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瞳》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甜儿丶】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 ε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唐逸整理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 ε =================◆◇◆◇◆◇◆◇ 《裂瞳》 作者:澹台镜 出版年: 2013-2 ISBN: 9787510437847 内容简介 《裂瞳》内容包括:簪子、红梳子、蜕变、暗影、裂瞳、第二个、沉默的晚餐等。 午夜,沉重的脚步在缓缓而行,白衣后影,那乌黑秀发直达腰际,洗漱间内,红色的梳子却带起了丝丝血色,那双偷窥的眼睛在瑟瑟发抖……死亡,慢慢笼罩过来时,404寝室的女生陷入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之中。 ======================== 引 子 “你这个老不死的,你怎么还不死啊,嗯?去死!早死早利索!”昏暗的木房子内,一个气急败坏的女人在高声呵斥着一位老fù人。女人大约40来岁,体态稍胖,凌乱的头发不短不长地披在肩头,两颗眼珠子睁得溜圆,眼睛里冒出一股冲天的火气,对着蹲在地上的人骂骂咧咧。 伴随着一阵阵的呵斥声,老fù人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她的头发全白了,身体佝偻着,脸上的皱纹纵横jiāo错,一双浑浊而呆滞的眼睛看着地面,正好看到胖女人脚上穿着的那双粗布鞋。 老人旁边还半蹲着一个小男孩,大约四五岁的样子,一双大大的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睛里突然冒出一股恨意,他的一双小手死死地抓住旁边的老fù人,颤声喊道:“nǎinǎi,nǎinǎi……” “莫怕,莫怕……”老fù人的眼睛里终于多了一抹光亮,她缓缓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男孩的头顶,声音虽然低沉,却透着无限慈爱。 “你这个小混蛋,让你胳膊肘往外拐!”伴随着震耳的呵斥声,小男孩脸颊上挨了一巴掌。 男孩先是一怔,没哭,他突然盯着眼前的女人:“你是坏蛋,你是坏女人!” 这句话明显激怒了胖女人,她恶狠狠地拉过小男孩,猛地推倒在地,就劈头盖脸地打了过去:“就因为你这个小冤家我才这么倒霉,都是你们害的!你们害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打死你,打死你!”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只换来男孩更强的抗拒,他眼睛里含着泪水,一言不发。 “不要打孩子,不要打石头……”老fù人突然踉跄着扑到孩子身上,用她枯萎而柔弱的身躯护住了他。 “nǎinǎi,我不怕,我保护你。”小男孩抬起头,擦擦nǎinǎi眼角的泪水。 似乎是受到了某种鼓励,又似乎是忍无可忍了,老fù人终于缓缓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女人,幽幽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你这样,是要遭报应的……遭报应的……” 女人明显一怔,她的双手无力地垂下,眼泪决堤而出,然后蹲下身体,试图抚摸半跪着的孩子,可胖胖的手还没有靠近,小男孩一扭头便躲在一旁。刚才内心一闪而过的怜悯和自责一扫而光,女人缓缓地站起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就是变成鬼,也是被你们害的……” 太阳突然失去了耀眼的光芒,它通红通红的,上面好像压了块千斤重的钢板,逐步下坠了。忽然,太阳的另一部分陷入了天边的乌云里,把乌云染成了紫檀色,周围的景色被笼罩其中,有种说不出的隐晦和沉闷。环顾四周,屋里的光线已经黯淡下来,一切都变得灰蒙蒙的。女人望向远处,眼睛里突然多了一抹光亮,但这光亮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难以名状的幽幽之情。 似乎有些累了,女人转身进了里屋。随着“吱呀呀”的关门声,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小男孩抬头,他看到窗台上趴着一只黑猫,滴溜溜的眼睛正在左看右看,随着“喵”的一声,黑猫猛地扑过来,瞬间钻入老fù人的怀中。小男孩抚摸着它乌黑的毛发,一言不发。而老fù人则从怀中掏出一把红色的梳子,嘴里默默念叨起来:“梳头咯,头发滑滑,人漂亮……梳头咯……”低沉的吟唱,伴随着一起一落的红梳子,男孩渐渐入了梦乡。 寂静的房屋依偎的一老一少、一只黑猫,黑夜似乎多了一抹诡异的气氛。 入夜,秋天的风儿比往年大出许多,伴随着夜的沉吟,一切都被笼罩在无边的黑暗中。小男孩已经进入了梦乡,此时他躺在nǎinǎi的怀抱中,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似乎做了个美梦,竟然发出了一阵阵的笑声……黑猫就盘卧在他们的脚下,柔软的身体缩成了一团。 “啊!” 伴随着一阵恐怖的尖叫声,小男孩的美梦被惊醒! “砰!” 伴随着巨大的开门声,一股冷风突然卷入,一个黑黑的影子闪现在门口。就在灯光点亮的那一刻,一老一少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女人的脸变得异常扭曲,身上穿着一件灰色衣服,人却因为剧烈的抖动而变得焦躁不安。女人满脸鲜血,巨大的疼痛使她变了模样,甚至比鬼还要骇人。 小男孩的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起来,他猛地钻入nǎinǎi的怀中,再也不敢睁眼。女人用手捂着眼睛,嘴里凄厉地喊了起来:“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随着重重的撞击声,女人跑出了房间。 三天后,寨子里的人在崖底发现了一具尸体,头发不长不短,身体稍显肥胖,眼瞳裂成了两半,此时正诡异地盯着所有人。女人死不瞑目。 1.簪子 湘西,凤凰县以北再过去两百多里路,那里有个古老的寨子,黑洼寨。这里的人们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织布种地,打猎采摘野果,日子过得看似平静安逸。 今天,黑洼寨的族长宣布了一件天大的喜事:寨子里的娃子岩石考上了北市某医学院。这是寨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大学生,全寨的人都来给岩石祝贺,并送来了珍藏的食物。 只是,nǎinǎi更老了,双手瘦如骷髅,眼窝深陷,背更驼了,但眼睛里却含着一丝复杂的表情,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伤。nǎinǎi一遍遍抚摸着鲜红的通知书,一遍又一遍……黑猫也老了,它依然卧在床上,只是再也不能生龙活虎地蹦跳了…… 三天后,又是一个日落黄昏,一个忧郁的男孩站在山崖上,他探着身子向崖底眺望,那一簇簇不知名的花儿开得正旺,黄的、白的,蓝的、粉的……争奇斗艳,好不热闹。但他那忧郁的心情并没有因花儿的美丽而好转,而是变得更加忧郁,黑色的眸子里闪着一丝莫名其妙的东西。 是的,他想起了母亲。15年前的那个深夜,母亲的双瞳突然裂开,之后便失足跌入崖底。直到现在,他脑海中依然记得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对母亲的恨,随着时间的流逝,似乎慢慢变淡了。 随着年龄的增加,母亲那晚的裂瞳以及惨死一直缠绕着他,他想揭开谜底……他一定要找到其中的原因,或许这是他报考医学院的主要原因。 母亲死了,虽然她生前对nǎinǎi和自己不好,但也有温柔的时候。她的手很巧,曾经用草编织过一顶小帽子给自己戴,曾经在粗布衣服上描绘过最漂亮的花朵……但母亲的这种温柔和喜爱维持的时间很短。在他的记忆中,母亲总是狂躁不安,会生气,会打人,但她终究还是自己的母亲,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远处,伴随着吹打声,一支白色的队伍缓缓走来,队伍前排是哭丧的亲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将岩石的思绪拉了回来。寨子里年龄最大的爷爷死了,今天是送丧的日子,大家的表情都很沉痛。不过这种气氛并不影响孩子们的情绪,他们欢呼着跑在丧队两旁,眼睛盯着花花绿绿的花圈,高兴得手舞足蹈。 岩石知道,孩子们在等待花圈焚烧的时刻,到时候神嬷嬷会拿一把大剪子,把上边最好看的花儿剪下来,然后递给旁边的小孩子……记得母亲死的时候,岩石并没有悲伤,他也和这些小孩子一样,很兴奋地向神嬷嬷要花圈上的花儿,甚至还拿回了家,那红艳艳的纸花在家中放了很久很久……后来岩石经常做噩梦,梦见母亲睁着一双裂开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他很多次都会从梦中惊醒,直到nǎinǎi把花儿偷偷扔掉。 只是,nǎinǎi老了,黑猫老了,她们能等到揭开谜底的那一天吗?岩石摇摇头,他不安地甩甩头,缓缓下了山坡。 七天后,岩石来到了北市,拖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到了向往已久的大学。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和好奇,岩石有些目不暇接了,宽阔无边的篮球场,高大的树木,灰白色的教学楼……岩石的脚步放慢,他细细欣赏着周围的一切,似乎不像是一个刚刚进入校园的学生,而是一个流连忘返的游客。 “嘀嘀……”身后传来一阵喇叭声,他转头向身后看去,宽阔的道路上驶来一辆奔驰汽车,车窗摇下,一个俏生生的女孩坐在车上左顾右盼,旁边是一位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 当岩石转头时,女孩正好望过来,就在四目jiāo集的时刻,女孩突然bào发出一阵大笑,非常夸张地喊道:“帅哥,你好!” 岩石忧郁的眸子收回来,他提起自己的行李箱继续向前走。女孩在车内不满地嘟起了小嘴:“哼,不理我,等着瞧!” 胖胖的男人侧头,脸上带着一抹愠怒:“珊珊,你现在可是大学生了,也是大姑娘了,凡事要稳重些,好好学习,不要给我脸上抹黑。瞅瞅你的成绩,如果不是我花钱摆平,连大学的门你都进不来……” “得了,不要说了,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好几个狐狸精向我妈妈开战,也不觉得害臊!”旁边的女孩眼皮都没抬,直接把男人的话头给呛了回去。 男人叫代胜财,是靠房地产发家的大亨,腰包鼓了,心里就多了几根花花肠子,身边的女人无数,家里的黄脸婆早就看着不顺眼了,但这婆娘死活不离婚,代胜财也毫无办法。这几天小三儿们都按捺不住了,竟然闹到了家里,正好被女儿代珊珊堵在门口,这孩子从小被宠坏了,脾气大,那次家里乱成了一锅粥…… 宿舍到了,代珊珊从后备箱拖下行李,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句:“我上去了,你走吧。”男人yù说出的话就这样吞回肚子里,他轻轻地摇摇头,开车离去。 “嗨,大家好,我叫代珊珊!”随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大家抬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扎马尾辫的女生,虽然谈不上漂亮却是一身名牌,就连手上的包包都是LV的,看来是个有钱的主儿。 门口有个女生大大咧咧地走过去,她握握代珊珊的手,头发一甩,男孩气十足:“你好,我叫穆从云,外号假小子。” “还真是,就连名字都像是男孩的,是不是你老妈想生男孩,结果却有了你?”有个声音故意调侃道。转头,一位手拿书本的女声正笑吟吟地看着大家。 “嗯,一点儿都没错,不过这是老爸的想法,嘿嘿。”穆从云不否认,非常坦率地回道。 “以后请多多关照,我叫王小珍。”女孩推推眼镜,笑吟吟地和穆从云握了一下手。 王小珍是自来熟,她探头向里一望,笑道:“我来得早,就充当免费解说员吧。咱们寝室总共有六位女生……哦,对了,还有一位叫桑如卉的新同学没来报到,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嗬,你了解得够多啊!”穆从云边说边翘起了大拇指。 “那是因为我是舍长嘛,好了,以后大家就并肩作战了,互相关照吧。”王小珍一双细细的眼睛扫过大家,满含笑意。 这时,代珊珊眼角一挑,目光落在房门后的那张床上,有个女生正背对着众人收拾床铺,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刚才王小珍竟然没有介绍她,这不禁令人感到有些奇怪。看到代珊珊的目光中透着疑惑,王小珍回过神来,她肩膀一耸:“从进来到现在,她一直没说过话,所以我也不好多问……” 不过王小珍的话音未落,女孩弯着的腰突然直了起来,她缓缓转过身体,众人视线中多了一张苍白的脸庞。眼睛挺大,不过却无神,少了青春少女般的亮丽和夺目,穿着也很寒酸,粗布衣,一双布鞋,头发被随意挽了起来,是个貌不惊人的乡下女孩。代珊珊一下便失去了兴趣,原来是个“土老帽”。 “你好,以后请多多关照。”王小珍笑盈盈地看着她,并伸出了手。 女孩却触电般缩回了手,喃喃回道:“我叫依灵……”大家愕然,这女孩也太过羞涩了。 本来代珊珊对这种三棒子拍不出屁来的女生不感冒,但依灵头上的簪子却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就喜欢搜集古怪稀奇的玩意,此时看过去,不禁眼前一亮。原来簪子非常奇特,长长扁扁的,簪子头上雕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有点像不规则的几何图案,非常有意思。 “这年代还有戴簪子的,我瞅瞅……”代珊珊说话的工夫手已经伸了过去。却看到依灵触电般缩了缩身体,眼睛里闪过一抹惶恐,但语气却透着坚决:“不行,谁也不给看!” 代珊珊自讨没趣,撇撇嘴没说话。大家都是新生,关系不要弄僵才好,王小珍正想过去解围,宿舍的房门又被打开了,大家侧头望去,顿时眼前一亮,穆从云差点就喊出声了,这女孩太美了! 长发披肩,肌肤白皙,瓜子脸上配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简直令人过目不忘。当然,女孩的穿着也很有品味,不像代珊珊,把所有的名牌都罗列在身上。她身着一件碎花裙子,圆弧形领口,腰部收紧,有点儿复古的范儿,更是显得高贵典雅。 “大家好,我是白雪……”声音柔柔的,令人浑身一震,就连代珊珊也有些自惭形秽了。 大家算是打过招呼了,屋里安静不少。白雪来得晚,所以只能睡上铺,她的下铺是依灵。王小珍和代珊珊也睡在下铺,穆从云上铺的床空着,大家把行李什么的都堆上去,箱子堆得歪七扭八,看着有些不舒服。即使这样,也没人去整理,大家奔波一天都有些累了,迷迷糊糊地想睡一觉。 暮色降临,安静的寝室中忽然传出一声惊呼。大家从睡梦中惊醒,却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竟然是浑身瑟瑟发抖的代珊珊。 2.红梳子 正值热天,窗户开着,窗帘也没有放开,透过外边的路灯能看到屋内的情形。代珊珊眼睛瞪得极大,双手捂在脸上,肩头一耸一耸的,似乎正在哭泣……白天的气场全没了,此时倒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身体正在瑟瑟发抖。 “珊珊,发生什么事情了?”王小珍睡在下铺,她最先披件衣服跑了过来。 随后是上铺的白雪探下头来,睡眼惺忪地问道:“这深更半夜的,怎么了?”不过,当看到代珊珊的模样后白雪也吓了一跳,慌忙揉揉眼睛,眼神中透出一抹关切。 代珊珊拿开双手,她的脸色有些奇怪,缓缓转头看看旁边的王小珍,然后又抬头盯了白雪一会儿,终于yīn恻恻说道:“那些死女人全都死了,都死了……” “哎哟,你这大半夜说什么呢,死呀死的,吓死人了。”王小珍慌忙拍拍胸膛,听了刚才的话,这会儿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代珊珊的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声音越发低沉:“我梦到了一群狐狸精,我正在一个个地收拾她们,把她们的眼睛挖出来扔在地上,用刀子在狐狸精脸上划满十字,给她们的头发浇上汽油,烧啊,烧啊……火越来越大,那些女人哀号着,惨叫着,一会儿工夫就变成了一群黑黑的木炭……” 王小珍和白雪均是一怔,她们互相对看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捉摸不定的东西……白天看代珊珊也算是娇柔可爱,没想到她……小珍的身体往外挪挪,有些不自在。 就在此时,屋里突然多了个幽幽的声音,来自上方,好像是个女人……声音里甚至还夹杂着恐怖的笑声,令人头皮发麻。 顿时,大家被惊得不轻,抬头望去,声音来自穆从云的床铺,只见有个昏暗的影子在左摇右晃,头硕大无比,还发出了一阵阵yīn恻恻的笑声。 “妈呀,鬼啊!”王小珍差点就吓瘫在地上,还是白雪反应快,她迅速打开了灯……屋内有了个白晃晃的人。不过当看明白后,大家顿时有些气结,原来是穆从云搞的鬼。她将一件白衣服搭在头上,嘴里还发出了阵阵怪笑声…… 穆从云将衣服放到一边,兴奋地说道:“怎么,像真鬼不?” “无聊!”白雪有点儿生气,她回身躺下。 王小珍狠狠白了穆从云一眼:“深更半夜的你装鬼,人吓人,吓死人。懂不懂啊!赶明儿赔偿我们精神损失费啊!” 穆从云听了,却显得委屈:“其实刚才我就醒了,我平时还特爱看恐怖小说,看珊珊说得这么吓人,就配合她一下下嘛,嘿嘿……” “恶搞!”王小珍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转头看代珊珊,发现她已经躺下了。 躺下的代珊珊并没有入睡,她脑海中的梦境又跳了出来,刚才她只说了一半……在梦中,她把迷惑爸爸的妖精们都收拾了,妈妈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可后来,那些焦炭似的女人却把自己紧紧抱住了,她们越抱越紧,像蛇似的将自己缠绕起来。代珊珊想喊救命,却看到了父亲幸灾乐祸的笑容,妈妈也突然不见了……当她感觉快要死的时候,这才从惊吓中清醒过来。 看代珊珊没事,王小珍站了起来……或许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白雪用被子蒙住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假装睡觉;穆从云本想逗大家乐乐,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她无奈地耸耸肩,朝王小珍做个鬼脸后也睡下了。 王小珍关掉灯,也准备回去睡了……可眼角的随意一瞥便有些吃惊,借着窗外忽明忽暗的路灯可以看到依灵床上空空如也,怪不得刚刚那么大动静都没见她说话,原来她不在寝室。 九月份的天气还比较炎热,晚上睡觉也就盖条毯子或者薄被即可。依灵床上的毯子随意摊在旁边,人却不见了! 咦,没听到有人出去啊,难道去厕所了?虽然大家刚刚见面,但毕竟是同学,自己又是舍长,她有义务照顾好新同学。在忽明忽暗的暗影中踟蹰片刻,王小珍还是拉开了房间的门轻轻走了出去。脚步刚刚踏出,廊道里顿时有股穿堂风迎面扑来,她不禁缩了下脖子,似乎对这股突如其来的风儿有些不适应。 廊道两侧全是女生宿舍,左右两边的宿舍门都紧紧关闭着,廊道幽深而狭长,前后各有一个窗户,中间的位置便是洗手间。或许是为了方便女生的日常生活,距离洗手间约三米远的地方有个小小的浴室。 距离厕所越来越近,王小珍这才发现自己也有些内急,慌忙推门而入,伴随着房门轻微的震颤声,她猛地打了个冷战。这里似乎太安静了,近似于有种可怕的安静,王小珍突然感觉有些害怕……她本来胆子就小,本以为依灵在这里,所以就无所顾忌地过来看看。可现在厕所里静悄悄的,突然一股寒意就冒了出来,她颤声喊道:“依灵,依灵……” 厕所内的灯好像要坏,忽明忽暗地闪着泛黄的光泽,王小珍的影子映在墙上也变得有些模糊,一个人,一个孤独的身影……王小珍突然抱紧了自己的胳膊。没有人回答,随着轻轻的呼唤声,狭小的厕所内也发出了焦躁不安的回音。 或许是寻找依灵的急切心情占据了上风,此时的王小珍壮着胆子挨个推开门看看,第一个是空的,再就是第二个,第三个,一直到第四个的时候,王小珍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厕所门! 突然,一个飘飘忽忽的身影闪在自己面前,王小珍倒吸一口凉气,正yù拔腿就逃的时候才发现有情况。原来厕所的上方挂着两个拖把头,打扫卫生的阿姨为了方便晾晒,竟然把拖把直接挂在了厕所壁上。 唉,真是自己吓唬自己,王小珍慌忙抚抚嘣嘣直跳的心。 没有看到依灵,但王小珍自己却有些憋不住了。她迫不及待地入了厕所,可裤子还没来得及褪下的时候却听到厕所外面有了动静,是一个沉重而缓慢的声音,应该是人的脚步声,她以为是同学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所以也没有怎么在意。 那个缓缓的脚步声似乎进了卫生间,声音由远及近,王小珍却突然感到了一丝紧张,虽然蹲在便池上,可她怎么都尿不出来,双手捂住嘴巴,支着耳朵,仔细聆听着外边的动静。 厕所门被推开了,甚至还多了一种“咯吱”的怪声,鞋子拖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正在一步步朝自己逼近。王小珍害怕极了,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感到这么恐惧过,眼泪快要掉下来了,心脏“嘣嘣”直跳,似乎就要脱膛而出! 所幸,脚步声终于停下了,似乎停在了第二个厕所的位置,再到后来又悄无声息。没听到人出去,也没有听到人入厕,似乎刚才的脚步声停在了某个地方,并且一动不动地站着,又似乎在睁着一双诡异的眼睛在偷偷看着自己……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王小珍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她透过厕所门那小小的空隙悄悄朝外瞄去,角度正好,借着昏暗的灯光能看到外边…… 是的,她看到了一个背影,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正在对着墙上的镜子梳头,她的头发很长很长,差不多到了腰际,虽然灯光昏暗,但她的头发却乌黑发亮,闪着光泽……洁白的手臂一起一落。她手上拿了一把梳子,非常奇特的一把梳子,一把红梳子……红梳子缓缓chā入到黑色的头发中,悄无声息地一梳而下,发梢微微扬起,女人的身体却一动不动。 一股yīn冷的气息钻入脖领,王小珍的瞳孔张大,她在猜测这是人还是鬼?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厕所来梳头,况且还背对着王小珍,仅能看到她机械梳头的动作。惊魂之下,王小珍在想象这女人正面是个什么样子,心里不禁打战。 女人的动作没有停,自始至终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手臂缓缓扬起,梳子chā入到头发中,然后一梳到底,发梢轻轻扬起……随即,又是从头开始……这个动作持续了一遍又一遍,王小珍的腿脚都麻木了,但她不敢起身,更不敢开门出去,甚至害怕这女人会突然转过身来。 此时,曾经看过的恐怖电影场面一幕幕出现在脑海里,为了压制这种恐惧感,她用嘴狠狠咬住了自己的食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或许持续了五分钟,十分钟……王小珍突然感觉头有些昏,或许是蹲得有些久了,她感觉眼前直冒金星。门缝很小,王小珍看起来异常费力,此时她用手揉揉眼睛,稳稳心神后继续向外眺望,但这一眼却差点让她昏厥过去! 女人的动作还是没有停,只是那把红梳子却变得诡异万分,梳子的每个齿上好像都在流血,黏黏糊糊的血一滴滴正往下流,渗入到乌黑的秀发中……王小珍惊骇万分,她慌忙捂住了嘴巴。似乎那红色的血液是滋养头发最好的养料,只见那女人一倾而下的头发变得更加乌黑亮丽,更加柔顺了。 就在王小珍差点昏厥过去的时候,那个女人终于变动了姿势,头上的梳子不见了,她转过身体,缓缓走出了卫生间……拖地的声音慢慢远去,王小珍扶着厕所的墙壁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腿脚都麻木了,她差点跌倒在地。 费力推开厕所门,她踉跄着脚步就向外跑。廊道里的穿堂风吹得更猛了,令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紧紧跟随……怎么都甩不掉。可是,她却不敢回头看,一股脑儿跑回了宿舍,“嘭”一声将房门推开,反锁之后,她斜靠在房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屋内,透着均匀的呼吸声。穆从云睡得像头猪;代珊珊似乎正在磨牙,竟然发出了“咯吱咯吱”的怪声;白雪或许感觉有些热,她的手下意识地一拉,身上的毯子被踢到一旁,翻了个身继续睡了。王小珍的目光缓缓向左边移去,那是依灵的床铺…… 床上侧躺着个人,应该是依灵,她头上的簪子不在了,王小珍这才发现她的头发很长……透过窗户外的灯光看去,秀发黝黑黝黑地闪着光泽,此时她脸庞朝里,背对自己躺着,看不到她睡觉的样子。 依灵?王小珍想起刚刚在厕所经历的那一幕,不禁浑身一颤。远远地看了依灵一眼,便慌忙到了自己床前,脱鞋上床,迅速蒙上被子。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王小珍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起床了,起床了……”在穆从云一阵阵的吆喝声中,大家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睛。 “哎哟,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烦!”代珊珊眼睛没睁,嘴里嘟囔着。 白雪准备起床,此时她正琢磨着今天穿哪件衣服好看。新生入学,她要抓足眼球才行,当年在高中是校花,来到大学也理所当然地要成为男生们追逐的对象嘛……想起在高中时不停地有男生给自己塞纸条和送花的场景,白雪的嘴角便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唉,不过很可惜的是,高中三年父母管得严,她又没有看上的男生,周围很多同学都初尝了爱情的滋味,白雪却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嘴里轻轻叹息着,她的目光落在一件衣服上,这是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圆领,周围镶嵌着一颗颗闪亮亮的珠子,袖口是蓬蓬的公主袖,看起来典雅而又舒适。 选中了今天所穿的衣服,白雪长长舒缓了口气。起床、穿衣,然后是洗脸、刷牙,最后便是精心的化妆,她人本来就漂亮,再精心这么一收拾,嘿!简直比电视上的电影明星还好看。穆从云眨巴下眼睛,瞅瞅自己的一身休闲装和短发,感叹道:“这人和人的差距咋那么大呢,我在你面前可真变成丑小鸭了。” 白雪微微一笑没吱声,对于这样的赞美她早就习以为常了。不过,刚刚在床上坐起的代珊珊却撇撇嘴,心里暗道:哼,一看就像个狐狸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代珊珊怎么看白雪都不顺眼。此时她将头转到一旁,诧异道:“咦,土老帽去哪儿了?”想起昨天依灵的穿着,代珊珊差点笑出了声儿。 穆从云朝代珊珊竖了下大拇指:“人家早起来了,好像去洗衣服了,可真够勤快的。”说完这话似乎想起了什么,穆从云走到王小珍床前,大声道:“大舍长,我们都起床了,你怎么还在睡懒觉啊。” 屋里说话的嗡嗡声,甚至走路的声音,王小珍都朦朦胧胧地听到了,可她就是将被子蒙住头不想出来,或许昨夜被吓坏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穆从云可不管,恶作剧般掀开了王小珍的被子,笑道:“再不起床,我们可要动武咯。”话音未落,却感觉舍长有些不对劲,她的脸色发白,眼睛通红,好像一夜未眠的样子。 “你,你这是怎么了?”穆从云有些迟疑地问道。 阳光透了进来,天色突然大亮,王小珍的眼睛被狠狠刺了一下。当适应了这抹亮光后,她猛地坐起来,先朝依灵床上望了一眼,空空如也,这才急促地问道:“依灵呢,依灵去了哪里?” “我,我早上刷牙的时候看她在洗衣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刚一睁眼便这么紧张地询问依灵,这让穆从云愈加疑惑。 不过,他们正在说话的时候宿舍门被打开了,依灵端着一个盆子走进来,里边放着一件花格衣服。她的上衣换了件新的,可还是透着土气,是令人笑掉牙的红色,上边还点缀着一些小兰花,既土又难看;头发盘了起来,上边还chā着昨日的那个簪子,简直像个古代的傻丫鬟。 王小珍想起昨晚,她似乎才刚刚回到现实中,轻轻摇头:不像,昨日梳头的女人决计不是依灵,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味道和依灵完全不同……虽然只看到了背影,但她能确定这点。 心里这么想着,她还是不动声地问道:“依灵,昨晚珊珊做噩梦的时候,我们都醒了,当时你去哪儿了?”王小珍在等着依灵的答案。 依灵在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衣服,她细细地将所有的衣服叠好放在一处。这时听到王小珍问,她的表情突然有些惶恐,直起身,搓着衣角,细声细语地回道:“我在农村睡惯了,这屋里又闷又热,所以有些不太适应,后来就到楼梯的拐弯处坐了一小会,那儿有风,凉快够了才回宿舍。” 哦,原来她昨晚乘凉去了,并且坐在了楼梯拐角处……她说的是真话吗?突然之间,王小珍有些神情恍惚,昨夜女人梳头的场景像是一个梦,难道自己也和代珊珊一样,仅仅是做了个噩梦?可揉揉自己发酸的大腿,看看食指被咬的伤痕,王小珍确定这不是梦,这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如果不是依灵,难道真的有女鬼…… 就在王小珍还在思索的时候,突然有人惊叫:“哎哟,要迟到啦!”随后,屋里便发出了各种各样纷杂的脚步声……前后不过五分钟,屋里又恢复了平静。阳光照进来,洒在了依灵刚刚洗过的衣服上,竟然泛起了美丽的光晕。 几个人小跑着向教室走,穆从云的速度最快,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白雪走在前面,随着身体的颤动长长的马尾也跟着抖动起来,配上洁白的连衣裙,如同一朵蝴蝶在飞舞,又如一只白鸽在跳跃,说不出的活泼和艳丽……就在她专注看脚下的时候却突然撞到了别人身上,惊诧地抬头,随即便看到了一双略带忧郁的眼眸。 他的身材修长,鼻子挺拔,嘴巴紧抿,尤其再配上那双幽幽的大眼睛,完美无缺的容貌中又多了一丝忧郁的气质……四目相对,白雪突然被迷住了,她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惊奇,心却如小兔子般跳了起来,脸颊顿时变得绯红,此刻的白雪,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一见钟情。 不止是白雪,连旁边的王小珍也连连惊叹,暗道:医学院里还藏着这么一位大帅哥……依灵抬头只看了一眼便又迅速地低下头去,她揉揉发皱的衣襟,似乎有些自惭形秽。 代珊珊脸上闪过一丝惊喜,这不是昨日报到时碰见的男生吗?哈哈,看来他们是在一个系啊,她正想上前打招呼的时候,只听男生急匆匆说了一句:“对不起……”话音未落,转身而去。 背景渐渐远去,白雪突然有些失落,他没有向自己索要电话号码,甚至都没有多看自己一眼,难道是自己的魅力不足?而旁边的代珊珊却表现得有些愠怒,她是在气白雪刚刚的表现像花痴一样,哼!这个男生是我的,谁也不许抢走,包括你白雪…… 几个人各怀心事。当她们步入教室的时候,立即引起一阵阵的呼哨声,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献给白雪的。她骄傲地抬起头,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直进了教室。此时的代珊珊又感到了一丝失落和难过,似乎在高中时那种众星捧月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白雪的确比自己漂亮,她今天赚足了眼球。 几分钟后,一个男生轻轻进了教室,虽然他的衣着很普通,但他身上所特有的气质立即吸引了所有人,尤其是女生,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阵阵唏嘘声……当然,受震动最大的则是白雪和代珊珊,俩人万万没有想到和他竟然是同班同学。 当然,岩石这个名字也深深地刻到大家的脑海中,因为这个男孩实在是太特殊了,他身上有种挥之不去的忧郁气质,更重要的是那双令人过目不忘的眸子,竟有种深入骨髓的战栗感。 3.蜕变 新生生活很快就过去了,从刚开始的向往和期待到现在的平淡无奇,当同学们的心境渐渐平覆下来的时候,感觉最难以忍受的便是大学里的无聊生活。 宿舍里的那位女生还没有来报到,大家没事的时候就会瞅瞅那张塞满东西的床铺,似乎也在想象着女孩的样子,甚至还要讨论一番,咦,她怎么还没有来?她长什么样啊,是美女还是恐龙?讨论过后,往往是以哈哈大笑作为结束语。 王小珍自从那晚之后,再也没见到过梳头的女孩,因为她晚上不敢独自上厕所了。为此,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自八点之后便滴水不沾,晚饭的汤尽量少喝,现在过去了月余,倒也适应了这种生活。 只是,每当脑海中浮现出那晚的场景,王小珍还是忍不住会做噩梦,那女人梳头的背影像烙在脑袋里挥之不去也甩不掉……她就像是个幽灵,时不时地会冒出来,把王小珍吓个够呛。所以王小珍的胆子更小了,晚上如果出去,她肯定要拉着穆从云,否则她决计不敢迈出寝室半步。 最近,白雪好像有些春风得意,脸上洋溢着幸福而美好的笑容,同时也变得越发漂亮起来,似乎每根头发丝都在跳舞,长长的马尾辫甩来甩去,看着有些眼花缭乱,嘴里经常哼着莫名的小调儿,如同掉入了蜜罐里。 这也难怪,因为上次的事情,白雪已经在慢慢靠近他了,近得都快听到了他那强劲有力的呼吸声…… 记得那天傍晚,军训刚刚结束,白雪提着水壶去打水,迎面便看到了岩石。当时白雪慌忙抚下自己的头发,并不自觉地抬起了头。可是突然脚底下一滑,踩到了也不知道哪位不讲道德的同学扔在地上的香蕉皮,身体向后倾斜,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 白雪又羞又愧,最可恶的是手里提的暖水瓶也摔碎了,碎碎的玻璃碴儿掉了一地,其中还有几片飞溅到了她的脚面上,刺得生疼。白雪狼狈不堪,屁股和脚都疼,她想站都站不起来。正在这时岩石来到了身旁,他稍一犹豫,缓缓伸出了手。 白雪的手被岩石强劲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并拉了起来,她的心在“咚咚”直跳,连头都不敢抬起了。岩石先将白雪扶到旁边坐下,又弯腰细细收拾地上的暖水瓶渣子,连同香蕉皮一起扔进了垃圾箱。 做这一切的时候岩石始终没有说话,侧面看去,他竟然有种雕塑般的帅气,白雪歪着头,不禁有些痴迷。直到岩石的背影缓缓离去,白雪似乎才反应过来,她突然喊道:“同学,你就这么走了?” 岩石回头,忧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白雪俏皮一笑,指指自己的脚:“好人做到底,你扶我回宿舍吧。”就在岩石略显犹豫之时,白雪又趁机补了一句:“谢谢!哎哟,我路都不能走了……”白雪脸上呈现出一副痛苦的模样,心里则在暗暗偷笑,她就不信岩石不过来。 果然,岩石看看白雪的脚,又低头想了一会儿,终于折回身到白雪身边,扶起她的胳膊,缓缓朝女生宿舍走去。 四楼的第四个房间便是。当看到404的房号时,白雪脸上涌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微笑,她率先推开了房门,当两人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寝室门口时,屋内突然寂静下来……穆从云惊叹,好一对金童玉女;王小珍投去了羡慕的眼神;而依灵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呆立半晌;只有代珊珊,似乎刚刚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眼睛里似乎能冒出火来,她狠狠地将自己的手机朝床上一扔,嘴里嘟囔着:“狐狸精……” 还是穆从云最先反应过来,她“蹭”地一下跳下了床,甩甩短头发,到岩石近前,点点头:“嗨,岩石,你下手够快啊!”大家都明白这话中之意,白雪现在是公认的校花,这会儿岩石殷勤地将她扶着回来,肯定是对她展开攻势咯。 岩石的脸色一变,他立即松开了白雪的胳膊,并随即道:“我走了……” “哎哎,别走啊,我就随便一说,坐下聊聊嘛!”看岩石转身就走,穆从云慌忙喊出一嗓子。但岩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廊道里,再也看不到了。 白雪狠狠地捅了穆从云一把:“就你那张嘴,鬼也得被你吓跑咯,哼!” 穆从云咧咧嘴,挠挠短头发:“向你道歉,我可真不是故意的啊。” “没事没事,鱼儿已经上钩,还怕他跑了不成?”白雪咯咯一笑,说了句俏皮话。 王小珍终于被逗乐了,她从窗边走过来,嘴里打趣道:“我们寝室的校花都说出这样的话儿啦,羞羞……”说着,王小珍拿手在嘴唇上一抹,做了个羞怯的动作。 “好啊,竟敢取笑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哼!”白雪脸颊绯红,作势要打,王小珍慌忙藏到了穆从云身后,寝室里顿时笑成一团。 代珊珊呆坐在床上,她的内心突然有些难受,想起刚刚岩石扶白雪进屋的场景,她就恨不得毁了白雪!不就仗着一副好脸蛋嘛,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啊,你能让岩石住上别墅吗?你能让岩石出国继续深造吗?这些你都不能,只有我代珊珊能够办得到。大学毕业后,我可以和岩石一起到美国留学,也可以筹钱让他拥有自己的诊所,这些我全都能做到,而你又能给岩石什么? 越想越气,耳朵里充斥着白雪咯咯的笑声,这更让代珊珊有些烦躁,她狠狠地将枕头摔到床上,穿上鞋子想出去透透气。刚想拉门,正好瞅见依灵还在整理着那几件破衣服,代珊珊一把拉起了她:“走,我们去逛街!”依灵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代珊珊拉出了寝室门。 夏日的傍晚,华灯初上,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出了校门,代珊珊猛地呼吸了口新鲜空气,随后便拉起旁边的依灵说道:“我带你去购物吧,今天我买单。” “那,那不好吧。”依灵的声音很小,细如蚊蝇。 “有什么不好的呀,我们是女人,女人就要对自己好点儿,否则老了没人要!再说了,打扮自己谁不会啊,走,跟我来!”不由分说,依灵被代珊珊拉上了出租车。 上车后,代珊珊随口说了个地址,司机点点头,直奔而去。20多分钟后,出租车停到了一家专卖店旁,代珊珊付钱下车,依灵则有点儿茫然地四处看:这店面真大啊,屋里闪着五光十色的灯光,透过橱窗望去,里边的接待小姐身着黑色套装短裙,头发盘起,她们显得是如此高贵和漂亮。 “这是夏奈尔的品牌专卖店,里边全是漂亮衣服,走。”代珊珊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只见她轻车熟路地推开了玻璃大门,入了专卖店。 “代小姐,您来了。”面带笑容的服务小姐认出了代珊珊,立即迎上来。 “嗯。”代珊珊的表情不冷不热。 依灵倒像是进了大观园,这里实在是太漂亮了,每一件衣服都充满了魅力和奢华,她甚至都不敢去触摸,只是紧紧跟在代珊珊旁边,小心翼翼地看着。 不一会儿,代珊珊便选中了两套衣服,她回头一看,依灵表现得异常拘谨,不禁拉起她的手:“看看,这店里的衣服喜欢哪件?” 慌忙摇头,又是弱弱的声音:“不用了。” “算了,还是我帮你挑吧。”代珊珊知道她就这xìng格。再说了,她刚从农村来,所以满身的土包子味儿,估计眼光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是自己帮她长长眼睛。 不过,在看了十几件衣服后代珊珊均不满意,不是嫌袖口不好,就是感觉不修身,旁边的服务小姐看出了端倪,她轻轻地问道:“是为旁边这位小姐选吗?”代珊珊点点头,接待小姐顿时优雅地指向一旁:“这里有一款新货,可以让这位小姐试试。”衣服就挂在模特身上,代珊珊眼神一亮,立即被这件衣服吸引过去。 这是一件黑色的连衣裙,样式非常奇特,高领,有点儿旗袍的味道,但又完全不同,腰身收住后底下是裙摆,有些宽松,看着既典雅又休闲。代珊珊一眼便看上了这件衣服,慌忙招呼依灵过来试衣服。依灵扭扭捏捏有些不好意思。代珊珊感觉有些好笑,一把将她推入了换衣间。 换衣时间真够长的,自从依灵进去后直到现在20分钟都有了吧,她怎么还不出来啊?代珊珊等得着急,在外边喊:“好了没……”话音未落,换衣间的门突然打开了,从里边走出一个女孩子,略带苍白的脸配上这件黑色连衣裙,依灵身上那种少有的羞涩和淡雅气质立即衬托出来,犹如画中人般。 代珊珊似乎看呆了,她听到旁边服务小姐发出了“啧啧”的称赞。随后,依灵走到宽大的镜子旁边,镜中出现了另外一个依灵,一个告别了土气和泥土气息的依灵……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原来依灵竟这么好看…… “代小姐,这件衣服要吗?”服务小姐试探着问道。 “要了,都要了。”半响,代珊珊才喃喃说道。 jiāo钱的时候,依灵才知道这几件衣服竟然花了一万多,看到代珊珊满不在乎地付款,依灵的脸憋得通红。 打包装好,代珊珊和依灵离开了夏奈尔专卖店。依灵身上的衣服没有脱,代珊珊让她直接穿着回学校,还说太漂亮了,估计大家都要认不出她来了。尽管依灵的神色还是有些紧张,但红晕却涌上了双颊。 两人边逛边走,正好碰到一家头饰店,代珊珊嫌弃自己头上的饰品不好看,说要进去换一个。店老板热情接待了她们,代珊珊左挑又挑,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选中一款蝴蝶结。凡是买了店里的饰品,老板可以免费帮着盘头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代珊珊坐在凳子上,让心灵手巧的老板娘给自己弄了个公主头。 头发披在肩头,头顶别上漂亮的头饰,代珊珊满意地笑了一下。老板娘又不失时机地赞美道:“这姑娘长得可真俊啊,哎哟,这头饰这么一搭,简直就像是个小公主……”代珊珊听了这话似乎很受用,她的心情顿时大好,刚刚在寝室内的不快一扫而光。 拉过依灵也坐到了凳子前,老板娘笑着说道:“这姑娘也好看,不过就是头发有些乱,我帮你弄弄,保准变个样儿。”说话的工夫,依灵的头发已经完全松散开了,代珊珊这才惊讶地看到,依灵的头发好长啊,差不多都到腰际了。 老板娘拿出一把梳子细细地为依灵梳着头,等头发全都顺溜了,又轻巧地把上边的头发扎起来,看看店铺里的饰品,老板娘笑着问道:“这位姑娘选哪个头饰啊?” 似乎是刚刚回过神来,依灵慌忙摆摆手:“不要,不要……” “哎哟,这头发又黑又亮,配上红色头饰肯定好看,这个行不?”老板娘自己做主拿来个发卡。只是依灵的头摇得更加厉害了:“不要,还是用这个吧……”说话的时候,她举起了手里的簪子。 老板娘拿在手中,纳闷地盯了好几眼,这簪子应该有些年头了,或许是nǎinǎi辈传下的吧……虽然心中疑惑,但没多问缘由,老板娘遵照依灵的意思,将簪子横chā在了头发里。 依灵转头,代珊珊再一次呆住了,眼前的依灵完全变了模样,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在肩头,小巧的身子被那件裙子紧紧包裹,白皙的手臂和脸庞在灯光下映衬得如此完美。 “珊珊,谢谢……”这是今晚,依灵说出的最不扭捏的一句话。 “哦,天不早了,我们回吧。”代珊珊有些答非所问。顿了片刻,竟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付过钱便和依灵出了头饰店。 4.暗影 当两人回到学校的时候,天色完全黯淡下来了。此时已过了晚饭时间,整个校园一片寂静,偶尔有三三两两的同学结伴而行,步伐也缓慢许多。当然,远处的篮球场内依然有异常活跃的身影,男生们精力充沛,他们在进行着无言的决战。 代珊珊的目光一一掠过,却突然被旁边的一个暗影所吸引。一位男生孤零零地坐在旁边,眼神有些迷离,孤单而忧郁的神情让人不由得心疼起来。这人不是岩石吗?代珊珊顿时有些兴奋,她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拉着依灵到了不远处的篮球场。 “嗨,岩石!”代珊珊的声音里透着一抹惊喜和期待。 想到了那个夜晚,只有一只猫、一位老人和一个小男孩,他们孤单地躺在床上,却突然看到了骇人的一幕,那个被称为母亲的女人冲了出来,样子恐怖骇人,她的眼瞳裂开了,两行血泪缓缓而下……突然,岩石的思绪被一声高喝打断。转头望去,两个女孩映入眼帘,原来是他的同班同学。 “你好。”岩石淡淡做了回应。 显然,岩石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令代珊珊非常不满意。她嘴巴微微一撅,挨着他坐在了旁边,俏皮地说道:“难道你真是山上的岩石啊,对人家女孩都这么冷淡吗?” 岩石没有回话,而是轻轻抬头向前方望去,目光正好和站着的依灵jiāo集在一起,他的内心突然掀起了一丝涟漪:这个身着黑色连衣裙的女孩很特别,尤其是那双眼睛,忧郁、纯洁,让人过目不忘……看到校园里最帅的男生在盯着自己看,依灵突然有些不自在,她慌忙将双手搅在一起,半天不敢抬头。 依灵低头不语,岩石借着微弱的光看去,女孩头上的簪子异常特别,那种类似几何图案的线条令人过目不忘,岩石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又陷入了沉思…… 代珊珊看到岩石盯着依灵看了好一会儿,她的内心像针扎般难受,但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是说话的声音弱下来:“对了,岩石,我想邀请几位同学到家里玩儿,你也去好吗?” “对不起,我该走了。”岩石双手撑住膝盖,站起身,转眼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哼,过分!”代珊珊有些气恼,她站起身赌气朝前跑去。依灵在后边怎么都追不上,好不容易到了宿舍楼前面,依灵终于一把将代珊珊拉住,气喘吁吁地问道:“你,你怎么了?” 代珊珊将自己的手臂狠狠一甩,语气不善:“用不着你管!”刚刚还热情地拉着自己出去玩儿,甚至还帮自己买了高档衣服,这会儿却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代珊珊冷漠的话语让依灵有些难过。她尴尬地缩回了手,目光低垂,恢复了唯唯诺诺的样子。 看到依灵低头不语,代珊珊也感觉自己有些过分了,旋即又拉起依灵的手:“好吧,我道歉,刚刚是我说话太冲了,上楼吧。” 大家刚刚吃完饭,此时正在寝室内热火朝天地聊天。穆从云的嗓门最大,笑话频出,王小珍笑得前仰后合;白雪正在精心修理自己的眉毛,将它修成了细细长长的样子,像极了古代仕女图里的美女……正在这时,宿舍门被打开了,两个身影站在门口,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片刻,都愣住了。 其中一位是代珊珊,而另外一个人是依灵吗?一袭黑色裙子,腰身收紧,仿古的领子,下摆蓬松展开,更重要的是她的头发,一袭乌黑、油亮的头发倾泻而下,再配上她那张略显苍白和纯洁的脸,简直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这种美似乎脱离了尘嚣和世俗,美得令人怦然心动。 代珊珊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旁边的白雪,当捕捉到她眼中的一丝惊讶时,代珊珊的心情顿时大好,甚至还拉着依灵在寝室里转了几圈,之后故意高声道:“瞅瞅,依灵是不是也快成校花了?”这句话自然是说给白雪听的,只见她手中的眉钳落在床铺上,脸上多了一丝复杂的笑容。 只是,当代珊珊拉着依灵转圈的时候,坐在床上的王小珍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眼前的背影是如此的熟悉,那一头乌黑的秀发,窈窕的腰身,难道那晚真的是依灵?本来这事已经被王小珍压到了心底,打算永远不再提起,可今夜的依灵又触动了她的敏感神经,唤起了那晚的深刻记忆,这个脱离了土味儿的依灵完全变了模样,甚至和那晚的女人越来越相近了。 王小珍再也忍不住,她突然大叫一声,并猛地蒙上了被子,从被窝里发出了低沉的声音:“你是谁,那晚究竟是不是你?”舍长的态度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顿时大家都愣住了。 穆从云从上铺跳下来,大家一起围了过来。 被子在抖动,穆从云试图想拉开看看,可王小珍拽得死死的,怎么都扯不动,穆从云顿时急了,声音也大了许多:“舍长,你究竟是怎么了?这几天就看你神情不对,上个厕所还要拉我一起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说完这话,穆从云和代珊珊对看一眼,大家的脸上布满疑惑。 突然,王小珍的被子猛地掀开了,她的眼睛通红,神情万分恐慌,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好,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告诉你们那晚的事情。如果我再憋在心里,我会疯掉的,我会被逼疯的!”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王小珍什么都不顾了,她要说出来,一定要说出来。 看到王小珍的样子,大家愈加迷惑起来,正要竖起耳朵听的时候,寝室却陷入了黑暗中。几个暗影围在自己的床铺前,王小珍使劲攥住了被子,呼吸越来越急促。穆从云却大大咧咧地一笑:“没啥事,是熄灯了。” 黑暗中,王小珍的记忆再次被唤起,她想起了那个晚上,那个用红梳子梳头的女人……大家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屋内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除了穆从云脸上挂着惊奇之外,代珊珊和白雪均是一脸惊恐。 等王小珍说完了,大家突然“妈呀”一声跑回床铺并蒙上了被子。 王小珍观察着依灵的床铺。她还在弯腰收拾着衣服,代珊珊为她买的黑裙子已经换下,她甚至又恢复了浓厚的乡土气息,透过户外忽明忽暗的灯光看过去,依灵的动作不急不缓,她的耳朵里似乎塞了棉花,甚至压根没有听到王小珍在讲些什么。 上铺的穆从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王小珍最近这么关心依灵,原来她一直怀疑那晚梳头的人就是依灵。此时看依灵的表现很是淡然,穆从云心中也打起了小九九,难道依灵真的是那晚的女孩? 等大家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依灵身上,她收拾衣服的动作终于停下来,头始终没抬,脱鞋上床,然后幽幽地说了一句话:“那晚我去乘凉了。”说完这话,依灵转身躺下,似乎还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王小珍的内心突然感觉空落落的,或许真的不是依灵,或许是别的寝室的女生吧。这时,代珊珊也探头过来,虽然感觉有些害怕,但巨大的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只听她小声分析着:“小珍,厕所旁边有个小浴室,是不是因为晚上太热,有女生洗完澡后又跑到厕所去梳头了?” “应该不是,我亲眼看到头发很干,压根就没有沾水。”王小珍否认。 白雪发出柔柔的声音:“那会不会是看花眼了,你在厕所蹲了那么长时间,或许是眼冒金星了?” 王小珍立即反驳:“怎么可能?那么大的人我会看花眼吗?再说了,我的视力可是2.5。”随后,她又若有所思地说道:“难道真是产生了幻觉?” 穆从云纳闷:“如果深更半夜睡不着觉,或许是有爱美的女生跑到厕所梳理头发。可问题的关键是,你最后竟然看到那把红梳子里流出了鲜血,这是最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 王小珍细长的眼睛闭起来,那晚如噩梦般的景象又浮现在自己脑海,她的身体蜷缩着,希望能借此减少这种恐惧感。不过,此时却听到穆从云神神秘秘的声音:“对了,我知道有关红梳子的故事,你们要听听吗?” “是不是鬼故事啊,今晚已经够害怕了,你不要再讲些吓人的故事了。”白雪有些害怕,她好看的大眼睛半闭着,赶紧制止了穆从云。 看到白雪不愿意听,代珊珊倒是来劲了,她极力鼓动穆从云说下去,并且说自己超喜欢听。低头看看,依灵和王小珍都没有反对,穆从云便开了口。这个故事她是听nǎinǎi说起的,不过nǎinǎi已经死十几年了,所以故事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在当年nǎinǎi生活的那个小村子,住着这么一户人家,一对小夫妻,无儿无女。女人的头发很长很长,每天用把红梳子精心梳头,别看她脸色蜡黄,头发可是乌黑发亮,每一根都闪着光泽。 “当时大辫子能卖不少钱,丈夫几次劝妻子把头发剪掉了卖钱,但都遭到了拒绝。 “那时穷啊,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于是趁着午夜的时候,男人偷偷拿了一把剪刀将睡梦中妻子的头发剪断了。不过奇怪得很啊,头发丝里竟然冒出了一股股鲜血,像极了人血,当时丈夫吓坏了,慌忙摇醒妻子,却看到妻子的头‘咕咚’一下滚落在旁,正瞪着一双幽怨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丈夫。 “自从女人死后,红梳子不见了,男人也疯了……不过据我nǎinǎi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栋屋子里总会有个长发飘飘的女人在梳头,一下又一下,梳得特别仔细。据说还有胆大的人去偷看过,女人的头发丝里还流着鲜血呢。” “别说了!”王小珍已经哆嗦成一团,她再也不敢听下去了。 穆从云住了嘴,屋里突然安静下来,空气中流淌着一股诡异的气氛,似乎在朦胧的月色下,大家看到了一个头发流血的女子,发丝变成了丝丝血流,红色的梳子一起一落,滋养着黝黑的秀发…… 夜深了,大家不知不觉中都睡着了,代珊珊又做了个梦,梦里全是狐狸精,不过这次狐狸精的面容却越来越清晰,她看到了,女人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头发,奇怪,怎么越看越像白雪?代珊珊气愤极了,她猛地扑过去,没想到却撞到了石头上,头上流出了许多血,好痛。 代珊珊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屋里一片昏暗,呼吸声此起彼伏,深夜,大家睡得都很沉。这时,上铺突然有了轻微的动静,代珊珊缓缓转过头,凝神望去,好像是白雪,原来她也醒了,正悄悄地从上铺下来。 白雪身着一件白色睡衣,她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很长很长……只见她拉开房门,缓缓向外走去,代珊珊有些疑惑,难道是要去厕所吗?虽然被穆从云的鬼故事弄得有些害怕,但代珊珊是无神论者,她不相信这些鬼东西,此时倒对白雪很感兴趣,这深更半夜的出去做什么? 穿好鞋子,代珊珊也尾随而至。廊道里,有个白色的身影正缓缓向前走动,后来去了浴室,再到后来又进了厕所,看到白雪的步履迟缓,代珊珊非常害怕,再也没有了刚刚的豪气。当白雪从厕所出来后,她慌忙又进了房间,并脱鞋上床,假装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代珊珊的眼睛没敢合上,一直听到房门有了轻微动静,她才终于回过神来并紧张地抓紧了被角。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阵寒意从廊道里灌到屋里,代珊珊慌忙闭上了眼睛,心“咚咚”跳个不停。 似乎屋里没了动静,代珊珊有些奇怪,眯缝着眼睛看过去,发现身穿白色睡衣的白雪正盯着依灵在看,看了许久许久,一动不动。代珊珊害怕极了,她用牙咬住了被子角,大气不敢出,不知道白雪要做什么。 显然,代珊珊的担心是多余的,或许是站累了,白雪终于爬上了上边的床铺,之后竟然拿起掉在床铺上的眉钳修剪起眉毛来,随着手臂强有力的一起一落,代珊珊却看得胆战心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大约进行了这么几十下后,白雪又从旁边摸出个小镜子,在黑暗中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代珊珊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吓得大气不敢出,用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白雪看,一直等她放下小镜子,回身躺下,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后,代珊珊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回过神来,感觉脸上多了一丝冰冷的东西,她用手一抹,竟然是泪水。 屋里一切又安静下来,代珊珊似乎再也睡不着了,她想去厕所,但一直不敢挪窝,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她这才急急忙忙去了洗手间。已经有早起的同学起来了,廊道里有些嘈杂,厕所竟然也要排队,代珊珊焦躁不安地等待着,脑海里全是昨晚的情景。 回到宿舍,大家都已经起床了,看到代珊珊进屋,穆从云夸张地大喊起来:“珊珊,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起这么早?” 代珊珊没说话,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床铺上,呆坐良久。她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去,白雪已经醒了,她在挑选今天穿的衣服,拿起这件放下那件,显然总有些不合心意,一直折腾了一刻钟,白雪才挑中一款蓝色的裙子。 穿好衣服下床,白雪洗漱完毕又开始化妆,脸上先滋润了一些水,然后是rǔ液、打底液,最后是粉扑,白雪的脸本来就白,在用粉扑这么一弄愈加白了……随后,她又开始修理眉毛,白雪的眉毛被修成了弯弯的小月芽,似乎更细了。 快收拾完的时候,她似乎这才注意到代珊珊的目光。虽然两人因为岩石有些明争暗斗,但毕竟还是同班同学,白雪大度一笑:“收拾下吧,今天班里有小联欢,大家都要表演节目呢。” 终于回过神来,代珊珊突然一怔,怪不得白雪对今天的衣服精挑细选,原来是要搞联欢会。不行,今天也要让岩石对自己刮目相看,想到这里代珊珊也行动起来,拿出昨天在夏奈尔专卖店买的衣服穿戴好,然后别上新的发卡,脸上画了淡妆,代珊珊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哎哟,我们404寝室真是美女如云啊,看来我真成丑小鸭了,呜呜……”穆从云看到大家都收拾好了,她在旁边咋咋呼呼地喊道。 王小珍被那件事情折磨得够呛,昨晚上来了个一吐为快,这会儿反倒轻松下来。她哼着小曲在擦脸,又拿起梳子将头发扎了个马尾辫。转头,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依灵的床铺上,她总是那么安静,此时正弯腰收拾床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依灵对那几件土得掉渣的衣服还爱不释手的,每天都洗得干干净净,晾干后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头。 