叶荟阑的细鞭。只是不知,又怎么成了玉镯?又怎么到了穆煊炽手里? 穆煊炽见师父一脸不解,叹道:“师父,自那晚与你分开后,发生了太多事,我一时半会说不清,只能和你简说了。”当下穆煊炽将贾磊传授内功心法,孟卓继修练神功,李清沅率众回山庄之事说了。孙自鑫大笑道:“你小子奇遇不少。”旋即又关切问道:“那魔教妖人可是伤害你了?”穆煊炽见师父面容憔悴,不想让这件事烦扰他,于是骗道:“那魔教妖人可没这能力伤害我,顶多就是要了我几碗血罢了。” 孙自鑫松了口气,道“我就是怕他用什么歹毒的法子折磨你,你又倔强”穆煊炽笑道:“师父可是丐帮帮主,那魔教妖人想必震慑于师父的威名。”孙自鑫揉揉他的头发,道:“看到你有这等神器护身,我想,我们逃出去,也不难了。” 穆煊炽喜道:“师父这么快就想好方法啦。”孙自鑫点点头,当下将机关布局,解决之道告诉穆煊炽。“这次,我来出马,你腿脚不便。”穆煊炽同意了。 当晚,仆从又是通过顶部出口送饭。孙自鑫突然提起纵跃,就在此时,四周石壁喷出极其纤细的钢丝。那些钢丝如羽箭般射出,如不躲避,只怕要被刺成马蜂窝。只见孙自鑫右手一扬,将钢丝尽数卷起。那些钢丝被玉镯一卷,全部断裂。孙自鑫在食盒上借力,倏的冲出牢狱。那仆从吓得跪倒在地。孙自鑫将他的衣服剥下来,结成足够长的粗绳,将穆煊炽拉了上来。 地牢上方又是地牢。孙自鑫拿走那伏地仆从的钥匙,带着穆煊炽走出铁门,一路上,孙自鑫神威毕显,熔金掌法一出,万夫莫当。好在孙自鑫生性怜悯,没有去要这些人性命。 前方透出些火把光亮,穆煊炽与孙自鑫蹑步凝神,一步一步走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合作对抗 孙自鑫将玉镯取下交给穆煊炽,又担忧道:“老叫化的棒儿被赵观给偷走啦。”穆煊炽道:“师父说打狗棒?我们再去取回便是。”两人旁若无人地交谈,灯火闪烁,离出口越来越近。 孙自鑫叹道:“我担心的是,赵观可没准备让我们如此轻易的逃脱。”说罢神色一凛,突然出右掌一招“月下更漏”推向门外,左手将穆煊炽推开。隔空间,只听得“啪”的一声,数枚飞镖掉落在地。 孙自鑫一震衣衫,冷哼一声,“太子爷果然不同凡响,手下之人也是高手如云啊。”他一边说,一边朝后摆手,示意穆煊炽躲在暗处。穆煊炽知晓师父意思,当下运气转功,默持奕剑太和心经,盼得暗处偷袭。他向来瞧不起背后偷袭,可对于赵观这样的人,还要什么个人原则? 地牢出口外,一人纵身长笑。穆煊炽却觉得这人声音苍老浑厚,不似赵观之声。孙自鑫显然也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朗声道:“原来是赵大爷,不知赵大爷的右腕,可是接好了啊?”穆煊炽听师父这口气,显然这人是师父老相识了。 门外声音道:“老叫化调教的徒儿就是厉害啊,连这装模作样的本事,也学的一套一套的。”穆煊炽这才惊觉此人便是那书生打扮的赵琛,当日自己使诈折断他的右腕,却没想到他又到了太子府。 孙自鑫看向穆煊炽,瘪了瘪嘴,又立刻捧腹大笑,“对付赵大爷这种伪君子,就得这样。炽儿那孩子做得好啊!” 银光轻闪,穆煊炽见又是故技重施,孙自鑫回身一收,五枚飞镖尽收掌中。穆煊炽大惊,忙道:“师父,小心有毒!”孙自鑫微微一笑,道:“他不敢使毒的。炽儿,你过来。”穆煊炽心知自己的冲动毁了偷袭。孙自鑫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们师徒二人一起出去吧!” 穆煊炽随着孙自鑫走出门外,四周又是出现了那批白衣人,只不过,首领换成了赵观和赵琛。穆煊炽低声道:“师父,就是这些白衣人。也该是伪装逍遥派的人。”孙自鑫嘿嘿一笑,道:“嗯,他们皇族的人就有这么个癖好,爱去假扮他人做戏。” 穆煊炽见赵观的脸在月色衬托下,一半影于黑夜中,神色自若,看来他很相信赵琛这个帮手。 赵琛将一截长鞭从腰间缓缓抽出,又向赵观点点头,赵观从身后取出一碧绿竹棒。 孙自鑫眯着眼睛,看似不满道:“唉,你们拿打狗棒又有什么用呢,它在你们手上,就是个普通竹子。”穆煊炽见师父一脸轻松,全然不似先前谨慎,只想着师父运筹帷幄,早有解敌妙计。 赵观冷冷一笑,将竹棒猛地折断。清脆的响声,在寂静黑夜里,突兀惊怖。 赵琛满意地看着赵观手上成为两节的竹棒,将它拿在手上,忽地往孙穆二人面前一丢,讥讽道:“打狗棒成折狗棒了,老叫化,这下你看怎么办?” 穆煊炽先是震惊,之后铺天盖地而来的是愤怒。他捡起断裂竹棒,突然朝赵观发起猛攻,他左手受伤,再加上腿脚不便。只是在赵观身旁一尺处,左右手分执断棒,交叉直点赵观周身大穴。赵观见他右手力道极猛,而左手力道不足,转而卷起细鞭护住上半身,左右脚却开始攻击穆煊炽下盘。穆煊炽站立不稳,突然往地上一趟,竹棒上点,攻击赵观要害。赵观没料到他又是这般无赖打法,俯身去夺穆煊炽咽喉。穆煊炽坐起上半身,左手使个虚招,右手以竹棒作掩护,却是推出十成内力的“天山六阳掌”。 赵观不自觉地竟是被他内力吸附,右手不由自主向掌力方向而来。穆煊炽大喜,小无相功之力使出,将赵观拉倒在地。右手直直打向赵观后心要穴。 一旁观战的赵琛原本不愿管赵观一事,但见他要摆在孙自鑫徒弟门下,心中气恼。右手一扬,一枚菱形镖飞向穆煊炽右腕。 孙自鑫见他暗施毒手,怒道:“好不要脸!”左手划个半圆,右掌前推,将菱形镖打飞。穆煊炽被这两股强大的内力震地酸了右手,没能落指。赵观趁他分心连忙爬起,细鞭一出,卷起穆煊炽的脖子。 孙自鑫如闪电般倏地冲向赵观,眼神冷峻,一扬手“啪”的一声,直直甩了赵观一耳光。赵观震惊地捂着脸,后退几步,脸色由白到红。急火攻心,“啊”的大叫着挥出细鞭,攻向孙自鑫。孙自鑫兀自站立,右手又是一扬,将鞭风荡开了去。 赵观还要再攻,却被赵琛拦住。“叔父,你让我杀了他们!”赵琛讥诮道:“你能?搭上你自己的命我可无法向皇兄皇嫂交代!”赵观紧紧攥着鞭柄,射向孙自鑫的目光冷静却阴森。 孙自鑫将穆煊炽扶起,道:“炽儿,你的武功大有长进啊!”穆煊炽笑道:“是啊,不过也多亏他们的笨脑子。”穆煊炽见孙自鑫并没有多大的伤感,心中大奇,师父为何连打狗棒的折断也不生气? 赵琛跟身后的一名白衣人私语,那人点点头,做个抱拳姿势,右手一挥,带领着众白衣人离开了。“观儿,你也去。”赵琛见赵观不为所动,知他必要讨回耻辱的一巴掌,当下使劲拽着他的衣袖,道:“还不走?”赵观忌惮赵琛,当下恨恨地剜了孙自鑫一眼,悻悻地走了。 赵琛抚着衣袖,温和笑道:“孙帮主,你我也不必动手了。我只是想和你做交易,你怎么就这么倔强呢?” 孙自鑫仰天大笑,道:“赵王爷好大的口气!你有什么资格要我答应呢?” 穆煊炽见二人同时改变称谓,自己则一头雾水。 赵琛仔细地盯着一旁的穆煊炽,忽道:“穆少侠,我与你师父做的交易可是有利于天下苍生的事,”稍作停顿,继而叹道:“我们想用我朝宝书寻龙剑诀和你师父换一个人的下落。” 孙自鑫冷哼不语,穆煊炽却好奇道:“什么人?寻龙剑诀早就没价值啦,魔教都不值翻抄多少本了。”赵琛眼珠滴溜溜一转,笑道:“穆少侠当真认为寻龙剑诀仅是一本书吗?”穆煊炽虽早在心中猜测过,但是听赵琛亲口吐露,还是不免兴致盎然,连忙问道:“该不会是好几本吧!” 赵琛赞许一笑,道:“也没有太多本,就三本。”穆煊炽“唔”了一声,看向孙自鑫,发觉孙自鑫根本不在乎二人的谈话,就像他早已知道结果一样。 穆煊炽道“那你说要换什么人的下落?” 赵琛道:“奕剑派的贾磊。” 中庭影月,三人面色各不同。穆煊炽努力迫使自己不露出震惊的表情,孙自鑫望着地面,赵琛注视着穆煊炽。 良久,孙自鑫首先打破沉默,“我不知道他的下落,你问了也没用。他十八年前就失踪了,你也该知道。” 赵琛不以为意道:“你们是多年的好友,怎会不知他下落?嘿嘿,我懂了,孙帮主想要私吞成果。”孙自鑫不屑道:“你以为我是像你们这些人?”穆煊炽心中却想:“原来义父竟和师父是好友,可我怎么没听他们互相说过对方?” 赵琛急道:“这可不是小事,这事关天下!你怎么就是不愿相信我?”穆煊炽见他急切的模样,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赵琛见孙自鑫这条路走不通,转而又来找穆煊炽,“穆少侠,那贾磊身上携带着寻龙剑诀极其重要的缺页。现在的寻龙剑诀残破不全,只得找到这些失落的章页,才可以唉,多少人因为这东西家破人亡。武林人士不都是你争我夺,说来说去,这些年,不都是为了寻龙剑诀?”穆煊炽心想:“义父将妈妈的金刚经给了我,可没说他有什么寻龙剑诀的残页啊?” 赵琛两面碰壁,心中愁然长叹,“唉,你们总觉得我是皇族的人,不可信。我算是懂了,现在武林与朝堂是势不两立了啊。” 穆煊炽想到母亲嫁给孟玄凌一事,当下道:“二十多年前,端穆郡主不是嫁给了弈剑山庄庄主吗?”赵琛神色一柔,缓缓道:“赟表妹是个多么好的可惜,你看她有好结果吗?武阳王府后来的结果呢?” 穆煊炽见他不似赵观般侮辱母亲,不由得真的想要帮他,只是还是要问问师父的看法。 孙自鑫道:“错在天命,不在个人。赵王爷,我知道,你是不会伤我性命,可是皇帝呢?皇帝怎会放过我们?你这些年退出朝野,也算是落个清静。可你以为皇帝当真那么信任你?”赵琛惨然一笑,道:“所以啊,你们都觉得我是个伪君子,一边拍着皇帝马屁,一边搜寻着失落的寻龙剑诀页章。” 孙自鑫长叹道:“今晚,你要不放我们走,要不,就去禀报皇帝,让他亲自来见我!”穆煊炽没想到师父竟想要亲自见皇帝,心中大骇,不知为何皇帝又被卷了进来。他突然想起薛无一事,忙道:“薛神医可是在皇宫?皇帝恐怕没病吧,或者说,皇帝有心病。” 赵琛神色一闪,平静道:“薛神医在皇宫好不舒服啊,锦衣玉食。”“我一直不明白,皇宫那么多御医,为何偏偏找个江湖大夫?”“那我哪里知道。” 孙自鑫拉着穆煊炽道:“别和他废话,赶紧离开这鬼地方!”赵琛拦住他们,厉声道:“如果我们谈不成这协议,日后再见,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杀了你们。” 穆煊炽见他神情坚定可怖,知晓他言外之意是放了自己与师父。心中矛盾不已,却见孙自鑫点了点头,纵身跃起,施展“纵云梯”的功夫,离庄而去。 穆煊炽看着赵琛身影渐渐消失,心中说不出的烦闷,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放我们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出尘大师 孙自鑫带着穆煊炽奔到城外一处极为荒凉的地带,四下灌木极多,夜间犬吠鸟鸣,突兀阴森。 孙自鑫吹了一声口哨,只听得灌木丛里窸窸窣窣,不一会,出来了十余名乞丐。穆煊炽惊讶地看着这些自己从未谋面的乞丐,他们也都是少年人模样,有的比穆煊炽还小。孙自鑫走到一个高个乞丐面前,道:“东西拿来了?”那高个毕恭毕敬,从身后男孩手中捧起一黑色物事,“帮主请看,弟兄们昼夜守卫,不敢丝毫懈怠。”孙自鑫满意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赞道:“做得好,辛苦你们了。”那高个继续道:“马匹已经备好。”说罢摇摇一指,穆煊炽抬首而望,见不远处大树下,拴着两匹骏马。 孙自鑫道:“好了,你们记着。一旦有了三位长老的消息,及时去日华庄通知我。”众丐躬腰抱拳,齐道:“定不辜负帮主使命!”说罢整齐有序地又退回黑暗之中。 孙自鑫脸上犹自挂着微笑,转身将手中黑嗨的长长的物事递到穆煊炽手上,得意笑道:“你看看这是什么?”穆煊炽感觉手中似是长棍,将黑布拿开,月光润泽,通体碧绿,不是打狗棒又是什么? “师父这,这究竟?”这次轮到穆煊炽结巴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竹棒,又惊又喜,失而复得的感觉难以描述。孙自鑫狡黠一笑,道:“我怎么可能那么不小心,叫棒儿给他们偷去?我先前那般说是因为,我早知道门外有埋伏,那人内力深厚,一定能听得到我说话的内容他做戏,我也做戏,我们做的戏全叫那赵观看去啦。”穆煊炽依旧不解,道:“难道赵琛也知道那竹棒是假的?只有赵观不知实情?” 孙自鑫拍了一下他的头道:“你不也以为是真的?”穆煊炽嘿嘿一笑,道:“那我也是维护师父的声誉嘛。”孙自鑫道:“这次我给你小子的任务就是好好照看它。”穆煊炽也学着那些人一般行礼道:“遵命!”直把孙自鑫逗的直笑。 当下二人提缰纵马,竟是向西而行。穆煊炽不知师父口中日华庄是何处,一路驰骋,终究忍不住问出口。孙自鑫微微皱眉道:“那是一处穷乡僻岭,我们去那里是要见一个人。”穆煊炽见师父面色不喜,也不再追问。两人奔了一个时辰左右,遇到路边小客栈,当即打尖住店。一晚上充足的睡眠后,第二日继续赶路。好在日华庄距怀都较近,第二日中午孙穆二人就已经到达目的地。 穆煊炽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这山清水秀的隐世之地,只觉得师父用“穷僻”二字,不免降低了它的格调。 孙自鑫拉近穆煊炽,道:“这里的居民大多较排外,你只需跟着我走,不要东沾西碰的。”穆煊炽还没见到村民,但见师父神色凝重,便也欣然点头。 两人将马拴在村外,徒步近村。一路上行人甚少,偶尔几个村民装扮的人见到穆煊炽和孙自鑫,先是惊讶,后来便摇头离开。孙自鑫一直往村里东南方走着,穆煊炽听得山水飞溅轰鸣之声,想着是到了瀑布边缘。果不其然,眼前出现了一间破庙,破庙傍山而建,庙前兰溪清潺,香草遍生。那小溪上游,却是个悬挂壁立千仞的瀑布。 孙自鑫叹了一口气,道:“就是这了,你先在外面等着。”说罢径自走向庙宇。穆煊炽见师父一路上神神秘秘,欲言又止,料想事关重大,不宜与自己细说。 过了良久,孙自鑫满面喜色,奔向穆煊炽,笑道:“你那本《金刚经》可是带在身上?快快随我进去吧。”穆煊炽还没来得及问孙自鑫是如何知道《金刚经》一事,便被他连拖带拽地拉近破庙。 破庙不大,周围却是植满树木。穆煊炽见这四周墙壁破裂,灰尘四飞,不像有人居住,师父又是与何人说话? 就在此时,东首走出一个英眉虎目,身材高大的僧人。他双手一合,礼貌道:“穆少侠。”穆煊炽见他自有一番威严,却又语调慈和,又见他对待自己这个后生晚辈如此恭敬,连忙还礼,道:“大师,晚生不才,敢问大师法号?”那僧人淡淡一笑,道:“贫僧法号出尘。” 穆煊炽一惊,这位出尘大师果然是少林派出字辈高僧,随后于少林派苍字派高僧。 这时,出尘望向孙自鑫,笑道:“孙帮主难道还没有与穆少侠说清真相吗?”孙自鑫哈哈一笑,道:“出尘兄这话不错,老叫化一直瞒着我这个冲动徒儿,只怕他一露马脚,要坏事。”穆煊炽被说的面红耳赤,小声争论道:“师父,那你告诉我,我哪里敢冲动呢。你不告诉我,我才更可能冲动。”孙自鑫一捏他的耳朵,道:“你小子敢反驳为师?”穆煊炽摆手忙道:“哪里敢,徒儿那也是为师父着想。” 出尘一旁面带微笑地看着这师徒二人的“闹剧”,心中确定孙自鑫是极其疼爱这个最小的徒弟的。 穆煊炽见出尘平和淡然的微笑,心中一震,旋即安静下来,毕恭毕敬地站在孙自鑫身侧。孙自鑫见他不再耍滑头,也正色道:“炽儿,将你那《金刚经》拿与出尘大师一看。”穆煊炽脸色一白,嗫嚅道:“师父,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怎么知道” 出尘见孙自鑫始终不说真相,只好道:“让贫僧来说与穆少侠听。穆少侠,你可知你手中的《金刚经》,不仅仅记载了北冥神功,还记载了寻龙剑诀?”穆煊炽摸着自己的胸膛,感受那本小册子在衣服里的摩擦。他从来不知道这件事,他看过这本《金刚经》,哪里又发现了什么“寻龙剑诀”? “我不知道,这是我嗯一位前辈留给另一位前辈的,那位前辈后来将它交给了我。”穆煊炽不愿说出自己的母亲,只得现编乱造。 “啊,那位前辈是贾磊吧,他现在可好?” 穆煊炽见他神色关心,不由得悲伤道:“贾前辈去世了,就在两个月前。”出尘“哦”的一声,显的大为悲痛,闭着眼睛,念起佛经来。 穆煊炽见出尘行为中处处透着古怪,忍不住问孙自鑫道:“师父,这位出尘大师,怎生什么都知道?”孙自鑫抓着一直留在身边的酒葫芦,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却不说话。 良久,出尘诵经完毕,转向穆煊炽时,神色中却充满了怜惜与慈爱。出尘欣慰地盯着穆煊炽,突然仰天长叹,穆煊炽觉那一声叹息中饱含屈辱与痛苦,心中也不由自主的抽动伤怀。 出尘出神地望着前方,像是透过一切红尘滚滚,看心中的思念故人。 孙自鑫这时兀自坐在一旁大石上,拿起酒葫芦,那葫芦里装着清晨新打来的沉酿。大口大口酣畅淋漓地喝将起来。 穆煊炽盯着出尘,余光却有打量着孙自鑫,这二人,究竟想要告诉自己什么?事关天下百姓?就如昨日赵琛所说那般? 出尘收回目光,叹息道:“我这些年一直在忏悔,当初如果不是我将妹妹介绍给给孟玄凌,又怎会生出这些事端。”穆煊炽顿觉心跳加速,他知道母亲还有一个长兄。“那个时候,我和孟玄凌算是道上的朋友,他俊雅倜傥,武功高绝。我的妹妹,那个时候一直闷闷不乐我主动牵线,自孟玄凌见到妹妹第一眼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便展开了疯狂的追求当初父母是反对的,可他们一来见到自己女儿久久未露的笑颜,二来弈剑山庄乃天下第一庄,门当户对后来我才知道,妹妹之所以欢喜的原因,却是因为贾磊唉,我后来得知她坠崖而死之时,心中剧痛难当。妹妹从来没有反对过自己的婚姻,她结婚后,也一直写信和我们说她过得很好。” 穆煊炽靠着一棵树坐下,嘴里叼着根树枝,神色淡漠。 “之后的一年里,武阳王府衰败,王爷王妃不久后被人刺杀,朝廷对外宣称是‘病逝’。我其实在那之前,也就是新皇帝判定我们犯上作乱之罪后,就削发为僧。我本以为皇帝不会要了父母的性命至于我为何知道贾磊之事,呵呵,可不止我一人知道,整个武林,只要是有些声望的高人前辈,都知道贾磊手中有真正的《寻龙剑诀》!”出尘说得愤怒,滋滋泣血,万恶的朝廷,无情的帝王。 穆煊炽不能确认出尘是否是自己的亲舅舅,可他更不打算抖露自己真实身份。他心中害怕的是,孟玄凌也知道这件事。他已经被这些事烦透了,周围的人,都在围着《寻龙剑诀》转,自己翻看《金刚经》时,也没发现那书中有何奇特武功啊? 出尘喘息了几口气,见穆煊炽毫无惊讶之情,心想这年轻人定力好足。“穆少侠,贫僧之所以要见这《金刚经》,是想将其摧毁,免得它危害人间。” 穆煊炽怎么可能愿意,当下敷衍道:“没有人见过真正的寻龙剑诀,大师如何断定我手中便有?” 出尘也不气恼,依旧平缓和气地说道:“武林人士为它争得头破血流,现下连魔教也牵扯进来了,不是吗?只要摧毁了它,就不再有人为这深受折磨了,阿弥陀佛。” 穆煊炽将信将疑,总觉得自己这位“舅舅”话外有话,他摇头不语,望向孙自鑫的目光充满疑惑与恳求。可奇怪的是,孙自鑫避开了他的目光。 出尘不依不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穆少侠,何不做个明白人?” 穆煊炽这才被真正触怒,他大吼一声,纵身跃到一棵树上,俯视着出尘道:“你想冒充赵勋?嘿嘿,不像不像。说!你是自己想要《寻龙剑诀》,还是”他话未说完,忽然直直地侧摔下去,脚心传来剧痛,时机不巧,旧伤发作。 孙自鑫挡在穆煊炽面前,出尘凌厉的掌风席卷而来,皆被孙自鑫一一化解。 “赵勋!你疯了!”孙自鑫怒吼出掌,出尘却只是阴森地佞笑。 穆煊炽趴在地上,下意识地护着自己放在胸前的《金刚经》。 他刚要抬头,却见孙自鑫摔倒在自己左侧。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出尘的血红双眼,狰狞着狂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如此亲情 孙自鑫将喝完的酒壶往身后一扔,啪嗒一声,酒壶落地。他先前将打狗棒交给穆煊炽掌管,而现在的打狗棒则是在穆煊炽的后背处紧缚,只因穆煊炽用外衣遮挡,才不会露出马脚。 出尘眼角微微抽搐,但表面上依旧和和气气,“孙帮主,你这可就是自找苦吃了,或者,孙帮主有信心胜我?”孙自鑫立直身子,破烂衣衫,将草鞋踢飞,光着脚丫,却有着说不出的威严。“我开始还是相信你的,嘿嘿,你野心忒大,连亲妹妹的遗物都想私吞。我不可不怀疑你的初衷啊。”孙自鑫周身萦绕着淡蓝真气,穆煊炽因极为熟悉,一眼便知师父要使“熔金掌法”,而出尘不知“熔金掌法”,也不去在意小小细节。 孙自鑫抬手起掌,道:“得罪!”说罢如箭离弦般疾冲而上,左右双掌上下翻飞,八卦阵图般游走,攻其神庭穴,膻中穴,鸠尾穴,关元穴,曲骨穴。出尘脸色镇定,右手与左手分搏,化解孙自鑫五处攻击。两人掌力一撞,竟皆后退数步。 穆煊炽勉强站起来,走到兀自喘息的出尘身后,道:“出尘大师为苍生着想,晚辈又怎能还请大师与师父握手言欢吧。”穆煊炽之所以没头没脑说这一句与先前大相径庭的话,是为了分解出尘注意力。果不其然,出尘身子微侧,示意穆煊炽走近些。穆煊炽心中大喜,表面上诚惶诚恐,像是在衣服里取出一件物事。 出尘本是眼角余光观察穆煊炽,现下突然眼里精光大盛,出手就夺。穆煊炽得逞,忽地“哇哇”大叫,抚着胸脯,疼痛蹙眉。身子却是滑开数步。出尘被冲昏头脑,不管不顾,踏前几步,伸手去抓穆煊炽衣领。 就在此时,一旁的孙自鑫拿起之前丢下的酒葫芦,蕴劲一丢,直直飞向出尘后脑。伴随着沉闷的“嘭”一声,出尘摇晃几步,指着穆煊炽,猛地倒下。 穆煊炽“哈哈”大笑,蓦地坐倒在地,使劲按压着脚底伤口。孙自鑫先是走到出尘身边,出手封了他几处大薛,又见穆煊炽一脸纠结表情。叹息一口,走向穆煊炽。 穆煊炽抬头一笑,示意师父自己一切都厚。孙自鑫蹲下身子,抚着穆煊炽的头,突见其伤处黑肿,大觉不妙。“该死,有毒啊。”孙自鑫连忙走到出尘身边上下搜索,终于在一个小口袋出翻到了一个小瓶子。他也不去看名字,就让穆煊炽服下。穆煊炽呆愣半晌,轻松一笑,道:“师父,这确实是解药,我现下好多了。” 孙自鑫叹道:“难为你了,唉,我算是找到一位凶手了。炽儿,你别怪师父。如若没有寻龙剑诀做诱饵,我又怎能引出他来。” 穆煊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他知道师父是“利用”自己,但这也是为了查明一些事情。“师父,难不成,这出尘是当日三位长老失踪的真凶?之一?”他其实很想问孙自鑫是如何知道贾磊与寻龙剑诀一事,但想到此事牵扯只怕更多,只好作罢。 “我这些年,一直有关注出尘的动向。我说过了,端穆郡主是我的恩人,她的哥哥,我自然要多加唉,该怎么说。总之,出尘出家后学了一套古怪功夫,叫什么夺命六掌。绝对不是少林功夫。后来,我经常发现他偷偷地和弈剑山庄的人打交道,我之所以说偷偷,是因为那个时候,弈剑山庄上下禁止谈论任何有关端穆郡主的事。当然,现在依旧如此。谁知道他是从哪里得知贾磊的下落,而孟玄凌却又为何不知?大概十多年前,出尘与北冥派掌门说起此事,我也是无意中听到,才发现,原来此事竟有如此重大的关系。之后,我就慢慢打听,与他结交,帮他的忙,让他信任我果然,他之后也与我说了这样一个秘密。” 穆煊炽这才确定这出尘确实是自己的舅舅,这般奸诈贪婪,让人生厌。 “我始终觉得他在与魔教暗中来往,只因他所使武功多半狠辣奇特,而我是现今活下来的为数不多的,见过真实魔教妖术的人。我手中掌有一封书信,是他写给魔教教主的。内容大抵就是与寻龙剑诀有关。原来魔教自偷到剑诀后,发现此为残缺不全之本至于他今日的表现,那大多是我的谎言所致。我骗他说我有个徒儿见过贾磊,贾磊给了他一本写满北冥神功心诀的小册子。” 穆煊炽笑道:“师父你这谎言也太脆弱,他如此精明之人,怎么就信了你?” 孙自鑫拍着脸颊道:“你师父我早就混迹多年,算是出尘最信任的盟友,唉,老叫化一生光明磊落,却骗了出尘十几年。” 穆煊炽道:“师父声名远扬,十几年前的出尘巴不得巴结您老人家。师父,我很奇怪,你这谎话怎么硬是要栽在我头上?” 孙自鑫惭愧一笑,道:“我本是想让你看看你的舅舅可我知道,对于你来说,这样的亲人不认也罢。” 穆煊炽拊掌道:“师父倒也懂我!他没半分对妈妈的尊敬,只想着用妈妈换来自己在武林的地位。” 孙自鑫叹道:“我与贾磊虽然相识,可事实上并不熟。你和我说他是你义父,我便稍稍懂了些了。炽儿,你确实有本金刚经吧,只是,里面记载的是逍遥派武功,对吗?” 穆煊炽惊道:“师父你怎么知道?” 孙自鑫浅浅道:“端穆郡主非常尊敬自己的师父,她自幼拜入逍遥门下,对逍遥北冥神功极其了解。她其实这么做,多半是不希望精妙绝世的逍遥派武功就这么消弭于尘世。所以便以这种形式记录下来。” 穆煊炽并不相信孙自鑫的话,他哪里知道母亲的心意?只觉得此种必有隐情,只得道:“师父,当初在崖底救下我的人是你吧。你一直说是灵姐,灵姐也说是她救了我你对我的一切其实了如指掌,这也是因为妈妈告诉你的,对吗?” 孙自鑫看着穆煊炽坚毅的目光,神情一酸,突然觉得这孩子早已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哭闹着,要自己教授武功的小男孩了。“唉,你真的要听吗?我也是想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告诉你。” 穆煊炽缓缓吐气,轻声道:“师父,你就像我的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才”孙自鑫拍了拍穆煊炽的手,道:“郡主抱着你下落之时,其实跌在山谷中突出的一块岩石上。当时郡主背骨折断,你却在一旁哇哇啼哭。我想,郡主也许是不忍心幼子就这般送命,于是,她等得山谷人声暂歇之时,将你抛了上来。她当时在你的襁褓中血书了这样两句话奕剑三石掌中册,逍遥北冥未曾绝。盼得幼子学所成,斩妖除魔责天下。” 穆煊炽想到母亲当时的绝望,心中酸楚,久久不能平复。 “陡峰绝顶之上,月明如洗。我其实早在郡主坠落之时,就吩咐丐帮弟子前去山下相救直到孟玄凌离开,我听得哇哇哭喊竟是越来越近,连忙趴在悬崖边。就在那时,我看见了你。郡主内功高强,不偏不倚,你刚巧落在我怀里。你那时候小脸惨白,眼角挂着泪珠,浓眉大眼,甚是可爱。我见你襁褓中写着这四行血字,想到郡主恩情,当下决定将你抚养长大。不过,那四行字的意思,我也是过了好久才参透的。好在,贾磊已经将金刚经给你了。” 穆煊炽双目直视前方,忽道:“师父,妈妈对我的期望,我只怕达不到。”孙自鑫笑道:“是啊,你做了小叫化。可是叫化又怎样?就算是普通人,也是有责任的。”穆煊炽惨然一笑道:“这世上坏人真多,但其实有哪里有什么好坏之分?因为有了,便成了坏人” 孙自鑫见他突然说话似是老成不少,安慰道:“炽儿,你永远无法阻止那些想要伤害你的人,不管是伤害你的心还是身。为师何尝不知被人冤枉侮辱的痛苦,年轻时的我,呵呵,一个单纯善良却任人欺辱的小叫化。所以,炽儿,一定善待对你友善的人们,而那些哼哼,不去管他们!” 穆煊炽心里七上八下,他忽然又生了放弃报仇的想法。当初自己雄心壮志为母报仇,可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发泄?发泄命运对自己的不公?他自幼颠沛流离,吃不饱穿不暖。他不是没羡慕那些富家公子的生活只是,多年来的乞丐生活,他已经适应了。他甚至热爱这种自由。他的身边有这些关爱自己的人,纵使身份卑微,心却从不卑微。 “师父,我为什么要报仇呢?报仇了后,我就能快乐?我不想这样了,师父。我不贪图荣华富贵,这些可望不可求的东西人在世上,不都是难逃命运吗?我就做个叫化公公,紫英做个叫化婆婆”穆煊炽眼里流溢温柔绵情,悠然神往,孙自鑫欣慰地看着他,只是抚着他的头,道:“这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师父永远站在你身边。” 穆煊炽仰天长啸,声震绝壁。他停下之后连忙起身,拉着孙自鑫道:“师父,我知道该如何处置出尘了。”他轻蔑地看着出尘,没有一丝对舅舅的尊敬。现在在他心中,丐帮的弟兄,还有周灵,林紫英,才是他的亲人。 孙自鑫轻笑道:“你小子又是有什么鬼点子啊?” 穆煊炽道:“此处去往弈剑山庄,超近路只需十天左右时间。现在花长老,李掌门等人都在弈剑山庄。我想,如果一切顺利,他们也许会抓住魔教教众,再幸运一些便是生擒孟卓继。我写封信塞在出尘兜儿里,约孟卓继怀都相聚。他练功必须要我的鲜血,我记得他当时在二十天左右时候消失,而修炼转易神功则需七七四十九天。师父,不知这附近可有丐帮兄弟?”孙自鑫打个哈哈道:“这你放心,你是想让出尘与孟卓继这么一认,嘿嘿,就有部分事情水落石出了。” 穆煊炽道:“确实,我怀疑出尘与逍遥派,也就是皇宫那批人,也有关系。” 孙自鑫道:“嗯,之后我们直接回怀都,我得与十位兄弟再行安排事宜了。怀都的任务,便交给老叫化和小叫化。” 当下两人将出尘安置妥当。穆煊炽皱着眉头,雅不欲再看出尘一眼。 孙自鑫牵来马匹,穆煊炽立即飞身上马,双腿一夹,二人纵马快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歌女霜华 是夜,月明一倾,长空一碧。淡淡月色撒将在孙穆二人疾驰小道之上。穆煊炽捏着缰绳,掌心渗汗,心中却有个声音在不停安抚自己。他担忧紫英,与孙自鑫颠簸几日,却是都没来得及去寻紫英,这次定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甫一进城,便要去寻林紫英。 两人奔至城墙下,穆煊炽哀哀唤了声“师父”,孙自鑫知他心急,当下道:“你先去吧,我在城外找间客栈住下。你到时候只管出城,我自有办法联系你。” 穆煊炽感念一笑,忽地纵身跃起,施展纵云梯轻功,越过守卫,轻轻落入城墙内。夜晚街道空无一人,四周颇有萧瑟之意。穆煊炽记得来时路线,寻得繁华中心。果见华灯遮月,乐音嘈杂,辨别悦音坊所在地极为容易。 他见那乐坊大门敞开,时不时有些贵族客人一身酒气,满脸淫笑地摇摆着,在美女搀扶下进出大门。他厌恶这里强烈的脂粉味和酒熏味,当下隐身暗处,待得一女子孤身,便立即抢过,捂住其嘴,厉声喝问。 “我问你,你们这里有没有来过一个身穿淡紫绸衫的姑娘,头束金冠。”穆煊炽第一次这样暗中逼问,假做正经,不由得好笑。 那女子吓得浑身颤抖,结结巴巴道:“她,她几天前,被被洛秦王殿下带走了”穆煊炽神色一寒,道:“你不是骗我?”那女子忙挥手,害怕道:“真的,真的。” 穆煊炽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可一想到赵恒,面色又如笼罩黑雾。 “姑娘,你不愿意继续待在这里吧我这里有二百两黄金你带着家人离开这里,找个好地方住下吧。”穆煊炽见她一脸狐疑,知她见自己穿着破烂,颇有轻蔑。于是将她拦腰抱起,施展轻功提纵术,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将这位歌姬带到一处客栈,偷偷潜入,又将她放在一间客房中。见她花容失色,眉黛惨淡,不禁微有歉疚道:“姑娘,我定会遵守承诺。我只是” 那女子啼哭了一会,突然跪倒在穆煊炽面前,道:“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说罢又是呜呜地哭将起来,似是有莫大冤屈。“公子若不嫌弃,小女子今后跟随公子左右,服侍公子。” 穆煊炽见她二十左右年纪,姿容平平,可语音柔软动人,不禁问道:“姑娘,你为何不回家?”那女子哭道:“我爹妈早死啦,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音坊。他们对我都很从来没有像公子这般还为我着想的。”穆煊炽哑然失笑,没想到自己补偿之举,竟是对她有这般不同意义。 “姑娘,可否知晓姑娘芳名?”穆煊炽见她可怜,怜悯之心顿起,心想:“她竟是和我一样的悲惨身世,不过我自出生起就没见过爹妈。” 那女子双颊晕红,腼腆一笑,盈盈道:“小女子霜华。”穆煊炽见她终于止泣,笑道:“在下穆煊炽,霜华姑娘有礼。”霜华脱离了对她来说地狱般的乐坊,激动难耐,只想着如何报答穆煊炽,见他面容俊朗,又善良质朴,不禁心存好感。 穆煊炽叹道:“霜华姑娘,只怕我要失陪了。我要去救一个人。”霜华道:“是那位林姑娘吗?”穆煊炽道:“正是。”说罢倏地点其昏睡穴,霜华歪歪斜斜地倒在床上。穆煊炽喃喃道:“姑娘,你还是不要跟着我的好。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定会信守诺言!” 他从窗台跃出,疾奔向洛秦王府。他路径已熟,翻腾几下,进了赵恒平日里休息的庭院。 黑夜如水,灯火如豆。穆煊炽见赵恒兀自未眠,心中诧异。几步略近,贴近窗户,屏气凝神。 只听赵恒刷刷地在写着什么,只听得一阵刺啦啦的声音,想必是不满意自己的作品,撕毁重来。不久,赵恒捶着桌子,似是发泄内心愤怒。“可恶,可恶,父皇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要该死的。”穆煊炽听他低低咒骂,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她说是那件事,啊那讨厌的小子,竟是我不信。”穆煊炽不知他在咕哝些什么,刚准备离开,却听他低低地自责,“林姑娘,我没能保护好你啊。唉,该死,你怎么就和贤妃长那般像?” 穆煊炽大震,怎生紫英又和贤妃有关?赵恒到底对紫英做了什么? 他担心紫英,冲动坏事,竟是直接破窗而入,死死勒住赵恒的脖子。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将他捆了个结实,还拿团废纸塞紧他的嘴巴。 穆煊炽缓缓平息下来,拉来椅子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赵恒的双眸,赵恒冷汗浸背,只觉得这要吐火似的眼神过于可怖。 穆煊炽拿起宣纸毛笔,唰唰唰写下几个大字“林姑娘在哪”。赵恒一脸惊恐,呜呜直叫,穆煊炽将毛笔递给他,示意他写在纸上。赵恒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皇宫”。穆煊炽写道“什么时候”,赵恒写道“不久”。 穆煊炽心中火烧火燎,撕裂宣纸,揪起赵恒的衣领,覆在他耳朵旁,轻声细语道:“你带我去皇宫找她。”赵恒挤眉弄眼,想要与穆煊炽说话,穆煊炽不耐烦,右手按在他的太渊穴上。“你不要轻举妄动啊。”说罢拿出纸团,放开赵恒,赵恒咳嗽几声便立即安静。 两人再次相见,却没有剑拔弩张。赵恒抚着脖子道:“我哪里知道林姑娘和贤妃如此相像呢?”穆煊炽依旧拿着他的手腕,道:“皇帝怎么可能见到林姑娘,你在背后捣鬼!” 赵恒怔怔地看着穆煊炽道:“林姑娘是我救下的,我爱慕她,又怎会把她给父皇呢?其中原因我又哪里知道?”赵恒见穆煊炽一脸戾气,只想着一个多月前重伤的哑巴,如今却又生龙活虎,只怕是有妖术。穆煊炽想到赵恒逼紫英与其结婚,大怒道:“你别想着玷污她冰清玉洁的名声。以后不要总是对她纠缠不休。” 赵恒知穆煊炽吃醋,嘿嘿一笑,道:“至少林姑娘嫁给我,便是尊贵的王妃,嫁给你,却是落魄的乞丐。”其实自那日赵恒将林紫英从悦音坊里救出,也总算让林紫英见到了自己的君子之风,颇有得意。“林姑娘信任我,和我说了你的身世其实我母妃,唉,她与端穆郡主关系甚好。我想,你算起来该是我的小表弟了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那日我带着一群人围攻你们,其实是父皇旨意,我哪敢不从?父皇吩咐我去拦截你们三人,还告知了我你们的名字。” 穆煊炽不知紫英为何与他说出自己的身份,疑窦难解。可见赵恒神色缓和,与先前判若两人,奇道:“难不成你是双面人?我面前一套,皇帝面前一套。”赵恒叹道:“身为皇族子弟,谁不是呢?我知道你现在仍旧不信任我,明日我进宫拜见母妃,你扮成我的随从到时候,一切都会揭晓。” 穆煊炽心中大喜,万万没料到自己一直期盼的机会突兀降临。只要进了皇宫,就可以多了份机会查清三大长老的下落,就可以得到关于寻龙剑诀的信息。他清冷的目光打量着赵恒,倏地抬起他下巴,将一粒药丸送入他嘴中,逼着他吞咽下去。 “这是雪山奇毒,七日之内不会发作。哼,没有我的解药,七日之后,你就等着尝尝皮肤脱落,内脏腐烂之痛吧。”穆煊炽将解药拿在赵恒眼前晃了一晃,诡谲阴森地笑着。赵恒见他如此狠辣,只大气不敢出。初见时孱弱无能,如今又是使毒无度。当真猜不透这端穆郡主的儿子该是怎么样的个性了。 “你放心,我也想要救林姑娘,”赵恒见穆煊炽目光喷火,连忙道:“当然,林姑娘与小表弟是良辰眷侣。” 穆煊炽“哼”的一声,道:“我明日再来,你需安排好一切。”他原本想对赵恒和颜悦色,可有了赵观的前车之鉴,他不愿再轻易相信这些皇族子弟的话了。 赵恒一脸诚意,心中却老大不满。这穆煊炽语气冷硬,出手狠辣,目无尊长。只是现在被毒药所制,才如此低声下气。 穆煊炽刚准备离开,突然回眸一笑,道:“赵恒,你们家金库在哪儿啊?” 赵恒正自骂他说话无礼,却突然间他软语相向,脸上一红,道:“你没钱啊。” 穆煊炽本就觉得这般过于羞耻,可他现在也不想去别处偷盗金银,原是太费时间。答应霜华之事,必定要完成。“我需要二百两,我以后会还你的,只是借用而已。” 赵恒抚肚偷笑道:“好说好说,表弟,我的金子以后就是你的金子,我们是一家人嘛!” 穆煊炽扬眉笑道:“你倒是大方,不像那赵观,好大一只铁公鸡!”穆煊炽嘲讽太子,赵恒听在心里说不出的受用。想自己母妃处处被皇后打压,太子几次三番与自己作对,害得自己被父皇疏远,被兄弟欺辱。 “我也不喜欢这铁公鸡,等咱兄弟有机会吃一顿烧公鸡!”其实赵观赵恒与穆煊炽皆是表兄弟关系。当今皇帝是端穆郡主的表哥,亲缘疏远,皆是穆煊炽靠边站。可如今赵恒见穆煊炽和自己有相同的厌恶之人。原先的敌人便也成了朋友。 穆煊炽见他确实与赵观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自己算是投其所好。“那你现在就带我去取吧!”穆煊炽不愿耽搁时间,赵恒一口应允,亲自取了二百两黄金。 穆煊炽喜形于色,抱着手中沉甸甸的包袱,展颜道:“多谢表哥。”说罢疾步如飞,远远消失在黑夜之中。 赵恒坐在椅子上,默默看着撒进室内的月色。他陷入了两难境地,他将自己逼入了悬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一天之前 一天前 洛秦王府书阁内,一个黑影上蹿下跳,手中拿着一本破烂册子,册子中夹着一张纸板。黑影将纸板抽出,拿在手上,立即甩下书册,风一阵地飞奔出去。 门外仆从显然被这疾风骤雨般的架势吓到,纷纷避开。那人似是知晓自己行为逾距,端正身子,捂嘴偷笑,压抑着欢快的脚步走回自己的书房。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霞光彩照,日暮落红。洛秦王赵恒夹着一纸板,遮住喜不自胜的面庞。回到书房,带上房门,叉腰大笑。打开窗户,落日斜入。他迫不及待凑在窗户边,举起纸板,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图文。 姿势保持了一盏茶功夫,赵恒揪着一缕毛发,拿着纸板镇定地坐回椅子。翘起双腿,喃喃道:“这好像少了啊。”纸板展在书桌上,歪歪曲曲几幅图,密密麻麻数行字,正中书有“转易神功”四大字,天绝教武功秘诀,不知怎的到了他的手中?真假与否,尚未得知。 不多时,门外响起轻轻叩门声。赵恒将纸板放在抽屉中锁住,大声道:“何事直说。”门外一人声音低沉,禀告详细道:“王妃不知怎的被太子爷送去悦音坊了。”赵恒大叫一声跃起,连忙拉开房门。门外一黑衣侍卫低眉垂眼,身后站着赵恒的两位朋友。 其中一白袍公子文秀清俊,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对入鬓长眉下,有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另一名黑脸大汉,约莫四十上下年纪,身材瘦长,神色彪悍。 赵恒见状连忙作揖道:“陆师兄,表哥,你们二位怎么来了?”那白衣公子浅浅一笑,细声细气道:“听说师弟新娶的王妃被贼道偷走了,我和掌门师兄特来相助啊。”原来这白衣公子名陆风,是星斗派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以“双鞭乘龙”绝技名震天下。 那黑脸人名叫王庭,是王界的长孙,星斗派现任的掌门。他不苟言笑,只是冷静道:“我们怀疑赵观有动向不利于你,而且,你那个新娶的王妃好巧不巧正是被赵观送到了悦音坊,那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让王妃在那?” 赵恒遣退黑衣侍卫,将二人请到屋内。当下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说了。王庭低头不语,陆风见赵恒神色尴尬,连忙宽慰道:“师弟若是喜欢,我们再去悦音坊将王妃抢回便是。”赵恒叹道:“这怕是赵观的陷阱我原先认为那穆煊炽是带着林姑娘逃离怀都,却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些时日,竟是如此结果。”一旁沉思的王庭突然道:“那穆煊炽是丐帮的?”赵恒点头道:“是啊,父王好像也特别看中他。之前我奉命去请薛无之时,父皇曾说要我务必将穆煊炽带回皇宫,嘿嘿,我见色心迷。竟是想着怎么将他弄死,好得到林姑娘的芳心。后来,父皇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顿不过之后嘛,穆煊炽怎么抢走我王妃的事赵观并不知道,但是父皇知道,父皇竟然非常欣慰地笑着,说穆煊炽总算没事。” 陆风轻笑道:“看来这穆煊炽不是一般人啊。皇上那么想见他。” 王庭道:“恒弟,既然那穆煊炽与王妃是情人,那王妃在悦音坊,他必定没有离开怀都。我看,我们先救王妃要紧,到时候,穆煊炽得到消息必会来到王府” 赵恒拍着桌角道:“是啊,是啊,赵观用心险恶。我一定要救回林姑娘,可不能让林姑娘遭人侮辱。” 当下三人商议一番,赵恒当先一步,王陆二人则去太子府打探究竟。 赵恒虽不是悦音坊的常客,可毕竟身份显贵,闯将进去,悦音坊中无人阻拦。就连夏秋冬也一直未出现。他抱着昏迷的林紫英坐上马车,驶回府邸。 这时王陆二人却早早回来,两人愁眉不展,看见赵恒抱回林紫英,却又微微有些高兴。 赵恒将林紫英直接轻放在自己的床上,陆风打个手势道:“我通晓医术,这里交给我吧。”赵恒望着林紫英的双眸柔情似水。王庭在一旁观看,心中大惊,从未看过赵恒这般关心一个人,更是一个江湖女子。 王庭拉着赵恒,轻声道:“我有事和你说,你完全可以信任风师弟的医术。”赵恒道:“表哥,我看你们回来之时心事重重,是不是有什么坏消息。” 王庭叹道:“我们一点消息打探不出,因为太子府一切如常,未有任何反常现象。出奇的宁静就不免让我二人怀疑。”赵恒敛眉不语,又回过头去想要看林紫英。王庭拍了一下他的头道:“我不是反对你,只是你这般仓促结婚,德妃娘娘可知道?皇上又可知道?” 赵恒道:“母妃怎么会反对?母妃不就是唉,父皇早对我失了信心,我做什么,他哪里管我?”王庭见他神色悲伤,心中不忍,宽慰道:“恒弟,你得记着,就算你不要皇位,可是为了你母亲后宫如何我不便多说,只是德妃娘娘心地善良,又不得皇上”看见赵恒一闪而过的怒火,王庭立马住嘴,打个哈哈,伸头一探,道:“你去见你的林姑娘吧。” 赵恒知道自己失态,忙道:“表哥,我,当真对不住,我只是”王庭拍着他的肩膀道:“身不由己啊我会尽力帮你。”赵恒感激地看向他,王庭撇撇嘴,赵恒会意一笑,转身去瞧林紫英。 林紫英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有人大叫自己名字,又像是看到穆煊炽焦急的脸庞,赵观恶毒的笑容。她死命颤抖着,逃避着。脖颈后剧痛难当。 赵恒坐在床边,温柔地拂过林紫英的发丝。眼前俏丽佳人蹙眉忍痛,着实叫人心痛。王庭招手示意陆风离开,两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勾肩搭背走将出去。 烛光照亮的房间内,墙壁投下两条黑影。赵恒一夜未睡,守在林紫英身边,林紫英先前中了赵观的掌力,所伤甚重,不过也多亏陆风推穴化瘀,才助她抑制内伤。 清晨晓莺啼,林紫英迷迷糊糊地抬起右手一伸,突兀地碰到乱扎扎的毛发,惊吓地坐起身来。一旁的赵恒刚刚闭上双眼,立即被惊醒。 “林姑娘你醒啦。”赵恒顶着偌大的黑眼圈,傻笑着,对着门外大喊,“安春,安夏,快去准备早餐!”门外有人低低应声。林紫英揉着额角,见此人是赵恒,吓得缩回被褥。半晌,闷闷地说:“你救了我?”赵恒见她满面羞涩,连忙背过身去,正色道:“昨晚确实是我救回姑娘的,但姑娘但可放心。我不会有任何逾距之举。” 赵恒耳畔听得林紫英轻声叹气,心中如似蜻蜓点水般划过一丝悸动。想到自己那日的丑态,不免红了耳尖。林紫英见他后背微颤,也不去怀疑,只是道:“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的,只是现在,我还得有事要办。”赵恒听她言语中似是急切着要离开,忙道:“姑娘何不休息几日?在我府上很安全,至少,赵观不会再找你麻烦。” 林紫英哑然失笑,见自己衣着完整,也不去行那小女儿家的羞态,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赵恒听到背后的响动,却一直不敢回身,怕惹得她生厌。 林紫英将披散的云丝用发冠竖起,在身后推了一把赵恒,笑道:“你干什么总是背对我?我说了,我会感谢你的恩情。” 赵恒被这一推激动地差点跪倒在地,听到林紫英言语中的笑意,心中暗道终于可以扭转自己的不良形象。“姑娘,你还是先歇歇吧。恕我无礼,我想知道姑娘与赵观之间,发生了什么?” 林紫英“哼”的一声,道:“我听说,你和赵观是死对头?”赵恒心中一紧,笑道:“看来这么多人都知道。”林紫英心中好笑,分明是他自己主动告诉自己的,现下又成了这般。赵恒见她尚存迟疑,忙转身,一见林紫英那绝丽容颜,只觉心快要蹦出来。林紫英看他直勾勾的神情极不舒服,又想到穆煊炽现在在赵观那生死未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道:“除非你我信息交换,你告诉我皇宫的秘密,我便告诉你我和赵观之间发生了什么。” 赵恒微微沉吟,林紫英转身欲走。赵恒连忙拉住她道:“我信任你,你也必须信任我!”林紫英狡黠一笑,坐在桌椅上,撑着下巴,看向赵恒,“坐啊,我可不愿站着说话。” 赵恒受宠若惊地坐下,双手无处安放,只得并排摆在膝盖上。林紫英暗中观察他的细小举动,越发觉得他远没有赵观城府深。赵恒的狠厉表现在外面,其实他是外强中干。赵观表面谦谦君子,实则步步为营,城府极深。她现在只盼能够利用赵恒所知的一切,帮助穆煊炽,也能顺道查清逍遥派一事。 两人相对而坐,林紫英道:“你先说。我想知道你们皇族和逍遥派是什么关系。”赵恒紧张地将手抬上桌面,指尖摩擦,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不错,那批劫持丐帮帮主以及弈剑山庄庄主等人的白衣人,确实是父皇派去的。那些人现在有一大部分依旧被囚禁在皇宫。而那批白衣人之所以会逍遥派武功,多半是因为一个人。”赵恒突然揪住自己的鬓发,顿住了。 林紫英已经猜到三分,试探道:“此人是一名女子,封号端穆郡主,是吗?” 赵恒突然放松全身,神情一会柔和一会狠辣,似笑似哭。弄得林紫英一头雾水,这皇族中人对端穆郡主的态度各有千秋。看赵恒这样,倒是不知他是敬爱还是厌恶。 “你怎么都知道?那还用我说吗?”赵恒鹰隼般犀利的眸子突然看向林紫英。林紫英条件反射道:“只有郡主是逍遥派关门弟子啊。” 赵恒突然仰天叹了口气,道:“看来我的这条秘密无任何价值,你知道的如此之多罢了,我再与你说一条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皇帝御驾 林紫英暗笑赵恒迂腐,可却打心眼里对他刮目相看。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该只看人家表面的。赵恒见林紫英面色上浮现红晕,娇美异常,心中又是一颤,竟是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林紫英见他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乐道:“好了,这样吧,等你想好再说。我呢,就先说为敬。”说罢起身查看四周,将窗户,房门拉好。 赵恒一脸迷茫地看着林紫英,“我的府上还有人敢偷听你我说话?”林紫英白了他一眼,道:“防患于未然,你这个皇族贵公子,果然不懂我们江湖人士的规矩啊。” 赵恒听出她的调侃之意,微微一笑,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林紫英眼神中露出异样光彩,对着赵恒招招手,要他坐的近些。这下可还了得,赵恒红着脖子坐在了林紫英左首边,不一会儿,红色蔓延到了额角。林紫英却不去管这些,只小声道:“你知道穆煊炽是谁?他是端穆郡主的儿子。”赵恒差点没笑喷,只是捂着嘴巴,眼睛眯成一条缝的行径暴露了他。 林紫英努嘴道:“你这样子摆明了就是不相信我!”赵恒见她不悦,又急忙安抚道:“哪有,我只是太过震惊了!他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怎么会是姑姑的儿子?”林紫英听他这样瞧不起情郎,怒道:“早知不该与你说这些,你总归不信!”转身就要站起,赵恒见状,收起嬉皮笑脸,勉强安抚住林紫英,道:“林姑娘,是我嘴上无德,你别见怪啊。我信,我怎么不信呢?我思来想去,也觉得穆煊炽身份怪异,不然父皇又怎么对他如此上心?现下好了,两条线聚在一起,总算弄明白了。” 林紫英平息怒气,缓缓道:“你的意思是,皇帝想见穆煊炽是因为端穆郡主?更是因为逍遥派武功?”赵恒点头道:“确实如此,当日父皇曾说要我活捉穆煊炽,我把他弄丢了,父皇差点没杀了我。什么能逼着父亲杀亲生儿子啊,多半穆煊炽身上携有什么巨大秘密,与逍遥派有关。” 林紫英心中却又想到“寻龙剑诀”只怕这才是主线,那什么逍遥派,均是幌子。 “你知道寻龙剑诀吗?”林紫英问道。 “我知道啊,这一直由我们皇室掌管,听说是一百多年的古书了,破破烂烂的,得好好保护。” 林紫英听他言下之意,还不知寻龙剑诀残缺一事,问道;“你见过寻龙剑诀吗?”赵恒哈哈一笑,道:“父皇哪里会让我看到,这东西只有皇帝才能看!”林紫英心中却想,穆煊炽看了,难道他就是皇帝?现在江湖中好多人都看了魔教偷录的版本,那都是皇帝?真是好笑。 赵恒见林紫英面色清冷,自己也不再脸红,只道:“林姑娘,我当真没想到,穆煊炽竟是我的表弟。唉,我之前也是够愚蠢,还想加害于他。林姑娘,我只想求得你的原谅。” 林紫英其实早已打定主意利用他,自然不会再对他恶言恶语,心中只是期盼着能早日见到穆煊炽。当下微微一笑,轻声道:“我说过,我会报你的救命之恩。之前的事,莫要再提。”其实她的心中,怒气腾腾,想到赵恒当初折磨穆煊炽,害得他无法说话,就想挖了赵恒双眼,要他成为瞎子。 自从遇见赵观以来,林紫英多了份沉稳,与心机。她开始明白,在这个世界上,相信一个陌生人,只会害了自己,连累他人。 赵恒见林紫英毫不计较,乐开了花。当下邀请林紫英去后庭共进早饭,林紫英没有拒绝。 之后林紫英一边套赵恒的话,一边思忖着如何去寻穆煊炽。赵恒好不容易博得佳人一笑,此等绝佳谄媚之机,怎能放过?于是一股脑的,连些宫闱秘事也说将出来。有些事情听得林紫英直目瞪口呆,感叹后宫生存之艰。而在问到林贤妃一事时,赵恒却说他并不知道,只知道几年前皇帝冷落林贤妃。林紫英唏嘘不已,只盼得大姐平安就好。 傍晚时分,赵恒答应林紫英派人去寻穆煊炽下落。林紫英虽感激他,可二人都知晓穆煊炽有极大可能被困在了太子府。 暮色笼罩,赵恒此时早已将王庭,陆风二人引见给林紫英,他遵守与林紫英的约定,不说出穆煊炽身份。 陆王二人见林紫英落落大方,举止文雅。虽着江湖人士打扮,可云容月貌,秀丽绝俗,难掩国色。原先对林紫英颇有偏见的王庭,竟是在与林紫英交谈过程中,彻底喜欢上了这位明眸皓齿的少女。林紫英见他虽魁梧雄壮,却随和有佳,不由得对他卸下包袱,好感陡增。王庭见林紫英根骨奇佳,竟是想将自己的使鞭功夫传授与她。他知林紫英定是大户千金,对她礼遇有加,毫无半分亵渎之心。 陆风与林紫英差不了多大年纪,而且昨晚多亏陆风出手相救,自己才免于筋骨错断。陆风话多,总爱调侃,把林紫英逗得直笑。林紫英突然觉得,也许,事情并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不过,她此后也没有后悔过自己认识的这两位好友。 一旁受了冷落的赵恒老大不愿意了,但是见到林紫英笑颜明媚,轻松自在,便也不去嫉妒他二人。 就在此时,有守卫来报,说皇上驾到。这把四人惊的非同小可。 “父皇怎么会亲自来我这破屋?都这么晚了!”林紫英见赵恒难得焦虑异常,连王庭陆风也是变了颜色。林紫英心中不安,暗道:“该不是与我有关吧。” 赵恒片刻回过神来,嘱托王陆二人带着林紫英去后院躲避,自己亲自拜见皇帝。王陆二人从未在皇帝面前表现与赵恒的不同寻常的关系,因此知晓事情严重,只林紫英不知所以然。 赵恒伸个懒腰,见三人远去。整理好一切,立马走向前厅。 前厅里,只有几名太监和坐在正中的一位灰发老人。 那老人一身明黄色长袍,却未加修饰。虽容色枯槁,但威仪高贵的气质却不减反增。 赵恒知道皇帝手下十八影骑均隐在暗处,看起来随意出宫一巡,实则处处暗哨。 他见到皇帝立马拜伏在地,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儿臣拜见父皇!”想他以前面见皇帝之时,连跪拜之礼都不需。可是,现在的自己遭父皇冷落,君臣之礼,冰冷无情。 皇帝冷冷地看着赵恒,却不说话。赵恒保持着伏地姿势,时间长了,腰酸背痛。他不知皇帝又是怎么了,自己是否又做了什么错事。却又不敢去问。 良久,皇帝冷然道:“林紫英在你府上,把她交出来。我带她回宫,在你这里,只怕她再次被弄丢!” 赵恒一听,冷汗直流,却不敢答话。 皇帝哼了一声,继续道:“穆煊炽这小子既是林紫英的情郎,那么我抓了林紫英,穆煊炽一定会找上门来。你对付不了他,交给父皇。” 赵恒心中苦啊,他想穆煊炽就算再傻,也不会想到单枪匹马进皇宫抢人啊。皇帝这样做,只会将穆煊炽越逼越远。不过很遗憾,他低估了穆煊炽的执着之心,也错想了皇帝的深谋远虑。 赵恒低低地声音从下方传来。“是。”皇帝露出些许微笑,道:“你起来吧。” 赵恒如释重负,在一旁太监的搀扶下勉强站直身子。他满腹疑惑,只得道:“那孩儿便去叫林姑娘过来面圣。”皇帝嗯了一声,神情冷峻威严。赵恒暗叫不好,心中打算随便找个侍女冒充林紫英。而皇帝又发话道:“让德子与你一同去,他认识林姑娘。”那德子乃是皇宫內监总管,深得宠幸。赵恒还想问他是怎么知道林紫英的相貌,只见德子满脸堆笑地做个请的手势,赵恒一脸纠结地快步离去。 半路上,赵恒实在忍不住,便找了自己的侍女柔心儿假扮林紫英。他让德子在一间房屋外等候,自己则去房间请林姑娘。“德总管,您看”赵恒所指之意乃是少女内室,皇宫太监又是陌生人,还是就在外等候的较好。德子倒也没反对,只是小声道:“还请九殿下莫要让圣上久等。”赵恒肯定一笑,转身进屋。 不一会儿,赵恒便拉着一个身着紫衣的少女走将出来。德子细细打量眼前这位样貌普通的少女,嘿嘿一声冷笑,道:“九殿下莫非是欺负老奴年老眼瞎?弄个侍女来糊弄?圣上那边怎么过得去?” 骗局拆穿,赵恒好不尴尬。他的笑容僵在脸上,一边拉着柔心儿的手,一边拍上德子的肩膀。“德总管,你又没有见过林姑娘,怎生知晓我眼前这位不是?”德子面色狡诈,从袖里逃出一幅卷轴,上面简易描绘着一位头束金冠的少女,虽手法粗糙,可依旧难掩绝色面容。 “九殿下,这才是林紫英。皇上没有见过,可老奴不仅见过,还有了这幅林姑娘的肖像画。”德子面色沉静,可字字锥心。赵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把林姑娘交给父皇,那父皇如果穆煊炽没去救林姑娘,父皇会不会?父皇最喜欢美女——啊,我究竟在想些什么! “九殿下,”德子轻轻伏在赵恒耳边道,“我可以保证林姑娘的安全,德妃娘娘也会保护她儿媳的安全”赵恒诧异地看了德子一眼,心想老太监该不会是想傍着自己吧。 德子说完一切,将画卷收起,挑眉看向赵恒。赵恒叹息道:“如此甚好。只是不知父皇如何知道此事?” 德子诡异一笑,指指手中画卷,口型说道:“太子。” 赵恒大惊失色,心中如万雷齐鸣,震耳欲聋——原来,这是圈套,赵观设下的陷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计划失算 赵恒僵硬着笑容,对柔心儿使个眼色,柔心儿立即退下。他束手无措地站在德子身边,道:“我怎么就相信你,你有什么可以让我相信的?”德子捏着手中画卷,笑道:“现在老奴与九殿下您是一条船上的人。”赵恒见他一脸奸笑,说不出地迷惑。 德子哎呦一声,道:“九殿下还不快快去请来林姑娘,可不要让陛下久等。” 赵恒心中如火烧般焦急,他不知为何,此时竟是盼望林紫英能迫不及待离开洛秦王府去找穆煊炽。可他分明又看见王庭和陆风将她带往后院。 德子依旧满面堆笑,赵恒狠下心来,去后院寻林紫英去了。 当林紫英得知这个消息,她只在心中乐开了花。见赵恒一脸痛苦,却又强装遗憾,安慰道:“圣命难为,皇上又不会要了我的命。赵王爷你就别再自责了。” 赵恒见她剪水双瞳,曲眉瘦颊。只痴痴地望着她,多希望此刻永恒,他能得到林姑娘的劝慰,胜过一切。 林紫英突然发觉,赵恒对自己的心实乃真挚,只是自己的心早已交给穆煊炽,容不下他人了。 赵恒和德子带着林紫英前往前厅,皇帝正端坐捧茶,低头啜饮。厅内灯火忽暗忽明,照得人面阴阳相界。 德子走在前面,先去与皇帝说明。等待皇帝许可,再让林紫英进厅。皇帝满意地看着德子,目光转向赵恒时又变得淡然冷漠。赵恒心中上翻下涌,着实难受,眼前只交叉闪过赵观得意的嘴脸和林紫英清丽脱俗的容颜。 不多时,德子尖声尖气的嗓音响起:“九殿下,烦劳你去领林姑娘过来面圣吧。” 赵恒脑中一片空白,愣是没反应过来。皇帝见状大怒,猛地一拍桌角,叫道:“赵恒!” 赵恒浑身剧烈一颤,似是恢复神智,连忙拜倒在地,闷声闷气道:“儿臣这就去办。”皇帝指着他不住摇头,德子则在一旁为赵恒暗暗捏一把汗。 而皇帝的脸色,在见到林紫英的面容后,自愤怒转到惊讶再转为欢喜。眼前的这位紫衣少女,不过十岁年纪,金冠束发,朱唇素手,乌珠顾盼,秀丽绝俗的面庞竟是像极了自己日思夜盼的那位女子。 皇帝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子,往前晃了几步。伸出手要去抚摸林紫英的面颊。一旁的德子神情闪躲,不知是喜是悲。赵恒哪里料到这般,沉不住气的他就要拉过林紫英,林紫英则嘴角擒笑,轻飘飘地退后一步,恭敬拜倒,朗声道:“小女子林紫英拜见皇上。” 皇帝听得她语吐如珠,气呵如兰。眼前所见,哪里还是林紫英,却是当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林贤妃。他见林贤妃款款拜倒,就如当年二人初见,羞中带涩,惊鸿一面。 皇帝嘴唇颤动着,温柔地扶起林紫英。林紫英见皇帝神情空洞,像是透过自己在看另外一个人,不禁微微有些挣扎。可皇帝却死死箍着林紫英的双臂。 赵恒一旁观看,心惊胆跳,见皇帝此番纠缠,却又无甚危险,也就不愿出手制止。他无意间侧眼看见德子风云变幻的脸色,心中暗惊这太监居心不良,自己得多加小心。 林紫英见皇帝裸的目光射向自己,那目光中,悔恨交杂,让她不知该作何反应。良久,皇帝的执念淡去,他终于将目光对焦于林紫英身上。林紫英知他是九五之尊,虽无甚好感,可那内心中的敬畏,还是有的。此刻的她,心跳加速,只怕在皇帝面前露出破绽,至于什么破绽,她自己倒不太清楚。 一时间,大厅内只闻呼吸声。屋外夕阳早已落下,黑幕遮掩天空。寂静黑夜,点点烛光,一切是如此的诡异。 就这样不应景,皇帝偏偏大笑起来。他拉着林紫英的手,不顾她的感受,径直走向门外。德子察言观色,忙吩咐几个太监跟上去,又回身给赵恒打手势,示意他莫要再追。 被拖拽着的林紫英神情镇定,竟是抽空回眸轻笑,对赵恒眨了眨右眼。赵恒见林紫英并无惊恐躲避之举,心中大奇。可转念想到林紫英聪颖机敏,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在这样有恃无恐的。 而林紫英哪里需要害怕?她巴不得如此。前几日与穆煊炽绞尽脑汁想要进入皇宫,如今手到擒来,哪能不高兴。她虽不知穆煊炽下落生死,但她知晓,找回丐帮长老,调查事情真相是穆煊炽的愿望,她要助其实现愿望。内心深处,林紫英依旧希望,化解了这一切矛盾,就与穆煊炽隐居山林。 坐在皇帝御轿中,林紫英低眉垂眼,避免与皇帝一切眼神接触。皇帝则好整以暇,目不转睛地盯着林紫英。 林紫英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御轿不再晃动。轿帘被掀开,轿外黑夜更深。皇帝被德子扶下轿子,另有一名小太监来搀扶林紫英。 林紫英本以为眼前所见该是雕栏画栋,金碧辉煌,却没想到是来到了一个荒野郊外的客栈里。她见四周景物陌生,幽静诡异。不免想到皇帝与逍遥派一事的干系,只神色冷然,冷冷道:“陛下带我来此,是想让我见识一下丐帮三大长老吗?” 皇帝神情微讶,转而又笑道:“朕不知林姑娘的意思。”林紫英震慑于他的威严,也不敢过于气凌,只是温柔相问:“陛下,小女子只是好奇。之前洛秦王殿下在路上劫持我们三人,说是要为陛下治伤。唉,我们分离多日,我也想见见薛神医啊。” 皇帝抚须哈哈大笑,道:“林姑娘果然聪颖!薛神医就在此处,他可是早早盼着与你相见啊。”此言一出,林紫英竟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因激动而红了耳尖,全然忘却君臣礼仪,冲过去拉着皇帝衣袖,喜道:“好陛下,快带我去见薛伯伯吧,我可想死他了。”皇帝见她这般放肆无拘的举动,丝毫不生气。一旁的德子则觉得林紫英果然是个江湖女子,不知规矩,又想到林贤妃,两人容貌相似,可论气质高雅,当是林贤妃远超于林紫英。 而皇帝和德子却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林紫英未受伦常束缚,多了份天真烂漫,符合了他对年轻时期林贤妃的一切美好愿想。 林紫英可不知道他二人的小心思,只焦急盼着薛无的出现。皇帝见她左顾右盼,轻笑道:“林姑娘别急。”说罢对身后的德子使个眼色。德子点头称诺,又瞟了眼林紫英,向客栈二楼走去。林紫英就要更上去,却被皇帝一把拉住。“林姑娘,片刻而已,不急。” 林紫英听他语含调戏,微微有些不满,却不好发作,只是哼几声,甩开胳膊,退开距离。皇帝见她一脸戒备,不禁有些黯然神伤,只想着找些话题来缓解尴尬局面。 “林姑娘,你觉得我儿赵恒如何?”皇帝想赵恒既然一直腻歪在林紫英身边,林紫英对其并不排斥,神情之间似乎关系友好。 林紫英抚着肩角一缕云丝,卷了几卷,无所谓道:“他啊,我不知道。”她不愿听皇帝这沧桑却又饱含穿透力的嗓音,几句话只想着打发皇帝。“像他这样的,长得好,武功高。在怀都该是万人迷般的存在了吧。” 皇帝见她娇柔秀美的脸庞,朱唇皓齿吐露冷漠字句,又似幻觉般见到林贤妃,便越发喜爱她。只想着把她抱入怀中,珠帘秀帷,一晌贪欢。 林紫英可不知皇帝这般替代的龌龊心思,她的目光始终紧锁着二楼。见一间房门推开,她心跳递增,只盼薛无尽快现身,好让二人离开此处,去寻穆煊炽。既然到不了皇宫,绑架皇帝也是可以的。实乃林紫英记忆忘却后,与穆煊炽一路耳濡目染,尽是些江湖生存之道,绑架坏人还是明智之举。 伴随着吱呀吱呀的木板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林紫英强忍流出眼泪的冲动,疾步快上,就要去拥抱薛无。而身后的皇帝却噙着一抹冷笑,他对德子招手,德子弯腰后退,突然将薛无从楼梯上推下。 刚跨上楼梯的林紫英大惊失色,她武功不高,此时竟没了主意。但见薛无从楼梯滚下,林紫英再也顾不得什么,飞奔而上,想用微弱的臂力阻止薛无的下坠。 好在薛无也挣扎欲站起,林紫英也就没耗多大力气。林紫英搀扶起薛无,见薛无面色苍白,翻动着眼皮,想要看看林紫英,却都做不到。 林紫英眼噙泪珠,只是呜咽道:“薛伯伯,我好想你。你是受了伤吗?皇帝伤的你吗?”此时薛无似是笑了一笑,可眨眼间,他却全身泄了力气,竟将全身力道加在林紫英身上。林紫英身子骨弱,一没注意,差点摔倒。 薛无张大嘴巴,似乎知道林紫英现下的困难处境,也想将力气夺回一些,可怎么也做不到。林紫英见状安慰道:“我先帮薛伯伯你下楼。”说罢一边搀起薛无右胳膊,一边扶着楼梯扶手,万分艰难地下了楼梯。 而始作俑者德子和幕后主使皇帝却都悠闲自在地观赏着这一出“好戏”。林紫英将薛无扶靠在树桩旁,自己一个人前去面对皇帝。 皇帝一脸平和,德子则恭敬站在皇帝身侧。 林紫英冲到皇帝面前,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秀气臻美的匕首,飞身一转,将其架在皇帝的脖子上。“皇上,你有什么预谋我虽不完全知道。但我隐约知道一些了,那你不妨看看这把匕首,你是否熟悉?” 月光倾泻于匕锋之上,银光璀璨,耀眼夺目。皇帝紧紧盯着那匕首,一时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林紫英缓缓道:“我林家子孙都佩戴这样的匕首——陛下对它该不陌生吧。” 皇帝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就像,他根本不相信林紫英会伤害他。“林贤妃身上也有一模一样的——你不用提醒我,我早知道你是她的幺妹了。她总爱提起你。” 林紫英见皇帝一脸轻松自在,浑然不把威胁放在心上,虽微有怀疑可终究没有理智。靠在一旁的薛无可为她万分焦急。 “你把我抓来,可不是就要我与薛伯伯见面的吧。你是想逼穆煊炽现身!” 皇帝的心思被猜出,却沉稳依旧。林紫英呼吸急促,她也只是随便一猜,也是之前听赵恒说的一些事。今日僵局,陡增危险,她一时间,脑里如浆糊般,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而就在此时,一个人影,从黑暗中窜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男扮女装 穆煊炽出得洛秦王府,便去找霜华。霜华震惊地看着背袋里耀耀生光的黄金,按压住砰砰心跳,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泪眼婆娑,眼前穆煊炽的身影都模糊了。 穆煊炽将背袋交给她后,又去准备一匹快马,为她置办了新的行头。其实月夜正黑,霜华只是默默接受着穆煊炽的一切安排,她感激穆煊炽的善意,想要留在其身边,可如今看来,穆煊炽是绝不会答应的了。 穆煊炽扶着霜华上马,忽觉手背微凉。原来霜华滴滴泪珠从面颊滚下,落在穆煊炽手上,已是冰凉。霜华看着穆煊炽,好想再看清他的容颜,来记住这位恩人。可泪水止不住的流,擦不干的泪,说不出的痛。天地之间,她茕茕孑立,又能去哪?为什么穆煊炽不愿将自己留在身边? 穆煊炽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叹道:“霜华姑娘,我不过是个叫化,哪里需要人照料?你既向我吐露心声,我自将你视为朋友。离开怀都,你会更加快乐。”思索一番,将怀中一张图纸递给霜华,继续道:“你带着它,日后如遇到困难,大可去寻求当地丐帮的帮助。你只要给他们看这张图就好了。” 霜华看不见上面画的是什么,只是郑重的收回怀中,哽咽道:“穆少侠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如果如果穆少侠要招纳仆人,可得记着我啊。” 穆煊炽哑然失笑,只是摇头,复将怀都出城的一条野路说与霜华听。霜华虽恋恋不舍,可最终还是听从了穆煊炽。此时的她,扮作男装,双腿一夹,纵马快奔。 穆煊炽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眼前幻化的却是林紫英骑马的模样。脑中一片眩晕,就要倒下,丹田剧痛。蛊毒复发,穆煊炽想到放血医治之法,从怀中取出玉镯,卷起衣袖,将里刺划向右腕。看着刀痕交错的右腕,他自嘲一笑,想自己的身子破败至此,却认为多半是自己自作孽。 他将右腕伤口简易包扎一番,想到要还赵恒的黄金,便做起那黑夜小偷勾当,不到一个时辰,在怀都各大府邸就捞来了二百两黄金。偷偷摸摸回到客栈,看着一大包裹黄金,也不羡慕。倒在床上,不由自主摸向额角先前被烫伤的一大块疤痕。“明天可得好生遮掩,万一遇到赵观,可不能叫他认出我。” 翌日清晨,穆煊炽早起匆匆逃离客栈,找了一处僻静之地,将自己的脸涂的煞白。赵观见到的是黑脸自己,如今却成了白脸,嘿嘿,可得叫他认不出。河水倒影里,乱发蓬松。穆煊炽总觉得自己这个邋遢模样会坏事,可他不会打扮,邋遢惯了,林紫英也从未说过他,其实二人都不喜打扮。 