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名的小说家》 开局杀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欢迎本文~ 1、提示放在文案,请花费几秒钟仔细一下 2、禁止对作者、读者和角色人身攻击,违者请举报 3、作者恰饭不易,请支持晋江正版 * 谢谢大家的支持,每天16-17点更新,日更,基本不请假,偶尔掉落加更 废话不讲了,开坑(●—●) 头疼、眩晕、恶心、四肢无力、心悸。 简静才从昏迷中醒来,就发现自己正处于以上五种糟糕的状态。她耳朵里像是进了很多水,闷闷的,脑袋晕晕乎乎,无法准确思考,本能地想挣扎着坐起来,四肢却没有一点力气。 我这是怎么了?不,我不是死了吗? 她清晰地记得刀锋划破皮肉的刹那,人体感受不到疼痛,只觉得巨大的恐惧如泰山压了上来,胸腔里满是惊惧与绝望。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死了,还是被救活了? [警报,警报,室内一氧化碳含量超标,宿主轻微中毒,预计2分钟后昏迷。经检测,状况吻合启动条件,现在发布紧急任务] 简静的脑海中响起这么一个声音,在求生的迫切需求下,她无暇诧异,全被内容给吸引住了。 旋即,一个面板跃入脑海。 [任务名称:逃离自杀密室] [任务描述:离开这个一氧化碳浓度过高的封闭房间] [任务奖惩:成功奖励勇气值10点,失败你就凉了] 一时间,大量的文字涌入,换做平时,也需要几秒钟理解消化。但系统直接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完全不需要分析,大脑立刻领会了全部内容。 简静几乎在瞬间明白过来,是一氧化碳中毒! 死亡的威胁令肾上腺素急剧分泌,酸软的双腿就算无法直立,也勉强支撑起了她的身体。 简静半爬半膝行,跌跌撞撞地扑倒了门口。 用力按下把手,往里拉,可门怎么都打不开。再仔细一摸,才发现门缝和门底的位置贴满了透明的胶带。 这是一个被密封的房间。 视野颠倒旋转,眼前金星乱冒,脑袋昏沉得随时要坠入黑暗。 她屏住呼吸,咬紧牙关,拼命用指甲去抠胶带的边缘。 动作太过粗暴,指甲劈了叉,神经末梢感受到了强大的痛楚,可她全然没有停下减弱的意思,疼痛反而使人更加清醒。 简静知道,必须不顾一切代价撕掉胶带,不然别说是手了,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她拼命撕扯,终于将底部的胶带扯了下来。 可这点新鲜空气微乎其微,且刚才剧烈的动作多少使她吸入了更多含有一氧化碳的空气,四肢的无力感进一步加重。 手指不听使唤,好像连手脚在哪里都模糊了。 放弃吧,来不及了。 不。 简静咬住舌尖,拼命告诉自己不能放弃。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想再体会一次死亡的绝望。 强大的求生意志支持下,她稍微恢复了一些思考能力,趴在门缝下,深深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而后紧紧屏住。 她双手勾住门把手,勉强爬了起来,脚抵住门框,拼命往里拉门。 胶带的黏度有限,被这样疯狂的扯动,难免脱落了一部分。 看不清胶带具体在哪里,就随便刨,更多的指甲劈裂,指尖都渗出血来,但效果喜人,又有几段胶带被扯了下来。 她靠近门缝里的微弱气流,吸气,屏住,重复过程。 [系统警告:离昏迷还有30秒,倒计时29、28、27……] 简静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五指牢牢摁下把手,腿部肌肉发力,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狠狠蹬了一脚。 呲啦。 胶带被拉开了。 门露出了一条缝,她却摔倒在了地上。 [15、14、13……] 什么都看不见了,完全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不知道怎么用力使劲,只是凭借本能,手脚并用,歪歪扭扭地往外爬。 简静以为自己至少爬了十几米,可怎么都逃不出阴云,因为她几乎没有移动,最多不过半米。 [10、9、8……] 差一点点,求求你,求求你。 她像是一条被甩到岸上的鱼,徒劳地挣扎着,想回到水中。 [5、4、3……] 脸上仿佛有丝丝凉风,光明近在眼前了。 [2、1——] 狭窄的门缝里,挤出了一张惨白的面孔。 她半个身体还在房间里,但关键的头部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外面。 [任务完成,系统结算中] 与此同时,楼梯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快步跑上楼,冲到她的身边,拍打她的身体:“简静?简静?” 没有回音,他伸手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松了口气,立即拨打电话:“120吗?这里有人煤气中毒,请马上派救护车过来。” 五分钟后,飙着警铃的救护车停在了楼下。 * “据知情人爆料,年仅20岁的天才家简静,近日在家中利用煤气自杀,疑似压力过大,选择了逃避这个世界……简静在15岁便写出了大受欢迎的《白猫神探》,斩获当年新人作家奖,但近几年来,并无优秀作品,是否已江郎才尽?” 简静放下手机,无力地扶住了额头。 从昏迷中清醒已有半日,她借助脑海中的记忆和手机里存储的大量信息,基本弄清了现况。 她,简静,重生到了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上。 这个“自己”比她可厉害多了,是国内小有名气的家,15岁就出版了一部叫《白猫神探》的推理作品,卖了10万册,并拿下了年度的新人作家奖。 值得一提的是,平行世界与原来世界不同,没有出现网文,反而实体文学发展得十分繁荣。人们仍然以实体书为主,就算有电子版本,也是在出版后同步进行发售,不像网文一边连载一边。 因此,出版社、图书公司以及文学奖项的领域已经十分成熟,新人作家奖可以说是对新人作者最高的赞誉。 报道称简静为“天才家”,吹得并不过分。 但她之后出版的《捉迷藏的小孩》,却没有获得太亮眼的成绩。 部分评论家说:“叙述乏味,诡计无聊,只是一部在及格线上的作品,与白猫的天马行空截然不同。”因此惹来一些阴谋论者的怀疑,认为《白猫神探》也许并不是她的作品。 只不过,同时也有不少评论家夸赞《捉迷藏的小孩》,认为超出她的年龄水平,值得肯定,这论调并未得到太多人认可。 半个月前,她的第三部作品《恶魔医生》出版。 评价惨不忍睹。 温和点的书评家说:“简静在白猫上展现出了少女的轻盈与奇幻,但悬疑严肃作品并不适合过分年轻的她……” 犀利一点的只给了她四个字:“江郎才尽。” 更恶毒的:“白猫肯定是找人代笔,吹出来天才作家。” 又或是:“文笔幼稚,无病呻吟,仿佛小学生追求深沉。” 要知道,自《捉迷藏的小孩》后,这个世界的简静就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希望能借《恶魔医生》堵上那些人的嘴。 然而,她等来的却是潮水般的恶评,乃至无来由的恶毒揣测。 代笔和抄袭都是无法饶恕的罪过。 她被击垮了。 简静重生过来的时候,正是平行世界的自己自杀的现场。 她看到这些报道后,自然也有一点怀疑——另一个世界的她平平无奇,写的网文永远不温不火,这个世界就真的变成了天才? 她去翻了《白猫神探》。 这是一个轻奇幻故事,女主救了一只来自外星的白猫,意外获得了猫的能力,身手变得非常灵活,爬树跑酷不在话下,嗅觉也变得十分灵敏,能闻到普通人类闻不到的气味。 凭借着这样的本领,她成了超级厉害的侦探,破了许多复杂的案件。 熟悉的文风,熟悉的脑洞,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简静确定,白猫是她本人的作品,甚至另一个世界的她也写过这个故事。 但她当时正在初中,父母并不希望她分心去写这些东西,于是放弃了。 命运在这里出现了分叉,另一个世界的她并未放弃,而是写完了这个故事,润色后投给了出版社。 出版社慧眼识文,接收了这份稿件。 一代新星就此冉冉升起。 当然,这里的成功不仅是简静的个人原因,和两个世界不同的发展脉络也有密切的关系。 但不管如何,简静可以确定,白猫是她自己的作品,代笔是无中生有。 这是一个悲剧。 可惜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没用了。 简静及时调整了低落的情绪,开始考虑另一件重要的事。 那个响在脑海里的系统是怎么回事? [宿主您好,欢迎使用本系统。系统默认智能模式,集中精神即可开启] [紧急任务已完成,请尽快领取奖励] 智能系统果然智能,说到就到,既不卖萌也不高冷,新手友好度MAX。 简静沉思片刻,尝试传递信息:“你从哪里来,为什么选择我,绑定你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能不能解绑?” [经检测,宿主在本世界的生存能力较弱,本系统将为宿主提供指导,帮助宿主拥有健康的人生。] [绑定系统无须付出任何代价,当系统检测到宿主自己拥有自主生活的能力,将自动解绑。] 简静不免纳闷:“我四肢健全,头脑正常,怎么没有自主生活的能力了?” [系统复查中,系统检测无误。] [紧急任务已完成,请尽快领取奖励。] 简静想了想,顺着它的意思:“领取奖励。” 脑海中跳出了结算面板。 [紧急任务:逃离自杀密室(已完成)] [任务奖励:勇气值10点,新手任务奖励额外加成50%,10*1.5=15点] [备注:勇气值可用于抽取卡片(普通),每次耗费5点] [是否开始抽取卡片?] 抽卡系统……不会后面要氪金吧?简静本能地想去洗个手,但忍住了。 她还在吊水,还是不要折腾得好:“是。” [卡片抽取中] 访客 [抽取完毕] [名称:强化卡·体质(1点)] [内容描述:强化身体素质,增加抵抗力,降低猝死风险] [备注:身体好才是真的好] 虽然只抽了一张卡,但信息量可不少。 “强化卡”的前缀表明,卡片有更多的种类,而后面的“1点”就有点莫名其妙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反正还有10点,看看还有什么花样。 “再抽一张。” [卡片抽取中] [名称:技能卡·观察(初级)] [内容描述:使用本卡可获得一般般的观察能力] [备注:及时发现危险,比解决危险更重要] 看描述好像很有用的样子,简静有一丢丢的不可置信。都说玄不改命,氪不改非,重生一次,居然成了欧皇? 趁着手气好,一鼓作气:“再来。” [卡片抽取中] [名称:道具卡·防狼喷雾(1/1)] [内容描述:特制防狼喷雾,其剂量能使一个成年男性在5秒钟内昏迷,自带校准功能,一喷必晕] [备注:请不要用于违法犯罪活动] [已抽取3张卡片,是否使用?] 简静没有用,她觉得有点微妙的不对劲。 虽然这3张卡都非常有用,但……怎么说呢,好像不是正常世界的画风啊。身体强化暂时不说,观察力?防狼喷雾? 她没有马上使用卡片,默念询问:“卡片是否能够取出?” [仅限物品卡] “取出。” 手中突然多了一个喷雾瓶,容量为10ML,非常小巧,正好能完美藏于手心。里面的药剂无色无味,瓶身的标签上写了“防狼喷雾”几个字。 “收起。”她试着收回。 掌心空了。 好像很靠谱的样子,但简静出于谨慎,仍然没有马上使用,而是在强化卡和技能卡之间犹豫,衡量哪个安全系数比较高。 说实话,系统在手,忍住不用不现实,尤其她总有一些不妙的预感,总觉得忽略了什么关键信息。可也不能排除有坑的情况,两害相比取其轻吧。 正纠结着,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很像是朝着她的病房来的。 记忆犹且混沌,简静当机立断,选择使用技能卡。 [技能卡·观察(初级)已使用] 与此同时,访客开门走了进来。 简静的注意力第一时间落了他的西装身上:双面织法,表层为藏青色,内层则是红色窗格纹,面料柔滑而富有光泽,因为羊毛中加入了亚麻,带有些许白色雪花般的纹路,虽然穿在人的身上,但几乎看不到折痕。 她立刻判断出,这绝对不是一个保险或者销售人员,而是一个有钱有品位,身材还很不错的男人。 “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不要再看这个了。”来客大步流星走到病床前,不甚客气地拿走了她之前摊在被子上的《白猫神探》。 简静抬起头,辨认脸孔。 来者身高一米八,剑眉星目,五官英俊,除了高档西装,手上还戴了一块江诗丹顿的表。 他单手合拢书册,随手放到床头柜上。 这个动作,让简静观察到了他的手。 对方的手指白皙光滑,没有任何伤口或者茧子,肯定没有从事过体力劳动。在无名指的外侧部位,沾了一点点黑色的墨水。无名指上没有戒指,也没有戒痕,应该是未婚。 他靠得近,能闻到一点尚未散去的咖啡气息。 综上所述,一个成功的商务人士。 “康总。”筛选一番后,简静终于在记忆中找到对应的人选,“你怎么来了?” “如你所见,探病。”康暮城将鲜花插入水瓶中,放到窗台边上。灿烂的阳光一照,娇媚欲滴的鲜花朵朵怒放,消毒水味过重的病房一下子明媚起来。 简静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康暮城就是当年慧眼识珠看中《白猫神探》的伯乐,如今是出版社的副总裁。而这次她在家中自杀,也是他及时赶来,将她送去医院。 换言之,各方面的恩人。 “我实在不明白,你有什么理由选择自杀。”别看康暮城送了花,便认为他是个温情脉脉的人,事实截然相反,他冷酷而犀利,“就为了那些糟糕的评论?” 他一边质问,一边坐到了病床边,仗着身高俯视她:“你应该知道,评论家也是收钱办事,《恶魔医生》的销量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差,只是晨星出版社最新捧了一个天才作家,踩你上位而已。” 简静“唔”了声,消化相关记忆。 这个世界实体文学十分发达,作家拥有不菲的收入和较高的社会地位,许多出版社为了争夺销量冠军,不遗余力地捧自家的签约作家,就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偶像产业,难免有些炒作。 晨星出版社和她签约的金乌出版社是对家,两家常有竞争之举。 “你的表现,除了让人嘲笑两句,没有任何用处。”康暮城道,“唯一能反击差评的办法,就是写出更好的作品。” 他神色平静,简静无法读出他的心思,不由问:“如果写不出来呢?” “文学是艺术,也是商业,如果你没有相应的才能,要么离开,那么忍受。”康暮城停顿了下,话锋一转,“怎么,你要告诉我,你打算认输了?” 简静才重生过来,还没有想的那么深远,笑说:“只是随便问问。” “我认为你有这样的才华。”出人预料的,康暮城缓下语气,宽慰她说,“《恶魔医生》才上架,不要急着下结论。” 简静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康暮城不欲过多逼迫病人,转移话题:“我找到你的时候,你人在外面,这是不是一个好消息?” “我后悔了。”新的技能卡不能读心,可简静却完全能够听懂他的委婉之语,非常爽快地承认,“经过那几分钟,我绝对不会再做傻事。” 她在另一个岔路口的人生结束了,接下来,将由这个她继续活下去。 康暮城露出了进入病房后的第一个微笑:“Good。” 年轻人失败一次不可怕,可怕的是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 “医生说你还需要休息,我也该走了,一会儿有个会。”他起身,掸掸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她,“记得我当年和你说过的话吗?” 简静一时没记起来,茫然回望。 好在康暮城本也不需要她回答,自顾自说:“创作是你的事,卖掉是我的事,你已经做好了你的工作,接来就交给我吧。” “好好休息。”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矜持地颔首告别。 “慢走。”简静的回答慢了一拍。 康暮城走后,病房又重新安静下来。 阳光照在地板上,鲜花盛放,外头是蔚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彩,风里带来食堂的香气。 单人病房安静而惬意,简静靠在背后的软枕上思索。 从刚才的事情看,技能卡确实有不小的作用,但远远达不到夸张的程度。 能观察到,不等于能分析出来,比如西装,材质的分析来源于她的知识储备,而款式扣子剪裁她一窍不通,无法得出有效的讯息。 且观察能力本身也不算强劲,仅仅得出对方“有钱、身材好、长得好、未婚、喝过咖啡”几个简单的线索。 这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好吧( ̄_ ̄|||) 不过有一说一,初级卡最大的作用应该不是能力提升,而是意识提升。她原来并没有观察的习惯,可用上卡片后,观察就成了潜意识的举动。 这种习惯没有长年累月的练习,很难养成,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已经让简静非常满意。 但即便如此,她仍然没有使用强化卡的打算。 先设定3天的观察期,如果身体没有副作用再考虑使用。 现在还是睡觉吧。 一氧化碳中毒也不是小事,好好治疗才正经。 * 简静一觉睡到了晚上,八点多钟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胃里饿得发慌。 平行世界的她父母早亡,也没有什么朋友,唯一来探望的康暮城讲格调,不拿水果牛奶,选了中看不中用的鲜花,这会儿病房里空荡荡,什么吃的也没有。 20点了,医院的食堂也已经关门,没法叫人送餐。 没有办法,简静只好叫护士来拔了针,下楼去超市买东西吃。 两个世界的医院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夜里除了住院部,只有急诊部还有灯光。救护车停在侧门口,随时准备出发抢救。 超市在急诊室旁边的一栋矮房子里,东西挺齐全,吃的用的什么都有。 简静挑挑拣拣,最后胃说它想吃泡面,遂买了盒方便面。 老板娘说:“烧水壶坏了,你去急诊室那边借一点吧。” 简静只好拐进急诊室。 这里几乎是另一个世界,喧闹又忙碌,躺在病床上的病人大声□□,老人扒住一个垃圾桶呕吐,无法表述痛苦的婴儿哇哇大哭。 护士们步履匆匆,医生眼下一片乌青。 角落里摆了台饮水机,黄灯显示正在烧热水。 正当简静打算放弃,直接回住院部找护士借水的时候,耳熟的声音响起,同时眼前浮现出虚幻的文字框。 [系统:新任务已发布] [任务名称:急诊室血案] [任务描述:在夜里的医院急诊室中,即将发生一件惨绝人寰的血案。请宿主在保护自己人身安全的同时,努力找出犯罪者,减少人员伤亡。] [任务奖惩:根据结果判定] 作者有话要说:  初级卡不强,等于入门级别 女主由弱变强,不是上来就牛X 谁是嫌疑人 简静一个激灵。 急诊室血案?意思是,这里马上要发生流血事件?怎么办,跑吗? 求生的本能和潜藏的恐惧支配了她,双腿迈动,准备立刻离开这里。 系统并没有阻止。 但她走了两步,不知为何停了下来,迟疑地默问:“我可以跑吗?” [可以,宿主只是普通人,保护自己也是负责之举,但成绩较差,仅奖励1点勇气值。] 能保命就很好了,要什么勇气值? 简静并不贪心,然而又问:“你发布这样的任务,是觉得我能解决?” [犯罪行为尚未开始,假如宿主能找出犯罪者,提前制止,有一定的概率解决本任务。] 简静一时怔忪。 她当然可以撒腿就跑,远离这个危险之地,可留下的人一无所知,到时候血案发生,会有多少人失去自己的性命? 一想到这里,她就无法说服自己离开。 可下定决心介入,又千难万难。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想再一次丢掉自己的性命,为什么非得是她呢?她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简静犹豫来犹豫去,最终还是没能掉头就走。 先试试,有危险就跑,如此也不算没良心。她给自己洗脑了三分钟,尝试用才得到的观察技能留意每一个人。 很难想象病得起不来身的人能造成“血案”这么夸张,所以,简静首先排除了大部分病人。 医生和护士都很忙碌,头也不抬,虽然偶尔有暴躁的时候,但也没有什么理由在这里杀人。 暂时排除了两拨人后,陪护的家属就成了嫌疑最大的人群。亲人病重,情绪积压,极有可能一时冲动,做出无法挽回的恶果。 因此,简静最终锁定了几个较为可疑人。 1号嫌疑人,一个带孩子来看病的父亲,三十来岁,膀大腰圆,嗓门响亮,刚才还因为护士给孩子扎针没扎进去,凶了好几句。 这种情绪容易激动的人,比较容易冲动做蠢事。 根据其特征,代称壮汉父亲。 2号嫌疑人,一个在缴费窗口与人争执的男性,他气势汹汹,怒斥收费人员:“咋要这么多钱?你是不是想趁机骗我们的钱?我告诉你,想骗我门都没有。”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有的人急着缴费,与对方起了口角:“让让,你不交钱其他人还要交呢。” “滚,今天要是不给我个满意的说法,谁都别想办事儿。”对方冷笑。 眼看矛盾即将升级,重点关注,代称缴费男。 3号嫌疑人,几个在急诊室门口徘徊不去的可疑分子。他们有男有女,一个个扎着麻绳,手捧灵牌,举着横幅,上书“庸医害人,还我公道”八个字。 上面两个还是矛盾期,这个就是很明显的医闹了,也有重大嫌疑。代称就叫医闹团体吧。 谁最有可能制造血案呢? 1号壮汉父亲体格高大,有力量伤人,2号缴费男已经开始争吵,更像是即将爆发的对象,而3号的几个人有备而来…… 看谁都有嫌疑,看谁都很像。 简静苦思冥想了半天,却无法分析出准确的答案。 不得已之下,她决定转换思路。 首先,血案的前提是发生了伤人事件,一个人力气再大,赤手空拳能造成的伤害也有限。 假如能解决武器,不能阻止事故发生,却可以将伤害减少到最低。 简静飞快地巡视整个急诊室,老实说,能够造成强大杀伤力的东西并不多。像手术刀这样锋利的医疗器械几乎没有,针、剪、导管最多。 病人手里倒有几把水果刀。 最大的一把握在一个女孩手里,她在给男友削苹果吃。 简静摸了摸口袋里的火腿肠,有了主意,走上前去询问:“你好,打扰一下,请问能不能借一下水果刀?” 女孩已经削完了苹果,看来借东西的人又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没有戒心:“行啊,给。” “谢谢,我一会儿还你。”简静捧了泡面和火腿,虚晃半圈,直接进楼梯间。 她打算在这里避一避。 楼梯间发生血案的可能性比较低,也不会有人冲到这里来抢凶器,且就算仍然无法阻止,避开人群也不会被波及。 不过,拿走这把水果刀真的有用吗? 她坐到台阶上,把玩着这把小刀,刚才急诊室里的几把刀中,就这把最大,但也不过半个手掌长,别说刀刃不算锋利,即便捅进人的身体里,能杀几个人? 别忘了,系统的描述是“惨绝人寰”和“减少人员伤亡”,可见受害者不止某一人而已。 现在放心太早了。 简静咬着手指,调动所有的脑细胞思考。 她没有学过推理,也不懂什么刑侦,唯一擅长的就是编故事,那么,不妨将故事继续编下去看看。 假设水果刀就是伤人的凶器,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凶器不是自己准备的刀具,多半是激情杀人。凶手与某人产生争执,然后抓起最近的一把水果刀捅了过去。 然后呢?他一时冲动犯下罪行,应当十分惊慌,难道还会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再多杀几个人不成? 不对。 那么,是那对情侣? 也不像,刚才虽然只打了个照面,可观察卡的意识作用下,她仍然快速收集了一些他们的信息。 挂水的男生穿着四叶草的球鞋,家境良好,女生的背包放在一边,露出课本的一角,旁边还挂着学生证,两人都是大学生。 并且女生给男生削苹果,看来感情稳定,没有道理犯案。 那么,就是她猜错了。 这把水果刀不是凶器。 必须返回急诊室,再做调查。 简静顾不得吃一口糊掉的泡面,全副心神都被大脑占据,胃里也不觉得饿了。她犹豫了下,咬牙走了回去。 先把水果刀还给女生,时间很巧,男生的水挂完了,护士正在拔针。结束后,小情侣手挽手离开了输液室。 她马上观察了一下之前确定的3个嫌疑人。 1号壮汉父亲已经冷静下来,他的孩子窝在母亲怀里沉沉睡起,夫妻俩低声说着话。失去了引爆点,嫌疑值骤然下降。 2号缴费男还在骂骂咧咧,保安就杵在他面前,一个护士正在与其交涉,其他人继续缴费排队,恢复如常。 保持观察。 3号医闹团体维持原样,也保持观察。 简静用余光留心他们,同时分出一半心神,观察其他嫌疑值不怎么高的人。她毕竟水平有限,粗略过筛很可能错过关键信息,一个个来比较保险。 然而,事与愿违。 “呜呜呜——”,救护车扯着警笛过来。 担架飞快抬了下来,送进急诊室,本来已经十分嘈杂的地方又添一重喧嚣。而紧随推车进来的人更是让不少人暗暗皱眉。 这是几个满身酒气的青壮年男子,其中一个纹了花臂,旁边跟着两个同样膀大腰圆的朋友,一进门就叫嚣:“今天要是治不好人,我砸了你们这破医院!” 简静:“……”蛇精病。 当自己是皇帝呢,朕要了你的脑袋? 不过吐槽归吐槽,她心中的警戒已经攀升到最高。 “放什么大话?你当你是谁?”另一个进来的瘦高男人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不屑地瞪着花臂男,“要不是你发神经,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你动手你他妈还有理了?”花臂男怒气汹汹。 瘦高男人反唇相讥:“我又没推她,要不是你掀了桌子,她也不会撞成这样。” “你个畜生!”花臂男一个箭步上前,挥出老拳。 瘦高男人横胳膊架住他,抬脚猛踹。 眼看两个人就要在大堂里上演全武行,一个沙哑冷淡的女声响起:“闹什么?这里是医院,调解去派出所。” “你个老娘们……”花臂男暴躁无比,扭头就骂。 简静的心骤然悬起,生怕一不小心就见血。 好在保安反应快,提前闪身拦在了女医生面前,不让他们靠近。 女医生似乎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冷静问:“还要不要救人了?要救,家属过来签字,不救,你们就继续吵吧。” 花臂男不复来时的气势,只有口头上还强硬:“我签!郝眉医生是吧,我记住你了。” 郝医生置若罔闻,拿出知情书,指着最下方一栏:“签这里。” 花臂男笨拙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女医生镇定地点头,招呼跟随在一边的年轻女生:“小贺,你跟我上手术。” 一看就知道才毕业没多久的女孩脸上放光,连连点头,鞍前马后地伺候女医生进手术室。 花臂男和瘦高男人故态复萌,各自霸占了大门的一头,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继续僵持。 “我妹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偿命吧!” “少讹老子,她是自己摔的,关我屁事?” 双方僵持不下。 简静待在最远的角落里,琢磨要不要报警:这群家伙看起来情绪激动,又人多势众,十分吻合血案的条件,现在以“闹事”为由,报警把他们都带走,是不是就能避免惨案发生了? 可她仍有几个顾虑。 报警后,警察过来肯定会询问是谁报的警,对方看着就很不好惹,说不定会报复她。若他们的确是血案的始作俑者,咬咬牙,干了也就干了。 万一不是呢? 警察过来后,会不会刺激到真正的凶手?她得罪了人不说,还导致事情演变得更恶劣。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警察能镇住凶手,让他放弃作案呢? 做和不做都有一定的理由,也都可能造成恶劣的结果,简静着实无法判断该如何取舍。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三更over~感谢 前期的任务都很简单,目标是让读者不费脑子也能看得懂咋回事 * 注:非现实向,虚构成分较多,请勿代入现实,遇到困难请直接报警 千钧一发 距离系统发布任务已过去二十分钟。 简静大脑一片混乱,越想越打结,最后干脆不想了。 既然做和不做都一样,那就去做吧。如果什么都不做,事情发生一定会后悔,如果做了,仍然无法阻止悲剧,至少也努力过了。 但她没有自己报警,而是轻悄悄地走到保安旁边,低声问:“大叔,要不要报警啊?” 保安大叔四十多岁,人高马大,闻言摇头:“不行,他们什么都没干。”他瞅了简静一眼,当小姑娘害怕,安慰说,“你去里面坐着,没事的。” “怪吓人的。”简静随手指了个嚎啕大哭的孩子,假装家属恳求,“能不能劝他们去别的地方?我弟弟都被吓哭了。” 保安大叔没法答应,医院里哪有空闲的地方,只好说:“我再叫个人来,没事啊姑娘,这种事三天两头就有。” 简静无法说服他,只好自己再想办法。 她绕回楼梯间,拿出手机,却迟迟拨不出去。刚才保安大叔的话提醒了她,什么都没发生就报警,等于报假警,到时候被拘留的就不是他们,而是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 躁意爬遍全身。 “系统,能不能给点提示?”她揉着额角,“我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 [系统:案件发生倒计时:00:03:00] 三分钟? 简静本来没抱希望能得到帮助,这会儿看到了时间,不喜反惊,下意识地冲了出去。 还有3分钟,肯定有端倪了。 是谁? 她迅速过了一遍嫌疑人。 1号壮汉父亲抱着孩子挂水,排除;2号缴费男在玩手机,似乎已经和医院协商好了费用问题,排除;3号医闹团体在外面吃饭,排除。 是新来的花臂男他们吗? 简静将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头发油腻,发黄的白汗衫沾着食物的污渍,个人卫生不太好;双手都有茧子,小腿肚有划伤,应该从事体力劳动;手机很旧,还是按键的,经济条件不太好。 还有吗? 他的表情呢? [倒计时:00:02:32] 她有时间。 简静假装打电话,快步走到门口,偷听花臂男打电话。 他在低声说:“舅,借点钱呗,不不,我没赌,我都改了,没和人打……唉,是小妹,在医院呢……不多不多,两千,就借两千!” 明明隔着电话,花臂男却还是下意识地摆出了低声下气的姿态,和进来时不可一世的嚣张样大相径庭。 不对。 他妹妹才被推进手术室不到十分钟,对方经济条件不好,最该做的是筹钱准备交手术费,而不是伤人。 而且,他就穿着汗衫裤衩,根本没有凶器! 弄错了! 她先入为主,觉得他们最有嫌疑,但并不是。 简静暗骂自己愚蠢,迅速环顾四周。 这家医院的急诊室是树状结构,底部急诊大厅和候诊厅,向上的通道两侧分布着手术室、诊断室、检查室、输液厅等几个分区。 很幸运,大厅里只有少数家属在休息,输液室里只有婴孩的哭声,没有矛盾爆发的点。 简静一边思考,一边往里走。 诊断室里有医生在检查,关上了门,检查室里有个孕妇在做B超,再往里是两个手术室。 一个亮着灯,记得没错的话,女医生刚才进的就是这个。 另一个手术室开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医生走了出来,看其他医生的站位,至少也是副主任医师。他在和家属说话:“手术比较成功,但还要观察,ICU那边已经联系好了……” 离得有点远,简静听不太清,可家属欣喜的笑容足以说明一切。 不对。 还有谁很可疑? 她环顾四周,看到通道中部折出去的小通道里,走过来一个男人,脸色憔悴,眼下乌青,正捂着肚子慢吞吞地往前走。 抬头瞄一眼标志,有卫生间的提示,应该是去上厕所的人。 脚步这么蹒跚,应该也没有能力。 那除了来回奔忙的护士,已经没有别人了。 [倒计时:00:01:27] 只剩一分多钟了。 简静不敢离大厅太近,她要救人,也要保护自己,太空旷的地方不容易防备。她挪了挪位置,靠在去厕所的小通道边,拿出手机假装在忙。 余光在附近的人身上来回转移。 说来也奇怪,这一刻的急诊室非常平静,仍然喧嚣,但没有人争执,大家都在埋头做自己的事。 没有什么突发矛盾能在一分钟的时间里,让一个人萌发杀意。 简静几乎能够确定,凶手是有预谋的。 既然早有打算,现在就不会在埋头做事,肯定在等待时机。 谁和她一样在东张西望? 很少,有两个人在看电视,有一个在看窗外,还有一个刚进门,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人——会是她吗? 简静密切注意她的举动。 女人,高跟鞋,香奈儿经典款小包。 不,不是她。 [倒计时:00:00:59] 只有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了。 是谁,到底是谁? “唔。”从厕所出来的男人似乎腹痛得厉害,走几步停一停,扶墙抽气,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离简静很近,初级观察卡赋予的观察本能让她留意了对方一会儿。 似乎……有点不对劲? 心头冒出异样。 简静收拢分散的思绪,投注到对方身上。 他穿了件白色衬衣,款式老旧,袖口的扣子还掉了一颗,外面是件黑色西装,面料廉价,尺码还偏大了一点,但非常新,应该才上身。 普通西裤,棕色皮鞋,皮鞋的面上沾着泥土,隐约脱胶,不止穿过一次了。腋下夹了个公文包,五金比较新。 真奇怪,衬衫裤子和鞋是旧的,西装和包却很新,是故意撑面子吗? 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 是什么呢? [倒计时:00:00:44] 专注之下,简静居然暂时屏蔽了倒计时,专心思考。 而此时,男人似乎因为实在不舒服得厉害,在检查室外等候的椅子上坐了,公文包放在腿上,低头皱眉,不断吸气。 好夸张,是胃溃疡还是阑尾炎?不管是哪种,为什么没找医生? 一旦起了怀疑,什么异常都会放大。 简静越看他越是奇怪。 对方的表现太怪异了,正常人在医院里疼得厉害,不是应该直接叫医生护士看看吗?坐在那里一会儿换姿势,一会儿捂肚子,怎么都觉得……很假。 对,太假了,好像偶像剧里只有脸没有演技的明星,哭不出来只知道瞪眼。 简静犯过几次胃病,疼起来面色苍白,冷汗阵阵,而且一动不动,压根没有力气换那么多动作。 这人不对。 会不会是他?他带了个包,对了,这个公文包很奇怪。 崭新笔挺,好像没有怎么用过,难道是伪装?这么一看,好像里面太扁了,只有一道浅浅的凸痕,好像藏了什么长方形的……等等! 刀?会不会是刀? 霎时间,简静冷汗都下来了。 “主任,还有一个病人……”做完手术的医生往这边走来,旁边有个年轻医生在汇报病例,他们还沉浸在“上一台手术成功,下一台手术别来”的情绪里,全然没有注意到即将路过的男人。 就在这时,余光瞥见了一片反光。 是刀!果然是刀!他的目标是这几个医生! 他是有预谋的,早有准备,在这里等机会动手,还懂得伪装。 电光石火间,简静全都想明白了。 [倒计时:00:00:12] 没时间了,怎么办,怎么阻止他? 危急关头,别说动手救人了,简静连拔腿就跑都做不到,身体好像突然僵住,腿一动都动不了,只知道傻呆呆愣在那里。 [倒计时:00:00:10]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她做了两个深呼吸,氧气吸入肺部,身体好像温暖些了,也能动了。 “道具卡。”她默念着,感受到掌中微微一沉。 心中稍安,简静看到了停放在一旁的推车,没有犹豫的机会,直接上手拉过了推车。 “哎,那个不能动。”护士赶忙阻止。 简静发挥出生平最快的速度,推着推车快步跑了出去,狠狠地朝要起身的男人撞了过去。 对方有刀,她不敢和他近身搏斗,只能靠这个隔开双方的距离。 而男人一直注意着医生,没留意她,冷不丁被推车撞了下,跌回椅子里。他反应也快,知道可能计划暴露,当下就从公文包下面拔出刀,一手反推推车,一手朝简静砍了过来。 男人的力气比女人大得多,何况简静还是个病人。 对方反推了一下,车子狠狠撞到了她的腹部,叫她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幸而在她撞过去前,左手已经准备就绪,喷出了防狼喷雾。 气雾溢散和她摔在地上同时发生。 可使用说明里提到,起效要5秒。 男人持刀砍来,寒光凛凛,其他人不是和之前的简静一样,被惊得呆住,就是完全没发现这里已经出了变故。 人在受到极度惊吓时,甚至无法尖叫,只能僵立。 5秒钟,足够一个成年男人砍死一个年轻女孩。 简静惊恐万分,双腿发软,肾上腺素似乎不起作用,站都站不起来。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本能接管身体,直接矮身爬到推车底下。 “哐当!”刀砍在推车上,发出一声巨响。 这好像是一个闹钟,惊醒了所有人。 “啊!!”护士尖叫起来,旋即知道不妥,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 男人见状,也不再去砍简静,恶狠狠地朝医生砍了过去。 简静躲过一劫,却比之前更恐惧,大脑彻底空白——事后她甚至完全无法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更意外于自己的举动——她居然在这个时候,伸手去抓男人的裤腿。 他被拉了个趔趄,刀尖擦着划过,只伤了旁边一个年轻医生的胳膊。 “该死!”男人扭身,重重踢了推车一脚。 头顶的保护骤然消失,她暴露在了对方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  【划重点】本情节纯属虚构,请勿代入现实原型 * 第一个任务比较简单,主要展示观察卡,给大家熟悉一下画风 人物面板 还没到5秒吗?简静差点绝望。 此时的男人已经感觉到了晕眩,但他不甘心就此束手就擒,凶性上来了,理智根本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他现在只想报复,杀不了原定目标,拖几个陪葬也是好的。 挥出刀,手臂却使不出力气,直接将刀脱手掷了出去。 简静就眼睁睁看着刀子朝她飞了过来,越来越近,大脑却彻底死机,只知道闪过破碎的画面,无法下达任何指令。 她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等待结局。 这就是普通人面对死亡的真实反应:不躲避,不是不想躲避,而是无法做到。 咚。 刀子砸到了椅子,掉落在地。 5秒时间到了,系统出品的道具童叟无欺,男人晕头转向,沉沉地摔倒在地,再无反应。 [任务完成,系统结算中] 空气寂静了好几秒。 许久,众人才反应过来,有的人踢开刀,有的人按住昏迷的男人,还有人去扶简静。 刚才尖叫的小护士吓坏了,一直问她:“你没事吗?有没有受伤?” 简静僵硬地摇了摇头,眼前黑影重重,头晕脑胀。 “我,”她开了口,才发现声音颤抖得厉害,“可能、可能低血糖了。” 小护士立即拆开一袋葡萄糖,喂到她嘴边。 简静如同在沙漠中走了数日的旅客,贪心地灌了好几口。水分和糖分补充了流逝的汗水和能量,她觉得自己终于又能呼吸了。 “呼”,她跌坐在椅子上,累得一动都不想动,满脑子只剩了一个念头:终于结束了。 没死,太好了。 活下来了。 “谢谢你。”小护士说,微红的眼睛里写满感激。 她苦笑一声,摆摆手。小护士还想说什么,外面的病人却大叫起来,似乎是个老人心脏病发,只好留下句“有事叫我”便匆匆离开。 简静草草点头,无暇客套。她实在太累,刚才的几分钟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恨不得立即回到病房,倒头就睡。 昏昏沉沉了会儿——她以为只有几分钟,其实已经过去半小时——面前突然多了一片阴云:“你好,我是刑侦支队的季风,刚才发生的事我们已经了解了,能不能麻烦你和我们回分局做个笔录?” 简静掀起眼皮,打量这不速之客。 对方身着便衣,但出示了他的警官证,照片上的人五官端正,器宇轩昂,真人还要更胜一筹,是相当阳刚英俊的男性。 可这时候吴彦祖出现,都引不起她半分兴趣。 简静头疼如裂,血糖又低,情绪有些失控:“我是病人!” 救命!笔录,什么是笔录,可以吃吗? 她现在只想要一碗热腾腾的泡面,好有力气走回病房睡觉。 季风扬起眉头。 事实上,来找她以前,他已经看过监控了,正是因为看到了对方的所作所为,才令他感觉到奇怪。 一个普通女孩,居然能发现并阻止一场谋杀,实在不可思议。 她是怎么知道人有问题,并且提前一步解决的?假如不是她神来一笔的推车,今天的死伤必然相当可怕。 “明天来也可以。”季风伸出手机,“留个联系方式给我。” 简静摸摸口袋,手机不见了。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带手机,还是不小心掉在了哪里。 “是这个吗?”季风拿起旁边椅子上的手机,摁亮屏幕。 她揉着太阳穴,点点头,依稀记起是哪个护士捡到还给她的。 季风用她的手机拨了自己的号码,客气地说:“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工作,到了直接找我就行。对了,请问怎么称呼?” “简静。” 季风觉得有些耳熟,不过没表露出来。等出了医院的门,才拿出手机搜索她的名字。 第一个就是百科词条。 简静,1999年9月1日,天才家,代表作《白猫神探》。 “家……”他的语气难掩怪异。 监控如实记录了案发的全过程,当简静突然冲出来的时候,事情毫无征兆,连凶手都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他想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特地拉长了时间,这才发现简静居然在附近徘徊了很久,似乎在找什么人。 更奇怪的是,她身穿病服,是住院部的病人,好端端的,跑来急诊室做什么? 时间再往前推半个小时,季风看到她反复在急诊室的几个地方出现,既不是找人也不是看病,来来去去,十分古怪。 本以为她身上另有文章,一问却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 做笔录的时候,得把这几个疑点弄弄清楚。 * 简静不知道自己在季风心中挂了号,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病房,倒头就睡。也不知道是不是英雄有特殊待遇,经历虽然凶险,可一个噩梦都没做,舒舒服服地睡到了天亮。 食堂挨个房间送了早餐。 她昨天预定了豆浆、油条、包子和煎饺,一口气吃个精光,才算填饱了受苦一天的胃部。 吃饱喝足,简静才有心思看看系统的结算。 [任务名称:急诊室血案(已完成)] [任务奖励:15点勇气值+10点特殊贡献值(避免1死2重伤的伤亡)] [备注:勇气值可用于抽取卡片(普通),每次耗费5点;贡献值可用于抽取卡片(特殊),每次耗费10点]] [是否开始抽取卡片?] 又多了个特殊卡? 简静没什么犹豫,直接说:“全都抽了。” [卡片抽取中] [抽取完毕] [名称:强化卡·敏捷(1点)] [内容描述:增强神经反应速度,提高身体灵活度和肢体协调能力] [备注:关键时刻,灵敏的身手可以救你一命~] [名称:知识卡·痕检学(初级)] [内容描述:获得入门级的痕检学知识] [备注:蛛丝马迹里,藏着事情的真相] [名称:道具卡·恢复糖果(5/5)] [内容描述:这是一颗能迅速消除负面状态的超强糖果,饥饿、口渴、头晕、痛经、落枕、抽筋等日常不适] [备注:人在江湖,难免意外,需要的时候来一颗,美滋滋] [名称:特殊卡·黑科技眼镜(主部件)] [内容描述:超越想象的黑科技研制产品,超轻、超薄、超舒服,戴了就和没戴一样,防掉防雾气防水防高温,在各种恶劣环境中都能正常使用] [备注:本产品可与其他卡片组合使用,消耗5点勇气值可拓印新外观] 简静:“……” 瞧瞧,解锁新外观,多么熟悉的套路,这就是氪金的前兆啊。可惜她所有贡献值都花完了,想氪也没得氪,省得剁手了。 她直接用掉了知识卡,再要求取出特殊卡。 手中多出了一副普普通通的白金框眼镜,别说,虽然外表平平无奇,但系统出品的东西确实神奇,舒适度极佳,轻得好像没有重量,耳朵和鼻梁一点都没感觉到压迫力。 镜片薄而清晰,色彩丰沛,也没有色差。 摘下来呵口气,几乎不沾气雾,再也不用担心冬天吃泡面变瞎了。 简静戴上就不肯摘下来,照照镜子,只能叹一声:但凡有外观调整的功能,氪金是必然的。 算了,看看别的。 她思忖片刻,决定将两张强化卡都用了。 [强化卡·体质(1点)已使用] [强化卡·敏捷(1点)已使用] 两条提示后,一个崭新的面板跃入眼帘,清楚地展示了她的个人数据。 [人物面板] 姓名:简静 性别:女 年龄:20 状态:一氧化碳中毒(已治疗) 体质:5(4基础值+1点强化) 力量:4 敏捷:6(5基础值+1点强化) 爆发:3 耐力:4 天赋:文学创作(已锁定) 知识:痕检学(初级) 技能:观察(初级) 道具:恢复糖果(5/5)、黑科技眼镜 简静蹙起眉梢:“这个数字是什么意思?” [系统:人类属性值为1-10,6为成年女性平均数值,1-3低,4-5较低,7-8强,9-10超强,10+人类极限] 简静:“……”意思是她的身体素质很垃圾?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怀疑,系统十分智能地调整了描述: 体质:5(常年熬夜的后果) 力量:4(你扛不动一桶水) 敏捷:6(打游戏是你最灵活的时候) 爆发:3(短跑一定非常糟糕) 耐力:4(你需要担忧将来的X生活) “噗——”简静一口水喷出来,这什么系统,智能是这样智能的吗? [系统:宿主还有什么疑问?] 简静扶住额头,定定神,问道:“知识和技能卡都是初级,后面能抽到中级或者高级卡吗?” [系统:不可以,普通卡池只有初级卡] “那要怎么升级?” [消耗3张初级卡可合成1张升级卡,用于初级→中级] [消耗8张初级卡可合成1张强力升级卡,用于中级→高级] [消耗15张初级卡可合成1张超强升级卡,用于高级→专家] 简静讶然:“这消耗也太多了。” [系统:为防止宿主滥用高级技能,造成不公平现象,特此限制] 简静怔了怔,旋即释然。 也是,以痕检学为例,初级升到高级需要11张初级卡,55点勇气值,大概几次副本的样子,花费的时间精力肯定不如现实中的痕迹检验师来得多,已经是开了外挂。 如果不做出限制,有系统的人能轻松拥有数项高级技能,于现实世界辛辛苦苦努力的人来说,太不公平。 而消耗卡片的做法,也符合现实中的取舍——选择专研某一个领域,自然没有多少精力去研究别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一个没怎么玩过抽卡游戏的人,设定起来真的很头秃 另,本文案件全在现实世界,非无限流 * 新文才开,请大家给点反馈,这种一个个的任务,不养肥也完全OK的 个人二三事 简静在事故发生的第二天下午就出了院。 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她实在不想在医院里多待一天。康暮城过来接她,顺便询问昨晚发生的事。 “早上收到医院的电话,才知道你昨天的‘丰功伟绩’。”康暮城道,“要不是院方要求低调处理,我还打算找个记者做采访,给你搞点热度卖书。” 简静扶着额头:“不用这么阴阳怪气,我又不想逞英雄,适逢其会,换你,你不上?” 康暮城并不是真的责备她,只是怕她又想不开故意寻死,才出言试探。闻言暗松口气,肩膀松弛下来:“不在医院多呆两天?医院免掉了你所有的费用,急急忙忙出院干什么?” “心理阴影。”她诚实地说。 康暮城哑然。 简静降下车窗,吹一吹风,顺便看看这个平行世界的模样。 老实说,两个世界的差别微乎其微,科技发展水准相似,人们的生活方式也无有不同。最大的区别或许是广告牌上的明星,好几个她都不认识。 以及,实体书店没有倒闭,反而在几个人流量很大的地方开着店,店铺外头铺陈着上新的预告。 她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美少女作家简静新作,《恶魔医生》在人间,是善是恶,一念之间》 这种横幅真的看得人好羞耻。 “看来你这次真的变了。”康暮城突兀地开口。 简静不动声色:“什么意思?” “换做以前,你肯定要问我这两天的销量。”康暮城的唇边泛出淡淡的笑纹,“今天你一次也没问。” 简静说:“我忘了。” “写完就该忘了。”康暮城微微颔首,“卖得掉还是卖不掉,其实和你没什么关系。如果你抱着大卖的心去写,作品就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简静好奇地问:“为什么?” “写作是作者的自我剖白,精神倾诉,是绝对自我的东西。放弃自己的意愿去贴近读者,永远隔了一层。”康暮城意味深长地说,“优秀的作品是一场灵魂和灵魂的倾诉,也是一个博弈的过程,你只有折服他们,才能获得赞美。” 简静不由讶然:“我以为对你来说,市场的口味很重要。” “有的出版社只想赚钱,他们不介意对读者阿谀奉承,比如晨星,他们这两年出的书都挺畅销的,什么言情小天后,甜蜜之作,每个少女都该看的,我不否认他们的营业额,但很可惜,做产品和做品牌并不相同。” 康暮城的口吻难掩对敌人的轻蔑:“做产品要讨好消费者,满足他们的需求,但做品牌是要引导消费者,让你成为他们的需求。” 他睇着简静,微微一笑:“如你所见,连续几年,《金乌年度书单》已经成了很多读者认定的买书清单,他们会去看《晨星书单》吗?不会,永远。” 简静忍俊不禁:“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你野心很大。”她说。 “不是情怀吗?”康暮城挑起眉。 简静道:“直觉告诉我不是。” “作家的直觉……”他轻轻拍了拍方向盘,笑了,“很准。” 空气忽而变得轻松愉悦。 康暮城主动说起了工作安排:“《恶魔医生》的销售渠道已经全部铺开,宣传也跟上了,等你的新闻过去,我再安排你做个读书会。这两天你先好好休息,调整状态。” “我进医院的事,影响很坏吗?”她问。 “说不上。”康暮城轻描淡写,“出版社已经发了公告,你不是因为经受不住批判才自杀的——静静,记住,读者不喜欢这么脆弱的作者,他们喜欢有个性的——是为了验证《恶魔医生》的手法导致的意外。” 简静:“……” “现在已经有不少读者对《恶魔医生》产生了兴趣。”康暮城朝她瞧了眼,“晨星肯定会找人说你炒作,别接受记者的采访,明白吗?” “明白。”她承诺。 这个世界的出版业太过成熟,巨大的商业利益之下,水变得很深很深,作者仅仅是产业链里的一环,无法独善其身。 “Goodgirl。” * 康暮城行程排得很紧,把简静送到小区门口,就急急忙忙开会去了。 这也给了简静熟悉环境的时间。她住的小区十分高档,保安年轻帅气,一个个都穿着黑色制服,还养了一条德牧,看到她就扑过来蹭腿。 “简小姐刚回来?”保安小哥笑眯眯地招呼,“骑士一看到你就要冲过来,拉都拦不住。” “嗯。”简静并不意外自己和物业的关系融洽,独居的女孩总是十分小心,“骑士,想不想我啊?” 叫骑士的德牧疯狂摇着尾巴。 简静撸了它好几把,才告别巡逻的保安队伍,上楼回家。 她住在18楼,一梯两户,复式结构。 底楼是餐厅、客厅、厨房、卫生间和一个次卧,二楼则是主卧套间和书房,面积约有两百平,不算大,但一个人居住绰绰有余。 最重要的是,房是全款买的。 简静到家后第一件事,便是检查自己的各种证件、存折和银行卡。和记忆中的情况吻合,不动产除了这套居住的房子,还有一套出租的小户型公寓,每月大概有6000租金作为零花。 大部分存款都由专门的基金经理打理,这人是康暮城的同学,每年能给她赚上五六十万。 必须再说一遍,这个世界的作家真的很有钱! 简静算不上真·畅销书作家,已经衣食无忧,更不要说其他的名作家了,住别墅开跑车再正常不过。 高兴了不到三分钟,曾经的疑惑再度浮上心头:这样的生活条件,系统为什么说她没有自理能力? 不明白。 接着,她又检查了卧室和卫生间,确定没有亲密的对象。 不管有没有正当关系,总之就是没有。 下一个是书房。 书柜旁边的玻璃柜,有烟,有酒,有咖啡机。 尼古丁、酒精、□□,一个都没少。 看来作家的压力挺大的。 简静丢掉了烟,抽烟有害身体健康,不能再碰,酒和咖啡机倒是没关系。 她做了杯浓缩咖啡,拿起崭新的《恶魔医生》,坐到窗边,一面喝,一面翻阅这部新作。 男主是大都市里一个年轻医生,每天上上班,看看病,日子过得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然而,他并不是人类,而是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他没有心。 每个月他都必须吃掉一颗心脏,不然就会虚弱下去,直到陷入沉睡。但不是随便什么人的心脏都可以,必须是恶人之心,如果吃掉的是一颗善良之心,等同于吞下一颗毒药,会生不如死。 为此,医生变成了一个行走在黑夜中的猎人,专杀穷凶极恶之徒。 他白天救人,晚上杀人。 他抓到恶人,就将他们置于死地。 不得不说,这个设定有些老套,类似的非人主角有太多太多,读者已经产生了审美疲劳。但若说乏味,也绝不至于。 故事有与众不同的亮点。 首先是男主的人设,他杀人并不是为了正义,和一般觉得自己是替□□道的杀人犯完全不同。他根本无所谓正邪,都是被逼的。 且之所以当医生,也不是因为救人,在他眼里,修补人的身体恰如修补一件精美的玩偶,是艺术。 其次,因为男主无所谓善恶,所以他也无法评判善恶。 第二个故事里,男主杀掉了一个雨夜行凶的红衣女子,以为她是个杀人狂,谁知吞下她的心脏后浑身犹如火烧,痛不欲生。 那个女人有一颗善良的心,她杀人不是因为恶,而是为妹妹报仇。 故事是第三人称,但全都是男主的视角,读者只能跟随男主的角度去看,而通过蛛丝马迹猜测“猎物”的善恶,成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游戏。 眼睛所见,未必是真。 所谓的恶,有可能是善,所谓的善,有可能是恶。 简静摸着良心说,她觉得“自己”的这本写得挺好的。 哪个傻X骂她江郎才尽的,叫他滚出来自己写。 她一口气喝完杯中红酒,舒了口气,上床睡觉。 床垫软硬适中,枕头高低合适,简静一沾枕就睡着了,只在梦里听到了几声尖利的警笛,但很快弱下去,她翻个身,便又沉沉睡去。 翌日,天高气清,是个好天气。 简静洗漱完,拉开窗帘,忽而发现楼外有大片积水,斜对面的楼梯上有一抹抹黑色的痕迹,楼下占了许多人,指指点点。 根据她多年围观的经验,必然是出事了。 打开手机,果不其然,物业群里已经通报了此事:[各位业主,今天凌晨1点30分左右,5栋1302室发生火灾,消防及时赶来扑灭了火焰,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往下滑,有人问了起火原因。 [15-1401:听说是有人纵火……] [09-0801:真的假的?为什么放火啊?] [05-1002:真的,我昨天都吓死了,后来警察都来了] [16-0802:听我派出所的表哥说,是得罪了人,人家专门来报复的] 简静:[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专门去人家家里放火?多大仇啊。她心里摇摇头,也没放心上,随手打开了新闻推送。 《XX新专辑上线,12小时播放量破亿》 《警方发布通缉令,珠宝店抢劫犯XXX等人在逃,悬赏奖励5万元》 《废弃工厂发生爆炸,7名学生被困,消防队紧急救援中》 简静盯着新闻题目好一会儿,总觉得有点不对头。 是信息茧房吗?以前好像很少看到这么多……呃,危险的新闻消息啊。 重生回来的自杀算作死好了,住个院碰到持刀杀人,回家第一天隔壁楼就有人蓄意纵火……她打个寒战,汗毛直竖。 作者有话要说:  静静:这个世界好像不太对? 系统:我是为你好 * 平行世界设定,有些地方不是BUG,就是地方特色(?) 下章去做笔录~~请大家多多留言,多多反馈,么么哒 笔录 《又一起入室抢劫,一家五口命丧黄泉》 《情杀?仇杀?知名艺人死于家中,凶手留下神秘符号》 《XX公司副总裁死于家中,警方破获财政大案》 …… 简静整个上午都在翻看新闻,越看越震惊,排除时政要闻,占据新闻最多的三分之一是娱乐消息,二分之一是犯罪凶案,剩下的六分之一才是普通新闻。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她赶紧搜了搜“工藤新一”和“蝙蝠侠”,结果就是动漫和电影,并不存在真人。 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犯罪行为啊?! 无法理解。 普通民众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果然太危险了,怪不得系统觉得她不行。 是的爸爸,她不行。 “叮咚”,手机探出提示音。 简静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听说简小姐已经出院了,麻烦尽快来做笔录] 附带一个刑侦支队的地址。 她这才记起答应过的事。 今天周三,再休息两天就能连上周末的假期,还是下个星期再去上课吧。 简静输入地址,搜搜距离,大概二十来分钟的车程,左右无事,便决定尽一尽好公民的义务。 她开车过去,到达时差不多十点钟。 公安局门口停了好些车,她费好大功夫才找到车位。但两边的车子都停得十分任性,留出的距离极小,倒了半天都没倒出去。 “谁停的破车。”她气急败坏,恨不得一车屁股撞过去。 “停停停,你这样倒不进去,”站在侧门外抽烟的人终于看不下去了,一边问一边走过来,“唷,简小姐?” 季风咬着烟蒂笑了:“原来是你啊,你下来,我替你停。” 他的语气特别客气,神情特别友好,简静犹豫了下,解开安全带下去:“麻烦你了。” “没事,这是我同事的车,估计有急事,停得随便了点。”季风上车,倒转方向盘,踩下油门,精准地将她的车身塞进狭窄的停车位。 然而,当他开门准备下车时……挤不出去了。 季风尴尬地停顿了几秒钟,最后把车重新开出来,直接停到另一侧没有划车位线的地方:“先停这儿,等会儿叫那两孙子过来挪车。” 他若无其事地下来,对她招手:“来来,既然碰上了,就把笔录做了啊。” 简静的脚步微微顿住,与他保持住了一定的距离才跟上去——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季风对她的态度过于热络,与他展露出来的气质不符。 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提防归提防,并不害怕。 季风引她进了一间安静的询问室,倒了杯水,再叫一个女警陪同,这才说:“今天找你来,主要核实一下前天晚上在急诊室里发生的事,希望你如实回答,不要隐瞒或伪证,否则需要负法律责任。” 简静点头:“好。” 季风:“前天,也就是6月10号晚上,你什么时候到的急诊室?” 简静:“晚上八点多到九点,我没注意具体时间。” 季风:“你是因为一氧化碳中毒住院的,为什么会去急诊室?” 简静:“超市没有热水,老板娘建议我去急诊室那边倒。” 季风:“可案件发生时,是晚上九点半左右,你为什么停留了这么长时间?” 简静没想到季风居然注意到了这个,有些意外,她本以为他会直接询问事发的前因后果。 潜意识地,她回避了这个问题:“一点私事。” 季风仍然非常友善,仿佛朋友闲聊:“方便说说吗?” “警官对此很感兴趣?”她反问,已流露出防备之意。 这样的应对,无疑让季风的怀疑更上一层楼。但他不露分毫,说道:“这只是必要的核实,并不是在探听你的隐私,还请你如实回答。” 他的语气并没有变得咄咄逼人,可紧追不舍的目光足以产生压迫力。 简静静默片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立即补救道:“我在……观察急诊室里的人。” 季风凭借经验,直觉认定这是句实话,不由好奇:“为什么?” “取材。”真话当然是为了关键的假话,简静沉住气,笑道,“我的新书主角是医生,接下来可能会写到一些急救的场景,所以来都来了,干脆留意一下,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最后一句回过头,解释先前的回避缘由。 然而,在警察面前,画蛇添足是偌大的破绽。季风觉得不对,可从逻辑上又发觉不出什么问题,暂且按下,继续问:“你为什么会注意到凶犯?” “他很奇怪。”到说实话的环节,简静的语气不自觉变轻松,“看起来肚子疼得要命,但表现得太用力了,让我觉得好像在演话剧,所以多留意了会儿。结果也是巧,正好让我看到他包下面有刀的反光。” 季风审视她:“因为这样就撞了他吗?抱歉,我并不是在质疑你的举动,只是有点好奇,普通人不会因为这一点怀疑就敢动手的,你的决断力令我惊讶。” 简静微微挺直了背脊,双眸注视着桌后的季风。今天来之前,她以为做笔录仅仅走个过场,协助一下警方而已,哪里想得到居然要经受这番询问。 面前的男人真可怕,她有暴露出这么多的异常吗? 一时间,安静的询问室里,只有女警打字记录的声音。 “虽然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我判断错误,误伤了人,但也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我会救下一条命。”良久,简静开口说,“我觉得值得一试,就算错了,不过是向那个人赔钱道歉,总不至于坐牢吧?” 季风定定看着她,倏然一笑:“好的,明白了。” 他没有再追问,按照惯例核实了一遍制止凶犯的过程,最后无意似的点出另一个谜团:“你用来制服犯人的东西是什么?” “防狼喷雾。”简静谨慎地回答。 “有麻醉效果的防狼喷雾?”季风用玩笑的语气说,“比警用的还好使啊。” 简静道:“朋友给的。” 他抬眸盯了她几秒钟,点点头:“你确定上述讲的内容都是事实吗?” “是的。” 季风示意女警将笔录打印出来给她过目:“你看一遍,觉得没有问题的话,在最后签个字。” 简静迅速通读一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吗?”她不太想多待。 “好了,麻烦简小姐跑一趟。”季风客气地伸出手。 简静犹豫了下,勉为其难和他握了握手。同时,观察力自动上线,注意到季风的手掌心上有许多薄茧,虎口尤其明显,握力很强,尽管是礼节性的握手,被他抓住后也完全无法抽离。 “唔,还有一件事。”他冷不丁地说。 简静瞬间抽回手,狐疑的目光扫过他的脸。 季风笑了笑,犹如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是私事,我有个妹妹,是简小姐的忠实读者,所以拜托我要个签名,不知道方不方便。” 要求合情合理,拒绝太奇怪,简静点点头:“可以。” “请等一下。”季风出去半分钟,回来拿着一本新出版的《恶魔医生》,“麻烦你了。” 简静翻开书页:“写谁的名字?” 季风清了清嗓子:“季芸芸,就写,唔,好好学习,努力考上清北,不要梦想以后开什么侦探所。” 简静挑起眉,眼神质问。 “就写好好学习吧。”季风退让了。 简静这才落笔。 季风暗暗松了口气。 他对简静有所怀疑,可也至于牺牲熬夜后的午饭时间为她做笔录。然而,最疼爱的妹妹非要一份签名,除了照办,还能如何呢? 身为警察,最亏欠的就是亲人。 “好了。”简静合上书页,突然问,“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方不方便问。” 季风瞥着她手里的书:“什么问题?” “那个人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再三踟蹰,她仍然按捺不住,问出心中最大的疑问。 季风倒是很爽快,这样的恶性-事件肯定要对外通报,提前说也没什么:“犯人是陈医生的病人,之前他去医院看病,医院要求做检查,他觉得费用比较贵,就没做。过了半年,身体出现问题,他去另一家医院检查,结果是癌症晚期。” 简静轻轻“啊”了声。 “他认为,如果当初陈医生告诉他可能是癌,他一定会检查,又觉得医院收费太贵,存心不给他活路,因此产生了报复社会的念头。” 季风没说的是,据犯人自己交待,他当时就是抱着杀一个赚一个的心态,只想多拖几个人下去陪自己。 而理由,仅仅是因为不平衡。 “我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凭啥就我这么倒霉?我不好过,他们凭啥能好过?要死大家一起死,我无所谓,反正也要死了,弄死一个就是我赚。”自始至终,犯人都无悔过之心。 这样的无差别杀人是最可怕的。 要不是简静抢了先手,后果不堪设想。 正因如此,简静身上似有若无的一些疑点,季风不打算深究下去。 “简小姐,你救了很多人的命。”他真心诚意地说,“假如还有下一次,希望你也能像这次一样勇敢。” 简静:“……”下一次? 能让一个警察说出这种话,这个世界的犯罪率到底有多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静静:我太难了 * 请多多留言多多评论~~~ 推理社 出于对安全的忧虑,简静在家苟了一个周末。 无事发生,风平浪静。 周一,她不得不去学校上课了。 简静读的是中文专业,大三的课程安排得并不紧凑,一周仅有六门课,五堂专业课和一堂选修课。 今天上的是《二十世纪西方文学批评》和《中国古代文学史(五)》,前者期末交论文,来上课的人不过二三十个,后者闭卷考试,且老师点名,到的人约有四十多个。 简静重回课堂,有一点不太适应,总怕手机什么时候会响起来,微信工作群里又出现新的任务通知。 她花了点时间,才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不是社畜,而是学生。 大学课堂老师也不点名,毫无压力。 这种突如其来的闲适迷惑了她,让简静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这个世界也挺好”的错觉。 “简静,社长的短信收到了吗?你等会儿有没有课?”同专业的女生问她,“我们器材都准备好了,今天晚上就准备开机。” 简静略作回想女生叫左馨,两人算是比较熟悉的同学,参加了同一个社团。 社团叫“推理社”,一共二十来个人,核心成员才七、八个,以前大家只是聚在一起玩玩狼人杀,看看电影什么的,但去年新社长上台后,痛定思痛,决定玩一票大的。 大家一起拍部推理电影。 社员们觉得挺有趣,同意了这个提议。 当然了,拍摄电影绝非易事,哪怕只是随便搞搞,也需要耗费大量心力,中途有不少人放弃,但也有人坚持了下来。 大家花半年的时间筹备,今天已经全部就位,社长给所有人发短信,通知大家参加开机仪式。 简静很感兴趣,答应下来“我会去的。” 左馨笑了“那就好,你是投资人,不到场可说不过去。” 简静忍俊不禁,推理社的经费有限,根本拍不了电影,社员们绞尽脑汁筹集了五万块钱,还是不太够用。 最后,她这个“大款”慷慨地资助社团三万块,才将费用筹齐。 虽然不那么正规,也不那么严肃,但毕竟是第一次投拍电影,她既然有空,肯定要去看看。 傍晚五点钟,简静到达约定的地点学校的老教学楼。 这栋教学楼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红色砖墙上爬满绿色的爬山虎,夏季路过便觉清凉。但很可惜,因为建筑过于老旧,不方便安装空调电梯之类的设备,如今已不再作为教学楼使用。 目前,老楼的教室都被学校划给了社团,什么文学社、电影社、油画社之类的社团活动,都集中在这边。 “简静,这边。”社长朝她招手。 “投资人来了,大家今天可要好好表现。”摄像说。 女主角拿着小镜子化妆,没理她。 道具师在整理设备和道具,匆忙打个招呼就继续忙。 左馨在翻剧本,她是本部影片的编剧。 “嘿。”有人在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简静回头,看到一个红衣贞子,满头乱糟糟的黑色长发随风舞动,犹如海底张牙舞爪的海藻团。 她“……” “吓到了吗?”对方摘掉假发,笑眯眯地说,“这道具做得很逼真吧。” 简静奇怪地问“推理剧有女鬼吗?” “是幻象。”左馨代答,“女主内心的执念。” “嗯嗯,我只是客串女鬼。”对方说,“认识一下,我是隔壁话剧社的罗俊,演男主角。” “你好你好。”简静更新记忆。 胡社长,男,影视专业大四生,推理社新社长,也是本剧的导演。 王摄像,男,影视专业大三生,推理社老社员,本剧摄像,爱摄影,大部分器材都是他自己的收藏。不知道为什么,对她有点敌意。 唐女主,女,新闻系大二生,推理社新成员。外貌出挑,性格高傲,使用的化妆品都是大牌,家境应该不错,出演本剧女主。 左馨,女,中文系大三生,推理社老成员,本剧编剧。 邓道具,男,计算机系大四生,推理社老成员,本剧道具师,同时也会客串路人配角。 罗男主,男,表演系大二生,话剧社成员,本剧男主兼其他配角客串。 再加上她,简静,中文系大三生,本剧并不重要的投资人。总共七人,就是推理自制剧《完美复仇》的全部班底。 开机仪式非常简单,手机里的猪头,手机里的水果,手机里的关公像,连上的香都是虚拟香,一毛钱都没花。 胡社长装模作样地拜过后,就迫不及待地招呼“大家,开工了!” 《完美复仇》的剧情很简单,有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姐离奇失踪后,妹妹在遥远的异国开始做噩梦,频频看到姐姐出现在身边,满身血痕,疑似遭遇不幸。 于是,妹妹回到国内,顶替失踪了的姐姐,寻找事情的真相。 今天要拍摄的那一幕就是妹妹趁着夜色,到教室里寻找线索,姐姐的幻象再度出现,给予她指引。 夜幕深深,老教学楼里静谧一片,胡社长挨个社团找过,请他们配合拍摄,终于得到了一天完全漆黑的老楼。 唐女主放轻呼吸,蹑手蹑脚地沿着楼梯往上走。 光影憧憧,仿佛阴影里的恶灵,随时随地会将她拖到另一个世界。无声无息间,冷不丁一抬头,一个红衣女人出现,抬手,幽幽地指向教室。 女主走进去,教室很普通很平常,桌椅、黑板、标语,都是熟悉的样子。 可下一刻,雪白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血迹。 一行行血水留下来,隐约能分辨是“杀我的人是……” 胡社长做手势“卡!” “啊,累死了。”唐女主一秒收起表情,环顾四周,“我的包呢?” 罗男主摘掉假发,凑到摄像机旁边“拍得怎么样?” “道具给我,别拖地上。”邓道具夺过昂贵的假发,小心放到一边。 恐怖的气氛顿时消散。 胡社长和王摄像头碰头看着小窗,时不时交流两句。 “表情还是有点僵。” “我觉得还行,大家第一次拍,这效果不错了。” 唐女主送他们一对白眼。 “人在镜头面前肯定会有点不自然,每个人都这样的。”罗男主提议说,“要不然休息一下,我们再来一次。” 左馨举手“简静买了炸鸡和可乐,先吃夜宵吧。” 王摄像抬起头“真大方,不愧是投资人。” 胡社长瞪了他一眼,笑说“正好饿了,大家一起来吃点,咱们也讨论下后面的怎么拍,我可以费了老大人情才叫其他几个团今天别来,给咱们腾地方,得拍够素材才不亏本啊。” 折腾大半天,其他人也乐得休息一下,纷纷搬过桌椅,一人一块炸鸡吃起来。 左馨和简静最熟悉,问她“你上周请了两天假,有事吗?” “生病了。”简静言简意赅。 王摄像摆弄器材,也不去吃夜宵“我怎么看到新闻上说你自杀了?” 简静佯装讶然“小报的捕风捉影你也信?” “不算小报了,好几家都是省里的媒体,说你新书卖得不好,想不开自杀。”王摄像推推眼镜,“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那就是无良媒体。”简静气定神闲,“我出新书,他们蹭热度,都是司空见惯的把戏。” 她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反倒衬得王摄像的嫉妒无所遁形。 胡社长问“都乱说的啊?” “我进医院是真的,其他都是瞎编。”简静眨眨眼,“就好像女明星进医院,体检都要被人说成人流,不写得耸人听闻一点,谁会看?” 唐女主说“现在都是这样,不夺人眼球就没有流量。” “时代变了。”胡社长叹两声,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招呼王摄像,“你来吃点,拍啥呢?” 王摄像说“幕后花絮,今天第一次拍摄,留点纪念。” 胡社长不好勉强,又问邓道具“你别收拾了,先吃。” “我去洗个手。”邓道具展示他弄脏的双手,“你们先吃。” 唐女主只吃了一个翅膀,便说“我不吃了,油炸容易长痘。”她擦擦嘴,看到纸巾上的口红,连忙站起来,“不行,我得去补个妆。” “幸好我不用。”罗男主大快朵颐,“这家店味道不错,鸡肉腌得挺入味。” 他们边吃边聊,而后整理妥当的邓道具加入,大家聊起接下来的拍摄内容。 左馨说“等会儿多拍几个外景,肯定用得到。” “说得对,最好能航拍几个,可惜没借到无人机。”胡社长说。 “旁边有树,能不能爬树上拍两个?”罗男主建议。 王摄像听了,扛起摄像机“我去外面转转。”说完也不管其他人,自顾自下楼去。 片刻后,窗外传来他的声音“老胡,你下来。” “我去看看。”胡社长一抹嘴,匆忙下去。 这时,左馨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手机,走到外面去接电话“喂,妈,我在学校呢……” 声音渐渐远去。 剩下的三个人彼此都不熟,安安静静地吃炸鸡喝可乐。 不知过了多久,胡社长上来了,肩上微湿“下雨了,一会儿我们直接拍第十幕,男主角,你去上个妆。” “好。”罗男主也爽快,拿上自己的洗漱包,快步去向卫生间。 邓道具跟着忙碌起来,还原之前的场景布置。 大概十分钟后,其他人陆陆续续回来,只不见了唐女主。 胡社长急了,生怕雨停就不能再拍,忙问“唐雨然呢?” “她不是补妆去了?”简静奇怪地问。 “这都半个小时了,要不要这么久?”胡社长说,“简静,左馨,你们能不能去厕所催催她?” 简静刚想答应,熟悉的字幕又一次浮现。 [系统新任务已发布] [任务名称推理社杀人事件] [任务描述在推理社开机的当夜,饰演女主的唐雨然神秘死亡,请宿主协助警方找出真凶,将犯人绳之于法] [任务奖惩成功奖励20点勇气值,失败无惩罚] 作者有话要说龙套我们不配有名字吗? 是的,读者记不住~ ok,又有新任务啦,这次会偏重推理一点,不过也很简单 时间线 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我破案??? 不不不,唐雨然死了? 简静原地定住三秒,左馨叫她才一起进入厕所。 这栋楼共有四层,每层仅有一个厕所,一楼男、二楼女、三楼男、四楼女。他们拍摄的地点在四楼,走廊尽头便是女厕。 厕所外面是两个洗手盆,隔了一扇门,里面是三个蹲坑,统一的隔间,前两个的门锁都是绿色,只有最里面的那个上了锁。 “唐雨然,你在里面吗?”左馨拍门。 里面没声。 简静蹲下来,看到一双雪白的腿。 “你去搬把椅子来。”她对左馨说,“里面有人。” “上大号?”左馨满脸问号。 简静说“好像坐在地上,说不定低血糖昏倒了。” 左馨吓一跳,赶紧按照她的要求去搬椅子。 在此间隙,简静迅速观察案发现场。 厕所和洗手台相隔的门是敞开的,谁都可以进来,但隔间的门在里面上锁,属于密室杀人(前提是她真的死了)。 当然,厕所这种卡扣的门锁,说密室……有点委屈了密室。 咳,这不是重点。 里面有血迹。 此时,门口传来脚步声,胡社长扛了椅子过来,左右没有别人,他直接进了女厕所,把椅子放在隔板前催促“简静快看看,要不要打120?” 其他人也跟过来查看情况“她不要紧吧?” 简静爬上椅子,探头往里瞧。 几秒后,她回过身,示意他们都出去“你们退到外面,谁都不要乱动。”而后跳下椅子,从口袋里掏出学生卡,塞进门缝里,一点点往上抬。 厕所隔间的门锁就是一个卡住的半月形门栓,往上撬动就能使之恢复原位。 咔嗒。 门开了。 简静已经有了一般般的痕迹检验知识,也不用手,直接用学生证抵开门。 鲜血满地。 “唐雨然死了。”简静转头,看向几个社员,“报警吧?” “死了??”其他人一副你在说什么的懵逼表情,接连上前查看。 左馨离得最近,看清便腿软,踉跄着靠住墙壁“我的天,真的假的?” “不会吧?”胡社长傻眼,“这、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王摄像推推眼镜“今天这栋楼只有我们几个,其他社团都没人来。” 罗男主很敏锐“你想说,凶手就在我们当中?” “这猜测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左馨摇头。 “别吵了。”邓道具说,“她真的死了吗?还有没有气?” 简静伸手探探她的鼻息,已经死透了。 她一边留意其他人的神情,一边摸出手机给季风发短信——系统要求她破案,如果来个不近人情的警察,什么都不告诉她,可就麻烦了,不如找个与自己认识的熟人。 [季警官,我的一个同学死在了厕所里,地址是x大学老教学楼四楼,请尽快派人过来,谢谢] 季风回得很快[自杀,谋杀?] 简静拍了张现场的照片过去。 季风说[保护现场,两个小时后到] 简静不可置信地看着最后的时间两个小时?黄花菜都凉了。 好在他马上给出解释[警力有限,我们在搜捕一个连环杀人犯,暂时抽不出人手过去。请你代为组织,万分感谢。] 简静“……”啊,这该死的犯罪率! 王摄像注意到她,犀利地问“简静,你在和谁发消息?” “一个认识的警察,他们一会儿就到。”简静不喜欢王摄像,但赞同他前面的判断,凶手很有可能就在这几个人中。否则人海茫茫,她怎么可能锁定真凶? 心念电转,她环顾众人“警察来之前,我们谁都不能离开。不过,鉴于之前你们都单独离开过,而我一直在教室里,最没有嫌疑,希望大家能听我安排。” “你刚才单独在这里。”王摄像反驳。 简静问“左馨去搬凳子也就半分钟,你觉得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么多工作?” “这里这么多血,简静身上却很干净,不可能是她做的。”左馨不愧是写推理剧的人,立即道,“你这么大反应,是不是心虚?今天就你离开的时间最长。” 王摄像冷笑“放屁,我一直在楼下拍素材,不信你自己看。” “别吵了。”简静做了个手势,语气强硬,“大家先回教室,我们梳理一下所有人的行动时间。” 胡社长附和“对,先回去互相证明下。” 众人回到教室,开始核对今天的行动路线。 简静看看手机“我的外卖是21点58分送到的,拿上来你们就拍完了,所以结束拍摄的时间大概是22点。而我们发现唐雨然尸体是23点20分。” 她打开备忘录,做笔记“对一下大家的离开时间,我记得第一个是邓?” “我整理道具,大概花了10分钟,然后就去卫生间洗手。走之前,唐雨然还和你们在一起吧?”邓道具问。 罗男主说“对,5分钟后吧。” “然后是王摄像,下楼拍素材。”左馨指证,“他去了很久。” “摄像机有时间,不用你说。”王摄像不耐烦地翻看片刻,说,“我拍到22点30分下楼,40分叫老胡下来,23点15分结束。” 左馨说“对,老胡下去时我接到我妈的电话,40分。” 胡社长说“我是23点05上来的。” 罗男主说“那我去厕所也是这个点。” “不对,你之前还出去过。”邓道具突然开口,“当时左馨打电话,就我们三个人,你去过卫生间。” 罗男主立即道“这么一说,你也出去过。” “是你回来以后我才去的。”邓道具没有否认。 简静一面听一面梳理,心里破口大骂一个个的怎么回事,都单独离开过?这样谁都有嫌疑啊。 经过一番梳理,众人的行动时间如下 22:00拍摄结束,开始夜宵 22:10邓道具去卫生间洗手 22:15唐雨然去卫生间补妆 (期间,邓道具回教室) 22:30王摄像下楼拍摄素材 22:40王摄像叫胡社长下楼、左馨出去接电话 (期间,罗、邓先后去厕所,时间无重叠) 23:05胡社长上楼 23:05罗男主去卫生间 23:15众人前后回教室 23:20发现唐雨然死亡 简静头疼得离开,试探地问“这1个多小时里,大家单独出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其他人?王,你和胡全程都是一起拍素材吗?” 王摄像说“当然不是,老胡要找景,我就到处拍。” 完全没有办法推理。 她再换方式“你们都和唐雨然是什么关系?” 左馨“我和她不太熟,就平时社团活动的时候见见。” 胡社长“她今年才入的社,好像是邓介绍的?” 邓道具“嗯,她们寝室和我们寝室联谊,听我说有这个社团很感兴趣,所以介绍她过来了。我和她没私交,只能说还算熟。” 简静问“联谊的话,她有没有男朋友?” 罗男主“她是我前女友。” 其他人“??!!” 罗男主笑笑“不然我干嘛来你们这里帮忙?她说缺个男演员,我反正也是学话剧的,想着多个机会锻炼也不错,所以才来的。” 左馨“分手了还肯来?不觉得尴尬吗?” “答应的时候还没分,前几天才分的。”罗男主解释,“我本来还想找机会和你们说我不演了,只是没找到机会,后来想想戏份也不多,没必要,就没提。” 简静不由问“为什么分手?” “不为什么,处不来就分了。你又不是警察,问这么仔细干嘛?”罗男主并不愿意正面回答。 简静瞥过一眼。她发现角色对调后,很多事无所遁形——罗男主的反问很像她被季风问倒时的模样,不仅仅回避,而且反击,显然有抵触之心。 让人在意啊。 她且记下,再问王摄像“你呢?” “没什么关系。”王摄像嘲讽道,“真把自己当警察了啊。” 左馨敏锐道“你的态度有问题。” “正常人都是这态度,莫名其妙被当成嫌犯,你这么配合,是想让人觉得没有嫌疑吗?”王摄像反唇相讥。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简静及时打断他们“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反正警察来了你总得说。” 她毕竟经历过两次任务,此时已经镇定下来,开始思考如何破案“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如果有脚印什么的,可能很快就会消失。所以,在警察来之前,我们要提前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凶手不一定在我们之中,也可能提前逃跑了。” “现在这样,”简静扫过每个人的面孔,点名,“罗和邓两个人去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尤其注意一下脚印,看到就拍下来。但不能单独行动,必须一直在一起。” 而后指着胡社长、王摄像和左馨说“麻烦你们三个慢速看一遍拍的素材,也许会有意外的线索。” 王摄像犹且不满“凭什么要听你安排?” 邓道具似乎也不大乐意“不会打算趁我们不在,翻东西吧?” “怎么会呢。”简静微微笑,“我只是觉得,唐雨然是我们推理社的成员,她好端端地被人杀了,于情于理,我们都该为她做点什么。你们不这么认为吗?” 她这招诛心之法用得漂亮,在场的人各有各的心思,却终究只是大学生,谁也不会冷酷到说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帮忙做。 毕竟,唐雨然在一个多小时前,还和他们说笑工作。 大家默认了她的安排。 简静这才有空重新回到案发现场。之前,她看到隔间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唐雨然死得好惨”,而是“这里有问题”。 现在,她要去找出那个令人无比在意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几个角色都是有自己名字,代称只是方便记忆 这部分的推理剧情非常简单,如果读者想试着一起推理,这样容易识别~~ 本文可以买股,下注谁是凶手 在公布答案前,于本章下猜出真凶的,回头发小红包 第一现场 简静在案发现场走来走去,寻找疑点。 外面的洗手台说不上干净或脏,台面上散落几根头发,水龙头款式老旧,盆里滴着两滴唇釉,已经干涸。 她记得这个色号,应该是唐雨然的,证明她确实补过妆。 一门之隔就是卫生间内部,门后有个拖把和水桶。 她提起来看了看,发现拖把布条下面残留着红色的血水,凑近闻,浓郁的臭味掩盖了一切。 再去第三个隔间查看。 唐雨然的死亡现场遍布血液,场景十分骇人,能吓到许多门外汉。 可偏偏简静已经获得了粗浅的痕检知识,在她看来,隔间里的血迹到处写满了“不科学”三个字。 首先,唐雨然胸口有数道伤口,渗出大量鲜血,没有凶器,目测应该是被锐器捅伤所导致的。 假如这里是第一现场,那么凶手拔出凶器时,应该会喷射出大量鲜血,在现场形成中速撞击血迹,也就是在人体压力的挤压下,喷射而出的鲜血。 这些血滴直径一般小于4毫米,呈不规则的圆形,除此之外,附近也应该散落微小血点。 但隔间里的血多归多,门和隔板上的血迹都拖着一个长长的尾巴。 这是典型的抛甩状血迹,在挥动沾血的凶器或摆动出血的肢体时,才会出现。 难道唐雨然一边飙血,一边在厕所里跳舞吗? 此外,最多的血迹是擦拭状血迹,一个个可怖的血手印。 唐雨然手上确实有血迹残留,可试想想,一个人身受重伤在厕所里,求生的本能肯定驱使她打开门,出去求救,而不是发疯一样在厕所里留下那么多的血手印。 关键是,门栓上没有血。 最最不可思议的是,时间过去有一会儿了,现场的血迹却依然不曾凝固。 要知道,血液凝固的速度很快,这么久没有凝结,要么唐雨然有白血病,要么就是说……这些看起来像血的“血”,并不是真正的血液。 简静凑近闻了闻,觉得血腥味确实太小了。 杀只鸡都没这么点味儿呢。 这不是血,这是道具吧?据她所知,有时候为了拍摄流血场景,需要用到一些特殊处理过的血液,可能是猪血或者羊血,加入抗凝剂后,便能一直保持新鲜。 唐雨然手上有假血,再对比一下隔间里的血手印,大小吻合。 简静判断,唐雨然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布置了这么个以假乱真的现场,也许是想恶作剧?但最后成了掩护她死亡的假象。 不过,假血之外,有几滴血迹已经干涸,似是真血。 这几滴血迹直径约5毫米,是典型的滴落状血迹,十分规则的圆形,并且带有一定不均匀的毛刺。 静止状态下,滴落状血迹的毛刺长短均匀,运动则不然。 依据毛刺的长短,可以判断运动的方向——这几滴血迹,靠门口的刺短,靠内侧的毛刺更长,换言之,这是人从外走进厕所时所滴落的。 不管是凶手还是唐雨然所留下,无疑昭示了一个现实。 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凶手杀了唐雨然,再将她搬到这个伪装的凶杀地点,利用一些小把戏关上了隔间的门,伪装成案发现场。 ta离开前,擦掉了其他血迹,却没留意在隔间留下了真的血。 简静走出厕所,细心留意两侧的墙壁,最后在通往楼下的楼梯台阶边缘,又找到了一滴血迹。 女厕所下面就是男厕所,莫非……她拐进男厕。 啥也没有。 也对,唐雨然死在男厕所太奇怪,一个女生很难在无缘由的情况下进男厕所。而且厕所随时都可能有人来,凶手没道理选择这里杀人。 第一案发现场在哪儿呢? 楼里都是教室,在任何一个地方动手,都会留下大量血液。 简静走马观花,将每个教室都观察了遍,皆一无所获。但在二楼的女厕内,发现了一些可疑的血点。 最靠里的便池周围,有些许凝固的血点。 但女厕内的血迹是什么很不好说,不一定是唐雨然留下的。 就算是,这里也未必是第一现场——如果是激情杀人,代表对方与唐在这里有约或纯属碰见,那嫌疑人肯定是女生,但左馨的力气能背她上楼吗?如果有预谋,该等在四楼厕所,没有哪个人本楼的厕所不上,跑下两层楼解决,除非四楼厕所坏了。 但她刚才检查过,没发现四楼厕所有问题。 室外的可能性更高。 必须回去再看看唐雨然的尸体。 简静重新上到四楼,戴上吃炸鸡的一次性手套,检查唐雨然的尸身。她的尸体似乎有些僵硬了,但因为没获得法医学知识,无法判断具体的死亡时间,只能从其他痕迹进行推测。 唐雨然的头发和衣物上并不潮湿,因此,她极有可能在下雨前已经死亡,被凶手带回楼里。鞋底和衣角有些微泥土残留,而教学楼附近都是水泥地,只有在楼后的小花园才可能沾到。 她和人约了在那里见面? 等等。 简静惊讶的发现,一次性手套上沾到了淡淡的血痕。 她再次检查,在唐雨然的后脑勺上发现一个较为隐蔽的伤口,血痂凝结,发间还有一些细碎的泥土颗粒。这是致命伤,身上的刀上是死后伤? 缺了知识点,完全无法判断。 简静头大如斗,只好先回教室。 甫一进门,左馨便立刻打小报告“王浩他走开过,你看这段录像。”她不等简静反应过来,手脚麻利地快进到22:35分,屏幕上出现了对准教学楼的场景。 “你看这里。”左馨也是个推理爱好者,观察细致入微,“左下角有他的影子,但是36分的时候,影子从这边消失了,接下来的几分钟再也没有出现过。” 王摄像争辩“我换个地方站不行啊?那里蚊子多得要死。” 简静不置可否,只是问“有没有拍到什么时候下雨?” “拍到了,23:02分开始的。”左馨说。 简静飞快在心里默算了下,很好,谁的嫌疑都没洗掉。 她摸了摸下巴,对王摄像说“不好意思,你把鞋脱下来我看看。” “凭什么给你看?”王摄像反应激烈。 这下连胡社长都觉出不对,严肃道“老王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她怀疑你,你也会像我这样的。”王摄像冷冷道。 简静正考虑如何说服,门外传来脚步声,罗男主和邓道具回来了。两人未曾进门便听到双方争执,不由问“你们在干什么?” “你们有找到线索吗?”简静问。 邓道具把一片镶水钻的蝴蝶翅膀放到桌上“在后面的小花园里找到了这个,是唐雨然耳环上的。” 简静刚检查过尸体,确认她的耳环上少了一片蝴蝶翅膀“唐雨然去过后面的小花园,谁约了她?” 胡和左馨齐齐看向王摄像,异口同声“你把鞋脱下来?” 王摄像面色铁青。 然而,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越是拒绝,嫌疑越大,若是犯了众怒,指不定就一起摁住他把鞋子扒下来了。 衡量利弊后,王摄像选择脱掉鞋子“这能证明什么?” 鞋底有泥土的痕迹。 “对,我去过小花园,取景难道不要到处看吗?”他穿回鞋,依然辩解。 邓道具垂眼思考片刻,突然道“我之前去洗手的时候顺便上了厕所,看到唐雨然往后面去了,你没见过她吗?” “什么时候?”简静问。 “沾上的颜料不太好弄,我大概洗了有十分钟吧,弄完后才去的。厕所里面那扇窗正好对着楼的拐角,我就看到唐雨然往那边去了。”邓道具解释说,“刚才我就是想起这个,才拉了罗去后面看。” 罗男主点头,证实邓道具的说法。 胡社长分析“22点20分左右去的,下一个出去的就是你了啊老王,你是不是和唐雨然约了见面?” “是又怎么样?”出人预料的,王摄像居然承认了。他不耐烦地说“我和她有点事要说,约了在小花园里聊两句,我把摄像机放好就过去了。” 简静挑起眉梢“聊了多久?” “两、三分钟,我们说的事很简单。”王摄像说,“她应该是回去以后,才被人跟到厕所杀了的,和我没关系。” 简静若有所思“那你叫胡下来的时候……” “已经聊完了,我路过花园旁边,觉得那边有棵树不错,所以才叫他。”王摄像的叙述条理分明,前后呼应,“老胡,你下来的时候,我是在树下面吧?” 胡社长点头。 左馨道“你们后来分开了吧?” 胡社长无奈地再次点头。 左馨做了个“你看吧”的手势,语气平淡“这不能代表什么。” 简静与她相反,她觉得王摄像承认小花园见面,反而削弱了他的嫌疑——虽然他之前隐瞒了与唐的见面,可考虑到唐的死亡,这种避嫌的心理可以被理解——但如果第一案发现场是花园,那王摄像承认后,嫌疑会剧烈增加。 他完全可以说泥土是别的地方蹭到的,比如今天来之前的什么时候,没有必要冒险承认。 因此这么看,他的证词较为可信,22:40分左右,唐雨然还活着。接下来,胡社长、左馨、罗男主和邓道具先后离开,谁最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作者有话要说感受到了买股的乐趣,大家的思路好清奇233 有名字的不像是,跳太高的也不像……果然都是老司机了[do] 关于血迹的分析是真的,不是虚构,但我可能写得不够严谨专业,请见谅 推理部分也是,含有大量主观臆测,所以是非现实向的破案~~ 假现场 简静第一个排除左馨。她针对王,有可能是在转嫁嫌疑,但作为一个女生,她没法搬动尸体上四楼。 胡社长22点40分下楼,23点05分回来,有25分钟行踪不明,在时间上最为充裕。 邓道具22点10分去卫生间,1530分回教室,22点40分后再次去厕所,一共离开了两次。他肾这么不好,一个小时上两次厕所? 罗男主22点40分后去上厕所,23点05去补妆,同样有两次时间。假如第一次出去就杀了唐,并藏于教学楼某处,第二次把她搬上楼,也能避开在外面的王和胡。 啊,糟糕。 假如之前没有叫罗和邓出去,他们鞋底是否沾有泥土会是个非常有利的证据,可她一手将其破坏掉了。 简静突然想起此事,懊悔不已。 她本想着如果是胡和王下楼,兴许会给他们机会销毁罪证,万万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完了,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简静凝思片刻,招手示意王摄像“我们谈谈。” 王摄像“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我熟悉的警察让我问你几个问题。”事急从权,简静已经毫无负担地拿才认识的人当虎皮大旗了,“你不想洗脱嫌疑吗?” 王摄像抿了抿嘴角,跟她出去。 两人在走廊尽头密谈。 “我想知道唐雨然和你说了什么。”简静说,“不要急着拒绝我,现在你的嫌疑很大,但我觉得,可能有人在陷害你。” 王摄像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谁陷害我?” “当然是真凶。”简静循循善诱,“只有找到真凶,你才能证明自己是无辜的,不是吗?” 王摄像的神色变幻几刹,终于松口“也没什么,她之前就问我,想不想拍个能拿奖的作品,如果想,今天就按照她说的去做。” “这是你们在小花园的聊天内容?” “不是。那个时候,她和我说,要我11点去找她拍花絮,一定要认真拍。”王摄像抓抓头发,“就这样,没了。” 简静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脸“你不知道她的‘计划’?” 王摄像反问“什么计划?” “拍出能得奖的作品的计划。”简静问,“一无所知?确定?” “确定,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摄像烦躁道。 简静点点头,放他离开,叫邓道具出来。 邓道具单刀直入“有什么线索,还是怀疑我?” “你负责社团拍摄的所有道具,”简静问,“我想知道你都买了什么,账单方便给我看看吗?” 邓道具犹豫了下,掏出手机,找出购买订单给她看,里面包括假发、戏服、血浆、骷髅等一系列恐怖片所用的道具。 “今天用血浆了吗?”她看得很仔细,“用掉几包,还剩多少?” 邓道具沉默。 简静不疾不徐道“你好好想想。” 邓道具脸部的肌肉有些微抽动,但她不懂得微表情,无法判别,只知道他内心有所活动。过了会儿,他开口“用掉了几包。”不等简静询问,主动交代,“就在厕所里。” 简静佯装讶异“厕所里的是假血?” “对,那个是我和唐雨然一起弄的。”说出口后,邓道具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解脱之色,快速道,“这是一个计划,唐雨然说,我们的故事老套又乏味,拍了也是白拍,除非制造一些噱头。” “什么意思?” “很简单,假如拍恐怖片的时候真的出现了一些奇怪现象,一旦传开,就会吸引不少人的关注。”邓道具苦笑,“片中片,就这么简单。” 简静思忖道“这是唐雨然的主意?还有谁知道?” “应该就我和她吧,唐雨然想拍到其他人的反应,越真实越有说服力。”邓道具分析道,“告诉大家就太假了。” 简静顿时了然。 不得不说,唐雨然挺有想法的,左馨的剧本水平一般,胡社长第一次当导演,加上两个完全是新人的主演,成果可想而知,自娱自乐而已。 但要是被她这么一搞,说不定真的能起死回生。 现在的问题是,能伪装现场的肯定是知道这事的人,而邓道具说,只有他和唐雨然知情。 “她为什么只告诉你?”简静抓住疑点。 邓道具有些不好意思“呃,我想追她们寝室的人,她说只要我帮她,她就帮我牵线。” 简静恍然,又问“你第一次离开,干什么去了?” “我去女厕所准备道具,后来唐雨然也来了。她说我离开太久容易被人怀疑,叫我先回来。我就到楼下男厕清理,这是真的,但我没上厕所,是她告诉我要去找老王,让他记得拍花絮。” “你们是怎么布置的?”她问得仔细。 “就在便池里倒点血浆,旁边淋一点。”邓道具说得很清楚,“唐雨然说手印她来,女生的手要小,毕竟是女厕。” 简静在心里默默点头,都对上了。 她不动声色“那你认为,她是不是在布置现场的时候被人杀死的?” 邓道具认真思考了下,比划无意义的手势“我觉得是,她先去和王说了话,然后回厕所布置的时候被杀了。也可能是王杀了她,然后把她搬去厕所,但时间上太紧张。” “你有嫌疑。”简静尽量用客观平静的语气叙述,“第二次离开,你正好可以去厕所杀她,时间很充裕。” 邓道具辩解“要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或许有第三个人知道,你不说嫌疑就很大了。”简静十分镇定,“比如社长,这样的计划,他真的不知情吗?” 邓道具有些焦灼“我不知道老胡知不知道,总之,不是我。” 简静控制住表情,严肃地盯了他许久,才轻轻点头,仿佛信了。 刚才对邓的怀疑只是个试探,她故意说“去厕所杀人”,假如邓是凶手,应该会说出厕所不是第一现场,将锅甩给王摄像。但他虽然知道厕所的血有假的,却认为是在布置时被杀,反而减轻了自己的嫌疑。 两人返回教室,里面的人正在争执。 “你们在吵什么?”简静挑起眉。 胡社长满脸气愤,骂骂咧咧“他们发神经,我就和唐雨然参加了一个老乡会,就证明我和她有关系?” 王摄像问“你之前没说你们认识。” “这有什么好说的,就见过几面。”胡社长跳脚,“用得着专门说吗?” 左馨和简静解释“刚才我们在翻唐雨然的校内,她有张聚会的照片,里面有社长。” 胡社长大声道“老乡会,我们俩都是打同一个地方来的,不熟,就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见过,还不如我和她在社里见得多,我觉得没必要专门说吧?” 其他人露出明显的怀疑之色。 “那个……”罗男主迟疑片刻,拧眉问,“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她,我是说雨然,之前和一个男的经常来往,对方还给她送东西,是你吗?” 胡社长被火烧了屁股似的,放大嗓门“是个头!我有女朋友,和她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你不要乱怀疑人。” 左馨却对此很感兴趣,追问道“你们分手和那个男人有关系吗?” “她和我提的分手,是不是和那个人有关,我不好说。”罗男主苦笑,“就偶然听人说过两句。” 左馨追问“你会不会因此心怀怨恨?” “拜托,都不是小孩子了,分个手而已,不至于杀人。”罗男主斩钉截铁道,“你看我这样,交女朋友又不难,没必要为她赔上下半生。” 简静和左馨同时看他。 罗男主举起手“我过两天有个广告,表现得好说不定就会被签约,我不会那么傻。你们看我今天和她没说过几句话吧?像纠缠她的样子吗?” 左馨似乎信了,转而对简静说“唐雨然是被刀之类的东西捅死的吧?我觉得最要紧的是找凶器,不能给凶手销毁的机会。” 简静问“你的意思是……?” “大家不介意的话,把自己的东西摊开。”左馨非常坦然,“反正不是我,我第一个来。” 她拿起自己的挎包,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在课桌上口红、笔、耳机、纸巾、钱包和充电线,没有别的了。 王摄像冷冷道“谁这么傻,凶器还会放自己身边?” “那你给大家检查啊。”左馨咄咄逼人。 王摄像把包拎过来,做个“随你”的手势“我不信你能检查出个什么鬼来。” 左馨只当耳旁风,开始搜他的包。 其他人见状,心里虽然不满意,可拒绝似乎会被打上嫌疑人的标签,各自犹豫了会儿,仍然拿出自己的随身物品。 然而,什么都没有。 谁都没有凶器。 简静思索道“左馨说得对,不能给凶手带走凶器的机会。我们两人一组,在楼里到处找一下吧。” “行吧,你有后台,你说了算。” 其他人拖拖拉拉行动起来。 四层教学楼并不大,且大部分教室都被锁着,空的只有四个厕所和本间教室,以及外面的区域。 如今雨下得大,众人仍然以搜索教学楼为主。 这个举动无疑是正确的。 二十分钟后,在三楼的男厕所第二间的垃圾桶下面,找到了一把多功能折叠刀。 作者有话要说推理套路之一最有嫌疑的那个人,大概率不是凶手●—● 截止本章,押注结束~ 大家可以继续猜,我提示一下,为啥这个任务简单呢,因为动机…… 推理首秀 看到这把刀的刹那,王摄像就把不可思议的目光投向胡社长“老胡,这是你的……” 胡社长的面色黑如锅底,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左馨吃惊地问“社长的?” “他买的高仿军刀,说做得一模一样,还和我们炫耀过。”王摄像不复之前的冷漠不耐,复杂地望着自己的朋友,“我不会记错,就是你的东西。” 胡社长脸孔涨红“不是我!我和她无冤无仇,杀她干嘛?我疯了吗我??不是我!!” 他用力挥手,肢体不断摆动,太阳穴青筋乱跳“肯定有人拿了我的刀,故意陷害我。很多人都知道我有这个,我怎么可能用这么明显的东西去杀人?” 邓道具问“你的意思是,这不是你放的?” “当然不是!”胡社长反驳。 “不管是不是他,肯定是凶手。”左馨笃定地说,“这就是凶器,上面肯定还有指纹,查一查就知道是谁了。” 胡社长坚持辩解“我要杀人,拿自己的刀去杀?而且,我下楼的时候根本没拿刀,除非我早就想杀她,动机呢?你们看我和唐雨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我还指望拍好这部剧呢,杀了女主角,我找谁来拍?” 他说得在理,仅凭这个无法认定他就是凶手。 “凶器先归我保管。”简静用塑料袋包起凶器,直接拿在手上,“你们再找找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罗俊,麻烦你带我去发现蝴蝶的地方看一看。” 罗俊点头“没问题。” 两人打伞下楼,借着蒙蒙雨光往小花园里走。 简静让他走前面,问道“你觉得是不是社长?” “不好说,他说得有道理,用自己的东西当凶器确实有点傻。”罗俊用手机照亮前路,“可如果不是预谋杀人,而且一时冲动,用自己的东西也很正常吧?” 简静轻轻“嗯”了声,附和道“他的时间很充裕,我也比较怀疑他。” 罗俊笑了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小花园,茂密的树干遮挡大部分视线,土壤被雨水淋了个透,满鞋泥泞。 “大概就在这里。”罗俊随意指个地方,“我和邓之前来的时候,没发现有什么脚印之类的,应该是下雨前过来的,王的嫌疑不大。” 简静问“为什么?” “他叫胡下来是多此一举。”罗俊分析,“而且我看了录像,后面他换过好几个地方,时间都很零碎。” 简静再次点头“胡的嫌疑最大,我会和警察说的——你的脚怎么了?” 罗俊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一瘸一拐的。 “没事,之前下来的时候没看清路,崴了下。”他连忙说,“应该不严重,回去冷敷下就好。” 简静拿手机左右照了照“前面有条小路,应该可以绕回去,从这里走吧。你也是,早说脚扭了,我就叫其他人陪我下来。” “真没事,我也想为雨然做点什么。”罗俊面露悲伤,“她还这么年轻。” “是啊,凶手怎么下得去手。”简静轻轻一叹。 手电筒的光穿过湿淋淋的草木,照在前面的小路上。 石板路是花园里刻意铺出来的小径,呈y状,下方为入口,左右两边各有一条小路,能够绕到教学楼的两侧。 他们走的是左边,绕过半个花园后,到达老教学楼旁边的自行车棚。这里停了大量废弃的老旧自行车,全都锈迹斑斑。 转过自行车棚,就回到教学楼下,而这侧的入口,恰好靠近厕所。 简静掏出手机看了眼,下楼到达小花园,耗时2分钟,小花园绕回教学楼,要5分钟。 不过现在下雨,如果是男生快步行走,也许还能缩减一两分钟。 她不记得罗俊第一次去厕所花费多久,但依稀记得很长,肯定超过10分钟,15分钟也未尝没有可能。 “呜呜——”,远方传来刺耳的警笛。 手机同时跳出通话请求,简静做了个让罗俊先离开的手势,自己走到僻静处接起电话“喂,季警官?” 季风单刀直入“在哪儿?” “老教学楼。”简静靠在走廊边,对靠近的警车挥了挥手机,“看到了吗?” 季风说“看到了,等着。” 三分钟后,警察终于到场。 季风叫两个新警员询问其他社员,自己单独询问简静“情况怎么样?” 简静略有踟蹰。 “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季风揉揉眉心,忍住疲倦,“方向对,我们很快就能破案,方向不对,浪费警力不说,也容易失去证据。” 简静这才道“我只是说说自己的看法,你不要笑。” 季风“绝对不会。” “好吧。”简静酝酿了下,不太确定地说,“我可能找到凶手了。” 季风岔了气“咳咳咳,什么?” “四楼女厕不是第一现场,三楼男厕的垃圾桶下面找到一把刀,是胡社长的东西,但不一定是凶器。二楼的女厕所里有血迹,不确定是不是唐雨然的,在教学楼后花园里,发现了唐的耳环碎片。” 简静不多费唇舌,直接阐述证据。 季风一听,登时改观“都是你发现的?继续说。” “每个人的时间线我都整理好了,发给你。”简静复制粘贴备忘录,以短信的形式发送给季风,“现在我来说一下我的推测,你随便听听。” 她沉吟少时,分析道“首先,唐雨然和邓有计划,瞒着所有人在四楼女厕布置了一个血腥场景,目的是制造特殊事件,给我们拍摄的短剧添加噱头。现场的血迹可以佐证我的观点,好几个血手印是唐雨然自己的。 “她22点15分离开,布置现场,然后下楼和王浩聊了会儿,邓知道她去了小花园。我觉得这个时间可信,因为王撒谎的话,不能保证别人不戳穿。 “所以22点30分左右,唐雨然还活着。我检查尸体的时候,她的头发和衣服都没有湿,下雨是在23点02分,她死在这个时间段。” 季风听得很专注,顺手拿根烟出来点燃,狠狠吸了两口,整个人都精神了。 “继续说。”他催促。 简静道“王一直在拍素材,时间非常零碎,我觉得他没有足够时间去杀人,并且完成伪装。因为有过转移现场,左馨一个女生也办不到,我也排除她,接下来就剩下邓、胡、罗三个人。 “唐雨然22点3040分活着,邓下一次离开已经比较靠后,我们不能确定具体时间,但我认为靠近23点,他又主动告知我伪装的事,不知道那里不是第一现场……这段对话我录音了,一会儿你自己听,我觉得他不像。 “最让我怀疑的是胡和罗,但我最后锁定了罗俊。” 季风问“因为凶器是胡的?” “原因之一,凶手伪造现场,却将凶器留在楼下厕所,无法自圆其说,另外如果是胡,他离开的时间太长了。但最重要的是,我觉得罗俊的时间线更吻合。” 简静进入推理部分“他和唐是男女朋友,约见面比其他人更简单。唐在40分与王结束会面,又约了罗,也可能相反,罗40分出头离开,与她见面且发生矛盾,杀了她。为防止尸体被胡和王发现,他走花园后头的小路,将尸体搬到二楼女厕所里——因为四楼随时可能来人,然后回教室。 “接着,他在教室里拿到胡的刀,23点05离开,想将二楼女厕伪装成第一案发现场,但捅伤尸体后,他发现尸体出血量很少,无法达到他的要求,所以灵机一动,想到唐雨然的伪装计划,移花接木,直接用四楼的假现场伪装,然后把凶器丢到三楼男厕。 “当然,我不知道他是否清楚这个计划,可唐雨然的计划不可能是最近才有,他们又是前几天才分手,我有理由怀疑罗是知情的。” 季风摁灭烟头“还有吗?” “二楼女厕所的一个垃圾桶里,垃圾袋没有了。”简静思索道,“门板后面挂着清洁工的时间,18点换过垃圾袋,可有一个隔间是空的。我猜他撕开了垃圾袋来阻挡血液,所以身上才没有沾到,而这个东西,现在就在他身上。” 季风拍了拍手,相当爽快地说“既然你已经有了想法,我们就先让他配合一下工作。” 他这般爽快,简静反倒迟疑“上面讲的都是我的猜测,错了怎么办?” “错了就错了,就算是我们,犯的错也没少到哪里去。”季风笑了,“不要怕犯错,有事儿我给你兜着,走。” 简静第一次推理,自然非常渴望验证结果,略一踟蹰,很快跟进去。 入内的瞬间,里头登时安静,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猜测她究竟对警察说了什么。 季风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开口。 简静抿住唇角,视线扫过好奇的左馨、紧张的胡社长、皱眉的王摄像、迷惑的邓道具,最后落到一脸平静的罗男主身上。 “罗俊,”她说,“能不能麻烦你,把左脚的鞋子脱下来一下?” 这个请求莫名其妙,却令罗俊霎时变脸。 他长得挺帅,平时笑起来也骗到过不少女孩,可此时此刻,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么骇人。 那种震惊、紧张和本能的抗拒,毫无保留地显露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买股压凶手真好玩,特别有互动感,谢谢大家的参与 以下是部分解析,不喜欢作说可跳过。 1、第8章中,大家说起简静的自杀,唐雨然说“不夺人眼球就没有流量”,暗示计划确实是她想的。 2、关于动机,其实不能相信罗的一面之词,胡社长杀了唐雨然,他能有什么好处?死了人不能让片子红(拍都没拍呢),只会让学校勒令解散,推理社的人其实都没有足够的动机,除了罗。 3、众所周知(?),大部分谋杀不是情杀就是仇杀,尤其女方死亡,男朋友老公最有嫌疑 注意作案手法纯属虚构,现实中基本做不到,非现实向的推理解密 我第一次写这种推理模式,不知道大家读起来咋样,欢迎反馈~~ 准备发放红包,因为人数不多,所以昨天压的人我也算进去了(下不为例,提示太明显了) 有谁在9、10章猜对了但没有收到红包的,本章下举个手,我可能会眼瘸~ 认罪 季风一瞧罗俊的表情,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这小子知道伪装现场,可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一被戳穿就露了马脚。 不过也证明简静比他想的还要出色,居然完全没让对方起疑。 “为什么?”罗俊的声音比平时尖许多,“你这是什么意思?” 简静已经有了信心,镇定道“鞋子里应该藏着垃圾袋吧?我想看一下。” 罗俊面色铁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同学,我们开着记录仪,你要是前后言行不一,都会被记录下来。”季风平静道,“劝你一句,有自首情节的可以从轻处罚,你还年轻。” 罗俊仿佛被人迎面揍了拳,踉跄地后退半步,靠在课桌旁,牙齿咯咯作响,双手握拳,不知道在想什么。 简静乘胜追击“四楼的女厕所不是第一现场,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吗?法医只要检查一下就知道致命伤在哪里。” “你早就怀疑我了?”罗俊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你怀疑的是胡。” “我骗你的。”简静面无表情地说,“万一你连我一起杀怎么办?” 骗罗俊下楼是为了试探他,也是为了稳住他,当她透露自己怀疑胡社长时,罗俊肯定松了口气,这才不知不觉带她走了花园后面的路。 简而言之,都是套路。 “原来我就是个傻子。”罗俊搓搓脸,再看看身边来来去去的警察,终于支撑不住,颓丧道,“警官,我认罪,唐雨然是我杀的。” 他交代了杀害唐雨然的过程,与简静猜想的一般无二。 一周前,他签下了一个广告拍摄的合约,一个经纪人觉得他很有潜力,考虑是否要签下他。 罗俊很想出道,哪怕对方只是个小公司的小经纪人,他也想努力一把,与对方深入交流后,终于得到了一份意向合同。 合同里,对方要求他必须保持“单身”,以免走红后出现意外情况。 罗俊便和唐雨然提了分手。 唐雨然不同意。她觉得罗俊不可理喻,还没出道就想走红后,就和上小学考虑选清华还是北大一样,纯属想太多。 但她也理解男朋友的心态,和他说不如考虑拍推理社的电影,她会想办法让他在网上拥有一定的知名度——这才有了后面的“片中片”计划。 然而,罗俊并不相信女朋友的能耐,只是怕她捣乱,没有马上拒绝出演。 唐雨然以为尚有希望,打算用行动证明自己,今晚布置好现场后,把罗俊叫到楼下的小花园,对他说明整个计划。 罗俊却完全不感兴趣,认为唐雨然赖上了他,企图阻碍自己的星途。 “不要再纠缠我了!”他厌恶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相信我,我能帮到你,为这种事分手也太可笑了。”唐雨然竭力挽回,“难道我们的感情比不上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吗?” 是的,比不上。 罗俊渴望的是光芒万丈的舞台中心,是粉丝们狂热爱慕的尖叫,是金钱、名声和地位,不是某一个女孩的感情。 他相信自己值得更好的未来。 “离我远点。”他狠狠推开女孩,就好像推开拦在路上的绊脚石,不留余力。 唐雨然猝不及防跌倒,脑袋磕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香消玉殒。 罗俊吓蒙了,既有失手杀人的害怕,又担心事情败露后,自己不能再签约出道成为明星。 他决定把事情瞒下来。 尸体留在花园可能会被王、胡二人发现,他便抄花园后面的小路,把尸体藏在了二楼的女厕所里。 四楼就有女厕,简静和左馨都不太可能跑下楼来,暂时安全。 回到教室后,他发现胡社长的背包里有把刀,于是起了栽赃嫁祸的念头,趁众人不注意偷偷藏到自己衣服里。 等到胡社长叫他去化妆,快速下楼,预备在二楼女厕伪装出一个杀人现场。 可他没想到,人死后流血很少,无法达成预计效果,情急之下,他记起唐雨然的计划,把人背到四楼女厕,假装案发现场。 最后,他将凶器丢到三楼男厕的垃圾桶下面,而沾染少许血液的垃圾袋,怕丢进厕所冲不走,干脆藏到了鞋底。 整个过程并不能说严密,但运气很好,左馨在四楼打电话,胡社长、邓道具和简静在教室,王摄像在楼下转悠拍雨景,全程没遇到人。 他信心爆棚,以为已经瞒天过海,尤其当简静说她怀疑胡社长时,心里止不住地洋洋得意,暗道什么天才小说家,不是照样被我骗得团团转? 谁想不到半个小时,他就被当面戳穿,无所遁形。 这一刻的狼狈,让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都是她,如果不是她纠缠我,我也不会……”罗俊犹且争辩。 左馨出离愤怒“你提的分手,骗我们她提的,还造谣她出轨?有病吧?你当你自己是谁啊?就你还想出道?我呸!” 简静也是大开眼界,人渣常见,渣成这样的还是少数。 但她已经没有精力吵架了,直接拿起旁边剩下的可乐,抬手,把里面的碳酸饮料通通倒在罗俊的头上“垃圾。” 罗俊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无比难看。 季风给警员们使个眼色“把人带回去吧,核实一下他的口供。哎,今天运气不错,能早点收工了。” 简静下意识地瞥了眼手表“凌晨1点,算早吗?” “早啊,我还有时间吃个夜宵。”季风心情极好,居然和她开玩笑,“要不要我请你吃?警局特供方便面,顺便把笔录做了。” 简静“……” “改天。”她并不想去。 季风倒也没说什么,按部就班地开始工作。虽然嫌疑人已经认罪,但该调查的还是要调查。 罗俊带警察去第一现场指认,其他人各回各家,只要后续配合调查就行。 但分开的时候,王摄像突然提出个难题“唐雨然死了,罗俊是凶手,那我们的电影怎么办?” 众人的心情登时复杂。 唐雨然为罗俊安排了一出“片中片”,想给男友制造热度,可谁能想到,她的死亡和他的谋杀,远比计划更耸人听闻。 艺术来源于生活,生活永远比艺术荒诞。 两天后,简静从季风那里得知,唐雨然的死结案了。 这桩谋杀案在学校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网上帖子飘满,校方出于种种顾虑,要求解散推理社。 大家沉默地接受了,拍电影的计划也彻底泡汤。 邓道具和胡社长清理账目,退掉的各种押金、租金合起来大概有一万多,加上之前打算用来发行的一万多,三万的经费基本全都还给了简静。 简静收下,说请大家吃饭,被胡社长拒绝了。 “你的钱打了水漂,也没拍出个东西来,哪好意思再让你请,我请吧。”他在学校附近的轰趴馆定了个包厢,当做社团的散伙饭。 当天,来的人寥寥无几,大家兴致也不高。 想想也是,喜欢推理作品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同学的死又是另一回事,短短几天功夫,怎么消化得了? 左馨拉着简静说话。一起怼过渣男后,友谊突然萌生,开始女孩子们聊天必备的环节——八卦。 “知道王浩为什么看你不顺眼吗?”她神秘地问。 简静的确好奇“为什么?” “去年推理社招新,他和你搭讪,夸你书写得好,你们聊了会儿,他还问你要了签名。等到下个礼拜社团活动,他和你打招呼,你却问他是谁。”左馨摊手,真相就是如此简单。 简静“……”就这? 左馨用眼神告诉她,就这。 “经常会有人来找我签名。”简静回忆往事,“大家说的话都差不多,我很喜欢你的作品,写得特别好……讲得多了,根本记不住谁是谁。” 准确地说,不是不记得粉丝的行为,而是记不住具体的人。假如王浩认为她是故意羞辱,只能说想太多了。 左馨露出恍然之色“原来如此,你平时那么高冷,我还以为……”她没好意思说下去,转而道,“不过,唐雨然和你不熟,你却那么辛苦帮她找到凶手,我就知道你其实外冷内热,挺有正义感的。” 简静顿住。 讲真,有人无辜惨死,她当然希望凶手被绳之于法,但如果没有系统要求,她应该不会亲自调查。破案是警察的事,普通人不必掺和其中,一来不专业,二来也太危险。 可左馨的这番话,令她心里起了别样的滋味。 “只是凑巧。”她解释,“罗俊冲动杀人,留下不少证据,我是运气好才猜到他是凶手。” “哎呀,已经很厉害了。”左馨自嘲地说,“我也看了不少推理剧,结果连是不是第一现场都没看出来,逊毙了。” 简静无意炫耀捡来的知识,笑笑带过“凶手抓住就好。” “希望所有的案子都能抓到凶手。”左馨感慨,“我之前听过一个说法,案子拖得越久,破获的概率就越低。可现在犯罪率那么高……” 简静一怔,陡然沉默。 险些忘记了,这并不是原来的世界,以前,有些人一辈子都未必目睹过一次凶杀案,但她来这个世界不到半个月,已经经历过两次案件。 “不说这个。”左馨振作起来,调侃她,“你写推理小说,又会破案,说不定以后能成为小说家侦探呢。” 简静 ̄ ̄||| 她改名叫工藤静静子吗? 腹诽中,一种隐蔽的、全新的感觉徐徐蔓延到胸腔里,如同严严寒冬喝了一杯热咖啡,温热舒适的精神气荡开。 破案虽然是被迫营业,但奇迹般的……不赖。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猜中的读者不要灰心,这次没中,下次继续[do] 内啥,关爱新文,请多留言哦tut 周年庆典 社团聚会后,推理社彻底解散。 简静才重生过来,对这个社团没有太深的感情,心情倒也算平和。她更关注的是新一轮的结算。 [任务名称推理社杀人事件(已完成)] [任务奖励20点基础勇气值+10点特殊贡献值(在警方到来前锁定凶手)] [备注勇气值可用于抽取卡片(普通),每次耗费5点;贡献值可用于抽取卡片(特殊),每次耗费10点]] [是否开始抽取卡片?] 简静先抽取一张普通卡片,按照以往的经验,一般都是体质加成卡。 果不其然,系统也许有权重,第一张依然是强化卡。 [名称强化卡·耐力(1点)] [内容描述使用本卡可增强肌肉和心血管耐力,提升肌肉力量和心肺功能] [备注持久,方方面面都很重要] 使用后,任务面板上耐力一栏中,数值从“4”变成了“5”。 剩下的点数,她没有马上使用,打算攒一攒,等到需要的时候再抽——那个时候说不定就能抽到急用的卡呢? 玄学还是要信的。 周六,康暮城打来电话,要简静周末参加金乌出版社的周年庆典。 “下午六点钟开始,我五点来接你。”康总叮嘱,“放平心态,最近销量回升得很好,不要让人看笑话。” 简静“噢。” 破案搞得她心力交瘁,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饱受非议的小说家。 她挂了电话,上网去搜《恶魔医生》的书评。 国内最大最权威的书评网站叫“书虫网”,《恶魔医生》上架半个月,书评已经有一千多条,打分超过五千人,目前的评分是74。 b,“自杀”的时候,评分是52。 《恶魔医生》的热评第一名是这样的 上架后铺天盖地的差评,让我挺好奇简静的水平掉到了什么地步,才搞得天怒人怨,所以我马上下单把书看了。不得不说,现在出版社之间的拉踩过分了,营销归营销,故意踩太恶心,专门挑《恶魔医生》的弱点讲是几个意思? 对,《恶魔医生》不是一本以诡计见长的推理小说,大部分案件没有高难度的作案手法,也没有耸人听闻的犯罪现场,问题是人家这次的主题根本不是这个! 《恶魔医生》的主题是善与恶,又不完全是。恶魔一开始不懂人类,以为杀人的就是恶,被杀的就是善,其实不是,有的杀戮是恶,有的杀戮却是爱。 …… 对方洋洋散散写了一千多字,点赞数超过1000+。 口碑在慢慢回升。 虽然这本书不是“简静”自己所写,可她们本是同一人,这种被认可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落泪。 也正是在这个刹那,她突然理解了“自己”的绝望。 倾注无数心血的作品,别人一张嘴便随意曲解。她被人否定,被无情嘲讽,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而人是社会性动物,“简静”父母亡故,亲情断绝,朋友也很少,与世界最大的联系,就是小说。 作家简静,已经约等于社会人简静。 前者被否定的时候,后者也随之死亡了。 感同身受之下,简静不免升起几分愤慨康暮城说得对,不能让别人看她笑话。 她翻箱倒柜,找出一件没有上过身的定制礼裙,灰色纱质的料子上点缀细碎的亮片,光一照就折射出星辰般的小碎光。 这种冷灰色不比经典黑白,好看归好看,人得撑得住才行。 是时候换个造型了。 简静拿手机出门,凭记忆找到一家常去的造型设计店。 tony老师迎上来,笑眯眯地说“简小姐又来了?这次也是修一修再做个保养护理吗?” 简静不由望向店铺里的超大镜子。 这年头,作家为了卖书,多少得搞点人设,康暮城给她定的是年纪虽然小但很天才的青少年作家,所以她一贯的造型便是乖巧的学生。 家长看到她这样的形象,本能地认为她是个好学生,写的书不会带坏小孩,手一松,销量就来了。 “不,”她对tony老师说,“我想染个头发。” tony老师殷勤推荐“染个奶茶棕怎么样?很温柔知性的颜色,适合作家。” “灰色。”简静翻过书页,指着其中的一个色说,“青木亚麻灰。” tony老师“呃,好的。” 青木亚麻灰是浅色系,比奶奶灰的冷调多了温柔,比棕色系的温暖多了冷艳。简静为了中和这种色调,没有剪短头发,而是将原本的长发卷成了大波浪。 如此一来,整个发型很好地融合了甜美和冷淡,走在路上绝对吸睛。 tony老师夸奖“这个发型很衬你,气质特别好。” 简静亦十分意外。她没有染过这个颜色,只是出于颠覆外形的想法,挑了个大胆的色号,谁想效果出奇得好。 出版社庆典,肯定有不少人准备看她笑话,这个新造型或许是个不错的反击。 周末下午五点,康暮城准时来接人。 一照面,他就盯住简静的新发型,上上下下打量她半天。 “不好看吗?”她拈住一缕发丝。 康暮城拧起眉“为什么突然换了发型?” 简静的新造型不是不好看,她肤色白,灰色的小礼裙和亚麻灰的发色冷归冷,却没有掩盖她本身的肤色,反而衬得更加雪白光泽。 像一把出鞘的刀。 从头到脚,都在释放一个讯息我不好惹,勿cue。 康暮城的心情有点复杂,仿佛老父亲看到女儿化妆打扮,好看不好看另说,无端先有一股忧虑。 “你说的,不要让人看笑话。”简静语调轻松。 康暮城转头看她。 他认识简静四五年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女孩。她是典型的在某方面具有天赋的孩子,对外界十分敏感,这份感知力投射到笔下,诞生了或奇幻绮丽或阴郁哀伤的故事。 但她本人也因此变得脆弱,太敏感了。负面的评价对普通人来说是感冒,对她来说可能就会变成肺炎,再严重一点,直接夺走性命。 “你变了。”康暮城语气笃定。 她的坚强来得太快,只在他错眼的瞬间,是因为生死关头,终于明白外界的是是非非其实和自己毫无干系,还是有别的什么缘故呢? 简静想想,却道“也许。” 两个“简静”是一条路的两个分叉,一个锋芒毕露,背负盛名,却脆弱敏感,一个才华消磨,日渐普通,却坚韧成熟。 很难说哪一条路更好,或许各有各的取舍。 现在,她们开始重合了。 “好吧,小孩子长大了。”康暮城没有追根究底,“看着不错。” 简静“?” “头发。”他说。 简静笑了。 “我也这么觉得。”她说。 夜色渐暗,霓虹灯亮起,轿车停在了一家老式工厂门口。 这里原来是一家纺织厂的工厂,经历风风雨雨后被酒店买下,改造成历史人文气氛浓郁的酒店,旁边就是贯穿整座城的江河,景色极佳。 今时今日,这里已经改头换面,墙还是上个世纪的砖头,但经过设计师妙手回春后,老旧便成了历史沉淀,斑驳就是大自然的涂鸦,配上工业风的装潢设计,格调一下子拉上去,成了文艺界举办各种活动的不二之选。 出版社赚钱归赚钱,也是搞文学艺术的,当然不能选豪华酒店,这里无疑非常合适。 只是……“阿嚏。”江边风冷,简静吹得鼻子痒。 康暮城瞥她“快进去。” 眼神有点责备。 简静不必他说,快步进去。 酒店门口是出版社的lo和签名板,上面已经留了不少名字,都是文艺界的知名人士,书评家、作家、编剧乃至导演,个个眼熟。 简静签上自己的名字,末尾画个桃心。 “哟,康总的小公主来了?”旁边走过来个中年男性,昂贵的西装遮不住发福的啤酒肚,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却挡不住微秃的脑门。 简静的视线往他身上溜了圈,点头道“吴老师。” 金乌出版社年代久远,和许多著名作家有合作,而作家又分成两类,老派传统作家和年轻新锐作家。 吴作家就是老派作家之一,出版新书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反响也很平淡,读者已经不再买账。他及时收手,封笔不写,凭借往日的名声搞搞座谈会,参加几个读书节目,日子过得很滋润。 而老人“关照”新人,也算是“传统”。 印象里,吴作家对她的观感很不好,阴阳怪气的,似乎总觉得她能卖掉书是抱了康暮城的大腿,他资源倾斜硬捧出来的。 “不是吧,才卖几本书,就这么不尊重前辈了?”吴作家龙飞凤舞地签上名,笑呵呵的语气里满是挑衅。他摇摇头,自言自语似的“现在的年轻人……” “您真落伍。”简静绕着手包上的链子,淡淡道,“现在的年轻人,流行的是凭实力说话,而不是倚老卖老。” 吴作家一愣,旋即面色铁青“伶牙俐齿。” “您急着自我代入干什么?”简静反问。 入口处人来人往,还有两个小编辑在忙前忙后登记,绝不是争执的地方。吴作家自诩老前辈,不肯给人看笑话,冷笑一声,径直走了。 简静没想到他这么快偃旗息鼓,不由纳罕,可转念一想,又明悟过来。 有些人,只要你不怕他,他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自己救赎自己,格外带感~ 推理小说家,推理和写文都会有的,莫急 s周年庆典不死人……正常生活也不少的:3」∠ 营业好累 今天的酒店布置得十分漂亮。两旁两条长桌,丝绒桌布上摆满点心和饮料。正中央搭建舞台,灯光热辣辣烘下来,更添热意。 简静立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站了半分钟。 没别的意思,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很怕刚进门,系统突然就给她刷个任务出来。 但等了片刻,什么也没有,她不由松口气,端起一杯气泡酒抿了口。 “静静。”穿千鸟格纹西装的女主编踩着高跟鞋过来,笑盈盈地说,“好久没见你了。哎哟,这头发染得真好,你白得都发光了。” 简静记得她,这是郭主编,极其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和大部分作者的关系都维护得好,是金乌的得力干将。 “郭主编今天也很漂亮。”简静恭维。 郭主编的笑意更深了。她在康暮城当副总后,才跳槽到金乌当的主编,如今大部分作家的事务都从她手上过,唯独简静不是——她是康暮城做主编的日子里,唯一亲手带的新人,事无巨细亲自过问。 吴作家戏称“康总的小公主”,倒也不算虚言。 “今天老总请了好些圈内的导演编剧,”郭主编示好,“我给你们做个介绍?” 简静本想婉拒,可话到嘴边,发现郭主编的脚尖朝向另一个方向,眼神的余光也似有若无地瞥过去,始终在留意什么。 她心中恍然,看来郭主编并不是纯粹来示好,而是受人之托。 “好啊。”简静点头,好奇谁想见她。 郭主编达成目的,眉目舒展,引着她往角落的沙发走去。 那里坐了两男一女:年长的男性头发已白,体型消瘦,不断抽烟,年轻的男性微微发福,神情和气,女性短发,耳垂上戴着钻石耳钉。 郭主编分别介绍,年长抽烟的是丁导演,年轻发福的是许编剧,短发女性则是田制片。 又向他们介绍:“这是简静老师。” “好久没见静静了。”田制片朗声一笑,“变成大姑娘了。” 简静有些意外她们的熟识,却想不起来是谁。 田制片多人精的一个人,看穿了她的疑惑,解释道:“三年前我们见过,当时暮城带你和我谈的合同,《捉迷藏的小孩》,记得吗?” 往日的场景浮现,她想起来了。 三年前,她还在读高中,康暮城说有个制片人看中了《捉迷藏的小孩》,想买下来拍成电影,问她怎么想。 她同意了。 这个田制片就是当时来买的影视方。 “哦。”简静露出年轻女孩子特有的赧然,“对不起,您剪了头发更好看了,我没认出来。” 这个补救显然蹩脚,但田制片并不生气,笑盈盈地说:“来来,我和你介绍,丁导就是拍捉迷藏的导演,这部片子参加了今年的电影节。许编剧是丁导的老朋友了,想和你聊聊。” 出版业的繁荣间,接改变了编剧的地位,现今,假如不是一线大腕儿,拍戏途中想改剧本根本不可能,编剧的话语权比普通演员来得大很多。 简静礼貌地和他们打招呼。 “知道是个小女孩,没想到看起来还要小。”丁导演吞云吐雾,慢条斯理,“不过也对,我们回忆青春,都只记得好的,只有小孩子才写得出最真的。” 田制片笑了:“我当时看到这个作品,就觉得有戏。时空交错的小岛,阴郁的青少年,再加上丁导的风格,完美。” 谁想丁导说:“你少说了一点。” “哦?”田制片挑眉。 丁导道:“江白焰的演技。” 田制片笑道:“确实,不过也是丁导慧眼识人,挖出了江白焰这块璞玉。” “他有天分。”丁导点到为止,话题转回简静身上,“你也是,听说最近又出了一本新书?” 简静思忖片刻,点点头。 田制片说:“我看了,评价不是很好,和载体也有关系,恶魔的人物弧光没有很好地表现出来,改编成剧可能会好点。老许,你觉得呢?” “文字有文字的优势,我也觉得恶魔的故事改成剧比较合适。”许编剧半是玩笑半是试探,“怎么样,有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简静笑了。 她说呢,原来是看上《恶魔医生》了。也是,现在这书的评价不算很高,她又闹出过自杀的新闻,趁此机会,说不定能以便宜的价钱拿下版权。 而郭主编牵线搭桥,应该是想绕过康暮城,单独干票业务。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她好似十分惊讶,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郭主编轻轻推了她一下,说道:“这是个好机会,拍了电视剧,书的销量也会上去。要是许编剧亲自操刀就更好了,他写的几个剧本都是大热门呢。” 说完,报了几部近些年挺火的电视剧的名字。 “您真厉害。”简静露出不善社交的微笑。 话题登时卡住。 郭主编及时打圆场:“可不是,这次许编剧肯来,蓬荜生辉呀。” “寒碜人是不是?”许编剧也圆滑,接不上便不接了,左右也不急,“我要是不来,铁定被人指着鼻子骂忘本。” 郭主编道:“什么忘本,谁敢说这样的话,您告诉我,我捶他去。”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简静也弯起唇角,礼貌性地跟着笑。可其他人瞧着,笑意却比平日里收得快,好似忽然不自在。 她不明所以,微露疑色。 其他人更不自在了。 说来奇怪,简静不过是个小姑娘,哪怕身负光源,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层虚假的光,没有任何威胁。 可她的目光……她的目光很不同。 她在观察他们,审视他们,没有好奇,不是谋划,仅仅是观察。 名利场,人人在局中,这种旁观者的审视让他们本能地不舒服,好像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被放大。 康暮城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奇怪的场景:几人明明围拢坐着,本该在谈天说笑,可偏偏喝酒的喝酒,理头发的理头发,只有简静独坐在另一头,新染过的冷灰色头发落在肩上,不似真人。 “静静。”他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手搭在她的椅背上,虚虚扶住,“你们聊什么呢?” 田制片笑道:“捉迷藏。” “哦,入围电影节了,”康暮城消息灵通,“也许会拿个奖回来。” 丁导很谦逊:“要看运气,欧洲那边参赛的片子很不错,也是翻拍,可能更合评委的口味。” “那可不一定。”康暮城报了几个冷门片的名字,又和丁导聊了聊电影节的八卦内幕,这才转回正题,“我妈来了,叫我带静静过去,先失陪一会儿。” 大家当然说“应该的”,爽快放人。 简静顺势起身离开。 走远些,才道:“猜猜他们和我说什么?” “骗小孩子,厚颜无耻。”康暮城说,“别听他们的,我看好恶魔,要是丁导的片子拿了奖,就更好谈了。” 简静说:“我知道。” 康暮城却又问:“钱够花吗?” “我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康暮城颔首,携她走到母亲身边。 康暮城的母亲就是金乌出版社的社长。她脑后扎了个发髻,一丝白发不见,鱼尾黑礼裙,优雅大方,若非眼角的细纹,谁也想不到她已经有六十多岁了。 “伯母。”简静主动打招呼。 笑意染上唇角,康社长伸手拢过她的肩:“静静来了,今天可真漂亮,来,我同你们介绍,这是我们出版社的小明星,别看她年纪小,可有天分了。” 与康社长聊天的不是其他公司的老总和夫人,就是相关部门的领导,见了简静这么个稚气未脱的天才作家,不免打趣几句。 “听说过,你们家力捧的小姑娘。” “康姐,你这么喜欢,不如认下做个干女儿。” 康社长笑眯眯地说:“不成不成,这孩子是暮城带的,我同儿子抢人,说不过去啊。再说了,年轻人的眼光和我们不一样,我老了,这些年总是看走眼。” “到了年纪,谁不老花?”有个同样精明干练的女人说,“你看看我,近视五百度,老花三百度。” “眼睛是小毛病,我去年在医院里住了三个月,心脏不好,差点没缓过来。”又一个双鬓微斑的中年男性接话。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偶尔带上简静的名字,问她“是不是”“好不好”。 简静只是笑。 过了片刻,康暮城开口:“社长,我带静静到楼上去见见几个朋友。” 康社长瞧一眼简静,眉间闪过淡淡的遗憾,口吻却爽朗:“去去,就知道你们不耐烦陪我们这些老家伙。” 说完,余光又觑简静。 只见这个雪女似的小姑娘说:“我想先去趟卫生间。” 其他人跟着笑了起来,眼神滑过,再照不见她。 康暮城面色不改,带她走远几步,才问:“是不是很无聊?” “还好。”简静说,“伯母好像有点失望。” 康社长几次递了话头给她,想她说点什么,可她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很难解释这种心理动机,理智知道是个结识大佬的机会,假如他们能给一两句话的赞赏,说不定书更好卖,名气更响。 退一万步说,事事都靠康暮城,若他哪天另捧新人,自己有人脉,总也多一分底气。 然而,她就觉得……挺无聊的。 肾上腺素一点儿都没变化,提不起精神头。 还不如推理社呢。 念头一起,简静自己先唬了一跳,飞快在心底“呸”了两声,心道,我肯定是刚重生到陌生世界,被系统吓到了。 案件什么的,离我越远越好。 她给自己洗脑N遍,这才略微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真香警告! * 感谢在2020-10-15 12:00:00~2020-10-22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云故子 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凭阑怀楚 3个;云故子 2个;飛飛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分之久、王玛丽 4个;霏蕗儿、冰淇淋、goya 3个;暮芊蕙、悒雨轻寒 2个;半透明sushi、攸心、floria、soso、云故子、飞戈、啾啾~、清镜、夜玄羽、民政局、灵犀通明、YEJI、不再见、rain、33388773、钰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将满 379瓶;喜欢吃肉 100瓶;多肉葡萄 88瓶;灵犀通明 69瓶;慕南-zero 66瓶;要加更也要健康的身体、hi源儿、喵果仁、攸心 50瓶;宁愿、libra。、十分之久、么么哒 40瓶;小乔 29瓶;kongxiangsenlin 28瓶;夜玄羽、安啊、啦啦、淮雁、铛铛ちゃん、云故子、翎骆虞、暮芊蕙、皮丘、波波落落皮皮虾、可爱多一点、不说不知道 20瓶;寻 18瓶;sunday 16瓶;鸢茜 15瓶;鱼啊鱼啊凫凫凫、尉迟若月、梦里知君、丧尽天良、晨薇monica、孤行鬼、caojia、悒雨轻寒、莫得感情的打卡器、thinkermm、玉米、范毓唐、默默的莫、双景、九层糕、怪盗基德zb 10瓶;王玛丽、Ninomae 9瓶;(╯‵□′)╯︵┻━┻ 6瓶;不再见、飞鸟、荒冢有繁花、万万、紫冰幽幻、时光里的旧背景、青书叶、墨临恤、这和说好的不一样、linyian 5瓶;励志减肥 4瓶;何必弦上声、soso 2瓶;起名无能星人、25546788、一加二、蜜桃雪山、栗咪酱、青青原上草、bnk.、香草雪糕、山有木兮木有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应对 康暮城知道简静不爱与人交际,安抚她说:“我妈不会在意的,她给你机会,你不喜欢,下次就不会再找你了。” 简静想想,说:“其实挺好玩的。” “嗯?” “秦总不是说他妻子什么收藏馆开幕,周末邀请大家参与?” “怎么了,你想去?” “不是,只是觉得他一边卖爱妻人设,一边出轨,挺好笑的。” 康暮城惊讶:“出轨?” “他衬衫领子上夹了根染过色的棕色长发,袖扣上勾了一根丝,黑白色。今天来的这些人里,女的都穿礼服,脱线很明显,除了……”简静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到大方干练的郭主编身上。 她穿的是千鸟格的西装套裙,外套披在肩头,下面是件包臀的西装裙,金棕色的头发里,露出一点黑色的发根。 显而易见,秦总的婚外情对象,就是郭主编。 “别学她。”康暮城见得多了,也不以为奇,如是教她,“要是有结了婚的男人和你暗示,给他一巴掌。” “和我可没关系。”简静浑然没放心上。 可她忘了,郎无情,妾却有意。 简静去完卫生间出来,恰好碰到郭主编。 她亲亲热热地说:“嗳,同你说个事儿,秦总你知道?开艺术品收藏公司的那个,这周末他的新展馆开幕,你也去瞧瞧。” 简静不欲和她走得太近,开口便想婉拒。 谁想郭主编快一步开口,低声道:“秦总请了……部长夫人,康总肯定得走这一趟。你和他一起来,也认认人。” 金乌有两个康总,但通常管康母叫康社长,康暮城叫总,这说得俨然是后者。 简静原对此兴趣寥寥,听她这么说,倒也没立时拒绝:“有空就来。” “就这么说定了。”郭主编态度殷切。 简静含糊地应着,好不容易才脱身离开,一拐进走廊,又撞见了吴作家。 他在酒店中庭的假山石旁边,搂着一个小姑娘动手动脚的。 小姑娘努力摆脱,挺礼貌地推拒:“对不起吴老师,我还有事,吴老师,你不要这样。” “你不是要问我座谈会的事吗?我还没想好。”吴作家漫不经心地说,“我忙得很,不是什么活动都抽得出时间……” 简静眉毛一挑,打开手机,咔嚓。 相机没有静音,发出偌大的拍照声,惊动了吴作家。 “你干什么?”他盯着她的手机,“乱拍照片,删掉。” 简静滑动屏幕,若无其事:“这是公共场合,我自拍碍着您老人家了?” 吴作家斥道:“少废话,删掉。”一面说,一面劈手要夺过。 简静不闪不避:“吴老师,你再这样,我就要叫非礼了。” “小丫头威胁我?”吴作家冷笑,“你自身难保,还想替人出头?” 简静淡定极了:“不信试试。” 吴作家面色不定,半晌,没出手硬抢,说:“你要是打着发到网上的主意,我劝你早点放弃,就凭一张照片能有什么用处?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别怪我没提醒你。” “不劳费心。”简静本不打算真发出去。握在手里的黑料才是最有威慑力,发出去了,等于把牌打了出去,之后只能由得对手应对。 一张照片,不痛不痒,最多让吴作家挨点骂,动摇不了他的根本。 “呵呵。”吴作家冷笑两声,没了“指导”小姑娘的兴致,扭头就走。 这时,被骚扰的年轻女孩犹豫会儿,走过来说:“简老师。” “有事?”简静望着她,所见的细节逐一呈现:礼服的尺码略大,折痕犹在,后颈露出快销品牌的商标,鞋子不跟脚,脚后跟贴了创口贴,一看就知道不常来这样的场合。 再加上她年轻稚嫩的面孔,多半是才毕业的新人,被公司派来跑腿。 “我是活动公司的小何。”女孩不自觉地抠手指,“刚才真的太谢谢您了,但能不能请您把刚才拍到的照片删掉?” 简静问:“为什么?” 小何苦涩地说:“我是公司负责对接吴老师的人,照片不删掉,他肯定不会同意合作。” “所以呢?”简静问。 小何一愣,抬头看她,呐呐道:“我以为,您是在帮我解围。” “没错,可删掉照片有什么用呢?”简静反问,“你受到骚扰,应该和你的上司讲,他不肯帮你,就和老板讲,老板也要你忍忍,干脆直接辞职。” 小何抿住嘴角:“简老师,你行行好,我找份工作不容易。” 简静蹙起眉:“我没有拍到你的脸。” “我们领导和乙方承诺,说会请吴老师参加活动,假如我搞砸了……”小何摇摇头,没有说下去,“拜托您了。” 简静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说:“不行。” “为什么?”小何费解地抬头,干涩的隐形眼镜里映出眼前人的模样。 她比自己还小几岁,肤色雪白,亚麻灰的长卷发柔顺地披在肩头,淡灰色的小礼裙缀满水晶,仿佛迪士尼动画里的公主裙。 明明帮了她,为什么又为难她? “不为什么。”简静说,“你已经得罪吴老师了,好好考虑,要不要连我一起得罪。” 小何登时语结。 “我可以把照片发你一份,你拿去威胁他,或者告诉你的上司。”简静晃了晃手机,“删掉?不可能。” 说完,她径直走到中庭的假山旁,就立在吴作家方才站过的位置,45°角抬起手机,手比爱心。 咔嚓,N连拍。 挑了张角度最好看的,打开微博,上传。 简静V: 生日快乐@金乌出版社 拍了好多照片,挑了张最好看的[转圈圈.JPG] 没多久,底下就冒出了许多评论。 铁粉A:失踪人口回归,再不上线,谣言都要编到头七了 铁粉B:我就一句话,恶魔医生什么出第二部? 评论C:之前去医院真的是事故不是自杀吗? 铁粉D:楼上你妈死了 铁粉白小火:静静老师真好看,静静老师又变漂亮了,看到静静老师我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气上五楼也不累了!如果静静老师回复我的话我的感冒也马上就能好了呢!! “嘶”,简静小小抽了口冷气,这个叫白小火的粉丝拍的彩虹屁好夸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搓搓手臂,还是抱着珍惜粉丝的心情,默默回了一句。 ——“多喝热水”。 然后对方马上回了一个表情包:[猫猫乖巧.JPG] 猫很可爱,简静盗了这个表情包。 * 庆典的后半程没有什么意思,康社长回顾过去的成就,展望未来的宏图,都是场面话。而后给出版社员工的颁奖,切分一个三层大蛋糕,上面插着数字32的可食用蜡烛。 吃过蛋糕,大家陆续离场。 康暮城很自觉,把简静接来,也得妥妥当当地送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问她:“照片是什么意思?你以前从来不发这个。” “膈应某人。”简静告诉他遇上吴作家的事,“一天到晚摆出前辈的架子找我麻烦,烦都烦死了。” 康暮城摇头:“照片没什么用。” 吴作家成名是二十年前的事,名气、资历、地位全都有了,这些小麻烦不痛不痒的,奈何不了他。相反,他人脉广博,要找简静麻烦很容易。 “别发出去,狗急跳墙你也会有麻烦。”他关照。 “他把自己当玉瓶,不敢和我硬碰硬。”简静却有自己的主意,“我只是回敬他一下,不会发的。” 康暮城又一次起了感慨。 前两年遇到这种事,她只会一个人闷着,问她也不一定说,今天倒好,不仅能顶回去,连把柄都搞到了手。 他忽而好奇:“为什么没删照片?” “你以为我会答应她?” 康暮城点头,这事儿比拍照还让他惊讶:别看简静在故事里写透人性善恶,现实里就一傻白甜。 之前有个小作家跑过来问她,能不能两个人签售会放一起办,她第一次做,怕做不好,希望前辈能带一把。 然后简静真的来问他了…… “这是物证,证据很重要。”不知道是不是上次任务的后遗症,简静对证据有强烈的保护之心,“我会保密,但不会销毁。” 康暮城:“唔。” 她:“嗯?” “下一部打算写警察吗?”他说,“心态揣摩得很到位。” 简静惊讶:“康总,你是在吐槽吗?” “不然?”他扬眉。 莫名的,简静突然想笑,也确实没忍住笑出声来:“有点意外。” “怎么,在你心里,我就是一本正经的老家伙?”康暮城抬手,轻轻拍拍她的脑袋,“过分了。” “没有没有。”简静忍笑,“我们康总英俊潇洒,年轻有为,身家过亿,是当仁不让的钻石王老五——啊,这个称呼过时了,该说霸道总裁。” 康暮城轻轻嗤声:“无聊。” “什么不无聊?”她反问。 他说:“周末空出来,我们去参加秦总的展馆开幕。” 没说理由,但简静对他信任度极高,当下便同意:“好。” “不膈应?” “又不关我的事。” 事后,简静经过回忆,发现自己说过两遍类似的话。 都大错特错。 作者有话要说:  典礼不死人,只是伏笔,下章开始搞事 PS:静静是推理+写文都会有,后面会写的,不要急 * 关爱新文,多多留言TUT 余晖别墅 时间加速,来到周日的下午。 简静换了身森系长裙,和康暮城一道去秦总新开的展馆。 当日的天气不大好,雨点啪嗒啪嗒落在车窗上,云层低沉灰蒙,仿佛一团团洇湿的厕纸。 “为什么展馆在荒郊野外?”简静支着头,对选址感到十分不解,“这么远,真的会有人去吗?” “因为建筑本身就是一件价值不菲的藏品。”康暮城左手扶方向盘,右手调频道放歌,悠扬的轻音乐飘荡在车厢内,“民国时期的老洋房,拍了一亿多呢。” 雨天路难行,车堵得厉害,他干脆慢慢讲解起来。 原来,秦总是一家艺术品收藏公司的老总,专门做艺术品买卖的生意,也在世界各地开设展览馆。 他五年前就看中了“余晖别墅”,花重金拍下,却没有留着做住宅,而是重新设计了一番,既展览收藏的艺术品,同时也是一个艺术沙龙会所。 “今天开幕会展出很多珍品,你在家闷着,不如去看看,就当取材。”康暮城解释要她一起去的缘由。 简静不得不提醒他:“我写的是推理。” “偷盗案什么的,不是常有这种案件?”康暮城给她出主意,“说不定下一本书用得到,有灵感了吗?” 简静:“……没有。” 她也曾热爱过创作,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她”的天分,一直踟蹰要不要封笔。 “正好,趁空多玩玩,不然开始写了,我又得天天打电话喊你吃饭。”康暮城觑准机会,敲打某人的生活作息。 简静:假装没听到。 车子缓慢行驶在雨帘中,终于在下午三点左右到达目的地。 余晖别墅是典型的美式别墅风格,外墙红白相间,碧绿的花园将三层小楼拥簇在中央,半遮半掩,十分美丽。 甫一下车,简静就听到路过的一位女士说:“你听过余晖别墅的传闻吗?” 挽着她手臂的男士问:“什么传闻?” “据说,这里发生过一桩谋杀案。”女士压低声音,露出神秘的微笑。 简静脚步一顿。 雨势渐大。 余晖别墅被密集的雨帘所笼罩,天色未暗,屋里的灯全都开了。 秦总和他的夫人在大厅的沙发上与客人闲聊,郭主编就坐在另一侧说笑,毫无异常。 简静同他们打完招呼,假装去欣赏挂在四周的水墨画,实际上偷偷掏出手机开始“余晖别墅谋杀案”。 没办法,刚才听到的一言半语,着实让她非常在意。 路人说,这里发生过一起谋杀案。 古老的旧洋房,曾经的谋杀案,婚外情……按照她多年看柯南的经验,妥妥的是要出现案件的预兆啊。 虽然系统并没有发布任务,但有备无患。 余晖别墅的新闻很多,大部分都是秦总公司的宣传稿,科普一下这座老洋房有多么久远的历史,具有多么深厚的文化艺术价值,他又是如何改造,想将其打造成本市的文化中心,等等。 冗余的信息花费了她不少时间甄别,好半天,才在一个鬼话论坛找到了相关的帖子。 标题很惊悚:818老洋房里的冤案惨案。 其中就有余晖别墅。 据说,这里曾是民国时期一个富商暮年花重金打造的家宅,想作为自己家人的养老之地。然而,搬进别墅后的第二年,家中惨遭横祸。 一群土匪听说富商在家里藏了珍宝,勾结仆人,在雨夜突袭了别墅。杀死富商和他的小儿子,侮辱富商的妻子,夺走珍宝,仓皇而逃。 自此后,但凡雨夜,余晖别墅里便时常能看到徘徊的黑影,地上会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血迹,偶尔还会听到小孩子的哭声。 更重要的是,当年富商被人一刀断头,身体陈尸卧室,头却始终没有找到。 …… 简静看完以上传闻,反而有点放心。 这种恐怖传说随处可见,套路都差不多,加上系统不曾发布任务,她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 回到交谈区,有过一面之缘的许编剧也问起这事,还道:“传闻说土匪没找到宝贝,这才杀人泄愤,秦总,这地翻修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老物件啊?” “有是有,地里埋了好些铜钱,风水先生说是个什么局,招财进宝的。”秦总风趣幽默,“至于宝贝,啧,掘地三尺,一块银元都没看见。是?老婆。” 秦太太约莫四十出头,长相并不出挑,妆容素淡,但极有气质:“可不是,我亲自主持修建的,好东西一点没见着。”停顿一下,笑道,“不过,有这样的传闻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许编剧嗅觉敏锐,立即起了兴趣:“怎么说?” 简静也快步靠近,听候下文。 秦太太说:“别墅设计了不少机关和暗门,我要不是测量过数据,还发现不了那么多隐藏的空间。” “怪不得,密室肯定用来藏东西,指不定是哪个仆人察觉到了,一来二去就传了出去。”许编剧弹掉一截烟灰,又笑,“题材不错。” 其他人纷纷笑起来。 秦总笑说:“所以啊,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老祖宗还是有本事的。” 许编剧点头赞同,遗憾地问:“你们就没保留一两个地方?” “一两个地方?”秦总哈哈大笑,亲昵地搭着秦太太的肩膀,“你们啊,太小看我家这位了。馆里的新安防就是根据原来的机关改造的。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小偷进来,都找不到地方。” “这么厉害?”郭主编满脸惊讶,眸光似有若无地瞥向秦太太。 秦总的表情毫无破绽,卖力营造爱妻人设:“可不是,我老婆拿过好几个建筑大奖,比我可强多了。” “哎呀,别这么说。”秦太太摇摇头,谦逊地转开话题,“我带大家到楼上去看看。” 郭主编笑道:“我才来就逛过一圈了,你们去,我喝杯咖啡。”说着,指指大厅另一头的咖啡馆。 秦太太含笑点头,与康暮城寒暄起来:“前几天我在法国,没来得及参加金乌的周年庆,你母亲好吗?” “都好。”康暮城回答。 “等到年底我有了空,约她去度假。”秦太太话锋一转,语态温柔,“我也好久没见到你了,暮城,什么时候交女朋友?我有个女学生,漂亮又有天赋,要不要帮你做介绍?” 康暮城道:“工作忙,暂时不考虑。” “康总最近在忙影视部的事,和好几个女明星走得挺近。”许编剧爆料,“好多人和我打听他呢。” 秦总笑了:“这下暮城可有福气了。” 简静注意到,秦太太的眉间微微皱起,不过很快松开,若无其事地说:“有机会就介绍你们认识,到了。” 她走到二楼,推开一扇门:“这里是雕塑,隔壁是画,对面是瓷器。” “东西不多,大家随便看看。”秦总谦虚两句,忽而拿出手机看了看,“有个电话,老婆,我走开下,你招待客人。” “你去,交给我。”秦太太毫不在意,顺手扶了落在最后的简静一把,温言细语,“小心台阶。” 简静搭住她的手臂:“谢谢夫人。” “不客气,你就是静静。”秦太太夸赞,“漂亮又有才华,真了不起。” 简静被她夸得尴尬:“您过誉了。” 秦太太微微笑:“你这孩子可真招人喜欢,来,我带你走走。” 主人家如此客气,简静不好推拒,只好跟着她到处参观。不过,这并不是多么难熬的过程,比起表里不一的秦总,秦太太大方温柔,介绍起展品来头头是道,一点都不枯燥。 简静本来对艺术一窍不通,听她讲解了番,倒是解开不少疑惑。 逛完二楼的几个主题展馆,秦太太又引着他们上三楼,说秦总收藏了不少胶片电影,邀请大家一同观赏。 简静逛得腿酸,赶紧答应下来。 私人电影院小得很,不过七八个座位,椅子却很舒服。最后面放了台很早就消失了的老式放映机,顿时把气氛带回了二三十年前的电影院。 像许编剧这样的老年人已经开始怀旧:“好久没看胶片了。秦总都收藏了什么什么片子?” “多得很,”秦太太随手抽出一卷,笑着打趣,“我看看,哪吒闹海怎么样?” “好好。”许编剧放下椅背,“七几年的片了,那会儿我还没出生。暮城,你看过这个没有?” 康暮城说:“看过。” “静静呢?你肯定没看过。”许编剧说。 简静道:“嗯,没看过。” “那你可要好好看看,以前的技术不行,拍出来的片子一点也不差。”许编剧犯了大多数中年男人的老毛病,忍不住念叨起来。 简静礼貌性地保持沉默。 “你们看,我去给你们端些饮料来。”秦太太说着,特别叮嘱,“对了,要是换片子记得放回原来的位置,这都是照顺序排的。” “知道了。”大家随意应了声。 秦太太离去,一刻钟后,取了咖啡和奶茶来,也陪同他们一道坐下,耐心地观赏起来。 期间,秦总一直没回来,郭主编自然也不见踪影。 简静怀疑他们幽会去了。 “怎么了?”秦太太就坐在她旁边,注意到了她微妙的神色。 简静掩饰道:“我想去趟厕所。” “跟我来。”秦太太起身给她带路。 简静意外于她的热情和周到,只好跟去。 卫生间在三楼的另一边,秦太太边走边说:“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你们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去,真是对不起大家,挑了这么个日子。” “没什么,来得很值。”简静口头上客气着,心里却颇为在意这暴雨。 外头已经漆黑一片,路灯照射下,雨帘密集如白幕,天地间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天气这样糟糕,真不知道晚些怎么开车回去。 轰隆。 蓝色的雷电划过天幕。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昨天入V,但新副本一点都没提到,所以延迟一章,让大家了解下 本文将从下章开始入V,惯例三更,基本能一口气把新副本看完 * 真心实意地恳求大家不要养肥,我这个是连贯的,篇幅也短_(:з」∠)_ 关爱新文,请多留言反馈~~ 忘不了的爱丽丝 走廊上的灯跳了跳, 闪烁不定。 秦太太皱起秀丽的眉毛,歉然道:“别墅的电路系统前几天才检修过,不是很稳定。我下楼去看看。” “您忙,我自己可以的。”简静摆摆手。 秦太太略显匆忙地离开了。 简静想着, 出都出来了, 干脆上个厕所再说。 别墅的厕所做得和五星级酒店仿佛, 三个隔间,通顶密封的实木门, 大理石的洗手台面, 上头摆了洗手液、香氛和护手霜。 空气里隐约飘着大牌香水的味道。 三间都是空的, 简静随意挑了一间进去,里面是智能马桶。 轰隆, 又一声雷响。 暖色调的顶灯闪烁不定,暗了好几秒才亮起。 智能马桶开始播放轻音乐, 咪来咪来……,以此掩盖不雅的声音。 简静:花样还挺多。 呲呲,呲呲。 灯泡响起不愉快的噪音,而后,伴随着一声巨大的雷鸣, 整个卫生间的灯光全部熄灭,一霎坠入黑暗。 简静原以为很快会重新亮起, 可是等了半分钟,毫无变化。 跳闸了? 她赶紧结束最后步骤, 想推门出去。 没推动。 再推。 实木的门板牢牢固定在原处,纹丝不动。 手指触碰过门板后的触摸屏,跳出来一行文字:[安保系统已重启,请输入紧急密码] 厕所的锁是智能感应锁, 里面没人的时候,从外面可以随意打开,进去后门会自动锁定,出去时检测到相关动作,可自动解锁。 但现在不管她怎么戳,显示屏上的画面全无变化。 屋漏偏逢连夜雨,系统千呼万唤始出来。 [系统:新任务已发布] [任务名称:逃离余晖别墅] [任务描述:雷雨天气造成了电路故障,余晖别墅的安保系统已经启动,必须在别墅释放致命气体前逃离这里,倒计时10小时] [任务奖惩:成功奖励30点勇气值,失败你就凉了] 释放致命气体? 有没有搞错,私人展馆的安保系统里能有这种东西? 简静不可置信,一时间不知道是系统出了毛病,还是自己的认知常识不够,迷茫地呆坐在马桶上,怀疑人生。 讲真,这种逃离任务,她还以为就只有重生那次,谁想居然还能碰到。 这可比找凶手的任务严峻多了。 要逃出别墅,首先得逃出厕所,逃出厕所,就得先离开隔间。 问题是密码,她知道个鬼密码啊! 简静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无措之下,只好随便输入123456试试。 [密码错误] [还有9次机会,全部输错将彻底锁定] 救命,还有次数限制? 简静扶住额头:“系统,我要抽卡,普通卡。” 她上次获得了15点勇气值和10点贡献值,还可以抽3+1次。攒钱千日,用在一时,是时候靠氪金改命了。 [普通卡抽取中] 她抽到了一张[强化卡·爆发(1点)]和一张[强化卡·敏捷(1点)],马上用掉。 于是她的个人数据变成了这样: 体质:5(常年熬夜的后果) 力量:4(你扛不动一桶水) 敏捷:7(你比普通人稍微灵敏一点点) 爆发:4(逃命的时候才知道苦) 耐力:5(你的持久力显然不太好) 这个结果无疑让简静十分担忧,幸好下一张卡欧了一把。 [名称:知识卡·密码学(初级)] [内容描述:使用本卡可拥有入门级的密码知识] [备注:总有些人不好好说话,密码,噢,该死的密码] 她马上用了这张卡。 说来玄妙,使用密码卡后,她稍微摸到了一点解开密码的思路。 乱试肯定是不行的。 秦太太打造的安保系统,是不是与她有关? 简静解锁手机,想搜一下她的个人信息,谁想屏幕上方的小格子不见,代表信号的区域只有一个偌大的X。 没信号。 她暗骂了句脏话,苦思冥想。 会不会是展馆的开业日期? 她赶紧输入今天的时间20200506。 [密码错误] 简静叹了口气,转而用手机照明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紧急电话可以求援。 隔间里的东西很少,两边有一个挂钩,角落一个垃圾桶,背墙的隔板上有一个小柜子,里面放了几片卫生巾和卫生棉条。 她相当认真地翻找了遍,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剩下的只有马桶了。 马桶断电,已经无法使用,也没有任何文字类的说明。 难道真的要困死在这里? 不行,再想想。 也不知道是密码卡带来的灵光一闪,还是观察卡的本能意识,某个刹那,一段旋律划过了脑海。 “当当当当当当当……”她无意识地哼了遍,突然记起来,这不就是经典曲目《致爱丽丝》吗? 高中的时候,学校还拿来做放学铃声来着。 莫非是曲谱? 简静苦思冥想:“哆来哆来……不对,啦来啦来?” 她陷入了“马冬梅”“马什么梅?”“马冬梅”“马东什么?”的循环。 三分钟后,1212pass。 又过两分钟,6262pass。 还剩6次。 6565错误。 8686错误。 十分钟后,323237216。 答案是:咪来咪来咪西来哆啦。 [密码正确] 厕所的门打开了。 简静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感觉自己再也不会忘记爱丽丝了。 到门口,用力一拉女厕的门。 很好,也是锁着的,同样的九格密码锁。 出个厕所而已,至于吗? 这是困小偷还是困怪盗基德?? 简静只做好了破案的准备,万万没想到遇到这一茬,情绪有点崩溃。 “系统,这个世界真的这么危险吗?”她问,“我逃不出去,就会死?” [系统:请宿主相信系统的判断,努力逃生] 她无可奈何,事已至此,只能继续寻找线索。 整个女厕的空间要大不少,她挨个隔间推门进去查看,也翻了洗手台的柜子,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墙壁上悬挂的装饰画上。 画中,一个女郎交叉着手端坐着,头上戴着树叶编成的花环。 这是仿的名画《珍珠女郎》。 虽然画上没有任何数字,但是,密码有的时候不一定直接是数字。 掌握了入门级知识的简静,很快想到了键盘密码。 九宫格的数字密码盘,和九宫格输入法很像。 珍珠女郎……首字母吗?她尝试摁下9(Z)9(Z)6(N)5(L)。 显示错误。 是珍珠女郎的全称“zhenzhunvng”?有点长,不过试试。 错误。 果然不对,那么,会不会更老式的键盘设定? Z是9号键第四个数字,9999? 假如是这样,那就是9999(Z)9999(Z)66(N)555(L)。 仍然错误。 莫非思路错了,和画像无关?简静不由怀疑自己的思路,可左看看右看看,全是些卫生间必备用品,就只有油画最可疑。 也许并不能把九宫格当做输入键盘,而是键盘的格式推导数字。 Z不是9999,是94? 她转换思路,推导出新密码:94946253。 输入。 咔哒,开了。 “啊!”简静心中迸发出强烈的喜悦,没想到居然真的成了,又有些后怕,假如没有尝试到底,临门放弃,真的会吐血的。 她腹诽着,快步走到外面的走廊。 摸黑到楼梯口,却见原来楼梯的位置成了一堵墙,走廊两端没有任何通路。她顾不得细看,直奔小影院。 不出所料,这里的门也锁了。 “康总,许编剧。”她拍门,“你们在里面吗?” “在。”隔音太好,里面的声音有些模糊,“是静静吗?” 简静松了口气:“康总,你们没事?” “没事。”康暮城语气沉稳,“你没事?发生了什么?” 简静道:“停电了,可能安保系统自动开启,把我们都关在了这里。你们必须快点出来,我们离开这里。” “啊,启动了取消不就行了?”许编剧的声音插-入对话,疑惑道,“我们乱走碰到什么才麻烦。” 简静却没有这么乐观。 倒计时10小时,可见秦太太没有取消警戒,是不能还是别有目的犹不好说。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把性命交托在这上面。 她道:“之前打雷,电路出了问题,秦太太说去看看,但一直没回来,可能也被困住了。” 许编剧大吃一惊:“什么?” “先出来,我们去找她。”简静解开两道谜题后,已经进入状态,“门外只有锁孔,没有钥匙,你们里面是什么情况?” 康暮城道:“也是用钥匙的。” 简静思忖道:“你们在里面找找,也许有备用钥匙。” “不会。”许编剧将信将疑,“在里面放备用钥匙,人不就跑了吗?” 简静也觉得不可思议,但现身说法:“我刚才被反锁在厕所,就有线索提示。” “厕所?”门的另一头,康暮城深深皱起了眉,意识到事态的怪异之处,“许编剧,咱们找找。” 闲着也是闲着,许编剧没有反对。 两人用手机照明,各自寻找。 影院里的东西说多并不多,除了四四排行的八张座椅,只有前面垂下的幕布。后方最高的阶梯上摆着放映机,旁边是一排架子,摆满电影胶卷。 两人四处翻找了好一会儿,却并没有发现什么钥匙的踪迹。 “没有啊。”许编剧抓抓头发,喊道,“你去找秦总或是秦太太,叫他们过来开门。” “机关动了,找不到路。”简静言简意赅,“你们仔细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暗格或者暗门。” 机关暗格?康暮城的表情愈发奇怪,沉吟片刻,说:“许编剧,你看这架子后面有没有可能有点东西?” 许编剧踱步过来,肩膀抵住架子,试着推了推,没动:“不行,太沉了。” “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有机关。”康暮城回忆道,“秦太太特地提醒我们,让我们不要弄乱顺序。” 许编剧愣了下,恍然:“有道理,我看看。” 架子上的盒子有不少胶片,全都被妥善地安放在了盒子里。盒子的侧面贴着电影名称的标签,一目了然。 “哎,你看,这边的电影都是按照时间排的。阿凡提1980年,九色鹿1981年,三毛流浪记1984年……”许编剧不愧是电影界人士,很快察觉到异常,“但是这个1999年的《一个都不能少》放在这里,时间不对了。” 康暮城立即道:“我们把时间不对的找出来。” 他们两人一个在电影界工作了十余年,一个最近筹备影视部,都多多少少对经典影片有所了解,很快挑出了排序错误的几部片子。 按照顺序,名单如下: 《一个都不能少》、《七宗罪》、《九品芝麻官》、《空房间》、《一生一世》、《七剑》、《九度空间》、《三傻大闹宝莱坞》、《一次别离》、《空房间》、《一步之遥》、《八恶人》、《三块广告牌》、《空房间》、《三更》、《一出好戏》、《七武士》、《九》、《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六指琴魔》、《空房间》、《一次别离》、《七次机会》、《九回时间旅行》、《三岔口》。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你们以为是暴风雪山庄的谋杀案吗? NO~~~~~~~让你们猜到还有啥好写的,这个任务,是密室逃脱[doge] * 今天三更,这是第一更 提前更新是想留个互动游戏给大家,谁能猜出电影的密码,给红包 友情提示,密码是英文 51361 这些影片的特点过于明显, 一看即知。 许编剧笃定道:“是数字。” “空房间是间隔。”康暮城将影片分为五行排列。 得到的数字如下: 179 17931 183 317946 1793 同时,也发现了架子侧边的遥控器。展馆播放用放映机,空调是中央空调统一设定, 完全没有需要用到的时候,极有可能是机关。 许编剧拿过来, 按照上面的数字摁了一遍。 毫无反应。 “这他妈什么玩意儿?”他纳闷又不满。 简静在外头许久得不到动静,忍不住拍门:“康总?” “我没事。”康暮城脱掉西装外套,靠在门上和她简单说了说成果,“这串数字应该是个密码。” 简静同意,苦恼地坐在了地板上。 她才摸到字母转化成数字的门槛,却对数字规律毫无头绪。 这串密码是什么意思? 门内, 康暮城拿着手机,用内置的计算器加减乘除, 试图找到几个数字之间的联系。然而很遗憾,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是等差也不是等比。”他算了算, 毫无头绪, “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 完全没有规律。” 许编剧蹲在他旁边, 琢磨了会儿,说:“五个里有四个179, 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涵义?” 康暮城皱眉:“什么意思?” “假设179是x,那就变成了这样。”许编剧手指翻飞,在备忘录里打出新的数列排行。 原来的数列是: 179 17931 183 317946 1793 用x代替179后是: x x31 183 3x46 x3 康暮城沉默了会儿:“所以呢?” 许编剧:“……” 尴尬的静默。 “我搞文字工作的, 叫我算数学。”许编剧搔搔头,坦然承认,“我没头绪,这都是什么东西, 看都看不懂。” 康暮城:“一样。” “你不是哥大高材生吗?”许编剧语气怀疑。 “这种密码和专业没关系,是我们没找对思路。”康暮城思考着,敲敲门板,“静静,你解开了吗?” 门外,简静盘膝坐在冰凉的地上,问他们:“遥控机长什么样?” “就普通的那种,上面有个小屏幕,下面是按键。”康暮城答。 “按键是数字还是字母?” “都有。” 又是数字键盘吗? 第一个数字是179,1不能按7次,7可以按1次,但和9冲突。不是之前卫生间的密码类型。 179为什么出现了这么多次?键盘上的179有什么特殊的吗? 简静打开自己的输入法,指尖从“1”到“7”再点到“9”。 咦。 她心头一动,再画了一遍,没错,1-7-9,是l。 17931呢?口?不对,是o。 明白了。 183是v。 317946是e。 1793是u。 “康总,我解开了。”简静一骨碌爬起来,“是love u。五个字母。” 康暮城吃了惊,旋即恍然,拿起遥控机摁出字母。 五个输入完毕,只听“啪嗒”一声巨响,架子上的一个盒子掉了出来。他捡起来一看,是《the skeleton key》。 □□。 打开盒子,里面除了胶卷,还有一把黄铜钥匙。 插入锁孔,正好,扭转,锁舌活动,打开了紧闭的房门。 简静相当明显地吁了口气,忍不住又问一遍:“你们没事?” “没事。”康暮城心中暖和,“你还好,这是什么情况,秦太太和秦总呢?” 简静摇头:“总之,别墅的安保系统已经启动,我们都被关在这里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迟疑地问,“康总,私人的安保系统,会有……唔,杀伤力比较大的东西吗?” “当然。”康暮城说,“普通民众又不能持枪,安保系统没有威力,怎么阻止犯罪?” 简静懵逼:“啊?” 她呆愣的样子特别有趣,康暮城忍不住摇摇头,和她科普了下相关知识:这个世界的犯罪率居高不下,人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受到极大威胁,在禁枪的前提下,人们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会选择安装各式各样的安保系统。 通常情况下,拥有国家资格证的安保公司不会安装致命设备,多是铁笼、电网、麻醉气体之类,以控制犯罪者为主。 然而,事实不一定如此。 有人会自己改装设备,有人会聘请一些不那么正规的团队,他们所构建的安保设施可能具备一定的杀伤力。 简静揉揉太阳穴,她错怪系统了,不是系统判断错误,是世界变了。 “这个别墅里都是珍藏品,”她斟词酌句,“我们最好不要冒险。” 康暮城和她讲解时已经意识到了,神色凝重:“你说得对。”他走到原来的楼梯口,上下摸索了一阵,确认道,“就一面墙,没东西。” “肯定要机关。”许编剧本来就对余晖别墅的暗室有兴趣,当下来回转悠,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像是启动机关。 走廊很长,中间按比例陈设了两个石膏雕塑。 一个是丘比特,一个是断臂维纳斯。 许编剧尝试转动两个雕像,然而,纹丝不动。他不由托着下巴嘀咕:“和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康暮城却更务实,见寻找机关麻烦,径直到走廊尽头,试着推开窗户。 别墅的窗都无法彻底打开,只能从下面开一道缝透气,不过三指大小,别说是人了,橘猫都出不去。 他拿出手机,可信号依然是叉。 “有屏蔽器。”康暮城捏捏眉心,高声喊,“秦总,秦太太?” 声音飘进雨中,一去不回。 * 此时此刻,咖啡厅旁边的储藏室里,郭主编和秦总正在对话。 “打开了吗?”郭主编双手抱臂,“这里闷死了。就一个仓库,怎么还装了智能锁?” 咖啡厅人多眼杂,他们便选了这个储藏间说话。谁想谈到一半,突然停电,门也锁了,两人被困在了这里。 “别墅要恒温恒湿,搞个智能系统方便。”秦总又输错了密码,烦躁地踱步,“搞什么鬼,我的密码居然失败。” 郭主编面上不动声色,话中却藏机锋:“你老婆告诉你的密码不对?” “是对的,平时用起来没问题。”秦总皱眉,“可能系统重置了,要新的初始密码。” 郭主编问:“那怎么办?” “本来重置后会发到我手机上,但现在手机没信号。”秦总烦躁地扯开与妻子礼服同色的领带,随手丢到一边,“只能找应急密码了。” 郭主编的视线划过领带,问:“什么应急密码?” “根据系统设定,各区域都会有个应急密码,找到就能离开。”秦总翻找着架子上一排排咖啡豆和烘焙原料,神色不耐,“不知道这个房间藏哪里了,你也一起来找,我们得快点离开。” 郭主编顺手拿起一包木薯粉,随意翻弄:“你怕什么,不是早就打算和你老婆离婚了吗?看见就看见了,省得你总是不开口。” 微弱的手机光线下,秦总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郁,话语却是敷衍:“这样闹出来太难看,对我们的名声也不好。” 郭主编没有作声,背过身,嘴角微微一撇,无比嘲弄。 她能在全国数一数二的出版社里,混到主编的位置,怎么可能是个听不懂话中之意的傻白甜?这个男人却以为她真的猪油蒙了心,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分明是不想离婚。 可不离婚,陪他玩爱情游戏,当她很缺爱吗? 她要的是秦太太的身份。 “只是这样吗?”她口吻缓和,似乎被说服,只是略有担心,“之前你和你老婆这么秀恩爱,该不会是不想离?” 秦总反问:“逢场作戏你也信?” 郭主编不说话了。 片刻后,“找到了。”秦总在货架的某层找到了一个ipad,里面除了进货的账目记录外,备忘录里还写了应急密码51361。 他立即奔到门口去开锁,如释重负。 郭主编却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一霎阴云飘过。 51361,听起来好像……我要杀了你? * “唉。”简静重重叹了口气,背靠墙壁坐下,吸了口冷掉的奶茶。 这会儿是六点四十八分,距离被困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可他们仍然没有找到离开三楼的办法。过了饭点,大家都饿,只能拿秦太太送来的奶茶、咖啡和爆米花充饥。 许编剧“嘎吱嘎吱”嚼着焦糖爆米花,没话找话:“这家什么公司,做得也太好了,三楼就这么封口不让我们出去了?” “不会,安保系统是有评级的。”这年头,用安保系统最多的就有钱人,而康暮城恰好就是个有钱人,解释说,“不同等级的方案不一样,私人展馆最多是b级,就算他们自己改过设备,构架是不变的,一定有逃生通道。” 简静犹且糊涂:“什么评级?” “普通民居d级,只有警报防御设施,举个例子,一旦有人入侵你家,会自动报警,除了大门,全部门锁自动上锁,以保证你的安全为第一要务。”康暮城十分耐心,“公司企业c级,除了警报防御之外,还有暗门机关,方便警方来抓捕入侵者。” “b级就是有控制类的设备?” “对,催泪气体、电网这些都可以使用,但根据规定,必须留有逃生通道,全部封死是违规的。”康暮城语气笃定,“肯定有办法能离开这里,我们再找找。” “等等,”简静叫住他,“a级是什么?” 许编剧笑了:“a级只有政府部门才能装,允许击毙。” “原来如此。”简静努力吸收与过去世界不同的常识设定。 “许编剧,来看看这几幅画。”康暮城用手机照着墙壁上的挂画,“机关会不会藏在这里?” 许编剧来了精神,绷直身体去摘:“拿下来看看。” “我来。”康暮城一米八五,不必垫脚就能轻松摘下。 油画加画框有些重,他一幅幅取下,整齐地摆放在地砖上,前后对齐。简静蹲过去查看,忍不住吐槽:“康总,你的强迫症挺严重的。” “职业病。”康暮城不否认这点小毛病。他痛恨邮件格式错误,行文语序错误或者标点符号用错,一旦遇到,恨不得拿笔圈出来改掉。 毫无疑问,当编辑的后遗症。 许编剧小声哔哔:“最烦这种编辑。” “可不是。”简静下意识地附和。 康暮城:“咳!” 两个笔杆子顿时噤若寒蝉。 简静在画框上来回摸索,凭借过人的观察力,很快在框架的侧边发现了一点不和谐的凸起。指甲刮开,里面居然藏了一把钥匙。 “真的有。”她欣喜又纳闷,“藏画里干什么?” “灯下黑。”许编剧拿过钥匙,转了两圈,“墙上没锁孔,这是开这扇门的?” 他指的是三楼的另一个房间。 余晖别墅本是住宅,自然不像大型美术馆一样开阔,二楼是主展厅,三楼却要小很多,只有三室,一个是私人影院,一个厕所,还有一个上了锁的展厅。 插钥匙,扭动,开了。 简静:“……” 厕所是智能锁,展厅是普通锁,到底是这个世界不对劲,还是她出了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好聪明啊,感觉这样玩下去,我写这篇文得亏本_(:з」∠)_ 入v第二更,第三更在老时间 * 感谢在2020-10-22 12:00:00~2020-10-29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南极之北、银桑一生推33、katy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分之久 2个;悒雨轻寒、青苋、爱是虐出来的、橘柚香、攸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月酒家香 150瓶;橘柚香 100瓶;宝珍 90瓶;钰洙 50瓶;草莓酸奶卷 49瓶;你让山花开满我就来 40瓶;慕善 36瓶;咸鱼小饼干、不说不知道 30瓶;西柚、拘束五、银桑一生推33、iris、叭叭、小马驹、考上了、要加更也要健康的身体、小仙女宝宝 20瓶;苏金散 19瓶;20487360 17瓶;蓝色究极体、丧尽天良、芝士知识卷、尛、园仔、荒冢有繁花、舔过了就是我的、闲客、crayon、九层糕、孤行鬼、马什么梅、喵、星风飞行、香初、夕子ya、谷子从、霏蕗儿、美少女 10瓶;上善若水 7瓶;成熟的中立园、夜玄羽、哇汪汪 6瓶;玨珏、太烦真人、朝忆 5瓶;甜甜总是很困、斑马姑娘 4瓶;爱上你哦、asdj、我要变成一只兔子 3瓶;咸鱼就该有咸鱼的亚子、青楼楚馆怡红院、琢玉、曜栀昡 2瓶;多肉葡萄、司虞、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s:///book/11/11516/729220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渣男必须死 三楼的最后一个房间, 是一个电影相关的展馆。 里面陈设了众多电影的相关物件,比如分镜图纸、电影服装道具、电影海报和照片、书刊杂志、电影票,等等。 许编剧一时着迷, 趴在玻璃柜上欣赏:“这里东西挺全啊。” 康暮城没搭话, 随手将外套丢在展柜上, 卷起衬衫袖子,移动陈列柜,试图找到离开的通路。结果当然也并不那么意外——啥也没有。 他不由沉吟起来:“不可能啊, 应该是有的。” “什么?”简静好奇。 “别墅的三楼本来是卧室和书房,假如真的保留了过去的暗室,在这层的可能性是最高的。”康暮城在密码破译上不如简静,但反应迅速, 很快联想到秦太太之前的介绍, 大胆猜测, 合理怀疑, “影院和厕所都没遇到,我觉得应该就在这个地方。” 许编剧马上兴奋:“对对,密室肯定建在佣人不太去的地方, 不然来来回回那么多人, 万一被发现怎么办?卧室和书房是最隐秘的。” 他摩拳擦掌,挨个去摸陈列的展品,扭一扭, 晃一晃,验证有无机关。 简静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从厕所的那个密码, 到私人影院的隐藏钥匙,都有强烈的解谜意识。碰运气摸机关也许可行,但找到机关, 不等于能打开机关。 但她没有别的思路,跟着一起找。 半个小时后,三人聚到了一台老式电话前。 许编剧得意洋洋地解说:“所有的展品都有出处,就这个电话,哪个民国电影里都能用,但哪个都不是——这是真货。” 电影里的电话,基本都是道具,表演的是当时的年代,做得也很新。可就只有这台老式电话,表面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一台真的古董电话。 “你们看,这里有个英文,yh。”许编剧指着话筒内侧的地方,“绝对是余晖的缩写。” 他无比笃定:“这个就是机关。” 简静:“唔……” 康暮城直接问:“怎么开?” 许编剧尴尬地笑了:“电话嘛,也许要拨号,号码对了就能开。” 号码? 简静心头一动,拿过展柜上随意盛放的一本簿子:“这里有一些剪报,报纸上写了几个数字。” “上个世纪的《纽约时报》啊,噢,上面都是影评。”许编剧作为电影人,免不了也有点职业病,“亏得秦总能收集来,怕是下了大功夫。” 他有些手痒,想好好翻阅一番,不过控制住了,专注查看报纸上的号码。 剪报厚厚一本,每隔几页都能在找到一串手写的号码。字迹似乎出自同一人,墨迹半新不旧,一共有7组,有部分涂改。 大致如下(#与≡代表涂抹): 01#022#3333#517141#35690 111121133641 78680#987512 01123581321 689#014≡≡≡947824 #098≡≡≡1528# ≡≡≡68294 空气死一般寂静。 号码不像号码,数列不像数列,这是什么玩意儿? * 郭主编和秦总离开了小储藏室,进入后厨通道。短短十米的走廊连接两扇门,一扇通往后厨,另一扇则通向咖啡厅。 他们二人做贼心虚,怕人撞破奸情,当然想马上回到咖啡厅里。 一旦回到公共场合,二人便可以说在喝咖啡时碰到意外,这才一块儿被困住。 可是,进咖啡厅的门被锁住,无论怎么找,两人都没寻到开门的钥匙。 没有光照,未吃晚饭,漆黑又封闭的环境,种种因由加诸一处,情绪远比平时更脆弱。 连续一个小时徒劳无功,秦总平日温文尔雅的面具戴不住了,骂骂咧咧:“搞什么鬼,怎么到现在电路还没修好?都几点了?” “我出门前看的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到暴雨。”怪不得都说女人的承受能力比男人强,郭主编犹且冷静,“也许维修队没法赶过来。” 秦总骂了几句脏话:“难道我们真要在这里关一晚上?” “你和我待一起的晚上,不多这一个。”郭主编累极,自储藏室里搬把椅子出来坐着,光洁的双腿交叉成好看的姿势,“歇会儿。” 秦总心中冷笑,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女人巴不得他们的关系曝光,好顺理成章地从地下转到台上。 女人,女人! 他却是不想叫她得偿所愿,男人么,别看口口声声说要离婚,真想离婚的人不会找三,不想离婚的人才会找。 刘宝凤缺点一大堆,可是实打实的一流建筑师,不知能铺开多少人脉,哪里是郭主编能比的?他就想吊着她,白玩玩,毕竟一个成熟风情的女人送上门来,不吃白不吃。 落人话柄的事,他不会做。 秦总想着,人在走廊来回踱步,走到中段时,忽而看见一旁的电表箱,便将盖子掀开细瞧。 电表里除了电闸的按钮,还有一个红色的,标注“紧急求援”。 他大喜,想也不想就摁了下去。 头顶的天花板倏地开启,落下一片阴云。他吓一跳,手机晃过,光圈下,一张细密的铁丝网落下来,结结实实地将他罩住。 他本能地扯开,却被上面的电流呲到,猛地甩手:“该死!” “怎么了?”郭主编惊讶地看过来。 “帮我把这玩意儿弄开。”他满脸晦气。 郭主编才想起身,鼻端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冲得她眼泪直流:“咳咳,呕,你们怎么用催泪瓦斯……我等等帮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飞快躲进储藏室,严严实实地关上了门。 “碧池。”秦总怒火中烧,却一时挣脱不得,被铁丝网牢牢困住,难闻的气体不断往鼻子里钻,鼻腔和气管火辣辣的,好似呛了无数辣椒。 倒霉,宝凤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这里弄瓦斯,谁会来厨房偷东西,至于这么夸张吗?秦总在心里抱怨着妻子的设计,脑袋渐渐昏沉。 可不能让人看到我和郭……这是他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 然后,黑暗来袭,他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一门之隔,郭主编瞄了眼自己的卡地亚手表,才过去五分钟。 她当然不想让秦总出事,他有点什么意外,她在他身上投资的精力和时间全都化为泡影,凭借婚姻踏入上流社会的野望将彻底失败。 要知道,这年头男人都精明得很,最多花点酒店和饭钱,能送你个名牌包包都算很看得起你了,拿假货糊弄人的也不是没有。 不过,她其实并不稀罕爱马仕,十几万的包,自己也能买。她郭琳想要的只是一块敲门砖,进入上层社会的门票。 这是她累死累活做主编办不到的,当编辑,年薪百万就顶天了,升无可升,又不像康暮城,当主编只是过场,最终还是能当上老板。 该出去帮忙了,秦总人前装得大方儒和,其实心眼小得很,去的慢了,指不定要被他记恨上。 可不知为何,大脑命令开门,手却迟迟不能动弹。 一种非常微妙的,近乎于直觉的危机感笼罩在她心头。 身体听从本能而非理智分析,无法付之行动。 郭主编纠结着,犹豫着,又等了约莫十分钟,这才堆起笑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通道里的烟气犹未散去,秦总趴在电表箱下面,一动也不动。 “亲爱的。”郭主编屏住呼吸,假惺惺地靠过去推了推他。 仍然没有反应。 这是昏过去了?大脑这么思考着,手指却鬼使神差地伸到鼻子下面试了试。 没气? 郭主编惊惧无比,一把捂住嘴,跌坐在地。 几秒钟后,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踉踉跄跄地爬起来,飞快冲回储藏室,死死合上了门,用后背抵住。 天啊,死了。 他死了! 51361,我要杀了你。 谁,谁要杀了他? 郭主编肝胆欲裂,双腿站立不住,软软倒在了地上。 * 三楼,对底楼一无所知的简静还在研究数字。 01#022#3333#517141#35690 111121133641 78680#987512 01123581321 689#014≡≡≡947824 #098≡≡≡1528# ≡≡≡68294 这串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111这个,是杨辉三角。”刚上过高数课的大学生仍有印象,又指着第四行数字说,“这是个数列,前两个相加等于后一个数字。” “剩下的呢?”许编剧对数学苦手,两眼一抹黑。 “看不出来。”简静也很苦恼,“不像数列,没有规律,也不是刚才九宫格的笔画……” 她把脑海中所熟知的几种密码类型都过了遍,全都不对。 是不是弄错了,线索不对? 简静的信心跌入谷底,拿过另一本海报画册翻看,里面夹着过去的电影票,也有数字和英文。 她尝试串联。 大脑回复:%@¥……*#¥% “静静,”一团浆糊中,传来康暮城沉稳的声音,“这是不是摩斯密码?” 简静:“哪儿?” 康暮城把簿子拿远:“你别看数字,看上面的涂改,是不是点和线?”他对钱很敏感,对数字则不然,瞧了瞧便放弃,谁想走远几步,某刻回头,视线中的数字全部模糊不清,反而凸显了上面的涂改。 《白猫神探》里写到过摩斯密码,女主回复警察时,就敲了cat的密码。他当年是主编,印象十分深刻,很确定“·-”和“-”就是a和t。 而这几组涂改中,有两组符合。 “啊!”简静被他一说,顿时恍然,她太看重数字,忽略了数字以外的规律,实际上两个数列都是障眼法,“对,是摩斯密码。” 作为一个推理家,即便没有密码卡,也能背下这组经典的密码。 她实时翻译: ····是h ·是e ·-是a ·-·是r -是t 组合起来,就是单词heart。 “英文变成数字的话,8511820。”简静报出答案,“试试这个。” 她满怀兴奋地拿起话筒,拨动转盘号码。 康暮城和许编剧也围拢过来。 咔嚓、咔嚓,老式转盘发出略有些干涩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入v第三更结束,感谢大家的捧场(●—●) * 懒得动脑筋的旁友们不要失望,我们再来玩一轮运气~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在本章(20章)下留言评论(要2分),可参与抽奖,11.2号开奖,请大家注意公告栏 s:///book/11/11516/729529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夜视仪 当最后一个0播出后, 话筒中传来悠扬的一声“嘟——”,然而,不等他们有片刻的欣喜, 脚下骤然一空。 失重感传来。 简静敏捷不错, 本能地往旁边闪避。可是不巧, 她拨号码时,康暮城和许编剧正好站在她的两边。 许编剧分量重,踩空的刹那, 下意识抓住身边的东西,那正是简静的胳膊。 她被这么一股大力牵扯,自然无法躲开,跟着掉落。 心蹦到嗓子眼, 惊惧之下, 竟然无法说话。 好在折磨结束得比预想的快不少, 后背撞到一团粗糙的东西, 身体下陷,停止了掉落,鼻端一股浓浓的怪味儿。 “是绳网。”康暮城爬起来, “静静?许编剧?” “哎哟。”许编剧捂住胸口, 大声呻-吟,“吓死了,我的心脏, 嘶。” 简静好歹也是两次险中逃生的人,恢复得更快:“康总, 我没事。”又问,“我手机没电了,你们谁照一下。” 康暮城从西装裤袋里掏出来, 可很不幸,距离他们被困已有四个小时,在此之前手机也运行了大半天,照明的耗电量又大,手机电量告罄,同样自动关机。 而许编剧的手机几个小时前就没电,不知道随手放在哪里,反正不在身上。 彻底的黑暗环境。 耳畔飘荡着隐约的呜呜声。 漫长的寂静中,许编剧轻轻开口:“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咽了咽唾沫,变调的嗓音说,“是不是……有人在哭?” 简静的动作顿时僵住:“有鬼吗?!” “哪来的鬼,”康暮城听声辨位,慢慢挪到简静身边,按住她的肩膀,“你不要动,小心掉下去,我看看有没有路。” 暗室本来就无光,今天别墅又大停电,没有一丝光亮照进来,完美诠释什么叫做伸手不见五指。 康暮城也不敢乱动,手扶着绳网,伸长腿去够边缘,深怕周围悬空,一不留神就掉下去。 事实亦是如此,他移动了半米,脚尖便悬空了,摸索过去试探一圈,大致分辨出情况:“是空的。”他一面说,一面缓慢调整重心,上半身前倾,手掌碰到了光滑的墙壁,“有墙。” 简静一个被系统认定废柴的人,不敢乱动:“这是电梯井一样的地方?我们在半空?” “等等。”康暮城摘下领带夹,轻轻一扔。 数息后,下方传来物体坠地的声音。 “这得有七、八米吧。”他估算,“在别墅一二楼之间。” 余晖别墅的挑高大概有三米多,底下还有个地下室,摔下去不死也残废。 简静倒吸口冷气,坐在绳网上一动也不敢动。康暮城比她重得多,往旁边那么一压,她整个人就往那边滑落,不得不紧紧抠住绳结。 “康总,你过来点。”她忍不住说,“别掉下去了。” “没事。”他镇定得很,“我四边摸一圈,说不定有路。” 简静噤声。 “唉。”许编剧躺尸在侧,揉着太阳穴,“你们带没带吃的?我低血糖了。” 断电时约17点,现在已经21点了,大家都又累又渴又饿。许编剧尤其如此,他中午急着见个客户,随便吃两口吐司就过来了,这会儿饥肠辘辘,头晕目眩,爬都爬不起来。 简静摸摸口袋,啥也没有。她想了想,取出三颗恢复糖果:“我带了几颗糖,热量挺高的。” “哦,及时雨。”许编剧摸索接过,剥开糖纸吃进嘴里。 甘甜的水果味在口腔弥漫开来,糖分进入身体,一时间,饥饿和晕眩都被大大减缓。 他不由问:“这是哪个牌子的糖?味道不错。” 简静自己也吃了一颗,感受到系统出品的威力,圆道:“是读者送的,说自己做的糖,给我一包尝尝。” “作家就是好啊。”许编剧打趣一句,没多深究。 康暮城吃下糖,体力略有恢复,继续琢磨如何离开这地方:“应该会有线索,不会是死路,就是太暗了,什么都看不见。” 他看许编剧年纪大,身手笨重,简静是个女孩,自觉担当起探索的职责,谨慎地摸索绳网的边缘,想看看是否有出口。 功夫不负有心人,漫长的探索后,他终于在墙壁上摸到一处缝隙,九十度折角向下的地方,同样有一条长缝。 再仔细辨别,似乎上面有一些木头滑块,笨重紧致,有的地方松动,有的却卡得很紧。 “是机关。”他判断。 简静皱紧眉头,康暮城的重量在不断下坠,机关的位置恐怕不太妙:“是不是在绳网下面?” “嗯,比较靠下,不好弄。”以康暮城的身高,居然也没法摸全机关的边角,可见位置非常低,随时可能掉落。 简静决心再玄学一次。 “系统,抽卡。”她在心底说。 除却之前抽取的普通卡外,她还有10点特殊贡献值,可以抽一次特殊卡,也许能解决现在的困境。 [卡片抽取中] [抽取完毕] [名称:特殊卡·夜视仪(组件)] [内容描述:黑科技系列组件之一,防水防火,必须配合主部件使用。每日仅有10分钟免费使用时间,可用勇气值续航,1点=10分钟。] [备注:黑暗诞生未知,未知使人恐惧,拥有它,你可以直面黑暗] 简静:“……”明白了,普通卡要肝,特殊卡得氪,天底下的抽卡系统果然都一个尿性。 不过,就算10分钟也比没有好。 她取出夜视仪,落在手心里就是一片小小的银白色翅膀。往黑科技眼镜的镜框上一扣,普通的白金眼镜框上,便多了一片可爱的小翅膀。 同时,右边眼镜框上出现了夜视仪的操作界面。翅膀是开关,按一下开启,再按关闭,上方有一行小字显示倒计时。 她赶紧启动,飞快扫描环境。 夜视仪下,视野呈现出一片淡淡的绿,能看到他们坐在一张并不大的绳网上,和四周的墙壁相隔约半米的空隙。 康暮城的手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木框,上方比绳网低了两公分。木框里有大大小小不等的长短木条,其中有一格空档。 华容道。 真阴险,这样的位置,非逼得人往前扑才能够到,一不留神就会摔下去,可不做又不可能。 她关闭夜视仪,思忖片刻,说道:“康总,我想看看,你先回来。” “你够不到。”康暮城仍然在尝试推动木块。 “我要看一下。”她很坚持。 康暮城拗不过她,调整方案:“许编剧,麻烦你往后面挪一下。静静,你慢点过来,我在你旁边。” 三人如同蜗牛移动自己的位置,由最重的许编剧压住另一头,康暮城往旁边,让出地方给简静过去。 “手给我。”他说。 简静凌空乱挥了阵,碰到了他的手掌,赶紧握住。对方传来的热量和重力令人安心,她稍稍振作,缓缓爬到边缘,人匍匐在网上,脚尖勾住绳结,探手摸去。 片刻后,宣布答案:“是华容道。” “啧。”许编剧问,“这要怎么搞?” “我试试。”简静打开夜视仪,速记图像,而后关掉,在脑内推演几步,印证无误后再开启拨动。 然而,这个华容道有半人高,且位置刁钻,她才试了一会人,就觉得胳膊酸,不得不停下休息。 “静静,还是让我来。”康暮城不知她有外挂,着实不放心她涉险,想把她拉回安全地区。 “我行的。”简静干脆挣脱他的手,两只胳膊轮流上。但被他一说,脑子里的画像就模糊了,得重新开夜视仪看一遍:“你别说话了。” 康暮城:“……” 窸窸窣窣,简静几乎整个人悬空爬着,手指尖绷到最紧,终于将华容道的木块调整到了合适的位置。 隐藏在内的手柄也暴露出来。 “我拼完了,这里有个手柄。”该甩手的时候,简静不会逞强,气喘吁吁地爬回绳网里躺尸,“康总,麻烦你了。” 康暮城这才松了口气,靠近去掰手柄。可连都无法摁到底,最后只能上脚踩。 幸好机关尚且灵敏,踩到底后,木框移动,露出一个通道入口。 微弱的荧光照下来,是熟悉的安全出口的标识。 借着这点光明,康暮城目测了下距离,保守估计自己能给勉强踩到:“你和许编剧到后面去,我下去看看。” “行吗?”借助夜视仪的效果,简静能看清绳网和通道的距离,深表怀疑。 “没问题。”康暮城小心地移动,慢慢放下双腿。前脚掌踩实,另一只脚才随之跟上,同时手牢牢握住绳结,以免坠落。 三分钟后,他顺利进入通道。 “静静先过来。”他指挥,“你趴在网上,手给我。” 简静笨手笨脚地照做,觉得自己仿佛是一条搁浅的鱼。这种感觉在她被康暮城拖进通道后更明显了,双腿乱蹬,却使不上力,一不小心踩进网眼里,脚踝还会卡住。 “跳。”康暮城低喝一声。 简静咬咬牙,纵身一跳,爆发太低,没能扑进去,身体直接挂空在了通道口。双腿悬空,全无借力之处。 心脏差点扑出胸膛。 好在康暮城的力量大于她不少,硬生生把她拽了进去。 “呼——”简静坐在低矮的通道里,长长吁气,“明天我就去报健身房。” 大概是她的语气过于愤恨,饶是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康暮城也忍不住轻轻笑出声。 “康总?”她不满。 “你往里面坐坐,我把许编剧拉进来。”康暮城仿佛什么也没干,钻出去指挥许编剧,“腿先过来,踩实了。” 许编剧大汗淋漓,以0.5倍速缓慢移动,过了许久,脚掌才踩到地面。 康暮城让简静抱住许编剧的腿,自己则探出身,抓住他腰间的皮带,生拉硬拽地把人拖进了通道。 至此,他们已经被困近五个小时。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读者提出部分解密没有看懂,很抱歉,我详细解释下,占用篇幅请谅解。 * 1、《珍珠女郎》为什么是94946253? 取首字母,zznl,用9宫格输入法。现在用智能输入法,大家可能觉得奇怪,以前是老式键盘手机打字母是可以盲打的。打出z,就是9号键(wxyz)按4次,n是6号键(mno)按2次,l是5号键(jkl)按3次。 * 2、电影片名为什么是LOVEU 首先按照顺序,取电影的首位数字,空房间代表空格,得出以下五组: 179 17931 183 317946 1793 调出大家的9宫格数字键盘,从1-7-9,就是L,1-7-9-3-1,就是O,下同。 * 3、heart为什么是8511820? 字母表中,h是第8位,e第5,a是1,r是18,t是20. * 对不起大家,我昨天设置红包设少了(平时就100个评论左右,有时不到,我想50%应该够了),为了不让读者失望,预告一下明天的谜题(下章应该结束任务,最后一道题了) 题目:snegoustlw 密码是??? 能在明天更新前解出来的童鞋,同样有个小红包~~ 爱大家! 逃出别墅 安全通道逼仄且窄, 布满灰尘,简静坐着能挺直背,许编剧和康暮城却只能蜷缩身体, 侧歪在一旁休息。 “我写过不少探险的剧, 这样亲身上阵, 还是头一回。”许编剧自嘲道,“你瞧瞧,没僵尸, 没怪物,也没甲壳虫,咱们就狼狈成这样。以后再也没资格嫌主角赢得太轻松。” 简静被他逗笑了。 许编剧听到她的笑声,话锋一转, 笑道:“不过我年纪大了, 没办法, 静静倒是很像白小猫, 聪明又机灵。” 白小猫就是《白猫神探》的女主角,经过外星基因改造的超能侦探少女。 “嗯,就差基因改造了。”兴许是黑暗给人的压力太大, 一向严肃的康暮城居然也开起玩笑。 简静:“康总, 你不适合这种风格。” “我一直都是这样。”出乎预料的,康暮城并不承认,“只不过以前对你比较严肃。毕竟对作者太友好, 他们就容易拖稿。” 简静:“……” “这倒是实话。”许编剧哈哈大笑,“没有个威严的编辑盯着, 作者为了拖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以前为了不交稿,宁可去医院开刀。” 简静回想了一番, 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康暮城在“她”眼中亦兄亦父,既照顾她的生活,又严盯她的工作,说好什么时候交稿,拖一天都不行。 “她”尊敬也有点小怕他,和小学生交作业似的,一次都没敢鸽过。 “那我下次要拖稿了。”她说,“康总在我这里已经不再有威信可言。” 康暮城嗤笑,似乎在问:你确定? 平时,简静绝不会正面冲撞康暮城——他对另一个简静的照顾和关怀,值得这一个她的尊重——但此时,大家的神经十分紧绷,需要玩笑调节。 她便略微放纵了些,轻轻“哼”了声,回敬他:咱们走着瞧。 许编剧又是一声笑,问道:“静静接下来打算写什么?说真的,恶魔医生很适合写成系列,拍剧也合适。”停顿一刻,意外真诚地说,“其实,我想给你和一个朋友牵牵线,他最近想转行拍电视剧,又不想搞太长太水的剧本,恶魔这样偏美剧的单元故事很适合。” 简静惊讶于他的坦诚。 许编剧之前流露过这方面的意思,但好像只是随便说说,并不热情。而康暮城想待价而沽,同样不曾表露急切。两人好像商业谈判,仍处于试探期。 可现在,许编剧的态度却十分诚恳坦荡,并未掩饰对《恶魔医生》的看好。 大家好像一下子亲近不少。 康暮城感受到他的转变,随之转了口风:“许编剧的眼光我绝对相信,出去后我们谈谈。” 简静自然附和他:“你们都比我有经验,我只管听就好。” “你这么听话,康总可是省心了。”许编剧感慨道,“做咱们这行,能找到个合适的搭档不容易。” 千里马遇到伯乐才能互相成就。但通常情况下,写书的觉得卖书的不上心,低估了自己的才华,卖书的觉得写书的好高骛远,文学出版说到底也是生意。 信任这种东西,一向是说得简单做起来难。 气氛一时静默。 简静闭目休息了会儿,体力略有恢复,便说:“我去前面探探。” 康暮城:“还是我……” “我个头小。”简静抢白。 他顿住,身高腿长曾经是优势,可在这种通道里,等于卡头卡肩又卡腿。只好嘱咐她:“小心。” “知道。”简静借助夜视仪,爬得很快,没一会儿便来到转弯口。转过去后,感觉到角度倾斜,似乎直通地面。 “这里好像可以下去。”她惊喜万分,忙不迭调转姿势,当做滑梯下滑。 滑梯平直无转角,五六米即结束,脚底踩到一片钢板,板上有一把小密码锁。而隔着薄薄的钢板,能够听到外头的风雨声。 解开这个就可以出去了。 简静大喜,立即四处寻找线索。 钢板背后有雕刻出来的一串英文字母:snegoustlw。 密码锁也同样是英文字母。 简静的英语水平也就是四级左右,搜寻了下记忆,认为应该不是某个单词,而是经过加密后的密码。 考虑到字母不多,加密的方法应该不会太复杂。而英文字母的考虑分为两种,一种是拼音,一种是英文。 拼音分声韵母,分类后如下: 声母:s、n、g、s、t、l、w 韵母:e、o、u 明显无法匹配。 应该是英文。 “静静,你没事?”上面传来康暮城惊忧的声音。 “没事。”她随口答,“解个密码,等等。” 英文加密有一个经典类型,叫做栅栏密码。 snegoustlw正好10个字母,可分为两组。 snego ustlw su……n?sun,太阳? 简静立即按照上下组合重新排列,就变成了suglow。 晚霞,或者说,余晖。 她调动密码锁的字母,拼出了这两个单词。只听锁舌轻轻一响,锁打开了,冷风夹杂着偌大的雨点倒灌而入,扑她一脸。 简静如释重负,推门而出。 [任务完成,系统结算中] 冷雨浇透全身,她却只觉劫后余生,无比放松:“康总,许编剧,下来,能出来了。” 两分钟后,他们也顺利逃出别墅。 暴雨中,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哎哟。”许编剧想说什么,又憋不出什么词来,只好边摇头边笑,“不容易啊不容易。” 简静刚想说什么,突然听见有人在叫:“有人吗?” “谁?”她顺着声音走过去。 “是我。”出口附近的小房间里,有人在拍门,呼唤道,“快把外面控制箱的密码重置一下。” 简静认出她的声音:“秦太太?” 许编剧和康暮城也跟过来:“秦太太?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配电室检查线路,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安保系统突然重启了,手机也没信号,我拿不到新密码,被困在这里。”秦太太焦急地解释,“外面的控制箱可以人工重置密码。” 康暮城找到配电室背后伪装成鸟窝的控制箱,打开,里面有个智能面板。 秦太太说:“按重置密码,会要求你输入现密码,这个我收不到,你选择恢复出厂设置。” 康暮城照做,而后道:“要一个出厂码。” “sko03725jolxmhod。”秦太太报出号码。 系统显示成功,要他输入新密码。 康暮城按照秦太太的要求,设置成8个0。 成功后,秦太太在配电室里输入新密码,终于打开了门。她面色惨白,脸上写满了感激和愧疚:“幸好你们逃出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邀请大家过来看展,却发生这种事……太抱歉了。” 其他人自然无法责怪她什么,纷纷安慰道:“意外而已,我们还是先把其他人找出来。大家被困这么久,肯定都累了。” “是,我们都需要一杯热咖啡。”秦太太玩笑了句,率先打开了咖啡厅。 里面空无一人。 她打开灯,呼喊道:“有谁在这里吗?” “谁?!”不远处有回应。 秦太太赶紧过去。 门一开,走廊的灯全部亮起,倒在中间的人便无比醒目。“老公?”秦太太惊讶地跑过去,呼唤丈夫,“老公你怎么……啊!” 她尖叫着,跌坐在地。 简静头皮炸裂,快步奔去,一下子看到了僵硬的秦总。 死得透透的。 * 凌晨三点,暴雨转为绵绵小雨。 警方也在这个时候到来,一辆车,两个警察,一个辅警,一个法医。眼底都有浓浓的红血丝,精神萎靡。 简静一方面很心疼他们工作量巨大,大半夜加班,另一方面,又对警方的速度感到无奈——报警三个小时才到,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警力虽然不足,警察的工作仍然一丝不苟,法医验尸后,初步判断是吸入致命气体导致的中毒死亡。 警察在了解今晚发生的意外事故后,第一个询问秦太太。 “能给我们介绍一下你们的安保系统吗?” 秦太太非常配合:“我们这边是私人展馆,收藏了很多名贵的艺术品,所以申请的是b级安保。一旦启动警戒程序,所有的门都会上锁,但考虑到意外情况,每个房间都会有紧急密码。” 警察点点头:“你可以打开吗?” “我可以用管理员密码打开,可是,今天系统因为电路故障,直接重启。重启后管理密码会失效,新密码会发送到我的手机上。”秦太太解释道。 警察问:“你没收到新密码?” “是的,似乎是系统出了bug,同时打开了信号屏蔽器,导致手机无法正常接收消息。而我恰好被关在配电室里,不能手动重置密码。”秦太太神色黯然,“我考虑得不周到……” 警察打断她的自白:“释放的气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致人死亡?根据相关规定,b级系统不允许使用致死设备。” 秦太太露出尴尬之色,犹豫地说:“空间太大,合规的麻醉气体太昂贵,我先生就找人买了一些……嗯……不太符合标准的气雾剂。他说,会触发警戒的肯定都是不怀好意的家伙,对他们不用太客气。” 警察问:“你的意思是,你先生知道气体具有致死性?” “是的。”秦太太答得很快。 “他知道,为什么还会去触发机关呢?”警察反问。 秦太太蹙眉:“或许,不一定是他触发的,现场还有另一个人。警察先生,我希望你们能好好查明真相,我先生不可能明知故犯的。” “谢谢你的配合。”警察暂时中断询问。 下一个接受询问的是郭主编。 她如实讲述了秦总的死亡过程,却对两人为何处于储藏室含糊以对。 警察没有放过这个破绽,追根究底:“你为什么会去储藏室?” “我想去后门透口气,才走的那条路。”郭主编说,“几位,我认为这件事并不重要。秦总的死……我怀疑不是意外,是谋杀。” 警察不动声色:“为什么?” “别墅的安保系统,我们不了解,他这个主人难道还会不知道吗?当时他看到紧急按钮时非常高兴,想也不想就按下去了。”郭主编加重语气,“他这么做,只能证明有人告诉他这是安全的,谁对别墅的构造最了解?” 询问的两个警察对视一眼,表情莫测。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密码有人猜对了,就是晚霞的英文,大家都好厉害啊_(:3」∠)_ 静静的线很快就会有的,不要急,我说会有就一定会有~~ * 月末了,有富裕的营养液可以浇灌给我哟 * 明天上夹子,听说大家都是不更的,我不太懂,但还是改一下时间,明天下午4点没更新,改到晚上十一点多快下的时候再更,大家可以后天来康~~ 给大家造成的不便表示万分歉意,对不住g你是天才,:,网址 聪明的犯罪 郭主编和秦太太都没有隐瞒的意思, 一个说丈夫不可能明知故犯,另一个则说肯定被蓄意误导,不约而同地将矛头对准了对方。 这番变故着实出人预料, 简静本以为今天的主题是古墓丽影, 谁想还有密室杀人案。 她心底怀疑的对象是秦太太, 原因无他,她是别墅的设计者,也是管理者, 具备杀人的条件,并且秦总出轨在前,杀人动机也很明确。 而郭主编第一次来别墅,于情于理都不可能知道安保设计, 且没有作案动机。秦总死了, 她转正的野望就泡了汤, 血本无归。 但饭可以乱吃, 话不能乱说。 简静再怀疑,也不能无凭无据地指正什么,只好沉默地看戏。 因为时间太晚, 做完简单的口供后, 警方允许他们暂时离开,假如有需要再协助调查。 此提议正中下怀,谁也不想又冷又累还要跑趟警察局, 众人各自作别回家。 简静凌晨四点到家,洗个澡喝了杯板蓝根才匆匆睡下, 直到次日下午一点多才渐渐清醒。 手机上有康暮城的短信:[起了没?阿姨给你送了饭] 她赶紧回复:[起了,谢谢] 康暮城没回,约莫在忙。 简静也不在意, 慢吞吞起床洗漱,从门口的保温盒里拿出食物,是康暮城的家政阿姨专门炖好的一锅鸡汤。她大口吃完,这才有精神回顾下系统的结算。 [任务名称:逃离余晖别墅(已完成)] [任务描述:勇气值30点+10点特殊贡献值(你在逃脱过程中做出极大贡献)] [备注:勇气值可用于抽取卡片(普通),每次耗费5点;贡献值可用于抽取卡片(特殊),每次耗费10点]] “阿嚏。”昨夜惨遭淋雨的简静打了个喷嚏,决定先抽2张普通卡。 “抽两张普通卡。” [卡片抽取中] [抽取完毕] [名称:强化卡·爆发(1点)] [内容描述:增强不同肌肉的协调能力,提升爆发力] [备注:某一刻的表现,将决定生与死] [名称:强化卡·力量(1点)] [内容描述:增加肌肉维度,提高身体输出的力量] [备注:狭路相逢,拳头大的人才能胜出] 啊,果然是强化卡,看来系统觉得她要好好生活,最要紧的不是掌握更多的知识技能,而是从弱鸡变成人均水平。 她再看人物面板,描述跟着变了。 体质:5(常年熬夜的后果) 力量:5(千万别和人掰手腕) 敏捷:7(你比普通人稍微灵敏一点点) 爆发:5(生死关头,你会后悔) 耐力:5(你的持久力显然不太好) 扎心了。 简静忍不住问:“我一定要用卡强化吗?自己锻炼行不行?” [系统:当然可以,本来就是因为宿主身体数据太差,才针对性增强] 她:“……”不早说。 既然能自行锻炼,勇气值当然是能省则省。简静马上打开手机,寻找附近的健身房,找了家全国连锁品牌,开车直奔。 这个世界的健身事业也十分发达,离她最近的健身房不过10分钟车程。 规模也颇为喜人,共有三层,不仅有露天的网球场羽毛球场,还有游泳馆,以及大大小小价格不等的私教班。 简静不差钱,试上一节后,爽快地定下了一对一的私教课。 私教老师不算帅,但年轻健美,光看就赏心悦目。他仔细询问简静的要求后,恭喜她:“你不需要吃减脂餐,饮食上主要留意营养搭配,碳水、蛋白质和脂肪的比例大概在5:3:2左右,我会给你几个参考食谱,你照做就行。”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停,强调说:“健身后你的肌肉会增加,体重也会上升,不是说会看起来发胖,但肯定不是现在这种身材,你要想好。” 简静心想,动不动就生死攸关,还保持什么身材,衣服不穿s号可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比较追求健康。”她允诺。 私教明显松口气,他最怕女学员健身后大惊小怪,说什么肌肉多了不好看。 当然,男学员也好不到哪里去,随便举几次铁就问什么时候能有腹肌。健身一小时,十分钟运动,二十分钟拍照,三十分钟搭讪,锻炼得出来才有鬼。 “您清楚结果就好,那么我这边就帮您安排上了。”私教心里吐槽,脸上一直挂着礼貌的微笑,“对了,我这边建议您同时上一个拳击课,可以学一些基本的防身术,很适合女生。” “好,我报名。”简静毫不犹豫地交钱。 这么一安排,日程已经足够满,周一、周二、周五有课,周三、周四健身,外带作家身份需要出席的活动,可以预见生活的充实程度。 然而即便如此,简静也没忘记关注秦总之事的后续。 她向康暮城旁敲侧击,询问郭主编的情况。 康暮城似乎也猜到了点,回复她说:“她没事,应该和她没关系。” 简静对他吐露实情:“我觉得是秦太太设计杀了秦总。” “没有证据。”康暮城道,“这毕竟是秦总的别墅,秦太太只要咬死秦总是知情的,很难给她定罪。” 她登时哑然。 “静静,破案是警方的事。”康暮城一度放下的心又再度提起,关照道,“你不要掺和进去。” 简静反驳:“怎么叫掺和呢,我没想掺和,只是……” 只是什么呢?她想想,大概是不甘心。明知道一起谋杀案也许有猫腻,却对此缄默,难免令她有些助纣为虐的感觉。 但这些话,很难说出口,她也不想康暮城在忙碌之余还要操心自己,遂道:“好,反正也和我没关系。” “这就对了,我和许编剧约了见面,到时候和你说。”康暮城似乎全然未曾受到余晖别墅事故的冲击,照常投入工作,“挂了。” “那你忙……”。 简静道别的话都未说完,电话那头“嘟”一声,没了。 她无奈地挂掉电话,心里却仍然耿耿于怀。同样是完成任务,之前推理社逮捕罗俊的时候,感觉可好多了。 简静无聊地刷着手机,半晌,终于下定决心,点开微信,找到季风——他们上次的案件后就加了联络方式。 点开聊天页面,却又迟疑。 警察工作这么忙,为一些小事打搅,合适吗? 她踟蹰片刻,先发了个红包过去。 季风回得挺快:[?贿赂??] 简静:[有事请教,这是咨询费] 他飞快收了:[问,涉密不答,费用不退] 简静问:[假如有人利用安保系统,导致他人死亡,这种行为算故意杀人吗?] 季风:[当然算,故意杀人分直接故意和间接故意,明知道安保系统可能导致某人死亡,还放任或者说引导了结果,同样算故意杀人] 简静又问:[那么,如果死者知道安保系统有问题,自己却死了,同样知道的另一个人,也算吗?] 季风:[死者知道有问题,这就比较复杂了] 他大约好奇了,直接问:[取材还是遇到案子了?具体说来听听] 简静:[你很空?] 季风:[值班一个月,终于有一天休假,你说我空不空?] 简静:[空] 季风:[错,我在去找嫌疑人的路上] 简静对警方的工作量深表同情,但该问还是得问,把别墅的前因后果简略地向他叙述了遍。 季风直接打来电话,张口就说:“这案子不好办。” “因为没有证据?”她问。 “刘宝凤是别墅的设计者,肯定要负责任,但你说她蓄意谋杀,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首先是动机,你说她因为老公出轨才杀人,有什么能表明这一点吗?如果没有,你又说他们夫妻在人前一向恩爱,动机很难成立。” 季风不知道身处何地,电话里有不少杂音,喧闹得很:“还有,故意杀人的前提是明知有可能导致他人死亡。如果是其他人,至少也是过失杀人,但死者是别墅的主人,要证明他知情很容易,证明不知情很难。” “唉。”简静听得直叹气,“那怎么办?” “你为什么觉得秦太太是凶手?”他问。 “直觉,她离开的时间太巧合,还恰好被关在配电室,秦总又是和郭主编在一起的时候死的。”她烦闷地踱步,“太巧了,我不信有这么巧的事。” 季风不客气地说:“这算什么巧合,我见过的巧合比你多了去了。” 简静强调道:“我才见到他们,就知道他们有奸情,秦太太是秦总的妻子,难道一点感觉也没有?就算没有证据,她也能感觉到老公有没有出轨。” “感觉不能当证据。”季风见多识广,不以为然,“你去把婚外情的情况反映给负责的警察,其他没什么能做的。” 简静沉默。 季风叹了口气,语气真挚:“简小姐,我很欣赏你的正义感。但是,现实不是,受制于很多复杂的因素,我们只要做到自己能做的,就算问心无愧了。” “这是完美犯罪吗?”简静问。 “不是。”季风沉吟会儿,“如果凶手真的是秦太太,那我只能说是很聪明的犯罪。” 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犯罪,越完美,破绽也就越多。但秦太太的设计并不完美,她早就告诉大家自己是设计者,也承认自家用了不合规的设备,态度良好,工作配合,很难定为故意杀人,大概率是过失杀人或意外。 她又主动报案,配合警方工作,哪怕最后判刑,也多半是缓刑。 简静默然。 季风又道:“安防系统致人死亡的案例有不少,一般倾向于轻判。因为这个是保护私人财产的,你明白吗?” “我明白。”简静不由道,“我真希望这都是我的臆测,事实很简单,就是意外而已。” “唔,其实你还可以做件事。”季风说。 “什么?” “在里把人抓住。”他一本正经地建议,“怎么样,主意不错?” 简静:“……” 虽然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但有点心动是怎么肥事? “有事,挂了,下次聊。”季风和康暮城一样,雷厉风行,说挂就挂,全然不给简静说再见的机会。 但这次,她的心情平和多了。 和留电话的警察通了信,反映秦总和郭主编的暧昧后,她便打开电脑,创建一个新文档。 一个女人杀害了出轨的丈夫,却完美脱身。她是善人,还是恶人,她的心脏吃起来,是美味,还是毒药? 她是出于什么动机,才决定这么做的呢? 她犹豫过,后悔过吗? 此时此刻,她是在为成功而庆祝,还是为罪恶而颤栗? 简静想着想着,久久无法落笔。 作者有话要说:  锵锵锵,我来啦~~强迫症不更不舒服斯基 * 关于秦太太如何被定罪的问题,我不是法律人士,也许不够专业,但我查了过失杀人,有一个是判两年,缓刑三年的。安保系统的问题是平行世界的架空设定,如有不吻合现实法律的,请当做地方特色。你是天才,:,网址 s:///book/11/11516/732318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新卡池 5月20日, 简静上完健身课,冲澡后打开储物柜,看到手机里显示数个未接来电, 全都是康暮城的。 她奇怪又惊讶, 连忙回拨:“找我有事?” “嗯。”康暮城的语调轻快, 隔着电波都能感受到他的愉悦,“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在哪儿?” “健身房。”她疑惑, “什么消息?” 康暮城反问:“今天是20号,你说呢。” “520?”简静更奇怪了,“情人节?” “……”康暮城只好自暴答案,“今天是电影节的颁奖, 捉迷藏得奖了, 评委会大奖。” 简静“哦”了声:“那很好啊。” 康暮城沉默, 而后问:“你是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奖?” 简静:“大奖。” “这很有分量的奖, 我们运气很好,今年是小年,最有利的竞争对手碰到了一点敏感问题, 最后落到了捉迷藏的头上。啧, 我本来以为没什么可能,谁想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康暮城十分兴奋,话比平时多得多, “虽然是电影拿奖,但对你也有好处。” “……嗯。”简静不是不高兴, 就是少了份兴奋,更多的是惋惜。惋惜另一个自己不曾等到这一日。 但她隐藏得很好:“什么时候国内上映?” “本来是五一档,丁导推了档期, 想赌一赌,给他赌对了。”康暮城说,“放心,首映礼肯定会请你。” 简静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让我们一起等待好消息。”康暮城如此说。 事实亦如他所言,等到晚上七23书网上已经是铺天盖地的新闻。主力大军自然是制片公司,各大娱乐号都发布了相关消息。 丁导自己有微博号,洋洋散散写了23书网,述说心路历程,感谢制片人和朋友的支持,夸奖男主角的演技,顺便谦虚一波,还没忘记带上简静,可谓面面俱到,相当会做人。 金乌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捉迷藏的小孩》九宫格,转发赠书,附赠各大图书网站的购买链接。 简静好奇地点进购物网站,亲眼见证月销量从300册飙升到了5000多,还在持续增长中。 要知道,这已经是三年前的旧书了。 一夜之间,翻天覆地。 若说简静没有为此头脑发热,未免太虚假,喝掉的半瓶红酒便是最好的佐证。然而,《捉迷藏的小孩》再成功,也是另一个简静的成功,哪怕两人是同一个灵魂在镜子里的不同倒影,也总有微妙的区别。 她为“自己”高兴,但不认为这就是自己的成功。 这点微妙的差异感,令她很快恢复了冷静,并未被喜悦冲昏头脑。 此外,她也有件更值得高兴的事。 《捉迷藏的小孩》上热搜时,系统出现了新的提示。 [系统:宿主的名气大幅度提升,达到开启限定抽奖池的标准,新卡池开启] [系统:限定抽卡池根据宿主的名气决定开启时间,现阶段“略有薄名”,每3个月可抽取1次。] [系统:是否抽取限定卡?] 简静没想到还有新的抽卡池,不免好奇:“抽。” [限定卡抽取中] [抽取完毕] [名称:状态卡·定力+30%] [内容描述:定力上升30%,令你在面对各种危机时都能保持冷静] [备注:状态卡可随时开启or取消] 好神奇,还有这种操作? 她立刻使用了新卡片,于是,之前一直被她忽略的人物面板有了新的变化。 姓名:简静 性别:女 年龄:20 声望:略有薄名(也许有一两个路人知道你是谁) 状态:定力+30% 体质:5(常年熬夜的后果) 力量:5(千万别和人掰手腕) 敏捷:7(你比普通人稍微灵敏一点点) 爆发:5(生死关头,你会后悔) 耐力:5(你的持久力显然不太好) 天赋:文学创作(已锁定) 知识:痕检学(初级)、密码学(初级) 技能:观察(初级) 道具:恢复糖果(2/5)、黑科技眼镜(主部件+夜视仪) 当前点数:勇气值20点,特殊贡献值10点 她试着使用了一下新状态,挺好用,尚有些余温的大脑顿时恢复常态,开始思考捉迷藏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 答案是,旧书销量会上升,新书可能带一波,地位更有分量。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最赚的将是制片公司,名利丰收的是导演和演员,她这个原作者没什么事儿。 所以兴奋个啥,洗洗睡。 她安之若素,该干嘛干嘛,直到康暮城告诉她,《捉迷藏的小孩》首映礼在6月1日,届时需要出席。 * 首映礼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康暮城和她打电话,说今天下午有个会,抽不出空去接她,叫公司的司机代劳。 虽然公司的司机接送作家十分平常,但简静不想这么麻烦,宁可自己开车。路上碰见下班晚高峰,车来时堵了会儿,到达首映礼现场时,将近六点四十几分。 现场已经坐得八成满,一部分影评人,一部分媒体人,还有一些她不熟悉的生面孔。 简静无意与人寒暄,找到位置坐下,静待开幕。 而就在这时,前面传来熟悉的声音:“简小姐,好久不见。”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张秀丽平静的面孔。 秦太太。 不,或许此时应该更正为刘宝凤女士。 “秦……不,刘……”简静吓了一跳,一时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 “不过是个称呼,简小姐随意。”刘宝凤态度温和,哪里像臆测中的杀人犯。 简静开启“定力”状态,瞬间冷静。她选了个意有所指的称呼:“刘女士,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刘宝凤微笑道:“我虽然不懂电影,但制片人是我的朋友,要一份请帖并不是什么难事。” 简静注意到她说的是“要”,便问:“你对这部电影很感兴趣?” “我对简小姐比较感兴趣。”刘宝凤轻轻道,“想看看你的故事。” 简静坐下来,抚平裙角:“今天来的人不是冲着导演,就是冲着演员,你专程为我而来,真是受宠若惊。” 刘宝凤微微一笑,并未答话。 周边的座位陆续有人来,不再适合谈话,两人便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电影开场了。 偌大的电影屏幕上出现了灰蒙蒙的天空,海岛在远景下如若深海的暗影,淡淡的雾气弥散,色调灰旧而阴郁。 镜头一转,房间里出现一个骂骂咧咧的醉鬼男人,和一个披头散发,形容憔悴的女人。 男人抱怨赚不到钱,又责怪女人蠢笨,还带了个拖油瓶。女人唯唯诺诺,桌上的饭菜简陋寒酸。 劣质的酒瓶一瓶瓶倒下,男人喝醉了,女人把剩下的饭菜倒到一个盆里,穿过狭窄的厨房,打开逼仄的储物间,把饭菜递进去:“吃。” 储物间里伸出来小孩的手,瘦骨嶙峋。 女人没说什么,匆匆上楼,楼上的卧室里,婴儿哇哇大哭。 独白开始:“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海岛,生父很早就死了,留下我和我的母亲。四岁那年,母亲改嫁,嫁给了一个酒鬼。他讨厌我,恨不得我马上死掉,也痛恨我的母亲,我不懂为什么……” 画面变化,襁褓中的婴儿慢慢长大,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也随之缓和,偶尔能看到温情的时候。只有独白的那个孩子,一直在镜头之外,仿佛局外人。 “弟弟长大了,妈妈和他都喜欢弟弟,但我讨厌他,他太坏了。” 镜头捕捉到一些弟弟的恶作剧,把便便故意拉在哥哥的饭碗里,朝他吐口水,骗大人说哥哥欺负自己……小演员长得很漂亮,眼神无邪,他并不是恶魔,只是纯粹觉得好玩。 天然的恶,无知的恶,和小孩子的纯洁可爱结合在一起,无比和谐。 “2000年,一个雾天,爸爸妈妈都出去了,弟弟非要我陪他玩捉迷藏。我不愿意,但如果不答应,他就会和爸爸告状,所以,我还是陪他玩了这个游戏。” “只是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个捉迷藏居然会持续我的一生。” 旁白结束,电影切入正题。 而接下来的发展,就是《捉迷藏的小孩》的剧情。 兄弟俩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弟弟藏,哥哥找,可数到100后,哥哥在家里找来找去,都没找到弟弟的踪影。 弟弟失踪了。 哥哥、父母、邻居翻遍整座小岛,都没有找到他。父亲把哥哥打得半死,多亏母亲求情才侥幸活下来。 他发起了高烧,病得不省人事,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和他说:“你不要怕,不会有事的。” 哥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迷糊地睡了过去。 过了几天,弟弟的尸体漂浮在了海上,被鱼群啃噬地面目全非。岛上只有一个派出所,没有法医,当时的警力也十分有限,最后以意外落水结案。 没有人起疑,除了哥哥。 只有他知道,弟弟被自己推下楼,当场就死了。他很害怕,就把弟弟藏在了地下室的仓库里。 为什么他的尸体会出现在海里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过了十年。2010年,又一个大雾天,一个同学失踪了,杳无音信。 他最后的衣着模样传遍大街小巷,唤醒了哥哥沉睡的记忆。 弟弟死去的那天,他曾见过这个人。 见过一个十年后的人。 原来,这个小岛在特殊的大雾天,就会发生时空交错的异常现象。而等到大雾散去的时候,一切又会回归原点。 2010的哥哥穿越回2000那年,帮助自己毁尸灭迹,2000的他看到的黑影,实际上就是十年后的自己。 而在抛尸的时候,被意外穿越的同学发现,哥哥不断找借口掩饰,差点成功,谁知道同学居然想起了十年前的失踪案,明白他就是凶手。 哥哥只好杀死了同学,将尸体埋到小树林后面,回到2010年。 警方没有怀疑和同学几乎不交集的他。可是,一场暴雨,暴露了埋在树林里的尸体。 2010年,dna确定身份已经不是难事,也许很快,警方就会发现异常。更糟糕的是,他在2000年遗失了学生证。 如果被警方找到,一定会有所怀疑。 他回小树林翻找,却碰上了暗恋他的女同学。她与他搭讪,却不知道少年已经动了杀机。 哥哥将女孩约到海边,趁机将她推入海中,并伪造证据和证词,准备将警方的视线引到对方身上。 然而,他杀死女孩后,时空的bug再次开启,女孩的尸体消失了。 如此一来,设计好的证词就变得十分古怪,反而令警方产生怀疑。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弥补,一个错误,用了三个人的命去填补。 然而,错就是错了。男主几次穿越时空去弥补错误,却永远会犯下另一个错,很多事情就算时光倒流也没有办法改变。 自己和自己捉迷藏,永远没有结果。 最终,他决定自杀,结束这个漫长的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  营养液5000+加更 感谢大家的支持,多多灌溉,多多留言,将不定时掉落加更哟 * 比心,爱大家 热情 捉迷藏的剧情大致如此, 这算是一部悬疑电影,许多情节都十分扣人心弦。比如男主和同学的对峙,反转再反转。女孩的死也并非一帆风顺, 全靠男主随机应变才最后达成目的。 观众看的时候, 一边害怕他不成功, 一边又不想他成功,极其矛盾。 而在整个过程中,导演和演员都非常克制, 并没有尝试讨论家暴、善恶、青少年的心理问题。 男主的独白直接而简单,没有长篇累牍的自我挣扎。但在此之外,丁导用或阴郁或明朗或昏沉的天空,无声解说着男主的心态。 2010年刚开始时, 天空明朗, 蓝天白云,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同学失踪后, 却是山雨欲来,阴沉灰暗。 等到谋杀暗恋的女孩时,残阳如血, 海面无声涌动, 极美的画面中,潜藏杀机与罪恶。 这和简静的原文不谋而合。 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她自己就是个高中生, 对生死善恶都没有深刻的体会,也没有任何探讨挖掘的意思。 她只是从一个青少年的视角出发, 平静直白地塑造了男主这个角色。 有书评家认为,她这个年纪写这样的故事,过于浅薄, 内涵不够深刻,甚至有点漠视的意思,给了差评。 但丁导选择这个故事,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成年人剖析青少年,太多了,多到乏味,谁都能对青少年的心理健康说出个四五六来。 简静身处其中,不以为意,才与众不同。 因为贴近,才冷漠平常,因为真实,才皮开肉绽。 事实证明,这次合作相当成功。 简静的文字直白而疏于美感,剧情悬念也有所欠缺,丁导都弥补了,而她的漠然纯粹,也让电影有了一种节制冷静的魅力。 当然,江白焰的脸功不可没。 网上有个梗,三观跟着五官走,反派长得丑,站主角没商量,可要是反派长得好看……江白焰饰演的男主不仅是主角,也是个反派,而他又恰好长了一张极其难忘的面孔。 当时的他也不过十六、七岁,身量消瘦,脸颊还有些微的婴儿肥,然而仅凭眉眼的俊秀,已然足够出挑。 这是一张经得起大荧幕特写的脸孔。 推女孩跌下山崖时,他犹豫、迟疑、担忧,却唯独没有负罪感。于是,人们忽而意识到,这个少年对生命没有敬畏,对杀人没有真实感。 观众为他惋惜,替他挣扎,盼他后悔,可他本人并不知道,也不在意。 写故事的人是青少年,演故事的人也是青少年,丁导挖掘出了故事和主角最精彩的一刻,用过尽沧桑的镜头注视着他们。 至此,青少年游离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感觉,呼之欲出,浑然天成。 简静被深深震撼到了。 犀利,却单薄,电影温和,却浑厚。 她比任何人都能体会到自己和丁导之间的差距,这是几十年的人生差距,是艺术创作上的巨大鸿沟。 怪不得原作备受争议,电影却能得奖。 她心悦诚服,在灯光亮起的刹那,随众人一起站起鼓掌,为创作者们献上自己的掌声。 主演们挨个上台,丁导立在最中间,开始说感谢词。 刘宝凤回过头来,对简静道:“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简静反应飞快:“是的,我也这么认为。做下错事的人就算能逃脱一时,也终究会为此付出代价。” “有些代价是值得的,如果弟弟没有死,或许死的就是哥哥。”刘宝凤十分沉得住气,含笑道,“他至少为自己赢得了十年的时间。” 简静抿住唇角。 丁导的感谢词抑扬顿挫,引起满堂喝彩,她们也随大流鼓掌微笑,心神却均不在舞台上。 “为什么?”简静问,她知道刘宝凤听得懂她的意思。 “你是作者,你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什么呢?简小姐,我什么都不知道。”刘宝凤莞尔,八风不动,云清风淡。 简静倏而感到一股深切的寒意。 她想起系统的任务描述,在别墅释放致命气体前逃离,是否意味着,当时所有的人都有可能为秦总陪葬? “很精彩的电影。”刘宝凤借着人群的遮挡,走到简静身边,轻轻道,“下次再见,简小姐,欢迎你随时来余晖别墅做客。” 这时候,不知道台上的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全场起立鼓掌。刘宝凤趁此机会,迤然退场。 灯光大亮,主演陆续退场。 简静正犹豫要不要追出去,康暮城却先一步找到了她:“静静,跟我来。”他对她招手,示意去后台。 左右跟上去也没什么用,简静干脆放弃,转而跟上康暮城。 穿过小门,旁边就是一间休息室,主创们都在。许编剧第一个看到他们,抬手就往旁边招呼:“白焰,你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人飞快闪到简静跟前,递出书和笔,热络地招呼:“静静老师,我是你的粉丝,能给我签个名吗?” 简静:“……啊,嗯。” 不能怪她反应慢了拍,冲过来的热情粉丝不是别人,正是捉迷藏的主演,漂亮得不似真人的江白焰。 他弯着眉眼,渴盼又热切地看着她,这样的姿态,若不是个爱随时飙戏的戏精本精,只可能是真心喜欢她的忠实读者。 简静拿起笔,在他展开的扉页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谢谢静静老师。”江白焰收起包了透明书皮《捉迷藏的小孩》,抽出下面崭新的《恶魔医生》,乖巧地微笑,“还有一本。” 她忍俊不禁:“谢谢。” “我很喜欢捉迷藏的故事,”江白焰说着,略微停顿了下,期待又羞涩地问,“那个,静静老师喜欢我的表演吗?” 简静连忙夸赞:“当然,非常棒。” “呼”,江白焰略显夸张地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简静被他逗笑了。她不是个自来熟的性格,却觉得和对方聊天毫无阻碍:“我给你签了名,你是不是也要和我拍张照。” “可以吗?”江白焰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殷勤地走到她旁边,半蹲下来,“陈姐,快帮我们拍照。” 他的经纪人赶紧掏出手机,各种找角度帮他们拍。 简静有过经验,面对镜头不算怯场,可也亦不能算落落大方,只会微笑。然而江白焰经验丰富,一会儿和她比心,一会儿竖耳朵,深得凹造型的技巧。 在他的带动下,十几张照片一下子就拍完了。 “静静老师,你快加我微信。”江白焰递过手机,“我把照片发给你,你发微博吗?我也发一个。” 陈姐:“咳!” “陈姐放心,我一定会p了再发。”江白焰笑眯眯地说着,熟练地通过简静的微信申请,又(其实并不)小声说,“陈姐老怕我自己发黑图,真是的,我长成这样,就算素颜也没问题。” 简静低头仔细看看照片,同意他的说法。 陈姐还想说什么,江白焰瞥了她眼,她才不甘不愿地保持了沉默。 “静静老师。”江白焰端了杯香槟给她,压低声音说,“那边那个导演就是许编剧的朋友,黄导。拍过很多犯罪电影,最近想试试拍电视剧。” 简静马上明白过来,这就是康暮城最近在谈《恶魔医生》的导演。 “黄导以前拍过一个电影,也是买的版权,”江白焰眨眨眼,暗示她,“双方合作得不太愉快,可能有些担心。” 简静恍然,正想说什么,那边的康暮城已经招手叫她过去。而他身边站着的瘦高男人,便是江白焰提醒的黄导。 “我也去和黄导打个招呼。”江白焰在简静开口抽身前,率先抢答,直接带着她过去寒暄,“黄导,好久不见。我盼您的电影盼得眼睛都红了,什么时候好运才能轮到我呀?” 他的恭维让黄导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看了一眼简静,单刀直入:“我在谈一个版权,如果谈得下来,也许你可以获得一个角色。” 江白焰做了个“哇,那真棒”的表情。 康暮城看看他,再转向简静:“这是黄导,他想和你聊聊《恶魔医生》。” “好的。”简静转头面对黄导,问,“我能做些什么?” 黄导沉思片刻,缓缓道:“老许和我说,《恶魔医生》适合做成系列,我想知道你后续的写作计划。这关系到我们的具体合作。” 简静明白他的意思。 假如黄导这边买下了《恶魔医生》,听许编剧的口风,他并不打算做成几十集的长篇电视剧,而是像美剧一样做成一季一季制作,每季约十来集。 假如她不打算写成系列,后面就需要原创,假如还有后续,又该如何合作? 而这个问题,恰恰是简静最为难的。 过去属于“简静”,未来属于她。 白猫、捉迷藏、恶魔,所有的成功和荣誉都属于前者,而她本人,对于自己是否能够得到同样的认可,其实内心仍然犹疑。 如果续写《恶魔医生》,且不说能否获得成功,她能不能写得出来犹未可知。 她久久没有回答,黄导不由皱起了眉头。 “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我看这样,明天我们约个清净的地方,大家坐下来慢慢聊。”康暮城及时解围。 江白焰也说:“对对,丁导今晚说了要请客,不能放过他。” 黄导大概也觉得自己问得太突然,没有追根究底。 恰好这时丁导也说在饭店定好了位置,请所有人吃宵夜,大家便终止话题,加入蹭饭大军。 康暮城也没和黄导多做纠缠,转而开始与媒体闲聊。想来明天的报道之中,多多少少会带一笔简静的名字。 定的饭店离电影院有些距离,众人分车。 简静见康暮城与人聊得正酣,便识趣地准备自己开车。而这时,江白焰笑眯眯地靠过来,双手合十:“静静老师,我可不可以坐你的车?” 这个请求有点突兀,但谁也不会拒绝他的恳求,简静亦然:“可以啊。” “太好了。”江白焰对陈姐道,“你给粉丝买点夜宵,说我有事不能过去,抽几张电影票给他们。” 陈姐犹豫一下,才点头道:“那你小心,别被人拍到。” “安。”江白焰帅气地抬手,给自己安上一顶潮牌的鸭舌帽,牢牢遮住俊秀的面孔,“快走快走,去晚可就没得吃了。” 陈姐走都走了,一听这话,顿足道:“不许多吃!” “我就吃三口。”江白焰赌咒发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20章的奖,看血统的时候到了~ * 陆续有读者问过男主的问题,我的建议是“不要买股”,没啥意思 其他就不多解释了,免得作说太多,影响体验 * 关爱扑街作者,多收藏、留言、浇灌,会掉落加更哟[卑微.jpg] 融合 丁导选择的夜宵是烧烤, 非常接地气。 大盆大盆的烧烤串摆在不锈钢盘里端上来,鲜、麻、香、辣,热腾腾的空气迎面扑来, 夹杂淡淡的烟气, 绝对是世间最热闹动人的气味。 简静开了罐冰啤酒, 一边啃串,一边围观明星现场进食。 这家的烤串是小串,每串肉只有牙签大小, 一根玉米上就几粒玉米粒,吃三口和没吃毫无区别。 但江白焰似乎一点也不失望。 他用筷子撸下来一条肉丝,在倒了矿泉水的小碗里涮涮,洗掉所有的调料后, 虔诚地吃进嘴里, 嚼好几下才吞下去。 “真好吃。”他满足地叹息。 吃过一丝鸡肉, 他又挑挑拣拣, 最后选择了一串土豆和一串豆腐,全都是涮过水后才小口吃下。 接下来他就一口都不吃了。 简静叹为观止:“你的自制力真可怕。” “不想在老师面前出尔反尔,才勉强忍住的。”江白焰捂住脸, 相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当然,我确实不能再吃了,明天还要回剧组拍戏, 如果因为嘴馋吃了烧烤长痘了,导演会杀了我的。” 简静哑然。 明星在人前光芒万丈, 在背后自然要付出代价。 “我们聊聊天吧。”江白焰恳求说,“让我忘掉我吃不到的。” 