看大家都收拾好了,代珊珊眼珠一转,突然走过来说道:“依灵,换上昨个的新衣服,今天保准艳惊全场。”说这话的时候代珊珊故意提高了嗓门,寝室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当然也包括白雪。 依灵有些扭捏,但终究还是把新衣服换上了,在一片“啧啧”的称赞声中依灵出了寝室门。以往的时候只要有白雪在,她必定是404寝室的焦点,大家都会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在白雪身上。但今天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一身黑色裙子的依灵似乎引起了所有人的眼球,大家频频回头看去,白雪的脸一直yīn沉得有些可怕。 到了教室,随着一阵阵的呼哨声,依灵的脸羞红到了脖子根,但脸上却洋溢着微笑和满足。女孩都是有虚荣心的,而依灵则更需要这些,从小到大,她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关注的幸福和满足。 因为今天是班级小联欢,所以室内早就布置好了。桌子围成了弧形,中间留出了足够的空间,座位也很随意,那些平时关系不错的同学都坐到了一起。 白雪在教室里搜寻着,她希望能看到岩石的身影,但他似乎还没有来……就在联欢会将要开始的时候,岩石和一位男生终于急匆匆地进了教室。另外一名男生是岩石的室友杨洋,东北人,挺爱唠嗑,即便是扫大街的阿姨,他都能和人家说上好大一会儿,他和岩石是两种完全不同的xìng格。 “吆,大美女旁边没人坐啊,我真是不胜荣幸。”杨洋说话的同时竟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本来,白雪身边的位置有好几位男生都想坐,但被她拒绝了,她一直在等岩石,希望能和喜欢的男孩度过愉快的时刻。现在却被杨洋抢了先,他问也不问便坐下来,气得白雪直瞪眼。 还剩下了另外一个空位,那就是依灵旁边的位置,岩石缓缓坐到了她的身边。 5.裂瞳 这是开学后的第一场班级联欢,现场的气氛很热烈,欢笑声不绝于耳,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如坐针毡。白雪身边的杨洋,自从坐下后就唠叨个不停,一会儿问她是哪儿的人,一会儿又问她喜欢吃什么,显得热情高涨。只是,白雪根本就无心搭讪,她用余光一直窥视着岩石和依灵,眼睛里似乎能冒出火来。 其实,自从岩石坐下到现在,他和依灵一句话都没说。依灵表现得很拘谨,但岩石似乎对她头上的簪子比对她更感兴趣,无意中瞅了好几眼。 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代珊珊也几乎是一夜未合眼,活动内容她一概没听见,整个上午一直瞅白雪。这会儿看到她精神不佳,代珊珊不知道该不该偷着乐,岩石对她没想法,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但很多事情不会随着某人的意愿前行,尤其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当小联欢结束后,岩石竟然径直走到了白雪面前,轻轻问道:“我们能出去走走吗?” 这似乎是晴天霹雳,一下把代珊珊zhà醒了,她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有些吃惊地看着岩石。但对于白雪来说,无异于丘比特之箭shè中了她,顿时有了瞬间的幸福感。或许是为了炫耀,白雪竟然一把挎住了岩石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这算是约会吗?好吧,你说到哪里去?” 岩石没想到白雪会做出这么个举动,他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臂,忧郁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慌乱,声音也低了下来:“走吧。” 看到白雪脸上洋溢的笑容,代珊珊足足愣了好几分钟,现在脑海中除了岩石的身影,便是白雪怪异的举动。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代珊珊竟然偷偷跟去……前面,白雪似乎在和岩石聊着天,两人显得很热乎,声音压得很低,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眼瞅着岩石和白雪出了校园门口,他们绕到了后边的小山上。小山不大,却是树木繁茂。说是山,其实是人工堆积出来的大石堆,不过这倒成了学生们,尤其是情侣们常来的地方。山上到处是树木和花草,郁郁葱葱的,为一些幽会的情侣提供了最佳的私密场所。 来到半山腰两人紧挨着坐下,代珊珊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远远看着,大气也不敢出。记得早几年的时候,她就学会了跟踪别人而不被发现。不过当时跟踪的全是浓妆艳抹的女人,那些迷惑爸爸的“狐狸精”。 一次,当代珊珊把爸爸和“狐狸精”亲吻的照片摔到桌面上时,爸爸睁着血红的眼睛望着自己:“你竟然跟踪我,你还是我女儿吗?”代珊珊脖子一挺,声音也提高了几倍:“你已经不是我的爸爸了,我还会是你的女儿吗?” 代胜财当时气疯了,上来就甩了代珊珊一个耳刮子。她捂住火辣辣的脸庞,没哭,只是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话:“为了那些个狐狸精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打我……”此时的代胜财也有些后悔,珊珊毕竟还是个孩子。心里掠过一丝心疼和歉疚,正想去拉女儿手的时候,她却跑出了那异常豪华的办公室。 自那之后,代珊珊和父亲的感情算是彻底破裂了。她经常晚上不回家,喜欢上了酒吧和舞厅,成绩也一落千丈。有一次,代珊珊喝醉酒后差点被几个小流氓欺负,幸亏代胜财派司机出来找她,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但代珊珊并不领父亲的情,他不关心自己,再也不是小时候用胡子扎自己,逗自己玩儿,让自己当大马骑的父亲了。他变了,变得陌生,变得有些不可捉摸了…… 代珊珊经常会回想起小时候的样子。当时家里没有太多钱,父亲很辛苦,但家中每天都会有欢声笑语,那时的父亲和蔼可亲,她曾经认为自己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家里的房子越换越大,车子也越来越豪华,但豪华的房子里却逐渐缺少了很多温情,妈妈经常偷偷抹眼泪,在别墅外的花园一坐就是大半天;父亲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几乎看不到人影了。 每当母亲对着代珊珊哭诉父亲的罪行时,她的心就像是刀割一样。但是,随着母亲哭诉次数增多,代珊珊甚至开始厌恶母亲的软弱和无能。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除了这个你还会做什么?怪不得自己的男人都留不住……代珊珊会心烦,会冲着母亲发飙,但发泄过后她又会抱着母亲痛哭一场。 对于母亲,代珊珊更多的是同情,这个柔弱的女人耗尽了青春,耗尽了半辈子的心血去经营这个家。如今男人不在了,家没了,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而代珊珊则是母亲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或许会为了女儿,代胜财才不会那么绝情。 也许是因为家庭的原因,代珊珊只要看到富家子弟或者那些所谓的公子哥就会倒尽胃口,有了钱就会变坏,这似乎成了亘古不变的道理。也正是因为如此,岩石那双忧郁而深沉的眼睛瞬间征服了代珊珊,他就像是从山林中走出的忧郁王子,羞涩中夹杂着令人颤动的心醉,这让代珊珊yù罢不能。 可惜代珊珊却遇到了一个对手,白雪是学校里的校花,她是那么的完美,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修长的身材,代珊珊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这么自惭形秽过……白雪她太耀眼了,抢走了所有男生们的眼球,甚至抢走了自己最心爱的人。代珊珊的双手抠入树皮中,用牙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女人,就要做生活中的强者,谁也不能夺走我的东西,包括爸爸和我爱上的男人…… 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起风了,白色的窗帘飘了起来,代珊珊盯着空dàngdàng的床铺,有些失魂落魄。她刚刚坐下没有多久,依灵推门而入,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低着头进屋,然后闷头坐在床上,直接把代珊珊当作了隐形人。 再到后来,穆从云和王小珍也进来了,她们大声聊着天,似乎谈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嘴里发出了“哈哈”大笑的声音。房门被推开,当穆从云随手拉开电灯后,王小珍差点尖叫起来,床铺上坐着的两人犹如两尊雕塑,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坐着,看着有些骇人。 “怎,怎么了这是?”王小珍最先走到代珊珊床前,试探着问道。 代珊珊不说话,眼睛里全是落寞和悲伤。依灵看到灯光亮了倒是站起来,她从床头拿过自己的那几件衣服整理起来,碎花裙子,碎花上衣,碎花裤子……来来回回就三件衣服,却被依灵当作珍宝似的,反反复复整理个没完。 “咦,白雪和岩石约会还没有回来啊?”穆从云大大咧咧地问了一句。王小珍朝她使眼色,但话已出口收不回了。只见代珊珊听了这话触电似的站起来,嘴里恶狠狠地说了一句:“狐狸精都不得好死!”话音未落,有人推门而入,白雪进来了。 面若桃花,脸上一片红晕,白雪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儿。进屋后,她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而是直接脱鞋上了上铺。先是拿出自己的小镜子左照右照,然后又拿出眉钳修起眉毛来,一根根的修理,拔得特别仔细。 代珊珊怕痛,她修眉一般都用剃刀,可现在看白雪的神情倒像是享受,脸上像开了花似的,不但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反而悠然自得。怪不得人家说,爱情是一剂猛yào,就算是穿肠dúyào也会笑着喝下去。 不知道什么从时候开始,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大家各忙各的,穆从云戴上耳机听音乐,代珊珊在捣鼓自己新买的手机,王小珍随便翻着一本书,而依灵还在弄那几件衣服,叠好放下,然后再拿出重叠,再放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起风了,窗帘又被吹得飞起来,王小珍放在窗台的杯子竟然被扫落在地,随着一声巨大的碎裂声,屋内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依灵转过头,盯着碎玻璃碴儿看了一会,有些不知所措。刚刚的声音太大,王小珍的魂儿差点就吓跑了,这会儿呆坐在床上,半天没回过神来。穆从云戴着耳机,似乎还未察觉到屋里的变化。 响声过后,上铺的白雪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并慌慌张张地下了床铺。她赤着脚蹲在地上,愣愣地看着玻璃碴儿,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下午:岩石把她扶到一旁,然后弯腰收拾暖瓶碎片,他的侧面真好看,竟如雕塑般帅气…… 白雪的脸上涌起一股笑意,她缓缓蹲下了身体,双手摸向了碎碎的玻璃碴儿,尖厉的玻璃碎片瞬间划破了她的手指,鲜血流了出来,一滴,两滴,三滴……当地上如同开了花儿时,王小珍突然尖叫起来。 她惊恐万状地指着白雪的脸,吓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原来,白雪的眉头光秃秃的,上边一根眉毛都没有,竟然被她硬生生地全都拔光了。她的整张脸异常苍白,脸上竟如一个被削了皮的冬瓜,有种人的感觉。 王小珍的这一嗓子惊动了所有人,穆从云摘掉耳机跳下床,代珊珊也围了上来,不过她们都站着没动,死死盯着白雪,眼睛里满是吃惊和诧异。倒是依灵,她先帮白雪拿了拖鞋穿上,又慌忙拿过一块手帕将她出血的手指包扎起来。依灵聚精会神地进行着手里的动作,似乎她连脸皮都没抬一下,甚至都没注意到白雪光秃秃的眉毛…… 包扎好了,白雪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着脚站起来。王小珍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良久,终于颤巍巍地说了一句话:“白、白雪,你,你的眉毛……” 转头,白雪露出一抹惨淡的微笑,声音弱弱的:“怎么都修不好,干脆都拔掉算了……” “啊!” 大家惊呼,再也不敢看她第二眼。夜色下,只见她缓缓上床,拉过被子,躺下,睡着了。 夜,越来越暗,所有的物体都被笼罩在了暮色之下。已经到了午夜,万籁寂静,耳朵里仅能听到大家那轻微的呼吸声……窗帘再次被撩了起来,外面起风了,而且愈来愈大,白色的窗帘肆意飞舞着,犹如女人扭动的身躯,犹如深夜的幽灵…… 黑暗中,有双眼睛缓缓睁开了,只是大大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润的气息。她仰躺着,抬头看着天花板,脸上的神情令人捉摸不透。 起床,下地,赤脚离开,她的动作悄无声息。 门开了,身着白衣的女人缓缓朝前走去,一直走到浴室门口,她停住了,转身又入了厕所…… 今夜,王小珍依然遵守着自己的原则,8点之后绝不喝水。已经是半夜了,虽然没有尿意,但此时肚子却痛得厉害。她不由得睁开眼睛,双手捂住肚子,在床上辗转反侧。肯定是白天在教室里搞小联欢的时候吃多了桔子,或许有点儿凉着了,这会儿肚子钻心地痛,一阵紧似一阵,不行,要去厕所! 当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后,王小珍却暗自拼命摇头,不行,不行!那晚的事情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不敢啊!也就犹豫的工夫,肚子痛得更厉害了,她可不希望拉到床上……皱皱眉头,咬着牙,王小珍穿好鞋子去了厕所。 廊道里亮着灯,灯光忽明忽暗,学校也太抠门了,反映几次都不换个灯泡。王小珍的身影跟着灯光在左右摇晃,看着像是飘忽不定的鬼影。她贴着墙壁哆哆嗦嗦地朝前走,心理上的恐惧和害怕掩盖了一切。 奇怪,厕所门开着?王小珍终于挪到厕所门口,看到左右忽闪的厕所门,她不禁一愣。想起上次的事情,突然有些害怕,但肚子实在受不了了,王小珍壮着胆子推门而入。突然,在幽暗的灯光下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王小珍吓了一大跳,脚步僵在了那里,手脚动弹不得。就在她差点尿裤子的时候,却发现这人有些熟悉,定睛一看,不禁有些纳闷。 看这背影像是白雪,身穿白色睡衣,头发散在肩上,不过脚上没有穿鞋,她踩在冰冷的地板上,面朝那面镜子。想起依灵为白雪套鞋的样子,王小珍不禁有些汗颜,虽说依灵出身农村,但她身上却有一种特殊的东西,或许是别的女孩所没有的,甚至那种少有的沉寂和淡定都会让许多人自愧不如。 以为白雪在照镜子,走近了看,才发现白雪的整个前身都靠在了镜子上,身体僵直,一动不动,莫不是梦游了?王小珍试探着拍拍白雪的肩膀,轻声道:“你怎么……”话音未落,却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再看时,白雪已经直直地倒下去! “啊!” 地上,白雪苍白的脸上流着两行血泪,她大大的瞳孔竟然裂开了,眼球分裂两半,惨白中透着血红,令人不敢再看第二眼!王小珍突然抱住了头,撕心裂肺地喊叫起来,凄厉的哭声顿时划破了整个楼层。 6.第二个 四楼骚动起来,关门声,开门声,尖叫声掺杂在一起,甚至还有人在惊恐地高呼:“死人了,厕所里有个女生死了!” 当一声声警笛划破整个校园的时候,黑夜的寂静突然被打破了,天空像是被一双厉手撕开了一角,空气中流淌着躁动不安的气流。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死亡事件,不明状况的同学又在暗自猜测,谁死了,究竟是谁? “白雪,是白雪啊!” “啊,就是咱们学校的校花吗?” “天啊,怎么会这样,她多好看啊,怎么就突然死了?” “是啊,奇怪得很啊,听说四楼厕所闹鬼……” 同学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各种流言蜚语铺天盖地而来。 女生宿舍楼下,从警车上走下一位中年警官,30多岁,平头,身着便衣,旁边还跟着几位身着警服的同志,他们在校长的指引下来到了女生宿舍四楼。 校长的神色异常凝重。校园里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影响之坏可想而知,再说新生刚刚入学不久,却在这节骨眼上死了人。唉!校长唉声叹气,脚步不停,嘴里还嘟囔着:“苏警官,这事情一定要尽快查清楚啊,女孩死得很蹊跷,也挺惨,哎呀呀,这可怎么办啊?” 苏毅是重案组的,凌晨1点钟接到报案,说医学院有一名女生非正常死亡……接到报案后,苏毅这才带着几名警员慌忙赶来。不过,还没有看到现场,耳朵里全是这位校长唉声叹气的声音,知道他是在害怕头顶的乌纱帽不保。苏毅冷着脸,一直没有搭话。 女生宿舍四楼,厕所。 厕所的玻璃上,两行鲜红的血液缓缓流下,地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她的脸非常精致完美,非常符合东方人的审美标准,即便是不化妆,也是个美人坯子。不过,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女孩的眉毛拔得一干二净,眉头处光秃秃的。女孩的死相真的非常特殊,眼瞳竟然裂开了。苏毅见过无数次死亡现场,但这样的死亡特征还真是头一次碰到。 法医及助手都在拍照,虽然死亡现场已被封锁,但厕所门口还站着一些胆儿大的同学,她们正在向里眺望。 苏毅安排校长先将学生们驱散,这才转头问谁是第一目击证人。 “王小珍,她有些惊吓过度,所以被同学抬到宿舍了。”听警官问起,校长慌忙带着苏毅来到了404寝室。 推门而入,室内流动着不安的气氛,最里边靠窗的下铺躺着一个女孩儿。她的眼睛微微闭着,双手叠放在胸前,脑门上还敷块白毛巾,脸颊也苍白无比。床沿边坐着一个女孩,瘦弱,上身是件土得掉渣的碎花衣服,袖口都磨破了,下身一件蓝裤子,她的目光很温润,正盯着躺在床上的女生。 床头两侧还站着两个女孩,其中一人短头发,像假小子似的,脚上穿着旅游鞋,应该比较喜欢运动;而旁边那位就洋气多了,从上到下一身名牌,虽然容貌谈不上多俏丽,但经过这么一精心收拾,倒显得很耀眼。 苏毅的视线一一掠过,声音不高不低地问道:“请问哪位是王小珍同学。” “哦,躺着的那位,躺着的那位。”话音未落,旁边的校长抢先说道。 苏毅皱了下眉头。他转头,客气地做出请的姿势:“麻烦校长先带着其余几位同学回避下,我想和王小珍同学单独聊聊。” 校长会意。穆从云和代珊珊对看一眼,坐在床边的依灵又帮着王小珍塞塞被角,她们这才跟着校长出去了。屋里,剩下了苏毅和另外一名做笔录的警官。 感觉到屋里突然安静下来,王小珍缓缓睁开了眼睛,先是看到床前穿着警服,拿着本子准备记录的警官,而后转头正好接触到苏毅的目光,她的眼泪“哗”一下就出来了,身体颤抖不已,良久无法平息下来。 知道这是受惊过度所致,苏毅弯腰,尽量用柔和的语气说道:“王小珍,我叫苏毅,是重案组的。现在你不要怕,只需要把今晚看到的情形再给我描述一遍就行。还有,具体你上厕所的时间,以及发现白雪后当时的情形……这些都会有助于我们破案。” “我,我,我……”说了三个我后,王小珍不由自主地闭了下眼睛,泪水滚滚而落,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旁边拿笔录的警官有些迟疑:“苏警官,女孩估计是吓着了,这没法问下去啊?” 苏毅起身,沉吟片刻,终于叹口气:“好吧,你先休息一会儿,等天亮再说吧。”挥挥手,苏毅和另外一名警官出了房间。 接下来,便是苏毅对404寝室的另外几名女孩进行询问,先是代珊珊。到了另外一间房,代珊珊坐下了,她的眉宇间透着一些说不清的东西。苏毅开门见山,先是问最后一次见白雪是在什么时候?代珊珊突然想起今天下午白雪和岩石呆在一起的情景,她当时气得牙痒痒,恨不得这女人出门撞死……可现在人真的死了,代珊珊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心头倒像压了一块巨石,简直喘不过气来。 听警察询问,代珊珊除隐瞒了跟踪岩石和白雪约会的情节外,剩余的事情都一件不落地说了出来。 苏毅点点头,又示意穆从云进来,最后是依灵……当这个衣着普通的女孩进来后,苏毅一直盯着她看,女孩的眼睛里似乎多了点儿什么东西?哦,对,应该是她这个年龄所不具备的淡然……寝室里发生了这么大事情,这女孩竟然能做到泰然处之,眼神里没有一丝慌乱和惊恐,这岂不是有些匪夷所思? 在苏毅看来,只有受到过特种训练的士兵或者是心理素质极好的罪犯才能做到这一点儿。生活在一起的室友惨死,而她的态度竟然如此淡然,难道女孩想通过这样的神情来迷惑自己?或者在伪装什么?苏毅看着那张异常平静的脸和眸子,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苏毅不动声色,详细询问了今天的有关情况。依灵的描述和其他几位女孩差不多,上午开了班级的联欢会,后来岩石约白雪出去,大约到傍黑的时候她回到寝室。回来后,白雪看起来一切还算正常,脸上甚至还挂着微笑。不过,当放在窗台的玻璃杯碎裂之后,白雪突然就下了床,赤脚来到窗前,并伸手拿玻璃碴儿,后来手被扎破了,依灵为她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再到后来,天色晚了,大家都睡觉了…… “当时白雪出去的时候,你听到动静了吗?”苏毅盯着那双沉寂的眸子,目不转睛地问道。 轻轻摇头,然后是肯定的回答:“我没有听到动静,因为太累了,所以睡得很实。” 苏毅捏住下巴,稍一沉吟,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你看到白雪死后的样子了吗?” 依灵的身体微微一怔,然后艰难地点点头:“看到了。当时听到了走廊里凄厉的尖叫声,很多女生都出来了,包括我。” “害怕吗?”苏毅试探着问道。 眼前的女孩直了直身体,那双黝黑的眼睛看过来,里边清澈无边,却读不到丝毫内容,更让人无从下手和猜测。盯了一会儿,苏毅尴尬地挪开了视线。但随即,便听到了依灵的回答,她轻轻吐出了几个字:“人都会死。”苏毅一怔,他迅速和旁边的警官jiāo换下目光,神情里带着一丝诧异和震惊。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苏毅故意咳嗽两声:“咳咳,那好吧,今天暂时聊到这里,如果你想起什么,可以随时给我来电话,这是我的名片。”苏毅掏出名片递上,依灵纤细的手轻轻接住,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离开了女生寝室,白雪的尸体已经被抬走,现场也做了详细的勘查。因为在白雪死后,王小珍被吓得昏倒在厕所里,所以当时涌进去不少女生,大家一起壮着胆子把王小珍给拖了出来,而这种行为恰恰破坏了原有的死亡现场,厕所里的脚步特别杂乱,这里并没有寻到有价值的线索。 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在白雪死亡之前,她曾经有一下午的时间和岩石呆在一起,而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来还要拜访下这位岩石同学,详细了解一些情况。 苏毅到了男生宿舍,屋里的人都已经穿戴整齐在等了,总共六位同学。 苏毅让其中五位先出去,他要和岩石单独聊聊。面前的男孩坐在床上,目光幽深,脸色有些苍白,由里向外散发着一股忧郁气质。但不得不承认,男孩长得挺好看,眼睛、鼻子、眉毛,有种近似于雕塑般的帅气感。 室内总共六张床,除了岩石所坐的位置,剩下的几张床铺都像是狗窝,床上扔得很乱,臭袜子、领带、没洗的内裤等等。只有岩石所坐的这张床,异常干净,床单抹得平平整整,薄薄的被子叠好放在一旁……苏毅在思索,这会儿是夜晚大家都在睡觉,当校长安排这里的同学都起床的时候,岩石竟然还不忘把被子叠好,说明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你就是岩石?”苏毅来了句开场白。 “是。”岩石的眸子没动,喉结动了一下。 苏毅点点头,思量着如何更加委婉地表达白雪死去的消息。还未等说出口,却听到岩石顾自说道:“听说她死了?” “你听谁说的?”这次轮到苏毅不淡定了,他立即反问道。随后,却又感觉这话问得愚蠢,这么大的事情整个学院都知道了,还用去听谁去说……看到岩石没回话,苏毅又尴尬地咳嗽两声:“咳咳,好的,我们就开门见山,请你说说今天和白雪在一起的情况。”岩石抬起眼睛看着苏毅,他的目光很幽深,四目相对的刹那,苏毅竟然浑身一震,这男孩的目光有些特殊。刚刚从老师那里得知,很多女孩都喜欢他,似乎仅仅这双眼睛便能抓住所有女孩的芳心。 片刻,岩石的头转向一旁,声音有些低沉:“是,联欢会结束后我和白雪去了学院后边的小山,我们随便聊聊。” “内容?”苏毅看着岩石的侧面,紧追不舍。 岩石微微抿了下嘴,犹豫片刻,说了一些谈话内容。这在苏毅看来,都是同学之间的普通聊天,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话题聊得差不多了,苏毅站起身正向外走,岩石却突然叫住了他:“苏警官,请问白雪是怎么死的?” 苏毅一愣,叹口气:“眼瞳裂开,眼部涌出大量鲜血,不过还要看验尸结果才能知道最终的死亡原因。” 岩石本来身体绷直坐在床沿上,听了这话,他的双手突然搅在一起,眼睛里呈现出一抹惊恐。是的,他想起了那个有风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夜晚,母亲的瞳孔裂开,后来跌入了悬崖……15年过去了,在这远离故乡的校园里,怎么会这样? 看到男孩的神情有些不对,苏毅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折身回来,轻轻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岩石的眼睛微微一闭,缓缓吐出两个字。 职业的敏感让苏毅产生了怀疑,不对,他心中肯定藏着什么秘密,或许刚刚并没有完全说清楚……想到这里苏毅站定,盯着岩石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吗?” “没有。”岩石摇头。 “那你怎么了?”苏毅紧追不舍。 “没事。” “这位同学,希望你不要对我隐瞒什么?”苏毅加重了语气。 “没有。” “你……”问到这里,苏毅突然有些气结了,岩石嘴里就只剩下了两字,要不就是没事,要不就是没有,看来今晚他不想再说什么了,即使再问下去也徒劳。难道他对白雪的死状有些害怕?岩石毕竟还是个学生,没见过这种场面……苏毅满脑子疑惑,但还是和另外一名警官离开了。 苏毅走后,岩石的双手用力抓紧了被单,只听床单发出撕裂般的声音,异常刺耳。他的牙齿紧紧地咬住了嘴唇,下唇的肌肤被刺破,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7.沉默的晚餐 清晨,拉开窗帘,晨雾像薄纱一样笼罩大地,把小草、大树变得很是神秘、婆娑;晨雾又好像魔术师,它轻盈地迈着步伐,只要它走过的地方,都会消失得无影无影……依灵站在窗前已经很久很久,或许她昨夜压根就没合眼,一直就这么站着,从黑暗看到了黎明。 王小珍终于回过神儿来了,她斜靠着坐起来,看到一动不动的依灵,嘴里说着感谢的话儿:“依灵,谢谢你。”依灵回头,给她一个惨淡的微笑。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假小子穆从云从外面走进来,她先是抬眼看看白雪的床铺,这才语气凝重地说道:“刚刚接到通知,新生放假一天。” 屋里没有动静,大家只是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代珊珊叹口气,转头问穆从云:“那你回家吗?” 穆从云耸耸肩:“我家不在这儿,坐车回去也麻烦,所以就不回了。” “可这宿舍里……”王小珍左右看看,目光里充满了恐惧。 的确,虽然白雪死在了厕所里,但她毕竟是404寝室的同学,一想起这个心里就发毛。王小珍的胆子小,又受了这么大惊吓,所以她异常害怕。 “你家也是外地的,还要坐火车吧,那你想怎么办?”穆从云来到了王小珍床前。 “我,我……”王小珍左右为难。 旁边,代珊珊筹措片刻:“包括依灵在内你们都是外地的,实在不行就到我家住一天吧。我家房子大,再去十个八个也没问题。”都知道代珊珊家里有钱,好像住在什么别墅,这会儿听她这么一说,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犹豫。 正说着,宿舍门突然被推开了,门口站着两个中年人,女人的眼睛哭得跟红桃子似的。男人的脸色凝重,头发也乱蓬蓬的,“雪儿,我的雪儿啊!”女人进门,哭天抢地喊起来。 看样子这应该是白雪的父母。穆从云向来比较主动,她率先走过去,扶住白雪的妈妈:“阿姨,您节哀,注意身体。”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哇,留下我和你爸爸可怎么活啊!”白雪妈妈已经看到了女儿的床铺,她痛苦不已,万分伤心。从小到大,白雪一直是家里的小公主,小太阳,这孩子也争气,不但长得漂亮,学习也是顶呱呱,从小到大没让父母cāo过一点儿心。 不但如此,女儿还严于律己,高中三年有那么多孩子早恋,白雪却一直埋头学习,因为她说以后想当个白衣天使,所以这才报考了医学院。可这军训刚刚结束不久,大学生活才刚刚开始,女儿却这么走了……白雪妈妈越想越伤心,眼泪鼻涕一起流。 穆从云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默默地帮着白雪爸爸收拾遗物。每拿一样东西,白雪爸爸的肩膀都要耸动几下,他强忍着眼圈内的泪水把遗物收拾好了,这才拍拍白雪妈妈的肩膀:“孩子妈,回吧。” 白雪妈妈突然像疯了般用头去撞床,额头顿时起了几个大包,但她不管不顾,双手拍打着床铺喊道:“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等着女儿回来,我要等我的女儿回来啊!”见此,在场的人无不动容。代珊珊、王小珍以及穆从云的眼角都湿润了,大家都抹着眼泪。 穆从云和代珊珊在旁边轻声劝着、拉着,白雪妈妈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恰好老师和系主任也来了,他们的表情都很凝重,低着头,叹气声不绝于耳,唉,可惜了这么优秀的孩子。因为白雪真正的死因还没查出来,所以白雪爸爸也不好向学校理论,只是脸色yīn沉得可怕。 僵持了一会儿,白雪父母拿着东西终于走出了寝室,他们被搀扶着暂时离开了。 “叮铃铃……”手机响了,是代珊珊的。她从床上拿起一看,原来是父亲。犹豫片刻,放在耳边,里面顿时传出一个焦急的声音:“珊珊,你没事吧,听说你同学出事了?” “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代珊珊的语气不冷不热。 女儿从小看到大,虽然她现在有些误会自己,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嘛,代胜财怎么会不关心?他没在乎代珊珊的冷淡,而是接着说道:“你王叔叔的孩子也在医学院上学,她说学校死了女学生所以新生放假一天,你怎么没有给我电话啊?我都快急死了。”王叔其实是父亲公司里的副总,他们平时关系很好,还经常带着女儿到家里来玩儿,代珊珊倒是不陌生。 “好了,我没事,正准备回家呢,你来接我吧。”代珊珊说完便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宿舍下面响起了一阵喇叭声,代珊珊从窗户探头望去,下面停着一辆宝马,车窗里还伸出了半个脑袋正朝楼上瞅,这人正是自己的父亲。她先挥挥手,然后转头说道:“咱们走吧。”大家还是有些犹豫,不过当目光落在白雪那张光秃秃的床铺时,身体顿时有些战栗。现在谁也不想呆在这儿了,互相点点头,三人简单收拾下东西便跟着代珊珊下了楼。 看到女儿下来了,代胜财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见她身后跟着几名女学生,代胜财点点头算是招呼了,可没想到的是女儿竟然拉开车门让她们全都上车。代胜财一脸错愕:“珊珊,你同学这是?” “去我们家玩儿,不欢迎啊?”人都上车了,代珊珊打开副驾驶的门也坐上去,声音里带着一丝挑衅。 代胜财尴尬地笑笑:“行,同学们去家里玩儿,我欢迎都来不及呢,走,我们现在就回家。”就在代胜财打火的工夫,代珊珊却突然大喝:“等等!”代胜财一惊,手慌忙松开了,却见女儿飞速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不远处站着个男同学,仅能看到侧面。代胜财点燃一支烟,摇下车窗,眼神里多了一丝疑惑,珊珊对那男孩好像很热情…… “岩石,你要去哪里?”代珊珊跑到近前,挡住了岩石的去路。 “我想出去走走。”岩石站定,声音很低。 代珊珊盯着岩石的眸子,突然发现他的嘴唇破了,顿时大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岩石不想再和代珊珊纠缠,抬脚就走:“我自己咬的。” “对了,我明天生日,本来想邀请同学去家里玩的,可因为白,白雪……所以,我也没说这事。我们宿舍的女生家都在外地,宿舍里又让人害怕,所以我邀请她们去我家住一天。你也来吧,其实本来……本来我也想邀请你去的。”岩石一怔,止住了脚步。 回头,黝黑的眸子盯着代珊珊:“你们宿舍的女生都过去?” “嗯。”代珊珊点头。 岩石停顿片刻,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汽车,点点头:“我也去……” 代珊珊先是一愣,随后便欢呼雀跃起来:“天啊,你同意啦,走,我们马上就走!”岩石同意去家里玩儿,这让代珊珊兴奋异常。这会儿拉起他的手就朝前走,岩石有些筹措,“我的东西都没有带……” “我们家什么都不缺,走吧。”拉着岩石到了宝马车前,代胜财也从车上下来了。眯着眼睛看过去,眼前的男孩有些羞涩,但却感觉不到任何浮躁之气,尤其是那双眼睛,深幽的神色令人捉摸不透。 代胜财主动招呼:“珊珊,这位是?” “爸爸,这也是我们同学,叫岩石。”代珊珊很久没有这么亲热的称呼爸爸了,这句话竟然让代胜财百感jiāo集。或许是眼前的男孩让女儿心情大好吧,代胜财心里涌出一股醋意,但还是异常热情地让岩石上了车。 代珊珊让岩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她则跑到了后边。本来是三个人的座位现在坐了四个人,略显拥挤,大家的身体紧紧挨着,代珊珊正好挨着依灵。 大家都没有想到岩石会上车,也不知道刚刚他和代珊珊jiāo流了什么。反正不管怎么说,对于岩石的到来大家还是非常喜欢的,毕竟他平时是难以接触到的帅哥。此时坐在同一辆车上,如果不是因为白雪的突然离去,车内肯定会笑声连连。但现在谁也不说话,任凭汽车疾驰而去。 汽车已经驶离了喧嚣的市区。真不愧是宝马车,车内异常舒适,软软的高档皮椅,车内温润的凉风,伴随着一掠而过的景色,似乎围绕在心头的愁云正慢慢散去。代珊珊坐在后边,抬头望去,正好能看到岩石的侧面,他的脸型真是完美无缺,没想到男人的美也可以这么令人怦然心动…… 王小珍和穆从云一直向外眺望,当汽车缓缓驶入一栋栋山地别墅后,她们嘴里发出了“啧啧”的称赞声。山体之上,别墅依山而建,甚至在山脚下还有个非常大的景观湖,真是一山一水、一宅一景。 听到她们嘴里发出的惊叹声,代珊珊终于感觉到了满足。自从新生入学后她就一直被白雪压得喘不过气来,现在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虽然这都是代胜财的劳动成果,但这毕竟代表着自己的家世,代珊珊得意地扬起了嘴角。 宝马在一栋别墅前缓缓停下。代珊珊先领着同学们下车,代胜财把汽车停在旁边的车库。 “哇塞,好漂亮哦!”穆从云本来xìng格就随意,这会儿竟毫不掩饰地大叫。 王小珍倒显得含蓄许多,她的眼睛随意看着:别墅共三层,房子、门窗、围栏都依仰天籁,浑然成景,令人感到和谐舒心。如果到了夜间,沿弯曲小路而立的磨砂玻璃灯柱,静静地放出柔光,透过树影的缝隙,洒下婆娑的倩影,真是极富诗意…… 依灵穿着那件黑色裙子来了。知道代珊珊家庭富有,她担心自己的衣服会惹人笑,所以在临来的时候换上了代珊珊为她在夏奈尔买的那件衣服。到了陌生的地方,依灵有些局促,她左右看看,这里真是安静啊,好像除了她们几个人外,没有其他人。的确,这里是高档的别墅群,里面住的都是有钱人,怎么会让小老百姓随便入内呢? 岩石显得很平静,他从小跟着nǎinǎi长大,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哪个?因为在印象中他从来没见过父亲,而自己的母亲,也就是那个微胖的女人,她总是满脸凶恶,她的力气很大,会打自己,也会打nǎinǎi……也正是因为如此,岩石从小便充满了恨,除了对nǎinǎi的爱之外,他对周遭的任何一切事物都很淡然。一个心中没有爱只有仇恨的人,自然也会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岩石的成长经历,她们不知道岩石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童年的噩梦,少年时的沉默,这让岩石变得有些特别,有些与众不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竟然成为少女们竞相追逐的对象,不光是因为长得好看,还因为他的忧郁,这似乎很有个xìng,让少女们趋之若鹜。 阳光下,代珊珊笑盈盈地盯着岩石看,不过岩石的目光却放在了身着黑色连衣裙的依灵身上,这让代珊珊眼中的喜色消失殆尽。她撅起了嘴巴,扭身进了别墅。 “小姐,您回来了。”门口站着个老fù人,应该是这里的保姆,她对代珊珊的态度毕恭毕敬。 入屋,里边的豪华程度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宽大的真皮沙发,奢华的布置,巨大玻璃窗上的窗帘一倾而下,外边的阳光洒落在实木地板上,一切都显得既真实又虚幻。大家显得有些拘谨,代珊珊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并吩咐旁边的老太太拿水果和饮料。 刚刚坐定,代胜财也进了别墅,先是满脸热情地招呼大家别拘谨,然后又转头对老太太说:“薛姨,珊珊妈呢?” “哦,在楼上休息,刚刚睡下。”薛姨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回道。 代胜财的眉头微皱,嘴里嘟囔着:“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觉,这才几点……”代胜财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客厅里又有珊珊的同学在,所以他干脆上了楼。 二楼,卧室的房门紧闭,代胜财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门。卧室里静悄悄的,代胜财来到床前猛地掀开被子,却发现里边没人!正想转头的时候,突然肩膀处搭了一只手,惨白惨白的,代胜财心里一颤,疑惑地转过头来,却看到一张污泥似的脸正对着自己,只有两只眼睛闪闪发着亮光。 “妈的,你想吓死老子!”代胜财松松领带,气急败坏地跌倒在床上。 亮亮的眸子闪了两下,声音幽幽的,透着怨气:“你不是总嫌弃我老吗,所以我现在天天做面膜,脸上的是海藻泥,据说除皱的。喏,手上是牛nǎi膜,我手变嫩了,你再也不用说摸着没感觉了……”这位就是代珊珊的妈妈,她不知道代胜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今天为什么要回来,难道是谈离婚的?所以她的语气很轻,唯恐招惹他不高兴。 “别瞎折腾了,那是老黄瓜涂漆……”代胜财闭了下眼睛,不耐烦地说道。 珊珊妈一听这话,眼泪“哗”就下来了:“你好狠的心啊,现在手里有钱了你就花心,竟然还要和我离婚,你可真是个陈世美!你代胜财没良心啊,你可不得好死哟,你个挨千刀的,当初我跟着你过苦日子的时候你都忘记了吗?珊珊才多大点的时候我就出去挣钱,这么多年下来了,你现在竟然不要我了,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代胜财火了,他看看楼下,恶声恶气地喊道:“珊珊的同学来家住,如果你想要女儿开心就给我闭嘴!如果不是因为女儿,我恨不得一辈子不踏进这个家门。” 珊珊妈愣住了,随即喜极而泣,天啊,我的女儿回来了!她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嘴里嘟囔着:“我的宝贝女儿回家了,我还以为明天她回来呢,明天可是她的生日啊,我都把生日礼物选好咯。” 代胜财忍着怒气:“我也不想在女儿生日的时候谈离婚,等过去这档子事我们再说。” 珊珊妈恼羞成怒:“你还是要离婚?” 代胜财没吱声,珊珊妈突然就想到了女儿,现在只有女儿能帮自己,只能靠女儿了。想到这里她顾自出了房间,却被代胜财一把给拉了回来,指指她的脸和手:“都给我整干净咯,别出去丢人现眼!” 姗姗妈低头一看,顿时会意,洗干净了脸和手,又换上一套干净衣服,她和代胜财一起下了楼。台阶上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位是代叔叔,另外一位应该就是代阿姨了,大家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慌忙问好。 代珊珊的妈妈叫王翠莲,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年轻的时候一直挣钱,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保养自己,现在年龄大了,脸上的皱纹一大把,皮肤也像极了枣树皮,不管上什么美容院都白搭了。虽然容貌无法改变,但却穿得极其贵气:上衣是件红色大开衫,羊绒料的,下身穿一件真丝的裤子,凉快又舒服。 “珊珊,你咋回来了,妈可想死你了。”王翠莲一看女儿回来了,腔调都变了,就差抹眼泪了。 代胜财眉头微微一皱,用胳膊肘捅了姗姗妈一下。她顿时会意,满脸笑容地看着大家:“你们是珊珊的同学啊,哎哟,欢迎啊,快坐快坐。”说话的同时,她突然看到旁边的岩石,王翠莲的眉头一皱,语气不善:“珊珊,这怎么还有位男同学?” 没想到妈妈说话yīn阳怪调的,代珊珊有些不满,嗔怪道:“妈,你干吗呀?” 姗姗妈的脸色一沉,语气顿时古怪起来:“大学生就要好好学习,别整天搞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其实,王翠莲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代珊珊,女儿在自己的心目中就像是大海上的灯塔,沙漠里的泉水……她就是自己的命根子,甚至比自己的命都要值钱,她要紧紧地将女儿搂在怀中,就像小时候那样,谁也抢不走,紧紧抱住。正是因为这样的心理在作祟,王翠莲看到岩石时就有些反感,似乎他就是会抢走女儿的人。 岩石不傻,能听出姗姗妈话语中的意思,他一句话也不说就转身而去。代珊珊急了,一把抓住了岩石的胳膊,冲着王翠莲大喊:“妈,你什么意思啊?好,我和他一起走!”拉起岩石的胳膊,代珊珊也出了房门。 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王翠莲顿时着急了,她立时追了出去,眼泪就差点儿下来了:“珊珊,你别走,妈求你了。你父亲要走,你也要走,你是不是想让妈妈去死!”代珊珊心里突然一颤,她眼里含着泪水,手也松开了岩石的胳膊。 “哎哟,都回屋,回屋,瞧瞧这事情闹的。孩子啊,你可别见怪,姗姗妈不会讲话,她可没有撵你走的意思啊,来来,跟着叔叔进屋,明天是珊珊的生日,我们到时候给她好好庆祝庆祝。”说话的同时,代胜财狠狠地剜了姗姗妈两眼,满含怒气。 代珊珊本来也没想拉着岩石走,这会看到父亲打圆场,她就借坡下驴:“好吧,留下。”话音未落,又欢天喜地地拉着岩石回到屋内。 虽然岩石没走成,但屋内的气氛顿时冷淡许多。穆从云和王小珍不怎么说话了,依灵更是抿紧了嘴巴,岩石的眸子一直盯着桌面,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气氛一下尴尬起来。代胜财慌忙让薛姨去收拾饭菜,等差不多了,他又热情的招呼大家入座。 餐厅真豪华啊,大理石餐桌,椭圆形的白色座椅,桌面上还象征xìng地摆了蜡烛,欧式派十足。不一会儿,餐桌上便摆了满满一桌子饭菜,甚是丰盛。在代珊珊的带领下,大家举筷吃饭,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空气中却流淌着一丝难以捉摸的诡异气氛。 岩石自打重新回到屋后便再也没讲过一句话。代珊珊看岩石不高兴,她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食物放在嘴里如同嚼蜡。大家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吃饭,似乎各怀心事,所以整个餐厅的气氛有些不对。一群人默默地低头吃饭,甚至看不到表情和模样…… 8.黑猫 宽大无比的餐厅,欧式风格的装饰,一群默默吃饭、各怀心事的人……此时,岩石的内心异常复杂,他刚刚在大厅的时候就看到了姗姗妈眼中的厌恶和排斥,内心一直无法平静下来。自从母亲死后,他似乎对中年fù女充满了恐惧感,似乎一个微妙的眼神就能让他浑身不自在。不过,刚刚的确是自己太冲动了,竟然不顾一切地出去了。要知道,此行的目的还未完成,岩石心中似压了千斤重担,有些令他喘不过气来。 依灵吃得很慢很慢,她能感觉到身后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她曾用余光悄悄望去,好像是保姆薛姨。她就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地方,目光似乎一直围着她转,这令依灵有些不自主,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穆从云和王小珍也在默默吃饭,虽然她们很想开口活跃下气氛,但看大家都默不作声地吃饭,所以也就罢了,两人偶尔对望一眼,眼神有些微妙。 这顿饭不知道进行了多长时间,就在众人几乎同时放下筷子的时候,餐桌底下突然传来“喵”的一声。岩石的身体突然一颤,低头望去,原来是一只黑猫。它在桌底下来回走动着,一双发亮的眼睛正盯着岩石看。似乎触电般,岩石的身体一僵,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是的,他想起了nǎinǎi的那只黑猫,也是乌黑的身体,发亮的眼睛,它们是如此的相似……刚刚竟然产生了错觉,似乎岩石又回到了那座古老的村寨,nǎinǎi用一把红梳子在帮着黑猫梳理毛发,嘴里轻轻嘀咕着:梳头咯,头发滑滑,人漂亮……梳头咯…… 岩石有些失态,大家的目光都看过来。尤其是代珊珊,她不解地低头望去,这才发现是家里的黑猫,顿时嘟起了嘴巴:“薛姨,快把这猫带走,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怪吓人的。”薛姨本来就在旁边站着,这会儿听到代珊珊不满的语气,慌忙将黑猫抱了起来。 姗姗妈看到岩石眼睛里的神色,似乎是挑衅般,她又把黑猫从薛姨那里要了去,嘴里念叨着:“我的小宝贝,家里来客人了,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啊,是不是饿了?”黑猫抱在怀里,声音极尽温柔。 代胜财的眉头一皱,语气不善:“快扔到一边儿去,大家在吃饭呢。” 珊珊妈似乎不乐意了,从鼻翼里哼出一声:“平时你不在家倒也就算了,还不兴我养个宠物玩玩啊,女儿也住校了,现在只有它陪着我了,你们都是些没良心的……”珊珊妈话音还未落地,代胜财的脸上像是洒了一瓶黑墨水,突然低声厉喝:“孩子们在吃饭,别说那么多废话!”其实,大家早就看出来珊珊父母之间不合,这会儿竟然当着大家的面吵起来,王小珍和穆从云有些坐不住了,她们走也不是,站也不是,都显得有些局促。 “都别吵了!”代珊珊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她的眼睛里饱含着泪水,肩膀耸动着,目光落在了黑猫身上,伸手从妈妈怀中抢过来,借势就把那只猫扔到了地上!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喵”声,黑猫打了个滚之后,眼神里的亮色黯淡下来,一条黑影掠过,它逃也似的离开了餐厅。 珊珊妈愣住了,半响后才号了出来:“哎哟,你这死丫头啊,你想要妈妈死是不是?你是不是和代胜财一个心思,想让我早点死,然后你们再找个年轻漂亮的,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 “妈的,还有完没完!”好好的一顿饭吃成这样,代胜财不禁怒火中烧,他实在忍不住了,手里的红酒杯“砰”的一声摔落在地,清脆的响声过后,姗姗妈的号叫声戛然而止。 王小珍等人则吓得慌忙从座椅上站起来,她们愈加局促起来,头微微低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是穆从云胆子大,她咽了口吐沫,试探着问道:“叔叔、阿姨,我们就不打扰了,要不我们先回学校吧?” 代胜财和姗姗妈突然一愣,似乎刚刚意识到这里还有外人。代胜财突然醒悟过来,他狠狠地剜了珊珊妈一眼,脸庞涌上了笑容,对着旁边的保姆喊道:“薛姨,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一下。”随后,又笑容满脸地盯着王小珍她们:“哦,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姗姗妈最近心情不太好,所以有失体面,希望孩子们不要见怪,千万不要见怪哦。明天是珊珊的生日,我们还希望你们给珊珊庆祝生日,请你们千万不要走,就算叔叔求你们了。” 姗姗妈刚刚的豪气劲没了,这会儿也可怜兮兮地看着代珊珊,声音哽咽:“珊珊,都是妈妈不好,让你脸上没面子,但妈妈就是忍不住,你就再原谅妈妈这一回吧……” “哼,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代珊珊似乎受到了很大委屈,她身体一扭跑出了餐厅,脸上挂满了泪珠儿。 王小珍和穆从云一看,两人慌忙追了出去,她们跟着代珊珊一起上了楼,进了卧室。 代胜财气哼哼地坐下来,指着珊珊妈:“你干的好事!” “珊珊她……”姗姗妈知道女儿进了卧室,她也想上楼劝劝,却被代胜财一嗓子喝住:“别去添乱了。”姗姗妈的脚步突然停住。也是,刚刚有两位同学跟了过去,或许能把珊珊劝好,自己这会儿上去反而惹她不高兴。 餐厅里剩下了岩石、依灵和珊珊父母等人。四人对望几眼,代胜财脸上含笑问他们吃饱了没,两人轻轻点头,随后也出了餐厅。 一团像大火球似的夕阳,终于滚落到西山背后,晚霞也收尽了她最后的一抹余晖,天地昏暗下来。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窗外,起风了,窗帘被风儿掀了起来,宽大的落地窗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厅内的灯还没有打开,一切都沉没在昏暗中。 黑暗中有两个身影,他们一直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动不动。 岩石盯着对面的依灵,他似乎想了很多,尤其是她头上的簪子,岩石很想拿过来看一眼,但终究忍住了自己的想法,对面的女孩实在是太沉寂了,她的身上,甚至她的骨子里都流淌着一丝抗拒感,让人不自觉地远离,甚至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感受着这种冷漠感,看着她眼睛里淡淡的忧郁,岩石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亲切。自己的xìng格便是如此,两人似乎有许多相似之处。他们说的话儿不超过十句,大部分时间都是默默地坐在沙发上,凝神看着窗外飘动的树叶。 “喵”突然,黑暗中响起了猫咪的叫声,两人不由自主地回头,不远处有双发亮的眼睛盯着他们。这是姗姗妈的宠物,岩石又想起了nǎinǎi怀抱中的黑猫,他忧郁的眼睛眨了几下,想走近黑猫去抱抱它。 只是,就在岩石刚刚起身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沉重的声音:“天黑了,开灯……”话音未落,厅内一阵耀眼的光芒shè来,岩石不由得闭了一下眼睛。 依灵也站起来,发现从不远处来了个老太太,她是薛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吃饭时的不安感又涌上心头,当依灵对上薛姨的目光时,她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慌乱,并低下了头。薛姨走到近前,看了看岩石和依灵:“珊珊的情绪刚刚稳定下来,夫人和先生都累了,明儿还要为珊珊办生日会,所以早早睡了,请你们别见怪。” 岩石点点头:“哦,没事。” 这会儿,薛姨的声音突然热情起来:“这女娃长得真好看,瞅瞅你们两个,站在我这老太婆眼前啊,晃得我眼晕哟,你们都长得好看,好看……”薛姨的话儿有些令人听不懂,岩石也没深究,目光看向了别处。 薛姨顿了顿,目光又看向了依灵:“孩子,你这头上的簪子挺特别,我能看看吗?” 听了这话,依灵触电般动动身体,头更低了,声音细如蚊蝇:“对,对不起,谁也不给看。”薛姨一怔,微微一笑:“走吧,我领你们去客房休息。” 看到依灵局促的目光和不安的眼神,岩石心中的疑惑更重了,难道这个簪子里藏着什么秘密?三个人离开了客厅,那只黑猫也不见了……薛姨带着岩石和依灵上了二楼。 拐弯,走了十几步,薛姨停到一间客房门口:“小伙子,你今晚就在这里住吧。”岩石点头,薛姨帮他推开了房间,房间的窗户开着,一股微凉的风儿直接吹到了面门处。 薛姨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隔了一间房之后,她又朝依灵点点头:“姑娘,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吧。”依灵依然不敢抬头,只是匆匆进入了房间。薛姨又看看依灵头上的簪子,目光里饱含了一丝捉摸不清的东西,她眼瞅着依灵进屋后也缓缓离开了二楼。 一切都安静下来,夜幕降临了……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墅二楼的一个房间被轻轻推开,王小珍和穆从云从里边走出来,两人揉揉发酸的脖颈,眼皮直打架。代珊珊哭着从餐厅回到卧室后他们便一起跟了进去,并做了临时出气筒。珊珊回到房间后一会儿哭一会儿闹,又扔东西又摔花瓶的,屋里像发生过世界大战。等她折腾累了、倦了,整个人便窝在了沙发里,不哭不闹只流眼泪。 王小珍和穆从云有些不知所措。劝了好大一会儿,代珊珊才终于哭出了声儿,哭够了她蒙上被子,带着泪珠儿睡着了。王小珍和穆从云如获大赦,这才慌忙出了代珊珊的房间。出屋后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廊道里闪着微弱的光芒,周围寂静得有些可怕,一个人影都没有。 “小姐没事了?”正当两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从背后传来一个沉重的声音。 她们心里一颤,慌忙回头,却发现是薛姨。 王小珍愣了片刻,说话也有些结巴:“我,我们的同学呢,就是另外那个男孩和女孩?” 薛姨笑笑,不过却是职业式的微笑,因为穆从云感觉她的笑很假,倒像是一种强迫似的微笑,嘴角一咧,肌ròu便聚在了一起,仅此而已。薛姨的声音很低,并指指不远处的房间:“休息了。” 穆从云实在不想再站下去了,脚丫都不听使唤了,这一通折腾下来比干活都累,她现在就想躺床上好好睡一觉。想到这里,她冲薛姨笑笑,讨好似的问道:“阿姨,我们也休息去了,请问住哪个房间啊?” “跟我来”薛姨缓缓向前迈步,王小珍和穆从云四处打量起来,这别墅白天看着气派奢华,晚上也够吓人啊,地方不但大,还悄无声息的。朝下望去,窗帘被吹得左右摇摆着,内心竟然也跟着颤动起来。 两人被薛姨带到一间客房,推门而入,房间很宽大,里边是一张双人床,看来今夜王小珍要和穆从云挤一个晚上了。薛姨已经悄悄退出了房间,穆从云一屁股跌坐在席梦思床上,叹气:“珊珊表面看着挺风光,没想到家里还有这么多事情……” 王小珍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可小声点儿,这家里已经够乱了,小心隔墙有耳。” 经这么一提醒,穆从云吐吐舌头并缩了下脖子,随后又满脸疑惑地说道:“依灵还真沉得住气,我们上来哄珊珊,她一直没有挪窝啊?” 王小珍微微一怔,摇头:“不太清楚,她人就那样,一天说不了一句话,神情总是怪怪的。” “还真是的,咱们寝室中依灵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穆从云点点头,她已经脱鞋上床了。 王小珍惊呼:“脸不洗,牙不刷就睡觉啊?” 穆从云一猫腰就钻进了被窝,懒洋洋地说道:“好像屋里没有洗手间吧,还得出去洗……我懒得动弹,实在是太累了,先睡一会儿。我说,你也别穷讲究了,凑合一晚得了。” 看到穆从云说话有气无力的,王小珍没再说什么,不过这牙总是要刷的,否则一整晚会睡不着。思索片刻,王小珍还是下了床,蹑手蹑脚出了房间。廊道里一个人影都没有,灯光也很昏暗,光线是墙角处灯打下来的,不是很亮。 王小珍慢慢向前走,如果她记得不错,过了楼梯口向右拐就有洗手间,她脚步不停,边走边四处打量。 这里装修得可真够豪华,甚至连抽水马桶都闪耀着光芒,王小珍进了洗手间,抚摸着面前的大理石桌面,啧啧称赞。大理石上边有面宽大的镜子,镜中看到了自己的容貌,马尾辫,脸色红润,眼睛细长,唉!如果自己也有双大眼睛就好看多了,像白雪的眼睛……想到这里,王小珍的神情突然一怔,顿时血液上涌,怎么就想起了她的样子? 白雪临死前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王小珍甩甩头发,痛苦地闭了下眼睛。 为了驱走这种恐惧感,王小珍将头伸到水龙头底下,撩起水往脸上抹,一阵阵的凉意突然袭来,她猛地打了个激灵。等情绪渐渐缓和下来,王小珍拿过旁边的一次xìng牙刷正想刷牙,她猛然看到厕所内还有个房间。 虽然有些疑惑,但她还是缓缓走过去推开门,惊讶地发现里面是个沐浴室。 沐浴室很大,四壁都是耀眼的白瓷砖。这个沐浴间是单独的,甚至墙角处还放着一个大木桶,木桶上方还放着香薰和沐浴用品。王小珍想象着桶里放上花瓣的样子,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学校里洗澡需要排队,女生四楼厕所旁倒是有淋浴间,但只有凉水没有热水。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根本没有时间洗澡,这会儿是满身的馊味难闻死了。这里有热水,如果可以美美地洗个热水澡,那真是太好了。看到干净整洁的沐浴间,王小珍突然动心了。 想到洗完澡就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王小珍便毫不犹豫地拉开沐浴室的房门走了进去。先将房门的暗锁锁上,然后将衣服放在旁边的柜子里,这才来到了大桶旁边……她轻抬水龙头,一股温热的水流顿时缓缓流下浇在身体上,王小珍感觉到一阵阵的惬意。 刚刚的不适感一扫而光,王小珍仰躺在大木桶内,惬意地闭上了眼睛,身上还涂满了沐浴液。正慢慢用双手擦拭身体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也说不清是什么声音,反正很怪,很尖锐,王小珍猛地停下来,身体僵直不动,突然感觉有些害怕。来不及好好洗了,她慌忙冲洗一下,便裹着浴巾走出了沐浴间。 其实,别墅二楼的公共卫生间设计得极为宽大,共分为两个房间,内里的房间是沐浴间,大约七八平方米,外边则是洗手间。刚刚王小珍进入沐浴间后,她并没有锁外边厕所的房门,因为她担心有人上厕所进不来,所以只是将厕所的门关上了。 这会儿听到怪声,王小珍甚至都来不及穿衣服,披着浴巾就走了出来,身子没擦干净,滴滴答答的水珠掉落在地板上。