穆煊炽左思右想,还是想先洗头再说。洗完头后竟是陡生妙计,他不如扮成侍女模样,这下可谁也认不出啦。心里虽有点排斥,可想着这是为了完成计划,也得做自我牺牲嘛。当下去货店偷了一些胭脂水粉,又偷了些女子服饰。回到河边,一阵倒腾,对自己现在的形象,穆煊炽不忍直视。 他完成一切后便按计划去洛秦王府。守卫显然震惊于一个陌生女子的到访,还都以为自家王爷有在外边惹了桃花债。穆煊炽怕一大声说话暴露自己,便从背袋里掏出黄金,用极其微弱细小的声音道:“王爷见到这些黄金就一定会见我了,还要劳烦二位” 两侍卫见他语气粗沉,还在想着浓妆艳抹的女人声音真是难听,就被那金灿灿的黄金夺住眼球。看来这女子不是一般人,两人对望一眼,其中一个决定带着黄金去通报总管。 不一会,那总管匆匆奔出,见到穆煊炽,先是大惊失色,后又恭敬道:“这位额,里边请,王爷已恭候多时了。” 于是,在两守卫目瞪口呆的情形之下,穆煊炽大摇大摆进了王府。之后,他们便听到王爷那爆炸似的狂笑 穆煊炽一脸无奈地看着笑倒在地面的赵恒,知他是笑自己男扮女装,也不去计较,只是大口大口地喝茶,缓解饥渴。 赵恒见到那黄金时其实就已经知道是穆煊炽来了,可没想到是个女人,而那个女人的声音却又是个男人的。于是乎,了解真情的赵王爷便毫不留情地肆意嘲笑,直至坐不直身子。 穆煊炽走到赵恒面前,猛地将他提起,冷冷道:“你再这样,正事可完成不了。”赵恒依旧笑个不停,穆煊炽双手抓着他的双肩,将他扔出数米,刚刚抵在门槛那。 “哎呦煊炽表弟你怎么这么狠啊,我就是笑一笑又怎么了?”他摇晃着扶着门站起,强忍笑意,埋怨穆煊炽。穆煊炽真是觉得赵恒内心住着两种不同的人格,他不该总是觉得看到什么就是什么,眼见不一定为实。小人之心哪里是一眼断定?君子之腹又岂能强加辨别? “哎我不这样就怕你笑死了,那可就惨了,我是为你好啊。你说说,你待会要是在皇帝面前也这样,该怎么办?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很丑,那我也是随机应变嘛,你别坏事啊。”穆煊炽走近赵恒,拿起右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突然,赵恒一把打开穆煊炽的手。面容骤然镇定下来,拍着穆煊炽肩膀道:“你这招确实妙,不过还是很你懂的,好啦,我也笑够了,你我赶紧办正事吧。” 穆煊炽哪里信他,捏着他嘴角叫道:“你又笑了,你忍着在!”赵恒脸部抽搐几下,果不其然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次,已经收敛很多。“煊炽表弟啊,我现在笑够了,习惯了你的样子。去父皇面前也不用强自忍笑了,对吧。” 穆煊炽翻了个白眼,道:“说正事。” 赵恒道:“你扮作我的随身侍女陪我进宫拜见我母妃,我母妃会帮你的。她以前也是江湖中人,不过这件事只有母妃和我知道,现在多了个你。父皇一直不知道,只当母妃是乐坊歌姬,出身低微,却不曾想母妃原是奕剑派弟子!” 穆煊炽听得“奕剑派”,不禁想到贾磊,或许,这位娘娘认识他。 赵恒又仔细端详了一遍穆煊炽,点点头,道:“你额角的疤痕倒是遮住了,那是赵观伤的吗?不过你可以放心,赵观暂时不会与咱们打照面。” 穆煊炽笑道:“这你都知道,果然你们两水火不容,知己知彼啊。”想到赵观八面玲珑,翻脸无情,暗暗觉得皇族之人多半会作假象,不可轻信。虽对赵恒略有好感,却提防三分。 赵恒惨然一笑,只道:“我可不稀罕那臭屁皇位。”他眼前出现林紫英的倩影,可又想到穆煊炽是自己表弟,再加上林穆二人相识在先,自己怎能插足?虽万般放不下对林紫英的爱慕,可林紫英爱的人是穆煊炽。穆煊炽虽然给人感觉冷漠怪异,可就最近几次交锋来看,他心地善良,待人真诚,偶尔爱开玩笑,却无伤大雅。倒是自己,未免斤斤计较,为一己私利不择手段。 “九表哥,”穆煊炽见他哀思流露,又听他直言厌恶皇位,对他稍稍放心,长叹道:“你说的很对,但人生中有很多事是你不能控制的。我想,不是你说不想就行”穆煊炽忽地想到报仇一事,心灰意冷,现下是完完全全不愿再去做这愚蠢之事了。一旦掉入恶果循环的轮回中,自己,包括所爱之人,只怕一辈子脱不了身。 赵恒叹息不语,两人各怀心思,久久安静。 赵恒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转向穆煊炽,虽被他那涂得惨白的脸逼得又要笑出声,却觉得更重要的事亟待解决。 “煊炽,你去换一身衣服——换上王府侍女的衣着,你这样太花枝招展了。”赵恒憋住笑意,带着穆煊炽去拿新的衣服。 待穆煊炽换完一身衣服后,回首果不其然,看见赵恒纠结的面庞。“想笑就笑吧,人生还能像这样开心真诚地笑多少次呢?” 赵恒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指指穆煊炽的脖子,道:“你脖子那里颜色不对,我去让我的侍女给你涂些白粉。”说罢不等穆煊炽反对,转身就走。 不久,赵恒拿着一个小盒子出现,对着穆煊炽神秘一笑,道:“你自己抹一下就好啦。”穆煊炽撇撇嘴,拿着盒子一打开。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穆煊炽差点没呛死。 一旁赵恒期待的目光总是让穆煊炽不舒服,于是穆煊炽一闭眼,将“白粉”涂在脖子上——这香气真是醉人。 赵恒拊掌大笑,道:“这下别人不会怀疑你是男的了——嗯,你稍微低一些,不然你这身材有点高大啊。”穆煊炽简直不想在说什么,见他如恶作剧得逞般的大笑,只能说赵恒脑子有问题。“你下次不如自己试试。” “我不要,我五大三粗的,怎么能像?”赵恒连声拒绝。穆煊炽也不恼,只当与他开个玩笑,缓解气氛。毕竟很快,自己将离真相愈来愈近。 “你身上没兵器吧,”赵恒问道,“进宫可不许带兵器,不然可是死罪。” 穆煊炽捏了捏左腕带着的玉镯,将其隐在衣袖中,笑道:“我没那么傻,我没有武器。再说了,我也不需要武器。” 赵恒也大笑,揶揄道:“是啊,你掌法出神入化,哪里需要兵器?”穆煊炽却只笑不答,虽然他的武功高于赵恒,可是遇到赵观赵琛那样的高手,自己哪里还有还手之地? “皇宫戒备森严这我知道,只是若连累了你就不好了。” 赵恒耸肩道:“父皇巴不得我将你活捉给他。”穆煊炽见他笑得猖狂,内心却七上八下。只盼得此去一箭双雕,既能救出他们,也能探得消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靖安公主 赵恒将宫里规矩挑拣着说与穆煊炽听,穆煊炽虽极厌宫廷教条,但形势所逼,也理当遵从。 就在二人准备出发之时,门外守卫突然来报,说是临江王登门造访,有要事相商。 赵恒蹙眉沉思,穆煊炽见情形不对,又想起安福便是临江王府仆从,隐觉大事不妙。试探性地问道:“不会是咱们的计划泄露了吧。” 赵恒终于答话,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知道?我府中的人都是我的下属亲信,他们不会偷听。临江王来的目的,我倒确实不知,但我们现下只有暂时更变计划,你看可以吗?” 穆煊炽知事情远没那么简单,点头道:“九表哥,就这么办吧。我在这里等你。”赵恒捏了一下穆煊炽的右手,道:“煊炽,表哥谢谢你的理解。”穆煊炽微微一笑,表以宽慰。 待赵恒远去,穆煊炽渐渐觉得临江王此次前来,怕是与自己当日猎杀靖安公主驸马一事有关,也不知道安福怎么样了。他在屋中坐立难安,不由自主抚向胸膛,那本金刚经完好无损,书中夹着章氏要交给薛无的信封。而那枚玉佩,则是别在腰带里,不仔细瞧是看不出来的。想到薛无,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继而又想到师父孙自鑫,该如何联系上自己。 这边赵恒接待临江王,见他面色阴沉,暗觉不妙,可面子上依旧笑容堆满。 “二哥,你是有事找小弟相商?”赵恒小心翼翼地询问,他知晓临江王赵宽脾气暴躁,性格乖张。这几年因为宁皇贵妃的逝世已然好了许多。 “九弟,你胆子不小啊。敢包庇贼寇!”赵宽可不与他来软的,开门见山,直冲要害是他一贯作风。 赵恒这可就不知所以然了,奇道:“二哥,你可不能污蔑弟弟我啊。这可得有证据。” 赵宽“哼”的一声,向身后摆摆手,只见他身后一个年轻男仆手中捧着一幅画,渐渐展开,上面画着一个少年男子,穿着破烂,约莫十岁年纪,长发未束。不用再细看,赵恒已在心底认定这就是穆煊炽了。 赵宽指着画上少年道:“这个叫化叫穆煊炽,他杀了靖安公主驸马,挟持我的仆人安福逃到怀都。我一直派人暗中查找,却没想到原来是你包庇了他,也难怪我的暗卫找不到。哼快快交出他吧,九弟,他杀的可是你大姐的丈夫!” 赵恒大惊,万万没想到穆煊炽竟然杀了刘驸马。不过杀了也就杀了,自己也不喜欢这个狐假虎威的刘驸马,而且靖安公主也一向不待见自己。他震惊的是临江王怎么就知道穆煊炽在自己府上,还有,为何不偏不倚,偏偏这个时候来质问要人。 “二哥,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没见过这个叫化,不信的话,二哥可以亲自搜查。”赵恒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因为就算穆煊炽站在赵宽面前,赵宽也绝对认不出他。 赵宽见他这般肯定,不禁有些迟疑。回身对那男仆道:“安福,你对他很熟悉,你和洛秦王殿下走一趟。” 原来这个男仆,就是先前与穆煊炽一道来往怀都的安福。只是他又怎么要去指认穆煊炽呢? 赵恒笑道:“如此也好,你随我来吧。”当下带着安福四处查看,洛秦王府虽没有临江王府大,可也走了好大一段时辰,才走了个遍。其实二人经过穆煊炽的房间,只是当时他朝里侧假装睡觉,安福见妆粉味甚重,只道是侍女,也不细查。穆煊炽却没注意到那人是安福。 就在二人经过一僻静之处时,安福突然拉着赵恒小声道:“九殿下,安福有件事,非说不可。”赵恒轻蔑道:“怎么?你看这四处没有穆煊炽,很失望吧,不能领赏了是吧。” 安福急的涨红了脸,依旧轻声道:“穆少侠对安福有救命之恩,安福怎可恩将仇报。那幅画是我画的,但是我只是画了个大概,只要找个死尸,穿上破烂衣裳。我家王爷是绝对看不出破绽,这件事也就这么结了。” 赵恒嘿嘿冷笑,心道安福倒是有些心机,只可惜,这不是问题根源。“既然如此,我就问你,临江王是如何得知穆煊炽在我府上?” 安福咬唇不语,赵恒搬出穆煊炽做威胁,安福只得全盘脱出:“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说的。那次太子殿下来王府上,说什么穆少侠被殿下您保护在洛秦王府太子好像什么都知道,还说我与穆少侠一路同行后来我家王爷便叫我画了一幅肖像画。” “那幅画太子该没看见。” 安福道:“是啊,如果太子殿下看见了。定会说我画的不像,到时候,一切都完了。” 赵恒道:“那之后,太子可再有来过?” 安福摇头道:“我不知道了洛秦王殿下,如果穆少侠真在您府上,还请您”赵恒立即打断,道:“我知晓你的意思,没想到你倒是有情有义。嗯,好吧。按你说的办” 安福拍着胸口道:“殿下您放心,我家王爷现在很信任我只是我们从哪里找尸体?” 赵恒笑道:“我们洛秦王府,也是有地牢的,那些将死之人现将面目毁掉,然后” 当下二人商量完毕,行动速度却极快。赵恒虽觉得此做法不妥,突然想到赵琛一事,立马叫停安福。安福见他面部表情千变万化,也就静立一旁,不去打搅。 赵恒心道:“这仆从既然与煊炽关系极好,那赵宽怎么放心让他随我查看?他为何不找亲信之人?这一切的一切,都与赵观脱不了干系。赵观究竟想做什么?我该不该信任安福?”赵恒沉吟难决,如果此时将尸体交出,只是做贼心虚。就算赵宽不追究,那赵观一定看得出自己的意图! 良久,他长叹道:“罢了,你也别弄了。我们直接去见临江王,你就说出你所见之事,其余的,交给我。”安福大惊失色,却不能违背赵恒,只得点头称是。 安福将所见所闻说与临江王赵宽,直听的他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好生尴尬。赵恒见状,趁热打铁道:“二哥,这只怕是有人想离间你我兄弟。”赵宽目光一紧,又自黯然,叹道:“我怎么也卷入你们的争斗里了呢?唉,我不该听信诱惑。罢了罢了,我懒得掺和这些事。九弟,你必须向我保证,如果你你真的藏着穆煊炽,别叫他死。” 赵恒心中略宽,只想着此事该是告一段落了,可屋外传来一声诡异的哭喊听得人毛骨悚然。赵宽脸色微变,喃喃道:“她怎么来了?” 赵恒刚想询问,两个守卫便被打飞在一旁。此时一位白衣女子踏进们来,手中抱着个襁褓,脸上罩着层薄薄的面纱,瞧不见样貌。只一双寒光四射的妙目流波,想来是位绝色美女,只可惜鬓发苍白,已是美人迟暮。 赵恒不知此人是谁,却见赵宽走到那女子面前质问:“你来这做什么?还不回家去,我说了,此时交由我处理就好。” 那女子低声反问道:“何必呢?你武功有我高么?你能办好事吗?”她的嗓音沙哑难听,就像是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般。 赵恒见二人交流方式,似是老相识。那女子利剑一般的目光转向赵恒,厉声道:“穆煊炽就在这里,九弟何必撒谎!”此言一出,赵恒愣了半晌。那女子冷笑道:“连三姐都不认识了啊。” 原来这女子便是靖安公主赵柔,自儿子被人毒害夭折腹中,就开始变得疯疯癫癫,狠毒阴厉,学尽阴毒武功,只盼得一日手刃仇人,却没想到 赵恒其实也有许多年未见赵柔,见她这般,心中一酸。原先那个书卷清气的靖安公主,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举止怪异,着装奇特。 赵柔见赵目光涣散,似是看呆了,怪笑一声,将面纱揭下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纵横交错的疤痕,断裂的鼻梁。赵恒想起三姐十年前的秀丽容貌,越发痛苦。“三姐,是谁将你伤成这样!我一定不放过他。” 赵柔厉声喝骂道:“少来!快快将穆煊炽交出来,不然的话,嘿嘿” 赵宽见状忙道:“柔儿,穆煊炽不在这里,咱们快走吧。”说罢就去拉赵柔的衣袖。只见赵柔一挥衣袖,竟是将赵宽摔出老远。“柔儿,你!你”赵宽奋力爬起,指着赵柔,气的浑身发颤。赵柔扬眉邪笑道:“你那点破事也要我抖露出来给九弟听听吗?”这句话果然让赵宽泄了力气。 “柔儿,你执意如此,做哥哥的就不再帮你了!”赵宽恨恨的说道。安福在一旁想要搀扶赵宽,却被一粒小石子打中穴道。赵宽猛地提起安福,就要带他离开。 “慢着。”赵柔轻叱道。又是一粒石子飞向赵宽。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突然闪现,将赵宽猛地推开,轻身回转,将小石子接在手掌心上。赵柔略有诧异,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赵恒见到所来之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使劲瞪着眼前之人,示意他离开。但是那人哪里会听他的话,只是慢慢走到赵柔面前,展开手心,那粒石子平静地躺在手掌心。 “北冥派的暗器高招乱石飞雨,嗯,只可惜未臻境界,出手过重,轻盈不足。”那人声音尖锐,像是故意模仿出来的。 赵柔看着眼前这个侍女打扮的高挑少女,压下心头屈辱,扬头道:“阁下何人?只怕不是小小侍女这么简单吧。” 那少女细声细气地笑着,还捂着嘴唇,嗔道:“你该问问九殿下啊,是不?”说罢还对赵恒抛个媚眼,原本正经严肃的赵恒,在这不合时宜的场地里,捧腹狂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丧友之痛 那少女便是男扮女装的穆煊炽,他见赵恒“旧病复发”,忙想着要逼他转移注意力。于是佯装可怜地去靠近赵柔,委屈道:“公主姐姐,你看,你这位弟弟总是嘲笑我长得丑,像个男人我好受伤哦。”这句话不仅恶心了穆煊炽自己,也包括在场所有人。 赵柔见这少女浓妆艳抹,声音奇特,又听她言出无状,竟是又好气又好笑。 赵恒则立马止笑,却又觉得自己要昏厥过去。 赵宽趁这个机会要带安福离开,赵柔哪里给他们走,三粒石子飞出,攻向其命门穴,气海穴,尾闾穴。穆煊炽见状也不失措,脚步轻晃,接下三枚石子,顺带着将赵安二人推出危险圈。 赵柔此时可不敢再大意,右手又是一扬,唰唰唰又是十多枚石子飞出。 穆煊炽左手右手挥开,两手在石子中几下轻碰,石子皆四散落下。他只想速战速决,右手一招“落日熔金”,当头急劈,这一招快捷异常,逼地赵柔后退数步。 赵柔见他招式威猛无比,喝问道:“你不是什么侍女!你是谁?” 穆煊炽也不说话,刚刚对招之时,脸上白粉掉落不少。赵柔眼尖,心中已知此人乃男扮女装。她将手中襁褓丢向穆煊炽,穆煊炽左手出掌一推,将其推落在地。就在他分神的刹那,一道寒光摄近,只见赵柔手中多了柄精光耀眼的长剑。长剑连晃,形成一道白圈,将穆煊炽团团围住。穆煊炽想起天山折梅手中的一招,当下侧身闪过,手腕翻处,欲夺长剑。赵柔一声冷笑,横剑回指,点向他手腕。 穆煊炽见她剑招中隐有“谪仙剑法”的影子,这是北冥派“三剑归宗”中的第三剑,旨在轻盈迅捷。赵柔剑走偏锋,提剑分心疾刺。穆煊炽手腕急沉,避开这一剑。 两人斗得几十招,只得个旗鼓相当。赵恒在一旁暗暗着急,却又不好出声制止。穆煊炽再这样打下去,身份迟早暴露。 穆煊炽眼观八方,后撤数步,忽地施展轻功,足不点地。捡起地上散落的一粒小石子,拇指食指用力一弹,石子急速飞向赵柔神庭穴。 赵柔挥剑欲档,但是穆煊炽在那石子上,注入了贾磊和云霄子加在一起九十年的内功,沉稳狠辣。那石子击歪长剑,力道减缓,点中赵柔神庭穴。赵柔微微愣神,突又猛地摔倒在地。 穆煊炽抢上几步,夺走长剑,剑尖一晃,又是刺向赵柔脖颈。赵恒原先只是抱臂观望,此时却如大梦方觉,就要制止穆煊炽。穆煊炽冷哼一声,将长剑挥了开去,直插入地。 赵恒跑过去拉住穆煊炽的衣袖,缓缓道:“好了,你快退下吧。”说罢对他使了个眼色,穆煊炽却浑然不见,只是一双星眸死死盯着赵柔。 赵柔昏倒在地,赵恒急的一跺脚,就要吩咐仆从将她扶进房间。穆煊炽拦着赵恒,道:“靖安公主和临近王来的时机太巧了吧,你就不怀疑?” 赵恒不说话,只是低头为赵柔推血化瘀。就在此时,他感觉到背心被一件冰凉的利刃抵住。“煊炽,你这是做什么?”他停下手中活计,并不回身,只是向空气质问。 穆煊炽大声道:“这是阴谋,我不该相信你的这是你联手他们给我设下的陷阱!”赵恒听他如此诋毁自己,噌地站起,怒道:“都这个时候你还不相信我?我和赵观怎么可能合作?他恨不得杀了我!我也恨不得他死!” 穆煊炽扬眉冷笑,道:“不错,你和他确实势不两立,但是,我什么时候说是你和赵观合作了?我指的那个人,是皇帝。” 赵恒额角渗汗,穆煊炽走到他跟前,状似惋惜地要为他擦汗,却被赵恒回身躲开。“赵恒,还有一种情况——你父皇利用你,来做这出假戏。我竟然相信了你——不过还好,我留了个心眼。” 赵恒怒极反笑,指着穆煊炽问道:“那你之前和我说的话,都是假的?你不想救林紫英了吗!”穆煊炽厌恶地蹙眉道:“不全是假的,你别总是这样问我。我来只是为了救紫英。你别忘了,你深中剧毒,没有我的解药,就等着肠穿肚烂吧!” 赵恒见穆煊炽一反常态,简直就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恶言恶语,大声呼叫。他突然觉得心很累,疲倦的目光射向穆煊炽,一句话没说,亲自抱起赵柔,就要离开。 就在此时,穆煊炽大叫一声:“小心!”右腕急出,将一数尺长鞭在离赵恒一步距离处逼停。 赵恒惊讶看着穆煊炽仅用一枚玉镯就制住长鞭,大惑不解。复见那长鞭成赤色,内生倒刺,极为熟悉。 穆煊炽将赵恒护在身后,启动玉镯机关,玉镯咔咔作响,细微声音一过,长鞭断为数截。赵恒失魂丢魄地任由穆煊炽护在身前,依旧抱着赵柔不动声色。 穆煊炽向前跨上几步,捡起断鞭,运气朗声道:“太子殿下何不现身?用弟妹做挡箭牌,可真是妙招啊!” 赵恒听他唤道太子,有些惊恐地抱紧赵柔。穆煊炽回眸叹息道:“你还不带公主进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太子应该就在不远处,我去找他。” 赵恒见穆煊炽又恢复先前谦和有礼的模样,只是摇头,不愿去听穆煊炽的话。穆煊炽急道:“还不快走啊,你以为你是太子对手?我先前说那话是为了激他,为了让他靠近些,不然我难以判断他的位置。” 赵恒恍惚地被穆煊炽推着走,穆煊炽拍拍他的面颊道:“才激你几句,你就比太子还沉不住气。”穆煊炽狡黠轻笑,赵恒见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冷冷道:“如果你说的就是真的呢。”穆煊炽微微一愣,笑道:“我早和赵柔公主交手时便感觉到赵观就在附近,可距离还是超出了我能决定的范围。于是我只有与你装作才能逼他靠近偷听,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啦。也怪我,没想办法示意你。” 赵恒突然狠狠地瞪了穆煊炽一眼,道:“穆少侠果然武功高强,聪颖机智,我是万万比不上你的。”穆煊炽被他这么一呛,微有委屈,可也不气恼,只道:“九表哥,都是我不好啦,你别再生我气了,好吗?” 赵恒从小到大除了皇帝和叔父,又有谁敢对自己大呼小叫。他本来因为穆煊炽是端穆郡主的儿子,对他已稍有好感,又见他不顾形象地男扮女装,更是佩服他的随机应变。但其实内心深处,他依旧是嫉妒穆煊炽的——一个身份卑贱的叫化,就算是有皇族血脉,却是早已身败名裂的武阳王一脉——能得到林紫英的芳心和皇帝的关注,他凭什么? 穆煊炽见赵恒如此斤斤计较,有些心灰意冷。赵恒淡淡地瞥了穆煊炽一眼,默不作声离开大厅。穆煊炽被他的冷漠刺伤了,想他先前被赵恒毒哑,却从不计较。而赵恒就仅仅因为这些“应急”话语,对他冷嘲热讽。果然,还是不能轻易将善意托付他人,不然最终受伤的是自己。 大厅徒留穆煊炽叹息之声,门外却突然传来拊掌之声。 穆煊炽仰着头,闭上双眼,淡淡道:“赵观,你究竟想怎样?” 门外之人桀桀怪笑,拿出一物事,在门槛处咚咚咚敲个三下。穆煊炽一惊低头,飞奔向屋外。地面掉落着一个包裹,血腥味犹重。穆煊炽战战兢兢地将包裹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穆煊炽“啊”地一声跌坐在地,待看清人头面貌,竟是惊地痛哭流涕。 那死不瞑目的首级,确是花景正。穆煊炽捂着嘴巴,痛彻心扉,跌倒在一旁,泪水决堤。他伏在地上,不忍去看包裹。却又死命地捶着地面,直到拳头鲜血迸流。 他哭得浑身酸痛,失去了一切力气。眼前一片模糊,只是那血腥之气远远散不开去。他哭地头昏脑胀,眼前却渐渐浮现花景正温和慈善的笑容。 “炽儿,老花带你去爬山,哈哈哈,山上有好多好玩的!”年仅五岁的穆煊炽,颤颤巍巍地,倔强地跟在花景正后边。走的累了,花景正就将他扛在肩头。 “老花,我好累啊,不想再学那什么掌法了。”十二岁的穆煊炽趴在地上,花景正按摩着他酸痛的肩膀。“炽儿又想老花教你轻功了是吧,嘿嘿,基本功还得扎扎实实地学。” “老花,这样你和师父说说,我休息半天,你教我弹琴!”穆煊炽撒娇似得缠着花景正,拉着他的手荡来荡去。 “小炽儿就知道享受。好!那你可得乖乖学哦。” “老花,你别拦我了。我长大了,师父答应我了。我离开丐帮两年,两年后我再回来。”十六岁的穆煊炽紧紧拥着花景正,花景正知道自己留不住穆煊炽,将自己一直偷留着的图纸交给穆煊炽,上面标示着云霄子的住处,以及机关暗道。 “炽儿,这是我私藏了十六年的。我知道,你一定想为端穆郡主报仇。这地图原是端穆郡主的,当时放在你身上,师兄一直想毁了它,他不愿你去报仇的啊。可我终究有私心——我希望郡主的儿子可以获得逍遥派至上的内功。报复云霄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废了他的武功。你要记着,运用我教你的斗转星移,将他的内力吸为己有,于你是大大有益。” 穆煊炽倒在地上,仰面对天,泪水纵横,“老花,你一直都是为我着想的都是我,是我害了你”他呜咽着,只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眼前一阵发黑。 “谁杀了你?谁杀了你!是赵观吗?啊——”穆煊炽发疯似地站起,摇晃着又要摔倒。勉强扶住门柱,颤抖着双臂,将包裹抱在怀中。 此时他脸上所涂白粉尽皆被泪水冲刷,露出本来面目。穆煊炽索性打散头发,抱着包裹。狂奔出门。 洛秦王府这时不合时宜的寂静,四处无人。连那些本该驻守岗位的侍卫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偌大的府邸,只有疯癫成魔般的穆煊炽,抱着一团血淋淋的东西,忽上忽下。不一会儿,竟是直直冲向了怀都城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再遇叔侄 穆煊炽漫无目的地狂奔,他已经疯魔了。泪水使他看不清眼前一切,心中只是一直呐喊着要手刃仇敌。为何上天如此不公,善良的人就遭侮辱杀害,恶人却永远逍遥法外! 他奔到城外的一条小溪,竟也不止步,直冲进去。只听得哗啦一声,穆煊炽整个人跌入水中,他情急之下,右手托着包裹提飞上岸。溪水四溅,他仰面浸入水中,冰凉的溪流,冲刷着滚烫的热泪。他竟是忘了挣扎,只想一直沉下去。 良久,穆煊炽呛了几口水,猛地跃出溪面,扑倒在溪岸,死死抱着那血污包裹。他缓缓地撕下衣角,蘸上清水,为其擦拭。“老花,老花,你能听见我吗?老花你对我那么好你走了我又能怎么办呢?我只剩下师父和紫英其他人也不知去了哪儿老花,老花” 他伤心过度,一时也没能想到花景正是如何被人所杀。远在弈剑山庄的花景正是在赶赴怀都的路上被人截杀,还是就在弈剑山庄?收到穆煊炽信封的李清沅也不知来了没有? 溪水的洗涤下,穆煊炽额角长长的疤痕显露。他眼角红肿,嘴唇苍白。发丝滴着水珠,衣服湿透。突然,穆煊炽似想起什么,连忙将藏在衣中的《金刚经》取出。奇怪的是,这小册子除内页浸湿之外,封皮毫发无损。书中的信封边角微湿,在《金刚经》的保护下,也是暂逃一劫。 穆煊炽抱着包裹,坐在树桩旁,《金刚经》和信封放在身侧。他双目空洞,无声无息地坐了良久。身上没带银两,便在附近农户家偷了几件衣衫,他本不愿这样。可是飞来横祸已让他心疲力竭。 他换上衣服,将册子和信封装好,有将玉佩别在腰间。用另一件干净衣服重新包着花景正的头颅,喃喃道:“老花,我知道你最爱安静,我就把你葬在山顶之上那里很好,没有人来打搅你。” 收拾好后,穆煊炽提起猛奔。不到一个盏茶功夫,寻到稷山。纵身上山,四周树木丛生,山石嶙峋,虽是日头当照,却也极为凉爽。 穆煊炽奋力地用双手掘土,只掘的十指鲜血淋漓。他眼前又是模糊一片,哽咽着,将包裹恭恭敬敬埋了进去。找了块大石竖立一旁,又寻了一个尖利石块,刻上了碑文。 穆煊炽擦干汗水,泪水,毕恭毕敬磕了三个响头,道:“三日之内,炽儿一定找到那奸贼,为老花报仇得要他千刀万剐”说到最后,语不成章,泪水混杂着汗水,滴滴落入泥土中。 他在墓碑旁逗留很久,直到日落西方。才似有了神采,“老花,我这就去寻凶手!”说罢仰天长啸,声震幽谷,回响不绝。他留恋地看着墓碑,突然猛地纵身下跃,四处攀登借越,风驰电掣般奔下山去。 待得奔到平地,他也丝毫不减速,只是暗蕴奕剑太和心经和北冥神功。一路奔回怀都城外近郊,见一队人马向西北方疾驰,为首一匹骏马银鬣乘风,铁蹄溅石。 穆煊炽不动声色藏在一大树之后,队伍越驰越近,穆煊炽定睛一看,不知是喜是悲。 那白马主人是个锦衣华服的贵介公子,华贵非凡,器宇轩昂。穆煊炽心中暗暗寻思:“不知紫英的二哥怎生到了这里。”距离虽远,可穆煊炽不会忘记这是林紫英的二哥林元瀚。 就在此时,那锦衣公子左手一扬,一精光匕首冲着穆煊炽方向疾驰而来。穆煊炽大惊,闪身回避,却不知自己怎么暴露位置。 林元瀚足尖在马背上一点,向着穆煊炽所在方向奔来,“何人偷窥,何不速速现身!”那先前匕首插入树干,想来是为了逼穆煊炽现身,并无伤害之意。 四周树木虽多,可穆煊炽来不及撤身,便被林元瀚抓住肩膀。穆煊炽背对他,左肩一沉,就要滑开。可林元瀚武功高于穆煊炽,此时右手紧抓住穆煊炽右肩,力道蕴劲,穆煊炽差点没被压倒。 林元瀚叫道:“这位少侠还请问尊姓大名。”穆煊炽始终别着头,不让他瞧见自己。三年前自己为与林紫英浪迹天涯,可是得罪了林紫英的两位哥哥。如今相见,却又不见林紫英,保不准又要大打出手。他急于找到凶手,或者说,找到赵观,不愿与林元瀚多纠缠。 穆煊炽左手得空,向着林元瀚脖子处猛地划去。林元瀚只觉眼前银光一闪,加在穆煊炽肩上的力道一松。穆煊炽身子一滑,脚踏八卦阵图,倏地消失不见。 其实那一瞬间,林元瀚见到了穆煊炽的面容。但穆煊炽一来个子变高,二来面色灰沉,与自己当年所见区别较大,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穆煊炽逃了开去,复又原路折返,想起师父所说在客栈等自己。而怀都城外,只有一家客栈——林元瀚所带人马不就是赶往那个方向?啊呀,不好,该是出事了。穆煊炽想到师父,继而又想到花景正,一阵酸痛,提起精神。奔向那客栈之处。 这一路脚程甚快,不多时,见那孤零零客栈前停了数匹马,那林元瀚的白马赫然在其中。只是出奇的寂静,就像这些人凭空消失一般。 他放慢脚步,屏气凝神。见客栈门户大开,却无老板小二,四周桌子皆空。上了二楼,也是房门皆开,走过数门,皆无一人。 穆煊炽下了二楼,忽见后院石井旁有打斗痕迹,走近一看,见地上四散落着的是一些树叶和绳线。眼角被一金光闪耀的物事夺去目光,在尘土埋葬之下露出一个边角。穆煊炽伸手扒开泥土,将其拿起,却是林紫英的束发金冠! 他擦拭着金冠,心中越发不安。难道紫英逃出了皇宫?又或者,她根本就没被带去皇宫?他往石井中看去,黑黝黝的哪里看得清?眼看夕阳将落,光线变暗。穆煊炽在石井旁晃悠,总觉得其怪异异常,只不过自己没有探清门道而已。 就在他立在井边沉思之时,身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靠近。穆煊炽疏于防范,被那黑影猛地推入井中。穆煊炽“啊”地一声,反应极快伸手后抓,抓到那人的衣袖,只听得“刺啦”一声,穆煊炽撕下那人衣角。失去支撑,直直坠落。 他本以为该是掉入水中,却没想到承受自己坠落的却是一些软软的东西。他从那些东西上爬起,左手右手摸到的都是一些毛发衣服之类。黑暗之中,看不清什么。穆煊炽左脚先出,却又是滑了一跤,摔在一个非常熟悉的物事上——人的胳膊! 穆煊炽大惊跳开,又忍不住四处摸索——胳膊,脚,鼻子——这些都是人,是死尸!难怪这等难闻气味! 这石井四壁滑腻,皆无出口,唯一逃离的途径便是井口。穆煊炽思索一番,突然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道:“对不住各位各位好汉英雄,也请你们助我一臂之力。”说罢开始将尸体分为两排,一个一个往上堆将起来。这些尸体显然是不久被杀的,身上还没有虫蛆。 夕阳落下,黑夜将至。穆煊炽一边往高处堆,一边仔细听着井外动向。在离井口不逾数尺距离之时,穆煊炽听得脚步声纷至沓来。忙贴紧石壁,蕴奕剑太和心经闭气凝神。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东西在石井上敲了数声。 “你确定把他推下去了?”这个人声音很熟,苍老却柔和。穆煊炽一时思路阻塞,竟是想不出是谁。 “是,下面没有活路。他必死无疑。”穆煊炽识得他的声音,是赵观!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赵观自己送上门来,就算穆煊炽武功略逊一筹,也当报花景正之仇。此时他的心中只想着赵观与这事脱不了干系,却又忘了先前自己想着的调查一事,直接认定赵观就是凶手。 “嗯,这件事不能让你父皇知道!你知道吗?你父皇对那穆煊炽可是关心的紧。” “叔父,利害关系,我都明白的。”穆煊炽听赵观叫那人“叔父”,想必便是那开山王赵琛了。 “嗯你现在去见你父皇吧,他也该等急了。这里的事交给我——你不用担心,皇上在密道之中,哪里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你还不速速前往?” “叔父,那侄儿便去了。” 穆煊炽听到赵观离开的声音,心中暗道:“皇帝便在附近?那紫英会不会也在?皇帝又几时关心我了?啊,多半是为了寻龙剑诀。原来赵观赵琛都是恨不得我死的,那皇帝倒是想我活着。嘿嘿,我何不就去跟着赵观,去见那皇帝。” 井外赵琛道:“放把火烧进去。”“是!”周围人齐声答道。 穆煊炽暗道不好,此刻只能孤身突围,只盼得不要和赵琛正面交锋,不然自己的计划都要落空。见离井口的距离已近,自己完全可以施展“纵云梯”跃出井口。 想罢蕴劲一提,如箭离弦般直冲而上。在井口处双手一攀,荡道井外。 赵琛听得声响转身一看,见穆煊炽竟是完好无损逃了出来。暗骂赵观办事不力,身手未停,长鞭摔出,立马卷向穆煊炽。 穆煊炽往地上一伏,长鞭扫过头顶。他见这一战在所难免,不禁打起了皇帝的主意,既然皇帝想要见他,且就在附近,那他大呼小叫把皇帝弄来,也好助自己脱身。 “赵琛你要死啊!皇上的旨意也敢违抗!”穆煊炽一边躲闪,一边破口大骂。 赵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叱喝道:“小杂种乱说什么屁话!”如此全然没有初见时的儒生风范。 “哈哈哈,你个胆小鬼,伪君子!”穆煊炽见他鞭力愈加狠辣,自己已难以招架,只是徒占据言辞上的优势,分他注意力。 赵琛却突然收手,穆煊炽见状也不去想他是否有什么阴谋诡计,转身就逃。 赵恒冷冷一笑,朗声道:“且慢!穆少侠就不想救朋友了吗?”说罢对身后招招手,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被抬了出来。 穆煊炽果然止步,回头一看,脸上血色尽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世事难料 安福浑身血污,神情萎靡,周身被荆棘捆扎,伤口冒血,有气无力。赵琛阴厉一笑,揪起安福的衣领,突地将他摔在面前。他摆明了是要给穆煊炽看。 穆煊炽睥睨不语,抬眼望着赵琛,淡淡道:“他是谁?怎生是我的朋友?” 赵琛蹬上安福的背心,猛地用力,安福喷出几口鲜血,眼皮上下翻动,想要看着穆煊炽。穆煊炽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盯着赵琛。 赵琛大笑道:“原来穆少侠也是重利轻友之人啊嘿嘿。我可是知道,你是怎么来的怀都,又是怎么逃出我的赵宽侄儿手心的都是这个贱奴!”说罢迅疾提起安福的头发,让他的脸朝着穆煊炽的方向。 安福浑浊的眼里似乎含着泪水,穆煊炽狠下心来,知道如果自己承认与安福关系匪浅,那样只会更加害了他。当下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赵琛没想到他会如此绝情,只得下狠手。抽出长鞭,钩里带刺,一鞭下去,便是一层皮肉。 安福惨叫出声,呼喊的却是穆煊炽的名字:“穆少侠!煊炽救救我!” 穆煊炽攥紧手掌,捏着冷汗,不去理睬。赵琛大怒,扬鞭就要打向穆煊炽。疼痛难忍的安福却突然大叫:“端穆郡主对我母亲有恩”穆煊炽竟是立即回身,几步抢近安福身旁,左腕玉镯夺住鞭梢,右指急点向安福哑穴。 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赵琛竟是看呆了,心想这小子武功进展如此之快。其实,穆煊炽比起赵琛依旧差得远,只是他一来出其不意,而来赵琛稍有分心,被他有机可乘。 赵琛想抽回长鞭,却发现不知为何,自己的兵器竟然是被穆煊炽左腕紧紧锁住。穆煊炽按动玉镯内机关,左脚上踢,回身一转,将长鞭倏地折回。 赵琛弯腰躲避,而长鞭一时不受控制,所到之处,竟死了不少自己人。赵琛神情古怪地瞧着穆煊炽,又瞧瞧他毫发无伤的左腕,惊道:“老叫化子又叫你什么奇怪招式了?” 穆煊炽想到先前他放自己和师父离开,放言下次再见,必当赶尽杀绝,也不敢掉以轻心,只道:“师父武学博大精深,我只是学得皮毛,这样卖弄,却是献丑了。” 赵琛瞪了眼安福,突然问道:“我听太子说你冒充端穆郡主的儿子招摇撞骗?”穆煊炽心中好笑,不以为然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端穆郡主的儿子早就死了,我何必冒充个死人?你就听赵观一面之词,可不是太糊涂了,谁知道是他利用你,还是你辅佐他?” 穆煊炽慢慢地将安福拖到自己身边,赵琛察言观色,却不加阻止,只道:“那安福为何要提到端穆郡主,一提到她,你就来救他了?你和端穆郡主一定有脱不开的联系。” 穆煊炽扶额冷笑道:“我说赵大爷,你好歹也是个武学大宗,怎么这般亲信他人胡言乱语?我是个土生土长的乞丐,哪里敢和皇室攀关系?”他一边说着,一边计算着逃跑线路。为今之计,当先带安福安全的地方,摆脱赵琛,再来寻紫英。 赵琛厉声道:“我说过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你和孙自鑫。哼,今日,你别想活着走出去。” 穆煊炽眼角轻轻一撇,见赵观带着一个中年人走来。那人衣着华贵,穆煊炽见他腰间配剑乃上川名剑,知晓此人乃当今圣上。思索一番,立即开始吸引赵琛注意力,好让皇帝亲耳听见赵琛的谋逆之话。 “啊?我没听见,你想杀我?哈哈哈,皇上可不许你杀我,你这是违背圣旨!你也该杀!”他大声疾呼,直叫的赵琛心烦意乱,随口甩出一句,“别拿皇帝压我!今日,你小子必须死!” 穆煊炽不依不饶,扮个鬼脸,吐着舌头道:“皇上乃是天子,九五至尊,你不过就是个王爷,也敢说话如此放肆?!” 赵琛怒道:“臭小子,我今日非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罢,鞭子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裂空风啸,穆煊炽竟不闪躲,硬生生地受了这一鞭,右臂被撕裂一道血口子。赵琛看着一脸喜悦的穆煊炽,只道他是被自己吓傻了。 穆煊炽就势往前一扑,大叫一声“啊呀”,捂着臂膀兀自呻吟。赵琛这才回身,却立即呆住了。 赵观一脸不屑地抱臂,而他的身旁站着那不怒自威的高贵男人,则是当今皇上赵盛。 穆煊炽心中松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小小伎俩,还真没让赵琛发觉身后之人。 赵琛一时间不知所措,手执长鞭,鞭尾滴滴答答地留着鲜血。 原本和赵琛一起密谋杀死穆煊炽的赵观,此时竟与皇帝站在一起,到让穆煊炽有些摸不着头脑。 趁着三人目光对峙之时,穆煊炽渐渐后退,想要起身拖着安福离开。既然闹到这个份上,如今找紫英却只是难上加难,还得仔细寻觅良策。 赵琛突然收回目光,右腿一蹬,将穆煊炽即将抬起的左腕踩在地面。穆煊炽蹙眉后摔,转回身子,右手猛击赵琛右腿,想要挣开。可没想到赵琛岿然不动,只是所使之力愈加沉重。 就在此时,赵观发话了,“叔父,你这是做什么?父皇不是说了要留活口吗?” 赵琛冷笑不语,脚上不依不饶,穆煊炽痛得眼前一阵发黑。“是啊,我没有杀他。我是要抓住他,”赵琛说罢弯腰将穆煊炽抛起,摔在皇帝与赵观面前,自己又拜倒在地面,道:“皇兄,这小贼武功高,狡猾的很,不这样哪里收的住他?” 穆煊炽右臂要撑着自己的身子,已极为艰难,左碗如断裂般剧痛,右腕又鲜血未止,实在狼狈。 赵观眼底闪过一丝恼恨,旋即又对身旁的赵盛道:“父皇,既然抓到了穆煊炽,那我们” 皇帝摆手制止他的话头,沉声道:“先把他带回去。别让他再次溜了。” 赵观低头忙道:“是,父皇,儿臣定不辱使命。”说罢对赵琛瞥了一眼,走向穆煊炽,出手重点他的耳门穴。穆煊炽头晕耳鸣,晕倒不起。 皇帝赞许地看了赵观一眼,转身离去,也不去和赵琛说话。赵观冷冷地看了赵琛一眼,背负起穆煊炽,追随皇帝的脚步。 而赵琛则是呆滞地看着皇帝凭虚御风般高超的轻功,心中则想被赵观这小子背叛,日后怕是再难得皇帝信任而自己的轻功,比起皇帝这般足不点地,腾云驾雾般的绝世轻功,差的是极远的。顿时一片迷茫,灰心丧气。 身旁的安福极力想说话,无奈被点哑穴,只得呜呜地发些微弱声音。赵琛冷笑道:“不,我哪里输了呢?我忘了,还有你啊。”说罢解开安福穴道,伏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安福脸色大变,不知是喜是悲。赵琛拍了拍他的脸颊,笑道:“我总算知道了,穆煊炽果然就是赵赟的儿子。赵观啊赵观今日之辱,我必将原数奉还!” 赵观带着穆煊炽来到客栈中的一个密道里,深入数尺,灯火通明,竟是成了一个极大的会议厅。亮光所到之处,竟是坐满了人林元瀚及其随从,林紫英,薛无,孙自鑫,孟玄凌夫妇,还有先前失踪的那些武林高手们。 林紫英一见到赵观背上的穆煊炽,惊地直站起来,却被林元瀚冷着脸拉着坐下。 皇帝坐在一张华丽装饰的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品着茗茶。四周所坐之人竟皆神情淡漠,除了林紫英焦急的面庞之外。 赵观将穆煊炽放在一张椅子上,面向众人,朗声道:“各位英雄豪杰,大家想必认识这位穆煊炽穆少侠吧。”周围窸窸窣窣,人们交耳相谈,赵观等声音渐歇,继续道:“这位穆少侠乃是本朝端穆郡主的儿子!”此时孟玄凌和云裳的表情已难以用震惊来形容了,除林紫英孙自鑫外,大都惊讶难驭。 皇帝神情镇定,只是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四周武林人士。林紫英面色焦急,竟要落下泪来。林元瀚见妹妹这般,好生气恼,又听得穆煊炽竟是端穆郡主的儿子,只是对他鄙夷更甚。 薛无心中叹息,可面子上却依旧展现不出什么。 赵观见四周反响在预料之中,不免沾沾自喜,道:“众豪杰皆知,我大宸帝国自建国以来,寻龙剑诀乃是镇国之宝,当然,也是武林至尊。” 四周人皆高声喝彩,却不知他们在武林大会当日,又是如何利欲熏心,争相抢夺那魔教翻录的寻龙剑诀。 “可就在二十多年前,寻龙剑诀中极其重要的书页,却无故丢失当然,这定是有人偷盗所致!至于魔教所偷之本,则是已经残缺的寻龙剑诀,全然无用!” 周围皆有叹息悔恨之意。皇帝赵盛依旧默不作声,却一直盯着林紫英秀丽娇柔的面庞她真的太像华珺了,华珺也用那样的表情看过自己。 赵观见皇帝目光锁在林紫英身上,竟也是同时想到了林华珺,可惜赵盛永远不会知道林华珺最爱的人其实是赵观。 赵观收回思绪,继续道:“而我们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穆煊炽手上就持有这寻龙剑诀中缺失的书页!”说罢做个请的手势,对象却是孙自鑫。 林紫英愤恨地瞪了眼孙自鑫,心中却为穆煊炽担心不已。 孙自鑫并未理他,赵观内心恼火,心道你还摆起架子来啦。“孙帮主?”孙自鑫仍不回答,而在他一旁的掌棒龙头魏迁一向严肃稳重,今日却不知怎的怒火中烧,大叫道:“帮主,我们丐帮出了个叛徒啊,我可是亲眼看见穆煊炽杀了花师兄的啊!” 此言一出,四周竟皆哗然,要知道花景正乃是执法长老,在丐帮地位仅次与孙自鑫,却没想到,竟是被穆煊炽杀了。 “帮主,我知道你一向偏袒穆煊炽,可这是我兄弟三人亲眼所见,那里有假!”一旁的传功长老梁余道,掌钵龙头史达信皆面怒愤懑之色,不住叹息。 林紫英见状再也忍不住,怒道:“怎么可能,当日在弈剑山庄之时,花伯伯身受重伤,是穆煊炽悉心照料的。穆煊炽武功哪里及得上花伯伯?哪里打得过他?” 魏迁冷冷一笑,道:“林姑娘,,这正是我要说的花师兄知道了穆煊炽的一个惊天大秘密,才被穆煊炽极其同伙赶尽杀绝的!” 众人皆奇,纷纷道:“什么秘密?” 魏迁指着薛无道:“薛神医知晓详细,由他来说再好不过。” 赵观和皇帝对视一眼,皇帝面不改色,赵观却兴奋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同仇敌忾 薛无缓缓站起身子,四方作揖,叹息道:“我当真没料到,穆煊炽竟是如此卑鄙之人也难怪,他是前任魔教教主的儿子,自然邪佞异常。” 众人听得魔教一词,竟皆大怒,孟玄凌心中大震,低着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林紫英听到这里气得要晕倒,为何这些先前的朋友要和煊炽反目成仇呢?煊炽是被冤枉的啊。为什么连薛伯伯和孙帮主都不愿信任煊炽? 薛无继续道:“当日我在天绝山机缘巧合之下,竟是见到前任魔教教主”他想到孟玄凌定不愿听到自己大哥的名字,也就跳过这茬,“他承认了当年对端穆郡主做的不耻之事,也承认了穆煊炽便是他与端穆郡主的儿子。” 众人的目光投向孟玄凌,有人心中惋惜,有人嘲讽。皇帝微微蹙眉,似是不愿听到皇族郡主的丑闻,赵观脸上却露出嗜血之笑,他就是希望这样,他的母亲苏皇后当年与端穆郡主关系极差,他也就希望穆煊炽能和端穆郡主一样身败名裂。 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孙自鑫说道:“我当初要知如此,唉,也不至于污了我丐帮的名声。”魏迁急道:“帮主,我们可得为花师兄报仇啊!” 孙自鑫微微点头,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必隐瞒。太子说的不错,穆煊炽身上确实有那寻龙剑诀残页。而我师弟,确实为其所杀因为这世界上,能使西癸神功的确实只有穆煊炽一人。” 赵观双眼放光,走到穆煊炽身旁就要搜查。这时,林紫英却脱离二哥林元瀚的束缚,挺剑跳出,挡在穆煊炽身前,叫道:“你们这些人都是疯子,只知道冤枉好人!你们别想伤害煊炽!” 赵观见状冷笑,伸手拨开林紫英剑刃,朝着林元瀚道:“令妹只怕一时糊涂,被穆煊炽迷了心窍。”说罢将林紫英推向林元瀚,林元瀚起身就拉住林紫英衣袖,满面怒气,林紫英恨恨地看了一眼林元瀚,使劲躲开。 赵观嘿嘿一笑,到叫林元瀚不好意思。周围人也是看戏似地瞧着林紫英,林紫英哪甘示弱,一一瞪了回去。她瞧着自己二哥,突然道:“你别拦我,放开。”语气间毫无敬意,冷若冰霜。林元瀚怒道:“三妹,你别添乱!” 林紫英猛地划开剑锋,只听得刺啦一声,衣袖裂开。林元瀚呆愣半晌,手中犹自拿着那截衣袖。“二哥,我从没想过,原先那样支持我的你,如今也成了这种乌合之众,人云亦云。” 她冷眼环视四周所有人,突然右手挽个剑花,直挺挺刺向赵观。赵观面上犹带微笑,身子一侧,指尖一弹,将剑锋斜了边去。 林紫英则趁着他分神之际奔向穆煊炽,死死抱住他的身子,见他昏迷不醒,知晓是穴道受制。她与穆煊炽相识的三年,虽武功无甚长进,可解穴功夫得心应手。在其耳门穴处推血几次,穆煊炽闷哼一声就要转醒。 赵观怒喝一声,左掌挥出,打向林紫英。林紫英明知躲不过,却也不畏惧,只是站在那,突然感觉整个人双足腾空,竟是被人抱起。那掌风便从足底飞出。 林紫英又惊有喜,紧紧环着那人的脖子。 赵观见穆煊炽竟然这么快就醒过来,虽惊讶,可也不担心。如今穆煊炽算是身败名裂了,这些江湖豪杰,又哪里会帮他。此时,只怕他是插翅难逃了。 林紫英满目柔情地注视着穆煊炽,突然瞧见他额角狰狞的伤疤,心疼地流出泪来。她轻轻地抚着那道伤疤,哽咽道:“煊炽,谁伤的你,谁伤的你?一定很痛吧煊炽。” 穆煊炽将她缓缓放下,想要抬手去擦拭她的泪水,双臂一阵剧痛,竟是抬不起来。林紫英见他面色苍白,见自己紫衫上沾有鲜血。低头一看,见穆煊炽右臂一道血口子,想必是伤口裂开才会这样血流不止。 林紫英流着泪,要替他包扎。穆煊炽坚定地看着她,柔声道:“紫英,咱们先离开这个鬼地方。”说罢瞧向孙自鑫的方向,见他面无表情,心中一酸,脱口而出:“师父。” 孙自鑫却不理会,只对身边的魏迁耳语几句。魏迁站起身子,怒道:“穆煊炽,你害死花长老。我丐帮上下定不会放过你!你也别喊我师兄师父了。” 其实先前穆煊炽虽自昏迷,也听见他人议论,不知花景正的死如何扣在自己头上。而听得一生敬仰的师父也不愿信任自己,心中便如堕冰窖,寒入骨髓。 “师父,你就像我父亲般。你抚养我长大,丐帮就像我的家。我怎么会做那禽兽不如之事?” 孙自鑫突然抬头,冷冷质问道:“你父亲是魔教那教主,你这般说,是说我是魔教奸人?” 穆煊炽语气一软,道:“师父,我哪里知道自己生父是谁?师父,你请听我解释,我”“不要再说了!”孙自鑫从来没有这般厉声训斥过穆煊炽,穆煊炽神色酸楚,只是拥着林紫英,说不出话来。 孙自鑫走上前来,林紫英见他神情阴狠,就要护住穆煊炽。穆煊炽将她扶住,淡然一笑,道:“师父,你不愿听炽儿解释吗?” 林元瀚见穆煊炽当众与林紫英这般亲密,忍不住切齿痛骂:“穆煊炽!你倒行逆施,残害师伯!真是可耻!” 孙自鑫正色道:“你那金刚经可有何人看过?”穆煊炽道:“师父只我一人翻看。” 赵观听得二人终于谈到金刚经一事,大喜道:“如此说来,这东西在你身边?还不速速交出,难不成想给你魔教称霸天下吗?” 穆煊炽突然恶狠狠地回瞪赵观,道:“我说了,我不是魔教中人。”赵观一瞬间有被他震慑住,但旋即换上一副臭嘴脸,大笑道:“在场诸位皆可作证,你不仅是魔教妖人,杀了执法长老,还偷了我皇室之宝寻龙剑诀残页!” 四周人开始起哄,竟连薛无,孙自鑫也都确认无疑。穆煊炽却依旧盼望着孙自鑫相信自己,只见孙自鑫伸出手来,喝道:“把打狗棒交还与我。” 穆煊炽惊道:“师父,那日夜晚,我将打狗棒还与你了” 林元瀚在一旁插话道:“你难道是说孙帮主说的是假话?” 一旁的梁余道扼腕切齿道:“小畜生,我丐帮待你不薄,你何得以做出这等欺师灭祖之事!” 静默良久的孟玄凌突然插话道:“他既是端穆郡主的儿子,自是与她母亲一个德性。”周围人纷纷声援,有些许不知十九年前往事的人只道孟玄凌被戴了顶大绿帽,却也不知穆煊炽又是怎么一回事了。 穆煊炽本来极其厌恶孟玄凌,见他如此侮辱母亲,登时大怒,咬牙切齿道:“孟临川究竟是你与端穆郡主的孩子还是与云裳的孩子,你又怎么不说清楚了!” 众人竟皆安静,多数人都认为孟临川是端穆郡主与孟玄凌的儿子,却没想到端穆郡主的儿子却是穆煊炽。 穆煊炽冷笑一声,道:“我出生于盛德十一年秋,而孟临川生于盛德十年冬你在这时已认识云裳,与她在外偷情” 云裳面色一片煞白,她最怕别人提起这段往事,如今由穆煊炽这般刺耳地当众挑明,大惊失色,直叫道:“闭嘴闭嘴!” 孟玄凌连忙安慰妻子,怒视穆煊炽,厉声道:“小杂种莫要乱说!”“那你为什么对外宣称孟临川是端穆郡主儿子?是了,因为你心虚,你明知道是你自己不忠,却要将罪责强加于端穆郡主!” 林紫英见穆煊炽脸色愈加苍白,呼吸愈加急促,知晓他是受伤虚弱,捏住他的手腕,将柔和内力缓缓输入。她虽修为不高,可林家家传的疗伤之技却还是有的。 穆煊炽感激地对她报以一笑。心中却担忧如何带着林紫英突围,金刚经确实在自己身上,万万不能给他们夺走。 穆煊炽恳求的目光射向孙自鑫,孙自鑫只是冷哼一声,“你不再是我丐帮弟子,从今往后,便别再叫我师父!” 林紫英能明显感觉到穆煊炽的颤抖,她自昨晚被皇帝带到此处,见到这些人都是愤愤讨伐穆煊炽,竟连孙自鑫也是信了,心中如寒窖,不忍去看穆煊炽眉眼。 皇帝在一旁示意赵观动手,他本就不屑与这些武林人士为伍,如若不是寻龙剑诀,他何得以如此?其实只要拿到穆煊炽身上的金刚经,就需将穆煊炽斩尽杀绝。也不必听得这些江湖粗人在这里你争我抢了。 穆煊炽眼皮沉重,心中如刀割般,不知事情为何变成这样。薛师伯,师父,几位长老,都不愿相信自己。又究竟是谁杀了花景正?要将罪名栽赃于自己? 林紫英一旁小声道:“煊炽,我们需尽快离开此地,也好调查真相。” 穆煊炽点头赞成,他本欲追问日间在洛秦王府的人是不是他,但又想起师父说道“西癸神功”,难道是有人以“西癸神功”害死了花景正? 赵观见穆煊炽低头沉吟,左手急抓,撕下他的衣袖。穆煊炽知自己难逃此劫,左手与林紫英十指相扣,右手格挡开下一波攻势。他将金刚经放在胸膛前,只因册子薄小,旁人难以发觉罢了。 穆煊炽心中恼极,抽出左手,抚了抚林紫英的鬓发,爱恋陡增,不顾双臂剧痛。他右手猛地推出,竟是一招西癸神功中的“雪中探梅”,左掌阴力,右掌阳力。拼得片刻,阴阳之力渐渐倒转,变成左掌阳力,右掌阴力。 赵观暗暗心惊,想这小子怪招真多。右手从腰间摸到柄白金匕首,极速向外递出。穆煊炽强忍疼痛,左腕向前一递,旁观众人只见一银光乍闪,赵观惊声痛呼。匕首当啷落地。 穆煊炽回望林紫英,林紫英点点头,二人飞速撤往通道出口方向。 皇帝叱责道:“难道还就让他这样逃了不成!”说罢将手中茶杯用力一掷,蕴劲急发,带向穆煊炽后心要穴。 就在此时,半空中只听得铮的一声,茶杯中途破裂。连带飘落的却是片绿叶。 众人绝惊,只几位高手知晓,这是绝顶内功,才可发叶如箭。难道,是有人暗中保护穆煊炽? 皇帝可不管这么多,一只茶杯又要掷出。却见一个白衣人一闪而现,将穆煊炽和林紫英带走。 赵观连忙追上,孙自鑫和薛无等人则随后而去。皇帝一脸震惊,却静坐不动,手中摩擦着未得发出的茶杯,喃喃道:“落叶为刃!这是寻龙剑诀记载的高深武功!难道,那人身上便有残落书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神秘身份 林紫英搀扶着穆煊炽,穆煊炽提起“纵云梯”轻功,与林紫英并携追着前方的白衣人。那白衣人身材苗条,似是个女子。只见她足不点地,缥缈乘风,颇有仙风道骨。 穆煊炽隐隐觉得此人便是周灵,想要呼喊确认,但见她左转右转,显然是要带二人去往安全地带,此时插话,实在不好。 林紫英一颗心只是悬在穆煊炽身上,至于那人身份,她到不去怀疑,只想着当时出手相助,显然是帮助二人。 那白衣人奔走极快,穆林二人也不甘落后。良久,出了密道,繁星点空,夜幕降临。穆煊炽突然想起白日埋葬的花景正,心中酸楚,只哀哀叹息。 白衣人将二人领到先前林元瀚及其部属栓马匹的地方,对马匹处一指,又摇摇指向穆林二人身后,远远的黑点,瞬间黑压压一片,向三人出击而来。穆煊炽见她白纱蒙面,竟是连眼睛也看不清。但是那熟悉的感觉,以及她展示的那手功夫,不是逍遥派“落英相剑”的功夫吗?这世界上,知道这功夫的,也不剩多少人了。 林紫英见情势危机,连声道谢,就要拉着穆煊炽上马。穆煊炽却突然叫道:“灵姐!你怎么在这里!”那白衣人无甚反应,只是在林紫英穆煊炽上马后,双掌“啪”的一拍,骏马吃痛,顿时撒足狂奔。穆煊炽这下笃定无疑,只回身大叫:“灵姐!灵姐!”直到那抹白影消失在眼界。 林紫英奇道:“煊炽,你怎么知道她是灵姐?”穆煊炽焦急道:“天下会这手功夫的除了她还有谁?她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皇帝若是识得这武功,定不会放过她。我们怎能留她一人孤军奋战?” 穆煊炽想将马折回,却发现身后一批人竟然追了上来。那些人大多轻功卓绝,又是有孙自鑫在其中。穆煊炽却是了无力气,只想求得师父的信任与原谅。这样一来,他顿时没了逃生的。 林紫英见他视死如归的模样,伤心叹道:“煊炽,我们一定可以逃离。只要我们离开了,去了一个世外桃源,他们找不到我们” 穆煊炽见她粉泪盈盈,猛然醒悟,自己如何能丢下紫英不管。她违背哥哥意愿,与自己私逃,开罪了皇帝,得罪了一大拨武林高手。自己怎能为一己私欲,就抛下她不管! 想罢狠狠摇头,坚定地对林紫英道:“紫英,就算我们今日逃不出去,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林紫英拉着他的手,道:“煊炽,你我同生共死。如若这世上就我一人了,我该多孤单,却不如死去。” 两人对望不语,心中却如丝网千结。三年了,林紫英陪穆煊炽走过了三年的腥风血雨,从当初的独挑云霄子,厉惩大恶人,到如今的为母复仇,深陷囹圄。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穆林二人从相知相识到相爱,远不是一帆风顺。但仿佛就是命中注定,二人是天作之合,心有灵犀。 那块乌云很快地压了过来,带头之人却是让穆煊炽心痛难耐的孙自鑫。随后的是赵观,林元瀚,魏迁等人,皇帝并不在。 穆煊炽勒马止步。眼神冷冷地扫过一干人等。林紫英手握剑柄,心中却噗通通跳个不停。 林元瀚二话不说,就要来拿林紫英。林紫英冷冷地看着他,剑尖在身前一横,勒马后退几步,与他划清界限。林元瀚求助似得对孙自鑫看了一眼,只见孙自鑫点点头。林元瀚突然飞身而上,施展一套“流云拂袖”小擒拿手,左手去拿林紫英手腕,右手拇指食指交叉,去弹剑锋。 穆煊炽大怒,左手往前一抢,就想利用玉镯倒刺钩划林元瀚指尖。但一来他伤势未愈,二来林元瀚内功高强。只听得“铮”的一声,林紫英手中长剑被弹飞开去。这一波劲力太强,林紫英被内劲震下马,林元瀚眼疾手快伸手抱住了她。 与此同时,穆煊炽也从马上栽了下来。林紫英只觉脑中瓮声一片,胸口烦闷异常,恍惚中,被人抱起,但她敏感地感觉到此人不是穆煊炽。 林元瀚抱着幼妹骑上先前那匹马,顺道点了林紫英的玉枕穴,身后一批人也都骑马赶到。林元瀚也不去管其他在场豪杰,众人之间就像是做好约定——林元瀚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接走林紫英。他哪里在乎《寻龙剑诀》,如今目的达到,就不该久留。 穆煊炽在出手相阻之时,被一道凌厉掌风推翻下马。他胸口丹田处一阵剧痛,只“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再想起身,已着实艰难。眼睁睁地看着林紫英被带走,心中不知是喜是悲——如果林紫英侥幸逃过此劫,就愿她服下鹿菱草,忘了自己,开始新的生活。至少,少了自己做羁绊,紫英的人生会更加轻松剩下的一切苦痛折磨,就让自己一人承担吧。 他匍匐在地上,见尘土飞扬,马蹄远去。没想到今日却是生离死别,想到紫英深情,惨然欲泫。 赵观对孙自鑫道:“孙帮主,既然你已经确定那《金刚经》在穆煊炽身上,那就烦劳孙帮主”孙自鑫不耐烦地摆手止话,道:“我知道他会放在哪,只不过你必须保证,此事之后,他交由我丐帮处置。你们皇族无权干涉!” 赵观连忙赔笑道:“好极好极!孙帮主说的自然好极。” 孙自鑫也不去看他,径直走向穆煊炽。周围人见到这般场景,有人唏嘘不已,有人暗自偷笑,都等着看这出师父教训徒弟的大戏。 穆煊炽擦了擦嘴角的血,勉强抬起头,看向孙自鑫的双眸里,说不出的悲戚。孙自鑫走近他,屈尊蹲下,手竟是抚向穆煊炽的头发。极尽亲密疼爱,穆煊炽悲痛难当,只觉得自己对不师父。想到自幼在师父的抚养照顾下,虽是过着乞丐生活,可家的温情,却是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 穆煊炽哽咽着,颤声道:“师父”孙自鑫没有停手,轻轻地抚着他,竟是温柔道:“炽儿,人生在世,不可欲念太重。”穆煊炽听他换自己“炽儿”,激动不已,道是师父相信自己。伸手拉着孙自鑫腿角,小声道:“师父,炽儿绝对没有杀害花师伯,炽儿也在寻找真凶啊。” 周围的人都屏气观神,出乎意料的开端,到让一些不了解孙自鑫的人大惑不解。只有魏迁等丐帮长老知道,暴风雨前的宁静,才最可怕。 孙自鑫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想着自己是在报恩,却没想到”穆煊炽还没弄清师父此话的含义,只觉呼吸倏地被制,胸膛剧痛,不由自主地攀上十指,企图拔开那如利钳的双手。孙自鑫面色依旧沉稳,手上力道却越来越大。旁观者大多知晓孙自鑫内功深厚,见穆煊炽面红耳赤,想来是受其钳制甚紧。 穆煊炽双臂使不上力,只是翻着白眼,想要去看孙自鑫。头中只如钟鸣轰隆,眼前白的黑的什么都蹦了出来。孙自鑫脸上犹自带着温柔之色,不急不缓地是要宣布穆煊炽的死刑。 就在穆煊炽以为自己确实要死在师父手中时,孙自鑫却已从穆煊炽前襟中掏出了那本《金刚经》。赵观见他夺得《金刚经》,大喜,却又不敢过于明确表示。只是假正经道:“《寻龙剑诀》残页就在这《金刚经》中,哼,果然被这小贼藏了起来。” 周围如孟玄凌,史达信等人,都皆好奇这天下第一武书中所记载的绝世武功,是如何得意藏在这般小册子之中。孙自鑫冷哼一声,瞧也不瞧它,松开穆煊炽,将书册扬空一扔。赵观哈哈一笑,飞身接住。 众人见他翻着书册,面色由红到白,再到青,捧着书册的手不自主颤抖,还都以为是过于激动。却没想赵观将书册狠狠掼在地上,大怒道:“小贼把东西给掉包啦!” 余人皆不知发生何事,有目光机巧之人匆匆一瞥,只小声道:“那是白纸一书,一个字没有!”听到此话之人,也都哦哦不语,心下略有遗憾,可又喜道该书总未流回皇族。 孙自鑫倒没什么惊讶,只是礼节性地作揖道:“太子,既然如此,也怪不得老叫化。既然太子答应过老叫化,那么就让老叫化带穆煊炽回本帮,按本帮律例处置。”三大长老都只听帮主的话,既然孙自鑫主张将穆煊炽带回,三人也都遵从。 赵观未曾想声势浩大的追捕,落得个一败涂地,到叫这些武林人士瞧了笑话。心下恼怒,只把矛头指向丐帮,“孙帮主且慢,在下如何知道帮主没有暗中相助穆煊炽呢?” 此言一出,四周哗然。那些丐帮之外的武林豪杰,皆知孙自鑫最为护短,如今,既是穆煊炽杀害花景正,可也不愿本帮内部事务被他人干涉。 孙自鑫默然道:“皇族的人,都爱这般颠倒是非吗?”赵观脸上顿红,别人皆在心中暗自喝彩,皇族一向傲慢,也是时候该挫其锐气了。 孙自鑫将穆煊炽负在背上,冷冷地瞧着赵观,突然仰天长啸,足尖飞奔,三大长老也即随后。 这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其余人也都不愿多留。孟玄凌与云裳原先已吩咐孟临川与黎颜暂且先回庄,当下二人也准备返回奕剑山庄,一字派掌门张乾则是独自回乾门山。 赵观心里暗骂:“这些武林中人一个个都是眼红《寻龙剑诀》,才答应与我皇族合作,如今该死的,穆煊炽是唯一的线索,现在又被丐帮独吞” 孟玄凌则是想:“原来郡主那孩子没死,又怎么会是大哥的儿子?不是云霄子的吗?等我回庄,定要亲自拜访丐帮如若真如薛无所说,是大哥和郡主的儿子,那” 云裳心想:“我一直以为那孩子是云霄子和赵赟的,没想到哼,他身上既有《寻龙剑诀》至关重要的残页,我就必须把它弄到手,好给我掌门师姐。” 赵观无一句阻拦,待得众人离去,垂头丧气,只怕又要向赵恒那样,被父皇看轻了。 就在此时,一个白衣人飘然而来,从背后轻轻推了推赵观。 赵观“嗯?”的一声回转,那白衣人缓缓揭开面纱。赵观瞪大眼睛,惊不可言,心中飞快转过这般念头:“这是自己的亲妹妹,就算过了十几年未见。那种血缘羁绊,也不会让他认错。” “妹妹,是你吗?”赵观期待询问。 那白衣人有着苍白却秀美的容貌,柳眉入鬓,气质脱俗。只见她微微一笑,点头道:“大哥,你还记得我。” 赵观握着她的手,欣慰道:“快二十年未见了,宁儿,你依旧还是这般美。” 那唤作“宁儿”的女子从身后包裹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道:“大哥,你看。” 赵观不可置信地接过册子,仔细一翻,喜不自胜,笑道:“宁儿,原来这是你的功劳!快快随我去见父皇,他可是思念你的紧啊。”看深夜福利电影,请关注微信公众号:一kdytt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残酷真相 孙自鑫负着穆煊炽,依旧身捷如燕,腰间酒壶被劲风吹得哗哗直响。三大长老紧紧跟随其后,人人面色沉重庄肃。穆煊炽胸口又开始剧烈疼痛,他使劲压住痛楚,只想着等师父停下脚步,便向师父解释原因。 孙自鑫一直向东奔行,离怀都却是越来越远。穆煊炽想到赵观可能就是杀死花景正的凶手,此去报仇已难实现,只想着师父他们能够相信自己,真正为花景正报仇雪恨。 不多时,五人来到一个小村庄,其时深夜漆黑。几户未睡人家,烛火闪动。穆煊炽头昏脑胀,意欲呕吐。待得孙自鑫停下脚步,穆煊炽咳嗽几下,刚准备喊“师父”,却被他狠狠丢到地面。 穆煊炽本就伤痛难耐,这般一摔,竟有差点摔碎心脏的感觉。 他翻身想去看孙自鑫,却发现他负手而立,背对自己。 “师父”穆煊炽缓缓直起身子,却又被一旁的魏迁猛力推倒。魏迁指着穆煊炽,破口大骂道:“小畜生,枉我们丐帮待你不薄,你为何你,做出那般天诛地灭之事!”他原本性格平和,如此动怒,到算是首次了。 穆煊炽百口莫辩,他都不知道为何他们总要将自己与魔教挂钩,薛无说什么他是孟风凌的儿子,这哪里是真的呢?师父就不会相信这些啊,师父从未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谁。 史达信最为机敏,他见穆煊炽显然有难以言说的苦衷,只是劝住魏迁,道:“魏师兄,我们且听炽儿解释,不要上来这么劈头盖脸地质问他,就算就算,唉,炽儿武功不高,怎么会杀的了花师兄?” 穆煊炽见史达信一改先前附和态度,竟是为自己辩护,心中感激。转念一想,又自明白,史师叔最为聪明,他知道花景正与自己关系极好,自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史师叔,谢谢你相信我我确实在今日早晨,埋葬了花师伯的尸体我当时是在洛秦王府,不知是谁将花师伯的”孙自鑫突然打断穆煊炽,道:“有人割下了他的头颅。”穆煊炽点点头,道:“正是,我”孙自鑫继续道:“伤害他的那个人,使得是天山六阳掌!这是北冥神功,或者说,是编改过的北冥神功——西癸神功。而这个世上,会得这门功夫的,也就只有阅读过《金刚经》的你了” 穆煊炽见误会由此而生,立即道:“师父,我即使看过那上边记载的武功,我修为浅,也不会使啊。”一直沉默的梁余道突然道:“所以你才约了魔教高手,以‘龙卷残云’和‘天山六阳掌’的掌法杀了花师兄!” 史达信见状不妙,立马劝道:“梁师兄,我们看着炽儿长大。这孩子心地善良,哪里会结交魔教的人?”魏迁见史达信处处维护穆煊炽,心下恼怒,不免出言相激道:“史师弟这样说就不对了,这穆煊炽都是魔教前教主的儿子,难道那教主就从未想过找回儿子?” 史达信不依不饶道:“我们三个人中,也只有你和梁余道大哥见过真凶,我自然说不过你们。可你们就不能站在炽儿的角度想想,他哪里有那个本事,闯入皇宫杀人?还是和魔教一起?” 果然,梁魏二人沉默不语,穆煊炽见这位平时对自己远不及孙花梁魏四人疼爱的史达信,如今这般而为自己着想,心中悲楚,又对史达信有无限感激。 孙自鑫见他们三人争论不休,立即摆手制止道:“都是兄弟,难道要为了这个伤了和气?你们可都还记得本帮前任帮主钱帮主,是怎么逝世的吗?” 三人叹息不语,孙自鑫看着穆煊炽,叹道:“他是被当时魔教的一个后生小辈给害死的。那个后生小辈忘恩负义,后来还坐上了魔教教主之位。” 丐帮上任帮主确实是被孟风凌害死的,不过那个时候,孟风凌化名封临,所以孙自鑫等人还不知道孟风凌其实是孟玄凌的大哥。 史达信见孙自鑫愤恨难当的模样,又见穆煊炽身受重伤,连忙走到穆煊炽身边,对孙自鑫说道:“帮主,上辈人的恩怨,就不要”孙自鑫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到,史达信便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语。 “我为报端穆郡主之恩,救下了她的儿子抚养他长大,教他武功却没想到,我是为魔教仇敌养儿子!现在我的恩报了,那我的仇呢?我们丐帮歃血为誓必将寻报的仇呢?”孙自鑫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咬牙切齿。史达信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只是盼望着孙自鑫能找回理智,不要伤害这个他曾经最疼爱的幼徒。 穆煊炽哀哀道:“师父,我敢对天发誓,我绝没有杀花师伯。至于魔教一事我确实被魔教囚禁过一段时间,但我与魔教势不两立,怎会做那媾和之事?” 孙自鑫冷冷一笑道:“我早该知道你心术不正!从你三年前,不顾我的劝阻,硬是要去寻仇,我就看出你心狠手辣,六亲不认来!” 穆煊炽闻言一怔,小声道:“师父,当初在弈剑山庄,你并未反对过我” 孙自鑫道:“我如若不安抚你,以你那火爆性格,指不定闹翻天。你武功虽差,可歹毒的点子,却一点不少!” 穆煊炽只觉得心中的一角坍塌了,他不相信,师父竟是敷衍自己。“师父,你这些年对我的疼爱,我很感激”“住嘴!我没你这样的徒弟!哼,如今不妨告诉你,我孙自鑫堂堂正正,远不会做那偷鸡摸狗之事,可你一路上,偷了人家多少银子?你当真以为我不知?为了折磨云霄子,你吸走他的内功,将他囚禁在漠岭村。为了报复孟玄凌夫妇,你却屡次从他的子女身上下手!孟易川中了蛊毒后,至今怕是依旧疯癫!” 穆煊炽眼神空洞,脑海中只是回想着“偷鸡摸狗”,原来,师父竟然这样瞧不起自己。 “你小时候练功最喜偷懒,虽然天资很高,可也耐不住你这般消耗。要不是为了端穆郡主,我怎能要你这等品行败坏之人。我丐帮子弟就是贫穷,但淡泊志华,你却为了一己私欲,就要将武林至尊的《寻龙剑诀》残页据为己有。” 穆煊炽想到自己幼年时,不喜欢师父的严厉教学,每当想偷懒,总是去找花景正,他为人慈和,对自己极为溺爱,每次也就替自己挡下了繁重的课业。想到不明惨死的花景正,穆煊炽眼前一黑,竟是要晕过去。 史达信在一旁见穆煊炽气若游丝,忙拿住他的手腕,为他输入内力。穆煊炽对他浅浅一笑,神情中甚是感动。 孙自鑫见史达信这般,怒道:“史师弟,你这是作甚!” 史达信不抬头,只是闷闷道:“帮主,你怎么变了这么多?你说炽儿为报仇不择手段,那炽儿只是个孩子,可帮主你呢?