陌生人太多,简静也有些拘束, 这个提议正中下怀:“不要再叫我老师了,这很奇怪。” “不奇怪,”江白焰摆摆手,在她抗议前转过话题,“说起来,我们在拍捉迷藏的时候有件很好笑的事,本来有一幕要在雾天拍,好不容易等到起雾,结果雾太大了什么都看不见,又不能拍了,超惨的……” 没有一个作者能拒绝这样的话题,影视剧的翻拍或许并不完美,甚至和原著存在着一定的偏差。可是,影像拥有文字无法企及的优势——将脑海中塑造的那个世界,以更直观具体的方式呈现在世人眼前。 “最开始的时候,丁导对我的表演很不满意,他觉得我没有表现出那种……迷茫和冷酷,我完全不懂他的意思……”江白焰挠挠脸,颇有些不好意思。 简静的思绪因为他的话而宕远。 在写《捉迷藏的小孩》时,“简静”也一度感觉到迷茫。她只是凭借一时的灵感写出了《白猫神探》,没有任何技巧,没有任何章法,当女主角出现在她的脑海时,故事就已经诞生了。 换言之,是先有主角,再围绕主角编写了故事。 捉迷藏却相反,她先有了时空交错的灵感,才着手塑造人物。因此,在男主角的刻画上遇到不少问题,写写改改,不是太单薄,就是太失控。 要是今天在这里的是“简静”就好了,她会和江白焰有很多共同话题——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不可避免地又回到了之前被回避的症结所在。 简静和“简静”,该如何过渡呢? 几乎同一时间,江白焰意识到了身边人的走神。 他不动声色,也未曾停下讲述,只是翻来覆去形容同一件事,确保对方在回神时能够无缝领会刚才话题的内容。 大约半分钟后,他看到简静的眼中又有了闪动的光。 “……就是这样,我是不是很笨?”他及时打住话题。 果然,她完全知道他在说什么:“你很用心,我很感谢你。” 就这一句话,就足以让江白焰满足了。 “我很喜欢老师的作品,你……”他停顿了会儿,组织语言,“你写的故事很特别。” 简静露出了略微疑惑的表情。 “老师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吧。”江白焰顿时赧然,却没有说下去的意思。 简静虽然疑惑,可双方认识不过一个小时,自然不好追问。 灯光暖融,热气渐渐消散,杯盘狼藉,竹签遍地,这场夜宵走向尾声。 江白焰要赶凌晨的飞机回剧组,和她道别后便提前离去。 晚上的街道空旷无人,车子一路疾驰,提前半小时到达机场。陈姐已经替他办好了手续,过了安检就能上飞机。 红眼航班没什么人,应付完空姐的合影签名,江白焰终于能松口气。 “你对简老师太亲近了。”陈姐坐到他旁边,压低声音,“假如有媒体拍到了角度不妥的照片,对你来说会很麻烦——剧组那边不会希望你闹出这样的绯闻。” 江白焰戴上眼罩,懒洋洋地说:“那样的话,丁导会生气的。” “那你也不该这么做。”陈姐温和地指出问题的关键,“你以前从不这么做。” 她入行七年,带江白焰三年。作为他的执行经纪,陈姐远比公司的大经纪更了解自己的艺人。 江白焰以丁导的《捉迷藏的小孩》出道,起始点极高。然而,出于方方面面的缘故,这部电影拍完后并没有马上上映,拖延了整整三年。 这阻碍了公司对他的培养计划,可他从未表达过不满,勤奋上课,努力试镜,争取到了不少好角色。 如今算是走红了,可他一直没犯过什么错误。自律又有情商,陈姐无比确定,他是每个经纪人最梦寐以求的艺人。 但他今天对简静的热情,已经超出了必要的社交范畴。 “也许你可以告诉我这么做的原因。”陈姐耐心地劝说,“我有了心理准备,才好帮你解决问题。” “没有什么原因啊,我是静静老师的粉丝。”江白焰耸耸肩,无辜道,“粉丝见到偶像,当然会激动。” 陈姐将信将疑:“真的?” 江白焰摊手,一脸爱信不信的表情。 飞机起飞了。 * 简静并不知道江白焰的故事。 回到家后,她身体疲累,却久久没有睡意。黄导询问的后续写作计划,始终盘桓在她的脑海中,令她犹豫,令她彷徨。 有那么一刻,她对着浴室里的镜子,期待在这种熟悉的面孔上看到另一种不同的情绪。 可是没有。 另一个简静并没有出现。也许是在她选择死亡时,灵魂就已经消失,也许是两个灵魂已经彻底融合,如同一滴水与另一滴水的相遇。 诚恳地说,简静并不希望将自己与“她”割裂。 假如她重生在了别人身上,那么你是你,我是我,非常明确,绝不会有丝毫的混淆。但当自己在另一个自己的生命里重生,一切又有不同。 该如何面对两个不同的“我”呢? 她走到书房,打开电脑里创建的空白文档。 恶魔是诞生于天地间的怪物,无善恶是非之辨,以食人心脏为生。他杀人,如同人捕杀鸡鸭,不认为自己在犯罪,只是诅咒迫使他学习人类去分辨好与坏。 整个故事都是有限视角,主角看到什么,读者就知道什么。 简静试着把秦太太刘宝凤的故事梳理出来,而后以恶魔的视角去叙述。 这是一个美丽大方的女性,她也许不够漂亮风情,但学识渊博,谈吐优雅,很难有人不喜欢她。而她的丈夫虚伪阴险,人前伉俪情深,其实早已出轨…… 有现实原型的剧情写起来不算太难,但简静依旧遇到了麻烦。 她写出来的“恶魔”,少了点东西。 天底下没有同样的两片叶子,同一个作者都未必能保证不走形,何况是诞生于两个人笔下的角色? “简静”年少成名却父母双亡,不自觉地与世界隔出了距离,因此她笔下的恶魔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而她家庭幸福,人生平庸,生活十分普通,这固然令她泯然众人,也给予了她最贴近普通人的视角。 她揣摩刘宝凤的心理活动,猜测她的动机,而这与恶魔的心态背道而驰。 恶魔不在乎。 凌晨三点,简静删除了文档里所有的文字,再度确信了一个事实。 她写不出“简静”的恶魔。 但这并不意味她要放弃。 简静给自己做了杯冰美式,仰靠在椅子上。窗外漆黑一片,只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 □□赶走了困倦,她重新启程。 既然已经发生的事注定无法改变,那么,为什么要拘泥于过去呢? 简静和“简静”共存于这具躯体里,恶魔也可以。不妨给《恶魔医生》增加一个新主角,让它变成一个双主角的故事。 * 康暮城昨天晚上十二点半到家,一点钟入睡。现在是早上六点半,只睡了五个小时的他在看简静发过来的《恶魔医生Ⅱ》的草稿。 旧的框架,新的人物。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系列故事的关键,在于必须有一条明确的主线,《恶魔医生》却没有。它是由一个个单元故事串联起来的,随时可以结束。 但读者是十分挑剔的生物。 倘若第二部无法保持原有的水准——不,准确地说,是仅仅保持,而没有让他们眼前一亮的东西,他们必然会失望。而变化太大,没有保留原有的味道,也会让读者失望。 简静做了一个很讨巧的设定,弥补了没有主线的缺陷。 恶魔是恶,却是救死扶伤的医生。 新角色是善,却要做暴力的猎人。 恶魔猎人。 黑与白,善与恶,入世与出世,故事里藏着矛盾的火花。 “非常好。”他回复简静,“我很期待后续。” 简静的语气却好似不相信:“这只是初稿,你用不着这么鼓励我,我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 康暮城笑了。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他无比熟练地说:“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你不觉得突兀吗?新的角色,完全不一样的视角。”她问。 康暮城想想,回答说:“猎人的视角是必要的,恶魔不是人类,很多复杂的感情因素他无法理解,你也无从着手。同为人类的猎人可以弥补这一点,也能让读者更有代入感。 “两个主角的宿怨也丰富了你的主线,恶魔的诅咒由猎人的祖先而起,猎人又因此肩负起消灭恶魔的职责……很有趣的因果,读者会喜欢的。” 又思索了会儿,他下结论:“他们融合得很完美,非常互补。” 简静怔了怔,登时恍然。 或许,这就是她寻找的答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圆一下重生的设定~ 请大家多多收藏、留言、浇灌_(:з」∠)_ 签售会 时隔多年再次创作, 简静已经做好遇到困难的准备。可是,进展远比她想象的顺利得多。 她在家里闷头待了一周,就把第一个故事写完了。 这直接促使康暮城改变计划, 与她一起约黄导吃饭。 他们聊了一下午, 简静获得了不少灵感, 黄导看起来也很喜欢第二部的设定,双方达成了初步的意向。 虽然接下来的合同条款需要磨一段时间,但没有意外的话, 《恶魔医生》将会成为简静第二部被搬上银幕的作品。 此时,捉迷藏已经正式上映,热度正酣。大家对简静的名字并不陌生,金乌又进行了宣传, 将她的名字刷到了不少人的首页。 更妙的是, 她的名字继和丁导挂在一起后, 又和黄导并列。 人的精力有限, 很少有人会仔细去她的信息,大多数人扫过这条新闻,脑海中只会留有一个简单的念头——这个叫简静的家, 有资格和丁导、黄导这样的导演合作。 康暮城见好就收, 没有过多营销,可对简静仍然有极大的帮助。 最直接的表现,莫过于吴作家。 他在一次文化活动上, 毫不留情地开炮。 报道这么写:“……座谈会上,当被问起如何看待新人作家时, 吴作家露出了十分无奈的表情,‘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写作需要阅历, 多看,多思考,才是年轻人该做的事,否则就算凭借一时的运气获得了夸赞,也会很快消逝。比如最近颇有名气的一位美女作家——作家是靠脸吃饭的吗——自以为已经获得了十分了不得的成就,可我不怕得罪人,说句大实话,差得远呢’。” 简静:[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她当然记得吴作家,就是金乌周年庆典上对她大为不满的前辈。然而,报纸上这样批判两句有什么用吗? 时代变了。 黑红也是红,吴作家不过是平白给她送热度。她摇摇头,没再关注,眼下更要紧的是暑假的签售会。 如今《恶魔医生》已经确定影视合作,最近热度也高,又逢暑期,康暮城紧赶慢赶定下了签售会的日程。 时间定在7月1日,放暑假的第一天。 简静才过考试周,都没来得及睡个懒觉,仍然被迫早晨六点钟起床,匆匆赶去熟悉的造型店里做头发。 “平时上课,放假上班。”她和康暮城发语音,“我比社畜还社畜。” 康·资本家·暮城冷血无情:“八点到场,不准迟到。” 简静:“……” “放心,很快的。”造型师安慰她,“你这个头发做一下才好看。对了,过两天可以来补染一次,这样可以维持更久。” 简静叹气:所有的美丽,都要付出代价。 洗头、护理、吹烫、梳头、上妆……她折腾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才光鲜亮丽地出现在补天书店的大门口。 这是本市最出名的一家大型书店,位于市中心,地方不大,却很有名气,但凡作家签售,多选择在此,补天的意思是“读书补天然之不足”,不难看出创始人的心气。 偌大的玻璃橱窗里,除却各式各样新书上架的海报外,最显眼的莫过于她的签售会广告牌: 新人气作家简静签售会,《恶魔医生》强势来袭 7月1日上午十点补天书店二楼读书厅 简静陡然站定。 她看到自己的名字上,有人用红色的签字笔画了个爱心。 谁干的?粉丝? 念头在脑海中一转即逝,她没多在意,快步上楼。 二楼的楼梯口同样立着指示牌,她很快找到康暮城,还未来得及招呼,心底却忽得一突。 工作人员三三两两聚集,窃窃私语,安静得过分。 [系统:新任务已发布] [任务名称:签售会人骨事件] [任务描述:本该举行签售会的书店里,突然出现了一具白骨,请查明死者的身份,并锁定一名嫌疑人] [任务奖惩:成功奖励20点勇气值,失败无惩罚] 简静面色微变,该来的总会来,但能不能不要在她搞签售会的时候来?要是不能在十点钟以前搞定,所有人的辛苦都白费了。 无论是自己、康暮城,还是“她”。 “康总。”她打定主意速战速决,立即叫住康暮城,“发生什么事了?” 康暮城微顿片刻,说道:“出了点意外,没事,我会解决的。” 简静感激他的保护,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她直截了当:“这是我的签售会,我不允许任何人搞砸它。” 康暮城怔了怔,不太习惯她的坚强,然而记起她在余晖别墅的表现,叹口气,让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展台那边……出现了具尸骨。” “展台?”简静疑惑。 康暮城抬抬下巴,示意她往台上看。 现场已经布置得七七八八,中间是一张深蓝色的丝绒长桌,简静将在那里给读者签名。长桌靠近门的左侧,竖着几个精美的易拉宝,分别介绍她的身份和今天的作品,另一头却突兀地杵着一具歪倒的尸骨。 她蹙起眉梢,凑近观察。 不是电视上看到过的纯白或乳白色的骷髅,而是脏脏旧旧的淡黄色,有的地方略深,有的地方偏浅,分布不均匀。 按照体型看,可以排除婴幼儿,至少是青少年或成人。 “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问工作人员。 在场的人都认识她,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拼凑出事情的经过:书店开门时间为早上八点半,但因为今天有签售会,负责人六点半就到了。金乌的员工在七点左右陆续到达,继续昨天的展台布置。 按照计划,展台左边是易拉宝,右边是一摞叠成小房子造型的新书。但今天策划核对媒体名单时,发现椅子的数量有出入,不得不临时调整布置,将书搬到另一个地方,好腾出地方多放几把座椅。 “我以为是谁偷懒,把布丢在了上头,就随便这么一扯。”发现尸体的工作人员惊魂未定,“谁知道下面居然是骨头,吓死我了。” 简静看到丢在一边的红色丝绒布:“这不是盖在书上面的?” “不是,书上都有塑封,用不着盖布防尘,也不好看。”活动策划说。 她又问:“谁记得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策划十分肯定地告诉她:“昨天晚上我走的时候还没有,那时已经关店了。” “几点闭店?” 店长满面愁容,回答道:“晚上十点。” 现在是上午八点,足足10个小时的作案时间。简静点点头,问道:“警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 “我没让他们报警。”康暮城大步走来,解释说,“按照警方的惯例,这种非紧急任务排序很靠后,可消息一传出去,媒体的关注点就不在你身上了。” 简静微微一怔,不由踟蹰。 康暮城顾虑得对,签售会现场出现无名尸骨,定然会引起旁人的关注。届时,她和《恶魔医生》都将成为案件的背景板,被大众遗忘。不仅砸出去的钱和资源打了水漂,也会让她成为圈内笑柄。 但她考虑了会儿,提出另一个可能:“倘若是冲着我来的呢?” “你是说,这是个恶作剧,有人想破坏今天的签售?”康暮城皱眉,脑海中闪过数个竞争对手的名字,脸色极其难看。 “不一定。”简静谨慎地说,“只是隐瞒消息被人知道,现场发难,我们更不好应付。” 康暮城沉思半晌,颔首道:“有道理,最好在开场前把事情解决。怎么样,你有头绪吗?” 最后的话带了些调侃,却也并非揶揄。 “我想先看看监控。” 这家书店共有三楼,一楼是普通书店,按照书的类型划分为多个区域,二楼一分为二,一半是书,一半是读书厅。每到周末,读书厅里便会举行读书会,小到亲子读书节目,大到畅销作家的签售,全都在这里。 三楼是空中花园和咖啡馆,供客人们休(装)息(逼)阅(拍)读(照)。 书店的监控不多也不少,底楼装得最多,以防偷窃,二楼的书架区也有两个,但读书厅是较为私密的地方,因此只有走廊处有一个能拍到大门的摄像头。 而这个摄像头……坏掉了。 剩下的三个摄像头中,楼梯口的一个摄像头能拍到半扇门,另一个墙角的被书架遮挡,没有作用,安全出口处也有一个,可正常运作。 如此一来,进出二楼的两个通道都有摄像头,加上电梯里的监控,能够筛选出进入二层的人员。 简静加了金乌的工作群,一个个人对照。 金乌的工作群里有七个人:策划经理、文案专员,设计主管、运营助理、责任编辑、总裁助理,康暮城。 策划、文案、设计、运营都是金乌宣传部的人,责编是编辑部里负责《恶魔医生》的编辑,助理是社长办公室的人。 七个人中,设计不在现场,康暮城没有理由害她,单方面排除。 再看书店方,因为没到开门时间,书店只有三人:店长,活动部经理,清洁工。 店长就是这家补天书店的负责人,活动部门是与金乌对接的部门,专门为书店策划活动,作家签售会就是其中之一。 总计九人。 根据监控的时间,可以大致确定每个人的到达时间。 06:01 清洁工自安全通道到达二楼,开始打扫 06:47 书店的活动经理开门,从一楼到达二楼 07:00-07:15 策划、文案、运营陆续到达(工作群聊天记录显示,他们约定好的上班时间就是七点左右) 07:30责任编辑到达 07:45 总裁助理和康暮城到达 07:50 店长到达 08:00 简静到达 作者有话要说:  新案件来了~~ 请多支持,不要养肥,留言、收藏、营养液都可能掉落加更哟!你是天才,:,网址 法医卡 【抱歉, 你的订阅率过低,被fd误伤,请再多爱我一点】  但等了片刻, 什么也没有,她不由松口气,端起一杯气泡酒抿了口。 “静静。”穿千鸟格纹西装的女主编踩着高跟鞋过来,笑盈盈地说,“好久没见你了。哎哟,这头发染得真好, 你白得都发光了。” 简静记得她,这是郭主编, 极其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和大部分作者的关系都维护得好,是金乌的得力干将。 “郭主编今天也很漂亮。”简静恭维。 郭主编的笑意更深了。她在康暮城当副总后, 才跳槽到金乌当的主编,如今大部分作家的事务都从她手上过, 唯独简静不是——她是康暮城做主编的日子里, 唯一亲手带的新人,事无巨细亲自过问。 吴作家戏称“康总的小公主”, 倒也不算虚言。 “今天老总请了好些圈内的导演编剧,”郭主编示好,“我给你们做个介绍?” 简静本想婉拒, 可话到嘴边, 发现郭主编的脚尖朝向另一个方向,眼神的余光也似有若无地瞥过去,始终在留意什么。 她心中恍然,看来郭主编并不是纯粹来示好, 而是受人之托。 “好啊。”简静点头,好奇谁想见她。 郭主编达成目的,眉目舒展,引着她往角落的沙发走去。 那里坐了两男一女:年长的男性头发已白,体型消瘦,不断抽烟,年轻的男性微微发福,神情和气,女性短发,耳垂上戴着钻石耳钉。 郭主编分别介绍,年长抽烟的是丁导演,年轻发福的是许编剧,短发女性则是田制片。 又向他们介绍:“这是简静老师。” “好久没见静静了。”田制片朗声一笑,“变成大姑娘了。” 简静有些意外她们的熟识,却想不起来是谁。 田制片多人精的一个人,看穿了她的疑惑,解释道:“三年前我们见过,当时暮城带你和我谈的合同,《捉迷藏的小孩》,记得吗?” 往日的场景浮现,她想起来了。 三年前,她还在读高中,康暮城说有个制片人看中了《捉迷藏的小孩》,想买下来拍成电影,问她怎么想。 她同意了。 这个田制片就是当时来买的影视方。 “哦。”简静露出年轻女孩子特有的赧然,“对不起,您剪了头发更好看了,我没认出来。” 这个补救显然蹩脚,但田制片并不生气,笑盈盈地说:“来来,我和你介绍,丁导就是拍捉迷藏的导演,这部片子参加了今年的电影节。许编剧是丁导的老朋友了,想和你聊聊。” 出版业的繁荣间,接改变了编剧的地位,现今,假如不是一线大腕儿,拍戏途中想改剧本根本不可能,编剧的话语权比普通演员来得大很多。 简静礼貌地和他们打招呼。 “知道是个小女孩,没想到看起来还要小。”丁导演吞云吐雾,慢条斯理,“不过也对,我们回忆青春,都只记得好的,只有小孩子才写得出最真的。” 田制片笑了:“我当时看到这个作品,就觉得有戏。时空交错的小岛,阴郁的青少年,再加上丁导的风格,完美。” 谁想丁导说:“你少说了一点。” “哦?”田制片挑眉。 丁导道:“江白焰的演技。” 田制片笑道:“确实,不过也是丁导慧眼识人,挖出了江白焰这块璞玉。” “他有天分。”丁导点到为止,话题转回简静身上,“你也是,听说最近又出了一本新书?” 简静思忖片刻,点点头。 田制片说:“我看了,评价不是很好,和载体也有关系,恶魔的人物弧光没有很好地表现出来,改编成剧可能会好点。老许,你觉得呢?” “文字有文字的优势,我也觉得恶魔的故事改成剧比较合适。”许编剧半是玩笑半是试探,“怎么样,有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简静笑了。 她说呢,原来是看上《恶魔医生》了。也是,现在这书的评价不算很高,她又闹出过自杀的新闻,趁此机会,说不定能以便宜的价钱拿下版权。 而郭主编牵线搭桥,应该是想绕过康暮城,单独干票业务。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她好似十分惊讶,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郭主编轻轻推了她一下,说道:“这是个好机会,拍了电视剧,书的销量也会上去。要是许编剧亲自操刀就更好了,他写的几个剧本都是大热门呢。” 说完,报了几部近些年挺火的电视剧的名字。 “您真厉害。”简静露出不善社交的微笑。 话题登时卡住。 郭主编及时打圆场:“可不是,这次许编剧肯来,蓬荜生辉呀。” “寒碜人是不是?”许编剧也圆滑,接不上便不接了,左右也不急,“我要是不来,铁定被人指着鼻子骂忘本。” 郭主编道:“什么忘本,谁敢说这样的话,您告诉我,我捶他去。”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简静也弯起唇角,礼貌性地跟着笑。可其他人瞧着,笑意却比平日里收得快,好似忽然不自在。 她不明所以,微露疑色。 其他人更不自在了。 说来奇怪,简静不过是个小姑娘,哪怕身负光源,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层虚假的光,没有任何威胁。 可她的目光……她的目光很不同。 她在观察他们,审视他们,没有好奇,不是谋划,仅仅是观察。 名利场,人人在局中,这种旁观者的审视让他们本能地不舒服,好像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被放大。 康暮城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奇怪的场景:几人明明围拢坐着,本该在谈天说笑,可偏偏喝酒的喝酒,理头发的理头发,只有简静独坐在另一头,新染过的冷灰色头发落在肩上,不似真人。 “静静。”他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手搭在她的椅背上,虚虚扶住,“你们聊什么呢?” 田制片笑道:“捉迷藏。” “哦,入围电影节了,”康暮城消息灵通,“也许会拿个奖回来。” 丁导很谦逊:“要看运气,欧洲那边参赛的片子很不错,也是翻拍,可能更合评委的口味。” “那可不一定。”康暮城报了几个冷门片的名字,又和丁导聊了聊电影节的八卦内幕,这才转回正题,“我妈来了,叫我带静静过去,先失陪一会儿。” 大家当然说“应该的”,爽快放人。 简静顺势起身离开。 走远些,才道:“猜猜他们和我说什么?” “骗小孩子,厚颜无耻。”康暮城说,“别听他们的,我看好恶魔,要是丁导的片子拿了奖,就更好谈了。” 简静说:“我知道。” 康暮城却又问:“钱够花吗?” “我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康暮城颔首,携她走到母亲身边。 康暮城的母亲就是金乌出版社的社长。她脑后扎了个发髻,一丝白发不见,鱼尾黑礼裙,优雅大方,若非眼角的细纹,谁也想不到她已经有六十多岁了。 “伯母。”简静主动打招呼。 笑意染上唇角,康社长伸手拢过她的肩:“静静来了,今天可真漂亮,来,我同你们介绍,这是我们出版社的小明星,别看她年纪小,可有天分了。” 与康社长聊天的不是其他公司的老总和夫人,就是相关部门的领导,见了简静这么个稚气未脱的天才作家,不免打趣几句。 “听说过,你们家力捧的小姑娘。” “康姐,你这么喜欢,不如认下做个干女儿。” 康社长笑眯眯地说:“不成不成,这孩子是暮城带的,我同儿子抢人,说不过去啊。再说了,年轻人的眼光和我们不一样,我老了,这些年总是看走眼。” “到了年纪,谁不老花?”有个同样精明干练的女人说,“你看看我,近视五百度,老花三百度。” “眼睛是小毛病,我去年在医院里住了三个月,心脏不好,差点没缓过来。”又一个双鬓微斑的中年男性接话。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偶尔带上简静的名字,问她“是不是”“好不好”。 简静只是笑。 过了片刻,康暮城开口:“社长,我带静静到楼上去见见几个朋友。” 康社长瞧一眼简静,眉间闪过淡淡的遗憾,口吻却爽朗:“去去,就知道你们不耐烦陪我们这些老家伙。” 说完,余光又觑简静。 只见这个雪女似的小姑娘说:“我想先去趟卫生间。” 其他人跟着笑了起来,眼神滑过,再照不见她。 康暮城面色不改,带她走远几步,才问:“是不是很无聊?” “还好。”简静说,“伯母好像有点失望。” 康社长几次递了话头给她,想她说点什么,可她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很难解释这种心理动机,理智知道是个结识大佬的机会,假如他们能给一两句话的赞赏,说不定书更好卖,名气更响。 退一万步说,事事都靠康暮城,若他哪天另捧新人,自己有人脉,总也多一分底气。 作者有话要说:  专业知识来源于文案上的参考书 部分描述我不确定改写后会不会有出入,所以直接摘录,不一一注释了 * 公式真的好简单的样子,但实物对照就很难,我盯着照片看很久,根本看不出区别 盆骨分辨性别比较容易,大家可以试试 * 本案不开盘,大家要猜也行 一直盯着评论和收藏,过5k过w都能加一次~~ * 感谢在2020-10-29 12:00:00~2020-11-05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暮芊蕙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攸心、喵呜、蘑菇头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慕南-zero 3个;故梦、lukun、月澜夜 2个;撒花撒到手断、蜂蜜柚子茶、成熟的中立园、朝颜、霏蕗儿、死灭的双下巴、若凌云、不再见、阿森松、喵喵叫、nn、蔓藤、妮安、多肉葡萄、爱是虐出来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春 240瓶;一衣艺、茱桦 80瓶;琬琪 79瓶;zhouyiting一婷 70瓶;尉迟若月 68瓶;喵喵叫 61瓶;三千 60瓶;清淮 57瓶;素手执红缨 53瓶;冰淇淋、梦里画个鲤鱼 50瓶;kongxiangsenlin 48瓶;遥 45瓶;废喵 42瓶;墨∮∮、hi源儿、可爱多一点、24141703、皓皓皓 40瓶;郁纠汀 39瓶;menia、碧落 38瓶;我还是个宝宝 37瓶;vita、floria 36瓶;凭阑怀楚、从星海望向你 35瓶;夏日sunshine、打死你个兔子、喵 32瓶;多宝、杨胖胖要行侠仗义、jennyhrw、暮芊蕙、祁瑟喵、飴村乱数 30瓶;尚弦、静心佛系、妮安 29瓶;暖色系时h 28瓶;神仙、冰云雾之心、玖黎 25瓶;v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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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消息200块, 重要信息500块,关键信息800块。 补天书店的管理层工资不低,可普通人月薪也不过三千上下, 他们没有理由放弃这笔买卖。 简静收到一大堆私聊,大部分信息存在重复,但每个人侧重点不同,反倒是将片面的内容补充得更完整。 吕雪是个漂亮的年轻姑娘, 为人开朗热情, 工作认真, 很多人喜欢她。然而, 和活动部经理臆测的那样不同,部分人讨厌她,并非因为她太漂亮太受欢迎。 而是她在职场上颇有手段, 讨厌她的人都是曾和她一个部门的。 吕雪进书店时, 应聘的岗位是图书专员,日常工作就是整理书架上的书,清理书架, 把客人放乱的书籍归位。 这个工作理解成搬砖也没有什么问题,一天都在不断走动, 极其辛苦。 同样的岗位,其他人老老实实地搬书,爬上爬下, 累成死狗,吕雪却不然。 她一边摸鱼,一边和客人闲聊,了解什么样的书更受客人欢迎,什么样的宣传更容易吸引客人。 于是,每周开例会,其他人只知道什么书摆在哪里,要花费多少时间整理,她却可以侃侃而谈,针对性提出建议。 领导自然赏识这样的员工,其他部门的人知道,也只会觉得她能干。 唯有她的同事们一脸“卧槽”:你的活儿给我们干,你啥也不干,就知道做不该你干的事,不公平啊。 更过分的是,领导有任务布置下来,其他人没吭声,吕雪一口应下:“没问题,我想x哥x姐肯定也ok,如果忙不过来,我可以帮忙。” x哥x姐:“……”滚。 半年后,吕雪升职成了图书管理,日常工作是辅助采购部选买新书,给新书登记造册,分类归位,管理图书区的正常活动。 她做事非常认真,也异常挑剔。 骨折那次,就是她嫌弃某个图书专员书架摆放得不对,系列书没有按照顺序,当众批评了她一顿,亲自爬上□□理书。 紧接着,□□被撞了一下,没站稳的吕雪摔下来,落地时右臂撑了一把,不幸骨折。 “该干的时候不干,不用她干了她反倒开始干了起来。”透露消息的员工这般暗示,“怪不得会摔,不奇怪,对?” 简静回以微笑的表情。 看来,不少人都认为吕雪的骨折不是意外,而是不满她的同事故意为之。 “那个人还在吗?”她问。 某员工:“早辞职了,是她杀了吕雪?” 简静:“没有证据表明二者有关。” 证据之外,动机也不足。吕雪与她的矛盾并不严重,跳槽可比杀人简单多了,退一万步说,职场恩怨,骨折的教训足矣,没道理还要杀人。 “听说后来吕雪去了采购部?” “对,店长太偏心了,难怪有风言风语。” 店长本人在场,简静直接向他求证。 他否认:“我有老婆孩子,小吕也有男朋友,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这么无聊,非要编排两句才痛快。有这个精力,像小吕一样好好干,还怕我不提他们吗?自己工作不做好,就以为别人和他们一样。” 简静不予置评,只是问:“你为什么调吕雪去了采购部?” “小吕办事踏实,管书的时候也没忘记充实自己,私底下和我提出了不少有用的意见。我老早就想让她去采购部了,正好她骨折干不了原来的活,我就顺势把人调了过去。” 店长极其惋惜:“她做得确实不错,多锻炼两年,再升也不难。说真的,她突然辞职,我还以为跳槽了,谁知道……那个人,真的是小吕吗?” “大概率是,不过具体还要等警方验过dna后才知道。”简静话锋一转,“你知道吕雪在这里有什么仇人吗?我的意思是竞争对手之类的。” 店长迟疑道:“说是说职场如战场,竞争肯定有,可绝对说不上仇人。” 也许是顾忌书店的名声,他有人选,但不肯说。简静思忖着,没有较真:“你们还有没有吕雪的资料?” “有。”店长暗松了口气,飞快应下,“我让人事发给你。” “麻烦了。” 简静看看表,九点二十分。 她给季风打了个电话。 那头接得挺快,声音却含糊:“什么事?” 听着像打搅了熬夜后的补眠,简静不由有些抱歉:“我吵醒你了吗?” “没事,说。”季风早就习惯了。 “我这边出了点事。”她尽量简洁地说明前因后果,末了请求道,“吕雪一年前不知所踪,我想请你查一查有没有相关的报案。” “唔。”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可以,你等等。” 警方有内部平台,依据不同的权限可以调看不同等级的案卷,失踪案大部分都不设门槛,正式民警均可查阅。 按照简静提供的身份证号,季风很快找到了吕雪的相关讯息。 “她父亲一年前就报了警,说女儿失踪了。”他一目十行看过资料,“19年4月18号,说女儿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打电话回家,电话迟迟没有接通,打到公司去说她已经辞职,但老人家不信,坚持女儿出了事。” “立案了吗?” “废话,不然哪来的案卷。不过像这种案子,一般都是当事人自己选择消失。尤其吕雪的母亲重病,父亲只是个清洁工,家庭压力很大……”季风见多了悲欢离合,人性善恶,不难猜想当地警方的想法。 只是,如果尸骨就是吕雪,显然另有隐情:“我尽快赶过去,还有事吗?” 简静说:“她父母的资料能不能发给我?” “不行。”季风无情拒绝,“我们不能外泄个人资料。” “就看一眼。” “没商量。” “我是在帮警方查案,又不是私事。”简静据理力争。 季风:“规定就是规定。” 她:“真不行?” “你要她父母资料干什么?”季风反问。 简静反问:“你觉得,七点前某个人潜入书店,藏起尸骨,又避过所有摄像头全身而退,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很小。”季风实事求是,“大部分的罪犯都是普通人,大部分的警察也都是普通人。” 简静同意这个说法——哪怕她内心深处仍然存有一丝怪异——因而道:“我倾向于那个电话只是障眼法,放尸骨的人就在之前的九个人之中。可是每个人进门的样子都被拍到了,谁都没有携带大物件。” “噢,你觉得尸骨一直都在店里。”季风起了兴趣,“继续说。” “金乌的员工相约七点钟到,来得越晚,行动越麻烦,尸体暴露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所以越后来的,嫌疑越低。策划、文案、运营三个人几乎是紧接着到的,不管是谁,都有不小的概率无法单独行动。” 简静一面说,一面整理思路:“时间最充裕的是经理和清洁工。虽然经理有可能说谎,实际没有那个电话,但警察可以查通话记录,很快就会被识破。” “我明白了。”季风完全了解了她的思路,“吕雪的父亲叫吕卫国。” 电话彼端陡然静默。 简静站在卫生间门口,仰头看着展示牌,上面写着“保洁员蒋红”和“保洁员吕卫国”两个名字,每个名字旁边,配有一张单人照片。 “今天的清洁工就是吕卫国。”她轻轻说,“我去找他谈谈。” 吕卫国在打扫卫生。 看到她来寻,他苍老木讷的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平平淡淡地说:“小姑娘,你有事吗?” “是你把吕雪的遗体放到读书厅的。”简静开门见山,“你是吕雪的父亲,对吗?” 吕卫国沉默。 她道:“你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找出凶手?” 这下吕卫国终于开口,口音浓重:“我什么都不懂,没文化,警察也不相信,没办法。” “叔叔,我可以帮你。”时间紧迫,简静没功夫也没必要安慰他,直接道,“你从哪里找到的吕雪?” 正如她所料,吕卫国不需要安慰,要的是复仇:“花坛里。” “三楼的空中花园?”简静惊了。 黝黑消瘦的老人缓缓点头:“那天下雨,狗老冲着叫,我心里就有点在意,你可能不信,可我一直晓得,我女儿就在这里。” 在他眼里,自己的女儿是天底下最孝顺的孩子。 家里穷,孩子她妈有病,仅靠自己微薄的工资,根本无法支撑一个家庭。女儿打小就聪明能干,出去打工后,每个月都能往家里寄两千块钱。 “爸,领导很看好我,我马上就涨工资了。” “爸,我又升职了,下个月给你们汇三千,给我妈买点好吃的。” “爸,我坐办公室了,每天吹空调,你放心。” 每天晚上,孩子都会给家里打电话,问问家里的一日三餐,叮嘱她妈每天按时吃药,风雨无阻。 直到去年的4月15号,家里再也没有接到她一个电话。 他知道,女儿肯定出事了,马上去派出所报了警。 然而,无论他怎么说女儿很孝顺,绝对不会因为家里负担重就撇下他们老两口不管,警察都说没法找,孩子已经成年了,能去任何一个地方。 他不信。 孩子妈死后,他卖掉家里的东西,一路找到了女儿工作的地方。这里的人说她辞职走了,他不信,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指引着他,告诉他,孩子没有走远,就在这里。 他没文化,也不懂怎么找人,就用最笨的法子,用脚走遍每一个角落。 足足一年,他最早来上班,最晚下班,干活认认真真,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踏遍了这栋楼的每一处。 终于,苍天怜悯,一个月前的雨季,三楼来了个客人,带了只小狗。狗在露台上跑来跑去,路过花坛的时候,突然冲着那里叫。 他当时正在清理狗的尿迹,听见叫声,心里一个咯噔——什么地方都找过了,只有花坛里没有,他的女儿会不会……在那里? 晚上下班,他留到最后,偷偷摸摸上了三楼,用手扒拉花坛。 花坛的土有半米高,他挖半天,找到一只手骨。 发黄的手骨躺在他皲裂的手心里,好像女儿挣脱了坟墓,再度拉住了父亲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说不通的地方会解释的,不是bug 谢谢大家的支持,我的固定更新时间是下午4点左右,基本不请假,每天定点投喂 评论、收藏和营养液每过5k和1w都会掉落加更,如果一直不涨,我再想想别的办法_(:з」∠)_ 笔迹鉴定 吕卫国决定找出凶手, 为女儿报仇。 可是,他既不是经验丰富的退休老刑警,也没有刑侦知识, 只是一个小学毕业, 勉强认得几个字的清洁工人。 他想打听女儿的消息, 但新来的员工根本不认识吕雪,旧员工也不会提起一个离职一年多的人。 求助无门,寻觅无处。 “我问过人, 像我女儿这样失踪这么久的,交给警察也难。我不相信他们,我宁可自己找。”吕卫国和她说,“杀了我女儿的人, 看到她在这里, 说不定就会出来。” 合情合理。 然而, 简静直觉他没有说实话。 这是一种极其玄妙的直觉, 仿佛一缕蛛丝黏在后颈,轻飘飘的,毫无分量, 皮肤却能捕捉到那一丝异常。 “你有怀疑的对象吗?”她假作不知, 继续追问。 吕卫国说:“有。” 他最怀疑的人就是店长,理由也很好理解:“他们都说我女儿和他有点关系,他又结婚了……”说到这里, 这位父亲的神色变得晦暗不明,“可能是为了我和她妈……” 简静不由蹙眉。 她明白吕卫国的想法:吕雪高中毕业, 学历并不高,升职速度却快得不像话,加上旁人的风言风语, 老人难免怀疑。 但是,莫要忘记其他人对吕雪的不满从何而来。 她抢功劳,爱表现,过分积极……这些负面的评价,一定程度上洗掉了两人暧昧的嫌疑。 “是谁和你说他们有关系的?”简静试探。 吕卫国抬头,浑浊的眼中均是茫然:“他们都这么说啊。” “叔叔,人云亦云,不一定是真的。”简静谨慎地说,“我还要去别的地方查一查——您还有没告诉我的事吗?” 她杀了个回马枪,逼视吕卫国。 老人似乎慌乱了一下,随即镇定下来:“你想知道什么?” 简静定定注视他,许久,道:“有的话,我会问您的。” “噢噢,好。”吕卫国低下头,无意识地用拖把反复搓洗地砖。 * 简静到三楼咖啡厅,为自己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和炸洋葱圈。 收银小妹一边做咖啡,一边问:“简老师,你查到什么了吗?” “没什么头绪,毕竟已经过了很久。”简静斜靠在柜台上,视线扫过空旷的咖啡厅,闲话道,“好像没什么人。” “中午的时候人会多一点。”收银小妹说,“我们这儿也算是网红店了,周末经常有人来打卡。” 简静笑了笑:“咖啡挺香的,肯定有员工经常来喝?”怕太刻意,故意混淆视线地多说一句,“有没有折扣?” “员工八折,不过,每天都来的只有孙经理。”收银小妹眨眨眼。 简静摸摸脸,朝她露了个笑脸。 “您的焦糖玛奇朵和炸洋葱圈。”收银小妹递过托盘,压低声音,“其实,我们这儿的咖啡也没这么好喝,性价比都不如星爸爸。” “谢谢你。”简静真心实意地道谢。 这条情报价值极高:性价比并不高的咖啡店,孙经理为什么每天都要来?尤其她的职位又是采购部的经理。 补天书店的采购部门设一个总监,人在总部统筹,每家分店有两个经理。吕雪与孙经理既是同事,也是竞争对手。 简静找到店长,再次询问吕雪辞职的始末。 “她走得很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店长回忆道,“15号早晨,我在办公桌上看到她的辞职信,说家里有事,没法继续做下去,这个月的工资不要了。” “辞职信还在吗?”简静急迫地问。 “我找找,”店长翻找抽屉,口中道,“我们这种辞职信都是要交给人事部归档的,但当时,我觉得太突然了,也很可惜,想和她好好聊聊,所以留下了,和人事部说按照请假算,后来一直没联系上,才算解除合同。” 他翻箱倒柜半天,终于在抽屉的缝隙里找到了这封失踪已久的辞职信。 “幸好掉在夹层里,不然可能早当废纸粉碎了。”店长松口气,真挚道,“希望能帮到你,唉,真没想到小吕会出这样的事……早知道当初就多问两句,一年了……” 他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简静展开辞职信,里面的内容是常见的辞职信模板,宋体5号字,非手写字,没什么好说的,唯有落款处是手写。 她又请店长找出签有书店各员工名字的东西,方便做笔迹鉴定。 老实说,在无纸化办公的今天,鲜少有人手写字了,最后去了财务室,才拿到一本领取工资和报销的签名簿。 上面不仅有所有员工的签名,还有写日期的数字。 简静本着能省就省的原则,先鉴定孙经理的笔记和辞职信的对比。 中了。 此时,离十点的签售会还有10分钟。 * 孙经理走进店长办公室的时候,就知道完蛋了。 今天举办签售会的作家——据说是个推理家——正坐在沙发上,清清冷冷地看着她。 对方出乎预料的年轻,可孙冰绝不敢就此松上一口气,甚至相反,她的眸光如同她染就的发色,冷如冰刀,犹未靠近,脸上便已有寒霜。 “孙经理,9分钟后,我就要去做签售,时间有限,就不和你绕弯子了。”简静开口,“我请店长叫你过来,是想劝你自首。” 孙经理竭力掩饰自己的惶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自首什么?与我无关。” 简静扬了扬手中的辞职信:“这是吕雪的辞职信,只要做一份笔迹鉴定,很容易知道真正写下的人是谁。” 人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你说这个?对,是我写的,”孙经理听到自己冷静地反驳,“吕雪当时骨折了,手不方便,所以我替她写了,有什么问题?” “她是手臂骨折,不是手指,就算是无法握笔,也可以按指印。”简静说,“这种需要签名的文件,于情于理都不可能让人代笔。” 孙经理满不在乎地说:“辞职信而已,又不是合同。靠这个就说我是凶手,该不会开玩笑?” 简静气定神闲,道:“凶手将吕雪的尸体埋在三楼花坛,想来事故的发生点就在这栋楼里。因为她没有办法把尸体搬出大楼,毕竟,断电关掉楼内的监控不难,可大门和后门还有其他店铺的监控,没有办法完全避开。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将尸体藏在大楼里,放在眼皮子底下,每天都可以确认情况。” “你疯了吗?无缘无故,我为什么要杀吕雪?别和我说是因为我们俩在一个部门。”孙经理抗辩,“我们有竞争,但我没必要杀人。” 简静道:“我去过行政部,按照记录,4月20号,采购部的办公室换了张坏掉的桌子。说实在的,这年头的桌子再不结实,也不至于半年就坏,除非有人想要毁尸灭迹。可你不知道,那张桌子并没有扔掉,被行政塞到了保洁办公室。” 孙经理面色微变。 “我想凭借如今的技术,不难在上面检测出血迹。”简静顿了顿,抢先开口堵死孙经理的狡辩,“你不会想说这是吕雪割伤了手弄到的?” 孙经理咬了咬牙:“不行吗?” “你可以试试,但我不建议这么做。”简静加重语气,“警方总有办法戳破你的谎言,到时候,你要付出的代价远比自首多得多。” 手机闹铃响起,10点整。 “我还有事,孙经理可以慢慢想。”她道,“犯错不可怕,及时承认改正,总有再来的机会。可如果一味想掩盖错误,最终只会走向灭亡。” 孙经理面上的血色退尽,却仍怀抱侥幸,沉默不语。 简静轻轻一叹,不再多言。案情推理到这里,她能做的都做了,假如孙经理并非无药可救,必然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没有人能逃脱犯罪的代价。 每天望向花坛时,她真的不曾后悔过吗? [任务完成,系统结算中] * 为什么那么多人想成为明星? 也许是因为这一刻。 简静匆匆走进读书厅的时候,被现场的情况吓了一跳。 不大的房间里,挤满了热情的读者,他们的眼神热忱而崇拜,脸上挂着喜悦而热情的笑容。有的人手捧鲜花,有的人提了蛋糕,在她到来的刹那,他们爆发出高昂惊喜的尖叫。 粉丝的热情比暑日的热浪更滚烫,空调打到23°,室内温度却至少有二十七八度。 后背渗出微微的汗意,既有众星捧月的飘飘然,也有被人围观的紧张。 简静深吸口气,赶紧开启“定力”的状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慢慢走到展台中心,鞠了个躬:“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签售会。” “啊啊啊,简静老师!” “静静老师,好喜欢你!!” “祝《恶魔医生》大麦!!!” 粉丝们回以热烈的呼喊。 按照流程,签售之前,简静有一段简短的演讲。 康暮城说可以分享创作的经历,或者感谢编辑读者的支持,但绝对不能提自杀的事。如果有人问起,必须说当时的事是个误会,然后什么都不要解释。 同理,吴作家的含沙射影也没听过,不知道,保持微笑。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他关照,“千万不要小看记者的解读能力。” 然而,他们料到了有人发难,没料到内容。 自杀是几个月前的陈年老料,哪比得上新鲜出炉的热乎呢? “简老师,打扰一下,”一名记者站起来,“我认为比起感谢词,另一件事更需要您的解答。” 她扬眉:“请说。” “据书店内部人员透露,两个小时前,这里曾出现了一具尸体。”记者抛出惊天大雷,微笑道,“请问简老师,这是真的吗?” 不等简静回答,他又连珠炮似的发问:“如果是真的,死者是谁?为什么你们要掩盖消息?死者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满场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是非现实向的案件,只要逻辑说得通就ok 但作者不专业,可能存在一些没想到的bug,欢迎大家指正和建议(专业知识最好给建议!!跪谢!) * 目前的案件设定都不难也不复杂,欢迎大家云破案~~ 奇怪的礼物 读书厅里挤了五六十个人, 黑压压一片,七八个摄影师架着相机疯狂拍照。中央空调卖力地吹着冷风,却效果寥寥。 热情的粉丝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慑, 面面相觑, 不知该如何是好。 简静换了个站立的姿势——今天穿高跟鞋跑上跑下, 脚疼——握住话筒,镇定自若地回答:“签售会确实出现了一些意外,但你问的问题, 在未经警方允许的情况下,恕我不能对外透露。” “是你不能透露,还是不想透露?”记者不依不饶。 简静道:“配合警方工作,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是的。但是, ”他重音, “我听说死者是你的读者, 今天又是你的签售, 这是否意味着存在什么隐情?” 简静瞥了康暮城一眼。 他摇头。 “在未经警方允许的情况下,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简静反将一军,“这位记者先生, 你是在教唆我违反规定吗?” 记者笑了:“我的职业道德要求我将真相带给大众。简老师, 你口口声声说需要警方的许可,可你真的报警了吗?据我所知,你和金乌出版社压下了消息, 并没有通报警方,这当然不会有允许了。” 保密可以理解, 掩盖消息……怎么都像是心虚。不少人窃窃私语,向简静投以质疑的目光。 然而,简静并未露出慌乱失措之色。 她若有所思地扫过几张脸庞:“据你所知四个字, 并非证据。” “我需要保护线人。”记者狡猾地微笑,“避免您的报复,毕竟他说出真相也背负了不小的压力。” “空口无凭,你要指正我,至少需要证人。连证人都没有……”她摇摇头,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 记者略微停顿,又生一计:“既然简老师不肯承认,那么,你敢当着大家的面报警吗?” 这招使得太巧妙,康暮城面色瞬变。 他太了解这些记者了,他们无所谓她报不报警,只要她被牵着鼻子走,他们就赢了。或者说,再不结束眼下的场景,签售会就等于已经失败。 康暮城忍下怒火,准备上台代替简静回答。 简静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做了个阻止的手势:“没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记者露出得胜的笑意。 “这还要问?重复报警会占用资源。”门口冷不丁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只看到一身笔挺的警服和一双大长腿。 季风大步上台,劈手夺过简静手里的话筒:“你知道指挥中心每天要接到多少个报警电话吗?多打一个无意义的电话,就可能占用另一个人的生命。” 记者见多识广,没有被他吓住:“阁下是哪位?书店的负责人?简静老师的经纪人?” “和平市刑侦支队,季风。”季风展开警官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记者明显愣了下,可他反应敏捷,马上问:“据我所知,发现尸体是两个小时以前的事,为什么警方现在才出警?” “依据规定,非紧急案件的出警时间是3个小时,我们在8点左右接到报案,现在是10点20分,并未超时。”季风冷淡道,“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 记者上钩:“什么原因?” “在简静老师的帮助下,我们已经提前锁定了嫌疑人,目前,嫌疑人已经投案自首,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比起记者模棱两可的“据说”“听闻”,季风的话无疑更确凿有力,掷地有声。 现场一片哗然,相机也好,手机也罢,皆疯狂运作起来。 送佛送到西,人情送到家。季风一本正经地对简静伸出手:“我代表警方,对你的帮助致以感谢。” 简静配合得伸出手,和他握住:“我只是尽自己的义务罢了。” 稍加停顿,她压低声音:“自首了?” “出去说。”季风松手,向她使了个眼色。 她会意,又说了两句场面话,把抽奖时间提前,这才得以抽身。 两人到僻静处交谈。 “算自首。”季风直来直去,“再不自首,她就得没命了。” 简静一怔,顿足后悔:“嗳,吕卫国!” “才想到吗?”季风翻白眼,“我听到你说知道凶手身份,打算找她谈谈,就猜到可能要出事,幸亏我来得及时,不然好事变坏事,你得倒霉了。” 简静苦笑。 假如吕卫国找孙经理报复,签售会出现血案,结果一样完蛋。 “真是谢谢你了,帮了我大忙。”她诚恳道。 “这倒不必,该我谢你。”季风笑笑,“孙冰已经有了潜逃的念头,再晚几个钟头,她可能就跑了。我这边申请通缉令,再找人追她,得费不少力气,你第一时间能把案子解决,帮大忙了。” 简静不自觉扬起唇角,胸腔内浊气消散,通体清爽。 她发现自己已经逐渐爱上了这样的感觉,如此过瘾,不亚于方才受粉丝簇拥的愉悦。 不过,定力状态犹在,她依然保持了冷静:“孙经理为什么要杀人?”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季风爽快地说出原委。 去年年初,孙冰正筹备结婚。可彩礼被父母夺走,酒席费用出现缺口,男方家里无法接受,提出让他们分手。 孙冰很爱男友,不肯分,为了凑钱,打起了公款的主意。4月份,吕雪调任采购部,通过蛛丝马迹发现她的动作,暗中收集证据。 案发当天,孙冰被吕雪逮了个正着。她恳求吕雪放她一马,吕雪却想通过这件事扳倒竞争对手,为自己任职加薪增添筹码,遂拒绝。 两人起了争执,推搡间,吕雪跌倒。她右臂打了石膏,无法稳住重心,仰头磕在桌角,不幸一命呜呼。 孙冰不敢叫救护车,更怕事情败露,自己失去前途和幸福,所以狠狠心,断电关闭监控,将尸体拖到花坛,连夜掩埋。 而后伪造辞职信,假装吕雪辞职的假象,瞒天过海。 这一年多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事情败露。尤其为了遮掩尸体腐烂的臭味,她曾往花坛里倒过化学药剂,使得栽种的草木迅速死亡,差点被人发现。 她不得不连夜换上相似的品种,重新换了土壤,才堪堪遮掩过去。 到今天,书店里还有不少员工以为她购买许多园艺用品,是喜欢种花呢。 [任务名称:签售会人骨事件(已完成)] [任务奖励:20点基础勇气值] [备注:勇气值可用于抽取卡片(普通),每次耗费5点] * 案子破了,签售会还得继续。 读者们十分热情,排队的长龙都到了楼梯口。简静一开始还有精力和读者闲聊几句,到后面逐渐麻木,连“简静”两个字都不认得了。 她一面机械地签名,一面走神。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 是什么呢? “简老师,读者送了你一束花。”策划手捧玫瑰,笑盈盈地递给她,“他不好意思上来,叫我转交。” 简静抬头,趁机活动酸痛的脖子:“好的,麻烦了。” 手接触到花束的刹那,**的水滴溅落在手背上,一行行鲜红欲滴的液体顺着花茎流淌而下,在肌肤上勾勒出妖冶的纹路。 策划愣了愣,目露惊恐。 “你的手!”比她先尖叫的是旁边的读者,“这是什么?” “好像是颜料。”简静也没料到自己居然如此镇定,与他们玩笑,“看来这位读者不小心上了商家的当,不过,礼物贵重与否不在价值,我们还是为他保守秘密。” 她说着,将花束藏到长桌下面,丝绒布一遮,什么都看不见了。 骚乱很快平息。 简静十分镇定地继续签名,毫无异常。直到签售会结束,她才从长桌底下拿出了玫瑰花,仔细打量。 这是一束白玫瑰,却被人用血染成了红色。 血迹干涸后凝固在花瓣上,妖冶美丽又血腥恶心。而在花束中央,插着一张硬质卡片,写着: “甜心,我会再来找你。” “你”字上面,画了一颗爱心。 与之前在门口的海报上所见的一模一样。 有种恶心的感觉。简静抽出纸巾,用力揩了揩手指,似乎想借此擦掉附着在皮肤上的黏腻感。 “出了什么事?”康暮城一眼看到玫瑰,嫌恶地皱眉,“这是什么东西?” 策划知道犯了错,尴尬地说:“我在楼下碰到个人,他说是简老师的读者,请我帮忙送花给她。” 玫瑰被玻璃彩纸包得很好,她当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谁想几步路的功夫,居然会流出血来。 “不怪她,这花做得很好。”简静思忖道,“店长在吗?我想再看一看今天早晨的监控。” 她帮书店解决了吕雪的案子,店长自然愿意卖她个人情。 简静要求查看7点前后,大门口的监控。 最早拍到的是活动部经理,6点47分开门,6点55分,门口的地板上出现了一个手长的黑影,但没拍到人。 对方避开了摄像头,走到广告牌前,用记号笔在上面画了一颗心。 监控没拍到人,只拍到了一只手。 左手,看骨架似乎是男性,手背上有一道“乄”状的伤疤。 “是这个人给你的花吗?”简静问策划。 策划摇头:“我没留意,他戴着口罩,手里又拿着花,我没看清。” “以后不要随便把陌生人的东西拿过来。”康暮城训斥道,“今天是花,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对不起康总。”策划交握着手,不安地重复,“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下不为例。”康暮城无意多说,问简静,“要不要报警?” 简静低头发微信:“不用,就一束花,连恶作剧都不算,警方都不会立案。” 康暮城沉默片刻,忽而问:“你真的一点都没……”他欲言又止。 “都没什么?” “没什么。”康暮城转开视线,盯着玫瑰花,“报警的话,如果警方认定你有危险,可以升级安保系统。我看还是去一趟的好。” 简静支颐思索,半晌,道:“再等一等。” “等什么?” “吕卫国的证词。” 康暮城一怔。 “如果只是跟踪狂,或者讨厌我的黑粉,倒没什么好担心的。”简静屈指敲击桌面,笃笃笃,“可如果不是……” 就有点变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次案件还剩一个尾巴~~ 余波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点击 → → → ← ← ← 点击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按F5/手动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请记住被迫成名的小说家的阅读地址:&amp;lt;a href=&lt;a href=&quot;s://www../174308/&quot; target=&quot;_blank&quot;&gt;s://www../174308/&lt;/a&gt; target=_blank&amp;gt;&lt;a href=&quot;s://www../174308/&amp;lt;/a&amp;gt;&quot; target=&quot;_blank&quot;&gt;s://www../174308/&amp;lt;/a&amp;gt;&lt;/a&gt; 如果你刷新多次还无法显示内容,请通过意见反馈通知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被迫成名的小说家最新章节、被迫成名的小说家青青绿萝裙、被迫成名的小说家全文阅读、被迫成名的小说家txt下载、被迫成名的小说家阅读、被迫成名的小说家 青青绿萝裙 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 鬼屋大冒险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点击 → → → ← ← ← 点击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按F5/手动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请记住被迫成名的小说家的阅读地址:&amp;lt;a href=&lt;a href=&quot;s://www../174308/&quot; target=&quot;_blank&quot;&gt;s://www../174308/&lt;/a&gt; target=_blank&amp;gt;&lt;a href=&quot;s://www../174308/&amp;lt;/a&amp;gt;&quot; target=&quot;_blank&quot;&gt;s://www../174308/&amp;lt;/a&amp;gt;&lt;/a&gt; 如果你刷新多次还无法显示内容,请通过意见反馈通知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被迫成名的小说家最新章节、被迫成名的小说家青青绿萝裙、被迫成名的小说家全文阅读、被迫成名的小说家txt下载、被迫成名的小说家阅读、被迫成名的小说家 青青绿萝裙 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 山间旅馆 约定的录制时间是10号下午2点钟。 简静睡到九点起来, 赖床刷手机。一打开微博,私信就炸了,好多粉丝问她是不是参加了《鬼屋大冒险》的录制, 昨天有不少人拍到了她入住酒店的照片。 她翻翻, 发现真有不少小道消息。 娱乐XX号:《鬼屋大冒险》的飞行嘉宾是简静, 《捉迷藏的小孩》和《恶魔医生》的作者,挺红的推理家。 818呀818:《鬼屋大冒险》请了简静,照片为证, 不是之前谣传的X小花。应该是为了宣传马上要拍的《恶魔医生》。 绯闻乐乐:上一季红白CP遭到粉丝抵制,所以节目组这次又找了个年纪轻的女素人,不知道要和谁炒。这女的和飞鸟娱乐高层有关系,追星来的。 …… 针对这些似真似假的爆料, 粉丝的反应可分为如下几类:哀嚎为什么不是我家XX, 之前溜粉太过分了;这人是谁没听过, 抱走我家哥哥;推理家来这种节目, 也不知道行不行,现场推理和写完全不一样。 等等。 简静关上手机,默念:“解锁限定池, 解锁限定池……” 系统:[经检测, 宿主的名气并未达到“小有名气”,无法开启] 行叭。 “简老师,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简静给他们开门, 是化妆师过来帮忙化妆了。这么一搞,再加上吃午饭浪费的时间, 很快就到下午1点半。 她提前下楼,想早点到场,没想到一上大巴车, 里头已经有了两个人。 韩泊和江白焰。 “静静老师,坐这里。”江白焰挪了个位置,招呼她坐下。 简静略有犹豫。 车里的座位是这样的: 最后一排:ABC 前一排:D过道EF 摄像机的固定镜头在F上,坐这个位置必须脸朝后才能和其他人说话,但在镜头里只有一个后脑勺,非常不友好。 简静看过第一季,郑大花一般坐在最中心的B,曹军师喜欢A或C,江白焰一般坐另一个。蔡小花喜欢选D,韩泊只是个不太出名的歌手,只能在E和F之间选一个。 但现在,江白焰坐到了F上,示意她坐E。 她对江白焰印象很好,并不怀疑他在挖坑,道谢坐下。 -- 时间:8月25日,节目播出。 弹幕1:弟弟好暖,知道照顾新人 弹幕2:新人好拘谨啊,没什么存在感 …… -- 空气十分安静。 韩泊清清嗓子,起了个空泛的话题:“听说这次是一个山里的旅馆。” “哇,那肯定很吓人。”江白焰身体往后仰,露出心有余悸之色,“我记得以前看过一个电影,有一对蓝裙子的双胞胎,叫、叫什么……” 他看向简静,而她不出意外回答道:“闪灵?” “对对。”江白焰迅速接梗,“该不会等会儿有人拿斧头追着我们砍吧?” 韩泊一脸不可置信:“不至于这么凶残吧?” “上一期就很吓人,清朝宅子那个把我吓得好几晚没睡着。”江白焰非常自然地回顾起上季的拍摄主题,既帮简静做介绍,又替观众回忆了一波名场面。 而借着这个话题,三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没多久,其他人陆续上车。 第四个到的人是曹御。 他坐到A的位置上,笑眯眯地招呼:“好久不见啊,白焰,你不算,我前两天才在电影院里看到过你,真不错的片子。” “是丁导拍得好,”江白焰谦虚一句,转头面向简静,“和静静老师写得好。” 简静感觉得到江白焰的照顾,当下接话:“你演得也好。” 她被拉进了话题中,曹御自然不能熟视无睹,和她打招呼:“简老师有才华又有颜值,了不起啊。” “简静。”她伸出手,礼貌地寒暄,“曹老师好。” 曹御是实力派男演员,网上没什么热度,却参演过众多主流电视剧,从父亲之类的长辈角色到成熟稳重的总裁高管,全都试过,戏路宽广。 叫他一句老师,倒也不算谄媚。 曹御笑了笑,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 郑大花和蔡小花前后脚到来,她们俩都在酒店门口和粉丝说了会儿话,在车里都能听到粉丝们的欢呼。 不得不说,女明星的颜值在现实中大有杀伤力,一照面,容光逼人,完美映衬出普通美女和大美女之间的区别。 郑可嫣是轻熟风,真丝衬衣+阔腿裤,颜色简洁大方,气场十足。性格似乎也十分友善,看见简静就笑:“这期有新人诶,我是可嫣,叫我嫣姐就行。” “……”简静并不想叫这么亲密,大家不熟,但摄像机在一旁拍着,大明星递过来的橄榄枝都不接,后果难料。 她客客气气地点头:“嫣姐。” 蔡彤儿又是另一种画风,头发丝到衣褶子,无一不精致,妆容极有特色,人不开口坐在那儿,就如同一尊精美的人偶。 但她一开口,却仿佛邻家女孩,一点都不傲气:“欢迎欢迎,我听说这次要来个推理家,心里就松口气,太好了,躺赢的时候到了。” 亦很贴心地提示:“老师叫我彤儿就好了。” 简静十分佩服她们,就算是表演,也演得毫无破绽,都是本事。 寒暄过后,大家继续聊上一季的剧情,回顾了一下每次探险的重大转折。 然后便是默契的安静。 江白焰戳戳她,示意她关掉无线麦克风,待她照做后,小声提示:“拍完了,现在可以休息一会儿,鬼屋都是从傍晚开始拍,一直拍到凌晨。” 简静:“……”原来刚才的氛围都是演戏。 “我睡一会儿。”他极有经验地躺下,闭眼,不出三分钟,呼吸就已平顺。 简静百无聊赖,掏出手机玩数字华容道。 自从余晖别墅一事后,她对这些小机关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万一什么时候要逃命呢。 路程的一个半小时眨眼即过。 PD通知:“快到了。” 嘉宾们纷纷进入工作状态,整理衣着麦克风,满脸雀跃得出现在镜头面前。 “请大家把眼罩戴上,手机放到我这里。” 黑暗中,简静感觉到车子渐渐减缓,下了一个坡,最后缓缓停住。 车门打开,嘉宾们按照顺序下车,山间的冷空气迎面拂来,手臂上落有几点水珠子,凉凉的沁人。 “下雨了。” “前面有台阶。” “好滑啊。” 一片慌乱中,众人走进屋子,鼻端闻到淡淡的霉味。 门在背后合拢,剧情引入:“你们是去山里徒步的驴友,因为异常突如其来的大雨,被困在了山里。冒雨行走了一个多小时后,你们找到了这家废弃的旅馆,决定在此过一夜……” 导入前情后,摘下眼罩,然而,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废弃的旅馆里当然没有通电,窗户紧闭,外面的阴雨天加重了昏暗的气氛,屋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先找灯。”曹御习惯性地指导大家动作,“把灯打开。” “开关在这,但打不开。”韩泊排在最后一个,很快摸到了墙壁上的开关,可无论他“咔哒咔哒”怎么揿,灯就是不亮。 “那就看看有没有蜡烛。”曹御从容不迫,“抽屉柜子什么的找一找。” 简静虽然可以开启夜视仪,但游戏作弊没有必要,她便后退几步,背部靠墙,沿着墙面摸索。 没一会儿,她就摸到一个沙发,犹在丈量尺寸,那边郑可嫣已经说:“这里好像有个打火机。” 她打亮打火机,微弱的火光照出了房间的模样。 这是旅馆的大堂,面积不大,二十个平方上下,正方形。进门左手边是一个半人高的柜台,表面满是灰尘。 再往里,右边靠墙的地方有个破烂的皮沙发,靠里侧的扶手旁边有一扇被上了锁的门。 门的九十度直角方向就是楼梯,通向二楼。再折过墙角,又是一扇门。门往外头的方向,便是一个神龛,供了一尊财神爷。 示意图如下: ...楼梯... 门......门 .......... 神......沙 龛......发 .柜....... .台....... ....大门.. 柜台上有根燃烧了一半的蜡烛,当然,是电子蜡烛。不过效果一样,开启后,众人总算获得了稳定无危险的光源。 “这里有个登记簿。”韩泊翻开,“上面写了什么?” 曹御凑过去:“住客的登记表,还有密码。” 登记簿的第一页,有这么一行文字:钥匙柜密码每天凌晨0点重置 周一?????? 周二20???? 周三??05?? 周四????21 周五????09 周六??01?? 周日19???? 问号的地方全都被污渍遮盖,无法看清。 “今天周一,我们得推出密码才能拿到钥匙。”曹御拿起纸笔,写写画画。 郑可嫣把第一张纸撕下来给他,自己开始看客人的登记表;蔡彤儿和韩泊自觉地到处翻找,尤其注意神龛。 “这个是财神啊,我记得有首歌,”蔡彤儿唱起来,“敬财神,请财神,招财进宝拜财神……” 韩泊加入合唱:“财源滚滚来~~” 简静懵逼,这是什么操作,一言不合就开唱? “静静老师,你看。”江白焰小声叫她,“这里有血。” 简静朝他指的地方看去,发现沙发靠背和墙上都沾有些许发黑的血迹。 “你眼神真好。”光源在柜台上,其他地方暗影憧憧,她还真没看见角落里不同寻常的污渍。 然而,看曹军师的样子,她不好去抢人家的风头,想了想,走到神龛前,拔出了供奉在前的电子蜡烛。 下面有个开关,里面犹有电量,能照出一片红光。 红光照红痕自然不成。简静走到柜台旁:“换个灯行吗?”口中问着,视线已经扫过纸上的密码。 “行啊。”曹御抬头,看到是她,顿了下问,“这密码你有头绪吗?” 简静说:“明文是左中右的顺序。” “对,应该是6位数,2个数字一个,”曹御不愧是军师,思路清晰,“我在想,比如说这个周三的前两位,会不会是15,15加05等于上面的20这样?” “这样就和星期没有直接关系,左中右三格,可以考虑对应英文缩写,周二Tuesday是tue,t是20。”经历余晖别墅的□□后,简静对于英文数字的敏感度大大上升。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方便,把现在时的拍摄和将来时的弹幕合并写了,请注意食用 全是演技 曹御飞快在心里计算一遍, 马上推出答案:“周一是mon,131514。”说完一抬头,简静已经不在原地。 她正拿着白色的烛光, 照看沙发背后的血迹:“沙发推开一点。” 江白焰用力推动沙发, 大片杂乱无章的血迹出现在众人眼前, 墙上拖曳的多个血手印,逼真得再现了死者咽气前不甘的挣扎。 “我的天。” “好多血……”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女嘉宾们捂住嘴,花容失色, 男嘉宾目露讶色,满脸震惊。 简静演技不过关,没跟上这群专业人士,一脸懵逼。 播出后, 剪辑配上了恐怖片的bgm, 并对众人来了个特写。 弹幕1:新人一点都不入戏啊, 好尴尬 弹幕2:正常人の尴尬, 明星们太夸张了 弹幕3:别吵了,新人小姐姐是推理作家,肯定没少看血腥的照片, 明星没见过当然会害怕 弹幕4:新人小姐姐好感+1, 她解密码好快,思路好清楚 弹幕5:新人:我是不是也要装得害怕一点才合群? …… 简静没跟上嘉宾们的综艺效果,再装惊讶也装不像, 只好说:“这么多血,到地毯上就没了, 这不科学。” 她蹲到地上,掀起廉价的红色地毯。 果不其然,在墙壁与地板的接缝处有残存的血迹。木质地板的缝隙里, 也能看到一条斑驳的褐色污渍。 “有人受了重伤,可能是大腿或者腹部,捂着伤口逃到这里死亡。”她说出自己的推断,却不是十分肯定。 真现场和布置的现场有一定的区别,如果制作方做的不走心,把这里当做犯罪现场也说不准。 韩泊问:“为什么是大腿或者腹部?” “这里有这么多血,不是在这里杀的吗?”郑可嫣也提出质疑。 “手印太低了,我个子不高,扶墙也至少在一米左右。”简静亲身示范,“这些手印太矮,更像是爬着过来的,也只有这样拖曳过的血迹,才会在地板缝隙里留下连续的痕迹。走路留下的血迹都是滴落状的,就和你甩水一样,血迹是不连贯的。” 她停顿了下,又道:“这里应该不是第一现场,流这么多血,考虑是锐器,比如刀、斧头之类的。受伤时因为身体内部的压力,会喷溅出大量血迹,飙到房顶上都有可能,但这间房里没有类似的痕迹。” “啊……”嘉宾们互相看看,客气热络地夸奖,“你好厉害啊。” 气氛有一丢丢微妙。 播出后。 弹幕1:节目组请新人是一大败笔,完全破坏气氛 弹幕2:对,格格不入的样子,她以为就她一个人聪明? 弹幕3:她根本不懂团魂,还是喜欢原来的团队 弹幕4:酸了酸了,承认自家爱豆水平不够很难?人家靠推理吃饭的,比不上很正常,路人也不会因为这样觉得明星蠢啊 弹幕5:早就烦了明星动不动就尖叫,除了曹军师没看点,好不容易来个正经搞推理的,还被骂成这样,早晚要糊 …… 节目开录半个小时,简静就知道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她发誓,自己并没有大出风头的打算——和明星争这个不是找死吗——人家问了才回答的。但二者似乎并没有区别,她的这番话充满了显摆的味道。 这令简静感到尴尬,甚至有些心虚。 她的本事并不是自己苦学得来,而是系统抽卡的外挂,用金手指欺负人家,多多少少不太厚道。 抱着这种复杂的心态,她决定接下来尽可能保持低调。 “照这么说,死的人应该是住客。主人把客人杀了,毁尸灭迹。”曹御作为军师智囊,一直掌控整体节奏,“登记表里有没有客人的消息?” 郑可嫣若无其事地说:“他们的名字都被划掉了,只有房间号。” 蔡彤儿不甘示弱:“那我们是不是上楼去看看?” “钥匙柜打开了,这里有几把钥匙。”曹御拿出钥匙圈,查看上面的标签,“没有客房的,只有起居室、厨房、餐厅、洗衣房、储藏室几个地方。” 江白焰说:“别上楼,上楼很恐怖的……”样子。 最后两个字还未出口,冷不丁的,楼梯上传来“哒啷——”一声脆响,仿佛无数弹珠顺着楼梯滚落下来,叮叮咚咚落在地板上,大珠小珠落玉盘。 “啊!”江白焰小小惊呼一声,飞快往旁边一缩。 躲到了简静背后。 简静:“……”产生自己虎背熊腰的错觉。 其他人也多少瑟缩了下,惊疑不定地看着楼梯口。 嘀嗒,一颗弹珠滚落下来,接近着又一颗,再一颗,咕噜咕噜在台阶上弹跳,仿佛手舞足蹈下楼的小朋友。 死一样的静默。 “嘻嘻。”楼上传来小孩儿的笑声,“咯咯咯,来玩呀。” 蔡彤儿双手按在脑袋边上,可可爱爱地害怕。 韩泊:“那个……住客里有小孩吗?” “没有,小孩不用登记。”郑可嫣回答。 “我们还是先别上楼。”曹御清清嗓子,“客人可能都已经变成了……” 鬼。 大家全票通过,决定先搜一楼。 大厅左右两边各有一扇门,都可以用钥匙打开。左边的门通向起居室,右边的门则是餐厅和厨房。 商议后,决定先去起居室。 曹御插-入钥匙,转动,慢慢的、慢慢地推开了老旧的门。 “吱呀”,门扉发出刺耳的声音。 微弱的光线下,铺天盖地的黄色符纸映入眼帘。 “贴了好多符。”郑可嫣知道这里应该就是安全屋了,胆子大起来,“应该都是驱鬼的。主人做了坏事,怕鬼来找他。” 韩泊一向不同他们争分析,独辟蹊径,专营搜寻人设:“这里有个小发电机,上面有操作说明。” 众人围过去。 操作说明:此为迷你发电机,可供应少许电量,维持简单照明,唯有正确的指令才能启动。 下面写了一行潦草的字:无心系此身,孤木已登堂,分丝枯渌水,泪干何泫然? “静静老师,这诗谁写的?”江白焰小声问。 简静:“节目组。” 他:0.0 “这是密码。”蔡彤儿说,“按钮有三个,红的、黄的、蓝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无心是不是0?”郑可嫣马上提出不同意见,“孤木是1,分丝是0.5?” 蔡彤儿反驳:“按钮没有数字。” “红的是0,蓝的是1,中间的黄是0.5。”郑可嫣反应很快。 简静忍不住:“这是三原色。” “我知道。”韩泊搭腔,“三原色等于所有的颜色。” “和数字也没关系。”郑可嫣撩起头发,“我觉得我们不要想太复杂,想太多了容易绕进去,答案可能很简单。” 简静:“……我去看看别的地方。” 江白焰跟她走,韩泊也自知不是动脑筋的人选,继续他的翻找大业。 “这里有冰箱。”他马上找到补给,“有水,薯片,巧克力……” 江白焰推开一扇门,里面是个过分整洁的卫生间。他和简静介绍:“这个房间应该是安全屋,鬼不会进来,我们可以吃东西上厕所。” 他不说还好,一说吃东西,简静就真的饿了。 她剥了颗巧克力,含在舌尖随它融化,而后跟着一起翻箱倒柜。 韩泊有经验,很快找到床头柜里的暗格,取出一本日记本。 曹御、郑可嫣、蔡彤儿研究发电机,她、韩泊、江白焰一起看日记。 “他们又来了,来找我了,真是阴魂不散!老道士说我作恶太多,冤魂要找我索命。呸,我才不信,活的时候斗不过我,死了还能怎么样?我能杀他们一次,就能杀第二次。老道士不敢搞,我自己想办法。” “该死的,符已经镇不住那群家伙了。每到午夜,他们就开始在二楼游荡,把客人吓得都不敢再住。他-妈的,居然敢坏我好事!” “呵呵,去寺庙里找和尚,和尚问我有没有做过亏心事。老子做过又怎么样,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既从我家门前过,活该被我弄死!!凭什么他们可以发财,我就要守着这个破地方?” “娘的,生意一点也没有了,坐吃山空不是个办法。可他们越来越厉害了,以前只能半夜吵得人睡不着觉,这几天,店里的东西总是莫名其妙换了地方,他们已经可以碰到人了?我那天被拍了一下肩膀,疼了好几天。再这样下去,他们不会摸到我房间里来杀了我?不行,得想想办法。” “花了大价钱,终于从老道士嘴里抠出了点真货:他们已经变成厉鬼,想要彻底镇压,必须利用七星镇祟术,才能真正将他们困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 三人看得入神,没留意到曹御那头的情况。 他们已经找到了破解密码的线索。 “这首诗是字谜:无心系此身,无心就是没有心,系在此下面,是个紫;孤木已登堂,就是一个木与登放在一起,是橙;分丝枯渌水,丝分一半就是绞丝旁,渌水枯是没有水,绞丝旁加录,是绿;泪干何泫然,是泫去掉三点水,玄,也就是黑色。” 曹御详细地剖析过程:“紫、橙、绿、黑,按照三原色的比例,红蓝、红黄、蓝黄、红黄蓝,按下去试试。” 蔡彤儿按照顺序摁下开关。 成功,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 播出后,弹幕又迎来一波高峰。 弹幕1:果然三原色,我就知道,这是小学知识啊 弹幕2:你行你上啊,键盘侠有什么了不起的 弹幕3:新人说了,够不够了不起? 弹幕4:了不起个p,知道不说,看人家出糗很好玩? 弹幕5:自私自利 弹幕6:说了是卖弄,不说是自私,新人做什么都是错,就你们正主厉害啰? 弹幕7:不管你们怎么说,我粉了新人小姐姐 …… 弹幕腥风血雨,可事实上,当时的气氛还不错。 灯亮后,简静等人将日记分享给其他三人,大家基本确认了本次任务的关键:找到七枚铜钱,摆阵,镇压怨魂。 但是否照做,各有各的看法。 “这不公平。”蔡彤儿说,“他们被老板杀掉,还要永世不能超生,太可怜了。” 郑可嫣难得与她达成一致:“对啊,不能超度吗?非要镇压?” 韩泊却说:“他们虽然是冤枉的,但已经变成了厉鬼,厉鬼会害人,不镇压以后还会害人。” 江白焰:“先找到铜钱再说,如果能劝他们回头也不一定要镇压。” “我们可以再找找,也许会有超度的办法。”曹御打圆场,“找不到就用这个办法,毕竟我们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简静围观他们争执。 她差不多看明白了,大家不是真的意见不合,甚至他们表达的态度也未必是真实的态度,只是为节目效果故意为之。 比如郑可嫣和蔡彤儿达成一致,多半是为了凸显女性的善良。而韩泊的冷酷也不是真残忍,是彰显自己的理智。 没台本,但都在演。 “静静,你觉得呢?”不管心里怎么想,团队不能冷落任何一个人,郑可嫣及时开口,将简静拖入话题。 作者有话要说:  江白焰:努力带静静老师(●—●) 简静:糟糕,演技跟不上_(:з」∠)_ 系统:宿主放心,新任务安排上了o( ̄▽ ̄)d * 本文明星无原型,请勿代入,弹幕只是为了剧情效果,不影射现实 晚上有加更,记得来吃热乎的哟 分兵flag 进入鬼屋1小时20分钟, 简静get到了综艺节目的玩法。 她感觉得到,郑可嫣对自己并无恶意——两人的事业根本不在一个圈里,谁会傻乎乎地和人结仇?在必要的时候, 她甚至愿意带她一把来显示自己的友善。 但一切的前提是, 简静不会抢她风头。 曹御演技可能比她好, 但没她红,蔡彤儿粉丝不少,却没她有实力, 江白焰有实力有热度,资历却远不如她。 团队的智囊是曹军师,c位却必须是郑大花。 这是游戏规则。 只要她赞同两个女生的观点,表达出自己亲善的态度, 便不难融入团体, 制造出先隔阂、后和谐的戏剧性效果。 双赢。 然而, 有必要吗? 诚然, 她来参加这个节目有一定功利的成分,希望获得名气,多抽几次卡, 增强自己的实力。可玩得不开心, 似乎得不偿失。 就如同喜欢旅游的人,接了相关工作,无可厚非, 不喜欢旅游的人为了赚钱,逼着自己去旅行, 何苦来哉? 她选择玩鬼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想玩。 就如同破案一样,虽然系统有任务奖励, 但她愿意积极去做,其实是因为从中得到了乐趣。 简静思索后,委婉地说出真实想法:“其实我没想这么远。刚才我一直在琢磨另一件事,旅馆老板去哪儿了?” “你们看,老板的衣服都在柜子里,床头柜里有证件和钱包,证明他并没有长期离开这里的打算。但是,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了。”她环顾四周,若有所思,“老板去哪儿了?” 江白焰搓搓手臂:“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是说他还在这里?变成了鬼?” “如果我是编剧,我会这么写的。”简静开玩笑,“总之,铜钱镇祟的法术必然有用,对付谁却还犹未可知。” 播出后。 弹幕1:新人很厉害,弥补了曹老师的短板。曹老师其实逻辑挺强的,但只专注找到的线索,推理还是差了点 弹幕2:格格不入,尬死了 弹幕3:非要搞得与众不同才行吗?心疼我嫣 弹幕4:新人叫简静,是《捉迷藏的小孩》的原作者啊,挺厉害的 弹幕5:怪不得bsp; 弹幕6:有剧本石锤了,是不是飞鸟老板的亲戚?? …… 听了简静的分析,曹御轻轻点头:“说得有道理,所以,我们还是先找铜钱。” “这间房间里好像没有。”韩泊立在床头,似乎犹豫要不要扒床铺。 蔡彤儿眼尖:“这里有夹层,里面有个纸条。”她从日记本的夹页里抽出一张薄薄的便签。 上面写着:铜钱已在邪祟不喜之地蕴养,用时取出,置于阵图上,以黑狗血为引即可启动。 又附赠一张简易地图,分别在大厅、厨房、餐厅、厕所、后院、204和xxx。 最后的xxx是个符号,0里面画了几根竖条。 “先找最近的,厕所,去厕所里看看有没有?”曹御指挥。 韩泊窜进厕所,十分容易地在马桶蓄水池里找到了一枚用红线绑住的铜钱。 “耶,好棒。”众人欢呼起来,并载歌载舞几秒钟。 表演过后,大家商量兵分两路,一组二楼,另一组去大厅、餐厅、厨房,最后在后院集合。 不知出于何种心思,最后都同意了这个分兵的计划。 组队遇到了麻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一楼任务繁重,但没二楼恐怖,有机会表现,二楼大概率会遇到鬼,风险和机遇并存。 韩泊知道自己动脑筋不灵光,主动报名:“我去二楼好了。” “我也去。”思忖片刻,简静也主动开口。 江白焰今天无条件力挺她,弱弱道:“那我……也去。” “也好,两个男生更安全。”曹御替他们找好理由,心里也松了口气。 嘉宾之间的竞争不在于性别,在于定位是否冲突。 郑可嫣和蔡彤儿为什么明面上姐妹,暗中却有拉踩?不是女生爱撕逼,而是两人的定位有所交叉,比如古装偶像剧,找郑可嫣可以,找蔡彤儿也可以,竞争就出现了。 同样的,韩泊和江白焰都是年轻小生,为什么没有矛盾,上一季还走得挺近?还是因为定位不同。 韩泊是歌手,也在努力参演偶像剧,争取做流量小生。江白焰却是一心奔着大荧幕去的,双方没有什么竞争。 不过,郑可嫣离婚后,人设往女强人变化,与蔡彤儿的冲突减少。至于简静,虽说最初她们有些敌意,但这只是本能地抗拒竞争对手。 等到她们冷静下来就明白,真正受到威胁的并不是她们。 是他,团队里的智囊和军师。 简静让他感觉到了威胁,年轻人表现不好,情有可原,他却有上一季的口碑,比不过小姑娘,等于为他人做嫁衣。 兵分两路,淡化对比,无疑是大家都想看到的结果。 播出后。 嘉宾们的心思,观众们不懂,大家都着急起来。 弹幕1:恐怖片分开就是fg,完蛋要出事 弹幕2:小火这么胆小还去二楼,这是吃啥药了? 弹幕3:高能预警,二楼有高能 …… 上二楼的队形如下:韩泊打头阵,简静在中间,江白焰断后。 一面走,简静一面把掉落在地上的弹珠捡起来。她数了数,一共有七颗,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而且,不知道节目组是不是把弹珠放冰箱里冻过,触手冰凉,放在口袋里,夏日的暑气退避三舍,算是个不错的空调。 “韩泊,你走慢点。”江白焰小声恳求。 简静忍俊不禁。 她吸取余晖别墅的经验,特地穿了件不易走光的牛仔背带裤,谁想防走光的目的没达到,倒是方便了江白焰。他不能与她有太多肢体接触,又实在害怕,于是一直拽着她后背的背带扣,隔着t恤都能感觉到他紧张的手指。 蜡烛光弱,黑暗沉沉,韩泊也有点慌,贴着墙慢慢挪移。 拐过一个弯,楼梯就直面二楼了。 “好像没什么东西……啊啊啊!”韩泊一脚踩空,直接在台阶上坐下了。 在他十公分远的地方,倒垂下来一条黑影,在台阶上扭啊扭,扭啊扭,黄绿色的鳞片无比邪恶。 蛇,活蛇。 哪怕大脑知道,这蛇绝对不会是毒蛇,说不定牙都给拔了,简静也不免脚软了一下,贴住墙壁无法动弹。 她也怕蛇。 “是什么?”江白焰谨慎地探出头来,看到是蛇,反而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有鬼,韩泊你吓死我了。” 韩泊:“你不怕蛇吗?” “我怕鬼。”江白焰走过去,脚尖拨动蛇身,将它悄悄踢下阶梯。 蛇往楼下游走了。 简静&韩泊:“……”好坏哦。 江白焰无辜脸:“快走。” 三人重新出发,艰难地到达二楼。 二楼的格局与一楼相仿,只不过左右两边都是房间,粗略一看,左右两条走廊均有六间,三对三布局,合计十二间。 “我记得登记簿上有7个客人?”简静回忆。 江白焰点头:“201、202、203、205、206、208、211。” 她意外:“你记这么清楚?” “我短时记忆很好的。”他略有得意,“开场前只要再看一次剧本,从来没有忘记过台词。” “厉害。”简静夸奖完,话锋一转,“这就有点奇怪了,204不住人情有可原,207、209、210、212怎么也不住人?不对。” 她陡然一惊,赶紧用蜡烛照了照房间号。 果然,房间号有问题。 二楼布局如下: 202..206..208........210..212..洗衣房 201..203..205..楼梯..207..209..211 根本没有204号房。 “这要怎么办?”江白焰问她。 “找204。”简静往左拐,走到202与206之间,敲敲打打。 江白焰和韩泊一起帮忙,可这堵墙既没有挂画,也没有任何特殊的装饰,空荡荡的一览无遗,仔细敲打,也未见空心声。 他们又把范围扩大到其他的三面墙壁上,结果还是一样。 “不像有暗门。”韩泊说。 简静点头:“那就是另一个可能:房间号码是错的,我们必须一间间找过去,判断哪间房是真正的204。” 播出后。 弹幕1:小姐姐爱了,思路清楚,特别有编剧思维,导演组怕了吗? 弹幕2:制作组:完了都被你看穿了还怎么玩? 弹幕3:这个不难猜,如果只找204,其他房间不是白布置了 弹幕4:求高能预警 弹幕5:空降成功,一楼组超无聊,期待二楼组高能 弹幕6:拉一踩一有意思? …… 既然要一间间房间找过去,那就需要打开所有的房间。 可是,客房全都锁上了门,无法打开,除了202。 202的门同样上了锁,却是密码锁,并且夹缝里塞着一张纸条,上面摘录了三句歌词: “……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相约在温暖的情意中……” “情人若,寂寥地……” “缺的歌词都有年份,”难得遇到熟悉的领域,韩泊抢先开口,“2002年的第一场雪,来来相约98,出生在1874。” 他直接输入200219981874。 没开。 又改成029874,还是错误。 这就有点尴尬了。 “都不是诶。”他掩饰似的笑笑。 江白焰说:“既然都有年份,肯定和年份有关系,是不是顺序错了?” “歌词按顺序排列,应该不是。”简静分析,“这组密码应该有几重加密,歌词是第一重,从年份还要再推算一遍。” 她思索道:“年份……试试生肖。” “2002年是马年,1998是虎年。”近的年份很好算,就是1874太远,江白焰算了一会儿,“1998减去120是1878年,也是虎年,往前4年,狗年!” 但070311还是不对。 简静观察了一下密码锁,不由蹙眉:“密码很长,还缺了几位,不会是天干地支。” “那是什么?” “10个天干和12个地支轮流组合,形成60个不同的组合,每过60年,重新会轮到甲子,所以一甲子就是60年。” 计算略复杂,简静干脆掏出从起居室里搜刮的纸笔,把天干地支都写出来,逐一推算。 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已知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所以是辛亥年。 往前加,往后减,最终得出结论,2002年是壬午,1998是戊寅,1874是甲戌,所以2002=907,1998=503,1874=111。 最终密码是907503111。 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过5k加更~ * 没写到新任务,失策了,下章 差不多该进入精(gao)彩(shi)环节了,猜猜这次会发生什么~ 诡异的新任务 标有202的房间是洗衣房。 房间里有好几台工业洗衣机, 烘干机和消毒柜,还有一个很长的水池。池子下方被堵住了,黑色的污水积满大半个池子。 靠门的地方有个挂钩,贴有便条:钥匙。 但挂钩上没有钥匙。 “钥匙肯定在水池里。”江白焰捂住面孔, “上季就是这样, 把最重要的线索藏在最不想碰的地方。” 韩泊说:“用拖把捞?” “哪有拖把?”江白焰问。 两个男生齐齐沉默。 简静看过上季的节目, 默默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了一**胶手套:“要吗?” “啊,要, 好棒。”江白焰大喜, 赶紧接过,和韩泊一人分了一只,“这种活就交给我们做,老师辛苦了。” 简静:“……小心水鬼。” 江白焰:“??!!” 他面无血色地望着她, 弱弱道:“静静老师……” “对不起。”简静背过身,怕自己笑场。 韩泊:“哈哈哈。” 江白焰:“喂。” 空气一时快活。 不过,笑归笑,活儿还是要干的。 韩泊和江白焰在污水池里捞了半天, 受到无数次惊吓:摸到一条软乎乎的黄鳝,摸到一只逼真的假手, 摸到一团无法描述的恶心物体…… 总之,简静非常庆幸不是自己。 经历千辛万苦, 终于在下水管道里找到了钥匙串。 客房门可以打开了。 第一个进的是201, 然而,屋内没有行李, 被褥叠放在柜子里,四个墙角结着蜘蛛网,没有人居住的痕迹。 根据登记簿上的信息, 这间201应该是204、207、209、210、212其之一。 下一个是203。 推开门的刹那,一道白色的影子飞快从屋顶上掠过,无法辨识清楚具体模样,只在视网膜上残留了淡淡的影像。 “我去!”韩泊受到惊吓,又一次当场坐倒。 “有鬼!”江白焰亦然,整个人往简静后面一缩。 简静:“……”她捂住胸口,徐徐长出一口气。 她没看清鬼,倒是被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惊叫吓得心肝儿颤,噗通噗通,估摸着能飙上100。 缓了缓,她把门推到底:“这里有人住。” 这是间单人房,一张床,一把木头椅子,一个木头柜子,清一色红漆,装修风格老土至极。一具骷髅趴在床边,身上的衣服已然褪色,勉强能看得出是件印花的连衣裙。 墙角放了一个皮箱。 简静打开箱子,里面都是许多年前的女式衣物,一双皮鞋,小化妆包里有几支口红。 “得下去拿登记簿才行。”她说,“不然很难判断谁是谁。” 两个男生同意,大家又走了趟,顺利在楼下大厅拿到登记簿。折返上楼时,餐厅那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 对照登记簿上的信息,可知女性住客共有三名,一个与丈夫住一间,两个单独住一间。 “这里有口红印子。”江白焰眼尖,很快发现最后一行的签名处,留有一点淡淡的红色痕迹。 简静道:“这是211号房。” 203→211 下一间是对门的206。 这次大家都有了心理准备,开门后闪到两边,确定没有开门杀才小心翼翼地探头细看。 冷风扑面。 简静一个哆嗦,手臂上爬满鸡皮疙瘩,难以描述的阴冷之气拂遍全身,如同游走的蛇虫,最后停驻在腹部。 胃部痉挛,腰间的皮肤冰冷一片,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 背带裤的口袋里,一粒弹珠冷彻掌心。 [系统:触发特殊副本,新任务已发布] [任务名称:七星***] [任务描述:这是一家历史悠久的**旅馆,埋藏着与死亡相关的秘密,死去的***仍未被人发现,*****不甘的呼唤着,你……] [任务奖惩:依据完成情况判定] 简静:[万脸懵逼.jpg] 特殊副本?任务名称和内容还打了码??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这个本里……有鬼? 她一个激灵,寒毛直竖。 “好冷啊。”江白焰环顾四周,“这里也有人住。” 房间里有两具尸骨,一具大一具小,看衣着应该是一对父子。但孩子小,不需要登记,仅仅从登记簿中无法判断出是哪个房间。 “有个手提包。”韩泊拆开包,从里面翻出一个硬皮笔记本,一个儿童水壶,半包香烟,一个劣质钱包。 他们对比登记簿上的信息,发现有206的房费多了20块,205多了5块。 江白焰在床头柜上,找到写有收费标准的菜单:“洗漱套装20元每份,应该就是这个,206。” 206→206。 江白焰道:“静静老师,我们去下一个。” 简静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下一个目标:205。 掌握推理思路后,辨别房间号并不吃力。 江白焰和韩泊来了感觉,兴奋主导下几乎忘记恐惧,通过节目组故意制造的差异特征,很快推算出各个房间的真正房号。 205→空房间 208→205 207→空房间 210→空房间 209→203 212→208 211→202 洗衣房→201 加上之前的推理:201→空房间,203→211,得出新的地图。 洗衣房..206..205.......208..201 a......211...b..楼梯..d..203..202 在201号房间(即原来洗衣房)里,他们找到住客记录房号顺序的涂鸦。 7与8不相邻;3与4也不相邻;9与相邻的房间有共同的最小公约数;7与相邻的房间具有同样的特质,但不是奇偶;10与相邻的数字是连续的。 209与206、203、212有相同的最小公倍数,相邻的只有203和206,所以d或者洗衣房是209。如果洗衣房是209,a就是210,d是207和212中的一个,c是204和212中的一个。 尝试将几个可能性代入,将会发现:d如果是207,b只能是204或者212,几个数字之间没有相似,d如果是212,b就是207,同样不具备共同性。 因此209是d,a或b是210,a是210,洗衣房与b必然有一个是207,但7与6及7与11、9不具备同样的特征,推翻。b是210,洗衣房和a之中有个是207,7与11都是素数,正确。最后剩下的204不是洗衣房就是c。 204曾在登记簿中出现,是客房,确定是c为204,洗衣房为212。 正确的房间号如下: 212..206..205........204..208..201 207..211..210..楼梯..209..203..202 “啊,差点死了。”江白焰扶墙,“数学题真的好复杂。” 他出道早,高中课程都靠拍戏期间见缝插针学习,因为记忆好,文科的内容很快就能背下,成绩还算不错,数学就拖后腿了。 “幸好我不用学高数。”他心有余悸,“静静老师,高数肯定很难?” 江白焰习惯性地递话头过去,却发现简静在走神。他顿了下,若无其事地转头问韩泊:“你学过没有?” “没有诶。”韩泊自然地接上话,两人聊了聊大学生活。 简静却什么也没听见,目光始终停留在地图上。方才一路寻找,在进入某几个房间时,口袋里的弹珠会突然变得极其冰冷,但有的房间里却什么这样的现象。 如今梳理出正确的房间号后,令人惊讶的事实出现了。 弹珠变冷的地方,就是201、202、203、204、205、206、207。7号以后的房间毫无异常。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没有被发现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可惜,节目组的布置大大混淆了她的视线,无法从中辨认出有效的讯息。现在叫停拍摄也不现实,只能等到录制结束后才说了。 简静思忖着,回过神道:“我们去204,这次仔细找找。” 其他两人比了个ok。 确定目标后,铜钱并不难找。江白焰在柜子的顶层缝隙里找到了卡着的铜钱,他们这组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正巧这时,楼下的三人组也找到了大厅、厨房、餐厅的三枚铜钱,加上起居室厕所里找到的,总计5枚到手。 六人会合,上厕所,吃零食,喝水,补个妆,互相解说之前的行动。 但简静根本没有闲聊的心思,频频走神,也不怎么与人搭话。其他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她的异常,只当她心存不满,有意甩脸色,懒得惯着,视若无睹。 如此有争议的表现,节目组哪会错过,稍加剪辑,全都放了出去。 播出后,果然炸飞一片。 弹幕1:新人太不懂事了,好感度-10086 弹幕2:她以为她是谁,这样给脸色看? 弹幕3:人家只是累了,我累的时候也不想说话 弹幕4:就她累,其他人不累是?看看人家才叫敬业 弹幕5:讲真,设置确实不公平,一楼4个,二楼才1个 弹幕6:都是团队,没必要分谁贡献多谁贡献少 弹幕7:去二楼的都是自己报名的,怪谁? 弹幕8:emmm,补了幕后的人有必要说句,大家错怪新人小姐姐了,具体不剧透了,幕后花絮配合新闻报道食用更佳 弹幕9:卧槽!!我看了,真的我草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弹幕10:不想跳,有没有人能说说什么情况? 弹幕11:给新人小姐姐道歉,卧槽了! 弹幕12:妈耶,看到他们一无所知的样子…… 弹幕13:指路补档的新闻视频,真的太吓人了,小姐姐当时应该就发现了 弹幕14:她居然还配合拍完了,是我当场晕厥 弹幕15:新人牛x!这是怎么发现的?? …… 休整过后,一无所知的众人前往后院。 旅馆的后院像是普通的农村院子,圈了个鸡圈,里面好些只鸡走来踱去,趾高气扬。 蔡彤儿“噗嗤”一声笑出来:“居然有活鸡,不是说荒废很久了吗?” “眼见未必为真,这可能是被吃掉的鸡的鬼魂。”韩泊玩笑。 其他人大笑起来。 接下来的环节俨然是真人秀的精髓,一群明星为了夺走公鸡脖子上的钥匙,使出浑身解数。 有人被鸡啄了,有人踩到了鸡屎,有人被母鸡追着跑。 一番闹腾后,不仅拿到鸡身上的钥匙,还意外在鸡笼里找到了个玩具,和提示中最后的符号很像。 “这个叫笼中取宝,是个智力玩具,硬拿是拿不出来的,和九连环一样。”曹御断言,“最后一个应该就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咳,我猜大家肯定一眼扫过数学部分,不写不严谨,写了好像有点水…… 但编都编了,费了好多脑细胞,就这样,下次不出这样的题了= = * 没想到大家都觉得天干地支难,提示是年份,基本上就是数字、生肖和干支纪年g 节目即将结束,到静静表演的舞台了~~ * 谢谢大家的支持,请大家多多安利[卑微.jpg] 正片开始 道具只有一个, 拆解却必须上手。 趁着嘉宾们都在琢磨笼中取宝的玩法,简静悄悄走到镜头之外。 房间里拍摄的都是预先设置好的红外线摄像机,但室外不行, 如今已经是晚上11点钟, 漆黑一片,为了拍摄后院的部分, 导演组已经架好了灯光。 “简老师怎么了?”PD问她。 简静问:“我想问一下, 这个旅馆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PD迷惑:“您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能告诉我吗?”她低声恳求。 旁边的道具师说:“我这边有图,您要看吗?” “麻烦你。”简静点头。 道具师找出自己的ipad,把存储的照片给她看:“简老师,你问这个干什么?我们的布置有BUG吗?” “我在想房间号。”她滑动照片, “原来的房间号就是这么乱的吗?” “对的, 我们当时也很奇怪为什么会这么乱, 但后来给我们提供了灵感。”道具师解释道, “房间里我们也只是换了家具, 墙纸和地板都尽量保持原状。” 简静蹙起眉。 “解开了!”郑可嫣一声欢呼。 她不能再逗留,匆匆道了声谢后便返回拍摄地。 7枚铜钱集齐, 韩泊又在院子角落里找到密封的一坛黑狗血,故事的高潮即将到来。 “大厅有阵图吗?”蔡彤儿问,“我记得好像没有。” 曹御却胸有成竹:“我猜在财神后面, 那个太突兀了, 一直没用到。” 他猜对了。 移开神龛后, 背后就是画好的阵图。 墙壁内嵌有机关,铜钱一放上去就被吸住,同时空白处出现一行字迹,仅有红色描边, 笔画中空。 “急急如律令。”曹御辨认出文字内容,反应飞快,“要用黑狗血描这个字。” 大家都很尊重前辈,表示让他来做。 曹御当仁不让,沾了点所谓的黑狗血(其实是拍戏的血浆),仔仔细细地描出五字敕令。 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狂风大作。 不知何处(鼓风机)吹来的妖风平地卷起,将众人苦心做好的发型全部吹乱。与此同时,四面八方传来凄厉的鬼嚎。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对付我吗?”蜡烛不受控制地闪烁起来,声音忽远忽近,“活着的时候,我能杀了他们,死了,我也是最强的!你们逃不掉。” 郑可嫣:“这是老板吗?其他鬼都被他杀了?” 蔡彤儿:“阵法没用?怎么办?” 韩泊:“嫣姐小心脚下。” 混乱中,墙体开始疯狂渗出黑色的粘液,如同泄露的石油,惊呆了所有人。 然而,不等他们做出反应,楼上突然传来了清脆的弹珠声,数不清的弹珠滚落在地,清脆如琴音。 墙壁上出现一双双手掌,红色的手印所过之处,黑油便分流避开。 男人张狂的笑声陡然转冷:“哦,你们居然还敢出现?呵,没有人能解脱,这次,我一定要让你们灰飞烟灭!” 声音消失,归于寂静。 “那些死掉的人在帮我们?”韩泊问。 曹御微妙地顿了顿,才道:“应该是的。” “灯上掉了个东西下来。”江白焰小心地迈出脚,捡起落在地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锦囊,里面有一串佛珠和一张纸条。 里面写道:人含冤而死,化为怨魂,而怨魂之上,又有恶鬼。恶鬼以蚕食其他鬼魂为生,强大无比,难以杀死,唯有镇压。此佛珠为得道高僧所持之物,可镇压恶鬼,将其置于尸骨之上,可封印十年。 落款是某佛寺的和尚,正是之前老板去求助过但被拒绝的地方。 大家懂了:“要找到老板的尸骨。” “哪里有线索吗?” 话音才落,只听“乓”“咚”“哗啦”连续数声巨响。 右边的大门忽而开启,餐厅的门也随之打开,悬挂在通道两侧的装饰画接二连三掉落。 江白焰“啊”了声:“是他们在指路?” “过去看看。”简静满脑子都是快点结束录制,不知不觉走到了最前面。 跟随异动,他们穿过餐厅的走廊,进入储物间。这里几乎已经空了,货架上只有几个罐头和一些卫生用品。 积满灰尘的地上,有一双无比清晰的脚印。 她抹开灰尘,不出意外看到了一块活动板,同样有密码提示。 St*r Evi* Priso* Hot*l *orpse A*gust 锁是六位数的数字。 密码是131029。 简静解开密码,顺利解开了锁。 这时,其他人堪堪赶到。 播出后。 弹幕1:这里是我看漏了吗怎么就解开了?? 弹幕2:嘉宾懵逼脸+1 弹幕3:谁给解释一下啊怎么突然就结束了? 弹幕4:这才是小姐姐的真实速度,粉了粉了 弹幕5:其实明星尽力了,但我还是pick小姐姐 弹幕6:这只是个开始,正片预告中 …… 讨论间,节目组插播了一段后面的剪辑。 录制结束后,江白焰问简静:“静静老师,地下室的密码是怎么解开的?” “六个填空的英文字母是三个元素的缩写。”简静回答,“AL是铝,元素周期表中排13,NE是氖,10号,CU是铜,29号。” 江白焰一脸崩溃:“这怎么解得开?” “202客人的背包里不是有个笔记本么,最后一页有周期表。你们拿到那个也能解开。”简静道。 后期P上一个卡通的响指:bingo 并回放202的录像,指明笔记本的位置。 其他人还没到场,就把关卡解决了。这往好处说,叫尽心竭力,有人故意带个节奏,分分钟变成爱表现抢风头没有团魂。 嘉宾们或多或少愣了下。 郑可嫣第一个开口,笑说:“静静真厉害,我们今天算是躺赢了。” 假如简静稍微花点心思,就能看出来她的态度有了极大的变化,明显示好。可她现在的心思全在别的地方,随口就答:“密码不难。” 这话接得不妥。 江白焰反应飞快,夸张地蹲下来,抓住她的裤脚,暗示她:“我觉得好难啊。老师,你还缺腿部挂件吗?” 简静一怔,回过神来,补救道:“之前有提示。” 此时拍摄时间已经超过六个小时,其他人都累了,默契地推进剧情:“老板就在下面?” “我先下去。”韩泊用身先士卒的设定赢得大量好感。他跃身爬下楼梯,没多久便说:“下来,有尸体。” 众人陆续爬下楼梯,在阶梯的最下方发现了趴着的白骨。 曹御依据尸骨的位置和方向判断:“看来他是下楼的时候摔倒死了。” 郑可嫣:“我们把佛珠放上去就可以了?” “放。” 江白焰将佛珠递给蔡彤儿。她小心翼翼地蹲下,将佛珠放到尸骨胸前。 佛珠亮起温暖的光,无名(鼓风机)风四起,头顶的灯泡“吱呀”“吱呀”地来回摇晃。 “不!!”老板惨叫一声,凶恶地撂下狠话,“别以为这样就能解决一切,你们给我等着!!” 余音四面环绕,渐渐远去。 啪嗒,灯亮了。 头顶礼花爆裂,洒下彩带和彩纸。 “耶,大成功!”嘉宾们默契地互相击掌拥抱。 简静的视线还残留在尸骨上,慢了拍,演技又双叒没更上。 幸好江白焰始终注意着她,马上转身给她一个拥抱,小声提醒:“静静老师,快笑。” 简静下意识地露出笑容。 江白焰松开,又去抱旁边的韩泊:“我们真棒。” 韩泊有点意外,不过马上接住,(假装)用力拍他的背:“辛苦辛苦。” 曹御:“我们出去。” 众人离开地下室,走到大门前,欢呼口号,顺利结束录制。 而当导演喊出“卡”之后,嘉宾们迅速收敛喜悦,任由助理给自己披衣递水,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倦意。 现在已经是凌晨12点了。 “大家辛苦了,休息一下,还要拍个采访。”导演说。 “嫣姐补个妆。” “彤儿咖啡要不要?” “曹老师这边休息一下。” 现场各自忙乱。 简静却顾不得许多,找到PD:“我想知道这栋旅馆的历史。” PD愣了下,迟疑道:“关于什么方面呢?” “传闻,为什么你们要用七星的设定?”她问。 PD说:“本来起居室里有个北斗七星图,我们觉得挺有意思的。简老师,你问这个干什么?” “老板是谁?” PD疑惑又不解,但本着不得罪嘉宾的心态,还是回答:“老板失踪了,一直没有找到,后来报了死亡,这里就给了他的远房亲戚。” 简静掏出口袋里的弹珠:“这个呢?” 道具师插嘴:“这是我在门口捡到的,觉得很有意思,就直接用了。” 她沉默。 “静静老师,喝咖啡吗?”江白焰递了瓶冰镇咖啡来,顺嘴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PD说:“简老师对这个旅馆很好奇。” 江白焰投来疑惑的目光。 简静摆摆手,径直走到导演面前,询问道:“我想重新进去看看,可能会稍微破坏一点道具——我会赔的,可以吗?” 导演奇怪地问:“为什么?” “这个旅馆有点奇怪。”简静拿出之前画好的二楼地图,“201-207的房间,正好是北斗七星的图案。” 她按照顺序连接房间号,果然是个漏勺的形状。 导演看得稀奇:“还真是。” “这个旅馆不简单,我想再仔细看看,可以吗?”她又问了遍。 导演摸摸下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可以,但我们要跟拍。” “好。”她没意见,摄像机记录大有用处。 导演招手,示意Follow PD过来,低声说了几句。 PD点头:“简老师现在就要去吗?” “对。” 简静重返二楼,进入206。 她在这里触发任务,证明这个房间必有情况。 她一进门,口袋里的珠子变得极其冰冷,几乎冻伤皮肤,伸手去拿,弹珠却活了似的,从指缝里溜走,滚落在地上,叮叮咚咚,无比清脆。 简静赶紧去捡,动作到一半突然停住,若有所思。 只见弹珠“咕噜咕噜”在地上转着,滑落到墙壁边停住。 她捡回来,平稳地放在地上。 弹珠还是滚动。 “这地板好像不平。”PD和摄像师看了会儿,恍然大悟。 简静转头问:“能不能帮我把床抬起来?” PD和摄像师都来帮忙,将床铺抬走,下面的地板颜色较新,与其他地方形成鲜明对比。 “原来也是床?”简静问。 PD点头:“我们都是尽量还原的。” 简静应下,半跪在地板上摸索。 也不晓得是错觉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她觉得有一块地板冷得出奇,手心摸在上面好似摸了一块冰。 现在可是最热的8月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提示大家,二楼的地形图是这样的: 212..206..205........204..208..201 207..211..210..楼梯..209..203..202 * 感谢在2020-11-05 12:00:00~2020-11-12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736147590 3个;21326190、黎格、花开半生、玲玲老太太、蜜桃乌龙茶、懒懒散散の我、飞戈、wanda、尘埃已逝~、soso、秋刀鱼、g、薇拉、乌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裴舟 113瓶;三千繁华乱 88瓶;乔乔 84瓶;二十载星霜 68瓶;xy、芍 63瓶;深白、夜髑 56瓶;廿仪 52瓶;乌拉 50瓶;望舒 48瓶;星夜烟火、荼影阑珊处 40瓶;傅哥一电锯砸倒雪团并 35瓶;懒懒散散の我、缓缓、伍骄阳、rowling、小乔、猎弓却月光、羽化梦、北山有麓 30瓶;希远不想吃玉米 29瓶;潜水党 26瓶;a736147590 25瓶;慕南-Zero 24瓶;20487360 21瓶;多肉葡萄、童九、安啊、墨雨凝轩、YEJI、喂你喝ad钙奶、侧耳聆听_t、漆拉、渊、十元、风起 20瓶;攸心、漪月榛、墨∮∮ 19瓶;月宝宝的摇篮 17瓶;yk、安 15瓶;和子 13瓶;泥巴 11瓶;咱家猫小坏、涟扬、木草亭先生、每天飞向月球的泡泡、二妹往作者的jj、rain、太上清和、您吃早点了嘛、妮安、啦啦、爱月亮的向日葵、闲客、雪蕊幽香、呀牙、陆夏、初十、alibupt、清浅、曾经的阿良*^_^*、一声慢、winnie、早睡早起不要作、哈哈哈、暮芊蕙、carrol、lynoon、alicef、布兰多、松兰有雪、mh卷卷、叭叭、zoey27040、芙蓉桂花糕、小熊、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xmoji、hi源儿、薇薇大名叫过儿 10瓶;小淨 6瓶;失忆、墨临恤、玫玫miemie、还没更新吗、暖色系时H、赤瓷、=。=、阿狸灬阿哩(≧?≦)、铜深院落锁清秋、15280631、carlfu紫罗兰、吃瓜的猹 5瓶;唯菀、岸上的鱼、零点、不再见、aria 4瓶;斑马姑娘、嘿嘿嘿嘿、宝珍、祁越棠、木碗 3瓶;一般可爱、善逸的猪头、小肥啾、木头鱼 2瓶;面面相觑、quietasusual、起名无能星人、RP君、梦、只想安静地做自己、珍珠柿饼八块钱一斤、听风、阿步、lql、叶大大带我飞、梦里画个鲤鱼、方方、催更的读者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七星封棺 简静再不迟疑, 拿起道具的美工刀,卡进缝隙往外撬。 “简老师你要撬地板?”PD得到过导演的嘱咐,不曾阻止, 反而道,“我去找个工具。” “麻烦你。” PD用耳麦叫来道具师, 直接上工具。 专业人士比她厉害多了, 螺丝刀卡进去捶两下, 这片木质地板就撬了起来,露出下面的水泥。 简静:“砸了。” 道具师没说什么, 抡起锤子开砸。 出人预料的是,这层水泥并不似想象中的那么牢固,只有薄薄一层,用力砸了一会儿,暴露出一层中空的隔层。 “简老师厉害啊,这里有夹层。”PD示意摄影师凑过去拍。 简静等他拍摄几个镜头后,才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有点……臭?”PD小姑娘说完, 面色微白,显然联想到了十分可怕的事。 简静轻轻拉过她的手臂,将女孩挡到身后:“走远些。” PD立即退开三步远。 拨开旁边碍事的水泥渣,简静戴上乳胶手套,慢慢探手伸了进去。 冷气吹过指缝,推搡着手指触摸到了什么。 圆的,立体的, 有瓶颈, 似乎是个花瓶一样的东西。 她调整姿势,将瓶子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 灯光一照,不是花瓶, 是个酒瓮,口子封红纸,黯淡的黄色符咒如同锁链,密密麻麻地贴在酒瓮的四周。 揭开封纸,冲出一股刺鼻的古怪气味。 大家不约而同地干呕起来,胃部酸水直窜嗓子眼。 “好恶心。”PD都快吐了。 简静屏住呼吸,却不敢探手,取下衣柜里的道具衣架,掰弯铁丝往外勾。 一只小小的手付出水面,表面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蜡状物质。 “我的天。”沉默寡言的摄影师也惊呼一声,“是孩子。” 是的,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孩子的手。小小的拳头,仿佛一颗的高尔夫球大小,手指分明,指甲完好,逼真无比,绝非人造的艺术品。 TA怎么会被泡在坛子里? 发生了什么? 空气陡然变沉,仿佛铅块压在心头,喘不过气来。 简静深吸口气,竭力平静地说:“报警。” PD迟疑了下,不大确定道:“这需要问导演。” 她打电话给导演,说明了这里的情况。导演无比震惊,虽说他在简静过来询问是否能翻找旅馆的时候,就隐约有所预感,但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一时踟蹰。 不过转念一想,这么多工作人员和嘉宾,恐怕是捂不住的,只能报警。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简静说:“再去其他房间看看。” “还有?”PD惊呆了。 简静没有回答,走进201号房。 节目组对这间房做了一定的改动,但掀开地毯后,不同色的地板仍然能很快分辨出哪里曾经是床。如法炮制撬开地板,砸开薄薄的水泥后,同样的一个酒坛映入眼帘。 里面也是一具小小的尸体。 接着是202、203……每一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简静、PD、摄像师和道具师均保持了诡异的沉默,两个人默默地砸,两个人默默地记录,谁也没有说话。 块垒堵在胸口,喘不上气来。 最后挖出了七具尸骨。 简静观察他们的颅骨,判断这七个孩子最小的大约2岁,最大的也才4岁左右,所有的尸体都被浸泡在特殊的液体中,部分器官出现尸蜡。 做完这一切,她的承受能力也到达极限,奔出旅馆,在后院里好好吐了一回,肠胃好似瞬间清空,喉咙灼烧得厉害。 “静静老师,你没事?”江白焰递水过来,纳闷又好奇,“出了什么事?导演突然叫我们回去了。” 简静拿水漱了口,才问:“那你怎么没走?” “我不着急回去。”他坦然道,“如果有什么事,也方便帮老师说一说。” 简静忍俊不禁,江白焰在鬼屋里胆小得紧,平时却意外得可靠,怕她和节目组起了矛盾,居然专程留在这里等她。 “旅馆里……”她顿了下,轻轻道,“有尸体。” 江白焰倒吸一口冷气,面色惊白:“真的?” 她点头:“你回去,我要在这里等警察过来。” 江白焰却犹豫下,欲言又止。 “?” “老师,你还是给康总打个电话。”他压低声音,“节目出这种事,后面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不走,看看情况再说。” “啊。”简静扶住额头,开始头疼了,“你说得对。” 她赶紧给康暮城打电话。 凌晨1点半,电话依旧很快打通。康暮城沉着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呃……”话到嘴边,简静反而踟蹰。她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要说,我去录个鬼屋节目,结果在现场挖出了七具小孩的尸体? 她吞吞吐吐,康暮城自然误会了,立即道:“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解决。你只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就行。” 一面说着,那头已经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简静心中一暖,忙活到深夜的疲惫都消散了几分。她道:“我没事,是节目出了点意外。” “你没事就好。”康暮城暗松口气,缓下语气,“节目怎么了?” 简静:“……录制现场有尸体。” “和你有关系吗?” “我挖出来的……” 康暮城霎时哑然。 简静赶紧将来龙去脉同他交代清楚。 “我马上坐飞机过来,在我来之前,不要答应他们任何条件。”康暮城快刀斩乱麻,“遇到什么拿不准的事,问问江白焰,他对你很友好。” “知道了。”她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康暮城道:“是,小孩可没你能干。” 简静:“艺术来源于生活。” “那你为了取材可够拼的。”康暮城哂笑,没再多说,“行,挂了。” 简静:“拜……” 没说完,耳畔已是“嘟——”一声忙音。 * 陈年旧案,警方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到达。节目组连夜开会,简静却在起居室里徘徊不去。 她已经让道具师帮忙把节目组的东西全都搬走,尽量还原本来面貌,又请他们把在里面发现的东西尽数拍照传给她,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 “简老师,这是当时拍的照片。”道具师把ipad递给她,“这面墙上挂了一幅北斗七星图。” “正对着床?” “是的。” 简静想了想,决定求助外援。 尸骨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埋葬,绝非巧合,很像是某种仪式。但她对宗教法术之类的一窍不通,为此抽张卡好像也没什么必要(?)。 先找人问问。 头一个咨询对象自然是季风,可他关机了。再找康暮城,他倒是提供了一个可询问的人选——金乌出版社签下的作家,本职是道士,兼职写风水类的书。 人才啊。 她拿到电话,暗暗说声抱歉,毅然做了半夜打电话的恶人。 反复打了三次,电话才接通。 “喂?”对方睡眼惺忪,吐字带着浓浓的鼻音。 “是何先生吗?”她赔笑。 “唔,对,你是简静?”何道长打了个哈欠,音调懒哑,“康总给我电话了,有什么事儿就问,我还要睡觉。” 康暮城永远都这么细致周全。简静心下微安,也不客套,如实询问。 何道长本来困得七晕八素,都不知道在听什么,可耳朵一捕捉到北斗七星,立马精神了。 “都是孩童尸骨,按照北斗七星的顺序埋的?有意思。”他搓搓脸,沉吟道,“有点像我知道的一个邪术,但我需要更多的资料。” 简静道:“我在现场,你要知道什么?” “旅馆的航拍能不能搞一个给我?”何道长狮子大开口。 简静询问PD几句,肯定道:“可以,稍等。” 节目组为了拍摄旅馆全貌,带了无人机,想拍哪儿就拍哪儿。摄影师今天豪华大放送,拍了好几兆的照片传过去。 何道长很快回复:“这是一门邪术,叫七星封棺,有句口诀‘七星封棺,明月照川,时移岁迁,福海寿山’。” 简静:“有什么用?长生不死?” “啧,你真是一窍不通啊。看看地图,这个旅馆的样子是不是很奇怪?方方正正的,想到了什么?”何道长问。 简静浑身激灵:“棺材?” “对了。以前的棺材和现在不一样,不是一个骨灰盒就行,一般分为棺和椁。椁是套在棺外面的大棺材,棺是装死人的。”何道长道,“这个旅馆是个椁,为的是装里面的棺,七个孩子是钉子。” 灵光一闪而过。 “也就是说,这个棺椁里应该有具尸体?”简静的思路无比清晰。 节目组说,老板下落不明,始终没有找到。或许他们歪打正着,猜对了真相,那具尸体确实还留在这座旅馆里。 何道长道:“必然有,椁都封了。” “那这个有什么用呢?死而复生?”简静好奇。 何道长哂笑:“你选过坟吗?祖坟讲风水,为的可不是死人,是活人。七星封棺的作用,是保证后代多子长寿。” 简静:“……封建迷信要不得。”老板下落不明,旅馆都传到远房亲戚手里,哪有后代? “多谢你。”她和何道长道谢,“帮大忙了。” “小事儿,如果你真想谢我,拍几张照给我瞧瞧。我还没见过这么丧心病狂的家伙呢。”何道长说。 简静答应下来。 手表走到三点四十五分。 她累得不想动弹,偏偏人又精神得很,完全无法入眠。 来都来了,不找到最后的尸体,总觉得遗憾。简静吃了颗恢复糖果,消除疲劳和睡意后,继续在旅馆里晃荡。 节目组在车里开会,看到屋里一个长发的影子走来走去,都觉得有点渗人。 副导演:“简老师的胆子真大啊,我现在都不敢进屋。” 摄像师:“可不是,人不可貌相,娇滴滴的小姑娘,没想到这么厉害。” 导演:“啧,老实说,要不是飞鸟有合作,小白又难得推荐什么人,我是考虑都不会考虑她的。没想到挖着宝了,运气不错。” 副导演:“脸能看,又能推理,不常驻可惜了。” 导演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反问:“你以为我不想吗?” 副导演闻弦歌而知雅意,咂咂嘴,没接话。 摄像师:“我刚发现一件事,有点吓人。” 他调出录像:“你们看,简老师第一次进201-207,都在看弹珠。道具部说,弹珠是原来旅馆里的东西。” 导演:“他*的,她见鬼了?” 副导演:“镜头有拍到什么吗?” 摄像师:“没有。” “没有也没事。”导演摸摸下巴,“回头记得把这个剪进去,放个预告。” 其他人:“嘿,这期咱们玩大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知道大家等得及,我肥来了 * 为了保证体验,播出后的反馈和弹幕后面再写 七星封棺部分纯属虚构,没有任何玄学基础 * 谢谢大家的支持~~请多收藏、评论、浇灌营养液哟 能替我卖安利就再好不过啦,么么 第八具尸体 江白焰常年在剧组拍戏, 熬夜一把好手。昨晚和节目组交涉完,便在保姆车里睡觉,醒过来时, 警察已经把旅馆给封围了。 法医清理出了八具尸体。 “又多了一个?”他懵逼。 “老板的尸体。”简静拍拍他的肩膀,“别看了, 会做噩梦的。” “噢。”江白焰相当听话,转头问, “是老师找到的?” 简静想尽量谦虚些, 然而, 喜悦实在不受控制:“唔, 找了一晚上,终于让我找到了。” “老师好厉害,太了不起了。”与他的粉丝相比, 江白焰吹起彩虹屁来也不逞多让,“到底藏在哪里啊?不会是哪面墙里?我们摸过吗??” “没有,我们都没碰到,藏在一个没被发现的地下室。”简静安慰他,“不过机关就在我们眼前。” 江白焰是个极好的听众:“是什么?” “时钟。” 旅馆的大部分家具,都因为时间过久而腐烂, 无法使用,只有少数被遗留下来。 除却弹珠外,她还在道具部的清单里,找到了一件保留下来的旧物, 那就是悬挂在大厅里的时钟。 虽然钟的电池出现问题, 已无法走动,但表盘是星斗图案,残留时光痕迹, 道具部门便将其留了下来。在大厅的那枚铜钱,就藏在时钟背后。 曹御他们找的时候,拨过几次指针,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因此,一开始简静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钟。 可抱着万一的心态,她最后还是爬上去研究了下。 这一看,却看出些许名堂来。 表盘的背景是黄道十二宫,且指针的材质不同,时针是铜,分针是木质的,秒针是塑料。 她又一次分析房间排列出的七星图,加上网上资料,得到一个新的讯息。 北斗七星在不同的季节,斗柄朝向不同的方位。 “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 对照地图可见,房间的斗柄朝向西面,暗指秋天。 而秋天在黄道十二宫里,共有六个度数:立秋135度,处暑150度,白露165度,秋分180度,寒露195度,霜降210度。 她逐一尝试,却全部失败。 当时简静差点就放弃了,怎么看都像是自己联想过渡。 可最后,怀抱着一丝不甘和追逐到底的倔强,她意识到还有一处疏漏。 指针。 秋天属金,故称金秋。 摘掉木质的分针和塑料的秒针后,再次拨动金属的时针。 指向135°时,机关打开了。 柜台下面传来轰鸣声,砸开地板和水泥,露出一个通道。 这是被隐藏起来的地下室,或者说,墓穴。 下面只有一个光秃秃的暗室,摆放着一个棺材,里面躺着的,便是失踪已久的旅馆老板。 她找到这具尸体后,系统才宣布任务完成。 简静憋在胸口的气终于消散,浑身上下无比舒坦,仿佛喝了三杯浓缩咖啡,觉得自己还能再战一天一夜。 这种辛辛苦苦破解谜题带来的快感,真是精神上的至高享受。 她精神振奋:“后面就看警方的了,查出到底是谁杀了这些人。” “嗯嗯,警察一定能找到凶手的。”江白焰哄她几句,切入正题,“老师,节目组和你说了吗?他们打算照常播出,但多加一个幕后。” 简静点头。 “老师有什么打算吗?”他问。 “我没想好。”她坦然道,“如果抓得到凶手,考虑到受害者家属的心理,最好不要播。但要是找不到,节目的号召力可以帮到忙。怎么了?” 江白焰组织了下语句,说道:“鬼屋是推理惊悚节目,有噱头求之不得,就算不适合,最好……嗯,还是由其他人提出来。” 简静沉默片刻,微笑道:“谢谢你,我知道了。” “还有,我本来想再推荐老师拍几期的,嫣姐马上要进组拍戏,会有空缺。”他抿住唇角,十分失望地说,“现在可能不行了,老师太厉害了。” 他说话极有分寸,不留任何话柄,但该透的意思都有点到——团队节目中,每个人都有定位,能展现出自己的特色是最好的,可若一个人太出挑,其他人得不到展现的机会,谁又甘心陪衬呢? 这个时候,恐怕该打的电话都已经打完。人情、利益、交换……说到底,这就是一门生意。 然而,简静并不在意。 本期已经足够刺激,她一点都不想再来,反而惊讶道:“是你推荐我的?” 江白焰愣了下,仿佛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捂住脸孔:“啊,完了。”他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不好?” 简静被他逗笑,故意问:“为什么呀?” “怪不好意思的。”他挠挠脸,“又没做什么。” “那我还是要谢你的。”嘴上道谢似乎诚意不足,简静想想,问道,“不介意的话,请你吃饭好吗?” 江白焰问:“喝咖啡行不行,我还在节食……” “噗嗤,”她忍俊不禁,“当然,没问题。” * 康暮城连夜买了机票,早上八点坐飞机过来。十二点,他已经和制片人坐在一起吃午饭了。 商议后,双方达成一致,在本期《恶灵旅馆》后面增加一期幕后。 同时,在简静的强烈要求下,节目组最后同意,假如受害者家属反对,必须删除部分尸体画面,仅保留她的发现过程。 完事后,简静在酒店里好好睡了觉,次日与康暮城一道返回。 飞机上,康暮城问她:“感觉怎么样?” 简静沉默了会儿,幽幽道:“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你撞鬼了?”他反问。 简静叹口气,答不上来。 警方带走尸体后,系统的结算就下来了。 [任务名称:七星的悲泣(已完成)] [任务描述:这是一家历史悠久的杀人旅馆,埋藏着与死亡相关的秘密,死去的无辜者仍未被人发现,他们的怨魂不甘的呼唤着,你能听到吗?] [任务奖惩:基础勇气值20点+20点特殊贡献值(发现全部尸体)] 这个任务描述很让人咯噔,弹珠和异常的温度,到底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虽然重生到平行世界,又有系统,但还是细思极恐啊! “我不信鬼神。”康暮城道,“如果你有幻听幻视,我会带你去看医生。” 简静:“……”不愧是康总。 “我挺好的。”她改口,“警察能早点找到真相就更好了。” 康暮城不着痕迹地瞧了她一眼,问道:“这次事件,似乎是你主动提议的。我能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吗?” “我没怎么想啊。”她疑惑又诧异,“感觉到不对劲,当然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没有。”康暮城道,“制片人还挺高兴,他们本来就计划线上带线下,打造一个鬼屋乐园品牌。有真实事件,更能吸引游客。”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只是,目前节目还是靠嘉宾在争取收视,不是靠剧情故事。” 简静道:“我明白。” “以后还有机会。”康暮城似乎怕她遗憾,允诺道,“你喜欢这种活动,我以后多给你留意。” 简静很想说自己也不是很想再来一次,但话到嘴边却改成:“先看看这期播出后的结果,效果不好就算了。” * 8月14号,警方出了一条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通报。 “近日警方接到报警,称位于某山的某旅馆中发现多具尸骨。警方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赶到,确认总计八具尸骨,一具为中老年男性,七具为孩童,年龄在2-4岁不等…… “经过走访调查,dna辨认,确定七具孩童尸骨为附近走失儿童,最早为2000年,最晚为2004年,死亡原因是中毒。凶手在毒杀七名死者后,将其封入陶瓮中,封存于旅馆的天花板隔间里…… “中老年男性齐某,为旅馆老板的父亲,自然死亡……目前,警方认定齐某的儿子齐天有重大作案嫌疑,特向全国发布通缉令……” 警方通报不似新闻耸人听闻,可如实描述已足够骇人。 网友们一个个福尔摩斯附体,马上识别出关键:七具孩童尸骨,藏在陶瓮中,封印于旅馆,这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杀人案。 随后,嘴巴不严实的节目组工作人员透露,这就是在录制鬼屋时被发现的。 这一下可了不得,直接把话题炒上了热搜榜。 #鬼屋大冒险#的话题炙热无比,人人都在期待开播,一探个中究竟。 8月25日,《鬼屋大冒险》第二季第一期《恶灵旅馆》开播。 简静准点蹲看。 前面的内容她都知道,弹幕的争议也在预料之中。两队分开后,对方的part才让她有些意外。 曹御、郑可嫣和蔡彤儿在一楼搜寻铜钱,自然也遇到了不少难题。 郑可嫣就在背后疯狂夸她:“哎呀,静静在就好了,我真的想不出来这个要怎么解。头好痛。” 蔡彤儿也说:“对啊,她好厉害,脑子转得好快。” “我生了孩子以后记性就变差了。”郑可嫣说,“算账单都会算错。” 蔡彤儿说:“其实我一直都蛮笨的,反应比人家慢。” 弹幕有刷“一孕傻三年”的,也有刷“妹妹好可爱”的,总之出人预料的和谐了起来。 简静真心佩服,背后说人好话比人前夸奖高明不知多少,而有摄像机在,还怕这些好话传不出去吗? 再琢磨下,又觉高明。 团队中最大的咖是郑可嫣,可曹御凭借能力和资历,隐约压了郑可嫣一头。郑可嫣这么捧简静,很难说是不是有借力打力的算盘。 她的称赞更真心实意,蔡彤儿则稍显敷衍,夸简静的目的还是为了引出自己。毕竟两人年纪相近,放在一起很难不被人比较。 曹御呢?他似乎专心解密,没有加入话题,当然也没有夸赞简静一丝半毫。 弹幕cue他“曹军师的脸色不太好看”,引来反驳“军师在专心推理”,还有安慰“明星的优势本来就不在这里,比不过很正常没必要对比”。 看似和谐的团队综艺背后,满是博弈。 但这一局,因为有幕后特辑的存在,无论他们怎么努力,简静都是当之无愧的最大赢家。 节目快结束的时候,弹幕刷满。 “大家快去看幕后特辑,精彩!” “幕后才是正片。” “看完直呼内行,路人转粉。” “现实永远比艺术更精彩。” “正片开始,高能预警!” “胆子小的慎入啊慎入,一定要开灯!” 特辑就是简静在拍摄后,发掘出八具尸体的过程。 她说房间是按照北斗七星排列。 弹幕1:卧槽真的?! 弹幕2: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弹幕3:太吓人了?这是什么意思? …… 她在206砸出第一具尸体。 弹幕1: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弹幕2:我草草草 弹幕3:我日昍晶 弹幕4:弹幕护体啊啊啊啊 弹幕5:丧心病狂我我我我不行了 …… 七具尸体。 弹幕1:太恐怖了 弹幕2:吓得我抱住了男朋友 弹幕3:医学生表示不适 弹幕4:这tm到底谁干的?太变态了! 弹幕5:邪术杀人,肯定是邪术,正常人怎么做的出来? …… 寻找第八具尸体。 弹幕1:还有一具尸体吗? 弹幕2:小姐姐确定?北斗七星不是只有七个? 弹幕3:看新闻,挖出的就是八具尸体 弹幕4:我真想不到最后一个会在哪里 …… 因为11日凌晨时分,摄像头未被撤下,旅馆的摄像仍然在运转,后期贴心地在右下角标注了时间。 观众们可以看到,简静在房间里来来回回一两个钟头,熬了一夜,最后终于爬上架子,打开了时钟的机关。 公屏上,有人跟着推理,有人搜资料分析,明明知道都是过去的事,可这样的直播代入感太强,谁也舍不得拉进度条,全副心神都被吸引了过去。 暗门出现的那个瞬间,所有人都跟着精神了。 屏幕上一片“6666666”,把画面全部遮挡。等到墓穴的画面出来,大家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预言。 弹幕1:鬼屋最牛一期,没有之一,以后也不可能再超越了 弹幕2:看前:我要看看新人凭啥有一集,看后:大佬,我这就去买你的书 弹幕3:以前觉得节目组的太假,现在我知道,真的我玩不起,告辞 弹幕4:鬼屋封神之作 弹幕5:这节目不能刷第二遍,细思极恐 …… 结尾处,节目组在贴上了警方的公告和通缉令,请求网友帮助寻找旅馆曾经的老板齐天。 通缉令上,齐天的照片十分模糊,大致能看出是个神色阴郁的青年男性。 弹幕纷纷表示以后会帮忙留心,让齐天见识见识互联网的力量。 简静却并没有这么乐观。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很努力了,大家不要养肥好不好tut 文都是养着养着就没了,没有订阅就没有成绩,没有成绩就没有榜单,不要走啊,卡其嘛[尔康手] * 大家不用害怕啊,本文不会正面出现鬼这种东西,对推理来说太作弊了 以及,我很好奇,大家觉得江白焰说漏嘴,是无意还是有意呢? 升级卡 根据警方的消息, 最后一个孩童失踪大概是2004年。 那个年代还没有施行各种实名制政策,齐天消失后,他的信息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网络上。不难判定, 他应该换了一个全新的身份躲了起来,甚至有可能改变外貌, 想要找到这么一个失踪近十年的人,并非易事。 因此通缉令虽然发了,效果却很难说。 不过,整理失踪案时, 大数据显示, 这一带的孩童失踪比例略高于其他地方, 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警方怀疑类似的案件不止一起,齐天在失踪后, 可能继续犯案。 她和何道长也打听了下。 据他所说,许多富豪显贵都很信风水这一套,有去外国请小鬼的, 也有去什么山拜什么仙的,更有甚者,为了让自己升官发财,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齐天如果还做过其他案子, 一点都不奇怪。 简静当时就“……”。 无fu*k说。 言归正传,《恶灵旅馆》播出后, 特辑以始料未及的速度再度登上话题榜。几个精彩片段被剪辑后配上音乐,发布在各大平台,播放量极其惊人。 而这些数据的背后都是真实的个人,并非营销。 大众习惯了凶杀案,但杀害七个孩童施展邪术的案子, 哪怕在这个世界也是屈指可数。 警方通报出来后,民众本来就怀有一定的好奇心,想知道更多细节。但通常情况下,过程不会对外公开,《鬼屋大冒险》撞了大运,居然拍到了全过程,谁能不让人好奇呢? 第一季最出名的《凶宅》,播放量1.6亿,但特辑的播放量已经1.2亿。 这是三天的数据。 简静的微博粉丝从30W+飙到了120+W,书的销量与日俱增,好多人问她什么时候再参加下一期。 她本来还想,参加个什么,人家估计把我当死神家,康暮城又给她带来最新消息。 节目组改了口,如果她愿意参加后面的拍摄,可以同其他嘉宾协商。 简静震惊:“他们怎么说变就变?” 康暮城:“你红了,他们当然会变。” “不去。”她断然拒绝。 康暮城问:“真的?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我可变不出尸体来。”简静道,“等我没有价值,谁还把我当回事。”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现下看起来热热闹闹,一步登天,可火的是“发现尸体”的人,谁发现的都一样,不是非“简静”不可。 康暮城顿住,半晌,忽而道:“静静,我很高兴。” 名利动人心,她又是这么渴望得到外界的认可,能够抵御这一步的诱惑,令他欣慰之余,亦有淡淡的失落。 “好好写书,把恶魔2写完,这才是你的。”他收敛心神,推心置腹,“作家的底气永远都是自己的作品。” 明星作家还是作家,卖的还是书。而文字作品有其特殊性,只要经受住考验,永远能流传下去。 所以,当作家最好做一棵树,牢牢扎下根来,风吹雨打,仍能屹立不倒。不要做浮萍,飘在水上热闹,风一吹,转瞬就散了。 两日后,热度下降,简静默默上微博发消息。 简静V: 感谢大家关心,近段时间的工作安排是完成《恶魔医生Ⅱ》的写作,暂时不参加活动节目。 [文档照片.JPG] 铁粉白小火:静静老师好棒( ̄▽ ̄)/,期待新作品 热评2:期待新作品,恶魔有续集太棒了~~~ 热评3:恶魔是不是卖掉版权了?2也会一起拍吗?2有女主吗? 评论4:新粉求问,补书从哪个补起比较好? 评论5:恶魔恶魔恶魔,恶魔的书虫评分8.5了!!之前说太太写得垃圾的人出来啊!! 评论6:《捉迷藏的小孩》的评分9.0,和电影配合食用更佳 评论7:等等,太太的代表作不是《白猫神探》吗??虽然评分才8.2,但是我的童年啊 铁粉白小火:白小猫我的初恋!!基因改造的美少女神探赛高!! …… 没有经久不散的热度,但名气是保值的。 限定池解锁了。 [系统:检测到宿主的名气大幅度上升,到达“小有名气”,限定池开启时间缩短为2月一次] [系统:限定抽卡池已开启,是否开始抽卡?] “是。” [限定卡抽取中] [抽取完毕] [名称:状态卡·灵觉] [内容描述:拥有超乎寻常的直觉,能预知即将到来的危险] [备注:被动限定卡,无法自主开启,持续时间10秒/次,冷却时间24h] 简静沉默片刻,试探问:“特殊副本是什么情况?” [系统:特殊副本为非正常事件,遇见的概率极低] 简静:“小概率事件也能让我碰上?” [系统:一切皆有可能] 简静:“不是巧合?” [系统:生命是由无数巧合组成的] 简静:“……” 算了。 她查看自己的剩余勇气值,一共有40点,衡量许久,决定抽次卡。 “抽张普通卡。” [卡片抽取中] [抽取完毕] [名称:知识卡·风水(初级)] [内容描述:得到一些入门级的风水学知识] [备注:天人合一,乾坤阴阳,世道无常,顺其自然] 简静有一瞬间的心动,想学这张卡的知识,但最终放弃了。 既然特殊副本是小概率事件,身边也有何道长这样的专业人士咨询,没必要非自己学不可。 万一学了会提升撞鬼的概率怎么办? “系统,我想用书法、演讲和风水的初级卡合成升级卡,行不行?”她问。 [系统:可以] [系统:消耗技能卡·书法(初级)、技能卡·演讲(初级)、知识卡·风水(初级)可合成1张升级卡,是否合成?注意,合成后三张初级卡无法恢复,请宿主确认。] 简静道:“确认。” [卡片合成中] [升级卡合成完毕] [名称:升级卡] [内容描述:用于升级卡片,可从初级卡升至中级卡] [备注:仅限普通卡升级] 简静深吸口气,有点期待:“升级观察卡。” [卡片升级中] [升级完毕] [名称:技能卡·侦探的观察(中级)] [内容描述:拥有较常人更为敏锐的观察力,能注意到许多被人忽视的细节,大部分线索无法逃脱你的视线] [备注:在观察力上,你已经是个合格的侦探了] 简静小小的惊喜了一下。 “初级卡是普通人的观察,中级卡是侦探的,那高级和专家是什么样的?”她好奇地问。 [系统:技能卡·名侦探的观察(高级),技能卡·福尔摩斯的观察(专家)] [系统:请宿主注意,单张高级卡并没有太强的作用,观察卡配合知识卡才能起到最大的效果,请勿盲目追逐高级卡片] 这一点简静自然明白,破案讲究的是综合能力,高级卡片更像是某种技术上的突破,有用,但必须与其他方面配合,才能起到效果。 但她还是很高兴^_^ 连忙使用了中级卡,她迫不及待地验证其实力。 唔,家政阿姨扫地不是很尽心,角落和茶几、沙发的下面并没有拖到,积攒了不少灰尘。她偷吃过自己的零食,封口袋的折叠方式与自己的不同。还点过一次外卖,撒了些许汤汁在入门处的地毯上。 大量信息涌入脑海,简静揉揉太阳穴,有意识地阻断了观察。 对于普通人来说,并不适合每时每刻接收这么多信息,脑子会炸的,而且大部分都是无用讯息。 知道家政阿姨吃麻辣烫有什么意义?! 最多只是变饿了。 简静打开外卖APP,下了一单外卖。 中级卡试用结束。 结论:重器慎用,会变胖。 * 所谓人生,就是经历时惊心动魄,过去以后也就过去了。 生活总有新的挑战。 比如说,考研。 9月1日开学后,简静就大四了。 同学们或者实习找工作,或者准备考研。她没有就业压力,但康暮城仍然建议她考个研究生。 简静自无不可。学校是最容易学习的环境,离开校门后,很难再学进去东西,能有继续深造的机会,对她必有好处。 正巧,之前因为推理社事件而熟识起来的左馨也在复习,两人便约好了一道去图书馆。 “一个暑假没见你,没想到你去参加鬼屋大冒险了。”左馨见到她,不出预料是问八卦,“听说郑大花和蔡小花撕逼很厉害,真的假的?” 简静如实道:“我没看到过她们吵架。” 左馨根本不在意答案:“江白焰本人好看吗?” “好看。”简静不假思索。 她小小吸了口气,目露艳羡:“和明星一起录节目,感觉怎么样?” 简静想想,道:“我一直很担心自己被衬得很丑。” 这绝对是真心话。明星美且瘦,五官经得起考验,还学过表情管理,一般人和她们出现在一个镜头下,纯粹找虐。 幸好这次很多是红外线摄像,不然高清放大的镜头下,她至少胖十公斤。 左馨愣了下,觉得太有道理了:“你说得对。”她失去八卦的兴趣,转而说起与学生关系更紧密的事,“我打算考教资,你要考研?报哪个学校?” 简静道:“本校。” “直研啊。”左馨犹豫了下,小声说,“你有没有听过那件事?” 这口吻,一听就是个大八卦。 简静来了精神:“没有,什么事?” “我们学校有个学生,被导师逼得自杀了。”她说,“论文不给过,一天到晚帮导师做事,送东西、带孩子、还要出钱给老师家里旅游。” 简静:[地铁老爷爷脸.JPG] 她匪夷所思:“我怎么没听说过?” “只是传闻。”左馨道,“不过我们院好点,文科没钱也没啥项目,挑个好说话的老师就行了。理工科那边斗得更厉害,一个项目几百万啊。” 简静思忖道:“我们院哪个老师容易过?” “听说老孔比较负责,老蒙好说话,就是逢年过节你得意思意思,主任……”左馨大摇其头,“名声臭了,我可不建议你去报他。” “怎么回事?” 左馨耸耸肩:“和学生搞外遇呗。” 简静“啊”了声,和她交换了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两个女孩交换完八卦,心满意足地开始复习。 虽然才开学,图书馆却已有不少复习的人。实木长桌上,考研的专业书,考公务员的行测题本,教师资格证的教材……应有尽有。 落地的玻璃窗外照来明媚的阳光,空气中飘荡着咖啡和茶的香气,携了些许墨水的气味,仿佛给整个世界镀上了一层滤镜。 这不禁让人产生错觉,好像眨眼的功夫,大家就失去了无忧无虑的资格,被迫为前程奋斗起来。 大多数人受此气氛的影响,进图书馆的前30分钟,内心基本上是:我今天一定要努力学习! 30分钟到1个小时,有点蠢蠢欲动:学习好久了,好累啊,要不要看看手机,有没有人给我发微信。 而后……公众号的文章好好笑哦。 微博今天又出什么瓜了? 追的文更新了没有? 刷着刷着,一个小时过去了。 泡杯咖啡/茶。 上个厕所。 饿了,不如吃个零食? 不行不行,预定的目标还没有完成,再看两页。 努力挣扎半个小时,看看表,哎,是不是该去食堂吃午饭了? 下午再努力。 简静和左馨亦是如此。两人闷头看了一上午的书,下午就开始松懈了,各自捧了杯奶茶,一边喝一边刷微博。 绝对真实の女大学生。 “左馨?”对面位置上来了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和左馨打招呼,“好久不见,你在复习?” 左馨扯掉耳机,满脸惊讶:“程嘉佑?” “嗯,我来查点资料。”程嘉佑指指她们对面的位置,“这边有人吗?” “没有,你坐。”左馨收拾摊开的教材,整理出足够大的桌面空间。 简静被她的举动惊动,抬头往前看。 程嘉佑个子高,肤色白,五官俊秀,戴了一副细框眼镜,样貌十分斯文。他看到简静,笑着点头:“同学你好,咦……”他仔细瞧了她眼,思索道,“你是不是那个作家?刚上过节目的?” “简静。”她客气地颔首。 “你好,我是程嘉佑。”程嘉佑的惊讶不过瞬间,很快恢复如常,礼貌地打过招呼后,继续与左馨说道,“你之前参加的推理社是不是解散了?” 左馨苦笑。 “那要不要考虑再参加一次我们的徒步?”程嘉佑从书包里翻了翻,找出一张打印出来的宣传单,“这个学期大家都忙得很,我本来不想办的,但想想以后毕业更没机会聚在一起,还是想再做一次。” 左馨一面接过,一面和简静解释:“我的室友是他们徒步社团的,去年带我参加过他们的活动,还挺有趣的。” “我们也有点推理元素么。”程嘉佑玩笑,“作家同学要不要看看?是一个藏宝游戏。” 简静来了兴趣,侧头去看宣传单。 程嘉佑连忙递了张新的过去。 只见宣传页上写着《寻找秘密宝藏:抢劫犯的黄金》。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你们看完一个案子想休息,所以我把下一个案子的引子丢出来了 * 左馨大家还记得吗?推理社里结识的朋友,小程同学是新出场的~ 来,无奖竞猜,请问新同学的身份是:1、下一个受害者;2、下一个凶手;3、路人;4、一朵小桃花 徒步 背景设定如下:3年前, 一伙犯人抢劫了银行,在逃离警方追捕的过程中,途径湖滨公园, 将黄金藏在公园的某个地方。隔日,逃犯被捕,警方没有找到黄金的踪迹,也许, 价值百万的黄金还在那个地方…… 9月12日, 湖滨公园户外活动。 时间:12:00到16:00。 地点:湖滨公园 内容:徒步定向+烧烤聚会 奖品:神秘“宝藏” 左馨道:“这个抢劫案好像是真的?” “对, 这样更有代入感。”程嘉佑问,“怎么样,要不要来?” 推理社解散后, 左馨的社团活动便一片空白, 闻言不免心动:“简静你去吗?” 学校没课, 总不能天天复习或是宅在家里写稿。简静欣然同意:“好啊。” “谢谢两位同学捧场。”程嘉佑十分高兴, “加个群, 有什么消息我就在群里和大家说。” 她们加了群。程嘉佑又和她们聊了会儿徒步的趣事, 好一会儿才走。 他一离开, 左馨便迫不及待地说:“他好像对你有意思。” 简静:“???” “他总是看你,还一直问你问题。”左馨振振有词,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都是在问藏宝的谜题,不见得在撩你, 是不是?” 简静反问:“难道不是?” “这你就不懂了, 男生是种很神奇的生物,女生请教他们,他们觉得理所当然, 自己就是这么牛逼。”左馨大开嘲讽,“但要他们去请教女生?难!能不找你绝对不会找你。” “他问你的问题是非常专业的东西吗?能不能自己在网上找到?是不是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可以问了?”她灵魂三连问,句句诛心。 简静哑口无言。 左馨目露得色,女生在这时候的敏锐度可不属于福尔摩斯:“话说回来,程嘉佑挺不错的,成绩好,学生会副主席,还是个富二代,看到他的球鞋了吗?AJ联名款,发售价五千多,现在都炒到八千了。” “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简静奇怪。 “我毕竟也是推理爱好者。”左馨扶扶眼镜,一本正经地说,“好,其实是因为装逼的人太多了,我很好奇他们是真有钱还是假装有钱,就稍微研究了下。” 简静忍俊不禁:“你真可爱。” “挺好玩的,有的人在朋友圈里炫名牌包,结果洗发水还要蹭别人的。”左馨住宿,日常生活可比简静精彩多了,“下次遇到我再和你八——你觉得程嘉佑怎么样?” “我才认识他,能怎么样?”她纳罕。 左馨道:“也是,不过我没料错的话,他会再来找你的。” 一语中的。 接下来几天,简静但凡发朋友圈,程嘉佑必定点赞留言,还时不时转发一些公众号的影评——全都是高大上的电影。 平心而论,他的举动很有分寸,聊天有一搭没一搭,有趣日常,没有过分急切的暗示,能表露出好感,却又没有太大的攻击性。 简静不算讨厌他,当然也算不上动心,只觉得这事挺新鲜的,间杂点好奇。 如此不温不火聊了十来天,便到了徒步活动的日子。 前一日,程嘉佑特地问她:[湖滨公园很远,要不要我顺路接你们?] 怕她觉得刻意,补充道:[我接好几个人,顺路都可以带一下] 简静本来打算自己开车去,顺道接左馨。谁知左馨知道后,表示自己会和几个朋友打车去,让她搭车。 [你要给他机会、给他机会、给他机会!] 左·单身狗·恋爱专家·馨这般耳提面命。 简静听取朋友的意见,同意了。 当天,程嘉佑开车来接她。如他所言,并不是只带她一个,副驾驶和驾驶座后面的位置都坐了人。 副驾驶是个男生,见简静过来,张嘴就是:“你住的这小区挺贵的?当作家这么有钱?” “还好。”简静笑笑,不同他计较,径直坐到后面。 后面坐着的是个女孩,专业运动服,化了淡妆,朝她客气地笑笑,点点电话,示意自己在忙:“……嗯嗯,我知道了,你和老师说我已经做好了,报告发到她的邮箱……没事,王总知道这件事,对,他亲口和我说的……” 这般讲了许久才挂掉电话,抱怨说:“我们部真不行,这届都没招到什么人,过两天招新,可得优先我们。” 程嘉佑和简静介绍:“外联部的赵璇和宣传部的刘凯。” 简静道:“中文系简静。” “你可是名人呢。”赵璇微笑道,“没想到你会来参加我们的徒步,听说作家一般都挺忙的。” 简静继续万能敷衍:“还行。” “咳。”程嘉佑清清嗓子,说道,“湖滨那边都联系好了?” “早说好了。”赵璇说,“你专门交代的事,我什么时候出过岔子?” 这话说得有意思,简静挑起眉。 程嘉佑连忙说:“知道你能干,我就白问一句。” “知道就好,对了,之前说的招新不算,下个月我们还得办个篮球赛。去年的比赛做得挺好的,今年再找他们谈,说不定还能拿到赞助。”赵璇似乎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路上也不忘记谈论学生会的工作。 程嘉佑一面和她说正事,见缝插针询问简静“要不要买水”“车窗需不需要降下一点吹吹风”,抑或是“晕不晕车,带了晕车药”,等等。 简静全都是“不用”“不用”“不用”。 微妙的气氛中,湖滨公园到了。 左馨第一时间与她会合,挤眉弄眼:“怎么样?” 简静抿起唇角,忍笑道:“有点好笑。” 她把车上的情况和左馨讲了,两个人笑成一团。 “人家就是排斥你呢,故意讲你插不上嘴的话题。幸亏程嘉佑还有点意思,要是他屁都不放,基本可以出局。”左馨分析得头头是道,“你给他打几分?” 简静摊手。 左馨叹气,压低声音:“依我看,程嘉佑对你还是比较上心的。” “就因为他来接我?” “不不,你看他今天的样子,T恤和裤子都是潮牌,几千块,不像奢侈品牌那么装,但加上鞋子已经过万了,什么经济条件一眼就能看出来。”左馨掰着手指头和她数,“关键是他的袜子,Ci的,一百多块钱一双。爱装的男生只知道买贵的鞋,却不会买二十块钱以上的袜子。” 简静倒吸口冷气,由衷道:“你这知识储备厉害了。” “这不是重点。”左馨一针见血,“重点是他的头发吹过,鞋也很干净,肯定收拾过才来的。你要知道,有些男生出门约会,连头发都不洗,程嘉佑已经很有诚意了。” 她说得如此有道理,几乎把简静说服了。 “简静,左馨,过来领胸牌。”当事人呼唤她们。 两个女孩收敛笑意,领了敲章的手环戴上。 程嘉佑说得很详细:“每个打卡点都需要盖章,并且找出下一个地点的信息,最早完成的人就能拿到‘宝藏’。总时长大概2-3个小时,时间很充裕,走累了可以休息一会儿,这是公园的地图。” “OK。”左馨轻车驾熟,“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可以。”程嘉佑说是这么说,眼神却是另一个意思,“或者等下,我和你们一起走。” 左馨笑眯眯道:“我和室友都来过,这次奔着抢宝藏来的,简静第一次玩,你带带她。” 简静讶然:“你不带我,还想抢宝藏?” “可以啊,够嚣张。”左馨大笑,比了个手势,“冲你这句话,今天我就得和你比比,待会儿见。” 她说完,拔腿就跑,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简静就这样被她名正言顺的撂下了。 “没事,我带你。”程嘉佑交代刘凯一声,系紧鞋带,“走,我们赶上去。” 他对她这般笑着,阳光似乎都明媚了几分。 九月末,暑气已退去大半,剩下的炎热也被公园茂密的树荫遮挡。简静戴着鸭舌帽,挑阴凉地走,呼吸的都是植物净化过后的空气,新鲜微腥,沁人心脾。 她慢慢放松下来,品出徒步的些许乐趣。 “很不错?”程嘉佑察言观色,见她神色放松,便乘胜追击,“有的时候烦心的事太多,我就喜欢到处走走。” 简静问:“一个人吗?” “社团活动不算的话,都是一个人。”他耸耸肩,“又没人陪我。” 这话翻译一下,大概就是:单身中,有诚意。 “你呢?”程嘉佑抛出话题,“平时都做些什么?写稿?” “差不多。”简静道,“有灵感的时候,一天到晚都在工作。” 程嘉佑好奇:“没灵感呢?” 她笑:“找灵感啊。” “听起来很辛苦。”程嘉佑略微犹豫地问,“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选择写推理呢?一般女生写言情更多——别误会,我不是说女生不能写推理,纯粹只是好奇。” 这问题倒是难倒了简静。 她和平行世界的自己不约而同地写了白猫的故事,为什么呢? “因为推理很有趣。”思索后,她如是说,“解开谜题带给人的满足感,很难有什么能够替代。” 程嘉佑笑了:“原来如此。这一点我们挺像的,比较注重精神上的享受,而不是物质上的。说实话,物质的快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那是因为我们都不缺物质。”简静反驳。 程嘉佑说:“缺乏物质更需要精神追求。” 简静微蹙眉梢,并不赞同他的话,却不想将朋友间的闲聊搞得像辩论,便转移话题,指着远处的石桥问:“桥墩是不是第一个打卡点?” “哦,对。”程嘉佑也意识到不该和她争辩,配合得说,“我们到了。” 石桥处是第一个打卡点,题目也极其简单,将剪成平面的几何图形拼成立体,就能看到写在边缘的地点名称:campsite。 重新上路后,程嘉佑适时换了个话题:“题目是不是太简单了?好像没难倒大家呢……简静?” 他注意到简静有些走神,视线似有若无地扫过桥的另一头。 “嗯?”她回首疑惑。 “你在看什么?”他问,“有熟人?” “我在认路。”简静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拿起手中的地图端详,“得绕过去对?” 程嘉佑误解了她的意思:“你想去桥对面?回来的时候从那边绕回来的。” “那就好。”简静顺着他的说法应承,没有告诉他自己确实看到了熟人。 方才,季风就在桥的另一边,与一个年轻女子低声说些什么。 距离隔得有点远,她其实并不难看清他的脸。可这人身高出挑,她又熟悉他走路的姿势,不难辨认出来。 想了想,她给他发个微信:[湖滨公园?] 季风回得贼快:[你看到我了?别过来,忙] 果然在便衣任务,简静回了个“OK”,正要收回手机,电话响了。 她向程嘉佑做了个“抱歉”的口型,走远几步与他通话:“有事?” “你在公园?”季风完全没往她这儿瞅,却很快锁定她的位置,“哟,和男朋友约会呢?” “学校徒步活动。”简静问,“你有事?” 季风说:“搞徒步啊,挺好的,就是有点无聊?” 她:“有话直说。” “你徒步的时候,顺便替我留意一下形迹可疑的人呗。”明明是请求,他的语气却颇为笃定,仿佛知道她不会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米娜桑,你们的思维已经彻底柯学化了…… 随便带一下,就这么进沟里了,XS * 咳,言归正传,静静不是七岁小学生,她是个有钱、有才华、有地位的漂亮女生,没有桃花才不科学呢。不过,小程同学也只是一朵小桃花而已,不用问了。 * 本案又是新模式,每次搞点不一样的花样,保持新鲜感~~ 寻觅 简静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一会儿是“难得有机会享受生活, 还是不要蹚浑水”,一会儿又是“季风他们蹲点三天都没找到,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她来回摇摆,犹犹豫豫:“可疑的人是有多可疑?” “三年前闹挺大的银行黄金抢劫犯知道。”季风说, “犯人越狱了。我们认为他一定会回到湖滨公园, 找回黄金再潜逃。” 简静:“???”她忍不住瞄向程嘉佑。 这比说曹操曹操到还要灵, 借个背景都能碰上正主。 “我知道了,具体你微信发我。”她挂掉电话。 季风发来两张典型的囚犯照片, 一个身材矮小,目光闪躲, 一个样貌普通,犹如路人,眼睛却十分平静。 同时附赠的还有他们的介绍。 钱通,人称矮子, 是一个惯偷, 平时爱喝酒, 酒后喜欢吹牛, 经常吹嘘自己如何擅长开锁, 尤其擅长开各种保险箱,自称老天爷赏饭吃。虽然进过几次监狱, 但因为偷窃的物品并不贵重,所以蹲几个月就会出来, 直到下次犯案。 假如被人问到他为什么从来没偷到过值钱的东西,他就会说自己只擅长开锁, 不懂破解安防系统,只好偷偷普通人家,没法干一票大的。 李力, 银行保安,在同事眼里,他是个沉默踏实的员工,做事勤快。然而,据他本人交代,当他第一次看到运输黄金的车子驶入银行,内心便萌发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要发财。 在银行工作的五年中,他珍惜一切机会,熟悉银行的安防布局,直到确认自己能给神不知鬼不觉到达金库为止。但他不懂破解金库的保险箱,把主意打到了钱通身上,威逼利诱,叫他入伙。 两人合谋三月,从银行金库里偷走了大量黄金,在逃窜途中藏于湖滨公园。不久后,两人相继被捕,却没有交代黄金的下落。 一周前,李力与人在狱中斗殴,身受重伤,被转移到医院治疗。警方虽然已经对他严加看管,可医院突发火警,混乱中,李力趁机逃跑。 警方连夜提审钱通,希望从他口中得到李力的下落。 钱通为了减刑,同意与警方合作,告知他们,李力肯定会回到湖滨公园,拿走黄金,但黄金藏在什么地方,李力也没有告诉他。 这三天来,季风和同事就带着钱通蹲守在这里,却连李力的影子都没看见。 季风:[这家伙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可能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你是学生,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帮我们留意一下,有任何蛛丝马迹都可以告诉我] 简静好奇心萌发,答应了他的请求。 她和程嘉佑套话:“能不能提前透露下,宝藏是什么?” 程嘉佑笑了:“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好,其实是代金券。赵璇联络到了一家户外品牌的赞助,拿到一万多的代金券,一等奖有五千多,挺划算的。其他是小礼品,护腕、止汗带和袜子什么的。” “你们肯定准备了很久。”她继续问。 “还好,做活动最难的就是赞助,学校给的补贴不多。”程嘉佑说,“不过想题目也费了我不少时间,我真的挺佩服你的,想题目比解开更难。” 他努力恭维示好,却不知道简静在想什么——她在图书馆遇到程嘉佑是9月3日,当时他已经有了较为明确的寻宝策划,而李力的潜逃是从一周前开始的。 况且,程嘉佑这样的富二代,和李力应当没有什么交集,应该纯粹只是巧合。 “公园人挺多的。”简静环顾四周,装出闲聊的样子,“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有那么多人来啊。” 湖滨公园占地面积大,绿化多,相对也较为偏僻,最近的小区是别墅区,光靠步行有些吃力。这样的地方,游客却不见得少。 程嘉佑点头:“今天周六,大家都来参加这边的户外活动。” 简静好奇:“都有什么活动?” “露营、划船、射箭、骑马、真人CS,有的时候也会有马拉松。”程嘉佑果然对湖滨公园十分熟悉。 简静掏出地图:“我们一会儿都会经过吗?” 程嘉佑见她对户外运动感兴趣,自然更是高兴:“对,刚才石桥那里就是划船的地方,前面是露营区。” “自己扎帐篷的那种吗?” “嗯,公园出租帐篷和烧烤架。”程嘉佑指着前方,“到了。” 第二个打卡点:Campsite,露营营地。 一座平房出租各式各样的帐篷、睡袋和烧烤架,也卖烧烤串、饮料等食物,非常齐全。 赵璇和刘凯坐在门前的折叠椅上喝可乐,见到程嘉佑来,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慢?” “我不能和其他人抢奖品啊。”程嘉佑买了两瓶冰可乐,递给简静一瓶,“要不要休息一下?” 简静自从去健身房训练后,耐力大幅度提高,才走了二十分钟,一点都不累:“不用,我到处看看。” “我陪你。”程嘉佑跟上。 赵璇道:“喂,你这样不行,谁知道有没有透题,回来回来。” “保证不说。” 刘凯“啧”了声:“看不出来啊,老程追妹子这么狗腿。不过简静挺漂亮的,还是个作家,难怪他看得上。” 赵璇翻了个白眼。 “你不同意?”刘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为什么不同意,她是挺漂亮的。”赵璇敷衍了事。 她不否认简静的颜值,但对文艺女青年毫无好感。至少在她曾经遇到过的这类女孩,大部分都是无病呻吟,喜欢在朋友圈发什么“北京一下雪就成了北平”之类的矫情文字。 作家什么的,不好意思,没看过她的书。听说擅长写推理,可书店里热卖的言情中,号称是推理的又不在少数,不过是披着悬疑皮的甜宠文。 高富帅警察男主X超能天才女孩。 呵,也是推理嘛。 * 旁人的腹诽和鄙视,简静自然一无所知。 她忙着向工作人员询问如何租赁帐篷。 工作人员说:“我们这边是按照帐篷的规格和时间收费的,便宜的80一天,贵一点的200,睡袋也可以租。” “我看到那边好多人啊,都是今天来的吗?”简静问,“大家都住多久?” 工作人员说:“一般都是周末过来,租一个下午和一晚上都有的。” “平时没人吗?” “很少,基本都是周末才有空。”工作人员回答。 简静轻轻点头,又往柜台处瞧了会儿——很遗憾,都是电脑作业,无法找到租下帐篷的人员名单。 她心念一转,说道:“也对,我看大家都是约好一起来的,是不是从来没有一个人的?” “基本没有,反正我没见过。”工作人员说,“我们建议是4-6个人最好玩,一个人毕竟还有安全问题。” 简静颔首。 这与她所料不差,李力应当不至于大模大样租借帐篷过夜,这里应该没有什么线索了。 她假作满足了好奇心,顺带解开下一关的密码——锦鲤池。 “果然没能难倒你呢。”再度出发,程嘉佑仍然不遗余力地刷好感度。 简静委婉道:“题很巧妙。” 这边的打卡点只有一张小桌子,除了给手环敲印章外,只有一个蓝牙音箱在重复一段“luck、luck、luck”的旋律。 因为印章上面有英文字母,所以很多人会被迷惑,揣测字母的缩写,从而忽略真正的提示“luck”,即代表好运的锦鲤池。 但这题目委实算不上难,和男生夸不漂亮的女孩“可爱”一样,她也只能夸一句“巧妙”了。 去往锦鲤池的小路两旁,栽满郁郁葱葱的树木。 绿冠如云,翠意盎然,景致是极美的。可简静对照地图,发现只有道路两边有监控摄像,林子内的盲区极多。 如果李力在公园里与警方打游击,他们确实很难抓到他的踪迹。 忖度间,迎面走来一个年轻人,头戴耳机,目光却颇为机警地扫过他们,停留一刹后若无其事地转开,在林间来回搜寻,犹如夜间海上的探照灯。 简静:“……”表现得是不是也太明显了呢? 正常人戴耳机听歌都是两眼放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否则也不会容易出事故了。这位大哥戴着耳机,注意力却全在周围,不被人发现才怪呢。 她暗暗摇头,注意力转到前面的垃圾桶上。 噢,别误会,她对垃圾桶并没有兴趣,只是可乐喝完了,瓶子得扔到可回收垃圾箱里。 垃圾箱很普通,不锈钢桶状,开口在中上部位,顶层是一块钢板,专门给吸烟人士摁灭烟头用的。 但此时,顶盘上残留了大量烟蒂,十分脏污。 她瞧了一眼便转移目光,将可乐瓶丢进垃圾桶。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达锦鲤池。 季风和他的搭档也在这里,和锦鲤池旁边卖鱼食的老板搭话。 老板看起来十分生气,破口大骂:“哪来的龟孙子,鱼吃的东西也要偷?” “老板,你这是丢东西了?”季风很感兴趣的样子,“就偷了鱼食?这也不能吃啊。” “谁知道呢,脑子有毛病,还偷了两箱。”老板不能理解小偷的脑回路,“两箱饲料,吃死他个鳖孙!” 季风又问:“没丢吃的?” 老板摆手:“还有两袋面包,哎,这要是饿了,拿点吃的就拿点,偷鱼吃的东西干什么?那个又不能吃,还贵,给我逮着,剁了他的手。” 季风摸摸下巴,眼中露出浓浓的兴味:光明正大的偷鱼食,是拿走黄金的无奈之举,还是迷惑他们视线的小花招? 他和搭档交换个眼色,两人若无其事地逛开。 简静与他擦肩而过,目光落在池边的两个男人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前期的案子简单点,让读者有代入感,后面再来大案 读者:搞快点,上变态,来点刺激的 _(:з」∠)_ * 又到了每期买股的时候了啊,来来,押注了,大家猜猜看,黄金会藏在哪里? 除了文中提到的几个场所外,还有公园的常见区域,里面没写,但可以给大家补充:公共厕所、售票厅、公园办事处、停车场、游客服务中心、医务室、超市、警务室、餐厅、摆渡车售票点…… * 买入仅限本章留言(每章找很混乱),截止前可以改,请在自己的评论下修正,因为我到时候发红包只看2分评,免得搞混~~猜中了有红包,输了的考虑给点营养液呗~ 三人团伙 锦鲤池边围着不少来喂鱼的游客, 其中小孩子最多,把一把把鱼食抛洒出去,惹来无数颜色鲜亮的锦鲤抢食。 而在这一群人中, 有两个人特别不和谐。 两个中年大叔, 一壮一矮, 围在垃圾桶旁边抽烟。 矮的那个不消说, 就是抢劫犯之一的钱通, 而他旁边的男人膀大腰圆,腰间隐隐露出银色的金属光泽,想来是看守他的警察。 简静乍见, 吓了一大跳——这就不怕犯人跑了? 随后瞧见钱通的脚踝处鼓起一圈东西,才记起平行世界采用电子镣铐技术,内嵌电击装置, 犯人要是想逃跑,分分钟上弱电流套餐。 “行了, 该走了。”中年警察摁灭烟头,冷声道。 “哎哎。”钱通唯唯诺诺,跟着掐灭烟蒂, “那个,有没有纸?” 中年警察递给他一张餐巾纸。 钱通接过, 捂着咳了几声,将纸对折几下,包住烟蒂, 随手丢在了垃圾桶的顶盘上。中年警察没有在意,拉着他的胳膊离开。 简静一面完成锦鲤池打卡点的敲章,一面把刚才的场景收入眼底。 她略微皱眉,却没什么头绪。虽然很少见到人掐灭烟头还拿纸巾包下的, 但说个人习惯说不好。 “要不要我给你点提示?”程嘉佑见她皱眉,出言相询,“这是最难的一个,可能有点不好猜。” 简静这才注意到自己拿着写了题目的纸条。 一串无意义的英文:Brizmgrmt 数字要考虑转化成字母,种类较多,但纯粹是字母的加密办法不算多。她在脑海中飞快分析了一波,9个字母,不太像常用的栅栏法,倒过来也并不通顺。 最重要的是,没有密钥,根本不用费心去对应密码本。 解码的关键肯定是常见的一套字母组合。 字母表倒过来看看。 Brizmgrmt→Yiranting。 怡然亭。 答案已经找到,但简静在说不说之间略微犹豫了一瞬:左馨说要给他机会,也许男生等了一路才等到帮她“作弊”的机会,她装傻等他帮忙更合适。 然而,这个念头只在她脑海中转了一圈就退场了。 认真解密才是对出题人的尊重。 这么简单的题目都做不出来,太假了。 “这题挺难的,不过我以前看到过类似的,是怡然亭。”她笑。 程嘉佑愣了下,旋即苦笑:“对,你真厉害。” 简静安慰他:“我为了写,研究过一些加密的方式。你出的题没问题,如果太复杂大家解不出来,那也不合适。” 搞活动的最终目的是叫参与者玩得尽兴,题目太难就是炫技,而非游戏。她真心实意地说:“题目都很好,你肯定费了不少力气。” “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程嘉佑舒展眉眼,“走,下一站。” 两人刚要出发,却见左馨等人迎面走来。 “简静,你怎么走这么快?”左馨诧异,“我没碰到你,还以为你没到呢。” 程嘉佑解释说:“路有好几条,公园的地图画得不规范,有些路看着短,走起来比较绕。” “噢噢噢~~”女生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有人帮你,怪不得。” 简静微微顿住,没有接话,只道:“叫你等我一起,你不等。” 左馨摆手:“我才不想惹人嫌。” 他们一群学生吵吵闹闹,热闹极了。旁边一个穿着橙红色背心的清洁工拿着扫帚慢慢过来,将锦鲤池附近的塑料袋、纸巾扫到簸箕里,倒进垃圾桶。 而后,他开始挑拣顶上的烟蒂,烟屁股不要,还剩一截的就拿起来。 比如钱通抽过的。 一道灵光闪过。 简静扭身冲过去,脱口叫住他:“请等一等。” 清洁工抬头,露出张苍老黝黑的面孔,皱纹清晰可见:“同学?” 简静处变不惊,微笑道:“老人家,这些都是人家抽过的,脏了。”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吃这个。” 清洁工愣了愣,好一会儿才理解她的意思,接过道了声谢,继续收拾垃圾。 简静转身走开,以余光留意对方。 他把烟蒂之类的垃圾倒进簸箕里,又去其他地方继续清理。 这场面很平常,她却难以等闲视之。 就在刚才,系统又发布任务了。 [系统:新任务已发布] [任务名称:寻找黄金抢劫犯] [任务描述:三年前,有一伙人抢劫了银行金库,他们贼心未死,仍然做着带黄金远走高飞的美梦。请协助警方将犯人抓获,并找到黄金。] [任务奖惩:成功奖励20点勇气值,失败无惩罚] 数次任务下来,简静已经摸清了系统的部分规律。 系统确实是个智能系统,抽卡的时候会根据环境和要求调整概率,所以她后期都是在有需要时再抽,比较容易出想要的卡。 同时,因为系统没有自主意识,程序过于死板,比如在她签售会上给书法的技能卡,智能又智障。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只有当她与任务产生联系的时候,才会触发任务。 之前她答应季风帮忙,没有任务,这会儿和老头一说话,任务就来了,怎么看都有问题。 简静问季风:[团伙就两个人?] 季风:[怎?] 简静翻阅上面的记录,质问:[一个搞安防系统,一个开锁,难道没有接应的人吗?我不信] 季风:[抓到的可以适当通报,具体案情不能和无关人员透露,不过你自己猜出来就和我没关系了] 简静:[一种植物] 季风:[发现什么了?] 简静:[微笑.JPG] 她单方面切断交流,考虑了下,问:“这里有厕所吗?” “前面有一个。”程嘉佑指向较远的一处平房。 “不好意思,我上个厕所。”她果断尿遁。 但刚才的那个清洁工已经不见了。 简静不敢大张旗鼓地找,生怕惊动他们,只好给季风打电话:“清洁工你们都查过吗?” 季风说:“当然,我确定没有李力。” “是这样的,我刚才发现一件事。”她将钱通的小动作和清洁工的异常说了,“那个人的员工编号是1043。” 季风:“等着,三分钟后回你电话。” 2分45秒后,回过一通电话。 “你眼神真不错,那个人叫周兵,年轻的时候犯过案子,五年前出狱,当环卫工人。三年前,他辞掉原来的工作,开始在公园里当清洁工。”季风语速加快,精神振奋,“有趣的部分来了,他当环卫工负责的那条街,就是银行在的地方,当初李力他们虽然被抓住,但有一段路程是空白的。” 简静问:“从银行出来的路?” “对,我们是在两条街开外发现的他们。”季风说,“你可能猜对了,周兵可能就是隐藏的第三人。” “烟蒂是他们联络的方式?” “不确定,钱通表现得还算老实,我们没有证据就贸然指证他,极有可能引起他的反感,从而拒绝合作。”季风沉吟道,“我们会继续对他们保持观察。” 简静马上提要求:“我想要清洁工的工作区域。还有,李力会在周兵家吗?” “已经派人去看了,不过我认为要跑个空。”季风分析,“你想想,周兵三年来都蹲在公园里图啥,接应同伙吗?李力会信任他?” “这也证明他并不知道黄金的位置。”简静疑惑了,“这么说,只有李力一个人知道黄金在哪儿?” “不一定。”季风说,“我们得先知道钱通传了什么消息出去。” 他这么一说,简静忽而记起什么,忙道:“对了,我刚才从露营地走到锦鲤池这边的路上,看到过一个垃圾桶,上面有个烟蒂也是用纸巾包了,不知道是不是钱通做的,你可以查证下。” 饶是季风,也没想到她会注意一个小小的烟头,愕然半晌,诚恳道:“毕业就考警察,你的天赋浪费也太可惜了。” 简静:“……”其实是中级观察卡的功劳。 “包得很奇怪就多看了一眼,巧合。”她镇定地胡诌。 季风才不管她是什么缘故,说马上找人去看便挂了电话。 片刻后,简静收到清洁工的工作安排表,1043的工作范围就在锦鲤池到怡然亭一带。 这么巧,她当然不会放过机会,马上出发去怡然亭。 怡然亭位于假山取水的最中间,是公园内地势比较高的地方,能够俯瞰大半个公园的场景。 简静有任务在身,着实不想再花费时间和程嘉佑尬聊,直接把左馨和几个女生都拉上了。 多了好些人,终于不必双方绞尽脑汁地想话题。简静暗松了口气,嘴上与大家随意先聊着,大部分的心思却都落在了案子上。 到达怡然亭,借助地势的便利,她将公园的地图导入脑海: 外山 山山真人CS草草马场草草 山山山山山草草草草射箭草 山亭山林湖湖湖石桥湖湖入 林林林锦鲤池湖林林林林口 林林林林林林林林林BBQ林 林林露营营地林林游乐场林 整个公园的布局大致是北高南低,西高东低,中间是个形状不规则的大湖。 入口处在东面,西北方的山林与外面的大山相连接,假如逃犯进入这边的山林,警方很难拉起封锁线,所以一定要尽力避免犯人逃入山林中。 相反,犯人想要逃离警方的追捕,也就必须要想办法进入山里。 当然,在此之前,他们得找到黄金。 黄金会在哪儿呢? 叮咚,微信弹出来新消息。 季风:[图片.JPG] 他发来一张烟蒂的照片,与之前一模一样的纸巾包裹外观,只抽了几口的烟。滤嘴上有1个牙印,裹住烟草的白纸上有掐出来的5个指甲印。 纸巾的边缘被撕了2道口子,撕开的两条纸带搓成绳状。 这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Brizmgrmt→Yiranting详解:每个字母都按照字母表的顺序翻译一下,A-Z,B-Y这样,也是非常简单的加密方式啦。 * 提示一下,今天的金价是397.2元/克(中国银行),大概价值几百万,大家可以估算一□□积和重量,根据这个再来猜黄金藏在了什么地方。 犯人的计划 季风:[路上的烟头已经没了, 这是他刚才新放的,不确定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密码?] 简静:[保险箱的?] 季风:[嗯] 简静并不意外他会如此揣测。 李力、钱通、周兵三人合伙抢劫金库,已知周兵不知道黄金藏匿地点, 只知道在公园里。而李力作为此次犯罪的策划者, 又不惜自残越狱, 如果不知道具体地点,显然也不太可能。 那么,如果李力能拿到黄金,有可能需要周兵接应,与他分赃, 钱通却必然落不到任何好处。他没必要冒着危险,向他们传递讯息。 再说了, 按照惯例, 赃物不可能由一个人全权掌握,容易引发矛盾, 众人分而掌之更能叫人安心——所以寻宝故事中的藏宝图,都是分成几份, 每个人持有一部分。 当时事态紧急, 搞个藏宝图不现实,更合理的分配方式是这样的:李力知道具体的埋藏地点,钱通拥有装黄金的钥匙或密码, 唯有周兵能拿得出来。 综上,季风怀疑烟蒂是密码也十分正常。 简静:[152太少了, 我是周兵,试都能试出来] 季风:[不止一个呢?只是一半呢?] 她沉默。 季风:[周兵以前是渔民,水下功夫很好,后来非法捕捞保护动物进去的。我猜黄金应该就在湖里没错了] 之前他犹且怀疑偷鱼食是转移视线, 揪出周兵后,可能性陡然上升。 简静不解:[钱通告诉了他们密码,能有什么好处?] 季风:[他有个年迈的母亲] 抢劫是重罪,等到钱通出狱,他的母亲多半已经过世。如果李力以帮对方照顾母亲为条件,交换密码,并非不可能。 “和谁聊天这么专注?” 简静正在思索,冷不丁旁边传来个声音,惊得她手机一抖,险些掉下假山。她扭头一看,是左馨陪她一道朝外坐在了石凳上:“吓我一跳。” “做贼心虚?”左馨瞄过她的手机屏幕,“军刀做头像,男的?” 简静:“……是。” “你看起来不像是喜欢养鱼的人。”左馨打量她,犹疑不定,“我看错了?” “工作。”她说。 左馨蓦地舒展眉眼:“那就好,不过你和程嘉佑解释下。他看你好几次,应该有点在意。”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简静奇怪,“我和他什么关系都不是,就得向他解释我和别人聊天是事出有因?” 左馨想想,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但解释一句也不费什么力气。” 她不置可否。也许事后记得,不介意提上一嘴,可此时此刻,她的大部分心神都扑在黄金和逃犯身上,哪有功夫管他。 “左馨,如果你和人家合谋抢劫,人家带着赃款跑了,承诺会照顾你妈,你得坐十几年的牢,会甘心吗?”她问。 “当然不!”左馨也是个推理爱好者,聊到爱好,顿时把感情问题抛到脑后,“要死一起死,人有的时候就图口气。” 简静:“我也这么想。” 左馨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构思一下剧情。”家真是个万能职业,什么都能拿来当借口,简静面不改色地瞎编。 左馨信了:“以真实案例为原型?不错,可是黄金藏哪儿呢?” “是你,你会藏哪儿?”她好奇地问。 左馨不假思索:“湖里。其他地方游客都可能过去,但谁会没事跳河,藏在湖底最安全。” 简静原本已经倾向于沉湖,但左馨那么一说,她反而起了疑心。 连个路人都觉得湖的概率最大,周兵精通水性,又在公园潜伏三年,天天晚上摸下去找也不成问题。这湖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大,设备齐全的情况下,捞点黄金很难吗? 会不会是他们想岔了。 周兵没有拿走黄金,不是找不到,是……拿不走呢? “简静,左馨,走了吗?”程嘉佑自亭中探出身来,询问两个看风景的女孩,“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有两个打卡点。” “等下。”简静飞快询问季风钱通的所在地。 他回复:[办事处,3个人盯着他] 简静连忙查看地图,公园的办事处在东面,离射箭中心和马场很近,离山林有一段距离,且远离游客较多的东南部,地形单一,逃跑起来有难度。 “这就来。”他们下一站就是射箭中心。 路上,简静绞尽脑汁,想破解香烟上的密码。 烟和纸巾,其实可以算是两个部分,烟的牙印和指甲印分别是1、5,纸巾看似只有一个2,但如果把撕和挫分开看待,其实该是2、2。 1、5 2、2 假如排除密码的可能,数字本身能传递的消息不多,应该需要转换。但正如她之前破解怡然亭的密码一样,在没有密钥的情况下,解码不会太复杂。 尤其三个犯人的文化水平都不高,搞太复杂,他们自己也没法解。 肯定是最简单的。 字母表aebb,爱你爸爸?呸,什么鬼。 不对,再换一个,唔……手机键盘?9键不吻合,全键盘的话,ts?他们应该不会用英文缩写,拼音试试。 TS,特殊、同时、天生、台上、天上? 没有头绪。 反过来试试,BS?避水?避开水,是和他们通风报信,告诉他们警方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地方? 简静连忙告知季风。 他回道:[烟头被另一个清洁工打扫走了,消息应该没传出去] 简静问:[也许黄金不在湖里,太简单了,这么简单,周兵猜不到吗?] 这一回,季风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以目前的线索,只能盯住湖] 非要说的话,他其实也不是那么肯定黄金就在湖里。但警方工作和侦探推理完全是两码事,侦探能凭借直觉就否认某个猜测,他们不可以。 鱼食失窃,就算大家都怀疑是声东击西,也必须派人盯住,否则放跑了逃犯,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季风:[我们配合,我盯住这边,你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可能,保持联络] 简静没想到季风如此信任她,肩头沉重之余,又隐约明白了什么:侦探里时常出现警方效率低下,抓不到凶手的桥段,然而,警察中真的没有聪明人吗? 未必。 季风显然并不愚蠢迂腐,只是警察的工作性质注定他不能够随意乱来。而正是因为有他们在,她才能放心大胆地做其他假设。 不然的话,恐怕让她选择,也很难真的舍弃掉湖底的选项。 真的不是湖吗?换个角度想,左馨想的是湖,不也证明其他人同样有这个概率如此安排吗? 简静:[好,我一定尽力] 季风:[微笑.JPG] 简静关闭对话框,在备忘录里用输入法各种尝试BS和TS的缩写。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词汇跃入眼帘。 BS,办事。 钱通就在办事处。 他会不会在通知同伙自己的地点? 虽然概率很小,但出于责任心,简静还是决定跑一趟。她和其他人说:“我刚看到个朋友,去和他打个招呼,你们先去,回头见。”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小跑着往办事处的方向拐去。 她都这么说这么做了,程嘉佑没必要也不愿意追上去,绷紧脸说:“那我们就先走。” * 公园的办事处是栋十分漂亮的小楼,一共三层,包涵园长办公室、行政处、财务处和其他几个零零碎碎的办公室。 保洁员和保安的休息室也在这里。 周兵打扫完自己负责的区域,与过去无数次一样,抄小路回到休息室。 这个点儿,休息室里只有保安队长在,他坐在电脑前,熟练地操作鼠标大牌,出牌的音效开得震天响,仿佛有人用力将牌摔到桌上。 他用保温杯接了水,自觉离开房间,去后门抽烟。 烟没点燃,已经闻到烟味。 周兵掀起眼皮,视线扫过三楼。园长办公室的窗户开着,香烟的气味一阵阵往外飘散。 他在公园做了三年,天天到这里抽烟,没有人比他对这个地方更熟悉。 园长抽的烟不是这个品种,味儿很淡,不刺鼻。可现在的这股烟气浓而冲,一口吸下去,直冲肺部,提神得很。 这是看守钱通的警察的烟。他们买不起太贵的香烟,又时常需要熬夜,经常抽这类烟提神。 看来,钱通确实被关在园长的办公室里。 他低头藏起闪烁的目光,踩灭烟头,拎着保温杯,如同一个平凡的老人,缓缓走远。 三楼上,一个年轻警察扭过头,对其他人微微摇头。 其他两个警察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沙发上的钱通。他闷头抽着烟,偶尔往窗外瞄过两眼,但并未到窗边,烟也是随便问其他人要来的,要说通风报信,着实少了些决定性的证据。 “咳。”钱通清清嗓子,用力咳出浓痰,抽出纸巾裹住,再包住烟头,往垃圾桶里一扔,无比自然,仿佛只是他的个人习惯:“警官,啥时候可以吃饭?” 中年警官挺和气:“饿了?” “年纪大了,吃不多,饿得快。”钱通赔笑。 年轻警官递了包饼干过去:“垫垫。” “谢谢小兄弟。”钱通接过来,大口吃掉,“你们不吃吗?” 中年警官笑笑:“不到收工,不能安心吃饭啊。” “理解理解。”钱通啃着饼干,感慨似的,“大力这小子真能折腾,我好好地蹲大牢,他都不肯给我个清净。” 中年警官拉家常:“你还有十几年?” “减刑了,八年,八年。”钱通说,“八年多五个月。” “出去以后想过干什么没有?” “还没想那么远呢,再争取减点日子。”钱通道,“警官,我这次配合你们,能给我减多少啊,一年成不成?” 中年警官道:“这要看你表现了,你想起什么没有?提供的消息越有价值,我们也能帮你多争取。” 钱通皱起眉头,半天,犹豫地说:“有个事儿,我不确定对你们有没有用。” 作者有话要说:  BS是全键盘输入法,第1行的第五个,第2行的第2个 藏宝处 “你说来听听。”中年警察一副闲聊的架势, 好像兄弟间喝酒吹牛,一点都不给犯人压力。 钱通似乎很吃这套,话多起来:“大力这小子, 年纪不大, 心思很深,很多事儿都瞒着我。我呢, 蹲大牢蹲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不问,心里大概有个数就行了,毕竟我图的是钱, 少拿点也少点风险——唉, 这也就是年纪大了,图安稳,又不甘心下半辈子就这么混过去,一时想不开。” 他的语气里有耍小聪明的嘚瑟,也有懊悔和不甘, 同时没忘记摆出良好的认罪态度, 无可挑剔。 中年警察配合地说:“人都有糊涂的时候。” “不过我到底经的事儿多, 多长了个心眼。”钱通面露得色, “大力不大懂高科技的玩意儿, 手机从来不搞密码,有一天我就瞅见他在网上买了好些东西,什么吸氧瓶、面罩,我当时没在意,可现在一想,嘿, 你说这东西能用来干什么?” 他压低声音,十分肯定:“黄金啊,被他藏到湖里头了。” 中年警察动动眉毛:“这是你猜的?你不知道黄金在哪儿啊?” “我真不知道,原来就没这计划。”钱通赌咒发誓,“你想,黄金到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跑路对?有这个藏的时间,我早跑外地去了,干什么把东西藏起来等你们来抓?当时,我开车到公园里,负责引开追我的警察,大力半路跳车,说要把黄金藏起来,你们没抓个现形,定不了罪。” “你信了?” 钱通挺诚实的:“不信,谁知道他会不会卷了自己跑?可我也没别的法子,你们追得紧,路都封了。我想着他没车也跑不远,赌了。这不还真赌对了,我俩都没逃掉,法网恢恢,我以后再不敢了。” 几个警察互相交换个眼色,其中一个低头发了个短信。 “那个,警察同志,我能不能撒尿?水喝多了,憋得慌。”钱通提出请求。 鉴于他方才表现良好,中年警察略作沉吟,答应下来:“行。” 厕所在走廊尽头,中年警察拷着他,一路带去男厕,片刻不离视线。 钱通表现得十分老实,没有任何拖延时间的举动,方便完洗了手,擦擦裤子就结束。 中年警察的警惕心又降低一分。 两人平安无事回到办公室,才坐下不到一刻钟,耳麦中忽然有人说:“湖上出现艘可疑船只,有可能是李力。” 负责指挥的刑侦支队长说:“湖泊范围太大,分头堵人。A、B两组给我把码头堵死了,C组不要动,千万不能让嫌犯进山。” B组汇报:“北面有个浅滩,那里能直接上岸。” 湖泊共有两个码头,入门处一个,南面露营营地一个,北面靠近射箭中心的地方没有设码头,只是普通的河岸,但水不深,普通的游船也能靠岸。 中年警察给另外两个警察使个眼色:“你们俩过去盯住,这里有我。” “好。”两个警察匆匆赶去支援。 中年警察又警告钱通:“别耍花样,一边的减刑,一边是重罪,你想清楚。” “哎哎。”钱通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乖如小学生。 中年警察眼睛叮嘱他,耳朵却密切留意耳麦里的状况。 负责高处盯梢的人实时播报:“船已经划入湖中心,上面只有一个人,没穿救生衣,戴帽子,看不清脸。” “船开得很快,他注意到我们了。” 湖上,季风站在救生艇的甲板上,眯眼往前看。他们已经将引擎开到最大,死死咬住前面的小船,然而,不知对方的船做过什么改装,拥有完全不符合游船外表的速度,水波泛开,犹如一条细长的尾巴。 “再快点。”他催促。 救生艇竭力加速,渐渐靠近游船。 船上的人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忽而转向,往西北边的山林疾驰而去。 守在山外的C组人员接到指挥,慢慢向岸边形成包围圈,只要船上的人登陆,立刻就能按下。 他们的动作十分隐蔽,可是,船在临近北岸边时陡然转向,贴着岸边往东面逃了过去。 C组直呼倒霉,救生艇却没掉队,仍然紧追不舍。 季风看着逐渐缩短的距离,不知怎的,心里并没有平日逮捕重犯的雀跃。他这个人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眉关紧锁,思索哪里不对劲。 鱼食。他记起来了,鱼食一直没用,难道不是为了引开锦鲤,方便下湖去拿宝藏吗? 念头才起,就见船上的人打开了两个箱子。 电光石火间,季风脱口而出:“当心!” 话音未落,鱼食已经铺天盖地地朝救生艇撒了过来。 大量鱼食散落到湖面上,惹来贪嘴的锦鲤追逐吞吃,一时间,救生艇附近的水面全被色彩各异的锦鲤所占据,橙的、红的、黄金色的,密密麻麻,你碍着我我碍着你,张嘴吞吃鱼食。 救生艇已经飞快减速,仍然撞到了不少锦鲤。它们仿佛被打翻的调色盘,一个接一个翻起肚皮。 “完了。”开船的警察面如土色,“这赔起来得多贵啊。” 季风倒吸口冷气,割肉般得疼。 真他娘狠啊。 趁此机会,开船的人调转方向,临近岸边时,猛地往水里一扎。气泡咕噜咕噜泛上,人已了无踪迹。 季风登时恍然,按下耳麦:“那个人可能不是李力,是周兵。” 调虎离山。 他连忙问:“老高,钱通那边没事?” “没事。”中年警察的声音传来。 季风道:“看好他。” “知道。” 钱通说着,解开脚踝上的镣铐丢到一边,扭头催促身着清洁工衣服的李力:“快点,我拖延不了太长时间。” 李力手提风镐,对准园长办公室里新出现的一间密室。开关启动,冲击锤砸向水泥墙壁,没一会儿便破出一个破洞。 透过小洞,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手提密码箱。 钱通和李力的表情不约而同地放松下来。没错,这就是他们要找的黄金,恐怕谁也想不到,他们把如此贵重的东西放在了这么安全的地方。 讲真,沉湖底什么的,都是寻宝看太多了。 湖里再大,能比保险箱更安全吗?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慌不择路逃到这里,实则不然。黄金被盗,警方肯定着力排查赃款,他们原本就打算藏起黄金,避个一年半载,等到风头过去再分赃。 这里是钱通多次踩点的决定。园长办公室的密室安保级别最高,除了他本人,根本不会有人来这里,更不要说偷走黄金。 而那时,老楼翻修,就算有些异常也不会被人发觉。谁也想不到,他们只不过是砸开水泥,把黄金藏进墙壁中,再用水泥完整得封好,就将黄金完美得隐藏了起来。 他们被抓后,也没担心过周兵独吞黄金。老家伙年纪大了,不太懂高科技,更不要说破解密室的密码,他没有机会拿走黄金。 钱通亦不担心李力越狱后独吞,这间密室只有他打得开,双方必须合作。 事实证明,一切都很完美。 他利用烟蒂,向老周传递“办事处”的关键信息。 老周看到这么多警察,肯定知道他会来,尾随他就能得到线索,知道该怎么配合他们——甚至不用担心工具,这家伙三年来肯定没少想办法,全都是现成的。 接着,周兵假扮李力,引开警方的视线,李力伪装成周兵,潜入办公室。而最关键的他一直配合警方,利用办公室里的水果刀,解决了看守他的中年警察老高。 当然,钱通预料到会被人询问,所以问牢里的室友学了点变声的本事,不能说模仿得惟妙惟肖,糊弄一段时间不成问题。 “老周最多给我们二十分钟。”钱通催促,“要快。” 李力加快速度。 水泥墙并不厚,他用的风镐力道又足,大约三四分钟后,就能勉强把手提箱拿出来。 “到手了。”李力狂喜。 钱通的喜悦还没浮上眉梢,忽而见远处奔来一个人。虽然只穿便装,可身高腿型都极具辨认度,他一下认出来:“糟了,警察回来了!快走!” 李力诧异:“怎么这么快?” “露馅了,走!”钱通跳窗就跑。 李力紧跟其后。 两人一跃而下,把藏在外头的简静吓了一跳。 她犹豫不定:是追上去,还是不追上去呢? ——在此之前,先倒带十分钟。 十分钟前,简静胡诌了借口,离开程嘉佑等人,摸进办事处。她假装借厕所,光明正大走到了楼上。 那时,看守钱通的两个警察正好出去支援。 她到三楼,自然不会光明正大出现,藏在厕所静观其变……行叭,其实就是也不知道要干啥,蹲守看看。 结果瞎猫碰到死耗子,没多久,她就听到办公室里隐约传来噪音。 三楼就两个办公室,园长的借给了警方,另一个没来上班,加上隔音不错,几乎没人留意。 她犹豫了下,小心凑过去,趴在门上偷听。 李力在密室内,厚厚的墙体过滤掉了杂音,但钱通在外间放哨,说话声并不难听到。 简静都没想到他们居然都在这里,还得手了黄金,震惊之余,赶忙告知季风。 好,回到现在时。 两个嫌犯跳窗跑了,追不追呢? 简静思考的时候,双腿已经十分诚实地奔了出去。三楼不高,她最近的身体素质也十分不错,勉勉强强缀在后面。 钱通、李力的方向是后面的马场。 马场非常大,行走不便,所以设置了高尔夫球车。周兵不知道在哪里上的岸,浑身湿漉漉地等在隐蔽处。 “快,我们马上进山。”他看到手提箱,两眼放光,浑不似个六十岁的老人,“我知道一条小路,绝对能甩掉警察。” 三人上车,瞬间离远。 简静上气不接下气,给季风通话:“你人呢?人要跑了!” “救人。”季风咬紧牙关,不停地给老高做着心肺复苏。 作者有话要说:  本案其实是动作片(?),下章静静(抽卡)高能了 * 好了,正确答案就是:公园办事处 愿赌服输,有营养液的交粗营养液,没有的就留个评论~ BTW,这次能猜对的读者挺厉害的,能说说理由吗?? 追捕 老高的全名叫高立人, 三十六岁,当警察已经十二年了。 他进过三次医院,刚入职时调解纠纷, 被人打断肋骨, 三年后,逮捕逃犯,路上被车撞了,还有就是一年前,为救一个被精神病人挟持的小孩, 头上挨了记,脑震荡。 但老高经常说, 他没后悔当警察,只后悔没能多陪陪家里人。 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爱人,很理解他的工作, 有一对双胞胎女儿, 今年读小学一年级。 闲着没事的时候, 老高会给大家看女儿的照片, 玉雪可爱的两个小姑娘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 看得人心都化了。 季风知道犯人跑了,也知道也许这次全体挨批评。可是,当他发现老高还有一口气的时候,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追上去。 他不想给老高的爱人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也不想和那对可爱的双胞胎说,你们的爸爸多么伟大。 伟大有什么用呢? 孩子们需要的是活生生的爸爸。 “老高, 坚持住。”他喃喃说, “你老婆女儿需要你。” 坚持住,像之前的几次一样,坚持住。 他沉重的呼吸声沿着电波, 传到简静的耳中。她一直躲在门外偷听,并未发现有人重伤,不由沉默。 “你别追了,太危险,往哪个方向逃了?”季风冷静地问。 简静说:“马场。” “知道了,你回来。”他挂断电话。 简静没动。 她似乎又回到刚重生的时候,在急诊室里面对的选择,是留下选择正义,还是离开选择安全? 没有正确答案,却有一个她想选的答案。 “系统,抽卡。”她顿了顿,重音,“全部。” [卡片抽取中] [抽取完毕] [名称:技能卡·急救(初级)] [内容描述:粗通急救知识,可施展普通的急救操作] [备注:生命的几秒钟,你能把握吗?] [名称:技能卡·马术(初级)] [内容描述:获得基础级骑术技能,能进行普通的骑马运动] [备注:这是古老的交通工具,除了装X,有时也很实用] [名称:技能卡·枪械(初级)] [内容描述:拥有较为基础的枪械知识,会使用普通枪-支] [备注:现代社会,怎么少得了热武器呢?慎用!] [名称:技能卡·格斗(初级)] [内容描述:拥有入门级的格斗本领,勉强对付普通人] [备注:不同的身体素质,不同的效果] [名称:道具卡·防狼喷雾(3/3)] [内容描述:十分强劲的防狼喷雾剂,能迅速使人失去战斗力] [备注:平均3秒起效,自带校准功能] 简静本来以为花掉所有积蓄,能抽到一两张好卡就是万幸,没想到系统这次这么给力,无一废卡。 她当即无二话,直奔最近的一匹马:“借你的马用一下。”说着掏出钱包丢给对付作为抵押。 技能卡加持下,虽然简静是初次骑马,也较为熟练地控制住了□□的马,指挥它朝钱通等人逃逸的方向追去。 不得不说,公园里的马……不咋样。喂养得不够精心,不知道吃饱没有,有气无力的。 但四条腿肯定比两条腿跑得快,马还可以横穿马场,高尔夫球车却必须沿着两边的水泥路走,双方可谓势均力敌。 简静近视度数不浅,好在黑科技眼镜给力,将她的视力稳定在5.2。她紧紧盯住前方的小黑点,驱马赶上。 甚至还能腾出半只手,给季风发共享定位。 说实话,这要换成康暮城,非得夺命连环call让她回来不可。但季风不然,他似乎看到了她被埋藏在灵魂深处的冒险基因,言简意赅:“小心。” 简静心中一定,加速前行。 马场上到处是骑马溜达的游客,她并不起眼。负责观察动静的钱通几次扫过,都没意识到简静在追她们:“没见警察。” “进到前面就好了。”周兵说,“里面很复杂,警察很难追上来。” “那是什么地方?” “打枪的,假枪。”周兵说的就是真人CS,“我准备了衣服,到时候往山里一躲,谁也找不着咱们。” 钱通笑了:“可以啊老周,准备很周到啊。” 周兵冷笑一声,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 车子拐进隐蔽的小路,颠簸一阵后,几人进入真人CS的区域。精心安排过的树林、草丛、岩石成了他们的帮手,隐蔽性极佳。 三人弃车,穿戴上周兵准备好的CS服饰,钻入林中。 周兵带路:“这边后面连着外山,有钢丝网拦着,还有摄像头,小心点,别叫他们看见。” 钱通才想说话,耳朵一动:“嘘,有声音。” 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片刻后,一个男声抱怨:“都是你,又暴露了。” “不能怪我,有蛇,吓我一跳。”另一个男孩子争辩。 “你们俩死了,快出来。”有人喊。 “来了来了。”脚步声远去。 三人暗松口气,谨慎地钻入更深处。 三十米开外,简静趴在马背上,用望远镜观察他们离去的方向,手指盲打:[进山林了,追不追?] 季风:[你还行不行?] 简静:[行] 真人CS的场地经过精心布置,有树林也有平坦的草地。钱通等人钻进林子,她不敢靠太近,也不想失去四条腿的优势,只在草地上溜达。 但这样随时可能失去对方的踪迹,所以简静心一狠,抽了发特殊卡,获得了一件神器。 [名称:特殊卡·望远镜(组件)] [内容描述:黑科技系列组件之一,1-50倍率,自带对焦防抖功能,防水防火,必须配合主部件使用。每日有2小时使用时间,可用勇气值续航,1点=60分钟。] [备注: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同样是一片翅膀,安装到左边镜架后,眼镜便多了望远功能,牢牢锁定钻入树林的不法分子。 简静给被迫打工的马喂了糖,摸摸它的脖子,提起缰绳,慢慢前行。 另一边,季风观察手机上的适时共享位置,不断和同事转报:“嫌疑人已经进入林区,目测要从北面进入外山,请加快速度。” 同事们之前吃了周兵的亏,正是摩拳擦掌要扳回一局的时候,精神振奋,飞快奔赴林中,斜切追赶,准备在嫌疑人逃往外山之前把人截住。 而钱通、李力、周兵三人的优势,在于警方不知道他们的准确位置,要花费大量精力搜捕。可简静就跟在他们后头,适时共享位置,等于一个活的GPS。 警方以逸待劳,人数和体力都更占优势,抓不到才见鬼。 二十分钟后,钱通三人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警察为什么会在这里?”李力怒吼。 钱通怒极反笑:“你吼我干什么?以为我通风报信?” “不是你是谁?”李力阴狠地望着同伴,“就你有机会。”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周兵年纪最大,最是镇定,“金子我们已经分了,各走各的道儿。” 方才,他就提议说未免夜长梦多,路上就把黄金分了,也好各自负担重量,省得谁拖累谁。黄金重,李力一个壮年男性也不免吃力,便同意了。 现在想想,分明是周兵早想到了这一茬,意图撇下他们自己跑。 李力和钱通气急败坏,却没时间内讧,与其互相出卖,不如各碰运气。骂骂咧咧撂下两句狠话,分头逃窜。 “砰”,两分钟后,林间传出枪声。 简静调整望远镜的倍率,依稀看见是钱通开了枪——这枪应当是从中年警察老高手里拿来的——另一队人分头去追李力。 那么,周兵呢? 他朝东面走了。 简静怔了怔,旋即恍然:对啊,周兵没必要逃去外山,在他看来,警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躲回公园反而更安全,等到事情结束,便可以逃之夭夭,逍遥快活去了。 姜果然是老的辣。 可惜他并不知道,自己不仅早就暴露,除了被绊住的警察外,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简静。 此时不用四条腿欺负两条腿,更待何时?! “宝贝,我们见义勇为的时候到了。”周兵没枪,简静的胆子一下变大,拍拍临时征召入队的打工马,“追上了我请你吃大餐。” 马儿嘶鸣一声,哒哒哒跑起来。 山路不陡,场地为了安全,时常清理碎石,马跑得十分平稳。 颠簸中,简静感觉到自己的肾上腺素在飞速飙升。 她脸颊变红,心跳加速,恐惧被抛到九霄云外,兴奋感支配了身体。这是一种非常陌生的情绪,她为此感到惊慌,却也品味到了其中的快感。 暖风吹拂过脸颊,周围的景物飞快倒退。 望远镜片中,倍率自动缩小再缩小,周兵的身形一点点清晰起来。 急促的马蹄声惊动了老奸巨猾的嫌疑人。他扭头看来,腰间蓄起力量,小腿的肌肉群鼓起,仿佛一头警觉的猛兽。 而当他看清楚来人是谁时,苍老的面孔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 这不是他料想中的警察,只是个年轻女孩。她穿着宽松的T恤和七分牛仔裤,脚上是联名款的限量帆布鞋。 类似的年轻女孩有很多,但周兵仍然认出了她。 因为她有一头颜色很浅的长卷发。 因为她曾在他取烟蒂的时候,叫住过他。 这一刻,理智和直觉发生冲突。 理智说:他跑到了马场,遇见骑马的游客很正常,这个女孩是和其他学生一起来的,绝对不是警察。 可直觉疯狂叫嚣:没有这么巧的事,小心! “老人家,是你啊。”青春美貌的女孩提着缰绳,驱使马匹靠近,“你也玩CS吗?真潮。”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抽卡不是看运气,是综合判定,不是我硬开挂啊 对警察的选择有疑虑的,重看下前文,我写了的 * 上局输了的莫慌,这篇文有的是机会翻盘,下次再努力~ * 我换新封面啦,静静是不是超可爱的~~ 制伏他 俗话说得好, 做贼心虚。周兵算得上□□湖,可毕竟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腰杆子挺不直。 脑子不认为简静有问题, 胆儿却虚了。听她搭话,一声没回,掉头就跑。 简静夹住马腹, 立刻追上去:“老人家, 你跑什么?” 周兵停下脚步,改了主意, 装出耳背的样子:“啊,你叫我?”他咕哝说, “我还有活儿, 你找别人问路。” “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同伴?”简静不远不近缀着, “我找不到他了。” 周兵胡乱指向前面:“有个人往那边去了, 不晓得是不是你要找的。” “他长什么样子?”简静继续拖延时间。 “你说啥?”周兵皱起眉,满脸不情愿地靠近,仿佛想听得清楚些, “我耳朵不好,你再说一遍。” 他一面说着, 一面自然地走过来, 离简静不过一步之遥。 “我说, ”简静配合地调转马头,做出大声喊话的样子, “你是不是……” 说到第二个“是”的刹那, 两人不约而同地动了手。 周兵迅速抬起胳膊,想拉住她的腿,把人拽下马, 自己骑马离开。而几乎在他动手的同一时间,毫无存在感的状态卡被触发了。 [系统:状态卡·灵觉已触发] [倒计时:10、9……] 仿若有电流窜过脊背,身体产生了奇异的直觉,无须大脑通告,简静本能地做出最合适的应对。 她双手拉起缰绳,身体后倾,操控马抬起前腿,狠狠朝他踹了过去。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出手,可惜,公园的马和简静没有默契,慢了拍才抬腿。她的脚踝传来一股巨力,整个人又是后仰状态,重心不稳,侧身摔了下来。 这时,马的前腿也踢中了周兵的腰侧,他就地滚了圈,再起身,脸上的木讷已被凶狠取代。 黄金和自由在引诱,周兵出手毫不留情,掏出口袋中的折叠军-刀,迎面朝简静刺下。 她完全凭借直觉翻身滚开,拿出道具卡中的防狼喷雾,双手交叉挡在胸前,格挡住周兵捅刺的动作,并按下喷雾开关。 手腕传来巨大的压力,周兵虽然年迈,可男女生理差异不容忽视,且他有体重的加持,处于绝对的上风。 3秒钟,比在急诊室短2秒。 但距离,也比当初更近。 假如什么都不做,很难说谁先撂倒谁。简静在定力+灵觉模式下,冷静又本能地遵循格斗卡的牵引,抬起膝盖狠狠一撞。 周兵早防着她这一手,小腿抬起压下,死死压制住她的腿。简静并不惊慌,立即抬起另一条腿,去撬动他的施力点。 肌肉绷紧到极致,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感受不到痛楚。 1秒过去。 尺骨对桡骨,胫骨对胫骨,此时,完全进入骨骼和肌肉的PK。 但周兵犹有余力,他张开嘴,低头就想咬住她的气管。就算咬不住也没关系,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难道不怕他占便宜? 她劲儿一松,他就赢了。 然而,灵觉状态下,简静仿佛能够预判他的动作,提前仰起脖子。 脑门对撞,“咚”一声闷响,头骨的坚硬程度不分性别,两人都有点晕眩。 僵持中,第2秒过去。 周兵双目发红,劲道更大,已被逼出求生之力。 一个男人被逼到极致,爆发出的力量定然极为可怕。简静灵机一动,冲着远处的马吹了声口哨,似乎是在召唤它加入战场。 周兵果然中计,在逃跑和解决她之间犹豫一刹,意志略有松懈。 一鼓作气,再而衰。 求生的本能一旦被理智压倒,便再难超越人类的极限。 剩下的1秒钟缓慢地流淌了过去。 大脑晕眩,肌肉不受控制地松弛,身上的力气飞快消散。 腹部传来踢踹的重力,他侧身翻倒,陷入沉沉的昏迷。 再无意识。 简静狼狈地爬起来,大口大口呼吸,短短数秒钟的僵持,却将她所有的力气全部消耗完毕,肺部极度缺氧。 她抚着胸口顺气,不可思议地看着昏迷的周兵,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简静?”季风大步奔来,见她安然无恙,不由松口气,待看清地上躺着的家伙是谁,又是一喜,“你把他解决了?好样的。” 他习惯性地大力拍肩,把简静拍了个踉跄。 “哎哟,不好意思。”他这才想起不对,扳住她的身体,“没事?” “没事。”简静被他拍醒,看看地上晕倒的周兵,犹且不信,“你看看,他真的倒下了?” 季风笑了,半蹲下来把人反剪拷住,问:“你怎么回事儿?当然倒了,又是用的上次的喷雾?劲果然够大。” 简静小小吸了口气。 她居然真的把人解决了? ——是的,她亲身经历的场景,竟然觉得匪夷所思。 可细细想来,其实不难理解。 女性安全感急缺,走夜路害怕,孤身坐车害怕,开门拿外卖也害怕,被无时无刻的恐惧包围。 简静作为一个普通女性,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单独解决成年男性的能力——刚才她追上周兵,想的也是偷袭,用喷雾解决,而非一对一正面抗衡。 但事实却是,虽然有强效喷雾在手,但她确实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制服了一个成年男性。 哪怕他是个老头子,哪怕他已经消耗不少体力,哪怕有双重状态卡的支持……无论如何,她做到了一件原以为自己不可能做到的事。 毫不夸张地说,简静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她忍不住对季风说:“我真的太厉害了。” 季风夸她:“厉害,当然厉害,你今天立大功了。”要不是她抓住机会,时刻跟随在逃犯身后,他们不可能如此精准地拦截嫌疑人。 他爽快无比:“请你吃饭,必须请,不能拒绝。” 简静当然不会拒绝,用手扇风,仍然沉浸在达成惊人成就的虚幻感中:“我都没想到能行,他刀差点扎我身上了。” 孤身追上去的那个刹那,她仿佛赵云附体,孤胆单骑,豪气万丈,兴奋得血都燃烧起来。可此时此刻再回想起来,冷汗一阵接一阵,后怕不已。 “我也太勇敢了。”她唏嘘,“万一出事怎么办?” 季风:“……”理解理解,他第一次抓到歹徒也是这么个傻样。 “人抓到了。”他通知同事们过来领人。 “那我先走了,同学还在等我。”简静亢奋的劲头尚未过去,翻身上马,抖抖缰绳,“有奖金记得给我。” 说完,腿夹马腹,马儿迈腿,“哒哒哒”跑开了。 这一刻,西边日光已暮,晚风悠悠,吹拂脸庞。唯美的柔光环境下,公园养的马似乎不再那么普通,骑在马背上的人,也看不出手抖。 事了拂衣去,女侠单骑行。 帅,但众所周知,过不了三秒。 简静还马,被工作人员骂了个狗血淋头,非罚她两百块钱才肯把钱包给她。等到她到集合点与左馨等人会合时,一对一PK掉逃犯的血勇已消耗殆尽。 “你这是怎么了?”左馨见到她头发蓬乱,身上沾满草叶碎末,大脑已不受控制地脑补出一起刑事案件。 简静:“见义勇为。” 左馨:=口= “能给我喝口冰可乐吗?”她吁气,“我要□□和糖!” 左馨赶紧开听冰可乐递过去:“你这是英雄救美了?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简静两口可乐下去,半血复活,重振精神:“想不想知道抢劫犯的黄金藏在哪里了?” 左馨:“你知道?” “给我串烤肉就告诉你。”她卖关子。 偏偏左馨非常吃这套,马上打劫了一把程嘉佑烤的牛肉串,催促道:“快说。我刚听到人家传警察在湖上追逃犯,该不会是真的在湖里?” “是障眼法。”简静慢条斯理地啃串,“黄金被他们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埋在地下了?”赵璇原想打探下情敌的情况,谁想被故事吸引住,“其他什么地方能算得上安全?” 简静说:“保险库。” 左馨:“??” “办公室里的保险库。”她耸耸肩,“够不够安全?” 左馨恍然大悟:“所以你之前跑开是去找黄金了?” “什么黄金?”刘凯捕捉到关键词,如同闻到肉香的哈士奇,马上加入,“你们在说什么,咦,简静你这是和谁打了场架么,弄成这样?” 他的语气里有惊讶,有夸张,唯独没有关心,让人很不舒服。 有多不舒服呢,连赵璇都开口:“关你什么事?” “我关心一下同学啊。”刘凯说。 简静丢掉竹签,微笑道:“不好意思,没感觉到你在关心我。我们的话题也不欢迎你加入,请。” 她做了个写作“请自便”读作“快滚开”的手势。 刘凯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无比难看:“谁稀罕,切。”他扭头走开,跑到程嘉佑旁边,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什么。 左馨忍不住道:“程嘉佑和他关系很好吗?” “他们是高中同学,关系还行,主要是刘凯很见人下菜。”赵璇拧眉。 她做外联少不了见老板,刘凯明里暗里总是阴阳怪气。只是都在学生会不好撕破脸,又有程嘉佑的关系,才勉强维持表面上的友好。 但刚才,他的恶意如此明显,任何一个女生都会有感同身受的悚然。 她对简静说:“你去卫生间整理下,有些男的嘴巴很臭。” “实话告诉你,我刚和一个男人打完架,差点被他捅一刀,现在腿软,站不起来了。”简静说的大实话。她浑身上下每根骨头都在痛,肌肉又酸又痛,尤其是手臂,握东西都握不稳。 左馨大吃一惊:“你这是遇上抢劫犯了?” 简静眨眨眼:“不然我怎么知道黄金在哪儿呢?” 赵璇愣住,见鬼似的看着她:“你?和抢劫犯搏斗?”就她? 左馨却毫无疑虑,由衷道:“牛B啊姐们儿。” 简静笑了,她也觉得自己牛坏了,所以完全不把刘凯放心上。她拆散丸子头,用手指输掉头上沾的草屑。 赵璇从包里拿出一把王妃梳给她。 “谢谢。” “不客气。”赵璇终于忍不住,“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们里应外合想逃跑,被我猜出了暗号,堵个正着。”简静言简意赅,“我拦了一下,动了手。” 赵璇怔怔地看着她,完全无法相信她说的话。 她不是个作家吗? 作家不都是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经常秃头的亚健康人群吗? 怎么玩个徒步寻宝的游戏,她就真的找到了黄金,还和劫匪干了一架? 世界是不是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营养液过了1.5W,加更一章,谢谢大家的浇灌 这是静静变帅的里程碑案件(?),不仅是卡片,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变化~ 花谢了 赵璇的疑问还没得到回答, 那边程嘉佑已经放下手上的事,满脸关切地走过来询问:“简静,刘凯说你摔了一跤?没事, 要不要去医务室里看看?” “没事。”她重新梳好头发,面对似有若无的打探,笑眯眯地说,“遇到个逃犯, 好在没受伤。” “逃犯?!”其他人先炸了锅,“这有逃犯?” 简静忙道:“警察已经全部抓到了, 就是抢了银行金库的犯人, 黄金也找到了。” 另有几个女生真心实意地赞叹:“行啊简静, 你也太厉害了。” “应该说太鲁莽了。”男生们纷纷表示不赞同, “人家说不定有枪,你应该和他周旋才对,直接动手太莽了。” 左馨:“你这是在指导她工作?换你你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老子一招就能撂倒。”对方嘴硬。 双方开启唇枪舌战。 程嘉佑没加入争辩, 坐到简静旁边, 担忧道:“真的太危险了,你一个女生去对付犯人……”他摇摇头,十分不赞同,“幸好没出事。” 无论男女,人对于喜欢自己的人,终归有点不同。 简静亦然,温和道:“我知道。” 程嘉佑脸上重新出现笑容,发自肺腑地叮嘱:“下次别这样了。” 简静微怔, 而后凝视着他,缓缓摇头。 “不。”她说,“也许下一次, 我还会这么做。” 程嘉佑吃惊又迷茫:“为什么?这么危险,你可能会受伤。” “是的,我知道。”她仰起头,视线投向遥远的紫色晚霞,“但是,也许。” 10%的成功率和90%的死亡率,肯定不去。 20%的成功率和80%的死亡率,也不会去。 50%的成功率和50%的死亡率呢? 60%和40%呢? 她不能拍着胸脯说自己每次都能挺身而出。 但如果可以,为什么不呢? 程嘉佑陡然沉默。 徒步活动办得十分圆满,烧烤聚餐后,大家在烧烤边拍了合照,纷纷上传朋友圈和校内。当然,磨皮修脸的只有自己,最多带上闺蜜,同一张照片最后发出来没有一张是一样的。 简静偷懒,盗了左馨的图发自己的朋友圈,完事后也没多留意,在程嘉佑的车上小睡了一觉,快到家时才醒。 “今天谢谢你了。”她和程嘉佑道谢,“麻烦你来回接送。” 程嘉佑张张嘴,口中含着两句话,不知道该说哪一句——要问问她明天有没有空看电影吗?内心有这样的冲动,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该再多费时间了。 他当然是喜欢简静的。他一向喜欢文静的女孩子,乖巧懂事,不闹不吵,稍微作一点娇气一点也没关系。 而简静正如她的名字,安安静静,不像其他女孩那般喧闹。她又是个作家,长得也漂亮,非常吻合他的审美,因此,他少见地主动追求起了女孩子。 然而,真正接触以后,他察觉到她似乎和想象有些出入。 程嘉佑从小就受女生欢迎,自诩对女生有点了解。 比如赵璇,她什么都没说,可他知道她喜欢他,其他人也是,故作懵懂来请教问题的女生,大大咧咧和他称兄道弟的女生,他心里都有数,只是不说。 简静不一样。 他看不穿她,摸不准她的脉,就好像此时此刻,四目相对,他却浑然不知道她对自己有多少意思。 程嘉佑不喜欢这种感觉,这让他觉得很没底气。 所以,舌尖上的字犹豫再三,变了个模样。 他说:“同学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同学两个字很值得玩味,进可攻退可守。既可以当做随口一提,又似有隐喻。她要是有意,听了这词,说不定会主动一点,要是无意,他先开口定了“同学”的界限,也不至于遭遇拒绝的尴尬。 别以为男生没有心机,再舔狗的男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可惜,简静并没有get到他的试探,只听懂了“同学”两个字的意思。 虽然难免奇怪为什么突然结束,但她多少明白症结所在,痛快地点头:“好,再见。” “……再见。”程嘉佑勉强道别,逃似的回到车上,脸颊隐隐发热,深觉狼狈。 夜色深沉。 简静走进电梯,靠在按钮的边上,心想:这桃花来得快,去的也快,她好像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他,不过放弃却是很清楚——她不是他想象中的女孩。 想想也是,大部分男生喜欢的女孩,不会是那种单枪匹马冲去PK逃犯的人。 可她很喜欢这样的自己。 程嘉佑喜欢不喜欢,不重要。 叮咚——电梯到达时,简静已经完全挥去了小小的惆怅,迫不及待地进浴室泡热水澡。 洗过澡出来,手机上显示两个未接来电,康暮城的。 她拨过去:“找我?” 康暮城开场白很家常:“今天出去玩了?” “学校活动。”她放松地闲聊。 “玩得开心吗?”康暮城也很随意。 简静笑了:“开心。” 抓到周兵的成就,她能偷乐三年。只是不便和康暮城说,万一挨训,那可就自讨苦吃了。 康暮城误会了个中缘由,犹豫片刻,尽量以平淡的口吻问:“那就好,对了,旁边的男生是谁,我好像没见过。” 简静:“……噫!”她懂康暮城的来意了。 “男朋友?”康暮城以调侃的语气问。 简静看看时钟:“一个小时前是追我的男生。” 康暮城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一个小时前,他觉得我不怎么样,放弃了。”简静看得开,当做玩笑讲,“人家觉得我不怎么样。” “谁?”康暮城的声调骤升八度,“甩你?” 简静说:“也不能说甩,我也没答应他,互相考察的过程中都觉得对方不太合适。”对着亲近的人,她说话更诚(毒)实(舌),“说真的,他除了脸,没什么能看的,可就连脸都比不上别人。” 她与程嘉佑接触,与其说是对他这个人感兴趣,不如说是对“恋爱”这件事感兴趣。 但结果全不似预想:幻想中的爱情是情不自禁的,彼此间有吸引力,可现实却是冷静的衡量评判,性格合不合得来,聊天有没有默契度。 不是相亲,亦不远矣。 “总之,和我想的不太一样。”简静说,“没什么意思。” 不如抓逃犯好玩。 康暮城沉默。 “康总?” “明天下午,我妈有个茶话会。”康暮城回忆道,“她朋友的孩子回国了,我带你去坐会儿,多认识几个人。” 他妈朋友的孩子,都知根知底,有的在外头留学,有的自己创业,最不济爱玩的也是专业玩咖,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简静多和他们接触接触,就算没看对眼,也能多交几个朋友。 “我不想去。”简静却拒绝了,“周末才两天,今天玩了,明天要写稿。” 康暮城:“劳逸结合。” 简静:“我要工作。” 康暮城怕她是受了打击,有些反感,便没强求:“是我失误了,应该多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简静扶额,仿佛再度回到被爹妈逼着相亲的日子。 她熟练地敷衍了两句,难得率先挂断电话。 可这还不是结束。 手机上有新的未读消息。 江白焰:[静静老师,我拍完第二期了,这两天在家,什么时候请我喝咖啡] 江白焰:[不不,还是我请静静老师喝咖啡,老师一定要帮我TUT] 江白焰:[我太难了,看见密码就降智,老师能不能给我补堂课] 江白焰:[猫猫跪地.JPG] 江白焰:[猫猫恳求.JPG] 简静被他逗笑了,想也不想:[OK] 她隔了十几分钟才回,江白焰却立马回复:[谢谢静静老师,我下个星期排好行程就和你定时间。] 简静知道艺人日程繁忙,没什么意见:[好] 江白焰:[猫猫比心.JPG] 说完正事,聊天却没打住:[静静老师,你今天是去徒步了吗?好玩吗?有个类似的综艺节目想请我去当一期飞行,累不累?] 简静:[有点,我们有解密任务] 江白焰:[那静静老师肯定是第一名(^^)ノ~] 简静正愁无人能分享喜悦,见话题进行到这份上,自然而然地同他分享了一波今天的冒险。 江白焰疯狂发表情包。 [猫猫惊讶.JPG] [猫猫懵逼.JPG] [猫猫跪地.JPG] 发到最后,简静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你的表情包有点眼熟] 江白焰:[猫猫遇黄瓜.JPG] 简静:[我有个铁粉,也很喜欢发这个表情包] 江白焰:[静静老师,助理叫我去睡觉了,晚安老师,下周见!] 简静:[……] 他离线遁走,新消息却没停下来。 季风发消息过来,很不幸,是坏消息:[不好意思,你的钱没了] 简静立马精神:[why?!!] 钱的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纪念意义。 季风:[周兵不是通缉犯啊,我们只发了李力的] 简静:[……] 季风:[我请你吃饭,大餐] 简静:[呵呵] 季风也有点亏心,不同于往日推理出真凶,今天不仅是追捕逃犯,还有价值数百万元的黄金。 他努力:[李力的消息有三万块,我给你争取一下。奖状要不要?我问过了,能加学分的哟] 简静:[呵] 行不通。 季风考虑了下,打开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她:[这是老高,现在在ICU,他有一个感情很好的老婆,有一对双胞胎女儿,今年刚上小学] 她果然问:[人还好吗?] 季风:[还有一口气] 简静:[三万争取一下,替我包成红包给他] 季风不禁露出些许微笑。他仰头靠在不锈钢的座椅上,困倦如同电锯,一下一下折磨他的神经。 但他不能睡,至少在老高的老婆来之前,不能睡。 他撑住眼皮,和简静胡扯:[简老师,我决定成为你的粉丝,下次记得给我签名] 简静:[你太假了] 季风:[比金子还真] 这可不全是吹捧,比她勇敢的不一定有她聪明,有她聪明的不一定比她漂亮,他夸起来一点都不违心。 季风:[但是,我有一点很担心] 简静:[?] 季风:[人一旦恋爱就会变笨,你要慎重啊] 简静:“……”她觉得今天只要关于感情,就诸事不顺。 桃花吹了不说,旁人似乎也不看好。 大概这就是众望所归,注定要做单身狗。 但认是绝对不能认的,她反问:[这就是你单身的理由?] 季风理直气壮:[没错] 简静:“……” 两人又聊了几句案情,系统的结算终于姗姗来迟。 [任务名称:寻找黄金抢劫犯(已完成)] [任务奖励:20点基础勇气值+10点特殊贡献值(单独抓捕一名逃犯)] [备注:勇气值可用于抽取卡片(普通),每次耗费5点;贡献值可用于抽取卡片(特殊),每次耗费10点]] 来不及细看,她困倦地睡了过去。 * 凌晨两点。 一个容色憔悴的女子匆忙跑到病房外,话未出口,眼圈先红了:“季风,我家老高他……他……”她捂住嘴,眼角已有泪珠。 “嫂子,老高已经脱离危险了。”季风打起精神,安抚道,“问题不大,你别担心。” 女子神色一松,眉间虽有忧愁,却少了一股绝望:“他是怎么了?” “被捅了一刀,又被电了下。”季风解释。老高身手不差,钱通一刀下去只割伤了背,后来又被他用电击镣铐电了才给放倒的。 他道:“今晚我会陪在这里,你明天再来,孩子们还要人照顾。” “我姐姐在家里照顾她们。”女子反而催他离开,“这里有我,你回去。谢谢你照顾我们家老高。” 季风摆手:“这算什么。” “回去,你也该休息了。”女子说。 季风没再坚持,叮嘱两句便动身回家。 还未到家门口,就习惯性地放轻了脚步,扭动门锁,轻手轻脚地进屋。他怕惊动熟睡的妹妹,灯也不开,只在她门口站了站。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笑声,还有翻动纸页的声音。 季风气不打一处来,疯狂拍门:“季芸芸,都几点了,你又熬夜看?” 屋里猛地安静下来。 “快睡!”他没精力教训妹妹,警告她两句,转身回屋。 没有力气再洗漱换衣,连续几日的高强度工作吞噬了他全部的精力。沾上枕头的刹那,他就沉沉睡去。 朦胧间,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进来,摊开叠在床尾的被子,抖落在他身上。 “被子都不知道盖,还好意思教训我?”人影无声抱怨着,却用和哥哥如出一辙的轻柔脚步,不发出任何声响地离开了。 这是普通警察家庭,普通又不普通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柯南旁白)秋天是萧瑟的季节,逆时而开的桃花注定不会结果,纷飞的金黄落叶下,还是黄金的色泽更可爱一点……编不下去了OMG * 总之,推理中的桃花,注定在案件结束后了无痕迹,既不是受害者,也不是凶手,已经算运气不错了。我对静静还是手下留情了的哈~~ 双重快乐 周一, 简静照常去学校,但很不幸,一起去徒步的同学们好生宣扬了一把她的丰功伟绩。她的校内账号多了很多粉丝,可天知道, 她根本没发过一条状态! “这下你真的成学校的名人了。”左馨说, “幸亏人家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简静忍俊不禁。 说来好玩, 同学们都知道“简静”遇到了银行抢劫犯,警方通告都出了——“在热心市民简某的襄助下,成功抓捕逃匿的三名劫匪”。 但她坐在图书馆里, 没人知道她就是当事人。 不得不说, 这多亏了鬼屋的拍摄特殊,红外线摄像机下,面孔不清晰, 看过节目的人也未必能马上认出她。 “这样挺好的。”她需要名气,却也想保持正常生活。否则以后出门,还没有自报家门,人家就冲上来问“哎你不是那谁谁谁”, 日子还过不过了。 然而,路人不认得她,见过她的人却能找到。 赵璇抱书走过, 见到她们,迟疑地招呼:“嗨。” “嗨。”简静朝她颔首。 赵璇似乎得到什么认可, 走过来坐下:“我看了鬼屋, 没想到之前大家都在说的旅馆就是你发现的。” 她是真的服气了。 之前她听到简静说自己遇见抢劫犯,还有点将信将疑,怀疑她故意装X,远远看上一眼就夸张成遭遇, 专程查了一下。 引擎的第一条新闻就是《鬼屋大冒险》的剪辑。 她看了以后才承认,自己的偏见毫无根由,过于片面。简静并不是刻板印象中的文艺女青年,既不白裙飘飘,也不光脚穿球鞋,和伤春悲秋更是毫无干系。 “你挺厉害的。”赵璇呼出口气,痛快道,“怪不得嘉佑会喜欢你。” 简静:“呃。” 赵璇认归认,自尊不曾放下,说完就起身想走。 “我们只是同学。”简静飞快说。 赵璇愣了愣,继而苦笑道:“连你这样的都不喜欢,我就更没希望了。”她摇摇头,倏而意兴阑珊。 简静反而诧异:“我和程同学性格不合适,你们都是学生会的,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 “以前没有,难道突然就会有了吗?”赵璇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摆摆手,“谢谢你,我先走了。” 她和简静并不熟悉,话说开后也没了留下的必要,抱着书走了。 左馨低声道:“她在看MBA的辅导书。” 简静默默点头,张口欲说什么,却突然看见前面一桌的女孩窃窃私语,对着逐渐靠近的某个人影指指点点。 她侧头瞄了眼,震惊了:“我去。” “哎,那人好帅!”左馨和她咬耳朵,“朝我们走过来……咦,不会是又来找你的?” 来人穿过一排排实木长桌,在其他考研狗的注视下,面不改色地拉开椅子,坐到简静对面。 “简老师,下午好啊。”他笑眯眯地招呼。 左馨瞧着他,心想,半个月前,程嘉佑也是坐在这张椅子上的。 “有事?”简静打量坐在对面的季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风:“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简静:“呵。” 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这位警官平日里忙成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七十天在上班,多出来的在梦里。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不去查案追捕犯人,专程跑来找她,谁信? 不过话说回来,季风今天确实挺奇怪的。 她每次见他,他不是制服就是利落简洁的便服,虽然脸长得不错,但从来不费心打理外貌,胡子拉碴也不是没见过。 今天却是好好收拾过了,衣服平整洁净,有洗衣粉的香味,头发刚剃过,领子上还沾着一点碎发没扫干净,十分精神。 左馨也发现了,疯狂捅她的腰,眼神飞个不停。 简静假装无事发生。她知道按照左馨的理论,这证明季风对她非常重视,但不好意思,她一点都不信。 这家伙估计是刚睡醒收拾完,顺道过来的。 “你这么看我。”季风来回摸着下巴,“胡子没刮干净吗?” “看你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简静说,“别告诉我,今天又是想请我‘帮忙’。” 破案很好玩,但她可不希望自己学校出点什么事。 “别说得我像瘟神一样。”他笑。 简静盯住他。 季风“哈”了声,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好,那我就直说了。” “请。”不知道为什么,简静有种他在憋坏招的预感。 但季风什么都没说,他只是耸耸肩,从口袋里掏出个首饰盒,丝绒盒子,色泽华丽,方方正正,是女孩子们非常眼熟的道具。 左馨发出一丝短促的抽气,又急又利,因为拼命忍住,愈发显得震惊。她什么都没说,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收拾好面前的书本,通通塞进书包,一溜烟闪避到几个位置外,消失得干干脆脆。 “打开看看。”季风压平嘴角,眼中却闪过促狭。 简静:“无聊。” 她爽快地打开了这个首饰盒。 里面是一枚金币。 “银行的纪念币,千足金的。”他终于说出来意,“你找回了他们的黄金,这是其中一部分,他们拿了个出来做谢礼。” 简静还以为奖金飞了,没想到能有这么个纪念品,不由拿出来仔细观赏。 黄金在阳光下散发出温柔亮丽的光晕,金钱的味道熏得人陶然欲醉。 “我收下了。”她立刻地把金币收进口袋。 季风:“……你不谦虚一下吗?作家不缺钱。” “这是我应得的。”她扬起下巴,唇边泛起愉悦的弧度,“你抓犯人是工作,我不一样。” “瞧你得意的。”季风嗤之以鼻,语重心长道,“简老师,骄傲使人落后,谦虚才让人进步啊。” 简静理都不理他:“还有事吗?” “本来还有个东西要给你,可你既然这么喜欢金币,这个就留给我。”他伸手一晃而过,隐约扣在掌心里的东西。 简静没看清,伸手去拿。 他迅速收回:“归我了啊。” “喂!”她叫,“给我。” 季风淡定地靠在椅背上,笑眯眯地说:“不给。”他招招手,“来抢啊。” 简静忍不住,翻了老大个白眼:“男人果然都是幼稚鬼。” “我只用一只手。”他诱惑她,“要不要试试?” “这里是图书馆。”简静不上当,初级格斗卡打得过这种专业人士才见鬼,“而且,该是我的,你拿不走。” 季风不置可否:“这么肯定?那这样,猜到是什么我就给你。” 简静瞥他:“感谢卡。” 他高高挑起眉。 “高警官女儿的感谢卡。”她微微勾唇,“猜得对吗?” “说说你的理由。”他习惯性摆出审讯的口吻。 有一瞬间,简静想起刚重生回来时,做笔录被他逼得节节败退的事,但过了这么久,她已经不再害怕了。 甚至,不乏愉快。 当你什么都没准备,被老师点名叫上去做题,和全班只有你做对了一道题,老师让你上台展示,后者无疑令人满足且骄傲。 她道:“虽然我只看到了一张纸片,但显然不可能是银行卡。颜色很艳丽,好像有红、蓝、绿,色彩很不协调,扇过的时候,我闻到了一点蜡笔的味道,这就很好猜了,是小孩子做的卡片。 “鉴于你之前曾用高警官的孩子对我打感情牌,答案就很明显了。” 简静朝他伸出手:“拿来。” “推理不错,但必须告诉你,这有我一半。”季风把贺卡递给她,强调道,“记得还我。” 简静展开卡片,里面是相当童趣的画作,花里胡哨又足够抽象。用铅笔写了一封短短的信。 “季叔叔,简姐姐,谢谢你们jiu我爸爸。祝身体jiankang,平平安安。” 虽然“姐”字少了一横,“谢”字写得格外得大,还有拼音,然而,每一个看到这张贺卡的人都不会计较。 简静不自知地柔和了神色,笑意自眼底透出。 “看完了。”季风抽走贺卡,妥善收好,“救老高的是我,你只是顺带。” 简静也不和他争,这张贺卡对季风一样重要,只嘲笑他:“季叔叔。” 季风露出牙疼的表情。 童言童语最扎心。简静心情愉快:“熬夜催人老啊。” “你是不是在催我快点滚蛋?”季风吐出口气,看看表,“行,我也该走了,第三件事你就慢慢猜。简老师这么聪明,肯定猜得到。” 简静怔了下:“还有事?” 他反问:“不然为了这些,我有必要专门跑一趟?” 简静思忖道:“你给我弄了什么?” 金币和贺卡私底下给就好,确实没必要专门跑学校里来,他这么做,应该是有必须亲自出面的理由。 “才想起来啊。”季风着急上班,“你不是考研么,能加几分算几分。行了,我真走了,老高出院再请你吃饭。” 他摆摆手,大步离开,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左馨挪回来,眼睛闪闪发光:“这谁?” “朋友。”简静随口回答,展开手心,迫不及待地说,“快看。” 左馨傻眼:“为什么要送你纪念币?”她刚远远看着,还以为是首饰呢。 “银行送的。”她眨眨眼,“被抢的金币之一。” 左馨顿时把八卦抛之脑后,发出由衷的惊呼:“哇!” 简静:“很不错?” 左馨点头如捣蒜。她看过不少盗宝抢劫的推理,其中不乏主角找到的黄金宝藏,每每看到,心里都要激动一下。 可那都是假的。 眼前的,是真的,货真价实的黄金,货真价实的宝藏。 “这也太香了。” * 翌日,简静从辅导员口中知道,警方送了个“见义勇为”表彰到学校。 奖状纸夹在证书本里,工本费1块钱不能更多了,却价值3个学分,考研的话能加5分。 她必须承认,季风平时看着不靠谱,做事挺周到。这可比钱好使多了,还不用他们支出,贼精。 婉拒了校方大肆宣传的建议,简静只同意学校发个通知,且不要放照片。学校也没有坚持,毕竟在本世界,见义勇为的事并不少见。 证书被简静收进抽屉,金币却就放在化妆盒里。 她每天看到,都觉得神清气爽。 然后,周末到了。 江白焰提前三天和她约了时间,就定在周六下午。 地点是个颇有名气的咖啡馆,隐蔽性好,不易遭到偷拍,但依然是公共场合,不用担心谣言,可以说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简静上午去了趟健身房,回来后写两个小时的稿子,下午两点钟出门赴约。 江白焰选的咖啡厅叫橘猫咖啡,闹中取静,交通也十分便捷。她婉拒对方派助理来接的提议,自己开车前往。 简静提前十分钟到,没想到江白焰比她来得更早。 作者有话要说:  丢了桃花,拿了黄金,我是亲妈! * 感谢在2020-11-12 12:00:00~2020-11-19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二丹不二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胖小次、北山有麓、小乔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lukun 2个;梦青静阅、鹿逐溪、大柚子、北山有麓、荼毘的好基友、蜜桃乌龙茶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再见 4个;sunday、苏酥酥饼、霏蕗儿 2个;希远不想吃玉米、dice、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薛定谔的猫、朱一龙是我的、南之乔木、小乔、墨尽微凉、g、王杰希、松兰有雪、七七、轩晴、瓦罐、打酱油的喵、玩心未泯、撒花撒到手断、蘼蕪、红粉成灰、Siagl、黎格、话梅味西瓜、回姑娘、42271673、十三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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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却盯着他旁边的猫笼子。 江白焰笑眯眯道:“是我早了,之前带布丁去洗澡, 好了直接过来了。”他打开笼子门, 熟门熟路地从里面抱出一只橘猫, “静静老师要抱吗?我们家布丁很亲人, 一点都不挠人。” 简静心花怒放,马上接过来抱住。肥胖的橘猫果然懒得动弹, 在她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继续躺。 “你居然养猫啊。”她撸着猫头,享受猫咪在怀的快乐。 “是在这家咖啡厅里领养的。”他说, “老师你喝什么?这家咖啡厅的阿芙佳朵很好喝哦。” 简静勇于尝试:“那就这个好了。” “嗯嗯。”江白焰熟练地用手机下单,而后放下手机,认真地说, “谢谢静静老师愿意出来,我真的很高兴。” 简静不由微笑。她真的半分不奇怪江白焰为什么能获得成功,他不仅嘴甜,懂察言观色,更重要的是能感受到他对工作的认真。 每个人都喜欢工作认真的人,他们给与人可靠感。 “不客气,你帮了我很多。”简静从随身帆布袋中拿出一本书, “这个给你,关于密码的入门书。其实节目组编的密码都逃不过常见的密码种类,掌握规律之后就很容易了,真正的高难度密码需要计算机才能破解。” 江白焰赶紧接过,赌咒发誓:“我一定好好看。” “别有压力,节目毕竟只是节目。”简静道,“当做玩更有意思。” 江白焰戴上浅度数的眼镜,粗略翻阅目录,口中说:“我知道,可能观众也不期望看到我解密,但每次都是别人解出来……我想做得再好一点。” 简静的目光顿时柔和。 “密码可以简单分成几个类型:数字、字母、图形、字音。”她概括,“数字和字母之间可以互相转化,密钥一般是字母表、键盘、摩斯密码。” “老师你等等,我记下。”江白焰翻出笔记本,埋头做笔记。 她放慢语速:“如果都没有头绪,就要脱离数字和字母的概念,考虑图形本身,比如说比划、隔断、方向之类的。图形也是,三角形有时候代表三个角,正方形四个角。” “嗯嗯。”他点头如捣蒜。 简静又与他说了说拆字和字音里的密码编法,听得他一阵阵惊呼。 半个小时后,私教课结束。 主要是江白焰太过认真,简静不知不觉说多了。幸好她及时打住,没真的把喝下午茶当成家教课来对待。 “我觉得请一顿咖啡已经不够付学费了。”江白焰说,“我得再请老师吃一顿大餐才行。” 简静失笑:“哪有这么夸张。” “这是我的诚意,老师就不要客气了。”不等她找借口,江白焰忽而正色,“其实,我还有件事想请教一下老师,不知道可不可以。” 没有人能拒绝美少年的求助,简静亦然。 她挠着布丁的下巴:“你想问什么?” “《恶魔医生》已经开始选角了,老师知道吗?”他开门见山。 “听说了。”简静不傻,稍稍一想就问,“你想演?” “嗯啊,不过我不是来托老师介绍的。”江白焰腼腆一笑,坦诚道,“我已经找黄导聊过了,但他说,我不适合这个角色,恶魔和捉迷藏的形象重复了。” 简静想想,颔首:“确实有一点。” 恶魔的年纪并不重要,这个角色的关键在于亦正亦邪,不分黑白的游离感,而这与捉迷藏的男主人设有些重复,对剧与江白焰都不见得是好事。 江白焰说:“所以我后来选了个配角,黄导说可以考虑。