王小珍双手捂在了心口,缓缓挪到外边探头望去,却发现厕所门大开,廊道里灌入了一股股冷风,她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咦,厕所门怎么开了?王小珍疑惑地走过去,然后将卫生间的门重新关好,准备回沐浴室穿衣服。回头的刹那,她突然怔住了!原来厕所里面那宽大的镜子上竟然画着两只大大的眼睛,眼瞳裂开了,里边流出了两行血泪,从镜子中间一直流到了下面! 9.猫尸 王小珍的瞳孔突然间放大,身体有些痉挛,她用手捂住嘴巴,吓得不知所措。顺着那两行血迹她的视线缓缓向下移,刚刚洁白的洗手池里存放着一滩血水,血水中有一个被剥开膛的猫尸,五脏六腑都露了出来,漂浮在红色的水面上。 “啊!” 王小珍猛地闭上了眼睛,随即便大声叫了出来。凄厉的叫声划破了整栋别墅,一切都被惊醒了,包括那些沉睡的人们。 最先跑来的是岩石,他感觉有些内急正好出来上厕所,刚刚出门便听到了凄厉的喊叫声,他神情一怔,然后飞快地跑到洗手间。推门而入,岩石顿时被惊呆了,他慌忙抱住了瑟瑟发抖的王小珍,试图把她拉起来。 接着跑来的是代珊珊,她的房间距离厕所较近,本来心情不好睡得也不踏实,所以听到动静就出来了。只间厕所门大开,两人的身影映入眼帘,王小珍身上的浴巾掉落在地,几乎赤身luǒ体地半躺在岩石的怀抱中,她的头发还是湿的,应该是刚刚洗过澡。 岩石正试图拉她起来,两人的身体紧紧挨在一起,代珊珊愣下神儿,满眼疑惑地走入了洗手间。 突然,镜中的眼睛把代珊珊吓个趔趄,而后又看到洗手池中的东西,她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也发出了更为尖厉的叫声。 慌乱之中,岩石顾不上代珊珊,而是先用那件大浴巾包住了王小珍。 随后,薛姨、姗姗妈、代胜财以及穆从云都来了,大家都被卫生间的情况所惊吓,呆立良久,不知所措。尤其是姗姗妈,她几乎疯了似的扑过去,嘴里念叨着:“我的宝贝,我的小宝宝,你怎么了?”原来,水池里被剥膛的正是那只黑猫,镜上的那两只血眼也是用猫血画的。 这会儿的工夫,穆从云已经帮王小珍拿来了衣服披在身上,她依然被岩石扶着,眼睛微闭,脸白得像一张白纸。最后赶来的是依灵,她身着黑色连衣裙,当他疑惑地站在厕所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依灵的目光依然沉寂,眼神里掠过一丝疑惑,当目光落在镜面上裂开的眼睛时,她的目光终于起了一丝涟漪,神情中透着震惊。 “谁,是谁杀死了我的宝贝!”姗姗妈转头,气急败坏地吼道。 寂静,难言的寂静过后便是bào发,珊珊妈几乎是疯了,她一个个指点起来:“你们来了我的宝贝就出事了,究竟是谁杀了它?代胜财,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个混蛋!”姗姗妈的食指落在代胜财的鼻尖上,却被对方瞬间打落,嘴里骂骂咧咧:“你个疯女人,我杀只猫做什么,神经病!” 似乎意识到语气有些不对,代胜财又慌忙看看大家,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一只猫而已,大家睡觉去吧,没事没事。” 代胜财在旁边打着圆场,姗姗妈却不领情,她突然一把抓住了代珊珊的手腕,万分惊恐地喊道:“珊珊,有人要杀我们,要杀我们啊!现在那人杀死了我的宝贝,下一个就是我,就是我,怎么办,怎么办?”自从爸爸找了狐狸精之后,妈妈的神经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自己现在住校,母亲似乎没了寄托,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和黑猫为伴。 在这点上,代珊珊和代胜财的观点一致,他们都不喜欢黑猫,因为它太悄无声息了,有时候会冷不丁吓人一跳。妈妈喜欢黑猫,可今天它却莫名其妙地死了,代珊珊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母亲似乎受到了惊吓,她眼睛里满是泪水,蜡黄的脸上布满悲哀,代珊珊的心在瞬间被刺痛了,她慌忙抱住了母亲,喃喃道:“妈妈,别想太多了,没事,没事……” 代胜财的脸yīn沉得有些可怕,他示意薛姨过来,并朝水池里努努嘴:“都收拾干净了。”薛姨会意,拿过垃圾桶把黑猫捞出来扔进去,又用干净的抹布擦干了镜面。一切似乎都恢复原样了,但镜面上的那双眼睛却挥之不去,它已深深地烙印在了大家的心灵中…… 不过,就在众人打算出去的时候,穆从云却惊呼:“你的裙子!”走在她前面的是依灵,此时依灵的黑色裙子上有一块血迹,斑斑血迹是暗色的,但却清晰无比地印在上边,挥之不去。 “什么?”珊珊妈似乎来了精神,她一把推开了代珊珊,并撩起了依灵的衣服后摆,用手轻轻揉捏,刚刚的暗红色已经变成了血红色,依灵裙摆上的那块污渍是鲜血!当看到姗姗妈手指上的红色时,大家都惊呆了,也包括依灵。 “我……”依灵迟疑,但只说了一个字后就停住了。 姗姗妈的眼睛里放出凶光,并一把揪住了依灵的脖领,恶狠狠地说道:“是你杀死了我的宝贝,是你,就是你!”依灵的身体本来就弱,这会儿被力大无穷的姗姗妈摇得差点散架,脸色也愈加苍白。 “放开她!”一声喝后,一个强有力的手握住了姗姗妈的胳膊。 众人回头,原来是走在后边的岩石,他的眸子深不可测,但眼神中的愤怒却表露无疑。片刻的沉默后,代珊珊突然感觉到一阵委屈,她不是为了妈妈的黑猫,而是为了岩石的态度,原来他对依灵这么在乎…… 代珊珊眼里含泪,一把抓住了岩石的胳膊,眼眶里的泪水一泄而下:“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妈妈?”岩石没说话,但眸子里却闪着倔强。 姗姗妈看到女儿为自己出头,她似乎更加得意了,紧紧地抓着依灵的裙摆不放:“你裙子上就是我宝贝的血,原来是你杀了它,看你小小年纪心挺狠啊,说,这是为什么?” 依灵没说话,也没做任何辩解。 但是,沉默了几分钟后,依灵却再也经不住珊珊妈的恶言恶语,她似乎被吓着了,又似乎更沉寂了,眸子里闪着说不出的内容,嘴角抿在一起,良久才吐出三个字:“不是我。” 姗姗妈嗤之以鼻,说这话谁信啊?你这衣服上的血渍怎么解释?被抓个现行还不认,现在的女孩子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哦,我终于明白了,看你和岩石在客厅里坐了那么久,或许你也喜欢这个男孩子,所以你就要搞破坏,让大家在这里呆不下去,让岩石对珊珊充满厌恶感,然后你好趁机而入……此时的姗姗妈,发挥了她超强的想象力。 “放开人家!”一声断喝后,姗姗妈的手被强行打落。抬头,却是怒目圆睁的代胜财。 看到凶神恶煞般的代胜财,姗姗妈更感觉委屈了,她瞅瞅被薛姨扔到垃圾桶的黑猫,心里一阵阵绞痛。但这种痛却呼之不出,她最喜欢的黑猫就这样被残忍地杀害,又这样被遗弃了……姗姗妈的眼神里多了许许多多模糊的身影,全是黑猫的身影,它们越跑越快,最后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圆晕,姗姗妈突然感觉眼前发黑,竟一头栽倒在地。 “快,快扶到床上去!” “这边,这边……” 嘈杂的脚步声过后,别墅二楼又恢复了平静,墙上的钟表在“滴滴答答”地走着。代珊珊看到妈妈已经安稳平静地睡着,她终于长长呼出口气。这时,代胜财来到了珊珊身边,并用手指指外边,两人又看看熟睡中的王翠莲,轻迈脚步出了卧室。 代胜财把女儿带到书房,他的表情非常凝重。他拍了拍代珊珊的肩膀,声音发涩:“珊珊,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看到父亲说话躲躲闪闪,代珊珊疑惑:“爸爸,怎么了?” 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女儿长得差不多和自己一样高了……代胜财内心是安慰的,这是他的骄傲,不管怎么说女儿一直是自己的心头ròu,为了女儿,他代胜财什么都可以付出……但今天,他却要告诉女儿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她的母亲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代珊珊顿时呆住了,她一下挣开父亲的束缚,大吼道:“不可能!” 看着双眼含泪的女儿,代胜财不由得心疼起来,他又走向前紧紧抱住了女儿,哽咽道:“这是真的,前段时间我请一位医生到家里来瞧了。据他说‘程度较轻的患者感到闷闷不乐,无愉快感,凡事缺乏兴趣,感到‘心里有压抑感’、‘高兴不起来’;程度重的则悲观绝望,有度日如年、生不如死之感,患者常诉说‘活着没有意思’、‘心里难受’等。医生还说,你妈妈的抑郁症已经非常严重了。” “这不可能!你肯定是为了和妈妈离婚,所以找出这么个借口。”代珊珊猛地又挣开父亲的拥抱,气急败坏地吼道。 女儿不信任的神情深深地刺痛了代胜财,他几乎在低吼:“珊珊,我和你妈妈有几十年的感情,我能这么害她吗?难道你没有听说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名21岁的青年来到上海的表姐家,由于抑郁症,将表姐家不到一岁的孩子从11楼扔下,然后自己也纵身跳楼……” 代珊珊不再挣扎,她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过神来。代胜财的表情很沉重,语速也慢了下来:“珊珊,你要去劝劝妈妈,让她接受住院治疗,希望越早越好,否则延迟治疗病情会更加严重。她最听你的话,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在害她,所以还是你去说说看……”此时已经到了午夜,窗外漆黑一片,代珊珊的眼睛黯淡下来,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和无奈。 经过刚刚那件事情,床上的人再也无法入睡,穆从云和王小珍并排躺在床上,轻轻说着悄悄话。王小珍直纳闷:“真奇怪了,依灵的裙子上怎么会有那么一大块血迹?” 穆从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当时也是条件反shè,看到就喊了出来。唉,没想到姗姗妈反应那么激烈,竟然昏了过去。” “可别提了,我想起玻璃上画的那双血眼睛就害怕,这让我想起了白雪……她的眼瞳也裂开了,好吓人。”王小珍向被窝里缩缩身体,痛苦地闭起眼睛。 穆从云毕竟也是女孩子,此时她慌忙抓住被角,声音低了下来:“代珊珊家里好奇怪哦,她的母亲和保姆都怪怪的……你说,等我们走了,家里就剩下保姆和姗姗妈,这么大一栋别墅,她们难道不害怕吗?” 王小珍摇头,此时的她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话,今夜的确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黑猫之死,依灵裙摆上的血渍,姗姗妈的突然昏厥……事情已经够复杂了,甚至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别墅二楼,有个孤单的身影缓缓下了楼梯,她的身材消瘦,脸上异常苍白,怀抱着一团黑色衣服,正是依灵。当姗姗妈昏倒后,依灵便被所有人冷落在一旁,尤其是看到代珊珊的怨恨目光,这令依灵有些难受。 回到屋里,她换下了那套黑色裙子,这是代珊珊为她在夏奈尔买的衣服,每当穿上这件衣服,依灵就找回了自信和满足。现在却是这件衣服让依灵不知所措,当目光落在那块血渍上时,依灵再也无法沉寂下去,她抱了衣服下楼,来到一楼的洗衣间。 灯光开了,屋里有些昏暗,她娇小的身体蹲在地上搓揉着衣服。依灵的头发又盘了起来,上边别着那只奇怪的簪子,身上则穿上了件碎花衣服,她蹲在那里,显得很土气。门缝外,有只眼睛偷偷望进来,她脸上布满了皱纹,弓着腰,盯着依灵一直看了很久…… 当依灵抬起头和外面那双偷窥的眼睛不期而遇的时候,房门随即被推开了,薛姨站在门口,围着围裙,神色淡然。 “天还没亮就洗衣服啊?”薛姨一点儿都没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尴尬,而是很自然地问道。 依灵低头,神色黯淡下来:“洗洗上边的血渍。” 盆里的清水变成了红色,依灵手上涂满了肥皂泡,但也是暗红色。薛姨看了两眼,蹲下身体,声音yīn恻恻地问:“这血怎么回事?” 依灵的身体一怔,还是那三个字:“不知道。” 薛姨起身,目光愈发深沉起来,她的视线落在依灵盘起的发髻上,随后喃喃自语:“这簪子有些特别,我能看看吗?” “谁也不给看。”衣服洗完了,依灵站起身并端起盆子。 薛姨愕然,她的内心多了一股失落感,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轻声说道:“衣服洗完了?那边有晾衣架我帮你去弄吧,你上去休息。”这次依灵并没有拒绝,她将盆子递给薛姨顾自上了楼,只留下身后那双狐疑的眼睛。 10.夜半水声 “嘟嘟……”半夜了,谁还会来电话?代胜财刚刚把女儿哄走,他的手机就响了。拿起旁边的手机一看,他的脸顿时黑线,狠狠按下接听键后声音里透着怒气:“三更半夜你打什么电话!” “扑哧!”对方不怒反乐了,娇滴滴的声音传过来:“哎哟,亲爱的,发这么大火干吗,人家不是想你了吗?打个电话都不行啊。” 代胜财甩甩头,不胜其烦:“前段时间你都闹到家里来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现在正式警告你,如果你胆敢再来家里闹,我要你好看!” 依然是不急不恼的声音,不过声音里却多了一丝愠怒:“你说过离婚之后娶我的,这都过去几年了,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我上你家里去不也是没办法嘛,只要你说话算数,我能那么逼你嘛。再说了,我爸妈逼得也紧,你让我怎么办啊,我总不能带个有fù之夫回家吧?” 代胜财皱着眉头听完,语气弱下来:“好了好了,别嗦那么多了,最近家里事情多,珊珊的情绪也不好,你不要给我添乱了。” 提到珊珊,电话那头哼了一声:“算起来我还是她的师姐呢,我可是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唉,可惜没有学以致用,又荒废了这几年,整个人都废掉了。胜财,你可不许骗我啊,自从大学毕业后我就跟了你,没名没分的三年了,你可不能就这么把我甩了……” “好了,好了,天都这么晚了,快点睡觉吧。我明天就到你那里去,再帮你买颗大钻戒好好补偿你,这还不行嘛。”代胜财的语气软下来,也暧昧许多。 电话里的声音终于欢快起来,轻声道:“我等你哦,不许说话不算数。” 挂了电话,代胜财慌忙揉揉发痛的太阳穴。刚刚打电话的女人是他包养的二nǎi,叫桑慧。记得那次去工地视察,代胜财的手被钢丝划伤了,于是开车到了医院包扎,碰到的正好是实习护士桑慧。 当时桑慧正读大四,里里外外透着青春和稚气,白白的肌肤,一头秀发,当她纤细的手指捏住代胜财的手指时,他的身体竟然涌过一阵电流……从那之后,代胜财有事没事就往医院跑,经常约桑慧去高档饭店吃饭,给她买项链、钻戒,带她去全世界玩儿。 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哪里经得住代胜财这么狂轰滥zhà,也就一个多月,桑慧就被他彻底俘虏了,两人在一个五星级酒店有了第一次最亲密的接触。桑慧知道代胜财有家室,甚至女儿只比自己小几岁,可她都不在乎,因为代胜财有钱,这就足够了。 其实在这之前,桑慧对钱并没有这么深的感悟,可自从跟了代胜财之后,她拥有了用钱买来的很多东西,漂亮、羡慕、荣耀和满足。当彻底明白这点儿后,桑慧自然对代胜财紧抓不放,她不甘心只当二nǎi,她一定要上位,代胜财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也正是这种急切心理,这才让桑慧不顾一切地冲到代胜财家中大闹一场。那次正好代珊珊也在家,那个死丫头有些厉害,嘴巴不饶人,先把桑慧骂了个狗血喷头,后来又用拖把头把她轰了出来。 桑慧自然不能吃这个哑巴亏,吹了几天枕边风,并且装得可怜兮兮,希望代胜财赶紧解决她们之间的问题。可代胜财对他的女儿呵护有加,就是不松口,这让她不胜其烦。今晚又没有等到代胜财的电话,她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这才又拨通了他的手机。 对于桑慧的步步紧逼,代胜财是不胜其扰。想当初也就是和桑慧玩玩,大学还没毕业,青苹果似的,看着就想咬一口……代胜财耗尽心思追求桑慧,等人到手了,他的兴致也没了。 而且,更让人心烦的是,桑慧这三年来一直没工作,每天和一些二nǎi混在一起研究如何对待男人,别的没学会倒是掌握了一些控制男人的手段,她上次来家里闹就是釜底抽薪啊!代胜财知道,桑慧的事情不能再拖了,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必须要尽快解决。 屋外,原是浓厚的晨雾,这时已经消退,变淡了。篱笆,小草,墙头,都在雾气里显出模糊的形象。 沉睡的别墅终于有了动静,大家都陆陆续续从楼上下来,不过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每个人都无精打采的,透着一股倦意。 岩石起得最早,他此时正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望着外面的景色出神,目光中闪过一丝忧郁。突然,他听到了一声惊呼!侧头望去,应该是从拐角的房间发出的,岩石微微一怔,迅速起身跑了过去。 房门虚掩着,岩石一把就推开了。屋里站着一个人,身形很瘦弱,头发盘起,上身穿着一件碎花衣服,如果不是注意到头发上的簪子,岩石差点没认出依灵。 依灵的头仰着,眼神里掠过一丝惊恐和紧张。岩石一愣,抬头望去,顶端有个晾衣架,上边挂着一件黑裙子,那正是依灵的衣服。 可令人感到纳闷的是,黑色裙子被剪成了细布条,黑色的布条正在随风飘舞。依灵呆住了,轻轻摇着头,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岩石紧紧握了握拳头,他的心突然“咚咚”直跳,闪过一丝不安。 岩石想进去劝劝,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昨夜突然死亡的黑猫,被人故意剪坏的裙子,肯定是别墅里有人故意作祟,可这人究竟是谁?岩石痛苦地摇摇头,他不由得想到了白雪,那个有着大眼睛的女生。 “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突然一个声音传过来,岩石回头,看到了代珊珊那双幽怨的眼睛。 岩石没说话,只是目光朝上看去,代珊珊突然呆住了:“这是依灵的裙子?”当看清状况后她突然捂住了嘴巴,随后朝身后大喊:“薛姨,薛姨!” 保姆薛姨正在弄早餐,听到声音她慌里慌张地跑过来,脸上带着疑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代珊珊没说话,只是朝上努努嘴,薛姨立即呆住了,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啊,我昨夜挂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成这样了?” 依灵的眼泪已经流到了嘴巴里,咸咸的,她闭了下眼睛,抹了两把眼泪便快步出了晾衣间。看到依灵有些落寂的背影,岩石心里竟然有些难受,他慢慢跟了过去,在后边轻轻问道:“你没事吧?”依灵没有回话,径直上了二楼。 这时穆从云和王小珍正好从楼上下来,她们看到依灵的神色有些不对,正要问的时候却看到她跑回了房间。 餐厅,代珊珊说了晾衣间的事情,大家顿时唏嘘不已,尤其是姗姗妈,惊叫道:“衣服被人剪了,谁,是谁干的?” 爸爸一早就去公司了,说是晚上回来为代珊珊庆祝生日。现在爸爸不在,妈妈的声音似乎都变大了,她夸张地捂住了嘴巴,一张不再年轻的脸上装满了嘲弄。昨晚依灵的裙子上沾有血迹,姗姗妈一直认为杀死黑猫的就是依灵,这会听到她的衣服被人剪了,竟然有些幸灾乐祸。 坐在餐桌边,岩石却一点儿东西也没有吃,此时看到姗姗妈的表情更是生气。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女人会毫不留情地打人,嘴里说着世界上最刻薄的话儿,骂着最恶dú的语言,眼前的女人似乎和自己的母亲很像,这让岩石感到反感,有种想揍她的冲动。 “岩石,你怎么不吃饭啊?”代珊珊看到岩石的脸色不对,好意问道。 岩石没吱声,只是抬眼看看楼上,代珊珊怔了片刻终于回过味来,她对旁边的薛姨说道:“依灵还在楼上,早餐也没吃,薛姨你去喊一下,快让她下来吃饭吧。” 不大会儿的工夫,薛姨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依灵竟然随着她到了餐厅。 看到不远处走来个女孩,打扮得土里土气,头上盘着个发髻,身上是碎花衣服,简直是土的掉渣,姗姗妈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看出是昨个儿那位同学。惊讶之余她突然笑了,甚至笑得有些肆无忌惮:“哎哟,我还想屋里怎么多出个丫鬟,原来是依灵同学,你,哈哈……你怎么这身打扮?” 看到母亲这样,代珊珊脸上火辣辣的,毕竟依灵是她请来的客人,不管怎么说妈妈都不该这么嘲笑人家。突然,代珊珊心里又“咯噔”一下,难道爸爸说的没错,妈妈果然得了什么忧郁症,所以才会这样? 听了姗姗妈刻薄的话,岩石“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拉起依灵的手臂并狠狠地剜了姗姗妈一眼:“我们回学校。” 依灵愣住了,代珊珊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岩石竟然为了依灵……姗姗妈的笑声戛然而止,穆从云和王小珍则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合拢。 “你,你要走,你不参加我的生日宴会了?”代珊珊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质问岩石。 岩石的拳头握得“咯嘣”响,一句话没说,拉着依灵转身而去。 事情来得太意外,也太突然了,代珊珊连哭带喊地追出了别墅,却只看到了岩石和依灵的背影。代珊珊的身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着门框慢慢滑落在地,眼睛里呈现出一抹恨意。 王小珍和穆从云一看,这事情越弄越大了,得,还是赶紧回学校吧。两人匆匆向代珊珊告了别,也跟着离开了山中别墅。 所有人都走了,全都走了!代珊珊看着空dàngdàng的大厅,她突然疯了般站起来,拿到什么摔什么,客厅里顿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碎裂声,薛姨和姗姗妈站在一旁,吓得不知所措,良久才想起给代胜财打电话。 只是,当代胜财十万火急地赶回家后,代珊珊已经睡着了,她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很多很多的狐狸精,她们在围着自己转啊转,其中一个狐狸精的面貌越来越清晰,终于看清楚了,竟然是依灵…… 王小珍和穆从云回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们推开了404寝室的房门,屋里很暗没有开灯。当她们打开灯的时候却看到床沿上呆坐的依灵,忧郁的目光正呆呆地望着窗户,一言不发。 穆从云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这屋里人一声不响还是被吓得不轻,她冲依灵喊道:“我的妈呀,你想吓死人啊!”说话的时候,她又心有余悸地抬头看看白雪那空dàngdàng的床铺。 屋里有了光亮,依灵似乎才刚刚回过神来,她抬头看了穆从云和王小珍一眼,声音细弱蚊蝇:“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穆从云和王小珍对望一眼,有些莫名其妙,这跟谁说对不起呢。 只是,依灵并不解释,她从床上下来穿好拖鞋,弯腰拿过角落里的几件衣服,从床底下拽出洗脸盆,拎起旁边的肥皂盒出了宿舍。王小珍看到依灵的样子,心里涌上了一丝不安,依灵似乎变了,又变回到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生了。失去了那件黑裙子,依灵似乎又成了土的掉渣的乡村丫头,自信和风华不再……剩下的只有自卑和懦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依灵终于端着盆子又回来了,她细细晾晒好自己的衣服,自始至终却不说一句话。或许是因为死去的白雪,或许是因为依灵的沉默,空气中流动着诡异的气氛,所以大家谁也不说话。王小珍随便翻着画册,穆从云带着耳机听音乐,依灵又在摆弄那几件衣服,叠好放下,拿出叠好,重新放下…… 熄灯号响了,宿舍里的灯熄了,一切又陷入到昏暗中,只是大家谁也睡不着,各自都想着心事。穆从云实在忍不住了,她探头看着王小珍,轻轻问道:“不知道珊珊怎样了?” “你就别为她cāo心了,人家住着大别墅,雇着保姆,还有一个爱她的妈妈,不用担心。”王小珍半闭着眼睛,不冷不热地说道。 穆从云讨了个没趣,从嘴里哼出一声:“我看是表面风光吧,瞅瞅那家人都怪怪的,尤其是她妈,唉,甭提了。”似乎想到了什么,穆从云又探头看着依灵:“对了,你裙子上的血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猫血?” 一提到那只黑猫屋里又没动静了,依灵没有回应,虽然她还没睡着,黑暗中两只眼睛在闪闪发光。 王小珍嗔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现在想起那黑猫就吓得哆嗦,快别说了。” 黑暗中,依灵幽幽的声音传过来,缓慢低沉,让大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她的话更是令人震惊,王小珍和穆从云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她们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是的,依灵的声音回dàng在耳边:“是代胜财杀了黑猫……” “你,你说什么?”穆从云惊得睁大了眼睛,反问道。 王小珍感觉一股冷意直窜脑门,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黑猫是姗姗妈的宝贝,从昨晚吃饭的时候就可以看出她对那只黑猫的喜爱和依赖,可作为丈夫竟然杀死老婆最喜欢的宠物,这究竟是为什么? 当然,大家最大的疑问还是依灵身体上的血迹,只听她继续说道:“当时我要去洗手间,正好看到一个人从厕所里出来,那人就是代胜财。后来我进了厕所,看到了镜子上画的血眼睛,然后又看到了水池中的黑猫……当时猫是趴在水池中的,我用手将它翻过来,这才发现黑猫被剥开了膛。我特别紧张,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裙摆,这就是在裙摆留下血渍的原因。”依灵说完,屋内陷入了沉默。 虽然彼此看不到对方的容貌,但能感觉到来自心灵的战栗和不安,原来是代胜财杀死了黑猫…… 就在大家沉默不语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身影,狭长的影子落在了地面上,身形一动不动,就在王小珍差点喊出声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竟然是代珊珊。 灯光亮了,代珊珊站在门口笑得很灿烂,并且高举着手里的塑料袋:“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我帮你们带了好吃的,快来吧。” 大家面面相觑,躺在被窝里没动,代珊珊努努嘴:“好吧,留着明天吃。”屋里依然寂静无比。 看到大家不说话,代珊珊也不在意,而是顾自说道:“哎哟,家里来了一些客人,全是爸爸的朋友,别墅里乱哄哄的,所以我就溜出来了。看看,还是宿舍里清净,我就怕吵,人一多脑袋就疼。” 王小珍终于从错愕中回过神来,试探着问道:“珊珊,你没事吧?” 代珊珊耸耸肩膀,递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没事,我当然没事了。好了,我也睡觉了,明天再聊。” 灯,又熄灭了。 窗帘飘了起来,今夜又刮起了风,白色的窗帘被吹得左摇右摆。 这时,有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闪着一丝莫名其妙的光泽,她怔怔地朝窗外看去,天真黑……悄无声息地起身后,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四楼的廊道里很安静,超乎寻常的安静,她一个人轻轻走着,摸索着前进的道路。厕所门没有关,左右忽闪地摇摆,并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在安静的午夜显得尤为刺耳。厕所隔壁便是浴室,仔细听,里边似乎有“哗哗”流水的声音,难道深更半夜有人在洗澡吗? 脚步迟疑下来,她忍不住推开了浴室门…… 11.冷漠 站在浴室门口她愈加疑惑,里边空dàngdàng的一个人都没有,但三个淋浴头却都开着,地上已经聚集了很多水,地面变得很湿滑。迟疑片刻,她小心翼翼地走向前伸手去关下面的阀门,身体慢慢倾斜,眼看就要触到开关,谁知脚底下实在太滑了,她整个身体朝后仰去。在后脑勺着地的那一刻,伴随着一声闷哼,身体重重地摔倒在湿滑的地面上。 脑袋很痛很重……眼前也越来越模糊,似乎晃动着一个身影,她蹲下、站起,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她手里拿着一把红梳子,正仔细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头发好长好长,发梢都到了自己的鼻子尖,很痒、很麻,但她却无力拂开,只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她好想睡一觉,永远不再醒来…… 当一个女生早起上厕所的时候觉察到浴室里的异常,她试探着推门而入,却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浴室冰冷的地砖上仰面躺着个女生,脑后渗出了好多血水,整个浴室的地面全都被染红了,看着触目惊心。 四楼,女生寝室再次嘈杂起来,惊呼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白雪死亡后的yīn影还没有挥去,现在又有女生倒在了浴室间,大家已如惊弓之鸟,很多女孩的脸色苍白,眼睛里流露出惶恐和不安。 当老师闻讯赶来的时候,也被浴室内的情况所震惊,其中有位男老师试探着走进充满血水的浴室,并摸了下鼻翼,瞬间的迟疑后便是急促的呼声:“她,她还活着,还有气!” 这时,随行的另外一位女老师这才大着胆子跑进了浴室,她和男老师一起将女孩拉了起来,背起后就向楼下跑去。有细心的同学慌忙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当医生们抬着担架冲下急救车时,大家终于长长吁了一口气。 眼看着女孩被抬上了急救车,旁边还跟着老师和系主任,他们一起去了医院。当汽车疾驰而去的时候,围观的同学渐渐散去,现在只剩下了三个孤单的身影,王小珍、穆从云和代珊珊。 是的,被抬走的人正是依灵,昨晚她应该是上厕所,可怎么会跑到了浴室,又怎么会摔倒在地?大家的脸上透着疑惑和纳闷。 大家若有所思,内心却是无比的担忧,宿舍内接二连三地出事,先是白雪,现在是依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思索之间,大家不由得抬头望去,404的寝室正对着院落,上边的白色窗帘飞出了一个角,甚至还能看到依灵洗过的碎花衣服,影影绰绰地飞舞在阳台上。 就在这时,不远处跑来一位同学,上衣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下身是一件牛仔裤,由于跑得太快他的头发都飞舞起来,慢慢近了,竟然是岩石。只见他气喘吁吁到了近前,眼神里透着焦急:“依灵,依灵怎么了?” 三人对看一眼,大家谁也没说话,顾自低了头。沉默片刻,还是代珊珊先开口:“在浴室里摔倒了,后脑着地,现在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岩石的身体闪了个趔趄,他轻轻摇头,喃喃自语。 看到岩石眼中的痛苦和悲伤,代珊珊突然有些心疼,她走下台阶,轻声劝道:“应该没事的,别太担心了。”只是,岩石猛地将她的手甩落一旁,突然对着她大喊道:“白雪死了,依灵出事了……究竟是为什么?” “不,岩石你别这样,你千万别这样,事情总会弄清楚的。”看到心爱的男孩这样,代珊珊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她试图去抓岩石的胳膊,却见他猛地挣开并朝校外跑去。 代珊珊一下急了,在后边喊道:“岩石你去哪里?” 眼看着岩石越跑越远,不但代珊珊着急,就连旁边的穆从云和王小珍也焦急起来,三人正急得没办法的时候,正好看到杨洋从对面走过来。穆从云和他一起打过篮球,这会像是看到救星似的,慌忙扯着嗓子喊起来:“杨洋,快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三个女生在楼下直跺脚,杨洋眼睛里透着不解。 王小珍指着大门外:“岩石听说依灵出事就跑出去了……” “还愣着干什么,追啊!”杨洋看到校门口岩石的背影,突然大喝一声。 经他这么一提醒,几个女生终于回过神来,大家慌忙向校外追去。一直追到了校门口,远远看到岩石沿着公路一路狂奔,不知道要跑向哪里,代珊珊等人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有杨洋的体力最好,他距离岩石越来越近了。 就在岩石刚刚上了不远处的天桥时被杨洋一把抓住,他喘着粗气喊道:“我说岩石,你停下,停下!” “你别管我!”岩石挣脱了杨洋的束缚径直上了天桥,双臂撑在栏杆处,痛苦地低下了头。 随后,代珊珊等人也赶到了。她们看着痛苦不堪的岩石内心却有些失落感,好像白雪死后岩石也没有如此,原来岩石还是对依灵情有独钟……尤其是代珊珊,她脸上缓缓流下了两行泪水,鼻子有些发酸,嘴里咸咸的,她看着对面的岩石痛不yù生。 杨洋拍拍岩石的肩膀:“也不知道医院的情况怎么样了,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岩石的身体微微一颤,似乎刚刚清醒过来,随后又失魂落魄地下了天桥,王小珍等人也跟了过去,大家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而去。 一行人急匆匆地来到医院三楼,正好看到了系主任和另外两名老师,其中一位是他们的班主任谢老师,旁边站着另外一位是女老师,姓沫。 看到同学们都来了,谢老师先走了过来,他带着一副黑色宽边眼镜,身着一件的确良衬衫,下身穿一条蓝裤子,看着斯斯文文的,但此时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眉头微皱,声音里透着难过:“依灵正在手术,具体还不知道情况。” “谢老师,医生怎么说?”穆从云在旁边问道。 谢老师轻轻摇头,声音弱下来:“医生说比较严重,颅内出血,现在要看手术情况了,如果这孩子命大,说不定会挺过来,万一……唉!” 听到这里,岩石一屁股跌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半晌回不过神来。他想起了依灵的眸子,那双清澈,不含任何内容的眸子,从里边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她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或许像他一样。他和她之间,似乎有很多的相似之处,他们都用一层外衣把自己紧紧包裹,而内心深处隐藏了什么,无人知晓。 代珊珊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岩石身上,这会儿看他的目光涣散,正在暗自神伤。他的眸子愈加幽深,那种忧郁深深刺痛了代珊珊,她的心痉挛般地在疼,她甚至在想,如果自己不幸受伤,他是否会这么在乎自己? 手术室外非常安静,大家默不作声。现在他们需要的是结果,一个令人感到欣喜的结果……腿脚已经麻木,脸上的神情僵硬下来,但大家不为所动,只希望一个结果出现,这种等待是难熬的,每过一分钟都像是过了一万年。 系主任已经先走了,他接了个电话,好像是有关依灵父母的事情,校方通知了家长,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赶来了。 岩石的目光一直很呆滞,他紧紧地盯着“手术中”那几个字,眼睛一眨不眨。杨洋出去买了些吃的和水,除了谢老师和沫老师喝了两口水,其他人都摇头,大家的目光看着手术室,似乎唯有这样,时间会过得快些。 当洁白的手术门被推开的时候,大家的神情顿时一凛,慌忙围了过去。 医生的手套还没有拿下,他的双臂做伸开状,口罩被护士轻轻拿开,只见主刀医生的额头满是汗水,眼睛里透着疲惫,他长长呼了口气,轻轻摇头:“手术结束了,但情况不太乐观,现在还在昏迷中,能不能醒来还要继续观察。” “那如果醒不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来呢?”谢老师担忧地问道。 “那就是植物人。”医生转身离去,旁边的护士接口道:“我们已经尽力了,这女孩送来的太晚,所以耽误了治疗……” 少顷,依灵被推了出来,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似乎血液都被抽干了似的。她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闭着,似乎这成了她永恒的归宿。岩石的双手把住床铺,轻轻摇头,眼睛里的泪水夺眶而出。医生示意大家闪开,岩石被杨洋硬生生拉到一旁……依灵渐渐远去了。 三天后,依灵被转入了普通病房,但还是昏迷不醒。 在这几天里,都是穆从云和王小珍轮流照顾依灵,岩石一直都在,但他不怎么说话,有时候一天都不说一句话。 “都三天了,依灵的父母怎么还没有来?”王小珍忍不住了,听谢老师说早就通知了她的父母,可这都过去好几天了还没见到人影,这让她纳闷不已。 其实,关于依灵的身世大家都知之甚少,因为她平时几乎不提家里的事情,比如和谁生活在一起,家里都有什么人之类的话题。据说学校也是大费周折才通知到她的家人,依灵住在偏僻的乡下,村里只有一部电话,并且还被大队书记锁在了柜子里,只有他在的时候才能接听电话。 学校整整联系了一上午电话才接通,里边传出男人的声音,听说要找依灵父母,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后来老师又说依灵出事了,住进了医院,那个男人似乎紧张起来,这才说帮着去喊……过了一会儿男人回话说:“依灵父母在给牛割草,等会就来。” 女儿发生了这么大事情,父母肯定是心急如焚啊,老师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或许依灵的父母会发火,会着急,但这些都理解,毕竟孩子出事了……老师这边想好了措辞,可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喂喂”两声后,还是那个男人接的电话,并没好气地喊道:“人还没来!” 电话一直接通着,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这才听到里边传出女人的声音,大声大气地喊道:“谁啊?” 声音太大,老师的耳朵差点被震聋,他慌忙将电话拿远点儿,然后说明了学校里的情况。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老师以为接下来是劈头盖脸的责骂,没想到对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地里有活,忙完再说……”话音未落,电话挂断了。 “啊!” 老师半晌回不过神来,他有些疑惑了,是地里的活重要还是女儿重要?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10天左右,她的父母还是没来。王小珍等人也有些着急了,最近她们学校、医院两边跑,大家明显有些吃不消,只希望依灵的父母早些过来,这样也好有人搭把手。 看着依灵沉睡不醒的样子,岩石的神色黯淡。她瘦弱的身体娇小无比,现在昏迷了这么多天,她的父母连个人影子都没看到,可以想象她是生活在什么样的家庭中。这让岩石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留在自己记忆中的永远是恶人嘴脸,父亲没有丝毫印象,但起码他还有疼爱自己的nǎinǎi,有了nǎinǎi的爱这也足够了,但依灵又有什么……岩石眼前出现了nǎinǎi和寨中的黑猫,她们已经很老了,还能陪伴自己多久呢?他的心里一阵阵绞痛,看着依灵,目光更加忧郁。 在依灵昏迷第11天的时候,病房里终于来了三个人,两个大人和一个半大孩子。孩子估摸着七八岁,应该上小学了吧,脸颊晒得红通通的,左右腮帮子上都有一大块红色,典型的农村红。男孩倒是不显得拘谨,看到病房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这摸摸那碰碰的。 还有一个是中年fù女,四方形的大脸盘,长得很胖,眼睛不大,一副很彪悍的样子,看样子应该是依灵的母亲,可两人怎么看都不像啊,依灵的身体瘦弱,母亲五大三粗的,差别有十万八千里。旁边站着的男人看起来50多岁,满脸的皱纹,脸颊消瘦,他和女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胖一瘦,一高一矮。 今天是周末,所以来的人比较全。代珊珊、岩石、王小珍和穆从云,甚至连杨洋都来了。因为医院说医yào费不够用,希望尽快补齐,大家正在想办法。 穆从云向来比较热情,她首先开口问道:“您是依灵的妈妈吧?” 听了这话,女人似乎从鼻翼里哼了一声,她探头瞅瞅床上的依灵,眉头微微皱了下。王小珍走过来:“阿姨,前期的治疗费是学校出的,因为依灵是晚上去浴室滑倒的,所以……学校不想继续出医疗费了,现在依灵每天的治疗费差不多接近两千,刚刚医生又来催了……” “什么,一天两千!”旁边的男人喊道,声音之大,房顶差点没给掀下来。 杨洋在旁边不满地嘟囔一句:“小点儿声,病房里需要安静。” 依灵父亲看看杨洋,嘴巴紧闭,不吱声了。 依灵的母亲终于向前走了两步,瞅瞅昏睡中的女儿,嘴里嘟囔着:“为了让你上大学花了俺多少钱哟,这一个子儿没往回收呢,你倒是好,又给俺躺在了医院里……这下花钱更厉害了,一天就得两千,这不是要俺的命嘛!你咋就不死了呢,死了就埋,干净利索。你这不死不活的,俺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哟!” 作为一个母亲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儿,站在旁边的杨洋再也忍不住了,他狠狠地冒出一句:“大家都出去说,别耽误病人休息。” 依灵妈的视线挪过来,拉起旁边的孩子就走出了房间,甚至再也没有看依灵一眼。此时的依灵就好像别墅里那只被遗弃的黑猫,死了就会被人扔进垃圾桶,再也无人关注。岩石是最后一个走出房间的人,他又看了看睡梦中的依灵,心痛得无法呼吸。 12.身世 走廊里,依灵爸爸闷声闷气喊了一句:“不治了,回家!” “什么,不治了?”穆从云和王小珍惊呼,她们实在难以想象这是一个父亲说出的话儿。 依灵妈闪烁其词,胖胖的脸抽动着:“俺家没钱了,这娃子长大了还得娶媳fù,家里的钱都要攒着,要是都给了那丫头治病,俺们就没法活了。” 天啊,女儿现在躺在医院里,父母却要留着钱为儿子娶媳fù,这……依灵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大家惊得目瞪口呆,岩石的眼睛里现出一抹恨意,你们都是自私的父母,既然生了她,为何不好好善待她? 岩石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杨洋怕出事慌忙拉住了他,依灵妈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紧闭上嘴巴,再也不说一句话。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医院又来催费用了,说如果三天之内不补齐费用病人就要出院。岩石的拳头紧紧握起,他双手狠狠地砸在了墙壁上,渗出了细细血迹,代珊珊看着心疼,慌忙拿了手帕包扎,可岩石并不领情。 见此,杨洋拉过穆从云悄悄问道:“学校里怎么说?” 穆从云摇头:“上次白雪的事情刚刚安抚下来,听说花了一大笔钱,学校说现在资金紧张,实在是拿不出钱了。最重要的是依灵这次是自己跌倒的……系主任说这次学校的责任不大,他们已经预付了手术的全部费用,已经仁至义尽了。” “难道就眼看着依灵……”杨洋着急起来,他是东北人,平时就是个热心肠,何况这又是自己的同班同学。 几位同学一筹莫展,依灵父母却丝毫不上心,倒是对那个小男孩爱护有加:“娃儿,饿了不?娘领你买吃的去。”依灵妈一脸微笑。 小男孩摆摆手,小嘴一撅:“不饿,我还要再玩一会。”这孩子真调皮,在住院部到处跑,导医台的护士和医生直皱眉头,大家甚是嫌恶。 不管怎么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依灵就这么走了,医生说像她这种情况,说不定会突然醒来,也说不定会一直沉睡下去……但人总是要往好的方面想,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过。学校是指望不上了,依灵的父母又是那样的态度,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同学们募捐,希望大家能伸出援助之手。 杨洋和穆从云赶回学校筹办这事,岩石则独自离开了医院,代珊珊从后边喊他好几声,岩石却充耳不闻。 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繁华的街道上亮起了灯光,川流不息的汽车,匆匆而过的人们,所有的身影都jiāo织在一起,脚步或沉重,或轻快,他们在通往回家的路上……岩石已经绕着大街转了好几圈,他晚饭没有吃,也不知道疲倦,就这么一直走着,不停地走着。 岩石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有个女孩正紧紧追随,她大大的眼睛里闪着焦灼和不安,高跟鞋把脚底都磨痛了,但她却浑然不觉,那双眼睛追随着岩石的背影,一分钟都不曾离开。 不知不觉中,岩石竟然又回到了医院。 抬头望去,医院已被暮色笼罩,高大的建筑隐没在黑暗中,它像极了一个黑色巨人,在这里,每天都有人出生或者有人死去……死,岩石想到了死,想到了15年前妈妈的死,也是这样的深夜,风刮得很大,一切都是毫无征兆。 岩石又不由自主地进了医院,每当想起那张沉睡的脸庞,他便难以放下,他应该去看看依灵…… 晚上,整个住院部非常安静,护士们甚至都在昏昏yù睡,偶尔有一两个身影走过,转眼间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岩石走在寂静的廊道里,他的眼睛在搜寻着依灵的病房。在拐弯处,岩石愣住了,他看到一个消瘦的身影,好像是依灵的父亲。 依灵的父亲抽着旱烟,烟头冒出了红色的火星,那双细细的眼睛眯缝起来,身体微驼,但眼睛里却闪着一丝狡黠。岩石心里掠过一丝厌恶,但脚步仍然不停继续往前走。也就刚刚走出几步远,岩石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 转头,岩石愣住了,很是疑惑地喊道:“代叔叔?”一个身着名牌,身体微胖的男人停了下来,他盯了岩石好大一会儿,似乎刚刚想起来,脸上夸张地挤满了笑容:“哦,原来是岩石。” “您怎么也在这里?”岩石纳闷。 脸上的笑容瞬间被抹去,代胜财一脸苦相:“姗姗妈生病了,正在住院治疗,唉!”岩石没询问姗姗妈为何住院,因为那是个刻薄的女人。她对依灵的冷嘲热讽刺痛了岩石的心,似乎岩石对所有的中年fù女都有戒备之心。 “哦,听说有位同学出事了,原来也在这家医院啊?”代胜财故作惊讶。岩石点头,随后告别了代胜财继续向前走。 望着岩石渐渐消失的背影,代胜财的眸子里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没看出这孩子有什么特别,珊珊怎么就着了魔似的喜欢他?正思索着,突然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抬头,却惊讶地发现竟是自己的女儿代珊珊。 “珊珊,你这是干什么?”看到女儿一脸疲惫,身体歪歪斜斜,眼神无光,代胜财不禁感到万分惊讶。 原来,一直跟在岩石身后的是代珊珊。她和王小珍等人告别后并没有回学校,而是尾随着岩石走了好几个时辰。这会儿停下来了,突然感觉脚底儿钻心的疼,腿直抖,半天都站不稳。 看到女儿这样,又瞅瞅走远的岩石,代胜财数落起来:“你呀你呀,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了他?他一没钱二没势,不就样子好看嘛,那张脸又不能当饭吃,你怎么就那么执拗啊!”代胜财有些恨铁不成钢,语气也重了许多。 代珊珊不服气,也不甘示弱地回道:“有钱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是因为你有钱,那些狐狸精怎么会找到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妈妈怎么会得了忧郁症,好端端的一个人又怎么会住进了医院?” 生日那天,代珊珊发泄过后想了很久,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耽误妈妈的病情……思前想后,她还是到了妈妈卧室,想尽办法哄骗妈妈到医院疗养,并且还说等她身体养好了爸爸就不离婚了,一家人会好好地过日子……似乎看到了美好前景,王翠莲终于同意住院疗养。 也算巧了,母亲竟然和依灵住进了同一家医院。只是,代珊珊不想让外人知道家里太多的事情所以就闷着没说,可没想到父亲竟然和岩石碰到了一起,这有些出乎意料。 代珊珊的嘴巴一撅,脸拉下来:“妈妈的床铺在那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王翠莲住的是高级特护病房,那里相对安静很多,服务也很周到,有专门的护士和医生看护。 “医院有些闷,我出来透透气。”代胜财搪塞。 知道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倔,所以选择男朋友的事情他也chā不上嘴。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代珊珊突然喊住了他:“爸爸,依灵的医疗费用没着落了,你能帮她吗?” 代胜财一怔,其实他也听说了依灵的病情,但现在连医生都说不好治,有可能就是植物人,那可是一辈子的拖累,不是几万块就能解决的问题。代胜财不会那么傻,他当然不会轻易地掏腰包。犹豫片刻,开口问代珊珊:“记得你好像不太喜欢那女孩,现在为什么要关心这事?” 代珊珊的嘴唇紧紧咬在一起,良久才吐出两个字:“岩石。”是的,代珊珊不能看到岩石痛苦,如果继续下去她会疯掉的。 又是那小子,这让代胜财有些牙痒痒,对着女儿气哼哼地说道:“我和他非亲非故凭什么要帮他?再说了,我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是你爸爸一分分挣来的,容易嘛我!我这里也不是什么慈善机构,品德也没高尚到那种境界……珊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人家在乎的是依灵,不是你……”代胜财说完转身离去,代珊珊愣在了原地,眼睛里透着迷茫。 岩石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悄悄跟随的代珊珊,他和代胜财打过招呼后就去了病房。 病房内非常安静,没有开灯,但廊道里的灯光shè到了屋内,一切都显得朦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胧胧的。就在岩石推门而至的刹那,屋里突然多出一条黑影。岩石愣神的工夫,那小小的黑影快速地跑了出去!借着廊道里的灯光,岩石终于看清了,竟然是依灵的弟弟。 看着小男孩消失在廊道尽头,岩石纳闷地摇摇头。他顺手开了灯朝床上望去,突然大惊失色,依灵的脸色发紫,手脚抽动,嘴巴张得很大很大,就像是离开了水的小鱼。 岩石猛地扑过去,却发现地上散落着几个针头,依灵的氧气瓶和输液针管都被拔了下来!他猛地抱住了依灵,声音嘶哑地喊道:“来人,快来人啊!”本来是寂静的晚上,大家都在昏昏yù睡,此时听到一个悲戚的喊声,所有人都从梦中被惊醒,值班医生小跑着冲进病房,看到了万分危急的依灵。 经过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医生又为依灵chā上了延续生命的输液管。护士在旁边嘀咕:“这肯定是有人拔下来的,否则无缘无故地怎么会掉在地上?幸亏发现得早,如果再晚一会儿这女孩也不用治了……” “是啊,人都成这样了,谁会这么狠心啊?”两名护士悄声议论着走出了病房。 屋里留下沉睡不醒的依灵和坐在床头的岩石,他一双忧郁的眼睛看着前面,拳头紧紧地握住,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挣扎。 此时,代珊珊就站在门口,她默默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岩石却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迟疑片刻,她主动走上前去:“究竟是谁拔掉了输液管?”事情的确有些意外,代珊珊也很纳闷。 岩石转过头,又缓缓地看了依灵一眼,之后急匆匆地向外走。拐了几个弯,又走过几条廊道,岩石终于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他正悠闲自得地坐在外边的连椅上吃零食,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岩石走过去,一把将他揪起来,恶狠狠问道:“说!为什么要拔掉你姐姐身上的管子?” “啊,是他拔的?”代珊珊跟在后边,慌忙捂住了嘴巴。这不是依灵的亲弟弟吗?他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 小男孩眼睛一翻,嘴里哼哼唧唧的:“你管不着。”岩石恨极,高高举起了手掌,他要狠狠地甩这小子一个大嘴巴,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到,依灵可就没命了呀!这孩子太调皮了,应该让他长点记xìng。 只是,岩石的手并未落在小男孩脸上,而是被一个男人牢牢地抓住了,是依灵的父亲,那个身体微驼,抽旱烟的男人。别看他身体消瘦,手劲却奇大,或许是常年体力劳动的原因,他把岩石的手捏得生疼,有种要断掉的感觉。 代珊珊在旁边急眼了,她慌忙喊道:“哎,你干吗呢!快放手,快放手啊!”在代珊珊的连呼带喊下,依灵的父亲缓缓垂下了手臂。 “娃,饿了不?娘又给你买了好吃的。给,这可是蛋糕,你平时都没见过……”不远处,依灵的母亲小跑着过来,并把手里捧着的一块nǎi油蛋糕放在依灵弟弟手上。小男孩的眼神顿时欢快起来,他不管不顾地接起蛋糕就往嘴里送,甚至还朝着岩石挤眉弄眼,脸上带着一丝嘲弄。 “为什么要这么做?”岩石的目光yīn沉,声音透着一股冷意。 “啥?”依灵妈的视线从儿子身上挪开,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可别假装不知道,刚刚这小子把她姐姐身上的输液管拔了下来,如果不是岩石及时赶到,这会你就要收尸了!”代珊珊的嘴巴厉害,说话毫不客气。 本以为依灵的父母听了会吃惊,会狠狠地打这小子一顿。但他们错了,只见依灵的母亲叹口气,随即仰头:“是我让娃子这么干的,你别为难俺家山娃子。” 山娃子嘴巴里塞满了nǎi油,听到这里他含混不清地说道:“俺娘说只要俺拔掉了管子就给我买蛋糕吃……” 岩石和代珊珊同时被震惊了,他们几乎脱口而出:“为什么?你们这是在杀人懂不懂?”谁知,那个胖胖的女人一脸不屑:“俺不懂,俺只知道家里没钱,她那样还不如死了清净,死了自己不受罪,也不会拖累俺们。” “你究竟是不是个母亲,你不配为人母!”岩石的手紧紧握起,声音沙哑。 沉默,大家都不说话了,只有山娃子“吭哧吭哧”啃蛋糕的动作,他的小脸被染上了红色、黄色、紫色,但他却全然不顾,似乎手里的蛋糕不消灭干净誓不罢休。眼瞅着儿子吃得开心,依灵妈这才转头看着岩石:“俺就给你说实话吧,依灵不是俺闺女……” “什么,你?”代珊珊和岩石听了这话,半晌回不过神来。 13.血瞳 依灵妈似乎打开了话匣子,说话也流畅起来:“俺们刚刚结婚的时候没孩子,试了各种土法子都不行。后来有人出主意,让俺们买个女娃子,听老人们说女娃子能招来小弟弟……后来俺就买了个孩子,取名依灵,并随了俺家的姓。” 顿了顿,胖胖的女人又说道:“后边的灵字是村长给起的,他说就叫个灵字,这法子灵验,保准我们生儿子。我们等啊盼啊!还真灵了,八年前俺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是这个宝贝疙瘩。这娃子就是俺们的命,俺不能亏待他,所以家里的钱俺们都要留着……” 谁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依灵竟然是被买来的,原来她的命运这么坎坷。此时大家也终于明白了依灵父母对她的冷淡,原来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怪不得会说出不治疗的狠话?也怪不得会省下钱给亲生儿子!甚至要狠心拔下输液管,让依灵现在就死……岩石轻轻摇头,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和痛苦:“可,可她和你们生活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们对她真的就没有一丁点儿的感情吗?她现在有病,你们真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依灵妈低下头,嘴里嘟囔着:“俺们抚养她长大,够对得起她了……” 代珊珊也被这事震惊了,但有一点儿她还是不明白,依灵的父母一个子儿都舍不得为她花,怎么会供她念大学,这学费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对于一个买来的孩子,依灵养父母自然不会为她花一分钱。但这丫头命好,是她遇到了贵人,所以如今才能读了大学。 记得那年,依灵8岁了,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烧火做饭,打猪草,上地干活……同龄的孩子都上学了,只有依灵还在围着灶台转,小小的年纪已经学会了一切,干起活来非常麻利。 那天山里来了好多人,他们开着小汽车,扛着摄影机,一群人到了他们那个偏僻的小山村,说是拍什么纪实片,还要一些群众演员配合。 其中有个场景是拍小孩牵着牛过河,如果配合得好,会给30块钱的酬劳。当时依灵妈一听就动心了,赶紧从山上把依灵喊回了家,然后推到管事人面前,笑着说道:“就用俺家娃子吧,机灵着呢。”当时依灵正在山上割草,她的小脸脏兮兮的,鞋子破了个大洞,脚底也磨破了,头发像个鸟窝似的堆在头顶。 导演一看年龄合适,那就让这个小女孩上吧。当时已经过了10月份,天气有些冷,河里的水也很冰,依灵妈怕湿了鞋子,慌忙把鞋从她脚上脱下来,让依灵光着脚趟过河水……当时导演眉头一皱:“这样孩子会生病啊!” 依灵妈笑笑:“山里长大的,不怕不怕,这点凉算点什么啊,冬天结冰的时候还要洗衣服呢,那水更凉。” 周围站着一大群人,当时大家都默默地低下了头。 依灵妈催促依灵快点去牵牛……于是,一个孩子,一个孤单的背影,一头老牛默默地穿过河水。因为导演想要最好的效果,所以依灵牵着牛在河水中走了一遍又一遍,有个同去的女工作人员当时就落下了泪:“导演,差不多就行了,孩子冻得浑身哆嗦……” 当依灵最后一次转头时,镜头终于定格在了那一刻。为了补偿孩子,导演给了依灵妈50块钱,依灵爸爸开心极了,当晚就买了五斤烧酒喝了个痛快。 纪录片播出后,当时引起了很大反响,尤其是依灵那最后的回头,一个满脸脏兮兮的小女孩,赤着双脚站在河水中,眼睛里透着少有的无奈和凄凉……这个眼神震撼了很多人,也让许多人流下了眼泪。 大约半个月后,依灵家来了个神秘人,是个男人,谁也没见过的男人。 他见到了依灵父母,说要资助孩子上学。当时依灵妈没同意,这丫头在家能干活,如果上学家里就会少个帮手,所以她摇头拒绝了。 男人似乎铁了心要让依灵上学,所以又加大了筹码,如果他们同意依灵去上学,除了负责学费外,他每个月再补贴家里50块钱。听了这话,依灵父母顿时喜笑颜开,这上学不花自己的钱,甚至还能有钱赚,还真个不错的事情,合计再三后他们应了下来。 依灵终于摆脱农活上学了,她的学习成绩很好,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终于不负众望考上了大学。 