你是为了《寻龙剑诀》还是为了钱帮主?” 魏迁见史达信言语中颇有冲撞,怒道:“史老弟,你又怎么了?话怎么能这么说?穆煊炽是魔教杂种,怎么能和我们名门正派相提并论?” 一旁的梁余道赞同道:“穆煊炽已被逐出本帮,但是,该有的惩罚还是该有的。你说是吗?帮主。” 孙自鑫的脸庞,被月色醮的半黑半白。他缓缓道:“我不会要他性命,但是,要废了他的武功。” 穆煊炽脸色愈加苍白,他嘴唇颤抖着,万万没想到昔日疼爱有加的师父,如今竟变得如此薄情。为什么?十多年的情义也抵不上他人的话语吗?一夜之间,翻天覆地,师父竟是将自己作为了仇人。穆煊炽想哭,可他哭不出来。他只觉得心脏一阵阵地抽痛,痛得他难以呼吸,面色发白。这种锥心之痛,自己好久没再承受过了。如今,还要再来一次 史达信突然挥起手中的木棍道:“帮主,炽儿还是个孩子,莫要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啊。”魏迁见他竟如此无礼,也是抽出木棍,指着史达信,两人竟是僵持起来。 史达信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大喊:“帮主!莫要听信他人一面之词!” 这可是把魏迁梁余道二人惹火,双双跳将前去,怒目而视。“史达信,你这不是拐着弯骂我们吗!” 史达信嘿嘿冷笑道:“你们心知肚明,何须我再说!” 魏迁大吼一声,棍棒倏地劈向史达信。孙自鑫突然出手相阻,怒斥道;“怎么,为了这件事,你们就要内乱吗?史师弟,我没有取他性命,已经算是仁慈!” 史达信不可置信地看着孙自鑫,道:“帮主,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废了武功,可是比杀了他们还残忍啊!” 孙自鑫不容其再过多嘴,只打断道:“我意已决,魏师弟,梁师弟,还劳烦你二位帮我缠住史师弟。” 魏梁二人齐声道:“是!”双棍交错成一道密不可分的光圈,呼啦啦向史达信使将过来,嘴中不住说着“得罪!”倒也没有要置史达信于死地,只是想困住他,不让他去解救穆煊炽。 穆煊炽见师父一脸遗憾地缓步走近,此时异常害怕,只想往后退,奈何受伤极重,想再站起来,也是极其困难了。 “穆煊炽,你别怪我。”孙自鑫猛地拉过穆煊炽的左腕,银光一闪,月辉映衬下,玉镯晶莹闪光,甚是好看。孙自鑫冷冷一笑,将玉镯取下,道:“你要这也没用了。”说罢往手里一塞。 穆煊炽见月色下孙自鑫狰狞的面庞,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幽幽叹息道:“我早该发现的,我自己太愚蠢,才落到如此地步。” 孙自鑫微一怔,道:“你说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想什么?” 穆煊炽浅浅笑道:“你当初救我之时,只怕早就知道,我的身上,携带着《寻龙剑诀》的秘密后来我和灵姐住了几年,你也一直暗中相助。只是为了解开妈妈留在襁褓中的两句话哼,你们都这样,一遇到名利地位,就什么都不管了。” 孙自鑫怒道:“屁话!莫要颠倒黑白!” 穆煊炽痴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被你骗了十九年!如今,我也该清醒了!” 孙自鑫狠狠揪起穆煊炽头发,嘶声道:“穆煊炽,我本来只想废了你的功夫的,现在”暗淡的月色,嗔痴贪恋尽显于脸。孙自鑫拿起手中玉镯,按照先前穆煊炽教的法子打开机关,按住穆煊炽的右腕,狠狠划下。看深夜福利电影,请关注微信公众号:一kdytt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小镇屠杀 天空里蓦地一道闪电划过,雪白地撕裂天空。一旁的史达信见孙自鑫就要伤穆煊炽,奋不顾身扑将而来。孙自鑫刚要落下利刃,却出乎意料地被史达信撞倒在一旁。史达信揽起穆煊炽,将他负在身上,转身提起纵奔。 孙自鑫眼前一阵晃悠,玉镯跌落一旁。魏迁梁余道二人见状,忙要扶起他,却见他一个空心筋斗,翻向史达信方向。孙自鑫这一来,与史达信拉紧距离。史达信轻功不如孙自鑫,眼下又背着穆煊炽,脚步已放缓不少。 穆煊炽惨然道:“史师叔,我很感谢你你把我放下吧,免得伤了师兄弟间感情你的恩情我只有来世再报了。”史达信见他言语间凄楚,温言相慰道:“炽儿,你别急,待我将你送到一个安全地方。我在与你细说不迟。” 天空开始轰鸣作响,阴风阵阵。孙自鑫越追越近,忽然一个纵跃,拦在史达信前路。 “史师弟,别急着走啊。”孙自鑫将一个竹棒在身前一横,“这小子还偷了我的打狗棒呢,难道就不还了吗?” 穆煊炽见孙自鑫今日处处针对自己,就像完全变了个人,心中一股愤怒油然而生。怒道:“孙帮主!那打狗棒两日前我可是还与你了,如今来这血口喷人,却不知道孙帮主是想要金刚经,还是” 史达信将穆煊炽放下,穆煊炽先前微微调理内息,伤势好转些了,站立已不是问题。史达信搀扶着他,看着孙自鑫如火喷出的双眸,叹道:“师兄,你你本来不是这样的,那寻龙剑诀当真有这么大的魔力?你们一个个都像是被换了魂似的。” 孙自鑫摸了摸腰间酒壶,右手执棒横扫而来。史达信将穆煊炽推开,右脚飞出,腿棒相接,只听得“啪”的一声,两人各退数步。孙自鑫冷冷一笑,右掌飞起,左掌划圆,向史达信下胁攻去,史达信矮身躲避。左臂绕道孙自鑫身后,要制其背心大穴。孙自鑫将竹棒往史达信小腿关节处猛地一敲,史达信吃痛,身子一歪,向左侧倒去。 穆煊炽见史达信受伤,焦急万分,刚想出手。却听到史达信一声惨叫,捂着双眼后退数步,仰面跌倒。穆煊炽大惊失色,忙奔近查看。孙自鑫中途出招,棍棒直点穆煊炽腰胁处,穆煊炽愤怒至极,竟是右手徒手劈下,却没想到孙自鑫中途撤棍,穆煊炽因惯性差点摔倒。孙自鑫的左手却已经扭过穆煊炽的右腕,只听得骨头咔咔作响,一阵钻心疼痛传来。穆煊炽伸出左掌发力,却被孙自鑫一棒击中。 孙自鑫交叉扭住穆煊炽双手,穆煊炽额头冷汗淋漓,突然想起“西癸神功”中吸取他人功力的一招“毁星捞月”,忙转手反拿孙自鑫手腕。他剧痛之下,已存玉石俱焚之意,不顾骨头挫裂。只是专心运功,孙自鑫忽觉内力迅捷流出,惊吓之余,忙要撤回双掌。可穆煊炽的双手就像是吸盘,紧紧吸住自己,怎么也拔不开。 他情急之下,猛地叫道:“炽儿!”穆煊炽稍微一愣,就在这分神的功夫,孙自鑫得以脱身。穆煊炽虽觉右腕剧痛,可因吸噬了孙自鑫不少的上乘内力,竟然可以自行接骨,红肿之处,也都消肿不少。 孙自鑫诧异地看着穆煊炽,道:“你对付云霄子的,也是这招?”穆煊炽不去瞧他,只是奔到史达信身旁,见他双目紧闭,眼角两行鲜血,显然眼睛已经瞎了。 史达信双手沾满了眼角鲜血,兀自疼痛呻吟。穆煊炽急道:“史师叔!”史达信双手乱抓,穆煊炽连忙握着他的手,道:“师叔,炽儿在这里,炽儿有办法对付师叔,你的眼睛,是被他毒瞎的么?” 史达信激动地按着他的手,颤声道:“酒壶里,有毒!”穆煊炽见他这样受苦,只想着皆是因自己而起,又是悔恨又是酸楚。只紧紧握着他的手,道:“我定讨回解药,治好师叔眼睛!” 其时天空一道炸雷,轰隆隆的。寂静的山林中,阴恻肃穆。孙自鑫执棒一侧,远远地离着穆煊炽。穆煊炽知晓他现下不敢与自己掌力相接,步步紧逼。嘶声道:“孙帮主好狠的心啊!自己的师弟也要加害!解药拿来!” 孙自鑫似是担忧地瞧了史达信一眼,又看着穆煊炽,道:“毒瞎了的眼睛,难道还能治好吗?我可没有解药。” 穆煊炽见他远不复以前的慈祥和蔼,如今脸上,竟是些贪婪。想到昔日恩情,心中便是一软。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映在孙自鑫邪恶的笑脸上,穆煊炽悚然而立,心道孙自鑫终究不是原先的师父了,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眼下还是救史达信为要。 他看孙自鑫没再攻击自己,走回史达信身旁,负起他的身子,一句话不说,就要离开。 孙自鑫呆滞了一会,立马回神急追。穆煊炽隐约听得脚步声逼近,原来梁余道和魏迁竟是追了上来。 “帮主,咱们可不能让穆煊炽走啊。他杀了花师兄,又知晓寻龙剑诀的秘密,还是魔教教主的儿子。”魏迁显然极其厌恶穆煊炽,一直在旁煽风点火,请孙自鑫亲自处置穆煊炽。“帮主,史师弟这下受伤,我们就原谅他吧毕竟,我们只是要穆煊炽伏诛。”到底是梁余道顾念史达信兄弟情,不忍帮讧。 孙自鑫沉吟不语,史达信闻言却破口大骂:“瞧瞧丐帮在你们手上都成了什么样子!不分青红皂白,只问功名利禄!这样沽名钓誉之地,我不如离开!” 孙自鑫冷冷道:“史师弟这是要脱离本帮吗?” 梁余道见帮主神色不悦,忙劝道:“师弟,穆煊炽是死有余辜。你你又何必为了他,与我们兄弟闹掰呢?” 史达信只是“哼”的一声,拍了拍穆煊炽的额角,道:“炽儿,别傻站着了,赶紧走吧。”穆煊炽如今对他极为听从,立即施展凌波微步绝技,待孙自鑫回觉,二人已奔地极远了。 魏迁欲追,却被孙自鑫拦了下来。“穷寇莫追,你们让众弟子对外宣称,就说说穆煊炽叛逃而出,让他们全力追捕也好让武林众人知道,那金刚经,不在我丐帮。” 魏迁奇道:“当时帮主在穆煊炽身上没搜到啊。” 孙自鑫摇头道:“他定是藏了起来,现下他既已经离开我帮,那那江湖上,有很多人都要抓他。他自己就有伤在身,如今,又负带个伤者” 梁魏二人四目相对,齐声道:“谨遵帮主指令!” 豆大的雨点浇了下来,雷鸣电闪,犹自未觉。 穆煊炽背着史达信一路没命价地狂奔,忽感脸上微湿。史达信叹道:“下雨了啊。”穆煊炽道:“师叔,我先找个地方避雨。”史达信“嗯”了一声,显是有气无力。 穆煊炽寻得一个破庙,将史达信轻轻放下,为他擦干脸上血迹。“师叔,我去镇上找大夫,很快就回来。”穆煊炽见这处离小镇极近,来回也不耽误时间,只想着要找大夫,为史达信疗伤。 他奔到附近小镇,想到天色已晚,也不知能否找到大夫。但转念一想,无论如何,就是绑架,也得把大夫弄过去。 说来奇怪,之前山林之处,大雨磅礴,可一来到这里,雨却已经停了。穆煊炽走上街道,见四周乌漆墨黑,寂静异常,不似是人群聚居之处该有的景象。走到一客栈前,轻轻叩门,门却突然自己开了。 穆煊炽将信将疑走将进去,想着夜闯“民宅”总归不妥,当下朗声道:“掌柜的在吗?在下有事相求。”空挡的客栈,只听闻自己回声,怪异可怖。他见客栈空无一人,便壮胆走进四处查看。隐约闻到一股血腥气味,推开储物间木门,一股腥臭扑面而来,差点没被熏晕。走到柜台处找到蜡烛点燃,眼前景象着实残忍。横七竖八该有十余个尸体,血流满地。穆煊炽见这些人血为凝结,想必被杀不久。 烛光推进,见每个人喉咙处有一细长刀口,鲜血便是从那流出。更奇怪的是,这些死者伤口所在处整齐划一,让人不禁想到这杀人凶手,是在拿伤口做艺术。 穆煊炽从未见过这种高深莫测的刀法,只是臭味冲天,逼着他离开。心急寻医,却发现整条街道,无一人营业。所见情景也都与之前客栈中相似,这些人都是被杀死后,尸体藏在自己的房子中。 “这是一条死街。”穆煊炽早就熄灭蜡烛,见到这等屠杀惨象不禁心颤。同一个手法,难道是同一个人作案?不,那他哪里有机会不被人发现就杀死整条街上的人?这是手法极其娴熟,功力极高的人才能做到的。 思及至此,突然想到孤身一人的史达信,暗道声“糟糕”,连忙疾奔而回。他一路上,心惊胆跳,想到凶手残忍做法,又想到这些人被杀不久,担心凶手仍在附近,守株待兔。只盼着史达信无碍。 在距离破庙几步距离之时,只见一个黑影从破庙后房飞出。穆煊炽大惊,猛地一掌震开大门,却见史达信好好地躺在蒲团上。 穆煊炽几步抢近,道:“史师叔,你你没事吧,我刚才看见有人从庙里跃出。”史达信听他喘息不住,忙道:“什么人?唉,我现在眼睛瞎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你怎么了,喘息的这般厉害?” 穆煊炽道:“镇上人都死光了,我没找到大夫他们都是被人一刀封喉而死。唉,这可怎么办,师叔你的眼睛” 史达信伸手摸索着,穆煊炽靠的近些,他摸着穆煊炽的头发,柔声道:“炽儿,我的眼睛瞎定啦,治不好的。你也别自责,傻孩子,孙自鑫没要我的命,就不错啦。” 穆煊炽自责道:“如果不是我,师叔你也不会和帮主闹翻” 史达信正色道:“炽儿,他想杀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啦你这孩子,总是太单纯。嗯,你坐近些,我和你说说其实孙自鑫他对你突然如此,唉,那也是有原因的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孙自鑫还不是丐帮弟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往事幕幕 ,最快更新西癸神丐最新章节! 穆煊炽靠近史达信,史达信叹道:“你只怕一直不知道孙自鑫有过妻子吧。”穆煊炽一惊,眼前却浮现了清秀绝丽的李清沅,想到清沅姐此刻只怕听得那些武林豪杰污蔑,认为自己是个忘恩负义,十足歹人了。 “唉,你不知道很正常。自他的妻儿死去之后,再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过这档事了他的妻子是个大户千金,而他是个落魄书生。当时他的岳父岳母倒是很欣慰,有这样个儒雅孝顺的女婿,也没有提什么门当户对新婚夫妻,恩爱有加。两人结婚一年后,有了个可爱的儿子。等孩子三岁多一点,夫妻二人准备回江南安居,谁成想,就在旅途中,遭遇魔教的埋伏孙自鑫侥幸活下来了,可他的娇妻幼子,死相惨烈可想而知,好不容易获得的美好生活,便这样破裂,他怎么不恨他一直不敢回妻子的家,饥寒交迫,走投无路之时,加入了丐帮。而他之后竟得知岳父岳母也是命丧魔教之手新仇旧恨啊,那是他的家,他心中的温情啊” 穆煊炽从未听孙自鑫说过他以前的事情,如今获知真相,竟有些同情。“那他说的钱帮主一事”史达信道:“那是其中部分原因,可他最恨魔教之处,乃是他们夺走了本属于他的幸福,他渴望了二十年的幸福。” 穆煊炽想到李清沅,不禁心酸,心想清沅姐知道这一切吗?知道了,又该怎样呢?史达信听穆煊炽叹气,奇道:“你这声叹息,只怕不是为了孙自鑫。” 穆煊炽道:“这么说,师父还是对我好的,他只是接受不了我是我哪里是那魔教教主的儿子?薛无这么说,人就信?”史达信拍着他的肩膀道:“炽儿,我虽然不知道你父亲是谁,但我想,端穆郡主冰清玉洁,哪里会和魔教妖人混在一起。我是断断不信,所以我选择相信你。” 穆煊炽喜道:“史师叔,谢谢你相信我还有,我没有杀花师伯,你也性信我吗?”史达信展颜道:“傻孩子,师叔说相信你,自然你的每一句话,师叔都信啦。不过,你先和师叔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下穆煊炽将自己如何与孙自鑫相见,如何又辗转回怀都寻林紫英,如何留在洛秦王府,如何见到花景正断首之事一一说了。史达信蹙眉沉吟,道:“这一定是有人陷害你,唉,只怪魏迁和梁余道,他们并未看清凶手面貌,便一口咬定是你,唉。” 穆煊炽听他连连叹息,皆是为了自己,心下温暖,笑道:“我本以为就要这样做个冤死鬼,还好有师叔。” 史达信揉着他的头道:“炽儿,他们极恨魔教唉,只可惜,你与魔教沾上关系,惹了一身污名,以后只怕” 穆煊炽拍着胸脯道:“大不了以后改名更姓,隐居山林。”他说道“隐居山林”,不禁想到被林元瀚挟走的林紫英,喉咙一哽,竟想着自己偷偷去找她,与她携手隐居。 史达信像是猜到他的心思,微笑道:“你这想法好啊,我看那林姑娘坚毅勇敢,秀丽脱俗,对你又是这么情真意切你是不是想去找她?” 穆煊炽不由自主点头,忽地想起史达信双眼皆盲,忙道:“师叔,我我和她很好。”这一激动,说话竟是结结巴巴,连“相爱”一词,也羞着脸说不出来。 史达信耳听心明,大笑道:“好哇!日后师叔可以做你们证婚人,没有任何人敢阻拦你们。”穆煊炽脸上顿红,好在史达信看不见。“师叔,你谢谢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史达信温柔道:“炽儿,你终究太善良。这样,最会被人欺辱啊。” 穆煊炽想到孙自鑫先前骂自己“偷鸡摸狗”,行为不端,已然心灰意冷,如今听史达信这般说,略微放松。 “师叔,很晚了,你早些睡吧。炽儿就在旁边守着。”穆煊炽将史达信扶躺下,走向门外。 史达信道:“你也要多休息。”穆煊炽“嗯”地点了点头,走到门外,倚着柱子坐了下来。 良久,穆煊炽听到屋内传来沉稳的呼噜声,知晓史达信已经沉睡,心中微松,下意识地往胸口处一摸,惨然一笑。心道:“妈妈的遗物叫人偷去了,还有那信,唉。薛无现在也不愿信我了。”将一直保存在腰间的玉佩取下,借着月色细细端详,“这玉佩,我还要不要给薛无?” 忽地又想起掉落的莹白玉镯,心想:“只怕师父捡回了唉,穆煊炽啊穆煊炽,人家可不愿你做徒弟!” 他这一日心神俱疲,伤势未痊愈。此间几番思索,竟是觉全身软软的,失了力气,眼皮打颤,就要睡着。 猛地里天上一阵白光闪过,照的院前煞白。穆煊炽倏地惊醒,顿时想到了花景正的未报之仇,以及母亲的血海深仇。心下又是一片茫然,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无比沉重,头疼欲裂,却再也睡不着了。 翌日清晨,穆煊炽在四周寻了些果子,拿了回来给刚醒的史达信吃下。史达信见穆煊炽脚步虚浮,关心道:“炽儿,你昨日一夜未睡,现下可要休息?”穆煊炽道:“不用呢,我精神可好了。师叔,咱们可得尽快离开这鬼地方,我看这里阴森森的,不是个好地方。” 史达信点头道:“炽儿,你尽量向东南方行。丐帮在北方人数众多只怕孙自鑫已经在全帮上下通缉你我二人了。” 穆煊炽道:“我明白,师叔,我来背你。” 史达信笑道:“你师叔我现在除了瞎了一双眼,其他什么都是好的。你只管拉着我,我们便施展轻功,脚程也快些。” 穆煊炽知晓史达信轻功远高于自己,嗤笑道:“是啊,这次可是师叔拖着炽儿奔了。” 史达信哈哈大笑,道:“贫嘴的功夫,一日未减啊!” 当下二人施展轻功提纵术,一路向南奔行。为躲避耳目,多走僻静的羊肠小道。穆煊炽多次想寻医为史达信医治双眼,皆被拒绝,此后也便没再提起。 不一日,二人来到一极其繁华的市镇九仙镇。史达信嘱咐穆煊炽一定低调行事,穆煊炽则想到一个绝妙主意。“师叔,这般畏畏缩缩迟早还是有被发现的可能,不如这样,你我易容改装扮作那富贵豪绅如何?”史达信奇道:“我们原来可是乞丐,怎生又要啊,我知道了,你这小鬼头。” 穆煊炽吐吐舌头道:“这下我又得做那偷鸡摸狗之事啦。”史达信叹道:“你劫取不义之财,那也是正当的。” 穆煊炽这次收敛不少,只在九仙镇的霸道土豪家偷了几两银子,不过,也够他们添置衣衫了。如此二人打扮一番,穆煊炽将头发抓些下来,遮住额角疤痕,穿着一身素白淡雅衣衫,手中装模作样拿着一柄墨扇,像是个儒雅公子。史达信则是穿着锦绣大袍,按穆煊炽的说法,在腹前塞了一件衣服,直像个大腹便便的富贵老爷。 穆煊炽搀扶着史达信,笑道:“我这可叫你爷爷倒是心奇,只不过你还是有点年轻。”史达信道:“你个小鬼头,就是鬼主意一箩筐。这样也好,至少那些人不会想这两人,是不是叔侄?怎么一个如此俊俏,一个有如此粗胖?” 穆煊炽哈哈直笑,道:“多谢师叔夸奖。”其实史达信双眼皆忙,哪里知道穆煊炽成了什么样子。不过他知晓穆煊炽容颜俊朗,以往做叫化时,总是脏兮兮的。如今换做贵公子打扮,只怕那些不太熟悉穆煊炽的人,见到了此时的他,也认不出来。 穆煊炽见前方有个客栈,忙道:“师叔,咱们先在这客栈住下,好打算今后的事。”史达信道:“都依你说的办。” 当下穆煊炽带着史达信前往“溪心客栈”,穆煊炽道:“这客栈的名字倒是免于俗气,叫什么溪心。”史达信道:“也许这客栈临溪而建。” 两人步入客栈。穆煊炽出手豪阔,又见二人衣着贵重,老板只道是贵人驾临,喜不自胜。吩咐小二给客官最好的住房。 穆煊炽扶着史达信在厢房里坐下,小二进来沏茶,穆煊炽吩咐到无要紧事,不要来打扰,小二一一诺了。 穆煊炽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花香扑鼻。原来窗台外,是一片荷塘,其时荷花盛开,香远溢清,怡人雅兴。 史达信在屋中道:“嗯,果然,这荷花香得很啊。”他自失去视觉后,嗅觉,听觉愈加精强,只消一闻,便知是荷花。 穆煊炽笑道:“原来这客栈风景这般好,倒是适合居住。价钱贵些也是理所当然。”说罢去了一杯茶水奉给史达信。史达信抿了一口,道:“原来这茶水之中也有荷花香味。”穆煊炽好奇心起,也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啧啧称赞。 史达信放下茶杯,道:“炽儿,这里人多,你凡事定要小心。”穆煊炽见此地甚美,环境宜人,却又不知史达信为何要自己来这九仙镇。“师叔,你为何执意要我来这九仙镇?我对这可一点也不熟悉啊。” 史达信突然站起身子,想要往窗台边走。穆煊炽连忙扶着他,却不知他是何用意。 史达信拉着穆煊炽的手道:“你待会就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我们前方的荷塘可是有座小桥架过?”“是。”穆煊炽还是迷惑不解。 “嗯,小桥过去,是不是有家客栈叫溪临客栈?”“哎?是,这可奇怪了,这两家客栈是竞争对手吧。” 史达信微微一笑,道:“炽儿,你可真会找地方。本来我想溪临客栈是最好的落脚点,但现在想一想,这家客栈也可以。反正,离得近嘛。” 穆煊炽挠着鬓发道:“师叔,那溪临客栈有什么难不成,师叔认识那老板?可以讨便宜?” 史达信嘿嘿一笑,神秘道:“这我先不告诉你,今晚你随我去一趟,便什么都知晓了。”看清爽的就到谷粒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夺嫡往事 ,最快更新西癸神丐最新章节! 鹿州林府 古朴素雅的庭院中,画梁雕栋,清香四溢。一片小池塘中,荷花齐开,粉嫩素洁。挺拔俊秀的临溪小树,青青池边草,缀着点点白花。 院内正中处有着一扇忽开忽闭的房门,悬日映辉,屋内简朴干净,种种摆设却表明这是女子的房间。 门外一个瘦小女仆唯唯诺诺,手里端着个盘子,正向屋里说着些什么。 “小姐,你昨日回来后,都没吃什么东西。”那女仆对着里屋细声细语道。 “我不吃,你走吧。”屋中传来一个女子清朗的声音。 那女仆面上十分犹豫,又说道:“小姐,我大少爷那边我可过不去啊,小姐” 屋里那人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罢了,你送进来吧。” 女仆脸上兴奋不已,将盘子端送进去,恭敬退出,轻轻掩上了房门。 林紫英坐在房中,看着眼前丰盛的佳肴,心中越想越气,又越想越伤心。她自昨日被强行带走,回到一别三年的家中,却毫无欢喜,直担心穆煊炽。林老爷和林夫人到没有责怪她,只是大哥林元乾向来不喜穆煊炽,对自己也颇为为难。 她猛地拍桌而起,推门跃出,心想:“就算大哥想留我于此,可我的心早就不在这里了。我就闯他一闯,我自己的家,难道还走不出?”想罢疾奔而行,路上倒也没碰上什么仆人。午后朝阳似火,大多人都在室内。 突然,头顶一道黑影闪过,林紫英却不停步。只觉肩颈一沉,向前滑开数步,被一人揽在怀中。 “三妹,这么着急,你去哪?”说话之人面目俊美,约莫二十年纪,满脸欢容,笑道:“太阳这般烈,可别把你晒糊了。” 林紫英见是自己大哥林元乾,心中好生烦躁,不耐烦地推开他,道:“这是我家,我去哪你问什么?” 林元乾拉住她的衣袖道:“吃午饭了吗?许久未吃家乡菜了吧。” 林紫英被他牵制,想到他们对穆煊炽的误解,只怕日后难以消除,百口莫辩,只道:“大哥,你管的越来越多了。我知道你不让我离开,你是怕我去找煊炽,我偏要去。” 林元乾依旧面带笑容,道:“三妹,穆煊炽那小子我本来就不怎么喜欢。我可不愿宝贝妹妹鲜花插在牛粪上。” 林紫英急的要哭出来,嘴上逞强道:“那你三年前怎么还让我与他走了?那时候他武功那么烂,哪里比得过你?” 林元乾见妹妹天真单纯,笑道:“我们家可不愿掺和这些武林恩怨,我那时只以为他是个叫化,可现今我才知道,他原来是皇族中人。” 林紫英瘪嘴道:“是啊,人家是郡主的儿子,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哪里高攀的上?”她说这话乃是讽刺先前林元乾瞧不起穆煊炽的乞丐身份,说“鲜花插牛粪”。 林元乾神色一凛,道:“三妹以后莫要这么说了,穆煊炽身份不明。端穆郡主是武阳王一系,在如今的圣上面前便是反贼”林元瀚回来后,只是粗粗说了事情经过,至于穆煊炽是否是魔教教主之子,他将信将疑,也就省去不说。 林紫英只觉得日光晃眼,头顶发热,只想去阴凉处歇息,又好奇武阳王与皇帝究竟怎么了。也就拉着林元乾道:“大哥,我现在暂时不走了,我们去那里休息,你将十几年前的众子夺嫡之事与我说了吧。” 林元乾大笑道:“好哇!妹妹这样,做哥哥的我便放心了。” 当下两人坐在一凉亭中,林紫英抚着额角,舒服地倚在荷塘边。林元乾坐在其对面,宠溺地看着妹妹。 “宣文帝共有七个儿子,其中二皇子便是赵隶太子,而大皇子赵盛便是当今圣上。十九年前,老皇帝驾崩,临死前没有明确表明继承人的任命。” 林紫英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既然立了太子,理应太子做皇帝,这还有什么可以争抢的?” 林元乾淡淡一笑,道:“赵隶太子乃是恭德皇后所生,恭德皇后去是宣文帝挚爱的发妻。皇后去的早,宣文帝自然疼爱他们唯一的孩子,再加上赵隶嫡长子的身份,太子之位一定是他的只可惜,赵隶生性懦弱,缺乏帝王风范。赵隶成年后,不断有大臣上奏,请求宣文帝改立太子。” 林紫英道:“这些大臣胆子真大,皇帝的旨意也敢违抗。” 林元乾看着妹妹,叹道:“那是因为王贵妃,也就是当今太后,是当年右丞相的女儿,她的哥哥是星斗派创派祖师王界。他们王家势力极大,在朝中威望极众。再加上赵盛处事果决,相貌出众,才华横溢,颇有帝王之风。后来连宣文帝也有些动摇,可最终没废太子,也是因为一个重要的人物宣文帝的胞弟武阳王赵荃。” 林紫英“啊”的一声,叫道:“那是煊炽的外公。” 林元乾见她提到穆煊炽,不满的摇着头,道:“武阳王虽忠君报国,不过也是愚忠。我大宸帝国江山,如若真的交给赵隶,那离亡国之日也就不远了也是谢天谢地,赵隶背后势力唯有武阳王一人,倒也支撑不了多久” 林紫英见他微微有些晃神,心想:“如若我能使得他分心,逃出这倒也不是难事,只得一个劲问他些问题,好让他冥思苦想,放松警惕。” “那赵隶不能靠他母亲家的力量吗?” “恭德皇后是一代贤后啊,只可惜她出生于书香世家,但家中无一人做官远比不上王贵妃出生高贵。” 林紫英见他渐渐转过身子,不由得大喜。只盼得再问些刁钻问题,要他完全忘记自己在一旁。 “那宣文帝也挺傻,衷情是好事,可做太子有什么好?更加步履薄冰,反而还害了赵隶。” 林元乾低头沉吟,道:“出生帝王家总是这样唉,命运从出生的那刻起就注定了。” 林紫英更无丝毫犹豫,纵身跃起,在荷花池中几个起落。待林元乾抬起头来,林紫英已经冲过这一扇大门了。“唉,我这个傻妹妹。”林元乾叹息摇头,自言自语:“我本不想这样,可是爹娘既然吩咐下来。我也只能这样,才能让你忘掉穆煊炽,就像你当年忘记孟临川。” 林紫英见大哥没有追上啦,心情大好,脚步也快了许多。眼见就要出了庄子,面前一道白影轻飘飘落下,突然伸手抱住林紫英,狡黠一笑,道:“三妹去哪儿?” 同样的问题,被两个哥哥问了两次。林紫英心中暗叫大事不妙,面上却依旧沉静,道:“二哥,这个问题我不回答。” 林元瀚一脸委屈,道:“小英儿就只顾着陪大哥说话,也不知道陪陪二哥我。” 林紫英最忍受不了林元瀚这一幅欠扁的表情,握住拳头,恐吓道:“二哥,你怕我的落花流水拳吗?”原来二人年纪相近,幼时林元瀚调皮捣蛋,总爱惹林紫英。林紫英忍无可忍,就握着粉嫩的小拳头去捶林元瀚鼻梁,履试履胜,不亦乐乎。 林元瀚却不躲避,眉开眼笑道:“这就对了嘛,小英儿就留在这里,哪儿也别去了。二哥给你介绍个好婆家,保证让我秀色可餐的小妹子大展拳脚。” 林紫英心中道:“你和大哥都一个样,从来就没有认可过煊炽。你当时当着煊炽的面将我劫走,破坏了我与煊炽的誓言,我怎么不气?现在又要来说媒,真是可气!” “二弟!”林紫英听到林元乾的声音,气得直翻白眼。“好啊,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告状去!”林紫英故意说出幼时撒娇利器“向爹娘告状”,她是林府的掌上明珠,人人呵护着她,却偏有这两个哥哥,就爱逗弄自己,爱惹自己哭泣。当然。他们还是很疼爱这个小妹妹的,只是有时候失了分寸。 林元乾走到林元瀚身旁,面色凝重。林元瀚见状连忙收起笑脸,轻声道:“大哥,真要这样吗?三妹本来就有过一次,这次不会伤害到她吗?” 林元乾不容置疑地点点头,道:“爹娘吩咐下来的。也好让三妹少受点罪。” 林紫英见二人鬼鬼祟祟,商量不停。突然灵机一动,又向外奔去。身后却被一道劲风席卷暗,猛地带回原地。 林元乾收紧细绳,林元瀚奔到林紫英身旁,柔声道:“三妹,哥哥们是为你好。”说罢未等林紫英抗议,出指直点神庭穴。林紫英只觉一阵眩晕,倒在林元瀚怀里。 兄弟二人对望一眼,将林紫英抱回屋内,放在床上。 林元乾见她昏迷不醒,像是下了一个重大决定似的。缓缓闭上眼睛,叹道:“罢了,二弟,让紫英清醒过来吧。我们这样做,本来就极其不对了。” 林元瀚按压林紫英人中穴,又取来凉水为她擦拭额角。不一会,林紫英“啊”的一声,想要坐起,却发现林元乾按压着自己的肩膀。 “大哥,二哥,你们这是作甚?”她眼中满是怀疑,惊恐。 林元瀚见状竟是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想要避开妹妹审视的目光。 林紫英目光射向林元乾,林元乾轻轻抚着她的鬓发,温柔道:“三妹,你要相信我们。爹娘,还有哥哥们,都是全心全意为你着想。”说罢对林元瀚使个眼色,林元瀚会意,立即退了出去,却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三妹,你还记得十五岁前的事吗?” 林紫英奇道:“我这段记忆消失了我一点也不知道。” 林元乾揉着她的头发,笑道:“三妹,你很快,就可以恢复这段记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忘却所爱 恋上你看书网 630b一一k ,最快更新西癸神丐最新章节! 林紫英又惊又喜,嗔道:“大哥你也不早说,弄得这么严肃是不是爹娘终于找到方子了?”她一直觉得缺失的记忆重要无伦,自己没了这五年左右的记忆,当真失魂落魄。偶尔发作的头疼,也终于可以摒除,怎么不高兴? 林元乾的目光中却深含忧愁,林紫英沉浸在喜悦中,没有注意。 林元瀚捧着一冒着热气的碗走将近来,见林紫英神色兴奋,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元乾见林元瀚犹犹豫豫,当下叫道:“二弟,将药端过来吧。”林元瀚一怔,随即走近,将碗交给林元乾,自己则坐在床沿。 林紫英问着这可怕的药味,皱眉敛笑,奇道:“原来是喝这臭气熏天的药。”林元瀚放开林紫英肩膀,道:“三妹,喝了它,你就可以找回那段记忆只不过,过程有些痛苦。” 林紫英嫣然道:“我几时怕过这个?”心中却想,等这记忆恢复,立马动身去找穆煊炽。 林元瀚在一旁神色异样,咬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住。林紫英瞧见了,端着碗笑道:“二哥倒是不太高兴,该不会是你在那五年中做了些什么坏事,怕妹妹我记起吧?” 林元瀚强挤出一丝微笑,可这欲言又止的模样,着实可疑。林紫英就算再喜不自胜,这时也可以看出异样了。 “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她将碗放在一边椅子上,看向沉默不语的林元乾。 林元乾此时的内心,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他没有告诉林紫英,这碗药下去,她确实会记起那五年的事情,可代价是——忘了十五岁后至今发生的一切。他知道自己这幼妹对穆煊炽挚爱甚深,自己也许不该太自私,该和她说清真相。可只怕真相明了,她是断然不会喝的了。 林元瀚首先沉不住气,真相脱口欲出,却被林元乾打断。“我们没有瞒你什么,只是怕你受不了这记忆交错之苦,担心你。” 林紫英缓缓呼出一口气,道:“我真的没事。”随即端起碗,捏着鼻子喝下药汁。 她喝了一口,初始便觉甜腻异常,到最后却又苦涩难当。喝完药汁,将碗放在一旁,耸肩一笑,道:“这药汁味儿甚是古怪,嗯,不过到没什么太难受的。” 林元乾叹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三妹吧,”对着林元瀚摇摇一看,二人目光接触,都觉愧疚尴尬。“三妹,你虽然可以重拾那段记忆,但是但是你会忘记自十五岁后的记忆。” 林紫英面上先是挂着微笑,可微笑立即隐去,原先因热生红的面颊突然刷地惨白。她错愕地看着那碗,再看着林元乾。 突然就这样安静下来,林元瀚心中砰砰直跳,林元乾却一脸无奈。 林紫英心中只觉天雷轰劈,什么都比不了此时的绝望。她左手一摆,猛地打翻瓷碗。翻身坐起,就要出门。她没走几步就摔在地上。林元瀚眼疾手快,连忙去抚,却被林紫英一把甩开。“滚!我不要你帮我!”她的嘶吼中带着哭腔,她想要站起,却总觉得什么也看不见,白花花的一切。整个世界崩塌了,她会忘记穆煊炽,会忘记这段爱。 林元乾实在不忍,将林紫英拉抱着,要她回床歇息。林紫英疯狂地挣扎,泪水止不住的流下。“你们这群都去死!我不要!不要忘记他!啊——不要”林元瀚在一旁也不禁怂容,从未见过自己温婉善良的幼妹如此疯癫。 林紫英摸到林元乾的脖颈,突然狠狠咬下。林元乾大叫一声,放开林紫英。林紫英脚步虚浮,踉跄着走向门外阳光洒落的地方。 她一边走,一边掐着脖子,想要吐出药汁。“我不要煊炽,我不要忘记煊炽我”突然,头脑中剧痛炸开,林紫英抚着额角“啊”地一声痛叫,扶着门框,却怎么也抬不起脚。 林元乾见幼妹如此受苦,不禁后悔当初向爹娘提出消除记忆的方法。他按压着脖子处的伤口,示意林元瀚去扶林紫英。 林紫英满脸泪痕,心中绞痛难耐,她不要忘记穆煊炽,她宁愿就让那五年的记忆缺失,也不要穆煊炽从此消失在心间。思索百难,突然下狠心,咬紧舌尖——“如果我这档死了,还可以记着煊炽。” 林元瀚见她嘴角血流不止,忙抢近,掰开她的下颚。血淋淋的舌尖,触目惊心。林紫英软倒在地上,林元瀚不让她再自残。她拼尽最后的力气,沾着鲜血的双手推着林元瀚的胸口。那怨毒的眼神吓得林元瀚不敢去瞧。 林紫英双目空洞,无法说话,只在心中想:“煊炽,我这辈子,就爱你一人。煊炽,我不要忘了你” 良久,林紫英缓缓地合上双眼。林元乾在一旁松了口气,道:“好了,药效起作用了。还不快去拿伤药,还好没有咬断舌头——唉,我们这个妹妹啊。” 两兄弟止血疗伤,又在林紫英床前守了许久,方才准许女仆进来服侍小姐。 经过这么一闹,林元乾心中始终有愧,林元瀚见大哥闷闷不乐,叹道;“唉,日后,至少三妹就不用这么痛苦。” 林元乾点点头,道:“我去爹娘那一趟,你多加照看三妹。想来她该已经忘了穆煊炽这个人了。” 林元瀚“嗯”了一声,向相反方向而去。 林元乾走到父亲寝居,见父亲正在整理墨宝,当下轻声走近,却还是被发觉了。 “一切都办好了?”林老爷子武艺高强,但近年来退隐江湖,也不愿去掺杂江湖之事。但一身听风辨耳的功夫,依旧境界极高。 “办好了,只是妹妹咬伤了自己的舌头。”林元乾有意避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以免父亲看到。 “唉,这孩子,从小就性子刚烈。不过总之她已经忘了穆煊炽。以后也就少生事端了。”林老爷子虽不讨厌穆煊炽,可对他绝对谈不上好感。又得知他有皇族血统,对此更是避而远之。 “爹,元乾有一事不明。”林元乾心中一直有疑惑,就是自己的父亲,原先与武阳王长子赵勋的关系。 林老爷子叹息道:“你是想问,我既然知道穆煊炽是端穆郡主的儿子,该对他刮目相看。而且女儿许给他,也不是亏了,是吗?” 林元乾点头不语,目光却跟随着父亲。 “唉,我只是与那赵勋有过几年交情,他出家后,我们甚少联系。他这个人,远不像他父亲。贪欲重。出家后,倒不见得会有什么作为。端穆郡主倒是个高贵美丽的少女,我那时候有幸与她攀谈,唉,她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啊,武功自是不必说,才貌——只怕当年名震天下的月仙女侠云裳,也比不上她。”想到往事,林老爷子摆弄着毛笔,微微有些出神。 “这件事,爹没有告诉过妹妹。” “我当然没告诉她,她还小。知道了也没用。谁知道那小叫化,竟然是端穆郡主的儿子呢?” 林元乾道;“确实啊,不过,不知道赵勋现在是” 林老爷子略一沉吟,道:“我只知道他在少林寺,其余的便不知了。我早先就立誓不在掺和这些事情。至于那个穆煊炽,我看他品行不端,完全不像他的母亲。嗯,也不像他的父亲。”因孟玄凌是端穆郡主丈夫,林老爷子知穆煊炽是端穆郡主儿子,便认为孟玄凌是他父亲。 林元乾不知孟玄凌为人如何,只是近年来武林人士歌功颂德甚多,反而不得他敬佩。“爹,妹妹很爱那穆煊炽只怕,过深的执念,会损伤她的身体。” 林老爷子抚着笔尖,正色道:“这一层我原是想到的。不过待英儿恢复记忆,只怕那时穆煊炽的地位就被孟临川代替了。我虽也不怎么喜欢孟临川,但总归比穆煊炽好。”他此时还未弄清楚,孟玄凌对外宣称孟临川是自己与端穆郡主的儿子,那穆煊炽又是怎么一回事? “也是,爹。孟临川倒是个儒雅倜傥的人才。我们两家也算门当户对,不会苦了妹妹。”林元乾其实一直为林紫英着想,但是他没有设身处地去体会林紫英的感情。他们都觉得自己是为了妹妹好,其实间接中也是在伤害她。 林老爷子摆开宣纸,低头道:“你先回去吧,好好照顾英儿。还有,她舌头咬伤一事就别告诉你娘了,不然她可心疼极了。”林老妇人不会武功,但年轻时也是个才情美女。结婚后,便极其疼爱自己的孩子。 林元乾想到母亲对林紫英的疼爱,嘿嘿一笑,道:“我知道的,爹,放心!” 林老爷子满意一笑,低头挥洒,竟是写起草书来。 林元乾向来不懂这些,只是象征性地看了看,转身告退。 他回到林紫英的房间,见幼妹脸色惨白,蹙眉不醒。心中一阵抽痛。他轻轻抚着幼妹的眉脚,自言自语道:“三妹啊,你忘了穆煊炽这个人,日后日子会好过很多。哥哥们一定会保护着你,没有人敢欺负你。” 晚霞披云,热度渐散。半天的疲劳让林元乾昏昏欲睡。他深深看了林紫英一眼,叹息不已,最终转身离去。 “三妹,希望明日见到的,是个眉开眼笑的你。” 空中莹莹传来荷花清香,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湮没在彩霞之空。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太子余党 九仙镇 穆煊炽坐在荷塘边的酒肆里,闷闷地喝酒。他闻得荷花清香,只是想着林紫英,愁绪难解,喝起酒来也就如吃饭狼吞虎咽。他有时在想,在这世界上到底能相信谁?林紫英是万万不会欺骗自己。只是那日所见白衣人明明就是周灵,却又为何不承认? 心中烦闷,手中酒一刻也不停地往嘴里送。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穆煊炽如今总算懂这种感觉了。 史达信在溪心客栈内休息,一个时辰后与穆煊炽在楼下会合。两人一同前往临溪客栈。 穆煊炽靠在椅子上,见晚霞云丝,夕阳西斜。心中惆怅尤甚,他一直都是孤独的,可至少还有林紫英这个知心伴侣相伴三年。如今,自己要是再与林紫英相见,只怕比登天还难。现今身败名裂,只得到这僻静小镇,无人识得自己。一日之间,自己最亲近的师父与自己断绝关系,被丐帮逐出,此中冤情酸楚,别人哪里知晓。 想到此处,又要了一坛酒,咕噜咕噜喝了下肚。眼见天色将黑,与史达信约定的时间该到了。付了酒钱,直奔溪心客栈而去。 没想到史达信早早地就坐在客栈小桌旁,细细品茶。穆煊炽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走将过去。“师叔,你可真快。” 史达信眼睛看不见,却闻得他一身酒气,不禁好奇,道:“你刚刚喝酒去了?喝了多少啊?” 穆煊炽翘起三个手指,笑道:“三坛而已。” 史达信笑责道:“你这一股子酒味,待会我可是要带你去见个大人物,你这个样子,倒也倒也还行。” 穆煊炽见他欲言又止,忙道:“放心师叔,我头脑清醒着呢,不会酒后失言,给您添乱。” 史达信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酒量不错啊,面不改色呢。”穆煊炽狡黠一笑,道:“彼此彼此。”史达信但笑不语,杵着拐杖,与穆煊炽肩并肩往客栈外走去。 跨过原先小桥,距离极短,便到了临溪客栈。史达信拉着穆煊炽,让他跟紧自己。 进得客栈,史达信向着掌柜的说了些什么。穆煊炽听到什么“隶书小楷”“名胜古迹”,知晓这是江湖上常用的切口,只是听这些词从史达信口中说出,不免好笑。 不一会儿,掌柜的微笑着将史达信和穆煊炽请到一间客房外。史达信微微点头,掌柜的便退下了。穆煊炽见这客房没什么不一样,刚想推开房门,却被史达信制止。只见史达信在门上敲击三次,一次两下,第二次四下,第三次两下。第三次敲击后,门被一个青衣小书童打开。 史达信走将进去,穆煊炽随后进门,还不忘着亲自关门。 这间客房摆设简朴,一桌一床,一个蓝袍公子背对着史穆二人,面朝窗户。 穆煊炽刚想询问,却被史达信吓到。史达信放下拐杖,恭敬跪倒在地,沉声道:“属下参见公子。”说罢对穆煊炽使个眼色。穆煊炽还没反应过来,那蓝衣公子发话了,“史将军无需多礼,请起。” 史达信道:“谢公子。”起身拿起拐杖,头向那蓝衣公子,伸手将穆煊炽拉近,道:“公子,我将穆少侠带来了。” 那蓝衣公子“嗯”了一声,道:“你做的很好。” 穆煊炽被弄糊涂了,这史达信怎么成了史将军,又怎么对这人如此恭敬? 思索间那蓝衣公子转过身来,穆煊炽见他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英俊潇洒,衣着朴素。眉眼间皆是温和笑意,穆煊炽不禁对他好感犹生。 那公子见穆煊炽一脸错愕,轻笑道:“穆少侠原来如此年少在下赵楷,家严想必穆少侠认识的,家严赵隶算起来,你我该是表兄弟。”又见史达信双目皆盲,惊道:“史将军,你的眼睛这是,唉” 史达信释怀一笑,道:“被人偷袭,防不胜防。”赵楷道:“我必定请最好的大夫来为你治伤。” 史达信道:“公子,我的眼睛是被毒瞎的,治不好。” 赵楷又叹息不已,神情间甚是心疼关切。 穆煊炽这下虽知道这蓝衣公子的父亲,便是隶太子。可对于周遭发生的一切还是有点迷糊。“赵公子,幸会啊。只是我该怎么相信公子便是赵楷?”他其实也不认识赵楷,只是最近的遭遇,让他不能不防。 赵楷笑道:“史将军,看来你没有和穆少侠说清缘由啊。穆少侠还不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史达信叹道:“公子,我们这一路惊险迭生,也怪我,没能及时和炽儿说明。” 赵楷释然一笑道:“史将军无需自责,既然如此,就由我来讲给穆少侠听,可好?” 穆煊炽只得点头道:“如此烦劳赵公子。”这么说来,只怕史师叔原来在朝廷做过官,后来才入的丐帮,怎么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赵楷正色道:“当今天子的昏庸残暴,想必少侠也知道了。为了一部《寻龙剑诀》,枉死的武林英雄豪杰,不知有多少。百姓赋税沉重,哪里还能安居乐业?十九年前,当今天子夺了本属于我父亲的王位,倒行逆施,民不聊生。世人皆道太子懦弱无能,不能做皇帝。其实多半道听途说,我父亲仁爱慈悲,怎么就被说成是‘懦弱无能’?要知道,当年赵盛夺得皇位后,派十二暗卫来追杀我父亲母亲。当时多亏了武阳王,他救了我们一家。可残暴无人的赵盛,以犯上作乱的罪名将武阳王府抄家好在表舅出家,逃得一劫。武阳王夫妇一年后被人毒杀而端穆郡主,在这之前就已经离世” 说道武阳王府一事,赵楷看着穆煊炽,发现他面无表情,不免惊讶。“穆少侠,我父亲总说武阳王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一辈子都要报答他的恩情。不过现在好了,端穆郡主的儿子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而且,有了如此作为。” 穆煊炽嘿嘿一笑,道:“我如今身败名裂,哪里有什么作为?只是给外公脸上抹黑罢了。” 赵楷知道穆煊炽所指之事,叹道:“皇帝想要你身败名裂,他自然能做到。这多半是他为夺《寻龙剑诀》,离间你和丐帮。他忌惮你,因为你会逍遥派武功。” 穆煊炽见赵楷也提到逍遥武功,心中暗藏的疑问,终得提出:“你们都很忌惮逍遥派武功吗?皇帝还招了一批人来假扮逍遥派弟子呢。” 赵楷奇道:“逍遥派武功变幻莫测,这个,自然假扮?为什么要假扮?” 穆煊炽道:“皇帝派了一群白衣人去劫走武林豪杰,他们好像就留在皇宫,还和皇帝达成了什么协议,然后就来逼问我《寻龙剑诀》一事。” 赵楷惊讶道:“逍遥派复派却有其事,还不过是不是与皇帝有关,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如果真是那些白衣人,他们是真的会逍遥武功。” 穆煊炽却在心中想:“逍遥派的那些个徒弟个个不省心,学个武功,便四处传播。逍遥派武功都叫你们给玷污了。” 赵楷见穆煊炽面色有异,问道:“怎么了?”穆煊炽皱着眉毛,道:“赵公子,逍遥派复派有什么企图呢?难不成他们还想着称霸武林?” 赵观瞧他可爱的模样,心中好笑,只道:“最近逍遥派,魔教,竟皆复出,只怕是皇室自是脱不了干系,我们需得彻查。史将军!” 史达信之前一直在沉思自己被白衣人所抓一事,立即回过神来,道:“公子有何吩咐?” 赵楷道:“史将军,穆表弟会逍遥派武功,你又双目你带着他也好。” 穆煊炽没来由的被安排了个任务,还没问清只是个秘密组织,还是什么门派。那青衣小童朗声道:“史将军,穆少侠这边请。”原来是送客。穆煊炽哪里甘心,将拐杖交给史达信。又走到赵楷面前询问。 ‘“赵公子,不知你可否给我解释一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可没入你的帮派。” 赵楷见他话语天真无邪,只是更加疼惜这个小表弟,当下道:“我们可是造反的帮派啊”随即又凑近穆煊炽道:“我们反皇帝,夺回属于我父亲的皇位” 穆煊炽一惊,心想合着你们是造反,可怎么又莫名其妙牵扯上自己。“那我没说我加入你们,你怎么就要我和史师叔去接任务?” 赵楷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一直不知道?你从出生那刻起就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不然皇帝为何如此想方设法毁掉你?武阳王一直站在太子派这边,而其余朝中大臣则是站在赵盛那边。” 穆煊炽心想我当然不知道,我不能不选边站吗。他现在的事情够他焦头烂额的了,又多了个这什么“太子”派,这年头,都时兴门派复兴吗?天绝教,逍遥派,“太子”派。 史达信听穆煊炽在和赵楷谈话,也就不去打扰,静静地站在一旁。 穆煊炽吞吞吐吐道:“我现在是个过街老鼠,跟着你们,只会败坏你们的名声。” 赵楷正色道:“那你就更不该让皇帝得逞,他就是想摧毁你。因为你是武阳王的外孙,是逍遥派弟子端穆郡主的儿子。” 穆煊炽见他未提起《金刚经》一事,也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不提。心想等时机成熟,再询问不迟。又想到自己可以有靠山依傍,也好于这般东躲西藏。见到林紫英的可能性便大了些。 “好!我答应啦。”说罢对赵楷吐吐舌头,扶着史达信走了出去。 “这孩子,真是单纯啊。”赵楷对穆煊炽甚为亲切,但觉得他城府不够,难当大任。也只盼着走一步看一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山姆围棋 穆煊炽扶着史达信走回客栈,却在路边看到一个极其熟悉的背影。将史达信扶回客栈,自己则又下去找那人。 小荷塘边,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在美滋滋地吃着莲蓬。 穆煊炽见这人虽脏兮兮的,可却依稀可见深邃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怎么也不像是中原人士。他想起了黎颜身边的那个番邦小厮,该不会是他吧。 穆煊炽俯下身子,亲切询问道:“你好,你是黎颜公子的朋友吗?”想到直说“小厮”多有不雅,一转念,便换了个称呼。 那人抬起头来,盯着穆煊炽半晌,又低下头来啃食莲蓬。穆煊炽这下看清他的容貌,断定他是那个番邦小厮无疑。 眼见莲子快要吃完,穆煊炽为引诱他说话,主动给他买了十个莲蓬,堆在他身旁,够他吃的了。可当他风卷残云吃掉一切时,穆煊炽暗道这人真能吃,又去买了十个。那番邦小厮吃完后,满足地抚着肚子,擦擦嘴角,对穆煊炽竖起大拇指,道:“好人!” 穆煊炽听着他奇怪的中文,差点没笑死。当下道:“我叫穆煊炽,你呢?”他现在可不在乎别人知道他真名与否,只是觉得这个外国人,也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那外国人大声道:“山姆围棋,这是我的名字。”周围一些人听到了,都惊诧地转过头去围观。穆煊炽尴尬地笑了笑,拉着山姆就往客栈走去。“你带我去哪?”“人少的地方。” 他将山姆带到自己的客房,拉上门,问道:“你怎么没和你家少爷在一起?怎么到了这个地方?” 山姆咬着手指,似乎依旧沉浸在莲蓬汁爽中无法自拔。穆煊炽看了他一眼,又吩咐小二端来热水,给山姆洗洗脸,擦擦身子。 这过程中二人均不说话。山姆一脸纯真地吮吸手指,穆煊炽任劳任怨地为其整理仪容。良久,只听道“吧嗒”一声,山姆意犹未尽地点着头,将手指在水中清洗几遍。看着穆煊炽,一瘪嘴,哭道:“少爷不要我了。” 穆煊炽一惊,哪知道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说哭就哭,忙将他扶坐下,又给他拿了之前买的一些糖果。山姆这才收起眼泪,开怀大笑道:“没想到公子你这么懂我,知道我喜爱甜食。”说着就放了一粒如嘴,如痴如醉品味起来。 穆煊炽坐在一旁,奇道:“黎公子不知在哪?你们又是怎么走散的?” 山姆眨巴着委屈的大眼睛,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走散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总之,我就一个人孤苦伶仃,漂泊到这里。”说罢泪水又如断线玉珠滚滚而下。穆煊炽实在没有其他招来安抚他。突然想起原先在弈剑山庄时孟敏川说的话,按理说黎颜该是和孟玄凌在一起。但很明显,昨日的那些人中没有黎颜,连孟临川也不在。 “难道黎颜回家了?” 山姆忙道:“不会的,少爷回家怎么可能不叫我?” 穆煊炽笑道:“你认路吗?其实你可以自己回家。” 山姆皱眉道:“我没地图,到了这莫名其妙的地方。没见过,又怎么回家。” 穆煊炽有意试探山姆关于林海山庄一事,碰了碰他的肩膀,道:“你们林海山庄人才凋零,怎么堂堂少庄主出庄就带你一个外国仆人?” 山姆扬起手臂道:“你不要小瞧我哦,我给你展示一下我的功夫。这是我们米利加国的绝技。”说罢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将窗户关好。 穆煊炽道:“关窗子做什么?难道这神功不能叫别人瞧去?” 山姆神秘一笑,又坐会板凳。不一会儿,又站起身来,突然道:“我今天没有吃板栗,不行,使不出这绝世武功。” 穆煊炽见他古里古怪,又像确有神功负身,倒是奇也怪哉。 “穆公子,今天我使不出这武功。嗯,也还好,不然只怕穆公子你抵抗不了,害了你。”山姆一本正经坐下来,吃起剩余糖果。 穆煊炽撑着下巴,笑道:“敢问山姆大师,这西域绝技大名?” 山姆咳嗽几声,突然招招手,示意穆煊炽靠近。只见他左顾右盼,抓抓头发,低声道:“这叫‘气冲霄汉’!怎么样,霸气不?” 穆煊炽道:“你中文还是不错的。” 山姆似乎很高兴,拍拍胸脯道:“那是!” 穆煊炽想了一会,道:“这样吧,你不认得路,就和我们走吧。” 山姆狂喜,道:“那你们帮我找找我少爷,我帮你们打仗,当你们的保镖——哎?不对,你是一个人,怎么还有你们?” 就在此时,房门打开。山姆“啊”的一声,就要跳起,被穆煊炽按住了。 进门的是史达信,他早在穆煊炽下楼后,就暗中观察,发觉穆煊炽带了个外国人走进客栈。再加上二人住隔壁,什么动静都知晓的一清二楚。山姆和穆煊炽的谈话,自然知道了。 穆煊炽拉着史达信,对山姆道:“这就是我的师叔史达信,我们一起的。” 山姆舌头打结,见这中年人手拿拐杖,双目无神,知晓他眼盲,但还是微笑着握了握史达信的手。史达信摸着这外国人宽大有力的手掌,暗觉他精神充沛。心中已确认其为西域高手,对其自然礼遇有加。 山姆说中文虽极不顺畅,而且举止投足间仍有本国习惯。但他满面笑容,可爱逗趣。也就很快地博得了史达信的欢心。当晚,史达信就与山姆大醉一场,但是很显然,山姆的酒量远远高过史达信。最后,还是穆煊炽和山姆合力将史达信扶回房间。 山姆道:“你师叔,眼睛受伤了。” 穆煊炽叹道:“是被毒伤的。” 山姆摇头道:“没想到还有这种人,我最讨厌用毒的人了。少爷总是说暗地使毒的都是坏蛋。” 穆煊炽笑道:“你和你家少爷很是感情好啊,不像是主仆,倒似朋友。”山姆脸上绽放出异样的光彩,道:“少爷光芒万丈,我只盼能一直守护他。” 穆煊炽听得守护一词,却是首先想到自己与林紫英之间的感情。用在两个大男人身上,穆煊炽微微有些别扭。“山姆,你家少爷是个万人迷。该有很多女生追求的。”山姆沉思,道:“少爷最爱的只有敏川小姐,少爷不是个拈花惹草的人。” 穆煊炽久久无语,见皓月当空,自己还有使命没有完成,当下劝山姆回房睡觉(他为山姆专门开了一间房)。山姆还想找他聊天,被穆煊炽拒绝了。 他打开窗子,感受着夜晚的凉风。“我在老花坟前发誓,三天之内找到凶手。已经过去两天了,只剩最后一天。可是那赵楷又掺和进来,搅乱了我的计划。罢了罢了,今夜我便偷偷离开——啊,不行,师叔眼盲,行动多有不便。”他纠结头疼,手指死死抠着窗台,竟是将一块木板整个抠了下来。 门外传来轻轻叩门声,穆煊炽心想深夜之中何人造访。却又听到了棍棒触地的声音,“啊,该不会是史师叔吧。” 果然,打开门一看,史达信抚着胸脯,轻轻咳嗽。 “史师叔,我以为你早睡下了呢。”心中却一直在想,史师叔不是喝醉了酒吗,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炽儿,我有些话有对你说。”史达信一边扶着穆煊炽的手,一边往室内走去。“炽儿,我一直都相信——花长老不是你杀的。而这几日来,你心神不宁,是不是一直在想这见事?” 穆煊炽暗道史师叔厉害,他双目皆盲,却依旧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内心波动。 “你以前可从不喝酒,今日不知为何破了戒?” 穆煊炽扶他坐下后,叹息道:“师叔,我两天前在花师伯坟前发过毒誓,三日之内,我定将手刃仇敌,为他报仇——可是,没想到,在他们的眼里,凶手倒成了我。” 史达信抬着头,双目空洞。复又缓缓道:“唉,你是不是已经有怀疑的人选了?” 穆煊炽斩钉截铁道:“赵观,但是我没有充足的证据——师父,又那样的冤枉我。”想到孙自鑫,穆煊炽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抽痛,被一直以来自己最信任的,当家人一般的师父污蔑,便是五雷轰顶,也痛不过这个。 史达信良久不语,只是握紧了穆煊炽的手腕,道:“我本该告诉你的,这么多年唉,我本名施信,是武阳王手下的幕僚,因为我武功高强,也是小王爷的得力干将,所以赵公子称呼我‘史将军’那也是抬举我。武阳王府被抄,我颠沛流离,最后进了丐帮——我原来的面貌不是这样,十几年的光阴,我日夜用药水改变容貌,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穆煊炽见他鬓角银灰,肤色却依旧红润,皱纹稀少。想到他竟是外公旧部,大惊失色。 “武阳王对我的恩情,我是难以报答了。不过我知道你是郡主的儿子,也就是近几天的事情。嘿嘿,孙自鑫好生狡猾,丐帮除了他,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只道你是被捡来的孤儿。”他停顿了一下,思绪飘往远方。“师叔就和你说实话吧,师叔救你,不仅仅因为师叔信任你。更是因为,你是我恩人的外孙,他的血脉。我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直尊敬爱戴的帮住,心思如此歹毒。” 穆煊炽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中对外公,母亲的思念更甚。虽然不免想到若是没有外公,自己早死无葬身之地,但心中着实感激史达信的雪中送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奇葩山姆 彼时万籁俱寂,周遭知了杂叫稍停。史达信无神的双眸映着满空漆黑,穆煊炽莫名感觉到凄凉。 “炽儿,你这孩子,有时候太傻了。你全身心地付出,到时候人家反咬你一口,你就鲜血淋漓了。”史达信也是看着穆煊炽长大,对他的品行最为了解。穆煊炽心软,任劳任怨地帮助他人。 穆煊炽咬着嘴唇,手指紧紧攥着,良久,叹息道:“师叔,这就是我的劣根性——我懦弱无能罢了。” 史达信伸手去触他的头发,轻轻揉搓着,说道:“炽儿,也不能这么说。你宽容大方,不与别人斤斤计较,那是好事。” 穆煊炽淡淡道:“我从来就不相信这世上好人有好报。师叔是好人,却平白瞎了一双眼。妈妈是好人,却被人逼死悬崖那些恶人,又得到了恶报吗?” 史达信停住动作,不知道穆煊炽竟然说出如此消极的话。“你这几天天经历的太多了,唉,你早些睡吧。明早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去找凶手。” 穆煊炽奇道:“那师叔你怎么办?总之我也是去怀都,不能丢下师叔一人。” 史达信摇头道:“我现在和你在一起,只会拖累你。你我分开来,也好叫人难以认出。我会去怀都的,只是不和你一路罢了。赵公子和我一路。” “他不是说要我和你去怀都么?怎么变卦了?” “明天只一天的时间,远不够你去怀都的。这样,我就自作主张,延迟时间。花师兄与我关系好,他会答应我的请求的。” 穆煊炽怔怔地看着他,眼眶微微湿润。他憋着嗓子,仰着头,逼回泪水。“师叔,你也早些睡吧。炽儿早走,就不和你打招呼了。还有那个山姆,师叔,我带山姆走。”他想到山姆不识路,再加上自己答应他带他走,那明天就带他一同上路。 史达信点点头,拿着拐杖的手有些颤抖。“炽儿,你一定小心。”他与穆煊炽死里逃生,感情远比之前深了不知多少,只盼得穆煊炽能洗清冤屈。 穆煊炽强忍泪水,抽搐的腮帮子动了动,不说话,只是抚着史达信去了他的房间。 穆煊炽回到自己客房,伏在桌上,突然闷闷地留起泪来。但也只是几秒钟的事,就立即收回泪水,翻开被子,躺了进去。 翌日清晨,穆煊炽拉起迷迷糊糊的山姆,将他扶上一匹马,自己乘坐一匹,提缰扬鞭,纵驰而去。 清晨凉风送爽,前一秒还在流着哈喇子的山姆,下一秒便立刻惊醒。四周观望,大喊:“我们去哪?” 穆煊炽笑道:“带你上怀都城,说不定在那你可以碰到黎颜。” 山姆拊掌叫好,又小声道:“起的真早,我还想睡会。”穆煊炽回头笑道:“你可以把自己拴在马背上睡觉,也不用担心掉下来。” 山姆哈哈大笑,道:“好主意!”当下身子贴紧马背,将绳子丢向穆煊炽,道:“穆公子帮我一下啊。”穆煊炽左手将绳子打个结,右手一扬,绳子自动贴着山姆的身子绕将起来。山姆手脚并用,将绳子牢牢捆在腰上。 穆煊炽见他倒在马背上呼呼大睡起来,哑然失笑。只是注意牵着他的马,不让它走丢。 奔得许久,到了临县的一家客栈。穆煊炽见天色已晚,便想在此休息,去喊山姆的时候,发现马背上空无一人!他大惊之下,飞奔而近。马背上的确没有山姆,绳子却还在。弯腰一看,发现山姆在马肚子下,差点没笑晕。 穆煊炽拍拍他熟睡的面颊,道:“喂,睡了这么久,该起啦。”山姆哼哼唧唧,说着什么:“思凯,凯科”。穆煊炽只当他是说梦话,忙解开身子,将他从马肚下拽了出来。 穆煊炽只觉手臂一酸,没有提住山姆,被他压倒在地。“山姆!快起来,没想到你个子小,体重倒是不轻!” 山姆翻了翻眼皮,可就是不睁开眼睛。穆煊炽实在没有办法,死命拉起他的头发。只听得杀猪般惨嚎,山姆一跃而起,又向后一跤摔倒。 穆煊炽连忙起身,见他在地上翻滚,心道:“好啊,和我斗,你真是不自量力。”也不去管他,只是牵着两匹马走向客栈,询问了两间客房,将马匹拴好,自己进房休息。 他倒在床上,翻来覆去便是那些人虎视眈眈的面容,师父的叱责,紫英的挣扎。习惯性地摸着胸膛,却发现那《金刚经》早已不在了。他当时困顿难耐,并未注意赵观说的这是假的《金刚经》,一直还道是赵观拿走了母亲的遗物。 “也不知道紫英现在怎么样了,她是不是以为自己死了?唉,这样她会心碎一辈子。我该不该去找她?她是知道我活着好,还是知道我死着好?我现在是通缉犯般的贼人,紫英和我在一起,只会伤害她啊,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要我证明了自己是冤枉的,就不会背负这无谓的罪名。我就能再和紫英在一起。”穆煊炽一直认定自己绝不是魔教前教主的儿子,不论薛无,孟卓继怎样劝说,他都不信。孙自鑫虽然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父亲的名头,但是周灵曾暗中透露过,说自己的父亲是个大英雄,大豪杰——既然如此,就绝对不是那魔教妖人。 小二打来热水,穆煊炽端起脸盆。水中倒影是个俊朗青年,薄唇瘦脸,剑眉星目。穆煊炽暗笑道:“以前总是叫化装束,人家都道我是又脏又臭的小乞丐。嘿嘿,如今却是这样他们说我长得像妈妈,唉,我从来不知道妈妈长得什么样子。” 门外突然传来几声争吵,随后越来越大,盆碗碎裂,桌凳乱撞。穆煊炽轻声走到门前,推开一些缝隙,发现是山姆和一群贵公子哥吵了起来。 山姆身材矮小,但容貌特异。那些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们也不知什么来历,指着山姆的衣襟破口大骂。山姆不甘示弱,一个竹筷扔将过去,刺穿了其中一个少年的右手心。那少年惨叫一声,捂着右手,对身旁少年们频使眼色。 那些公子哥一拥而上,只见山姆稳如泰山,右手左手几下一扬,又是几只筷子插入他们掌心。但听“啊”“啊”惨叫不绝。穆煊炽隐觉事情不妙,小跑下楼,奔到山姆身边。 “你这是做什么?”穆煊炽喝问道。 山姆听他语气中多有谴责之意,小眼眶顿时又红了。穆煊炽可不管他这一套,只是低声道:“不是说了少惹事端吗?” 山姆鼓着肚子,惨然道:“他们抢我的板栗。” 穆煊炽扶额不语,只想拉着山姆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万一这些贵公子们身后有什么牵扯重大的背景,那自己的计划便岌岌可危。 他见掌柜的和小二一副血色全失的样子,微微有些歉疚,随手抛了几个大元宝。提着山姆的衣襟,纵身出门。 那些贵公子像是刚刚反应过来,哇哇大叫,“别让他们跑了!追!” 穆煊炽奔到马厩时,略微吃惊,只见马厩里栓了五六匹通身漆黑的骏马。穆煊炽见其中一匹极为熟悉,抢近一看,大喜过望。这是自己的“白足”!白足似乎也看见了穆煊炽,昂首打了个响鼻。穆煊炽轻轻抚着他的眼角,小声道:“白足,跟我走吧。”说着斩断马缰,将山姆放上,又随后释放了剩余马匹。 他转身蹬上白足,按了按它的后耳。白足前蹄腾空,倏地落下,撒开四蹄,狂奔向前。其余骏马似是以白足为首,这一闹,也跟着它疾驰而去。 那些随后而来的贵公子们一个个“哎呀”“哎呦”“马被偷啦”“该死的,那个番邦小子好么厉害”。一时间也只能忍着伤痛,伺机报复。 穆煊炽乍得宝马归来,心情大喜,转念又想。白足一直在清沅姐那里,怎么又来了这里?该不会是清沅姐出事了吧——唉,不知道她是否听到了师父的话,把我当个贼人了她很爱师父啊,只可惜,师父一直爱的都是他死去多年的妻子。 山姆一路上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穆煊炽想到山姆掷筷内力之高,劲力之准,不禁暗暗佩服:“山姆看起来颠三倒四,像个白痴。可武功高深莫测,只怕我也远不能及。” 奔得许久,到了一另一家客栈,穆煊炽将自己脸涂得巨黑,又把山姆毛茸茸的长发变了个辫子。将白足拴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这才进入客栈,他嘱咐山姆不可多嘴,山姆也都应了。 良久,山姆扯了扯穆煊炽的衣袖,小声道:“穆公子,我有点饿,我刚才看这家有板栗。想着能不能吃点,先前的都被那帮臭屁孩抢走了。” 穆煊炽知他嘴馋,当下扔了几块银子给他,道:“你想买多少就买多少,这次管饱你。” 山姆捧着银子,大喜,屁颠屁颠地去买板栗了。 穆煊炽收拾着小布包,将碎银子,黄金装好。这些都是他在九仙镇偷来的,他向来用钱多,但全部都是偷来的。他自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没钱到山穷水尽,不偷些,他自己哪里获得下去。但也好,他尽偷些不义之财,也不去伤天害理。 突然,一阵甜香飘进屋子,穆煊炽幼时时常吃这些,也就知道,定是山姆买好板栗回来了。 大门推开,山姆捧着一大盆现炒的油板栗走将进来。穆煊炽见他的口水都滴到了栗子上。 “穆公子,要不要尝尝,都还是热的呢!可好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太监?前辈? 穆煊炽将板栗推回,道:“我不吃这些东西,你吃吧。你尽管吃个够。” 山姆由惊转喜,笑道:“那我就不客气啦。”说着便抱起一大锅板栗屁颠屁颠回到隔壁。 穆煊炽坐在烛台边,盯着闪动不住地烛火。心中不停琢磨,“我总是那么容易相信人,那些看起来总是温和友善的人,其实都是城府深藏,蛇蝎心肠。唉,我不要在这样了。以后可得多长个心眼我知道地总是太迟,每次都是别人一剑刺中我的心脏后,我才去反击。我当真太笨了。” 他将头埋在臂弯里,心口闷闷疼痛。难以躺下,就这么,僵持到天明。 山姆依旧沉睡不醒,穆煊炽也见怪不怪,拉起他就将他拴在白足身上,自己骑着另一匹马。中午时刻,已然到达怀都。穆煊炽将脸涂黑,又换了身极其富丽的衣衫,两撇小胡子,装个富贾。把山姆装扮一番,显示自己富贵老板的不同身份。 他进城后,四处观察,见街道并未贴什么告示,心中长吁一口气,心道:“看来狗皇帝不急着抓我,也不知是怎么了。” 山姆满脸好奇地看着这皇城的繁华景象,穆煊炽怕他再生事端,拉着他的马缰道:“若要有人问你话,你就全当听不懂。你就说你们米利加语,知道吗?” 山姆点头称是,目光却远远地飘道地摊美食上。穆煊炽见他馋相,为了免他说话,自己亲自去买了一大堆坚果糖食,山姆喜滋滋地抱着,嘴也总算是堵上了。 两人落脚处选择了一家极其高档的客栈。穆煊炽心想:“要想探得皇城里这些人的消息,只有在这家皇城老字号,才更方便。” 他这次来怀都前已经准备好了盘缠,如今挥金如土,一副富商豪绅模样,掌柜的也是殷勤满满,也没人盘问二人身份。 傍晚时分,穆煊炽让山姆留在客栈,自己要再去趟洛秦王府。山姆不愿一人留在客栈,央求穆煊炽带他同去。穆煊炽哪里能答应,干脆又买了一大堆零食供他吃喝,绑住他的心,而后才能阻止他的行动。 待得人声喧闹渐减,穆煊炽换上一套劲装,洗净脸上黑泥,腰间别着一把精光匕首。他从客栈出发,超近路,不到一个时辰,便到达洛秦王府外。 穆煊炽见王府出乎意料的没人看守,刚想着从大门进,吓唬吓唬该死的赵观,大门却自动打开,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人走将出来。穆煊炽眯着双眼,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少年,不免多加留心。 那黑衣少年看了看四周,又将门缓缓合上,向着穆煊炽所在方向走来。穆煊炽隐在暗处,待那少年靠近,便想拿住他。可他刚出掌,便被那少年轻易化解,穆煊炽暗道不妙,现出身来,与他缠斗起来。 那少年身法灵动,掌法阴柔。穆煊炽右手五指急抓,斩向那少年喉咙。那少年软腰一矮,将这招避了去。穆煊炽见他如水蛇般自如穿梭,眼看就要制住自己背心大穴。右腿一蹬,翻个筋斗,落在数步外。只见寒光一闪,穆煊炽连忙侧脸,一道细长的伤口赫然出现在右颊。穆煊炽捂着伤口后退几步,暗骂:“一群鬼崽子,一个个想毁了小叫化的臭脸”。 暗暗天际,浊浊夕阳。穆煊炽隐约见到那少年右手拇指处,指甲反着银光,像是钢铁铸就。那少年轻轻捻着指尖上的血渍,轻笑道:“这位少侠好生无礼。” 穆煊炽见他媚态横生,嗓音尖锐,心中一凛,只想着赶紧制住这黑衣少年。