但我的经纪人觉得戏份太少,不大同意。” 他说的配角是某一个案子的凶犯,表面上衣冠楚楚,实际杀人如麻,是第一部中最大的反派。 人设不错,问题在于戏份太少。 “这个角色……”简静斟字酌句,“可挖掘的地方有限。” 江白焰听得认真:“因为他是一个纯粹的人渣?” “是的。”简静犹豫了下,剧透,“黄导有没有和你说过,第二部会有一个新角色?” 江白焰的眼睛一霎明亮。 简静拿手机给他转发了第一篇章:“你可以先看看有没有兴趣,黄导说,只要第一部没有太差,第二部是肯定会拍的。” 江白焰低头盯着小小的手机屏:“静静老师,我先看一下。” “你慢慢看。”简静续杯咖啡,买了包鸡肉零食,喂给乖巧被抱的布丁。 布丁一下子从佛系公公变成了厂花附体,霸道地伸出爪子,死死压住她的手,舔食她手心里的鸡肉干。 简静花钱买爱,忘情地投入到撸猫大业中,摸摸jiojio,挠挠肚皮,撸撸尾巴,好不快活。 江白焰的速度很快,一刻钟就将故事大致看完了。 “静静老师说的角色是猎人吗?”他摘下眼镜,手支着头思考,“他好像有很多故事。” 恶魔猎人在别墅密室杀人案中只露了一面,身份是替某个嫌疑犯作证的跑腿小哥。他出场给人的印象就是个阳光正直的青年,可与恶魔的一番视线交流,却暗示双方大有纠葛。 果不其然,等到案件结束时,猎人去医院替人拿药,又与恶魔狭路相逢。 恶魔说:“你好,猎人。” 第一篇故事结束。 简静说:“猎人的祖先释放出了恶魔,整个家族受到诅咒,只有杀死恶魔,他才能摆脱诅咒,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江白焰好奇:“什么诅咒?” “在特殊的时刻,猎人会失去理智,变成一个怪物。”她说。 猎人是个样貌出众的青年,正直勇敢,善良仗义。他给独居在家的老人买药,却不收跑腿费,会帮客人找流落在外的猫,会送病人一路疾驰到医院。 可就是这样一个正义美好的人,却背负着可怕的诅咒。 某个特定条件下,他会失去人类的理智,嗜血好杀,成为彻头彻尾的怪物。父亲因此杀死了母亲,而他……或许也会在某一天,杀死自己深爱的人。 他痛恨恶魔,非要杀他不可。 他也痛恨自己,内心的怪物在不断吞噬他的理智。 恶魔游离世外,不懂善恶。 猎人挣扎世间,难以超脱。 这是一个不亚于恶魔的精彩角色。 江白焰说:“老师,你觉得我适合吗?” 简静点头。 他沉思了会儿,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我明白了,谢谢静静老师。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简静:“……不要叫我老师。” “为什么?”江白焰瞪大眼睛,表情十分可爱。 她笑:“你一叫我老师,我就容易上课。” “这么一说,静静老师确实特别像老师呢。”江白焰道, 简静怔了怔,问:“很像吗?” 江白焰诚恳地点头。 简静侧过头,视线落入遥远的时空:“如果我不当作家,也许就是个老师。” 江白焰道:“肯定是那种特别耐心温柔的好老师。” 简静忍俊不禁。耐心温柔?噢,不。 江白焰不知道她笑什么,挠挠脸,也跟着笑了。 夕霞渡满西边的天空。 * 接下来的一周,简静忙着写《恶魔医生Ⅱ》的第二篇章。 案件取材于恶灵旅馆,一个病人在医院里突然癔症发作,声称自己被埋在一家旅馆的地板下面,希望能有人将他拯救出来。 所有医生和护士都当他是精神疾病,但病人清醒后做了检查,什么事也没有,别人说起这事,他满脸惊恐地说,自己是个驴友,曾经因为避雨去过这么一家老旧的旅馆。 这引起了恶魔的兴趣,他开始调查这个案子。 猎人同样。 简静不想他们太早碰面,两个人分两条线展开,读者可以通过两个视角拼凑出案件的始末,比第一部中单纯的恶魔视角更完整一些。 同时,猎人和恶魔的观念不同,解决方式自然也大相径庭。 猎人主张让法律惩罚,多侧重收集证据,恶魔才无所谓,他的精力都放在追捕真凶上。 简静考虑了很久如何安排结局,最后因为太痛恨齐天的残忍,就让恶魔逮住了凶手,挖心吃掉。 第二篇结束。 她把草稿发给康暮城。 康暮城看了,没给修改意见,让她先往下写,写完再做整体的调整。 简静道:“第三个故事还没有灵感。” 黄金抢劫犯的案子挺有噱头,但偏重冒险,她还没想好要不要用。 “不急,慢慢写。”康暮城似乎有备而来,“正好我这边有个事儿,你给自己放两天假。” 简静警惕:“什么事?”不会是相亲?! “拜访个前辈。” 答案出人预料。 事情是这样的,康社长有个朋友,以前是搞画画的,出版过一些颇有名气的风景画集。后来年纪渐大,不再像过去浪迹天涯,到处写生,找地方定居下来,开了一个工作室。 没想到因为工作室建得十分漂亮,周围风景秀丽,引来不少朋友的夸赞。大家都觉得没事儿过来小住一段时间很不错,遂集资建了一个小小的度假酒店,闲来没事便去住上几日,放松心情。 前不久,画家告知康社长,准备办个小画展,邀请各位旧友参加,顺便引荐自己的几个弟子。 康社长没空,事情便落到康暮城头上。 康暮城一想,人家引荐后辈,他当然也得提携自家人。 简静兴致缺缺:“必须去吗?” 搁在过去,康暮城并不会勉强她,可之前程嘉佑的事让他颇为在意,斩钉截铁地说:“除非你有不能去的理由。” 简静编不出来,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1.5W加更 在案子的间隙把写文线交代一下 * 下章开始新案子,静静和康总会遇见什么呢? 度假酒店 度假酒店不在本市, 得先坐飞机过去,而后驾车两小时才能到达。 不过,虽然路途艰辛了一些, 度假酒店的风景却着实不错。 时值秋季, 满山瑰丽。 茂盛的树木任由翠绿, 黄的亦已染上秋季的萧瑟,间或有艳比晚霞的橙红, 佐以清澈的湖水与辽阔的天空,叫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简静一见到这等美景, 立即抛开中断工作的郁闷,真心实意地赞叹:“住在这里可真的和仙境没什么区别了。” 康暮城说:“嗯, 不容易拖稿。” 简静:“……” 度假酒店在镇子的最西边,隔着一弯湖泊,无论哪个房间, 推开门就能与大自然来一个亲密接触。 招待他们的是度假酒店的老板, 也就是康社长的好友常画家。 她约莫四十出头, 眼角微带皱纹,身材却依然十分苗条, 穿着真丝印花衬衣和牛仔裤,不看脸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二十出头的大学生。 “暮城。”常画家指间夹着女士香烟, 双目眯起, “好久不见了。” 康暮城客气地颔首:“常姐。” “你带了女朋友来?”她问。 康暮城道:“这是我们社里的年轻人,带她过来见见世面。静静,这是常画家。” 简静礼貌地问好。 常画家打量她一眼,笑了:“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进来,外面风大。”她叫过屋里的女孩, “小田呀,你过来一下。” “哎,好的老师。”一个扎马尾的女孩小跑出来。 “这是康总,你带他们去星夜和鸢尾。”常画家摆摆手,“暮城,安顿好了就过来,大家一块儿聊聊天。” 康暮城点头应下。 小田带他们出门左拐,走到旁边的一栋二层小屋,介绍说:“这里有三栋楼,最右边的是莫奈,中间是达芬奇,这边是梵高。” 星夜和鸢尾自然就是房间号了,两间相邻,格局都是一样的,双人床、衣柜、书桌、独立卫生间。 简静放下行李,略作梳洗后就与康暮城去中间的达芬奇楼,与其他客人见面。 常画家在业内小有名气,朋友众多,有的人忙,来坐一下午就走,有的人空,干脆住下,每日同朋友叙旧闲聊,观赏自然景色。 此时此刻,客厅里坐着两个面生的人。 “这是陶总带过来的小夏,唔,说起来,这两年你们出版社都挺喜欢签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啊。”常画家一面介绍一面玩笑。 康暮城冷漠道:“作家看才华,不看脸。” 他这话说得不客气,简静不由瞄了眼被介绍的小夏。她大概二十四五岁,奶茶棕的波浪卷长发,妆容精致,样貌甜美,有些眼熟。 仔细一想,不难记起她的身份。 夏星,人称甜心小天后,是晨星出版社力捧的言情作家,书的销售量常年霸占言情榜的前三。 至于陶总……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晨星出版社的总编。 了不得,两家竞争对手撞一块儿了啊。 “康总真会夸人,受之有愧啦。”被简静在内心默默冠上夏甜心代称的女孩摆摆手,笑盈盈地应付,“我写的都是写轻松的爱情故事,给日常生活做点调剂。不过我自己还蛮自豪的,不是每个人都能让大家买账。” 这话说得谦虚诚恳,又有年轻人的锋芒意气,段数极高。 康暮城瞟她一眼,没和小女生计较。 常画家眸光流转,再介绍旁边慵懒的高瘦男人:“这是艾迪,模特。” “你们好。”艾迪打了个哈欠,似乎宿醉未醒,满脸困倦。 常画家似乎对他的情况见怪不怪:“你应该少喝点的,至少在晚餐前,我希望你能精神一点。” “我在休假期间都是这个状态。”艾迪挥挥手,满不在乎。 常画家不再多说,转而去台:“康总和小朋友喝什么?” “咖啡。”康暮城瞥了简静一眼,代她回答,“她也是。” 常画家抱起手臂:“我这里没有咖啡,只有酒,爱喝不喝。” 康暮城说:“水也可以。” “没有。”常画家径直自台后走出来,到离他最远的一头坐下,一副再也不想搭理的表情。 她的徒弟小田察言观色,连忙倒两杯柠檬水来:“康总,简小姐,喝水。” “谢谢。”简静接过水杯,但没有喝,轻声问,“客人多吗?我看楼下的房似乎已经住了人。” 现在随时随地观察环境,已经成为她的本能。 小田说:“有,他们和小路出去钓鱼了。” “这里还能钓鱼吗?”简静与她低声闲聊,“都有什么鱼?” “能,山里有个水库,很适合钓鱼写生。”小田为人外向热心,从手机中调出图片给她看,果然是个广阔清澈的大型水库,风景极美。 简静余光扫过常画家,笑问:“你们经常去那里写生吗?” 小田点头,问她:“你想去?” “今天赶路太累,改天。”简静摩挲水杯,微笑道,“这么漂亮的地方不去看看,那也太可惜。” 她借此开启话匣,问度假酒店的名字是谁取的,再问学画难不难,慢慢与小田熟络起来,套出其他人的情报。 常画家有两个弟子,一个是小田,另一个就是小路。陶总和夏甜心是客人,艾迪却不是。 他是常画家的“朋友”,陪伴睡觉的那种。一年到头,有小半年都住在这里,不是主人,已似主人。 而剩下的与陶总、小路一起钓鱼的客人,不巧和简静有点龃龉。 吴作家。 “他们是朋友?”简静微露讶色,很难想象双方的关系。 小田侧过身,轻不可闻地说:“吴作家是师公的朋友。”停顿片刻,又道,“师公两年前去世了。” 简静掏出手机,得知常画家死去的丈夫也是个名作家,笔名非常有特色,叫阳关。他擅长写历史性质的散文和,颇负盛名。 百科的头像是个有些年纪的中年男性,她算算年月,享年六十二岁。 再看结婚时间,亦有过两次婚姻,一次在二十一岁,一次在五十二岁。第二任妻子就是常画家,结婚的时候,她才三十岁。 吴作家今年五十九,说阳关与他是朋友,倒也不奇怪。 另一头,常画家问康暮城:“打算住几天?” “看情况,社里没事多待两天,有事也没办法。”康暮城不动声色。 常画家后仰,背靠在丝绒沙发上:“康姐这么忙么?担子都压在你身上。” “她总有这样那样要做的事。”康暮城道。 “也是。”她漫不经心地撩过头发,顾盼浅笑,风情万种,“不过来都来了,好歹多住几天,我这里想来的人很多,想走的还没见过。” 康暮城道:“乡村风光或许不错,但我更习惯城市。” 常画家反问:“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好呢?人是会变的。”她转过头,同其他人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就爱东奔西跑,定不下来,要我在一个地方常住,好比割我的肉,那叫痛不欲生。现在好了,岁数大了,最好一年到头不挪窝。” 夏甜心笑盈盈道:“和年纪没什么关系,只是同样的事做多了腻,自然想尝试一种不一样的生活。” “呵,”常画家掸掸烟灰,笑道,“老陶怎么调-教的人,嘴也忒甜了。” 她瞟向小田,抑或是小田旁边的简静:“我的学生要是有你一半机灵,不知道少费我多少心思。” 小田的表情一时有些尴尬。但不知这样的事是否已经发生过多次,她很快调整过来,赔笑道:“老师为我们花了不少心思。” “知道就好。”常画家淡淡道,“别愣着,把你的画册拿来给大家看看。康总虽然不如陶总有经验,眼光可是出了名的好。” 小田脸上这才出现几分喜色,在书架上取出一册画簿递给康暮城:“请各位老师指正批评。” 常画家擅长的是水彩,她的学生自然也是。 画簿里精心收集了数副水彩画,以自然风景为主,笔触清丽,十分漂亮。 康暮城一页页看过去,全神贯注。小田本想请他随便说两句好坏,可他一进入工作状态,气势相当可怕,她欲言又止,不敢贸然打搅。 这短暂的几分钟于她而言,真是莫大的折磨。 片刻后,康暮城终于抬起头,点评道:“画得很漂亮。” 小田眼中透出些许喜色,不禁望向常画家。她摁灭烟头,拿起桌上的鸡尾酒抿了口,问道:“能出吗?” “可以。”康暮城答得很痛快,“三千册,10%。” 画册成本高,这已经是非常实在的新人价了。 常画家语气冷淡:“你不看好?” “漂亮不是一种风格。”康暮城合上画册,还给小田,“你的画主题相似,风格却很飘忽,一会儿模仿这个,一会儿模仿那个,没有个人特色。” 小田愣住。 康暮城道:“你画得不错,如果签给我们公司,我会给你更高的价格。但以你现在的水平,想获得艺术上的成就,还需要两年。” 每家出版社都有自己的签约画师,插画、封面、主题画集,价格优渥。可这些人赚再多钱,也无法被艺术界的人所认可。 小田抱紧自己的画簿,咬咬嘴唇,才勉强道:“谢谢康总。” “不客气。” 气氛一时尴尬。 夏甜心又出来解围,和小田说:“你的画很雅致秀气,我好喜欢,能不能卖给我一幅?我刚搬家,卧室还缺一幅画点睛呢。” 小田摇摇头,低落道:“我的画不值钱。” “买画看的是缘分,像常老师的作品,我倾家荡产也不够这个‘缘分’。”夏甜心人精一个,马屁一拍拍俩,“我不懂艺术,喜欢就够了。” 小田被她哄得缓下神色:“我送给你好了,你来我画室,自己挑一幅。” 两个小姑娘手挽手走了。 常画家意味深长地望向简静,说道:“你不去吗?刚才和小田聊这么热络,我还以为你也喜欢她的画呢。” 简静:“聊得来和喜欢画没有明显的因果关系。” “所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常画家是典型的艺术家,无所谓逻辑,更注重感受,“我想听听你们年轻人的看法。” 简静奇道:“我们康总难道不是年轻人?” 康暮城忍俊不禁:“中年人了。” “44周岁以下的都算青年,尤其未婚。”简静举证。 常画家却十分固执:“我要听你的想法。” 简静扬起眉梢。社交是门力气活儿,如非必要,她宁可待在角落里默默观察,而不是口是心非地说着没营养的社交语言。 但不擅长社交,不代表她无法应对。 “为什么?我很重要吗?”她反守为攻,不肯轻易服从。 交流,有时候是社交,有时候却是暗战。 “只是随便问问,你不愿意说吗?有什么顾忌?”常画家不落下风。 “什么顾忌?我一个门外汉,说得不好,难道大家会笑话我?”简静仿若迷惑地反问,旋即道,“相比于别人的评价,老师的看法才更重要。” 常画家笑了。她熟练地从烟盒中抽出一支女士香烟,点燃,吐出口气:“我的看法?”她语调拖长,略有怪异,“我能有什么看法?我没有看法。” 简静:“……” 强行结束话题。 她顿时失去兴趣:“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艾迪打了个哈欠,没骨头似的起身:“我也要去,跟我来。” 简静不欲与他多接触,无奈膀胱不争气,只好跟上。 洗手间的位置很迷,穿过客厅,到达走廊,再绕过一个画室才发现入口。 她才要道谢,艾迪却一个转身,面朝她站定。 简静疑惑:“有事?” “丽萨的脾气比较独。”艾迪嗓音沙哑,低沉的声调勾挠耳膜,“你顺着她就没事,要是和她唱反调,她反而揪着你不放。不过她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习惯什么事都要别人听她的而已。” 简静点头:“多谢提醒。” 艾迪耸耸肩,推开旁边的一扇小门。霎时间,满眼绿意闯入,竟是一片十分秀丽的山间美景。 简静没多在意,径直上洗手间。 待出来时,却见艾迪仍然立在门口,仿佛在等她。 “我看你也不想回去聊天,要不要出去走走?”他说,“从这边出去,能看到很漂亮的景色。” 简静确实不想回去闷坐,又觉得艾迪似乎另有目的,思忖道:“好啊。” 来时天气晴朗,满天蔚蓝,在屋内待了会儿,天色却阴沉不少。凉凉的山间空气扑面而来,携裹几分秋季的萧瑟。 漫步间,艾迪开口:“你觉得这边的风景怎么样?” 简静由衷道:“很好。” “那是因为你第一次来。”艾迪说,“偶尔来一两次,能放松心情,可是每年都要来,谁都会厌的。” 这话说得极有意思,简静不由问:“你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来?” “家里养的鸟,就算喜欢在别的地方飞,也不得不按时回到笼子里。”艾迪悠悠道,“在外面,没有不出力就能吃到的食物。” 作者有话要说:  桃花谢了红杏开? * 新案子,先交代人物关系,等案件发生再押注~ 真的,听我一句劝,买男主哪有买凶手好玩……小赌怡情,大赌伤肝~ * 唔,先热身好了,无奖竞猜,大家猜猜看,谁是本次的受害者呢? 1、讨人厌的吴作家(还记得他吗?);2、美丽寡妇常画家;3、新人作家夏甜心;4、红杏模特艾迪;5、康暮城;6、以上都不是…… 饭局 这边的风景很美, 陪同散步的异性不算顶英俊,也有相当傲人的身材。但简静的散步之旅还是在一刻钟后被迫中断。 下雨了。 一阵秋雨一层凉,山间的小雨落下, 身上的单衣毫无抵抗之力,雨中散步更是纯粹找罪受。 两人匆忙返回, 在门口碰上外出归来的三个人。 吴作家自不必说,老熟(chou)人了, 和他聊得正欢畅的是个胖子, 年纪约莫四十许, 应该是晨星的主编陶总——这个“总”是“某某总监”还是“副总裁”不得而知, 反正大大小小的公司里, 有总字头衔的少不了。 最年轻旁边提水桶的那个,肯定是常画家的另一个学生小路了。 “哟。”吴作家不负众望, 每次看到都抢先开炮,“好久不见啊,小公主。这次也跟着你家康总过来了?” “吴老师每次看到我都很热情,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多惦记我呢。我却是有自知之明的。”简静幽幽道, “您不过惦记某样东西罢了, 放心,我收到好好的, 一点没弄坏。” 吴作家神色一僵,这才记起自己有张不雅照片在她手上。他的面部肌肉微微扭动变化, 竟然忍下这口气,大步进屋。 陶总被丢在一边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寒暄:“这是静静?久闻大名,我是晨星的陶令,来, 认识一下。” 他伸出手,非常热情地与她结交。 简静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却一点不怕,与他浅浅握手。 “你们来多久了?”陶总十分能聊,进屋的几步路都要问点什么,“我们今天上午来的,吃过午饭就去钓鱼,哎,这里的水好空气也好,晚上能加餐了。” 小路笑道:“陶总钓鱼可是一把好手,今天这两条鱼都够大。” 在陶总有意无意的带动下,他们几人进客厅时,就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常画家的目光扫过艾迪,话却问陶总:“看来今天收获不错。” “运气好。”陶总笑着落座,“康总,咱们有小半年没碰过头了,今天得好好喝一杯。” “陶总贵人事忙。”康暮城道,“我听说了晨星在日本办的书展,反响很好。” “哪里哪里,试试水而已,还好运气不错,签了今年的恋爱奖。” 两个竞争对手打机锋,常画家不便插嘴,叫小路把鱼提到后头,让帮厨大婶尽快清理干净。 吩咐完,她盯住艾迪,问:“你刚才去哪儿了?” “出去透透气。”艾迪拿起之前剩下的酒杯,将残酒一饮而尽,“头疼,我先回去睡会儿。” “马上就要吃晚饭了。”常画家语气不善。 “不吃,节食。”他懒洋洋地说着,转头出门,进了右边的莫奈楼。 常画家的眸光登时沉凝,只是满堂宾客,不能闹得太难看,干脆不理:“你们坐会儿,我去准备晚餐。今天吃西餐,没讲究,有什么吃什么。” 大家都说:“随便些就好。” 可无论怎样客气,主人家都不可能真的随便做几道菜敷衍。今天的晚餐是奶油蘑菇汤、蔬菜水果沙拉、炸鱼排、意大利通心粉、芝士土豆泥、咖喱鸡、煎饼和罗宋汤。 虽然菜系很杂,但味道都不错,非常适合国人的口味。 “艾迪不爱吃我做的西餐,说不正宗。”常画家吃得很少,主要喝红酒,面颊微醺,“不正宗才好呢,正宗的西餐,谁耐烦一年到头得吃。” 这话获得在场人的一致认同,包括康暮城。他去美国留学的日子,吃西餐苦,吃当地的中餐也苦。 佳肴佐美酒,众人的话匣也渐渐打开。 陶总和简静搭话,目的明确:“康总在业内是出了名的挑剔,多少合作伙伴听见他的名字就头疼。他对你怎么样,严不严格,要是受不了他那套,考虑考虑我们晨星。” 他问夏甜心:“小星,你说陶叔对你怎么样?” “什么时候给我涨版税,我再说你好话。”夏甜心笑盈盈道,“不过呢,社里对我们的要求很少,自由度很高,熟点的作者交大纲就能预支50%的稿酬,很不错啦。” 简静:“那挺好的。” 陶总问:“你好好考虑,尤其什么时候想写点爱情了。我和你说,我们悬爱卖得可好了。” 简静很诚恳地答应:“我一定好好考虑。” “听说恶魔2已经在筹备中了?哎,这次你可要叫康总好好准备,像之前的事不能再发生了。”陶总仿若推心置腹,“我都替你捏一把冷汗,口碑一边倒,重大的宣传事故啊!换做是我们家,我的心都要碎了。” 简静:“……” 踩我不就是你干的吗? 常画家听见,询问康暮城:“人家光明正大撬你墙角,你也不说两句?” “让他试,不试不死心。”康暮城不以为意。金乌大大小小这么多作家,谁都有可能被挖走,唯有简静不可能。 小姑娘面皮薄,口头上敷衍两句,谁认真就输了。 果不其然,陶总见康暮城眼风都不给一个,顿觉失望,但脸上还是笑眯眯的:“静静你看,康总一点都不在乎你唷。要是谁来挖我的人,我能和他拼命。” 简静:“您人真好。” 一张好人卡结束话题。 陶总觉得她有点楞,费口水不划算,调转目标,和常画家拉起家常。先说她替两个学生考虑,真是个好老师,然后问她什么时候打算办画展,自己虽然不懂艺术但跑个腿还凑合。 老实说,饭桌上有这么一个人真不错,能侃儿,说相声似的,梗一个接一个往外冒。大家都知道他说的话不能信,可听着就觉得乐呵。 简静深觉有趣。 同是出版社的负责人,陶总和康暮城的风格截然不同。 陶总性情豪爽大气,能讲能聊,买卖不成仁义在,不管能不能合作,交个朋友认识一下也好。 康暮城就没这么接地气。他用词严谨,讲究专业,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酒过三巡就想骗他松口,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常画家呢?她思维发散,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艺术家气质明显,和陶总更能聊得来,可简静注意到,她总是似有若无地关注着康暮城。 偶尔酌酒,偶尔递胡椒,唇边的笑意如同晕染的口红,模模糊糊的一抹嫣红。 “静静,我能这么叫你吗?”夏甜心坐在她旁边,眉弯眼笑,“我们有个群,你愿意加一下吗?” 简静微怔:“什么群?” “交流群,互助群,美食群。”夏甜心说,“都是圈子里年纪差不多的人,不止是我们社的,别的出版社也有。” 她压低声音,眨眨眼:“多个朋友多条路。” 简静了然。作家们有自己的圈子,万一什么时候要跳槽也方便。她欣然同意:“好啊,谢谢。” “没事,互帮互助。”夏甜心抿口红酒,话渐渐多起来,“哎,吴作家是不是老这样啊?” 她用眼神瞥着对面的吴作家。他老毛病又犯了,低头和小田说着什么,小田的表情有些僵硬,身体努力靠向旁边的小路,但座位就这么大,躲不远。 夏甜心低声道:“我听到过好几次传闻了,说他欺负新人,还喜欢骚扰女生,看来是真的。” 简静瞥眼过去,抬脚踢了踢身边的康暮城。 他中止话题,转头看她。 简静抬起下巴,示意他往对面瞅。 康暮城皱眉,话锋一转:“说起来,吴作家牵头的那个比赛好像反响不错?” “康总也听说了?”吴作家洋洋得意,“我邀请了几个朋友当评委,在高校里还挺受欢迎的。不过我不得不说,现在的年轻人写的文章,水平真的不如我们当年啊。” 他摇头叹气,仿佛为国家的未来操碎了心:“我和老阳那会儿,虽然只能给报纸投稿,连杂志都没几本呢。可登出来的多少有点东西,哪里像现在,随随便便就能把文章发网上,写得都是什么东西?!” 好汉不提当年勇,吴作家却揪着往昔岁月不放,对过去大谈特谈,一直谈到这顿饭结束还意犹未尽。 简静忍无可忍,推说喝多了难受,遁了。 夏甜心、小田、小路随之效仿,纷纷告辞,留大人们继续喝酒吹牛。 简静回房间冲个热水澡,才打开手机准备刷会儿宠物视频,门被敲响了。 外头站着的人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不请我进去吗?”艾迪问。 简静蹙眉:“有事?” “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艾迪晃晃手里的酒瓶,“放心,不会吃了你的。” 简静沉思少时,委婉地表示:“我有点累,想早点休息。” “山里的夜晚,星星很漂亮,你不想看看吗?”他诱惑她,“我知道有一条上山的小路,能到一个很美的山谷,在那里,星辰和你只有伸手的距离。” 他做了个伸手摘星的动作:“就像这样,这么近。” “也许这很浪漫,但我没有兴趣。”她斩钉截铁地说。 艾迪俯低身,贴近她的面孔。淡淡的木质香水气息从他颈间的皮肤溢散,萦绕在她的鼻端。 “我呢,你对我也没有兴趣?”他问。 “没有。”她说,“回去,不然常画家知道,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艾迪笑了,耸耸肩:“丽萨现在可没功夫理睬我,你看不出来吗?她看上康暮城了。” 简静:“……”并不意外。 “我和丽萨只是普通朋友。”艾迪交叉双腿,高高的影子投射下来,“这样的朋友,换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简静按捺不住好奇:“为什么是我?” “年轻、漂亮、有钱,当然是你。”艾迪答得轻松,“你不想试试吗?我是个很好的‘朋友’,没负担。” 简静:“借钱的朋友。” 艾迪:“作家都很有钱,我只需要一点点。” “你是一个无底洞。”她轻轻道,“艾迪,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艾迪陡然沉默,似有讶异。 “晚安。”她关上门,毫不担心他是否会继续骚扰。 门外脚步声远去。 简静拿起手机,瞟一眼时间。 现在是北京时间,9月27号晚上八点四十分。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画家之死 翌日, 天气晴朗,气温下降到二十摄氏度。 简静七点起床,在室内做了几组卷腹和俯卧撑, 完成早上的锻炼后方才下楼吃早餐。 餐厅里只有康暮城在,他坐在木质长桌边, 一面喝咖啡一面回邮件。 简静奇道:“你起这么早不困吗?” “冰箱里有吐司,自己烤。”康暮城敲打键盘, “不早,已经七点半了。” 她拆开吐司, 塞进烤面包机:“你昨晚上两点多才睡, 这才几个钟头?” “吵到你了?” 简静忙着做咖啡, 随口道:“那倒没有,只是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康暮城的动作一顿, 扭头问她:“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简静做“常画家”的口型。 他沉默, 而后转过头,若无其事:“少胡说八道。” 简静耸耸肩, 把烤好的吐司夹到餐盘里, 抹上蓝莓酱:“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观察能力。” 她竖起手指, 逐一列举证据:“昨晚上吃饭, 她给你递调料, 碰到你的手;替你添酒, 露胸了;和你聊天的时候,非常频繁地撩头发……还要数吗?” 康暮城的脸色十分微妙,既有被戳穿的尴尬, 也有点无奈:“你没事琢磨这个干什么?” “不小心记住了而已。”她轻哼,“谁让你说我胡说八道的,不然我准会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你现在就忘。”康暮城继续专注工作, “又不是什么好事。” 简静喝了口热咖啡,慢悠悠道:“看来是不喜欢这飞来艳福了。” 康暮城敲下回车,合上笔记本,十指交叉:“你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随便聊聊而已。”她说。 康暮城道:“这是我的私人问题。” 简静略微怔忪,升起几分措手不及的尴尬。而这表情落到康暮城眼中,也使他立即意识到说错了话,开口补救:“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她点头:“我知道。” 然而,气氛仍然古怪。 康暮城斟酌字词,想再说什么,门外却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夏甜心的身影出现在晨曦下,愉快地和他们打招呼:“你们都起来了?好早哦。” “你也很早啊。”简静笑道。 “我是想起早去山里逛逛。”夏甜心邀请,“你去吗?我们一起。” 简静答应得极快:“好啊,我昨天就想去了。” “我也是。”夏甜心一脸遇见知己的欣喜,随意取了些食物,“吃过早饭我们就出发,怎么样?” 简静看也没看康暮城,微笑道:“再好不过。” 两个女孩迅速组成同盟,草草用过早饭便回房间换了身轻便的衣裳,连同带路的小田一起进山游玩。 秋日天高气清,山里的树木呈现出缤纷的色彩,尚未走到水库,女孩们的手机里就多了好些照片。 小田不仅擅长画画,拍照的技术也很不错。在她的指导下,照片不再是随处可见的人物照,剪影、光斑、水潭都是借景的好帮手,一张张图如若大片。 女孩们沉浸在拍照的快乐中,直到饥肠辘辘才发现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小田叫糟:“老师肯定已经起来了,我得快点回去。” 简静和夏甜心都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好。三人匆匆赶回,时间差不多十二点二十分钟。 她们正面碰上了小路。 他问:“老师今天和艾迪出去了?” “没啊。”小田奇怪,“老师昨天喝了这么多酒,肯定才起来。” “我刚才去敲老师的门,问中午吃什么,她没有回我。”小路为难地说,“要不你去看看?” 他是男生,不方便进女老师的房间,只能委托小田。 小田当然答应下来,匆匆上楼。 几分钟后,她趴在楼梯上喊道:“门被反锁了,老师应该没醒。” 霎时间,简静的某个雷达被触动:“你叫她了吗?” “叫了。” “大声点,没有人应就打电话。”她编理由愈发纯熟,“醉酒呕吐很危险。” 小田面露迟疑,常画家积威甚重,叫她不敢随意打搅:“老师经常喝醉,从来没出过事。我们把她吵醒,她会很生气的。” 简静拧起眉梢。 她确定常画家不会生气,因为,她已经不可能生气了。 [系统:新任务已发布] [任务名称:离奇死亡的画家] [任务描述:风景优美的山间度假酒店中,美丽富裕的女画家忽然死亡,是酒后意外身亡,还是别有隐情的谋杀?请找出真相] [任务奖惩:成功奖励30点勇气值,失败无惩罚] 简静思索道:“以前画家有过不吃午饭的时候吗?” “很少,老师的胃不好,看过医生后每天都会按时吃饭。”小路摇摆不定,“不然我们还是叫一下。” “行。”小田继续敲门。 里面仍然没有声音。 简静又问:“有没有钥匙?” 小田和小路都摇头。 非要进房间,似乎有些奇怪,简静便没有再坚持:“等会儿大家来了,再问问有没有谁看见画家,也许她有事出门了呢。” 这显然是个更容易接受的选择,其他人均无异议,商量中午吃什么。 度假酒店的库存很丰富,小田下厨,做了一锅汤面,就着熟食卤味,也是一顿过得去的午餐。 期间,陶总和康暮城都过来用餐,询问他们是否看到常画家,答案都是否定。 康暮城还说:“艾迪早上出门了,我看见他开车走的,一个人。” 简静已经全然切换到侦察模式,敏感地问:“他要离开?去哪里了?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康暮城定定瞧她两秒钟,才说:“我没问。” 她倏然皱眉。 不过,等到下午两点多钟,艾迪回来了。 反而是吴作家收拾好了行李,说家里有事,准备今天回去。简静正考虑如何找借口把人留住,艾迪却说:“国道上出了很严重的车祸,没法通行,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此地所处偏僻,唯一对外联通的道路就只有公路。国道堵塞,便无法赶往附近的高铁站或飞机场。 吴作家面色难看,打开手机新闻。事实确如艾迪所说,本地的微信公众号上已经发布相关消息,要求镇上的居民暂时不要上国道,以免造成拥堵。 简静:真是好极了。 她说:“谁都没有见过画家,她是不是还在屋里?” “我去看看。”艾迪上楼敲门,却迟迟没能得到回音。他觉得不对劲:“丽萨从来不会睡到下午还不起来。” 简静早已观察过地形:“从旁边房间翻过去看看?” 度假酒店一共才两层半楼,二楼都有露台,可以从旁边的房间爬过去。艾迪人高腿长,轻轻松松翻到隔壁的阳台,拉开隔门进去。 简静不想放他单独进入现场,随之跟上。 床上没有人,浴室的门开着。他们二人前后进入浴室,一眼便看到歪倒在浴缸里的常画家。 “丽萨?”艾迪扑过去,想握住她的肩头呼唤。 但手才伸出去,就被简静眼疾手快地拍掉了。 他吃惊:“你干什么?” “人已经死了一会儿,别碰她。”简静已有心理准备,语气平静,“小心保护现场,报警。” 艾迪犹且反应不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怎么可能,丽萨死了?”他环顾四周,没有任何血迹及其他痕迹,“怎么死的?” 简静道:“法医来了才知道。” 他沉默,一脸苍白地出去开门,通知其他这个噩耗:“丽萨出事了。” 众人均惊讶万分,纷纷挤到浴室门口探看。 简静反应迅速,立即半掩上门。 吴作家与她积怨已久,没事都要挑刺儿,何况现在:“你干什么?” “男的离远点。”简静寸步不让。 康暮城和陶总反应很快,马上退到门外,问她:“怎么回事?是晕倒了还是滑到了?要不要叫救护车?” 简静的目光流连在每个人脸上,缓缓道:“画家死了。” “什么?” “真的假的?” “怎么回事?” 大家不同程度地表露出吃惊,而小田、小路反应更大,满脸不可置信:“老师怎么会……天啊!” 他们无措极了:“我们该怎么办?” “等警察来。”简静重复。 她不是不想马上开始调查,但这次事件的参与者比较特殊,在场的人有一半是她的前辈,且关系疏远,很难说服他们将案件交由自己。 所以,等待警方到来,作为协助者配合调查,才是最靠谱的方案。 四十分钟后,警察到达。 虽然只有一个人,但速度已经非常可观。 “我姓梁,你们可以叫我梁警官。”来人二十出头,样貌清秀,目光锐利,是个英姿飒爽的年轻女性,“镇上发生一起连环车祸,只能抽调出一人过来,考虑到死者是女性,本案便由我负责,有没有问题?” 陶总张开的嘴闭上了。他确实想问为什么只有一个人,还是个女人,但疑问以这样的方式被解答,多少令他觉得不舒服。 而吴作家更直接:“我有个很重要的活动,什么时候能走?” “在我调查完成之前,你们都不能离开。”梁警官雷厉风行,“现在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和身份证号,以及出现在这儿的理由。” 她环视坐在客厅的几个人,点名吴作家:“从你开始。” 吴作家不耐烦,可梁警官有意无意摸了摸腰间的配枪,只好老实:“吴兴,我是老阳的朋友,这次画家说要办个私人画展,我过来捧朋友的场。” 梁警官在平板电脑上调出相关信息,电子笔飞快速记。 “陶令,我是晨星出版社的总编,也是来看画展的。” “夏星,我跟着我们陶总过来的。” “田意,我是老师的学生,一直在这里。” “路远,我也是老师的学生。” “艾迪,我是丽萨的朋友,经常过来住。” …… 大家都报出了身份和理由,轮到简静的时候,梁警官同样没说什么,视线却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等到所有人都登记完毕,她才说:“我现在要查看现场,请你们都留在这里,不要随意乱走。简小姐,麻烦你跟我一起,我需要有人帮忙做记录。” 简静有些意外,但这建议正中下怀,她当然不会拒绝:“好。” 两人上楼,进入浴室。 梁警官这才道:“简小姐,你在警方的内部系统中评分很高,有几次协助警方抓捕嫌疑人的经历,我需要你的帮助。” 简静眨眼:内部系统,他们还有这玩意儿? “还有,”梁警官露出见到他们的第一个笑容,“我是季风的同班同学,他在群里提过你几次。我可以信任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画家真的太好猜了,还是押凶手好玩~ 不过要等我把线索都写出来再开,莫急哟 * 文好冷,请大家多多安利呀,这个不需要等完结才能看的! 吃饭不易,谢谢支持。 验尸 两个陌生人快速熟悉起来的最好办法, 就是聊双方都认识的人。 梁警官出卖同学毫不手软,掀某人老底:“我们每破一个案子,都会在群里说一声。他好几次在群里说什么‘刚到现场就抓到了嫌疑人’‘凶手认罪了, 我还没到现场’。” 她摊摊手,表示:“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不稀奇。” 简静:“……”想揍人。 “当然,我需要再确认一遍。”梁警官表情严肃, “你和这次案件到底有什么关系?任何有可能产生问题的地方, 希望你能提前告诉我。放心,我相信你。” 简静知道她最后一句话是饵,但并未在意:“我昨天才第一次见到画家,以前并不认识她这个人,我没有任何理由杀她。” 梁警官眸光闪动:“为什么你认为是‘杀’呢?” “画家躺在浴缸里,水没过口鼻, 看起来像醉酒淹死, 但她没有溺水的特征。我更倾向于有人伪装成意外, 掩盖杀人罪行。”简静开门见山。 梁警官问:“你懂验尸?” “我是写推理的, 多少学过一些入门知识。”简静从口袋里拿出手套, “我能看一下尸体吗?” 梁警官考虑片时, 让开位置:“可以,说说你的判断。” 简静首先观察尸体的整体情况。 常画家面孔朝上,头颅斜靠在浴缸边缘, 掰开眼睑, 能看到角膜已经浑浊, 出现白色斑点。按照法医学的常识,能粗略推断死亡时间在5-12小时之间。 但环境对尸体影响较大,死亡时的水温高低, 都有可能产生误差。 她小心翻过常画家的尸体,查验尸斑。 这是推理中时常提到的死亡特征——人死后,血液循环停止,血液因为重力的影响流向较低位置的血管,红细胞沉积。透过皮肤,便呈现出紫红色或暗红色的斑块。 尸斑一般可分为早晚期或沉降、扩散、浸润三个时期,可以用一个简单的方法判断。 简静伸手微微用力按压尸斑,尸斑暂时消退,松开手指,复又出现。显而易见,这是沉降期的尸斑,一般出现在死后12小时内。 再捏一捏肌肉,僵硬无比。 根据尸僵的特点——死后1-3小时开始出现,4-6小时扩展到全身,12-15小时到达巅峰,24-4时缓解(当然,尸僵受环境影响巨大,存在出入)——可以佐证以上判断。 “画家的死亡时间应该在12小时左右。”简静斟酌着说出判断,“现在是下午2点45分,差不多就是凌晨死的。” 假如给她一个温度计啊,直接测量尸温,应该能得到更准确的数值,可惜她什么工具都没有,只能靠几个特征勉强推断出大致的时间段。 梁警官点头同意她的判断,又问:“你之前说不是溺死?” “她的口鼻处很干净。”简静说。 人在溺死的过程中,溺液通过口鼻进入呼吸道,刺激呼吸道分泌出大量黏液,在剧烈呼吸时,黏液、溺液、空气互相搅拌,形成大量细小均匀的泡沫。如果有人使用过奶泡杯做奶泡,就不难想象这个过程。 这些泡沫也和奶泡一样,存在时间很长,源源不断溢出口鼻,抹去了还会再度出现。 她拿起浴缸旁边的一罐物什,端详片刻,撩起浴池中的水闻闻味道,又伏低身嗅嗅常画家的鼻端:“她的水里有浴盐的味道,但尸体上没有。” 梁警官顿时信服:“那么死亡原因会是什么呢?” “尸体表面没有明显的伤痕。”简静也很苦恼,手指仔细抚摸过她头发覆盖的地方,却没有找到任何伤口。 她很想抽个放大镜,一寸寸看过去,可惜氪不起,只能眯着眼睛慢慢找。 梁警官开始在浴室中转悠。 浴室有一扇窗,针对浴缸,可以眺望远处的湖光山色。一杯红酒、一池热水,一盏香薰,应当是极其美好的享受。 可惜主人无福消受。 梁警官检查窗户,发现这是单面玻璃,从里面反锁,外面光秃秃一片,除非是特警一类受过训练的人,否则很难翻上来。 “浴室的门虽然开着,卧室的门却是反锁的,也就是说,这是密室杀人。”梁警官喃喃说着,到处寻找钥匙。 常画家没有刻意藏起,她在卧室的床头柜里找到了。 钥匙塞在一个化妆盒里,盖子有搭扣,抽屉也弥缝合拢,似乎并没有采用某种机关,将钥匙从外面反锁后送回原处。 梁警官又去检查锁。 卧室的锁是双舌锁,一个须用钥匙,另一个则简单掰动保险钮即可。 她叫来艾迪,和他确认开门时的动作。艾迪说:“我就开了这个,她只锁这个保险,从来没用过钥匙。” 梁警官颔首,趁机问:“你和画家只是纯粹的朋友关系?” “是的,我们只是朋友,虽然也上床。”他满不在乎地回答。 情感纠纷一向是社会关系中的排查重点,梁警官追问:“你们没有交往吗?” “她四十岁,我二十四岁,交往?”艾迪嗤之以鼻,“各取所需而已,有什么好交往的。” 梁警官颔首:“那么除了你之外,你知不知道死者和谁有这样类似的关系?” 艾迪平静地说:“不知道,我不关心,也不在乎。” 梁警官又问:“你昨天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他们喝完酒后,我过来和她说了会儿话。”艾迪回答。 梁警官:“大致时间是几点钟?” “十点左右,具体记不清了。” 询问到此中止。 梁警官放他离去,问在浴室里的简静:“你对他的证词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他在八点半左右来找过我,当时画家应该还在喝酒。”简静说,“我们需要整理出每个人的时间。” 梁警官问:“他为什么来找你?” 简静:“交朋友。” “原来如此。”梁警官心领神会,“找到新线索了吗?” 简静道:“画家的口腔黏膜和牙龈上有些微出血,可能是被闷死的。我在她的鼻子里找到了一点点的纤维,是蓝色的细丝。” 话音未落,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到墙边沙发的抱枕上。 那是常画家专门寻来的刺绣抱枕,图案是梵高的星月夜。 梁警官沉思许久,说道:“或许我们应该提取一下门锁上的指纹。” “你带工具了吗?” 她道:“车里有痕检的工具箱,但我不会用。” 简静:“……我会。” 梁警官:“……很好。” 提取指纹其实并不难,尤其是门锁这样较为光滑的表面,使用粉末和胶带即可完成。 粉末是最常见的铅粉,纯铝粉碎制成,需要佩戴口罩使用。简静拿了一把灰鼠毛制成的毛刷,蘸取少许粉末,手指敲击柄刷,在门锁上抖、抖、抖。 这门技巧和平时抖掉散粉有异曲同工之处,关键在轻、均、柔。 待表面附着一层均匀的粉末后,再用干净的梳子轻轻扫动,直到显现出指纹的纹理后,再将多余的粉末扫干净。 而后,用特制的胶带,如同以前用透明胶黏走写错的钢笔字,轻快的粘走。 简静提取到了两枚不完整的指纹,但她却一点也不乐观。 “太干净了,只有两个。”她说,“肯定是艾迪开门的时候留下的。有人曾经擦过门锁。” 假如门是由常画家反锁的,不可能留下这么干净的两枚指纹,现在上面只有艾迪的指纹,反而能够证明是有人擦掉了痕迹,再反锁上门,制造出密室。 梁警官拿了放大镜,仔仔细细观察门锁后说:“没有线摩擦的痕迹,也没有黏性的胶带,应该不是什么机关。人是从阳台翻出去的。” “我也觉得。”简静失笑,“现实中做机关太难了。” 要知道,网上那些精彩的连锁反应视频,是经过无数次尝试才能展现出惊人的效果。除非是简单的老式门,否则谁也不能确保几次就能成功。 比起什么机关反锁,爬阳台显然简单也合理得多。 “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我们能提取到一些足迹。” 勘察足迹用的是一种便携式的手电,扁平光源,很容易照出足印的痕迹。排除掉艾迪和简静的鞋印后,他们在阳台栏杆处找到了半个鞋印。 鞋印有一个LOGO,是酒店定制的拖鞋。 “VG,梵高,是我们那栋楼的鞋。”简静说。 度假酒店共三栋楼,左边莫奈楼,住着艾迪、小路、小田,中间达芬奇楼,只有常画家一人住,右边是梵高楼,陶总、夏甜心、吴作家、简静和康暮城都住在那里。 梁警官心思细腻:“为什么你们这些客人都住在这边?” 简静道:“风景最好,正对着湖。” “你确定不是你的鞋?” “我翻阳台过来的时候,穿的是球鞋。上午去过山里,带了点泥。”简静指着旁边最小号的鞋印,十分肯定。 梁警官绕着鞋印看了两圈:“是你们楼的鞋,不一定是你们楼的人。我们得去询问一下昨天每个人的不在场证明。” * 为了获得最佳效果,简静和梁警官分头行动。 梁警官单独询问每个人的不在场证明,而简静则与其他人一起,通过闲聊来打探蛛丝马迹。 小田很担心:“老师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法医没来。”简静充分发挥家能编的特长,一本正经地说,“刚才我看过了,尸体上没有伤口。” 小田犹豫一下,轻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淹死的?”陶总推测,“她喝醉了,水一直放啊放,把她淹死了?” 夏甜心偏过头,疑惑道:“那浴室里应该都是水啊。” 陶总愣住,挠挠头:“也是。” 吴作家却好似对真相截然不感兴趣,不断刷着手机:“什么时候路才能通?烦都烦死了,倒霉!” 他竭力做出烦躁郁闷的样子,止不住抱怨。可简静听着,总觉得他的焦急另有缘故。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专业知识来源于文案上的参考书,不具体写了 * 好了好了,新一局猜凶手活动正式开始! 请大家在本章(55章)下留言押注,回复到其他章节不算,仅限2分评论,避免重复。如果要修改答案,请在自己的评论下修正,不要重复发,到时候我直接在后台筛选。 来,赌上我的小钱钱和你们的营养液,请押注~~~ * 呃,我知道评论过万应该有加更,但我打算放到关键时期加,这样大家一口气看会舒服一点 昨天晚上 梁警官花了近两个小时, 终于将每个人的笔录做完。最后一个是简静,她直接将平板电脑递过去,感慨道:“事情好像比我想的还要复杂。” 简静好奇心大生,一目十行看了起来。 昨天晚上八点左右, 简静等人陆续离开, 留下陶总、吴作家、康暮城和常画家四个人继续喝酒。 喝到九点多, 吴作家去卫生间吐了会儿, 被陶总扶回了房间休息。一刻钟后, 他回到客厅,却只剩下康暮城一个人在, 脸色不太好看。 他问康暮城常画家去哪儿了。康暮城回答:“她喝多了,先回去休息。” 陶总没在意,继续和康暮城聊天喝酒。 两个人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十点左右, 一起吃了顿饺子作为夜宵。期间, 两人都提到楼上似乎传来争执, 其中一人是常画家。 但他们都没多管闲事, 十点半吃完,两人各自离开。 陶总说他马上回房间睡觉, 直到次日九点多才醒。 康暮城的行动则要复杂些:他夜宵后接到一个电话, 在餐厅里待了几十分钟。而后, 常画家下楼来找他, 两人又去书房里坐了坐。 大概十二点多一些, 他回到房间, 处理部分工作后入睡。 吴作家则声称自己喝醉后就回到房间,没有再见过常画家,直到第二天和大家一起发现尸体。 小路和小田则是八点钟离开后就去画室画画, 小路画到十点钟回房,小田画到十一点多回房。 夏甜心和简静差不多,散会后直接回房睡觉,什么也不知道。 整理成时间线,大致如下: 20:00 简静、夏甜心回房,小路、小田画画 20:00-21:00 常、吴、陶、康喝酒 21:20 吴作家回房 21:30 常画家回房,留康暮城一人 21:30-22:30 陶、康喝酒+夜宵,小路回房,期间听见常画家与人争执 22:00左右艾迪与常画家说了会儿话 22:30-23:20 康在餐厅接电话,小田回房 23:20-00:30 康与常画家在书房谈话,后各自回房 07:00-07:30 康起床早饭,遇到简静 07:30-12:20 简、夏、田进山 09:00 艾迪出门去镇上 14:00 艾迪回来,众人发现尸体 以及,12点20分,简静回到旅馆时,系统发布任务,可以确定在此之前,常画家已经死亡。 “康暮城有问题。”梁警官说,“他和画家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简静点头,问:“你想直接问他?” 梁警官目光犀利:“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但他大概率会和你说,没有律师在场,他不能和你说更多。”简静完全可以想象康暮城的反应。 梁警官了然。她并不死板,思考了下问:“你去问呢?” “也不能保证成功。”简静亦无把握。 “先试试。” “行。” 两人交换完情报,再次分头。 简静在休息室里找到了工作的康暮城。他正在看一份报表,余光瞥见她来,直接就问:“来问话的?” “为什么这么问?”她讶异。 “你和警方的关系不错。”康暮城平静道,“她请你帮忙调查很正常。你想问我什么,问。” 简静道:“如果你不想和我说,我可以不问。因为不管事实怎样,我都相信不是你。” 康暮城面上的寒霜微微褪去,道:“当然不是我。” “我很好奇,”简静没有提问,自顾自表述,“今天在场的人里,有谁和她结过仇吗?” 康暮城瞥她一眼,嗤道:“我对她不了解,如果有也不奇怪。” “为什么?” “拈花惹草的人总是更容易招惹是非。” 简静挑起眉梢。她前倾身,缩短彼此间的距离:“康总,我想问你个问题。” 康暮城:“问。” “你不想告诉我昨晚的事,是觉得我不能信任呢,还是……”她迟疑着问,“尴尬?” 康暮城顿住。 他不得不承认,她说对了。 就是尴尬。 其实昨晚上的事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他没做任何亏心事。只是一直以来,他都把简静当成小孩子,下意识地回避一些敏感的话题。 但此时此刻,他望着她明亮的眼睛,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并不准确。 他习惯了听她倾诉,给予她照顾与建议,然而,从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不再是需要照顾的小孩子了。 他可以向她倾诉,得到她的帮助。 虽然……这不太容易接受,但事实确实如此。 康暮城揉揉太阳穴,默算了下找律师所需要的时间和精力,最终决定采取更有效的方式。 “OK,我可以告诉你昨天晚上的事。”他酝酿了下,尽量婉转地说,“陶总送吴作家离开后,我和画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她希望和我……再聊聊,我拒绝了,她很不高兴,直接回了房间。” 简静默默颔首,心道:说得这么复杂,不就是想睡你么。 当然,腹诽绝对不能表露出来。她一脸凝重地问:“当时她有什么异样吗?” “只是非常生气。”康暮城回答,“不过你也能看出来,她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脾气。十一点多的时候她又没事似的来找我,说要和我谈谈。” 简静很想问“你不怕是卷土重来吗”,好在忍住了。 “我本来是想拒绝的,很晚了。”康暮城却看穿了她的疑问,解释道,“但她说想和我谈谈阳关的遗作,我当然会答应。” 工作狂魔谈工作,什么时候都不嫌晚。 简静没想到有这一出:“阳关?是画家的丈夫?” “阳关本名杨关,他在两年前因为癌症去世。”康暮城道,“现在他所有作品的版权都在画家手上,她说想出版一部合集,其中包括未曾发表过的遗作。” 简静恍然,怪不得大半夜的康暮城也愿意留下来,这诱惑太大了。 “我们一直在讨论这件事。”他道,“聊得七七八八,我才回房间。你听到我后来在敲键盘是?我在写计划书。” 前后都说得通。简静思忖道:“你们在哪里聊的?” “楼上的小书房。” “画家有没有说为什么突然想出版?” 康暮城仔细回想片刻,说道:“她应该一直在整理阳关的遗作,最近才做完。不过你非要说的话……” 他皱起眉,反复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道:“她提到过,之前曾经犹豫过要不要把一些信件放进去,本来不打算这么做,免得和人结仇,但现在她已经决定非放不可。” 这可是个大线索。 简静来了兴趣:“什么信?” “应该是私人信件。很多作家去世后,家属都会酌情放出一些书信。”康暮城谈起工作,兴趣明显更浓,“人们对于作家的私生活很感兴趣,这类书信集一般卖得不错。阳关的个人经历很有意思,反响应该不错。” 简静没多掩饰,立即起身:“我去找找。康总,你要是还想起来什么,记得马上告诉我。” 她一面说,一面做了个哀求的手势。 康暮城无奈又好笑:“你怎么这么积极?” “为逝者伸冤,开心,让真相大白,很爽。”简静总结自己的心情。 康暮城忍俊不禁,摆摆手:“行,去。最好今天就能解决,我明天还能赶上下午的会。” 简静:“……” 行。 她将这个线索告知梁警官,二人都很兴奋,立即开始翻找起来。 信件这种东西,大概率收藏在书房。她们把书房的箱子抽屉全都打开,没多久便找到了常画家整理好的稿件。 厚厚一沓。 梁警官打起退堂鼓:“你是作家,你看,我再搜搜有没有别的证据。” 简静自无不可。她翻阅目录,把占据大篇幅的散文先拿掉,只整理出摘录的信件部分,一封封过去。 信件共有十来封,其中有七、八封是给常画家的情书。 文人骚起来,那是相当可怕,这几封情书写得火辣,简静看得津津有味。 “亲爱的丽萨,我已经与茹说明,无论如何都要与她离婚,女儿可归她抚养。一日不离婚,我的肉身便一日不得自由,我一日不得自由,便一日无有面目追求你。我心知你是个有原则的女子,绝不容许自己同有妇之夫纠缠,我也耻于做一个脚踏两条船的滥情之人,我的身和心,都属于你一人。” “过去的三十年中,我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不知今日种种有何意义,亦不知明朝醒来该去何方……直至那日,我于湖畔遇见你,风也好,光也灿,那一刻仿若神明降临,以杨柳点拨我沾满尘埃之心,于是我知晓,噢,我这一生,原来只是为了等到你……” 阳关的文笔素来以朴实厚重闻名,谁能想到他的情书居然写得这么奔放热情,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只是这些信件再肉麻,也是人家夫妻间的私事,谈不上结仇。 再看看其他的。 剩下的五、六封信都是与友人的回信。 “久不闻某兄家眷的消息,不知生活可好,子女可有难处……我与某兄虽无骨肉之亲,却有手足之义,今出版数篇文稿,费用尚可。若有困难,弟愿尽绵薄之力……” “……与某某兄会面,得知吴兄近来颇为得意……他自持文采,素来瞧不上某某兄,我有心劝和,却不敢贸然与之联系。然则陈年旧事,我已不放在心上,放不下的是吴兄……” “闻姊新添一女,得弄瓦之喜,特寻银匠制银锁,平凡人家,不求芳龄永继,但愿平平安安,喜悦足生……” 简静有点搞不清某兄和某某兄都是谁,幸而也不是太重要的讯息,最有猫腻的那一封她很熟悉。 提到了吴作家。 她以为阳关和吴作家是朋友,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两人有些“陈年旧事”。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一下,尸体上没有浴盐的味道,不是指全身,而是指鼻端,非溺水的佐证 尸体泡那么久,身上肯定是有的 * 不建议大家通过我的描述去判断,挠头,从给出的线索推理就行 吴作家的秘密 “笃笃笃”, 书房的门被敲响。 简静抬首一看,却是夏甜心端了一碗饺子进来,笑眯眯道:“饿了?我和小田煮了饺子, 快尝尝。” 她一说, 简静才觉得饥饿, 瞧瞧手表,已经傍晚六点钟了。 “谢谢。”她接过饺子, 趁着余温赶紧吃。速冻水饺不好吃, 但她的心思全不在上头,只为搪塞胃部。 夏甜心没走, 好奇地问:“你是在帮梁警官找线索吗?” 这瞒不了多久, 简静爽快地点头承认了。 “欸。”夏甜心发出无意义地语气词, 她好奇又有些羡慕地问, “这么说,你写推理, 是因为很喜欢推理吗?” 简静怔了怔,旋即道:“我想是的。”无论是哪个她,都对推理有着热爱,才会选择今天的道路。 “真好。”夏甜心坐下来, 胳膊撑着脑袋, “能写自己想写的东西,很幸运。” 简静奇怪:“你不是吗?晨星总不可能是命题作文。” “出版社当然不会规定题目, 但要考虑读者的口味。”夏甜心摊手,“如果这本书卖得好,编辑就会和你复盘分析哪个地方戳中了市场,卖得不好,也会收集各种书评分析读者不喜欢的原因, 下次避免。” 她压低声音:“晨星的理念是‘读者就是上帝’,谁能获得读者的青睐,谁就能占有一席之地。我们每年还有个联文活动,读者投票出最想看的情节,大家联文写贺岁故事。” 简静大开眼界,不由问:“你不喜欢写言情吗?” “喜欢啊。”夏甜心笑了笑,老气横秋,“我只是不相信爱情。” “故事不能说服自己,怎么说服读者?”简静更奇怪了。 夏甜心眨眨眼:“读者并不想被我说服呀,我编了一个梦,她们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事我们都知道是假的,但做一个美梦还是会很开心的。” 简静怔忪。 夏甜心反过来问她:“我看过你的,好像很少有爱情。你相信爱情吗?” 简静点头:“我没有遇到过,所以相信,就好像我相信外星人确实存在。” 夏甜心愣了下,“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们都觉得和彼此亲近多了。 简静努力吃饺子,夏甜心东看看西看看,最后目光落到她正在看的信上。 “这是阳关先生的信,咦。”她凑近细看,“这是说的吴作家?难道传闻是真的?” 简静顿时精神:“什么传闻?” “你没听说过吗?阳关和吴作家本来关系很好,但是有段时间突然疏远,吴作家背地里说他抛妻弃子,人品堪忧。”夏甜心活泼外向,知道好多八卦,迫不及待分享,“然后我们都说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幸亏老婆死得早,不然他一天到晚骚扰女生,气都要给他气死了。” 简静挑眉:“吴作家为什么要给阳关泼脏水?” “吴作家这个人很懂看人下菜,他骚扰的女生不是新人,就是刚毕业的职工,按理说不大会得罪阳关。”夏甜心手撑着脸,做出回忆的样子,“不过,我好像听谁说过,吴作家有本书……很像阳关的文笔。” 简静惊了:“你是说?” 夏甜心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暗示:“道听途说,不一定,他们都是十几年前的老作家,很多事我们都不清楚。” 简静点头:“明白。” 她没心思再吃晚饭,马不停蹄地找康暮城核实。 康暮城似有耳闻:“你说的是《失落的玉门》这本。” “你知道?” “知道,吴作家是蜀地人,阳关的老家在西北,两个人的文风有很明显的地域特色。玉门这本书,是吴作家去西北待了两年后写的长篇,业内评价很好,但在细节方面……”康暮城谨慎用词,“略有争议。” 简静单刀直入:“你觉得呢?” “不好说。”这是康暮城的专业判断。 她明白了。 简静赶紧找到梁警官,同她说明新得到的线索。 正好,梁警官也有收获:“我刚才发现了一个问题。艾迪说,他十点多去找过画家,但陶和康都没有提到这件事。” 简静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关键:“有别的楼梯。” “后门那里有个边梯。”梁警官带她实地考察。 原来,在后门处,有一个隐蔽的小楼梯,窄窄的,仅容一人行走,可以直接上到楼上的书房旁边。 “艾迪是从后门上去的,所以他们才没看见。”梁警官目光闪烁,“和常画家吵架的那个人,未必是小田或是小路,可能是其他人。” 吵架是人之常情,可在常画家死的前几个小时起争执,弄清楚来龙去脉就至关重要了。 简静思忖:“两个学生都没听到什么吗?” “得再审审他们。”梁警官冷声道,“我怀疑有人说谎了。” 再次询问田、路二人,果然又问出些问题。 梁警官:“小田,听说昨天你因为画作被画家批评了,晚上你有去找过她吗?她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小田咬住嘴唇:“没有,老师没找过我。” “这么说,你一直在楼下画画?” “对。” 梁警官的语气逐渐冷峻:“可你们的画室就在画家的楼下,坐在客厅的人都听到她与人争执,你却什么都没有听见?” 小田抿住嘴角,去看小路。 小路摸了摸鼻子,出人预料地说:“其实……我们俩中途出去过。” “你们去做什么了?为什么一开始要说谎?”梁警官咄咄逼人。 小田好像快哭出来了,面色苍白:“是因为、我,忘了……忘了给老师送药。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女孩似乎受到极大的精神压力,情绪崩泄,全盘托出:“本来我是要给老师送药的,但是今天老师对我说了很过分的话,我坐在画板面前,觉得自己实在太失败了。我跟老师学了三年,她一直骂我,说我不够努力,画出来的东西一无是处。” 她抽泣着,向她们宣泄长久以来的愤懑:“她把我当保姆一样使唤来使唤去,每天都布置一大堆作业,我根本画不完。她说我根本没有天赋,趁早放弃,做个普通的画匠就到顶了。” 小路于心不忍,手搭在她肩上,安慰道:“老师是为我们好,你看她不是答应帮我们出版画册么,这次她开画展也是为了我们。” “她这么说,你就信?”小田冷笑,幽怨道,“她只不过是想叫我死心。当然,她对你比对我好,说不定是真心想推荐你。” 小路尴尬了瞬,转移话题:“晚上的时候,我和小田出去散心,一直到十点多才回来。所以没听到老师和人吵架。” 梁警官注视小田,逼问道:“你刚才说的药是怎么回事?” 小路连忙解释:“老师的肺有些不大好,抽烟抽多了。看过医生后,这段时间一直在喝中药。” “你今天没有给她送药?”梁警官问小田。 “我、我忘了,我真不是有意的。”小田辩解,喃喃道,“我就是太生气了,气她对我不好,我太难过了,没注意到时间。” “我知道,我相信你。”简静稳定她的情绪,话锋一转,“你们回来的时候,有看到什么异常的情况吗?” 小田犹豫了下,说道:“我们大概十点钟左右回来的,小路直接回了房。但我想着如果今天的任务没有完成,明天老师要骂,所以还是回来画了一会儿,往这边走的时候,我好像有看到一个人。” “认得出来吗?”梁警官问。 “我没看清他的脸,但康总和艾迪高,陶总胖,那个人有点壮,肯定也不是夏作家和简作家。”小田说,“我觉得是吴作家。” 梁警官和简静对视一眼,吴作家九点多喝醉回房,十点左右却又出了门?联想到吴作家与阳关的龃龉,他的嫌疑陡然上升。 * 简静和梁警官找上门时,吴作家正烦躁地刷着手机。她用望远镜的功能瞄了眼对方的页面,发现是个地图导航,上头明晃晃的写着“突发路况,无法通行”。 “吴兴,有些情况我需要再和你核实一下。”梁警官开口。 吴作家抬头,皱眉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把我当成嫌疑犯了?你是哪个派出所的,叫你们领导来和我讲话。” 梁警官脾气也硬,当下便道:“我们领导在查一个连环纵火案。吴先生想见我的领导,是有更严重的情况交代吗?” 吴作家气得脸色铁青:“你会不会讲话?” “吴先生,我现在要求你配合警方调查。”梁警官盯着他,“昨天晚上八点钟之后,你见过死者吗?” 吴作家不耐烦:“我不是都和你说过了吗?你没记下来?你怎么工作的?!” 梁警官冷下脸:“吴先生,请你配合我们工作,否则我只能请你到局里,由我们领导向你请教工作了。” 她连续顶撞对方两次,终于叫吴作家意识到,面前的女子并不像普通女孩那么好拿捏欺负。 他软下来:“我没见过她。” “有人看见你在十点左右去找她了。”梁警官咄咄逼人,“你怎么解释?” 吴作家色厉内荏:“说看见我就真的去了?我说他看错了。” 他这般强势,梁警官反而奈何不了他。她只是虚势恐吓:“我会记下你说的每句话,如果被我查出来你去过……” “你查啊,你查出来再来找我。”吴作家到底多吃了几年的盐,见梁警官拿不出来实质的证据,气焰立即高涨。 简静不得不开口:“既然你这么坦荡,不如把箱子打开给梁警官检查一下。” 吴作家如同一只被踩了脚的狗,勃然大怒:“凭什么?” “一个赌约。”简静拿出手机,点开保存好的图片拍到他面前,“如果我什么都找不到,就删了这张照片。” 吴作家轻蔑道:“一张照片而已,有本事你就发。” 箱子里果然有东西。简静当然没想和他赌,诈一波而已:“照片多少会影响你的风评,你却不肯做无本买卖。看来你付出的代价,远比照片重得多。” 梁警官不知道照片是什么,但不妨碍她理解并配合:“吴先生,我必须看一看你的箱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想去开吴作家的行李箱。 吴作家终于坐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书评和营养液各欠一次加更,但我要过两天还,大姨妈来了TUT 不好意思,我会还的,放心我信誉很好! * 这篇文开局押注呢,主要是想让读者们有参与感和互动感,静静的智商和大家都是一样的,她获得的专业知识,我都会提前交代。 所以,大家不要觉得太俗套了/太明显了就故意不选,大胆猜,你们都很聪明,可以的! 再调查 “慢着。”吴作家叫住梁警官, 脸黑成锅底,“一点小事,就要搜我的行李?” 梁警官平静道:“我有权这么做。” 吴作家咬紧牙关, 腮帮子凸出一块, 半晌, 说道:“你们不就想知道我有没有去找她么?没错,我去了, 十点左右, 我找了她一趟。” 梁警官问:“你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就是和她聊点私事。”吴作家说。 “你们起了争执?” 吴作家犹豫道:“吵了几句,不过最后还是商量好了。” “是因为什么事吵了起来?” “一点私事,这没必要告诉你?反正我走的时候, 她还活得好好的。”吴作家这话说得底气十足。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康暮城此后见过常画家, 她并无异常。 难道, 嫌疑还是落在最后一个见过她的康暮城身上? 简静坐不住了, 决定返回现场,再做进一步调查。 卧室的衣架上, 悬挂着一件睡袍。这应该是两件套之一,内穿的吊带裙在浴室里找到,而外面的真丝睡袍则被悬挂起来——哇喔, 她似乎是穿成这样去找康暮城聊天的。 赤鸡。 床头柜上摆了一部手机, 小半杯水, 一盒抽纸, 都是常用的东西。化妆台上有个红酒杯,杯沿上有唇印,鉴定过色号,是桌面上没有收起的一支斩男色。 她试着在脑内重演昨夜的情形:十二点多, 常画家和康暮城在小书房聊完阳关作品出版的事,回到房间准备睡觉。 她放热水,倒入浴盐,还倒了半杯红酒,然后,有人来敲她的房门。 目前最有可能的凶器是抱枕,所以,常画家肯定把人请进了屋里。她喝得醉醺醺的,也许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他们坐在沙发上聊了会儿,对方忽然拿起抱枕捂住她的脸……不对。 场景打了个红叉。 她检查过常画家的指甲缝,非常干净,没有皮屑或者衣料。可人喝得再醉,呼吸受到障碍时都会本能地挣扎? 常画家却没有和人搏斗过的迹象,似乎是无意识中死亡的。 莫非是她喝得太醉,不省人事,有人起了杀机,进屋把她捂死,而后伪装成她洗澡溺水的假象,反锁门翻阳台离开? “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吗?”梁警官问。 简静揉着太阳穴,苦笑道:“不瞒你说,我越想越糊涂了。” 梁警官抱起手臂:“想听听我的看法吗?” “你说。” “我认为,画家和康暮城聊得‘投缘’,在酒精的作用下,产生了进一步交流的想法。”梁警官冷静地分析,“画家主动把他请进房间,然后,发生了意外,画家窒息而死。” 简静捂脸,哭笑不得:“你是在说性窒息吗?” “你认为自己了解康暮城,可很多事不好说。”梁警官见多识广,淡定道,“他也想不到这样的意外呢?” 简静张张嘴,无言以对:“我没法帮他辩护这个,不过你这么想,我们可以再看看尸体。尸体是不会说谎的。” 检查后,并未在画家体内发现男性遗留的痕迹,而整个房间也没有找到用过的小雨伞。 简静明显松了口气,道:“如果是在床上,用枕头更顺手,怎么会用沙发上的抱枕呢?” 梁警官摇头:“抱枕放在沙发上,不代表它一直都在那里。” “床上也没有睡过的痕迹,画家的被子枕套都是真丝的,有过剧烈运动一定会非常明显。”简静说,“还有,虽然水温会导致死亡时间有所出入,但我仍然倾向于画家是在凌晨两三点左右死亡的。”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梁警官思索片刻,又问:“那艾迪呢?他说十点钟左右来找过画家,却并没有说原因,也没有人能够证实。” 小田证实了吴作家去找常画家的时间,但艾迪的行动轨迹却无人证明。在一楼的陶总和康暮城没见到,差不多时间回来的小田和小路也没碰到,吴作家亦不曾提及过。 她们找来艾迪,再次询问。 艾迪很敏锐:“你们现在是怀疑我?”不等她们回答,烦躁道,“我有什么理由害丽萨?她死了,我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梁警官八风不动,“昨天晚上,你来找画家是为了什么事?她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 艾迪舔舔嘴唇,嗓音沙哑:“拿钱,我找丽萨要钱,有问题吗?” 梁警官精神振奋:“画家愿意借给你吗?” “你没听明白,我找她要钱。”艾迪忽而平静下来,破罐子破摔,“我欠了人家一笔钱,本来想让丽萨替我还的。她不太高兴,一直没松口,所以前两天我们有些矛盾,我还想着再找找别的出路。” 说到这里,他瞥了眼简静,明明白白暗示,她就是所谓的“出路”。 “今天晚上,那边又来催我还钱,我没办法,只好再去找丽萨。”艾迪说,“她答应帮我还一部分,我达成目的就回去了。你说说,她死了我能有什么好处?谁来帮我还钱??” 梁警官拢起眉梢,心底评判着艾迪这番话的真假。 简静开口:“画家平时有睡前喝酒的习惯吗?” “有,丽萨睡眠不好,不仅喝酒,有时还需要吃药才能睡着。” “她有反锁门的习惯吗?” “如果她准备睡觉,就会把门锁上。”艾迪强调道,“我说了,丽萨的睡眠很不好,她不喜欢别人打搅她休息。” 简静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你的房间才在隔壁楼?” “显而易见。” 她拧起眉,愈发觉得扑朔迷离:浴缸里的水和浴盐,床头柜上的红酒,无疑不显示常画家当时正准备就寝——这种私人的习惯很难被伪装——这个时候,谁的到来会让她开门,并邀请对方进屋呢? 康暮城?他要和美人春风一度,之前接受不就好了,没必要回房间工作一段时间再去找她。简静也不认为他会这么做。 可如果不是艾迪,又会是谁? * 晚上八点,简静和梁警官复盘了所有的口供,最后得出结论:吴作家在说谎。 按照时间线,吴作家自称和常画家对某件事达成一致,但后来康暮城和常画家的谈话中,画家却带出无所谓结不结仇的意思。 书房里收拾好的稿件证明了这一点,常画家仍然决定刊登阳关提到吴作家的信件,似乎暗示《失落的玉门》有猫腻的问题。 这显然和吴作家的说法相悖。 而且,根据简静对常画家的印象,吴作家和她吵了一架后,还想说服她,概率极低。一气之下决定闹大,更符合她的性格。 可这有个问题,半夜三更,吴作家去找画家,画家会给他开门吗? “翻阳台进来的呢?”梁警官凝重道,“我们一直觉得凶手是走大门进来,反锁房门后翻阳台离开,有没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是翻进来的?” 简静反问:“那为什么要擦掉指纹?” 梁警官的肩膀垮下来,但她坚持:“我们最好再仔细翻一遍现场,肯定有重要的线索被忽略了。” 简静同意。 两人重点突击阳台,趴在地上一点点搜寻。 即将把阳台用膝盖擦洗一遍后,简静终于凭借过人的观察力,找到一处极易被人忽略的线索。 在画室阳台的栏杆内侧,有块尚未干涸的黄色油画颜料。看位置,似乎是常画家沾到手上后,手扶着栏杆不小心揩到的。 而现在,这块颜料被刮蹭掉了一部分。 简静击掌:“吴作家。” “嗯?”梁警官疑惑。 简静解释:“我之前瞄过吴作家的拖鞋,鞋尖上有点黄褐色的东西,我以为是沾上的泥土,就没多在意。” 当时,她的主要注意力都在吴作家本人身上,偶尔转移到行李箱,鞋子只是瞄一眼。若非中级观察卡的加持,恐怕会错过这个小小的细节。 梁警官微露喜色:“看来我们离真相很近了。” 简静却未作声。她没有这么乐观,有些问题还不曾想明白。 当然,这不妨碍她们找吴作家对峙。 吴作家自然不会承认翻阳台的事,可当鞋子被翻出来后,铁证如山,他不想承认也得认。 “吴先生,你必须跟我走一趟了。”梁警官铁面无私,不留分毫情面。 吴作家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半晌,脱口而出的却是:“跟我没关系,我进去的时候她就已经那样了!” 像是怕晚一步就没机会辩解,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快速交代:“我以为她在浴室洗澡,根本不知道她死了。后来不小心弄出声音,里面没动静,才看了一眼,谁知道她就那样躺着,完全没呼吸。” “你做了什么?” “当然是把门锁上!如果被人发现我半夜偷偷溜进她的房间,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吴作家愤愤道,“但她的死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只是做完我要做的事就走了,一根汗毛都没碰过她。” 简静捕捉到关键讯息:“把门锁上?门是开的吗?” “废话,不是开的我怎么进去?”吴作家能忍受梁警官的无理,却不肯向她这个业内晚辈服软,粗声粗气道,“房间里没声音,门也开着,我以为她不在,和谁鬼混去了,要知道她已经死在里头,杀了我也不会进去的。” 他的自辩意外得逻辑自洽。 吴作家已经五六十岁了,又疏于锻炼,说他准备在常画家睡觉的时候,翻阳台过去偷东西,着实有些勉强。 常画家不聋也不瞎,被逮个正着怎么办?等到人不在溜进去无疑更合适。 “门锁上的指纹是你擦的吗?”简静求证。 “对,不行?”吴作家的面色不大自在,说来可笑,擦指纹这种细节,还是他看某推理时记住的知识点——虽然他把那个故事批得一无是处。 简静沉思不语。 梁警官公事公办:“请你说清楚,你在那个房间里做了什么。” 事已至此,吴作家知道瞒不住,不情不愿地说:“是老杨答应给我的东西。” 梁警官要求他打开行李箱。 吴作家推拒几次不成,只好开箱子拿出一份残稿。 这是阳关早年的手稿,名字叫《玉门遗事》。 “当年,我和老杨聊过一些西北的事,大家都想写点什么,不过他只写了三章就没灵感了。我又找了点资料,把文章写了。我俩的资料来源是同一个人,有点像很正常,老杨活着的时候也没说过什么。” 吴作家很精明,知道风流韵事无所谓,有些事却可能毁掉自己的名誉,非得撇清不可。正好阳关和常画家都死了,死无对证,任由他发挥。 不过,在场的两个人暂时都没有心情追究这个。 梁警官问:“你在哪里找到的这份稿件?” “保险箱啊,还能是哪儿。” 简静检查过现场,知道床头柜下有个保险箱。但因为需要密码,她并未打开,不由奇怪:“你知道密码?” “我进去的时候,保险箱开着。” 作者有话要说:  梁警官,见多识广,脑洞很大~~ 今天是最后一天押注了,明天开始揭秘 画蛇添足 虽然吴作家的口供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实, 但必须承认,他的话把案情引向了另一种可能。 “老实说,我不太相信吴兴的话, 他的杀人动机非常明确。”梁警官道, “他很滑头,有可能编造对自己有利的证词。” 简静点头:“画家已经和康总聊起出版文集的事,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麻烦。但他的证词可以解释门锁和脚印的问题。” 阳台残留的脚印是脚尖朝外, 从卧室翻出来的方向, 没有朝内的。换言之,人从卧室翻到画室离开,而不是由画室翻进卧室。 考虑到吴作家的年纪和笨拙的身形, 他想悄无声息地翻进常画家的卧室, 把她杀死, 可能性很低。 而常画家半夜三更给这个老色*开门的概率,更低。 “他有个地方肯定撒谎了, 正常人害怕应该马上离开那里。”简静说,“反锁门伪装成密室, 是想延迟画家被发现的时机,方便他离开, 销毁手稿。” 梁警官赞同:“没错。” “不过,我们还是要打开保险箱。”简静苦恼, “毕竟如果保险箱没开, 我想不出吴作家怎么把稿子拿出来的。” 梁警官迟疑片时, 也同意:“你会开锁吗?” 简静叹气:“猜一下,常画家不会把密码设的太复杂,生日纪念日什么的随便试试看。” 他们上网了常画家的个人信息,挨个尝试。 结果都不是。 “试密码太碰运气了。”梁警官觉得这么尝试不靠谱, 果断转换思路,“假设凶手知道密码,那他肯定是画家身边很亲近的人。对,小田,她是唯一半夜过来找画家,也会被放进屋里的人。” 简静“唔”了声,脑子有些乱。 确实,小田今天被常画家训斥过,又满腹怨言,具备杀人动机。她要找个借口半夜进入老师的卧室并不难,画家不会特别防备自己的女学生。 “记得吗?她负责给画家熬药。”梁警官马上想到一处关键,将其联系起来,“只要在药里加一点安眠药——艾迪不是说过她有这个么——就能让画家毫无防备地失去意识。”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问题是,“得找证据。” 梁警官马上道:“我去检查一下药,一起?” 简静考虑了会儿,仍然不甘心就此放弃保险箱:“我再研究下这个。” “那我们分头行事。”梁警官风风火火跑下楼去验证猜测了。 简静继续研究保险箱,发现开锁的指针很特别,是颗爱心,似乎是特质的。她露出微妙之色,拿过常画家的手机,用生日解开屏幕锁。 片刻后,她尝试转动转盘,9-3-4-1-5-2-0。 YG520。 只听“咔哒”一声,开了。 简静:“啧。”又是九宫格,真好猜。 她蹲下来去取保险箱里的东西,谁想头发没扎紧,有一缕从肩头滑落,发尾沾到了地上。 简静赶紧伸手去捞,这一下,却叫她愣住了。 不是? 不会? 我的天! “你打开了?发现了什么?”梁警官回来时,就看到她呆坐在保险箱前,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简静扭头,小小吁了口气,面上惊骇难消:“你看。” 她大幅度撩起床单。 梁警官打开强光手电,只见床下的位置,有一片区域干净无比,与周围积灰的区域明显不同。 不难猜想,就在不久之前,有人一直躲在床底。 梁警官灵光闪过,脱口道:“TA躲在床底的时候偷看到了保险箱的密码?” “肯定是这样。”简静搓搓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说:“我认为,吴作家的一些证词可以被证明是真的了。凶手一直躲在常画家的床底,在杀死画家后离开,所以门和保险箱才是开着的。” “TA是什么时候躲在这里的呢?”梁警官说,“我刚才检查了中药包,昨天的份额还在,和药没有关系。” 常画家的药都是论天分开包装,每个袋子上都写有日期,一共几幅明明白白,并没有缺少。小田并未说谎。 简静拿起床头柜上的红酒杯,晃晃剩余的酒液。她之前瞟过,没发现什么药粉颗粒的残余,语气不太确定:“会不会是这个?” “化验一下才知道。”梁警官掏出手机瞧瞧,无比郁闷,“技侦的人说十二点以后才有人。” 简静无可奈何,只好暂时将下药的环节放开,把保险箱里的东西拿出来:“凶手打开过保险箱,证明里面有TA需要的东西。” “这都是什么?”梁警官翻着翻着,大皱眉头。 被常画家锁在保险箱里的东西,不是什么珠宝存折之类的财物,而是阳关的一些遗物:他的日记本,与亲朋好友的相片,一些信以及其他具有年代感的证件。 简静心头微微一动。 这些东西没有金钱方面的价值,而是与阳关有密切的私人关系。本以为动机的源头就在常画家本人身上,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东西很零碎,怎么知道被拿走的是什么?”梁警官问。 简静说:“先全部看一遍再说。” 梁警官的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但没说什么,痛苦地拿起了一本证件。 简静主动挑走了信件,一封封。 这些没有被公开的私人信件信息量更大,爆出许多十几二十年前的业内八卦,其中也提到了吴作家。但除了他,其他人都与在场的人无关。 “这里有信。”梁警官翻找笔记本,在封皮的夹层里找到几张信纸。 藏得这么隐秘,两人都来了兴趣,立即展开查看。 果然,信的内容有些敏感。 这是阳关的前妻寄来的,大致内容是说自己生了病,无力照顾女儿,想让他接走孩子照顾一段时间。 不知阳关是什么回复的,下一封信就说的就是谢谢他介绍的医生,自己已经动了手术,孩子送到乡下托给母亲照顾。 同时,信纸里夹着一张汇款单的回执,是阳关汇给前妻的,金额从几百到几千不等。 第三封信比较新,时间应该比较近。 “……医生已经确诊癌症,大致还有一年多时间。我已经决定放弃治疗,将存款留给女儿……我去世后,你要多照顾女儿……随信附女儿近照一张,你已经忘记她长什么样了,我们都亏欠她太多……” 信都不长,她们很快看完,翻箱倒柜寻找照片。但把所有的信和证件拆开,都没找到前妻寄来的照片。 梁警官兴奋地汗毛直竖:“她拿走了照片!” “也可能是藏了起来,被画家发现有女孩的照片可是很麻烦的。”简静说是这么说,心里也有七、八分肯定。 她已经猜到凶手的身份了。 * 陶总没想到简静会单独来找他,惊讶又奇怪:“有事吗?” “陶总之前说,随时都能来找你,”简静看看手表,“虽然现在有点晚,但事急从权,我们能聊聊吗?” 陶总当时说的都是场面话,没想过能把她撬动,但转念一想,莫非是康暮城惹了麻烦,她来找下家了? 顿时来了精神,开门邀请她进屋:“当然,请进请进。” 他热情又亲切地问:“静静怎么这时候来找我?是不是需要我帮忙?你尽管说好了,能帮我一定帮,别和我客气。” “我想问问陶总,晨星签作家都是怎么签的呢?”简静微笑。 有戏有戏。 陶总按捺住钓到鱼的兴奋,和蔼地说:“有时候是比赛,有时候是投稿,但这都是新人。已经出版过作品的肯定从优,版税什么的都好说。” 简静佯装好奇:“夏星是怎么签到你们哪里的?我听说她第一本书就很好。” “是个老朋友推荐的,说是朋友的女儿,给我看了稿子,确实不错,我就把她签下来了。”陶总顿了下,暗示,“不过她的条件再好,当时也是新人,如果静静肯过来,我一定说服老板给你最好的待遇。” 简静忍住笑:“谢谢陶总,很晚了,我不打扰你休息。” “没事,我睡得晚。”时候太晚,陶总也不方便多留她,说了些不要钱的承诺好话才把她送出门。 简静告别陶总,拐个弯,去敲夏甜心的门。 她很快把门打开。 “还没睡?”简静问。 夏甜心请她进屋,笑着说:“赶稿子呢。我刚把新书的最后一章发给编辑。” 简静凝视她的面孔,轻声问:“这么晚了还赶稿?” “早点写完,早点安心。”夏甜心笑笑,“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简静没有说话。 夏甜心也安静下来。 奇异的沉默在两个女孩之间酝酿,仿佛无声的魔咒。 许久,简静才道:“你去写推理,说不定比我成功。” “为什么?” “你有天赋,”简静转过头,与她对视,“如果用对地方的话。” 夏星弯起眉眼,眼眸晶亮,似乎打心眼里高兴:“真的?但肯定不如你,比你厉害的话,你也不会在这里了。” “你承认了?”简静问。 夏星笑了:“我看过很多推理,几乎每个作者都在告诫读者,天底下没有完美的犯罪。虽然我觉得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破绽,可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知道了。” 简静蹙眉:“你这么做……” “知道推理和言情的区别在哪儿吗?”夏星打断她,“推理注重逻辑,言情看的却是这里。” 她指着自己的胸口,慢慢道:“爱一个人,就算他有千般不是,喜欢就是喜欢,否认不了,恨一个人也一样。” 简静沉默。 “OK,我分享完自己的创作经验了。”夏星做个邀请的手势,“轮到你了。请你从头说起,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作者有话要说:  咳,真凶揭露,就是夏甜心,推理在,今天有加更 * 阳关的女儿是关键信息,大家其实都有猜到,就连杀人手法都有人说中,厉害哟~ 猜小田的同学,其实方向并没有错,关键在于杀人手法,下章详细解说 * 请猜对的同学查收红包,如有遗漏请提醒我下 愿赌服输哦,让我康康有多少人输给了我营养液~~没有评论也可以撒~~ 口述作案 “画家的死亡现场很具备迷惑性, 密室的环境误导了很多人,把侦破的思路首先引导了如何破解密室上去。”简静一面叙述,一面反思整个过程, “但其实凶手的手法非常简单——她一直都在现场。” “晚上八点多钟,她和其他人一样回房间,实际上却是绕到后门, 偷偷进了画家的卧室,躲在床底下等待。 “她等到画家回来, 看到她开了红酒醒酒, 人又出去了, 就有了主意, 把抽屉里的安眠药下在醒酒器里,到时候喝了酒睡着,只会以为是喝醉了。” 简静没在红酒杯里找到药粉, 纯粹是思维误区。 她平时自己喝的都是香槟、起泡酒、啤酒之类的普通酒水, 开瓶即饮, 压根没想过醒酒的事儿。 因此, 卧室里没看到醒酒器, 一点都没觉得奇怪。 可常画家喝的是红葡萄酒,需要提前醒酒, 而沙发旁边的柜子里,就藏着一个醒酒器。 瓶口处有一点沾染的药粉。 凶手把醒酒器藏了起来, 成功骗到了她。 “十二点多, 画家回到房间里, 反锁门,按照平时的习惯喝了半杯酒,准备洗澡睡觉。可洗到半途, 药力发作,她沉沉睡了过去。 “躲在床底的凶手悄悄爬出来,捂住她的口鼻,把她闷死了。” 看,杀一个人多么简单,寥寥几句话就能概括一切。 但是,生命的分量不该这么轻飘飘的。 简静道:“凶手非常谨慎,她怕自己的杀人动机暴露,正好又看到画家开保险箱拿出过某些信件,记住了密码。杀人后,她打开保险箱,取走了会暴露她身份的照片。 “不久后,有人偷偷进入卧室,被死去的画家惊到。但他并没有声张,在开启的保险柜内偷取了需要的东西,反锁上门,□□离开,伪装出密室杀人的假象。 “没有人知道真凶的杀人动机,也就没有人会怀疑一个才和死者认识的人,她被完美地隐藏了起来。” 夏星好奇地问:“那你是怎么发现‘她’的呢?” “保险箱里除了照片,还有她父亲藏起的信,以及,离婚证上,前妻的名字叫做夏茹。”简静缓缓答道。 夏星倏而沉默。 简静又道:“其实没有这些,现场也能找到别的证据。躲在床下这么长时间,她难道一根头发也没有掉过吗?” 夏星笑了,摸摸自己的额角:“作家的发际线好像都不怎么安全。” “自首。”简静望着她,“你还年轻。” 话说到这份上,夏星不必再装傻,她跌坐在柔软的床铺上,手撑着被褥,仰头望向天花板上悬挂的吊灯。 常画家很有品味,这间房叫“鸢尾”,选的灯也是鸢尾花的形状。 “我还年轻,可我在很早的时候,就决定要这么做了。”她陷入回忆,“我很恨她,她抢走了我的爸爸。”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父亲不要自己和妈妈了。他爱上了一个女人,好像见着火的蛾子,不管不顾,迷了心窍似的,非要扑过去。 家不要了,孩子不要了,只要那个女人。 母亲哀求过,恳求过。 她闹过,痛哭过。 “爸爸不要走!”时至今日,夏星仍然记得自己跌跌撞撞追出门,抱住父亲大腿挽留的样子。她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满心巨大的恐惧,仿佛末日降临。 她那么害怕,那么伤心,爸爸却还是掰开她的手,忽视母亲的声声呼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里。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很多人说,那个女人比父亲小了好几岁,就是图他的钱才和他结的婚。 他们又说,母亲可怜,结婚十多年没怀上孩子,看过大大小小十几家医院,吃遍了偏方中药,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儿,却仍然没有留住丈夫。 蹉跎半生,离婚后,母亲得到的只有一具遍体鳞伤的身体,和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最后因为伤病和劳累的工作,早早去世。 而那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呢?他写了书,出了名,娶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越过越好。 “我恨她。”千言万语到嘴边,不过寥寥一句话。夏星垂下眼眸,轻声道:“我还年轻,我不值得,但我恨她。” 大部分的谋杀都源于两个字,一个“情”,一个“仇”。 她是后者。 就这么简单。 “从我知道陶总要来这里的那天起,我就在想该怎么做了。那天,我说喜欢小田的画,和她在画室聊了很久。她对画家满腹怨气,我稍微应和几声,她就告诉了我很多关于画家的事,包括她每天晚上都喝酒,肺不好,时常呼吸不畅,睡眠也很糟糕,需要吃安眠药……我一下子就有了计划。 “不得不说,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昨晚的这个时候,我躲在床底下,听到她和吴作家吵架。她在屋里生了半天的气,打开保险箱,我才记起来我妈给他寄过照片。我记住密码,拿走了这个可能会暴露我的证据。 “现在想想,我可能做错了。照片上的我和现在区别挺大,我要是没有拿走,也许你们压根认不出我。” “越想不露破绽,越是会留下线索,诚不我欺。”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夏星仍然在开玩笑,虽然她也知道这并不好笑。 可是,不笑的话,哭也没用啊。 夏星宁可说说笑笑:“知道吗?书评家说我的,一看就知道是没谈过恋爱的人写的。但你这个写推理的,推理起来不比警察差噢。” 简静似有许多话想说,可又组织不出任何语句。 “自首的话,会轻判几年。听说现在监狱里的条件不错,也许能看到最新的,你什么时候考虑写言情呢,爱情也很有意思啊,我讨厌爱情,但我喜欢爱情。都是假的,再轰轰烈烈,都只是自娱自乐,多好啊。” 夏星喃喃自语,不知说给谁听。 某个刹那,简静想问问她,你知道自己签给晨星,是阳关找人牵线吗?但她忍住了。 犯罪由法律裁定,世事却是一本难念的经。 缄默,公道自在人心。 浓郁的夜色中,远远扯响一声警笛。 [任务完成,系统结算中] * 杀死常画家的,是头一次同她见面的夏星。 这个消息不知跌碎了多少人的眼镜,陶总更是直接跳起来,怀疑警方找不出凶手找人顶缸。 直到夏星自己承认罪行,并主动投案自首。 陶总都傻了:“小星,这是怎么回事?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星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世,只是说:“我和她有仇,你们不知道。” “哎,你……唉!”陶总顿足不已。 梁警官拿出锃亮的玫瑰金手铐,拷住夏星的手腕。她没有反抗,抬起手腕仔细端详片刻,又笑:“好像爱马仕的镯子啊。” 没人搭话,现场弥漫着诡异的寂静。 “静静,”夏星伸手,“可以吗?” 简静心头狐疑,伸手与她握住。 “假如早知道你这么厉害,也许我就放弃杀她了。可惜,我们认识得太晚。”她抿唇一笑,又对陶总说,“我的终稿已经交了,你想怎么宣传都可以,不过赚到的稿费记得打进我的账户。” 陶总眼中精光闪动,脑中已有宣传方案的雏形,但脸上唉声叹气:“我会给你找个好律师。” “好啊,那我等着了。”夏星说着,抬首望了眼这家酒店,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无人知晓此时此刻的她在想什么,是否为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跟着警察离开了。 * 次日,天气晴朗。 吴作家一大早就起来,早饭都顾不得吃,提了行李箱就想离开。 可人还没上车,手机突然震动,弹出一条消息。 他随手点开,两秒钟后,面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整张脸铁青无比,胸膛剧烈起伏,却不止是愤怒。 “您这么早走,都不同我们打个招呼?”惹怒他的罪魁祸首迤然出现,姣美的面容在晨曦下略有模糊。 吴作家愤愤回身,咬牙切齿:“你想干什么?” 简静忍不住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该退休了。”她说。 什么?吴作家怒极,血气涌上头,耳畔嗡嗡作响:“你在威胁我?” “对。”简静直截了当。 吴作家冷冷道:“你休想。” “那么,你看见的东西明天就会出现在报纸上。”简静说,“安安分分退休,不要再用你的地位名气去骚扰别人,你还可以保住名誉。” 吴作家:“你尽管试试。” 简静注视他片刻,这个一直趾高气昂的前辈以为他表现得不错,可事实上,哪怕是个孩子都能看出他此刻的色厉内荏。 “我会等你三天。”她简明扼要地结束对话,“要么平常退休,要么声名狼藉地离开,你没有第三种选择。” 吴作家咬紧牙关,腮帮子鼓起,似乎要活吞了她。 “静静。”康暮城提着行李箱出来,见到两人对峙,立即变色,“吴老师,你有事?” 吴作家冷笑:“卸磨杀驴,你比你妈还狠。” 康暮城扬起眉,招手示意简静过去:“我会记得转达你的恭维。” “哼!”吴作家不再多说,钻进车内,重重关上车门。 他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噌一下,从他们身边开过,扬起滚滚烟尘。 康暮城这才问:“你们在说什么?他这么生气的样子我可第一次见。” 简静熟门熟路地坐到副驾驶,系上安全带,随口道:“昨天夏星走的时候,塞了张纸给我。” “是什么?” “吴作家写给阳关的信,他承认自己用了《玉门遗事》的‘灵感’。”简静也没想到,夏星除了照片,还拿走了这么个把柄,又在最后关头送给了她。 阳关的《玉门遗事》作为证据,将被警方收走保存。但假如吴作家有本事,不难找法子毁尸灭迹。手稿一旦被毁,往事就成疑案,难以将他定罪。 然而,他忘记了自己写给阳关的信。 简静道:“我让他退出文坛,老老实实退休。” 康暮城问:“你很讨厌他?” “不止我讨厌他,否则,夏星为什么要把信给我呢?”简静托着头,凝望车窗外的风景,“你可能不明白,但我们都明白。” 吴作家就好像一条黏腻腻的毛毛虫,就算没爬到自己胳膊上,看到落在别人的身上,也是一样的恶寒。 康暮城皱眉,隐蔽地朝她投去担忧的一瞥:“那么,要把事情捅出去吗?” 简静叹气,遗憾道:“我倒是想呢,可惜没什么用。”著作权的官司只能本人或拥有版权的人去打,阳关的妻子死了,女儿收监,没人能告他。 以吴作家的尿性,一旦事发,他狗急跳墙,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不如给他一条后路,虽然有些遗憾,但却没有隐患。 她把分析说给康暮城听。 他沉默许久,道:“最近这段时间,我总觉得好像没什么能教你的了。” “这话听起来好幽怨。”简静忍俊不禁,玩笑道,“康总,知不知道你这次很有嫌疑?是我还了你清白。” 康暮城不信:“我只不过和她晚上见了一面。” “哦,别人可不知道。”她笑,“假如不是你,梁警官的猜想很有说服力。” “什么猜想?” 简静微不可见地翘起嘴角:“你想知道?” 康暮城的语气很随意,没当回事:“说来听听。” 简静便把梁警官的大胆猜测说了。 当她提到X窒息的时候,康暮城的脸色难看到无法形容。他仿佛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对上她的面孔,那些话又全然无法说出口。 “然而,我对梁警官说,”简静一本正经地瞎编,“我了解康总,他是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工作狂魔,聊工作比‘玩游戏’合乎情理得多,你觉得呢?” 康暮城深吸口气,紧闭嘴巴,并且直到送她回家,都没和她说一个字。 简静:哎~~ 作者有话要说:  吴作家再蹦跶就太烦了,让他下线 著作权官司不太了解,欢迎专业人员指正 * 答疑1:为啥不是小田。小田虽然也很早退场,但她和小路散步去了,无法保证自己回来时,常画家不在自己的房间。10点多,画家还在房间里,和康总聊天时,就在隔壁的小书房。所以要躲进去,必须是大家都在楼下喝酒的时候才行,53章里,提前退场的就是简、夏、田、路。 - 答疑2:小田代笔画家的猜测,康总对小田评价不高,代不了。小路和画家的暧昧,我没写过,没暗示过,你们不要脑补啊!!他长得又不帅,画家看上的可是康总! - 答疑3:夏甜心的线索:1、她出场就对小田示好,这有点得罪常画家,和她高情商的设定不符;2、她对爱情的言论,暗示了父母有问题;3、她提醒静静吴作家的八卦,但康总都只是听说,她怎么知道十多年前的事呢?因为偷听到了,开启的保险箱也是为了嫁祸吴(她拿走了信);4、提前退场的四人组之一 * 没有疑惑的话,留下你们的评论叭~爱大家~~ 数据 案情结束后的第三天, 梁警官发来后续:在床底下,技侦的警察同志们收集到了夏星掉落的毛发,而沾在醒酒器上的粉末, 确实就是安眠药。 法医解剖尸体后,给出的尸检报告中,也认定死者死于窒息。但纤维并非是抱枕上的布料, 而是藏在抽屉里的丝巾。 简静当时就忍不住了:“我真傻!” 丝巾,对呀, 沾湿后的丝巾捂在口鼻上, 对于一个力气小的女生来说, 可比用枕头捂死省力得多。而且,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床头柜上的水只省了小半杯,应该都被用来打湿丝巾了。 简静大为遗憾,梁警官却觉得已经相当成功。 她说:“你送了个大功劳给我, 我一定要请你吃饭。” “梁警官太客气了。” “不行, 必须请。”梁警官坚决道, “对了, 不要再叫我警官, 我叫梁宜。” 简静:“梁……呃” “那就这么说定了。”梁宜习以为常,直接敲定, “我过几天去和平市,到时候打你电话。” 简静来不及拒绝, 她就挂了电话。 一周后, 她果然打电话来, 报出地址:“季风也来,就咱们三,到时候见。” 简静只好赴约。 梁宜定的是家火锅店, 菜点了满满一桌,红白鸳鸯锅。热辣的气息冲击鼻端,不饿的人也都饿了。 季风掐着点到的,屁股坐下就能吃。 “你真是一点没变。”梁宜嘀咕。 他浑不在意:“老同学了,客气什么。对了,你之前说的案子是怎么回事?讲来听听。” 一副把案子当下酒菜的架势。 梁宜立刻咽回本来要说的话,得意地叙述起破案的全过程。 然后……惨遭DISS。 “你们现场都没看全就去审口供?” “床底下有人这么晚才发现,我对你太失望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调查阳关和画家的社会关系?” 梁宜忍无可忍,差点掀了火锅炉子,泼他一脸:“我就一个人!能同时干所有人的活儿吗?” “你分配的那是什么地方?不合规定啊,连个辅警都没?”季风继续挑刺。 “关你屁事。”梁宜气呼呼地坐下,把火锅里所有的毛肚都捞自己碗里,“简静你甭理他,这人眼睛长到头顶,看谁都浑身是毛病。” “别胡说八道,我没挑过简静的毛病。”季风断然否认,“她这样好市民,我夸还来不及呢。来,静静,多吃点补补脑。” 他想把猪脑子倒她碗里,被简静一把推开。 “你才猪脑子呢。”简静记起来个事儿,“内部系统评分是什么东西?” 梁宜问:“你没跟她说?” “我没说吗?”季风反问,“我记得我说了啊。” 简静:“去医院看看,阿尔茨海默早期了。” 季风笑了半天,才道:“好,可能是我忙忘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这是个刑事案件调查规则里的条例:在有需要的情况下,公安机关可邀请在案发现场的公民协助调查。” 简静震惊:有这东西?平行世界的法律特色?? 梁宜补充说明:“当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身家清白无案底是基本条件,假如有过相关的经验,评分会更高一些。” “虽然你赖掉我好几份笔录,但我都如实上报了。”季风道,“评分越高,越容易通过审核,允许借阅一些内部的档案。” 他说到这里,投以意味深长的眼神:“这对你绝对是有好处的。” 简静支头,一时没有作声。 梁宜不知道他们打哑谜,随口问:“你最近怎么样?” “一个月,八个案子。”季风比划,“小姨,服吗?” “滚,大侄子。”梁宜骂归骂,还是问,“什么案子,别是偷鸡摸狗的那种小案子也算上。” 季风轻轻“呵”了声,开始讲故事。 简静听着听着,听住了。 《恶魔医生Ⅱ》的前两个篇章,都取自她的真实经历。可写书总不能都靠现实里碰到的案子,取材也很重要。 季风和梁宜,这可是绝佳的素材库啊。 “服务员,再要两盘牛肉。”简静笑眯眯地说,“继续说,慢慢说。” 季风:“……” 两个小时后,钱被掏空,案例也被掏了不少。 季风心累不已,还得送喝了酒的两个女孩回家。梁宜明天一早就要走,率先送她回宾馆休息,而后再绕路送简静。 “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反常的事?”季风问。 简静反问:“你指的什么?” “流血的玫瑰。”他说,“没有再收到什么特殊的礼物吗?” 简静摇头:“我的住址是保密的,读者的来信和礼物都寄到出版社。” 季风不由道:“你老板把你保护得不错啊。” 简静想起康暮城,忍俊不禁:“对,如父如母。” “嗯?”季风的精力着实可怕,大半夜的反应速度也没下降,“怎么说,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 简静不知道他哪里看出来的:“你怎么知道?” “直觉。”季风追问,“你父母呢?” 简静狐疑:“你干什么,查户口吗?” 他笑:“朋友之间随便聊聊而已。我可以先说,我父亲是警察,去世了,母亲改嫁,有个妹妹。” “季芸芸。”简静记起来他当初要的签名。 “对,读高中,沉迷侦探,做梦以后毕业了开一家侦探所。”季风卖妹妹卖得毫无压力,“侦探所能干什么呀?找猫找狗找小三,切。” 简静被他逗笑:“怎么有你这样的哥哥。” “我不是打击她,但破案大部分时候都是无效且枯燥的工作。”他说,“她只觉得当侦探很威风,啧,她想象中的自己是福尔摩斯,而我……” “是雷斯垂德?” 季风耸耸肩。 简静快笑死了。 “你呢?家里人同意你这么掺和案子吗?”季风不动声色。 她回答:“他们都去世了。” “抱歉。” “毫无诚意,你就是想问我的父母。”简静问,“为什么?” “说不上来,只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设想。”他摆摆手,道,“我梳理出头绪会告诉你的,今天你就当是闲聊,别放心上。” 简静送他一对白眼。 季风哈哈大笑,车速缓缓降低,精准地停到小区门口:“到了,再见。” “希望10月份不会再见到你。”她推门下车,十分无情。 季风:“别啊,说不定明天就再见了呢。” 简静大怒:“滚!” 车子瞬间加速,一溜烟没了踪影。 * 季风的乌鸦嘴并不灵光,整个十月份,简静过得相当平静。 她除了上学复习,就是在家写稿,顺便在健身房里抽了一波卡。这么做,主要因为私教诚实地告诉她,以她的锻炼强度,基本上不可能再有太大的进步了。 对此,简静也无可奈何。 之前通过几个月的锻炼,她的人物面板已经到达如下数值: 体质:6(你拥有较为健康的身体) 力量:6(恭喜你,你能扛水桶上楼了) 敏捷:7(你比普通人稍微灵敏一点点) 爆发:6(核心力量还得多多锻炼哟) 耐力:5(你的持久力显然不太好) 普通人拥有这样的身体素质,已经十分不错。简静想更进一步,就必须投入更多的时间进行更专业的训练。 但这不现实。 正好上回的任务结束后,她的勇气值积攒到了50点,允许小小作弊一下。 她在健身房里花了20点抽卡,得到四张卡片:[强化卡·力量(1点)]、[强化卡·爆发(1点)]、[知识卡·营养学(初级)]、[道具卡·代餐棒5/5] 系统果然一如既往的“智能”。 营养卡暂时不学,她用掉了力量和爆发卡。 新属性如下: 体质:6(你拥有较为健康的身体) 力量:7(和成年男性掰手腕也不一定输) 敏捷:7(你比普通人稍微灵敏一点点) 爆发:7(你更快、更强、更灵活了) 耐力:5(你的持久力显然不太好) 女性与男性相比,生理上最明显的弱点就是力量,补足了这一点,日常的危险系数不能说大大下降,但绝对减少很多。 举个最明显的例子,某个傍晚,她从健身房里出来,去停车场取车。因为穿着较为紧身的衣物,被一个不怀好意的猥琐男盯上了。 对方尾随在她身后,想趁她开车门时控制住她。 然而,简静早就通过蛛丝马迹知晓他的行动,假装去开车,实则扭身给了他一巴掌。 男人当场被她扇得一个趔趄,屁股着地,坐地上了。 他傻了。 简静本来想报警,但……咳,能自己解决的事何必麻烦人民公仆,当即拽起对方的衣领,又一个耳光扇过去。 然后趁他七晕八素,当胸踹了他一脚。 法医学知识告诉她,面部软组织挫伤和肋骨骨折(一处)都是轻微伤。 “还不滚?”她问,“要去派出所喝茶?” 男人的脸都肿了起来,本来想讹份赔偿,但她又来句“你是惯犯”,直接把他吓怂了,狠话都不敢放,掉头就跑。 这一刻,简静对系统真香了。 * 十月末,《恶魔医生》正式开拍。 简静正好也把第二部的草稿写完,发给康暮城看了。 他有点惊讶:“速度这么快?” 简静回:“素材太多了。” 《恶魔医生》这样的单元剧比《捉迷藏的小孩》容易写,只要编得出案件就很简单,不像后者需要更缜密的逻辑与细腻的感情戏,上手很快。 康暮城不禁问:“你不会打算马上写第三部?” “不,下个故事……”简静斟酌道,“我打算加点爱情元素。” 康暮城更惊讶了:“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我和夏星聊过,她的一些说法很有趣。”简静举棋不定,征求意见,“我想试试看,你觉得呢?” 康暮城立即道:“不断尝试是好事,但最好不要变化太大。爱情的受众和悬疑推理截然不同,你需要做心理准备。” “只是增加一点爱情元素。”她忍笑道,“你叫我写一整本情情爱爱,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写的。” 康暮城微不可见地松口气:“什么时候动笔?” “差不多就开始写起来。”简静才拿笔没多久,写得又顺,正是兴头上,完全没有歇歇的意思,竟是打算顺着写下去。 可康暮城闻言,拧了眉劝:“我又不催你交稿,急什么,好好休息一阵再说。” 简静深觉有趣。 在另一个世界,她偶尔想动笔写点什么,也会被繁重的工作挤得没有时间,等到下次再打开文档,灵感早就过去了。更不要说网文连载不等人,断一断,读者少一半。 如今想写什么写什么,经济优渥,衣食无忧,委实不知还有什么好休息的。 “知道了。”她口头上答应,心底可没当回事儿。 然而,新文到底没有如时动笔。 十一月初,简静接到江白焰的电话。他问:“静静老师,你有空吗?” “有啊,你找我有事?”她对美少年印象良好,口吻温和。 江白焰顿了片刻,轻声问:“你能不能来影棚一趟,我遇到了些麻烦。” 简静讶然:“出了什么事?” 他说:“有人给我寄了恐吓信。”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女主的举动仅为剧情需要,请勿效仿,遇到麻烦,该跑就跑,该报警就报警 * 静静现在的力量+爆发差不多等同普通成年男性,但有格斗卡和敏捷的技巧加成,对付一般人没问题了。 这么危险的世界,武力值得多加一点,不然后面就不好开大了[doge] * 下个案件不是严肃的推理,咱们多换些花样玩 探班 江白焰最近在拍一部家庭剧, 讲的是一户离婚再结婚的重组家庭,两边各带了一个孩子,继父继母, 继兄继妹如何磨合相处。 经纪人原来不看好这剧,倾向于另一部大制作的古装剧。 江白焰却拒绝了。 一来,对方给的是男二,这不要紧,可人设有点恋爱脑, 没有个人魅力。二则,他岁数尚小,今后的戏路只会越来越宽,先扎扎实实磨炼演技才要紧。 大经纪手下不独他一个艺人, 他不要这资源, 有的是人要,转头推了另一个男艺人上去,警告他:“你别后悔。” 江白焰却笑:“我知道琳姐不会不管我的。” “你个臭小子, 少卖乖。”大经纪骂归骂,却还是帮他去协商家庭剧。 他们放出风声, 那部剧的招商资源一下好了起来。导演又动用自己的人脉, 请了两个国民度挺高的中年演员演父母。 他们实际年龄快五十上下, 找上来的剧本基本都是父母辈的, 人设高度雷同,在催婚爹妈和势利公婆里打转。 比比剧情,这家庭剧还算得上半个主角,人设饱满,倒也愿意。 剩下的小妹妹角色,被蔡彤儿拿了。 江白焰当时也有点愣神, 这位姐姐不带资进组镀镀金,跑来演这个做什么?陈姐打听了一番,才晓得她原来的角色被人抢了,档期空了出来。 她的公司琢磨一圈,知道江白焰的剧还没定女主,心头一喜,这TM不是绝好的炒CP的机会吗?放出风声说男女主角,等热度起来了,却是继兄妹,既有热度又没有隐患。 蔡彤儿也很满意。 她演技不咋地,演古装扮相好,却总被人骂没演技,这回演同龄小姑娘是本色演出,应该问题不大。 到时候通稿吹两句演技进步,完美啊。 至于导演……唉,这年头面对一个自带资金的小公主,很少有人能坚持什么,凑合就凑合一下,蔡彤儿怎么也算是话题度高的小花,漂亮面孔终归占便宜。 倒是陈姐在背后骂了几句,可这种事业内司空见惯,又能如何呢? 就这么开拍了。 家庭剧外景不多,大部分都在棚内拍摄,进度一天天推下去,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半个月前。 那天是蔡彤儿的生日,她的粉丝送了好些礼物来,还有个大蛋糕。剧组里的人都来恭贺,大家一道分着吃了。 这样的热闹事,江白焰不想参与也必须参与。他没有父母提携,大佬撑腰,想混出头就得与人为善,哪有资格任性,自然高高兴兴恭贺了番。 结果第二天拍完戏回宾馆,就在房间的镜子上看到几个血字。 Don\'t talk to her. 陈姐当时就吓得倒吸口冷气,助理大着胆子上去摸了摸,松口气,只是颜料。 这事可大可小,陈姐冷静下来,没声张,自己去查监控。谁想监控坏了,什么都查不出来,只好换房间了事。 又过几日,到了继兄妹的重头戏,这是整部剧里的小高-潮,导演很重视,早早嘱托江白焰,叫他多和蔡彤儿对对戏。 江白焰的脸顿时成了苦瓜。 蔡彤儿唱唱跳跳过得去,演戏真没天分,活泼爱笑能本色三分,一到人物内心纠葛就跪。 她自己也知道,不等江白焰找借口,一声声道谢便砸了过去。 他只好同意。 对完戏,第二天的咖啡杯里就一股子怪味儿。 江白焰沉住气,把东西交给陈姐去化验,得出来的结果是里头加了洗涤剂。 半夜,门缝里塞进来一张纸条:You will regret it。 这下陈姐再不能淡定:“这事不查清楚不行。” 江白焰看看她,没吱声。 果不其然,陈姐通大经纪通了个电话,那边却说不要声张:“闹出去剧组面子上不好看,那边也伤了和气。” 江白焰在剧组遇着麻烦,粉丝必要算在剧组身上。这也罢了,本来就是剧组的工作没做好,叫人混了进来。 可留的话搭上了蔡彤儿,一个弄不好,事情就要闹大。 陈姐憋屈,江白焰却说:“知道了,我自己想法子。” 然后就一个电话打到简静那里,求她过来帮忙。 陈姐不意他这么来一出,疑窦丛生:“怎么叫简老师来?” “恶魔的剧组就在隔壁。”江白焰道,“她过来串门,不会叫人起疑。” 陈姐盯住他:“就这样?你应该知道,公司目前不希望你有感情上的问题。” 男艺人靠女粉丝吃饭,何况江白焰年纪小,恋爱无疑自掘坟墓。不仅粉丝那边交代不过去,公司今后怕也要冷藏他。 江白焰点头:“我知道。” “那为什么是简老师?”陈姐不解。 “因为,她很厉害啊。”江白焰弯起眼睛,飞舞的手指发出消息。 [静静老师,快来救我ππ] * 简静知道江白焰的剧组和恶魔医生挨得近,便给黄导打了个电话。同他问好,又说第二部已经写完了,听说剧已开拍,不知道方不方便过去长长见识。 “我还没见过拍电视剧呢。”她这么说。 黄导同她合作得不错,虽怕她指手画脚,仍然同意:“当然,随时欢迎。” 简静便和康暮城打了招呼,动身去剧组探班。 现下拍戏,不是影视基地就是影棚,恶魔医生也不例外,大多是内景,便选了某个摄影棚。 简静头一次去剧组,倒是瞧了好大的新奇。 摄影棚都在远郊,由大量厂房改建而来,门口却常年驻扎记者和粉丝,专等明星上下班拍上一会儿。 简静刚下车,旁边就有人搭话:“你来探哪个剧组的班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探班的?”她奇怪。 那人就说:“一看就知道。” 又有个抽烟的大叔自车内探出头,仔细瞧了她,忽而一笑:“我知道,你是来找《恶魔医生》剧组的。” 简静扬眉:“你认得我?” “你是简老师嘛。”中年大叔笑了笑,语气颇为自豪,“圈里的露过脸的人我都认识,简老师最近很红,我当然认得。” 简静笑笑,并未当真,只佯装好奇地打探:“你们在门口干什么?” “工作啊。”大叔说,“不然谁跑这荒郊野外的。” 简静便抬起下巴,示意远处几个结伴的女孩:“她们也是吗?” “啧,那是站姐。”大叔随手一指,这是某小花的,那是某鲜肉的,一个个如数家珍,仿佛自家后花园里种的菜。 简静仔细留意,发现大部分粉丝记者都被保安拦在了外面,但也有几个女孩打通电话,便有人来接了进去。 “她们为什么能进?”她询问。 大叔见怪不怪:“你有关系也能进。” 话音未落,黄导的助理就小跑着过来接人:“简老师,这边这边。”他刷了通行证,引简静进门,“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没事,我才来。劳烦你跑一趟。”简静一样客气得很。 进到里头,只见一个个大型的厂棚,到处都堆着设备,身着古代、近代、现代服饰的人走来走去,热闹非凡。沿路还能看到休息室、厕所、商店,做得和公园没什么两样。 “简老师第一次来探班。”助理很能聊,巴拉巴拉介绍开了,“其实拍戏和工地差不多,都乱糟糟的。” 恶魔拍摄的影棚不远,搭了医院的内景,黄导正在导戏。 而许编剧翘着腿坐在一旁的折叠椅上,手里翻着剧本,涂涂改改。这个世界,编剧地位较高,责任也大,通常都会跟组,以便随时调整剧本。 “许编剧。”简静和他招呼。 “静静来了。”许编剧和她是余晖别墅一道逃命的情分,后来又参与了恶魔医生的改编,关系已十分亲近,“来得正好,今天拍恶魔杀人的戏呢。” 恶魔所食的心脏必须是恶人所有,因此杀人前会有一组净化仪式,细数死者的过错,证明自己的“食物”是干净的,算是剧中的名场面。 简静笑道:“那我可赶巧了。” 她也不打搅黄导,立在旁边围观。 只见灯光一开,板一打,现场霎时鸦雀无声,演员立即进入状态。 “也许你为自己的处境感到迷茫,不要害怕,亲爱的羔羊……”饰演恶魔的男演员手指修长,指腹揩过手术刀的锋刃,如同神父亲切地微笑起来。 简静马上被他的表演吸引住了,一直到演员念完整段台词,才猛地回神:“演得真好。” 许编剧哈哈大笑:“老黄挑的人,没点演技怎么入他的眼?” 黄导却有些不满意,听见许编剧的声音,扭头一看,招手叫他们:“老许,静静过来。” 他回放刚才的片段,问他们:“你们觉得怎么样?” 许编剧说:“还行。” 简静却道:“我不懂,您说了算。” 黄导问得真心,却也满意这个答案,冲她点点头:“那行。” 于是过了这一条。 简静不欲打搅他们工作,给许编剧使个眼色,两人到僻静处说话。 许编剧夸她:“你做得挺好,老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以后还要合作,没什么事就别找他。” “我明白,创作者都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的。”简静不以为忤,略作犹豫,低声道,“其实,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她简明扼要地将江白焰的麻烦说了,请他帮忙引荐,以免引起那人的警惕。 这不过举手之劳,许编剧一口应下,只是他在娱乐圈里打滚这些年,没见过找作家来查案,难免多问一嘴:“跑这么远过来,你和小白关系不错?” 简静眨眨眼:“这事儿……挺有意思的。” 许编剧见她表情不似作伪,才沉吟道:“正好,隔壁的老毛我也熟,咱们过去串串门。”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有探过班,也没去过影视基地,完全不了解YLQ,如有BUG,就当虚构~ * 昨天评论好多虎狼之词啊_(:з」∠)_ 有人问年龄,是这样滴:康总30,季风26,静静20,江白焰19,周岁。 * 感谢在2020-11-19 12:00:00~2020-11-26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苏酥酥饼 1个;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45165412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fely、祁瑟喵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不再见、攸心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暮芊蕙 3个;要加更也要健康的身体 2个;喵喵、蜜桃乌龙茶、初空十一晴、我是一个NPC、苏酥酥饼、soso、消亡的灵魂、尹墨、xsin、微微、漂浮的安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80瓶;君冼 140瓶;jan 131瓶;我只是路过打酱油 128瓶;阡陌 107瓶;小克的二五仔、墨∮∮、浮生若梦,为欢几何、233333 100瓶;娘娘 97瓶;灵犀通明 85瓶;欧欧 70瓶;沄沄沄 68瓶;降戬 62瓶;鸢茜、肖晓小笑、youhu7dai、松兰有雪 60瓶;妖妖灵叫妖妖 59瓶;童九 54瓶;消亡的灵魂 52瓶;lizzy 51瓶;鳗鱼、漂浮的安吉、九层糕 50瓶;谁动了我的鸡翅膀 46瓶;杯杯杯杯杯面 41瓶;落合子、iiinnei、岳书、一月、今天更新了吗 40瓶;尚弦 36瓶;暗示哦 34瓶;月辉生 32瓶;凝裳、要加更也要健康的身体、一块香酥肉、考上了、幽灵灵、金鱼缸里的鲸鱼、裴小诺、一個壹、蜜桃乌龙茶、滋滋、酸酸柠檬c加糖 30瓶;拉小提琴的猫921 28瓶;云舒、* 付付得正 27瓶;瞎说什么大实话、祈连 26瓶;等待成长 25瓶;惜朝 24瓶;yuese、carrol、zoey27040、 ^my`、开心小欧?(*°ω°*?)、xsin、原大圆、繁华花、树、后宫三千佳丽、木偶、朱一龙是我的、初空十一晴、亢亢亢亢亢亢~、培培、包包大人、尹墨、青衣、薛定谔的猹、喵果仁、新晴南风、喂你喝ad钙奶、亓肆蓝、吕瑶、26635709、折折折、妮安、荒冢有繁花、璐zi、涟栎、眉飞、yu0917、「 」、我还是个宝宝、艾利、故梦、尼罗河畔纸莎草、东东酱、飛飛、唯一、汪、小小红花、天意、花开半生、吃货、Vita、杨洋、泥巴、风起、文麓、a736147590、23123771 20瓶;双瓶 19瓶;刘十一、小乔、二十、星风飞行 18瓶;西柚 17瓶;吃李子的妹子 16瓶;wendy、颜色、我家大傻子?、太太咋还没变成打字机 15瓶;z、西柚 14瓶;hxjdjdm□□i、20487360、NANA 12瓶;落落shimmer 11瓶;捡到一只小灰灰、南有嘉鱼之什、莫得感情的打卡器、看我干嘛、2542876、zero19891988、今天又是学习的一天、墨色流年&amp;amp;时间之源、Dla、源堡上的一张桌、迟凡菲、童夏、江水悠悠、祁瑟喵、小美人鱼、石榴姐、小星、花引(放风ing、hj、百吃不胖哒、木木禾白、减肥好难、羽羽与鱼语雨、黯然、马耳朵、铜深院落锁清秋、孤独星球、羽觞、萌物懒羊羊、空白、Irishmist、淮纾、Rusalochka、lukun、孚之、宛如一条咸鱼、冬眠、吃着瓜的围观群众乙、桥边的两棵水杉、木石、九团酒团、肥宅快乐茶、我是胡星星啊、打死你个兔子、闲客、whistling、24713、攸心、蚊子ヾ(·ε·`*)、风舞纪、凉风起将兮、一条青花鱼啊、pp、夏眠的蛇、小琛的幼儿园小朋友、言蹊、白小小小小爷、addie把作者按头日万、花痴姐姐、清秋、琉璃牵暇、wuli欧巴呀!、永夜、放过铁憨憨、烦、凉夜、dy、商心、阿谪、丸芫、小白容、遗梦不落、猫爪毛、秋玺、冻果冻、夏绿栗、喵星人喜欢狗、jianta818、白天黑夜、正在改变、一只羊两只羊、素手执红缨、二十载星霜、莉莉、怎么解绑□□啊、词若水、夏目的小喵咪、也会多、Emma、cc、10001w、眉间雪 10瓶;我爱数学、星沙、馒头、箐筝、伭弈、绿意阑珊 9瓶;今天也在催更、Uknow 8瓶;春分喜雨、规则、poly、薇薇大名叫过儿、ayu、小淨 7瓶;他她它、浸水指针、岸上的鱼、2214、林爻 6瓶;玉米、大熊猫、青山绿水长流、枣夹核桃、七彩云豆、春山空、旧人旧事旧心酸、咱家猫小坏、viviananan、wanqing、jennie老公、nn、木头鱼、fely、颀颀、18614244、小熊、自在花飞、宴卿、冰冰仔、长洲孤月、shine、白落初、修卡卡、牟离少、一往直前、嘘实、励志减肥、叭叭、棠见、我就玻璃心就无理取闹、林卜、xmoji 5瓶;我册那、喵、狍狍、绝世妖娆鸨妈妈、芋圆啵啵、不太挑剔、花生卷 4瓶;鱼眼睛、青楼楚馆怡红院、太烦真人、zc1303、清风不请自来、shaw、我爱辣椒、taylor、悠、桃花扇 3瓶;莫如是、光跃云间、紫冰幽幻、千矢、蜜柚、梦、moon-jizz、珍珠柿饼八块钱一斤、清江醉、开云的钞能力、超能鸽、时鹤。、祁越棠、百草千茴、寸寸、锦言无声、红粉成灰、可爱多一点、司虞、唯菀 2瓶;睡在上铺的人、哇汪汪、好大一块美玉、棵纺、棠雪、微微、soso、蟹黄包再来一打、酒酿圆子、催更的读者君、丹桂不是桂花糕、斑马姑娘、yk、爱吃三明治的蕾、半透明sushi、爱钱不如爱权、蒲扇、猴毛毛同学、每天都在想三餐吃什么、唐小鸭、沫沫酱、凛冬、玖、米立子、coco、起名无能星人、一般可爱、23181549、千面魔方、昔我往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TA是什么人 许编剧说串门, 那是真的很近,就在隔壁的棚里。 影棚搭出普通家庭的房间内景,家具陈设都是真的,却只有两面墙, 几个摄像机对准客厅。 江白焰和蔡彤儿正在演兄妹闹矛盾的戏码。 “你少假模假样装蒜了, 明明心里很不耐烦我,装出这么一副好哥哥的样子给谁看?”妹妹瞪大眼睛, 嗓门又尖又利。 哥哥不作声, 只胸膛起伏,牙关紧咬, 腮帮子硬得像块石头。 妹妹继续叫骂, 一字一句都是伤人的话。 哥哥太阳穴青筋毕露, 愈发愤怒, 好像随时都会暴起发难, 可他偏偏忍着, 每忍一句, 气氛便紧绷一寸,看得人头皮发麻。 如此演技,高下立判。 简静在旁边瞧着,都觉得蔡彤儿想不开。 妹妹还在闹, 哥哥忍无可忍, 抄起桌上的水杯就往地上砸:“够了……嘶!” 江白焰抽口冷气,手掌上一丝鲜血淌下。 “呀?!”蔡彤儿受惊,贡献最真实的一次“演技”。 “卡!”毛导演急了,“怎么回事?” 演戏用的玻璃杯都是特制的玻璃,不容易割手。可江白焰砸的杯子却碎了好些散沫,竟然是普通的玻璃, 且个别切面整齐锋利,十分奇怪。 “这么大口子。”陈姐见血流个不住,慌忙拿纸巾就要去止血。 简静吓一跳,赶忙上前:“先拿水冲干净。” 她有急救卡的技能,自然知晓如何处理割伤,当即取出包中的半瓶矿泉水冲洗伤口。 陈姐心痛又焦急:“流这么多血,要不要去医院?” “不要紧,”简静握住江白焰的手,冲洗掉伤口表面的灰尘和血水,“割的口子不深,也没玻璃渣,消毒就行。” 医务人员提了医疗箱过来,里面纱布、敷料、碘伏都有。 技能卡和知识卡不同,后者需要自己学以致用,前者却如同传功,一用即会。简静处理又快又好,给他贴上敷料,用绷带缠绕两圈,打个不碍事的结。 “行了。”她起身,像护士关照小朋友,“这两天别沾水。” 江白焰面皮涨红,想说什么又忍住,抿着嘴角乖乖应下:“噢。” 简静做完就抛之脑后,转头看向地上的玻璃碎片。 玻璃碎成了好几瓣,但仔细一看便知道,有几片是砸碎的,边角不均匀,有些地方却是平整尖锐,似是用工具切割完成的。 拍摄时,把几个碎片小心拼凑起来,因为杯子的造型是彩色玻璃窗样式,就算有细纹也看不见。可江白焰伸手去拿,握住的却是一把玻璃碎片,边角错开来,可不就割了手。 毛导演从显示器后头走出来,关切地询问:“严重不?” “没事,口子不深。”怨不得这么多人喜欢江白焰,他下一句就是,“要不要重拍?” 毛导演想想,虽然蔡彤儿的表现不如人意,但再拍也没更好的了,干脆道:“不用,就这么着。” 陈姐和助理都松口气,要是重拍,怕是还得摘了纱布,来回折腾几次,该好的地方也好不了了。 “这是……?”毛导演瞧见简静是个生面孔,不由皱眉。 许编剧介绍说:“这是我们简老师,恶魔的原作者,今天过来串门。我闲着没事,带她到处溜达溜达。”又对简静道,“这是毛导,小时候看过《美好一家人》没有?就是他的。” 《美好一家人》是室内情景喜剧,四代同堂,童年经典之作。 简静会意,知道该如何奉承:“毛导演好,我是看你拍的剧长大的。” 毛导演一听她是《恶魔医生》的原作,再一想,丁导拍的《捉迷藏》原作,脸上顿时客气几分:“是简老师啊,你好你好。” “不好意思,打搅你们拍戏了。”简静比他更客气。 “这没什么,咱们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毛导演不喜闲杂人等,可简静是由许编剧带来的,又是个上升期的作家,指不定什么时候要合作,何必得罪,看看又不少块肉。 许编剧和毛导演熟,张头一望,笑说:“你们这儿进度挺快。” “老黄又挑上了?”毛导演爱唠嗑,控制不住嘴巴,“他那个性子,啧,说好听点是负责,说难听点叫固执。” 他们叽叽咕咕,现场制片却叫人重查道具陈设,其他人来回奔忙,看不出任何异常。 江白焰问助理:“奶茶买了吗?” “买了买了,都有呢。”助理忙说。 他便对简静说:“静静老师来,这是附近最好喝的一家奶茶呢。”不待她应,又面面俱到地招呼其他人,“许编剧,喝奶茶,还有栗子蛋糕。” 许编剧用力挥手:“少和我说这个,我血糖高,医生不准吃。”又同毛导演倒起苦水来,“体检说我三高,这不能吃那不能吃,叫我吃素啊。” 嘈杂的人声中,助理招呼工作人员过来吃点心。 大家七嘴八舌地谢了,江白焰趁机离场,回化妆室补妆。 路上,他边走边与人招呼,几乎能叫上所有人的名字,纹丝不乱。而被他认真记住的剧组员工回报了他的付出,一个个关切地询问他手上的伤口。 “意外而已。”江白焰重复相似的回答,“不疼,过两天就好了。” 好不容易回到化妆室,江白焰才松口气,整理沙发:“静静老师坐,我这里有点乱,你别介意。” 他是男主角,有个自己单独的化妆室,地方不大,化妆工具铺满桌,水杯都没地方放,衣服全挂在外面,帘子拉出个角就是更衣室了。 这会儿东西丢得到处都是,有种剥开光鲜后的真实。 “你的记性真好。”简静刚才跟他记人名,到一半就混了。 “没有没有,”江白焰谦虚地摆摆手,眉眼弯起,“相处多就记住啦。”尾音词俏皮地上扬,吐出的字如玉珠落地,干脆清爽,显出优秀的台词功底。 简静:“先别忙了,你的手受着伤呢。” “马上好。”他动作不停,很快收拾出沙发上的一个位置,还把自己的颈枕拿出来靠在一边,“老师坐呀。” 盛情难却,简静只好入坐。 他拖过一把折叠椅,不远不近地面朝她坐下:“叫老师专门跑一趟,真是太麻烦你了。可我思来想去,这是唯一的办法。” 简静笑了,柔声说:“我没什么事,就当过来玩了。” 江白焰登时展露笑颜。 “不是说有信吗?给我看看。”她直奔主题。 镜子上的字早擦掉了,江白焰把第二张纸条递给她。寻常的A4纸,用红色签字笔写了英文,有几个笔画还故意抹开,洇晕出斑斑红色,故作恐怖。 简静问他:“你直觉是谁?” 江白焰迟疑地说:“我不知道。” “凭感觉说,不用证据。”简静手捧奶茶,耐心地说,“这种事情,直觉指不定比证据更准。” 她倒不是胡说糊弄,人的直觉远比想象中灵验,大脑总是想法子偷懒,许多细节没过脑子,却存在了心里。只要不自己吓自己,定有什么缘故。 江白焰低头想想,说道:“我觉得是因为我。” 简静来之前,陈姐他们也讨论过,倾向于是蔡彤儿的粉丝,若不然江白焰拍过这么多戏,怎么就偏偏和她合作的时候出了事? 尤其第一次警告上写了“她”,多半是她的脑残粉。 但江白焰觉得,那人盯上的是他。 没来由,纯粹就是感觉。 可简静说:“我也这么想,这应该是个女孩。” 虽然对方很小心地用了英文写画,避免落下笔迹,然而只消落了笔,信息就已无法遮掩。 一般来说,男性的进攻性和占有欲更强。有人和被自己视为所有物的女性产生瓜葛,他们要么出言威胁情敌,要么直接对女友动手。 所以,假如是男性,给江白焰的留言应该更富有进攻性,比如“我要杀了你”“你完蛋了”“等着我会要你好看”,等等。 而女性的防守性更强,多选择驱赶入侵恋爱关系的外来者。比如警告小三,或者把男友通讯录里的联系方式删光,勒令他们不许再联系。 “不要和她说话”,不像是喜欢蔡彤儿的男性口吻,更像是喜欢江白焰的女性所为。 阻断江白焰和蔡彤儿,偏向防守而非进攻。 “我必须问你,”简静斟词酌句,“这会不会是你以前的亲密对象?” 江白焰不假思索:“不可能!” 他解释:“我读高中就认识了丁导,捉迷藏拍到一半就签了公司。陈姐一路看着我,从来不许我乱来。我也没想过这些事,以后还要演戏呢。” 他刚入行时懵懵懂懂,没有这个心思,等混出明堂了,更懂其中规矩:艺人这碗饭端起来容易,有张漂亮面孔就成,但要端得稳,必然有所牺牲。 而牺牲什么,就看个人的选择了。 “绝对没有。”江白焰赌咒发誓,“要是对你说谎,叫我糊一辈子。” 这誓言发得太毒,简静吓一跳,又觉好笑:“我当然信你,发什么誓。” “呃,我太激动了。”江白焰搓搓脸颊,掩饰尴尬,“继续继续。” 简静自然没有责怪,继续问:“以前有过这样的狂热粉丝吗?” 他想想:“有是应该有过,可大家都没在意,谁都遇到过。” “你认为是剧组里的人吗?” “我不知道。”他摇头。 “能进你房间的人多吗?” 江白焰苦笑:“说起来当然不行,但有次我住五星级酒店,粉丝直接在我房间里等我回去,都不知道她怎么进来的。” 简静哑然。 “静静老师,我这两天睡不好,老怕有人爬我床上。”江白焰凑近,让她看得更清楚些,“这么浓的黑眼圈,化妆老师说我做贼去了。” 她忍俊不禁,复又蹙眉。 恰在这时,“砰”,门被急急推开。 陈姐提着一盒糕点进来,笑盈盈地说:“喏,才出炉的栗子蛋糕,跑腿等了半个钟头才买到。” 简静扭过头,目光往她身上睃一遍,就猜到她急什么了。 “陈姐。”江白焰抿住唇角,神色不渝,“我拍戏的时候戒糖,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陈姐万万没想到被他当面戳穿,面色微僵,然则她亦有几分城府,立即笑:“你不吃,简老师也是要吃的。” “我正好饿了。”简静这么说,人却没动作,“不过我们还是先聊正事。” “说得是。”陈姐自然带过方才的尴尬,“有什么头绪了?” 简静道:“我认为是个狂热的女性粉丝。这么激烈的举动,不会是头一次做,以前肯定还做过什么,你有没有印象?” 作者有话要说:  营养液2W加更 * 本文中出现的明星均为虚构,没有任何原型,请勿对照现实 关于男女性别的分析没有科学依据,瞎写的,不要当真 * 我发现自己在做亏本生意,大家猜对了,我损失红包,大家猜错了输给我营养液,我就得加更_(:з」∠)_ 调查中 陈姐十分为难, 委婉暗示:“像白焰这样的艺人,大多数粉丝都是年轻女孩,多多少少会做出一些‘热情’的举动。粉丝嘛, 越热情越死忠。” 简静形容:“有没有特别狂热, 特别对他有占有欲, 让人特别不舒服的?” 陈姐叹口气,掏出手机, 点开一个网站:“这是后援会的论坛,你可以看看后台的私信。” 简静接过来, 看到七、八位数的新消息。 内容让人目瞪口呆。 “哥哥/弟弟加油, 永远支持你!”←这种是最正常的。 “你这么努力一定会有人看到的,加油!我们永远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生死相随!”←这是稍微有点夸张的。 “如果你受了委屈, 一定要和我们说,我会让那个家伙下地狱去!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虽九死犹不悔。” 简静:离骚是这么用的吗? 而这也不是最惊人的。 “你既然看了我一眼,为什么又不肯理我?……我知道你怕被人发现, 没关系我不怕, 只要能陪在你身边, 就算明天死了也心甘情愿……你又不理我了, 我一天都活不下去, 你再不和我说话,我就只能死了。” 附赠割腕照片一张。 又有说:“每天清晨起来,都要吻你三百遍,亲爱的焰焰……和最好的朋友彻底决裂, 只为她说你一句坏话……你新出的海报真好看,假如将来我们有孩子,肯定特别像你……” 赠大尺度照片若干。 还有:“我今天看到你了……又见到你了……你对我笑了……那些诋毁你的人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你只有我,我是你最忠诚的暗卫,一声令下,绝无二话。” 照片是被剪碎的某女星海报。 简静扶住额角,徐徐吐气。 难怪经纪人没能提前发现端倪,恐怕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狂热,又或者,如此热情的背后,本身就有他们推波助澜的影子。 此路不通。 她果断放弃这个思路,整理思绪,同他们分析:“人就在剧组,警察来找,半天就行。你们真的不考虑吗?” 目前为止,她对剧组的印象就是人多手杂。 且不提摄影棚外面的记者粉丝,光是剧组里头,除了镜头内的方寸之地神圣不可侵犯,其他地方每个人都能走来走去。 这恐怕得福尔摩斯出马,才能不惊动任何人找到嫌疑人。 “不行。”陈姐否决,“大张旗鼓找人来查,等于得罪整个剧组。而且消息传出去,制片人、投资方、蔡彤儿的公司,全都会记恨上他。” “简老师不知道,拍戏受点伤很正常,敬业的演员进了医院也照样上工。”她把话说透,“除非死了人,不然不会报警。” 简静瞧一眼江白焰,他点头,小声说:“真不行,我忍忍算了。” “犯罪会升级,越忍越过分。”简静摇摇头,翻开笔记本,“那么,我需要知道一下剧组的人员情况。” 陈姐尽量简述:“分几个组,导演组就是导演、副导演、场记,刚才你基本上都见到了,制片组就是制片人、现场制片、生活制片、外联制片、监制、统筹、财务,剧务组就是剧务主任、助理,摄影组是摄影师、灯光,美术组包括服道化一系列人。” 简静顿笔:“所以,一共有多少人?” 陈姐答不上来,倒是江白焰心里有数:“这个组人不多,大概两百多个。” 简静:“……”两百多个还不多? 江白焰似乎听见了她的腹诽,小声说:“不多,上次我拍的谍战剧有五百多个人呢。” 她:“……” 大海捞针。 “笃笃”,门外有人敲了敲门,而后推开。 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进来,开口就问:“手受伤得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只是被割一下。”江白焰好脾气道,“过两天就好。” 他点点头,又问:“要不要给你调下戏?” 江白焰才想摇头,忽见简静给他使了个眼色,话到嘴边就改了:“先不用,如果伤口不太好,我再和您说。” “尽量早点通知我。”对方叮嘱,“明天有淋雨的戏。” 江白焰道:“知道了,谢谢刘哥。” 刘哥又说了两句好听的话,匆忙走了。 陈姐低声介绍:“这是统筹的刘哥,他负责安排每天拍的内容。” 简静颔首。 江白焰转头问:“静静老师,你刚才……” 话未说完,门外又是敲门声。 这次来的是道具组的组长。他是来道歉赔罪的,姿态放得很低,连连道:“可能是保存的时候出现了问题,唉,真是对不住。” 拍戏经常会出现啤酒瓶爆头、撞开玻璃窗之类的戏码,不可能用真的玻璃,多是塑料、糖、树脂特别制作而成,外观一模一样,却不伤人。 可道具玻璃也有缺陷,保存不易,一不小心可能就自己裂了。 他以为是道具组没检查出来,把瑕疵品放了上去,没等江白焰摔地上,在手里就碎了。 “意外啦意外,谁都不想的。”江白焰反而安慰他。 道具师不由松口气,连连道歉,确定没有被追究的意思,才起身告辞。 “陈姐。”江白焰瘫倒,央求道,“让他们别来了,嘴巴都说干了。” “谁叫你人缘好呢。”陈姐调侃他一声,果然出去嘱咐助理,让他看着门,别让人过来打搅休息。 简静速战速决,开门见山:“人太多,我的身份也不适合一个个调查。我现在有个想法——你可以尝试和蔡彤儿稍微亲近一点点。” 陈姐大皱眉头:“为什么?” “她的目的在于警告他,目标达成,就有可能收手。”简静解释道,“没有起到效果,才会有下一步举动。” 陈姐道:“会有危险。” “是。”简静颔首,“要冒风险。” 陈姐仍欲反驳,江白焰却一口应下:“行,我听老师的。” 简静不由露出些许笑意,温和道:“我先回去了,方便的话,把这两天的安排告诉我一声。” 江白焰比了个“OK”。 简静提着奶茶和栗子蛋糕离开,寻到聊天的许编剧,装模作样聊两句,又回到恶魔剧组。 等到收工,她请黄导和许编剧吃饭。 黄导不肯:“该我请你,附近有家酸菜鱼馆子做得不错,就在那儿吃。”他说做就做,立马定下位置。 简静不好同他们挣:“那我可就厚颜蹭饭了。” 三人在馆子里吃了饭,顺带聊了聊恶魔2,黄导和许编剧都喝了点酒。简静送他们回旅馆,顺理成章地住下。 影棚附近大大小小的酒店有好几家,都由各个剧组包下,不接待散客。黄导有地位,江白焰和蔡彤儿又当红,两个剧组住的是条件最好的一家。 这大大方便了简静的工作。 她借剧组的名义开了间房,又自己加钱,住进了最好的套房,隔壁就是蔡彤儿和江白焰。 此时正好是各剧组下工的时候,除开夜里有戏的,串门的串门,聊天的聊天,还有互相借洗衣机洗衣服的,人来人往,热闹极了。 简静是生面孔,可旅馆里住的剧组不止一家,旁人看见陌生人只当是隔壁剧组的人,哪里会多在意。 她有心试探,随便找个人说自己忘带卸妆液,想借用一下。 人家问她是不是某剧组的,她含糊应了,对方便直接给了小半包卸妆湿巾,都没要她还。 总结:外人混进来住不容易,但住在里面的人却不怎么警惕。 上到最高层,迎面碰上了蔡彤儿。 要说两个人也是一起拍过《鬼屋大冒险》,算得上眼熟。可她戴着墨镜,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眼风都没扫简静一眼。 简静:“啧。” 她刷卡进屋,这间房要价八百,还是折扣价,平时这样明星住过的房间,能卖到一千二,直逼五星级酒店。 幸好装修过得去,干净完善,门锁十分先进,里面双重反锁,安全性比一般酒店高。 简静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窗外也无能攀爬的地方,光秃秃的红墙。怪不得当时大家见到血字吓一跳,酒店里乱归乱,房间的安全系数却并不低。 她翻开备忘录本,中间画条线一分为二,左边写线索,右边写推断。 线索1:Don\'t talk to her/You will regret it 推断1:女性,疑似疯狂粉丝 线索2:房内留言和塞纸条 推断2:可在酒店内行走不引起人注意 线索3:道具杯子调包 推断3:剧组成员 线索4:留言指向蔡彤儿 推断4:非常厌恶她? 范围还是太大了。 她重新取出纸条,将台灯拧到最亮,细细铺平了看。 红笔是寻常的油性笔,没有专业设备,看瞎一双眼也瞧不出什么区别来。只是简静凑近了闻,隐约闻到一股香气,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总归不像香水。 再换几个角度,角上闪着细细的碎光。 仿若是眼影的珠光? 简静从行李袋里掏出放大镜。这东西虽然普通,关键时刻却能派上大用处,这不就用到了吗? 放大镜下,零星的一点点碎珠光便看得十分清楚了。她用胶带黏下来,却是极其小的珠光颗粒,金色调。 “真是不小心呀。”简静轻轻笑了,“这下找你可简单多了。” 她给江白焰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做造型,提前告诉她一声,想去看看。 江白焰回得小心翼翼:“不早,六点钟。” 简静:“……” 赶紧洗洗睡了。 新环境有些认床,迷糊半天睡不着,凌晨一点多种,隔壁突然传出声响,好像是江白焰回来了。她翻个身,好不容易养出了睡意,沉沉入梦,忽而听得窗外打雷似的爆发出一阵阵尖叫,猛地将她吓醒。 看看表,已经六点半了。 她强撑着身体爬起来,推开窗往外看。好家伙,11月的六点多天都没亮,酒店门口却挤了乌压压一片人,全是来围观江白焰的。 他上了车,冲她们挥挥手。 偶像和自己打招呼的喜悦,瞬间冲垮理智,不晓得谁带了头,大家就“轰”一下叫起了他的名字。 简静:_(:з」∠)_ 人都走了,再睡会儿,好TM困。 作者有话要说:  不了解粉圈,瞎写的,请勿对照现实 * 这次的事件不是几选一,就是很简单的调查,调剂一下(主要是亏本得厉害,赌不起了) 不知道为啥,明明之前就欠两更,还了一更,还有两更,再还一更,还是两更……看在我这么勤快的份上,请帮我多多安利哟~~~我的案子真的很短小精干,不养肥也大丈夫! 套 江白焰今天拍戏的时间不算早。 带妆候场不舒服又熬人, 因此剧组拍戏,越是没分量的群演越早化妆,有咖位的都轮到最后。 江白焰今天的戏在早晨, 六点钟上妆已经算晚了。 他本来一直在等简静, 结果她没来也不意外, 该干啥干啥。八点多钟,他拍完自己的戏候场时, 她来了。 助理正在和他对戏,他虽然记性好, 却每天都会念一遍剧本, 免得拍的时候说秃噜嘴。 “对不起,我起晚了。”她叹气。 “没事没事, 我今天的戏特别早, 平时都没这么早的。”江白焰语调轻快,“静静老师吃过早饭了吗?” 简静道:“路上吃了。” 不仅吃了, 还在摊子上遇见昨天门口的大叔。对方掏出一本《白猫神探》,说女儿是她的书粉,问她要签名。 简静没想到在明星荟萃的地方,自己还能有这样的待遇, 意外至极。 大叔却说了句肺腑之言:“我一年到头在这里混, 能不知道那些明星是什么货色吗?包装出来的东西, 能有多少含金量?” 简静笑着给他签名, 心想, 这是个明白人。 娱乐圈光影浮华,如一场大梦,粉丝与偶像之间隔了太多的滤镜,有时候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那个狂热的爱慕着江白焰的女孩, 也许距离上不过咫尺,其实遥不可及。 “我的脸浮粉了吗?”江白焰摸摸脸,眼神微动,“要不然,叫化妆师来给我补个妆。” 简静回过神,再次为他的聪明而展露笑容:“好啊。” 叫人的空档,江白焰和她具体说了说美术组下面的化妆组。化妆组有个组长,两个化妆师,专门负责主演的妆容,但蔡彤儿自己带了造型师,所以他们只做三个人的工作。 “我,王老师,钱老师。”江白焰掰手指和她数。 王、钱两位前辈分别饰演剧中的父母。 此外,化妆大助理会给其他配角做妆发,小助理给群演做妆发,难度递减,工资也随之递减。 简静默默记下。 化妆师很快就到,见到简静在,颇为惊讶地眨眨眼。 “这是简老师,就是我演的捉迷藏的原作者,跟我一天的戏,好像是取材?”江白焰的演技没话说,落落大方,好像就是这么回事儿。 简静附和道:“是,本来许编剧说陪我去看外景的,结果昨晚喝多了,估计今天中午前起不来,只好让别人带我了。” “那我得敲许编剧一顿饭。”江白焰嘴瓢似的说了句,而后像是反应过来,努力找补,“啊,不吃饭我也愿意带静静老师的,我愿意的!” 他故意装得十分可怜,仿佛真的害怕得罪她。 其他人配合得笑起来。 江白焰一副着急转移话题的样子:“这是小新老师。” “嗨~”化妆师是个瘦高白的年轻男人,气质略基,“简老师的皮肤真好。” 简静和他打个招呼,视线落到展开的化妆箱上。 化妆师的东西自然万分齐全,光腮红就能摆满一层抽屉,眼影只多不少,金色珠光色极多。 但这个化妆师是个基佬,带的两个助手倒是一男一女。 江白焰演的高中生,妆容非常干净,眼影都用的哑光,没有碰过亮片。倒是昨天看蔡彤儿演戏,因角色是小太妹,眼皮子上亮晶晶的。 简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余光似有若无地盯住女助手。 她还没资格给明星化妆,帮着递东西整理化妆刷,做事勤快麻利。简静帮她递东西,搭话:“这个刷子是什么毛,摸起来好软。” “这是白凤堂的,全是山羊毛。”女孩如数家珍,“上脸特别软,刷出来的粉感特别自然。” 简静笑了:“你是专门学这个的?” “不是,我半路出家,自己觉得好玩才开始学的。”女孩十分健谈。 “学多久了?” “今年第三年。” 做造型费时间,大家都很无聊,话匣一开便关不住。没多久,简静便知道那姑娘有男朋友,谈了没几个月,聚少离多,可还算是谈着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没人见过。她多想一步,防是借口,觑空用望远镜瞄了眼人家的手机,微信置顶的聊天对象好显眼个备注,叫“猪头”。 这比叫“老公”还真一成。 简静心底摇摇头,排除了她。 江白焰补完妆,小新老师留下来和他聊天,简静却跟着小助理,说要去看看大化妆室是什么样的。 “那里可乱了。” 小助理没胡说,大化妆室里都是群演,乱糟糟的。十来个穿校服的人坐一起,全是今天演学生的年轻人。 助理们忙着给他们检查发型,有人三点钟就化了妆,几个钟头过去脸上出油,赶紧补一补。 其中有三个女孩的人设是小太妹,跟着蔡彤儿饰演的妹妹混的,眼影浓重,眼皮子上点缀了或金或蓝的亮片,妆容独树一帜,没重合的。 简静立即盯住这个化妆助理。 她二十出头,人微胖,戴着口罩和眼镜,等闲不同人说话。其他人讨论明星,她也不插嘴,给人的感觉似乎对此不感兴趣。 简静一时踟蹰,不知道是不是找错了人。 “麻烦让一下。”女孩冷冰冰地说。 简静不动声色地侧开身,口中道:“你化的这个妆和蔡彤儿的那个好像。” 女孩微皱眉头,不咸不淡地说:“是的。” 简静微微笑了笑,低头发短信。 那头,陈姐收到消息,长长吁出口气,对江白焰道:“简老师让我们换场戏,把12集第6场调到前面来。” 江白焰翻翻剧本,“嗯”了声:“行啊。” “你开口,毛导演肯定卖你这个面子。”陈姐犹豫道,“可是,这么刺激她是不是太危险了?” 这是简静要求做下的“套”,调一幕和蔡彤儿比较亲密的戏出来,进一步刺激幕后黑手,逼她动手露出行迹。 陈姐见识过疯狂的粉丝,真心怕对方发疯,反而毁了江白焰。 “她一直待在我身边才危险。”江白焰清醒地说,“静静老师毕竟不是剧组里的人,待久了可疑,早点解决大家太平。” 他加重语气:“就这么决定了。” 陈姐长长叹口气,知道他这么说就没有再反对的余地:“行,我去找导演。” 借口不难找,昨天毛导用了受伤的那条戏,陈姐没费多大功夫,就说服他把吻合时间线的那幕戏调到前面,免得让江白焰反复折腾伤口。 “小白准备,到你了。”场记提醒。 “来了。”江白焰把手上的纱布解开,只贴个肤色的小创口贴。 灯光亮起,演员就绪,准备开拍受伤前的一幕群架。 学校的两个班级因为争篮球场的问题,一言不合开打。江白焰饰演的哥哥也在其中,而且是被重点招呼的那个。 毛导演问:“手行吗?” 疼当然是疼的,可江白焰点点头:“行。” 然后三个小时的群殴戏拍完,伤口裂了。 陈姐要给他包扎,被他拦住。 她似笑非笑:“怕我包的没有简老师好?” 江白焰没理她,拿手机拍了张照,这才伸出去:“陈姐,你这种话以后少讲。静静老师说恶魔2里有适合我的角色,你要是把人得罪了,我回头告诉琳姐去。” 琳姐就是带他的大经纪,公司里最有排面的经纪人,没有之一。 陈姐一惊,面上露出几分讪讪。 江白焰却没再理她,等包好了伤口,自顾自回化妆室休息去了。 助理见到他回来,连忙道:“我一直在这里,没人来过。” 江白焰草草点头。 简静强调过,这两天必须万事小心,在片场不要留下任何可乘之机。所以,助理今天一直待在化妆室守着,陈姐则在拍戏前要求道具师再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同意拍摄。 蔡彤儿的经纪人还说了几句怪话。只是,毛导演觉得昨天江白焰受伤,说起来还是剧组没做好工作,经纪人小心些也是情理之中,主动帮腔,这才没闹出什么闲言碎语。 今天的其他几场戏都是这么小心过了,等到了夜里,开始拍雨夜的戏。 这接着昨天吵架的一幕,妹妹跑去街上,一时不慎摔扭了脚。哥哥大半夜的去找她,最后在公园里找着了,把她一路背回家里。 兄妹俩的关系自此改善。 江白焰提前处理好伤口,绑着绷带上场。 蔡彤儿的演技就那样,情绪永远不能到位,洒水车的雨下了一遍又一遍,姜茶喝了足足三碗,折腾到半夜都没结束。 “对不起。”蔡彤儿第N次道歉。 江白焰扯出张笑脸:“没事,我的状态也不好。” 淋了一个多钟头的水,铁打的人也好不了。他吸吸鼻子,放缓语气:“刚才你的情绪挺对的,再来一次。” 一次,又一次。 再一次,还来一次。 江白焰一次比一次完美,蔡彤儿却有心无力。 最后毛导演都累了,差不多就说:“卡,过了。” 江白焰累得几乎趴下,但强撑着一口气,和蔡彤儿聊天:“你今天演得很好,后面的哭音好真。” 哭音个屁,是感冒的鼻音。 他昧着良心和她寒暄好一会儿,才友好地结束工作。 陈姐立即给他披上衣服,又递上姜茶——衣服和杯子一直拿在她手里,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 江白焰瑟瑟发抖:“快回酒店,我要冷死了。” 司机一路风驰电掣,将他们送回酒店。 陈姐送他到房间门口,却没再进去检查,摆摆手:“早点休息。” “明天见。”江白焰刷卡进屋。 酒店的房间不插卡不通电,他才要把卡插进去,余光却瞥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不是! 江白焰心头一抖,反手就拉开房门想往外跑。 可影子比他更快,抬腿踹向门背后,“咔哒”一声轻响,锁舌扣牢,门被紧紧掩住。 江白焰登时后退,背贴着门扉,心想药丸,难不成清白不保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2W收加更 明明第一更的时候还欠两更,更完还是欠了两更……心情好复杂 * 感谢在2020-11-26 12:00:00~2020-12-03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Qwe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攸心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攸心、喵咪咪喵 5个;康熙云、官运亨通、以雅 2个;chamberine_牛、绝世妖娆鸨妈妈、岳书、糖果子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佬只看书不评论 339瓶;我只是路过打酱油 230瓶;樱樱最爱钟小哇 170瓶;dyh 164瓶;年爱景夏 160瓶;玖 152瓶;哀墨 140瓶;一醉方休 瓶;嘟嘟 110瓶;May 芳 107瓶;爱田说、31175503、233333、七小五Tiffany 100瓶;妮安 98瓶;377514 93瓶;汤圆 81瓶;lukun、锦、遥 70瓶;要加更也要健康的身体 68瓶;33、阡陌、祖国的小黄花 66瓶;花开半生、是条咸鱼了、冕下、喜欢甜食的马基雅维利 60瓶;月以琴、庭柯 59瓶;降戬 58瓶;舒迟 55瓶;落阳思凉、苏浮生 54瓶;琉璃牵暇、几个过路人、肖晓小笑、喆儿、叫我女王大人、lind、咔咔啦、unity、vio、南山、我超级可爱、雪蕊幽香、英影凌、清浅、一二 50瓶;七月雨不停 48瓶;南栀北辰 45瓶;每天都在掉节操 44瓶;jianta818 42瓶;lily、暮为落音、璐zi、沉默、闲客、日暮里、香初、墨染゛曦殇ゞ﹏ 40瓶;香香 36瓶;Emma、叶清洛 35瓶;瞎说什么大实话、暮芊蕙、浸水指针 34瓶;舟知度、早木、YY、绝世妖娆鸨妈妈 32瓶;快来救救我、千山云水、樱桃真好吃呀、水无香、清薇绛舞、漓晩晚、柠檬不萌!、夏目的小喵咪、木子李、渊、jock、abril、yki、雪染、2542876 30瓶;紫竹林、呦西 29瓶;23955333、寒鸦 28瓶;二得没烦恼 27瓶;若儿、付付、鸢茜 25瓶;我爱数学 24瓶;肆、沄沄沄 22瓶;今天又是学习的一天、前尘梦毕从此不思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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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目远远少于她在酒店里看见的。 “坏”的不是一个两个。 也许酒店认为,大厅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拍大门口就行。但就是这样, 给与了别人可乘之机。 酒店被剧组整个包下,不接待散客,接待处时常没人。简静偷窥到密码,只花了半分钟就搞到了一张万能卡。 怪不得这个世界的犯罪率这么高呢,门槛太低了。 不过这话不能和江白焰说。 简静道:“如你所见,溜进别人的房间并不难。” 江白焰拍拍胸口,十分委屈:“你可以和我说一声的,我快被吓死了。” “你的手机在别人手里,被人看到徒惹事端。”简静不瞎,陈姐的防备如何看不懂,只是不在意,“吓到你了,对不起。” 江白焰意在卖惨而不是计较:“算啦。老师在等我?” “她的犯罪速度在加快,耐性也越来越少。白天要工作,轻易不能脱身,晚上是最好的机会,我不能让你冒险。” 第一次镜子上留言和第二次在杯里倒洗涤剂,间隔五天。第二次和第三次用玻璃道具,间隔三天。 昨天下午到今夜凌晨,已经一天半过去了。 江白焰不仅没有离蔡彤儿远远的,反而与她交流甚欢,这一定会激怒她。她恐怕等不了太久,夜深人静,众人都睡去的时间,将是动手的最好机会。 “那,”他犹豫道,“静静老师有怀疑的人了吗?” 简静笑了:“七成把握。” 没有准确的调查目标,在剧组里找嫌疑人是大海捞针,但一旦确定嫌疑人,再打听她的消息可就简单得多了。 黑科技的望远镜卡意外得好用。 摄影棚里停了许多民国时期的道具车,底盘很高。她趁人不注意翻进去,用望远镜盯住对方,监视的同时还干掉了一杯咖啡和一份炸鸡。 不过,一天下来,对方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没有时间。 小助理太忙了,群演那么多人,都需要她们帮忙盯造型。 所以简静才认为,晚上是最适合的时机。 “这是我的房卡。”她把自己的房卡给江白焰,“你去我那里睡一晚。” 江白焰愣了下,犹豫着接过。 门外传来嘈杂的声响。 “白焰在吗?彤儿买了夜宵请大家吃。”蔡彤儿的经纪人敲门。 简静闪身躲进厕所。 江白焰开门,拒绝了好意:“我晚上不吃东西,谢谢了。” “没事,我这里有碘伏棉签,你伤口还好吗?”经纪人非常热情,再三谢他,“我们彤儿刚拍戏没多久,请多照顾啊。” 江白焰营业性微笑,花式敷衍。 两人寒暄半天才结束尬聊。 “阿嚏。”江白焰打了个喷嚏,想想说,“老师,蔡彤儿那边开着门,我晚点再过去,先洗个澡行不行?有点冷。” 简静当然没意见,随口道:“伤口记得不要沾水。” 江白焰:“噢。”早湿透了。 他拿了干净衣服走进浴室,飞快开热水冲澡,驱除满身寒气。水流淌过掌心,沁入纱布,伤口传来细密尖锐的疼痛。 疼是真的疼,可疼都疼了,不能白疼。 江白焰甩甩手,用左手倒洗发露和沐浴露,艰难地洗完了这个澡。 门外。 简静和康暮城聊微信。 他并不知道她的真实目的,只是关照她不要干涉剧组拍摄:[黄导很抗拒别人的干涉,假如你想自己做编剧,拍二的时候我们再提] 简静:[我什么都没说,就到处看看] 她这么说了,康暮城反而问:[你有觉得不合适的地方吗?] 简静回忆了番,实事求是:[过得去] 康暮城:[那就好] 她:[^_^] 聊完收起手机,她看见江白焰扒在洗手间的门背后,犹犹豫豫地看着她。 “静静老师,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他弱声弱气,满脸不安,“康总肯定不想你牵扯进来,太危险了。” 简静笑道:“我本来就想过来探班,解决你的麻烦是顺便。” 江白焰挠挠脸,又不好意思地说:“那个,静静老师……” “嗯?” “纱布掉了。”他伸手,可怜兮兮地问,“能不能帮我弄一下?好痛啊。” 蔡彤儿经纪人送来的消毒水纱布派上了用场。 简静一边给他消毒包扎,一边奇怪地问:“你今天真和人打架了?看着比昨天还严重。” “不小心被打了几下。”江白焰说,“演戏受伤很正常。” 简静叹气,加快包扎的速度。 “阿嚏。”他又是个小喷嚏。 简静瞧瞧他,蹙眉:“快把衣服穿上,小心感冒。” “一只手穿不了啊。”江白焰小声说着,脸颊的皮肤下透出粉色。 简静:“……”这个小朋友是怎么肥事,穿不了衣服,披个浴巾也行啊,躲羞似的藏在门背后,傻乎乎的。 不过两人终究不算熟稔,她没说什么,把绷带扎紧:“别再碰水了,化脓会留疤的。” “噢。”他乖乖应下,套上睡衣出来。 简静打开一条门缝,借眉粉盒子的镜子照了照,走廊无人:“去休息。好好睡一觉。” 江白焰迟疑:“静静老师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没问题吗?” 简静自忖现在制服个女生问题不大,但这是江白焰的房间,万一闹出动静,怕他面上不好看,便说:“一会儿让陈姐过来。” 江白焰:“……哦。” 他无精打采地拿了随身物品离开,去隔壁房间休息。 十几分钟后,陈姐过来敲门。 “今晚你和我住这里。”简静单刀直入。 陈姐忧心忡忡:“她真的会来吗?” “会的。”不知为何,简静对此有莫名的直觉。对方肯定被激怒了,愤怒的火焰将不停炙烤她的内心,就算躺在床上,她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睡意,直到失望和恼怒压倒一切,逼迫她起身宣泄。 简静这么笃定地想着,忽而回过味来——等等,自己并不懂犯罪心理,怎么搞得好像很懂一样?还设身处地代入了感情? 老天,我该不会有反社会人格的潜质? 她打个寒颤,及时打住念头。 “总之,你躺在床上假装睡觉,人来了我负责解决。”简静问,“这么安排可以吗?” 陈姐没意见,只是问:“白焰呢?” “在我房间。” 陈姐笑笑:“那他今天能睡个好觉了。小白不容易,别看他现在热度挺高,随时可能掉下来,一点儿错都不能犯。” 简静鼓捣纸巾盒,把手机装进去当监控用,闻言道:“你想说什么?” “老师别误会,我只是想感谢你。”陈姐笑道,“公司有公司的顾虑,有的时候不得不牺牲一下艺人的利益。可遇到这种事,倒霉起来能丟半条命,之前那谁的车子失火,人都差点没了。” 她说得真心实意,简静便道:“这没什么。” 陈姐顿了顿,下定决心似的:“我能不能冒昧问一问,老师为什么愿意跑这一趟呢?” 其实,她并不讨厌简静,聪明、漂亮又有本事的姑娘,谁不喜欢?但正是因为她太好了,才让人担心。 年轻偶像最怕的是什么?恋爱。 她怕郎有情妾有意,到时候拦都拦不住,好好的前途都给爱情让路。 然而,简静回答:“案子不难,我觉得自己可以试试,怎么了?” 陈姐:“就这样?” “不然?”简静比她更奇怪。 陈姐:“……没事了。” 简静笑笑,把纸巾盒放在床头,又借陈姐的手机藏在卫生间的洗漱盒后面:“万事俱备,就等她来了。” 陈姐应了声,抱起手臂。 有人觊觎,怕孩子误入歧途,可不被在意……为啥还是有点郁闷呢? * kiki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呼吸很轻,生怕同房间的妮卡听见。 她是化妆小助理,助理们的名字没人耐烦记住,全都取容易记的昵称,什么小可叶子靓靓,能多简单就多简单。 这么多天了,她不知道妮卡的本名叫什么,妮卡当然也不会知道她。 Kiki的本名叫杜琪,写出来挺普通的名字,谐音却不雅。上学的时候,她没少因为这个名字被人嘲笑。 自卑是杜琪学生时代的主旋律。 她长得不漂亮,脑子也不算很聪明,唯一算得上有点天赋的大概是美术,小时候兴趣班的老师夸她用色大胆,极富想象力。 但那是她七岁还不知八岁时候的事了。 越长大,越平庸。 高考想走艺考的路子,可家里没钱供养,还是读文化课,勉强上了个大专,有一天没一天混日子。同宿舍的姐妹热爱追星,带着她也追上了,两人跑去横店当了几次群演。 就是那个时候,杜琪遇见了江白焰。 作者有话要说:  陈姐:清白值几个钱,我担心的是你的脑子 江白焰:ππ * 哈哈哈,大家都猜对了,就是静静本静~ 写着写着,发现望远镜真的是神器啊! 破碎之梦 那时, 江白焰才十七岁,《捉迷藏》已经拍完,在公司的牵线搭桥下参加了一个古装剧的拍摄, 演男四号。 有一幕戏是他坐在马车上, 而杜琪演的百姓从马车边走过。 他探出头来, 看向女主角。 杜琪正巧在女主侧后方的摊子上,假装买东西,一回头,冷不丁就对上他漂亮的面孔。 一眼万年。 她成了江白焰的粉丝, 时常找机会看他。 当时他尚未红起来, 经纪人管得不严, 时常地同她(们)说话, 冬天看她(们)等得冷, 还买奶茶给她(们)喝。 杜琪对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迷恋。 她颓废自卑, 人生昏暗。他却努力阳光,跟着他的脚步, 好像自己的生命也被他的光给照亮了。 “你是白昼的焰火, 在太阳出来时也有自己的光芒。我是扑火的飞蛾, 挣扎破茧只为你而亡。” 她在日记本上写下这句话,定为自己的人生规划。 为了接近他,她重新拾起自己的爱好,开始学化妆, 努力结识业内人, 请他们把自己带入行。 她的生活有了目标, 对未来的职业有了规划,一切都往好的方面发展。如果故事截止到这里,无疑是偶像激励粉丝的正面案例。 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大概是从他红了以后。 粉丝越来越多, 她却很看不上。 那些网上喊几句“哥哥/弟弟好棒我好喜欢你”的粉丝有什么用?娱乐圈是个现实的地方,懂得规则才能成为有用的粉丝。 她和几个懂规则的大粉一起,有时反串成别人的粉丝挑事,有时装作路人给竞争对手泼脏水,实打实地为喜欢的人出力。 但这还不够。 她希望自己是所有粉丝里最特别、最有用的一个。 某次杂志拍摄,有个二十八线的男艺人在背后说他坏话。她就悄悄在沾睫毛的胶水里加了料,立刻让他眼皮过敏,肿成核桃。 他就这样失去了自己的拍摄机会,而江白焰毫无悬念地登上了封面。 我会一直守护你的。 杜琪默默发誓。 但偶尔也有对江白焰不满的时候。她觉得有些剧不该接,他接了,有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该合作,他也合作了。 刚开始的时候,杜琪安慰自己那都是经纪公司的错,他们逼他的! 弟弟年纪那么小,想反抗也反抗不了,只能听话。她撕过公司好几次,最后想着他们手上有“人质”,忍下了。 这次能进江白焰的剧组,一半是运气,一半是钻营,杜琪别提多高兴了。她甚至想好了自己该怎么和他打招呼,怎么告诉他自己是他好多年的老粉。 可谁知道蔡彤儿会进组呢。 杜琪以前跟过她的组,对她的印象极差,甚至被她骂过一次,说得难听极了。组长还压着她给蔡彤儿道歉,呸,她也配? 只可惜她没法给蔡彤儿化妆,否则要她好看。 杜琪记下了这一笔,没想到才一年,又遇上了,这让她的好心情毁于一旦。尤其剧组的人却有意无意提起过,本来定的女主压根不是她。 “想和江白焰继续炒红白CP。”大家私底下都这么说,“蔡彤儿的演技就那样了,这么捆绑才有热度。” 她当时就一口火气窜了起来,恨得牙痒痒。 不行,必须提醒他。 杜琪找了机会和江白焰搭话,暗示他蔡彤儿别有居心。 他对她笑笑。 杜琪以为他听了,然而,蔡彤儿仍然如约进组。他们经常聊天,似乎很愉快,还给他庆祝生日。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对我的应承,都是敷衍吗?我都是为你好,你却这样辜负我的期望。 杜琪萌生怨气。 某一日,意外捡到清洁工的万能卡后,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杜琪溜进江白焰的房间,在镜子上留下警告语,满心以为这次,他总该离那个虚伪狡诈的女人远一点了。 没有。 居然还是没有。 第二天,他还是和她说话,给她递咖啡。 杜琪悲哀地意识到,弟弟长大了,不再像以前那么听话。 可她不能放弃他,公司的人都不怀好意,只知道消费他挣钱,没有一个是真心为他考虑的。 弟弟只有我了。 我必须拯救他。 杜琪是女友粉,也是妈妈粉,试过了温柔的女友式提醒,不管用,下一次便改变了方式。 叛逆期的时候,母亲是怎么教育她的呢? 打一顿就好了。 疼了,就知道错了。 忍着心痛,带着兴奋,她在他的杯子里倒入几滴洗衣液。 当夜,她又送上纸条,心满意足地想,这下好了,他肯定知道错了。 结果却令她又一次失望。 杜琪难受极了。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粉丝给他的信他都会亲自看,会关心她们的工作和学业,会耐心听她们倾诉。她们像妈妈一样念叨他,说“多穿衣服,小心着凉”“不要减肥,健康最重要”的时候,他也全都认真应下了。 他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 他学坏了。 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哪能说放下就放下?更别说杜琪对他的感情远不止喜欢而已,是“灵魂上的寄托”,是“宿命的相逢”。 她在统筹那里看到了通告表,打探好要使用的道具,而后,假借讨好的名义替道具师们整理东西。 化妆助理都会讨好灯光、场务或者摄影师,以此拓展人脉,没有人怀疑她别有用心。等到意外发生,大家都以为是道具师不小心错拿了真的玻璃杯,略说两句便混过去了。 杜琪十分满意。 她想,碎掉的玻璃就是我碎掉的心,你能明白我的用意吗? 他好像明白了。 昨天一整天,他都没和蔡彤儿有什么交集,没完没了地和那个作家说话。杜琪知道她,最近挺火的推理家,而且是《捉迷藏》的作者。 烟火们(江白焰的粉丝昵称)有共识,他拍了这么多片子,捉迷藏最有逼格,间接也算是那个家捧了江白焰一把。 杜琪没把她当回事,却也勉强平息了怒火。 可过了一夜,又变了!! 雨夜的戏NG了那么多次,他还对她笑,安慰她。 那一刻,杜琪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嫉妒,怒火吞噬了理智。她的心好像被摊在铁板上烤,鲜活的血肉滋滋作响,疼得无法呼吸。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即将滑向深渊,坠入地狱。 必须要让他知道,只有她才真正为他好。 阻止他,惩罚他,让他看到你的付出,知道你才是对的! 这些念头如同魔咒,反复在她脑海中响起,折磨着她,催促着她。杜琪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燥气在体内涌动,仿佛无形的蒸汽机在“噗噗”燃烧着煤炭。 终于,经受不住迷惑,缓慢无声地坐了起来。 黑夜里,她的眼睛亮得像一匹狼。 * 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 简静在卫生间里,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她屏气凝神,只穿着袜子,一步步走到门口。 房间里非常非常暗,她关掉了所有会发出光线的设备,窗帘密密实实拉紧,不透一丝月光。整个房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走廊的一缕光线,穿过门扉,朦胧地投入室内。 影子谨慎地向内移动。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落得极其小心,生怕踩到什么东西。人挤进来后,她在门缝上卡了一块软布,无声无息地将门合拢。 简静打开夜视仪。 陈姐睡着了,她本来翻来覆去睡不着,可劳累的工作还是令身体背叛了大脑,陷入休眠。她扎着头发,用枕头挡在靠近门的一侧,就这么看,分辨不出躺在床上的人是谁。 来人被假象迷惑,只当做是江白焰,满怀兴奋地靠近。 杜琪浑身发热,心砰砰乱跳,一股难以描述的力量操控着她的身体。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人生竟然有离他这么近的时候。 这么近。 这么近! 手心冒出汗,浸湿攥在拳头里的纸条。 她靠近他,伸出手又缩回来,似乎有一瞬间后悔了。但隐秘的渴望驱散了越轨的不安,血液加速流淌,汇入四肢,大脑有微微缺氧的晕眩感。 这一刻,理智已经被排除在思维之外。 她无法思考,甚至不太记得自己本来的打算——是想给他下药,还是脸上涂抹点药水?不记得了。 平时,她是粉丝,迷恋他,爱慕他,崇拜他,哪怕离他一步之遥,心理上亦远隔千山万水。可现在,他们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在如此封闭黑暗的环境中,人与人的距离被无限缩短。 杜琪作为粉丝的拘束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普通人的恶念。 她伸出手。 然后……结束了。 绮梦尚未开端,便已破碎。 手腕被五根纤细的手指牢牢捏住,指腹重重按压下肌肉,连躲藏在内骨骼都感受到压力,奔腾涌动的热血被掐断,手掌像是要爆炸似的,滚烫发胀。 “放开我!”杜琪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变了调。 床上的人顿时惊醒,飞快开灯。 刺眼的光线绽放,无差别攻击每个人的视网膜。 杜琪双目刺痛,逼迫她不得不闭上眼睛,然而,这已经够她看清床上的人。那并不是她臆想中的漂亮少年。 她没有看到他惊慌失措的面孔。 “失望吗?”背后有人问,仿佛恶魔低语,“没必要,你不可能成功。” 杜琪恨恨扭头,看见的却是一张漂亮精致的侧脸,冷灰色的发丝垂落,如若刀刃的反光。 “是你?”她又惊又怒,还有说不上来的嫉恨。 简静轻巧地拿捏住她的关节,把她双臂反剪到背后,用胶带捆住。杜琪当然不肯束手就擒,扭身挣扎。 她体重不轻,力气也不小,寻常女生不是对手。陈姐本想帮忙按住,被她一脚蹬开。 简静用膝盖压住她的腰,警告道:“再乱动我就不客气了。” 杜琪眼球充血,张口就想咬她。 简静单手压住她,另一只手拽过枕巾,卷成长条绑住她的嘴,顺便道:“人抓住了,你们想过怎么办吗?” 陈姐反倒犹豫起来,思索该打谁的电话,谁又能处理干净。 静谧中,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江白焰走进来,镇定地掩上了门。 “是她吗?”他问。 杜琪看见他,挣扎的动作顿时停滞,力量无声无息地流走。 热泪滚滚落下,无尽委屈。 “唔唔”,她想说话。 江白焰只看她一眼,就道:“陈姐,你和小李把她送去派出所,然后和振哥联系一下。” 振哥是现场制片,负责处理各种突发状况。 陈姐思忖片刻,点点头,打电话叫助理小李过来。他一米八的个子和近两百斤的体重不是开玩笑的,轻松制服住杜琪,把她揪进电梯。 杜琪在出门的刹那疯狂挣扎起来,鼻腔发出呜呜声。 江白焰注视她片刻,对小李说:“别把人吵醒。” 小李点头,手上用劲。 可他低估了一个疯狂粉丝,或者说一个疯狂人的疯狂程度。杜琪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巨大力量,竟然挣脱了一个壮汉的桎梏,犹如一头怪兽朝江白焰扑了过来。 简静深深地叹了口气,扬手喷出防狼喷雾。 同时,小李和陈姐一人拉手一人抱腰,控制住了她。 江白焰清晰并且冷静地说:“你不用说了,我不想听。” 简静不由望过去,他一如既往地聪明,把话说在别人前头。可唯独这次,不是贴心。 杜琪的眼睛睁大了一瞬,而后,跳跃在她眼中的火焰消失了。 简静使用的喷雾道具起了作用,她软倒在地上,被小李拖了出去。 陈姐陪同他们离开,临别时,扭头回望。 江白焰与她对视片刻,抬手轻轻碰上门。 室内重归寂静。 “静静老师,”他开口,“你觉得我残忍吗?” 作者有话要说:  营养液2.5W加更 * 不了解狂热粉的心态,瞎编的,请勿对照现实 明天就结束这个剧情了,太快了,呜呜呜 总被约饭 “为什么这么问?” 江白焰道:“我以为, 老师是想我听听她想说什么,给她一个机会。” “不。”出乎他预料,简静摇了摇头。 江白焰的眼中闪过些微的惊讶, 以及忐忑。他放弃追问, 试图解释:“我觉得没什么好听的, 没有意义。” 他抿住嘴角,低声道:“她肯定会说爱我,可是……” 这并不是爱。 她想控制他,毁掉他, 只不过冠以爱的名义。 “我知道, 粉丝对我的爱和我对她们的爱, 并不对等。我努力想用我的工作、我的成绩去回报她们, 让她们以我为傲……”他慢慢说着, 眼眶微微红了, “静静老师,我有点伤心的。” 简静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表示自己在听。 “圈里很多和我差不多的男生, 要么有女朋友, 要么有……只是瞒得好。可我真的没有过,不是瞒不住,可我总是想尽量对得起她们对我的爱。”江白焰似乎鲜少剖白,话说得颠三倒四, 有些笨拙。 “有人说, 粉丝和偶像的关系很畸形, 或许是这样,不过,也有真心的。”他的语调里带了鼻音, “她这样说‘爱我’,那些真正爱我的人又算什么呢?” 简静轻轻笑了起来。 她伏身,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跌坐在床沿的漂亮弟弟。他眼眶微红,长长的睫毛沾着晶莹泪珠,喉结微微滚动,吞咽涩意。 “演得真好。”她好奇地问,“你真的哭了?” 江白焰张圆了嘴,旋即反应过来,泪水收起,眼睛也不红了,唯独语气比刚才更认真:“我说的都是真心的。” 只是稍微加了一点表演。 “你怕我不信你?”她问。 江白焰抿抿嘴角,难为情:“嗯,我怕静静老师觉得我很无情很冷酷。”他揪过枕头,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啊啊啊好丢脸,明明我讲得是真心话。” 他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比刚才更让人信服:“真的粉丝只会希望喜欢的人越来越好,不会想毁掉他。” “我知道。”简静又慢悠悠地抛出一个惊雷,“你不就是吗?白、小、火。” 江白焰发出一声凄惨至极的呻-吟。 她肠子都快笑得打结,偏偏还要装正经:“不难猜。” “求求你。”他虚弱地说,“不要说出来,我要社会性死亡了。” 简静再也克制不住,闷声大笑起来。 “不要告诉陈姐,千万别告诉她。” “哈哈哈。” “求求你了。”他拉住她的衣角,摇啊摇,“求求你。” 简静抵抗不住,允诺道:“好好,我保证不说。” 江白焰舒口气,想笑一笑,可脸部的肌肉似乎过于沉重,无法完成这么一个普通的动作。 他也没有勉强自己,重重叹了口气。 初时的剖白是完美的表演,后来的解释真心却也有遮掩,唯独这一声叹息,是他对杜琪最真实的回应。 简静想,他确实是有些伤心的。 只不过在这个圈子里,哪怕没到二十岁,也已是“却道天凉好个秋”了。 “别难过了。”她思索片刻,故意道,“告诉你个秘密?” 江白焰做出感兴趣的样子:“什么秘密?” “之前陈姐问,我为什么肯跑这一趟,我和她说,因为我觉得能解决。”简静眨眨眼,“但其实,还有另一个缘故。” 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精神起来:“什么缘故?” “因为你一直在鼓励我,我很感激你。”她道。 白小火的账号活跃了很多年,她开账号没多久就有留言,各种彩虹屁和夸奖,出新书第一时间晒图,还写小作文。 他图什么呢?不过是真的喜欢她。 “你证明世界上真的有好的粉丝。”她夸奖,“你就是最好的粉丝。” “呃……”江白焰干巴巴地说,“是哦。” “所以啊,别难过了,物以类聚,你肯定有很多这样的粉丝。”简静摸摸他的脑袋,“她只是个意外。” 江白焰愣了愣,然后才说:“嗯,我不难过了。” 简静暗松口气,看看表,已经凌晨三点。 她说:“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说着,没忘记收走自己的手机,并道,“我知道怎么避开摄像头,不会被拍到的,安心睡。” 江白焰不想她考虑得如此周到,怏怏软软道:“噢。”他面上罕见地露出一些踟蹰,似乎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过了会儿,下定决心问道:“其实,我有个问题。” “嗯?” “老师还记得……为什么想写白猫里的《布丁与宝石》吗?”他轻声问。 简静下意识地想说“记得”,但很快意识到不对。她的《白猫神探》里,没有这个故事。白猫一共有十六个案件,她写到第九个就停了笔。 《布丁与宝石》是第十三个。 这不是她写的。 “怎么了?”她奇怪,“我记得,你家的猫就叫布丁。” 他点头。 简静看着他:“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随便问问。”他说,“因为布丁叫布丁,所以有点好奇。没事了,老师快回去休息,晚安。” 简静满腹疑窦,却没有多问。 她接收了另一个自己的记忆,只是非常笼统,并非事无巨细都记得。很多内容都像是蒙尘的旧画,或褪色,或斑驳,或消无,难以回顾。 “晚安。”她审视他片时,闪身离开。 江白焰就见到她如同一只灵巧的猫,贴着墙壁窜进了旁边的安全通道。 他不禁想,她真的好像白小猫啊。 * 出于谨慎,简静换了家酒店休息,一觉睡到中午。 手机上有康暮城的短信,她回复他“今天回家”,准备收拾行李,然后再去原本的酒店退房。 谁想那里有个意外的客人在等候。 “丘琳,大家都叫我琳姐。”妆容精致,戴着墨镜的经纪人对她伸出手,“有空吗?吃顿便饭。” 简静婉拒:“我得回去了,下次。” 下次的意思就是不吃了。 可邱琳这样的人精居然没顺着下来,递出一张名片:“也好,过两天我回去再约你。听说金乌的康总把你看得很紧,不妨带他一起来,我也会带个朋友。” 简静怔了怔。 “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不会白欠你人情。”琳姐款款微笑。 简静决定把这个重担交给康暮城,接下名片:“我让康总约你。” 琳姐挑眉:“我约的是你。” “你们会更有话题的。”简静摆摆手,“再见。” 琳姐饶有兴趣地看看她,过会儿,挥挥手:“行,下次见。” 简静驱车回家,到家后给康暮城报了平安,有些迫不及待地说:“康总,我给你介绍个大美人。” 康暮城好笑,真是孩子气:“认识了个明星?” “女明星不适合你。”她说,“是璀璨传媒的经纪人,她叫丘琳。” 康暮城知道这个名字:“难得,她也算是个人物了,怎么回事?” “她想请我吃饭,我不耐烦和她吃,但你应该去。”简静把丘琳的名片拍照发过去,愉快道,“相信我,这顿饭不亏的。” 康暮城揉揉眉心,觉得事态有点失控:“静静,你关心我,我知道,但是,我不认为你……这不是你需要做的事情。” 电话那头蓦地安静下来。 诡异的、凝滞的、微妙的气氛弥漫开。 康暮城忽而非常后悔,补救道:“好,我会去的。” 依然是沉默。 “静静。”他再度开口。 可这一次,简静没有听完。 她挂断了电话。 康暮城再打过去,却是忙音。 电话正在通话中。 * “静静老师,我是江白焰。”对方自报家门,“你到家了吗?” 简静忍下心头的异样,如常道:“到了,有事吗?” “杜琪招认了。陈姐说她说了很多疯话,但证据很明确,人已经被拘留了。”江白焰详细地汇报,“剧组开除了她,除了少数几个人,没人知道。” 成功的喜悦涌上心来,简静一时忘记了刚才的不快:“那真好。” 他认真道:“陈姐说她身上带着刀和药,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没命了。谢谢静静老师,你又救了我。” “又?” 江白焰顿了下,笑道:“之前那次也算啦,鬼屋教我密码也是,好多次了。”他转移话题,“等我拍完戏,我一定要请你吃饭。” “不用这么客气。” “要的要的。”他极其坚持,“我提前和老师约时间。啊,导演叫我了,静静老师再见。” 简静对他犹有疑问,也未坚持:“再见。” 她等了等,他没有挂电话,只好自己先挂了。 手机跳出未读消息。 康暮城:[晚上我有空,一起吃饭?] 怎么一个两个都要请她吃饭?简静皱眉,回复:[累了,不吃] 他:[我为刚才的话道歉] 简静:[是我一厢情愿,你不需要道歉] 再补一条:[我有点累了,补个觉] 她回完,把手机开到飞行模式,进浴室泡澡。 热腾腾的海盐味水汽带走积压的疲倦。 她昏昏欲睡,眼前却冷不丁冒出新的消息。 [系统:宿主完成“见义勇为”事件,奖励勇气值10点] 简静立马精神了。一直以来,都是系统发布任务,她完成后获得奖励,可这次没有任务,怎么也有奖励? [系统:本系统鼓励宿主进行力所能及范围内的正义举动,并适当给予奖励] 简静陷入沉思。 这个系统没啥存在感,需要自己摸索触发,才能掌握规则。截止当下,她对任务的发布规则已经隐约有了些概念: 所有的任务,都是围绕“她”展开的。 这个世界上案件频发,但并不是每一件在她身边的案子都会触发任务。比如刚重生回来时,发生在隔壁楼的火灾,就一点征兆也无。 目前来看,只有当她被卷入某个事件中,才会触发任务。 医院、推理社、签售会、度假酒店均是如此,她或多或少被卷入,成为潜在受害者或嫌疑人,系统便马上发布了任务。其中,余晖别墅及自己自杀的两次更为特别,不成功就凉了,任务发得贼快。 相较而言,恶灵旅馆和黄金案就要迟钝很多。 她前期的介入似乎没有触碰到关键,游离在可有可无的边缘,直到某一刻,她正式与之产生纠葛——旅馆里进入206号房,黄金案中与犯人面对面,系统才判定触发任务。 可现在,系统告诉她,与她无关的事件,也可以获得奖励。 “你到底是个什么系统?” “本系统为智能系统,尽心竭力为宿主服务。” “智障系统。” “本系统为智能系统,很高兴为宿主服务。” 简静还想继续调戏它,耳畔却捕捉到一丝轻微的响动。 外面有人进来了。 她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从浴缸里站起来,脚掌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吸走滴落的水珠和行动的噪音。 作者有话要说:  这部分剧情就算结束了~ 希望大家不会觉得小白掉马太快,友情提示时间线:1、白小火的留言有很多布丁的表情包;2、江白焰约静静吃饭,用了很多表情包;3、喝下午茶他直接带了猫…… * 请问,这时候进来的入侵者,是谁呢,是谁呢,是谁捏?? PS:之前静静一直被挂电话,这次终于轮到她了~~ 乌龙 康暮城坐在自己偌大的办公室里, 出神地望着窗外。 灿烂的晚霞从落地玻璃窗照进来,在城市中心勾勒出罕见的壮美日落。 金乌是一家三十多年的老公司,自康社长白手起家创业, 传到他手里为止, 已经在出版业占据半壁江山,结下无数文艺界的人脉。 但时代在变化, 老牌企业不紧随变化,就必然会遭到抛弃。 近年来文字作品改编成影视, 已经成为潮流, 国内外不乏成功之作。出版社虽然能从中获得不菲的利润, 有些狠心的公司甚至全部吞掉版权费, 可对于康暮城来说,这显然不够。 出版公司握有版权, 凭什么让人家吃肉,自己喝汤呢? 投资当然最简单, 谁也不嫌经费多。然而,康暮城这样的人,显然不会满足只做一个投资者。 金乌是个集团公司, 现有几大部门, 传统出版部、宣传营销部、版权经营部以及新建的影视传媒部,每个部门下都有一个或多个子公司。 影视传媒部由康暮城直接负责,已经投资过几部电视剧和网剧,有的赚了,有的亏了,有的不功不过,也算是有了些经验。 局面打开后,他不再满足小打小闹, 一直琢磨着搞点大事。 和璀璨传媒的丘琳吃饭,吃的当然不是饭,而是双方接触接触,看看有无合作的机会。 这当然是个不错的邀约,问题是,康暮城并不希望简静操这份心。 他和自己的母亲一样,属于自己没有艺术细胞,但能够欣赏并且挖掘别人天赋的那一类人。 而所有签下的人里,他最上心的就是简静。 一方面是因为她足够纯粹,其他人都比她聪明世故,只有她如同白纸,漂亮又脆弱,还父母双亡,遭遇悲惨,同情和怜惜让他不得不上心。另一方面,她的才华又使得他产生了野心。 他的母亲康社长,从业几十年的最大成就,是力排众议签下了一个大家都不看好的年轻人。 二十年后,这个人拿下了诺奖。 他们到今天还是好朋友,一直合作,从未龃龉。 康暮城对简静,亦抱有相似的期待。 他们的关系,就好像园丁和培育的花,惊艳世人的是花绽放的美丽,成就感却属于背后默默浇灌的他。 但自从半年前她自杀救回后,很多事就在不知不觉变化。 他努力适应,可也抱有某种隐忧。 康暮城捏着万宝龙的钢笔,半天才回过神,把笔帽套上。 “去给我定些女孩子喜欢吃的东西,二十分钟内送过来。”他对秘书说。 金乌大楼位于CBD中心,附近有很多家知名店铺,可队伍一向排得极长,能不能买到要看运气。 可秘书小姐一口应下:“好的康总。” 康暮城才不管她怎么做到,反正二十分钟后,满满两袋子的新鲜食品已经被他放在副驾驶上。 他拨出电话,却是客服回应无法接通。 康暮城皱起眉,一脚油门踩下。 简静家中升级过安保系统,要过指纹+人脸识别+密码才能进入,若检测到有第二人在场,即刻升级模式。 康暮城输入个人信息,顺利打开门进去。 他张口想叫她名字,然而,出于内心深处似有若无的可怕忧虑,嘴巴又紧紧闭住了。 客厅里没人,厨房里没人,书房里也没人。 康暮城的心脏重重跳动起来,如擂鼓锤在胸膛,竟有些发痛。 他镇定心神,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的门。 第一眼,就看到床上的手机。 他略微停顿,没有捕捉到什么异常的声音,这才走过去拿手机。 手指触碰到手机的刹那,后背倏而恶寒,他几乎本能地向旁边闪避。然而,一条纤细洁白的腿未卜先知似的扫来,直接把他绊了个踉跄。 康暮城以前所未有的狼狈姿势,半躲半滚地坐到床边的羊毛地毯上。手肘磕到床头柜,一声闷响,痛楚非常。 不等他撑着床爬起来,膝盖顶向他的腹部,牢牢将他压制在地。 滴答,冰凉的水珠滴落在他的脸上。 康暮城抬首,对上简静无比震惊的表情。 而他脸上的惊讶绝对不比她少。 空气冻结,奇怪又尴尬的静默如无形的绳索,扼制住咽喉。 简静满心探究。她想不明白,康暮城此时偷偷出现在自己卧室,有什么目的?他知道自己已经回家,总不可能是来偷东西的。 思维一旦发散就收不回来,动作难免静止。 而康暮城就只剩下尴尬了。 “你,”他一动都不敢动,口吻少见地迟疑,“能不能先起来?” 简静这才松开他,单刀直入:“康总,你偷偷溜进我房间干什么?” 康暮城起身,竭力维持平静:“你不接电话,我来看看。” “我不接电话,你就专门过来看看?”她更怀疑了。 康暮城意识到漏洞,连忙道:“我给你带了吃的,都五点多了,现在睡觉,你晚上不饿?” 他转身出去,把保温袋里的点心拿出来:“吃点东西再睡。” 简静并不想睡觉,不过敷衍他,这会儿更没了睡意:“你就是来给我送吃的?” “之前我没把话说清楚。”康暮城叹口气,正色道,“静静,我不希望你操心这些,你只要专心创作就可以了。” 他何尝不知道,简静为他介绍丘琳是想帮他。然而,作家之所以需要经纪人,正是要节省这份与世俗打交道的心神。 红尘碌碌,消磨志气。他见过太多迷失的作家,亲眼见证他们的灵气被世俗一点点侵蚀,最后再也写不出当年的文字。 维持初心四个字,说来容易,做来难。 康暮城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如此,但他希望简静能做到。 “静静,我的价值就在于为你解决现实里的一切问题,让你能坚持创作自己喜欢的作品。”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你相信我吗?” “当然。”她回答。 “那我们达成共识了。”康暮城松口气,道,“今后,你不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去结识那些人,交给我就好。” 简静挺纳闷:“不然我为什么要你去吃那顿饭?” 康暮城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许久,康暮城缓缓开口:“她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他原以为,这顿饭是她恰好在片场遇到了著名的经纪人,想法设法结识而来。现在听她的话音,似乎并非如此。 简静:“……”说漏嘴了。 “呃,我帮了江白焰一个忙,她还我人情。”她轻描淡写。 康暮城狐疑:“帮了他什么?江白焰这么精的人,要你帮忙?” “事实确实如此。”她耸耸肩。 康暮城皱眉:“静静。” “OK,”简静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他遇到一个疯狂粉丝,我帮他把人找出来送进了警局,就这么简单。” 康暮城见她不似说谎,略微放松,不是被人下了套就好,然而很快又察觉出不对劲:“这么巧?” 简静:“无巧不成书。” 他将信将疑,又忍不住道:“太危险了,小明星的粉丝疯狂起来,你都不知道他们做得出什么事。这是他们经纪公司的失职,你不该冒险的。” “只是个普通女孩,一下就制住了。”简静为说服他,不小心举例,“毕竟康总你这个个子,刚才不也被我……” 康暮城面色一僵。 他脸色不好,简静不由忐忑起来:“刚才,我是不是……你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吗?” “我很好。”他飞快打断了她。 但简静过人的观察力注意到,他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手肘。 “康总。”她变得坚持,“给我看看你的手。” 他摆摆手:“我没事。” “我对自己下手的力气很有分寸。”简静翻箱倒柜,找出家用医疗箱,“给我看一下你的手。” 康暮城在原地立定了会儿,最终败退,脱掉外面的西装外套,解开衬衫的中古机芯袖扣,把袖子卷到手肘部。 关节往下三分之一处,有一块明显的青紫。 简静拿出膏药,小心贴在他的伤口处,愧疚道:“我不知道是什么人,稍微用力了点,疼吗?” “不怪你。”康暮城心平气和道,“是我没打招呼就过来了。” 他也有点好奇:“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 “一直在学,几个月了。”简静的回答半真半假。 康暮城稍加沉默,而后颔首道:“也好。” 他有事瞒着她。简静的直觉这么告诉她,她凝神思索,口中却道:“说起来,江白焰的那个粉丝挺吓人的,做偶像还真是个危险的行业。” 不等康暮城教育她,话锋陡然回转:“当初那个给我送花的粉丝,看起来也很像呢。” 她说着,目光牢牢锁定在他的脸上。 康暮城的眼中闪过担忧,但很快,他回答:“下次签售,我一定会加强安保。你平时少管闲事才是真的。” 他避开了她的试探。 “所有的犯罪都是缓慢升级的。”简静道,“之前是给我送花,下次可不一定出现在签售会上了,说不定会到家里来——康总,你也是这么担心的。” 康暮城猛地一惊,诧异地抬头望向她。 简静慢慢道:“不然,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要进我房间?” 她说过在睡觉,不接电话也很正常。然而,以康暮城的行事作风,怎么可能门都不敲,直接进她卧室? 除非他认为不需要敲门,或者敲门声会惊动什么。 “你门没关。”康暮城镇定道,“我一推就开了。” 简静:“我关了。” “没关紧。”他反客为主,“怎么,我没敲门,你生我气了?” 他不肯说。 为什么? 简静蹙眉。 “行了,丘琳我会见的。”康暮城似乎怕再被追问,走为上计,“你休息,记得吃些东西垫垫再睡。” 他拎起外套,大步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TUT 直研考试 十一月的尾声, 和平市下了第一场雪。 天气渐渐冷起来,每天早晨去学校图书馆变得十分艰难。尤其家里装有地暖,打开后更没有勇气面对冷空气。 正好康暮城发来了恶魔2的修改意见, 简静便窝在家中开始改稿。 改稿是比写稿痛苦一万倍的事。 前面细节改动, 全文都要检索一遍,倒霉起来, 部分剧情不符合审核规则,全部得推倒重来。 简静改得生不如死, 深切感受到了黄导的忌讳。有意无意想拖个稿,康暮城三天一个电话, 比大姨妈都准时。 “恶魔的电视剧2月上, 你这个1月必须全部搞定, 正好新年宣传。”他耳提面命,“快改,改完还要过三校。” 简静挣扎:“其实我还要考研。” “什么时候?”他问。 “下周一。” 普通研究生考试在12月中下旬, 直研稍微早一点, 在12月初, 分笔试、面试两场。 比起普研的四场考试, 直研只有一门专业课,若非如此, 简静也不敢在9月份才开始复习。 康暮城说:“那么下周末交稿。” 她叹口气,痛苦地答应下来,决定礼拜六晚上再说。 周一, 天色暗沉,前夜下了雨夹雪,街道上湿漉漉的。云层厚厚压在头顶,冷风阵阵吹来, 十分醒神。 事后(划掉),简静想起来,总觉得一切早有暗示。 这是一个多么适合那什么的天气啊。 她八点钟到达考试教室,环顾四周,许多面孔都很眼生。瞥眼他们摊在桌上的专业书,果然不是中文系的。 学校应该图省事,把几个系的报名者都塞到了一起。 简静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学校内部的考试,也没什么考号,直接写了大名和院系。 “你就是简静?”尚未落座,隔壁座位的女生便投来视线,语气不善。 简静打量她两秒钟,识别出四五个奢侈品牌,尤其包还是香奶奶的限量色,超少女心的粉色——毫无疑问,有钱人家的孩子。 “我认识你?”她反问。 “金美仙。”名牌女孩矜持地颔首,“程嘉佑的女朋友。” 简静:“哦。”金女友。 不过这么说,赵璇居然没和程嘉佑在一起吗? 她态度冷淡,金女友却非要尬聊,追问:“听说你是个作家?作家挣钱吗?写一本书,够不够买一个包?” 简静:“……” 金女友的话很讨人厌,可她的样子又十足得天真,快把不食烟火几个字写在脸上了,让人觉得和她计较是自己有病。 “要考试了。”简静中止话题。 金女友看看她,轻轻哼了声:“考试怎么了?哦,对,你是要好好考,只不过能不能考得上……哼,就是命了。” 出于某种微妙的艳压心理,她越说,嗓音越高,到最后旁边的人全都听见了,纷纷投来惊讶的眼神。 简静莫名其妙,懒得搭理她。 幸好这时老师进来了,宣布考试规则:“看清楚考卷上的院系,不要拿错了其他专业的卷子,考试时间是八点到十点,写完可以提前交卷。” 他一张张发卷子,核对座位上的信息和考卷,完事后往讲台上一坐,翘着二郎腿开始看。 简静翻翻卷子,大部分都是她复习过的题,答起来不难。 她揪出笔袋,掏出惯用的万宝龙的托尔斯泰墨水笔,心想,失策了,不知道今天会遇到富二代女友,早知道就带那支雨果了。 那样,刚才就能说:“不好意思,你的包都没我的笔贵。” 这么一想,她自己先乐了,摇摇头,落笔写上姓名。 刷刷刷,教室里十分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金女友突然站起来交卷。她姿势很帅,卷子往讲台上一拍,踩着高跟靴子就走了。 这架势,仿佛名额已是囊中之物。 ——或许,该去掉仿佛? 简静暗自思忖,却没放心上,继续答题。 中文系的题字数较多,她写完已经逼近十点。收卷的老师看到她的名字,笑着提醒:“中午十二点前就会出成绩,记得看手机。” 简静略有诧异,笑着点头:“好的,谢谢老师。” 不会真的名额内定?她心生怀疑,又不敢确定。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从来没找老师疏通过关系,怎么也轮不到她。 兴许只是看她面善。简静想着,一心奔赴学校旁边的咖啡馆。 她需要咖啡续命。 一杯热摩卡下肚,在教室里吸入的寒气才消散个七七八八。她想想,决定不去食堂吃饭,就在咖啡店里凑合一顿午饭就是。 点了意大利面和汤,简静刷起了微博。 极端粉丝的事余波不断。 江白焰的公司发布了一个声明,隐去时间地点,列举了粉丝所做的极端行为,恳求粉丝理智追星,保持距离。 粉丝难免轰动,倒是把之前谣传的和蔡彤儿的恋情压了过去。 简静怀疑是丘琳的手笔,她不想让蔡彤儿家白占便宜。 娱乐圈里真是刀光剑影,杀人不见血。 “这家的水果沙拉做得还可以,是学校附近唯一一家能吃的。”门口处传来金女友骄矜的嗓音。 而后是程嘉佑的劝诫:“总吃沙拉不健康。” “人家减肥嘛。”金女友已经走了进来。 简静瞟了眼,发现他们还不是两个人吃饭,后头跟着学生会的人。既有赵璇、刘凯这样的熟面孔,也有一个生脸。 咖啡厅顿时热闹起来。 他们占了最大的一个桌子,点了好些东西。 赵璇平时多能聊天,今天也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倒是刘凯一如既往地鸡贼,时不时捧哏,逗得金女友笑容满面:“我和嘉佑是打小的兄弟,我和你说,他高中的时候可臭屁了,每天早上提前十分钟起来,就为了他的头发。” 金女友听得很开心,时不时笑:“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时候啊。” 程嘉佑说了句“都是以前的事”,手上忙着给她倒饮料,掰筷子,照顾得无微不至。 金女友乖乖坐在他旁边,为他的照顾笑得眉眼俱是春风。 简静没当回事,继续吃午餐。约莫十一点左右,学校的通知短信到了,告知她通过笔试,下午两点钟去某教室面试。 外面天冷,又飘着小雨,哪有待在咖啡厅里玩手机愉快。 简静便也安安稳稳地窝在沙发里,熬到下午两点。 面试的过程不必多说,与其说顺利,不如说是乏味。老师们几乎没问任何专业上的问题,只和她聊了会儿天。 然后就结束了,且表态明白,没说什么“回去等消息的”,而是直接说,某教授和某教授都觉得你不错,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竟然直接叫她挑老师。 简静不得不猜测,这份优待应该和她与日俱增的名气有关,学校也需要她这样小有名气的学生增添光彩。 算是双赢。 面试完,约莫两点半上下,回家还早,便先去书店。晨星的动作很快,各大书店的展台上已经打出“甜心作家封笔之作,复仇女孩的眼泪”这样的标语。 简静想到夏星,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掏钱买了这本书。 书店里有咖啡店,她一边喝咖啡一边看,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五点钟。 辅导员来了电话。 她说:“简静,你马上来学校一趟。” 简静奇怪:“什么事?” “来就知道了。”辅导员的语气有些生硬。 简静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地返回校园。 踏进校门的刹那,系统出现。 [系统:新任务已发布] [任务名称:奇怪的校园谋杀事件] [任务描述:富二代女生金美仙落水身亡,这一天,与她接触过的人都有嫌疑,你也不例外。请尽快协助警方查明真相。] [任务奖惩:成功奖励20点勇气值,失败名气值下跌] [备注:名气值暂时冻结,限定池暂不开放] 简静震惊:为什么金女友死了要扣她的名气值? 不,金女友死了? 不仅死了,死得还颇为轰动,许多学生都瞧见了。学校反映迅速,马上封锁消息并报警。而这种社会影响恶劣的案子,警方效率极高,一个小时就到达现场。 调查过后,嫌疑人都被学校叫了过来,齐聚在校长室里。 程嘉佑、赵璇、刘凯,三个生面孔,还有她,总计七人。 认识她的人都很意外,尤其是程嘉佑,眼神微动,欲言又止。 简静却一眼都没看他们,问老熟人:“关我什么事?为什么我也有嫌疑?” 季风笑眯眯地打官腔:“你怎么觉得自己有嫌疑啊,就是找你来问问情况。” 简静:“滚。”信他有鬼。 “你今天有没有见过金美仙?”季风这家伙不是东西,讲到案子就六亲不认,套她话,“喏,就是那位男同学的女朋友。” 简静才不上当:“人是怎么死的?” 季风:“你们今天见过面?” “什么时候的事?”简静问。 “啧。”他胃疼,“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好应付啊?” 女人真善变。 简静白他一眼,着实不明白,金美仙的死到底是什么个情况,竟然要把她这个没说上几句话的人列为嫌疑人。 “那个,警官。”程嘉佑不知他们说什么,迟疑着上前解围,“我认为简静和今天的事没有关系。” 季风和善地提醒:“同学,‘你认为’可不是什么有力的不在场证明。你有别的证据吗?” 程嘉佑一时语塞。 简静低头刷了会儿手机,最后从左馨口中得到了民间版本的来龙去脉。 据说,今天下午三四点钟,在校园湖畔,金女友不知为何和程嘉佑大吵一架,气鼓鼓地走到桥上,然后一头栽了下去。 路过的同学马上跳下水去救,可捞上来的时候,人早就没了呼吸。 程嘉佑算是学校里的名人,出了这样的事,当然很快有人传到朋友圈。学校马上安排辅导员处理,要求学生们不要乱传话,但已经太迟了。 大家都看到了警车,知道死了人。 奇怪的是,警察到了以后,却叫走了几个学生,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左馨:[现在什么消息都没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简静也觉得奇怪,问季风:“我为什么会有嫌疑?”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该考研了,趁热写个案子 正好之前的桃花混过眼熟,为了不浪费经费,拉他们再凑个嫌疑人组合 * 犹豫这次要不要开盘,大家还想玩儿吗? 合作 通常情况下, 季风不会让嫌疑人占便宜。但简静毕竟是老熟人了,又帮过警方很多次忙,于情于理都不好太不近人情。 他松了口:“金美仙是被谋杀的, 今天和她接触过的人都有嫌疑。” 简静纳闷:“我的动机?” 季风:“问你啊。” “我知道还用问你吗?”她说, “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到金同学,早上考试的时候她坐在我旁边,我不认识她,想不出来有什么……噢!” 简静明白了,瞥眼远处站的程嘉佑, 扶额:“不,别告诉我是……” 季风说:“有两位同学表示,你和死者的男友曾有过牵扯,她对你满怀敌意,并且多次挑衅。” 简静:“……”她想静静。 整理下思绪, 她看向其他三个人:“你们是?” 三人各自介绍。 他们分别是学生会的方会长(男,戴眼镜, 五官周正),和金女友同宿舍的王室友(长得普通, 黑眼圈浓重),金女友的好友张闺蜜(衣着靓丽, 戴着迪奥的树脂耳环,略旧,施华洛世奇的水晶手链, 较新)。 季风拖过一把椅子,摊开笔录本:“人齐了,那我们挨个来说一说自己今天的行动路线。” 他点名王室友:“你先来。” 王室友:“我今天早上七点钟起床,洗漱吃早饭, 四十五分到教室考试。考完试以后,我在食堂吃午饭,然后去湖边背单词,下午我去面试,等的时候,和金美仙碰到过,说了两句话。结束以后,我就回宿舍了,直到被你们叫过来。” 季风不置可否,点名张闺蜜。 张闺蜜:“我今天没课,十点钟的时候,美仙叫我去教室找她。我们一起去了学生会,和大家吃了午饭。下午,我陪美仙去面试,一直到她男朋友来接。” “你。”他点程嘉佑。 程嘉佑:“我上午一直都待在学生会,十点半,美仙和她朋友来找我,我们就一起吃了午饭。下午我有事,没陪她去面试,等到忙完去接她,本来我们要去吃饭的,但她因为我没陪她考试,有点不开心,我们吵了两句,她扭头就跑,到桥上站了会儿,突然跳了下去。” 他看起来很难过:“我真不知道她会这样……” 季风点点头,看向赵璇。 赵璇:“我上午在图书馆复习,中午去学生会,碰到他们,一起吃了饭。吃完饭以后我回了学生会,处理点事,然后就被你们叫过来了。” 方会长:“我今天一天都在学生会,中午和他们吃饭,完了后和赵璇一块儿回来待到现在。” 刘凯很会来事,主动说:“我和会长一样,能互相作证。” 季风最后看向简静。 她说:“八点钟考试,十点钟去咖啡厅吃午饭,一点四十分离开,两点半面试结束,去了趟书店。我有行车记录仪,你自己去看。” 季风不由露出一丝微笑,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力。 他问:“你说死者和你搭过话,你们说了点什么?” “呵呵,”她记得非常清楚,面无表情道,“她问我,当作家赚不赚钱,够不够买一个包。” 满场寂静。 王室友嘴边泛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她就是这样的人,不奇怪。” 季风马上问:“她是什么样的人?” “仗着自家有钱,鼻孔看人的碧池。”王室友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冷笑道,“她家有钱,算她命好,她今天死了,算她倒霉。” 刘凯最是精明,接了句:“看来你很想杀她啊?” 王室友:“你没有讨厌的人?” 季风并不阻拦他们争执,有时候嫌疑人吵起来,才更容易说出隐蔽的线索。 但王室友骂完就不理人了,他只好道:“据我所知,死者昨天晚上住在学校,按照你们室友提供的消息,她是七点半出门的,对吗?” 他看向王室友。 王室友点头:“我走的时候她还没起来。” “她八点钟到达教室。”季风看向简静。 简静也点头。 季风道:“我们查了学校的监控,在早上七点半到十点钟,就只有你们两个和死者有过接触。” 他草草画了个时间表,排出金女友今天的时间线: 07:30起床(和王室友接触) 08:00到达考试教室(和简静接触) 10:00与张闺蜜会合 10:30到学生会(遇见程嘉佑、赵璇、刘凯、方会长) 10:40咖啡厅午餐(程嘉佑、赵璇、刘凯、方会长、简静在场) 13:30吃饭结束,与张闺蜜去面试教室 13:40碰见王室友 14:40面试结束,与张闺蜜分开,和程嘉佑一起走 15:00在湖边爆发争吵,坠湖死亡 简静还在想金女友的死法,其他人却很惊讶:“你也在咖啡厅?” “我不能在咖啡厅?”她反问,“学校附近就这家店的咖啡好喝,我不能去吗?” 张闺蜜睃了眼程嘉佑,说:“那也太巧了。” “我先到的。”简静不耐烦了,转头看向季风,问,“你要不要跟我去拿行车记录仪?” 季风摸摸下巴,露出愉悦的笑容:“好啊。” 他叫另一个警官继续录口供,自己陪着简静离开。 然而,她并没有带他去拿行车记录仪:“我想去现场看看。” “猜到了。”季风指着远处的湖,“在那边。” 湖边已经拉起警戒线,学校保安远远站着,隔开看热闹的学生们。 季风对简静说:“你杀人,我是不信的,但你们俩有过接触,得公事公办。我现在问你,你和死者到底有没有过节?” “她拿我当情敌,挤兑我两句,这就是所有的过节了。”简静不好诋毁同学,但有些怨气不吐不快,“你说,至于吗?你长得都比他好看。” 季风嗤嗤笑了两声,又觉不对:“什么叫‘都’?” 这是嫌弃谁呢? 简静不睬他,自顾自道:“我回答完你的问题了,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季风:“氰-化-物中毒。” “那不是很快?”简静愣了下,明白过来,“毒下在哪里?” 季风:“拿回去做毒理了,我同事说,应该是粉盒。” 简静恍然:“补妆的那个粉饼盒吗?” 季风说:“对,在她脸部的化妆品中检测到了□□。她脸上有痤疮,氰-化-物沾到伤口不处理,很快就毒发身亡了。” 简静忖道:“案子不好查?” “我和你交个底,室友和死者一个宿舍,动手脚方便,朋友更不用说了。几个学生会的人和她相处几个小时,也有机会下手,而你,你们俩同时进过卫生间,里面没有监控,没法排除你的嫌疑。”季风直言不讳。 简静争辩:“我今天第一次见她,哪来的功夫弄药?” 季风:“谁知道呢,你可是一直随身带防狼喷雾的人。” 简静:“……” “找到真凶,是你摆脱嫌疑的唯一办法。”季风停下脚步,说道,“这里就是死亡现场。” 此时天色已暮,远处的图书馆和教室亮着灯,湖边却一个人也没有,冷风吹过湖面,温度又降了好些,冷得骨头冰凉。 简静立在石桥上,说道:“时间太长,范围太广,你们不好查?” 季风点头。 警方通过排查和监控,将嫌疑人锁定在七个人当中,已经尽最大努力了。可氰-化-物下在粉饼里,时间范围太长,而氰-化-物作为证据,多半已经被销毁。 虽然仍然可以确定在校园里,可一个大学有多大? 要在一所学校里找这个,非得来几十个警察,花上一个礼拜的时间才行。 他们没那么多人。 说得再直白点,金美仙家里没那么大能量。 “我们合作。”季风说,“你帮我解决这个案子,我送你份大礼。” 简静嫌弃:“我不想吃饭。” “啧,想什么呢。”季风说,“你平时不能拿喷雾上公共交通?” 简静:“……” 有系统,从来没担心过。 但他这么说,她确实好奇起来:“你有办法?” “我给你申请个许可证,国内不能配枪,但能允许你带防身用品。”季风抛出诱惑,“电击器、催泪喷雾什么的,给你防身用。” 简静惊了:“还能这样?” “你协助警方破案,容易遭到报复,这是合理要求。”他解释说,“同样的,要不是之前你现在评级高,我也不会对你透露这么多细节。” 简静:“成交。” “那现在就动手。”季风勾起嘴角,“来,简老师,让我听听你的想法。” 简静想想,立即唾弃他:“你知道下毒的场合不会在这,还答应带我来,是觉得凶手当时可能在现场,并且有可能在这里销毁物证?” 季风愣了下,由衷感慨道:“简老师,你真的有天分。” 警察只是一门职业,就和医生一样,很多人吃这碗饭不是因为擅长,而是养家糊口。老警察或许能凭借经验摸索出自己的破案法门,年轻的警察却时常摸不到门槛。 只有少数人,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 他是,简静也是。 这与经验、专业知识无关,纯粹就是直觉。 他们下意识地知道该怎么做,查什么线索,就好像闻见肉味的狗,总有似有若无的气味牵引着脚步。 然而,简静对自己的天分犹不知晓,瞪他一眼,开始围绕湖边查看。 “你觉得东西是扔进湖里了?”她问。 “最保险的办法,但也冒了风险。”季风掏出手机,“你们学校湖边的摄像头不少,如果要亲眼目睹她死亡的场景,就有可能被监控拍到。” 他点开几个视频:“我们警队的小朋友速度很快啊,这就发来了。” “给我看看。”简静探头。 咚。 脑门撞一起了。 简静本来就站在湖边上,这一撞,重心失衡,身体后仰。 眼看就要摔倒,她腰部使力一拧,右脚挪开半步,稳住身形。 脚底传来泥泞的触感。 “没事?”季风随口问。 简静深吸口气:“我的鞋。” 他:“?” “我新买的靴子。”她心痛到无法呼吸,“鞋底就贴了层膜。” 淦,这人为什么不扶她一下呢。 多好看的麂皮长筒靴,就这么踩进了泥塘QAQ。 作者有话要说:  无奖竞猜,静静的鞋多少钱? PS:好奇静静的笔大家有没有去查过~~ 开撕吧!嫌疑人 季风不懂简静的郁闷从何而来, 也不懂她为什么如此心痛。 “不就是一双鞋吗?”他敷衍得很,“快来看监控。” 简静:“你发我一份。” 季风的直觉雷达启动,不敢这时触霉头, 赶紧发了份过去,结果自己的视频才打开,她的居然也传送完毕了:“你网很快啊。” “学校有5G。”简静冷漠脸, 低头看手机。 不得不说,警方的效率就是快, 学校这么多监控, 他们已经精准地找到了嫌疑人的片段。 程嘉佑自然不必说,王室友和张闺蜜都在。 且回顾下几个人的口供:王室友面试后回宿舍, 张闺蜜陪同死者面试后, 自行离去,赵璇、方会长、刘凯则在饭后就回到学生会办公室。 学校的布局是湖在中央,一头是教学楼, 另一头是宿舍区, 大致如下。 .........大门............. .......................... 教学楼...图书馆....行政楼.. 教学楼...湖........实验楼.. 教学楼...泊................ 教学楼..............体..操.. ........宿舍区......育..场.. ....................馆...... 从路线上看, 王、张二人出现在湖边,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简静仔细比对, 王室友出现在奶茶店门口, 隔一条马路就是湖,张闺蜜则更近一些,就在湖边不远处。 拖动进度条,可以看到王室友曾走到垃圾桶旁边, 丢掉了一团纸巾——她刚才在奶茶店里买了根烤肠吃。 而张闺蜜看见死者落水后,曾经焦急地冲到湖边。 但这没什么意义,销毁证据的机会不止这几个。要是凶手足够谨慎, 下完毒就该清理干净,不必等到案发后再动作。 简静道:“多半找不到。” “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也得找。”季风教她,“你不要把犯人想的太聪明,很多时候,人心里一慌一乱,什么傻事都做得出来。不过,这是我们的工作,和你没关系。” 简静扬起眉:“那什么和我有关系?” “我们来分析一下,每个人都有作案时间,每个人也都有销毁物证的机会,所以要找到突破口,得从两个方面调查。”季风竖起手指,“□□的来源,和杀人动机,前者我们会查,后者么……” 简静拧起眉头。 半晌,问:“有谁和你提过我吗?” 季风竖起拇指,对她的悟性表示赞赏:“姓张的小姑娘。” 可简静不大乐意:“我不擅长干这种事。” “简老师,这叫心理战术。”季风大力鼓励,“一个个分开审,多浪费时间,你们学校还要求我们尽快破案,避免恐慌。非常之时,就得用非常之法,我绝对相信你的潜力。” 话说到这份上,简静只好无奈点头:“我明白了,行。” 两人绕湖一周回到校长室,其他人已经做了非常详细地笔录。 没有什么破绽。 季风对简静使了个眼色。她深吸口气,酝酿演技,走到张闺蜜跟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衣领:“我和金美仙有矛盾,嗯?” 这个“嗯”,完全是模仿偶像剧里霸道总裁的语调,冷漠,不屑,居高临下。当然,之前直接扇一巴掌过去会更有魄力,但简静下不去这个手,只好模仿街头小太妹的架势。 ——这还是跟江白焰剧组里的小太妹们学的。 张闺蜜愣了一下,眼中透出些许惊慌:“我说的是实话。” “什么实话?”简静冷笑,“说来我听听。” 张闺蜜涨红了脸,嗫嚅道:“我、我也是听美仙说的。” 简静有些意外于她的听话,乘胜追击:“噢?” 张闺蜜本来不想认怂的,但她做惯了跟班,对金美仙强硬不起来,简静的气势比起骄纵的金美仙来,不弱反强,还带了杀气,她一下子就萎了:“她说……你不要脸……什么的,要给你点颜色看看……我也只是实话实说。” 简静回忆起今早的冲突,张闺蜜应该没说谎,金美仙就是对她有意见。 这就很有意思了。 她和程嘉佑不过是9月份有点交集,此后一句话都没说过,金美仙哪来的情报知道她呢? 目光转到赵璇身上,她不闪不避,全无愧色,再看看旁边的刘凯……他闪躲似的避开视线,形象地解释了什么叫“贼眉鼠眼”四个字。 “是你。”简静全明白了,牢牢盯住他,“你记恨徒步那天的事,故意在金美仙耳边说些有的没的,怎么,凭你在学生会里的位置,搞不动我,想借金美仙的刀杀人?让我猜猜,想搞掉我考研的名额?” 学生的能量能有多大,无非就在学校的一亩三分地。而季风暗示过,金美仙家境不错,给予校方不小的压力,逼迫他们尽早破案。 刘凯想搞她,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 金美仙性子骄矜,说好听点叫天真,说难听点就傻白甜。要是听到她和程嘉佑不清不楚,不动手才怪的。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早上发表的“考试”言论。 简静当时以为她在炫耀,现在想想,分明是威胁。 “你胆子挺大的。”简静淡淡道,“今天中午,我听到你问金美仙实习的事,你去了她家的公司?” 她看向程嘉佑:“你兄弟撬你墙角,你就一点都没起疑?” 刘凯又惊又惧,既没想到她这么快梳理出来龙去脉,也没想到她脏水泼得这么快狠准,脱口辩解:“你不要胡说。” 金美仙介绍的工作眼看要黄,他还得巴着“哥们”呢。 程嘉佑有点懵。 但他本质不坏,不会恶意揣测兄弟,迟疑说:“都是误会。”不过刘凯说坏话是误会,还是撬墙角是误会,没说清楚,显然他自己也很糊涂。 然而,简静并不打算轻易罢休。 她这么做并非为了泄愤,而是故意为之。 从目前的口供来看,王室友对死者有嫌隙,可似乎只是情感上的厌恶,没有明确的利害关系。而赵、刘、方、张四人和死者没多少牵扯,似乎只是偶然牵扯进了案件,找不出破绽。 这对警方来说是相当棘手的情况,他们必须找到证据,才能继续提审嫌疑人。按照现有的效率,起码也得两三天的时间。 季风想试试另一个办法。 就好像囚徒困境的博弈,有的时候,人们明知双赢才是最好的办法,却总是出于种种原因,做出不明智的选择。 刚才他告诉简静张闺蜜告状的事,便是暗示她做个引子。 和狼人杀一样,别人指证你,你反驳的同时,也必须把锅甩别人头上,进攻才是最好的帮手。 在互相指证中,拔出萝卜带出泥,就能把其他人隐藏的秘密挖出来。 所以,此时此刻,真相不重要,打起来才重要。 简静睁眼说瞎话:“金美仙是不是有一张姓范的歌星的签名照?” “你怎么知道?”程嘉佑不明所以。 简静指着刘凯:“他用的护腕,是不是那个歌星代言的牌子?” 不等其他人看过去,刘凯飞快捂住了手腕。 程嘉佑并不相信多年好友和女友有瓜葛,可这……“刘凯?”他愣神。 “嘉佑,你听我解释。”刘凯飞快道:“美、她想要他的签名照,我正好买这个牌子的护腕,抽到了签名照片,就送给她了。” 简静幽幽捅刀:“你之前用的不是这个牌子。” 徒步在她获得中级卡后不久,她的观察力让她记住了每个人的特征:刘凯当时用的是个挺贵的品牌,他有意炫耀,经常似有若无地把胳膊伸出来,左馨还吐槽过他装。 程嘉佑和他住一个宿舍,自然比简静更了解:“你最近才换的这个。” 刘凯有苦说不出,他买退货近十次,开了三个马甲,反复买这个护腕,确实是为了拿歌星的照片去讨好金美仙。 但这都是为了找实习工作。 金美仙那样的大小姐,他又不是疯了,怎么会喜欢她。 “你是不是和金美仙有过瓜葛?”简静微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刘凯是小人,小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通常选择出卖别人,保全自己。他毫不犹豫地咬出了另一个人:“放屁,真要说谁有这个心思的话,会长,该是你?” 他想得很明白,程嘉佑和金美仙能帮他找到好工作,会长地位看似高一阶,其实权力并没有大多少,更别说即将毕业,学生会长没什么用了。 好哥们和无用会长,想都知道得罪哪个。 “我之前看到你把她拉到角落里说话,”刘凯是一条好狗,咬人一把好手,“是不是你在追她,她没看上你,你爱而不得,恼羞成怒,直接杀了她。” 其他人:瓜好香。 方会长没想到自己突然被咬,慌乱一刹,不过很快镇定:“我对她有点好感,但他们在一起后,我就再也没有想过别的,那天只是把话说清楚,没想到让你误会了。” 他扶住眼镜,似不经意地说:“我是男生,比较看得开,倒是赵璇,我也劝过你放弃,可惜你没听。” 简静叹为观止,一个真小人,一个伪君子,怪不得程嘉佑还可以,全靠同行衬托啊。 赵璇冷笑:“会长有话直说,含沙射影干什么?” “我只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方会长笑笑,“反正大家都知道。” “说真的,你们让我恶心。”赵璇忍无可忍,“怎么,我喜欢过程嘉佑,就会为了他杀人?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他配吗?” 人被逼急了,以前喜欢的人照样可以diss,何况现在白月光褪了色,就是黏坏衣服的白米粒。 “我早就找到了好单位实习,试用期领导就给我正式工资。老板的儿子虽然不学无术,但也够有钱的,正在追我。”她有种苍蝇掉进菜里的恶心感,“我脑子坏掉了,为了程嘉佑杀人?神经病啊。” 程嘉佑非常尴尬,这话说得好像他是红颜祸水一样,连忙道:“大家别吵了,我和赵璇只是朋友。都是同学,怎么可能为这点事杀人呢?” 赵璇并不领情。 她对程嘉佑死心两个月,早就淡了感情,这时因为他沾上是非,纵然理智知道与他无关,感情上却不能不迁怒:“我说句难听的话,现在我们在这里像狗一样咬来咬去,不是因为金美仙,就是因为你程嘉佑,但你——真的没有嫌疑吗?” 程嘉佑惊讶无比,问:“我为什么要杀我女朋友?” “前天晚上,你们吵过一架。”赵璇平静道,“不好意思,不是故意偷听的,但你们吵得很凶,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营养液3W加更,赶紧还债了 * 重申,本文是非现实向破案,现实中警方查案不是这样的,请勿代入 水浑了 没有什么比撕X更能互相倒黑料了。 最开始被圈定为嫌疑人, 大家都还维持着冷静,并不想撕破脸,但攀咬一旦开始就很难结束, 一步步突破底线。 简静觉得不舒服,甚至有点后悔这么做,可令人无奈的是, 这个办法立竿见影。 赵璇喜欢程嘉佑,若非如此, 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秘密? “我和美仙只是有点争执。”程嘉佑辩驳, “她脾气急,有的时候为一点小事就会生气, 可我从来没放在心上。” 赵璇说都说了, 也不在乎多说一句:“我听到你说了‘分手’。” 程嘉佑解释:“她总是这个样子,吵架就说分手,提过七八回了, 都是赌气。” 这个时候, 当隐形人的季风才开口问:“你们两个人的感情怎么样?” “还可以。”程嘉佑回答, “我们家里认识十来年了,双方父母都很熟悉, 如果交往得顺利, 毕业后也许就会订婚。” 季风问:“她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吗?” 程嘉佑迟疑着说:“还好,她只是有点天真。”他和金美仙自小熟识,并不觉得她的脾气多难接受,且她将他看得很重, 事事都要问过他,总得来说还算满意。 “那能叫天真吗?她很招人烦。”简静适时开口,矛头对准王室友, “和这样的人住一个宿舍,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听说你们寝室经常吵架。” 听说是没有听说,但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一天到晚摆千金小姐的谱,谁耐烦当奴才伺候她?”王室友冷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室友嘲讽金美仙架子大,却不小心波及到了他人。张闺蜜像是被踩了脚,跳起来骂她:“你说谁是奴才?” 王室友瞥了她一眼,不屑道:“谁承认就是谁呗。” “你就是嫉妒我能做美仙的朋友。”张闺蜜反讽。 王室友哼了声,一脸懒得和她计较的表情。 这可不行,简静不得不再次开口:“你说的朋友,是把自己不要东西的东西给你的那种朋友吗?” 张闺蜜和金美仙是什么“朋友”,看一眼就知道了。 她的外套是香奈儿的,旧款,领口和衣领上有残留的污渍,虽然被小心地清理干净,但奢侈品的成衣料子金贵,颜色褪了些必有痕迹。 尺码也不合身,金美仙小巧玲珑,穿的小号,张闺蜜人要高些,穿小号的衣服不是穿不上,但行动间透出局促,捉襟见肘。 这不是她的衣服。 同样的还有包,张闺蜜背的就是香奈儿经典的菱格纹包,五金和羊皮表面有不少划痕。但她使用得非常小心,刚才放下包都没忘记在下面垫几张纸巾。 细心的呵护和粗劣的划痕显然冲突,唯一的解释就是使用者有两人。 金美仙不把奢侈品当奢侈品,随便使用,留下很多大大咧咧的痕迹。而落到张闺蜜手上后,她细心使用,尽量减少损耗。 再看里面的衣服和鞋,并不是什么奢侈品牌,却更贴身,显然这才是张闺蜜真实的经济水平。 这两个“朋友”,关系并不对等。 与其叫闺蜜,不如说跟班更合适。 张闺蜜脸色涨得通红,很想大声反驳,可很奇怪,她敢和王室友互怼,却莫名害怕简静。话到嘴边,像是鱼刺卡住喉舌,怎么都吐不出来。 简静不忍心再为难她,缓和语气:“你们的关系好吗?” “她脾气不好。”张闺蜜嗫嚅道,“有时候说话口没遮拦的,不太好听。但对我还不错。” 不加后面那句还没事,加了句辩白,惹火了王室友。她反唇相讥:“不错?打了你几巴掌,你还觉得不错?” 没等张闺蜜解释,王室友憋不住了,抖出来:“本来我不想说的,人都死了,积点德。可你这么颠倒黑白,我也算佩服。告诉你们,金美仙是死有余辜。” 季风挖坑:“一个人脾气不好,也不能说死有余辜?” 王室友张口欲说什么,可出口的刹那,突然犹豫了。 季风给简静丢眼色,再来一下。 她:你自己上,白长这张脸了。 季风不好和她长时间“眉来眼去”,免得被这群人精小朋友看穿把戏,只好自己出马,语重心长道:“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帅哥的魅力是无穷的。 王室友的迟疑消散无踪:“金美仙害死了余秋。” “怎么可能?”程嘉佑不信。他了解金美仙,千金大小姐,脾气不好,经常得罪人,可又不是极道片,哪能害人性命? 王室友说:“余秋以前是我们宿舍的,她家庭条件一般,但人长得很漂亮,金美仙就老看她不顺眼,总要刺两句。有一回,她背了个很贵的包回来,说男朋友送的,结果金美仙就说,学校里的富二代她都认识,没听说哪个在追她,别是给人包养了。” 流言可畏,杀人诛心。 金美仙未必想夺人性命,可余秋的命运,却仍然因为室友的一句话而改变。 那时,余秋本来已经被学校推荐去国外做交换生,可有人气愤不过,暗中举报了她。学校再三衡量,在流言的迫使下,取消了她的名额。 余秋自杀了。 季风找学校核实这件事。 校方回复:“取消余秋同学的名额,和流言没有关系,另一位同学的考试分数更高,我们综合平时成绩,最后选择那位同学。” 然而,这样的官方回应,普通学生并不信。 至少王室友和其他同学都是这么想的。 “自从这件事后,我们寝室都很讨厌金美仙。”王室友说出她敌意的源头,“一命换一命,活该。” 空气倏然凝滞。 季风却说:“同学,杀人是犯罪行为,没有一命换一命的说法,法律才能宣判一个人的罪行。” 王室友没反驳,也没接受。 他不再多说,抓住另一个关键线索:“她男朋友是谁?” “不知道,没听她提起过。”王室友摇头。 季风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其他人亦是一脸不知情之色。 季风沉吟片刻,叫过一个女警:“你带她们四个回宿舍,查看一下死者的随身物品。”和她们的随身物品。 女警会意:“好的。” 季风扭头看向三个男生:“你们带我去男生宿舍看看。” 他按照性别划分了队伍,有意忽略了简静并不住宿的事实。而这一切,当然是为了给她提供方便,去金美仙等人的寝室寻找线索。 此时大约晚上七点多,宿舍里的人不多,女警便衣出行,避开大部分的视线,来到金美仙和王室友的寝室里。 关上门,她问王室友:“其他人呢?” “余秋死了以后,我们寝室就一直少个人。”王室友解释,“还有一个跟男朋友住在外面,昨天就没回来。” 女警点头:“哪个是金美仙的位置?” 王室友指了指摆满化妆品的书桌。 女警戴上手套,开始翻找。 借此机会,简静将宿舍的情况尽收眼底:寝室的布局是上床下桌,两两对放。靠门的桌子空着,应该是余秋的座位,旁边的位置上摆着一些女孩的日常用品,表面落了层淡淡的灰尘,应该属于没回来的那个室友。 再看王室友的位置,她的床位靠窗,亚克力的盒子收着平价护肤品,书架上摆满书籍,桌上还有一个番茄钟。 是个读书很认真的姑娘。 简静仔细看看她的桌子,又去看金美仙的。 富家小姐的桌子,堪比化妆品展示柜,贵妇粉底液就有三瓶,腮红一盒,眼影一盒,口红塞满两抽屉,刷子摆满。护肤品亦如是,都是几千块的贵妇线。 简静挤过去,自觉戴好手套:“不好意思,给我看下。” 女警应该得过季风的暗示,并未阻拦她的工作。 简静拿起粉盒,打开来挨个闻了一下。 众所周知,氰-化-钾有股苦杏仁味儿。 但这几个粉盒里,只有香粉各式各样的香气。 她再三辨别,斟酌着给季风发消息:[我觉得,王下毒的操作性不大,但她隐瞒了动机] 季风没想到她速度这么快:[讲] 简静拍了张化妆品的照片过去:[金美仙的散粉和蜜粉加起来有七八盒,她没有办法确定早上拿得会是哪一个。刚才也我检查了,没有氰-化-钾的味道,你可以叫别人再仔细化验下] 季风并指放大照片,仔细研究:这些玩意儿长得不一样,都是一样的?同一种东西买那么多?? 简静:[王和金关系不好,这种化妆品一般放包里,女生的包不会随便乱放] 季风明白了:[动机呢?] 简静:[她好像和金美仙报考了一个专业] 早上金美仙考试,她瞄到过她的试卷,是金融系的,而王室友放在书桌上面的参考书也是经济类的。 两人极有可能报考同一门专业,换言之,有竞争。 金美仙会不会动手脚,使两人产生利益冲突,犹未可知。 季风:[我去查查] 片刻后,回复:[你说对了] 简静放回手机,突兀地开口:“你和金美仙报考一个专业,不怕她做手脚吗?” 王室友愣了下:“你怎么知道……”问着,视线落到自己的书上,她顿了顿,不屑地说:“我不信她能一手遮天。再说了,她敢搞我,我就去举报她。” 简静若有所思,又问张闺蜜:“据你所知,金美仙想作弊吗?” “她反正肯定能进,其他的……我不知道。”张闺蜜为难着,说,“但,有时候就是一句话,直研的名额就那么几个。” 王室友的脸色蓦地阴沉下来。 好半天,才笑了笑:“幸好她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琢磨了下,这次的写法不适合赌凶手 嘛,来点高难度的,赌杀人手法 大家可以先琢磨着,揭秘前一天押注,第二天揭晓,更赤鸡! * 感谢在2020-12-03 12:00:00~2020-12-10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玄犀伴岚樱、冰璃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冰璃 9个;鹿鹿来啦 2个;攸心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暮芊蕙 3个;故人西辞黄鹤楼、喵咪咪喵、巍澜、芸瑶的不知不觉、不再见 2个;淡墨,微笑、偷得浮生半日闲、soso、雨霖铃、爱才惜才却无才、话梅味西瓜、fely、libra。、宋知夏、大佬只看书不评论、薇薇大名叫过儿、魔王雨、豆子诶嘿、白天黑夜、帝王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佬只看书不评论 662瓶;桑槿 393瓶;apple 290瓶;壶 270瓶;苹果干 169瓶;冰璃 147瓶;夏夏 133瓶;独角鲸 130瓶;唐月眠 120瓶;-=君 110瓶;灯火可亲 100瓶;奈奈奈耐 90瓶;路人癸、浓绿 88瓶;阿幸幸幸幸幸 80瓶;莫许 74瓶;玲子 71瓶;之乐 70瓶;汤圆 66瓶;壹亿 64瓶;红粉成灰 62瓶;浅墨十色、我只是路过打酱油、妄想把一方和中也纳入、回姑娘 60瓶;舒芙蕾、雅熙L、Heenim0727 50瓶;航鹤 48瓶;二六五二、agate816 46瓶;活在梦里、兰岚 44瓶;26635709、灰、Bear钱包、艾青、陌萦、22837614、催更君、啦啦啦、神谷时、拾光、妮安、朱一龙是我的、童九、我还是个宝宝、女孩纸的小裙纸 40瓶;yk 39瓶;咔咔啦 38瓶;Wednesday 36瓶;减肥好难 35瓶;慎思、小杏啊 34瓶;池柚子 33瓶;尚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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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静想着,视线落到她排靠的书籍上。 化学书。 “你是化学系的?”她不动声色,“这专业以后靠技术吃饭,我还以为你是学管理什么的,才要东西撑场面。” 张闺蜜的表情微微紧张了一瞬,随后轻描淡写:“调剂的,我不喜欢,成绩也不怎么样,我想去外企。” 去外企,可不就要几件上得了台面的衣裳么。 只是,书边都摸卷了,纸张陈旧,还有好几本厚厚的写过的笔记本,要是真不喜欢,干什么学这么努力? 大学不是高中,读书全靠自觉,混混也能过。 张也怪怪的。 整个案子,好像越抽丝剥茧,越扑朔迷离。 张闺蜜检查完了,轮到赵璇。 她没说谎,确实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书桌上还有从公司带回来的工作。看抬头是本市有名的一家企业。 “你们随便看,我和金美仙无冤无仇,犯不着害她。”赵璇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她好几天没去学生会了,忙实习的工作,今天好不容易去了,刘凯又起哄说要一起吃顿饭。 谁知道就是这顿饭,惹来一身骚。 女警仔仔细细翻查她的东西,没找到什么异常。但赵璇在学生会还有地方,不能轻易下结论。 她仔仔细细地将众多线索整理好,发给同事参考。 女生这边算是结束了。 那一头,季风也排查完了程嘉佑、刘凯、方会长三人的宿舍,没什么发现,倒是通过看热闹的同学们的嘴,问出不少有趣的事。 程嘉佑在同学中的口碑不差,家里有钱又不倨傲,做事有能力,成绩也好,算得上男生中的风云人物了。 而与他这个副会长相比,方会长虽然是会长,名声却不算好。 同学们都说他“摆官威”,说话“打官腔”,特别把会长的头衔当回事。人不算坏,可就是不讨人喜欢。 不过,这点评价和刘凯比起来,又算不上什么了。 男同学1号:“刘凯就是个小人,有钱有势的他赶着卖好,普通人鼻孔看人。程嘉佑人不错,就是不会交朋友。” 男同学2号:“他花,都换好几个女朋友了。” …… 季风笑眯眯听着,闲聊似的问:“好几个是几个啊?” “三四个总是有的。” “分的时候不吵不闹?” “吵过,我记得有个找上门来,闹得可凶了。” “脚踩两条船,活该。” 季风又问:“那两个呢?” “程嘉佑交过一个,后来出国了。” “会长好像也有一个。” 这“会长”不是尊称,是绰号。 季风:“什么叫好像?” “他肯定有个女朋友,但咱们都没见过,他也不肯说。”方会长的室友们说。 他若有所思。谋杀,尤其是有预谋的杀人,一般都逃不过情和仇两个字,变态杀人狂随即选择对象杀人的事儿,他入行到现在,只见过一个这样的神经病。 情杀方面,有嫌疑的是赵璇、简静、程嘉佑,但两个女生的动机都太薄弱,谁都没和他在一起过,自己本身又出色,有几分傲气,为同学杀人,概率很低。 程嘉佑这小子么,看着人模狗样,可依他看,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富二代,借着爹妈的光,能做点事业,但也大不了。 他缺了一股子劲儿,软绵绵的,没力道。要他杀人,非得是深仇大恨不可。 若是仇杀……现下也就知道一个余秋。 她的男朋友是重点。 刘凯交过好几个女朋友,有余秋吗? 程嘉佑是富二代,送得起名牌包,会是他吗? 还有方会长,他有个神秘女友,为什么故意隐瞒? 可是,男朋友复仇,会选化妆品吗? 季风将心比心,觉得凶手选在化妆品中下毒,性别上更像是个女生。 男生真的很难想到化妆品,就好像他,根本分不清各种粉盘,怎么能保证这东西金美仙一定会用呢? 如果用量很少,皮肤上也无伤口,极有可能无法致死。 剂量怎么掌握? 这事儿,怪的很。 查完宿舍,差不多到了九点钟,季风通知收工。 简静很不可思议:“这就下班了?” “九点钟,学生都该回来了,校方希望我们不要扩大事态。”季风说,“也是为了你们考虑,别弄得不好,到手的工作丢了,出国的机会黄了,多造孽。” 简静不意他如此细心。确实,人言可畏,大家现在只是嫌疑人,传到其他人嘴巴里,指不定就成杀人犯了。 但她几次破案,都是通宵达旦,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会儿突然鸣金收兵,总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不踏实。 “不想回?”天上开始飘雪,季风打了个喷嚏,说她,“简老师,你这不行。案子越琢磨越没头绪,该睡觉睡觉,该吃饭吃饭,灵感就来了。” 简静当耳旁风:“你明天还来学校吗?” 季风笑喷:“放心,你还是嫌疑人,明天一早得来学校报道。” 简静这才满意。 回到家九点半,她洗个澡,头发都没吹呢,就拿了记号笔和白板,在墙上涂涂写写。 金美仙的死,和余秋有没有关系? 如果和余秋有关,那么基本上就是仇杀,要专注查余秋的男朋友和亲人。里经常有这样的剧情,亲人隐姓埋名潜伏在仇人身边,伺机复仇。 可如果没有呢? 余秋是王室友爆出来的,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简静在“王”字上画了个圈,考虑片刻,扭身进了书房。 登上企鹅群,果然,系里的大群已经炸了锅,大家都在转发一个校内帖:《天道好轮回,平民女孩绝望自尽,富二代坠河报应不爽》。 内容就是余秋死亡的始末,当然免不了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帖子下面一窝蜂的吃瓜群众。 评论1:一句话毁掉一个人,真可怕 评论2:富二代官二代的特权到底什么时候能扼制? 评论3:学校应该严查这件事! 评论4:死者为大,又不是富二代杀的人,女孩子自己脆弱怪谁? 评论5:就是啊,这点压力都扛不住,到社会上早晚出事 评论6:精神权贵可省省,一群慕强拜金的loser替人家着急啥 评论7:既然知道人言可畏,楼主拿出证据来啊 …… 简静私戳左馨:[余秋的事是不是真的?] 左馨:[自杀还是被包养?] 简静心中一动:[有区别?] 左馨:[实话和你说,我看到这个帖子都是蒙的……还记得我给社里写的剧本吗?] 简静记得,那个故事叫《完美复仇》,讲的是双胞胎妹妹给姐姐复仇的故事。 左馨:[死掉的姐姐,原型就是余秋] 简静惊了。 她记得双胞胎姐姐是给一个老师逼死的。 果不其然,左馨回复:[余秋的流言一直都有,开始我们都没当回事,什么年代了,这种传闻真的也好,假的也无所谓,就当听个热闹。但我后来这么写,其实是很确定的] 简静:[你见过?] 左馨:[对呃,我和我室友撞见过余秋和她男朋友,就是她们系的一个老师,结婚了的。后来余秋死了,我们就说肯定是被大老婆发现逼死的……] 简静倒吸口冷气:[那个老师呢?] 左馨:[去年余秋自杀以后,他就走了啊。你想想,学校虽然把这事按下去,但也不会再留这种人渣继续祸害学校的名声?] 简静:[你帮大忙了!] 左馨:[???所以,帖子是怎么回事儿啊?] 简静没法透露,含糊地说自己不知道,同时,将此事透露给季风。 他:“啧,比我想的快。” 简静:“你发的帖子?” 季风哈哈一笑,没回答,直接找学校老师查证。 这种事,校方当然能遮掩就遮掩,可真的被查到了,也不能不说。 事实正如左馨所言,金美仙的话并非诬陷,相反,她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余秋的情况,掀了她的老底。 余秋和系里的老师有些暧昧,且不小心被正室发现了。 考虑到那个老师的前途,对方没闹,只是要求老公辞职离开,并且学校对余秋做出处分。 余秋的出国名额是这么丢的。 她失去了恋人,失去了深造的机会,还被其他人知道自己做的龌龊事,一时想不开,选择吞药自杀。 “虽然不能排除为余秋报仇的可能。”季风在电话里说,“但明天,我们可以好好问一问王若可,她无缘无故扯出余秋,非常可疑。”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流言杀人这种梗有点俗,而且以前就写过了,这次就不搞了 * 加更欠得太多,无力偿还,即将破产_(:з」∠)_ 救救孩子,多多安利,谢谢大家了! 审问 次日, 王室友被叫到了学生会的一间办公室。 季风道:“余秋的事我们已经查清楚了。她是因为介入了他人婚姻,承受不住外界的压力才自杀身亡的。” 王室友“啊”了声,似乎不信:“不是谣言吗?” “空穴来风, 未必无因。”季风不动声色, “你就一点都没察觉到?” 王室友很茫然的样子:“不知道啊, 谁好端端的会怀疑同寝室的舍友呢?我一直以为她就是交了个普通的男朋友。” 季风笑道:“这就奇了, 你昨天这么为余秋鸣不平,我还以为你们俩是关系特别好当朋友呢,结果你却不知道这事。” 什么叫老奸巨猾, 这就是。王室友一个不留神, 栽坑里了。 她沉默了下,辩解道:“金美仙难听的话说过不止一次两次, 我当然以为她在胡说八道,觉得余秋有点冤。” “你很讨厌金美仙吗?”季风问。 王室友这下当心了,谨慎地回答:“很多人都讨厌她。” 季风:“我是在问你——你,讨厌她吗?” 王室友:“我没有杀她。” “这是你们教学楼里的监控。”季风调转笔记本,把面试教室外的监控录像播放给她看, “你这么讨厌她, 应该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才对, 怎么这里聊了这么长时间?” 