原来竟是这样…… 代珊珊纳闷:“那依灵的亲生父母在哪儿,你们知道吗?” 依灵妈摇摇头:“她很小的时候,我们从人贩子手里买回的,所以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在哪里。” “从人贩子手里买的?”岩石惊讶,依灵妈点点头,确认了这点。 岩石沉默不语,怪不得依灵的xìng格沉闷,现在可以想象出她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对了,那个赞助依灵上大学的神秘男人是谁?他是否可以帮依灵渡过难关?岩石探寻的目光盯着依灵父母,他们却轻轻摇头,依灵妈胖胖的脸上带着一抹疑惑:“这人奇怪,俺们就十几年前见过那一次,后来他再也没来山里,只是月初的时候会把钱汇到邮政局,俺都是按月去取。” 岩石神情一紧,又慌忙问道:“汇款单上应该有地址吧?” 依灵妈摇头:“地址倒是有,不过就写了北市什么大街,连个号都没有,俺们打听过了,这条大街很长,没具体的号寻不到人咧。” 沉默,大家又不说话了。 岩石站在原地,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今夜听了太多关于依灵的故事,她的家庭,她的身世……此时却是如鲠在喉,心里难受得要命,依稀中又看到了依灵那双清澈的眼睛,在她的目光中,追寻不到一丁点儿的内容和喜怒哀乐。是的,这么多年来她习惯了忍受,习惯了冷漠,在身边没有任何亲情的状况下生存,她究竟是如何过来的? 依灵妈看大家都不说话,这才搓搓手掌闷着声音说道:“俺们明儿个去你们学校解决问题,如果学校管这丫头,算她命大……如果你们学校不管,俺们也没办法。办完这事俺们得回了,家里还养着牛和鸡,回去晚了它们会饿死的……” 岩石皱眉,依灵在他们的心目中还不如一头牛、一只鸡重要?这是多么冷漠的心,这是怎样的一个家庭?想到自己的痛苦和无奈,岩石眼里蓄满了泪水,两行热泪缓缓而下,他的身体似被抽干了似的,已如一具干枯的皮囊。 夜深了,人都走了,那个满脸nǎi油的山娃子被胖胖的女人领着离开了,瘦弱的男人跟在旁边……学校为他们在附近安排了住宿,今晚他们可以睡个好觉了……是的,竟然没有一个人留下来陪依灵,养父母的脸上甚至带着笑意,他们终于摆脱了这条尾巴。 岩石的手被一个人轻轻握住,回头,是一双充满忧伤的眼睛,代珊珊看着他,嘴唇翕动着,半天才说了一句话:“岩石,你不要这样……” “依灵没人管了,他们都是狠心的人,依灵好可怜,她好可怜……”岩石在喃喃自语,痛苦不堪。 代珊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晶莹,似乎终于想好了似的,此时她盯着岩石的眼睛,缓缓说道:“我可以帮依灵,我让爸爸承担依灵的全部医疗费。”听了这话,岩石突然转过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代珊珊,脸上掠过一丝惊喜。 随后的一句话却让岩石愣在了原地,只听代珊珊细语:“只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所以我有个要求,如果你能答应,我便遵守约定。我唯一的请求是……” 再次回到病房中,岩石的心情异常复杂,视线停落在沉睡不醒的依灵身上,他刚刚答应了代珊珊的请求。为了依灵,他似乎豁出去了……其实岩石也在犹豫,这样做究竟值不值得?他和依灵不太熟悉,甚至说过的话都屈指可数,为了帮她可以这么不顾一切吗? 岩石痛苦地拽住头发,如果不答应代珊珊的要求依灵就会死去,生命是何其珍贵,自己竟然还纠结值不值的问题?虽然和这个女孩不太熟悉,但冥冥之中岩石却对她惺惺相惜,当他看到依灵那双淡然的眼睛时,岩石似乎寻到了自己的身影。 依灵的身世令人心痛,她的神情透着淡然,在一个没有温情的家庭中生活了几十年,岩石理解这种痛苦和无奈。是的,一定要让她活下去,自己绝对不能看着依灵这样孤单地离去…… 当代珊珊回到学校的时候,大门早就锁上了,她绕到学校后边的小山坡。记得山坡前面有段低矮的围墙,如果回来晚了很多同学都会翻墙而入。虽然小山坡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但代珊珊却感觉不到害怕,因为岩石答应了她的请求,这让代珊珊非常意外和兴奋。 自己想要的东西谁也夺不走,任何人都拿不走……代珊珊心里思量着,脚步不停,不大一会儿就来到了小山坡。前面黑乎乎的,风儿刮了起来,她突然感觉身体袭来一阵寒意。朝前探头望望,代珊珊突然想起了那个下午,白雪和岩石约会的那个下午,地址也是在这个小山坡。 眼前晃动着白雪的脸庞,想起了那双诡异的眼睛,代珊珊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她左右看看,紧张地把手放在了胸前。可害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她准备转身的时候,浓密的树林里突然冒出一束光线,影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绰绰的像是鬼火。 代珊珊的身体向后仰,吓得“妈呀”一声瘫倒在地,冷汗犹如瓢泼大雨“哗哗”地往下流。 鬼火似乎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代珊珊的腿脚发软站不起来!她咬咬牙,用胳膊撑住地面先坐起来,然后弯腰站起,随后便跌跌撞撞地向下跑。可那束光线却如影相随,一直跟在她的屁股后面,代珊珊累得气喘吁吁,跑得更快了。 就在她刚刚跑到矮墙底下的时候,突然一双大手扣住了她的肩膀,嘴里大喝:“谁?”回头,在那束强光下看到了一个人,30多岁,板寸头,上衣穿件夹克衫,眼神如电。 代珊珊愣了片刻终于缓过神来,她的表情松弛下来:“原来是苏警官。”的确,来人正是苏毅。 苏毅眯了眼睛看过去,原来是404女生寝室的女孩,打扮挺洋气的那位,好像是叫代珊珊吧。 “苏警官,这么晚了还来查案?”看到突然冒出的警察,代珊珊声音里透着疑惑。 苏毅将手拿下,并整理下自己的衣服:“我们警察查案是不分白天和黑夜的。” 代珊珊笑笑:“你们还真是辛苦,白雪的案子有进展吗?” 苏毅抬起头,很认真地看了代珊珊两眼,这才缓缓说道:“上次做笔录的时候,你们都说岩石和白雪去了后边的小树林约会,然后回到宿舍后似乎有些不太正常。我一直在想,这里是白雪死前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应该会留下什么线索……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慌忙从警局赶过来……傍晚到的,一直搜寻到现在。” 代珊珊的目光从苏毅脸上挪开,并四处看看:“都这么晚了,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了吗?” 话音未落,苏毅举起手里的一个小袋子,里边放着一个蝴蝶结发卡,中间的位置镶嵌着发亮的珠子,在夜间显得格外耀眼。这是苏毅围着小山整整绕了三圈才寻到的,因为这发卡掉落了大树旁,并且被树叶覆盖了,所以当时搜寻现场的时候才没有被发现。不过也幸亏蝴蝶结上的珠子,若不是夜晚它发出了亮光,苏毅还是注意不到这重要的物证。 “哦,是个发卡,或许是哪位同学掉的吧?”代珊珊的目光有些躲闪,声音低下来。 苏毅的眼神是何等锐利,他看代珊珊有些异常,又顾自说道:“这里经常有学生过来玩,掉个发卡之类的也不足为奇。但这发卡却非同寻常,因为它掉落的位置就在白雪和岩石约会的不远处,那地方有棵大树,发卡就落在了大树旁边,这难道不奇怪吗?” 代珊珊心里突然一颤,其实那天跟踪白雪和岩石回来她就发现自己的发卡不见了,这个蝴蝶结发卡还是和依灵逛街的时候一起买的。后来那天班级开联欢会,她特意别在了头发上,谁知却在不知不觉中掉了,她找了几次均没有结果,后来也就算了。 没想到发卡是掉在了小山坡,现在又被警察拿到了,这让代珊珊有些惶恐,她的双手搅在一起,鼻尖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子。 苏毅将证物袋代放回到公文包,顾自说道:“其实要辨别这发卡是谁的非常容易,只要让技术人员提取上边的一点儿毛发或者皮屑之类的,通过DNA就可以查到真正的主人……” “苏警官,是我的发卡。”代珊珊知道隐瞒不住,她终于说了实话。 苏毅点点头,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好家伙,隐藏得真深啊!那天做笔录的时候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什么下午出去转转,就一个人……现在这些孩子的心理素质还真可以,如果不是今晚找到证据她还不会说实话吧。 代珊珊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苏毅手上的手电筒,眼帘低垂下来:“那天下午我的确偷偷跟踪了白雪和岩石,是我隐瞒了一些事情。” “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情?”苏毅不解。 代珊珊盯着手电筒的强光,又看看四周,她似乎看到了无数双眼睛飞了起来,其中有颗最大最亮的应该是白雪的,可惜那美丽的眼瞳碎裂了,它的美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害怕的恐惧,那双裂开的血瞳正望着自己,它就在黑暗之中…… 14.复活 代珊珊缩了下脖子,低声说道:“那天我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因为害怕惹麻烦,所以才没有说出实情。”代珊珊鼓足了勇气,她的思绪回到了那天下午。 眼看着白雪和岩石成双成对地去了小山坡,代珊珊也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刚开始的时候看他们俩人坐在山坡上似乎聊着什么,后来发现白雪猛地站了起来,她朝岩石大喊:“那个土女人有什么好的,我哪点比不上她,你为什么满脑子都是她?现在又想通过我了解她的情况,好,那我告诉你,我对那个女人非常了解,她就是个土得掉渣的村姑!她不配和你在一起,只有我白雪可以,只有我可以!”前面的话儿代珊珊都没有听清楚,可后来白雪奋力喊出的这句她听到了,并一下联想到了依灵。 原来他们在为依灵的事儿吵,白雪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眼睛里全是怒气和失望。岩石知道谈不下去了,所以想走,却被白雪一把拉住了胳膊,并在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男孩子,喜欢的没有任何尊严,没有一点儿骨气,我真的是第一次……” 面对白雪的动作岩石似乎非常紧张,他慌忙掰开白雪放在腰间的手臂,然后转头:“白雪,你松开……” “不,我不撒手!”白雪非常执拗。 当时岩石左右看看,似乎更加紧张起来,他慌忙用手去拔白雪,两人在半山腰争执起来。后来岩石好不容易挣脱了白雪,随后便朝相反的方向下了山坡。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白雪的身体有些站不稳,摔倒在地后滚下了山坡! 代珊珊捂住了嘴巴,眼见白雪的身体滚落在地,随后撞在一棵大树上停住了。当时她非常害怕,也想过去看个究竟,但却有些不敢,最终还是偷偷跑掉了…… 听到这里,苏毅的神情里透着疑惑:“你是说白雪的身体摔倒后,滚下了山坡?” “嗯,我亲眼看到了。”代珊珊肯定地点点头。 “当时山坡上还有没有外人?”苏毅盯着代珊珊的眸子,继续追问。 代珊珊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头:“没有,当时到了吃饭时间,学生都走光了,所以小山坡很安静,一个人影都没有……求你不要问了,这事我也很自责,当时竟然没过去看看,我回到宿舍后哪儿也不敢去,一直在想这件事情。不过,当白雪回到宿舍的时候我也松了口气,原来她没事,或许当时只是摔了一跤。” 苏毅若有所思,看来那个下午并不简单,白雪失足跌下山坡,代珊珊逃走后的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来这是案情的重点啊。不过,最让苏毅感到疑惑的是,代珊珊为什么要隐瞒这个情况,她又在掩饰什么? 看出了苏毅眼里的问题,代珊珊幽幽说道:“虽然白雪是自己跌落下来的,可毕竟是因为和岩石争执引起的,我怕会牵连到他所以才没说。再说了,我也害怕偷偷跟踪他们的事情被岩石知道……” 苏毅陷入了沉思,按照代珊珊的说法,当时岩石掰开白雪的手便向相反的方向跑了,所以他并不知道白雪摔了下来,而白雪后来又自己回到宿舍,那说明当时摔得不太严重,否则不可能走着回去?但现在的问题是,按照大家的描述,白雪回去的时候似乎很幸福,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她和岩石约会得很好……难道当时的白雪是故意为之,或许是因为自尊,又或许是因为别的,她并不想把真实情感流露出来,甚至包括自己和岩石的关系。她故意给大家放了一颗烟幕弹,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和岩石在谈恋爱。 但有一件事却不容忽视,那就是白雪死前拔掉了自己所有的眉毛,她甚至还说“怎么都修不好,还不如干脆都拔了”的话……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针对岩石?错综复杂的关系让苏毅有些理不清了,他沉默着,半晌没再说话。 黑暗中,代珊珊抱住了胳膊,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苏毅:“苏警官,我可以走了吗?” “哦,”苏毅回过神来,抱歉地笑笑,“对不起,耽误你时间了,现在没事了。” 为了翻墙方便,墙角下有被学生堆砌好的砖头,代珊珊正要摇摇晃晃上去的时候,却听苏毅叹口气:“你听说过红梳女的故事吗?” 代珊珊顿时一惊,脚下没站稳差点栽倒下去,幸亏被苏毅及时扶住了。黑暗中,她神色有些慌张,摇头:“我听说过,却没有见过……” “听说寝室里的王小珍见过?”苏毅紧追不舍。 代珊珊点点头,她的思绪回到了那个晚上,王小珍说了女人半夜梳头的故事……后来穆从云又讲述了一个古老的鬼故事,是关于一把红梳子,妻子被丈夫剪掉头发后莫名其妙死掉的事情。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白雪出事后,校园里便传起了有关红梳女的故事,说只要见到红梳女现身必定会死人,白雪第一个,依灵第二个,下一个不知道是谁……现在校园内还出现个奇怪现象,大家都不敢用红梳子梳头了,尤其是到了晚上更不敢拿出来摆弄,这件事情已经闹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被苏毅问及红梳子的事情,这让代珊珊心里掠过一丝恐惧,她轻摇着头,希望不要再提了。见此,苏毅不再追问下去,而是拿手电筒帮她照路:“就这么跳下去啊,能行吗?”眼瞅着围墙很高,代珊珊已经站在上边准备往下跳,苏毅赶紧提醒道。 代珊珊探头看看黑乎乎的校园,有些紧张:“围墙下面有个小土包,跳到上边没事,好多晚回的同学都从这儿下去。”话虽然这么说,可代珊珊还是有些胆怯,瞅了两眼不敢往下跳。 苏毅笑笑,他一跃也上了墙头,并弯腰抓住了代珊珊的胳膊:“好人做到底,我帮你。” 代珊珊一愣,顺势抓住了苏毅的胳膊悄悄滑下墙头。脚跟一站稳,代珊珊欢快起来:“苏警官,您这是第一次帮人跳围墙吧?”苏毅没吱声,他用手电照了下,看到代珊珊站稳了这才松手,调侃道:“还别说,真是第一次。”代珊珊投给他一个调皮的笑容,渐渐跑远了。 苏毅站在墙头,盯着代珊珊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他陷入了沉思……如果不是他偶然捡到发卡,看来这个女孩还不会说实话,难道真如她所说:那天看到白雪跌下山坡后她就逃走了?如果这话是真的,白雪从跌落山坡到回到宿舍,这段时间她又经历了什么? 终于摆脱了那位咄咄逼人的警官,代珊长长舒了一口气。校园很大,她又是从后边跳墙而入的,所以走到宿舍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代珊珊的心情不错,因为岩石答应了她的要求,这让她欣喜若狂,虽然他是被迫应下来的,但代珊珊不管这些,只要岩石能跟自己在一起她什么都不在乎,相信不久的降来,她一定会将这个男人牢牢地掌握在手心中。 因为心情不错,所以就没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她发现越走越不对劲,猛然抬头,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片浓郁的树木旁。此时,月亮已经摆脱了乌云的包围,它终于露出了半张脸,借着这微弱的光芒,代珊珊看到了那栋陈旧的房子。脚底下踩着厚厚的树叶,代珊珊的身体却有些颤抖,因为在她面前的竟是学校的解剖楼。 记得第一次上解剖课,当看到那些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尸体,以及盛着各种器官与尸体残骸的各色瓶罐……大家的胃里都有些翻江倒海,一整天都食yù不佳。不过,只有依灵没什么感觉,她照常吃饭,照常洗衣服……以至于代珊珊一直怀疑依灵的心是不是石头做成的,否则她怎么会少了那么多的七情六yù? 细想之下,现在却有点儿明白过来了,造成依灵这种xìng格的是生长环境。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里长大,或许她的心早就死了……一个人的心都死了,对什么也就无所谓了。借着月光向地上看去,一片片枯黄的落叶哀叹着脱离母体,无可奈何地飘落下来,沉入泥土,破碎腐烂。就连这里的树木都透着与众不同,甚至夹带着一丝丝的诡异,代珊珊不想在解剖楼停留,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可是,当转过弯再朝解剖楼望去的时候,却发现里边有了一丝光亮。代珊珊心中一颤,这么晚了谁会在里边呆着?她本来不想去管,但巨大的好奇心还是让她停下了脚步。沉思片刻,她又绕回到刚刚经过的楼房门口,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房门却被风儿轻轻推开了,原来门是虚掩着的。 似乎有人指引般,代珊珊不由自主地抬脚进了解剖楼。昏黄的月光从窗边摇曳而入,将窗棂的影子拽得奇形怪状。此时,鼻子里充斥着福尔马林的味道,似乎一具具残缺的尸体正朝自己慢慢聚拢而来,代珊珊的双手捂住胸口处,警惕地看向四周,搜寻那扇刚刚发出亮光的窗户。 廊道里很安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代珊珊非常害怕,她大大的眼睛睁着,唯恐黑暗中会突然冒出一张脸……这时,耳朵里听到了轻微的声音,似乎就在隔壁房间,代珊珊鼓足勇气,推门而入。 房间里没有灯光,借着月光却能看到那些影影绰绰的影子,一具具骷髅头静立在月光下,他们的表情有些骇人。 代珊珊喘着粗气,脸上的惊恐已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细看之下,这才发现屋里的窗户没有关严,是挂窗帘的杆子敲击墙壁而发出的声音。她长长出了一口气,轻轻将门带上,继续朝往前走去。在拐了个弯儿之后,她终于看到了有亮光的房间。 如果记得不错,这里应该是上解剖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地方,里边堆积着很多尸体,都是从医院运来的,为的就是给医学院的同学们做试验用。 房门上有块透明玻璃,代珊珊站定,探头望去,解剖台的桌面上燃着一根蜡烛,有个人正背对着大门摆弄台子上的尸体。这是个女人的尸体,据说她得了眼癌,因为没钱做手术死掉了,学校给了家属一笔钱后将尸体放在了解剖楼,以便让同学们了解这种病症。 这个女人左眼非常恐怖,眼睛上像是长出个巨大ròu瘤,将她的左脸遮住了大半,再加上因痛而扭曲的五官,看起来格外人。屋里怎么有个学生,难道深更半夜还在做功课?就在代珊珊疑惑不解的时候,耳朵后突然吹来一阵风,她心头一惊,猛地回头,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在廊道的拐弯处,借着昏暗的月光,有个身穿白衣的女人正背对着自己梳头,手上是把红梳子,她的头发真长啊,直达腰际,她的动作很慢很慢……梳子每一次chā到头发里都格外用力,然后一梳到底,之后会扬起一抹细细的发梢,红梳女……代珊珊突然惊呆了。 她的双腿打颤,站也不是,逃也不是。就在此时,女人却缓缓转身,她的身形很慢很慢,转身的同时还在梳头,动作一刻也没有停……代珊珊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的胸脯起伏着,胆战心惊地注视着月光下的女人。 女人的头终于缓缓地转了过来,鹅蛋脸、小巧的鼻子,她本应该是个绝色美人,但此刻的她竟然满脸鲜血,眼瞳生生裂开了,两行血泪流满了脸颊,眉头光秃秃的,已经被生生拔光了。她,她竟然是白雪! “啊!” 随着一声凄惨的惊叫,代珊珊顿时栽倒在地,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似乎耳边还能听到那魔咒似的耳语:你们都都得死,你就是下一个,你是下一个…… 15.谁? “珊珊,珊珊……”听到一个焦急的声音在呼唤自己,代珊珊悠悠醒来。突然,她指着前方不远处喊道:“白雪,白雪在那儿!” “白雪,白雪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怎么了?”声音似乎很熟悉,抬头,却看到了一双忧郁的眼睛,怎么是岩石,是岩石吗?代珊珊以为这是一个梦,否则怎么会看到白雪又看到了岩石。 想到这里,代珊珊举起手狠狠地掐了岩石一把,只见岩石的眉头微微一皱,代珊珊看他有反应才知道这不是梦。于是她“腾”地坐起来,声音急促:“岩石,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刚刚看到白雪了,我真的看到白雪了。” 岩石先扶代珊珊起来,深邃的目光朝远处望望,声音不咸不淡:“你肯定是看错了。” 看到岩石如此肯定,代珊珊却有些着急,她正yù再说的时候,却见岩石关好了解剖室的房门:“今天去看依灵所以耽误了功课,趁晚上过来看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哦,原来刚刚屋内的人是岩石,代珊珊满脸疑惑,搔搔头:“我看到屋内有灯光,所以就进来了……不过岩石,我真的看到白雪了,她在梳头,我真的没有骗你。” 岩石突然打断了代珊珊的话儿,拉着她就往外走:“回去睡觉吧,白雪已经死了,你刚才肯定产生了幻觉。”看岩石说得这么肯定,代珊珊不好再说什么,而是和他走出了解剖楼。站在月光下,代珊珊的声音里透着纳闷:“说,你在这里究竟研究什么?”岩石低头,沉默不语,突然拉起代珊珊就向前走。 代珊珊顿时惊叫连连,她气岩石不理自己的话茬,但无论怎么挣脱都无济于事,情急之下她一口咬住了岩石的胳膊!一股钻心的疼痛直窜脑门,岩石站定,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代珊珊。 似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过激行为,看着他胳膊上的血牙印,代珊珊突然觉得自己太过分了,怎么能去咬他……她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紧张地望着岩石雕塑般的脸庞。 岩石将手臂垂下,幽深的眼睛里能装得下一碗水,只听他缓缓说道:“回宿舍,睡觉。” 代珊珊愣神的工夫,岩石已经转身离去,他的身影慢慢消逝在夜色下,再也看不到了。 想起刚刚解剖楼内的白雪,想起了那恐怖的耳语,代珊珊的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一路狂奔到宿舍,等她猛地推开404房门时,却看到室内有个昏暗的影子,就在依灵的床铺前! 刚刚已经被吓得够呛,这会儿代珊珊的魂儿差点又掉在地上,她的身体紧贴在房门旁,颤抖地问道:“谁,谁,你是谁?”难道依灵也复活了?这是代珊珊的第一个反应。 暗影缓缓站起来,轻轻走到门前,她一下捂住了代珊珊的嘴巴,低语:“是我。”听着声音比较熟悉,仔细一看竟然是王小珍。 代珊珊惊魂未定:“你,你半夜不睡觉在干什么?” 王小珍没言语,却是用劲将代珊珊拉到窗前,借着微弱的光线她张开了手掌,只见她手心里放着一把梳子,红色的,上边的图案和依灵簪子上的一模一样,也是那种古怪的几何图形。 “啊,红梳子?”代珊珊又慌忙捂住了嘴巴。 “嘘,小点儿声。”王小珍抬头看看上面已经熟睡的穆从云,低声说道。 代珊珊缩一下脖子,她压低声音:“你这是在哪里找到的?”王小珍没说话,只是拉着代珊珊的手回到了依灵床铺前,并指指那几件碎花衣服底下。 哦,原来依灵竟有这么一把红梳子,可从来没见她用过啊?王小珍和代珊珊怔在了原地,半天有些缓不过神来。从第一次看到女人梳头的时候,王小珍就隐隐约约感到是依灵,可后来她数次否认,所以这个信念就有些动摇了。 现如今,竟然在她叠放的衣服底下搜到一把红梳子,这让王小珍的内心又不踏实起来,难道那晚梳头的女人真是依灵?给代珊珊看过后,王小珍又把红梳子放回了原处,两人躺在床上,良久无法入睡。 后来,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放亮了。 “你们还不起床啊?”室内,穆从云夸张地喊了一句。 代珊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哟,天都亮了,她嘟囔一句:“今天什么课啊?” “今天我们逃课看依灵去,反正我不喜欢那个沫沫老师,烦死了,声音嗲嗲的,听着难受。”沫沫也就是上次和谢老师一起送依灵去医院的女老师,她教英语课,平时说话有些港台腔,好多男生都喜欢她,但女生们却厌恶得要死,就不待见她说话的声音。 听穆从云提起了依灵,代珊珊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顿时喜笑颜开:“大家不用担心了,依灵的医疗费解决了,现在有人愿意奉献爱心帮助她。” “啊,谁这么好啊?”王小珍本来眯着眼睛睡觉,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坐了起来。 代珊珊盘腿坐在床上,嘴角轻轻扬起:“当然是我啊,我要帮依灵支付所有的费用。” “你,别扯了,你一个学生哪来的钱?”穆从云嘴角一撇,有些不信。 代珊珊听了这话也不恼,而是清清嗓子说道:“我是个穷学生,可我爸爸有钱啊,我去说服爸爸让他拿钱给依灵治病。” 嗨,还真是啊,代珊珊的爸爸是大款,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听到这里,王小珍和穆从云慌忙围了上来,她们小声问道:“你爸爸和依灵非亲非故,他为啥要帮着拿医yào费?” 代珊珊眼睛泛白,鄙夷地说道:“哼,我爸爸学雷锋还不行啊!再说了,依灵的生命危在旦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看代珊珊说的有板有眼,王小珍和穆从云也是将信将疑。 随即,代珊珊的神色黯淡下来,语气沉重:“其实,我们都不了解依灵,她的命很苦,我们都应该帮她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小珍和穆从云对看一眼,声音里透着纳闷。 代珊珊叹口气,这才把昨晚的事情一一道来。大家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平静。怪不得依灵这么沉默、怪异,原来她竟然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唉,养父母不拿她当人看,她也真够可怜的,大家跟着连连叹气。 就在大家谁也不说话、各怀心事的时候,代珊珊却又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们知道吗?昨夜我看到白雪了……” 空气顿时凝滞下来,大家的身体微颤,左右看看,眼睛朝白雪空dàngdàng的床铺瞄了一眼,声音里透着恐惧:“你不要吓人哦。” “我真的看见白雪了,她出现在解剖楼的廊道里,眼瞳裂开,脸上全都是血啊,好吓人!后来我昏倒在地,似乎耳边还听到了一个声音……”王小珍和穆从云紧张地听着,可代珊珊却突然停住了,她有些不安地从床上跳下来,并拢拢自己的头发:“我要出去了,不谈了。” “哎,怎么走了,话都没说完哪?”穆从云在身后大喊,可她却逃也似的离开了。 是的,当代珊珊倒下的时候,她耳边充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你是下一个,你就是下一个…… 楼下,阳光灿烂,代珊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今天真是个好天气,所有的愁云都随风而去吧!向前看,一双忧郁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雕塑般的脸庞让人流连忘返,他的头发被风儿扬起,显得有些杂乱,这让他又增添了几许迷人的魅力……代珊珊站在原处,似乎有些痴了。 “走吧”岩石朝代珊珊轻轻点头,昨天他们约好今天要一起去见代胜财,让他出钱救助依灵。 “嗯!”代珊珊重重地点点头,手很自然地挎住了他的胳膊。 眼睛一瞥,岩石的手臂上有块牙印,暗红色,都结痂了,这是昨晚自己情急之下咬的吧。代珊珊脸上发红,语气也结巴起来:“对,对不起……”岩石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没事。”看到他脸上没有任何责怪的样子,代珊珊欢喜起来,她又挎住了岩石的胳膊,两人慢慢向校外走去。 岩石想挣脱代珊珊的束缚,可她反而越抓越紧,甚至还听到她低低的说话声:“你都答应了,可不许耍赖哦?”岩石的身体一僵,不再抽回胳膊,任由代珊珊挽着走出了校门。 楼上,王小珍看到代珊珊话没说完就急匆匆下了楼不禁有些狐疑,她撩开白色窗帘探头望去,楼下竟然站着岩石……两人聊了几句就朝校门外走去,更为奇怪的是,代珊珊竟然挽住了岩石的胳膊,两个人非常亲密。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王小珍慌忙喊穆从云快过来看,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女孩也被震惊了:“不会吧,他们两个?这也太快了吧!” “不知道哦,看岩石平时不言不语的,还说他是什么女生杀手,我看哟,他倒像情场浪子,先是白雪,然后是依灵,现在一个死了,一个生死不明,竟然又和珊珊走到了一起,这变化够快的,他的速度都快赶上光速了……”王小珍撇撇嘴,似乎对岩石有些不满。 穆从云没说话,她只是轻轻放下了窗帘,然后拉起王小珍:“别管那么多了,先去上课,今天还要和同学们组织募捐呢。” “还募捐什么啊,刚刚代珊珊不是说过了吗,依灵所有的医疗费用由她爸爸全出,多了这么个财神爷,还要我们瞎cāo什么心啊!”王小珍没好气地回道。 穆从云若有所思:“哦,还真是呢。”两人没再说话,默默走出了404寝室,屋内一片安静,这里又恢复到无人的状态。 代珊珊今天真是赚足了眼球,从女生宿舍走到学校大门口,她和岩石的成双入对成了今天的焦点,女生的脸上是嫉妒,男生则是连连感慨,这小子又撞了桃花运……从步入大学到现在,代珊珊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满足过,她喜欢岩石,一定要将他紧紧握在手心里,不惜一切代价。 学校门口停着一辆宝马车,昨晚代珊珊给父亲打了电话,说今早去他公司有要事要谈。代胜财不明就里,以为又是姗姗妈的事情,所以表现得有些不耐烦,但女儿在电话中却说自己谈了男朋友,要带着男友去见他……一听这话,代胜财不禁喜笑颜开,女儿长大了,竟然还谈恋爱了,不知道这未来的女婿是谁啊?但不管如何,不能让女儿在人家面前丢了面子,所以代胜财一早就安排司机接他们二人。 司机下车,很有礼貌地和代珊珊打了招呼,又帮他们拉开车门,两人正要上去的时候,却听到旁边有人喊:“岩石,你去哪儿?”回头,原来是杨洋。 “有点事情。”岩石低声说道。 杨洋看看旁边的代珊珊,点点头,善意地提醒他:“对了,我和穆从云研究了方案,是帮依灵筹钱的事情,你中午能回来一起参加吗?”知道岩石在学校最受女生欢迎,如果由他出面筹办,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谁知道杨洋的话音未落,旁边代珊珊便笑吟吟地说道:“依灵治病花的钱可是个大数目,在学校筹款也解决不了问题,所以活动取消吧。” 杨洋愕然,虽然知道代珊珊说的是实际情况,可是能筹点款不是更好嘛,毕竟要先解了燃眉之急。不知道代珊珊什么意思,杨洋半天没回过味来。 “还不懂啊,我们已经想到办法了,钱不用cāo心了。”代珊珊笑着说完,拉着岩石便上了车。 看到疾驰而去的宝马车,杨洋摸摸头,纳闷不已:“想到办法了?奇怪,没听岩石说起过啊。” 车内,司机打开了音乐,一首阎维文的《母亲》飘入耳内: 你入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拿, 你雨中的花折伞有人给你打, 你爱吃的那三鲜陷儿,有人她给你包, 你委屈的泪花,有人给你擦; 啊,这个人就是娘, 啊,这个人就是妈, 这个人给了我生命给我一个家…… 代珊珊很喜欢这首歌曲,她也合着节拍在唱,可岩石却烦躁地揪了下头发,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微微闭上:“关掉,关掉!” 回头,代珊珊发现岩石的脸色苍白,神情有些不对,她慌忙示意司机关上音乐,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岩石摆摆手,表示没事。 音乐停了,车内突然有些沉闷,代珊珊望着岩石,满眼担忧。岩石却望着窗外,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古老的寨子,那个有风的夜晚,母亲双瞳裂开,随后跌跌撞撞跑出了家门……黑暗中,一双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无限恐惧,nǎinǎi把他抱在怀中,紧紧地抱着,黑猫就盘卧在身边,无声无息。 16.条件 当宝马平稳地停靠在一栋豪华商务楼前面时,代珊珊欢快地下车并帮岩石拉开了车门。岩石知道代珊珊的父亲是大老板,并且很有钱,但此时来到公司还是很吃惊,没想到代胜财的公司做得这么大。这是一栋矗立在城市中心区的豪华写字间,电梯承载着他们上了19楼,整个一层都是代胜财的公司。 看到代珊珊来了,漂亮而优雅的前台小姐迎上前来,并将他们带到总经理办公室。代珊珊似乎要给所有人看,她亲切地拉住了岩石的手,两人并排朝代胜财的办公室走去。很多人对代珊珊并不陌生,知道他是老板的独生女,今天见她突然拉着一个陌生男孩的手走进来,很多人频频回头。 当然,大家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岩石身上,他们眼睛里的含义耐人寻味,是妒忌、羡慕……他怎么就俘获了这位大小姐的芳心?以后这小子不用愁了,代胜财几个亿的产业都得jiāo给他来管理,这小子祖坟上冒青烟咯。 突然受到大家的关注,岩石似乎有些不适应,他低下头,神情有些出奇的淡然。 知道女儿带着男朋友马上到了,代胜财欣喜中夹杂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情感,女儿终于长大了……当宽大的办公室门被推开后,代胜财正对着落地窗抽烟。回头,看到一对年轻人站在不远处,代胜财的脸上先是惊讶,而后是疑惑,最后变幻成不冷不热的表情:“珊珊,你怎么把你同学叫来了?” 代珊珊欢快地跑到代胜财身边,撒娇道:“爸爸,岩石就是我的男朋友啊!” “胡闹!”突然,代胜财一声断喝打断了珊珊的话,声音里透着怒气。 看到父亲突然变了脸色,代珊珊感觉很诧异,她不解地睁大了眼睛:“爸爸,我一直喜欢岩石,你为什么要反对?” 代胜财看看不远处的岩石,这孩子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捉摸不定的东西。他很特殊,身上带着一份神秘,自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代胜财似乎对他就产生了戒备之心。本以为女儿是一时兴起,可现在她郑重其事地把岩石带到自己面前,这让代胜财非常恼怒,甚至有种遭受电击的感觉。 盯着女儿大大的眼睛,代胜财缓缓吐出一口气:“除了他,任何人都可以。” 显然,代珊珊被这句话激怒了,她几乎跳了起来,声音发颤:“为什么?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代胜财的声音里透着毋庸置疑的坚定:“没有理由,我不同意。” 岩石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但他们父女之间的对话却听得清清楚楚。代胜财不同意,那依灵的yào费也就没着落了,想起那双微闭的眼睛,岩石心如刀绞。 代珊珊转头,看到岩石痛苦的表情,她走过去轻轻说道:“你先到会议室等我,我一会就来。”说完这话,代珊珊拉开门领着岩石到了宽大的会议厅等候,而她则回了总经理办公室。 会议室真大啊,椭圆形的会议桌足足能容纳下几十人,前面放有投影仪,墙上的壁画均是一些高档楼房的照片,这应该是代胜财开发的吧,岩石的眼睛望过去,很仔细地看着。不一会儿,前台小姐到了会议室,帮他倒上一杯茶水,岩石点头致谢。 这里安静极了,阳光散落进来,影子就在身边,岩石微微闭了下眼睛。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又被推开了,岩石的眼睛睁开,见门口处进来一个靓丽的女人。上身是件豹纹小皮衣,下身超短裙,黑袜,高跟鞋,头发盘起,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或许没意识到会议室里还有他人,当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岩石时,女人的神情微微一怔。她对着岩石上下打量一番,脸上透着狐疑。不过,岩石向来对外人淡然,他的眼睛低垂,正在看水中漂浮的茶叶。 前台小姐进了会议室,她手里端着一杯茶水,表情谦卑:“桑小姐,总经理让您在这儿等一会儿。”其实,来人正是代胜财的情人桑慧。她刚刚听说代珊珊来了,正在代胜财的办公室,为了避免尴尬所以她先到会议室坐会儿。可没想到会议室里还坐着个大男孩,很特别的一个男孩,尤其是那双忧郁的眼睛,让人忍不住想去探寻。 偌大的会议室就有他们两个人,桑慧和岩石。 会议室非常安静,桑慧一双大眼睛盯着对面的男孩,终于缓缓站起来挪到岩石的近旁,轻轻开口:“你就是岩石?” 岩石的目光本来在别处,可此时却听到女人说出自己的名字,他疑惑地抬起头:“你认识我?” 桑慧轻轻摇头,但随即又点点头:“我知道代珊珊喜欢一个叫岩石的男孩,今天你和她同时出现在代胜财的办公室,那还用得着猜嘛!”转头,桑慧饶有兴致地看着岩石:“真看不出那丫头的眼光还不错,你果然特殊。”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谁,但从她说话的口气可以感到出她对代珊珊一家非常了解,她来这里应该是找代胜财的,这说明她的身份也非同一般。再者,看她的打扮很是妖艳,难道她就是代珊珊口中的狐狸精? 尽管心里有万般猜测,但岩石并不关心这些,现在依灵的病情牵动着他全部的心思,刚刚代胜财不同意她和代珊珊jiāo往,岩石不知道是喜还是悲?是啊,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个晚上,当代珊珊热切地盯着自己眸子的时候,她提出了唯一的要求:如果想让父亲出钱救治依灵,岩石就必须做她的男朋友,也就是未来代家的女婿,他可以拿依灵当作妹妹…… 听了这个要求,岩石错愕不已,他一下愣在了原处。万万没想到代珊珊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其实对于自己来说爱情还非常遥远,他一直用冰霜将自己紧紧包裹,现在有个人要走进心房,这让岩石充满了恐惧和害怕。他甚至想到了白雪,那个有着美好笑容的女孩,曾经多少次在梦中惊醒,白雪那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岩石犹豫,代珊珊却紧追不舍,为了依灵……岩石只好答应下来。是啊,为了依灵,那个昏迷中的女孩为何这么令他牵肠挂肚,难道仅仅因为她眼中也有着相同的孤寂和淡然? 桑慧手里端着茶杯,她一直关注着岩石的一举一动,只是他的表现有些沉闷,已经半天没说话了,这让桑慧尴尬不已,为了缓和气氛,她顾自开了口:“其实,我也算是你的师姐,因为我也是医学院毕业的,三年前毕业的。” 这句话终于触动了岩石,没想到她也是医学院毕业的学生,不过当目光再次落在桑慧身上时,他实在怀疑这句话的真实xìng,怎么看都不太像?桑慧笑笑,好看的嘴角扬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或是充满向往,或是回忆过去……殊不知,人很多时候也会噩梦连连,最重要的是,有时候噩梦永远也醒不了,我们会一直在梦中游走,不知道前方的路通往哪里。”说这话的时候,桑慧的语气低沉,眼睛里充满迷茫和雾气,这和她时尚的打扮有些不协调。 岩石沉默,桑慧突然转移了话题:“对了,听说最近校园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死了两个学生?” 时间在瞬间凝滞下来,岩石的眸子一闪,他的声音发涩,说话也艰难起来:“一个学生死亡,另外一个生死不明……”桑慧的身体微微一颤,她突然感觉会议室有些冷,太阳失去了应有的光芒,当然也带走了身体上的温度。 “这么久了,还没有结束?”桑慧喃喃自语,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岩石听。 岩石没动,他一直在沉默地等待着,凡事终究会有结果,着急也没有用。桑慧似乎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会儿又问岩石家住哪里? 盯着桑慧的黑眼珠,岩石闪过片刻的疑惑,但还是说出了湘西凤凰县,黑洼寨。似乎这个地名对桑慧的触动很大,只见她慌忙站起身,瞪大眼睛问道:“你的家住在黑洼寨?” 岩石点头,桑慧又重新把他打量一番,先是轻轻摇头,而后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良久才开口说道:“听说你们那里有很多新奇的事情,有一位叫……” 会议室宽大的房门被“砰”的一声打开了,门口站着个女孩,脸上似乎刚刚哭过,但眼睛却闪亮无比,她盯着岩石那双深幽的眸子,一动不动。当视线内多了一张妖精似的脸庞时,代珊珊突然怒目圆睁,盯着桑慧骂道:“不要脸的女人,你来做什么?” 桑慧不急不恼,她慢慢走到代珊珊近前,似乎挑衅般说道:“来找代胜财啊,我可是怀孕了,让他给个说法。”什么,这个女人竟然怀孕了,代珊珊顿时气急,扬手就要打,岩石站起并走过去,他一把抓住代珊珊的胳膊:“你别冲动。” “不,让我打死这个贱人,这个勾引男人的臭婊子!”代珊珊气得咬牙切齿,正yù再要扑上去的时候代胜财及时出现了,他脸上乌云密布,先是狠狠地看了岩石一眼,这才对着女儿大吼:“住手!” 代珊珊愣住,委屈地看着父亲。代胜财转头:“珊珊,我答应了你的要求,你也要记住自己的承诺,说服你妈妈和我离婚,否则我们之间的协议取消。”冷冷放下这么一句话,代胜财扶着桑慧转身离开了。代珊珊一屁股蹲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只是,桑慧在即将出门的时候看了岩石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东西。 偌大的会议室又陷入安静和沉闷中,岩石扶起代珊珊,只见她大大的眼睛轻轻闭上:“刚才我对爸爸说,如果他不同意我和你jiāo往,如果他不同意救治依灵,那我就从这19楼跳下去,像风一样飘下去!”说到这里,代珊珊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盯着岩石,怪怪地笑了起来:“你知道吗?从小打大,爸爸对我都百依百顺,从来没有违背过我的意思,在我眼中优秀的男孩,在他那里却过不了关,竟然还让自己的女儿以死相逼,你说这是为什么?” 岩石低头,但没说一句话。少顷,代珊珊用冰冷的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只要我想得到的东西谁也不能拿走,爸爸不能走,你也不能走……除非我死了。” “珊珊,别这样。”岩石放下了她的手,感觉今天代珊珊的状态有些不好。 过了一会儿,代珊珊却“扑哧”一声笑了:“傻瓜,你不要为我担心,在我以死相逼下爸爸已经同意了我们的jiāo往,并且他会负责依灵的全部医疗费用。” 岩石愕然,声音筹措:“可,刚刚你爸爸说要你妈妈……”想起代胜财临走时的话,岩石有些忐忑不安。 代珊珊的脸色一变,冷冷的从嘴中冒出一句话:“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不怕,他们之间已经没了任何感情,反正在一起也是痛苦,还不如早点了断的好……” 岩石转脸看向窗外,他想起了姗姗妈的样子,那个市侩又刻薄的女人。此时她正躺在医院里,或许还不知道女儿已经放弃了她,她的全部希望破灭,支点倒塌了,这对于她算不算是个晴天霹雳? 夜,静静的,月光照在大地上,仿佛是一层轻纱,又仿佛是一层浓霜。静夜是美好的,但从中也透露出些许凄凉,让人不禁感到丝丝的感伤。医院里,依灵的床头站着一个人,腰微微弯着,她的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正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观察,上边的几何图案有些特殊,那人拿在手中,目不转睛地看着。 当岩石和代珊珊同时出现在病房时,灯光瞬间大亮,那人猛地抬头,目光有些闪烁,并尴尬地笑了两声:“正好到医院送饭,听说这孩子也住在这儿,所以就过来瞅瞅。”说话的是薛姨,当她看到代珊珊满脸狐疑时,有些不知所措。 “薛姨,你不照顾我妈跑到这里干吗?”代珊珊的语气中透着不满。 从父亲的公司出来以后,代珊珊便陪着岩石到了医院。打算看过依灵后再去看自己的母亲,没想到在黑暗中却冒出了薛姨,这让她万分惊讶。 “哦,好,好,我这就回去了。咳咳,这孩子也真可怜,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说话的工夫,薛姨又悄悄将簪子塞到了枕头底下,迈着步子离开了房间。 眼见薛姨走远了,代珊珊嘴里嘟囔着:“真是莫名其妙。” 依灵沉睡不醒,岩石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颊,神情顿时黯淡下来。其实,代珊珊的内心还在挣扎,为了岩石放弃了自己的母亲,她不知道这样做值不值?想起母亲,代珊珊的身体顿时一颤,她和岩石打了个招呼就直奔王翠莲的病房。 母亲住在特护病房,这里非常安静。代珊珊轻轻推开房门探头望去,病房里有沙发和电视,还有独立的卫生间,设施很好。房里安静的很,床上铺着被子,母亲应该在睡觉,代珊珊轻迈脚步走了过去。 母亲闭着眼睛,她的鬓角都白了,银丝散落在发髻处显得很苍老。她和父亲生活了几十年,难道就这样放弃了?离开了父亲的妈妈,活着什么意义……代珊珊站在床头思量着,脑海中又想起了岩石的脸庞,还有那双深幽的眼睛,他身上所有的一切都令自己着迷,甚至yù罢不能。她也不能没有岩石,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进了自己的生命,无可替代。或许,这就是飞蛾扑火般的爱情…… 17.暗夜惊魂 代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珊愣神的工夫,王翠莲的眼睛却突然睁开了,四目相对,眼神里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内容。刚刚王翠莲做了个噩梦,代胜财和自己离婚了,她被保安拦在了别墅外边,豪华的房子换了新的女主人,她似乎亲眼看到那个女人在别墅里开心地跳起了舞蹈,哼着歌曲…… 没想到被惊醒后却看到了自己的女儿,王翠莲有些吃惊,片刻的沉默后她突然坐了起来:“珊珊,你怎么来了,代胜财呢?” 代珊珊迟疑着坐在床沿,轻轻扶弄着妈妈鬓角杂乱的头发,挤出了一抹笑容:“爸爸公司有事,估计今天过不来了。” “不!他肯定是去找狐狸精了,他故意把我放在医院,现在家里成了他的天下,他肯定带着狐狸精回家了……我刚刚做了个梦,吓死我了,好可怕!”王翠莲捂住胸口,她的心在“扑通扑通”跳,左眼皮也跳个不停,似乎这是个不详的征兆。 突然,王翠莲紧紧抓住了代珊珊的手,声音万分凄凉:“孩子,你告诉我,我到底得了什么病?是不是那个王八蛋故意把我送到医院,然后他好和狐狸精鬼混,是不是他把我扔到医院就不管了,是不是?” 代珊珊的手差点被母亲握断了,生疼生疼的,她挣扎了几下都没有挣脱开,顿时急道:“妈,快放开!你不要疑神疑鬼了,好好在这里修养,等病好了我们就一起回家。” “不不,我现在就要回家,我马上回家!”王翠莲不停地摇着头,她连鞋子都没穿就下了地,慌慌张张地向外跑。 这下把代珊珊吓坏了,慌忙起身去抱母亲,嘴里大喊:“来人,快来人啊!”恰在此时从房门外进来一人,脸上已现老态,不过一双眼睛倒是很有神,是薛姨。她看到屋内大乱倒也没怎么慌张,而是和代珊珊一起抱住了王翠莲,两个人又重新把她拖回到床上,刚刚给她蒙上被子,王翠莲却又窜了出来,挣扎着向外跑,身体左右摇晃,力气大得惊人。 屋里顿时乱做一团,医生和护士恰到好处地赶来了,他们慌忙给王翠莲注shè了镇静剂,刚刚还疯疯癫癫向外跑的女人顿时安静下来,她又重新躺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趁这个工夫,代珊珊向医生询问了母亲的病情,只见主治医生叹口气,轻轻摇头:“病人的病情很不稳定,我们需要做进一步的观察和治疗,也希望家属能够配合,平时多和病人聊聊天,这样有利于治疗的。” 代珊珊先是点头,而后又纳闷:“我怎么感觉自从妈妈住进医院后,好像情绪越来越焦躁了,这怎么回事?” 代珊珊这么说似乎是在质疑他们的医术,主治医师很不满意,他抛下一句话转身离去:“治病都需要过程,既然来了就要相信我们。”听到主治医师的语气不善,代珊珊愣在了原地。 “薛姨,你今晚不要回去了,就在这里照顾妈妈吧,反正家里也没人,回去也没事干。”想到爸爸被桑慧带走了,代珊珊恨得咬牙切齿。 又看了眼睡梦中的妈妈,代珊珊推开房门:“我回学校了,照顾好我妈妈。”薛姨点头,代珊珊推门而去。 楼梯口,岩石站在窗户前正默默等候,他盯着窗外,有些愣神儿。看到代珊珊远远走来,岩石冲她点点头,两人并排出了医院。 代珊珊很自然地握住了岩石的手,两人一起乘电梯下去。从电梯出来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三个人:依灵的养父母和他们的儿子山娃子。那孩子似乎永远吃不够似的,此时边走边吃,嘴里啃着个鸡腿,满嘴的油污。 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依灵的同学,依灵父母站定,声音弱下来:“俺们要回去了,家里的牛和鸡都饿着咧,不能多呆了……”说话的同时,依灵母亲捂捂自己的口袋,里边有三万块钱,是学校给的。 昨天,那个戴眼镜的校长亲手jiāo给了他们一笔钱,并且说道:“学校对这件事也深表歉意,虽然责任不在学校,但我们还是要有所表示,这点钱给依灵付医yào费吧。” 看到信封里包这么多钱,依灵的养父母嘴都笑歪了,他们慌忙接了过来,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校长见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事情总算解决了。 殊不知,依灵的养父母怎么可能会将这到手的钱拿去治病?他们出了校长办公室就揣到了自己口袋,车票也买好了,今天晚上的火车,甚至还破天荒地地买了卧铺票……或许看在了这三万块钱的面子上,他们打算临走前再看依灵一眼,这会儿正好碰到了岩石他们。 听说他们要走,岩石的眼睛里直冒火星,他突然激动起来,吼道:“依灵不需要你们的假惺惺,滚,滚的越远越好,希望永远不要再看到你们!”从来没见岩石发这么大火,代珊珊顿时怔住了,她抱紧了岩石的胳膊,示意他平静下来。 依灵的养父母找个没趣,正想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电梯那有人喊道:“珊珊,你妈妈醒了,又犯病了!”远远跑来的是薛姨,说话的工夫,气喘吁吁地到了近前。 代珊珊一听母亲又犯病了,她慌忙向楼上跑去,同时嘴里喊道:“岩石,我今晚不回学校了,你先走吧。” 薛姨正准备转身离去,却看到前面站着两大人和一个孩子……几个人的目光jiāo汇在一起,他们都怔住了,目光似乎有些慌乱。还是依灵妈最先反应过来,她拉起山娃子的手就向外走:“走,快走,俺们回家!” 依灵父母越走越远,薛姨却良久回不过神儿来,她突然有些失魂落魄,盯着依灵父母的背影看了好远。岩石在旁边冷眼相看,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认识?” 似乎刚刚回过神来,薛姨睁大了眼睛盯着岩石,眼神内多了一丝惊恐,并连连摆手:“没,没,我们不认识,我怎么会和他们认识……”薛姨转身急匆匆上了楼,但岩石内心的疑问却越来越重,珊珊家的保姆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她的行为举止透着一丝古怪,尤其是刚刚见到依灵养父母时,目光里流露出了惊讶和意外。如果自己猜得不错,他们或许认识……可为何依灵妈匆匆离去,薛姨又这么慌张地否认呢? 似乎满脑袋都是疑问和困惑,不想再折磨自己,岩石摇摇头,缓缓走出了医院大门。 岩石暂时还不想回学校,他将双手chā在口袋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街上的霓虹灯闪着光彩,汽车疾驰而过,行人步履匆匆……也有些人已经吃过晚饭,他们的脚步中透着悠闲和惬意。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岩石猛然惊觉,天色已经很晚了,自己也该回学校了。 他抬头望去,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僻静的小巷子中,四周的环境陌生得很,怎么会到了这里?岩石左右看看,试图找到通往大道的路口。刚刚走出几步岩石却愣住了,前面拐角处有个身影一闪而过,看背影有些熟悉,短裙、小皮衣……这人好像是白天见过的女人,哦,对了,应该是代胜财的情人,那个叫桑慧的女人。 她怎么会到了这里?岩石满脸疑问并不由自主地追过去。 害怕被桑慧发现,岩石远远地跟着,能听见高跟鞋的声音由近及远慢慢消失在拐弯处……岩石吸口气快步跟了过去。探头,那个俏丽的身影在前方站住了,正疑惑的时候从侧面过来个男人,两人一句话没说便拥在了一起,开始激情四溢地接吻。 岩石冷眼观看,男人的身材不是很高大,穿一件灰色上衣,因为距离较远又是侧面,看不到男人的容貌。或许这男人是桑慧的情人吧,代胜财包养了她,她又在外边找了别的男人?岩石猜测一番没有任何结果,不过现在没心情管这档子事情,他也没窥探外人隐私的癖好,所以看了一会儿后便准备离去。 刚想走,却见他们两个人分开了,开始窃窃私语地聊着天。刚开始声音比较低,随后声音越来越大,隐隐约约地竟然听到了黑洼寨……岩石顿时愣在了原地,凝神而站,竖起耳朵听他们之间的谈话。 不过很可惜,除了刚刚的黑洼寨听明白之外,岩石没再听到什么有价值的话语。正纳闷间,耳朵里又闪入了一个人名:栗裕。岩石的身体一颤,脑袋顿时懵了,因为栗裕是他nǎinǎi的名字。 随后,黑洼寨和栗裕的名字被桑慧接连提起好几次,岩石的心在慢慢向下沉。黑洼寨只有一个人叫栗裕,那就是自己的nǎinǎi,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想起nǎinǎi布满皱纹的脸庞以及满头的白发,岩石感觉如坠入了五层迷雾中,实在难以想象桑慧怎么会一直提起黑洼寨和nǎinǎi的名字,难道她有什么yīn谋?再说了,黑洼寨距离北市十万八千里,nǎinǎi也从未出过寨子,她和桑慧会有什么jiāo集? 其实,岩石一直对桑慧没什么好印象,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当听到从她嘴里频繁说出黑洼寨和栗裕的名字后,岩石再也站不住了……他要立即回学校,立即赶回黑洼寨看nǎinǎi。 天色越来越暗,大街上少了许多行人和汽车,当夜幕悄悄来临时,城市也终于摆脱了一天的喧嚣和热闹,她用夜幕将自己紧紧包裹,把身躯埋在了最深处……岩石已经坐上了回校的公jiāo车,他靠在车窗,眼睛里闪过一丝迷离和焦虑。 回到学校后已经很晚了,寝室里静悄悄的,大家都睡着了。岩石摸索着回到自己的床铺,却在上边摸到一个人。他慌忙缩回了手,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去,竟然是好朋友杨洋。他的床铺在上层,怎么睡到自己床上了?岩石试图拖他起来,杨洋睡得很沉,一动不动。 岩石低头,突然一股酒气迎面扑来,原来这小子喝酒了。岩石不再拉杨洋,而是顾自坐到了床沿边,他甚至还帮杨洋盖上了被子。黑暗中,岩石一动不动,他的目光追随到窗外,天空的乌云笼罩了大地,今夜或许有暴风雨。 “谁啊?”杨洋正睡着,迷迷糊糊感觉床头多了一团黑影,他的酒顿时醒了一半,半躺着低吼。 岩石回过头来,声音压低:“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听出是岩石的声音,杨洋的神经又放松下来,他仰面躺着,答非所问:“我说岩石,你咋就那么有女人缘,瞅瞅我,长得比你高,又比你壮,那些女生为啥就对我不理不睬呢?”杨洋和岩石是最好的哥们,围着岩石的女孩一大堆,可瞅瞅自己还是个孤家寡人,他真是有些不甘心啊!今天看到代珊珊牵着岩石的手上了宝马车,杨洋顿时有些失落,他跑到学校旁边的小酒馆喝闷酒,整整在那儿呆了一下午。 岩石没吱声,其实他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他对身边的女孩一向冷淡,却阻挡不住女孩们的进攻,他会在书本里看到卡片,会在饭盒里看到鸡腿,甚至还有塞到口袋里的巧克力……其实杨洋的xìng格和自己完全不同,他为人豪爽,富有激情,对身边的女孩也很呵护,却很少有女孩对他感冒。或许因为那张脸吧,杨洋的脸微胖,小眼睛、厚嘴唇,再搭配上一个突兀的大鼻子,结果就可想而知了,所以女孩们都喜欢找他帮忙,但仅仅是朋友关系。 或许是酒喝多了,杨洋嘴里嘟嘟囔囔发着牢骚,岩石坐在旁边默不作声。过了约一刻钟,杨洋嘴皮子都快说破了,岩石照死不回应,他撇撇嘴,有气无力地换了另外一个话题:“对了,那晚你出去做什么了,我半夜起来撒尿没看到你?” “我去解剖楼了。”杨洋和自己是唯一的好友,岩石并没有隐瞒。 听了这话,杨洋的酒似乎全没了,他腾的坐起来,大惊道:“你有病啊,深更半夜去解剖楼!那地方白天去都人,何况是晚上?” 岩石的身体没动,声音却低沉许多:“为了一个谜底我整整挣扎了15年,所以我不能再等了,一定要寻找裂瞳的真正原因,白雪的死,那个女人的死……这是我必须完成的任务。” 杨洋突然听得稀里糊涂,白雪的死在整个校园里传得沸沸扬扬,都说她是因为招惹了红梳女才突然死亡的,据说只要有人看到红梳女背影,都逃不过那个诅咒。不管这事是真是假,但却传得很玄乎,让人不得不信。当然,令杨洋最诧异的则是岩石嘴里的那个女人,还有谁死于裂瞳? 他自然不会知道,岩石嘴里的那个女人正是自己的母亲,15年了,那晚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看到岩石又闭紧了嘴巴,杨洋气道:“你这人什么都好,不过就是说话特烦人,说一半留一半的,没劲。”随即,他又突然醒悟过来:“明白了,那天送来个患有眼疾的女人,你是为了研究裂瞳才过去看的,是不是啊?”岩石没否定,算是默认了。 窗户上响起轻微的敲打声,起风了,风儿夹杂着雨滴飘落在窗台上。岩石起身,他打算关上窗户。突然,天际处划过一道闪电,将整座校园映如白昼!男生宿舍不远处有个篮球场,空dàngdàng的球场上却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她面朝宿舍的方向站着,并轻轻扬起了手臂。 岩石顿时呆住了,他吓得手一哆嗦,慌忙揉揉眼睛定睛去看,此时篮球场上什么都没有,难道刚刚自己眼花了?他想起了代珊珊昏倒的那个夜晚,自己在解剖室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病症,却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惊叫,当时他直起腰盯着门口,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置身于这yīn森、恐怖的解剖楼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所以当听到尖叫声后岩石并没有贸然出去,而是先观察了一会儿,后来才放下手中的工具缓缓开了房门。