左手从左侧挥出,直夺其太阳穴,右手则划了个半圆,使出“熔金掌法”中的第一式“大漠孤烟”。那少年嘿嘿轻笑,腰身后软,穆煊炽掌风从他面前略过,只带动他的一缕发丝。 那少年右手五指伸抓,穆煊炽见他右手拇指处却是是极其锋利的利刃所就,不知他这古怪武功是怎么学来的。只得拆招解招,双手急攻。那少年出招极其狠厉,但是一招一式阴柔古怪,倒似弱不禁风的少女。 穆煊炽突然大惊,心想,这该不会是宫中太监吧。 只见那少年笑得开怀柔媚。穆煊炽左手在他脖子间一拂,那少年先是惊讶,随后便是坦然。穆煊炽拂毕立在一旁,笑道:“原来是宫里的公公,不知这位公公是哪个阁的?” 其时皇宫内府设南北四阁,为首皆为太监,两阁内均是武艺高强的太监,比起暗卫也是有过之无不及。他们专门负责为皇帝刺探军情,做情报工作。 那少年轻轻一笑,掩着嘴角道:“少侠好生聪明,奴才是北阁的。” 穆煊炽不喜他说话腔调,也不愿败在他手下,右手做个请的姿势,道:“你不是要胜我吗?”那少年惊道:“奴才见少侠这般俊俏,哪里还愿在打下去?”说着又是抿嘴一笑,道:“奴才叫青烟。” 穆煊炽脸色不太好,突然出手制住他的巨阙穴,低声道:“我问你,洛秦王可是再府上?” 青烟却也不生气,只是咯咯直笑,道:“少侠是什么人?如此关心洛秦王殿下?” 穆煊炽见他废话极多,心中烦躁,只道:“你直接说,别这么拐弯抹角。” 青烟叹了一口气道:“唉,看在少侠英俊潇洒的份上,奴才就告诉少侠。这几日,皇上召集了五位皇子入宫,具体什么事,奴才就不清楚了。” 穆煊炽问道:“那你又怎么进了洛秦王府?你一个内侍,怎么有资格自由行走?” 青烟抚着鬓角,轻笑道:“少侠觉得我是个普通内侍吗?”说罢对穆煊炽眨了眨眼睛,穆煊炽没工夫理这些,捉起他的衣襟,就要带他进府。 突然,青烟失声尖叫。穆煊炽连忙压着他的嘴,怒道:“你这是做什么?想死么?”青烟急道:“不能进去!” 穆煊炽冷笑:“难不成是有陷阱?哼,我到时候将你先抛进去,为我试探一番。”他这么说,完全是为了吓唬青烟。 谁想到青烟竟会大哭起来,声音凄惨。穆煊炽这可摸不着头脑了。 “你这样,府中定有古怪,我需进去查看一番。”穆煊炽说着便放开青烟,青烟立即出手狠狠斩向穆煊炽的后肩。穆煊炽只觉得肩膀剧痛难当,回身欲打,却发现青烟一脸惊悚,看向自己身后。 他不由自主地顺着青烟的目光看去,一个高大的,血淋淋的人影出现在门口。青烟吓得“哇哇”大叫,猛地栽倒在地,没了声音。 穆煊炽见他胸膛仍有起伏,知晓他是吓晕了过去。他死死盯着眼前黑影,直到那黑影渐渐明晰。那是一个中年男子,身材健壮,双目圆瞪,一身血污,右手一把滴血的宝剑。身上的血污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两人对视半晌,那人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老子终于逃出来了!哈哈哈哈,你们这些臭东西,哪里困得住老子!” 穆煊炽见他中气充足,想来内力深厚。只是不知道又为何被囚禁在洛秦王府?难不成又是一位武林高手? 那人停住大笑,指着穆煊炽,问道:“你是谁?” 穆煊炽指指自己,再指指他,笑道:“我还想问前辈是何方高人?” 那人满意一笑,道:“嗯,你小子还有点见识,知道我是前辈。我叫独孤城,你叫什么啊?” 穆煊炽从未听过独孤城的名字,当下拱手道:“晚辈穆煊炽。” 独孤城走近几步,打量着穆煊炽,不住点头,又大笑起来。穆煊炽不明所以,也只得陪他干笑几声。独孤城奇道:“你笑什么?” 穆煊炽道:“为前辈脱困高兴。” 独孤城点点头道:“嗯,你小子倒是礼貌有佳,不错不错。你可知我刚才为什么盯着你瞧啊?”穆煊炽摇头道:“晚辈不知。”心中却道:“这次无论如何必须小心,不得再轻易信任他人。” 独孤城拍了一下脑门,道:“我这几日来见的无不是那些娘娘腔的太监,不过我刚才确认了,你不是太监。” 穆煊炽被他这一番话逗得好笑,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嘲笑,只是在心底偷笑。 独孤城也不问穆煊炽这个陌生人怎么莫名其妙来了洛秦王府,只觉得这个孩子说话有趣,懂事,便对他说道:“我这一身好脏,你可否带我去个地方洗个澡?” 穆煊炽见这粗犷大叔竟然在意这些,又转念一想,一身血污出去,只会引人怀疑。当下拉着独孤城道:“独孤前辈,洛秦王府好的温泉多得是,您老人家可以在那沐浴一番。” 独孤城怔怔地瞧着穆煊炽,又突兀地仰天长笑。“小煊炽,你可知道,那些池子塘子什么的,都被尸体填满了?” 穆煊炽只觉毛骨悚然,不动声色道:“既然这样,晚辈知道一个好地方,安静得很。” 独孤城两眼放光,道:“好极!你快带我去!”说罢对着躺尸的青烟指了指,“你认识这小太监?” 穆煊炽笑道:“我哪里认识宫里的太监?这小太监刚才鬼鬼祟祟偷摸进府,我是拿他盘问来着。” 独孤城冷冷道:“那就该灭口,我还是漏了一个。”说罢举剑欲斩。 穆煊炽想到青烟还有利用价值,忙拉住独孤城道:“独孤前辈,这小太监还有利用价值。我们留着他还能盘问些东西。” 独孤城将信将疑,半晌,最终同意了穆煊炽的看法。“我是狗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哼哼,死东西的,老子偏不告诉他。” 穆煊炽自主的将独孤城与《寻龙剑诀》联系到一起,试探性询问道:“独孤前辈可是因为《寻龙剑诀》一事被囚禁于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玄天道士? 独孤城惊讶地打量着穆煊炽,手中宝剑微震,穆煊炽见他动怒,忙道:“独孤前辈放心,晚辈绝不是狗皇帝的奸细,相反,晚辈恨极了狗皇帝。” 独孤城微微放松一些,严肃道:“小子,你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又知道《寻龙剑诀》一事,你的身份,只怕不简单啊。” 穆煊炽心想反正现下自己已被师父逐出丐帮,说自己是个叫化子,也没什么大不了。当下惨然道:“晚辈原先是丐帮子弟,现在唉,被逐出丐帮了。” 独孤城奇道:“你是丐帮的那孙自鑫还是丐帮帮主么?”他被囚洛秦王府十年有余,对周遭世事了解甚少。 穆煊炽道:“孙帮主是晚辈恩师。”虽然孙自鑫对他翻脸不认,但是在穆煊炽心中,师父始终是师父,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独孤城怒须一张,钳住穆煊炽的肩膀,厉声道:“你是那狗贼的徒弟?” 穆煊炽心中惊道:“听这语气,该不会是师父的仇家吧。”他点点头,又低声道:“晚辈确实是,不过现在不是了。现在晚辈被逐出丐帮了。” 独孤城双目如炬,死死盯着穆煊炽的脸,忽然放开双手,道:“带我去小溪那。” 穆煊炽不敢在多说,将青烟捆绑起来,拖着一根麻绳,走在独孤城前方。 他带独孤城到了那安静溪边后,自己也没有走,只是背靠着树干小憩。独孤城审视的目光扫了他几眼,纵身跃入溪水。不一会,便清理干净上岸。 穆煊炽将自己从不远处人家偷来的衣服递给独孤城,独孤城毫不犹豫接过穿上。他将宝剑在清水里洗涤一番,见穆煊炽神色淡然,也不害怕,也不懊恼。心下好奇,道:“你莫非得罪了丐帮?犯了什么帮规?” 穆煊炽望着暗下来的青空,叹道:“我被冤枉杀死了执法长老。” 独孤城一边擦拭着剑锋,一边望着荡漾的涟漪,突然轻声道:“如果你真是被冤枉的,那也实属正常。” 穆煊炽心中微怒,想道你这么说,便是说我罪有应得了?好不恼火,但也只是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独孤城见他面色不悦,荡了荡溪水,笑道:“唉,小娃娃就是小娃娃,没经过大风大浪,受一点点小委屈便如遭五雷轰顶。” 穆煊炽揶揄道:“是啊,晚辈年轻,只不过被人误解,遭人追杀罢了。哪抵的了前辈万夫莫当?” 独孤城见他越加讽刺,心中好笑,伸手一抄,一泉清流冲向穆煊炽脸颊。穆煊炽“啊”的一声中招。独孤城见伎俩得逞,毫不顾忌形象倒地大笑。他囚禁黑暗多年,好久没有今日这般痛快淋漓,又遇到这么个单纯固执的小娃娃,当真是妙哉奇哉。 穆煊炽擦着水珠,又好气又好笑。一脸无奈的干笑,手上还不住拍击,叫道:“厉害厉害,独孤前辈射击技术一流!” 独孤城耳听得他言语犀利,目视得他苍白面颊。突然道:“你就不好奇我是哪一门哪一派的?” 穆煊炽装作大吃一惊的模样,睁大双眼,挺直身子,大叫道:“前辈便是那笑仙派掌门!” 独孤城奇道:“这是江湖上近年兴起的新教吗?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穆煊炽的讽刺,只道这是新兴教派。 穆煊炽见他这般,道也没再想去讥讽他,当下道:“啊,晚辈记错了。这笑仙派的掌门便是晚辈。” 独孤城将宝剑收起,点头道:“嗯,小子,你很厉害,离开丐帮,还可以自己做掌门!这样吧,我与你一见如故,我就告诉你——我是奕剑派的!” 穆煊炽觉得这独孤城未免过于信任自己,这样一来,自己再傻也能猜出,独孤城被囚,定是与那《寻龙剑诀》失踪页章有关。只是没想到,他也是奕剑派的,只是不知他认不认识义父。 独孤城坐在穆煊炽身旁,展开双手,示意穆煊炽看,“你看,我的双手,各有一道深痕,你可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穆煊炽摇头不语。独孤城继续道:“这是孙自鑫那臭狗贼害的!”穆煊炽心下骇然,怎么师父真是与这人结下仇怨? “你听说过玄天道士的名号吗?” 穆煊炽曾听花景正说过玄天道士三十年前乃武林第一高手,只不过后来退隐,销声匿迹。 “我听说过,他很厉害。坏人们一听到他的名号,便闻风丧胆,望风而逃了。” 独孤城问道:“那你可知他最善用的武器是什么?” 穆煊炽思索一番,道:“青冥宝剑。他那疾风骤雨七七四十九剑登峰造极,未尝有败。” 独孤城点点头,道:“不错,三十年前确实如此,三十年后,就不是这般了。他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挫折,从此萎靡不振,名声扫地。” 穆煊炽只在花景正那里听得关于玄天道士的事情,其他也倒不知。想到花景正,穆煊炽惊道:“啊呀不好!我忘了正事,只顾着与前辈你东扯西拉。” 独孤城似乎仍沉浸在“玄天道士”昔日的辉煌中。穆煊炽见他神色不对,又在他眼前晃了晃,道:“独孤前辈,晚辈还有要事亟待处理如果前辈不嫌弃,可以去城里最大的悦来客栈,啊我忘了,前辈现在不宜直接现身在众人面前,依我看,前辈不如改装一番。” 独孤城动了动嘴唇,猛地回过神来,见穆煊炽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心下喜悦,拉着他的手道:“孩子,你愿意拜我为师吗?我这疾风骤雨七七四十九剑全部传授与你。” 穆煊炽本来还想与他解释,听得他说“疾风骤雨”剑法,惊讶道:“你该不会是啊,你是玄天道长!” 独孤城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但很快便隐去了。他攥着穆煊炽的手腕,道:“怎样?总算孙自鑫不要你做徒弟,你拜我为师也不算是罪过。” 玄天道士乃是奕剑派第七代弟子,穆煊炽见他脸色红润,鬓发微白,又不像是六十多岁老人,怎么身份这么高?如果自己拜他为师,那不就是和义父贾磊成了同一辈的人? 当下犹豫不决,他刚被逐出师门,又被人冤枉,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多有顾忌。只得委婉拒绝:“前辈,能做您的徒弟,那是我三生有幸只是我现在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去办,前辈” 独孤城打断他道:“我知道你说的事,我可以帮你——这样,我帮你,你就拜我为师,何如?” 穆煊炽不敢轻易相信他,只是叹道:“前辈,晚辈所做之事与前辈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晚辈也不愿前辈被我牵连” 独孤城道:“我见你不太相信我嗯,现在的人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你这个小娃娃,怎么这么犹豫不决的,我说了要帮你,自然信守承诺。在你眼里,玄天道士是出尔反尔,背信弃义之人吗?” 穆煊炽见他说的慷慨激昂,心中感动。他幼时听花景正说道玄天道士的故事,都觉得他是个大英雄,行侠仗义,斩奸除恶——只是他受了孙自鑫的刺激,行事不免多虑。“前辈,我这次是要去洗刷我的冤屈,我要查明杀害执法长老的真凶!” 独孤城一听,双眼发亮,笑道:“好啊!我和你一起去,为徒弟洗刷冤屈,是做师父该有的职责!”穆煊炽心道我什么时候拜你为师了?但听他这般说,又不免想到孙自鑫,心中一酸,低声道:“我先需审问这个小太监。” 独孤城道:“好极,乖徒儿,师父帮你一起审!” 穆煊炽环顾四周,见此处较为僻静,但是离洛秦王府还是较近,当下道:“前辈”独孤城“嗯?”的一声,穆煊炽连忙道:“师父”独孤城满意地点点头,还抚了抚他的发尖。“师父,你杀了洛秦王府的人,只怕那洛秦王回来就” 独孤城指尖弹了一下剑刃,道:“那赵恒小贼敢跟我动手吗?他是不想活了!” 穆煊炽终于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道:“师父,您既然是奕剑派第七代弟子,那再怎么着,也该是个白发老人,为何却是这般年轻?” 独孤城像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瞧了穆煊炽一眼,道:“你师父我内功精湛,六十多岁看起来像四十几岁倒也不算什么。”穆煊炽知道奕剑派本派奇功中有一种,内力极高之人修炼后可以容颜青春,精力充沛。想到自己现在倒是入了奕剑派门下,还和义父成了师兄弟,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悲。 “我们就在这里审问吧,我看这地方倒是人烟稀少。”独孤城说罢将青烟提到溪边,将他的头按入溪水中。只见青烟一阵抽搐,幽幽转醒。穆煊炽无奈扶额,心想自己又不是用蒙汗药将其迷晕,用得着用这个法子吗? 青烟见眼前之人神态狰狞,虬髯具张,大叫一声,又要昏迷。独孤城“啪”地甩了他一个耳光,口中骂道:“不中用的小太监。” 穆煊炽走到青烟身边,青烟见穆煊炽神色柔和,心中激动,恳切的目光射向穆煊炽。 独孤城见小太监“色眯眯”的眼睛看着自己徒儿,又是呼的一掌,怒道:“小太监不男不女,心思倒是贼多!” 穆煊炽心中好笑,这青烟举止投足像是个少女,可不免矫揉造作,恶心难看,难不成连心思也是变成与女孩儿家一般?见到帅哥便按捺不住?紫英可不这样,她心里就只有我一个——就如我的心中只有她一个,再美的女子,也不及紫英。 “青烟小公公,我问你一句呢,你最好便答一句。不然的话”穆煊炽威胁青烟,见他稍微畏缩,心中得意。 青烟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穆煊炽,忽然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又指了指穆煊炽的。独孤城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穆煊炽脸颊上的伤口又崩裂了。他原先也是满脸血污,也就对穆煊炽脸上细小的伤口不在意,现在一看,好长的一条细小口子。 “炽儿,你过来,师父给你擦药。” 穆煊炽依言过去,只见独孤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漆黑药丸,在手里揉搓几下,烂了后涂在穆煊炽的伤口上。“这是疗伤灵药,遇水不化。过不了几个时辰,你这伤口就好啦——哎呦,你的额角怎么也有这么重的伤疤?唉,这可来不及医治了。” 穆煊炽笑道:“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了,师父,没事的,还要多谢师父灵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提防之心 独孤城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小徒儿,你是个很神秘的人啊,和师父一样。” 穆煊炽心中存了不知多少疑问,但眼下被强迫认师,自己暂且走一步算一步。 独孤城一边为穆煊炽疗伤,一边制住想要逃离的青烟。穆煊炽侧过脸去,问青烟道:“你为何无缘无故出现在洛秦王府?” 青烟害怕地颤抖不已,神色躲闪。电光火石间,独孤城右手上前,将一块烂布塞到青烟嘴中,“小太监,你想自尽,可没那么容易。” 青烟氤氲着一双妙目,款款地望着穆煊炽,穆煊炽被这目光盯得厌烦,“哼”的一声,抽出腰间匕首,作势就要向他的右眼剜下。青烟大叫一声,身子俯冲,竟是拼了命般挣逃。 独孤城冷笑一声,左手直劈过去,青烟脊背剧痛,面朝下往草地里一扑,嘴里哼哼唧唧,倒是没有力气再逃。 穆煊炽左脚踩上他的脊背道:“你是宫里的太监,却为何偷偷摸摸进了洛秦王府?” 青烟吐了几口血水,呜呜发声,却不说话。 独孤城气急,将他整个提起,直视他的双眼,厉声道:“小太监,你可别找死!问你话呢!” 穆煊炽见青烟满脸灰气,忙拉着独孤城肩膀道:“师父,快放下他!”独孤城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右手处酸痛不已,立即扔下青烟。穆煊炽见独孤城手掌发黑,知晓是中了毒,刚要为其封住穴道,以免毒侵脏腑。却见独孤城左手提剑,猛地将右掌削了去。 这一下变故之快,穆煊炽还不急做回应,只见独孤城忍痛后退数步,一跤坐倒,拿起衣布包扎伤口。 穆煊炽见那地上黑掌血污腐臭,回过神来。奔到独孤城身边,点穴止血。又在自己背袋里翻找出一粒药丸,让独孤城服下。这药丸是他之前在九仙镇医铺那买的止血灵药,共买了五粒,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独孤城吐出一口黑血,面上的黑气也缓缓下去。穆煊炽在一旁取来清水,让他漱口。 独孤城看着穆煊炽,突然道:“那个小太监!” 穆煊炽道:“死了。”他在跑向独孤城之前曾瞟了一眼青烟,见他七窍流血,显然是活不成了。“这恐怕是北阁那些太监们常用招数,我们难以套出事情。损人损己,也就是这些人在行了。” 独孤城点点头,道:“你反应倒是快,我就觉得头晕目眩,手腕酸痛。可没想到是这样。” 穆煊炽淡淡一笑,道:“那是因为我之前见过,所以对这等使毒手法,知晓较多。”原来穆煊炽十二岁时,丐帮一个师兄便是以这等手法被人毒杀。死后惨状,让穆煊炽难以忘记。 独孤城点头道:“嗯,我们江湖中人大多不愿用这阴毒手法,只有这些宫里太监,使这‘含沙射影’之术。”含沙射影乃是毒攻中最阴毒,也最见不得人的辣招。成名使毒者多半不用,当然,他们想用也用不了。“这含沙射影只有太监才会。” 穆煊炽“哦”的一声,想着那必须得是自宫之人才能学习的招式了吗? 独孤城继续道:“这毒根本解不了,只有像我这样——当机立断,截断手掌。”说到这里,脸上又是一震抽动,显然是断手处疼痛难耐。 穆煊炽心中担忧,坐在独孤城背后,右手抵其气海穴,左手抵其尾闾穴,将奕剑太和心经中纯阳治伤内力缓缓输入独孤城体内。独孤城只觉全身暖洋洋的,伤口也不疼了。 “徒儿,没想到你内力如此深厚啊!” 穆煊炽腼腆一笑,道:“师父,说实话,这都是我机缘巧合下得高手相助。一来二来,他们便将自己内力输与我不少。” 独孤城道:“唉,你虽然拜我为师,但我自三十年前以玄天道士之号闯荡江湖之时,就不再是奕剑派弟子了。”原来他生性放荡不羁,受不了教规条例,在三十岁那年被逐出奕剑派,但在他心里,依旧把奕剑派当做自己的本家。 穆煊炽知道只怕这玄天道士又是有一段辉煌,但有遗憾的过往。想到自己不必和义父齐辈,心中也宽慰不少。 “师父,现在这小太监也死了。不过我之前得知狗皇帝召了他的五个儿子进宫,也不知道商量什么。” 独孤城道:“所以我才趁着赵恒及他的一些部下不在的时候,冲出牢笼——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几年。” 穆煊炽却隐隐觉得不对劲,他蹙眉沉思,心想:独孤城是玄天道士,那他又怎么知道《寻龙剑诀》残页一事?赵恒为何偏偏这次离府放松警惕,教独孤城逃了出来?为何这皇宫小太监正巧往自己藏身之处走了过来?还有,自己所输内力乃是奕剑派内功,独孤城又怎会不知? 独孤城见他脸色不好,忙道:“徒儿,你怎么了?” 穆煊炽低头不语,独孤城伸手去拨他的鬓发。穆煊炽却突然出掌,猛地卸下独孤城左腕。独孤城哪里知道他会突然袭击,踉跄数步,仰面摔倒。他右腕兀自流血,身子却起不来,原是穆煊炽左脚抵在他的关元穴。 穆煊炽厉声道:“说!你是谁?是不是皇帝派来的奸细!” 独孤城一脸迷茫地看着他,微微生气,道:“煊炽,你怎么能怀疑师父?快快扶起师父!狗皇帝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做梦都要杀了他!” 穆煊炽哈哈哈一笑,又立即板着脸,怒道:“我可从来没说要败你为师——你和那小太监是一伙的,你想骗我进皇宫!” 独孤城惨然一笑,道:“你为什么突然这般?我说的话,你全当是假的吗!” 穆煊炽见他神色凄厉,差一点又要相信他,镇了镇心神,道:“你说的半假半真——你确实是独孤城,你也确实武功高强。只是,你不是玄天道士,更不是奕剑派的!” 就在此时,一枚羽箭破空而来。穆煊炽躲避不及,身子微侧,那羽箭擦过他的左臂,直直刺进了独孤城的心脏。只见独孤城挺了几下,一动不动地没了生气。 这羽箭势道之猛,目标之准,当真世所罕见。穆煊炽听他没了心跳,立即起身,就要逃离。破空呼啸而来,是数十只羽箭。穆煊炽大惊之下,从地上捡起独孤城掉落的青冥宝剑,在身前化作一团白光,罩住身子。 剑雨滂沱,穆煊炽大急,只觉得被围在包围圈中,难以脱身。 忽听得西首传来细长呼啸,剑雨立即停止。穆煊炽见准路径,施展轻功,就要离去。忽然一批批白衣人飘然落地。又是将穆煊炽团团围住。 穆煊炽见这些人就是之前在赵恒赵琛那见到的,心中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那些白衣人手持弓箭,显然摆明了证明自己就是先前射击之人,穆煊炽冷着脸,不屑的目光扫过他们年轻的面庞。 为首一人走上前来,做了个揖,恭敬道:“穆少侠,我家主人有请。” 穆煊炽冷哼一声,道:“这就是你家主人待客之道吗?” 那人看了穆煊炽一眼,道:“这些都是我家主人吩咐的,小的们只是奉命行事。” 穆煊炽轻蔑道:“哦?之前装神弄鬼的都是你们把?那这个死人,也是你们的人?” 穆煊炽指着地上早被剑雨戳的千疮百孔的独孤城,那人微微一怔,又道:“小的不知,还请穆少侠随我们走一趟。” 穆煊炽将青冥宝剑在身前一晃,笑道:“我可以和你们走,只是” 那人脸露喜色,忙道:“穆少侠尽管吩咐。” 穆煊炽道:“我有个朋友,最爱山珍海味,你们去悦来客栈将他请来。我要和他一同前去,他叫山姆围棋。” 那人喜道:“如此也好,小的这就安排,穆少侠还请随小的们去见主子吧。” 穆煊炽点了点头,接过那人提来的马缰,纵身而上,随着这一大波白衣人,向北而去。 不多时,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庄园,泉石幽曲,亭舍雅致,建构精美。穆煊炽见那府扁上书着长公主府,心道:“这长公主不知是何人,从未听过,又为何要见自己?难不成还是为了那《寻龙剑诀》?” 进府后,一干侍女将自己引到一个素雅整洁的厢房,说是公主殿下很快就来。穆煊炽闲来无事,便在这厢房四处转悠,见书法臻美,吊兰幽香,想来这位公主定是才情淑女。 门外传来轻轻叩门声,穆煊炽一惊,心想:我怎么没有听到脚步声?难道这位公主也是为武功高强之人? 穆煊炽去开门,低下眉眼,想着自己还是稍微注意些。那公主见他这般,也不去管,径自走近房间。穆煊炽抬起头,见她不见,转身便寻。待看得她的容貌之后,却是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那长宁公主约莫三十左右年纪,柳眉薄唇,头束金簪,云丝如墨,只是脸色过于苍白。 她满意地看着穆煊炽惊讶的表情,笑道:“煊炽,怎么,这半年多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穆煊炽心中一震苦涩,惨然道:“我怎么就不知道你竟然是公主呢?灵姐。” 那女子抿唇一笑,道:“你自然不知道,我原名赵宁,是皇上的长女。自幼便跟在你母亲身边学武,她是我姑姑,不过她不知道我是公主你也不知道啊。” 穆煊炽心下更加疑惑,颤声道:“你接近妈妈,接近我,该不会——也是为了《寻龙剑诀》?” 赵宁嫣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个物事来。“你看看啊,煊炽,你说,我为什么自幼便离开皇宫,去那江湖之地?” 穆煊炽接过那东西,脸色大变,几欲摔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天意难测 躺在穆煊炽手心的,是本边角泛黄的小书,封皮书着“金刚经”三个大字。穆煊炽知晓自己的《金刚经》之前已被掉包,可如今看到真本,心中只有恐惧犹豫。 “怎么样?没想到这东西最终到了我的手里吧。”赵宁捧起一杯茶,轻轻饮啜起来。 穆煊炽看着手中书册,淡然道:“想必长宁公主已经将这本书交给皇帝看了吧。”他遭赵宁欺骗,心中恼怒,以前对她的称呼“灵姐”也都省去。 赵宁将茶杯放下,双手交叠,温柔地看着穆煊炽。“这交不交与否,也没什么大碍。”她确实是为了丢失剑诀一事才自幼出宫,去过那江湖人士生活,所幸端穆郡主之前并未见过这位长公主,才叫她有机可乘,学得尽数逍遥派武功,寻得《金刚经》之秘。 穆煊炽不知她言下之意,只觉得近日所发生之事皆是伤心痛苦,神色上便多了忧愁。赵宁见他敛眉不语,轻笑道:“炽儿,这《寻龙剑诀》本就是皇宫之物,只因多年前被人偷盗,残页难寻。如今物归原主,也省了一场纷争。” 穆煊炽惨然道:“只怕还有未寻到的残页吧。”赵宁微微皱眉,道:“确实如此,所以我这次请你来,也想你帮一帮我这个忙。” 穆煊炽不屑一笑,道:“之前那个太监是你派的?还有那个独孤城怎么回事?你又为什么乱放羽箭,妄图致我于死地?”他一来胸中郁闷,二来这些事确实百思不得其解,一股脑问出来,倒不完全期盼赵宁回答。 赵宁定定地看着穆煊炽,良久,叹了一口气,道:“你住进悦来客栈之时,我就知道了。至于你为什么遇到一个太监,我却不知。那个独孤城与盗走残页之人有着莫大关系,十几年前被捕,囚禁在洛秦王府。他知道很多与《寻龙剑诀》有关的秘密我当时派人跟在你后边,他们怕你发现,便远远围着我当时要他们射箭,实则为了杀死独孤城。一旦他逃出,秘密泄露,天下将大乱。我想你武功高强,这些剑雨哪里伤得了你?” 穆煊炽冷哼一声,道:“是啊,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的习惯,你了解最多,跟踪我自不是难事。”他幼时便与赵宁一起生活,稍大些时被孙自鑫收为徒弟。赵宁对他的武功路数,生活习惯,自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赵宁如水的双眸凝视着穆煊炽,缓缓道:“父皇本想杀了你,可我终究不忍心,我这次叫你来,是想你将功折罪。” 穆煊炽佯装惊讶,道:“我有何罪?” 赵宁被他这一反问,反而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看着穆煊炽。 穆煊炽本来就因孙自鑫一事痛彻心扉,如今又多了一个亲人背叛,只觉得举目无亲,老天惩罚自己,才叫自己受这万箭穿心之痛。 “炽儿,你终究不懂皇家之事,此事牵连甚多。你一个江湖人士,知道太多”赵宁见穆煊炽眉宇之间隐有怒色,只得加以解释。虽说她欺骗了穆煊炽,可在她心中,始终将他当做弟弟般疼爱,是万万不会让皇帝伤害他的。 穆煊炽想起自己这一路来所受的冤屈,背叛之痛,眼眶一热。仰天叹道:“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我就像个傻子,被你们耍的团团转。你们都有自己的理由,都有自己所说的正义,那我呢?我就成了十恶不赦之人了么?” 赵宁知道他是想到了昔日恩师孙自鑫,温言道:“在姐姐心中,你永远是那个善良单纯的炽儿,花景正一事,我会帮你调查。” 穆煊炽低下头,望着地面,轻轻道:“有些东西,失去了,就不回来了。” 赵宁不知他此语用意,忽听得顶部瓦砖松动掉落,一个人影从房顶轻飘落下。 “长姐,父皇说了,穆煊炽必须死。你怎么还不动手,还想着救他?难不成,还要弟弟我亲自动手吗?”说话之人与穆煊炽年纪相仿,清秀俊美,身材挺拔,一双虎目炯炯有神。 赵宁面色不善,叱责道:“十弟!不许无礼,我的房子你也这般乱来!” 原来这名俊俏公子乃是十皇子赵略,封桓宇王,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 穆煊炽冷冷地看着赵略,笑道:“只怕你这小花旦没这本事杀我。” 赵略听他讥讽自己,大怒道:“穆煊炽你这狗贼,今日就要你死在本王的玄武铁笔之下!” 赵宁见二人气氛剑拔弩张,只想着让穆煊炽快离开。她担心赵略之后,怕是有其他几个皇子,不然的话,赵略理应在皇宫,却为何到了她的府邸?“十弟!你连长姐的话也不听了吗?” 赵略刚要反驳,只觉右手太渊穴处一麻,手中铁笔掉落。这电光火石之间,穆煊炽已然制住了赵略。 “怎么样?桓宇王,你还想和我一决高下吗?”其实穆煊炽武功也只能算中等,但是比起这等贵族公子,还是好了太多。 赵略一张俊脸涨的通红,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穆煊炽生吞活剥。 赵宁也是想到这一节,忙拉着穆煊炽走出,将《金刚经》塞在他手中,又拿了一块令牌,道:“炽儿,你快走,以后我有办法联系你。只怕,现在” 穆煊炽陡然见她焦虑自己安慰,心中感动,想到:“就算赵宁是长公主又怎么样?她对我的关爱却是丝毫不减。”他将东西装到胸襟前,突然抱住了赵宁,哽咽道:“姐,你千万小心。公主做累了,就不做了。等我查明一切,就来找你。” 赵宁听他这么说,心中一酸,落下泪来,道:“好炽儿,姐有太多身不由己你你要保重。” 穆煊炽擦了擦赵宁脸畔泪珠,冲她笑了一笑,转身奔向府外。 赵宁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猛听得府外笛声大作,心中一惊。只见穆煊炽的身影从半空跌落,她大惊失色,忙要奔去,却被一人影挡住去路。 “大哥!”赵宁不知会在此遇见赵观,脸上尴尬之色毕露。 赵观冷着一张脸,道:“妹妹,你太让我失望了!”赵宁面露苦色,却是摇着头道:“他是无辜的,我不能杀他啊!他是姑姑的儿子,是我们的表弟!” 赵观按着赵宁的肩膀,道:“妹妹,你哪也别去了。让大哥来为你收拾一切吧。”说着突然出手点向赵宁耳门穴。赵宁闪身后撤,右手轻轻一拂,瞬间化解了赵观招数。 赵观笑道:“父皇总说,妹妹将会是皇族中武功最强者。”赵宁咬唇不语,眼神却掠过赵观,去看穆煊炽。 赵观知她心思,收手于后,叹道:“穆煊炽已经中了埋伏了,父皇这次是铁了心要除掉他,你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赵宁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纵身跃起,几个翻跳,已经来到门外。见穆煊炽捂着肩膀,被一群劲装结束之人团团围住。她走近一瞧,却发现这些人皆是南北两阁的高手,看来为了诛杀穆煊炽,皇帝是下了血本。 穆煊炽见赵宁一脸忧色望着自己,向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管自己。撕下一片衣襟,将受伤流血的左肩包扎一番。 赵观随后追来,,将赵宁拉到一边。一声长啸,东南西北方共十六名太监一齐攻上。穆煊炽定下心神,脚踏八卦阵法,使凌波微步四处疾戳。始终冲不出包围圈,他心中焦急,不由得想到先前在《金刚经》中所看的“玉女奏筝”剑法,当下右手抢夺一把长剑,挽了个剑花,手腕下沉,直刺十六双腿脚。左手夺来另一把长剑,攻其十六双眼睛。但听得“哇哇”痛苦之声四面皆起,已有四五个太监重伤倒地。 穆煊炽于剑雨中穿梭挺剑,身上也受了不少伤。可他心情悲愤,原先不会使得功夫,如今危急之下,竟是手到擒来,越使越顺。 赵宁在一旁,暗赞穆煊炽功力长进,以不是先前那个武功低微的小乞丐了。 不多时,又有数名太监倒下。赵观见势不妙,一个纵步疾冲而上,斜刺里长鞭抽甩而来。穆煊炽左手边需得对付太监三人,右手边还得应付突击猛进的凌厉鞭刃,左右支绌。踉跄几步,被长鞭卷住腰身,猛地摔在地上。 赵宁见状,正要出手,却见一个大声嘶吼的番邦人冲入战场。那番邦人一路通行无阻,左手右手连环交叉,刷刷几下将侍卫齐甩上天。 穆煊炽倒地时头脑晕眩,隐约听到山姆的声音,却也抬不起头来看。赵观见那番邦人向自己直冲而来,不屑一笑。左足踏上穆煊炽受伤的左肩,穆煊炽一阵抽气,险些晕过去。 山姆见穆煊炽身陷囹圄,“啊”地大吼着,不顾一切地冲向赵观。 赵观收回长鞭,右手立了个门户。待山姆冲到赵观身前,赵观右手一推,本欲震飞山姆,却见他猛地撞向自己的肚子。但觉小腹剧痛,已被山姆撞飞数尺。 山姆将穆煊炽扶起,担忧地看着他。穆煊炽双唇煞白,有气无力地对山姆点点头。山姆背负起穆煊炽,如旋风般席卷而去。 赵宁见山姆救走穆煊炽,心中又是一阵欢喜,却被身后赵略的一句话泼了冷水。 “长姐,穆煊炽他这次可逃不了,就算他有帮手。”赵略之前被穆煊炽点了穴道,但穆煊炽并未用力,所以一会儿便就自行解开。 赵宁淡漠地看着他,道:“你没必要在这样威胁我。” 赵略笑道:“弟弟哪里敢威胁姐姐,只是长姐不知道吧。不仅我和大哥,二哥,五哥还有父皇也来了。” 赵宁颤抖着嘴唇,不可置信道:“怎么会” 赵略嘿嘿一笑,道:“长姐,父皇不愿进长姐的府邸守株待兔,岂不更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再遇黎颜 穆煊炽喘着粗气,按着山姆的肩膀微弱道:“山姆,放我下来,我有不祥的预感。” 山姆闻言立即止步,弯腰让穆煊炽下来。自己则充当扶手的功能,让穆煊炽靠着。“山姆,你来的真是及时我怀疑这长公主府外边有埋伏。” 山姆自信地拍拍胸脯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穆煊炽不由得好笑,道:“你个米利加人,学起中原诗词倒是有模有样。” 山姆凑近穆煊炽耳边,悄声道:“穆少侠,我吃那些板栗可是有用的呢。我这‘气无霸’功可是家传秘术!在我国也是首屈一指,待会如果遇到敌人,就让山姆我来应对吧,你受了伤,要好好休息。” 穆煊炽见他一脸坦然,想来确实有绝世之功,也就不再担心。 果然,二人刚走出长公主府门,便被一大群黑衣人包围。人群之中,皇帝赵盛一声明黄锦衣甚是耀眼。他的身边,站着三个王爷。穆煊炽看见赵恒,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赵恒却一脸无奈地笑着。 赵盛捻着胡子,威严道:“穆煊炽,你今日必须伏诛!”说罢看了眼山姆,见他金发褐眼,鼻梁高耸,不似中原人士,又接着道:“不相干之人快快散去,朕保证不会伤害你们。” 山姆知道赵盛说的是自己,顿时哈哈大笑,捂着肚子,道:“原来你就是宸国皇帝,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这么老,哈哈哈哈哈。” 穆煊炽见他一点没正经,心想这小山姆也真是有趣,不知道那黎颜是在哪里找到的他,还让他心甘情愿地当了奴仆。 赵盛面色波澜不惊,只是对着一旁的赵恒使了个眼色。赵恒会意,不去看穆煊炽,吩咐了侍卫队长几句。随即突然纵身跃到山姆之前将他衣襟揪起摔倒几尺外,好巧不巧,正在皇帝面前。穆煊炽大惊,刚要提足,却被赵恒一剑逼回原位。 穆煊炽冷冷地看着赵恒,突然右手发力,猛地推向赵恒乳根穴。赵恒本就武功不如穆煊炽,这几日穆煊炽饱受折磨刺激,进而武力大增,今非昔比,赵恒眼看避之不及。兔起鹘落间,穆煊炽早已奔到突破重重加护,冲到皇帝面前。 他身子受伤,但也只是些皮外伤。经过初时疼痛难耐,后来便是麻木。 皇帝显然没想到他武功进展如此之快,但他帝王之风丝毫不堕。一旁的卫士和自己的儿子抢上来相助,却被穆煊炽用“天山六阳掌”中“横扫千军”的一式尽数轰出。 皇帝淡淡一笑,道:“你这几日武功进展好快啊!” 穆煊炽不语,拉起山姆,就要离开。 皇帝左掌扶上穆煊炽受伤的左肩,暗暗使力。穆煊炽身子一沉,想要避开这掌。皇帝第二掌就劈颈而来。“穆少侠,我现在就已一个武学之士的身份,来讨教穆少侠你的西癸神功!” 穆煊炽对山姆望了一眼,见他翻了翻白眼,知晓他已无大碍。轻轻触了触他的脚趾,回身避开皇帝的“五丁开山”掌法。 穆煊炽此刻的心中想到的皆是如何制服皇帝,趁机查询杀死花景正的凶手。出招之间不免狠辣凌厉,尽下杀手。皇帝右掌急速挥开,如在身前摆了一道屏障。穆煊炽左攻右截皆不得逞,心下骇然,这皇帝所使招数间隐约有《金刚经》上所记载武功,只是多了份刚劲浑厚。 穆煊炽起身跳开,停在山姆身边。见他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将他提起,望着皇帝讥讽道:“皇上既然已经学会了西癸神功,大可以默写口诀,何必要夺《金刚经》?” 皇帝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便被抹去。此时山姆推开穆煊炽的臂膀,小声道:“穆少侠,你还是离我远点的好,我要发功了。”他的脸色由白转绿,褐色瞳孔颜色渐浅。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穆煊炽见他神情间隐有得意自满,依言退后几步。只见山姆左脚蹬起,往皇帝所在处疾驰,一步半距离间,只听得“哗差”一声巨响。山姆肚子浑圆巨大,慢慢消下,被巨力弹回。一阵绿气蔓延开来,山姆左手提着皇帝的衣襟,右手往穆煊炽右肩一抓。三人腾空而起,瞬间已在攻击范围之外。 山姆将穆煊炽放下,手中却依旧不放皇帝。穆煊炽见皇帝面色呈浅绿,不明所以。山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道:“唉,这一下威力极大,那些人只怕都活不了了。” 穆煊炽笑道:“你这气功着实厉害,改天可否教教我?”心中却想:“不知道赵观那个该死的是死是活,他有那么轻易就死吗?” 皇帝哼哼两声,半闭的眸子渐渐合上。山姆见状大叫“不好”,忙掐住他的脖子,要穆煊炽挤压皇帝腹部商曲穴。 只见皇帝一阵抽搐,“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绿色液体。穆煊炽避到一边,闻着这腥臭脏污,心下一阵翻滚,道:“啊,这味道我可受不了。” 山姆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将随身背袋打开。翻腾几下,拿出一个袖珍香包,递给穆煊炽,道:“你闻闻这个,就不会恶心了。”穆煊炽将信将疑,将香包放在鼻翼一侧,只闻的一股奇异清香,心情舒畅,神志清醒。那恶臭污液之味也被完全遮盖。 皇帝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呕吐。山姆道自己可以解决,要穆煊炽一旁休息。穆煊炽也乐得轻松,好奇心起,不知道山姆一番大干之后,伤亡状况如何。连忙道:“山姆,有了你这香包解药,我就不必怕这毒气啦。我先去长公主府看看——我有些担心长公主。” 山姆头也不抬,专注为皇帝排除毒气,“穆少侠,你手上那个是解药,但是还是要像我这样做才能彻底解毒。你若担心公主,就快快去吧,不要耽误了时机。” 穆煊炽在皇帝衣服上跺了几脚,才飞身离去。 此时的长公主府前,竟是空无一人! 穆煊炽眉头紧锁,入府四处查看,除了一些丫鬟仆人晕倒在地,并无赵宁身影。 “不可能,这只才多久,打斗之中必有伤亡,为何连一具尸首都没有?”他心中迷茫,抓着头发坐在石柱旁。良久,穆煊炽猛然惊醒,如大梦方觉。 “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该死的!那皇帝也许是假冒的!可,他又怎么会西癸神功?” 突然,西北方传来一声巨响,只听得山石轰隆之声。那是山姆所在的方位,他的心理隐有不太好的预感,心下一凛,施展轻功提纵术,急速奔回。 越奔越近,穆煊炽举目而望,见原来自己之前和山姆所来的地方竟是悬崖之边,只是怀都何处有悬崖他却是一无所知。 他大声呼唤着山姆的名字,猛地间听到“咔嚓”一声,崖角一块巨石滚滚而下。他见山姆和皇帝都没了踪影,不由自主地害怕,担心他们掉入悬崖。自己小心翼翼靠近悬崖,俯下身子,往崖底看。 崖底倒是树木丛生,落英缤纷,世外桃源。四周峭壁皆时不时有碎石落下。崖底河流冲刷两岸轰鸣作响。穆煊炽心想:“这里的奇特景象,为何我之前一无所知?”他在悬崖四周逡巡。不见山姆踪影,心中越想越不妙。 背后远远传来拊掌欢笑之声,穆煊炽识得其中一人便是山姆。当即寻着声音方向跑了过去。“山姆?是你吗?” 笑声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凝固,丛丛乱石里,探出一个脑袋。穆煊炽大喜,叫道:“山姆!你在这!”说罢疾步抢近,就要去石后拉他。忽然左侧一枚飞镖闪过,穆煊炽脖子后仰,飞镖贴着肌肤飞过,带出一丝血痕。 “什么人?”穆煊炽按着伤口,退后几步。 山姆依旧天真开怀地笑着,嘴里吐出地确是阴森可怖的话语,“少庄主,这次我们可是立了大功。皇帝定会嘉赏我们!” 飞镖来源之石后方,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站起。那青年人青衣金冠,风姿卓然。穆煊炽愣愣地瞧着他,心跳似是停止。 那年轻人噗嗤一笑,对着山姆道:“皇上说这穆少侠武功高强,善使诡计,要你我小心行事。嘿嘿,我看也不过如此。”说罢右手轻轻搭在剑柄上,笑道:“穆少侠,你我可算是老相识了啊。” 穆煊炽空洞的目光望向山姆,山姆躲了开去。他惨然一笑,望着那年轻人道:“原来皇帝是你假扮的,我早该知道山姆为何平白无故出现在我面前,你们怕是跟踪我多日了。那屠杀数百人小镇” 那年轻人抚了抚剑柄,笑道:“是我屠杀的,不过,倒不是因为你。” 穆煊炽阴冷的目光重回双眸,他冷笑一声,道:“没想到黎公子,也是这般嗜血无情之人。” 那年轻人便是林海山庄少庄主黎颜,至于他为何屠杀那座小镇,实则与魔教有关。 黎颜将拔出剑鞘,轻轻吹了一口气,微笑地看着穆煊炽,道:“穆少侠,恕我直言,你的武功,只怕不及我。那日在弈剑山庄,你毒害孟易川,这事也该算算账了。” 穆煊炽脚法缓动,嘴上依旧不留情道:“我原道黎少庄主是个豪爽侠客,却没想到是个趋炎附势之徒!” 黎颜嘿嘿一笑,道:“穆少侠几时话变得如此之多?当日未完成的比试,就让你我今日一决高下吧!” 穆煊炽心中还有许多疑问,之前所见的赵观,以及赵宁,却不知他们去了哪里。当下道:“如果我赢了,你需回答我的所有问题。” 黎颜道:“我赢了,你便随我去皇宫。” “一言为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黎颜往前踏上几步,叫道:“看剑!”话语未绝,风声飒然,剑头已至穆煊炽胸口。穆煊炽一惊:“我只道黎颜会使那见血封喉刀法,却没想到他剑法也是如此凌厉!”急忙回掌挡架,他右手猛地沉劲,身子一侧,压向黎颜剑柄。 黎颜见状回手撤剑,跟着又是一剑刺到。穆煊炽出掌欲夺,又扑了个空。穆煊炽急欲使出天山折梅手,奈何黎颜剑招好不迅速,一团白光护住全身,毫无破绽。 几招下来,穆煊炽连黎颜的身也近不了。他情急之下,想到花景正曾经教过的“四象阵法”,东跨一步,西退半步,按东苍龙,西白虎,北玄武,南朱雀四象而变,每象七宿,又按二十八宿之形再生变化。黎颜眼花缭乱,只觉得穆煊炽在瞬间同时出现在自己四方位。剑招一滞,出现破绽。 穆煊炽大喝一声“招”,一掌拍向黎颜右手太渊穴,小指蕴上小无相功之力。黎颜只觉右手一松,利剑便被穆煊炽夺去。穆煊炽见这把剑细长坚韧,青光闪闪,暗叹道:“你这青冥宝剑才是真货啊。” 黎颜微有怒色,周身运转九阳神功。左手食指急速破空而来,便是那林海山庄独门绝技“啸风指”。穆煊炽挥起宝剑,向空中一抛。左掌向上,右掌向下,身子平稳立住。忽地左脚一蹬,整个人向后摔去。黎颜这一指本是直冲其关元穴,穆煊炽这一躲闪,一击不中,二击未发。 山姆在一旁焦急地看着二人的缠斗,不死心地大喊着:“少庄主不要手下留情啊!别忘了皇上的重托。” 黎颜听此突然纵声长笑,声震崖谷。穆煊炽一惊,后退数步,身子才立起站稳。 “穆煊炽,你我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只是唉。”黎颜敛眉扶额,神情甚是惋惜。穆煊炽心道:“我才不吃你这套。” 那青冥宝剑在空中翻了数个跟头栽在黎颜面前,直插入柄。黎颜心中暗道:“半年多没见,他的武功何得以进展的如此之快?” 穆煊炽抱臂冷冷地看着黎颜,道:“你为皇帝做事,是我看走了眼。初次见你,我当你是个”他思索了一会,终于没有再说下去。 黎颜仔仔细细打量着他,忽然道:“且慢动手,穆煊炽,早在奕剑山庄之时,我就有事想问你,你”冷光一闪,黎颜抚着流血的左指大惊失色。山姆忙奔到自家主子身边,从他那“万能袋”中掏出凝血丹,递给黎颜。 黎颜震惊地看着不动声色的穆煊炽,心想:“他这一剑好快,如果是在心脏那死的就是我。” 山姆见主子受伤,心中气恼,嚷嚷着要与穆煊炽大战三百回合,穆煊炽冷笑道:“你没吃板栗,还能做什么?”一句话噎的山姆灰头土脸,愤愤地站到一边。 黎颜惨然道:“本来我还是指望有一丝机会,穆少侠可以改邪归正。但是现在看来这是绝不可能的事了。” 穆煊炽心道:“骂我奸佞贼人的人,还差你一个么。”面上波澜不惊,厉声道:“你现在知道了?现在的穆煊炽,早不是昔日的穆煊炽了。你要想战胜我,哼,再去练个十年二十年。” 黎颜受辱,却也不生气,技不如人,他从不愿嫉妒他人。“既然如此,那就请穆少侠出招。” 穆煊炽见识过黎颜九阳神功的厉害,要近他的身子。除非用“毁星捞月”吸取他的内功。他原本不愿做着阴毒之事,可他一再受人欺骗玩弄,心中便如波涛汹涌,浪拍乱石般烦杂。当下微微一笑,右手收在身后,飞身而起,左掌高抬,推向黎颜额头。 黎颜缓缓闭上双眼,感觉自身九阳神功的流淌蕴劲。待穆煊炽掌力一到便激荡出去,十成内力,至少震伤穆煊炽的心肺。 穆煊炽见他浑身散发着淡淡黄光,心下大喜:“好小子,你果然中招。”于是再不迟疑,左掌甫一触他太阳穴,便撤走自身内力,腾出空间,接受黎颜内功。 黎颜觉额角处酸麻难耐,一运功,只觉内力源源不断倾泻而出。大惊之下,出掌往额角拍落。穆煊炽收回左手去劫他掌力,继而吸收他左臂的内功。右掌直出,抵在其太阳穴处。 “毁星捞月”之功运转时,最忌讳第三者闯入。不仅功亏一篑,还会受外功反噬。 一旁的山姆见主子神情痛苦,不再怯懦,拔起青冥宝剑,往穆煊炽脸部狠狠劈去。穆煊炽专注运功,无法及时撤回。只觉得一道寒风袭来,面上剧痛。手上力道一松,功力又返回黎颜体内。黎颜如获大赦,左掌狠推向穆煊炽丹田处。 当时二人所站之处距悬崖峭壁极近,黎颜这一掌又是生死攸关之刻打出。只见穆煊炽“啊”的一声惨呼,被黎颜拍出数尺,脚下一滑,直直跌下山崖。 黎颜暗道不好,伸手去扶,却见穆煊炽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跌了下去。 山姆见主子一脸焦急,趴在崖边,极其危险。忙道:“少庄主,那里危险。”黎颜恍若未闻,只是盯着崖底,手里抠着地面碎石,伤口裂开,鲜血四溅。 山姆隐约觉得事情不妙,走过去将黎颜搀扶起来,黎颜双目失神,犹自低着头。山姆从未见过少庄主这般表情,一时也慌了手脚,只想搀扶他尽快离开此地。 黎颜却发过来捏住山姆的手,哽咽道:“他死了我害死了他,我本不想杀他的。” 山姆奇道:“少庄主,可他想杀你啊!” 皇帝虽然将诛杀穆煊炽的任务交给二人,但是黎颜私心一直想为穆煊炽求情。黎颜心中一直存着一个问题,他想亲口问穆煊炽,当年是否认识一个叫“鹅蛋头”的少年。如果,穆煊炽真是自己当年的小乞丐挚友,那么自己今天做的事,将是一辈子的罪孽 山姆见他目光含泪,接着道:“而且穆煊炽还把孟二少爷折磨的那么惨,他还杀了自己的师伯呢” 黎颜望着天边繁星闪烁,叹道:“他,他真的是丐帮的,难道他自幼便是乞丐?那他他该就是,唉,长大了,容貌变了很多。可我作为他最好的朋友,又怎么认不出他?” 山姆不知道黎颜在说什么,只是安慰道:“主子,高深谷底,必定粉身碎骨。咱们去老皇帝那,好交代差事!” 黎颜的眼角留下一滴泪珠,茫然道:“是了,是了他可怜的紧,他以前告诉过我的我怎么这么愚蠢。”说罢回身紧紧抓住山姆的肩膀,狰狞道:“山姆,我们去崖底,去找他,他不会就这么死了的!” 山姆有点被吓到,心中不愿意,可嘴上却依旧答应了。山姆捡起宝剑,交给黎颜。黎颜见剑刃犹自滴血,忙寻问道:“这血是怎么回事?” 山姆见黎颜关心穆煊炽,不敢说出这正是自己划伤穆煊炽所用的凶器,只嗫嚅不语。黎颜叫道:“他之所以撤掌,是你你伤他哪儿了?” 山姆结结巴巴道:“脸我就轻轻一划。” 黎颜怒道:“什么轻轻一划!”说罢猛地敲了下山姆的头顶,道:“快去!随我去崖底!” 山姆转身看了一眼悬崖,忙道:“主子,这里没有路通往下边。” 黎颜之前过于惊慌失措,竟是将这等重要的茬给忘了。他奔近几步,见浪花拍石,轰鸣不绝。心中大悲,往地上一伏,竟是呜咽着哭了起来。 山姆只觉得今晚所发生之事皆奇,温言道:“少庄主,天下乞丐之多。命运凄惨的也多,这凶恶残暴的穆煊炽,不会是当年纯洁善良的小伙伴。”他断断续续听得黎颜的一些描述,大概知道自己的这位主子思念幼时玩伴,想必这玩伴与穆煊炽极像,以至于主子“睹物思人”(山姆是外国人,不太会用成语,此处用错)。 黎颜兀自倒地不起,身子一抽一抽地浮动。显是悲伤过度,懊恼至极。山姆无奈,只得坐在一旁,抱着宝剑,想来等黎颜心情平复了在出发。 良久,黎颜突然跃起,双目放光,按着山姆的肩膀,笑道:“山姆,我想了很久。我觉得你说得对,小乞丐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不会是穆煊炽这个逆贼的。是啊,我只是把所有的乞丐都当成他了。” 山姆见他想通,心里高兴,忙不迭道:“少庄主,那我们何不出发,去哪还请少庄主定夺。” 黎颜抿着嘴唇,轻笑道:“自然回家,爹娘可担心死我了。” 山姆道:“那我们杀了穆煊炽这个逆贼之事” 黎颜笑道:“这件事就告诉太子殿下我们先去长公主府。” 山姆道:“好。” 当下二人回到长公主府,见一切如旧。府中依旧清新典雅,就像之前的“大战”不曾存在。 黎颜揶揄道:“你们米利加的迷药当真厉害!我们联合演的这出好戏,只叫穆煊炽自投罗网。” 山姆自豪道:“那是,我们米利加的迷药,可比你们什么蒙汗药好了不知多少。我们这药还是可以让人产生错觉的呢。” 原来自穆煊炽与山姆在一起后,山姆便时常用无色无味的米利加迷药给穆煊炽熏服,以控住穆煊炽,自己制造幻境。至于长公主府,却是真实。赵宁,赵观等也是真实的,只这场大战是山姆给穆煊炽制造的假象,为了收服穆煊炽,步步埋伏,步步惊心。 后来他给穆煊炽的香包,其实是解药。只是因为迷药服多会暴毙,他不愿自己抢攻,杀死穆煊炽的功劳,理应归自己主子黎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美食毒药 『书云阁www.92215.net 』,。 半年后弈剑山庄 孟玄凌坐在书房内,手中摩擦着那半年前拾到的匕首。良久,双目酸痒,长叹一口气,拉开檀木柜子。把匕首用丝巾包裹好,放了进去。但他没有立刻锁上书柜,而是在里面又翻找了一会,抽出一个信封样的东西。 他将信封展开,平放在书桌上。原来那信封之中,藏的竟是一幅书法。 孟玄凌抚摸着宣纸纹路,边角磨损的宣纸上,岁月痕迹越发明显。 那书法写意潇洒,清秀自然。仔细一看,见所书乃是唐朝诗人韦应物的一首《对残灯》,“独照碧窗久,欲随寒烬灭。幽人将遽眠,解带翻成结。” 孟玄凌小声读了出来,语音哽咽,不甚凄凉。 就在此时,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高挑身影走了进来。料孟玄凌武功高强,内力精湛,这会伤心往事,竟也恍若未闻。 云裳甫一进门,便见自己丈夫双眸含泪,盯着一张宣纸。她还不知为何,抢上前去,一把夺开,想孟玄凌最自己向来百依百顺,这等行径也不觉冒犯。 孟玄凌见书法被夺,想也没想便大怒:“哪个不长眼的!”抬眼见是云裳,心下烦闷,摆手问道:“你怎么不敲门便进来?” 云裳没想到丈夫会发如此大怒,眼睛往书法上一瞟,立即明白。她怒火中烧,将书法往地上一扔,左脚跺上蹂躏。 孟玄凌目眦欲裂,大叫道:“你做什么!”伸手往云裳肩膀一推。云裳吃痛,后退数步。孟玄凌心疼地捡起,望向云裳的眼中,满是愤怒。 云裳声音尖锐地叫道:“我知道了!你还是爱着她!你留着她的书法,你你还不知道留了她多少东西!”说着不顾肩膀疼痛,几步奔到孟玄凌未来得及锁上的书柜,将柜子拉开,里面的东西一起掉落在地。有玉钗,金镯,还有一把匕首。 云裳看着这一切,胸膛起伏不定,怒道:“孟玄凌你这个负心汉!枉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嘴里说爱我,心里总是想着赵赟!”说着拿起金镯,颤声道:“这是你做给那个杂种的吧哼,你可没给我的三个孩子做过这个这个匕首,啊,是了,你送给她匕首,是想‘必守’一生一世。但那又怎样!你们都在外边偷情” 孟玄凌皱眉大吼道:“你闭嘴!” 云裳略微一怔,旋即道:“生气了?厌烦我了?哼,你从来不让我翻这书柜孟玄凌,我早就奇怪了,自从一年前穆煊炽出现,直到薛神医说道赵赟与魔教教主你就一直魂不守舍,你是没想到吧,穆煊炽是赵赟和魔教教主的儿子,可不是你的。” 孟玄凌揪着头发,低声道:“云裳,你不要总这般搬弄是非!你再这样下去,我就我就” 云裳妙目张大,讥讽道:“怎么?你想休了我?”语调一转,厉声道:“孟玄凌,可没有你休我的份!你做了多少亏心事,你心里清楚。我只说一件,就足够你身败名裂。就像呵呵,就像郡主娘娘一样。” 说着将匕首握在手心,恨恨地看着玉钗,拿起猛地一折,只听得清脆的声响,玉钗断裂。云裳将金镯捏在手里,冷笑道:“穆煊炽还没死,这个镯子,不是要物归原主吗?” 孟玄凌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突然叹息道:“我以为你我二十年的情谊,你会懂我的想法。但现在看来,我是错看你了。罢了罢了,是我太愚蠢。” 云裳转过身来,直视他的眼睛,疑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玄凌却不去看她,将书法藏在袖间,头也不回地迈步而出。 云裳追了上去,大叫:“玄凌!” 孟玄凌停下步伐,半晌,仰天长叹道:“我最近几日有要事要办,我需得调查魔教消失一事。你就留在山庄吧。” 云裳默然不语,见孟玄凌的身影渐渐消失。坐地而哭,泪流无声,“是不是你失去我后,也会像思恋赵赟一般,思念我。” 云裳伤痛许久,终而起身准备回屋。 孟敏川在梅园练剑时,见母亲蹒跚的身影一闪而过。心中好奇,丢下木剑,追了出去。 她悄步走近,轻轻挽住云裳的手腕,笑道:“妈,你怎么到这来了啊。” 云裳神情呆滞,嘴中喃喃自语。孟敏川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又道:“妈,你没事吧?” 云裳眼角流下泪水,自顾自往前走。孟敏川拿手在云裳面前晃动几下。云裳似是回过神来,瞧了一眼孟敏川,道:“敏儿,我累了,你不用管我。我想要静一静。” 孟敏川秀丽的面庞微微泛红,“哦”了一声,松开云裳,退开一旁。她见云裳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回了梅园。想到黎颜不日便要带自己出去游山玩水,心中也就放松开心了不少,练起剑来也是专注认真。 自一年前孟易川被穆煊炽下毒疯癫,经薛无医治后已好了大半。不过那偶尔抽风的毛病却是留下了。 这一日,孟易川于寝室练功。听得门外传来紧促的敲门声,忙去开门。却是孟敏川手中提着个篮子,满脸堆欢。 “二哥,这是我亲自做的饭菜,你尝尝?” 孟易川好生奇怪,这三妹平时总爱和自己作对,这档怎么又送饭菜? 走近屋子,孟敏川摆好餐碟,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端了出来。“二哥你尝尝,这可是我做了一上午的。”神情中充满期待。孟易川心道自己妹妹从未下过厨,今日这么做,只怕别有目的。 “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二哥我帮忙?” 孟敏川脸色微红,小声道:“二哥,颜哥哥不日就要来,我想哎呀,你别问了。就先喝着试试吧,又不会毒死你。”孟易川见她由喜转嗔,心下了然,但还是忍不住调笑道:“未过门就开始这么贤惠啦,看来颜哥哥也真是厉害。我这刁蛮妹妹都收的服服帖帖。” 孟敏川白了他一眼,将鸡汤盛在碗里递给孟易川。“叫你喝你就喝,哪里那么多废话。”她见孟易川纠缠不休,又要取笑自己。心中不乐意,但想到黎颜的种种,便也心甘情愿承受。 孟易川揶揄道:“好好好,我这就来品尝一下黎少夫人做的佳肴。”神态间痞性十足。孟敏川实在忍受不了,出腿踢了他一脚。“快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孟易川一笑躲过,接过鸡汤,放在鼻前嗅了一嗅,皱起了眉头。孟敏川见他神情不对,却也不敢表露自己急切之心,只嗔道:“又不是小狗。” 孟易川心中想的是:“这鸡汤味道好怪啊,有点酸酸的是怎么回事?”见孟敏川一脸期待,想着不能辜负小妹妹的心意,便吹了几下,喝了一大口。 孟敏川屏住呼吸,瞪大双眼,心脏砰砰直跳,期待着能得到一个完美的答案。只见孟敏川脸色刷的一下变的通红,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孟敏川一惊,扶着他道:“二哥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孟易川嘴角抽搐,眨了眨眼睛,断断续续道:“我我要去趟茅茅厕。”说罢健步如飞直冲出去。 孟敏川满脸震惊,端着那半碗鸡汤,也学孟易川般闻上一闻。但觉一股酸味扑面而来,心想:“之前没有这个味道啊?这是怎么回事?”将东西装好,心里满腹疑惑,又回到自己的小厨房研究做菜要诀。 可孟易川就惨的不行了。他自从喝了那一口鸡汤,一个时辰间已经跑了十几趟茅厕,胃部只一阵阵的抽搐,半点没了食欲。 孟临川得知二弟喝了三妹做的鸡汤,连忙前来探望。孟易川面色苍白躺在床上,见大哥进来,也只是哼哼几声,说不出全话。 孟临川见他如此,心中万般愧疚。“二弟,唉,早知道,我早该和你说了——三妹做的东西可不能吃。我上次吃了个烧竹笋,也是上吐下泻唉,我要好好劝劝她,没事的尽添些乱。” 原来孟易川不是孟敏川鸡汤的第一个受害者。孟敏川三天前做了一碗烧竹笋,说要给大哥补补身子,孟临川多精明,怎么不知自己妹妹别有所求。但他向来疼爱这个幼妹,也就当她面品尝了一下,只能说——这回味无穷的“酸爽”让孟临川不愿有第二次机会这般受苦。碍于孟敏川在面前,孟临川只得忍痛道:“这做的很棒!三妹,没想到你这么有天赋。”孟敏川高兴的不得了,心中开始了美食计划。孟临川却不知道,他这般的安抚夸奖言语,害苦了自己的二弟。 “难怪这些日子里好多仆人生病了,只怕是吃了敏儿的食物啊,她可真不会做饭啊。”孟临川想到最近不少仆人无缘无故生病,却都说是吃坏肚子。他当时只道是饮食出了问题,却没料到“幕后凶手”是孟敏川。 孟易川颤着嘴唇,喃喃道:“颜哥哥只怕要倒霉了。敏儿说她做着一切都是为了颜哥哥。” 孟临川“哈”的一声大笑出来,道:“那颜兄可有的受了,哈哈哈哈,想到那个画面我就激动不已。” 孟易川像看傻子似地看着孟临川,幽幽道:“大哥,颜哥哥是客,我们这样‘陷害’他,让妈知道了不好,爹回来也会怪罪我们。” 孟临川咳嗽一声,正色道:“嗯,你说的有理。罢了,我这就去找敏儿说清楚你好好休息。” 孟易川哭丧个脸,埋在被窝里,点了点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去寻魔教 『书云阁www.92215.net 】黎颜哑然失笑,见这淡粉绸纱,定是孟敏川耐不住性子,偷听来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听去了也无妨。 关上房门,回头去看孟临川,见他口涎直流,嘴角含春。定是想到美妙佳人,恶作剧般地大吼一声。孟临川一惊,连忙举手擦嘴,背过身去,整理好一切,又转过身来。 “你干么吓我?”想到自己刚才的丑状,孟临川不只是该气还是该笑。 黎颜神秘兮兮地拉近椅子,悄声道:“林大小姐已经十九岁了,该是嫁人的年纪了,还对你念念不忘呢!你还不抓紧求婚!” 孟临川“噌”地从椅子上站起,紧紧拽着黎颜的双肩,激动道:“颜兄,今日多亏了你!不然,我又要错失英妹了!”说罢兴高采烈地在书房收拾东西,道:“我想这就出发去见她!我想了她四年,不能再放弃了。” 黎颜若有所思,道:“孟伯父不在庄中,你怎么就去找人家?云伯母也不知道这件事吧。你不如先告诉他们,然后再去。” 孟临川停下手头事务,叹道:“爹走了有半年了,说是去寻魔教下落。妈也不知怎了,自爹走了后,成天闷闷不乐。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家变了,我想,我离开一段时间,会不会好些?”说罢自嘲般摇摇头,又动起手来。“我待会就去和妈道个别,你就先在这里住几天吧,陪陪小妹子——哎对了,你把林府的路线告诉我,她从来没有告诉我她家具体住哪。” 黎颜见他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劝阻,将地图递给他后,径自去找孟敏川了。黎颜生平爱撮合有情之人,让他们终成眷属。这一点“媒婆”属性,却是山姆带坏了他。 黎颜绕过一丛丛红梅,天气渐寒,又是一年大雪纷飞,天寒地冻要来临。他不由自主地搓手取热,绕道去了孟敏川常爱约自己的骆松阁。 骆松阁里摆满了书画古籍,正门两侧摆着两个巨型盆栽,只是枯叶凋落,徒留残枝。踏进门便觉檀木之香扑面而来,四周点了许多蜡烛,一缕缕檀香旋转上浮。 第一排书架后,是一方茶几,上面摆着茶壶水杯,侧面两把小凳。黎颜坐在西首,挑起一本书细细研读起来。心想:“既然敏儿还没到,那我就在这里等她,也好给她个惊喜。” 他读着读着,觉得头脑有些发昏,放下书卷,准备出去走走。此时将近黄昏,但见彤云赤霞,斜阳西斜。黎颜走到门外,伸了个懒腰,忽听得东首传来争吵声,隐约夹杂着哀怨的哭泣。 他仿佛听到了云裳的声音,暗觉不妙,飞身前往。见云裳的住所外,孟临川被云裳死死揪住,奋力挣脱不得,嘴中嚷嚷着什么。而孟敏川则是搀扶着云裳的胳膊,神情悲戚。 云裳面孔狰狞,泪水横流,嘶声道:“你不许走!你们一个个都要走!” 孟敏川道:“妈,你别这样。哥不过是出去几天,很快就回来的。” 云裳怒目而视,尖声道:“你爹也是这么说的,可他了,一去半年了,没个消息。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他是要去找他的结发妻!哼哼,好一个结发妻!人都死了,还不放过我们!” 孟临川急道:“妈,我对天发誓,半个月就回来。”他急中生智,想到母亲一直为自己的婚事操心,忙道:“妈,我这次是去给您讨个媳妇回来。” 果然,此话一出,云裳渐渐平缓下来。“真的?你终于考虑这件事了?”显然,云裳此前劝过孟临川很多次了,他已经二十岁了,却迟迟不愿意交往对象,原是为了林紫英。现在林紫英既然记起自己,自己就该去寻她。林家与奕剑山庄也算是门当户对,自己以前跟着布衣道人学武时与林紫英相识,父母并不知道。 孟临川安慰道:“妈,确实如此。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妈您一定会喜欢她的。而且,她也是个名门闺秀。”?云裳神色和缓,松开孟临川,道:“那你就要一辈子待她好,不可负了她。” 孟临川扶住云裳,道:“妈你放心好了。” 云裳看着儿子流泪,抚了抚孟临川的头发,慈爱地看着他,道:“那你就快去吧,瞧你那急不可待地样子。” 孟敏川心中长舒了一口气,面带微笑,目送大哥远去的身影。 随后,云裳回屋,孟敏川则朝着骆松阁的方向走来。黎颜一直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跟在孟敏川后边。之前那是人家家事,黎颜不好插手,因此一直在暗中观察。见孟敏川果然走这条路,童心大起,要逗一逗孟敏川。 只见他摘下一截小树枝,突发袭击,轻轻撩过孟敏川的发带。孟敏川猛一回头,咧嘴笑道:“我知道是你,颜哥哥,还不出来?装神弄鬼,小心我不理你了。”说罢竟是往回走,黎颜暗中不动,见孟敏川却一脸无所谓地越走越远。黎颜心中暗叹自己果然对付不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唉声叹气的从树后闪出,大叫:“哎吆喂,敏儿妹子不要我了。” 孟敏川嫣然一笑,转过身子,笑道:“你看,你斗不过我。以后别这样犯傻喽。” 黎颜牵住她润滑细腻的小手,吻了吻她的手背,笑道:“我就要这样傻,敏儿就是聪明。”孟敏川娇笑着抽回手掌,嗔道:“你在哪里学了这些不正经的?” 黎颜笑道:“这些是山姆教我的,他说吻手背,表示自己对这位少女的尊重。” 孟敏川神采飞扬,奇道:“山姆知道的真多!改天我要向他好好讨教。” 黎颜摇头道:“这是他们米利加国的礼节,放在我们国家,只怕行不通。以后只得你我间如此。”说罢眨了眨眼,孟敏川不去理他,又转身走去骆松阁的那条路。 黎颜陪在她身边,孟敏川突然问道:“颜哥哥,那位林大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哥怎么喜欢她?”?黎颜道:“林大小姐名紫英,是为才貌双全的名门闺秀,是你大哥的挚爱。”?孟敏川道:“是吗?我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啊,我想起来了。一年前我听大哥念叨过她。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呢?连爹妈都不知道?” 黎颜耸耸肩,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孟敏川吐了吐舌头,道:“如果真是大哥心爱之人,我倒希望他们能在一起罢了不说了,颜哥哥,这次你得好好陪着我说说话。” 黎颜环住她的脖子,轻笑道:“那是自然。” 两人到达骆松阁时,彩霞散去,太阳落山。孟敏川看着渐渐灰下来的天空,轻叹一声,转身进屋。 黎颜担心孟敏川,不免多问道:“敏儿,你你没事吧。” 孟敏川对着黎颜招招手,道:“颜哥哥,外面好冷,咱们进屋说。” 黎颜随着孟敏川进屋,两人在桌前坐定。孟敏川从后橱中取出一些甜点,道:“这些每日中午都有人来换,都是新鲜的,颜哥哥尝尝?” 孟敏川又点燃炉火,烧了一壶热茶。她取来茶杯,一一倒满。 黎颜捧过茶杯,暖着手心,柔声道:“敏儿,有什么事,尽管和颜哥哥说,只要颜哥哥能帮上你,一定帮。” 孟敏川眼角一酸,坐在一旁,吹着热茶,叹道:“我们一家人,已经三个月没在一起吃过饭了。自从爹走了以后,妈心情不好,总是动不动发脾气唉,这骆松阁是我最爱来的地方,我将吃的搬到这里,每天傍晚,我都会来这。这里,有你的味道。” 黎颜靠的近一些,抚着她的额角,小声道:“敏儿,云伯母究竟怎么了?你愿不愿意告诉我?” 孟敏川吸了吸鼻子,道:“我有时候无意中会听到母亲的谩骂,她骂爹,还骂一个叫赵赟的女子。她好像是爹的第一位妻子。妈好像很恨她,我其实不懂妈为何恨她。妈说爹不是去寻魔教,是去寻赵赟。可是,赵赟十九年前就死了啊,爹又怎么会去找一个死人?妈一定是糊涂了才会这样。” 黎颜于端穆郡主赵赟一事了解的比孟敏川多些,可毕竟少年人,哪里懂得老一辈人的恩怨情仇。“敏儿,你不用担心,我看伯母最近平复了不少。等你大哥娶了为美娇妻,伯母一定会忘记这些烦恼。” 孟敏川摇头道:“不是这样的,颜哥哥,妈以前很善良的。可只要一遇到与爹前妻有关的一切,就会变的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妈不该和一个死去的人过不去。” 这时,只听的书册落地“啪”的一声,把孟黎二人吓得一跳。 黎颜走过去将书捡起,刚要举起,一枚鹅毛轻缓落下。黎颜捡起鹅毛,翻开书页,夹了进去,却被什么东西突然吸引了注意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逍遥再聚? 