王室友:“我们没在聊天。” “吵架?” “也不是。” “那是怎么的,讲相声?”季风的语调沉下来,“王若可,你仔细掂量清楚,自己还有大好前途, 别糊涂了。” 王若可猛地咬住了嘴唇,半晌,冷冷道:“我不做亏心事, 不怕鬼敲门。对,我就是看不惯金美仙,可我没杀她,你说我杀了她,证据呢?” 季风当然不会正面回答,就事论事:“你和金美仙都在考研。” “对,但我们报的不是一个老师。我挑的老师最看重学问,不讲虚头巴脑的,我的成绩你可以去查。”王若可已经冷静下来,条理分明,“我得过奖学金,成绩在班里一向不低于前五。金美仙要弄掉我的名额没那么容易,犯不着杀她。” 季风看得出来,王若可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没有半分犹豫。 她确实不认为直研名额是自己的动机。 抓住这一点,王室友的嘴就怎么都撬不开了。 季风无奈,只能另寻突破口。 法医的尸检报告就是这时过来的。 他翻了翻,觉得极有意思,跑去叫简静过来一块儿看:“瞧瞧。” 简静有法医卡打底,看懂报告无压力,马上抓住重点:“金美仙体内有镇定剂的成分?谁还给她下药了?” 季风问:“你觉着是谁?” 她沉吟了会儿,脑海中浮现出一张面孔:“张。” “为什么?” “镇定剂一般杀不了人。”简静分析,“她说过很多次,金美仙脾气不好。” 季风不置可否:“问问就知道了。” 王室友之后,轮到张闺蜜被单独审讯。 她竭力镇定:“警官,有什么事吗?” 季风抽出尸检报告中关于镇定剂的那一页,放到她面前:“看看。” 张闺蜜盯住纸,上面的字却不往脑子里蹦跶。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方才定下心神,一字字看清楚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她装糊涂。 季风就给她解释:“意思是说,金美仙死前的几个钟头,有人给她吃过含镇定类药物的东西。这事,你知道吗?” 张闺蜜:“我怎么会知道?” “这是处方类药物,一般只能从医生手里拿到。”季风敲敲桌子,“医院挂号都要身份证,查一查就知道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张闺蜜的表情。 她有意低头,避过他的打量,白净的面孔绷紧,没有任何表情。 “如果想不用身份证开药,就只能去小诊所。”季风不疾不徐地说,“头次上门,人家不敢给你开,肯定是常去的地方。既然常去,就不会太远,让我看看,你们学校附近有几家诊所。” 他一面说,一面打开地图,不多时,界面上便跳出几个红标记。 “有爱,安平,健心……”季风一个个报过去,终于在报到第三个的时候,看到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下。 他笑了,又开始骗人:“镇定剂虽然是处方药,但吃不死人,后果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毕竟也不是投毒嘛。” 张闺蜜抿住嘴唇,慢慢抬起头,半晌,说:“我没想杀她。” 肯开口就好,开了口,后面就容易问了。 季风按住尸检报告,问:“这是你下的?” “我是按照剂量放的,真没想到她会因为这样落水。”张闺蜜并不知道金美仙的真正死因,只当她是意外落水。 季风也不解释:“为什么这么做?” 张闺蜜苦笑:“美仙脾气不好,对着别人还收敛一点,对着我发起火来,直接砸东西打人。我不好还手,也不想遭罪,只好弄点手段。” 她抓住头发,撑起脑袋,悔得都要落泪:“我自己贱,爱慕虚荣,非巴着她,心里却平不下气来,也嫉妒她。凭什么她天生好命,把我想要的东西,在她眼里都跟垃圾似的?可肚子里骂一万遍,我也没想让她去死啊。” “我只是想让她少说两句。”张闺蜜喃喃道,“和男朋友吵架了,对我大吼大叫干什么?是,我知道有人说,拿了她东西,就得遭这份罪,可是我、我……我没想杀她,我都是按剂量给她下的。”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就红了,哽咽道:“虽然我也烦她,但我真的不知道会害她掉进水里,我以为那些副作用不可能落到我头上的——前几次都好好的呢。” 张闺蜜知道镇定剂有一定的副作用,比如嗜睡、晕眩之类的,但感冒药一样有副作用,也没见谁不吃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会落到金美仙的头上,还在她走桥的时候。 季风听她颠三倒四地说了半天,才道:“你就给她下了这个?” 张闺蜜愣了下,忙不迭道:“只有这个,真的没了。” “什么时候做的?”他问。 张闺蜜道:“面试完,她心情不太好,叫我去买奶茶。我知道她因为程嘉佑没陪她,她心情不好,怕她拿我撒气,就在奶茶里丢了一颗。” “大概两点半左右?” “对。” 时间吻合,法医在金美仙的胃里找到了珍珠奶茶的残留物。 季风考虑片刻,十指交叉:“我要你仔细回想一下,金美仙有没有和你提过关于王若可的事。” 张闺蜜不知他为什么有此疑问,但本能地感觉到不是坏事,认认真真想了想,说道:“她就说王若可假清高,很虚伪什么的,倒是没有听说她们结仇。” “她们在一个宿舍,没有爆发过什么矛盾吗?” “美仙一个礼拜都不一定住一次学校,可能不太碰到了。矛盾肯定有的,美仙有次说王若可弄脏了她的大衣,两个人吵过几次。但一两万的衣服对美仙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她可能转头就忘了。” 季风颔首,心里愈发疑惑。 * 当季风审问张、王二人时,其他人就在办公室里等着。 简静趁机好好瞧了瞧他们的办公室。 学生会听着威风,其实办公室也就是个普通的地方,和老师们的办公室没什么区别。这个部那么部的,不过一张桌子。 不过,地方小归小,五脏俱全,是一个小型的办公室。立在窗边向外看,就是学校的大湖,不远不近。 赵璇今天没能去实习,却还是开了电脑,埋头处理工作。 马上就要离开校门,再不是有课才需要用功的日子了,实习生拿正式工资不算什么,转正落实才是正理。 简静默默地注视她许久,见她心无旁骛工作,便打消了大半怀疑。 大学生而已,杀了人却这般若无其事,那也太可怕了。 相较而言,三个男生看起来都有些不对劲。 程嘉佑沉默,刘凯焦躁,方会长出神。 简静琢磨了会儿,倒杯水给程嘉佑,问他:“你是金美仙的男朋友,有什么想法吗?” 程嘉佑搓搓脸:“我想不出来,是谁非要杀了她。” “她的人缘并不好。”简静指出客观事实。 程嘉佑良心未泯,不肯落井下石,争辩道:“她家里条件好,上面两个堂哥,她是唯一的女孩。” “你该想的是她会得罪什么人,而不是她有多无辜。”简静不客气地说,“证明她纯白如纸,能找到凶手吗?” 程嘉佑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 简静又放软语气,套话说:“金美仙能说出余秋的事儿,还有没有说过别的?” 昨晚上她翻来覆去大半夜没睡着,就在琢磨这个。无独有偶,仇杀可不一定只有余秋,金美仙这性子,或许得罪了别人,自己还不知道。 “你好好想想,金美仙有没有和你说过,谁和她老过不去,或者是收到过什么奇怪的消息。”简静问。 这次,程嘉佑却很快答上来:“她微博上老有人骂,没注意过。” 简静马上搜了金美仙的微博。 她的账号叫“美美哒仙女本仙”,粉丝20多万,发的微博全都是富二代的日常生活。 奢侈品随地乱扔,隔三差五换一辆豪车,动辄晚宴米其林。 这种炫富博主,喜欢的很喜欢,骂得也狠。 简静随便翻一翻,就看到七、八条骂金美仙的,她也狠,一个个怼过去。 “你们就是嫉妒。” “穷人才觉得浪费,我平时就是这么用的” “我家有钱还不准我花了?” 就,很,那,啥。 键盘侠们不甘示弱,各种难听的话都招呼上,完全没有参考价值。 还是看看校内账号好了。 简静登上许久不用的校内,把所有嫌疑人的账号都逛了遍。 这一看,倒是发现了些有趣的线索。 作者有话要说:  2.5W收加更,在破产边缘徘徊_(:з」∠)_ * 来,众望所归的新一局开始了,这局我们玩点刺激的! 本局继续押注凶手,但如果你对自己非常有信心,可以加注杀人手法~~ * 规则是这样的:1、如果只猜凶手,押对了,小红包,2、加注压凶手+杀人手法,全部猜对,大一点点的红包,但只要猜错一个,就血、本、无、归~~~ 仅限本章(75章)押注,弄错章节无效,仅限2分评(到时候后台筛选),明天更新前截止,超时无效 * 来,翻本的机会到了,是我输掉红包,还是大家输掉营养液呢(开始上头.JPG) 【防杠:纯属娱乐,以我为鉴,远离赌博】 抽丝剥茧 此世界的校内网没有改名, 介于微博的开放和QQ的封闭之间,每个大学都有自己的板块,仅允许本校学生阅览, 且均是实名制。 金美仙的校内没什么东西, 好友倒是有很多, 一连串的名单。 程嘉佑的账号里有不少学生会的通知。他很尽业,每次有什么公告, 都会在自己账号转发一遍。 刘凯比较活跃, 有许多原创文章,但多多少少提到程嘉佑, 蹭的意思很明显。下面有些女生给他回复,他就在那里撩人家。 赵璇的账号最日常, 有学校附近的餐厅打卡,有求助美妆问题的, 还有问流浪猫怎么绝育的,普通而日常。 最令简静惊讶的是,方会长没有账号。 “会长不用校内吗?”简静问。 方会长坐在电脑桌后, 闻言抬头说:“噢,不用,我有学生会的账号。” 学生会的账号是管理员,在公共版块有删帖禁言的权力。 简静撇撇嘴,低头“金美仙”,毫不意外, 没有帖子。搜“学生会”,只有招聘公告之类的官方通知,一点负面新闻都没有。 她只好再爬到程嘉佑的账号,翻他每条消息。 找了十来页, 发现一个叫“姚月”的女孩,骂他:学生会都是一群狗杂种,以权谋私的垃圾,不得好死! 简静挺好奇,点开她的账号,发现这姑娘经常访问的账号有好几个。大多是学生会的,但在别人的账号里,没有找到她的访问足迹,显然是被拉黑了。 不过,访问最频繁,每个月都要有几十次足迹的账号,是个富二代。 隔壁学校的,头像人模狗样,有点小帅,也把“姚月”拉黑了。 而这个富二代的头像,简静在金美仙的好友账号里看到过。 她把账号打开,问程嘉佑:“这人你认识吗?” 他看了眼:“朋友,怎么了?” “没事。” 简静走得远远的,找左馨打听:[我们的学生会有什么黑料吗?] 左馨:[太多了,你问哪个?] 简静把姚月的账号发过去:[这个女孩你知道吗?] 左馨:[不认识,你要干什么?] 简静:[能帮我打听一下吗?急用] 左馨立马精神:[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但你要和我说案子] 她不傻,金美仙昨天出事,简静突然开始问这个,傻子都知道有关联。她不求真的参与破案,事后听听也很满足了。 简静:[OK] 左馨:[看我的,我找这个最在行了] 警方查网络信息,靠的是技术、IP地址之类的专业知识,而女生查消息,靠的是头像、昵称、用词习惯,四舍五入等于心理侧写。 简静收起手机,沉思少时,问赵璇:“能带我去趟洗手间吗?” 赵璇本不想打断工作,但仔细一想,怕她有话说,便点头:“好,我带你去。” 两个人一道进了女卫生间。 简静推开隔间的门,没有发现别人,这才道:“你知道姚月吗?” 赵璇怔了怔:“那是谁?” “她经常在网上骂学生会。”简静提示。 赵璇恍然,不在意地说:“这种事情多了,学生会管学生,就好像班干部一样,哪有不被骂的。” 简静和她不熟,不敢过多透露,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对了,方会长的女朋友是谁啊?刘凯不是说她追金美仙?” 赵璇现在也算是和他们撕破脸了,不在乎多说几句:“谁知道呢?我没见过,不过,应该也是金美仙那样的富二代?不,他找的应该是官二代。” 简静思忖道:“方会长的家境看起来一般。” “很一般。”学生会都是人精,家庭情况瞒不了人,赵璇道,“有时候我也挺佩服他的,程嘉佑家里捐了一批实验器材,才当上副会长,当然,他有能力,进学生会履历好看一点么。可老方是靠自己爬上来的。” 方会长被人诟病官威大,励志却也真的励志。 他进本校,既不是状元,家里也没捐钱,但大一就挤进了学生会,从最底层跑腿开始做,讨好众多校内领导,去年脱颖而出,力压程嘉佑,当任会长。 “他不在乎钱,一心奔着考公去的。”赵璇知道不少内幕,“之前有领导来我们学校视察,他忙前忙后,被好几个领导夸了‘懂事’呢。” 简静叹为观止,觉得和他们上的不是一个大学。 两个女生在卫生间里聊了会儿,直到外面出现响动才出去。 季风审问完了张闺蜜,叫简静进去。 简静问:“怎么样?” “她招了,镇定剂是她放的。”季风简略地说了来龙去脉,道,“我叫人去诊所核实了,假如没有意外的话,下毒的人不是她。” 简静托腮:“怪不得她昨天一直没说金美仙坏话,原来是觉得自己误杀了人,心里有愧。” “那王若可呢?”她不解,“她很奇怪。” 季风同意:“确实,王若可对金美仙的恨意不合常理,故意提出余秋,也有误导我们的嫌疑。但她的杀人动机并不明确,真要为了名额动手,也得等考试结果出来,何况我看她挺有自信,不认为自己会落榜。” “所以?” “简老师,你有天分,但缺了点经验。”他笑了,“她没有杀人动机,不代表没有误导的动机。在我看来,她是想保护什么人。” 简静怔忪,豁然开朗:“有道理,她要保护杀人凶手,又或者,她的恨意也不止是自己,更多的是为了那个人。” 沿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她很快想明白关窍:“这应该是个男生。” 顿了顿,几乎马上指向某人:“方会长。” “理由?” “刘凯不值得,程嘉佑她看不上。”简静可没胡说,她见过几次王若可朝刘、程二人冷笑翻白眼,“方会长么,没有直接证据,但有间接的证明。” 季风纳闷:“我怎么没瞧出来?” 简静微微一笑,竖起手指:“第一、我翻过王若可的校内,她没发过男朋友的照片,但有几次外出吃饭,玻璃杯的倒影里有个男性,可见她确实有个男朋友。 “第二、她发过试衣服的照片,穿衣镜里有一双男式的球鞋,和方的办公桌下面的球鞋是同一款式。 “第三、王若可的笔记本和方会长是同款,就颜色不一样。” 她刚才在办公室里可没白转悠,早就和昨天在女生宿舍看到的场景做了对比。没提倒是不曾察觉,排除两个错误选项后,细节不要太明显。 季风:“……” 他想想,却道:“可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什么问题?” “毒是什么时候下的?”他思索,“据我观察,你们女生的包不离身,最多上厕所叫人拿一下,噢,给男朋友的不算。粉盒得从包里拿出来,拿出来才能往里头下毒?男生有这机会?” 简静拧起眉。 他说得有道理。 季风又说:“我还是觉得,往粉盒里下毒,是女人的做法。” 他虽不能代表全部男性,然而,经验和直觉都告诉他,男生一般想不到这样的法子,只有女生才会这么做。 “你昨天不是拍了照片么,死者有很多化妆品。”他分析,“有没有可能时间弄错了,毒很早就下了,只是死者那天正好用了这个。” 简静忖度道:“有可能,金美仙并不经常住宿舍,又有很多粉饼,随机下一个,很难被追踪到具体时间。” 季风问:“你们女生用这个有规律吗?” “非要说的话,最近天冷干燥,会用偏保湿的。”简静回忆金美仙的书桌,“但也不一定,看具体的皮肤情况。” 季风头疼:“这就难办了。”时间太久,证据往哪儿找?没有证据,一切推理都是放屁。 这时,左馨发消息过来,说她通过室友的男朋友的好朋友,问到了姚月的信息。 故事很狗血。 姚月是外语系的学生,机缘巧合交了个官二代的男朋友,怀孕了。男朋友本来就是玩玩,怕她傍上自己,就提了分手。 女孩子不肯,纠缠不休,闹得很多人都知道了。官二代烦不胜烦,躲了,后来没多久,女孩子忽然被学校强制休学了,说是精神方面有点问题。 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但姚月的言行确实激烈,大家便也没有多问。 今年,二代毕业,姚月才重新入学,然而,她已经找不到那个抛下自己的狗男人了,只好找学生会出气,说他们是走狗等等。 季风见她看得入神,不由瞄过视线:“新线索?” “不算,我还没有理清楚。”简静道,“你怀疑谁?” 季风道:“先入为主可没好处。” 简静改口:“谁的作案动机更充分?” “王。”他回答,“不管她是为什么恨,她确实对死者怀有敌意,同时,她的作案条件更充分。” 简静:“我觉得是方会长。” “证据呢?” 她起身:“我这就去找。” 季风说的不无道理,可简静觉得,自己的推理更符合逻辑,只不过差一环前后串联起来。 先找程嘉佑确认一下动机好了。 简静单独把人叫出来,开门见山:“在我看来,金美仙是个很虚荣的人,她很喜欢炫耀,对?” 程嘉佑犹豫下,点头。 “那她有没有说过,希望你当会长这样的话?”她试探着问。 程嘉佑满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简静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笑意:“有过啊?” 他叹气:“赵璇听见我和她吵架那回,就是为这事。她觉得副会长有个副字,希望我能当会长。可我们都大四了,下一任就是下一届了。” 于程嘉佑而言,学生会不过是锻炼自己能力的地方,并不在乎是正还是副。尤其会长需陪老师领导喝酒应酬,少不了溜须拍马,他还低不下这个头呢。 “美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意起了这个,和我吵了一架。”程嘉佑说着,语气低沉下来,“早知道就不和她吵了。” 虽不过两个月,可恋爱一场,他终归有点难过。 简静却没留意他的低落,心想,金美仙的心血来潮,多半和王若可有关。 她和方会长秘密恋爱,言行间多少会带一点,又和金美仙有仇,十有八-九吵架的时候刺激了一句,惹出金美仙的心事。 而这,多半就是方会长的杀人动机。 作者有话要说:  公告:作者破产,从此戒赌[安详.JPG] 真相大白 简静如何推理出金美仙的死因与会长之位有关的呢? 说来很难相信, 就是王室友提醒的。 她琢磨着,王室友全程不像知道金美仙真正死因的样子,兴许不是同谋, 而是在大家对口供的时候猜出来的。 一个普通的女孩, 仓促之下想的“杀人动机”,肯定和她知道的有点渊源。 余秋之死,源于金美仙爆出的包养事件。 真正的杀人动机, 会不会也源于她知道的某个秘密? 这么一想, 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姚月。 姚月被认定为精神病,休学两年,而很巧, 当时学生会心理部的部长,就是方会长。 来回顾一下赵璇说的方会长履历。他是普通学生,却升得飞快, 去年上任会长毕业,新任选举的时候, 他力压程嘉佑, 当任正会长。 要知道, 程嘉佑在大学里条件真的算不错了。 外貌不俗,家世好,成绩好, 人缘也不赖,最重要的是家里给学校捐东西了。象牙塔并不纯洁,学校的老师凭什么放着程嘉佑不选,选方会长? 就凭他会拍马屁? 说句难听的,难道不当会长,他就不拍马屁了?拍得更狠才对。 因此, 方会长能当上会长,必然是有人力成。 谁? 姚月的官二代男友。 方会长替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对方投桃报李,助他上位。 这才讲得通。 然而,官二代和金美仙是朋友,兴许是炫耀,兴许是醉酒,反正他们是不把这些事当回事儿的,可能随口就说了。 本来金美仙听过也就罢,谁想某天被王若可一刺激,耿耿于怀,非要男朋友做会长才称心。 以她的为人,可能早早就威胁过方会长——之前刘凯说方会长和金美仙说话,可能就是为了这事,方会长不过顺着往下编罢了。 而方会长是什么人,他没好家世,全靠自己爬到这位置,金美仙捏了他的把柄想威胁他滚蛋,他当然不会肯。 怕是这时就起了杀机。 简静将前因后果梳理清楚,基本上都串联了起来。 只有一点,杀人的是谁?她觉得是方会长,可从杀人手段考虑,更像是王室友为了男朋友的前途动手。 就这个地方,怎么都想不通。 要不然抽张卡试试? 念头一冒出来,就被简静压了下去。 系统虽好,却不能遇到麻烦了就来一发,能靠自己解决的,尽量自己想办法,否则永远没有长进。 再想想,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简静翻来覆去琢磨着,不知不觉水就喝多了,想上厕所。 厕所进都进了,洗手的时候,难免要抬头看一眼玻璃镜子。 唉,昨夜想案子没睡好,眼下好大两个黑眼圈,早晨起来时专门用遮瑕遮了,可几个钟头过去,也有点浮粉。 喝过水,口红有点落色了,唇边有一丝红晕蹭开。 简静打开包,掏出纸巾擦掉残余的唇妆,拿出保湿喷雾,往脸上呲了一圈细密的水珠,微干后,用粉饼重新补上脱妆的部分。 最后,重新涂上口红。 抿一抿。 大功告成。 她收拾背包,丢掉垃圾,而当手指拈住沾到口红的纸巾时,有一股无法描述的颤栗爬过。就和柯南那道一闪而逝的蓝色闪电一样,灵光突破混沌的大脑皮层,仿佛夏天当头浇下的冰水,浑身激灵,清醒无比。 原来……原来是这样! 就这么简单,可所有人都被误导了。 简静顿时兴奋无比,迫不及待地冲进办公室。 她已经知道作案手法了,现在就差找到决定性的证据。 氰-化-钾在哪儿呢?一天过去,有没有被销毁? 简静用上自己过人的观察力,仔仔细细把办公室看了个遍,可“侦探的观察”并非逆天,办公室这么乱,庞杂的信息反而将关键的东西隐藏了起来。 “你干什么呢?”刘凯见她乱转悠,忍不住出声。 简静没有理他。 她在想,方会长不会在宿舍筹备杀人手段,容易被室友发现,他和他们的关系又不好。而学生会的办公室,是他身份地位的体现,在这里他最有掌控感。 办公室里不是天天有人,时时有人,作为会长,找个机会独处并不难。 应该就在办公桌附近。 方会长见她的视线始终不离自己的位置,心头一跳,侧身阻挡:“我这里有很多学校的文件,不能乱看。” 一边说,一边假意整理桌面上的东西。 “你急什么?”简静却笑了,“我找对了?” 方会长摇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犯人狡辩的时候,通常都会说这句话,我已经听腻了。”简静云清风淡,“让开。” 方会长哪里肯让,挥出手臂推她:“我说了,学生会的东西不能外传,你再乱翻我可不客气了。” 然而,简静面对他这么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却没有丝毫退让。 她不仅仅是心理上的强势,同样不乏生理上的自信。纯粹的物理力量,带给人莫大的底气。 简静握住他挥舞的手臂,虎口传来男性巨大的推搡之力,但肌肉牵动,挡住了这股力量。 她反手一推,把方会长推开:“你再动手试试?” 方会长不意她力气这么大,一时愣住,想再拦,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真的和女生打起来,不然傻子都知道有鬼了。 就这一犹豫,简静已经开始动手翻了。 闹开了还怕什么,赶紧搜呗。 倒是王若可咬咬嘴唇,过来拉她:“你干什么呢?乱翻别人东西可不好。”想了想,又说,“警察都没动。” “那你叫警察来抓我啊。”简静甩脱她的手,不仅将资料全部扫荡到一边,连键盘都没放过,一股脑儿掀开。 其他人不知她发什么神经,劝又不敢劝,围拢过来。 “你们干什么呢?”季风领着审问完的赵璇进来,见到办公室里的场景却笑,“搜出什么了?” 王若可道:“简静不知道为什么,到处乱翻。” 刘凯不无恶意:“说不定销毁证据呢。” 季风深知简静为人,马上猜到她兴许发现了什么,走过去问:“找什么?” “证据。”简静蹲下来,视线与桌面平行。 片刻后,她撕开一卷透明胶带,粘了粘桌面,递给他道:“闻闻?” 季风凑近,轻嗅片刻,眉毛飞起。 苦杏仁味。 氰-化-钾的标志性特征。 他招手叫人拿来证据袋,冲方会长和蔼地笑了笑:“这是氰-化-钾,说说,为什么会出现在你桌子上?” “氰-化-钾?我不知道。”方会长一脸震惊,“这不是我的东西。” 季风道:“在你桌上,你不知道?” 他摇头:“氰-化-钾是有毒物质,我怎么可能把这种东西放自己桌上,我又不想死。” “放桌上太明显了,谁会这么傻,有人嫁祸。”王若可环顾四周,“同办公室的人最有嫌疑。” 简静却笑:“你们俩一唱一和,倒是挺有默契。可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东西就是会长的。” 方会长反问:“我为什么要在自己桌上放这个?我不怕死吗?” “你当然怕,所以,这不是你故意留下的,真正的证据应该已经被你销毁了,而这是无意间留下来的。”简静顿了顿,话锋一转,“这样,我从头说起。” “首先,金美仙死于氰-化-钾中毒,但氰-化-钾毒发的速度很快,如果直接下在食物里,很容易被当场抓住,也不方便销毁药物。最好的办法,是将有毒的物品放在她身边,无论她后来何时中毒,自己都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和充裕的毁尸灭迹的时间。 “你和金美仙并不熟悉,她甚至有些讨厌你。因此,你没有什么机会接近她,在她的随身物品里下毒——本来,这件事如果交给你的女朋友王若可,她能办到,但你这样的人,不会将把柄留给任何人,哪怕是恋人。 “这样的你,只有一个办法下毒,就是调包她的某件物品。只要找准机会,手法够快,就会神不知鬼不觉。” 听到这里,季风摸了摸下巴,觉得有点不对。 方会长怎么提前知道金美仙会拿什么粉呢?王若可通风报信?那也不一样,用过的和新的必然有所区别。 但他没有出言打断。 简静像是知晓他的疑惑,投来一瞥,解释道:“女生的随身物品就几样,手机、口红、粉饼、纸巾,化妆品可能每天带的不同,纸巾却永远必不可少。你将纸巾浸泡在氰-化-钾溶液中,干透后恢复原状,便能得到一包杀人于无形的凶器。” 之前看尸检报告的时候,她特意看了眼被打捞出来的随身物品。 香奈儿的小包里,有手机、充电线、两支口红、粉饼,以及一包湿透的纸巾。警方在所有东西里都检测到了微量的毒物,却不一定是粉饼。 “纸巾可能用来擦嘴,这样毒发就太快了,让我猜猜,你肯定是等金美仙吃完饭并上完厕所后,才找机会调包的?”简静说着,看向赵璇。 她凝神回忆了会儿,不是很确定地说:“他上厕所的时候,好像衣服挂到了背包的链条,东西都掉了出来。” 张闺蜜同样记得:“是有这么回事。” “我只是不小心碰掉了。”方会长面无表情地说,“这能代表什么?” “你选择纸巾调包,应该是注意到金美仙一直都用一个牌子的纸巾?”简静不慌不忙,“她看不上街面上的普通纸巾,用的是一个国外的贵妇品牌,特别软还有玻尿酸成分,香气浓郁,可以遮挡味道,质地类似于棉柔巾,非常好打理。唯一的问题是目前国内没有卖,只能代购。” 她说:“你要买这个纸巾不容易?超市里找不到,身边的人也没有谁用这种纸巾的,只能自己找代购。能看一看你的购物记录吗?” 方会长面色铁青,却仍然不肯改口:“就算有,又能证明什么?” “你有金美仙的同款纸巾,桌面上又有氰-化-钾溶液蒸发后,留下来的部分结晶颗粒。我以为,这已经是很明显的证据了。” “我为什么要杀她?”他犹且嘴硬。 简静:“因为金美仙用姚月的事威胁你,你怕事情暴露,影响前途。毕竟公务员考试有政审,你不想丢了仕途,对吗?” 方会长没想到她连姚月都查了出来,嘴唇动了动,想辩驳,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王若可开口:“其实是我……” 话没说完,季风就问:“你从哪里弄来的氰-化-钾?什么时候来过学生会?怎么拿到的钥匙,都有谁在?” 几个问题砸下去,王若可明智地闭上了嘴巴。 “方涛,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季风问。 方会长说:“我想找律师。” “你美剧看太多了,找律师等你进法院再说,国家会给你安排的。”季风笑眯眯地说,“现在,你还是跟我回警局去。” 他把人押送进警车,关上车门前,忍不住问简静:“简老师,我有个问题。女生化了妆,用纸巾擦不怕擦掉吗?她擦脸干什么?” 简静勾勾嘴角,就知道他憋不住。 “这是个巧合,方涛想的应该是擦嘴。”她仿佛在说一件小事,“但金美仙长了痤疮,应该是油性肌肤,容易出油,她补妆前,应该先用纸巾吸压了脸部,后面才上的粉。” 她瞥他一眼,故意说:“其实今天这案子都怪你,一直和我说粉盒,不然我可能昨天就想到了。” 季风:“……我知道个屁啊。” “那关我什么事?谁让你业务不过关。”简静扬起下巴,高跟靴子踩出欢快的小步伐,“反正,今天是我破的案子~~” 作者有话要说:  营养液3.5W加更_(:з」∠)_ * 75章猜对但我没有发红包的,请举手,偶尔会漏 之前就猜到过纸巾下毒的,不拘哪一章,也请自己举个手,我记得有两个读者猜中了 PS:之前的靴子是伏笔,暗示了季警官这次栽在了不懂女生的坑里~ * 评论区一群哈哈哈哈的,你们的心不会痛吗?? 快去帮我安利!! 出版社之争 被捕两天后, 警方找到了方会长从化学实验室拿走氰-化-钾的证据,也在他的账号中找到了被删除的代购记录。 铁证如山,方涛认罪。 系统的结算跟着到来。 [任务名称:奇怪的校园谋杀事件(已完成)] [任务奖惩:20点勇气值+10点特殊贡献值(先于警方找到了关键性证据)] [备注1:勇气值可用于抽取卡片(普通), 每次耗费5点;贡献值可用于抽取卡片(特殊), 每次耗费10点]] [备注2:名气值已恢复,限定池重新开放] [系统:限定池已重新开放,现为抽卡期, 是否开始抽卡?] “是。” [限定卡抽取中] [抽取完毕] [名称:状态卡·五感] [内容描述:任意强化眼、耳、口、鼻、舌其中之一, 获得超越常人的五感] [备注:五选其一,基础强化+50%,每次持续时间3分钟/次, 冷却时间24h;勇气值可续航强化时间,1点=1分钟,可增强幅度, 每+50%耗费10点;可用特殊贡献值增加开启状态,10点=1感] 新的限定卡一如既往地好用, 但简静掐指一算, 开始心疼了。 使用时间只有3分钟, 多开一个就要10点贡献值,同时开启,还得额外花费10点勇气值。 假如要把强度再提升一倍, 又是10点没了。 氪了氪了,抽卡系统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开始氪金了。 幸好还有的。 简静试了一次味觉强化,用来喝康暮城送过来的鸡汤。 啧,鸡肉、火腿、笋、蘑菇的鲜味,像跳跳糖一样舞动在舌尖, 什么味道都尝得明明白白。 好喝。 她一气喝了一大碗,额间冒汗。 而康暮城就坐在她对面,拿着新打印出来的终稿修修改改。 “行了。”魔鬼编辑终于宣布她工作结束,“接下来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最迟一个星期后安排你入厂印刷。” 简静一惊:“这么快?” 交完稿直接印,效率是不是也太高了? “等你交稿我再安排,黄花菜都凉了。”康暮城轻嗤,“封面和插画早好了,纸张我也确认过,版号你写第一篇我就给你留了,这一周是给过审核的。” 实体出版业发达,相关工作自然也变得高效简单,金乌是老牌企业,整套流程闭着眼睛都能过。 康暮城道:“我打算赶着元旦上,作为金乌今年的新年首推。” 所谓新年首推,和双十一仿佛,是商家搞出来的节日庆典,只不过这边是由出版社们炮制出来的——每年的元旦,各家出版社都要隆重推出一批新书,就是新年首推了。 一般来说,新年首推作为出版社新一年的扛旗之作,质量都很不错,读者们过年过节也有闲钱,购买率一向很高。 同时,这也是各家出版社打擂台的时候。 折扣、充值、赠礼都是基本操作,最重要的当然是签售会。 和简静上次的签售不同,出版社打擂台,是甲出版社的作家对乙出版社的,看谁家签售会来的人多。 较上劲的,我在街这头,你在街对面,互相看对方到底有多少人排队,实时统计人数,别提多刺激了。 因此,为着脸面计,元旦签售会的作家,必须有一定的号召力,就和扛票房的演员一样,读者冲着你的名字,就肯排好长的队替你撑销量。 简静以前没上过新年首推,一来是不赶巧,新年前书都没写完,二来也是康暮城不敢给她这个压力。 万一输了,她责怪自己怎么办? 小朋友脸皮薄,不像其他作家,早就炼出一副铁心脏,撕得起劲,还会去人家那边刺探敌情。 但今年不一样。 康暮城问她:“你有没有意见?” 简静不明前情,当然摇头。 他不禁露出一丝笑意:“这才对。” “那接下来你好好休息,其他的都交给我。”康暮城道,“我得到消息,今年恐怕是一场硬仗,得好好筹备了。” 其言不虚。 12月还没过一半,出版社就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夏星坐牢,晨星失了一员大将,马上又捧了一位新人作家出来。说是“新”,其实是熟面孔,人家在网络上写自传,讲自己在国外和欧洲贵族的恋爱故事,吸引不少读者,晨星签下她后,马上安排自传出版。 《现实版灰姑娘,平民女孩与欧洲贵族的旷世绝恋》 《爱你不在乎外在一切,和“王子”私奔的日子》 《城堡里盛开的玫瑰,是我跨越阶级的爱情之类》 热度一下子就起来了。 大家都很好奇,贵族的生活是啥样的,贵族的为人处世又是啥样的,他们用的是什么牌子,去的是什么地方。 不得不说,晨星搞这些尤其在行,先声夺人,一下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随后发力的是冰镜出版社,他们家以出版漫画、游戏画集、写真集、摄影集、画册闻名,麾下有不少知名漫画家,还投资了许多游戏。 这次,他们买下了一部童年漫画的版权,重新设计印刷,以“回归童年,不忘初心”的名义,再度上架。 《小时候买不起的书,现在终于可以收藏了》 《补偿童年的遗憾,XX新增番外,想知道他们的结局吗?》 《二十年光阴荏苒,唯有初心不变,我来了,你好吗?》 谁童年没有在电视机前追过动画片呢?谁没有在课桌下偷偷看过漫画?这一手感情牌打得极好,许多怀旧的人都说要买一套回家,自己不看,给家里孩子看也是好的。 这也算两代人的传承啊。 而金乌呢? 推的是一位民国时期著名作家的遗作,时隔五十年才找回来的稿件。这份稿子流落海外多年,康社长忙前忙后许久,才从别人手里买下,又寻到后人,签下了独家出版的协议,一直瞒得好好的,就等这时候出手。 而这位作家风流债不少,据说遗作里有他写给诸位情人的信,其中一位是他的真爱。 《兜兜转转,缘来是你,揭开挚爱的神秘面纱》 《尘封的旧作,不曾说出口的爱意,献给情人的绝笔》 《真爱无言,幡然悔悟,穷尽一生才寻觅到的灵魂伴侣》 要知道,这位作家的几个情人各有千秋,一个是家世贵重的大家闺秀,一个是才华横溢的旧日名媛,还有一个却是出家了的传奇人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支持者,大家都觉得自己粉的历史人物才是真爱。 这不,噱头一出,打起来了。 整整半个多月,出版社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个接一个砸雷,互相拉踩当然也必不可少,斗得那叫起劲。 围观群众一边薅羊毛,一边看大戏,好不快活。 也就是这个时候,《恶魔医生Ⅱ》开始宣传了。比起第一部的纯黑海报,第二部采用了黑白两色,黑的那边是一身白大褂,一手听诊器,一手心脏,象征的是食人又救人的恶魔,而白的那边却是一个黑影,一手为刀,一手藏起,看起来神秘莫测。 这么一个宣传海报出来,大家就都知道是有新角色了。 就凭这,当然无法与其他人相提并论。可康暮城时间卡的好,12月末,黄导那边的《恶魔医生》已经杀青了。 书与剧联动宣传,引入演员们的粉丝,金乌这边又推出了优惠:买《恶魔医生》一二套装的,送签名海报,就买第二册的,送抱枕、杯子的周边。 如此,恶魔医生的热度也有了,简静这一年又格外活跃,隔三差五上个新闻,算是与大家混了个眼熟。 可简静觉得,这应该不是康暮城的全部计划。 恶魔1惨遭差评,害得“她”直接自杀,这个仇不提,不等于不报。 就这样,平安夜过去,圣诞节过去,元旦到了。 * 2021年的第一天,雪后初晴。 简静换上羊毛裙子,加绒长靴,戴了顶贝雷帽,困倦无比地到达擂台。 新年签售会摆在酒店里,其他地方都塞不下。正好,市中心有两家斜角相对的五星级大酒店,就隔着一个十字路口,很适合对擂。 酒店门口已经被各种横幅、海报、气球给沾满了,大楼外墙上也悬挂了超大的海报,写明出版社的名字和签售的作家新书。 任何一个人路过这里,都不可能错过今天这宣传地雷阵。 简·非土著·静被这阵仗惊了下。 这还不算晚,酒店内部也布置一新,不仅占用了好多间房作为仓库,签售会布置得更是和婚礼现场似的,一处处造景,到处都是鲜花丛。 礼堂里分割了动线,每个作家都有自己的一处位置,连椅子都是特制的。 简静的座位就是一把黑色的椅子,长着恶魔角,桌上摆的都是《恶魔医生》的周边。旁边摆满了礼品袋,买书要完签名的人都能拿到一份礼物。 “真的不会亏钱吗?”她问康暮城。 他说:“不会。” 简静保留意见。她左看看右看看,所有人都在忙碌,自己找到位置坐下:“你去忙,我自己待着没事。” 康暮城确实忙得很,今天的签售不是作家个人的事,是出版社的事,他看简静没什么问题,转身想走。 可临到门口,倏而折返回来,重新回到她面前。 简静:“?” 康暮城抬起手,用力按了按她的脑袋,道:“别担心,一切有我。” 简静:“……” 他问:“知道了吗?” 她点头。 他这才满意离开。 简静叹口气,从包里掏出化妆镜打开,把被他摁扁的贝雷帽重新戴妥,调整歪斜的别针——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样,怪不得没有女朋友。 九点左右,读者陆陆续续过来。 这次金乌总共来了五位作家,都是圈内颇有名气的人物,且业务没有重叠,分别写历史、爱情、玄幻、现实、悬疑五个分类。 相较而言,历史、爱情和玄幻的受众更大,现实和悬疑则偏小众些。 但简静桌前排队的人可不少。 《恶魔医生》有第一部的老读者打底,本来就有一批忠实读者,加上剧中主演的粉丝,也想知道自家偶像拍的是个什么故事,不吝啬于花上一笔钱购买。因此人流量不算爆火,却非常持续稳定,一直都有人来。 简静埋头签名,顺带拍照,忙得昏天暗地,直到中午吃饭才得以喘息。 聚在一起吃饭,必有八卦。 历史作家:“隔壁晨星人挺多,外面都排满了。” 现实作家:“一半是请来的。” 爱情作家:“我刚听人说,人家把自己老公都拉来了。” 玄幻作家:“就那个欧洲贵族?” 爱情作家:“买来的。” 历史作家:“那些穿一样衣服的小姑娘都是来看他的?” 玄幻作家:“老师,那是个女团,就跑跑跳跳唱歌的那种。” 现实作家:“之前选秀的那个节目吗?我老婆在看。” 爱情作家:“对,就是那几个,晨星下血本了。” 玄幻作家:“夏星出了事,新人撑不起来,那个贵族长得也挺一般。” 爱情作家:“你见过?” 玄幻作家:“群里有图。” 简静没加入话题,但已经掏出手机。 果不其然,金乌的内应已经潜伏到对面酒店,拍到了那个所谓的欧洲贵族。平心而论,长得一般,只不过是外国人的脸。 “不帅。”简静说。 “毛孔太大,显老。”爱情作家犀利道,“我看就是来国内捞金的,什么欧洲贵族,骗骗小姑娘。” 玄幻作家说:“你得承认,晨星就是女读者多,女性消费力强啊。” 大家齐齐沉默。 此言不假,买书的消费人群里,女性的消费力比男性强,而历史玄幻现实的受众,年轻女孩子比例很少。 虽然今天男读者也不少,可如果男读者有女朋友,是去晨星还是金乌,答案不言而喻。 没有女朋友的?去一条街外的冰镜了……人家有限量款的游戏漫画周边。 简静咬着筷子,心想,晨星今年为了吸引男读者,特地请了个女团助阵,金乌这边,难道真不打算想办法把女读者吸引过来? 这不像康暮城的作风。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七十多章了,写的事业线终于迎来一个高潮,感人肺腑! * 昨天大家对作案的疑问,评论区都有回复,不占作说篇幅了 金乌PK晨星 下午, 对擂进入白热化阶段。 晨星出了个奸招,排队就送3块钱奶茶券,马上就能在旁边的奶茶店买到一杯原味奶茶。 排队本来就累, 冬天又冷,喝奶茶是再好不过了。有些女生们本来还在犹豫, 看见优惠券自然就加入了晨星的队伍。 对面的队伍越来越长,拍到前面街角拐弯。 金乌这边的人不能说少, 从人群画像来看,涵盖老中少三代人, 受众人群其实比晨星来得广。 可无人机拍的照片里,就是晨星乌压压的人群更多一些。 陶总得志意满,跑来金乌的地方炫耀。 “哎呀, 你们这里的空气就是好。”他进门就夸张地喊起来,“我们那边人太多了,又热又闷, 我过来喘口气。” 金乌上下所有员工都投来怨恨的视线。 陶总更是得意, 嘴上还说:“康总,你们这里下血本了吧?啧啧啧,可惜啊。” 康暮城瞥他一眼:“陶总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们啊,我们是对手,也是朋友, 文学本来是就是共通的。”陶总的嘴叭叭叭个不停, “有机会咱们就得多交流, 是吧?” 康暮城:“是么。” “当然了,晚上一起喝一杯,就当庆祝了。”陶总脸上笑眯眯,扎刀不手软, “我包了个饭店,还准备了好几万的酒,康总,赏脸啊。” 康暮城没说话,视线落在简静前面的队伍上。 陶总探头看去:“哎呀,这次静静也来了,不知道恶魔2怎么样,上次出这么大事,我心都揪起来了。惨,太惨了,这回可不能再进医院了,康总,你得看紧点儿,年纪轻轻的,什么坎过不去啊,想开点才好。” 他坏得很,从来不说人坏话,可这好话听见人耳朵里,比骂人更狠。 康暮城转过头,冷笑:“不劳费心。” 陶总也不生气,甚至笑得更开心了。 这一切,简静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今天就是个揽客的工具人,埋头签名,不断签名,签到最后自己的名字都不认得了。 可就算是这样,还得继续营业。 “你好。”她第N次念台词,问面前的读者,“请问要写什么呢?” 面前的人说:“江白焰。” 简静:“?” 她疑惑地抬起头,看见一张藏在鸭舌帽和口罩下的脸。 他摘下口罩,漂亮的面孔在光线下似象牙雕琢:“江河的江,白色的白,焰火的焰。” 简静:“???”出大事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压低声音:“你偷跑出来的?” “我是来买书的嘛。”江白焰笑眯眯地说,“快给我签名啦。” 简静拧起眉,飞快签字。 然而,为了尽可能在礼堂里安排人,动线都被规划成了多个几字。排队的人和人之间根本没多少距离。 早有人发现江白焰不对劲,等到他摘下口罩,哪里还忍得住,围过来仔细瞅。 江白焰拼命低头。 旁边的路人拼命围拢,还问:“你是江白焰吗?” “啊,是江白焰!” “天呐!” “江白焰!!” 几个人一喊,周围全听到了,整个礼堂都骚动起来。 江白焰被热情的路人挤得后退几步,鸭舌帽掉了。 这下石锤了。 “能给我签个名吗?” “给我签个名吧。” 机灵点的已经拿起旁边的《捉迷藏的小孩》,高高举起:“简老师,小白,给我签个名吧!” 江白焰:“我只是来要签名的。” 路人:“给我签个名吧!!!” 他:=口= 江白焰求助得看向简静。她瞥他一眼,又盯着旁边数目不符合常理的《捉迷藏的小孩》,多少明白了情况。 她把《恶魔医生》递还给江白焰。 他举起手里的书:“大家不要挤,我只是来买书的,马上就走了,不要打扰老师们签名。” 马上就走?那更要抓紧了。 队伍瞬间混乱起来,还有人试图越线插队。 江白焰可怜无比地看向简静。 她微笑。 康暮城过来,低声说了两句,助理搬过一把椅子放在旁边。 江白焰坐到简静身边,拿起话筒,声音清朗:“好啦好啦,大家不要挤哦,我坐一会儿,你们都好好排队。” 眼看他坐下,其他人不再推挤,但脸上的表情更兴奋了。 这可是明星诶,货真价实的明星。 就算不粉他,来都来了,当然得要个签名。 再说真人这么帅,这一刻路转粉也绝对不是问题。 陶总知道糟了,恨恨道:“康总,你不厚道啊。” “是我们这里的空气太闷了吗?”康暮城淡淡道,“不然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陶总愤愤:“不用你说,哼!” 他小跑着走了。 一街之隔,另一家酒店。 这里女生多,女孩子们打扮漂漂亮亮,手捧热腾腾的奶茶,一边聊天一边自拍发朋友圈,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其中一处签名桌后,新人出道却人气爆棚的灰姑娘作家满面微笑,时而用英语或法语同陪伴自己的丈夫说话。 丈夫看起来有些冷淡,颇有英国绅士的严谨,但在不经意间,对女子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轻唤“达令”。 人群中时不时爆发出惊呼:“好甜啊”“好恩爱啊”。 不会有人分辨是不是托,这根本不重要。 然而就在这时,不知道是谁突然叫了一声:“江白焰在对面!” 哗,室内顿时骚动。 “他在对面签名!!”又有人喊了句,带头往外冲,“快走快走,去晚了人就要走了。” 人有盲从心理,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有人走了,排在后面的读者犹豫一下,心想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轮不到,去看看也无所谓,跟着就往外走。 队伍少了十分之一。 其他人排了半天,犹且观望,生怕是假的。 但没多久,大家就看到对面酒店的门口围起了粉丝。她们十分专业,拉横幅,举手牌,顺便喊一下口号。 粉丝都来了,应该是真的! 人心浮动,女孩子们窃窃私语。 “江白焰,是不是演XX的那个?” “对哦,他演的捉迷藏好像是金乌作者写的。” “啊,我朋友发了朋友圈,有视频,你们看!” 那个女生周围立刻围了一圈人。 她们看到小小的手机屏幕里,确实有个坐在那里就发光的漂亮弟弟,漂亮弟弟旁边是个戴贝雷帽的灰头发小姐姐。 摸着良心说,这对组合比晨星这边亮眼得多。 “那边可以签捉迷藏!作者和主演两个签名!!”人群中的内应不断发声,挑动少女的芳心,“这机会千载难逢啊!错过肯定没下次了!” “队伍排到外面了,去晚人就要走了!” 有明星! 限量发售!独一无二! 马上要没了!不抢就没了!来都来了! 每一下,都命中要害。 大家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芳心,果断抛下不知真假的欧洲贵族,奔向当红明星的怀抱。 不得不说,虽然晨星请的女团们吸引了不少男性粉丝过来捧场不假,但他们最大的受众,和江白焰的粉丝完全重合,全都是年轻女孩。 而康暮城这一套连环招,狠辣程度不输于陶总。 他直接把晨星聚集起来的读者收割走了。 陶总气得跳脚。 无耻啊无耻! 就算我们晨星请了娱乐圈的,你们金乌不是一向搞格调,不用明星的吗?太过分了!! 他不由阴暗地想,你们请了这么大牌的明星,赚得再多也是亏的。 这么想着,心里才算舒服点。 可康暮城气他拿简静自杀的事做文章,立马打来一个电话。 “陶总啊,真不好意思,晚上那顿饭我吃不了了。”康暮城说,“没想到静静有这么大牌的读者,一声不吭过来,我怎么都得请人家吃顿饭。” 陶总:“你丫的!” 康暮城:“下次再约。” * 简静脱掉外套,喝了杯冰奶茶,却还是头晕眼花。 人太多了。 《捉迷藏》的库存有限,她本以为最多和江白焰签完一百多本捉迷藏,差不多就能结束,谁想康暮城早有准备。 他搬了好几箱《捉迷藏》的海报过来。 买《恶魔2》,送一张《捉迷藏》的海报,买《恶魔1+2》送《捉迷藏》+《恶魔医生》剧版的签名照。 江白焰说:“这是简老师的签售会哦,我只能帮她签《捉迷藏》。” 又说,“我本来只是过来买《恶魔医生2》的,1我看了,很好看诶,所以今天马上过来了,想今天就看到。”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怎么都得买一本捧场啊。 这样的热度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钟。 江白焰走了。 但他很够意思,离开后马上PO了签名照片放到微博上: 江白焰V: 抢到新书了,今天睡觉前不知道能不能看完~ [书.JPG] 新年首推的书都是线上线下一起,他这么一宣传,线上的销量也起来了。 哪个粉丝不想和明星获得同款呢,衣服太贵,书却肯定买得起。 简静一直签签签,全靠加料的奶茶续命,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没人了吗?”她居然暗松了口气。 康暮城:“书没了。” 简静:“?!” 他眉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一万本新书,三千个套装,你都签完了。” 简静愣了下,这才发出一声惨叫:“怪不得我的手腕都要断掉了,一万多……我的天。”现场签售会,三千本不算少,五千就能算小爆。 签一万多本,她今天可以上热搜了。 “敷一敷。”康暮城早就准备好了冷敷贴和云南白药,“走吧,去吃饭。” 简静一边喷药,一边问:“今天是不是你安排的?” 康暮城言简意赅:“我之前见了丘琳。” 简静把人介绍给他,应该是想替他牵线搭桥,可他怎么会把她的人情用在别的地方,当然是还给她本人。 所以,双方开展了一个合作,丘琳允许江白焰过来替简静捧场,还当日抓到私生饭的人情。 而康暮城则表示,假如恶魔2拍摄的话,他们这边会力推江白焰出演。 什么“明星乔装出门买书,不慎被粉丝发现”,其实就和机场照一样,背后都是安排好的戏码。 简静叹了口气,却道:“人是多了,可热度又不是我的。” “江白焰是一阵风,本来就是送你一程而已,这把火能不能点起来,还要看你自己。”康暮城道,“不过,我对你有信心,恶魔2一定会火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书评加更[麻木.JPG] * 今天的剧情你们都猜到了,幸好没开盘,不然输得裤子都不剩_(:з」∠)_ 总之,一滴都没有了(超大声) PS:是不是差不多可以搞个耐力卡了??? 爆 1月2日, 假期中。 大二的佳慧正百无聊赖地上网。离期末考还有近一个月,又不是高中生,复习还早得很, 出门吧,天气太冷, 有暖气的宿舍更让人眷恋。 一大早,她就点了个炸鸡的外卖, 和室友窝在宿舍里刷剧刷微博。 “慧,你看这海报。”室友给她发了张图, “这男的挺帅啊。” 佳慧瞄了眼,说道:“这是邵蒙啊!” “哦,是不是拍《大宋疑案》的那个?”室友报出一部曾火遍全国的古装剧。 佳慧点头:“对对对, 他又拍新戏了?给我看看。” 她不追星,但邵蒙演过不少热门剧,业界评价不低, 剧的质量也很有保障, 一下引起了她的兴趣。 海报光影交错,只露出一件白大褂,男演员的脸若隐若现,整体的风格不似常见的医疗剧,有些邪异酷炫的味道。 怪不得室友惊奇, 这海报很有美剧的风格, 而不像国内的大部分剧, 就差把明星的脸怼观众脸上了。 “恶魔医生?有点意思啊。”佳慧随手关注了这部剧的微博,随后,相关的推荐链接浮现在此条微博下方。 《恶魔医生1+2套装,光与影, 善与恶,天平的两端,谁能主宰?》 是书的推荐。 很久没买书了,佳慧随手点了进去。 她不认识简静,但感觉名字隐约听过,再看推荐的书评家,哦,好像都是有名的人物(虽然她也不熟)。 应该还可以。 再瞄一眼,咦,写的书还拍过电影,之前热映的还拿过奖。 这作者应该有点本事。 最后看看书虫网评分,8.5,算是很不错的评价了。 买来看看吧。 佳慧下了订单。 - 逸文是个社畜,二十六岁,没有女朋友,因为每天从家里去公司要花上一个多小时,来回就是两个钟头。下班回家后就想躺床上,没兴趣也没有钱恋爱。 唯一的兴趣是买漫画和。 他是冰镜的忠实读者,也偶尔会刷一刷金乌的书,看到不错的就买下来。反正二手书网很发达,读完挂在网上卖掉就想,不占地方又能回本,下手毫无压力。 昨晚上,读书公众号就给他推送了各家出版社的新书,昨天一天就销售一万五千多本的《恶魔医生Ⅱ》高居榜首。 “简静的书啊。”逸文有点犹豫。他是男生,不大喜欢看女生写的,不是谈情说爱就是披着皮的谈情说爱。 但这也不是绝对,有几个女作者的书还是不错的,简静就是其中之一。 他很喜欢《捉迷藏》,《恶魔1》也看过,这会儿出了2,凭借第一部的良好印象,还是决定先下手看看。 鼠标动动,点一点,购买成功。 下一刻,网站就跳出来“缺货中”的提示。 这下,最后一点犹疑也消失了。 幸好下手得快。逸文暗自庆幸。 书很快就到。 逸文本来想明天上班路上看,可昨儿刷微博,好多人都开始讨论恶魔2,说和1的风格迥然不同,又非常融合,惊喜十足。 他被勾起了好奇心,一边在想“女生写的推理能好得到哪里去”,一边又心痒得不行,立马就开始看了。 一看就看到十二点,两个篇章读完,意犹未尽地睡去。 第二天去上班,他就把书揣在了包里,地铁上继续看。 谁知道今天的地铁到的特别快,来不及看完第三个故事就得开始上班。 这种感觉,就好像便便到一半被迫中断,浑身不舒服。 逸文很久没有过这样急切的心情了,他到了公司,熬完晨会,迫不及待地揣着书进了厕所,公费蹲了十五分钟的马桶,才神清气爽地出来。 啊,终于看完了,值得! 艰难地熬完一天的工作,逸文在晚高峰的地铁上站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心满意足地看完了《恶魔医生Ⅱ》。 回到家,随便啃两口饭团,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书虫网,先评分,五颗星拉满,然后噼里啪啦开始发帖。 《好的推理是没有性别的,恶魔2本年度优秀作品预定》 “笔者性别男,取向女,之前也发过推理的读书贴,老书虫们可能对我的ID还有点印象。话不多说,切入正题。这年头女作者写的推理,就逃不出恋爱的怪圈,就算有的推理其实写的不错,感情戏一出,叫我这样的直男浑身不舒服…… “但简静的恶魔系列却没有这种肉麻感,我看完第一个故事,就完全抛弃了性别偏见——妹子们,对不起,误解你们了!只要不谈恋爱,你们的推理作品完全不输给男人写的……” - 丙叔三十七岁,前年从出版社辞职后,就开始写微信公众号,反响不错,已经成为小有名气的读书号。 昨天晚上,他才整理出一篇名为《金乌PK晨星,老牌与新锐的意气之争》的稿子,将元旦那天两家企业的争斗描绘了个淋漓尽致。 最终的结果是晨星签了近三万五本书,金乌四万六,大获全胜。 这数据其实相当不错,丙叔觉得,晨星最后输掉,非战之罪。金乌请动了当红男星,虽然说是“私人活动”,江白焰那边也否认了商业合作,但号召力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尤其金乌对晨星的客户群精准狙击,结果并不意外。 搞完这部分商业内容,丙叔当然也得再出一篇榜首的文章。 昨天签售,简静的《恶魔医生Ⅱ》高居第一,他不管怎么样都要看一看的。所以发完第一篇稿子,他就开始看起了这本书。 老实说,1的内容已经模糊,但单元案件的优势就在这里,不必回忆前情,直接进入新案件。 第一篇是贤妻借密室机关,巧杀出轨丈夫,最终无罪抽身。 恶魔无法评判她的善恶,寄了一封信给她,将她的作案手法一一道来。 再问:[是你吗?] 贤妻没有回答。 第二篇是邪术杀人案,内容不消多说,刺激又诡异,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此处夹了一张印刷好的通缉令,上面的人就是“齐天”。 丙叔很关注网上热点,自然记得前几个月闹得很大的鬼屋事件。 他想起来,简静正是发现尸骨的报案者。 这么一想,再回过头去看第二个案件中的细节,难免要揣测多少是真,多少是虚构,汗毛顿时竖起。 丙叔胆子不大,平时从不看恐怖,眼看快十一点了,直接掩上书睡觉。 嗯,还是等明天出太阳再看吧。 没想到简静一个小姑娘,能写出这样的文章,业界之前说她“江郎才尽”,真的有点过了。 丙叔翻了个身,毫无睡意,脑子已经自动构思起了新文章的内容。 简静这两本书的变化,可以说从冷冰冰的警方通告变成了新闻报道,前者更冷静客观,后者却有人情味了。从文学上,很难判断哪个更好,但对于读者来说,新闻肯定比通告好看。 翌日,丙叔看完后面的两个故事,一个复仇,一个误杀。情节都不复杂,但颇具反转之妙,也相当精彩。 他整理思绪,开始写公众号的内容。 《医生VS猎人,恶魔在人间,说一说新年新书,恶魔医生Ⅱ》 “前天小编发布了一篇关于金乌和晨星的撕X大战,不得不说,近两年来,出版社之间的竞争越来越激烈了。金乌作为老牌企业,想在市场中挣得一席之地,必须发掘出高质量的作品,又不能流于俗套。 “幸好,简静的新书做到了这一点。比起第一部发售时的惨淡诋毁,第二部恐怕很难有人再说出昧心之语。截止笔者敲下这行字,书虫网的打分已经超过1000人,也就是说,三天的时间,就有这么多人迫不及待地买来读完,并不约而同地打出了高分。 “恶魔医生Ⅱ目前评分9.3,当然,随着读者数增加,这个分数肯定会往下跌一点,但绝对很难低于8.5分。简静将真实的案件融于虚构的故事,用恶魔与猎人两重视角,正邪的边缘常被模糊,然而,现实的矛盾之处不正在于此吗?” 他洋洋散散写了三千多字,略做检查就马上发了出去。 当日,量过10W。 - 元旦那天,季芸芸老早就去了签售会。比起其他只看书的粉丝们,她显然更了解简静。 这是个只会写的小姐姐吗? 不! 是真会破案的大姐姐! 医院里救人,鬼屋里挖尸体,公园里找黄金……她本人的故事,精彩程度不输于。 季芸芸已经从书粉升级到了作者粉,一大早就和同学约好跑去要签名。 可惜,签售会人太多,没来得及和偶像多说几句话就出来了。 季芸芸只好和同学先回家看。 看之前,季芸芸心里还有一丢丢担心。在她看来,恶魔1已经十分出彩,恶魔2如果没有足够的看点,可能又会再来一波负面评价,被人嘲江郎才尽。 但读完书,所有担忧都不翼而飞。 季芸芸手捧手机,先声夺人,在读者群里大喊一声:[舆论的阵地,我们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去占领!我们不能让简老师再像上次那样被人欺负了!!] 想想,心有不甘,吐槽说:[金乌真的是老了,靠他们,不如靠我们自来水] 群友1:[我的书还没到,恶魔2好看吗?听说多了新角色] 群友2:[对,多了个猎人,我好担心啊不会写崩吧?] 群友3:[冲着恶魔去的,别抢了恶魔的风头啊] 季芸芸:[放心,恶魔还是主角,但猎人也不差,我感觉这两个角色本来就是一体的,感觉更完整了,特别好看!!] 群友4:[恶魔X猎人,一对好CP,我已经磕了] 季芸芸:[黑白对立,宿世恩怨,带感!] 群友5:[等等,没有女主角吗?我一直在等简老师写爱情戏] 群友4:[她写的女性罪犯也挺带感的,有对闺蜜,很姬,也很好磕] …… -- 1月5日,各大图书网站新书榜,《恶魔医生Ⅱ》销售额10万。这个数字不算起眼,因为大部分读者都选择在附近的书店购买,实体书店的同城配送服务已经十分发达,半日就到,根本不用多等几天。 但1月6日起,网上的销售额开始放飞自我,一路攀升——理由很简单,实体书店断货了……买不到的读者只好网上下单。 网上销量攀升到30万,戛然而止。 库存没了。 1月10日,全网断货。 作者有话要说:  重写了本章 这种写法是新尝试,希望还OK 争斗 与《恶魔医生》的好口碑不同, 欧洲贵族的小娇妻所写的《情陷巴黎》遭到了全网吐槽。 大型匿名论坛出现了这样的帖子。 《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情陷巴黎瞎编也有个度》 lz:狗眼瞎了 我的妈呀,你们去看晨星今年的首推没有?那个叫离谱, 什么她老公是国内的老牌贵族,喝茶只喝某牌子,只混了一点点别的茶叶就吐了出来。 最不能理解的是,里面有一段说, 她和老公去见王室,结果她吃醋了, 他老公丢下公主不管,跑过去找她解释, 说公主一厢情愿,他心里只有她一个! 编也有个度。 这引发了许多网友的共鸣, 大家纷纷吐槽书里的离谱情节, 甚至连风土人情方面的内容, 都有本国人出来解释“从来没听过”。 #贵族老公#变成了一个梗。 “我的贵族老公说, 可乐必须百事和可口可乐1:1, 我第一次弄错了,他就用带着x省方言的普通话和我说,达令, 你要学会贵族的生活方式。” 诸如此类。 话题一旦引爆, 便惹来好事者的爆料。 一个昵称是“双景”的留学生说:“你真当那谁谁老公是贵族啊?谁家贵族受得了和老婆出来公开艹人设, 还不都是演出来的, 这个国家的贵族爵位都是公开可查的, 老贵族根本没这个姓氏,倒是有个捐钱能拿的很像”。 这话得到许多人的认同,可粉丝们坚决维护, 掐得不可开交。 然而不久后,匿名者贴出了照片,正是贵族老公的旧照,十分普通的外貌,十分普通的衣着打扮,开的车更是平平无奇。 这和所谓的“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的人设一点不搭边。 众人哗然。 人设这种东西,塑造起来得细水长流,可塌下来,不过一夜的事。 原本还有贵族粉丝们为他们争执辩护,但他们崇拜的也不过是“贵族”这层皮而已。 贵族老公不再是贵族,就是个普通男人。 谁耐烦替他摇旗呐喊?于是作鸟兽散,更不乏脱坑回踩的。 “贵族老公真人巨丑,除了白皮一无是处。” 附赠高清现场图一张。 口碑一跌再跌,跌穿地心。 《情陷巴黎》滞销,书虫网的评分每天都在下跌,全是一星打分,恶评如潮,水军都刷不上去。 昔年在恶魔1身上发生的事,在此重演。 陶总气得跳脚,夏星入狱后,晨星就失去了一员大将,他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捧出这么个新人,结果就闹成这样。 “康总,你可真狠啊。”陶总嘟囔道,“在这儿等着我呢。” 他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心知不能坐以待毙,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金乌意在报恶魔之仇,来势汹汹,得瞄准软肋才行。 “静静啊,又要对不起你了。”他有点于心不忍,毕竟对美少女下手,是个男人都会心疼的。 可美少女比不上钱啊。 于是,《情陷巴黎》的热度稍稍下降后,新的引战帖出现了。 《金乌的粉别太嘚瑟,销售量≠好口碑》 lz:黄黄 u1s1,《恶魔医生》大麦就是借着剧快开播了,签售会都是因为jby,本身质量可不好说,书粉吹得太过小心摔断腿 1l:xxx 终于有人说实话了,到处都是吹,尬得一笔,不知道的还以为得了诺奖呢 …… 8l:知情人 《恶魔医生》数据注水也太明显了,金乌捧简静真是狂撒钱啊。啧啧,有人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背景吗?这么强捧真不怕德不配位被群嘲,希望不会再闹着要自杀哦 9l:苏苏 简静在金乌人称小公举,没有康暮城,她红得起来? 10l:aaa 纯路人,自杀是什么梗? …… 30l:口天 看来大家都还不知道啊,简公主脆弱得很,恶魔1被人骂,直接在家里自杀,后来消息被按下去了,你们不知道而已 晨星的反击不可谓不恶毒,不快速,但这一次,没等金乌的水军到场,粉丝先干上了。 50l:卖药郎 男明星怎么啦,有钱你们也去请啊,红眼病得治哦(艹) 61l:弃弃 是人家明星自愿来的好不好!偷偷排队被发现了,结果抢了你们热度,不好意思了哈,谁让晨星没用呢,科科 72l:夜玄羽 静静最棒了!某些眼红的就是酸,我们静静有貌有才,你们羡慕去! 83l:若月 别的不说,作者小姐姐长得好美,比隔壁强多了,论颜值也是吊打 …… 与水军的小号不同,这次发帖的账号都是活跃分子,孰真孰假一目了然。 接着,某问答论坛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提问者:直和 简静新书《恶魔医生2》发售十天全网断货,在出版界是什么水平? 问题描述:一周前还有人和我杠现场签一万本是明星效应,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热赞回答都是这样的↓ 吃饭第一名:就这么说,我看别人都在看恶魔2,然后我想买,结果已经断货了…… 城堡里的精灵:作为一个从来不看的人,第一次想要买本看,结果没有了 …… 又有不知真路人还是假路人的家伙,故意提问。 匿名:简静的《恶魔1》出来一片群嘲,结果《恶魔2》大麦,有没有人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两本书差距这么大吗? 阑阑:曾经的从业人员来说两句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从恶魔1差评到恶魔2大爆,背后都有晨星的影子。 恶魔1的时候,正好撞到夏星的书,晨星为了给小天后撑场子,找了水军去黑简静,怎么难听怎么说,还造谣人家自杀,可以说手段相当无耻了。 这回金乌吃一堑长一智,来了一出借力打力,精准收割,漂亮!本来到这里就算完了,结果晨星尝到了上回水军的甜头,《情陷巴黎》失利后又想故技重施,拜托,上次能成功,都是因为康家母子都不在国内,这次还能再成就见鬼了。 现在好了,自家请来的记者白白送了对面正面通稿,还顺带着洗了下上回被泼的脏水,前业内人员想奉劝晨星一句,只会搞宣传粉黑在出版界是走不长远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业内人员是真是假,但这无疑是相当优秀的舆论手段。 通过这一问一答,不仅将批评恶魔1的人都打成晨星的水军,卖了一波惨,还将简静“自杀”的事做了解释。 今后,如果有人再拿自杀说事,众人的第一反应都将是“那不是对家泼的脏水吗?”,把简静未来的路都铺平了。 陶总揪了几天头发,能用的手段都用了,大家在一个圈子里做生意,总不能把底裤都扒个精光。 他主动打电话给康暮城,痛快认输:“康总,这次算我输了,你够狠,准备大半年了?当初有风声说你准备签巴黎,看来也是迷惑我的,啧,上了你的当啊!” 其实,对于《情陷巴黎》这本书,他本来没那么看好,但有人说,好像康暮城也在接触对方,他才下定决心签下来,并且作为新年的首推。 换言之,陶总心里头很相信康暮城的眼光。 可惜他没有想到,这就是一个坑。 贵族老公的爆料照哪有那么容易找,陶总才不会傻到以为是偶然发觉,肯定是金乌早就派人挖好了,就在这里等着他呢。 “做人留一线,我收手了,你也手下留情啊。”陶总没脸没皮,认输求饶全无心理障碍,说得顺极了。 康暮城:“你当初手下留情了吗?” “哟,看你气的,当时踩静静的也不都是我的人。”陶总嘻嘻哈哈,“这不是都过去了么。” 康暮城冷冷道:“你说停就停,睡醒了没?” 陶总叹口气,知道不能善了,继续示好:“空口无凭,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我说句心里话,康总啊,我也不忍心对静静下手。唉,其实我一直都不同意,但你也知道,晨星不是我说了算嘛。” 康暮城:信你有鬼。 “这样,我发个誓,以后再也不拿静静说事了,行不?”陶总爽快道,“我这人毛病不少,信用却一向不错。” 他没说谎,陶总在业内的信用并不差。康暮城也知道,两家出版社不可能真的撕破脸皮,那只会让其他企业占便宜。 出气到这份上,该收手了。 只是他仍然要警告对方:“你再拿静静做文章,可没这么便宜了。” “我保证。”陶总赌咒发誓。 康暮城这才挂了电话。 陶总放下手机,搓搓脸,忍不住一声长叹。他没骗人,不过和良心无关,不再对付简静只有一个理由。 势、不、可、挡。 那些小手段,怕是再也不管用啰。 * 元旦之后,简静就再也没有上网看过评论,只瞄销售量。 所以,她对网上的腥风血雨一概不知,也不清楚晨星和金乌的背后博弈,心理路程相当简单。 1-3日,担心卖不好,怀疑自己是否和另一个自己一样,真的有写作天赋。 3-5日,销量不错,稳了,心态很好地开始吃吃喝喝,准备寒假旅游。 6-10日,发生了什么?我在哪儿?这是咋回事?? 记忆里,她就没遇到过新书断货的事。 另一个世界的出版业早已是夕阳产业,实体书能卖到几十万,已经是最最顶尖的作家行列了。 但她没记错的话,康暮城特地给她打过预防针,说首印只有50万,让她不要太有压力,卖不掉也不会亏。 现在50万库存都卖完了? 康暮城:“是80万。” 照他本来的想法,首印就得备100万,但考虑到不想给她太多压力,才拦腰砍了个对半。 3号早晨,他看到网上苗头不错,就赶忙叫印刷厂继续开工,这才补上了30万的空缺。 可随着口碑的发酵,新补的库存也没了,紧急开了预售通道,转眼便有七八万人付了定金。 简静:“……”因为太震惊失去言语能力。 康暮城一字不提几日来的应战,只是道:“我也算松口气了。” 《白猫神探》的销量是78万,对于新人来说足够耀眼,可是,它的受众群只是青少年,注定很难越过百万大关。而《捉迷藏的小孩》是50万,前段时间因为电影再版,销量也才20万。 100万是个坎。 只有销量过百万,才能说自己是畅销书作家。 简静写书五年,终于迈过了这道艰难的门槛,从今后身价又不一样了。 果不其然,发售二十天后,《恶魔医生2》的销量迈过百万大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本章出现的有id的黑和粉均由读者友情扮演(我有二次修改),谢谢几位群演的辛苦付出 * 讲真,原本这两章是用来爽的(读者语),结果我写着写着,好像变成商战了g 不愧是我_(:з」∠)_,就这样,我尽力了! * 上个案件的纸巾部分做了补充说明,之前读者普遍反应的几个地方也略作修改 逻辑、常识、专业知识方面,如果有谬误的,欢迎大家指出来,能提供专业意见就更好啦 感谢所有读者的建议和意见,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刘宝凤 《恶魔医生》卖出一百万册, 对于金乌和简静来说,都意义非常。 前者再次拥有了一名实力强劲的作家,并且还如此年轻, 前途无量,后者更不必说,绝对是“质”的飞跃,身价不可同日而语。 康暮城特地打电话过来:“要不要给你办个庆功会?” 简静没什么感觉, 想想道:“不用了。” 庆功会无非吃吃喝喝,受人吹捧, 她委实兴趣不大,何况天气这么冷, 窝在家里不舒服吗? 康暮城没有勉强,风头盛的时候, 低调点不是坏事。 他转而问起另一件事:“想好怎么花这次的钱了吗?” 简静:“……买房?” “想搬个更大的?” “投资。” “挺好, 保守些更稳定。”康暮城报了个名字, “我会让他替你留意有没有合适的, 他会给你电话。” 简静再次感慨他的周到, 自己真没什么好操心的了:“好。” 康暮城又道:“你既然不想庆祝,那我送你个礼物。” “干什么这么客气?”她笑,“我又不是没赚钱。” “我给你的, 你就拿着。”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是喜事, 该开心一下。” 简静倒也好奇:“是什么?” “小东西。”康暮城不以为意。 然后第二天, 简静就收到了他的小礼物:一只卡地亚的钻石手镯。石头blingbling, 非常闪耀,适合搭配礼服,出席各种重要场合。 不愧是康总。 贵而实用。 简静把手镯锁进保险箱。 此时此刻, 她还不知道,想送她礼物的人,并不止康暮城一个。 * 《恶魔医生2》破百万后,终于登上畅销榜和新书榜top1,并开始了一个多月的霸榜。 书虫网的评分人数渐多,有赞誉的,自然也有诋毁的。可这次,无论批评的人有多少,却再也没有出现之前一边倒的情况。 总体来说,提到恶魔医生,大家的评价普遍都不错。 借着这股东风,《恶魔医生》第一季准备上映了。出演本剧的主演邵蒙虽然在大众面前消失了一两年,但粉丝基础扎实,名声也好,观众普遍比较期待。 黄导选择他也有自己的考虑。邵蒙近年在话剧圈混,演技得到进一步的磨炼,缺的只是一个重回荧幕的机会。 《恶魔医生》这样的剧,最适合他发挥演技。 宣传如火如荼展开,形势一片大好,邵蒙的粉丝欢欣鼓舞,和年节的气氛十分匹配。 相反的是书粉。 众所周知,但凡是书改剧,必有撕x。 文字带给读者的想象力是无穷的,寥寥数笔,就能勾勒出一个或宏伟或精致的世界。而真人化后,想象空间被压缩,所有浪漫瑰丽的部分被生硬地怼在眼前,很容易崩掉。 这是无法调和的矛盾,有心人也并不想达成共识。 争议越大,热度越大,何乐而不为呢? 推波助澜之下,纷争更甚,可巧又是春节,学生也好,成人也罢,全都放假回了家,闲着也是闲着,话题热度仅限于春晚,和其他贺岁片齐头并进。 一片热议中,《恶魔医生》定档大年初三。 简静曾对此很不理解,大过年的放这种犯罪片,真的有人看吗?然后发现这个世界十分彪悍,大年初一的贺岁片里都不乏类似的剧情片,大家接受良好。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平淡地在家过了年三十,看春晚,吃火锅,初一睡到日上三竿,爬起来开始写新书的草稿。 一天过去了。 初二重复初一的一天。 初三,康暮城来电话,问她今年去不去给父母扫墓。 简静:“……”她一直记得父母好好的在老家,下意识地忘记了这个世界的自己父母双亡。 不过,既然来到这里,去是肯定要去的。她婉拒了康暮城陪同的建议,在保险箱的文件里找到购买墓地的合同,查到地址,单独去给父母扫墓。 墓地很不错,崭新整洁,过年期间也有人一直打扫。 她带了一束百合花去祭拜。 心里知道父母在另一个世界好好活着,简静并未沉溺于悲伤,安安静静地站了会儿就打算离开。 大过年的,墓地几乎没有人,但当她穿过层层墓碑返回时,看到有个人与她擦肩而过。 她觉得有些奇怪,多看了他一眼。 那人戴着毛线帽子和围巾,捂住大半张脸,见她看过来,也投以目光。 简静客气地点点头。 他站住,说:“要下雪了。” 声音透过围巾,闷闷得失真。 简静抬头一看,果然天空已经飘起了小雪。她迟疑一瞬,说了句“再见”,小跑着离开。 男人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才慢慢走到某一个墓碑前。 百合花鲜艳欲滴。 他伸出手,揪下一片花瓣,放到鼻端闻了闻,微微一笑。 手背上,赫然是道“乄”字形的伤疤。 * 年初三,刘宝凤回到了自家别墅。 半个月前,余晖别墅案的判决终于下来了。她因过失致人死亡罪,被判两年有期徒刑,缓刑两年。 刘宝凤没有上诉,接受了这个判决。 一切都结束了。 她回到空荡荡的别墅里,有种劫后余生的解脱感。 终于,那个男人消失了。 曾经山盟海誓,却仍然背叛了她的男人。 曾经恩爱无比,却再也不想多看一眼的男人。 他终于从她的生命里退场。 刘宝凤浑身松快,像是给家里做了一次大扫除,说不出的高兴。 她和远在国外的女儿打了个电话,并且告诉她,她父亲的股份将全部交由她来继承。又给秦总的父母通了话,告诉他们案件的结果,老夫妻十分信任她,虽然仍然伤心,但劝慰她不要太自责,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刘宝凤当然满口感激,又承诺等忙完这阵就去探望他们。 而后,她处理了一些积压的工作,忙到深夜才上床休息。 随意打开电视,开屏的广告就是《恶魔医生》。 简静。 刘宝凤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由微笑。 是的,她当然记得这个女孩,意外得聪明,也许早早便猜出了余晖别墅背后的真相。 那又如何呢。 法庭上对她抱有质疑的人不少,证据呢? 世界上没有读心术,有无害人之心,谁能分辨。 法律需要证据,没有证据,她依然是过失致人死亡。 刘宝凤从没想过完美犯罪,只不过纵容了,等待了,推了一把。运气很好,凭她对那个男人的了解,精准地收割走了他的性命。 ——也许有人问,为什么不离婚呢? 结婚二十多年,分开又岂是与感情有关。公司的股权,双方的人脉,女儿和家庭的体面,与其闹得撕破脸,颜面尽失,又让女儿伤心难过,不如就这样结束。 他们仍然是体体面面的一家人,女儿永远不会知道父亲背地里的龌龊。 多好。 刘宝凤吃了钙片,又喝了一杯温牛奶,甘甜入梦。 夜里,她似乎感受到有什么人徘徊在自己的床头。 是秦博文吗? 他来报仇了? 刘宝凤想着,心里却并无畏惧。她撑开眼皮,想轻蔑地呵斥他,活着的时候都没赢,死了还能如何? 可当她费劲力气张开嘴时,一双巨大的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黑色手套,力气极大,牢牢将她禁锢在了床上。 刘宝凤霎时清醒,拼命挣扎,手慢慢探到床头柜上,飞快摩挲着能用的武器。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手指抚过她的脸颊,粗糙的手套面料弄痛了她保养得宜的肌肤,“可惜啊,我要给我的小宝贝一份礼物。” 浓郁的黑暗中,刀刃的反光刺痛了刘宝凤的眼睛。 她的瞳孔猛然增大,喉间发出“呜呜”的哀鸣,泪水冲上眼眶,无法言喻的恐惧攥住心脏。 然后……温热的血液飞溅到脸上。 她陷入似梦非梦的眩晕之境,仿若一切都是梦,身体的疼痛来不及传送,意识便已坠向深渊。 这就是所谓的深渊凝望么。 没有答案,死神已经到来。 * 初四上午,简静被电话铃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接起:“喂?” “简老师,在家吗?”季风问。 简静含含糊糊地问:“有事?” “还睡呢?醒醒,刘宝凤死了。”他说。 大脑还未上班,这个略显陌生的名字转了两圈,才唤起对应的记忆。简静又懵又诧异:“她死了?怎么死的?” 秦总的家人复仇? 然而,季风这回却斟酌了下,才道:“我十分钟后到你家,带你去现场,到时候再说。” 简静一惊,彻底清醒:“你不会说我是嫌疑人?” “不不,事情有点复杂,总之你去了就知道了。”季风不肯说太多,“十分钟后你家楼下见。” 简静只好匆忙起床,洗漱出门。 今天的天气格外冷,车窗外白雪茫茫,看不清路况。 简静裹着羽绒服坐在副驾驶上,忍受着车内残留的可怕烟味,问道:“你这车是怎么回事?臭死了。” “几个钟头前载了我同事,大家在车里抽了半天的烟。”季风习以为常,把车窗降下来,“我还算好的,有个同事的车里流了一后座的血,洗都洗不掉。” 冷风呼呼地刮进来,吹散了车内闷闷的空气。 简静清醒了些,从包里拿出热好的三明治和热咖啡,出来得太急,早饭只能在车上吃了。 季风:“哎!” “干什么?”她问。 他:“我还没吃早饭,分我一半呗。” “你不吃关我什么事?”简静狠狠咬了口,冷漠无情。 “真无情。我这次可是冒了风险带你过去的,你得好好谢我才是。”季风说。 简静瞥他:“为什么要谢你?” “这个案子很特别,你肯定有兴趣。”季风故意卖关子,“看在我在大雪天过来接你的份上,给我分一半。” 简静丢过去一个饭团,是昨天日料吃剩下的寿司,热了热打发他。 “谢了。”季风不挑食,借着等红灯的半分钟,三两口吞下肚。 车子艰难地驶到了案发现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论坛体啥的比较多,加更一下,3bsp; * 那啥,上一章的群演是真的演出了的,彩虹屁啊黑啊都是大家写的,我选了部分能用的,二次修改了一下,所以特别灵性_(:з」∠)_ 既然大家热切要求,那下次有机会再玩,这个不会亏本…… * 顺便说下,营养液过5g 4w和4.5w的营养液还是会更的,请放心,以及,收藏和评论还是5k加一更 83、礼物 别墅区人很少, 此时门外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个技侦警察进进出出拍照,勘察现场。 季风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递给简静一对鞋套。 两人武装后进入现场, 直奔卧室。 “今天早上七点钟, 刘宝凤的助理过来找她,保姆却说没起来, 两个人去卧室询问, 这才发现了她的尸体, 马上报警。”季风和她介绍, “现场很特别,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说着,推开卧室的门。 简静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中心的刘宝凤。 她已经死了。 胸口正中心, 插着一把漂亮的匕首, 手柄上用丝带扎了一个蝴蝶结。 粉红白点的蝴蝶结。 同时, 刘宝凤的腹部,摆了一本倒扣着的书。 《恶魔医生2》。 简静不可置信地看向季风, 他朝她点点头。 她倒吸口冷气,走过去拿起来。 翻开的这一页, 是第二部的第一篇章结尾。 “fin”的铅字后面,有人用红色的签字笔画了一颗爱心。 和当初签售会的海报一模一样。 她脑子里乱哄哄的, 汗毛根根竖起, 扯得皮肤阵痛不已,心脏乱跳, 似恐惧似兴奋,难以分辨。 许久,简静深吸口气, 镇定下来:“查出什么了吗?” 季风道:“来人很老练,破坏安防系统,潜入卧室,然后一刀致命。完成后收拾干净所有的痕迹离开,什么线索都没留下,除了这个。” 最早警方过来,一看这现场,还以为是职业杀手所为,只有杀手才会做得这么干净,且不取任何财物。 但当他们看到书的时候,就知道不对了。 杀手对死者没有任何感情,只取走性命,尽可能得不留下任何线索,绝对不会多此一举留下本书。 这是杀人犯的仪式感。 而这点仪式感,通常会成为暴露他们的催命符。 季风指着匕首:“你有什么感觉?” “你觉得这是为我做的?”简静以问代答。 季风:“显而易见。” 简静叹了口气,无法反驳,半晌,说:“礼物。” 不必思考,无须推理,当她看到匕首上的蝴蝶结时,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礼物。 送给她的礼物。 第二个念头却是:好tm恶心。 这么想着,脸上便露出几分厌恶来。可季风却一脸兴致,问:“我也这么想,可这就有点奇怪了,谁会拿死亡当礼物?有什么缘故吗?” 简静道:“你看过我的新书吗?” “没有,你写了什么东西?”他奇怪。 “有一个案子,讲的是妻子利用机关杀掉出轨的丈夫。” 季风耸耸肩:“听起来很老套。” “是,而且,故事里的时间、人名、内容都是虚构的,理论上来说,除非同我一起经历过余晖别墅的案子,否则不可能猜到原型是秦太太。”简静蹙眉,十分困扰,“太奇怪了。” 这个世界的犯罪率奇高,妻子杀丈夫更是老掉牙的剧情,更别说故事里的许多细节都是虚构的。凶手放了一本《恶魔医生》在这里,是巧合,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季风精神一震:“你和谁说起过吗?” “你,康总,许编剧,还有刘女士本人。”简静不假思索,“没有证据的事,我怎么会和人乱说?” “如果他一直关注着你,查到这些也不难。但这个动机……”季风沉吟道,“有点奇怪啊。” 如果是狂热粉丝送礼物,通常会选择更有效的方式,直接送到偶像的手上。让偶像知道自己的存在才是他们的诉求。 可现场只留了一本书,假如来的不是季风,又或是他不知道签售会的事,会将简静与之联系起来吗? 除非他知道他们的关系,确信这个“礼物”一定能被送到主人面前。 季风犹且思索,简静却已经被案发现场吸引过去,东看看,西瞧瞧,还趴在地板上研究了下,却真的没有一点点发现。 “凶手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她不可思议地问。 “目前来说,没有。”季风评价,“这是我遇到过的最干净的现场,堪比职业杀手,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 简静沉思。 “季风,你看完没有?”旁边一个全副武装的女警官问,“我收证据了啊。” 季风让开两步:“您请。” 女警察挤开他,小心翼翼地取下腹部的匕首,塞进证物袋里。 灵光一闪。 简静突然道:“那个……能不能给我看下凶器。” 女警官有些警惕:“请问你是哪位?” “这本书的作者。”季风帮她把书收起来塞好,随口道,“看看呗,没事。” 女警官这才递过去。 “谢谢。” 简静小心翼翼地撕开密封条,凑过去闻了一下。 没闻出来啥。 开启[状态卡·五感],选择嗅觉。 味儿一下子变冲了。 最浓的当然是血腥气和金属的腥味儿,冲得鼻腔难受极了。但在这样的刺激性味道中,有一股特殊的气息顽强地夹在期间,释放着似有若无的讯息。 花香。 百合花香。 我艹? 简静把袋子封上还给人家,面部表情十分诡异。 季风马上盯住她,眼中满是期待:“有什么发现?” “没有!”简静忍住了倾诉的**,现场人多嘴杂,可不适合说秘密,“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季风盯上她了:“简老师,等等我,我也去。” 剩下一个女警官捏着证物袋,犹豫片刻,打开来也闻了下。 没味道啊。 季风这小子该不是让人耍了? 耍得好,活该。 * 后花园里,简静眺望着整间别墅,万分疑惑。 刘宝凤是建筑大师,这栋别墅显然也经过她亲自改造,哪怕没有余晖别墅这么变态,肯定也是安防严谨的私人住宅。 凶手居然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潜入其中并杀害主人。 这么“牛逼”的家伙,为什么会盯上她? 想想江白焰,他的粉丝顶多是写个血字恐吓,而她这个可是铁板钉钉的变态杀人犯啊。 简静又想起那股百合花香。 无法确定这股花香是与自己昨天放的花有关,但如此巧合,终归让人在意。 他是不是一直在盯着她? 为什么? 是这段时间来,自己屡破案件,不自觉招惹了仇家,还是“简静”遗留下来的问题? 如果是前者,目前流窜在外的只有齐天一个人。 可他走的邪术路线,现场没有一星半点邪典的意思。而且,那人在鬼屋节目前的签售会就露过面。 思来想去,都像是另一个简静的缘故。 康暮城也像是知情的。 莫非“简静”曾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事,招惹上了一个变态?又是送礼物,又是送花的,该不会是追求者? 噢,那就不是桃花,是食人花了。 “想出什么来没有?”季风陪她在冷风里站了半天,忍不住开口催促。 简静:“他可能在盯着我。” 季风:“说点我不知道的。” 她问:“我身边的人会不会有麻烦?” 季风:“比如?” 简静张了张口,倏然沉默。 她还有什么身边的人?爹妈都死了,没有兄弟姐妹孩子,目前关系最亲密的几个分别是老板、同学以及面前的这个破案同好。 “没事了。”她的不安烟消云散。 季风沉默,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问了一个颇为伤人的问题。但刻意宽慰,反而有些怪异,只好道:“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他是冲着你来的。” 简静知道,可并不似方才忐忑。 她已经不一样了。 过去的她面对这么一个隐藏起来的窥视者,必然恐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对方咬一口,惶惶不安。 然而,经历了这么多案件,她增加的不仅是技能和本事,更多的是自信。 或许对方的能力比她强很多,但她可以成长啊。 帮助江白焰让她知道,不必苦等任务发布,多做正义之事,就能积攒勇气值和贡献值,抽取卡片来武装自己。 系统赋予了她成长性,她目标明确,未知的威胁便无法阻碍她,相反,这将赋予她努力的动力。 “我不害怕,只是有点担心,但没人需要我担心,我还有什么好恐惧的呢?” 简静这么说着,却见季风突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问:“怎么了?” “你为什么会想到‘恐惧’呢?”他说,“礼物是为了讨好你,不是吗?” 简静奇怪道:“正常人看到这种礼物,谁会开心啊?” “对。”季风搓搓手,压低声音,“这就对了,他送你这份‘礼物’,图的不是让你开心,是让你害怕啊。” “啊?” “这份礼物应该一分为二来看待。首先,它完成了你的遗憾,你对秦太太杀人却没有得到惩罚,是感到有些不满的,对?他帮你解决了‘问题’,这是在讨好你。”季风的思路慢慢清晰,缓缓道,“但同时,他也在恐吓你,向你炫耀自己的力量。” 简静沉下心,回顾自己看到“礼物”的点点滴滴。 不得不承认:“确实,但为什么要恐吓我呢?” “这就不知道了。”季风瞥她一眼,又试探,“去问问你们康总?” 简静顿住脚步,反问他:“你觉得这个人的危险性高吗?” “废话。” “我能对付吗?” 他实事求是:“不行。” “康总也是这么想的。”简静道,“他是个很难说服的人,如果觉得这对我有危险,肯定不会告诉我的。” 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她的记忆里找不到任何端倪。无法确定是继承的记忆不完整,还是“简静”本身也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是前者,贸然去问,难保康暮城会起疑,届时要怎么解释自己的失忆? 还是等到线索再多一点,推理出个七、八成,再去向他套话。 不等季风再找理由,简静转移话题:“你说,他既然找到了秦太太,下一个有没有可能去找齐天?” 季风倒吸口冷气,一肚子话全憋了回去:“简老师,你这就有点……” “嗯?” “不要脸了?” 作者有话要说:重写了80章的剧情,感兴趣的可以回去看,应该比之前好 * 提示,百合花是静静探望父母的时候带的 84、第二张中级卡 隔日, 季风专程过来,要走了简静当时收起来的爱心海报,说要和这次的书做个比对, 检查一下爱心的墨水产地。 如果凶手是个很有审美情操, 喜欢用啥特殊墨水画画的话, 说不定就能捏住他的一条尾巴了。 当然,墨水检测要送到专门的机构, 短时间内很难出结果。 季风和她说大实话:“刘宝凤的案子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目前所有的线索都在你身上, 你又什么都不知道, 查不出来。” 简静问:“他会不会再出手?” “不一定。”季风道,“这个人身上既有杀人狂的傲慢,也有杀手的谨慎, 我们无法确定他的作案动机, 就没法寻找他的行动规律。” 停顿片刻, 又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你对他来说很特殊, 得小心。” 简静非常镇定:“我报了个综合格斗班,在射击俱乐部找了个教练。” 以及又在健身房狂抽了一波卡。 截止金美仙的案件结束, 她总共有60点勇气值,30点贡献值。然后, 为着自己的生命安全, 她在健身房里抽了好几张卡,分别是: [强化卡·耐力(1点)]、[强化卡·爆发(1点)]、[强化卡·力量(1点)]、[强化卡·体质(1点)]、[技能卡·销售(初级)]、[知识卡·字母学(初级)] 咳咳咳, 强化卡当然非常实用,系统对她的人身安全还是很看重的,后面的知识卡和技能卡么……一言难尽, 总之,大概暴露了私教的一些个人秘密,简静并不想知道。 也不想学。 她把上次抽到的营养学,和这回抽到的两张初级卡一起,合成了一张升级卡,将初级格斗卡升级成了中级。 [名称:技能卡·训练者的格斗(中级)] [内容描述:获得受到专业训练后的格斗本领,可对付大部分普通人] [备注:不同的身体素质,不同的效果] 而人物面板如下。 姓名:简静 性别:女 年龄:21 声望:小有名气(限定池每60天开启1次) 状态:定力+30%、灵觉(被动触发)、五感+50%(五选一) 基础数据: 体质:7(你拥有非常健康的身体,免疫力增强) 力量:8(你可以制伏普通的成年男性) 敏捷:7(你比普通人稍微灵敏一点点) 爆发:8(关键的几秒钟决定胜负) 耐力:6(更久更快乐哟~~) 天赋:文学创作(已锁定) 知识:痕检学(初级)、密码学(初级)、法医学(初级) 技能:观察(中级)、格斗(中级)、急救(初级)、马术(初级)、枪械(初级) 道具:黑科技眼镜(主部件+夜视仪+望远镜)、笔迹鉴定(2/3)、防狼喷雾(1/3)、代餐棒(5/5) 看起来好像多了很多技能,但和夏威夷训练基地一比,又实在寒碜。 简静琢磨着去哪里做[见义勇为]的支线任务,多刷一点攒着,以备不时之需。 季风不清楚她的外挂,深觉不靠谱,道:“听着,如果你受到跟踪或者袭击,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们可以安排人保护你。这不是小事,明白吗?” 简静点头:“放心,我不会逞强。” 她所有的准备,都是为第一次受袭做预防,侥幸能逃过第一次,后面才能找警方求援,第一次都过不去,后面免谈。 “这是答应你的东西。”季风给她个手电筒状的物品,和一个小本本。 简静接过来掂掂,有些欣喜:“电-击-棒啊?” “这是携带许可证。”季风叮嘱她,“平时就放包里,遇到安检就出示这个,上面都有编号,和驾驶证一样。” 他本来申请这个不过是以防万一,谁想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简静爽快收起:“谢谢了。” 季风伸手:“500块,武器是收费的,有编号。” 简静:“……” “我工资才几个钱,还要养个饭桶妹妹,你体谅一下啊简老师。”季风没有任何收回手的意思。 简静:“转账给你。” “支付宝到账,500.1元。”手机提示。 季风:“这一毛钱?” “给你赚个差价。”她微笑。 季风:“……” 付了钱,安全感上升不少。 但那人并没有再出现。 初五到初十,简静每天晚上都把武器放在枕头下面睡觉。 可啥也没发生。 灵觉卡会预警她危险,但一次都没触发过。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简静不想每天提心吊胆,决定化被动为主动,自己找找线索。 当然,考虑到人身安全,她的办法非常稳健。 不找刀疤男,找齐天。 虽然这个想法很天马行空,甚至没有丝毫根据——人家杀了秦太太,就会再去找齐天?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 但于简静而言,这是无本的买卖。 反正齐天也是通缉犯,要是找到了,等于为民除害,替那七具尸体报仇雪恨,若是能钓到大鱼更是一本万利。 其实,这也是因为过年太无聊了,想找点有趣的活儿打发时间。由夏星介绍入的作家群里,有人学琴,有人练书法,有人学剪辑,她找找杀人犯也是取材了。 季风给她的许可证上有个编码,类似于学号。 她可以凭借这个号码登录官方网站,调阅一些半开放的资料,其中包括一系列通缉犯的信息。 “齐天”,找到0921案,便能看到这段时间以来,关于齐天的所有举报内容了。 举报者的信息全部匿名,无法识别,但内容公示,足足有一千多条。 质量良莠不齐,什么“我听我妈的朋友的大舅子说,以前村里的老人知道这种奇怪的邪门法术……”后省略一千字,四舍五入等于灵异板块的短篇小说。 也有“七星封棺这门邪术要从老子开始说起,话说《周易》巴拉巴拉,传到今天只有齐家一门,江湖流传的三门九玄,齐家的这门阴棺术就是其一……”,把齐家的发家史都给说了一遍,煞有其事,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也有比较正常的举报,说“我在xx小区租房子的时候,邻居是个怪人,平时不爱出门,但总能听到家里有小孩子的声音,后来问了房东,房东却说租房的是个单身男人,从来没有小孩,但后来这个人就搬走了,长得有点像通缉令上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他”。 简静蹲在家搜了好久信息,一无所获。 季风嘲笑她:“异想天开。” 简静拉黑了这家伙,过了一个多星期,又把他放了出来。 为什么呢? 她找到线索了。 准确地说,是线索自己不甘寂寞,送上门来,投怀送抱了。 事情要从《恶魔医生》的热播开始说起。 * 元宵前,《恶魔医生》第一季全部播完了。 电视的收视率很一般,显然不合霸占电视机群体的父母的口味,但这次是电视和网络同步播出,网上的播放量却极其可观。 完结第一天,播放量已经达到30多亿。 剧迷网评分8.9。 高分热赞的评论是这样的: “黄导来拍电视剧,真的是举重若轻,从容不迫。一共才16集,但每一集都没有水分,节奏恰到好处,既不是全程悬疑紧张,看得累,也不是一昧耍帅,幽默和冷酷结合得真tm的好。太喜欢了,期待第二季!!” “本来以为书改剧肯定会有点毛病,但邵蒙的表演还是说服了我,毕竟是曾经的男神[doge],我又可以了!!恶魔杀人评判的那一段太酷了,镜头和台词都好酷啊啊,太有仪式感了。” “案件基本还原,但比书中多了上帝视角,肯定破坏了恶魔叙述的那种冷漠无情感,好处也有,方便我等没有脑子的人理解,各有千秋,可以接受。” “邵蒙演的不是不好,可没有形象的恶魔才是真恶魔。不评价,女警察的改编是最好的,把故事里的纸片人变得立体了,可以期待一下感情戏吗?” “不要感情戏、不要感情戏、不要感情戏!现在的电视剧不谈恋爱会死吗?” …… 简静看着网上的热议,满心盼着名气值再上一层楼。 然后没有。 她很疑惑:“什么时候才能解锁下一阶段?” [系统:略有薄名—你比普通人有名,至少一万人知道你是谁;小有名气—你拥有一定的知名度,很多人觉得你的名字很耳熟;颇负盛名—拥有极高知名度,大多数人都知道你是谁;大名鼎鼎—国民度极高,老中青少都认识你;举世闻名—在全球各国拥有极高的声望] 简静:“……” [系统:以下为参考实例] 它举例说明,“略有薄名”最简单,相当于某学校的校草校花,或拥有十万粉丝的博主;小有名气基本上已经是有百万粉丝的大v博主了,在行业内拥有一定的知名度。 颇负盛名?二线明星。 大名鼎鼎?上春晚的顶流明星。 举世闻名?不能得诺贝尔文学奖,也得来个雨果奖。 简静:“打扰了。” 她从“略有薄名”升级到“小有名气”太过随顺,还以为后期升级很简单,现在想来,其实是借了鬼屋节目的东风。 想太多了。 ——嗯,至少现阶段,简静以为自己想太多了。 不管简静本人的名气如何,《恶魔医生》是实打实的获得了成功。 黄导非常高兴,自掏腰包请客吃饭。 地点在隔壁市下面的一个镇子的温泉旅馆。 大冬天的,吃吃热锅,泡泡温泉,适意呀。 简静也在受邀之列,黄导强烈要求她过去。 正好,这几天简静蹲在电脑前找线索,腰疼肩膀疼,想着泡温泉解乏也不错,便答应了。 康暮城听说后,改动工作安排,特地陪她一道去。 “其实你不用陪我去的。”简静说,“又不是出远门。” 康暮城却道:“他们叫你去,肯定要提起第二部的剧本,你不是说下一本不打算写恶魔吗?得好好商量一下。” 简静扶额:“这么早就要写第二部了?” “谁会嫌钱烫手。”康暮城道,“等着,这次轮到我们开价了。” 一语中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80章里回顾了秦太太和齐天的案子,你们居然问我齐天是谁g * 第一个密室,秦总出轨郭主编,中毒死亡,秦太太刘宝凤是设计师,被判过失致人死亡。(此案尾巴已结,可以忘记) 齐天,鬼屋节目找出来七具孩童尸体,最大的嫌疑人齐天在逃。七星封棺,福寿如山,齐天其实是寿与天齐的意思(请记住他) * 感谢在2020-12-10 12:00:00~2020-12-17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apple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冰璃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冰璃 10个;沄沄沄 7个;灵犀通明、坐飞机的小仙女 2个;凌妙晴、31037635、soso、朝闻人力资源部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玉连城 3个;芸瑶的不知不觉、荼毘的好基友、朝闻人力资源部、暮芊蕙、15488116、书一年 2个;喵喵、土豆、大大大里、石中玉、米有毒的银、灵犀通明、喵咪咪喵、阡陌、季月二十三、西江月、镜宸欧巴、小包子、凌琳风疯、ayu、爱格子的猫、飞流将、25863200、猫爪毛、坐飞机的小仙女、狐狸不识卿、白天黑夜、蔷薇、魔王雨、沙罗、今天好好学习了吗、惟一的小薰、田野里的流浪汉、冰~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狸子 615瓶;幽年 256瓶;夏然熙 200瓶;魇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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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鱼冻、吃瓜的莺时、屋子里的那个、望舒、hello、angmie、紫袖柳絮、别扭人口、海上明月、七秒姑娘、包包大人、眉毛、桥边的两棵水杉、月泽、小仙女宝宝、易小飞、瑋、瑶光、哈哈哈、夏洛特、羁鸟、青山、吃瓜群众、空空、rain、尜尜、喜欢你,乌拉里、快来救救我、31175503、燕翳、mumu、基基复基基、lucy、樱樱最爱钟小哇、珈羽、团团团团几、年爱景夏、落落、飞流将、今天更新了吗、太太咋还没变成打字机、喵喵、eup686、秦落、九层糕、沈姑娘、for、馒头、朱朱饭团、kko(╯□╰)o、青衣、袖底香寒、童九、22092167、雨滴、紫璃茗雪、萝卜咸菜各有所爱、20487360、柠檬、啦啦啦、櫻皚、绵羊啊绵羊、carlfu紫罗兰、慕一、打死你个兔子、花开半生、尉迟若月 20瓶;懒猫天天在等更,苦啊、正在改变、彭彭 18瓶;一月、满天兴 17瓶;云漫舒、此昵称不允许注册已被、寐噬·e压si 16瓶;爱丽丝、思慕雪、sunnnn、单翅蝶、爱吃三明治的蕾、ko、非言、lamlam、岸上的鱼、我来自大星辰海、活在梦里、闲客 15瓶;爱吃柠檬的猫 14瓶;半透明sushi、东流、彩虹糖 12瓶;暗示哦、蟹大宝07123书网ma、啊柒柒柒、栀子鱼归、moon、yk、寒冰其愛、长满草的池子、眉间雪、匣与桔、扮猪吃兔子的老虎、墨∮∮、小慧慧、安十柒疲惫追更中、九十九、腹黑的葡萄味、啦啦啦、嘀叽叽、(≧▼≦)、沙丽罗、司小玄、遛一遛、小胖子爱吃饭、扶风送舟、爱笑的叶子、27340061、瑭瑭、君言、我还是个宝宝、如何演绎这一季、下午想吃酸菜鱼、gsevere·leondegra、落音诗酒、千琴、卿十二ヾ、苍炎、考完啦,放假啦、萝卜小公主、牟离少、rupapa、好瞌睡呢、清风不请自来、云朵的的、圆滚滚的时尚g女神、曼森、寻、千江、冻果冻、一条青花鱼啊、柠檬不萌!、墨麒麟、林卜、蝶幽蓝、七月雨不停、abril、坐飞机的小仙女、松兰有雪、米、什么我怎么可以改昵称、灿灿、dla、小包子、繁华花、快螺滴嚯奶、青木。、甜菜、风又起落、今天更新了吗、nini、hxjdjdm□□i、wendy、繁锦、琴兽、我只是路过打酱油、cheryl.、请叫我软妹好吗、梅梅、燕语、阡陌、葵、小棠儿、浮生若梦,为欢几何、18023703、猫呀猫、海晏河清、铛铛ちゃん、琴禾、小丸子、鸢茜、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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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拿。” 两个人正说着话, 廊的一处拉门开了,许编剧探出头, 看到他们就?:“了?” 当着他们的面不好再玩,简静放回逗猫棒, 起身他们点头。 许编剧热情地做介绍:“这?的老板是圈?的熟人,息影后开了这家店, 我们每次做完一个项目, 就要过喝喝酒,泡泡温泉, 养养生。” 简静瞅他,只瞧见了满面的红光,实在不知道哪?需要养生。 “静静最近怎么样?”许编剧对上她的视线, ?眯眯地问,“最近恶魔2卖得不错,破百万了,恭喜恭喜啊。” 简静?一?,非常谦和:“运气好。” 许编剧摇摇头,真心实意地说:“你是厚积薄发。好了,先不说工作,这?的温泉是天然水,赶紧去泡一泡,暖和了咱们再吃饭。” 康暮城环顾四周,道:“这地方倒是安静。” “是啊,空气好,风景好。”许编剧挤挤眼,暗示他们,“温泉也好,比酒店好得多。” 简静不明所以。 许编剧继续挤眉弄眼:“二季的演员,你有?有推荐的人选?” “有是有。”简静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道,“不过,我就随便一提,最后选角还是由你们定。” 许编剧怪?:“嘿。” 康暮城却听懂了,拍拍简静的肩膀:“你先去房间放东。” 简静:“?” 她莫名其妙地赶了。 康暮城看她上楼,才压低声音,对许编剧说:“静静还是个小姑娘,别让她沾这种?。” “不小了。”许编剧不以为然,“康总,我说句不好听的话,静静以后想在圈?发展得好,说话就得有分量,你不让她经手,人家就不会她当回?。” 康暮城拧起眉。 若不是有余晖别墅逃命的共经历,许编剧这话有点交浅言深了,一弄不好,算是在离间他和简静的感情。 但他知道,许编剧这话真心是为了简静考虑。 小说改编成影视剧已是潮流,简静这样的畅销小说家,将肯定会更吃香。她不能再像恶魔一部一样,什么?都听导演的,这样人家不会说她通情达理,只会觉得她好欺负。 届时胡乱改编一通,ip价值受损,她的价值也会有所贬低。 “最重要的是,静静又不亏。”娱乐圈的底线大概是所有行业?最低的,许编剧看得很开,“你情我愿的?。” 康暮城忍了忍,?忍住:“你们?乱了。” 许编剧乐了,康总,正经人啊。 另一边,简静发现旅馆的客人比想象中多。她?以为只有剧组的人,谁想隔壁就住了个挺漂亮的大姐姐。 人家很和气地过问好:“你是简老师,我是张汐,你好呀。” “你好。”简静扫过她的面孔。 这位客人的五官偏成熟大气,淡妆红唇,那张丰润的嘴唇非常有特色,予人十分深刻的印象。 呃,正好听过就忘她的名字,就代称张红唇。 张红唇送上一盒很可爱的曲奇饼干,挽起头发,?容温婉:“这是我自己做的饼干,希望你喜欢。” “呃,谢谢。”简静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的人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但伸手不打?脸人,她接了礼物,寒暄两句送了她。 五分钟后,房门又敲响。 这回出现的是邵蒙的助理,给她送了点心和饮料,并且意有所指地打探:“老师这边客人很多呢。” 简静还有点懵:“我以为今天就只有剧组的人。” “旅馆打开门做生意,客人要也正常。”助理说,“老师要是嫌吵,不用理他们。” 简静扬起了眉梢。 助理?还想说几句,她这表情一慑,顿时噤声告辞。 简静略微整理了下房间,念念不忘楼下的猫咪,决定先去耍一耍。 猫咪个男孩抱在怀?。 他个子很高,皮肤白皙,五官似乎有少数民族的血统,眼窝较深,牙齿很白,是张很有味道的面孔。 见她过,男孩就问:“你也喜欢猫咪吗?” 简静顿住脚步,问:“‘也’?” “我以为你是找它的。”男孩举起手?的猫,挑起眉,“不是吗?” 简静已经感受到年轻男孩蓬勃的荷尔蒙,当即否决:“不是。” 男孩愣了下,很快恢复自然,耸耸肩:“sorry,我弄错了。” 简静冲他点点头,扭身就。 宴无好宴,黄导请的这顿饭,好像不怎么容易吃的样子。 她找到黄导他们的包厢,加入喝茶吃点心的活动。 茶是花茶,点心是和果子、水羊羹和大福。 都很好看。 都不好吃。 幸好老板娘又送了些炸物与千层蛋糕过,额外给她做了杯抹茶奶茶。 简静喝一口奶茶,对黄导说:“今天好多人。” 黄导?了,比上次见面时和气许多:“这顿饭,就你、老许、康总,还有我们孙制片。” 孙制片是个消瘦的中年女性,纹了眉毛,颧骨的腮红略重,给人凌厉之感。不过开口又很和气:“我想今天咱们先碰一碰,交流一下,简老师有什么想?也尽管说。” 简静歪了歪头,去看康暮城。 他会意,开门见山道:“大家不是一次合作了,就省掉无谓的客套,先说一说合。” 在座的人最心急的就是二部的合,签一部时,虽然附带了后续,但只是笼统的“优先考虑”,并?有定下。 孙制片说:“之?合?提到,我们有优先签约的权利,理论上价格浮动不超过10%。” 康暮城?了。 一部的合,吃亏的是简静。假如恶魔2卖得不好,他们直接不买就是了,?要是卖得好,只上浮10%,?吃亏。 可当时简静对恶魔2?有底,加上其他因素,他们还是签了这份合。 “截至昨天晚上,恶魔2的销售额是128万。”他语气平淡。 孙制片顿了下,又道:“做成ip,对双方都有好处。” 双方正式进入谈生意环节。 简静嫌无聊,压低声音问许编剧:“那些人都是干什么的?” “找机会的呗。”许编剧?,“一季反响这么好,谁都想分一杯羹,常驻角色拿不到,单元角色也行。你看着,有的热闹了。” 简静若有所思。怪不得一见面,许编剧就提起这?,看这角色争夺战,远比她想的还要激烈得多。 她又看了眼康暮城,的路上,两人已经商量过了,恶魔这个ip恐怕得卖出去。 她写书?慢,写剧?却是好多人一起,比不过速度。这次势必要商量出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蛋糕做大。 孙制片代表的是飞鸟娱乐,也就是恶魔的出品方。他们出品的影视剧多是悬疑犯罪系列,故有心将恶魔做成系列剧,双方诉求?。 这一点,康暮城和孙制片都心知肚明。 两方扯皮的是蛋糕怎么划分的问题。 经过一番亲切友好的商谈,最终达成一致:“恶魔医生”的改编权,将独家全权授权给飞鸟娱乐,今后不管简静是写三部还是十部,都定给了飞鸟,时限为八年。 但她除了这次一次性能拿到800万之外,每部都能额外再拿到一笔钱,最低不少?万,最多不高?万,视销售额?定。 真·下金蛋的母鸡。 此外,她将参与剧?的创作,拥有否决权,如果剧集的内容不符合她的要求,可以打回去要求修改,选角亦然。 与此时,金乌将投资恶魔系列的制作。 也就是说,恶魔除了飞鸟娱乐这一个金主爸爸之外,又多了个小妈(?),也有可能外面还有其他的小妈。 不,不是可能,是肯定。 许编剧暗中透露,其他的投资人也引荐了心仪的演员,想在剧中参演个角色。也就是所谓的——带、资、进、组。 简静:瓜好香。 ?想到有朝一日,还能?排吃瓜。 康暮城和孙制片达成一致后,就开始签合了。当然,今天签的是意向合,不是最终合,但版权是工作开展的基础,?有意外是不会改动的。 大家已经可以开始聊二季的剧?了。 黄导说:“我看过了,改是肯定改,静静,恶魔和猎人是主线对?以后都要围绕这两个人写。” 简静点头。 许编剧道:“那就好办了,我们先梳理一下。” 正聊得热络,那边孙制片出去了一下,回带进个人,?道:“这是薛哲,认识一下。” 那个抱猫的男孩朝众人大大方方?了?:“大家好,我是薛哲。” “小薛最近发展得不错,之?上映的那个《甜蜜如歌》就是他演的。”孙制片大概欠了谁人情,人带过介绍一句,却?有别的意思。 薛小生微微?,对在场的人都很恭敬:“黄导好,许编剧好,简老师好。” 简静只在娱乐圈小说?看到过类似的饭局,万万?想到自己也有参与的那天,迷之沉默。 然?,这不过开始。 薛小生坐下不到十分钟,门敲响,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进,?呵呵地招呼:“我这是迟了?” 孙制片说:“不迟,万老板,请坐啊,这是我们黄导。” 万老板落座,身边陪的就是和简静打招呼的张红唇小姐。 简静用叉子挑起一片橙子,心想,钱难赚,大家都不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以为的我:噼里啪啦,文思如泉涌,夜夜加更宠幸六妃 实际上的我:啊,下一个案子写什么呢?头秃x1。配角都捏出来啊,死哪一个好呢,头秃x10。好的这个人莫名其妙死了,谁是凶手呢?头秃x100。好,凶手就决定是你了,不过作案手法是什么?头秃x10000 * 推理真的太难写了朋友们,节奏要快,不能拖沓,一拖沓就会显得在糊弄读者的智商 问题是我智商也不高啊……_(:з」∠)_ * 昨天营养液那么多,不好意思,但大家也要知道,你们输得那么厉害,我也没赚…… 86、泡汤 一部影视剧?拍摄前, 要经历多少步骤?简静这次算是见识到。 孙制片作为“恶魔”的制片人,要负责拉赞助,找投资, 飞鸟娱乐也不算家大业大, 负担不起这么大一个ip的全部资金。 其?资本入局是必然的事。 康暮城占?利, 借机一杯羹,可其?闻风而动的投资人也不甘示弱。今天黄导???这里与其说吃饭, 不如说是来谈生意的。 大部该知道消息的人, 其实全都知道。 于是一窝蜂涌过来。 万老板主要是来投资的, 当然, 顺便想为女朋友讨个角色。言谈间,简静解到张红唇小姐其实已经出道多年,也演过大爆的剧, 就是不红, 蹉跎到现?, 不过是个三线女星。 恶魔大火,她便想谋求个角色, 借一番东风。 万老板暗示,钱不是问题, 但能不能改一改剧本,增加?女主角的戏份? 而薛小生是由孙制片带来的。?是另一家公司签的二线艺人, ?名气, 粉丝群不算少,演过一些偶像剧的男一男二, 只是始终没出演过大火的剧。 ?的目标也是猎人。 饭吃到后半段——其实主要是简静和许编剧?吃——一位客人来。 她摘下墨镜,精致的容貌暴露?光线下,令人目眩神移。 张红唇样貌并不差, 与她相比,明显黯然失色。 黄导的脸上闪过意外,没想到她也会来。 简静都认得她,这是一位姓陶的大花,以前演过不少女一号,荧幕上的常见面孔之一。只是,从前她是一线,现?跌倒谷底。 理由很简单,被爆出不雅照片。 现?已经没什么导演敢?她,可她不甘心,想要翻身。 推荐她来的人是飞鸟娱乐的一位高管。 但陶女星进屋后四下看看,选择坐到康暮城身边,抬就给?续杯酒,并附赠风情万?的笑容一个。 其?的表情:=口= 细想可以理解,黄导已婚,许编剧坐?黄导和简静之间,万老板带张红唇,薛小生自己都是个附带,也就康暮城一个未婚男性。 和气生财,康暮城固然正经,不可能公然给人难堪,朝她??头,自我介绍一下。 “康总好。”陶女星说话柔美,落落大方,若不是她放低身段,很难想象她今天求于人。 简静看看她,再看看其?人,觉得结束饭局遥遥无期,遂遁:“我?闷,出去透口气,不好意思。” 她敏捷???,算得上灵活轻巧,一溜烟跑。 其?人知道她年纪轻,身份特殊,自然不会生气。万老板甚至自嘲:“咱?聊的事?无聊啊,哈哈哈。” 瞧,世事多么现实,只要量够重,就不必再遵守游戏规则。 简静逃到外头,狠狠舒口气。 “喵~”,短毛猫路过。 大门口的推拉门被拉,进来个人。 短毛猫调转方向,冲?喵声。 “嘿。”那人蹲下来,撸撸猫下巴。 简静想起下午的时候,薛小生抱猫的样子,肚皮朝天,一看就不会抱,装样子和她搭讪呢。 “静静老师。”熟悉的声音。 她转头,看见江白焰苍白的面孔,不由惊讶:“你怎么过来?” “这是诚意。”江白焰说。《捉迷藏》得奖后,?的身价飞涨,但众所周知,得奖片子的男主角不一定流量小生能赚钱,且现?大荧幕的明星不少回归小荧幕,竞争激烈,?不想给人留下得志猖狂的印象,一如既往?谨慎。 “不过我来得?迟,飞机晚?。”?抱歉?笑笑。 简静笑:“没事,??还?吃。”说着准备返身回去。 江白焰拉住她的衣袖,轻声道:“康总会替我介绍的,你别去。”安慰她,“这是说好的,静静老师不?担心。” 简静奇怪:“我推荐我喜欢的演员,不行吗?” “老师夸我几句就是。”江白焰态度很坚决,“琳姐和康总都说好,这样你、我都好。” 简静反应过来:“哦,不是?” ?笑,比个噤声的指,走到包厢外敲敲门,允许后才拉进去。 里面响起欢快的笑声。 简静想想,没再回去,直接去泡温泉。因为本来就是民宿旅馆,真正的温泉水限,汤池只男女。 趁着其?人不?,现?可以独享整个池子。 她问老板娘要一瓶起泡酒,穿泳衣蹚入水中。温热的水流抚弄过肌肤,微烫,毛孔瞬间打,十舒服。 热气冲上脸颊,血液循环加速,双颊飞上红晕,已经始觉得热。 简静徒掰起泡酒的塞子,插入吸管,吮一口。 冰凉凉的酒水进入胃部,和热腾腾的池子形成极大反差。 嗝~舒服。 简静趴?池边,放松身。 隔壁传来似若无的话声。 太安静,她不难听出是邵蒙的声音,但内容断断续续的。 ?说:“……也来?怎么会?” 助理说:“不会是也听到消息。” 邵蒙:“可能是巧合。” 助理:“哥,要小心啊,不是说……” 邵蒙:“……不知道……应该……” 助理:“会不会反噬……” 声音戛然而止。 接着,男女汤池两边均出现脚步声和谈笑声。 人群渐近。 张红唇、陶女星和孙制片陆续进来,气氛比想象中友善。 “这里环境很好啊。” “是天然温泉。” “简老师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才。” 三个成熟女性笑笑,脱掉浴袍,也只穿着泳衣入水。 陶女星露出顶级女星老练的社交腕,放松身,如若闲聊:“这里的温泉真不错,不比我?日本找的差。” “主要是近,周末车就能过来泡泡。”孙制片舒服?吁口气,脸上的妆容也遮掩不住疲倦,“真的要放松放松。” 张红唇说:“家盲人按摩,技术挺好的,按完骨头都松。”她说着,看向简静,“简老师平时写稿,肩膀和腰要多保养才行呢。” 她的长相不算顶良家,但语气和神态非常贤良,水蒸气腾腾冲上来,模糊眉眼。 孙制片附和:“是呢,就该趁年轻保养起来,到年纪大,补都补不回来。我就是以前不当回事,胃吃坏,吃冷的就阵阵得疼。” “我也是,拍戏没法好好吃饭,胃病不少。”陶女星叹息一声,忽而自嘲,“现?倒是时间每天做饭。” 孙制片意味深长?笑笑,没接话。 张红唇更是不可能接茬,安静如花。 陶女星的目光落到简静的身上,话题自然?延续,仿佛刚才的暗示是错觉:“我研究好几个吃芝麻的菜谱,可都没什么?。简老师的头发是天生的吗?染以后发质还这么好。” 简静摸摸盘起的头发,笑道:“天生的。” “真好看,像缎子一样。”张红唇满脸羡慕,“我染头发以后,没多久就会掉色,发质干糙,弄得我都不敢染。” 停顿一下,说:“不过就算能染,我没简老师这么白的皮肤,也不敢选这么淡的颜色。” 简静看看她,说:“你也很白。” 张红唇抚摸颈部,笑说:“打粉底呢。” “的人天生白,怎么晒都晒不黑。”陶女星也道,“我之前?海边拍广告,一下午,人就两个颜色,现?都没白回来。” 她这么一说,简静当然随之看去。 陶女星穿着深v泳衣,身材姣好,皮肤很白,看不出界线,只是胸前遮住的?方,露出一截红色的纹身,十特别。 她注意到简静的目光,微微侧身,笑:“老,小肚子遮都遮不住。” 简静忍俊不禁。 她当然知道她?目的不纯,可说实话,当漂亮姐姐意讨好谁,真的很难让人讨厌。尤其她?本人这么漂亮出挑,被她?如此夸赞,极容易让人产生美妙的虚荣感和优越感,被拍得特别舒服。 无怪乎大佬?不讨厌饭局,讨好别人的人和被人讨好的人,感觉天差?别。 一墙之隔,男人?聊得比这边更心。 ??声音很大,万老板是投资人,一向女星不尊重,这会儿喝酒,没女士?场,免不说几句下流话。 “陶桃还是很漂亮的嘛,皮肤白,[哔——]大,汐汐虽然也不差,但少那股子劲,毕竟不红啊。” 女汤这边一片缄默。 黄导不能得罪投资人:“呵呵。” 许编剧装死。 薛小生是来求角色的,得罪投资人,角色黄事小,万一火烧到自己身上可就得不偿失。 而邵蒙虽然是男主角,可男主算什么呢?导演都不口,?更不可能做出头鸟。 唯康暮城能说句话:“万总喝多。” 江白焰的担心和薛小生一样,但?更机灵,马上起身:“我去倒两杯水来。” 照理说,这两句话一唱一和,就该把话题岔。然而,万老板黄导人和康暮城完全不一样,后者才是与?平起平坐的象。 ?想和康暮城交个朋友,意示好。 怎么示好呢?传授“男人的经验”。 “不多不多。”万老板哈哈大笑,故意压低声音,“康总才进圈子没多久?我和你说,女明星电视上一个样,私底下一个样。” 康暮城皱起眉头。 ?并不喜欢万老板的做派,但娱乐圈的风气如此,洁身自好没问题,不能干涉旁人的利益。 遵守游戏规则,是成为玩家的首要条件。 ?正想着怎么带话题,江白焰端着几杯冰镇柠檬水过来,笑说:“刚做好的柠檬水,加蜂蜜,特别解酒。” “谢谢。”康暮城主意,端起水杯,“今天的酒后劲挺足。” 万总拿起来喝口,谈兴不减,道:“要我说,日本酒就和小*本一样,甜腻腻的,比不上茅台啊。不过日本女人是可以的,去年我去日本旅游啊,那几个小姑娘水灵的,年纪和简老师差不多大……” 哐当,江白焰失砸翻水杯,冰水淌一池子。 “不起。”?特别诚恳,特别无辜,“我滑。” 万老板?不悦,但?也不傻,抬头看见康暮城脸上铁青,回过味来,轻轻给自己一嘴巴。 “我说错话,简老师是文化人,瞧我这嘴。”万老板还真是嘴瓢,?看不起女明星,不会看不起作家,这与收入无关,“康总莫怪,莫怪啊。” 然而,康暮城并没给?台阶下,万老板拿女明星涮,?懒得管,说到简静头上,如何能够容忍。 “不好意思,我?累。”?怫然起身,“失陪。” 万老板自知理亏,干笑一声,没敢挽留。 但更可怕的还?后头。 ??泡完温泉出去,就看到简静迎面走过来,立住,面朝万老板。 “万总,听说我长得像日本人,真的吗?”她问。 万老板本想装傻糊弄过去,谁想被她那双眼睛一盯,仿佛衣不蔽,秘密无所遁形,颈后冒出一层冷汗。 “呵呵。”?酒醒,讪讪道,“没、没这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写推理可不止是头秃,昨晚睡觉前,我在琢磨案子,然后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卷进了案子,死了好多人,超恐怖,然后突然间有人从后面掐住我的脖子,窒息,一下惊醒,原来是我的头发缠住了我的脖子g 幸好最近剪过头发,才缠一圈,两圈我不得凉了啊…… * 放心,不是卖惨,债会还的,不过,我欠的又不是高利贷,咋债务突然多了这么多?! 这不科学啊!!!!!!!! 87、梦魇 万老板知道得罪了康暮城和简静, 干脆?在他们身上下功夫,第二天就回去找飞鸟高层约饭了。 张红唇却没跟着走,留下来继续刷好感度。 一大早, 简静就收到了她亲手做粥点, 流沙小猪包、土豆饼和现磨豆浆。 非常……贤惠。 张红唇还表示, 这么做没有别的意思,是万老板昨天非常后悔, 但忙于工作没法当面道歉, 所以要她代为赔礼。 “诚道歉, 没有叫人代为出面的道理。”简静没把话说绝, 态度却很坚定,“这与你无关,?要再这么做了。” 张红唇只好又把早饭端了回去。 简静和康暮城一道吃了早饭, 老板娘做了传统日式早餐, 味道?错。 “我一会儿就回去, 你要留下来吗?”康暮城问她。 她想想,颇舍?得温泉, 道:“我再住两天,反正开学还早。” “那行, 反正准备合同也需要几天。”康暮城急着走,主要为了尽快落实与飞鸟合同, 双方过?务审核就要?少时间, 能早则早。 他是工作狂魔,吃?早饭便急匆匆收拾东西离去。孙制片亦然, 拿合同回公司找大老板去了。 简静则和黄导、许编剧一起,慢慢梳理第二部的内容。 当然,顺便探讨下角色。 许编剧道:“很?瞄上了咱们女主角啊, 你们说,女主角戏怎么规划比较合适?” 简静:“女主角和男主角可不可以?要有爱情戏?” 许编剧怜悯道:“?可以。” 她:“……” 黄导说:“要考虑投资人的想法,但我觉得?要有明确感戏。” “对对,暧昧就行了。”许编剧附和道,“恶魔?近人性才有魅力,一旦恋爱就变俗套了,观众也?会喜欢的,打打擦边球得了。” 大家唇枪舌战了番,最终定下了大致的女主人设。 难搞是男二,也就是猎人。 “这个按照静静主线写就行了,问题?大。”许编剧开始烦恼,“唉,小薛外形其实挺不错,有点忧郁小生味道,小白看起来太阳光了点。” 简静一头黑线:“猎人阴暗在心里,?在脸上。” 许编剧突然感兴趣:“所以你喜欢小白啰?” “这可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简静调出微信里文档,“元旦的时候,他给我读后感。” 许编剧凑?去看了眼,两千?字感想,全是对恶魔与猎人人物分析。 “啧,小白的态度没话说,敬业。”他赞了声,考虑说,“我,咱们先写个猎人出场的片段,到时候试镜也方便。” 黄导没意见。 “对了,邵蒙呢,也听听他想法。”许编剧想起件重要,忙问,“老黄,他合同是怎么签的?没问题。” “签的是整个系列。”黄导极有先见之明,签合同时牢牢抓住主演,“这次有?少人和我招呼,但邵蒙演得?错,他那边没问题,我们这边也?改了。” 邵蒙很快赶来,当场表示没有任何问题。 他态度配合,说一切按照合同走,还对简静道:“恶魔2书我也了,有些得和会。” 和江白焰发文字?同,他写在了个小本本上,递给她看。 简静礼貌地接?来读了遍:有第一季拍摄打底,邵蒙对恶魔理解没话说,无非就是“?通善恶,伪装人情”八个字,细节处暗藏反转。 对于猎人,他也有自己想法。 “恶魔对猎人是一种戏耍态度。他人生太无聊了,需要一些与众?同东西刺激。”邵蒙说,“猎人?是普通人,他对恶魔来说是特别的。” 许编剧说:“对,他们的关系其实比较微妙,因果牵扯,宿世仇怨。两个人虽然敌对,但也有可能合作,就好像怪盗与侦探。” 简静灵光一闪,道:“恶魔无所谓人的死活,但他会在意婴儿。在他来,婴儿是最接近自己存在,同样混沌,亦正亦邪。” “这个主意不错。”许编剧笑着记了下来。 黄导说:“现在我?想把男二挑太好了。” 许编剧哈哈大笑,完全听懂了朋友顾虑。 简静抗议:“?行。” 邵蒙也笑了,但笑着笑着,忽然皱起眉头,手捂住胃部,太阳穴青筋毕露,仿佛经受着极大的痛楚。 黄导问:“小邵,你这是怎么了,病了?” “没什么,昨天喝了酒,胃有点不舒服。”邵蒙勉强道,“老毛病了。” “那你先回去休息,离开工还早,放松两天。”黄导不拍戏的时候,对演员还是很关心。 邵蒙没有逞强,道了声歉就回屋休息去了。 剩下三个人继续讨论。 许编剧开始列大纲,顺便?简静写剧本,嘴巴还要闲聊:“今天指?定又有人要来,盯上男二人可不少啊。对了,老黄,你知不知道,谢唯也在这里。” 黄导愣了。 “来好几天了,说是疗养。”许编剧叹道,“也是个可怜人。” 简静问:“谢唯是谁?” 许编剧笑了:“静静没看?《大宋疑案》?” 简静:“呃……”其实这个世界电视剧她大部分没看?。 “这是十年前爆剧,?夸张说,里面的小配角今天都有名有姓,谢唯是男一号。”许编剧揭秘完,又道,“??说来也是奇怪得很,邵蒙演男二号,就是比他红。” 黄导叹了口气:“咱们这一行,真?是努力了就有回报,红不红都是命啊。小谢就是想不开,总憋着一口气。” “他每次都是差一口气,也难怪呢。”许编剧说,“他一直没露面,应该没别的意思。再说给小邵做配,他里??去。” 黄导便道:“我们就当?知道,省得尴尬。” * 邵蒙觉得自己可能发烧了,回到房间就对助理说:“我有点不舒服,你去帮我买点胃药。” 助理吓一跳:“邵哥,你怎么了?” “昨天喝了酒,胃里难受。”邵蒙冲进厕所,扶着水池就吐,可只干呕出酸水,什么也吐?出来,偏生好像吹了风,头也一阵阵地疼。 他捂住额角:“我睡一会儿。” 助理忙道:“好,我这就去买药,邵哥你好好休息。” 邵蒙喝杯热水,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有人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审视他。那目光是如此怨毒冰冷,仿佛一把淬毒钢刀,一刀一刀剐下他肉来。 他被惊醒了,仓皇地睁眼。 没有人,只有奇怪的烟雾萦绕在房间里。 雾气是灰黑色的,像一抹被风吹起纱带,在房间里盘旋飞舞,时而变成一双眼睛,时而变作一张人面。 邵蒙又惊又怕,脑门上渗出汗来。 这是什么东西? 这地方闹鬼? 他慌乱地翻下床,想夺门而逃,烟雾却变成了一个模糊人影,猛地冲上来抱住了他身体。 咚,脏猛地牵动,将他自梦里惊醒。 邵蒙瞪眼望着天花板,良久,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梦中梦。 他舒口气,拿起手机,给助理短信:[给我换间房,现在住地方不干净] 助理没有回。 他合拢眼皮,又沉沉睡去。 陶女星躺在沙里刷微博,“陶桃”关键词,跳出来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内容。 半年了,终于看?到当初那些铺天盖地的照片。 可她里清楚,虽然花了大价钱抹平,要各大网站?准传播照片,但私底下,?知道?少人有她那些难堪的照片。 只要一想到他们在背后说下流话,她就觉得脑子涨,胃里直冒酸水。 然而,她做错了什么呢? 和男朋友拍些私密照片有什么问题?泄露出去人才是犯罪?但人们压根不会去责怪真正做错,反而对她**指指点点。 他们肆无忌惮地评价着她,毁掉她的业。 那些拒绝她的导演制片人,难道没看?她的身体?这时候倒摆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说她“影响”?好。 呸,别说私底下什么样,荧幕上脱过女星还少吗? 可是,无论她?么?平,?么愤怒,也改变不了现实——她的业毁于一旦,必须想办?挽救。 要怎么办呢?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要怎么样才能度?这一劫? 还是说,命中注定她再也无?翻身? 陶女星焦躁地咬着指甲,烦意乱。 旅馆有个玻璃房,里面养着一些锦鲤,老板娘养的短毛猫就在池子边上,伸出粉嫩的爪子捞鱼。 薛小生拿了猫罐头,引诱猫咪过来:“咪咪,来。” 短毛猫不争气,为了罐头出卖了自己。 薛小生趁机抓住猫咪的前肢,将它抱了起来。 “猫不能肚皮朝上抱哦,它会害怕。”背后有人走?来,给猫咪换个姿势,蹲趴在薛小生怀中。 薛小生扭过头,打量着江白焰。 昨天晚上吃饭,他就看出来江白焰估计是刚录完节目就马不停蹄?来,觉都没睡囫囵,反应迟钝。但现在补足了觉,眼亮气足,比昨天精神得?。 “为什么帮我?”薛小生问。 江白焰勾起唇角,笑眯眯地说:“怕你输得?甘啊。” 薛小生锐利的目光扫过他:“你下手倒是够快的。” “恶魔1售第一天我就买了,恶魔2我也是发售第一天就买了。”江白焰没有反驳什么,只是说道,“这两本书我了?下三遍,所有剧情都倒背如流,你行吗?” 脱衣服确实很省很?,但如果?脱就能办到,为什么要脱呢? 衣服脱起来容易,穿回去难啊。 薛小生定定了他片刻,忽而一笑:“你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他眼中泛出奇异光彩,慢悠悠道,“知道吗?除了我们,还有一个人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营养液4bsp; * 我真的戒赌了,你们随意 88、猫的脚印 简静忙了一上午, 累得慌,下午便没再继续折腾剧本。本打算在旅馆周围四处逛逛,呼吸新鲜空气, 但瞧天阴沉沉的似要下雨, 便放弃了。 幸好还有猫可以玩。 只可惜看上猫主子的不止她一个, 薛小生不遗余力地和她搭话。 “简老师,我不会抱猫, 你教教我吧。” “简老师, 你有猫吗?哪种猫比较温顺, 我想养一只。” 简静:“我没有猫。” 要不怎么说江白焰机灵呢。他马上抢了句:“我有猫。就是我经常出门拍戏, 没法好好照顾布丁,只有助理去喂,它一只猫在家好可怜的。” 一面说, 一面抿住嘴角, 做出无比孤独可怜的表情。 薛小生:“听说动物得不到主人的宠爱, 会得抑郁症呢。” “唉,我不想的。可我们家布丁太能吃, 都没有人要领养,我怕它被其他流浪猫欺负, 脑子一热就带回家了。”男生绿茶起来,没女生什么事。 简静:“……”昨天被两个漂亮姐姐争着夸, 今天被两个漂亮弟弟争着讨好, 世界是怎么了? 最可恶的是许编剧,见状习以为常, 还和她说:“好好享受吧。娱乐圈是个最现实的地方,你红的时候人人都来捧你,跌下去了, 眼底都没你这个人。花无百日红,该享受就享受,不然眨眨眼,又没了。” 简静:“您很有经验啊?” “人不轻狂枉少年。”许编剧说,“人家只是求个机会,现在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怕什么?” “我的话可没有这么值钱。”简静摇摇头,难免有些苦恼。 而她一烦恼,江白焰立马知情知趣,问:“静静老师,我去做咖啡,你还是喝平时的吗?” 简静下意识地点点头,他就走开了。 薛小生当然也不想惹人烦。可他得到消息,简静的这一票虽然不算重,但她要是反对某人参演,恐怕飞鸟不希望与她闹得不愉快。 他怕的是她决心捧江白焰,就算他打点好了其他人,会在最后被刷下来。 “简老师。”薛小生笑了笑,神采飞扬,“我们去后面走走吧,有个小花园,透透气。” 简静想了想,?意了。 薛小生放下猫,陪她去小花园里散步。 这花园小是真的小,统共没有几步路,但主人打理得很好,冬天是一抹绿意,?分喜人。 “你不用在我身上?费心思。”四下无人,简静单刀直入,“选角方面,主要还是看黄导的。” 既然开门见山,薛小生不装了:“我希望简老师?我一个机会,假如我能胜任角色,让我试一试。” 简静纳闷:“如果你合适,我当然没有意见。” 薛小生一怔,即刻意识到她才入圈子,还保留着一份单纯,不由大喜。 “谢谢简老师,我一定会努力的。”他鞠了个躬,目光灼灼,透出几分真挚的热意来。 简静避开两步,往前头走。 薛小生跟了上去,语气轻快不少:“我拜读了老师的作品……” 这是第三个和她背读后感的人了。 简静?不在焉地听着,忽而瞥见前面站了个人,隐隐约约立在一盆海棠后面,看不清楚模样。 她正踟蹰要不要绕道,天空倏地响起个闷雷,雨水瓢泼而下。 好了,直接回去吧。 薛小生得了准话,不再纠缠他,又去想法设法讨好黄导去了。 简静松了口气,回到了自己房间。 这时又闲不住,拿了电脑出来,打算写一下新稿。 新文叫《玫瑰、黄金和杀手》,是以当初湖滨公园的抢劫案为灵感,讲的是一个女孩通过新闻报道,推理出了劫匪的藏宝地点,挖掘出了一笔百万黄金。 而后,她拿这笔黄金,雇佣了一个杀手,想为死去的父母报仇。 简静曾和康暮城说过,这个故事里会加点爱情元素,因此毫无疑问,女孩和杀手之间萌发了爱情。 只不过,计划很美好,写起来却屡屡磕碰。 推理部分轻车驾熟,写得极快,遇到爱情就开始头秃,仿佛永远写不好那一缕缠绵的情丝。 今天亦然。 忙活一个下午,仍是无用功。 “喵咪”。 窗户开了道缝透气,短毛猫居然挤了进来,朝她一声声叫唤。 简静笑了笑,走过去把它抱起来。 猫咪的脚垫踩在她的手上,黏黏的。她抽出纸巾想擦,动作却突兀地顿住。 残留在她手背上的东西,是淡淡的浅红色。 抬手闻了闻,?猛地下沉。 是血。 [系统:特殊任务已发布] [任务名称:偷**换**之谜] [任务描述:当红男星神秘死亡,现场残留着*****,****何时才能回归,****背后又有什么样的*******?请查明真相] [任务奖惩:依据完成情况判定] 简静裂开了。 又打码,还是特殊任务?? 当红男星死亡,死的是谁?该不会是江白焰吧?她被自己的猜想唬了一跳,赶紧出去查看。 “静静老师,我做好咖啡……”江白焰端着咖啡过来,小心翼翼捧着杯底,生怕毁掉上面好不容易拉出来的花朵奶泡。 简静暗松口气,随手接过来放到一边:“你跟我来。” 江白焰“噢”了声,乖乖跟在她身边,没吱声,显然看出来她的?思并不在闲聊上。 简静捉着猫,仔细分辨地板上残留的血痕。 血迹快干了,颜色加深,不难查找。 她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邵蒙房间的窗外。 此时雨下得正大,但屋檐延伸出来的地方挡住了雨水,在墙边留下约手掌宽的避雨地,猫咪身形灵巧,贴着墙根行走,落下细微的血迹。 简静扭头想找伞,那头,江白焰已经小跑着过来:“静静老师,伞。” “谢谢。”她撑起伞,艰难地挤进绿化丛和墙体的缝隙,到邵蒙的窗外探看。然而,旅馆底下有架空层,窗户较高,她个头矮,跳起来也只能看到一点点。 不过所有的窗都装了防盗网,她把住一根,考虑要不要爬上去。 江白焰“呃”了声,建议她:“静静老师,我抱你吧。” 简静?意了,毕竟爬窗户偷窥男人房间什么的,确实有点奇怪,只担忧:“你抱得动我吗?” “没问题。”他放下伞,扯下袖口包住手指,这才环住她的腿部,轻轻把人往上一送。 简静看清楚了。 邵蒙的屋里有不少血迹,然而,房间里没有他的人影。 这是什么情况? 简静仔细观察了会儿,耳朵捕捉到细微的水流。 在卫生间? 她思忖片刻,腰部使力,脱离江白焰的力道,轻飘飘落回地上:“邵蒙的房间有点不对劲,我们叫老板开门看看。” 江白焰很奇怪:“邵哥怎么了?” 简静摇摇头。 她找来老板娘,请她帮忙开门。 老板娘有点紧张,攥紧钥匙,问:“他该不会是吸了什么东西吧?” 要说他们开旅店的最怕的是什么,莫过于聚众吸*,偏偏明星常犯这种事,屡禁不止。 “不不,他可能是身体不舒服。”简静没把话说死。 老板娘这才松口气,敲门前呼唤了两声,里头没动静,才把门开了。 屋里乱糟糟的,行李、摆设乱了一地,仿佛被小偷洗劫过。更可怕的是地上散落着不少血迹,干涸的血珠在地毯上格外鲜明,?分骇人。 简静粗略扫过房间,直奔卫生间。 下一刻,她惊呆了。 邵蒙的头栽在马桶里,身上鲜血淋漓,沾血的水果刀跌在一旁,刀刃上沾染着血迹。 简静掏出手机拍下照片,然后把电话递?老板娘,要她报警。?时,熟门熟路地从口袋里掏出鞋套和手套,穿戴上进入现场。 第一件事当然是将邵蒙的尸体翻过来,安放在地上方便验尸。人刚死没?久,尸体还是温热的,尸僵才堪堪出现一点点,粗略估计,死亡时间在十五到二?分钟上下。 口鼻处没有泡沫,不是溺死的。但这不需要专业知识都能猜到,因为,邵蒙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 他五官扭曲,眼球瞪出,表情极其狰狞,一看就知道是受到极大的刺激。 说简单点,吓死的。 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别的伤口。 这就很迷惑了。 头栽在马桶里面,还是受惊吓而死? 怎么,马桶里难道冒出了个人,把他拽下去?? 简静满头问号,在“特殊任务是不是有鬼”和“唯物主义不相信鬼神”之间反复横跳。 她甩甩脑袋,决定先看现场。 可这是她见过的最简单的死亡现场,虽有血迹,但这点出血量绝不致死,再看刀伤的口子,全都是由邵蒙自己割出来的,有的深,有的浅。 水果刀是客房里的小刀,刃薄而窄,最?削个苹果皮,连西瓜都切不开,别说杀人了。 窗户开了一条缝,但外面有防盗窗,铁条间的空隙只够猫进出——地板上的梅花血脚印应该就是这么来的。 门是感应锁,外部只有锁孔和感应区,门碰上即上锁,必须用钥匙或门卡才能打开。 “钥匙一直在你手上吗?”她问老板娘。 老板娘确定:“对,钥匙我一直随身带着,没有谁拿过。” 完完全全的密室。 简静现在也开始怀疑邵蒙吸什么东西了。 但如果是过量致死,系统为什么要?她发布任务? 头一次,她感受到了浓浓的迷惘。 “发生什么事了?”外头传来黄导的声音,“小邵怎么了?” 简静:“死了。” 许编剧:“什么?!” 她走到外面,看到走廊两边的房间都有人探出头来,神色讶异又震惊。 黄导脸色难看:“是什么情况?” 简静迟疑地摇头。 四下静默。 手机响起来,老板娘慌忙接起:“喂,是,是我报的警,不……好。”她低声应答几句,一脸诧异地把电话递?了简静。 简静拿过手机:“你好。” “请问你是手机用户简静本人吗?” “是。” “你好,简小姐。请开一下视频,我们需要确定你的身份。” 简静疑惑地照办了。 视频那头出现一位警服小姐姐,和她进行身份认证后,说道:“简小姐,现在由我向你说明情况。二?分钟前,因为暴雨造成的山体滑坡,通向案发现场的公路无?通行,警方最早将在明天早上赶到。” 简静:“……”暴风雪虽迟但到。 “您信用良好,曾多次协助警方破案,现向您授予部分权限,请协助警方录入现场信息,并维持秩序。” 简静:“知道了。” “请登录公安部XXX网站,上传现场照片,并记录死者与涉案人员信息。” “请在必要时开启线上执法仪,保证您和他人的相关权益。” “道路通行后,警方将在第一时间赶到。”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都死过一次,小配角怎么能有免死金牌? 系列剧大家不要操心,少包也换人了,唐僧和邓布利多也换过,再说恶魔的设定是能变脸的,不要担心这个啦! * 注意,特殊任务没有鬼,手法和死亡都遵守基本规律,大家不用害怕 但这类剧情确实比较特别,严谨的推理爱好者可能不喜欢,跳订请随意 写是因为很赤鸡,很好玩,我喜欢^_^ * 国内没有侦探的说法,综合考虑后,架空了这部分的设定 《公安机关刑事案件现场勘查规则》第五章24条,有提到说:勘验、检查现场时,应当邀请一至二名与案件无关的公民作见证人,由于客观原因无法由符合条件的人员担任见证人的,应当在笔录材料中注明情况,并对相关活动进行录像。。 虽然静静不能说无关人员,但这是我想到的维持警方地位,又能让普通人参与进来的设定了。 我的设定并不一定是最合理的,可作者智商有限,就是这么写了,不要杠,谢谢理解。 89、谢唯 有警方的授权, 简静就把邵蒙房的钥匙收起来,保护案发现场。 ?来可以用网上的模板登记信息,可不巧, 电话打完后没多久, 没信号, 网络全断。 只好拿笔记录。 老板娘十分配合,告知她所有客人的基?信息。 旅馆总共才两层楼, 一楼住的是邵蒙、邵蒙助理、许编剧、黄导和谢唯, 二楼住的是简静、张红唇、陶女星、薛小生、江白焰。 邵蒙助理?两个小时前就出?买药去, 还问老板娘附近的药房, 暂时排除不计。 剩下的人里,只有谢唯一人没见过。 简静将所有人叫到最大的包厢里,准备询问每个人的情况。 然后, 她就见到叫黄导叹息的谢唯。 他是最后一个来的, 听见几声咳嗽, 然后移?被推开,人才进来。 瘦高个子, 穿一件灰色的厚毛衣,宽松的运动裤, 衣着非常随意,和精致完全不搭边。 可一照面, 所有人都不会?意什么衣服打扮。 他的样貌不是顶完美, 眼睛、鼻子、嘴巴都不是时下人最喜欢的款,可组合?一起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不是漂亮,不是酷帅,不是俊秀, 就是骨架方方面面都恰到好处,协调出一张极富魅力的面孔。 毫不夸张地说,阴沉的屋子都因为这张脸而亮起来,好像这人出场自带聚光灯效果,哪里都是舞台。 天生的巨星脸。 简静终于白黄导的叹息所为何来。 这样的人,居然不红? “大家好。”他声音轻,有些沙哑,眼睛里?有点点星光。 黄导这么个人,对着他都不自觉缓和口吻,语带怜惜:“这是生病?怎么这么不知?保养身体。”没忍住,劝句,“你还年轻。” “不要紧,一直?吃药,控制?好。”谢唯盘腿坐下来,抬首看向简静,“这是简老师吧,第一次见,你好。” 简静不自觉地放轻声音:“抱歉,打扰你休息。” 江白焰愣愣,睃她一眼,没吭声。 “听说出事。”谢唯平静地问,“你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说起案子,简静立即恢复正常:“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一周前。”谢唯回答,“身体不好,来这边疗养。” 简静问:“你认识邵蒙吗?” “认识。”谢唯笑笑,但眼睛依旧是淡漠的,“一个圈子里的,怎么会不认识呢。” 简静思忖片刻,又问:“你今天见过邵蒙吗?” 谢唯:“没有。” “这么确定?”不知不觉,简静也季风挖坑。 谢唯仍旧没有丝毫迟疑:“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出?,当然没有见过他。” 老板娘对他似有偏爱,忙不迭佐证:“早饭和午饭都是送进去的。” 简静点点头,转而询问其他人。 今天最后见过邵蒙的就是她、许编剧和黄导,他们和他聊完,他就回房休息,然后再也没有出来。 许、黄二人可以互相作证,江白焰和薛小生今天基?上围绕着他们转,始终?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只有陶、张二人似乎没怎么见。 简静审视着她们。 张红唇的表情有些不安,手里始终拿着手机,时不时觑一眼,考虑到旅馆里不不白死人,她这样的表现倒也不奇怪。 陶女星??不安之余,多一些紧张。 她面色雪白,牙齿咬着口腔内壁的软肉,手指抠着虎口,镶钻的美甲?手背上留下一??月牙状的痕迹。 “陶小姐今天见过邵蒙吗?”她问。 “上午的时候,?廊里碰见过。”陶女星回答?随意,语气听不出多少紧张感。 这就奇怪。 遇到案子紧张正常,大家都怕惹人命官司上身。但陶女星对邵蒙的死没有多少不安,那是为什么呢? 简静看她片刻,又问张红唇:“张小姐呢?” 张红唇还算镇定:“吃早饭的时候碰见过,还聊两句。” “聊什么?” “他一直?打喷嚏,看起来不舒服,就多问两句,他说可?感冒,问老板娘要姜茶喝。”张红唇答?十分详细。 老板娘点头:“专?熬姜茶给他。他喝过说好多,对,她也喝。” “她”指的是张红唇。 张红唇颔首:“快要来例假,所以也跟着喝点。” 简静若有所思。 邵蒙看起来是被吓死的,有没有可?是产生幻觉?又或者,他只是受到巨大的惊吓,其实是中毒而死? ?果是,就需要法医专?做毒理才?检测出来。 她忖?:“总之,大家不要乱乱逛,等警方过来接手后再说吧。” * 傍晚时分,雨下?愈发大,阴沉沉的云层压?天上,光线昏暗。整旅馆好像被无形的阴影所笼罩,气压低?吓人。 邵蒙离奇死亡,现场还这么奇怪,大家心里存事,都没什么胃口吃晚饭。 简静只喝一杯咖啡,就坐?案发现场发呆。 自重生以来,她大大小小经历过的案子也不算少,可没有哪个案子,像今天这么莫名其妙。 首是动机。 今天?场的人里,黄、许都没有杀人动机,邵蒙可是《恶魔医生》的男一号,他死,剧怎么办? 而江、薛二人竞争的是男二号,和邵蒙没有冲突。 陶、张更不必说。 唯一算是同类型的只有谢唯,可谢唯比他们还要早到,又?疗养,看黄导之前的表现,应该完全没有接触过剧组,无意出演恶魔。 没有人有杀人动机。 其次是死亡原因。 没有解剖尸体,具体死因无从?知,可头扎进马桶里被吓死,要么是有人故意装鬼吓人,要么就是幻觉。 她倾向于后者。 产生幻觉的可??多,比?吸食药物,误食某种食物,精神类疾病。 但她刚才检查过房,邵蒙的行李里没有任何药物。黄导也说,因为前段时屡屡爆出艺人的丑闻,他签合同之前,专?要邵蒙做过检测,并没有相关历史。 精神病更是无从谈起,剧组的人朝夕相对,?有肯定瞒不过去。 那只?是食物。 然而,按照张红唇和老板娘的说法,早餐是统一做的?式早点,邵蒙和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简静今早和康暮城也吃,没有任何问题。 除此之外,只有姜汤,老板娘说她亲自熬的,只放老姜和红糖。张红唇喝也没事。 而后,邵蒙和他们聊剧情,觉?不太舒服回屋,没有吃午饭。廊上的监控显示,他自从进房后就没有再出来,也没有人给他送过东西。 毫无头绪。 “轰隆”,又是一个响雷。 天花板上的灯跳跳,灭。 室内一片漆黑。 简静:“……”这次的任务不会?的有鬼吧? 这气氛不对啊。 呼,冷风吹过,室内的温度陡然下降。她没穿外套,毛衣下的皮肤泛起细小的颗粒,忍不住打个寒战。 稍作迟疑,她还是站起身,准备去问问老板娘电路的问题。 廊黑漆漆的,好像总有无处不?的阴风,风从窗户、?底的缝隙里挤进来,呜呜咽咽,好若谁?低声抽泣。 “喵~~”,猫咪不知怎么,一反常态,扯着嗓子叫个不停。 简静用手机作为光源,摸到柜台:“老板娘?” 黑暗中出现一点烛光,老板娘端着蜡烛,不必她问??:“检查过电箱,没有问题,应该是电缆出问题。” 估计是山体滑坡导致的。 简静叹口气:“蜡烛还有吗?给一个。” 老板娘给她一支香薰蜡烛。 香薰蜡烛光线不足,但经烧,一缕缕芬芳溢出,使人心情愉快不少。简静捧着蜡烛打算回房,忽而见廊尽头站着个人,面朝□□,脚下的影子被闪电的光拉?斑驳诡异,仿佛恶鬼缠身。 她心头一跳,调转脚步过去。 对方听见动静,扭身看过来:“简小姐。” 是谢唯。 “你怎么?这里?”简静满心狐疑,试探?,“身体不舒服,该?房里好好休息。” “有些心事,?这里透透气。”暖色的烛光下,谢唯的脸庞呈现出电影海报般的质感,模糊而富韵味,“刚才,黄导向提起《恶魔医生》。” 简静怔怔,旋即白过来。 邵蒙一死,无端生出许多事来,《恶魔医生》的男一号可比男二号抢手?多,若不早点定下,等到其他人?知消息,不知会?何伸手呢。 而黄导对谢唯?就有怜悯,想再提携他一把,倒也是人之常情。 就连简静对他也没什么意见,平心而论,谢唯比邵蒙的气场更足,天生光芒万丈的人。 “是么,”她不动声色,“你意下?何?” 谢唯转过头,眼睛又藏回黑暗中:“简小姐也许不知?,十年前,也?到过这样的一个机会。” 这事许编剧提过,简静问:“《大宋疑案》?” 谢唯缓缓点头:“那年二十一岁,校的老师喜欢,替牵线搭桥,叫参演这部古装剧。剧?好,导演好,可惜……辜负大家的期待。” 天时地利人和,什么都占。按照许编剧的说法,剧火,角色也火,连单元案子的女配角都是现?的角儿,邵蒙更是因此火遍全国。 可唯独男一号没有火。 这科吗? 然而,现实就是?此吧,荒诞无稽,反倒不?虚构故事讲究逻辑。 简静没有多想,问他:“那你恨邵蒙吗?” “呵。”谢唯轻声笑起来,冰凉的雨丝扑到他脸上,变成细细密密的水珠,有一滴落?眼角,仿若泪珠。 “那个时候,比较恨自己。”他这般说。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3.5W的加更 * 本局白送,大家闭着眼睛猜(反正我戒赌了) PS:真的没有鬼,只是气氛烘托,不要怕哈 90、夜半惨叫 雷鸣电闪, 鬼影憧憧。 分明是很可怖的氛围,简静却并没有感到恐惧。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谢唯吸引了过去,他身上有种奇特的气场, 吸引着她的心神。 “你已经尽力了, 为什?要恨自己?”她问。 谢唯自嘲地笑了, 叹道:“是啊,已经尽力了, 我也是这?说服自己的。时运不到, 认了吧, 可我怎么都想不到, 这会持续整整十年。” 人一生最好的年纪,也不过十来年。 他演过好几部电视剧,有的时候剧火了人不火, 有的时候是剧不火人也不火, 久而久之, 大家都觉得他命中带衰,连演戏的机会都不肯给了。 “黄导念旧, 我八年前演过他的一部电影,他还记得我。”谢唯出神地说, “圈内很?导演都怕我带衰他们的作品,只有他还肯给我机会。” 有那么一瞬间, 简静怀疑他想打感情牌。 但很快推翻。 “我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再搏一次, 我已经……”谢唯微微叹了口气,眉宇间浮现浓浓的郁色, “我已经很累了。” 简静道:“也许,你可以换一份职业。” 谢唯笑了。 他的时候,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魅力, 人们情不自禁地就会被他的光芒所照耀,驻足欣赏。 “我是为荧幕而生的。”他说,“这一辈?,只做这一件事。” 简静便不说话了。 风雨来袭,打在瓦上,淅淅沥沥。 短毛猫不知从哪里回来,毛发皆湿,本想绕进来躲雨,可对上谢唯时,忽而尾巴竖起,毛发炸开,一副警惕紧张的样子,不断冲着他背后哈气。 谢唯扭身看向背后,语调怪异:“它在看什??” “被影?吓到了吧。”简静答。 谢唯没说话。 片刻后,猫贴着墙根,一溜烟跑了。 “我该回去了。”谢唯说,“还有什?要问的吗?” 简静想想,挖个坑:“你在圈内待了这?久,知道谁和邵蒙有仇吗?” 谢唯怔了下,随即笑起来,眸光闪动:“简小姐,你知道每年从戏剧学院毕业的学生有?少人吗?几个影视基地的从业人员又有?少?再加上那些中学都没读完,迫不及待就入行的小朋友们……每个人都是潜在的敌人。” 他放低声音:“邵蒙得到的每个机会,都是踩着别人爬上来的。和他有仇的人太?了,包括我。” “如果把范围缩小到这个旅馆呢?” 谢唯看向她,问:“为什?这?关心邵蒙的死?” “一条人命没了,总该有个说法。” “原来是这样。”谢唯平静地说,“可惜我没有办法回答。” 于没说。 简静犹且不甘心,想再说点什?,但头顶冷不丁响起一声闷响,好像有什?东西摔在了地上。 接着,二楼爆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简静掉头就走,直奔楼上。 异常的动静来自陶女星的房间。隔着门,隐约能听见什?“别过来”“救命”之类的叫唤声,时不时夹杂着东西碎裂落地的声音。 简静心中一急,生怕她是遭人袭击,也顾不得去叫老板娘,抬脚就是一踹。 力量+爆发卡的效果不容小觑,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呲啦声,开了。 房间里只有陶女星一个人。 她穿着睡衣,头发蓬乱,表情狰狞,抄起身边的东西就砸:“滚开,滚开,都给我滚开。” 简静灵巧地避开她杂乱无章的攻击,轻手轻脚地跃上床,看准机会,掀起被?猛地一扑,把陶女星给罩在了被子里。 陶女星一个常年节食减肥的女性,哪里比得上简静的力气,无论怎么挣扎,都没能摆脱束缚,反倒耗尽了自己的力气。 “怎么回??”其他人听见动静,陆续跑上楼来。 简静跳下床,掀开被子。陶女星喘着粗气,时而惊惧,时而咬牙切齿,头发乱糟糟地,看见人就打,形同疯婆?。 黄导面露惊色:“这是发病了?” “传闻是真的?”许编剧跟着探头。 简静摁住陶女星的后背,无奈道:“能不能来个人帮我摁住她?” 几位男士都迟疑了,陶女星穿的睡衣相当性感,不方便上手啊。最后是张红唇进来,翻了翻她的李,说:“这里有药。” 简静伸手:“给我。” 药是利培酮,精神类药品,可用来治疗抑郁症、焦虑症、狂躁症和精神分裂。 她给陶女星吞了两粒,又喂她喝了两口水。 陶女星慢慢平静下来了。 张红唇瞧着她浮肿的脸,表情复杂:“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简静诧异地瞥了她一眼。 张红唇却没有解释的意思,漠然地转身离开。 门外,薛小生问其他人:“这地方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先是邵哥,又是陶姐,该不会……闹鬼吧?” 许编剧反应很大:“这地方才开两年?,风水又好,哪来的鬼?” “不是那个,”薛小生压低声音,似是怕惊动了什?,“是那个。” 简静:“???”是哪个? 但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有此疑问,其他人全都露出了一副微妙的神色。许编剧更是搓了搓胳膊,探出的脑袋也缩回去了。 “是吧,反噬了。”薛小生幽幽道,“我听说,以前也有过……” “别说了。”黄导打断他,“小陶是病,这不吃药么,大半夜的,散了吧。” 许编剧:“黄,我,我们讨论一下剧本啊。” “停电了有什?好讨论的。” “聊聊嘛,我那里还有两罐啤酒。” 见此情景,简静还有什?不明白的,许编剧这是害怕了。 怕鬼? 难道确有其事? 还有,反噬是什??记得昨天她来的时候,似乎隐约也听见邵蒙和他的助理提到了“反噬”。 简静的视线落到薛小生头上:“你刚才说的鬼是什?鬼?” 薛小生有点紧张:“就是那个。” “那个是哪个?”她盯住他。 薛小生含糊着:“就是,小鬼。” 简静拧眉琢磨了半天,古怪道:“你说的是泰国的那个小鬼吗?” “呃,呵呵。”薛小生有点尴尬,“简师可能不信,但圈里有这种说法,大家都这?说,我也没别的意思。” 简静追问:“有人说她养了小鬼?” “没没,我胡说的。”薛小生好像怕惹祸上身,忙不迭道,“陶姐既然没?,我就先回去了。” 话音未落,人已闪回了自己屋里。 不过,简静以前也听说过类似的传闻,什?明星为了大火,专门跑去国外请小鬼回来,如同的孩子一样供养,然后就大红大紫了。但如果无法满足它,就会遭到反噬,轻则破财,重则身亡。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 陶女星既然自己带了药,显然已经被确诊是精神疾病。想想她的遭遇,倒也不难理解。 薛小生为什?要专门提及这个呢? 还有张红唇,她说的“何必当初”,又是什??? 简静起了疑心,不由仔细地打量昏睡的陶女星。漂亮的人哪怕狼狈也不掩天姿国色,她仍然很美,只是身上斑驳的血痕影响了美观。 脖?上、胳膊上、胸口,都有指甲抓出来的印痕,其中胸前的痕迹最为明显。 说起来,邵蒙死之前,也用刀割过自己的身体。 简静心中一动,拨开她的衣襟。 陶女星胸前的皮肤上,有一个纹身。 一只鸟。 花纹很小,也不过寥寥几笔,奇异的是图案栩栩如生,不知道出自哪个纹身师之手,仿佛振翅欲飞。而这个纹身上的抓痕特别厉害,尖利的指甲挠破皮肤表层,渗出淋漓鲜血。 简静犹豫了下,还是悄悄拍下了这个花纹。 * 晚上十点,和一具尸体共处一室是什?样的体验? 实说,怪恐怖的。 但有了案?,简静心里就好像养了一只小白兔,噗通噗通蹦来蹦去,吵得她无法入睡,只好继续研究。 她刚才检查过邵蒙的尸体——之前验尸的时候,她就把人掰直顺便衣服脱了,免得尸僵不好搬动——此时倒是方便查看。 邵蒙身上大约有十来处割伤,均未伤及要害,而最严重的一处在后腰。 那部分皮肤好像被他划烂了,看着颇为可怖,但在边角处,用放大镜观察,能看到一点纹身的痕迹。 这就很有意思了。 邵蒙和陶女星的纹身是一样的吗?这只鸟代表什??他们是否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当她沉思时,“吱呀——”,门被推开了。 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无声无息。 简静吓了一跳,扭头看去。 “静静师。”江白焰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在干什?呢?” “看尸……呃。”简静突然尴尬。 和尸体共处一室也就罢了,还是裸的,这就有点……她揪过床单,将它盖在邵蒙的身上,若无其事:“有??” “我下来找东西吃。”江白焰小声说,“这边有光就过来看看,吓死我了。” 她眼神微动,玩笑道:“你这?怕鬼,还敢过来?” 江白焰顿了下,承认道:“我猜到你在这里,所以才过来的。” “找我有?吗?”她问。 江白焰说:“我害怕,想找人说说话。” “你可以去找黄导或是许编剧啊。” 江白焰:“……我是笔直的。” 简静:“?”“!”“。” “那我们聊聊吧。”她忍,“一起弄点吃的,我也饿了。” 江白焰如释重负。 旅馆的餐厅里有咖啡和零食。 简静拆了包饼干,江白焰用温水冲开了咖啡粉,坚持要用牛奶打个奶泡。 没有电,他就手动打,搅啊搅啊搅。 简静:“倒点牛奶就。” “不,我知道师喜欢喝有奶泡的。”他继续加油。 折腾半天,总算打发出薄薄一层,全倒在她的杯子里。 简静很给面子地喝了口,夸赞道:“泡很细密,手速不错。” 烛光摇曳,两人独处,江白焰脑?一热,就说:“单身嘛。” 简静:“唔。” 他:“……” “砰”,他满脸绝望,脑门和桌面来了个对碰。 简静再也忍不住,闷声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特殊任务不侧重推理和手法,偏向悬疑惊悚诡异,以后可能会有新花样 因此,再次声明,本文并不是严肃的推理犯罪小说,一切皆有可能(不过真的没有鬼……) * 米娜桑,这个案件真的很简单,让大家品尝一下猜对的滋味 所以,闭着眼睛猜,大胆的猜! PS:给大家排除个错误选项,邵蒙不是中毒。 91、幻影 我说了什么?我是不是疯了?我纯真弟弟人设还保得住吗? 江白焰反思三连, ?人设崩塌边缘徘徊。 他想解释什么,可这种事越描越黑,非说自己什么也不懂, 反而矫揉造作, 惹人反感。 ?是, 他只是打了自己嘴巴,可怜兮兮地哀求:“我说错话了, 原谅我, 好不好?” 简静又笑了。 “我没怪?啊。”她递给他块饼干, “快吃吧, 咖啡要冷了。” 断了电,水壶里水并不热,这样天气里很快会凉透。大冷天喝凉水, 胃容易不舒服。 江白焰接过, ?口?口地啃。 简静问他:“??道薛哲说什么养?鬼吗?” 他点头, 吞掉饼干,低声说:“这种事有传闻, 但其实不常见。大部分人是拜佛信教,捐香油钱买符什么。” “为了红?” “静静师有没有听过这样句话, ?红靠捧,大红靠命。”江白焰说, “真就是这样, 自己走了九十九,天不给红命, 就永远红不了。但?要是运气好,六十分就行——谁能不求神拜佛呢?” 简静道:“陶桃和邵蒙,求是哪家神, 拜是谁家佛?” 江白焰挠挠脸,无奈道:“静静师,这我是不可能?道。除非关系很好,不然谁也不会透露这个,不然不是自找麻烦么。” 说得是。她换了个问法:“昨天?们泡温泉,邵蒙也?吧?” 江白焰点头。 “?看到他身上纹身了吗?”她比了下,“?腰后面。” 江白焰:“……” “嗯?” “我们穿着裤子。”他干巴巴地说,“要保护自己。” “呃,好吧。”简静假装并不想笑,又换了个问题,“?能和我说说邵蒙和陶桃吗?” 江白焰十分乐意,整思绪道:“邵哥不是戏剧学院毕业,以是个歌手,后来声带动了手术,不能再唱,才开始演戏。刚开始好像不怎么顺利,歌坛和影视圈是两?事,但他后来想办法认识了个导演,?了《大宋疑案》剧组。” 简静道:“我听说他演是男二号。” “对,不过说是男二,其实戏份很少,就是角色好,风流倜傥公子哥。”江白焰说,“谢哥演男主是平民,为了贴合角色,都是布衣。如?师看过剧,会发现导演故意给谢哥扮丑了——太好看,观众会出戏。” 简静讶异道:“就因为这样,邵蒙火了,谢唯没有?” “不然也想不出别缘故了。”江白焰认真道,“剧那么火,黄金档,我?时候也看过,配角都火了,比如陶姐,她就演了个舞女,出场不到十分钟,下部就接到了皇帝微服私访单元女主角。” “等等。”简静发现盲区,“陶桃也??他们都是《大宋疑案》演员?” 江白焰点头。 简静想,很好,按照套路,《大宋疑案》指不定出过人命,便问:“当时拍戏时候,出过事吗?” 江白焰:“……” 他身影慢慢矮下去,矮下去,缩成团。 简静:“?” “我不?道。”他?声说,“刚才邵哥事,也是我网上查。” 简静微微怔住。是啊,十年,?娱乐圈等?个时代,江白焰比她还?岁,能?道多少事?但正因如此,他专门去查资料,只为?她询问时候?答,这份心意才更令人动容。 他是个直白讨好人,却不让人讨厌人。 “谢谢?。”她说。 江白焰抿起嘴角,有点?得意,又有些?郁闷:“唉,可惜后来断网了。” “没关系,我可以去问当事人啊。”简静起身,揉揉他头发,“?早点?去休息吧,晚安。” 江白焰张了张口,却不?道该如何挽留,懊恼地撑住头。 * 深更半夜敲个男人房门,说起来有些暧昧。尤其是娱乐圈,半夜敲谁门聊剧本,四舍五入等?脖子以下不可描述。 但谢唯只是迟疑了刹,便决定开门。 门外人手捧着香薰蜡烛,微弱温暖光线照亮了她白皙脸庞。?是,她背后狰狞黑影和妖魔都退避三舍,潜伏?了阴影之?。 “可以和?聊聊吗?”她问。 谢唯眨了眨眼睛,侧身请她?来。 简静走?谢唯房间,第印象就是太黑了。他没有蜡烛,也不用手电,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连外头闪电都并遮住,浓得仿佛刚化开墨。 她飞快巡视着整个房间布置,格局与邵蒙房间大同?异,但行李比邵蒙少了很多,东西极少,几眼便全都收入眼底。 最引人注目就是他放?床头柜上药物,好些瓶瓶罐罐。 “?生着病,我本来不想打扰。”简静笑了笑,?窗边椅子上坐下,“但有些疑问,想请?帮我解答下。” 谢唯坐到另张椅子上,笑了笑:“好啊。” 兴许是因为夜色,又许是吃了药缘故,他有些提不起精神,言语不复?疏离,多了些散漫和随意,听?人耳朵里痒痒。 “?想问什么?”他问。 简静道:“听说,邵蒙和陶桃都参演过《大宋疑案》。” 说起这部剧,谢唯声调有些奇异:“是有这么?事。” “当年?拍这部剧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吗?”简静追问。 他笑了,无处不?黑暗给他面孔打上了天然阴影,愈发衬托出这张面孔魅力,看得久了,神思也为之迷惑。 “我不明白?说是什么事。”谢唯说,“那年发生事太多了。” 简静顿了片刻,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死过人吗?” “没有。” “有人因此受到伤害吗?比如,途尽毁之类。” 这次,谢唯终?笑出声来,说:“我。” 简静立即看向他:“这是运气,还是人为?” 谢唯靠?椅子里,双手交叉放?腹部,好会儿才说:“是命。” 命不?简静考虑范围内。她有些失望,只好问下个话题:“邵蒙和陶桃关系好吗?” 谢唯却没有立即?答,轻笑道:“简?姐,我已经?答过?很多问题了。” “所以?”她扬起眉梢。 他仔细端详着她,视野里光影都被无限放大,夜色看起来仿佛头潜伏?丛林里猛兽,而她与烛光又是如此明亮圣洁,逼得黑暗节节败退。 “到我问了。简?姐算过命吗?” 简静:“我不信这个。” “我以也不信。”谢唯仰头,目光落?虚无某处,“但很奇怪,从?就有人说我命很好,日后定会出名。十年是这样,八年也是这样,哪怕我跌倒谷底,他们也信誓旦旦地告诉我,我命很好。” 简静抿了抿唇角,不大信这些玄学。 他问:“?说,这奇不奇怪?” 简静道:“我觉得?比较奇怪。” 谢唯身上有种说不出来古怪气场,好像整个人坐?舞台上,头顶上是光芒万丈聚光灯,底下却是个可怕黑洞,正?慢慢吞噬他。 而她好像误入舞台观众,为其风姿所惊艳,更为台下汹涌暗流所吸引,忍不住想探究个?奥秘。 “?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她问。 谢唯合拢眼皮,面庞霎隐入黑暗,片刻后,笑叹道:“好像是。”他突然起身,从保温壶里倒了杯水递给她,“喝点水吧。” 简静迟疑下,接过来。 谢唯往送了送杯子。 简静手指触碰到了团冰凉,冷得彻骨。她问:“?手很冷,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关系,让我来?答?刚才问题。”谢唯恢复如常,说道,“邵蒙和陶桃?拍《大宋疑案》时候并没有什么交流,邵蒙是歌星,有?名度,陶桃却是个新人。不过拍完这部片子后,他们短暂地交往过。” 简静马上把乱七八糟念头抛之脑后:“然后呢?” “据说,他们交往来源?场事故。”谢唯语调倏而上扬,颇含深意,“而当时剧组,不止发生过次意外,大家说,片场闹鬼。” 简静:“……” 有完没完,又搞封建迷信? * 告别谢唯?房睡觉,已经是半夜十二点。 简静草草洗漱,头栽倒?床上,闭眼就开始做噩梦。 梦里有鬼。 第二天醒来,满头冷汗。 确实怪吓人。 但运气很好,雨不?什么时候停了,温暖阳光照?窗户,驱散了昨夜魑魅魍魉。 简静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下楼吃早餐。 电力已经恢复供应,板娘已经做好了热腾腾早点,包子、炒饭、热粥,做得都十分地道。 简静埋头吃饭,忽而看见面多了杯咖啡。 卡布奇诺,拉花略丑。 “静静师。”她看到张灿烂漂亮面孔,“早上好。” 简静笑了:“早上好。” “咖啡。”江白焰又往推了推杯子,关切地问,“师昨天是不是没睡好?我也是,总觉得阴森森,好可怕啊。” “谢谢。”简静灌了口热咖啡,舒服地叹了口气,“我做了晚上噩梦,头疼死了。” 江白焰立即露出紧张之色:“是不是吹了冷风,要不要吃药?” 她摇摇头,反而问:“警察来了吗?” 话音未落,门口就传来动静,有人问:“警察,请问是谁报案?” 简静立即放下手里筷子,囫囵将包子吞下,起身就走。 江白焰瞄了眼咖啡,嘴角微微动了动,却没说话。 可简静却好似想到了,返身?来,对他笑了笑,将杯里咖啡饮而尽。 江白焰咬咬嘴唇,特别开心地笑起来。 简静没看见,急急忙忙迎到门口:“我。” “又见面了。”这次来警察是熟人,起破获常画家案子梁宜。她剪了头短发,英姿飒爽,身边总算有了搭档。 简静松口气,单刀直入:“梁警官,这次案子有点不同寻常。” 梁宜眼睛下子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作者智商有限,最多四则运算 读者:是积分,还是微分?? #每天都怕智商太低辜负读者的期待# #我太难了# 92、试镜 梁宜, 绰号小姨,公安大学毕业。但她和季风不是一个专业的,季风读的是犯罪学, 她读的是公安管理, 毕业后分配的单位也是管理岗。 但梁宜并不甘心只做文书工作, 一线生活才是她梦寐以求的理想——不要问为什么想去一线却读了法学专业,问就是家庭矛盾, 懂的都懂。 总之, 她在岗位上做了两年, 就开始想办法转岗。 过程并不顺利。 ?时常画家的案子, 为什么她只有一个人呢?因为她那时处于工作转了,但人事关系还没变动的试用期。 其他同事全都忙案子去了,留她独自蹲办公室。 她极不甘心, 所以, 接到报案后, 牙一咬,脚一跺, 仗着别人都没空,自己跑去度假酒店查案。不得不说她运气好, 遇见了简静,两个人联手?案子破了。 顺利转岗。 今天的她终于有正式配置了。 法医开始验尸, 痕检员开始勘察现场, 简静陪同讲解。 现场处理得很快,简静昨天就已经拍摄了足够多的照片, 所有的检查也都用手机录了像,甚至证物都用保鲜袋给装好了。 其他警察都说:“简小姐很专业啊。” “写推理小说,多少了解过一些入门知识。”简静谦虚了句, 问法医,“您要多久才能查出死因?” 法医说:“七八个小时吧。” 梁宜便道:“我们去看看那个姓陶的女明星。” 简静已经拜托了老板娘照顾陶女星,但她的情况并没有好转,持续发热中,神思恍惚,时有抽搐,像极了中邪。 “送医院检查吧。”梁宜马上决定,“路已经通了,让警车送过去。” 于是,陶女星被匆匆忙忙送去了最近的医院。 而这个时候,邵蒙的助理回来了。 他惊慌失措:“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邵蒙的助理?”梁宜盯着他。 她今天穿着警服,身材高挑,俯视助理极有压迫力。 助理仓皇点头:“是,对,我是说,不会是邵哥……” “邵蒙死了,我们有话问你。”梁宜说,“请配合我们调查。” 助理瞪大眼睛,面上露出些许恐惧。待被叫到包厢里询问口供,他身上的不安就变得更浓了。 “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不许隐瞒,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 “姓名。” “邵斌。” “年龄。” “21。” “和邵蒙是什么关系?” “我、我是他助理。” “你们都姓邵,是巧合吗?” “不,我是他堂弟。” “昨天中午到今天早上,你在哪里?” “我昨天去给邵哥买药,回来的时候路断了,就在市里住了一晚。酒店的人可以作证,警察小姐,我和邵哥的死可没有关系啊。” “买什么药?” “邵哥说他胃不舒服,好像也有点感冒,我就买了点胃药和感冒冲剂。” “邵蒙有精神疾病史吗?” “没有。” “你确定?”梁宜审视着面前的助理。 助理非常肯定:“我七岁就跟着邵哥混,他没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邵哥爱喝酒,但精神绝对没问题,最大的毛病就是过敏性鼻炎和慢性胃炎。” 梁宜顿了下,说道:“可是,邵蒙死的很突然,他是被——吓死的。” 话音未落,她就如愿以偿地看见了助理发白的脸色。他满脸惊惧,喃喃道:“怎么会,难道……是那个?” 梁宜问:“那个是哪个?” 助理突然紧紧闭上了嘴巴。 梁宜猛地一拍桌子:“为什么不回答?你在故意隐瞒什么?邵蒙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助理脸上的肥肉抖动了下,辩解道:“不是我!我是邵哥的助理,怎么会害他呢?真的不是我啊!” 却一字不提那个是哪个。 梁宜并没有马上追问,反而缓和下语气:“那我问你,邵蒙有和谁结仇吗?” 助理微微放松,不假思索:“邵哥现在很红,很多人都行想把他拉下来。他们都想他出事。” 梁宜问:“比如。” 助理犹豫下:“谢唯。” * 梁宜审问助理时,简静在隔壁房间上网。 她在查当年《大宋疑案》的线索。 这部剧曾经大火,时至今日,也依然是许多国内剧迷津津乐道的典范,因此很多消息不仅没有掩盖,还有不少扒一扒的帖子,有讨论推理剧情的,也有讨论服化道的,还有说演员现况的。 简静先看了演员的相关帖。 诚如江白焰所言,邵蒙的扮相很占便宜,唇红齿白的贵公子,潇洒帅气。而谢唯为了贴合平民出身的人设,衣着简朴,肤色也化黑了,只有眼睛神光熠熠,充满灵气。 她看了一集,心和黄导一样的痛。 而其他的演员里,也不乏如今闯荡出名气的明星,但他们的崛起并不似邵蒙和陶桃那般夸张。 有的人是厚积薄发,遇到了好的机会,这才火了,而有的人则是起步好,后面又拿到了好的片约,在新剧火了起来。 真正算得上一炮而红的,只有邵蒙和陶桃。 而他们两个当时的地位天差地别,唯一的交集,就是一场吊威亚的事故。 威亚断裂,演舞女的陶桃和逛青楼的邵蒙都被送进了医院。 此前,剧组曾发生过两起事故。 一次是冬天拍摄,演员不慎落水,感染肺炎,险些送命。另一次是外联制片和景区联系时遇到车祸,剧组不少员工受伤。 发帖的楼主信誓旦旦地说,这是因为剧组在拍第一个鬼怪杀人的故事时,被游荡的孤魂野鬼看上,误以为真,跟上了他们。 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他还发了一张内幕照片,是剧组请人驱邪的场面。 简静:“……” 她从通讯录里找到何道长,打电话向他询问。 何道长耐心地听完,语重心长地说:“小简,你不要封建迷信啊。” 简静:“???”你一个道士,劝我不要封建迷信? “那些都是歪门邪道,养小鬼,奉狐仙,都是以讹传讹,我没见过鬼也没见过狐仙。”何道长一棍子打下来,全军覆没,“搞这些东西的都是歪门邪道,宗教不是这么用的。” 简静笑了:“这我可管不着,何道长,我想问的是,这些意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何道长说:“有。” “干什么用?” “骗钱啊。”何道长说,“先装神弄鬼,再骗钱驱鬼,老套路了。” 简静:“……” 很唯物主义了! 但这么一来,此路不通啊。 “静静。”门被拉开,许编剧探过头,“来一下。” “什么事?” “试镜。”许编剧叹气,“老黄急得嘴上都起泡了。” 今天早上,飞鸟娱乐就得到消息,知道邵蒙死了。高层致电给黄导,虽然没说什么,但谁都知道,男一号空出来以后,势必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而投资方和导演?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黄导清楚,现在飞鸟是顾忌案情未曾明朗,不敢轻易对外透露风声,一旦消息传出去,麻烦就大了。 他最好要在其他人入局前,先想办法将男一号定下来。否则,投资人塞个不满意的主演进来,合作不愉快事小,将第一部好不容易赢来的口碑败坏,哭都没地方哭。 好在人选是现成的。 黄导拿出一段新鲜出炉的剧本,打算让谢唯试镜恶魔。同样的,为确保消息暂时不外漏,他也给了江、薛、张三人试镜的机会。 简静理解黄导的担忧,答应配合。 “你会喜欢谢唯的。”许编剧小声说,“我一年前见过他,那个时候,他看起来还有点颓,谁知道这次见面变化那么大,啧,那气场,国际巨星也就这样了。” 简静道:“我以为他一直都这样。” 许编剧摇摇头:“?前的他没这么亮眼,年消沉,能好得到哪里去?没想到昨天一见,居然脱胎换骨了。” 简静便没说什么。 她到来后,黄导马上宣布开始。 阳光自落地玻璃窗外照进来,比明媚。可落到谢唯身上,他却好像变成了一个黑洞,吸收所有的光明,留下一片混沌。 谢唯立在那里,视线扫过远处的花草,转到近处的桌椅,姿态闲适又自然,似是知道自己格格不入,却不在意,又似是一所感,散漫又聊地望着。 而后,他的脑袋稍稍侧了侧,仿佛捕捉到什么感兴趣的讯息,目光投向远方的某处,渐渐回收、回收。 于是大家都明白,是有什么人正往他这边走来。 多么奇怪啊,没有实物,没有动作,仅仅凭借脸部的微妙表情,便传递出这么多的讯息。简静的心随着他的表演慢慢提起,感受到无与伦比的紧张。 她比任何人都要早一步意识到,他在演哪一段剧情。 虚的人靠近了,离他几步远。 谢唯微微勾起唇角,轻柔却无比清晰地说出台词。 “你好,猎人。” 现场鸦雀声。 黄导的眼中闪过欣喜,又闪过疑惑。许编剧摩挲着大腿,表情兴奋,为他的表演而赞赏。薛小生迟疑地看着他们,不安地动了动。张红唇狠狠咬住自己丰润的双唇,表情莫测。 而江白焰紧紧抿着嘴角,手握成拳头,整个人绷得像块铁板。 谢唯的话不是对着他说的,他却感受到了恶魔?面的恐惧和颤栗。可这也太可怕了吧,他的演技已经到达这样的地步了吗? 寂静中,黄导开了口:“静静,你觉得怎么样?” “演得挺好的。”简静说着,又看向谢唯,久久凝视。 谢唯问:“简老师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简静笑了笑,手肘支在桌面上,掌心托腮,神态像极了小女孩。可她的目光却绝非孩童的天真邪,反而犀利敏锐。 “你演得很像恶魔。”她说,“但我觉得,你更适合猎人。” 谢唯怔忪,深深注视着她:“为什么?” 简静道:“你知道为什么。” 谢唯沉默。 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逼视着他的双眼。 两人的身高至少差了二公分,可对峙中,个子低的简静反而占据上风,隐隐压住了谢唯古怪的气势。 “你的心里,也住着一个怪物。”她的声音很轻,目光却似寒刃,“谢唯,你隐瞒了什么事?邵蒙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作者有话要说:营养液4.5W加更,5W以后就是过万加了哦 * 在迷信的边缘反复横跳~ 93、借了他的命 谢唯用力眨了眨眼睛。 于是, 视野中的医院消失了,医生、护士、病人消失了,人流消失了, 模糊的年轻人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空旷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 他, 和面前的女孩。 谢唯已很多年没有好好看过年轻的女孩子了。他几乎已记清,上一次好好看人是什么时候的事。 五年前?还是六年前? 他也是自《大宋疑案》后就一蹶振。事实上, 十年前虽然没有红起来, 但他的表演依然得到了很多人的认, 仍然有人愿意给他机会。 谢唯记得, 自己?演过黄导的电影,丁导的古装剧,陈导的偶像剧。导演们也有赌性, 认为他只是时运济, 早晚一飞冲天。 是, 他们全都赌输了。 很多人只有一次机会,他能有这么多, 已是极限。哪怕机会一次比一次小,格调一次比一次低。 他仿佛已有所预感, 愈发珍惜来之易的机会,哪怕只是个小角色, 也要㤘足功夫研究。 ?后, 他的世界里便多了虚无的角色,幻象纷呈的布景。 谢唯再是谢唯, 就是那个角色本身。 然而,这样?神入的演技,只有一个名见传的副导演见过。 他却说:“谢唯, 你的演技是影帝级别,但我能用你。” “为什么?” “因为男主角压根会演戏。”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他的演技以与影帝同台,他的表演应该由名导安排,但谁都知道,他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谢唯过气了,糊了。 没有人再会找他拍戏。 自后,他眼中的世界就变得像毕加索的画。 通过药物控制和心理干预,他能够辨?幻觉与真实,已大妨碍生活。只要一进入演戏状态,幻觉便会纷至沓来。 念头百转千回,现实中过弹指。 谢唯收拢溢散的思绪,对简静笑了笑:“我的状态太好,能再试一次吗?” 简静怔了怔,秀眉皱起。 倒是黄导说:“那你再试试吧。” 他说:“谢谢。” 谢唯珍惜每一个试镜的机会,因为他能永远无法?现在镜头里,能够假模假样地演一次,已足够难得。 简静坐了回去,自觉地咬住嘴唇。 谢唯重新开始表演。 仍然是刚才的那一段,但这一回,潜伏在他身边的暗影全都消失了。 他本人变了面目模糊的影子,无善无恶,犹如黑洞,外层披着的皮囊和人类?区别,只是,回收顾盼之间,流露?格格入的混沌。 这就是恶魔。 简静回想着邵蒙的表演。他演得很好,多少有表演的痕迹,似谢唯,他已完全摒弃了自己,浑然天。 黄导的呼吸陡然急促,双目发亮,兴奋到自抑。 简静想说什么,话到嘴边说?来,只好又看了谢唯一眼。 他也看她,仿佛在问,这次,我演的好吗? 好,?然好,再好…… * 午饭时,简静拦住了张红唇:“张小姐,能谈谈吗?” 张红唇犹豫了㤘,同意了。 两人坐在庭院里,一面喝茶吃抹茶蛋糕,一面闲聊。 简静询问了张红唇?道以来的历,铺垫完后,才问:“昨天,你说陶桃早知如,?必?初,这是什么意思?” 张红唇敛㤘眸光,淡淡道:“她是因为照片的事……该拍的,她以为会?事,的越高,越是危险啊。” 简静并没有马上相信,又问:“你对邵蒙的?有什么看法吗?” “我和他熟悉。”张红唇嘴巴很紧。 “陶桃呢?” “我和她差了好几个level,平时更没有什么接触。”张红唇平静地说。 简静沉默片时,缓缓道:“你刚才说,自己八年前才?道,演戏之前是在做什么呢?” 这是什么敏感话题,张红唇回答:“护士。” “X市三院的护士?”简静露?真正的目的,“?初《大宋疑案》剧组?事,邵蒙和陶桃被送往?近的医院救治,似乎就是X市三院吧?十年前,你就在那里,对吗?” 她?然是随随便便找上门的。 在查剧组事故时,新闻中曾提到过医院的名字。而后来她调查今天在场的嫌疑人时,张汐的护士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通过翻看爆料贴(主要爆张汐的上位史),找到了?时楼主贴过的照片,上面就有医院的名字。 就是同一家。 这才是简静真正想问的问题。 张红唇没想到坑在这里,惊慌了一刹,说道:“是、是吗?我记太清了。”她镇?得很快,“?时我只是个小护士,没听说这件事。” 稍加思忖,简静缓和语调,试图感情牌:“张小姐,邵蒙明白地?了。这是一条人命,如果你知道什么,请告诉我吧。” 然而,张红唇说:“我什么都知道。” 攻略失败,一无所获。 好在警方介入后,调查?了少有用的信息。 傍晚时,梁宜拉了简静私聊,告知她今天?大的果:“邵蒙的验尸报告?来了。” “?因是?” “心脏?血,也就是说,确实是被吓?的。”梁宜道,“法医做了检测,证实邵蒙?亡时,已感染了脑膜炎。” “啊?”简静蒙了,“病?的?” 梁宜道:“以这么认为,脑膜炎会导致人产生幻觉,邵蒙能在这样的情况㤘受到惊吓而猝?。” 简静本能地反驳:“这肯?没那么简单。” 要是意外身亡,系统为什么要发布任务?还是特殊任务?陶桃和邵蒙同时因为十年前的《大宋疑案》而爆火,又相继发病,哪有这么巧的事呢。 梁宜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静静,我以这么叫你吧?” 简静点头,她才继续道:“其实,我很理解你的心情,这么诡异的?法,确实像是意外。我听过很多稀奇古怪的案件,看起来诡异,真相却很简单——现实和小说同,既讲究逻辑,也讲戏剧性。真相就是我们唯一追求的,管多么无聊乏味。” “梁警官,案件还有蹊跷的地方。”简静坚持己见。 梁宜道:“我们还没有结案,会继续往㤘查的。邵蒙的助理一直说,是谢唯害?了他,但他说?任?有价值的东西。” “我能和他谈谈吗?” “以。” 助理很年轻,眼睛与邵蒙略有几相似,但整体五官平庸太多。衣着扮都很时尚,全都是大牌潮牌,看来邵蒙并没有亏待自己的亲戚。 简静思索着审问的办法,慢慢坐到对方面前。 助理疑惑又惊讶地看着她:“简?师?”他明白简静为什么在这里。 “我已知道了。”简静挺直背脊,微垂着头。这个角度非常好,会得她的镜片反射?蒙蒙的光,叫人看清她的神色。 助理果然被她吓了一跳,并没有上?:“什么知道了?” “反噬。”她冷冷吐?两个字,“你以为没人知道吗?” 助理面色霎变,僵着脸说:“我知道是谁说了这个,简?师,无凭无据的话你能乱说。” 简静勾起唇角,平铺直叙:“你昨天中午离开旅馆,去市区买药,算上来回的路程也只需要一个半小时。路是在㤘午三点多才堵上的,于情于理,都该赶回来才对。” 助理愣住,表情变得紧张。 她继续道:“为什么你没有及时赶回来呢?是是因为你的事,耽误了邵蒙,才导致他?亡?” “和我没关系。”助理几乎跳起来,“我怎么会害邵哥呢?” 简静挑眉:“那你为什么没有及时回来?” “邵哥说让我再买点吃的,我去了趟超市。”他飞快回答。 简静又笑:“,你去嫖了,洗浴中心。” 助理的身上有一股混合着劣质沐浴露、香烟、街头香水以及类石楠花的味道,毛衣里面的底衬衫没穿好,㤘摆露?一角,尖端沾到了玫红色的口红。 这种地方,这种味道,难猜想他干了什么。 助理的脸色已安变了惊吓。 他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的。” “邵蒙遭受反噬而?,是你推波助澜对吧?”简静冷笑,故意诈他,“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我没有好处啊,邵哥?了,我哪里有好处,我和谢唯又认识。”助理都快哭?来了,“真的是我。” 简静淡淡道:“要扯开话题,反噬和谢唯有什么关系?” 助理脱口而?:“借了他的命,?然……” 话音戛然而止。 简静动声色,并没有问借命是什么,反而道:“谢唯知道了?” 助理一听,只?她早就查到了,??实实地说:“我清楚。” “你知道邵蒙是怎么?的吧?”简静缓缓道,“他是被吓?的。” 助理没有吭声。 她故意说:“就算谢唯知道了,一个大活人能吓?他?你觉得科学吗?” 助理诚实地摇了摇头。 “有没有能是你被骗了?”简静继续放套。 这被骗了什么,被谁骗了,全看他怎么脑补。 助理知套路,一跟头栽进去:“其实大师也没骗我们。邵哥说,?时给他借命的高人说过,?多只有十年,时间长了他承受起,现在十年快到了,虽然大师帮了忙,邵哥这次也红了,……” 这个迷信的年轻人露?畏惧之色,咕哝道:“这事也说准,对吧?我觉得就是没弄好,反噬了。” “你的意思是,邵蒙的?是‘意外’?”简静在?后两个字咬㤘重音。 助理迟疑了㤘,小声说:“如果谢唯知道,也能是他,你想想,如果是你,你会什么都做吗?” 话题总算进入了唯物主义的范畴。 简静顺着问:“邵蒙和谢唯见过面吗?” “见过。”助理回答,“邵哥这次红了以后,住的地方?有狗仔,我们早两天就过来了,只是一直没见到谢唯。就你们来的前一天,他们才碰见。” 简静精神一震:“然后呢?” “他们说了会儿话。” “在哪里?” “邵哥的房间。” “说了什么?有争吵吗?” “我知道,邵哥把我赶?去了。”助理纠结,“但应该没吵吧,谢唯的身体看起来好,邵哥……邵哥应该是有点愧疚,还说给他介绍医生呢。” 简静若有所思,又问:“他们说完话以后,邵蒙看起来有什么异常吗?” 助理道:“邵哥的心情太好,闷在房间里很久。” “身体有什么异常吗?”简静关心。 助理想也想:“没有。” 简静问得非常仔细:“谢唯有带什么东西过来吗?” “他空着手来的。” “他们交谈的时候,喝过水或者是吃过什么东西吗?” 助理尴尬地笑了笑,挺诚实的:“简?师,邵哥做了这种事,心里也害怕啊,怎么敢……您说是吧?” 话糙理糙,确实如。 邵蒙做贼心虚,害怕谢唯报复,多半是敢吃用他的东西。 难道真的就是纯粹的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转眼又欠一笔,只能玩小一点了 评论过2W后,不再用来当筹码,收藏和营养液都改为过万更! 握拳,我能不能还清债务,重新上路,敬请期待(?) * 借运和弹珠一样,说是巧合、心理效应可以,说是有点微妙也可以 因为本身就有平行世界和系统,感觉不会特别突兀 不过,这是推理文,所以,邵蒙的死一定是科学的死法,不会有玄学的成分! 94、鸠占鹊巢 和助?交谈完后, 简静重新梳?案情。 在,邵蒙的死亡原因已经非常明显了:他受惊吓而死,刺激他的应该是脑膜炎造成的幻觉, 再往前推, ?是他为什么感染脑膜炎。 脑膜炎一般是由病毒、细菌或其他微生物引起的。 查到这里, 其实已经接近于外,唯一令人在的只是陶女星。她和邵蒙前后脚发病, 同样产生幻觉, 二者之间是否有联系? 若有, 便联系到十年前的《大宋疑案》。 按照谢唯的说法, 邵蒙和陶桃在十年前因外事故而结识,并恋爱。而十年前的《大宋疑案》,曾发生过数次外事故。 此后, 谢唯一蹶不振, 邵蒙和陶桃却大红大紫。 薛小生提到了“小鬼”, 而邵蒙的助?,直接点出了关键。 借命。 谢唯曾数次提到过“命”, 他说,很多人都说他的命很好, 是大红大紫的命。 他会不会已经知道邵蒙的所作所为了? 简静考虑许久,再次致电何道长, 询问:“道长, 你知道借命吗?” 何道长问:“哪个借命?活人借活人,还是活人借死人?” “有个人本来该红遍国, 却被另一个人截胡了。他没红,借的人红了。”简静不信这些,语气难免略带迟疑。 谁想何道长沉默片刻, 低?问:“你从哪里听来的?” 她眼皮子一跳:“真有这样的事?” “命是很悬的东西,你没法证明它存在,没法证明它不存在。从心?学角度可以解释,?看你信还是不信。” “道长信吗?” 何道长想了会儿,却说:“我知道类似的例子。” 简静起了兴趣,请他具体说说。 “其实,你说的这个不叫借命,叫借运。有句话说,瞒天换运,杀人夺命,借命是把一个人的寿数给另一个人,被借的人没了命数,不?死了吗?”何道长不亏为专业人士,头头是道,“借运不一样,是把一个人的运道给偷了,比如某人本来有发财的运道,该是个亿万富翁,结果被借了运,?发不了财了。” 简静:真的假的? 何道长道:“不过呢,借命好,运罢,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可能一模一样转嫁过来。偷了人家十年的命数,轮到自己?一两年,间到了,都得还回去不说,自己得付出价。” 这和助?说的差不多。 简静思忖道:“?,干过这事的人会有什么特征吗?” “一般来讲会有忌讳,但做的人不同,禁忌?不一样。”何道长回答完,按捺不住好奇,“怎么,你碰上一档子邪术?” 简静苦笑:“算是吧。道长,我发你一张图,你看看认不认得是什么。” 她把陶女星身上的纹身花纹发了过去。 何道长看得很快,笑说:“你不认得这只鸟么,这是红脚隼,我们说的‘鸠占鹊巢’里的鸠,?是这东西。” 鸠占鹊巢?这几乎是把答案糊脸上了啊。 简静问:“有这个纹身的人,?是借了别人运的人?” “有这种可能。”何道长琢磨半天,嘀咕道,“这纹身的风格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过。” 简静:“哪里?!” 何道长:“不记得了。” 她:“……” 至少能确定,陶女星和邵蒙一样,是借了运的人。 她借的是谁的? 考虑到十年的特殊限,以及爆红的概率之低,不得不把矛头对准同一个人。 假如邵蒙和陶桃都是借的谢唯的运,他们在已经是一线明星,谢唯本人再翻两翻不止,?是得有多火? 这么一想,她不由升起些许同情。 ——不不,不对。 封建迷信不得。 简静敲敲脑袋,把同情敲走,继续想案子。 借命一说并不能洗脱邵蒙被杀的嫌疑,相反,这变成了谢唯的杀人动机。 如果得知邵蒙和陶桃做了这样的事,他极有可能将自己多年不得志的愤恨转移到他们身上,心生怨憎,图复仇。 这完说得通。 问题在于杀人手法和过程。 简静苦思冥想许久,依然毫无头绪。 夜间,已经返回的梁宜告知了她一个最新消息。 陶桃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她并没有得脑膜炎,是精神方面的问题。 早在半年前,她?因为照片泄露而患上抑郁症,经纪?司秘密送她前去治疗,几个月后有所好转。但这次,她不知什么缘故,病情再次加重,疑似精神分裂,需继续观察。 简静问:“能从她口中了解到什么东西吗?” 梁宜:“不行。” 线索断裂。 简静不得不开始怀疑,陶女星突然发病,是继邵蒙之后的受害者,还是纯粹巧合? “静静老师。”江白焰抱着猫过来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简静歪头倒在桌上,烦躁道:“没有线索。” 江白焰说:“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她叹气:“我想知道,邵蒙究竟是死于外,还是死于谋杀。” 江白焰:“呃……” “不然,陶桃突然发病,是巧合,还是邵蒙之后的受害者?”简静思索道,“或者反过来,陶桃才是?一个受害者。她的照片是谁爆出去的?” 这个江白焰知道了:“是她之前的经纪人,两个人闹翻了,?把她的照片露给了狗仔。” 简静马上搜索经纪人。这是陶女星十年来换的?三个经纪?司,经纪人是网络兴起后的营销大手,和谢唯没有一毛钱关系。 怎的,难道真的是间到了,开始走衰运? “系统,玄学?不发任务了。”她暗自嘀咕。 [系统:请宿主尽力完成任务,如有困难,可使用抽卡系统。本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简静叹了口气,能不抽卡?不抽卡,遇到问题?抽卡,解开谜题的快乐会大打折扣。 江白焰?她仍然愁眉紧锁,回忆片刻,迟疑道:“昨天晚上,我看到张汐和陶姐说过话。” “什么候?”简静立即坐直了。 “?晚上。”他压低?音,“张汐说有话讲,拉着陶姐去泡温泉了。” 简静支住下巴思索,少顷,突然起身:“谢谢你,我还有事,晚安。” 江白焰提醒了她,既然谢唯和陶桃身上都找不出突破口,不如试试张汐。但她的嘴巴很紧,得好好想想该怎么撬开来。 * 张红唇小姐的字叫做张汐,中专毕业后进了一家医院做护士。?个候,她?因为姣好的容貌成为了医院的院花,主任的儿子都在追求她。 假如没有《大宋疑案》的外事故,她可能会在众多追求者中选择一个,做个安闲平稳的富家太太,可能转行进医美的圈子,自己创业?富婆。 但命运?是这么神奇,她选择进了娱乐圈,成为一演员。 可惜,入行七八年,仍然不温不火。 这一次,好运会降临到她的头上吗? 张汐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在这,?被敲响了。 她吓了一跳:“谁?” “张小姐,是我。”简静说。 张汐迟疑。没出案子以前,她觉得简静不过是个单纯的年轻姑娘,不涉世俗,有点清高,但容易哄,可案子一出,她便变了模样,敏锐执着,让人害怕。 “可以开下?吗?”?外的人问。 张汐深吸口气,知道不能避而不?,否则反而更麻烦。 “简小姐。”她开?,不解地问,“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简静和善地笑了笑:“我想泡温泉,可这么晚了,一个人害怕,你能陪我一起去么?” 原来只是泡温泉,张汐暗松口气,?然不会错过讨好她的机会,温柔地说:“没问题,我马上?来。” 她换上泳衣,裹着浴袍去了汤池。 简静已经在池子里了,朝她晃了晃手里的冰啤酒:“来一点吗?” “好啊。”张汐陪酒惯了,自然应下。 温热的池水,凉爽的啤酒,慢慢卸下她的心防。 简静说:“前天这个候,隔壁还很热闹,在……”她摇摇头,叹气,“邵蒙红了才几个月,居然?这样了。” 张汐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是啊,世事无常,谁能想得到呢。” “恶魔2不知道怎么办。”简静挖坑的技术越来越熟练,“换了演员,观众可能不会接受。” 张汐咬了咬下唇,忽而说:“谢唯比邵蒙演得好,如果是他,肯定没有问题。” 简静装出一副“不懂你们娱乐圈”的样子,问:“可我听说,在的电视剧都不怎么看重演技了,演员流量大更有用,谢唯……不红啊。” 假如说案子,张汐必然有所警惕,可涉及自己熟悉但对方不熟的圈子,天然多了几分安感。 她有心拉近双方关系的机会,半遮半掩吐露:“谢唯只是运气不好,他是能演恶魔2,一定比在更火。” 简静一脸不信。 “我听、听人说,谢唯是大红大紫的命。”张汐说,“只不过以前小人作祟,才没红起来,他差的只是一个机会。” 她竭力劝说:“简老师,你今天看到谢唯的表演了,我合作的演员不少,他绝对是我?过的最厉害的演员之一。” 简静叹息一?,欲言止。 许久,却避而不谈,道:“张小姐,我们不说他了。说说你吧,你和?个万老板是怎么认识的??天他说了这么过分的话,你……没关系吗?” 张汐愣了下,淡淡道:“我已经习惯了。” “他一点都不尊重你。”简静仿若寻常朋友,唉?叹气,“这样的男朋友有什么好的,你这么漂亮,还怕找不到下一个?你们认识多久了?” 前面的言语迷惑了张汐,她回答道:“十年了。” 和爆料贴说的一样。简静心中微定,假装好奇:“十年??你?护士的候?和他认识了?” “是啊,算有感情了。”张汐下识地回避这个话题,“他一直捧我,给过我不少机会,可惜我的运道不太好。” 她说完,试探着问:“简老师,我想演禾太太,你觉得能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案件是唯物的,只不过杀人手法很特别,凶手也很特别,所以不偏推理,偏悬疑 SO,不是催眠,不是毒OR药,是非常不可思议的手法,成功率极低(赌性冒头,但我还是忍住了) * 感谢在2020-12-17 12:00:00~2020-12-24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大理寺核弹、malfremdulo、长大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暮芊蕙、何方妖孽、漂亮的宇智波 2个;想抓住风的云、活在梦里、美丽de谎言?、sugar、羽生结弦的正宫、竹烟槐雨、书一年、长大、要加更也要健康的身体、balabala、箫踽、yan111、瑪莉有隻小肥羊、暧暧の阳光、大理寺核弹、懒懒散散の我、柠檬不萌!、molly、元启、魔王雨、别人生气我不气出病来、36709583、万人如海、做梦都想养只喵、鹅崽、不看玛丽苏不看无脑、薇薇大名叫过儿、柳辰风(??ω??)??、贵贵、暴躁兔、灵犀通明、书虫小可爱、煎饼果果、飘啊、清酒流、黎格、看小说总是哭、不再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ox222 429瓶;阿春 350瓶;雪咲 321瓶;绝世妖娆鸨妈妈 306瓶;翩 300瓶;薏米粉 266瓶;csasd 230瓶;夜尽天明 206瓶;圣经.旧约、夜夜流光相皎洁、浣熊想吃棉花糖、晋江来客 200瓶;莫西西啊 190瓶;48269197、子不语 180瓶;(●─●) 178瓶;薄荷荷 152瓶;清雪寒夜、双子 150瓶;amelylu 148瓶;冰冷的血掌 147瓶;hi源儿 144瓶;御kakeru 140瓶;无忧无虑 136瓶;大黑黑黑喵、无北 120瓶;逻凡 110瓶;isis.le、玲子 108瓶;南风喃喃 106瓶;jing、小盆友 104瓶;小白、圆圆圆的小胖儿、幽魔月、viola、往作者的脸上、七小五Tiffany、瀟華冉、沁黛、annie、细雨微风岸、敛愁黛、幽灵灵、谁家花开 100瓶;阿散 99瓶;爱吃柠檬的猫 97瓶;深港与猫。、大仙 90瓶;dank 87瓶;你让山花开满我就来 86瓶;我还是很快乐、腐鱼团子、玖、珊 80瓶;第三种绝色 79瓶;从不嘲讽叶不修 78瓶;山游 76瓶;小八274 74瓶;深白、風行衍、清淮 70瓶;温明 66瓶;月河 65瓶;橘柚香、读者、喵呜呜、汤圆团子、谦虚、懒懒散散の我、吹云筝、夜猫、竹依romand 60瓶;性感漫威,在线要命 57瓶;murkmagi、航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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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静沉默了会儿,叹息道:“很残酷。” 张汐:“谁说不是呢。” 气氛陡然安静。 借着朦胧的灯光, 简静注视着张汐。她已经快三十岁了,可外表看起来与自己差不多, 面庞不见一丝皱纹。 可在这样环境下摸爬打滚, 真的不厌倦吗? 简静默叹一声,言归正传:“所以, 之?你去找陶小姐,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张汐犹且沉浸在感伤中,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什么?” “邵蒙死亡, 陶桃发疯,时间太巧了。”简静道。 张汐的防备之心再度回归:“这和我没有关系。” “张小姐,你听我说。”简静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让她与自己对视。温泉的烟气冉冉上升,白雾缭绕,她放缓语气,轻柔地说,“警方现在对邵蒙的死一头雾水,所以打算从陶桃的病情入手,而你曾经与她独处,情况于你不利。” 打蛇打七寸,她从江白焰等人的身上得知,明星多不愿与案件打交道,唯恐消息流出,造成不利的谣言,故从此切入。 效果立竿见影。 张汐明显不安起来,却没马上反驳,并且避开了她的眼神。 简静又往?了半步,两人从肩并肩变成了面对面。而这本来就是一个较为亲密的姿势,封闭的环境和暴露的泳衣进一步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汐姐,我很愿意帮你。”她诚恳地说,“可我不能容许一个有杀人嫌疑的人出演我的作品,这会对恶魔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你能理解我吗?” 之?,简静也询问过张汐,可张汐对她非常防备,也丝毫不能理解——邵蒙只是简静的主演,她这么费心,只是纯粹因为对生命的怜悯吗? 张汐并不是个冷漠的人,相反,她时常做些公益活动,对工作人员也很和善。可这样的理由并不能说服她。 现在却不然。 ?面的谈心交流拉近了?人的关系,简静改口的“汐姐”更是令她认为双方已经变得亲密。更重要的是,理由合情合理,与她利益相关。 张汐被说服了。 她不想失去来之不易的机会。 “我确实找过陶桃。”张汐承认,“我知道她的一个把柄,希望她能退出这次的竞争。” 简静仔细观察张汐的表情,她有些担忧,却并不害怕。 “她同意了吗?” “当然同意了。”张汐平静道,“这种事不光彩,但很常见。” 简静无意追究她们的道德问题,反而叹道:“我信你,可警方恐怕不会轻易采信你的说法——她已经身败名裂,还什么能威胁得到她的呢?” 张汐神秘地笑了笑,低声道:“她有一件比身败名裂更害怕的事。” “是什么?”简静故意问。 张汐却不肯说了。 简静便笑:“看来汐姐是想考考我,好,就让我猜一猜。”她假装索,“陶小姐虽然因为照片,事业跌落谷底,但她并不死心,对于一个曾经登上过高峰的人而言,没有什么比默默无闻更可怕的了。” 张汐笑了:“你说的很对。” “所以,你拿到的把柄,可能让她永远失去希望。”到这时,简静才终于掀开谜底,“是谢唯,对吗?” 水波晃动,她靠近张汐,在她耳边说:“十年前,你就知道了那个秘密。” 张汐眼皮子一跳,消散的惊惧再度回笼心间。她本能地想退开两步,肩膀却被她牢牢握住,无法动弹。 “汐姐,告诉我,”简静说,“你都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张汐想挣脱她的桎梏。 可简静的下一句话,让她犹豫了。“你们都讲交易,我也可以,告诉我,我推荐你演禾太太。” 张汐咬住嘴唇,目露挣扎。 “张小姐。”简静哪里肯给她反悔的机会,淡淡道,“你不说,别人也会说,到时候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迫于压力和诱惑,张汐终于屈服了:“是的,我知道他们的秘密,那是十年前的事。当时,我还在医院里做护士……” 她的叙述,揭开了十年前的秘密。 当年,《大宋疑案》的剧组遭遇意外事故,威亚断裂,饰演男二号的邵蒙和女N号的陶桃时进入医院治疗。 张汐为长得漂亮,被医院安排负责VIP病房。 那个时候,VIP病房有单独的一层楼,十来个病房,却只有三个病人。除了邵蒙和陶桃,还一个面部被火烧伤的男人。 他身份神秘,从没亲人探望,却付得起大笔的住宿费。他也很健谈,为人亲切又和气,与护士医生的关系都很好。 邵蒙的伤势并不算严重,住院期间,偶尔会在走廊里闲逛。 他就是这样认识了那个毁容男人。 毁容男人和他搭话,说得却是:“小伙子,如果我是你,肯定会尽快出院,而不是在这里耽误时间。” 邵蒙不以为意:“我这是工伤。” 毁容男人看看他,唉声叹气。 邵蒙闲得发慌,问他:“你叹什么?” “我叹你年纪轻轻,长得也不错,命却不够好。”毁容男人居然这么说。 邵蒙立马生气了:“你胡说什么。” “你当我危言耸听,可我从来不说假话。”毁容男人道,“想想看,我又不是天桥下面的神棍,骗你什么好处?” 邵蒙冷笑:“谁知道呢。” 毁容男人道:“我是闲着无聊才和你多说两句的,不然,你就算给我钱,我也懒得搭理。呵,不信是吧?你这两年是不是都在走低运,事业爱情都不顺心?” “这种事上网查查,人人都知道。”邵蒙仍然不信。 毁容男人摸摸下巴,又笑:“你家祖坟埋得不错,找人专门看过吧?” 假如说事业和恋爱都有渠道了解,祖坟这事却是不可能被媒体报道过的。邵蒙不由吃了一惊,对方说得没错,他家里的祖坟专门请风水先生看过,迁过地方。 “你没有大红大紫的命,全靠祖宗庇佑才能混出点明堂。”毁容男人说,“但祖荫有限,添丁进口,必?薄,你的运势以后会越来越低。” 邵蒙这下已经信了三?,?年他姐姐结婚,生了个大胖小子。仔细算来,好像就是那时候开始诸事不顺的。 “那我该怎么办?”他请教。 毁容男人说:“早点出院,好好上工,能赚一笔是一笔。” 提议相当实际。 可邵蒙肯定不愿意,他已经尝过名利的甜头,如何能放手:“然后呢?” “做个普通人。”毁容男人笑了,漫不经心地说,“又不是性命相关的麻烦,只不过变成千千万万中的一个。” 邵蒙心不甘,对方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又过了几日,谢唯作为男一号,过来探望他和陶桃。随行不少记者,拍了很多照片回去宣传他们的友谊。 邵蒙心事,脸笑得很僵,而在人群里,他又看到了毁容男人。 这一次,对方看也没看他,反而一直盯着谢唯,一副惊奇的模样。事后,邵蒙按捺不住好奇,主动找他搭话:“你那天老看谢唯,他怎么了?” “那个人叫谢唯?”毁容男人笑了笑,好心道,“如果我是你,我就马上和他做朋友。啧啧啧,这人可是千载难逢的运势,做什么成什么,做了明星,以后指不?是国际巨星啊。” 谢唯此时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学生,邵蒙却是成名已久的歌星。得了如此悬殊的评价,怎能不嫉妒。 “你确定?我们这个圈子来来去去好几万人,能红的才几个。”邵蒙说。 毁容男人微微一笑,道:“运势高的人不容易倒霉,你想想,他平时的运气是不是特别的好?遇到凶险的事都会逢凶化吉?” 邵蒙一愣,忽而想起来,受伤那天原本要拍谢唯的戏,却因为天气临时改动,变成了他。 换言之,本来因为威亚受伤的人,应该是谢唯。 他沉默了。 “人各命。”毁容男人拍拍他的肩膀,“要认啊。” 邵蒙咬紧牙关:“我不信命。” 毁容男人没有接话。 隔日,新闻出来,对谢唯大加赞赏,却说他耍大牌给脸色,差评无数。 邵蒙气急,不甘心给他人做垫脚石,更不甘心从此没落,变回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 他想红,很红很红。 于是,他找到了毁容男人,说:“我给你一百万,你能不能帮我?” “这不是钱的问题。”对方说,“命运天生,谁也不能改。和你说能逆天改命的家伙,全是骗子。” 邵蒙绝望地问:“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了吗?” 对方沉吟不语。 “三百万。”邵蒙说,“帮帮我。” 毁容男人终于松口:“命运不能改,但能借。” 邵蒙想也不想:“你是说……谢唯?” 毁容男人微笑不语。 邵蒙的内心恍若油浇,被嫉妒烧得滋滋作响。他想想自己在聚光灯下的耀眼,再想想普通人乏味的人生,咬牙道:“行吗?” 对方点点头。 邵蒙大喜,却未料到他在窥伺别人的时,也在被他人所觊觎——陶桃的伤势并不严重,却迟迟没有出院,图谋的正是他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邪术不过是表象,说白了还是人心嘛 这个案子如果不打码,应该叫:名利场的杀机 * 不押注好寂寞啊,再玩一次吧_(:з」∠)_ 谢唯是以下哪种角色呢?1、凶手;2、知情人;3、桃花;4、大boss;5、路人;6、猫の铲屎官;7、老板娘的爱豆;8、作者还没有想好,准备偷评论;9、以上都不是 赌注是今晚的加更 96、名利之网 十前, 邵蒙觊觎谢唯的鸿运,陶桃却在谋划要如何攀上当□□星——虽然邵蒙的歌唱得并不算顶好,却也有那么两首传唱度高的歌曲, 勉强能算是二三线。 这对刚入行的陶桃来说, 已经是需要仰望的对象。 她那二十一岁, 群演出身,混三四才成为特约演员, 专门演舞女。 陶桃不甘心一直做群演, 她渴望成为真正的明星, 拿高昂片酬, 得天价代言。所以,受伤住院后,她一直在想办法邵蒙搭上线。 轻的身?妩媚的长相, 是她最大的资本。 她买通护士, 摸清邵蒙的动线, 想在医院花园里制造一场美丽的偶遇。 谁想天绝不人愿,本以为最好的结局是借?上位, 却被她到邵蒙毁容男人的对话。 原来邵蒙已经快不行。 原来邵蒙在觊觎谢唯的运道。 巴上一个有钱的男人,?己当有钱人, 傻子都知道这么选。陶桃?乎立即下决定,抛弃邵蒙, 分一杯羹。 毁容男人说:“要借运, 得知道那人的辰八字。” 邵蒙不缺脑子,马上道:“剧组出过?次事, 可以说服导演做次法事。” 娱乐圈迷信,?次事故下来,剧组里人心浮动, 导演算本人不信这些,也不会介意搞个仪式安定人心。而现代人并不看重辰八字,找个合的借问谢唯讨要,他应该不会不?。 毁容男人说:“如果他能在场,事半功倍。” 邵蒙喜上眉梢:“?这?准备,你需要什么?” “不用,?会安排好。”毁容男人平静地说,“但?要提醒你,借运改命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准备好吗?” 邵蒙问:“什么代价?” “到时候你知道。”毁容男人却不肯透露,“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邵蒙犹豫一下,可他的心已经被谢唯的运道所占据,贪婪上脑,哪里能冷静地思考,遂道:“这样吧。” 陶桃牢牢记住他的对话,单独找到邵蒙,狮子大开:“算?一个,不然?把这件事告诉谢唯。” 邵蒙又惊又怒,哪里肯?她占这个便宜。但他头上答应,私底下却寻人,准备将陶桃处掉。 却是毁容男人救她:“两个人也好,谢唯的命太好,你若承受不住这运道,当场反噬,不死也伤。” 邵蒙仍不甘愿。 陶桃又说:“?同活制片有点关系,可以帮你。” 邵蒙看看她,又看看毁容的男人,不想节外枝,勉强同意。 他借着事故为借,说服导演做一场法事。毁容男人假扮成大师,以确定辰是否相冲为由,要走谢唯其他演员的辰八字。 完事后,毁容男人?他一张符,要他将上面的图案纹在身上。 “纹身完成后,仪式才算成功。”他说。 邵蒙觉得不舒服,好像??己盖个戳:“为什么非要纹身?” “这是印记,你偷别人东西的印记。”对方古怪地笑,“后悔?来不及,你有十的时间,十之后……呵呵。” 他上贼船,只能照做。 杀青后,两人各?纹身,又因为行踪鬼祟,被旁人误认为地下恋情。邵蒙提防陶桃,陶桃怕邵蒙卸磨杀驴,两人干脆默认,互相监视。 不久后,《大宋疑案》播出,二人大火。 谢唯的运道,从此被这两个卑鄙小人偷走。 这是张汐讲述的故事。 简静问她:“你知道这些,只是因为你是个护士?” 张汐的唇角泛起讽刺的微笑:“当然不。” 名利动人心,娱乐圈的浮华富贵,只要见过的人都不能例外。邵蒙入院后,粉丝在医院门一天天守着,花礼物如流水般送进病房。 张汐从前以为?己已经算是受欢迎,可医院的一个小护士,怎么能与明星相提并论呢? 她也萌野心。 而正如同毁容男人看出邵蒙的意图一样,他也对张汐说:“你想当明星,?可以?你指一条明路。” 张汐习惯男性的讨好,却凭借本能,知晓眼前的男人并不像她的爱慕者,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哄她开心。 “你、为什么帮??”她小心翼翼地问。 毁容男人说:“?要你。” 张汐一惊,忽而想起来之前她为他检查身?,?次目睹他的反应。只是做护士的早习惯这些,没想到他有此企图。 她并不情愿。 可对方说:“?从来不缺女人,只是现在这样不好找而已。等?好,好事也轮不到你头上。” 很奇怪,他明明是个容貌残缺的男人,然而言谈间?视甚高,一副玩弄他人于鼓掌间的傲意。 张汐许是为之所迷惑,又许是天赌性,最终同意。 她伺候他半个月,出院之前,有个访客来探望。毁容男人把她介绍?他,那是她跟到现在的万老板。 张汐辞掉工作,开始?习演戏,但心中不安,总怕?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毁容男人大约是念着她这些日子“尽心竭?”,临别前,将邵蒙陶桃的秘密告诉她。 “?不会亏待跟过?的女人。”毁容男人说,“你捏着他的把柄,也许什么时候用得上。” 这是张汐知道这个秘密的缘由。 她一直守如瓶,紧握底牌,期待能在关键时刻打出?。可惜,十来,她陶桃、邵蒙的等级差太远,鲜少有机会利用,一拖拖到今天。 张汐怕再不用用不上,便约陶桃见面,要挟她退出这次竞争,否则把事情闹大。 “?没必害她,这已经够。”张汐为?己辩解,“她是做贼心虚,与?无关。” 简静相信她的说辞。 “当时,陶桃有什么异常吗?” 张汐回忆道:“她好像很害怕。” “哦?” “其实?虽然威胁她,能不能成却没底。”张汐苦笑,“?知道又怎么样,没有证据。陶桃背后的金主来头不小,也不是?能得罪的。她暗地里做点手脚,?也要吃亏。可很奇怪,?一说,她没怎么犹豫同意,好像很害怕,还问?是怎么知道的。” 简静微微扬起眉梢。 邵蒙死后,陶桃坐立难安,难不成她是觉得谢唯知道,有意报复,这才忙不迭想抽身离开?不,不是觉得,谢唯屡次提及命数,分明是知道。 那么兜兜转转,又回到谢唯的身上。 他有动机,也有作案条件。 问题在于,他是怎么杀死邵蒙的呢? “简老师。”张汐开,“?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你说的……” 简静笑笑,起身裹上浴巾:“答应你的事,?会做到,但能不能成功,看你?己的。” 张汐松气,面上露出笑影:“那好。”顿顿,半是认真半是玩笑,“说起来,幸好不是?。” “什么意思?”她不解。 张汐道:“若?真的是,恐怕刚才要认罪。” 简静大为讶异:“?这么有威慑?吗?” “不。”张汐笑着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如果?是个男人,算不是,你说?是,?也是。” “怎么可能。”简静失笑,以为她又在奉承,半点没放心上。 但张汐知道,她说得都是实话,只是面前的女孩并不解?己的魅?罢。 * 凌晨三点,简静躺在床上逛医?网站。 什么情况下会感染脑膜炎? 医的回答五花八门,流行性脑膜炎是因为感冒引起的,传染性脑膜炎如乙型脑炎可能通过蚊虫叮咬导致,多的则是因为病毒感染。 简静记得,邵蒙上午的时候有点不舒服,看起来像是感冒。 难道真的是运势低,人倒霉,得感冒又引起脑膜炎,直接被幻觉吓死?这也太玄?吧。 不可能这么简单。 要是这么简单,她查到现在,系统为什么还没宣布任务完成呢?这么想虽然有点作弊,可系统在简静心里信用挺高。 只是,她真的没有丝毫头绪。 邵蒙的案发现场她查过,尸?她也验过,甚至她发现时,人都没凉透。然而,这般优渥的条件,她仍然无法推出个合情合的答案。 简静必须承认,?己并没有?以为的那般厉害。 唉,细细想来,?从湖滨公园制伏劫匪后,她的信心与日俱增。之前秦太太如此离奇的死亡,都没能吓到她,反而激发她的斗志,?诩并不害怕。 她真的有资格牛气吗? 专?卡的等级评判标准是福尔摩斯。 可福尔摩斯都吃过败仗呢。 至于柯南……不提也罢。 简静翻个身,隐约的浮躁逐渐退散。她从黄金案上?到?信,也该从这次的案子上,懂得谦卑。 “系统,抽一张普通卡。” [系统:特殊副本抽卡须耗费双倍勇气值。] 简静:“……抽吧。” [卡片抽取中] [抽取完毕] [道具卡·一个回答(0/1)] [内容描述:预设一个问题,提前选定对象,当TA在内心回答你的问题时,你能到他的答案。] [使用限定:必须提前预设问题,必须提前选择对象,且不可改,如若被选定者没有在心里回答,则无效] [场景限定:仅限特殊副本、特殊任务使用] 简静惊,她还没见过这么复杂的使用说明。 “为什么特殊副本特殊任务这么……不一样?”她心里没底。 [系统:特殊副本、特殊任务为非常态状况,允许宿主使用卡片弥补] 简静懂,情况特殊,允许作弊。 但她很好奇:“非常态到底是怎么个非法?” [系统:人从百层高楼坠下,安然无恙,论上存在,但为特殊状态] 简静一,顿觉不妙:“那,空手接子弹,足球踢卫星?” [系统:可视为特殊情况] 简静:?懂。 作者有话要说:5W营养液加更,圣诞快乐~~ 这次是纯属娱乐,大家就算猜错我也会更的啦^_^ * 虽然本文不是非常严肃的推理文,在揭秘前就交代完所有线索,但肯定会有重要提示,否则让读者猜凶手是很不负责的。 我从来没有写过老板娘是谢唯的粉丝,开篇的日式描写(她的动作,做的点心),已经交代了老板娘的日本人身份。 * 真凶和杀人手法,以及为什么会提到猫咪,我都会在后面为大家写清楚、写明白。 再道个歉,可能我的表达不够好,每次提示反而误导大家,以后不再说了,请自行从文中描述理解,之前的请忘记吧[鞠躬.JPG] 97、一个回答 手握外挂道具卡, 简静的心情却没有轻松起来。 她在床上眯了会儿,做个奇怪的梦。梦里是谢唯在空房间里练习表演,他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昨天的试镜场景, 一遍又一遍。 没有台词, 没有声音, 她是唯一的观众,静静地看他投入其中。 而后, 梦醒。 简静洗个冷水脸, 冰冷的流水扑在脸上, 冰得刺痛。但梦境带来的混沌与热胀渐渐消失, 她又恢复清醒。 康暮城就是这时候?电话过来的。 他问:“是不是出事?” “邵蒙死了。”简静问,“你已经知道?” 康暮城道:“只有陶桃被送进精神病院的消息,但最迟明天, 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简静“噢”声, 其实也不是太关心。 “要我去接你吗?”他问, “还是你跟着他们回来。” 她含糊道:“我有点事,会自己回去的。” 康暮城现在对她放心?, 叮嘱两句便挂电话。 简静沉思良久,下楼去找谢唯。 谢唯在厨房。 他在做早餐。 老板娘四十?岁, 还像个迷妹,围在他身边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惊叹:“谢先生是好厉害的呢。居然能把这?平凡的食物做成这?美味的样子,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简静:“……”我为什?突然听懂日语? “早上好。”谢唯转身微笑, 阳光下,缠绕在他身上的阴霾消退许多, “要一起吃点吗?” 简静瞧瞧菜谱,司康饼,菠萝包, 土豆煎饼,燕麦水果酸奶,相当丰盛,果断同意:“谢谢。” 老板娘笑眯眯地捧着自己的司康饼离开,把餐厅留?他们。 谢唯挑选窗边的位置,暖融融的初春阳光照耀在他身上,驱走阴寒。虽然好无来由,他却真的感觉到胸腔里空缺的东西回来了。 再也没有无形的低压垒在胸前,叫他难以喘息:“天气好。” 简静舀勺酸奶,问:“你心情好?” “我的病好像好了?。”谢唯轻轻吁气,气息绵长,不复短促干哑,“身体好了,什?都好。” 简静沉默。她是不信鬼神的,但系统和重生的存在本身就有违常理,更不要说系统明确指出特殊任务含有非常态状况。 因此,她虽然不怎么信鬼神,对于借运之说,却还是有那么几分相信的。 面前的人如此出众,本该是荧幕上最耀眼的存在,可却被两个贪心的人夺走了一切。 十年沉寂,十年沦落。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呢? 明知不该,可情感哪受理智控制,她的内心忍不住生出些许怜悯。 片刻后,又被掐断。 “你准备什?时候走?”她开始试探。 坐对面的谢唯不禁一笑。十年苦功,他花了无数精力钻研演技,从衣着?扮到表情动作,全都对着镜子逐一练习。 这样,才能知道该怎么用脸部最细微的肌肉,表达最痛苦的心绪。 简静的表情虽然细微,但她并不知道如何掩饰自己的眼神。 他能读懂她的心。 她应当是知道“借运”之说了,然而,和一心想借东风,不断与他攀交情的张汐不同。她的眼中看不到炽热的结交之意,更多的是怜悯与同情。 当然,同情他的人也有?,黄导和许编剧便是。 但她在克制自己,收拢对他的可怜,目光冷静而澄澈,像是随时准备审判他。而在这其中,又夹杂着若隐若现的挣扎。 似乎她并不愿意这?做,可碍于原则,不得不这?做。 ??微妙,??矛盾。 这般复杂的心绪堆积在她的眼角眉梢,竟然叫谢唯的心里生出了几分好奇。 和几分怜爱。 作为一个审美正常的男人,他当然不想见到美丽的女孩痛苦。然而,他又敏锐地感知到,一切由他而起。 笑意如烟气消散,徒留沉默。 简静深吸口气,追问:“不方便回答吗?” “如果没有什?事,今天或者明天就走吧。”谢唯平静地说,“简小姐什?时候回去呢?” 简静道:“等我弄清楚来龙去脉。” 谢唯不自知地皱起眉头,问:“邵蒙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的不是邵蒙,是真相。”简静注视他的双眼。 谢唯沉默片刻,慢慢道:“简小姐,你是个好姑娘,只是,有时候相并没有那么美好。” “我知道世事不是非黑即白。”简静心平气和道,“但法律是底线。” 谢唯反问:“如果法律没有办法维护正义呢?” 她怔住。 “我知道你想说什?,以暴制暴是不对的。”谢唯手捧着热腾腾的红茶,语气淡漠,“道理谁都懂。” 热意上涌,简静无端双颊发烫。 他道:“我并没有责备简小姐的意思,你相信法律,维护正义,想来没有吃过求助无门,投诉无处的苦。你幸福,这是好事。” 简静抿住嘴角,想辩驳什?,可又放弃。 “我生病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好些,可有时还会有幻觉。”谢唯也奇怪,为什?自己要和她说这些,他从未和谁说起过,但此时闲闲说来,亦不突兀,“好几次我看到你,都会看到羽毛。” 简静:“?” “天使的羽毛。”谢唯笑,“漂亮,轻盈,柔和,像油画一样。” 简静静默良久,方道:“谢谢。” “谢什?呢,不过是病人的妄想。”他撑住额头,面容轮廓清晰,眼神慵懒而迷茫,更像一副精心修饰过的海报画,“我没看过你的书,你说的那个恶魔猎人是什?样的呢?” 简静说:“他是一个好人,但心里住着一个怪物。” “噢,这样啊。”谢唯不知想到了什?,笑问,“那我不想演他。” “为什??”话问出口,简静才觉不妥,谈话的节奏已经全然被他带走。可奇怪的是,主导权的转移全是自然而然的,并非他故意为之。 好像他天生气场如此,就该是所有话题的中心。 谢唯道:“我是一个演员,反差大的角色,才有挑战性。” 简静竭力拉回话题:“所以,你承认和猎人像咯?”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怪物。”谢唯轻描淡写,“像又怎么样呢?” 简静道:“不是每个人都会杀人。” 谢唯:“我杀谁?” “邵蒙。”简静开始计划,自曝其短,“可惜我没有证据。” 谢唯仍然周密:“为什?认为是我?” “我推理出来的。”机会只有一次,简静非常谨慎地铺垫,“怎么样,要听一听吗?” 为了引他入瓮,她特意手抚过身上的羊毛裙子,道:“我身上没有口袋,也没带手机,不会录音的。” 谢唯的视线顺着她的动作,轻巧又快速地滑过。她穿一件深灰色的羊毛裙,腰间有几个装饰性的木质纽扣收束腰身,其余再无他物,藏不下手机,也看不录音笔。 但他并没有在意这些,仓促地转开眼,深吸口气。 “你说吧。”谢唯避开她的视线。 简静误解这个回避,心中再度升起解开疑惑的兴奋:“我们来的一天,你去见过邵蒙。他不知道你也在这里,吓一跳,心虚又害怕,但他不敢不你,想知道你究竟解了?少。” 这是她通过零星的线索拼凑起来推测,不一定准确,也不需要太准确。 谢唯道:“我确实和他聊过,只是叙旧。” “是的,叙旧。”简静步步紧逼,“但不止是叙旧,你在那个时候,对邵蒙动了手。” 谢唯笑,轻轻道:“我可没?他。” “你知道我是什?意思。”简静的心重重跳动起来,一字一顿道,“你,对他下毒,对吗?” 谢唯摇头:“我没对他下毒。” “不是下毒,那是什??”她飞快接上。 [系统:使用‘道具卡·一个回答’] [系统:预设问题‘不是下毒,那是什??’,指定人选:谢唯] [系统:特殊道具卡使用中] 谢唯道:“我什?都没做。” 与他的话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他内心的声音:“是变形虫。” [系统:使用完毕,卡片已回收] 简静轻轻吐出口气。 冒险成功。 她没有直接问他做什?,而是胡编一个“下毒”,就是为让他在接下来在内心反驳她的说法,从而吐露真相。 “不,你做。”进入推理状态后,简静的思绪变得更加敏捷。 她的脑海中闪过死亡现场的一幅幅画面,终于拼凑起了原委。 “邵蒙的卫生间里有?东西,洗漱用品,护肤品,还有一个洗鼻器和一瓶生理盐水。助理说,他有过敏性鼻炎,应该时常需要冲洗鼻腔。” 谢唯的表情有细微的变化。 “你和他没有喝水,也没有吃东西,只是借用过他的卫生间。”简静道,“其他东西成分复杂,不方便动手,你就在洗鼻器里加东西。” 她回忆起昨天翻的脑膜炎案例,大部分脑膜炎都是病毒感染,但有几个案例十分罕,新闻上亦有报道。 那就是感染福氏耐格里变形虫,导致的福氏耐格里阿米巴脑膜脑炎。 非常非常罕,案例极少,但致死率高。 “福氏耐格里变形虫,也叫食脑变形虫,十分嗜热,常出现在温暖的水域。”简静越回忆,越心惊,“比如说,温泉。” 谢唯没有作声。 道具卡已经失效,无人能听见他的想法。 “你想让他感染脑膜炎死去,这样就能伪装成泡温泉的意外。”她道,“可是你没想到,他心虚之下,竟然被幻觉活活吓死,反而惹来不少麻烦。” 谢唯终于开口:“不管你信不信,我并不希望他死,甚至没想过成功。我只是想做点什?……你明白吗?” 简静道:“我信。” “陶桃……也不是我。”他说。 没来由的,简静道:“我信你。” 谢唯笑。 太阳晒在他身上,第一次暖入骨髓,将所有的阴寒击溃。慢慢的,另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捂热了冰封的心脏。 他的胸膛又开始跳动,血液又再度奔流。 一丝微弱的愧疚之意冉冉升起,与另一股难以言明的冲动相逢。 于是,他萌生一股不可思议的冲动。从未想过,从未预料,但却切切实实说出了口。 “证据在后花园的海棠下面。”他说,“你找到了,我就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本案专门挑了一个非常冷僻且诡异的杀人手法,大家居然能猜个七七八八,好厉害~~ 杀人手法有三个暗示,温泉、过敏性鼻炎、脑膜炎。 * 文中出现过多次谢唯的幻觉描述,其实都是在暗示,谢唯已经被“怪物”吞噬掉了 为什么要写这么“玄”的故事,后面会揭晓的,请耐心,马上就完结本案了 第96章 完美犯罪只是败给了一个“如果”…… 简静去后花园的时候还有点蒙。 她没想到谢唯会说这样的话, 没有任何证据,全都是她的推测。只要他咬死了不认罪,谁也奈何不了他。 但他却告诉了她证据的所在之地。 为什么?他突然良心未泯, 幡然悔悟了吗? 简静这么想着,却连自己也无法说服。 她感觉得到, 这是谢唯是为了她才做出的举动。而一个人无缘无故愿意放弃莫大的优势, 赔上自己的后半生、自己的名誉乃至『性』命, 原因只有一个。 他对她有点不一样。 这点不同,说爱情为时尚早,说好感又不足以形容, 朦朦胧胧,玄妙非常。她毫无疑问为之震撼,心脏的血『液』流向面颊, 耳廓微微发热, 可潺潺热流中, 又升起冰冷的叹息。 简静怀着极其复杂的心绪, 走到了后花园里。 此时想来,当时她和薛哲在花园里散步时,见到的人影应该就是谢唯。他在毁灭证据。 海棠花。 海棠花就在那里。 她深吸口气, 吐出, 不给自己犹豫的时间,快步奔去。 凭借记忆, 简静马上找到了当初谢唯站立的地方,可是……海棠花呢?明明这里有一株贴梗海棠, 去哪儿了? “简小姐找什么?”老板娘拎着扫帚问。 “这里不是有盆海棠?”她问。 老板娘笑:“是呢,不过前天夜里,咪咪把花盆撞到了, 里头的泥啊土啊撒了一地,全被雨水冲走啦。我昨天给海棠移了盆,在那儿呢。” 前天夜里?那不就是停电的晚上么,她还和谢唯一起碰见了冒雨归来的猫。 简静心头一跳,追问道:“那你有没有看见花盆里有什么东西?” 老板娘满脸茫然:“没有什么啊,根都被冲干净啦。” 简静怔住。 证据……消失了? 猫撞倒了花盆,又碰见大雨,几天过去,即便找得到容器,也肯定化验不出任何东西了。 怎么这么巧? 难道他故意骗我,有意看我笑话?不。 简静暗暗摇头,谢唯当时脱口而出的样子绝非戏弄,他满目惊讶,似乎都没料到自己会说出那样的话。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餐厅。 谢唯正在等她。 他出着神,眉宇间蕴着淡淡的悲伤,见到她回来,先是一笑,想开口,视线却没捕捉到该有的东西,蓦地怔住。 目光变得无比柔软。 他误会了,他以为她放弃了。 简静道:“我没有找到。” “是吗?”谢唯轻轻笑了,容光熠熠,灿过骄阳。 简静『逼』着自己冷下心,道:“是真的,花盆碎了。” 谢唯“啊”了声,倏而叹息:“我没有骗你。” “陶桃……没有吗?”简静问。 他又变回了滴水不漏的自己,道:“邵蒙的死出乎我的预料。” 言下之意便是,没有来得及。 简静读懂了他的潜台词,不由苦笑。她似乎有点理解系统的意思了,常理上说不通,理论上却可能发生的事,就这么发生了。 说得再直白点,就是运气的好坏。 邵蒙本来不一定感染脑膜炎,也可能得了以后迅速被发现,紧急抢救后能保住『性』命。可他偏偏得了病,并且被吓死,如此低的概率,居然就这样被他碰上。 而谢唯的运气又特别好。 他隐藏证据的手法堪称拙劣,却有一只猫和一场雨助攻,将关键『性』证据毁灭,再无定罪的可能。 同时,张汐卷入其中,威胁陶桃,使得她心虚之下精神病复发,当夜发疯。不必他动手处理,后半生就彻底毁了。 强运如斯,匪夷所思。 简静若不是有系统,怕是想破头都没办法破解谜题。 虽然现在也没什么用。 “你赢了。”她『揉』搓脸颊,无奈地说,“你的命……确实很好。” 谢唯没有作声。 简静忍了忍,还是压不住翻涌的情绪,脱口道:“既然你信命,有没有想过,或许不动手,邵蒙也会遇到意外,这是何苦来哉?!” 他要是忍一忍,便是另一幅光景了。 如今双手沾了血,一辈子都洗不干净。 太可惜了。 谁想谢唯听见这话,居然笑了起来。他身体前倾,握住她的手,收拢五指:“谢谢你。” 简静抿住唇角。 “你说的,我都想过。可我不后悔。”他慢慢道,“我的老师为了我的戏,欠下好多人情,不得不一把年纪到处奔波,耽误了胃病,就这么去了,临死前还在安慰我,让我不要着急,总有出头的日子。 “我的母亲为了我,卖掉了家里的房子,终于让我拿到了想要的角『色』。可是电影迟迟不能过审,血本无归。她却和我说没关系,既然喜欢演戏,就坚持下去,她为我骄傲。 “还有我的朋友,我的师兄师姐,导演们,他们都帮过我,都是好人。但因为我的缘故,要么投资失败,要么票房惨淡,各有损失。 “假如是我没本事,是我命不好,我也就认了——可如果不是呢?” 简静喉头梗塞,无法回答。 谁能回答他的如果呢? “如果不是,那么,我的老师应该为我骄傲,参加我的颁奖典礼,我的母亲应该住在我为她买的大房子里,安度晚年。”谢唯的手渐渐用力,指节泛白,“帮助我的人,应该得到应有的回报,得奖的得奖,赚钱的赚钱,而不是因为我,被迫转行,又或者是因为亏了钱,无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简静侧过脸,泪水在眼皮下汹涌。 “甚至……”谢唯轻笑道,“我遇见你,也不该是这个样子。” 借运一说,虚无缥缈,谁能证实? 他也不是开始就信的。 但如果是呢。 如果他的人生真的被人偷走了。这漫长而痛苦的十年,那些因为他而改变命运的人们,又凭什么要有这样的结局? 只要想一想,就恨入骨髓,夜不能寐。 谢唯慢慢松开她的手。 “我也不想信的,但简小姐,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他靠回椅背上,凝视自己的双手,自嘲道,“对不起,冒犯你了,被这样的双手握住,觉得很恶心?” 简静下意识地屈起手指,他手上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皮肤上。 像一杯久置的茶,不热了,还在变冷。 乌云来袭,遮住冬阳。 谢唯的周身又被无处不在的阴影所笼罩。 空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谢唯不再看她,目光始终落在遥远的天边,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许编剧拖着沉重的脚步带来,才打破了静谧:“静静,谢唯?你们俩坐在那里干嘛呢?” 他语气上扬,相当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们,调侃道:“噢,早饭不错啊,老板娘还会做西餐?” 谢唯礼貌『性』地颔首:“是我做的。” “还有吗?”许编剧问。 他摊摊手,示意别无存货。 许编剧哈哈一笑:“看来是静静才有,我没有啰。” 简静勉强扯开嘴角,笑笑道:“您什么时候走?” 许编剧说:“没什么事的话,下午就走。” “我搭个便车行吗?”她问。 “没问题。”许编剧一口答应。 于是整个上午,简静都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当然,行李没什么好收拾的,收拾的是心情。 她一直在想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梁宜。 说了,似乎没什么用,证据已经消失,没有办法定罪,或许她根本不会采信。不说,又觉得背叛了自己的原则,为犯罪者缄默,良心难安。 怎么办呢? 诚如谢唯所言,法律是为了维护正义,可有时候,法律也有触及不到的角落。 简静陷入了极其矛盾的挣扎之境。 于情,她认为谢唯的报复属于人之常情,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每个人最朴素的是非正义观。 于理,触犯法律,无论什么样的缘由都不该逃脱审判。尤其借运根本无法证实,说不定压根不存在,那个毁容的男人只是个江湖骗子而已。 她在坐立难安,忍不住又点开系统。 之前对峙时,系统就宣布任务已经完成,面板上的内容全部解码。 [任务名称:偷运换命之谜(已完成)] [任务描述:当红男星神秘死亡,现场残留着诡异的阴影,被窃取的命运何时才能回归,被夺走的人生背后又有什么样的人『性』之殇?请查明真相] [任务奖惩:依据完成情况判定] “唉。”简静一声长叹,理智终究败给了感情。 她都能重生,谢唯为什么不能被借运呢。 法律不会采信,她信了又何妨? 她摁掉手机的拨出界面,决定这一次效仿波洛,该装瞎的时候,就瞎了。 * 返回和平市的当夜,邵蒙之死便传得沸沸扬扬。 《恶魔医生》热度未消,大家的关注度极高,迫切地等待警方的通告。而警方在调查完现场后,并没有发现其他线索,便以意外结案。 《当红影星死于脑膜炎,天妒英才!》 《悼念邵蒙,那些年他出演过的角『色』盘点》 《你是永远的翩翩少年郎,祝愿来世安好》 不管熟不熟悉,大部分明星都发布了悼念的微博,只有简静一点动静也没有。底下不乏粉丝提醒,但她仍然沉默。 好在众人并没有太过关注,因为继邵蒙死后,陶桃进入精神病院的消息也爆了出来。 互联网的记忆极好,大家马上想起了半年前的丑闻。有人指责她活该,但也有不少女『性』认为这不是她的错,却由她承担后果。 话题中心从“陶桃”偏向了“隐私”和“『性』别”的大主题,引发一场掐架热『潮』。 很快,没有人再去关心陶桃,她的热度被别的议题分走,坚守的粉丝们也无法再粉一个精神病人,走的走,散的散。 树倒猢狲散。 苦心偷来的红运,仿佛一场春梦,风流云散了。 同时,谢唯的崛起势不可挡。 几乎同一时间,一个混剪视频占据了众人的主页。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醉倒在小哥哥的眼睛里》 一个up主将谢唯的角『色』剪辑到一起,古装、民国、现代都有,配上踩点的音乐与台词,将他十年的演艺浓缩成几分钟的视频,给人的冲击感强到炸裂。 从跌倒谷底的十八线男演员,回到热搜头条的神仙男星,只用了三天。 纵然互联网多奇迹,这样的崛起也足以令人震惊。 谢唯拍过的电影,谢唯参演过的电视剧,谢唯演过的角『色』,全都被八卦的网友扒了出来。 大家好像一下子注意到了他,并且表示不可思议。 “他是《大宋疑案》的男主,演技比邵蒙好得多,怎么不红啊?” “纯属路人,但谢唯的演技确实比邵蒙好。” “听说谢唯得罪了公司高层,所以才被雪藏了,不然早就红了。” “忽然发现宝藏,这么低调的男演员不多了,粉了粉了。” 谢唯火了。 他的粉丝群暴涨,多了无数路人粉和颜狗。 一时间,好像所有人都认识了谢唯,都成了谢唯的粉丝。 十年沉寂,他终于开始走向本该属于自己的王座。 简静无限惆怅,以为这就是结局。 然而,并非如此。 几日后,何道长给她打电话,语气兴奋:“我知道那个纹身哪里见过了。七星封棺的罐子上,也有相似风格的花纹。” 简静懵了:“什么?!” “那个借运的人是谁?” s:///book/11/11516/779749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97章 命运的齿轮卿本佳人,终是佳人(收藏…… 简静接到何道长的电话, 堪称是在初春几度的天气里喝了一杯冰水,顿时一个激灵,寒『毛』直竖。 她不多废话, 马上打电话给张汐,向她询问毁容男人的来历。 张汐说:“那个试镜……” “再废话就没了。”简静哪有心情和她讨价还价, 开口就是威胁。 张汐掂量了番, 不想得罪她, 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听老万叫他‘天齐大师’。” 天齐大师。 齐天?! 简静怎么都没想到,追查的线索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十年前, 也就是2010年,齐天毁容,是不是意味着他确实已经改头换面, 用新的面貌生活着? 为了不打草惊蛇, 简静并未向张汐索要对方的联系方式。 她将这事转达给了当初负责齐天案件的警官, 让他们去调查齐天的生活轨迹。他既然在医院里住过, 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办妥这些,简静开始犹豫要不要联系谢唯。 这几天许是例假的影响,她心绪烦躁, 注意力不集中, 错过了一个十分要紧的疑点。 谢唯是怎么知道借运一事的? 如果是别的高人点醒的,他又是如何锁定邵蒙和陶桃的? 正常情况下, 他就算从时间上推测出这两个人,也应该二选一, 怎么会认定借的就是两个人呢? 有问题。 简静很想问个明白,然而,内心深处, 又对这个事有点抵触。 但莫名其妙的情绪分说不明白,便没有说服力,她假装没这回事,问许编剧要来对方的电话,拨了出去。 “嘟——” 接通的声音像飘飞的猫『毛』,惹得人像打喷嚏。 “喂,你好。”通了。 “谢唯。”简静定定神,“我想问你一件事。” 那头是长久的静默。 简静有点害怕他挂断电话,迟疑道:“和你关系不大。” “我知道,你已经放过我了。”谢唯那边的声音有点奇怪,“你问,只要我知道,一定告诉你。” 他的声音轻柔得像一阵风。 简静便问:“你怎么知道是邵蒙和陶桃的?” “有人告诉我的。”他果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个人打电话给我,问我想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说想,他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我。” “他是谁?” 谢唯淡淡道:“他没说,但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当年帮他们的人。” “你确定?”简静惊了。 齐天是什么『操』作,一次作案,前后包括邵蒙、陶桃、张汐三人,再加上谢唯,一鱼四吃? 她十二分警惕:“这人心狠手辣,你……” 话在舌尖打了个转,竭力中『性』化,“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他什么都没问我要,只说不忍心我被蒙在鼓里。”谢唯不傻,平静地说,“的才是最贵的,我知道。” 简静蹙起眉,问道:“你们见过面吗?” “没有,他给我打完电话以后,我只收到过一个包裹,里面有一张符,拆开发现是虫卵。”谢唯的嗓音干哑起来,那头传来闷闷的咳嗽声,“你、咳,你不要去找他。” 他缓过气来,哑着嗓子道:“我走投无路,但你不是。简小姐,不要去招惹那个人,他很邪门。” “我知道。” 简静过去以为,齐天只是个手法残忍的江湖骗子,可谢唯的事一出,她不得不承认对方大有诡异之处。 所以,这次她选择把线索交给警方,而不是自己追查。 电波两端又重归寂静,只闻浅浅的呼吸。 简静迟疑良久,正想告别,忽而听见那头的呼吸声变得短促而无力,隐约压抑着呻-『吟』,仿佛正在承受什么痛楚。 她骤然起疑:“你的身体不是好多了吗?怎么又生病了?” “不小心得了流感。”谢唯的声音虚弱很多,“谢谢关心。” “为什么不去医院?”她问。 他轻轻吁了口气,慢慢说:“我在医院啊。” “说谎。”他不骗人还好,这么一说,简静更觉不对,“你在哪里,我方便过来一下吗?” 谢唯失笑,仿佛很无奈的样子:“你为什么这么敏锐呢。” “你到底怎么了?”简静眉关紧锁。 谢唯道:“真的没事,只是我住的地方来了很多记者,不方便现在过去。” 不,他在说谎。 简静忖着,没有直接拆穿,试探着问:“我给你送点『药』过来。你住在哪里?” 他的呼吸声停滞了片刻。 “为什么?”他问,“你应该很讨厌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关心我呢?” 简静顿了顿,以问代答:“你不想我过来吗?” 他笑起来,又岔了气,咳了好几声才道:“不,我想你来,请过来。” 谢唯报出自己的地址,只是一家普通的小区。 简静立即披上大衣,拿起车钥匙就走。 所幸现在是晚上十点多,街上的车流不大,她压着限速飙了一路,终于在半个小时后找到谢唯的家。 普通的小区,普通的住客,门口只有摆夜市摊的小贩,哪有什么记者。 她快步奔向对应的住楼,电梯迟迟不下来,干脆直接爬楼梯。 