令他万分惊讶的是门口竟躺着一个女孩,细看之下愈加纳闷,她是代珊珊。 看到代珊珊昏倒了门口,岩石慌忙掐人中,随后轻轻呼喊她的名字。等代珊珊慢慢悠悠醒来后,第一个动作便是指着不远处喊道:白雪,白雪站在那里……当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的岩石根本不信,以为是代珊珊吓傻了。可就在刚才,随着闪电的划过,岩石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张脸,一张熟悉而又恐怖的人脸…… 18.血痕 “发什么愣啊!”肩头被人拍了一巴掌,岩石顿时惊醒过来,回头,看到了杨洋的那双小眼睛。 岩石怔了片刻,还是保持了沉默:“没什么,睡觉吧。”杨洋向外瞅瞅,狐疑地关上了窗户。 屋里又归于平静,杨洋关上窗子后爬到上铺不一会儿就发出了有节奏的鼾声。只是岩石却怎么都睡不着,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眼睛时不时地看看窗台边沿,似乎那里会随时冒出一张脸来……一直到后半夜,岩石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睁眼时已经是天光放亮。 “快快,要迟到了!”宿舍里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以及杨洋大呼小叫的声音:“岩石,还不起床,快迟到了!” 岩石睁开眼睛,他耳边又出现了那隐隐约约的声音,黑洼寨,栗裕,黑洼寨,栗裕……是的,他必须马上赶回家乡看nǎinǎi,这似乎已经刻不容缓了。岩石爬起来收拾东西,却不是需要上课的课本,而是自己的随身衣物和一个小箱子。 杨洋正yù出门,看到岩石这个动作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慌忙折回身摸摸他的额头:“你傻了吧,我们去上课又不是去旅行,拿箱子做什么?” “回家。”岩石的动作一刻也没有停下来。 杨洋大惊,嘴巴里能塞个鸡蛋进去:“回家?你这是抽的哪门子风?” 岩石起身:“我只是担心nǎinǎi,所以想回家看看。” 看到岩石表现正常杨洋终于放下心来,或许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吧,杨洋暗自思量着……岩石也不想细说,杨洋也没再追问,而是和另外几位同学出了宿舍,带着满脑子的疑问走了。 人都走光了,寝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岩石看看整理好的箱子,目光又投向了窗外。因为昨晚下过一场大雨,一切都被冲刷得非常干净,cāo场上一个人也没有,篮球场空dàngdàng的。想起昨夜雨中的白衣女孩,岩石突然摇摇头,他现在都有些恍惚了,或许真是一时的幻觉吧。 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岩石又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推开门走了出去。房间外里静悄悄的,因为只有两边的窗户通气,所以廊道显得有些昏暗。当岩石适应了这抹光线后,他在廊道尽头看到了一个人,身着浅蓝色裙子,正一脸笑容地看着自己。 岩石诧异:“是你?” 代珊珊缓缓走了过来,她的视线落在岩石手上的行李箱上,脸上的笑容凝固下来,错愕道:“你这是干什么?” 岩石没心思解释,只是搪塞道:“nǎinǎi年龄大了,我有些不放心所以想回去看看。” 从来没听岩石提起过家里的情况,只知道他有个年迈的nǎinǎi……代珊珊有些走神,愣在了原处。岩石和代珊珊擦肩而过的时候,却突然被她喊住了:“哎,你就这么走了?” 岩石回头,声音低沉:“依灵先帮着照顾几天,她,她真的很可怜……我过两天就回来,没事。” 听罢,代珊珊的大眼睛笑成了小月牙,她突然跑到岩石近前,满脸含笑:“依灵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们是学生也不能天天去医院探望,所以我安排薛姨帮着照顾了。放心吧,医yào费爸爸已经支付了一部分,近期医院都不会赶依灵出来了。”这对于岩石来说是个好消息,他眉宇间的愁云瞬时散去,投给代珊珊一个笑容。 昏暗的廊道里,岩石那灿烂的笑容成了最明媚的阳光,代珊珊突然有些激动,她抓住了岩石的胳膊:“我还有个请求,可以说吗?” 岩石愕然,代珊珊却调皮地笑起来:“别慌,不是逼你和我结婚,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回家见nǎinǎi,你不会反对吧?”没想到代珊珊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岩石顿时愣在了原地,睁着眼睛看着她,半天没回过神来。 代珊珊嘴巴一撇,语气轻松:“其实也没什么嘛,我怕你一路上太寂寞,太无聊,所以才想和你一起去啊。两个人同行可以互相照应,还可以打发枯燥的行程嘛。再有,上了大学才知道学校生活真没意思,太没劲了,我都好久都没出去旅行了,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岩石没等代珊珊把话说完脸色就沉下来了:“这可不是去玩,我还有事呢,你不要捣乱了。” 说完这话岩石想走,代珊珊却挡在了他的面前,气呼呼道:“我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如果是,就必须带着我一起回去!”整件事情一直是在岩石无奈的情况下才答应的,现在代珊珊又在咄咄逼人,他不禁有些生气,猛地将她推到一边:“别闹了,我要走了。”代珊珊没有防备,她的身体迅速向后倒去并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捂着发痛的肘部,代珊珊脸上的泪水滚滚而落,狠狠地抹了把眼泪,代珊珊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好,你走吧,那依灵的事情我不管了,或许等你回来的时候,她人已经没了……”听到这里,岩石的身体微微一怔,快速地转过身体,瞪了代珊珊足有一分钟。 是啊,救治依灵的前提条件就是要和代珊珊在一起,如果现在给依灵断了yào,她或许就要永远沉睡下去,永远永远……想到这里岩石的脊背发凉,他又想起了依灵那双淡然而清澈的眼睛,视线里飘过她柔弱的身体,甚至想到了她被扔出医院的样子……岩石无奈地叹口气,他再次妥协了。 牵着岩石的手,代珊珊和岩石一块离开了,幽暗的廊道又恢复了该有的平静,太阳终于斜shè进来,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耀在地上,像极了一个个的铜钱…… 正在上课时间,校园里很是安静,两人缓缓向校门外走去。 岩石的脑海里出现了谢老师狐疑的目光。是啊,最近他不停地请假,班主任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不过代珊珊倒是无所谓,她刚刚回了趟宿舍简单收拾了下随身物品,又给老师打了个电话请假。当初代珊珊的高考成绩很差,代胜财为了让女儿进这所学校所以赞助了很多基础设施和费用。面对财神爷的女儿,老师都是毕恭毕敬的,代珊珊说要请假,老师连个理由都没问便应承下来。 东西收拾好了,代珊珊的目光落在了白雪的床铺上,上边除了一块木板什么都没有,想起白雪生前的样子,她的脸上有些不自在。视线往下挪便是依灵的床铺,代珊珊鬼使神差走过去,弯腰,竟然摸到了那几件碎花衣服,她的手继续向底下探寻,手里触到一个带齿的硬物,代珊珊抽了出来。 阳光下看得仔仔细细,这是一把非常特殊的红梳子,梳子柄上刻印着奇怪的图形,好像和依灵簪子上的差不多。代珊珊把梳子放在手上左看右看,之后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竟然将依灵的梳子揣到了背包里,快速拉好拉链后跑出了404寝室。 今天的阳光真好,世界上似乎仅剩下了两个人,那就是她和岩石。代珊珊的心情非常好,她甚至欢快得像只小鸟,脸上的红晕飞上两颊。不过,岩石的态度正好和代珊珊完全相反,他的眸子愈加深沉,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现在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周末所以车票很好买,代珊珊把车费全都包办了,甚至还是软卧。开车时间到了,火车疾驰而去,岩石的心又飞回到那座古老的寨子。 第二天的下午,当太阳落下地平线后,岩石和代珊珊终于回到了黑洼寨。 这是个四面环山的小寨子,房子多是木头和石头搭建而成,这里的人们依然沿袭着几百年来的劳作习惯,上山打野兽,开发肥沃的土地耕种粮食,闲暇之余会编制箩筐拿到镇上去卖…… 太阳落山了,它那分外的强光从树梢头喷shè出来,将白云染成血色,将青山染成血色。代珊珊站在寨子旁,她的脸上带着惊喜和意外,旅途的疲劳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则是无限的欣喜,只见她差点就蹦了起来,嘴里大喊着:“岩石,这里好美,我好喜欢!” 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下来,岩石催促代珊珊快走。他们一路之上没碰到一个行人,猫头鹰趁着夜色鸣叫起来,旁边草丛里不知名的小虫儿也发出了阵阵响声,刚刚还兴致盎然的代珊珊突然感觉有些害怕,她向岩石身边靠了靠,紧张地问道:“这,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岩石没说话,只知道迈着脚步朝前走。代珊珊不敢再问,她一路小跑跟着岩石,唯恐把自己落到后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代珊珊一直感觉身后不太对劲,似乎有双眼睛在如影如随地跟着自己,甩也甩不掉。这让她万分紧张,不经意间猛然回头,果然看到了一双眼睛,油亮油亮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光芒。 “鬼,鬼啊!”代珊珊跳着脚扑到岩石身上,胆战心惊地喊道。 转头,岩石却愣住了。这是寨里的神嬷嬷,谁也不知道她的真实年龄,虽然她看起来很老很老,但眼神一直是这么明亮,小的时候如此,现在过去了将近20年,依然未变。或许是因为她年龄大,又或许是她的神秘吧,神嬷嬷一直是寨里的统治者,如果哪家有丧事、喜事,她必然是座上宾。 “神嬷嬷。”岩石走向前去,轻轻握住了那双干枯的手。 怎么会有这么怪异的称呼?代珊珊一下愣在了原地,她就感觉那老太太的眼神有些吓人,所以就犹豫着没敢上前。 神嬷嬷那双亮亮的眼睛扫过代珊珊后又落在了岩石身上:“石头,你回来了。”看别人把自己当作隐形人,代珊珊心里有些不爽。 岩石点头:“神嬷嬷,您怎么出来了,我nǎinǎi好吗?”岩石心里想着nǎinǎi,心情已经十分焦急。 神嬷嬷干枯的手从岩石的手掌里抽出来,步履蹒跚地朝前走去,嘴里嘀咕着:“回家,回家……”岩石一怔,目送着神嬷嬷远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 这是自己生活的地方,木质的房屋被烟熏黑了,栅栏坏了好几根,院子里种着一些花花草草,不过秋天到了,大部分都已经枯萎。窗台上,岩石看到了一双亮亮的眼睛,那是nǎinǎi的黑猫吗?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喵”的一声,一条黑色影子缓缓走过来,它恰到好处地钻到了岩石的怀抱中。 黑猫老了,但它的眼睛依然这么亮……岩石抚摸着那柔顺的毛发,心里百感jiāo集。 “吱呀”房门突然打开了,岩石抬头望去,一个苍老的人站在门口,她双手扶在门槛上,眼睛眺望着院落,嘴里凄凉地喊了一句:“是石头吗,是我的石头回来了吗?” 岩石动容,他放下黑猫快速地跑过去,颤声喊道:“nǎinǎi!”一声呼喊过后,岩石的nǎinǎi伸出手摸在了岩石脸上:“我的石头,真是我的石头回来了……” 再一次被别人当作隐形人,代珊珊有些不悦。她百无聊赖地蹲下逗黑猫玩,这和自己母亲养的黑猫一模一样,想起那只惨死的黑猫,代珊珊的脸上有些异常。可就在她站起身的时候,却突然感觉手臂上一阵刺痛,低头,看到白皙的胳膊上留下几道猫爪印。一阵阵剧痛袭来,代珊珊忍不住喊出了声。 这会儿工夫,岩石的nǎinǎi终于注意到了代珊珊,她瞅瞅代珊珊手臂上的伤口并没有大惊小怪,而是随手抓了一把草揉成团覆在了破皮的地方。看到手臂上沾着一大块墨绿的东西,代珊珊直皱眉头,岩石却在旁边说道:“这是寨里的土方子,治疗伤口很管用,还可以消dú呢,放心吧,一会儿就没事了。” 代珊珊撅起嘴巴,却又被岩石警告道:“黑猫怕生,你千万不要招惹它。”听了这话,代珊珊气得直跺脚,暗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三人进了屋,煤油灯点燃,屋里多了一抹光亮,岩石纳闷:“nǎinǎi,又停电了?” 老太太点点头,她苍老的声音缓缓而道:“石头,饿了吧,我给你做吃的。” “nǎinǎi,我不饿!”岩石慌忙去阻止。但老太太已经忙乎起来了,点火,烧水,做饭,大约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炒了两盘黑乎乎的东西。代珊珊看着直皱眉头,没想到岩石却吃得津津有味,还说这是深山里特有的东西,别看样子不好看,吃起来味道不错。 尽管如此,代珊珊还是没吃一口饭菜,她从背包里拿出了矿泉水和面包啃起来。岩石没阻拦,那老太太更是不管不顾,这令代珊珊的心里窝着一把火,一股强烈的失落感从心里往外跑,可是却无处发泄。 夜深了,窗外刮着风儿,很大很大,窗户甚至都震颤起来。代珊珊早就困得不行了,她说要去睡觉,老太太将她带到另外一个房间,指指里边:“睡吧。”代珊珊缓缓迈步走了进去,这房间或许很久未曾打理了,到处都散发着霉味和潮气。屋里的设施也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柜子,还有一个简单书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感觉屋内的空气实在糟糕,代珊珊起身推开了窗户透气,一股清新的感觉迎面扑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倒在床上睡着了。 煤油灯下,岩石和nǎinǎi四目相对,两人的神情均有些异样。尤其是nǎinǎi,她的目光中透着探寻: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岩石看到nǎinǎi满头白发,似乎更老了,背也驼了,几乎要弯着腰才能走路,差不多弓成了90度。岩石的内心涌过一阵内疚,他的眼泪差点就夺眶而出……整理下思绪,岩石悄悄抹掉眼角的泪水,声音里透着急促:“nǎinǎi,您没事吧?我很担心您,所以才着急回来了。” 听到孙子这么说,老人的眼睛里闪出一抹疑惑,她的声音微颤:“发生了什么事情?” 岩石低头,半晌才回道:“我在那边碰到个人,当时听到她不停地提起黑洼寨和您的名字……后来我越想越担心,这才急急忙忙地赶回来看看您,现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看您没事我就放心了。” 19.尘封的秘密 虽然岩石放下心来,但他nǎinǎi却睁大了眼睛,满脸的皱纹聚在一起,嘴唇微颤:“什么,你听到有人提起了黑洼寨和我的名字?” 不知道为何nǎinǎi变得如此紧张,岩石神情一凛:“nǎinǎi,您怎么了?”栗裕似乎没听到孙子的话,她的眼睛微微闭上……20多年了,她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慢慢淡忘了,本以为相安无事了,可在遥远的那里却有人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这让她百感jiāo集。心里闪过一丝惶恐和害怕……有些发生过的事情,刻意去遗忘都无法办到,因为它们会不时地出现在你的眼前,犹如那结痂的伤疤,外边的硬壳被狠狠掀掉后,里边依然是鲜红的血ròu…… 看到nǎinǎi有些走神,岩石愈加紧张起来,他那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nǎinǎi的脸。灯光下,他咬紧嘴唇,胸脯喘息着,终于鼓足勇气问道:“nǎinǎi,这么多年来我感觉您一直有事瞒着我,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您可以告诉我真相了……我想知道爸爸去了哪里,我想知道妈妈为什么会那么残忍?”这是集聚在内心的一个谜团,它整整困扰了岩石十几年年,所以今天一定要问个明白。 栗裕的身体一颤,她突然弯腰到了木质的房门边,干枯的双手狠狠地扣紧了门板,她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但却无能为力,因为两行浑浊的泪水已缓缓流下。从背后看去,nǎinǎi的身体像个虾米般弓着。岩石有些心疼,他慌忙跑过来扶住nǎinǎi的身体,却看到她已是满脸泪水。 岩石大惊,愣在原处不知所措,难道是刚刚的话冲撞了nǎinǎi?此时岩石有些后悔,他的神情更忧郁了。 少顷,那双粗糙的手划过岩石的脸颊,nǎinǎi的声音透着沉重和无奈:“孩子,对不起,都是nǎinǎi的不对,可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真相后反而会更加伤心,你能明白nǎinǎi的苦心吗?” 岩石一怔,随即轻轻摇头,泪水也滚滚而落,他嘶哑着声音喊道:“不!我要知道真相,哪怕是痛苦一辈子我也要知道真相。求求你,nǎinǎi,告诉我吧,把事情的真相全都告诉我……我的爸爸去了哪里?那个名叫桑慧的女人为什么能说出您的姓名,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听到桑慧这个名字后,栗裕的神情一凛,弓成虾米的身体差点摔倒在地。 沉默良久后,叹气,该来的总归要来,看来谁也挡不住了……抬头,远方的山峦陷入到了重重迷雾中,天空像是个黑底锅,它和黑压压的群山连接到了一起,分不清彼此。 似乎是下了决心,栗裕突然抓住了岩石的胳膊,声音里透着坚定:“走,nǎinǎi领你去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岩石有些困惑,就在愣神儿的工夫nǎinǎi已走出去数步,她走路颤巍巍的,似乎随时都会摔倒在地,岩石慌忙跟了过去。 黑洼寨本就处在群山之中,这里四面环山,全寨只有20多户人家,如果有外乡人偶尔经过,他们也会被这里的原始气息所震惊,可以说这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也可以说这里是另类的世外桃源…… 虽然环境优美,但教育却有些跟不上。因地处偏僻,所以孩子上学是个很大的问题,需要走二十几里山路到镇上去读书。也正是因为如此,寨里很多孩子10岁才开始上一年级,之后读个两三年,认识一些字就回家了。 但岩石却是个例外,nǎinǎi让他6岁入学,并且对他的学习一天都没有松懈过。记得当时,nǎinǎi每天陪着岩石一起去上学,这一走就是五年。再到后来上初中、高中开始住校了,nǎinǎi就每个月送岩石一回。 山路很远,岩石却感觉不到寂寞和无聊,因为有nǎinǎi陪在他身边,是nǎinǎi给了自己全部的爱,是nǎinǎi让自己的童年充满勇气和希望。 岩石也很争气,他的成绩在镇上一直名列前茅,这也是nǎinǎi倍感欣慰的地方。不过,他曾经多次问过nǎinǎi:“为什么小山(寨里的小伙伴)可以在家里玩儿,我非要去读书呢?”当小小的脚丫被山路磨出血泡后,岩石也有不满的时候。 但nǎinǎi的回答永远只有一句话:“孩子,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一定要读书,一定要考上大学……”是的,考上大学是nǎinǎi的希望,也是岩石的奋斗目标。现在他考上了大学,也终于长大chéng rén了,但更多的苦恼和困惑却困扰着他,这令他痛苦不堪。 山路崎岖,岩石扶着nǎinǎi缓缓向前行走,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能听到脚下发出的“沙沙”声。夜幕之后,山上的露水很重,岩石和nǎinǎi的裤管都被打湿了,但他们两人毫不在意,只是闷着头继续前行。 山路越来越陡峭了,nǎinǎi从怀里掏出手电筒照明。有了微弱的光线后,岩石左右看看,这里的地形好像有些熟悉,哦,终于想起来了,记得小时候调皮,他和小山出来玩儿走远了,曾经到过这里……可是,就因为那次的贪玩nǎinǎi却大发雷霆,她狠狠地揍了岩石一顿,并警告说,以后再也不许到山那边去玩儿。 nǎinǎi从来没动手打过自己,那是唯一的一次,岩石整个人都吓蒙了,他从来没见nǎinǎi生过那么大的气。后来,岩石就再也没跑到山那边去玩,这里似乎成了他心中的禁地,想想都觉得害怕。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听到了一些可怕的传说,说越过这层山峦后,山洞里住着吃小孩的大妖怪,只要去了就回不来了……当时寨里的孩子都吓得要死,再也不敢到这边来。岩石似乎明白了nǎinǎi的苦心,她是担心自己被妖精带走吧。 可是现在,岩石不禁纳闷,nǎinǎi带自己到这来做什么?妖怪肯定是没有,但为什么深更半夜爬山过来?岩石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不觉间,岩石和nǎinǎi已经爬上了半山腰,山风肆起,寒气逼来,岩石慌忙脱下外套披在nǎinǎi身上,两人在半山腰喘息了一会儿后继续前行。虽然nǎinǎi年龄大了,但她毕竟常走山路,所以到现在气不喘心不跳的。 此时,岩石倒显得有些体力不支,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子,气喘如牛。“石头啊,过了这山峰就到了,累不?”昏暗中,nǎinǎi怜爱的声音传过来。 岩石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挤出一抹笑容:“nǎinǎi,我不累,我想起了小时候和您爬山采蘑菇的事情,现在一晃我都长大了……可您,却变老了。”看着nǎinǎi弓成虾米状的身体,岩石的神情黯淡下来。 nǎinǎi的脚步不停,嘴里却轻轻嘀咕起来:“人啊,总是要老的,到最后都要埋到土里……石头,nǎinǎi活这么大岁数知足了,你又争气考上了大学,nǎinǎi欣慰啊!如果能多活几年,能多看你几眼,如果能亲眼见到你娶妻生子,nǎinǎi死也瞑目了。” 一阵山风吹过,岩石不禁打了个冷战,听nǎinǎi说出的话儿有些怪,他顿时急道:“nǎinǎi,您说什么哪,我要让您活着,一直活着……以后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栗裕淡然一笑,她拉着孙子的手继续前行,前面的路已经不多了,石头也长大了,似乎一切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不知不觉间,岩石和nǎinǎi整整走了一夜。他们全身上下都被露水打湿了,身体里透出一股凉意,但nǎinǎi却感觉不到疲乏,她的脚步似乎更快了,急匆匆向前走去。 周围一切都静悄悄的,这个地方,岩石从没有来过。 细看周围,全都是参天的古树,错综复杂的枯枝jiāo叉在一起,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树叶,踩在地上软绵绵的。继续前行,耳边突然传来流水的声音,岩石凝神望去,在前方不远处竟然看到了一个大的瀑布,银白色的瀑布,好像千万缕柔软的银纱飘动在山崖上。从飞瀑中喷溅出来的小水珠细如烟尘,弥漫在空气之中,化成了蒙蒙的水雾,给山涧树木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岩石不禁看呆了,他在黑洼寨生活了20余年,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缓缓走到近前,溪泉清澈见底,浸在水底的鹅卵石是红色的,实在是太漂亮了!岩石在这边赞叹不已,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nǎinǎi不见了,刚刚还在身边的,这会儿周围却寂静无比,连个人影都没有。岩石的心猛地向下沉,他不禁焦急起来。 正yù大声呼唤的时候,却看到瀑布旁边探出个头来:“石头,nǎinǎi在这里……”岩石愕然,仔细望去,原来瀑布旁边还有个缺口,正好能容一个身体进去,此时nǎinǎi已经钻了进去,这会儿又回过身招呼岩石过去。 走到近前,岩石不禁是目瞪口呆,这个缺口仅能容下一个人的身体,必须弓着腰才能进去,缺口处的下方是清澈的溪水,旁边还长着茂盛的杂草和竹子,远了看它已经和周围的环境浑然天成,近看才发现这极其隐蔽的地方。 看到nǎinǎi在里边招呼自己,岩石不禁有些迟疑,当看到她那迫切的眼神时,岩石不再犹豫,弯腰也钻入了洞口。直起腰站定,岩石愈加纳闷,这里和外边的景象又有所不同,花草遍地,树木繁茂,而更令人称奇的是不远处的菜地,竟然还种着西红柿……难道这里有人居住?岩石越来越感觉有些匪夷所思,莫不是真来到了世外桃源?带着满肚子疑惑,他随着nǎinǎi的脚步继续向前走。 穿过繁茂的树木,面前突然豁然开朗,甚至在不远处还看到了一处木质结构的房子,应该有些年头了,似乎有些摇摇yù坠。此时震惊和纳闷一起涌上心头,岩石疑惑地盯着nǎinǎi,声音里透着纳罕:“nǎinǎi,谁在这里住?” 岩石的声音还未落地,却突然从树上爬下个男人,长的黝黑发亮,头发乱蓬蓬的,鞋子跌掉了一只,手上脏兮兮的全是泥巴。不过他神情里却透出一丝惊喜,正瞅着nǎinǎi“嘿嘿”直笑,嘴里嘟囔着:“吃,吃,吃……”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给!”nǎinǎi虽然嘴里这么说,但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个饼递过去。那个人看都没看,随即猛地咬了一口,咂巴下嘴:“好吃。”或许他不是真饿,因为饼还没有吃完就被扔在地上了,然后又拿个铲子开始玩土,一会儿堆成个小山丘,一会儿又散落开,玩得不亦乐乎。 岩石十分惊讶,他左右看看,今天的事情突然让他有些转不过弯来,原来后山藏着这么个巨大的秘密。不但如此,这里竟然还住着人,不过看这人精神不太好,有点儿疯癫的样子,估计头脑有些失常…… 岩石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nǎinǎi却抹起了眼泪:“石头啊,你好好看看这是谁,这可是我的儿,也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什么,我的亲生父亲?”这句话犹如晴空中一个zhà雷,顿时把岩石击倒在地。多少次梦中出现父亲的身影,多少次憧憬他的模样,他或者英俊,或者威武,或者是男人味十足……可如今,nǎinǎi竟然说眼前的疯癫男人是自己的父亲,这怎么可能? 看到岩石的神情有异,栗裕突然抹了把眼泪,然后紧紧抓住了岩石的胳膊:“孩子,nǎinǎi没有骗你,他真的是你亲生父亲,我的亲生儿子啊!” “可他,可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nǎinǎi,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巨大的震惊过后,岩石迫切地想知道真相。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活着,更没想到的是,父亲和自己生活的地方近在咫尺,天啊,这都是为了什么? 岩石的身体在摇摇yù坠,nǎinǎi盯着疯癫的儿子,她的思绪终于回到了从前,这都是自己造下的孽债啊,所以他们必须要偿还这一切…… 多年前,寨里非常非常的穷,尤其是岩家,简直就是一贫如洗。栗裕的儿子,也就是岩石的爸爸叫岩松果,眼瞅着松果快30岁了还没有娶妻生子,栗裕这个当妈的真是心急如焚。寨里同龄的小伙子都已经结婚,唯独松果拉了单,其实说起来还是个穷字。丈夫死得早,她一个寡fù把孩子拉扯大已经很不容易,可现在家境贫寒,家里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没有一个姑娘愿意嫁过来,这可怎么办? 栗裕不能坐以待毙,她跑断了腿,磨破嘴皮子让寨里的人帮着介绍,每次姑娘看到那摇摇yù坠的房子后都逃走了……这事情就拖了下来,一拖又是过去了整整三年。 三年后,栗裕再也坐不住了,这次她出了趟远门,差不多一个月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家。 差不多又过去了月余,突然外村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认识,她是自己的远房亲戚,算起来应该喊表妹。表妹领着一个20多岁的女人来了,面容清秀,长得也不错,当时栗裕是满心欢喜。到了寨里后,那女孩却表现得很不正常,她的神色一直很焦虑,一直在喊:“孩子,我的孩子呢?” 栗裕心中一沉,慌忙把表妹拉到一旁,这时候才听她说道:“表姐啊,为了让这女娃来真是费劲了周折……实话告诉你吧,这女娃的孩子丢了,她疯了似的到处打听,后来我就哄骗她说,我知道她孩子在哪里,我带着你去找孩子……所以她这才跟着我来了。” 听到这里,栗裕错愕,表妹却撇撇嘴:“反正姑娘我给你弄来了,你把说好的钱给我,咱们两清。不过,如果以后让这丫头跑了可不许找我,你得和松果好好看着,在这里安定几年后再让她生个孩子……有了孩子就等于有了风筝线,她就会安心过日子啦!”栗裕会意,她拿出全部积蓄给了表妹。 天黑之后,表妹借故先离开了,那女孩还在念叨着孩子,却被栗裕狠心地锁在了房间里。 或许是意识到被骗了,女孩在房间内苦苦哀求,她说自己的孩子丢了所以才出来寻找,求栗裕放过她,求把孩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还给她……栗裕叹口气,这才把实际情况说出,说刚刚带你来的人骗了你,这里根本就没有你的孩子,你是被人贩子卖到我们家当了媳fù,以后你就和我家儿子好好过日子,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这个晴天霹雳一下把女孩击昏了,她顿时瘫软在地,随后更加用力撞起门来:“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看到房门撞不开,女孩又破口大骂:“你们这帮挨千刀的,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不得好死啊!”但不管女人怎么骂,怎么闹,栗裕就是不开门。 哭了,闹了,最后变成低低的哭诉,求栗裕发发善心放她回去,她要去找自己的孩子……曾有一刻,栗裕的确有些心软,但一想到岩家没了她要断后,所以就狠下了心,对她的哀求哭诉一概不理。 折腾了月余,女孩终于消停了,不哭不闹,每天就在屋里呆坐着。因为怕她跑,所以不敢让她出来晒太阳,女人的脸变的好白好白,身体也虚弱了很多……栗裕看机会到了,那天她让岩松果进了房间,女人立刻警觉起来,她害怕地捂住了胸部……其实,当时儿子还有些犹豫,但栗裕却在旁边打气:“别怕,自己的老婆怕什么,岩家不能没有后啊!” 那是个秋天,夜晚起了风,栗裕在院子里站了整整一宿。听着屋里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听到了沉闷的低吼声,听到了怒骂声,痛苦的哭泣声,甚至还有绝望的哀鸣……一切都会过去的,有个孩子就好了,有个孩子就好了……栗裕在院子里默默念叨着。 20.因果报应 时间是打磨人的利器,也是拂去伤痛的最好办法……一年后,女人终于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在经过无数次逃跑失败后,当经过无数次逃跑后的dú打后她似乎变乖了。的确,黑洼寨的地形太复杂,一般人根本逃不出去。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人,如果有人发现她逃跑了,组长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所有人出去寻找,直至这个可怜的女人被揪着头发拽回来。 认命了,女人终于认命了……当然,这种认命还来自于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怀孕了。当听到这个结果后她一下懵了,痛哭一场后她终于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先在黑洼寨活下去,等孩子生下来……孩子的出生,成为她活下去的最大信念。 怀胎十月,是个儿子,岩家终于有后了,当时的栗裕百感jiāo集,她爬到不远处的山坡痛哭了一场。自从有个孩子后,女人变得安分许多,她不再想着逃跑,而是每天盯着孩子的脸看,似乎真正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听到这里,岩石再也把持不住了,他的脸上已布满泪痕,轻轻摇头:“不,nǎinǎi您在骗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母亲,我的母亲怎么会以这样的方式生活在这里,您那么善良,您那么慈爱,您怎么会在人贩子手里买媳fù?我不信,我万万不信!” 看到岩石这样,栗裕却早已泣不成声:“孩子啊,nǎinǎi没有骗你,这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么多年来,我的心中一直非常内疚,我也恨当时的举动,我也知道你母亲的不易……所以她的发怒,她对我的怨恨和责骂,这些我都知道,我全知道啊!如果不是为了岩家的后代,我也不会想出这么个法子,我是没办法,真的没办法啊!” 望着痛哭流涕的nǎinǎi,岩石心如刀割,他万万没想到事情是这个样子,小时候他只恨自己的母亲残酷、冷血,但他却不知道母亲曾受到过这么大的伤害……当年的她出去寻找自己丢失的孩子,却被卖入了这与世隔绝的山寨,那是怎样的折磨和伤痛?眼前的父亲强行霸占了她,她的身心遭受了多么巨大的伤痛?想到这里,岩石的眼泪滚滚而下,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凄凉地喊了一句:“娘!” 想起小时候,母亲的眼睛里偶尔会流露出温情和善意,她会伸出手抱住自己,会把自己的身体紧紧拥在怀里……虽然这种温存很短暂,却让岩石铭记于心。是的,母亲经常打骂自己和nǎinǎi,说他是冤家,说这一切都是他害的,说这个家让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明白了,终于明白了,为了岩石,为了她的亲生儿子,母亲不再想着逃走,因为这是她最放不下的牵挂,那就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但几十年的怨气却无处发泄,她恨,她痛恨每一个人,甚至对岩石也是又爱又恨。爱,是因为这是自己的孩子;恨,则是因为孩子绊住了她的腿,她的心……所以,她的行为越来越古怪,展现在岩石面前的母亲,有时候慈爱,有时候凶狠,有时候却透着可怜。 她的内心在做着挣扎,她痛苦了半辈子,却还是被岩石拴在了这个古老的寨子里。 看到岩石如此,栗裕非常伤心。但随即她的脸色却变了,并轻轻摇头:“虽然是我们买了她,也把她强行留到了这里,但她却害了我的儿子,是她!是她把我儿子变成了这个模样,所以她死有余辜……”nǎinǎi切齿的声音透着丝丝寒气。 岩石的心顿时一沉,悲伤和疑问一起涌上心头,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但,栗裕的记忆却再次回到了从前,当孙子岩石慢慢长大时,她的儿子松果却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他容易激动,容易发怒,甚至还做出了许多更加疯狂的行为……有一天没看住,松果差点跌到山底的万丈深渊;还有一次,松果竟然和寨里的狗抢食吃。 眼看着自己的儿子疯疯癫癫,行为越来越古怪,栗裕心急如焚,她偷偷观察起周围的情况。她发现,自从有了岩石后,这个买来的媳fù不但安顺许多,甚至还会体贴丈夫了。每当晚上的时候她会帮松果泡上一壶茶水……刚开始的时候没觉得异常,可眼瞅着儿子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栗裕便偷偷跟踪媳fù,看她究竟捣什么鬼? 又到了傍晚时分,岩石的母亲出门了,栗裕慌忙跟了出去。自从生下岩石后,这媳fù安分很多,也不想着跑了,所以栗裕已经允许她出去走走,或者跟着一起下地干活。这会儿见媳fù出去,她也慌忙追了出去…… 媳fù越走越远,后来竟然上了山坡,弯着腰似乎在寻找什么yào材?过了不大一会儿,只见媳fù的脸上现出喜色,并从地上拔出几株很特别的草。栗裕定睛一看,差点吓昏过去,原来媳fù拿的是疯草! 这种植物高约45公分,具有易变的长毛,蕨状叶,豆状花穗。据说这种草含有一种dú素,会影响肌ròu的控制,产生狂乱行为,视力障碍,有时还会致死。因为以前有牛误食过,曾经产生过疯癫的行为。这种草有着可怕的传说,很多人视它为瘟疫,甚至都不敢靠近它,自己的媳fù怎么会特地寻找这种疯草? 带着疑问回到家中,谜底很快就揭开了。 天擦黑的时候媳fù慌慌张张回了家,并把藏在怀里的疯草拿了出来,悄悄躲到暗处捣成汁液,最后放入儿子经常泡水的茶壶中…… 栗裕看明白这一切后顿时呆住了,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啊!好好的一个儿子被媳fù害成这样,真是yù哭无泪。她正想上前和媳fù理论的时候,却听到栅栏外传来一阵阵的惊呼:“不好了,杀人了,杀人了!”栗裕的心一沉,慌忙跑了出去。 远远地看到一个人疯疯癫癫地向前跑,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那人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嘴里还“叽里咕噜”地乱喊乱叫。栗裕差点昏厥过后,那不是自己的儿子松果吗?就在刚才,松果又犯病了,他拿着木棍死命去追打村里的一头牛,正好被小山的父亲发现,于是两人就打了起来。 松果有蛮劲,又是在疯癫的状态下,所以误伤了小山父亲,现在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寨里人一看出了大事,慌忙报告给了族长,他顿时召集年轻的壮小伙帮着追松果,费了好大一番周折后才终于将他制服。 寨里的人将松果五花大绑后,要将他扭送到镇上派出所。栗裕出现了,她突然跪倒在全寨人面前:“求求大家,求求大家放过我的儿子吧,我给你们磕头,我磕头……”看着栗裕的额头鲜血直流,寨里的人不禁动容。 恰在此时,小山父亲醒了过来,原来刚刚只是被击昏了,并没有生命大碍。 毕竟祖祖辈辈都是生活在寨里的人,大家看到栗裕这样都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小山的父亲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他捂着隐隐作痛的头部,恨道:“如果不把松果扭送到派出所,这寨里早晚要出人命,到时候谁来负责?栗裕,你儿子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你拦着是在害他啊,倒还不如把他jiāo出去的好。” 栗裕听了这话,顿时跪爬着到了小山父亲的跟前,哭着喊道:“我求求你,求你就饶过他这一回吧,以后我会好好看着,再也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小山父亲沉默,寨里的人全都沉默了,甚至连族长都不说话了。大家都知道岩松果已经变疯癫了,他留在寨里早晚是个祸害。 这时远远走来一个人,她就是寨里的神嬷嬷。迈步上前先扶起了跪着的栗裕,然后又听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事情经过,听罢她转头看着栗裕:“妹子啊,松果留在村里的确不是个办法,这样大家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证。再说了,这寨里四面环山,如果哪天稍不小心……哎,后果不堪设想啊!” 栗裕的身体微微一颤,她慌忙抓住了神嬷嬷的手,眼泪滚滚而下:“神嬷嬷,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的儿子吧。”看到万分悲痛的栗裕,神嬷嬷微微闭了下眼睛,这才缓缓说道:“现在松果犯了疯病,并且还打伤了人,他在寨里是呆不下去了。” 听了这话,栗裕顿时瘫软到了地上……神嬷嬷见此,叹口气:“别着急,我倒是想到了一处地方可以藏身。如果你信任我,可以把松果jiāo到我的手上。我们先把孩子留在身边,慢慢再寻找治疯病的法子。” 听到松果能留下来栗裕万分高兴,但神嬷嬷的话里话外又透着一丝神秘,又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愣神儿的工夫,族长让寨里的人先回去,随后他也转身走了。 现在,只有神嬷嬷留了下来……直到此时,栗裕才知道这黑洼寨的后山有一处隐蔽之所。 原来,早在战争年代的时候,日本人侵占了中国大片土地,黑洼寨虽然地处偏僻,却也是战火连连。当时为了躲避日本鬼子,神嬷嬷的父亲四处寻找藏身之所。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竟然在后山的瀑布寻到一处洞口,钻入,里边却是豁然开朗,犹如世外桃源,他当即大喜,偷偷带着家人搬了进去……这一住就是很多年,后来日本战败,整个中国都解放了,神嬷嬷的父母仍然没有搬出来,他们留念那里的清净,也留恋那里的山和水…… 神嬷嬷的父母过世后那里的房子就空了起来,她偶尔也会过去看看,去吊唁一下被埋在瀑布旁边的父母……这个隐秘的藏身之所只有神嬷嬷一个人知道,这是守候在她内心的秘密。 现在岩松果得了疯病,如果要送到镇上肯定会被关入精神病院,不但有昂贵的医疗费,母子还要生生分离,松果是栗裕的全部希望,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儿子离开自己的身边……或许是动了恻隐之心,神嬷嬷告知栗裕有这么一个地方,如果她愿意可以将松果放到那里去,平时隔三岔五地偷偷去看看,自己也会经常过去,松果的生活不会成为问题。最重要的是松果暂时离开寨里,这样也消除了大家的恐慌和不安。 听到神嬷嬷这样的安排,栗裕如鸡啄米般慌忙应下来。随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岩松果被秘密带到了后山,并来到了瀑布旁边的这块地方,这一住就是十几年!在寨里,这个秘密只有神嬷嬷和栗裕知道,甚至连族长都不知道松果去了哪里,很多寨里人询问的时候,刚开始栗裕还掩饰:“哦,出去治病了……” 过了很多年,岩松果的病情一直不见好,栗裕甚至都懒得掩饰了,大家再问,她便叹口气回道:“死了,死了……” 当岩松果莫名其妙消失后,岩石母亲曾经也很纳闷,这人去了哪里?那个老太太缄口不言,寨里对这事也是疯言疯语的传着,令人摸不着方向。时间久了,大家都淡忘了,似乎岩松果这个人已经慢慢远去……只有栗裕心里最清楚,她的亲生儿子就在后山生活着,和她近在咫尺,又如远隔天涯。 自从岩松果走后,岩石的母亲突然变得厉害起来,她正值壮年,力气也大……可栗裕老了,打不是她的对手,骂也不是她的对手,所以栗裕选择了沉默,选择了退缩,为了岩家,也为了孙子石头……这让岩石母亲更加变本加厉起来,这么多年的仇恨和怨气一起发泄出来,她要报仇,她要让害惨她的人生不如死! 随着年龄的增长,岩石体会到了nǎinǎi浓浓的爱意,他知道nǎinǎi疼爱自己,也知道nǎinǎi的柔弱和凄凉。所以当看到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在责骂nǎinǎi时,岩石小小的年纪已经学会了保护和反抗。殊不知,这样的行为更让岩石的母亲癫狂,她恨,恨自己的儿子胳膊肘往外拐,她恨,痛恨这里的一切! 母亲的行为越来越古怪,她的脾气也越来越大,当她盯着岩石看时,他眸子里有着同龄孩子身上所没有的惊恐和憎恨;当她用脚狠命踹nǎinǎi时,留给岩石的,则是童年最惊恐的噩梦……那个胖胖的,头发不长不短,穿着粗布鞋的女人,她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吗?岩石曾多少次暗自垂泪,又多少次从梦中惊醒,这一切的一切困扰了他多年,而今天终于找到了答案。 当谜底被揭开时,岩石却感觉到来自内心更深的痛苦和无奈,他究竟该怨恨谁?是恨nǎinǎi买了母亲,还是恨母亲毁了自己的父亲……岩石痛苦地抓紧了头发,他双膝跪地,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久不愿站起来。 21.石膏人 玩得差不多了,疯癫的岩松果似乎刚刚注意到地上的岩石,他悄悄凑过来,突然在岩石的脸上涂了一把,看到他脏乎乎的脸蛋,岩松果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好玩,好玩,真好玩,嘿嘿……”岩石盯着父亲那双呆滞的眼睛,心如刀绞。 片刻,他终于缓缓站起来走到nǎinǎi身边,扶着她的肩膀,哽咽道:“nǎinǎi,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母亲的身世,她怎么会落入人贩子手中,那些混蛋又怎么将她骗到这里?还有那个孩子,母亲当年在寻找谁的孩子?” nǎinǎi的神情有些黯然失色,她低着头,嘴唇翕动着,半天才轻轻摇头:“孩子,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继续纠结了,你母亲死了15年了!你的父亲也看到了,他疯癫了一辈子,所以nǎinǎi的心早就死了,现在什么也不想,就想让你长大chéng rén,把岩家的香火持续下去。” “不!nǎinǎi,我一定要弄清事情的真相,我的母亲,15年前她为什么会突然死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对了,还有她的眼睛,为什么会裂开,为什么会裂开?”岩石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呐喊着,他的眼睛充血,面容看起来有些骇人。 栗裕一下慌了神,她突然紧紧抱住了孙子,瘦弱的身躯抖动着,泣声喊道:“石头啊,我的石头,nǎinǎi这是为你好啊,听说那帮人贩子的势力很强,他们杀人不眨眼的,你千万不要趟这个浑水啊!” 岩石轻轻摇头,他的神情里掠过一丝坚定:“nǎinǎi,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这件事情谁也无法阻拦!” 看到岩石心意已决,栗裕的身体有些瑟瑟发抖,她哀叹一声,突然把岩石抱在怀里,似乎害怕会飞走似的……岩石微微一怔,他抚弄着nǎinǎi银白的发丝,柔声道:“nǎinǎi,您放心,我没事的。” 当两人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的时候,岩石试探着问道:“nǎinǎi,刚刚听您说,当年您是通过表妹把母亲买来的,我想问下您表妹现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可以通过她知道一些更详细的情况?” 知道孙子的脾气倔强,他想干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栗裕担忧地看他一眼,这才慢慢说道:“自从把你母亲买来后,这么多年我再也没和她联系过,所以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原来的地方居住。” “那她的老家在什么地方?”岩石紧追不舍。 栗裕眯起了眼睛,仔细回忆着,良久才说道:“如果我记得不错,她的老家应该是在河西紫荆关镇下面的石头村。” 岩石点头,他盯着nǎinǎi的眼睛:“那她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nǎinǎi却轻轻摇头,半晌才说道:“她的大名很少有人叫,熟悉的人都喊她莲花。” “莲花?”岩石的声音里透着疑惑,nǎinǎi在旁边轻轻点头。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栗裕突然抓住了岩石的胳膊,神情紧张起来:“孩子啊,记得表妹说过,她的上线就是一个姓桑的和她联络……你娘也是被姓桑的人贩子jiāo到莲花手上然后带到寨里的,她只是个跑腿的,真正拿钱的是上面的势力,据说莲花的上线就是在北市。也正是因为如此,昨晚听说有姓桑的说出了我的名字和黑洼寨,我这才惊讶万分啊!” “什么,她的上线是姓桑的?”听到这里岩石顿时诧异不已,他的面前浮现出桑慧那张妖艳的容貌……可事情真会有这么巧吗?岩石顿时陷入到一团团迷雾中,竟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当日头高照的时候,岩石告别了疯癫的父亲,他和nǎinǎi开始返回寨里。 到了出口才看明白,隐蔽的缺口处有个四四方方的小栅栏,上边还挂着一把大锁,nǎinǎi轻轻道:“害怕松果会偷偷跑出去,所以走的时候都要把这里锁上,钥匙只有两把,我和神嬷嬷都有。” 向身后瞥去,父亲又玩起了旁边的小推车,他开始在院落里疯跑起来,甚至还伴随着开怀的大笑声。是啊,在这里他可以无拘无束,在这里,他似乎又回到了童年,没有一丝烦恼和忧愁……nǎinǎi的声音又响在耳边:“石头啊,自从你上学之后nǎinǎi这心里就空落落的,所以我吃过饭就会到后山来,过来陪陪你的父亲,平时也会带着他出去走走,他倒像个孩子似的高兴。有时候啊,我甚至都感觉回到了小时候,我牵着他的手,一起去采蘑菇,采了整整一大箩筐,看着都喜人……” 仰望四周,周围的群山甚是豪迈……山的xìng格是刚强的,不惧怕任何压力,但平素却显得和蔼慈祥,文质彬彬,英俊而柔情。因为有山,流水乃为之改道,因为有山,城市才缘依环绕。大山以浑厚坦dàng容纳万世汇聚百川。人在山顶,你会觉得山即使再巍峨,人也能把它征服,而此时的山正默默无闻地向你展示,不远处它的伙伴比它更壮观。人在山谷,常会感叹山高不可攀,而此时的山却悄然无声向你披露,很多人正从它的峰头悠然而下……岩石跟着nǎinǎi的步伐慢慢走着,仰望周围环境,心中已是澎湃万千。 当岩石和nǎinǎi回到家时,已经是日头高照了。 代珊珊本就是个大小姐,昨儿个晚上走路又多,她哪受得了这番折腾啊,所以头沾枕头一觉睡到了大中午。眼睛还没睁开的时候,一阵悦耳的叫声把她唤醒了,眯缝着眼睛一瞅,原来是一只小鸟站到了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叫。 似乎被这只小鸟扰了好梦,代珊珊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刚刚闭上眼睛,却突然一个激灵醒来,岩石去哪里了?她慌忙穿了鞋子出来,屋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房前房后都找遍了,可还是没看到岩石的半个影子。 代珊珊顿时焦急起来,她正yù打开栅栏门出去寻找的时候,远远看到一个老太太走了过来。 “啧啧”,这老太太年龄真大了啊,满脸的皱纹跟枣树皮似的,这还不算,主要是这老太太瘦,几乎是皮包着骨头那种,颧骨突兀,手臂像麻秆,如果不是身上裹着一套衣服,代珊珊差点都想歪了……但奇怪的是,老太的眼睛非常亮,眼神中并没有老年人的那种浑浊和呆滞,反而是透着一股清亮。代珊珊愈加纳闷,这人全身上下像是个老古董,没想到眼睛这么特别? “老nǎinǎi,您看到岩石了吗?”看到老太太越走越近,代珊珊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忍不住问道。 似乎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只见老太太眉头微皱,神情突然一凛:“喊我神嬷嬷。” “啊?”代珊珊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的迟疑后便想起了昨天晚上记得她和岩石在前面走,后边还偷偷跟着一个老太太,当时岩石就喊她神嬷嬷。天啊,这人竟然是昨晚那老太太!昨夜天黑没看清楚她的容貌,今天仔细一看还真有些吓人呢,代珊珊慌忙吐了下舌头。 神嬷嬷没理会代珊珊怪异的神情,而是顾自进了房间。代珊珊看着她的背影,嘟囔着:真是个怪老太……这话估计被神嬷嬷听见了,她突然转头,目光中透着凌厉,代珊珊吓得缩了下脖子,不吭声了。 进屋,神嬷嬷坐在了椅子上,代珊珊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过了好大一会儿,神嬷嬷才慢悠悠说道:“石头一会儿就回来……”原来岩石的小名叫石头,这似乎是哥lún布发现了新大陆,代珊珊竟然捂着嘴笑出了声儿。 代珊珊这么不严肃,神嬷嬷似乎有些动怒,咳嗽一下,并狠狠瞪了她一眼。 瞅这情形,这老太太在寨里的辈分应该挺大,连岩石都对她毕恭毕敬的……恩,看来自己也不能慢待了。翻翻背包里还有什么好吃的,赶紧孝敬她老人家一些,也好在岩石面前替自己说说好话……代珊珊心里打好了小九九,笑容又浮上了脸颊,她伸手拉过旁边的背包,开始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的工夫,代珊珊就从里边翻出了面包、火腿肠、橙子等物,可老太太就扫了一眼,好像不太感兴趣的样子。代珊珊一拍额头,笑道:“神嬷嬷,我这里还有巧克力,德芙的,可好吃了,给您……”代珊珊的话音未落,神嬷嬷的脸色却是一变,她紧紧盯着代珊珊的手,半晌回不过神来。 代珊珊愕然,低头望去,原来她刚刚拿巧克力的时候竟然带出来一把红梳子,这是临走的时候从依灵床上拿的。她当时也没多想,只是想把它随身带着,或许能有什么用处没想到神嬷嬷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红梳子,眼珠子一动不动,神情中透出一丝恐惧和疑惑。 就在代珊珊想把梳子放回包里的时候,神嬷嬷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别看她是小老太太,但力道却很大,顿时痛得代珊珊龇牙咧嘴起来,“说!这是从哪里来的,从哪里来的?”神嬷嬷站起身,她盯着代珊珊的眸子,一动不动。 “哎,你先松开我啊,好痛啊,我胳膊断了啊!”代珊珊急得大喊。神嬷嬷愣神,放开代珊珊后,她粗糙的大手抚摸着那把梳子陷入了沉思。 惊魂未定,代珊珊的身体慢慢向门外移,暗道,这老太太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哎哟,刚刚可吓死我了,不行,我要赶紧去找岩石……心里这样想着她转身就向外跑,可刚刚出门口却撞到一个人身上,抬头,一双疑惑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在看。 是岩石回来了!代珊珊趁机扑倒在他的怀里,抽噎着:“你干吗去了,怎么才回来啊,那老太太好古怪,都吓死人家了!”看到nǎinǎi还在身边跟着,岩石慌忙将代珊珊推开。向前望去却看到了神嬷嬷,难道珊珊嘴里的古怪老太就是神嬷嬷? 进了屋,代珊珊赶紧给岩石使眼色,岩石好看的眸子深沉许多,他嗔道:“这是寨里的神嬷嬷,是最受尊敬的老人,珊珊,你这是在干吗?” 代珊珊被岩石数落,心里顿时不顺,她突然一指神嬷嬷的手,气呼呼道:“她一个老人家抢我的东西,你说是不是过分啊!” “抢你的东西?”顺着手指看过去,岩石这才发现神嬷嬷手里拿着一把红梳子,上边雕刻着不规则的几何图形,更加令人奇怪的是,这图形和依灵簪子上的很像很像,岩石顿时呆住了。 “说,这梳子从哪里来的?”神嬷嬷盯着代珊珊的眼睛,步步紧逼。 代珊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她正想解释的时候,却听到岩石脱口而出:“神嬷嬷,我知道这梳子是谁的。”看到代珊珊的神情紧张,岩石便知道不是她的东西。细想之下,很容易就能猜出梳子的真正主人。 “好吧,我说还不行嘛,这梳子不是我的,是依灵的。但我真没别的意思,我看她生病住院了,所以想替她保管着……”见此,代珊珊只得承认自己偷拿了依灵的东西。 突然,神嬷嬷却打断了代珊珊的话儿,急切地问道:“她人呢,她人在哪里?” 代珊珊瘪瘪嘴巴,无奈地说:“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好多天了,或许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听闻,神嬷嬷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半晌回不过神来。她的表情有些悲戚,干枯的皮肤颤动着,眼窝里流出两行浑浊的泪水,良久后才仰天长叹:“天意,真是天意啊!” 最近,大学校园里疯传着可怕的红梳女的故事,弄得同学们人心惶惶,可岩石万万没想到依灵有这样一把红梳子,而这把红梳子却引起了神嬷嬷这么大的反应,这让岩石的内心隐隐感觉有些不安,似乎这小小的梳子里隐藏了什么骇人的秘密,令人为之色变。 “神嬷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岩石的nǎinǎi在旁边看着焦急,她也忍不住问道。 神嬷嬷没吱声,岩石扶着nǎinǎi坐下,随后把最近校园里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栗裕听了目瞪口呆,神嬷嬷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更大的恐惧,她轻轻摇头:“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代珊珊在旁边叹口气:“岩石说的都是实情,现在白雪死了,依灵成了植物人,好可怕的!并且这两个同学都是我们宿舍的,我真就奇了怪了,难道寝室里闹鬼啊,怎么专冲404来!” 神嬷嬷轻轻闭了下眼睛,她转头盯着栗裕的眸子,摇头:“报应了,都要遭报应了,现在全都报应到孩子们身上了啊!”听到这里,栗裕再也坐不住了,她摇着岩石的胳膊,乞求道:“孩子,那学咱不上了,回家,回到寨里来,好不好?” 看到nǎinǎi惊慌失措的目光,岩石一脸纳闷。他今天一定要问个明白,现在谜团越来越多,如果自己还被蒙在鼓里,他会立刻疯掉的看到孙子眼中的乞求和困惑,栗裕慌忙把头扭到一旁。 神嬷嬷却在此时开了口,她道出一个多年前的秘密,这个惊天秘密让岩石目瞪口呆,或许,事情远远比想象中的复杂…… 事情还得从岩石的母亲说起,在岩石四岁的时候,寨里曾经来过一个很奇怪的女人,那是一个深夜,现在想起还有些骇人。 记得那是傍晚时分,岩石母亲说要出去走走,当时她的心已经安稳下来了,所以也不会担心她会逃跑。栗裕在做饭,一直到天黑还没见媳fù回来,她这心就突然跳个不停,或许意识到有事,她慌慌张张追了出去。 走到半道的时候栗裕碰到了神嬷嬷,一听说家里人不见了她也着急起来,两个人慌忙分头寻找可依然是一无所获。就在她们准备回去喊族长帮忙时,却在那个偏僻的山坡下听到了一些动静。 那晚,夜色正浓,月亮像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她透过云尘,散发出皎洁的柔光。远远望去,就像一盏大明灯。所以,当栗裕和神嬷嬷过去的时候,不远处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其中一个是岩石的母亲,她的身体正不停地向后退……对面则站着一个女人,因为是侧面,所以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能确定是个女人,因为她的头发好长好长,长长的发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头顶倾泻而下,直达腰际。 黑暗的夜色中,女人发出一阵阵恐怖骇人的笑声,配着清冷的月色,当时她们的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女人的头发很长,她的手一起一落在梳头,月色下,能清楚地看到她惨白的手臂,随着发梢儿的轻轻扬起,头发变得更加柔顺了…… 紧接着,似乎还听到她嘴里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呼声:“还我的孩子,你还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女人的身体在步步逼近,岩石母亲终于跌倒在地。 当时栗裕再也不敢等下去,她害怕出事所以不顾一切地便冲下了山坡,当她飞快地跑到近前时,正好和那个长发女人打了个照面。