黎颜看着手中这本书册,屏住了呼吸。孟敏川见黎颜好一大会不来,心中疑惑,便走去一看。明亮的烛火下,黎颜神情古怪,如痴如醉地看着一本书。 孟敏川刚想喊他,却见他摇摇晃晃,翻了几个白眼,猛地栽倒在地。孟敏川大骇,见黎颜的双手指尖乌黑,知晓他是中了毒,又见那书页隐约范着紫红色。想来是书页有毒,只是自己却又从来没有见过这本书,不像是从自己的书架上掉下来的。 她拿起烛台,想将这掉落在地的书册烧毁。却觉耳鸣头晕,眼前一片黑暗。倒地前,唯一的念头便是这毒是通过呼吸制人,而不是单靠接触。 南方一个偏僻小镇上,孟玄凌坐在一家破败的客栈里。其时南方温度已然下降,孟玄凌手捧热茶,目光却瞧着四周景物。店家是不是为他添茶,他也只是顾着喝,没有理会店家询问的眼神。 他的眼神飘向四周人群,见周围人劲装结束,刀剑随身。这样一个穷乡僻壤,怎么集结了如此多的武林剑客? 那些人在大冬天里,却也不衣着宽厚,丝毫无甚寒冷迹象,想来内力深厚,不必取暖。 孟玄凌此次出庄,一方面,是为了查询魔教消失的原因。另一方面,是为了寻找赵赟的下落。十九年前,他曾亲眼目睹赵赟坠崖,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相信赵赟没死。连穆煊炽都活了下来,赵赟一定没死。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又为何销声匿迹?自己一直盼望着能得到她的原谅——他原先确实恨着赵赟,可在失去赵赟的一年后,他就后悔了。他把赵赟生前的遗物收藏起来,日日睹物思人,想着赵赟的一颦一笑,久久不能自拔,以至云裳气恼失望。 “客官?您可想喝些我们家酿的酒?暖暖身子。”原来店家看孟玄凌双颊惨白,又见他双手捧杯,以为他是被冻得不行,想要取暖。 孟玄凌缓缓道:“不必了,我也该走了。”说罢将一两银子放在桌上,又指着店家轻声道:“店家,这里如此偏僻,为何你们这店中还有这么多客人?” 店家犹豫一笑,拉着孟玄凌到了后厨,小声道:“我看客官出手阔绰,想必是个官老爷。唉,不瞒你说,这些人都是途经此地,去云梦山的。” 孟玄凌心中一惊,问道:“云梦山上发生什么事了吗?”云梦山是云霄子先前隐居的地方,赵赟在上面度过了少女时光。 店家嘿嘿一笑,道:“客官,我们做小本生意的,哪里知道那么多。只是近日来的多是这样打扮的人。都带剑提刀的。” 孟玄凌道:“此去云梦山可还远?” 店家道:“一日脚程,不过,只怕今夜有风雪。” 孟玄凌道一声多谢,转身便走。 这半年来,他本是一直向南边走,不知不觉间,竟然到了云梦山附近。云梦山和逍遥派有极大的关系,此时又有这么多从未谋面的武林高手奔赴云梦山,只怕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自己误打误撞,须得去瞧上一番。 他连夜赶路,终于在第二日正午赶到云梦山脚。山脚处摆了许多简易茶棚,孟玄凌改装异服一番,走进一个茶棚,要了一杯热茶。 这间茶棚里已经聚集了很多谈天说地的剑客,年轻的不过十几岁,年长的也有七八十岁的。 孟玄凌坐在边角处的一张桌子旁,侧耳倾听这些人说的话。 “这次咱们可要好好奉承奉承师祖他老人家。”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孟玄凌见他朝气蓬勃,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幼子孟易川,心中又微有惆怅。 “栋儿,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师叔他老人家被恶贼暗算,失去武功,咱们还哪里能奉承他?师叔性子倔,别到时候要你难堪。”说话之人虎目怒张,中气十足,腰间并无兵器。 “师父他老人家好不容易再次出山,我们大家也都别太急。待会上去,聆听师父他老人家的教诲,岂不比我们在这里乱嚼舌根的好?”这次说话的是个中年男子,气宇轩昂,儒生打扮。 孟玄凌心中想:“难道这次是为了迎接什么人再次出山?为什么选在云梦山?难不成这些人都是逍遥派门下?多半是了!他们还以师兄弟相称,只怕江湖传言逍遥派欲复派一事并不假。”?“我们要是真的孝敬师父,就该把那该死的穆煊炽捉来好好折磨一番。以解师傅心头之恨!” 周围人纷纷叫好,可谁也提不出主意。孟玄凌心中大惊,怎么穆煊炽又和这件事扯上关系? 只听那个少年道:“爹,那穆煊炽不是死了吗?” 那儒生打扮的人忙捂住他的嘴,细声道:“别这么说,谁也不知道穆煊炽究竟是死是活,你千万不要乱说。” 那少年不服气地撅着嘴道:“如叫我见着他,就和他大战三百回合。看是我的六阳掌厉害,还是他的六阳掌厉害。”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不满道:“栋儿,以后莫要这样自大。不管怎么说,穆煊炽是我派的仇人,我派任何一人见到,都要斩尽杀绝。” 周围人附和道:“师叔说的是。” 孟玄凌暗暗心惊,他们还是自称“我派”,看来逍遥派确实要复派。 “好了,我们休息的差不多了,都上山吧。我们邀请了些武林朋友们,也该到了。”那老者杵着个拐杖,在那少年的搀扶下,蹒跚着走了出去。 孟玄凌心中猜测,穆煊炽定是与逍遥派的一位高人结了仇,害得这位高人武功尽失。但又不知怎么了,这位高人最近又出现在云梦山。 他思量一番,最终找了个捷径偷偷潜入。他跟在一群无门无派的侠客后边,混入了会场。 山下之时,他未觉得所到之人之多,如今一看。见满山黑压压的尽是人群。孟玄凌缩身于一颗巨石后,等着一拨人散去,又往山顶走了几步。他急切地想知道这位高人究竟是谁,展开自己最得意的轻功“鹤点青云”,一路奔向山顶。 山顶处人员没有山腰处拥挤,孟玄凌见这些人大多围坐成一团一团的分在不同角落。衣着服色也不大一样,仔细观察,却猛然听见一个非常耳熟的声音。 “莫前辈,你放心。那穆煊炽中了我的蛊毒,每日必受锥心之痛。” “嗯,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这个畜生所赐。” 孟玄凌寻声看过去。见一人英姿勃发,身着鎏金黑袍,墨发束起,腰间别着折扇。另一人头发花白,面容枯槁,一身素白衣裳。孟玄凌怔在当场,神情飘忽不定。那老人锐利的眼光向他的方向射来。孟玄凌暗道不好,闪身就走。 果然,身后那老人大吼一声:“抓住那个穿着道袍的男人!”四周剑客纷纷拔剑出动,四面夹击孟玄凌。孟玄凌一个空翻,急向山下奔去。一路上手起剑落,只听得“啊”“啊”惨叫不绝,挡路之人无一生还。 孟玄凌心想自己还从来没有这般狼狈逃命呢,那云霄子眼光倒也厉害,但愿他认不出是自己。原来那说话的两人,年轻的是孟卓继,年长的则是莫云霄。 耳边呼呼作响,烈风呼啸。忽听得破空而来的暗器声。孟玄凌矮下身子,一枚飞镖贴着耳际飞入山石。他提气纵奔,万夫莫当。竟是跑出了云梦山,回身一望,隐约还能听到呼喊之声,好在自己的轻功举世无双,能追上自己的,在世的也没几个了。 但是孟玄凌依旧没有掉以轻心,缓走片刻,有提气飞奔了近一个时辰,找到一家客栈,改换了装束,饱餐一顿。想到莫云霄那幽怨犀利的目光,孟玄凌只觉脊背发凉。“难不成这莫云霄便是这个被穆煊炽囚禁折磨的人?莫云霄武功如此之高,又怎么会被穆煊炽制服?穆煊炽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赵赟?啊,是了,一定是这样 他在客栈休息一番,不愿再去想这件事,心中认定云梦山已经与赵赟无甚关系。只是此刻他担心的是魔教与逍遥派勾结,只怕要危害武林。心中所想皆是怎么把这个天大的消息告知各派掌门,又想到丐帮在全国各地皆有帮众,自己需将此事告诉当地的一名五袋弟子,再由他去通报帮主。 想起孙自鑫告诉自己丐帮的联络人通常是仁和药店的老板,向掌柜的询问路线。即刻动身前往,寻得药店,将事由说与老板听。老板当下为孙自鑫引见当地五袋弟子,孙自鑫将信封递给他,嘱咐他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掉以轻心,那丐帮弟子忠厚老实,一一应下了。 突然间,孟玄凌却不太想再往南方走了。魔教下落已然探清,当下还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办,事关武林存亡。他身为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不该在这个时候掉链子。思罢又取回信封,说自己亲自去见帮主孙自鑫。 他花重金在镇上买来了四匹骏马,一路疾驰回庄。一路上交换着乘坐,以免累坏马匹。 一个月后,他回到平南山。山下微微飘雪,到了山腰却银装素裹,雪铺大地了。孟玄凌看着自己一别七个月的家,心中却有说不出的迷茫。 门童见是庄主回来了,喜不自胜,连忙接过庄主的蓑衣。孟玄凌道:“我要去见夫人,你别跟在我后边。”门童应诺退下。 其时已近傍晚,天色依旧灰白。大厅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孟玄凌先前的愁绪一扫而光,只觉得这暖暖的温情说不出的受用。 踏进大厅,首先发现他的是孟敏川。孟敏川思念父亲,飞扑入孟玄凌的怀中,撒娇道:“爹你这么久不回来,想死敏儿了。”孟玄凌见女儿一张俊俏脸庞红扑扑的,个头长高了,秀美无双,心中又是一阵欢喜。 他扶着女儿的头发,看向主座的云裳。这时他突然发现,坐在云裳身旁的,是另一位青年女子,头戴束发金冠,神态高雅,俊俏英气。 云裳冷着脸,转身欲走,却被孟玄凌叫住了:“云儿,你你别急着走,我有话和你说。” 云裳止步,背对着孟玄凌,叹道:“我们到罢了,就在这里说。”说罢拉着那女子道:“紫英,你和临川他们先下去休息吧。我和你孟伯父还有些话要说。” 孟玄凌总觉得自己再哪里见过这个少女,听云裳唤她“紫英”,猛然想起,她便是那个之前为穆煊炽奋不顾身的少女。只是,她为什么来了这里? 孟敏川跑过去拉着林紫英的手,笑道:“英姐姐,你再陪我说说话。”两人走远,孟临川看了孟玄凌一眼,转身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临川提亲? 孟玄凌缓缓走近云裳,轻轻牵起她的手,叹道:“云儿,我这半年多来。总算是想清楚了一件事——我对赵赟的爱都是虚幻的,不真实的。这近二十年来,我一直爱的人是你啊。我之所以总是忘不了赵赟,只是因为我心怀愧疚,我我常常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她抱着儿子跳崖时候的样子。我怕她的冤魂缠着我们家人。云儿,云儿,原谅我我对你一见钟情,此生不渝。如有变心,天打雷劈。”后半句本是孟玄凌娶云裳时的誓言,二十年后,孟玄凌又重新说了出来。 云裳捂着嘴,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落而下。孟玄凌扶着她的身子,缓缓道:“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好多事情都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我这次回来。还有重大的事情与你相商——云儿,我们依旧是令人艳羡的夫妻,原先是我错了,我一定悔过。” 云裳推了孟玄凌一把,嗔道:“就你会说!谁知道你心里究竟怎么想,你能说不想赵赟就不想?她是郡主,而我只是个普通人,哪里比得上她?” 孟玄凌软语相慰,道:“我对天发誓,这一生不会辜负你。” 云裳擦了擦泪水,依旧不愿意相信孟玄凌,只是道:“你说有要事,那好啊。你就先说要事,其余的之后再说。” 孟玄凌见她心中仍有抗拒,只得暂时放弃。心想今后再好好疼惜她,让她慢慢回心转意。还是要忘记赵赟,把她的东西都烧了吧。可是他的内心深处,真的忘记了赵赟,真的只是愧疚?这点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我这次确实探清了魔教的下落,那魔教教主和莫云霄混在一起。他们的老巢在云梦山。” 云裳讥讽道:“那是你前妻长大的地方。”但见孟玄凌神情严肃,也就不再言语。 “我们都以为逍遥派这几十年来销声匿迹,却没想到他们暗地集结,勾结魔教。只怕与我武林有大大的不利。我明日就前往鹫华山,乾清庄去告知李清沅和孙自鑫,之后他们便可通知其他门派。一年多前的武林大会被魔教搅局,指日重开,须得好好商议。毕竟现在武林盟主之位仍旧空缺。” 云裳渐渐平复心情,道:“众望所归,不就是你嘛。你也就别谦虚,毛遂自荐得了。”孟玄凌在武林中威望极高,再加上他不是任何一派的首领,也就不必担心有徇私舞弊的做法。而且平南山地处南北交界处,位置极佳,来往通讯也极其方便。 孟玄凌心中确实也这么想过,只是让他自己举荐自己,拉不下面子。云裳也知道他的心思,继续道:“我师姐冯桦若是力荐你,李清沅也不会说你不合适孙自鑫虽与我们不太亲密,但是一字派那边,我是一定有把握的。至于少林派,他们一向清净无为。你若当了武林盟主,也好办事。我们又不是贪图名利之辈,只要所做之事有利武林,就不会有人非议。” 孟玄凌摇头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 云裳不置可否。 这个话题落一段落,孟玄凌又想起了林紫英,问道:“林紫英怎么在这里?你们怎么有说有笑的?她难道不知道我们便是半年前的那批人?” 云裳轻轻一笑,似是一扫先前阴霾。“她好像不太记得我们了。不过啊,也就是直到近日我才知道这个林紫英啊,就是临川一直恋恋不忘的人。” 孟玄凌“啊”的一声,想起了之前有媒人说亲,都被孟临川拒绝的情形。当时孟临川的说法是他已经有了心上人。但是,怎么会是她?她不是穆煊炽的爱人吗? 云裳见他满脸狐疑,叹道:“我们对儿子也太不关心了。这四年多来,竟然都不知道临川的心上人叫什么。” 孟玄凌“唔”的一声,问道:“她不是穆煊炽的伴侣么?怎么和临川又认识?” 云裳抚了抚鬓发,道:“不知怎么了,这孩子好像失忆了。不瞒你说,她来的第一天我就问她认不认识穆煊炽,你猜怎么着。她问我穆煊炽是谁。我问她是否记得半年前她拼命维护穆煊炽的事,她好像一点都不记得。她说自己并不认识皇帝,我看她不像是装的。” 孟玄凌心中想到穆煊炽,没来由的惋惜。按理说他害得孟易川病情加重,自己该是痛恨他。可因为赵赟的关系,还有薛无所说的魔教前教主一事——那前教主不就是自己的大哥孟风临么!他想恨也恨不起来。 云裳朝着孟玄凌瞅了一眼,幽幽道:“反正我很喜欢这孩子,临川也不小了。咱们择个良辰吉日,为他们举办婚礼吧。” 孟玄凌奇道:“林紫英的父母都还没有发话,我们何必这么着急。” 云裳道:“林家也是大户人家,和我们也算门当户对。我想他们不会拒绝这么好的一门亲事——他们可不愿意自己的千金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叫化吧。” 孟玄凌知道她指的是穆煊炽,当下长叹一口气,道:“能在一起,便是缘分。”说着拉起云裳的手,云裳挣扎不得,只得被他紧紧攥着。“云儿,武林中繁杂之事太多。等这些事都结束,我要好好陪你过日子。” 云裳双颊微红,心中又何尝不希望孟玄凌回到自己身边。只是她性子刚烈,从来不甘被人轻视,高高在上的态度,也好让孟玄凌知道她的决心,以后莫要再变心。 “你油嘴滑舌的,尽说些好话,我现在只是为了我的孩子们着想。” 孟玄凌知道云裳心中已然原谅自己,顿时心情愉悦,就要去抱云裳的纤腰,但被云裳一把挥开。“我可没说原谅你,不要得寸进尺。” 孟玄凌碰了一鼻子灰,却仍旧笑嘻嘻的。想着就算面前有再大的困难,自己也不再退缩。就当是为了自己这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当天晚上,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吃了顿晚饭。饭席间孟玄凌是不是与林紫英攀谈,林紫英大方得体的样子与先前为穆煊炽和孙自鑫翻脸时截然不同,显然是受过极好的教养。而孟临川一直满脸通红的双颊和目不转睛的双眸,也证实了他对这个女子的爱慕。 “紫英啊,能和伯父说说,你们是怎么遇到布衣道人的吗?”孟玄凌一直好奇,自己虽武艺高强,但是自己的长子却不怎么愿意学习,还在外面找个道士学艺。 林紫英抿唇微笑,道:“布衣道人是隐士高人,也是临川的师父——我可不好意思做他的徒弟,我这点微末的武功,只怕给他老人家丢脸。其实,是我最先遇到布衣道人,而后我们二人才结识了临川。” 孟临川停下筷子,柔情的双目注视着林紫英。“当时我逞强,从爹那拿来了新的洛川剑,就要显摆。嘿嘿,下山所见的第一个武林高手便是师父他老人家。师父半招之内便制得我无力还手,我也就认了,他还要我拜他为师,当时我可是老大不愿。现在想想,多亏英妹劝说。我才不至于错失这样一个好师父。” 一旁的云裳插话道:“这布衣道人必定是武林前辈,只是你们当时年幼,未必知道他是谁罢了。几十年来,叱咤风云的道士中又有哪一位会这套神秘莫测的剑法呢?” 孟玄凌曾见孟临川演示过这一套剑法,九九八十一招,简易狠辣。苦于见识浅陋,这一套剑法,他竟丝毫不了解,只觉得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柔中带刚,刚中带柔。比起自己的奕剑剑法,不知高明多少倍。武林何时有如此剑术大师? 随后孟玄凌又问了些轻松的问题,林紫英除了对之前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外,也并不是失去所有记忆,但她确实也不知道前任武林盟主已经死了。 之后孟玄凌才从孟临川那里得知,林紫英失去了四年的记忆。也就是说,自她十五岁之后的事,她便记不起来了。 云裳依旧和孟玄凌分房睡。不过二人的关系,已较白天缓和了不少。 因为孟敏川的强烈抗议,孟临川总算没再晚上缠着林紫英与她闲逛。对此孟敏川的反驳是:“我们都是年龄相近的女人,你一个男的,瞎掺和什么,我们的话题你也不懂。” 于是,可怜兮兮的孟临川只得独自回房,满脑子想着的该是什么时候向林紫英求婚。 孟敏川带着林紫英去了自己经常和黎颜谈心的地方——骆松阁。 “紫英姐姐,我的心中呢,也有这么一个人。他人长的帅,脾气又特别好。我很喜欢他,我想着以后就要嫁给他。可是,我又有很多不了解他的地方。他对我很好,可是我们之间,却总是有着一道屏障”孟敏川手中摆弄中书架上的书册,长叹了一口气。闪耀的烛火衬的她肌肤如雪,更增秀丽。 林紫英隐隐觉得心中的某一块地方被触动了,眼前猛的一黑,却又立马扶住书架。孟敏川一惊,忙扶着她道:“紫英姐姐,你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林紫英微笑道:“无碍,我经常这样。”说着反拉住孟敏川的手,道:“敏川,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不太能懂,但是你要是真心爱那个人,那么这些所谓的屏障,不会是阻拦你爱他的绊脚石。” 孟敏川似懂非懂,揶揄道:“你和大哥之间也是这般,对吗?” 林紫英点点头,又摇摇头,眼前却模糊地显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你大哥他很好,唉儿时的话到叫他误会了。我我并不是爱他,我是欣赏他。我不知道哪句话让你大哥误会了,误会我是爱他的。” 孟敏川先是惊讶,而后有镇定下来。想着大哥只要一在林紫英身旁,就各种不正常。难道,真的只是大哥一厢情愿?哎呦,那可坏了,爹妈都还以为大哥是领了个媳妇回家。 林紫英见她神奇百变,好笑道:“你这样真可爱,怎么,你是被我吓到了吗?”她当时被孟临川邀请来奕剑山庄,心中以为是去好友家玩耍。她心中所想和孟临川完全南辕北辙。也怪孟临川当时没有说清楚,只是邀请林紫英去他家。林紫英可不知道云裳心中将自己当作儿媳妇一事。 孟敏川大笑道:“紫英姐姐,难怪呢。难怪我说你和大哥之间没有爱情的感觉。大哥总是这么一厢情愿,哈哈哈哈。”她本想告诉林紫英父母将她当作未来儿媳妇,但转念一想,此事须得自己亲自解释,也不会伤了两家和气。大哥啊大哥,你可是把我们家人尴尬死了。 “紫英姐姐,我很好奇,你对大哥说了什么让大哥误会了啊?” 林紫英想了一会,道:“我说,我们是生生世世的好友,此生不渝。” 孟敏川想:“都说了是好友啊,难不成后面这个此生不渝叫大哥误会了?” “紫英姐姐,你放心,大哥那个榆木脑袋,需要我给他好好敲一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青面獠牙 翌日清晨,孟玄凌一早便动身出发去乾清庄。临走时,云裳亲自为他穿好了蓑衣。 “一路小心。”云裳低声嘱咐,神情中略带笑意。 孟玄凌见妻子这般,心情大好,轻轻地搂了一下云裳。这一次,云裳没有拒绝。“云儿,你放心吧。我很快便回来。” 孟敏川顶着个黑眼圈,打着哈欠和父亲挥手告别。孟临川和林紫英站在一旁,目送孟玄凌远去。 这一路教程甚快,只因孟玄凌对家有了牵绊。风雪交加,旅程艰苦。可是想到自己的妻子儿女,心里便暖暖的,精神抖擞,纵马急奔。 第二日傍晚终于到了乾清庄,见到了孙自鑫。二人促膝长谈,孙自鑫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神情严肃。 “这么说,那逍遥派死性不改,还要再一次颠覆江湖吗?”孙自鑫托着酒壶,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酒。 孟玄凌叹道:“而且这次逍遥派与魔教联手,我们须得再次召开武林大会。” 孙自鑫道:“莫云霄那个老头子我们无需在意,早在三年前,他就被穆煊炽吸走了毕生的功力。”他擦了擦嘴角滴下来的酒水,继续道:“我当时知道了这件事后,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就不说我有多厌恶穆煊炽这臭小子,单说这莫云霄的人品。废了他的内力,倒是个极棒的惩罚。” 孟玄凌知道孙自鑫恨穆煊炽,多半是因为薛无所说的他是魔教中人。但是孙自鑫对于端穆郡主,依旧存着一丝感激,对于十九年前莫云霄当众侮辱赵赟极为不满。想到此处,孟玄凌打了个冷颤——孙自鑫只怕对自己也是极有意见的,只是碍于奕剑山庄的名头,不便表露。 “可是逍遥派的弟子们却极多,而且这次他们特意在云梦山召开集会,只怕是想利用莫云霄的名头来招纳更多的人入伙。”孟玄凌那日情形危急之中,却依然可以感受到那些会众武功之高,虽远不及自己,但是比起孟临川来说,已经好了太多。 孙自鑫蹙眉道:“照孟庄主的意思,我们需得尽快召开武林大会,现下无人捣乱,我看就后天如何?” 孟玄凌道:“会不会太仓促?” 孙自鑫叹道:“事关武林存亡,我想,他们不会在意时间的长短。” 孟玄凌道:“好,既然如此,还要劳烦各位丐帮兄弟来传达消息。” 孙自鑫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最好。” 当下二人别过,孟玄凌纵马前往鹫华山,不过奕剑派弟子告诉孟玄凌,掌门人一早便出去了,也不知去干什么,大概一天后回。孟玄凌无法耽搁,便写了封信,交由李清沅的座下大弟子掌管,等李清沅回来务必交与她。 孟玄凌这几日奔波颇感劳累,在回家中途就近在一个客栈中休息。这是个沿途以来所见到的最为豪华的客栈了,因为在市镇中心地带,来往富商大贾极多。 孟玄凌要了一桌饭菜,想来腹中饥饿,很快便吃完了。 待他去马厩牵马时,才发现自己的马失踪了。寻来掌柜的,掌柜的哪里知道?叫来看管马厩的小厮,才知道他之前一直沉睡,有没有偷马贼自然不知。 掌柜的连声道歉,还承诺这就去为孟玄凌再去买一匹良马来。孟玄凌虽心中气恼,可也没有其他办法,掏出五块元宝,交给掌柜的。却没想到掌柜的推了回去,道:“客官,这失马之则是小店失职,我们自然要送客官一匹新马。”说罢吩咐小厮去镇上的马庄里挑选最上等的马。 那掌柜的陪笑道:“客官,这都是我的疏忽。最近小镇上丢失马匹甚多,我早该严加看管的。” 孟玄凌听见这等奇事,倒也不再惋惜,好奇道:“那这偷马贼可真是贪心。” 掌柜的道:“一夜之间就有几十匹马失踪,若是孤身一人,又怎么办到?” 孟玄凌心道:“看来这偷马贼也是个武功高强,心思缜密之人。数十匹马盗走之时定会发出巨大声响,只是不知他如何做到让这些马如凭空消失一般呢?” 不一会儿,小厮慌慌张张跑进,对着掌柜的耳语几句,掌柜的脸色一变。转身歉然道:“客官,当真对不住,那马庄的百余匹马,昨夜都失踪了。客官的损失,小店加倍赔偿。” 孟玄凌不去理会,只是道:“是昨晚失踪的?” 那小厮颤颤巍巍道:“是的。” 孟玄凌奇道:“你们还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暗中做鬼?” 掌柜的惨然道:“这档子事也就是最近三天发生的,我们一开始还没有太在意,直到数十匹马失踪,才” 孟玄凌本想着赶快回家,可这小镇发生的奇事又滞住了他前行的步伐。他担心此事与魔教有关,也就决定耽搁几个小时来查清这件事。虽然武林大会召开迫在眉睫,可是这样一个重大的线索,他自然不会放弃。 “掌柜的,我想查清这件事情。你可否给我提供去马庄的线路?” 那掌柜的惊讶地张大嘴巴,一抹微笑爬上他的嘴角,“如有这位高人相助,也许这件事就会解决!这样吧,我亲自带客官去马庄,离这里不远,也就是一盏茶的脚程。” 马庄在这个小镇上算是个极其标志性的建筑,只是因为它的“马”味极浓。在大门两侧皆摆奔马铜雕,甫一进门,便是四列四排极其整齐的马厩。不过由于先前的洗劫,这里空无一马。 马庄的主人碰巧姓马,是个中年汉子,神态可掬,憨厚忠实。只是因为近日发生的一些不好的事情,导致他面色苍白,眼布血丝。 掌柜将孟玄凌引荐给马老板,诚恳道:“马老板,这位孟大侠是来帮您解决马匹丢失一事的。” 马老板虽神情抑郁,可该有的礼数一个也不少,当下欢喜作揖道:“多谢大侠相助,马大海感激不尽。”说着竟是眼角含泪。这可让孟玄凌对他大有改观,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莽汉,倒是有着不一样的情感。只听他继续说:“这些马和我朝夕相处,就不说我把它们当作商品来卖。可我与它们已然有了感情,唉,这一夜间就什么都没有了。好么难过啊。” 孟玄凌安慰道:“马老板无需担心,我一定竭尽所能,为马老板排忧解难。” 当下孟玄凌在马大海的陪同下来到马厩间查看情况。“这些马被偷走的时候竟然连一点痕迹也没有,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马大海蹲在地上,抚摸着平坦的地面。 孟玄凌环顾四周,见东角处有一扇后门,走进查看,发现其被钢索锁紧。 马大海见他端详后门,忙道:“这个门的钥匙只有我有,一般都是不开的。” 孟玄凌见钢锁无撬开痕迹,心想:“如果这些马不从前门走,就该是从后门走。为什么这门并无丝毫损坏痕迹?而且地面光滑平整,马蹄所踏之印皆无?” “马老板,钥匙你是专门放在一个地方锁好了吗?”孟玄凌想,还有一个可能,便是盗贼偷取了马大海的钥匙。 “嗯,这地方也是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马大海为人谨慎,对于这些什么重要物事的,都是放在固定的一个极其安全的地方。 孟玄凌点点头,又道:“马老板,可否将这扇门打开?我要去后山看看。”原来这小镇所依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后山,现在天气寒冷,只觉得那山上不同寻常的茂盛树枝遮住了视线。 马大海孤注一掷,如今只能相信这位大侠。于是慌忙取来钥匙,为孟玄凌开锁。 “马老板,你可去过这后山?” “没有吧,听说那山上闹鬼?” “闹鬼?是什么时候的事?” 马大海思索了一会,道:“好像就是这半年的时间里。” 孟玄凌笑道:“鬼这种东西,多半是有人杜撰,从而不让你们上山罢了。” 马大海神秘兮兮地探到孟玄凌耳边,道:“我是亲眼看见的,所以,我这半年就从来不开后门。” 孟玄凌奇道:“马老板看见什么了?” 马大海一个哆嗦,小声道:“一个青面獠牙怪。” 孟玄凌在心中认定这鬼定是人装扮而成,看来这后山确实有古怪,自己须得去探寻一番。 “马老板,我不是这个地方的人。我是个过路人,所以我不怕这里的鬼。我这就去后山看看。”说着就要动身前往。 马大海虽心中极怕,但是想到真相需查,也就在心中默默为这位大侠祈祷。 其时天色渐渐暗淡,孟玄凌取来火把,独自上山。 寒风飒飒,阴冷诡异。孟玄凌擒着火把,一步一步的走上山去。 之前远远所见的枯枝,原先都是些高大蓬松的大树,冬天落叶,才成了这般。往山顶一瞧,见烟络横林,隐隐的还传来烤肉的味道。 孟玄凌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山上有人,于是放轻脚步,灭去火把,步步留神地往山腰走去。 离山腰越近,火烧噼啪之声愈响,烤肉嫩香之味愈浓。离山腰还有数尺距离,见一巨大山洞,隐隐火光之间,洞壁上的影子,模糊的显示两团影子。孟玄凌看的并不真切,但他知道绝对有人在那山洞中。 踏进几步,山洞里的影子变得高了一些。伴随着一嚎叫,一个白色的巨型动物往孟玄凌所在方向直冲过来。孟玄凌大惊,旋即想到动物嗅觉灵敏,自己靠得近,陌生人的气味被它立即辨出。转身往山下疾奔,施展轻功,不一会便将那动物甩远了。 当他再次回头之时,看见山腰处一抹白色的影子闪过,洞中火光消失。既然知道了其中一个是动物,那么另一个就是人了。 孟玄凌回到马庄,将所见所闻告诉马大海。马大海怒拍大腿,道:“就是了!那人偷了我的马去烤着吃!”现在天寒地冻,附近打不到野鸡,想必那人也是饿的狠了,才会去吃马肉。 孟玄凌道:“我见到的那个巨型动物,怕是雪狼。”雪狼是狼群中极其特殊的一种,体型巨大如熊,智商高于同类。而最珍贵的,便是它那通体雪白晶莹的毛发。 马大海想到之前见那青面鬼,只怕就是这个偷马贼所扮,心中恼恨自己愚蠢。虽然孟玄凌未能见到这人真面,但是已然为马大海解开谜团。 “孟大侠,马大海在此谢过你了。我明日一早便集结咱们镇上的人去搜寻这山,非得要那偷马贼现出原形不可。 孟玄凌心中虽有遗憾,可也不必太在意这个。因为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家中还有要事要办。” 马大海想孟玄凌没了马匹,行动必将缓慢,当下好生惭愧。 孟玄凌知道他心中所想,道:“反正这里离我家也不远了,我的轻功只怕快于骏马。”说罢施展轻功提纵术,在马大海第三次眨眼之时,已然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仗义相救 鹫华山 傍晚时分,李清沅风尘仆仆归山,大弟子便递来了孟玄凌留下的书信。李清沅这一日在外面奔波劳累,本欲早早休息,可是被孟玄凌的书信耽搁了良久。 她最近长时间不待在山上,只是因心情郁闷,派中杂事甚多,她已将大部分交由了自己的师兄来处理。她心中知道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常常会想着穆煊炽。半年前她在去怀都的半路被孟临川阻止。那时孟临川告诉自己穆煊炽已经离开怀都,不知去了哪里。而后又从孙自鑫的口中得知穆煊炽杀害花景正一事,不过,她的内心深处还是不愿相信的。 当时孙自鑫满面怒容,只要一提到穆煊炽,便怒不可喝。她从来没有见过孙自鑫的这一面,所以,她不仅吓坏了,还对孙自鑫产生了怀疑。 李清沅还记得,自己与孙自鑫的第一次争论 她带着奕剑派的弟子准备离开怀都,碰巧在路上见到了追捕穆煊炽失败的孙自鑫。魏迁和梁余道当时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见到李清沅,打个照面,随即离去。 李清沅见孙自鑫神态不对,吩咐自己的弟子们离开一段距离,自己要单独与孙自鑫说话。 “孙帮主,发生了什么事吗?”李清沅一时没有改口,依旧采用她每次见面的称呼。 孙自鑫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满道:“你之前这么着急来怀都,是为了穆煊炽吧。” 李清沅不知道他为何在提到穆煊炽时咬牙切齿,当下道:“煊炽也是为了找你们来的怀都,现在很好啊,你们都很平安。” 孙自鑫攥紧拳头,道:“穆煊炽这个小贼杀害我师兄,还是魔教中人!你身为正派掌门,怎么还帮他?” 李清沅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穆煊炽来怀都后发生了什么,怎么又成了谋害花景正?“孙帮主,你怎么能这样说我?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对魔教是恨之入骨啊。” 孙自鑫冷哼一声,道:“从今往后,穆煊炽便是我丐帮的仇人。你也别再帮他了,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奸诈的很。”说到这里,语气放缓了不少,神情间也带着微笑。 李清沅突然觉得自己不懂孙自鑫了,也就是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和孙自鑫成了陌路人。“你以前那么疼爱他,为什么,突然就” 孙自鑫收敛笑容,叹道:“那是我我倒不后悔交给他武功,只是自昨日开始我已经和他恩断义绝了,我们不再是师徒了。”说罢转身就走,不去道别。曾经心心相惜的两个人,如今突如其来,成了擦肩人。 想到孙自鑫当日的反常,李清沅叹了口气。将信封打开,迅速浏览一遍。虽然吃惊,可李清沅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震惊。她心中道:“江湖不就是这样吗,你争我抢,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腥风血雨,恩怨情仇。又有什么意思?这些屡教不改的男人们啊,一心只想着称霸,直到失去本心。” 当下吩咐几名弟子与自己同行,穿着装备一切从简,即刻动身。 在太阳即将落山之前,李清沅和五名弟子找到了一家客栈就住。那客栈本处于极佳的地理位置,可是空旷旷的没有客人,除了一个掌柜的和一个大厨。?李清沅见这小镇上倒是人声喧哗,好么热闹。这么个唯一的客栈,到显得格格不入了。 吩咐弟子们先去各自客房休息,自己则选择去这小镇四周看看。 她见这小镇是处于群山环抱之中,三面环山,第四面则是一条波涛汹涌的长河。山峰都高耸入云,陡峭生石。走到长河边,见水流湍急,清澈见底。水底石子甚多,但是没什么活物。眼见这渐渐寒冷的天气,这条河只怕快要结冰。 寻得一颗巨石坐下,心中思绪万千。她半年来为了逃避内心的煎熬,四处游历,救助穷人,心灵得到满足,烦恼便少了很多。 正当李清沅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时候,一条细小的花斑蛇悄无声息地爬上她的左脚踝,猛地一咬。李清沅只觉得钻心的疼痛从脚底传来,接着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待她清醒的时候,天已大亮。撑着额角想要坐起,却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物事。李清沅这才感觉到外面的寒冷,一夜之间,竟是降温如此之大吗?想必是这个毛绒床被给自己取的暖。环顾四首,见是个茅草屋,整洁大方,家具极少。轻轻动了动脚踝,才发现疼痛已经消失。现在自己除了脑子疼之外,也没有其他的痛楚了。只是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身旁的毛茸床被竟然动了起来。李清沅大惊失色,那“被子”从李清沅身旁站起,抖了抖身上的毛。李清沅这才看清楚,这是一匹巨狼。难道自己和巨狼睡了一夜? 门被打开,一个瘦高的人影走了进来。巨狼一声欢呼,奔向那人,摇着尾巴,不停地蹭着那人的身子。 李清沅见他带着个面具,只露出双明亮漆黑的眼睛。那人拍拍巨狼的头,对着巨狼耳语几句,巨狼一声欢呼,奔出门去。 那人将手中的篮子提过来,揭开棉布,里面冒着热气的,是热腾腾的包子。他将篮子推给李清沅,指指包子,又指指李清沅的嘴巴。 李清沅又惊又喜,道:“是你救了我,请问恩公怎么称呼?” 那人摇头不语,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摇摇头,示意自己是个哑巴。李清沅颇感遗憾,温言道:“在下李清沅,多谢恩公救命之恩。”说着取出腰间玉佩,“恩公日后如有什么需要,尽管拿着这个玉佩去不远处的鹫华山找我。” 那人微微一怔,随即接过玉佩,拿在手中端详。李清沅腹中饥饿,便取出筷子吃下包子。那人走了出去,只听得那巨狼“嗷呜”一声,又听到那人轻笑的声音。不知为何,李清沅觉得这个声音莫名熟悉,这让她想起一个人。 良久,那人进屋。李清沅坐在桌子边,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他走过去拿起篮子,就要出门。李清沅突然喊道:“煊炽!是你吗?” 那人背影微一顿,随即摇头就走。李清沅不依不饶地拉住他的手,道:“你的身形也很像他,我早该知道。你救了我,煊炽。” 那人颇感无奈地转身,摘下自己的面具。出现在李清沅面前的,是一张丑陋的不能再丑陋的脸,疤痕交错,嘴角破裂。李清沅“啊”的一声,捂着嘴。那人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李清沅,随即叹气离开。李清沅却突然搂住他,道:“小兄弟,你这么年轻,怎么受到了这样的折磨?” 李清沅并不是害怕他丑陋的脸,而是心疼他。眼前这个少年,看身架不过十岁。不仅是个哑巴,还是“小兄弟,你受了什么苦,和姐说,姐一定帮你。”她对他颇有怜悯,称呼也都换了。 那少年漆黑如墨的双眸中,突然溢出两行清泪。李清沅温声安慰,替他擦干眼泪。“小兄弟,你的眼睛真好看。好像我一年前认识的一个故友,他也有你这样清亮的眼睛,只不过啊,他的眼睛比你大了不少。”李清沅能明显感觉到这少年颤抖的身躯。“小兄弟,相信姐。” 两人相拥了一会,那少年拉着李清沅坐回桌边。自己则取了一盆水来,指尖醮交水,在木板上写字。李清沅见他写道:“昨日袭击你的小蛇,是魔教中五毒圣手做的。魔教的人最近四处活动,你是个武功高强的人,速速离开这里,才能安全。” 李清沅笑道:“我这次外出,就是为了找魔教晦气。不瞒小兄弟你说,我是一派掌门,这次是要去举办武林大会,定将魔教,逍遥派一网打尽。” 那少年写道:“逍遥派当真复派?” 李清沅道:“不止如此,他们还与魔教狼狈为奸。”取出一直放在怀里的信封,递给他。 少年神色淡然地看完,接着写道:“魔教这次带了会使毒的高手。同根相煎,务必小心。” 李清沅不懂这后半句话的意思,刚想问,却被少年拉着走出门外。 金灿灿阳光的照耀下,李清沅眼前显现了一个通体雪白,色泽光亮的雪狼,它只略微比熊小了一点。那少年轻轻扶着雪狼的额头,雪狼前腿跪地。少年对李清沅做个手势,似是请她上狼背。李清沅知道这少年也许另有用意,于是斜坐在狼背上。那少年随即也飞身骑上,坐在李清沅身后。 雪狼仰天长嚎,四腿撒开疾奔。李清沅骑在狼背上,耳畔生风,手下是柔软毛发。不一会儿,奔到了原先那条长河边。李清沅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到了对岸。而那条河,也已经结冰了。 眼见雪狼速度不减,向着冰面冲去。李清沅担心一夜冰面承受不了重量,却见雪狼在河岸处一个纵跃,四腿张开,在快要落到冰面的时候猛地后蹬,只听冰面咔咔作响,裂纹显现。李清沅心中怦怦直跳,雪狼已经落了岸。 那少年下来,扶着李清沅下来。李清沅还有些惊魂未定,见他目光含笑,也对他回以一笑,“小兄弟,你是我的恩人——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你保重。”说着做了个揖,那少年回敬一揖。 雪狼摇了摇尾巴,李清沅亲昵地抱了一下它的脖子,道:“雪狼兄弟,我走了。多谢你的温暖啊。” 少年坐在狼背上,雪狼奔回河岸。李清沅目送他们的背影,一摸脸颊,才发现泪水不知何时落下。“他的一举一动,都那么像煊炽。可是他的模样,绝对不是煊炽。唉,我是不是太想念这个故友,便觉得只要十岁的少年,就是他。”李清沅望着消失的一人一狼,喃喃自语。 回到客栈,众弟子皆惊慌不已,李清沅安慰一番,便又即刻启程。 第二日,到了奕剑山庄。此时已然聚集在奕剑山庄的,有丐帮的,一字派的,北冥派的,还有许久未见的少林派。 李清沅见到孙自鑫,便不由自主地避开他的目光。孙自鑫倒也不去与李清沅说话,两人互相避着对方。 一年前武林大会便是在奕剑山庄召开,只是被魔教搅局。再加上,近日所论之事,当是关乎武林存亡,孟玄凌极为重视,吩咐庄中“十二密士”守卫平南山脚,不让任何闲杂人等进入。 李清沅见到少林方丈苍恩大师,恭敬行礼。苍恩大师年逾七十,慈眉善目,合十行礼,微笑道:“李掌门这半年来所作善事,老衲都有所耳闻。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李掌门广布善缘,老衲在此谢过了。” 李清沅得到这位德高望重的方丈的赞赏,当下双颊绯红,道:“方丈大师折煞我了,我这么做,还是有着自己的私心。” 苍恩叹道:“私心与否,只要不是恶意,便也无妨。世事无常,李掌门无须自责。” 李清沅微笑道:“方丈大师说的极是,清沅在此谢过方丈。” 苍恩点头微笑,两人又说了几句。李清沅受到慧言洗礼,豁然开朗,于一些杂事恩怨倒也放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大会再办 这次的武林大会办的极其顺利,到场的武林豪杰也未起纷争,便一致赞同孟玄凌为新任武林盟主。正当众人处于一片和谐喜悦的气氛之时。山下锣鼓喧天,四位密士向孟玄凌禀报道:“庄主,大事不好,一群人在平南山底将出山口团团围住。” 孟玄凌惊道:“你们可看清楚他们的衣着?” 其中一人道:“一队人马穿黑夜,一队人马着白衣。” 一旁的孙自鑫道:“魔教和逍遥派的人,怎么来的如此之快?” 孟玄凌吩咐四位密士再去探探情况,各派掌门也都开始出谋划策。既然所有出山之路都被阻挡,他们要不就是硬闯,要不就是走捷径。 一字派掌门张乾道:“盟主,不知山庄可有别的出口下山?” 孟玄凌蹙眉摇头,道:“这四个出山口,就是我们仅有的通道。” 李清沅突然发话道:“我知道哪里有密道。” 这时周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孟玄凌笑道:“李掌门,你怎么会知道?” 李清沅正色道:“因为一年前,我就是在那个密道中,被魔教中人所擒,差点命丧其中。” 此言一出,四周皆一阵抽气。北冥派掌门冯桦道:“李掌门说的不假,因为我也算当时的证人之一。”她不愿说出自己当时被丢进奕剑山庄的狼狈模样,但眼下情势危急,李清沅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于是便编造了一个证言。 孟玄凌问道:“李掌门可知这密道在哪?” 李清沅不假思索道:“回龙阁。这条密道是通往山下的,不过既然盟主不知道这条密道的存在,那么只怕这条密道是别人在庄外挖进的。我想,多半是魔教中人。” 孟玄凌心中虽有疑惑,但是暂时还是选择相信李清沅。“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听李掌门的话如何?” 周围人纷纷叫好,只孙自鑫的脸上,说不出喜怒哀乐。 当下孟玄凌率众人前往回龙阁,李清沅记着之前那人所摆弄的书架,所缺书籍按照先前模样摆好。李清沅叮嘱大家后退,不要站在中央。果然,只听的咔咔作响之声,回龙阁中心处石砖移动,露出一个巨大洞穴。 众人皆来围观,指指点点,均道没想到这里还有这等奇妙之窍。李清沅面色凝重,孟玄凌却微微有些尴尬。孙自鑫见众人皆是围在洞口,却无一人进去,当下自告奋勇,道:“老叫化先为各位探探路,以防陷阱。”说着纵身一跃,不见踪影。 李清沅见孙自鑫跃进,心中开始作乱。他这么做,到还是有义气担当的,只是为什么他要不分青红皂白冤枉煊炽呢?他真的就是这样与我不在说话了吗?李清沅的内心深处,依旧将孙自鑫当成个大英雄,大豪杰。她关心了他十几年,说不出是爱情还是爱戴,有时候,她自己都不太清楚。 不一会,洞底传来孙自鑫的声音,众人知晓这条密道确实安全,于是也纷纷跃下。留在最后的,却是孟玄凌和李清沅。 “清沅,你怎么不走?”私下里,孟玄凌还是愿意称呼这个后生师妹为“清沅”。 李清沅摇摇头,道:“盟主,我之所以陪你留在最后。是有话要单独对盟主说。” 孟玄凌舒眉展颜,道:“好啊,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李清沅压低声音,道:“盟主,这个地道确实是魔教中人所挖。这密道的终点便是天绝山,但中途有许多岔道,便有一条是通向平南山脚。这魔教教主姓孟,眉眼之间,与庄主有几分相似。他们都是为《寻龙剑诀》而来。” 孟玄凌眉眼间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心想:“难不成真的是大哥的儿子,我的侄子便是魔教教主吗?大哥到底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难道这密道是他吩咐人挖的?只有他对奕剑山庄的地形如此熟悉。” 李清沅轻声道:“无论如何,盟主都要小心为上。待我们出得山庄,日后就毁了这条密道吧。” 孟玄凌点头轻笑道:“你说的在理。” 李清沅“嗯”的一声,跳进洞内。孟玄凌随后跳入,这时,暗道石门缓缓关上。 一群人在李清沅的带领下选择了正确的岔道。突然,人群中一人嚷道:“咱们为啥不去天绝山,端了魔教老巢?” 李清沅想起自己一年前带人赶往天绝山时,说的也是这样的话。不过看来这人是个冲动无脑的少年,魔教早就不在天绝山落脚了,他们现在选择的是云梦山。 周围又有些资质浅薄的人大言不惭,孟玄凌等也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等到光亮显现,孟玄凌吩咐大家带好兵器,等到一冲出去,便拔剑动手。 洞口处隐隐有黑影晃动,孟玄凌站在队首,屏气凝神。 忽听得门外一人不住咳嗽,众人皆惊,旋即不动。那咳嗽一直为止,另一个年轻的声音拍抚道:“咳嗽怎么不见好?师祖可还要吃一粒药丸?” 李清沅听这声音极为耳熟,眼前浮现一个人影,可她却对不上号。 良久,那老人止住咳嗽,年轻人的声音再一次回响:“我师祖说了,只要大家都规规矩矩地站出来,恭恭敬敬地排好队,师祖他老人家就饶你们不死。” 这句话好像是对孟玄凌他们说的,有些沉不住气的人,磨拳擦掌,就要冲将出去。孟玄凌知其中必有蹊跷,只怕洞外有埋伏,当下拦住他们,按兵不动。 过了一会,洞外有大队人马离去的轰隆声。那年轻人再次朗声道:“各位洞中的豪杰,在下天绝教孟卓继。我身边这位是当年逍遥派的掌门人莫云霄莫前辈。我已让我的部下们离开此地,叨扰之处还望见谅。在下也是想找各位商量武林大事啊。” 李清沅心道:“那莫云霄听起来病的很重,孟玄凌说他是被穆煊炽所伤,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和魔教勾结,真是败坏了逍遥派的清誉。” 孟玄凌知道他已将先前围攻平南山的人马退去,但是以孟卓继的狡诈,他不会那么轻易的只是要和众人商量事情那么简单。 冯桦见孟玄凌犹豫不决,当下低声道:“咱们难道怕了他们?就算有埋伏,我们难道应付不了?盟主,就让我先去探情况吧。” 此言一出,孙自鑫也附和道:“魔教妖人,怎能与我正派相提并论?我也去。”神情间甚为不屑。 李清沅见孙自鑫鼻翼微张,知道这是他愤怒的表现。他对魔教向来深恶痛绝,此次好不容易再次有机会直面魔教教主,怎么不急切着要消灭他们? 孟玄凌往苍恩大师的方向瞧了一眼,见苍恩手持佛珠,闭目养神,想来超脱物外,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孟玄凌身侧闪过,跃出洞口。伴随着兵刃相交的咣当一声,一字派张乾已经与孟卓继斗将起来。 张乾右手持着一把寒气逼人的利剑,剑刃锋利无比,破空刷刷作响。孟卓继身形鬼魅,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剑锋所至之地,皆是落了空。张乾反握剑柄,向身后的孟卓继刺去。孟卓继身子一晃,右手中银光一闪,细小的银针刺进了张乾的腰协,只听张乾“啊”的一声,脸色骤白。孟玄凌邪佞一笑,将张乾的铸嵩剑夺在手中。 孟玄凌纵身一跃,将张乾稳稳扶住。在他的腰间推拿一番。张乾眼睛大张,冷汗淋漓。冯桦走出山洞,将张乾扶坐在大树旁。李清沅凝神观战时,注意到孟卓继的银针并未刺入张乾身子,只是轻轻一荡。那张乾又是怎么受伤的? 孟卓继见孟玄凌怒气冲冲,似是要大战一场。满脸堆欢,笑道:“如果在下未猜错,孟庄主现在该是孟盟主了吧。” 孟玄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眼神却瞄向一旁的莫云霄。“你们三番五次捣乱,只怕是想称霸武林吧。但是,莫掌门,你觉得孟教主会和你一起分享胜利的果实吗?武林至尊只有一个,事成之后,又该如何?”他想逍遥派与魔教既然结盟,那便是有利益无法均摊的弊端。只要能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自己的胜算便又多了一分。 莫云霄冷冷地看着孟玄凌,低声道:“此事不用你多管。” 孟卓继扬眉轻笑,道:“孟盟主,你觉得我们不会考虑这个问题吗?我妈妈是莫掌门的徒弟,莫掌门是我的师祖。自然是逍遥派重振威风,武林至尊了。” 孟玄凌冷笑道:“那你们的缘分还真是天注定的。” 孟卓继笑道:“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事上,孟盟主,我们此次前来,是要寻找一个叫穆煊炽的人。孟盟主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李清沅听到“穆煊炽”的名字时,心中又是一惊,怎么他们要找煊炽?难道还是因为《寻龙剑诀》?煊炽怎么总是和《寻龙剑诀》有分不开的联系? 孟玄凌立即否认道:“难道你们不知道穆煊炽已经死了吗?”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像炸开了锅般。孟卓继脸色难看,却依旧保持着笑容。“孟盟主可是亲眼目睹穆煊炽的死亡?”孟卓继不愿意相信穆煊炽——他的血袋,就这么死了。自己虽大功告成,可转易神功的后续发力依旧需要穆煊炽鲜血的滋养。 孟玄凌还未发话,孙自鑫便抢着道:“死便死了,有什么亲眼不亲眼的?我也知道,他被乱石砸死。”其实他只知道从黎颜那里反馈的结果,便是穆煊炽坠崖而死。 周围又是一阵哗然,都想着这个身世神秘的少年就这么死了。有些人是幸灾乐祸,有些人则是惋惜不已。 李清沅心跳猛地加速,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穆煊炽,他竟然死了?不会的,不会的。他的冤屈还没能洗刷,他绝对没死。李清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确信穆煊炽没死,只是在她的内心深处,穆煊炽一直活着。 突然,莫云霄又猛烈地咳嗽起来,布满皱纹的眼角,瞥着孙自鑫。“他真的是被乱石砸死?” 孙自鑫知道莫云霄的穆煊炽之间的恩怨,于是添油加醋一番,道:“他当时浑身是血,筋脉尽断,跌落山崖,被滚落的巨石的稀巴烂。” 李清沅听他说的恶毒,心中一阵反胃,捂着嘴巴,极其难受。 莫云霄苍老的面孔绽放出一丝微笑,“好!好啊!这就是报应!穆煊炽,这就是你的报应!”说着又剧烈咳嗽起来,身子如秋天落叶般颤抖。 孟卓继忙扶住他的身子,心中却不似外表这般平静。他本来想如果穆煊炽还活着,就将他囚禁起来,自己有了稳定的血源,莫云霄也可以尽情地折磨他。只是万万没想到,事情到最后确实这样的结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群狼夹攻 孟卓继低着头,想着自己就要功亏一篑,心中排山倒海的愤怒无处排解。“孟盟主,本来,我想只要找到穆煊炽。这件事也就算了,可是没想到他死了。那么你们也都不能留了。” 说着站直身子,发出一声响亮的口哨。四面八方开始骚动,伴随着轰隆隆的跺地之声,原先隐藏起来的那些魔教教众和逍遥派弟子都集结了起来。 孟玄凌道:“我早就知道你的用意不可能那么简单。” 正在这时,远处的地平线传来一阵阵狼嚎,大地开始震动。李清沅心中隐约地期盼着什么,至于究竟是什么,她还不清楚。 孟卓继摆手示意众人后退,莫云霄抬着头要去看远方的东西。孟玄凌心想这次事情真多,不知道又是什么人来捣乱。 西边地平线,伴随着赤霞夕阳落地。一匹巨大的雪狼乘日现身,它的背上,骑着一个少年。雪狼向前走上几步,站定身子,仰天长嚎。四周空旷之处也开始有狼嚎之声,交相辉印,声势浩大。 李清沅怔怔地望着远方的狼群,看那骑在狼背上少年的矫健身姿,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孟玄凌冷笑道:“现在群狼也来攻击我们了。孟教主,这可是你的下一步安排?”其实见到孟卓继惊慌失措的样子的时候,孟玄凌就知道这群不速之客不是任何一方的友军。他这么说,纯粹是要孟卓继出丑。 孟卓继从未见过身材如此巨大的雪狼,心头一颤,表面上依旧镇定自若。心里却在想着如何在夹击中逃出生天。 只见那狼背上的少年手中持着一个竹笛,悠扬的吹奏起来。四周雪狼群也纷纷现身,对孟玄凌等人形成犄角之势。 莫云霄听着这笛声,脸上一阵变色,抚着额头往后摔倒。就在这时,周围又有数人摔倒。孟玄凌大叫:“大家堵上耳朵,这是摄魂术。”语罢连忙双手捂耳,那些内力较弱的人早就承受不住摔倒在地。 李清沅却微感奇怪,自己没有任何头晕目眩的症状,这笛声如此之美,为何有人呕吐晕倒? 周围狼群逼近,那骑着头狼的少年驱着坐骑前行。李清沅见他仍旧带着先前的面具,心中大喜。一旁的孙自鑫见李清沅丝毫未受影响,心中暗暗惊讶——难不成她的内功修为远超于自己了?又见她眼角带笑,大声叫道:“李掌门,你难道认识这位年轻人?” 孙自鑫这么一提,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李清沅。见她神色柔和,眉头舒展,完全不像是一个拼尽全力与摄魂术作斗争的人。 眼见头狼和那少年越逼越近,孟卓继右手持一枚银针,蕴劲打出。那少年略微一惊,左手一扬,中指食指一交叉,极为迅捷地接住了银针。没有人看清他变化莫测的左手指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孟卓继心中大惊,这是自己苦练多年的“落英缤纷”,如今加上转易神功的内力,能胜过自己的人已经极少。他到底是谁?如何能破解自己的招数? 围观者大多为武林高手,眼见少年这般迅捷精准的接暗器手法,无不大赞。此时笛声停歇,他们也好受了不少。 孟玄凌见这少年是个极不好惹的人物,当下抱拳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师承何人?” 李清沅心道:“他不会说话,自然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她竟希望这少年挫一挫这些正派人士的威风。 那少年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孟玄凌,孟玄凌被这目光盯得脊背发凉。可很快的,少年就将目光转向了孙自鑫。 孙自鑫见他带着面具,但是明亮的双眼,却像是对自己充满了仇恨。心中开始怀疑这人的身份,见这人身材极像穆煊炽,又狐疑不决。最终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可少年的目光却一直锁在孙自鑫身上,周围之人都能感受到少年身上冰冷而强大的气场,不自觉地就有些畏缩。良久,一声轻叹。少年抚了抚雪狼的耳朵,雪狼神情依赖,缓缓低吼。 就在这时,原本隔岸观火的孟卓继突然飞身而上,欲将少年拉下雪狼。只听得雪狼大吼一声,左腿前踢。四周雪狼也一拥而上,似乎要将孟卓继撕成肉片。孟卓继单枪匹马难挡众狼,最终还是退后几步,神情萎靡。 那少年将笛子破空一划,群狼旋即退下,站在头狼身侧。 周围武林豪杰皆大气不敢出,生怕被这狼群当作食物。 这时早先晕倒的莫云霄也悠悠转醒,少年的目光一下子射到他的身上。低下身子对着雪狼耳语几句,自己翻身下了狼背,手持竹笛。这次的笛声不同先前般的悠扬动听,这次是充满血腥杀气。 孟卓继隐隐觉得不妙,只见群狼嘶吼数声,猛地冲向莫云霄。 莫云霄大惊失色,转身欲逃却忙中出错,绊倒在地。他惊恐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雪狼,大叫:“孟卓继,来救我。”可此时的孟卓继,早被另一群雪狼围住,哪里管的了他。 孟玄凌等人在层层包围之外,更加接近不了莫云霄。 莫云霄涕泗横流,眼看那数只血盆大口就要撕裂自己的身体,眼前一黑,又要晕过去。 这时,又是笛声响起,这次的笛声忧伤凄凉。群狼呜呜直叫,退回少年身旁。 莫云霄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见到李清沅站在少年一旁,脸色苍白,神情漠然。 孟卓继此时也摆脱群狼,对李清沅道:“多谢李掌门相助,看来李掌门与这位少侠关系匪浅啊。” 众人皆看着李清沅和少年,李清沅轻声道:“小兄弟,你又帮了我一次。我感激不尽”那少年点点头,竹笛一指,却是孟卓继的方向。孟卓继害怕他再次使唤狼群,又不知到他是敌是友,只能道:“反正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在下告辞。”说着对手下们招手,就要离开。 少年纵身一跃,竟是站在孟卓继身后,这一下兔起鹘落,也就是一眨眼间。只见他在孟卓继双耳耳根处一抚,孟卓继还没来得及还手,就觉得浑身僵直,无法移动。 少年啪啪击掌,又有几匹狼从山石中出现。那几匹雪狼背上皆负着黑色麻袋。它们走到少年身旁,等着主人将袋子一一解下。少年将五个袋子放在孟卓继面前,解开袋口,血淋淋的,皆是人的断肢。周围一阵唏嘘作呕,孟卓继睁大眼睛,怒极攻心,双颊涨红。 原来这些断肢是魔教中善于使毒的五毒圣手——东南西北中毒圣使的尸体。 一旁的魔教教众有些认识的,皆哭号道:“圣使啊,你们死得好惨。” 这时武林豪杰才松了一口气,都暗暗称赞他做得好。 孟玄凌见这少年如此心狠手辣,不禁有些愠怒。但听到死的是魔教的人,心中便开怀不少。 那少年轻轻靠近孟卓继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孟卓继,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完呢。和我走一趟吧。”说罢拎起孟卓继的衣襟,飞身而起,左手一扬竹笛。群狼奔腾,头狼一步一回头的奔驰着。少年掐准时机,顺利坐回头狼背上,将孟卓继丢给另一匹雪狼。 他回头看着呆若木鸡的武林豪杰们,突然纵声长笑,中气充足,山谷回荡。 最后一抹雪白伴随着夕阳,消失在地平线尽头。李清沅依旧望着狼去离去的方向,心中期盼着和那少年再次相遇。 莫云霄蹒跚着走到李清沅身边,小声道:“清沅,谢谢你救了我。” 李清沅皱着眉头,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莫云霄,冷笑一声,转身便走。莫云霄连忙拉住她的手腕,道:“我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和你姐姐。清沅,你能原谅我吗?” 李清沅不耐烦的甩开手腕,径自走了。 孟玄凌远远地观察着两人之间的拉扯,心中道:“李清沅和莫云霄之间又有什么瓜葛?”他看着四周沉默不语的众人,又见魔教教众军心涣散,心想多亏了那个少年出手相助,不然今日之局,还甚是难解。 魔教中人失了头领,又见到圣使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四散逃了。剩下一些逍遥派的小卒,则扶着莫云霄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孙自鑫还在回想着那少年的身影,他真的很像穆煊炽——当然,除了那一身绝妙的功夫。想到李清沅认识他,刚想询问。但又想到两人现在关系冷淡,自己这么做也是自讨苦吃,也就算了。待日后再次遇见这少年时再询问不迟。他既然与魔教公然为敌,劫走孟卓继,一定是哪个前辈高人的徒弟。李清沅静静地独自坐在远远的大树下,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心中没来由的烦躁。 这时,慈和温柔的一声“阿弥陀佛”在身后响起。李清沅笑道:“苍恩大师——您也坐。” 苍恩微笑着坐在李清沅身旁,道:“李掌门认识今日这位少侠?” 李清沅对苍恩极其信任,便将自己当日受伤蒙他所救一事说了。苍恩连连点头,道:“这等机缘,倒是有趣。老衲见这少年果敢机智,只是过于残忍。他今日所吹奏的曲子,老衲极为熟悉。这三首曲子,便是老衲的一位故人所作。” 李清沅惊讶道:“方丈大师的故人?” 慈恩笑道:“不错。应该说,是老衲尘世中的故人。” 李清沅知道这话的意思,便是方丈还未出家前的友人了。想到方丈如此信任自己,心中愉悦。“这小兄弟面容被毁了,而且是个哑巴。成天与狼生活在一起,久而久之,便与狼感情极深了。” 苍恩道:“阿弥陀佛,原来如此。那也是这位施主的缘分。” 李清沅想了一会,继续道:“方丈,方丈可知《寻龙剑诀》一事?” 苍恩敛眉道:“《寻龙剑诀》,天下至尊。这一点,老衲是知道的,只是老衲出家人,早将功名利禄抛在脑外。这《寻龙剑诀》是大大诱惑不了出家人的。” 李清沅知道少林派武功博大精深,早已冠绝武林,又何必在乎旁门左道? 远方传来孟玄凌的呼唤,李清沅道:“方丈,请吧。” 苍恩慈祥一笑,捏着佛珠,和李清沅并肩而行。 先前被孟卓继击伤的张乾已在自我的调息运转下醒了过来,孙自鑫站在一旁,神情之间甚是担心。和李清沅目光一对碰,两人皆转开目光。 孟玄凌见众人安然无恙,便提议走正路,回奕剑山庄。吩咐十二密士,毁了这条链接奕剑山庄和天绝山的密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假面真声 孟卓继在群狼奔驰之时,伏在狼背上,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都是白茫茫的。想来雪狼数量之多,蔚为大观。 他穴道被制,见逃脱已然极难,便僵硬无力地抱着身下雪狼的脖颈,生怕它一不小心将自己甩了出去。乱糟糟的脑袋里,重现了少年之前附在自己耳边所讲的话。这个声音是这么的熟悉,就算自己是化成灰也记得——穆煊炽!他真的没死,还和这群狼混在了一起。想到自己当众被他制伏出丑,心中一阵懊恼,穆煊炽一年前武功远不如自己,现在又从哪学了这样一套古怪的武功? 眼见着太阳落山,夜幕低垂,自己却不知道要被带去哪。孟卓继倒不再着急,想着自己先前给穆煊炽中下的蛊毒,只怕这小子毒素未清,依旧日日受苦。自己有了把柄,倒也不怕穆煊炽——本来就不用怕他啊。 群狼奔到了一个空旷的山谷中,停了下来。负着孟卓继的雪狼放慢脚步,朝着少年所在的方向走去。那少年抚了抚雪狼的额头,雪狼身子一矮,孟卓继便从上面滚了下来。 少年揭下面具,露出一张丑陋无比的面庞。孟卓继心中一惊,想道:“这不是穆煊炽啊,但是他的声音,却是他无疑。” “孟卓继,你必须带我去见孟风凌。”少年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孟卓继仔细地端详着他,突然道:“你是穆煊炽!怎么变的这般丑了!”他这话语中充满幸灾乐祸,嘴角噙笑,倒是一脸轻松。 少年面色波澜不惊,继续道:“不要岔开话题,你如果不带我去见孟风凌。你就会像我一样,受烈火焚心之苦。”说罢指着脸上的疤痕,“你会变的比我还惨。” 孟卓继现在确信无疑他是穆煊炽,当下笑道:“可以啊,带你去见他也没什么大不了嘛!只是你得先给我解穴,然后才能要我给你指路啊。” 穆煊炽瞧了他一眼,冷冷道:“别废话,你只要告诉我地点,路线。” 孟卓继扬眉道:“那不行,你先给我解穴。” 穆煊炽扯了扯嘴角,突然抵住孟卓继的喉咙,孟卓继下意识地张开嘴。穆煊炽取出一粒黑色药丸送进他的嘴里,又抵住他的胸脯处,孟卓继咕嘟一声,吞下了药丸。 “你以为半年多来做了什么?这是我精心研制的毒药,不过它发作的极其缓慢唉,多半是火候未到,你要完完全全地死去只怕要十年。十年中,你会发现自己的脸皮一寸一寸的掉落,但你绝对死不了的哦。” 孟卓继双眼一翻,气的要晕过去。穆煊炽冷冷一笑,扯动嘴角的裂痕,说不出的残忍诡异。“你不要觉得我会不忍心,穆煊炽早不是一年前那个任你宰割的笨蛋了!” 孟卓继心头一凉,忍不住哀求道:“煊炽啊,你是我的亲弟弟,你你别忘了,你中了我的蛊毒。” 穆煊炽状似惊讶道:“蛊毒?你觉得我还会怕它吗?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一个深中剧毒的人吗?” 孟卓继不知道穆煊炽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他说话的语气,不怒自威的气场,俨然与一年前那个单纯善良的少年大相径庭了。 孟卓继何时求过别人?何时这般狼狈过?他一生心高气傲,却没想到折在了穆煊炽这里。 穆煊炽见他眉宇深锁,“嘿嘿”冷笑几声。右手突然在下巴上一拉,在孟卓继惊恐的目光中,一张残破不堪的人皮缓缓拉开。 待得人皮被穆煊炽撕下,出现在孟卓继面前的是穆煊炽原本俊朗的模样,剑眉薄唇,面如刀削。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左侧脸颊处有一道细长的红痕,正面倒是看不出什么,可从左侧一看便觉骇人。“孟卓继,不要打那些歪主意。在我这里,你就只有乖乖听话。”他明亮漆黑的星眸中,冷厉肃杀之气穿透孟卓继的心思。 孟卓继见他并未毁容,只是故意如此,心中越发迷惑。他越来越看不懂穆煊炽了,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何杀死天绝教五毒圣手,为何在自己围攻平南山时恰好赶到?又怎么能统治这一大群雪狼?难道他要复仇,要称霸天下吗? “我可以带你去找孟风凌,但我有一个要求。” 穆煊炽道:“说罢,只要不越矩,我都答应你。” 孟卓继道:“你和我一起称霸天下。” 穆煊炽见他又提起一年前的话题,不满道:“谁要和你一起称霸天下?你怎么如此愚蠢,你以为我做这一切是为了地位?” 孟卓继茫然道:“你的武功远在我之上了,你一年间的时间里,就修炼的如此厉害。当今武林,除了几位前辈,还有谁是你的对手?” 穆煊炽眉眼一弯,笑道:“不错,但那又怎样?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不要把你自己的想法强加于我。” 孟卓继神情萧索,叹道:“我自幼便修炼转易神功,却比不上你一年的机缘。” 穆煊炽讽刺道:“邪魔外道,自然比不了我光明正道。”他从来不是个骄傲自满的人,可是想到孟卓继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穆煊炽就怒不自盛。 孟卓继想到自己的武功在年轻一代里算是第一,可如今被穆煊炽如此轻而易举地制伏,当真羞愧难当。穆煊炽却存了心要引孟卓继自责,他要他知道,这种心灵上的痛苦远比的痛苦要痛的多。 孟卓继沉默不语,穆煊炽也不着急。良久,孟卓继道:“我带你去见他。”穆煊炽大喜,却依旧不解他的穴道,而是将他绑在一匹身材娇小的雪狼背上。 “白雪!”穆煊炽呼唤道,只听得一声狼嚎,一个雪白的大狼扑了过来。穆煊炽一把抱住它的脖子,满脸笑意。孟卓继见此情形,不由得想到,只有这单纯的微笑,才像是原来的穆煊炽。 白雪蹭着穆煊炽的脸颊,湿热的舌头舔着他的手背。穆煊炽吻了吻它的额头,笑着说道:“白雪,我们又要出发了。”白雪欢快地呜呜叫唤,尾巴直摇。孟卓继看着这一人一狼的互动,竟是看呆了。 穆煊炽见孟卓继呆滞的目光射向白雪,也没去管他。只是伏在白雪耳朵旁,对它吩咐些话。正处于游魂状态的孟卓继突然冒出一句:“它是狼,怎么听懂人话?还有啊,它个公狼,怎么取个母狼的名字?”语罢,穆煊炽和白雪皆回头注视着他,白雪漆黑的大眼睛满是不屑,穆煊炽无奈地瞅着孟卓继,心想这一代高手也是山穷水尽了。 