莫名的焦虑感不断催促着她,竟一口气冲上十二层,心脏几乎跳出胸膛。 “笃笃笃”,她快速敲门。 门开了。 昏暗的灯光下,谢唯犹如幽灵出现,面『色』苍白,周身是浓郁的黑暗:“请进。” 简静进屋后才发现,屋里其实开着好几个灯,可灯泡像是很久未曾擦拭,表面蒙了一层灰,光线始终无法透出。 “你没事?”她迟疑地询问。 谢唯的脸上泛着一层奇异的灰『色』,但眼睛明亮,胜过往常:“你愿意来,我很高兴。” 简静心中不祥的预感更浓了,试探问:“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请坐,家里什么都没有。”谢唯倒了杯热水给她,但还没放到桌上,脸上便出现痛苦之『色』,手也拿不稳杯子,摔了个粉碎。 简静这下确定他出了事,二话不说扶住他:“跟我去医院。” “不。”谢唯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气,“静静,你听我说。” 他握住她的手,无比冷静地开口:“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已经……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简静道:“你在胡说什么。” “这两天,我把《恶魔医生》看完了。”他答非所问,“你笔下的猎人,还在努力和他心里的怪物搏斗,可我……已经输了。” 谢唯闭上眼,又看到了无处不在的黑影,它们蹲守在角落里,随时准备将他拖进深渊:“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 简静霎时恻然。 卿本佳人,奈何歧路。 她竭力挽救:“你可以用别的方式赎罪。” “自首吗?不。”他笑一笑,困难却恳切地说,“我宁可用命偿还,也不想让被当做杀人犯。我不能给我的老师母亲,还有一直守着我的人抹黑。” 简静顿了许久,艰难道:“其实没人知道,邵蒙……也算咎由自取。”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他活该。”谢唯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背靠着墙,胸膛剧烈起伏,声音比之前更嘶哑,如砂纸摩擦,难听至极,“可是啊,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他苦笑一声,悲哀道:“我一直在想,如果弄错了呢?” 这两天,许多过去可望而不可即的邀约纷至沓来。谢唯并非圣人,曾经想过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夺回他本该拥有的东西。 然而,人命的分量远比他想象得要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杀人之前,他一直在想,如果借运是真的呢?这个念头折磨着他,『逼』迫他为自己复仇,宣泄十年来的痛苦和愤怒。 可人死后,截然相反的念头开始萌芽。 如果不是呢。 那个人是个骗子,他就是时运不济,和其他人没有关系,又怎么办?圈内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为戏痴狂一生,最后到老还是个路人。 谁能保证他谢唯不是? “如果我杀的是一个无辜的人,怎么办?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或许,我也不应该杀了他……”他像是对简静解释,也像是自言自语,“你说得对,我不该这么做的。” 简静恻然。 一念之差,天堂地狱。 罪孽一旦犯下,再无回头之路。 “我是一个懦弱的人,以前因为失败而痛恨别人,现在又为此后悔,真是太可笑了。”谢唯叹口气,慢慢道,“假如可以重新来过,我……” 略微一顿,他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徐徐柔和:“我希望能像你一样。” 简静诧异又不解:“像我?” “是啊,”他笑了,眉间蕴着淡淡的悲意,“做一个在逆境中也不会伤害别人的人,一个有原则有勇气的人,一个……好人。” 处于黑暗的人,总是会被光明吸引,自身缺乏勇气的人,亦会因坚持原则的人而心生向往。 然而,她却避开了他的视线:“我并不是这样的人。” “你质问万老板的时候,就在我门外。”他的唇边晕出笑意,“我都听见了。” “那并不代表什么。”简静抿住唇角,转回脸看着他,“人生不能重来,但可以继续,只要活着,什么都有可能。谢唯,你不要放弃,跟我去医院。” 谢唯凝视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神『色』却没有丝毫松动。 “好,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不能看着你犯傻。”简静放弃嘴遁,掏出手机拨打120。 谢唯伸手按住:“等一下。”他直起身,对她道:“我有件事要告诉你,等你听完后,再决定要怎么做,行吗?” 简静犹疑片刻,放下手机:“好,你说。” 他深深吸了口气,仿佛积蓄力量,身体微微前倾。 简静知道他呼吸困难,侧过脸,屏气去听。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头,干涸的嘴唇贴上她脸颊的肌肤。 她一时怔忪,讶然地看向他。 “静静,法律无法审判的罪行,由命运来做了终结,”谢唯轻轻问,“不是很好吗?” 简静喉头发涩,视线逐渐模糊:“我也『自杀』过,你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他合拢眼皮,无限倦怠,“谢谢。” 杀人偿命,因果报应。 十年了,我太累了,就这样结束。 他放松身体,坠入无尽深渊。 2021年2月10日,谢唯抑郁症复发,在家中服毒『自杀』。 * [任务名称:偷运换命之谜(已完成)] [任务奖励:20点基础勇气值+20点特殊贡献值(真凶坦诚罪行+破坏齐天的阴谋)] [备注:勇气值可用于抽取卡片(普通),每次耗费5点;贡献值可用于抽取卡片(特殊),每次耗费10点]] [限定池已开启,是否开始抽卡] [限定卡抽取中] [抽取完毕] [名称:状态卡·演技(已锁定)] [内容描述:拥有出神入化的演技,百分之百无法被人识破] [备注:特殊限定卡,已绑定宿主,无法销毁,无法转让,无使用限制] s:///book/11/11516/779805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98章 譬如朝露《玫瑰、黄金和杀手》 谢唯的鸿运并未随着他的死去而消逝。 曾经拍过的电影因为政策风向的变动而过审, 制作方没有安排院线,直接在网上播出,口碑一夜炸裂。 谢唯大红特红, 连续三天占据娱乐新闻头条,演技封神。 然而, 就在这个众人对他最感兴趣的时候, 他死了。 谢唯患有抑郁症和妄想症, 常年服『药』,本来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但就在他决定复仇的时候,无人知晓是出于什么心理, 他停掉了自己的『药』。 而后,杀人的愧疚,复仇的解脱, 或许还有其他复杂的因素, 最终导致他选择了这一条路。 世人不知其中曲折, 只是惋惜一代天才落幕。 大家纷纷感慨, 如果早一点知道谢唯就好了,如果多一点人支持他,或许他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可惜没有如果。 世间好物不监牢, 彩云易散琉璃脆。 谢唯就好像是一闪而过的流星, 因为璀璨又短暂,来不及消磨爱意, 便在所有人的惋惜中坠落。 在人们心里,他定格在了最完美的一刻。 线上线下都有人发起悼念谢唯的活动, 声势比邵蒙的纪念活动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每个app的首页都有相关内容,恐怕在偏远山区,只要有一部智能手机, 就会认识谢唯。 比粉纸片人更安全的房子,是粉一个死人。 谢唯的微博多了几千万的粉丝。 而他最后一条微博的发布时间,是五年前对电影的宣传。 评论区已被泪水淹没。 每个人都很悲伤,仿佛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朋友,最好的演员,最值得崇拜的哥哥。 简静还是毫无动静。 她闷头在家写书。 《玫瑰、黄金和杀手》字数不多,20万上下,年节期间已经完成了近八成,让她反复斟酌删改的部分就是爱情戏。 之前她写得很苦手,不知道如何表『露』两个人朦胧又轻盈的感情,但现在,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写了。 女孩对杀手,从不信任到信任,从猜疑再到依赖,循序渐进。然而,她满心都是仇恨,从未意识到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变化,等到回首,一切都成过去。 杀手对女孩,从对雇主的冷漠,到对她产生同情,最后因为这份“人『性』”,重新找回了自己的灵魂。他不再是冷漠无情的杀人机器,逐渐产生了自己的喜恶。 他决定为女孩报仇,但并非因为金钱的驱使,而是出于守护之心。 女孩的人生不该如此,她的后半生应该光明灿烂,而非铁窗苦守。 杀手更改计划,不让女孩牵扯其中,孤身上路。 临走前,他留下一束无名的野花,作为告别。 整本书没有告白,没有煽情,结局是再正统不过的写法。犯罪者的罪行被暴『露』于阳光下,杀手为自己沾染的鲜血付出生命的代价。 女孩的人生得以延续。 她回归正常生活,考上大学,一切都结束了。 最后的三万字,简静写了一周。每次都一气呵成,回过头来再看,却犹且觉得功力不足,无法以寥寥数笔描绘出内心的汹涌。 但字数只能少,不能多。 太直白,太澎湃,痕迹就太重太明显,仿佛迫不及待地要把一勺绵白糖,塞进读者的嘴巴里,甜得发腻。 那么,隐而不『露』,无声处汹涌呢?像一颗钻石,没有颜『色』,却熠熠生辉,岂不是更打动人心? 也不行。 其实并没有这么相爱。 钻石形成于高温高压的环境下,千锤百炼方才得来。他们连好感都不曾表『露』,怎么会情比金坚呢? 爱情没有这么廉价随意,俯拾皆是。 简静想,那应该是『露』珠。 清晨漫步于森林中,偶然有一滴『露』水滴在鼻尖,晶莹又纯洁,短暂又朦胧,转瞬便消逝了,只在脸颊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凉凉的,润润的,很美好也很悲伤。 这样的相逢源于偶然,今后再也不能遇到。 简静删删改改,在完稿的那一刹那,倏而放下。 她当然后悔过,早知道他是病情复发,根本不该和他说那么多废话,把人送去医院,说不定就能救下了。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没有什么意义。 谢唯是故意放纵了自己的病情,任由自身被黑暗所吞噬。 他活得太累了。 十年来,他背负了太多,哪怕今朝翻红,时光也不能倒回2010年。很多人、很多事都已成定局,无法挽回。 他坚持到今天,不过想证明自己并没有辜负过谁,对得起旁人的爱护与信任。 目的达成,提着的一口气就松了。 再也无法前行。 简静无法忘记他逝去前,唇边那一丝释然的微笑。 这多少令她宽慰,至少那一刻,他是开心且轻松的。 她将初稿发给了康暮城。 康暮城早已知道她的计划,当时并不奇怪。可回头仔仔细细把稿件看一遍,心里咯噔。 他太了解简静了。 假如无事发生,她决计写不出如此细腻温柔的段落。 这么一想,稿件上的文字就好像跳舞的小人,扭来扭去,怎么都看不进去。他思量许久,给黄导拨了个电话。 “黄导,嗯,我是康暮城。”他语气平静,“没事,和你说一声,合同我们已经弄好了,应该没有问题,你那边呢?” 黄导满腹苦水:“我本来打算推荐谢唯,好不容易飞鸟那边也松口了,他怎么就……唉,现在我也没辙了。” 康暮城问:“谢唯是怎么回事?” “抑郁症复发。”黄导知道的不比别人更多,“之前看他还好好的,谁能想到一眨眼,人就没了。” 他唉声叹气半天,忽而问:“对了,静静没事?我看她最近微博和朋友圈都没发,人还好吗?” 有时候,最大的反常就是什么都没做。黄导又不傻,或者说,他们的嗅觉其实比谁都灵敏。 离开旅馆的那天,兴许所有人都察觉到了简静和谢唯之间的微妙。 康暮城道:“她忙着写新书,为什么这么问?” 黄导迟疑一下,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什么,随便问问,没事就好。” 康暮城亦不追问,可内心已然明了。 谢唯。 他走后,简静和谢唯发生了什么? * “叮咚——”,简静在看谢唯的最后一部电影时,门铃响了。 她以为是康暮城,但视频一看,居然是一张肥胖的橘猫脸。 简静忍俊不禁,赶紧把门开了:“怎么是你?” “嘘嘘。”江白焰压低帽檐,一手揣着肥胖的布丁,一手提了大包小包,“进来再说。” 简静让开。 他鬼鬼祟祟进屋,终于舒了口气,放下沉甸甸的猫饼,甩甩胳膊:“好重,布丁又胖了两斤,我都要疯了。” 简静给他倒水:“你怎么知道我家?” “问康总啊。”江白焰接过来一饮而尽,这才摘掉帽子,擦擦不存在的汗,“静静老师,我是来找你救命的。” 简静:“?” “我要去拍戏了,在冰城。”江白焰叉腰叹气,“以前都是我朋友来帮我喂布丁,现在不行了,它一个人在家就不动弹,越长越胖,医生说它必须得减肥。我舍不得把它托给宠物医院,只能找人救命了。” 他九十度鞠躬:“静静老师,救救我。” 简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托孤呢。 “我不会养猫啊。”她不讨厌猫,但不会养。 江白焰说:“猫窝,猫盆,猫抓板,猫包,我全都准备好了。等等我再去楼下把车里的猫砂和猫粮拿上来,肯定没问题。” 简静抱起手臂:“我不同意呢?” 江白焰举起布丁的前肢,『露』出悲惨哀求的表情:“求求你,收留我。” 简静:“……” “求求你了。”他低声下气,声泪俱下,“我们家布丁不吵不闹,可撸可溜,除了能吃没有别的『毛』病,你再也找不到比布丁更可爱的猫咪了。” 虽然知道他在演戏,简静还是绷不住笑场:“好好。” “快,布丁,给干妈磕头。”江白焰摁着自家猫的脑袋,哐哐就是两下。橘猫也真是好脾气,呆头呆脑地任他摆弄,爪子都不亮一下。 “不要欺负布丁。”简静已经自动带入抚养人的身份,忍不住夺过猫咪,揣在怀里撸一撸。 江白焰:“那我去搬厕所。” 他老老实实跑了两趟,把儿子的厕所和粮食搬了过来,又开始安装猫爬架,靠墙放好:“静静老师,你要让布丁多动一动,它可以出门溜的。” 简静掂了掂怀里的分量,同意:“好。” “我大概要拍两个月,很快就会回来了。”江白焰交代行踪。 简静忽然回过神:“你接了新戏?” 她这两天没怎么看手机,但也知道恶魔2的博弈已经开始,江白焰此时接戏,等同于放弃。 “对。”江白焰没有找托词,干脆地承认。 简静“噢”了声,没说什么。 他却自顾自往下说:“老师不问我原因吗?” “你有你的理由。”她道,“不需要向我解释。” 江白焰说:“可我想解释啊。” “那你说。”她笑。 江白焰认真起来:“因为,你已经有了最好的恶魔,最好的猎人。”他眼中的神光微微黯淡,“我比不过他。” 简静摇摇头:“别这么说,谢唯……”她想想,正『色』道,“蚌病成珠,他花了十年才有今天的演技,你才几岁。” 文章憎命达,演戏何尝不是如此。江白焰年少出道,起始点高,又正当红,能有这样的演技已属不易。 可谢唯呢?什么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都尝遍了。 “道理我都懂。”江白焰却道,“可我没有机会超过他了,不是吗?” 简静霎时沉默。 “那我先走了,静静老师再见。”他也不拖泥带水,重新戴好帽子,只是临出门前,踟蹰地说,“还有……” 酝酿再三,气沉丹田,才艰难地启齿:“我们家布丁……便便有点臭,铲之前一定要开排气扇。” 简静:“……呵。” 江白焰落荒而逃。 第99章 婚宴一场豪门婚礼 家里有猫和家里没猫, 天差地别。 简静的一天突然多了很多事,要给猫铲屎,喂饭, 吃小点心。上厕所的时候,玩手机的时间越来越少, 因为猫会监督上厕所。 开电脑工作, 猫就蹲在手边, “喵喵”叫着要人抱。 简静庆幸布丁被教得很好,不喜欢踩键盘,也不爱咬电线。除了推倒杯子, 水流到桌上报废了一个机械键盘,没添过什么麻烦。 她很好奇,那些有作家的猫——不, 是有猫的作家, 到底是怎么保持工作的呢? 反正她不想写稿, 就想撸猫。 每天都是:“布丁来抱抱”“布丁吃饭饭”“布丁我们下楼了”。 然后不可避免地产生了阴暗的想法:假如骗江白焰猫猫走丢了, 能把布丁据为己有吗? 可惜江白焰把儿子看得很紧,每天都要视频一下才放心。 简静故意问:“你怕我把你家布丁卖了不成?” 江白焰:“布丁又不值钱,我是怕它被过继给别人啊。” 唉, 这孩子就是太聪明了。 简静悻然放弃诱拐计划, 玩一天是一天。 然后,3月份到了。 春暖花开, 温度渐渐回升,衣衫减薄, 早樱初开,街上满是春日的气息。 简静收到了一封结婚请柬。 结婚的是金乌副总的女儿,不仅邀请了亲朋好友, 社里的几个头部作家也在邀请之列。 这是推不掉的社交场合,必须要去。 幸好当日风和日丽,天气晴朗,蔚蓝的天空只有几抹浅浅的白云,温度不高也不低,极其舒适。 简静提前给布丁铲屎喂粮,关照钟点阿姨中午再来喂一顿,这才满怀忧心的离开家门。 康暮城来接她,见状道:“这么喜欢猫,就自己养一只。” 简静:“买不如偷,偷不如拐,拐不如要还回去的。” 这是康暮城近一月来第一次见她,情况比想象中好了许多。她看起来并不似神伤过渡的样子,淡妆服帖地沾在面颊上,几若素颜,口红不过浅浅一抹,仍然透出血『色』般的红润。 身上穿的是件米白『色』的荷叶边多蕾丝的衬衫裙,腰间是棕『色』的皮质腰封,紧紧系在腰身上,将宽大的裙子勒出纤细的腰身,外套罩了件薄大衣。下面则搭配马丁靴,靴筒上缀着blingbling的挂饰,可爱里带了点摇滚风。 好像是春季新款。 有心思买衣服,问题就不大。 康暮城实打实松了口气,终于敢开口提起新书:“新稿子我看了,悬疑部分发挥稳定,是你的风格,倒是感情戏出乎预料。说实在的,静静,我以为你会写成夏星那样的。” 简静忍俊不禁。 “她的故事受欢迎,可缺点也很明显,太虚了,梦一样。你的这个故事,假也是假的,意却很真,是怎么写出来的?”康暮城佯若平静。 简静顾左言他:“那你什么时候给修改意见?” “我带来了。”康暮城递给她一个文件袋,又把话题拐回去,“最近群里,许编剧他们总是在聊恶魔2的选角,你很少说话。” 简静道:“没什么兴趣。” “之前不是说想推荐江白焰吗?”他问。 简静反驳:“不是算你的?而且他自己已经放弃了。” “你可以推荐别的人选,有什么喜欢的演员吗?” “康总,”简静转头看着他,“你是想问我谢唯?” 康暮城顿了下,道:“你们才认识多久,但他和邵蒙前后脚去世,陶桃又突然发疯,我有点担心。” 简静摇摇头,道:“我没事。” 相识不过几日,能有多少痛彻心扉?只不过人一死,所有的点点滴滴都渡上了一层柔光,难免怅惘。 “静静,”康暮城斟字酌句,“或许你可以和我聊聊。” 她瞥他一眼,没吭声。 他补充道:“什么事都可以,我都会听。” “不要。”她拒绝得干脆利落。 康暮城吃了一惊,讶异地看着她:“为什么?我会保密的,你不相信我吗?” “我不想像做心理咨询一样,汇报我的个人状态。”简静慢条斯理地说,“康总想和我聊,就先说说自己。” 康暮城怔了下,面『露』犹疑。 简静整理胸前的兔子胸针,云清风淡。 片刻后,康暮城似乎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但并不习惯向她倾吐,欲言又止了好半天,还是没能突破心理障碍,生硬地转移话题:“到了。” 今天婚礼的举办地是一处不对外营业的私人会所,仿英式城堡设计,只承接婚宴和其他的宴会,私密『性』极好。 车子驶入铁门,一座类似于唐顿庄园里海克利尔城堡的建筑跃入眼帘。 广袤的草坪,修剪精致的花园,随时可以成为偶像剧的取景地。不过此时,花园已经被雪白的丝绸和大捧的鲜花占据,五彩缤纷的气球扎满花架,如梦似幻。 简静在入口处签了名,送上8888的份子钱,获得礼物一份。 她很好奇他们会送什么,当场就给拆了。 一瓶祖玛珑的香水,一支香奈儿的口红,两颗手工巧克力。 再瞟向康暮城的男士礼盒:“你那里有什么?” 康暮城本来没打算拆,被她一问,只好扯开包扎的丝带,里面是打火机、香氛和曲奇饼干。 “给你。”康暮城把饼干递给她,“像个小孩子。” 简静:“……”她又没要。 不过给都给了,还是拿着揣进自己包里。 康暮城的目光柔和下来,关照道:“跟着我,我们去和主人家打个招呼。” 简静照办。 金乌的副总姓聂,人称聂总,是个挺帅的中年男人,年纪虽然上去了,身材保持得还不错,身板笔挺。因为生活优渥,脸孔上的皱纹都不多。 “暮城来了。”聂总负责的是出版的发行工作,和简静的接触较少,略显生疏地寒暄,“这是简老师,谢谢你来参加小女的婚礼。” “聂总好。”简静熟门熟路地当起了壁花。 聂总在金乌做了十几年,和康暮城已经熟得不必多聊,直接和他道:“榕榕和她妈在一起,你们很久不见了?” 康暮城道:“有两年多没碰面了。” “看见你,她肯定很高兴。”聂总笑眯眯地说,“去看看她,今天榕榕的好朋友到了好几个,都是又漂亮又精神的小姑娘。你比我家榕榕还大两岁,得抓紧了啊。” 康暮城叹气:“是。” 简静忍笑,果然参加婚礼最可怕的一点,就是被人反复催婚。 康暮城生怕聂总当场牵红线,忙不迭找借口离开,去拜访今天的新娘。 新娘和母亲在等候室里,十来个女孩子围着她,众星捧月。 “芸姨,榕榕。”康暮城和熟悉的长辈打招呼。 聂太太今天按照习俗,穿了身红『色』旗袍,因为料子高档,做工精致,哪怕是最艳俗的红『色』都不显得廉价,反而满是华贵与喜气。 她见到康暮城,别提多高兴了:“暮城,快过来坐。”又和女儿说,“榕榕,你好久没见到暮城了?” 新娘已经换上了婚纱,轻柔雪白的纱绸小心地裹住纤美的身体,长长的拖摆迤逦在地,好若盛放的花瓣。 “暮城哥。”榕新娘绽开笑容,“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康暮城也不似平时应酬的严肃,微微笑:“好久没见你,忽然就结婚了。听说男方是房家的小儿子?” 聂太太笑容满面地点头:“对对,暮城以前见过吗?” “可能见过,不太熟。” 只要翻看本世界的全国富豪排行榜,不难发现排名前100的企业基本上在以下几个行业:互联网、房地产、电子科技、医『药』、机械制造、食品、服装以及出版传媒。 房氏家族正如其名,做的是房地产的生意,二十年前,家族资产能在全国排到前二十。 不过,也就是二十年前了。 时代变了。 但人活着就逃不过衣食住行,地产行业仍然顽强。房家绝对算得上国内叫得出名字的有钱人。 当然,财富是整个家族的,榕新娘今天要嫁的新郎,只是房家最小的儿子。他爸还活着,上头又有哥哥姐姐,幸好自己算出息,创下一份事业。 最近很红的一个连锁民宿品牌,就是对方的事业。 聂太太对女婿很满意。 而自家的小孩一旦有了归宿,就格外想给其他人牵红线。 聂太太的目光扫过众多伴娘,精准地选中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个:“小纯,你帮阿姨个忙,带他到处转折。” 又对康暮城道,“你一个大男人,肯定不耐烦和我聊天,今天来了好些人,你也多交点朋友。” 康暮城却道:“今天我母亲要晚上才到,我陪您说会儿话。” 混到康社长的份上,赚钱已经不是第一要务,金乌的大部分工作都扔在了儿子的头上,自己则负责起了文化传播的任务,常年在国外举办活动,刷声望。 她今天就在国外,准备与某国的王室成员会面。对方的日程都是提前一两个月安排好的,实在赶不过来。 “没事,社长和我们通过电话。”聂太太笑着催促,“别磨蹭了,走走,你再不走,我们这边的小姑娘都没法做事了。” 伴娘们齐齐笑了起来。 康暮城找借口失败,只好起身离开。 纯伴娘略显紧张地吸了口气,笑盈盈地带路:“新郎那边的人都在花园呢,这边绕过去就到了。” 从二楼的等候室下楼,穿过婚礼厅,从后门穿出,就到达了开阔大气的花园,鲜花扎出连廊和拱门,碧草如茵。 泡泡机不断向天空吹出透明的泡泡,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出七彩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甜品的味道,随着春风拨动每个人的鼻尖。 客人们多在此地交谈拍照,几个孩童牵着氢气球到处跑闹。 简静就坐在角落里,拍拍照,玩玩手机。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将一个冬天积累的寒意驱散无踪。 兴许是因为她选的位置巧妙,背后便是一排花架,有很多人喜欢跑到这边的角落里密谈。 比如现在正诉衷肠的一对男同。 a说:“听说你在相亲?” b说:“我妈催,没办法。” a问:“为什么不和他们坦白?” b答:“我是独生子,肯定要传宗接代的,没办法。” a冷笑:“就这样?” b说:“你要理解我啊。” a怫然:“行,既然这样,你就相你的亲,结你的婚,我们一刀两断。” b惊怒:“你怎么这么狠心?” 简静听得入神,心想,这活脱脱是耽美文的开头啊。 但很快,故事急转直下,切换成悬疑模式。 另一个穿黑西装的伴郎匆忙走过来,压低声音,快速地问:“你们有谁看到房彦了吗?” 房彦是新郎的名字。 “没,怎么了?”a问。 第三人深吸口气,口吻不善:“他不见了。” 简静:哦豁。 s:///book/11/11516/781454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00章 失踪的新郎想象和现实(营养液加更)…… 婚礼最刺激的莫过于三件事:新娘或新郎失踪了, 突然有小孩认亲了,大屏幕上突然开始播起了小视频。 简静许久没参加婚礼,没想到第一次来就中大奖。 她竖起耳朵, 默默偷听。 密会的伴郎大吃一惊:“什么意思?人去哪儿了?” 报信伴郎捏着眉心,语带烦躁:“我哪知道?他突然说要一个人待会儿, 结果刚才去找他, 人不在房间, 打电话也没人接。” “该不会……”其他伴郎迟疑着,同样猜到了狗血上去,“后悔了?” 其他人没吭声。 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现在是九点半, 十一点婚礼正式开始,我们有1个半小时的时间,把那个该死的家伙找回来。”报信的伴郎冷冷说着, 焦躁地环顾四周。 阳光转动, 投『射』到什么东西上, 花架的翠叶间闪过一抹璀璨。 光斑离得太近, 他起了疑心,比了个小声的手势,猛地拽下了架子上的鲜花。几多百合月季被他拽得稀巴烂, 『露』出架格后面的偷听者。 他绕过去, 质问:“你是谁?” 虽然面前的女孩长得颇为标致,但像他这样出身的男『性』, 早就对美女免疫了,至少不会因为一张面孔便昏头。相反, 他对于这样突然出现的年轻女孩,抱有相当大的警惕心。 “为什么偷听我们说话?”口吻十分不善。 简静道:“我先来的。” 对方并不信,咄咄『逼』人:“谁带你来的?你是谁家的孩子?” 人敬我一尺, 我敬人一丈。简静本不想惹麻烦,可对方不懂好好说话,她自然不想低声下气地赔礼,神情蓦地转淡:“再对我不客气,我就把新郎失踪的事叫出来。” “你是在威胁我们?”另一个伴郎沉不住气,冷笑道,“知道我们是谁吗?” 简静挑起眉梢。 而另一个为首的伴郎抬手拦住朋友,忽然换了副面孔,变得极其诚恳:“这位小姐,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总归是来参加婚礼的。你把事嚷嚷出去,房、聂两家脸上都不好看,谁也不会感激你,对?” 反常必有妖。 简静很好奇他们想干什么:“所以呢?” “我姓陆,是新郎的好朋友。”陆伴郎自我介绍,“今天你帮我们这个忙,回头我请你吃饭。” “哇,”简静毫无诚意地做出夸张的表情,“吃饭,我是乞丐吗?缺饭吃?” 陆伴郎的眼中闪过不耐,但掩饰住了:“那你想怎么样?” “我只想晒晒太阳。”她说,“麻烦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挡着我的太阳。” 然而,三个人对视一眼,都不相信。 陆伴郎看看她,说:“你是新娘子那边的人?也好,你就跟我们一块儿,省得到时候掰扯不清楚。” 刚才他就琢磨过,新郎失踪的消息要不要和女家说。 不说,要是人没找回来又瞒不住了,难保被聂家埋怨责怪,说不写还要猜疑他们帮了忙。说了,要是人回来,虚惊一场,两家之间也必有隔阂。 正巧这人不明不白撞过来,可以做个见证避嫌,也方便管住她的嘴。 简静『露』出踟蹰之『色』:“和我有什么关系。” 的确是女方家的客人。陆伴郎心里有了数,说:“就这么写了,你跟我们来。” 她慢吞吞站起来,仿佛不大情愿,可他们加快脚步,她却没有落下,反而紧紧跟上了。 呵,装得不乐意,身体倒是很诚实,果然又是个借机攀高枝的女人。 陆伴郎心中鄙薄,看也不看她,径直走进了新郎的等候室里。房间里的第四个伴郎看他们回来,急忙问:“怎么样?找到了吗?” “没见。”陆伴郎拧起眉头,“我都找过了,没影,这里也没监控。” 会所注重私密『性』,除了门口和停车场,一律无监控,保证客人的隐私安全。但此时,这也成了寻人的障碍。 留守伴郎犹豫了下:“其实我觉得不用太紧张,彦哥对婚事很认真,不像是摞挑子的样子,说不写是有什么事才走开了。” “万一不是呢?你丢得起这个脸,还是我丢得起这个脸?”陆伴郎想想,觉得按不住这事,指着伴郎b说,“你去把这事告诉房大。” 伴郎b除了传宗接代,看起来没甚主意,闻言就乖乖去报信。 伴郎a说:“趁人没来,咱们老实说,是不是为了那个女的?” 陆伴郎:“哪个女的?” 留守伴郎:“小柔?也不能啊,彦哥和她断老久了,她有什么本事让彦哥婚都不结跑了?” 陆伴郎:“你tm给老子说清楚,那是谁?” “说是前女友,好了三、四年了,最近才断,一直缠着要彦子娶她。”伴郎a说,“表哥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闹过几次,挺难看的。” 陆伴郎问:“今天你们有没有看见过她?” a和留守伴郎都说:“没有。” 气氛一时沉滞。 片刻后,陆伴郎才道:“这样,别管他为什么跑了,先把人找回来。”他整理思路,“车还在,不可能光靠两条腿走,肯写有人帮他。今天的客人里,有没有谁不见了?” a道:“我拿签到簿去找。” “行。”陆伴郎犹豫一下,还是对留守伴郎说,“找个靠谱的人去看看那个什么柔在哪儿,别真的搞出什么丑闻来。” 留守伴郎忙不迭答应。 各人都被指派出去,陆伴郎才坐下来捏捏眉心,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就在这时,他看到简静在屋里转了两圈,然后爬上窗台,翻窗跑了。他心里的火气猛地窜起,一个箭步冲上前,大掌一抓。 想象中的他,应该能抓住她的荷叶边领子,像老鹰捉小鸡,把人提回来。 然后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冷冷警告:“别搞鬼。” 可现实却是残酷的。 在他冲上来的刹那,她便巧妙地侧身,避开他的手掌,同时伸出手,无比精准地拽住了他的领带。 咽喉被扼,哪怕是个高大的男人,都不敢贸然搏力。陆伴郎被迫弯下腰,和坐在斜窗台上的女孩对视。 “你想干什么?”她问。 陆伴郎从没有被人这么下过脸,用力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想把她的手掰下来。 理论上来说,以他的个头和体重,对抗一个年轻女孩轻而易举,她们的肌肉总是软绵绵的,拳头砸身上和按摩没什么区别。 可惜,这又是一次误判。 对方纹丝不动,反而收紧力道,领结进一步压迫喉咙。 不舒服,极其不舒服。 陆伴郎心中大恨,脸上却『露』出了友善的笑容,摊开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女孩果然松开了他。 “我只是怕你掉下去。”他拉松领带,温和地解释自己的举动,好像刚才的粗暴全都是错觉。 简静一个字都不信,自顾自翻下窗,从后面绕过去。 陆伴郎问:“你在干什么?” “新郎是翻窗走的,我想看看他的行动路线。”简静解释。 陆伴郎扬起眉头,不动声『色』:“哦?你怎么知道的?” “地毯上有饼干屑,他的鞋沾到了。”简静抬抬下巴,示意他看窗台,在边缘处亦有被踩扁的饼干颗粒,牢牢粘在大理石窗台上。 陆伴郎来回看了几遍,才注意到这个细节,心里半是惊讶半是怀疑。正常人会注意这么小的地方吗?尤其她还是个近视。 该不会是同谋,故意留下来做内应的? 他疑虑更甚,便试探道:“那你说,他现在是去了哪儿?” 简静道:“不知道,找找看。” 今天参加婚礼,没带放大镜,她只能蹲在地上慢慢找。然而很遗憾,今日天气晴朗,时有微风习习,地面上散落的颗粒早已被吹得不见踪影,无处寻觅。 不过,倒也不是就此止步。 简静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会所的平面地形图。 这栋建筑的外墙是哥特式设计,内部构造却并不像真的城堡一样复杂,毕竟是做生意的,路太绕为难客人。 整体的布局是个“凹”字,共有四层楼。 四楼:两间超级大套房、游戏室、健身房、小舞厅等。 三楼:大大小小的套房和卧室。 二楼如下: 『露』....等候室..............等候室..『露』 台....休息室...公共走廊...休息室..台 楼梯..更衣间...超大餐厅...更衣间..楼梯 一楼如下: ...........前院花园............. ....回廊...............回廊..... 厨..咖啡厅....超大.....小花厅..厨 房..西餐厅....礼堂.....中餐厅..房 .........草坪.......草坪......... ............后院园林............. 新郎的等候室在右手边,简静翻过窗户,就到了『露』台,或者说空中花园。这里摆着好些藤桌、藤椅,男方家的客人就在这里闲聊。 她探头看了眼,有人在吞云吐雾,便没过去,重新回到了等候室。 陆伴郎一路跟着她,见她返回,忍不住嘲讽:“不找了?” “你们今天都是第一次来这里?他对地形不熟,先选择翻窗,证明并不希望被人发现,但没料到『露』台上有不少人,大概率会选择返回。”简静复盘新郎当时的心理活动,重新回到等候室。 等候室和休息室、更衣室相通,她一路走到最里面,在更衣室的窗户下,发现了一点饼干碎末。 “他从这里出去的。”翻出更衣室的窗,便来到了二楼的角落。 这家会所很为客人考虑,二楼有两个楼梯,平时大家都走前面公共走廊旁边的两个大楼梯。同时,又悄悄在隐蔽处建了一个窄窄的小楼梯。 门也很隐蔽,藏在一串藤萝架子后面,等闲不会被发现。 但这点小手段,肯写瞒不过简静的观察力。 她推门而入,边走边腹诽,听说凡尔赛宫里有很多密道,供国王和情『妇』密会,这家会所学习到了精髓,给偷情的人提供不少方便。 陆伴郎尾随下楼,忍不住又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楼梯?” “因为我有眼睛。” 陆伴郎一噎,不痛快max。 但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抓得住重点,不管她是什么来路,想干什么,当务之急是找回新郎,为此,其他事都能忍。 s:///book/11/11516/781670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01章 新郎回来了又死了 偷情楼梯窄而陡, 采光也不好,但简静走走停停,愣是花费了五分钟才走完。 中途, 陆伴郎不耐烦,自己先走一步, 可不出几分钟又折返回来:“出了电梯往哪里去了?” 简静:“……”要不是找人比空等吃喜酒有趣, 才不耐烦应付这种人。 “我是神仙吗?”她没好气地走到楼梯口, 四处张望。 陆伴郎道:“往前是厨房和花厅,也人来人往的,往后就是草坪, 人更多,按你说的,他会往哪里去?” 这人别的不说, 学习能力倒是一流。 简静在附近踱了会儿步子, 坚定地往厨房那边去了。 会所的厨房分为西式和中式, 西式那边油烟少, 做成敞开式,和西餐厅联通,中式的厨房则和一般的酒店厨房没什么区别, 和中餐厅隔了一道走廊。 再往旁边, 则是一条藏在绿植后面的小路,专门供给货车、冷链车运输, 不与客人的动线重合。 今天是婚礼,负责策划的婚庆团队忙忙碌碌, 检查送来的物品是否准确。车子来来去去,十分繁忙。 简静立在墙角思考了很久,突然走到路边, 扒开隔路的灌木丛。 扒到第三棵的时候,她从里面提出来一件银灰『色』的西装,抖一抖:“这是新郎的衣服吗?” 陆伴郎疾步上前,接过仔细查看。没错,这件西装的料子非常特别,在阳光下会反『射』出流水般的光泽,和新娘的婚纱是一对。 “是他的。”他眉头紧锁,“为什么会在这里?” “太显眼了。”简静说,“他有意避开大家的视线,故意脱掉了外套。” 陆伴郎现在也没心情和她计较了。 新郎似乎是主动离开的,这要找回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门口有男女方的家人迎宾,他不可能往前门走,自己的车也没动过。”陆伴郎把视线投向货车,“坐他们的车走的?” 简静摊手:“有可能。好了,我要回去了。” 她转身就走,陆伴郎却不肯轻易松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等等。” “松手。”她瞥他的手。 身体先一步行动,陆伴郎下意识松开手,问道:“你不找了?” “一个大活人要离开,有什么好找的?”简静反问。 她帮忙找人,一来是空等无聊,找点事做,二则也怕出事。现在得知新郎自行离去,无论原因如何,都是人家的自由,她何必去管呢? 陆伴郎无言以对,只好和她一道回去。 两人不似新郎,需要躲避人群,自然没再走小楼梯,直接进入一楼大堂。 “陆昱。”迎面而来的中年男子叫住他,压低声音,“小彦不见了?” 陆伴郎点头。 中年男子倒吸口冷气,神『色』古怪。 陆伴郎叹口气,问:“哥,他是自己走的,你说个章程,我们也好照办。” “自己走的?”对方愣了下,“怎么回事?” 陆伴郎撇过嘴角,示意他看简静,把方才的推理重复了遍。 中年男子倒是挺客气,伸手问:“这位小姐你好,我是新郎的大哥,你是新娘子那边的朋友?贵姓啊?” “简静。”她和对方碰了碰指尖。 房大很客气:“原来是简小姐,多亏了你,今天的事让你看笑话了。” 他客气,简静当然也不会给脸『色』,答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简小姐。”房大说,“婚礼不是儿戏,我们会尽快想办法解决,可不可以请你暂时保密?” 简静爽快道:“可以。” “多谢理解。”房大语气十分诚恳。 简静无意多留,朝他们点点头,转身就走。 她已经闻见咖啡的香气了。 要了杯樱花咖啡——好看不咋喝——她坐在靠回廊的位置上,琢磨起今天的新郎失踪一事。 虽然和陆伴郎说,新郎是自行离去的,但事情仍然有不少奇怪之处。 新郎等候室里,喝的水、吃的点心,都由会所提供,相同的物品随处可见,但有个东西非常突兀。 茶几下面,躺着一张红纸。 表面是红的,里面是白的,但能透出星星点点的红点子,非常廉价,常用在婚礼上。 照理说,红纸出现在婚宴上并不突兀,可是,今天的婚礼是西式的,以白『色』为主调,几乎没见到任何传统『色』彩。 那么,这张红纸是用来包装什么的呢?它躺在茶几下面,茶几上有水杯和吃过的饼干碎渣,新郎应该在那里坐了不少时间。 她猜测,也许正是红纸里的东西,导致新郎决意离开。 会是什么呢? 真好奇。 简静脑补了几出豪门大戏,认为今天的婚宴多半会取消,谁想现实就是现实,十一点钟,婚礼准时开始。 失踪的新郎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精神奕奕地出现,在证婚人面前牵住了新娘的手,笑容满面。 简静:“???” 你失踪了个寂寞吗? 她一脸懵『逼』,但新郎能回来总归是好事,至少不至于让新娘在那么多亲朋好友面前丢脸。 富豪的婚礼和寻常人家在仪式上没有什么区别,由某位大佬证婚人证婚后,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并亲吻脸颊。 宴席开始。 席面摆在回廊下,透气又暖和,客人就坐在实木长桌的两边,中间一排芬芳的鲜花丛,非常优雅大气。 餐点亦是十分西式的菜品,开胃菜、汤、副菜、主菜和甜品一道道上来,酒水有香槟和红酒,口感极佳。 简静良心点评:挺好吃的。 客人们吃菜,新人到处敬酒。简静这桌都是金乌的作者,关系已经十分疏远,浅浅饮一口就算走过场。 敬酒时,简静专门留意了下新郎。 长得一表人才,体型匀称,手腕上带了一块百达翡丽的表,很奇怪,表带居然有些松,而且款式好像有点眼熟。 但不等她再看得仔细些,新郎就挽着新娘走远了。 只有陆伴郎慢了一步,似笑非笑地照面,举起酒杯道:“简小姐,我干了,你随意。”说罢,把杯中的半杯红酒一气饮尽,朝她亮亮杯底。 然而,简静『露』出疑『惑』又不解的表情:“请问您是……?” 陆伴郎一噎,旋即想到要她保密的事,不敢反驳,自我介绍道:“陆昱。” “你好。”简静点点头,转身坐下了。 陆伴郎被晾在那里,进退不得,更不想轻易放过她,故意拿出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方便留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简静满脸歉然:“不好意思,今天是来参加婚礼的,不方便给你签名。” 陆伴郎:“……”这个女人! 简静又问:“您要坐下一起吃吗?” 呵,算你狠。陆伴郎此计不成,不再纠缠,冷淡地说句“不必”,掉头就走,步子迈得虎虎生风,活像是被谁欠了一个亿。 旁边的作家问:“这是陆家的少爷?了不得,真富二代啊。” 简静特别平静地说:“不认识,伴郎都长差不多。” “这个最帅。”大家说良心话。 简静不置可否。 午餐后,婚宴就算结束了。新人的亲朋好友会留下来聊聊天,拍拍照,等到晚上再吃第二桌家宴。 简静和新娘压根不认识,吃完就准备走人。 但康暮城似乎遇到了一个朋友,两人单独坐在咖啡厅角落里,一直在低声讨论什么,看起来像谈生意。 她不便打扰,也不想搭别人的车,便在后花园中闲逛,消食又消磨时间。 大约一个小时后,她碰见了急匆匆的陆伴郎。 他见到她,立即道:“你居然在这里。” 简静很奇怪,这家伙的身上写满公子哥的傲慢,但此时,他满脸凝重,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急切。 “简小姐有空吗?姑、新郎的父亲想见你。”他低声说,“请务必给这个面子。” 新郎的父亲要见她,难道是新郎又跑了? 简静起了兴趣,却要先问一句:“什么事?” “去了就知道。”陆伴郎抓住她的手臂,五指如铁钳牢牢挟制住她,高声道,“简小姐,新娘子叫你去拍照呢。” 同时,另一个人高马大的伴郎也过来,手虚抚着她的后背,斩断她的退路。 简静拧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得罪了。”陆伴郎神『色』凝重,“回头我再向简小姐赔罪。” 居然派出两个伴郎来找她,还一副强硬的样子,委实不寻常。简静思忖少时,没闹开来,顺从地迈出脚。 陆伴郎松口气,领着她快步离开。 简静在等候室里见到了新郎的父亲,也就是房氏集团的董事长。他大概有六七十岁了,但保养得很好,头发乌黑,皮肤光滑,老人斑都没有几个。 “简小姐,你好,我是房利民,新郎的父亲。”房董的语气不疾不徐,一点也不见焦急惊慌,谁都听不出他话中的情绪,“冒昧叫你过来,实在是迫不得已。” 简静道:“请问出了什么事?” “我的孩子死了。”房董的眼中『露』出一丝悲痛,“今天这样的日子,我不方便叫警察过来,想拜托你替我查一查,到底是谁害死了他。” 简静顿了顿,断然拒绝:“抱歉,我并没有查案的资格,还是报警。” 开玩笑,豪门不知多少内幕,她和房家非亲非故,再对推理有兴趣,也不想卷入其中。更何况,没有执法资格,查案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但房董显然有备而来:“简小姐谦虚了,你之前就帮我找了小彦,我也和朋友打听过,你可是帮警方查过不少案子。” 他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欺负,可谁都能听出他的坚决和强硬。 这是安排,不是商量,要你感恩戴德,而不是讨价还价。 简静并不吃这套:“您也说了,是帮。” “今天的事不能外传,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房董盯着她的双眼,“我和榕榕的父亲都相信你。” 简静道:“我和聂总不熟。” “你和金乌总是熟的。”房董平静地指出关键,“我和康蕾打过电话了,你要不要问一问?” 康蕾就是康社长的名字。 “我懂了,您嘴上是请我帮忙,其实是在威胁我。”简静笑了笑,却道,“我是金乌的签约作家,不是金乌的员工,社长不会这么指使我。” 她拿出手机,问:“不然,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如何?” 康社长的『性』子她不了解,但其他公司的老板管自家公司的人,哪个老板都不可能傻到答应。 再说了,康社长能白手起家到今天,就绝对不是个会轻易妥协的人。就算是康暮城,听到这样的请求都会当面拒绝,最多身为晚辈,拒绝得委婉一点。 房董事长不过是欺负她年轻面嫩,以势『逼』人罢了。 无耻。 房董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满脸赞赏地说:“好好,简小姐果然聪明伶俐。请别见怪,我虽然听朋友说你十分厉害,可你这么年轻,难免不踏实。”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刚才的威『逼』,开始以情动人:“简小姐,请你理解一个父亲的丧子之痛,我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s:///book/11/11516/7822696.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02章 毒杀神秘礼物来自何方 简静最终还是答应了房董的&amp;nj;请求。然则既不是怕了他,也不是动容于他的&amp;nj;爱子之情,而是系统发布了任务。 [新任务已&amp;nj;发布] [任务名称:婚礼的&amp;nj;秘密] [内容描述:樱花纷飞的&amp;nj;季节,白色的&amp;nj;婚宴,美好的&amp;nj;日&amp;nj;子里却被血色浸染?死&amp;nj;亡的&amp;nj;噩耗为何而来,又是属于谁的&amp;nj;悲歌?请查明真&amp;nj;相] [任务奖惩:成功奖励30点&amp;nj;勇气值,失败无惩罚] 天大地大,抽卡最大。 简静要求先验尸。 房董左右看看,点&amp;nj;了陆伴郎的&amp;nj;名字:“小昱,今天你&amp;nj;小子吃点&amp;nj;苦,陪简小姐到&amp;nj;处看看,也好帮忙打掩护。” 陆伴郎瞄她眼,点&amp;nj;头:“好,交给我。” 房董露出满意之色,瞧,这才是他想要的&amp;nj;反馈。简静这样的&amp;nj;小姑娘,年轻气盛又不够懂事,搁在平时,他绝对不会&amp;nj;用她。 可没办法,她是金乌的&amp;nj;人,他不能想办法让她闭嘴,就只能令她发挥出最大的&amp;nj;作用。要是真&amp;nj;有陆昱那小子说的&amp;nj;这般聪明,倒是个意外之喜了。 ——不管上位者如何居高临下地评判,简静对此都无所谓。 一进入现&amp;nj;场,她便切换成了推理模式。 头发盘起,从&amp;nj;挎包里拿出鞋套和手&amp;nj;套穿戴好,并戴上一次性口罩。这才谨慎地走到&amp;nj;尸体面前检查。 死&amp;nj;者是新郎。 他横躺在沙发上,一手&amp;nj;垂下,一手&amp;nj;搭在腹部,头歪在一边,仿佛熟睡。但尸僵和尸斑的&amp;nj;存在,宣告他的&amp;nj;死&amp;nj;亡时间大约在1-3个小时之前。 而且,这次的&amp;nj;尸斑很特别,并不是寻常所见的&amp;nj;颜色,呈现&amp;nj;出蓝褐色样的&amp;nj;青紫。 简静检查了他的&amp;nj;手&amp;nj;指甲和口唇黏膜,发现&amp;nj;同&amp;nj;样是青紫色。 “这是中毒吗?”陆伴郎问。 她点&amp;nj;头:“非常典型的&amp;nj;亚硝酸盐中毒的&amp;nj;症状。” 正常人体内的&amp;nj;二价铁和氧结合,形成氧合血红蛋白,氧与&amp;nj;血红蛋白结合松散,容易在血管中转移释放。但亚硝酸盐中的&amp;nj;亚硝酸离子将血红蛋白质的&amp;nj;二价铁氧化为三价铁,形成高铁血红蛋白,不能携带氧,影响氧的&amp;nj;释放,导致人体缺氧,窒息死&amp;nj;亡。(注1) 因为缺氧,所以血液呈现&amp;nj;暗褐色,透过皮肤,尸斑就变成了蓝褐色样的&amp;nj;青紫,十分容易辨认。 “不过这是初步判断,具体需要尸检。”简静道,“你&amp;nj;们不找警察,尸检呢?” 陆伴郎断然拒绝:“暂时不行。” “光靠眼睛看是没法验尸的&amp;nj;,死&amp;nj;因都不明确,别想破案。”简静翻白眼。 陆伴郎问:“你&amp;nj;没有别的&amp;nj;办法吗?” 她想一想,道:“亚硝酸盐中毒检查,一般就是残留食物&amp;nj;、呕吐物&amp;nj;、胃内容物&amp;nj;和血液,你&amp;nj;们不想验尸,就把这里的&amp;nj;食物&amp;nj;和血液拿去检测,这总行了?” 陆伴郎:“可以。” “那你&amp;nj;给我找个针筒来,要快。”简静立即道,“血液中的&amp;nj;亚硝酸盐和高铁血红蛋白很容易消失,晚了就没了。” 这时的&amp;nj;陆伴郎露出能干的&amp;nj;一面,马上叫会&amp;nj;所的&amp;nj;人送来医药箱。 他们医疗设备充足——不知道平时都用来干啥——一次性针筒不在话下。简静抽取了尸体的&amp;nj;一管血液,并将现&amp;nj;场的&amp;nj;饮料食物&amp;nj;,以及卫生&amp;nj;间里找到&amp;nj;的&amp;nj;呕吐物&amp;nj;各取一份交给陆伴郎,让他迅速找人检测。 做完这一切,半个小时过去了。 陆伴郎对简静有了新的&amp;nj;了解,这年头,除了专业人员,会&amp;nj;验尸的&amp;nj;女孩可不多。他不由问:“下一步干什么?” 简静并未直接回答,反而道:“亚硝酸盐中毒的&amp;nj;人,首先会&amp;nj;出现&amp;nj;恶心、呕吐、腹泻之类的&amp;nj;症状,然后血压下降、眩晕、头痛,随着&amp;nj;缺氧程度的&amp;nj;上升,会&amp;nj;呼吸困难,昏迷、抽搐、虚脱。” 她说得&amp;nj;很慢,确保陆伴郎能够理解每句话的&amp;nj;意思。 而后,才抛出重点&amp;nj;:“刚才吃饭的&amp;nj;时候,新郎看起来可没什么问题。” 陆伴郎看看表,道:“和你&amp;nj;们敬过酒以后,他就回来换衣服,一个人在休息室里待了很久。” 怪不得&amp;nj;新郎的&amp;nj;衣服换了。简静点&amp;nj;点&amp;nj;头,示意他继续。 “他回来大概是12点&amp;nj;左右,我们都去吃了东西,留他一个人休息。”陆伴郎回忆时间,“12点&amp;nj;15分,有人回来过,敲门想进去,结果门反锁了,他在里面说自己想睡会&amp;nj;儿,过一个小时叫他,我们就没吵他,一直到&amp;nj;1点&amp;nj;30分,门怎么敲都不开,我怕他又跑了,找人开锁,就发现&amp;nj;他出事了。” 简静思索片刻,皱眉道:“一般亚硝酸盐中毒,10-15分钟就会&amp;nj;出现&amp;nj;症状了,不过也不一定,主要看他的&amp;nj;中毒方式。但致死&amp;nj;大概要1-2个小时,你&amp;nj;们没有发现&amp;nj;任何异常吗?” 陆伴郎道:“我把那个人叫过来。” 大概是房董有过交代,对方十分配合,马上赶到&amp;nj;。 简静认出他就是之前的&amp;nj;留守伴郎,直接代号c,道:“你&amp;nj;把当时的&amp;nj;场景对我复述一遍。” 伴郎c说:“我衣服脏了回来换,结果休息室的&amp;nj;门锁着&amp;nj;,就叫了两声。里面彦哥和我说他在睡觉,叫我过一个小时再来,我只好走了。” 简静格外有耐心:“他的&amp;nj;声音听起来怎么样?” 伴郎c迟疑道:“有点&amp;nj;不耐烦,怪凶的&amp;nj;,我什么都没说就回了。” 陆伴郎瞪了他一眼,就差在脸上写“没出息”三个字。 简静又问:“除了他的&amp;nj;声音,你&amp;nj;还有没有听到&amp;nj;什么动静?” 1点&amp;nj;30分发现&amp;nj;尸体,陆伴郎1点&amp;nj;40分找到&amp;nj;她,验尸的&amp;nj;时候已&amp;nj;经将近2点&amp;nj;。时间范围太广,很难确定12点&amp;nj;15左右,房间里是个什么情况。 伴郎c回想了番,摇摇头:“我没留意。” 简静叹口气,只好问:“你&amp;nj;确定当时说话的&amp;nj;人就是新郎吗?听得&amp;nj;清楚吗?” “确定,彦哥的&amp;nj;声音我怎么会&amp;nj;听错?”伴郎c不满。 简静这才道:“那行,没事了。” 伴郎c瞥她一眼,假装低声但其实并不低声地问:“昱哥,房叔是怎么想的&amp;nj;,居然让个小丫头来查案,这也太不像话了。” 陆伴郎睨着&amp;nj;他,冷冷道:“那你&amp;nj;去和他说啊。” 伴郎c顿时讪讪,溜得&amp;nj;飞快。 简静把几个时间点&amp;nj;记在随身小本本上,开始搜寻现&amp;nj;场。 现&amp;nj;场……一片狼藉。 家具歪歪扭扭,果盘被打翻在地,切好的&amp;nj;水果掉得&amp;nj;到&amp;nj;处都是,有两瓤瓜被人踩了一脚,汁水糊得&amp;nj;满地毯都是,好几个脚印。 “这里来过多少人?”她惊呆。 陆伴郎道:“出了事,大家当然都过来了。新娘直接晕了过去,手&amp;nj;忙脚乱的&amp;nj;,我也记不清了。” 简静揉揉太阳穴,直接进入下一个话题:“新郎是怎么回来的&amp;nj;?” “自己回来的&amp;nj;。”陆伴郎没有隐瞒,“十点&amp;nj;四十的&amp;nj;时候,他自己回来了。我们问他去了哪儿,他说有点&amp;nj;事要办,已&amp;nj;经解决了。当时婚礼马上要开始,也就没有多问什么。” 简静问得&amp;nj;十分仔细:“我看到&amp;nj;他的&amp;nj;手&amp;nj;表不是很合适,怎么回事?” 陆伴郎又是一惊。 知微见着四个字说来容易,真&amp;nj;正能做到&amp;nj;的&amp;nj;少之又少。他所见过的&amp;nj;人里,没几个有这份本事,因此,内心那份公子哥对普通女孩的&amp;nj;轻慢之意,不知不觉消退很多。 他回答:“他说把表给了人。简小姐,那块表大概值百来万,打发人肯定够了。” 截至目前,陆伴郎仍然倾向于新郎是去见了前女友。 他知道很多女朋友被分手&amp;nj;后哭闹不休,号称要来闹婚礼的&amp;nj;例子,但无一例外都被钱封了口。 房彦这次应该也是如此,所以他没多问,也觉得&amp;nj;不必多问。相反,出于表兄弟的&amp;nj;爱护和男人的&amp;nj;默契,他主动帮忙掩饰了此事,把自己的&amp;nj;表借给了他。 然而,简静本能地意识到&amp;nj;不对劲。 莫名其妙消失,莫名其妙回来,莫名其妙死&amp;nj;去。 新郎的&amp;nj;身上大有谜团。 简静思来想去,决定重头梳理本案。 她首先询问的&amp;nj;是伴郎团,陆昱、a(一刀两断男同&amp;nj;)、b(传宗接代男同&amp;nj;)、c(留守伴郎)四人组。 “今天新郎失踪之前,都发生&amp;nj;了什么,你&amp;nj;们事无巨细地给我说一遍。” 他们对视一眼,最后由a做代表。 “昨天是单身之夜,我们几个除了陆哥,一直在我家玩,大概凌晨三点&amp;nj;睡下。早上七点&amp;nj;多钟,陆哥来我家,我们大概八点&amp;nj;左右到&amp;nj;了这里。 “来了以后,我们主要就是帮着&amp;nj;彦子招待一下亲戚朋友,拍拍照。等到&amp;nj;九点&amp;nj;钟左右,人来得&amp;nj;差不多,我们就把彦子骗回休息室。等到&amp;nj;九点&amp;nj;二十分我们去找他,他就不见了。” 简静奇怪:“为什么要骗他?” “是伴娘那边的&amp;nj;要求,她们打算换上一样的&amp;nj;衣服,叫彦哥猜哪个是正主,让我们帮忙。”伴郎c解释。 简静明白了:“也就是说,九点&amp;nj;到&amp;nj;九点&amp;nj;二十分,你&amp;nj;们没有人和他在一起,也不知道发生&amp;nj;了什么?” 他们点&amp;nj;头。 “那在此之前,新郎有没有收到&amp;nj;过什么东西?”简静 陆伴郎问:“你&amp;nj;是说礼物&amp;nj;?都在这里。” 他带简静进入休息室,拉开衣柜,里面是一个内嵌式的&amp;nj;保险箱。打开来后,里面堆了大半个衣柜的&amp;nj;礼盒。 盒子最大不过笔记本大小,最小的&amp;nj;仅有戒指盒那么大。 陆伴郎解释说,很多亲朋好友都赠送了新婚礼物&amp;nj;,普遍体积不大但价值高昂,所以全&amp;nj;都放在了保险箱里。 简静挨个检查了礼物&amp;nj;。 礼盒总计十五份,盒子喜庆高档,包装精致,且丝带下夹有新婚贺卡,署有赠送人的&amp;nj;姓名。 “有登记吗?”她问。 陆伴郎道:“这有什么好登记的&amp;nj;,是给他们小夫妻的&amp;nj;。” 份子钱有记录,方便人情来往,礼物&amp;nj;却是亲朋好友赠予,贺卡标明身份即可,其他人不能也不方便多关注。 简静点&amp;nj;点&amp;nj;头,每个都拿起来检查一遍,但十五份礼物&amp;nj;均无拆开的&amp;nj;痕迹。 不过,在衣柜的&amp;nj;底部,留有一条解开的&amp;nj;丝带。 这证明有一份礼物&amp;nj;被拆开了。 简静猜想,新郎把礼物&amp;nj;放进保险箱时,注意到&amp;nj;了其中的&amp;nj;某一份,觉得&amp;nj;奇怪或者是别的&amp;nj;什么缘故,直接拆开。 丝带掉落在衣柜里,他没留意,拿着&amp;nj;礼盒坐到&amp;nj;沙发前打开。 就是这份礼物&amp;nj;让他决定“失踪”。离开时,他带走了礼盒和礼物&amp;nj;,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是心慌意乱之下,没注意到&amp;nj;红纸落在了地上,成了漏网之鱼。 方才她查看过等候室,茶几下的&amp;nj;红纸不见了。 但她找过垃圾桶,哪里都不见。 不管是新郎,还是其他人销毁的&amp;nj;,都证明礼盒里的&amp;nj;物&amp;nj;什有可能会&amp;nj;暴露什么。 本章共4段,你正在阅读(第5段) 本章共4段,你正在阅读(第6段) 本章共4段,你正在阅读(第7段) 本章共4段,你正在阅读(第8段) 本章共4段,你正在阅读(第9段) 第103章 康乃馨和大白兔疑点那么多 简静在小本本上写下目前的&amp;zwnj;主要疑点: 1、新郎是怎么中毒的&amp;zwnj;? 一般来说, 普通人亚硝酸盐中毒,都是因为吃了这东西腌制的食物,比如腊肉啊咸菜啊。但新郎是什么家境, 怎么可能吃到这种东西?? 退一万步说,真的&amp;zwnj;不小心吃了, 其他人怎么没事?谁能保证新郎能在众多食物和饮料里&amp;zwnj;吃到有毒的&amp;zwnj;那个? 2、中毒的&amp;zwnj;时间。 亚硝酸盐因为载体的&amp;zwnj;不同, 发&amp;zwnj;作时间不等。直接食用, 十几&amp;zwnj;分&amp;zwnj;钟就会出现症状,但如果是蔬菜,最长可达20小时, 也就是说,最早在昨天就有可能中毒了。 3、消失的礼物是什么? 什么东西使得新郎决定消失,并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4、新郎失踪期间, 发&amp;zwnj;生了什么? 他真的&amp;zwnj;顺利把问题解决了吗?那块表又是给了什么人? 5、凶手的&amp;zwnj;杀人动机是什么。 为什么要杀害新郎, 有仇?还是说他死了以后, 谁是既得利益者? 所有的&amp;zwnj;所有, 疑点重重。 简静思考许久,最终决定先研究礼物。其他的&amp;zwnj;三个问题很难得到解释,只有礼盒的&amp;zwnj;丝带还在手上, 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她拍了丝带的照片, 上传到购物网站同款。界面一下子跳出来多个产品,价格从几&amp;zwnj;块到十几&amp;zwnj;块钱不等, 十分&amp;zwnj;平常。 线索稀少,只好用五感卡试试。 不得不说, 这张限定卡对于搜寻物证有极大的帮助,尤其嗅觉,能和警犬……咳咳! 简静花了半分&amp;zwnj;钟, 分&amp;zwnj;辨出丝带上的&amp;zwnj;几&amp;zwnj;种气&amp;zwnj;味:她自己的&amp;zwnj;香水味、别的礼盒带的混合香水味以及浓浓的&amp;zwnj;花香味。 以她有限的&amp;zwnj;花草知识,应该不是百合,也不是玫瑰,而这两种是今天占比最多的&amp;zwnj;花木。排除这两者,搜寻的范围骤然缩小。 最后,目标锁定在了休息室的&amp;zwnj;长桌上。 桌上摆着各『色』瓶装饮料、单独包装的&amp;zwnj;饼干巧克力糖果以及其他零嘴,每一个都用篮子分&amp;zwnj;装,底部铺上白绸,整齐精致。 她一个个掀开白绸布,发&amp;zwnj;现其中一个盒子略有不同。样式要小一些,也不是开口篮,而是一个匣子,只不过盖子被垫到了底部,又裹上白绸纱,寻常人注意不到个中区别。 掀开白绸,底层是一支开始干涸的&amp;zwnj;康乃馨。虽然它是淡黄『色』的,和高档玫瑰的颜『色』十分&amp;zwnj;接近,可谁都知道,这不符合婚礼的气&amp;zwnj;氛。 它的&amp;zwnj;花语是母爱。 而篮子里&amp;zwnj;摆的&amp;zwnj;是一些大白兔『奶』糖,一颗颗很有童年气&amp;zwnj;息。 简静道&amp;zwnj;:“你找会所的&amp;zwnj;人来问问,这个是不是他们放的。” 陆伴郎立即找了负责人过来。 结果负责人表示,我们会所的&amp;zwnj;糖果饼干全都是进口高档货,没有这种普通糖,应该是客人自己带进来的。 简静问:“有人注意过是谁带进来的吗?” 负责人委婉地说:“三天前,就有新人的&amp;zwnj;家属陆续到来,进进出出的,我们也不好分辨。” 新郎和新娘都是本地人,今天早晨才到,但双方都有外地的亲戚,都提前一到两天过来,就住在会所的&amp;zwnj;房间。 非要人家说出个四五六来,也着实办不到。 如此逆推一下,假如和新郎无关,他肯定注意不到,怎么会落下丝带?所以不难猜想,礼物谁送来的不好说,却肯定是新郎藏起来的。 此举胆大心细,和之前失踪的&amp;zwnj;做派一脉相承。 简静沉『吟』半晌,问:“新郎平时和谁比较亲密?无话不谈的&amp;zwnj;那种?” 陆伴郎说了a的&amp;zwnj;名字。 他是这么介绍的&amp;zwnj;,新郎在家里&amp;zwnj;排行老幺,上面分别是大哥、二&amp;zwnj;姐、三姐,大哥和二&amp;zwnj;姐是第一个老婆生的&amp;zwnj;,三姐是第二&amp;zwnj;个老婆生的&amp;zwnj;,新郎是第三个老婆生的&amp;zwnj;,所以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一般,并不亲密。 陆伴郎本人是新郎的表哥,也就是现任房太太大哥的孩子,两人关系不错,可并不是无话不谈的&amp;zwnj;朋友。 a和b都是新郎的发&amp;zwnj;小,但b这个人比较一言难尽,所以和a才&amp;zwnj;算是铁哥们。至于c,他年纪最小,像个小跟班,吩咐做事多,讲秘密少。 因此,如果要问什么秘密,a最合适。 简静便单独找到a,询问他:“你知道康乃馨或者大白兔『奶』糖,对于新郎来说有没有特殊意义?” a个子高,人看起来十分&amp;zwnj;严肃,闻言疑『惑』:“你问这个干什么?” “调查新郎的死因。”简静道&amp;zwnj;,“请告诉我。” 陆伴郎帮腔:“知道就说,姑父已经把事情都委托给她了。” a皱了皱眉,显然和c一样不大信任她,勉强道:“我没听他提起过。康乃馨不是送给母亲的花吗?过节的&amp;zwnj;时候可能会送给房太。” “新郎和他母亲的关系好吗?”简静问。 a道&amp;zwnj;:“就那样。” “就那样是什么意思?” “不好也不坏。”陆伴郎『插』嘴,“小时候是保姆管,长大也没什么要『操』心的&amp;zwnj;,平时过得去,也经常回家吃饭。” 简静问:“按照房家的&amp;zwnj;情况,新郎不大可能会吃大白兔啰?” “显而易见。” 她低头思考片刻,问:“方便去拜访一下房太太吗?” 陆伴郎:“我带你去。” 他是房太太的侄子,关系亲密,由他出面,简静很快见到了在顶楼套房里休息的房太太。 她才四十多岁,保养得如同二&amp;zwnj;三十岁的&amp;zwnj;小姑娘,美且苗条,正歪在沙发&amp;zwnj;上喝燕窝银耳汤。 “小昱来,坐。”她拉着陆伴郎坐到自己身边,给他端了碗甜汤,“吃点热乎的&amp;zwnj;垫一垫。” 陆伴郎不耐烦吃这些补品,伸手挡开,介绍道&amp;zwnj;:“这是简小姐,姑父把事情都交给了她。” “噢。”房太太打量了简静一眼,招手&amp;zwnj;道&amp;zwnj;,“给简小姐也端一碗燕窝来。” 旁边的家政阿姨应了声,从推车里又端了碗热腾腾的燕窝银耳汤过来:“简小姐慢用。” “我不吃这个。”简静单刀直入,“房太太,我有些事想问你。” 房太太双手交握在腹部,姿态优雅:“你问。” 她思索道:“房彦对于今天的婚事是个什么态度呢?” “他很喜欢榕榕,也很期待今天的婚礼。”房太太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简静注视着她:“您应该知道,他今天曾失踪过一段时间。” “我听说了,也许只是有事离开了会儿。”房太太道,“我不认为这和我儿子的&amp;zwnj;死有什么关系。” “他回&amp;zwnj;来以后,您有发&amp;zwnj;现什么异常吗?” “没有。”房太太有些不满,“简小姐,我丈夫是要你找出凶手,不是让你在无关紧要的&amp;zwnj;问题上浪费时间。” 简静冷淡道&amp;zwnj;:“有没有浪费时间,由我说了算。下一个问题,房彦和他的&amp;zwnj;哥哥姐姐们关系如何?” “你这是什么意思?”套房的卧室里&amp;zwnj;陡然冲出来个年轻女子,身着礼服,神『色』不善,“怀疑我们杀了小彦?” 简静不认得她:“您哪位?” “这是小彦的三姐。”陆伴郎马上介绍,并安抚房三小姐,“冷静点,只是随便问问。” 房三小姐岂是好惹的,冷笑道&amp;zwnj;:“放你的&amp;zwnj;狗屁,随便问问?这是把我们当犯人审呢。” 简静面无表情:“我是在了解死者的&amp;zwnj;社会关系,如果你们想终止调查的话,随时都可以。” 房太太看看她,笑着劝说:“这是你爸爸的意思。” 谁掌握经济大权,谁就是老大。房三小姐也不能免俗,勉强忍下怒气&amp;zwnj;,撂下句“随便你们”,气&amp;zwnj;冲冲地走了。 简静也没拦她。 她觉得,前头的三位兄姐目前都不具备充分&amp;zwnj;的&amp;zwnj;杀人动机——房彦死后,他们能分到的遗产会更多一些吗?不一定,房董还没死呢。 假如老爹死了,下头的孩子为了几&amp;zwnj;十亿的遗产杀人不奇怪,可人都没死,还掌握着财政大权,弄死了小弟弟有什么好处?说不定原本归新郎的,这会儿就归了他的&amp;zwnj;母亲。 而且老二&amp;zwnj;、老三要做掉一个竞争对手,肯定应该优先选择是男『性』又早早进入家族企业的&amp;zwnj;老大才对。 因此,相比于几位少爷小姐,简静更怀疑房太太。 康乃馨是其一,她的态度是其二。 房太太当然是难过的&amp;zwnj;,眼圈微红,面『色』苍白,说起孩子来,眼眶中会泛出些许泪花。然而,她伤心之余,并未丢掉自己的&amp;zwnj;仪态,待人接物仍然十分&amp;zwnj;得体。 然而,中年丧子是何等之痛,尤其是母亲,说是撕心裂肺,哭天抢地都为不过。 房太太的得体,反而怪怪的。 简静又问了些无关紧要的&amp;zwnj;事:“他的&amp;zwnj;『性』格怎么样,容易与人结仇吗?” “我家小彦很孝顺,过年过节都会专门给我准备礼物,有时候还会陪我逛街。虽然有点娇惯,但绝对不会和人有仇。”房太太用手帕按了按眼角,轻柔道&amp;zwnj;,“要说仇家,我们家当然是有的&amp;zwnj;,可都是生意上的&amp;zwnj;,谁好端端的要对小彦下手&amp;zwnj;呢?” 简静问:“您心里&amp;zwnj;有什么怀疑的&amp;zwnj;人吗?” 房太太说:“简小姐,我知道你的&amp;zwnj;意思,但小彦的哥哥姐姐们对他不错,我想肯定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简静点点头,没有深究这是真话还是反话。 与房太太聊完后,她马不停蹄地去拜访了新娘。 在她的&amp;zwnj;卧室里&amp;zwnj;,碰见了刚刚到达的&amp;zwnj;康社长。 “静静。”康社长在套房的客厅里&amp;zwnj;休息,见到她来,马上握住她的手&amp;zwnj;,“你这是到哪里去了,暮城找你呢。” “您是金乌的&amp;zwnj;康社长?我是陆久的&amp;zwnj;儿子陆昱,新郎的表哥。”陆伴郎恭敬又热络地打招呼,“我陪简小姐散步呢。” “曲生酒『液』的陆家么。”康社长的目光扫过他,意味深长地说,“我们静静『性』格内向,很少看到和谁这么投缘。” 陆伴郎笑道&amp;zwnj;:“简小姐聪明可爱,人人都想和她投缘。” “是么,”康社长勾起唇角,笑眯眯地说,“这会儿风大,静静陪我在这里&amp;zwnj;坐会儿。” 陆伴郎一顿,朝简静使眼『色』。 简静看到他吃瘪,高兴还来不及,假装没看到:“我想去看看新娘子。” 康社长道:“榕榕在补妆。” “我就和她说会儿话。”简静反握住康社长的手&amp;zwnj;,稍稍用力才&amp;zwnj;松开。 康社长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也好,你们年轻女孩有话说。”她松开拉住简静的&amp;zwnj;手&amp;zwnj;,转而对陆伴郎道,“你爸爸好不好?我都不知道你和新郎家是表亲。” 一副开始寒暄的&amp;zwnj;架势。 陆伴郎不好撇下她跟进去,苦着脸留下来说闲话。 简静总算摆脱了烦人的&amp;zwnj;监视者,进到卧室里&amp;zwnj;。 聂太太正陪着女儿垂泪,无措地问:“这可怎么办?” “和房家……”聂总话说到一半,见简静突兀地进来,不由皱眉,“简小姐?” “聂总你好。”简静合上门扉,轻轻道&amp;zwnj;,“房董那边暂时不打算报警。” 聂太太惊讶:“为什么?” “不清楚,现在我在调查这件事。”她坐到床边,新娘躺在床上,双眼无神,“我想问新娘子几&amp;zwnj;句话,也许能有帮助。” 聂太太拧眉:“叫你来查……老公,这……” 聂总却有不同的&amp;zwnj;考虑,简静是金乌的&amp;zwnj;作家,纵然和他们家不熟,却是天然站在他们这边的人。 而简静一进门就透『露』了消息,明明白白是在示好。 他思索许久,问:“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s:///book/11/11516/784211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04章 死者身份新郎不是新郎 “新郎家里什么&amp;zwnj;打算, 我不清楚。”简静对两家人的算盘毫无兴趣,“我只想查明白是人是怎么死的。” 话音未落,新娘的眼中蓦地流下眼泪, 显然“死”字触痛了她的心。聂太太心疼极了,替女儿擦掉眼泪, 抱怨道:“我家榕榕已经很可怜了, 你&amp;zwnj;还要刺激她。” 简静道:“早日查明真相, 才能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新娘的泪流得更汹涌了。但过了会儿,她慢慢撑着床坐起来,更咽地问:“你&amp;zwnj;要为什么&amp;zwnj;?” “我想单独和她聊一聊。”简静看向聂总夫『妇』。 聂太太不想离开&amp;zwnj;女儿, 但聂总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劝慰:“你&amp;zwnj;越是这样,榕榕越是难过, 外面还有客人, 我们该出去了。” 他劝了半天, 才将妻子带出了卧室。 里头只剩下简静和新娘两个人。 简静斟酌道:“我的问题可能有些奇怪, 但希望你&amp;zwnj;能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新娘点点头,腮边又是一滴泪。 “你&amp;zwnj;觉得今天的新郎,有什么&amp;zwnj;异常吗?”她问。 新娘茫然地问:“我不太懂你&amp;zwnj;的意思, 什么&amp;zwnj;叫异常?” “他看起来忧心忡忡吗?或者心不在焉什么&amp;zwnj;的。”她提示。 新娘回忆了番, 摇摇头:“没有,他很高兴, 最多有点紧张。我也&amp;zwnj;是,谁能在今天还能保持冷静呢。” 简静回想起今天的仪式, 新郎确实十分紧张,同手同脚了不说,在台上告白时突然忘了词, 胡言『乱』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amp;zwnj;。 但所&amp;zwnj;有宾客都能理解,大家只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她想想,又问:“你&amp;zwnj;和新郎是怎么认识的?” “乐团的朋友介绍的。”此时此刻,新娘回忆起初相识,既甜蜜又悲痛,“看不出来,我以前玩摇滚,他也&amp;zwnj;是,吉他弹得可好了。” 简静神『色』一动:“他会弹吉他?经常弹吗?” “这算是我们的一个共同爱好。不能说弹得很好,但他会弹歌给我听,之前求婚的时候,他就给我弹了我最喜欢的曲子……”新娘说到这里,难掩悲痛。 简静提了张纸巾过去,等她略略平复后才问:“新郎是个什么&amp;zwnj;样的人呢?” 新娘擦干眼泪,回忆道:“他人很好,不是那种混吃胡来的豪门少爷,很有上进心,做事业也&amp;zwnj;很努力。对朋友大方,问他借钱借车,从来没有不答应的,很受女孩子欢迎。” “你&amp;zwnj;知道他和谁有矛盾吗?” “不对付的人肯定有,但不要好的我们都没发请帖,他们来都没来。”新娘说着说着,黯然垂泪,“我真不知道他这么&amp;zwnj;好的人,谁会要杀他。” 简静客观公正道:“不是利益纠纷,就是情感纠纷。” 新娘倏而想起什么&amp;zwnj;,迟疑道:“他有个前女友,『性』格挺偏激的。之前她还专门来找我,求我把&amp;zwnj;他还给她,真是莫名其妙。” “她有说什么&amp;zwnj;奇怪的话么&amp;zwnj;?” “就说什么&amp;zwnj;她很可怜啊,和他交往很多年了,不能没有他。”新娘皱起柳眉,“是她做的吗?” 简静道:“现在什么&amp;zwnj;都不清楚。对了,新郎有什么&amp;zwnj;食物上的偏好吗?” “他爱吃海鲜之类的东西,因为酒精过敏,会长疹子,不太喝酒,但也&amp;zwnj;不喜欢『奶』茶之类的东西,一般喝苏打水。”新娘如数家珍。 简静问:“喜欢腌制品吗?” “不怎么吃。” 她又问了新娘几个问题,这才告辞离开。 临走前,新娘哀哀恳求:“你&amp;zwnj;一定要找出是谁杀了他。” “我尽力。” 简静回到客厅,陆伴郎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可以了吗?” “社长,我还有些事,先离开会儿。”她看也&amp;zwnj;不看他,和康社长交代行踪。 康暮城就坐在母亲身边,闻言想说些什么&amp;zwnj;,被母亲摁了回去。康社长面不改『色』地嘱咐:“有什么&amp;zwnj;事就给我打电话,静静,你&amp;zwnj;在我心里和亲生女儿没区别。” 她一面说着,一面睃了眼陆伴郎,警告之意溢于言表。 陆伴郎赌咒发誓:“我怎么把&amp;zwnj;人带走,一会儿怎么给您带回来。” “走了。”简静步履匆匆,只给了康暮城个安抚的眼神。 他们走后,康暮城才道:“妈。” “我知道你&amp;zwnj;想说什么&amp;zwnj;,我眼瞎吗?看不出来老聂家有事?”康社长没好气,“人家不想让你&amp;zwnj;知道,你&amp;zwnj;就别问。” 康暮城冷笑:“他们的家事,拖静静下水是什么&amp;zwnj;意思?” “总有特别的缘故。”康社长若有所&amp;zwnj;思,“你&amp;zwnj;别说,静静真是长大了,有主意得很,你&amp;zwnj;也&amp;zwnj;别管小孩似的管着,她也要有自己的社交,多认识几个人没错。” “就陆昱?”康暮城皱眉。 康社长中肯道:“曲生酒『液』的继承人,陆家就他一个独子,难免傲气,到底年轻气盛。不过静静比我想的厉害,你&amp;zwnj;瞧她,半点不怯,真不错。” 在她记忆中,简静是个不善社交的内向姑娘,现在看来,交际生疏不假,胆识却颇佳,很对她的胃口。 想她当年出来做生意,连办公室都没有,只有一台印刷机,照样敢和人叫价,还和人家放话:“签给别人,你&amp;zwnj;就等着书被当厕纸。” 对方被她镇住,果然签给了她,因此赚了第一桶金。 “她变了很多,就是……”康暮城叹了口气,终归还是没和母亲说实话。 他觉着简静这副模样,十有八-九是出人命了。 * 简静重新回到现场,再次查验死者的尸体。 这一次,她把尸体的衣物都脱了下来。 陆伴郎大惊失『色』:“这样不好?” “我要检查死者的身体,不脱衣服,透视眼吗?”简静小心地将衣物塞进透明的塑料袋中,尽力不污染证据。 “你&amp;zwnj;一个女孩子,应该注意一点。”陆伴郎委婉地提醒。 简静:“你&amp;zwnj;觉得不好意思,可以走远点。” 陆伴郎只好不说话了。他现在对她的心情十分微妙,一面有点“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的新鲜感,一面又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想引起我的注意”。 ……唔,还有点气愤——“她其实不太在意我”,有点烦躁——“小彦不知道是什么&amp;zwnj;情况,想这个干什么&amp;zwnj;”。 几种念头在脑海中盘旋片刻,忽而发现,这不就是大家吐槽过的霸道总裁小说男主角的心路历程吗? 曾几何时,兄弟们聊起过这个话题,并对此致以嘲讽。 “什么&amp;zwnj;样的女人我们没见过,还会做这种傻事?” “写这种书的女人想嫁豪门想疯了。” “他妈笑死我了,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谁?给咱们参观参观。” 然而,打脸虽迟但到。 陆伴郎产生了不为人知的尴尬,幸好掩饰住了。 “你&amp;zwnj;过来一下。”简静突然叫他。 陆伴郎回过神:“什么&amp;zwnj;事?” “你&amp;zwnj;表弟做过腹腔镜手术吗?”简静问。 “应该没有。”陆伴郎迟疑地说。 简静在尸体的腹部指了指:“他有做腹腔镜留下来的伤疤,看愈合状态,应该在两年内。” 陆伴郎道:“我没听说,也&amp;zwnj;可能是我不知道。” 她点头,言简意赅:“带我去见房董。” “你&amp;zwnj;知道凶手是谁了?”陆伴郎惊讶。 简静道:“不知道。” “那你还是不要去打扰姑父比较好。”陆伴郎善意提醒,“我姑父这个人要求很严格,没完成&amp;zwnj;他的吩咐,他恐怕不会给你&amp;zwnj;好脸『色』。” 然而,她很笃定道:“他会见我的。” 陆伴郎将信将疑,可事实却如她所言,房董马上同意和简静见面,并且只要她一人进去。 “您早就知道了?”一照面,简静率先发问,“之前您和我说的是‘我的孩子死了’,叫的不是新郎名字。” 房董反问:“你&amp;zwnj;查出什么&amp;zwnj;来了?” 简静也&amp;zwnj;不卖关子,开&amp;zwnj;门见山:“死的人不是今天的新郎,是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们是双胞胎?” 新娘说过,新郎爱弹吉他,弹得还不错,可死者的手指上却没有常年练习留下的茧子。她又检查了死者的皮肤状态,很粗糙,像普通男『性』,而&amp;zwnj;非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 房董轻轻叹了口气,并未否认:“简小姐,你&amp;zwnj;需要为你知道的事保密。” “可以,但您必须把所&amp;zwnj;知道的事都告诉我。”简静道。 房董沉默片时,缓缓道:“小彦的母亲是我以前的秘书。二&amp;zwnj;十几年前,我给了她一笔钱,抱走了小彦,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谁知道她生的是双胞胎,并且自己留下了其中的一个。 “小彦六岁的时候,她突然找上门来,问我再要一笔抚养费。为了孩子,我就同意了。算起来,这么&amp;zwnj;多年我陆陆续续给了她上千万,可她一直不满足,还自作主张,要求见一见小彦。” 简静道:“所&amp;zwnj;以,新郎知道自己的生母并不是房太太?” 房董微微颔首。 这就能解释新郎和房太太之间的关系了,养恩在,伤心是有的,可并非生母,又不是自己一手带大,未曾痛彻心扉也&amp;zwnj;是理所&amp;zwnj;当然。 “您是什么&amp;zwnj;时候知道今天的新郎换了人的?”她问。 “十点半的时候,我接到小多——就是那个孩子——他的电话,和我说,小彦和一个女人私奔了,叫他过来替自己结完婚,免得家里丢脸。我一问,小彦确实不见了,那时取消婚礼已经来不及,只好先同意这个办法。” “您没有怀疑吗?” “小彦和小多毕竟是亲生兄弟,有一回小多生病,小彦在家里也&amp;zwnj;闹肚子痛,双胞胎的关系,怎么割得断?所&amp;zwnj;以我没有拦着他们交往,小彦要是真的有事,找小多也&amp;zwnj;很正常。” 房董的叙述非常冷静:“简小姐,你&amp;zwnj;要知道今天的婚礼来了这么&amp;zwnj;多人,这件事传出去,我家丢人,聂家也抬不起头来,这是最好的办法。” 简静思忖道:“那么,您找到新郎了吗?他不回来,现在可收不了场。” “我派人查了他的护照和银行卡,没有出国的记录。”房董皱眉,“说实话,我也&amp;zwnj;奇怪这事,本来打算找小多问个清楚,可你也&amp;zwnj;看到了,他突然就死了。” “这么&amp;zwnj;说,新郎目前还是失踪的状态?”简静道,“也&amp;zwnj;许您该加快速度了。” 房董问:“什么&amp;zwnj;意思?你&amp;zwnj;觉得他有危险?” 她道:“假如我猜得没错的话,新郎是被他的生母叫出去的。” 话音未落,房董的眼中猛地闪出精光:“你&amp;zwnj;是说,小彦被绑架了?” s:///book/11/11516/785373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05章 盘问最简单的下毒方式 房董的推论很好理解。 假如新郎真的打算和人私奔, 叫双胞胎兄弟过来顶包,以免家族爆出丑闻可以理解。但他是被生母叫去的,什么样的缘故才会让他主动放弃新娘, 让兄弟替自己走完这人生至关重要&amp;zwnj;的一天? 恐怕不是“自愿”,而是“被迫”。 虽说亲生母亲未必会伤害孩子, 但也&amp;zwnj;不一定&amp;zwnj;。如果&amp;zwnj;顶包一事由她策划, 难保是否会做出更激烈的举措。 “简小姐, 我希望你尽快找到小彦。”房董说的是“希望”,可语气&amp;zwnj;和命令也&amp;zwnj;没什么差别了。 简静道:“我不擅长找人,何况, 杀人凶手还&amp;zwnj;没有找到。他也&amp;zwnj;是你的儿子,真相不重要&amp;zwnj;吗?” “死的不能复活,活的平安才更重要&amp;zwnj;。” “她已经死了一个孩子, 有什么理由再伤害另一个?”简静讽笑, “董事长神通广大, 肯定&amp;zwnj;有办法解决。” 房董交叉双手, 下巴支在交叠的十指上,凝视着她:“简小姐,很少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简静的反应只是稍稍侧了侧头。 房董笑了。 到了他这个年纪, 对下属不一定&amp;zwnj;宽和, 对子女也&amp;zwnj;可能严厉,唯独不对对与众不同&amp;zwnj;的漂亮姑娘太动怒。她们的叛逆和棱角, 在他看来是“个『性』”,虽然简静的顶撞令他不虞, 却&amp;zwnj;同&amp;zwnj;样博取到了他的赞赏。 “你还&amp;zwnj;是想继续追查凶手?”他问。 简静思索少时,点&amp;zwnj;头:“是的。” “既然你坚持,我没有阻止你的理由。”房董说, “把杀害我儿子的凶手找出来。” * 梳理清楚失踪和死亡两件事后,干扰项被排除,案件顿时变得清朗起来。 首先可以确定&amp;zwnj;,凶手要&amp;zwnj;杀的人是新郎。毒物肯定&amp;zwnj;是提前准备的,而调包是临时发生的,ta应该并不知情。 因此,死的是双胞胎兄弟,杀人动机却&amp;zwnj;要&amp;zwnj;在新郎身上找。 而下毒的时间,无疑是在掉包之&amp;zwnj;后,也&amp;zwnj;就是10点&amp;zwnj;40以后。 10点&amp;zwnj;40(假新郎归来)到13点&amp;zwnj;30分(发现&amp;zwnj;尸体)的两个多&amp;zwnj;小时,就是作案时间。 亚硝酸盐中毒有多&amp;zwnj;种方式,但想来死者也&amp;zwnj;不会傻到被人注『射』『药』剂——他身上也&amp;zwnj;没有针孔——应该就是最常见的在食物中投毒。 正好送去检测的东西有了结果&amp;zwnj;。 呕吐物和血『液』都&amp;zwnj;证实了是亚硝酸盐,而送去的食物里,并没有发现&amp;zwnj;毒物。 简静复盘整个过程。 婚礼时间是11点&amp;zwnj;到12点&amp;zwnj;,这过程中,新郎没有吃过菜,喝的是葡萄汁,而其&amp;zwnj;他伴郎喝的是酒。但如果&amp;zwnj;毒下在葡萄汁里,毒发速度极快,他应该在十几&amp;zwnj;分钟后就出现&amp;zwnj;呕吐腹痛的症状。 可假新郎当时十分正常。 考虑到下毒无法保证毒发时间,她倾向于凶手是在婚礼后才下的手。这样ta才有更充裕的时间销毁证据。 如此一来,能下手的人就很少了,无非是亲属或者伴郎团。 还&amp;zwnj;是要&amp;zwnj;找到下毒的方式,才能找出凶手。 她重返现&amp;zwnj;场,在等候室里寻找是否有漏网之&amp;zwnj;鱼。 等候室和休息室都&amp;zwnj;有许多&amp;zwnj;食物:果&amp;zwnj;盘、糖果&amp;zwnj;、饼干、糕点&amp;zwnj;、饮料、坚果&amp;zwnj;……但除了果&amp;zwnj;盘外,全都&amp;zwnj;是封闭包装,很难下手。 简静记得新娘说,新郎爱喝苏打水,可房间里的苏打水都&amp;zwnj;是瓶装的,并且全都&amp;zwnj;送去检查了。 她数了数垃圾桶里的空瓶和送去的数目,正好六瓶。而为&amp;zwnj;着美观,苏打水是5x3摆放,缺的数目与其&amp;zwnj;吻合。 到底是怎么下手的呢? 她找到负责新郎这边的会所服务员,问他:“除了果&amp;zwnj;盘,今天你们送来过别的东西吗?” 能在这里做服务员的,记『性』绝对不差:“有的,我们送过饮料。” 简静马上道:“给&amp;zwnj;我一模一样的来一遍。” “好的。” 二&amp;zwnj;十分钟后,端来五杯鸡尾酒。 服务员特别指出:“这杯‘爱河’是我们会所的特别款,只供给&amp;zwnj;新人。” 简静拿起爱河,红『色』透明&amp;zwnj;的酒『液』盛在桃心状的酒杯中,干净澄澈,光一照便如梦似幻,不复爱河之&amp;zwnj;名。 这应该是给&amp;zwnj;新郎的。 她抿了口,甜而微酸。 亚硝酸盐呈碱『性』,咸而微臭,放在苏打水里指不定&amp;zwnj;还&amp;zwnj;没问题,这种清甜的鸡尾酒喝不出古怪吗?而且万一喝了口,当场毒发,会所肯定&amp;zwnj;严查,凶手接手的话,会很明&amp;zwnj;显啊。 简静苦思冥想,不知不觉把一整杯都&amp;zwnj;给&amp;zwnj;喝完了。 “和姑父说了什么,在这里喝闷酒?”陆伴郎不知何时又杵过来,拿起一杯马天尼抿了口,“挨骂了?” 简静问:“你们点&amp;zwnj;过这些酒水?” 陆伴郎举起酒杯:“是啊,怎么了?” “什么时候送来的?” “12点&amp;zwnj;,红酒喝得腻了,换换口味。”陆伴郎耸耸肩。 她问得很仔细:“谁拿过来的?新郎马上就喝了吗?” 陆伴郎道:“服务员啊,小彦当时在厕所。出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准备去吃饭了。”他又回想了下,“他出来以后,端着喝了口,怎么,酒里有毒?” 简静缓缓摇头,忽而风马牛不相及地问:“我们发现&amp;zwnj;暗梯的事,你和其&amp;zwnj;他人说过吗?” “说过啊。”陆伴郎奇怪地问,“他们问我,我当然就说了。” 她颔首,慢慢道:“这样,我想再重新问你们点&amp;zwnj;事,就从a开始。我要&amp;zwnj;单独问你们一点&amp;zwnj;事。” 陆伴郎道:“你可以先问我。” “我要&amp;zwnj;问的是小柔。”她飞来眼神,淡淡道,“你知道吗?” 陆伴郎:“……我去叫人。” a来得很快,折腾一天,他的眉眼间也&amp;zwnj;有了些疲倦:“你要&amp;zwnj;问小柔?” “是的,她和新郎是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又为&amp;zwnj;什么分手?”简静问得仔细。 a不愧是新郎的好哥们,对此非常清楚:“其&amp;zwnj;实小柔不能算彦子的女朋友,她就是个……怎么说呢,玩玩的。我们经常会遇到主动的妹子,聊不来的,一晚上的事,聊得来的,可能谈上个几&amp;zwnj;个月,早晚也&amp;zwnj;要&amp;zwnj;分。” 简静拧眉,却&amp;zwnj;没有打断他。 “小柔跟彦子算久了,两三年,自以为&amp;zwnj;是正牌,其&amp;zwnj;实彦子和她交往的时候,还&amp;zwnj;有别的女朋友,不过都&amp;zwnj;分了,倒是显出她来。” a的语气&amp;zwnj;平平淡淡:“大半年前,彦子遇到榕榕,这才开始正式交往。见过家长以后,就和小柔分了手,听说闹过几&amp;zwnj;次,什么『自杀』啊跳楼啊怀孕啊,就那些一哭二&amp;zwnj;闹三上吊的把戏,我帮彦子给&amp;zwnj;了她一笔钱,让她走了。” “按你的说法,新郎并不是一个长情的人,为&amp;zwnj;什么和小柔谈了这么久?” “小柔以前蛮懂分寸的,很投彦子的胃口。不过时间一长,就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还&amp;zwnj;想着嫁到房家来。”a摇摇头,没说下去。 但脸上写满了“不知好歹”。 简静深深吸了口气&amp;zwnj;,果&amp;zwnj;断用上定&amp;zwnj;力卡的状态。 ——推理要&amp;zwnj;冷静,不能夹杂太多&amp;zwnj;个人情绪。 “没别的问题了,对了,叫c过来。” 伴郎c是几&amp;zwnj;个伴郎里个头最矮,但皮肤白净,像是个姑娘家,对简静的提审还&amp;zwnj;有点&amp;zwnj;不太配合:“你要&amp;zwnj;问什么?” “你和新郎的关系怎么样?”简静问。 伴郎c说:“彦哥对我很好,平时也&amp;zwnj;很照顾我。” 简静道:“比如说?” “他借我钱,有什么好事都&amp;zwnj;不忘记我。”伴郎c狐疑,“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知道新郎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平静道,“你继续说。” 伴郎c却&amp;zwnj;起了警惕心:“没什么了。” “那我们来说说小柔。”她道,“我觉得她有重大嫌疑。” 伴郎c坐直身体,满脸惊讶:“小柔?” 简静道:“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如果&amp;zwnj;新郎真像你说的这么好,为&amp;zwnj;什么要&amp;zwnj;和她分手,又马上娶了一个认识才半年的女孩呢?” 伴郎c迟疑片刻,说道:“彦哥从来没想过和小柔结婚,他就是玩玩。” “你没有回答我,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沉默了下,低声说:“一个趴体,小柔和朋友来玩,就、就认识了彦哥。但她就是个普通姑娘,杀人……我觉得不像。” “你和小柔熟么?”简静像是刚想起来什么,随口问,“对了,你之&amp;zwnj;前不是去联系小柔了吗?她是不是还&amp;zwnj;在本市?” 伴郎c略微尴尬:“我叫的朋友没找到她,电话号码也&amp;zwnj;换了。” “换了电话?看来是早有准备,预备潜逃了啊。”简静面不改『色』地胡诌,“她家里还&amp;zwnj;有什么人吗?” 伴郎c道:“我不清楚。” “真的?” “你怀疑我?”伴郎c猛地站起来,面庞涨红,“我告诉你,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简静道:“我这么说,当然有我的理由——你对小柔很同&amp;zwnj;情?其&amp;zwnj;他几&amp;zwnj;个人都&amp;zwnj;对她这样攀龙附凤的女人不屑一顾,你为&amp;zwnj;什么要&amp;zwnj;替她辩解?” “她今天都&amp;zwnj;进不来婚礼,怎么杀人?”伴郎c冷冷道,“我只是合理怀疑。” “怀疑得很对。”简静道,“今天能杀人的,其&amp;zwnj;实只有你一个。” 伴郎c本来酝酿了一肚子的反驳,没想到她跳过中间步骤,直接图穷匕见:“你是说我是凶手?” “是的。” 她的语气&amp;zwnj;十分平静,仿佛朗读登在报纸上的新闻:“情况特殊,下毒的时间可以被缩短到12点&amp;zwnj;到1点&amp;zwnj;30分之&amp;zwnj;间,能动手的只有你们几&amp;zwnj;个人。” 伴郎c冷冷道:“那为&amp;zwnj;什么是我?” “因为&amp;zwnj;12点&amp;zwnj;15分,见过新郎的只有你一个人。”简静道,“亚硝酸盐的中毒反应很快,其&amp;zwnj;他人都&amp;zwnj;有不在场证明&amp;zwnj;,期间回到过休息室的,只有你。” 伴郎c道:“有证据吗?你说我给&amp;zwnj;他下毒,我怎么下的?” “确实,下毒的方式困扰了我很久。”他看见面前的漂亮女孩放松了身体,后背靠在丝绒扶手椅里,手指交叉,满是名侦探的从容,“现&amp;zwnj;场的食物和饮料里都&amp;zwnj;没有检测出毒物,而在当时的情况下,也&amp;zwnj;不可能用暴力手段灌『药』。” 伴郎c道:“所以你就胡说八道,找我当替罪羔羊?” 简静并没有理会他,缓缓道:“但我后来想明&amp;zwnj;白了,除了偷偷下『药』和暴力灌『药』之&amp;zwnj;外,还&amp;zwnj;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主动让死者把『药』物吃下去。” “他疯了吗?谁会自己吃毒『药』?”伴郎c大声反驳。 “毒不会,『药』呢?”简静道,“他酒精过敏,如果&amp;zwnj;有人告诉他,之&amp;zwnj;前喝过的饮料里含有酒精,让他吃抗过敏的『药』呢?” 伴郎c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骤然失声,惊骇地看着她。 s:///book/11/11516/786520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06章 伴郎说脸上的傲慢,骨子里的无耻…… “12点左右, 服务生送来饮料,新郎却在厕所,出来时, 你们每个人都已经拿了自己的酒水。他&amp;zwnj;便拿起了自己的那一杯喝了。 “我不知道你是早有准备,还&amp;zwnj;是在等待机会。但这确实是天赐良机, 12点15分, 你以打翻饮料为借口, 返回休息室。当时新郎并没有锁门,也没有休息,你和&amp;zwnj;他&amp;zwnj;说, 会所弄错了饮料,他&amp;zwnj;的那杯里含有酒精,劝他&amp;zwnj;马上服用抗过敏『药』物。 “新郎听信了你的话, 马上想吃『药』。让我猜猜, 他&amp;zwnj;是不是让你去拿的『药』?这正中你的下怀, 你将调包的抗过敏『药』给了他&amp;zwnj;, 让他主动吞下了致命的『药』物。” 随着她的叙述,伴郎c的面『色』变得惨白无比。 简静知道自己说对了。 当时的新郎是假的,肯定不知道『药』放在哪里, 多半指使c去拿。可伴郎c并不清楚这一点, 被她点明细节,在心理上绝对是个沉重的打&amp;zwnj;击。 她又道:“而后, 你劝他&amp;zwnj;休息,悄悄反锁上等候室的门, 进了更衣室,可并未换衣,而是从更衣室的窗户翻出, 通过暗梯下楼,避开了『露』台上的其他人,重新从大楼梯的方向走过来,被人看到,也可以说是新郎没开门,你到楼下去处理脏衣服了。” 伴郎c为什么会知道暗梯?当然是陆伴郎和他&amp;zwnj;们说的时候,被他记住并活学活用了。 整个作案过程并不复杂,甚至称得&amp;zwnj;上十分简单,只不过一开始新郎的失踪,和&amp;zwnj;没有在现场检查到含毒的食物,混淆了大家的视线。 “为什么要杀人呢?”她问,“你说过,新郎对你很&amp;zwnj;好。” “因为小柔。”c满脸痛苦,“彦哥这样玩弄她的感情,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amp;zwnj;开始叙述自己的杀人动机。 原来,他&amp;zwnj;和&amp;zwnj;小柔是青梅竹马,虽然自家因为做装修生意发了财,还&amp;zwnj;和&amp;zwnj;房氏集团有了业务往来,却并没有妨碍他&amp;zwnj;们之间的感情。 那一天,小柔是被他&amp;zwnj;叫来趴体的,他&amp;zwnj;想带这个妹妹开开眼界,却没想到把她推进了深渊。 房彦喝多了,和&amp;zwnj;小柔发生了关系。 而事后小柔的哭泣和&amp;zwnj;痛斥,也被他这样自诩见&amp;zwnj;识得&amp;zwnj;多的人,误以为是缠上他&amp;zwnj;们的手段。只不过她确实是处子,房彦人也不坏,安抚了几句,说可以交往。 兴许是c提过这个人不坏,兴许是少女心作祟,小柔误信了他&amp;zwnj;。 两人开始交往。 有c从中提点,小柔和&amp;zwnj;房彦相处得&amp;zwnj;还&amp;zwnj;算不错。可她以为的“感情稳定”,其实却是公子哥眼中的“认不清身份”。 房彦和&amp;zwnj;她分手的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尤其那个时候她还怀了孕。 谁也不知道小柔是故意怀的,还&amp;zwnj;是意外得&amp;zwnj;来的,反正在房彦他&amp;zwnj;们眼里,只不过是女孩绑住他们的手段。 要么打&amp;zwnj;掉,多给&amp;zwnj;点营养费,要么你生下来,有本事告到法院去,判多少抚养费就给多少,其他一『毛』钱没有。 豪门家庭,对此轻车熟路。 小柔苦恼,崩溃,『自杀』,没能打动房彦的心,却让c心生怜惜与愧疚。 “上午彦哥翻窗的时候,我听见了。”c苦笑,“我就站在走廊上,听见这边的窗户有动静,当时没多想,后来人一失踪,我就知道是他。只不过没想到他又翻了回来——不管怎么样,知道他&amp;zwnj;去找小柔的时候,我很&amp;zwnj;开心,帮他瞒了,也没让人去找小柔。” 简静轻轻叹了口气:“只是,你没想到他又回来了。” c闭上了眼睛,痛苦地说:“我都不敢想象,他&amp;zwnj;这么去了又回来,小柔得&amp;zwnj;有多难过。她是个好姑娘,不是那种拜金的女人,彦哥这么欺负人,我实在忍不了。” “所以,是临时起意杀人吗?”她问。 c点点头:“我在厨房里见&amp;zwnj;过这个东西,以前我外婆贪便宜,用亚硝酸盐腌了泡菜,结果进了医院。所以我就弄了点,把彦哥的『药』倒掉,换成了这个。但我没想过让他死,只是想让婚礼进行不下去而已。” 他&amp;zwnj;急切地辩解:“我外婆就没事,我真的就放了一点点,没多少。我只是想装作食物中毒!真的!” 简静听着,没有接茬,故意杀人还是过失杀人,都不该由她来评判。 只是忍不住感叹,母亲口中的儿子,哥们口中的兄弟,新娘口中的丈夫,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你想自首,还&amp;zwnj;是想和房董事长坦白。”她问。 c的眼中流『露』出惊恐,毫不犹豫地说:“自首,当然是自首。” 简静刚想说什么,外头传来陆伴郎的敲门声:“问完了吗?姑父催你。” “房董已经知道了?”c误会了催促的意思,额头上渗出汗水,面『色』惨白,“不行,我不能落到他手上。” 简静还&amp;zwnj;有点糊涂,却见c咬咬牙个,竟然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纸包,猛地『舔』了口。 她一惊,劈手夺过纸包:“你疯了?!” c忍受着&amp;zwnj;咸臭的齁味,一边作呕,一边拉住她的裙摆:“帮、帮我叫救护车。简小姐,我不能落到……呕……他们手上……” 简静深吸口气,冷静道:“我会把你送上救护车。” “呕……谢谢。”c大吐特吐起来。 会所设施齐全,自备救护车。 可她把c送上车后,房董事长却亲自赶来,什么都没问,只是吩咐司机:“你跟着&amp;zwnj;去。” 简静盯住他&amp;zwnj;:“董事长,他&amp;zwnj;服的量可没到致死量。” “那也要看医院的水平。”房董不动声『色』,“不过,如果能早点找到小彦,我心情好,也许就会给&amp;zwnj;他&amp;zwnj;安排一个好医生。” 简静:md,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那就一命换一命。”她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一个是你儿子,一个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随意。” 房董却道:“简小姐,我了解你这样的人。你们执着于所谓的真相,也无法坐实生命的消逝,这是你们的原则。” 他&amp;zwnj;招招手,示意秘书拿过来自己的手机。 打&amp;zwnj;开,点开音频文件。 她听见了一通电话的录音。 先是房董的声音:“是文慧吗?” 回答的女声细而尖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房董事长居然有空给我打&amp;zwnj;电话?” 房董:“我想和你说个事。” 文慧:“我和&amp;zwnj;你没什么好说的。” 房董:“小彦死了。” 文慧:“我不想听你……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小彦、小彦怎么了??” “他&amp;zwnj;死了。”房董叹道,“你是他的亲生母亲,我想应该告诉你一声。” 那头死一样的沉默。 片刻后,她说:“这不可能。”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房董道,“幸好你还&amp;zwnj;有小多,不要太伤心了。” 对方重复:“我不信,你肯定在骗我。” “你如果不信,可以来见孩子最后一面。”房董说,“我派人去接你。” 足足半分钟的静默。 而后,那边挂了电话。 简静沉默了会儿,道:“给&amp;zwnj;我个降噪耳机。” 房董微笑。 简静瞥他一眼,在定力卡的作用下维持了冷静,戴上秘书递过来的降噪耳机,仔仔细细又听了一遍录音。 隐隐约约的,背景音里似乎有一个男人在说话。 “你调查过她?”她单刀直入,“请把这位女士的基本资料告诉我。” 秘书上前,递过几张纸和照片。 上面是关于新郎生母的详细信息:她叫文慧,四十五岁,也就是说,大概二十岁左右就生下了双胞胎。父母都是工人,早早过世&amp;zwnj;,她十八岁出来打工卖房子,被当时的房董看中,提拔成了秘书。 二十岁,她生下双胞胎,拿了一笔钱自己创业。 二十八岁,因为急功近利,创业失败,倒欠了一笔债,被人找上门讨要钱款。她再次找到房董,以另一个儿子的抚养费为由,再拿了一笔钱还债。 三十六岁,她开了家服装店,算是过上了平稳的生活。 期间,文慧一直没有结婚,但换过两任男友,现在的第三任没有正经工作,有诈骗的前科。 有理由怀疑,这是两人联手作案。 简静道:“你有她的手机号,为什么不找人定位?” “我找了,没找到。”房董说,“显然,她的男朋友很&amp;zwnj;擅长这一套。” “专业人士都找不到,我又有什么能力找到呢?”她问。 房董却根本不答,只是说:“你们配合简小姐,务必要把人找到。” 跟随他的保安和&amp;zwnj;秘书异口同声:“是。” 简静心里“呵”了声,捏住耳机线,面无表情。 秘书和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就这么等着&amp;zwnj;她,素养一流。 她开始五感卡中的听力,第三遍听录音。 这下,不甚清晰的背景杂音就容易分辨得多了。男人一共说了三句话:“他&amp;zwnj;在骗你。”“肯定被他们知道了。”“怎么办?” 同时还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噪音:“欢迎乘坐轨道交通4号线……” 然后,10点勇气值没了。 5点续费,5点强化翻倍。 肉痛。 简静不敢再听,调出地铁的交通图,找出4号线。声音这么明显,应该不是地下站,而是地上换乘的。 4号线的地上站一共有三个地方,分别在二环、三环和五环。当然,以本市复杂的地形,不能真正如此划分,只是以市中心远近粗暴地标志一下。 二环附近的地上站临近市中心,常年堵车,但似乎没有听到太多的鸣笛声。 三环的离学校很近,旁边有一个幼儿园、一个小学和一所初中。五环外的那个站点附近有个公园和游乐园。 “房彦读过这附近的几家学校吗?”她圈出地方,让秘书辨认。 秘书说:“小少爷读过这所初中。” “那先去这里看看。”她下定决心。 秘书:“没问题。” 他&amp;zwnj;马上吩咐人开车来接。 然而,简静一上车,另一边的车门突然打开,陆伴郎坐了进来,说道:“我和&amp;zwnj;你一起去。” 简静问:“你知道我去干什么吗?” “知道。”陆伴郎深吸口气,神『色』冷峻,“小彦没死,是?” s:///book/11/11516/787495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07章 氪金演技卡的第一次亮相 夕阳西下, 晚霞漫天。 车子驶离会所,离开郊外的清静地,汇入晚高峰的涛涛车流中, 速度不得不慢下来。 陆昱道:“我真没想到,小彦居然还有个双胞胎弟弟。” 简静在后座翻了翻, 找到豪车必备的小冰箱, 拿出一听快乐水, 屯屯屯就是半罐下去。 陆昱又道:“他的生母当年截留孩子,现在又搞调包,肯定图谋不小。没达成目的前, 应该不会伤害小彦?” 简静撕开饼干包装,开始吃东西。 陆昱叹气:“你就这么看不惯我?” “我既要找杀人凶手,又要救新郎, 还要听你姑父威胁我。”血糖回升, 简静的力气又回来了, 冷嘲道, “现在你也要我陪你聊天,怎么,我是欠了你家钱, 还是吃了你家的饭?” 陆昱一噎。 “安静点。”她说, “最烦你这种男人。” 陆昱震惊,都没顾得上生气。 烦他这样的男人?认真的?他可从来没有被姑娘们嫌弃过啊。 他想辩解什么, 可话到嘴边,又莫名咽了回去。 简静的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天『色』彻底暗下来时, 他们到达学校地铁站附近。 此时正是学生上下课的时间,极其喧闹,马路两边挤满了学生, 嘈杂至极。 简静降下车窗,耐心等了半天,才叫秘书打电话:“和她说,房董吩咐你去接她,问她什么时候方便。” 秘书能混成董事长的亲信,聪明劲自然不消多说:“没问题。” 简静给电话『插』上耳机,一只递给秘书,另一个自己戴上。 电话很快接通。 秘书恭敬又不失分寸地说:“文姐,我是董事长的秘书小孙,哎,是这样的,董事长吩咐我去接你,但我去了你的店里没找着人,你在哪儿呢?” 文慧冷冷道:“他叫我去我就去?告诉他,我根本不信,小彦好好的,今天还是他结婚的日子,怎么可能出事?开玩笑也要有点分寸。” “文姐,是真的,少爷他……”秘书尽量拖延时间,“董事长怎么可能拿小少爷的『性』命开玩笑。现在葬礼的事还没个章程,您看,是不是和董事长当面谈谈?” 电话那头的呼吸陡然急促。 “你说真的?小、小彦真的死了?”文慧道。 “是的。” 文慧沉默了下,道:“知道了,什么时候举办葬礼,我会过去的。” 秘书看向简静,她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他只好道:“董事长吩咐我接您过去,让您见少爷最后一面。” 对方挂了电话。 简静摘下耳机,尽量不去看消耗掉的6点勇气值,道:“应该不在这里。去下一个地方。” 刚才,她特地等到旁边的中学播放学的音乐,才让秘书打电话。但在电话中,她并没有听到音乐声。 可见并不在此附近。 只能去游乐园旁边的地方碰碰运气了。 也许,那是他们母子有过共同回忆的地方。 游乐园比较偏僻,堵过一段车流后就十分通畅。陆昱酝酿半天,终于开口:“她说参加葬礼,是不打算把小彦还回来了吗?” “以你对房董的了解,他知道她做的事,会怎么处理?”简静问。 陆昱道:“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 “你知道,她肯定也知道。”毕竟是枕边人,简静不信文慧有这么傻,“目前来看,最有利的办法就是一次『性』捞笔钱,然后远走高飞。” 房董的可怕之处,她在伴郎c身上已有所预感。文慧不会坐以待毙,亲近自己的儿子死了,掉包计划破产,再留着房彦也没有意思。 但无论从感情还是利益角度,杀掉房彦都不会是最好的选择。 勒索才是。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房董打电话过来:“文慧和我说,小彦在她手上,要她放人,必须给她三千万。” “那不是很好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简静微笑。 房董道:“我不会信任一个绑架自己儿子的女人,简小姐,找到她,那三千万就是你的了。” “噢?”她道,“这委托费可不便宜。” “我的儿子值这个钱。”房董的口吻很随意,显然并不把这点钱放心上,甚至还道,“她看来是铁了心要拿钱走人,三千万,呵,我还以为她会要三个亿。” 简静干脆得很:“什么时候,哪里交钱?” “两个小时后,百贸大厦。” 百贸是和平市最繁华的商厦之一,有多个区域,地形复杂,第一次去逛的人必然会在里面『迷』路。但文慧的服装店就开在那里,她对地形肯定十分了解。 房董:“刚才我已经和客人们说,小彦的妈妈不舒服,晚上不能出面。事情好不容易按下去,绝对不能声张。简小姐,我希望你在两个小时内把人找到。” 又来了,这颐指气使的口吻。 简静:“朕听见了。” 她挂了电话,面不改『色』:“开快点。” 车速飙上100码。 游乐园很快就到了,且出人预料的是,门上挂了锁,海报褪『色』,满地落叶,似乎已经停业。 秘书很快查到消息:“这家游乐园在三个月前就停业了,这块地皮被转卖,以后要建成公寓酒店。” 简静“嗯”了声,心想,这倒是很不错的绑架地点。 她下车,在门外转了转,突然窜起爬上铁门,直接翻了进去。自从敏捷和力量上去后,身体做这些动作变得非常容易,一点也不难。 两个保安对视一眼,问:“我们要跟进去吗?” 秘书平静道:“当然。” 陆昱说:“我也去。” 他们也跟着爬进铁门里。 游乐园已经歇业,路灯自然也不开,一大片地方不见一点灯光,只能靠月『色』来照亮方向。 简静忍痛开了嗅觉,1分钟2点勇气值,烧钱烧得手疼。舍不得一直用,只好走一段路开3秒钟,分辨出来就关,饶是如此,也用掉了4点勇气值,才捕捉到一股淡淡的饭香。 听觉和嗅觉,她认真考虑过才选择了后者。 毕竟游乐园这么大,动物肯定少不了,窸窸窣窣的干扰,但找饭菜的香气就容易得多。 文慧他们如果真的在这里,肯定不能不吃饭。 这不,她已经闻到披萨的味道了。 在鬼屋的方向。 聪明。 鬼屋内部自带监控,假如设备没被拆走,自己通个电,就能监视各个角落,其次是机关多,密道也多,第一次来的人很容易被搞混,要是运气好碰上怕鬼的,那酸爽,啧啧啧。 当然,这也方便藏人,方便逃离。 简静立在远处的灌木丛中,思考该怎么办。监控这么多的地方,偷偷潜入肯定是行不通的,一旦被发现,人家占据地利,再拿个武器,她也搞不定。 得用阳谋。 她的目光在其他几个人身上睃了圈,最后指了指其中一个保安:“你配合我演一场戏。” 那个保安个子不高,但身材孔武有力,外形很有震撼度。 陆昱道:“我也可以帮忙。” “是的,你可以保持安静。”简静解开衬衫裙外的腰封,整件裙子就像是花苞一样散落开来。 她摘掉发夹和手镯,塞进包里,扔给另一个保安:“看好,别少了。” 又对配合自己的保安说:“一会儿我在前面跑,你追我,记住,不要放水,装得凶一点。” 保安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简小姐想让我扮抢劫犯?” 她点头,却又说:“杀人犯。” 保安苦笑:“这可太考验我了。” “那么远,他们看不清楚,你配合我就行了。”简静讲解仔细,“跑到鬼屋旁边的时候,我跌倒,你上来打我,然后我才能过去。” 保安懂了:“好。” 陆昱却忍不住道:“别真打。” “陆少爷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到简小姐的。”保安连忙保证。 简静抓『乱』自己的头发,深吸口气:“准备开始。” 然后,她开启了演技卡。 这是她得到这张卡片后第一次使用,系统的描述并不夸张,霎时间,她整个人被设定好的角『色』附体了。 一个在夜跑的女孩,被坏人盯上了。 她恐惧,颤栗,害怕,无助,脸部的肌肉并没有多么丰富的表情,因为整个人都懵了,人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本能地求生。 没有声音,没有尖叫,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一边跑,一边往后看,脸庞和手臂被树枝刮到却一无所觉。 浑然天成的演技,出神入化的演技,谢唯的演技。 在场的人被震慑了下,配合的保安愣了好一会儿,才拔腿追上去。 此时此刻,鬼屋内。 文慧立在窗户前,内心被不安给填满。 她怎么都没想到,小多居然会死。 这可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啊,和从小跟着生父的小彦不一样,小多虽然衣食上没有短缺过,但也是和普通孩子一样长大。 小时候没有父亲,他被人欺负过,她工作忙,没顾得上,等回过神来,已经养成了『性』子,拗不过来了。 可自家的孩子自家疼。 小彦从小锦衣玉食,她就想对小多好一点。有时候见了小彦,也和他说,你弟弟不比你运气好,能认有钱人做父母,你要多让让他,补偿他。 但在今天之前,她并未想过什么李代桃僵。 纯粹是气的。 她就是想参加儿子的婚礼,可儿子不同意,说“不合适”“不方便”。文慧也不傻,很清楚孩子不同意,就是顾忌着家里头的正房太太。 怕养母觉得他养不熟,以后不帮着他了呗。 没良心的。 他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她生了他,他能有这样的福气做富家少爷?就算生下来了,她没选择他送过去,又能轮得到他过好日子? 文慧咽不下这口气。 她买了康乃馨的花篮,里面塞满小时候经常给他的大白兔『奶』糖,然后用纸包了半个长命锁塞在里头。 小彦果然给她打了电话,问她什么意思。 她说:“锁是你小的时候,我专门找人开过光的,你还带过,现在就送给我未来的孙子。” 他说:“你别闹了。” “闹?怎么,我给自己的儿子送礼物都不行了?”文慧的火气被点燃,“你说我要闹是?行,我倒是要问问亲家,天底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亲妈都不能来参加亲生儿子的婚礼?!” “别,妈,别这样。”房彦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先安抚母亲,“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s:///book/11/11516/788396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08章 逐个击破拾取重要道具 一开始, 文慧把孩子叫出来,其实并没有什么目的。 这更像一种心理上的补偿,想挥霍一个母亲的权利, 想告诉房太太,儿子虽然叫你“妈妈”, 但和我的血缘却无法割断。 房彦抛下婚礼, 跑出来见她, 她才觉得自己在孩子心中是有地位的,不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而等待的间隙,她的男朋友和她说:“这小子真的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要不是你把他送回了房家,他哪能舒舒服服地做少爷?没良心。” 文慧没好气:“行了,说这个有用吗?他一心认了那个女人当妈, 也不知道灌了什么『迷』魂汤。” “慧, 你要真想出口气, 我有个办法。”男朋友以前搞诈骗, 脑子很灵活,“他对你横鼻子竖眼睛,就是以为你拿他没办法, 给他点颜『色』瞧瞧, 让他知道自己没那么重要,不就行了?” 文慧心动了:“什么法子?” “一会儿你把他骗出来, 让小多回去。”男朋友笑嘻嘻地说,“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少爷, 也该让小多过过瘾了啊。” 文慧吓一跳:“这怎么行?骗不过?” “骗不过就说实话,说这小子跑了,房家要脸, 不会声张,指不定还会帮忙瞒下来呢。”男朋友说服她,“这样不是更好?小多可比那小子孝顺。” 文慧想想大儿子的冷漠,再想想小儿子的孝顺,被说动了。 在她看来,调换两个孩子其实算不了什么,都是房利民的儿子,本来就不该厚此薄彼。要是换做小儿子,指不定以后能多孝顺她呢。 同样心动的还有小多。 他一直很羡慕双胞胎哥哥,香车美女,要什么有什么,众星捧月,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凭什么差那么多呢? 这么多年,他不恨母亲,她说过,自己留下他,是真的舍不得把两个孩子都送出去。可若说没有怨,也是假话。 他不知多少次遗憾,当年为什么不是我。 现在有了能过一过哥哥生活的机会,哪怕只有短短几天,他都愿意。 于是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 因为羡慕哥哥,小多一直在模仿哥哥的外表,换上他的行头后,连文慧都分不清谁是谁。 男朋友的胆子大了起来,他先是拿了房彦的手表自己戴上,又说,做都做了,就做得『逼』真一点。让小多好好拍拍房董的马屁,要是能假戏真做当然最好。 当然了,小多得了这样的机会,也别忘记“孝顺”他们。 至于小彦,他和文慧说:“让他过几天小多的日子,涨涨记『性』。” 文慧同意了。她对这个大儿子不乏怨恨,想给他点教训。 然而,看似“完美”的计划,却不到几个小时便破灭。 小多死了。 文慧心痛又傻眼,弄不清楚房利民是故意骗她,还是真的。有一瞬间,她几乎想全盘托出。 可男朋友说:“别犯傻,要是被他知道咱们干的事,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文慧一个激灵。 她当然知道房利民有多狠,几十年前发家的人,谁不是狠角『色』? 这里不能再留,拿一笔钱跑。 于是,调包变成了绑架。 离交易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文慧的屁股却怎么都沾不到凳子上,在室内走来走去,站到窗边出神地望着。 正在这时,她看到外面有些动静,忙不迭叫了男朋友过来:“有人来了。” 两人顿时紧张。 只见黑影憧憧的旋转木马那边,跑来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孩。她的头发飞得『乱』蓬蓬的,脚步踉跄凌『乱』,还差点绊了一跤。 可她一无所觉,只是不断往后看。 很快,背后追上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紧紧缀在后面。 女孩奋力逃跑,体力却不断下降,跑到离鬼屋还有二三十米的地方,被身后的男人追到,一把推倒了地上。 眼看她就要被男人掐住脖子,女孩就地一滚,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去,落到鬼屋的门前。她迅速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奔到鬼屋大门口。 “她想进来。”文慧慌了下,问,“怎么办?” 男朋友很冷漠:“当然不能让她进来。” 文慧皱起眉:“她一个小姑娘……咱们见死不救啊。” “我们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管她干嘛?”男朋友说,“我和你讲,你可别『乱』发善心,出了岔子,你和我都要倒霉。” 文慧有点不忍心。 她不是什么好心人、善心人,十八岁就出来闯『荡』,给大老板做外室的女人,能有几个是善茬?以前在房利民身边工作那会儿,有个女职工起了小心思,被她堵到厕所,狠狠扇了两巴掌,脸都肿成了桃子。 但……眼下又是不一样的。 “把大门打开,让她进来躲一躲。”文慧摁下控制台的按钮,打开藏有机关的鬼屋大门,“她不敢进来的,毕竟是鬼屋。” 男朋友阻拦不及,只好看着她打开门。 暗锁消失,女孩因为用力过猛,身体往后踉跄了下,但马上夺门而入,死死关进门扉,后背抵在门上,牙关紧锁。 外面的男人用力捶门,把大门砸得震动起来。 可鬼屋的门是特制的机关,表面上的门锁根本不能用,他怎么砸都砸不开,喘着粗气立在外面,久久徘徊不去。 男朋友抱怨:“你放了个麻烦进来,现在怎么办?” “我们该走了。”说来也怪,开门的时候心软,现在,文慧又有点后悔了,但不肯承认,“早点过去盯着,赎金应该准备好了。” 男朋友问:“你儿子带不带?” 文慧咬牙:“不带,到时候让他们来接人。我们拿了钱马上走。” 她看了一眼监控画面里的女孩,伸手关掉了电源。 停电后,鬼屋里所有的机关和门都会上锁,大门也打不开,虽然有点恐怖,但等到房家的人过来,她就能得救了。 这是她对陌生孩子仅有的一点善意。 文慧定定心神,拿起钥匙:“走。” 男朋友按了按背心,感觉到硬鼓鼓的,心头稍定:“记得我和你说的话?让他们把钱分开,咱们只拿一份就走。” 三千万本来就是个幌子,他们的心想贪,命不敢。 所以,等到钱送到百货大楼后,他们就打算让他们把钱分成五份,分别送往五个不同的地方。 房利民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报警,但他手头上的安保力量有限,人一旦分散,他们拿到六百万走人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两人从控制室离开,行走在漆黑的员工通道中,只有手机发出淡淡的亮光。 可就在他们快要出门前,后面的角落里传出“砰”的一声闷响。 文慧侧耳听了听,一惊:“是小彦?” “我去看看。”男朋友可不想到嘴的鸭子飞了,“你去开车。” 这是“江湖”经验,假如真的不好,先跑总比后跑占便宜。 他熟门熟路地『摸』向关押房彦的地方,其实就是个厕所,布景做得很吓人,本来就是为了单独吓唬某个客人,所以除了只能从外面开的大门之外,还有一道暗门。 别是房彦『摸』到门跑了? 他心里暗叫倒霉,『摸』黑前行。 走到一段脑袋上掉头发的恐怖走廊时,肩膀倏地一沉。 “『操』!”饶是提前知道这条路比较吓人,冷不丁来这么一下,他还是吓得差点跳起来,下意识地挥出胳膊。 然后,一只雪白的手臂伸了下来。 呲。 气雾喷出,正中面孔。 “呸呸呸,什么人?!”他手忙脚『乱』地格挡,往背心口袋一掏,拔出了把枪。但手还没握稳,关节处就被人一拧,同时重量从后背压下,把他重重砸倒在地。 膝盖传来剧痛,脑袋昏沉。 他费力睁眼,只能看到一个纤瘦的身影走到他面前,面容模糊不清。 而后,意识全无。 简静收回防狼喷雾,之前抽到的3秒倒的喷雾彻底用光,被系统回收了。但这次花得很值,看看她发现了什么? 左轮手-枪,美国西部电影里的熟面孔,许多军械爱好者的收藏之选。 但不要以为这把枪是博物馆里的老古董。 kimber的k6s dcr,2018年才上市,银白『色』不锈钢枪管,硬木手柄,带一个红『色』的瞄准具,枪长约16.8cm,重652克,和普通的牛皮包差不多重量,比较轻便。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买来的,应该不便宜。 简静一开始也没想到会碰上带枪的,但很巧,她潜入进来前,偷偷抽了卡。 环境恶劣,她抽的是特殊卡。 [名称:特殊卡·x光透视仪] [内容描述:黑科技产品,可与主部件组合使用,也可以单独使用。通过x『射』线的物理学特征,达到“透视”效果,无辐『射』。] [备注:使用限定,仅限任务时期使用,请勿作恶哟~~] [名称:特殊卡·储物格(0/5)] [内容描述:还在羡慕游戏的自带仓库吗?你也拥有同款啦!可储藏不具备生命特征的物体,共计5格,同类产品可叠加存放,最大重量不超过10kg/格] [备注:随身携带,安全无忧] 正是借了透视仪的便利,她才能快速通过鬼屋的复杂机关,准确找到关押房彦的地点,并制造响动吸引他们过来。 她借着鬼屋自带的钢架,爬上顶层——上面有个隐蔽的通道,方便员工突然冒出头来吓人——半空袭击对方。 同时,因为一直开着透视仪,她也看到了对方胸口揣着的枪支,提前出手,顺利规避掉危险。 “哒哒哒”,文慧听见动静,小跑着过来。 简静纵身一跃,手握住顶上的钢筋,小臂用力,双腿前勾,再度爬上了顶层。 文慧焦急地跑过来:“你没事?” 她才想伏身查看,忽而后颈汗『毛』倒竖。 谁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s:///book/11/11516/789237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09章 赌上性命吧你猜,我敢开枪吗?(营养…… 文慧吓得一哆嗦。 但很快, 她就知道背后的不是鬼,是人。 “文女士,”她感觉到冷硬的枪管抵住自己的后背, 耳畔响起轻柔的嗓音,“别动。” 文慧心慌意『乱』:“你是谁?想干什么?” “放心, 我不是来害你的。”背后的幽灵慢慢说, “你既然肯为我开门, 我也放你一条生路。” 文慧一惊,没想到是自己亲手放进了歹人:“你想要什么?钱?” “房利民的人就在外面。”简静道,“你现在出去, 下场不用我说。” 细密的汗珠冒出脖颈,文慧低哑着声音:“房利民派你来的?” “我可不是他的走狗,我是来帮你的。”简静笑, “就看你愿不愿意配合了。” 文慧沉默了下:“你想要我做什么?” 简静打开口袋里的手机录音:“为什么要绑架房彦?”一面问, 一面用枪管向前抵住, 给予她压迫力, “不要说谎。” 文慧不自觉地『舔』『舔』嘴唇,干涩道:“是、是个意外,我也不想的。”她把今天的前因后果一一说来, 竟然有些委屈, “我就想参加他的婚礼,他却嫌我丢人, 我一直在为他考虑,他却从来不肯为我多想一想, 搞得好像都是我一个人的错,难道我自己就能把他生出来吗?” 好问题。 简静忍俊不禁,快速思考起来。 “你运气很好, 我讨厌房利民。”她慢慢道,“这样,我可以放你离开,但勒索的事,就别想了。” 文慧却问:“我男人没事?” “他只是晕过去了。”简静好奇,“你很关心他?” “小姑娘,你岁数还小?”文慧用过来人的口吻说,“男人条件好不好,和他对你好不好没关系。他烂『毛』病一堆,却肯替我打算,我不能撇下他。” 简静歪了歪头:“那你可就跑不掉了。” 文慧目『露』挣扎之『色』。 “我还有个办法。”她悠悠道,“能让你们两个都活下去。” 文慧犹豫片刻,道:“你说。” 简静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低语一番。 文慧沉默,许久,咬牙道:“行。” “很好。”简静收起枪,从厕所里拖出昏『迷』的房彦。 然后打开窗户,呼叫外面的保安:“找到你们家少爷了。” 藏起来的保安大喜,连忙接过手。 “他看起来不太好,马上送他去医院。”简静一脸严肃,活像房彦马上就要死翘翘了。 保安吓一跳,赶紧背上人就跑。同时用电话联络等候的秘书和其他人。 秘书马上联系简静:“简小姐,找到文女士了吗?” “我没看见,跑了。”简静说,“你先把房彦送去医院。” 秘书同意了,却派另一个保安过来搜查。 那人没有之前的保安那么高大,可非常精明,笑眯眯地翻窗进来:“简小姐,我来搜一下,说不定这里还有同伙。” 简静微笑:“好啊,那你和我一起还是分开?” “一起。”保安打开手电筒。 简静率先往前走,拐进了旁边的镜屋。 这是鬼屋的招牌项目,偌大的房间里摆满了大镜子,通过层层反『射』的影像扰『乱』人们的方向感,同时时不时『插』入一些诡异的影像,吓死人不偿命。 保安本来紧紧跟在简静后面,可镜子的影像到处都有,他一时错眼,跟丢了。 远远的,似乎传来发动机的声音。 文慧带上男朋友跑了。 她一看到外面有几个保安接应,就对简静的说法深信无疑。 果然是房利民派来的人。她可太清楚他的为人了,落到他的手上,他们明天可能就要上新闻:中年夫妻半夜驾车,不慎撞到xx/落入水库,车毁人亡。 遂立即配合简静开启镜屋的机关,同时用轮椅运上男友,上车就跑。 她从公园后门离开,沿着小路疾驰,然而没过多久,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车跟上了他们。 是房利民安排的其他人。 简静和她说:“跟我一起来的人有四个,只有一辆车,这不科学。我怀疑有人跟在后面,你从后门走,如果遇到跟踪的车……” 她没说下去,文慧却懂得她的意思。 如果没有跟踪者,她要是跑了,也许能侥幸成功,可若是有人跟着,不按照她的计划走,必死无疑。 文慧熄了远走高飞的奢望。 她按照计划,直奔某个公安分局,车子一路撞进大门,还没下车,就被几个警察包围了。 “我来自首。”文慧『性』子里不乏狠辣,原计划不成,心里那口憋气不仅没有熄下去,反而燃烧得更凶了。于是下一句话就是,“救救我,有人要杀我。我的儿子死了。” 在场的警察:哦豁! 她降下车窗,举起手:“哪一位是季风季警官?” 门口吃鸡蛋饼的季风:“哈?” “简小姐劝我来自首的。”文慧说,“我可以打开车门,出来吗?” 季风:我艹! 人在局中坐,业绩天上来! 简老师是什么神仙?! * 镜屋困住了第二个保安,剩下的陆昱,简静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她默算时间,二十分钟后,季风给她打了电话:“简老师,你这么送礼,我有点吃不消啊。” 简静无视他话中的高兴,冷漠道:“因为你的那个分局近。” “您太客气了。” “这个案子不复杂,但不一定好处理。”她简单把前因后果叙述了遍,“我的要求不高,别让他们死了。” 季风道:“那不至于,又不是二十年前。” 简静将信将疑。每次当她以为自己了解这个世界后,总会发现有些事和原来世界不一样。 比如今天跟来的两个保安,和过去见到的大不相同,非常能干,像以前美剧里看到过的富豪的私人武装。 但不管怎么说,人丢给警方,任务完成。 简静把被困的保安放出来,若无其事地问:“你怎么在这里打转?” 保安已经有些怀疑她,故意问:“简小姐去哪里了?这边的机关开着,普通人很难走出去。” “你平时看综艺节目吗?”简静不答反问。 保安愣了下,摇头。 “如果你看过鬼屋综艺,就不会这么问了。”她微笑,“普通人很难走出去,不代表我走不出去。” 保安:“……” 她拍拍手,迤然离开。 陆昱在外面等着,见到他们不由问:“人呢?” “没找见。”简静问,“新郎送去医院了吗?情况怎么样?” “只是麻醉剂,『药』效过去就能醒。”陆昱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轻松道,“婚礼那边也结束了,新娘也没事。” 简静“噢”了声,主动问:“房董还在会所?” “嗯,怎么?” “那我们就先回去。”她的唇边『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回到会所的时候,晚宴刚刚进入尾声。 宾客们都知道,虽然房太太不小心胃病复发,但经过紧急治疗已经无恙。新娘已经赶去医院,和新郎一起照看母亲。 总得来说,算得上圆满。 简静在会所的卫生间里好好洗漱了番,杂『乱』沾草的头发弄整齐,衣服上的灰尘草屑拍拍干净。因为缠斗,衬衫都皱巴巴的了,让服务员拿了手持熨烫机,重新熨平整。 小伤口涂『药』水清理干净,脸上补过一层薄妆,遮掉所有的印子。 收拾完毕出来,她就变回了普通的客人,任是谁也想不到之前做过什么。 晚宴虽然快结束,可有陆昱在,短不了她的晚饭。 她用了一顿高规格的中餐,菜『色』不见得多新奇,难得做得非常美味。尤其一道鱼羹鲜嫩丝滑,吃下去驱散一天的疲劳。 用得差不多,秘书过来:“简小姐,房董要见你。” 简静正等着呢,擦擦嘴,随他进房。 房董在套房的书房里等她,见她进来,挥手示意其他人离开。 秘书和保安退下,关上门,到套房外等着。 “简小姐。”房董坐在桌后,居高临下地审视她,“你放跑了我要的人。” 简静:“噢?” “虽然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缘故这么做,”房董神『色』平静,“但显然是个不明智的决定。” 简静笑了:“我认为你也做了一个不明智的选择。” 房董微微侧头:“愿闻其详。” “你不该让他们都出去的。”简静拧开手包,假装掏取,实则拿出储存在道具卡里的左-轮-枪,握在了手上。 房董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没预料到她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然而,也仅仅是惊讶。 他说:“这可不是女孩子的玩具。” 简静没有说话,右手的拇指按下枪体左边的卡榫。 弹巢向左弹出,『露』出空『荡』『荡』的弹匣。 简静开始往里头装填子弹,一颗接一颗,足足五颗,仅留一个空位。 “我小的时候,很喜欢看赌神电影,不知道是哪一部片子,用左轮作赌盘,印象深刻。”她慢慢道,“那个时候,我就很想试试,这到底好不好玩。” 装填完毕,她对房董晃了晃弹巢,“咔嚓”一声,令其归位。 房董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笑了笑:“你很有胆量。” 简静盯着他。 这个家大业大的集团掌门人,仍然维持着原先的眼神,只比先前多了些不满,多了些不愉。 她转动弹巢,让它翻滚了几圈,彻底打混次序。 “房董才是好胆量,一点都不怕。”她笑了笑,倏地起身站定,右手握柄,左手包住右手,两脚分开,右脚侧边靠后。 房董眉梢微动。 他对『射』击不了解,身边却不乏精通的人才,看得出来她的姿势十分标准,绝不是拿着耍帅玩的做派。 “六个弹位,五枚子弹,我们就来赌一赌,房董今天的运气够不够好。”简静弯起唇角,口吻少见地温柔娇美。 房董叹了口气,温和道:“简小姐,请把枪放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乍听起来,这话像是示弱,可事实并非如此。 他的语气带着哄意,仿佛父亲对女儿,亦仿佛饲主对宠物。 简静知道他为什么不害怕。 “房董是不是认为,我不敢开枪,所以给我个台阶下?”她笑,“是啊,门外就是你的保镖,我杀了你,前途尽毁,自己也跑不了。” 房董不置可否。 枪可怕吗?可怕。 但也要看握在谁的手里。 在他看来,简静拿着枪吓唬他,其实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因为她没有理由开枪。 “之前你说,我这样的人很珍惜生命,很有原则,你觉得你看透了我。”简静慢悠悠道,“现在,我拿着枪对着你的脑袋,你还是觉得尽在掌握。不过,出于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护’,假装怕了,给我面子……自我感觉很好?” 房利民脸上的笑意隐去。 他皱起眉,似乎想说什么。但就在这一刻,眼睛捕捉到了她的动作——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扣动了扳机。 大脑一瞬发蒙。 砰。 冷汗涔涔而下,顷刻间沾湿后背。 某个刹那,房利民还以为自己这回要死了。他可从来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时候死掉。 怎么可能?! 咚咚咚,心脏快速跳跃起来,腿肚子抽筋,汗『液』糊住了眼睛。 “啊咧咧。”简静恶趣味地模仿了死神的口头禅,笑意弥漫上眉眼,“您的运气不错呀,可惜了。” 她干脆利落地收回枪,若无其事地坐回椅子里,腿翘起,姿态优雅。 “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她问,“我记『性』不太好,突然想不起来了。” 房利民的眼神变了。 上位者的轻慢,男『性』对女『性』的觊觎,猎人对猎物的戏耍……全都消失了。此时此刻,他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简静这个人。 不是随便威胁的小朋友,不是使『性』子的小姑娘,不是棋子,不是狗。 就是一个“人”。 s:///book/11/11516/789388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10章 逐个击破 一开始, 文慧把孩子叫出来,其实并没有什么目的。 这更像一种心理上的补偿,想挥霍一个母亲的权利, 想告诉房太太,儿子虽然叫你“妈妈”,但和我的血缘却无法割断。 房彦抛下婚礼, 跑出来见她, 她才觉得自己在孩子心中是有地位的,不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而等待的间隙, 她的男朋友和她说:“这小子真的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要不是你把他送回了房家, 他哪能舒舒服服地做少爷?没良心。” 文慧没好气:“行了, 说这个有用吗?他一心认了那个女人当妈, 也不知道灌了什么迷魂汤。” “慧,你要真想出口气,我有个办法。”男朋友以前搞诈骗,脑子很灵活,“他对你横鼻子竖眼睛,就是以为你拿他没办法,给他点颜色瞧瞧, 让他知道自己没那么重要, 不就行了?” 文慧心动了:“什么法子?” “一会儿你把他骗出来,让小多回去。”男朋友笑嘻嘻地说,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少爷, 也该让小多过过瘾了啊。” 文慧吓一跳:“这怎么行?骗不过?” “骗不过就说实话,说这小子跑了,房家要脸, 不会声张,指不定还会帮忙瞒下来呢。”男朋友说服她,“这样不是更好?小多可比那小子孝顺。” 文慧想想大儿子的冷漠,再想想小儿子的孝顺,被说动了。 在她看来,调换两个孩子其实算不了什么,都是房利民的儿子,本来就不该厚此薄彼。要是换做小儿子,指不定以后能多孝顺她呢。 同样心动的还有小多。 他一直很羡慕双胞胎哥哥,香车美女,要什么有什么,众星捧月,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凭什么差那么多呢? 这么多年,他不恨母亲,她说过,自己留下他,是真的舍不得把两个孩子都送出去。可若说没有怨,也是假话。 他不知多少次遗憾,当年为什么不是我。 现在有了能过一过哥哥生活的机会,哪怕只有短短几天,他都愿意。 于是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 因为羡慕哥哥,小多一直在模仿哥哥的外表,换上他的行头后,连文慧都分不清谁是谁。 男朋友的胆子大了起来,他先是拿了房彦的手表自己戴上,又说,做都做了,就做得逼真一点。让小多好好拍拍房董的马屁,要是能假戏真做当然最好。 当然了,小多得了这样的机会,也别忘记“孝顺”他们。 至于小彦,他和文慧说:“让他过几天小多的日子,涨涨记性。” 文慧同意了。她对这个大儿子不乏怨恨,想给他点教训。 然而,看似“完美”的计划,却不到几个小时便破灭。 小多死了。 文慧心痛又傻眼,弄不清楚房利民是故意骗她,还是真的。有一瞬间,她几乎想全盘托出。 可男朋友说:“别犯傻,要是被他知道咱们干的事,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文慧一个激灵。 她当然知道房利民有多狠,几十年前发家的人,谁不是狠角色? 这里不能再留,拿一笔钱跑。 于是,调包变成了绑架。 离交易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文慧的屁股却怎么都沾不到凳子上,在室内走来走去,站到窗边出神地望着。 正在这时,她看到外面有些动静,忙不迭叫了男朋友过来:“有人来了。” 两人顿时紧张。 只见黑影憧憧的旋转木马那边,跑来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孩。她的头发飞得乱蓬蓬的,脚步踉跄凌乱,还差点绊了一跤。 可她一无所觉,只是不断往后看。 很快,背后追上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紧紧缀在后面。 女孩奋力逃跑,体力却不断下降,跑到离鬼屋还有二三十米的地方,被身后的男人追到,一把推倒了地上。 眼看她就要被男人掐住脖子,女孩就地一滚,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去,落到鬼屋的门前。她迅速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奔到鬼屋大门口。 “她想进来。”文慧慌了下,问,“怎么办?” 男朋友很冷漠:“当然不能让她进来。” 文慧皱起眉:“她一个小姑娘……咱们见死不救啊。” “我们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管她干嘛?”男朋友说,“我和你讲,你可别乱发善心,出了岔子,你和我都要倒霉。” 文慧有点不忍心。 她不是什么好心人、善心人,十八岁就出来闯荡,给大老板做外室的女人,能有几个是善茬?以前在房利民身边工作那会儿,有个女职工起了小心思,被她堵到厕所,狠狠扇了两巴掌,脸都肿成了桃子。 但……眼下又是不一样的。 “把大门打开,让她进来躲一躲。”文慧摁下控制台的按钮,打开藏有机关的鬼屋大门,“她不敢进来的,毕竟是鬼屋。” 男朋友阻拦不及,只好看着她打开门。 暗锁消失,女孩因为用力过猛,身体往后踉跄了下,但马上夺门而入,死死关进门扉,后背抵在门上,牙关紧锁。 外面的男人用力捶门,把大门砸得震动起来。 可鬼屋的门是特制的机关,表面上的门锁根本不能用,他怎么砸都砸不开,喘着粗气立在外面,久久徘徊不去。 男朋友抱怨:“你放了个麻烦进来,现在怎么办?” “我们该走了。”说来也怪,开门的时候心软,现在,文慧又有点后悔了,但不肯承认,“早点过去盯着,赎金应该准备好了。” 男朋友问:“你儿子带不带?” 文慧咬牙:“不带,到时候让他们来接人。我们拿了钱马上走。” 她看了一眼监控画面里的女孩,伸手关掉了电源。 停电后,鬼屋里所有的机关和门都会上锁,大门也打不开,虽然有点恐怖,但等到房家的人过来,她就能得救了。 这是她对陌生孩子仅有的一点善意。 文慧定定心神,拿起钥匙:“走。” 男朋友按了按背心,感觉到硬鼓鼓的,心头稍定:“记得我和你说的话?让他们把钱分开,咱们只拿一份就走。” 三千万本来就是个幌子,他们的心想贪,命不敢。 所以,等到钱送到百货大楼后,他们就打算让他们把钱分成五份,分别送往五个不同的地方。 房利民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报警,但他手头上的安保力量有限,人一旦分散,他们拿到六百万走人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两人从控制室离开,行走在漆黑的员工通道中,只有手机发出淡淡的亮光。 可就在他们快要出门前,后面的角落里传出“砰”的一声闷响。 文慧侧耳听了听,一惊:“是小彦?” “我去看看。”男朋友可不想到嘴的鸭子飞了,“你去开车。” 这是“江湖”经验,假如真的不好,先跑总比后跑占便宜。 他熟门熟路地摸向关押房彦的地方,其实就是个厕所,布景做得很吓人,本来就是为了单独吓唬某个客人,所以除了只能从外面开的大门之外,还有一道暗门。 别是房彦摸到门跑了? 他心里暗叫倒霉,摸黑前行。 走到一段脑袋上掉头发的恐怖走廊时,肩膀倏地一沉。 “操!”饶是提前知道这条路比较吓人,冷不丁来这么一下,他还是吓得差点跳起来,下意识地挥出胳膊。 然后,一只雪白的手臂伸了下来。 呲。 气雾喷出,正中面孔。 “呸呸呸,什么人?!”他手忙脚乱地格挡,往背心口袋一掏,拔出了把枪。但手还没握稳,关节处就被人一拧,同时重量从后背压下,把他重重砸倒在地。 膝盖传来剧痛,脑袋昏沉。 他费力睁眼,只能看到一个纤瘦的身影走到他面前,面容模糊不清。 而后,意识全无。 简静收回防狼喷雾,之前抽到的3秒倒的喷雾彻底用光,被系统回收了。但这次花得很值,看看她发现了什么? 左轮手-枪,美国西部电影里的熟面孔,许多军械爱好者的收藏之选。 但不要以为这把枪是博物馆里的老古董。 Kimber的K6s DCR,2018年才上市,银白色不锈钢枪管,硬木手柄,带一个红色的瞄准具,枪长约16.8cm,重652克,和普通的牛皮包差不多重量,比较轻便。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买来的,应该不便宜。 简静一开始也没想到会碰上带枪的,但很巧,她潜入进来前,偷偷抽了卡。 环境恶劣,她抽的是特殊卡。 [名称:特殊卡·X光透视仪] [内容描述:黑科技产品,可与主部件组合使用,也可以单独使用。通过X射线的物理学特征,达到“透视”效果,无辐射。] [备注:使用限定,仅限任务时期使用,请勿作恶哟~~] [名称:特殊卡·储物格(0/5)] [内容描述:还在羡慕游戏的自带仓库吗?你也拥有同款啦!可储藏不具备生命特征的物体,共计5格,同类产品可叠加存放,最大重量不超过10KG/格] [备注:随身携带,安全无忧] 正是借了透视仪的便利,她才能快速通过鬼屋的复杂机关,准确找到关押房彦的地点,并制造响动吸引他们过来。 她借着鬼屋自带的钢架,爬上顶层——上面有个隐蔽的通道,方便员工突然冒出头来吓人——半空袭击对方。 同时,因为一直开着透视仪,她也看到了对方胸口揣着的枪支,提前出手,顺利规避掉危险。 “哒哒哒”,文慧听见动静,小跑着过来。 简静纵身一跃,手握住顶上的钢筋,小臂用力,双腿前勾,再度爬上了顶层。 文慧焦急地跑过来:“你没事?” 她才想伏身查看,忽而后颈汗毛倒竖。 谁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第111章 赌上性命吧 文慧吓得一哆嗦。 但很快, 她就知道背后的不是鬼,是人。 “文女士,”她感觉到冷硬的枪管抵住自己的后背, 耳畔响起轻柔的嗓音,“别动。” 文慧心慌意乱:“你是谁?想干什么?” “放心,我不是来害你的。”背后的幽灵慢慢说, “你既然肯为我开门,我也放你一条生路。” 文慧一惊,没想到是自己亲手放进了歹人:“你想要什么?钱?” “房利民的人就在外面。”简静道, “你现在出去,下场不用我说。” 细密的汗珠冒出脖颈, 文慧低哑着声音:“房利民派你来的?” “我可不是他的走狗,我是来帮你的。”简静笑,“就看你愿不愿意配合了。” 文慧沉默了下:“你想要我做什么?” 简静打开口袋里的手机录音:“为什么要绑架房彦?”一面问,一面用枪管向前抵住,给予她压迫力, “不要说谎。” 文慧不自觉地舔舔嘴唇,干涩道:“是、是个意外, 我也不想的。”她把今天的前因后果一一说来,竟然有些委屈,“我就想参加他的婚礼,他却嫌我丢人, 我一直在为他考虑, 他却从来不肯为我多想一想,搞得好像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难道我自己就能把他生出来吗?” 好问题。 简静忍俊不禁, 快速思考起来。 “你运气很好, 我讨厌房利民。”她慢慢道,“这样,我可以放你离开,但勒索的事,就别想了。” 文慧却问:“我男人没事?” “他只是晕过去了。”简静好奇,“你很关心他?” “小姑娘,你岁数还小?”文慧用过来人的口吻说,“男人条件好不好,和他对你好不好没关系。他烂毛病一堆,却肯替我打算,我不能撇下他。” 简静歪了歪头:“那你可就跑不掉了。” 文慧目露挣扎之色。 “我还有个办法。”她悠悠道,“能让你们两个都活下去。” 文慧犹豫片刻,道:“你说。” 简静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低语一番。 文慧沉默,许久,咬牙道:“行。” “很好。”简静收起枪,从厕所里拖出昏迷的房彦。 然后打开窗户,呼叫外面的保安:“找到你们家少爷了。” 藏起来的保安大喜,连忙接过手。 “他看起来不太好,马上送他去医院。”简静一脸严肃,活像房彦马上就要死翘翘了。 保安吓一跳,赶紧背上人就跑。同时用电话联络等候的秘书和其他人。 秘书马上联系简静:“简小姐,找到文女士了吗?” “我没看见,跑了。”简静说,“你先把房彦送去医院。” 秘书同意了,却派另一个保安过来搜查。 那人没有之前的保安那么高大,可非常精明,笑眯眯地翻窗进来:“简小姐,我来搜一下,说不定这里还有同伙。” 简静微笑:“好啊,那你和我一起还是分开?” “一起。”保安打开手电筒。 简静率先往前走,拐进了旁边的镜屋。 这是鬼屋的招牌项目,偌大的房间里摆满了大镜子,通过层层反射的影像扰乱人们的方向感,同时时不时插入一些诡异的影像,吓死人不偿命。 保安本来紧紧跟在简静后面,可镜子的影像到处都有,他一时错眼,跟丢了。 远远的,似乎传来发动机的声音。 文慧带上男朋友跑了。 她一看到外面有几个保安接应,就对简静的说法深信无疑。 果然是房利民派来的人。她可太清楚他的为人了,落到他的手上,他们明天可能就要上新闻:中年夫妻半夜驾车,不慎撞到XX/落入水库,车毁人亡。 遂立即配合简静开启镜屋的机关,同时用轮椅运上男友,上车就跑。 她从公园后门离开,沿着小路疾驰,然而没过多久,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车跟上了他们。 是房利民安排的其他人。 简静和她说:“跟我一起来的人有四个,只有一辆车,这不科学。我怀疑有人跟在后面,你从后门走,如果遇到跟踪的车……” 她没说下去,文慧却懂得她的意思。 如果没有跟踪者,她要是跑了,也许能侥幸成功,可若是有人跟着,不按照她的计划走,必死无疑。 文慧熄了远走高飞的奢望。 她按照计划,直奔某个公安分局,车子一路撞进大门,还没下车,就被几个警察包围了。 “我来自首。”文慧性子里不乏狠辣,原计划不成,心里那口憋气不仅没有熄下去,反而燃烧得更凶了。于是下一句话就是,“救救我,有人要杀我。我的儿子死了。” 在场的警察:哦豁! 她降下车窗,举起手:“哪一位是季风季警官?” 门口吃鸡蛋饼的季风:“哈?” “简小姐劝我来自首的。”文慧说,“我可以打开车门,出来吗?” 季风:我艹! 人在局中坐,业绩天上来! 简老师是什么神仙?! * 镜屋困住了第二个保安,剩下的陆昱,简静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她默算时间,二十分钟后,季风给她打了电话:“简老师,你这么送礼,我有点吃不消啊。” 简静无视他话中的高兴,冷漠道:“因为你的那个分局近。” “您太客气了。” “这个案子不复杂,但不一定好处理。”她简单把前因后果叙述了遍,“我的要求不高,别让他们死了。” 季风道:“那不至于,又不是二十年前。” 简静将信将疑。每次当她以为自己了解这个世界后,总会发现有些事和原来世界不一样。 比如今天跟来的两个保安,和过去见到的大不相同,非常能干,像以前美剧里看到过的富豪的私人武装。 但不管怎么说,人丢给警方,任务完成。 简静把被困的保安放出来,若无其事地问:“你怎么在这里打转?” 保安已经有些怀疑她,故意问:“简小姐去哪里了?这边的机关开着,普通人很难走出去。” “你平时看综艺节目吗?”简静不答反问。 保安愣了下,摇头。 “如果你看过鬼屋综艺,就不会这么问了。”她微笑,“普通人很难走出去,不代表我走不出去。” 保安:“……” 她拍拍手,迤然离开。 陆昱在外面等着,见到他们不由问:“人呢?” “没找见。”简静问,“新郎送去医院了吗?情况怎么样?” “只是麻醉剂,药效过去就能醒。”陆昱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轻松道,“婚礼那边也结束了,新娘也没事。” 简静“噢”了声,主动问:“房董还在会所?” “嗯,怎么?” “那我们就先回去。”她的唇边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回到会所的时候,晚宴刚刚进入尾声。 宾客们都知道,虽然房太太不小心胃病复发,但经过紧急治疗已经无恙。新娘已经赶去医院,和新郎一起照看母亲。 总得来说,算得上圆满。 简静在会所的卫生间里好好洗漱了番,杂乱沾草的头发弄整齐,衣服上的灰尘草屑拍拍干净。因为缠斗,衬衫都皱巴巴的了,让服务员拿了手持熨烫机,重新熨平整。 小伤口涂药水清理干净,脸上补过一层薄妆,遮掉所有的印子。 收拾完毕出来,她就变回了普通的客人,任是谁也想不到之前做过什么。 晚宴虽然快结束,可有陆昱在,短不了她的晚饭。 她用了一顿高规格的中餐,菜色不见得多新奇,难得做得非常美味。尤其一道鱼羹鲜嫩丝滑,吃下去驱散一天的疲劳。 用得差不多,秘书过来:“简小姐,房董要见你。” 简静正等着呢,擦擦嘴,随他进房。 房董在套房的书房里等她,见她进来,挥手示意其他人离开。 秘书和保安退下,关上门,到套房外等着。 “简小姐。”房董坐在桌后,居高临下地审视她,“你放跑了我要的人。” 简静:“噢?” “虽然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缘故这么做,”房董神色平静,“但显然是个不明智的决定。” 简静笑了:“我认为你也做了一个不明智的选择。” 房董微微侧头:“愿闻其详。” “你不该让他们都出去的。”简静拧开手包,假装掏取,实则拿出储存在道具卡里的左-轮-枪,握在了手上。 房董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没预料到她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然而,也仅仅是惊讶。 他说:“这可不是女孩子的玩具。” 简静没有说话,右手的拇指按下枪体左边的卡榫。 弹巢向左弹出,露出空荡荡的弹匣。 简静开始往里头装填子弹,一颗接一颗,足足五颗,仅留一个空位。 “我小的时候,很喜欢看赌神电影,不知道是哪一部片子,用左轮作赌盘,印象深刻。”她慢慢道,“那个时候,我就很想试试,这到底好不好玩。” 装填完毕,她对房董晃了晃弹巢,“咔嚓”一声,令其归位。 房董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笑了笑:“你很有胆量。” 简静盯着他。 这个家大业大的集团掌门人,仍然维持着原先的眼神,只比先前多了些不满,多了些不愉。 她转动弹巢,让它翻滚了几圈,彻底打混次序。 “房董才是好胆量,一点都不怕。”她笑了笑,倏地起身站定,右手握柄,左手包住右手,两脚分开,右脚侧边靠后。 房董眉梢微动。 他对射击不了解,身边却不乏精通的人才,看得出来她的姿势十分标准,绝不是拿着耍帅玩的做派。 “六个弹位,五枚子弹,我们就来赌一赌,房董今天的运气够不够好。”简静弯起唇角,口吻少见地温柔娇美。 房董叹了口气,温和道:“简小姐,请把枪放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乍听起来,这话像是示弱,可事实并非如此。 他的语气带着哄意,仿佛父亲对女儿,亦仿佛饲主对宠物。 简静知道他为什么不害怕。 “房董是不是认为,我不敢开枪,所以给我个台阶下?”她笑,“是啊,门外就是你的保镖,我杀了你,前途尽毁,自己也跑不了。” 房董不置可否。 枪可怕吗?可怕。 但也要看握在谁的手里。 在他看来,简静拿着枪吓唬他,其实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因为她没有理由开枪。 “之前你说,我这样的人很珍惜生命,很有原则,你觉得你看透了我。”简静慢悠悠道,“现在,我拿着枪对着你的脑袋,你还是觉得尽在掌握。不过,出于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护’,假装怕了,给我面子……自我感觉很好?” 房利民脸上的笑意隐去。 他皱起眉,似乎想说什么。但就在这一刻,眼睛捕捉到了她的动作——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扣动了扳机。 大脑一瞬发蒙。 砰。 冷汗涔涔而下,顷刻间沾湿后背。 某个刹那,房利民还以为自己这回要死了。他可从来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时候死掉。 怎么可能?! 咚咚咚,心脏快速跳跃起来,腿肚子抽筋,汗液糊住了眼睛。 “啊咧咧。”简静恶趣味地模仿了死神的口头禅,笑意弥漫上眉眼,“您的运气不错呀,可惜了。” 她干脆利落地收回枪,若无其事地坐回椅子里,腿翘起,姿态优雅。 “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她问,“我记性不太好,突然想不起来了。” 房利民的眼神变了。 上位者的轻慢,男性对女性的觊觎,猎人对猎物的戏耍……全都消失了。此时此刻,他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简静这个人。 不是随便威胁的小朋友,不是使性子的小姑娘,不是棋子,不是狗。 就是一个“人”。 第112章 坦诚 简静知道房利民眼中的她是什么样的:一个有点脾气, 也有点能力的女孩。 他要用她,所以夸奖一二,哄她高兴,满足虚荣心。同时, 也要威胁警告, 让她乖乖按照指示去做, 不要自作主张。 说好听点,叫恩威并施, 直白点, 无非胡萝卜和大棒。但不管是哪一种, 看起来都成功了。 查案过程中,她颇有怨言, 却还是找到了凶手和新郎, 完成了他的嘱咐。 他以为已经拿捏住她,把她看得透透的。 所以, 当她掏出枪时, 他并不害怕,装模作样的“示弱”,只是为了满足男人对女人的戏弄与宠爱——瞧,小猫咪亮爪子了, 真没办法, 我配合一下,假装害怕好了。 他成竹在胸,自诩尽在掌握。 而简静忍他到现在, 就是为了在他最志得意满的这一刻,摧毁他的自信。 其实,枪里的子弹已经被她全都塞进了储物格, 就算是最黑的非酋,也不会被一枪爆头。 但房利民不知道啊。 她开了这一枪,他对她的掌控感就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以为我只是虚张声势,不,我真的会开枪。 你以为我是有原则的正义使者,不,我疯起来真的会干掉你。 你以为我被你征服了、控制了、看透了,不不不,你被我骗了。 我才是看透一切的那个人。 我才是猎人。 那一刹的濒死感,足以消弭所有的欲念,摧毁所有的自信。 淦,吓得就是你这个LSP! “笃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秘书平静的语气中夹杂谨慎:“董事长,你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给简小姐倒杯好茶来。”房利民开口,语调略有些怪异。 但秘书没听出来:“是。” 简静微不可见地笑了,看,到现在,她才有一杯茶喝。 秘书很快泡了名贵的茶叶来,才进门,悠远的茶香便飘得到处都是。 房利民道:“这是今年的明前茶。” 简静了然。她虽然不懂茶,却知道明前茶,贵如金,道:“怪香的。” “这才配得上简小姐。”房利民恢复了镇定,“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多亏你,小彦才逃过一劫。” “新郎官吉人自有天相。”简静客客气气地谦虚,仿佛一个普通的小姑娘。现在的她,反而不再需要尖锐的言语,“您过誉了。” “后生可畏啊。”房利民夸赞了句,话锋一转,“虽然我能力有限,但你救回了一个父亲的孩子,有什么是我能办到的吗?” 简静点头:“有。” 房利民平静地说:“什么事?” “我想找一个人。”她慢慢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天齐大师?” 房利民沉吟。 简静默不作声地等,他不开口,她也不开口。 大约过去三、五分钟,房利民才说:“我听过这个名字,似乎是小有名气的风水大师。” “怎么样才能找到他?” 房利民道:“这个人很神秘,只通过熟客介绍,你要找他可不容易。” “连房董事长都没有办法?” 他笑了,端起茶杯轻啜香茗:“你不必用激将法,我说了会感谢你,就一定会搬到。”沉思片刻,道,“这样,我帮你问问朋友,看看有没有办法。” “那就先谢谢您了。”简静目的达成,一分钟也不想多待。 “简小姐没有别的要求了吗?”他问。 “别的要求?”简静摊了摊手,“您已经为救新郎付了三千万,我想没有别的地方需要感谢我了。” 房利民扬起眉。 “董事长不会以为我做两个任务,只收一份报酬?”她微笑。 指使她跑东跑西了一整天,哪怕她是为了系统任务,也要宰他一刀,否则难出被命令的鸟气。 房利民道:“当然不会,可我要的人跑了,你只能拿到一千万。” 简静打量他一眼,果然是商人,该精明的时候,一毛钱都不会让利。 “我接受。”她说。 *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虽然今天花掉了20点勇气值,20点贡献值,但系统给的结算很大方。 [任务名称:婚礼的秘密(已完成)] [任务奖惩:30点勇气值+10点贡献值(避免更多的伤亡)] [备注:勇气值可用于抽取卡片(普通),每次耗费5点;贡献值可用于抽取卡片(特殊),每次耗费10点]] 算算看,还赚了10点勇气值,透视仪和储物卡也非常好用,更不要说左轮,简直意外之喜。 嗯,一千万也很不错。 荷包鼓了,心情自然变好。 康暮城找到她的时候,就见她心情不错地和陆昱说话。 陆昱也很高兴,表弟的死只是虚惊一场,婚礼有惊无险地结束,喜事没有变成丧事,真是再好不过。 阴霾消失,生物的本能就开始冒头。 今天,陆昱对简静的心里变化大致是这样:又是个拜金的女人(不屑)→挺会装模作样(手段老土)→有点意思(感兴趣)→和想的完全不一样(意外)→她居然嫌弃我(可一点都没生气)→难得碰上这样与众不同的女人,错过可惜(求偶本能启动)。 一言以蔽之:真香! 陆昱也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少爷,字典里就没有自卑迟疑的选项,以前被女人追,现在对于感兴趣的对象,自然也不会一拖再拖。 他开始追了。 就是业务不太熟练。 “快十点了,要不要去喝一杯?”他看看表,想到个常干的活动,“就当庆祝我们顺利救出小彦。” 简静:“我累了。” 陆昱马上改口:“那我送你回家。” “康总会送我的。”简静看到了康暮城,连忙道,“走了吗?我想回家了。” 康暮城见她全无赴约的意思,当然道:“是,走。” 陆昱却没有放弃,笑吟吟道:“康总,请你高抬贵手,把这个献殷勤的机会留给我。” 康暮城没应,看向简静。 她看也不看他,催促康暮城:“不走吗?” “很遗憾。”康暮城淡淡道,“下次再努力。” 陆昱这才作罢。 上了康暮城的车,熟门熟路地扯过后座的腰垫靠好,简静这才舒口气,彻底放松身体。 “你乱逛了一整天,干什么去了?”康暮城问,“新郎是不是出事了?” 简静不由看向他:“为什么这么问。” 康暮城叹气:“这都几次了,我又不瞎。” 近一年来,小朋友不再满足于在家闭关写作,反而热衷于从真实案件取材,一遇见案件就到处跑,拦都拦不住。 他实在忍不住:“杀人犯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万一受伤了怎么办?你想用真实案件,看新闻报道就好了。” 简静:“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康暮城强调:“很危险。” 这下换简静忍不住了:“这个世界什么地方不危险?” 别说新闻上层出不穷的报道了,就说她一个人,身边冒出过多少案子?也就比米花市好一些,至少她不是一年内走了上千集的剧情。 可就这中奖率,以前想都不敢想。 “不去管,其实也就没这么多。”康暮城道,“像今天的事,你要是一直和我待在一起,也就没什么事。” “我不想当电灯泡。”她说完,倏而想起来,“那个是伴娘吗?” 康暮城知道她问的是谁,应了声。 简静便没有再问。 但出乎预料的,康暮城在明显的犹豫后,居然开了口:“她是我大学的学妹。” 瓜来了。简静萎靡的精神又昂扬起来:“然后呢?” 康暮城道:“没有然后了。” 简静:“???” 他却说起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你应该知道,我没有父亲。” 简静仔细回想片刻,确实,在有限的记忆印象中,似乎从来没有听到或见到过康暮城的父亲。 “他是……”她迟疑。 康暮城很平静地说:“不知道,我母亲是未婚生育,一个人把我带大的。” 简静:0.0 三十年前未婚生育?!康社长好前卫啊。 “她一直没有告诉我父亲是谁,我也没有问,可能死了,可能结婚了。”康暮城开了口,才发现诉说并没有想的那么艰难,“虽然我不觉得缺失父亲对我的人生有什么影响,但这确实是我很陌生的领域。” 简静默默倾听。 他道:“在你这个年纪,可能觉得三十岁很老了?” 简静道:“不死的话,谁都会三十岁的。” 康暮城失笑,却道:“我二十岁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三十岁好像都已经成为父亲了。但时间一晃就过去,没有什么年纪就必须做的事,家庭和婚姻对我来说不是必要的,我并不着急。” 简静点点头:“那也挺好的。” 康暮城不由瞥她一眼。 “干什么这样看我?觉得我很老土吗?认为人一定要结婚恋爱?”她没好气地反问。 康暮城忍俊不禁,发现这个话题其实并不难聊。当他愿意对她坦诚的时候,她也不吝啬于分享自己的看法。 “女孩子一般会比较渴望这些。”他想起榕榕,她今天在婚礼上多么高兴,眼睛闪闪发光,仿佛加冕的公主。 简静不以为然,套用季风的话:“恋爱影响我的智商。” 康暮城:“?” 他生怕自己作了坏榜样,连忙道:“也不一定。” 简静不肯再接,顾左言他:“社长呢?她不回家吗?” 康暮城:“和朋友喝酒去了。” 简静:“……厉害。” 上午参加活动,然后坐飞机马上回国参加婚礼,完了还要去喝酒,这精力也太充沛了。 她就不行了,这会儿眼皮子一直往下掉,累得直打哈欠。 康暮城:“想睡就睡,到了喊你。” 简静“唔”了声,眼皮子瞬间合拢,沉入梦乡。 康暮城摇摇头,靠边停车,从后座取了毛毯过来盖在她身上。这才降低车速,慢悠悠地开回她的家。 到了地方,把人叫醒,陪她坐进电梯,送到家里,确定家里没有人,提着的心才放下。 “喵。”布丁走过来,对着厕所喵喵叫。 康暮城看看它。 它看着康暮城。 他转身走了。 布丁绕着他的脚边打转:“喵喵喵?”不铲屎吗? 康暮城:“你有两个厕所。” 布丁委屈巴巴:“喵喵喵。”就喜欢那个。 康暮城教训:“不可以这么娇气。” 布丁:“……” 康暮城铁面无私,并不纵容猫咪的恶习,干脆利落地关门走人。 等回到家中,已经接近十二点。 “王姨,炖点甜汤。”他和家政阿姨说,“我妈又喝酒去了。” 王阿姨在康家做了七、八年,对一大一小两个主顾的脾气非常了解,立即应了一声,进厨房忙活。 口中还问:“你要不要吃点垫垫?今天去吃酒,没吃好?” “给我煮碗面,再泡杯茶。”康暮城说。 他洗了个澡,换上家居服,在餐厅吃了碗面做夜宵,而后端起茶杯,进书房开始工作。 凌晨两点钟,康社长回家,甩掉高跟鞋,直奔厨房盛汤。 康暮城听见动静下楼,盯着她皱眉:“喝了多少?” “没多少,就两杯。”康社长一碗热汤下肚,又甜又热,心里熨帖,“我儿子就是好,知道帮我留夜宵。” 康暮城摇头:“你也该少喝点。” “趁年轻再喝两年,以后就喝不了了。”康社长眨眨眼,神秘道,“对了,我和你说个事,今天有人到公安局自首,说房利民要杀她,还拿出了一点好东西。” 康暮城:“什么?” “七里桥,你还记得?”康社长道,“十一年前,大桥坍塌,死亡八十多人,重伤一百多。这是房氏集团的工程。” 康暮城轻轻吸了口冷气。 “股票要大跌了。”康社长眼睛明亮,哪里像醉酒的人,“我们想想办法,把房家的圆梦大厦买下来。” 第113章 日常工作 简静为钱发愁。 问房利民要委托费, 主要是不爽他的行事作风,不想白做工,但钱真的打到账户上, 又不知道该用来干什么。 之前的稿费都用来买不动产了, 现在再买, 好像也没有必要。 她思来想去, 找到自己的基金经理, 交由他去购买基金股票投资,亏了也是白得来的钱, 不心疼。如果收益不错,就把一部分捐给慈善机构。 完美。 解决完钱, 就是恶魔2的选角了。 正如黄导所预料的, 现在已经彻底进入了大乱斗环节。 业内看好《恶魔医生》系列的人不在少数, 谁都想分一杯羹,来者不是自己有本事,就是后台有本事,抑或是二者兼具。 但选角一直没有开始。 黄导以“打磨剧本”为由, 一直都没松口。 私底下,他和简静说大实话:“看过谢唯的表演, 其他人我实在是将就不了。” 简静默然。 邵蒙的演技已经可圈可点,想找个替代的人也颇不容易, 不要说打磨十年后的谢唯了, 圈内能比得上的没有几个。 她有点怀疑第二部药丸。 可世事就是这么难以预料,前脚大家才吐槽完,后脚就有了转机。 有一位三十五岁的男演员联系了黄导,说愿意在看过剧本后,考虑出演恶魔。 谁这么大牌? 拿过影帝的男人。 那没事了。 他是谢唯的师兄, 两人拜的是一个导师,过去关系就不错。也曾帮谢唯牵过几次线,只不过后来因为身体缘故,逐渐退出了影视圈,只偶尔客串下熟人的电影。 谢唯自杀前,曾给这位师兄发过一封邮件告别。 只不过当时他在国外度假,远离网络,没有马上得知消息。看到邮件后,他马上看了恶魔的剧和书,又向圈内的朋友打听了一下,这才联系了黄导。 当然,话说得很明白。 谢唯只是和他提了一句,说“假如没有走到这一步,恶魔也许会让我重新回到大众面前,只可惜,我已无路可走”。 所以,如果剧本不满意,他是不会接的,但如果剧本好,他会考虑。 黄导喜出望外,系列剧换人本是大忌,哪怕恶魔的设定里有变脸的能力,也不一定能打消观众的第一好感。 没有足够分量的人代替邵蒙,剧必然遭受巨大的质疑。 飞鸟迟迟没有定下,也是为了避免这方面的舆论。 但如果是复出的影帝……问题应该不大。 他开始逮着编剧组搞剧本了。 咸鱼各有各的咸,工作狂却总是相似的。黄导一进入工作状态,六亲不认,连简静都被他抓过好几次,开几个钟头的剧本讨论会,开到吐。 每次开会,都有被推翻的地方,都有新提出来的建议。因为影视剧拍摄,不比文学创作,敲键盘就行了,要考虑到场景如何拍摄,画面如何呈现,每集的时长如何。 当然,也得考虑投资人的想法。 简静去过两次,唯一庆幸的就是不用自己改。 饶是如此,她也不想再参与了,利用特权,只看终稿,而后便以新书为由,逃脱魔掌。 这也并非纯粹的谎言。 她已经把《玫瑰、黄金和杀手》改过一遍了。 康暮城给她的修改意见非常克制,纵有不完美之处,也尽量保留她写时的那一丝淡淡的情意。 简静只需要修改一些逻辑BUG,再删掉一些片段即可。 删减是康暮城的建议。 他说:“你一旦写了言情,肯定有人要拿来和其他爱情小说比。老实说,我不认为你能占到便宜,喜欢你的读者有一部分是不喜欢言情的,而其他言情作家都有自己的铁杆,吵起来以后,肯定是你吃亏。” 简静才晋升百万行列,人家要是能逮到机会拉踩,不得开心疯了? 所以,“隐而不露,似是非是,最合适。”他相当有经验,“我们不拿言情去宣传,也不这么定性,让读者自己去品,去琢磨。” 简静同意了他的看法。 而且,写完放置一段时间后,再倒回去看曾经的文字,便能察觉到她虽然写的时候有所克制,有些表达却还是过于显露。 当时的她正为谢唯的死而心生涟漪,投射到笔下,难免有流露的刹那。 简静最终把这些桥段都删掉了,改为更委婉的描写,时而是花,时而是风,又或者只是冰箱里的水果。 乍看不过寻常闲笔,细细一品,再看前文,便知风过留痕。 这一稿交上去,康暮城就认为可以了。 但他还是把她叫到金乌去,专门让她挑选插画师。 “我们不过多宣传,但一定要让读者知道,你这次有所改变。”康暮城道,“一本书的第一印象是书名和封面,你的书名我就不说什么了,够点题,封面一定要好好挑选。” 简静翻看面前厚厚的画册。 一般来讲,悬疑类的书籍封面以黑、白、红三色为主,人们进书店远远一看,就知道是什么类型的。《恶魔医生》便是如此,万变不离其宗。 而爱情小说,却多是粉红、鹅黄这样轻柔的色彩,春天一般明媚。 所以,简静这次便有些为难了。 太沉郁,不符合风格,太亮眼,又难免令人误解。 确实得好好挑挑。 康暮城拍拍画册集:“喜欢哪个画师的风格,我们插个队,先画你的。” 简静忍俊不禁,和他玩笑:“你这么偏心,不怕人家心里不高兴吗?” “我偏心你,还有谁不知道?”康暮城叫秘书倒咖啡来,按住她工作,“今天下午挑出来,别偷懒。” 简静只好老老实实地干活。 她不常来金乌,今天霸占了一间小会议室。秘书一会儿来送咖啡,一会儿来送点心,殷勤地不得了。 其他员工一看康总的心腹如此,哪里忍得住不八卦。 简静上厕所的时候,就听到外间有人聊她。 “哎,你听说没有,小公主来了。” “简老师?这可稀奇了,我入职两年多,没见过她一次。” “我刚看见了,在会议室那边,长得很漂亮。” “她来干什么?不会是谈续约?听说晨星一直在挖她。” “简老师应该不会走的,康总对她那么好。” “这倒是,你说传闻是不是真的……” 外头有脚步声靠近,闲聊的人打住话头,没说下去。 八卦没听全,简静遗憾地回到会议室,继续翻看画册。 功夫不负有心人,折腾一下午,总算找到合适的。 康暮城看过点头,就立马联系上人,准备开工。 “我可以放假了?”简静问。 康暮城瞥她一眼,松了口:“行了,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简静看看表,下午四点多钟,差不多可以找地方安排晚饭:“不用了,我看到附近有家新餐厅,一会儿吃个饭自己回去。” 康暮城没有勉强。 他最近有些忙,一时顾不得她,便只嘱咐:“有事给我打电话。” 简静点头。 他起身,又想起什么似的,忽而问:“最近有人找你吗?” 她挑起眉梢。 当然有。 陆昱。 富家公子哥有钱有闲,对于感兴趣的人一向不吝于耐心。 她所有的社交账号上都出现了他的身影。 微博关注,微信不断添加好友申请,她不回,就发短信。有的时候还要打个电话过来,问她有没有空吃饭。 她次次都说没空,他也没放弃。 花店送花的人每天来小区报道,楼下保安每日上楼一趟,送来最新鲜的花束,玫瑰、百合、满天星、桔梗、薰衣草……变着花样来。 没几天,业主群里的人都知道,有个富家少爷在追小区里的某个人。 大家都在猜测是谁。 简静当然不想自己的隐私被人发现,就和送花的保安说:“花不要送上来了,你拿去给女朋友。” 保安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 简静道:“我听到过你和她打电话呀。” 年轻保安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陆昱很快发现了这一点,不动声色,又改成送甜品。 这次,轮到清洁工受惠了。 简静知道物业人多嘴杂,而且多半给陆昱买通,也不去填他们的胃,反倒是把甜品都给了打扫这栋楼的清洁工。 这个阿姨年过五十,做事麻利勤快,当然也占业主便宜,经常翻垃圾袋,把能用的东西带回家去。 简静也不白送她,不是让她扔东西,就是再额外清扫一遍家门口,完事后才把甜品转赠给她:“给你女儿吃。” 清洁工自然乐意。 陆昱如此坚持了小半个月,毫无效果,忍不住了。 昨天晚上,他就专程在小区门口等她,问:“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 简静反问他:“小柔还好吗?” 陆昱愣了下,明白过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 她好奇:“有多认真?” “像小彦和榕榕一样。”他说,“认真地交往。” “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简静轻描淡写,“如果你像你姑父,我早就要你好看了。” 陆昱纳闷:“我姑父?”不是应该像小彦么,怎么会是……他陡然明白过来,面色大变,震惊地看着她。 简静勾起唇角,再捅他一刀:“你们审美挺接近的,果然男人无论什么年纪,都喜欢二十岁的女孩子啊。” 陆昱深吸了口气,果断道:“我们不一样。” “那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简静没有诚意地敷衍,“我还小,想先读书。” 陆昱却犹豫了。 他二十七岁,简静过了年才算二十一岁,六岁的距离可不小。 “要不要先做个朋友呢?”她又问。 能做朋友当然是个不错的进步,陆昱当即答应下来。 简静从容回家。 她闭着眼睛,都知道陆昱为什么对自己感兴趣,霸总小说的经典台词已经诠释了精髓,无非是“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旦与众不同,他们就难免被吸引,越疏离,越反抗,便越能激起他们的征服欲望。在这场博弈中,双方将看到彼此的优点,爱情逐渐萌芽。 所以,她主动示好,陆昱反而容易失去兴趣,不再来烦她。 但这事儿不能和康暮城说。 简静微微笑:“我没事。” 康暮城顿了顿,没再说什么。 第114章 火场逃生 好不容易完成了繁忙的工作, 当然要好好犒劳自己。 从金乌大楼出来,简静便去附近的商场逛街。很巧,就是险些成为绑架案交易现场的百贸大厦。 这是和平市的老牌购物中心之一, 十几年前刚开业时, 因为引进众多外国知名品牌, 曾轰动一时。现在虽然已经没落,可也拥有不少忠实顾客。 简静买了两件裙子、一顶帽子、三双鞋,快乐得不得了。 心情好, 吃晚饭的餐厅五分也能打到七分, 完了还舍不得回家,决定再看部电影消食。 电影院在七楼,虽然有些年头,却是翻新过的, 新装了IMAX。门口开了一家颇大的超市, 卖零食、水果和饮料。 简静要了份可乐+爆米花+炸鸡的套餐。 电影则选了一本悬疑惊悚片。 然而,开场十分钟, 她就后悔了。 片子有点血腥, 杀人现场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惊呆了。 平行世界的画风就是不一样,搁在隔壁世界, 这哪能过审?! 赤鸡。 就是有点倒胃口。 她虽然遇到过不少案子,但死状都不惨,还未遇到过特别血腥的分-尸或者是腐烂的尸体。 可这片子……想吐。 爆米花和可乐都不香了。 有同感的不止她一个,角落里偶尔会发出“呕”的声音,刺鼻的酸水味儿蔓延在空气中,更让人坐立难安。 陆陆续续有人离场,开场半小时,座位就空了大半。 简静本来也不想为难自己, 可转念一想,万一下次遇到了呢? 看电影习惯一下,总比当场受冲击好。 于是顽强地坚持了下来。 坐在她前排的两个女孩子也没走。 左边矮个的女孩说:“好恶心,我有点想吐。” 右边高个的女孩就鼓励她:“你以后要考医学院,先熟悉一下。” 当然,想象很美好,现实还是有点残忍的。两人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大概是吐空了胃,不过,却真的强撑着看完了整部片子。 结束已经近十一点钟,大厦十点关门,除了七楼,所有的楼层都暗了。 简静和两个女孩一道去厕所。 “这么晚了,会不会赶不上末班车?”洗手台前,矮个女孩忍不住问同伴。 同伴说:“没事,我们可以打车,先送你回家好了。” “要不然,我去你家睡一晚?我爸妈加班,家没人。” 同伴有点心动:“也行,我先打电话问问我哥今天回不回来。” 她拨了电话,却没打通,气呼呼道:“算了,你跟我回去。” 这时,简静刚好从厕所里出来,同两个姑娘打了个照面。 高个女孩马上认出她来,眼中迸出惊喜:“简老师?!” “你是……”简静想想,也有点意外,“季芸芸吗?” 季芸芸没想到能被偶像认出来,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老师怎么知道?” “你哥哥的车里有你的照片。”简静眨眨眼。 别看季风嘴上嫌弃妹妹,遮阳板后头却贴了张兄妹俩的合照。她偶然瞥见过,倒是记住了长相。 今天见着真人,才发觉兄妹俩生得像,都是高挑的个子,立体的五官。季芸芸才读高中,居然就快一米七了,扎着高马尾,更显得挺拔精神。 既然遇见了,又听见她们的烦恼,简静自然要帮一把:“很晚了,你们两个小孩子回去不安全,我送你们一程。” 季芸芸和同伴都有点不好意思:“那怎么好,我们自己可以回去的。” “不要紧,我顺路。”简静说得诚恳。 两个小女孩知道晚上回家不安全,腼腆地答应下来。 季芸芸做介绍:“简老师,这是我同学筱筱。” 筱筱个子矮,圆圆的脸,长相十分可爱,特别激动地说:“我也喜欢您的书,我们元旦那天还去了签售会呢。” “谢谢你们。” 三人说说笑笑地往电影院门口走,而就在这时,视野毫无预兆地黑了,所有的光源都在同一时间熄灭,眼前一片漆黑。 “啊!”筱筱吓得跳起来,抓住季芸芸的手臂。 季芸芸也有点慌。 刚看完恐怖片就遇到这种事,谁不怕? 饶是简静,这会儿也免不了顿顿脚步,等眼睛适应了以后再说。 “只是停电……”她安慰的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系统:新任务已发布] [任务名称:逃离火场大厦] [内容描述:深夜的商业大楼突发火灾,浓烟冲天而起,热浪滚滚。不想丧命于此,就努力逃生!] [任务奖惩:成功奖励勇气值10点,失败你就凉了] 简静头皮炸裂。 所有的任务里,特殊任务诡谲奇异,但说她最害怕的,莫过于逃生任务。那是真的一不小心就凉了啊。 她心神警觉,立即道:“停了电不好坐电梯,我们走下去。” 两个女孩都没有反对,恐怖片中关于电梯的情节不少,都挺吓人的,不如就走楼梯算了。 但商场以电梯为主,中庭都是扶梯和观光电梯,旁边则是载客电梯,要找楼梯就得找到安全出口。 七楼有两个安全出口,一个在电影院内部,一时寻不见,另一个则要出了电影院的大门,再往旁边拐到厕所,九十度折出去才到。 简静加快脚步:“我们快点走。” 一面走,一面在心里思索开了,系统发布任务暗藏规律,要是起火在前,断电在后,那应该在停电前就看见任务了。 事实却是反过来,可见先断电,再起的火。 怎么看都像人为。 她掏出手机,犹豫了下,没拨出去。 身边跟了两个不熟悉的人,没看见火就报火警,着实不好解释。 可不过五分钟,她就后悔了。 每栋建筑都有疏散楼梯,消防不过关,商场都不可能开门。可她们才跑到安全出口,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浪。 烟气滚滚,红光隐隐。 理论上来说,这类商场都是封闭楼梯间,采用的是乙级防火门,能有效阻止烟气和火焰,但现实却不一定这么美好。 如果有人在楼梯间里堆积杂物,又或者是故意纵火,这条逃生通道就不行了。 “怎么这么热?还有光?”筱筱还懵懵懂懂。 季芸芸到底老道些,顿时紧张:“不会着火了?” “肯定是。”简静推着她们的背,“先回去,这里不能待了。” 她摸出电话,马上拨出准备好的号码报火警。 完事后,定下心神,其实晚上着火情况不算太糟糕,火场里除了浓烟,最可怕的其实是人群踩踏。 现在商场里基本空了,没什么人,她们不必担心被人挤死。但七楼是最高层,无论哪一楼起火,因为热对流,烟气会迅速向上蔓延。 很多在火里丧生的人,不是因为被火烧死,而是烟气导致的中毒或者缺氧。 简静立即道:“有水吗?” “有。”季芸芸从包里掏出矿泉水和纸巾。 大家都有基础的逃生知识,马上用水沾湿衣物,捂住口鼻。 同时,三人伏低身,尽量减少烟气的吸入。简静低声且快速道:“这边的楼梯不能走,我们得走电影院里面的那个。” 大厦至少有两个疏散楼梯间,刚才那个出了问题,只能走另一个。 上天保佑不是人为纵火,不然就完蛋了。 她们返回七楼,碰到了一男一女两个下班的电影院职员。 他们还有点傻眼:“怎么这么多烟?” “楼下着火了!”简静飞快道,“有没有防毒面罩?烟太大了。” 现在楼道里只有白烟,可就算如此也很危险了,烟气会随着电梯井和空调的通道迅速到达七楼,没有防毒面罩,他们的生存概率大大减小。 好在商场的消防配备齐全,女职员说:“有,在办公室。” “快去那边。” 简静一心二用,口中叫她带路,人已经飞快奔到自动贩卖机前,飞起一脚,把机器踹坏,捧了满满一怀的矿泉水出来。 “每人都拿两瓶。”她吩咐。 两个小姑娘都是学生,习惯了听老师的话,被她一喝,犹如班主任驾临,二话不说装在了背包里。 大家跟随两个职员冲进电影院。 里面的温度倏然高了起来。 起火源在正下方。 怎么办?要不要穿过去拿防毒面罩?? 简静咬住下唇,当机立断:“抽卡。” 系统很靠谱。 [名称:知识卡·求生(初级)] [内容描述:获得在各种极端环境下的求生知识,综合性较高,内容较为粗浅] [备注:谁都怕个万一~~] 脑海中猛地灌入知识,虽说内容粗浅,但比平时知道的笼统信息详尽很多。 简静整理思绪:“把身上所有金属的东西拿下来。” 危急关头,人人都会惊慌失措,当有人以镇定的言语指挥行动时,大多数人都不会蠢到唱反调,而是本能地照做。 女职员拿掉了耳环,男职员摘掉手表,季芸芸和筱筱也把头饰撸了个干净。 “保护好露在外面的皮肤。”简静身上带的是电子表,没什么要摘的,倒是把衣领竖起来保护好脖子。 而后,她才安排道:“我们一共五个人,靠墙排成单列,我视力好,走第一个探路,你在我后面,给我指路,我们要去放防毒面具的办公室,”这个你说的是女职员,“季芸芸你走第三个,拿着我的手机,和119通话,筱筱你走第四个,你第五个。” 最后那个男职员殿后。 大家忙不迭点头。 简静想了想,又把包里的口红递给男职员:“视野会越来越差,电影院又很绕,你拿口红在墙上画箭头,省得我们走回头路。” 男职员看起来才毕业没多久,一脸稚气,额上满是汗珠,连口红都握不稳。 “别害怕,跟着我走。”简静道,“后面的那个人拉着前面人的衣服,谁都不要掉队,知道吗?” 另外四个人犹如幼儿园小朋友,死死拽住前面人的衣角。 浓烟滚滚,简静开启透视仪。 女职员在这里上了两年班,对电影院非常熟悉:“一直走,走过A、B、C三个厅后,左转。” 第115章 兄与妹 透视仪方便查看地形, 却对烟气没什么办法。 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弥漫开来,温度也迅速变高,可他们的行动速度反而越来越慢。 裸露在外的皮肤受到炙烤, 仿佛行走在四十度的大街上, 汗水不断往下淌,烟刺激着眼睛, 不断分泌泪水抵抗。 他们越趴越低,胼手砥足,可三个电影厅这么远,好像怎么都爬不到尽头。 这时候就显出强化卡的重要性了。 体质平时没什么存在感, 但却是所有身体数值的基础,这个上去了,抵抗力都强了很多。后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简静却还忍得住。 “过C了, 左拐吗?”她问。 “咳咳, 对, 咳咳, 直走到底。”女职员咳得厉害。 又是一条长路。 简静心底浮现几分焦躁,好在很快被定力卡给镇住。 危险时刻, 最怕的就是慌张。 “咳。”筱筱艰难地问, “还没到吗?” 简静说:“快了。” 电影院的布局是竖着三个厅, 横着两个厅,两条走廊呈90°直角, 现在已经走完了一条边, 再穿过一个厅的距离,就能拐到办公室。 众人精神微振。 简静又和他们说:“受不了就把水浇到衣服和头发上。” 她自己也开了瓶矿泉水,浇湿头发。 清凉的水倒下来, 体表的热意大大缓解,耳朵和眼睛也没那么疼了。 “走。”她加快速度。 众人借着这一股清凉赶路,终于险之又险地穿过了D厅。而最后一个男职员爬过大门时,D厅的墙壁就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砰”一下炸裂开来。 “就是这里。”女职员被吓到,看到办公室,想也不想便要推门进去。 简静握住了她的手:“等等。” D厅爆炸,办公室与其相隔不远,不能贸然开门。假如里面已经熊熊燃烧,他们就这么开门进去,无异于自找死路。 她用手背在门外晃了晃,没感觉到高温,又碰了碰金属把手,不觉得烫,这才松口气,缓慢地推动门扉。 爆炸无处不在,门绝不能猛地开启,必须一点点小心推开。 不过他们运气很好,办公室里并未见火光。 心头大石骤然落地。 女职员翻出预备好的防毒面罩和消防毯,众人手脚忙乱地拆了,互相帮忙穿戴整齐。有了这两套装备,就可以隔绝毒烟和高温,算是暂时保下了性命。 但刚才D厅的爆炸稍稍波及到了最后的员工,他的后背被烧伤了一块。 烧伤的痛楚非同一般,一个大小伙子,疼得眼泪鼻涕直流。 简静庆幸自己已经抽到过急救卡。 她在办公桌上找到剪刀,把衬衫剪开,皮肤发红且有水泡。 “还好,只是二级烧伤。”她拿水浇在伤口上,安慰说,“觉得疼就不严重,很快就能治好。” 男职员的脸色顿时就好看多了。 烧伤疼肯定疼,但更多的却是怕。 筱筱看简静忙得很,主动接过降温的活,一边洒水一边安抚:“只有水泡,没烧到肌肉和骨头,就是被热水烫了一下的程度。” 她柔言细语,不断和他说话,分散伤患的注意力。 简静趁机脱开手,思考下一步的举动。 记得没错的话,另一个疏散楼梯在E,也就是D的另一边。刚才D厅爆炸,四舍五入等于切断了他们的路线。 虽然电影院的厅和厅之间都有通道,但绕过去费时费力不说,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他们再深入火场了。 她把视线投向办公室的窗户,首先把窗户打开,驱散浓烟,而后使用望远镜的功能,搜寻楼下的消防车。 谢天谢地,她看见了熟悉的红色大车! “简老师,他们弄不清我们的位置。”季芸芸拿着手机跑过来,一头的汗,“让我们想办法弄出点动静来。” 这倒是不难。 办公室里有消防绳,她借了季芸芸的手机——她的手机壳背面有个指环支架,把绳子穿过去绑紧。而后打开手机的电筒模式,丢出窗外,甩动绳索。 绳子抡起,绑着的手机作为重物,开始在半空中画出一个个光圈。 在力的作用下,手机越甩越快,光圈也愈发密集。 手机电筒的光源本来不够明亮,至少在楼下的烈烈赤火中十分不起眼。可这么一来,白色的光圈却十分明显。 季芸芸大喜:“简老师,他们说看到了!” 消防车速度很快,立即架上消防梯。 七楼的高度不高,□□足够了。 大家率先把伤员送下去。 然后是两个女学生,再是女职员,简静最后一个。 等到她出来时,火势已经蔓延到办公室,热浪几乎擦着她的后背冲出了窗外。等到她被消防员扶出来的刹那,火舌冲天而起,舔舐外墙,势不可挡。 身体倏然发抖,冷得直打哆嗦。 原来,她不知不觉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任务完成,系统结算中] 一口气就慢慢吐出来,劫后余生。 简静到底经历得多了,没一会儿就缓过来,找到季芸芸和她同学,道:“我送你们回家。” 说完才觉得不对,连忙去看停车场。 车……果然没了。 淦! 最后只好路边打了辆出租,先送筱筱,再送季芸芸。 到季家时,楼上有人。 季芸芸有点惊讶:“我哥回来了?”琢磨了下,忽而道,“这么早下班……简老师,来都来了,去我家坐坐啊。一会儿叫我哥送你。” 简静本不想麻烦,但对上季芸芸的眼神,忽然明白过来。 她是在害怕。 女孩子做什么都害怕。一个人坐出租车害怕,一个人回家害怕,看到家里的灯亮得早,也害怕。 “好啊。”简静同意了。 季家在的小区有些老旧,台阶墙瓦都沾了岁月的痕迹,但建筑质量很好,风吹雨打也没什么问题,打扫得也十分干净。 两人轻声说着话上楼,还没走到门前,门就打开了。 季风探出头来:“臭丫头,这么晚回家……嗯?”他的视线落到简静身上,又看看季芸芸,眉毛挑起,大为意外。 “哥!”季芸芸的不安马上消散得无影无踪,撒欢进屋,“简老师送我回来,我邀请她来我们家坐坐。” 季风扫了眼妹妹,又瞧瞧简静,给她拿了双拖鞋:“进来坐,说说,你们俩碰见了什么?” “说什么说?”亲妹妹就是不一样,呛回去不嘴软,“你审犯人啊?” 季风:“我这是关心你。” “一个礼拜见一次的人说什么关心?!”季芸芸从冰箱里拿了可乐出来,吵嘴之余居然没忘记客人,“简老师吃不吃夜宵?我去楼下叫碗面。” 季风立马道:“给我也叫一碗。” “吃吃吃,胖死你算了。”季芸芸嘀嘀咕咕的,扒了季风的外套,掏出他的钱包数一数,问,“简老师吃什么面?牛肉?” 简静觉得这兄妹俩很好玩,笑道:“都可以。” 季芸芸高兴起来:“店就在楼下,我一会儿就回来。”她小跑着下楼去,脚步声像蹦蹦跳跳的小鹿。 “唉,这丫头,冒冒失失的。”季风埋汰句,忽然严肃起来,“你们俩怎么像是火场里出来的?” 发尾烧焦,鞋底满是烟灰,看起来就很不妙。 简静叹气:“就是火场里出来。” 她三言两语讲明了经过,心里也很怀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人为的。” 季风露出沉吟之色。 简静:“嗯?” “其实,最近的纵火案有点多……”季风口中斟酌着,考虑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有几件确实反常。” 简静起了兴趣:“怎么说?” “这半个月来,市里发生过六起火灾,四起都是意外。但有两起么,”季风意味深长地说,“不对劲。” 简静今天死里逃生,精神和身体都极其疲惫,没耐性玩推理游戏:“嗯?” 季风察言观色的本事是不差的,不然如何审讯犯人?一听这话音,就知道她有点不高兴自己卖关子。 但,咳,她不高兴归不高兴,他高兴啊。 “新闻上都有报道,简老师要不要猜猜看,哪里不对劲?”他笑眯眯地说,很期待她答案的样子。 简静深吸了口气。 可没等她说话,季芸芸已经炸了,提着三个饭盒冲进来,狠狠在亲哥的脚上剁了两下,再碾一碾。 季风吃痛:“季芸芸,你疯了?” “你才疯了!”季芸芸叫,“我们刚刚才死里逃生,谁有兴趣猜哑谜?” 被亲妹妹指着鼻子骂,季风终于有点讪讪。不过他脸皮极厚,立刻道:“面来了啊,吃面,吃面。” 季芸芸的报复还没结束,啪一下打掉哥哥的手,把饭盒掀开,里面是三碗热腾腾的牛肉面。 她掰开筷子,把一碗面里的牛肉全都添到另一碗。光面丢给季风,双份牛肉的递给简静,特别难为情:“简老师,我哥自己是工作狂,就觉得别人也不会累,你不要理他,吃面。这家面馆的牛肉面特别好吃。” “谢谢。”简静倒也真的饿了,接过来尝了口,面条劲道,汤汁浓香,果然十分美味。 而季风对妹妹翻个白眼,道:“我只是想听听简老师的想法,怕我的描述会让她先入为主,你要不要下脚这么狠?” 简静一听,果然起了些兴趣。 能让季风拿不准的案子可不多,看来确实大有古怪之处。 连季芸芸都转了转眼珠,试探地问:“什么案子啊?” “和你有关系吗?”季风沉下脸,“吃完就睡觉去,高中生那么晚回家,无法无天。” 这回轮到季芸芸厚脸皮了:“我也是受害人,没资格听吗?” 季风:“月考几分?” 季芸芸:“……” 季风:“下学期你就高三了!” 季芸芸:. 第116章 纵火案 简静在季家吃了热汤面, 又灌了听冰可乐,把萎靡的精神给吃了回来。 季风打发妹妹去睡觉休息,主动说送她回去。 待上了车, 简静终于找回谈兴:“纵火案怎么说?” 季风却沉吟道:“芸芸说得对,你们今天死里逃生, 应该好好休息。几个案子你明天自己找新闻看, 现在就别费神了。” 想想, 又道,“明天我得送芸芸去医院, 你们在火场里待了半天, 多多少少吸了毒烟, 还是做个检查比较好。你的车既然烧了,我接你一道去?” 简静大为诧异:“你吃错药了?居然这么体贴。” “啧,我又不是机器,该有的人性关怀还是有的,”季风瞥着她道, “刚才只是一时兴起,换你,你不好奇?” 简静呵呵:“至少我不会卖关子。” 季风噎住,半天, 说:“简老师, 你这就不可爱了啊。” “那是你觉得,不是我觉得。”她说。 季风:“……” 斗嘴这中事, 就是一山更有一山高。 他自知斗不过她, 及时止损:“医院去不去?” 简静摇头。她有人物面板,如果中了毒,状态栏肯定会显示, 现在没有,证明她身体应该无碍。 “我想好好休息一天。”她也没追问案情,精力不济的时候,还是不要做脑力劳动比较好。 季风没有勉强:“也行,需要帮忙的话打我电话。” “打你电话,你会有空吗?”简静嘲笑,“芸芸之间打过你电话,结果电话都没接通。” 季风摸摸鼻子,略有尴尬:“没电了嘛,来不及充。” “所以我心领了。”她说。 季风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便没有强求,只是送她到家后,没忘记嘱咐:“看完案子有什么想法,记得找我啊。” 简静道:“咨询收费。” “哈哈。”他大笑,在车里摸了半天,找出一盒没拆封的巧克力,“预付的咨询费。” 盒子是马卡龙色,非常漂亮,蝴蝶结上带着淡淡的香水味。她接过来掂掂,满脸狐疑:“这是哪个姑娘送你的?” “我还是很受欢迎的。”季风没否认,爽快道,“物尽其用嘛。” 简静:“……”他这辈子大概是没机会脱单了。 但收还是要收的,活不能白干。 “行。”她揣口袋里,“谢谢你送我回来,退下。” 季风笑得很厉害了,摆摆手,掉头回家。 简静揣着巧克力上楼,先谨慎地检查了一下家里的消防设备,确定都在最容易被拿到的地方,才吁口气,放水洗澡。 在火场待得时间其实不到半个小时,但每一秒都有极大的心理压力,精神和体力的消耗无法估计。 她浸入热水,人一松下来,立马就睡着了。 幸好家里还有只布丁,灵巧地进来,一巴掌把她拍醒了,这才避免她着凉感冒的悲惨命运。 “谢谢布丁。”她埋在橘猫肚子里吸了吸,抄起它肥嘟嘟的身子,直接塞进被窝里。 布丁反抗无效,被迫□□。 这是每只小猫咪都无法避免的可悲命运啊~ 简静好好地睡了觉,恢复大半精神。胡乱吃点早饭,她翻箱倒柜,找出保险箱里的保险合同,准备找人理赔。 这中事不用特别操心,她有个熟悉的律师小姐姐,零碎的杂事交给她就能全部办妥。 但在翻找过程中,简静发现了个奇怪的文件。 纯白色牛皮纸的高档文件袋,上面有个烫金的LOGO,叫做“圣安琪”,拆开来一看,里面只有一张贺卡。 贺卡很像小时候的生日贺卡,打开来后会出现立体的绘像,是一个长着翅膀的天使女孩,非常漂亮。 纸片女孩怀中抱着一本书,书是立体的,可以打开。 里面是一张芯片。 这是什么东西?邀请函?? 简静仔细搜寻记忆,可另一个自己残留下的“记忆”很笼统,只记得一些人和一些大事,细节几近于无。 她压根不记得这东西。 刚重生过来时,她翻阅过家里的文件,对自己的基本信息和财产有个数,并没有留意到这个。 什么东西? 简静拿起芯片看了很久,试着用USB读取器打开。 电脑屏幕上跳出来一个文件,是字母+数字的编号,但要求输入账号和密码。 她:“……”啧。 “简静”的秘密,比她想的还要多得多。 简静的视线落到在书架上打盹的布丁身上。 《布丁与宝石》,江白焰;康暮城,血玫瑰,刀疤男;圣安琪。 有趣。 “布丁,你为什么叫布丁啊?”她挠挠猫咪的下巴,自言自语。 布丁“喵”了声,舒服地眯起眼睛。 简静笑笑,没再纠结。 谜题总有揭开的那一刻,现在,还是先去买车。 这年头,无车真的寸步难行。 去4S店,在热情的小哥哥和小姐姐的招待下,报出自己的要求,他们就会综合性能、价格、品牌、舒适度和安全性推荐几款满足要求的车型。 简静不懂车,也没打算自己研究。 差不多就行了,万一什么时候又烧了/撞了/报废了呢? 又不是阿笠博士的车。 最后小姐姐们推荐了宝马X5。 理由很感性:“以前男人讽刺说什么,女孩子宁可在宝马里哭,也不要在自行车上笑。可现在的女生,都是自己买的宝马。” 简静:精准营销,人才啊。 她从善如流,签字买下。 不过,事后康暮城问她怎么挑了这么大的车,不选小一点的,她说的却是:“假如什么时候要撞上去,大的比较有安全感。” 小哥哥推荐给女生的车,都是小型车,甚至有MINI款的。 有没有搞错,万一两车相撞,这么小不会翻吗? 大一点才有安全感。 买完车,简静的行动顿时方便许多。 她又去了理发店。 熟悉的托尼老师春风满面地迎上来:“简老师,又来做保养?哎呀,这头发是怎么了?” 被火燎过的头发枯的枯,焦的焦,惨不忍睹。 简静叹口气,道:“一言难尽,先给我处理一下。” 托尼老师来了精神:“没问题,交给我。” 洗头,修剪,烫染,养护。 一套流程下来,没有八个小时走不了。 正好看看纵火案是怎么回事。 如季风所言,几场火灾都上了报纸,均有详细报道。 第一场:某日晚上,某学校的宿舍电器使用不当,烧了一间寝室,只有当时使用违规电器的学生被烧伤送往医院。 第二场:某日傍晚,某出租房起火,为电瓶车充电时发生事故,自燃起火。主人不在家中,无人伤亡。 第三场:某日夜晚,公园有人燃放焰火,点燃装修材料导致起火,无人员伤亡。 第四场:某日下午,化工企业材料泄露,爆炸起火,多人死亡受伤。 第五场:某日凌晨,酒店电路老化,不慎着火,多人死亡受伤。 第六场:某日深夜,幼儿园起火,烧掉了一栋教学楼,但无人伤亡。 简静马上筛选出了季风所说的异常事件。 公园和幼儿园。 其他四起案件都有明确的事故原因,虽然造成的结果不一样,但都是比较常见的案例。 只有公园和幼儿园的有点奇怪。 幼儿园不用说,半夜三更压根没人。 公园这个也很奇怪。 和平市除非有批准报备的活动,否则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谁半夜三更跑到公园去放烟火?就算是小年轻脑筋搭牢了,追求浪漫,也该选风景秀丽的地方。 可着火点是公园翻修的游乐场,堆满装修材料,脏且乱。 谁跑去那里放烟花? 再加上昨天她亲身经历的商场着火,这三起案件,有两个特殊之处。 一是均为公共场合,二便是都在深夜。 公共场合除开酒KTV之类的娱乐场所,夜晚都没人。昨天他们遇到,也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巧合。 简静大感兴趣,和季风发微信:[这个案子有点难查] 季风:[你有什么想法?] 简静回复:[有两个可能] [几起火灾发生时,都是深夜,并且是公共建筑,一般人比较少。如果真的是人为纵火,TA可能并不想造成太多的人员伤亡,只是纯粹喜欢火。]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玩火在犯罪心理学中并不罕见。其中有一类人纵火,并没有深仇大恨,纯粹就是喜欢看火着起来的样子。 考虑到现场并没有出现“无畏”的救火英雄,基本可以排除是想通过纵火再救火刷存在感,寻找自我满足的可能。 ——这类人通常被集体排斥,行为怪异,渴望获得认同。 [但都是公共建筑,也可能是在表达他的不满] 纵火危害极大,早就被犯罪学分析过很多次,可以被分为四类: 1、指向某人的工具性;2、指向某物的工具性;3、指向某人的表达性;4、指向某物的表达性。 所谓工具性纵火,就是把火当做达成目的的方式,火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选择了这中方式而已。 指向某人,意思是为了报复或者引起某人的主意。尤其是一些权威人士,如果某人有以自己命名的大厦,他的反对者就可能烧掉大楼,以此表达愤怒。 同理,因为恨老师,可能烧学校,恨医生,就烧医院。 指向某物则更加简单,四个字,毁、尸、灭、迹。 而表达性纵火,则比工具性更复杂一些。 指向某人的表达性纵火,多为精神障碍人士,他们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引起一些人的关注,是一中另类的呼救。 而指向某物的表达性,就是上述简静提到的那样,就是爱玩火,享受火焰熊熊燃起的感觉。 因为公园、幼儿园、商场的地点选择,可以排除毁尸灭迹和呼救。 剩下来的两中,都有可能。 要么是享受玩火的变态,要么是通过放火表达某中情绪。 第117章 八卦线索 季风问:[你倾向于哪个?] 简静思考半天, 回复:[假如是纯粹玩火,我觉得可以选择更隐蔽的场所,公共场合非常显眼, 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 季风:[英雄所见略同,我已经开始查这几个地方的共通之处了, 晚点可能出结果] 简静:[不打算告诉我就别往下聊了] 季风:[提供线索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简静:[呵] 她没再理他,调出界面,搜了搜“圣安琪”。 结果太多。 算了放弃。 季风的消息又弹出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查到了, 想听吗?] 简静“啪”一下把手机给反扣在了桌上。 托尼老师好奇地八卦:“老师和谁聊天呢?这么生气,是男朋友?” “我不会找一个让我生气的男朋友。”简静特别淡定地把手机塞口袋里了。 爱讲不讲。 托尼老师笑了,赞同地说:“对嘛, 谈恋爱就是图个高兴,让你不高兴的对象要来干什么?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啊。” 在理发店里打开话匣子,那么接下来就不用玩手机了。 托尼老师口若悬河, 说了好些八卦。 这家理发店在市里极有名气,来的都是名媛贵妇,一来二去的, 理发师们就听到了不少有趣的小道消息。 “简老师听说了吗?房家最近出事了。”托尼老师提起某个常客,分享道, “她以前都是做8888的套餐, 今天上午过来, 居然改成了3888的,3888啊!肯定是老板出问题了。” 理发店的套餐最高8888,最低3888,这水跳得确实够大。 简静一听,立即来了兴趣:“做房地产的那个房家?她的老板是?” “跟的是个小董事。”托尼老师见她感兴趣, 卖力地说,“我听说啊,最近房家的股票跌了好多,幸亏我早就抛了,房地产这两年不行了呀,房氏集团的名声又不好,听说之前建的一栋楼还被烧了,焦头烂额着呢。” 简静心中一动:“不会是百贸大厦?” “对对,早上新闻还播了呢。”托尼老师绘声绘色地和她描绘,“您知道她和我们怎么抱怨的么——这是我和您熟才和说的,毕竟是客人的隐私,但简老师的嘴一向紧……” 这时候,简静还能说什么?当然会意地颔首:“我会保密的。” 托尼老师心满意足地接下去:“她说啊,昨儿折腾大半夜不行,一大早的想再试试,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立马就软了,倒霉透顶。” 简静“噗嗤”笑出来,赶忙忍住。 “我们都说她好惨,唉,太惨了。”托尼老师叹气,居然还挺真心实意。 简静清清嗓子,假装自己是个正经人,掏出手机查起了公园和幼儿园。 果不其然! 公园叫大方公园,房氏集团承建,而幼儿园是一家私立幼儿园,是房氏集团开发的地产项目的配套设施。 MD,怪不得季风这么热情拉她入伙。 简静拿出手机,回复他说:[不听了,我今天做头发,明天做脸,后天预约做指甲,没空] 季风发了个震惊的表情过来。 他:[简老师,你对这个案子不感兴趣吗?] 简静冷漠地摁键盘:[吸了毒烟,头晕,恶心,胸闷,不想干活] 季风:[哟,那挺严重的,我昨晚居然没看出来] 字里行间,透着大大的不信。 简静管他信不信,找到房氏集团的官网,定位和平市,寻找他们在本市内承建的建筑。 不得不说,房氏集团作为老牌的房地产企业,在市内的建筑多如牛毛。 自己开发的住宅项目有四个,商场两个,投资建设的公共建筑有三个,分别是大方公园、度假村、大剧院。 度假村有点偏,但投资巨大,大剧院有点老了,生意一般,却是市内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假如纵火者真的是冲着房氏集团,这两个地方都是可能的目标。 这个案子查不查呢? 念头在简静心中盘桓少时,便有了答案。 当然要查。 虽然看不惯房家人,可纵火危害性极大,最好尽早解决。而且,她差点丧命火场之中,这仇也不能不报。 但简静不想和季风一起查。 这家伙看着吊儿郎当,其实比谁都有底线,不该和她吐的事儿,一个字都不会多讲,像保密条例成精了。 而他要是肯说点什么,一半是情分,一半是套话。 所以,分开查最好,互通有无,还能避免思路干扰——这可是季风的主意,他肯定会同意的[doge] 那么,自己手头上的牌有什么呢。 起火时的细节。 先断电,再纵火,足以显出对方事先调查过地形,对商场的情况十分了解,不是贸然选择的地点。但警方已经确定是蓄意纵火,这个消息没有价值。 还有吗?陆昱,房家的交情? 简静想想,否决了这个想法,房家也好,陆昱也罢,都不是好打交道的对象,指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而且,虽然这次的案件很特别,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而是从对方的行为和心理模式出发,分析嫌疑人的情况。但再玄乎,也该以事实为主。 直接跳到房家头上,容易走歧路。 还是得去火灾现场走一走。 简静做头发做到晚上八点多,才把受损的头发给护理完。这次她没换发色,只是修剪后再补过颜色,又换了一种烫法,松松大卷换成了更精致的小卷,用发圈绑个低马尾就很好看了。 时间快接近公园案的起火时间,她就没找地方吃饭,便利店里买了热咖啡和三明治,驱车前往公园。 大方公园是个开放式公园,七八点钟,广场舞还没散呢。 简静实地兜了圈,大致对公园的地形有了个数。 这是房氏集团在辉煌的时候建的,地理位置很好,旁边就是CBD的写字楼,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 退休的老人喜欢在这里跳广场舞,养了猫猫狗狗的年轻人也会来这里遛一遛,时不时还能见到几个夜跑的人。 最近,公园的景点之一流星台在装修,这也是起火的地点。 简静绕了半天,才在公园的僻静处找到了这地方。 网上说,公园设立流星台,其实是因为建造那年刚好有流星雨,为了噱头,故意建了这么个高台。 当年流星雨来时,流星台确实热闹一时,很多年轻男女赶来看流星,还上过报纸新闻。 可流星岂是年年都有的? 于是慢慢就冷落下来,变成公园里的小透明。 今年,公园换了个负责人,年轻有心气,想盘活这一局死棋。考察一番后,决定重装流星台,变成一家空中餐厅。 近几日便是在装修,可惜,无论是装修的材料还是曾经的流星台,都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简静到达现场时,只看见满地焦灰。 地方偏僻,没有造成较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人流较大,就算每天来都不会引起谁的注意。 这是他第一次犯案吗? 公园—幼儿园—商场,似乎是在不断升级。 简静若有所思,离开公园后又绕路去往幼儿园。 这回,着火的是教学楼,三楼画满卡通图案的外墙上,被烧出一个大洞。不过因为周边居民看见了火光,早早报警,消防队来得及时,并不算太严重。 房氏集团的建筑有很多,为什么要选幼儿园呢? 假设纵火者与房氏集团有仇冤,可人类有爱护幼崽的本能,正常人一般都不会想到去学校放火。 就算是晚上,亦有不小的疑点。 简静不得不怀疑,纵火者并不是单纯地把纵火当做手段,而是本身就有反社会的人格了。 该怎么找这个人呢? * 又是加班的一天。 季风用塑料叉子搅了搅坨了的泡面,大口大口往嘴里送。 唉,这东西吃得实在太多,连口味都分不出来,哪个味道塞进嘴里都是味同嚼蜡,难吃得要死。 他胡乱填饱了肚子,又开始翻文慧的口供。 啧啧啧,简老师真是客气,动不动就送一份大礼。这位文女士似乎对房氏集团的董事长恨之入骨,居然爆出一桩惊天大案。 曾经,七里桥工程因为质量问题垮塌,死伤近百,在和平市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事故了。 可追究责任的时候,房氏集团软硬兼施,最后居然只是赔了钱了事。 听说这么多年来,还有死者的家属在不断上访,要求重审。但苦于没有证据,一直都没效果。 谁也没有想到,文慧手里居然捏着文件副本。 局里准备重新调查此案,但事关重大,领导们一致强调不准泄露消息。 这也是应该的,可谁能想到,突然又冒出了几桩纵火案呢? 前两起事故发生时,季风就觉得很奇怪,认为不一定是意外事故,叫人专门查了查个中联系。果不其然,全和一家房地产公司有关。 再一想,七里桥事故的发生时间就是4月份,刚好相差十年。 这也太巧了。 季风的首要怀疑对象,就是七里桥事故受害者的亲属。 翻翻文件,大概筛选过后,嫌疑人一共有七个。他准备好好调查一下,看看谁更有作案嫌疑。 但他锁定了这个调查方向,心里又有点不踏实。 两起案件隔得太近,他的思路多多少少受到干扰,所以,昨天见到简静,就想着听听她的想法。 可她拒绝了! 做头发??? 要不要这样,做头发有什么好做的? 季风忍不住点开朋友圈,皱眉看着简静一个小时前发的照片。 这是她在理发店里拍的,手机倒拿,只有半个侧脸,姿态、神态、滤镜都和普通女孩的自拍没有任何区别。 季芸芸和梁宜都在下面点了赞。 他盯了会儿,痛心疾首地留言:[简老师,你堕落了……] 简静回了他一个面无表情的笑脸。 第118章 美容与推理 第二天, 简静如她所言,跑去美容院做脸了。 托尼老师给了她灵感,警方固然可以把房氏集团调查个清清楚楚, 可论起恩怨情仇,还是得找到知情又肯说的人。 美容院是一个比理发店更容易聊八卦的地方。 简静进的由是康社长介绍的美容店,都是熟客带领,顾客不是事业有成的女总裁女老板, 就是有钱人家的太太和小姐,消息最为灵通。 她选了个全身护理套餐, 一面按摩,一面和美容师聊天。 问过她的年纪、家庭, 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工资上。说起工资理财,当然可以聊一聊股票。 “最近股票不太好呢。”简静对外从不是能言善道的形象, 但也没有架子, 温和友善, “你们赚钱不容易, 别砸进去打了水漂。” 搞钱, 是每个人都关心的话题。 美容师连忙道:“我没买股票,只买点基金和理财。” “那就好,我的经理人说, 最近股票跌得很厉害, 尤其是房氏集团, 给我改成医药的了, 这两年医美越做越好了。”她笑言。 另一个给她护理手部的美容师一听, 十分讶异:“房氏集团的股票跌了吗?” 简静道:“对呀,房地产这两年越来越不行了。” “可是,房太太今天过来的时候,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同啊。”这个美容师年纪小,样貌漂亮,性子就活泼些,“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那应该不是集团内部的问题。”简静想想,故作恍然,“是因为着火。” 按摩的美容师问:“什么火?” “前天不是烧了一栋大楼么,好像是房氏集团的。”简静眨眨眼,若有所思,“蓄意纵火,股票下跌,说不定是竞争对手干的。” 美容师们早已吃撑了豪门八卦的瓜,这会儿乍一听到商战,反而有点新鲜。 “房氏集团的竞争对手派人烧了他们的楼?” “谁干的呀?” “好狠毒啊。” “说得对,好像是太狠了点,一言不合就放火,不像是谈生意的。”背部按摩结束,简静换了一个姿势,仰面躺着,小姐姐的手指温柔地按起头部的穴道。 这是很容易放松的环节,她的话也慢慢变多:“要么是仇家,要么是得罪了什么人。” 按摩·美容师道:“没听说房氏集团有什么仇家。” 手部护理·美容师反驳:“谁说没有?”她报出几家有名的房地产公司。 按摩·美容师道:“那几家都不在本市啊。你数数国内有名的开发商,都是在不同的地方冒出来的,本市的几十年前就斗完了,新的都没法和房家比。” 手部护理·美容师不吭声了。 “仇家不一定是竞争对手。”简静不动声色地主导话题走向,“房氏……底子不太干净呢。” 手部护理·美容师压低声音:“是不是和X道有关?” “二十年前么,难免的。”简静做出思忖的姿态,“不过,这两年查得厉害,照理说也不该这时冒头。” 按摩·美容师插嘴:“是的呢,之前抓了好几家,某小姐你记得?”她对同事说,“她以前是给人做三的,后来老板进去,就再也没见过她。” 此处插播某小姐的八卦二三事。 简静耐心地听完,并加入讨论,而后才瞅准机会,话锋一转,笃定道:“既不是竞争对手,也不像是X道,那应该就是个人恩怨了。” 此时,两个小姐姐都有点兴奋。 众所周知,女孩子们不一定喜欢看推理,但推理本事并不差,只要有兴趣,行动路线和马甲小号都能查得明明白白。 做个全身护理要三四个小时,又是密闭的包厢空间,简静用八卦做引,终于引得两位资深美容师上钩,开始配合她玩推理游戏。 “愤怒到要去放火烧楼,和房氏的恩怨肯定不小。”她竖起手指,“首先,我会排除掉生意上的恩怨,知道为什么吗?” 她语调轻松,没有半点破案的沉重感,两个女孩子便也生不起警惕,只感到有趣新鲜。 “因为生意上的竞争不会用这么粗暴的办法?”护理手部的小姐姐换个位置,开始做脚部磨砂。 简静笑道:“不,生意上的手段有的很粗暴,有个作家开签售会,他的死对头叫了哭丧队去哭,可有用了。” “哇。”小姐姐苦思冥想,“那为什么不是?” “因为没有什么打击力度啊。”简静道,“房氏集团这两年的重点开发项目,是郊区的一个旅游项目。如果出现安全问题,轻则调查,重则停工,如果我是竞争对手,肯定会选择这个地方。” 小姐姐不由点头:“对哦,我听房太太聊起过几次,很关心的样子呢。” “还说建成以后,要邀请其他太太们过去玩。”按摩的美容师工作时间长,已经听得懂太太们的话外之音,“应该是想做成很高档的那种地方。” 简静微微一笑,接着说:“不是生意上的恩怨,那就是个人了。” “房董事长的可能性最大,然后是房大少爷,房二小姐。”托逃婚事件的福,简静对于房家内部的情况了如指掌,“房太太和房三小姐、房小少爷都有自己的事业,关系并不紧密。” 按摩的美容师擦擦手,拿出玻尿酸面膜,准备给简静敷脸。她手上动作麻利,脑筋动得也不慢:“房太太开了家画廊,房三小姐……我记得开的是酒,房小少爷是做酒店的?” “是民宿。”护理的美容师纠正,“你忘啦?之前他有个女朋友不是还来我们这边做过spa么,人小小的,说话细声细气,和房少的好朋友……” 她给了个“你懂的”眼神。 同事秒懂,会心一笑,却没再说下去。 简静自然不会追问太隐私的话题,继续道:“我听说,房二小姐经常做慈善,为人也很不错?” 只要不涉及个人隐私,美容师们很难守住秘密:“是啊,她人挺好的,很客气,不像有些太太,恨不得把我们当旧社会的奴婢使唤。” “她已经离婚了。”简静作回忆状,“女人一离婚,麻烦事就少很多,至少我们可以排除小三的报复。” 说到这里,两个美容师露出微妙的神色。 “房二小姐的前夫……”她们隐晦地暗示,“没有女朋友。” 简静怔了下,眨眨眼:“男朋友?” 她们笑笑,不肯落人口实。 简静就懂了,看来是房家的丑闻。 “那就是房利民和他大儿子。”简静记得房大的做派,稳重老道,处心积虑,会是他和谁的恩恩怨怨吗? 按摩的美容师说:“我觉得不是房大少。” “为什么?” “大少奶奶半个月前来过啊,说他们夫妻忙完小少爷的婚礼,就要出国个半个月度假,大女儿在欧洲读书,正好去看看。”按摩的美容师解释说,“如果我要报复谁,人不在,多没意思?” 护理小姐姐赞同:“打脸要当面打,那就是房董事长啰?” 简静笑笑,一锤定音:“我也觉得是他,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仇什么怨,居然到放火的地步。” “这得是深仇大恨。” “电视剧里不是常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房董事长怎么可能杀人,但夺妻……” “他肯定养了不止一个小老婆。” “房太太都是第三个老婆了,外面不知道有多少。” “之前那个……对对,差点和房太太面对面那个是……” “可是她好年轻啊。” “房家这么有钱,没必要抢人家的老婆。” 简静听着她们漫无边际的讨论,没有插话——也没法插话,脸上敷着面膜呢。等到十五分钟后,蚕丝面膜纸掀走,方才不经意地问:“会不会是开发项目的时候……拆迁可是最容易闹出问题的。” 话题深入到这里,美容师已经有点厌倦了。 她们毕竟对案件没有什么兴趣,聊聊八卦还可以,一直讨论,难免烦厌。但客人兴致勃勃,她们不好泼冷水,毕竟简静看起来是花得起钱的人,牢牢抓住一个VIP顾客,于她们的业绩至关重要。 简静观察力过人,自然没有错过她们的神色,马上加了个美甲的项目,给她们点甜头:“你们说,会不会是拆迁的时候出过什么事?” 这家美容院的美甲价值2888,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美容师愈发想笼络她,仔细回忆了番,迟疑道:“拆迁什么的,倒是没听说。不过之前有位太太,一直说房家做事不地道,曾经为了一个什么工程,搞得人家家破人亡。” 简静缓缓睁开半眯的眼睛,亮光隐隐:“噢?有这样的事?” 美容师知道的不多,但把听来的都告诉了她。 事情是这样的,大概七八年前,房氏集团打算开发一个度假村的项目,拍下了两块土地。但这两块地是分开拍下来的,中间隔了一块小的。 这块小的土地已经被家叫“jianxin”的小开发商给买了去,准备做成农家乐。 定位冲突,还碍事,房家当然要搞他。 他们用了什么手段,美容师自然不清楚,反正据那位知情的太太说,不仅公司破产,老板负债跳楼自杀,家里人也受到骚扰,最后不知所踪。 简静搜了下,从时间看,此度假村,就是现在的度假村。 再登录相关网站查询企业,搜了“jianxin”的同音词,共有七八家,但在2013年破产注销的公司,只有一家。 坚心地产。 法定代表人叫潘国。 * 季风锁定的嫌疑人叫彭伟,男,三十六岁,七里桥事故的幸存者。 当年,他和家人准备去旅游,没想到遇到大桥垮塌,连人带车被埋了两天多才被救出来。 全家一共五口人,妻子、小孩和父母,只有他一个人幸存,其他全部都死了。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想办法上访,多次起诉房氏集团,但都没有结果。 现在,他仍然孤身一人,到处打零工,日子过得很是辛苦。 最重要的是,百贸大厦虽然烧了起来,但街对面的摄像头完好无损,他被监控拍到,在起火前曾经路过此地。 会是他吗? 第119章 交流案情 和平市的监控不算多, 要找到彭伟当天的行动路线并不容易。季风拿了条子去交通局调看监控,拷了一硬盘回来。 刚进门,同事就迎面上来, 朝着他肩膀捶了拳:“好小子, 什么时候骗到了这么漂亮的姑娘?” 季风:“啥?” “有个美女找你。”同事挤挤眼, “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 季风大为惊奇:“我这种加班狗, 也配有女朋友?” 竖起耳朵听八卦的同事们:“……”草,膝盖好痛。 谈话间, 季风已经撇到了熟悉的发色。 头发果然是新做过的, 光泽度和柔顺度皆属一流,只是颜色太有辨识度, 不适合便衣调查——呃,好看倒是挺好看的。 他揣着硬盘上前, 招呼道:“简老师, 你怎么来了?” 简静道:“恰好路过。” 季风扬起眉毛, 笑眯眯地说:“这么好,来看望我?” “瞧你说的, 我毕竟是受害者,想关心一下纵火案有没有消息。”她说着,瞥向他怀里的硬盘,“是大厦附近的监控录像吗?” 季风和颜悦色:“对, 但不方便给外人看。” “看来你有嫌疑人了。”简静弯起唇角, “很巧, 我也有一个。” 季风“哎”了声, 拉开抽屉,翻出一条士力架:“吃点垫垫?慢慢说。” “不用了。”简静推开,单刀直入, “我告诉你,但你要带我一起。” 季风:“这不合规矩啊。” “嗯?”她眯眼,镜片反光。 “行。”杀招一出,这人投降得也很迅速。 简静把人报给他:“我想知道,潘国有没有什么亲属。” 有了姓名和公司,警方调查起来就十分简单,不一会儿便找到了潘国的信息。他于2013年跳楼自杀,妻子离婚改嫁,有一个儿子,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 儿子的名字叫潘建立。 二十三岁,没有社保信息,不知道从事什么工作。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人的?”季风十分奇怪。 简静:“美容院。” “……”为了避免进入不理解的领域,然后被她吊打,季风果断换话题,“打算怎么查?” 简静道:“守株待兔呗。” 季风笑了:“有意思,你觉得他下一个目标会是哪里?” 她思索片刻,道:“度假村。” “因为坚心地产的那块地?有点道理。”他道,“但我也有一个嫌疑人,我认为他会去大剧院。” 简静挑起眉毛。 季风摊手:“还是不方便和外人说。” 简静:“……” 她沉默片刻,微微笑:“你猜,我敢不敢打你。” “……”季风往后仰了仰身体,特别诚恳,“有话好好说。” 简静要对付他,都不必挥拳头,一巴掌就行了。然后,明天所有人都知道他始乱终弃,这就叫杀人诛心,得罪不起。 “为什么不方便和我说?”简静开门见山。 季风顿时正经:“纵火案和另一个案子有交叉,虽然我怀疑两者有所关联,可也仅仅是怀疑而已,为此干扰你的思路,得不偿失。” 这倒是个合理的解释。 简静想想,愈发好奇:“他嫌疑很大吗?” “动机非常大,不怀疑都不行。”季风坦白道,“这是我们的主要调查方向,因此忽略了其他可疑的人选,比如你找到的这个人。” “有了对比选项,没那么容易先入为主,说罢。”她顿了顿,勾起唇角,“不然我就尖叫了。” 季风:“整我很开心?” “对啊。”她承认。 “啧。”季风摇摇头,没再和她玩笑,直接翻开桌上的档案,“不和你闹了,想看就看,不能带出去啊。” 简静迅速翻阅起来。 她阅读文字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便全部读完,思索道:“确实,这仇恨确实够大的,但我觉得不一定是他。” “为什么?” 她道:“彭伟一直上访,多次起诉,看得出来他是个理智的人,想用法律来主持正义。” “这么久了,人是会变的。”季风叹气,“三年前,他失败后就没有再尝试。他可能死了心,决定用自己的方式讨回公道。” 简静反驳:“那为什么要烧幼儿园呢?我觉得这是最不合理的,一个失去过孩子的人,忍心在一个都是孩子的地方放火吗?” 季风“唔”了声,飞快开动脑筋。 彭伟是他在房氏集团的最大仇恨人选中,筛选出来的最符合条件的一个。但简静说得不无道理,纵火犯的心态和普通罪犯有所不同。 “彭伟很有嫌疑,潘建立也值得调查。”她道。 “确实。”季风下定决心,“我一会儿去大剧院,明天交给同事,我们去一趟度假村。” 简静犹豫:“你要去大剧院啊……” “值班可没意思了,无聊又费精神。”季风拿出水杯,倒了杯速溶咖啡,一锤定音,“你回家睡觉去。” 简静也没有坚持,在狭小的车厢里待一晚上,骨头都要碎掉了。 “那明天见。”她果断告辞。 季风摆摆手,看时间还早,插上硬盘,捧着咖啡看起了监控。 什么?送她回家? 她不是买车了么,新车钥匙就在包里。 * 季风在剧场蹲了一天,无功而返。 翌日,和简静去度假村。 “第一起和第二起相隔十天,第二起和第三起就只有七天,第四起肯定近在眼前了。”季风一上车就开始分析,“简老师,要不要和我赌一赌?” 简静:“我赌度假村。” 他哈哈一笑:“行,那我赌剧院。” “赌注多少钱?”她问。 “十块。”他摸出十块的纸币,“够喝杯奶茶了?” 简静面无表情:“那算了,我喝的都要三十块。” 季风心疼得吸口气:“三十块,你请我喝,名、作、家。” “你赢了就请你。”她把十块钱抽过来,丢进车的小抽屉里。 季风有点颓,靠在副驾驶座上小憩。 简静问:“你睡啦?” “我熬了一夜,到了叫我。”他说着闭上眼,不出五秒钟,脑袋就歪到一边睡熟了。 简静翻个白眼,从后座扯过毯子丢他身上。 四十分钟后,踹醒旁边的人:“到了。” 几乎同一时间,季风睁眼坐起来,眼神明亮,好像压根没睡:“这么快?咦,风景不错。” 他瞧着窗外的景色,啧啧称奇。 房氏集团的这个度假村在和平市的郊外,毗邻千顷大湖,风景秀丽。除了酒店,还有各种娱乐设施,什么台球馆、电影院、人造温泉、烧烤露台,远处的湖上飘着几艘小船,方便钓鱼爱好者垂钓。 “人挺多啊。”季风环顾四周,语气颇为不可思议。 今天不是周末,度假村里来来往往的客人却并不少,时常能看到说说笑笑的年轻情侣,或是带着孩子老人的母亲。 也太让社畜羡慕了。 简静道:“我在网上查过,这边可以单独买票钓鱼,也可以入住。” “你打算住进去?”他问。 “住客才能到处走,不然有些地方不让进。”她道,“你什么打算?” 季风说:“那还用问?” 他一个箭步上前,逮住个服务生,晃晃证件,对方就乖乖把他带进了酒店,介绍给大堂经理。 简静便假装不认识他,在前台登记入住。 前台给了她一本入住手册。 简静翻看各个区域,发现这里虽然由房氏集团所建造,但只有酒店是他们自己的人运营,其他全都租了出去。 比如电影院、餐厅和台球馆,都是别的品牌,在市内也常能看到,钓鱼、烧烤之类的,则是与当地人合作,承包了出去。 这么大个地方,会选在哪里动手呢? “叮咚——”,新消息弹出。 季风把同事对潘建立的调查消息转发了过来。 虽然潘建立没有正经工作,但警察去了潘国的父母家中调查,发现潘建立仍然居住在那里。 敲门无人应答,邻居说他出门工作去了。 民警就走访了周边。 因为是老小区,邻居们也算知根知底,表示说,潘建立的爷爷奶奶前两年陆续去世,他独居家中,为人孤僻,不与人来往,一直靠送外卖为生。 门口小超市的老板透露,潘建立之前应该有过一个女朋友,他看见他来买过计生用品,但最近应该分手了,因为卫生用品的购买次数直线上升。 警方询问邻居们对于潘建立的印象,众人一致表示,他有点愤世嫉俗,和物业爆发过多次冲突。 有一次,他的电瓶车停得不规范,被保安要求挪车,结果他破口大骂,说什么“人家轿车停在这里你不叫人挪,我骑个电瓶车就要被说”“你们就是看不起我,欺软怕硬”“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小区的物业保安,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被潘建立推搡几下,差点骨折,所以提起来的时候,言语间不乏气愤。 而在小区里锻炼的一位大婶则表示,潘老夫妻为人老实巴交,手头很紧,买菜两毛钱都要掰扯清楚,但潘建立则不然。 “年纪轻轻的,大手大脚。”她嫌弃地说,“老买一些贵的东西,快递隔三差五地上门。” 民警就问:“你怎么知道是贵的?” “都是英文,他穿的那个鞋也是个牌子,就是勾的那个,老贵了。”大婶慧眼如炬,笃定无比,“小潘啊,不会过日子。” 其他邻居也是相似的说法,潘建立的风评并不好。 但当问起他是否有危险的举动时,大家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点火烧过什么东西。 季风说:[纵火肯定不是一时兴起,以前没做过,突然爆发的可能性不大] 简静却没有放弃,走到窗边,利用望远镜眼镜观察。 度假村虽然位于郊区,但和平市发展得很快,市区周边的乡镇发展得也不错,离这里大概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客人想喝个奶茶,吃个炸鸡,同样会选择临近的地方点外卖,时不时就能看到穿外套的外卖人员过来。 潘建立具备作案条件。 她沉吟片时,脑海中已经有了比较明确的思路。 就等夜幕降临了。 第120章 谈心 度假村的夜晚华灯溢彩。 简静在餐厅吃了顿河鲜晚餐, 顺便在朋友圈发了打卡的照片,一副休闲的度假模样,谁也想不到她是来查纵火案的。 季风就要苦逼得多了, 他在经理的带领下, 把整个度假村绕了一圈,草草吃个三明治垫饥, 又得和跟踪彭伟的同事互通消息。 同事表示:“彭伟今天不值班, 一直在家里。” 季风暗松口气, 把这边的情况汇报了遍。 同事的关注重点不太对:“你这小子过分了啊,苦差事丢给我们, 自己和漂亮妹子出门, 人干事?” 季风嫌弃:“一天到晚就知道漂亮妹子, 你能不能多关注下人家的才华, 少看人家的颜值?漂亮的姑娘满大街都是,人人都是简老师吗?” 同事:“……”看颜值怎么了,雄性动物的本能不行?? “算了, 你好好查案。”他呵呵。 季风:“不瞒你说,我有不祥的预感。” 同事立刻正经:“潘建立?” “他性格偏激, 爱慕虚荣, 又因为房家的设计,从衣食无忧的老板儿子变成了现在这模样,有足够大的动机。”季风道, “他的嫌疑不比彭伟小, 但是,我有点不确定他会不会来这里。” 同事说:“不是说,他家以前拿下的地就在这儿吗?” “是在这里,但我刚才查过地图了。”季风也不白忙活一下午, “坚心地产的那块地,被改成了大棚,搞那种自己摘蔬菜水果的地方,50块钱一个人,半个钟头,去的还挺多。” 同事明白了他的顾虑:“真要烧,也许第一个就该烧这块地。” “可不是么。”季风皱起眉头,视线投向窗外。 低垂的夜幕上,霓虹灯光闪烁,泳池边是玩水的孩童和女郎,烧烤摊上飘来牛排的香气,最远的天边,错落有致地点缀着虹彩。 度假酒店和一般的酒店不同,并不建高楼,最多只有两层,最高的那层应该是价格贼贵的湖边餐厅。 公园的观星台,幼儿园的教学楼,百贸大厦的电影院……季风反应过来了:“一会儿和你说,挂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出大堂。 餐厅九点钟歇业,此时还灯火辉煌,附近是几栋小木屋,专门供游客在路边露营过夜。 他才走近,离得最近的木屋里就探出个人,朝他招招手。 “你怎么在这儿?”简静问。 季风钻进屋里,小小的一间屋子,和普通酒店房间差不多大,不知道是不是窗户有缝隙,风一丝丝往里吹,格外阴冷。 “还能为什么。”他拖过凳子坐下,马上占据窗边的观察位,“守株待兔呗。” 简静扬眉:“你猜到了?” “慢了一步。”季风满脸可惜,“我早该想到的,几个重点着火点都在高处,嫌疑人对上层建筑耿耿于怀啊。” 简静道:“他应该是痛恨高高在上的那些人。” 犯罪者的心理是很玄妙的,纵然有众多案例研究,专家也制作出了许多模型,但每个人都不相同,很多案件必须代入才能找到一星半点的灵感。 警方对潘建立的调查,给予了她灵感。 “公园的观星台,应该是他第一个下手对象。”她分析,“偏僻,安全,方便出入,很符合初次尝试的要求。但公园偏僻的地方很多,观星台并不是首选,至少作为威慑和报复差点意思。” 季风点头,赞同道:“这是最能反映他心理的一次,他选了高的地方,表露出对上层人士的痛恨。” “所以他才会选幼儿园——那是他配送范围内,最高档的私立幼儿园,门口来接送孩子的肯定都是豪车,进一步刺激到了他。”简静说,“他选了幼儿园里最高最体面的一栋建筑。” 想想,又道:“当然,度假村未必是他的下一个选择。房氏集团的大楼,其实更适合作为报复。” 房氏集团的大楼,高达五十多层,象征着俯视他的上层人士,同时又是房氏集团的门面,烧这栋楼绝对比其他地方来得痛快。 “也不一定。”季风哂笑,别有看法,“按照邻居的说法,他应该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对着年老体弱的保安大吼大叫,却不敢和开轿车的人争执,本性懦弱。房氏大楼杵在他面前,他未必有勇气烧啊。” 他道:“犯罪是在慢慢升级的,你看看,他第一个选的是老人爱待的公园,第二个选了孩子们待的地方,第三个才是普通人会去的百贸大厦,第四个选择这里,符合他的心理特征。” 度假村的湖边餐厅,附近最高的建筑,价格高昂,吻合他的仇恨特征,但度假村毕竟偏僻,压迫力没那么强。 “那看看我们的运气够不够好了。”简静开了听啤酒,问他,“你喝吗?” 季风摆手:“你是兴趣,我是工作,工作喝酒,明天就该被开除了。” 简静耸耸肩:“那可真遗憾。” 一口啤酒,一口烧烤,香味飘得到处都是。 季风不能喝酒,却能吃饭,自来熟地拿了烤鱼:“味道不错,很新鲜。好久没吃到热乎的烧烤了。” “这么辛苦,为什么想当警察?”简静与他闲聊。 他拧开瓶矿泉水喝了口,有点咸了:“因为有当警察才能做的事儿啊。” 简静挑眉:“你想做什么,主持正义?除暴安良?” “没有这么伟大。”季风意味深长地说,“我只是想抓犯人而已,不过这恰好是正义的。” 她不由怔忪。 这回,换成季风饶有兴趣地追问她了:“你呢,当作家赚钱,跑到这里抓犯人却得花钱,是什么吸引了你?” “我不知道。”她叹口气,烦恼道,“有时候我也会想,我到底是想抓住犯人,还是纯粹喜欢推理破案,又或者是……正义?” 季风笑了,却道:“为什么非要选一个,你可以都是,也可以都不是。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她反问。 “理由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他说,“就算你是为了享受推理的乐趣,纯粹兴趣使然,又有什么要紧的?破了案,犯人受到惩罚,受害者的亲属得到宽慰,自己得到快乐,不也很好。” 简静不自觉地握紧手,纤细的手指捏着脆弱的铝罐,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道:“但结果不一定每次都好。” “确实,所以我选择当警察。”季风出乎预料地坦白,“我只要抓犯人,审判是别人的事儿了。” 简静顿生狐疑:“你又想骗我当警察?” “被你发现了。”他摊摊手,很遗憾的样子。 “无聊。” 季风哈哈大笑,但很快又正经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简老师,正义是什么,谁有资格主持正义?你也知道,自称正义使者的人,大部分是杀人犯。” 简静:“……”好有道理,居然无言以对。 “让法律去主持正义,这样我们可以少很多烦恼。”他说着,抽走了她手中被捏扁的易拉罐,轻巧地丢进垃圾袋。 简静慢慢收拢五指,略微怔忪。 这并不是一个“标准”答案,却莫名得安慰到了她。 是啊,人间的是是非非,黑白曲直,谁能说自己一定是正确的呢?自诩绝对正确的人,多半已经走上歧路而不自知了。 “好。”她新拿起一罐啤酒,啪一下打开,“敬法律。” 季风配合地举起矿泉水瓶,和她碰了碰,却说:“你可别喝醉了,我们是来抓犯人的,不是来喝酒庆功的。” “上半场抓人,下半场庆功,没毛病。”她一饮而尽,故意问,“真的不喝?” 季风:“你就馋我。” 简静歪头,细碎的发丝落在脸颊上,啤酒更香了。 “小气啦的,不就吊了你一次胃口么。”季风摇摇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窗外。 夜色已经深了,泳池边的人陆续回房睡觉,这个季节,没有其他来租小木屋的客人。周围变得十分安静,只闻虫鸣阵阵。 喧嚣远去,月色更幽。 季风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他快速而无声地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贴到窗边,双目紧紧锁定人影。 “在后门。”简静跟着起身,藏到窗扉的另一面。 有夜视仪和望远镜的加持,她看得比季风更加清楚,甚至能看到他戴着口罩,手里提着一桶东西:“拿着汽油。” “我去,你盯着。”季风压低声音,“不要打草惊蛇。” 简静比了个“OK”的手势。 他悄无声息地从门缝中闪了出去。 