就这一眼,差点让栗裕昏厥过去,女人的那张脸惨白无比像个石膏人,她的眼睛下面还留着两行血泪,眼睛里发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那张恐怖的面容足足和栗裕对峙了一分钟,突然跑入树林消失了。 当时岩石母亲也吓得不轻,她的身体瘫软成一团泥,半天没从地上爬起来。只是,对于此事岩石的母亲却缄口不言,不管怎么问都不说一句话随后几天,她似乎更老实了,几乎不出家门,但神情有些不对,经常从噩梦中醒来…… 其实就在她们走后,神嬷嬷也到了刚刚的地方,她在清冷的月色下寻到一样东西,是一把红梳子……再到后来,也是三天后的那个夜晚,岩石的母亲双瞳突然裂开,死在了悬崖底下。 “不,不!”岩石轻轻摇头,并一屁股跌坐在了凳子上。如果神嬷嬷说的是真话,15年前母亲的死也和红梳子有关。现在依灵手中有把红梳子难道依灵和这事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似乎是个晴天霹雳,它一下把岩石击昏在地。 代珊珊在旁边听了个明明白白,她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神嬷嬷,当时那梳头女人遗落的梳子在哪儿呢,我瞅瞅?” 神嬷嬷迟疑片刻,她终于从怀中掏出另外一把红梳子,上边也有奇怪的几何图形,和依灵的梳子一模一样!代珊珊嘴里发出一阵惊呼,岩石却盯着神嬷嬷手中的两把红梳子,瞳孔放大,又难过地摇起了头。他一直感觉自己和依灵似曾相识,可现在母亲的死却牵连到了她的身上,这犹如万箭穿心,有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我早就说吧,怎么看依灵都不太对劲呢,看她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还有哦,看到死人都不害怕的,哪有这样的女生哦……”代珊珊在旁边嘀咕道。 “nǎinǎi,我要回去,我要立即回到学校,我要向依灵问个明白,我一定要问个明白!”岩石突然抱住了栗裕的胳膊乞求道。 栗裕却愈加担心起来,她抚摸着岩石的脸颊,两行浑浊的泪水缓缓而下:“孩子,听nǎinǎi的,咱不回了,人都死这么多年了,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啊?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啊!” nǎinǎi伤心yù绝,岩石的语气却透着坚定:“nǎinǎi,如果找不到事情的真相,我会痛苦一辈子,我一定要回去,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栗裕摇头,突然悲惨地喊了一句:“不,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你要对得起nǎinǎi,你要对得起岩家啊,我不许你这样做。” 旁边,神嬷嬷站起来,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岩石,点点头:“石头,你长大了,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去吧……” 栗裕泪眼朦胧地看着神嬷嬷,轻轻摇头:“神嬷嬷……” 随着一声沉重的叹息,神嬷嬷出了房门,似乎她嘴里一直在默默嘀咕着:去吧,去吧,去吧…… 第二日清晨,岩石踏上了返回的火车。 22.破灭 下了火车后,岩石和代珊珊并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先到了医院。出了电梯口,他们二人分别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而去岩石去病房看依灵,而代珊珊则去了医院的贵宾区看妈妈。 现在看来,依灵的身上到处都是谜团……她的红梳子,她的簪子究竟代表了什么?或者也可以说,这两样东西究竟隐藏了什么骇人的秘密?如果了解了这些,或许事情就会有眉目了。岩石的脚步有些慢,他的眼睛盯着地面,脑袋里却涌出了无数问题……今天住院部出奇地安静,岩石的脚步轻轻落在地面上听不到一点儿的响声。他左右看看,廊道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或许是午休时间吧,大家或许在睡觉。 来到病房前,岩石透过玻璃向里面眺望,病房里空空如也,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铺上空无一人,依灵不见了!岩石浑身的血液向上涌,他双手握住把手推开门,半晌没回过神来。 病房内,阳光斜斜地照shè进来,岩石不由得捂了下眼睛,他的双手摸在病床上,平平整整的床铺被人收拾得干干静静。 片刻后,岩石疯了般跑向导医台,来了个急刹车后岩石睁着一双大眼睛,喘着粗气喊道:“护士,331的病人怎么不在了?”护士抬头,一个大男孩满脸是汗地站在面前,看到他一脸惊慌的神情,护士不禁莞尔一笑:“去做检查了,等会儿就回了。”哦,岩石长长地舒了口气,他的心刚刚被吓得“怦怦”直跳,竟然以为依灵……唉,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岩石这里刚刚放下心来,不远处却听到一个女人的惊叫:“护士,病房里的病人呢,我妈妈去了哪里?”抬头,代珊珊正气急败坏地站在不远处,目光里闪过一抹焦急。 听闻,护士从台子后面走出来,她先微微皱了下眉头:“喊什么啊?”随后,这才迈步到了代珊珊近前:“你是问特护病房的病人吧?”代珊珊没吱声,只是重重地点点头。护士叹口气,脸上闪过一抹无奈:“我们已经尽力了,但病人的情况不太乐观,所以转院了。” “什么,转院了?”代珊珊异常惊讶,她瞪着眼睛喊道。 看护士的表情有些爱答不理的,代珊珊的心头突然蹿起一股无名之火,她突然抓住护士的衣角大喊起来:“说!你快说我妈妈被转到哪个医院了?”听到母亲的情况不太乐观,代珊珊的心忽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护士有些愠怒,她一把推开代珊珊的手,扔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去:“精神病院……”话音还未落地,代珊珊却呆住了,她张大嘴巴,半天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片刻后,代珊珊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随后便是抑制不住的愤怒。她突然冲到导医台,厉声喝道:“你们这是什么狗屁医院,你们凭什么把我妈妈送到精神病院!我妈妈只是轻微的抑郁症,可现在却被你们治成了精神病,你们这是治病还是害人?如果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到电视台曝光你们,我要让所有的记者都知道你们这家黑心医院!”代珊珊几乎是气疯了,她声嘶力竭地大吼着,这神情顿时吓坏了许多人,当然也包括刚刚那名女护士。 护士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着,代珊珊却得理不饶人,她愤怒的声音更大了……这边的大吵大叫终于引来了住院部主任,他yīn沉着脸走过来,斥责道:“医院里的病人需要休息,请你不要大声喧哗。” 代珊珊转头一看,这不是给母亲治病的主治医生吗?似乎终于找到了目标,代珊珊顿时转过身,并把矛头指向了主任:“我正要找你呢,你这个黑心医生,说,你究竟把我妈妈怎么了?你今天不给我个合理的说法,我就杀了你,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代珊珊最后的话儿令所有人浑身一凛,甚至连岩石的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主任医生先是一怔,随后看到代珊珊气急败坏的样子,他终于先叹口气:“唉!”随后,声音不高不低地说道:“你就是告到哪里我们都不怕因为我们问心无愧。对了,我需要告诉你的是,你妈妈的转院我们也是应家属的请求……” 听了这话,代珊珊一时没回过味来,她诧异不已:“什么,家属的请求?” 主任点点头,声音弱下来:“前两天的时候,你父亲感觉这里的治疗效果不太明显,所以就转院了……据说从我们这里出去后,专家为其做了精神鉴定,你母亲已经患上了非常严重的精神病……具体的我就知道这些,你还是回家问代先生吧。”看到呆若木鸡的代珊珊,主任医生投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而后转身离去了。 冷,身上突然感觉非常冷,彻骨的寒意让代珊珊直打冷战。这就是自己的父亲吗?他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竟然将母亲送到了精神病院,然后他好和小妖精快活地生活在一起……人心啊,人心才是最可怕的!几十年的感情却敌不过一时的诱惑和利益……想到这里,代珊珊感觉身体又冷了几分,她突然抱住了岩石的胳膊,嘴唇打颤:“扶,扶我坐下……” 看到代珊珊神情异常,岩石有些担心,先扶着她坐下,这才轻声问道:“珊珊,你先别着急,我们先问清楚情况再说。”代珊珊缓缓摇头,她的眼睛微微闭上,身体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两行热泪缓缓而下。 父亲啊,父亲的形象轰然倒塌,几十年的信赖和依恋dàng然无存,此时代珊珊的心不止是痛,甚至对生活也失去了希望……小时候,爸爸的爱,妈妈的爱,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随风而去,现在的她只剩下了一具躯壳,或许还有一个空洞的灵魂…… 代珊珊足足坐了半个小时才缓缓站起,她拖着脚步向外走,岩石跟在一旁,眼含担忧之色:“珊珊,你去哪里?” “我要去找代胜财,我要去问个明白!”代珊珊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异常凄厉。 自从第一次看到代珊珊开始,她独特的个xìng就给岩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活泼、爱笑,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总是极力争取,虽然偶尔会耍些小聪明,但岩石能感觉得到,她的内心有善良,有爱心……但是,岩石却从来没见到过这种状态下的代珊珊,她的神情里带着一丝决绝,甚至连脚步也沉重了许多……害怕她出事,岩石慌忙追了出去。 来到医院外,代珊珊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代胜财的公司而去……上楼,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只见代胜财错愕地抬起头来。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女儿来了,代胜财脸上涌过一阵惊喜,随后又是透着焦虑的声音:“珊珊,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手机也打不通,我都急死了!”这几天在山里所以手机没信号,代胜财给女儿打电话永远是无法接通的状态,他都快急疯了,这会儿看女儿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不禁是万分惊喜。 只是,代珊珊的神情很冷淡,她一字一顿地问道:“妈妈去了哪里?”哦,看来女儿已经去过医院了,难道已了解了全部情况?代胜财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暗自思量,具体情况珊珊都知道了,看来没有必要继续隐瞒下去了……想到这里,代胜财干脆摊了牌,他轻轻走过来抓住女儿的胳膊,沉声道:“珊珊啊,你听爸爸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那是哪样?”代珊珊猛地甩掉代胜财的胳膊,情绪非常激动,顿时大声吼道。 看到女儿情绪激动,代胜财想去安抚她,没想到代珊珊却像躲瘟疫似的跳脚离开。一米外,女儿像变了个人似的,显得有些狂躁:“给我一个理由,否则我会替我妈讨回公道!” 代胜财错愕,他盯着珊珊那双红肿的眼睛,良久才叹口气:“珊珊,你别激动,先听爸爸说,你妈妈刚开始的时候的确得了抑郁症,可是送进医院后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后来,我联系了这边最着名的专家去看了,经过会诊得知,你妈妈已经不是单纯的抑郁症,而是精神出现了问题,必须要尽快接受专业的治疗才可以恢复,否则病情会愈加恶劣。” 谁知代胜财的话音未落,代珊珊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你胡说!我妈妈根本就没有得精神病!肯定是你搞的鬼,你想和那个狐狸精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先说她得了抑郁症,然后通过我的嘴去说服妈妈住院治疗。自从去了医院后,妈妈不是吃这个yào就是挂那种水,名目繁多,这哪是在治疗,分明是想毁了她!”喘口气,代珊珊的情绪愈加激动,号啕大哭起来:“妈妈,都是我害了您,我真笨啊,我怎么会上了他们的当,妈妈!” 听到女儿这么说,代胜财也着急起来,他先是极力辩驳,但看到女儿充耳不闻,不管不顾的大喊大叫后,代胜财也发怒了,他突然拍着桌子吼道:“珊珊,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你的父亲!虽然我想离婚,但也决计不会使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啊!好歹我和王翠莲也有几十年的夫妻感情,如果我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不是畜生吗?孩子,你用脑子好好想想啊!” 面对代胜财的解释,代珊珊却轻轻摇头,她把眼角的泪水抹干,凄苦说道:“我不信,我不信……现在妈妈进了精神病院,这都是我害的,都是因为我,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妈妈……”随后,代珊珊的语气一变:“代胜财,是你毁了我妈妈!既然如此,那我也毁了你的东西,我要让你痛苦一辈子!”代珊珊的话里话外透着决绝,代胜财的神情不禁一凛,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代珊珊已经夺门而去。 “珊珊!”随着代胜财一声惊呼,他拔腿就追了出去,岩石紧随其后。只见代珊珊没有乘坐电梯,而是向旁边的一个门口冲去,伴随着脚步声的“踏踏”直响声,代胜财的脑袋“嗡”的一声就zhà开了,听脚步声女儿已经上了楼。这里是19层,21层便是楼顶,上边有毫无遮挡的天台! 当代胜财和岩石冲到楼顶的时候,代珊珊已经站到了天台边缘,风扬起来吹乱了她的秀发,随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便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只见代珊珊的眼睛微微闭了下,她低头望去,底下车流不息,人来人往…… “珊珊啊,我的好女儿,你千万不要干傻事啊!”代胜财冲到了楼顶,看到身体摇摇晃晃的女儿,他顿时捂住胸口悲戚地喊了一句。 “珊珊,你快下来!”岩石紧随其后赶来了,他的神色透着凝重,并缓缓向前走去。 没想到代珊珊却大叫:“走,你们都走啊!我现在不需要你们,我谁都不需要!我只想安静一会儿,我想解脱,我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你们都骗了我,全都骗了我!” 代胜财心中一颤,他害怕惊到女儿所以不敢向前,脚步迟疑着,声音带着乞求:“珊珊,爸爸求求你下来吧,你听我解释啊,好女儿,快点下来吧。” “我不听!”代珊珊一声断喝打断了代胜财的声音,随后厉声喊道:“妈妈跟了你一辈子,却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你好狠的心啊!你好卑鄙无耻,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你走,我永远都不要看到你……”听了这话代胜财一下傻了。 转头,突然看到了岩石,似乎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似的,代胜财的语气发颤:“快快,珊珊喜欢你,你快说让她下来,求你快让她下来。这可是我唯一的女儿啊,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嘛!” 岩石试图去接近代珊珊,缓缓向前走去,盯着珊珊的眸子,语气低沉:“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可生命仅此一次,如果你今天跳下去可就什么都没了,你妈妈她又该怎么办?” 提到了妈妈,代珊珊的神情一凛,她突然大笑起来:“真是贫贱夫妻百日恩,一朝有难各自飞啊!想想母亲的艰辛,想想她受过的那些苦,可现在竟然落了这么个下场,这世界还能让我相信什么?我要走了,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走了好,一了百了……” 岩石的心跳突然加速,眸子更加忧郁了,他轻轻摇头:“不,你不要失去信心,你不要让生活打败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那你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岩石,你爱我吗?你究竟爱我吗?”代珊珊终于缓缓转头,她盯着岩石的眸子,似乎那是她最后的希望和寄托。 听到女儿这样问起,代胜财突然抓住了岩石的胳膊,低吼道:“说,你快说啊,说爱她,快说爱她……”其实,这个回答很难回答。因为岩石对代珊珊谈不上爱与不爱,他们之间的关系,自始至终都是由代珊珊支配着自己,岩石是被动的,甚至还有点儿遭人胁迫的味道。但是,当看到代胜财那乞求的目光,看到代珊珊摇摇yù坠的身体,岩石不再犹豫,而是从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字:“爱……” 代珊珊的脸上终于起了一层涟漪,她的嘴角上翘,挤出一抹凄惨的微笑:“岩石,临死前听到从你嘴里说出一个爱字我就知足了,我并没有带着遗憾离去……我走了,永远的走了,等每年花开的时候,别忘记给我祭拜一束白色的花儿,洁白洁白的花儿,好美好美……”脸颊上,两行清泪缓缓而落,代珊珊看了岩石最后一眼,随后她微微闭了下眼睛,身体猛地朝前一跃,那个蓝色的身影突然不见了! 23.真正死因 “珊珊!”惊呼过后,代胜财和岩石同时趴在了天台口。目光追随着那条蓝色的影子快速向地面坠去,伴随着“砰”地一声巨响,他们的心在瞬间裂开了两半。 突然,地面上开出一朵鲜红的花朵,四溢开来,美得令人眩晕…… 楼底下顿时zhà开了锅,行人被惊得不轻,当看清是一名年轻女子坠楼时,路人顿时惊叫起来:“啊,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天啊,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啊,死得真惨啊!” “是哦,怎么这么想不开哟……”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岩石和代胜财终于冲到楼下,只见代珊珊仰面躺在地上,她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天空……眼睛、嘴巴和鼻子里都流出了鲜血,看着骇人异常。代胜财足足愣了一分钟,这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顿时捶胸顿足起来:“报应,报应啊!我的女儿,我的珊珊啊!” 岩石的身体在摇摇yù坠,自己的头好痛,真的好痛……向周围看去,人们的脸越来越模糊,他们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遥远……似乎,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它在摇摇yù坠,或许随时都会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岩石却看到了一双眼睛,她就站在人群中,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双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这双眼睛好熟悉,它似乎含着一丝恶dú和嘲弄,岩石想努力分辨出这是谁?但却无能为力,因为他快要倒下了……突然眼前一黑,岩石顿时失去了知觉。 身体好痛,眼皮有些沉重,怎么都睁不开,努力了好大一会儿,岩石终于睁开眼睛……屋里有些昏暗,四周静悄悄的,这里到处都是白色白床单、白被罩、白色枕头……屋内甚至还充斥着一股强劲的yào味儿。 岩石皱眉,他费力地转过头,发现有个黑色的影子正趴在床头,他好像是睡着了……停顿了一会儿,脑袋终于有些清醒了,岩石确认这是在医院。 突然,脑海中出现了天台,出现了代珊珊,出现了那朵盛开的血花儿,岩石的脑袋“嗡”地一声就zhà开了,“珊珊,珊珊在哪里?”岩石突然坐起来,声音透着急促。 他真的希望这是个梦,现在梦醒了,什么都应该过去了……睡梦中的杨洋被岩石突然惊醒了,他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声音里透着一丝惊喜:“岩石,你醒过来了?”黑暗中,岩石的目光闪着焦灼,他一把抓住了杨洋的手,急促喊道:“杨洋,珊珊呢,珊珊去哪里了?” 杨洋先是一怔,随后叹口气,良久后才轻轻吐道:“珊珊跳楼自杀了……” 岩石轻轻摇头,嘴里嘟囔着:不对不对,珊珊不会死,她一定不会死,她和我一起回到了寨里……她还帮我买了软卧票,我说过的,以后攒钱还给她,我还欠着她的人情呢,她怎么就死了,你骗我,杨洋你骗我? 从来没见过岩石这么失魂落魄过,杨洋有些不忍,他重重地拍拍岩石的肩膀头,缓缓道:“珊珊自杀了,从那么高的楼顶跳下来早就没救了,当时在现场医生就宣布死亡了……哎,估计是气急攻心,你当时也昏倒了,急救车把你和代珊珊一起送到了医院。到现在为止,你已经整整昏迷三天了。” “三天?”岩石突然一怔,他揪了把头发,身体重重摔倒在病床上。 杨洋见岩石愣神,他顺手扭开旁边的灯,走到他身边问道:“你饿不饿?我帮你弄点吃的去。”岩石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头。 “那你要不要再躺会儿?刚刚醒来就坐着不太好。”杨洋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没有回答,还是轻轻摇头。杨洋没辙了,他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话。 良久,岩石开了口:“杨洋,现在白雪、珊珊都死了,依灵也是生死不明……你说是不是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她们才变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 侧面看,岩石的表情有些怪异,他眼睛里含着一抹忧郁和自责,脸色苍白无比,似乎像换了个人似的,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桀骜不驯的岩石了,倒像是跌倒在了泥潭中,此时仅剩下了一口残喘的气息。 杨洋不忍再看,也不想伤害到岩石,他的目光闪烁,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敷衍说道:“没,瞎想什么呢。”是的,杨洋并没有说实话。因为自从代珊珊死后,现在整个学校都轰动了大家都视岩石为瘟疫,尤其是那些曾经爱慕过岩石的女孩子,现在谈起他就会花容失色。甚至私底下还流传着一个可怕的谣传:岩石便是红梳女的化身,谁接近岩石谁就会死……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岩石病倒后没有一个女生前来探望。大家躲都来不及,更不会主动招惹他了……本来杨洋也不想来,因为岩石的确是个麻烦,他也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可舍长说大家朋友一场,不来看看真是过意不去,这才安排宿舍的男生轮流过来照顾岩石,今天是第三天,正好排到了杨洋值班。 两人虽然是好朋友,但此时却是无言相对。沉默了良久,岩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杨洋,你先回学校吧,我没事了。” 看岩石这样说,杨洋有些犹豫,他迟疑着问道:“你,你真的没事?”岩石努力地做出个微笑:“没事,谢谢你们,也谢谢舍长,你回去吧,我过几天就回去上课。”看到岩石说话清清楚楚,杨洋终于放下心来,他拿起外套出了病房,快速离去了。 看到杨洋渐渐消失的背影,岩石的鼻子一阵发酸,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但从杨洋的目光里却看到了胆怯和躲闪。是啊,现在的自己更像是个可怕的瘟疫,他怎么能让别人生活在忐忑之中?一切暴风雨都冲我一个人来吧!岩石吸了下鼻子,他穿好鞋子出了病房。 夜深了,廊道外边一个人影都没有,岩石突然感觉有些冷,上下看看才发现自己没穿外套。但他却不想回去取了,冷就冷吧,反正死不了……想到了死,岩石的面前又出现了代珊珊决绝的表情以及她那惨白的笑容,还有印在地上的那朵血花……突然感觉胸口发闷,心中绞痛无比,岩石皱了皱眉,他不由自主地扶住旁边的墙壁,并微微闭了下眼睛。 “你怎么在这儿?”身后有个声音缓缓而道。 岩石突然睁开了眼睛,猛然回头,视线里多出了一个人,此时正望着自己,眼含焦虑。一时间,岩石竟然有些恍惚,他的表情有些木讷,声音低低的:“薛姨?” 薛姨见岩石认出了自己,她这才叹口气:“小姐的事情……唉,真是没想到啊,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会那么想不开?”边摇头边叹息,薛姨的声音里透着无限沉重。 又有人提起了代珊珊,曾经被岩石狠狠压抑住的负罪感突然涌上心头,此时再也无所顾忌,他双手掩住两颊,眼泪决堤而出……看到岩石哭够了,薛姨才趁机说道:“身体重要啊,唉,也是,好好的一个姑娘走了,最近家里也乱成了一锅粥啊!代总几天没有去公司打理了,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不过,现在最可怜的是珊珊妈,她本来精神就不太好,听了这事情后彻底疯了,现在已经被关入了精神病院的重症室,据说情况也不太好。” 听到这里,岩石的身体微微一颤,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失态,手忙脚乱地把眼泪擦干,这才问道:“薛姨,您怎么到医院来了?” 薛姨嘴里念叨着,扶着岩石慢慢向前走:“珊珊妈进了精神病院,我也不能进去照顾了,所以没事的时候就会过来看看依灵,那孩子也可怜呢,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唉!” 此时的岩石终于明白了,原来依灵也住在这个医院,脑袋有些懵了,岩石不由自主地摇摇头。两人缓缓向前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病房前。向里望去,病房内躺着一个娇小的身躯,苍白、枯瘦的脸颊令人生怜。 岩石轻轻在床头坐下,他盯着依灵在看,此时多么希望依灵能够醒过来,那晚她是怎么摔倒在地的?头上的簪子又是怎么回事?岩石多么想尽快地揭开谜底啊!对,簪子!岩石似乎刚刚想起了这个茬,依灵头上的簪子怎么不在了? 枕头下,旁边的抽屉里……没有,全都没有!看到岩石目光慌乱似乎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薛姨有些诧异,她慌忙摸摸岩石的额头:“莫不是发烧了?” 岩石却慌忙扭了下头,他突然抓住薛姨的袖子,语气里透着焦急和乞求:“薛姨,您看到依灵头上的簪子了吗?”薛姨愣神,似乎刚刚想起来似的:“那个簪子我先前倒是看到过,因为看着挺别致,所以就多瞅了两眼,后来我就把它塞到枕头底下了,怎么,你要找它?” “快,它在哪个枕头底下?”岩石来不及解释,他的心情突然变得烦躁无比,心里空落落的,脑袋发懵,有种六神无主的感觉。 薛姨狐疑地看他两眼,手伸到了旁边的枕头下,但随即脸色却变了,手又向里探了几分,仍然什么都没有。哎呀,真是出鬼了,明明亲手将它放在了枕头底下啊!拿开枕头,看到底下空dàngdàng的,薛姨也愣住了,半天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岩石一屁股跌坐在床上,他突然感到来自内心的一丝恐惧,似乎黑暗中总有一双眼睛在偷窥自己,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在必要的时候或许会发出致命一击……岩石已经感觉到了,下一个或许就是自己,他终将难逃厄运。 但是,岩石不甘心。就在三天前他昏倒的时候,朦朦胧胧地看到了一双眼睛,甚至还有一张模糊的脸庞,那人似乎正对着岩石在笑,那是一抹诡异的笑容,岩石终身都不会忘记。脑海中想起了白雪,又看看眼前的依灵,还有突然跳楼自杀的珊珊……岩石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他不能退缩,并且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心头涌起一股豪气,岩石站起身就朝外走,薛姨慌忙在后边喊道:“孩子,你去哪里?” “回学校。”岩石头也不回地说。 “你身体还没有复原,应该在医院再观察两天啊!”薛姨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关怀。岩石回头,盯着她的眼睛:“最近我有些忙,依灵就拜托您照顾几天,其实她,她也很可怜……谢谢。”岩石说完这话,转身离去。 是的,他要回学校,并且要立即赶回学校,因为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只有回到学校才能揭开谜团岩石匆匆离去,只留下薛姨一双狐疑的眼睛。她轻叹口气坐在了床沿边,先帮着依灵捏捏被角,目光这才落到那张苍白无比的小脸上,眼睛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竟多了一抹耐人寻味…… 当岩石回到学校时正好是午饭时间,同学们或独自一人,或成群结队的正向食堂走去。瞅见岩石远远走来,大家的神情顿时紧张起来,甚至还有女生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同学们的眼神里夹杂着诸多内容,但更多的则是来自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岩石似乎变成了可怕的瘟疫,大家躲而不及。 岩石的脚步有些沉重,内心充满了孤独和无奈。是啊,和自己接触过的女生全都离奇死亡,难道他身上真有某种可怕的咒语?旋即,岩石又轻轻摇头,他知道,人才是最可怕的动物……一定要找出幕后那只窥探的眼睛,岩石打定主意。 回到宿舍,推门而入,岩石顿时愣住了,宿舍里静悄悄的,阳光洒落在地上,像是铺了一层金子……折shè进来的阳光下,床铺上坐着一个人:平头,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此时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见此,岩石的目光有些躲闪,艰难地说了一句:“苏警官。”是的,来人正是苏毅。代珊珊突然跳楼自杀,苏毅想过来了解些情况,毕竟岩石是当时最直接的目击证人。 又听到了代珊珊的名字,岩石的脑袋“嗡”的一声响,突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他身体晃了晃,扶住上铺的栏杆才没让自己倒下去。苏毅慌忙站起来,眼睛里掠过一丝疑惑,旋即又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休息下就好了。”说话的工夫,岩石被苏毅扶着坐到床沿上。 片刻后,岩石缓缓闭上了眼睛。 苏毅盯着眼前的小伙子,暗道,短短几天工夫他变得可真憔悴,嘴唇发白,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如果不是案情需要,他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询问有关代珊珊的事情。 缓缓神,岩石的眼睛微微睁开,双手撑在床铺上,语气低沉:“苏警官,您问吧,现在没事了。”四目相对,苏毅发现他的眸子犹如深不见底的一潭水,里边读不出任何内容。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苏毅先假意咳嗽两声,然后开始了第一个问题:“经过我们调查得知,代珊珊在出事的前两天出门了,她去了哪里?” “我家。”岩石的声音很轻。 苏毅听闻,惊讶道:“代珊珊去了你家?”抬头,看到苏毅眼中不相信的神情,岩石轻轻点头,并毫不隐瞒地把这两天的事情详细道出只是略去了有关母亲的事情,这是他心里的痛,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更何况苏毅还是个不太熟悉的警察。 看岩石说的差不多了,苏毅点点头:“从回来一直到下车后,你们一起到了医院?中间有没有分开过?” 听言,岩石纳闷地摇摇头:“没有,我们自始至终都在一起。”话音未落,岩石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的神情略显紧张,身体也动了一下,眼睛盯着苏毅:“有一会儿是分开的,那就是刚刚到医院的时候。当时我去了依灵的病房,而珊珊则去了她妈妈的病房……再到后来,我发现依灵不见了,所以跑到了导医台,这时听护士说依灵去做检查了。就在我刚刚放心下来的时候,又看到珊珊大跑着到了导医台,当时她很着急,问妈妈去了哪里?” “然后呢?”苏毅不失时机地接上了话茬。 岩石轻轻摇头,突然痛苦地抓了把头发:“后来,后来护士说珊珊母亲的病情加重,所以被送到精神病医院了……当时珊珊的情绪非常异常,她出门打车立即去了她爸爸的公司。在冲到总经理办公室质问完父亲后,代珊珊又突然跑了出去,没想到这次却上了天台,她说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了任何意义……当时,我和珊珊爸试图劝解她下来,可刚刚说了没两句,珊珊,珊珊竟突然跳了下去!都是我,都是我害死了她……”岩石的声音哽咽,并低下了头。 苏毅拍拍岩石的肩膀,声音透着一丝意味深长:“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也希望你把所有的情况都告知警察,只有这样才有利于破案,明白吗?”岩石没抬头,只是睫毛动了一下。 “好了,我回局里,有需要我再找你。”苏毅想走,岩石却突然叫住了他,犹犹豫豫地说道:“苏警官,我想问个问题。” 苏毅站住,转身:“说,什么事情?” 岩石站起来,盯着苏毅看了半天,良久才艰难问道:“我想知道白雪的真正死因?” 24.跟踪 屋内,一时陷入到沉默中,苏毅看着眼前的大男孩岩石,一时之间有些犹豫,究竟该不该告诉他详情?随后,当看到岩石眼神中的焦灼时,苏毅有些不忍,他顿了顿,良久才说出了白雪的真正死因:“她是死于窒息。” 岩石呆住了,这话犹如一颗重磅zhà弹,他被zhà晕了,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这怎么可能,白雪是死于窒息?看到岩石眼中的疑惑和纳闷,苏毅缓缓说道:“是的,我们已经对尸体做了解剖,尸体内部出现血液呈暗红色流动状,内脏浆膜面点状出血,内脏淤血。这都是窒息而死的明显症状。” “可是,可是她的眼睛?”这是岩石最为关心的问题。 苏毅轻轻摇头,他从怀中掏出一支烟轻轻点上,这才说出另一个令人惊诧的结果在经过对白雪的尸体解剖后,法医在她的胃里发现了大量的“强的松”。 岩石万分惊骇:“大量的强的松?” “嗯”苏毅点点头,继续说下去:“你是学医的,所以应该知道强的松的作用,这种yào物具有抗炎、抗过敏、抑制结缔组织增生等作用,以及对糖皮质激素敏感的眼部炎症等都有治疗作用。可如果服用超量强的松之后,会出现肌无力、肌萎缩、低血钾综合征、胰腺炎、消化xìng溃疡等病症。甚至还会出现一些精神症状,比如欣快感、激动、不安、谵妄、定向力障碍,也可表现为抑制。据法医说,在用量达每日强的松40mg之后,用yào数日即可出现以上症状。” 岩石愕然,苏毅下面的话却令他更加不安:“我们已经向专家咨询过,其实过量服用强的松,还会出现网膜静脉周围炎疾病,也称青年复发xìng视网膜玻璃体出血。由Henry Eales于1882年首先阐明玻璃体保积血与视网膜静脉的关系,并予以详细报道,故又名Eales病。其特征是双眼发生视网膜及玻璃体出血,最初病变在视网膜的周边部,出血量少时常无症状,量多时血液进入玻璃体,患者会仅感到眼前有黑影飘动。病情进一步发展,大量玻璃体出血时,视力急剧下降,甚至引起视网膜脱离导致失明……” “Eales病?”岩石顿时惊呼,他是学医的,自然对这个病症早有耳闻。据说,如果得了此病后数日内就会感觉视力轻度模糊或有类似飞蚊幻视症状。随后,视力在短期内降至只辨认手指,甚至只存光感。当病变位于较大静脉、出血量多,突破内境界膜进入玻璃体。病灶处视网膜轻度水肿混浊,有时还可见到邻近小动脉累及,出现白鞘或被渗出覆盖。 此时,岩石终于明白了,因为白雪服用了大量的强的松,所以导致网膜静脉周围炎,病症让她的眼瞳涌出了血液,这才误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裂瞳而死。突然,岩石的心头一凛,白雪如此,那自己的母亲呢?难道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岩石感觉到脊背阵阵发凉,究竟谁是这个幕后黑手,是谁在白雪的食物中放入了大量的强的松? 看到呆若木鸡的岩石,苏毅拍拍他的肩膀,叹口气:“代珊珊的死因有些蹊跷,虽然是跳楼自杀的,但这未免有些冲动……经过我们了解得知,代珊珊的xìng格非常活泼,不是这么容易轻生的女孩子,如果经过尸体解剖后,她体内也含有超量强的松的话局里会把这两起案件并作一件,说不定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对于苏毅的观点岩石赞同,可他还是有些疑惑:“珊珊的眼睛并没有任何问题。” 苏毅沉默,轻轻道:“当服用过量强的松之后,眼睛暂时不会出血,但因为yào力的原因,服用者会首先出现一些精神症状,比如欣快感、激动、不安、谵妄、定向力障碍等等。当然,这也仅是猜测,如果要证实这一点,还需要做进一步的尸体解剖。”随即,苏毅的话锋一转:“对了,请你最近不要离开本地,因为你是本次案件中的关键人物,当然也是我们第一嫌疑人,希望能配合好我们的侦破工作。” “什么,我是第一嫌疑人?”岩石忧郁的眼睛突然睁大。 “是的,因为这几起案件都和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白雪在和你约会后当晚死亡;依灵和你一块从山中别墅回到学校后也遭遇了不测;对了,还有代珊珊,她跟随你回了趟老家,结果也……岩石,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清者自清,我们办案讲究证据,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说完这番话,苏毅转身离去。 苏毅走了,宿舍内又陷入到莫名的寂静中。岩石缓缓走到窗户边,他的目光向外望去,不远处就是篮球场思绪回到了那个午夜,篮球场的正中间站着个女人,一道闪电划过,在她苍白的脸上看到了一双恐怖的眼睛,大大的眼睛透着一股怨恨……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回过神来,岩石拉上了灰色的窗帘,屋内顿时黯淡许多。 同学们都在上课,可他却无心去教室,现在去教室一定会引来无数诧异的目光这让岩石的心很痛,此时的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才叫孤单和委屈。 出去走走吧,岩石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孤单和寂寞,他缓缓迈步出了寝室。 校园里真安静啊,岩石慢慢走着,他抬头向四周看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阳光透过大树照在地上,斑斑点点的像一个个的铜钱。岩石踩在那些不规则的圆圈上,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了那把红梳子……哦,这会儿不想起倒忘记了,珊珊将红梳子jiāo给了自己,说回来后两人一起把梳子还给依灵,却没想到珊珊就这么走了……岩石摸摸裤袋中那把红梳子,手心里握出了许多汗水。 应该去看看珊珊岩石这样想着,心里又涌过一阵阵难过。他在原地足足怔了一刻钟,当回过神来的时候,终于快步向校园外走去。 马路上车来车往,岩石准备横穿马路打车,可他却有些心不在焉,身体差点撞到疾驰而过的汽车上,引来一阵阵的怒骂声。他茫然地站在马路中间,看着川流不息的汽车,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嘀嘀嘀!”汽车的鸣叫声不绝于耳,怒骂声也此起彼伏:“找死啊你!”岩石神情一凛,他终于回过神来,并快速跑到了路边,双手扶住一棵大树上直喘粗气。 稍作平息后,岩石掏出手机给苏警官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代珊珊存放遗体的地方,得知尸体暂时存在了殡仪馆岩石道声谢谢,并将手机塞回到口袋里。 站在路边等车,岩石的眼睛百无聊赖地四处看着,旁边就有个公jiāo站台,等车的人很多,大家的神情都比较倦怠,有的正在四处眺望,有的在看手机,也有些人在读报纸……表情各异,每个人却都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在岩石看来,他们的脸上像是戴了一层厚厚的面具,看不清这些人的最真实的模样…… 又过来一辆公jiāo车,从车窗望进去,里边的人真多啊,很多人簇拥在一起,有种被挤成柿饼的感觉。也是,北市向来人多,公jiāo车上边永远是人满为患。岩石刚刚想挪开视线的时候,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双眼睛,它正透过缝隙朝外张望……岩石顿时一怔,这眼神好熟悉,似乎在哪儿看到过。 “啊!”岩石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惊呼,脑海中模模糊糊出现了一双眼睛,那是在珊珊跳楼之后,当岩石飞奔下楼看到了那朵盛开的红花时……他的脑袋瞬间懵了,当时身体摇摇yù坠,可就在他即将倒在地上的时候,却在人群中看到一张模糊的脸,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尤其是那双眼睛给自己留下了深刻印象,似乎和车上的这双眼睛一模一样。 岩石身体偏到一旁,他努力去辨认那人的上衣颜色和容貌,可那人却突然转身了,岩石只看到了一个背影,身穿灰色上衣的背影。这时,公jiāo车停了一会儿后又塞了十几个人进去,随后像老牛似的开走了。岩石突然清醒过来,他慌忙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后急促说道:“师傅,跟着前面的公jiāo车。”出租车师傅看他一眼,没说话,脚踩油门跟了过去。 别看公jiāo车上边的人很多,速度倒是开得很快,只见那辆车见缝就chā,开起来不逊于旁边的小汽车,眼瞅着车没影了,岩石急地抹把汗水:“师傅,麻烦快点,再快点!” 出租车司机摇下车窗,探头望望,随即咬了下嘴唇,嘴里嘟囔着:“你大爷的,还不信追不上你一辆破公jiāo车!”加了油门,出租车的速度明显提上来了,又看到前面那辆公jiāo汽车了,岩石长长舒了口气。 到站了,车上的人在一个个往下走,岩石的眼睛仔细盯着,并没发现有身穿灰色衣服的人。他不禁有些泄气,将身体靠在了车座上,满脸失望和疲惫。 出租车司机趁机问道:“我说小伙子,您那还走不?” “走,一直跟着公jiāo车走,什么时候停我告诉你。”岩石眼睛里多了一抹坚毅的神情。此时岩石的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什么味道都有……他在猜测,难道这个人和珊珊的死有什么关系?虽然刚刚是一晃而过,没看清那人的容貌,可冥冥之中却有种熟悉的感觉,这是令岩石最诧异的。他揉揉发痛的太阳穴,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息下来。 公jiāo车继续前行,陆陆续续有人下车又上车岩石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但很可惜,他没有发现那个身穿灰色衣服的人…… 岩石不死心,他一直让出租车跟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 天色有些暗了,周围也变得寂静很多。岩石向外看看,这似乎是来到了郊区,甚至还看到了农田和村舍。此时,甚至连司机都有些疑惑了,他不时地看看旁边的岩石,偶尔问一句:“还继续跟吗?”岩石刚开始还应付几句,最后也懒得说话了,只是点点头。 司机讨了个没趣,所以不再说话,专心开车。终于,前面的公jiāo车又停了下来,良久后看到上边走下来一人,身着一件灰色上衣岩石的眼睛瞬间瞪圆了,眼瞅那人将帽子戴在了头上,又来回看了几眼,这才缓缓向前走去。 付钱下车,岩石偷偷跟了过去。虽然刚刚支付了二百多元车费,但岩石却没感觉到一点儿心疼,相反,心里却掠过一阵阵惊喜。是的,前面之人是个关键xìng的人物,此行是来对了…… 夜幕降临,一切都即将隐蔽在昏暗之下,岩石不敢有半点松懈,他的步伐迈得很轻很轻,唯恐被前面的人听到任何动静。幸好,前面的人只是在埋头走路,他的体型不是很高大,走路也非常轻,这让岩石有些遗憾,从走路的姿态来看,倒好像是个女人? 带着满肚子疑问,岩石继续跟在后边。 刚开始的时候,脚下踩着的是柏油路,走到后来竟变成了松软的土地,周围很是荒凉……岩石的心有些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这是通往哪里?也不知道前面的人是谁?但脑海中却有个声音在召唤自己跟下去,一直跟下去…… 视线中多了一栋房子,是那种砖瓦房,两个房间沉寂在暮色下,看着很不起眼。前面的人终于站住了,她打开大门的锁头进了院落,随着“吱呀”的关门声,周围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人进了屋子,灯光也亮了起来,岩石稍一思量,悄悄爬上了墙头。 趴在墙头朝里望去,屋内有个影子在来回走动,看身形就是刚刚那人。岩石不想再等,他看看围墙并不是很高,于是从墙头一跃而下,随着一个轻微的落地声,屋里的影子朝门口走来岩石慌忙藏到了柴火垛后面,那个身影在门口看看,旋即又回了房间。 看到门口没人了,岩石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来到窗台底下,岩石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屋里的陈设非常简单。不但如此,甚至还有些简陋,一张桌子,两把凳子,外加一个烧火的炉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个人影正背对着自己看什么东西,肩膀耸动着,似乎是在哭。岩石此时终于确定,他跟踪的是个女人。不过,从背影看年龄也不小了,头上的银丝随处可见,从这里可以推测这女人的年龄最少有50多岁了…… 看着女人哭泣的背影,岩石竟一时走了神。正在此时,女人却突然转过头来……刹那间,岩石终于看清了那人的容貌,他惊讶地呼出了声:“啊,是她!”或许听到了外边的动静,女人几步跨到门前并快速拉开房门,嘴里喝道:“谁?” 知道再也隐藏不住,躲在窗户底下的岩石慢慢挪到了门前,女人错愕地盯着岩石,惊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良久后才叹口气,盯着岩石的眼睛缓缓吐出一句话:“你,你进来吧。”此时的岩石,内心充满了惊讶、疑惑和不懈,但更多的则是难过是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双眼睛竟然会是薛姨。 25.可怕的回忆 薛姨进了屋,缓缓坐在椅子上。 岩石站着,看着她满头的银发和发红的眼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没等岩石说话,薛姨先开口了,她的声音异常低沉:“你认出了我……没错,那天你离开医院后我也偷偷跟了去,跟着你和代珊珊到了代胜财的公司。再到后来,我亲眼看到那丫头从顶楼跳了下来,我开心,我的确很开心……虽然,这不关代珊珊的事情,但是血债血还,代胜财欠下的血债我要让她女儿来加倍偿还!” 说到这里,薛姨一丝冷笑:“他拿走了我最心爱的东西,我也要把他最好的东西毁掉……”听着咬牙切齿的怒喝,岩石却有些不寒而栗,代胜财家中的保姆究竟是谁,她为什么对代胜财有那么大的仇恨? 薛姨的满头白发在灯光下闪着光芒,这丝丝白发印证了岁月的流逝……但是,有些事情却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些难以愈合的伤痛藏在心底多年就在这样一个夜晚,薛姨终于缓缓道出了岁月的伤痛。伴随着她低沉的话语,岩石知道了更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可惜故事的背后,却是难言的苦楚和悲痛。 时间真快啊,这事情整整过去18年了……薛姨环顾四周,看看这栋破旧的小房子,她的思绪慢慢展开了。 记得从前的时候,家里真穷啊,土地贫瘠,劳累一年下来也仅够糊口而已。 万般无奈之下,自己唯一的儿子去了城里打工,当时家里就剩下了媳fù和孩子。记得当时孩子才一岁多大,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孩子小,家里却没有多余的钱去买营养品,小孩子整天饿的“哇哇”直哭,当时她这做nǎinǎi的心疼啊,心肝肺揪着的疼…… 直到有一天,媳fù深夜回来,突然说她找了份销售工作,钱给的多,但就是要经常出差……虽然薛姨不想让儿媳抛头露面地出去跑销售,可孩子营养不良,长得像个小萝卜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万般无奈下,只好应了媳fù。 当时孩子还没有断nǎi,自从她妈妈走后,薛姨就到供销社给她买nǎi粉喝。后来,陆陆续续的,儿媳fù汇回家很多钱,这让薛姨非常高兴,她买了最好的nǎi粉给孩子喝,看到小孩长得白白胖胖的,甭提多开心了。 但她一辈子苦惯了,儿子在外边挣钱,媳fù还nǎi着孩子就走了……她一个老太婆也不能闲着啊,于是薛姨就整天想办法弄点钱补贴家用。孩子小,睡眠多,所以趁孩子睡觉的时候,薛姨会出去收集一些废品,比如矿泉水瓶子之类的东西,然后偷偷卖到旁边的废品站换钱。因孩子在家,所以她一般很快就回,在外边不会耽搁太久。 可后来的一天,等薛姨从废品站回来后却发现孩子不见了!当时的她心急如焚,找遍了屋里屋外都不见踪影,她当时急得是额头冒汗,吓得差点瘫倒在地上……她的哭声引来了街坊邻居,大家都帮着一起去寻孩子,村里村外都找遍了也没瞅见孩子的身影。 三天后,薛姨在派出所报了案,警察初步判定孩子是被人贩子偷走了……这犹如一个晴天霹雳,薛姨顿时昏倒在地。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顿时号啕大哭,是自己弄丢了孩子,是自己把孩子弄丢了啊! 当时因为气急攻心,薛姨躺到了医院里……儿子闻讯赶来,得知孩子没了的时候,他顿时泪如雨下。 薛姨的眼角涌上了泪水,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清晨,儿子说先回趟家,做点吃的带过来……看到这几天儿子的眼睛发红,精神也不佳,薛姨很难过,虽然儿子一句责备自己的话都没说,但她知道儿子心里痛,他只是憋着委屈没说出来……薛姨眼圈红了,嘴唇翕动着想说话,儿子却猛地抹了把眼泪出了门,只留下在病床上发怔的薛姨。 只是,薛姨万万没想到这竟是永别啊!儿子几天几夜没睡觉,精神也有些恍惚,就在出医院横穿马路的时候,竟然被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撞倒在地,足足拖拽出去十几米那辆汽车才被迫停下来。 当时街道上的人不多,车主非但没把伤者送到医院,而是迅速驾车逃逸了……当薛姨哭喊着赶到现场时,儿子早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血迹足足拖出去十几米远,脑浆都出来了,看着触目惊心。就记得当时她眼前一黑,顿时昏倒在地。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媳fù刚刚出差回来。 媳fù坐在床头,一双眼睛哭得跟桃子似的。薛姨见了她,顿时猛抽自己的嘴巴子,泣声喊道:“怪我,是我弄丢了孩子……是我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怨我,都怨我啊!你打我,你打死我吧!” 当时的眼泪或许已经流干了,只见媳fù抽抽鼻子,半天才嘶哑着吼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我要去找她,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媳fù……”背后传来薛姨一声凄厉的喊声,媳fù却早已摔门而去。一切都安静下来,安静下来的病房格外沉寂,那天的薛姨在昏暗中整整哭了一个晚上。 自从媳fù走后,薛姨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打听孩子的下落,却终究一无所获。而更令她惴惴不安的则是媳fù,因为自从她那天走后也失去了任何消息,从此再也没回来过…… 几年后,关于媳fù的传言越来越多,有人说她跟着男人跑了,也有人说她疯了,甚至还有人说她死了……听了这些零散的消息后,薛姨心如刀绞。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薛姨内心深处一直认为媳fù还活着,她一定会回来的,甚至会带着宝宝一起回来……她盼着这一天,盼啊盼啊,这一盼就是18年啊! 18年过去了,媳fù再也没回来,孩子是死是活更是无从知晓,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的心似乎也慢慢死了……儿子出了车祸,肇事司机逃逸。因为没找到车主,所以一分钱的赔偿都没有拿到。这么多年来,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薛姨开始给别人家当保姆,看孩子,搞卫生,只要给钱她什么都干,为的就是残喘着最后一口气,盼望着孩子和媳fù能回到家中…… 听到这里,岩石已是震惊万分,孩子被人贩子偷走了,却毁了他们整个家庭。儿子发生了车祸,媳fù为寻找孩子多年来杳无音信,这么多年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这种苦楚可想而知……想到这里,岩石唏嘘不已,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是轻声说道:“您的孩子丢了,家破人亡,这令人同情可这和代胜财有什么关系?”知道薛姨也是个苦命的人,岩石的语气微颤,他不知道此时是该愤怒还是同情。 薛姨叹口气,只听她缓缓而道:“哼,你现在看代胜财人模狗样的,恐怕还不知道他以前做过的勾当吧?” 岩石的眼神里掠过一丝疑惑,纳闷:“他的从前?” 是啊,每个人都有从前,但每个人的从前却不尽相同。许多人都知道代胜财依靠房产起家,但他一个泥瓦匠怎么有的首笔启动资金?他究竟靠什么才拿到第一块价值不菲的地皮?所有的这一切,此时终于现出了本来面目。 代胜财也有过罪恶的历史,只是当他腰缠万贯后,把这一切隐藏得很深很深…… 多年前,代胜财只是庞大工程队中的一名泥瓦匠,靠着卖苦力挣钱。一天到晚累得要死,却也挣不了几个钱。后来他就动起了歪歪肠子,竟然和几个人合伙开始拐卖小孩和fù女。靠着这样,他拿到了不少黑心钱。 本来这么机密的事情不会被薛姨知道,可也巧了,其中有个合伙人是她的一个远房表弟,因为胆子小,良心也不安,所以干了几笔买卖后他就退出了。有一次喝酒后无意提起了此事,薛姨这才知道了代胜财年轻时的恶行。 后来,经不住薛姨的苦苦哀求,那表弟又乘着酒兴道出一些秘密。代胜财是他们的头,专找些几个月或者一两岁的小孩下手,然后让一些年轻女人假扮成母亲带孩子上火车。其实在上车前,早就给孩子喝了具有安眠成分的饮料,到车上就昏昏yù睡,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火车或者汽车到站后,她们直接将孩子jiāo给前来接站的人,整个过程不露丝毫痕迹…… 听了这些,薛姨在心痛的同时,心里却突然燃起一丝希望,虽然不能肯定代胜财就是拐走自己孙女的人,但毕竟他和人贩子沾了关系……前思后想后薛姨打定主意,她打算去接近代胜财,或许能找出当年有关孙女的一些线索。 可现在代胜财是赫赫有名的房产大亨,经常看到电视上有关他的采访和报道,薛姨是恨得牙痒痒。据说他还住在什么山中别墅,自己一个小老百姓怎么能接近的了?薛姨那几天像是无头的苍蝇急得团团转,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但,无巧不成书,过了大约一个月的时候,薛姨接到职介所的电话,说有个主顾要找保姆,可是挑剔得很,年轻的还不要,所以这才来电话,让薛姨过去试试。 到了那栋山中别墅看到了代胜财,薛姨的心顿时狂跳不已,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事情也太巧了,竟是代胜财家中招保姆……原来,代胜财家中的保姆换了不下20个,但都被王翠莲以各种理由辞退了,好像不是嫌弃这不行就是嫌弃那不行,有的甚至才干了一天就被撵走了。缘由嘛,应该是人尽皆知,保姆都太过年轻,还一个个长着一副妖精脸,代胜财本来就不安分,王翠莲害怕他吃窝边草。 这会看到薛姨走了进来,一农村老太,穿着粗布衣,宽口布鞋,脸上的皱纹一大把……王翠莲是边看边乐,心想这个还不错,所以当时就指着薛姨说道:“行了,就你留下吧,住家保姆,管吃管住一个月两千块,干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看到这么顺利,薛姨也是满脸高兴,她一口气应了下来。在代胜财家中当保姆,一晃眼就过了整整三年. 来到代胜财家中,薛姨时时注意着家中的动静,表面上她勤快又老实,可背地里却一直偷偷关注着他们一家子。不过可惜的是,这三年来除了代胜财和她老婆永无休止的争吵外,薛姨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情况。倒是最近的一件事情,却让薛姨感到无比惊讶,那就是关于代珊珊的同学依灵。 岩石一直在注意听,这会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依灵?” 灯光下,薛姨苍白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难言的惊喜,她的声音略有些提高:“是的,就是那天到别墅里做客的依灵。我看到了她,也看到了她头上的簪子……因为,那把簪子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认识。”说到这里,薛姨的声音透着颤溧,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她慌忙抹了把眼睛。 岩石纳闷:“什么,那个簪子您认识?”惊讶之余则是更大的震惊。 薛姨痛苦地点点头:“记得那年,媳fù正怀孕,我和她一起去北市市区……边走边看,我们被旁边的店铺所吸引,里边卖的全都是一些女xìng用品。当时我就看到了这簪子,感觉挺别致,正好旁边还搭配着一把红梳子,两个图形一模一样。我说这图形挺奇怪,媳fù说这是线条美,还笑我古董。她见了梳子很喜欢,所以我们就一起买了回来……簪子我用,梳子给了媳fù。” 听到这里,岩石却是错愕不已:“什么?还有把红梳子,上边的线条是不是和簪子上的一模一样?” 薛姨看到岩石的神情很紧张,狐疑地问道:“怎么了?” “是不是有着同样的花纹,是不是这把红梳子?”岩石慌忙伸入裤兜中,掏出了依灵的那把红梳子。 “啊,我媳fù的红梳子?”薛姨哭着奔抢过来,一把抓住梳子,放在灯光下急切地看起来。当确认了这点后,薛姨突然转身,猛地抓住了岩石的胳膊使劲摇晃起来:“说,说,这梳子是从哪里来的,究竟从哪里来的?” 面对薛姨几乎癫狂的举动,岩石似乎吓傻了,他的身体微微后退,张嘴结舌,半天才说道:“这,这梳子是依灵的。” “什么,依灵的梳子?”似乎像是绷紧的弦突然断了似的,薛姨一屁股蹲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难道我媳fù找到了孩子,要不然梳子怎么会在依灵的身上?” 岩石心中也有诸多疑问,他先轻轻搀扶起坐在地上的薛姨,然后才试探着问道:“您能确认,依灵就是当年您丢失的孩子?” 26.玫瑰胸针 薛姨或许有些累了,或许又有些紧张,她的额头全都是汗水,平息了足有一刻钟,她才缓缓而道:“当时孩子丢了,簪子也消失了。家里发生了这么重大的变故,我早就把簪子的事情淡忘了……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年的簪子竟然出现在了依灵头上,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当时,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几次朝依灵头上看,我想确认这簪子是不是我的?但那丫头好像很警觉,她怎么都不拿给我瞅两眼。” 说到这里,薛姨叹气:“当时我的心啊,是既激动又害怕,她真是我当年丢失的孙女吗?我不敢确认。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心里的这点奢望也在慢慢消退,她突然就这么的来到我面前,我这心里啊,就像长草了似的,又喜又怕。” 岩石知道薛姨这18年是如何过来的,他能理解。但仅凭一个簪子就断定依灵是她当年丢失的孙女,是不是有些草率?这是岩石心中的疑虑。 但是,薛姨很快打消了岩石的疑问,只见她捂住脸痛哭起来:“我也知道,一个簪子并不能说明什么,所以我才想尽快确定依灵的身份。可,可是……我可怜的孩子哟,还没等到我确认这事,依灵却被送到了医院,她竟然变成了植物人……我的天啊,这肯定是老天爷在惩罚我这个老太婆啊!我当时肠子都悔青了,后悔那晚没有好好问问依灵。” 岩石唏嘘不已,薛姨却又哭着喊道:“依灵住进了医院,正好姗姗妈也到了那家医院接受治疗。这时候,代珊珊让我顺便照顾昏迷中的依灵,这正中我下怀,于是我趁机看了她枕头底下的簪子经过细细辨认,我终于可以确定:这簪子就是我的,真的是当年和孩子一同遗失的簪子。” 顿了顿,薛姨用手抹了把眼泪,声音弱下来:“我知道孩子的腰上有一颗黑痣,所以偷偷在照顾她的时候看了……黑痣还在。依灵,依灵真是我丢失多年的孙女。眼前昏迷不醒的人真是我的孙女……没想到啊,我们祖孙俩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这真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啊!”薛姨的肩膀抖动着,苍老的面容上布满泪痕,她哭的肝肠寸断。 岩石动容,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眼前的老fù人。多年之前因孩子的丢失让她家破人亡,现在孩子竟以这样的方式寻到了,却早已经是物是人非啊!儿子死了,媳fù生死不明,好不容易找到的孙女却成了植物人……命运,对于薛姨来说似乎是太残酷了。此时年迈的她成了一个最无助的老人,哭泣和悲伤为空气蒙上一层厚厚的幔帐,甚至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岩石心里想了很多很多,但还是忍不住开口:“不管如何,你怎么可以把自己的痛苦加到一个无辜女孩的身上。代珊珊和你无冤无仇,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她?”岩石握紧了拳头,他的心也在不由自主的收紧再收紧。 薛姨终于回过神来,她刚刚的悲伤转化成仇恨:“哼,代胜财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年轻的时候靠贩卖人口起家,而那个王翠莲就是帮凶。” 岩石惊讶,微微一怔:“王翠莲是帮凶?” 薛姨从鼻翼里哼出一声:“他们两人就是狼狈为jiān,年轻的时候干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后来得报应了,结婚好几年也没个孩子……当年代胜财带着王翠莲四处寻医看病,折腾了好几年才终于怀上了代珊珊。哼,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代胜财这么宠着她姑娘了吧?”哦,原来还有这档子事情,岩石皱眉。 看到岩石沉默不语,薛姨又继续说道:“后来代胜财有钱了,找他的女人也越来越多,常常是夜不归宿。王翠莲急得恨不得拿刀去杀人,但却又无计可施。因为代胜财根本不吃她那一套,铁了心要和她离婚。” 岩石纳闷:“他们之间好像闹很久了吧?” 薛姨的眼睛眯缝起来,她的记忆回到了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偷听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她也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那天晚上,夜很深了,窗外刮着大风,客厅的窗户好像没有关,薛姨赶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去关窗户。 关好窗户,薛姨正想回去睡觉的时候,却看到二楼的书房里亮着灯光这么晚了,谁还在里边?心中狐疑,她就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轻迈脚步到了门前,薛姨悄悄将耳朵帖在了门上,这才隐隐约约听到了里边的争吵声。 先是王翠莲的怒骂声,说代胜财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东西,忘恩负义的陈世美……知道又是老一套,薛姨正想回去睡觉的时候,却听到王翠莲又恶狠狠喊道:“姓代的,如果你一定要和我离婚,那我们就来个鱼死网破,我把你年轻做的那些事情全都抖搂出去,估计你他妈的足够死八回!” 听到这里,岩石的声音里透着不懈:“珊珊妈嘴中的事情是指什么?难道是当年贩卖人口的事情?” 薛姨摇头:“好像是,也好像不是……应该是能杀头的事情,估计这得是人命案件啊!当时听到屋里沉默了几分钟,因为王翠莲说出这话后代胜财表现得很紧张,并且马上妥协下来,嘴里还打着哈哈:‘好了,好了,我们不谈离婚的事情了,大家以后好好过日子。’再到后来,屋里就没动静了,我害怕被他们发现,所以慌忙回了房间。”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风了。秋天马上要过去,晚上和白天的温差很大,岩石没有穿外套,这会儿竟感觉身体有些瑟瑟发抖。薛姨见状,她从床边拿过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岩石感激地抬头望了望她两人四目相对,神色中却多了几许异样和迷茫。是的,因为此时的岩石还是有些不懂,这个老太太和代珊珊的死究竟有什么关系? 薛姨重新回到座位上,目光深沉,意味深长地看了岩石一眼:“你还记得依灵的那件衣服吧?” “衣服?”岩石纳闷。 薛姨点头:“是的,依灵的衣服……那天晚上我看依灵洗完了衣服,所以帮她挂到了晾衣间的架子上。可到第二天早上你们醒来的时候,她那件黑裙子却变成了布条,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谁?”岩石的声音透着些许紧张。 薛姨的眼睛一瞪,突然低喝道:“就是代珊珊,就是她把衣服剪碎了!” “珊珊?这不可能!”岩石诧异无比。据他所知,那件衣服是代珊珊帮依灵买的,既然买了衣服送给她,却又将衣服剪掉,这似乎有些说不通。 “其实,也没什么难以理解的,无非就是一个字,那就是:妒。”薛姨叹气。 “妒?”岩石愈加迷糊起来。 似乎感觉岩石是个榆木疙瘩,薛姨撇撇嘴:“这都不懂啊,代珊珊喜欢你,可你却对依灵很关注,这自然惹得那位大小姐不高兴了。人靠衣服马靠鞍,或许原来依灵很土气,可自从穿上那件黑裙子后就变得光彩异常了……代珊珊肯定以为是衣服在作祟,所以趁大家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偷偷拿把剪刀把衣服毁了。哼,这个小丫头和她爸爸一个德行,心都黑着呢。当时我在暗处瞧着,恨不得上前暴揍她一顿。当第二天清晨,看到依灵眼睛里的失落和伤痛时,我内心也是难过不已。或许这就是血脉相连,心灵感应吧,我可怜的孙女哟,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受了多少苦,都怨我,全都怨我……” 薛姨嘴里继续唠叨着,岩石却缓缓闭了下眼睛,声音低沉:“那晚的黑猫呢,是谁把黑猫杀死在了浴室中?” 薛姨一怔,轻轻摇头:“晚上我没有去过二楼,所以对黑猫的死也是一无所知,究竟是谁把猫杀死了,我也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哦,黑猫之死薛姨也不知道,但岩石总感觉那是个无言的暗示。黑猫死后,依灵回到学校也出了事情……这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岩石又痛苦地闭了下眼睛,嘴巴紧紧抿在一起,半天没再言语。 屋中又陷入到莫名的沉默中,岩石不再说话,薛姨却忍不住了,她的眼窝里涌出了泪水,并叹口气:“我恨透了人贩子,代胜财一家子都让我厌恶,但代珊珊毕竟是无辜的,所以我不会主动伤害她……但就是前两天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个男人打来的,他说知道我全部的事情,并且知道我来到代胜财家中的目的。” 这番话彻底击醒了岩石,他突然盯着薛姨,哑着嗓子问道:“什么,有个男人给你打电话?” 薛姨点头,她的声音微颤:“是个男人,他知道我所有的事情,甚至还知道我丢了孙女和媳fù。当时我非常诧异,刚刚要问清情况的时候,他却突然恶狠狠地说道:‘我们是同一路人,我也恨代胜财……别以为他当年做过的事情可以一手遮天,现在到遭报应的时候了。’说到这里,男人问我想不想报仇,想不想解气?” “因为我一时不知道这男人是谁,他想要干什么。所以显得有些犹豫。可没想到的是,对方却突然喝道:‘你还在犹豫什么?当年你的孙女就是被他给拐走的!’听了这话,我犹如被五雷轰顶,半天回不过神儿来。正不知所措的时候,男人说现在有个很好的时机下手,如果能完成这事,他保证让代胜财痛不yù生。当时,我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想起这些年的血泪我就忍不住想杀人,又听说代胜财就是当年拐走我孙女的人贩子,所以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想到这里,我慌忙应了下来。” “啊,那人究竟想要您干什么?”岩石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 薛姨的眼睛一闪:“他对我说,代珊珊跟着你回了寨子,过两天就回来。还说,如果不出意外,代珊珊会先到医院探望她的妈妈……当代珊珊来到病房后,就让我把矿泉水递给代珊珊喝,只要她把水喝下,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大仇也能报了。” 果然在代珊珊身上发生了故事。可那天并没有看到薛姨啊,她又是怎么让代珊珊喝的水?岩石想到这里,顿时纳闷不已。 薛姨的眸子黯淡下来。如果不经过这样的事情,她或许正在家中颐养天年,可现在呢?心中除了仇恨又剩下了什么?只是,这么多年血泪不能就这么算了,即便是拼了自己这把老骨头也要报仇。所以,薛姨义无反顾地遵照那个男人的话去做了,并且不留痕迹。 其实,早在岩石和代珊珊赶到医院之前,薛姨就已经守候到了珊珊妈曾经住过的病房里,手里还握着一瓶矿泉水,是那个神秘男人给的。他将这瓶水放在了超市旁边的储物柜中,薛姨根据他电话中告知的条形码取了出来。 薛姨忐忑不安地等在病房中,当听到“踏踏”的脚步声时,薛姨知道代珊珊来了。 进屋,代珊珊看到薛姨后满脸疑惑:“我妈妈呢?” 薛姨脸上堆笑:“看看,你跑的这身汗,去哪儿了?来,先喝点水。你妈妈去做检查了,等会儿我去接她。”其实,当时珊珊妈已经转院,薛姨非但没有如实告知,并且还哄骗她喝下矿泉水。 奔了一路,还真是有些渴了,代珊珊接过水,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瓶子放一边,代珊珊有些坐不住:“薛姨,你告诉我妈妈在什么地方检查,我过去看看。” 薛姨眼瞅着她把水喝了,这才苦着脸实情相告:说她母亲患了严重的精神病,已经被转院了……代珊珊先是不信,薛姨这才偷偷说道:“孩子,其实这一切都是你爸爸安排的,我这是来偷偷告诉你的。因为这三年来,你妈妈待我不薄,所以我才拼着命告诉你实情。你妈妈都是被代胜财逼成这样的,她也命苦哦,男人要和她离婚,现在竟然又被安排进了精神病院……我是于心不忍啊,所以才跑到医院等你,并且告诉你实情。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过,我这就从后门走……” 当时,代珊珊的脑袋“嗡”地一声就大了,这个打击对于她来说是致命的,所以没等薛姨说完她就冲了出去。虽然代胜财对自己宠爱有加,但对别人可是毫不客气,代珊珊非常明白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点。为了不让偷偷告知自己实情的薛姨受到牵连,所以代珊珊从始至终未提她半个字。也正是这个原因,连岩石都不知道薛姨曾去过医院。 后来,代珊珊大闹导医台,又从主任医师那里证实了薛姨的话后,代珊珊疯了般冲出医院,随即打车到了代胜财的总经理办公室……其实,当时薛姨并没有走远,她为了看个究竟,所以偷偷跟了过去。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显然超出了薛姨的预想,谁也没想到代珊珊会跳楼自杀。薛姨当时错愕万分,在楼顶下小心眺望着……突然,楼顶的身影飘了下来,伴随着“嘭”地一声,代珊珊落在了地上,看着那鲜红的血液慢慢流淌开来,薛姨怔住了。 再到后来,又看到代胜财跌跌撞撞跑了下来,他跪在地上,哭得异常伤心。薛姨心中刚刚涌出的愧疚感突然dàng然无存,甚至心中还多了一丝解脱和快感……也巧了,当时她站在人群中戴着帽子和口罩眺望时被岩石看到了……可惜,岩石的意识在慢慢模糊,所以才只记住了那双眼睛。 岩石显得有些痛不yù生,他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薛姨:“这些事情关珊珊什么事,你怎么可以这么糊涂?” 薛姨的脸上满是悲戚:“你有没有想到我那可怜的孙女,还有我暴死的儿子,以及到现在都杳无音信的媳fù!这可都是代胜财害的啊,他该死,他真的该死!”声音丝丝透血,薛姨似乎瞬间苍老了10岁:“可,可是……我也不知道喝了那水代珊珊会去跳楼啊!那个男人说水里没什么成分,就是yào物,他说喝了这个后身体会酸痛,会在家养几天就会好。这样做,就是让代胜财乱了方寸,他才好出一口当年的恶气,并且搜集他犯罪的证据……” 屋内,再次陷入到莫名的沉寂中,岩石和薛姨各怀心事,他们看着窗外黑洞洞的天空,呆坐良久……窗外,似乎代珊珊和白雪正在望着自己,眼睛里含着幽怨和怒气……岩石不敢再看,他收回目光,盯着薛姨苍老的容颜,声音发涩:“现在,簪子在你的手中?” “簪子?”薛姨迟疑,随后便回过神来,只见她轻轻摇头:“我确定簪子是我当年丢失的物品,但我并没有拿回来,而是又把簪子放回到依灵的枕头底下,我想等她醒来后再说……可现在簪子居然不见了,我也很纳闷,究竟是谁把它偷走了?”薛姨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透着嘶哑。 听了这话,岩石心中一颤,但更多的却是疑问:“过去了这么多年,簪子怎么会一直在依灵的手上?”是啊,当年依灵被偷走的时候才一岁多,即便是小孩随手抓在手里,可过去了这么多年,它还完整无缺地保存下来,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薛姨摇头,目光中透着一丝不解和纳闷:“记得小时候,我有时候会拿簪子逗孩子玩儿。那天我出去的时候,记得清清楚楚,孩子睡着了,簪子还握在手心里……等我回来后,孩子没了,家里乱成了一锅粥……现在看来,簪子或许一直被孩子握在手心中,至于孩子被拐卖后又被谁收了起来,那就无从知道了,难道是依灵的养父母?” 提起依灵的养父母,岩石的眼睛里能冒出火来,他握紧了拳头,气道:“那是一对畜生,绝对不是他们。”似乎又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岩石的话锋一转:“对了,那天当您看到依灵的养父母时,你们的神情都有些异常,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薛姨轻轻摇头,叹气:“当时我已经知道依灵是我丢失多年的孙女,所以曾偷偷找过他们,想聊一些当年的情况。为了不引起没必要的麻烦,我并没有说出我和依灵之间的身份,只是侧面打听了一些事情。比如当年依灵是谁卖给他们的,人贩子长的什么模样等等,或许这些话引起了他们的警觉,所以才对我有所防备吧。那天恰巧在大厅碰到,他们就赶紧带着孩子走了。” 这番话下来,终于把那天的疑问解了。只是,岩石的心却揪得更紧了,依灵的身世有了归宿,可死去的白雪和珊珊究竟是怎么回事,真正的答案又在哪里?岩石感觉有些无助,他的拳头握紧,抬头盯着外边黑洞洞的天空,神情里透着迷惘…… 寂静的屋内,薛姨却突然拍了下大腿,声音提高了几倍:“哎哟,我差点忘了一件大事,就在前几天的时候,我还撞见了一个人,很奇怪……” 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岩石回过神来,眼睛睁大:“什么人?在哪里看到的?” 薛姨小心翼翼地瞅瞅外边,这才悄悄回道:“就在你回学校的那个晚上,王翠莲不是又犯病了吗?后来我和代珊珊就在医院陪了一个晚上……睡到一点多钟的时候,迷迷糊糊中感觉屋里有些不对劲,当时猛地睁开眼睛,却突然发现病床前站着个黑影……当时我吓坏了,正想喊人的时候,那人却突然逃走了,我慌忙追了出去,医院廊道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现在提起,薛姨仍然有些心有余悸。她拍拍胸脯继续说道:“转身回到病房,代珊珊在另外一张床上睡得正香,王翠莲似乎也没什么事情,所以也没多想。当我走向床边的时候,却感觉脚底下踩了一样东西,摸索着拿起来看,却发现是衣服上的饰品。”停顿片刻,薛姨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到了岩石手中。 这是一枚很别致的胸针,暗红色,前方一朵蓝色的玫瑰花,后边镶嵌着一颗白色钻石,看着甚是耀眼。岩石拿在手中,眼前却是一恍惚,这东西看着眼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忽然,岩石的记忆回到了那个下午,一名打扮妖艳的女人推门而入,她轻轻地走来,好像胸脯上就别着一枚好看的胸针,暗红色的玫瑰花格外夺目……没错,这就是桑慧的饰物。 想到桑慧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岩石突然一惊。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桑慧也是医学院毕业的,她肯定懂得一些yào理知识,难道是她对珊珊妈或者代珊珊做了什么手脚?” 薛姨看到岩石紧张的样子,此时倒显得非常平静:“王翠莲早年和代胜财做过人贩子,害得多少个家庭支离破碎,他们是死有余辜;代珊珊是他们唯一的女儿,现在人死了,对他们的打击也是致命的,我看他们这是报应,是罪有应得!” 仇恨能让人迷失方向,薛姨的话令岩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凡事有因有果,代珊珊那么年轻就失去了生命,又是那么的无辜……岩石不忍再想,他现在要立即赶回市区寻找桑慧,因为她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或许能从她身上寻到事情的源头。 27.泛黄的照片 窗外望去,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岩石和薛姨竟然聊了一个晚上……起身,岩石想先行告辞了,他要去找代胜财的情人桑慧。 胸针在手中握得有些紧,岩石的手心硌得有些疼。 薛姨看岩石想走,她也慌忙站了起来,没说话……脸上掠过一丝忧愁和哀伤。看她这么大年纪了,家里无儿无女,每天还忍受着雇主的谩骂和挑剔,这又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家,对于她来说,早就是一个遥远的词汇……岩石的心,突然有些痛。刚刚对她是恨,可现在心中却涌过一阵阵的怜悯和悲伤。眼前的薛姨像极了自己的nǎinǎi,她们都老了,并且都有着不堪回首的往事和苦难。 岩石在原地站着没动,良久才走向前来,他想对薛姨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说起,因为脑海里全是代珊珊跳楼后的情景岩石又痛苦地闭了下眼睛,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只好将头转向一旁。视线正好落在一本打开的相册上,想起来了:岩石在窗外偷偷看的时候,薛姨当时正背对着自己翻看相册,应该就是这本破旧的影集了,里边的照片泛黄,印证了岁月的沧桑和流逝。 目光正想挪开的时候,岩石却突然愣住了,惊得半晌回不过神来。是的,相册正中间的一张相片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一位20多岁的女人,扎着马尾,正满脸笑意地站在阳光下……这人看起来有些熟悉。岩石的眼睛眯起,紧紧地盯着那张照片,并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蹲下身体,手指慢慢抚摸着照片,岩石似乎寻到了一丝温暖…… 看岩石的动作有些奇怪,薛姨的声音里透着纳闷:“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哦,没怎么,我看这人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岩石的声音很低,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 薛姨盯着照片,眼神发怔:“唉,这就是我媳fù,她说要出去寻找孩子,可没想到再也没回来……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什么,她就是您的媳fù?”岩石微微一怔,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照片上:双眼皮,圆脸,嘴角微微扬起……她看着好熟悉,好亲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熟悉,真的好熟悉……”岩石喃喃自语,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照片上。看着看着,眼前的照片突然换成了另外一张脸,胖胖的,眼睛大大的,她正挥舞着强有力的胳膊殴打nǎinǎi……啊!那是自己的母亲。 当母亲的脸和照片上的笑脸重合后,岩石差点跌坐在地。嘴里发出一阵轻喝,摇着头,眼泪无声地滑落了下来。 简直难以置信,难道薛姨的儿媳fù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那个被拐卖到山寨里的女人?看到岩石神奇异常,薛姨再也忍不住了,她双手扶住岩石的肩膀,声音里透着疑惑和纳闷:“孩子,你究竟怎么了?”岩石无言,泪水如泉涌般喷涌而下,脑海中那张胖胖的脸和照片上的人再次融合成一个人。 “母亲,我的母亲……”岩石的声音微颤,此时他的心情已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听到岩石喃喃自语的声音,薛姨的身体犹如过了一回电,她像一截木头似的站在原地,老半天没回过神来,终于把事情想明白了……薛姨突然拉起蹲在地上的岩石左看右看,嘴唇翕动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凝视良久,当她浑浊的眼泪顺着脸颊缓缓而落的时候,薛姨再也忍不住,突然一把将岩石揽在怀中,号啕大哭起来:“我可怜的儿啊!” 岩石动容,此时的他已确定无疑,照片里的女人正是妈妈年轻的时候。如果是这样,那母亲早年曾是薛姨的儿媳fù,自得知女儿莫名消失后,儿媳fù踏上了寻找女儿之路……可人贩子却利用她寻女心切的心理将她骗到了偏远的山寨,被nǎinǎi买走做了岩家的媳fù。 天啊,他和依灵竟然是同母异父的姐弟啊! 等两人哭够了,岩石这才将母亲的事情和盘托出。薛姨也终于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当得知儿媳fù早在15年前就已莫名死亡的消息后,薛姨悲痛yù绝,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冥冥之中,她总以为媳fù还活着,终有一天会回到自己的身边。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儿媳fù早就死了,原来她早就客死他乡了…… 很多时候,未知总会给人带来希望和期盼……当迷雾解开,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时,才能真正体会到痛彻心扉的痛。此时的薛姨已经是yù哭无泪,她呼吸急促,差点昏厥过去,幸亏岩石及时将她扶起,并倒了一杯开水递到她的手中。薛姨这才哀叹一声,双手紧紧握住了杯子,泪花再次滚滚而落,哀伤的神情令人心中一痛。 薛姨像截木头似的坐在椅子上。岩石站在一旁,看着她微驼的背和满头银发,他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谁会想到这个老太太竟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举头向四周看去,这间破旧的房子让岩石的情感决堤而出没错,这就是妈妈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她在这里为人媳fù,为人母……视线缓缓移动,岩石的泪水再次蓄满眼眶。 喝下一杯水,薛姨的情绪平静下来了,她拉着岩石的手,声音透着凝重:“孩子,我现在后悔了,不应该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哎,如果早知道那瓶水会要了代珊珊的命,我也不会……我真是糊涂啊!冤有头债有主,这所有的一切都因代胜财而起,他才是最应该千刀万剐的人啊!” 说到这里,薛姨看了岩石两眼,目光中透着坚定:“孩子,为了我的媳fù,为了我孙女这么多年受过的苦,也为了查出真相,我愿意帮你。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脚踏一条船,即使豁上我这条老命也要讨回个公道!” 看到薛姨眼中决绝的神情,岩石心中一颤,他突然握住了薛姨粗糙的大手,颤声喊道:“nǎinǎi……”薛姨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重重地点了下头。 当岩石扶着薛姨从房屋中走出来的时候,天已放亮。远远望去,太阳即将升起,润湿的黑土仿佛还留着玫瑰色晨曦的余痕,小鸟儿的歌声骤雨似的漫天落下……这里地处郊区,周围一片寂静,空气也尤为新鲜,岩石猛地呼口气,他对着薛姨投过去一个温暖的微笑。 薛姨看着岩石棱角分明的脸颊,似乎眼前又出现了依灵的身影……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姐弟,这一夜之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过,薛姨的内心却燃起了希望和期盼。是啊,这么多年了,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结果,不管结果好与坏,总算放下了心中的巨石。她打算好了,等事情过后,薛姨就带着自己的孙女依灵过日子,她要好好补偿这么多年的亏欠,她要好好爱护自己的孩子,谁也不能再次带走她,即使孩子永远醒不过来,她也要照顾依灵一辈子。 岩石扶着薛姨朝外走去。田埂上,葱绿的树叶上挂满了水珠儿,小草睁开双眼在重新观望这个世界,时间在流逝,所有的一切都在变,他们要伸开双手,紧紧抓住眼前的一切,不能留下任何的遗憾……临近中午的时候,阳光变得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常强烈,岩石和薛姨来到了那栋山中别墅。 听薛姨说,自从代珊珊的妈妈被送进精神病院后,桑慧好像成了这里的新主人,她几乎每天都来。虽然代胜财因珊珊的死有些伤心,可这并不能阻止桑慧的脚步,这个富有心计的女人把代胜财牢牢地抓在了手心。也正是因为如此,岩石才和薛姨来到了别墅,如果不出意外,这里或许能找到他们需要的人。 这是岩石第二次来到别墅。记得上次白雪刚刚离奇死亡,学校里放了假,同学们都聚到了代珊珊家中,而自己也被代珊珊拉了过来……不过,上次别墅中却发生了一些意外,珊珊妈有些神经质,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古怪话儿。黑猫也被人莫名其妙地杀死在洗手间,依灵的黑裙子也被剪了……所有的这些都让岩石对这栋别墅充满了害怕和迟疑。 此时他正缓缓迈步到大厅,看着这奢华而安静的别墅,他的脚似乎有千斤重,再也挪动不了半步。 薛姨四处看看,冲岩石点点头:“孩子,估计他们都没回来呢,一般到晚上才回,正好我们先休息一会儿。晚上的时候,如果桑慧来了,我们就可以问个究竟了。”昨夜一晚上没睡觉,岩石感觉眼皮直打架,薛姨的这个建议不错,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并微微闭上了眼睛。 刚刚斜靠着躺下,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阵阵嘶哑的叫声,岩石微闭着的眼睛瞬间睁大:大厅里空dàngdàng的,什么人都没有!不一会儿,薛姨从旁边的厨房走了出来,她手里端着一杯水到了近前:“孩子,先喝口水,nǎinǎi再去给你弄点吃的。” 薛姨的话音未落,却看到岩石的表情有些不对,只见他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紧张地看看周围,声音急促:“nǎinǎi,好像有什么动静,有人在别墅?”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薛姨纳闷,慌忙将水放在了茶几上。 就在两人迟疑的工夫,刚刚的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声音有些低沉,有点儿像低吼,也有点儿像人的呻吟声……这次,岩石和薛姨听得清清楚楚,没错,声音就来自别墅二楼。 家里果然有人。薛姨的身体一颤,片刻的紧张过后,薛姨突然拉了岩石的手,并悄悄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岩石会意,两人不再说话,而是悄无声息地朝楼上走去。 来到二楼,声音听得更加真切。原来是从书房发出来的。循着声音而去,岩石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到了书房前,薛姨试着推了下房门,没想到却被反锁了。迟疑片刻,薛姨从腰间掏出家里的钥匙,找出书房的那把,轻轻将钥匙chā入锁孔,随着“啪嗒”一声,锁头打开了。 岩石一脚踢开房门,伴随着一股冷风,破门而入。 突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迎面扑来。当岩石看清楚书房里的状况时,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宽大的书房的正中间放着一把椅子,上边结结实实绑着一个人,头上的血正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因为疼痛,他的脸有些扭曲,正残喘着气息呼气。嘴巴被一团破布塞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低吼声,那双充血的眼睛看着冲进来的岩石,似乎见到了一丝曙光和希望,肥硕的身体顿时左摇右摆起来,没错,他就是别墅的主人代胜财。 代胜财身边站着一位俏丽女郎,她手里拿着一把尖刀,上边沾满了鲜红的血,甚至白皙的手臂也被鲜血染红了,可她却毫不在意,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当她高举着匕首又朝代胜财扎去的时候,岩石正好推门而入,空气在瞬间凝滞下来,她抬头,笑容有些玩味:“你们来得可真是时候……” 眼前的女人,岩石和薛姨都认识,她正是代胜财的情人桑慧。 此时的桑慧,脸上少了妩媚和娇柔,眼睛里冒出一股凶光,虽然脸上挂笑,但声音却令人不寒而栗……岩石正yù上前,桑慧却突然举起手中的匕首,嘶哑着喝道:“你胆敢向前一步,我立即要了他的狗命!”匕首轻轻划过代胜财的大动脉,他的身体再次痉挛起来,头疯狂地摆动着,嘴里又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岩石停下脚步,他的声音透着万分不解和疑惑:“你为什么要杀代胜财,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桑慧可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知道薛姨请了几天假,代珊珊死了,王翠莲在医院……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了代胜财,所以她昨夜赶了过来。等了这么久,她终于寻到了报仇的机会,这一天似乎来的有些迟,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面对突然闯入的两人,桑慧没有丝毫准备,她盯着岩石,脸色yīn沉得有些可怕,昔日那张俏脸的脸庞都变了形状,看着甚是骇人。 桑慧低头看着像狗一样的代胜财,眼睛里迸发出一束凶光:“为什么?竟然还有人问我为什么?好吧,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这个人,我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现在竟然还问我为什么?”桑慧的声音有些凄凉,她的头低下来,良久才道出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28.变质的承诺 的确,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个故事,或精彩,或黯然,但它是留在记忆深处的烙印,不管你如何努力想去忘记,却总是挥之不去…… 曾经的桑慧有个美好而快乐的童年,可是噩梦却是转瞬之间的事情。在她三岁半的时候,有一天跟着妈妈出来玩,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非常刺眼,妈妈牵着她的小手悠闲地走在阳光下……当时的桑慧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她欢快地跳跃着,地面上有个暗色的影子也在一同跳舞,那天,她开心极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妈妈说要带着桑慧去吃饭,就在两人正yù向前走的时候,妈妈突然感到内急,她拉着女儿到了一个公厕前……正准备进去方便的时候,记得妈妈温柔地弯下腰,对她小声说道:“乖,在这里等妈妈,我一会儿就出来哦。”妈妈进去了,桑慧站在厕所旁等着妈妈出来。 就在这时,地上出现了两条影子,一大一小,桑慧抬头,发现一位阿姨正对着自己笑。她的笑容很吸引人,更重要的是,阿姨拿着一根紫色的棒棒糖朝桑慧打招呼:“小朋友,喜欢吗?” “喜欢!”桑慧的眼睛瞪得溜圆,她立刻被棒棒糖吸引住了。 可是,当她伸出小手准备去抓棒棒糖的时候,那女人的身体却突然向后一退,笑着回道:“那边还有好多这样的棒棒糖,你跟着我走,我给你一大把好不好?”迟疑了一会儿,桑慧把妈妈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她高兴地冲阿姨点点头,迈开步子跟了过去。 或许,几分钟之后妈妈从厕所出来了,但她却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女儿了,她或许哭泣,或许悲伤,或许又发生了什么……这些桑慧再也看不到了,因为她已经被那个女人骗上了汽车。颠簸的汽车不知道要开往哪里,此时的她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她已经离开了妈妈的庇护。 桑慧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一个莫名的村庄,这地方完全是陌生的,黑咕隆咚的有些吓人。昏暗的灯光下,站在她面前的是两个健壮的男人和女人,他们的皮肤晒得黝黑,脸上红一块黑一块的,像极了地下的黄土。她害怕极了,身体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的女儿,你要乖乖听话,不能到处乱跑,否则我会打死你!”女人手里抓了一把瓜子磕着,瓜子皮乱飞,唾沫星子也乱飞。屋里的光线很暗,只能看到女人凶狠的面容,听到冷冰冰的声音。 桑慧害怕极了,她爬起来就向外冲,可还没跑到门口,却被旁边的男人如拎小鸡般给提了起来,并重重地将她摔倒在地。女人放下手中的瓜子,扬起手臂就给了桑慧一巴掌:“给我老实点儿,否则我对你不客气!”脸上火辣辣地疼,桑慧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她只感觉眼前直冒金星,到处都闪着妈妈的脸庞。 是的,因为一根棒棒糖桑慧被拐卖了,她被送到了陌生的山村,并且当了别人家的女儿……那段日子是异常悲惨的,桑慧每天都会遭到dú打和责骂,那个凶恶的女人逼她出去割草、放牛、烧饭……因为桑慧太小,很多时候都会把事情弄得很糟糕。所以那个女人有些气急败坏,她拿起烧火棍打桑慧的手,皮连着ròu掉下来一大块,钻心的疼痛让年幼的她顿时昏厥过去…… 半个月之后,桑慧已经被折磨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她的小脸苍白无比,身上的伤都化成了脓水,头发乱糟糟地黏在一起,此时的她看起来再也不活泼可爱,倒像一名乞丐。村里的小孩都远远躲着桑慧,她孤单、痛苦、无助和迷茫。当时年幼,还不知道什么叫生死,她只感觉到害怕,害怕白天的来临,害怕那个黑胖女人的大手掌。 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月,桑慧的身体彻底垮了,半夜里发起了接近40度的高烧。黑胖的女人睡得正香,她压根没有注意到桑慧的异常。等天光放亮,女人叫骂着拎起桑慧的时候,这才发现她的身体发软,额头烫的吓人,孩子已经处于休克状态了。 黑胖女人抓起桑慧的手又放下,嘴里直说:“晦气,晦气……”再到后来,村口多了一个小小的身体,大家都停下来驻足观看,可没有一个人能伸出援助之手。 大约中午的时候,一个男人路过,他抱起了昏迷中的桑慧,并慌忙送到了医院。幸运的是,年幼的桑慧和死神擦肩而过……当她醒来后,看到洁白的墙壁和陌生的男人,弱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被窝里缩去。 男人姓谢,他一直在外地工作,这次回乡探亲正好路过村口,看到旁边丢弃个小孩,出于良知他将孩子送到了医院治疗。这几天,他了解了事情原委:算起来买孩子的这家和他还算熟悉,应该是喊二婶吧。因为二叔不生育,所以才想买个孩子回来。他们早就打好了算盘,女孩子长大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兴许一家人还能跟着沾点光。这又养老又有钱花,何乐而不为,所以才花几千块从人贩子手里买下这个可怜的孩子……不过,二婶他们也太狠心了,毕竟才几岁的孩子,哪经得起那么折腾?幸亏被他及时看到并送到了医院,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小命。 此时,桑慧已经懂了一些事情,她抓住男人的大手,苦苦哀求:“叔叔,千万不要把我送回去,我要找妈妈,我要去找妈妈……”面对小孩的苦苦哀求,男人动了恻隐之心,他带着女孩回了自己的家。 姓谢的男子已经有了家室,还有一个活泼、健康的儿子。媳fù见他带回一个女孩,赶紧问这是怎么回事?男人说了经过,媳fù倒是善解人意,她眼睛里竟然涌出了泪花,看着这个蓬头垢面的孩子,对桑慧多了一份同情。 的确,这是个善良的女人,当晚她就帮桑慧洗了澡,并扎上了漂亮的小辫子,还抹上了香喷喷润肤液,桑慧第一次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男人说,他会帮着桑慧寻找妈妈,可过去了很多年,依然是杳无音信……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自从进入这个家庭后,桑慧一直感受着温暖和幸福,她的记忆在慢慢远去,妈妈的笑容似乎也越来越模糊了。 不过,这种美好的生活在桑慧15岁的时候突然被打破了。当时的她已经发育的亭亭玉立,扎着一条左摇右摆的马尾辫,当她穿着帆布鞋欢快地走出校园时,会引来很多人的侧目。 谢爸爸,那个当年救下桑慧的男人心境也起了变化,他的眼神变得暧昧和迷恋……他看桑慧时不再像是看着一个孩子,而是有种赏心悦目的快感。 时机终于来了,有一天谢妈妈出门了,哥哥也出去踢球了,桑慧在洗澡,水“哗哗哗”地响着,撩动着男人的心……当桑慧裹着浴巾走出浴室,湿漉漉的头发还没有擦干的时候,她突然感觉有双强有力的手在背后抱住了她!万分惊恐地回头,却发现是她多年来敬慕的谢爸爸。 奋力挣扎后,桑慧的身体却被筘得越来越紧!面对强有力的男人,这种挣扎是徒劳的。此时的男人成了一头凶狠的野兽,他粗暴地将桑慧拖入卧室,并把她狠狠摔倒在床上。桑慧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和能力,当她被这个男人强行压在身下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得昏暗起来。 姓谢的男人悄悄霸占了桑慧,从那之后,每当谢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他会找出各种理由和桑慧发生关系,甚至还悄悄警告桑慧:胆敢吐露半个字,就会让全校的同学知道这事。为了安全起见,这个卑鄙的男人还给桑慧拍了许多luǒ照……当时的桑慧感到了害怕和无助,还未长大chéng rén的她选择了隐瞒,并且成了一具行尸走ròu,成了供那个男人泄yù的工具。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高中……开始住校了,桑慧终于摆脱了那个男人,她感到了庆幸和解脱。这个时候,谢妈妈的儿子已经在北市上了大学,并且快要毕业了。他一直对桑慧关爱有加,并且很喜欢这个妹妹。 可桑慧一直在逃避,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大哥那双炙热的眼睛……她感觉自己是残缺的,甚至是不完整的,她不配拥有真正的爱情。多年来,桑慧一直在痛苦中挣扎,她的心早就死了,死在了那个不耻的男人身上。 一年后,谢哥哥大学毕业了,并且成功地留在本校当了老师。没事的时候他就给桑慧来信,鼓励她,安慰她,并且一再强调:报考志愿的时候,一定要首选他上的这所大学,因为他在这里当老师,如果她来了,到时候也有个照应。 两年后,桑慧的成绩不负众望,她终于离开了那个令她身心疲惫的小城市,跨步到了北市。做个深呼吸,她要开始迎接新的生活……在谢哥哥的安排下,桑慧被分到了他的班级。每当看到他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时,桑慧便能感受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炙热的目光,也能体会到来自内心的关心和爱护…… 宽大无比的书房内很寂静,看着被捆绑成粽子的代胜财,还有惊讶万分的岩石,薛姨没想到桑慧也有这么悲惨的身世……她的境遇和自己的孙女一模一样,也是小时候被人贩子卖到了别处。 一直以来,薛姨对桑慧没什么好印象,她做了代胜财的情人,她打扮的妖里妖气,这都是令薛姨反感的。但直到此时,薛姨似乎才真正了解了桑慧,她所受到的苦难和折磨令这个女孩失去了心智,她心中的仇恨比自己更甚。眼前,隐隐约约出现了依灵的身影,这么多年来,她不知遭遇过什么样的痛苦和折磨……想到这里,薛姨在旁边已是泣不成声。 旁边站着的岩石表现出了更大的震惊和疑惑,他知道桑慧毕业于医学院,并且他从侧面打听过,当时她所在的班级主任就是谢老师……难道事情真的如此巧合?岩石轻轻摇头,他想起了谢老师的样子,想起了他送依灵来医院的情形……这一切的一切,怎么会和自己尊重的谢老师扯上关系? 看到岩石疑惑的神情,桑慧竟然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她笑得肆无忌惮、花枝乱颤,最后竟然眼泪都流了出来,声音嘶哑而悲凉:“对,岩石你猜得没错,他就是被大家所尊重的谢老师……哈哈,其实你们都不知道,他和他父亲一个德xìng,骨子里都他妈的是王八蛋!” 听了这怒吼的声音,岩石睁大了眼睛,今天所看到的、听到的,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在这个女人身上的故事实在是太多太多…… 谢老师,原名谢小洛,他是那个禽兽养父唯一的儿子。他从小看着桑慧长大,随着年龄的增长,谢小洛似乎喜欢上了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在他大学毕业并且成功留校后,极力劝说桑慧也到北市来上学,并承诺会好好照顾她。 自从3岁之后,桑慧经历了太多磨难和屈辱,母亲那温暖的笑容也渐渐远去……尤其在15岁被养父强jiān后,桑慧的心早就死了,她不再相信任何男人的话。但是,谢小洛的关爱却给了她很多温暖和活下去的勇气。当接到那一封封带着墨香的信时,少女的心扉再次打开,桑慧拼命学习,她终于如愿以偿考入了北市医学院,并成为谢小洛班上的一名女学生。 但为了避嫌,他们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在校园里,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没有任何jiāo叉点。可回到租住的房屋后,他们却是最亲密的家人。不过,这种幸福快乐的生活并不长久,三个月后的一个夜晚,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 那晚是桑慧的生日,谢小洛买回了很多酒菜,说是要为她好好庆祝生日。桑慧好开心,看着对面的男人,她第一次感到了温暖和柔情蜜意。那晚,吃过饭后已接近12点了,他们尽情地唱啊,闹啊,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 乘着酒兴,当两人的身体不经意地碰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同时愣住了。片刻沉默后,两人立即拥吻在了一起……激情过后,谢小洛看着干干净净的床单,闷头抽烟。 桑慧内心充满了惶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从背后拥住了谢小洛,拿头发在他后背磨蹭起来:“你,你怎么了?” 谢小洛从喉咙里哼出一声,闷声闷气说道:“原来你早就……”话没说完,桑慧的身体却是一颤,她想起了养父的样子,眼泪决堤而下。 桑慧悲伤的样子并没有打动谢小洛……他只是狠狠地摁灭了烟头,并顺手搂过桑慧,喘着粗气说道:“没什么,睡觉吧。”谢小洛再次和桑慧发生了关系,只是这次不再是柔情蜜意,而是透着粗暴和恨意。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种撕裂般的疼痛,可谢小洛却达到了高潮。 大学四年,桑慧一直是谢小洛的学生兼隐秘的情人,他说等桑慧毕业后要娶她,要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桑慧傻傻地等着这个承诺。可是男人是善变的,女人怎么能轻易相信他们的话? 就在桑慧痴痴等候的时候,谢小洛却牵起了另外一名女孩的手,她是新分配来的女老师,青春靓丽,大家都喊她沫沫老师…… 29.要挟 匪夷所思的经历,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打死岩石都不相信这是真的。他还听说沫沫老师马上要和谢老师结婚了,请柬都发了,地点定在了北市某高档酒店,据说有30多桌……这是学校里公开的秘密,虽然谢老师平时为人比较低调,但这桩婚姻却是人尽皆知。 因为沫沫老师是北市人,她的亲朋好友都在这里,并且父母还是高级知识分子,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他们要求把婚礼办得非常隆重。这所有的事情都是沫沫父母在cāo持,谢小洛也不好违背,这才导致本来非常隐秘的婚事全校都知道了。 屋里陷入到片刻的宁静中。或许是嘴巴里的破布塞的太久,代胜财的呼吸愈加急促,他的脸憋得通红,身体在左摇右晃。桑慧看着他的狼狈样,不禁开怀大笑:“哈哈,你也有今天,你们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当她15岁被养父强jiān后,桑慧不再相信任何男人的话……可谢小洛的关心和问候,以及这几年来的点点滴滴,她实在是难以释怀。他或许是自己唯一爱过的男人,虽然最后狠心抛弃了自己,但内心留下了温暖的记忆,这就足够了。 自从谢小洛和沫沫确立关系后,这位曾经的大哥、老师、恋人……扮演着多重角色的男人搬出了他们租住的房子。 每当午夜来临的时候,桑慧就会一次次从噩梦中惊醒,她害怕黑暗,痛恨黑夜,年幼时被拐卖的情形不断从梦中出现……是的,如果不是因为人贩子,自己或许也是个娇娇公主,有爱自己的爸爸妈妈,有慈祥的nǎinǎi爷爷,甚至还有姑妈、姨妈……但是现在,她却孤零零的一个人,她失去了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体和生命。自从谢小洛搬出去之后,桑慧把自己看成了一具行尸走ròu,她死了和活着已没了任何区别。 当巨大的失落和仇恨一遍遍地充斥着头脑时,桑慧心中有了一个复仇计划:寻找出事情的源头,她一定要找到当年拐走自己的人贩子,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女人害的,那个万恶不赦的女人下地狱才可以解自己心头恨。 只是,茫茫人海,又过去了这么多年早已物是人非,想要寻找那个女人,这简直是大海捞针……有一段时间,桑慧陷入到极度的痛苦中。思前想后,她还是找到了谢小洛,这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当再次凝视着谢小洛的那双眼睛,桑慧神情里多了一些淡然,她声音幽幽的,可每句话、每个字都令人不寒而栗:“在我3岁多的时候被一个女人用一根棒棒糖拐走了,随后被卖到你父亲的老家,那个偏僻的农村……一个月后,我发高烧差点死去,黑胖女人把我扔到了村口,是你父亲正好回乡路过,他把我送到了医院,又把我接回了家……从此以后,他成了我的养父,你的母亲成了我的养母,而你,则成了我的大哥哥。” 谢小洛不敢抬头,他知道桑慧的身世,也知道她受过的苦,可自己却无情地抛弃了她,这对于她来说的确有些不公平。可是,他们之间真的有爱情吗? 看到谢小洛的神情不对,桑慧从鼻翼里哼出一声,继续说道:“我上大学后成了你的学生,后来又成为你的女人,整整三年啊!我本以为会等到你的承诺兑现,可现在却又被抛弃了……我知道你在乎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你心中一直在纠结什么当第一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开始嫌弃我了,对不对?”桑慧的声音咄咄逼人,谢小洛不由得低下了头。 或许,改变印象就是刹那间的事情,谢小洛万万都没想到的是:原来,自己眼中纯洁的小妹妹早就不再纯洁,她的身体说明了一切……虽然,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开口询问,但这的确是心中的结。或许是这个解不开的结让他放弃了桑慧,因为他实在难以想象,桑慧从什么时候开始,早就不是纯洁的女孩了。 相反,沫沫倒是给了自己不一样的感觉,当看到床上那朵盛开的红花时,谢小洛彻底被震撼了……或许,这才是自己想要的女人,纯洁而没有任何瑕疵。 谢小洛没吱声。桑慧的声音却透出一股凄凉之色:“好,今天我全都告诉你,其实在我15岁的时候就已经失身了,我早就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女孩儿了,早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女人!15岁啊,哈哈哈……你是不是感觉很震惊,很意外?”桑慧的笑声有些勉强,甚至眼角都流出了泪水。 谢小洛全然都没看到这些,因为他再次被震惊了,15岁?这怎么可能? 见谢小洛眼中的震惊和疑惑,桑慧的神情却是一凛,她的声音低下来,咬牙切齿地低吼:“我15岁的时候被人强jiān了……从那之后,那个男人一直霸占着我,一直到我升入了大学,你想知道他是谁吗?” 谢小洛一愣,他轻摇着头,突然激动地抓住了桑慧的肩膀,声音嘶哑:“说,你说他是谁!” 看到谢小洛有些激动,桑慧却感到了一丝快感和得意,她用手抚弄下额头的秀发,身体前倾,凑到谢小洛耳边轻轻说道:“难道你没猜出来?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就是你的父亲……” “啊?” 听了这话,谢小洛触电般松开了桑慧的肩膀,身体倒退数步,不相信似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突然之间,桑慧变得陌生而又难以琢磨。 谢小洛摇头,嘶哑着声音低吼:“你,你在说谎!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涉到我的父亲,你这么污蔑他会遭天打雷劈的,他当年可是救下了你的xìng命!”谢小洛一直敬重自己的父亲,他教了一辈子书,中规中矩,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绝对不可能,肯定是桑慧在乱说,她是在要挟自己,所以才编出了这样的谎话。 看到谢小洛不信,桑慧从鼻翼里哼出一声:“这么多年了,我没有必要说谎。如果你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你的好父亲,他瞒着养母做了这么多禽兽不如的事情,是不是应该遭天谴?即便是老天不报应他,如果我把他做过的事情全都抖搂出来,不知道他这个副校长的位置还能做得下去吗?” 父亲三年前坐上了镇中学副校长的位置,这是他付出了半辈子的劳动成果,绝对不能让这丫头搅黄了……谢小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再说了,如果这事情是真,万一被桑慧捅出去,父亲的老脸往哪儿搁啊!直到此时,谢小洛终于感觉到事情的严重xìng,他不知道桑慧说出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有什么条件? 谢小洛睁开眼睛,他擦擦额头的汗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桑慧却掏出手绢轻轻替他抹去汗珠子,声音不急不躁的:“你既然抛弃我了,我再纠缠你也实在没什么意思。不过呢,你需要帮我一个小忙,如果能帮我把这事情搞定,以后我们永不相见。我也会离开这个城市,到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去生活,我们之间再无瓜葛……你父亲对我所做的事情将会永远埋藏起来,谁也不知道他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你看,这个jiāo换条件怎么样?” 听到桑慧提出了条件,谢小洛终于长舒口气,他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好吧,你说。”为了父亲的脸面和前途,谢小洛决定答应桑慧的要求。 看到他回答得痛快,桑慧露出一抹令人察觉不到的笑容:“这么多年来,我所受的苦都是因为人贩子,我要把他们一个个都找出来,然后一个个灭掉,我要让他们付出百倍的代价!他们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我也不要他们好过……”听着这些令人不寒而栗的话儿,谢小洛感觉桑慧变了,她的声音和神情都有些不对,似乎处处透着一股冷酷和凶狠。 桑慧开出了条件,当时的谢小洛并没有直接应承下来,他说需要考虑三天……利用这几天的工夫他回了趟老家,并且见到了父亲。 当提起桑慧时,父亲的目光躲闪,多次不敢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谢小洛终于知道桑慧所言非虚,他在恨自己父亲的同时也陷入到痛苦地挣扎中最后,桑慧又说了一句致命的话儿:如果你不答应我,我不但把你父亲的事情说出来,还会把你和我之间的事情和盘托出。我要让整个医学院都知道你的光荣事迹,看看你的真实嘴脸……不知道清纯的沫沫老师知道这些后,她还会选择和你在一起吗? 如果父亲的事情还让谢小洛有所犹豫的话,桑慧最后一句话才真正切中了要害。沫沫那么清纯、善良,绝对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情……打定主意,谢小洛答应了桑慧的要求,帮她查明事情真相。 多年没有回老家了,竟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了。回到老宅,院子里全都长满了草,房屋也在摇摇yù坠……驻足停留片刻,他直接去了村东头的二婶家,当年是她把桑慧买了回来,如果想要寻到源头,还需要从她这里下手。 二婶家的房子很破旧,依然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院子里很杂乱,步入院中,甚至还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争吵和责骂声。谢小洛的脚步有些迟疑,站在院子中间,不知是否该不该进去。过了一小会儿,声音没了,这时从屋里走出个黑瘦的女人,看样子应该是二婶,不过却老多了,头上全是白发,原来胖胖的体型现在已瘦得不成样子,脸上的皱纹纵横jiāo错,走路也有些不稳当。 眯着眼睛看了好大一会儿,二婶还是没能认出自己,谢小洛慌忙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感慨万千:“二婶子,是我咧,我是小洛啊!” “小洛,小洛……”想了好大一会儿,二婶似乎才回过神来,她的眼睛放光,声音大了许多:“啊,你是老谢家的儿子小洛。” 谢小洛点头。二婶却突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抹起了眼泪,拉着谢小洛的手进了那间昏暗的房间,油乎乎的桌子上还摆着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凳子倒在了地上,屋里甚至连个chā脚的地方都没有。 四处打量一番,谢小洛看到床上躺着一个男人,正对着自己呵呵傻笑,他心中一惊,话还没问出口,却听到二婶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起来:“造孽呀!前几年去山上采石头,没想到半路翻了车子,不但压了一条腿,脑子也摔坏了,现在他也就是个活死人,拖累的我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有时候恨不得活埋了他……” 明白了事情原委,谢小洛不禁唏嘘不已。