穆煊炽走到孟卓继面前,拍着他的面颊,揶揄道:“你以后如果说些白雪不喜欢听的话,保不准成了他的晚餐。” 孟卓继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心想落魄至此,当真是没有面目去面见教众,不由得生出一死解脱的想法。 白雪前腿跪地,穆煊炽坐了上去,拿出竹笛,轻快地吹奏起来。孟卓继注意到,这次一路上只有两匹雪狼,其余的雪狼目送着穆煊炽和白雪离去。 穆煊炽见离得够远了便收回竹笛,孟卓继道:“你是用笛子控制它们?” 穆煊炽没有回答。 孟卓继锲而不舍,“你在哪里遇到这么多雪狼,还都收服了它们?” 穆煊炽依旧不语。 孟卓继穷追不舍,“它们的毛在冬天很保暖,你要不要考虑做个毛皮生意?绝对能大赚一笔!” 寒风习习,孟卓继已然神智不清,一路上念念叨叨。到最后,问题变成了:“能送我一匹雪狼吗?” 穆煊炽一路上要警惕提防,无空理会孟卓继的胡言乱语,有时被他的无厘头逗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封住他的嘴——拿了一个大饼塞住了他的嘴。 在离市镇距离已经很近的时候,穆煊炽从白雪背上下来,将孟卓继最终的大饼取出,又轻轻塞回,道:“上面沾满了你的口水,不要浪费粮食,吃了它。” 孟卓继双目空洞,鼻子一动,大口撕咬起来。 穆煊炽摸着白雪的耳朵,缓缓道:“到了人群多的地方,就不能带着你了。不过我们也只是暂时的分开,很快还会再相聚的。” 白雪呜呜叫着,巨大的毛茸狼头抵着穆煊炽的肩膀。穆煊炽抱着它的脖子,退后几步,向它招了招手。身旁那只身材较小的雪狼也跟着叫起来,穆煊炽微笑地拍了拍它的额头。两匹雪狼仰天长嚎,目送穆煊炽和孟卓继离开的背影。 离开了雪狼,穆煊炽觉得身上有些寒冷,见孟卓继神色自若,猛然想起自己可以运功御寒,也就不再害怕这寒冷了。 两人在附近一个叫扬川镇的地方歇脚,孟卓继渐渐地也恢复了神志,仿佛之前那个在狼背上胡言乱语的是另一个人。孟卓继因为先前之事,神色开始冷淡。到了客栈,穆煊炽问他想吃什么,他也只是冷冷地看着穆煊炽,不回话。穆煊炽虽不知他心思,但知道他是想让自己难堪。但穆煊炽经过一年的磨练,早就不怕这些所谓的尴尬与否。 叫来老板,点了自己爱吃的青菜羊肉。不去管孟卓继审视的眼神,自顾自地吃将起来。虽然孟卓继先前啃了一个大饼。但是天寒地冻之时,谁不想吃一些温暖的东西暖暖身子?再加上,这菜香如此诱人,孟卓继又怎么抵得住?当下垂涎欲滴,绷不住谄媚,道:“煊炽啊,你也给我吃点吧。我有点饿了。” 穆煊炽一脸迷茫地看着他,那古怪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穆煊炽不说话,吃饭速度加快。不一会,风卷残云。穆煊炽饱餐一顿,满意的上了自己的客房。留在孟卓继一人在餐桌旁凌乱。 那老板见孟卓继一幅饿的慌的样子,忙跑过来问道:“客观?您想吃点什么?” 孟卓继刚要说话,却听得二楼传来穆煊炽的声音。“老板,他不能吃东西的。他最近得了一种病,一吃东西就会死。而且他就算吃了,也不会给你钱的。” 此言一出,老板果然避的远远的。孟卓继在心中叫苦不迭,眼前一阵发黑,终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眼,已是翌日清晨。穆煊炽端坐在他身边,手中拿着一个装满稀粥的碗,旁边还摆了几个白馒头。穆煊炽将一粒白色药丸放入孟卓继最终,又将滚烫的稀粥送到孟卓继嘴边。 孟卓继虽能走动,但是上半身却依旧无法活动,当下踢腾着双腿,低声讨饶。 穆煊炽嘿嘿一笑,放下碗,道:“这是你今日的解药,你如果不吃了它,今日的毒性发作,可就不好了。” 孟卓继听罢,连忙卷着舌头将药丸送入喉咙。穆煊炽满意的笑道:“很好。”说着拿起一个馒头,递到孟卓继嘴中,道:“不吃也不行,我看你还是吃一些的好。”孟卓继狼吞虎咽,穆煊炽见他这样的馋相,忽然没来由的一阵气恼。 “粥的话,等它冷些再喝吧。”穆煊炽将粥放在孟卓继面前,等孟卓继吃完了第四个馒头,穆煊炽将碗送到孟卓继嘴边,喂他喝完。孟卓继嘴角有了米粒,却依旧乐呵呵的心满意足。穆煊炽彻底被激怒,只见他抄起剩下的一个馒头,狠狠地往孟卓继嘴中塞去。力道之大,差点要戳破他的喉咙。 在孟卓继痛苦的呻吟中,穆煊炽脑海中如闪电般劈裂开来。他猛地惊醒,将馒头取出扔在地上。孟卓继脸涨的通红,咳嗽不止。穆煊炽镇定过来,连忙取来冷水,让孟卓继喝上几口。 恍惚间,孟卓继听到了一声低缓的“对不起”。什么,现在这个狠辣的穆煊炽,何时变得谦逊有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强盗横行 穆煊炽之所以发怒,并不是因为孟卓继,而是因为自己。在孟卓继那样的狼吞虎咽中,他看到了半年来的自己,如蝼蚁般生活,只能住在深山中,有时没得肉吃,便掘草根吃。那时的自己,只要每天能够吃上东西,就已经是莫大的满足了。 孟卓继依旧咳嗽不止,穆煊炽轻轻拍着他的背,突然一瞬间觉得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他之所以这么执着的要找到孟风凌,因为他与十九年前母亲死亡,《寻龙剑诀》残页被盗有极大的联系。一年前,他为了报母亲之仇毅然前往奕剑山庄生事,却万万没想到就此被拖入深渊,遭人陷害,被人冤枉,容貌被毁......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寻龙剑诀》脱不了干系,孟风凌既然是魔教前教主,一定知道有关此事的详细情况。另外一件事,便是他与端穆郡主之间的关系。虽然穆煊炽心中不愿承认孟风凌爱过自己的母亲,可是这一年来生离死别的磨练已经让他对伦理纲常看的极淡了。 以前,他总是认为是莫云霄勾引的母亲,那是因为在他的心中,不愿意接受高贵圣洁的母亲爱着人渣师父的现实。而现在,他看淡了,母亲的爱没有错,错的是那个该死的莫云霄。这次本来有机会可以杀死他,可因为李清沅——是啊,李清沅是莫云霄的女儿。女儿怎么能忍心看着自己的父亲惨死?唉,他那样的人渣也能有这么一个善良聪慧的女儿。 所以呢,放在孟风凌身上,便是爱着自己弟弟的妻子了?穆煊炽心中依旧痛恨魔教,所以对于孟风凌,也只是出自于他对魔教的厌恶。不想让这样一个大魔头去玷污母亲的清誉。 唉,义父正直善良,一直默默守护妈妈,可是妈妈不爱他。所以守护并不等于爱吗?付出也是不等于爱吗?义夫爱了母亲几十年……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会不会相遇?那个时候,义父会大声说出对妈妈的爱吗? 思索间,被门外的吵闹声惊断。只见马路上,行人纷纷四散逃离,有些在外摆摊的菜农,也都弃摊而逃。客栈的老板一脸惊恐地关上大门,向着为数不多的客人歉意道:“客官们,这个时间段千万别出门。过了一个时辰也就好了。”神情间甚是害怕,拉上门锁的手也颤抖个不停。 有些胆小的客人奔回自己的厢房,穆煊炽依旧留在一楼,准备向老板询问情况。孟卓继依旧涨红着脸,心中也大为好奇。 穆煊炽见到老板开始从橱柜里取出元宝,奇道:“老板,这是个什么情况?” 老板见这是那位出手阔绰的客官,只得惨然道:“劫匪来寻街啦,每家每户需要备好银两。如果你家不信被选中,就要给他们满意的价钱,就没有性命之忧。” 穆煊炽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还要锁门躲避?” 老板惊讶道:“我们要是不锁门,他们入室抢劫便方便太多。这样也是多了一层保护啊。” 穆煊炽点头道:“这些劫匪老板可知是从哪里来的?” 老板一听,连忙摇头,直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穆煊炽见老板神色有异,当他是有什么难以言喻的苦衷,忙道:“老板,我之所以问你,也是想帮助你们。” 老板见这少年瘦弱高挑的模样,怎么如此口出狂言,当下笑道:“客官,您别说笑了。” 穆煊炽此事带着一副平凡无奇的人皮,遮住原来面貌,看起来,就只像是个挥霍无度的富家公子。“老板,既然你不说。我就去问他们。”说罢朝着孟卓继看了一眼,孟卓继激动的神情暴露了他的想法——他也想与这群劫匪大战一场。但是无情地被穆煊炽用眼神拒绝。 这时门外马蹄声大作,伴随着兵刃交搓声,大地撼动,显然所来人数甚多。 老板忙道:“来啦,他们来啦。”还没等穆煊炽回话,就一溜烟地溜到了厨房,谁带卷走了所有积蓄。 穆煊炽一头雾水,心想你把钱带到厨房去也没用啊,他们要是闯进来,你为了保命,还是得给。 果然,这个时候客栈的门被一个铁锤砸开个大洞,一丝光亮透了进来。随即又是一锤,门板破裂,哗啦啦地掉落在地。伴随着一个人的嘶吼,整个门板不幸洞开。 门外闯进几个壮汉,衣着皆为大红色,面貌凶悍,目光在室内扫视一番,最终定格在站在吧台处的穆煊炽的身上。 穆煊炽见他们一个个酒囊饭袋模样,心中毫不畏惧,还好心好意的打招呼,道:“各位好汉好啊,何事登门拜访?”穆煊炽想,确实是“蹬”门拜访,你们把门都蹬坏了。 其中一位大汉上下打量一番穆煊炽,问道:“你是什么人?掌柜的呢?” 穆煊炽微笑道:“我就是掌柜的。” 那人怒道:“扯淡!几天前还是个老头子,怎么成了你?” 穆煊炽道:“我是他侄子,来替他做生意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显然不信任这少年的话。穆煊炽倒也不求他们相信,只是指尖敲击着桌面,摆出一副老奸巨滑的样子,阴笑道:“不知几位壮士,有何贵干啊?” 那黑皮肤的高个子最先沉不住气,将铁锤往桌子上一砸,指着穆煊炽的鼻尖怒道:“臭小子别给我们装模作样,把你们店里这一个月的钱都交出来,饶你不死!” 穆煊炽想到他们说几天前见过老板,当下惨然道:“各位壮士啊,你们前几天既然来过,就知道这里的钱都没有啦。” 另一个矮胖子捶着桌面,大叫:“你小子胡扯什么?我们要是拿了钱还用今天再来?” 穆煊炽瘪着嘴,耸耸肩,将柜子拉开,里面果然空无银两。 黑高个怒叫:“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便将手中流星锤往穆煊炽面部劈来,穆煊炽嘴角犹自挂着微笑,身子一侧,流星锤砸到后面的柜子,只听得咔嚓嚓的声音,木板塌落,露出后院。 流星锤极重,那黑高个来不及收回,穆煊炽以从斜侧冲来,顺势点了其余三人的穴道。眼见着黑高个的流星锤砸向他自己,穆煊炽左臂一抬,将锁链斩断,流星锤失去牵引,向外飞去。 孟卓继斜着眼看着穆煊炽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目不转睛,大感畅快。 那四个壮汉一个个瞪大眼睛,嘴里大叫不停,试图吸引外面的同伴。穆煊炽取来四块抹布,一人一嘴塞的死死的。 他从厨房处找到了瑟瑟发抖的老板,再次向他询问幕后主使。无奈老板听得店里乒乓大作,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只是哆嗦着抱紧钱袋,无视穆煊炽的问题。 穆煊炽虽颇感无奈,但想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于是将四个大汉牢牢绑在一起,又将从厨房拿来的菜刀指着其中一人的眼角,拔开抹布,呵问道:“你们头领是谁?” 那人见明晃晃的菜刀鄙视眼角,本来也就是个趟浑水的,武功不高,胆量不高。被穆煊炽这么一吓,将所知的都倒了出来。那个黑高个看起来还是个有地位的人,一直试图阻止,可惜遇到穆煊炽,便束手无策。 原来这群人是山上的土匪,这是穆煊炽的认为,其实那人的原话是“我们是白虎教属下”。穆煊炽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教派,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烧杀抢掠的勾当,那人却说他们这么做是为谋大事。至于大事是什么,教主又是谁,因此人品级较低,无从得知。 穆煊炽又将抹布塞回他的嘴里,去问那个黑高个。那黑高个倒也倔强,全程冷眼不语。穆煊炽嘿嘿一笑,道:“你们这些可怜的喽啰啊,为人卖命,却又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乃是天理不容的恶事。” 说着将菜刀一递,刺进了矮胖子的心脏。他面色阴狠,将刀子缓缓递入,轻声道:“我生平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欺压百姓的人。” 其余三人见同伴脸部抽搐,腿脚抽动,如此缓慢的感受死亡之痛,可见这个少年的心有多歹毒。 那黑高个死命挣扎,穆煊炽望着他,思考道:“你又该怎么死呢?不如先留着你吧。” 他又以同样的办法处决了另一个人,至于那个告诉他事情的人,他放过了他,不过没有即刻放走。 “你回答了我的问题,别害怕,我不杀你。你以后万万不可再做伤天害理之事。”穆煊炽朝着孟卓继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照顾他。”那人以为孟卓继是个病人,当下点头称谢,激动的泪水满脸。 孟卓继见穆煊炽如此毫不犹豫杀了两人,心中大骇。对于穆煊炽一年来的经历,更加好奇。 门外兵器交错之声,嘶吼哭喊之声不绝。穆煊炽看着眼前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黑高个,冷笑道:“你不说,我就没办法找到了吗?哼。” 穆煊炽拎着两具尸体,往马路中间一抛。许多骑马而过的人来不及勒缰,一连翻了数匹马。穆煊炽见状哈哈大笑,终于四周人停止抢劫,都看向了穆煊炽。 “这小子干什么呢?砸场子啊?” “哎呦!不好,这是老张和老林的尸体,这小子杀了他们!” “小子,你是谁?敢惹到白虎教头上,不要命了!” 周围之人指着穆煊炽纷纷议论,有些提着刀枪,面露杀气。穆煊炽抱着双臂,极其傲慢的说道:“叫你们头领出来!我有话和他说。” 其中一个人道:“你想见就见?臭小子,你这是公然挑衅啊!” 穆煊炽但笑不语,眼神瞟往地上的尸体,意思是自己还怕他们? 四周人各个义愤填膺,拔剑提刀,眼看就要群拥而上。穆煊炽不屑地四顾一看,冷冷道:“就凭你们?快快上来送死吧,今日我就替天行道。灭了你们这群恶人。” “小子,不要口出狂言!” 话语未必,右侧钢锯袭来。穆煊炽右手手腕翻转,拿住锯刃,蕴劲向后一送。只听“哎呦”一声,那出手之人四仰八叉,被后劲掷出数尺,顺道“连累”了几个兄弟。 四周之人一拥而上,穆煊炽脚踏八卦阵发,移形换位,东南西北极速穿梭。在肉眼难及的速度下,出指点中二十来人的巨阙穴。顷刻之间,原本站立的二十来人尽皆倒地。穆煊炽拍拍手,道:“嗯,我这一手现在倒是愈加熟练。” 此时,远处的楼阁里传来一个年轻稚嫩的声音。“不不不,你没有胜过我,武功算不上出神入化。点倒几个武功低微之人,算不得什么本事。” 穆煊炽并不恼,笑道:“阁下何人?为何不现身?也许我心情好,还会和你玩一局。” 再次一听,那声音已越来越近,“如此甚好!” 穆煊炽站在原地,见一个黑影在房屋顶极速飞跃,不多时,来到穆煊炽面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再见云七 穆煊炽见到这人的面貌,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她一张秀美清丽的瓜子脸,灿如繁星的双眸,秋水般的眼波流转。穆煊炽微微一怔,心中所想的皆是一年前在天绝山所见到的那个叫“七儿”的少女,怎么她脸上那些疤痕都没有了,容貌出落的更加清秀了? 那少女见穆煊炽盯着自己的眼神颇有惊讶,当下笑道:“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穆煊炽回过神来,心想自己易了容貌,她自然不认得自己,心中一动,就想说出真相。 ”你把我手下的人都打成这样了,我回去向爹爹不好交代啊。”七儿咯咯直笑,神情甚是娇美。 穆煊炽看得有些痴,转念间又想起林紫英,心中一阵苦闷。“姑娘如此善良,又怎会纵容这些人做这烧杀抢掠的勾当?” 七儿眼波一转,笑道:“你又不认识我,怎知我心地善良?” 穆煊炽心下疑惑,不知道七儿怎么与这些匪盗掺和在一起,当下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七儿神情一收,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柄极细的飞镖,倏得飞射而出。使暗器者,多愿意远距离攻击。七儿这样不按常理出牌,却让穆煊炽在心中暗赞。穆煊炽伸腕一档,手腕处就像是有钢铁保护,听的“当啷”一声响,飞镖落地,七儿飞身跃起,又是一番蝴蝶镖飞打而下。 穆煊炽见这等漫天花雨的打法,需是内功极其精湛的人才能使得出神入化。七儿不过十七八岁,又怎么就能有这等浑厚功力? 数枚飞镖直冲而下,穆煊炽随地取材,捡起两柄长剑,呼呼直耍,在身前围成一道白光。叮叮当当响声不绝,眼见着十几枚飞镖落地。七儿娇俏的小脸上微微泛红,显是内劲不足,体内虚脱。 穆煊炽不知她为何就开始攻击自己,但不想与她再纠缠下去,当下大喊道:“七儿!” 七儿微微一怔,原本红润的面颊,骤然煞白。她捂着胸口,突然呕了一大口血,踉跄几步就要往后摔去。穆煊炽见状不妙,忙飞奔接住她倒下的身躯。 “七儿!七儿!”穆煊炽满脸焦急,身后又是一群远处闻讯赶来的白虎教教徒,见七儿被穆煊炽搂在怀里,竟然都大气不敢出,严阵以待,将穆煊炽团团围住。 穆煊炽连忙抵住她的关元穴,为她输送内力,又从口袋里取出熊蛇丸喂其服下。周围喽啰只知七儿在这个暴徒手里,却不敢上去抢夺,唯恐暴徒伤害七儿,不好向教主交代。 七儿又咳出了几口血,穆煊炽看着眼前这个苍白秀美的脸庞,想起一年前七儿对自己的关心,物是人非。但是幸运的是,她脸上的疤痕终于消失,也还了她原本的美貌。 “七儿,你瘦了。”穆煊炽轻轻地替她擦干嘴角的鲜血,七儿睁大眼睛,盯了穆煊炽半晌,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乳名?” 穆煊炽惨然一笑,道:“你原先是天绝教里的小丫头,如今却成了武艺高强的女侠。” 七儿突然伸出左手拽住穆煊炽的右腕,急切道:“你,你怎么知道?你是天绝教的?” 穆煊炽见她目光中流露出惊恐的模样,想来天绝教害她不浅,但好在看她这副样子,该是找回父母,逃离天绝教了。 “我不是天绝教的,我是曾经受过姑娘恩惠的一个过路人。”穆煊炽本来是想和七儿相认,可一想到客栈内还有孟卓继,而自己此次出去,是为了找孟风凌...... 七儿挣扎着要坐起,颤声道:“你刚才为什么救我?我,我逞强如此,武功是远远比不上你啦。” 穆煊炽温柔道:“你的武功,在同辈中,也算是佼佼者啦。”见七儿血色渐渐恢复,关心道:“你现在觉得身子怎么样?可还有气闷淤血之苦?” 七儿运转了一遍内息,轻声道:“好多了。” 穆煊炽环顾四周虎视眈眈的“匪盗”,心中又好奇这白虎教的来历,而且他们如此无法无天,自己真的没法袖手旁观。当下深深看了七儿一眼,道:“七儿姑娘,你需得要这些人退下。” 七儿对其中的一个红衣壮汉摆了摆手,朗声道:“你们都退下,我与这位大侠有话要说。” 那壮汉道:“大小姐的吩咐,属下一定遵循,那么这些兄弟。”说着指向躺在地上神志无知的二十余人。七儿道:“都带走。” “是!”那壮汉对着身边几人吩咐几句,他们两人一组合力将躺尸的二十来人抬了去。 穆煊炽见他们全部消失,才安心道:“七儿妹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的穆大哥。”说罢往下巴处一掀,一张人皮被撕了下来。 七儿见着穆煊炽露出的真面目,突然眼眶一红,往穆煊炽怀里一扑,大哭道:“穆大哥!是你,是你……” 穆煊炽轻轻拍抚着她,安慰道:“多大了,还哭。” 七儿擦了擦泪水,猛然看到穆煊炽脸上的疤痕,又抑制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穆大哥,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穆煊炽怜爱地抚着她的头发,宽慰道:“没有人害我,七儿,不必为我伤心。”蓦地里见她涨红的脸庞,盈盈粉泪,原来她对自己的思念,竟是到了这种程度。 “穆大哥,七儿这一年里,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穆大哥......”语毕便是羞红了一张脸,转过头去,轻声道:“自天绝山一别,我就祈祷着早日见到穆大哥。” 穆煊炽心中将她当作一个可爱的小妹子,却不知道七儿心中可是仅仅将穆煊炽当作自己的大哥。 穆煊炽叹了一口气,道:“那你怎么离开的天绝山?你找到自己的生身父母了吗?” 七儿收回思绪,道:“我那日被带到汪水通那,谁想这个天绝教的炼丹右使,竟是我爹的旧部。他说什么忍辱负重十六年,全是为了将魔教一网打尽。他当时一见我,就知道我是爹的女儿。我问他怎么知道,他也不说。后来我听爹说,爹原来是朝廷的大将军,只是因为得罪了皇帝,就要被满门抄斩,这才落草为寇。当时的魔教教主还不是孟卓继,是一个中年人,他对父亲倒是很好。但是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我这个幼女去天绝山学艺。” 穆煊炽见七儿今日所露出的功夫,知晓她定是有武功根基。可是当时自己并未看出,还以为她只是个普通女仆。 七儿望着穆煊炽,满脸通红,嗫嚅道:“穆大哥,我姓阮,叫阮云七。” 穆煊炽听说她姓阮,心中又是一惊。赵隶的太子妃,不就是姓阮吗?还是护国大将军的妹妹。难道说,白虎教与赵隶有关? “七儿妹子,你爹叫什么名字啊?”穆煊炽今日得知如此大事,需得处处留心,就算耽搁行程,也不必担心。 “我爹叫阮青舟,穆大哥问这个做什么?” “你爹便是白虎教的教主喽?” 阮云七点点头,道:“是啊。” 穆煊炽叹道:“一个名满天下的将军,为何要作出这样伤天害理之事。” 阮云七面色一变,道:“穆大哥,爹也是无奈之举。” 穆煊炽见她呼吸急促,小脸通红,心中不忍,软言道:“那他为何不管教部下,便要他们隔日便来洗劫村庄?” 阮云七焦急道:“这不是爹吩咐的!” 穆煊炽奇道:“怎么又不是?他既然是教主,就该管管啊。” 阮云七猛地咳嗽几声,穆煊炽忙拍拍她的后背,“是因为赵隶来了,现在掌权的是他,他吩咐的事情,爹是不能反驳的。爹说,他是未来的皇帝。” 穆煊炽心中冷笑道:“果然是赵隶,十几年过去了,还不死心,要做那春秋大梦。” “七儿妹子,你能带我去见他吗?赵隶。” 阮云七道:“这……可以。” 穆煊炽大喜,道:“这样问题就方便解决了嘛。” 阮云七却在心中想:“怎么穆大哥好像认识赵隶似的?” “你还能走吗?我背你?” 阮云七涨红着一张俏脸,穆煊炽嘿嘿一笑,蹲下身子道:“阮姑娘,请吧?”他这时全然不管孟卓继,顿时想起,又道:“好妹子,我还有点事去处理,你在这等我片刻。” 穆煊炽连忙回客栈,见那个先前对自己感激涕零的人果然留在原地。孟卓继依旧坐在桌子旁,那个黑高个却不知去向。 穆煊炽到不在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小的杨世宗。” “很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位孟大侠的......监管者。我有事外出,你一定看好他。回来重重有赏。” 杨世宗得罪了白虎教,如今多了一位武林高手的庇护,自是喜不自胜。本来都没敢抬头看穆煊炽,现在也理直气壮地抬起头来,发现——咦?这个帅哥是哪来的? 穆煊炽不管他眼中的惊讶,拍了拍孟卓继的肩膀,一溜烟地跑了。 孟卓继活动活动肩膀,发现上身能动了,只是下身又不能动了。心中暗骂穆煊炽这臭小子阴险,但看杨世宗一脸警惕,不由得嘲讽道:“眼睛都看直了,我告诉你他是个魔头,你跟着他只有倒霉的份。”谁知杨世宗突然大怒道:“不许说主人的坏话,中午不给吃饭。” 孟卓继大笑道:“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主人?你是他养的狗啊!” 此时外面动静已然平息,老板偷偷摸摸地回到破烂的大门处,心中长舒一口气,“总算没有卷走自己的银子。刚才那位客官当真是厉害啊。” 杨世宗腹中饥饿,连忙叫住老板,道:“老板,给我来两斤牛肉,一壶酒。” 那老板见着人刚才与穆煊炽甚是“亲密”,心中对他肃然起敬,道:“好嘞!这次的酒钱,算在我头上,若不是多亏刚才那位客官啊,我可就惨喽。” 杨世宗听他这样说穆煊炽,心中高兴,自己竟然能沾上主人的光。 孟卓继讥讽道:“老板有眼无珠,把你这条狗当成贵客。” 此言一出,老板杨世宗皆怒吼:“闭嘴!” 老板插着腰道:“中午我可不给这位客官饭吃。” 杨世宗点头道:“说得极对!这个病夫总是侮辱穆少侠,饿死他!”但心中却想,不能有负主人重托,还是不能让他死。 孟卓继气得涨红了脸,呸的一声,朝杨世宗吐出一口浓痰。杨世宗躲避不过,正中鼻梁。孟卓继哈哈大笑,杨世宗连忙将脸放置池水中清洗。回到孟卓继身边,啪啪地打了他两个耳光。孟卓继何时受过这等侮辱,当下死死揪住杨世宗的耳朵。杨世宗痛的大叫,老板见状来帮忙。孟卓继内力被制,使不出什么力量,很快就被杨世宗挣脱。 “你个臭病夫!死病夫!”杨世宗怒骂。 “你个胆小鬼!窝囊废!死太监!”孟卓继回骂,他在心中发誓,定要还这两个巴掌之辱。 杨世宗听他骂自己太监,气得跳脚,指着他鼻子骂道:“你才是太监,老子纯爷们!” 孟卓继愣了半晌,狂笑不止,“你要不是太监,脱下裤子来给我瞧瞧?” 杨世宗道:“你骗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老子在江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骗局没见过?” 孟卓继道:“有一件事,你确实不知道” 杨世宗道:“哼,谁说的?” 孟卓继道:“你靠近点,我与你细说。” 杨世宗一扬眉,笑道:“好啊。”他这次脑子转的不够快,中了孟卓继的圈套。 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还有,一人撕心裂肺的狂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白虎神教 山路崎岖,迂回婉转。其时天飘鹅雪,冷风凌烈。穆煊炽暗叹这宅子所建之地的幽深,取下蓑衣系在阮云七身上。自己则运转半年来修炼的西癸神功御寒。 阮云七感受着穆煊炽肩膀传来的温暖,心情荡漾,柔情骤生。她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一生中见过的男人多是魔教的残忍狠戾之徒,自一年前见到文质彬彬,俊朗帅气的穆煊炽后,她的一颗心就玄在了他身上。但她也知道,在穆煊炽的心中,只有那个叫“紫英”的女子。不然,他也不会在重伤昏迷之时,一直念叨着“紫英”。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心酸,可她只希望能时常见到穆煊炽,至于自己能否得到他的爱,她并不是不期许,只是她早就知道不会有结果。 穆煊炽见还有漫漫长路,不禁打趣道:“威风凛凛的白虎教,果然似白虎,居在深山老林中啊。” 阮云七嗤笑道:“待会儿定要你大吃一惊,不是所有教派都像天绝教那样霸气的。白虎教,其实知道的啊,都是朝廷的人。” 穆煊炽奇道:“现在的朝廷也知道?” 阮云七道:“当然不了,如果知道了,白虎教不早就被歼灭了吗?怎么还会存在这么多年?” 渐渐的,眼前蜿蜒小道皆披厚厚的雪层,行走起来速度也慢了不少。穆煊炽见黑下来的天空,担忧道:“我们能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到吗?” 阮云七点头道:“应该可以的。” 穆煊炽笑道:“那我可要加快速度了。”他这半年来,居住深山,多走山路,已经练成一种能快速越过障碍的轻功,在雪地行走,那也是不在话下。 不多时,眼前小路渐渐宽阔。穆煊炽问道:“看着样子,是要到了吧。” 阮云七笑道:“穆大哥真厉害,再行几里,便就是了。” 穆煊炽在走到一半之时,突然停下来。 阮云七好奇道:“怎么了?” 穆煊炽举起食指,放在嘴唇上,“嘘,别出声。” 阮云七隐约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知穆煊炽定是发现什么异常,当下屏气凝神,举目四望。 穆煊炽对阮云七道:“七儿,你抓紧我。” 七儿点点头,搂住了穆煊炽的脖子。穆煊炽闻得她呵气如兰,少女清香,心中却无丝毫玷污之心。他只是又想到了林紫英,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自己是不能去找她了的,这样,也不必再要她伤心。那声音渐渐逼近,穆煊炽这下听清了声音,突然大笑起来。阮云七不明所以,见穆煊炽笑得开心,只道是危险已过。 穆煊炽对着远处晃动的雪丘朗声道:“你可真聪明,都和雪融为一体,难怪我看不清。不用担心我,快快回去吧。” 阮云七好奇道:“穆大哥,你在和谁说话?”语罢听得一声狼嚎,吓得一激灵。穆煊炽忙安慰道:“那是我的一个雪狼伙伴,他是来找我的。” 阮云七喜爱动物,当下欢喜道:“我总是听人说雪狼最通灵性,如今一看,果然不假。” 穆煊炽笑道:“是啊,我救了它一命,它也救了我一命。” 阮云七好奇心起,便缠着穆煊炽问他和雪狼之间的故事。穆煊炽只是拣了些好玩的事情与她说,前因后果一概隐瞒。阮云七终究还是与前太子有关,多少还是要留个心眼。 一路谈天论地,不久就到了一个破旧的小屋前。阮云七道:“就是这里了,穆大哥,你放我下来吧。” 穆煊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简陋无比的茅草屋,里面无甚灯光,疾风骤雪之下,到似鬼屋一般。“七儿,这里看起来没有一个人。” 阮云七见他满脸狐疑,当下神秘一笑,拉着他的手道:“你随我进来一看才知道。” 穆煊炽将信将疑,搀扶着她走了进去。 屋外北风呼啸,木板嘎吱嘎吱的直晃。七儿走到一个烛台边,点燃灯芯,将烛台捧在手心。穆煊炽怕他手腕无力,当下道:“我来吧。”将烛台接过,七儿感激一笑,道:“穆大哥,待会我们要去的地方很黑,必须要有灯火。” 阮云七走到一个碗橱旁,将原先放在桌子上的一只碗放在碗橱空缺处。只听碗橱嘎嘎直响,开始顺时针旋转。原本是墙的地方,现在是一扇门。阮云七取出钥匙解开门锁,回头对穆煊炽道:“穆大哥,我们要从这里走。” 穆煊炽想到了半年前在怀都郊外的情形,神情警惕,淡淡道:“这是密道,通往的便是你们的总坛?” 阮云七道:“是啊,这条密道也是近几年才修好的。穆大哥,怎么了?”她见穆煊炽神色有异,不禁暗暗担心。 穆煊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望着阮云七道:“你可知我的真实身份?” 阮云七神情迷茫,奇道:“穆大哥,你的什么真实身份?” 穆煊炽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可知端穆郡主?” 阮云七被他这审问的眼神吓住了,慌慌张张道:“穆大哥,你究竟怎么了啊?我自然知道端穆郡主了,爹很敬重她。” 穆煊炽见她纯洁无暇的双眸确实没有撒谎,叹道:“我……我没什么,抱歉。我刚才……唉,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往事。” 阮云七松了口气道:“没事的,我们还进去吗?” 穆煊炽点点头,举着烛台先进一步,就在他回身去拉阮云七的时候。一个黑影出现在阮云七的身后,猛地捂住阮云七的嘴巴。穆煊炽大惊,刚要出手,石门却立即关上。穆煊炽使出全身力气去推门,却见它丝毫不动。“该死的!”穆煊炽开始运转西癸神功第二招“螳臂当车”,即将内力尽数灌于双臂,赐予双臂极大的力量去推动重物。这一招本是未折断对手臂骨而设,如今却用在了这里。 他推了半天,门丝毫没有反应。转念一想,又隐隐觉得这是个陷阱。那人要不就是一路尾随,要不就是守株待兔。或许因雪天的原因,穆煊炽未能发觉,要不然,就是此人的武功远在穆煊炽之上。他这么一想,就觉得七儿没有危险。这人想必就是白虎教的成员,可为什么他要将自己关在这里,七儿说从这里走可以到总坛? 穆煊炽如今出去不得,便只想着走一步算一步。持着烛台,开始往前走去。好在这条密道没有岔路,也省得穆煊炽去动脑筋。 走到中途,穆煊炽隐隐感觉脚下小道开始渐渐变热,穆煊炽心想:“快要到有人的地方了,他们应该在生火取暖。” 继续向前走去,听到几声惨叫,穆煊炽觉得这声音好么耳熟,便沿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声音越来越近,还伴随着钢铁交错之声,皮鞭破空之声。鬼哭狼嚎,好似人间地狱。 再往前,便看到红红火光映在墙壁上,还有人的黑影。穆煊炽听到其中一人骂骂咧咧道:“软骨头,没用的贱人。他今天来了,早就是我们教主算好的。你个臭贱人,还想着要去帮他,差点坏了大事。” 穆煊炽觉得这人说的就是自己,可是为什么他们教主就能早早的知晓自己的到来?难道七儿也知道这一切,她是骗自己的? 另一个人喘着粗气,显然是受刑之人,虚弱道:“他是我的朋友,是我的恩人,我以前对不起他。以后就不会再害他。” 穆煊炽听出这是个女子的声音,极其熟悉,可就是一时半会想不出来是谁。 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那执行之人怒笑道:“好啊,好一个重情重义的叛徒。”说完又是一鞭劈下,不过他这一鞭没有挥下,却被一个飞来的烛台打断。 “什么人?”那人大叫。 穆煊炽一个闪身绕道他身后,左手抚住他的肩膀,右手抚住他的下额,附在他的耳边,轻轻道:“穆煊炽。”那人的瞳孔瞬间放大,嘴里呜呜直叫。穆煊炽冷哼一声,右手一转,那人的头颅便掉在地上。 眼前被吊在刑架上的那个年轻女子,浑身是血,满脸血污。只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泪珠盈睫,望着穆煊炽。穆煊炽将她从刑架上解脱,轻轻避开她的伤口,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又从狱卒身上摸索到钥匙,解开束缚她手脚的项链。 那女子颤着嘴唇,胸膛剧烈起伏。穆煊炽好像认出她是谁,可也没来得及验证,就喂她服下一粒熊蛇丸。 穆煊炽擦了擦她的脸庞,只见一张清秀朴素的面容。“你……你是霜华?” 她点点头,泪水顺着面颊留下。突然,她惊恐的双眼睁的极大,朝穆煊炽背后望去。穆煊炽见她神情中甚是惊恐,刚要回身,被一股大力擒住后颈。 穆煊炽反应也是极快,右手攀上那人手腕,将其猛地往前一带。那人撤回手腕,往后翻了个筋斗。与穆煊炽隔开了一段距离。 “你小子,武功倒是不错。”说话的是个中年人,鬓发微白,不怒自威,气宇轩昂。 穆煊炽摸着兀自发烫的后颈,见他与孟玄凌有几分相似的长相。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答案,却又不敢相信。 “我们想尽了办法诱你前来......你还是很警惕的,虽然最后还是……” 穆煊炽冷冷地盯着他,缓缓道:“孟风凌,原来你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那人面露赞赏之色,抚着一瞥胡须,笑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穆煊炽道:“你和孟玄凌长得都是一个样,奸臣之相。” 孟风凌听到后不怒反笑,道:“牙尖嘴利,不错啊。” 穆煊炽心中却好奇为什么孟风凌会出现在这里。这里不是白虎教的总坛?他是天绝教的前教主——啊,对了,七儿说过孟玄凌对阮青舟很好。难不成孟风凌和赵隶结盟了?自己只不过半年未问江湖之事,就已经这么疯狂了? 穆煊炽将霜华挡在身后,挺着腰杆,不屑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和白虎教有什么关系?堂堂中原第一大教天绝教的教主,难不成和白虎教结盟了?不过,你已经是天绝教的过往云烟,也没什么势力,想必是来依附白虎教的吧。” 孟风凌注视着穆煊炽,突然叹道:“小子,你果然很难对付。”但是言语间,却不是厌恶,更像是一种自豪喜悦。 穆煊炽被他这种不暗不明的态度弄得有些迷糊,就感觉霜华拉扯着自己的裤脚。 孟风凌注意到了霜华的举动,皱了皱眉,道:“他们怎么把她折磨成这样?” 穆煊炽讥讽道:“说的好像你没有参与似的。” 孟风凌笑道:“孩子,你说话总是这么刻薄吗?” 穆煊炽吐吐舌头,道;“我是个恶魔,你不知道?要不是看在你年老体弱的份上,我早就把你咔嚓了。”说着指了指地上的人头。 孟风凌其实一进来就已经注意到这尸体,这种极其残忍的卸下头颅的手法,真是这个镇定自若的少年所使的吗? 穆煊炽轻笑道:“别看了,不用怀疑。他死的很痛快,也免得在人世间受折磨。” 孟风凌捕捉到他神情中一闪而过的绝望,心中一颤,忙道:“孩子,你……” 电光火石之间,一团黑影已从孟风凌身侧跃出大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自投罗网 穆煊炽要的就是孟风凌这一片刻的分神!他背起霜华,脚踏凌波微步脚法,身形一闪,跃出门外。 霜华在穆煊炽耳边低声道:“一直往前走才有下一个厅室。” 穆煊炽不时的听着地面的脚步声,在确认孟风凌没有追赶上二人,心中微微放松。却也不敢懈怠,提气直奔。 不多时,果然右侧显现一个厅室,穆煊炽问道:“这里能出去吗?” 霜华虚弱地叹道:“出口很多,只是你不熟悉这里的地形,是极难找到的。而且,这些人一直在等你自投罗网。” 穆煊炽这下好像有点明白,这摆明了就是一座迷宫嘛。看来他们不见到自己是不罢休的了。“见就见呗,我害怕他们啊。霜华姑娘,你给我指路吧,去主厅。” 霜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穆煊炽忙将她放下,让她靠在墙壁上休息。“我真的不怕他们的,我现在还真不是吹牛。短短半年的时间,我就变了样了,脱胎换骨,不是吗?” 霜华盯着穆煊炽,突然又开始落泪。穆煊炽无奈地抚着自己的额角,安慰霜华道:“我这一年里,经历了太多。一年前的穆煊炽,是个傻子。一年后的穆煊炽,是个魔头。” 穆煊炽想着自己半年来与雪狼在深山中度日,将几个月前记下的《金刚经》上的内容再次背诵一番,虽有几处不大记得,但与义父所传奕剑太和心经一结合,便融会贯通。他依旧延续了端穆郡主给这武功所起的名字“西癸神功”,当时又见自己穿着破烂,不禁豪气顿生,仰天长啸,给自己取了个“西癸化子”的名称。 霜华道:“你不知道他们的意图,是好是坏。我……我总觉得他们没有好意。” 穆煊炽嘿嘿一笑,道:“看来白虎教还真是卧虎藏龙的地方,连孟风凌都来了。霜华姑娘,你又是做什么?” 霜华低垂眉眼,轻声道:“我本来就是白虎教的,一直潜伏在悦音坊。那日,你也是误打误撞抓住了我,我……我便胡诌了一个身世。” 穆煊炽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你也认识赵隶喽。” 霜华低声道:“太子殿下,又怎么是我想认识就认识的?” 穆煊炽扶着她的肩膀道:“带我去见他们吧,也好免了你的苦肉计。” 霜华突然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穆煊炽,神情中满是惊讶。穆煊炽叹息道:“我怎么会这么巧,就救下了你?可我也愿意上这个当。你带我去见他们吧。” 霜华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可是又没有继续说下去。“原来,你知道了。” 穆煊炽起身无奈道:“自打我遇见阮云七,就一路走进你们的陷阱。不过我相信,阮云七是无辜的,你也是无辜的。他们也真狠,不惜将你打的遍体鳞伤,其实即使不这样,我又何尝不会相信你?我的弱点,他们抓的倒是很紧。” 霜华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她试图抓住穆煊炽的衣袖,却被穆煊炽背了起来。“既然是他们要见我,就不用牵扯你了。”说着将霜华送到了之前的一个厅房旁。“我相信你是有钥匙打开的。” 霜华看了眼穆煊炽,柔声道:“煊炽……” 穆煊炽回身看着她。霜华眸中含泪,穆煊炽蓦地里生出一股感动,就算她是白虎教的人,她也真正的在关心我,不然就不会这样悲伤。这个世界上,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又有所少呢?只是见面数次,便有这般厚情。 “我走了,我不怪你。”说着转身飞奔回先前牢狱,见孟风凌站在原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孟风凌笑道。 穆煊炽抱着双臂,道:“你们要见我就直说,何必要用苦肉计?” 孟风凌挑起眉毛,奇道:“哦?苦肉计?我们没用苦肉计啊。” 穆煊炽冷冷道:“你们怎么知道我认识霜华?” 孟风凌笑道:“穆少侠难道真的以为你做的事情都是天衣无缝的吗?” 穆煊炽恍然明白了什么,又不敢确定。“你们在拖延时间?” 孟风凌满意的笑道:“穆少侠果然是聪明人,算算时间,也该到了。你绑架我的儿子,又是为了什么呢?” 穆煊炽大惊:“你们把孟卓继也救走了?”该死,他当时就该想到,白虎教既然与魔教有关系,孟卓继就不会乖乖地等着他。 孟风凌摇头道:“不能说是救,应该是抓。” 穆煊炽不去理会这个,只是他想着孟卓继被带到这里,与父亲相会,又不知要生出什么幺蛾子。不过自己就是要孟卓继带自己找到孟风凌,现在目的也达到了。孟卓继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他本来可以少了一个负担。但是孟卓继落到白虎教手里,穆煊炽却觉得此时不那么简单。 孟风凌微笑的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脸庞,笑道:“你好像有事要问我?” 穆煊炽确实要问他关于母亲的事情,可是他却没有说出口。“你是想帮赵隶登上皇位吗?” 孟风凌道:“他本就是正统皇位继承人,这没什么好疑问的。” 穆煊炽道:“可是赵盛登基十几年了,你们也不动手。” 孟风凌道:“时机未到。最初几年如果大举攻城,百姓便会遭殃。如今民生凋敝,朝堂混乱。我们举着清君侧的旗号,便更有胜算。” 穆煊炽冷哼一声道:“难不成你还想做宰相?” 孟风凌神色突然变得温柔,脸上洋溢着柔情,道:“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一个人——我最爱的人。” 穆煊炽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不知为什么,他不想听这个答案。 孟风凌注意到他不自然的神色,道:“你怎么了?” 穆煊炽突然拔出别在腰间的软剑,指着孟风凌的咽喉处,嘶声道:“希望你口中所说的这个人,不是我心中所想的答案。” 孟风凌神情间没有丝毫畏惧,只是温柔道:“孩子,你想知道我的答案是不是你猜的那样?” 穆煊炽颤抖着双手,剑尖嗡嗡作响,青光乍现。孟风凌见穆煊炽神情激动,忍不住想要安慰她。但看他阴狠的双眸怒视自己,却又不太想说出答案。“你的答案是对的。”孟风凌只有这样说道,才不至于太过刺激他。 穆煊炽道:“我没有答案!” 孟风凌突然双指夹住剑尖,用力一折,将软剑折弯。顺势将剑尖直指穆煊炽的胸膛。穆煊炽手腕一转,将剑刃转了开去。孟风凌松开手指,右掌推出,伴随着凌厉的掌风,卷着软剑向穆煊炽面部袭来。穆煊炽后退数步,下盘立稳,将内力输入剑身,伴随着翁的一声轻响。软剑腾空旋转不止,如陀螺般卷向孟风凌。 孟风凌没见过这样使剑的方式,不免暗暗赞叹。“孩子,你这剑法很妙啊。” 穆煊炽却在心中冷笑,“我能有什么剑术?这全是随意而为的剑术,完全不需要套路。” 穆煊炽收回内力,软剑在空中失去支撑,便掉了下来。此时穆煊炽站在火光最明亮的地方,孟风凌赫然看见了他脸颊和额角那可怕的疤痕。“你的脸......谁伤的你?” 穆煊炽讥讽道:“你说这话,是关心我?” 孟风凌面露难色,道:“我是关心你。” 穆煊炽怒道:“我要你关心?哼,天大的笑话!孟教主这话说出去不怕人笑掉大牙吗?” 孟风凌心疼道:“你自幼时起,就没过过好日子。我没有去关心你,也是身不由己。” 穆煊炽冷冷道:“谁说我没过过好日子?我的好日子,都被你们这些魔教的妖人给毁了!”想到师父的决裂,紫英的离去,心中酸痛难当,今日竟然一股脑的都发泄了出来。 孟风凌怔怔的看着他,皱着眉头,走近几步,想要碰一碰他的面颊,却被穆煊炽厌恶着躲开。”孩子,你,你别躲我,让我好好看看你。” 穆煊炽冷笑道:“哼!你现在说话到越来越奇怪了!” 孟风凌知道自己若再不和他说清楚,穆煊炽就会一直误会自己。他从开始见到穆煊炽的残忍手段,再见到他酷似赵赟的容貌,倔强孤傲的性子。都觉得这一定是自己与赵赟的孩子。可是穆煊炽的心中仿佛筑起了一道极高的墙,自己根本走不进去。他好像对过去的一切特别的抗拒,对于别人的言语特别提防。 “炽儿,你……我最爱的人,一直都是端穆郡主。”孟风凌仿佛又沉浸在自己与端穆郡主短暂相处的美好回忆中,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穆煊炽仿佛被冻住了,一双眸子张开。仿佛心脏也停止了跳动——这是他一直想要否认的啊,他不愿意相信薛无的话,他不愿意相信自己会是这个魔教前教主的儿子,而这个魔教前教主,会奸污自己弟弟的妻子。 “我知道,你很厌恶天绝教。你和武林中大部分人一样,都觉得天绝教是魔教,杀人无数,作恶多端。可你并没有和天绝教的人相处过,又怎么知道这些传言的真假?再者,传言就是传言,永远做不得真。” “你会觉得我配不上她,高贵的郡主娘娘,奕剑山庄的主母。我承认,我这么做有违人伦常理。可我爱她,我比任何人都爱她。” 穆煊炽听到此时,突然厉声打断:“你比任何人都爱她?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比任何人都爱她?十九年前她坠崖自尽之时,你可有出面相救。她为何身败名裂,还不是因为你?你这不是爱,是占有!你毁了她的一生!” 孟风凌被穆煊炽眼中愤怒的血丝震住,却依旧固持己见,“这十九年来,我日夜愧疚,只盼着能找到我们的孩子……” “恶心……”穆煊炽蹙眉道,攥紧拳头,浑身颤抖。 孟风凌不禁有些愠怒,道:“你怎么这么无礼?你这样是在侮辱她!” 穆煊炽突然欺近孟风凌,将软剑在他脖子后一绕,似是开玩笑道:“你继续说啊,你要是再说一句,我就让我的客松剑吮食你肮脏的血液。” 孟风凌一掌打向穆煊炽胸膛,穆煊炽翻了个空心筋斗,远远避开了。“孟风凌,就算你是武林前辈,我也不会害怕你。” 说着丢下软剑,左手划个半圆,右手叠在左手背,使出西癸神功中的“劈星斩月”的一招。斜刺里冲向孟风凌。孟风凌伫立不动,待得穆煊炽距自己一尺距离时,猛地一挥衣袍。便如有排山倒海的推力打向穆煊炽,穆煊炽嘿嘿冷笑,右脚一蹬,越过风墙,朝孟风凌头顶劈下。孟风凌心中暗赞他武艺高强,随机应变。随即身子向后一矮,整个人从穆煊炽身下滑了开去。 待孟风凌撤到穆煊炽脚跟的时候,他左手一抓,将穆煊炽左脚一拉,向后扯去。穆煊炽忙踢右脚,砸向孟风凌的太阳穴。孟风凌突然起身,却依旧拉着穆煊炽左脚。穆煊炽站立不住,“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孟风凌面露喜色,直把穆煊炽往火堆处靠近。穆煊炽双手撑地,上半身跃起,出力夹住孟风凌的后颈,有力后带。二人一同向后摔去。 穆煊炽拿起掉落在地的客松剑,向孟风凌的左手砍去。孟风凌倏的放开,穆煊炽抽回左脚。右脚抬高击下,孟风凌见穆煊炽落脚之处,显然是鸠尾穴,暗叹这孩子认穴之精准狠。 孟风凌心中对穆煊炽有愧疚,这一招竟不躲避。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穆煊炽半路手脚。只听得呼呼破空之声,伴随着铁器落地哐啷声。一个黑影出现在门口。 “穆少侠,久违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刮目相看 穆煊炽刚要落脚,门外青光一闪,飞来一把匕首,直向穆煊炽刺来。穆煊炽侧身躲避,那匕首撞击到铁柱上,但听得“咣当”一声,铁柱被削去了一半。那匕首则继续向前飞驰,直到刺进墙里。 孟风凌见所来之人,心中大喜,道:“赵贤弟总算来的不迟。” 穆煊炽见道赵隶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心里所想的皆是史达信不知可好,于他与孟风凌的关系,倒也不太好奇,结党营私不都是这般吗? 赵隶微微一笑,拱手道:“孟贤弟如此心软,可穆少侠却不领情啊。” 穆煊炽不去理会他的言语,只是走到墙边,取下那匕首,细细端详,啧啧称奇。赵隶笑道:“穆少侠要是喜欢,送你便是。” 穆煊炽嘿嘿一笑,道:“这等削铁如泥的利刃,还是留给赵太子您防身的较好。”说着双手捧着匕首,递送到赵隶面前。 赵隶见他神情诡诈,全然不似半年前自己所见那般知书达理,微微皱眉,心有疑惑。穆煊炽把捉到他这转瞬即逝的不满,揶揄道:“赵太子您可真是海纳百川啊,您既有了丐帮力将,如今又多了个魔教前教主,前途无量啊。” 孟风凌听他虽言辞有礼,可语气轻浮,显然是不把赵隶放在眼里,心中存了几分要教育他的念头。 赵隶风度极佳,明明听出了穆煊炽的讽刺,可依旧满面堆笑,毫不介意道:“那就不知穆少侠有没有意愿加入我们啊?” 穆煊炽心道:“合着你们就是要逼我加入你们了,只是不知道你们又有什么幺蛾子要使。” “我要见阮云七,还有,那个霜华,你得把她们送给我当丫鬟。”穆煊炽想着这龙潭虎穴之地,不想让她们在此受苦,虽然这里或许就是她们唯一的家。可是逆天篡位之事,再一次发生,只怕得不到上天的庇佑,适得其反,永世不得翻身。 孟风凌与赵隶对视一眼,赵隶颇有犹豫,孟风凌却赞同的点头。 “既然如此,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答应了穆少侠的条件,穆少侠也要辅佐我登上至尊之位。”赵隶说话之时,拿腔拿调,就像他真的已经当上皇帝似的。 穆煊炽心中嗤笑:“赵隶好歹也是曾经的太子,怎么吹起牛来还这么有板有眼?他怎么就如此确信自己一定是胜利的一方?” 孟风凌道:“炽儿如今武艺高强,再加上他与太子你也颇有渊源。” 穆煊炽一挑眉,道:“我与他,又有什么渊源了?”他知道赵隶所说的是端穆郡主是其表妹的事情。 赵隶上前一步,从衣袖中取出一个莹白玉镯。穆煊炽见这就是自己丢失了玉镯,面色却依旧平淡,显不出自己究竟在不在乎这个镯子。 “这是我从一个商贩那买来的,也真巧,赟表妹的镯子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到了我手里。”他掌心摊开,那枚刻着“赟”字玉镯莹莹发光,似乎周身蕴着寒气,冷然晶莹。 孟风凌见到这个镯子,不禁黯然神伤,连连叹气。穆煊炽见他如此,讥笑道:“你也喜欢这镯子,艳羡不已,却买不起?” 赵隶见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微微又些恼怒,道:“穆少侠,你的史师叔可是担心你的紧啊。半年未见,穆少侠倒是令我刮目相看。” 穆煊炽见他冷下来的脸色,耸耸肩,无奈道:“你的武功不如我,那也怪不了我。那些花拳绣腿,在我面前,就不需班门弄斧啦。” 孟风凌惊讶于他如此自大的言论,心道:“这孩子究竟怎么了?听外人的言论,他都是温顺恭敬的,今日说话为何如此骄傲自满?” 赵隶脸色阴沉,指着依旧停留在穆煊炽指间的匕首道:“难不成穆少侠觉得我刚才那一掷,比不上穆少侠的盖世神功吗?” 穆煊炽瘪嘴忍笑,道:“不不不,赵太子您内力深厚,只是准头不够。” 赵隶冷笑道:“我那时为了饶过你性命,你当我真的有失水准吗?” 穆煊炽摇摇头,道:“那又有什么要紧的,你是太子嘛,懂些治国安邦道理即可,舞刀弄枪。嘿嘿,也不是你该做的事。” 孟风凌这下知道了,穆煊炽就是摆明了让赵隶难堪。无论赵隶说什么,他都要去讥讽。只是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史达信应该和他解释过赵隶之事啊。 赵隶额角青筋暴露,但很快又压制下来。穆煊炽瞧在眼里,却也不说什么。孟风凌知晓赵隶把穆煊炽当孩子,又怎会与他较真? 穆煊炽将匕首往地上一丢,道:“快让我见云七小妹子。” 赵隶缓了缓,道:“既然你入了白虎教,就该听教主号令,云七是教主千金,你不得无礼。” 穆煊炽转过身子,挑眉道:“那你算什么?圣教主?” 赵隶咬紧嘴唇,锐利的目光射向穆煊炽。突然放松大笑,道:“穆少侠不拘小节,自然也不在乎这些。只是你要知道,天绝教和白虎教现下都归我管了。” 穆煊炽瞧向孟风凌,见他神色凛然,揶揄道:“你儿子是教主,怎么你替他做决定?” 孟风凌看向穆煊炽的目光始终是温和友善的,这让穆煊炽极不舒服,他盯了孟风凌几秒钟,又移开了目光。 赵隶道:“穆少侠消失了半年多,对江湖上发生的事情,自然不知了。前些日子孟玄凌还被推举为武林盟主,当真笑话,不过就是他们四大门派的傀儡。现如今我联合逍遥派,白虎教,天绝教,五草仙毒教......我又何时自称为武林盟主?” 穆煊炽惊于他竟然联合了逍遥派,那这也许解释了为何皇宫那一派又假冒逍遥派了。“逍遥派?嘿,赵太子如何劝的动已经隐世了的逍遥派?”他原先探得莫云霄和孟卓继结成同盟,却没想到这两个又被并入了赵隶麾下,这赵隶不过是一个废太子,如何有的这般能耐? 赵隶脸上瞧不出得意的神色,就像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能够让人心相付。穆煊炽心中却不以为然,他觉得若没有什么重金酬谢,这些大的教派也不会愿意掺和到皇室纷争中。可是他们身为武林中人,难道也会被钱财所迷吗?又或者,是与《寻龙剑诀》有关?压抑在心底半年多的《寻龙剑诀》,自己就是因为这个差点丢了小命,他不会忘了这个武林至尊之书的。 “怎样,穆少侠不会觉得吃亏吧?”赵隶笑着捡起匕首,似是不在乎穆煊炽有意的折辱。 穆煊炽突然觉得浑身酸痛难当,脑海中入山崩地裂般痛楚。他按住太阳穴,眼前却又一阵阵发黑。踉跄着往门边退去,突然脚底一绊,向后摔去。 赵隶和孟风凌显然被他狰狞的面目惊着了,孟风凌疼惜穆煊炽,立即奔到他身边将他扶起。穆煊炽眼前晃来晃去的,是孟风凌焦急的面庞。穆煊炽心中一阵阵作呕,忙推开孟风凌,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软剑,砍向自己的手腕。 孟风凌急道:“使不得!”左指一弹,将剑刃弹了开去。穆煊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翻了个白眼道:“快……我要放血,别挡着我。”说着咧嘴便向手腕咬去,孟风凌还不知道穆煊炽为何一直要与手腕过不去,只想着也许他是犯了什么病,就坚决不让他伤害自己。他猛地钳住穆煊炽的后颈,穆煊炽见状抬起手腕,又被孟风凌打下。 穆煊炽简直欲哭无泪,喘不上气,只是断断续续道:“我这是......救我自己,孟教主啊,你就别添乱了。” 孟风凌势道稍微松懈,穆煊炽忙一口咬下,鲜血涌出,这才稍微清醒。孟风凌这时注意到穆煊炽的右臂,斑斑驳驳全是大小不一的疤痕,忍不住脱口道:“你这……你这些疤痕是怎么回事?” 赵隶走进,也看见了穆煊炽疤痕交错的右臂,叹道:“难得你对自己也下得去手,孟教主,这是你们魔教极其厉害的一种蛊毒啊,你都不记得了?” 孟风凌脸色煞白,道:“这毒,早该在十五年前,就被我清理了,为何......” 穆煊炽却在心中想:“该死的,我自认为这蛊毒已经淡去,却被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卷土重来。要不是我还记着这该死的痛感,我还以为自己中了他俩的奸计。” 赵隶蹲下身子,平视穆煊炽,道:“你知道是谁给你下的蛊毒吗?” 穆煊炽不假思索,张口道:“孟卓继。” 孟风凌听到这个名字,身躯一震,穆煊炽冷眼相看,用随身带着的纱布绑住伤口。 赵隶转头看着孟风凌,奇道:“应该不是啊,你说对吗?”后面这句话是问孟风凌的,可穆煊炽却插嘴道:“我还会记错?一年前在天绝山,孟卓继要我的血去练什么转易神功。嘿嘿,我之前见他,窝囊的样子,可不像神功大成的人啊。” 孟风凌眉头一紧,与赵隶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寻龙剑诀!” 穆煊炽听到“寻龙剑诀”四字,心中暗地松了口气,果然,说什么也绕不过这东西。 孟风凌叹道:“哪里有什么转易神功?那转易神功,不过就是《寻龙剑诀》的一部分罢了。” 穆煊炽心中一凛,心想自己这半年来,潜心武学,难不成自己之前之所以胜得了孟卓继,全是因为他只是学到冰山一角,而自己则是融会贯通? 赵隶神情严肃道:“《寻龙剑诀》四分五裂,就是皇室的人,也学了不少去了。” 穆煊炽想到赵宁,心中蓦地一阵酸楚。自己原先的逍遥武功,全是赵宁传授的。却没想到她之所以接近自己,也是为了《寻龙剑诀》。 赵隶继续道:“孟贤弟,我想,我们还是去问问孟卓继。” 孟风凌点点头,眼神中似是冒出火花。 穆煊炽撑着站起来,笑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赵隶点头允许,孟风凌却犹豫道:“需不需要请大夫来给你看看,先调养身子,你也太瘦了。” 穆煊炽摆摆手,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蛊毒哪里是一般医生可以治得好的?” 赵隶笑道:“穆少侠觉得,我们这里的大夫会是一般的大夫?” 穆煊炽收敛笑意,道:“你们把薛无也拉过来了?” 孟风凌道:“他与丐帮是一派,又如何会与我们走在一起?” 穆煊炽默然不语,赵隶道:“顺便也给霜华看看伤。” 穆煊炽刚想问他们为何大费苦肉计折磨霜华,可赵隶就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道:“她是五草仙毒教的弟子,可她不守戒律,妄图行刺洛秦王,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 穆煊炽想到赵恒,想当初自己骗他说是给他服下毒药,他发现自己七日之后未死,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表现。 这时,走道里突然传来脚步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再次对决 只见昏暗的通道中,一个身材矮胖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飞奔而来,一见赵隶立马俯身跪拜。赵隶将他轻轻托起,道:“何事惊慌?” 那年轻人叫张叶,是白虎教的左护法,只见他神情慌张,颤声道:“殿下,孟卓继正把金瑶殿搅的天翻地覆。” 赵隶皱紧眉头,穆煊炽却哈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他一个身受束缚之人吗?” 孟风凌推了一下穆煊炽的肩膀,穆煊炽往前一跄,止住笑声。 赵隶严肃道:“阮将军也对付不了吗?” 张叶摇摇头,道:“那孟卓继也不知怎么了,就突然变得势不可挡,我们......没一个人是他对手。” 穆煊炽心想:“看来你们确实与孟卓继是敌手,嘿嘿,我就看看你们的好戏,也乐得自在。” 赵隶看向穆煊炽,瞧见了他脸上的喜悦之色,不满道:“穆少侠一定有对付孟卓继的办法喽?” 穆煊炽抓了抓头发,道:“嗯,这很简单,你让他爹出马不就好了。”说着用胳膊肘捅了捅孟风凌,“是吧?” 孟风凌虽然气恼,可是面对穆煊炽,却怎么也发不出火。 张叶看着这个嬉皮笑脸的少年,想来他就是阮将军和殿下极力寻找之人,怎么说起话来如此轻浮? 赵隶道:“穆少侠不如就与孟卓继再战一场,也好让我们都见识见识穆少侠的西癸神功。”说着也不等穆煊炽回答,转身疾走。 孟风凌拉着穆煊炽的胳膊,强行拖着他前往金瑶殿。穆煊炽哈哈直笑,道:“别急别急,我和你们走便是。” 张叶看着这个状似疯癫的少年,心中却生不出一丝好感。 不多时,孟风凌已将穆煊炽带到金瑶殿,这金瑶殿建在地下,却也难得的恢弘开阔。赵隶背手站在前方,穆煊炽一眼望去,见四下里横七竖八躺着许多不知死活的人。赵隶眉头紧锁,转过身子,目光直直射向穆煊炽,“穆少侠,请吧。”说着一扬手,推开几步,穆煊炽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孟卓继。 孟风凌面色平静,穆煊炽奇道:“怎么?父子相见,不该相拥而泣吗?”他这话原在讽刺,他早先已知道孟氏父子二人关系不和,却也故意这般挑拨。 孟风凌看着穆煊炽,目光中有说不出的情绪。远处的孟卓继也一动不动,似是等着他们先发制人。 穆煊炽冷笑一声,向前走几步,撇了一眼赵隶,大摇大摆地往孟卓继的方向走去。 他经过倒下的人的身边,蹲下身子,将手搭在他们的脉搏处,见脉搏不再跳动,心中笑道:“看来孟卓继确实杀死了这些人。只是不知道赵隶会作何感想呢?” 那边的孟卓继也看到了穆煊炽的动作,大叫道:“哎!穆煊炽你个臭小子!咱们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穆煊炽依旧蹲在地上,对着孟卓继招招手,朗声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解了自己的穴道?” 孟卓继的穴道本是被阮青舟解开的,听穆煊炽这么一说,到微微又些不好意思。只见他清清嗓子,又大声呼喊道:“你快过来与我比试比试!”他想着之前的屈辱,心中愤恨,这次一定不会再放过穆煊炽。他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在心中虽佩服穆煊炽的武功,但又暗自安慰道是“有意相让”。 穆煊炽回头对赵隶道:“赵太子?可否将匕首借我一用?” 赵隶咧嘴一笑,将匕首顺势丢出,竟是直直往地面飞去,摆明了就是不让穆煊炽接住。可穆煊炽早已看穿他的心思,当下右脚劈出,将即将落地的匕首猛地一提。匕首又向上飞来,穆煊炽左手一抄,稳稳当当地接住。 他双手抱拳,道声“多谢啦!”孟风凌面露喜色,赵隶却又依旧淡漠。 穆煊炽眯着眼睛,仔细看清了孟卓继的方位,“孟卓继,你不走近些,我们如何比试?”话音未落,左臂压上右臂,拇指力送,将匕首飞击出去。 那匕首飞来的速度极快,便如电闪雷鸣般劈过,孟卓继大惊失色,赵隶则暗叹穆煊炽内家功夫深厚。孟风凌暗暗为孟卓继捏了一把汗。 只听“唰”的一声,匕首刺穿孟卓继的袖口,刺进身后的墙壁中。 孟卓继不由得回头观望,穆煊炽却已飞身而起,他左手夺出,拿着孟卓继衣袖,只听得“撕啦”一声,孟卓继原本就以被刺穿的袖口被穆煊炽撕下。孟卓继咬牙切齿,右掌向矮身的穆煊炽的后颈劈下,穆煊炽左足一蹬,身子转将过来。穆煊炽的正面对着孟卓继,嘴角噙笑,道:“太慢了。” 跟着左手带起孟卓继的右手往外拉去,孟卓继就觉得身体里所有的力量都被穆煊炽的左手吸引,身子也被他拉将过去。“哈哈哈。”穆煊炽得意大笑,抬起右腿朝孟卓继的胸膛撞去。孟卓继情急之中运转转易神功,却没想到这一使劲,却将自己所有的内里尽数泄出。穆煊炽感觉左腕源源不断传来一股暖流,心中大喜,“孟卓继这死小子真是帮了我大忙,现下我的内功又深厚不少了。” 孟卓继被穆煊炽这一脚踢的胸膛堵塞,再加上内力无故流出,无法及时回撤,右手与穆煊炽的左手粘在一起,如何也分不开。 赵隶远远瞧见孟卓继身上开始腾腾冒气,而穆煊炽却轻松自得,轻易制住孟卓继,心中惊奇不已。 那边穆煊炽与孟卓继呈僵持之势,孟卓继嘴里骂骂咧咧,穆煊炽则坐在地上,接受孟卓继的“传功”。 孟风凌见多识广,早已知道穆煊炽这吸取他人内功的招式便是北冥神功,想来他这一年来的长进,也是多半吸取他人内力所致。 穆煊炽调理内息,忽然右手一抬,将孟卓继右腕推开。孟卓继顿觉身体飘忽轻盈,没了力气,向后一仰,摔在地上。穆煊炽按住他的喉咙,低声道:“我如再坚持个几分钟,你便是废人。”这话虽然极其细微,但是赵隶和孟风凌依旧听到了。 穆煊炽也便有意让他们听到,笑着拍拍孟卓继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右手在他肩井穴处一拂,孟卓继狠狠瞪着穆煊炽,想要张嘴说话,却发现发不出声。 穆煊炽哈哈大笑,搀扶着孟卓继,缓缓走到赵隶面前。 赵隶微微一笑,道:“穆少侠果然厉害。” 穆煊炽毫不谦逊,讥讽道:“孟卓继这个半成品,哪里比得上我西癸神功?” 赵隶没有听过“西癸神功”的名号,便道:“这便是穆少侠的绝世武功吗?西癸神功?嗯,我见识浅陋,没有听说过。” 孟风凌也是一脸好奇,穆煊炽见他表情,知道他也是好奇这武功的由来。“这武功,是我妈妈传给我的,你们不知也是自然。” 赵隶喜道:“这果然便是赟表妹的绝招,原来是叫这个名字。” 穆煊炽瞧着孟风凌,见他眼神一亮,又仿佛沉浸在思恋之中。想到他可能与母亲的关系,便心中不乐,扬手道:“我也替你们办了这件事了,快带我去见云七。” 赵隶意味不明的笑笑,只当穆煊炽是爱上了这个小姑娘,心中打着算盘,便有意撮合他俩。“好极,穆少侠可是喜欢云七?” 穆煊炽到没猜出他的深意,只道:“她是我的朋友,我在这里没几个朋友,我自然要去找她。” 孟卓继插嘴道:“穆煊炽,你可别忘了林紫英!” 赵隶一怔,孟卓继见机道:“林紫英是你的未婚妻,你难道要背叛她?” 赵隶一听穆煊炽竟然有了未婚妻,不免有些失望。 穆煊炽阴笑道:“孟卓继是阶下囚,说的话便是真的?” 孟风凌压住孟卓继的右肩,道:“卓继,这都是你作孽的后果。” 孟卓继恨恨道:“那你呢?和别的女人厮混,还有了穆煊炽这个私生子!”他说话声音极大,这一句句的在殿中回响,甚是刺耳。 赵隶并不知道此事,这样一来,弄得他疑心顿起。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原本在暗处的各派人士,也都纷纷站了出来。 空气仿佛就这样冷了下来,寂静荡漾在金瑶殿,大家都大气不敢出,目光均聚焦在孟卓继,孟风凌和穆煊炽身上。 孟风凌的脸色一阵阵暗了下来,穆煊炽保持着背对孟卓继的姿势,孟卓继则面色狰狞,咧嘴无声。 良久,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乱了平静。阮云七从殿后门小跑而来,当她感受到殿内诡异的气氛后,她渐渐停下了脚步,目光却紧紧锁着穆煊炽的方向。 一阵叹息从穆煊炽的嘴中发出,他缓缓地转过身子,走到孟卓继面前。突然惨然一笑,抬手打上孟卓继的额角。孟卓继翻着白眼,看着穆煊炽渐渐抬高的手,心中扑腾扑腾跳个不停,他不知道穆煊炽又要做什么出格之事。 孟风凌见穆煊炽出乎意料的平静,心中惴惴然无法淡定,右手一拨,就要碰到穆煊炽的右手,却猛然被一股极大的推力打飞,跌在数尺外。 赵隶见状不妙,左手从穆煊炽右胁打去。可他还没有碰到穆煊炽,也与孟风凌一样被震飞。 周围人纷纷拔起刀剑,却也没人敢上前挑战。 穆煊炽周身就像是凝结了一个巨大的冰场,寒气四散,无人靠近。 孟卓继咬牙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穆煊炽突然大笑起来,孟卓继觉得自己头顶便如千金巨顶压了下来,身子一软,就要跌倒。穆煊炽左手在他脑后一拂,轻声道:“你害人不浅,我也不算是滥杀无辜。”说着右手狠压,只听得孟卓继嘶声裂肺的惨叫,穆煊炽放开手心。孟卓继失去支撑,软倒在地,口中鲜血不断流出。 孟风凌“啊哟”一声,连忙将他扶起,孟卓继吐血不止,身子不断抽搐。孟风凌毕竟身为父亲,见道儿子这般,也不禁乱了手脚,恳求的目光望向穆煊炽,“炽儿,他是你哥哥啊......” 穆煊炽的嘴角渐渐拉起一个轻微的弧度,道:“孟教主,你怎么又这样乱添家谱呢?” 赵隶忙奔到孟卓继身边,手指在他脉象上一把,道:“不好!快替我稳住他。”这话是对孟风凌说的,可是此时的孟风凌,全身心都在与穆煊炽斗争中,无暇顾及。 “你儿子就要死了,你怎么不救他?”穆煊炽笑道。 “我一生作孽,才看你们兄弟俩自相残杀。”此言一出,四周哗然,赵隶震惊地拉着孟风凌的手,道:“孟贤弟,你……这都是真的?” 孟风凌犹豫地点点头,忽然站起身子,向四方群雄作揖,叹道:“有一件事,孟某瞒了大家很久了。这件事,说起来,也有二十年了......总想着回避,是行不通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父子积怨 穆煊炽从腰间抽出软剑,剑尖轻晃,银光乍现。那锋利的剑刃,搭在了孟风凌的肩上。 孟风凌觉得脖子凉凉的,不用回身,就知道这是穆煊炽在逼迫自己了。 “有些话,孟教主还是不说的为妙……不要让逝者也得不到安息!”冰冷的话语,凛冽的剑刃。连一旁的赵隶也都被这气势所震,不再言语。 孟风凌叹道:“你的武功大增,可是为什么变的如此狡诈残忍。这不像是你了。” 穆煊炽不是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轻轻一笑,道:“不错,穆煊炽不是穆煊炽。你认为的穆煊炽,又是谁呢?” 孟风凌道:“你究竟怎么了,如果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我会尽自己所能帮你。” 穆煊炽嘴中挤出三个字“太晚了”,孟风凌只觉的耳边呼呼生风,冷气逼人。穆煊炽将软剑插回腰带,左掌一推,将赵隶又推的远了些。“孟卓继这样了,你也可以去安心做回你的魔教教主了,以后别来烦我。你要是说出那件事,我就将你千刀万剐,记住了,我不再是你认为的那个穆煊炽了。” 穆煊炽几个起跃,奔向阮云七的方向。阮云七震惊于他所说之话,一时间忘了反抗,任由穆煊炽将自己拦腰抱起,飞奔向后门。 赵隶见周遭之人无动于衷,怒叫:“你们还不去追!”周围人如梦初醒般嗷嗷大叫,向穆煊炽离去的方向追去。 赵隶对失神的孟风凌道:“孟贤弟,你不用担心,我一定追他回来。”说罢施展轻功,霎时没了踪影。孟风凌瞧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失落落的,一时间也只是睁大着双眼,思绪万千。孟卓继“哼”了一声,却没想到被孟风凌甩了一个耳光。“畜生!”孟风凌怒骂,眼中尽是痛惜悔恨。孟卓继“呸”地一声吐出一口吐沫,正中孟风凌脸颊,“你有什么资格骂自己的儿子?” 孟风凌大怒,又是“啪啪”几掌下去。“畜生!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孟卓继冷笑:“我也没你这样窝囊的爹!” 孟风凌将他丢在地上,起身道:“我如果不废了你的武功,便是对不起这些年枉死的英雄好汉。”说罢右掌抵在孟卓继丹田之处,缓缓用力,嘴中喃喃道:“我一生错误的开始,就是娶了洪双。”眼前浮现了洪双娇艳的容貌,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厌恶。 孟卓继但觉胸口窒闷,大口大口地呼吸。又觉得双臂火烧般的剧痛,不由得大叫道:“孟风凌!你别忘了,当初如果没有娘,你哪里坐的上教主之位!”洪双是先教主陈重的义女,自孟风凌入教以来便倾心于他。后来虽说陈重死前传位于孟风凌,可毕竟孟风凌是后起之秀,也是多亏了洪双的推波助澜,自己才稳坐教主之位。孟风凌感激洪双之恩,便娶她为妻。可也只是后来他才知道,洪双并非真心帮助自己,洪双的真正目的是要独掌教权。只因她武功不高,抛头露面之事,还需自己代劳。 孟风凌想起往事,眉头紧蹙,手上力道不减。孟卓继备受煎熬,只得“啊啊”惨叫。“也许没有了这一身武功,对你是件好事。”孟风凌想到此处,蕴劲急推,只听得一声短促的惨叫。孟卓继浑身抽搐几下,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眼角一滴泪珠缓缓流下。 孟风凌轻轻揉搓着他的头发道:“孩子,这对你来说是好事。没了武功,你也就不再兴风作浪,也就不会再有人找你复仇了。” 其实孟风凌一半在去除他的内功,一半在为他治疗穆煊炽带来的内伤。如今孟卓继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痛,只是他的一身功夫,也都废了。 孟卓继仰躺在地,通红的眼珠望着孟风凌。孟风凌见到他湿润的眼眶,心中虽不忍,可也觉得自己这样是正确的抉择。他作为父亲,自然希望儿子是个正直善良之人。儿子有错,父亲自然要惩戒。 “你不是为我好,你是为了穆煊炽。”孟卓继虚弱地叹道,一时间,酸痛,苦闷,嫉妒,伤心之情涌上心头。颤抖着嘴唇,眼泪从眼角滑下。“你没有给过穆煊炽一天的父爱,你想要补偿他......呵呵,果然,郡主娘娘千金之尊,我母亲哪里比的上?” 孟风凌道:“你和你娘当初囚禁我十几年,我又何曾有过怨言?”他自爱上赵赟后,一直对洪双深感愧疚。他们母子合力将自己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水牢,如果说心中没有愤恨,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时间一长,孟风凌便只觉得对不起他们母子,于报仇一事,早就淡忘了。 孟卓继轻轻道:“娘知道,她留不住你的心。赵赟是郡主,武功高强,善解人意。娘知道,她拴不住你的心。” 孟风凌并不知此事,只道洪双只爱荣华富贵,并不是真心爱自己。“你娘,她很好。可是,她不爱我。” 孟卓继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道:“咳咳,你不知道……娘是爱你,但当她发觉你移情别恋后,她就绝望放弃了。你不要指望娘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娘也是有尊严的,如何忍受的了你和自己的弟媳乱搞?” 孟风凌不说话,只是思绪飘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日落,赵赟的惊鸿一面,永远留在了自己的心间。孟卓继继续道:“娘与逍遥派关系匪浅,她自认为武功比不上赵赟,容貌更是比不上赵赟......她早就知道你对赵赟的痴恋了,可她不戳穿,因为她希望维护你的尊严。” 孟风凌素知洪双城府极深,不似赵赟般晶莹剔透,因而对孟卓继一番话,也是半信半疑。 “你娘在哪?”孟风凌问道。 “不知道,娘说她要云游四海,不再管武林琐事。”孟卓继想着自己恐怕再难见到母亲,心中一阵悲凉。 孟风凌若有所思道:“这倒是不像她的性子,她怎么忍心丢下天绝教大业去做那清净散人呢?” 孟卓继怒道:“那都是因为你!你伤碎了娘的心!”他此时悲愤交加,想到自己武功皆废,天绝教教众四散,连活下去的欲望也没有了。 孟风凌冷冷道:“你们便爱将罪责推在我身上。” 孟卓继突然仰天长笑,道:“穆煊炽现在武功高的很啊,只怕连你也不是他的对手了!可是他的心早就变了,也是被这世道逼得。哈哈哈哈,你以为他还会认你做父亲吗?” 孟风凌道:“是何人逼得他?” 孟卓继见他这般关心的模样,便有意夸大其词,道:“很多人,他的师父,朋友,皇族的王爷,皇帝……” 孟风凌心中惊道:“原来这孩子经历了这么多,这些人,为什么要逼他?” 孟卓继感觉手臂的力量渐渐回来,便撑着身子坐起,道:“他们都知道了他是端穆郡主的儿子,都要向他讨要《寻龙剑诀》。可是......他好像并没有《寻龙剑诀》……” 孟风凌脸色越来越沉重,道:“《寻龙剑诀》本就在皇家书库中保管,又怎么会在他身上。这些人好生愚蠢!” 孟卓继讽刺道:“不知是谁愚蠢,哼,当年端穆郡主嫁给孟玄凌的时候,带走了《寻龙剑诀》中最重要的一章……而随着十九年前端穆郡主的殒命,这丢失章节也就不知所踪......后来丐帮帮主探得穆煊炽的身上,带着一本《金刚经》,其中所著便是那丢失的章节。端穆郡主好生聪明啊,连自己的丈夫都骗过了。” 孟风凌心道:“赵姑娘为什么要带走那一章节?难道那一章节记载了最高深的武功?” “我记得,你盗过《寻龙剑诀》。”孟风凌想起几年前,孟卓继拿着从皇宫偷来的一套书《寻龙剑诀》,来询问自己关于上面记载的武功,当时他便注意到有几章前后明显不连贯。而且很明显,丢失的那几章,都是至关重要的。 孟卓继靠在墙角,道:“要那有何用,少了那精华,便是废物。”这时又想到自己今后难以想象的路程,悲愤欲绝,道:“我要离开这个地方,总之你现在又重新成为教主,要我也没用了。让我离开。” 孟风凌不肯放他离开,恐吓道:“你现在出去,万一遇到仇家,便必死无疑。” 孟卓继惨然道:“反正你也不愿认我这个儿子,在你的心中,只有穆煊炽是你的儿子。我死或不死,你也不会在乎。”说着扶着墙,慢慢站起身来,“穆煊炽会让你失望的,你得不到你想要的,孟风凌——就像,你得不到赵赟。” 孟风凌举起右章,将向孟卓继的天灵盖拍下。孟卓继仰着头,嘶声道:“来啊!打死我!” 孟风凌怔了一怔,手掌停在半空,怎么也拍不下去。俩人就这样对峙着,孟风凌最终放下手腕,低声叹道:“罢了罢了,你走吧。”说着往一处隐蔽的大门走去,示意孟卓继跟上。 孟卓继脚下虚浮,却也强撑着往前走去。孟风凌头也不回,只是直直向前走去,为孟卓继拉开一扇又一扇的门。 直到最后一扇门被打开,外面大雪纷飞,寒气逼人。孟风凌背着双手,看着漆黑的夜空,长叹了一口气。 孟卓继走到他身边,蓦地里看见父亲鬓发花白,心中没来由的一阵酸楚。想孟卓继一生叱咤风云,如今却徒增老态,满脸愁容。 “爹……”他本来对孟风凌心怀怨恨,不愿意称呼他为父亲,但是想到二十多年的父子情,又见父亲神情颓靡。恍然觉知,父亲已经老了。 孟风凌久久未曾听到这样的称呼,心中一震,缓缓地转过头。雪地的映衬下,孟卓继嘴角含笑,脸色灰白。孟风凌伸手抚着他的头发,叹道:“好孩子,你走吧。我留不住你,只要你心怀善念,除恶扬善,日后就可消除恶业。” 孟卓继皱紧眉头,咬着嘴唇,却不做承诺。孟风凌见状,了然于心,道:“你心高气傲,我这么做,是大大伤了你的心。可是......人生在世,做的恶多了,到阴间是会有报复的。” 孟卓继摇头摆开了孟风凌的手,又往前走了几步。他沉重的脚步走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鹅毛大雪飘落在他的肩头,发梢。孟风凌目睹他离去的背影,突然喊道:“继儿,你要相信为父的话!” 孟卓继顿了一顿,没有回头,慢慢地向黑夜深处走去。 寂静的夜晚,孟卓继落魄的背影在雪地的映衬下尤其明显。他听着白雪碎裂的声音,就像是自己的心一片片的碎落。曾经的辉煌,而今覆灭。他恨穆煊炽,恨赵赟。他十几岁便与父亲闹的水火不容,父子关系僵持了十几年。如今为了穆煊炽,孟风凌又废了自己修炼二十余年的功力。想到此处,悲愤难抑的泪水划过脸颊,落入雪地,融开了一些小洞。 孟卓继走得更远了,却突然摔倒在雪地里。他双手攥紧雪团,咬牙起身,将雪团融化在掌心。冻得通红的双颊,雪水倾覆的双手,孟卓继抱紧双臂,头仰苍天,大声道:“我孟卓继在此对天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穆煊炽尝到人间最痛苦的折磨!我要他失去所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冤家路窄 穆煊炽抱着阮云七,在她的指点下,东逃西窜,躲过了一个又一个机关。阮云七相信穆煊炽,便将地道所有出口方位告诉穆煊炽。穆煊炽想去找回霜华,阮云七也就给他指路。 二人找到霜华所在的地方,穆煊炽见到霜华,立即变问她愿不愿意和自己走。霜华先是震惊,而后释然道:“我与你走了,只会连累你。” 阮云七见霜华犹豫,便好言相劝,道:“霜华姐姐,和穆大哥离开这个地方,对你不是很好吗?这样爹他们也不用总是惩罚你了。” 霜华看她面若朝霞,还好奇她为何要与穆煊炽逃离自己的家。但又见她看向穆煊炽的目光,柔情婉转,心中了然,这阮大小姐是爱上穆煊炽了。 穆煊炽急道:“你待在这里,只会有无穷的痛苦。我就和你说实话吧,赵隶的颠覆大业必定成功不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拉她。 霜华双眸含泪,道:“无论如何,我不会离开这里。”她别过身子,不去看穆煊炽请求的眼神。 阮云七见穆煊炽的手僵在半空,软言道:“霜华姐姐,你一身绝技,在这里,只会埋没了。和我们一起走。” 霜华突然怒道:“你这是不孝!” 阮云七愣住了,穆煊炽则牵住阮云七的手,道:“她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强求了。云七,我们赶紧离开这里。”阮云七眉头紧促,点点头,心中却想:“穆大哥之前答应过我,他会帮爹逃离苦海。我这不是不孝,我是有苦难言。” 穆煊炽还待背负阮云七,却见她脸庞一红,笑道:“穆大哥,可别小瞧了我的轻功啊。”说着足尖一点,便似落叶浮水一般轻捷而去。穆煊炽回身看了一眼霜华,狠了狠心,离她而去。 穆阮二人一路极为顺畅,直到最后一扇大门,阮云七解开发带,将藏在云丝中的钥匙取下,往锁孔里一插,只听得“咔嚓”一声,石门轰然而开。 一阵怒风袭来,阮云七“哎呀”一声,捂住了眼睛。穆煊炽将她揽在怀中,柔声道:“小妹子,你也见识过我这雪上无痕的功夫了。我来带你走,你伏在我背上,这样就不冷了。” 阮云七被他这亲昵的举动弄的心跳不止,好在天寒地冻,她脸上的红晕,穆煊炽也就只道她是冻着了。 “穆大哥,你只需一直向东走,就会见到一条大道。”他们出来的大门是建在山腰和山脚之间,此处距山脚还有一段路程。 穆煊炽道声“好”,便施展西癸神功中“人径踪灭”的轻功,背着阮云七,往山下急冲。一路上但觉风霜渐弱,寒气渐减,想来是离山脚不远了。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时辰,前方隐隐约约看到一条车辙纵横的大路。其上积雪覆盖不多,因此尤为显目。阮云七见道大路,心中大喜,叫道:“就是这条道!穆大哥,咱们只需沿着这条道再走上一个时辰,就能见到一条大河,不过我想,那里应该结冰了。” 穆煊炽道:“我们可不需要走。” 阮云七奇道:“这荒山野岭,我们又没有马匹,如何不走?” 穆煊炽挑眉一笑,从怀中取出竹笛,轻轻吹奏几声。阮云七好奇地看着这碧绿青翠的小竹笛,拊掌道:“穆大哥真厉害,如果我没猜错,穆大哥是在召唤自己的雪狼朋友吧?” 穆煊炽赞赏地点点头,继续按了几个音,便停了下来。很快,雪地里边传来“踏踏踏”的声音,伴随着几声狼嚎。 白雪茫茫的一片,阮云七也看得不太清楚。恍惚间,一个巨大的雪球从自己面前越过,停在穆煊炽身边。那雪球身型巨大,却紧紧贴在穆煊炽身上,用舌头舔着他的双手。穆煊炽哈哈大笑,显得十分宠溺,爱抚着雪球的毛发。 阮云七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竟是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穆煊炽对她招手道:“云七妹子,你过来看看。” 阮云七回过神来,却有些犹豫地靠近。那雪球将头转了过来,阮云七只看到一双漆黑如墨的大眼睛,还有热气腾腾的——呃,舌头。 “白雪很温顺的,你不必怕他。”穆煊炽笑着拉过阮云七的手,将其置于白雪的背上。 阮云七情不自禁地为他梳理毛发,笑容也渐渐展开。“你叫白雪!我叫阮云七!” 白雪呜呜的叫了几声,往阮云七的地方靠近了些。穆煊炽笑道:“他很喜欢你啊,小妹子。” 阮云七先前的迟疑一扫而空,她兴奋地抱住白雪的脖子,喜悦道:“白雪,你真美,而且啊,还这么好脾气!”白雪似是听懂了她的赞美,高高的扬起头颅,对着穆煊炽的方向晃了几晃。穆煊炽拍了拍他的鼻子,笑道:“是是是!白雪最好。” 阮云七和穆煊炽对视而笑,穆煊炽道:“白雪啊,辛苦你载我们一路了。” 白雪摇摇尾巴,俯下身子。穆煊炽对阮云七做个“请”的手势,阮云七会意,骑上白雪的脖子,牢牢抱住,欢喜不已。穆煊炽展颜轻笑,随即而上。 穆煊炽道:“云七妹子,你对他说我们要去的方位吧。” 阮云七欣喜地指着自己,道:“我和他说?他会听懂吗?” 穆煊炽笑道:“你不试试?” 阮云七神采飞扬,伏到白雪耳边,柔声道:“白雪,我们只需沿着这条道一直走下去,就好啦。” 白雪踢了踢后退,阮云七回头问道:“他......听懂了吗?” 穆煊炽点点头,道:“抱紧了。” 阮云七依言而行,忽觉得身子一阵起伏,穆煊炽温暖的双手轻轻贴在她的耳边。她将半张脸埋在雪毛中,只双耳露在外边,穆煊炽怕她冻着,便用自己的手掌为她抵御寒风。 时间流逝的很快,阮云七只觉得隐隐约约的风声不见了,白雪似是放低了身子。穆煊炽轻轻拍拍她的后背,道:“我们就在这家客栈过夜。” 阮云七抬起头,见灯火通明,竟是到了一家客栈后院。“白雪不便见人,我们先在这里下来。” 阮云七点点头,在穆煊炽的扶抱下站稳。她依依不舍地看着白雪,道:“穆大哥,我好喜欢白雪,以后还能见到它吗?” 穆煊炽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 阮云七点点头,抱了抱白雪的脖子,挥手与它告别。穆煊炽见她少女心思,单纯善良,不禁想起了林紫英——她现在过的还好吗? 阮云七收回愁绪,却见穆煊炽似是神游天外,那灿若繁星的眸子里,盛了许多悲伤,柔情。阮云七很少见他露出真这样的神情,不由得瞧着出了神。 良久,穆煊炽突然叹道:“云七,你瞧我做什么?” 阮云七羞红了脸庞,低声道:“没……没什么。” 穆煊炽见她鬓角有丝丝白雪,抚了抚她的肩膀,道:“外面冷,我们快进客栈吧。” 阮云七点点头,跟着穆煊炽进了客栈。 穆煊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大锭元宝,直接向掌柜的要了两间上房。掌柜的一看穆煊炽出手不凡,当下招待极盛。 当晚,阮云七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瞧着外面的银装素裹,心里莫名的失落。想着穆煊炽今日对自己的种种举动,直让她少女的心思,难以平复。她干脆和衣起身,搭在窗边,伸出双手,去接那飘落的雪花。 阮云七看着雪花一瓣瓣消融在自己的手中,心情慢慢地舒畅起来。直到双手被冻得通红,阮云七才慢慢收回掌心,裹紧披风,仰头看着天雪散花。心中想道:“这等美景,真想和穆大哥一起观赏。穆大哥一定是想念那个叫林紫英的姑娘了。真想见见这位林姑娘,她一定是个美丽聪明的女侠,不然也不会让穆大哥如此牵肠挂肚。”轻轻叹息一口,眼睛看向远处的雪漠。 突然,雪地里出现了一个踉跄着前行的人影。阮云七见他的身后,跟踪着几个身着黑衣的人,每人手举钢刀,悄无声息的跟在那人后边。 阮云七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人背影,距离较远,她瞧不出那人年纪。心中怦怦乱跳,只想下楼一探究竟。她裹紧外套,轻轻关上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隔壁的穆煊炽睁开双眼,心中思忖:“云七这么晚了,要去哪?千万别有危险。”起身穿衣,跟了上去。他耳朵灵敏,下楼之时,隐约听见几人凌乱的脚步声出现在雪地中,担心阮云七是耐不住好奇,前往探寻。 阮云七寻着雪地里的脚印,飞速向前奔去。树林中传来刀剑相碰的声响,阮云七心中一凛,忙追踪上去。 随后而来的穆煊炽也寻着这六七条脚印跟了上去。他见阮云七不管不顾地直冲上去,心中暗叹她过于大意。但想到自己以前也是如此,好奇心重,也就不再责怪。 阮云七往雪林中一探,见一个身形高挑的人手持长剑,立在中间。四周围着五个黑衣人,人人蒙面,瞧不出容貌。 “黎少庄主,我劝你还是赶紧告诉我们实话!不然的话,哼哼,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其中一个黑衣人举起月牙刀,在白雪的映衬下,寒光四射,煞气逼人。阮云七躲在一个灌木丛后,暗暗观察形势。 穆煊炽距几人还有一段距离,便就已听到“黎少庄主”一词。“黎少庄主,难不成是黎颜?他怎么会在这里?”他隐隐觉得事情不妙,放眼去寻阮云七位置,见她躲在灌丛后,离那些人极近。心中暗道不好:“这些人轻功虽不佳,可内力深厚的紧,他们的脚印宽大,显然是内力融化所致。云七躲在那里,只怕他们已经知觉。” 当下奔向阮云七,拾起雪球掷向中间之人。左手提起阮云七后襟,转身飞奔。那群人慌张道:“有人!该不会是黎颜请的帮手?” 穆煊炽将阮云七带到安全的地方,阮云七却拉着他的衣袖道:“穆大哥,那人受了很重的伤,我怕他支撑不了。你武功高强,你救救她。”阮云七不知黎颜和穆煊炽之间的恩怨,她只是心地善良,看不得欺负受伤之人。 穆煊炽笑道:“如果那人是个大坏蛋,我救他岂不是助纣为虐?别人的事,咱们就不要插手了。”此话摆明了他不愿意相助。阮云七知道穆煊炽不愿意多管闲事,可是她隐隐觉得这个黎少庄主是个好人,一股豪气涌上心头,便道:“穆大哥,你放心好了。云七去帮助他,云七不会惹事。” 穆煊炽皱着眉头,阻止道:“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阮云七见他神色凝重,温言道:“穆大哥,你真的不用担心我。”说罢转身就走,穆煊炽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阮云七吃痛,奇道:“穆大哥,你……”穆煊炽垂下眼帘,道:“跟我回去。”说着在她脑户穴处轻轻一拍,阮云七只觉昏昏欲睡,倒在穆煊炽的怀里。 穆煊炽看了一眼身后,兵刃铿锵之声不绝,他冷哼一声,抱着阮云七回了客栈。他将阮云七抱回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关好门,走了出去。 客栈外寒风呼啸,穆煊炽听到有人凄厉的惨叫,想着那些人要逼问黎颜什么事情,他须得查清楚。当下走出客栈,遥远的白漠中,黎颜在与四个黑衣人缠斗,少了一个明显便是刚才惨叫之人。 穆煊炽将自己随身带着的人皮面具套在脸上,向前走几步,仰天大笑,朗声道:“四位英雄!小弟来相助你们如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清沅相助 那四人回过头来,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黎颜显是伤势过重,长剑支地,轻微喘息。穆煊炽拱手道:“四位大哥,这姓黎的与我也有仇怨。我找了他半年,却没想到在此见到他。” 四人中为首的黑衣人道:“你个小娃娃,从哪里冒出来的?你说什么我们便信么?” 穆煊炽咧嘴一笑,道:“在下姓端,单名一个癸字。黎颜黎少庄主是林海山庄的少庄主,这一年里深得皇上的赏识,黎家也都跟着沾光——听说啊,他手里有《寻龙剑诀》的残页。” 那四名黑衣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问道:“你说的很对!难不成,你也是为《寻龙剑诀》而来?” 穆煊炽早已想好胡诌谎言,当下惨然道:“在下不是为《寻龙剑诀》,在下是要为好友报仇雪恨!” 黎颜蹙眉忍痛,却也说不出话来反驳穆煊炽。 那为首的黑衣人嘿嘿一笑,道:“你这是私仇,可我们并不是要杀他。我们是要从他那里得知真相,你要是杀他,我们到会阻拦你。” 穆煊炽心想此事只怕与黎颜当年“杀死”自己的事有关,“江湖人现在都知道我穆煊炽是端穆郡主的儿子,也就是《寻龙剑诀》残页的主人。但总有人会猜测我并没有死,黎颜是当事人,人家自然找他。”心中几番思索,便有了答案,“各位有所不知,我的好兄弟穆煊炽,就是被黎颜这畜生给杀死了!” 此言一出,四个人交头接耳,人人神情震惊。穆煊炽见自己的谎话如此奏效,心中好笑,面上却依旧痛苦。“穆煊炽是我最好的兄弟啊,他为人善良正直,武艺高强,却……唉,真是冤枉啊!”他这般夸奖自己,只在心中作乐。偷偷瞟向黎颜,见他神色淡漠,心中微怒。 “你当真认识穆煊炽?”其中一人问道。 穆煊炽点点头,状似可怜道:“他是我最好的兄弟,唉。” 另一人问道:“穆煊炽当真死了?” 穆煊炽心道:“本大侠就在你面前,活生生的站着,你说死没死。”可形势所逼,只得道:“唉,是啊,所以说啊,我要找黎颜报仇啊!” 为首黑衣人道:“怎么会?主人的消息不会错的。黎颜,你确实杀了穆煊炽?” 黎颜翻了个白眼,怒道:“我早就说了,你们不信!” 穆煊炽心想:“这些人果然是要找我,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炙手可热了?什么人都要找我。啊,都是因为《寻龙剑诀》。” 四人又围在一团商量半天,穆煊炽往黎颜那靠一靠,他们也权当没看见。黎颜警惕地看着穆煊炽,手中长剑微晃,穆煊炽冷冷一笑,道:“黎少庄主,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的气海穴处,此刻正酸痛难当吧。” 黎颜心中大惊,却依旧淡然道:“这位端大侠果然见识非凡,这你也能看得出。” 穆煊炽抱臂道:“你伤在内腑,如若不紧急疗伤,只怕,嘿嘿……” 黎颜仰面道:“哼,我黎颜其实贪生怕死之徒,你要为穆煊炽报仇,就来吧!” 穆煊炽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却被他狠狠摔开。穆煊炽笑道:“骨气挺大啊,哼,你当初不分青红皂白,害死了我唯一的兄弟......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黎颜本来对穆煊炽的死心有愧疚,可这一日,本来是与孟临川,孟敏川和林紫英外出办事。却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害得他们四人分离,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眼下又多出了一个多事的端癸,真是糟乱。 那边四人显然商量好了,其中一人过来与穆煊炽商量。说穆煊炽没有办法证明穆煊炽确实死了。穆煊炽解释道:“我对穆煊炽生平了如指掌,你还信不信我是他好兄弟?” “你就算是他好兄弟,也不知道他是真死还是假死啊。” 穆煊炽心中大翻白眼,表面依旧诚恳地解释,道:“我那兄弟每月便会与我相聚一次,可是,”说着指向黎颜,“黎颜他害死我兄弟后,这半年来,我便再也没有见到我的好兄弟。”声音哽咽,就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黎颜不屑地看着他,神情间尽是鄙夷。 那四名黑衣人乃是结拜兄弟,倒在地上这个是被黎颜所重伤的老四。他们一生最讲重义气,他们的主人所吩咐的每一件事都会办到。这一次,他们却有些犯难。 穆煊炽见他们犹豫不决,当下提议道:“我看,还不如将真相说给各位的主人知晓,免得他上了奸人的当!” 四人均感赞同,穆煊炽见他们还有一名兄弟倒在雪地中,面色苍白,显得极其虚弱。当下蹲下身子,替他把脉。“各位英雄,这位大侠的伤在下有办法救。” 那四人面露喜色,道:“还请端少侠相助。” 穆煊炽将随身携带的良药送入那人口中,又将内力注入他的关元穴,替他打通体内瘀气。过了半会,只见那人身上冒出白气,穆煊炽收回手掌,笑道:“好了!”那人缓缓睁开眼睛,动了动嘴唇,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大哥?” “四弟!大哥在呢。” 四人围在那人身边,将他扶起。为首之人向穆煊炽道谢,穆煊炽笑道:“咱们也算是有缘,在下可否知道各位英雄姓名?” 当下五人摘下面罩,一一做了介绍,老大白海沧瘦高清癯,老二骆琦文质彬彬,老三吴章广粗犷豪迈,老四王霞温文尔雅,老五秋修文俊朗非凡。其中老五秋修文与穆煊炽年纪相仿,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白海沧则年逾四十,威风凛凛,俨然武学大家。 “咱们也别光顾着介绍啊,这个黎颜晕倒了。”吴章广指着晕倒在地的黎颜,向四周人说到。 穆煊炽走进一瞧,见他脸色泛青,当下道:“各位,咱们还是先留他一条命......我看这样,大家先歇息几个时辰,等到了白天,咱们再审讯他不迟。” 余人皆道好,穆煊炽便邀请五人去自己先前住的客栈,其时已是午夜,他们便轻声上楼,去了穆煊炽的房间。穆煊炽将黎颜捆绑起来,放在墙角。自己又去寻了几间空房,又付了瞌睡连连的掌柜一两银子。展柜的便将钥匙给了穆煊炽,穆煊炽递给五人。五人连声道谢,各自歇息去了。 穆煊炽坐在桌子旁,盯着昏迷不醒的黎颜,心想:“你本与我无冤无仇,却为了向皇帝邀功,逼我坠崖。好在我大难不死,活了下来。”想到此处,心中一阵愤怒,按向黎颜的脖子。却听他咳嗽数声,脸颊通红,俨然一副要醒的模样。穆煊炽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头,又按住他的脉搏查看病情。黎颜所受内伤极重,再加上天寒地冻中苦奔良久不加调息,伤情恶化,这才支不住晕倒。 黎颜张开嘴唇,似是呼喊什么人,穆煊炽隐约听到了“孟敏川”的名字,心道:“好啊,你这个时候还在想着自己的情人。”可黎颜又喊了“林姑娘”一声,穆煊炽连忙靠近。诱导他道:“林姑娘是林紫英?” 黎颜仿佛似醒未醒,摇摇头,又点点头。穆煊炽只装作林紫英模样,道:“黎公子,我是紫英啊。” 只见黎颜抽搐了一下,穆煊炽见此招有效,继续道:“黎公子,快来救我!” 这时黎颜剧烈地颤动起来,穆煊炽心想:“难道紫英和黎颜一道?还有孟敏川?”他按住黎颜的肩膀,将后来炼制的一粒熊蛇丸喂他服下。“黎颜,我不会让你死。但你也别想无忧无虑地活着。” 穆煊炽坐回桌边,将蜡烛吹灭。关上窗户,倒床入睡。 他睡得极不安稳,迷蒙中,好像听到林紫英在呼唤他的名字。穆煊炽猛地坐起,却见林紫英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穆煊炽匆匆忙忙地追了出去,见林紫英淡紫色的绸衫飘荡在转角处,极速追上,林紫英又去得远了。 穆煊炽心中着急,提气直追,却总是落在林紫英的身后。“紫英,你别走!”穆煊炽虽说极力避免自己去见她,可心中的那份思念,却怎么也割舍不下。如今再次见到,岂会不管不顾。“紫英!”穆煊炽见林紫英靠在墙边,嫣然轻笑。他轻轻靠近,伸手要去触她的头发。 林紫英巧笑倩兮,也伸出手与穆煊炽相握。时隔半年多,穆煊炽的思念之情决堤,想自己孤苦无依,有紫英相伴,才不枉一生执着。 突然,林紫英大哭起来。她泪眼婆娑地望着穆煊炽,不住地将他推远,“煊炽,你快走!这里很危险,快走!” 穆煊炽不明所以,只道:“紫英,你别怕!我这半年来,终于练成西癸神功,现在天下能胜过我的人,又有几个呢?” 林紫英犹豫道:“煊炽,你这半年……” 穆煊炽见她不再推拒自己,又靠近些,道:“紫英,我们离开这里吧。你说我们要去个世外桃源的山林中隐居......” 林紫英泪流满面,双手捧上穆煊炽的脸颊,颤声道:“煊炽,我的煊炽。哪里有什么世外桃源?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穆煊炽忙道:“我们只要离开这江湖恩怨,其他的都不算什么了。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林紫英破涕为笑,道:“我自然愿意与你一起走,只是......只是......” 就在此时,林紫英身后的墙壁坍塌,露出万丈深渊。林紫英脚底一空,直直摔了下去。穆煊炽则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丢出数尺。 “紫英!!”穆煊炽大叫着坐起,背后冷汗淋漓。双手一撑,才发现自己仍旧在床上。屋外晴空万里,衬的白雪荧光闪闪。 穆煊炽捂着脸,一声长长的叹息,心想:“原来这是梦,我定是太过思恋紫英,才会这样。” 他起身下床,见黎颜依旧躺在原来的位置,只是面色红润,不似昨天那般苍白了。门外传来敲门声,穆煊炽前去开门,是店小二递上一封书信。“公子,这是昨夜那五位客人留下的。说是今早就要交给你。” 穆煊炽奇道:“他们走了?”说着就去那五个厢房一看,果然空无一人。接过小二递来的信封,关上门,见封上写着“穆少侠亲启”。穆煊炽惊道:“他们怎么知道我姓穆?我昨日不是说了我姓端?” 拆开信封,将信件取出,只见那信中写道:“穆少侠,在下白沧海,是奕剑派李掌门的大弟子。我们五位师兄弟,奉师父之命追击黎颜。师父说穆少侠对我派有恩,只因被人诬陷才落得如此境地。而那黎颜又是穆少侠的仇人,昨夜真是机缘巧合。师父说穆少侠平时不以真面目示人,但腰间所悬竹笛,软剑,确实穆少侠的标志性物件。师父说,穆少侠的好友都背叛了穆少侠,叫穆少侠伤心欲绝。所以,昨晚穆少侠假扮端癸,又侃侃而谈。其实在下当时就已猜出穆少侠的真实身份。师父说,我奕剑派不怕得罪林海山庄,他们乃是朝廷的走狗,为雪穆少侠先耻,黎颜就交由穆少侠处置。奕剑派大弟子——白沧海献上。” 穆煊炽想到李清沅对自己的关切,真如亲姐姐般细腻,心中感动,不由得落下泪来。“清远姐对我如此之好,我日后定要好好报答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黎颜受困(上) 穆煊炽将信件放在烛火下焚烧,蓦地里又想到李清沅对自己的无私关怀。心中酸苦,长叹一声,坐在桌子旁,眼眶泛红。他想起半年来自己所受的艰难折磨,卷起左臂衣袖,斑斑驳驳地尽是狰狞可怖的伤疤。 “我若当初乖乖待在师父身边,不去四处闯祸,便不会与紫英相遇,也就没有后来的奕剑山庄一事了。如果紫英不与我相知相识,离别时也就不会万分痛苦。如果我没有一时冲动,要去奕剑山庄复仇,便不会闯入天绝教,师父也就不知道我与魔教的关系。那……”思绪及此,却再也进行不下去,想到师父给幼年的自己带来的温暖,又思及如今师父对自己的痛恨。悲愤交加,右指因愤怒深深地掐进左腕皮肉,渗出血丝后,穆煊炽才恍然惊醒。 “好在这世上,我也不是孤身一人,清远姐对我关爱有加,云七妹子又这般信任我。还有史师叔......只是我怕再难见到紫英,她……她还是忘了我的好......可,她又真的能忘记我?”穆煊炽想到四年前与林紫英游山玩水的快乐时光,嘴角微微翘起,眸子中灵动清澈。“我如果真的爱她,就不应该给她造成痛苦……” 穆煊炽收回右手,按压了几下左腕的伤口。看着这些疤痕,有一半是孟卓继造成的,而另一半则是自残所致。他半年里蜗居深山,与雪狼为伴。偶尔为觅食下得黄山,与人打交道的机会也少了很多。他神情抑郁,练功入魔,偶尔痴癫疯傻如入魔障,伤心愤怒交叠,便拿碎尸发泄般地划着左臂。这半年来的生活,几乎转遍了穆煊炽的性子。他原先耐心善良,如今变得急躁残忍。只是唯一不变的,是他对恩情的报答。“我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以德报德,以怨报怨,才是我的本性。” 穆煊炽走到床边,打开窗户。远远地听见几声狼嚎。穆煊炽心下了然:“原来白雪还没走,他一直守护着我。”雪狼是极具灵性的动物,一年前穆煊炽就过年幼的白雪,半年前白雪救下了重伤的穆煊炽。一人一狼的友情便就在这样的奇缘下开始。白雪是雪狼部落的新头领,所以当初白雪带着穆煊炽来到雪狼群居的地方,所有雪狼均知这个人类对首领又恩,便对穆煊炽温顺有加。后来穆煊炽练功之时,白雪总是陪在身边。一来二去,穆煊炽便学到了一招召唤群狼的方法。久而久之,穆煊炽便与它们成为了一家人,白雪也奉穆煊炽为主人。 穆煊炽对着窗外招了招手,想到天色大亮,雪既已停。他摘下面具,去隔壁叫醒阮云七,准备上路。阮云七迷朦地睁着眼睛,问道:“穆大哥,这……都天亮啦!我昨天晚上……” 穆煊炽笑道:“你放心,昨天你担心的紧的那位公子啊。现在就在我的房里。” 阮云七瞪大眼睛,惊讶道:“穆大哥救下了他?” 穆煊炽点点头,心中暗道:“云七太过天真单纯,对坏人便毫无防备之心。” 当下穆煊炽带着阮云七来到黎颜身旁,阮云七见黎颜相貌清秀,不由得回头看了看穆煊炽。穆煊炽见她在黎颜和自己间来回看,不禁莞尔道:“你这是做什么?” 阮云七脸色一红,道:“这位黎公子面容清隽,可我却觉得......他的眉宇间没有穆大哥潇洒英气。” 穆煊炽听她这样赞美自己,也稍稍有些害羞,咳嗽几声,道:“那你现在看看我呢?”说着带上先前的面具,阮云七扑哧一笑,道:“这样就很稀松平常啦,穆大哥,我也想要这样的面具。” 穆煊炽心道这是不错,但他想到自己这样做是为了躲避仇杀。可阮云七好好的,自己何必要她也过这样东遮西掩的生活?“你就不必了啊,我这样做,也是事出有因。” 阮云七“嗯”了一声,也就不去强求穆煊炽。只是仔细地端详着黎颜,问道:“穆大哥为什么将他绑起来?” 穆煊炽道:“哦,这是因为他得了羊癫疯,我怕他大发疯癫。所以才捆住他。” 阮云七嫣然一笑,道:“穆大哥你连说谎都不会,你的脸红了哦。” 穆煊炽连忙摸着脸颊,惊道:“啊?没有啊。” 阮云七道:“穆大哥,你是不是认识他?” 穆煊炽暗道阮云七虽然单纯,可心思缜密,她应该已经看出自己的反常了。 “他是林海山庄的少庄主——黎颜,我当然认识。” 阮云七听过林海山庄的名头,但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重伤之人,竟是林海山庄的少庄主。“他是林海山庄的人?我听爹说过,林海山庄和朝廷关系很好。” 穆煊炽点点头,道:“人各有志,我们也不能强求他们做个清净无为的武林侠士。” 阮云七道:“那我们要带黎颜走吗?” 穆煊炽笑道:“那是自然。我们这趟要去的目的地,便是林海山庄。” 阮云七奇道:“去那里?难道是送黎颜回家?” 穆煊炽神秘一笑,道:“林海山庄和皇室关系亲密,我们就可以从他们身上挖出很多事情。”他知这个神秘莫测的林海山庄,绝对是皇帝极其看重的。林海山庄在武林中的威名虽比不上奕剑山庄,但是它与皇室的亲密联系,使得它掌握这个帝国的秘密,远远多于奕剑山庄。 阮云七虽不知道穆煊炽的具体目的是什么,但是她既然决定跟着穆煊炽,那就是将自己的意愿抛之千里,只要穆煊炽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穆煊炽道:“妹子,你和我一起这样赶路,委屈你了。” 阮云七嫣然道:“只要和穆大哥在一起,云七就很高兴。” 穆煊炽亲昵地拍拍她的秀发,见她俊俏的一张小脸上满是喜悦,心中也很是高兴。 穆煊炽和阮云七出得客栈,行到后院,换来白雪和另一匹雪狼。穆煊炽将黎颜栓好,负在雪狼背上。自己和阮云七依旧乘坐白雪。好在临走前问清了掌柜的去往海州府林海山庄的路线,穆煊炽他们先是要往西北方走在直直往北走。海州府离怀都城极近,穆煊炽选择走幽静小道,就是不希望雪狼踪影被行人发现。 他们一路上选择的客栈,也皆是隐蔽僻静处的小客栈。阮云七在经过一个市镇的时候,换了新的头饰。她原先是扎个马尾,现在则是散开头发,以额冠束发。穆煊炽为她买了一个银簪,阮云七高兴不以们,早早地便换上了新的装束。 穆煊炽见她更添姿色,心中为她高兴。“日后云七定会嫁个好人家。”穆煊炽抚着她的秀发,温言道。却哪只阮云七瞬间白了脸色。穆煊炽忙道:“云七,是大哥说错坏了吗?” 阮云七慌张地摇着手,却不敢去正视穆煊炽的双眸。其实在阮云七的心中,她是这样想的:“穆大哥,你不知道,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刻起,我就喜欢你了。后来我知道你已经有了心上人,我,我真心替你祝福。可是......我是不会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的。除了你,我谁也不会爱上了......” 穆煊炽有些内疚,以为是自己触发了阮云七的伤心事,慌忙道:’好妹子,是大哥不对。大哥以后不提了啊。” 阮云七笑了一笑,回身道:“穆大哥,我没事。只是,我没有要嫁人的打算。” 穆煊炽叹道:“你以后会遇到让你倾心一生的人的。” 阮云七见他神情间似有落寞,按耐不住好奇,试探地问道:“穆大哥?你……你是不是在想林姑娘?”穆煊炽不知道她竟然知道林紫英,心中一震,道:“你怎么知道林紫英的?” 阮云七双颊晕红,道:“穆大哥,一年前,我在天绝山照顾你的时候。你昏迷期间,总是在喊林姑娘的名字……你的神情是那样的悲伤。” 穆煊炽怔了一怔,默然不语。阮云七继续道:“穆大哥,你这么好,武功又高,云七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够幸福的在一起。不要当大哥想起李姑娘,便是思念的悲伤。” 穆煊炽听她说的真诚,心里感动,可她不知道,自己与紫英是难以再见的了。 “云七,大哥谢谢你。”穆煊炽真挚地说道,阮云七点点头,眼角带笑,心中却有说不出的苦。她心想:“穆大哥,只要你开心,云七愿意做任何事。” 到了离海州较近的离州,穆煊炽提议骑马赶路。雪狼一路也是辛苦了,阮云七赞同。二人将黎颜从雪狼身上卸下。他犹自沉睡,这一路来,穆煊炽为他吃了东西,以免他饿死。阮云七则好奇他这三天三夜不醒,该是怎样的感受。 穆煊炽走到白雪身边,与它相拥,轻声道:“你不用一直守在我身边,乖白雪,快回去吧。” 白雪一步一回头,与同伴一起消失在视野之中。阮云七见夕阳下,穆煊炽孤单的身影被拉的极长,心中一阵苦涩。 突然间,黎颜陡然睁开双眼,用仅能活动的右手,拿住了阮云七的左腕。阮云七大惊欲挣,却被他拿的死死的。黎颜在这三天里的休息养精蓄锐,右臂的力气完全回来。他拿着绳子的一端,用力一挣,身子被巨力拉开。在阮云七发出叫喊之前,黎颜按压住了她左腕的太渊穴。 穆煊炽听到动静猛地转身,却见阮云七跌倒在地,被黎颜制住要穴。 黎颜盯着穆煊炽,见眼前这张是个普通丑陋的脸,心中一惊,问道:“你是穆煊炽?” 穆煊炽暗道自己过于大意,想必黎颜早就清醒,只是内力未完全恢复,不敢轻举妄动。穆煊炽现在的武功已经世少难敌,如今却被黎颜摆了一道,心中微怒,道:“黎少庄主觉得我是谁?” 他担心黎颜真的伤了阮云七,便出言斡旋。黎颜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缓缓道:“你带着人皮面具,就以为我认不出来?没想到啊,你果然没死。” 穆煊炽嘿嘿一笑,突然将手中攥好的雪球猛地弹出,正中黎颜气海穴。黎颜身子僵硬,松开了阮云七。阮云七翻身而起,怒道:“枉我以为你是个好人,求大哥救你,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黎颜直直瞪着穆煊炽,怒道:“好啊,穆煊炽,你还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武功长进不少啊!”他本来还想着愧对穆煊炽,可穆煊炽这样的举动,让他极为不爽。又想起穆煊炽曾对孟易川做过的卑鄙行径,便只剩愤怒。 穆煊炽将阮云七拉近,居高临下地看着黎颜,道:“黎少庄主,过奖了。”想了想,又道:“和你一路的,还有几个人,不知他们是谁啊?” 黎颜“哼’了一声,不回答。 阮云七对穆煊炽道:“大哥,我有法子让他说真话。” 穆煊炽不知道她鬼灵精怪又有什么奇思妙想,只是乐道:“好啊!得让这黎颜知道我们的厉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黎颜受困(中) 穆煊炽后退几步,只见阮云七拾起一个雪球,忘黎颜的后颈塞去。穆煊炽不禁看得目瞪口呆,“天哪!这不会就是云七逼供的方式?云七也是......太善良了。” 只见黎颜瞪大眼睛,看着那渐渐逼近的雪球,说不出话来。阮元七面带得意的笑容,将雪球塞进了黎颜的颈中。“黎少庄主,好好享受?” 黎颜心道:“享受个屁。” 穆煊炽张大嘴巴,双手扶额。阮云七回头看了眼穆煊炽,笑道:“怎么?穆大哥觉得这法子不好?” 穆煊炽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这法子很实在。”说着走到阮云七身旁,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道:“我们先进客栈,也不用逼他了。就算他不说,我也能知道。” 阮云七虽微微有点失望,可是也不表露在脸上。穆煊炽揶揄道:“先前你还让我救他,怎么,这么快就变啦?” 阮云七撅着小嘴,道:“因为他对穆大哥不敬,穆大哥生气,我自然就要好好惩罚他。” 穆煊炽哑然失笑,心想云七对自己倒是一片赤诚,为此不由得对她疼爱更加。“我们不管他啦,留着他共我们取乐也是极好的。” 阮云七欢喜地点了点头,回瞪了黎颜一眼。黎颜皱着眉头,恨不得钻到地洞里。“我们把他拖进去。”阮云七揪着黎颜的后襟,将他在雪地里拖行。黎颜满脸纠结郁闷,穆煊炽却看得极其开心。 “云七,我来拉他。他太重了,你好生歇息。”穆煊炽接过黎颜,又想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拍脑门,大叫:“哎呀,糟了!我们须得伪装一番,这里离海洲已然不远,万一叫人认出了黎颜,那可不糟糕!” 阮云七也想到了这一点,提议道:“咱们给他易容,就像穆大哥你一样。” 穆煊炽摇头道:“不行,咱们把他弄得跟个残废似的......我们不能再在光天化日之下伤害一个病夫了。”他此时故作惊恐状,逗得阮云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穆大哥一定是想到法子了?” 穆煊炽嘿嘿一笑,道:“云七,你先进客栈。我带着黎颜,还有事情去办。”从布袋里取出银子,交给阮云七。阮云七心中好奇,想要与穆煊炽一同前往。可转念想到穆煊炽这么安排也许有他自己的用意,自己不如就待在温暖的客栈,等候佳音。 阮云七当下应了,拿着银子进了客栈,向掌柜的要了两家上房。掌柜的喜笑颜开,道:“姑娘来的可真巧啊,本店正巧就剩下两间上房。” 阮云七环顾四周,见冷冷清清,也没什么客人,当下奇道:“这里看着这么僻静,当真有这么多客人?” 掌柜的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先前的十二间上房啊,都是被一个人给预定了。” 阮云七道:“该不是什么富商大贾吧。” 掌柜的打量了一番阮云七,道:“姑娘可是江湖人士?” 阮云七瞥见了自己腰间的长剑,问道:“我随身带剑,就得是江湖人士吗?” 掌柜的抚着胡须,道:“啊,那也许是在下眼拙。得罪,得罪啊。” 阮云七听他口气,就好像对江湖之事颇感兴趣,也不愿缠杂下去,当下道:“掌柜的,烦劳你……” 那掌柜立刻会意,招呼店里的一个伙计领阮云七去上房。 那边穆煊炽寻得几个枯树枝,将它们用匕首截得长短整齐。又找来遗落的枯藤,将树枝绑在黎颜的双腿上,再用枯藤捆好。黎颜仰天而躺,感觉穆煊炽在自己的腿上捉弄,可具体是什么也不清楚。 穆煊炽将他的两个腿都绑好,从怀中取出另一个人皮面具,覆在黎颜脸上。黎颜惊道:“你做什么?”穆煊炽道:“我暂时还没想好要不要杀你,不过你放心,我这个时候,不会伤害你。” 黎颜“哎吆”一声,声音中充满痛苦和无奈。穆煊炽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拍拍黎颜的胸膛,道:“哥们儿,现在你就是个伤员。我来背你。”说着将黎颜的两双失去知觉的手攀上自己的双肩。他将黎颜半扶起,自己则蹲下身子,双肩用力一提。忽觉得重心不稳,还没完全站起,就又摔倒,不过这次他的后背压在黎颜的胸口。 黎颜闷哼一声,穆煊炽有点不好意思。心想:“这黎颜还真重,我竟然没背动,不行,这样太煞威风了。”想到此处,不禁动用内力,再次试图背起黎颜。这次倒是成功,穆煊炽背着“病重”的黎颜,快速向客栈走去。 阮云七在窗边远远地就看到穆煊炽背着黎颜朝客栈走来,她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楼去接穆煊炽。 掌柜先是一脸惊奇地看着穆煊炽和黎颜。穆煊炽腼腆一笑,道:“掌柜的,之前有一位姑娘,订了两间上房?” 掌柜回过神来,连声道:“哦是,是,是。” 阮云七从二楼下来,见穆煊炽在与掌柜的说话,当下欢喜迎上,道:“大哥,辛苦你了。” 穆煊炽应道:“好妹子,咱们快将师兄扶上去,哎呀师兄可是受了很重的伤啊。”阮云七憋笑道:“是啊,我来帮大哥。” 掌柜见穆煊炽身后之人面黄肌瘦,气息奄奄的样子,道:“需不需要请大夫来给这位兄弟看看?” 阮云七对穆煊炽眨眨右眼,穆煊炽会意,忙道:“掌柜客气了,在下就是医生。” 掌柜的点头道:“那我让伙计帮你们扶这位公子去厢房吧。” 阮云七看了眼穆煊炽,见他没有拒绝的意向,道:“如此甚好。” 当下掌柜叫了两名伙计将黎颜背回厢房。穆煊炽和阮云七走在后边,阮云七双颊绯红,嘴角含笑,穆煊炽知道她定是觉得这招稀奇古怪,却又很方便,才这样忍笑。 进的穆煊炽的房间,送走伙计。阮云七终于憋不住轻笑起来,道:“穆大哥,也真有你的。黎颜这个样子,就算他爹娘来了,也认不出这丑陋虚弱的病夫,会是他们的宝贝儿子。” 穆煊炽坐在桌边休息,阮云七为他倒了一杯热茶。黎颜直愣愣地盯着阮云七,阮云七偶尔瞥见,只觉后脊发凉,极不舒服。“穆大哥,他总是盯着我。”阮云七拉着穆煊炽的手,轻声道。 穆煊炽揶揄道:“云七,你也给他倒杯热茶。” 阮云七不知他用意,道:“穆大哥,给他倒茶?为什么啊?” 穆煊炽笑道:“这样他就不再盯着你了......去啊。” 阮云七撅起小嘴,应言倒了一杯热茶走到黎颜身边。“喂,喝茶。” 黎颜依旧盯着她,缓缓道:“谢谢,但是我的手,动不了。” 阮云七见他神色柔和,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心情顿畅,笑道:“嗯,这样才对。穆大哥,你给他解穴吧,我们不能什么事都服侍他啊,他倒享受。” 穆煊炽若有所思,看着黎颜,忽道:“他暂时也跑不掉,但是为防万一……”说着走到黎颜身边,冷冷道:“黎颜,我上次给你服的药丸,虽然治好你的伤。但是,也有副作用......你只要一个月内没有接受我的内力传渡,就会全身筋骨断裂,成为废人。” 黎颜惨然道:“大丈夫死有何惧?再说,我就算死了,你也不得好过。”他眼睛中的倔强让穆煊炽觉得格外的刺眼,他不喜欢这种眼神,这种仿佛能看穿自己内心的眼神。 阮云七撇撇嘴道:“哼,你就会吓唬人。穆大哥才不会怕你呢。” 穆煊炽扶着阮云七的肩膀,道:“云七,把茶碗给我。”阮云七将茶碗递给穆煊炽,自己则后退几步。 穆煊炽叹道:“我猜的果然不错,和你一路的还有不少人。”说着将热茶递到他嘴角,“你若不喝水,会死。” 黎颜诧异一笑,道:“你什么时候又担心我的死活了?” 穆煊炽沉下脸色,将茶水送进他的喉咙。黎颜一时没忍住,咳嗽几下,又将茶水吐了出来。好在穆煊炽早就站起身来,茶水也只是溅到他的脚尖。 阮云七看着两人僵持的局势,拉着穆煊炽的衣袖道:“穆大哥,我有些饿了。” 穆煊炽展颜道:“那我们去外面大吃一顿吧,我也饿了。” 两人将白眼直翻的黎颜留在厢房,出去饱餐一顿。其时天色已晚,穆阮二人便在客栈附近的一家酒楼解决晚餐。阮云七丝毫没有大小姐的风范,也不顾着周遭形形色色的古怪眼神,大口吞咽美食。穆煊炽笑吟吟地看着她,还忙不迭地给她夹菜。 与他们邻近一桌的四个侃侃而谈的少年,滔滔不绝谈论的皆是与林海山庄有关之事。穆煊炽耳尖,一边与阮云七闲聊,一边凝神细听他们谈话的内容。 “唉,真希望黎师兄早日回庄。也不要让师父他老人家担心。” “黎师兄本来与孟少庄主一道,怎么就半路被人伏击了呢?” “我们林海山庄建庄一百多年来,光明磊落,可没得罪过什么仇家。” “师娘可是担心及了,连大师兄都出动了。嗯,咱们也要乘此机会好好表现一番,也好让师父师娘刮目相看。” “小师弟说的有道理,师父师娘总把我们当小孩子,为我们操心。我们这番证明自己的实力,日后师父师娘就不用总是为我们牵肠挂肚。” “六师兄,只是我们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穆煊炽心里不由得好笑,这些少年的心思,倒是与五年前的自己极为相似。转过头去,轻轻一瞥,见他们大多不过十六七岁,对他们便更是期许。“我五年前也是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啊。”穆煊炽心想。 阮云七注意到穆煊炽的目光,也对他们瞧上一眼。但是穆煊炽也是很快回过神来,敲了敲阮云七的碗,道:“别让饭菜凉了。” 阮云七含羞一笑,道:“穆大哥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穆煊炽挑眉奇道:“为什么这样问?” 阮云七放下筷子,撑着双腮,笑道:“我太能吃了......” 穆煊炽听她这样的回答,扑哧一笑,道:“云七,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只要饿了,就得吃啊。吃饭还有什么好害羞的?”说着自己也夹着鸡肉大口吃起来。 阮云七目光柔情似水,她多么想留住这样的时光,就穆煊炽和自己。就是这样宁静而祥和的时刻,她很幸福。 穆煊炽抬头狡黠一笑,为阮云七盛了一碗热汤。“云七,手脚冰凉的,喝点热汤,暖身子。” 云七敛眉轻笑,伸手接过。 就在此时,楼梯处传来碗盆碎裂之声,伴随着一个人的哭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黎颜受困(下) 伴随着一个巨大的球体被抛上天空,四周一些顾客惊起四乱。那一桌子少年人耐不住性子,当下抽刀拔剑。 阮云七也想起身,却被穆煊炽一把拉住。穆煊炽摇了摇头,示意阮云七稍安勿躁,阮云七犹豫半晌,轻轻落座。 那肉球又从天上掉下,只听的“咔嚓”“嘭”的一声,将楼板砸穿。周围客人大多走上前去观看,这时,有一个秀才打扮的人奔上楼来。 穆煊炽侧身一瞥,见这些人均是秀才打扮,心中却暗暗留意。阮云七将筷子醮上汁水,在木桌上写道:“这些人只怕大有来头。” 穆煊炽微微一笑,点头赞成。阮云七放下快子,抱着手臂,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秀才打扮的人甫一上楼便四下搜寻,鹰隼般的眸子咄咄逼人。后跟而来的小二一脸恐慌,颤声道:“这位大爷,您……您大驾光临,不知......不知有何贵干。” 穆煊炽见那人眉清目秀,不过二十左右年纪,但虎目耀耀,身材健壮,不似是个文弱书生。阮云七一双妙目锁紧在那人身上,只觉得这人身上有一股神秘的气息,引人注目。 那人环顾四周,突然冷哼一声,道:“黎庄主高足驾到,在下倒是有失远迎。” 穆煊炽心头一跳,心道:“听这人语气,好似与林海山庄有嫌隙。” 原先那桌的四名少年都站了起来,其中年纪稍长的一人站出身来,拱手道:“在下路章权,敢问公子如此这般又是为何?” 那人嘴角一撇,不去施礼,背着双手,默然不语。穆煊炽冷眼旁观,心道:“这人好大的架子,不过,我倒是喜欢。” 就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小树,不许无礼。” 穆煊炽在人群中瞧不出这人方位,转身望去,忽觉顶层屋瓦传来轻微响动。穆煊炽会心一笑,心想:“看来这老头轻功极高,不过还是逃不过我的耳朵。” 到后来,声音越来越近。只听“哗啦”数声,几片砖瓦掉落,伴随着一个黑色的身影落入座位。穆煊炽见他落地无声,竟又旁若无闻地喝起茶来,不禁大感好奇,仔细打量起来。 只见他做道士打扮,一缕花白胡子,红光满面,目光如炬。粗糙褶皱的手掌,捏着一个精美的小茶壶。 那个被唤作“小树”的年轻人走上前去,恭敬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亲自来了?” 那老人笑容慈和,道:“为师这不是担心你嘛,对付黎天仲的这批小徒弟们,师父怕你把握不好分寸。” “小树”撒娇似地撇撇嘴,不满道:“那师父一个指头就灭了他们,岂不更不好?” 那老人呵呵直笑,拉过“小树”的手,道:“小树啊,还是交给你办,为师救做个观众。” 这时好多客人都四散逃去,除了些好事之徒,就只剩穆阮二人。这时老人的目光也注意到了这对波澜不惊的年轻男女。穆煊炽眼角的余光感觉到了老人的注视,不过他也只是淡淡地继续夹起筷子,无所谓道:“妹子,这里这些人好生吵闹,都不让咱们吃个好饭。” 阮云七不知他为何突然开口,但见他眉尖上扬,淡定自若的模样,想来他又有什么新主意。便答道:“大哥,要不咱们也走?”说着将筷子平放在桌子上,双手交叉,身子前倾,眼珠滴溜溜一转。 穆煊炽轻笑道:“嗯,也好,那我们就走吧。”说着起身,将一锭金灿灿的黄金放在桌子上。 那老者狐疑地看着穆煊炽,也是忽然起身,阻住了穆煊炽的去路。“听阁下的语气,莫不也是哪派高足?” 穆煊炽拉着阮云七的手,小拇指轻轻按压着阮云七的掌心,示意她不必搭话。“老先生,在下与舍妹只不过是普通的游客,还请老先生让一让。”他语气温和,神态恭敬。但老人一双狭长的双眼紧紧盯着穆煊炽,那种感觉就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师父,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哪门哪派的。”一旁的“小树”抽身道,他陡然见到阮云七俏丽的面容,当下呼吸一窒,移不开双目。 阮云七感受到他射来的目光,毫不畏惧地回瞪。老人注意到了阮云七的异样,回身一看,见自家徒儿一副神魂颠倒的模样,“啪”的一掌拍上他的头,怒道:“臭小子,盯着人家姑娘看成何体统!” “小树”哎吆一声,但又不自主的用眼角去看阮云七,阮云七颇觉好玩,不禁对“小树”眨了眨右眼。穆煊炽紧了紧手心,阮云七便收敛了一些。 穆煊炽拉着阮云七侧身而行,却又被老人挡住去路。“老人家,你这是为何?”穆煊炽无奈地问道。 老人精明的双眼在穆煊炽身上上下打量,笑道:“小兄弟,你有一身极为高明的功夫啊。” 穆煊炽摇摇头,道:“在下一介布衣,哪里有功夫?” 老人扶着胡须,笑道:“对于武功低于你的人来说,他是如何也看不出你的内功深厚的。但是嘛,你未臻最高境界,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言下之意,便是他的武功内力高于穆煊炽,所以穆煊炽的内功修为便被他瞧的一清二楚。 阮云七心道:“这人好么自负,难道他便真的看出了大哥的武功路数?总之这人怪怪的,我有些担心。” 就在此时,一个筷子冲阮云七的方向极速奔来。阮云七暗道不妙,只怕有人逼着他们显身手。穆煊炽眼疾手快,连忙运转西癸神功中的“移形换影”,以极快的速度,将阮云七带离原先位置,只听的“噗”的一声,筷子穿过木板,飞掉而下。 “阁下和人,何不速速现身?”那老人明显看出了掷筷子之人武功的高强,当下朗声疾呼,得与此番高人会会面。 穆煊炽见老人注意力被吸走,瞅准时机,带着阮云七就要离开。忽听得阮云七大呼“小心”,穆煊炽感觉寒气戳往腰间。立即推开阮云七,左足向后踢去,身子向前一翻,右脚勾起身后那手腕用力往前一带。 阮云七看着穆煊炽滚倒在地,不由得惴惴不安。又见身后一人头戴斗笠,一身破烂衣衫,瞧不清面貌。 匕首坠地,那人被穆煊炽带倒在地,穆煊炽不等他抬头便脚跟往他背心大穴上跺下。那人大叫一声,那四个林海山庄的少年这时就如大梦方觉般,冲穆煊炽奔去,提剑急刺。穆煊炽没想到成了这样的局面,身子一斜,软剑抽出。便听的“乒乒乓乓”之声,穆煊炽站起身来,缴下了四人的长剑。而那个破烂衣衫的人也逃离了穆煊炽的束缚,施展轻功,朝屋顶而去。 穆煊炽觉得这人背影极为熟悉,没有丝毫犹豫,便追了上去。 阮云七疾呼:“穆大哥,当心有陷阱!” 而先前那个老人,则一脸赞赏的目光看着穆煊炽离去的声影,道:“这孩子果然是个高手。”见阮云七一脸担忧模样,笑道:“这位姑娘你不用担心,你哥哥武功好的很啊!刚才那个人,完全及不上他。” 阮云七这时一颗心尽数悬在穆煊炽身上,也不去理会老人的夸赞,只是道:“我知道那人是谁啊,穆大哥一定是太着急了,没认出来。” “小树”站在一旁,见她蹙眉咬唇的秀美模样,心中怦怦直跳,只想到:“我爱上这个姑娘了。” 其实穆煊炽也就是在他出声的那一刻认出了他——黎颜。只是他怎么会解开穴道,恢复武功。还有功夫打扮一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黎颜跳上屋顶,踩着瓦砾,纵身跳跃。穆煊炽见他已经远离了客栈方向,不禁有些担心阮云七,但又不甘心丢了黎颜。只好施展全力,很快,便追上了黎颜。 他左手搭上黎颜左肩,忽地沉力,逼得黎颜停下脚步。穆煊炽道:“黎颜,你好生厉害,如此快的就逃脱了我的束缚。” 黎颜并不回头,手中也无甚刀剑。穆煊炽皱着眉头,将他的斗笠掀开,眼前出现的,确实一个苍老的面孔。“穆少侠,你就是穆少侠了?”那人威严的面孔让穆煊炽不自觉地想到皇帝。 穆煊炽后退数步,颤声道:“你们......你,你和黎颜?“ 那人将外面破烂的衣衫退去,身下却是锦衣貂裘,衬得他华贵的长相,穆煊炽有些迷惑了。 “屋顶的那一刻,我与颜儿便调换了一番。颜儿说穆少侠武功卓绝,只怕要发现端倪。可是......嘿嘿,穆少侠还是大意了啊。” “那个掷筷子的人,是你?你一直潜伏在……”穆煊炽听他称呼黎颜为“颜儿”,又不得不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错,欧阳冲那老家伙还认不出我。” 穆煊炽脑海中一个答案一闪而过,他神情一变,转身便要回客栈。那人哪里给他逃跑的机会,只见他右指凌空虚点,穆煊炽便觉左脚踝处一阵剧痛,脚下一停,身子失去平衡,跌倒在瓦片上。他控制不了自己下滑的身体,情急之中他用软剑带起数遍砖瓦向那人方向砸去。 那人淡淡一笑,衣袖一挥,瓦砖碎成粉末。穆煊炽惊于此人内功如此之高,而先前那一借力,更将自己推向屋檐。 眼见穆煊炽就要跌落,那人飞身跃起,轻巧地落在穆煊炽身边。穆煊炽将要运转西癸神功中“斗转星移”的一招,待他靠近,便将力道尽数打到他的身上。 那人蹲在身子,笑道:“穆少侠想必猜出我的身份了?” 穆煊炽气喘吁吁道:“黎庄主大驾,在下怎能不知?” 此人便是黎颜的父亲,林海山庄庄主黎仲天。他武功极高,只是极少涉足江湖之事,所以名气并没有孟玄凌那般大。 黎仲天怜惜地伸出手,温柔道:“穆少侠,我拉你上来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相识不知(上) 穆煊炽周身暗运西癸神功,颤巍巍地伸出手。黎仲天轻笑着接过穆煊炽的手,要将他拉起,却顿感他的身子沉了数倍。“不好,这小子想拉我下水。”想及此,却又不能放开穆煊炽的手,只是蕴劲急拉。 穆煊炽见他面不改色,力气由增,心中叹息,便收回沉力。黎仲天明显感觉到穆煊炽身子便轻,轻轻一拽,将他提了上来。穆煊炽脚踝被他击伤,站不稳,一跤坐倒,苦笑道:“黎家的啸风指,果然不同凡响。看来黎颜也只是学到你的十分之一。” 黎仲天微笑道:“他还年轻,缺少人生阅历,自然比不上我们这些年纪大的。” 穆煊炽惨然道:“你的武功,只怕远在孟玄凌和孙帮主之上。” 黎仲天听他直呼孟玄凌的名字,但笑不语。“人各有长,孟贤弟轻功高超,孙帮主内家功夫深厚。” 穆煊炽抚着脚踝道:“你是要为你儿子来报复我?” 黎仲天暗叹穆煊炽小孩子心性,摇头道:“不是。” 穆煊炽蜷缩起来,眼睛眺望着酒楼方向,道:“你是为了《寻龙剑诀》找上我了?哼,你们林海山庄势力真大,如果我没有猜错,我先前住的客栈里,都有你们的眼线吧。” 黎仲天笑道:“穆少侠,要不然,我怎么救出颜儿。至于你说的《寻龙剑诀》,我倒是没兴趣,我只是在阻止你犯错。” 穆煊炽冷笑道:“哼,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我可是真真切切体会的。你说什么,我也不信,你也别想着教训我。” 黎仲天温言道:“我听颜儿说,他其实对你一直心存愧疚。看到你现在武功如此之高,他很满足。” 穆煊炽嗤笑道:“你儿子奉皇帝之命追杀我,你们林海山庄不就是皇帝的眼线吗?杀了人之后再假慈悲,这是我最厌恶的。” 黎仲天心中暗道这年轻人性子倔犟,执拗不改,可却又有点赞许他直言不讳的直爽。“穆少侠武功卓绝,颜儿自然比不上。至于当今圣上……林海山庄以被世人误会太深,无需辩白。” 穆煊炽想要起身,却被脚踝处钻心的疼痛逼了回来。黎仲天见状,叹道:“穆少侠,你不如听我一言。放下执着,你还这么年轻,有多少美好的事情等着你去发现。可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要将自己逼入绝境?” “你这话听起来就像我师父。”穆煊炽说话声音极小,以至黎仲天问道:“你说什么?” 穆煊炽低垂着眼睑,面色越来越沉,“我说,你说的这些大道理,就像我师父曾经说的一样。” 黎仲天知道穆煊炽的师父是孙自鑫,只是大半年前,他们关系破裂,穆煊炽被逐出丐帮。 “唉,我只是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如此说。前天夜晚,孟家的两个孩子,还有林家姑娘到了我庄中,我才知道,你到底做了多少背德之事。” 穆煊炽在听到“林家姑娘”时,浑身明显一震,他抬头急道:“林紫英,她是不是叫林紫英?” 黎仲天见他满脸焦急,才意识到他说的是那位林姑娘。“是啊,你知道?” 穆煊炽失魂落魄,只是喃喃道:“紫英,真的是紫英。” 黎仲天见到穆煊炽此番表情,作为一个过来人,他怎么会不知道穆煊炽与林紫英之间的关系呢?只是,他从未听林紫英提过穆煊炽呢? 穆煊炽捂着双眼,他心中不知是喜是悲。只在心中想:“为什么紫英和孟临川他们通行?难道,她失去的记忆都回来了?我又想见她,又想躲她……”他撑着双手,颤着身子要站起。 黎仲天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叹息道:“我不能让你走,我得带你去见皇上。” 穆煊炽一怔,又仰天长笑,讥讽道:“黎庄主,看来你还是皇帝的走狗,这一点,我无需怀疑。” 黎仲天淡然一笑,拉着穆煊炽纵身跳下,平稳落地。穆煊炽没走几步又是要跌倒,黎仲天都稳稳拉住了她。 穆煊炽急着要去见阮云七,却又挣不开黎仲天,恼羞成怒,拔出软剑就朝黎仲天的手腕劈下。黎仲天食指拇指一交叠,连看都不看,瞬间夹住穆煊炽的软剑,穆煊炽手腕用劲,但黎仲天还是轻而易举地将软剑逼回了他的腰间。 “穆少侠,少费些力气吧。”黎仲天淡然道。 穆煊炽担心阮云七,慌不择手,一口咬向黎仲天的手腕。黎仲天没想到他会出这一招,“啊哟”一声,抽回手腕。穆煊炽见机一瘸一拐奔向早就已经看中的马,忍着剧痛翻身而上,将其主人推下,双腿一夹,那马撒开四蹄,向酒楼奔去。 黎仲天怎么会就此轻易放弃?当下捡起一粒极小的石子,指尖一弹,那石子便破空而去,正中那马的后腿。 马儿吃痛,前腿一折,向前扑去。穆煊炽被这巨大的惯性带倒在地,他跌在地上。看着越来越近的黎仲天,突然取出竹笛,吹奏起来。 黎仲天看着他奇怪的举动,匪夷所思,但脚下速度不减,转眼间已经到了穆煊炽身旁。“穆少侠,还是乖乖跟我走吧。” 就在此时,一个巨大的黑影遮住黎仲天声后的阳光。黎仲天问得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四散民众的惊恐尖叫,不由得回转身去。 他面前的是怎样的一个的动物啊,它长大血盆大口,鼻烟贲张,眯着双眼,双耳竖立。仿佛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宣告他自己的愤怒。 穆煊炽看着洁白无瑕的白雪,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黎仲天却丝毫不畏惧,道:“这珍贵的雪狼,穆少侠也能召唤?” 穆煊炽对着白雪使了个颜色,白雪走到主人身边,俯下身子。黎仲天心道:“一旦他乘着雪狼离开,我要再找到他只怕难。我不能让他离开,至少要把他带到皇上那里。” 穆煊炽抚着白雪的透,就要坐上去。却见四周围墙里,架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穆少侠,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恶意。皇上也没有恶意,只是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之前想杀我的,便是皇帝。他又怎么会留我?你不妨告诉他,《寻龙剑诀》所有的东西,他都已经得到了。” “皇上后悔了,他还是想好好待你的。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是谁杀害了花景正吗?” 这话戳中了穆煊炽的心,他想:“这件事毁了我与师父的关系,可是......皇帝哪里会这么好心,他一定别有用心,我不能一错再错了,我就是过于轻易相信别人,才踉成大错。《寻龙剑诀》最好快快消失,这样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为它而自相残杀了。” “黎庄主,你武功如此之高,却自甘堕落。唉......你就唬我吧。我不会去的。” 周围的弓箭手纷纷一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气势,穆煊炽冷静地环顾了一周,开始运转西癸神功最高境界“悬壶济世”。这等奇功可以使他和白雪周围如罩铁甲,刀枪不入。 黎仲天道:“穆少侠,我实在不忍伤害你,只是,你何必如此固执?” 穆煊炽骑上白雪的背,冷着脸,静静地看着黎仲天,道:“放箭吧,不然你交不了差,皇帝不会轻饶你。” 黎仲天虽语气中颇觉心急,但表面上依旧静如止水。穆煊炽不喜欢他这样总觉高高在上的教育者的模样,轻哼一声,左手轻抚白雪的毛发。 白雪仰天长嚎,顿时四周也群嚎大起。黎仲天隐约觉得事情不妙,一招啸风指又待点出。白雪却如乘风破浪般疾驰而去,风尘四起,雪花四散。雪白的身影越来越远,而那一招啸风指,被穆煊炽用内功挡在外边。