简静有点小羡慕,这份敏捷,比用了强化卡的她还强,嫉妒了。 季风受过专业训练,什么装备都没有,摸黑靠近的本事却比简静更强。她只是看得清楚,他却能连踩在草地上的脚步都有讲究。 几个呼吸间,季风就靠近人影。 简静预判了一下黑影来时的方向,蹑手蹑脚地绕过去。视野中出现了一辆藏在草丛里的电瓶车,她大喜,贴着墙根靠近,果断拔下钥匙。 季风已经靠近了人影。 那人鬼鬼祟祟地提着一桶汽油,把油泼在墙上门边,正做得起劲,脑后忽然感觉到一阵冷风。 下一刻,一件外套兜在了他的脑袋上,后背传来巨力,有人死死把他压住,双手拧过,反剪到背后。 捏在手里的打火机掉落,被远远踢开。 季风松了口气,幸好时机选得对,否则被他点燃了打火机,这么多助燃物,一不小心就会被烧伤。 “警察。”他亮身份,“你被捕了。” 对方仰起脖子,嘶吼不止:“放开我,放开我!!” “老实点。”便衣出行,没带手铐,但季风有约束带,手脚都给他绑住,直接捆成咸鱼。 此时,季风才把他脑袋拽起来,借着月光瞅一眼长相。 潘建立。 妈的,输了一杯奶茶。 121、再上新书 价值一杯奶茶的潘建立被?警察带走, 连夜审问。 但既然在这?地方找到了?他,证明简静和季风的推理没?毛病,他就是因为自家的产业被?房氏集团搞死, 产生怨恨, 萌发报复之意。 公园是他第一次真正的纵火行为。不过在此之前, 他已?有征兆,喜欢把房氏集团相关?的杂志和报纸收集起?来, 放脸盆里烧了?。 小区的邻居之所以没?发现, 是因为他选的时间很巧妙。 每次都选在清明之类的日子, 在家拿脸盆烧了?, 盖一层锡箔,人家都以为他是在给死去的爹妈烧纸,没?当回事儿。 “我要喝芝芝莓莓。”简静在回程的路上, 直接把车开到了?奶茶店门口?。 季风垂死挣扎:“简老师, 商量个事……” 简静面无表情:“芝芝莓莓, 去芝士,五分甜。” 识时务者?为俊杰。季风果断闭嘴, 下车买饮料。 提回来两杯,一杯给简静, 一杯……“十分钟后下楼。”季风给妹妹发了?语音消息,十分自然地说, “绕一下路哈。” 简静吸了?口?饮料, 绕路开去季家。 今天周六,季芸芸蹦蹦跳跳下来, 看见芝芝莓莓,怀疑人生:“给我的?” 这?么贵的饮料?发奖金了??以前发奖金也没?见他舍得啊。 “不给你,难道是给楼下的旺财?”季风把袋子丢到她怀里, “行了?走了?,好好在家写作业,你明年就高三了?!” 季芸芸不肯走,把脑袋伸进来:“简老师?你们俩?这?是什么?”她看到丢在车边的度假村宣传海报,再度震惊。 莫非是爱情的力量战胜了?金钱的魔力? “工作,满脑子什么乱七八糟的。”季风把妹妹的脑袋推出车窗,“简老师,麻烦送我回局里吧。” 简静诧异:“都到家了?,你不睡一觉再上班?” 季风:“报告你写吗?笔录你做吗?” 她:“我送你。” 季芸芸发热的脑袋顿时冷静,熟悉的口?气,熟悉的味道,还是她老哥没?错。 简静冲她挥手告别,把自觉加班的社畜送回上班地点。 没?多久,系统有了?动静。 [系统:宿主完成“见义勇为”事件,奖励勇气值10点] 纵火案圆满结束。 又过了?两日,新闻上出现了?七里桥事故的相关?报道,表示警方已?经决定重新调查这?场事故。 当年的受害者?亲属再度集结起?来,想为逝去的亲人讨回一个公道。 简静不由?感慨万千。她当时劝文慧自首,多少?是时局所迫,赌一把试试,没?想到居然能牵连出这?么一桩旧事。 然就如季风说的,不管出发点是什么,结果好就够了?。 不过,在此期间,还出现了?个小插曲。 季风打?电话来问:“据文女士的男朋友交代,他藏了?把枪,以备不时之需,可我们在现场什么都没?有找到。” 简静一副惊讶的样?子:“枪?” “对,他说当时就揣在怀里,被?你偷袭的时候掉了?。”季风问,“你看见了?没??” 简静道:“我没?留意。” “哦?” “可能是其他人捡走了?吧。”她无比淡定。 季风呵呵,问她:“简老师,你应该知道持枪违法吧?” “你怀疑我拿走了??”简静反问,“我要枪干什么。” “小心点。”出乎预料的,他并未追根究底,只是意味深长地叮嘱,“这?可不是好玩的。” 简静轻哼了?声,没?接话。 季风也没?追根究底,好像打?电话来只是为了?问一下,又或者?……提醒一下。但他确实?白操心了?。 简静调出储物卡,五个格子里,分别放了?食物、水、急救箱和枪,空了?一格用作应急。 藏在系统里的东西,就算把她家翻个底朝天都找不出蛛丝马迹。 这?样?,不管面对的敌人是谁,她都安全?多了?。 视线不期然地落到日历上,5月2日的格子被?画了?个红圈。 这?是康暮城预定的新书上架的日期。 上一次恶魔2出版,刘宝凤死了?。 这?次呢。 * 4月末,天气忽然就热了?起?来。 许多人连春衣都穿不住,已?经换上了?夏季的衣衫。街头的小姐姐们纷纷露胳膊露大腿,暖风一吹,裙角飘扬,看得人心生欢喜。 各大书店的门口?,也便是在这?春风撩人的季节,张贴上了?新的海报。 白底红玫,阳光灿烂,乍一看都道是什么新的言情小说或是散文集到了?,可若驻足再看一眼,便会猛然发现,那纷扬而落的根本不是什么红玫瑰。 是血。 一蓬蓬的血花,如同玫瑰绽放,美丽之中暗藏杀机。 而那灿烂的明光,也不是太阳的光辉,是黄金那迷人的光泽。 金钱,杀机,爱意,几大主题完美得融合在了?一起?,于众多海报中脱颖而出,夺人眼球。 5月2日下午1点《玫瑰,黄金和杀手》 畅销小说家“简静”,悬疑新作 正和同学逛街的佳慧停下脚步,“咦”了?声:“5月2日1点钟,521?” 女生对于数字谐音上颇有几分敏感,同伴也回过味来了?:“这?个时间……写的是悬疑啊,巧合吧?” “新书上架的时间不都是算好的吗?”佳慧反驳,“我上次看丙叔的文章,说没?有特殊情况,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还有作家算黄道吉日呢。” 同伴仔细瞅了?瞅海报:“风格也和平时的悬疑不大一样?呢。” “2号放假,不如我们就出来逛街吧。”佳慧建议。 “好啊,反正也没?什么事。” 两个女孩说说笑笑,很快又换了?话题,但这?么聊过,新书的讯息便也悄悄记在了?心底。 转眼,便是5月2日。 节假日逛街的人总是多一些?,书店既能坐着聊天喝咖啡,又能买文具辅导书,向来是学生们的首选。 这?一日,客人们一进门,便看到门口?立着宣传牌,黄金位置是一摞摞叠好的塑封新书。白底红花,清爽又漂亮,十分舒服。 再看一看作家——噢,熟面孔,文笔和剧情都是有保障的——单行本,薄薄的一册,价格自然不贵。 出来逛街么,总要买点什么,大家手头都松泛,十个里面至少?有一半的人,随手把书拿在了?手上。 相似的场景在各家书店不断上演,却是再寻常不过的画面。 陶总派去的眼线溜达了?圈,没?什么劲头地回去复命。 “金乌这?次就这?么安分?”陶总沉吟少?时,总觉得不像康暮城的作风。金乌小公主的绰号可不是随便叫的,对谁怠慢,都不可能对简静怠慢。 这?就奇怪得很了?。 简静上一本书才破百万,照他想,这?次不得更卖力地宣传一波?如此平常,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书留下,我看看再说。”陶总不打?无准备之仗,准备先?把书看了?再说。 两个钟头后,他放下书,长吁口?气,半是了?然半是头痛。 “康总啊,你也不怕托大了?。”陶总自言自语,脑海中闪过诸多盘算,当然不乏一些?粗暴有效的商业手段,但又按下了?。 旧事的余波还未过去,他不相信康暮城已?经放松警惕。这?时出手,指不定正好栽进人家的网里。 更重要的是,打?击简静,自家捞不到好处。 晨星当务之急,还是要挖到一个能撑场子的支柱才好。 培养太慢,挖谁呢? 金乌这?么多作家,康暮城偏心简静,不信他们没?点想头。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何?况晨星没?那么差。 - 和平市第三监狱。 “夏星,有你的东西。”狱警叫住下课的夏星,语气不乏和善。 监狱里的犯人都要劳动改造,也要读书识字。夏星有文化,就被?安排给一些?文化水平低的人上课,她又很安分聪明,狱警鲜少?呵斥。 “哎,谢谢您。”夏星笑眯眯地说着,收拾课本去领东西。 她没?有亲属,被?送到这?里后就没?有人来探望过,但隔三差五的,就有人往这?里寄东西,最?多的是内衣、内裤之类的个人用品,书也是一箱一箱的寄,偶尔会有一些?锻炼的运动用品,虽然不露面,可夏星知道是谁。 陶总最?多汇钱过来,哪里会记得这?么细致。 今天也是一箱书。 夏星第一眼就看到了?放在上面的《玫瑰,黄金和杀手》。 “唉。”她抚摸着书的封皮,不期然的,心底升起?一丝悔意。 假如当时没?有动手,也许今天,又是另外一幅光景。 夏星用力眨眨眼,翻开书页,一行行读过去。 “……复仇固然大快人心,可染了?血的手,如何?能够回到从前……女孩还这?么年轻,即便逃脱了?铁窗的禁锢,漫长的后半生,都将?被?人命的重量所压迫……那条歧路,从一开始,就不该选择。” 霎时间,泪盈腮边。 - 停业装修大半年后,补天书店算是重新开业了?。 因为之前签售会的人骨新闻,三楼咖啡厅算是开不下去了?,经理换人,重新装修了?番,这?才叫人把这?事忘了?个七七八八。 但停业多日,要把顾客们招揽回来,自然还需要办点活动。 分店出了?点血,积分换购,新书满减,热热闹闹办了?起?来,天天人满为患,直到五一节过后才恢复寻常。 这?一日中午,店员们轮班吃饭去了?,只余个小姑娘看着柜台。 偌大的店铺里没?几个客人,太阳晒得人又舒服,小姑娘忍不住拿出手机,摸鱼和男朋友发消息。 浓情蜜意,自然就分了?心,眼前多出一本书来,她也没?上心,随手扫了?:“扫码还是现金?” 付的是现金。 这?年头付现金的都是少?数,小姑娘瞥来道视线,在手背上顿了?下,好似有什么特别的。 但新消息随之弹出,她薄弱的注意力立即被?分散,不消几分钟,就把这?点淡淡的印象给抹了?干净。 顾客拿着书,从容离开。 他慢吞吞地走到临近的公园里,借着明媚的日光,悠闲地翻开书页。 看着看着,面上的笑意如烟消散,眼神一点点阴沉下来。 血玫瑰是仇人的代表,黄金是复仇的武器,杀手……呵,你是在期望着哪个英雄从天而降,替你复仇? 作者有话要说:为节省经费(脑细胞),让以前的NPC出来溜一圈吧~ 122、热卖 新书上了架, 就好比婴孩落了地,由不得自己了。 简静并没有?太关注销量,反倒是想了好几遍刀疤男会不会买她的书。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那么, 潜藏在书里的机锋, 他?肯定?也看得懂。 天底下?这么多花, 这么多素材,为什么女主角的血海深仇, 隐喻是一朵玫瑰?血玫瑰, 自然就是那一朵送到签售会来的流血玫瑰! 没错, 她是故意的。 落笔的刹那, 种种后果就已?经浮现在简静的脑海中,可她仍然决定?这么做了,就好像人站在高楼上, 莫名会产生向下?跳的冲动。 很冒险, 很疯狂, 很不合情理。 简静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好似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关联, 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回?应他?当?时?的挑衅。 他?利用恶魔医生做暗示,她就用玫瑰黄金反击。 就好像, 他?们都潜伏在丛林之中,彼此知道双方的存在, 他?在狩猎她, 而她已?不再甘心为他?玩弄于鼓掌,伺机试探, 意图反杀。 好奇怪的心理状态。 简静似乎一分?为二?,一半的人格遵循心意挑衅,另一半的人格则为此苦恼, 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做。 不过?干都干了,没什么好后悔的。 有?来无往非礼也。 事已?至此,他?会怎么做呢? 简静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借此平复汹涌的思绪。 想再多也没用,敌在暗,她在明,只能等了。 反正?她一点也不着急,时?间?越久,成长的空间?越大,有?的是功夫和他?耗。 她正?思量着,康暮城的微信就到了,不必看也知道是报喜——要是卖得不好,他?早就过?来铺垫安慰了,怎么会一连几天没动静,突然就有?了消息。 果然,几天的功夫,销量轻轻松松过?了50万。 这还是没怎么宣传的结果。 而到了这一步,康暮城就能不露痕迹地推一手了。 前期酝酿的口碑慢慢发酵,真?读者和假读者混在一起,谁能分?清楚?宣传的钱砸下?去,水花一个接一个,妙的是缓而有?力,并不显得多急切。 哪怕是陶总,都要佩服康暮城的“稳”。 毕竟简静这次出书,不是不危险的,新书间?隔不过?5个月,恶魔2破了百万,玫瑰却没过?这个关,就有?点尴尬了,好像上一回?的畅销只是运气好,营销操作出来的热度。 因此,如果换成陶总,开场的宣传绝对不会这么平淡。 他?会选择炒得大红大火,给人感觉好像热卖得不得了,哪怕亏本都要维持住百万销量的光环。 说实话,谁会真?的去盯着销量看,“感觉”卖得好就完了。 偏偏康暮城一点都不急,宣传得非常克制。 换言之,读者并不是接收到了铺天盖地的消息推送,花团锦簇,只是不知不觉间?多次看到这本书的名字。 比如这个读书UP主介绍上半年读过?的书,说起恶魔的时?候,提到了新书,那个公众号的新书盘点,10本新书里排首位。 书虫网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帖子,争论《玫瑰、黄金和杀手》是悬疑小说,还是爱情小说?帖子高高飘起,双方辩论激烈,引出众多吃瓜党加入。 人是很奇怪的,有?从众心理,也有?逆反心理,有?时?候热度越高,越不买账。但有?不少人喜欢,却看不到什么热度,又会愤愤不平,这么好的书没人看,首页推荐都是什么垃圾,不行,我要安利一下?。 策略+?分?成功。 《玫瑰、黄金和杀手》的销量,稳步朝100万爬升中。 只有?金乌挨了简静粉丝的骂,觉得他?们家大业大却不作为,垃圾宣传。 当?然,这无关痛痒。 康暮城心里有?数,只耐心等待。 等到六月初,销量果然稳稳当?当?地迈进七位数,还在稳步增长。同时?,口碑不可避免地有?些跌落——有?不少声音认为,她这本新书悬疑味儿不够浓,冒险元素大大增加,有?点失去了推理的缜密与严肃。 这就显出康暮城的老道了,要是宣传时?带上“爱情”,这会儿必定?吵翻天。 然而,书虫网评分?跌倒8.2,可销量有?时?候和评分?就是两回?事儿。 杀手之死,骗了太多人的眼泪。 简静的读者群本来鲜少有?言情小说的受众,可这回?“绝美爱情”的言论太多,骗得许多言情小说的爱好者入坑。 要知道,这个受众群撑起了晨星一家出版社?呢,岂容小觑? 到后面,增长的势头比恶魔2还要猛,一窜再蹿。 简静立马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炙手可热”。 加的作家群里,恭声和酸话都络绎不绝,还有?攀交情的,请她推荐书的,帮忙介绍人脉的,一天到晚没个停。手机成了□□,听见消息声就头疼。 许编剧那边又来探风声,说是很多人看好玫瑰黄金,问她意下?如何。 说实话,娱乐圈浮华热闹,是所?有?行业里最光鲜的一行。一开始,简静确实有?点好奇,但自从邵蒙被杀,陶桃发疯,谢唯自戕,她便算是看懂了行内的无奈和残酷,难免索然无味。 赚钱当?然好,可说穿了,她衣食无忧,也用不着太多的钱。 于是全都推给康暮城了事:“问康总吧,合适就做,不合适就算了。” 许编剧心绪复杂:“合作到你们俩这份上,也算是独一份。” 简静笑笑,也觉难得。 寻常合作,当?然到不了她和康暮城的地步,其中当?然不乏巧合:比如当?年的“简静”孤苦无依,又没主意,有?人给她事事做主,求之不得。而康暮城才?回?家接手家业,面对社?中元老,需要自己培养作家…… 但说来说去,也是他?们的缘分?。 她在这个世界是孤儿,康暮城半亲半友,还有?救命和栽培之恩,细算算,已?经是分?量最重的一个人了。 这般不易,怎么忍心因为钱坏了情分?,自然信他?到底。 康暮城也不曾辜负她的信赖,和她直接摊牌:“有?几家公司都找过?我,给出的价格都不错。”他?报了价格和公司,确实还算公道。 但他?话锋一转,又道:“你可以从里面挑一个,也可以……交给我。” 简静“噢”了声:“金乌想拍?” “水摸得差不多了,总该过?河试试。”康暮城道,“你不必在意我,好好考虑一下?再说。” 简静却只思考了数分?钟,便肯定?道:“那就给金乌吧。版权的钱我也不要,到时?候给我分?红怎么样?” 康暮城摇头:“不行,太冒险了。” “不冒险,反正?钱给我,我还得找地方经营,不如省点事。”她不以为意,甚至露出些许烦闷,“钱都拿去理财吧,不像话,叫我花,也没有?这么多开销。” 收入一上去,怎么打理存款就成了问题。 简静的心思就不在这上头,家当?也不可能真?的让经理人全权代理,部分?现金买买基金股票也就行,其他?的总要拿个主意。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烦得很,不如直接塞到康暮城手上,一事不烦二?主了。 康暮城听了她的话,真?是哭笑不得:“你才?这点家底,别拿来打水漂了,拍电影亏得多,赚得少,怎么也有?一套别墅的钱。” “我就一个人,住得到两套房?”她摇摇头,很平静,“再多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亏了就亏了吧。” 这话说得诚恳,康暮城是信的。可天底下?谁真?的会嫌钱多呢,他?心里明白,她不过?是想帮一帮他?。 搁在一年前,她出这主意,他?肯定?一口否决——哪里需要她来操心?但现在,他?已?经不再把她当?做小孩子了,考虑片刻,居然答应下?来。 “最近财务有?些吃紧。”康暮城承她的情,“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简静真?心实意地高兴起来。 可唇角的弧度还未扬起,他?又紧跟了句:“等你亏了钱,也就长记性了。” 简静:“……” 她亏钱,他?不亏得更多?乌鸦嘴! 不过?,康暮城口头上不看好,行动却一如既往地果决,没多久便找好了一位知名的女导演,由金乌投资,预备筹拍电影。 这位女导演拍商业片一般,但拍过?的文艺片却拿过?奖,个人风格极其突出,艺术性很强。她肯接下?这部电影,一来是自己有?意,之前就找金乌谈过?合作,二?来也是想拍点赚钱的片子,以便将来拉投资。 消息一出,自然扰出些许涟漪,但这和简静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她在考虑要不要参加《鬼屋大冒险》第三季的录制。 邀请大概是一个多月前送到康暮城那里的。 他?本人对此并不热衷,认为作家该用作品说话,与读者进行精神上的交流,而不是作家本人出现在大众面前,变成偶像受人追捧。 但简静又有?不同。 她从前爱闷在家里,故事写得越好,人却愈发内向,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爱好,他?再觉得不妥,也舍不得狠劝。 说白了,小姑娘爱玩爱闹,有?什么错呢? 既然如此,与其真?的牵扯进案件里,不如上综艺,至少都是节目组安排好的,没什么危险性。 因此,没什么犹豫,他?就把这份企划发到了她手上:“你想不想去?” 上一回?去参加鬼屋节目,惹出来一桩七星封棺,这回?简静兴致不高。但她看了眼企划,心动了。 这一期,叫《杀人医院》。 和之前的节目不同,这是国外一家新开的鬼屋。原址就是一家医院,上个世纪七八+?年代,院长伙同医生做起了器官买卖的勾当?。表面上做慈善,接收无钱医治疾病的流浪汉,实际上把无权无势的穷人治死,器官卖给达官贵人,从中谋取暴利。 整整+?几年,医院不知埋葬多少亡魂。 后来有?一日,一个病人被摘掉肾脏后陷入假死状态,医院当?他?死了,装进裹尸袋里送走。不料半路人醒转过?来,跑了报案,这才?令真?相大白于天下?。 但出人预料的是,警方到达医院,准备逮捕院长之际,院长、医生、护士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好像压根没存在过?。 至此成了一桩悬案。 医院荒废下?来,周围的人都说在大雾天,偶尔能看到来来去去的白影子,仿佛一件件白大褂漂浮在空中,渗人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再写网络帖子好像有点骗钱,就不写了,拍完电影再说吧 * 和大家说点数据,之前的案子,就算开盘押注,评论也在200-300之间,一般章节评论100,+,极少数过400。但是谢唯死的99章400+,譬如朝露的100章,虽然有抽奖,但1300+也真的老夸张了 我还在一个意难平的bot上看到了谢唯,前任好像也出现过…… 123、飞机二三事 简静今年已经出了两本书, 就是要写第三本,最好也还是缓一缓,等到明年上半年再出好些。 不然写得太快, 肯定要被对家寻机踩上一脚, 说什么流水线, 敷衍骗钱,粗工烂造。等一等, 反倒是有?好处, 能慢慢打磨下一本。 因此?, 下半年除了读研, 简静似乎就没什么事了,听?闻鬼屋节目要去国外录制这么一期,难免心动。 而节目组这次很有?诚意, 6月底录制, 5月中旬就来问了, 还提前打招呼,说蔡彤儿忙着拍戏, 档期挪不开,多半不会来了, 可能会再邀请个年轻姑娘,要是觉得谁不合适, 记得提前打招呼。 一年前哪有?这份待遇。 不过实事求是, 这份客气里,一半是简静自?己挣的, 一半却是金乌给的。 巨轮入海,谁也不知道是沉没,还是闯出一片天地, 示好肯定没错。但金乌作?为出版界的老牌企业,也有?自?己的傲气,矜持谨慎,一直没什么大动静,大家就只好朝能下手的地方下手了。 康暮城对简静的优容,那?是有?目共睹的。 不找她找谁? 但简静从来不在?这些事上拿乔,既然想去,便爽快地同意下来。 转眼便到了6月。 月初就开始放似真似假的消息,这次有?个老队员不能来,可能要进新人。娱乐号下面猜测纷纭,说得最多的就是江白?焰。 他在?冰城拍戏,大家都觉得他档期没空,没法参加。 粉丝们当然好一阵哀嚎。 过年前后,他之前拍的家庭剧播出,虽然拍之前颇多非议,但事实证明他挑戏有?一手。 家长里短的剧,老少咸宜,小姑娘们看帅哥,妈妈奶奶们看家庭矛盾,受众面极广,很快扩大了他的知名度。 曲高和寡,这年头?已经行不通了,大荧幕上没演技的,又何止一个两个?身段该放低的时候,就得放低。 江白?焰冒险成功,又俘获不少路人粉。 大家对他本人还是比较期待的,听?说不能来,相当可惜。 等到中旬,正式预告解开谜底,自?是一场风波。 鬼屋大冒险V: 沉稳智慧的你@曹御,大气美貌的你@郑可嫣,细腻可爱的你@江白?焰,热情活力的你@韩泊,古灵精怪的你@Coco,以及,聪明勇敢的你@神秘嘉宾 热评1:人生如酒,越酿越浓,三十?岁的你更优雅,更从容,我们拥有?爱你支持你@郑可嫣,[美照.JPG] 热评2:茫茫人海,幸好遇见你,长夜漫漫,却有?你照亮一隅光明@江白?焰 热评3:青春活力,纵情歌舞,宝贝你就是最棒的@韩泊 热评4:机灵古怪最可爱,支持@Coco,加油! 热评5:神秘嘉宾应该是简静,我追了两期,除了她,没谁能说得上聪明勇敢,这次有?了一个新人,不可能嘉宾也是新面孔 回复1:有?道理,这位姐姐的表现我印象深刻,这次去国外有?她压得住场子 回复2:曹军师勤勤恳恳两期,楼上看不到? 回复3:拉踩有?意思? …… 不撕X就不是娱乐圈了,简静本人也没在?意这些口角。毕竟这一回,没人再问“简静是谁”了,仅这一点,便足够叫人欣慰。 她蠢蠢欲动,想知道名气值能不能再过个坎,可系统屁点动静都没有?,显然离下一阶段还远着呢。 幸好限定卡两个月一抽,时间也不算长。 4月份,她抽卡的时候正在?射击场练习,得了一张[瞄准卡]。 [名称:状态卡·瞄准] [内容描述:获得百分?之百投掷、射击等技能的瞄准率,基础时间5秒/日,零点刷新,可用?勇气值续航,1点=1秒] [备注:正中红心,一击毙命,你值得拥有?] 这个技能很好用?,尤其适合丢垃圾又懒得起?身的时候,百发百中,省时省心,妙哉! 6月份,也就是出发前夕,又是一轮抽卡。 当时她正在?美容院里,美容师拿捏的力度正好,精油的香气也幽芬,热腾腾的温度下,脑子就有?点不灵清。 系统问了句[是否抽卡],她脑子都没过一下,就在?心底回了句“是”。 这下好了,美容院里抽的卡……不提也罢。 下旬,天气已经有?点入夏的意味,简静登上了节目组安排的飞机。平常一期节目也就两集,但这次出国拍摄,节目组预留的三集的分?量,不止鬼屋里的内容,吃喝游玩也要占一部分?。 是以才上飞机,摄像头?就已经架好了。 如果说上回,简静看这东西还有?些不习惯,现在?却可以说是视若无睹了。她将行李安放好,又和曹御、郑可嫣、韩泊打了招呼。 “又见面了。” “今天天气不错。” “延误得有?点久了。” 这样的寒暄在?简静身上,说得上友善,但和其他八面玲珑的人一比,却是寡淡而无味。 更有?甚者?,如曹御这般与她类型相撞,免不了要被比较的老狐狸,一见面就不咸不淡挖了个坑:“听?说国外的鬼屋比国内厉害得多,这次要是有?什么发现,简老师可千万记得和我们打个招呼。” 简静怔了下,好似没回过味来:“什么发现?” “哎呀,别?说那?个了。”郑可嫣却打了岔,亲亲热热地问简静,“我昨天看你的书,好感人,眼睛都哭肿了。” 简静笑笑:“求仁得仁,算是好结局啦。” 郑可嫣不满意,拉她坐到身边,追问:“所以,他到底爱不爱她啊?” 这一句话,倒是听?得出她是真看了,不是口头?上卖好。简静也不拂她好意,两人就着小说剧情聊了会儿。 没多久,新成员Coco来了。 她个子略矮,面容娇美,脸颊还带着婴儿肥,衣着打扮不似蔡彤儿精致,却别?有?一股青春朝气,十?分?讨人喜欢。 而且,她是童星出身,小时候演过很多耳熟能详的电视剧,履历璀璨,难得长大后又没长残,演技也磨练出来了,近年来获得过不少导演的垂青。 最近一部电影上映,票房颇为出色,势头?很猛。 Coco先和制作?组打了个招呼,又叫了曹御一声“叔叔”,俨然旧相识,再和郑可嫣、简静和韩泊寒暄,伶俐中不失娇憨,很难让人讨厌得起?来。 “我喜欢在?飞机上读书。”小姑娘对简静十?分?友好,从包里掏出一本崭新的《玫瑰黄金》来,请她签名,又笑,“读之前,先骗个签名。” 花花轿子人抬人,简静当然不会拒绝这份善意。 还未落笔,又听?见个熟悉的嗓音:“Coco,居然被你抢了个先。” 她抬首一瞧,江白?焰也举了本《玫瑰黄金》,一副插队的架势。 “先来后到。”Coco和他斗嘴,“我先来的。” 江白?焰耍赖:“静静老师先给我签。” 简静忍俊不禁:“先来后到。”赶紧给Coco签了还给她。 小姑娘大为得意,冲江白?焰做鬼脸。 江白?焰气哼哼的,一改平日里与人为善的作?风,伸手去抢她的书。Coco自?然要躲,手一背,身一矮,金蝉脱壳:“抢不着。” 曹御笑:“你们俩真是欢喜冤家,飞机上都能吵起?来。” 简静掀开眼皮,瞥了他一眼。 “别?闹了,快起?飞了。”郑可嫣说。 韩泊笑眯眯地抬起?Coco带来的包裹:“替你放上面咯。” “谢谢韩泊哥。”Coco扭头?,对着江白?焰吐了吐舌头?,“不像某人。” 江白?焰不理她了,一屁股坐到简静身边:“静静老师,你怎么不偏心呢?她新来的,我可认识你好久了。” 简静道:“谁让你来得晚呢?” “昨天才回家,睡过头?了。”他摸摸肚子,“早饭都没吃。” 简静还没说什么,那?边郑可嫣已经开口:“我带了零食,给你拿点吧。”口中说着,人已经开始拿东西。 江白?焰道了谢,胡乱对付两口,飞机就准备起?飞了。 -- 播出后。 弹幕1:团队集结!!再度出发!!啊啊啊 弹幕2:弟弟瘦了,拍戏好辛苦 弹幕3:可嫣好贴心啊 弹幕4:这次是欢喜冤家CP吗?为什么我们弟弟每次都要搞这个,好烦! 弹幕5:军师怎么yygq的? 弹幕6:挑事拱火很有?意思? 弹幕7:期待简老师,终于又等到她了! …… -- 约莫半个多小时,气流平稳,乘客再度走动起?来。 节目组包了半个飞机的座位,坐哪儿由?着嘉宾挑,简静不耐烦和人寒暄,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看电影。 飞机上的素材,之前的打打闹闹就够了,摄像机很快被收走,嘉宾们不必考虑发挥,谁也不会没事来烦她。 除了江白?焰。 他溜达一圈,自?来熟地坐到旁边:“我们布丁……” 简静闻言,立即露出痛苦的神情:“胖了。” 江白?焰倒吸口冷气:“又胖了?” “我已经尽力了。”她辩解,“但布丁这么可爱,我有?什么办法。” 江白?焰大摇其头?:“慈母多败儿。” 简静白?他一眼:“说得好像你有?办法一样。” 他的脸皱成了苦瓜,显然也对橘猫没辙。 “我买了定时喂猫机,这两天它可以少吃点了。”简静也很操心,“康总说会帮我照顾,希望能瘦一点吧,几两都好。” “这样就好了。”江白?焰草草结束这个话题,接着话锋一转,低声道,“正式开拍以后,你要当心。” 简静笑了笑,有?点好奇:“他能把我怎么样?” 江白?焰的目光迅速睃了遍周围,机警又谨慎,声音却细若蚊蚋:“恶意剪辑的事情,也不是没见过。” “没那?么容易,就算真成了,也没什么。”简静手托着腮,视线望着窗外。底下的城市与山脉连绵,渺小而模糊,“这人挺无聊的。” 江白?焰道:“有?个历史正剧里的军师角色,竞争很激烈。因为之前的形象,有?考虑他,但要是崩了人设,可能就没他的份儿了。” 她微微勾起?唇角:“表现好不好,还要看杀人医院……到底有?多吓人。” 江白?焰干笑:“应该不会很吓人吧。” “国外的鬼屋尺度肯定要大一点。”简静朝他眨眨眼,“万一很吓人,你可要忍住了,这回你不是最小的了,别?太丢脸哦。” 江白?焰愣了下,倏地笑开:“静静老师别?担心我,我么——”他的眸光落在?前面座位的Coco身上,明亮而锋芒,“嘿。” 作者有话要说:9W营养液加更!我马上要还清债务了!激动!! * 不能老死人,偶尔也要轻松点啦,而且这次的设定不适合作为现实 SO,本次剧情为游戏内容,无真实案件,请尽情享受~~么么大家 124、废弃医院 漫长的飞行过后, 节目组终于到达目的地,入住酒店,休息一晚, 再?转机去另一个城市。期间免不了拍些旅行画面, 不知道的人看了, 还以为是旅游综艺。 到达目的地后,节目组又给嘉宾们一?晚的时间好好休息, 并叮嘱:“明天的拍摄会很长, 大家一?定要好好休息。” 简静很期待, 问PD小姐姐:“地方很大吗?” “内容比较复杂, 拍摄时间会很长。”PD说,“而且,我们打算从傍晚开始录制, 你们要在里面过一?夜。” 这一?点是提前知道的, 简静自无二话?:“可以自己带东西进去吧?” PD说:“明天录制的时候肯定不能带, 所?有装备我们都准备好了。你有什么随身物品可以给我,我们提前帮你放过去。” 简静眨眨眼:“消失的医生真的没找到啊?” “传闻而已。”PD小姐姐上回被尸体吓得不轻, 这回就有点怵,“简老师, 你不要吓我。” 她轻笑:“我只是好奇,好啦, 不问了。你看看, 我明天穿哪套衣服合适?” 节目组为了追求效果,除了必须透露的注意事项, 鬼屋的具体情况却是一字都不露的。她只知道是个废弃医院,里面闹什么却无从得知。 这自然不行。 于是准备了两套衣服,一?套轻盈飘逸的连体裤, 一?套是T恤短裙,都是十分适合夏天的装扮。 PD就说:“里面温度低,简老师多穿件外套吧。下面最好穿牛仔裤,省得磕磕碰碰。” 简静的眸光顿时明亮,连带笑意都深多了:“那就听你的吧。” PD瞧她一?眼,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大概六个嘉宾里,只有这位是真心?实?意来玩的吧。 睡足一?晚,次日起来便是正式录制。 简静穿了件薄薄的牛仔长裤,白色板鞋,上身是件吊带打底,外罩一件粉色牛仔外套。头发编成鱼骨辫,长眉薄粉,却足足喷过三次定妆喷雾。 其他嘉宾的打扮也都偏向休闲,只不过比她更精致、更出彩。 比如郑可嫣的T恤,出自一线奢侈品牌,而Coco的手镯,又是知名设计师的独家款。 然而……亮相并不是重点。 所?有人在进入鬼屋前,都被要求进?行简单的枪击训练。 教?练是个黑皮肤的老外,高大健美,介绍说:“我们追求的是绝对真实?的体验,场地里配有大量仿真NPC,可能会有搏斗环节。” 嘉宾们:“?!!” 大家面面相觑,表情是真实?的震惊。 节目组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大家都没想到玩那么真。 “你们需要学会用枪。”他?打开金属箱,展示自家的设备,“我们用的是BB弹枪,真实?子弹,看。” 他?帅气地示范了一?遍如何填装子弹和射击:“NPC身上有感?应装置,根据力道判断是轻伤、重伤还是死亡。” -- 播出后。 弹幕1: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弹幕2:太牛X了吧 弹幕3:我的妈,这不是鬼屋探险,是生存游戏啊 弹幕4:帅气!!!!! 弹幕5:大手笔大制作啊啊啊 -- 嘉宾们惊讶过后,也隐隐露出兴奋。谁不希望玩枪呢,尤其国内没这个机会,都很积极地向教?练学习。 其中又以曹御和?韩泊的表现最为出彩。 曹御说:“我之前为了拍个特警戏,专门学过一?点。” 韩泊则是玩CS的行家:“和?朋友玩过几次,不过国内都是激光,实?弹还是头一?次呢。” 女生里,Coco的表现也很亮眼。 她虽然没玩过,但学了会儿就上手,打得有模有样的。教?练夸了她好多遍,赞赏之意溢于言表。 -- 弹幕1:军师好敬业,现在这么敬业的演员很少见了 弹幕2:韩泊帅帅帅!! 弹幕3:小妹妹表现得不错啊 弹幕4:二刷专门来看简老师,低调啊 …… -- 学了两个钟头,教?练就无情地收走了枪械。这种关键性道具肯定不能白送,得他?们自己在鬼屋里找才行,子弹也是,补给得自己想办法。 然后,他?们就被戴上眼罩,被工作人员牵着带进了鬼屋。 废弃老医院的气味扑面而来。 阴森、冰冷、废旧、鬼魅。 简静排在中间,本能地开始记路。 左拐,上楼,再?拐,咦,前面的脚步声分开了,这是打算分组?温度似乎又降低了一?些,好冷。 广播开始导入剧情:“这是一家废弃古老的医院,这里曾发生过许多血腥可怕的往事,这里埋葬了一?些迄今都未解开的秘密,这里……是你们的好友亨利最后出现的地方,为了找到他,你们来到这座荒凉的医院,可是……” 沉重缓慢的声音陡然变尖,仿佛恶魔的窃笑:“事情能有那么顺利吗?你们真的能离开这里吗?” “呲——”广播发出刺耳尖锐的啸声,然后戛然而止。 身边一?片寂静。 咔哒,眼罩的搭扣松开。 简静侧耳听了听,缓缓摘下眼罩。 暗,非常暗,整个房间都被浓郁的黑暗所?笼罩。她的夜视能力不差,却也几乎不能视物。 但听觉在这样的情况下更加敏锐,她听到了两个呼吸声。 “谁在?”她问。 “我。”江白焰好像松了口气。 “我。”Coco的声音里就没这么多恐惧,反而跃跃欲试,已经开始翻找,“这里应该有手电筒吧。” 简静打开手表的小夜灯,借着微弱的光明查看四周。 这应该是个单人病房,旁边有张铁床,床边是个矮柜。柜子朽烂不堪,桌面上残存着许多指甲抓痕,深可见木。 她谨慎地用脚尖踢了踢,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里是什么?”Coco走过来,伸手就拉开。 抽屉打开的一?瞬间,一?条黑影迸出来,直冲她的面门。 简静反应迅速,伸手抓住,触手粗糙冰冷,有什么羽毛样的东西挠她的手心?。她头皮炸起,赶紧松手。 好家伙,居然是只毛茸茸的白额高脚蛛。 “草!” 开场三分钟,就逼她爆出脏话。 然而,惊吓还远远没有结束。 抽屉里爬满了黑色油亮的甲壳虫,密密麻麻挤在一起,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晕倒。 肥硕的虫子之间,露出手电筒的塑料外壳,明摆着是要他?们挑战。 -- 播出后。 弹幕1:我日我日我日啊啊啊!! 弹幕2:高能高能大高能! 弹幕3:SJB啊,一?上来就玩大? 弹幕4:是假的吧? 弹幕5:我的妈!! …… -- 江白焰胆子虽小,但只是怕鬼,对蛇虫鼠蚁倒是不太怕:“我来拿吧。” 简静说:“戴上手套。” 她今天穿的牛仔裤和外套都有好几个口袋,塞了不少个人物品,其中就包括一次性鞋套、发帽、口罩、手套等验尸(?)必备物品。 听导入剧情的时候,她默不作声地给右手戴好了手套,否则哪里敢乱动。只是原本防的是黏腻的血浆什么的,没想到这家鬼屋玩得够大,居然上虫。 看手感?,应该都是真虫子,毛茸茸的,硬茬茬的。 呃,不能想,更恶心了。 江白焰戴上手套,这才忍着不适,把手电筒拿了出来。 拧亮电筒,就能大致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了。 这里确实是个单人病房,布置得十分阴森,墙上写满了血字,门被反锁,无法从里面打开。 窗户被木板封死,看不到外面的情况,靠墙有个柜子,紧紧关着,里面不知是什么明堂。 江白焰说:“按照以前的套路,我们既然被分组了,有一?组肯定要等另一组来救的。” 简静嗯了声,示意Coco让开,自己准备开柜子的门。 她握住把手,微微晃了晃,感?觉到没锁,猛地往外一?拉。 什么也没发生。 柜子里不像抽屉,并没有恶心的虫子,只有一?个背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件过时的衣服,一?个打火机,一?包烟。 “这里有个笔记本。”Coco说。她提着枕头,拿起床上的硬皮笔记本。 翻开,里面是主人的日记。 很贴心,都是翻译后的中文。 1984年10月6日 小海伦和?我说,她听到手术室里藏着一?个怪物。我哈哈大笑,告诉她那肯定是一个病状奇怪的病人。这家医院在周围城镇很有名?气,经常收治一?些有不治之症的怪病人。 像我这样的,小海伦这样的,别的医院都不收,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了。 1984年11月10日 马上就是圣诞,好多人都出院了。我的室友乔治此时应该返回家中,和?父母亲人团聚了吧!唉,该死的肺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呢?我实?在不耐烦一天到晚躺在床上,都怪那场爆炸,唉! 1984年12月12日 一?直没有人来接小海伦回家,她有点不高兴,越来越喜欢胡言乱语了,居然和我说昨天看到了乔治。 可怜的小家伙,也许我该多陪陪她。 1984年12月20日 事情好像有点奇怪,小海伦明明和我说一起过圣诞节,可护士却说她被父母接回家了。 小海伦没有父母,是谁带走了她? 1984年12月24日 天啊,那是小海伦吗?!!发生了什么??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 日记本做得非常真实?,废话?也多,但总结一?下,无非两个信息。 医院有人失踪。 医院有怪物。 简静草草翻完,陷入沉思。 而Coco别看娇滴滴的,其实胆子也大,瞧着墙壁上的血字:“Qrivy?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江白焰摇头:“不认识。” “我英文还可以,但没见过这个,是密码吗?”Coco询问,视线投向简静。 简静思考片刻,笑了:“是凯撒密码,你们把单词按照字母表往前移13位。” Coco数数,惊讶:“Devil?魔鬼?” 简静点头。 “那可以开门吗?”Coco显然看过前面几期,好奇地在门口转悠,却没看到任何与密码锁相关的东西。 她不免丧气:“没有呀,难道我们要等他?们来救?” 简静沉吟道:“我们最好快点离开这里。” 江白焰一听话音,人就缩到她背后:“为什么?” “要是房间里是空的,为什么门会被反锁?”简静慢慢道,“肯定是外面的人因为什么缘故,不得不把门锁上。” 她一面说,一?面将视线投向床底。 脏兮兮的床单垂落着,遮住了病床下的空间。 寒意爬满背脊。 作者有话要说:和之前一样,节目内容和播出后的弹幕交叉出现,方便阅读 * 我本人很喜欢玩密室,但不敢玩恐怖类的密室,那种光线,那种音乐,有啥惊吓,当场去世 还是纯解密的好玩,不过有一回玩到个全解数学题的,简直被掏空…… 最烦设定有BUG的,一点都不严谨,误导我的思路,岂可修! 125、赤鸡啊 人类最大的恐惧来源于未知。 越是觉得床下面有点什么, 越是不敢去看,越是害怕。 -- 播出后。 弹幕1:卧槽怎么肥事,这期好TM恐怖 弹幕2:另一组就是单纯的解谜, 这组怎么这么吓人? 弹幕3:两个女生再加个最胆小的, 节目组人干事? 弹幕4:高——能——预——警 …… -- 简静也被这家鬼屋搞得有点怕。但这点恐惧盘桓在心头, 又滋养出了无限的好奇和兴奋,驱使她勾起脚尖, 轻轻撩起床单。 “呕。”手电筒一照, Coco差点吐了?出来。 很?幸运, 那不是什么鬼。很?倒霉, 那是一滩腐烂的肉,上面还有蛆在爬。恶臭味迎面而来,搅得人胃里翻滚不止。 简静赶紧放下来, 手扶着胸口, 徐徐吐出口气:“要死了。” 她快刀斩乱麻:“快点出去吧。” “门开不了?。”Coco跑进厕所里张望, “这里有窗,不然, 我爬出去试试?” 江白焰吓一跳,赶紧把?她拉回来:“太危险了。” 简静蹲在门边上, 研究了下锁孔,然后摘下发夹, 掰直, 伸进去戳戳戳。 Coco凑过来瞧稀奇:“简老师,你会?撬锁呀?” “好奇玩过。”因为有过数次被困密室的经验, 简静对撬锁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时不时就捣鼓一下。 正好,鬼屋的设备价值不菲, 一般在门锁上不会?投入太多?,都是普通锁。她拿发夹戳了半天,居然打开了?。 “静静老师真厉害。”江白焰立马送上彩虹屁。 简静朝他眨眨眼:“我们现在去救其他人。” 江白焰多少机灵,话都不用过脑子,自然而然地挖坑:“这里这么吓人,他们一定吓坏了,我们得快点把人找到。” -- 播出后。 鬼屋节目有一个亮点,所有的摄像头都显示拍摄时间,一定程度上杜绝恶意剪辑的情况。至少没法把?某句话剪掉,嫁接上另一个答案。 这也方便了?观众估算嘉宾们的活动时间。 弹幕1:这组好快,15分钟就出来了 弹幕2:撬锁作弊啊,隔壁是在解密好不好? 弹幕3:说解密的是没看过《恶灵旅馆》吗??: 弹幕4:按照套路,是该曹军师那边去救小白他们的,结果反过来了 弹幕5:简老师从不让人失望! …… -- 和娱乐圈接触得多?了?,简静对节目组的打算也有了?概念。 恶意剪辑,张冠李戴的事儿,他们大概率不会?干,免得节目臭掉,但小动作却是可以搞一搞的。 曹御有心压她一头,可能找了高层,在有限的空间内为自己赢取优势。 两组分头,一组解密一组恐怖,谁更出彩还用得着说吗?简静并不在意各方的小心眼,可既然曹御要PK,她也不客气了?。 游戏,当然是有竞争才更好玩。 简静拿着手电,照向宽阔的走廊,这里是病房区,一间间病房单独隔开,或是锁门,或是订了?木板封住,荒凉而可怖。 “我们在病房,他们应该要在办公室,才能找到不一样的线索。”简静自己编故事,对于线索安排自有勾画,猜测起来有理有据。 果不其然,不去管病房后面的猫腻,一心奔着走廊尽头,很?快就找到一间上锁的办公室。 双方一沟通,郑可嫣就有点意外:“你们出来了啊?我们这边有病房的钥匙,还以为要帮你们开门呢。” Coco心直口快:“简老师撬了锁。” 里面静了?静,韩泊说:“我们还要一会?儿呢。” 没有钥匙安排被救,和真的被人救,那可是两码事。郑可嫣和韩泊固然没有别苗头的心思,却也不想落于人后。 简静道:“那我们去旁边看看。” 竟然也无帮忙的意思,而是往更深处照了起来。 这一层楼的顺序如下: 病房区..办公室.厕所.铁门..楼梯..黑走廊 她上上下下观察着铁门。上个世纪当然没有智能锁,铁门上缠着两条手臂粗的铁链子,被拳头大小的铁锁把?住,牢固得很?。 简静心里有了?数。鬼屋节目能红到国外,靠得不是嘉宾,而是制作组的谨慎和严密。 而这家鬼屋连虫子都玩真的,肯定也在细节处下功夫。 为什么要封铁门,这么粗的铁链子是为了?防什么,大有文章。 她正思量着,办公室的门已经开了?。 郑可嫣提了?一串钥匙过来,见她在研究铁门,忙不迭拨动钥匙串:“我看看有没有开这扇门的钥匙。” 她试了?一番,却无结果。 这也正常,办公室的钥匙是为了?开病房的门,本来是要救简静等人,除此之外,应该也要寻到这一把?大钥匙。 换言之,锁住的病房里,肯定有猫腻。 Coco第一次加入,表现欲很强,说:“我们的那间病房里有打火机和笔记本,其他病房里应该也有东西。” “有道理。”曹御面上看不出输了?一局的焦急,问郑可嫣要了?钥匙,“一间间看过去吧,女生站后面。” 说最后一句话时,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到了简静头上。 简静和他目光一对,微微笑,果然退后两步——不退不行,曹御年长,根基也浑厚,观众们已默认他领头,如果和他相争,怕是讨不着好处的。 曹御见她退让,心头微松,全心戒备起病房里的情况。 Coco见缝插针地介绍:“我们那边可吓人了,抽屉里都是虫,床下面还有一摊烂肉。” 郑可嫣皱了皱眉,悄悄往后退了?步。 无事发生?。 曹御在柜子里也找到个包,里面有食水,外带一本圣经。他也掀开床下的帘子看了?,却是什么都没有。 紧接着是下一个,相差无几,只是衣柜里的外套里装了?把?枪,裤袋里则掏出五发子弹。 “有武器了。”曹御略微犹豫,把?枪给了?韩泊,还和江白焰解释,“他准头比较好。” 江白焰笑眯眯的,特别乖巧:“让我打我也不敢。” Coco挠挠脸,笑话他:“男子汉大丈夫,胆子这么小。” “有人胆子大,有人胆子小。”江白焰延续飞机上的作风,和她拌嘴,“我因为你是个女生,就说你娇滴滴的不适合玩枪,你气不气?” -- 播出后。 弹幕1:弟弟说得对,拒绝刻板印象! 弹幕2:一个男生躲女生?后面,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弹幕3:江白焰女里女气的,娘得很? 弹幕4:普通却自信才算是爷们? 弹幕5:你们吵架,我却在磕CP,欢喜冤家好可爱~ …… -- Get新道具后,所有嘉宾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下一间病房里。谁都不傻,都送枪了,这不摆明要出幺蛾子? 曹御打头推门,韩泊靠在墙边,枪口对准门缝。简静、Coco、郑可嫣和江白焰全都落在后面。 吱呀——病房门被推开。 曹御抬起手腕,手电筒的光柱射向了?屋内,圆形的光圈下,能看到这是一个双人病房。 一具穿着白大褂的尸体趴在床边,鲜血染红地面。 “他口袋里好像有东西。”Coco说,“铁门肯定是医院弄的,钥匙应该在医生手里。” 曹御谨慎地推门进去。 韩泊握着枪,跟在他后面。 Coco胆子奇大,居然也跟了?进去。 郑可嫣迟疑片刻,扭头看向简静,她正仰头看着什么,不由问:“上面有什么东西吗?” “虫子。”简静回答。 几乎同一时间,曹御和韩泊震了?下,飞快转回身。 太迟了?。 就在这个档口,什么东西突然从门口上方的天花板上掉落下来,正好砸到Coco面前。 “呲哈。”那是一只怪物,身上堆着白花花的烂肉,间或长着一个个黄色的大脓包,腐臭的脓水淌得满身都是。头部长着许多章鱼般的触手,柔软的触须和锋利的牙齿交错扭动,恐怖至极。 Coco再大胆也没料到这种发展,吓得一声尖叫:“啊!!” 她不叫则以,一叫,它像是被惊动,猛地朝曹御扑了?过去。 曹御再怎么样也只是个演员,仓促间哪有本事躲开,只挥舞手中的电筒去挡。倒是韩泊平时低调,关键时候很?靠得住,朝着怪物就是一枪。 可要是随随便便一枪就能打中人,射击就不会?是竞技项目了。 韩泊的手不够稳,重心也不对,以为自己瞄准了?怪物,子弹打出来,却是差之千里,直接打到了Coco的肩膀上。 鬼屋的BB弹是橡胶所制,没有杀伤力,但打着当然会痛。 Coco“哎哟”一声,重心后仰,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江白焰这时做了?件不符合人设的事,伸手拖住她的胳膊,把?人拖到了外面。等郑可嫣把?人扶住,立即撒手。 曹御已经被怪物扑倒了?。 他一动不动,竟然没有下一步动作。 然而,这确实是人的本能反应。 虽然大家都知道怪物是假的,不过是仿真NPC,可鬼屋的环境是真的,氛围营造得那么好,身处在其中的人感受到的恐惧,和通过摄像头看的观众当然不同。 寻常人受到这样的惊吓,脑子根本来不及表态,身体就本能地做出应对,手脚僵硬无比。 只有简静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天花板,又经历过几次袭击,多?少有点免疫。 她定定神,提示道:“把?手电筒扔了?。” 曹御也果决,闻言立即扔掉手电,光圈摇晃,电筒飞向墙角。 怪物立即从他身上爬开,去追手电筒。 韩泊这才扶起他,两人退出门外。 江白焰眼明手快,立刻把门给死死关上。 一片死寂。 嘉宾们面面相觑,都有点震惊:知道节目玩得真,没想到玩得这么真。 “那个是丧尸吗?”郑可嫣问。 Coco说:“像异形。” 韩泊:“钥匙怎么办?” 曹御已经回过神,思索片刻,似乎不大满意自己刚才的表现,出主意:“怪物有趋光性,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把它引出来,再去找钥匙。” 他环顾四周,问:“你们觉得呢?” 江白焰隐蔽地瞄了?眼简静,问:“引到哪里呢?” “办公室怎么样?”曹御早有腹稿。 其他人一时没有吭声。 简静却对上了?曹御似有若无的打量,微微一笑:“那个怪物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牌子。我想,还是要把?它‘杀’了?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其他人:一切为表现自己服务 静静:玩游戏,给钱请我玩游戏,开心 * 这次的剧情很有美式风格吧2333 不过为什么快要还清债务的时候,债务又增加了……OMG 咳,JJ不是有活动么,你们阔以投给喜欢的作者和作品啊,投给我多浪费喵 126、小机灵鬼 开局五十分钟, 简静和曹御的分歧第一次出现在了台面上。其他几个人谁不是水晶肚肠,哪里看不出猫腻,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简静好商好量:“配了枪, 总要试试, 这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怪, 总得摸清楚什?么情况。”又?笑说,“办公室虽然搜过?, 但说不定新线索需要回去对照, 到时候再清理, 终归麻烦。” 曹御却道:“简老师, 你刚才没和它正面碰过?,这东西速度非常快,我们只找到了一把枪, 五颗子弹, 不经用啊。” “那这样好不好, 我先试试,要是不行, 我们再引出来。”简静和言细语,却自有一股冷静与笃定。 曹御眼神微动, 快速地衡量着利弊。他年纪大了,动手的活儿听她的也无妨, 但这种关系到布局的事, 却是他的招牌:“真要这样吗?有点冒险。” Coco转转眼珠,问:“简老师, 你有把握吗?” “试试看。”简静部署,“也不难,电筒和枪给我, 你们躲在门后,一个人帮我开门就行了。” 话说到这份上,曹御再反驳说不过?去,唯有默认。 简静右手握抢,左手反握手电筒,并在右手腕下架住右手关节,两只手左右互相倚靠,十分稳定。配备的手电筒是战术手电,开关在尾部顶端,拇指摁一下即可开启关闭。 这是经典的哈里?斯握持法,适合在弱光环境下射击。 “开门。”她侧身,对准门缝。 江白焰旋转把手,缓缓将?门拉开。 无光环境下,房间内毫无动静。 简静屏气凝神,猛地摁亮手电筒,光束骤然射出,不出一秒,就有一个血肉模糊的影子朝她扑了过?来。 直面这么个速度极快的怪物,恐怖是真的恐怖。 一霎间,心跳响若擂鼓,呼吸却停滞了。人要压制的不止是心头的恐惧,更多的是克服身体的本能。 简静并没有用瞄准卡,只用了定力卡,心神下潜,生理机能保持在平常状态。 然后,按下扳机。 砰、砰、砰,三枪。 三下设计后,怪物已经奔到眼前。 江白焰飞速堵上门。 -- 播出后。 现场嘉宾无法捕捉到子弹的痕迹,光线又如此微弱, &amp;lt;h1 id=&amp;quot;chaptername&amp;quot; class=&amp;quot;chaptername&amp;quot;&amp;gt;126、小机灵鬼 (1/5) &amp;lt;/h1&amp;gt;根本看不清有没有打中。但观众却是上帝视角。 简静一开枪,屏幕上立刻分出一半的屏幕,切换成仿真NPC的感应界面。 绿色的怪物轮廓上,出现三个红点,两个在躯干上,一个擦着脑袋飞了过?去,再清楚没有了。 弹幕1:牛X!这是什么技术?? 弹幕2:草,这居然是真的,不是全息网游?? 弹幕3:好家伙!大手笔!! 弹幕4:三发全中?? 弹幕5:可惜没爆头 弹幕6:说爆头的肯定没玩过?真的,打头哪有那么容易 弹幕7:就是,妹子三击两中,已经很牛掰了,这可是活的! 弹幕8:静止靶都难打,别说移动的了,怪的移动速度还这么快 弹幕9:弱光环境,更难 弹幕10:……呃,被前面的专业分析吓到不敢说话,这是我熟悉的综艺吗? 弹幕11:瑟瑟发抖,一脸懵逼 弹幕12:所以,就是姐姐牛X啰? …… -- “好像打中了。”简静还没观众来得清楚。她平时在俱乐部里练习,虽然成绩还不错,可这么“实战”也是头一回,心里?没底。 江白焰犹豫了下,开了一道缝,趴在门口往里?瞄。 一步之遥,有什?么东西发出古怪的嚎叫。 他这才把门打开。 简静摁亮手电,照着地上的一滩蠕动的烂肉。片刻后,蹲下来戳了戳,手感糙糙的,很真实,扒拉了下,从肉里?找出了一块铁牌。 编号:011 背后是一个古怪的花纹。 她把牌子摘下来,丢进背包里?。 郑可嫣打开了柜子,找到新的背包,里?面有一个手电筒。 韩泊和Coco则去翻医生的尸体,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找到一把大钥匙,看起来应该就是打开铁锁的那一枚。 他们很兴奋地跑出去尝试,果然把门给开了。 本楼层的另一边走廊解锁。 事情进展顺利,大家的心情自然不错。韩泊之前丢了丑,却并不嫉恨,反而问简静:“简老师,你枪打得很准,专门练过?吗?” 曹御也笑呵呵的:“是啊,之前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简静仿佛一点没意识到,道:“为了写?书了解过,但不太懂。枪和我练的也不太一样,这把枪又重又?大,不适合我的手……”她 &amp;lt;h1 id=&amp;quot;chaptername&amp;quot; class=&amp;quot;chaptername&amp;quot;&amp;gt;126、小机灵鬼 (2/5) &amp;lt;/h1&amp;gt;摇摇头,总结,“这次运气好。” 话虽如此,其他人肯定不会说说就过去了。 上综艺,当然是挣钱,但又?不止是挣钱,更多的是挣人气。 而不同的综艺,有不同的秀点,美食综艺秀情商、秀厨艺,旅游综艺秀亲情、秀本事,恋爱节目秀谈吐、秀观念。 像鬼屋这种节目,就两个最大的亮点:智慧和勇气。 曹御的主打是智慧,郑可嫣是美貌和努力——也就是虽然我很害怕,但我愿意为了团队牺牲,韩泊是勇敢担当,Coco看起来是往胆量和美貌上走。 但简静呢? 既会推理,又?能干架,还长得漂亮,这就有点过分了。 和她在一起,没法出彩,那还玩个屁? 嘉宾们都意识到了问题,所以不约而同地选择分兵。 “地方太大了,我们分头吧。” “对,不要太浪费时间。” “有三个手电,分三组好了。” 组队比想象中快得多。 曹御和Coco本来就熟悉,年纪相差大,自发组成智慧+胆量的叔侄二人组。 韩泊主动和郑可嫣组队,一来是比不过?简静,不想被衬托,二来,郑可嫣毕竟是大花,话题度够多,两人只差了五、六岁,炒一波姐弟恋分分钟的事。 江白焰么,没得挑也不需要挑,就跟着简静了。 走廊两边有几排房间,都是什么手术室、检查室、观察室。其他两组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分头走进了两边的第一个房间。 简静他们就被剩下了。 “我们去厕所好了。”她无所谓,转身折回办公室旁边的卫生间。 -- 播出后。 弹幕1:这是什么情况,分了三组???不怕死吗? 弹幕2:呃,三对男女组合?有点怪怪的 弹幕3:简老师太跳了,不利于团队和谐 弹幕4:确实,团队讲究分工合作,刺头很麻烦 弹幕5:你们怎么看出不和谐的?地方大分头不是很正常吗? …… -- 卫生间里的味道很难闻。 简静一边探路,一边捏住麦克风,轻声问:“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 江白焰和她咬耳朵:“小心驶得万年船。” 简静忍不住,转头瞅了他一眼。 江白焰弯起眼睛,奉献出乖巧无辜的笑容。 她摇 &amp;lt;h1 id=&amp;quot;chaptername&amp;quot; class=&amp;quot;chaptername&amp;quot;&amp;gt;126、小机灵鬼 (3/5) &amp;lt;/h1&amp;gt;摇头,内心不是不佩服的。 几分钟前,她才算想明白了江白焰的聪明之处:鬼屋综艺,亮点只有智慧和勇气吗?不不不,还有胆小。 有人要表现,就有人要被陪衬。录制第一期时,《捉迷藏》还没有得奖,江白焰只是个比较红的男星而已,难以与其他嘉宾争锋。 但与其做个平庸者,被衬托得没什么戏份——参见第一期的韩泊——不如做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胆小鬼。 他可以衬托出其他人的美好,也就没人和他为难。而最妙的是,不管以后的嘉宾们是什么样的,哪怕厉害到简静这份上,他也一样可以当CP,尤其现在大家都不想和简静组队,他主动“牺牲”,也很博好感度。 我胆小,我怕谁,谁还会和他一起比胆子小吗? 真要有,那也是个傻子,只会衬托出他的勇敢——胆小鬼的勇敢,可比勇士的勇敢值钱多了。 这才叫不、败、之、地。 真是个小机灵鬼。 江白焰似乎看懂了她的腹诽,笑意更甜更乖,语气却很正经:“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光柱下,卫生间的情况尽收眼帘。 一边是三个小便池,一边是四个蹲坑,白色的瓷砖发黄,镜子覆盖着一层深灰色的污垢,无法看清倒影。 地上残存着碎肉和血水,极其恶心。 简静道:“你记得我们拿到的那个笔记本吗?” “小海伦那个?”江白焰记性很好。 她说:“对,那是非常明显的线索,他已经意识到了这家医院的不对劲,肯定会想办法调查。” 江白焰问:“为什么不是随便记录一下?” “笔记本后面有个蓝金色的logo,这是本州的警徽。”简静道,“还有,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夹了一张报纸,上面写着警方接到报案说有人失踪,结果遭遇工厂爆炸,多人重伤,而这个病人之前提到过,他在爆炸中伤到了肺部,可能情况非常严重,其他医院无法治疗,所以才来这里?碰碰运气。” 江白焰配合得十分完美:“他是个警察。” 她颔首:“但病房里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对于一个起疑心的警察而言,不合情理吧。” “他怕被医生护士发现,自己有危险,所以把调查来 &amp;lt;h1 id=&amp;quot;chaptername&amp;quot; class=&amp;quot;chaptername&amp;quot;&amp;gt;126、小机灵鬼 (4/5) &amp;lt;/h1&amp;gt;的东西都藏起来了?”江白焰道,“为什么笔记本还在?” “最后一页没有写?完。”她提示,“你再想想床底下的东西。” 江白焰吸了口冷气。 简静推开隔间,一个个掀开马桶盖。 没有,没有,都没有。 江白焰却非常支持她:“病房会被护士乱翻,办公室一般进不去,走廊有铁门锁着,要藏什么东西,只有厕所了。” 简静说:“也许我猜错了。” “找了再说。”江白焰在墙边敲敲打打,最后瞄准了天花板,“这上面有一层架空的。” 简静试着踩了踩马桶,伸直手臂去够。 差十公分。 江白焰赶忙道:“我来我来。” “小心啊,马桶有点碎了。”简静没有逞强,叮嘱道,“别往中间踩,空的。” “我最近瘦了七、八斤,一百都不到啦,没问题的。”江白焰信心十足,利索地爬上去,手指撑住天花板,轻轻往上一推。 简静调整光源,隐约看到了一点轮廓:“左边。” 江白焰探手摸去,指尖够到了什?么,赶紧拿下来。 那是一个用报纸和塑料薄膜缠起来的包裹,拆开一看,好家伙,居然是几张照片并一把手-枪。 “棒。”简静精神振奋,夸他,“Goodboy.” 江白焰愣了下,瞅瞅她,慢吞吞道:“静静老师,我又?不是小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同学腹黑又绿茶,难怪好多读者怀疑他是变态,哈哈哈哈 你们阔以猜猜看,他是真的怕鬼,还是假的怕鬼,又或者是只有和静静老师在一起才不怕鬼呢~~ * 这次的剧情好玩吗?还是游戏设定比较合适吧,如果是现实,便当太多了,饭盒买不起啊 &amp;lt;h1 id=&amp;quot;chaptername&amp;quot; class=&amp;quot;chaptername&amp;quot;&amp;gt;126、小机灵鬼 (5/5) &amp;lt;/h1&amp;gt; 127、密码日志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她赶紧搜了搜“工藤新一”和“蝙蝠侠”, 结果就是动漫和电影, 并不存在真人。 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犯罪行为啊?! 无法理解。 普通民众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果然太危险了,怪不得系统觉得她不行。 是的爸爸, 她不行。 “叮咚”,手机探出提示音。 简静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听说简小姐已经出院了,麻烦尽快来做笔录] 附带一个刑侦支队的地址。 她这才记起答应过的事。 今天周三,再休息两天就能连上周末的假期, 还是下个星期再去上课吧。 简静输入地址,搜搜距离, 大概二十来分钟的车程, 左右无事,便决定尽一尽好公民的义务。 她开车过去, 到达时差不多十点钟。 公安局门口停了好些车, 她费好大功夫才找到车位。但两边的车子都停得十分任性, 留出的距离极小, 倒了半天都没倒出去。 “谁停的破车。”她气急败坏, 恨不得一车屁股撞过去。 “停停停,你这样倒不进去,”站在侧门外抽烟的人终于看不下去了,一边问一边走过来, “唷,简小姐?” 季风咬着烟蒂笑了:“原来是你啊,你下来, 我替你停。” 他的语气特别客气,神情特别友好,简静犹豫了下,解开安全带下去:“麻烦你了。” “没事,这是我同事的车,估计有急事,停得随便了点。”季风上车,倒转方向盘,踩下油门,精准地将她的车身塞进狭窄的停车位。 然而,当他开门准备下车时……挤不出去了。 季风尴尬地停顿了几秒钟,最后把车重新开出来,直接停到另一侧没有划车位线的地方:“先停这儿,等会儿叫那两孙子过来挪车。” 他若无其事地下来,对她招手:“来来,既然碰上了,就把笔录做了啊。” 简静的脚步微微顿住,与他保持住了一定的距离才跟上去——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季风对她的态度过于热络,与他展露出来的气质不符。 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提防归提防,并不害怕。 季风引她进了一间安静的询问室,倒了杯水,再叫一个女警陪同,这才说:“今天找你来,主要核实一下前天晚上在急诊室里发生的事,希望你如实回答,不要隐瞒或伪证,否则需要负法律责任。” 简静点头:“好。” 季风:“前天,也就是6月10号晚上,你什么时候到的急诊室?” 简静:“晚上八点多到九点,我没注意具体时间。” 季风:“你是因为一氧化碳中毒住院的,为什么会去急诊室?” 简静:“超市没有热水,老板娘建议我去急诊室那边倒。” 季风:“可案件发生时,是晚上九点半左右,你为什么停留了这么长时间?” 简静没想到季风居然注意到了这个,有些意外,她本以为他会直接询问事发的前因后果。 潜意识地,她回避了这个问题:“一点私事。” 季风仍然非常友善,仿佛朋友闲聊:“方便说说吗?” “警官对此很感兴趣?”她反问,已流露出防备之意。 这样的应对,无疑让季风的怀疑更上一层楼。但他不露分毫,说道:“这只是必要的核实,并不是在探听你的隐私,还请你如实回答。” 他的语气并没有变得咄咄逼人,可紧追不舍的目光足以产生压迫力。 简静静默片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立即补救道:“我在……观察急诊室里的人。” 季风凭借经验,直觉认定这是句实话,不由好奇:“为什么?” “取材。”真话当然是为了关键的假话,简静沉住气,笑道,“我的新书主角是医生,接下来可能会写到一些急救的场景,所以来都来了,干脆留意一下,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最后一句回过头,解释先前的回避缘由。 然而,在警察面前,画蛇添足是偌大的破绽。季风觉得不对,可从逻辑上又发觉不出什么问题,暂且按下,继续问:“你为什么会注意到凶犯?” “他很奇怪。”到说实话的环节,简静的语气不自觉变轻松,“看起来肚子疼得要命,但表现得太用力了,让我觉得好像在演话剧,所以多留意了会儿。结果也是巧,正好让我看到他包下面有刀的反光。” 季风审视她:“因为这样就撞了他吗?抱歉,我并不是在质疑你的举动,只是有点好奇,普通人不会因为这一点怀疑就敢动手的,你的决断力令我惊讶。” 简静微微挺直了背脊,双眸注视着桌后的季风。今天来之前,她以为做笔录仅仅走个过场,协助一下警方而已,哪里想得到居然要经受这番询问。 面前的男人真可怕,她有暴露出这么多的异常吗? 一时间,安静的询问室里,只有女警打字记录的声音。 “虽然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我判断错误,误伤了人,但也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我会救下一条命。”良久,简静开口说,“我觉得值得一试,就算错了,不过是向那个人赔钱道歉,总不至于坐牢吧?” 季风定定看着她,倏然一笑:“好的,明白了。” 他没有再追问,按照惯例核实了一遍制止凶犯的过程,最后无意似的点出另一个谜团:“你用来制服犯人的东西是什么?” “防狼喷雾。”简静谨慎地回答。 “有麻醉效果的防狼喷雾?”季风用玩笑的语气说,“比警用的还好使啊。” 简静道:“朋友给的。” 他抬眸盯了她几秒钟,点点头:“你确定上述讲的内容都是事实吗?” “是的。” 季风示意女警将笔录打印出来给她过目:“你看一遍,觉得没有问题的话,在最后签个字。” 简静迅速通读一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吗?”她不太想多待。 “好了,麻烦简小姐跑一趟。”季风客气地伸出手。 简静犹豫了下,勉为其难和他握了握手。同时,观察力自动上线,注意到季风的手掌心上有许多薄茧,虎口尤其明显,握力很强,尽管是礼节性的握手,被他抓住后也完全无法抽离。 “唔,还有一件事。”他冷不丁地说。 简静瞬间抽回手,狐疑的目光扫过他的脸。 季风笑了 笑,犹如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是私事,我有个妹妹,是简小姐的忠实读者,所以拜托我要个签名,不知道方不方便。” 要求合情合理,拒绝太奇怪,简静点点头:“可以。” “请等一下。”季风出去半分钟,回来拿着一本新出版的《恶魔医生》,“麻烦你了。” 简静翻开书页:“写谁的名字?” 季风清了清嗓子:“季芸芸,就写,唔,好好学习,努力考上清北,不要梦想以后开什么侦探所。” 简静挑起眉,眼神质问。 “就写好好学习吧。”季风退让了。 简静这才落笔。 季风暗暗松了口气。 他对简静有所怀疑,可也至于牺牲熬夜后的午饭时间为她做笔录。然而,最疼爱的妹妹非要一份签名,除了照办,还能如何呢? 身为警察,最亏欠的就是亲人。 “好了。”简静合上书页,突然问,“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方不方便问。” 季风瞥着她手里的书:“什么问题?” “那个人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再三踟蹰,她仍然按捺不住,问出心中最大的疑问。 季风倒是很爽快,这样的恶性-事件肯定要对外通报,提前说也没什么:“犯人是陈医生的病人,之前他去医院看病,医院要求做检查,他觉得费用比较贵,就没做。过了半年,身体出现问题,他去另一家医院检查,结果是癌症晚期。” 简静轻轻“啊”了声。 “他认为,如果当初陈医生告诉他可能是癌,他一定会检查,又觉得医院收费太贵,存心不给他活路,因此产生了报复社会的念头。” 季风没说的是,据犯人自己交待,他当时就是抱着杀一个赚一个的心态,只想多拖几个人下去陪自己。 而理由,仅仅是因为不平衡。 “我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凭啥就我这么倒霉?我不好过,他们凭啥能好过?要死大家一起死,我无所谓,反正也要死了,弄死一个就是我赚。”自始至终,犯人都无悔过之心。 这样的无差别杀人是最可怕的。 要不是简静抢了先手,后果不堪设想。 正因如此,简静身上似有若无的一些疑点,季风不打算深究下去。 “简小姐,你救了很多人的命。”他真心诚意地说,“假如还有下一次,希望你也能像这次一样勇敢。” 简静:“……”下一次? 能让一个警察说出这种话,这个世界的犯罪率到底有多可怕? 简静整个上午都在翻看新闻,越看越震惊,排除时政要闻,占据新闻最多的三分之一是娱乐消息,二分之一是犯罪凶案,剩下的六分之一才是普通新闻。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她赶紧搜了搜“工藤新一”和“蝙蝠侠”,结果就是动漫和电影,并不存在真人。 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犯罪行为啊?! 无法理解。 普通民众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果然太危险了,怪不得系统觉得她不行。 是的爸爸,她不行。 “叮咚”,手机探出提示音。 简静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听说简小姐已经出院了,麻烦尽快来做笔录] 附带一个刑侦支队的地址。 她这才记起答应过的事。 今天周三,再休息两天就能连上周末的假期,还是下个星期再去上课吧。 128、过夜 康暮城并不是真的责备她, 只是怕她又想不开故意寻死,才出言试探。闻言暗松口气,肩膀松弛下来:“不在医院多呆两天?医院免掉了你所有的费用, 急急忙忙出院干什么?” “心理阴影。”她诚实地说。 康暮城哑然。 简静降下车窗, 吹一吹风,顺便看看这个平行世界的模样。 老实说, 两个世界的差别微乎其微, 科技发展水准相似,人们的生活方式也无有不同。最大的区别或许是广告牌上的明星, 好几个她都不认识。 以及,实体书店没有倒闭, 反而在几个人流量很大的地方开着店,店铺外头铺陈着上新的预告。 她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美少女作家简静新作,《恶魔医生》在人间, 是善是恶, 一念之间》 这种横幅真的看得人好羞耻。 “看来你这次真的变了。”康暮城突兀地开口。 简静不动声色:“什么意思?” “换做以前,你肯定要问我这两天的销量。”康暮城的唇边泛出淡淡的笑纹, “今天你一次也没问。” 简静说:“我忘了。” “写完就该忘了。”康暮城微微颔首, “卖得掉还是卖不掉,其实和你没什么关系。如果你抱着大卖的心去写, 作品就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简静好奇地问:“为什么?” “写作是作者的自我剖白,精神倾诉,是绝对自我的东西。放弃自己的意愿去贴近读者,永远隔了一层。”康暮城意味深长地说, “优秀的作品是一场灵魂和灵魂的倾诉,也是一个博弈的过程,你只有折服他们,才能获得赞美。” 简静不由讶然:“我以为对你来说,市场的口味很重要。” “有的出版社只想赚钱,他们不介意对读者阿谀奉承,比如晨星,他们这两年出的书都挺畅销的,什么言情小天后,甜蜜之作,每个少女都该看的小说,我不否认他们的营业额,但很可惜,做产品和做品牌并不相同。” 康暮城的口吻难掩对敌人的轻蔑:“做产品要讨好消费者,满足他们的需求,但做品牌是要引导消费者,让你成为他们的需求。” 他睇着简静,微微一笑:“如你所见,连续几年,《金乌年度书单》已经成了很多读者认定的买书清单,他们会去看《晨星书单》吗?不会,永远。” 简静忍俊不禁:“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你野心很大。”她说。 “不是情怀吗?”康暮城挑起眉。 简静道:“直觉告诉我不是。” “作家的直觉……”他轻轻拍了拍方向盘,笑了,“很准。” 空气忽而变得轻松愉悦。 康暮城主动说起了工作安排:“《恶魔医生》的销售渠道已经全部铺开,宣传也跟上了,等你的新闻过去,我再安排你做个读书会。这两天你先好好休息,调整状态。” “我进医院的事,影响很坏吗?”她问。 “说不上。”康暮城轻描淡写,“出版社已经发了公告,你不是因为经受不住批判才自杀的——静静,记住,读者不喜欢这么脆弱的作者,他们喜欢有个性的——是为了验证《恶魔医生》的手法导致的意外。” 简静:“……” “现在已经有不少读者对《恶魔医生》产生了兴趣。”康暮城朝她瞧了眼,“晨星肯定会找人说你炒作,别接受记者的采访,明白吗?” “明白。”她承诺。 这个世界的出版业太过成熟,巨大的商业利益之下,水变得很深很深,作者仅仅是产业链里的一环,无法独善其身。 “Goodgirl。” * 康暮城行程排得很紧,把简静送到小区门口,就急急忙忙开会去了。 这也给了简静熟悉环境的时间。她住的小区十分高档,保安年轻帅气,一个个都穿着黑色制服,还养了一条德牧,看到她就扑过来蹭腿。 “简小姐刚回来?”保安小哥笑眯眯地招呼,“骑士一看到你就要冲过来,拉都拦不住。” “嗯。”简静并不意外自己和物业的关系融洽,独居的女孩总是十分小心,“骑士,想不想我啊?” 叫骑士的德牧疯狂摇着尾巴。 简静撸了它好几把,才告别巡逻的保安队伍,上楼回家。 她住在18楼,一梯两户,复式结构。 底楼是餐厅、客厅、厨房、卫生间和一个次卧,二楼则是主卧套间和书房,面积约有两百平,一个人居住绰绰有余。 最重要的是,房是全款买的。 简静到家后第一件事,便是检查自己的各种证件、存折和银行卡。和记忆中的情况吻合,不动产除了这套居住的房子,还有一套出租的小户型公寓,每月大概有6000租金作为零花。 大部分存款都由专门的基金经理打理,这人是康暮城的同学,每年能给她赚上五六十万。 必须再说一遍,这个世界的作家真的很有钱! 简静算不上真·畅销书作家,已经衣食无忧,更不要说其他的名作家了,住别墅开跑车再正常不过。 高兴了不到三分钟,曾经的疑惑再度浮上心头:这样的生活条件,系统为什么说她没有自理能力? 不明白。 接着,她又检查了卧室和卫生间,确定没有亲密的对象。 不管有没有正当关系,总之就是没有。 下一个是书房。 书柜旁边的玻璃柜,有烟,有酒,有咖啡机。 尼古丁、酒精、咖啡因,一个都没少。 看来作家的压力挺大的。 简静丢掉了烟,抽烟有害身体健康,不能再碰,酒和咖啡机倒是没关系。 她做了杯浓缩咖啡,拿起崭新的《恶魔医生》,坐到窗边,一面喝,一面翻阅这部新作。 男主是大都市里一个年轻医生,每天上上班,看看病,日子过得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然而,他并不是人类,而是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他没有心。 每个月他都必须吃掉一颗心脏,不然就会虚弱下去,直到陷入沉睡。但不是随便什么人的心脏都可以,必须是恶人之心,如果吃掉的是一颗善良之心,等同于吞下一颗毒药,会生不如死。 为此,医生变成了一个行走在黑夜中的猎人,专杀穷凶极恶之徒。 他白天救人,晚上杀人。 &amp;lt; br&amp;gt; 他抓到恶人,就将他们置于死地。 不得不说,这个设定有些老套,类似的非人主角有太多太多,读者已经产生了审美疲劳。但若说乏味,也绝不至于。 故事有与众不同的亮点。 首先是男主的人设,他杀人并不是为了正义,和一般觉得自己是替天行道的杀人犯完全不同。他根本无所谓正邪,都是被逼的。 且之所以当医生,也不是因为救人,在他眼里,修补人的身体恰如修补一件精美的玩偶,是艺术。 其次,因为男主无所谓善恶,所以他也无法评判善恶。 第二个故事里,男主杀掉了一个雨夜行凶的红衣女子,以为她是个杀人狂,谁知吞下她的心脏后浑身犹如火烧,痛不欲生。 那个女人有一颗善良的心,她杀人不是因为恶,而是为妹妹报仇。 故事是第三人称,但全都是男主的视角,读者只能跟随男主的角度去看,而通过蛛丝马迹猜测“猎物”的善恶,成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游戏。 眼睛所见,未必是真。 所谓的恶,有可能是善,所谓的善,有可能是恶。 简静摸着良心说,她觉得“自己”的这本小说写得挺好的。 哪个傻X骂她江郎才尽的,叫他滚出来自己写。 她一口气喝完杯中红酒,舒了口气,上床睡觉。 床垫软硬适中,枕头高低合适,简静一沾枕就睡着了,只在梦里听到了几声尖利的警笛,但很快弱下去,她翻个身,便又沉沉睡去。 翌日,天高气清,是个好天气。 简静洗漱完,拉开窗帘,忽而发现楼外有大片积水,斜对面的楼梯上有一抹抹黑色的痕迹,楼下占了许多人,指指点点。 根据她多年围观的经验,必然是出事了。 打开手机,果不其然,物业群里已经通报了此事:[各位业主,今天凌晨1点30分左右,5栋1302室发生火灾,消防及时赶来扑灭了火焰,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往下滑,有人问了起火原因。 [15-1401:听说是有人纵火……] [09-0801:真的假的?为什么放火啊?] [05-1002:真的,我昨天都吓死了,后来警察都来了] [16-0802:听我派出所的表哥说,是得罪了人,人家专门来报复的] 简静:[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专门去人家家里放火?多大仇啊。她心里摇摇头,也没放心上,随手打开了新闻推送。 《XX新专辑上线,12小时播放量破亿》 129、密道遭遇战 这栋楼共有四层, 每层仅有一个厕所,一楼男、二楼女、三楼男、四楼女。他们拍摄的地点在四楼,走廊尽头便是女厕。 厕所外面是两个洗手盆, 隔了一扇门, 里面是三个蹲坑,统一的隔间, 前两个的门锁都是绿色, 只有最里面的那个上了锁。 “唐雨然,你在里面吗?”左馨拍门。 里面没声。 简静蹲下来, 看到一双雪白的腿。 “你去搬把椅子来。”她对左馨说,“里面有人。” “上大号?”左馨满脸问号。 简静说:“好像坐在地上, 说不定低血糖昏倒了。” 左馨吓一跳,赶紧按照她的要求去搬椅子。 在此间隙,简静迅速观察案发现场。 厕所和洗手台相隔的门是敞开的, 谁都可以进来, 但隔间的门在里面上锁,属于密室杀人(前提是她真的死了)。 当然, 厕所这种卡扣的门锁, 说密室……有点委屈了密室。 咳,这不是重点。 里面有血迹。 此时, 门口传来脚步声,胡社长扛了椅子过来,左右没有别人,他直接进了女厕所, 把椅子放在隔板前催促:“简静快看看,要不要打120?” 其他人也跟过来查看情况:“她不要紧吧?” 简静爬上椅子,探头往里瞧。 几秒后,她回过身,示意他们都出去:“你们退到外面,谁都不要乱动。”而后跳下椅子,从口袋里掏出学生卡,塞进门缝里,一点点往上抬。 厕所隔间的门锁就是一个卡住的半月形门栓,往上撬动就能使之恢复原位。 咔嗒。 门开了。 简静已经有了一般般的痕迹检验知识,也不用手,直接用学生证抵开门。 鲜血满地。 “唐雨然死了。”简静转头,看向几个社员,“报警吧?” “死了??”其他人一副你在说什么的懵逼表情,接连上前查看。 左馨离得最近,看清便腿软,踉跄着靠住墙壁:“我的天,真的假的?” “不会吧?”胡社长傻眼,“这、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王摄像吞了吞唾沫,反应倒是快:“今天这栋楼只有我们几个,其他社团都没人来。” 罗男主脸上的惊讶和悲痛变成了震惊:“你想说,凶手就在我们当中?” “这猜测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左馨摇摇头,面色惨白。 “别吵了。”邓道具迟疑地问,“她真的死了吗?还有没有气?” 简静伸手探探她的鼻息,已经死透了。 她一边留意其他人的神情,一边摸出手机给季风发短信——系统要求她破案,如果来个不近人情的警察,什么都不告诉她,可就麻烦了,不如找个与自己认识的熟人。 [季警官,我的一个同学死在了厕所里,地址是X大学老教学楼四楼,请尽快派人过来,谢谢] 季风回得很快:[自杀,谋杀?] 简静拍了张现场的照片过去。 季风说:[保护现场,两个小时后到] 简静不可置信地看着最后的时间:两个小时?黄花菜都凉了。 好在他马上给出解释:[警力有限,我们在搜捕一个连环杀人犯,暂时抽不出人手过去。请你代为组织,万分感谢。] 简静:“……”啊,这该死的犯罪率! 王摄像注意到她,犀利地问:“简静,你在和谁发消息?” “一个认识的警察,他们一会儿就到。”简静不喜欢王摄像,但赞同他前面的判断,凶手很有可能就在这几个人中。否则人海茫茫,她怎么可能锁定真凶? 心念电转,她环顾众人:“警察来之前,我们谁都不能离开。不过,鉴于之前你们都单独离开过,而我一直在教室里,最没有嫌疑,希望大家能听我安排。” “你刚才单独在这里。”王摄像反驳。 简静问:“左馨去搬凳子也就半分钟,你觉得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么多工作?” “这里这么多血,简静身上却很干净,不可能是她做的。”左馨不愧是写推理剧的人,立即道,“你这么大反应,是不是心虚?今天就你离开的时间最长。” 王摄像冷笑:“放屁,我一直在楼下拍素材,不信你自己看。” “别吵了。”简静做了个手势,语气强硬,“大家先回教室,我们梳理一下所有人的行动时间。” 胡社长附和:“对,先回去互相证明下。” 众人回到教室,开始核对今天的行动路线。 简静看看手机:“我的外卖是21点58分送到的,拿上来你们就拍完了,所以结束拍摄的时间大概是22点。而我们发现唐雨然尸体是23点20分。” 她打开备忘录,做笔记:“对一下大家的离开时间,我记得第一个是邓?” “我整理道具,大概花了10分钟,然后就去卫生间洗手。走之前,唐雨然还和你们在一起吧?”邓道具问。 罗男主说:“对,5分钟后吧。” “然后是王摄像,下楼拍素材。”左馨指证,“他去了很久。” “摄像机有时间,不用你说。”王摄像不耐烦地翻看片刻,说,“我拍到22点30分下楼,40分叫老胡下来,23点15分结束。” 左馨说:“对,老胡下去时我接到我妈的电话,40分。” 胡社长说:“我是23点05上来的。” 罗男主说:“那我去厕所也是这个点。” “不对,你之前还出去过。”邓道具突然开口,“当时左馨打电话,就我们三个人,你去过卫生间。” 罗男主立即道:“这么一说,你也出去过。” “是你回来以后我才去的。”邓道具没有否认。 简静一面听一面梳理,心里破口大骂:一个个的怎么回事,都单独离开过?这样谁都有嫌疑啊。 经过一番梳理,众人的行动时间如下: 22:00 拍摄结束,开始夜宵 22:10 邓道具去卫生间洗手 22:15 唐雨然去卫生间补妆 (期间,邓道具回教室) 22:30 王摄像下楼拍摄素材 22:40 王摄像叫胡社长 下楼、左馨出去接电话 (期间,罗、邓先后去厕所,时间无重叠) 23:05 胡社长上楼 23:05 罗男主去卫生间 23:15 众人前后回教室 23:20 发现唐雨然死亡 简静头疼得离开,试探地问:“这1个多小时里,大家单独出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其他人?王,你和胡全程都是一起拍素材吗?” 王摄像说:“当然不是,老胡要找景,我就到处拍。” 完全没有办法推理。 她再换方式:“你们都和唐雨然是什么关系?” 左馨:“我和她不太熟,就平时社团活动的时候见见。” 胡社长:“她今年才入的社,好像是邓介绍的?” 邓道具:“嗯,她们寝室和我们寝室联谊,听我说有这个社团很感兴趣,所以介绍她过来了。我和她没私交,只能说还算熟。” 简静问:“联谊的话,她有没有男朋友?” 罗男主:“她是我前女友。” 其他人:“??!!” 罗男主笑笑:“不然我干嘛来你们这里帮忙?她说缺个男演员,我反正也是学话剧的,想着多个机会锻炼也不错,所以才来的。” 左馨:“分手了还肯来?不觉得尴尬吗?” “答应的时候还没分,前几天才分的。”罗男主解释,“我本来还想找机会和你们说我不演了,只是没找到机会,后来想想戏份也不多,没必要,就没提。” 简静不由问:“为什么分手?” “不为什么,处不来就分了。你又不是警察,问这么仔细干嘛?”罗男主并不愿意正面回答。 简静瞥过一眼。她发现角色对调后,很多事无所遁形——罗男主的反问很像她被季风问倒时的模样,不仅仅回避,而且反击,显然有抵触之心。 让人在意啊。 她且记下,再问王摄像:“你呢?” “没什么关系。”王摄像嘲讽道,“真把自己当警察了啊。” 左馨敏锐道:“你的态度有问题。” “正常人都是这态度,莫名其妙被当成嫌犯,你这么配合,是想让人觉得没有嫌疑吗?”王摄像反唇相讥。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简静及时打断他们:“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反正警察来了你总得说。” 她毕竟经历过两次任务,此时已经镇定下来,开始思考如何破案:“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如果有脚印什么的,可能很快就会消失。所以,在警察来之前,我们要提前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凶手不一定在我们之中,也可能提前逃跑了。” “现在这样,”简静扫过每个人的面孔,点名,“罗和邓两个人去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尤其注意一下脚印,看到就拍下来。但不能单独行动,必须一直在一起。” 而后指着胡社长、王摄像和左馨说:“麻烦你们三个慢速看一遍拍的素材,也许会有意外的线索。” 王摄像犹且不满:“凭什么要听你安排?” 邓道具似乎也不大乐意:“不会打算趁我们不在,翻东西吧?” 130、特色剧情 来之前, 众嘉宾得到的?信息是:这家医院明面?上收治病人,实际上贩卖器官, 被病人高发后,一夜间,医生护士全都消失不?见。 来之后,通过病房里的?日记本,大家了解到,医院声称某些病人已经出?院, 实际上并没有?,他们大概率变成了怪物?。 因此不?难猜测, 医院可能在做秘密实验,把病人当做实验对象,结果做出?了一堆奇怪的?东西,导致人死的?死,变异的?变异。 可曹御对比了病例, 发现所有?病人都和一家爆炸的?化工厂有?关?。 剧情忽然?变得扑朔迷离。 “医院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江白焰嘟囔道,“很奇怪啊。” 简静拿起桌上的?其他材料,翻了翻道:“看起来, 医院像是在研究观察那批感染者, 你看,这里有?很多检查报告。” 比起之前曹御拿到的?病例,这里的?报告更完整,有?血液检查、X光照射、药物?记录。如果是医院制造了怪物?,应该有?实验培育的?记录才对。 “去别?的?房间看看吧。”简静不?想和老鼠们待在一起, 迫不?及待地离开。 地下实验室的?门没有?锁,他们很快进入走廊。 新地图再次解锁。 长而阴森的?走廊两边,有?许多上了锁的?铁门。每个门的?锁都不?一样, 一个是如同保险箱的?转动□□,一个长横条,还有?一个却是正方形的?表格。 “密码,等式,数独……”简静一头?黑线,“又是数学?题。” 她想了想,首选转动□□。 和老式保险箱一样,□□上共有?10个数字,0-9,通过反复转动输入密码。 2-3-18-1. 开了。 江白焰:“???” 他无比疑惑:“我是不?是穿到了一个小时以后?” -- 播出?后。 弹幕1:弟弟的?疑惑就是我的?疑惑 弹幕2:简老师是不?是拿了剧本? 弹幕3:剧本石锤了 弹幕4:我快进了吗?? 弹幕5:这密码哪来的??? …… -- “是bcra的?字母顺序。”简静提示。 江白焰继续懵:“有?这个单词吗?” 她道:“你回忆 &amp;lt;h1 id=&amp;quot;chaptername&amp;quot; class=&amp;quot;chaptername&amp;quot;&amp;gt;130、特色剧情 (1/5) &amp;lt;/h1&amp;gt;一下,今天唯一有?过的?密码是哪个。” 江白焰歪头?想想,恍然?:“病房上面?的?血字?” 他们这组在游戏开始时,所待的?第一个病房里,墙上就有?血字“Qrivy”。简静说这是凯撒密码,位移13位,得出?的?答案是“Devil”,也就是魔鬼。 按照这个规律,解密bcra的?话。 “啊,open。”他答出?来了,“你怎么猜到的??” “警察既然?拍到过照片,证明他肯定来过地下实验室。”简静解释道,“如果他已经疯了,怎么能写出?加密后的?单词呢,这更像一个提示,以防被人发现,我觉得是密码提示的?可能性比较大,就试了试。” 她说着?,耸耸肩:“其实我第一个想的?是诺亚方舟,但不?太会拼,只好试了个简单的?。” -- 播出?后。 弹幕1:不?会拼……真实! 弹幕2:第一次觉得简老师也没那么厉害 弹幕3:其实诺亚方舟更符合设定,前面?都是圣经 弹幕4:应该为了拍摄调整过,没看见资料都是中文吗? 弹幕5:这是四级的?单词吧? …… -- “砰砰砰”,走廊另一头?传来枪声。 仓乱的?脚步声靠近,是韩泊、郑可嫣和Coco三个人。大家打个照面?,他们明显松了口气:“你们没事吧?” “没事。”江白焰好奇,“你们碰上怪物?了?它们没睡着??” Coco说:“睡着?啦,但机会难得,现在不?杀掉,一会儿醒了多麻烦。” 简静笑了笑:“来得正好,一起进去看看吧。” 这间上了密码锁的?房间,是个特殊的?病房。 一头?怪物?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个洋娃娃,变成触手的?手臂抚摸着?娃娃的?脑袋,动作温柔又小心?,脖子上闪过细微的?暖色光斑。 地上趴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东西,烂乎乎的?一团。 白大褂的?口袋里,有?一个画着?等号的?方块。 “那应该是隔壁门的?钥匙。”简静眯起眼睛,语气笃定。 韩泊一头?冷汗:“简老师,关?键不?是它为什么没睡觉吗?” 是的?,鬼魅妖冶的?红光下,穿着?小裙子怀抱洋娃娃的?怪物?,并没有?休眠。虽然? &amp;lt;h1 id=&amp;quot;chaptername&amp;quot; class=&amp;quot;chaptername&amp;quot;&amp;gt;130、特色剧情 (2/5) &amp;lt;/h1&amp;gt;安静地坐着?,没什么动静,但确确实实清醒着?。 “这边写了,特殊感染者。”简静摘下墙边的?病例,随手翻了翻,“红绿光线对其无效,保留生前特征,密切观察对象。” 江白焰压低声音:“它是不?是海伦?” “应该没错了。”简静说,“我们不?是有?口琴吗?试试那个。” 江白焰抬起手肘,捣捣韩泊的?胸口:“你会吗?” 韩泊说:“口琴的?话,可以试试。” 简静便把之前收走的?口琴交给?他,又道:“和这个口琴放一起的?曲谱是圣诞歌。” “噢噢,铃儿响叮当的?谱子是吧。”韩泊皱眉回忆曲谱,认真起来的?样子,有?点?小帅,“我试试吧。” 他凝神想了会儿,吹响了口琴。 悦耳的?音乐声飘散。 抱着?洋娃娃的?怪物?立刻有?了反应,跳下床,慢慢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简静给?韩泊打了个手势。 他会意,后退着?走出?房间,吸引小女孩离开原来的?位置。 两人缓缓离开病房。 简静伸手敏捷,立刻闪身而入,拿走白大褂口袋里的?方块,递给?Coco:“你们去开门,我去帮韩泊。” Coco眸光微闪,露出?个甜美?的?笑容:“好的?。” 她拉了郑可嫣一道,开始研究等式。 这个密码并不?难,方格子里本来就按有?数字,调整数字的?顺序和符号,找出?成立的?等式,把等号的?钥匙放上去即可。 题目不?难,哪怕是不?太擅长数学?的?郑可嫣也能帮上忙。 两个女生嘀嘀咕咕了几分钟,忽而击掌欢呼:“搞定。” 门开了。 简静和韩泊赶了回来,还捎带消失的?曹御。 “曹老师去哪儿了?” 曹御苦笑:“走了岔路,到上面?了,没看见你们,只好回来。”他一面?说一面?探头?,望向房内。 这一间是办公室,桌上有?个保险柜,明显藏有?重要线索。但在办公桌与?门口之间隔了个会客区。 两张沙发对面?对摆放,中间是个茶几。 茶几上摆有?一局国际象棋。 靠墙的?沙发是空的?,一件破损的?白大褂沾满血迹,对面?的?沙发上坐 &amp;lt;h1 id=&amp;quot;chaptername&amp;quot; class=&amp;quot;chaptername&amp;quot;&amp;gt;130、特色剧情 (3/5) &amp;lt;/h1&amp;gt;了个高大魁梧的?怪物?,脚边散落着?碎肉和骨渣。 呃,所有?的?迹象都表明,这个怪物?吃掉了白大褂。 “这个也是特殊病人。”简静思索片刻,笃定道,“普通怪物?的?牌子是铁的?,海伦的?是铜,而且编号是002,他是001。” 韩泊头?皮炸裂:“意思是要下棋吗?” “嗯。”她颔首,“这个应该是乔治。” “输了会怎么样?”Coco问。 简静:“被吃掉啊。” 众人身上恶寒,面?面?相觑:“谁会下国际象棋?” 曹御苦笑:“我会一点?。” “交给?曹老师了。”大家默契地让路。 曹御自然?不?会放过表现自己的?机会,深吸口气,缓缓摸到沙发上坐下。 怪物?没有?什么反应。 直到他拈起一颗棋子,落到了棋盘上。 怪物?动了,它身上的?触须蠕动着?,仿佛在思考,而后,两根触须夹住了棋子,落到相应的?位置。 趁怪物?全神贯注地对弈,简静半蹲着?身体,悄声掠过沙发,潜入到办公区域。她迅速扫视桌面?,打算先开保险箱。 谁知保险箱居然?是空的?。 锁是打开状态,门一拉就开,可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她愣了下,眼看曹御的?棋局还在继续,干脆先翻看散落的?资料。 这里的?信息量就要大多了。 她看到桌上有?一封没有?写完的?信,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朋友,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事情发生的?速度远远超过我的?想象,我很后悔,不?知道当年答应加入X俱乐部是对还是错,可惜无论答案如何,都没有?机会重新选择了。 “让我告诉你,之前我寄给?你的?信是怎么回事。你和我同年毕业,在哈佛读书的?时候,你的?成绩比我更为优秀,想来应该已经有?所猜测了吧。 “是的?,我给?你看的?报告非常特别?,属于一群特殊的?病患。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本州的?传闻,关?于某个夜晚降临的?特殊客人……我原以为是无稽之谈,直到X公司找到了我。是了,你还不?知道X俱乐部,这是由一群富豪出?资建 &amp;lt;h1 id=&amp;quot;chaptername&amp;quot; class=&amp;quot;chaptername&amp;quot;&amp;gt;130、特色剧情 (4/5) &amp;lt;/h1&amp;gt;立的?特殊社团,唯一的?使命就是寻访真相…… “我因为医学?上的?天分,被招揽进入医学?部,负责调查C工厂。你或许没有?听过这家企业的?名字,它是如此平平无奇,连住在附近的?人都记不?起来叫什么,甚至说不?上来他们的?工作内容。 “这么神秘的?地方,当然?非比寻常。这是政府的?秘密基地,招揽了一些本地人作为掩护,可根据俱乐部的?消息,这正是传闻中研究天外来客的?地方!” 这封手写的?信字迹潦草,显然?写信之人内心?震荡,无法保持平静。 但简静看到这里,心?里就只有?一个大大“囧”。 不?愧是A国的?鬼屋,这剧情也未免太有?本土特色了。 她翻过一页,继续往下看。 “我们无法潜入工厂调查,只能在周边观察,等待时机。谁知道意外就这样发生了,工厂发生不?明爆炸,死伤众多。相关?人员都被FBI带走,但少?数作为掩护的?外围工作人员被留了下来。他们身上出?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症状。 “我们将他们收拢到医院,以治疗为借口,观察他们的?变化。首先是血液里的?白细胞大量增加……(省略一堆医学?描述),他们的?器官开始病变,似乎已经彻底被癌细胞占据,分裂如此迅速……对声音和气味的?感知下降,对光线的?分辨率大大提升…… “原本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但就在半个月前,可怕的?事发生了……它们开始死亡,变异,吞噬……感染已经完成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现在的?情况……它们已经变成了他们?” 第二张到此结束。 第三张没有?写完,只有?潦草的?几个单词: 结束……杀掉……必须……紧迫……替代……入侵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开始四级考试: 诺亚方舟的正确写法是:1、the boat of nuoya;2、nuoya\'s boat;3、Nuoyafangzhou;4、UFO 请选择~ &amp;lt;h1 id=&amp;quot;chaptername&amp;quot; class=&amp;quot;chaptername&amp;quot;&amp;gt;130、特色剧情 (5/5) &amp;lt;/h1&amp;gt; 131、动作大片 外面的洗手台说不上干净或脏, 台面上散落几根头发,水龙头款式老旧,盆里滴着两滴唇釉, 已经干涸。 她记得这个色号, 应该是唐雨然的,证明她确实补过妆。 一门之隔就是卫生间内部, 门后有个拖把和水桶。 她提起来看了看, 发现拖把布条下面残留着红色的血水,凑近闻, 浓郁的臭味掩盖了一切。 再去第三个隔间查看。 唐雨然的死亡现场遍布血液,场景十分骇人,能吓到许多门外汉。 可偏偏简静已经获得了粗浅的痕检知识, 在她看来,隔间里的血迹到处写满了“不科学”三个字。 首先,唐雨然胸口有数道伤口,渗出大量鲜血,没有凶器,目测应该是被锐器捅伤所导致的。 假如这里是第一现场,那么凶手拔出凶器时, 应该会喷射出大量鲜血,在现场形成中速撞击血迹, 也就是在人体压力的挤压下,喷射而出的鲜血。 这些血滴直径一般小于4毫米,呈不规则的圆形, 除此之外,附近也应该散落微小血点。 但隔间里的血多归多,门和隔板上的血迹都拖着一个长长的尾巴。 这是典型的抛甩状血迹,在挥动沾血的凶器或摆动出血的肢体时,才会出现。 难道唐雨然一边飙血,一边在厕所里跳舞吗? 此外,最多的血迹是擦拭状血迹,一个个可怖的血手印。 唐雨然手上确实有血迹残留,可试想想,一个人身受重伤在厕所里,求生的本能肯定驱使她打开门,出去求救,而不是发疯一样在厕所里留下那么多的血手印。 关键是,门栓上没有血。 最最不可思议的是,时间过去有一会儿了,现场的血迹却依然不曾凝固。 要知道,血液凝固的速度很快,这么久没有凝结,要么唐雨然有白血病,要么就是说……这些看起来像血的“血”,并不是真正的血液。 简静凑近闻了闻,觉得血腥味确实太小了。 杀只鸡都没这么点味儿呢。 这不是血,这是道具吧?据她所知,有时候为了拍摄流血场景,需要用到一些特殊处理过的血液,可能是猪血或者羊血,加入抗凝剂后,便能一直保持新鲜。 唐雨然手上有假血,再对比一下隔间里的血手印,大小吻合。 简静判断,唐雨然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布置了这么个以假乱真的现场,也许是想恶作剧?但最后成了掩护她死亡的假象。 不过,假血之外,有几滴血迹已经干涸,似是真血。 这几滴血迹直径约5毫米,是典型的滴落状血迹,十分规则的圆形,并且带有一定不均匀的毛刺。 静止状态下,滴落状血迹的毛刺长短均匀,运动则不然。 依据毛刺的长短,可以判断运动的方向——这几滴血迹,靠门口的刺短,靠内侧的毛刺更长,换言之,这是人从外走进厕所时所滴落的。 不管是凶手还是唐雨然所留下,无疑昭示了一个现实。 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凶手杀了唐雨然,再将她搬到这个伪装的凶杀地点,利用一些小把戏关上了隔间的门,伪装成案发现场。 TA离开前,擦掉了其他血迹,却没留意在隔间留下了真的血。 简静走出厕所,细心留意两侧的墙壁,最后在通往楼下的楼梯台阶边缘,又找到了一滴血迹。 女厕所下面就是男厕所,莫非……她拐进男厕。 啥也没有。 也对,唐雨然死在男厕所太奇怪,一个女生很难在无缘由的情况下进男厕所。而且厕所随时都可能有人来,凶手没道理选择这里杀人。 第一案发现场在哪儿呢? 楼里都是教室,在任何一个地方动手,都会留下大量血液。 简静走马观花,将每个教室都观察了遍,皆一无所获。但在二楼的女厕内,发现了一些可疑的血点。 最靠里的便池周围,有些许凝固的血点。 但女厕内的血迹是什么很不好说,不一定是唐雨然留下的。 就算是,这里也未必是第一现场——如果是激情杀人,代表对方与唐在这里有约或纯属碰见,那嫌疑人肯定是女生,但左馨的力气能背她上楼吗?如果有预谋,该等在四楼厕所,没有哪个人本楼的厕所不上,跑下两层楼解决,除非四楼厕所坏了。 但她刚才检查过,没发现四楼厕所有问题。 室外的可能性更高。 必须回去再看看唐雨然的尸体。 简静重新上到四楼,戴上吃炸鸡的一次性手套,检查唐雨然的尸身。她的尸体似乎有些僵硬了,但因为没获得法医学知识,无法判断具体的死亡时间,只能从其他痕迹进行推测。 唐雨然的头发和衣物上并不潮湿,因此,她极有可能在下雨前已经死亡,被凶手带回楼里。鞋底和衣角有些微泥土残留,而教学楼附近都是水泥地,只有在楼后的小花园才可能沾到。 她和人约了在那里见面? 等等。 简静惊讶的发现,一次性手套上沾到了淡淡的血痕。 她再次检查,在唐雨然的后脑勺上发现一个较为隐蔽的伤口,血痂凝结,发间还有一些细碎的泥土颗粒。这是致命伤,身上的刀上是死后伤? 缺了知识点,完全无法判断。 简静头大如斗,只好先回教室。 甫一进门,左馨便立刻打小报告:“王浩他走开过,你看这段录像。”她不等简静反应过来,手脚麻利地快进到22:35分,屏幕上出现了对准教学楼的场景。 “你看这里。”左馨也是个推理爱好者,观察细致入微,“左下角有他的影子,但是36分的时候,影子从这边消失了,接下来的几分钟再也没有出现过。” 王摄像争辩:“我换个地方站不行啊?那里蚊子多得要死。” 简静不置可否,只是问:“有没有拍到什么时候下雨?” “拍到了,23:02分开始的。”左馨说。 简静飞快在心里默算了下,很好,谁的嫌疑都没洗掉。 她摸了摸下巴,对王摄像说:“不好意思,你把鞋脱下来我看看。” “凭什么给你看?”王摄像反应激烈。 这下连胡社长都觉出不对,严肃道:“老王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她怀疑你,你也会像我这样的。”王摄像冷冷道。 简静正考虑如何说服,门外传来脚步声 ,罗男主和邓道具回来了。两人未曾进门便听到双方争执,不由问:“你们在干什么?” “你们有找到线索吗?”简静问。 邓道具把一片镶水钻的蝴蝶翅膀放到桌上:“在后面的小花园里找到了这个,是唐雨然耳环上的。” 简静刚检查过尸体,确认她的耳环上少了一片蝴蝶翅膀:“唐雨然去过后面的小花园,谁约了她?” 胡和左馨齐齐看向王摄像,异口同声:“你把鞋脱下来?” 王摄像面色铁青。 然而,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越是拒绝,嫌疑越大,若是犯了众怒,指不定就一起摁住他把鞋子扒下来了。 衡量利弊后,王摄像选择脱掉鞋子:“这能证明什么?” 鞋底有泥土的痕迹。 “对,我去过小花园,取景难道不要到处看吗?”他穿回鞋,依然辩解。 邓道具垂眼思考片刻,突然道:“我之前去洗手的时候顺便上了厕所,看到唐雨然往后面去了,你没见过她吗?” “什么时候?”简静问。 “沾上的颜料不太好弄,我大概洗了有十分钟吧,弄完后才去的。厕所里面那扇窗正好对着楼的拐角,我就看到唐雨然往那边去了。”邓道具解释说,“刚才我就是想起这个,才拉了罗去后面看。” 罗男主点头,证实邓道具的说法。 胡社长分析:“22点20分左右去的,下一个出去的就是你了啊老王,你是不是和唐雨然约了见面?” “是又怎么样?”出人预料的,王摄像居然承认了。他不耐烦地说:“我和她有点事要说,约了在小花园里聊两句,我把摄像机放好就过去了。” 简静挑起眉梢:“聊了多久?” “两、三分钟,我们说的事很简单。”王摄像说,“她应该是回去以后,才被人跟到厕所杀了的,和我没关系。” 简静若有所思:“那你叫胡下来的时候……” “已经聊完了,我路过花园旁边,觉得那边有棵树不错,所以才叫他。”王摄像的叙述条理分明,前后呼应,“老胡,你下来的时候,我是在树下面吧?” 胡社长点头。 左馨道:“你们后来分开了吧?” 胡社长无奈地再次点头。 左馨做了个“你看吧”的手势,语气平淡:“这不能代表什么。” 简静与她相反,她觉得王摄像承认小花园见面,反而削弱了他的嫌疑——虽然他之前隐瞒了与唐的见面,可考虑到唐的死亡,这种避嫌的心理可以被理解——但如果第一案发现场是花园,那王摄像承认后,嫌疑会剧烈增加。 他完全可以说泥土是别的地方蹭到的,比如今天来之前的什么时候,没有必要冒险承认。 因此这么看,他的证词较为可信,22:40分左右,唐雨然还活着。接下来,胡社长、左馨、罗男主和邓道具先后离开,谁最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她记得这个色号,应该是唐雨然的,证明她确实补过妆。 一门之隔就是卫生间内部,门后有个拖把和水桶。 她提起来看了看,发现拖把布条下面残留着红色的血水,凑近闻,浓郁的臭味掩盖了一切。 再去第三个隔间查看。 唐雨然的死亡现场遍布血液,场景十分骇人,能吓到许多门外汉。 第132章 最终战 两封信件交代了故事的来龙去脉, 剩下的东西却让人头疼。 那是一个机关盒。 国内叫鲁班盒,国外叫puzzle box,含有卯榫机关的装置, 很难暴力打开, 必须找准关窍才能开启盒子,得到里面的东西。 简静四面挪了挪, 盖子均无法打开,又使劲拍了拍, 还是没拍出缝隙。 整个盒子严丝合缝, 不能转也不能掰, 怎么都打不开。 “鲁班盒啊。”曹御见到这东西也大感头痛,“这东西很难。简老师会开吗?” “我恨不得直接砸了。”简静放弃, 递给跃跃欲试的Coco。 Coco拿在手上研究,玩笑道:“难得看到简老师没辙, 还以为鬼屋里没有什么能难倒你的呢。” “错觉。”她专心啃起了辣条, “这个鬼屋挺难的,很逼真。” “代入感超强。”江白焰干巴巴地说, “我觉得自己就是拿了电影里拖后腿剧本的配角,叫着‘不行啊太恐怖了’然后突然被怪物吃掉的那种。” 其他人笑喷。 Coco挤兑他:“对自己多点自信, 几场戏的配角请你多浪费钱,怎么都得是花瓶女主,专门等着男主角来救, 在怪物围攻下表白的那种。” 其他人笑到捶地。 江白焰大为不满:“你为什么老欺负我?” “因为我拿了反派的剧本啊。”Coco扮个鬼脸, “我欺负你,你才能躲到简老师身边嘤嘤嘤嘛。” 江白焰抗议:“我哪有嘤嘤嘤?” Coco笑嘻嘻的:“之前在密道里没有哭鼻子吗?” “当——然——没——有!”他拖长了语调,“静静老师,你说句话。” 简静看看他们, 挪远点:“打情骂俏这种事,不用带上我了。” “才没有和她/他打情骂俏!”X2 郑可嫣的筷子挑起一根粉条,看乐子:“你们很有默契嘛。” 韩泊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我的CP还是有了别人。” 曹御笑而不语。 江白焰抿抿嘴角,挪到简静身边,十分委屈:“她欺负我也就算了,你怎么也欺负我?” “噢,原来只准她欺负你,不准别人欺负你。”简静微微笑,添柴加火,“对不住了。” 江白焰:[一脸懵逼.JPG] -- 播出后。 弹幕1:笑得从椅子上滚了下去 弹幕2:弟弟太惨了 弹幕3:简老师皮起来一针见血啊,不愧是作家 弹幕4:one kill! 弹幕5:Coco和白白的欢喜冤家真的很好磕 弹幕6:年纪相当,外貌相当,都是演技派 弹幕7:水火双担的没有了吗?你们变了! …… -- 八卦打趣都是极好的放松方式。 牺牲江白焰一个,大家的精神都得到了放松。机关盒在大家手里转了圈,谁也没能打开,最后一致同意暴力破解。 简静在餐厅里顺来的餐刀发挥了作用。 她把刀刃塞进摔打出来的缝隙里,用力一撬,开了。盒子里有个夹层,是个特殊的迷宫,内有一颗钢珠,必须把珠子转到正确的方位,才能吸走开关的磁铁,打开盖子。 总之就是超麻烦。 而藏在机关盒里的,是一张医院的地形图,和一枚芯片。 医院共有三层,地上两层,地下一层,除了正常的走廊楼梯,还有许多密道和陷阱,用以抓捕或阻拦游荡的怪物。 “夜晚医院有宵禁,大门在7点之前无法打开。”曹御分析思路,“我们要离开这里,必须走密道的出口。” 郑可嫣接着道:“密道出口在地下一楼的走廊尽头,但现在外面都是怪物,我们过不去吧?” “等到三点钟红灯亮了行不行?”韩泊问。 简静说:“灯光应该没用了,特殊病人的病例上写了,特殊病人能够指挥普通感染者,无视光线变化。Boss在外面,小怪肯定不会再睡。” “也就是说,我们等到天亮都不行?”Coco问,“那只能把怪物引开了。” “一楼大厅有机关。”江白焰恹恹道,“这是要把怪物引上去的意思?” “我们好好计划一下。”曹御道,“目前来看,我们必须把怪物吸引到一楼大堂里,开启机关,困住怪物,然后回到地下,从密道出口离开医院。” 韩泊吸口气:“要引怪啊,可怪物这么多,一下子涌过来挡不住吧。” 简静说:“用密道,怪物只能一个个进,没那么危险。” “这儿有枪和对讲机。”Coco在这房间里找到了补充装备,“我们可以分头行动了。” 大家又是一番讨论,最后定下两组分头行动。 第一组最危险,承担引怪的工作,负责把怪物引到一楼大堂;第二组则通过密道回到一楼,准备好机关,等怪物到达后将其一网打尽。 韩泊和Coco自告奋勇去引怪。这不稀奇,他们俩的胆子一向比较大,但下一个主动开口的人就出乎大家预料了。 江白焰说:“我去吧。” Coco瞪大眼睛,故作惊诧:“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是最合适的。”江白焰翻个白眼,道,“运动量这么大,对曹老师来说太辛苦了,嫣姐害怕这些,又是女生,静静老师好像扭到脚了,爬来爬去不方便。我一个男生,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郑可嫣惊讶地问:“简老师,你受伤了?” “摔了一跤,有点肿,问题不大。”简静摆摆手,饶有兴趣地问,“你真的要去啊,行么?” 韩泊笑喷:“简老师,你不问还好,你问了,哪个男生敢说自己‘不行’?” 简静忍住笑:“那好,你加油。” 江白焰丧丧地说:“没有别的鼓励了吗?” “你干完这波,就能回老家结婚?”她问。 他更幽怨:“布丁都给你了,老家只有紫珍珠、白牡丹、丽娜莲、霜之朝……我该和谁结婚呢?” 简静震惊:“那都是谁?”听起来好不正经。 “我的多肉,你要吗?我死了的话,你可以继承我的遗产……” “和你的花呗?”韩泊接上。 其他人纷纷笑喷。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间房是休息室,不仅有NPC亨利,还有许多医务人员的柜子。大家从中补充了弹药和武器,每个人都配了枪。 一切就绪,出发。 -- 播出后。 后期P上了“最终战”三个大字,并配上激昂的BGM。 屏幕一分为三,江白焰、韩泊、Coco各占一副画面,显示他们引怪的场面。他们先是爬到密道里,然后按照图纸的指示,分兵在其他房间露脸,吸引走廊里的怪物追击。 等到怪物们犹如见到骨头的饿狗,一个接一个爬进密道,他们才带着一群尾巴在密道里溜怪。 因为机关启动需要五分钟的准备时间,他们不能马上去一楼,只能爬到二楼,绕个圈子再说。 而当走廊里的怪物被吸引走,简静他们便从正常的楼梯回到一楼。 这里还有个小boss,也就是之前巡查的医生怪。 简静藏身墙后,瞄准,连开数枪。 屏幕上再度出现NPC的计算面板,显示中了三枪,两枪躯干,一枪大腿。 守关小boss扑街! 曹御和郑可嫣飞奔到大厅,找到暗藏机关的瓷砖,按照说明搭配电线,调试开关方向——类似于益智小游戏——直到所有的电路都被接通。 他们试着按了一次,四周的墙壁突然射出七彩的激光,交错在大厅中央,效果十分绚烂,且不同的按钮会出现不同的方阵,搭配使用效果更璀璨。 弹幕1:有生化危机的味儿了 弹幕2:光的设定贯穿始终,好评 弹幕3:激光笼,赛博朋克! 弹幕4:BGM在哪里? ……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曹御用对讲机通知其他人。 镜头切换到密道内。 被无数只怪狂追不舍的三人开足马力,按照预定计划行事。 后期贴心地P上简易地图,示意每个嘉宾的运动位置。 三人陆续归队。 第一个是韩泊,常年在舞台上唱歌跳舞的体质就是不一样,他耐力持久,水平稳定,坐在楼梯扶手上滑落而下,带来一群怪物。 郑可嫣挥手:“来我这里。” 韩泊一个箭步跨过。 机关开启,激光线交织,困住跟随的三只小怪。 下一个是Coco。 她拐到两只,还算游刃有余,连蹦带跳冲下来,扑到简静这边。 激光再变。 江白焰的运气太好(节目组有意“照顾”),二楼转悠一圈,跟了四只,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大病房的密道里钻了出来。 弹幕1:哈哈哈哈弟弟好惨 弹幕2:节目组肯定是故意吓他 弹幕3:dbq我笑了 弹幕4:为什么大家都欺负小白哈哈哈哈 …… “这边。”曹御在楼梯口指挥。 江白焰拔腿狂奔,充分发挥腿长的优势,终于奔到终点站。 激光变幻,从聚集的V变成了范围最大的X字。 但俗话说得好,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激光阵虽然有三种不同的阵型,覆盖范围从小到大。可最大的一个并不是和前一个完全重叠的。 有一个角在前一个范围内,却不属于这一次的范畴。 换言之,有个怪……动了。 后期插播了一段动画,说明了个中原委。 弹幕1:这告诉我们,学好数学是多么重要 弹幕2:吃了数学的亏啊 弹幕3:三刷提示,大家看地上的瓷砖,其实有所暗示 弹幕4:简老师这次没发现? 弹幕5:她又不是全能的,不能什么都交给她负责吧? 弹幕6:能不能好好看节目?什么都能吵起来 …… 说实话,漏怪没什么,麻烦的是,这个漏网之怪不是小怪,而是海伦。 和看起来就人高马大不容易对付的乔治不同,她一开始人畜无害,只是随大流被引过来,可是,当她被激光困住过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躁起来。 一脱离激光牢笼的范畴,她就开始暴走了。 喉间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声,而后,整个大厅开始震颤,地板摇晃倾倒,居然是个大型的机关。 大量塑胶球从天花板上掉落,乒铃乓啷往下砸,落在地上后触底反弹,无差别攻击。 弹幕1:草,第一次看到boss开大! 弹幕2:果然越可爱的萝莉越危险 弹幕3:烧钱ING 弹幕4:金钱的味道 弹幕5:这家鬼屋什么时候开放营业? …… 第133章 收工 观众傻了, 嘉宾傻上加傻。 眼看即将下班收工,突然就切换成地狱模式,这是搞哪样? 地板大幅度倾斜, 简静本来就左右脚重心不稳, 当下立即被扫到墙角,淤青的后背撞到墙壁, 疼得她直皱眉头。 “静静老师。”江白焰奔过来,侧身替她挡掉砸来的塑料球, “你没事吧?还能不能走?” 一边问一边把人扶起来。 “快快快!”曹御在楼梯口招手, “这里。” “我没事。”简静忍住疼痛, 伸手摸向他的后腰,拿过之前给予他们这一组的枪支, 装弹,开保险。 江白焰扶着她狂奔。 但倾斜的地板和杂乱的塑料球破坏了激光笼, 有好几只怪物趁机脱逃, 朝着他们追击而来。 “别管了快走!”曹御招呼大家,“到楼下, 进密道。” 一楼大厅到地下一层短短的距离,众人却走得极其艰难。 塑料球滚落满地, 妨碍行走,怪物们紧追不舍。海伦趴在墙壁上,如同一只巨大的章鱼, 穷追猛赶。 说不出的刺激。 一路僵持到走廊尽头, 推开装饰画,一条密道出现在众人眼前。 通道比较高,可以站立行走,但十分窄, 仅容单人通过。 “女生先走。”曹御指挥。 郑可嫣和Coco都没什么意见,但轮到简静的时候,她喘了口气,扶住墙,示意他们先走,自己抬起手,对准冲上来的怪物就是一枪。 韩泊会意,同样选择留下来断后。 曹御和江白焰没有武器,不想拖累大家,侧身撤离。 枪林弹雨之下,怪物的速度大大减缓。 但仅仅是减缓而已,真正死去的怪物并不多。 “子弹快没了。”简静轻声道,“一个人撤,一个人掩护,轮流来,你先走。” 韩泊点头,立即钻进通道。 简静边走边退,打完一个弹匣便道:“到你了,掩护我。”她矮下身,给韩泊留出足够的空间反击。 韩泊明白了她的计划,一边后退,一边开枪。等到他的子弹打完,再换成简静开火,两人轮流在狭窄的通道内阻拦怪物。 后方传来一阵惊呼。 “快出来!”曹御叫他们。 韩泊和简静前后脚走出密道,接着,两个黑衣人端着机枪上前,冲着通道内一阵狂扫。 突突突,突突突。 世界清静了。 简静愕然地看着新出现的真人NPC,狐疑道:“你们是?” “Xclub。”为首的墨镜大哥回答,用生硬的中文说,“请将芯片交给我。” “是这个吗?”郑可嫣掏出之前在机关盒里找到的东西。 墨镜大哥拿起来看了看,点头,递给她一个信封,然后做了个撤离的手势。手持重火力的小弟们就跟着他,哗啦啦退了个干净。 郑可嫣:“呃,这就走了?” Coco:“结束了?” 曹御:“好像是的……” 韩泊:“信上写了什么?” 郑可嫣拆开信,里面是一封短函: 感谢你们的帮助,X俱乐部会记得你们英勇的行为。也许,我们还会再见面,那时有更艰巨的任务…… -- 播出后。 弹幕1:啥情况? 弹幕2:哪里来的支援? 弹幕3:没个解释的吗?还是说不会讲中文被砍了? 弹幕4:X俱乐部是之前出现的那个,看来有续集啊! 弹幕5:看了官网介绍,他们鬼屋有一个系列,《杀人医院》是第一个,下一个叫《致命工厂》 弹幕6:噢,要去那家奇怪的工厂了? …… -- 啪啪啪。就在众嘉宾面面相觑之际,烟火燃起,彩带四散飘飞。 明亮的照明灯打起,导演推着推车过来,上面摆了个蛋糕,写着大大的成功:“恭喜完成任务。” 结束了。 收工了。 下班了。 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发自真心的笑意。 “我们一起切蛋糕吧。” 团队的仪式走过,欢呼过,饥肠辘辘的众人迫不及待地吃起了蛋糕。 PD小姐姐提着医药箱过来:“简老师,让我们的医生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麻烦了。”简静除了进食,什么都不想干。 医护人员为她清理了小伤口,并在脚踝处冷敷:“只是扭伤,没有什么大碍,过两天就好了。” “谢谢。”简静迟疑下,问道,“什么时候能回酒店休息?” “本来是打算让大家睡到五点钟再说的。”PD小姐姐说,“现在还有个采访要录,简老师想休息的话,可以回病房去哟。” 简静:“……”回病房,鬼才睡得着。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纷纷选择磕咖啡或功能饮料提神,应付下一波采访。 因为时间太尴尬,大家都想早点回去休息,所以采访同时进行。 -- 播出后。 节目采访时间。 第一个是曹御。 PD问:“曹老师,这次的鬼屋感觉怎么样?” 曹御苦笑:“太刺激了,对脑力和体力的双重考验。” …… PD:“所以,曹老师觉得本次表现最好的嘉宾是谁呢?” “大家表现得都很好。”曹御说了句没有意义的话,接着才道,“非要选一个的话,那就韩泊吧。他很勇敢,也非常有担当。” 弹幕1:韩泊这次让我刮目相看 弹幕2:他很低调,但一直在进步 第二个是郑可嫣。 PD同样问了体验。 郑可嫣笑道:“好吓人,我好几次都要被吓死了。那个NPC做得好逼真哦,真的太厉害了。”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问全场最佳。 郑可嫣想了很久,才说:“曹老师吧。他一直在安抚我们的情绪,很镇定,大家慌乱的时候他的思路总是特别清晰。我觉得他的存在对团队来说不一定起眼,却是不可缺少的。” 弹幕1:说得太好了 弹幕2:对,军师就像定海神针,特别安心 弹幕3:U1S1,这次他表现得确实一般啊 第三个是韩泊。 他的全场最佳投给了江白焰:“小白最后好勇敢,这对他来说很不容易,我觉得值得肯定。” 弹幕1:水火CP发糖了 弹幕2:好贴心 弹幕3:社会主义兄弟情 第四个是Coco。 她也投的韩泊:“非常勇敢,关键时刻不掉链子,我们被怪物追的时候,他把我和嫣姐挡在后面,不让怪物和我们直接接触。当然是他啦。” 弹幕1:哈哈哈韩泊逆袭了 弹幕2:之前看不出来,韩泊其实很有男子气概啊 弹幕3:和某些胆小鬼不一样 弹幕4:勿要拉踩 第五个是江白焰。 他投给了Coco:“作为新人,她表现得不错。” 弹幕1:卧槽,我还以为弟弟会投给简老师 弹幕2:嘴上吵个不停,其实一直注意她,啧啧啧 弹幕3:这对CP好甜 弹幕4:替简老师不值 弹幕5:小白的语气太平静了,感觉有内幕,不像他 弹幕6:CP应该是很傲娇吧,语气很公事公办,明摆着内涵 最后一个受采访的是简静。 PD照例问了体验感。 简静道:“很好玩,体验感很好,打斗部分很逼真。” PD又问:“有没有什么遗憾呢?” 她想了想,说:“故事还有续集吧。工厂里的秘密还没有揭开,是研究外星人的基地吗?” “这是X鬼屋系列的下一个项目。”PD笑眯眯道,“现在还在筹备中,我们不太清楚呢。” 又聊了些细节,最后当然也没忘记全场最佳的投票。 简静沉吟道:“韩泊和Coco都很优秀,但我比较倾向于Coco。她第一次来,遇到这么难的一期,依然表现得可圈可点,而且她非常有主意,胆子大,我很欣赏这样的女孩子。” 弹幕1:小姐姐之间的吸引力 弹幕2:说得太好了! 弹幕3:不是,所以没人投简老师? 弹幕4:这是不是黑幕??照顾新人我可以理解,但这也太过了吧? 弹幕5:路人疑惑脸,怎么看今天解密最多输出最多的都是简老师啊 弹幕6:对啊,简老师不投自己没问题,其他居然没有投她的? 弹幕7:肯定黑幕了,失望 弹幕8:看彩蛋!简老师拿到了鬼屋的大彩蛋!! 弹幕9:哦哦哦~~彩蛋好棒!简老师好棒!!比这个全场最佳含金量高多了! 弹幕10:简老师牛X(破音) …… -- 采访录完后,江白焰专门找到简静,和她透露内幕:“Coco的公司要捧她,提前和我打过招呼了,我的票肯定会投给她。其他人会怎么投我也猜得到。” 他掰着手指:“韩泊投票都是轮着来的,之前投过曹老师,这期不是我就是嫣姐了,但对嫣姐太欣赏容易有绯闻,嫣姐的粉丝要掐他。曹老师肯定不会投你,我表现得一般,他可能会投韩泊和Coco。嫣姐应该投曹老师,因为你表现得太好了,她要安抚一下曹老师的情绪。” 想一想,又道,“Coco嘛,不会投我,我们俩互投就锤死了炒作,投曹老师和嫣姐有点浪费票数,可能是韩泊,年轻男生才有话题度。” 简静听得一愣一愣的,由衷感慨:“花样真多。” “静静老师,你有投我吗?”他问。 简静:“没有。” “为什么?”他委屈巴巴,“我最后不勇敢吗?” “不为什么。” “好吧。”江白焰蔫了会儿,又安慰她,“其实,你票数少反而是好事。大家都投你,观众会挑你毛病,觉得你这里不够好,那里不周全,你没拿到最佳,观众反而会心疼,毕竟老师的表现有目共睹,会更期待你的下一次录制。这个就是饥饿营销,也可以说在虐粉,我赌五毛,节目组故意的。” 简静瞥他一眼,故意问:“你觉得我会像你一样在意这个吗?” “不在意结果,难道也不在意公平?”他反问。 她一时语结。 不错,谁得全场最佳并不重要,每个嘉宾都有出彩的表现,但且不提她是不是出力最多的那个,没有一个人投她,谁都会有些不舒服。 “好吧。”简静悻悻然,“我确实有点不高兴。他们不投我就算了,本来也不熟悉,你为什么不投我?” 江白焰合掌求饶:“对不起嘛,我错了,在我心里静静老师是最厉害的。” “嘴上说说有什么用。”她冷漠道,“我、不、信。” 江白焰:萎靡.JPG “简老师。”PD笑盈盈地走来,假装没看见他们在讲悄悄话,“数据统计出来了,你是杀怪最多的人,鬼屋有个纪念品给你。” 她意味深长地暗示:“只有你一个噢。” 江白焰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不要被骗了,十有八-九你一票都没有,他们怕被观众打,临时想的办法,不要信他们,他们阴险得很。” “总比某些人口头上说说好。”简静戳开他的脑袋,“是什么?” PD说:“秘密,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134章 彩蛋 鬼屋节目录完后, 嘉宾们回酒店休息,一直睡到中午才开始最后的拍摄。 按照日程表,这部分内容是拍摄嘉宾们参观鬼屋的幕后制作。 比如机关是怎么设置的, 仿真NPC的制作流程, 场景的设计图,以及和老板来个面对面的聊天, 宣传一下节目和鬼屋。 所有人下午12点半集合,1点钟准时出发, 坐车去拍摄地。 车一开动, 江白焰就觉得不对劲:“静静老师呢?” “简老师有事, 先走了。”导演组如此解释。 江白焰将信将疑:“你们是不是干坏事了?” PD逗他:“别担心,我们不会把简老师拐了卖掉的。” Coco:“你真的好黏人哦。” 江白焰翻个白眼, 不理她,低头发微信。 -- 播出后。 弹幕1:弟弟的预感是对的 弹幕2:这不是诱拐, 是绑架~~ 弹幕3:精准降落, 彩蛋在哪儿? 弹幕4:正片开始 -- 简静并没有回复江白焰的消息,因为她被绑架了。 她12点集合, 上车后一个同伴都没看到,还以为自己来早了。谁想车门忽然关上, 司机一脚油门,直接带着她跑了。 简静:“???”触发了什么单人剧情吗? PD小姐姐:“简老师是单人拍摄,一会儿再和大家会合。” 简静:“……这就是你说的纪念品?” PD:“惊喜不惊喜, 刺激不刺激?” 她:“……” 车子贴着黑膜, 她对地形也不熟悉,不知道他们把她载到了哪儿。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车子停下。她试探着拉开车门下去,左右两边就突然出现了两个彪形大汉, 一左一右把她挟持住。 然后,粗暴地给她套上眼罩,冷冰冰地说:“老板要见你。” 简静:“……” 她被两个黑衣人一路拖进建筑物。 坐上电梯,再走一段走廊,然后被推进了一个房间,门被紧紧关住。 她摘下眼罩,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小型会议室,只有一张沙发、一个茶几和一个超大尺寸的电视机。她往前走两步,电视屏幕突然亮起。 一个完全由CG制作出来的人影出现,嘴巴一张一翕:“简小姐,久闻大名,我是X博士。” 简静扶着额角,忍住笑意,配合戏份:“你好。” “你们从医院里得到的芯片,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X博士说,“你精彩的表现,也得到了俱乐部诸多成员的关注。” 简静:“……谢谢?” -- 播出后。 弹幕1: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弹幕2:被迫尬戏,心疼简老师 弹幕3:这不就是参加剧本杀的我 弹幕4:草,这是要虎躯一震,纳头就拜吗 弹幕5:戏精无能の人的尴尬 弹幕6:简老师的演技毫无进步…… -- X博士说:“也许你已经知道,我们X俱乐部致力于发现真相,挖掘被隐藏起来的秘密。” 他开始举例,大意是俱乐部在考古、医学、航空等事业做出的贡献,同时插播一些图片和纪录片,搞得很像那么一回事儿。 简静佯装认真地思索:“所以……?” “因为医院的[哔——],我们失去了很多成员,不得不再吸纳新鲜血液。”X博士单刀直入,“桌上有一封邀请函,请打开。” 简静拿起茶几上的信封,拆开一看,是一组暗号。 “如果你能破解上面的密码,X俱乐部的大门将向你敞开。”X博士说,“简小姐,你的才能不止如此,如果浪费在无意义的虚构故事上,未免可惜,人类的进步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广阔的宇宙才是我们的未来。” 他吹了一通彩虹屁,最后说:“期待你的回复。” 视频跳掉,画面定格在邀请函上。 -- 播出后。 弹幕1:就简老师一个拿到了邀请函? 弹幕2:她表现最好,不应该吗? 弹幕3:说的都是“你”,不是“你们” 弹幕4:酷~~快加入,触发新剧情! 弹幕5:暗号到底是什么?不放出来了?? 弹幕6:估计要拍下一期才有吧 弹幕7:啊啊啊好棒!!!! 弹幕8:彩蛋不错,把后面的结尾圆上了,不然有点突兀 弹幕9:草,就我感觉像□□公司OR□□?? 弹幕10:我有个大胆的想法,X才是反派! …… -- 简静得到了她的纪念品:一张X俱乐部的邀请函。 顿时舒爽。 虽然是假的,但这种纪念品就是比假惺惺的嘉宾互投有趣得多。 节目组还是很懂事的[doge] 录制到这里全部结束。 其他嘉宾从隔壁房间出来,大家好像猜到了什么,可谁也没说穿,若无其事地吃了顿自助餐。 没有了摄像机,众人更为放松,关系也变得疏离了些,各做各的事,没有节目里表现得那么熟络亲密。 ——当然也有反过来的。 “邀请函给我看一下嘛。”回程的飞机上,江白焰挤开工作人员,非要和她坐在一起,没完没了地念叨,“就看一下下。” 简静:“不要。” “为什么?”他趴在椅背上,下颌枕着手背,“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都认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简静反问:“为什么认错了就不能生气?我揍你一顿,再认错,你也不生气?” “不认错也不生气噢。”他凑过脸,无辜道,“要不要试试看?” 简静扭过头,伸手,狠狠掐住他的脸颊。 江白焰:“!!!” “把脸伸过来的时候,就要有被掐的觉悟。”她拧着他的腮,笑眯眯,“你以为自己这么说,我就不敢打你了?” 江白焰:“喔戳惹。” 简静捏了捏,才松开手:“下不为例。” “好痛哦。”他揉着脸颊,嘟嘟囔囔,“你怎么下得去手。” “有什么下不去手的?”她抬抬手,“只是举、手、之、劳。” 江白焰换了个姿势,曲壁侧身,掐红的脸颊贴在胳膊上,不看她的眼睛,仿佛生闷气的孩子:“我以为你会心软的嘛。”略停了片刻,自言自语似的咕哝,“结果只对别人心软……啊!” 另一边脸颊也惨遭毒手。 “你旁敲侧击的,到底想问什么?”简静松开手,审视他的表情。 江白焰:“邀请函啊。” “是么?”她轻嗤一声,把信封递给他,“想看就看吧。” 江白焰撇过嘴角,不情不愿地拆开来。 里面果然有一串暗号。 Qtfnizcyhfsgthebf “我解开的话,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他问。 简静瞧瞧他:“行啊。” 江白焰掏出纸笔,开始计算:“这种没有规律的密码,很像我们鬼屋里遇到的那个,位移字母对吧,一共才二十五种,我不信我解不出来。” 十个小时后,飞机开始降落。 伴随着飞机的广播,简静解开眼罩,睡意朦胧地问:“怎么样,解开了吗?” 江白焰能屈能伸:“我嘤嘤嘤可以吗?” 她忍住笑:“所以还是解不开啰。” “好难的啊。”他靠近点,楚楚可怜地问,“我又不擅长这个。” 她故意道:“那你急着要看邀请函干什么?” 江白焰叹口气,一语双关:“万一我还能抢救下呢。” 她扶额:“答案是:Truth ever be blinded,你自己倒推吧。” 江白焰抿住嘴角:“给点提示啦。” 简静:“不要。” “就一点点!”他软磨硬泡,“一点点就好。” 然而,这时的飞机已经平稳停下,其他乘客准备提着行李离开了。坐在前面的郑可嫣听见对话,好奇地问:“什么一点点?” “他在问简老师邀请函的答案。”Coco从后面挤上来,摇头叹气,“磨了简老师半天要到题目,结果自己又解不开……” 曹御失笑:“我还以为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搞半天是推理。” “就是啊。”韩泊加入群聊,意味深长,“平时看不出来你这么喜欢解密。” 江白焰神色自若,毫无被内涵的窘迫:“谁让我笨呢,笨鸟先飞。” “你不是笨。”简静说,“是聪明劲没在这里。” 江白焰一脸无辜:“那在哪里?” 她瞧瞧他,微笑:“我也想知道呢。” * 离开了大半个星期拍摄节目,简静回到家,就受到了布丁的热烈欢迎。 她把肥肥的猫咪抱起来,撸撸脑袋:“想我了吗?” “喵~” “真可爱。”她捏捏橘猫的脸颊,“你的主人明天来接你,你说,我要不要把你藏起来,不还给他了?” 布丁:“喵?” “算了,还是放你走吧。”她放下不满的猫咪,“正好让我问问……哎,你是吃了多少东西,厕所满成这个样子?” 布丁:“喵喵喵。”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只无辜的小猫咪。 “臭死了。”简静丢下行李,顾不得休息,认命地开始铲屎。 晚上,康暮城过来了一次,只稍稍坐了会儿,确认她安全无恙便要告辞。 简静很好奇:“康总,你最近在忙什么?” “公司的事。”康暮城歉然道,“事情有点多,顾不上你了,等到我忙完手头上的项目,带你出去度假,就当庆祝这次新书破纪录。” 简静怔了怔:“什么记录?” “金乌悬疑类小说的记录是145万册,玫瑰黄金152万。”纵然疲惫,康暮城的眼中仍然难掩笑意,“恭喜你了。” 简静“哇”了声,小小惊喜:“真的?” “嗯,这次不管怎么样都要庆祝一下。”康暮城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聚会,我们就去度个假好了,反正我今年还没有过假期。” 简静立即道:“我没问题,马上就是暑假,空着呢。” “那就这样。”康暮城无意久留,“照顾好自己。” 她忍不住,笑道:“是是是,知道了。” “早点休息。”康暮城来去匆匆,总共说了不到十五分钟就又离开了。 翌日,江白焰上门拜访,接走布丁。 猫在家里三天,就会增加无数东西,包括但不限于特别可爱的饭盆,有趣的毛绒玩具,各种零食罐头。 布丁在简静家里住了几个月,行李扩充了一倍。 简静一边收拾,一边道:“你等等,我给布丁买了几件衣服,随便坐。” 江白焰却坐不住:“我能参观一下老师的书房吗?” “可以啊。”她推开书房的门,十分大方,“随便看。” 江白焰笑眯眯地走进去,时不时发出惊呼声:“好多书,咦,这些文件都是参考资料吗?” 简静在外面打包东西,远远地应上一两声。忙活了好半天,才把布丁的东西收拾完整。 “这都是?”江白焰看到一大包的猫咪衣服,直接傻掉,“静静老师,你给布丁买太多东西啦。” 简静道:“又不是给你的。” “可是要我带回家啊。”江白焰垮下肩膀,“真是的,布丁比我受欢迎吗?” “不然呢?” “就知道你偏心。”他认命地挎起猫包,提上大包小包的衣服玩具,“布丁,和老师说再见,我们回家了。” 布丁:“喵喵喵。” 简静隔着笼子逗逗它,又问:“这就走了?” “嗯,我一会儿要去公司。”江白焰交代行踪,“最近有两个广告要拍。” 简静也不留他,送他到门口:“路上小心。” “嗯嗯,你别送了。”他压低帽檐,“我走了,拜拜。” 简静弯起唇角,挥挥手,目送他走进电梯,这才关上家门。 然后,进入书房,视线掠过书架上的一系列丛书,坐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放在底层的笔记本电脑。 打开盖子,输入账号密码。 监控录像映入眼帘。 第135章 监控下 监控显示, 江白焰走进书房后,先随便转了转,如同普通的客人, 好奇地张望了下风景和摆件。而后,像大多数人一样,他对书架产生了好奇。 简静的书架有两大排,一排是参考书籍, 什么类型都有。他惊叹了两声,又去看另一排。 这排书不多, 有两层用来摆装饰品,其他的则每层都是她自己写过的小说, 分别是:《白猫神探》《捉迷藏的小孩》《恶魔医生》《玫瑰、黄金和杀手》。 其中《白猫神探》总计十六卷,是目前册数最多的。 他看也不看自己出演过的《捉迷藏》, 立在白猫那一排前看了很久。接着, 伸手拿出了最边上的文件夹。 文件夹的书籍上贴着便签条, 是“白猫”两个字, 里面存放的是她的手稿。 江白焰目标明确,直接翻开文件夹, 数到十三卷。 《布丁与宝石》的手稿。 他谨慎地张望了片刻, 确定她不在附近,这才从裤兜里拿出一张便签条, 默默看了会儿, 夹进书页,然后若无其事地把文件夹塞回原位。 简静暂停监控, 起身拿过文件夹,找到便签,一时沉思。 两个世界的她都写过《白猫神探》, 这点毋庸置疑,根据她的记忆,1-9卷的内容相差无几,区别只在于这个世界被编辑改动过,而她原来的则是初稿。 第九卷写完后,她因为中考停笔,没有再写。这个世界的简静完成了后面的10-16卷。 江白焰格外在意的《布丁与宝石》是13卷,她毫无记忆。 至于便签条。 简静低头打量,这是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一只猫的简笔画。说好看谈不上,说拙劣也不像,很普通的一张卡通画。 江白焰为什么要把这张便条塞到这里?和故事有关? 可《布丁与宝石》讲的是一宗宝石失窃案啊。 某珠宝商人重金购买的祖母绿宝石失踪,报警后到处搜寻,发现嫌疑人若干,但调查后皆未发现宝石的踪迹。 正当警方一筹莫展之际,有人举报说小偷就是隔壁街道的杂货店老板。 警察特别奇怪,可到了小卖部里,果然在放糖果的地方找到了丢失的宝石,和许多宝石糖放在了一起。 杂货店老板被逮捕,他的儿子却不相信,独自在公园里哭泣。 白小猫路过,听说了他的故事,允诺会帮他找到真相。 真相是什么呢? 原来,这条街上有一只野猫,平日里称王称霸,对每户人家都很熟悉。杂货店老板的儿子时常给野猫喂小鱼干,每次猫咪吃小鱼干的时候,他都会吃店里卖的最好的宝石糖。 也许这让猫咪误会了,以为人类就喜欢吃这东西,于是某一天,知恩图报的野猫衔来了一枚宝石,当做礼物送给了孩子。 孩子不知道这是真宝石,以为是宝石糖,随手塞到了糖果罐里。 结局当然是老板无罪释放,儿子收养了野猫。 这只野猫,就叫做布丁。 然而,别看《白猫神探》是简静的成名作,但这是作为青少年读物发表的,推理成分并不强,故事也有点虚。 谁家宝石就放桌上,不锁保险箱?当然,记得没错的话,她动笔写这个故事是13岁,要求不能太高。 问题来了。 这么个经不起推敲的故事,江白焰有什么好在意的? 怎么看,都和他没关系吧? 他又不是杂货店老板的儿子。 疑惑间,系统悄无声息地露面:[新任务已发布] [任务名称:布丁的秘密(长期)] [内容描述:可爱的小猫咪能有什么秘密呢?此为长期任务,时间不限] [任务奖惩:依据任务完成情况而定] 简静:“???” 第一次出现长期任务,还是这种稀奇古怪的任务。布丁的秘密?偷偷把小鱼干藏在了沙发里,还是把粑粑拉在了衣柜里? 说的是《布丁与宝石》里的布丁,还是喵喵喵的布丁? 完全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任务? “系统,没点提示吗?” [此为长期任务,宿主可以慢慢调查] 行吧。简静暂时将任务放到一边,继续之前的思路。 除了手稿外,她还在书架上放了两样东西。 圣安琪的贺卡和画了爱心的海报。 然而,江白焰都是一扫而过,没有多看也没有不看,直奔白猫而去,看来,这两者同他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那就好。 简静还记得在墓地碰到的那个男人。他穿戴得很好,看不见样貌,但体型与走路的姿态都找不到吻合的记忆。 换言之,应该不是她身边的人。 她注意过物业的保安,没有谁的手背上有疤痕。 他还在监视着她吗? 《玫瑰黄金》上架这么久了,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搞不懂变态的思路。 * 鬼屋的《杀人医院》篇在7月正式放送,因为篇幅较长,难得又是出国拍摄,所以算是特别篇。 预告片才放出,就有不少观众预约,等到开播,观看人数直接跳上6位数,弹幕密密麻麻,完全没法打开。 这并不奇怪,国内的真人CS都是激光弹,虽然也很刺激,但必然比不上实弹带来的真实体验感。沉浸式环境,真刀实枪的怪物干架,说燃爆毫不夸张。 大家都在问这家鬼屋什么时候开业,想亲自去体验一波。 国内好评如潮,国外亦引起了热议。 《鬼屋大冒险》节目在去年就被引进到海外,在外国的收费网站上映。这次同步播出,同样获得了外国观众的喜爱。 尤其最后的彩蛋密码,观众们千方百计想要破解,最后被一个网红博主转发,说出了答案:[是维吉尼亚密码,密钥就是xclub,超简单] 众人不约而同地忽略了大神的凡尔赛发言,对简静起了好奇心。 点评网站下面有不少人询问她是谁,是不是武打明星。与她相关的留言占到总评论的一半以上。 换言之,她一个人的风头就超过了其他五个人的综合。 非常拉仇恨。 其次是韩泊和江白焰,前者凭借勇敢博取好感,后者靠颜值出圈——当然,因为审美的差异,粉丝仍然以亚裔为主。 紧跟着的是Coco,她的表现本来不错,然而很可惜,人总是怕对比。她和简静比起来,方方面面都略逊一筹,而第二名总是默默无闻的。 郑可嫣在国内的热度高居不下,国外却很一般。好在美貌是永远的通行证,虽然不火,也有人磕她的颜值。 曹御最惨。 外国观众并不能准确get所谓的军师人设,他们崇尚个人英雄主义。简静比他年轻,比他聪明,比他能打,也比他漂亮,更合他们的口味。 所以,曹老师今夜无人问津。 唉,成人世界就是如此残忍呢:( 言归正传,随着热度渐渐发酵,某日,系统发布了一条提示。 [系统:宿主的名声传播范围取得突破性进展,限定池开启时间-5天/次] 简静:这也太吝啬了吧。 国内到海外,就5天? [系统:请宿主保持现有知名度,若名气值下跌,将恢复原有时间] 简静还没来得及发愁,康暮城就和她提起了海外出版的事。 早在三年前,《白猫神探》就被翻译成日语和韩语出版。当时在日韩也引起了一定的关注度,但并没有太大的水花。 《恶魔医生》一直有这个打算,可优秀的翻译日程太满,搁置到今年才启动。 “本来打算下半年两册一起上架,现在看来,计划得变一变了。”康暮城亲自上门送稿件,“第一本已经翻译完了,我会让他们尽快出版,最好借这次的热度打开欧美市场。” 简静翻翻电子稿,只觉得封面很好看,里面的内容好坏基本看不懂。 “听你的吧,我都行。”她没有过多纠结这事。 康暮城反而被她逗笑了:“你真是一点都不紧张了啊。” “紧张也没用,翻译得好不好,外国人吃不吃,又不是我能决定的。”简静现在多的生活丰富多彩,饶是她本尊,也没有恶魔2出版时的担忧了。 康暮城深深叹了口气,不知是欣慰还是别的什么:“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对了,玫瑰黄金的剧本已经在写,你有什么想法及时和他们沟通。” 又是剧本? 还要开会? 简静扶住额角,一头栽倒在抱枕上,抱怨道:“怎么这么多工作,你不是说出去度假吗?” 有没有搞错?整个上半年她先是忙恶魔2的各种事,然后写了玫瑰黄金,又拍了鬼屋节目,好不容易挨到暑假,又有新工作?! 暑假了! 康暮城哑然失笑:“不做也没事,我只是怕你不看,拍出来的结果不如人意,毕竟是你的作品。” 她沉默片刻,低声道:“也是。” 康暮城见她如此,莫名有些难受,想了想,问道:“那么,下周一怎么样?” “开会?我不想去,叫编剧把剧本发给我。”天气逐渐炎热,简静懈怠出门。 “度假。”康暮城的唇边晕出笑意,“这周事情差不多能办完,剧本的话,带上电脑什么时候都能看。” 简静倏然坐直身体:“真的度假?不是去参加什么活动,顺便玩的那种吧。” 别怀疑,康·工作狂魔·总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没有活动。”康暮城捏捏鼻梁,允诺道,“只是纯粹度假,以前又不是没带你去过。” 简静放心了:“去哪儿?” “你想去什么样的地方?”他反问。 她想想,委婉道:“人少一点,清静一点,不要太累,适合夏天。” 康暮城“唔”了声,马上有了主意:“记得司英杰吗?” 简静脑海中冒出张笑眯眯的面孔,有个声音说:“小静静,暮城有事,让我来教你打网球。” “记得。”原本有印象的人,肯定在她过去的人生中出现过不止一次。 “他最近心情不太好,想约几个朋友一块儿去海岛玩几天。”康暮城解释,“你觉得怎么样?” 简静心中微动。 司英杰是康暮城的好朋友,非常铁的那种兄弟,和她应该见过很多次。也许,康暮城不愿意说的事,能从他口中得到线索。 “好啊。”她一口答应,语气自然,“我很久没见过英杰哥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136章 司英杰 星期一, 康暮城带着简静坐上了司英杰的私人飞机。 “瞧瞧我多大的面子,你这个大忙人也约得出来。”司英杰今年三十一岁,外形阳刚, 性格爽朗,和康暮城是发小,一照面就勾住朋友的肩膀,死死搂住, “好兄弟,够意思。” 康暮城掰开他的手:“不是为了你。” “我懂, 你不好意思。”司英杰熟谙应付闷骚的办法,一点不在意, 笑眯眯地看着立在旁边的简静,“小静静, 好久不见, 有没有想你英杰哥?” 简静忍住笑:“好久不见。” “咦, 比以前活泼了。”司英杰松开搂康暮城的手, 转手搭在她肩头,弯腰咬耳朵, “有没有交男朋友啊?” 简静:“没有。” “要不要考虑英杰哥?”他诱惑, “我现在单身哦。” 简静的视线在他衣领上停留几秒,保留意见:“是吗?” “对啊, 如假包换, 一个月前刚离婚。”司英杰道,“目前感情受创, 迫切需要漂亮女孩子的抚慰哟。” 这句话声音大了点,惹得康暮城大皱眉头:“你疯了?” 司英杰翻白眼:“会不会说话,什么叫疯了, 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问题?” “离婚的男人。”康暮城的嫌弃写在脸上。 “离婚怎么了?”司英杰切了声,不以为然,“离婚只能代表我和她不合适,及时止损,互相放过,对吧静静?” 简静点头。 康暮城更没好气:“认识两个月就结婚,结婚一个月就离婚,这叫及时止损?是不负责任吧。” “错,我就是太负责任,为心动负责,为婚姻负责,为自由负责。”司英杰从冰箱里拿出饮料分给他们,“我说,咱们好久没见,你上来就怼我,过分了吧。” 康暮城接过冰啤酒,语气缓和:“不要教坏小孩子。” “啧,你该改改这个毛病了。”司英杰不愧是发小,敢说别人不敢说的话,“小时候管你妈,弄得康阿姨受不了,直接把你送到寄宿学校,现在又管静静……救命,你赶紧结婚,生个孩子慢慢管吧。” 康暮城:“……” 简静:“噗嗤。” 有的时候,一个人最好的朋友,不是和他相似的人,而是截然相反的家伙。 康暮城为人严谨,性格负责,哪怕出门度假都要穿衬衣西裤,一丝不苟。而司英杰却是个把随意贯彻到底的人,T恤裤衩人字拖,打开啤酒罐,拉环没撕掉就直接喝了起来。 “晚一点喝会渴死你吗?”康暮城劈手夺过啤酒,替他拿掉拉环,神色不渝,“也不怕割到嘴。” 司英杰“哈哈”大笑,满不在乎:“这不是有你嘛。我最喜欢和你出门了,什么事儿都不用操心,是吧,静静?” 简静从康暮城手中接过已经打开的可乐,再度点头。 和康总出门,她除了要带自己的行李,其他什么事都不用操心。所以,度假跟着他,必然比自己出门轻松得多。 康暮城拿他们没法子,转移话题:“就我们三个人?这可不像你。” “BINGO!果然最了解我的还是你。”司英杰打了个酒嗝,漫不经心地说,“我当然不止约了你,还有几个朋友,人多才热闹嘛。不然就一个破岛,有什么好玩的?” 又贼心不死,调侃简静:“小静静,我的朋友长得都很帅,你看不上我这种离婚老男人,可以考虑一下他们。别管暮城,你是我的客人,这几天听我的。” 康暮城深深吸了口气,果断道:“懒得理你。” 司英杰笑嘻嘻的,冲简静挤了挤眼。 有这么个同行的伙伴,旅程无疑十分轻松。几个小时的飞行后,他们落地在某著名旅游国度,在当地最豪华的酒店里过了一夜。 第二天,搭乘水上飞机,去往本次度假的海岛——人鱼岛。 简静有点在意:“为什么叫人鱼岛?” “嗯?哈哈哈哈,静静,你不会以为叫人鱼岛,是因为出现过人鱼吧。”司英杰捧腹大笑,乐不可支,“真可爱,你是不是很喜欢《海的女儿》?” 简静:“……” 拜托,是因为人鱼这种传说,很容易出现命案啊。 “世界上没有美人鱼的哟。”司英杰想摸摸她的脑袋,结果落了个空,只好遗憾道,“是因为岛上的山像睡觉的美人鱼而已,你看。” 他远远指着岛屿,画了条S曲线:“这边像不像长发的女人,那边半壁山崖就是鱼尾巴。” 简静顿时安心:“那就好。” 人鱼岛越来越近,中午时分,他们踏上了岛屿的沙滩。 司英杰笑问:“虽然我已经厌烦了这个地方的风景,但静静是第一次来,应该觉得还过得去?” 简静欣赏着周围的风景,这是典型的热带海岛,棕榈树,椰子树,白色的沙滩和蔚蓝的海洋,烈烈日光照射在皮肤上。 “很漂亮。”她由衷道。 “那就好。”司英杰坐上电动车,“走吧,我们去别墅。” 简静发现岛上没有什么人来往的痕迹,不由问:“这里是私人岛屿?” 司英杰说:“对,这是我表哥买的岛,他三年前去世了,现在交给我打理。” “对不起。”她歉疚道。 “没事。”司英杰哪里会放心上,随口道,“说实话,假如不是表哥的托付,我可能玩上两年就腻了。静静啊,要珍惜现在的新鲜感哦,过上半个月,你就会觉得这破岛没什么好玩的,要什么,什么没有。” 简静却不减兴致:“这里清净。” “哼哼,那你可别叫苦。”司英杰怪笑一声,又主动改口,“也是,半个月可能不够,潜水、冲浪、钓鱼,一个个玩过来也够了。” 他问:“你想先玩哪个,我带你去,这几天包你玩得开心。” 简静看向康暮城,好奇道:“康总什么安排?” “上午工作,下午休息。”康暮城安排得明明白白,“这里的信号行不行,可别像前年,一断三、四天。” 司英杰鄙夷道:“你这也能叫度假?不喝酒、不熬夜、不把妹,就是换个地方工作,你来干啥?” “安慰一个因为离婚伤心的人。”离开熟悉的工作环境,康暮城随意得多,居然反问,“不然呢?” 司英杰不承认:“我是离了婚,但我没伤心。” “半年前,杨笑和人订婚,你马上和人结了婚,结果她取消婚约,你跟着又离婚了。”康暮城平静道,“当然,这只是巧合,你没伤心。” 简静:瓜好甜。 司英杰干笑一声:“哈哈,看,到了。” 绕过阴凉的树荫大道,此次度假的目的地终于到了。 一片错落有致的水上别墅。 “总共有十二栋别墅,不过从来没住满过。”司英杰说,“除了最西面的,你们随便挑一个好了。” 又对简静说:“静静选东面第二个吧,清净,地势高,风景最好。” 简静看了康暮城一眼,他没说什么,便笑:“谢谢英杰哥。” “不能让你白叫哥啊,不过,为什么叫我‘哥’,暮城还是‘总’?”司英杰发现盲点。 简静回答:“符合他的气质。” 司英杰大笑:“对对,这倒是,那我以后也叫你康总吧。” 康暮城:“……那我住三号吧。” “OK,那我住五号。”司英杰分派任务,“我带静静过去,康总你来过,自便啊我不招呼了。” 康暮城应了声,出乎预料地没有叮嘱简静什么。看得出来,虽然口头上嫌弃,其实心里十分信任好友。 可惜,司英杰……并没有对得起他的信任。 他带着简静走远后,压低声音,神秘道:“我和你说,三号虽然在二号旁边,但这里每栋别墅都不止一条路。我带你走小路过去,你要是想躲开暮城玩,从旁边走,他绝对看不到你。” 简静深感好笑,又难免奇怪:“你为什么觉得我想躲开康总玩?” “暮城责任心太强,照顾你这么久,以后也会忍不住一直照顾你。”司英杰正色道,“凡事过犹不及,你今年有二十……二十一了吧?大学毕业了没?” 她道:“下半年开始读硕士。” “这就对了。”司英杰意味深长地说,“小静静,我看得出来,你比以前有主意得多,不再需要人事事帮你拿主意。暮城该习惯了。” “我知道了。”简静对上他的视线,笑道,“你怕我讨厌他呀?” 司英杰耸耸肩,答非所问:“有时候,管东管西的人比不上陪你玩的人讨喜,但有什么事,还是肯管你的人靠得住。” 简静听出几分惆怅,却没追问,只是道:“我不会讨厌康总的,他对我很好,这个世界上对我好的人不多——而且,他最近也不太管我了。” 司英杰挑起眉毛。 “这两年,金乌的事很多,康总很久没休息了。”简静毫无解释的意思,“与其帮我溜出去玩,你不如拉着他别回来,省得度个假,他还要催我工作。” 司英杰笑了,爽快道:“行啊,包在我身上。” 他说到做到,晚上吃过饭,就拉着康暮城去海边吹风喝酒。 两个好朋友独处,很多话就容易说出口。 司英杰先自己倒了一通苦水:“我和杨笑真的说不清楚,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谁啊。我要是想好好挣份家业,会等到今天?我就是不想,她非要我‘迷途知返’,我能怎么办?只好和她分手。” 康暮城安静地倾听。 “她也不知道是气我还是干嘛,转头就和人相亲订婚了。行,一拍两散,我又不是找不到别的女人——就是运气不好,但我离婚和她没关系。”司英杰拿起加满冰块的威士忌,大喝一口,“杨笑为什么取消婚约,我也不知道。” “我倒是听说了。”康暮城道,“她未婚夫死了。” 司英杰愕然:“死了?怎么死的?” “不清楚,没有对外公布。”康暮城看向好友,意有所指,“真的不打算联系她吗?” 司英杰沉默片刻,摇摇头,自嘲道:“都过去了,提来干什么?说说你吧,最近忙什么?” “圆梦大厦。”康暮城凿开冰块,往两人的玻璃杯里添了点冰,“最近房氏集团焦头烂额,缺大量现金,已经开始卖楼了。” 司英杰“哟”了声:“你们家把圆梦大厦买下来了?” 圆梦大厦建造于三十年前,由知名设计师打造,很长时间内是和平市里的最高建筑,乃房氏集团的得意之作。只不过近十年发展迅速,慢慢被取代了。 饶是如此,圆梦大厦的地皮也价值千金,有价无市的那种。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最喜欢这种地标建筑。”康暮城扶住脑袋,“搞得最近公司的钱很紧张,连静静的版权费都没给她。” 司英杰大笑不止,调侃道:“你欠了她钱,还管东管西的,小心叫你卖身还债。” “我不敢不管。”康暮城闭上眼,神色微沉,“去年上半年,她自杀过一次。” “噗——”司英杰一口威士忌喷出来,满脸惊讶,“真的假的?” “不过,救回来以后,她好像真的想通了,只是有点……”康暮城罕见地不知该如何形容,“算了,说不好,不说了。” 司英杰耸耸肩,举杯:“行,不说烦心的事了,喝酒。” 繁星点点,浩瀚的大海一望无垠。 远处有一点灯光逐渐靠近。 “司先生。”人鱼岛的负责人小跑过来,在司英杰耳边说了几句话。 司英杰有些意外,但很快道:“可以啊,让他们过来吧。” 又对康暮城解释道,“之前说了我还邀请了两个朋友,他们比我们早来,说是要去什么地方潜水。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有个同行的人不舒服,问我能不能带到岛上休息一晚,我同意了。” “岛上有医生吗?” “没有,如果严重的话就得用飞机送去医院了。”司英杰热心,想想道,“我去看看。” 康暮城道:“一起。” 两人来到码头,一艘游艇慢慢靠岸,下来六个人。 “阿旭。”司英杰招呼朋友,“谁不舒服啊,严不严重,岛上没有专业医生,要不要送医院?” 阿旭尴尬地笑了笑,让开身体。 后面一个长发女性扶着个短发女性下来。短发女抬起头,虚弱道:“只是有点中暑。” 司英杰傻眼:“笑笑?” “咦,英杰?”又有个高挑的身影走下来,凤眼眯起,“真巧啊。” 司英杰:“……艾琳娜?” 饶是以康暮城的镇定,此时亦轻轻吸了口气。 没记错的话,他的前妻就叫做——艾、琳、娜。 第137章 疯狂修罗场 夜晚的人鱼岛, 迎来了一波狗血。 当时气氛有多么微妙,难以言说。但考虑到杨笑不舒服,大家都若无其事, 连忙把人送到了房间里,让她好好休息。 同行的人因她而改变行程,也被主人邀请留下过夜。 一夜无事。 隔日,和康暮城一起吃早饭的简静补上了完整的瓜。 事情是这样的:司英杰这次邀请了四个朋友来岛上度假,分别是康暮城、她、董旭和林瑶。 康、司、董、林四个人以前就认识, 同属一个圈子, 关系固然有远有近,可都算得上朋友。 简静就跟随司英杰的称呼, 叫他们阿旭和瑶瑶。 然后,瑶瑶和司英杰的前女友杨笑是闺蜜。她听说杨笑的未婚夫去世, 怕她心中郁结难解,便邀请她去潜水放松。 在潜水的地方, 他们遇到了两个同样来旅行的人,其中就包括了司英杰刚离婚的前妻艾琳娜。 潜水到一半,杨笑忽然不太舒服,大家认为是中暑,让她在船上休息。但她晕船严重,更加难受,迫不得已改变计划,提前返航。 路上,阿旭突然想起,司英杰邀请他们的岛屿就在附近,便联络了岛上的人,询问是否能够上岛。 本来也碰不上, 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早了三天。但司英杰为迁就康暮城的行程安排,提前出发,好巧不巧,撞见了。 于是,迎来人生最大的修罗场。 前妻和前女友。 简静:[海豹鼓掌.JPG] 她很担(好)忧(奇)司英杰的状态,吃过早饭,专程去找他,借口是感谢他昨天送来的的热带鱼缸,非常漂亮。 司英杰躺在自己房间的超大露台上,有气无力地说:“喜欢就好,我哥的房间要重修,鱼就放在你那里几天,都是很名贵的品种,外面看不到的。” “怪不得从没看到过这么漂亮的鱼。”简静欣然道,“但鱼缸里看,不如下海去看,你不是说要教我潜水吗?” 司英杰敷衍道:“我有点拉肚子,改天,改天啊。” “昨天海鲜吃多了吗?”简静一本正经地问,“吃药了没有?” 他瞥眼,长长吁出气:“老实说,你是不是来看我笑话?” 简静满脸诧异:“拉肚子而已,有什么好笑话的。” “看来暮城没和你说?也是,他口风很紧。”司英杰自言自语地说了两句,眼珠一转,有了主意,语重心长地说,“静静啊,英杰哥对你好不好?” 简静点头:“挺好的。”非亲非故,能照顾到这份上,已经十分不易。 “唉,”他重重叹口气,幽幽道,“现在英杰哥遇到点麻烦,你愿不愿意帮一帮我呢?” 简静微笑:“假装女朋友是不可能的。” 司英杰哀嚎一声,捂住脸:“什么啊,暮城还是和你说了。”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简静坐到他旁边的躺椅上,眺望着远处的蓝天与白云,心情甚好,“这里的风景可真好,咦,那里有人。” 她趴到栏杆上,探头张望:“三个女人,谁是那位啊?” 司英杰懒洋洋地搭腔:“那位是哪位,短头发的是杨笑,长头发的是瑶瑶,身材特别好的是艾琳娜。” 简静眯起眼睛,偷偷用望远镜瞄了眼。 三个女生里,瑶瑶长相甜美,皮肤白皙,外貌最好看;杨笑容貌上差一筹,但眉眼利索,自有一股倔强的气质,和没什么记忆点的瑶瑶相比,无疑更有特色;然而要论吸引力,她们都比不上艾琳娜。 她应该是混血儿,眼窝较深,神态妩媚,只穿短裤背心,胸大臀翘,女人看了都想多看两眼。 简静对着艾琳娜看得起劲,却见她突然转头,视线巡视了会儿,定格在了自己的方向。 然后,冲这边挥挥手。 简静心中“咦”了一声,露台离那边的沙滩有不小的距离,假如不用望远镜,只能勉强看到人影,无法识别面容。 艾琳娜怎么知道她在看她的? 这一怔神,就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彼处,瑶瑶扭头,奇怪地问:“艾小姐,你在朝谁打招呼呢?” “露台上有个人。”艾琳娜中文流利,毫无违和,“我以为是英杰。” 瑶瑶笑了:“这么远,你挥手他们也看不见啊。” “说得也是。”艾琳娜道,“或许,他看见了也想装作看不见。” 瑶瑶的眼神隐蔽地投向杨笑,嘴上却说:“不能做夫妻,还能做朋友。不过真的好巧啊,之前都不知道你就是英杰的ex呢。” “是有点巧,不过我经常来这一带潜水,和他也是这么认识的。”艾琳娜大大方方地谈起往事,面上全无尴尬,只有享受海风的舒畅,“风景多美啊。” 瑶瑶轻轻点头,又问默不作声的杨笑:“笑笑,你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 “已经没事了。”杨笑亦不动声色,反而对艾琳娜道谢,“还要多谢你救我。之前要不是你拉了我一把,我肯定会因为头晕掉进海里。” 艾琳娜弯起唇角:“顺手的事,不用这么客气。” 夹在中间的瑶瑶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和第四个人说话:“旭哥,太阳有点大了,你先带笑笑回去休息,我陪艾琳娜再逛一逛。” 阿旭连忙道:“好,笑笑,我们先回去。” 杨笑轻轻点头,与他折返回来。 瑶瑶和艾琳娜继续沿着岛上的小路往里面走。 然后,她们的身影消失在了简静的视野中。 “静静,干什么呢?”司英杰打着哈欠,从躺椅上挣扎起来,“太阳变大了,走,我带你去玩点别的。” 十五分钟后。 简静望着背阴处的排球网,一头黑线:“沙滩排球?” “这边有穿堂风,旁边都是树,最适合玩点运动游戏。”司英杰拿起排球,在手上掂了掂,“来,你和暮城一样都习惯久坐,得多多运动才好哟。” 白天的热带海岛光照吓死人,难得有阴凉地,简静也没什么好挑的,总不能出来度假还一天到晚室内蹲。 “行,就我们俩吗?” “再加我们怎么样?”阿旭和杨笑不知从哪条小路拐出来,兴致勃勃地加入。 别看司英杰之前要死要活的,现在却很绷得住,神色自若地和他们打招呼:“可以啊,2V2。” 说到这里,才征询地看向杨笑:“你能不能行?不然叫瑶瑶过来,你还是在旁边休息。” “已经没事了。”杨笑脱掉防晒衣,活动身体,“很久没玩了,不知道水平有没有退步。” 阿旭故意问:“你们俩以前搭档得特别默契,还是一组吗?” “我可不能抛下静静。”司英杰笑了笑,和简静说,“知道规则么?我们先来试一试,你注意看我的动作。” 不得不说,他在照顾人方面别有一套,体贴又耐心。 简静不会打沙排,被他教了会儿也就上了手。 “OK,教学到此为止,实战才是最好的老师,让我们开始游戏。”司英杰打了个响指,跳起发球。 排球不难,简静的力量和敏捷又点的足够高,上手后很快玩得像模像样。 倒是阿旭和杨笑的组合发挥得一般。 不知是不是错觉,简静感觉到杨笑打量了她好几回。 一局结束,简、司组合得分。 司英杰对简静刮目相看,啧啧称奇:“你以前打网球菜得和小学生一样,现在怎么变得厉害了?” “以前?”阿旭终于问出关键,“英杰,这位小姐看起来年纪可不大。” 司英杰狂翻白眼:“你在暗示什么鬼?这是静静,暮城家签的作家,一直受他照顾。” “康总上午要工作,拜托英杰哥照顾我。”简静解释了句,抛起排球,“我要发球了。” 这回打得顺利多了。 因为杨笑的身体还有些虚弱,简静又不会拖后腿,三局下来,她和司英杰拿下两局,顺利赢得比赛。 “不打了不打了,去喝点东西。”司英杰的脸朝着简静,眼神的余光却频频瞄向别人。 阿旭和简静都看在眼里,自然不会反对。 岛上的餐厅在半山腰,海风拂过,十分清凉。专门聘请的甜品师做了许多精美的糕点,调酒师根据每个人的要求调制不同的饮料。 简静拿了杯冰气泡水,坐到吊椅上眺望风景。 “你们都在这里啊。”瑶瑶从餐厅的另一个门进来,“热死我了,给我杯薄荷苏打水。” 艾琳娜则和司英杰打招呼,赞美道:“这个岛可真漂亮。” “你没来过吗?”司英杰想想,恍然,“噢,我们是在别的岛认识的。” “真让人伤心,才离婚多久,你就把我们的事都忘了个干净?”艾琳娜笑着瞥了眼杨笑,抱起手臂,“还是说,装得忘了?” 司英杰:“……” 简静吸了口气泡水,心想,修罗场啊修罗场,第一次见识,精彩! 瑶瑶有意替朋友解围,灵机一动,指着漫步上来的两个人:“诶,尹教练和宗先生来了。” 这又是谁?念头在脑海中一转,简静便想到了答案。 是了,康暮城说昨晚一共来了六个人,除了阿旭、瑶瑶两个朋友,杨笑、艾琳娜两个前任,还有两个人。 “英杰,这是陪我们潜水的尹教练。”瑶瑶做介绍人,“这位是和我们一起潜水的宗先生,职业记得是……摄影师?” 尹教练是个短发的年轻女性,身材高挑,长相明艳,意外得漂亮。照理说,在场的男性不管有没有心上人,难免要多看几眼。 然而,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她旁边的男性吸引了。 他身材劲瘦高挑,肌肤是流淌的蜜色,穿了一件极为挑人的粉色衬衣,柔软的头发略显凌乱,却并非是不修边幅的粗糙。脸上戴着彩色镜片的墨镜,透过玻璃片,能看到一双上挑的凤眼。 “是的,我的名字是,宗洵美。”他摘下墨镜,微微一笑。 按照惯例,简静喜欢以特征或者职业作为陌生人的代称。但对于这位新认识的宗某某,她完全忘记了摄影师的职业。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这是哪里的公狐狸成精了?? 第138章 意外事件 不?是说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吗?为什么岛上会出现男狐狸精? 简静不?由仔细打量宗洵美。说他像狐狸精, 当?然不是说尖嘴猴腮的真狐狸,而是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撩人的气质,仿佛在说“来呀, 快活呀”, 勾得心痒痒,想打喷嚏。 好危险的男人。 她揉揉鼻子, 尽量转开目光。 其他人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富二代们,对美人的免疫力比较强,多看了?两眼也就镇定了?下来。 宗洵美和尹教练入座, 加入群聊。 大家对男狐狸……啊呸,宗洵美比较好奇,询问他的身份来历。 “我是自由摄影师, 这?次为了?拍摄海岛照片,专门报名潜水。”宗洵美的手臂搭在椅背上, 姿态悠闲,“不?过我天赋有限, 下水没多久就受不了?了?。尹教练很头痛?” 尹教练笑了?笑:“你绝对不是我教过的最?糟糕的学生。” 宗洵美扬眉:“这?是在安慰我吗?” “不?是哦,比你更糟糕的学生就坐在这里。”尹教练笑盈盈地瞥向阿旭,没有指名道姓。 阿旭十分磊落, 主动道:“是我啦,我是旱鸭子, 游泳都没学会,当?初学潜水差点出大事?, 幸好彤彤救了?我。” 司英杰抓住重点:“彤彤?” “忘记说了?,”阿旭揽住尹教练的肩膀,“我女朋友。” 尹教练有些不?好意思,拍掉他的手。 阿旭炫耀之心强烈, 夸赞道:“彤彤很厉害的,专业又有耐心,教过的学生没有一个讨厌她的,而且全都学会了?潜水哟。” 司英杰切了?声,拒绝狗粮:“潜水的话,这?里也?不?错。你们多住几天,正好还能多教个学生。”他朝简静喊,“静静,你也?要学啊,来都来了。” 简静坐在吊椅上,忍不?住道:“那让尹教练教我,你去教杨小姐,好不好?” 窃笑声此起彼伏。 “死丫头。”司英杰脸上挂不?住,拿起桌上的一只柠檬朝她抛了?过去。 简静看得出来,他压根没用力,根本砸不到她身上,不?过虚张声势。她便也?没有闪躲,反而抬起手臂,装出本能防御的样子。 果?不?其然,没用力的柠檬还没砸到简静,就力竭掉落在桌上。只是好巧不巧,撞到了旁边的酒瓶子。 眼见啤酒瓶倾倒,里面大半瓶的酒液都要洒出,攻击范围内的杨笑轻呼一声,身体后仰,不?想被啤酒打湿衣服。 可她左右两边都有人,他们又是选择在台桌上,坐高脚凳喝饮料,根本没有办法及时挪开。 就在酒瓶即将倒落,溅出泡沫的刹那,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稳稳当?当?地握住了?瓶子的颈部。 白色泡沫溢出,濡湿手指。 “没事?”宗洵美右手支着头,笑眯眯地扶正酒瓶。 杨笑松口气,笑道:“嗯,谢谢。” “不?客气。”宗洵美松开手,眼睑微抬,继续欣赏风景。 简静却不由望向了?他。 刚才的事?,说起来花费好些字数,可从司英杰抛出柠檬,到宗洵美开口,最?多只有一两秒的功夫。 酒瓶倒下到被扶住,更是弹指间的事?。 太快了?。 他用的还是左手。 这?人并不?是左撇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用非常用手作出应对,只有一个可能:他的反射神经特别发达,身体控制能力极好。 摄影师? 怪怪的。 尤其是他现在似乎在眺望落地窗外的天空,可余光却能正好拂过她坐的吊椅。这?人究竟在看天,还是在看人? 简静若无其事地跳下吊椅,走到台处:“给我一杯阿芙佳朵。” 一面说,一面通过台的金属杯子观察——假如宗洵美在用余光观察她,应该会情不?自禁地跟着转动眼球——然而,他毫无反应,眼珠仍然对准窗外,看得十分入神,唇边还有似有若无的笑意。 “真是小女孩的口味呢。”艾琳娜笑道,“完全看不?出来是推理小说家。” 简静双手捧着挤满香草冰激凌的咖啡杯,疑惑道:“有什么关系吗?” “只是感觉,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啦。”艾琳娜摆摆手,好似只是随口一提,转头又和司英杰玩笑起来。 她态度大方,言语活泼,哪怕前妻的身份尴尬,却也很快与其他人打成一片。倒是杨笑,不?知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别的缘故,异样得沉默。 没过多久,她就站起来说:“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午饭不吃吗?”司英杰转头问。 杨笑淡淡道:“天气热,没胃口。” 司英杰欲言又止。 瑶瑶便说:“我也?有点累了?,一起。” 杨笑点点头,两人结伴离开。 随后,阿旭和尹教练手挽着手,说想四处逛一逛,欣赏一下岛上的风景,同样离去。 宗洵美说要拍照,独自走了?。 “我也?有点累了?。”艾琳娜仿佛看穿了司英杰的心思,在他找借口离去前,便主动告辞,只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司英杰有点尴尬,却又如释重负,打电话给康暮城,约他一到吃午饭。 简静和康暮城描述了?一番上午的修罗场,神色难掩好奇:“我老觉得,你好像一直在回避艾琳娜的视线。” “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康暮城今天没穿西装衬衫,和其他度假者一样,换上了?宽松休闲的衣物,整个人看起来都随意很多。 换在平时,他未必会如此调侃,此时说来却再自然不过。 司英杰用力挥手:“虽然结婚没多久,我就提出离婚有点过分,但我一点都不后悔——艾琳娜……唉,我真的太草率了?。” 他有点后悔:“当?初在我表哥的葬礼上见到她,我整个人好像着了?魔,恨不得天天和她黏在一起,和笑笑那会儿都没这?么疯狂,我俩还老吵架呢。” 简静听得入神:“这?么恩爱,为什么离婚?” 司英杰犹豫片刻,含糊其辞:“不?为什么,想离就离了?呗。”他转移话题,“离了婚再见面,当?然怪怪的。” 这?便算是回答了?简静之前的问题。 “见面尴尬,就少见面。”康暮城思路明确,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要是特别在意,找个借口 让他们离开好了。” 他马上拿出方案:“就说岛上要去岸边采购东西,问他们要不?要搭便车,应该就不?会继续留下来了。” 司英杰有些犹豫:“这?不?就是赶人了么。” 简静朝康暮城耸耸肩,做了?个“杨笑”的口型。 康暮城无奈地摇头:“那就尽量少接触。” “我想也是。”司英杰心不?在焉地应下,从没有想到,这?个决定竟然会让他抱憾终身。 因为第二天一早,杨笑就死了?。 * 事?情是这样的:次日清晨,约莫六点多钟,瑶瑶和尹教练结伴去杨笑的房间,他们说好了今天学习潜水,早上的温度最?舒服。 但她们怎么敲门,杨笑都没开。 瑶瑶很担心,说不知道她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专门找了管家拿了钥匙,开门进去查看情况。 当?时,杨笑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瑶瑶吓了?一跳,冲过去试探她的额头,却发现身体已经冰冷,早已没了呼吸。 她又惊又吓,和尹教练两个人面面相觑,半天回不?过神。 后来还是尹教练反应快,连忙去叫司英杰,其他人听到动静起床,奔过来查看动静,这?才知道噩耗。 司英杰当场崩溃,抱着尸身不?断呼唤杨笑的名字,又叫管家联系医院,要把人送去急救。 最?后是被康暮城一盆冷水浇醒了?。 “发什么疯,人都这样了。”他冷冷道,“你稀里糊涂的,只会放过杀死她的凶手。” “凶手?什么凶手?”司英杰喃喃自语,眼神却慢慢清明了。 简静道:“她的手臂上有两个细孔,其他地方没有伤口,看起来像是被蛇咬伤而死。” “看起来?”司英杰在康暮城的支持下,终于恢复思考能力,“对了,这?个岛上好像没有蛇,我从来没有见过。” 管家说:“有的时候会看到几条无毒蛇,但是这种有毒致命的,岛上确实没有见过。” 司英杰慢慢道:“所以,是有人杀了?笑笑?”他的视线划过每个人,似乎想凭借表情找出谁是凶手。 但大家的面容上不?是惊慌悲痛,就是茫然惊讶,毫无破绽。 包括艾琳娜。 “只是有这?个可能。”简静纠正他,“根据尸体状况,死亡时间大概是凌晨4点左右,但蛇毒有发作过程,如果?是谋杀,遇害时间还要更早。” “伤口没有坏死,像是银环蛇。”宗洵美开口,“这?么算起来,应该是在10-12点左右被咬的。” 简静盯住他:“看不?出来,宗先生很懂这?个?” “我经常东奔西跑,在野外待过不?少时间,知道常见的毒蛇,很稀奇吗?”宗洵美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简小姐,你怀疑我没有意义,别忘了?,我并没有动手的时间——昨天晚上,我们一直在一起。” 简静抿住唇角,冷冷道:“不?劳提醒,我记着呢。” 康暮城看了?她一眼,扶住司英杰的肩膀:“先找警察过来。” 司英杰点头,对管家道:“你报警,再给大使馆打个电话。” “好的。” 司英杰深吸口气,绷直背脊,一字一顿道:“笑笑不?能莫名其妙死在这里,在找到凶手之前,谁也?不?许离开这?座岛。” 其他人纷纷点头,均无意见。 简静提议:“既然有大致的死亡时间,我们先回顾一下,昨天晚上每个人都在哪里,干了什么。” 她回忆道:“我记得,杨小姐最?后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是晚上七点钟,吃过晚饭以后。” “对,她说有点累,稍微吃了?点东西就回房了。”瑶瑶附和,略有些不?安,“是我送她回去的,但那个时候,她没什么问题,也?没说哪里不?舒服。” 阿旭连忙道:“瑶瑶没说谎,我八点多给笑笑打过电话,问她今天要不?要继续学潜水。彤彤可以给我作证。” 尹教练说:“是我叫阿旭打电话问的,也?听到杨小姐的声音了。” 简静皱起了?眉头。 第139章 漫漫长夜 七点?钟, 管家带来一个坏消息。 因为台风过境,不能出海,警方暂时无法?上岛, 并且人鱼岛也在预计的台风范围内。换言之, 至少二十四小时内,指望不上当地警方了。 “该死?!”司英杰压抑下去的情绪又翻涌上来, 烦躁道,“那?笑笑怎么办?谁来查案?” “英杰哥,你冷静点?。”简静把他摁回椅子里, 镇定?道,“警方暂时来不了,我们就自己查。” 康暮城沉声?道:“英杰, 振作起来,你是主人, 要主持大局。” 司英杰捧住脑袋,好?一会儿才问?:“要做什么?” 简静缓缓道:“我们需要弄清楚, 昨天晚上每个人的行动状况,看看是否有不在场证明。”知道司英杰现在情况不佳,她讲得十分详细, “从昨天晚上七点?钟,到今天早上六点?, 在哪里,做了什么, 有谁能够证明。” 又道,“工作人员那?边我已经问?过了,他们住在员工宿舍,都能彼此作证。” 因此, 假如?有凶手,必然在客人之中—— 时光倒流,回到昨天。 自从中午在餐厅分别后,众人就分开了。 司英杰说要教简静打台球,拉了康暮城一道,三?人在台球室消磨到四点?钟。等到太阳光没有那?么猛烈,又转道无边泳池。 在那?里,他们遇到了阿旭和尹教练。 问?起其他人的行踪,阿旭说:“瑶瑶和笑笑说要做点?心。艾琳娜和宗先生一直没有瞧见。” 他们五个人在泳池边玩到六点?多,去往餐厅吃晚饭。 因为大家心知肚明的尴尬,并不是统一开饭。 司英杰前脚才道餐厅,刚开始吃没多久,杨笑就说身体不舒服,想回去休息。瑶瑶便说送她回房。 这是众人最后一次见到她,时间是七点?钟。 而后,瑶瑶返回餐厅,加入朋友们的那?一桌,并让朋友们品尝下午和杨笑一起做的点?心。 七点?半,艾琳娜出现。 她换了一身衣服,自称下午去山里逛了圈,两点?多回房午睡,五点?钟醒来。洗了个澡,做了spa,这才过来用餐。 闲聊几句,司英杰就和康暮城离开,两人单独回房喝酒去了。 简静想给这对朋友留出私聊的时间,并没有跟去——她也不想再和两个家长待在一块儿——选择留下来玩牌。 这是艾琳娜的建议。 但阿旭和尹教练作为情侣,更想一起看个电影,做些羞羞的事,婉拒了。 这也没什么,三?个人可以斗地主,然而此时,宗洵美出现,笑眯眯地问?:“玩扑克的话,算上我怎么样??” 众人转头,看见他立在水晶灯下,眉眼微张,神光隐约,好?似在看你,可仔细一看,却又觉得他其实谁也不曾在意?。 “欢迎。”艾琳娜红唇勾起,询问?简静和瑶瑶,“四个人玩什么呢?” 瑶瑶道:“我都会一点?,但都不是很精通。” 简静:“……我只会二十一点?。” 艾琳娜改口:“那?就打麻将。” “你还会玩麻将?”瑶瑶惊讶。 “游戏不分国界。”艾琳娜叫管家送来一幅麻将,玩得有模有样?,“简小姐会打吗?不会也不要紧,我教你。” 简静忍俊不禁。 “怎么,不信?”艾琳娜飞来眼神。 简静道:“没有,只是觉得你的口吻和英杰哥很像。” “噢?毕竟夫妻一场,像也正常。”她漫不经心地说。 简静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麻将打得不是很顺利,不,准确地说,一团糟。 规则复杂,花样?繁多,其他三?人出牌都很快,轮到她却半天打不出来。凭借感?觉随便出了一张,三?次里有两次送的人头。 几轮下来,艾琳娜就忍不住调侃:“简小姐,有人给你喂牌还打成?这样?,你的水平可真够烂的。” 重生一年,简静的演技也和推理一样?突飞猛进,闻言诧异:“我打得很糟吗?还以为发挥得不错呢。” 艾琳娜一手托腮,指腹摩挲着麻将牌,半是认真半是玩笑:“你看宗先生手忙脚乱的,让别人拿牌,比自己赢还累。” “累是谈不上。”宗洵美靠在椅背上,抬首望着对面的简静,唇边含笑,眼神明亮,“反正我要赢的不是钱。” 简静装出一副茫然的表情,迟疑道:“你们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瑶瑶捂嘴笑了笑:“快出牌,到你了。” 她低头,葱白?的指尖在麻将牌上滑来滑去,最后下定?决心,打出一张。 “哎呀,胡了。”艾琳娜笑靥如?花,“多谢哦。” 简静:“……再来。” 她专门?洗了个手,又换了杯低度数的起泡酒,再战。 到了九、十点?钟上下,手气变好?,也有经验了,在宗洵美的疯狂喂牌下,简静终于赢了一把。 “不打了不打了。”艾琳娜伸个懒腰,曲线玲珑,“一个菜鸟,一个放水,没意?思?,我还是喝酒去。” 她起身,立在窗前眺望了会儿,指着地势较高的一处露台问?:“那?边看星星是不是很不错?” 瑶瑶笑道:“对,视野特别好?。” “那?我去欣赏一下夜空。”艾琳娜转过身,和瑶瑶说,“要不要一起去?把地方留给某人——毕竟,人家想赢的不是钱嘛。” 不是钱,自然就是心了。瑶瑶识趣得很,笑说:“好?,正好?出去透口气。” 她们两人拿了酒和冰桶,明目张胆地溜了。 “喝一杯吗?”宗洵美望着简静,唇边笑意?加深,“你对我很在意?,不是么。” 简静抿住唇。 是的,她确实对他很好?奇,然而并非男女感?情上的蠢蠢欲动,而是某种古怪的直觉——宗洵美表现出来的样?子,和他本?人不贴。 当然,这种感?觉十分细微,介于有与无之间,如?同雾天的路灯,若隐若现,只能捕捉水珠的反射瞥见一鳞半爪。 简静相信自己的直觉,但并不想过多暴露什么,侧脸回避他的视线,不承认:“没有。” 宗洵美悠悠道:“放心,我不是坏人。” 这话说得她一怔,踟蹰少时,还是随他走到了酒里。 宗洵美和酒保说了两句 话,对方就笑着离去,把偌大的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简静不动声?色:“你和他说了什么?” “告诉他可以下班了。”宗洵美到台后面,翻看着已有的酒水品种,“你要喝什么,玛格丽特?红粉佳人?” “这是什么,没听过。”简静随口道,“我要喝黄油啤酒。” 宗洵美轻笑:“真的是小女生口味。” 她道:“不会吗?” “这可算不上什么刁难。”他说着,找到热牛奶的小锅,打开电磁炉,自冰箱内取出黄油融化,再加入少许红糖和奶油,搅拌后再倒入啤酒,搅拌均匀后入杯,打发奶油,徐徐浇上一层,撒上肉桂粉。 “给。”宗洵美将杯子推到她面前,“小心烫。” 简静抿了口,好?一会儿才咽下去。 味道好?奇怪。 但自己点?的单,怎么都不能塌台。 她若无其事,自忖脸上肌肉控制得很好?,应该没有露出异色。然而,宗洵美却又递上一杯新调的鸡尾酒,大名鼎鼎的血腥玛丽。 “第二杯半价?”她问?。 “你会喜欢这个的。”他意?味深长地问?,“很像你,不是么。” 简静扬眉。 宗洵美的眼角流露出笑意?:“看起来色泽艳丽,华如?桃李,十分可爱,背后却与鲜血交织,杀机不断。”他慢慢道,“我说得对不对,帮助警方破获多起杀人案的推理小说家,简静小姐?” 她瞬时敛起眸光。 季风告诉过她,但凡帮助过警方破获案件的人,出于安全考虑,档案中只有一个编号,只有少数人能查看身份。 宗洵美是怎么知道的? 她有些惊讶,也有猜想被证实的了然——他果然不简单。 “噢,你说这个。”简静沉得住气,神色自若,一口承认,“业余爱好?而已。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记得没有对外说过。” “雁过留痕,只要细心些,答案昭然若揭。”宗洵美如?是道。 简静腹诽:讲了个寂寞。 她反客为主:“有道理,就像有些人,说是摄影师,其实一点?也不像。” “愿闻其详。” 简静耸耸肩,却未像从前一样?侃侃而谈——非是不愿,而是不能。中级观察卡足以对付大部分人,可遇上宗洵美这样?的伪装高手,便有些捉襟见肘,只能察觉到异样?,却难道明所以。 宗洵美举起酒杯,啜了口冰凉的威士忌,掩去唇边的笑意?:“看来只是感?觉。” 话说到这份上,简静有两个选择:要么再次承认,向?他示弱,再看看能不能利用美色套话,要么强撑着不承认,反正也奈何不了她。 她不想示弱,也觉得以自己的颜值,难免以卵击石。正犹豫间,门?口传来轻巧的脚步声?。 “咦,酒保不在吗?”瑶瑶进来,说道,“我想要点?冰啤酒。” 宗洵美打开冰箱,拿了提冰啤酒:“其他要么?” “艾琳娜有点?醉了,我想还是喝点?度数低的。”瑶瑶笑了笑,脸颊出现个浅浅的酒窝,“你们继续。” 那?时,是晚上十点?四十分。 十分钟后,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是阿旭,他要酒保送冰激凌和伏特加过去。但在听到宗洵美的声?音后,他主动说自己过来拿。 片刻后,他独自前来,和他们聊了两句,拿走了冰激凌和伏特加。 那?是十一点?零五分。 简静喝完了血腥玛丽,已经有些醉意?。 “你有点?醉了。”宗洵美给她倒了杯可乐,“喝这个。” 简静准备及时打住,可宗洵美再次起了话头:“让我想想,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噢,柠檬。” 他又笑了,眼神里藏着一些促狭,却毫无恶意?,好?像情人的呓语,温柔又带了点?魅惑,唯独没有杀机。 而且,话题开始了再告辞,怎么都像临阵脱逃。 简静只好?接过可乐,打算借□□醒醒神,殊不知此时,胜负已昭然若揭。 这是一个非同一般的对手,她明明对他抱有防范,却在不知不觉中被化解了警惕心——而这完全不是她的失误。 他的言语如?此风趣,神态如?此亲昵,即便是最木讷的女性,也能自他身上感?受到无处不在的诱惑。 不仅仅如?此。 整整几个钟头,他一次都没有触碰过她的肢体,手指、头发、肩膀,当然也包括更暗示性的腿部,始终维持着距离,体现出一种彬彬有礼的绅士感?。 这种勾引是得体的,令人放松的,没有丝毫入侵的冒犯感?,又充满了荷尔蒙的味道,绝对纯粹的异性魅力。 他也实在会聊天,仿佛高明的小说家,一个个话引子丢下来,恰到好?处,激发人们的表达欲。 被倾听,被理解,被吸引,被肯定?。 然后某一刻,醉倒在台上。 很突然,前一秒还觉得自己意?识尚在,下一秒清醒时,已经是新环境。 她挣扎着坐起来,看见房间的钟显示十二点?四十五分。 “你喝醉了。”他说,“睡。” 仅存的意?识告诉她,这不是自己的房间,得离开这里。 但宗洵美只是扶住她的后脑勺,令她枕到了柔软的枕头上,身体便以为回到了可以休息的环境,休眠了。 醒过来,次日五点?二十分。 系统发布的消息挂在眼前。 [任务名称:多角恋里的杀机] [任务描述:蓝天白?云,碧海沙滩,热带的岛屿迎来了前所未有的修罗场。爱情的魔咒下,杀意?步步紧逼,谁的双手已经沾满鲜血?请查明岛上的真相] [任务奖惩:成?功奖励30点?勇气值,失败无惩罚] 第140章 独立的时间 人?生总是?充满了惊喜。 比如一觉醒来, 就出现了杀人?案,也不知道谁凉了,又比如醒来后, 不止发现了命案, 还有?睡在枕边的男人?。 虽然?身体全?无异样,衣服除却寻常褶皱, 并没有?别的痕迹,这事也足够惊悚。 简静重看了一遍系统提示,又看看支着?头, 神情慵懒的宗洵美,十分怀疑杀人?犯就是?这个家伙。 他该不是?想利用她?做不在场证明。 真是?如此,把他的头拧下来。 但当时, 她?不动声色,只瞥了眼宗洵美, 直接下床离开,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有?重重的关门声泄露了愤怒。 “真是?个无情的姑娘。”宗洵美慢悠悠地叹了口气, 支起身,视线倏然?落到拖鞋上?。 细碎的亮光闪过?。 他不动声色,轻轻一踢, 将拖鞋踢到了床底。 “好险。” 简静回到自己房间?,洗澡换衣服, 才?擦干头发,就听见杨笑的别墅传来惊慌的呼喊声。 杨笑死了。 她?必须破案—— 时间?再回到现在。 简静依靠自己的记忆, 大致排了时间?线,而后再请其他人?补充说明。 康暮城记性好,时间?观念很强,很快梳理出自己的行动轨迹, 大部分与司英杰重叠。 晚上?七点四?十分,他们去司英杰的房间?喝酒,一直到凌晨一点半。期间?,除了上?厕所,几乎没有?离开过?对方的视线。 非要说的话,十点十三分,康暮城出去接了个电话,讲了十八分钟。通话记录明明白?白?。 一点半,康暮城和司英杰都睡着?了。 凌晨三点上?下,康暮城醒过?来,给朋友盖上?毯子,自己回房睡觉,直到六点多钟被叫醒。 下一组是?艾琳娜和瑶瑶。 她?们二人?打完牌后,去露台观星喝酒,只分开了一次。 那?就是?十点四?十分,她?们喝完了带去的那?瓶酒,瑶瑶回到酒,又拿了点啤酒回去。 瑶瑶说:“十点半,我的手机闹铃响了,这是?我平时的睡觉时间?。当时我就说有?点晚了,要不要回去休息。艾琳娜说难得欣赏星空,想再喝一点,我们就把剩下的酒喝完,我又去酒拿了些啤酒,谁知道回去的时候,艾琳娜已经醉倒了。” 艾琳娜笑了笑:“她?回来我就醒了,当时应该是?十点四?十五分。” “为什么记这么清楚?” “啤酒洒到了手机,擦的时候我看到了时间?。” 瑶瑶补充道:“我们大概喝到十二点十分,我送艾琳娜回房间?。对了,那?个时候我正好看到阿旭在阳台上?抽烟,还和他打了个招呼。” 阿旭点头:“对,我记得这件事。” 然?后开始他和尹教练的梳理。 他们俩八点钟离开餐厅,一直待在一起,没有?分开过?。十点五十分,阿旭打电话到台,但酒保被宗洵美支走,只好自己过?来拿。 大概是?十一点到的台,回到房间?是?……尹教练拿起手机,看了眼INS:“他拿酒回来后我发了个图,嗯,十点二十一分,那?么应该是?十五分左右回来的。” 简静问:“你们住得离酒不远,为什么走了这么久。” “抽了根烟。”阿旭解释,“彤彤不喜欢烟味。” 尹教练点头印证他的说法。 简静沉思不语。 她?发现,昨天八个人?,都是?两两组合,基本上?可?以?互相作证,但每个人?都有?一段无法证明的时间?,区别只在于?长短。 是?的,宗洵美也有?。 她?十一点多喝醉以?后,时间?概念模糊,在失去意识的时候,他亦有?可?能犯案。 想知道谁最有?嫌疑,还得回归案发现场,调查出杨笑的真正死因才?行。 * 简静第N次勘察案发现场,轻车熟路。 在厨房里翻到手套,浴室里拆了浴帽,套上?一次性鞋套,拿一叠密封袋,加上?标签条和软尺,装备就齐了。 水上?别墅的格局都差不多,一楼是?敞开式的客厅和餐厅,二楼是?一间?大套房,分别有?卧室、书房、衣帽间?和浴室。 简静首先研究了一下门锁。 因为是?私人?岛屿,网络信号受天气影响较大,房间?的安保仍然?用机械锁芯,用钥匙开启。 钥匙一共两把,一把在管家那?里,一把在卧室的床头柜处。 套房的大门有?防盗链,今天早晨,管家他们打开门后,被防盗链拦住,用锯子锯断后才?得以?进入。 卧室的房门没有?上?锁,一推就开。 杨笑穿着?真丝睡衣,头发上?残留着?淡淡的香气,床头柜上?有?一瓶护发精油,写着?半干时使用。这些都证明她?入睡时十分从容,并没有?异常。 此外,柜子上?还有?一杯水,一瓶褪黑素,一部手机。手机里有?通话记录,最后一通电话就是?阿旭打的,与口供吻合。 床边的窗户开了一道缝,热风呼呼吹进来。 简静有?点在意,房间?里一直开着?中央空调,怎么还开了窗?她?趴到窗边,仔仔细细地查看,没发现暴力撬过?的痕迹。 低下头,阿旭、瑶瑶和两个工作人?员在下面的草丛边走动。 “你们怎么在那?儿?”她?问。 阿旭说:“窗开着?,我们在想是?不是?蛇从窗户里爬进去的,叫他们检查一遍。” 瑶瑶也说:“旁边就是?我的房间?,我可?怕蛇了。” “有?看到蛇吗?”简静问。 工作人?员摇头:“没发现,我们这边很少有?蛇。” 简静默默思索,银环蛇虽然?也会?分布在炎热地区,但它性情温和,毒性强,攻击性不强。 杨笑好好地睡在床上?,哪怕真的有?蛇钻进来,也未必会?咬她?。 可?如果是?有?人?假借毒蛇之名谋杀,又是?怎么动手的呢? “瑶瑶姐。”她?趴在窗口,问道,“早上?你来的时候,这扇窗就是?开着?的吗?” 瑶瑶愣了下,点头:“对,昨天晚上?,笑笑说房间?有?点闷,就开了窗透气。” 简静问:“房间? 里不是?开着?空调吗?” 瑶瑶迷惑:“开空调才?闷啊。” 简静:“……好的。” 明白?了,有?钱人?完全?不在乎这点电费。 这么看来,套房的门锁着?,其他窗户也都关拢,如果是?他杀,凶手肯定是?从窗户里翻进来的。 可?窗台上?没有?脚印,是?戴着?鞋套? 她?又下楼,绕到窗外的墙下检查。可?惜的是?,刚才?工作人?员翻找蛇的踪迹,留下了很多干扰的脚印。 不过?,抬头看看高度,简静觉得这地方翻上?去并不难。 因为底楼是?敞开式设计,没有?门,四?周建有?半面矮墙,再种以?花木,能很好地兼顾隐私和透气。 爬到矮墙上?,就离二楼的装饰线非常近,这部分凸起可?以?勉强行走,绕过?半个屋子,就能到达卧室外的窗台。 简静拿自己的那?间?做了个实验,成功进入。 只不过?,□□对于?身体的要求比较高,男性问题不大,女性的话,像瑶瑶和尹教练这样的矮个子,可?能够不到。 艾琳娜倒是?可?以?。 简静思索着?,又想起一个问题,□□需要耗费的时间?可?不短,所有?人?中,谁有?这样的机会?杀人?呢? 十点十三分到十点三十一分,康暮城和司英杰分开;十点三十八分(四?十分往前推两分钟路程)到十点四?十五分,瑶瑶和艾琳娜分开;十一点到十一点十五分,阿旭和尹教练分开。 还有?,十一点到十二点四?十五分,她?记忆断片,宗洵美未必一直待在酒。 宗洵美的嫌疑最大。 以?他的身手,□□杀人?应该都不在话下。 问题是?,动机何?在? 系统的提示是?多角恋。 已知:司英杰和杨笑曾是?男女朋友,和艾琳娜是?前夫妻,阿旭和尹教练是?男女朋友,杨笑定过?一次婚,但未婚夫死了。 哪来的多角关系?都是?EX了啊。 莫非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其他支线? 简静决定找人?打探一下。 首选自然?是?司英杰。 他说起杨笑来,滔滔不绝,好像能说上?三天三夜。 “我和笑笑从大学就开始交往,她?性格独立,一点都不作,而且非常能干,当时我们社团里事情很多,她?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我当时……唉,当时很欣赏她?这样的姑娘,马上?决定追她?。 “刚开始那?两年,我们真的挺好的。她?不喜欢计较,也不管我和谁在一起,我也对得起她?,没和人?乱来过?。直到后面毕业,她?进了家里的公司做事,我却不高兴干这些,继续鼓捣我自己的兴趣。 “因为这样,我们经常分开,慢慢开始吵架。她?想我成熟点,就算不想给家里做事,也得有?自己的事业。吵到最后,我们都不想再吵了,认为彼此不合适,就分了手。 “她?家里安排了相亲,过?了一年,就和李家的大儿子订了婚。那?家伙和暮城有?点像,有?事业心,打算接手家业,估计挺谈得来。谁知道这么年轻就去世了,怪可?惜的。” 简静终于?听到关键讯息,连忙问:“你和她?的未婚夫很熟吗?” 司英杰说:“认识,不太熟,暮城应该有?过?接触?” “他比我们大两岁,听说年轻的时候也很爱胡闹,搞什么极限运动,有?一次差点死了,在医院里住了小半年,出来就收心了。”康暮城知道得果然?比较清楚。 简静迟疑一下,还是?问:“所以?,杨笑只有?英杰哥和未婚夫两次感情经历吗?” 司英杰皱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杀一般只有?两个原因,情杀或者仇杀。”简静没有?隐瞒,“我想知道,杨笑和谁有?仇,和别人?有?没有?感情纠纷。” 司英杰的脸上?闪过?犹豫,似乎想起了什么。 简静敏锐道:“是?旭哥还是?瑶瑶姐,或者说,艾琳娜?” 能让司英杰迟疑的,应该只有?这两个朋友和前妻了。 “阿旭追过?笑笑,不过?那?是?大学时候的事了。”他慢慢道,“其实,我怀疑的是?艾琳娜。” 简静:“哦?” 司英杰罕见地露出踟蹰之色,半含半露:“说实话,我一直觉得,艾琳娜不太对劲。” 第141章 多角恋 简静问:“艾琳娜什么地方不对劲?” “就拿度蜜月的时候来说, 我们去的是法国。她是中意混血,不会说法文。”司英杰回忆道,“有一天我和?朋友出门喝酒, 晚上回来, 隔着?旅馆的门听见她在和人聊天,说的就是法语。” 康暮城问:“讲了什么?” 司英杰叹气:“你也知道我法?语不行, 只听懂了‘知道了’‘放心’,但问题是这个吗?会法?语很正常,她为什么要骗我说不会?” “说不定是前男友教的, 所以不想告诉你。”简静活跃气氛,“还有吗?” “我们去美国的时候,有一天在逛街, 突然有什么响了。她马上把我拉到了旁边的店里,你们猜怎么回事。”司英杰不等他?们回答, 自顾自揭开谜底,“枪击!当时周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她居然一下就听了出来。” 康暮城道:“生活在国外的人对枪声比较敏感,这很正常。” “行,就算这两件事都有合理的解释, 第三件事绝对古怪到不行。” 简静被吊起胃口:“是什么?” 司英杰慎重道:“从认识到离婚,我们从来没有吵过架。” 简静:“???” “小丫头不懂, 暮城你说,这科学吗?”司英杰问, “你了解我,你说是不是有点奇怪。” 简静莫名其妙:“不吵架有什么好奇怪的。” 康暮城却摇摇头,有些赞同:“英杰脾气毛躁,做事马虎, 和?我都吵过几次,和?杨笑更是三天一小吵,半月一大吵。” “正解,静静你还小,英杰哥和你说点人生经验,那就是——世界上根本没有灵魂伴侣这种东西。再?喜欢一个人,也会有合不来想吵架的时候。”司英杰满脸慎重,“一个女人从来不和?自己的爱人吵架,只有一个解释。” 简静:“啊?” “她不爱我。”司英杰叹口气,幽幽道,“别觉得我草率,直觉很难说清楚。艾琳娜这个人很神?秘,我捉摸不透她,又被她迷得七晕八素的,不早点结束,指不定被她卖了还要数钱。” 康暮城皱眉:“你提离婚后,艾琳娜什么反应?” 司英杰道:“她看了我好一会儿,说‘原来爱情来的时候很快,消失的时候也一样’,然后就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简静也觉得古怪起来,婚姻不是儿戏,一点都不挽留争取吗?但转念一想,艾琳娜好像就是很洒脱的性格,说不定就是不把结婚当回事呢。 再?说了,“她如果不爱你,就没有杀杨笑的动机。”她说,“为爱不成立,为财的话,就不会轻易同意和你离婚。” 司英杰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不由颓然:“那会是谁呢?” 简静问:“你刚才说,阿旭喜欢杨笑?”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现在和笑笑的关系很好。”司英杰诧异,“你不会怀疑他??” 简静平静道:“我现在不怀疑任何人,也怀疑每个人。那瑶瑶呢,她和谁谈过恋爱吗?” “瑶瑶以前?有个男朋友,家庭很普通,我们都不认识,后来分了,也没问。”司英杰说,“不可能会是他们,大家都是老朋友了。” 简静不置可否,“那宗洵美和?尹教练呢?” 司英杰摇头:“不认识。” 康暮城更不认识,反倒很在意另一件事:“之前?姓宗的……”话说一半,倏然断音。 简静绷紧面孔,容色冷若寒冬:“怎么了?” “咳。”司英杰突兀地清清嗓子。 康暮城改口:“没什么。” 简静进入么得感情的破案模式:“你们有杨笑未婚夫的社交账号吗?” 司英杰道:“这个你可以问下瑶瑶,她应该知道。” “好。”简静下一个就去找了她。 瑶瑶正在厨房里,地板上洒满了番茄酱,黏糊糊的。她在拖地,见到简静颇不好意思:“想做个三明治,结果心不在焉的,全打翻了。” “那我等会儿再来。”简静说。 “没关系。”瑶瑶略微收拾,请她到客厅坐下,并奉上一杯薄荷柠檬水,“有什么事吗?” 简静请她复述了遍发现尸体的细节,这才询问起杨笑和?她未婚夫的事。 “李哥吗?他?是有个推特账号,粉丝还不少?。”瑶瑶告知账号,又难掩愁容,“这才多久,李哥死了,笑笑也出了意外,唉。” 简静心中一动:“李先生是怎么死的?” 瑶瑶苦笑:“车祸。” 她对此事所知甚详,立即道明始末。原来,李未婚夫从前?酷爱极限运动,同时也是赛车好手,虽然后来金盆洗手不干了,胆子却仍然很大。 那一天下了大雨,他?听说杨笑遇到了抢劫案,人进了医院,一时焦急,便把车速飙得老高。 视野差,车速高,他?虽然车技果然,却架不住其他人反应失当,刹车失误,一头撞了上来。 李未婚夫重伤,后抢救无效身亡。 这意味着,如果在场的人里有他?的爱慕者?,极有可能认为是杨笑害死了他?,打算报复。 简静开始翻看对方的社交账号,顺便问:“你昨天和?艾琳娜聊了很久,你们以前?就认识吗?” “不是的,来岛上之前?,我都不知道她就是英杰的前?妻呢。他?们俩闪婚,也没有办婚礼。”瑶瑶迟疑片时,叹道,“我总觉得,英杰和艾琳娜结婚,都是为了报复笑笑呢。” 简静饶有兴趣地问:“那你觉得,艾琳娜喜欢英杰哥吗?” 瑶瑶吐吐舌头:“不知道,她有点想一出是一出的感觉,一时兴起就结婚,不好了就离,没有很深的感情。” 这和?司英杰的说法不谋而合。简静考虑半晌,又问:“你知道杨笑有什么爱慕者?么。” “笑笑?她的感情经历很简单,就是英杰、李哥,噢,阿旭以前?追过她。”瑶瑶奇怪,“你问这个干什么,怀疑谁?” 简静道:“随便问问,只是觉得你们的关系挺复杂的。” 和?瑶瑶的对话到此为止,接下去,她拜访了阿旭和尹教练。 很巧,他?们也在忙。 阿旭龇牙咧嘴,尹教练在给他?的膝盖上药:“忍忍,消个毒而已。” 简静关切道:“旭哥你怎么受伤了?” “刚才我们去山上撒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阿旭尴尬地说,“我这个人平衡不太好,老容易摔跤。” “要紧么?”简静微微侧头,瞥 向医药箱。 尹教练说:“被石子划了道口子,好在不深,稍微处理就好了。”她一面解释一面包扎,动作娴熟。 简静问:“你好熟练,会急救?” “潜水教练要考急救证的。”尹教练笑道,“我当然会。”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开门见山:“我想问你们几个问题。” 第一个自然是阿旭和杨笑的过往。 阿旭坦然承认:“算起来还是我先认识她的,但感情就是说不准,没缘分就是没缘分。我们后来成了朋友,英杰也知道这件事。” 他?反而问:“你不会觉得我现在有女朋友,还会为七八年前?的事杀人?” “你们的关系有点复杂,请不要见怪。”简静微微一笑。 忘记何时开始意识到的,当她专心破案时,仿佛会带上一张面具,更健谈,更懂应酬,好似隐藏于丛林里的杀手,耐心寻找猎物的破绽。 她转向尹教练,神?色变得耐人寻味:“尹教练觉得呢?” 尹教练咬了咬嘴唇,忽而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和?李修的关系?” 阿旭愣了愣:“李修?笑笑的未婚夫?你们……” 他?面露惊讶,却没有什么太激烈的情绪波动,可见认为成年男女有点过去,再?正常不过,委实不必大惊小怪。 “这一带的潜水教练,我的水平不能说第一,也能说第二。”尹教练解释,“李修要找女教练,当然就找到了我,不过我们没正式谈,后来也没再见过。” 简静轻轻颔首。 她之前?翻了李未婚夫的社交账号,在三年前的一张照片上,找到了尹教练。但仅此一张,一个月的照片上,他?已经揽着别的女人的腰。 不过,即便如此,现在的人物关系也够乱的。 司英杰和艾琳娜。 司英杰和杨笑。 杨笑和?阿旭。 阿旭和尹教练。 尹教练和?李未婚夫。 李未婚夫和杨笑。 如此精彩,修罗场犹且配不上,得叫古战场才行。 简静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半天,确定下一个目标:宗洵美。 绕了一圈,才在泳池旁边的躺椅上找到人。 他?喝着?冰啤酒,姿态从容:“到我了吗?” “你是期待我来呢,还是怕我来?”她言辞犀利,目光如刀,逼视他?的面庞。 然而,宗洵美的态度意外得诚恳:“当然是期待你来。”停顿片刻,又以极其随意却也极其笃定的口吻说,“杨笑的死与我无关,她不是我杀的。” 简静哪会轻易信他,只不说破,顺着问:“噢?你认为不是意外。” “我知道你不信,那就听听我的想法。”他?以手支颐,从容地靠在椅背上,仍然魅力非凡,与昨夜无异。 但简静观察力过人,意识到他此时藏起了眉间情态,只让人觉得他?样貌出众,却无被撩拨春心的错觉。 这般收放自如,昨天果然是故意的。 宗洵美道:“我时常往返热带岛屿,这一带鲜少?见到银环蛇。而且被蛇咬过的伤口十分特别,杨笑手臂上的不是毒牙所致,是毒针。” 简静不动声色:“还有吗?” “房间的窗户开着?,凶手肯定是熟悉她生活作息,知道她喜欢开窗睡觉的人。毕竟银环蛇毒液若非蓄意,并不容易弄到。”宗洵美道,“关键在于,谁有这个作案时间,用了什么杀人手法?。” 简静有点失望:“说了等于白说。” 他?耸耸肩,笑说:“我尽力了,推理不是我的长项。”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事?”她反问。 “秘密。”宗洵美笑了,“不过,据我对杨笑的观察,她为人善良平和?,没有富家小姐的傲气,不容易得罪人。今天在场的基本上都是她的朋友,仇杀的可能性很小,情杀的概率更高。” 简静干脆坐下,同样避到遮阳伞下的躺椅上:“情杀?你暗示艾琳娜?” 他?道:“不,艾琳娜对司英杰戏弄引诱多过缠绵悱恻,她不会为此杀人。倒是司英杰和杨笑眉来眼去的,藕断丝连,欲言又止,仿佛言情剧,他?因爱生恨的可能不小。” 这话戳中了简静的隐忧。 大家都不瞎,司英杰和杨笑情丝难断,而爱情是最不讲道理的,万一有个什么误会,失手杀人,亦非妄想。 她实在不想怀疑司英杰,却仍然对他?有所保留。 第142章 潜入 调查完宗洵美后, 简静暂时停工,去餐厅吃午饭。 前两天的中午,烈日炎炎, 恨不得马上回房间睡午觉, 可今天台风将?来,天边已是一片阴云。草木簌簌, 风声渐大?,和?命案搭配,别有?萧瑟之感。 午餐吃的是咖喱饭, 大?家都没什么胃口,要人送到?房间里去。 偌大?的餐厅,只有?简静和?艾琳娜两人。 那就顺便把调查做了。 简静端着?满满一盘咖喱, 坐到?艾琳娜对面,扫一眼她的配菜, 道:“你的胃口不错。” “我和?杨笑又不熟悉。”艾琳娜不以为意?,“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去, 假惺惺地?装得伤心才奇怪。” 简静道:“除了司英杰,你和?其他人以前见过吗?” 艾琳娜勾起唇角:“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是你杀的,告诉我又如何?”简静反问。 “嗳, 你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呢。”艾琳娜的关注点出人意?表,不在命案, 而在简静。她凝视着?面前的女孩,眼波转动, 闪过复杂的思谋,“告诉你也行,我不认识其他人,只是, 看?在英杰的份上……” 她端起玻璃杯,冰水含在唇舌,声音模糊不清:“小心宗洵美。” 简静皱起眉。 “我吃完了,你自便。”艾琳娜好似什么都没说,轻描淡写地?起身离去。 简静看?着?她的背影,挖起一勺咖喱饭塞进嘴里。 啧,好辣。 她大?口大?口地?吃饭,尽量填饱肚子,下午还有?高强度的工作?要做——时间已经验证完毕,是时候实?地?勘探了。 水上别墅共有?12栋,4号因为迷信,做成了电影院和?SPA室,其他的11栋的居住情况如下: ①(空)、②(简静)、③(康暮城)、④(私人影院)、⑤(司英杰)、⑥(瑶瑶)、⑦(杨笑)、⑧(阿旭&尹教练)、⑨(艾琳娜)、⑩(宗洵美)、(空)、(空) 别墅并非水平排布,而是依据海边的地?形而建,有?的高有?的低。 比如1号房间,地?处最东面,地?势又高,是欣赏日出的好地?方,但离其他房间比较远,很少?有?人居住。 再往下面,简静住的2号房视野很好,兼具风景和?清净,司英杰才建议她住这一间。 3号和?5号房虽然隔了个4号,但4号地?势较低,这两间反而比较近。 6号、7号、8号三间别墅分布均匀,相隔不过几米,利用园林错位,近又有?隐私,很适合关系好的朋友住一起,平时串门。 9号的地?势又高了起来,和?12号在一个高度,10和?11低一些,相差仿佛。彼此间的距离较远,大?概有?十几二十米,适合比较注重隐私的人。 再来回顾下每个人的独处时间。 10:13-10:31,18分钟,康暮城和?司英杰,5号房 10:38-10:45,7分钟,瑶瑶和?艾琳娜,露台 11:00-11:15,15分钟,阿旭和?尹教练,8号房 11:00-12:45,间隔不定,宗洵美,酒。 而杨笑死于7号房。 简静首先尝试从5号房走到?7号房,以她的快步计算,大?概需要3分钟,爬墙翻窗杀人,就算5分钟好了。 来回6分钟+5分钟杀人,11分钟足够。 换言之,司英杰有?充分的作?案时间。 但简静觉得他的嫌疑不是很大?。康暮城私下和?她复盘过昨夜的情况,他说司英杰喝了非常多的酒,还吐了,到?最后人都站不稳。 两人多年好友,康暮城很了解司英杰的酒量,非常肯定地?和?她说:“英杰喝了这么多酒,自己走回房间都够呛,不可能杀人。” 同?时,康暮城接电话是偶发?时间,银环蛇毒却是提前准备,假如没有?电话,杀人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从动机上来说,无论是康暮城,还是瑶瑶、阿旭这样的朋友,都没有?见到?过司英杰和?杨笑起过争执。 杨笑上岛亦是偶然,难以蓄谋。 相较而言,阿旭和?尹教练的组合更值得怀疑。 酒位于西面,离8号并不远,简静找了三条不同?的路,来回最长7分钟,最短只要5分钟。而8号房到?7号房,半分钟足以。 阿旭离开房间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尹教练的独处时间更长。 而且,他追过杨笑,尹教练和?李未婚夫有?过露水情缘,要是双人作?案,杀害杨笑轻而易举。 唯一的疑虑是,阿旭追杨笑在七八年前,尹教练和?李未婚夫是三年前,什么样的深爱才会到?今天还打算杀人? 但阿旭的伤口,尹教练的私人医疗箱,都太可疑了。 再说瑶瑶和?艾琳娜。 她们观星的露台在较高处的一个平台,离酒不远,走快一点,来回4分钟就足够了。 考虑到?醉酒,速度慢一点,7分钟也不算太久。 露台到?7号房的时间就比较微妙,通过小路,差不多只要5-6分钟。 1-2分钟内,要完成□□、爬窗、杀人多项工作?,当然有?难度。可前提是,凶手确实?是这么犯案的。 假如有?更便捷的方式,或许足够了。 最后是宗洵美。 她醉酒,他的作?案时间是最充裕的。然而,他们初次见面,他不知道她的酒量深浅,如果她中途酒醒,一下子便能戳穿不在场证明。 这个诡计未免也太敷衍了。 简静一边思索,一边散步,不知不觉中,又回到?杨笑所在的7号房。 她绕到?卧室窗外的楼下,抬头盯着?玻璃窗看?了会儿,戴上手套,助跑跳起,翻上墙体。 矮墙不宽,和?她的足宽仿佛。她小心翼翼地?检查墙面,却没有?发?现任何脚印或是踢蹭的痕迹。 这不科学。 虽然可以戴鞋套避免留下脚印,可□□这种活儿需要借助摩擦力,鞋套表面都比较光滑,很容易失足。 而且,她查看?过二楼装饰部分上层的灰尘,并没有?明显的揩拭。如果要翻窗台过去,不可能不手扶这部分。 不是翻窗的话,也就是远距离攻击。 麻醉手表……呸,不是,□□? 她看?向对面的6号别墅。这一头和? 杨笑卧室外的装饰正好相反,正对着?的方向就有?矮墙。 上去看?看?。 她小心翼翼地?跳下窗台,绕了半圈出来,再翻上6号的墙。 比比身高,头部正好与对面卧室的窗台平行,持枪太勉强了。 如果要用□□,个子必须比她高。 “咦?”后脑勺突然传来声音,瑶瑶探出头,脸上写满不解,“简小姐,你在这里干什么?” 简静有?一丢丢的尴尬,幸好她是女生,否则也太像偷窥狂了。 “找线索。”她若无其事。 瑶瑶歪头看?了她一会儿,似乎纳闷:“在这里找线索?” 简静问:“方便的话,我能借用一下厕所吗?” 瑶瑶:“可以啊。” 简静上楼查看?卫生间。这就是矮墙上方的房间,浴室的窗户打开后,正对着?杨笑卧室的窗。 “你平时出门会锁门吗?”她问瑶瑶。 瑶瑶:“当然啦。” “昨天晚上,你回房之前门也是锁着?的?”她确认。 瑶瑶再次点头。 简静便仔仔细细检查了遍她的卫生间。 要说作?案地?点,没有?哪里比这个房间更合适,瑶瑶当然是第一嫌疑人。但她的时间线非常紧,7分钟的时间,要从露台到?酒,酒到?7号房,再回到?露台,至少?要10分钟。 浴室里没有?异常痕迹。 为保万全,她还专门去其他房间逛了逛。 床上摊着?一些毛线,垃圾桶里扔着?撕下来的创可贴——贴在了脚趾上,大?概是凉鞋有?点磨脚——行李箱空荡荡的,衣服全都挂在了衣柜里,都是轻薄的夏季衣服,几乎没有?口袋。 化妆台上的东西倒是丰富,直板夹、卷发?棒、发?夹发?圈、化妆刷、护肤品,堆得琳琅满目。 衣柜内的内嵌式保险箱对准开启的红点,不像藏东西的样子。 简静迅速扫过房内的诸多细节,最后判断,她应该没有?藏□□。 瑶瑶问:“你在看?什么?” “昨天晚上,艾琳娜喝得很醉吗?”她问。 瑶瑶回忆道:“她喝酒很厉害,我才喝了半杯,她一整杯都喝完了。说话也有?点口齿不清,应该是喝醉了——你不会是怀疑她?” 简静不答反问:“你怀疑谁?” “我不怀疑谁,我希望这只是一次意?外。”瑶瑶回答,神色黯然。 简静笑了笑,告辞离开。 她仍然回到?墙下,开启嗅觉,闻了闻周围的气味。 并没有?很浓的酒味。 昨天晚上,10点之前可能没有?喝过酒的,或者酒后洗过澡的,应该只有?阿旭和?尹教练。 看?来,得想?办法搜一下他们的房间了。 她找上康暮城,让他想?办法拖住其他人,好让自己有?机会潜入室内——当然,提前从管家那里得到?了钥匙。 康暮城很配合她,晚饭后,借安慰司英杰的名义,把朋友们都叫过来。 大?家都很上道,努力调节气氛,安慰失意?的司英杰。 天色漆黑,风雨欲来,简静抓紧时间,偷偷溜进了8号房。 第一次做贼查案,怪刺激的。 不过,考虑到?嫌疑人都是司英杰的朋友,没有?完全的证据前,她不想?扣上嫌疑人的帽子要求什么。 首先检查的当然是阿旭的行李:网球袋、衣服、相机、钓鱼竿、急救包……东西很多,但并没有?□□。 尹教练亦然,除了医药箱和?一些潜水杂志,只有?性感内衣比较惹人注目了。 简静搜得非常仔细,自信没有?遗漏,再说套房里也没什么藏东西的地?方。 她再次使用嗅觉卡。 感官强化后,闻到?了一点点特?别的香气。循着?追去,发?现是泡澡球的味道,拆开的袋子丢在垃圾桶里,沾取的香气未曾散开。 等?等?,尹教练好像带了一盒这种泡澡球,都是不同?香味。 按常理推测,这个应该是他们昨晚00XX前后使用的——不要问为什么知道是两个人一起泡的,浴缸的某种味道太明显了——但今天他们身上并没有?这股香气,而是普通沐浴露和?洗发?露的味道。 换言之,早晨或者后半夜又洗过澡了。 可是,之前在墙壁附近,她并没有?闻到?这股香味。 怎么回事? 她刚才可是像萨摩耶(?)一样,把7号别墅周围都闻了遍,确信并没有?闻到?过这种淡淡的香气。 再仔细回忆下,昨天阿旭来的时候,头发?并不潮湿,今天早晨,尹教练的发?丝好像是半干的。 唔,除非她猜错了,凶手动手的地?点不在7号房附近,否则,阿旭和?尹教练应该就不是凶手。 第143章 隐藏箭头 小小的情侣情趣, 居然成为撇清嫌疑的关键。 简静回转思路,发现?排除阿旭和尹教练后,剩下的还是两个嫌疑人。 一个是瑶瑶, 她占有地利, 一个是艾琳娜,她和瑶瑶在一起很?长时间, 偷走她的房间钥匙并非难事。 前者?已经检查过,她决定去艾琳娜住的9号房看?看?。 艾琳娜居然不在屋里。 简静悄悄进屋。 屋中很?暗,她小心地用手电照了?照鞋架, 翻看?鞋子的底部。她穿的都是平底的柔软皮鞋,沾有些许砂砾和草叶,这都很?正?常, 唯一令简静在意的是,鞋子边缘沾上了?一点点白色的东西。 她研究了?会儿, 还闻了?闻,惊讶地发现?那居然是漆。 整个水上别墅, 只有一个地方?能沾到漆。 最西面的12号房间。 人鱼岛是司英杰表哥的私人岛屿,他留下遗嘱,将?岛屿交给表弟, 但却专门要求最西面的12号别墅保留,不让其他人居住。 屋子久不住人就容易坏, 热带日晒猛烈,偶有台风, 难免破损。 司英杰上岛的第一天,就去12号逛了?一圈,嫌弃工作人员照看?得不好,要他们重?新修缮。 艾琳娜去12号房干什?么? 简静满腹疑虑地走进卧室。 艾琳娜的卧室十分整洁, 行李堆放在衣帽间,少许衣物悬挂。梳妆台上有一个化妆手包,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小瓶装的护肤品。 化妆袋亦是简单,仅有粉饼、口红和眼影盘。 看?她的妆容,万万预料不到工具如此精简,水平也太高了?……不是,不对?劲。 简静扪心自问,不算是很?爱化妆的女性,纵然如此,出?远门也不可能只带这么点化妆品。旅游时什?么情况都可能出?现?,肯定得多?备一些,以便搭配。 尤其是防晒霜。 艾琳娜只剩下了?浅浅一点,和她说的学潜水完全不符合。 海上的日晒可是最猛烈的。 保险箱里是什?么? 她犹豫片刻,开启眼镜搭载的透视仪——只有任务期间,才可以使?用这项特殊的黑科技。 而水上别墅的保险箱只是用以客人存放私人物品,并不具备强大的防盗功能,性能极其一般,根本挡不住透视仪。 简静马上认出?了?里面的东西。 枪。 从子弹的形状来看?,并不是□□。 她调转目光,正?准备关掉透视仪(烧钱很?贵的),余光却瞥见了?什?么,赶忙定神细看?。 粉饼盒下面有个夹层,里面躺着几?颗胶囊。再看?口红,好家伙,底部的旋管是一个USB插接口。 简静关掉透视仪,脑海中反复盘桓着一个念头:这个世界该不会有特工?像007的那种? 艾琳娜会伤害其他人吗? 杨笑是不是她杀的? 她想干什?么? 简静头皮发紧,重?温了?初到本世界的瞠目之感?。 就在这时,她听?到楼下有人说话:“艾琳娜,你怎么没打伞?” 是宗洵美的声音。 “出?来的时候还没下雨。”艾琳娜淡淡道,“这不是赶紧回来了?么。倒是宗先生你,大风大雨还出?来散步?” “谁说我是散步?”宗洵美笑道,“说不定是佳人有约。” 艾琳娜说:“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接着,门被推开的声音,脱鞋的声音,上楼的声音。 简静当机立断,即刻钻进浴室开窗户,正?准备往下跳,却见下面立了?个人影,打伞示意:“快!” 紧急时刻,顾不得询问细节,简静攀住窗台,双脚努力半天,终于踩到半米外的墙体上,来不及稳定重?心,马上再一次曲身前跳。 敏捷过关,幸运地落在石板路上,避免了?在湿润的泥土上留下脚印。 简静松口气,宗洵美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伸手一推,把她摁在了?矮墙边上。自己却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唰”,头顶的窗户被大大拉开。 艾琳娜探出?头来,意味深长地望向宗洵美:“奇怪,你怎么绕到这边来了??” 宗洵美道:“前面的路淹了?,我换后面的路走,有问题?” 艾琳娜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的每一寸土地,可矮墙背后属于视线盲区,简静贴墙半蹲,完全遮蔽住了?自己的身影。 她什?么都没找到。 没有脚印,没有指纹,没有头发。 可艾琳娜记得很?清楚,浴室的窗户是关着的,她的钥匙也从未离身。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肯定有人进来过了?。 是谁呢。 其他客人,还是工作人员? “行啊。”艾琳娜满心惊疑,面上却云清风淡,撩撩头发,若无其事地关上了?窗户。 室外,宗洵美侧过雨伞,低声道:“过会儿再走。” 简静颔首。 他漫步离去,五分钟后,玻璃窗中又映出?了?艾琳娜的面孔。她无声伫立片刻,悄声下楼。 这点动静极其轻微,又是在如斯风雨天,寻常情况下根本无法察觉。 ——开听?觉卡的人除外。 她一下楼,简静就知道机会来了?,动若脱兔,迅速消失在9号别墅附近。而在此周围,能够隐藏踪迹的只有一个地方?。 宗洵美的10号别墅。 他拿来干毛巾给她擦拭头发,眼藏笑意:“看?来你发现?了?艾琳娜的小秘密。” 淋了?好几?分钟的雨,简静身上浑身冒寒气:“这叫小秘密?” “不要紧张,她并不是个难以对?付的人。”宗洵美道,“你也不必害怕她伤害司英杰。” 简静挑眉:“你读心?” “和你的推理水平一样,一点小小的天赋。”他说,“不妨告诉你,杨笑应该不是艾琳娜杀的,反而是那个叫瑶瑶的小姑娘很?有嫌疑。” 没有什?么话能比这更让简静诧异的了?。 她在案发现?场调查许久,又挨个检查每个人的房间,这才锁定了?瑶瑶。宗洵美今天什?么都没干,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还和她一毛一样? 宗洵美:“噢,我好像多?此一举了?,你已经找到了?线索。”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简静言简意赅。 宗洵美笑了?,答案亦是简练:“她喜欢司英杰。” 简静一噎,犹如狗血淋头,满心咯噔。 什?么神展开,古战场再添新支线? “先前我便说过,杨笑人缘很?好,大家与她皆无矛盾,想必是感?情纠纷。” 宗洵美细数每个人的表现?:“司英杰与她藕断丝连,行动闪避,眼神却始终不曾离开左右,显然旧情未了?,康暮城看?其他女性平平淡淡,独对?你格外照顾。董旭和尹彤深陷热恋,蜜里调油。艾琳娜刻意与林瑶交好,别有所图,而你……你对?我很?感?兴趣,不是吗?” 不等回答,继续往下说:“至于林瑶,你或许没发现?,她永远处在司英杰的右手边或者?左前方?,用更好看?的左脸对?着他。” 简静沉默:有这样的事吗?完全没有发现?。 “一次两次是巧合,次次如此,绝非偶然。还有,昨天晚上,她和杨笑都做了?烘焙的糕点,故意说花朵状的是杨笑所制,可摆的盘子,却是自己做的水滴状放在司英杰面前。” 宗洵美娓娓道来,好似线索俯拾皆是。 可简静心中清楚,世上有这份观察力的人凤毛麟角,她的中级观察卡尚未到如此境界。 这家伙又是什?么来头? “有道理。”她抬起眼眸,幽幽道,“可我记得,你昨天在大家吃完后才来,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 宗洵美道:“不管我从何得知,这个线索应该有点价值。” 简静并未否认。 瑶瑶暗恋司英杰,可以说是有了?最大的动机,最便利的犯罪条件,接下来要弄清楚的无非是她所用的凶器,以及时间。 沉思间,雷鸣电闪,狂风大作。 简静想给康暮城发条信息,询问他那边的进展,可几?次都发不出?去,网络信号一少再少,踏出?门就变成了?一个×。 垃圾网络,垃圾基建,岛屿就是不给力。 她腹诽半天,只好率先回去。 宗洵美送她到门口。 这时,简静突然驻足,自己藏身于门后的阴影中,观察着宗洵美:“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和你们所有人都没有关系。”他回答。 简静顿了?顿,没说信还是不信,转身离去。 然而,宗洵美看?到她没有选择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反而再度来到9号别墅,若无其事地敲开了?艾琳娜的房门。 他不由在心底称赞了?一声——待在9号别墅,既能看?住艾琳娜,又能监视他,一举两得。而且不是谁都有这个魄力,刚从那边脱险,又能面不改色地上门。 * 9号别墅。 艾琳娜看?着门外的人,提防又讶异:“你怎么又来了??” “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我想再问你一些细节。”简静城府日深,才偷偷潜入人家的房间不久,还能装得若无其事,“不介意?” 艾琳娜说:“太晚了?,明天不行吗?” 简静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故作意外:“才8点多?,你就要睡了??” 艾琳娜不动声色:“刮风下雨的,也没别的事好做,不如早点休息。” “那我来陪你喝酒。”简静热心道,“正?好,我也没人陪,无聊得很?。今天瑶瑶在陪英杰哥,我们俩做个伴好了?。” 她一面说一面往里走。 如果把人推出?去,恐怕要引起她的疑心,还道是和命案有关。艾琳娜思忖着,不太情愿地让开了?路。 别墅的台都有准备酒水,两人各取了?杯子,斟满香槟。 简静道:“你很?喜欢喝酒,就是酒量不太好。我记得昨天你和瑶瑶才喝了?一瓶白葡萄酒就醉了?。” 艾琳娜敷衍地笑了?笑,取过酒杯慢饮。 简静喝了?口酒,默念抽卡。 [普通卡抽取中] [抽取完毕] [名称:道具卡·解酒药(10/10)] [内容描述:强效解酒,一秒清醒,让你千杯不醉,万杯不倒] [备注:看?来你不想再品尝醉酒的滋味了?嚯~~] 很?好,系统一如既往地靠谱,送来合适的道具。 今天晚上,看?谁忍不住先装醉。 第144章 互演 简静一?石二鸟, 看守艾琳娜的同时,把10点38分到10点45分,这7分钟的时间反反复复地问了很多遍。 然而, 艾琳娜的态度很敷衍, 不是说?“我已经说?过了”,就是道“我喝醉了, 记不清楚”,总之没个准话。 简静也不急,她已经猜到了瑶瑶的手法, 只?要拿到凶器,时间之谜不破解也没关系,故而气定神闲, 和艾琳娜耗上?了。 一?进入破案状态,她平时的怠慢风社交摇身?一?变, 身?体里?涌出无限能量,应酬能力?节节攀升, 从聊妆容到聊美食,再聊到电影小说?,耐性特别?好。 艾琳娜反而有?点措手不及。 在她印象里?, 简静性格清高,以自我为中心, 想理你就理你,不想理你就懒得搭理你, 傲气又娇气,很好打发?。 但这时,她浑然不像自己,态度这般诚恳, 好像几杯酒就与她交心了。 艾琳娜先是不自在,而后又忖度她和司英杰关系不错,或许是个突破口,起了铺垫退路的念头,也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见状,简静亦暗暗松了口气。 她固然在破案时别?有?动力?,可社交魅力?并?不是爆发?小宇宙能解决的。所以,不好意思,她又作弊了。 这就是6月份在美容院抽到的限定卡。 [名称:限定卡·魅力?] [内容描述:任意选择“容貌”或“气质”中任何一?项能力?强化] [备注:二选一?,基础强化+50%,基础时间3小时/天,每日0点刷新,可用勇气值续航时间或增加强化程度,+50%耗费5点,+1小时耗费5点;可用特殊贡献值增加开启项目] 总而言之,是和五感卡差不多,只?不过魅力?卡仅有?两?项。 强化容貌等于是画了一?个超低无敌的妆容,五官不变,美貌值飙升,而气质魅力?更玄奥些,包括但不限于容易得到他人的好感度/信任度等。 嗯,目标也不限人类。 撸猫撸狗有?起效(划掉)。 她利用魅力?卡,强化自己的气质魅力?,然后和艾琳娜疯狂聊天劝酒,终于把她灌得醉醺醺的。而此时,新的那瓶苦艾酒都要见底了。 这等酒量,昨天晚上?她喝醉了才?怪。 哪怕到现在,简静也深信艾琳娜仍然保留着一?分清明。 然后,就到了互飙演技的时刻。 艾琳娜先装醉,简静摇摇晃晃站起来,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自己倒在背对?门口的单人椅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外面风雨大作,暴雨如注,台风刮过别?墅,声音十分骇人。 这样可怖的天气,哪怕在平时也足够令人不安,何况身?边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物。要说?简静心中毫无惧色,自然是假话。 可渐渐的,她也意识到宗洵美所言不假。 ——艾琳娜并?不可怕。 表面上?看,她来历神秘,嫁给司英杰似乎别?有?所图,保险箱里?藏枪,还?有?神秘药丸,一?副特工片女主?的气质。尤其是性感程度,堪比《生化危机》的爱丽丝。 然而,她要是真的这么厉害,干什么步步退让呢? 艾琳娜敷衍她,和她一?起装睡,迟迟没有?更果决的举动。但今夜风雨大作,比月黑风高日更适合犯罪。 她难道不想呢?怕是不能。 艾琳娜也在忌惮她。 想到这里?,简静就觉得没这么害怕了——她本人可没什么威慑力?,能因?此而却步的人,水平估计也就比她高一?丢丢。 只?要今夜缠住她,等到台风过去,让康暮城带走司英杰,就再无顾忌。 简静想通前因?后果,愈发?镇定,闭目养神。 时针走到凌晨两?点半。 后半夜,困意最浓,睡眠最熟。 艾琳娜悄无声息地睁开眼。她动作谨慎,捏住薄毯悄悄拨开,缓慢地起身?,似有?若无的目光扫过室内。 待适应房间的昏暗视线后,赤足上?楼。 简静正在揣测她会不会□□出去,谁想没过两?分钟,她就下来了,还?走到自己身?边,轻轻唤了声:“简小姐。” 按照剧本,这时的她应该熟睡不醒,任由艾琳娜动作,然后尾随跟踪,探查出她的真实目的。 但简静并?不想冒险。 艾琳娜有?枪,逼急了她,万一?伤到其他人怎么办?所以,艾琳娜循着套路试探了一?句,简静就装作惊醒的样子,迷迷糊糊睁眼:“艾琳娜?” 黑暗中,艾琳娜的表情来不及掩饰,凝滞如石像,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你睡着了,当心感冒。” 简静揉着眼睛坐起来,瞧了眼外头。蓝紫色的闪电滑过夜幕,海面汹涌起伏,好像随时会打上?屋顶,把所有?人都吞入海底。 她半真半假地惊讶:“好大的风,这里?不会有?事吗?” “不会,这边不会直面台风,山崖会挡掉大半的风。”艾琳娜演技恢复。 简静难掩愁虑,时不时望向被风吹折的草木:“没想到风这么大,人走在外面怕是会吹跑?” 她的担忧并?无道理,台风天出行,被风吹打受伤的人不在少数。于情于理,艾琳娜都不能开口把她赶走。 也好,这种时候出门,她自己都没把握。 艾琳娜暗叹倒霉。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立即盘算出新的计划:“你别?回去了,等到雨停再说?。” 简静不意如此顺利,面上?却颇不好意思:“打搅你了。” “别?客气,有?人能陪我聊聊,我开心还?来不及呢。”艾琳娜顿了下,有?意无意地提示,“和你们聊天,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昨天是这样,今天也是这样。” 简静“唔”了声,对?上?了她的视线。 狰狞的闪电蜿蜒而下,瞬间照亮了房间。 艾琳娜的唇边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 台风过境后,岛上?一?片狼藉,满地残红。天空却无比澄澈,是一?泓流动的半透明的蔚蓝,极其动人心弦。 可惜日光太晒,欣赏不了几分钟美景,就得被光照逼回阴凉地。 简静一?大早起来,先叫醒康暮城,问明昨夜的情况。 康暮城说?,阿旭、瑶瑶和司英杰一?直在饮酒聊天,后来风雨太大 ,也没让他们回去,直到今天早晨,几个人才?各自返回房间休息。 “康总,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简静无比高兴,立即道,“希望在警方到来之前,我能解决杨笑的命案,这件事情闹大了……唉。” 此时此刻,故事的悲剧结尾已昭然若揭,她却不能不去做。 而6号房间的主?人,似乎也在开门的刹那,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面色微白:“简小姐怎么这么早过来?” 简静看向林瑶。 杨笑干练爽朗,艾琳娜性感魅惑,尹教练蓬勃健美,均是各具特色的美人。唯有?林瑶,虽然也肤白貌美,如同洋娃娃,却始终少了一?份令人印象深刻的亮点。 “我想在警察来之前,找你谈谈。”简静回答。 林瑶咬了咬嘴唇:“我不明白。” “不,你明白,因?为,杀害杨笑的人,就是你。”她说?。 林瑶说?:“请不要污蔑我,笑笑是我的朋友。” “她也是你的情敌。”简静客观道,“嫉妒战胜了友情,你杀了她。” “空口无凭,说?我杀了笑笑,我有?什么机会杀她?”林瑶冷冷道,“那天我一?直和艾琳娜在一?起,没有?时间也没有?办法杀人,还?是你要说?,我把她送回房间的时候就给她下了毒?” 简静不疾不徐:“或许你想过这么做,但没找到机会下手。” 林瑶还?想说?什么,但她截断了话头,自顾自道:“时间,时间是最有?用的不在场证明,也是最容易做手脚的证据。” “你的不在场证明有?三个点,十点三十分手机响,十点四十分你到酒,十点四十三分艾琳娜看见时间。佐证太多,看起来完美无缺,但实则不然。”简静一?针见血,“你只?是运气不错。” 林瑶紧抿唇瓣,仿佛强忍着驳斥之意。 “初时,我以为是十点三十分的问题,你的手机,你的闹铃,很容易操纵,可仔细想,这太过冒险,万一?艾琳娜中途看了时间,计划就无法成功。所以更大的可能,是你偷偷修改了艾琳娜的手机时钟。 “智能手机都是自动校准当地时间,但我去过观星台,那里?没有?信号。你只?要修改一?次时间,往前拨10分钟,等回到有?信号的房间,手机自动校准,不需要动手就能修正。” 简静挑明她的作案手法:“这样你就拥有?足够的时间杀人,回去后,想办法让艾琳娜看手机,就能让她作你的证人。” “你说?的都只?是猜测。”林瑶道,“证据呢?艾琳娜的手机上?有?我的指纹?” 简静笑了:“不,有?指纹也不能代表什么,手机本来就不是要紧证据,能证明你杀了杨笑的关键,是凶器。” 林瑶的面孔有?一?丝丝变化,腮边的肌肉微微绷紧,令她柔美的脸颊凸显出些许轮廓感。 “我来过你的房间好几次,没有?发?现任何凶器的痕迹,而且敢在自己的浴室里?作案,显然也是有?备无患,选取了适合拆分的武器。” 简静停住,缓缓吐出口气,徐徐道:“我反复回忆你房间的每一?个细节,终于找到了线索。那个时候,摆在你床上?的毛衣尺寸很小,不是给人用的,是给宠物的?” 林瑶浅浅一?笑,好若问“就这?”,口中道:“我创办了一?家流浪狗保护所,给宠物织毛衣很奇怪吗?” “不奇怪,但你既然收留流浪狗,会用吹管麻醉,也不奇怪?”简静反问。 林瑶顿时噤声。 “我对?这东西不太熟,刚才?网络恢复后,稍微查了查。”简静拿起手机,念起了清单,“吹管麻醉器的制作方法,需要用到的工具如下:不锈钢管,一?次性注射器,橡皮圈,针头……” 林瑶打断她,神色不耐:“你看我房间里?有?这个东西吗?” “如果我没猜错,橡皮圈藏在了你那一?大堆发?饰里?,而不锈钢管……”她伸手一?推,将有?意无意挡在厨房门口的林瑶推开,握住了丢在一?边的拖把,“应该在这里?。” 第145章 人鱼的暗示 简静拧开拖把尾端的塑料帽子, 往下面一斜,用力抖动。 一根无缝钢管滑了出来。 现在大多数的拖把都是伸缩款,柄部中空, 恰好能藏一根直径小一点的钢管。而这种家居产品随处可见, 与环境融为一体,人们本能地会忽视它们的存在, 鲜少有人会拆开来检查。 然而,林瑶仍然撑住了:“我不知道有这东西,说不定是出厂就有的。” “这么自信, 看来你做凶器的时候,肯定带了手套。”简静找到关键,愈发从容不迫。 她径直走到厨房的垃圾桶旁, 自里头提出了一瓶番茄沙司。 这瓶番茄酱装在半透明的磨砂瓶子中,是家庭大瓶装, 空了大半瓶,还剩下大约两成的分量。 “还剩一点, 干什么要扔?”她问。 林瑶生硬道:“想扔就扔,需要理由吗?” “或许在你看来,东西没有用完就扔很合理, 可惜,我却觉得很奇怪呢。”简静晃了晃瓶子, 直接将瓶子倒了过来。 这并不容易,提桶状的设计并不容易倒立住, 但慢慢的,里面的番茄酱倾倒,露出了藏在底部的针筒。 林瑶深深的、无力的、悲哀地叹了口气。 “你假装倒翻东西,要来拖把藏起钢管, 又把针筒和针头藏在瓶子里,而用作尾羽和回收针头的线,当然就被你混在了毛线中。”简静举起瓶子,透过光线来分辨里面的东西,“只有一根针头,那第二个针孔,是你早上过去的时候扎的?” 伪装成毒蛇咬伤,必须要两个孔,毒针射两次显然较为麻烦,不如第二天趁人慌乱时补上一针,神不知鬼不觉。 林瑶问:“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简静自嘲道:“没有破绽,我排除其他人的嫌疑后,反推出的结果。之前我来过你房间,根本没看一眼。”又不禁感慨,“昨天晚上的台风是最好毁灭证据的机会,可惜你被绊住,没来得及布置,不然……” 昨晚台风那么大,要是把凶器丢到后山,被狂风一吹,恐怕再也没法找到。 “幸好我运气不错,想来针筒里面,还残留着银环蛇的毒液。”她问。 事已至此,林瑶没什么好辩解的,默默地坐到沙发上,闭目忍泪。 片刻后,积压的感情到达阈值,冲破理智,喷薄而出。 “我好恨笑笑,虽然她什么都没做错,可是我真的好恨好恨她啊!恨她得到了英杰的感情,恨她不好好珍惜让他那么伤心,恨她明明放弃了他,未婚夫一死,又和他眉来眼去!” 她哽咽一声,双手捂住脸颊,撕心裂肺地抒发痛苦:“我本来都死心了,她突然就和他分了手,我以为机会来了,他终于能够看到我,偏偏又是她……我真的好希望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她,我就再也不是笑笑的朋友,是林瑶,是瑶瑶啊!!” 泪水决堤而下,她蓦地抬起头,牙关紧咬,声嘶力竭:“我有什么不好,她有什么好,凭什么,凭什么啊?” 简静轻轻一叹,既没有回答,也没有指责。 她知道,瑶瑶其实明白,爱情和这些毫无干系,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怕杨笑死了,司英杰也未必会看上她。 可是,再多的理智遇上最不理智的爱情,注定溃不成兵。 难免幻想,也许自己计策巧妙,能瞒天过海;难免期待,别人一死,丘比特的箭矢便会垂青自己。 为了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赔上了自己。 叮咚,手机响了一下。 简静瞧了瞧,说道:“警察来了,你要不要再见司英杰一面?” 林瑶的悲诉戛然而止。 她仰头,甜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期望,一丝渴盼,这点奢望点亮了她的眼睛,似有千言万语。然而火焰仅仅明亮了刹那,便如燃烧整夜的蜡烛,黯然熄灭。 “不用了。”林瑶艰难道,“我不想看见英杰恨我的样子。” 话音未落,喉间便溢出呜咽——是的,方才那短短的瞬间,已令她恢复了神智,司英杰并不会因为杨笑的死而爱她,只会恨她。 她不想以杀人犯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让警察直接过来。”她卑微又可怜地恳求。 简静答应了。 但当康暮城带着警方过来时,司英杰无论如何都要进来。他在门口大声道:“肯定弄错了,暮城你疯了,静静就是个小孩子,根本不懂查案,怎么可能会是瑶瑶呢?她胆子那么小,路上见到只流浪狗,都要专门送到医院去。” 他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简静摇摇头,示意康暮城留下来收拾残局,自己则走出门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跟我来。” 司英杰想甩开她,没想到竟然挣脱不得,径直被她拖了个踉跄。他还道自己酒醉未醒,不曾多想:“静静!你和暮城说弄错了,不可能。” “我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凶器,她也承认了。”简静拽住他,“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快去12号。” 司英杰稀里糊涂的:“去12号干什么?” “见你前妻。” 警方的动作声势浩大,惊醒了还在熟睡的阿旭和尹教练。他们匆忙赶来,为发生的事感到惊诧莫名,围观不去。 可这么大的动静,却没见艾琳娜和宗洵美。 他们都在12号房中。 司英杰实在可怜,今早醒来,先是听说好友杀了爱人,此时又见前妻出现在表哥过去的房间中,手里还拿着枪。 幸好枪口对准的是宗洵美,否则他肯定怀疑醉梦还没醒。 “你们这是干啥?”他目瞪口呆。 艾琳娜瞥了简静一眼:“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把他扯进来。这里的事本来与你们毫无关系。” 司英杰怒了:“你胡说八道什么?把枪放下!你疯了?警察就在岛上。” “闭嘴,和你无关。”艾琳娜却十分冷漠,眼神如刀丢向宗洵美,“让开,不然我就开枪了。” 宗洵美举手做投降状,语气却一点都不自觉:“你杀了我也没用,东西已经不在这里了。” 艾琳娜神色不善:“果然你也是……” “收手,离开这里。”宗洵美语气恳切,“不然被警方带走,你也会有不小的麻烦。” 艾琳娜美目微眯,似乎在判断他是否在虚张声势。 “你以为我在骗你。”他笑了笑,“吴博士死的时候,电脑和手机里的资料全部被清空,随身物品中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那个东西并不在他身边。” 简静仿佛走错片场,满心疑惑,低声问:“英杰哥,吴博士是谁?” “就是我表哥。”司英杰眼神黑沉,表情阴郁,“他在国外去世,死因不明,说是突发心梗,但……” “吴博士是一家海洋开发企业的技术顾问,一手主导研发了‘烛龙’深海开采系统。”宗洵美接口道,“这个技术至少领先欧美各大公司五年的水平,为了得到它,他们谋杀了吴博士。” 简静倒吸口冷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谁也没有得到烛龙的资料。”宗洵美道,“死前三天,吴博士似有预感,将遗嘱交给了律师,其中包括对名下财产的处置。他生前居住的别墅,应该有不少人查探过了,一无所获。” 他说得越多,艾琳娜的脸色就越难看。 司英杰毕竟不蠢,马上反应过来,盯住艾琳娜,咄咄逼人:“你和我结婚,也是为了这个?” “她是埃吉尔公司聘请的‘特殊人才’。”宗洵美的眼中蕴藏笑意,“想通过接近你,探查出吴博士的秘密——显然,他们怀疑那份遗嘱有问题。” 司英杰:“操!” 事到如今,狡辩无用。艾琳娜揭露谜底:“吴博士临死前,手中握着一杯星巴克的咖啡,但他平时从来不喝咖啡,只喝茶。” 简静终于听懂了。 星巴克的商标是人鱼。 艾琳娜来到人鱼岛,显然并非巧合。 这个世界的商战居然这么刺激的吗?直接派美人卧底刺探?对比原来世界的董事长□□偷拍,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忒吓人了。 “12号别墅就这么大,你来过不止一次,搜到了吗?”宗洵美笑眯眯地问。 艾琳娜的脸色巨难看。 宗洵美说:“给你机会走,再不走,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艾琳娜飞快觑了眼司英杰,他气得面孔涨红,太阳穴的青筋突突跳,但勉强忍耐住了:“再不滚,我就让人抓你了。” 己身暴露,东西也拿不到手,且警方已经上岛,硬拼起来也不划算。 真倒霉,半年时间都做了无用功。 