原来,自从桑慧被扔掉后,二婶就没再收养孩子。她终身未生育,现在老了,家里是老头靠老太……因为二叔的病况,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昔日胖胖的二婶也变瘦了许多。岁月催人老,但世事无常却更是令人恼啊! 聊了一些家常,谢小洛把话题转移到了桑慧身上,提起当年她买过的那个小女孩……二婶的神情明显一怔,她慌忙咳嗽几声,掩饰说道:“那孩子本来就有病,身体娇贵,后来突然就生病了,没办法我才放在了村头。晚上再去就不见了,应该是被谁带走了吧……”当年父亲把桑慧带到家中,因害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谁也没告诉过。这么多年来,即便二婶也不知道此事。 谢小洛燃起一支烟,猛抽了两口,慢慢说道:“二婶,当年你们是从谁那里买到的孩子?” “你,你问这个做什么?”二婶的身体明显一怔,声音里透着警觉。 谢小洛知道她多心了,慌忙掐灭烟头,语气尽量平和:“也没啥事,就是随便问问。我有个朋友是公安局的,他接到了上面的消息,最近打击人贩子挺厉害的,好像还抓到了一个什么头目,现正在收集一些证据,也是听他偶然提起的,所以就到您这边问问……”知道二婶目不识丁,提起公安局或许能震慑到她。 果然,二婶有些害怕,她腾地一下站起来,慌忙摆手:“小洛,你得好好给朋友说说,我们可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情!那孩子是我花3000块买来的,我们可是付过钱的。后来孩子死了,我们那3000元可是打了水漂啊,真是人财两空啊!” 知道二婶担忧什么,谢小洛赶紧摆摆手:“这事不能和您扯上什么关系,再说过去这么多年了……但是,当时的具体情况还是要说出来,这样对您也有好处。再说了,咱们算起来也是远房亲戚,我不帮您帮谁去啊?”连哄带骗,谢小洛说了一大通。 沉默良久,二婶终于长长叹口气:“小洛啊,既然都这么说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全都告诉你,但你一定要和警察朋友说清楚啊,这事情和我真没什么关系,我也是受害者咧,我们的3000块钱也打了水漂……” 二婶的声音弱下来,断断续续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 自己没法生育,又害怕被村里人戳脊梁骨,也担心以后老了没人照顾,所以就想出一个法子,那就是买个小孩……事情倒也凑巧,当年二婶没事会出去做些零工,然后有人帮她引荐了一个女人,据说她的路子广,可以买到孩子。 后来费尽周折联系上了,价格也谈好了,女娃,3000块。 大约过了一个多月,那个女人把孩子送过来,jiāo钱、走人……从那以后,她们之间再也没联系过。 听到这里,谢小洛点头:“嗯,现在看来,那女人就是人贩子了,她长什么样,叫什么?这些您都记得吧?” 听到这里,没想到二婶却轻轻摇头:“这么多年了,模样早就忘记了。”听了这话,谢小洛有些失望。 这时,二婶却猛拍了下大腿,惊喜地嚷嚷:“我咋儿个把那个茬给忘记了,虽然女人的样子忘得差不多了,但名字我还记得!说来也巧了,这女人的名字和村西头老王家的女儿一个名……对,就是叫王翠莲。” 屋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听桑慧说了这么多,此时岩石终于惊呼:“什么,王翠莲?” 只见桑慧从鼻翼里哼出一声:“没想到谢小洛还真帮我寻到了源头。当得知了王翠莲这个名字后,我便四处寻找有关她的蛛丝马迹。但可惜的是,好久都没有半点头绪,十几亿人里想找个人出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就在我一度失去信心的时候,代胜财走进了我的视线……”说到这里,桑慧用尖刀捅捅他的脸面,戏谑道:“要说起这件事情,我还真的要感谢你,没有你,我怎么会找到王翠莲;没有你,我怎么能够报仇雪恨呢?” 代胜财的嘴巴被堵住了,但耳朵能听得到。此时他的脸变换着多种颜色,或白或红,但更多的却是恼羞成怒…… 桑慧看着岩石,嘴角扬起:“自从谢小洛抛弃我后,我算是看开了,男人都没个好东西,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钱就行,代胜财要女人,我年轻、漂亮,正好符合他的口味,而他口袋里的钱也正是我需要的,所以我们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 “我们在一起后没多久,我便知道了代胜财的老婆也叫王翠莲,这个消息令我惊讶万分,但我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开始细心留意起代胜财,并且暗自搜集他的所有信息。”桑慧的声音弱下来,透出一股yīn冷之气:“结果真是令人感到意外,王翠莲和代胜财年轻时果然做过人贩子,储备了大量资金后开始转行做地产,这才淘到了第一桶金。” 桑慧的说辞和薛姨一模一样,这说明了事情的真实xìng。按照这样来推算,在桑慧3岁的时候是王翠莲用一根棒棒糖把她拐走了,然后把她卖到了偏僻的农村……一个月后,桑慧生了场大病,后被养母抛弃在了村头,幸好谢小洛的父亲正好回老家,是他救下了桑慧,病好后带她回到了自己家中。 家中只有一个儿子,媳fù把桑慧视如己出,供她上学,让她接受比较好的教育,并没有因为不是亲生的而虐待她。对于养母,桑慧充满了感恩之情。本以为生活会这么一直走下去,幸福的大道上将是宽阔平直的道路…… 可人心险恶,平常看着老实巴jiāo的养父却打起了桑慧的主意,在她15岁的时候强行占有了她,在养父的恐吓和威胁下,桑慧将这个秘密埋藏在了心底,不敢透漏给任何人,更不敢对养母提及。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高中。当桑慧住校后,她开始有意识地躲避养父,并且有了强烈的反抗意识。 而谢小洛却完全不知道桑慧和父亲之间的事情。他看着桑慧长大,并且对她有很深的感情,所以这才一再让桑慧考取他所在的大学。明则是相互有个照顾,暗则是他喜欢这个小妹妹,如果不出意外,他以后想和桑慧生活在一起……但是,他们毕竟是名义上的兄妹,谢小洛担心这种想法会遭到父母的反对,所以一直不敢向他们透露。 在桑慧如愿以偿摆脱养父进入大学校园后,谢小洛成了她的老师,两人表面是师生关系,实则早就冲破了某种界限,桑慧放学回家后,她成了谢小洛名副其实的女朋友。 从小到大,桑慧一直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虽然养母对她不错,但却没有那种血浓于水的情感。倒是谢小洛,他经常偷偷给自己藏下好吃的,经常帮自己去打架,那些喊桑慧野孩子的小孩,都曾经被谢小洛教训过……小时候,谢小洛在她的心目中就是个英雄,桑慧一直对他崇拜有加,所以对于谢小洛的示爱,桑慧虽然感觉有些害怕和意外,但更多的却是欣喜和幸福。 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所在乎的、喜欢的,谢小洛喜欢桑慧,不只是因为她的漂亮,更重要的则是她的纯洁和洁身自好。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妹妹从来不和不三不四的男生在一起,当很多学生开始早恋时,她甚至还纯洁得如一朵盛开的莲花。 可惜现实总比想象来的残酷,当谢小洛和桑慧真正发生关系时,却发现她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子,这个在自己心目中如莲花般的小妹妹,早就有了别的男人……这对谢小洛来说是最致命的打击,曾经有一刻,他甚至对桑慧产生了厌恶感。 只是,生活还在继续,寂寞的人需要在恰当的时间寻找安慰,虽然骨子里已经在排斥桑慧,可谢小洛并没有太过表现出来,他依然和桑慧生活在一起,并且整整持续了三年。在这点上,或许谢小洛比他的父亲更加卑鄙无耻。 其实,他早就打算好要和桑慧分手,但为了生理上的需求,他竟然一直隐瞒了好几年。三年后,学校里新来了一位沫沫老师,她优雅、纯洁,一说话就脸红。谢小洛被她深深迷住,并开始了疯狂的追求。 当桑慧知道此事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了亲密的情侣。桑慧痛哭了几场,她苦苦哀求谢小洛,希望不要无情地抛弃她,得到的却是冰凉的目光和绝情的话语。 面对谢小洛决绝而去的背影,桑慧伤心yù绝,随后便由爱转为恨,她开始憎恨所有的男人,他们都是一群混蛋!在沉寂了一个多月后,桑慧的心已死,她对整个世界和人生都失去了希望,她无数次想到了死……但每次犹豫不决的时候,她都会想起那双温暖的眼睛,她正对着自己浅浅地笑,她正用最温柔的话语说道:“宝宝,你想吃什么?”是的,那是自己的亲生妈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是生是死,她究竟身在何方? 想起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桑慧又联想到了万恶的人贩子,都是这些人把自己害的人不人鬼不鬼,即使要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不能轻饶了他们!当最后一次用锋利的尖刀对准自己大动脉的时候,桑慧突然改变了主意,她要查明真相,要让当年的所有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正是在这种心理的促动下,桑慧才寻到了谢小洛,并说出他父亲当年干过的丑事……谢小洛回了趟老家,得知了王翠莲的名字。而桑慧又巧遇代胜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桑慧和代胜财jiāo往时,早就有了一个非常周全的计划。 30.金钱魔咒 直到此时,事情终于大白于天下。桑慧晃晃手里的尖刀,她用流着血丝的刀尖扯掉代胜财口中的破布,看到他狼狈不堪地大口喘气时,桑慧却哈哈大笑起来:“代老板,我刚刚说的都是实情吧?” “你这个臭女人,原来都是你!”身体到处都在疼,手臂上也被勒出了血痕,但代胜财顾不得这些,稍稍稳定住情绪后他突然破口大骂。 “哈哈哈……”桑慧突然大笑起来,她挥舞着手中的尖刀,笑着答道:“骂吧!好好骂,否则你到了yīn曹地府就没机会张嘴了,像你这种人渣,死了也得下油锅!” 代胜财身上早就被桑慧割了数刀,疼痛难忍,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鲜血在向外渗,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英明一世,竟然毁在一个丫头片子手里,真是最dú不过fù人心啊! 昨天,薛姨说要回农村的家瞅瞅,代胜财当时正在书房,他摆摆手让薛姨走了。珊珊死了,代胜财的心像被抽空了似的,好几天了还没回不过神来,这会儿他显得非常颓废,身体也瘦了一大圈。 差不多午夜的时候,桑慧突然给他打电话,她说要过来陪陪自己,代胜财想也没想便答应下来,一个小时候后桑慧进了别墅。看到代胜财无精打采的,她表现的很热情,说亲自下厨给他做顿好吃的……自从薛姨走后,自己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听到这个建议,代胜财并没有阻拦。 大约过去半个小时,桑慧把饭菜做好了,是一碗香喷喷的面条,里边还打了两个荷包蛋。代胜财见此,顿感饥肠辘辘,他三下五除二便吃了个底朝天。自始至终,桑慧一直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他……书房里,寂静的有些可怕,桑慧的笑容却多少透着一丝诡异。 当代胜财吃下那碗香喷喷的面条后,突然感觉脑袋晕乎乎的,眼前的景物晃动的越来越厉害,桑慧的笑容也愈发模糊起来。在他即将摔倒在地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努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是你……”话音未落,代胜财“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再次醒来,代胜财的身体已经动弹不得。低头望去,他肥胖的身体已经被捆成了粽子,就连双脚都被绑了起来,旁边站着一个女人,是他昔日的小情人桑慧。 代胜财恼羞成怒,脏话脱口而出:“快把老子松开……”只是,话音未落,代胜财的口中就被塞了一团破布,桑慧的手里也多了一把尖刀,她在代胜财的身体上慢慢划拉着,所到之处,均是血淋淋的线条。 身体上疼痛难忍,嘴里却喊不出,代胜财因疼痛脸都扭曲了,他睁着一双绝望的眼睛看着桑慧,至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岩石破门而入,听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后,代胜财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桑慧这个女人毁了他的一切! 当明白过来这一切,代胜财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岩石,残喘着气息喊道:“岩石,你快来救我,你只要救下我,我就给你10万块……你快救我啊!”岩石的眉头微皱,站在原地没动。 代胜财转而又看到了旁边的薛姨:“薛姨,你快去报警,快去啊!让警察把这个臭女人抓起来,三年来我们家待你不薄,你要知道报恩啊!”看到岩石在原地方没动,代胜财乞求的目光又投向了旁边的薛姨。 只是,令代胜财万分惊讶的是,薛姨竟然啐了他一口,眼睛含泪,凄声吼道:“你这个王八蛋,是你,都是因为你才害的我们家破人亡,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你!救你?简直是痴人说梦!”平常唯唯诺诺的薛姨突然恶语连连,这令代胜财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的脑子一片混沌,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时却听到了桑慧肆无忌惮的大笑声:“哈哈哈……代胜财啊代胜财,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原来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薛姨就是潜伏在你身边的一把尖刀,如果有足够的机会,她会一刀捅破你肮脏的心脏,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薛姨和岩石一愣,桑慧怎么会知道薛姨的身份? 少顷,桑慧的声音冰冷无比:“知道了当年拐卖我的人就是王翠莲后,我用代胜财给我的钱雇佣了私家侦探社,让他们帮着打探一切关于从前的事情。果然,重金之下必有勇夫,经过侦探社接近小半年的追踪和查找,多年前的一些事情渐渐浮出了水面……而有关薛姨的故事,我早就知晓了。多年前,薛姨的孙女被代胜财为首的人贩子偷走,后来儿子被车撞死,儿媳fù至今下落不明……其实,我早就知道依灵是你的孙女,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孩,不过她头上的簪子引起了我的兴趣。当然,我还是要谢谢你,是你孙女头上的簪子转移了大家的视线……”桑慧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洋洋得意。 薛姨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记忆又回到了多年前……血淋淋的往事让薛姨充满了恨,她的眼睛里能喷出火来……而代胜财则低下了头,真是天要灭我啊! 看到代胜财终于被自己打倒了,桑慧有说不出的开心和快乐,她一把抓住代胜财的头猛地磕在了后椅子背上,冷冷说道:“你求救啊,怎么不求了?你这种人渣就是叫破天也没人来帮你。哦,对了,不说我倒是忘记了,知道你女儿是怎么死的吗?那是因为薛姨给她喝了一瓶水,那水可是我精心制作的,里边有大量的强的松哦。喝下去之后,人就会出现幻觉、暴躁,甚至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果然你的宝贝女儿跳楼了,哈哈……” “什么,原来是你?”岩石愣住了,他看着近乎疯狂的桑慧,脱口而出。 桑慧止住了大笑,声音低下来:“没错,那是我干的,我用强的松调了一瓶矿泉水,然后安排谢小洛给薛姨打电话,让他对薛姨进行诱导,趁你们从老家回来去医院的时候给代珊珊喝下,这丫头果然中了头彩,哈哈……yào力不错嘛,后来代珊珊跳楼了,我挖掉了代胜财的心头ròu,真痛快啊,哈哈……” 少顷,岩石恍然大悟,他想起了那次偶遇:记得有一次他从医院出来后,正巧看到了桑慧的背影,就在岩石尾随而去的时候,远远地看到桑慧和一个男人站在了一起,他们隐约提到了黑洼寨,甚至还提到了nǎinǎi的名字……也正是因为如此,岩石才着急回了趟老家,他害怕nǎinǎi会出什么危险。 明白了,终于明白了,如果猜得不错,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应该就是谢老师,没错,一定是他,怪不得当时有种熟悉的感觉…… 就在岩石突然明白过来的时候,桑慧甩甩自己的头发,戏谑道:“岩石,你猜得没错,那条小巷子中和我幽会的正是谢小洛。没想到却被你看个正着,当时我们之间的jiāo流也被你听去一部分……后来你向谢小洛请假回老家,他立即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所以你回老家的行程早就在我们的掌控之内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安排人跟了过去……哈哈,钱真是个好东西,有了钱什么事情都好办,我花了3000块找人跟踪你们,在得知你们返回的准确时间后,立即通知了谢小洛联系薛姨……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那我就不赘述了。对了,我的计划是不是非常完美?” 看着桑慧洋洋得意的神情,岩石闪过一丝厌恶,他眉头微皱,语气yīn冷:“直到现在,依然让我不明白的是,你怎么能说出我nǎinǎi的名字,黑洼寨究竟和你有什么关系?” 听到岩石咄咄逼人的话语,桑慧从鼻翼里哼出一声,她低头看看代胜财,而后才诡异一笑:“这事情要问代胜财了,他比我更熟悉黑洼寨对了,你母亲15年前就死了,难道你不想知道真正的死因吗?” “什么,我的母亲?”没想到母亲的死也牵连进来,这令岩石大惊失色。多年的谜团一直困扰着他,这是一段既伤心又无奈的回忆,母亲之死究竟藏了什么样的惊天秘密? 代胜财虽然脸面是血,但他的听力没有任何问题,岩石和桑慧之间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此时他狠狠地挣扎了一下,脸上成了猪肝色,自己心爱的女儿没了,王翠莲疯了,甚至自己的xìng命都不保了,这是自己造下的孽,今天终于要偿还了。 微微闭了下眼睛,代胜财的记忆回到了从前:永远记得,那时候的天是灰色的,因为他吃不饱穿不暖,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但是,活人怎能被尿憋死?手里没钱,代胜财动起了花花肠子,当时他纠集了几个人,干起了倒卖人口的勾当。把一些fù女骗到偏远山区,根据成色要价格,一千到一万之间不等;还有一些偷来或者拐来的孩子则卖到了偏僻的农村。 代胜财抬起暗淡无光的眼睛盯着岩石:“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同意珊珊和你好吗?” 岩石站在原地,没吱声,只是神色冷峻,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看到这些,代胜财苦笑一声:“从珊珊嘴里得知你来自黑洼寨,对那里我可不陌生,因为有个老朋友死在了那里。死得惨啊,掉入悬崖摔死了……” 岩石突然一怔,代胜财的老朋友?可掉入悬崖的是自己的母亲啊!这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不容岩石细想,代胜财又讲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却有些耐人寻味…… 当年为了生计所迫,代胜财干起了人口倒卖勾当,起先是他和王翠莲一起,夫fù两个人,一个寻找猎物,另外一个寻找买家,竟然搭配的天衣无缝。随着买卖越来越大,钱越来越多,两人有些忙不过来了。 再到后来,代胜财找了一位老实巴jiāo的远房亲戚,说是亲戚,其实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胡扯一通后攀上了一点儿亲戚,主要是代胜财看中了他的老实、口风紧,不会给自己惹事,这人就是薛姨的表弟。他叫王二,家里穷,正好也缺钱,母亲身体不好,父亲又死得早,一家子就靠他一个人挣钱,当听说有大钱能赚时,他立时答应下来,并在代胜财的哄骗下入了伙。 代胜财找到了一个帮手,王翠莲那边也没闲着,她瞅准了原来在一个厂子里打工的莲花。这女人能说会道,手脚麻利,并且还爱贪小便宜。她听王翠莲说有挣大钱的地方,毫不犹豫便应了下来。 人,很容易被金钱所迷惑,当王二和莲花手捧大把钞票的时候,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什么是良知和道德。虽然隐隐感觉代胜财的行为有些古怪,但并没有引起他们的警觉,当时两人主要负责一些孩子的护送,比如山东的孩子运到东北的买家,山西的孩子运到北市的买家……路程之上,莲花一般是当作孩子的母亲,王二做孩子的父亲,很少引起人们的注意。 不过,孩子上车前都给喂了具有安眠成分的矿泉水,所以上车就昏睡,如果没有外人盘问,根本不会露出破绽。但是,事情不会总那么一帆风顺,在他们最后一次上火车的时候,那个孩子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不停地哭喊着找妈妈……当时莲花吓个半死,躲在厕所中又强行喂了水,这才使孩子安静下来。 那一票回来后,代胜财左右琢磨后想起了更安全的法子:以后尽量找些相对于小点的孩子,这样才不容易被发现;再找个正在哺rǔ期的母亲,比如在火车上给孩子喂喂nǎi什么的,更不容易引起他人的怀疑了…… 后来在莲花的帮助下,代胜财寻到一个叫李晴的女人,李晴的孩子才一岁多,家里正需要钱,并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还在哺rǔ期,nǎi水足得很。如果利用她将孩子带到火车上,然后充当孩子的母亲,偶尔用自己的nǎi水喂喂孩子,肯定是万无一失。 打定主意,代胜财让莲花把李晴找来,先说需要找她帮个忙:有个孩子要回家,但是母亲脱不开身,孩子还在吃nǎi,所以需要找个能哺rǔ的母亲送过去……李晴虽然半信半疑,但在莲花的巧舌如簧下,又看到手中多了三百块钱,她终于应了下来。 那个孩子不大,才七八个月,李晴抱着上了火车,一路之上没有任何人盘问,孩子一直在睡觉,偶尔吃两口nǎi,甚至还有好心的路人给她们倒水、腾座位……火车到站后,李晴抱着孩子下车,有个干瘦的老头迎过来,他给了李晴一大笔钱,说是感谢费…… 等从那边回来,李晴把钱jiāo到代胜财手中,他很大方地从里边抽出一千块塞到李晴手里,说是辛苦费。看到自己一下挣了那么多,李晴被幸福击昏了。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在巨大的金钱利益面前,人往往会丧失应有的判断能力,或者迷失心智……李晴也没能逃出这个金钱咒语。 当然,随着接触的孩子越来越多,李晴也明白过来一些事情。只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她刚开始的一点良知也在慢慢泯灭,并不停地为自己开脱:就这一次了,下不为例…… 人是非常贪婪的动物,李晴的心在左右摇摆,但她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并继续跟着代胜财干着非法的勾当。直到有一天……李晴抽空想回家看看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惊天噩耗:自己的孩子不见了! 31.隐瞒 这个突然而至的消息震惊了李晴,难道这就是因果报应?自己倒腾别人的孩子,却没想到自己的孩子也丢了,此时的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痛彻心扉,什么叫剜心般难受……震惊和悲伤之后,李晴突然想到了代胜财,这一带他活动得最为猖獗,难道孩子被他给弄走了?越想越不对劲,李晴打通了代胜财的电话。 电话接通,代胜财是满嘴的惊讶之词,他先安抚了李晴的情绪,然后又让她少安毋躁,说如果真是yīn差阳错把她的孩子贩卖了,就是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孩子找出来……听了这番话李晴终于放心下来。 大约过了两天,李晴突然接到莲花的电话,电话中说已经为她寻到了孩子,原来小孩被卖到了深山中,她们现在立即出发,说不定能追回孩子……也正是因为如此,李晴才匆匆忙忙告别了婆婆离开家,并赶到了火车站和莲花汇合,两人一同上了火车…… 听到这里,薛姨的身体一侧歪,颤抖着声音喊道:“你胡说!我儿媳fù怎么可能做人贩子?你胡说!”看到精神受到重创的薛姨,代胜财的嘴角扬起,意味深长地说道:“老太太,你也不想想,当年你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后来李晴说是出去打工,并且还编了瞎话做什么销售,这种鬼话你也信?做销售哪会挣这么多钱,做梦吧你!”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薛姨似乎有些把持不住了,身体摇摇yù坠,嘴里一直嘟囔着:“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儿媳fù怎么会去做人贩子?我恨了一辈子的人贩子,这些遭天劈的混蛋!弄错了……我儿媳fù干不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眼看着薛姨就要倒在地上,岩石慌忙上前将她一把扶住,声音哽咽道:“nǎinǎi……”一声含泪的呼喊让薛姨的身体一震,她突然抱住了岩石,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桑慧见此,从鼻翼里哼出一声:“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好好的良家fù女做了什么人贩子,这下可好,孩子没了,自己也掉到别人挖好的陷阱里了。” 是的,李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此时踏上火车的她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当代胜财接到电话后便感觉有些大事不妙,他先在电话中稳住了李晴,然后赶紧和王翠莲以及莲花研究对策……事情也巧了,恰在此时,住在黑洼寨的表姐栗裕来了,她说自己的儿子一直没有媳fù,知道她路子广,想通过她介绍一个嘴上说是介绍,实则是买,栗裕知道表妹莲花经营的是什么买卖。 当时听了这事,代胜财突然喜笑颜开,李晴不是要去寻找孩子吗?好啊,那就让她去。直接将她带到黑洼寨,然后卖给莲花表姐家的儿子做媳fù,这样不但有钱拿,又不会担心李晴惹是生非了。 其实,让代胜财痛下杀手的是李晴在电话中的最后一句话:“如果找不到我的孩子,我就去公安局告发你们……” 经过周密的研究,代胜财制定了一个恶dú的计划:他让莲花哄骗李晴说孩子在黑洼寨,然后再卖给她的表姐栗裕,最后还再三嘱咐莲花,这女人鬼精鬼精的,一定要让你表姐看好咯。 李晴到了黑洼寨后并不安分,她时时刻刻想着逃走,虽然一次次被抓了回来,可代胜财却有些胆战心惊李晴万一从黑洼寨逃出去,如果跑到公安局报了案,那大家都得玩完。 正是因为如此,代胜财和莲花才在四年后制定了一个杀人计划,他让莲花假扮成一个恐怖的女鬼,手里还特意拿了把红梳子李晴在干人贩子的时候,就是以拿出一把红梳子作为接头的暗号。 莲花费尽周折买到了一模一样的红梳子,穿上白色衣服,戴上假发套来到了黑洼寨……那天,李晴正好从家中走出来,就在她刚刚进入缓坡的时候,莲花突然冲了过去……夜光下,莲花手拿红梳子,嘴里在喃喃自语:“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喊这些话就是为了要刺激李晴,并且趁她惊吓过度的时候将其杀死。 当时代胜财就隐藏在了暗处,他手里拿着一把尖刀,就等李晴瘫倒在地的时候扑上去。 不过,就在莲花的yīn谋即将得逞的时候,栗裕和神嬷嬷突然寻了过来。莲花害怕暴露自己,趁着夜色逃走了。由于太过慌张,那把红梳子竟然遗落在了地上,被神嬷嬷捡起来并收藏至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代胜财非常害怕,他担心李晴反应过来后会想尽办法逃离黑洼寨,所以把她除掉是当务之急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一分钟也不能耽误下去。 当晚,万籁寂静,一切都隐藏在了夜幕之下,代胜财像狼一样盯着那栋破旧的房子,伺机而动。随着夜幕的降临,机会终于来了……当大家昏昏沉沉地熟睡之后,代胜财通过旁边的小窗子爬了进去,他悄悄来到了李晴的床前…… 看到熟睡中的李晴,代胜财毫不犹豫地朝下扎了一刀,或许有些慌张,这一刀竟扎在了李晴的手臂上。随着李晴的一声惊呼,代胜财顿时慌了,他一把抓住了李晴冒血的手臂,然后拿刀在她脸上挥舞着,准备再补上一刀……可是,代胜财却没有逮到机会。只见李晴挣扎着就跑了出去,事情几乎发生在了瞬间李晴推开房门踉跄着出去,代胜财则又顺着窗户逃走了。 虽然李晴平时对岩石又打又骂,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所以她不顾疼痛到了儿子的床前,她想看看小石头有没有危险……听到动静,栗裕打开灯,岩石被惊醒,正好看到了母亲满脸的鲜血……刚刚李晴在和代胜财挣扎的过程中,他手上的血全部洒在了李晴的面门处,此时缓缓流下,李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恐怖骇人。 看到儿子没事,李晴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家门。 有人来杀她,自己早就应该料到了,李晴不想牵连到儿子,所以这才深夜跑了出去。她当时有些慌乱,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连夜逃走,逃得远远的,一定要逃走……但是,代胜财怎么会轻易地让她溜掉。当李晴跑到山坡高处的时候,代胜财从后边追上并狠命推了她一把,随着一声惊呼,李晴跌到崖底摔死了。 后来,代胜财和莲花汇合后,两人一起绕到悬崖底下,看到李晴已经气绝身亡,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就在他们想离开现场的时候,代胜财眼珠一转来了主意,为了混淆视听,他用尖刀将李晴的眼瞳割破,制作出裂瞳的现场……红梳女的古老传说由来已久,这里又地处偏僻,或许这样能转移大家的视线。 这便是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岩石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初杀死母亲的竟然是代胜财,他为了灭口所以跑到了黑洼寨,并将母亲推到了悬崖底下!也是他将母亲的眼瞳割破,制作出骇人的假象。 困扰了这么多年的谜团终于解开了,岩石满脸泪痕,他眼前晃动着一个身影,那个胖胖的女人,那个满脸凶恶的女人,在她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她第一想到的却是不牵连自己的孩子……是的,她跑了出去,远离了那栋破旧的房子,她害怕自己的孩子会受到伤害。 岩石动容,眼角的泪水缓缓而下,母亲的面容越来越模糊,对于她,此时竟然不知道是该恨还是爱。 身体上的伤口已经麻木,代胜财的脸色惨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身上的血液都快流尽了……快不行了,真是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自己竟然败在了一个女人手里,这是他最不甘心的事情。代胜财抿了下干裂的嘴唇,如一头死猪般闭上了眼睛。 当一切都明白过来后,岩石嘶哑着声音喊道:“既然这个畜生是杀人凶手,那白雪的死呢,依灵又是怎么回事?” 知道岩石会问,桑慧轻轻扬起了下巴,她的眼睛眯缝起来,记忆回到了那个黄昏…… 那天,白雪约了岩石出去,并且来到了后山的小树林,当时代珊珊也偷偷跟了出去……后来,白雪和岩石突然谈崩了,出于气愤,白雪抓住了岩石的手臂,岩石却被挣脱开跑了出去……谁也没想到的是,岩石刚走,白雪脚下一滑竟然跌下了山坡,随后便昏迷过去。 当时代珊珊藏在了大树后面,看到白雪跌倒了,心中反而掠过一丝快意,她并没有把白雪扶起送回寝室,而是独自跑了回去。正是因为代珊珊对白雪的嫉妒,让白雪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代珊珊刚走,树林的角落中出现了两个人,他们便是桑慧和谢小洛。当时桑慧手里拿着勾兑好的强的松并jiāo到了谢小洛的手中,让他把这瓶水无论如何都要给代珊珊喝了,到时候就等着看好戏吧……当时谢小洛有些犹豫,桑慧又狠狠地警告他,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去做,一定会让谢小洛父子身败名裂。为了自己的前途,谢小洛只好应承下来。 就在两人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发现大树后有动静,当时桑慧吓得不轻,缓缓走过去,才发现是刚刚爬起来的白雪……刚刚和谢小洛的对话或许被白雪听到了,看到她捂着头,满脸紧张的样子,桑慧目光露凶光,她在步步逼近白雪…… 但是,白雪怎么是桑慧和谢小洛的对手,就在她挣扎着要跑的时候,白雪突然被两人摁倒在地。为了前途,谢小洛什么都不顾了,他遵照桑慧的指示把强的松灌入到白雪的喉咙!做完这一切后,桑慧又恶狠狠地警告白雪,今天所听到的话儿对谁也不要说,否则会要了她的命。 当时白雪都吓傻了,只有点头的份儿,因为喝了大量含有强的松的水,白雪的精神有些不太对劲杯子从窗台落地后,她竟然看成了一朵朵的花儿,白雪赤脚收拾起了玻璃碴儿,脑袋也越来越混沌…… 桑慧为了复仇已经是不惜一切代价,她怎么会留个活口下来?于是,她再次逼谢小洛把白雪干掉,没想到这次他却坚决反对……桑慧冷笑一声,白雪如果不死并把他们的计划捅出去……两人都没好果子吃。代珊珊和代胜财都要死,到时候我还会拉上一个垫背的…… 说话的同时,桑慧冷冷地看了谢小洛一眼。她的声音冰冷异常,令人不寒而栗,谢小洛不由自主地抹去额头的汗水。 午夜,很快就来临了……谢小洛顺着下水管道爬上了女生宿舍,并潜伏在了淋浴间的柜子后面。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白雪来到了洗手间,谢小洛用尼龙绳从后边勒住了她,她的腿使劲挣扎了几下,伴随着身体的一阵阵痉挛,白雪死了。 最近校园里流传着红梳女的故事,桑慧为了掩人耳目,她又吩咐谢小洛办完事后把白雪靠在玻璃上,然后手里拿把红梳子……当时,因喝入大量强的松,导致白雪的眼底涌出丝丝血迹,又配合手上的红梳子,制作了恐怖骇人的死亡现场。 原来,白雪的死因竟是这样,可怜她一个聪明、靓丽的女孩无端遭了dú手。岩石的拳头握起,谢小洛的面容呈现在眼前,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为了自己的前途竟然不惜一切代价。 可是依灵呢,那个令人怜爱的女孩,她究竟犯了什么错,怎么也会遭了dú手? 桑慧的目光从代胜财身上收回来,语气缓慢而低沉:“依灵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或许永远是个谜吧,除非她能够醒来,或许能说出那晚究竟发生过什么……” 声音未落,书房的门口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其中一位是苏警官,眼神透着坚毅;他身边站着一个女孩,头发倾泻而下,穿着一件碎花衣服,显得很土气,神情中还透着莫名的忧伤……此时她缓缓到了屋内,站定,目光落在了薛姨身上。 “依灵,你醒过来了?”岩石发出一声惊呼。 薛姨嘴唇翕动着,她走向前抚摸着依灵的头发,嘴里喃喃自语:“孩子,我的孩子回来了……”两行热泪缓缓而下,薛姨和依灵抱在了一起。 苏毅上前,他轻挑眉毛:“事情终于真相大白了,那我们就来说说依灵,这个可怜的女孩怎么会无缘无故倒在了浴室间?” 桑慧万万没想到依灵会醒来,她更没有想到苏毅会来到别墅,此时的她似乎有些紧张和害怕,并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两步。 看到桑慧的神情,苏毅缓缓而道:“那晚,就在依灵失足倒在地面上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女人,长头发,拿着一把红梳子正在梳头……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但她却记住了那个人的容貌……” “不,不是她,不是不是,你们不要血口喷人!”一直镇定自若的桑慧突然疯狂起来,她挥舞着手里的尖刀,发出了阵阵嘶哑的吼叫声。 依灵扶着nǎinǎi,她的声音很弱,但众人却听得清清楚楚:“我看清楚了,那个人是穆从云。” 32.大结局 “不!”突然,桑慧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声,随后便闭上了眼睛,眼泪滚滚而落……此时的她终于有些后悔,她死不足惜,可云云,她还年轻,她不能够趟这个浑水,那可是自己的亲妹妹啊! 三年前,当桑慧着手调查代胜财的时候,她也在坚持不懈地寻找失散多年的母亲。她知道,如果想要寻到母亲,王翠莲是唯一能帮到自己的人,因为她应该记得当年的情况,或许能提供一些有利的线索。 桑慧思索再三,她有了一个恶dú的主意,她狠狠缠住了代胜财,并且逼他一定要娶了自己。知道代胜财早就嫌弃了王翠莲,所以桑慧帮他想出多种计策,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刺激王翠莲就范……半年之后,王翠莲的神经变得紧张而又敏感,她的xìng格也古怪很多。 桑慧认为下手的机会来了。她重金贿赂了一个风水大师主动接近王翠莲,通过大师的询问,王翠莲说出了当年的一些事情,她说年轻时做过一些错事,最近总在做噩梦,希望大师给个解救的法子……通过毫无防范的jiāo流,大师很容易就获取了当年的一些信息,并且令人感到意外的是,王翠莲还把一把红梳子jiāo到了大师手上,说这是罪恶的东西,不能放在身边了…… 直到后来,桑慧才知道了这把红梳子的作用,原来当年做人贩子的时候,是他们用来接头的暗号……大师把红梳子给了桑慧,又把王翠莲的话也如实告知,并且还提供了一些关键xìng的资料,这令桑慧大喜过望。 根据王翠莲的叙述,桑慧来到了当年的那条街道……过去了这么多年,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当年那条街道上的厕所早已被拆掉,宽阔的马路流动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汽车的喇叭声不绝于耳……但是,自己的母亲又在何方?桑慧在那个地方转了月余也没发现任何线索,就在她灰心而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位老fù人,她的头发全白了,眼神呆滞,旁边还陪着一个姑娘。 老fù人嘴里念叨着:“女儿,妈妈来了,妈妈来了……”听到妈妈这个称呼,桑慧不禁微微一怔。她轻轻走上前扶住了老fù人,并询问旁边的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道出了一段故事。这是一个凄凉而悲惨的故事,孩子的丢失毁了母亲的一生…… 这是姑娘的母亲。多年前妈妈也生活在北市,她有个心疼自己的老公,也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可是,幸福的生活突然被打碎了,那天母亲领着女儿出去玩儿,也就上个厕所的工夫孩子竟然不见了!母亲疯了似的到处寻找,可终究一无所获。 自那之后,母亲的精神便有些恍惚,每天都会到这里来看看,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出现……一年后,丈夫为了妻子离开了北市,他们回了河北老家,并且三年后又有了一个女儿。 说到这里,姑娘指指自己:“母亲生下了我,可她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反而是越来越重。去年,母亲被查出了癌症,医生说活不过一年了,母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挣扎着要回到北市,说要去找女儿……为了完成母亲的愿望,我带着母亲到了北市。没想到母亲竟然还认得这里,看,她的眼泪都流干了……” 低头望去,老fù人的身体佝偻着,目光呆滞,但只要看到蹦蹦跳跳的小孩走过,她的目光中便涌出一丝紧张和期盼,一直看到小孩走出很远很远……桑慧哭了,这是她第一次在大街上号啕大哭,多年来所受到的委屈全都化作了眼泪。 看到对面的姐姐哭得伤心,姑娘有些惶恐,桑慧却给她说了另外一个故事,一个小女孩被拐卖后的悲惨生活……故事还未讲完,姑娘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她突然握住了桑慧的手,大声喊道:“你,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 此时,桑慧已无法回答任何问题,她捧着母亲苍老的脸颊,泣声喊道:“妈妈,妈妈……”但是,面前的老fù人却茫然不知,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度过了多年,她心中的女儿还停留在3岁时的样子……母亲已经看不到亲生女儿的眼泪,已听不到她泣血的呼唤了。 三天后,通过医院的DNA检查,那位患癌症晚期的母亲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妈妈,而旁边那位姑娘就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她的名字叫穆从云。 “什么,穆从云是你的亲生妹妹?”岩石呆住了,所有人都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桑慧的手臂垂下,声音沙哑:“如果不是我的亲生妹妹,她怎么会这么帮我?如果不是我的亲生妹妹,她怎么会假装红梳女来替我打掩护?” 是的,穆从云的确是桑慧的亲生妹妹,当知道了多年前的故事,这个妹妹表现得义愤填膺,她一定要为母亲讨回个公道,也一定会帮姐姐惩治那些万恶的人贩子。 非常凑巧,一年之后穆从云考上了北市医学院,而更令人感到惊讶的是,代珊珊竟然也托人上了医学院……这令桑慧窃喜不已。她和谢小洛打好了招呼,并把她们安排在了同一个寝室。 事情终于还原了本来的面目。苏毅对着桑慧轻哼一声:“刚刚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谢小洛身上,因为你不必担心一个死人会说出实情,是吗?” 桑慧的身体突然一震,她磕磕巴巴地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苏毅没说话,只是把身体微微一侧,只见他身后出现了一个男人,脸色蜡黄,嘴唇发青,眼睛里含着愤怒的目光,他正是岩石的班主任谢小洛。 此时的他,早就失去了往日的儒雅和风采,只见他缓缓来到桑慧近前,嘶哑着声音喊道:“你个臭女人,如果不是苏警官来得及时,我早就被你害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现在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听了此言,桑慧竟然又哈哈大笑起来,她用尖刀指着谢小洛:“难道你不该死吗?我都要死了,无论如何都要拉一个垫背的!你的父亲糟蹋了我,而你又玩弄了我,难道你不该死吗?”原来,桑慧在来别墅前就做好了安排,她花10万块雇佣了一个杀手,目标正是谢小洛。 可惜这yīn谋并没有得逞,因为依灵的及时醒来,苏警官才得以顺藤摸瓜寻到了穆从云。 穆从云毕竟是个小女孩,眼见事情败露,这才合盘说出了实情,并且告知苏毅:姐姐要对谢老师下手……苏毅带着警员来到了苏毅所住地,并及时救下了他,这才没酿成更大的悲剧。 根据谢小洛的描述,苏毅还原了事情经过:那天傍晚时分,桑慧过来找他,并商量着怎么报复代胜财……可是,就在桑慧转身而去的时候,却发现一个白色的身影摇摇晃晃地向远处走去。她心中一紧,赶紧问谢小洛那是谁。 当时谢小洛也是被吓坏了,他说是班里的学生白雪。 随后,桑慧目露凶光,她猜测白雪肯定听了刚刚他们之间的话,所以这个人必须要除掉,否则后患无穷。可谢小洛听了却连连摇头,他可以帮着桑慧查明真相,可以帮助她找出当年的人贩子,可他不能杀人啊! 在桑慧的威逼利诱下,谢小洛死活都不答应,桑慧最后也没了办法,她撂下狠话独自离去,并说要自己解决此事,用不着他chā手。 第二天的时候,白雪突然死在了女生厕所中。当时谢小洛第一个便想到了桑慧,可无凭无据,自己本身也被牵连了进去,为了保住自己,他才没有对警察说出实情。 苏毅的眉头微皱,他接过谢小洛的话茬:“还是让我来说吧。那晚白雪回到寝室后,为了面子和虚荣,她故意强颜欢笑,还说自己和岩石的约会很好……此时的她却不知道,危险已经近在咫尺。” 因为母亲的关系,穆从云在小的时候一直被当作男孩子养,头发剪短是为了好打理。因为母亲随时会陷入疯癫状态,所以她的衣服永远穿得乱七八糟,父亲忙着工作挣钱,小时候的穆从云就知道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但是,自从两年之前偶遇了亲生姐姐,她的心情再也不能平静下来……如果不是万恶的人贩子,家里也不至于会这样!如果不是人贩子,母亲不会疯,姐姐也不会经历那么多地狱般的生活!为了妈妈,为了姐姐,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这些想法正中桑慧下怀,为了复仇,她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穆从云如愿以偿考入了医学院,其实从刚刚踏入校门后她便知道了自己的目标是谁,那就是富家女代珊珊。这个飞扬跋扈的女孩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她现在公主般的生活,全是用他人的血泪换来的!每当看到代珊珊趾高气扬的样子,穆从云恨不得暴揍她一顿。 入学的第一晚,当王小珍去厕所时,穆从云尾随而去……她知道王小珍胆小,是个很好的利用对象,所以假借王小珍的眼睛和嘴巴,穆从云制作出红梳女背对她梳头的场景。 穆从云的背包里有一套假发,长达腰际,当然还有一件白色短袖裙子,当王小珍半夜去了厕所后,穆从云换好行头也跟了过去。她故意做出神秘的举动,拿把红梳子对镜梳头,她知道王小珍就在厕所里,此时的她应该看到了自己的后背……果然,穆从云装神弄鬼的做法把王小珍吓了个半死,她好几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就在王小珍忍不住把那晚的事情说出来后,穆从云又瞎编一个什么nǎinǎi讲过的故事,一把红梳子,还有被秀发割断的头颅……当这一切汇集到一个点上的时候,寝室里的女生吓坏了,404陷入莫名的恐惧中。 并且,这个讹传很快被扩散出去,很多同学知道了红梳女的故事,通过大家添油加醋的描述,甚至让很多人对红梳子都产生了惧怕。 还有那晚深夜,代珊珊偷偷进入了解剖楼,过道里看到的所谓白雪复活,这都是穆从云装扮出来的,以及篮球场上穿白色衣服的女人,那也是穆从云……所有的一切就是一颗烟幕弹,为的就是混淆视听,让整个事件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后来,下手的机会终于到了。那晚穆从云又装扮好出了寝室,这次没有去厕所,而是来到了沐浴间……她悄悄打开了沐浴间的水龙头,地上变得又湿又滑,她在等待代珊珊过来,这个该死的女人该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很不巧的是,那晚依灵却来到了沐浴间,当时她的脑袋摔倒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血肆意流开。当依灵意识越来越模糊的时候,穆从云悄悄凑了上来,她不能断定依灵是死是活,心中还有些害怕,所以看过后就逃回了房间…… 这就是依灵出事前的相关细节,而白雪的死更是和穆从云脱不了干系。刚刚桑慧说是谢小洛通过下水管道爬上来杀死了白雪,实则不然,真正的凶手是穆从云。那晚白雪回到宿舍后,穆从云曾给她递过一杯水,白雪毫不犹豫就喝了下去,里边掺杂了大量的强的松,不久之后,白雪不正常的状态慢慢显露出来。 她拔光了自己所有的眉毛,行为怪异,当她晚上睡不着去厕所的时候,当时的穆从云早就遵照桑慧的指示做好了准备:脸上戴好一副骇人面具,手里拿着一把红梳子……见此,白雪当时便吓昏了。看到白雪软绵绵地躺在地上,穆从云从怀中掏出了一截尼龙绳,是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同学白雪。 而为了制作裂瞳的效果,她又将白雪的眼球用尖刀划破,并且把她僵硬的尸体靠在了厕所内的玻璃上……这一切做好后,穆从云回了寝室。 穆从云,岩石并不陌生,因为她有着男孩子般的xìng格,并且很喜欢和大家一起打篮球。此时还能想象到她的样子:鼻尖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水,晶莹剔透,她的笑容大大咧咧,非常灿烂……岩石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穆从云怎么会是杀人凶手。 苏毅转头,他盯着岩石的眸子,语气低沉:“穆从云这么做,因为恨,更是因为爱……” “什么?”岩石听了这话,愈加纳闷了。 苏毅还没来得及回答,却听到旁边的桑慧大吼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妹妹也喜欢你啊!”随即,桑慧话锋一转,又恢复了凄厉的声音:“云云喜欢你,可她却没有相貌,也没有家世,有的只是我这个残缺不全的姐姐和疯癫的妈妈……白雪漂亮、优雅,这个女人使出浑身的解数缠住你,你知道云云有多难过吗?她甚至给我说过这样的话儿:‘姐姐,为了岩石,我去死都可以……’这种彻骨的爱你根本就不知道,她默默地喜欢着你,默默地看着你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她的心有多痛,你知道吗?” 岩石怔住了,他和穆从云的关系不错,对她的印象也不错,自己拿她当哥们,当朋友,就像是杨洋一样。可他从来没向男女关系这方面想,这个女孩把情感隐藏得很深很深,她不像白雪的张扬,也不似珊珊的主动,甚至表面上都不曾表现出来……可是,就因为爱和恨便要杀死自己的同学,这值得吗?她还那么年轻……岩石的头有些疼,巨大的伤心和难过袭上心头。 就在这时,却听到了代胜财微弱的声音:“苏警官,救我,救我……” 代胜财的脸上惨白无比,血液流了一地,如果再不挽救恐怕有生命之忧,苏毅正想着如何上前时,却突然看到桑慧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她提起旁边的一桶早就准备好的汽油猛地浇到了代胜财和自己的身体上,并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随着“啪嗒”一声,微弱的火苗已经燃起。 代胜财见此,杀猪般号叫起来:“你,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桑慧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笑嘻嘻说道:“记得咱俩好的时候,你还发下了什么dú誓,不求同年同日生,也要同年同日死啊。今天我满足你的愿望,我们一起去死,好不好,好不好嘛?” “你这个臭女人,你是疯子,是个疯子,你放开我,放开我!”嘶哑着声音喊过,代胜财突然又哀求起来:“求求你放过我,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死,真不想死……” “哎哟,大男人突然变成狗熊了,哈哈……你真是令我失望!你应该好好感谢我,死了还有美女陪伴,多好的事情啊!现在你的心肝宝贝女儿死了,你老婆也被你整成了精神病……哦,难道你忘记了,她宠爱的黑猫就是被你杀死的哦,所以她的精神彻底崩溃了,现在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要和我在一起吗?现在我们在一起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嘛!”说话的同时,桑慧的火苗正在向前凑,吓得代胜财顿时尿了裤子,眼睛里掠过一丝巨大的惊恐。 看到昔日的男人这个怂样,桑慧更加开心地大笑起来:“哈哈……姓代的,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你也有今天啊!当年你拿那些昧心钱的时候,怎么没感觉到害怕啊,怎么拿得这么心安理得?” 代胜财满脸铁青,他感觉身体上的血都要流干了,自己不被这女人烧死,估计也活不成了,此时的他除了悲哀就是悔啊!他怎么就着了这女人的道儿,怎么就听信了她的谗言?为了和王翠莲离婚,为了达成目的,他不惜动用各种手段,甚至将老婆当作精神病进行治疗,现在果然要遭报应了…… 现在的情况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候,代胜财的xìng命令人堪忧,他们两人身上浇满了汽油,一旦桑慧手中的火苗落下,后果不堪设想……苏毅在慢慢向前挪动,他想趁机夺下桑慧手中的打火机,但这个举动却更加刺激了桑慧,只见她将火苗凑到了代胜财的头发处:“如果你敢继续前行,我立即烧死他!” 见此,苏毅再也不敢前行,他站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门口却出现了一个异常凄厉的声音:“姐姐!”大家回头,只见穆从云赶了过来,她的手上戴着明晃晃的手铐,旁边是两名警官。 见此,桑慧神情一凛,她凄苦地喊了一声:“云云……”话音未落,桑慧的声音哽咽:“云云,都是姐姐害了你,我没用,都是姐姐害了你……” “不!姐姐不要干傻事,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我一直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我表面坚强、大大咧咧,却不敢爱,不敢恨,是你给了我希望……你对我的好,你对我的爱……我会记住一辈子。可是姐姐,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和这个畜生一起死,这样不值得啊!”穆从云满脸泪痕,此时早已是泣不成声。 这番话,终于触动了桑慧内心最敏感的神经,她缓缓伸出另外一只手,似乎想摸摸穆从云的脸庞,又似乎在做最后的告别:“云云,晚了,一切都太晚了……”话音未落,那朵微弱的火苗突然凑到了代胜财的身上,一团火焰腾地升起,代胜财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桑慧身上也洒满了汽油,所以她的身体也在瞬间被火焰吞噬……代胜财还被绳子捆着,他极力扭动着身躯,嘴里发出了阵阵惨叫!桑慧却哈哈大笑起来,毛骨悚然的声音不绝于耳:“哈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当苏毅和旁边的警员提着水桶奔跑过来的时候,桑慧的声音已经弱下来,代胜财的椅子也被翻倒在地。一盆水浇过去,一切都安静下来,时空静止在了这一刻……大家看着地面上两截焦黑的木炭,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一团破布,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姐姐!”一声凄厉的喊声过后,穆从云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旁边,岩石动容,依灵则害怕地靠在了nǎinǎi身边,一双忧郁的大眼睛盯着地面,神情里全是恐慌和害怕。 别墅里的相关人员都被带走了,穆从云、谢小洛、薛姨,当然还有那两具焦黑的尸体。依灵和岩石走在铺满石头的小路上,各怀心思…… 秋景的美是一种凄凉的美。秋天是秋风萧瑟,千树落叶,万花凋谢的季节。“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树叶黄了,枫叶红了,煞是好看,但秋风微吹,落叶成堆,化作肥料,滋润树根;花儿也在最后的瞬间绽放着灿烂,释放着美丽。等待它的也是一同枯萎,一起凋谢。对于花儿来说,只要能绽放,哪怕是短暂的一瞬,也便不负此生了。人的一生不也如此吗? “那把红梳子不是你的?”自从出了别墅,这是岩石说的第一句话。 依灵轻轻摇头,她捡起地上的一片落叶,脸上闪过淡淡的一抹忧伤:“不是我的。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桑慧给穆从云的梳子。她为了混淆视听,所以才藏到了我枕头底下,并且故意让王小珍去翻找或者也可以说,王小珍充当了穆从云的帮手,不是吗?” 沉默,周围突然好安静啊!他们来到山下那巨大的人工湖旁边,两人站定,岩石扭头看着依灵的眼睛:“姐姐……”或许,岩石应该喊她姐姐,这才是最为恰当的称呼。 依灵微微一怔,她手中的树叶跌落在湖水中,慢慢飘向了远方……少顷,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穆从云喜欢过你,其实我也喜欢过……不过,这种喜欢将会被另一种感情所替代,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情感,割舍不断的血脉亲情……我本以为自己是孤独的,在这个世界上犹如一棵草,一棵树,可现在心里充实多了,因为我找到了血脉相连的人。” 想起依灵苦难的童年,岩石心中又是一紧,心中有说不出的痛…… “对了,姐姐,是谁资助了你的学费,又是谁帮你保存下了这个簪子?”这是岩石心中最大的疑惑和不解。 依灵抬头,盯着岩石的眸子,脸上突然dàng漾起一层温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的笑容:“是我的nǎinǎi……当年我被卖到养父母那里后,是nǎinǎi把我随身带过去的簪子好好放了起来。nǎinǎi对我可好了,她帮我扎小辫子,还帮我做花衣服,nǎinǎi的手好巧……”想起了nǎinǎi的样子,依灵又不由自主地笑了,虽然nǎinǎi做的衣服土气,但她喜欢,因为这里边藏满了爱。 是的,nǎinǎi已经走五年了,她在天堂那边还好吗?依灵还清楚地记得nǎinǎi的样子,从小到大,她是对自己最亲的人……想nǎinǎi的时候依灵就会看几眼衣服,每天看几遍,似乎nǎinǎi就在身边似的。 岩石没说话,依灵的声音dàng漾着幸福:“石头,nǎinǎi是好人,养父养母对我很凶,但nǎinǎi对我很好很好……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不是吗?比如资助我上学的那位叔叔,他也是一个好人。虽然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但他却留在了我的心中,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岩石笑了,脸上的忧郁一扫而光,是的,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想起了一句禅语,佛曰:生命本无常,红尘本浮沉,而爱情只不过是聚散!人生茫茫苦海,何苦贪恋昨日?无论今后是成功还是失败,珍惜每个脚印,人生没有彩排,生命不能重来……幸福也许就在你一个转身,快乐你也许伸手可及,把握好现在,不要徘徊,不要迷茫,回首早已是沧海桑田,生命的意义是过好每一天。 湖光倒影中,岩石似乎看到了白雪和珊珊,她们微笑着,正挥舞着手臂向他告别…… (完) ◇◆◇◆◇◆◆◇================ 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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