但啸风指强大的冲击力,依旧逼得穆煊炽吐出血来。 一人一狼在箭雨中穿梭,但不多时,弓箭手就纷纷被一群围攻而上的雪狼蚕食殆尽。黎仲天施展轻功,紧紧跟随在穆煊炽身后。 穆煊炽所去方向便是酒楼,他要带阮云七离开。等到白雪奔到酒楼,酒楼却人去楼空,连掌柜伙计也都消失不见。穆煊炽呼唤几声,无一人回答。 白雪嗷嗷直叫,穆煊炽警惕转身,见不远处黎仲天越逼越近。穆煊炽心道:“云七会不会有事?她是自己走了,还是被人抓走了?” 他对白雪道:“白雪,我们先走,去找大家。”这里的“大家”,只的便是群狼。白雪撒开四腿,如电闪雷鸣般倏忽不见。黎仲天在后边看见如此奇景,心中懊恼。但经过酒楼之时,却看见皇族暗卫在木柱上割开的一个十字口。 黎仲天松了口气,道:“他们已经安排好一切了,唉,我本想救他一命,可他就是不领情。” 穆煊炽伏在白雪背上,脚踝处的剧痛,胸口的胀闷,让他几欲晕厥。他使用“悬壶济世”的招数,本就大伤内力,这下勾起原先的旧伤。旧伤复发,也是折磨得他死去活来。 白雪似乎是感受到主人的不适,当下缓下脚步,减少颠簸。 突然间,白雪骤然止步。只见它竖起尖尖的耳朵,汗毛竖立。穆煊炽但觉大事不妙,果然,由远及近的惨叫呜咽不绝,穆煊炽再熟悉不过这样的声音了,那是雪狼群! 穆煊炽道:“白雪!我们快去看看!” 白雪回头望了穆煊炽一眼,穆煊炽见他的眼睛竟是溢满泪水,心头一酸,抱着他道:“你不用担心我,快去救兄弟们要紧。” 就在此时,前方隐约浮现几个白色的身影。穆煊炽大叫:“是它们!白雪,我去帮它们!”说着从白雪背上一跃而下,他此刻竟然忘了脚踝的伤,这一落地,便是钻心剧痛,歪倒在地。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又对白雪道:“白雪,来!我们快去!”坚定地声音传来,白雪呜咽数声,轻轻舔了舔穆煊炽受伤的脚踝。 穆煊炽不知它为何如此做,又见它将自己衔起,背了上来。飞速向前方狼群冲去,穆煊炽强行憋下翻滚涌动的血腥气,左掌挥开,右掌划个半圆,经过狼群之时。但见四周弓弩长剑,鲜血四溅,横尸四散。穆煊炽心头大悲,猛地挥出西癸神功中的破阵七掌,击向那群卫士。 白雪也奋勇争先,爪落之处,喽啰皆无一生还。穆煊炽猜出这些人是皇帝派来的,当下朗声道:“穆煊炽在此!尔等若在放肆,我定会让他追悔莫及!” 此言一出,果然奏效,余人纷纷退下。一群人涌之中,渐渐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相识不知(中) 穆煊炽坐在白雪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锦衣貂裘的贵族公子。 “煊炽啊,我们怕是有大半年没见了吧。”此时穆煊炽仍旧带着面具,赵恒又是怎么认出来的? 穆煊炽冷笑道:“是啊,洛秦王殿下都能认出我来,我可好生惦记着你啊。” 原来这人便是洛秦王赵恒,他看着趾高气昂的穆煊炽,心中一直憋藏着的怒火,怎么也藏不住了。 “煊炽看见我还没死,会不会不高兴?” “哪里的话,洛秦王吉人自有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赵恒按着剑柄,目光转向了白雪。“这雪狼可是珍稀动物啊,你这都能驯服?啧啧,也不知道你究竟走了哪门子运。” 白雪摇了摇大脑袋,愤怒的黑眸子直直看着赵恒,对于这个上伤害他同伴的人类,它不会心软。 穆煊炽缓缓拔出软剑,仔细端详着寒光潋滟的剑刃,那薄刃在大雪的衬托下,清冷异常。赵恒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我知道我现在打不过你,所以我是来——谈判的。” 穆煊炽食指之间轻轻划过剑声,嘴里吐出的皆是冷冰冰的话语。“谈判?我穆煊炽最厌恶这种花架子。你要是说皇帝想见我,那就直接见。这样我就可以直接杀了他。” 赵恒自信地看着穆煊炽,道:“你不会这么做的。就像你并没有给我服真正的毒药。” 穆煊炽哈哈大笑,道:“赵恒啊,你也太无知了。不要那么自信,你猜不透我的心思的。” 赵恒嘴角噙笑,仰着脖子朝穆煊炽身后看了看,笑道:“哟!黎庄主也来了,只是不知他身边这几个年轻人又是谁呢?” 穆煊炽下意识地回头,却见到了自己最不想见却又最思念的那个人。他震住了,手掌不自觉地收紧。赵恒得逞地抚掌道:“煊炽啊,你看,这位姑娘,是不是很眼熟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心中此时仍旧喜欢林紫英,因此看到穆煊炽纠结的模样,心中大喜道:“穆煊炽,这只是开始,待会可有你受得。” 只见林紫英神情淡然,与身边一个高大俊朗的年轻人攀谈。穆煊炽认出了,那是孟临川。 黎仲天走上跟前,赵恒神情一下子变得肃穆,连忙恭敬道:“师父,还请恕罪,徒儿太过莽撞。” 穆煊炽大惊,心道:“什么?赵恒是黎仲天的徒弟?那……他与王界又……” 黎仲天点点头,神态柔和起来,“恒儿,看来你想在为师前面。” 赵恒轻轻一笑,不自觉地去看林紫英。黎仲天拉着赵恒的手,拍着道:“恒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奕剑山庄的少庄主——孟临川。这位是三小姐孟敏川,这位是林府大小姐林紫英。” 林紫英眉眼一弯,抱拳浅笑道:“洛秦王殿下,久仰。” 赵恒一呆,笑容滞在脸上,有些踟蹰地看着林紫英。不由得走进了,指着自己道:“林姑娘,你怎么这么说,咱们不是老相识吗?” 林紫英神情中微有诧异,道:“殿下何出此言?我未曾见过您啊。” 孟临川在一旁不爽地看着赵恒满脸期待,将林紫英右手一握,道:“紫英若是没见过,也不必奇怪啊。洛秦王殿下,现下你们不是认识了吗?” 穆煊炽远在后方,却听见了林紫英的否认。穆煊炽了解林紫英,见她满脸诧异狐疑,心中怦怦直跳,“紫英怎么不记得赵恒?她这样子确实像全然不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林紫英的目光向穆煊炽看来,穆煊炽一惊。转念便想到自己带着面具,只要不离得近,她必定认不出。 他此时心中七上八下,身下的白雪也开始不安躁动。穆煊炽环顾四周,见戒备森严,数十名暗卫手持弓弩,箭端于弦。 穆煊炽摸了摸白雪的耳朵,白雪一声嘶嚎,纵身跃起,周围弓箭一攻而上。穆煊炽想到死去的这么多雪狼朋友,心中大怒。挥起软剑,施展“漫天花雨”的回弹剑法,将箭头掉转,向着它飞来的地方而去。一时间惨叫不绝,弓箭尽中余人胸口。 黎仲天大叫不好,又是一招啸风指点出,这一招积攒了黎仲天四十多年的内功。穆煊炽没能顾得及后背,但觉一股强力袭来。不由自主地运转西癸神功中“以怨报怨”的护体神功,但这样一来,耗神巨大,穆煊炽头晕目眩。虽将劲力卸去一半,但威力减半的啸风指,依旧不可小觑。穆煊炽“哇”吐出鲜血,他冷汗淋漓,却依旧掌控着剑柄。 白雪发足急奔,随后而来的黎赵二人竟是追赶不上。 眼看着那抹白影越来越远,赵恒急道:“一定得追回穆煊炽,不然父皇必要大发雷霆。” 孟临川道:“既然如此,我去追击。”说完提气纵行,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消失在转角。 赵恒叹道:“这便是奕剑山庄的’鹤点青云’了?果然不同凡响。” 黎仲天皱眉不语,心里仔细过了一遍穆煊炽的武功招数。他内力深厚,但显然不尽是他自己的,只怕他曾得高人内力相传,才有如此深功。而他掌法似逍遥派,剑法似奕剑派,但整合于一起,交相辉映,却又看不出哪门哪派。 林紫英微微焦急,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为那个骑着雪狼的人担心。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认识这个人,可他平淡无奇的一张脸,怎么也勾不起她的记忆。 穆煊炽倒在白雪的颈中,双目紧闭,面色惨白。白雪感觉到主人的伤重,只是嘴中呜呜直叫。它只往幽静小路跑,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和熟悉的一声惊呼,心中大喜,停下脚步,嗷嗷直叫。 这时,一个身着浅白裘衣的少女骑着高马直奔而来。“白雪!白雪!”那少女高声叫唤。白雪扭头停步,悲哀的大眼睛注视着少女。 那少女下的马来,连忙奔到白雪身边,白雪知道,这个少女——阮云七,是主人的好朋友。 阮云七之前被那老人和“小树”带走,但老人也没有伤害她,只是让她快快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她要等穆煊炽回来,老人却强行把她带到这附近的一个小屋,让自己安心等待,说是穆煊炽一定会经过这里。 阮云七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自称认识穆煊炽的师父,阮云七道:“你认识丐帮的?”老人笑着摇头,道:“此师父非彼师父。”弄的她一头雾水,但之后也就这样了。她一直等候在小屋,直到远远瞧见熟悉的身影,便骑着老人留下的马追了上去。 “穆大哥,穆大哥!”阮云七探向他的鼻息,微觉不妙,对白雪道:“跟我来。” 说着骑上马,白雪跟着她,走到了那个小屋。原来那个老人和“小树”并没有离开,他们一直陪着阮云七。“欧阳伯伯,请你救救我大哥吧。” 那老人便是欧阳冲,不过在世人印象中,最出名的,应该是他的道号——玄天。他的徒弟,也就是“小树”,是一名孤儿,全名关施树。 欧阳冲和关施树将穆煊炽扶下白雪,欧阳冲道:“小树,你去将柴火在烧的旺些。” 阮云七一脸焦急的看着昏迷不醒的穆煊炽,就要流下泪来。 欧阳冲按压他的关元穴,神庭穴,将内力缓缓传入,暗叹道:“啸风指内劲真大,黎仲天怎么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穆煊炽突然咳嗽数声,嘴角不断有血线流出。他眉头紧促,额角冷汗,嘴唇颤动。欧阳冲知道他是处于清醒的边缘,忙道:“孩子,快,运转北冥神功,打通期门穴、章门穴、商曲穴。” 阮云七心道:“穆大哥昏迷不醒,如何能够自己调息?”却又相信以欧阳冲高深莫测的武功,必定有法子。 穆煊炽潜意识中听到一人的声音,身子便觉一叶扁舟,沉浮不定,飘摇无期。但他又感觉到西癸神功的所有内功开始在体内自由流动,伴随着一股暖流缓缓指引着自己,穆煊炽精神一震,猛地睁眼。阮云七见他睁开眼睛,大喜:“穆大哥,你终于醒了,你还好吗?” 穆煊炽也只是睁开眼睛,下一刻,他侧倒身子,又是吐出一口鲜血。也就是这样,他才稍稍恢复神智,伸出右手抚着胸膛。 欧阳冲笑道:“穆少侠觉得如何?” 穆煊炽眨了眨眼睛,按住太阳穴,看着欧阳冲,奇道:“欧阳前辈的内力与在下的内力是同根同源,这,又是怎么回事?” 欧阳冲笑答:“穆少侠如何得知我姓?啊,想必是黎仲天说的。穆少侠果真聪明,我自在酒店见到你的武功,就知道了,你一定与奕剑派有渊源。你的剑法,与我奕剑派太冲,太虚,冲虚剑法,师出同门啊。” 穆煊炽听他提到义父,神经一紧,丹田处又是一阵剧痛。欧阳冲看出他的痛苦,道:“穆少侠,虽然你勉强清醒,但是内伤还是需要好好调理。不可着急。” 穆煊炽点点头,道:“多谢前辈。”猛然间见他须发皆白,却神采奕奕。不禁想到一个人。“前辈既是奕剑派高人,那前辈是否就是玄天道长?” 欧阳冲拂须大笑,道:“穆少侠猜对了。” 穆煊炽想到这人是义父的师叔,连忙拜倒,欧阳冲怕他伤到自己,迅疾扶住他,道:“穆少侠,小心身体。” 穆煊炽道:“前辈,贾磊是在下义父,在下的剑法,多半是由他传授。” 欧阳冲了然道:“原来如此,唉,这都是机缘啊。他心地善良,可是过于木讷单纯,难当大任......他现在,不知如何了。” 穆煊炽想到义父自尽一事,不忍心将此说出,便道:“义父他老人家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欧阳冲道:“嗯,也好......这样说来我还是你的师叔祖。”老人脸上露出喜悦的光芒,穆煊炽笑道:“师叔祖,您的武功,只怕是贯绝武林了。 欧阳冲道:“哎,可别这样说,人各有长,若说什么武林第一高手,那可是太假了。” 穆煊炽点点头,心中对欧阳冲的敬佩更近一步。 阮云七见穆煊炽气色好了不少,心中欢喜。关施树见阮云七俏脸生韵,不由得看呆了。 穆煊炽拉着阮云七的纤纤玉手,笑道:“云七,这次可多谢你了。” 欧阳冲道:“这小姑娘心地单纯的,老夫喜欢的紧啊。” 阮云七脸颊绯红,低下头去。关施树则一直是呆呆的模样,欧阳冲见自己的徒弟一副痴傻样,心中好笑道:“看来我这徒儿是喜欢上云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相识不知(下) 孟临川一路奔走,远远瞧见穆煊炽被一个骑马少女带走,便跟随其后。但当他看清小屋中走出的那个老人的时候,他又犹豫了。 他知道那老人武功高超,因此不敢靠地太近,只是藏在灌丛后边,偷偷瞄着动静。 屋内柴火温暖,屋外大雪纷飞。穆煊炽靠在床边,目光如炬地盯着外边。孟易川冷不丁被他一看,心中只觉自己被发现,更加不敢动弹。 阮云七见穆煊炽瞧着外面,奇道:“穆大哥,你为什么一直盯着外边?” 欧阳冲笑道:“你穆大哥注意到了一只耗子。” 穆煊炽会心一笑,道:“欧阳前辈说的是,只是,我们要不要留这个耗子呢?” 关施树和阮云七均不知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欧阳冲道:“留不留,煊炽如何看?” 穆煊炽道:“先拿下问问再说。” 欧阳冲点点头,忽然捡起脚边的一粒小石子,朝着黑暗中的灌丛丢去。穆煊炽见他只是拇指轻轻一翘,便有如此爆发力,钦佩不已。 只听的落雪簌簌的声音,欧阳冲笑着拂须,对关施树道:“小树,你去那灌丛后边看看,请那位客人过来一叙。” 这时关阮二人才明白,原来这外面有毛贼偷窥,他们内功不够,没有发觉。 关施树听话地走到那灌丛后,却又听到远处欧阳冲大叫:“小树!有人偷袭!当心!”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只见一个黑影劈面而来。关施树下意识地弯腰躲避,却没想到那强大的压迫力逼得自己无法动弹。只见一个银白色的东西在黑夜中一闪,欧阳冲已经将自己推开数尺,与那暗中之人搏斗起来。 阮云七将惊魂未定的关施树搀扶回屋,穆煊炽一脸凝重,道:“小树,你没事吧。只怕是黎仲天也来了。” 关施树听到他称呼自己小树,不满道:“你明明比我年纪小,怎么称呼我小树?” 穆煊炽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弯眉一笑,道:“我觉得这样很亲切嘛!” 关施树道:“我二十二了,你呢?” 穆煊炽一怔,恍惚道:“我该是二十了。” 关施树笑道:“你看,我就说嘛!你比我年轻,小穆!” 穆煊炽突然觉得关施树的真性情极为少见,心中对他好感大增,道:“你可被黎仲天的啸风指所伤?” 关施树奇道:“没有啊,我浑身上下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阮云七看着关施树渐渐泛青的嘴唇,惊讶道:“小树哥,你的嘴唇!” 关施树连忙伸手捏着嘴唇,发觉嘴唇麻麻的,好像还有一点点疼。 穆煊炽察言观色,忽道:“不好!小树,你快别说话!” 关施树见他神情紧张,又觉得自己的手指间有点刺痛。他颤巍巍地抬手一看,见指尖出血,不明所以。穆煊炽急忙制住他的百会穴,对阮云七道:“云七,我们要想办法堵上他的嘴。” 阮云七连忙撕下衣襟,道:“没办法,只能用这个。” 穆煊炽接过,堵住关施树的嘴巴。将匕首拔出,在火焰中烧了一会。他见时机差不多,便将匕首尖刺向关施树的气海穴,只是划了一条细细的伤口,但不见鲜血溢出。 突然关施树面色狰狞,猛地坐起,将匕首拍落,双掌夹击而下,攻向穆煊炽的太阳穴。穆煊炽神情皆惫,伤情未愈,反应能力虽在,但劲道不足。他将关施树双手隔开,没有站稳,靠在身后墙上。阮云七知道关施树是中了黎仲天的诡计,当下侧身一立,右指倏出,点向关施树的玉枕穴。关施树摇晃几下,“嘭”的摔倒。 穆煊炽气喘吁吁,按着丹田处。刚才那一抵抗,伤了机理。阮云七扶住穆煊炽,关切之情毕露。穆煊炽摇摇头,道:“我无碍,我们须得治好他。欧阳前辈在外面和黎仲天对决,我们一定不能拖他后腿。 阮云七含泪点头,取过藤蔓绑好关施树。穆煊炽调理一番内息,忽出掌击向关施树天灵盖。关施树一个机灵,撕咬着,眼泪逼出。穆煊炽之所以塞住他的嘴,是怕他忍受不了剧痛,咬断舌头。 过了一会,呜咽声终止。穆煊炽取出布条,为他松开束缚。 阮云七回身道:“穆大哥,打斗声消失了。” 穆煊炽将关施树平放,见终于有血丝从他的气海穴处流出,心中放松。听阮云七这般一说,又提心吊胆起来。 阮云七道:“刚刚还在的,欧阳伯伯会不会出事?只怕外面有埋伏啊。” 穆煊炽思索一下,拉着阮云七的手道:“云七,你就和小树留在这里。白雪会保护你们,我必须要上前一看,毕竟……他们要找的人是我。” 阮云七急道:“穆大哥,你的伤还没……” 穆煊炽温言道:“我的熊蛇丸可是有大补的功效。”说着取出布袋里的熊蛇丸,吞了下去。 阮云七泪眼婆娑,穆煊炽知道她担忧自己甚于她。他拿开阮云七紧紧握着的右手,站在黑夜雪封中,白雪一直守在附近,这时见穆煊炽出门,一声嚎叫,扑了上来。穆煊炽笑道:“知道你担心我,我现在好的很。你就留在这里,替我保护好他们。” 白雪水灵灵的大眼睛就像哭过一样,穆煊炽道:“真拿你没法子。兄弟的仇,咱们需得报啊!”说着拍拍他的脖子,牵来之前的马,纵身而上,奔驰而去。 穆煊炽看着一路上的脚印嘈杂交分,显是不止几个人,就目前状况来看,至少有十几个人。穆煊炽暗道:“这该不会是他们又一个陷阱吧,黎仲天轻功高超,不会似普通人这般脚印极深。难道,他和欧阳前辈没有走这条路?” 他犹豫许久,最终决定就从此追去。 到了一半的路程,脚印消失。穆煊炽惊异不定,立即抬头一看。忽见一个巨大铁笼从天而降。铁笼上方,站着十几个黑影。 穆煊炽拉扯缰绳,马儿前蹄高抬。穆煊炽顺势滑了出去,但是那铁笼却已经接近穆煊炽半出去的左腿。穆煊炽暗自懊恼,就被那铁笼罩在地面。 那十几个黑衣人纷纷出剑,刺向穆煊炽的双腿,穆煊炽一个纵跃,躲了开去。他攀在上方,但上方也聚集了几个黑衣人,长剑直下,穆煊炽左手被划伤,跌倒在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些人从四周上方同时出剑。穆煊炽拔出软剑,“劈劈啪啪”一阵过去,双方均无损伤。 穆煊炽按着出血不止的左手,见伤口处隐隐泛黑,大叫不妙。忙将左手置于冰雪之中,极度冰寒冻住他的左手,穆煊炽暗暗忍痛。周围黑衣人则被他的举动惊呆了。 穆煊炽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道:“喂!你们这群白痴!你们是狗皇帝的暗卫吧,嘿嘿,你们......十五个打我一个,算什么本事?”这时毒素被寒冷冻住,不再往穆煊炽的左臂移动。 “我们奉圣旨,前来追捕钦犯穆煊炽!” 穆煊炽冷笑:“该死,老子什么时候成钦犯了?” “大胆穆煊炽!你敢无视皇威,侮辱圣上!待我等参奏,你必定不得好死。” 穆煊炽见他们十五个人一起说话,连动作都一致。伏在地上,隐约听到一里外的脚步声。他此时只想拖住他们,于是继续瞎扯:“哦,原来你们十五个人是兄弟啊!怪不得,怪不得!” 听十五个人同时说话实在是个诡异又好笑的事情。“不是!” 穆煊炽感觉不到左手的力量,心痛道:“该死的,得赶紧治疗,不然我这手就没了。” “你不用废话,乖乖束手就擒。” 穆煊炽道:“好啊!你们让我出去,在捆住我就是喽。” 十五人不说话,穆煊炽被这奇特的暗卫弄得哭笑不得。 “怎么办?”十五个暗卫异口同声。 穆煊炽大笑:“哈哈哈哈,完了,这十五个人是傻子!” “不是!” 穆煊炽笑倒在地,道:“皇帝怎么就让你们这群傻子来抓我?哈哈哈哈哈。” “不许笑!” 穆煊炽笑了一会,突然觉得事情不对劲。“不对,这是调虎离山计。啊!糟了,狗皇帝明知道我不会自投罗网,要是他们抓到了云七,那就大大不好了。云七与白虎教的事,只怕有走漏风声!” 思绪及此,再也无法镇定,只见他站起身来,走向铁笼网。他摸着怀中的玉镯,暗暗道:“妈妈,请保佑我,我不能再一次犯错。” 电光火石之间,暗卫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伴随着“铮铮”数声。一道银光破开铁笼,伴随着一个人影推开数人,飞驰而过。 穆煊炽提气直奔,往小屋方向跑去。他走到一半,忽然听到有人争吵之声。穆煊炽觉得这人声音极像林紫英,心中大惊,就要追上去。可又听到一人的声音,好像是阮云七。“云七,她怎么会和紫英在一起?” 不再猜测,直接过去查看。走进几步,忽然听到了这样的话。 “你怎么能这样说,穆大哥天天思念着你,你这样不是太伤他的心了吗?”这是阮云七的话。 “我真的不记得我认识他,阮姑娘,请你不要横加指责好吗?”穆煊炽听到林紫英这句话,心中只存着一个念想:“紫英不记得自己了。”但转念又想她会不会是被人逼迫,也不得而知。 “林姐姐,我本来也很喜欢你。可是你今天怎么可以这样做?你这样是在帮皇帝啊。” 穆煊炽更不得多想,本欲质问,可见灌木丛后躲着一大批背弓负剑的人,又想着暂且看看形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记忆碎片 穆煊炽蹲在树梢上,凝神静听。阮云七手中拿着一柄长剑,而林紫英却是两手空空。 “阮姑娘,只要穆少侠和我们去见皇上,一切都会平安解决。”林紫英劝慰道。 穆煊炽心中一阵阵的抽痛,他的紫英,真的不记得自己了?还称呼自己穆少侠? 阮云七颤抖地握着剑柄,眼睛盛满泪水,但她不会在别人面前示弱。她自见到林紫英的第一眼起,就知道,自己远远比不上她。她清丽高贵的容貌,温柔礼貌的谈吐。也许只有她,才能懂得穆煊炽的心,可是她现在又说自己不记得穆煊炽了,又是怎么回事? 阮云七泄气一般将长剑插在雪地中,剑尖轻晃,青光乍现。穆煊炽不见关施树的身影,心中略有不安,不知道皇帝摆上这出是什么意思。 林紫英见阮云七放弃抵抗,便轻轻走近,拉起她的手,道:“阮姑娘,跟我一起走吧。”说着对埋伏在灌丛里的暗卫摇了摇头,陪着阮云七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穆煊炽奇道:“难不成紫英是要带云七去别的地方?她还有别的主意?” 阮云七将剑拔起,跟着林紫英走了出去。穆煊炽悄声下树,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阮林二人大概也没走多远,就听到林紫英问道:“阮姑娘,和你在一起的穆煊炽,我总觉得他好熟悉。可是我就是记不起来,你好像知道我和他的一些事情,能和我说说吗?” 阮云七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问,当下道:“林姐姐,你当真不记得了?”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期盼地注视着林紫英,就像再判断真伪。 林紫英无奈一笑,道:“自然是真不记得了,我对过去四年的记忆,真的是.......唉,我都不知这四年如何过来的。可是我又感觉,我好像丢失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就这么个印象。” 阮云七心道:“这样让穆大哥知道了,可不太让他心碎了。不行,我得想办法让林姐姐记起来。” “林姐姐,你是十六岁那年遇到了穆煊炽。那时,他还是个小叫化。然后,你就一直和他在一起......嗯…….其他的具体的,我倒不太清楚。” 林紫英道:“他长什么样子?” 阮云七这可犯难了,她怎么描述穆煊炽的长相?“呃,他高高瘦瘦的,长得……很帅。” 林紫英噗嗤一笑,道:“你这样太笼统啦,他没什么特征吗?能与一般人区别开来?” 穆煊炽听到这句话,再也按耐不住,在后边遥遥道:“紫英!” 此言一出,阮云七惊道:“穆大哥怎么来了?” 林紫英看着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道:“你是谁?” 穆煊炽见她连自己的声音也认不出,心中大悲,揭开面具。 林紫英见此人相貌英俊,只可惜左颊和额角,各有一条疤痕,使他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可怖。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林紫英的眼前就像是无数碎片堆积起来的图片,漠漠月色下,是谁牵着自己的手说要与自己隐居山林? 穆煊炽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道:“我就是穆煊炽,你不是要带我去见皇帝吗?” 阮云七连忙拉住穆煊炽的手,道:“穆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穆煊炽安慰道:“无碍,你不用担心。” 阮云七咬着下唇,看着穆煊炽温柔的神情,心中一酸,只想道:“穆大哥一直深爱着林姐姐,他知道林姐姐忘记了自己,一定万分伤心。” 穆煊炽靠近林紫英,林紫英受惊地后退数步。穆煊炽叹了一口气,心道:“我本来不愿意再见你,只希望你会过得更好,现在看来你确实完全忘了我,那也好。只是,你为什么又和皇帝掺和到一起?” “林姑娘,”穆煊炽伸出双手,道:“你将我捆起来,去见皇帝吧。” 林紫英狐疑地看着他,喃喃道:“是谁说过要陪我隐居山林,不问世事?我不记得了......” 穆煊炽见她还记得昔日誓言,狠下心来,道:“林姑娘,你还不动手?” 阮云七焦急道:“穆大哥,你别这样!”挺身挡在二人中间,道:“要绑也绑我好了。” 穆煊炽知晓阮云七爱护自己之深,疼惜道:“好妹子,你快走吧。你身份特殊,不能连累你父亲啊。” 阮云七眼角一酸,惨然道:“皇帝早就知道了,这个时候,只怕已经派兵去攻打了。” 穆煊炽震惊于此,刚要询问,又听见林紫英道:“你们快离开这里吧。” 阮云七奇道:“你不抓我们?” 林紫英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们是好人。所以,我不会把你们交给皇帝。” 穆煊炽道:“那你又为何来追捕我们?” 林紫英道:“原先是临川探寻到了你们的位置,但他受了伤,我便自告奋勇,去引阮姑娘出来。却没想到,倒是遇见了穆少侠你。” 穆煊炽见她称呼自己“穆少侠”,铁定心思不与她说出四年记忆真想。“那你又如何交的了差?” 林紫英笑道:“本来,我的任务也就是引出阮姑娘,我若丢了,他们也不会怪罪。” 阮云七捏着穆煊炽的手道:“穆大哥,小树哥与我分开了,他在哪我也不知道。” 穆煊炽点点头,长情地看了眼林紫英。林紫英被他的目光一震,心中琢磨:“我一定认得他的,难道我们真的是情人?可他又好像和阮姑娘很亲密。” 穆煊炽抱紧阮云七的肩膀,对林紫英道:“林姑娘,多谢厚谊!”说着施展轻功提纵术,几个起落,消失在林紫英视线范围之外。 林紫英呆滞地站在那里,脑海中又浮现了那句话,那个模糊的人影。“这个穆煊炽,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他性命?” 穆煊炽带着阮云七施展轻功,速度不减。但是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阮云七明显感觉到穆煊炽的体力不支,她连忙道:“穆大哥,我们休息一下吧。” 穆煊炽点头,缓步停下,脚尖甫一落地。穆煊炽失去平衡,向后摔去。阮云七惊叫:“穆大哥。” 但见穆煊炽左手青紫,嘴唇苍白。阮云七见他受伤的左手伤口附近为乌黑色,显示中了剧毒。但他左臂失去知觉,多半是冰冻缘故。阮云七不忍他再受此折磨,道:“穆大哥,你虽用寒冰止住毒液上流,可是这样也会毁了你的左臂。” 阮云七将穆煊炽的左腕提起,抬到自己面前,轻轻吻了上去。穆煊炽但觉伤口处一阵酸痛,却又难以睁开双眼,只是嘴唇颤动不止。 阮云七甫一贴了上去,便感受到刺骨的冰寒,她看着穆煊炽忍痛的模样,惨然道:“穆大哥,云七为你解毒。”说着再不犹豫,将毒素吮吸出来。 她一边排除毒素,一边轻轻搓着穆煊炽的左臂,使其血液循环畅通,为他驱除寒冷。不知过了多久,吐出的鲜血渐渐变成红色,阮云七长舒了一口气,撕下布条,为穆煊炽包扎伤口。 穆煊炽脸上的血色渐渐回来,阮云七抚着他的脸颊,心中没来由的酸痛,“穆大哥,我常常想,如果是我先遇到的你,你会不会爱上我。” 阮云七咳嗽几声,想要站起,却觉得天旋地转,一切都是黑暗无界,晕倒过去。 等穆煊炽醒来之时,就见到阮云七倒在雪地中,身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花。穆煊炽大惊,手忙脚乱地扶起她,听她的心脏,还有微弱的跳动,但是脸色完全呈青色,眼圈乌黑。穆煊炽见自己的伤口已经完全好转,毒素被清理,还被好好包扎一番。想到是阮云七不顾生命,救了自己。便觉愧疚难以,连忙运转西癸神功,抵住阮云七的后背,为她去寒。 此时毒已攻心,穆煊炽只能找到解药,再去除毒素。当务之急,还是先要替她暖身子。 “云七,云七,你千万不要有事,跟着我的声音走。感受我的内力在你的肺愈穴,厥阴愈穴,心愈穴,气海穴的流动。”穆煊炽能明显感觉到阮云七的身体微微颤动。 他这次使上了自己最纯正的至阳内功,去寒化淤,为阮云七带来温暖。 周围的积雪都被这浑厚的纯阳内功所化,渐渐的,阮云七额角冒汗。阵阵黑气从她身上冒出,穆煊炽奇道:“难道我这内功,还是这毒素的克星?”思及此,更加专注传功,直到阮云七“嘤咛”一声,转醒过来。 “云七,你醒啦。”穆煊炽为她擦了擦汗水,欣慰道。 阮云七看着穆煊炽,两人互相震惊几秒。阮云七一下子扑到穆煊炽怀中,哽咽道:“穆大哥,你没事了,太好了。” 穆煊炽揉搓着她的头发,道:“小傻瓜,为了我,你连命都不要了啊。” 阮云七抬头,道:“穆大哥也救了我一命啊,为了穆大哥,云七做什么都不过分。” 蓦地里,穆煊炽感觉到了阮云七的深情。“云七是个好姑娘啊,她对我这么好,可我却无法回报她的爱。我的心中,早就只有,也会只有紫英一人了。我只把她当亲妹子般看待,但她却对我……” 阮云七擦了擦泪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事一样,惊叫:“穆大哥,不好了!” 穆煊炽见她神情紧张,显是有恶兆发生,道:“怎么了?” 阮云七急道:“小树哥和欧阳伯伯,此刻只怕被皇帝的随从带走了。” 穆煊炽不知道阮云七所说的皇帝的随从具体只那些人,只道:“你如此肯定?欧阳伯伯武功甚高,如何......” 阮云七道:“穆大哥,刚才我才想起来的。你的左手是被暗卫砍伤的是吧?” 穆煊炽点点头。 阮云七继续道:“暗卫的剑柄投毒,这显然只有皇帝的手下会这么做。而不巧的是,我和小树哥之前待在那屋中时。听得门外杀戮之声,小树哥和我也只是出门查看。却被一个黑衣人打乱了方向,小树哥和我分开了,他被一群暗卫围住。而我则是被那黑衣人缠住,那黑衣人——就是黎颜!” 穆煊炽道:“奕剑山庄,林海山庄都掺和进来。我怎么感觉他们看管我们都是松了很多?或许他们的目标是欧阳冲师徒?不是我们?不对啊,皇帝要找的是我。” 阮云七道:“也许皇帝知道抓不住你,所以想利用他们来威胁我们?” 穆煊炽道:“皇帝不该如此大意。我与他们也只是相识一天不到的时间,他如何断定,欧阳冲一出事,我就会奋不顾身,前往营救?” 阮云七耸肩道:“也许皇帝真的摸准了大哥善良的脾气。” 穆煊炽道:“不,不会的。欧阳冲一定也与《寻龙剑诀》有关。皇帝狡诈奸滑,从不做亏本买卖。” 阮云七道:“是啊,我们的相遇也太巧了,就像皇帝掌握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穆煊炽叹道:“欧阳冲他们与我们的相遇,也是太巧合了。” 阮云七道:“他们好像与林海山庄的人有仇怨。” 穆煊炽突然叹道:“唉,我早该想到的......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了对付我,不惜与皇帝联手。” 阮云七奇道:“难道大哥已经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了?” 穆煊炽没有答话,却突然将阮云七推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奇异地址 阮云七被穆煊炽推倒在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穆煊炽一个迅疾的转甚,抽出软剑。 在初阳光辉和白雪剔透的映照下,阮云七就见从自己身后,飞来一个一尺长的冰柱。与穆煊炽的软剑相交,穆煊炽将其卷住,搅碎。可一个不够,后边陆陆续续又是数个冰柱。阮云七屏气震惊。穆煊炽道声:“云七,伏在地上,千万别动!”左掌与右掌相叠,待得冰柱距阮云七仅仅一步距离时豁然拉开,穆煊炽前方便如一道巨大的屏障,将阮云七和自己保护在里面。 阮云七惊魂未定地看着这被挡在无形门外的冰柱,大气不敢出一声。 穆煊炽收回掌力,冰柱全部融化为水,落在地上。 阮云七缓缓站起,穆煊炽扶着她,将软剑指着前方,颤声道:“长公主,好久不见。”语气中颇为紧张,阮云七很难见到穆煊炽这样踌躇的时候,心中也似被提起来了。 雪地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巨石嶙峋后,款款走出一个高瘦的身影。那人着一身白衣,就像是与周遭冰天雪地融为一体。 阮云七见她发饰精美,碧玉簪子挽着一缕发丝,腰间竖着流苏金带。额间一点梅花,浓眉樱唇。虽然不似少女般娇艳,可也是高贵万千。原来,这就是公主的样子吗? “炽儿,好久不见。”赵宁说到,离穆煊炽越走越近。 阮云七心道:“难道穆大哥还认识长公主?也难怪,穆大哥是端穆郡主的儿子,与这些公主皇子啊什么的,都是亲戚。” 穆煊炽不自觉地收紧手心,攥的阮云七有些疼痛。阮云七见他神情局促,不知道他与这位长公主又有什么恩怨。 赵宁在距离穆阮二人一尺的距离处,停了下来,笑道:“炽儿,我可是思念你的紧啊。”目光扫到阮云七身上,轻笑道:“这位姑娘又是谁啊?” 穆煊炽咬着嘴唇,淡淡道:“真是天罗地网啊,我还真是逃不出你们的手掌心。”他虽对赵宁,仍有着那时对“周灵”的情感,只是再他掉崖的那一刻,一切都毁了。他曾经对她的依赖,现在只是恐惧。他并不是恨她,而是更多的畏惧。 赵宁心疼地看着他,缓缓道:“父皇找你,是因为另一件事。与《金刚经》无关,你相信我。” 穆煊炽拉紧阮云七的手,阮云七感觉下一刻穆煊炽就会带着自己逃离。“我不想再与你们有任何关系了,你们也得到《金刚经》了,我对你们而言,是无用的了。” 赵宁摇头道:“我们皇室一直都是《寻龙剑诀》的守护者,《寻龙剑诀》对我们的诱惑,并不大。我们只是希望物归原主罢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笑吟吟道:“这位姑娘是你的什么人啊?我从来没见过。” 穆煊炽道:“她姓云,是我的义结金兰的妹妹。”阮云七知道穆煊炽不愿告诉赵宁自己身份,才这样胡编,虽然听到“妹妹”,略微又些失落。但她已经很满足于做穆煊炽的妹妹了。 赵宁略一迟疑,复叹道:“煊炽,你终究不愿意信任我。这位阮姑娘,父皇早知她底细了。” 穆煊炽先是一惊,随即了然。皇帝是天下之主,哪里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只怕阮青舟组建白虎教一事,他也造就打探出来了。这次阮家小姐与我逃离,皇帝也或许早知晓了。白虎教中,有叛徒啊。 阮云七站出来道:“皇帝到底在弄什么把戏,就算他知道我的底细又怎么样?我阮云七不会怕他!” 穆煊炽连忙拉住阮云七道:“云七,别说了。” 阮云七见他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也就乖乖不说了。 赵宁道:“炽儿,和我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穆煊炽略一迟疑,奇道:“他们?哪们?是黎仲天?皇帝?还是欧阳冲?” 赵宁见穆煊炽隐约猜出事实,当下道:“都在,只剩你和阮姑娘了,请吧。” 穆煊炽看了眼阮云七,见她眉眼间甚是惊讶,他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道:“云七,你觉得我们是去还是不去?” 赵宁见穆煊炽竟然不自己做决定,心中好奇。阮云七瞧了眼赵宁,又看了看穆煊炽,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前往一看?” 穆煊炽点点头,对赵宁道:“长公主,还请引路。” 赵宁微笑道:“炽儿,你和我之间,不必这般称呼。” 穆煊炽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又堆上笑脸,道:“长公主,您是公主。我是一介平民,怎敢以下犯上?” 赵宁见这大半年来,穆煊炽疏远了自己,心中好不酸痛。但想到他经历的痛苦与折磨,也就不去计较这些。 阮云七跟在后面,心中如潮水涌起,担心白虎教会遭殃,爹就完不成自己的心愿。 穆煊炽看着赵宁的背影,心中一阵悸动,“灵姐对我自然很好,可她最后还是盗了我的《金刚经》,回归了她长公主的身份。妈当初只是将她当作孤女,教她武功,却没想到,她是皇帝派来的棋子。皇族之间尔虞我诈,尽皆如此残酷吗?” 三人很快走到了一间巨大木屋前,炊烟盘旋,显然已有人在中。这木屋靠在一棵巨大古树前,北风呼啸,伫立不动。 赵宁走上前去,敲了敲门。穆煊炽回头一看,见雪榕树下,一团白色的球体轻微晃动。穆煊炽嘴角一咧,心想:“白雪啊白雪,你可真是聪明。” 阮云七不知道穆煊炽在笑什么,只觉得心中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里屋有人前来开门,穆煊炽一见孟临川,脸上就不自觉的僵硬起来。赵宁对孟临川点点头,孟临川将他们引了进去。 穆煊炽甫一进门,便看到黎颜和黎仲天坐在一起,黎颜冷冷地看着自己,黎仲天倒是颇有欣慰之感。孟临川坐在林紫英旁边,赵恒则与关施树坐在一起。不过,穆煊炽没有看见欧阳冲。 赵恒见到赵宁,起身道:“长姐,一路辛苦。” 赵宁微微一笑,道:“恒儿,父皇怎么说?” 赵恒从怀中掏出一块木条,赵宁端详片刻,将其丢入火中。关施树看到阮云七,心情激动,阮云七却好奇欧阳冲去了哪。 赵恒四方作揖道:“诸位,小王请诸位豪杰来,是有要事,希望大家做个见证。” 赵宁道:“不错,皇宫中的《寻龙剑诀》及一年前找回的残页,均在一夜间消失不见。父皇吩咐我们姐弟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我们怀疑此事与白虎教有关。” 阮云七心头一跳,不自觉的靠近穆煊炽。林紫英注视着穆煊炽,想在自己碎片的记忆里,找回残片丝缕,让穆煊炽的身影与其重合。 穆煊炽道:“所以呢,要我来又有什么用?” 赵宁道:“煊炽,你既然与阮姑娘关系极好,就该知道,她的身份。” 穆煊炽不屑一笑,道:“你们都知道了,不是吗?问我做什么?” 赵恒道:“煊炽,你既然与白虎教的大小姐是好朋友,那你就知道很多关于白虎教的事情。” 穆煊炽摇头道:“我不知道很多,我也是半个月前才知道的。” 赵恒的目光射向阮云七,道:“那阮姑娘一定知道。” 穆煊炽揶揄道:“你们让她背叛自己的父亲,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赵宁道:“阮姑娘,我们是以大局为重,就不妨听我们解释一番。” 阮云七冷笑道:“你们这样也太明目张胆了吧?这样我怎么会和你们说?” 穆煊炽道:“云七,我们走。”说着就拉着阮云七的手,向门外走去。 赵宁袖手一挥,一个小树枝直插入穆煊炽前方的雪地中,稳稳当当,劲道狠辣。穆煊炽顿脚,背对着赵宁,笑道:“长公主,你的逍遥铸剑掌练的越发纯熟了。” 赵宁道:“煊炽,你就不能听我们解释吗?” 穆煊炽心中道:“别人何时有听过我解释?”默然不语,继续向前走着。 这时,林紫英突然站了起来,温柔道:“煊炽,还请听我们一言。” 穆煊炽听到这声久违的“煊炽”,身躯一震,终于停了下来。阮云七知道穆煊炽一向听林紫英的话,但是怕他们利用林紫英来害穆煊炽。 穆煊炽见她满脸焦急,抬起她的手心,在上面写了一个“逃”字。将竹笛交给她,纵声长啸。山那边的雪开始松动滑下,阮云七感觉到脚下的震动,吃惊地看着穆煊炽。便在此时,白雪一跃而来,穆煊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阮云七抱上白雪。 白雪知晓主任心意,带着阮云七,奔驰而去。 这一下变局之快,赵宁等人都来不及反应。 “好了,我留下来,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解释给我听啊,我洗耳恭听。”他坐在较远的椅子上,无所谓地看着周遭惊讶的人们。 赵宁最先恢复镇定,从怀中取出一张布皮,放在穆煊炽面前。“煊炽,你可看懂这图上绘的是什么?” 穆煊炽见那是一幅山水画,巨大瀑布一泻千里,清澈小溪动物嬉戏,一抹弯月高空静挂。穆煊炽心想:“这桃花源般的地方,不知道是否存在。” “这是一幅画嘛,画的很简易啊。” 赵宁问道:“你见过这个地方吗?” 穆煊炽嗤笑道:“这种地方,去有瀑布的地方找就是喽,不该是有很多吗?” 赵宁无奈摇头,道:“你仔细看看,它与一般的风景图,有什么不一样?” 穆煊炽好奇心中,便又细细观察起来。 半晌,穆煊炽道:“我知道你说的不一样指得是什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瞒天过海 ,最快更新西癸神丐最新章节! 穆煊炽指着图上溪水,道:“这溪水中有个人影,而图上却并没有人,闹鬼!” 赵宁与赵恒对望一眼,奇道:“真的就是这一点?” 穆煊炽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只是知道这个图与众不同,却不知道异在哪里。穆煊炽所说的人影确实在小溪中,但是他不仅仅发现了这一点不同。 赵恒拿起图来又看了一遍,指着那倒影,道:“长姐,这……这可奇了怪了。” 这幅图黎仲天他们都已经看过,并未觉得有何异常,但是穆煊炽却看了出来。穆煊炽想:“该不会皇帝知道我来过这个地方,明摆着问我吧。” “这图到底想表达什么?你们不告诉我,我光看,也看不出个门道啊。”穆煊炽问道。 一旁的孟临川解释道:“这就是《寻龙剑诀》的一部分,先前丢落的残页。好在长公主一直掌管,才不至于被窃。” 穆煊炽想:“《寻龙剑诀》就是一套高深莫测的武功,含百家之长,突兀的弄这么个布皮图,又是想表达什么?我知道这个地方大概在哪,难不成他们要我带他们去?不要,我只要死死咬定自己看不懂,就好了。就拿着这个水中倒影做文章。” 赵宁蹙眉不语,赵恒道:“长姐,就这么个倒影,也说不出什么啊。” 林紫英看着穆煊炽,突然间松了口气,只要他们没有为难他就好。 穆煊炽道:“你们不是还要向我解释什么东西吗?怎么又扯到《寻龙剑诀》上面来了?” 黎仲天起身道:“穆少侠有所不知,我们之所以要找穆少侠,多半是希望穆少侠能帮我们铲除魔教余孽。” 穆煊炽心中冷笑道:“都是这个调调子,义正言辞地打着灭绝魔教的棋子,背地里偷鸡摸狗,勾心斗角只为《寻龙剑诀》。” “那如果我当初真的被黎少庄主给弄死了,又怎么办?你们还向谁求助?” 黎颜“噌”地一声站起,怒道:“穆煊炽!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黎仲天见二人大有剑拔弩张之势,连忙阻止道:“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怒?颜儿,此事你做错了,就不要再惹事生非了。” 黎颜不满道:“依我看,这个人根本不可靠!” 穆煊炽讥笑道:“是啊,黎少庄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下也能理解嘛,不过,可惜的是,黎少庄主几日前......” 黎颜以为他要说出自己出丑的事情,忙大叫:“穆煊炽,一年前我放过你一条生路,你如今怎么血口喷人?” 穆煊炽知道他说的是一年前武林大会前晚,自己偷袭奕剑山庄,还蒙黎颜尽职疗伤。他承认,那个时候他对黎颜颇有好感,只是当他得知黎颜为皇帝卖命的时候...... 赵宁道:“颜弟,稍安勿躁。”黎颜见赵宁出声阻止,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穆煊炽抱臂轻笑,吊儿郎当的模样又使赵宁想起了一年前的穆煊炽。“煊炽,白虎教所做是谋逆之事,威胁天下苍生。你不能助纣为虐啊。” 穆煊炽心中冷笑:“你们都有自己的说辞,赵隶要我加入他们,说是为解脱受苦受难的百姓。你们让我保住皇帝,却也说是为天下人着想。在我看来,都是放屁!没一个真情实意!你们若真的为了百姓,就安安分分的。放手百姓,让他们可以自由从事生产。不至于苛捐杂税,压垮家庭,战争祸乱,摧毁人性。” “灵姐,你何时也变得如此顺从了?”穆煊炽道。 赵宁听他叫自己“灵姐”,心中暖流涌过。可是穆煊炽接下来的话,又要她百口莫辩。 “煊炽,你这话,是何意?” “灵姐,小的时候。你带我住在漠岭村,那是我长大的地方。那里的村民,不都安居乐业,很幸福吗?可是,朝廷年年加税,让他们握着可怜的薪水,如何生活?” 此言一出,林紫英为穆煊炽暗暗高兴,对穆煊炽的认识,又深了一些。 赵宁点点头,不知道穆煊炽好好说这些做什么。 穆煊炽长叹了一口气,道:“站在高层的人,永远不会懂得底层生活的艰辛。”说到这里,他扫了赵宁和赵恒一眼,道:“我就是个亡命徒,我不站队。你们既然知道白虎教的事情,还来问我做什么。我已经不能给你们提供任何东西了。” 这个时候,穆煊炽注意到关施树嘴唇蠕动,眼睛始终盯着自己的方向,“难道他是被逼的?我得想办法救他出去。” 赵宁没有震惊,而是很平静,道:“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 穆煊炽“哼”了一声,不说话。 “我们都不想搅入不必要的泥潭。可是,煊炽你知道吗,你这么做,就是在逃避现实!” 穆煊炽惨然一笑,道:“是,我就是想逃避现实。该死的现实,我才不在乎这些!” 黎仲天对穆煊炽的看法又有些改变,先前他以为穆煊炽是一个武艺高强,除恶救困的少年侠客。可是现如今,他消极的避世观正是黎仲天所瞧不起的。 林紫英却觉得穆煊炽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二人都不愿意四处插手。 赵宁怔怔地看着穆煊炽,道:“煊炽,你变了。” 穆煊炽动了动脖子,道:“是,我就是变了!” 赵恒扶住赵宁,赵宁按着额角,痛心道:“我们回不去了?” 穆煊炽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叹道:“早就回不去了。” 黎仲天道:“长公主,无论如何,穆煊炽必须留下啊。” 赵恒道:“长姐,父皇说了,就算穆煊炽不答应,也得留住他啊。” 孟临川走到大门前,挡住出口,不让穆煊炽出门。 穆煊炽无可奈何道:“皇帝找我究竟要做什么?我现在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黎仲天正色道:“穆少侠的功夫厉害的紧啊,我昨日所观,从未见过这样奇特的武功招数。敢问穆少侠,是否私自学了《寻龙剑诀》上的功夫?” 穆煊炽暗道老滑头好生厉害,面子上依旧波澜不惊,道:“嗯?黎庄主此言差矣,《寻龙剑诀》的武功博大精深,就算我偷学了,也只会走火入魔。” 黎仲天道:“此话不错,但穆少侠的内功集合了奕剑,逍遥派和丐帮之长,融会贯通,自然就不会走火入魔。” 赵宁突然道:“煊炽,四年前你吸走莫云霄的内力,一年前贾磊传给你的内力,如今就派上用场了是吗?” 黎仲天听赵宁一解释,心道:“难怪,难怪他的内力比我还深厚。” 穆煊炽拔出软剑,心道:“与他们越盘杂,越说不清。为今之计,走为上策。” 孟临川也抽出随身佩剑,危机一触即发。 突然,地面开始剧烈震动! 穆煊炽心道:“太好了,是我的雪狼伙伴!” 当下佯装惊恐,大叫一声,晕了过去。赵宁关心穆煊炽,抢上去就要看他情况。黎仲天却看穿了穆煊炽的把戏,道:“长公主!当心!” 只见穆煊炽一把扼住赵宁的脖子,但也只是一秒钟的时间,便放开赵宁,朝关施树奔去。林紫英知道穆煊炽是想逃跑,可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想帮助穆煊炽逃跑。穆煊炽刚拉住关施树的衣襟,黎颜的长剑就侧劈而来。林紫英故作惊讶滑倒在黎颜面前,黎颜身子一滞,穆煊炽便趁着这空档往窗外一窜。 屋外,阮云七骑在一匹雪狼上。白雪则朝自己奔来,穆煊炽身子一提,连带着关施树坐在白雪背上。阮云七将竹笛一丢,穆煊炽扬手接住。 此时屋内的人早已追出门外,朝狼群方向跑来。穆煊炽竹笛一吹,群狼齐嚎,犹如万山遍野移动的雪海,轰隆隆的朝东边奔去。 穆煊炽想到林紫英为让自己逃脱,故意摔倒,心中既甜蜜又苦涩,既想她忘了自己,又想她记起自己。 穆煊炽见迫近的黎仲天来势汹汹,想到自己先前所受的啸风指之伤还未痊愈,不能硬碰硬。关施树看着穆煊炽,感激道:”小穆,谢谢你!“ 就在这档,穆煊炽突然想起了欧阳冲,问道:“你师父去哪了?” 关施树摇摇头,表明自己并不知师父行踪。穆煊炽想:“如今,只怕欧阳前辈才能胜过黎仲天。”他不禁期盼着欧阳冲的出场,战胜黎仲天。 一个苍老轻飘的声音传入穆煊炽的耳中,“炽儿,难得你这么抬举师叔祖啊。” 穆煊炽一惊,心想:“师叔祖?欧阳前辈,是您?” “不错,我现在用传音入密的方法在与你交谈,你听好了,带黎仲天去前方不远的小溪处。我就在那边守着。” 穆煊炽心道:“好,只是我怕还没到,就给他弄死了。” 欧阳冲道:“傻瓜,你的武功已经很高了。要不是你受了伤,黎仲天哪还追的上你?” 穆煊炽做好打算,赶着狼群向偏南方走去,其时太阳初升,湖面波光粼粼,穆煊炽一眼便看准了方位,将狼群往溪旁赶去。 黎仲天施展轻功,但由于狼群庞大,一直没能近距离活捉穆煊炽。他不能在使啸风指了,以防害死穆煊炽。 狼群很快的便到达了小溪,穆煊炽四顾而盼,欧阳冲的声音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炽儿,可以了。”穆煊炽下意识地回头看黎仲天,黎仲天从雪狼背上踏过,五指成爪,向穆煊炽抓来。 就在此时,伴随着冰面碎裂的声音。一个黑影,一团白光。穆煊炽只看得清那化成盾牌似的长剑,心中暗叹:“这想必便是疾风骤雨七七四十九剑了。” 黎仲天一个起跳,后退数步,双掌翻飞,推开剑刃。 阮云七和穆煊炽站在一起,关施树道:“这就是我师父的成名绝技。” 穆煊炽被这迅疾如光的剑法所震慑住了,七七四十九剑,原来是指一招中变幻七次,整套剑法共有四十九招。 黎仲天与欧阳冲打得火热,关施树却再也支撑不了,倒在地上。穆煊炽忙护住他的丹田,助他调理内息。 阮云七在一旁观看两大高手的对决,却渐感体力不支,就要晕倒。穆煊炽这边照顾着关施树,那边看阮云七略微不对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战况再激 ,最快更新西癸神丐最新章节! 黎仲天与欧阳冲交战甚是激烈,但黎仲天却很明显的处在下风。欧阳冲的疾风骤雨七七四十九剑练了六十年,才于三十年前一朝成名。而黎仲天的啸风指也只是练了三十年而已。 欧阳冲剑尖轻晃,朝黎仲天左侧刺去。黎仲天向右躲避,欧阳冲的第十三招“大鹏展翅”已从右侧袭来,这兔起鹘落之间,已经使了十三招,让黎仲天暗自捏汗。 穆煊炽见欧阳冲使剑出神入化,灵活迅捷。这闪电般劈过的速度,不愧是“疾风骤雨”。 阮云七只觉眼前景物天旋地转,一阵恶心,“哇”的一声,吐出酸水。穆煊炽见状赶紧扶过她,道:“云七,你是不是感觉胸口烦闷?” 阮云七点点头,却说不出话。穆煊炽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着高烧,不禁想起是否是余毒未清,自己偶尔也有这种症状。 他解下披风,为阮云七披上,让她和关施树坐在一起。关施树关心道:“云七怎么了?”穆煊炽道:“只怕是余毒残留体内作祟,为今之计,当找到解药!小树,你替我照顾好她,我去去就回。” 关施树刚想问他要去哪,却看他朝着欧阳冲方向而去。 “欧阳前辈!我们需得活捉黎仲天,讨要解药。”穆煊炽朗声道,随即抽出软剑,斜刺里冲出,挑向黎仲天的三阴交穴。 欧阳冲微微一笑,立刻收手。黎仲天没想到他会突然撤力,便要回身去防穆煊炽。穆煊炽心想:“这次不能再用平淡无奇的剑招了,这次我就给你来个’双鹤朝阳’!” 只见他左手捏住剑尖,使剑身弯曲,握剑柄的右手陡然松开。剑尾受弹力影响向上弹去,黎仲天本以为他会刺自己的三阴交穴,这下到成了足三里穴了。黎仲天左足一蹬,朝后翻了个空心筋斗。穆煊炽心道:“我的速度还是太慢!” “你一边出掌,一边使剑。”这是欧阳冲在用传音入密的方法在向穆煊炽传授方法。 穆煊炽立马想到了“一心二用”之技,当下指尖轻弹,将软剑竖起,左手握住剑柄,右手划个半圆。黎仲天看着他这怪异的招数,心想:“同时使剑和出掌?这也可以?” 欧阳冲见黎仲天周身渐渐发着紫气,提醒穆煊炽道:“炽儿,你如出天山六阳掌,需瞅准时机!黎仲天现在是运气的关键时刻,你注意他周身的紫气。当紫气渐渐聚焦于他的头顶时,你就抢在这个时间去出掌!” 穆煊炽心道:“欧阳前辈竟能猜出我想用什么掌法。” 他专注地盯着黎仲天,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黎仲天的头顶果然缓聚紫气。穆煊炽见机不可失,当下飞身冲上,右掌倏得击出,没待掌力消失,又是左手出剑。黎仲天内息被打乱,胸口一滞,一缕血丝自嘴角滑下。 欧阳冲在一旁观战,忽见紫气再次聚集,不过这时确实到了黎仲天的右臂。欧阳冲暗道不好,只得大声道:“炽儿!快离开!” 穆煊炽还有些沉浸在“一心二用”成功的喜悦之中,忽见黎仲天右臂向自己后颈劈下。穆煊炽下意识抬右手去挡,欧阳冲按捺不住,飞身前去阻止。 黎仲天却突然长叹一声,收回了右臂。预料中的痛击没有到来,穆煊炽犹豫地看着面前神情淡漠的黎仲天,不知所以。欧阳冲见虚惊一场,不由得笑道:“仲天兄还是手下留情了啊。” 穆煊炽知道自己也不过是侥幸小胜,黎仲天没有取自己小命,当下道:“黎庄主,在下无意冒犯,只是在下需要向长公主索取解药。” 黎仲天神色缓和地看着穆煊炽,道:“我知道了,我可以给你拿来解药。” 穆煊炽大喜,他本以为要通过卑劣的手段去盗取,却没想到如此轻松的就被黎仲天答应了。“黎庄主,先前在下多有得罪,还望庄主海涵。” 黎仲天笑道:“你很有潜力啊,穆少侠。只是可惜,你的性子,过于执拗了些。” 欧阳冲道:“我就和你观点不一致,倒是和我这个小徒孙意气相投呢。” 穆煊炽知道黎仲天的意思,恭敬道:“黎庄主,人各有志。但是无论是皇帝,还是白虎教,都是为了自己的权力,他们从来没有为百姓着想。难道我选了哪一个,就一定是对或错吗?” 黎仲天不语,良久,叹道:“你小小年纪,心思却比大人还缜密。” 穆煊炽惨然道:“只有经历过贫穷苦难的日子的人,才有资格说百姓生活之苦。黎庄主您一辈子养尊处优,高高在上,哪里知道?” 欧阳冲赞赏地看着穆煊炽,心想:“炽儿的想法和我倒是一致啊,这孩子,与我投缘的紧啊!” 黎仲天见劝说无用,转身道:“穆少侠还请守候此地,待我取回解药。” 穆煊炽奇道:“他原先一板一眼的,严肃的很,怎么我一说解药,他就这么爽快的答应了?” 欧阳冲揉揉他的头发,笑道:“炽儿,咱们武林中人,最忌讳的就是兵器上种毒药,那是最阴损的。黎仲天身为林海山庄的庄主,自然对此事深恶痛绝。” 穆煊炽展颜道:“师叔祖,您真的支持我的想法?” 欧阳冲拍拍胸脯道:“那是自然!老道我一生最爱四处游荡,了无牵挂,不是一身轻松,好的很吗?” 穆煊炽将软剑收回腰间,与欧阳冲并肩走回溪边。欧阳冲面色凝重的拿着阮云七的脉搏,久久不语。“师叔祖,云七她……” “炽儿,云七这孩子体内好像还有另一种毒素。” 穆煊炽也是与阮云七重逢不久,对于她这一年来经历了什么,具体也不大清楚,自然也就不知道她原本就中毒一事了。 欧阳冲道:“你说云七是白虎教教主阮青舟的女儿?而且她幼时是在天绝教度过的?” 穆煊炽道:“是的,他们是站在原太子赵隶的一边,说是要夺皇位。” 欧阳冲立即露出不屑的神色,道:“二十年过去了,还对皇位念念不忘,看来这个赵隶,也不是什么胸襟宽大之人。” 穆煊炽想问欧阳冲师徒为何会与林海山庄有嫌隙,但想想,又没说出口。可谁知欧阳冲却主动道:“炽儿,我与他们的结怨。那是二十多年前了,那时候,我已经是成名在外的玄天道士。黎仲天的父亲,也就是林海山庄第五代庄主,与我比试武功……他使奸计赢了我,还败坏了我的名声。当时我与你外公武阳王关系很好,而林海山庄,是属于支持当今皇帝的那一派……我想我不说,你也懂,皇族的勾心斗角。” 穆煊炽点点头,听得专注。 “我自二十年前那场宫变后,就消身匿迹了。我开始四处游历......哎对了,昨日见到的两个年轻人,我还传授过他们武功。那个少女好像叫林紫英,那个少年是孟临川。” 穆煊炽听到林紫英的名字,就震住了,原来紫英十五岁之前的记忆,是这些。“那欧阳前辈教了他们多久的武功?” 欧阳冲道:“不到一年吧,我从不在一个地方待超过一年的时间。后来我知道孟临川是孟玄凌的儿子,我就不太想教了。一来呢,我不喜欢孟玄凌。二来呢,这小子多半不是要学艺,而是要天天看到林紫英。” 穆煊炽心道:“原来,紫英和孟临川早就认识。” 欧阳冲见他表情奇怪,问道:“你认识他们吧。” 穆煊炽叹道:“孟临川和林紫英是青梅竹马,我却不知道。” 欧阳冲挑眉道:“我看不尽然,紫英这孩子没有表现过对孟临川的喜爱,反倒是孟临川,契而不舍地追她——怎么?你喜欢林紫英?” 穆煊炽哭笑不得,道:“师叔祖,我真的觉得你会读心术啊。” 欧阳冲惊道:“还给我猜对了?你真的喜欢她啊。” 穆煊炽纠正道:“师叔祖,是爱,不是喜欢。” 欧阳冲满面红光,激动道:“这就对了嘛!你和紫英更加般配。师叔祖看人绝对不会错!” 穆煊炽吐了吐舌头,道:“师叔祖,紫英失忆了,她不记得我了。您以后也就别再提了吧——哎,还有,我称呼您’师叔祖’,那孟临川岂不是喊您’师父’?那我可比他矮了一辈啊!”而且想道义父和孟临川成了师兄弟,那他情何以堪啊。 欧阳冲笑道:“这你不用担心,我与他们没有正式行拜师之礼,算不上名正言顺的师徒。” 阮云七痛苦地呻吟了几声,穆煊炽心中一酸,将她拉过来,轻轻抵在自己身上,用真气替她去寒。 欧阳冲看着眼前这一幕,叹道:“她小小年纪,就被毒性困扰。如若没有办法解决,只怕……” 穆煊炽知道师父所说的意思,更加疼惜阮云七,恨不得将所有好的东西全部给她,只要她能健健康康的。 关施树一脸惆怅失落地看着阮云七,欧阳冲“嘿”地一声,拍着他的头发,道:“你小子眼睛都看直了。”关施树腼腆一笑,却依旧斜着眼关注着阮云七。 欧阳冲心中叹道:“我终究是老了啊,年轻人的心思,是一点也不懂的了。” 不多时,阮云七脸上恢复红润,额头也没那么烫了。穆煊炽取来冰冷的溪水,用内力将其加热,为阮云七轻柔地擦拭着面庞。 欧阳冲为阮云七把脉,面露喜色,道:“嗯,老毒已经被暂时压制下去了,新毒还是在作祟。必须要根治啊,也许阮青舟知道怎么解决。” 穆煊炽想到阮云七为自己付出之多,又想到白虎教与赵隶的结盟,心中就总是惴惴不安。他虽不太了解阮青舟,但他的女儿却是单纯无辜的,不应该牵扯到无止境的权利斗争中。“阮青舟对自己的女儿到不大在意。云七自幼在天绝山上长大,对人情世故的了解也很少。” 欧阳冲抓住了重点,忙道:“也许这就是魔教下的毒,不然,我怎么会查不出来这毒药来源?魔教使毒当是天下第一,连五毒仙草教也比不上。” 穆煊炽想魔教竟有能为难欧阳冲的毒药,要么就是欧阳冲对其确实不了解,要么就是魔教炼毒术确实高超。 穆煊炽焦急地等着黎仲天,却没想到,等到的是另外一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再次分别 ,最快更新西癸神丐最新章节! 林紫英自穆煊炽离开后,就心神不宁。她总是不由自主地为他担心,这种感觉,就像是重拾旧梦。穆煊炽一定与自己有关联,只是自己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不知道二人何时才能再见,林紫英心中略有失落。 所以当她看到黎仲天无功而返之时,心中窃喜。可黎仲天却说,是要给阮云七拿解药。 “长公主,还请赐我解药,这等暗处伤人的事情,我们万万做不得啊。”黎仲天对赵宁一向很敬重,虽然赵宁是自己的后辈,但是她身为长公主的尊威,也让自己忌惮三分。 赵宁奇道:“黎庄主,此事我为何不知?什么解药?” 黎仲天道:“阮姑娘中了皇宫侍卫们的剑毒。” 赵宁略一迟疑,但很快便想明白了经过。当下让赵恒去侍卫总管处讨来解药。“黎庄主,这些都是北厂的侍卫们,他们不是江湖人士。只怕对这些事情,知之甚少。” 黎仲天点点头,知道赵宁多年身在武林,对于什么江湖规矩知晓的较透。 赵恒拿来解药,却有些疑惑道:“师父,您还是没有找回穆煊炽?” 黎仲天叹道:“他志不在此,不过我们也可以放心。他至少不会帮着赵隶,来攻打我们。” 一旁的孟临川道:“可他对阮青舟的女儿,可是上心的很啊。我们怎么能保证他就一定会选择中立?” 林紫英心道:“这个穆煊炽倒是清心寡欲之人,不似哥哥们说的那样不堪。也不似江湖传闻那样忘恩负义,难不成他真的是被冤枉的?那可就太悲伤了,冤屈难伸......”想到此,再次去见穆煊炽的欲望更加强烈,于是她便毛遂自荐,要去送解药。 黎颜想起林紫英当时那一摔,阻止了自己去抓穆煊炽,心中对她不太信任。“紫英,我去吧。穆煊炽狡猾的很。” 林紫英淡淡瞥了一眼黎颜,笑道:“颜兄莫不是小瞧我?” 黎颜道:“紫英,我只是担心你。” 林紫英心想:“你阻止不了我。”于是看着孟临川道:“临川,你相信我吧。长公主你呢?” 赵宁点头赞成,对黎颜道:“颜弟,你之前受的伤还没痊愈呢,就好好休息吧。” 黎颜只得让林紫英去送解药。林紫英接过解药,就朝小溪处奔去。 穆煊炽本以为等到的是黎仲天,可是在看到林紫英的那一刻,就呆住了。 欧阳冲看着两人间不尴不尬的气氛,急道:“先救小云七。”从林紫英手中夺来解药,给阮云七服下。林紫英恭敬作揖道:“欧阳前辈。” 欧阳冲点点头,指着穆煊炽道:“你们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不听啊,我离得远远的。”说着就扶起阮云七,与关施树走的远了些。 林紫英绞着衣襟,对穆煊炽挤出一抹微笑,心中本已翻滚的疑问,又被压了下去。 穆煊炽目睹了她的犹豫,轻声道:“林姑娘,你还是快回去吧。这次,多谢你了。”他其实有很多话要对林紫英说,可他必须按耐住自己的激动,不能再让林紫英陷入痛苦的死循环。就穆煊炽现在所看,林紫英还是很幸福的。 林紫英迟疑地看着他,突然道:“煊炽,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穆煊炽一怔,眼前霎时闪过自己与林紫英十六岁的初遇——那时候,自己衣衫破烂,“穷困潦倒”,紫英也是这样问:“我可以叫你煊炽吗?你可以叫我紫英。” 四年前的惊鸿一面,如今的相逢不识。世事变幻,无从说起。 “林姑娘怎样称呼我都可以。”穆煊炽想尽量与林紫英疏远些距离,可林紫英却一心要探清真相。 “煊炽,我真的想问你。我是不是这四年一直都和你在一起?” 穆煊炽便如喉头哽咽,淡淡道:“林姑娘,你我也只是初次相识。” 林紫英急道:“不!你那天晚上称呼我’紫英’。还有,阮云七说你和我……”她本想说是恋人关系,可是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到教她不好意思。 穆煊炽笑道:“是啊,林姑娘是林家大小姐。鹿州林家,可是响当当的名号,我自然知道你姓什么。当时为了救我妹子,救一不留神喊了出来。” 林紫英见穆煊炽固执不认,叹道:“你一定知道,只是你不愿说罢了。” 穆煊炽故意忽视她悲伤的神情,朝着欧阳冲他们看去,道:“他们还在等着我。林姑娘,还是感谢你。不过,你想知道的,穆煊炽不知道。” 林紫英嗫嚅道:“以前,我哥哥总说穆煊炽是如何的奸诈阴险,忘恩负义。他们总是尽力在我面前侮辱他的形象......” 穆煊炽冷冷一笑,默然不语。只一年,他的名声在江湖中就不知臭了多少倍。 林紫英状似轻快道:“可我不信。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信,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穆煊炽又回头去看欧阳冲,林紫英见他就像丝毫没听进去自己的话,心中一酸,道:“你既然这么想我走,我走便是。” 穆煊炽自始至终没再回头去看她,林紫英眼角一酸,转身离去。欧阳冲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叹道:“唉,两个倔强的人啊。” 阮云七看着穆煊炽一幅颓废伤痛的模样,心中为他难过,只希望自己能给他多带来些快乐。 穆煊炽朝他们走来,这时他身后的狼群又聚集起来。白雪跑到穆煊炽身边,轻轻贴着穆煊炽。 欧阳冲道:“要离开这个地方,你和云七又准备去哪?” 其实穆煊炽本是想追查《寻龙剑诀》一事,以及赵隶与皇帝的角斗。可是到最后,这双方完全都是心知肚明,反而自己,像个小丑,被他们耍的团团转。 “皇帝已经知道白虎教一事,也知道赵隶意欲夺权。只是双方一直还没有正面较量。”穆煊炽突然想起赵宁让自己所看的一幅图。“还有,赵宁给我看了一幅图,说是《寻龙剑诀》中的一张,上面画的是一个瀑布,不过他们不知道瀑布的具体位置。” 欧阳冲笑道:“听你的口气,你一定是知道的了。” 穆煊炽点点头,道:“那是处于中部偏西地区的陆离瀑布,离怀都远的很。我以前去过那里,不过那里并没有画上那样的景色秀美。” “那正好是我们下一个目的地啊,这一定与《寻龙剑诀》有关。”阮云七激动道。 穆煊炽摇头道:“不,我们先去找你爹,治好你的旧伤。” 阮云七奇道:“我能有什么旧伤?” 欧阳冲拍拍她的肩膀道:“云七,你体内潜伏着一种慢性剧毒。你平时可发作过?” 阮云七摇头道:“我不太记得了。我只知道偶尔,当我运功过度的时候,我会感到恶心发晕。” 穆煊炽坚决道:“先带你回家。” 阮云七叹道:“穆大哥,我好不容易出来了,难道又要回去吗?我不想过那无意义的生活,我很厌烦那样的生活。” 欧阳冲静静地看着穆煊炽要做怎样的回答,心中只想:“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和以前不一样了。” 穆煊炽蹲下身子,与阮云七平视,道:“我一年来受了太大的冤屈,性子变了太多。有些事情欠缺考虑,只是因为一时冲动,便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云七,你一个姑娘家,与我待的时间久了,只怕不太好。而且现在,你的身子这么虚弱,我不能再在路上折腾你了。” 阮云七咬着下唇,有些委屈道:“你现在才觉得带着我不方便了?就要抛下我了?当初是你让我相信你,与你一起离开。我信你,我……”说到这里,心中一酸,忍住了原本要说的“我爱你”。 欧阳冲看着两人这般僵持,也出口相慰道:“云七啊,煊炽他担心你的身子,等你养好了身子,再找他也不迟啊。” 穆煊炽虽不太赞同欧阳冲的话,可是毕竟自己确实说过让云七信任自己。 这时,一旁的关施树道:“云七,你要是不嫌弃,我就陪着你一路,如何?煊炽,你有要事要办,就把云七放心的交给我吧,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穆煊炽心道:“你突然这么说,我反而不放心。” 阮云七红了眼眶,却不置可否。欧阳冲拍了拍自己徒儿的肩膀,道:“好小子啊,现在说话倒成熟不少!” 穆煊炽犹豫地看了看阮云七,又瞅了瞅关施树,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 阮云七的心中跌宕起伏,却没有丝毫怨恨穆煊炽,只是觉得是自己这该死的身体拖累了穆煊炽。“穆大哥,你放心好了,我回去疗伤。”阮云七镇定道。 穆煊炽心疼地摸了摸她的云丝,叹道:“等我找回《寻龙剑诀》,就来接你。你想去哪,大哥都陪你。” 阮云七痴痴地望着穆煊炽,眼角一酸,泪水滚滚而下。穆煊炽擦干她的泪痕,笑道:“多大的人了,还说哭就哭。” 阮云七握住穆煊炽的手,久久不语。关施树看着两人间亲密的举动,心中很不是滋味。欧阳冲则想,穆煊炽这小子脑袋愚钝,云七明明是喜欢他,他却装作不知道。 当天穆煊炽就与欧阳冲出发去陆离瀑布,关施树则陪阮云七回家。穆煊炽分拨了一批雪狼护送二人,自己则和欧阳冲选择骑马前行。 分别的时刻,阮云七抱着穆煊炽的脖子,泣不成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