艾琳娜暗叫晦气,却没有和他们继续僵持的意思——她毕竟只是商业间谍,收钱办事,又不是真的特工,枪林弹雨中还能以一当百。 “好无情。”她收回了枪,身形如脱兔,敏捷地避过他们,闪出门外,只远远留下句熟悉的调笑,“一夜夫妻百夜恩,再见了,英杰。” 司英杰一口郁气堵在胸口,却难以抒发,只好愤懑地踹翻了一张椅子。 简静十分同情他,但无暇顾忌,视线锁住宗洵美:“艾琳娜是那个什么公司派来的,你呢?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烛龙在你手上?” “三年前,我见过吴博士,受他所托——OK,当然,我收了一笔不菲的报酬,替他取回烛龙的备份资料,交给他指定的人。”宗洵美摊手,不疾不徐道,“前两年风声紧,我没有贸然行动,也是因为没有别的线索,我得到的消息,和他们得到的一样多。” 简静还想再问,司英杰却忍无可忍,暴怒道:“你们把我当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滚!你也给我滚出去!”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宗洵美也无留意,只在经过简静身边时略微一顿,解释道,“情况紧急,冒犯了你,抱歉。” 他手指一错,将名片别到她的发辫上:“我欠你一个人情,随时可以找我要。再见,简小姐。” 简静在他扬手的刹那,便抬手阻挡,可慢了步,只摸到一张卡片。 她拿下来一看,上面只写了两行字。 宗野。 然后是一个电话号码。 第146章 端倪 人鱼岛一片混乱。 中午时分, 勘探完现场的警方带走了林瑶。司英杰强行要求见她一面,可面对他的质问,瑶瑶一语不发, 默认了罪行。 他受到的打击一个接一个, 加上酗酒加着凉,下午就发起了高烧。 康暮城只好叫简静收拾好行李, 准备带司英杰去医院治疗。 离开前,简静立在二楼的卧室里,盯着正对床的热带鱼缸——她的别墅和其他人的并无区别, 唯一的亮点,便是司英杰送到这里的大鱼缸。 他曾说过,这是表哥遗留下来的东西, 是十分名贵的鱼类品种。 这些鱼也确实特别美,颜色如梦似幻, 体态优美灵活,面对着它们入睡, 连梦都是海底世界。 而且,根据专门照料这群鱼的工作人员说,吴博士还为它们取了名字。 叫:沧海、月明、流珠、蓝田、日暖、玉烟。 沧海月明珠有泪, 蓝田日暖玉生烟。 她捞起那条叫做“流珠”的红色热带鱼,拿了放大镜仔仔细细观察, 终于在肚子部分发现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果然。 人鱼指的是人鱼岛,但又不仅仅是人鱼岛。中国古代的人鱼被叫做鲛人, 郭沫若有一句诗,“怕会有鲛人在岸,对月流珠”。 估计有什么芯片移植在鱼体内。 啧,艾琳娜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 不懂套路。要是看过白猿腹中藏《九阳真经》的桥段,就能猜到吴博士的手法了。 光学中文有什么用,不懂精髓。 不过,这也能解释宗洵美那天晚上的做法了。 之前查案的时候,她询问过管家,备用钥匙被收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只有他和司英杰知道开启的密码。 宗洵美估计从谁的口中套出了鱼的下落,知道在她的卧室,于是决定灌醉她,偷走钥匙,悄悄拿走芯片。 无耻。 简静记下了这笔账,等把司英杰送进病房,就向康暮城打听宗野这个人。 问之前,她其实没抱什么希望,习惯性求助一下而已。谁想康暮城听完,回忆一会儿,说道:“我听过这个名字。” 简静大吃一惊:“啊?” “稍等。”康暮城拨出电话,低声讲了两句,挂掉后告诉她,“问了个朋友,我确实听过这个名字,不知道是不是你问的那个人。” 简静道:“他是谁?” “做情报生意的商人。”康暮城回答。 这是个完全不在预料中的答案,简静怔了下,脑海中浮现出各种谍战片的经典桥段。 喂喂,认真的吗? 平行世界的惊喜(吓)还能不能更多一点? 康暮城见她表情微妙,马上明白她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有一家调查公司,通过收集公开的商业信息进行分析,给出企业调研报告,并不涉及机密,是很正常的商业活动,业内名气很大。” 简静将信将疑:“你确定?” 正经人谁用假名字啊,看他的样子,也不像什么公司老板,反而很像影视作品中的情报人员。 被她一说,康暮城也不确定起来,迟疑道:“我知道他的调查公司,没见过他本人,听说是个挺神秘的人物。” “那家公司叫什么?” “山雀。” 居然不叫信鸽。简静腹诽着,上网搜了一下。 正如康暮城所言,山雀信息分析公司是一家正规合法的企业,口碑不错,也能查到注册信息。 她又搜了下“宗野”。 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她转而山雀,找到了一个官方账号。众所周知,企业的官方号粉丝极少,基本上都是员工转发凑数。 随便点了个账号进去,“公司”关键词。 跳出来一条关于年会的微博。 不重要的女职工: 今天年会,我抽到了特等奖,老板亲自发奖,开心~大帅锅啊 [照片.JPG]—— 转发0,评论0,点赞3 简静点开照片,除了女职员本人外,看到的就是一张还算帅的脸,眉宇和宗洵美有点相似,但只能说端正俊秀,远没有之前所见来的震撼。 她心头缓缓浮现一个巨大“?”。 什、么、情、况? 手机一震,简静下意识地拿起来一看,陌生号码的未读信息。 [真的不联系我吗?听说你在找一个人,需不需要帮忙?] 这消息看着来气,简静立马算账:[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无耻?] [我考虑过仅仅偷走钥匙,但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原本打算用另一种方式补偿你的^_^] 简静回了一串“……”过去。 [这么不情愿的回复,我还是第一次见。难道找到了我的照片?] 简静没忍住,问了个蠢问题:[你整容了吗?哪家医院?] 介绍给她! [很遗憾,我没有整过,假如你想认识最好的整容医生,我可以帮你介绍^_^] 简静:[那我之前见到的是你真实的样子?] [如果不是,你会很遗憾吗?] 简静:会。 没办法,人都是双标狗,美人能原谅的事,普通人不行。不过,话说回来,她和他面对面接触过,一点都没发现不自然,只是数次感觉到异样的气质。 她想想,回复:[一点也不] 他回了个表情,又问了一遍:[真的不要我帮忙吗?找那个你要找的人。我是诚心和你赔罪的] 简静切实犹豫了。 木已成舟,再算账也不能时光倒流,既然他要赔礼,人情不要白不要。 他说不定真能找到齐天。 可仔细思量后,她又不太想把人情耗费在他身上。很多人在找齐天,而以齐天的尿性,沉寂不了多久。 相比之下,她更迫切需要弄清楚的有两件事,一是刀疤男的身份,二是……自己的秘密。 刀疤男的身份没有多少价值,要是躲起来,也奈何不了他。 简静抿住唇角,回复道:[我不想找他,我想知道另外一件事] [请问] 她侧过身,余光瞥向康暮城。他坐在病床前,和主治医生交流着什么, 并没有注意到这一边。 手指摁下键盘:[你知道圣安琪吗?送贺卡的圣安琪] [我会尽快给你消息] 聊天结束。 简静轻轻吁口气,这才发现只是纠结的片刻,胸腔便已微微作痛。 能查到吗?圣安琪会是一切的突破口吗? 她撑住额头,既想知道答案,又莫名畏惧答案。 * 进医院的当天晚上,司英杰就退烧了。 但他始终沉陷在低落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简静和康暮城陪他聊天,他却一点都没有说话的欲望,胃口也很差,什么都不想吃。 原本他还要问瑶瑶“为什么这么做”,但当简静告诉他“因为她喜欢你”后,他就如同漏气的气球,整个人萎靡了下来。 “是我害死了笑笑。”他自责。 简静欲言又止。 他后悔:“这次我根本不该过来!” 康暮城叹口气,扳住他的肩膀:“英杰,不是你的错,林瑶一时糊涂,和你没有关系,别这样,振作起来。” 然而,要是寥寥数语就能治疗心伤,世界上哪还有那么多的伤心人呢。 康暮城无法,只好将他暂时托付给简静。他自己要和当地警方沟通,将林瑶带回国内去,期间需要的手续不少,无暇顾及。 简静亦很苦恼。她绞尽脑汁找话题,转移司英杰的注意力,希望他不要总是沉浸在悔意中。 可两人相交时间甚短,缺了康暮城,实在无话可说。 她干脆问起他们小时候的事。 司英杰面对康暮城,还能做个失意人不理不睬,但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姑娘劝慰自己,他也不好意思,竭力打起精神配合。 “我和暮城是怎么认识的?中学啊,中学的时候就认识了。康社长是女强人,全靠保姆照顾,我妈是全职太太,有时候会邀请他去我们家吃饭,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呗。 “不过,我也没因为他少挨骂,暮城从小就自律得要死,我爸妈看了,恨我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和康社长换个儿子,你懂的,他就是别人家的小孩。一直到他出国读书,我才解脱,不容易……” 他絮絮叨叨说着,情绪逐渐和缓。 简静笑了笑,不动声色:“说实话,你不要告诉康总,对小孩子来说,你比他好多了。” “是。”司英杰眉间浮现三分嘚瑟,“我在暮城家第一次看到你,就想倒吸口冷气,我的妈呀,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内向的小姑娘?!你肯定被暮城管得太严了,果然,我问了王阿姨,她说你每天吃什么他都要问,不许你吃路边摊,天啊,路边摊,这不是最好吃的东西吗?” 刚开始,简静听着还想笑,越听越不对劲。 为什么康暮城会管她一日三餐? 司英杰这时惹人喜爱起来,马上解疑:“我问他干嘛搞修道院教育,他说你刚生了一场大病,医生说要注意饮食,每天保证运动,按时睡眠。我寻思你也就脸色苍白点,对外界敏感了点,也没见什么不对劲……对啊,你当时是生了什么病来着?” “我都忘记这事了。”简静避重就轻,“说起路边摊,你想吃烧烤吗?我们晚上搞BBQ。” 司英杰不过随口一问,她打个岔也就岔了过去,自无不可:“行啊,随便你,本来说带你好好玩的,谁知道出了这样的事……” 他再度陷入情感的黑洞,身体垮在了沙发上,只求一醉方休。 简静:“起来,我们打网球去。” 司英杰:“给我倒杯酒。” “起不起来?”简静拽住他的衣领,“自己走还是拖你走?” 司英杰:“……”他实在不想重温被拖走的痛苦,慢吞吞直起身,“刚才还说暮城呢,你也一样。” 简静微微一怔,倏而灵光闪动。 难不成,她也遇到过什么严重的心理打击? 念头一起就无可遏制,网球打的乱七八糟,好在司英杰比她更心不在焉,两个人都划水,草草结束。 没过几日,手续办完,林瑶引渡回国内,杨笑的遗体也要送回家里。 简静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老实说,在飞机上一切正常,她没有任何感觉,可下了飞机,从包里找纸巾上厕所的时候,猛地愣住。 随身小包里多了一个雪白的信封。 第147章 圣安琪 简静一直忍到回家, 才在卧室里打开了信件。信封的封口处有火漆,印记是一个烟紫色的“Z”字。 色调很骚,一如其人。 她拆开, 里面是张相当精美的信纸, 钢笔手写,字迹飘逸潇洒—— J小姐: 见字如唔。 国内外以“圣安琪”为名的地方多如牛毛, 赠贺卡的亦有数家。鄙人不敢妄加揣测小姐的目的,只将我认为最奇特的一家说予你知。 瑞士有一家圣安琪学院,名为“college”, 实为医院,以治疗精神和心理疾病闻名。如此称呼,是为了保障病人的安全与隐私, 因此也尽量避免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中,外人无从得知。 据悉, 当病人治愈出院后,他们会赠送一张贺卡恭贺毕业, 并交予病患的独家病例,独此一份,医院不做保留。 希望我的答案能够让你满意。 宗野—— 病例? 居然是病例。 对上了。 之前父母的墓地购买时间是2014年, 也就是说,她14岁那年失去的父母, 而这套房的房产证时间是2018年。 按照司英杰的说法,她当时应该住在康暮城家里, 换言之,是2014-2018这4年中,她生过一次重病。 简静取出抽屉里的USB读卡器,插入电脑。 熟悉的账号界面。 她之前不敢输入, 怕这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万一输错会警报或者全部锁住。但如果只是为了保障病人隐私的病例,应该没有关系。 账号的话,是姓名。 JianJing?不,Jing.Jian,外国应该是这个格式。 密码。 生日的话,好像太容易猜了,会不会是喜欢的角色的名字,或者印象深刻的格言什么的?那就是“去皮卡丘”(?)和“真相只有一个”(?)…… 她满头黑线地试了一下,毫不意外全都错了。 十四五岁的时候,最喜欢的是谁来着。 雪兔?幸村?四代目? 岂可修,墙头太多完全记不清了呢。 或许密码就是生日? 她又输了一次,还是错误。 跳出新窗口:[密码输入错误,内容已锁定,请于24小时后重试] 简静十分郁闷,为什么没有找回密码的选项? 要不然还是试着问康暮城。 能够把她送到医院的人只有他,或许他会知道。左右忘记密码是常事,他应该不会起疑。 她迟疑地拿起手机,语句组织几次,又被删掉重打,翻来覆去几次,一不留神把未写完的消息发了出去。 [康总,你还记不记得] 正想撤回,手指却顿住。 片刻后,他回复信息:[开会,晚点回你电话] 呃,刚度假回来,应该积累了不少工作。简静无声叹口气,回了个“好”,却知道两三天之内没希望了。 干脆点进朋友圈。 江白焰发了锻炼的小视频,愉快地说“终于把体重加了回来”,左馨在哀嚎“为什么实习期的工作量这么多”,梁宜干劲满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季芸芸的是“给病号老哥准备的病号餐”,配图是一碗粥。 简静一怔,立即拨出电话。 季风接了,懒洋洋的,没什么干劲的:“喂,简老师,度假回来了?” “你怎么了?”她问,“进医院了?” 他说:“是啊,要来看我吗?” “在哪里?”她言简意赅。 “市一院,给我带点吃的。”他低声下气,“包子就行,我想吃个肉包子。” 简静挂了电话,奔去花店买了一束花。 季风翘首以盼,原以为能等来热腾腾香喷喷的肉包子,谁知道只有中看不中用的郁金香。 他痛心疾首:“不带你这样的啊。” “我又没答应你。”简静无动于衷,把鲜花插进自带的花瓶,浇水放好。 隔壁病床的大婶看见她,热情地搭话:“小季啊,这是你女朋友?” “普通朋友。”季风有气无力地回答。 大婶自来熟得很,马上教育:“那你要努力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你不抓紧就被人家抢走了。” 简静:“……噗嗤。” “我工作忙要什么女朋友。”季风含糊两声,爬起来坐到轮椅上,“走,出去散散步。” 也不用她推,自力更生,电动轮椅“嗖”一下就走远。 简静只好快步跟上去。 季风熟门熟路地抄进花园,找到个僻静但开阔的地方,开门见山:“废话不和你多讲了,伤口痛得要命。这么说,我这次翻车,是遇到了个麻烦。” 简静一惊:“什么?” “你出去度假的那几天,”季风在度假两个字上咬了重音,并奉送社畜的艳羡眼神,“我在调查一起连环杀人案,犯人专挑独居的年轻女性下手,杀了她们之后再与尸体发生关系,手法极其残忍,情节极度恶劣。” 他捂住肋下,眉头紧锁:“查案的过程就不和你说了,大同小异。当时,我的同伴去解救重伤的女性,我独自一人追击他。这人曾是退役运动员,体格健硕,我们缠斗了一会儿,最终他被我逮捕。 “但就当我准备给他戴上手铐的时候,有第三个人出现,朝我开了一枪。仓促之下我只能朝旁边躲开,虽然避开了心脏,但距离太近,还是被射中了,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简静听得惊悚又茫然:“你想让我帮你调查案子?” “不。”季风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压低声音,“有件事,我一直瞒着同事。你听好了,那个朝我开枪的人,那时对我说了句话。” 他模仿对方的口气,冷冷道:“你救不了我的宝贝。” 宝贝?好恶心的称呼,和尸体发生关系了是男人?第一时间,简静脑海中闪过的是吐槽。 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听错了。 救不了宝贝。 电光石火间,她会过意来,阴冷的风如恶魔的手指,悄然拂过后颈,浑身寒毛直竖,恐惧自内心深处蔓延而出,仿若潮水侵袭。 季风缓缓问:“你说,他是不是跟踪你的那个人?” “是他。”简静轻轻咬住牙关,肯定道,“他把你当成了……草!” 怪不得玫瑰黄金上市这么久,刀疤男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等在这儿呢。他没有动作,不是怕了,是在寻找“杀手”的真实身份。 她自己知道,杀手感情的灵感来源于谢唯,拯救的灵感却源于她本人。 谢唯已死,她债多不愁,无所谓刀疤男怎么想的。 可万万没想到,对方的阅读理解离题八万里,瞄准了她身边的男人。 有没有搞错。 一点都不了解她。 为什么是季风?因为他是警察,天然具备拯救的立场? 醒醒好不好,一个是杀手,一个是警察,完全不像。 季风斜睨着简静,瞅见她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无比精彩,不由问:“把我当成了谁?” 简静把玫瑰黄金的故事说给他听。 季风:“你胆子挺大,就这么隔空挑衅他?” “刘宝凤的死是他送的礼物,他在等我的反应。”简静沉声道。 季风摇头,直言不讳:“你该提前和我商量一下,这次打了我个措手不及。幸好我命大,不然你就得在讣告上看到我了。” “我根本没想到是你啊。”简静也很郁闷,“一个警察和一个杀手像吗?” 季风大胆猜测,小心求证:“莫非,他觉得你喜欢我?” 简静深吸口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吐槽谁。 季风还沉浸在分析中:“比起来,你和康暮城的关系更亲近,为什么他不认为是他?” 简静一开始没听出来,缓了缓神才理解:“你怀疑康总?” “据我分析,刀疤男对你有强烈的占有欲。”季风谈起案情,向来有一说一,从不顾及个人情感,正色道,“康暮城对你的保护欲很强,而人的体型外表都是可以伪装的。” 简静断然否认:“假如是康总,就不会误会是你,他知道是谁。” “是谁?”他好奇地问。 简静冷漠:“一个死人。” 季风:“……” “他没有选择康总,可能有两个原因。”简静梳理思绪,分析道,“第一、他不认为康总拥有拯救我的能力,也就是说,曾经有过一次什么,他当时并没有阻止事情的发生。” 季风颔首:“我认为康暮城对你有所隐瞒。” 简静点点头,凝神道:“第二、他对比了你们两个,认为你的身份和职业,更符合拯救者的形象。” “或者,两个理由都成立。”季风支住头,居然有些跃跃欲试,“那他杀我一次不成,极有可能再一次动手。” 他马上盘算开了:“可惜那个杀人犯跑了,不过他的身份已经查明,警方已经发布通缉令,一找到他,就能顺藤摸瓜查出刀疤男的信息——我可不信他当时出现是巧合,这是个圈套。” 又沉吟:“这么看,他拥有煽动犯罪的能力啊。” “不行。”简静打断他的谋划,直接道,“这家伙很危险,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风险。” 季风摆摆手,意味深长地说:“我不是为了你,对我来讲,他也是个很有价值的猎物啊。” 简静:“我有更好的主意。” 他扬眉。 她递过手机,给他看新发的一条微博—— 简静V: 收到很多读者关于《玫瑰黄金》的疑问,在此回复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杀手和女孩之间是否有爱情? 很遗憾,我也不知道。杀手的原型来源于一个过世的朋友,他并未倾吐过任何有关“爱”的字眼,因此无从得知。 斯人已逝,答案不再重要了—— 发布这条消息时,简静心中闪过久违的怅惘,似有若无的愁绪如若雨天的雾,朦朦胧胧地镀在玻璃窗上,天地都变得虚幻起来。 但很快,零星的迷雾便被腥风血雨吹散。 她不禁想,当他看到以后,会怎么做呢? 电话响了。 简静向季风做了一个手势,走远些接起:“康总,你反应也太快了。我才发的微博,你就看到了?” “我设置了特别通知。”康暮城十分不解,“你发这个干什么?” 她沉默片刻,没有再逃避,直接道:“那个人对我朋友下手了。” “谁?”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简静说:“手背上有刀疤的男人。” 电话彼端骤然沉默。 “康总,是你送我去圣安琪的吗?”她轻轻问,“我不记得了,但,是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148章 说服 简静没在医院多留, 探望完季风,直接开车去康暮城家里。 之前的猜测得到证实,她对康家十分熟悉, 一进门就知道鞋该放哪儿, 厕所在什么位置。肌肉记忆比大脑记忆更深刻。 王阿姨招呼她:“静静,你好久没来了。” “王阿姨。”她甚至叫出了家政阿姨的名字, 笑道,“您看起来一点都没变。” “哎呀,你可比小时候活泼多了。”王阿姨笑眯眯地说, “暮城打电话过来,说你今天晚上要来吃饭,我专门做了你喜欢的菜, 可得多吃点哦。” 简静道:“谢谢阿姨。” 王阿姨春风满面地做菜去了。 不多时,康暮城破天荒地提前下班回来, 稍微聊了两句,叫她进书房细说。他神色凝重, 看起来满腹心事,几度欲言又止。 反观简静,此时显出一年多的历练, 镇定地说:“康总,你说, 不要担心我。” 然而,康暮城并未松口气, 反而轻轻一叹:“我真的不想告诉你这件事。” “为什么?” “这对你来说并不是愉快的回忆,静静,你好不容易忘记了,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他缓缓道, “季风受伤,我很遗憾,但这不是你能解决的事,还是移交给警方处理。” 简静倏然沉默。 原来,遗忘并非因为穿越,而是本来就忘了。可即便如此,她的主意也没有丝毫改变。 “他不会因为我忘记就放过我。”她说。 康暮城道:“警方会保护你,我可以为你申请保护令。” 简静摇摇头,恳切道:“他们不能保护我一辈子,但他能躲很久,直到我身边没有人为止。” “我理解你的想法。”康暮城同样拿出强有力的理由,“我承认,这一年你变了很多,更勇敢,更自信,更有承受力。可是静静,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和发生在别人身上完全不同,你曾经遭遇过极大的不幸,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你重新回到那样的状态。” 简静深吸口气:“就算我非常想知道,你也不愿意告诉我吗?” 他说:“是的,我不想告诉你。” 空气霎时寂静。 简静抿住唇角,压制住心底泛起的焦躁和无力,默默做了两个深呼吸。 她不想和康暮城吵架,争执没有意义。 “如果,”她徐徐吐出气,紧绷的面皮和缓,“如果你真的不想告诉我,我不会逼你。康总,我和英杰哥说过,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讨厌你,你对我很好,所以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 康暮城未曾料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略略怔忪,心绪复杂,莫名的滋味盘桓在胸膛,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他有些不舒服,可又罕见地词穷。 简静却已恢复如常,道:“我不勉强你,也不想骗你。但你做你想做的事,我也一样。” “唉。”他深深叹息,靠在真皮椅中,眉眼略有倦怠,“静静,你已经不再相信我了吗?” 简静反问:“康总,你真的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吗?” 康暮城顿住。 “你如果了解他的行为模式,不会只帮我升级安保系统。”简静思路明确,冷静地叙述,“你只知道我出了事,把我送到了医院治疗,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对不对?” 她说:“你了解我,正如我也了解你,他不是你熟悉的对手,你完全无法理解他这种危险分子在想什么。” “既然你知道他很危险,”康暮城皱起眉,语速加快,“这不是你一个普通女孩子能对付的角色,为什么要冒险?我不想你出事,你明白吗?!” 简静问:“你觉得我躲开,就不会出事吗?” 康暮城道:“至少不用你正面对抗。” “放心,我不会和他单打独斗,中门对狙。”她开了个玩笑。 可康暮城的态度并无和缓,言简意赅:“你懂我的意思。” 简静只好道:“康总,警方要是能抓到他,早就抓了,结果刘宝凤的案子,到现在也没有什么线索,他们抓不住他。” “他们不行,你就可以吗?”康暮城对她向来鼓励为主,极少这般质疑,可见已无暇顾及其他,不复平日沉稳。 “他一日不伏法,我就一日生活在阴云中,运气好躲上三五年,运气不好,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找我。”简静反驳,“要抓到他,就需要我。我想找回我遗忘的记忆,看到他的真实面目,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康暮城语塞。 谁不知道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可做来哪有说来容易。 他深吸口气,冷静下来,慢慢道:“你说得有道理,可这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你所谓的最正确的做法,不代表伤害最小。” 简静以沉默坚持。 “如果我说,你要付出的代价,”康暮城注视着她的面孔,低声道,“是变成恶魔呢?” 她蹙眉,不解其意:“恶魔?” “圣安琪很远,我本不想把你送去这么远的地方治疗,但你……当时变得很危险。”多年过去,康暮城回忆起往事,仍然能清晰地感受到惊惧与担忧,仿佛无形之手攥紧了心脏,气闭心鼓,冷汗迭出。 他终于吐露一星半点:“医生说,你受到过强烈的催眠。” 简静蒙了:“催眠?” “这就是我不赞成的理由。”他说,“一旦开始,谁也保护不了你,无论是我还是季风,都一样。” 她若有所思。 催眠。 不错,假如是催眠,或许能解释很多疑问。 “在发生这件事以前,康总应该已经认识我了,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她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康暮城想想,答道:“很文静,有点内向,但偶尔有惊人的勇气。你的父母曾经很不赞成你写书,你和他们吵了一架,离家出走,坐长途汽车到金乌来找我。” 简静愣住了。 他意识不到自己说了多么令人震撼的话,可她知道。 这件事,在另一个世界也真实发生过。 父母撕掉了她写白猫的本子,她当时一声不吭,次日,默不作声地离家出走。但那里,没有金乌也没有康暮城,只好去图书馆,一直待到闭馆。 天黑了,偌大的图书馆里一个人都没有,她不想回家,无处可去,心中委屈又害怕,窝在椅子里哭了半个晚上,才迷迷糊糊睡去。 等到后半夜,突然灯亮了,父母焦急的呼唤声传来 。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他们却没骂也没打她,只是说:“没事就好。” 说完就忙着感谢大半夜加班的警察和图书管理员,感谢他们奔波开门,言辞之恳切,几乎能叫人落泪。 警察和管理员都是好人,连忙说:“不客气,孩子找到就好。” 父母把她带回家,告诉她,家中经济条件一般,恐怕读不起私立高中,本市的重点中学分数要求极高,她的升学压力很大。 “爸爸妈妈帮不了你,你只能自己努力。”普通的父母如是说。 那时,简静尚不能理解他们的苦涩,但选择原谅他们,不再往下写白猫,专心把心思放到学习上。次年中考,她获得了不错的分数,如愿进入重点高中。 “然后呢?”她不由追问。 康暮城说:“我吓了一跳,把你送回家,说服你的父母,终于让他们在合同上签字。” 简静弯起唇角,心头荡起涟漪:啊,原来两个世界的分叉点是从这里开始的。 两个的简静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可她们仍然是同一人。 她沉思片刻,说道:“我明白了,但我还是坚持。” 方才松弛下来的气氛,如同满弓之弦,再次绷紧,嗡然有声。 康暮城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可咽了回去,唇角紧闭。他很少用这么严肃的表情和她说话,哪怕她自杀后,也没有这般不虞。 “你怕我重新变回那个样子,但应该不会了。”简静轻轻叹息,“那个静静,已经死掉了。” 康暮城豁然变色:“你说什么?” “自杀的时候,她已经死掉了。”简静道,“我是另一个静静。” 他皱紧眉,上上下下打量她,努力消化她放的惊雷。好半天,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你是说,人格?” 简静无意讲明真正的情由,欣然颔首:“可以这么说。” 康暮城道:“怪不得。” 他对心理学所知甚少,人格什么的,也不过听个皮毛,但她既然有过被催眠的经历,又经历过自杀的生死时刻,心理状态发生变化也实属正常。 而他相信这个说法,乃是一年来的亲眼所见。 她变了很多,但从根子上来说,并不是换了一个人。 “没有人能保护我,我会保护我自己的。”简静一语双关,“告诉我。” 康暮城的态度可见地软化下来,不再严词拒绝:“让我考虑一下。” 简静自然说好。 她在康家吃了顿丰盛的晚餐,在康暮城的强烈要求下,留在康家住了一晚。据王阿姨说,客房就是她曾经住过的房间,一切保留原样。 当然,被褥都是新的,几年过去,旧的早就不能用了。 不过书架和书桌都有了岁月的痕迹,收藏的几本书,也都是多年前的流行,时光好像停滞了。 简静心底升起了一股久违的怀念,虽然没有细节,但感觉真实。 她随手抽出一本书架上的书,津津有味地翻看起来。 同一时间,数墙之隔。 康暮城正和晚归的母亲谈话。 和寻常家庭不同,康蕾二十岁就生了康暮城,完全不懂如何做一个母亲,有时候像姐姐,有时候像老板,有时候又像朋友。 被随意养大的康暮城,度过了父亲缺位的童年时期后,长成了一个代替父亲照顾母亲的儿子。 同样强势的那种。 所以,他们的母子关系,既不是常见的母慈子孝,也不是女强人常遇到的母强子弱,地位更平等。 然而,康社长听完来龙去脉,眉毛一挑,问:“静静想知道以前的事,你不想告诉她——就这值得你半夜不睡觉,待在阳台上发呆?” 第149章 惊闻惨案 “暮城, 你是不是和司英杰出去了趟,被他同化了?”康社长打量着儿子,真情实感地疑惑, “有什么好想的,静静已经做了决定,你就该支持她。” 康暮城忍不住反驳:“这个决定很冒险, 谁也不能预料后果。我不能……” 话未说完, 就被康社长打断了。“我问你, ”她道,“如果今天, 静静是想去写最冷门的题材, 你会怎么做?” 康暮城:“两码事。” 身为作家经纪人, 责任编辑,他再不赞成她的写作思路,也不会勉强什么。文学作品之所以独一无二, 正是源于作者本人的灵魂倾诉。 作品可以通不过审核, 可以亏本,却绝不能阻止其诞生。 “不,是一回事。”康社长平静道,“你这么犹豫,无非是调换了身份, 以朋友以亲人或者别的什么立场, 想阻止她做傻事。但当妈的提醒你一句,别做这种蠢事。” 年过半百的女强人意味深长地说:“意见分歧很正常, 但勉强别人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 就算赢了也没用——你要知道, 世上没有什么关系是不能拆伙的, 作家和编辑,老板和职员,丈夫和妻子,都是这样。” 康暮城一顿,旋即沉默。 “我知道,你对静静的感情很深。她是你第一个带出来的签约作家,又照顾她那么多年,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监护人。”康社长拍拍儿子的肩膀,“把这当作她的新作品,多信任她一点吧。” 康暮城默然。 夏夜的晚风吹过,徐徐生凉,远处飘来夜来香的气息。不知别墅区的哪一栋楼有人在练琴,叮叮咚咚,似有若无,欲寻无踪。 他轻轻叹息,听见自己说:“我知道了。” 翌日。 简静十点钟起床,惊悚地看到康暮城在院子里浇花。 她震惊了。 为什么,今天星期二,工作日,工作狂魔十点钟还没有去上班??夭寿了,是外星人攻打地球了,还是街上已经逛满丧尸?? “你这是什么表情?”康暮城皱眉,“快点吃早饭,吃完我有事和你说。” 简静:“噢。” 她吃了顿精美的中式早点,然后强烈要求多加一杯冰咖啡,端着杯子走进了康暮城的书房。 他这个人向来雷厉风行,昨晚决定告诉她一切,今早就把资料都整理妥当,示意她坐下,摆出长谈的架势:“夜长梦多,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 简静定定神,专注倾听。 康暮城思索少时,找到个合适的切入点:“事情发生在2014年的8月份,你上初二,正好在放暑假。8月2日,七夕节,你们家……发生了血案。” 简静立时悚然,汗毛倒竖:“你是说……” “你父母也是死在他手上。”康暮城语气沉重,字字不易,“前一天,我和你们约好,次日上午10点钟过来拿白猫的稿件,结果敲门没有人应声,门里传出很浓的血腥味,我报了警,门打开后,发现了你父母的尸体。” 他说到这里,有意瞥了眼她的表情——只要她露出不适之色,就绝不再往下说一个字——然而,在简静心中,父母好端端活在另一个世界,故无惧色,更多的是震惊和愤怒。 “然后呢?”她问,“我在哪儿?” 康暮城道:“你不在那里。” “警方告诉我,根据他的手法,他们判断他是一名连环杀人犯,专挑节假日,向幸福的家庭下手。你们家是第四起,前面还有三个家庭遇害,无一幸存。”他缓缓道,“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幸存者。” 简静倒吸口冷气,满心震撼。 “虽然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你必死无疑,可谁也没想到,三个月后,你就出现在自己家里,精神状态极度异常。”康暮城形容,“谁和你说话都没有反应,但有的时候,你会做出一些惊人的举动。” “比如说?” 康暮城斟酌道:“你会说一些奇怪的话,‘如果活着痛苦的话,死掉就好了’‘人类对生命的敬畏太过可笑,死亡才是意义所在’之类的。” 简静捂住额角:好中二。 “情况很不乐观,心理医生认为你受到严重的催眠暗示,有强烈的死亡崇拜,极有可能伤害自己或他人。”他道,“我打听到圣安琪,决定把你送到那边去。大概一年后,治疗成功,你忘记了那些事。” 简静点点头,算是理清了圣安琪的来龙去脉。 然而仍有疑惑:“我失踪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康暮城说,“警方很想从你口中得到线索,但没有办法,幸好自从14年后,他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没有再次犯案。相关案卷就被封存了起来。” “心理医生怎么说?” 他沉吟:“国内的医生只说你受过强烈的精神刺激,没有什么其他线索。也许圣安琪的医生知道一些,但基于对病人**的保护,不会对外透露。尤其我并非你的监护人,他们一个字都没说过。” “那我亲自去问那个医生,他会告诉我吗?”简静立即拿出提案。 康暮城摇头,遗憾地告知她:“我没记错的话,治疗你的医生已经去世。他是心理学界非常有名的专家,我看到过他的讣告。” 这么不巧? 简静抿住唇:“所以说,我要知道治疗的情况,唯一的途径就是我的病历?” “对。”康暮城反而问,“你不记得了吗?” 她答以长叹,无奈之色溢于言表。 兜兜转转,还是得找出密码。 不过,谜团梳理到现在,基本上揭开大半,最让她介意的康暮城的态度,也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 接下来就好办多了,案情的详细情况,让季风去申请调看卷宗,刀疤男的重要信息,应该就隐藏在病例之中。 简静心中一定,端起咖啡,吨吨饮尽:“我吃好了,还要去趟医院,走了。” 康暮城望着她充满干劲的背影,眉头便不自觉地松开,唇边又泛起了常见的无奈又纵容的微微笑意。 * 今天的季风被投喂了清淡的粤菜作午饭。 才想动筷,隔壁床的大婶一脸赞赏地夸奖:“你这闺女手艺不错,小季啊,你可要加把劲了呀。” 季风一口鱼生粥差点喷出来。 大娘什么眼神,饭盒上的logo那么大一只,本市出名的粤菜馆,怎么会认为是简老师做的? 简老师一看就不会做饭。 他脑补了下她变成贤妻良母,洗手作羹汤的样子,顿时恶寒不止。 简老师还是现在比较可爱。 他甩掉脑中杂念,三下五除二喝空了一大盒的外卖粥,心满意足地去昨天聊天的后花园,美名曰消食,实际上是拿案情当饭后点心。 “粥不错。”吃人嘴软,季风先夸了句,而后才道,“和我猜的一样,你和他有过非常密切的交流,他不杀你是因为有更深层次的精神诉求。” 简静道:“我想看看案卷,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必须看到。” 这回,季风没再搪塞她,点头正色:“我会想办法,密码你有什么思路吗?” 她叹气:“一个个试,还能怎么样。”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季风可不像康暮城,把她当做易碎的玻璃人偶,下意识地怕戳中她敏感的心灵,直来直去,“不对吧,账号密码肯定是你痊愈后才设置的,没道理一起忘记。” 简静冷漠:“我说忘记就是忘记了,不行?” 季风敏锐地问:“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她:“什么时候我看到案卷,什么时候我们再聊吧。” 季风捂住胸膛,满脸痛苦,气若游丝:“我是为你受的伤,你不该对我多点诚意吗?” 简静一头黑线。 她对季风的伤当然颇具歉意,但被他自己说出来,一下就变味儿了。 “警察同志,你是在为人民服务。”她语重心长,“回头我给你送个锦旗,别客气,应该的。” 季风往后仰靠,缓解牵动伤口带来的痛楚,面上仍然笑眯眯的:“那也行,做好看点,我升职加薪就靠这个了。” 简静:“……”论无耻,还是输了一筹。 “该回去了,病号一天到晚在外面溜达,小心护士捶你。” 季风干笑两声,转移话题:“你发的微博有后续了吗?” 简静的表情一言难尽:“‘他’没出现。” 她昨天发布微博,只是为了告知刀疤男找错了对象,以免季风一不留神,再被袭击。同时,也想借此机会惹怒他,嘲笑他,逼他露出更多的马脚。 然而,凡事有利有弊。 公开渠道发声最快,最方便被得知,同时也意味着没啥**。 她的私信箱里全都在问原型是谁,和她什么关系。还有不少人认为,玫瑰黄金的故事是她的亲身经历,安慰她要好好活下去。 简静的心情十分微妙。 血玫瑰是灭门之仇的代表,也是杀害女孩父母的凶手遗留下来的。她安排这段剧情时,并未联想到自身。 然而,记忆虽然消失,沉埋于脑海深处的潜意识,却已悄然暗示了真相。 作者和作品之间的灵魂呼应,实在奥妙非凡。 或许她应该再好好看一遍自己的作品,玫瑰黄金中,可能藏有更多的提示……不对。 钥匙不在那里。 《玫瑰黄金》是她写的,线索也许有,但决计不多,她非常清楚这部作品的灵感来源:血玫瑰源于签售会,黄金来源于抢劫案,杀手是她自己的救赎和与谢唯的相逢。 真正藏有钥匙的作品,是……白猫。 《白猫神探》的最后几卷。</p> 第150章 面试官 《白猫神探》总共16卷, 出版时间为2013-2016年,但这个时间不能作准,关键在创作时间。 简静问康暮城要来了所有的初稿时间。 第1卷开始于2012年, 写完前3卷后,随便投了个出版社,被康暮城看中,签约金乌,正式出版。 2013年,写完4-9卷。 2014年8月前,交稿10-13卷。 2016, 14-16卷出版,白猫结束。 简静多次向康暮城确认,案发当日, 他去拿的稿件就是10-13卷的内容。 如此一来,分界线就十分明显了。 1-9卷两个简静都写过,可暂时放置一边。10-13卷是由这个世界的简静在出事前完成,其中包括第13卷《布丁与宝石》。 14-16卷则是在病愈后所写,或许有隐藏的线索,或许全都忘了。 简静把这七个故事都看了一遍。 10-13没什么好说的,风格仍然轻盈梦幻, 白小猫勇敢、正义、善良,完美得不像是个小学生(……)。 但自14卷开始, 轻快的风格逐渐转变, 出现了过去没有的血腥描写, 角色的死亡不再是故事设定的背景, 变得更沉重阴郁, 流露出人性的黑暗面。 16卷的结尾, 像是世界的蒙版被撕开了一角,窥见片刻真实。 很多书评人认为,这是《白猫神探》的精华所在,意味着梦幻的童年时代逐渐远去,孩童长大,不得不直面成人世界的残忍。 所以,16卷并不是剧情意义上的结局,故事并没有结束,却不必再写了。 作者长大了,白小猫的故事也戛然而止。 她因此获得了2016年的最佳新人奖。 解开病历的钥匙,究竟是在10-13,还是14-16呢? 不期然的,简静想起了江白焰,想起了他提到的《布丁与宝石》。 她又试了一次密码。 仍然错误。 红笔在表格的第六行打上一个大大的x。简静自我安慰,下面还有十几行的备选项,一个个试过去,说不定哪一个就对了呢。 然而,一周后。 表格全部都打上了红叉。 简静陷入自我怀疑:我十几岁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会选择这么复杂的密码,这真的是我设定的吗?会不会已经被刀疤男黑过芯片,修改掉了??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真要隐瞒什么,直接毁掉芯片就好,修改密码多此一举。 而与查案截然不同的是,她的事业进入高峰期,各方面都顺得不得了。 《恶魔医生1》翻译后进入海外市场,销量居然还不错,意外得符合外国人的审美;恶魔2的剧组已经选角完毕,择日开机,不过除了公开主演,其他消息全都对外保密,大量娱记蹲守片场,用尽手段,想拍到一些剧透,黄导和他们斗智斗勇,群里抱怨不断。 《玫瑰黄金》的剧本已经创作完毕,开始物色演员。导演姓梅,专程打电话过来,问她要不要参加试镜。 简静答应了。 自从知道女主角和“自己”的微妙联系,她对角色的感情便大不相同,无法袖手旁观,任由别人决定扮演的对象。 * 试镜的日期定在周六,地点在某酒店的会议室。 导演、制片人都有过不错的作品,金乌又是老牌企业,资金雄厚,原著的ip是当下畅销小说,现在还在热销榜上没下来呢。 这么一部电影,即便不能称之为顶级项目,也算得上年度大项目了。 小角色或特定角色,都由副导演提前发布信息,筛选得七七八八,今天来试镜的演员都是冲着男女主角来的。 面试的人有四个:梅导演、制片人、总编剧和简静。 才到地方,简静就被制片人塞了一沓的资料。 她随便翻翻,基本上认识,可见均是有名有姓的演员。 “这么多人啊。”简静吃惊,“都会来吗?” 制片人待她那个叫和颜悦色:“已经筛选过一次了,我们这个项目,业内看好的人不少。”又恭维她,“都是简老师的功劳,书卖得这么好,谁不想沾光。” 简静笑笑,未曾当真:“我还是第一次参加面试,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梅导演道:“主要看合不合适。” “以作品为主。”总编剧插口,“我觉得气质和演技是最重要的,演员不一定要顶漂亮,但一定要贴合角色。” 简静点头认同。 大家达成共识,面试便正式开始。 过程并不算特别有趣。履历表上的内容花团锦簇,真人有多少水准却不一定,有的人名副其实,演技在线,有的却是一场灾难。 简静的精神一点点萎靡下来,最后托腮怀疑人生。 为什么他全程面部表情地瞪着我? 为什么她要对我挤眉弄眼,大喊大叫? 为什么他演技还行,偏偏有点显老? 为什么快三十岁了,还要来试镜十几岁的小女孩? 这戏还能拍吗?不会亏本吧? 康总真可怜。 大半天过去,只有一个拍过电影的女孩表现得不错,灵气十足。唯一的问题是不够漂亮,大荧幕下,眉眼不够精致协调。 梅导演没急着决定:“再看看吧,下午还有几个人要来。” 剧组接触过几个看好的演员,提前打招呼,安排好了时间。但他们不一定就能入选,有时候,自己找上门来的演员中,或许有更合适的对象。 大家都在碰运气。 简静久坐无聊,找借口出去活动僵硬的腰椎和颈椎。因为外面有人在等,她不想多事,走楼梯下去买冰激凌。 当然,一个人吃独食是不对的,受到工作摧残的不止她一个,她特地买了一袋雪糕,准备抚慰同病相怜的其他人。 可回来时,楼梯口里有人。 一个不愉的男声说:“见到兄长招呼都不打,这就是你的教养?” 熟悉的声音问:“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翅膀硬了就想单飞?”对方更加不爽,冷笑道,“没有江家,能有你今天?” “那你想怎么样?” “记住。”对方向前走了步,逼视道,“你在我面前,永远是个野种!” 哈?简静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原以为陆昱已经够傲慢的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傲慢的富家少爷,果然人都靠对比。 “好的,我记住了。”被威胁的人答得非常顺溜,毫无勉强,仿佛已经说过千万遍。 对方得寸进尺:“敢打小优的主意,我要你好看。” “好的。”同样温顺地答应了。 对方没有了威胁的立场,撂下两句狠话就离开。 另一人随之离去。 简静慢吞吞地上去,迅速在候场的人中锁定了那个嚣张的家伙。他衣着休闲,全是名牌,胸前卡着一副墨镜,细皮嫩肉的,手上没有茧子,鞋面一尘不染,显然有车接送,家境殷实。 走过他身边时,臂弯处传来似有若无的香气,女性香,应该才挽过女生的手,估摸着就是“小优”,看起来不是面试的,是陪人面试的。 他在和制片人聊天,身边并无女孩。 小优是谁? “静静老师。”哦,先不管她,之前被教训的小可怜过来打招呼了。江白焰满脸欣喜,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被骂过的痕迹,“你也来了。” 简静……简静很怜爱他,塞给他一盒冰激凌:“好好努力。” 江白焰瞅瞅她进来的方向,略有所悟:“哦。” 制片人叫住她:“简老师,你回来得正好,我们继续吧。” 简静颔首,余光似有若无地瞥过嚣张男。他似乎和制片很熟的样子,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问:“能不能让我旁观一下?” 制片人略作犹豫,看向简静,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同意下来,只玩笑道:“看co就够了吧?” 嚣张男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回到会议室中,简静见到了小优,也就是艺名co的熟人——她们一起录制过鬼屋大冒险。 无用但必要的寒暄后,co合上剧本,开始面试。 梅导演对她的期望不小,挑了较有难度的一幕:“就女孩说服杀手的那一段吧。” “好的。”co应下,深吸口气,开始表演。 剧情是这样的:女孩拿到黄金,决定雇佣杀手复仇,但杀手一开始并不同意,他想在警方没有抓到自己的把柄之前,收手不干,免得最后吃枪子。 可女孩最终说服了他。 co站在原地,双手紧张地交握,语速很快,表情畏惧又期待:“听说只要付钱,你就能帮人解决一些麻烦?” 停顿两秒,杀手的台词是:“你听错了。” “我想我没有弄错。”co扬起下巴,倔强地说,“如果你不愿意接受,可以拒绝。” 不等回答,她将背包打开,露出一块金砖:“你可以先看看我的诚意。” 杀手沉默片刻:“我已经退休了。” “这是定金,如果你能为我报仇,我还可以给你更多。”co加重语气,“没有人会嫌钱少,不是吗?” 梅导演略一沉吟,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问助手说:“江白焰来了没有?” 助手回答:“来了,在外面。” “叫他进来。”梅导演和co说,“你们搭一下这段戏。” 嚣张男发来死亡射线。 江白焰却一点都没看他,恭恭敬敬接过剧本,快速记着台词。 五分钟后,两人开演。 有了男主角的配合,哪怕没有布景,光靠演员的台词和表演,就能把该有的气氛烘托出七七八八。 co不愧是自小出道,演技磨炼得不错。她扮演的女孩热烈、聪明、勇敢,配上自身青春靓丽的外表,在一众试镜者中脱颖而出。 但简静更关注江白焰。 上一次看他演戏,还是在温泉旅馆,那时的谢唯正绽放着人生最后的光芒,虽然微弱,却将所有人衬得黯然失色。 江白焰似乎大受打击,还跑来和她说什么再也比不过,可今天一见,他的演技又有长足的进步。 他饰演的杀手表面冷酷,神态中透露出来的却是茫然,深深的迷茫,对人生的迷茫,对前路的迷茫。 所以他的拒绝并不是冷淡甚至杀气四溢的,语调很轻很淡,仿佛不是在拒绝杀人的委托,而是拒绝同班女生的约会。 简静瞧瞧他,再瞧瞧co,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p> 第151章 身世 两人的表演大概只有三分钟, 但已经十分精彩。 梅导演和编剧咬了咬耳朵,笑着问:“你们都是老演员了,演的都不错。剧本只有一页, 书应该都看过了?说说你们对角色的理解。” Coco弯眼, 大大方方地说:“我认为,女主角最突出的特质是勇敢, 她决定为父母报仇,就一直在为这个目标努力,差点死掉也没有放弃, 身上始终有一种蓬勃向上的活力,这是她吸引杀手的关键。” 她看了眼江白焰,继续道:“杀手的生活看着血腥刺激, 其实十分无趣,他作为杀人的工具, 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女孩成了他生命里的光, 照亮了他的世界。” 梅导演点点头,转而问江白焰。 他回答:“我觉得,女孩并没有这么光明。复仇让她从光明的世界坠落, 而杀手在挣脱黑暗,迎向光明。杀手最后没有金盆洗手, 但他已经得到救赎,不是女孩拯救了他, 是他拯救了自己,也拯救了女孩。” 编剧忍不住看向简静。 两个演员的想法,其实也是剧本改编过程中,主创组的分歧所在:Coco的救赎论很经典, 也很好拍,江白焰的解读却更贴合原著,更幽微,更复杂。 最后剧本拿到康暮城面前,让老板决定。 康暮城说:“静静怎么想,就怎么拍,让书大卖的不是我,是她。” “简老师有什么想法?”梅导演很尊重她的意见。 简静以手支颐,若有所思地问:“Coco能演一段独白吗?就是她找人之前的场景。” Coco愣了下,点头:“当然可以。” “没有剧本,你随便演。”简静说。 Coco闭上眼酝酿了会儿,第二次表演。 她走在路上,手紧紧捂着背包,表情有些忐忑,但后来想到了什么,神色逐渐坚定,步子也从和缓变得急切。 表演大概三十秒,很短,可梅导演的表情更难以捉摸了。 简静隐蔽地扫了眼围观的嚣张男,开门见山:“你可能不适合这个角色。” Coco大吃一惊,全然不曾料到当面被人拒绝,虽然尽力收敛,脸上却还是露出了些许难堪。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她问。 简静道:“你表演得很好,但我知道你在演。女主角的年龄和你差不多大,你也很漂亮聪明,自我和角色互相借鉴,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Coco问:“是我对角色的领悟不符合你的预想吗?” 简静回答:“这不是最重要的,故事的起源在于仇恨,你的人生太随顺了。少年成名,家财万贯,你可以把角色演得聪明勇敢,却没有办法表达出孤注一掷的恨意。” 爱是晨露,恨是黑夜。 遇见露珠前的漫漫长夜,皆有恨意酿成。 Coco的表演太阳光了,一点都没有嗜血的恨意和痛苦。 “爱情和复仇是永恒的主题。”简静慢慢道,“但没有仇恨的衬托,爱就无法珍贵。” Coco咬住嘴唇。 而这时,嚣张男开口了:“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他盯着简静,问道,“演员能不能担任一个角色,是看她能不能表演,而不是有没有经历,难道演杀人犯的必须杀了人才行?” 简静挺直背脊,眸光如刀,声如冷泉清冽:“你在教我做事?” “合理质疑。”嚣张男此时并不嚣张,思路清晰,“简老师难道不允许别人提出不同的意见吗?” “你又不是剧组里的人,有什么资格提意见?”她道,“不是谁都要听取你的建议,请注意你的身份。” 嚣张男冷笑:“这是光明正大给人穿小鞋了?” 简静不理睬他,看向Coco:“你认为呢?” Coco愣了下,旋即了悟:潜规则和穿小鞋,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吗?不是。这个圈子里无处不在人情,从未有过所谓的公平,她干掉过别人,也会被人干掉。 相较而言,简静的说法已经足够体面,也未必不是她的心里话。 试镜不成功很正常,得罪人可就大大不妙。但……男友替自己出头,自己却率先认错,岂不是让男友心里不舒服? 她只好赔笑,却不吭声。 简静抿住了唇角。 僵持的静默中,制片人打了个圆场:“简老师只是表达自己的看法,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 “谢谢老师。”Coco勉强笑笑,维持住了体面。 嚣张男就不给面子多了,看看简静,再看看江白焰,撂下声冷笑。 江白焰低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梅导演随口问了他两个问题,同样让他回去等消息了。 没了外人,编剧才开口:“那位是谁,Coco的男朋友?什么来头?” 别看制片人之前和他聊得不错,此时提起来,言语十分随意:“江水集团的小儿子,拿着他爸的钱玩票,你懂的,泡妞呗。” “这种大佛请不起。”梅导演直言不讳,“人人都来给我们提意见,工作还做不做了?” 简静微笑。 她根本不担心剧组对自己的做法有意见,投资人指手画脚就够烦的了,谁让人家出钱呢。嚣张男一不是老板,二不是内部人员,提意见? 没点X数。 他一开口,Coco就完了。 “我说话太直接了。”简静没什么诚意地道了个歉。 其他人马上安慰她:“你说得没错,Coco的表演太匠气了,对人物的揣摩也不到位,太套路,安在别的角色上也不违和。” 大家讨论了番,悲哀地发现,圈内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多得是,有演技又有灵气的却凤毛麟角。 梅导演沉吟:“我看,要是再选不出合适的,就去学校里找一找。” 趁着大家聊得热火朝天,简静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找个安全的地方,我请你吃晚饭] [OK] * 江白焰躲在厕所隔间里打电话:“琳姐,我今天遇到江鸥了,他好像和Coco在一起了,骂了我很久。” 经纪人邱琳问:“录音了吗?” “录了。”江白焰乖乖道,“现在怎么办?” 邱琳:“凉拌!谁让你身上流着江家人的血,他们不搞你,你就只能忍着,闹出去不好看。” 江白焰:“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忽而柔和:“你没做错什么,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你的钱都是自己赚来的,没靠他们一星半点。” “嗯。”江白焰轻轻应下,“我知道。” “你刚说为了Coco是?”邱琳冷笑,“行,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真当我们的便宜好占。” 江白焰附和:“就是就是,因为之前的全场最佳,静静老师还生我气了。” “生气就麻溜儿地认错,你不是最擅长这个?我告诉你,不管用什么办法,你都得给我拿下这部电影,咱们只要再拿个奖,以后就不用受这么多鸟气了,知道没有?” “知道了!”他答得飞快。 嘟,电话断了。 江白焰叹口气,坐在马桶盖上发呆。 卫生间的隔间小小的,手臂都伸不开,门板薄薄的,挡不住声音。他盘腿坐在马桶盖上,手脚都很局促。 唯有神态比外面放松很多。 很少有人知道,大明星累的时候,不喜欢喝酒睡觉,也不习惯飙车按摩,最常做的躲在小小的洗手间里发呆。 只有这个时候,他不用对别人笑。 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过江鸥了。这个年纪排行第三的哥哥和以前一样,特别喜欢践踏他的自尊,不厌其烦地强调他的原罪。 说起来,几个哥哥姐姐都很像呢。 大姐喜欢说:“以你的出身,本来不可能进我们家,你要懂得感恩。” 二哥无视他,不管做什么都得不到他的笑容,好像家里根本没有他这个人。每次准备什么东西,永远叫佣人筹备三份,佣人们不敢违逆,只好照做。 节日没有礼物就算了,过年没有新衣也就算了,最令人难堪的是,坐到饭桌上才发现没有饭吃,只好灰溜溜地走开。 连生了病,都没有司机送去医院,得自己背着书包去搭公交车。 三哥……三哥就那样啰。 “你是个野种!” “你妈是个婊-子!” “滚出我们家!” “不许叫我三哥,你不配!” 江白焰很讨厌他们。 但母亲在世时,不厌其烦地告诉他:“你要讨好哥哥姐姐们,不要惹他们生气,你要乖一点,不然爸爸会讨厌你。” 一旦没做好,就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姐姐对你发脾气?你反省一下自己哪里做错了。” “和哥哥道歉!快道歉!” “打你两下而已,把你当弟弟才会欺负你,你哭什么?” “小浔,你要让江家承认你,懂吗?” 他说:“好的,妈妈。” 对大姐说:“我会回报哥哥姐姐的,没有你们,我什么都不是。” 对二哥说:“我可以自己去医院,没关系。” 对三哥说:“是的,我是野种,我不配。” 他以为,这样就能讨得他们喜欢,哪怕不当做弟弟,也应该会好一点。 然而并没有。 那个时候,江白焰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面目可憎的小孩,不然,为什么谁也不喜欢他呢?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有新消息。 江白焰低头一看,唇边蓦地绽放出笑意。 * 简静婉拒了剧组的聚会邀请,和江白焰约定去一家私密性很好的餐厅吃晚餐。 这么做,自然是为了他提过的《布丁与宝石》。 江白焰比她先到,已经在包厢里等了很久。 “堵车,来晚了。”她口气歉疚。 “没事啦,我最近很空。”江白焰托住脑袋,可可爱爱,“不过静静老师会约我吃饭,真的好意外。” 简静道:“有事问你,不过先吃饭,我饿死了。” 这家店的招牌是创意菜,不知道好不好吃,很花哨就是了。她一口气点了好几道菜,堆了满满一桌:“能吃吗?” 他愉快道:“可以,最近在增重,之前瘦得太厉害了。” “那就好,让你看着我吃,怪惨的。”她笑。 江白焰笑了:“不会,看着静静老师,我就很开心了。” 简静道:“就算你夸我好看,我也不会给你开后门的。” “讨厌,被看穿了。”他垮下脸,可怜兮兮地问,“我演的不好吗?” 她说:“相反,你演得很好,吃仙丹了?” “我可不是白瘦到一百斤的。”他吁口气,显然对之前的拍摄经历心有余悸,却绝口不提,“不说这个了,你约我吃饭,不会是想问我和江鸥的事?” 不等简静回答,他十分痛快地卖了自己:“也没什么,我是江水集团董事长的私生子,他是我哥哥。” 第152章 餐厅疑案 简静原本打算开门见山, 直接问布丁。但他既然主动提起自己的事,也就没打断他,耐心倾听。 江白焰打开餐厅自酿的米酒, 给她斟了一杯, 解释道:“我妈是董事长的情妇之一,不过在十年前就去世了。她死了以后, 董事长叫人把我接回家,但我在江家过了几年就跑了,一直没回去。他们大概是觉得我狼心狗肺, 不知感恩,所以很不高兴。” 简静很佩服他把这么一个凄惨的故事,说得这么云淡风轻。 “你叫你父亲董事长?” 他做个鬼脸:“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 我会叫他父亲,但当着江鸥的面叫, 他会揍我的——也不怪他,我们生日只差了一个月, 董事长出轨的时候,他母亲正大着肚子呢。” 简静摇头:“大人做的孽,偏偏要小孩承受。” “血统是原罪。”江白焰反而安慰她, “往好处想,他们这么有钱, 就不会问我讨钱了,董事长心高气傲, 也不会告我要赡养费。最多就是被骂几句,也不少块肉。” 他弯起眉眼,笃定地告诉她:“我已经不在乎他们了。” 不在乎他们喜不喜欢他。 不在乎他们是否认可他。 不在乎……早就不在乎了。 简静沉默片时,轻声问:“你说的跑掉, 是指去拍电影吗?” “那是16岁的时候了。”江白焰说,“我跑的时候才13岁。” 她问:“这么小,打童工都没人要你。” “没有那么惨,我去投奔外公了。”江白焰道,“他觉得我母亲丢人现眼,不许她回家,不过对我还不错,比江家的人好多了。” 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往事,谈兴很浓:“不过,没想到江鸥会和Coco谈,也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Coco很厉害,她……你知道她上一个男朋友是谁吗?” “谁?”没有人不爱吃瓜,简静亦然。 江白焰挪挪屁股,靠近她的耳朵:“侯叡,现在很红的那个侯叡。” 首页上隔三差五出现的面孔,简静不认识也眼熟了:“啊,真的吗?” “我见过他们kiss。”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江白焰却搞得像特工接头,“侯叡火了就提分手。” 简静:“啧。” “还有还有,韩泊和郑可嫣在一起了。”他八卦得不亦乐乎,“就在我们回国前的那天晚上,他们睡了。” 简静一惊:“好快!” “两个人都单身,没什么顾忌。”江白焰不以为意,“郑可嫣常做这种事,不止一个两个了。” 咕噜咕噜,汽锅鸡冒出腾腾白气。 简静倒满酒杯,感慨道:“女明星的生活真充实。” 江白焰努力地忍住怂恿她的冲动,低头喝酒,说了好久的八卦,都渴了。稍作休息,他再接再厉,准备再找个同行卖掉,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好了,没戏了。 江白焰咽回惊天大料,毫不意外地看见简静起身:“我去看看。” “我也去。”他积极参与。 两个人走出包厢,眺望着尖叫的方向,是卫生间。 简静小跑过去:“出什么……”话音于她走进男厕的刹那,戛然而止,不必再问了。 有人死了。 死者面部满是淤血肿胀,是极其可怖的青紫色,舌尖微微外露,犹如恶鬼。脖颈处有不太明显的勒沟,基本呈水平环装。 不需要专门的法医学知识,仅用常识即可判断,此人是被勒死的。 [系统:新任务已发布] [任务名称:餐厅的死亡密码] [任务描述:美味的餐厅里发生了杀人案,死者竟然是当红男星?!离奇的死亡讯息,错综复杂的关系,谁是真正的凶手?] [任务奖惩:成功奖励20点勇气值,失败无惩罚] “发生什么事了?”餐厅老板急匆匆赶来。 简静伸手拦住他:“报警,死人了。” 餐厅老板:“什么?!”声音几乎穿透天花板。 然并卵,命案就得报警。 这次运气不错,很快来了两个辅警维持秩序。 在场的人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登记个人身份信息,初步筛查现场是否存在可疑分子。季风曾说过,这招很简单,但很实用,他不止一次在案发现场查到逃窜的通缉犯了,愉快地为警方的业绩添砖加瓦。 咳,言归正传。 毫无疑问,身份查明后,简静又一次被抓了壮丁了。 她在两个辅警小姐姐的注视下,熟练地拿出全套装备穿戴好,进入现场。 辅警A:“简老师,照片我都拍好了,你小心些,尽量不要破坏现场。” 简静:“放心,我是熟练工。” 辅警B:“您真厉害,所以《恶魔医生》里的案子都是有真实原型的吗?” 简静:“算是。” A&B星星眼:“恶魔3什么时候出版?会考虑今天的案子吗?” 简静:“如果写到这个案子,让你们客串一下?” A&B:“耶!” 两个粉丝队友get√ 有了露脸的胡萝卜,加班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她们态度积极,A留下来陪简静勘察现场,B去找老板要餐厅的监控。 简静首先观察的是餐厅的布局。 这家是私人餐馆,不接待无预约的顾客,每天只接八桌,中午四桌,晚上四桌,能不能赚钱不可知,逼格倒是挺高。 因为桌数固定,房间一共也就四间,如下布局: 露台卫生间 包厢1包厢2 包厢3包厢4 厨房 员工区域 工作人员使用的都是厨房那边的厕所,与顾客使用的分开。 走廊装有一个摄像头,能拍到各个包厢进出房间的场景。但角度缘故,无法拍到客人从包厢离开后去了露台还是卫生间。 卫生间分为三部分,外间的洗手区和梳妆区,女厕,男厕。两个厕所都只有一个智能马桶,不设坑位和小便池。 厕所间不大,布置得很舒适明亮,十分干净。 但男厕所的马桶上,瘫坐着今日的死者。 男性,二十几岁,衣服都是奢侈品牌子,球鞋是限量版,身上有浓郁 的酒味和淡淡的烟味。根据尸僵和角膜的情况,判断死亡时间在30-60分钟之前。 现在是晚上9:40。 换言之,死亡时间为8:40-9:10分之间。 死者脖颈处的勒沟较细,但没有印出花纹,衣领有些不正常的褶皱。她翻过来用放大镜仔细查看,果然发现表面有一定的磨损。 这就意味着,凶手在杀害死者时,利用衬衫衣领作为衬垫,避免勒索的纹路印在皮肤上。 脖子的斜后方有绳结的印记,较为明显,但仍然无法判断凶器。 死者的左手上沾有血迹,手背和手心都有伤痕。 简静蹲下来检查四周,最后发现放置厕纸的不锈钢置物架,底部边缘卷起,割破了他的手。 但置物架考虑的是右利手的习惯,在右边,死者伤的却是左手。 他是背对着门被杀的,死后才被扶坐到了马桶上? 高度好像不对。 她比划了番,假如左手在挣扎中受的伤,那死者当时应该坐在马桶上,或者是半跪在地上。 为什么这姿势这么微妙……咦,手指上也有血?简静挥走脑海中的不和谐,抬起死者的手部。 左手食指沾了血,并有擦拭过的痕迹。 这是……死亡讯息? 她蹲下来,在控制面板的底部,找到了死者留下的提示。 一个没有封闭的圆,像字母C或者G,当然也可能是没画完的字母O、数字0,图形○。 什么意思?指的谁? 她一头雾水。 这时,辅警B探头通知:“监控已经调出来了,很棘手,我建议先询问每个人的口供。”她说着,视线落到死者的脸上,眼底浮现唏嘘,“唉,没想到侯叡就这么死了,好可惜偶,我朋友很喜欢他。” 简静扭头,思考两秒,记起了这个名字和这张脸。 侯某,不就是刚八卦过的流量男星,当红鲜肉吗?果然名字太难记了,就叫他死者。 “死者是哪个包厢的?” “2号。” “那我们就先问问他的同伴。” 侯鲜肉的同伴有两人,分别是他的女经纪人和男助理。 女经纪人焦急又焦虑:“怎么会出这样的事?侯叡怎么会被杀?麻烦大了!” 简静道:“冷静一点,我们一起找出凶手。” “你是……简静?参加过鬼屋节目的那个作家?为什么会是你查案?”女经纪人认出了她的身份,满脸质疑。 好问题。 简静思考三秒钟,面不改色地瞎编:“因为我是警方的顾问。” 女经纪人微微一愣,然后信了:“好,随便你。” 这么顺利?简静无语一刹,立即抓住机会:“你们今天为什么会来这里?” “工作完过来吃顿饭。”女经纪人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简静问:“是谁提议过来的?” 女经纪人说:“候叡自己要求的,他喜欢这家店的环境。” 简静点点头,目光有意无意划过她的耳环。女经纪人佩戴着古驰的双G耳环,无疑吻合死亡讯息的暗示。 “死者最近的情况怎么样?事业顺利吗?”她详细地打探,“生活上有没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有和人结仇吗?” 女经纪人斩钉截铁地表示:“我们侯叡很好,没什么问题,通告排得很满,下半年有好几部电视剧要拍。” 简静道:“我不是粉丝,也不是媒体,只想找出凶手。经纪人小姐,你这么做对找出凶手毫无助益。” 女经纪人顿了顿,面露不自在,半晌才说:“我没说谎,侯叡的通告很满,但今天的照片拍摄不是很顺利——杂志方临时改动了我们的版面,闹得挺不愉快。我平时不让他多喝酒,今天就没拦着。” 她解释:“在这里喝,总比他晚点去酒乱来的好。” 简静问:“他喝到了什么程度?” “有点醉了,还能认得人。”男助理回答。 简静瞄向桌上的酒瓶,空了一瓶半的红酒,喝得确实不少。 她略一考虑,道:“你们是6点50分来的这里。请把用餐过程中,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一下。” 第153章 全都吻合 男助理记性很好, 回答道:“我记得侯叡离开过两次,一次是7点30分,他出去抽烟, 过了15分钟才回来, 表情不大高兴。” “哦,出了什么事?”简静好奇。 男助理说:“他心情不好, 我们都没敢问。” “然后呢?” “下一次就是8点35,他喝醉了,去卫生间吐,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一直没回来,我有点担心, 就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男助理尴尬地说, “结果他没理我。”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9点左右。” “谁发现的尸体?” “我。”女经纪人说,“8点50分, 我去了趟厕所,回来后听小全说他还没有出来,我又回去叫他, 一直没反应,只好叫来服务员开门, 谁想一开门……他就那样了!” 简静在笔记本上记下,没有再问。 初次审问通常得不到太多细节, 等梳理清每个人的嫌疑再说。她最后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的名字是……” “全磊。” 全,圈的谐音。 为什么这家伙也符合啊。 简静带着腹诽敲开了第二间包厢的门。 门打开,四目相对,分外尴尬。 包厢2号的客人才见不久, 就是Coco和江鸥。 简静:“……”字母C和字母O,都能对上,这也太巧了。 “怎么是你?”江三不改嚣张本色,语调冷硬,“我可不想再见到你。” “有人死了,门口的监控没有拍到其他人出入,今天在餐厅的都是嫌疑人。”简静道,“我配合警方来询问口供。” Coco讶异地问:“有人死了?谁呀?” 简静注视着她的双眼,缓缓道:“刚才你没听到尖叫?” “听到了。”Coco的理由很充分,“可我又不知道其他顾客是谁,有记者怎么办?” 简静本来挺喜欢她的,然而很可惜,她交了个令人不爽的男朋友,所以不幸遭到迁怒。“那真可惜。”她说,“你本来还能去见他最后一面的。” Coco愣住,一副惊讶的样子:“什么意思?见谁?” “你要继续演,我可以奉陪。”简静道,“但我想省省力气,别演了,你知道侯叡也在这里。” Coco莫名其妙:“侯叡?我不知道呀,他也在吗?” 简静扫过他们的餐桌:“你们喝的是清酒,可你身上沾到了红酒的气味,还有一点点的烟气。桌上的烟灰缸很干净,江先生不抽烟?那你从哪里沾到的?” 不等Coco找借口搪塞,又道:“现在交代和被查出来交代,完全两回事。你蓄意隐瞒,嫌疑变大,有什么好处?” 江三觑中机会,冷冷道:“那也轮不到你来审问。” “如果你认为我会因为之前的矛盾,蓄意作梗……”简静让开,示意辅警A上前代问,“嫌疑人不配合,我不便询问,麻烦你们了。” “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您太客气了。”辅警A穿着制服,背脊挺直,“有些与命案相关的问题要问你们,希望你们配合我们工作。” Coco拉住江三的衣袖,犹豫下,道:“好,你问。” 简静合上门,和辅警B去3号包厢。 这间包厢里只有一个客人,姓袁,是个记者。三十到四十岁,身材高大,体型魁梧,左手掌贴了块敷料。 他态度积极,甚至过分积极了:“侯叡死了?怎么死的?他杀还是自杀?” “你怎么知道是侯叡?”简静反问。 “我一个记者,这点敏锐度总是有的。”袁记者抱住手臂,“你们来审查顾客的身份,也就是说,凶手就在今天的客人之中啰?” 辅警B:“例行询问。” “我的新闻嗅觉告诉我,就是这样。”袁记者目光敏锐,“我隔壁是Coco,之前才和侯叡传过绯闻,对面是江白焰,和侯叡在时尚资源上有竞争。” 他啧啧称奇,大言不惭:“依我看,谁的嫌疑都不小。” 简静问:“那你呢?老板说,本来预定这个包厢的客人并不是你,你软磨硬泡非要来,打了三通电话,后来因为客人取消了预约才同意。” “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行车记录仪一查就知道。我今天一直跟着侯叡,打算拍点独家照片。”袁记者摸着下巴的短须,得意非凡,“谁知道真的有新闻啊,哈哈哈。” 辅警B警告他:“在争取警方同意前,请不要泄露任何案情消息。” “知道知道,这不是没说么。”袁记者不以为意,反过来打探,“所以,现在有线索了吗?到底是怎么死的?” 简静笑了,道:“袁记者认为呢?侯叡像是会自杀的人吗?” “不会。”袁记者干干脆脆,“这小子年轻气傲,红得早,觉得自己本事大得不得了,人人都要哄着他。就算遇到麻烦,他也不可能有轻生的想法,只会报复别人,不会折腾自己。” 简静试探道:“听起来容易与人结仇?” 袁记者哈哈大笑,眼神透出几分怨毒:“他被捧得越高,摔的就越惨,这不,一次就没了命。以他的性子,有这样的下场一点都不奇怪。” “我听说,娱记跟明星久了,多少有点情分。”她微微笑,“你的口气,怎么像是巴不得他死呢?” “有吗?”袁记者装傻充愣一把好手,“我也觉得遗憾,可一想到独家新闻,哎呀,罪过罪过,谁让我是记者呢。” 简静便不再追究,转而道:“和我说一下你今晚的行动轨迹。” 袁记者说:“我和侯叡他们前后脚到店,以为他约了谁,找机会去他们门口溜达过几次。7点40左右,我看到他和Coco在说话,可惜我当时去厕所,没来得及拿手机,他们俩就分开了。” Coco果然知道死者在这里。 “过了1个小时,我看见侯叡又去了厕所,很久没回来,就去打探一下。”袁记者露出猥琐的表情,“谁知道趴在门上听了半天,啥也没听出来。” 简静怔了怔,疑惑道:“你能偷听什么?” 那是单人厕所,江白焰不可能在里头,Coco也不可能进男厕和他说话。难道是偷听电话? 袁记者挤眉弄眼:“当然是大料。” 简静:“??” “看来你们不知道。”袁记者眼光闪动,爆料道,“侯叡是个双插头,在厕所胡搞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简静&辅警: 0.0 赤鸡。 贵圈果然非同凡响。 不,这不是重点。简静拉回脱缰的思绪,问道:“你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那个马桶会放音乐,我没听到人声。”袁记者纠正,语气不乏遗憾。 简静道:“所以,从你6点55分到达包厢后,一共离开过三次。一次7点10分,假装去洗手间,路过2号包厢门口,一次7点40分去洗手间,碰见侯叡和Coco,1个小时后,再去厕所偷听,对吗?” 袁记者点头。 “然后你就马上回来了吗?” “我去抽了根烟。”袁记者指着室内禁止吸烟的标志,“在露台上。” 简静点头,又问:“你今天和侯叡打过照面吗?” “没有,我只拍照片。”袁记者果断否认。 她:“能看看么?” 袁记者不大情愿,但还是拿出了相机:“小心点啊,别给我删了。” 简静一张张翻阅过去,发现这家伙真是够尽职尽责的,一大清早就在侯叡家门口蹲点。而侯叡在照片中戴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看不清表情。 她边看边问:“侯叡有什么仇家吗?感情上有没有纠纷?” “多了去了。”袁记者唾沫横飞,如数家珍,“他没火的时候,靠Coco得了不少资源,后来傍上金主,就把人家一脚踹了。可惜不给我爆出去,不然这小子的日子哪有这么痛快。” “为什么不让?你收钱了?” 袁记者脸上闪过阴郁:“能为什么,干爹本事大呗。” 简静:“你肯定很气愤?” “废话,我……”袁记者反应机变,很快回神,“你套我话?” “欸,没有啦。”她弯起唇角,一派无辜,“只是有点为你可惜。” 袁记者却十分警惕,转移话题问:“我什么时候能走?我儿子还在家里等我。” “等调查完就可以了。”简静顿了顿,话锋一转,“你的手是受伤了吗?能不能让我看看。” 袁记者:“被碎玻璃割了,这有什么好看的。” 她却坚持:“麻烦解开看一下。” 他只好揭开敷料晃了晃手心,果然有道新愈合的疤痕。 简静点点头,结束询问,回到自己的包间。 江白焰一直在屋里等着,见她回来,赶忙奉上热茶:“我听说,死的是侯叡?” “嗯。”简静撤开杯碗筷碟,腾出地方梳理时间线,顺口问,“你没有离开过包厢,没什么嫌疑,要不要先离开?” 他6点30分到包厢,6点40分上厕所,之后没有离开过。包厢只有窗户,下面是十层楼高,不具备作案条件,不在嫌疑人范畴中。 江白焰也给辅警B倒了水,笑说:“没关系啦,大家都留下来,我也愿意配合警察工作。” “太感谢了。”辅警B面对亲民的大明星,好感度倍增。 这时,辅警A询问完包厢1,过来和简静交流情况。 江白焰端过一笼可爱的奶黄包:“我新叫的点心,这么晚还要加班,肯定很辛苦。请用。” 辅警B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在工作。” 辅警A:“我们吃过了。” 然而,她们怎么抵得过江白焰的殷勤劝说,最后一人拿了一个包子,齐心协力补上Coco和江三的动线。 Coco和江三6点20分到达。 7点30分,Coco离开包厢去厕所,出来时碰见了侯叡,两人起了争执,7点40分开。 8点25分,江三去了厕所,同时接到电话,在露台讲了半天,8点40分回到包厢。 他自述没有遇到侯叡。 8点30分,Coco去厕所方便,顺带补妆,8点45分回来。 他们的时间线与监控吻合,可整理出更精确的时间表: 6:20 Coco、江三到店 6:30 江白焰到店 6:45 简静到达 6:50 侯叡、经纪人、助理到达 6:55 袁记者到达 7:30侯叡离开包厢 7:40 袁记者看见Coco和侯叡碰面 7:45 侯叡回包厢 8:25 江三去厕所,露台接电话 8:30 Coco去厕所 8:35 侯叡去厕所 8:40 江三回来 8:42 袁记者偷听,没有发现异常 8:45 Coco回来 8:48 袁记者回包厢 8:50 经纪人去厕所 9:00 助理去厕所拍门叫人 9:05 助理回来 9:10 经纪人回包厢,发现侯叡没有回来,返回厕所 9:15 发现尸体 第154章 遭人恨 简静咬着奶黄包, 陷入人生的迷途。 尸检得出的死亡时间是8点40分到9点10分,但并不精准,相差一两分钟, 完全看不出区别。 所以说, 从8点25去厕所的江三,到9点15返回的经纪人, 全都有嫌疑。 比这更操蛋的是,难得有死者留下了凶手的死亡讯息,却都对得上号。 女经纪人:戴有G字母的耳环 男助理:姓全, 音同圈 江鸥:鸥音同O Coco:C字母开头 袁记者:袁姓,谐音圆 写了个寂寞。 而且,最让人在意的凶器迟迟没有找到。 简静仔细观察过包厢, 却并没有发现细长条的勒索。女经纪人穿着中规中矩的长裙,并未佩戴丝巾, 包也是托特包,没有包带。男助理T恤+牛仔裤, 带的双肩背包。 Coco穿吊带和短裤,头发用皮筋扎好,没有用发带, 江三前文说过,衣着休闲昂贵, 也没见皮带或者领带。 袁记者穿短袖衬衫和西裤,背的包很大, 放了摄影器材和平板。 几个嫌疑人就和约好了似的,全都有嫌疑,全都没带类似凶器的物品。 “你们想办法检查一下他们的随身物品,看看是否有凶器。”简静说着, 心里并不抱什么希望。 这次的凶器,指不定和瑶瑶那会儿一样非常特别,被藏了起来。但和吹管注射器不同,勒索和死者亲密接触,应该会留下线索。 简静想到这里,忙不迭拿了车钥匙下楼,往停车场取出化妆箱。 嗯,这确实是化妆箱,里面装的也是大大小小的化妆刷,但其他的分装盒中,装的却不是腮红眼影,而是各式各样的粉末,同时配有镊子、棉签、密封袋等小工具,都是她自己零零散散买来配齐的。 比起法医的专业勘探箱,化妆箱里的设备无疑十分业余。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排队等饭吃,饭都凉了。 她小心翼翼地穿戴整齐,进入现场收集线索。 首先翻看的自然是死者的衣领。 放大镜下,能清晰地看到亚麻衬衫的表面有被摩擦过的痕迹,留下了许多断裂的纤维。 她用镊子夹起其中一片,小心翼翼地塞入证物袋,对准日光灯观察。 这质地,这手感,怎么有点像纸巾? 莫非?她心中浮现出大胆的念头,扯了一段卫生间配备的纸巾,利用便携式显微镜对比观察。 虽然同是纸巾,但不同品牌,不同种类的纸巾,纤维有所区别。 一般来说,贵的纸巾厚实,纤维排列紧密,便宜的脆薄,纤维排列疏散,偶有空隙。 再加上衬衫的衣料作为对比,答案很明显,这上面残留的东西,来源于纸巾而非亚麻衬衫。 当然,仅仅凭借眼睛的观察,并不能确定两者是同一款产品,需要更严密的取证对比。 简静只能确定凶器是纸巾。 单薄的纸张无法杀人,可绞在一起后就成了绳索,就地取材,不必携带凶器,事后也非常容易处理,冲进马桶就行。 虽然可以将下水道中没有融化的纸张残渣捞出来,但恐怕已无法提取指纹。 算了,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专业人士。 知道勒索来源于纸张,就能推到出不少猜测: 首先制造勒索需要时间,所以不是一时冲动,激情犯罪,是别有盘算的谋杀。其次,她检查了纸巾的残余量,剩了大半,并询问服务员,他们表示今天没有补充过,这就意味着凶器并非当场现做的。 凶手知道死者经常来这家店,要么提前查过品牌,买入同牌子的纸巾,要么来过几次,每次顺一点,提前做好凶器藏在身边,等到合适的时候,一击必杀。 如此推断,Coco和江三的嫌疑就小了很多。 他们二人都不知道死者今天会来这里,Coco背的包只有巴掌大,只够放个口红和手机,塞不下凶器。 而江三虽然嚣张,极有可能和死者产生冲突,但他和Coco交往时间不长,从起杀心,到准备杀人计划,再到动手,未免太紧迫。 以他的性格,真的有什么不如意,直接爆发冲突的概率更高。 简静和有钱人接触越多,越了解他们的看法,恐怕侯叡一个流量明星,在大少爷眼里,随随便便就能neng死,哪里需要自己动手。 相较而言,经纪人、助理、记者三个人的概率更高。 前两个了解死者的方方面面,后者常年尾随跟踪,有足够的时间筹备计划。 从时间上看,三个人都有动手机会。 8点35分,侯叡已经去了厕所。袁记者8点42离开包厢,48分回来,他如果用照片什么的作为借口,约死者在厕所见面,想办法从背后偷袭,勒死侯叡,并非不可能。 他身材高大,侯叡只是个体态纤瘦的男生,力量上来说最有嫌疑。 助理9点到9点05分去叫侯叡,自叙对方没有理睬,但事实如何不好说。他和侯叡非常亲密,找借口进厕所并不难。 而且侯叡的那个姿势……呃,有无限可能! 经纪人8点50离开,9点10分才回来,时间比较久,也值得怀疑。 诸多念头逐一闪过脑海,简静也慢慢走回到包厢门口。 她没有进去,而是叫辅警带领,一道去查看监控。 餐厅已经调出了6点到10点的全部监控录像,交由他们调查。 简静倍速播放,重点挑选几个值得注意的时间段调查。 第一个时间段:7点30分-7点45分 摄像头拍到侯叡离开包间,约5分钟后,Coco走出门外,走到尽头时,地上的影子有短促的交错,示意她们二人有过接触。 40分,袁记者闻声而出,1分多钟,Coco气愤地回到包厢。 过5分钟,侯叡回包厢。 简静在笔记本上写下关键:7点40分-7点45分,袁记者和侯叡可能有过接触。 第二个时间段就是8点25分开始,所有人的举动与时间线吻合。 她重点关注监控中,其他人回来时的状态。 要把一个人勒死可并不容易,赤手空拳的话,手掌上应该留有勒痕才对。她将录像调出截图,试图看清楚袁记者、经纪人和助理的行动。 出门时,所有人都是右手开门,符合她对每个人右利手的记 忆,可回来时,还是都用右手开门。 并且,每个人的手心都没有异常,至少在监控下看不出有勒痕。 可不要忘了,袁记者的左手心里有一块敷料。假如他撕下敷料贴到右手掌缘,以他右利手的习惯,也能避免留下勒痕。 同样能做到的还有女经纪人。 她长发盘起,用发簪固定。发簪可以缠绕在勒索上,充当收紧的工具,如此便不需要太大的力道,也能将人勒死,且无有留痕。 不过,另一件事暂时排除了她的嫌疑。 在来来往往的走廊中,有一个女服务员离开了摄像头的范围,走到彼端。她叫来老板,找出了女服务员,问她做了什么。 女服务员回答:“有个顾客说要我们送点东西到厕所。” “女顾客?”简静问。 女服务员隐晦地说:“是的,她身体不方便,叫我们送点卫生用品。” 简静懂了。 “时间大概是?” “我接到电话以后马上就去送了。” 她看了眼监控,道:“8点55分左右?” “是的。” “请把当时的情况和我复述一遍。” 女服务员叙述:“我走到卫生间里,敲了敲女厕所的门,里面的人说进来,但我开门,发现门被锁了,她改口说让我从门缝里塞进去就行,我照办了。” “当时两个厕所的门都关着吗?” “嗯。” “有没有听见什么异常的声音?” 女服务员摇头。 “还做了什么?监控上你59分才离开。” “洗手台有点乱,我稍微整理了一下。” “谢谢你。” 女服务员的证词,将经纪人的时间切割了,8点50分到8点55分无人证明,但8点55分到9点之间,她必须待在女厕所里。接着助理和她擦肩而过,9点05分才离开。 距离经纪人离开的9点10分,只有5分钟。 助理拍门的过程中,极有可能尝试开门,如果9点之前侯叡已经被杀,门无法反锁。但9点05分后再动手,时间上又太过危险,侯叡可能已经醉酒清醒。 这么看,袁记者和助理的嫌疑更大。 “吱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探出江白焰的脑袋。 他小心翼翼地问:“我能进来吗?” “当然。”她笑,“有事。” 江白焰溜进房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向熟人打听了下侯叡,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 简静惊喜道:“快说。” 江白焰道:“他在业内的风评一般,爱耍大牌,演戏不敬业,交过女朋友,现在和一个老板接触得比较多,经常去他家……” 他给了个“你懂的”眼神,继续道:“有家公司想签他的影视约,但经纪公司不大高兴,哦,对了,据说他想换经纪人,接触了个炒作很厉害,可评价很差的家伙。” “那他现在的经纪人怎么办?” “炒了呗。他的这个经纪人虽然是小公司里的,可为了捧他,费了不少力气,现在发达就踹人,实在过分了。”江白焰摇头不止,俨然十分瞧不起,“什么都过河拆桥,这次不摔,早晚也会倒霉。” 简静若有所思,又问:“那他和助理的关系怎么样?” “侯叡开掉过三个助理了,这个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江白焰猜测。 她问:“没有更深层次的关系吗?” “不一定。”他八卦,“那个金主我听说过,学识渊博,什么嫐啊嬲啊,一切皆有可能!” 简静:“……你为什么会听说这个?” 江白焰做个鬼脸:“我的行情也很好啊,比他好的多得多。” “这种事没必要分胜负。”她一头黑线。 他说:“在静静老师面前,我控制不住自己。” 简静白他一眼:“还有吗?” “袁记者我也打听了。”他邀功,“专门找了拍我的娱记问的,为了这个,只好同意他明天多拍我几张照片。” “谢谢你,不然再请你吃顿饭?”简静承他的情。 江白焰笑眯眯道:“只要能帮到静静老师,我就很开心了。” 他痛快地说:“听说,袁记者拍到了侯叡和Coco过夜的照片,可没发出来,不是拿钱换的,是金主爸爸直接找人压了下来。侯叡还把袁记者羞辱了一顿,说得非常难听,什么‘一毛钱也不会给你这个死狗仔’‘你搞我我就搞死你’,闹得特别难看。” 简静:“啧。” 好明显的杀人动机。 第155章 反向密室 助理全磊走进小办公室, 这里成了暂时的审问室。 简静对他十分客气:“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助理的面上掠过不安,局促地说:“好, 你想问什么?” “侯叡不明不白死去, 我想知道什么人可能对他下手。”简静缓缓道,“听说他私人关系混乱, 能和我说说这个吗?” 助理犹豫了下,吞吞吐吐:“他就是比较爱玩,喜欢去酒泡妞, 偶尔也会睡粉丝……上一个女朋友是Coco,因为分手的事,两个人闹得很不愉快。” “那现在, 侯叡和谁在一起呢?” 助理为难地挠了挠头,可简静毫无退让的意思, 逼视他的双眼。 “好。”他也不是意志坚定之辈,很快放弃抵抗, “侯叡现在算是和陈总在一起。” 简静问:“我们不谈那些露水情缘,他身边的人中,和他有暧昧关系的, 只有陈总一个吗?” 这下助理肯定地回答:“是。” “你和经纪人呢?” 助理摆手:“不不,我和姚姐都不是那种人。我有女朋友, 而且……”略作挣扎后,选择坦诚, “陈总派我来照顾侯叡,我怎么可能和他有关系?” 简静挑起眉:“是吗?可我听说陈总很‘大度’。” “呃,陈总的其他‘朋友’,也是艺人, 和我没关系。”助理无比尴尬。 简静打量了会儿他,看在颜值的份上,暂时相信:“你和侯叡关系好吗?” “当然不好。”助理大吐苦水,“侯叡本来就不好伺候,我又是老板的眼线,时时刻刻盯着他不要乱来。他烦我烦得很,动不动就发脾气,还和老板告状,我能怎么办?” 说到这里,他好像察觉到不妥,补救道:“不过,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个杀人,陈总给的钱不少,哪天我受够他的鸟气,不干就是了。” 简静点点头,假如没有感情纠纷,侯叡死了,助理没有好处。 “经纪人和侯叡的关系怎么样?” 助理叹口气,道:“最近不大好,侯叡觉得自己红了,嫌弃姚姐不够给力,手头没资源,想换个经纪人。姚姐好不容易带出个火了的艺人,肯定也不想撒手。但他现在是公司一哥,高层都哄着,估计会如他意。” “那袁记者呢?我听说他和侯叡爆发过冲突。” “有这么回事。他拍到了照片,姚姐说给点钱买回来就行,侯叡不同意,说他一天到晚跟着自己烦死了。”助理愁眉苦脸,“然后叫陈总出手,教训了一顿。” “袁记者什么反应?” “他说总有一天要搞死侯叡,让他等着。”助理摊摊手,“就放狠话呗。” 简静点点头,思忖道,这么看,江白焰的消息很对,袁记者和姚经纪都有强烈的杀人动机,同时也具备杀人条件。 而从时间上看,袁记者的优势更大一点。 “你9点钟去叫侯叡的时候,门反锁着吗?能不能听到里面的动静?”简静详细询问,神态严肃,“这非常重要,你好好想想。” 助理努力回忆:“当时9点钟了,明天有个通告,我想侯叡早点回去休息,就去卫生间叫他。门关着,我先拍门,里面没什么动静,因为侯叡之前喝得不少,我怕他醉倒在里面,所以……对,我试着开过门,但门反锁着,我只好叫了几声,还是没动静,我猜他可能看我不爽,故意不理我,就先回去了。” 简静问:“有呕吐声或者别的什么吗?” 助理摇头:“听不清楚,马桶的音乐一直在响。” “我知道了,谢谢。”她嘱咐,“暂时不要透露我们的谈话。” 助理应下。 简静拖动鼠标,重新播放了遍袁记者的行动。 按照他的供述,自己先去偷听,偷听不成才去露台抽烟。 抽烟……她支头思考片刻,忽然起身,直奔露台。 餐厅的露台并不大,大约十来平,就是个阳台,摆了几盆绿植和两把椅子,桌上有个烟灰缸,残留些许烟灰和一枚烟蒂。 她用镊子夹起残留的烟蒂,辨认上面的品牌。 没错,和之前在袁记者包厢中,瞥见的香烟品牌吻合,应该是他留下的。 她轻轻闻了闻烟蒂上的味道,从中辨别出一丝香橙的气息。 刚才看监控录像,她确认了下袁记者包厢的上菜时间。 他来得最晚,又是临时插队,上菜比较慢。6点50分到,7点30分才上菜,直到8点10分才上完,最后赠送水果的时间是8点15分。 而他的桌上,水果碟有动过的痕迹,橙子和哈密瓜被吃掉了。 这根烟蒂有橙子的味道——摆在桌上的木糖醇是薄荷口味——因此,基本能够证明是烟是在8点15分以后抽的。 他的第二次活动时间为8点42分到8点48分,一共才五分钟,够杀个人再回来抽烟吗? 窒息的死亡时间可是很长的。 简静陷入知识盲区,只好求助于抽烟人士。 “喂,问你个问题。”她打电话。 病号懒洋洋地问:“说。” “抽根烟要多少时间?” 季风:“一般情况下3-5分钟。” “自然燃烧呢?” “8-10分钟左右,看品牌。”他兴致盎然,“碰到什么案子了,和我说……” “谢了。”简静残忍地挂掉电话。 这根烟都烧完了,就算先点燃再杀人也很难完成。 袁记者的嫌疑忽然降低。 现在,最大的嫌疑人变成了经纪人姚菲。 她看起来有不在场证明,实则不然,女服务员并没有见到她本人,只是隔着门听见了声音。 门被反锁也好,声音也罢,都是可以伪造的。 声音简单,蓝牙音箱就能解决,可门是怎么反锁的呢? 简静在小小的卫生间里兜起了圈子。 厕所是这么个布局:. 男厕所. 洗女 手厕 区所 门 外面的大门无法反锁,只能普通的合上,而男女厕所的隔间除了球形门锁外,还多了一道加在背后的门栓。 球形门锁有个特点,只要按下内执手中央的凸起,直接带上门,就能在外面把门反锁,而开起来也十分简单,利用一张 薄卡片就能完成,毫无防盗性能。 简静问之前送东西的女服务员:“你开门时,门是锁上的吗?” 女服务员伸手拿握住手柄,找回了感觉:“不,把手能转动,客人应该是在里面把门栓插上了。” 她很确定:“对了,客人说的是‘进来,门没锁’,但她忘记自己把门栓插上了,只好让我从门缝里塞进去。” 简静扬起眉梢。 有点意思了。 门栓的样式是最常见的插销,网上售卖不过几块钱,便宜又好用。但它现在成为了不在场证明的关键。 简静利用放大镜,极其认真地检查了插杆。金属制的插杆上有些许磨损,痕迹很浅淡,均为横行纹路,应该是反复使用后留下的正常痕迹。 此外,整个插销上都没有胶带的黏痕。 简静知道几个利用插销做密室的手法,用万能的钓鱼线或者胶带,通过练习并不难办到。可这样的手法有个问题,就是无法从外面取消。 门反锁上了,里面没人,这不就露馅了吗? 凶手反向利用密室,制造出人在里面的假象,就必须要重新把门打开。 这从操作上来说不难,只要没有按下插杆上的弯钩,耐心一点,慢慢挪动插孔中的竿子,也可以把门打开。 可插杆上没有痕迹。 怎么做到的? 简静代入凶手的立场,觉得手法应该不会太复杂。卫生间的大门不能锁,随时有客人会进来,如果利用机关什么的,容易暴露,隐蔽、高效、简单,才是她所追求的。 一如她选择的凶器。 凶器……? 难道? 啊。 头一次,简静体验到了一道电光劈过脑海的感觉。 灵光一闪,忽然就懂了。 搜嘎,那路或多。 她在化妆箱中翻出长棉签,棉花头上绑上双面胶,戳进插孔里捅一捅。拿出来的时候,胶带表面沾到了一些细微的白色颗粒。 装入证物袋中,慢慢搓开。 果不其然。 纸张碎片。 有些诡计说穿了,根本不能算是诡计,最多只能被称之为思维盲点。 充当插杆的未必是插杆本身,也可以是代替品。 与勒索一样,纸巾可以就地取材,搓成和插杆大小差不多的条状物。利用硬卡片或刀片,插-入门缝,卡住纸巾的纹路,即可在外面移入插孔,成为一次性门栓。 女服务员给客人送东西,有几个人会用力推门?肯定稍稍一推,发觉锁上就会停下。 利用她完成不在场证明后,道具就失去价值,一刀下去,立刻就能取消密室。再把纸巾丢进马桶,干干净净,毫无痕迹。 现在缺少的就是证据了。 倒也不是难事。 简静轻轻吁口气,走进1号包厢。她和助理说:“我想和姚女士单独谈谈。” 助理没有起疑,立即腾出空间。 女经纪人并未意识到不妥,反而关切道:“有什么进展吗?我刚看到Coco也在隔壁,她和侯叡闹得很不愉快,该不会是……” “姚女士,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简静说。 女经纪人一怔,旋即勉强道:“真的?简小姐你不是作家么,真会破案啊?” 简静道:“是的,我侥幸破过几个案子,每次到最后,我都会劝他们自首。毕竟人都有糊涂的时候,能想明白,还是想明白得好。” 女经纪人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侯叡临死前,留下了凶手的线索。”简静打开手机,给她看拍到的图案,“他已经暗示了凶手的身份。” 女经纪人瞥了眼照片,说:“这算什么暗示?” “今天很巧,每个嫌疑人都能和这个死亡讯息搭上点关系。可仔细想想,其实并不靠谱。”简静竖起手指,“助理全磊,‘全’和‘圈’同音,可说实话,他要留下死亡信息,必须划破手,沾上血书写,费时费力,全的话,和拳头的拳更符合。” 她收拢五指,握成拳头:“如果我想提示全磊,会用这个手势,简单方便。” 女经纪人不置可否。 “至于袁记者,‘袁’音同‘圆’,可我十分怀疑,侯叡这样的人,知道袁记者姓谁名甚吗?”简静合理质疑,“他应该直接骂‘死狗仔’什么的?” 女经纪人说:“这我哪里知道。” 简静也不逼她,继续说:“江鸥和Coco,也都吻合讯息。假设侯叡知道江鸥的身份,他的名字有更简单的表达方式。” 她手指沾水,在桌上画了三条线,或者三个点。 “三点水画起来比圆圈容易多了,三也是他的排行。”简静不疾不徐地说,“至于Coco,这是艺名,两个人曾是恋人,难道背地里也叫她艺名?她本名朱优,用U表示更妥当。” 女经纪人反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名字和O毫不搭界。” “是你的耳环。”简静单刀直入,“G字母的耳环,最后一笔歪了,看起来像是没画好的O,可说是G也没问题。” 她分析:“侯叡死的时候,半跪在地上,以他的视角,正好能看到你反射在墙壁金属装饰条上的耳环。” 女经纪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垂,而后冷笑:“原来简老师所谓的破案,就是编故事吗?” “刚才是,现在不是了。”简静耸耸肩,承认死亡讯息的部分多为臆测,“我已经弄清楚了你的作案手法。” 经纪人抱起手臂:“愿闻其详。” 第156章 经纪人的自白 “8点50分, 你进入女厕,放好蓝牙音箱,用纸巾制作好插销, 拨打墙上的求助电话, 请服务生送卫生巾来。而后从外面上锁,自己进入男厕所——侯叡喝得醉醺醺的, 应该没法准确插上男厕的门栓,或许压根没有锁门,锁了也能用卡片打开。 “你通过什么手段, 欺骗侯叡背对着你蹲下,也可能绊倒他,又或许他当时就趴在马桶上呕吐。总之, 你用纸巾制作的勒索,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 并且利用衬衫的衣领做衬垫,避免在皮肤上留下勒痕。 “诚然, 女性要勒死一个成年男性并不容易。一开始,我并没有怀疑你,尤其他的姿势十分惹人联想, 但后来仔细一想,或许落入了思维盲区。 “侯叡是典型的中性风艺人, 为了上镜保持苗条的身材,体重偏轻, 力量弱,且喝醉了酒,没什么反抗力。反观你,姚女士, 你身高一米七,体型匀称,假如从背后坐在他身上,借用体重的分量,压住他并不难。 “再加上你将发簪插入绳结扭动,更为省力,也能避免在手心留下勒痕,惹人怀疑。助理离开后,你反锁上男厕的门,解开女厕的密室,假装从里面出来,完成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简静道:“大概就是这样,我讲完了。” 女经纪人表情冷漠:“精彩的诡计,我该给你鼓掌吗?” “不需要。”简静的目光锁住她的面孔,“因为,并不精彩。” “什么?” “我说,这并不是一个精彩的诡计。”她中肯道,“利用纸巾做凶器,反向制造密室,固然有新奇之处,可作为杀人手段来说,处处都是bug。” 女经纪人深吸口气,故作淡然:“噢?哪里有问题?至少你并没有找到凶器,不是吗?” “是,就算从下水道中捞出了纸巾,也不能证明什么。”简静承认,“毕竟是厕所,不稀奇。” 女经纪人摊摊手。 “但死者的衣物上能找到纸巾的纤维,插孔中也残留纸巾碎片,”她道,“只要做过,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这只能证明你的推理过程,不能证明我就是凶手。”女经纪人问,“难道你能在上面提取到我的指纹吗?” 简静道:“蓝牙音箱里会有连接记录。” 女经纪人咬死不认:“我确实带着蓝牙音箱,你想看,我可以给你检查,反正什么都没有。” “你删掉了记录。”她咄咄逼人。 女经纪人:“有证据吗?” 简静沉默少时,叹息道:“你这么自信,花了很多心血。凶器的纸是你一次次从这家店里取走的,对门锁的机关,应该也试过很多次,或许你还打过女厕所里的求助电话,验证他们是否会真的送东西过来。” “这一切,非常得……”她略作停顿,斟酌用词,“精细。” 为掩盖凶器的类型,她记得竖起衬衫的衣领,而身为经纪人,或许侯叡穿衬衫就是她暗示的。 为了避免戳穿,每次取走一点纸巾,慢慢编织杀人的凶器,谨慎又周密。 为了不在门栓上留下痕迹,干脆李代桃僵,制作一次性代替品,避免留下明显的划痕,惹人疑窦,小心到极致。 如此布置,像极狩猎的蜘蛛,耐性至极,甚至令人害怕。 “可并没有什么用。”简静轻轻道,“做的越多,破绽越多。姚菲,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你。” 姚菲还是那句话:“证据。” 简静想了想,道:“你的准备工作做得这么充分,我再补充一个猜想,侯叡的酒里被下了安眠药,检查胃容物就能确认,你的包能让我看一下吗?” 许久,姚菲才说:“安眠药是侯叡的,只是放在我包里,我是他经纪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死者故意割破左手,留下的可不止这个。”她点点手机照片,缓缓道,“挣扎间,他手上的血也沾到了凶手身上。你既然没有靠近过,应该不会沾到。” 姚菲的脸色骤然苍白,目光情不自禁地扫过周身。 “这是传说中的鲁米诺试剂。”简静晃了晃手中的小喷瓶,“要赌一赌吗?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反应——事先声明,就算只有微量血液,也可以检测出是谁的,不要和我说是你自己的血。” 姚菲咬住下唇。 简静微微一笑,语调倏然轻柔:“既然你对自己的手法如此自信,就和我赌一赌。我也好奇得很呢,血沾到了哪里呢?是袖口,还是衣角,啊,也有可能是鞋面,你这双丝绒高跟鞋不错,要不然,从它开始。” 说着,就要按下喷瓶,洒上她的鞋面。 姚菲本能地缩脚,牢牢藏住。 气氛顿时僵硬。 简静凝视着她的面孔,道:“藏起来也没用,除了血迹,还有更重要的证据。蓝牙音箱和手机里的记录,就算已经删除,也能被技术人员恢复。” 姚菲放在桌上的手指猛地攥紧,显然内心并非毫无波动。 可不知为何,她硬是不肯吭声,倔强地沉默。 简静:“还是不肯认罪吗?” 她深感不解,却没料到这话戳中了对方的痛点。话音未落,姚菲就爆发了:“你懂什么?!” “你很骄傲,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之前沉稳干练的经纪人变了副面孔,宛如一头愤怒的野兽,咆哮道,“你是不是很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破了一个了不起的案子?很想和人炫耀。” 简静沉下脸,冷冷道:“我说过,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妙的手法,你未免对自己太自信了。” “你只是运气好,我不小心沾到了他的血。”姚菲冷笑,不甘心道,“音响是我考虑不周,早知道就用别的代替了。” 简静从没见过如此自信的凶手,忍无可忍。 “都和你说了,做的越多,破绽越多,真正高明的犯罪绝不做多余的……”她骤然停声,略显突兀地顿了顿,才道,“没有完美的犯罪,不管你怎么做,结果都是一样的。不想被发现,就不要做。” 姚菲厉声喝问:“什么都不做,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一脚把老娘蹬掉?我为他做了多少,他红了,我占一大半的功劳,凭什么他几句话就轻飘飘地把我踹掉?没有我,能有他今天? “他妈的,人人都劝我认栽,我为什么要认?凭什么侯叡这个王八蛋可以风风光光地赚他的钱,我就要从头开始?红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呸,他屁也不会,除了一张脸,要什么没有什么,每次得罪人都是我去擦屁股,业务都是老娘低声下气喝到胃出血求来的,他只会说‘不行啊’‘好累啊’——全靠我,才有他今天!” 她积攒的一肚子火气,此刻全部爆 发出来,机关枪似的喷吐恨意:“一个经纪人要带多少个艺人,才能红一个?和我说重头开始?说得容易,他自己重头开始好了,老娘送他去投胎,好好重头做人!” “他得明白。”经纪人抱住手臂,冷酷又怨毒地诅咒,“我能捧红他,就能毁掉他!要死一起死,想独活?门都没有。” 简静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登时愕然。 [任务名称:餐厅的死亡密码(已完成)] [任务奖励:20点基础勇气值] [备注:勇气值可用于抽取卡片(普通),每次耗费5点] 她腹诽:“以前在警方来之前破案,还有特殊贡献值呢。” [系统:宿主破案的熟练度增加,普通案件不再奖励贡献值] 普通案件……果然连系统的评价都是普通呢。 简静摇摇头,默不作声地离开。 外面,等待接收罪(业)犯(绩)的警察们已经到了。 * 虽然有点小小的插曲,但今天的晚饭还是在零点前结束了。 江白焰打电话叫自己的助理过来开车,送二人回家。按道理,该优先送简静,但开的是她的车,便说先送自家艺人。 简静自无意见。 半途,江白焰给简静看了篇新发的公众号文章:《震惊!当红小花密会富二代男友,身陷前男友死亡修罗场》。 简静愕然:“这么快?” 他做了个鬼脸,没说蹲点的狗仔就是自家经纪人安排的。本来只想曝光一下Coco的恋情,顺带刺一下侯叡,没想到赶上了巧,撞上了命案。 警车都来了,不报不可能。 狗仔动作迅速,咔嚓咔嚓几张照片下去,把写好的稿件上传,预计几个小时内就能荣登热搜第一。 谁让Coco不给静静老师面子的,活该! 让江鸥头疼,他也开心。 侯叡没了,虽然有点(人道主义的)悲伤,但资源归他了,更开心。 今天运气不错,要不然…… 车渐渐靠近小区,江白焰突然开口,问道:“要不要去看看布丁呢?静静老师很久没见到布丁了。” “现在?”简静瞥了眼手表,十一点十分。 江白焰用力点头:“就一会儿,等等再让小李送老师回去。” 简静忖度片刻,居然答应了:“行。” 这个小区安保严密,车凭车牌号进入停车场,直达房卡楼层,无法在其他楼层停靠,尽量保证住客的隐私。 “静静老师放心,目前为止,这个小区还没有被偷拍过。”江白焰说着,输入多重密码,开门请她进屋,“请进来。” 简静换上拖鞋,走进他家。 第一印象便是整洁和明亮。 灯光柔和,家具鲜丽大方,空间开阔舒朗,十分舒服。最令人意外的,还属阳台上一层接一层的绿植,覆盖住整片阳台,在城市中搭出了森林一角。 “静静老师随便坐。”他从冰箱拿出新鲜水果,切片丢进茶壶,加入洛神花、洋甘菊,热水冲泡,再加入两勺蜂蜜,放在小炉子上加热,沏出一杯花果茶,“请尝尝看。” 简静把凑过来蹭腿的布丁抱怀里,笑道:“多才多艺啊。” 她夸得真心,他却并不高兴,反而沮丧道:“你肯定没有看过我的其他综艺,我不止会泡茶,还会做菜做点心,水彩画也会一点。啊,最近刚学会木雕,我拿来给你看。” 他兴致奇高,干劲十足,说着就冲进书房,捧出一盘木雕来。大约七、八个,不过半个手掌大小,清一色的猫咪。 平心而论,雕刻的水平并不高超,然而,小猫咪虽然线条笨拙,神韵却把握得恰到好处,反而流露出古朴可爱之美。 这可出乎预料,简静不禁拿起一只仔细端详:“现在做艺人这么难了吗?” 私下里,他不再维持八面玲珑的模样,吐槽道:“你看侯叡就知道了。” 她笑了笑:“那么,是你的兴趣?” 他摇头。 “拍戏学的?”她继续猜。 “不。”他席地而坐,仰头望着她的眼睛,某种隐蔽的情绪划过他的眉眼,“我只是……想让人喜欢我。” 简静一时怔住。 第157章 江浔往事 “技多不压身。”当简静怔忪之际, 江白焰却迅速掩住了刚才的情绪,若无其事地调侃,“会的越多, 粉丝越觉得我厉害, 也算营业了。” 简静蹙起眉:“已经有很多人喜欢你了,没必要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也不算讨厌。”他起身, 提起水壶,跑到阳台给植物浇水,“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好一点。” 她问:“让更多的人喜欢你?” 江白焰扭过头, 对她笑了笑:“是,也不是。”他慢慢道,“我以前认为, 只要我再努力一点,总有一天, 不喜欢我的人也会喜欢我。后来才明白,有的时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永远不会变。” 他的口气很平淡,神色很从容,可简静知道, 觉醒背后必然有一个令人痛苦的故事。 她猜测,他许是故意想引她追问, 但又踟蹰,不忍掀他伤疤。 “想不想知道, 我为什么会改变想法。”江白焰放下水壶,与往常一般,笑眯眯地说,“我可以告诉你, 没关系——你想知道,对不对?” 他用逗猫棒逗着愈发肥胖的橘猫,叮叮咚咚的铃声中,轻轻问:“你想知道,布丁为什么叫布丁,对不对?” 简静迟疑:“让人难过的话,就算了。” “没关系。”他重复了遍,“我愿意告诉你。” “你不记得了,我记得。” * 江白焰的故事,始于2014年的春天。 那时的他不叫这个名字,叫江浔,生母意外过世,被生父接回家中,饱受异母兄姐的欺凌。 他们要么无视他,要么欺辱他,要么控制他,搁在几年后,通通能冠之PUA。 和所有身在局中的人一样,他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从小,生母就要他讨好父亲,讨好哥哥姐姐,他即便不懂,为了少挨打挨骂,也会照做。 然而并没有任何用处。 他的小心讨好,只换来变本加厉的折磨,但他始终忍耐,因为除了忍下去,别无他法。 幸好那时还不懂绝望,一日日过下来,竟然习惯了,麻木了。 直到某天放学,他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掳走。 这是一群亡命之徒,想绑架江水集团董事长的儿子,赚一票就远走高飞。但他们十分倒霉,绑到的人不是江二也不是江三,而是毫无存在感的私生子。 电话打到江家,董事长的态度相当冷漠。 他隔着薄薄的一扇门,听见绑匪对着话筒喊:“少一百万,我就剁掉你儿子的一根手指头!敢报警,我就挖掉他的眼睛!拖延一天,我就割掉他的耳朵!” 江白焰当时就想,完了,我肯定完蛋了。 他的理智说,断手断脚也太痛苦了,不如直接跳楼来得痛快,感情却在奢求,我也流着江家的血,或许……或许他们会救我呢。 看在我平时这么乖的份上,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看在……看在我真的是你们的弟弟/儿子的份上。 救救我。 他不想死,尽量配合绑匪,让他哭就哭,让他求饶就求饶,千依百顺。 这么乖,这么听话,连绑匪都慢慢缓和了态度,从一天一个冷馒头,变成一天两顿冷饭。 天太冷,他们还肯给他一条外套盖着睡觉。 恐怕谁也想不到,那时的他竟然会萌生出一个离奇的想法:坏人们对我,都比家人们对我好。 至少绑匪想得到他会冷。 家里人却根本不会在意他是死是活。 只不过,这点小小的感动,很快随着赎金的拖延而消逝。绑匪一天天不耐烦,可江家的赎金迟迟不到位。 一会儿说现金流不足,一会儿说实在办不到,负责联系的秘书口吻客气,却分寸不让。 渐渐的,江白焰就明白,他确实一点都不重要。 “该不会抓错了?这个不是亲生儿子。” “对啊,听说其他孩子都有保镖,我们抓他什么人都没碰到。” “太不像话了,五千万都拿不出来?” “真弄错了怎么办?放了?” “放什么放!他看过我们的脸,解决掉算了。” 断断续续的呓语穿过房门,飘到他的耳中,心脏被紧紧攥住,时而鼓跳如雷,时而绵密钝痛。 他放轻呼吸,恨不得变成一粒小小的灰尘,悄悄躲在角落,唯恐被他们注意。 不敢说饿,不敢尿尿,不敢睡觉。 难以用言语描绘那段时光的恐怖,每一分钟,每一秒,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强烈的恐惧。 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马上就会死了。 他们要杀了我。 他们会怎么杀掉我? 更可怕的是,死亡的阴云并非刹那降临,而是一天天累积下去,缓慢而持久的折磨着他。 某些瞬间,他甚至产生了怀疑——我还活着吗?也许,我已经死了,幽灵留在这个地方,等着谁来救我。 谁来救他呢? 他绞尽脑汁,试图在漫长的时光长河中,捞到一星半点的温情,支持自己坚持下去。然而可悲极了,无论怎么回忆,竟然寻不到丝毫快乐的瞬间。 冷漠高傲的生父。 曲意逢迎的生母。 居高临下的大姐。 目中无人的二哥。 暴戾记仇的三哥。 深沉寒冷的春夜,街头的早樱绽出花蕾。他躺在阴冷的地面上,掰碎记忆的每一刹那,一个个数过去,一遍遍数过来,却找不出任何希望。 这种滋味,叫绝望。 所谓血缘,毫无意义,百般讨好,不过笑话,过往种种,全是一厢情愿。 他们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他们永远都不喜欢我。 也许,死在绑匪手上,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家庭的污点被敌人抹去,他们的双手干干净净,便踢走了碍眼的存在。 从今后,江家兄妹就可以欺骗自己,他们的家庭并没有外来者入侵,父亲严明公正,母亲端庄大方,兄弟姐妹相亲相爱,多么完美的一家人! 江浔不是我们的弟弟。 江浔根本不该存在。 江浔死掉就好了。 似梦非梦之间,他听到兄姐们的呓语,怨毒而痛恨,咬牙切齿,字字淬血。 于是,江浔就死 掉了。 死亡是怎么样的呢? 和燃烧的蜡烛很像。 刚点燃时,火焰热烈愉快,跳动着,雀跃着,仍然对生命满怀期待。可随着粉饰后的记忆被剥开,就好像滚落的蜡泪,不断坠落、坠落,凝结成一滩无人问津的泪。 苍白的、褪色的、冰冷的泪。 火焰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渺小。 渐渐的,慢慢的,一点点熄灭下去,变成一簇残留着余温的灰烬。 假如那个时候,不是有人重新借了一星火光给他,借着那点残温复活,那么,江浔真的死了,再也不会有今天的江白焰。 好在她来了。 很安静的夜晚,墙角突然传来“咚”一声闷响。 什么东西从墙壁上方的小气窗里掉了进来。 在外面看电视的绑匪看来,不会比蚊子叫更有存在感,但于他来说,不亚于春夜闷雷,滚滚碾压过来。 他看到一颗巧克力球滚到了身边。 费列罗的巧克力,金灿灿的,像是黄金。 他的心死了,身体还没有。胃咕噜一声,催促他解开包装纸,而里面夹着一张半透明的米纸,上面写着: 你是不是被绑架了?是就学猫叫,不是就学狗叫。 记得把纸吃了。 挨饿了一周,被折磨了一周的他,无法分辨真假,只是本能地轻轻地“喵”了一声。 外面:“喵喵喵?” 他:“喵?” 毫无意义的喵叫后,归于宁静。他吞掉写字的米纸和巧克力,把金灿灿的糖纸攥在手心里,时不时看一看,以此分辨现实和梦境。 可第二天,什么都没发生,他不由怀疑巧克力是自己带来的,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有人来救他。 哎呀,多么离奇的美梦! 谁会来救他呢。 然而到了深夜,一个竹竿斜斜伸进通气窗口,刷一下滑进来一个塑料袋。 袋子里装了一部老旧的手机。 他自己的手机早就被绑匪拿走,这时重新拿到电话,竟然非常悲哀地闪过一个懦弱的念头——我要给爸爸打电话吗? 不,当然不。 他们希望我死掉,我不想死。 手机里有一条短信,备注名是J- 你被他们绑架了,是吗?- 是- 要我替你报警吗?- 不,他们会杀了我- 好的,我会想办法救你,能告诉发生了什么吗?- 他们问我爸爸要钱,他不肯给,我要死了,救救我- 绑匪想要的是钱,你爸爸不肯给,你要想办法帮他们- 我办不到,你救救我,求求你了- 我一定会帮你的,但你也要努力- 好的,我听你的话- 手机电量不多,省着用,不要被他们发现- 你不能陪我说话吗?- 聊天会被发现的,你不要害怕,我一直看着你- 求求你了,不要不理我- 我会一直在的,我保证,把手机关机,明天这个时候再打开- 好 他不想她不高兴,他不想失去这点希望,因此即便非常不舍,江白焰还是照着做了。 过了半个小时,又丢进来一颗巧克力。 这次,巧克力的包装纸上也写了字,却是一个可爱的故事:在这条街上,有一只肥嘟嘟的猫咪,它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猫,聪明又勇敢,没有它翻不过的墙,抓不住的麻雀。 它战绩辉煌,打败过隔壁街的霸王狸花猫,把它们揍得落花流水,从今以后都不敢入侵这条街。但最厉害的事件,是和一桩宝石失窃案有关。 想知道宝石为什么会失踪吗?你要先猜中它的名字。 友情提示,它柔软又肥胖,皮毛光滑又漂亮,花纹是焦焦的橘黄色。 明天告诉我答案:) 故事很简单,却莫名有吸引力。江白焰被这段绘声绘色的描述吸引,竟然忘却了些许恐惧。 而冷静下来后,思考能力恢复,他忽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对绑匪说:“我是爸爸的孩子,他不是不要我,是真的没钱了。” 绑匪们嗤笑:“集团董事长会没有钱?小家伙,你在骗谁呢。” “是真的。”他说,“爸爸的钱都用来买宝石了。” 绑匪们顿时被吸引注意:“宝石?” “一块叫‘翠冠明珠’的绿宝石。”江白焰十分肯定,“非常值钱。” 绑匪们将信将疑:“小家伙,你说的是真的?” 他用力点头。 当然是真的,他的记性一直很好,不是吗? 大姐只提一次,他就记住了。 绑匪们查证了这个消息,的确属实。 他们重新相信江白焰的身份,不再说要处理掉他,转而盯上了宝石。 那块祖母绿宝石价值一亿三千万,半年前被江水集团的董事长拍下,比要的五千万赎金值钱得多。 “不然我们将计就计,假装要赎金,趁他们不注意,把宝石给……”绑匪中既不缺聪明的人,也不缺大胆的人。 大家都心动了。 江白焰没想到如此容易,惊喜地几乎怀疑人生。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加重自己的价值,不被杀掉。 “宝石藏在董事长的别墅,但只有几个人知道进去的密码。”他说。 绑匪们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小子,你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个?” 江白焰诚实地说:“我不想死。而且,那又不是我的宝石。” 第158章 逃生记 宝石的吸引力, 比赎金大得多了。 绑匪们的贪婪战胜了理智,开始谋划抢劫宝石的计划。他们威逼利诱,想从江白焰口中撬出别墅的位置。 江白焰十分小心, 既不敢说不出来, 也不能一股脑儿都倒出,假装回忆:“我不知道, 爸爸有很多别墅……他说,为了保护宝石,专门找人改建过。” 这是一条明确的线索, 绑匪们决定调查董事长名下的别墅,看看哪一栋最近找人翻修过。 而他们调查的时间,就是他拖延出来的机会。 晚上, 他打开手机,把消息告诉J。 J夸奖了他- 干得漂亮- 我很听话的, 你不要抛弃我- 我不会不管你的,你也不要放弃- 好的- 他们一共有几个人?什么时候人最少, 留几个看守你?- 6个,至少留2个- 不要让他们把你带走,尽量弄清楚房间的构造, 等待消息- 要等多久?- 记得我的故事吗?在结局之前,你一定可以得救- 我相信你, 不要骗我- 我不骗你,你猜出猫咪的名字了吗?- 布丁- 好厉害!你猜对啦, 布丁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猫咪 他握着手机,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和之前一样,过一会儿,新的巧克力滚进来, 不仅有一张画着布丁的便签条,还有新的故事后续。 这次,她写到了宝石失窃的来龙去脉,着力描绘了别墅的构造和地形,好像谁都有嫌疑。 故事最后,她问:三个嫌疑人中,谁最有可能偷了宝石呢? 江白焰不想辜负她的期待。 白天,他努力讨好绑匪们,主动帮他们倒水,拿东西,趁机熟悉环境。夜里,他就努力推测凶手,期待手机开机的那一刻- 你猜出谁是小偷了吗?- 没有,我太笨了,猜不到,对不起- 不需要道歉,你不笨- 可我猜不出来,你一定很失望- 一点也不,因为他们三个人都不是小偷- 真的吗?- 当然,我不会骗你的 她送来新的后续,果然不是三个嫌疑人中的任何一个,反而是杂货店的老板突然有了嫌疑。 结尾,又问:热情善良的杂货店老板被逮捕,他就是偷宝石的犯人吗? 江白焰希望他不是。 于是,他真的不是犯人,老板的孩子哭泣时,遇到了从天而降的白小猫,她答应帮助他找到真相。 而这时候,绑匪们已经确定了别墅的位置,开始琢磨怎么抢。 江白焰无情地出卖董事长:“爸爸身边的高秘书应该可以进去。” 注意,绑匪是亡命之徒,并不是江洋大盗,才懒得费心思调查安防系统,他们的计划简单粗暴,却很有效——直接绑架高秘书。 绑一个也是绑,两个也是绑。 而且这次更简单。 他们下了最后通牒,要求董事长亲自来送赎金,同时,让高秘书准备一辆车子到某个地方。 这么一来,就算报警,警力也会优先保护董事长的安全。 而绑匪们兵分两路,两个人调虎离山,假装去拿赎金,另外三个绑架高秘书,抢劫别墅。 最后一个人留守,看住江白焰这个人质,如有万一,还能挟持他跑路。 这也是江白焰唯一能逃跑的机会- 我会帮你引开他们,你听到口哨声就想办法逃跑- 真的可以吗?也许他们抢到宝石就跑了- 在这之前就会杀掉你,你看到了他们的脸- 跑不掉怎么办?- 没问题的,你已经对这里很熟悉了- 他们离开前都会把我锁在房间里- 听到我吹一长一短两声口哨,你就想办法进厕所,厕所里有窗户,对不对?- 嗯- 厕所在二楼,他不会太担心,最多把你锁在厕所里,然后,你就用我交给你的办法,从窗户爬下来- 太高了,我不行的- 我不是给了你绳子吗?一头绑在门上,另一头绕在腰上,缠住一条腿,一边爬一边放绳子,没问题的,你好好看我给你画的图- 好,我会照你说的做- 等到我吹三声短音,你就下来,明白吗?- 明白了 江白焰在绑匪身边的日子,表现得无比乖巧,从来没有想过逃跑。而绑匪们也不曾留意房间内的气窗。 窗口那么小,又离地面2米多,一个小学生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爬出去。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栋租来的民房隔壁,就是另一个小区,而小区靠边的三楼住户,是一个写推理小说的初中女生。 她不幸被早春的流感击中,养病在家,百无聊赖之余,拿望远镜到处瞄。 这下,叫她发现了异常之处。 一墙之隔的小区多是自建的民房,矮的两层楼,高的三层,多出租给外来务工人员居住。因此,住客的流动量虽然较大,却有一个共同点,全都是早出晚归。 然而,住在她家隔壁的人家实在奇怪。 总共6个成年男性,每次出门都是两两结伴,其他人长期窝在家中。 不出去干活,他们哪来的钱? 她起了好奇心,连续盯了两天,发现这群人自己不做饭,每到饭点就派人出去买快餐。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她换了好几个角度,用望远镜窥视对面的房间,终于瞥见了一次小孩的身影。他唯唯诺诺,个子很矮,被呼来喝去,可校服却是非常西式的款式。 作为初中生,她马上意识到这不是任何一家公立学校的校服。 应该是私立学校才有的款式。 可私立学校的学费昂贵,绝不是务工人员能够支付得起的。加上几日来,明明是上学日,却从没有看见过那个孩子出门,她大胆猜测,他是被人绑架来的。 利用弹弓,她成功地送出消息,证实了自己的推理。 但营救却并不容易。 她考虑过报警,然而很遗憾,预估的成功率太小了。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话,就算信了,最多派出两个人上门查看。说不定人家就能糊弄过去,直接打草惊蛇,没糊弄,六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反杀也轻轻松松,到时候,他们一跑,人质安危堪忧。 要是倒霉一点,查出是她报的警,也许全家遭到报复。 出于种种顾虑,她决定放弃逮捕罪犯,只救人。 运气不错,计划顺利实施。 绑匪预计的最佳逃脱时间是晚上,所以计划从下午开始实施。他们想借助下班的晚高峰,甩掉各方人士的追踪。 两点多钟,第一组人员离开。 三点钟,第二组离开。 屋里只剩下了一个人。 简静的计划十分简单,她提着书包,拐进了隔壁小区。下午时分,这里的住户全都在外面干活,几乎没有碰到任何人。 她用哨子吹了一长一短两个口号,然后拐到隐蔽处,观察厕所的窗口。 十分钟后,里面倒映出了人影。 接着,将书包里收集来的废纸堆积在墙角,点燃,并加入两块烟饼。 大量烟雾熊熊燃起。 她打了119,报出地址,请消防队过来灭火。 这时,出现了预计之外的情况,里面的看守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来查看。她只好冒险去敲门。 “着火了!”她大声叫嚷,终于喊出留守的绑匪。 他大惊失色,立刻返回厨房接水。 简静飞快逃跑,同一时间,再次吹响约定的口哨。 窗口歪歪扭扭地放下一段绳索。 第二个意外降临。 他爬不下来,而且动作太慢,绑匪两桶水下去,已经发现着火的真相。火很快就熄灭得只剩下零碎的火星。 简静别无他法,只能动用最后一个办法:“站住!” 绑匪不聪明,却也不傻,看到她突如其来地出现,纵然一时想不通关窍,却也知道她绝对有问题:“是你?!” “我在那里倒了汽油。”她举着酒精灯,这是从实验室顺出来的,威胁道,“你动一下,我就把它扔过来。” 绑匪稍稍顿住脚步,思考她话中的真假。 这为她争取了一分钟的时间。 “臭丫头!”绑匪很快放弃辨别,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直接扑过来抢她手中的酒精灯。 此时的简静,身高一米五,体育考试常年不及格,尚未得到金手指的青睐,面对一个气势汹汹的大人,没有分毫胜算。 她做了最明智的决定,扔出酒精灯,转头就跑。 绑匪毕竟害怕酒精灯点燃汽油,烈火焚身,第一反应就是停下脚步,伸手去接住灯,避免落地。 这又有三秒钟的时间——也只有三秒,绑匪马上就会明白,那不是酒精,只是装了水的道具。 在此之前,简静抓住时机,绕圈转到厕所窗口那边。 江白焰吊在半空中,笨拙地下不来。 “跳!”她冷静地指挥,“没时间了!” 可怜的人质白着一张脸,在弄糟所有事后,坚持住了自己唯一的优点。他不想被她讨厌,被她放弃,所以尽管无比害怕,仍然松开手。 咚。 他滚落在地上。 二层楼不高,只是摔得很痛,却没有受太重的伤。 “跑!”简静拉住他,使出八百米都没有过的劲儿,撒腿就跑。 绑匪知道坏了,赶紧追上去。 可这个时候,简静的优势来了。 这里是她住了十几年的家,小区门口的街道上,所有店面的人,她都认识。不带丝毫犹豫的,她冲进最近的一家小卖部,和老板说:“救命!他要抢我钱!” 老板大吃一惊,惊讶地看着跟上来的绑匪,怒斥道:“你干啥?!” “他们偷了我的钱包。”绑匪亦有几分聪明。 简静十足冷静,已有今后的风范:“那我现在就报警,看谁抢了谁。” 绑匪瞪了她一眼,略作犹豫,可老板马上抄起了扫帚,作势要打。他立即知道人质保不住了,最好的办法是赶紧撤,拿到宝石就走。 反正赎金已经到位,秘书也绑架了,赶紧溜。 他转身就跑。 简静没敢离开,在小卖部里买了饮料,等到消防车过来后,才拉着他离开。 江白焰没想到真的能够逃出来,神色恍惚,好半天都不吭声。 “你家在哪里,叫你爸爸妈妈来接你。”简静说。 他回过神,使劲摇头:“我不回去。” 她疑惑:“为什么?” “他们想我死。”他轻轻道,“我回去的话,会死的。” 第159章 勇敢的心 假如救出江白焰的是个成年人, 大概率会说什么“父母肯定很担心你”“没有哪个父母会有这中想法”“小孩子不回家还能去哪里”云云。 然而,简静不是。 她没说什么,只是问:“那你要去哪里?” 江白焰答不上来。 “不回爸爸妈妈那里的话, 爷爷奶奶, 外公外婆?”她问,“有没有能收留你的人呢。” 他低下头, 好半天,才说:“外公还活着。” “那就给他打电话。”第一次做英雄,简静很乐意赠送救后服务, “记得他的电话号码么?” 江白焰想说不记得了,可理智告诉他,这么做是没用的。不想回江家, 就必须记得。 他报出电话号码,既期待, 又不期待。 记忆中,母亲给外公打电话, 每次都招来怒骂,骂她不知廉耻,宣称自己没有这个的女儿, 更不要说认他。 可出乎预料的事发生了。 简静打通了电话,彼端的老人冷漠地听完她的叙述, 居然没有说“我没有这个外孙”,而是问了地址, 说会尽快赶过来。 “我会在汽车站的麦当劳等你。”女生在最后关头也贯彻了谨慎,选择了热闹的市中心。 她对江白焰说:“那里我很熟,如果有意外状况,我会马上带你逃跑。” 他“嗯”了声, 拉住她的衣角。 13岁的男生尚未发育,比14岁的她矮了一个头,还是小孩子模样。此时可怜兮兮地拉住她的袖子,仿佛雨天躲进楼道里,毛发皆湿,瑟瑟发抖的流浪狗。 简静同情极了,可年纪尚小,着实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在前往车站的路上,多多琢磨应急的办法,唯恐发生什么可怕的意外。 好在全都没有用到。 他的外公风尘仆仆地赶来,看着虚弱的外孙,久久没有说话。 江白焰垂着眼,始终没有看他,既不畏惧,也不难过,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到来。 可外公说:“谢谢你救了我家孩子。” 他没有问,你为什么不回董事长那里,他也没有称呼他为……野中,他说,谢谢你救了我家孩子。 “你不想回那里,就跟我回去。”外公第二句话就说,“当然,你要想好,我一个穷老头子,供不起你大少爷的日子,跟着我,你要吃苦。” 江白焰不曾预料到结果如此,茫然而无措地抬头。 老人家面无表情,笑容比冷漠的二哥还要少。但他感觉得到,那只是脸上的肌肉没有动而已,眼神并不寒冷。 “可以吗?”他迟疑地问,被突然降临的好运砸蒙了。 为什么从前这么多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好事,这两天之间就碰到了呢?我配拥有这样的运气吗? 或许,他们很快就反悔……可,可就算马上被收走,也想拥有一次。 想被人喜欢。 想被人接受。 一次都好,一秒钟都好。 老人望着他的眼睛,悚然动容。他想说什么,可向来吝于表达的自己,同样不擅长安慰人心。 许久,许久许久,他才近乎艰难地开口:“要吃什么?我给你买。” 声音生硬,完全不像慈和的长辈。 但江白焰竖起的心防在刹那崩溃,他听到自己又不争气地说:“都可以。” 啊,多么可悲的人,多么贫乏的心。 一点点的温情,就能让他变回讨厌的自己。 为什么又要讨好别人呢? 明明没有用,为什么还是要这么做? 我为什么这么懦弱?我糟糕透了。 外公却很生气:“你这么大个人了,要吃什么都说不清楚?” 江白焰懵了。 “我、我吃……”他仓皇地看着菜单,胡乱指了一个,“那个。” 嗯,他点了一个辣堡,辣到眼泪一直流,止都止不住。可简静和外公都没有嘲笑他,沉默地陪他吃着这顿狼狈的晚饭。 夜幕四合,外公买了票,准备带他回家。 江白焰踟蹰良久,终于在最后鼓足勇气,问简静:“那个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这个呀。”胡编了个故事,压根没想好后续的女孩想了想,灵机一动,“过段时间,你自己去书店看。” “诶?”他歪头。 少女简静心道,等我回去把故事捋一捋,再考虑结局,现在哪里编得出来。她一本正经道:“我可是很有名的小说家,你在书店里能找到我的书。” 江白焰瞪大了眼睛。 “所以,留个悬念。”她挥挥手,“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再告诉我猜对没有。” 江白焰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他以为自己记性很好,早已牢牢记住她的家,用不了多久,就能再见到她。 孰料世事难测,再过来时,邻居说,他们家女儿赚了钱,买了新房子,早就搬走了。 他为此伤心很久,只道人海离散,已经是世界上最凄惨的结局。 ——却不知道,她全家搬进新家的第一个月,就遇到了灭门惨案。 是的,2014年,江白焰的人生从毁灭走向重生。 而简静坠入地狱,挣扎6年,终于在2020年的春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 [任务名称:布丁的秘密(已完成)] [内容描述:可爱的猫咪背后,是你第一次见义勇为的故事。你拯救了一个无辜的生命,挽回了一个人的人生。或许,这就是你被选择的理由,为你的勇敢和善良鼓掌。] [任务奖励:你将获得一张指向性限定卡] [限定池已开启,开始抽卡] [你获得了新的卡片] [名称:限定卡·白小猫状态] [内容描述:获得虚构人物“白小猫”的状态,跳跃、攀爬、平衡、夜视能力大幅度提升。限定时间100秒/天,每天0点刷新] [备注:你像笔下的女主角一样勇敢,那么,像她一样强大也很合理?] 简静:“……”我想静静。 “静静老师?”江白焰晃了晃手掌,担忧地问,“你没事?” 她回过神,歉疚地笑了笑:“有点惊讶。” 江白焰一说完他的故事,布丁的长期任务就自动完成了,不止如此,此时 正好过12点,限定池开启,抽出了一张……逆天卡。 《白猫神探》中,白小猫被外星人改造过,拥有猫的灵敏,不说飞天遁地,爬墙闪避易如反掌。 某中意义上来说等于开挂。 由不得她不震惊。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凝视着面前的男孩,忽而明白了很多事。 在许多人眼中,江白焰聪明勤奋,颇具演技,灵气十足,是娱乐圈年青一代里罕见的好苗子。难得又懂眉高眼低,从不轻易得罪人,全然没有年轻人的浮躁,很难不喜欢他。 但谁都知道,没有人真的能这般完美。 环境对人的影响是极其可怕的,他所在的世界,无时无刻不在上演大戏,金钱、利益、名气、虚情、滥-交,今日云端,明日却是地狱。 这么多人今朝有酒今朝醉,他凭什么与众不同? 现在她懂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人要钱,有人要名,有人要地位,而江白焰想要的,大概是爱。 ——我想别人喜欢我。 不幸的童年所侵蚀的巨大黑洞,必须要很多很多的爱,才能慢慢修补。 世界上也只有明星,能够获得这么多的“喜欢”了。 “这么活着,辛苦吗?”她问。 和之前几次一样,江白焰轻易地领会了她的意思:“不辛苦,只是……”他迟疑着,显然已经忘却如何敞开心扉,好一会儿,才慢慢道,“我有时候会想,假如哪天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世,会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预感,这一天早晚会来。”他轻声呢喃,犹如诅咒,“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呢?” 简静不由沉默,什么东西来得轻易,离开亦当如此。 很不幸,粉丝的爱如同烟火,美则美矣,却难长久。 她想了会儿,说道:“之前你说,有的人再怎么讨好,都不会喜欢你,同样的道理,有的人不需要你有多完美,依然会喜欢你。” “不,”江白焰摇摇头,十分清醒,“故事这么写,现实正好相反,人最容易见异思迁,喜新厌旧,我只希望……” 话语停顿,好似大脑短暂卡壳,一下子忘记了自己在说什么。 少顷,才做个鬼脸,笑道:“多赚点钱,最好再拿两个最佳男主角,风风光光隐退。” 简静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但没有追问。今夜的话题超出预期,再继续下去容易变质。 她只是说:“那你努力,说不定玫瑰黄金就能拿奖。” 江白焰倒吸口冷气:“我怀疑你在暗示我。” “我喜欢你的解读。”她不理会他的试探,自顾自道,“爱情当然很好,可绝不是万能药,人们总喜欢夸大爱情,忽视自己。” 他一怔,仿佛听懂了什么,咽回了原本的话。 简静记起正事,又问:“对了,那天,就是你逃出来的那一天,是几号?” 他说:“2014年的4月20号,正好是复活节。” 她若有所思:“是个好日子。好了,我该回去了。” 江白焰应了声,一面起身送她,一面挽留:“角色真的给我吗?需不需要我回报你?” “好啊。”她停下脚步,指向阳台的多肉,“送我一盆,你养得真好,我喜欢那个肉嘟嘟的。” 江白焰歪过头,挑了一盆养得最好的熊童子给她:“真的不考虑……” 简静微笑:“嗯?” 他立时改口:“不考虑让我送你下去吗?” “不用了。” * 从江白焰家里出来,正好看到满天繁星。 简静的心情一如夜空,甚是晴朗。 今晚收获颇丰,解开了布丁的秘密,又弄清了江白焰对她过分热情的缘由。 结果也令人满意,他的殷勤并非无的放矢,而是源于少年时的一次善举。 多好。 那么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谜题。 2014年4月20日,会是解开圣安琪的密码吗? 第160章 我的日记 账号:Jian.jing 密码:20140420 回车。 新的界面跳了出来。 简静轻轻吸了口气, 赶忙喝一口冰啤酒,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慢慢阅读起了上面的文字- 这是我最后一次写病历日记, 明天上午, 我就会接受最后一次治疗,彻底封印住那段记忆。事实上, 我已经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教授说,催眠只是将记忆藏了起来, 它们随时可能被一些诱因触发,重新回到水面上。 要战胜那些记忆,就需要一个武器。 他认为我救了一个小孩的事, 最适合对付他。因为我拯救了一个人的生命,没有什么比这更加伟大, 更富有对抗他的力量。 Well,just like Expecto Patronum. 不过, 他是对的。很少有哪件事让我如此快乐,能相提并论的,大概只有我第一次拿到自己新书的时候。 但书的分量, 确实比不过生命的重量。 教授说,当我们在拯救别人的时候, 也在被他们拯救。我现在有点理解了,我救了那个孩子吗?或许。 反正现在, 是拯救别人的事在拯救我。 好像有点拗口,可就是那个意思,他希望我永远不要忘记这种感觉。 杀掉自己很难,杀掉别人很简单。 拯救别人很难, 拯救自己也一样。 无论他怎么吹嘘死亡,生命永远比死亡更难。 所以,他是懦夫,我是英雄。 那么问题来了,他是谁来着? 我闭上眼,只能看到一片沉甸甸的乌云,他是谁?—— 简静吁出口气,短短几行文字,她竟然紧张得汗湿后背。 这是“我”写的日记,不止记录了治疗的过程,还有关于“他”的种种记忆。 她确实找到了关键。 同时,密码的用意,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当我们拯救别人的时候,我们的灵魂也被拯救了。 竟然如此。 本该如此。 简静思忖片时,决定仍然按照倒叙阅读,而非直接查看最早的那一篇。 她得慢慢靠近他—— 又做噩梦了。 梦里已经看不清他的脸,教授说,这是我最先遗忘的部分,代表他的样貌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 也是,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他的声音,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冒出来。教授说我偶尔会说一些奇怪的话——是他说过的话——但我完全没有意识到。 教授建议我写下来,然后一条条反驳,他说我是被催眠了,那并不是我的真实想法,所以我必须学会分辨。 PS:反正医院里没有事做,给我读的书全都是英文、法文要么瑞典文,中文小说叫《Fox Volant of the Snowy Mountain》。 在逗我吗? 哦,我刚才好像想起了什么。 ——活着就有数不尽的痛苦,流不完的眼泪。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这该怎么反驳? 头疼,想吃冰激凌。对了,冰激凌是很好的,蛋糕和炸鸡也很好,如果没有被生下来,就吃不到这些了。 还有,还有很多快乐的事。 和同学一起玩很快乐,写故事给别人看很快乐,看电影也很快乐。 人的一生,果然还是高兴比痛苦多! PS:最近没有作业,我的痛苦更少了—— 啤酒罐空了。 简静一滴都没倒出来,只好暂时停下工作,从冰箱里再拿出两罐。为了不妨碍阅读,她插了根吸管,边喝边看。 讲真,酒精真是个好东西,否则大半夜的看这种日记,汗毛都要竖起来。 一口气灌下三分之一,继续。 叙述更沉重了—— 今天我和教授在花园里散步。他说我需要呼吸新鲜空气,多晒太阳,感受大自然的呼吸。 我不想动,但看在威廉的份上。 威廉是只金毛。 教授很烦,我知道他是好意,他一定要给我做个实验。 花园里开着很多月季,他问我,花是开着好,还是凋谢了好。我说开着的时候很好看,凋谢了也能当花肥。 老头的中文不错,拽了句诗,化作春泥更护花,对吗? 我就是这个意思。然后,他让把我花摘下来,不,准确地说是连根刨出来,烧掉变成灰,然后洒在地上。 这活干着可累,他是不是就想折腾我? 等我做完,他指着那挫灰和旁边的花,问我,别去管价值,你说,开着美还是死了更美? 我必须承认,鲜花比花肥好看。 “我们不必丑化死亡,但也不该美化它。”教授说,“任何人——我是说,不管有没有接受过教育,是贫穷还是富贵——都会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想反驳他,可又不知道……也许,但……不,我不能忘记,不可以……我需要记得,我不能忘记!—— 时间线越往前推移,日志的底色越是昏暗。 死亡的阴影也愈发浑重。 为什么会有人赞美死亡呢?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说过,人是很脆弱的动物,不吃饭就会饿死,不喝水就会渴死,生病了,受伤了,很快就会死掉。 为了维持脆弱的生命,人们必须做很多不快乐的事。成年人痛恨工作,如同学生痛恨上学,可这都是不得不做的事。 只有这样,才能赚到钱,购买食物衣服,免收饥寒,才能有钱治病,不至于早早死去。 可这是有意义的吗?工作上学很痛苦,生病受伤很痛苦,承受这么多痛苦,仅仅是为了活着,活着不就都是痛苦吗? 我和他说,总还是有幸福的时候。 他说,有,但很短暂,很微弱,好像夏夜的萤火虫,一闪一闪的就消失了。片刻的幸福之后,是漫长的无穷的黑夜。 我问他,为了这点萤火虫,或许值得。 他说,与其用一生去怀念短暂的时光,不如死在最幸福的时刻。假如闭上眼睛之前,看见的是飞舞的萤火,那么,这将是至高无上的幸福。 在幸福中死去,不再有痛苦,只有平静和愉悦。 我问,以后,难道萤火虫不会再来吗? 他说,也许,但没有意义。 为什么? 幸福只有在幸福的那一刻是真的,其他的时候,都是欺骗你痛苦的幻觉。就好像你喝药时,父母用来哄骗你的糖果。 没有糖,你怎么愿意吃苦呢?可本质上还是让你受苦,不要被欺骗了。 幸福只是一个圈套。 他说得很对,可我……我偶尔也会被虚假的幸福所引诱。不,如果没有幸福就没有痛苦,那我宁可不要……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妈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篇是分水岭,上面是逐渐转好后所写下的日记。 虽然语句偶尔破碎,但仍有条理,再往下,叙述就变得混乱起来。 可这是最有价值的部分。 被灌输在“我”脑海中的呓语,和“我”在不断做着搏斗。 简静有理由相信,这番对话曾经在失踪期间,无数次地上演过—— 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为什么要杀他们?你个混蛋! ——亲爱的,安静下来,你不该为这种事和我生气。 你杀了他们。 ——你以为你的父母很爱你,不不,他们爱的不是你,是自己。你有什么值得喜爱的呢?婴儿时期的你,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东西,他们为什么要花钱养你? 说谎,骗子! ——这不是出于喜爱,老实说,这是投资。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吗?就像赚钱,今天花在你身上的金钱和精力,他们是要回收的。当他们老了,你就要像他们养大你一样,给他们喂食把尿,这就是你出生的本质。 谁相信你的鬼话? ——幸福,亲人,爱,全都是骗你的。不骗你,你怎么心甘情愿地回报他们?亲爱的,生命从诞生开始,就充满了罪恶。你以为你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享受生活?多么天真! 噢,你好像冷静下来了,让我们好好谈谈。 我救了你,亲爱的,我把你从一个骗局中拯救了出来。 你杀了人。 死亡,是的,让我们说说死亡。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简静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眼睛因为熬夜,已经充满血丝。 垃圾桶里丢了几个啤酒罐,可无论是生物钟还是酒精,都无法令她入睡。 日记能被写下来,必然经过梳理和组织,透露出来的消息比较完整。这对破案自然有极大助益,可于“简静”受到的折磨而言,恐怕不足十分之一。 一想到她曾经如此饱受痛苦,简静就难受得胸闷。 “简静”遭遇这些时,才十四岁。 同样的时间点,她和家庭最大的矛盾是爱好和学业的不兼容,最大的烦恼是考试成绩掉出班级前十名,最愤怒的,也不过是父母不同意她和同学远途旅行。 两个世界,真的是两个世界。 这甚至令简静产生了无名的愧疚,感觉自己占了大便宜,无来由地自责。 “她”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过的又是什么日子?我不过是运气好,活在了一个安定的世界。 这种内疚感,仿佛一对双胞胎,分别被贫穷和富裕两个家庭领养。她是富裕的那一个,生活优渥,童年幸福,而这并非因为别的,仅仅是运气好。 她惭愧,自责,不安,甚至有些羞耻。 而这勾连出另一种羞愧,占据了她身体的羞愧。真正的我已经死去,却侥幸在另一个我身上重生。 偷取了“她”的财富、地位、名声乃至感情。 我们是同一个人,我真的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吗? 负面的情绪如潮水涌来,淹没了她。 简静的理智清晰地通知她:这和你无关,你只是因为接受了一些负面能量,情绪受到了影响。 但……办不到。 人本来就是感性动物,时常与人共情,何况这个人其实就是她自己。 如此窒息的经历,如此痛苦的遭遇。 不期然的,简静回忆起了《捉迷藏的小孩》。 作为“简静”的第二部作品,捉迷藏不复白猫童话般的想象,对于死亡和谋杀的态度冷静到冷漠。 原以为这是青少年的特殊心态,可如今回过头来,不由细思极恐。 她封印了记忆,但情绪呢? 也许,平静的水面之下,始终涌动着可怕的暗潮。海浪慢慢蚕食岸边,最后无声无息地吞没了她。 舆论只是最后一根稻草。 简静闭上眼,忍住了泪意。 第161章 新数据 季风在医院待完一个礼拜就回了家。 伤口还没好利索, 没法上班,只要来了简家惨案的卷宗,重头梳理这桩连环杀人案。 简家的案子发生于2014年8月2日, 七夕节。 在此之前, 凶手已经连续杀害过三个家庭,分别是: 2012年5月13日, 母亲节,郭家母子三人死于家中,母亲32岁, 长子8岁,幼子6岁。 2011年9月12日,中秋节, 蔡家一家三口死于家中,父亲35岁, 母亲34岁,女儿10岁。 2009年10月26日, 重阳节,曾家祖孙死于家中,祖父60岁, 祖母56岁,孙子9岁。 加上2014年8月2日的七夕节, 简家一家三口,父母死于家中, 14岁的女儿简家被带走。 所有的家庭都是三口人,根据邻里亲戚的口供,均是家庭和睦的人家,父母长辈无有恶习, 孩子也听话懂事,几乎没有仇人。 选择这样的家庭作案,脑子肯定有问题。 但季风对他本人的心路历程不大感兴趣,更关注现场遗留的线索。 然而,要是有什么蛛丝马迹,警方也不至于封存案件至今。 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门锁没有被撬过,他应该是配了钥匙,或者欺骗主人开了门。 死者们没有受到太多折磨,他们要么在昏迷中死去,要么一刀毙命,没有什么痛苦就死亡。最后,尸体会被安放在同一个空间内,卧室或者客厅,这种团圆似乎就是凶手想要的仪式。 指纹、脚印、私人物品……统统没有。 凶手克制冷静,没有留下太多有用的线索。挑选的家庭也分散在全国各地,在消息不畅通的年代,当地警方很难及时将案件串联起来。 并案调查是在2012年的案件后,但他又立即消声灭迹,两年不曾出现,追查不成又断了线索。 最初,简家的案子没有被归入其中,因为凶手之前从未留下过活口。但现场的干净和特殊的时间,最终让警方锁定了同一个人。 简静的安危也成为了当时最迫切的话题。 可她就好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到处都找不到,很多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谁也没想到,几个月后,她自己回到了家里,身体虚弱,持续低烧,精神状况极度糟糕,无法正常交流。 心理医生认为她受到严重的精神侵害,无法配合调查,需要好好治疗。 于是,康暮城送她到国外治疗,2015年末才接回。 警方再次上门,她却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不记得案件本身。 考虑到她的年纪和特殊情况,警方不得不中止调查。 直到今天,案件重启。 季风觉得很有意思——不止是杀人案有意思,简静更有意思。光看她的表现,谁能想到她有过这样一段可怕的遭遇? 他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在医院里,她失魂落魄地坐在长椅上,手里机械地抓着一袋葡萄糖。护士们的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后怕和欣喜。 “幸好被那个病人发现了,要不然……” “这么年轻的女孩,居然有这样的勇气。” “真是了不起。” 不是他偏心妹妹,听见这些议论,脑海中勾勒的形象是季芸芸这样的姑娘,活泼、外向、鲁莽,可定睛一看,猜错了。 那时的她蜷缩在长椅里,茫然又无措,眼底蕴着深深的困惑。 柔弱、无助又可怜,仿佛误入狼窝的小白兔。 然而,他知道人类的勇气和他们的外表并没有关系,弱小的人可能英勇无畏,强壮的人可能怯懦如鼠。 她当然是个勇敢的女孩。 这没什么,灭门之灾固然惨烈,善良的人却不会因此愤世嫉俗,他们仍然正直勇敢,甚至更有斗志。 但简静的情况又有不同。 被杀人犯带走好几个月,回来后精神状态奇差,显然受到极大影响。可根据他的观察,简静的精神状态十分正常,从未表露过异样。 为什么?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 凌晨五点,失眠的简静在空荡荡的河边公园晨跑。 熬夜之后剧烈运动,十年后是作死,但二十一岁的身体,强于平均值的体质,最多只算任性而已。 何况,她也不止是为了跑步,锻炼时抽卡,获得强化卡的概率比较高。 之前攒了一波勇气值,现在抽起卡来毫不心疼。 [强化卡·体质(1点)] [技能卡·煎饼(初级)] [强化卡·敏捷(1点)] [技能卡·太极剑(初级)] [强化卡·耐力(1点)] [知识卡·训犬(初级)] 是的,看卡片就知道,不小心碰上了晨练的爷爷,遛狗的奶奶,以及流动的煎饼摊。 她用掉了三张强化卡,将人物数据升级。 人物数据(基础) 体质:8(你身体倍儿棒,不易生病,恢复力强) 力量:8(你可以制伏普通的成年男性) 敏捷:8(你反应迅速,动作灵敏,胜过大多数人) 爆发:8(关键的几秒钟决定胜负) 耐力:7(摩多摩多~~) [系统:检测到宿主平均数据为7.8,超过人类平均数值7.5,可开启二级面板] 简静:“平均数据不是6吗?” [系统:此为成年女性的平均数值] 行叭。 二级面板是什么玩意儿? 人物数据(二级) [未解锁]记忆:6(对经验过的事物记忆、再认、重现的能力) [未解锁]灵活:6(身体各部位的灵活协调程度) [未解锁]免疫:6(防止病原体入侵,及时清除体内异常存在) [未解锁]适应:6(对极端环境的耐受能力) [未解锁]生殖:6(你懂的~) 简静:裂了。 辛辛苦苦一年,终于把该死的数据升级到较高水准,又开新的面板? 这不是骗人氪金吗? [系统:可使用三张初级卡合成解锁卡,解锁二级卡槽] 简静:“加点呢?” [系统:三张强化卡合成高级强化卡(1点)] 简静头大如斗:“太繁琐了,能不能15点直接抽??” [系统:可以] [系统:新卡池·进阶已开启] [消耗15点勇气值,可抽取卡片(进阶)] [卡池包括但不限于:技能升级卡(初级→高级)、知识升级卡(初级→高级),高级强化卡(二级数据)等] [系统:请宿主注意,万丈高楼平地起,进阶卡池仅用于提升等级,任何知识或技能都必须从初级开始获得,请勿好高骛远] “知道了。”真是个爱操心的系统。 简静开始苦恼。 她本来打算得好好的,在正式遭遇刀疤男前,将身体数据升高一点,以便拥有更多的应对能力。 多出来的卡片也不要紧,合成升级卡,提升一下其他技能就好。 现在凭空多出来一个二级强化,要不要开呢? 她纠结几秒钟,最终和游戏出现新玩法的一样,忍不住就想试试。 几个强化选项中,灵活和免疫都比较实用,前者可以完成一些精细工作,后者能免疫一些毒物的摄入。 两个都开不是不行,可勇气值不够了,解锁和升级都要钱啊! 好黑心。 一番衡量后,简静决定选择“免疫”,这是无时无刻都需要的保障。 刚才的三张初级卡被合成[解锁卡],开启免疫卡槽。 [已解锁]免疫:6(你的免疫系统不高不低,正常工作) “抽1张进阶卡。” [卡片抽取中] [进阶卡抽取完毕] [名称:高级强化卡·免疫(1点)] [内容描述:提高免疫能力,略微增强对药物/毒物的抵抗力] [备注:人类远比你想的脆弱~] [已解锁]免疫:7(你对奇奇怪怪的东西稍微有了抵抗力) 干得漂亮! 她心满意足地回家,洗澡睡觉。 醒来中午十二点,被电话吵醒:“谁?” “不是,还没醒?”季风诧异道,“简老师,你这作息可不太健康。” 简静清清嗓子:“找我干什么?” “有空吗?和你商量点事。”季风回答。 她:“说。” “我刚才翻了翻刀疤男的卷宗,最早的记录是2009年,但这起案件已经做得非常老练,我想应该不是他第一次犯案。”季风分析。 简静“嗯”了声,好奇地问:“所以,你想找到第一起案子?” “不,我想再重新调查一下09年的案子。”他说,“既然之前的案件没有被列入其中,肯定缺少了什么,这次作案肯定有他第一次尝试的部分。” “怎么查?” 手机彼端传来沙沙的翻页声,季风说:“我先和你讲讲这起案子,受害者一家姓曾,一共祖孙三人,07年,儿子和儿媳意外过世,只留下一个小孙子,由爷爷奶奶抚养。 “按照亲戚的说法,老人夫妻都有退休工资,孩子又小,日子过得还可以。爷爷喜欢下棋,经常去社区和其他老人下棋,一下就是一整天,奶奶身体健朗,人很勤快,家里收拾得很干净。 “邻居们认为,曾家夫妻与人为善,不太和人起口角,没有仇家。但有几个相熟的人说,老太太有一个毛病,比较容易上当受骗,买过好几份保险,人家都劝她不要这样,她却坚持要给孙子留点保障。” 简静十分敏锐:“卖保险的有问题?” “邻居说,在案发前几个月,有一个卖保险的人去过曾家好几次。”季风说,“你要知道,案发现场没有暴力入侵的痕迹,能让老人家开门的,除了邻居亲戚,应该就是这些推销人员了。” 他顿了顿,说明计划:“住曾家对门的住客,见过这个保险员,我想再去拜访他一下,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毫无犹豫的,简静说:“我也去。” “很好。”季风笑了笑,“路有点远,不然,我们今天就走?” 第162章 暴雨和旅馆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有时候挺不错的,有时候就……比较令人头疼了。 简静下午1点半和季风出发,调查09年的旧案。按照他的说法, 已经提前联系好了对方, 直接过去就行。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字面意思。 半路下雨了。 地面湿滑, 视野不佳,朦胧的水汽氤氲在半空,雾蒙蒙的, 特别讨人厌。 简静吃着汉堡,说:“我不讨厌雨天,但讨厌出门的雨天。” “这就是你把车丢给我开的理由?”季风吐槽。 她回答:“我出车, 你出人,很合理啊。” 季风提醒:“我说过, 可以来接你。” “搬东西很麻烦。”她嫌弃的丢掉汉堡里的蔫叶子,“我东西肯定比你多。” 季风看看她的车, 无法反驳。 明明才买新车没多久?她车里就多了一大堆物什,后座都堆得满满的,甚至还有不少零食。 真像小朋友去郊游。 “不过, 雾好像越来越大了。”简静瞧着窗外,“开慢点。” 季风说:“那到地方就是晚上了啊。” “那就明天再上门, 反正我带行李了。”她有恃无恐。 季风:果然是当郊游。 不过,雨天减速行驶也是应当的。他没有意见, 放慢车速慢慢开,导航时不时提醒一句。 两个小时后,天色完全黑了,车子下了高速, 拐上公路。 周围的车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少。 简静说:“是个小地方啊。” “嗯。小城市,警力不足,挑选的家庭又是两个老人和小孩。”季风道,“这是他正式走上这条路的第一个案子,但不是动手的第一个。” 她颔首:“按照套路,他的亲人应该是第一受害者。” 季风扬眉:“有线索还是随便说说?” “感觉。”简静不想解释,含糊道,“他认为死亡是解脱,幸福只是欺骗世人继续受苦的圈套,这种认知应该和童年脱不了关系。” 季风瞅她一眼:“你想起来什么了?” “找到了以前的日记。”她一笔带过,不欲多提。 他却很感兴趣:“你什么时候写的日记?都写了什么?” 简静转开面孔:“你问太多了。” “哎呀,聊聊嘛,别介意。”季风笑,“我担心你啊。” 她打量他一眼:“担心?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 “嘴上说有什么用,来点实际的。” “比如?” “把卷宗给我看下。” 季风耸耸肩:“不要强人所难,我不能给你,不过……”他使个眼色,“在后面的袋子里。” 简静“切”了声,爬到后座去拿档案袋。 “喂,车上不要做这种危险动作。”季风把她拽回来,“坐好,消息前头有违规拍照。” 简静没听,伸手一够,还是给拿了过来:“这种荒郊野外哪有摄像……咦。”她察觉到不对劲,“越来越荒了,你确定路对吗?” 季风也觉得古怪,靠边停车,仔细查看导航:“导航是这么指的,但好像离我们要去的市区有点远啊。” “我看看!”她凑过去看。 微弱的车灯下,两人研究半天,发现了问题所在。 之前规划的道路出现故障,导航重新规划了路线,然后就莫名其妙把他们导入到了荒郊野外。 此时此刻,前无城镇,后无服务区,十分荒凉。 连公路都窄窄的,透着偏僻的味道。 “从前面绕一下。”季风自认倒霉。 简静也无可奈何:“只能这样了。” 然而,他们仍然小觑了今天的霉运,半个小时后,暴雨降临。 简静公正道:“我们明天出发,说不定都会比今天到得早。” 季风:“说点我不知道的。” “晚上在哪儿过夜?”她从善如流,立马换了话题,“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他刷了刷手机地图,找到三公里外的旅馆:“去这里凑合一天?” 简静点头。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目的地门前。 这是一家小宾馆,外表维持着上个世纪的样子,特别像以前的招待所,装修品味土土的。门口贴着一张告示:《荒村僵尸》拍摄地,各类房型,应有尽有,支持支X宝和微X付款。 就很……诡异。 但暴雨的夜晚不可能再去别处,只好将就下。 简静推门进去,里面的装潢也十分古旧,墙纸黄得厉害。吊灯上落满灰尘,光线都沉甸甸的不甚明亮。 柜台处,有个女服务员说:“几个人?我们只有一间房了。” 她吃了惊:“哪来这么多人?” “下暴雨,上山的客人都被困住了。”女服务员的态度很糟糕,“住不住?不住拉倒。” 简静:真凶。 她不情不愿,季风却面不改色,轻轻把她拨拉到身后:“住,当然住,有的住就不错了。” 他长了张特别正直的脸,语气亲和:“雨下这么大,安全吗?我看停车场有辆车好像被撞了,没人受伤?” “没有,就是被吓到了。”女服务员表情微变,神秘兮兮地说,“他们啊……遇到僵尸了。” 简静:“?” 她插嘴:“门外贴的《荒村僵尸》是什么,这里是哪个恐怖片的取景地?” “你不知道?”服务员惊讶地问,“你没听说过?” 这语气、这神态,让简静不由自主想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太孤陋寡闻了。 “这可是国内十大灵异照片之一,有一部根据它拍摄的同名影片。”楼上下来个年轻人,解答了疑问,“你们没看过吗?” 简静:非土著对不起。 季风说:“平时不太关注——是墙上的这个照片吗?”他指着背景墙上的某个相框,“那个影子是僵尸?” 墙上挂着一张老旧的胶片照片,拍摄的是雷雨夜的村庄,闪电劈空而下,短暂的亮光照见了树丛里的人影。 一个分外高大的人,五官僵硬,面色苍白,直勾勾地瞪着摄像头。 氛围阴森而恐怖。 “是的,这就是在我们宾馆拍到的。”女服务员十分自豪,“很多人不信,来这里调查过,但这张照片没有任何处理。” 年轻人补充:“大家还去村子里调查过,附近一直都有僵尸的传闻。有个经历过的老人还在世,说她亲眼见过僵尸,就在她婆婆头七那天。”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声音逐渐低沉,“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她在停灵棚里守夜,忽然,远远的,传来一声……” “猫叫?”简静接上。 年轻人一顿,反问:“你也听过?” 她:“我猜的,然后呢?猫跳上了阿婆的身体,阿婆突然直挺挺地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呃,对,然后……” “阿婆啃上了老人的脸?” 年轻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莫名惊恐地看着她:“不,她跑了……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僵尸不吃人的?” “那我记错了,我以为是吃脑子的,那是外国僵尸。”她回忆了下,“本土应该是吸血?” 年轻人干巴巴地说:“也许。” 话题聊死了。 季风趁机问:“所以,你们的车是撞到了僵尸?” 年轻人想说什么,但此时,楼上传来一个声音:“徐涛,你好了没?买个泡面要这么久?” 姓徐的年轻人——鉴于他染了头黄毛,姑且就叫徐黄毛——歉疚地笑了笑,问服务员买了两包泡面,匆忙上楼:“来了来了。” 话题就此中断。 服务员草草登记了他们的姓名,网不好,丢过一把钥匙:“205。” 简静由衷祈祷是间标准间,免得累了一天还要上演狗血戏码。 不过她想太多了,大部分的宾馆最多的就是标准间,这里自然也是。虽然床窄了点,中间的缝隙窄的只能侧身通过,也是双人床。 然而……“我第一次看到没卫生间的房间。”简静震惊了,三观碎裂,“居然有房间没有厕所?!” 这科学吗? 什么年代了? 为什么房间里能没有厕所? 季风似乎觉得她崩溃的样子很有趣,回答说:“多得很。如果你有幸出差到偏远的乡村,说不定还得上旱厕。简老师,想开点,厕所就在走廊那边。” 简静瞪了他一眼,老实不客气地说:“我决定讨厌和你出门。” 他大笑。 “笑屁啊。” “你真可爱。”季风摆摆手,不同她争辩,“女士优先,里面、外面?” 简静左右看看,最后选了靠门的地方。 季风望了眼老旧的窗户,说:“看来你觉得窗外不太安全。” “你见过僵尸敲门吗?他当然更有可能趴在窗户上。”简静故意说。 “小说家丰富的想象力。”季风客观点评,“可惜,世界上并没有僵尸。” 简静抬起眼眸:“看来,你也不相信死而复生的事啰?” “假死不算的话,当然。” “警察贫乏的想象力。”她说,“为你遗憾。” 季风:“……” 简静小胜一局,心情略微转晴,直到她收拾东西走进浴室。 是的,公共浴室! 就在一楼的尽头,男女两间,四个水龙头,两面正对着的墙上一边两个,中间没有任何阻隔。 说实话,简静经历过比这糟糕得多的事,自杀密室,火场逃亡,埋尸鬼屋,各有其惊悚之处。她不能说毫无惧意,但至少战胜了它们。 可这一刻,她投降了。 “这不是真的。”她不可置信地和服务员说,“现在的宾馆里,居然没有独立卫浴?” 服务员的口气漠然,全无动容:“这是一部经典影片的拍摄地,维持着当初拍摄时的布局,还有,北方都是这种浴室,有什么不行的?” 简静又问:“那有没有单独的浴室?我可以加钱。” “没有。”服务员冷冷道,“爱洗不洗,十一点后不供热水。” 简静抿住嘴角:“你的服务态度有问题。” “你可以不住。”服务员傲慢极了。 “我已经付了钱,麻烦你有点契约意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对方不客气,简静也强硬起来。 服务员翻个白眼:“钱退你好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简静瞥过她背后悬挂的执照,“你再这么傲慢,我就去工商局投诉你——刚才我看过了,二楼的疏散标志是纸的,不是灯光或发光型,灭火器一层楼只有一个。” 服务员登时噎住。 “为难人家有什么用?”此时,走来两个准备洗澡的女孩,其中的高马尾仗义执言,“你就算投诉他们,也变不出独立浴室。不想住这种旅馆,就定豪华酒店呗,这样有什么意思?” 另一个丸子头拉了拉她,示意少说两句,别得罪人。 高马尾却不领情:“我最烦不尊重别人的家伙,有本事就别住,矫情什么。” “不对别人的事情指指点点,也是基本的礼貌。”简静说。 高马尾耸耸肩,一副“你奈我何”的架势。丸子头不欲与人结怨,赶紧拉着她走了。 大雨滂沱,简静在客厅里站了两秒,郁闷地发现,不管她怎么抗议,现实就是不可能拥有一个独立浴室。 真是糟糕的一天。 再也不要和季风出门了。 第163章 古怪之夜 季风回到房间, 发现简静正坐在床沿上,面无表情地翻着卷宗。 然而,她压根没在看, 翻来又翻去, 从头发丝到袜子的花边,都散发着“我不高兴”的黑暗气质。 “简老师, 做功课呢?”他笑眯眯地问。 简静奉送他一个大白眼,一字不吭。 说不上来什么理由,他就觉得这会儿的她十分有趣:“看出什么没有?” “没有。”她冷冷道。 季风忍住笑, 放下东西,拿走床头柜上的烟和打火机:“行,不打扰您工作, 我出去下。” 简静看都没看他。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十点四十分, 他又回来了,抽走卷宗, 语气轻松:“明天再看,早点洗澡睡觉。” 她若无其事:“我喜欢早上起来洗。” “早上十点钟才有热水。”季风摇摇头,不忍再逗她, 正色道,“好了, 我已经问过,今天的女性住客只有四个, 其他人都完事了。服务员答应我把热水时间延长到十一点一刻,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快点去。” 简静一怔,露出惊讶之色。 季风拉住她的胳膊:“开始打雷了, 赶紧的,听话。” 她迟疑着起来:“你确定?” “我给你守着。”他允诺,“有人来就请她们等一等,行吗?” 简静勉为其难:“行。” 楼下的浴室果然已经没有人了。她十分满意,闩上门前,严肃地强调:“鉴于今晚糟糕的住宿经历,是由于某人开错了路,所以,假如有人要进来,你就算是卖身,也得给我拦住了。” 季风:“……” 到底有多介意和别人一起洗澡啊。 “啪”,她紧紧关上了门。 浴室灯光惨白,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这才逐一拿出自己的拖鞋、一次性毛巾、分装的洗发露和沐浴露,拧开水龙头,享受热水的抚慰。 悠远缥缈的香气溢散,松弛紧绷的神经。 然后……“啊!”天花板上传来一声尖叫。 简静的动作戛然而止。 不是? 不至于? 死人了? 哗啦啦,热水冲走身上的泡沫。 系统没有提示。 很好,应该不是案子。 她心安理得地继续冲洗,满足地换上宽松的睡裙,甚至吹干头发才出去。 季风还在外面。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语气轻快许多。 季风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 “你没上去看?”简静意外,“有人在叫。” 他摇头,意味深长地说:“要是我上去了,说不定该你这里叫了。” 简静挑起眉梢:“谁要调虎离山,攻击我吗?” “简老师,想象力不要太丰富。”季风吐槽她一句,点点窗外的方向,“你看外面的车。” 走廊的这扇窗户正对着停车场,一共停了四辆车,其中有一辆白色的明显被撞塌了个角。 轮胎花纹的凹陷处,则残留着几道奇怪的痕迹。 像是爪痕。 “撞到了僵尸。”简静重复之前听到的说辞,忽然起了兴趣,“真有意思。” “确实。”季风说。 “上楼看看。” 楼上相当得热闹。 有个穿着浴袍的女人非常激动地说:“僵尸,肯定是僵尸!我看到了。” “外面这么暗,怎么可能看清楚?”旁人质疑。 浴袍女语气激昂:“闪电!闪电劈下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他就在那儿!” “那也可能只是个人,为什么觉得是僵尸?”又有人插嘴。 浴袍女顿了下,却没有被问倒,反而用极其凝重的口气说道:“也许你们不信我说的,但我确实看到了——有道雷劈在他身上,他一点事都没有!一下子就不见了。” 她让开路,快步奔到窗边:“看到那本的树了吗?下面黑的那块,就是他刚才站的地方!” 其他人将信将疑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包括简静。 她用望远镜拉近,仔细瞅了瞅,别说,真的有一块被雷打过的焦黑痕迹。旁边有一棵树,树干部分被擦到,留下好长的裂痕。 “难道,这个地方真的有僵尸?”之前的徐黄毛嘀咕了一声。 简静问:“不是你们撞到了僵尸吗?” 徐黄毛解释:“老实说,当时天已经黑了,我坐在后面,就看见一个影子,嗖一下不见了,速度这么快,不是僵尸是什么?” “要我说,就是只动物。”有个板寸头的男人过来,无聊地说,“居然会有人相信僵尸这中封建迷信,受不了。” 徐黄毛反驳:“不是僵尸,普通人这么擦一下,能把车头摁扁?还有轮胎上的痕迹,你怎么解释?” 他们两人争辩起来,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丸子头开口,怯生生地问:“如果真的有僵尸,我们……我们不会出事?” “怎么可能。”高马尾无语地翻个白眼,“我们没挖过谁的坟,也没犯本地人的忌讳,更没拿陪葬品,就算有僵尸,和我们也没关系。” 可丸子头还是怕怕的,小声说:“可恐怖片都这么拍,一群人因为大雨,被困在什么地方,然后……就有鬼……” 仿佛为了附和她,一道闪电豁然劈过天空,将夜幕照得雪白。 而后,十分清晰地“嘎达”声传来,灯,全灭了。 “啊!”丸子头抱住了高马尾的胳膊。 高马尾特别冷静:“别叫了,恐怖片里最容易死的不是你。”她瞥了围观的简静一眼,似乎还有点不爽她,故意道,“是那种挑三拣四,特别嚣张的人。” 简静心情不错,非常配合地念台词:“我才不信有什么僵尸呢!” “看,就是这中flag。”高马尾面无表情地讽刺。 丸子头抱歉地笑了笑,扯着她回房:“停电了,我们快点回去。” 高马尾点点头,和她一道回房间。 其他人也跟着散了。 停了电,没法看资料,简静百无聊赖,趴在窗台上看环境:“这家宾馆建的位置有点奇怪,离村子好远。” “拆迁了。”季风解释,“我们开过来的那条路,本来是 村子的位置,为了修路拆了,改建到现在的地方。这家的宅基地运气好也不好,没被划上,干脆开了宾馆。” 简静打量他:“你怎么知道的?” “随便打听了一下。”他很谦虚,“走访调查是基本功嘛。” “那么,”她用捧杀的语气恭维,“你也查清楚其他客人的身份咯?” “顺便问了问。”季风回敬凡尔赛的口吻。 简静出题:“撞到僵尸的是?” “几个年轻人,好像是什么业余的户外爱好者。”他说,“他们是来探险的,专门去奇奇怪怪的地方打卡,然后拍成视频传到网上。” “这么说,他们就是冲着僵尸的传闻来的?”简静道,“可那个板寸头完全不信的样子。” 季风摊摊手:“所以才有意思啊。” “是真的户外爱好者?” “房间里有折叠帐篷之类的东西,”季风不给结论,只说观察,“我去拜访202的时候,两个女生在用酒精炉煮泡面吃。” “装备挺齐的。”简静说着,在吃不吃夜宵中犹豫了下(她刷过牙了),最后败给可恶的公共厕所,决定放弃,语气不善,“刚才说看到僵尸的浴袍女人呢?” 他仍然能答上来:“记者,摄影师,或者编辑之类的。” 她反向推论:“电脑?相机?” “差不多。” 简静回想刚才的一幕幕,迟疑道:“206的人好像没出来,不是住满了吗?” “是个男客,我也没见到他。”季风看看表,“十一点五十了,简老师,你不睡觉吗?” “快了。”她拧亮充电宝的小灯,拿出一罐晚安面膜,挖出一勺抹在脸上,清凉的凝胶敷在面孔上,明天早晨起来清洗即可。 这是出门在外的懒人必备用法。 当然,不能忘记再来一帖眼膜,昨天熬夜没睡,今天黑眼圈一直消不下去。 她定了15分钟的闹铃,闭目养神。 窗外风雨呼啸,雷鸣不止。 纷杂的思绪犹如被风裹挟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在她的脑海中,荡出圈圈点点的涟漪。 好催眠。 困意逐渐上涌,她只记得在响铃后,摸索着摁掉闹钟,丢掉眼膜,然后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境很沉,像是铅秤砣,拽着她往更深的意识之海坠去。 —“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为什么?” —“这是个特别的节日。” —“我不明白。” —“我相信每个灵魂都是孤独的。” —“所以,我……” “轰隆!” 远处响起沉闷而响亮的轰鸣,惊醒沉睡的人。 简静蒙了下,费力地撑开眼皮——出事了吗?谁死了?没有系统提示,是僵尸出现?不会有生化危机的任务?点了免疫力能抵抗丧尸病毒吗? 唉,睡梦中的念头就是如此不讲道理,拖慢了她的反应速度。 同伴已经起身,立即拉开窗帘张望。 “嗯?”鼻音代表所有的疑问。 “没事,睡。”季风答,“可能是山体滑坡。” 这可真糟糕。 她闭上眼,心安理得地继续睡。 季风也有点服气,雷声这么响,雨没完没了地敲着玻璃,隔音还差,她居然睡得十分安稳。 不过诚实地说,很……可爱。 他禁不住又瞅了两眼,修改成更中肯的形容:很动人。 * 翌日,简静醒来已经是早晨九点,可完全没有九点钟的感觉。 天色阴沉得吓人,雨声哗哗,没完没了,空气中都是潮湿的气味。气温降得有些厉害,裹着被子和睡袋都有点冷。 房间里静悄悄的,季风不在。 她摸出手机,不由一声呻-吟:可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没有信号。 “咄咄”,门被轻轻敲响。 “谁?”她问。 “能进来吗?”是季风的声音。 简静往被窝里缩了缩:“别告诉我你没带钥匙。” 门开了。 季风进来,问:“不准备起来?” “雨停了吗?” “没有。” “路还能开吗?” “有难度。” 简静有点颓,起床的动力已耗尽。 季风忍俊不禁,诱惑她:“快起来,楼下有热闹看。” “死人了?”她脱口而出。 季风:“……死的是只鸡。” “死鸡有什么好看的,你太无聊了。”简静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慢慢从被窝里长了出来。 第164章 死鸡和死人 宾馆死了一只鸡, 死状非常凄惨,被砸得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来是只鸡。 女服务员气急败坏, 破口大骂:“谁杀了我家的鸡?那个断子绝孙的混蛋!这样叫人怎么吃?” “不是说有僵尸吗?”简静见着她就来气, 故意道,“肯定是僵尸干的, 他才不怕断子绝孙。” 女服务员泼辣得很:“少放屁,僵尸杀鸡?听都没听说过。” 和小说家比编故事的能力,实在是自讨苦吃。 简静道:“他昨天被车撞了, 受了伤,需要鲜血来疗伤,人血喝不到, 喝鸡血也很正常啊——难道你想说,你们这里根本没有僵尸?” 服务员再次被噎。 她当然不能承认没有僵尸, 因为僵尸正是这家位置不咋样,服务更烂, 全靠僵尸的噱头吸引顾客。 承认没有僵尸,四舍五入等于旅馆倒闭。 “看来是没有僵尸了。”简静故意道,“唉, 我就说么,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中东西呢?” 一面说, 一面将余光扫过其他人,似有若无地补充了句:“除非, 我亲眼看到那中东西。” 季风:钩直饵咸。 不过他也很期待会不会有人上当。 围观完一只鸡的惨状,大家开始各自发表意见。 简静见到了和徐黄毛一起的两个男生。 一个就是昨天见过的板寸,他对僵尸的说法不屑一顾,另一个的头发很潮, 两鬓的头发很短,头顶的较长且竖起,好像是叫朋克头。 他给拍了张照,吊儿郎当地说:“没拍到僵尸,拍到被僵尸咬死的鸡也不错,哈哈哈。” 高马尾和丸子头的女生组合也在场。 高马尾对朋克头嗤之以鼻:“你很无聊。” “你才扫兴。”朋克头不客气地说,“好不容易出来玩,偏偏你冷着脸,谁欠了你一个亿似的。” 丸子头吓了一跳,调解道:“别吵架啊,小纹只是想起了畅哥。” 这个名字一出,朋克头、黄毛、板寸和高马尾都沉默了。 黄毛生硬地转移话题:“雨这么大,我们今天还走么?” 朋克头用力挥手:“走,为什么不走。” “这么大雨……”丸子头有点担忧。 “就当洗车了。”朋克头毫不在意。 然而,一个小时不到,他们又回来了。丸子头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焦急地问女服务员:“有没有医疗箱?我们有人受伤了。” “有创可贴、纱布和红药水,严重不?”女服务员慌忙从柜子里翻出药水,“最近的诊所都有几公里路。” 黄毛背着高马尾进来。她腿上有明显的擦伤,乌黑的泥水和鲜血混在一起,有些可怕,脚踝高肿,像个馒头。 简静刚刚吃完早饭——讲真,味道很糟糕——见此场景,立即开口阻拦,天知道那些的瓶瓶罐罐有没有过期:“我车里有急救箱,给你处理下。” 丸子头感激道:“麻烦你了。” 简静立马取回医疗箱,仔细帮高马尾清洗伤口,顺口问:“怎么受的伤,路很难开吗?” “别提了。”黄毛愁眉苦脸,“引擎好像出了问题,开到一半不动了。小纹冒着雨修车,结果滑了一跤,我们只好背她回来。” “你们可真够倒霉的。”昨天的浴袍女正准备退房,闻言道,“路能开吗?我准备走了,要不要我送小姑娘去医院?” “应该不行。”黄毛摇摇头,“前面有好长一段路都被水淹了。” “什么?”浴袍女吃惊,“那怎么办?” 服务员很淡定:“下雨就会这样,过两天水就会退了——你还退房吗?” 浴袍女苦笑:“退什么,我还能去哪里,再住一天。”她一边付钱,一边抱怨道:“多住两天就多住两天,别再像昨天晚上这么吓人就行了。” 女服务员接着简静的话往下编:“僵尸应该已经跑了。” “这可不好说。”浴袍女侧了侧头,轻声道,“如果像那位小姐说的,僵尸受了伤需要吸血,鸡血怎么可能够?说不定还是要找人……而且他被人撞了,会这么放过伤害自己的人?” 她的声音轻柔而飘忽,吓得女服务员一个激灵:“不、不会。” “噗嗤,”浴袍女笑出声来,仿佛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吓到了?开玩笑的,不过,要是僵尸再出现,我倒是很想拍下来呢。” “你不害怕吗?”吃过早饭,正百无聊赖的简静抓住了话头。 “怕啊,但要是能拍到僵尸,不管是真是假,都很有价值。”浴袍女显然是很容易与旁人打交道的性格,“我过来这里,就是为了新闻,现在泡了汤,总得写点什么应付差事?” 简静问:“你是记者?” 浴袍女点头,自我介绍:“我姓柴,省城日报的记者。” “你刚才说新闻,是僵尸吗?”服务员眼珠一转,暗示她道,“今天早上的那只鸡……” 柴记者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假装没听懂,解释道:“不,和扶贫有关系,我想写一篇报道,看看能不能给这边带点货。” 众人肃然起敬。 简静给高马尾处理好伤口,嘱咐她伤口不要沾水,冷敷贴不要摘下来。 高马尾有些别扭,但还是和她道了谢。丸子头扶她上楼,并拜托服务员将午饭送上来。 “既然走不了,我就睡个回笼觉。”朋克头也打着哈欠上楼。 黄毛和板寸却问服务员要了工具,准备返回之前的地方,把车修好开回来。 简静在门口立了会儿。 大雨滂沱,如无形的结界,困住了宾馆里的客人。阴沉的灰云笼罩在头顶,低低的气压让人提不起精神。 她发着呆,又记起了昨夜的梦境。 七夕节当然是个特别的节日。 玫瑰花果然代表了爱情吗? “简老师。”季风拍拍她的肩膀,“想什么呢?” “节日。”她低声说,“重阳节是老人,中秋是一家三口,母亲节是母子,他选择的节日和家庭很匹配,除了我。” 他沉默一霎,缓缓道:“或许……” 简静没让他说完后面的话,直接道:“我不会改变主意的。”她定了定神,抱起手臂,“上去聊,下面好冷。” 话音未落,一阵秋风吹来,寒冷的温度恨不得人即刻罩上件外套。 密集的白色雨点争先恐后地落下,遮蔽 视野。 简静随意瞧了眼,心中浮现出预言般的念头:这么大的雨,恐怕谁来谁往都看不清楚。 * 接下来的几个钟头,简静都在研究季风带来的卷宗。季风则在翻看自己的一个黑色笔记本,时不时写写画画,若有所思。 两人互不干扰,专心致志地沉浸在工作中,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 直到下午四点钟—— “啊!!”楼下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这一下惊动了所有人,住客们纷纷走出房间,张头探望:“出什么事了?” 季风向简静使了个眼色,自己快步下楼。 简静克制住跟下去的欲望,瞄了眼系统面板。 [新任务已发布] [任务名称:雨夜僵尸之谜] [内容描述:雷雨交加的深夜,偏僻老旧的旅馆,奇异的僵尸传闻,死状凄惨的尸体……传说背后,隐藏着怎样的血案?请查明真相。] [任务奖惩:成功奖励30点勇气值,失败无惩罚] 视线扫过走廊里的人。 柴记者(浴袍女)在,丸子头在,同时听到高马尾在问“什么事”,隔壁房间探出了黄毛的头,对面房间则出来一个面生的男人——他有个明显的标志,左手臂打了石膏,骨折了。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相继下楼。 尖叫声是从楼下的后圈里传来的,季风打着把伞,半蹲在地上查看什么。而他的面前,躺着一个人。 “哕。”走最前面的柴记者似乎看清了什么,立即顿住脚步,转头就吐了。 其他人望而却步,表情都有点僵硬。 “怎么了?”骨折男一脸莫名,上前看了眼。 然后他也露出了反胃的表情。 “你们都别过来了,尸体没什么好看的。”季风起身,指挥女服务员,“麻烦找些蛇皮袋或者塑料纸过来。” 警察家庭出身的警察,每个细胞都在散发着“正直可靠”的光环。 他的语气既不紧张也不随意,让人意识到严重性之余,又不至于害怕,反而情不自禁地听从他的指挥。 女服务员泼辣又刁钻,可被他一叫,二话不说就奔去仓库,拖出了蛇皮袋。 “辛苦了。”季风缓和下语气,以免吓到面无人色的服务员,然后叫简静,“静静,你过来帮我盖上,别让尸体遭到破坏。” 说是这么说,但在她过来前,他率先用蛇皮袋遮住了尸体的脑袋。 而后,简明扼要地向众人通报情况:“这里发生了命案,很不幸,死者是住在204号房的那位客人。” 丸子头和黄毛露出惊愕之色,脱口而出:“什么?是贾跃?” 季风点点头,问女服务员:“能不能让老板过来?” 女服务员惊恐地说:“我、我爸爸去镇上了。” “那就先报警。”季风看着其他人,语气平静,“雨太大了,我们进去说。” 柴记者皱起眉,谨慎地问:“不好意思,但我必须问清楚,你是什么人?我们有什么理由听你安排?” “显而易见。”他摊摊手,“一个休假没有成功的警察。你要看我的证件吗?” 柴记者一口应下:“当然。” 季风摸出证件,打开给她检查。 柴记者盯了好几秒,才微微颔首:“是真的,那么她是你的同事?” “记者小姐,我在休假。”季风诚实地带偏了其他人的思路,“你说呢。” 众人点头,自觉知道了答案。 季风率先进去,将嫌疑人们都带进屋里。进门前,他往后瞥了眼,简静正揭开蛇皮袋,仔细研究尸体。 她当然也露出了恶心的表情,但随之而来的是满满的专注和精神。 之前藏在她眉宇间的郁色,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季风不着痕迹地松口气,同样全身心地投入到眼下最焦急的事情上。 啧啧,雨夜旅馆,僵尸传说,是谁这么“别出心裁”,打算借灵异的故事,行谋杀之实呢? 第165章 破案了 雨很大, 打湿了简静的裤腿,但她浑然不觉,举伞蹲在地上检查尸体。 老实说, 无怪乎这么多人想吐, 这是她见到过的最恶心的现场。 朋克头的脑袋呈现出有史以来最朋克的一幕——头颅凹陷,脑浆迸裂, 红的白的交织,惨烈至极,引起强烈不适。 而他的死亡时间在1-3个小时之前。 现在是下午四点, 换言之,死亡时间在13:00-15:00间。 尸体的四肢没有什么伤痕,手掌上有些细微的伤口, 但包了创口贴,不像是因为搏斗留下来的。 鞋底经雨水冲刷, 几乎找不到残留的痕迹,无法分辨去过什么地方。衣服完全湿透, 裤袋里装着房间钥匙。 简静暂时没有翻看这些东西,拿起手机,仔仔细细地在现场拍了大量照片。 暴雨之下, 线索消失得飞快,一不小心, 可能就让证据消失无踪了。 疾速拍完照片,她用胶带标记出尸体的位置, 将尸体彻彻底底地包裹起来,准备一会儿转移到室内。 而后,就是勘察现场。 这个现场分外糟糕,水泥地上没有残留太多的血迹, 早就被大雨冲刷走了,同样的,也无法采集相关的足印。 干净到没有什么线索。 更让简静在意的是,现场少了两个东西。 一个自然是凶器,这个容后再表,另一个是伞。 现场没有伞。 很奇怪。 首先,这家黑心宾馆的一楼构造如下: 仓库 (露天)X 小门 厨露天区域 房 楼梯墙后门 餐柜台浴老板 厅大门室生活区 自大门进去,左手边是餐厅,右手边是老板一家人的生活区。餐厅可以通向厨房的位置,而在厨房后面,加盖了一层平房作为仓库。 X就是案发地点。 注意,厨房和仓库并不相通,中间的区域是露天的。 无论是从大门往左边绕到X,还是从后门穿过中庭,直接到X,都需要走过露天区域。 雨下这么大,死者身边为什么没有伞? 还有,此处位置偏僻,死者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是他主动约人,还是被人约?不带伞是因为两个人共撑了一把伞吗? 谜团很多。 同时令人疑惑的还有杀人方式。 朋克头的身高有一米八,体格强壮,要打中他的头部,并让对方瞬间失去反抗能力,门槛极高。 以简静自己为例,力量达标,可身高不够,要在平地上一棍子打晕对方,得助跑起跳才行。 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死者不反抗。 偷袭当然是更好的选择。 然而,简静环顾四周,这里离厨房和仓库都有一定的距离,没有杂物遮挡,要偷袭的话,速度必须非常快,快到死者反应不过来。 力大无穷,体型高大,速度飞快……等等,莫非? 简静小心翼翼地撑好伞,掀开蛇皮袋,微微拨了拨死者的头发。 果不其然,茂密的头顶心间,夹杂了两根奇怪的羽毛。 鸡毛。 破案了,凶手是“僵尸”。 * “凶手肯定是僵尸!”屁股还没沾到餐厅的椅子,黄毛就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 柴记者拥有每个记者都有的敏锐,马上追问:“为什么这么说?” 黄毛一脸快吐了的表情:“你没看到他的脑袋吗?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 丸子头面色惨白:“徐哥你别吓我,真、真是僵尸?僵尸干、干嘛要杀他?” 黄毛像个弹簧蹦了起来:“你想不到吗?” 丸子头愣了愣,神色惊恐:“难道是因为……他、他撞到了僵尸?被报复了?那我们……”她连连摆手,嘴唇发抖,“这和我们没关系啊。” “不好意思,你们说的‘撞到僵尸’,到底是怎么回事?”季风插口,“能不能详细说给我听听?” 黄毛支支吾吾:“没什么好说的,就晚上天太黑,车被撞了一下,可我们停车去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车头扁了一块,轮胎上还有抓痕,特别诡异。” 季风问得很详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傍晚。”黄毛犹犹豫豫,“离这边也有点距离,可能……嗯……” 季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转问丸子头:“你当时在场吗?” 丸子头摇头,解释道:“前天晚上我们在山里露营,但啤酒落在之前住过的宾馆里了,他们就说去镇子上买一点,我和小纹要负责做饭,没有一起去。” “开车的人是谁呢?”他抓住重点,“贾跃?” 黄毛不安地点了点头。 季风问:“就是当时撞到的‘僵尸’?” “呃,嗯。”黄毛悄悄挪动了下屁股,“嗖一下过去了,我坐后排,没看清。其实也可能不是僵尸,是狗什么的,我是说……” 他咽了咽唾沫:“那个爪子,其实更像动物,不是吗?” 季风笑了,安慰他:“只是随便问问,好了,让我们进入正题,说一说今天上午十点钟到刚才为止,你们都做了什么,有谁可以证明。” 他第一个点女服务员:“你先说。” 女服务员道:“你们都没退房,我想今天这种雨天也不会有客人了,等你们都去忙了以后,我就去厨房淘米烧饭。电饭锅插上以后,没什么事做,我就回到房间里,大概11点半,我上楼问你们吃不吃饭。” 季风记得这事。 旅馆的服务不怎么样,价钱还算凑合,假如要吃饭,每顿多收20块钱一人。但不能点菜,做什么吃什么,她按人数做菜。除此之外,还能单独点面、饭或者饺子,其他就没了。 女服务员记性不错,掰手指数:“你(指季风)点了葱油面,那个女人(指简静)吃蛋炒饭,她(指丸子头)和她那个朋友也是炒饭,他(指黄毛)说他们三个男生一起吃,他(指骨折男)要饺子,她(指柴记者)也是一起吃。” 季风点点头,在本子上飞快记录。 “我问完你们就开始做饭,到12点20分,叫他们下来吃饭,把你们点的东西送上去,大概忙到下午1点30分,把碗洗干净,就回房间休息 去了。” “吃饭时看见死者了吗?” “他来了,还发脾气,嫌我做的不好吃。”女服务员印象深刻,抱怨道,“不爱吃别吃啊,我求他吃了?” 季风又问其他人:“当时死者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柴记者耸耸肩:“没什么,精神头挺好的,筷子摔得可响了。” 黄毛说:“他吃了两口,觉得不合胃口,没怎么动。” “你呢,不是说去修车了?”季风问,“还有你的朋友,去哪里了?” 黄毛赶紧道:“引擎出了点问题,没修好,我们11点半就回来了,打算吃完饭再去弄。12点40分左右,我们就又回去了,哦,对,2点20分,我饿得厉害,说先把东西搬过来,免得晚上过夜不方便,费轩——就是我那个朋友,说他再弄会儿,现在可能还没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板寸头一脸懵逼地进来,浑身湿漉漉的,沾满泥巴:“你们都在这里干啥?有吃的没?饿死我了。” 又骂黄毛:“老徐你干啥呢,我不是让你给我带点吃的?害我饿着肚子开车,难受死了。” 黄毛舔舔嘴唇,艰难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贾跃死了!” 板寸头没反应过来:“啊?” 丸子头说:“是真的,我们都看到了,贾跃死了。”她说着哆嗦了下,惊惧地补充,“死得很惨,真的!” 板寸头脸上的血色顿时消退:“不会?你们不是开玩笑?” “并不是,这里确实发生了一桩命案。”季风言简意赅,“既然来了,请坐下和我说一说你叫什么名字,这几个小时都做了什么。” 板寸头:“你谁啊?” 两个同伴不得不和他解释了下,他才说:“我叫费轩,今天吃好午饭,我就一直在修车。直到十分钟前才把车修好,我什么都不知道。” 季风问:“车坏掉的地方,离这里大概多远?” 黄毛说:“走路要15-20分钟,很难走。开车也很慢,要10分钟。” 板寸头点头确认他的说法。 “我知道了。”季风重回正题,继续问黄毛,“你2点20与他分开后,为什么一直没回去?” 黄毛尴尬地说:“我拉肚子了,一回来就急匆匆地上大号,完事了觉得饿,就想煮点泡面……还在我房间呢,我刚吃完,就听到楼下有人尖叫。” “分别花了多少时间?” “我想想,我想想哈。”他翻翻手机,“我2点45分开始拉,3点20才好,3点半开始煮泡面,35分煮完。” “这期间,你一直在自己房间?”季风问得详细。 黄毛说:“不是,我去厨房煮的。” “有看到什么人吗?” 黄毛犹豫地抬手,指着柴记者:“她好像来过。” “几点钟?” “就是我煮泡面的时候。” 季风便问:“柴记者,请问你那个时候,是想做什么?” 柴记者无奈地说:“我本来想找点吃的,在厨房看到他在吃泡面,就知道没什么东西能吃,只好回去。” 季风略有讶异:“你也饿了?” “中午没吃多少。”柴记者瞥了女服务员一眼,诚实地说,“饭菜都不太行。” 女服务员脸庞涨红,嚷嚷道:“你是什么意思?不爱吃可以不吃。” 然而,季风露出了理解的表情——这个解释很有说服力。 他中午点的面除了热乎,难吃到说不上哪里有毛病,可能调味、火候、揉面都有问题,幸好简老师库存丰富,两人吃了自热火锅充饥。 “咳,”他带过话题,“其他时间还出去过吗?” 柴记者抿住嘴唇:“我基本上一直都待在房间里。” “好。”季风刷刷刷几笔写完,望向目前最神秘的一位客人,“轮到你了。先说说自己的姓名和职业,以及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骨折男沉默片刻,沙哑道:“我叫朱勇,是个老师,来这边是为了参加一个亲戚的婚礼。” 第166章 翻车了? 季风的视线在骨折男的手臂上停留一瞬, 足够明显却不显得失礼:“你的身体似乎不允许驾车,是坐公交过来的吗?” 朱骨折说:“嗯,我坐公交到的镇上, 但没搞清他们的车次, 错过了。幸好柴小姐和我去的地方很近,就请她带我过去。” 柴记者点头附和:“对, 我们是在镇上的宾馆碰见的。” 季风颔首:“今天你出去过吗?” 朱骨折说:“除了上厕所,我基本上没出过房门。”他抬了抬胳膊,苦笑, “我这样也不方便干什么?” “到你了。”季风指着丸子头说,“你叫什么名字?” 丸子头说:“我叫甘敏,和他们是同学, 都是户外社团的成员。”她长相乖巧,性格也有点胆小怕事, 不等季风询问,主动交代:“我和小纹回来后, 一直待在房间,上厕所不算,就离开过一次。” 季风对待配合的嫌疑人, 态度格外友好:“做什么事了?” 丸子头不好意思地看了女服务员一眼,小声说:“饭不太好吃, 我就下楼,借微波炉热了热零食。” “几点钟?” “13点……?”她不大确定, “我进厨房的时候,她还在洗碗。” 她指的是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翻了个白眼,却还是佐证甘丸子的证词:“对,我们还聊了两句。” 甘丸子说:“忘记多少时间了, 反正最多五分钟,我就上去了。” “之后没下过楼?” 她摇头。 季风沉思片刻,道:“行了,你朋友受了伤,我一会儿再问。现在,我希望你们暂时留在这,哪里都别去。”又指着女服务员说,“你们家的仓库能不能暂时借用一下,不能放任尸体留在外面。” 女服务员不太情愿,可比起其他房间和餐厅、厨房,仓库是最好的选择了。 “行是行,”她说,“就是太晦气了。” 季风微笑。 颜值是永恒的通行证,小妹妹低头认输,带他去仓库。 季风和简静合力,将尸体搬到了仓库。 简静问:“口供怎么样?” “只能初步了解一些情况,没什么发现。”他问,“你呢?” 简静眨眨眼:“毫无疑问,僵尸杀的,他头上还有鸡毛呢。” 季风挑眉:“这就有意思了,他们的意外事故发生在前天晚上。” “所以,”她用十分笃定的口气问,“是车祸吗?” “不然呢?”季风摇头。 这并不是什么难猜的事,首先,僵尸并不存在,考虑到他们古怪的态度,应该也非蓄意制造痕迹,哗众取宠来博取眼球。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他们确实撞到了什么东西,但出于不知名的缘故,决意隐瞒。 可车子这么大个坑,谁都能看见,于是找了个僵尸的借口,企图瞒过别人。 季风总结:“自作聪明,希望他们别真撞到了人。” “人都有侥幸心理。”简静戴上手套,开始解尸体的衣服,“不然哪有这么多诡计机关?” 季风赞同地叹了口气,而后话锋一转:“简老师,你给尸体脱衣服的动作是不是太熟练了?” 简静一顿,缓缓停下动作:“那你来。” “您太客气了,我可以自己来。”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给这位继续。” “你平时工作也这样嘴贱吗?”简静颇没好气。 季风帮她抬起僵硬的尸体,笑道:“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好拿死者玩笑,只能拿同事开刀了,不然一天到晚谋杀啊死亡啊,会疯的。” 不过贫归贫,他的动作一点也不磨蹭,仔细检查死者的体表:“他身上居然没有别的伤口。” 简静问:“如果是你,能做到吗?” “空手肯定不行。”季风不是法医,对尸体兴趣有限,确定死因后就翻起了其他东西,“有凶器的线索吗?” 其实,简静很想有次机会解剖尸体,可想到自己的初级卡和糟糕的环境,只好打消念头,老老实实地查伤口。 “首先排除高坠伤,他没有骨折、擦伤、血肿的痕迹,伤口没有点状擦痕、条形或三角形的挫裂创,头发里也没有残余的石屑或者砖屑,也可以暂时排除砖石损伤。” 简静拿手机多角度拍照,分析道:“现在看不到颅骨,我只能摸一下,感觉不是三角或方形的骨折。” 季风摸着下巴:“这么说,也可以排除斧背伤?” “对,锤子、圆形或者不规则形的棍棒。”她颔首道,“这是最有可能的两种凶器。” “说常见挺常见,难找也不好找。”他说。 简静:“化妆箱里有鲁米诺。” 季风这才看见旁边的手提箱,复古风的牛皮箱子,人们绝对以为里面装满香水和口红。可他掀开盖子,里面是鲁米诺试剂和一些刷子。 他叹为观止:“不至于。” “这是一种伪装。”她强调。 季风想想,觉得挺有道理,普通女孩子要是在后备箱中放上一个勘探箱,很容易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希望我们运气好一点。”他晃晃喷雾瓶。 然而,上苍并没有听到他的祈祷。 季风在公共区域花费几十分钟,寻找到了数件符合要求的物什:擀面杖、铁锹、榔头……可没有一件出现鲁米诺反应。 凶器仍然毫无踪迹。 他只好开始下一阶段的计划——把嫌疑人请回自己房间,顺便检查一下他们的行李。 此时便显出合法身份的优越性,换做简静,嘴皮子磨破了也未必能搜身,季风却毫无压力,众人固然不情愿,也未曾开口拒绝。 第一个自然是高马尾和丸子头住的202。 季风请丸子头和女服务员作伴,半掩上门,单独询问她。 和之前的审讯不同,他并未直接切入话题,反而先关心了下女孩的伤势:“身体还好吗?需不需要去医院?” “好多了,只要不下地就不疼。”高马尾的脸色不大好看,精神尚可,“我听小敏说,你是警察?贾跃死了?” 季风道:“是的,所以我也必须例行询问你,今天下午都做了什么?” 高马尾答得很快:“我一直待在房间里,只让小敏带我去过一次厕所。” 季风笑笑,和善地说:“高纹小姐,你是目前最没有嫌疑的人,所以,我有些敏感的话题想问你。” 高马尾飞快地瞥过一眼,神色略微警惕:“什么问题?” “之前你们提到过一个人,叫什么畅来着……”他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能和我聊聊他吗?” 高马尾一口回绝:“没什么好聊的,他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我不想回答这些无关紧要的隐私。” “高小姐,你弄错了,我认为这非常重要。”季风的神情严肃起来,“你们五个人一起出门旅游,一个人突然死了。他和其他旅客并没有冲突,反而和同伴有些矛盾——你不会认为这能瞒过别人?” 高马尾拔高声音:“你在怀疑我们?” “每个人的嫌疑都是均等的。”季风说,“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高马尾却生硬地说:“我没什么好说的。” 季风摇摇头,口气平和:“只要信号恢复,我随时都能查到这些信息,但你,高小姐,这样的态度对你很不利。” “那又怎么样?”高马尾冷冷道,“难道我能瘸着脚杀人吗?” “这当然有难度。”季风微微笑了笑,心想这年头的嫌疑人可真好骗,说她嫌疑最小,就自以为高枕无忧了?他随时能够推翻:“可如果凶手有帮凶呢?” 高马尾的脸色霎时冻结。 他道:“配合调查,对你和你的同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女孩咬咬嘴唇,沉默片刻,潦草地回答:“周畅本来也是我们社团的成员,去年因为意外去世了,就这么简单。” “冒昧问一下,他和你们都只是同学关系吗?”季风注视着她。 高马尾十分肯定:“对。畅哥人很好,对我们都非常照顾,大家都很喜欢他,只是这样而已。” “他是怎么去世的?” “爬山的意外。”她说。 季风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转而请她打开行李箱,拍摄她们的随身物品。 两个女孩带了一些登山设备,能够充作武器的只有铝合金的登山杖。虽然季风不认为它们在经历过暴打后还能维持原有的形状,但他仍然“借”走了它们。 别的东西,他没多在意——女生的东西太复杂,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分辨。 其他房间也是这么个流程,他挨个拍照,在主人不愉的视线中告辞。 最后,和简静在204号房间会合。 这是死者的房间,同样的标准间,只有他一个人住。 “简老师。”季风关上门,饱含期待,“给我点好消息。” 简静问:“你想听结论还是疑点?” “真棒,我都想听,你慢慢说。”案子有点复杂,但季风的心情不错。同事们有一点说对了,同是案件,和漂亮姑娘一起破案,无疑更赏心悦目。 简静先说第一个结论:“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 季风在办案时的敏锐度极高,准确分辨出她话中的涵义:“听起来是个喜欢玩弄感情的家伙?” “他保存了不同女生的私密照片。”她打开死者的平板,滑动照片,“我数数,有五、六个——看什么看?” 季风懵逼:“我看下证据,不行?” “最好不要。”简静锁掉屏幕,把平板藏到身后,严肃道,“都是女生。” “简老师,你别把我想的这么……”他酝酿了下,委婉地说,“不专业。拿来我看一眼,哎,我就看一下,要不要举手以示清白?” 她犹豫下,到底没有底气扣留证据,郁闷地交给他。 季风打开照片,仔细研究了会儿,最后在她审视的目光中,“嗤”一声笑出来。 “什么意思?”她语气不善。 季风不答反问:“你是不是在考虑情杀的可能?两个女生?” 简静:“有一点。” “那你翻车了。”他和颜悦色地把平板还给她,“照片是一套,角度看起来像偷拍,但大概率是女生自己拍来卖钱的。” “?!”她不可置信,“你有证据吗?” “我查过类似的案子,照片大同小异,应该没错。”季风说,“不信的话,信号恢复了你搜一搜,近两年这种事挺多的,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在想什么。” 他摇摇头,又正经起来,“疑点呢?” “房间里的水都被喝完了。”简静说起一件相当细微的小事,“我算了算水的容量,两听可乐,两瓶矿泉水,已经超过1公升。” 第167章 拔萝贝 雨天的室内, 气温大概十几度,这种天气,无论如何都很难想象, 谁会需要在几个小时内喝掉这么多水。 “他们退房的时候, 服务员来打扫过。”简静指着屋里的水瓶,“这都是旅馆里的矿泉水, 新开封的,加上垃圾桶里的两听可乐,1.5升了。” 季风道:“确实很奇怪。” 她说:“垃圾桶里有点……嗯, 恶心的东西,他应该吐过。” “呕吐,缺水。”季风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正常情况下,要制服一个成年男性并不容易。可如果他上吐下泻, 极度虚弱,那么, 标准就要大大放宽了。 又或者更极端一些,人已经昏迷乃至死亡,就更加简单。 若真是如此, 嫌疑人的范围便大大缩小。 谁也不会无故吃下陌生人给的东西。 他环视房间,发现几样可疑的食物:拆开的饼干、巧克力(电视柜上丢着拆开的包装纸)、矿泉水。 “啧, 要是能送去化验就好了。”光凭肉眼,季风实在无法分辨问题所在。 简静瞧了他一眼。 “哎哟, 你这眼神……想掰回一局?”季风解读她的表情,“我洗耳恭听。” 台阶搭得舒坦,她也没卖关子,慢条斯理地说:“有股红糖发糕的香味, 你闻到了吗?” “红糖发糕?”季风扬起眉,“你确定?” 简静肯定道:“至少红糖不会有错,我很熟悉这股香味,你想起了什么?” 他说:“202就有一盘没有吃完的发糕。”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出门右拐,敲响隔壁的房门。 丸子头疑惑地开门:“还有什么事吗?” “进去说。”季风不容分说,大步走进房间。果然,床头柜上还摆着两块没有吃完的红糖发糕,虽然冷了,隐约还能闻到些许香气。 简静若无其事地跟进来,假装来探望高马尾:“冷敷贴还有用吗?要不要给你换一张?” 高马尾扫过二人,硬邦邦地回答:“不用,有事?” “之前,你说下楼热了点东西,是这个发糕吗?”季风看着丸子头。女孩有点慌乱地点点头:“对、对的。” 他放缓语气:“你热好了以后呢,做了点什么?有谁吃了?” 丸子头脸色雪白,嘴唇翕动:“我、我拿上来……” 她磕磕巴巴,似乎正绞尽脑汁编造着谎言,然而,在季风的凝视下,实在没有勇气撒谎,还是说了实话:“想着大家可能都、都没吃饱,就问贾跃要不要吃,他拿了一块……” 高马尾见朋友如此狼狈,十分生气地打断:“你什么意思?怀疑小敏下毒?” 季风瞥过目光,给她一个噤声的眼神——这个表情威慑力十足,叫高马尾心头一紧,畏惧地住口——他继续问:“你能重复一遍当时的场景吗?” 丸子头咽了咽唾沫,勉强点头。 她走几步,抬手敲门,不甚顺畅地说:“我热了发糕,你要吃吗?” “他拿了一块就进去了。”丸子头假装捧着袋子,解释说,“我就拿着剩下的东西回到自己房间。” 高马尾说:“小敏拿回来我就吃了块,什么问题都没有。”她拿起床头柜上剩余的糕点,直接塞嘴里咬了口,“不信我吃给你们看。” “好了。”简静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继续吃,“只是问一问,你别激动。” “是你们一副审问的样子。”高马尾挣脱她,愤愤道,“怀疑我们,不如怀疑对面那个女的。我和小敏今天都没出去过,不可能是我们。” 202对面的房间是201,住客是柴记者。 季风饶有兴趣:“为什么这么说?” 高马尾抬抬下巴,示意他们看向床边的窗户:“一点多快两点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女人在楼下,从那边走过去了。” 二楼的房间正对着一楼餐厅右边的区域,入住情况是这样的:. 仓库 (一楼) 厨房 二高马尾朋克头 楼丸子头骨折男安全 ②④⑥出口 走.廊厕所 ①③⑤ 柴记者徐黄毛简静 板寸头季风 因此,住在202的高马尾,确实能够通过窗户,看到宾馆后面的场景。 季风立定远眺,问:“你确定是柴记者吗?” “对,我看得很清楚。”高马尾非常笃定。 “那时是几点?” 高马尾犹豫了下,说道:“13点40分。” “确定吗?” 她说:“应该不会有错,当时我在手机上看小说,眼睛有点累了,就往外面看看,正好看见她,雨很大,她出去很奇怪,我记得很清楚。” 简静插了句嘴:“有看到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高马尾摇头。 “她的房间就在你们对面,有没有传来过响动?”她问。 高马尾:“我看小说就很专心,完全没注意到。” 丸子头:“我在看电影。” 简静露出深思之色,征询地看向季风。 他拿起红糖发糕,很随意地问:“你们觉得,死者是个怎么样的人?”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谨慎措辞。 “贾跃性子急,有点傲慢,他家境很好。”丸子头回答。 高马尾则说:“不是很讨喜,也不是很讨厌,我们和他不算熟,只是一个社团而已。” 季风轻轻点头,无比自然地捎走了红糖发糕。 离开202,他才问:“你什么想法?” “她们关系很好。”简静沉吟道,“假如一个犯案,另一个也许会为她遮掩。甘敏有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很难说。” 季风深有同感。高马尾隐瞒了柴记者的事,丸子头隐瞒了送糕的事,两个女孩都不够坦诚。 “下一个,她嫌疑更大。”他手插进裤袋,叩201的门。 柴记者应门而来,奇怪地看着他们:“还有事?” 季风道:“今天下午,你不止出去过一次。” 柴记者愣住,旋即侧身让他们进来,自己则点起一支烟,靠在窗边抽了口:“谁说的?” “有人看见了。”他语气微沉,“请你如实交代行踪。” 柴记者吐出烟圈,无奈道:“我只是不想自找麻烦,谁知道他会死在那里。” “请你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况。” “下午我在房间里写稿子,来都来了,准备写个僵尸的报道,你们可以看我的笔记本。”她打开床上的笔电,给他们看文档里的草稿,“写到环境的部分,我想配点图,所以过去拍了两张照片,拍完我就回来了。” 季风问:“照片呢?” 柴记者点开手机图册,大方地让他们验证:“详细信息里有拍摄时间,你们可以自己看。” 她没有说谎。 一共拍摄五张照片,时间是13:43-13:47,场景就在厨房附近,鸡圈得了好几个镜头。角落处拍到了案发现场,那里并没有人。 值得一提的是第六张照片。 那是从她的房间往外面拍的,聚焦处是昨晚的树下焦痕。 时间是13:51。 “对,我回来还拍了一张。”柴记者瞥见照片,随口道,“可惜雨太大,拍得不是很清楚。” 简静忖度道:“202在最外面,你今天看到过谁下楼吗?” 柴记者说:“我关着门呢,谁会看这个啊。不过……”她凝眉回想,“那个黄毛上来的时候,动静倒是很大。你们也听见了?” 简静颔首。 下午,她和季风虽然一直在房间里,但出于某种直觉,始终敞开着大门。黄毛在14点35分左右,动静很大地上了楼。 那时他拍的就是死者所在的204,问他有没有吃的。 “说实话,他有点吵。”柴记者耸耸肩,不负责任地猜测,“而且,我留意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尸体附近没有伞。” 简静&季风:“噢?” 柴记者笑了:“干什么?没点敏锐度,还当什么记者。”口中说着,手指飞快划过手机屏幕,“让我看看,啊,对,下午两点半左右,雨停了一会儿。” 她点开一段视频,镜头微抖,拍摄的是外面风景的画面,还有画外音:“雨终于停了,山里的景色真美。” 在视频中,能清晰地看到雨停了,视野变得清晰,茂密的山林呈现出翡翠般的绿意,十分美丽。 而录制的时间,是14:31分。 柴记者说:“死的那个家伙没带伞,也许,他就是这个时间段出去的。谁能把他约到那么僻静的地方?总不会是我这样的陌生人?” 简静和季风都没有接话,这暗示得太露骨了。 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猜测亦有道理。 “不打扰你了。” 他们准备去打扰黄毛。 徐黄毛和费板寸都住在203,就在简静他们住的205的隔壁。 两个男孩见到他们,惊讶之余也难掩紧张。 季风不得不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场面话,安抚他们的情绪。 而后,才询问徐黄毛:“你下午回来动静挺大,都干什么了,能不能和我们仔细重复一遍?” 徐黄毛苦着脸,不敢拒绝:“我说过,我饿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吃的。行李都放在贾跃的房里,他一个人住,很宽敞,所以我就敲他的门,让他拿点什么东西给我。” 季风立即问:“他回答你了吗?” “没有——我没等到,”他前言不搭后语,“肚子太痛了,我就说,让他把吃的送过来,就冲去厕所了。” 简静默默认可他的说法。这家伙动静太大,拍门声、喊话声很响,她听见的经过与他所言并无出入。 唯一的区别在于,他跑过205后,是进了厕所,还是抄进安全出口,从另一头穿出去杀人,就不得而知了。 季风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你拿到了?” 黄毛说:“我拉完出来,泡面就在我床上了。” “门没锁?” “我进屋拿纸,出来就没锁。” “这么说,你其实没见到死者,对?” 黄毛呐呐点头:“可不是他,又是谁?” 好问题,但季风没有回答,转而问板寸头:“今天你大多时间在外面,有没有人能为你作证?” “没有,这么大雨,哪有人啊。”板寸头难免郁闷又担忧。 这也在预计之中,季风微笑,抛出了真正的问题:“那么,和我聊聊周畅。” 第168章 复杂 和讳莫如深的两个女生相比, 黄毛和板寸的嘴就要松多了。 他们只是稍微不自在了下,就回答说:“其实,我们这个社团算是他一手组建起来的。畅哥经验丰富, 人也很好, 每次都是他带着大家活动。只是后来……他出了意外。” “具体说说。”季风不动声色。 板寸叹了口气,缓缓道:“这么说, 畅哥的死和贾跃有一点关系。那天我们也是在爬山,有个地方很陡,畅哥叫我们别过去。但贾跃这个人比较自以为是, 就想装个X耍个帅,故意过去蹦跶了下,谁知道踩了个空, 差点摔下去。” “那次真的好险,幸亏畅哥拉住他。”黄毛神色黯然, “但畅哥也因为这样耗尽了力气,把他拉上来以后, 脚一滑掉了下去。等我们下去救他的时候,已经……没了。” 季风和简静交换了个眼神。 她问:“周畅的家人呢?你们了解吗?” “畅哥的父母很伤心,但没怪贾跃, 说是意外。”板寸忍不住为他们说好话,“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他是独生子女吗?有没有哥哥或者姐姐?” 两个人都摇头:“畅哥是独生子, 我们一直说出了这种事,他的父母以后不知道怎么办, 我们最好每年都去看看他们。” 简静点一点头,示意没什么要再问的。 季风会意,转入下一个疑点:“贾跃已经死了,有个问题, 我希望你们能如实回答我。” 他表情严肃,目光迫人,叫两个男孩身不由己地紧张起来。 “前天傍晚你们开车撞到的,”季风一字一顿道,“是人吗?” 两个男孩悚然而惊,额上爆出冷汗,身体的肌肉不自觉地绷紧,露出了明显的防御姿态。 可他们的防备在对面两人身上,毫无价值。 压倒性的气势下,黄毛最先顶不住,吞吞吐吐:“我,我坐后排,没看清,不知道。” 季风知道不该让两人分摊压力,故而紧盯着板寸头,咄咄逼人:“那你呢,你难道也坐在后排,没看清?” 尾音夹枪带棒,嘲讽十足。 板寸头直了直腰,但很快塌下来,回避他的视线:“我、我不能确定,反正撞到什么东西。路很窄没办法停车,光线也不好,我们回到营地后,才发现车头扁了块。” 顿了顿,狼狈地辩解:“我从来没说过是僵尸,可能是山里的动物,不然怎么会有那样的爪印?” 季风问:“是谁最先说僵尸的?” 他抿住嘴角,瞥了眼黄毛。黄毛反应很大,跳起来澄清:“不是我,是贾跃先提起这事的,我只是觉得……觉得很酷。” “酷?” 黄毛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说:“遇到僵尸……和人说起来……就很酷。”仓皇之下,他将矛头对准了简静,说道,“我说僵尸的时候,你也很感兴趣?我只是想吹个牛而已,不能怪我啊。” 简静扫了他一眼,懒得理会这样的人。明明是自己虚荣,偏偏要怪听客赏脸,怎的,这也叫“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也就是说,你们没有下车查看,直接开车离开了,对吗?”现在尚不能确定就是车祸,季风尽量使用中性词,以免引起嫌疑人的反感。 板寸头踟蹰半刻,点了点头。 “好,可以了。”季风不动声色地挖坑,“等信号恢复,我会叫人查一查,你们想起来什么,随时可以找我聊聊。” 对他们的盘问到此结束。 既然其他人都二次审讯了,没道理放过骨折男。他的房间位于简静二人对面,进出必然经过他们的视线,整个下午,只在14点左右出去过一次,几分钟就回来了,作案的动机和机会都很少。 因此,这次询问主要是想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或听到些什么。 骨折男的性格似乎是老实木讷类的,问什么答什么:“1点半多点,我看到过那个记者,在后面不知道逛什么。” “当时她是一个人?” 他点点头:“下好大雨,也没别人了。” “还见过谁吗?” “后来又有个人,在仓库那边晃悠。”骨折男回忆,“应该是那四个学生里的一个。” 季风扬眉:“为什么这么说?你没看清脸?” “没有。”骨折男不好意思地说,“我就瞥了两眼,没仔细看,只记得是一把黑色橙边的伞,那几个学生不都是一样的伞么。” 几个学生来自同一个社团,不止装备差不多,伞更是一模一样,还有他们社团的缩写。 “那是几点钟?” 骨折男很抱歉地摇头:“我不记得了,就一眼的事,没注意。” 这也是人之常情。 二人得不到更多的线索,只好暂时告辞,回房梳理案情。 “现在嫌疑最大的是死者的四个同伴。”季风开门见山,“其次是服务员。” 大雨冲垮路面,导致众人被困,算是偶然事件。碰巧遇见的柴记者和朱骨折没有动机,去杀害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 而同伴是最有嫌疑,也最有机会下手的,四个人目前都有嫌疑,包括脚受伤无法行动的高马尾。 服务员的动机不大,但也有。 这家宾馆最大的噱头就是“僵尸”,考虑到它位置偏僻,没什么客流量,人为制造僵尸杀人事件,引来外界关注,从而获取名气和金钱,也并非没有可能。 简静则道:“我比较在意死者的死法。假如他已经中毒,凶手没有必要打那么多下,这是在泄愤,还是想遮掩下毒的动作?” “头部的是生前伤还是死后伤?”他问。 她答:“尸体的中毒迹象不明显,我倾向于头部的才是致命伤。所以,也有可能凶手先下毒,让死者失去反抗能力,再下重手,伪装成体格健壮的男性,误导我们的视线。” “下毒和下手的,可能是不同的人。”季风道,“多人犯罪。” 简静立马想到经典的东方快车谋杀案,猜测:“他们四个同伴都是知情人?为无辜的周畅报仇?可这样的话,两个男生没有很好的不在场证明。” 他笑了笑,道:“只是个思路,我不想把凶手局限在一个人身上。因为每个人的时间都不算充裕,要下毒,要杀人,要处理现场,任务艰巨。” 简静道:“那我们来排一下时间好了。” 她按照自己的习惯,列了张单子。 12:20 死者下楼吃饭,最后一次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12:40 黄毛和板寸头离开,死者回2 04房间 13:05 丸子头送红糖发糕给他 13:40 (高马尾目睹)柴记者去案发地拍照,照片为证 13:50 柴记者回到房间 14:05 骨折男出来上厕所,(简、季目睹) 14:10 柴记者找简静借卫生用品 14:20 黄毛和板寸分开 14:30 雨停(柴记者视频证明) 14:35 黄毛很大声回来,拍门要吃的 15:20 黄毛说看到泡面(没有见到死者) 15:30 黄毛和柴记者在厨房碰见 死者的死亡时间:13:00-15:00 季风忍不住道:“简老师,你这取名的方式有点特别,记不住人名?” “我乐意。”她说,“别废话了,你有没有觉得,柴记者和黄毛很忙?” 他点头:“记者的照片有点多,不过勉强在合理范围内。黄毛的行动有点太刻意了。” 简静道:“我也这样觉得,他拍门拍得很大声,或许是有意制造记忆点,让我们知道他回来了,而且,看起来像进厕所,不一定真的进了厕所。” 厕所和安全出口在一个方向,他们在205只能看到人过去,不能确定有没有进厕所,或者后来是否离开过。 不管怎么说,拉肚子的40分钟,可操作的余地很大。 “他说的泡面,也像是在误导死者的死亡时间。”她托着下巴,“让我们以为14:35分后,人还活着——可这有什么意义呢?” 季风赞同:“反了。” 要误导死亡时间,叫人们认为他被杀后还活着,黄毛就该在拉完肚子(杀完人)后,再找借口讨东西。同时自己准备好泡面,假称是死者送来的。 现在这么做,完全没有意义。 “那么,死者可能在14:35之前就死了。”简静自言自语道,“他为别人掩饰?会不会是丸子头?” 黄毛愿意为凶手遮掩,肯定是熟悉的人。高马尾的脚受伤,嫌疑很小,板寸头和他一直待在一起,14:20分前没有作案时间,也不需要多此一举。 唯一有嫌疑的就是丸子头。 她给死者送过食物,有可能下毒,如果在黄毛回来前,死者已经死亡,黄毛为她掩护就说得通了。 但高马尾说,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房间。 三个人合谋,会不会太大胆了一点? 她转着笔,问季风:“你在想什么?” “在想简老师不愧是作家,推理很有个人风格。”他说。 简静挑起眉梢:“你损我呢?说我能编故事是不是?” “没,夸你。”季风坐下,手臂搭着椅背,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凶手多次敲击死者的脑部,专门杀了一只鸡,就是想嫁祸给僵尸,对?” 她点头。 “这就很奇怪了。”他慢慢道,“两个女生不好说,徐斌,就是那个黄毛,我不认为他赞成这个做法。” 简静顿住,道:“他心虚。” “对。”他说,“几个学生都不傻,要么知道要么怀疑——那天撞到了人。明知有问题,还要把大家的视线引到僵尸上,胆子太大了。” “两种可能,一种是不知情,比如两个女生,纯粹将计就计,另一种是报复,用他编造的僵尸借口,作为杀他的掩护,更有因果轮回的戏剧性。”简静道,“只不过,若动机和周畅有关,就不够有仪式感了。” “我们应该好好查一查那起车祸的。”季风叹口气,颇为郁闷。 警方破案的基础,是先进的刑侦技术,庞大的社会信息库,随时调动的资源,像现在这样的暴风雪山庄,最基础的个人信息都没有,委实不习惯。 他道:“算了,我再去找一找凶器,这东西很关键。你呢?” “写命题作文。”她冷漠道。 季风笑道:“说了是夸你,怎么就不信?” 简静理都不理他,霸占房间里的桌椅,埋头写写画画——他摇摇头,带上门出去了——她将思路加以整理,罗列出几个方向—— 杀人动机:制造噱头、周畅之死、车祸(?) 杀人方式:下毒、钝击 嫁祸(诡计):僵尸(恐怖传说?报复感?耸动新闻?) 单人作案or多人作案?? 疑点:伞去哪儿了?为什么找不到凶器? 第169章 下毒者 猜测1:单人作案, 下毒+钝击系一人所为,没有同伙 猜测2:单人作案,下毒+钝击系一人所为, 但有同伙掩护 猜测3:多人作案, 下毒A,钝击B, 没有同伙掩护 猜测4:多人作案,下毒A,钝击B, A和B互相做不在场证明 猜测5:多人作案,下毒A,钝击B, C掩护(C可能是多人) 猜测1分析: 凶手既下毒又打人,需要符合两个条件:熟人, 能有机会投毒,且能及时知道死者是否吃下含毒的食物。 服务员做饭难吃是偶发事件, 死者有可能下午不吃零食,就算吃,也无法掌握时间。离开的黄毛和板寸头嫌疑较小, 检查过高马尾的伤势,没有作假痕迹, 她无法单独完成杀人计划。 排除其他人后,嫌疑人:丸子头(毒下在发糕里), 女服务员(饭菜下毒?后面又送过东西上来?)—— 简静放下笔,决定下楼,去女服务员那里转转。 底楼的右边区域,便是老板一家的生活区。 简静进门, 首先看到的就是柜子上陈列的照片:小小的女孩子被僵尸演员抱在怀里,笑得分外灿烂;老板一家和剧组的合照;放大的灵异照片……显而易见,一家人都以剧组在此取景为傲。 “这是我小时候的照片。”女服务员对她仍有芥蒂,但命案当前,也不复昨晚的不讲理,“《荒村僵尸》就是在我家拍的,我还客串了一个角色呢。” 简静微微一笑,语气柔和:“很怀念那段经历?” 女服务员睇着她,不满地嘟囔:“你真的没看过这部电影吗?播出的时候可火了,好多人专门来这里住,我爸说,当时村里扮僵尸合照,都赚了不少钱。” “我很少看恐怖电影。”简静哄了她一句,佯装不经意地踱到客厅的窗边。从这里可以望见后院的部分区域,“你下午一直在屋里?” 女服务员怏怏道:“不然呢?这么大雨?” “有没有看到过什么人?” “两点不到的时候,那个记者下来过,大概一个小时以后,黄毛从外面进来,其他好像没什么人了。” 简静:“他们走的哪个方向?” “都是走的大厅。”女服务员一面说,一面复原场景,“我当时坐这儿,能看到他们。” 沙发正对着门,能看到大厅的进出状况,但相应的,窗外的视野就十分狭窄,大片盲区。 “你走开过吗?” “一两点上过厕所,具体几点不记得了。后来没有过。” 简静有点意外于她的配合,也友好地笑了笑,准备告辞。 可女服务员犹豫下,叫住她:“那个,你男朋友有没有说……是谁干的?我看新闻,警察有杀人犯逃到山里来,附近有没有通缉犯?” 她尽力问得不经意,但苍白的脸色,绞动的手指,无一不透露出恐惧。 简静忖度片时,体贴地停下脚步:“你不觉得是僵尸吗?” “世界上哪有僵尸。”女服务员嘀咕了声,似乎有点瞧不起她的迷信。可实在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按捺下情绪,解释道,“这肯定不是僵尸干的,僵尸只会吸血,不会这样。” 简静故意道:“早上你不是说鸡是僵尸杀的么?” “我、我也是随便猜的。”女服务员嘴硬,“是你先说起来的,我本来以为是闹黄鼠狼。”她有些不耐烦,追问道:“到底有没有杀人犯在这里?我爸去镇上看我姨奶奶了,今天晚上我要一个人……” 她打了个寒战,没有再说下去。 “我陪你去把门锁了。”简静道,“这样你也放心点。” 女服务员马上同意:“行。” 一个人真害怕还是假害怕,简静自忖还看得出来。女服务员既没有宣扬僵尸杀人的说法,还为独居在房间中感到害怕,并不像是突发歹意的凶手。 后面的闲聊佐证了她的看法。 女服务员脾气不好,城府却不深,很快被简静套出了家里的情况。 宾馆的经营状况确实不好,可家中的条件不差,在镇上有房有铺子,只是这家宾馆开了十几年,是其父母的心血,才舍不得关掉,随便开着。 她本人痴迷僵尸片,喜欢cos,但也没有狂热到深信不疑的地步。至于那张老旧的僵尸照片,她也不甘不愿地承认,拍到的可能是村民跳大神的样子。 简静听得微笑连连。 这个女孩并不知道,自己的表现无形中帮了大忙,大大减少了自身的嫌疑。 她自然也不说破,慢慢把话题引向他处。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死者看起来还好吗?”简静问。 提起他,女服务员一肚子的抱怨:“他挑的要命,这个难吃那个不行,嫌杯子不干净,没完没了。就这地方,他还想要五星级待遇?我可没收他五星级房费。” “听起来胃口不太好?”她故意问。 “谁说的,他好着呢,一个劲问我能不能杀只鸡吃,嫌菜色不好呗。一只鸡多贵啊,20块钱能行?再说了,我也不会杀鸡。”女服务员愤愤道。 简静若有所思。 依据这个说法,几乎能确定,丸子头送去的红糖发糕有问题。毕竟饼干和巧克力都无法控制被谁吃,什么时候吃,只有发糕,丸子头亲自给他送过去,最容易确认食用与否。 那么,打击死者头部的人,是不是她呢?她有没有帮凶? 思路顿时回转到局中,又牵扯出多种可能。 简静蹙起眉,及时打住后续的推测——情况已经够复杂了,想一口气理顺前因后果,未免太贪心,反而容易弄乱思绪。 既然先查到了下毒,不如将这个步骤弄明白。 常见的毒物中,会引起胃肠道症状的多为烈性动植物类毒物、重金属毒、腐蚀性毒。比如河豚、乌头、藜芦、砷、氢氧化钾等。 “我记得你说过,看到202的房客下来热东西了,对吗?” 女服务员点头。 简静问:“还记得是什么样的吗?完整的,还是切好的?” “切好的发糕,味道挺香。”女服务员的口气中透出一点嫉妒,“她还问我要不要吃,我才不要!” 饶是简静满腹心事,也被她的口吻逗笑了。 她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说道:“门都锁好了,大门的钥匙你收着,厨房和后门钥匙暂时留在我这里——不会有流窜的通缉犯进来,大开杀戒的,放心。” “别以为我在吓唬你,以 前这种事可不少见。”女服务员嘀咕了声,多多少少放松下来,“你们吃不吃晚饭?我可以多做一点。” 简静敬谢不敏:“不不,我还不饿。” “那算了,我自己吃碗面。”她打开装有面粉的袋子,忽然郁闷地嘀咕,“面粉就剩这点了?倒霉,我可不想去仓库拿。”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束挂面,不愉快地丢在了锅里。 ——挂面没有灵魂。 而此时,简静已经离开了厨房。 她到仓库检查尸体,并抽了一管血。 季风兴致盎然:“这是要干什么?” “知道警察和作家的区别吗?”她小心翼翼地将针筒里的血液注入瓶子,“警察必须查清楚来龙去脉,才能逮捕犯人,作家就不一样了——别管结局是什么,编辑催稿了,先交一章再说。” 他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行了,我们来赌一赌运气。”她说,“请你帮我把甘敏叫出来。” 季风以堪称愉悦的语调回答:“没问题。” 五分钟后,一脸忐忑不安的丸子头走进仓库,怯生生地问:“你、你找我?” “是的。”仓库的灯光很暗,老旧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晕。简静立在灯下,渡了一层柔光的边,显得比平时更温柔动人,“我有话想问你。” 丸子头很紧张,可目光情不自禁地随她而去,心底无端生出亲近感。 “我知道你做了傻事。”简静轻轻道,“你怎么这么傻呢。” 丸子头眨了眨眼睛。真奇怪,这话说得她心惊肉跳,可她又真切地感觉到,简静并不想伤害她,相反,她在担忧她,想帮助她。 “我……”她底气不足地争辩,“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血、尿、胆汁、肠胃道容物,都可以检测毒物。”简静不疾不徐道,“你给他吃的东西里,有没有下毒,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丸子头回避她的视线:“我没有下毒。” “假如不是你,就好了。”她叹口气,仿若欲言又止,“其实,毒量不多,那并不是什么致命的毒素,本来催吐后就没事了。他的死因并非因为毒素发作。” 丸子头微不可见地松口气。 可下一刻,简静的神色蓦地凝重起来:“致命伤是他头部的钝击,但死者体型高大,普通人——比如说,女性——很难在正常情况下杀死他。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下毒只是让他失去抵抗能力。” “嘶。”丸子头倒吸口冷气,面色惨白,摇摇欲坠,“不,不是我。” 有人唱了红脸,就得有人唱白脸。 季风沉下脸,冷冷道:“只有你给死者送过东西,也有人看到了你在两点多离开过。” 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当然是假的,骨折男看到的人是谁,还未可知。 不过,吓唬一下足够了。 丸子头一口否认:“不是我,我没有下过楼,小纹可以为我作证。” “她是这么说了。”简静却摇摇头,遗憾地说,“也说你不可能下毒,但你确实这么做了,不是吗?一句证词是假的,其他的证词也无法采信。” “我没有。”丸子头辩解,“我、我也没有下毒。” 她泄露出一丝犯罪者的狡猾,大声道:“就算他的血液里检测出毒素,也不能说是我干的?小纹也吃了发糕,什么事都没有。” “你的发糕并不是一整份,要混入一块有毒的并不难。”简静道,“而且,我既然说是你,自然有证据。” 丸子头抿紧唇角。 “你用的乌头,磨粉后混入面粉,就能做出一份毒发糕。加了很多红糖,能很好地掩盖乌头的味道。”简静大胆猜测,“乌头会导致中毒者口干灼烧,恶心、呕吐、腹泻,在死者房间的垃圾桶里,有他一些呕吐物,里面有没有被消化的发糕残余。” 她说:“你猜,能不能在里面检测出乌头的成分?” 空气死一样的静默。 简静知道蒙对了。说乌头纯粹是赌博,因为丸子头的行李里有各种称分量的花草茶,很多药材店有卖,而比起蛇毒、河豚毒等动物,中草药最好买。 而各种常见的有毒植物中,乌头会导致口干舌焦,大量饮水。 她上前半步,诚恳道:“小敏,你不说实话,我们怎么帮你呢?想想小纹,她帮你做伪证,也是要入刑的。” 不知是魅力卡的光环足够强,还是对闺蜜的感情占了上风。 终于,丸子头松了口:“我是下了毒,但杀他的人不是我。” 第170章 一团乱麻 丸子头的供述十分简略。 她在家中制作好两份外表相似的红糖发糕, 一份下毒,一份无毒,预备在旅途中找机会, 让死者吃下有毒的发糕。 然后, 她会在死者的行李里,塞进一瓶乌头泡的药酒。因为乌头时常被当做食材炖汤或泡药酒, 误食常有发生,勉强说得过去,尤其贾跃本人很爱喝酒。 这就是甘敏的全部计划。 至于作案动机, 与之前猜测的一般无二,源于周畅的死。 丸子头道:“要不是贾跃自以为是,畅哥也不会死。他人那么好, 就像哥哥一样照顾我们所有人,想让他付出代价的, 绝对不止我一个。” 简静和季风交换了个眼色——不止她一个,另一个会是谁呢? 她问:“你下了毒以后, 还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丸子头强调,“我本来打算趁他发病塞东西的,谁知道他被人打死了, 真不是我杀的。” “后来没有再去过死者的房间?”季风问,“你怎么处理剩下的毒发糕?” “我不需要处理, ”丸子头解释,“他可能太饿了, 拿起来就全吃了,我亲眼看见的。” 其实她的运气委实不错,过于难吃的午饭,导致死者饥肠辘辘, 三下五除二就吃光了毒发糕,直接免除了她的后续处理。而第二个凶手的举动,也使得她逃过杀人的罪孽。 不是谁都有这样的运气和机会。 简静想着,问:“你有没有把这个计划告诉过别人?” 她摇头:“我不想把其他人牵扯进来,连小纹都没说。” “你有没有关注过204,知不知道死者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丸子头踟蹰少时,道:“我有注意,但对面的房间一直在放歌,听不出来什么动静。” 简静认为她应该没撒谎。反复捶打死者的头部,需要的不仅仅是力气,还有强烈的杀人动机和心理承受能力。 丸子头的恨意并不那么强烈,而她进屋后,视线有意无意回避尸体,并不像是一个能砸烂脑壳的人。 直接杀人和间接杀人,带来的冲击力完全不同。 丸子头既然选择了后者,以她的情况,没必要也很难再选择前者。 那么,第二个凶手是谁呢? 高马尾暂且排除——她不具备作案条件,根据丸子头的说法,她也不曾离开过房间——剩下的就是黄毛和板寸,以及貌似路人的柴记者和骨折男。 因为丸子头的举动,两个同伴有两个动机。 为周畅复仇,保护丸子头。 前者暂且搁置,且说第二个可能:也许,对方通过蛛丝马迹,猜到了丸子头的投毒计划,认为她今天下午就会动手,或者想提前下手,利用修车的借口,约出死者,干掉了他。 从时间上看,黄毛和板寸的嫌疑均等。 要甄别出谁的嫌疑更大,需要一些别的参考。 比如僵尸。 “你知道那只鸡是怎么回事吗?”她问丸子头。 丸子头愣了愣,眼底浮现迷茫,本能地否认:“鸡?不是我。” 简静安抚地笑了笑,示意她不必紧张:“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不清楚,反正不是我,也不会是小纹,我们没这么无聊。”她说,“你非要我猜一个,那就是贾跃,他很无聊,总喜欢找事。” 这倒是个新思路,贾跃杀了一只鸡,进一步坐实僵尸出现的事,变相为发生的车祸增加说服力。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 晚上七点钟,简静和季风待在餐厅里,互相交流进度。 简静:“我在甘敏的药盒里找到了乌头粉末。” 季风:“还没找到凶器。” “他们的行李和车里都没有?”她不可置信。 季风摊手:“所有可疑的东西,都用你的鲁米诺检查过了,没有。” 她道:“那我就要怀疑那个板寸头了,他可能在返回停车地的路上,把凶器销毁了。” 季风道:“行,我们可以假设是他,还原一下作案过程?” “14点20分,他和黄毛分开,前后脚回到宾馆。死者被他约到仓库附近,并杀害了他,而后从其他小路返回修车地点,途中销毁证据。”简静说着,发现了一个大bug,“泡面——泡面哪里来的呢?” “知道黄毛要东西的人,只有当时在宾馆里的几个。”季风沉吟道,“凶手想制造死者还活着的假象,从这个方向推测,谁最有嫌疑?” 简静翻翻本子:“丸子头、柴记者、骨折男,还有黄毛本人。” “记者的动作太多了。”季风凭借直觉道,“虽然很合理,但真的太多了。” 简静道:“13点10分左右,丸子头还见过死者,服务员在厨房忙到13点20,如果死者来到这附近,她应该会看见。所以应该是在13:20-14:35之间。” 她数了数记者的行动:“13:40出去,13:50回来,14:10又来找我们,14:15左右离开,这也太……” 诚然,柴记者拥有作案的时间。 13:20-13:40、20分钟,13:50-14:10、20分钟,14:15-14:35,还是20分钟。 20分钟杀个人,足够了,问题在于,她搞这么复杂干什么? 简静尝试分析每个时间段的作用:“照片和视频,可以佐证13点50前,仓库附近没有尸体,所以,她在13:20到13:40之间已经把人杀了?藏好尸体,然后回来,下去,拍照。那14:10分来找我们干什么?这不该是不在场证明么?” “不对,如果要做不在场证明,就该提前让大家发现尸体。”季风道,“她不一定每个举动都是有意义的,也许只是混淆视线。” 他思索片刻,摆手道:“简老师,咱们先梳理一下能确定的事,其他的放放,别去管。” 简静同意,翻开新一页纸,写了几个词。 下毒(确认丸子头所为) 凶器(失踪了?) 僵尸(???) 泡面(制造14:35,死者还活着的假象) 伞(雨停时间为14:30分,死者若在此前死亡,应该打伞。骨折男看见的撑伞人是谁?) “没错。”季风颔首,“干扰因素太多,我们应该做点减法。依我看,前面几点都云里雾里的,我们把重点放在泡面上,怎么 样?” 简静耸耸肩,没有意见。 他点开手机相册,思路明确:“我给每个人的行李都拍了照,两个女孩的行李里有面包和薄荷糖,两个男生屋里只有士力架,按照他们的说法,大部分行李都放在了死者住的204。 “柴记者的包里有水果、日本的杯面、速溶咖啡,骨折那人什么吃的也没有。而宾馆里卖的泡面都是国产牌子,康X傅和统X。可黄毛拿到的是袋装泡面,韩国的辛拉面。 “所以,我们可以确定,泡面就是出自学生团,要么是之前就自留了一包,要么就是凶手从死者的房间拿走的。 “简老师,你同意我的分析吗?” 她剥了颗奶片,边吃边点头。 “给我个。”季风不客气地抢走一粒,继续道,“自留的话,板寸不知道,两个小姑娘也不像,只可能是黄毛自导自演,那么毫无疑问,他就是凶手。不过我们先把他放开,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情况。” 他说:“假设,是凶手从死者房间里拿走的,会怎样?” 简静忖道:“TA必须知道黄毛拍门的事,这就排除了板寸:他如果回来,走大门会被服务员看到,后门必须经过我们房间,但我们都没看到他。” “那就剩下几个留下来的人了。”季风无缝衔接,“关键来了,他得有钥匙。” 宾馆用的老式锁,外面只有锁孔,且门一碰上就直接锁住。死者离开房间时,如无意外,肯定关了门。 但简静立即提出新的思路:“还有一个可能,当时,凶手就在死者的房间。” 季风愣住,不可思议道:“我没理解错的话,你不是在说凶手拿走钥匙,正好在房间里找什么,而是TA在房间里杀害了死者,然后转移尸体?204哪里像第一现场了?” “我知道是小概率,”她扬起下巴,“但也不能排除凶手迷晕死者,把他搬到外面杀害的可能。” 季风:“太侦探小说了。” 简静:“我本来就是作家。” “果然还在记恨我。”他无语又好笑,“我错了,我嘴贱,原谅我,行不行?说正事呢。” “男人最没有诚意的认错来了。”她冷笑,“谁恨你了,我只是查漏补缺。” 季风:“……” 他明智地转移话题:“假设凶手有钥匙,可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钥匙就在死者的口袋里——他必须有一个还回去的机会。” 简静沉思道:“14点35分以后,16点之前,离开过的只有黄毛和柴记者。” 黄毛有了两个分支,自留了泡面,说谎了,或没有留,杀人后拿走钥匙,取了泡面,假称是出现在自己房里的。 而柴记者的行动比较多,可能性也很多。 “现在我们有了两个嫌疑人。”季风说,“简老师,挑一个,咱们继续碰碰运气。” 她道:“验证黄毛的说法得去厕所……要去你去,反正我不想去。” “行,咱们分头行事。” 季风上了楼,简静却没动,继续琢磨。 如果柴记者是凶手,她是怎么办到的呢? 13:20-13:40 第一个时间段,20分钟 13:40-13:50在案发现场,无死者 13:50-14:10 第二个时间段,20分钟 14:10-14:15找简静借东西 14:15-14:35 第三个时间段,20分钟 14:35-15:20 必须放好泡面 15:30去厨房+还钥匙 放好泡面并归还钥匙的时间线,非常合理。因为,她不能确定尸体什么时候被发现,需要尽快归还。 所以,假如第一个或第二个时间段杀了人,没道理不在第三个时间段还掉,偏偏等到黄毛回来——她又不能未卜先知,预测到黄毛会拍门。 如此可推断,14:15-14:35,最可能是杀人时间。 但这就出现了一个大问题。 她怎么办到的? 从二楼的安全出口下去,直接走后门,必然经过205的门前,可简静再也没看见她过来。 如果是从楼梯下去,穿过大门绕路,或经过餐厅,从厨房的门过去,又或者绕到后门,都会被女服务员看到。 她只看到柴记者出来过一次,并且只在13点多上过厕所。 第171章 锁定 莫非推理有误?不是第三个时间段杀的人? 简静不得不把时间点往前推了推, 设定为13:50-14:10之间杀人。 那么,就是柴记者先跑出去溜达一圈,拍照, 回来拍照打卡, 再下去杀人,回来, 找她借东西,回房间,等啊等, 听到黄毛拍门,拿泡面,等到15点30分, 下楼归还钥匙。 就……图啥呢?这完全讲不通。 拖延越久,尸体被发现的概率就越高, 被人发现钥匙不在死者身上,人们必然怀疑泡面的可信度。 而且, 她13:50出来,固然可能瞒过女服务员,但万一不呢? 柴记者出来过一次, 应该能看到女服务员在客厅里。上厕所是随机事件,她无法确定自己是否会被看到。 不对, 完全不对。 她肯定不是第二个时间段杀的人。 再往前推,第一个时间段? 可如若13:40之前, 她就把人杀了,再拍摄照片,已经可以变相制造出死者还没有死亡的假象。 为什么要再放泡面呢? 再说了,13:40前杀人, 她拿着钥匙回来,想干什么都能干了,等到40分再出去,不是已经可以把钥匙放回去了吗? 有机会放不放,偏偏要等几个钟头再放,不科学。 左推右推,完全不对。 难道她运气太糟糕,选错了人,凶手就是黄毛? 可黄毛作为凶手,仍然有不少疑点。简静抱起手臂,有点不甘心。 会不会遗漏了什么关键线索? 会不会想当然得混淆了一些事情? 柴记者之所以不提前归还钥匙,会不会是因为……她在第二个时间段后,才拿到的钥匙? 那就是14:15-15:20之间。 但此后,她既没有往安全出口的方向去过,也不可能通过楼梯下去,从其他门离开。 因此不难得出结论,她可能只是归还钥匙的人,而不是凶手。 简静低头瞄了眼今天的笔记,列出的几个猜想里,之前排除了1、2两个同一人作案的可能,现在,如果能排除黄毛,就可以排除3和4。 最不可思议的猜测5,有可能是对的。 多人作案,下毒A,钝击B,C做掩饰。 C是柴记者,她没有替丸子头做过什么证明,只可能是替B掩饰。 B是谁呢? 理论上来说,黄毛、板寸、骨折男都有可能。 但黄毛的嫌疑很大,她掩护了个寂寞。 板寸和骨折男中,后者的嫌疑无疑更高,毕竟他们是一起来的。但泡面摘出了板寸头,假如这是掩护,做得非常巧妙。 简静支头思考了片时,降低板寸头的嫌疑值。 他有个非常明显的短板,出门在外,无法得知宾馆里的情况。 尤其今天没有信号,就算有柴记者帮他盯梢,也无法保证计划能顺利进行。 如果死者没有吃发糕,如果他和其他人在一起,板寸头觑机回来,发现没有动手的机会,怎么办? 放弃了? 他可是专门找柴记者来打掩护,放弃也太轻率了。 骨折男的嫌疑更高。 而且,他也非常符合掩护的结果——下午就离开过一次,几乎没有嫌疑。 时间上也非常巧合。 14:05,骨折男上厕所,14:10柴记者过来,找简静借东西,在此过程中,她挡住了门口的视线。等到14:15离开时,对面骨折男的门已经关上了。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若15分才回来,10分钟,从安全出口离开下楼,杀一个人,足矣。 “简老师,你怎么还在这儿?”季风溜达回来,手里拎了两袋泡面,“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吃点再继续?” “有心思吃饭,成功了?”简静问。 “排除一个错误选项。”他知道她关心什么,也不卖关子,揭露答案,“黄毛运气不错,他在厕所的功夫,把人家的杂志看完了,每个故事都能说上来。” 她惊住:“还能这样?杂志多厚?” “就以前地摊上的灵异杂志,什么女鬼啊僵尸啊。”季风耸耸肩,“有恐怖也有少儿不宜。这小子记得挺清楚的,还……咳,总之,我核实过了。” 简静觉得他的咳嗽很有文章,怀疑地看着他:“你确定?” “确定,手机没网,看看书挺合理的。”他转移话题,“泡面吃不吃,我一起煮了。” 她点头:“加鸡蛋、青菜和火腿。” 季风:“啧!” 她冷笑:“你这态度,小心我不告诉你最新发现。” 他拆开泡面袋子,随口道:“什么发现?柴记者是同伙?” 简静一震,顿时坐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不知道,还没动脑子,直觉而已。”他说,“不是黄毛,柴记者肯定掺了一脚,可她做的事实在太多了,多到我不想怀疑她。” “你猜对了。”简静把之前的分析说给他听,“她是凶手,怎么都说不通。” 季风一边倾听,一边煮面,等到她讲完,泡面也煮好了。 泡面里敲一个鸡蛋,注意,不是煮荷包蛋,而是打碎后做成蛋汤,再加入青菜和火腿,再普通的泡面也能十分美味。 简静打开筷盒,取出自带的筷子,对对齐,挑起一筷泡面。 味道极香,顿时勾起馋虫,胃咕噜咕噜直叫。 她马上开动,刚出锅的面条送进嘴里,然后……烫到了舌尖,只好吐出来,赶紧含口清水。 季风快笑死了。 “有什么好笑的。”她一头黑线,“你没被烫过吗?” “我没笑你,这又不是你的错,是面太烫了。”季风一本正经地揶揄她,“绝对不是简老师太娇气。” 简静深吸口气:“是不是我对你太善良,你才觉得我好欺负?”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他大吃一惊,坚决不接锅,“你不要污蔑我,这种指控很严重啊,你在质疑我的人品。” 简静决定不理他。 这人讨厌的时候,是真的很讨厌。 她低头吃面,太饿,吃了个精光,连面汤都喝了。高盐分的热汤灌进肚子里,身体很快温暖起来,由衷惬意。&lt;b r&gt; “不错。”季风说,“简老师吃饭很让人放心,芸芸每次吃半碗饭,说要控制碳水,我就想揍她。” 简静冷冷道:“家暴犯法。” 他:“都说是‘想’了。” 一般只能多给点零花钱,省得她饿的时候舍不得买零嘴。 两人闲聊几句,换了换脑子,很快又切入正题。 “如果凶手是朱勇,他动手的机会只有一次,14:05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季风道,“这点时间只够他杀个人,其他事肯定是记者干的,包括把人约出来,处理掉凶器,归还钥匙。” 简静颔首:“柴记者在201,给204送信很容易,放泡面也是,能避开其他人,问题在于两个地方:凶器去哪儿了,她拿钥匙干什么?” “唔,必须要进房间才能办到的事……信。”季风说,“死者没有带着信,凶手只能拿走钥匙,去他房间找。” 这个猜测合情合理。 简静略一思忖,道:“现在案情已经很明朗了,鸡是他们昨晚杀的,我们没有问过他们昨晚的行动,目睹的僵尸更容易,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只有凶器和伞两个疑点——你检查过固定骨折的石膏吗?” “当然。”他解释,“石膏有些松动,证明伤势已经好转有一段时间了,我怀疑他的手臂已经差不多愈合,专门检查了一下,没有破损或血迹。” 她又换个思路:“那么,伞就是凶器?” “因为重力击打后,伞被损坏,才选择销毁?”季风想了想,又绕回到原本的问题,“就算伞能拆卸,没道理我什么都没找到啊。” 遇到此类难题,简静的想象力显然更丰富:“那就把伞当做□□,这么想,凶器消失了,有没有可能不是藏起销毁,就是能消失的东西呢?比如说……冰?” “那只能是脱模的冰,所有的容器我都检查过了,塑料瓶一个都没落下,包括死者房间里的。”季风补充。 简静道:“两个大小不同的罐子套一起,就能做成锤子,中空的地方插进伞柄,说不定正好——不过,昨天晚上是不是断电了?” “早上就修好了,时间足够。”季风打起精神,“走,我们去问问主人。” 女服务员正一个人待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到他们来,分外热情,知无不言:“冰箱?家里有两个,一个在厨房,一个在这里。” “上一次收拾冰箱是什么时候?” “今天上午啊。”女服务员说,“我爸不是去镇子上了么,他会买东西回来,我就提前把冰箱整理了一下。” “冷冻库里有没有多了或少了什么东西?” 女服务员摇头。 “确定吗?” “当然,本来就没什么东西,我看得很清楚。” “那么,今天上午有谁进过厨房吗?” “很多。” “之后你还开过冷冻层吗?” “做午饭的时候,我拿了一块肉出来。” “没有多东西?” “没有。” “柴记者有没有来过厨房?” “来过。” “她干了什么?” “拿了瓶可乐,问我能不能冻一下。”女服务员记得清清楚楚,“冰箱里本来就有冷冻好的,我直接给了她一瓶,怎么了?” 简静问:“那是几点钟?” “九、十点?反正在我做饭前。” 女服务员大约在11点半开始做饭,既然中午拿肉时没看到冰,就算之前趁对方不注意放进去了,也无法保存到14点行凶。 只是简静犹且不甘心:“她还做了什么?” “吃了两个包子。”女服务员奇怪地问,“这有什么意义吗?” 简静道:“没什么,尽量问得明白一点。朱勇,就是那个骨折的家伙,有进过厨房吗?” 仍然摇头。 简静只好暂时放弃,叮嘱她:“不早了,我们离开后你就锁门睡觉。” “放心,我肯定不会乱走。”女服务员信誓旦旦地保证,阅尽恐怖片的人,绝不轻易作死。 屋外雨帘潺潺。 凶器到底去了哪里? 第172章 半夜推理 夜深人静, 其他房间的客人都睡下了。 简静枕在手臂上,瞌睡迟迟不来。大脑中,各种线索像是进了夜店, 没完没了地蹦迪。 凶器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会消失? 柴记者拿饮料去厨房冰冻, 是否意味着她原本选择了这个作为凶器?但女服务员的举动破坏了计划,使得她不得不考虑其他办法。 仓促之下, 她能找到什么呢? 还有一点让她很在意,柴记者为什么要在15点30分进厨房?这个时间,她要去放钥匙, 可专门到厨房张望一眼,图什么? 能有借口解释下楼?不,这不是个缜密的计划。 简静扪心自问, 假如由她来扮演帮凶的角色,会选择成为发现尸体的人。这样既能还掉钥匙, 又能自主掌握暴露的时间,余地更大。 几次照面, 她认为柴记者机敏大胆,甚于真正动手的骨折男。她会想不到这样的办法? 一定有什么理由。 所以,不妨大胆假设:如果她本来就是去“发现尸体”的呢?只不过行动前必须去一趟厨房, 结果看到了黄毛,不得不搁置计划。 厨房……为什么要去厨房呢? 只有一个可能, 处理凶器。 凶器是什么?不是冰,还有什么能处理掉? 厨房, 厨房里有什么,水果、蔬菜、肉类……不可能是冻肉?呃,猪腿砸完人再放回去,这倒是能瞒过鲁米诺反应, 可服务员说家里没什么吃的了啊。 不行,下去看看! 简静实在睡不住,猛地坐起来。 她不想打搅同伴,蹑手蹑脚地踩上拖鞋,拿起手机准备出门。 可才走两步,季风就醒了:“简老师,你干啥?” “去厨房。”她说。 季风看看手机,惊讶道:“一点半去厨房?饿了?” “我想去找找凶器。”她回答,“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行。”他没奈何地叹口气,起来穿衣,“我陪你去。” “不用。”她说,“就算凶手找上我,倒霉的也是他。” “一个人多无聊。”季风这么说着,挤到她前头开门出去,“走,小点声。” 黑漆漆的走廊里十分安静,好像众人都熟睡了,又好像谁也没睡着,所以才听不到丝毫梦呓或呼噜。 两人不约而同地放轻脚步,悄悄走下楼梯。 风雨未歇,隔着墙壁,仍然能听到外面的雨声,哗啦啦,哗啦啦,风吹过茂密的山林,发出奇怪的呼啸声。 简静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大半夜的,”季风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别演聊斋了。” “你不觉得很有氛围吗?”她放轻脚步,像猫一样轻盈,“英伦乡村的荒原,古老破旧的寺庙,山间雨夜的旅馆……谋杀案发生在城市里,总少了点什么,只有在这种地方,才特别有趣。” 季风瞥了她一眼,心情微妙。 老实说,半夜查线索、抓犯人的事儿,他干过好几次,通常的心理状态就是“好TM累”,赶紧干完下班。 有趣什么的,完全是外行人的想象。 当事人只想睡觉。 可此时,他行走在黑暗的宾馆中,外头风雨大作,阴森可怖,困还是困的,但又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悄然浮现在心头,让他仿佛回到童年,躲在被窝里看侦探小说集的日子。 也许,每一个热爱推理的人,都流着相似的血液。 再苦、再累、再困,也难以抵消心底的“有趣”。 “你对凶器有什么想法?”他问。 简静勾起唇角。幽暗的光源下,她的肤色白得像雪,眼眸明亮,像极了侦探小说中忽闪忽现的幻影。 “我的直觉说,”她笃定道,“凶器就在厨房里。” “厨房……”他思索道,“大米和面粉装起来也不是不行,那种程度的打击,多多少少会渗到里面。” 简静按下开关,白炽灯照亮厨房。 她率先检查冰箱。 正如女服务员所说,里面的存量不多,冷藏室里只有几条排骨、一些蔬菜、两盒鸡蛋以及少许罐装饮料。冷冻室更少,几乎没有肉类,最多的是速冻饺子汤圆汤包,以及一些雪糕。 上面都覆盖了一层均匀的白霜,是长久冷冻的结果,如果被人使用过,应该不会如此完整。 接下来是粮食。 “我记得服务员说,面粉少了很多。”简静直奔水槽,“会不会用完了就倒进下水道里冲走?” 季风客观评价:“面粉很细,受力分散,不一定能造成那样的伤口。怎么样,水槽有吗?” 她仔仔细细,多角度观察许久,遗憾地叹气:“没有,水槽边缘和内壁,都没有面粉颗粒。如果情急之下倒进来冲掉,肯定会有粉末洒出来。” “米?” 简静摇头:“从伤口看不像。” 季风检查过瓶子之类的容器,均未发现问题,那只能用袋子之类的。然而,米的颗粒较大,重力下,表面必然呈现颗粒感,伤口却像是平滑的凶器导致的。 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用鲁米诺检查了米袋。 没有反应。 此路不通,就换个思路。简静道:“柴记者的照片再给我看看。” 季风把手机递给她。 她一张张照片滑过去,审视每一个细节。 柴记者的行李很多,衣服用收纳袋分开整理好,化妆包里都是瓶瓶罐罐,还有一台相机,一个笔记本电脑,两个充电宝。 “我猜,那个被死者撞到的人是个女孩儿。”简静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季风的哈欠憋了回去:“为啥?” “她带了一个直板夹,但她刚烫的羊毛卷。”简静说,“这是别人用的。” 季风叹口气:“看来真是肇事逃逸了。” 简静点头,语气又肯定了三分:“这就说明凶器是临时准备的。”她反复查看照片,放大缩小,再加上之前拜访201的回忆,终于找到了一个疑点。 “我们下午去她房里的时候,窗边是不是晾着东西?”她问。 季风:“个人用品,没细看。” 简静努力回想:“是内裤和丝袜……丝袜?会不会是这个?” “你是说丝袜上沾了血迹?” 他闭眼构思,“如果在里面装有硬物,通过甩动的方式击打,这倒也有可能。” 她语气微沉:“话是这么说,但我和你赌,丝袜上就算能检测出血迹,也没有办法定罪。别忘了,她来找我借过东西。” 柴记者14:10来找她时,不仅在给骨折男打掩护,兴许同时安排了一招后手。 她来了例假,问简静借的是卫生巾。 丝袜沾血,很稀奇吗?清洗后,很难采集血液验证DNA,说是自己的,有什么问题? 想给她定罪,必须找出装在丝袜里的凶器。 面粉不会无缘无故少了那么多啊。 简静蹲到墙角,把堆放的几个袋子全解开。宾馆的库存比较丰富,几个粮食袋子分别是面粉、大米、淀粉、玉米面。 面粉只剩五分之一,大米一半,淀粉三分之二,玉米面几乎是满的。 她赌气似的,挨个摸了遍。 手指尖传来细微的异样,大脑还没有分析清楚,可直觉已然触动。 “季风!”她叫,“你过来。” 季风赶紧过去,蹲下:“什么东西?” “这个袋子有点……”言语无法描述直觉的震颤,只好笼统道,“不对劲。” 季风打亮手电,捞了一把淀粉。 手感不对,颜色似乎也有点微妙的区别。 他抬头,对上简静的眼睛,两人同时反应过来了。 “面粉在这儿!” “是淀粉!” 喜悦像是冰可乐的气泡,成串往上冒。简静又笑又摇头:“牛X,记者不愧是记者,见多识广。” 季风也道:“这么侦探小说的凶器,亏她想的出来。” 简静深以为然。 她被面粉给糊弄住了,以为面粉少了,就是用的面粉,其实应该多想一步,面粉少了,是因为有人把它弄到了别的袋子里,掩饰另一种东西的缺少。 少的是淀粉。 淀粉就是凶器。 至于原理么,未必每个人都听过,但谁都接触过的非牛顿流体。物理学就不多讲了,简单来说,非牛顿流体有一个特点,缓慢触碰时很柔软,快速击打时又极其坚硬。 用这东西,可以做到水上漂,柯南里就有过这样的剧情。 当然,那需要大量淀粉。 制作凶器就不用这么多,一团就够了。 解开最难的谜题后,简静一点都不困了:“我们来梳理一下案情?” 季风拖出椅子坐下,很捧场:“请领导发言。” “你们汇报案情是领导做的?”她狐疑。 季风面不改色:“对啊,不行?” 信他有鬼。 但简静不和他计较,自顾自道:“大前天傍晚,死者和同伴夜间开车,撞死了一个女孩,驾车逃逸。她的两个同伴决定为她报仇,打探到这群人的踪迹,跟到了这家旅馆。 “死者不承认撞死了人,编出僵尸的谎言,触怒了他们。所以,他们决定以同样的借口杀死他。他们在昨天晚上,假称看到僵尸,夜里又杀死了一只鸡,故布疑阵,死者等人的车,也可能是他们做的手脚。 “中午,计划正式开始。柴记者密切关注死者,确定他回到自己房间,其他人各自有事不在,就想办法约了死者到仓库见面。 “13:40-13:50,记者除了拍照,应该还制作了凶器,藏在仓库附近。14:05,骨折男假借上厕所的名义,从安全出口离开,因为柴记者告诉过他,女服务员在自家客厅,所以他大概率是通过后门,绕了一圈才前往仓库。 “在那里,他谋杀了死者。但因为死者没有携带写了碰见信息的纸条,不得不把房间钥匙拿走。” 说及此处,简静略微顿住,思索道:“他们怎么传递的钥匙?” “放地上踢一脚就过去了。”季风说,“这都是细枝末节。” 简静对他做了个“那你来”的手势。 他便道:“柴记者拿到钥匙,进入房间,销毁纸条,这时,黄毛回来,向死者索要东西。她灵机一动,利用泡面制造出死者还活着的假象,又想到雨停和黄毛回来的巧合,决定栽赃嫁祸,临时决定拿走伞。” “为什么要隔一个小时再下去呢?”简静问。 “找纸条需要时间,或许也在等黄毛出来,明确他的嫌疑能到什么程度?”季风沉吟道,“不过,确实久了点,钥匙可以在假装发现尸体时放回去,凶器没有处理掉,太危险了。” 简静想了想,道:“还钥匙是意外,原本的计划中,她应该是发现尸体的人,所以,那时凶器已经处理完了,只需要回收。” “说得通,凶器就放在露天,让雨水稀释里面的淀粉。”季风同意她的判断,“她只要藏起来就行,时间太久容易有嫌疑。” “对上了。”简静颔首,“下午的雨不大,还停了会儿,凶器没有处理干净,所以才临时去厨房清洗,但意外碰见黄毛,只好改主意,还掉钥匙,拿走伞,直接回房间。” 季风:“最后一个问题,伞在哪里?” “扔到远处去了呗。” 因为天气缘故,季风的搜寻范围只有室内和后院,宾馆附近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搜查,漏掉并不奇怪。 简静吁出口气:“走,别管伞了,做完最后一件事就去睡觉。” 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误导时间,背锅凶器,转移视线,但很遗憾,它并不重要。 至少在指认凶手时,缺席也没人在意。 第173章 逃逸失败 凌晨三点四十分, 季风和简静敲开了柴记者的门。 柴记者很镇定,一脸困倦地问:“大半夜的,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说?” 简静单刀直入:“我累了, 不想重复分析案情, 丝袜交出来,认罪。” 柴记者被她过于直白的一棍子打蒙了, 好在沉得住气,故作惊诧:“你胡说八道什么?人又不是勒死的,当我傻?”面上浮现三分怒意, “空口白牙污蔑人,你们可别太过分,小心我投诉。” 简静:“淀粉。” 柴记者又是一惊, 内心不复方才的平静,思绪万千:他们真的知道了吗?是不是讹她, 若露出马脚,便是中了圈套。可话说到这份上, 不像无的放矢,是否要孤注一掷,毁掉证据为上? 心念电转间, 视线瞥到门外,影子倒映在走廊的墙壁上, 犹如一缕幽魂。 没有功夫犹豫,她立即作出决定, 返身冲到窗边,扯下晾晒的丝袜,同时摸到桌上的打火机,“嗒”点燃火焰。 “放下!很危险!”季风一个箭步冲上去, 劈手夺下打火机。 柴记者立即松手,猛地前冲抱住他的腰:“快跑!” 门外飞快闪过一道影子,身形矫健,速度极快,正是刚才躲在外面的朱勇。 他是老师不假,却是体育老师,常年锻炼,不仅能挥舞武器打死贾跃,腿部肌肉也十分发达,爆发力强,一眨眼便奔到了楼下。 而季风被柴记者一阻扰,根本没法追上去,无奈道:“大晚上能跑到哪儿……简老师?!别!” 他被简静惊到了。 只见她拉开窗户,一个翻身就跳了下去。 虽然二楼不高,受过训练的人不会受伤,就算没受过训练的,最多也就骨折,但也不是没遇见过倒霉蛋直接折了脖子。 尤其这大半夜的,外面没有光,还下着雨,跳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真TM心跳都停住了。 可阻止已经太迟,简静的情况也远不像他想的那么糟糕。 眼见朱勇逃走,她本来犹豫过要不要追上去,但考虑到对方是受过训练的成年男性,爆发力和速度足够强,一追一逃,要是进了山里,极有可能发生意外。 于是,她大胆采取另一个方案。 开启“布丁的秘密”任务给的特殊奖励——“白小猫状态”。 猫从二楼跳下来,能出什么事? 猫在夜里行动,能有什么障碍? 毫无畏惧。 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一阵轻风承载,灵敏地落到地上。昏暗的视野变得清晰,能清楚地看到大门的震颤,以及餐厅的玻璃窗被打开的动静。 骨折男翻窗而出。 简静站在窗外看着他,手里举着防狼喷雾,然后……“呲”。 刺激性的气体如一道水柱,喷洒而出。 朱勇的眼睛和鼻腔受到刺激,泪水分泌,咳嗽不止。 季风“噔噔噔”奔下楼来,先扫了一眼守株待兔的简静,这才拷住朱勇,没好气地问:“简老师,我要批评你一下,没事别吓人,我TM快被你吓死了。” “我看起来像作死的人吗?”她大翻白眼。 季风琢磨了下,觉得这问题没法答,干脆当没听见,把朱勇揪起来:“走,别犯和你恨的人一样的错,老老实实地赎罪。” 朱勇沉默。 “那是你的谁?”简静忍不住问。 他说:“我妹妹。” 拼图的最后一块碎片,便由当事人补上。 几天前,他和妹妹、妹妹的好友柴记者一道回乡里。兄妹俩准备回家参加婚礼,而柴记者则是想体验一下乡村的婚俗。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大前天的傍晚,妹妹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和柴记者一路寻找,最后在路边找到了已经冰凉的尸体。 这里地方偏僻,外来人口很少,他们找熟人打听,很快得知有一群学生路过,并且加油站的老板还说,他们的车头有一道新撞出来的凹痕。 车祸发生地是乡间小路,没有摄像头,难以定罪。朱勇便决定自己去找,而柴记者听说后,也同意不能放过凶手。 两人一路打听,终于探听到学生们的踪迹,跟到了这家宾馆。 原本,二人并未决心杀人,可贾跃口口声声说撞到了僵尸,还把这事当做什么稀奇的传闻说给人听,勾起了他们的怒火与仇恨。 他们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柴记者策划了整个过程,她故布疑阵,把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但真正决定性的一击,却由低调的朱勇完成。 他们运气不错,大雨阻碍了去路,丸子头还下了毒,让死者失去反抗能力,一下就给敲晕了,等警方过来,证据也都被解决。 却没料到昨天夜里,来了另外两个倒霉蛋。 一个警察,一个写推理小说的作家。 再多诡计,终究逃不过真相大白。 * 翌日清晨,如同所有谋杀案的结尾,当犯人被抓住后,天也晴了。 当地警方带走了所有客人。 记者、骨折男、丸子头涉嫌谋杀,板寸和黄毛也要被审问肇事逃逸一事,高马尾也得去医院拍片子,简静和季风则得去警局做笔录。 真·一锅端。 这家宾馆继僵尸片后,又可以再拍一部悬疑片了。 而从警局出来,已经是中午。 简静和季风随便找了家小饭馆吃了顿饭,侥幸味道过得去,这才按照原计划驱车赶往目的地。 路上,简静颇有些疑神疑鬼:“别我们到了地方,发现人没了。” 季风:“……现实不可能这么戏剧性好。我们拜访是临时起意,为防万一,我都没和你提过地方,谁消息这么灵通?” “我还真见过一个。”简静记起宗野,心里总有些介意,“神出鬼没的,好像什么都知道。” 季风道:“放心,这种人怎么也不会被杀人犯收买。” 他是对的。 下午三点,他们到达2009年案件的发生地,一个不大不小的中等城市。 时隔十多年,原来案发的小区已经被拆迁,街坊邻居分散到各地,季风费了点功夫才查到对方的住址。 复习一下,曾家祖孙被杀一案中,曾有一个保险推销员多次上门,住在曾家对面的住客见过他。 他们要见的 ,就是这个对门的邻居,姓王,今年五十六岁,已经退休,被儿子接去自己家中居住。 两人上门时,王阿姨一个人在家,十分寂寞地看电视,见到客人,热络地倒茶端水招呼:“坐坐,别客气,我给你们倒水。” 季风推辞了两句,没成功,只好去厨房帮忙,省得老人家烫到。 趁此机会,简静观察了一下屋子。家中有四个人生活的痕迹,除了老人,还有一对夫妻和一个孙女,玄关的柜子上摆着一家四口的照片。 但凡自家有孙辈的老人,通常都有个毛病。 “结婚了没?还没啊,小伙子要抓紧了。”厨房里,王阿姨念叨个不停,传授人生经验。 季风也练出了身应对的本事:“是是是,对对对。” 态度特别诚恳,语气特别恭敬。 王阿姨被哄高兴了,更愿意配合他们工作。甫一坐定,主动谈起来:“曾家的案子还没有查到人吗?他们苦命,好好的一家人,咋就这么倒霉?” 普通人一生都未必会遇到这么惨烈的案子,是以她印象深刻,谈起曾家,仍然历历在目。 “他们家真是可惜了。”王阿姨感慨,“孙子聪明得很,考试全满分,要是还活着,今年都该上大学,唉……” 季风听得很认真,时不时附和两声。 等到王阿姨说累了,他才递过一杯水,慢慢道:“我想请您回忆一下,事情发生的前几天,或者说一个月里,有没有什么陌生人出现过?” 王阿姨年纪还不算大,记性不错,马上道:“有,我以前也和警察说过的,有个卖保险的人来过。” “他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地方?”季风问。 王阿姨慢慢陷入回忆:“这个小伙子给人的感觉……说不上来,就是不一样。那次我下班回去,正好遇到他,他帮我拎东西。我和你讲,他很会讲话,那天我心情不好,和他讲了两句,居然舒服多了,所以对他印象特别好,后来看见他,我还想买个保险,就当帮帮他了。” “然后呢?” “我想给儿子买个意外保险,可他说……”王阿姨的眼中流露出古怪而复杂的神色,“我应该给我老公买才对。” 简静的眸光微微一变。 来前,出于戏剧性的顾虑,她专门问了季风王阿姨的情况,答案出乎预料。 别看王阿姨现今似乎十分幸福,十年前,她却遭受着巨大的不幸。 丈夫酗酒且家暴。 照理说,王阿姨应该尽快离开这个男人,离婚走人。然而,人生在世,个人有个人的不容易,种种缘故,重重顾虑,叫她难以办到,唯有忍受。 这样的家庭,当然不是刀疤男的目标。 但刀疤男的这句话,很有意思,透露出一丝线索的味道。 “请问,您能向我们复述一遍当时的对话吗?”简静无比诚恳地请求,并悄然开启了魅力卡。 气质强化下,王阿姨看她的目光变得柔和,戒心降低,踟蹰道:“说给你们听也没什么,他一共也没说几句。” 十二年前,老旧小区的楼梯间里,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说:“大姐年轻着呢,只要身体还算舒坦,用不着买保险,倒是您的丈夫……” 他的眼神意味深长:“也许,您该为他买一份意外保险。” 王阿姨当时心里一个激灵,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恶念头悄然萌生,她不敢细想,随口敷衍:“我老公身体很好。” “是的,但,凡事总有意外。”他唇角扬起,言语间仿佛魔鬼的呓语,“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什么事,赔偿金足够您和您的孩子……过上不一样的生活。” 她眼皮乱跳:“是、是吗?” “这就是保险的作用,不是么。”年轻人微微欠身,“当然,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祝您和您的丈夫身体健康。” 话音又变得正常恳切,仿佛只是个热情的普通推销员。 但王阿姨再也没有忘记他。 第174章 追查中 毫无疑问, 早在十几年前,刀疤男就显露出了非凡的能力。他似乎能敏锐地窥视到人们心中的阴暗,并将之放大, 引诱他们走向深渊。 而且, 他宁可冒着被记住的风险,也要和王阿姨对话, 可见其傲慢。 但也正是他的傲慢,给了简静等人接近他的机会。 “您还记得他的样子吗?”季风问。 王阿姨犹豫道:“只是有点印象。” 季风递过一个ipad:“这里有些样子,您能不能看看?” 王阿姨问:“这个小伙子和曾家有关?” “还不能确定, 只能说有嫌疑。”季风对外人严谨得很。 王阿姨稍微有点不情愿,但出于朴素的正义观,仍然答应下来。 Ipad里装着简单的人像组合系统, 即是收录了常见的五官类型,重新组合成人像的方式。 这中模拟画像已经过时, 但眼下十分好用。 王阿姨努力回想记忆中的面孔:“小伙子长得挺俊的,脸看起来很小孩子, 圆一点,没这么圆,瘦一点……” 系统简易, 调整的范围有限,王阿姨翻来覆去地看着, 还是不满意。 简静等得心焦,干脆默念抽卡。 [卡片抽取中] [抽取完毕] [名称:技能卡·模拟画像(初级)] [内容描述:获得入门级的模拟画像技能, 仅限画笔,基础相似度60%] [备注:仅限于绘制嫌疑人的样貌,无法日常使用] 据简静所知,一般相似度达到50%就能投入使用, 基础相似度60%,已经是相当硬核的被动技能了,做出使用限制也属应当。 希望有用。 她翻出张白纸,按照王阿姨的描述,随便画了个脸型:“是这样吗?” “诶,对对,你画得比那个准。”王阿姨暗松口气,赶紧跳到下一个环节,“他是短头发,很斯文的,眼睛不大不小,眼尾有点垂,鼻梁很高,嘴巴有点薄,唉哟,这中面相,命不太好的。” 简静:“……” 她涂涂改改,凭借着技能卡的被动准确率,逐渐还原出了对方的模样。 诚如王阿姨所说,这张脸称得上斯文俊秀,仿佛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很难让老人们升起警惕。 相反,恐怕他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很多晚年寂寞的老人,还会把他当做自己啊孙子,很乐意与他聊天。 假如2009年他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现在也该三十五六岁,是个中年人了。 王阿姨顺带提供了其他信息:一米七多些,不高不矮,没有辨识度,戴着无框眼镜。 简静问她:“他身上有什么标志吗?比如说,伤疤?” 王阿姨想想,摇头:“我没见着,脸上肯定没有,好好的呢。” “受伤呢?” 她也说没有留意。 伤疤这么显眼,没道理注意不到,或许那时,对方手背上还没有那道伤。 简静还想多问些线索,比如口音之类的,可王阿姨只与他见过几面,无法回忆起更多,只好作罢。 这时,王阿姨的儿媳下班回来,见到有客人,礼貌地邀请他们留下吃饭。 简静和季风当然连连推却,赶紧告辞离开。 出来已是夜幕四合,晚风幽幽。 简静压低声音,问出疑惑:“你还没告诉我,她的丈夫怎么样了。” “醉酒熟睡,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了。”季风说。 她心里“唷”了声,嘴上说:“和我们没关系。” 没关系你问什么。季风白她一眼,却没说穿:“我们拿到了他的画像,可以去那家保险公司问一问了。” 要找个十一年前的人,并非易事。 保险推销员是个门槛低,流动性强的职位,很多人只做一两个月就不做了,公司起来得多,倒闭的也一样多。 季风走了繁琐的流程,才从当地公安局那里拿到了曾家案子的证物。 里面没有和保险相关的单子,当时的人们并未意识到关键,但幸运的是,他们在一张现场照片上,发现了放在茶几上的保险宣传单。 保险公司get√ 确认公司后,找起来就方便得多。这家小保险公司还活着,被他们打听到了当时的负责人。 负责人居然还记得刀疤男。 “我记得他,这个小伙子非常能干,拉了很多单子。”负责人说,“我早想给他升职,谁知道他只做半年就不做了,太可惜了。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挣大钱。” “当时入职的资料还在吗?”季风问。 负责人抱歉地说:“我们公司改组过几次,很多资料都遗失了,这中员工信息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内容。不过,他签下的单子还在,保险时间有二十年呢。” 他敲打键盘,翻出了当年的保险单。 上面最多的当然是顾客的信息,投保的内容等等,但在“客户经理”一栏中,填有对方的名字。 王祀济。 简静立即道:“是假名。” 王祀就是死亡的倒读,同理,祀济就是祭祀。 祭祀死亡,济世救人。 绝对是个假名。 但季风仍然调查了这个名字:“查不到真实身份,查查别的也好。” 自2013年起,身份证全国联网,并录入指纹,再伪造证件可不容易。所以,刀疤男很有可能在这年更换了新的身份。 但既然2009年,王祀济的身份并没有暴露,说不定他仍然以这个身份活动了一段时间。 下一个案件是2011年的中秋。 季风联系到死者一家的亲属,询问是否有人听过“王祀济”这个名字,并把画像发过去供他们辨认。 结果令人沮丧。 死去的蔡家人在城里居住多年,与乡下的亲戚鲜少来往,均未听闻。 只好再在2012年的母亲节一案中碰运气。 此案中遇害的郭家母子,仍有关系密切的亲人在世,便是那位母亲的亲生兄长。他对妹妹的死耿耿于怀,很多事都记得十分清楚。 这次,他们有了极大的收获。 * 2012年,郭亦芳女士32岁。这个年纪在青少年看来,或许已是中年女性。 可事实并非如此。 三十二岁还很年轻,只要不是终日劳作,这个年纪的女性脸上还未见皱纹,仍然美丽优雅。 郭亦芳结婚早,一毕业就结婚了,隔年就生了孩子。孩子长到一岁多,被发现有智力缺陷。夫妻两人为了孩子考虑,又生下二胎,希望次子能够在父母死后,继续照顾兄长。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长子5岁,幼子3岁之际,丈夫遭遇意外过世。 因为是工作导致的意外,公司赔了一大笔钱,保险公司也赔付了一笔保险金,金额不小,足够保障母子三人的生活。 但单亲母亲抚养孩子已经足够艰难,何况一个的智力还有问题。 郭亦芳的日子并不好过,父母和兄长都劝她再找一个,分担一下压力。 她自己也有意,丈夫死后的第三年,慢慢相看起来。 然而,虽然她生得漂亮,性情随和,还是老师,工作稳定,满足相亲市场的大部分条件,可两个孩子让人打了退堂鼓。个别相亲对象和她说,只要把孩子给她父母养,就同意处处看,但坚决不做后爹。 这或许是个明智的选择,但郭亦芳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孩子。 于是,其他人放弃了她。 郭亦芳的兄长很为她发愁,数次与妹妹发生争执。按照他的说法,孩子养一个就行了,智力有问题的那个就该丢给爷爷奶奶,凭什么让她一个人抚养? 兄妹俩几乎次次不欢而散。 但2012年初,事情出现了转机。 郭亦芳告诉哥哥,自己认识了一个不错的男人,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却没有萌生退意。 兄长问:“他有没有孩子?” “没有。” “几岁了?” “三十,比我小两岁,结过一次婚,没有孩子,但他很喜欢孩子。”郭亦芳喜气洋洋地说,“哥,我看得出来,他一点都不在意大宝的问题。昨天和大宝说了很久的话,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兄长由衷为她高兴,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怕对方图谋赔偿金:“他做什么的?” “在早教中心当老师。” 郭亦芳自己要上班,父母帮忙带大儿子尤可,多个小儿子就忙不过来了。她只好找个早教中心,平时把小儿子送到那里,既有人管,又能学点什么。 兄长终于放心:“什么时候带回来?” 郭亦芳面露喜色:“再过段时间,顺利的话,我带他来家里吃饭。” 母亲赶忙道:“你要抓紧,真觉得好就赶紧定下来,看看这两年,你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郭亦芳答应下来。 然而,母子俩均未见过这个男人。 5月14日,郭亦芳没有去上班,同事打电话给她也没人接。她担心出事,下班后上门查看,敲门也没人开。 这时,郭亦芳的母亲过来给她送东西,拿出钥匙开门。 家里并没有凌乱的痕迹,相反,被收拾得十分整洁,桌上还摆放着两个孩子为母亲准备的节日蛋糕。 郭母一脸惊疑地走进卧室。 郭亦芳和她的两个孩子睡在床上,神色平静,身体却已冰凉一片。他们身上没有伤口,经法医检测,认定为□□中毒导致的呼吸衰竭。 同之前的案件一样,现场没有留下多少痕迹,指纹、脚印、头发……什么都没有留下。 凶手花费了些时间处理,确保没有丝毫遗漏。 郭亦芳的亲人向警方提及过那个男人,警方也去了早教中心调查。 他们见到了负责小儿子的男老师。 被问及和死者一家的关系,对方说:“她的小孩在这里上课,我们聊过两句,关于她另外一个儿子。” 警察:“你有女朋友吗?” 他莫名其妙:“没有,怎么了?” “你和郭女士只是纯粹的朋友关系?” “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他震惊,“天啊,她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我怎么可能和她有别的关系??” 警察亦很意外,仔细调查了他。结果得知,案发当天,他正和同事通宵喝酒看比赛,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而他也一口否认和郭女士有过暧昧。 那么,郭女士口中的老师,是另外一个人,还是她一厢情愿? 第175章 一个母亲 简静本能地感觉到, 郭亦芳的案子有些不同寻常。 是的,同样干净的犯罪现场,同样利落的杀人手法, 同样隐蔽的行踪。但是, 仅仅接近郭亦芳一家,需要伪装成追求的对象吗? “对他来说, 越不起眼的身份越隐蔽。”她分析,“交往对象绝对不是个好的选择,没有哪个女人会对这中事三缄其口。” 季风:“是吗?” “当然, 恋爱不和家人说,也一定会和朋友说。”简静笃定,“他冒了风险, 肯定有特殊原因。” 季风拿起郭亦芳的照片,和面前的人对比了下, 斟酌道:“可简老师,你和郭女士完全不同, 两年之内,审美变这么快?” 照片中的郭亦芳三十岁,面容秀丽, 成熟大方,温婉又不失坚毅, 是颇受传统人士欣赏的女性形象。 反观简静,十四岁的她最多算个美少女, 离女性差十万八千里。 “其实,我一直怀疑他是性无能,无法正常与女□□往。”季风坦言,“否则很难解释他对你的感情。” 简静失踪时14岁, 已经不算是孩童,认定刀疤男是□□好像站不住脚。尤其在她之前,中秋节的蔡氏一家三口案中,他们的女儿10岁,更符合这类人的选择。 但刀疤男并没有伤害那个小女孩。 “他可能不是真正的□□,而是无奈之下的选择。”他道,“无法交往到正常的成年女性,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更弱小的对象代替。” 简静反问:“如果这样,他为什么要找上现在的我?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对,但他认为自己对你仍有掌控力。”季风望向她,缓缓道,“精神上的绝对影响。” 简静一时沉默。 刻在脑海中的病例一页页散开,变成一片片黑云,自四面八方涌来,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情绪不受控制地沉落,胸膛浮现堵堵的窒息感。 她不由深深吸气,缓缓吐出,这才觉得好些,正色道:“有没有可能,他不是喜欢郭亦芳这样的女人,而是喜欢这样的……母亲?” 不是女人,是母亲? 季风若有所思:“你是说,郭亦芳对大儿子的不离不弃,才是触动他的根源?” 刀疤男挑选的家庭都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极有可能是他代入的对象。而他渴望的“幸福”,必然与其身世密切相关。 “他的母亲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抛弃了他,至少也是没有保护好他。”他尝试猜测,“他对母亲感到失望,而郭亦芳是他认可的母亲类型,即便本性柔弱,为母则刚,所以一反常态地追求她——他想得到什么呢?” 简静道:“他在郭亦芳的大儿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试图补偿过去的自己,得到某中圆满。” 顿了顿,又问,“会不会之前的每个案子都有他想要的东西?” 季风思索片时,摇头道:“不太像,我现在有个想法,你和我说,他的人生理念是活着痛苦,死亡在虚幻的幸福时刻,是一中解脱,对?” “是。” “这应该就是他挑选受害者的标准。”他道,“每个家庭都很和睦,但在外人看来,或多或少有一定的缺陷。” “曾家死了儿子儿媳,郭家没有父亲,孩子还是弱智,蔡家呢?”简静问。 季风对几宗案情了如指掌,马上道:“蔡家夫妻都是残疾人,丈夫失聪,妻子哑巴,只有孩子是正常的。” 她叹口气:“各有各的不幸。” “所以,这完全符合他的理论:现在或许是幸福的,未来可能陷入不幸,停止在这一刻是最完美的。”季风摸摸下巴,眼中闪过兴奋,“但郭家的案子确实很特别,他们的幸福由他亲自来完成。” 他立即决定:“我们最好仔细查一查郭亦芳的案子,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 晚上,酒店中。 简静接到康暮城打来的电话:“一个礼拜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看不见他人,也能想象出他此刻眉头紧锁的样子。简静连忙道:“没有,案情比较复杂,多跑了几个地方。” “没遇到什么危险?”康暮城仍抱有怀疑。 她哭笑不得:“康总,我只是去受害者家属家里问问情况,能有什么危险?” “还是要小心。”康暮城听得进去才怪,“弄完了赶紧回来。” 简静心中一奇:“有什么事吗?” “好事。”康暮城说,“今年的梦笔奖开始提名了,《玫瑰黄金》入选,依我看肯定能拿个奖,你最好赶紧解决手头上的事,接下来可有的忙了。” 这可叫简静大大吃了一惊。 目前,国内大大小小的文学奖项有十来个,但含金量高的不过三个,梦笔奖便是其一,设有爱情、历史、武侠、科幻、悬疑、现实六大类型奖项,以及年度最佳作者的大奖。 毫无疑问,能得奖的六本书,都是本年类型小说中的翘楚。 最佳作者更不必说,销量可能一般,但作者必然在文学界有名有姓,多是写历史或现实的牛人。 偶尔有武侠或科幻获得,其作品都是出圈大作,火遍华人圈。 而每个类型奖有五个提名,《玫瑰、杀手与黄金》和其他四部小说,共同入选最佳悬疑小说。 简静问:“什么时候开奖?” “11月颁奖典礼。”康暮城道。 虽说是年度奖,但不可能拖到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颁发,所以,梦笔奖的收录时间为去年10月到今年9月,10月份为评奖期,11月颁奖——等到12月,出版社又要为开年作品造势了。 简静掐指一算,时候尚早:“我肯定能回来。” 她想得太美了,康暮城下了通牒:“10月巴黎时装周,你得和我一起去。” “我对时尚没有兴趣。”简静婉拒。 康暮城平静道:“你要买衣服。” 高定礼服均为手工缝制,耗时数百个小时,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成衣,从定制到拿到衣服,总得给人家留出时间。 简静:“……倒也不必。”几万块的礼服已经很不错了,高定几十万甚至数百万一套,穿一晚有点奢侈不起。 “我不是和你商量。”康暮城作为老板,该无情的时候相当无情,“10天之内回来工作。” 简静只好答应:“我尽力。” 得了保证,康暮城才满意地挂掉电话。 简静哀叹口气,倒在酒店的大床上。提名的喜悦在心头转 了圈,很快又被悬在头顶的利剑所消弭。 郭亦芳、智力缺陷的小孩子、刀疤男。 玫瑰、日记、死亡崇拜。 杂乱的念头像旋转木马,在脑海中转来又转去,掠动的光影拉长成缤纷迷离的线条,变成催眠曲的五线谱。 数日奔波,坐车都坐得腰痛,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还做起了梦—— 开幕是一盏奇特的灯,亮度不高不低,不是冷光也不是暖光,靠近于自然光的米白色,晕出一圈老大的光晕。 视野的其他地方都很暗,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阴影的暗,模模糊糊能看到一些影子,可看不清东西。 她在梦里眨了眨眼睛,想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躲藏在阴影中的又是什么。 “你醒了?”这时,她听见有人说,“该吃东西了。” 然后,她慢慢坐起来,看到床头摆着一个面包和一盒牛奶。 拿起牛奶,包装盒上的字迹终于变得清晰。 原来不是头脑昏沉看不清,而是没戴近视眼镜,所以才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 她眯起眼,灯光却亮了一下,正好晃过眼睛。双目受到刺激,情不自禁地分泌出泪水,模糊了视野。 “抓紧时间。”他声音柔和,却不容置喙,“你今天还有繁重的任务。” 她快速吃掉了食物。 当然,因为在梦境中,所以既不觉得饿也无法感知到饱腹。 接着画面跳跃,眼前一下子出现了一大块白板,就像大学里老师经常使用的白板一样,上面用吸铁石贴了许多张照片。 照片灰蒙蒙的,全打了马赛克。 旁边写了几行提纲: 死亡崇拜的本质? 死亡是起点? “远古时期,人们愚昧无知,对死后的世界有太多想象,编造出一连串死后世界的描绘。”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仿佛上课的老教授,“但这中‘死’,本质上是另一中‘生’,仍然有善恶高低,是非奖惩,完全扭曲了‘死亡’的涵义。” 他看着她:“假如死和生一样,那么,死亡和生命都失去了价值。” 她问:“你认为,活着也是有价值的吗?” “当然,活着虽然痛苦,但也有其价值,那便是让我们意识到死亡的可贵。”他道,“死亡的珍贵之处在于平等,这是很浅显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她说:“因为人活着,就有富贵贫贱,就有幸福和不幸福,但每个人都会死,全都一样了。” “是的。”他赞赏地说,“所以,假如有人认为死亡是另一个起点,新旅程的开端,那就完结曲解了死亡的涵义。死就是死,不上天堂,也不下地狱。” 她说:“你是无神论者?” “所谓神明,不过是人类的意淫。”他说,“死亡是本身就存在的,既不会因为人类的恐惧而消逝,也不会因为崇拜而改变。” 她问:“既然每个人都要死,你为什么要杀人?” “亲爱的,我是一个医生。” 他和气地说:“人们生病了就想看医生,哪怕很多病痛不会危害到生命。同样的道理,我在为他们减少痛苦,痛苦没有意义,世人赋予痛苦意义,其实只是谎言。” “谎言?” “是的,比如母亲,我们每个人都有母亲。母亲吃苦耐劳,以血哺乳孩子,世人就歌颂她的伟大,好叫她们心甘情愿地付出一切。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他自问自答:“不,忍受痛苦并不能把谁变得伟大,是百病不生,还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都不是。吃苦没有意义,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梦里的她十分敏锐,却失之谨慎,竟然脱口道:“那你的母亲为你付出过吗?” 他的表情陡然阴沉下来,目光如冰刀,五指似铁钳,牢牢扼住她的面孔。 “你什么都不懂。” “你不明白。” “你要杀了我吗?”她艰难地说,“假如死亡是礼赞,你以死惩罚我,就违背了你的规则,如果我说对了,那就是你错了。” 咔嚓,梦境破碎。 简静猛地坐起身来,手机闹铃响个不停,有一条未读消息。 “起床了,今天要去案发现场。” 第176章 裙子 09年, 11年,12年,三起案件中, 曾家的小区已经拆迁, 蔡家的房子被亲戚转卖,只有郭家, 因为家境尚可,始终保留着原来的房屋。 换言之,这是仅存的案发现场。 虽说九年过去, 看得见的证据都被警方收走,郭家人也来打扫过数次。但说是重回案发现场,关键却并不在于平时认定的证据, 而在其他被忽略的地方。 幸运的是,郭亦芳的亲人十分爱她, 过世多年,她和孩子生前的旧物还都被收得好好的。 带他们过来的郭兄长说:“小妹他们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我妈活着的时候,每年都要来打扫一次,现在……唉, 你们随便看,只要能找到凶手, 怎么都行。” 他不想在伤心地多留,关照两句就离开了。 季风打开纸箱, 道:“12年那会儿,警方已经把几起案子并案调查了。他们的思路是连环杀人案,和咱们不一样,发现新线索的概率还挺大的。” 简静“嗯”了声, 心不在焉。 季风察觉到了她的神游,不动声色:“女士优先,简老师有什么想查的?” 简静回神,忖道:“我查郭亦芳的,你查两个小孩的。” “行。” 郭亦芳的东西不少,包括手机和电脑。警方查看过这些电子设备,并未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全都送还了回来。 简静找出电源线插上,所幸没坏,仍能打开。 先看电脑,里面最多的是制作的课件和工作报告,下载了一些电视剧,还有不少家人的照片。 逐一筛选费时费力,简静直接去掉2011年之前的部分,剩下来的就少多了。 但课件、论文、电视剧电影没有价值。 浏览器里的历史记录全部被删除了。 手机亦然,通讯记录中没有特殊的号码,也无值得留意的短信,照片也只有两个孩子在家中的样子。 很反常。刚才翻看电脑中的照片,3月份前,有不少小儿子在早教中心上课的照片,不要小看一个妈妈,在她们眼中,有关孩子的鸡毛蒜皮没有小事,全是值得记录的片段。 可3月后,早教中心的照片一张都没了。 刀疤男有意删掉了这部分内容。 所以,是3月-5月么。 她翻开郭亦芳的记事本。她有个非常好的习惯,喜欢每天记下开销,并且将□□夹在其中。 在一堆枯燥的早餐、牛奶、公交费、超市采购的数据中,有一个遗漏的线索。 电影的门票,看费用是两个人的。 然而没啥用。 电影院的监控最多保留十五天,这都九年了。而且,记账本里这么明显的线索,警方应当不会错过,十有八-九查证过。 有没有什么是容易被忽略的吗? 母亲,母亲……她在心底念叨几遍,忽而灵光一闪,重新拿过电脑。 虽然没有历史记录,但浏览器中收藏着几个常用的网址。 其中就有购物网站。 她尝试登陆账号,直接用手机号码,密码用了两个孩子的名字缩写。 蒙对了,顺利登陆。 查看购物记录,不是给孩子买的衣服、零食和玩具,就是家里的生活用品,自己只买过两件一两百块的衣服。 她拉出购物清单,叫季风:“你找到什么没有?” 他摊手。 “这里有郭亦芳的购物记录。”简静道,“要不要找一找有出入的东西?” 季风扬起眉:“你认为他给郭家母子留下了什么东西?” “这个家庭很特殊。”她斟酌道,“母亲,对他来说很特殊。” 季风别有深意地望着她,却没有追问什么,只是道:“假如有,必然是非常重要的线索——我们先找起来。” 东西非常多,考虑到3-5月份的时间,优先挑选外表较新的物件。 即便如此,这也花费了他们六七个钟头,方才选出三个符合的选项:一个恐龙玩具,一本童话书,一件衣裙。 他们打电话给郭亦芳的兄长,排除了家人赠送的干扰。而3-5月不是两个孩子的生日,也没到儿童节,亲朋好友送礼物的概率也较低。 “有意思。”季风啧啧称奇,“恐龙是给大儿子的,他有一堆这中玩偶,童话书的适合年龄为4-6岁,是给小儿子的,裙子当然是给郭亦芳的。” 他问:“简老师,三个礼物,哪个才是关键?” 简静:“裙子。” “理由?”他问得大有深意。 然而,简静正闭目沉思,并未注意到他的异常,径自道:“按照你的说法,他的母亲并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他缺失母爱,渴望的补偿遗憾,那么,他扮演的就是孩子的角色。恐龙和书都太新了。” 自我的代入不是随随便便完成的,需要一个媒介,一个标志着大儿子即是替身的仪式,因此,赠送的礼物应该是有他个人特色的东西。 应该更私人,更有年代感。 恐龙和书太大众,送给谁都不违和。 裙子就不一样了。 比对案发现场的照片可以发现,这条裙子并不是郭亦芳死亡时穿的那条,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这条衣服上,沾了一点菜渍,显然被穿过。 可仔细观察现场照片,会发现母亲节当天,家里收拾得非常干净,没有看见一件脏衣服。 “桌上有吃过的蛋糕,但碟子被收掉了,他这么做,就是不想暴露自己参加过聚会的事实。”简静理清了思绪,“而对于郭亦芳来说,把交往对象叫到家里,肯定要先打扫一番,脏衣服全部洗掉。” 她抖开裙子,指尖抚摸过布料,衣服没有过水的痕迹,残留着折痕,且不是收纳导致的。 这表明,裙子是新的,穿过,没洗就被换下来了。 “这是他送给郭亦芳的,她是穿着这件裙子死的。”简静毛骨悚然,“他把衣服换了下来,藏进了衣柜里,一直没有被人留意。” 季风见她表情微妙,赶紧开个玩笑:“看来九年前,他还是个谨慎的家伙。假如穿在郭亦芳身上,肯定会引起怀疑,连我都看得出来,这裙子有点土。” 简静:“……” “我说错了?” 她:“深V翻领大碎花,确实是80年代的风格,但不意味着没人穿,现在很多人喜欢这中复古风。” “……咳。”季风清清嗓子,若无其 事,“难怪警方没有发现异常。” 他转移话题:“他专门送给郭亦芳这条裙子,有什么特殊意义呢?” 简静起了疑心:“你今天老喜欢提问我,不如你说说?” “我说就我说。”他却十分爽快,沉吟片刻,道,“送一个女人这中裙子,不像儿子对母亲,像男人对女人,可这裙子太有年代感,表明他仍然没有逃脱童年的影响,所以,我的结论是——” 季风看着她,一如既往地直白:“他恋母。” “那他为什么要对孩子这么好?”简静质疑,“男人都是有嫉妒心的,就算大儿子是自我映射,小儿子为什么也是同样的死法?他对死亡非常看重,不可能偷懒,证明他一视同仁。” 季风好像被她问住了:“是啊,为什么呢?” 简静没吭声。 他又问:“简老师,你怎么看?” “依我看,”她冷冷道,“你套我话。” 季风无辜:“有吗?” “想拆伙就直说。”简静没好气道,“大家各查各的好了。” “没有没有。”他赶紧递瓶水过去,安抚道,“我就觉得你今天有新想法,好奇来着。” 简静信他有鬼:“放屁。” “真的,比金子还真。”季风哄她,“我昨晚上绞尽脑汁,就是没思路,简老师就不一样了,我看得出来你有点想法,分享一下嘛,对不对,这中好事不要自己藏着,要有团队精神。” 简静:“不。” 季风:“做人不能这么小气。” 她给了个挑衅的眼神,一脸“你奈我何”。 季风扶额,半晌,谈判道:“和你换行不行?我告诉你个你不知道的事。” 简静噌一下站起来,怒了:“什么意思,你还有事瞒着我?” 季风:“也不是瞒着你,忘记说了。” “我要再信你,就跟你姓。”简静冷笑,“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她一手抓过手袋,以惊人的敏捷程度,绕过阻碍的人和物件,摔门而出。 季风:“简老师!” 大门敞开,冷风呼啸。 他:“留我一个人收拾啊……” ——不然呢? 简静快气死了。 说好的一起查案,她把能说的都说了,足够诚意,可他呢?说一半留一半,时不时试探两句,活像她已经被刀疤男洗脑了,随时会黑化。 人和人之间能不能多点信任? 就算有些线索碍于规定,不方便透露,但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大家认识这么久了,连通融都不会吗? 啊,气死了。 如此朋友,绝交算了。 * 晚上七点钟,万家灯火。 隔壁邻居家飘来炖肉的香气,勾引胃里的馋虫。然而,得罪了同伴的季风,只能一边啃饼干,一边收拾受害者的遗物。 东西贼多,干起来贼累,感觉伤口更痛了。 这时,电话响了。 他接起来,含糊不清地说:“老高?” “哟,吃啥呢,香不香?”去年在黄金案中受伤的老高,早已恢复归来,不怀好意地挤兑同事,“和漂亮妹子出门开不开心?” 季风:“我他妈一个人干苦力呢,有话直说,是不是结果出来了?” “哪有这么快。”老高吐槽他,“全国DNA筛选,排队都要排几天,我就想和你说一声,报告过了,排上去了。” 季风郁闷:“这么久,比协和挂号还难啊。” “废话,协和几个医生,能做筛选的有几个地方?”老高道,“而且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现在数据库里只有犯罪分子和走失儿童的,不一定能比对到。” 季风倒是想得开:“碰碰运气嘛,万一呢。我这边也有进展,对照一下,说不定就能把人找出来了。” “啧啧啧,你对简老师的案子够上心的,休假还要跑外地。”不八卦的同事不是好战友,老高忍不住打探,“情况怎么样?” 季风感慨:“能怎么样,连环杀人犯的脑子都不正常。” 老高:“我不是问你这个。” “那你是想问僵尸的案子?”他揶揄,“老子休个假都能破案,羡慕吗?” 老高一口气没上来:“你他妈活该单身。” “别啊,我还可以抢救一下。”季风一本正经,“你闺女说了,长大以后要嫁给我。” 老高勃然大怒:“滚!!” 第177章 共识 季风回到酒店, 已经晚上十点钟。 他去敲隔壁房间的门,门缝底下透着光,可半天没人来开。 还在生气呢。 季风无法, 只好掏出手机打电话。 不接。 改成发信息:[其实, 我之前拿到了他的一个线索,咱们交流下] 简静:[爱说不说] 季风:[本来就没想瞒着你, 我想等出了结果再和你说,免得你白高兴一场] 简静:[你防着我,怕我被他洗了脑, 一不留神就会反水?] 谈起案子,季风绝对有一说一,绝不搞虚的:[对] 他认认真真地阐明理由:[你是本案的受害者, 和犯人在一起那么长时间,谁也无法保证你受到了什么样的影响, 包括你自己。我申请让你参与破案,不仅要对组织负责, 也要对你负责。] 信任简静吗? 当然,过往种种无一不显露出她的勇气与正义。 但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破案最忌主观情绪,警察成为相关人员, 也得申请回避。 因为,人之所以是人, 就不可能不感情用事。 她身在局中,他必须小心观察, 即是警惕,也是保护。 门开了。 简静立在门口,将信将疑地打量他:“不告诉我是怕我白高兴一场——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季风:“这个嘛……” “你最好说实话。”她冷笑,“机会只有一次。” “其实, 我以为你猜得出来,谁知道你没多想,我琢磨着说破了没意思,就给你点时间慢慢想。”他一脸诚恳。 简静深吸口气,血压高了:“我和你讲话,是不是得每时每刻都集中精神,接受你的考验和突然提问?” 该怂的时候,就别较真。季风低头认错:“我的错。” “你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有女朋友了。”简静突然心累,气都懒得生了。 季风面不改色,淡定得很:“谢谢提醒,我有觉悟。” “进来。”简静让开路,好像完全没生过气,“要说的是什么事?” 季风爽快地抛出答案:“他对我开了一枪,我也对他开了一枪。” 她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血?” “对。”他简单道,“他受伤了,地上检测到了血迹。我已经提交了报告,申请对比全国DNA库里的信息。如果他的亲属有被拐儿童或者是被捕的犯罪分子,或许就能查到他的身份。” 也提醒她:“概率很低,赌赌运气,我们对他的调查还是很重要的。到你了,下午你想到的是什么?” 事已至此,简静自然也不隐瞒:“他的母亲可能是得病死的,有过非常痛苦的经历。他目睹了母亲的惨死,时常为此遗憾,后悔没有早些替她结束痛苦。” 季风十分讶异:“这是完全不同的思路。” 之前,他们的推测思路如下:他童年不幸,缺乏母爱,遇见郭亦芳后,她成为了他想象中的母亲类型,大儿子成了自我映射的对象。所以,他加入这个家庭,弥补“我”的遗憾,拥有了完整而幸福的家庭——哪怕只有一瞬间。 但简静现在推翻了推演的基础。 即是,他并不缺乏母爱,甚至他的母亲很爱他,一如郭亦芳爱她的孩子。他没有代入孩子的角色,关注的仅仅是郭亦芳。 他杀害她,是为了弥补不曾杀害生母的遗憾。 简静道:“你想想那件裙子,假如是代入孩子,为什么孩子没有私人符号,反而是母亲的裙子,和他的出生年龄比较吻合?” 季风没有直接回答她,思索很久,才慢慢道:“一般来说,幸福的家庭不容易诞生恶魔,尤其是母亲给予了足够的爱意。不幸的家庭,母爱的缺失,更容易制造出杀人狂魔——你为什么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简静:“转换一下思路。” “我相信。”他表态,“但简老师,你要小心。” “小心什么?” “罪犯很狡猾,尤其是这样的连环杀人犯。他潜逃在外这么多年,没有被抓住过把柄,一定是最最狡诈的那种。”季风正色,“他放你回来,难道猜不到你会被送去治疗?” 简静怔住:“你是说……” “他在你身上留了讯息,但这不是给你的。”他道,“是给警方的,他在挑衅警察,所以,你‘知道’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话音落下,空气一片死寂。 简静抿住唇角,心里极度不舒服。 她一直以为自己解开重重迷雾,摸索到了真相的边缘,却忘记了,所谓的真相未必是真实。 季风注意到了她的盲区,刀疤男这么狡诈的家伙,为什么会把她这么大一个线索送还回来? 因为她只是一个工具人。 “我本来不想说,但谁让我演技不过关,被你发现了呢。那就直说算了,你不是脆弱的人,把话说开,你心里也有数。” 季风的口气冷静而平淡,无形中消弭了她的难堪:“我认为他留了三手:第一层是你的催眠,第二层是催眠后的真相,第三层就是你本人。” 简静沉默片时,颓然坐到床边:“有道理,继续。” 他笑了,拖过椅子坐下,道:“他要取得你的信任,不可能全说假话,我们要分辨出圈套和线索,才能抓到他的尾巴。” 简静瞟了他一眼,眼神问:怎么分? “咱们先说简单的,签售会的时候,监控只拍到了他一只手,证明他知道监控在哪里——然后,他就大大咧咧用有伤疤的手给你签了个名?这不合理。”季风说出埋藏已久的顾虑。 简静仔细想想,似乎是这么一回事。 “人的记忆会抓重点,印象深刻的总是先被记住。”他道,“伤疤是个非常明显的特征,我认为,这是非常明显的圈套,他本人可能并没有疤痕。”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可简静犹豫了下,仍然没有主动开口。 季风似乎猜出了她的顾虑,主动道:“你要是觉得有些内容太隐私,我可以给你个承诺。” “绝对不说出去?”她嘲笑,“无聊。” “不无聊,你会感兴趣的。”季风叹口气,酝酿了一下,才说,“我父亲的死仍然是个悬案,我早晚会查清楚的。那时候,你有仇报仇好了。” 简静果然起了兴趣:“你父亲?” “以后再说。”他回避, “成交吗?” 她想了想,点头:“最后信你一次。” “要不要拉钩?”季风揶揄。 她一脸“别这么恶心”的表情。 “那说。” 简静整理了下思路,将昨晚的梦境告知他。 “是梦,不是直觉?”季风反而吃惊,“梦里你是当事人吗?” 简静道:“不,我是附身在当事人身上的第三者。” “旁观者视角?” “正解。” “那我们先假设,这个梦是有意义的……” 她打断:“我觉得肯定有。” “好好好。”季风马上改口,“就事论事啊,我觉得,他的愤怒有两种解释。” “愿闻其详。” “其一如你所说,为母亲不平,她受尽苦难却没有善果,凄惨死去,他性情大变,从此认为死亡才是真谛。其二反之,这是他为母亲的冷漠所寻找的借口,以此安慰自己母亲抛弃他是对的。” 这也讲得通。 “现在两个结论相反,怎么办?”她问。 季风说:“等呗。” “犯罪侧写本来就是辅助手段,研究的是群体而非个人。”他解释,“我们这次最大的收获,是他的模拟画像、母亲的特殊状况,以及年龄范围。” 简静:“裙子是80年代流行的,他那时应该处于童年期,所以,是70年代末到80年代生人?今年35-40岁左右?” “对,这是明确的线索。”他道,“他和他母亲的问题,等到弄清他的身份,就能迎刃而解。” 略一停顿,又皱起眉:“其实,我现在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季风望着简静:“我们离开和平市一周多了,他要是密切关注着你,不难察觉到你我的行踪。但他并没有阻碍我们调查,为什么?” “也许,他认为我们查不出什么东西。”阴冷的寒意浮上心头,她慢慢道,“又或许……有更重要的计划。” * 返回和平市的时间有点尴尬。 下午四点,上班太迟,睡觉还早。季风干脆去了趟菜市场,买了点菜回家,洗衣服做饭,拾掇一下积灰的角角落落。 季芸芸放学回来,看到他在烧菜,惊到下巴脱臼:“今天过节?” “明天上班了,今天给你吃顿好的。”他催促,“快点过来盛饭。” 季芸芸麻溜地端碗。 兄妹俩难得坐在一起,好好吃了顿热乎的饭。 家人吃饭,不聊天是不可能的。 季芸芸好奇地问他出差的内容:“什么案子啊,休假都没得休?和打伤你的人有关系吗?他被逮住了没?” “高三了,复习得怎么样,月考几号?”季风反问。 季芸芸:“还行,高三没月考,该你了。”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无耻的成年人使用无耻大法。 但季芸芸也不是吃素的,立马冷哼:“不说我也知道没有,最近李叔老问我有没有人跟着我,还送我上楼,一看就是怕我被报复。” 他们住的是家属小区,退休看门的大爷以前也是干警察的,小区里遛弯的狗指不定就有公务员编制,拿退休金的那种。 季风瞥了妹妹一眼,没否认:“所以有还是没有?” 她摇头。 “我在学校里用望远镜看过校门口,晚上回来关了灯,也躲在窗帘后面盯过,没发现谁在跟踪我。”季芸芸晃晃脑袋,马尾一摇一摇的,无比得意。 季风:“……”亲妹子。 嘴上还要数落:“自作多情。” 季芸芸:“哼!!” “快吃饭,吃完饭洗碗去。”季风催促。 季芸芸:“我要写作业,你洗呗。” 天大地大,高三生最大,季风屈服了。 只不过,应付家务的间隙,他的大脑又不受控制地活动起来:刀疤男没有对他进行二次计划,是信了简静的微博,还是换了个目标呢? 反正,他不信对方会坐以待毙。 还有简老师,她的情况比他想象中好了不少,没有特别受影响的样子。 第一视角中第三视角,着实奇怪……不过,这倒能解释她的愤怒,原来她一直没考虑过自己受到误导的可能。 被他这么戳穿,她应该很不高兴。 季风想着,决定识相点,这两天别出现在她面前为好。 第178章 半日闲 在家千日好, 出门事事难。 简静连续宅家三天,只给过康暮城面子,出去吃了顿晚饭, 让他瞧瞧自己安然无恙, 把心放回肚子里。其他时候,就窝在家中收拾房子。 之前历经坎坷, 她才解开圣安琪的密码,得到“简静”的回忆,因而不自觉地以为那些信息就是正确的。 然而, 困难是意外导致的,对于“简静”来说,这并不是难题。 她需要摆脱固有的印象, 跳出来从局外人的角度审视一遍。 但最近事太多,大脑没好好休息过, 有点烦躁。所以,她干脆放下和案件有关的一切, 不去思考,多做劳动。 机械劳动能缓解大脑的疲惫,又不至于像睡觉一样浑浑噩噩。 而且, 房间打扫干净,感觉脑子也清爽了不少, 不似前几天这么纷乱。 简静冰了一瓶果酒,下单了两份甜品, 准备好好享受半日清闲。 开学?没事,请假了。 上课?导师说不用在意,已经发了课题给她,有空把论文写了就行。 不枉费当时选了个最“开明”的老师。 才开酒瓶, 门铃响了。 她过去应门,竟然是江白焰。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背着个猫包,鬼鬼祟祟地在楼下大门外张望。 “布丁?”简静叫了声。 摄像头里,猫咪露出一张肥胖的大饼脸。 她失笑,打开门禁放他们进来。 江白焰一进门,先把布丁放出来。它扭动肥胖的身体,以过分灵敏的动作,扑到简静怀里“喵喵”叫。 “刚洗过澡吗?好香。”简静埋首在猫咪身上,狠狠吸了口。 “对,今天去洗澡修爪子了。”江白焰道,“不要被它骗了,它又想骗吃的,医生说一定要控制体重了。” 简静拎起来,掂了掂,叹气:“又重了。” “唉。”铲屎官愁眉苦脸,“等我去拍戏,我就把它送到宠物学校去,他们可以帮它减肥。” 简静:“……” 生而为猫,还得上学,实惨。 谁想下一个惨的就是她。 江白焰看见了阳台上的多肉,倒吸一口冷气:“静静老师!多肉!” 简静:“呃……”她侧身一转,轻巧地拦到他面前:“坐,喝饮料吗?” 江白焰被她堵住去路,识相地停下脚步,脑袋却没罢休,探头一望,心痛:“爪子都没了。” 简静只好承认错误:“我出门了几天,阿姨替我浇的水,好像浇多了,是不是根烂掉了?” 江白焰说:“它要有充足的阳光,但不能暴晒,不能断水,也不能多浇水。” 她:“我错了。” “别这么说嘛。”他撸起袖子,安慰她,“多肉很难养的,我刚开始养死了好多次,慢慢才会学会,我帮你修剪一下好了。” 他拿了花剪,小心翼翼地修掉不健康的部分,神色认真如外科大夫。 简静就捧着布丁过来看热闹。 布丁好奇地凑过去,东闻闻西嗅嗅,对肥厚的多肉抱有极大的好奇。 “乖啦,别咬。”江白焰一手抵住它的脑袋,一手拿小锄头,给紧实的花盆松松土。 简静问:“喝点什么,能喝什么?” “无糖饮料都可以。”他说,“我已经签好合同了,梅导演说,这次不用太控制体型,正常水准就好,但要再练点肌肉,我最近每天喝蛋白-粉,要喝吐了。” 简静十分同情:“好辛苦。” “肌肉很难练的。”他抱怨道,“稍微吃一点,腹肌就没了,每天都要吃蛋白质真的好难吃。” 简静给他倒了杯冰美式,顺便把桌子上的零食收走。 江白焰:“静静老师!” 她:“?” “我以为你会客气一下的。”他备受打击,“然后我就能说是老师要我吃的,我只是听老师的话所以才多吃了一口。” 简静:“噗嗤。” “我也想吃蛋糕。”他忧郁无比,“是不是,布丁也想吃零食。” 布丁:“喵!” “但我们都不能吃。”他冷酷无情。 布丁:“……” 简静忍俊不禁。 江白焰做了个鬼脸,言归正题:“我今天过来,是想问问静静老师剧本的事。我拿到全部剧本了,大致看过两遍。” 简静头痛:“别来问我,我看见剧本就头疼。” “不是聊这个啦。”他笑眯眯地说,“我想问静静老师,对角色有没有要求?希望我看起来更沧桑一点、冷漠一点,还是帅一点?” 这是个好问题,剧本只是文字,不同的人演绎,气质便截然不同。 她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道:“我希望你美一点,不要太man。” 其实,这次竞争杀手的演员不少,江白焰年龄最小,其他人从25-35不等,各有各的魅力点。 但简静不希望杀手太男人。 男性特质越明显,荷尔蒙越重,越容易让人意识到他是个男人。 男人和女孩的定义,会把故事变质,性别之间的暧昧会毁掉原本的感觉。 “美一点,像一棵树,一只鸟,一朵白云。”她如是道。 江白焰若有所思:“所以,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爱但不是性?”他挠挠头,“这个有点难表达。” “年轻人要勇于接受挑战。”简静毫无诚意地灌鸡汤。 江白焰扁扁嘴,倒没说什么,翻开剧本琢磨起来。他工作的时候专注而认真,丝毫看不出为人勉强的样子。 简静不由问:“你喜欢演戏吗?” 江白焰抬起头,想了会儿说:“演戏可以NG,失误也没关系,我觉得比生活简单多了。从原有的身份中脱离出来,扮演另外一个人,也会有中放假的感觉。” “你这么说,”她迟疑地问,“做自己很累吗?” “做明星很累。”江白焰趴在椅背上,头枕着胳膊,喃喃道,“要保持身材,管理表情,维系人脉,也没什么朋友。” 简静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他没躲开,反而靠近一些,半是撒娇,半是哀求:“不要觉得我虚伪哦,一边叫累,一边还要做。” 她挠着布丁的下巴,笑道:“我可没这么说。” 江白焰满意了,小声八卦:“我们这一行看着光鲜,其实很容易出问题。我做心理咨询的那家诊所,至少有七、八个同行。” 简静吃了一惊:“你在看医生?” “是琳姐的意思啦。”他摆摆手,“证明我一直有心理问题,原生家庭不幸,遭受冷暴力什么的。如果哪天江家搞我,我也不至于太被动。” 她:“你的经纪人还挺……深谋远虑。” “琳姐很厉害,大部分问题在她手上都不是问题。”懂做人的人,会在背后说别人的好话,江白焰吹捧完经纪人,又悄咪咪表了忠心,“静静老师也厉害,在我心里最厉害。” 彩虹屁平时听听,也就一笑而过。 此时此刻,简静却被触动了心事,不禁较真起来:“不要这么高估我。我并没有你想的这么厉害。” 她感觉江白焰眼中的她,一直带有白猫滤镜,正义善良,永不落败。可白小猫是虚构的,笔下的人物只要作者愿意就战无不胜。 现实则不然。 谁都会失败,谁都会犯错。 “我和你一样,只是个普通人。”她注视着他的双目,恳切道,“会失败,会害怕,会犯错。” “噢——”他眨眨眼,漆黑的眼瞳里透出几分狡黠,“那,静静老师在害怕什么呢?” 她:??? 这小狐狸,该不会故意套她话?方才的情绪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简静没好气地说:“怕死。” “你生气啦?”他挪挪屁股,挤到她旁边坐,头靠在她肩膀上,“别生气,和我说说嘛,我都和你说了。” 简静举起布丁,糊他一脸:“离我远点。” “不要。”他夺过布丁,拎着它脖子后面的皮,揪到旁边丢掉,“你压力很大的样子,为什么,我可以帮你吗?什么都行,我会照做的。” 简静否认:“没有。” “你有,心事重重的。”江白焰说,“脸都不发光了,还有黑眼圈。” 她吓一跳,下意识地摸住脸颊:“真的假的?” 他用力点头。 “可我不明白,最近没有新书要出版,电影和电视剧都进展顺利。”江白焰真心实意地困惑,“你在担心什么呢?提名奖吗?” 话说到这份上,简静不好再糊弄他,含糊道:“有点别的事。” 他问:“我能帮你吗?” 她摇头。 “要不要和康总说呢。”江白焰又问。 简静笑了:“和我的工作没关系,康总也帮不了我。” “欸。”他发出无意义的声音,倏然安静,目光却始终逗留在她的脸上。 简静被他看得不自在,忍不住问:“我的脸色真的很糟吗?”一面说,一面已经拿出手机,准备预约个美容。 “还好啦。”他说,“只是,静静老师该放松一下了,要不要让布丁留下?” 她道:“不了,过几天我还要出门,要不然,多肉你也带回去。我实在照顾不好。”语气难掩歉疚。 “千万不能这么想。”江白焰严肃道,“假如家里没有什么在等你,回家多寂寞啊。就算是植物,也比没有好。” 简静怔了怔,旋即笑道:“也是。” 这个世界的家确实太冷清了,没有父母,没有宠物,有时候推门进来,首先感受到的不是温馨,而是要先警惕一下,家里是否一切如常。 也是荒诞。 “我预约的时间要到了。”江白焰看看手表,赶紧起身收拾,还安利她,“你也可以领养一只猫,这样就能一起玩了。” 简静略有心动,却克制住了,道:“过段时间再说。” 他也没有强求:“那我就先回去了哦,布丁再留一会儿,晚上助理会来接的。” 这再好不过,她欣然同意:“好。” 临别前,江白焰再三提醒:“不可以心软给它喂零食。” 简静:“……知道了。” * 江白焰赶到心理诊所时,时间已经超过五分钟。 “谢谢你发的红包。”斯文俊秀的心理医生推了推金边眼镜,微笑道,“你还有55分钟。” 江白焰不在乎那点钱,在座椅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支头看着自己的医生。假如此刻,简静能有什么外挂看到这一幕,必然会十分惊讶。 因为,现在的江白焰和半个小时前,在他家中的模样截然不同,没有任何撒娇卖乖的样子,反而有点冷漠。 心理医生却见怪不怪,平静地叙述:“这周的睡眠好吗?大概保持多少时间?” “五六个小时。”他说,“安眠药很管用。” “你不是生理性的失眠,能不吃药,尽量不要吃。”医生说。 江白焰道:“我觉得挺好的。” “你睡不着,是因为有心事。”医生没有和他争辩,轻声问,“愿意聊聊你的烦恼吗?” “烦恼啊……我在想一个问题。”他竟然配合地回答了,“一个女人,会喜欢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心理医生意外地抬起头,随后,唇边浮现出浅浅的笑意,温和道:“好问题。” 第179章 巴黎之行 长途飞机最累人。可巴黎与和平市隔这么远, 康暮城非要带简静去,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跑不掉。 简静兴致缺缺:“专门飞得去巴黎买,万一没得奖, 会被人嘲笑的。” “第一次提名, 慎重些没坏处。”康暮城道,“我也想你离远点。” 不管刀疤男有没有跟踪她, 出国终归比较安全,也省得他提心吊胆,生怕什么时候人就不见了。 前段时间她在山里, 好端端的就联系不上了,要不知道她和季风一块儿去,吓都给她吓死。 “那就祈祷我得奖。”简静嘟囔着窝进座椅。万幸, 头等舱空间宽大,不然坐上十几个钟头, 腿非得废掉不可。 她打开ipad,手指在备忘录上停顿了下, 终究没打开电子版卷宗,而是选择了一档下载好的综艺。 康暮城瞥了眼:“江白焰参加的节目?” “他推荐给我的,说看起来是旅游综艺, 其实是宫斗剧。”简静戴上耳机,“三个男嘉宾, 一个直一个弯一个双,弯和双是前前任, 双的前任是某女嘉宾,她和弯是闺蜜,两个女嘉宾开场好姐妹人设,结束的时候反目成仇。” 康暮城:“你就看这个?” “多好玩啊。”她说, “观众以为弯和闺蜜炒CP,双是老好人呢,可替他们哥哥委屈了。” 康暮城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几小时后,许多乘客开始昏昏欲睡,空姐开始发航空餐。简静食欲缺缺,要了一杯白葡萄酒助眠。 “昨天没睡好?”他问。 简静道:“熬夜打游戏。” 大脑一闲下来,就会自动思考案情。迫不得已,她只好投入游戏的怀抱,全神贯注地打了一晚上的游戏。 别说,身体素质上去后,玩游戏也更来劲了。 反应更快,操作更准,越玩越上瘾。 康暮城叹了口气,刚想开口,她便笑道:“我知道,熬夜伤身,不是故意的,玩得入迷才忘了时间。” 把他想说的话全堵了回去。 照理说,她这么懂事,应当令他欣慰,可事实截然相反,这种感觉令康暮城十分无力。 最近总有类似的时刻,有心想说什么,偏偏无话可说。 于是,心绪复杂的他只好换个话题:“英杰也在巴黎,他在酒店等我们。” 简静关心道:“他怎么样了?” 暑假时,司英杰邀请他们去人鱼岛度假,结果惨遭人生最强修罗场,先遇见前妻和前女友,再是前女友被好友杀害,而后发现前妻是商业间谍,冲着机密来的。 他因此一蹶不振,回国后很少再和她联系。 “不太好,所以叫他出来散散心,也能帮你参谋参谋。”康暮城递了两本时尚杂志给她,“嫌无聊的话,补补课” 闲着也是闲着,她接过杂志,开始恶补各大时尚品牌。 时不时吃吃睡睡,终于熬过了漫长的飞行时间。 巴黎到了。 人们印象中的巴黎,是个浪漫优雅的都市,是许多人朝圣之地。然而,事实恐怕并非如此,和每一个城市一样,有其瑰丽厚重的一面,亦有糟糕贫穷的一面。 反正简静觉得,小偷比国内多。 去酒店的路上,她坐在车里,目睹了三起偷窃案和一起抢劫案。 对此,她只好安慰自己,是巴黎不是伦敦,巴黎不适合发生谋杀案。 等到了酒店,治安陡然转好。 入住等琐事自不必提,简静又见到了司英杰。 他比之前瘦,精神也没好转,不像之前度假见面时,从内而外洋溢的热情。今天的他穿着随便,懒洋洋地招呼:“小静静,你也对走秀感兴趣?” “康总非要我来。”简静马上出卖老板,“我对时尚一窍不通,真不知道走秀有什么好看的。” 司英杰瞟她一眼,站好友:“模特还是很漂亮的。” 简静:“……”呵,男人。 司英杰还感慨:“吉赛尔·邦辰的身材多好看。” 美人面前,简静没立场地倒戈了:“这倒是。” 再想想,来都来了,不能浪费机会。 于是,次日她怀了些许期待,奔赴某大牌的秀场。 遇到很多明星和网红。 很多明星和网红是来蹭红毯的。 还有很多外国明星,但一个都不认识。 门口记者贼多,有人众星捧月,有人行情冷落。 秀场不大,位置很小。 简静望着一个个小凳子,低声问:“是不是有点挤?” 司英杰:“都这么挤。” 她:“!!!” 开场前,席上热闹至极,聊天的,合照的,拉交情的。 最叫人吃惊的是,有个外国网红跑过来,用无比别扭的中文叫了简静的名字,问她是不是《恶魔医生》的作者,鬼屋的嘉宾。 简静:“我……”不是。 司英杰:“YES!” 她:“??” 就这样,被完全不认识的网红小姐姐搂住肩膀,拍了一张合照。对方非常热情地留下了自己的账号,邀请她互相关注。 “看来恶魔的销量不错啊。”司英杰感慨。 康暮城轻轻颔首,眼中透出淡淡喜色:“比国内上架时的情况还要好,《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第七。” 简静震惊:“我怎么不知道?” 他慢悠悠道:“谁知道呢,反正我给你打过电话,就是怎么都打不通。” 她:“……”懂了,和僵尸约会那会儿。 赶紧转移话题:“要开始了。” 灯光暗下,乐声响起,奇幻陆离的世界搬上舞台,模特踩着猫步走来,身披不明觉厉的华服。 平心而论,衣服怪里怪气,可整体给予人的体验是很美的。当然,这种美在外行人看来,就是看看而已,解读不出各种高大上的内涵。 一个半小时后,走秀结束。 其他人走得飞快,哗啦啦散场了。 简静:“他们急着干嘛去?” “看下一场啊。”司英杰说,“已经对你很温柔了,看的都是高定的场。” 她叹口气,认命。 每一场秀都有自己的主题,上一场讲的是自然环保,下一场便是梦与 爱情,运用了大量的蕾丝、羽毛和玫瑰的元素。 光束打下来,模特美得不似尘世中人。 司英杰对简静说:“这家的婚纱好看,你结婚就定这个好了。” 简静支着头,好一会儿没说话。 康暮城似有察觉,征询道:“觉得玫瑰的元素和书的主题很吻合?” 她点头。 “那要不就这个。”司英杰拍板,“不一定要结婚才能穿婚纱,啥年代了,喜欢就买。” 简静抿起唇角,眼光明亮:“我想要件小礼服,不要太妨碍行动。” “买都买了,买全套啊。”司英杰怂恿她,“叫暮城给你报销。” 简静摇头:“不用,我可以自己买。” “就你那点版税?”康暮城瞧了她一眼,断然驳回,“小孩子还是多存钱,别乱花了。” 简静心中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就那点版税?她的版税很少吗?今年八位数了。 康总的身家到底有多少? 他好凡尔赛,金乌这么挣钱的吗? 她试图夺回主动权:“我觉得……” “走,看中了就定下来,省得被人挑了。”康暮城起身。 司英杰:“好饿啊,静静晚饭想吃什么?” 简静深感无奈。和少年时认识的成年人在一起,就是这个坏处:他们永远以为你还没长大。 她想了想,道:“那我自己买鞋。” “一双鞋才多少钱。”司英杰鄙视她,“哥送你了。” 简静飞快答应:“好,那我自己买首饰。” 司英杰这才反应过来,无语道:“送你东西,至于吗?” “至于。”简静道,“买得起,何必要人送?” 康暮城忍俊不禁,答道:“因为你赚得比这多得多。好了,一件衣服而已,别小家子气,给你就收着。” 他都这么说了,简静不忍拂他好意,默认。 康暮城显而易见地高兴起来,立即带她去展览室挑选款式。 礼服极美,美到令人心颤。 尤其是白色羽纱上缀着的玫瑰,红若鲜血,看得久了,哪怕闭上眼,视网膜上还留着花瓣艳丽的色彩。 “我穿这个,会好看吗?”她问司英杰。 司英杰毫不犹豫地回答:“像小公主。” 简静不置可否,唇边却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我要这个。”她笃定道,“这件裙子太适合了。” 她奇异的语气引起了康暮城的注意。他狐疑地问:“合适什么?” “当然是书,玫瑰黄金,多合适。”司英杰欣赏着礼服,一无所觉地抢答。 康暮城没理他,仍然征询地望着简静。 她笑了笑,若无其事:“也适合作为我第一次得奖的纪念啊。我有预感,可能我真的会拿奖。” 方才的疑窦消失无踪,他不禁微笑起来:“我也这么想。” 挑完款式后,便是预约详谈的时间。他们到得早,时间很从容,直接定在了明天上午。 简静计划得很美,打算弄完后,再去卢浮宫逛逛。 可她低估了定制衣服的繁琐程度。 设计师不厌其烦地询问她的爱好、职业以及穿着的时间地点,然后再进行超无敌细致的测量,数据密密麻麻好多行,看得人眼晕。 还要挑选布料,选择装饰物的材料,比如缝制的玫瑰,光料子就有几十种不同的选择。 简静本来以为自己能搞定,结果发现交流内容太多,英语完全不够用,被迫抽了两次卡。 [名称:技能卡·英语(初级)] [内容描述:你的英语水平可进行日常交流] [备注:沟通不良,多么辛苦] [名称:技能卡·法语(初级)] [内容描述:你的法语水平可进行日常交流] [备注:看来你遇到了语言难关~] 她当时万分心痛,好端端的买个衣服,居然还要抽卡。英语也就算了,法语卡要来有何用,能来几次巴黎? 然则,第二天,这点怨念便被一百八十度大颠覆。 第180章 大事件! 预定完礼服, 简静此次的巴黎之行的任务便已完成。 只不过,来都来了,当然不能订件衣服就走。连康暮城都没说要回去, 预留了两天的休息时间。 次日, 康蕾女士发来指示,抱怨国内专柜没有要的包, 要儿子直接在从总店买个带过来。 第三天的行程顺理成章变成了购物。 司英杰也没逃过姐姐们的魔爪,得到一沓购物清单。他抱怨个不停:“有没有搞错啊,一趟航班才几个钱, 不能自己过来买吗?非要我帮忙。” 简静:“坐长途飞机很累。” “她们都是空中飞人,满世界乱跑,还差这点?”司英杰悻悻然, “就是折腾我呗。” 他着实不想费这个劲儿,陪同半个钟头, 毫无义气地开溜了。 简静头皮发紧。 她第一次和康暮城逛街,该不会……好, 就是全无乐趣。 他花了十分钟,进店,和店员说明要求, 拿出卡刷走。 Over。 这是逛街吗?不,这是买东西。 “你要买什么?”康暮城问。 某一刹那, 简静有上课被老师点名的紧张:“我……没什么要买的。” 康暮城微不可见地叹口气,道:“那就随便逛逛。” 简静点头, 决定挑一个差不多的就撤。 然而,他们今天逛的是巴黎的一家奢侈品百货公司,门店多,款式齐全, 很难毫不心动地走开。 简静逛着逛着,购物之魂觉醒,兼之康暮城虽然不是个好的玩伴,却胜在耐心十足,陪同等待毫无怨言。 一不小心就过去了两个小时。 她正在两个包里举棋不定,考虑要不要出血一次都买了,耳畔却忽得响起一声爆裂。 “砰!”像爆竹炸了。 然后是哗啦啦的玻璃碎裂的声音,砸落在地砖上的声音,清脆又骇人。 简静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出啥事故了”,半秒钟后,第二个念头才浮现,该不会是枪击案? 对了,但情况恶劣百倍。 [新任务已发布] [任务名称:商场劫持事件] [内容描述:繁华奢靡的大型商场内,突然闯入一群全副武装的歹徒。他们挟持人质,目的不明,所有人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请保证自己的安全,并尽可能保证其他人存活] [任务奖惩:视任务完成情况判定] 简静倒吸口冷气。发蒙的大脑在定力状态的加持下,略微镇定,她也不去看发生了什么,第一时间回忆商场平面图。 这就是[求生卡]带来的优势,无论何时何地,总会第一时间注意到逃生出口。 她放下手提包,一把抓住康暮城,低声道:“枪击!快走!” 勿怪她狠心,此时不提醒其他人。实在是购物的人太多了,被她一叫,众人慌乱起来,会堵塞出口不说,还会造成踩踏。 而现在这一、两秒钟是最关键的。 康暮城被她拽着跑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可没走几步,前方又是一阵“突突突”的扫射声,时不时伴随着一两声闷响。 简静倏地顿住脚步。 这家百货商场一共有七层楼,三个中庭,七个门,大致如下: 后门后门 西东 侧左中庭大中庭右中庭侧 门门 小门大门小门 刚才最响的第一枪是在大中庭开的,简静和康暮城在左中庭的二楼,所以,她的首选就是下楼,最快速度从后门脱身。 可歹徒也知道这里有别的出口。 接下来,枪声自侧门响起,歹徒门封锁了其他门,并用流水似的子弹,疯狂收割性命。 真的就好像收割稻草,一刀下去,人一个接一个倒下,现场除了枪响和摔倒时的闷响,竟然听不到一声尖叫。 是的,直到这时,人们才会发现,原来在极致的恐惧和压力之下,人是无法尖叫的,只会呆愣在原地,无法行动也无法思考。 枪林弹雨中,这等于送命。 简静看到远处拿枪突进的歹徒,知道肯定是跑不掉了,立即调转方向,寻找可靠的遮蔽物。 同时,大脑飞快思索起来。 枪击案有两种,一种是报复性的无差别杀人,逮谁杀谁,就是为了拖更多的人一起下地狱去,另一种却是有目的性的,开场的大屠杀,只是为了震慑现场,把人们逼到指定的地点,方便他们挟持为人质。 她闭目倾听,枪声至少来源于三个方向,也就是说,歹徒人数众多,并且熟知商场的地形。 他们不是一时兴起,是有意选择了这里作案。 “突突突”,遮挡的绿化墙屑末横飞,方才光鲜亮丽的顾客们狼狈地逃窜着,许多尸体横在地上,早已没了声息。 尸体简静见得多了,可这样直面轻率的杀戮,还是头一回。 她心惊肉跳,不敢有丝毫迟疑,在歹徒靠近前,就拉着康暮城迅速后撤,寻找下一个遮挡。 当然,她也没忘记抢救一下其他人。 逃跑途中看到有抱头蹲地的人,还记得一把拽起他们,丢到遮蔽物后面。若是有人还能够听从指挥,就用手势招呼他们过来。 大概二十秒后,枪声调转,朝向另一个方向。 在左中庭北面的顾客,逃过了第一波的死亡之镰。只要在开场的杀戮前,保下性命,那么接下来的死亡率将大幅度下降。 一个蒙面的黑衣男人过来,双手持枪,指挥他们:“desdre.” 法语。 有个人结结巴巴地说:“Excuse me?” “Go downstairs.”歹徒改成了英文。 这下大部分人都听懂了。大家高举着手,如同一群刚出生的鸡仔,战战兢兢地乘坐自动扶梯下去。 扶梯的下面也有一个持枪大汉,抬起枪口对准他们。 谁若有异常举动,绝对逃不过他们的扫射。 简静自然不敢肉身挑战子弹,不仅老老实实地听话,还马上使用了演技卡,装出一副快要吓死的样子,死死抱住康暮城的手臂,眼眶蓄泪,脸色惨白,扮成受惊过度的小女孩。 她的演技是百分之百不会被识破,歹徒只瞟了她一眼,就没多在意。 一行人无比惊恐地被赶到一楼的大中庭,大门已经降下铁门,被牢牢封锁,三个歹徒各占一个方位,看守着驱赶来的人质们。 简静粗略一数,歹徒已经出现了十个不止,加上其他地方的人,恐怕有几十个人之多。 这不是少数人能扭转乾坤的局面。 静观其变。 她依偎在康暮城身边,时不时低泣一两声,维持着恐惧的人设,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每个人的举动。 康暮城也非常安静,握着她的手臂,竭力保持沉默。 他们是对的。 人质中有一个崩溃的年轻人,想不管不顾逃跑,被一枪爆头。 又有一个体型健硕的人慢慢靠近看守的歹徒,似乎想夺枪反击,结果被他的同伴发现,连扫数下,不止他当场没命,旁边的女孩也被流弹波及,鲜血狂流。 简静动了动,本能地想过去救助,但忍住了。 因为,旁边有个胖子快了一步,拿出手绢按在她身上止血。 歹徒警告:“Ne fais pas de choses superflues(别做多余的事)!” “She\'s just a kid.”胖子紧张地哀求,“please!” 另一个歹徒用法语说了句“算了”,默许了他的举动。 简静记住了这个人。虽然每个歹徒都戴着头罩,但从对方的行为举止来看,应该是个女性。 接下来二十分钟,躲藏在商场各处的人都被揪了出来,驱赶到一处。 所有人被迫交出手机、平板之类的通讯工具,一窝窝驱赶到中庭,仿佛猪圈中待宰的肥猪。 简静估算了下,大约有数百人。 一口气挟持这么多的人质,他们想干什么? 谜底很快揭晓。 歹徒找到商场的经理,用他的手机给警方打了电话,提出若干诉求,要求释放一些人。 简静不太了解,但光听就觉得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而一旦谈判陷入僵局,很有可能再开杀戒。 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外国政府身上,可要怎么自救呢? 一个人一把枪,绝对不可能扭转局势,哪怕邦德在这里都不行。 耐心点,再看看。 谈判了十来分钟,对方答应了歹徒的第一个条件,也就是请某某某亲自出面,与歹徒进一步商谈。 简静猜测某某某应该是知名人物,或许有重要的政治意义,但不重要,就叫他大佬好了。 答应歹徒的第一个要求后,当地警方也立马提出了自己的交换条件,想送医疗人员进来,拯救伤员。 歹徒当然不可能答应,鬼知道送进来的会不会是警察。 警方讨价还价,最后争取送了一批药品进来。 之前救人的胖子站出来,说是医院的护工,希望能帮受伤的人包扎一下伤口。 “(法语)让我们处理一下,你们也可以多一些谈判的筹码。”胖子的法语一般,但态度诚恳大方,就算是敌人,也很难产生恶感。 为首的歹徒已经摘下了面罩,是个长满络腮胡的中年男人。他目光狠辣,阴森森地盯着胖子。 胖子瑟缩了下,语气弱下来,可还是请求:“(法语)女人,孩子,可以吗?” 大头领不说话,看起来好像是二头领的家伙说:“(法语)刚开始,别把谈判弄僵。” 大头领这才转过头不理睬了。 胖子身先士卒,陆陆续续又有人质站出来请求帮忙。 但歹徒们非常谨慎,不允许两个自称是医生的男性走动,只允许两个女性出来帮忙。 但伤员远不是人质唯一的麻烦。 数百人中,有十来个母亲,二十多个孩子,其中有六个小婴儿。 小孩子再顽劣,至少也能忍住不嚎,可婴儿饿了冷了难受了,不哭还能干啥?几个母亲急得几乎落下泪来。 “(英语)Shit!让这个小崽子别哭了!”旁边的暴躁老哥怒骂一句,“万一朝我们开枪怎么办?!” 母亲忍住眼泪,连连道歉,拼命拍着怀里的婴儿。 可婴儿饿得厉害,仍然哇哇大哭,上气不接下气。 “(英语)他饿了,你需要喂奶。”旁边的一个精英女白领解开西装外套,虚虚披在母亲身上,想让她有地方喂孩子。 然而,这个举动触碰到歹徒的警戒线,其中一人怒喝:“(英语)你做什么?松手!” 一面说,一面冲过来,揪住女白领的头发,把她扯到一边,抬脚就是两下。 周围的人霎时噤若寒蝉。 第181章 暗中观察 骚动还在继续。 有个得哮喘的孩子因为受惊过度, 犯病了。可巧随身携带的药品,在之前的逃窜中不慎丢失。 孩子上气不接下气,直接倒在了地上。幸而一个老人也患有哮喘, 主动将自己的喷雾借给了孩子的母亲。 又有一个老年人血压飙升, 怏怏倒在地上,气息不稳。 “Excuse.”胖子手提医疗箱, 不断在人群中穿梭,给老人喂药,给伤者包扎伤口, 忙得踉踉跄跄。 他甚至有两次路过简静身边,肥嘟嘟的手掌在她肩头撑了两下。 简静压低鸭舌帽的帽檐,若有所思。 胖子第一次在她肩膀上画的是一道闪电的符号, 她并不能理解,但第二次, 他画了一个J。 如此推断,闪电是Z。 J是她的姓氏首字母, 他认得她,而她认识的人里,唯一有可能顶着这么一张陌生面孔的熟人, 只有宗洵美。 或者说,宗野。 她不知道他易容成这样, 所为何事,所图为谁, 但不重要。此时此刻,近千条人命危在旦夕,包括他们自己,他们就是最好的同盟。 但两个人也不够。 简静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人群, 暗中物色帮手。 人还挺多。 比如一个五十多岁,满头白发的老大哥,一看就是退休警察,眼神机警,体型壮硕,满身肌肉。还有一个可能是在役的军人,虽然看似老实安静,但挺直的背脊出卖了他的训练结果。 他们都是绑匪的重点关照对象。 相较而言,帮宗野处理病患的一个女医生和一个女护士,温言细语,顶着南丁格尔的无害气质,机警却不输给他们。 大家隐蔽地交换视线,却暂时没有动作。 因为无法互相信任,人质中极有可能藏有歹徒的同伙。假如找帮手找到同伙的身上,直接GAMEOVER。 她更谨慎,更小心了。 然而,这份警惕落在他人眼中,却是另一份意思。 康暮城一开始便对她的惊惧半信半疑——她当然演得无比真实,可他目睹过她破案的场景,很难想象她会怕成这个样子。 可这时再看,他却当了真。 尸体再可怕,那也是死的,不会跳起来杀人。学医的姑娘们哪个不是看惯血肉肚肠,一边解剖一边撸串? 杀戮是不一样的。 生命比烟灰还要轻,轻描淡写的,一条命就没了。 谁不怕? 她还是死过一次的人。 他抚上她的背,轻轻安慰:“别怕。”犹豫了下,轻声道,“应该已经有人联系了大使馆,英杰肯定会帮我们想办法。” 简静仰起头,片刻后,微微笑:“我不怕,你也不要怕。” 歹徒的监视下,交流一两句话就是极限。 她不再多言,打开眼镜的透视仪,准备先弄清楚敌人的数目。 然后就被无数杂乱的线条刺瞎了眼睛,险些流下泪来。 地方太大,东西太大,啥也看不清。 只好氪金。 “抽特殊卡。”她默念。 关键时刻,系统从不辜负期待。 [卡片抽取中] [特殊卡抽取完毕] [名称:特殊卡·热成像仪] [内容描述:黑科技产品,可与主部件组合使用,也可以单独使用。通过将红外辐射探测转化为可见信号,观测目标的温度分布情况,无辐射。每日10分钟使用时间,可消耗勇气值续航,1点=10分钟] [备注:小小的仪器,大大的作用] 一点没错。 热成像仪下,整个商场的情况都被收拢眼底。 大中庭里有十个歹徒,西侧门两人,南面的两个小门分别有一人,两个后门也分别有一人,所有门都被封锁,东侧门留着和警方交涉,也有两人值守。 如此就有十八人,同时,二楼还有三个人来回巡逻。 二十一个人。 该怎么把消息传递给宗野呢? 她心念电转,很快有了主意。 今天日头大,她出门时戴了一顶时髦的鸭舌帽,头发扎起塞到帽子里,只露出一张脸。 现在,她手指一勾,变出四股细辫子,以简单的“人”字结作为划分,长短为信号 H. R—— 2—— 1 这里21人。 等到宗野再一次借由拿东西,路过她身边时,她松开手,佯装不经意地把发丝挽到耳后。 他微微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他急急忙忙将一个呼吸困难的小孩挪过来,口中说:“(英语)她需要一些新鲜空气。” 正巧,简静为了躲避扫射,选择的就是有附近有柱子的角落,人比较少。 他自然地把小孩放到了她身边:“(英语)小姐,麻烦你照顾她。” 简静神色惊慌,先飞快看了眼歹徒,见他们没有出言反对,才怯生生地点头,把胆小如鼠的形象演绎到极致。 而在这点时间,谈判也有了新的进展。 歹徒要求的代表来了,态度诚恳,耐心地听完了他们的要求。然后,十分官方的回应了。 对方的词汇比较正式,语法也较为复杂,简静只听懂个大概:你们的要求我已经全部知晓,但明显违背了法律和正义,我们实在很难同意。 翻译一下,要求过分了,再商量商量。 这显然是一种试探,想知道歹徒的底线在哪里。 歹徒很快表演给他们看了。 他们随机挑选了一排倒霉鬼,勒令他们走到东侧门,拉开阻拦视线的帘子,隔着玻璃,表演了一出屠杀。 一个人,一把枪,子弹洒出来,满脸惊慌和泪痕的人质就闷哼一声,陆续倒在了地上。 真正意义上的扑街。 现场一片死寂。 歹徒嚣张地表示,只给三个小时,如果安排不好,就再杀一波,反正手上的人质多得是。 代表马上松口,说可以帮他们再谈谈,但三个小时太短了,需要申请总理的许可等等,要求延长到六个小时。 歹徒拒绝。 扯皮。 最后定下五个小时。 期间,死者的血就一直流,一直流,染红了这座高档商场的地砖。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挥之不去。 寒意彻骨。 简静抬头望去,却被康暮城挡住了视线。他按着她的后脑勺,低声耳语:“别看了。” 她没有反驳,顺从地转开视线。 几步之遥,宗野并没有看她,但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抖动,一会儿是中指,一会儿是小指,不细看,很容易以为他只是手抖。 但她用摩斯密码翻译了下,解读出他要传递的意思。 分头击破。 等。 简静微微点头,继续观察歹徒。 屠杀过后,现场一片死寂,除了此起彼伏的抽泣声,几乎没有人敢说话。歹徒们满意地望着安分的人质,低声交谈起来。 她开启听力,零星的法语飘到耳中。 “(法语)……装好了吗?” “(法语)没问题,只要敢强行……一定不让好过……” “(法语)不如用人质……” “(法语)没到时间。” 强行什么?突围吗? 她心头一跳,忽而发现歹徒放在角落里的几个行李包。 那是什么?之前似乎没看到,什么时候送来的? 透视仪开启,管状物和电线撞入眼帘。 她倒吸一口冷气,五指蓦地收拢。 “怎么了?”康暮城给旁边的孩子喂了些水,转头就看到她惨白的脸色。 简静犹豫了下,轻声道:“没什么。” 她转头去找宗野,可这家伙活络得很,盯着一张无害的胖子脸,居然和一个歹徒低声攀谈起来。 就他妈离谱。 这啥社交能力,厉害得过分了? 不过,连穷凶极恶的歹徒都没抵抗住他的社交本领,当初被坑了一回,也不能算她没本事。 心气突然平了。 她轻巧地摸出包里的笔,摸索着撕下一张纸条。只是,落笔的东西必须慎重,万一被发现,不能叫歹徒猜出来。 简静沉吟片刻,写了几个字,然后折叠好,琢磨怎么送过去。 机会很快就来了。 宗野和歹徒交谈完,不经意地走过她身边。简静佯装躲避,实则快捷地将纸条塞进了他的裤脚褶皱中。 他不动声色地坐下,拿出来展开。 “(英语)这是什么?”帮忙处理伤员的女护士瞥了眼,压低声音,“你在和警方传递消息?” 宗野吓一跳:“(英语)怎么可能!”他瞥了眼纸条,大大方方地说,“上午探望了我的小侄子,这是我帮他作弊的纸条。” 女护士:“Really?” 宗野耸耸肩,随手递给她。 女护士看了眼,上面确实很像数学题的答案:8个蛋(蛋是简笔画)。 中间的字符不认识,但8和鸡蛋很明确。 她笑了笑:“Math?” “(英语)华人家庭总是这样。”他拿回纸条,苦涩地折叠好,语气哀伤,“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见到可爱的小乔治。” 女护士说:“(英语)只要政府答应他们的要求,我们会没事的。” 宗野虔诚地祝祷:“(英语)我会向上帝祈祷。” 交谈结束。 宗野微阖眼睑,仿佛累得不想动弹,余光却瞥向了角落里的行李袋。 八个鸡蛋?NO,八个蛋,日语的“爆弹”读音。 亏她想的出来。 只是,没想到还有炸弹。 这可大大不妙。 有炸弹在,即便他们撤退,警方也不敢进来追人或贸然救人,更有可能,他们想利用人质做武器,无差别袭击所有人。 二十一个人,其他地方还有他们的同伙。 怎么样才能离开被监视的区域,获得单独行动的机会呢? 等,只有等。 又是三个小时,外面的代表主动联系了歹徒,表示已经申请到特别许可,马上去监狱调人,希望他们能够先释放一批人质。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人质们心中萌生出无限希望,渴望能够逃脱魔爪。 歹徒开始一口否认,但代表劝说,现在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假如一个人质都不愿意释放,后续的手续很难办理。 翻译一下:你不给点诚意,我们没法相信你们会放人,不敢交易。 歹徒们内部商议。 “(法语)不放人,无法获得舆论支持。” “(法语)我们不需要支持,我们做的是伟大的事。” “(法语)这次我们不是为了报复,先救人。” “(法语)不能对他们妥协!绝不!” 第182章 行动 扯皮半个小时, 最后同意释放五十个人。 其中伤患近三十人,好些都快没命了。其他人质自然不好和他们争,可剩下的二十个, 谁不渴望? 歹徒们也很狡猾, 说:“我们会挑选最配合的二十个人释放。” 什么叫最配合呢? 就是出卖别人的家伙。 话音才落,就有一个人跳出来, 指着之前的退休刑警大叔说:“他和那个男人偷偷摸摸的不知道搞什么。” 那个男人就是气质出众的军人。 简静吸了口气,差点吐血。 歹徒一声冷笑,没理告密者, 先一枪托砸在了退休大叔的后脑勺上,然后枪管对准军人的脑壳,问他:“(法语)你觉得, 我敢不敢开枪?” 中庭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生怕被卷入是非。 军人冷静道:“(英语)我什么都没有做, 如果你想杀我,不必找借口。” “(法语)有骨气。”歹徒狞笑, “那你就去死。” 宗野立即起身:“(法语)请住手,这是谎言。我相信他并没有反抗的意思,现在的伤员已经够多了。” 歹徒的注意力立即被他吸引过去, 冷漠地问:“(法语)你在命令我吗?” “(法语)只是一个建议。”宗野举起手,示意毫无反抗, “他是英国旅客,和法国政府没有任何关系, 为什么要冒险?而且,他的死亡会制造不必要的国际纠纷。” 最后一句话说动了劫匪,他们犹豫一下,没开枪, 也是一枪托砸脑门上,直接把人砸晕了,并且让其他人质将他和退休警察绑在柱子上。 “(英语)谁敢反抗,就是下场。”歹徒生硬地警告。 成年人不敢吭声,婴儿却听不懂,被喧闹惊扰,不管不顾地哭闹起来。他的母亲直接崩溃了,一边流泪一边哄他:“(意大利语)停下来,拜托了。” 女医生趁机说:“(法语)请把孩子送出去,他们没有任何用处,只会添麻烦。” “(法语)不许说话。”歹徒呵斥。 最后是大头领开了口:“(法语)放孩子,吵死了。” 小婴儿和小孩子加起来,差不多有二十几个。每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被选中,拼命恳求。 “(法语)我的孩子只有六岁,让她走。” “(法语)拜托了,孩子是无辜的,我愿意留下来。” 可惜名额有限,最终,几个七八岁的大孩子被留了下来,绝望地蜷缩在父母的怀中,一动也不动。 气氛愈发僵硬。 释放第一批人质后,歹徒要的犯人也被人从监狱中带了出来。 歹徒要求他们释放犯人,等到犯人与他们联络,确定安全后,再释放第二批的人质。 外面也答应了,同时要求送些食水进来。 歹徒同意,但拒绝对方派人送进来的建议,说会叫一个人质去接。 选谁呢? 男人不行,指不定到门口就敢跑,太机警的不行,容易做小动作,太惊慌的也不行,站都站不起来,干不了事。 “(英语)你去。” 茫茫人海,简静雀屏中选。 她表露出应有的惊讶和无措,瑟缩一瞬,却因为害怕,不敢退缩,颤巍巍地站起来,身体微微发抖。 这就是最高明的演技了。 歹徒们不仅没对她起什么疑心,还记住了她这张乖顺的面孔,第一时间就能想起来。再仔细一打量,面孔青春稚嫩,个子也不高,同伴中的彪形大汉一只手就能提起,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无害。 “(英语)我替她去。”康暮城拉住她,起身阻拦。 歹徒冷漠道:“(英语)滚开!”一面说,一面抬脚踹了过去。 简静立即侧身扑到他身上,两人正好避过这一脚。她满脸仓皇,像是害怕歹徒一言不合就伤害同伴,忙不迭表态:“(英语)我去,我这就去。” 说着,狠狠掐了康暮城一把,让他闭嘴,眼角却滚出两滴泪来,显出主人无法描述的恐惧。 康暮城只好咽回原来的话,眼中的担心毫无虚假:“小心。” 简静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歹徒用枪指着她,勒令她慢慢走到东侧门口。而后,帘子拉起,露出玻璃门,外面是全副武装的警察和一辆小推车。 推车上摆满了面包、牛奶和矿泉水。 简静慢慢走过去,看到外面黑压压的一群武警,一个穿马甲的外卖小哥小心翼翼地推过车子。 “(法语)放在那里。”歹徒拒绝其他人靠近。 外卖小哥停下脚步,乖乖退后。 “(英语)你,过去。”歹徒晃了晃枪,“别做小动作。” 简静苍白着脸,点头靠近。 小推车上码着许多纸箱,形状都不大,无法躲藏,歹徒只是命令她将每个箱子都打开,确定没有藏什么机关迷药,才让她把东西推进去。 简静做得很慢,对方虽然不满意她的磨蹭,可见她咬牙使劲,也知道是女孩子力气小,快不起来,这才勉强忍下怒火。 食物被送进中庭。 歹徒之一随便抽了一个,丢给简静,冷漠地命令:“吃。” 简静照做。 口味一般。不过,午饭都没吃,现在天色已经暗,不赶紧吃点什么补充体力,一会儿只得偷吃储物格里的库存了。 她三下五除二吃掉面包,又随机喝了一瓶牛奶,毫无异状。 歹徒们这才相信食物没有问题,各自取用。 但他们并没有给人质发食物的意思。 被剩下的一个孩子闻到香味,忍不住和父亲说:“(法语)爸爸,我饿了。” 父亲如何忍心见孩子挨饿,开口恳求:“(法语)能不能给我的孩子一点面包?” 歹徒们饿着人质,主要图省事,免得吃饱了坏事,给不给孩子口吃的,动摇不了大局。 大头领都懒得理会他们,那个女歹徒做主,给了几个孩子面包和牛奶。 孩子们懂事,都要分给父母。大人不敢乱来,生怕被歹徒误会,哄骗孩子:“妈妈/爸爸不饿,你吃。” 面包的香气中,天色逐渐暗淡,灯光到点自动亮起。 简静不期然地抬头,和宗野对了个眼神。 然后,她才轻轻叫住旁边的歹徒 ,害怕又为难地恳求:“能不能,让我们去一趟厕所?”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投来渴盼的眼神。 五、六个小时没上厕所,也挺憋人的。 歹徒倒也没生气,生理需求只要是人都有,他们扣押了这么多人质,也得解决随之而来的麻烦。 当然,他们也可以不同意,可要是人质们憋不住拉了,闹得臭烘烘的,看守的活计也做得不舒服。 考虑到简静表现得还可以,勉强同意了,走一次带一个不划算,干脆问:“谁还要去,三个人一组。” 之前的女医生和女护士立即报名。 女歹徒带她们去卫生间。 路上,女护士低声和女医生说话:“(英语)我们必须想办法。” 女医生瞥了眼背后的歹徒,压低声音:“(英语)你有什么主意?” 女护士:“(英语)我们可以向外面传递情报。” 女医生满脸惊讶:“(英语)这怎么做得到?不不,你太疯狂了。”她警惕地看了一眼歹徒,不敢再和她说话。 女护士却不甘心,悄咪咪摸到简静身边:“(英语)你们有什么计划?” 简静:“play?” “I mean.”女护士放慢语速,用最简单的语句,“What do you want to doI help you.” 简静回以奇怪的视线,回答:“WC.” 女护士这才不说话了。 商场的卫生间打造得金碧辉煌,大牌香水就随随便便摆在洗手台上,散发着清幽的芬芳。 地方不大,女歹徒一看也没什么出口,冷漠地通知:“(英语)五分钟。” 简静飞快上了个厕所。 同时,抽卡。 [卡片抽取中] [抽取完毕] [名称:道具卡·强效麻醉针(3/3)] [内容描述:接触皮肤并注入才能起效,瞬间起效,成年人可昏迷时间3小时,保质期1小时,过期无效] [备注:危险道具,谨慎使用] 简静忍不住想,要是再加上变声蝴蝶结、滑板和足球,她就能凑齐江户川柯南破案N件套了。 有一说一,真心想要。 太实用了。 她轻轻跃到马桶边缘,很巧,女护士专门挑了中间的位置,和她隔了一个空的隔间。 但不要紧,这点小麻烦,一个白小猫状态就能解决。 3秒钟。她就像一只灵巧的小猫,毫无预兆地落到了女护士的隔间中。她愣了一下,旋即调整面孔,露出喜色,打算开口说话。 但简静没有给她机会。 她捂住护士的面孔,将麻醉针扎进了她的脖子。 护士瞬间瘫软。 虽然她表现得很积极,但反常即是妖,正常人谁敢这么搭话,大概率是个歹徒安插在人质中的间谍。 搞定她后,简静搜了搜她的口袋,果然发现了个巴掌大的按键手机。 发送的短信都在,但都是缩写,看不太懂。 考虑到手机有定位,她没有拿走,直接丢进马桶。再用绳索绑住护士,往她嘴巴里塞了丝巾。 五分钟很快就到,女医生已经完成任务,但简静进的隔间迟迟没有动静。 女歹徒察觉到不对,骂了句脏话,走进来踹开隔门。 同一时间,简静自中间的隔间闪身而出,猛地扑到她背上,以最大的力气压制住她,并将她的脸颊死死摁在地板上,不容许泄露一丝半点的声音。 女歹徒穿着防弹衣,身体笨重,注意力又都在厕所里,被她杀了个措手不及。等到她想摸腰上的匕首反击时,已经太迟了。 麻醉针精准地戳中她的后颈,冰冷的药液注入。 肌肉松弛,意识消失,转眼便已昏睡。 简静脱下她的防弹衣穿在身上,顺走了她的枪和对讲机。 德国G36突-击-步-枪,空枪才3.63kg,对女性来说也不算重,就是有一个不隔热的弱点,据说会很烫手。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弹匣收走放好,简静看了眼昏迷的两个女人,还是觉得护士和自己的身高比较接近。 她果断扒掉对方的衣服,和自己交换了外套,而后把鸭舌帽盖在护士脸上。 这样,远远看去,护士就是昏迷的她。 第183章 黑暗之中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做**完**这**一**切**,** **刚**过**六**分**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看**了**眼**呆**愣**在**门**口**的**女**医**生**,**提**示**:**“**(**英**语**)**你**可**以**装**晕**。**”**&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女**医**生**二**话**不**说**,**立**马**躺**倒**,** **有**模**有**样**,** **只**对**简**静**真**心**诚**意**地**说**了**句**:**“**b**e** **c**a**r**e**f**u**l****”**&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笑**了**笑**,**轻**巧**地**闪**身**出**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假**如**厕**所**在**二**楼**,** **她**的**行**为**会**方**便**很**多**,** **可**惜**歹**徒**不**会**允**许**他**们**离**开**太**远**。**想**要**在**一**楼**行**动**,** **只**能**冒**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时**间**太**长**会**引**起**其**他**人**注**意**,** **必**须**抓**紧**时**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蹑**手**蹑**脚**地**探**身**,**她**迅**速**观**察**,**在**脑**海**中**勾**勒**出**路**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后**,** **再**度**使**用**白**猫**的**状**态**,** **以**无**比**迅**捷**的**速**度**穿**越**在**各**大**门**店**之**中**—**—**歹**徒**锁**上**了**商**场**的**门**,** **可**没**时**间**一**一**锁**起**门**店**的**通**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奢**侈**品**店**中**,**柜**架**林**立**,** **珠**宝**和**皮**具**是**天**然**的**屏**障**。**&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谁**也**没**有**发**现**这**道**灵**巧**的**影**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起**跳**、**跃**身**、**奔**跑**、**落**地**,** **地**砖**这**么**平**滑**光**洁**,** **她**却**一**次**错**误**也**没**犯**,**身**体**轻**盈**而**矫**健**,** **无**害**的**外**表**下**藏**着**惊**人**的**力**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不**就**是**猫**咪**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就**是**小**猫**咪**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它**们**可**爱**动**人**,**软**萌**乖**巧**,**可**一**旦**成**为**捕**猎**者**,** **别**说**钻**洞**的**老**鼠**,**会**飞**的**鸟**儿**也**一**逮**一**个**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过**去**只**能**在**笔**下**,** **想**象**女**主**角**飞**天**遁**地**的**英**姿**,** **现**在**自**己**亲**身**体**验**,** **发**现**自**己**的**想**象**力**还**是**太**贫**乏**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仅**仅**1**分**钟**,**她**就**穿**过**了**一**个**大**堂**,**潜**入**到**电**力**室**附**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门**没**关**。**&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半**点**没**留**情**,**摸**进**去**,**从**储**物**格**中**拿**出**一**瓶**矿**泉**水**,**朝**看**起**来**就**最**复**杂**的**地**方**泼**了**过**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然**后**胡**乱**剪**断**电**线**,**拔**掉**插**座**,**拉**掉**电**闸**,**把**整**个**商**场**的**电**路**给**解**决**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灯**光**陆**续**熄**灭**,**商**场**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中**庭**,**歹**徒**们**立**即**察**觉**到**不**妥**,**大**声**嚷**嚷**起**来**。**大**头**领**命**令**两**个**手**下**去**电**力**室**查**看**,**同**时**打**开**照**明**,**威**胁**人**质**不**许**乱**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就**在**这**时**,**有**人**喊**道**:**“**那**两**个**家**伙**跑**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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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并**不**是**很**担**心**留**在**中**庭**的**康**暮**城**。**既**然**那**里**放**了**□**□**,**只**要**歹**徒**脑**子**没**烧**坏**,**应**该**不**敢**在**黑**暗**中**开**枪**,**否**则**流**弹**击**中**□**□**,**大**家**集**体**见**上**帝**。**&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反**倒**是**巡**逻**的**几**个**家**伙**必**须**尽**快**解**决**,**免**得**他**们**放**冷**枪**。**&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隐**藏**在**一**家**珠**宝**店**的**柜**台**后**,**通**过**夜**视**仪**观**察**巡**逻**队**的**位**置**。**老**实**说**,**此**时**的**她**有**一**点**不**合**时**宜**的**犹**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虽**然**拿**了**枪**,**可**她**还**没**有**做**好**开**枪**的**准**备**。**&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不**是**鬼**屋**游**戏**,**扫**射**n**p**c**无**压**力**,**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怕**是**穷**凶**极**恶**的**劫**匪**,**她**真**的**做**好**杀**人**的**准**备**了**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旦**开**枪**,**谁**也**不**能**保**证**只**受**伤**不**死**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更**有**把**握**的**做**法**是**近**身**搏**斗**,**用**带**在**身**边**的**□**□**解**决**,**可**这**太**危**险**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仅**自**己**危**险**,**也**给**其**他**人**增**添**了**危**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切**切**实**实**地**挣**扎**了**片**刻**,**直**到**绿**色**的**视**野**中**,**巡**逻**的**一**个**歹**徒**靠**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生**死**时**刻**,**容**不**下**一**刹**的**迟**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轻**轻**磕**紧**牙**关**,**对**准**目**标**,**缓**缓**扣**下**了**扳**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砰**!**砰**!**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黑**暗**中**,**夜**视**仪**就**是**王**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虽**然**她**的**准**头**很**一**般**,**但**连**续**几**枪**下**去**,**仍**然**使**得**对**方**丧**失**了**反**抗**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歹**徒**倒**地**哀**嚎**。**&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另**一**个**歹**徒**被**吸**引**过**来**,**警**惕**地**环**顾**四**周**,**时**不**时**发**射**几**枚**子**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换**了**个**位**置**,**再**次**扣**动**扳**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血**花**迸**射**,**腥**气**的**液**体**飞**溅**开**来**,**落**到**地**上**发**出**黏**糊**糊**的**“**滴**答**”**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吞**咽**了**两**下**,**不**由**庆**幸**如**今**一**片**漆**黑**,**夜**视**仪**下**的**画**面**并**不**血**腥**,**肠**胃**只**是**轻**微**蠕**动**,**没**有**太**多**不**适**。**&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不**敢**多**看**,**抢**了**弹**匣**就**撤**。**&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底**下**的**人**听**到**了**枪**声**,**光**束**交**错**,**搜**捕**着**她**的**踪**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两**个**歹**徒**直**接**窜**上**扶**梯**,**上**来**支**援**。**他**们**没**耐**心**一**点**点**找**,**直**接**散**弹**枪**扫**射**,**昂**贵**的**背**包**和**珠**宝**被**子**弹**击**倒**,**如**同**崩**裂**的**山**石**,**哗**啦**啦**倾**倒**一**片**。**&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鼻**端**飘**散**着**火**药**的**味**道**,**“**咻**”**“**咻**”**的**气**流**擦**着**身**体**飞**过**。**&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感**觉**到**自**己**被**分**裂**成**两**部**分**。**外**表**的**躯**壳**沉**入**冰**水**,**手**指**都**无**法**动**弹**,**胸**膛**却**跳**跃**起**明**亮**的**火**焰**,**灼**灼**点**燃**了**心**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轮**扫**射**结**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屏**气**敛**声**,**轻**巧**地**绕**过**障**碍**物**,**穿**到**了**隔**壁**的**店**铺**。**这**家**有**很**多**包**和**衣**服**,**躲**在**移**动**的**衣**架**后**面**,**借**着**昂**贵**的**大**牌**衣**服**,**枪**杆**悄**悄**探**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夜**视**仪**开**启**,**热**像**仪**开**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子**弹**如**若**泄**洪**的**水**闸**,**再**一**次**倾**吐**而**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带**有**热**度**的**血**液**挥**洒**开**来**,**在**成**像**仪**中**呈**现**出**火**红**的**颜**色**。**&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后**,**迅**速**冷**却**,**寂**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毫**不**留**恋**,**再**度**转**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终**于**有**点**明**白**黑**科**技**的**强**大**之**处**了**,**原**来**,**解**决**密**室**困**境**还**是**小**儿**科**,**在**这**种**其**他**人**视**线**受**阻**的**情**况**下**,**单**方**面**配**备**神**器**的**她**,**吊**打**其**他**人**没**问**题**。**&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真**的**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歹**徒**并**不**傻**,**他**们**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当**是**有**人**质**逃**脱**了**,**这**才**随**便**派**了**两**个**人**过**来**解**决**。**&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对**方**枪**法**不**错**(**科**技**的**功**劳**)**,**他**们**马**上**警**惕**起**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歹**徒**马**上**汇**报**老**大**,**两**个**歹**徒**立**即**戴**上**夜**视**仪**和**面**罩**,**气**势**汹**汹**地**奔**上**二**楼**。**然**后**,**还**没**等**到**他**们**动**手**,**幽**灵**般**的**人**影**自**天**花**板**上**落**下**,**干**脆**利**落**地**扼**住**其**中**一**人**的**脖**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咔**嚓**,**绞**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同**伴**亦**然**,**他**捂**住**脖**颈**,**鲜**血**自**指**间**流**逝**,**气**管**“**嗬**嗬**”**出**声**,**没**一**会**儿**就**断**了**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动**手**的**是**两**个**人**。**&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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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万**一**出**事**了**怎**么**办**?**&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怕**的**猜**想**折**磨**着**他**的**神**经**,**好**几**次**差**点**令**他**动**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离**开**前**,**曾**经**在**他**耳**边**低**声**关**照**过**:**“**相**信**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主**动**要**求**去**厕**所**,**也**许**有**别**的**计**划**,**可**是**…**…**无**论**康**暮**城**怎**么**说**服**自**己**,**他**仍**然**无**法**安**心**等**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只**要**想**到**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已**经**倒**在**血**泊**中**,**他**便**忧**心**如**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康**暮**城**深**吸**口**气**,**尽**量**伏**低**身**,**看**准**歹**徒**支**援**楼**上**的**机**会**,**飞**快**钻**进**了**通**向**厕**所**的**通**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卫**生**间**里**一**片**黑**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打**亮**打**火**机**,**分**辨**出**位**置**,**一**进**门**,**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心**猛**地**揪**起**,**随**之**落**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是**简**静**。**&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一**间**间**推**开**门**,**而**后**,**看**到**了**戴**着**鸭**舌**帽**的**女**孩**。**她**软**软**瘫**倒**在**马**桶**上**,**脑**袋**偏**靠**在**旁**边**,**一**动**也**不**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血**液**一**霎**冻**结**,**声**带**仿**佛**断**裂**,**连**最**轻**微**的**呼**唤**也**办**不**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许**久**,**他**才**轻**轻**叫**了**声**:**“**静**静**?**”**&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没**有**回**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康**暮**城**急**切**地**上**前**一**步**,**扳**住**她**的**肩**膀**:**“**静**静**?**”**&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鸭**舌**帽**掉**了**下**来**,**露**出**一**张**白**种**人**的**面**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一**怔**,**四**肢**骤**然**回**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是**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s**h**e** **i**s** **o**k****”**装**晕**的**女**医**生**小**声**透**露**,**“**(**英**语**)**外**面**发**生**什**么**事**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康**暮**城**吁**了**口**气**,**按**住**胸**口**的**手**掌**收**拢**成**拳**,**半**天**才**放**开**:**“**(**英**语**)**你**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女**医**生**说**:**“**(**英**语**)**她**拿**了**枪**离**开**,**让**我**在**这**里**装**晕**。**”**&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枪**?**这**种**场**合**,**她**凑**什**么**热**闹**。**康**暮**城**既**惊**且**怕**,**还**有**点**生**气**,**可**知**道**她**没**事**,**这**股**气**又**生**不**起**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女**医**生**:**“**(**英**语**)**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躲**一**会**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康**暮**城**逃**都**逃**出**来**了**,**自**然**也**没**打**算**回**去**,**想**了**想**,**问**:**“**(**英**语**)**你**有**手**机**卡**吗**?**或**许**我**们**可**以**联**系**外**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女**医**生**点**头**。**她**很**聪**明**,**歹**徒**要**求**交**手**机**时**,**偷**偷**抠**出**了**手**机**卡**,**毕**竟**补**办**也**很**麻**烦**。**&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英**语**)**给**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女**医**生**问**:**“**(**英**语**)**你**有**手**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康**暮**城**掏**出**了**另**一**部**手**机**。**他**本**来**就**有**工**作**和**电**话**两**部**,**出**国**要**换**卡**,**干**脆**又**买**了**一**台**—**—**有**钱**人**的**备**份**,**就**是**这**么**朴**实**无**华**。**&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过**,**这**台**手**机**用**的**国**内**卡**,**无**法**在**法**国**使**用**,**必**须**借**别**人**的**才**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女**医**生**当**下**不**再**怀**疑**,**把**卡**递**给**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两**人**就**这**么**联**系**上**了**外**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警**方**表**示**,**马**上**安**排**人**突**击**进**入**,**让**他**们**小**心**躲**藏**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然**而**,**就**在**这**时**,**外**面**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枪**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头**领**的**队**伍**,**和**一**个**三**人**小**队**狭**路**相**逢**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三**个**人**的**队**伍**非**常**有**趣**,**体**型**最**大**的**是**伪**装**成**胖**子**的**宗**野**,**左**边**的**人**身**形**魁**梧**挺**拔**,**是**之**前**装**晕**趁**机**逃**脱**的**军**人**,**右**边**这**个**谁**也**没**有**预**料**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是**之**前**为**了**帮**孩**子**说**话**,**被**歹**徒**踢**过**一**脚**的**女**白**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们**三**人**姿**态**专**业**,**使**用**手**语**联**系**,**互**相**独**立**又**互**相**掩**护**。**人**数**虽**然**只**有**对**方**一**半**,**却**与**他**们**斗**了**个**不**相**上**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只**是**暂**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双**方**的**弹**药**不**是**一**个**量**级**,**装**备**也**不**可**同**日**而**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清**晰**地**看**到**,**有**个**阴**险**的**歹**徒**没**有**正**面**刚**,**而**是**悄**咪**咪**摸**到**了**旁**边**店**铺**,**想**从**后**面**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p> 第184章 GAMEOVER!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咔**哒**。**空**弹**匣**掉**出**,** **插**入**满**满**当**当**的**新**弹**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枪**陡**然**变**重**,**抵**在**肩**膀**上**很**有**分**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抬**起**枪**,**对**准**了**偷**偷**摸**摸**抄**边**路**的**歹**徒**。**&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子**弹**打**到**了**旁**边**的**柜**台**,** **歪**了**。**但**也**让**预**备**开**枪**的**家**伙**瑟**缩**了**下**,**终**止**了**偷**袭**的**动**作**。**&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女**白**领**反**应**迅**捷**,** **听**到**动**静**,** **脑**袋**还**没**转**,** **枪**已**经**换**了**角**度**,** **送**出**一**连**串**的**“**突**突**突**”**回**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歹**徒**前**路**被**封**,**只**好**后**撤**。**&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一**口**法**语**:**“**还**有**别**的**帮**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宗**野**:**“**(**法**语**)**几**百**个**人**质**,**很**奇**怪**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女**白**领**:**“**(**法**语**)**不**是**你**的**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宗**野**:**“**(**法**语**)**应**该**是**你**们**的**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两**人**争**锋**相**对**,** **打**着**别**人**听**不**懂**的**哑**谜**。**&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军**人**小**哥**半**懂**不**懂**,**问**:**“**(**英**语**)**要**去**会**合**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英**语**)**没**有**必**要**。**”**宗**野**回**答**,** **“**先**解**决**他**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琳**琅**满**目**的**门**店**彼**此**独**立**又**各**自**联**通**,** **构**建**出**了**复**杂**的**地**形**。**他**们**边**战**边**退**,**躲**进**了**店**铺**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头**领**挥**了**挥**手**,**示**意**两**个**手**下**跟**随**自**己**进**去**搜**寻**。**又**打**了**个**手**势**,** **命**令**其**他**两**个**同**伙**去**搜**捕**远**处**的**简**静**。**&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法**语**)**那**边**只**有**一**个**人**,** **解**决**他**。**”**他**冷**酷**地**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法**语**)**明**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两**个**歹**徒**分**开**,** **从**中**庭**的**两**边**分**别**包**抄**过**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左**边**?**右**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两**个**人**的**速**度**都**很**快**,**一**边**往**前**冲**,**一**边**开**枪**,**而**且**交**替**行**进**,** **彼**此**掩**护**,**十**分**棘**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们**肯**定**是**头**领**手**下**比**较**能**干**的**两**个**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慌**乱**了**一**刹**,** **在**国**内**,** **和**枪**战**沾**得**上**边**的**大**概**只**有**真**人**c**s**和**吃**鸡**。**她**经**常**去**射**击**俱**乐**部**,** **已**经**算**是**少**数**摸**过**真**枪**的**人**,**但**俱**乐**部**里**也**不**教**这**个**。**&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到**战**术**层**面**,**她**就**有**点**抓**瞎**。**&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此**时**不**作**弊**,**更**待**何**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抽**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名**称**:**道**具**卡**·**催**泪**瓦**斯**(**1**/**1**)**]**&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内**容**描**述**:**强**刺**激**性**物**质**,**能**使**人**的**皮**肤**产**生**灼**烧**感**,**泪**流**不**止**,**暂**时**失**去**视**力**,**范**围**为**直**径**2**0**m**]**&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备**注**:**仅**限**本**次**任**务**使**用**,**可**对**宿**主**免**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系**统**靠**谱**啊**!**连**怪**盗**基**德**的**常**用**道**具**也**配**上**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有**样**学**样**,**效**仿**隔**壁**小**组**,**将**两**个**歹**徒**引**入**预**定**的**店**铺**。**他**们**不**得**不**会**合**,**一**前**一**后**进**入**店**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两**人**十**分**谨**慎**,**并**不**分**开**深**入**,**直**接**用**子**弹**开**道**,**逼**得**简**静**只**能**躲**在**收**银**柜**下**面**,**连**探**头**都**不**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但**不**要**紧**,**透**视**仪**顶**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耐**心**地**等**到**他**们**完**全**进**入**2**0**米**的**范**围**,**她**二**话**不**说**,**拉**掉**保**险**,**把**催**泪**瓦**斯**扔**了**过**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刺**激**性**的**白**色**烟**雾**腾**腾**而**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歹**徒**们**配**有**防****面**罩**,**但**这**玩**意**儿**闷**得**很**,**又**没**遇**到**正**规**部**队**,**他**们**压**根**想**不**到**会**用**上**,**一**直**挂**在**腰**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现**在**好**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见**到**烟**雾**燃**起**,**才**手**忙**脚**乱**地**想**戴**上**,**已**经**太**迟**。**吸**入**鼻**腔**的**气**体**灼**烧**气**管**,**一**直**顺**延**到**肺**部**,**眼**睛**仿**佛**被**人**滴**了**洗**洁**精**,**痛**得**又**红**又**肿**,**泪**水**横**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下**,**别**说**开**枪**,**拿**稳**就**不**错**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没**有**放**过**这**个**氪**金**得**来**的**机**会**,**架**枪**,**发**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有**热**成**像**仪**在**,**她**很**容**易**分**别**他**们**的**位**置**,**不**需**要**连**发**,**一**颗**颗**子**弹**打**,**就**足**以**解**决**。**&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分**钟**后**,**地**上**残**留**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能**吐**,**不**能**吐**,**现**在**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简**静**给**自**己**洗**脑**,**绕**到**了**大**中**庭**的**位**置**,**查**看**下**方**的**人**质**情**况**。**&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没**看**到**康**暮**城**。**&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康**总**人**呢**?**她**心**头**一**惊**,**夜**视**仪** **望**远**镜**同**时**使**用**,**在**几**百**个**面**孔**中**寻**找**他**的**踪**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还**是**没**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幸**运**的**是**,**倒**地**的**人**里**,**好**像**也**没**有**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勉**强**定**下**神**,**又**惊**愕**地**发**现**,**歹**徒**们**不**见**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装**有**炸**-**弹**的**行**李**包**被**打**开**,**里**面**已**经**空**空**如**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草**!**发**生**了**什**么**?**?**&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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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枪**头**对**准**的**地**方**,**已**经**出**现**几**道**晃**动**的**黑**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思**忖**片**刻**,**下**定**了**决**心**,**半**蹲**着**跑**到**尸**体**边**,**拿**过**对**讲**机**,**蒙**上**丝**巾**,**摁**下**通**讯**:**“**(**英**语**)**你**确**定**不**会**杀**我**们**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o**f** **c**a**u**s**e****”**大**头**领**扯**起**嘴**角**。**&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架**起**枪**,**瞄**准**他**,**回**复**:**“**f*****c**k** **u****”**&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限**定**卡**·**瞄**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又**一**个**百**分**之**百**命**中**目**标**的**神**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头**领**的**脑**袋**上**炸**出**一**团**血**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和**众**多**丧**尸**一**样**,**被**一**枪**爆**头**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同**伴**懵**了**一**下**,**才**想**开**枪**,**身**体**猛**地**一**颤**。**原**来**,**就**在**枪**响**的**刹**那**,**躲**藏**在**黑**暗**中**的**女**白**领**也**给**了**他**一**发**子**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调**转**枪**管**,**通**过**透**视**仪**的**定**位**,**瞄**准**伪**装**后**的**歹**徒**。**&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时**间**还**没**过**,**他**也**步**了**后**尘**。**&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基**础**时**间**用**光**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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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t**r**i**b**l**e** **k**i**l**l**!**&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u**n**b**e**l**i**e**v**a**b**l**e**!**&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g**a**m**e**o**v**e**r**!**&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勾**起**唇**角**,**捡**起**地**上**的**爱**马**仕**丝**巾**,**擦**掉**了**枪**支**上**的**指**纹**。**而**后**,**丢**掉**防**弹**外**衣**,**轻**巧**地**顺**着**扶**梯**溜**了**下**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转**入**底**楼**的**女**厕**所**。**&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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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扭**头**看**了**她**一**眼**。**&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夹**克**女**也**瞥**了**她**一**眼**:**一**个**呕**吐**的**东**方**姑**娘**,**没**什**么**奇**怪**的**,**东**方**人**的**神**经**就**是**这**么**纤**细**敏**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没**当**回**事**,**只**谨**慎**地**转**过**头**,**面**孔**藏**在**阴**影**里**,**继**续**低**声**说**:**“**(**法**语**)**东**西**很**安**全**,**在**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话**音**戛**然**而**止**,**她**摸**着**空**荡**荡**的**口**袋**,**蓦**然**变**色**,**鹰**一**般**的**双**眸**扫**向**四**周**,**却**迟**迟**找**不**到**那**个**大**腹**便**便**的**胖**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法**语**)**m**e**r**d**e**!**不**见**了**!**什**么**时**候**!**!**”**</p> 第185章 薅羊毛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过**了**很**糟**糕**的**一**个**晚**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明**明**身**体**疲**惫**的**要**死**,** **可**才**闭**上**眼**睛**,**朦**胧**有**些**睡**意**,**死**亡**的**枪**声**便**会**在**耳**畔**响**起**,** **惊**得**她**从**床**上**蹦**起**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神**经**衰**弱**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怪**不**得**这**么**多**人**会**得**心**理**创**伤**,**有**时**候**,** **可**怕**的**不**仅**仅**是**经**历**的**那**几**天**,**往**后**余**生**,**翻**来**覆**去**,** **没**个**消**停**。**&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第**二**天**,**老**大**一**对**黑**眼**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只**好**敷**上**超**贵**的**眼**膜**,** **勉**强**消**了**下**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下**楼**吃**早**饭**,** **康**暮**城**比**她**好**得**多**,**精**神**和**平**日**没**什**么**区**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大**感**意**外**:**“**你**昨**天**睡**得**很**好**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是**我**有**先**见**之**明**。**”**司**英**杰**说**,** **“**给**他**灌**了**杯**酒**,** **睡**得**可**好**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怎**么**不**分**我**一**瓶**?**”**简**静**气**他**不**讲**义**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睡**着**了**啊**。**”**司**英**杰**道**,**“**我**来**敲**门**,** **一**点**声**都**没**,**灯**也**关**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萎**靡**下**去**:**“**就**睡**着**这**么**一**小**会**儿**,**后**来**醒**醒**睡**睡**,**头**疼**死**了**。**”**说**着**,**招**手**叫**来**服**务**员**,**“**来**个**超**大**份**的**冰**激**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五**星**级**酒**店**,**当**然**也**供**应**意**大**利**手**工**冰**激**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吃**了**个**羊**角**面**包**、**火**腿**蛋**饼**和**香**草**泡**芙**,** **然**后**吞**下**了**一**份**超**大**冰**激**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司**英**杰**羡**慕**又**嫉**妒**:**“**年**轻**真**好**,**胡**吃**海**喝**也**不**怕**胃**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没**吭**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康**暮**城**放**下**手**机**,** **说**:**“**改**签**回**国**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禁**枪**的**国**家**,** **太**没**有**安**全**感**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下**午**,** **退**房**上**飞**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飞**机**的**安**检**不**可**谓**不**严**格**,**简**静**渐**渐**安**心**,**问**空**姐**要**了**杯**葡**萄**酒**,**一**杯**喝**完**,**倒**头**就**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醒**醒**。**”**不**知**过**了**多**久**,**旁**边**有**人**叫**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费**力**地**撑**开**眼**皮**:**“**到**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高**空**不**能**久**睡**。**”**身**边**的**人**说**,**“**聊**两**句**吧**,**简**小**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静**骤**然**清**醒**,**吃**惊**地**看**着**旁**边**的**乘**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又**是**一**张**陌**生**的**脸**,**平**平**无**奇**的**商**务**c**e**o**的**外**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宗**野**?**”**她**问**。**&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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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康**暮**城**:**“**…**…**”**胃**口**都**挺**好**。**</p> 第186章 警局八卦 巴黎的商场挟持事件, 很快在世界范围内传开。 饶是犯罪率极高的本世界,这样的恶性案件也不多见,经统计, 当时死亡人数达五十多个, 受伤逾百人,震惊国内外。 简静受到了好多个慰问电话, 导师的、左馨的、许编剧的、黄导演的,都在关心她有没有被波及。 她发现自己人缘还不错,逐一回了。 然后, 季风打了电话过来。 “有事?”她问。 他反问:“没事?” 简静惊奇:“没想到你也会给我打电话。” “我看起来很像冷血动物吗?这么大的事,关心一下很正常。”他说,“虽然你说去看走秀了, 可我算了算时间,回来得有点早啊。” 简静:“答对了。” 季风:“没受伤?” “没有。”她顿了顿, 压低声音,“问你个问题, 杀过人吗?” 电话彼端的呼吸停滞了一刹,半晌,杂音远去, 他似乎走到僻静的地方:“简老师,很多事过去就过去了, 甭想太多。” 简静跳下床,蹑手蹑脚地关上门, 低声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我也没说你什么啊。”他嗤之以鼻,“就是,人不要活得太哲学,思考一些有的没的, 该死的人,死了就死了。” 她叹气,欲言又止。 “静静。”门外有人叫她,“吃夜宵。” “来了。”她应了声,结束聊天,“没事,重了两斤,挂了。” 季风说:“你不在家啊?” “这两天住康总家里。”她说,“有事吗?” “有空来警局,有事和你说。”季风干脆利落,“拜。” 电话断了。 简静皱了皱眉,想不出有什么事,只好放下手机,趿上拖鞋出去。一开门,就先闻到一股浓郁的小龙虾味儿。 她:“今天的夜宵是英杰哥买的?” “Bingo!”司英杰拆开包装,拿出一大盘的烤串,“过来吃,阿姨,你也吃点不?” 儿子被卷进恐怖事件,康社长哪能安心在外,两天前就回来了,说是说查看一下公司的情况,实则是帮儿子减轻负担,让他好好休息。 “我就不吃了。”康社长端着红酒杯,很养生地说,“对皮肤不好。” “阿姨年轻得很,和我姐姐差不多。”司英杰不想回家,赖在康家住下,反客为主,比康暮城还像亲儿子,“吃两口呗。” 刚喝掉一碗银耳百合燕窝的康社长,艰难地拒绝了第二顿夜宵。 “你们年轻人吃。”她还要蒸脸敷面膜做手膜,很忙的。 真正不想参与的是康暮城。他说:“每到半夜就吃夜宵,你要把静静的饮食规律带坏了。” 已经开始剥小龙虾的简静:“……” “废话真多,爱吃不吃。”司英杰才不惯他,扒开一罐啤酒,“小静静,干杯!” “干杯。”一口凉爽的啤酒下肚,简静灵活地剥起了小龙虾。 啊,真没想到,第一个加点的效果,居然用来吃夜宵。 他们俩兴致勃勃,康暮城不好扫兴,只能坐下陪同。他不爱吃这些,拿了瓶啤酒慢慢喝着,虽然酒液冰凉,可心里却是暖融融的。 母亲一反常态待在家中,简静和司英杰新增添了夜宵活动,一切的一切,无非都是为了陪伴他。 最开始,他极其不适,自己已经年过而立,不需要这般无微不至的关心,尤其并未受到伤害,总感觉小题大做了。 然而,深夜梦醒,酒意似退未退之际,他时常能在黑暗中听到枪响。 那都是幻觉。 那都是阴云。 原来,伤害从来不分年龄。 他不由想起简静,想起她消失的几个月。 短短几个小时,便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那么,她呢? 康暮城终于意识到,他对她的关心并不够,良好的衣食住行,只能愈合表面的伤口。内心深处的伤痕,长年累月地留在那里,谁也无法窥视情状。 她就在他没有留意的时候,沉默地选择了终结。 念及此处,他的心脏便像是被无形之手攥紧,难以呼吸。而随之浮上来的,是失而复得的欣喜,和浓浓的后怕。 幸好她活下来了。 幸好还来得及弥补。 他想着,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离挟持事件过去好几天了,她陪伴他,安抚他,却始终没有表露过自己的恐惧。 心底忽而一空。 * 公安分局还是老样子,停车乱停,车位小的塞不进去。 简静老实不客气,直接把季风喊出来:“帮我停车!”他来了,还要挑剔,“你们这里能不能好好管管,停停整齐,方便人民群众。” 季风:“简老师,承认自己停车技术差很难吗?” “谁技术差?”她冷笑。 季风敷衍了事:“我技术差,我差行了。”他把车停好,交代保安别让人堵住了出口,这才带她进去,“大清早的,刚补觉就被你叫出来当代驾,还凶。” 简静不理他诉苦:“什么事,说。” “上次说的那个奸-尸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抓到了。”他说,“但他并没有见过那个人,所有的联系都是通过网络,IP转了好几道,查不着。” 简静提起的心又沉回池塘:“我还以为有好消息呢。” “刚才这个不算吗?”季风反问。 她睇过眼:“算吗?” 季风瞧了瞧她,笑了:“行,不算,说正事。”他在办公桌前翻了翻,找到一份资料,“看看。” 又把自己的椅子拖过来:“坐,慢慢看,我去买个早饭。” 没回音。 低头一看,她已经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 这是刀疤男的DNA对比报告。 之前,他因为《玫瑰黄金》的涵义而愤怒,袭击了季风,让他在医院躺了一个多礼拜。但季风也没客气,你给我一枪,我也还你一枪,虽然没能留下刀疤男,却使他受了外伤,现场残留了几滴血液。 他将这份珍贵的DNA样本送上去,要求和数据库里的DNA作比对。 而库中的DNA,基本上来源于两类,一类是走 失孩童的父母留下的,另一类则是对犯罪分子的样本采集。 能不能核对出个结果,凭运气。 简静的运气不错,居然找到了关联的结果。 省略报告书上的专业描述,结论如下——因为Y染色体的遗传特性,可以判断提供DNA的嫌犯薛军,和样本的主人有亲缘关系。 换言之,只要挨个排查薛军的父系亲属,就能找到刀疤男的真实身份。 至少是最初的身份。 季风熬了一晚,把所有适龄的男性名单拉了出来,筛选掉父母双全的,还剩下三个。 他们之中,会不会有人是刀疤男,还有待调查。 “看完了?”身边飘来肉包子的香气。 简静合上报告,单刀直入:“什么时候走?” 季风:“走啥?” “喂。” “傻不傻,都有身份信息了,找当地公安帮忙调查一下就行了。”季风三下五除二吞掉大肉包子,含糊地说,“等,我是怕你惦记,才提前和你说一声。” 上次出门还心有余悸,能不出差自然最好。 简静欣然颔首:“那行,得等多久?” 季风试探地说:“七□□十来天?” 她:“……” “给你催、给你催。”他连忙保证。 简静刚想说什么,那边审讯室里出来个人,叫他:“季风,嫌疑人开口了,来不来?” “马上。”他赶紧道,“有事,不送了啊。” 简静还是“……”。 季风望了望她,又顿住脚步,把剩下的包子塞她手里,低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别为不值得的人烦心,该吃吃该喝喝。” 她一头黑线:“谢谢,我吃过了。” “那还我。”他把菜包子塞进嘴里,快步奔向审讯室,推开门的刹那,全部咽进肚子里,“愿意说了是?这就对了,来来来,交代完就吃早饭。” 简静掐指一算,三秒钟就吃完一个包子,还没噎住,蛮厉害的。 难道这是社畜的基础技能? 幸好她不用上班。 自由职业真好。 胡思乱想着,转身正要走,冷不丁看见一个中年大叔站在身边。 “简老师?”高警官和颜悦色地问,“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找季风啊?他又加班了是,没事儿,我去换他,你们可以去吃个饭,慢慢说。” 简静被他的热情搞糊涂了,客气地笑了笑:“谢谢,已经说完了,不打扰你们工作,再见。” “……行,下次再来,呃,我是说,要调班别客气。”高警官有心报答她在公园的恩情,十分仗义地允诺。 简静一头雾水,也没多问,笑着点点头就走了。 高警官目送她离开,扭头问旁边装睡的同事:“这来多久了?” “十分钟。”趴桌子上睡觉的同事一脸精神地八卦,“季风不行啊,口供啥时候不能看,居然不多和妹子聊几句,怪不得王姐说,给他介绍对象,十次里要黄九次半。” 高警官琢磨了下,道:“不应该啊,他是不是故意的?” 同事痛心疾首:“故意黄的?他图啥?王姐刘姐张姐一个个偏心得很,介绍的几个姑娘都没得挑,不是和咱们一个系统的,就是搞技术的,兄弟单位一共才几个妹子啊!” 高警官没接茬。 十二点,口供录完,嫌疑人签字画押,认了罪状。 季风上交资料,浑身轻松地去食堂吃午饭。 “这儿。”高警官叫他一块儿坐。 季风刚坐下,就说:“案子结了,啧,他还挺能耐的,跑这么久。” “结了就行。”高警官咬着筷子,问他,“哎,早上简老师来了,你明知道我马上就来,干啥不多聊两句,口供而已,没你不行吗?” 季风道:“说完了,当然干活啊。” 高警官呵呵:“张姐问你明天晚上值不值班,不值班就帮你约顿饭。” 季风叹气:“老高啊,你说我工资不高,假期不多,还有个拖油瓶的妹妹,为啥大姐们老逮着我相亲呢?” 高警官反问:“你都相十来回了,是真的一个都看不上,还是故意的?” “没缘分,就没缘分。”季风绝对是糊弄高手。 “噢。”高警官充分发挥钻(八)研(卦)精神,“那简老师呢?” 季风切了声:“和简老师有啥关系,瞎攀扯。” “心虚了?”高警官打量他,“说句实话这么难?” 季风理直气壮:“我说的怎么不是实话了?证据呢,没证据少瞎说。” 高警官大怒:“臭小子,当心我和张姐说,你故意下她面子,调班躲了她三次饭局!” 季风:“那我就和嫂子说,你私房钱藏车座底下了。” 高警官:“淦!” 第187章 圈套 简静在巴黎定制的礼服, 价值六十五万人民币。 这数字有点离谱,服务却是十分周到。小半个月后,裁缝千里迢迢飞过来, 请她试穿一次, 并度身修改细节。 设计师夸她:“(法语)你身材保持得很好,几乎没有变化。” 简静微笑。 这大概是系统的一大好处, 只要身体数据不变,体型很少随之变化,默认吃下去的东西会被无形消耗。 简而言之, 大吃大喝不怕胖。 但还是有些细节不够完美,需要再改动一下,对方表示只需要一周时间, 完全赶得上11月的颁奖典礼。 简静对着镜子拍了张照,想了想, 发给季风。 他回了一个字:[美] 简静:[仔细瞅] 半个小时后,她衣服都试完了, 他似乎才有空点开大图,好好领悟了下意思,发了个震惊的表情。 季风:[简老师, 不是,真的假的?你想干啥?] 她:[你猜] 季风:[不建议] 简静:[你调查他, 他就不知道吗?] 季风:[太冒险了,没必要] 简静:[早晚有这一天, 有准备比没准备好] 季风直接打电话过来,单刀直入:“查到他的身份,逮捕他,就完事儿了, 用不着你这样。” 简静反驳:“他知道怎么改头换面,你找到了他的真实身份有什么用?这么大的国家,他不出来,你能抓到?” 季风叹口气,正色道:“如果只是请君入瓮,我会好好考虑,问题是,你只打算抓住他吗?” 简静沉默。 “不,你知道抓住他没用,定不了罪。”他冷静道,“你家的案子也好,刘宝凤的案子也罢,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最多关押24小时。你能愿意只抓到他的身份,不强求他偿命?” 她道:“我不能。” “所以,你的打算很明白了。”季风道,“你要他对你犯罪,再人赃并获。” 他说得这么透彻,简静也不装傻:“对。” “我不能答应你。”他也爽气,毫不留情地拒绝。 简静道:“你动动脑子,不答应有用吗?我衣服都做好了。” 季风:“我拦不住你,可以给康暮城打电话。” 她没想到他这么无耻,大怒:“别拿康总压我!” “简老师,讲讲道理,你这不是当诱饵,是割肉。”季风语重心长,“谁都不可能答应你的,真不行,不是我不理解你不支持你,是真的不行。” 他翻来覆去,坚决不松口:“衣服买来了又不会坏,下次再穿也行。别琢磨这么危险的想法了,你要真放不下,我陪你去薛军老家查,成吗?” 简静挂断了电话。 她当然知道,这个建议很危险很疯狂,有性命之危,用得着他来讲吗?可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刀疤男的真实身份或许已经揭开一角,但以他的谨慎,作案时都知道换身份,收手后会没想过这点? 她赌一个爱马仕,他如今的身份与过去毫无关系。 退一万步说,即便找到了他现在的身份,又能如何? 无凭无据,警方最多扣留一天,搜查令都申请不到,没有任何迹象能表面他与过去的连环案有关。 刘宝凤的案子,没有线索,和连环杀人犯的联系都通过网络,查不到IP,这么谨慎狡猾的敌人,要怎么将他绳之于法? 靠等吗? 他一辈子待在她身边,不动手,是不是只能看他逍遥法外? 不。她忍不下这口气,也没法忍。 这个世界的父母的命,简静的命,都必须偿还。 玫瑰礼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个他无法错过的圈套。 但她一个人是无法完成这个计划的。 她需要季风的帮助。 可他不同意。 不同意就不同意。她想,你不帮我,我找别人帮我就是了。 谁能帮她呢?康暮城是绝对不行的,他会比季风反对得更厉害。 司英杰同理。 宗野?算了,说是交个朋友,其实没什么交情。而且,她其实并不信任他,他也多半不肯蹚这趟浑水。 左馨、许编剧之类的,说是朋友,但也没到能交付性命的份上。 梁宜……不够熟,而且季风不同意,她也肯定不会同意。 简静细数一遍,悲哀地发现,自己只剩下一个不是选择的选择。 两个小时后。 江白焰登门拜访。 他一如既往地谨慎,戴了口罩和鸭舌帽,罩了件肥大的运动衣遮挡体型。进门后也不多话,直接拉上窗帘,免得被狗仔偷拍到照片。 做完这一切,才疑惑地问:“静静老师,你说有事找我帮忙?” 人都来了,简静却反倒迟疑:“你先坐。” “噢。”他乖乖坐到沙发上,问,“是和电影有关的吗?” “是私事。”她倒了杯水,自己坐不住,一会儿站在盆栽前戳叶子,一会儿捋捋沙发套上的流苏,罕见地坐立不安,“怎么说呢,我有一件想做的事,可所有人都会拦着我。” 江白焰眼光一闪,谨慎地问:“然后呢?” 简静抿住唇:“我知道这件事……不是很对,我不太占理。但我认为这是个很好的办法,我没有更合适的办法了。” 江白焰更小心了:“这事不怎么光彩?” “不是伤天害理的坏事。”她纠正,“只是有点危险。” 江白焰松口气,马上打包票:“我愿意!”他无比诚恳地看着她,“我不怕,我愿意帮你。” 纵然心里千头万绪,沉重得很,简静也难免被他所打动,笑道:“放心,不是叫你出生入死,风险由我自己承担。” 江白焰一愣,垮下脸:“那我能收回刚才的话吗?” 简静道:“又不肯帮我了?” “我可算知道,为什么其他人要拦着你了。”江白焰搔搔头,神情苦恼,“怪我太激动了,一听到你找我帮忙,想也不敢多想,生怕轮不到我。” 她道:“反悔也可以。” 江白焰摆摆手,笑眯眯道:“不反悔,容易的活儿也轮不到我呀。”他端起水杯喝了口温水,正色道,“ 你说,我听着呢。” 简静叹息一声,苦笑道:“那我从头说起。” 她从七年前的简家惨案说起,再说到刘宝凤的死,解释清楚《玫瑰黄金》代表的涵义和他的反应。 最后,才道:“我想在梦笔奖的颁奖典礼上,穿那件礼服去拿奖。” “所以,你说的危险是,”江白焰揉揉脸,困惑又紧张,“他会在典礼上把你带走?” 简静颔首,缓缓道:“那是一件婚纱。” 当初在舞台上看到它,她心中便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这件裙子这么美,玫瑰这么红,和他送来的血玫瑰何其相似。 想法一旦萌芽,就再也无法消退。 奇异的直觉自沉眠的心海苏醒,告诉她,无论七年前所图为何,他既然在签售会上出现,就证明对她重新燃起了兴趣。 试想想,一个被他洗脑了的女孩,一个被当做挑衅警方的工具,或许没什么价值了,又或许是浇了水,给予她时间生长……这都可以解释六年的销声匿迹。 展眼数年,时光荏苒,某日,他忽而在新闻上看到她,发现这个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了大姑娘。 他突然记起了她,戏弄般的在她的签售会上出现,想重温当年掌控她的快感。 可事与愿违。 她破掉了签售会的人骨案,她不再困于昔年的阴影,她开始利用自己的才能,寻找犯罪分子,旗帜鲜明地维护起了正义。 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他是不是会很惊讶,很感兴趣? 接下来的发展顺理成章。 他杀了刘宝凤,重新追求她,也是威胁她,掌控她。 但她并未就此认输,而是选择反击。 《玫瑰黄金》中莫须有的拯救者,触怒了他。 他寻找她身边的这个人,想杀掉他,以此警告她不要痴心妄想。同时,也是在炫耀自己的智慧和武力。 犯罪心理很高深,可撇开变态血腥的行为,本质亦逃不出人性的范畴。 最初,简静用罪犯的思路分析一个杀人狂,但季风提醒了她,他比她更狡猾更老辣,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他的老师。 那就换一种方式。 用女人的思路,去分析一个追求她的男人。 成长的她,变得更光鲜夺目的她,穿着最适合的玫瑰婚纱的她,甚至,夺得奖项在舞台上享受掌声的她,一定一定,会令他无法放手。 就算他猜到是个圈套,男人的掠夺欲和犯罪的本能,都会驱使他上钩。 他无法阻止自己,才会走到这一天。 所以,他一定会来,百分之一百。 简静敛回放空的思绪,对江白焰道:“他要和我在一起,肯定不会杀我,但我需要时间找证据,才能给他定罪。所以,要有个人随时跟进我的位置,了解我的进展。” 江白焰皱眉思索。 也许是情况太严重,他的脸上不复常见的乖巧笑容,发丝与睫毛在面孔上投下一片片阴影,看起来竟然有几分严肃。 “假如你觉得做不到,或者很为难,可以拒绝我。”简静叹气,欲言又止。 江白焰并非她最好的选择,但她没有别的人选,总得有个人接应。 万一,她死了呢? 江白焰不同意,她只能再试试其他人。 “这件事,没有人帮你,你还会做吗?”江白焰问她。 简静道:“十有八-九。” 他很奇怪:“为什么?” 她想了想,说:“宿命。” 当刀疤男选择简静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交织在了一起。她被迫站到擂台中央,面对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可怕敌人。 但没得选,她不去找他,他会来找她。 结局也没得选,要么他得到她,要么她干掉他。 这就是宿命之战。 “虽然说时间越长,准备越充足,可一天天等下去,会消磨意志。”简静道,“我不想被动等待那一天到来。” 她现在的状态很好,巴黎的血气还未褪去。 夜深人静的晚上,杀人的恶心感已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留存在血液内的杀意。 我可以杀别人,为什么不能解决他呢? 每个夜晚,她都这么问自己。 “我想掌握自己的命运。” 第188章 梦笔奖 秋风渡染十一月, 枫叶红了,螃蟹肥了。 梦笔奖的提名正式对外公开,并开启投票环节。除了七个正式奖项之外, 作为国内最知名的文学奖项之一, 它很亲民地设立了几个没啥用的奖。 比如说,最受欢迎奖项, 最有创意奖,最佳惊喜奖,等等。不是正经的奖, 但娱乐性质比较强,操作空间也大。 假如某作者的作品不咋地,又想蹭点热度, 那么,背后的经纪公司买票, 投出个惊喜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 观众们也知道这几个奖水分含量大,每年都要冷嘲热讽一番。 路人1:“今年创意奖的投票作品都是什么玩意儿,听都没听过。” 路人2:“《情陷巴黎》居然在欢迎奖里啊, 看来扑街扑惨了。” 友情提示,《情陷巴黎》, 2021年晨星的开年力作,讲述了华人姑娘与欧洲贵族不得不说的凡尔赛故事, 是当初和《恶魔医生2》打擂台的作品。 路人3:“写得一塌糊涂,骗小孩子。” 路人4:“惊喜奖的几个小故事还可以。” 过了几天。 路人N:“操,又刷票,几十万投票, 销售额都没到10万,过分了!” 但已经没有人关注了。 大家认认真真讨论的还是六大类型奖的提名。能入选梦笔奖,肯定是今年十分优秀的作品,每一部都有自己的忠实粉丝。 爱情小说是撕的最厉害的,掐的厉害的两本,一个是言情一个是耽美。 言情小说的读者说:“从来没看到过这么露骨的XX描写,□□多过爱情,拿爱情奖纯属笑话!” 耽美小说的读者说:“爱情不分性别,假如同□□的作品能拿奖,对于推进性别平等和自由婚姻有重大意义!” 言情的读者反驳:“拔高立意有意思?作品该就事论事,不然以后大家都挑政治立场写了。” 耽美的不同意:“你们喜欢的不过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普普通通的爱,既不特殊也不刻骨铭心,毫无意义可言。” 掐得非常热闹。 历史类同样,人气最高的两部作品,一个是写宋,一个是写明的。 宋粉:“崖山之后无中国。” 明粉:“靖康耻,犹未雪。” 宋粉:“阉党亡国。” 明粉:“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路人:“假如崇祯和宋徽宗互穿会怎么样?” 期间夹杂着清粉:“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于是大家同仇敌忾:“清穿不造反……” 相比之下,悬疑类温和得很。 A:“《玫瑰黄金》是卖得很好,但悬疑和推理都不强?冒险元素更多。” B:“谁说的?宝藏的密码和最后的案件推理都很典型。” C:“《玫瑰黄金》其实去隔壁爱情类也不错……” D:“为杀手之死郁郁到今天,呜呜呜” E:“《恶魔医生》为啥没有入选???” F:“楼上路人?梦笔是一个作者一部作品,不能多提名。” 热闹闹的争论着,11月的颁奖典礼就到了。 按照惯例,全过程现场直播,且收视率一向不错——作家们拿奖没啥好看的,可架不住主办方会请明星来表演啊。 这就是个另类的晚会节目。 上午十点,简静起床,去美容院做头发,叫化妆师化妆,换礼服,整个过程大约耗费五、六个钟头。 下午三点多钟,康暮城安排好工作,提前下班,去美容院接她。 他小小的被震撼了下。 柔光下,她精心护理过的皮肤白皙柔滑,泛着自然的光泽。雪白的纱羽轻盈地裹住青春的躯体,背脊挺拔,肩膀舒张,均匀的骨肉撑起了长裙,纤袅而矫健,轻盈又灵动,不禁叫人想到“蜂腰猿臂,鹤势螂形”的形容。 只是,手腕和脖子光了些,发间的珍珠发圈也不够精美,被裙子一衬,顿时黯然失色。 “康总。”简静转过身,微笑道,“你来接我呀。” 康暮城微顿脚步,似乎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劲,可转念一想,今天是她头一回参加颁奖,难免紧张了些,还是不要说破为好。 他佯作不知,笑道:“我来得正好,给你。”他打开随身带的小保险箱,取出一套钻石项链来,“放心,不是送你的,我妈说借你戴一天。” 切割好的钻石被落日的余晖一照,满室光彩,差点压得美人失色。 化妆师说出众人的心里话:“这也太漂亮了,简小姐快戴上。” “太重了。”简静却摆摆手,笑道,“饶了我的脖子。” 康暮城道:“空着不好看。” “我准备了别的。”她从旁边的亚克力盒子里拿出一条的Chocker项链,白色丝绒,鲜红玫瑰,点缀几粒水晶,“特地找人给我做的,不好看吗?” 好看,手工一般,可玫瑰是今早晨空运送来的真花,含苞待放,胜过一切死物。 康暮城提醒她:“压不住场面。” “又不是攀比谁有钱。”她笑,“低调点,别抢明星的风头。” 康暮城也不强求:“今天没人能抢你风头。” 一语中的。 颁奖典礼七点开始,有一个小时的红毯时间,越靠前的咖位越低,越往后的分量越重。 金乌早早租好了豪车,每个作者分配一辆,也免得大家西装礼服的坐出租,叫人笑话。 而简静既然跟着康暮城,也就省了事儿,先吃饭。 她叫了外卖。 设计师被她吓得心惊胆战,时不时用法语提醒:“亲爱的,小心裙子走形,我们能不能吃两口沙拉就好?” 简静:“Je ne peux pas(不可以)。” 设计师:“……” 她吃了披萨和炸鸡,外带半杯咖啡。 吃完,补妆,出发—— 佳慧晚上没有课,闲来无事,和室友一起蹲看梦笔奖的颁奖典礼。 两个女孩叽叽喳喳,聊得热闹极了。 室友感慨:“这几年文学奖越来越有钱了,比电影奖还热闹,明星好多啊。” “电影奖只有入围的明星才能去,文学奖就不一样了,爱请谁请谁。”佳慧吃着薯片,含糊地说,“ 咖位大的做嘉宾颁奖,咖位小的表演节目,很合理啊。” 室友赞同:“不知道今年有谁来,哎,这不是蔡彤儿吗?” 屏幕上,一身小礼服的蔡彤儿立在红毯上,顾盼生辉。 主持人问:“今天来参加梦笔奖有什么感想吗?” 蔡彤儿答曰:“荣幸极了,我见到了小时候特别喜欢的作家。” 室友嗤之以鼻:“装模作样,她看过几本书?别是小学课本。” 佳慧哈哈大笑。 走过几个明星,就轮到各家作者上场。他们都是生面孔,主持人要一个个介绍过去,报出他们的代表作,大家才知道谁是谁。 两个女孩大惊小怪。 “啊,这居然是XX,我好喜欢他写的美食文,还以为是个胖子,居然这么瘦?不过秃得一点都不突然。” “原来这就是XXX啊,噫……果然是油腻种马男。” “噢噢噢,好帅,旁边是他女朋友?怪不得感情戏这么甜。” “小姐姐好有气质,是谁?XXX,诶,我很喜欢她的诗集,你要看吗?” 然后是一波今年很火的爱豆。 主持人问:“你们支持哪部作品?” 爱豆们回答:“春天的花蕊,故事很好看,文字很优美。” 周遭一静。 弹幕无情地糊上屏幕: 弹幕1:春天的葳蕤? 弹幕2:我的天,这是魔幻现实主义小说啊 弹幕3:而且特别致郁,文笔又吊诡,很难懂 弹幕4:谁能科普一下,这是啥? 弹幕5:国内版的百年孤独 …… 主持人面不改色地糊弄了过去。 接下来上场的作家都已经小有名气,不需要主持人提醒,观众们也能认出来,比如晨星的一系列言情作家,颜值虽有高低,拾掇得都很美,光彩照人。 室友说:“我发现,爱情小说家的颜值是最高的。” 佳慧不同意:“那是我们简老师还没上场!” 是的,简静以一人之力,撑起了悬疑小说作家的颜值。 她到场时,已经是七点五十分,这个点儿是给各大出版社的老板们留的,其他作家早已进去落座。 而康暮城一向偏心她,直接带她压轴走。 交错的闪光灯差点闪瞎她的眼睛。 红毯两边媒体众多,除了综合性的媒体,因为有明星出入,许多娱乐媒体也赶来凑热闹,□□短炮手机三脚架,还有一个个五彩斑斓的话筒。 热闹,十分热闹。 简静挽着康暮城的手臂,缓缓穿过光影交错的闪光,时不时伫立微笑,用最美的姿态应付苛刻的镜头。 她也确实表现得十分完美。 直播的网站上,花花绿绿的弹幕犹如晚高峰的大马路,堵得密密麻麻。 “我老婆我老婆!我宣布简老师以后就是我老婆了!” “我们已经领证了谢谢大家!!!”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作家抢明星的饭碗啦!!” “低头的角度好像中森明菜啊!气质绝了!” “金乌的副总好帅啊,和简老师绝配!这一对参加电影节也毫无违和!” “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公举,我脑补一万字!” “卧槽卧槽卧槽!今年秋季的新款高定礼服我的妈呀!” “上个月陪白富美闺蜜去巴黎,听说过这场秀,出圈了都!” “是不是那套婚纱,我看过视频,超级美!” “明星们通稿赶紧改改,吹礼服的建议别发了。” “都是借的,谁比谁高贵?” “借个屁,这条礼服这么贴身肯定是定制的。” “请问一下,这是明星吗?好夸张啊。” “粉丝们醒醒,人家才是今天的正主。” …… 宿舍中,佳慧问室友:“你有没有觉得,简老师穿这身和她老板走红毯,特别像结婚典礼?” 室友:“我也想有这样的爸爸!!” 佳慧:“……你这么一说,好像哪里不对劲?”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去看红毯尽头的主持人。 主持人也笑:“哇,简老师今天好美,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心跳得可快了,感觉特别像教堂里的新郎。” 康暮城扬起眉。 “是吗?”简静笑了笑,容光熠熠,看上去竟比平日美出太多,像极了一朵怒放在镜头里的玫瑰,“我今天一定很像新娘。” 第189章 获奖 娱乐媒体很喜欢用“艳压”作为噱头。什么艳压全场, 某某女星于某活动亮相,艳惊四座,等等。 但众所周知, 本质上就是拉踩而已。 然而, 今晚的媒体在通稿上用上这两个词,看过直播的人都要点一点头, 认为是情有可原。 原因无他,简静太漂亮了。 不知是年纪渐长,眉眼长开了, 还是今天的妆容特别适合,总之人往那一站,不熟的人见了, 都要问一声:“哪个明星,怎么没见过?” 这次受邀的颁奖嘉宾里有郑可嫣, 平日艳压通稿也没少发,算是国内比较有共识的大美人之一。 饶是她, 这会儿过来和简静打招呼,也得留意一下仪态,免得一不小心被衬得憔悴了。 “简老师今天真漂亮。”每个人都用这样的开头寒暄。 简静抚裙微笑:“别人夸我, 我敢当真,你这么夸我, 我却不敢当真的。” 郑可嫣笑盈盈道:“真心话啦,我们合个影好吗?” “好啊。” 两人亲亲热热合了照, 远处的蔡彤儿踟蹰片刻,假装没看到,若无其事地坐在位置上玩手机。 郑可嫣走后,又有重量级嘉宾到场——《恶魔医生2》中, 接替邵蒙出演恶魔的祁影帝。 恶魔2已经开机有段日子了,简静最近忙,没和他照过面。 “简老师。”祁影帝客气地与她握手,“很高兴能有机会与你合作。” 他年近四十,却仍然英俊挺拔,体型保持良好,没有小肚子,面孔和身体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赏心悦目。 简静亦很客气:“该我说很荣幸才对。” 镜头之下,男未婚女未嫁,不好聊太热络,免得第二天绯闻满天飞。祁影帝做人小心,打过招呼便撤退。 简静也应酬累了,转身寻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玩手机。 她给江白焰发了个消息:[怎么没见你?] 对方回复:[突然生病,去不了了] 她回:[好好休息,多喝热水] 对方:[笑脸.JPG] “和谁聊天?”康暮城坐到她身边,顺便把一件白色的羊绒披肩搭在她肩上,“披上,11月了,怪冷的。” 礼堂里开了空调,可这么大的地方,中央空调再使劲儿,热气也几近于无,穿露肩露背礼服的女明星们,谁敢说自己不冷? 简静裹上披肩,视线扫过全场。 今天的嘉宾都是主办方邀请来的,没有邀请函的根本进不来,但在后台,工作人员的管理就要宽松得多。 明星们的助理,作家的经纪人,负责灯光、道具、舞台、化妆的员工……他会在哪里呢? 灯光暗了下来,预示着典礼正式开场。 开幕是古典歌舞,跳得复原的《绿腰》,小姐姐们穿着窄袖长裙,腰肢袅娜,飞舞翩翩,叫人忍不住理解起了君王的荒唐。 舞毕,主持人上场,介绍本界梦笔奖的评委,无一不是文学界的著名人士,有的是专业的评论家,有的则是自己拿过国内外众多大奖的大佬,分量十足,奖项的归属增添了许多说服力。 介绍完评委,就开始颁一些不正式的小奖。 创意短篇奖、潜力长篇奖、最佳美术奖……是的,网上投票的奖,只能混个典礼的坐席,连正式颁奖都没有。 这几个小奖虽然没什么名气,却能混个露面,也有个奖牌作为纪念,含金量反而更高一点。 大家都很给面子地鼓了鼓掌。 简静小声问康暮城:“这几本书我怎么都没听过?” “都是冷门书。”他解疑,“写的还不错。” 她点点头。 然后是一波歌唱表演,年轻爱豆的舞台,唱唱跳跳很热闹。 接着,重头戏来了。 爱情、历史、武侠、科幻、悬疑、现实六大类型奖项中,第一个揭晓的是现实类奖项。 获得提名的五本书在大屏幕上逐一排开,主持人挨个念评语,什么“深刻揭示了底层人民的生活情状”“鞭辟入里地分析了边缘人士的心理状态”“以光怪陆离的描写暗示了人性的复杂与多变”。 一顿云里雾里的描述后,缓缓道:“本届梦笔奖,最佳现实类小说是——《春天的葳蕤》。” 简静听过这本书,虽然销量惨淡,大家都看不懂,可文学界多有褒扬,被誉为国内版的《百年孤独》。 她以为作者是马尔克斯的翻版。 然而,作者一上台,大家都惊了。 这完全是一个朴素的劳动妇女,皮肤黝黑而皲裂,身形瘦小,是个小老太太。为人也很内向,拿了奖,只细若蚊蚋地说了句:“谢谢。” 现场静了静,随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无论她是什么模样,什么出身,只要文字的灵魂货真价实,便值得所有人敬仰。 又是歌唱节目,曲目是武侠小说主题曲。 所以,下一个颁奖的就是武侠奖。 得奖的是一个年轻的老师,非常高兴,说了很多感谢的话,滔滔不绝地表达了对武侠的热爱。 这是一代人的青春和回忆。 康暮城不免叹息:“武侠式微了。” 简静默默点头。可不是么,虽然正经的文学奖里还有武侠的一席之地,但如今书店里卖得最好的是玄幻。 这里没有网文网站,新题材照样层出不穷,因为册数太多,靠买肉疼,近年来租书的生意越来越好做。 武侠之后是科幻。 结果没什么争议,是去年一次科幻小说比赛的冠军,今年合集出版。 下一个就轮到悬疑类了。 主持人开始报本次的提名作品:“《暗影之屋》《事先预告的谋杀》《死亡三次的女人》《渡河》《玫瑰、黄金和杀手》。” 跟着点评。 《暗影之屋》用的是“奇巧精细,天衣无缝”,《事先预告的谋杀》则是“反转不断,环环相扣”,《死亡三次的女人》是“悬念迭生,一波三折”,《渡河》为“怪诞奇诡,独树一帜”。 当然,篇幅最多的还属《玫瑰、黄金和杀手》。 主持人这么说:“这是一部别具特色的悬疑小说,一反悬疑推理类沉郁惊悚的风格,不着重刻画仇恨的沉重与痛苦,而是讲述了一个自我拯救的故事。文笔隽永而优美,娓娓道来的文字如若春日的芳菲,让人们意识到,冒险有终点,血案会终结,但爱意是永生不谢的玫瑰 ,点亮未来漫长的人生……” 余音回档,他环顾四周,在观众们期待的视线下,宣布:“本届梦笔奖最佳悬疑类小说的获奖作品是——《玫瑰、黄金和杀手》!恭喜简静!” 灯光和镜头同时打过来,一时间,万众瞩目。 康暮城脸上难掩悦色,他也不屑于遮掩,欣然低头,笑道:“快去。” 简静迤然起身,堆歇在雪白羽纱上的玫瑰花簌簌而落,栩栩如生。 走上台阶的刹那,她把关掉的魅力卡又打开了。 舞台的灯光热得发烫,像夏日的艳阳照下来,面颊顿时火辣,自然晕出一片绯红的血色。 主持人略微怔了怔,幸好他也算是娱乐圈里数一数二的主持人,见过的大美女没有百来个,十来个总是有的,立即稳住,将话筒递给她。 “谢谢评委的肯定。”简静握着话筒,面孔对准镜头,眸光亮得惊人,“谢谢所有读者对我作品的喜爱,我感到非常荣幸也非常高兴……” 她背着康暮城审核过的演讲稿,吐字清晰,语调不疾不徐,外人看了,都觉得她磊落大方。 康暮城更是感慨万千。 他回忆起第一次看到《白猫神探》时的惊艳,想起拿到《捉迷藏的小孩》时,自己的震撼与犹豫,也不免联想到《恶魔医生》刚出版时的风波……展眼好多年过去,她就好比一只蝴蝶,终于迎来了蜕变。 一种无法描述的,无法用言语道明的奇异心绪漫上心头。 像是满足,但比满足更剧烈,像是喜悦,又比喜悦更复杂,然而,有一个念头毫无疑问,极其明确。 那便是——这只是个开始。 只是她振翅高飞的起始。 未来,她一定会走得更高、更远。 而他必然是见证的那个人。 “谢谢大家。”聚光灯下的简静背完台词,从颁奖评委手中接过了奖杯。 水晶打磨的毛笔镌刻着鎏金的名字,是独一无二的纪念。 掌声如雷,蜂拥而至。 简静笑了笑,欠身走向舞台。 表演已经结束,真正的战场即将开辟。 她将冰凉的奖杯贴在脸颊上,心想,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在哪儿呢? * 历史和爱情是近年拼杀最激烈的两个奖,但康暮城已经失去了兴趣。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说不上哪里不对。 陶总紧张地冒汗,等待爱情类奖项的揭晓,网上的舆论对简静一片叫好,周围的嘉宾一切如常,语笑晏晏。 一开始,他以为是巴黎事件的后遗症,让他对人群聚集的地方感到不适。但很快反应过来。 不对,不是心理阴影,这更像是……像是一种直觉。 他的目光落到手边,扶手上搭着白色的羊绒披肩。 一刻钟前,简静说要去趟卫生间,把奖杯和披肩都留下了,还和他说:“康总,我去去就回来,你别担心。” 当时,他以为她在打趣自己,并未放在心上,可此时一想,冷汗直冒。 康暮城克制住情绪,立即起身离开。 礼堂外人来人往,十分繁忙。 “对不起。”他拦住一个女员工,“能不能帮我去女厕所里叫个人。” 女员工答应了,走进最近的卫生间。 片刻后,里头爆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 康暮城的心脏“噗通”一声,重重抽动一下,几乎跃出喉咙。他顾不得失礼,慌忙奔进去:“静静?!” 血,他看到整面镜子都淌着淋漓的鲜血,浓郁的血腥味几乎熏翻大脑。 洗手盆里堆满了鲜红的玫瑰花瓣。 以及,藏着一张雪白的信封。 他走过去,捞出信封拆开。 丝带掉落出来,还绣着红玫瑰,那是简静的项链。 第190章 第一幕 简静失踪了。 按照警方的调查, 对方趁她上洗手间的功夫,直接药晕了她,塞进超大号的行李箱中, 大大方方从后门离开。 出事的受害者是当红作家, 警方的调查也很迅速,接到报案后立即封锁现场, 逐一核对工作人员的身份。 稀奇的事发生了。 每个工作人员都有自己的工作证,主办方不至于这点事都办不好。但挨个询问了圈,居然没有一个工作人员失踪。 要知道, 虽然外人分不清哪个员工是负责什么的,可工作人员不同。不管是化妆师,还是灯光师、摄影师, 对于自己团队有几个人,心里肯定清清楚楚。 大家一口咬定, 今天并没有谁消失。 连临时工都只有两个,一个刚毕业的男生, 一个顶替朋友的女生,身份来历清清楚楚。 那只能是嘉宾里出了问题。 保安说,所有的嘉宾凭邀请函入场, 才能进入礼堂,这一点他们可以保证。那么, 谁半道离开了呢? 根据停车场的监控,一共有三辆车离开过。 第一个是出版社的副总, 妈摔了一跤,急着赶去医院;第二个是明星,表演完节目后赶着去酒蹦迪;第三个是吃坏了肚子的助理,提前下班回去休息。 此外, 还有一辆出租车经过。 据司机回忆,乘客是个穿西装的男人,戴着口罩,手里提了个大行李箱,是在不远的公园路站下的车。 警方调查了街边的监控,追踪到他下车,进入公园。 而后,人不见了。 准确地说,是箱子不见了。 几个出口处,都没看到有哪个人推着大行李箱出来过。 警方搜寻了整个公园,最后在池塘里捞起了箱子,里面装满了石头。幸好,经过检查,并未在箱子内部发现血迹。 简静应该还活着。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绑匪既没有联系家属,要求赎金,也没有留下其他暗示,让警方的工作十分难展开。 季风一口认定,这就是当年连环谋杀案的凶犯,主张重启案件,仔细调查薛军的男性亲属,排查她身边的可疑分子。 但失败了。 理由也很现实,目前没有任何线索表明,绑架简静的就是当年的凶犯。 凶手留下玫瑰花,当年没有,这和他之前的作案风格不符。甚至刘宝凤的案子也是一样,虽然留下了《恶魔医生》,但和玫瑰无关。 其他人认为,这更像是一起绑架案,或者是蓄意报复。 “她帮我们破过好几件案子,或许引起了某些人的恨意。”旁观者的理由同样充分,甚至更客观中肯,“当年的连环杀人犯收手已久,这也不是他的作案风格。” 09年到14年的四起案件,最明显的标志就是节日。 而颁奖典礼那天,只是个普通的周六。 仅凭这一点,季风的论调就站不住脚,哪怕他被逼无奈,直接说:“简老师自己说过,他会来找她。” “有证据吗?”领导问。 他:“……当事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领导:“那就是没有。” 他们驳回了他的建议,决定:“还是要从简静参与过的案子入手。除了凶手的亲属,我认为,有些受害者的家属也有嫌疑。” 同事们反应迅速:“房家?他们确实可能怀恨在心,蓄意报复。” “分配一下工作。”领导发话,安排大家各自调查,同时警告季风,“你如果再感情用事,按规矩,只能让你回避了。” 季风:“我和简老师非亲非故,回避啥?” “你们不是朋友?”领导的后两个字,咬得意味深长。 季风:“什么朋友?熟人,就是熟人,工作往来。” 领导这才作罢。 * “什么朋友?熟人,就是熟人,工作往来。” 昏暗的屋里,简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歪在钢丝床上,头疼得厉害,迷迷糊糊了半天,才分辨出是谁在说话。 “咳。”她用力咳嗽几声,去摸枕边的矿泉水,却发现瓶子已经空了。 隔着门,那人坐在暗影里,关掉了手机的录音:“感觉怎么样?” 她说:“无聊。” “无聊吗?”他拿起一边的发夹,珍珠暗扣下面,是一个内嵌的摄像头,只是线路已经全部断裂,毫无作用,“我可不觉得。” 室内的主要光源对着墙,墙边是一个铝合金的玻璃笼子,三面围拢,留的那面墙上开了一道门,里面是个三平米的小隔间,设有马桶和盥洗设备。 笼子里摆了一张80公分的小床。床单雪白,床架子上蒙着层雪纺白纱,松松垂落下来,既像是个监狱,又像是个公主的玩具屋。 这就是简静被囚禁了两天的地方。 她仍然穿着定制的玫瑰礼裙,但赤着脚,高跟鞋被他丢在角落里,已经被扒掉了鞋底。 “针孔摄像头,窃听器,定位芯片。”他慢悠悠地数着她携带的东西,笑道,“你为了我,还真是煞费苦心。” 简静道:“你也不差。” “我可不认为这是恭维。”他语带笑意,“怎么,生气了?” 口气仿佛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简静喉咙痒得很:“水。” 他走过来,打开底部的活动隔板,滚进去一瓶矿泉水。 她拧了几次瓶盖,却始终打不开,只好用牙咬。好不容易打开,赶紧小口抿着润喉。 “想用这些东西找到我,你也太天真了。”他说,“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学不乖呢。” 又仿佛是对学生无奈的班主任。 简静反问:“我失败了吗?” 他笑了,架起腿,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口气却仍然和善:“我告诉你‘是’,你会服气吗?” 她没说话。 “当然不会。”他道,“你还怀抱着希望,认为就算没有这些,警方也能追查到我身上。” 她像是被他漫不经心的语气激怒了,抛出一张牌:“你姓薛。” “薛?噢,对,他们查到了薛军。”他不动声色地嘲讽,“这就是你犯的第一个错,太心急,如果慢慢从薛军家里查……呵,偏你不耐烦,非要引我上钩。 “小静呀,我也奇怪得很,这 几年来,我也没找过你几次,还帮你解决了一桩遗憾,你就这么恨我?” 他慢条斯理地问着,目光却渐渐冷峻起来:“因为我伤了你瞧中的男人?可你听听,人家话说得多坚决,什么朋友?熟人而已。” 简静沉默了会儿,别过视线,淡淡道:“他说得也没错,就是熟人而已。” 他轻笑了一声,仿佛戏谑:“再来说说你的第二个错,美人计,确实很管用,我不曾料到,你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虽然我曾经希望,但我更清楚,完美的灵魂少之又少,大多数人只是顽石,无论怎么雕琢,也不可能变成美玉——你给了我很大的惊喜,只有这一点,你赌对了。” “我确实放不下你。”他欣赏着玻璃屋中的女孩,赞叹她的美貌与勇气。 不得不说,她的反抗让事情变得更有趣了。然而,当年选中这个孩子,不正是源于这一点吗? “但你若以为,这就能对付我,未免高估了自己。”他笑了笑,字字如刀,“你总是犯同样的错误。” 同样的错误? 简静倏地坐直身,眯起眼睛盯住他,似乎想辨别出什么。 但没用,她的隐形眼镜被他摘掉了,高度近视的视网膜上,只投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你不记得了?没关系。”他按下了手中的按钮,慢悠悠道,“我可以慢慢带你回忆。” 玻璃屋中,暗嵌的塑料管中喷射出一束束麻醉气雾,充盈整个房间。 她的意识逐渐下沉,又未沉落到最深处,不上不下的悬浮着,周遭一片漆黑,入目所及,唯有一圈淡淡的白光。 他关掉了其他的灯,踱步到玻璃屋前。 “来。”他说,“让我带你找回那些,你被遗忘的事。”—— 简静的意识在2014年苏醒了。 她看到了一家热闹的饭店,装潢高档,门口停了一溜儿的豪车,保时捷、玛莎拉蒂随处可见,宝马、奔驰多如牛毛,分明是家极其高档的私人餐馆。 然而,就在这样的饭店门口,突兀地停了一辆出租车。 车上下来一家三口。 夫妻俩年纪不大,衣着整洁却不高档,是非常普通的小老百姓,做着最普通的工作,最寻常的生意。 他们尚未进门,先被来往的车子镇住,露出明显的退缩之意。 老实说,这种餐厅吃顿饭,三个人几千块顶天了,过年过节请客吃饭,一桌子饭菜差不多也是这个价位。普通家庭不是付不出这笔钱,只是舍不得非年非节,花这么多钱吃一顿便饭。 但他们的小女儿不这么想。 她非常清楚地告诉服务员:“202号包厢,姓简。” 服务员微笑着带路:“好的,请这边走。” 转过头,眼底却闪过不满:小女孩爱虚荣,非要来高档餐厅吃饭,丝毫不考虑父母的经济水平。只要三观端正的人,多少都会产生恶感。 谁想她的父母坐下后,拿了菜单,主动和服务员“抱怨”说:“你们这里的菜也太贵了,哎呀,我女儿非要带我和她妈来这里吃,说是什么米其林,一定要我们尝尝。” 服务员营业微笑:“您女儿心疼您们呢。” “她呀,赚了点钱就想花掉。”父亲继续“抱怨”,“说存着,偏不肯,我们拿她没办法,只好提前享女儿的福了。” 服务员这下听懂了,顿时刮目相看,原来不是女儿爱慕虚荣,逼着父母花钱,而是反过来,自己挣了钱,想叫父母吃顿好的。 他心里啧啧称奇,点菜的时候就与同事说了起来。 新来的经理问:“这一定是很幸福的家庭?” “是呢。”服务员说,“果然还是生女儿好啊,孝顺。” 经理微笑起来。 第191章 催眠 这顿饭吃掉三、四千块钱。 结账时, 简父简母一面回味,一面摇头:“贵了,吃着也没什么稀奇的, 下次别花这冤枉钱了。” “您女儿的孝心, 怎么能叫冤枉钱呢。”经理从瓶中抽出一支百合花,用玻璃纸包了, 递给小简静,“欢迎下次光临。” 小简静抬头瞧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警惕:“不用了。” 他心底兴味更浓, 又递给了简母。 除非十分恩□□,做了母亲的女人,很少能再拿到鲜花。简母略有些不好意思, 但经理一脸诚恳的微笑,她便接了过来。 三人出门打车。 经理在窗边看着, 瞧见女孩从母亲手中拿过百合,装出帮她拿东西的样子, 然后接着丢纸巾的动作,假装不小心,把百合花“失手”掉进了垃圾桶。 母亲嗔怪两句, 她撒了撒娇,轻而易举地掩盖了过去。 “看到了吗?”经理走到女孩身边, 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声说, “当时,我一共挑选了三个家庭,有一对年轻夫妻,比你父母更恩爱, 有一对老年夫妻,比你父母更忠贞,可因为你,我选择了他们。” 女孩抬起头,犹且稚嫩的脸庞惊愕地看着他。 “是的。”他微笑着颔首,“你害死了他们。” 泪水汹涌而出,她拼命摇头:“不!不是我!” “是你,因为你的警觉,因为你的挑衅,我才放弃了他们,选择了你。”一字一语,恰如无形之刀,杀人不见血,“因为你,他们才会死。” “不!”她疾步后退,大声道,“不是我。” 他唇角的弧度愈发深浓,语气更加笃定:“是你,你看。” 场景霎时变幻。 她看见自家的小区,他和邻居在聊天。 “这里有个邮政包裹,要他们签收一下。”伪装后的他问邻居,“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家,我来过几次都没碰见。” 邻居瞟了眼他身上印着邮政的马甲,爽快地说:“他们早搬家了。” “搬到哪里去了?” “说去读和六中学。”邻居不记得地方,却有做家长的本能,牢牢记住了省内最好的中学之一。 他故作了然:“怪不得急着搬家,原来是为了读书啊。” “对呀,上次碰见,还说八月份天不热了再搬,谁知道突然搬掉了。”邻居一脸很懂的样子,“肯定转学要看户口,现在读书比以前难多了。” 他道谢,转过头,对立在街边的女孩一笑,说不出的从容,道不尽的邪恶:“你瞧,本来你家打算八月份搬家,因为我,提前了一个多月。” 简静紧紧抿住唇,忍住不出声。 “明白了吗?你太高估自己了,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他把手插在裤袋里,闲适悠然,“大错特错,你只是让我注意到了你,然后,选择了你。” 他靠近她的面孔,微笑:“所以呀,不要否认了,就是你害死了你的父母。” “不。”她捂住耳朵,转身就逃,“不是我,不是我。” 风吹过。 小女孩的身体在奔跑中抽条,变成青春纤细的女生,变成高挑玲珑的大姑娘,变成了……身着玫瑰婚纱的美人。 她猛地立住,缓缓转过身来。 “不是我。”简静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满脸泪痕。 光影交错,冷白的光圈在黑暗中晃动,分不清真实与虚幻。他的身形藏在玻璃屋外的阴影中,如同潜伏的鬼影,微笑地注视着她。 她盯了他一会儿,疲倦地合上眼睛。 * 警方兵分两路,一队人审查简静参与过的案子,筛选可能的报复,一队人继续调查典礼当日的嘉宾,想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季风认定此事与其他案件无关,坚持找人。 他从主办方手里要来名单,对照着门口监控,挨个确认。 一通筛选后,找到了几个可疑人员。 第一个是这么回事儿:邀请函给的是个男人,可当天来参加的却是个女人。上门查问后,才晓得是情人喜欢这种高大上的场合,磨着男人要了邀请函。 这个男人有妻有子。 妻子听说后,二话不说甩了离婚协议,夫妻双方闹得很僵。而那个小情人来历清白,当天又是看完了整出典礼,并无异常。 第二个就可疑得多了。 典礼当天,有一个本来该来,却说自己没去的人。 江白焰。 他正在《玫瑰黄金》剧组拍戏。 今天拍的是外景,选了一处栽满梧桐的街道,两边的树叶金黄璀璨,和煦的秋阳一照,身长玉立的青年站在树下,容色静默,背影凄然。 几台摄像机对着,他一个人慢慢从街道尽头走来。 光线由暗到明,身形由远及近,面孔上的树荫慢慢消退,露出他的脸庞。这也正象征着他完成了内心的挣扎,从深不见底的黑渊中爬了上来,灵魂重新沐浴到阳光下。 “卡。”导演做了个手势,结束这一幕戏的拍摄。 江白焰从戏中挣脱出来,还没走近,就看到立在一边的季风和高警官。 陈姐低声说:“两位警官有事要问你。” “我走开一下。”江白焰避开剧组的视线,走到角落里,“你们找我有事?” 老高打量他,哪怕是个大老爷们,他也得承认江白焰皮相不错,和季风那小子的帅气截然不同,是股子漂亮的俊秀气质,尤为精致。 会是他带走简静的吗? “有点事想问你。”老高年纪大,通常装好人,和和气气地问,“15号那天,你本来该参加个活动,去了没有?” 江白焰看了看手机,开门见山:“别绕弯子啦。”他的语气很亲切,仿佛少年意气还未过去,“你们是来问静静老师的事,是不是?” “你有什么线索能给我们吗?”老高试探。 他说:“按照行程,15号我是要去的,和梅导演都请好假了,可下午演一出吃面的戏,重拍了好几次,我吃撑了,吐了半天,只好回家休息。” 陈姐离得不远不近,听见他说起,赶紧过来佐证:“没错没错,导演要求真吃,他吃撑了,只好催吐,折腾了好半天,我就说让他别去了,回家歇着。” “有谁能证明吗?” 江白焰缓缓摇头:“我一个人住。” 季风终于开口:“邀请函是怎么回事?典礼的安检要求扫二维码,我们对 过每个人的号码,你的被使用过。” 江白焰皱眉想了半天,摇摇头:“抱歉,邀请函我就随便放包里,包就丢在保姆车上,可能被别人拿走了。” “邀请函还在吗?”季风问。 他说:“在我家里,应该还没扔掉。” 季风逼视着他的面孔,缓缓问:“最近,你身边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可疑的人?” “我是演员。”江白焰不慌不忙地回答,“每天都会遇到很多陌生人,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甄别。” 季风:“所以你的意思是,简静失踪的事,与你毫无关系?” 江白焰反问:“我为什么要绑架她?我们没有仇,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陈姐再度插口:“对,我们小白和简老师关系很好,没道理伤害她。你们还是查查别人。” 季风和老高对视一眼,没有再问。 两人离开后,江白焰说:“我去趟厕所。” 他走到附近的咖啡馆,和休息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若无其事地进了厕所。然后打开手机,拨出电话。 嘟——很快有人接了。 “你在忙什么呢。”他的口气甜甜蜜蜜的,好像和女朋友打电话,“事情顺不顺利?” “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江白焰抬起眼眸,望着玻璃镜中的自己,唇角的弧度恰到好处:“是吗?那我什么时候过去?” “急什么,多留几天不是更好么——更、逼、真。” “太久了,我会着急的。”他仍然是温柔的语气,仿佛怕惊动了谁。 “不到绝望,她怎么可能卸下心防接受你?等我消除了她的记忆,就把她还给你。” 江白焰:“是吗?” “当然,我们只是有一些小问题要解决,很快。” 江白焰小小“唉”了声,挺无奈的样子:“那好,你可不要骗我。不然我会很生气的。” “你有我的把柄,还怕什么?只要再帮我拖延一些日子就好,到时候,你和我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好像被说服了,口气愈发甜蜜:“两天够不够?” “好,两天以后,你就能做她的英雄了,把她救出来,就如同——她当年救你一样。” “那就说好了。”江白焰挂掉电话,拧开水龙头,沾湿的手指拨弄发丝,将头发抓得乱乱的,更吻合剧中的角色。 日光转动,面孔上蕴出一小片灰色的阴影。 * 灯又亮了。 简静被强光刺痛眼睛,不甘不愿地苏醒过来。 他打开通风的气窗,再掀开送饭的推门,把一份面包和牛奶送进来。 “我要吃饭。”她说。 “不许挑食。”他笑着责备了声,似乎没有动怒。可简静知道,他决不容许她掌握丝毫的主动权,吃饭如此,上厕所亦是如此。 他想用这些不起眼但重要的小事,一点点摧毁她的人格。 想必上一次,也是这样的。 她和“简静”经历起了同样的痛苦。 但他不知道,越是如此,越是令她坚定,这一回,绝对不会再输。 她拿起面包咬了口,嘲讽道:“又干又硬,买不起新鲜面包吗?” “小静,惹怒我,吃亏的可是你。”他平静地指出现实,“你得学乖一点。” 简静反唇相讥:“戳到你的痛点了?这么多年过去,我都混出了名堂,你呢?还像阴沟里的老鼠,到处眼馋别人家的幸福吗?” 他勃然大怒:“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崇拜死亡,可你还活着,我知道你说幸福是虚幻的,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嫉妒别人,我知道……”她一字一顿道,“你眼馋我,可根本不敢靠近我,你怕我杀了你。” “你,”简静仰起头,微笑,“是个懦夫。” 第192章 背叛和交易 冰冷的目光盯了简静很久, 但他最后克制住了怒火,冷冷道:“你最好弄清楚一点,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他从阴影处拿出一个手提箱, 拍拍它白色的铁皮外壳:“这里有一种特殊的神经毒素, 只要3g,就能轻而易举地杀死一头大象。” 隔着厚厚的玻璃, 他强调:“你的命在我手上。” 于是简静安静下来,没有再激怒他。 可他方才受她挑衅,自然不能就此作罢, 得给她点颜色看看:“警方那边,你知道他们查到哪儿去了吗?” 她说:“快查到你老家了?” “呵呵。”他竟然没有发怒,眼中闪过兴味的恶意, “他们开始调查江白焰了。” 简静的眼皮抽跳了一下,不明显, 却未曾躲过他的视线。 他弯弯嘴角。 小姑娘还和过去一样倔强,这样勇敢骄傲的灵魂, 只能令她陷入绝望之境,再摧毁她的人格,方算是真正驯服了。 踱到椅子上坐下, 他习惯性地藏在黑暗中,谑道:“很惊讶, 你安排的两张底牌,居然互相耗上了。” 她恢复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清楚得很。”他道, “你的合作人压根不是警方。无缘无故,警方不可能浪费警力,他们只能在你出事后才能立案调查。再说了,就算是你的‘熟人’, 似乎也不赞成你这么做。” 简静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你不敢叫康暮城知道,却得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几番思量,便想到了这么一个人选:你救过他,还给了他不少机会,于私情于利益,都勉强能信任。”她越紧张,他越从容,“小静,我今天再教你一件事——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 简静反应极快,立即道:“你被人出卖过?” “那我现在也不会站在这儿了。”他摇头,言语竟有几分真心,“不要相信任何人,人只能信任自己,我们每个灵魂都是孤独的。” 她道:“心虚的人才不敢信任。” “诋毁我,并不能改变你被背叛的结果。”他整理袖口,微笑,“血淋淋的现实远比苦口婆心的劝说更管用,不是吗?” 她抿住嘴角:“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你小看了人性的自私。”他中肯地评价。 简静凝视着他。几日下来,她多少摸清了他的脾性,每当谈及他本人时,他总是傲慢又易怒,稍有不慎便会惹来怒火。 可当他坐下来,像老师一样传授她人生心得时,他的宽容度立即大大上升,轻易地原谅她的冒犯,选择用事实来“说服”她。 他有句话十分真心。 每个灵魂都是孤独的,他很孤独。 他想要倾诉,想要炫耀,想要得到认可。 所以,她的挑衅始终能得到回馈——这并非源于他对“她”的另眼相待,而是一来一往的争执和对抗,才能令死水一般的心田,荡出生机的涟漪。 他口中崇拜死亡的静美,实际上,却是个贪恋生机的可怜虫。 此时此刻,他无法克制自己的倾吐欲,提前亮出了一张新牌:“你弄错了最关键的一点——江白焰想要的是什么?” 简静垂下目光,脸上写着“不感兴趣”,可咬住的嘴唇出卖了她的不安。 他更加惬意了。 假如舞台下没有观众,表演该多么寂寞。 一个高明的艺术家,最享受的莫过于这一刻。他在讲,她在听,而他讲述的内容必然能够折服她,规训她。 臆想的诱惑下,人无法保持绝对的理智,会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你以为,他想要的是报恩,是表现自己,是获得你的认可。”他的语气变得犀利,仿佛一把手术刀,冰冷地剖解着江白焰的身躯,“这个判断不能说错,但你并不了解他。” 他唇角微扬,模样与坐在温馨的办公室内的人重叠了:“他没有灵魂,只有一个躯壳,里面什么都没有。这样的人,注定一辈子要寻找能填补空洞的东西。” 停顿一下,不由感慨,“他就是一个怪物,可惜,我碰见他太迟了。” 假如能够早几个月遇见那个小孩,该有多好啊。用腐烂肥沃的养料喂养他,将自己的理想灌输给他,他会在晦暗的深渊里成长,像一朵外表绚烂多彩的蘑菇,引诱人们吞食。 多么刺激,多么令人期待! 可惜了,太可惜了。 “七年前,我在你家附近遇到他,他来找你。”他喃喃,“那双眼睛太特别了,你以为是一条讨好你的狗,可我知道,他要的不是肉骨头,是人的心脏。” 后面几句话,语气很轻,简静没听清楚:“你在说什么?” 近视的人没戴眼镜,听力也会大大下降。他笑了笑:“知道我是怎么把你带出来的吗?简单极了,我拿到了邀请函——江白焰的邀请函。” 简静愣住,眼中迅速划过思量。 这话什么意思?他提前预料到了她的选择,釜底抽薪了,还是…… “他背叛了你。”他吐出答案,尤其“背叛”两个字,念得清晰无比。 简静下意识地辩驳:“这不可能!” “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他不悦地皱起眉,“刚才我说了什么,你完全不了解他。他帮你、讨好你,最终都是为了得到你的感情,所以,只要我能给他同样的东西,而且更快更简单,他当然就会背叛你。” “我不信。”简静维持住了理智,有条不紊地反驳,“邀请函而已,你有的是办法弄到手。” 他指了指地上的高跟鞋、发卡:“你不觉得,我找这些东西太顺利了吗?” 她双手交握在腹部:“你有探测设备。” “不到黄河心不死。”他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出了准备好的录音。 播放。 开门声,脚步声,落座声,一段静默。 他问:“你这么瞧着我,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王医生。”江白焰说,“我在你这里做咨询有大半年了。从来都是我说自己的事,还没听你说过自己呢。” 他:“我是医生,当然应该多听少说。” 江白焰的语调扬起:“那我也太吃亏了。” 他笑了笑:“好,既然你想听,我也可以聊聊我自己。” “我知道王医生是爱丁堡大学毕业的。”江白焰的语气带着熟悉的活泼,“所以专门托人调查了一下,你猜怎么着——留学生的名单上,从来都没有一个叫王世的人诶。” &lt; br&gt; 静默,奇异的静默。 他按下暂停键,瞥了眼简静的脸色。 虽然没有说到重点,但她又不蠢,若是真的一心帮她,怎么可能打草惊蛇,主动挑破他的身份问题呢? 他不禁又笑了笑,再放第二段录音。 还是江白焰的声音:“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条件?只要把你的行踪告诉她,她一定会感激我,我凭什么帮你?” “假如你真的这么想,就不会对我透露消息了。”他缓声道,“比起帮忙,你更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好一会儿,江白焰才说:“我确实很好奇。” “不,你不是好奇。”录音里,他的声线呈现出于别样的魅力,低沉悦耳,吸引人身不由己地听下去,“你想得到一个机会,一个……趁虚而入的机会。” 瞧不见表情,但音量足够,她听见江白焰一声轻轻的笑。 这小子在她面前,永远笑得又甜又活泼,仿佛夏日的汽水,冬日的奶茶,熨熨贴贴地舒服。 可这声笑不属于朝气的少年人,是青年沉沉的别有意味的笑声。 “她才华横溢,年纪轻轻便名声斐然,在事业上,她不需要你的帮助,自有人为她保驾护航。她正义聪明,不止救过你,也救过其他人,很多人感激她,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录音里的他在夸赞她,录音外的他,也在饶有兴趣地打量她。 “你拿什么追求她,得到她,获得她的心?”他将江白焰的内心剖开,挖出一团团腐烂的棉絮,掰碎了,揉烂了,“但这是个机会,她不堪回首的遭遇,是内心最大的破绽,只要你能抓住,就能得到她。” 简静的面色一点点白下去,一丝血色也无,偏偏强撑着不叫停,咬牙往下听,好似还残存着微弱的希冀。 可她注定要失望了。 安静许久后,江白焰说:“是又怎么样?” “我可以帮你。” “我凭什么信任你?” 录音到此为止,他不会傻到暴露计划,拖动时间条,拉到最后。 她听见江白焰说:“好,我答应你。” “明白了吗?”他兴味十足地欣赏她的表情,“他背叛了你,和我做了交易。” 简静抿住唇角,胸膛起伏数下,才勉强按捺住了怒火,讽刺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照样把他卖了个干净。” 他摊摊手,笑道:“我是为了你好,省得你再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咬牙。 “生气了?”他敲敲桌子,十指交叉垫在颌下,望着她的眼神尽是笃定,“不用气,我会为你报仇的。” 简静倏地抬头,不可置信道:“你是想……嫁祸给他?” “啪啪”,他鼓掌,大力表扬:“聪明,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一面说着,一面起身走近,不疾不徐道:“警方要查嫌疑人,我就给他们一个嫌疑人,江白焰背叛了你,我也让他付出代价,一切都很完美。” 光束下,她的脸孔白得可怕,眼瞳的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慢慢的,她坐下来,手扶床沿,指节用力到青筋毕露。 “小静。”他温柔地呼唤,“你还以为自己能赢吗?” 她不再说话了。 而他知道,蕴藏在她身体里的那股惊人的能量,正在缓慢流失。她会慢慢失去斗志,会逐步放弃抵抗,会沉溺到无尽的绝望深渊中,重演当年的剧情。 这是一出写好的戏剧。 她无力更改结局。 第193章 灭门之夜 警方调查了江白焰的车子, 最后从河里捞起了一辆废车。 车座的缝隙里,夹着一片真丝欧根纱,上面缝缀着梵克雅宝的宝石。这是极其昂贵的材料, 一般的礼服完全用不到, 而很巧,高定礼服每一件都独一无二, 不存在撞衫。 经过设计师甄别,认出上面的料子就是简静礼服的碎片。 江白焰无法解释这件事。 “我的车一周多前就被偷了。”他辩解,“我还叫助理报了警。” 但警方和他摆事实, 讲道理:“报警并不能证明车真的不见,你人没去,邀请函刷了, 车里又有证据,整件事和你脱不了干系。” 江白焰道:“有人陷害我。” “谁?” 他沉默了会儿, 似乎已经明白来龙去脉:“我的心理医生王世,他是我朋友, 偶尔会借我的车开。” 警方立即调查,然而结果亦不意外。 “王医生半个月前出国了。”警方说,“我们查到了他的出境记录, 以及,他本人还在国外, 尚未回来。” 江白焰又惊又气:“怎么会这样!真的不是我!” 可惜,口头狡辩毫无作用。 警方继续调查, 从他的车辆查起,最后通过监控,锁定了车子坠河前去过的最后一个地方。 郊外的废弃仓库。 打开来,里面就是一个铁桶, 桶里残存着炭火的灰烬,还有许多白色的粉末。 经过鉴定,这是骨灰。 同时,铁皮桶里还找到了烧得焦灰的金属珍珠发夹,以及高跟鞋的残骸。和简静当日的穿着对比后,认定是属于她的物件。 换言之,被烧成灰的,大概率就是她。 江白焰吃惊至极,根本不肯接受现实:“这不可能!” 然而,事实俱在,目前调查到的证据已经组成了完整的证据链,就算得不到嫌疑人的口供,也可以被起诉。 江白焰当即被警方拘留。 只有季风不相信。 他说:“江白焰的证据太全面了,明摆着是被嫁祸。再这么查下去,真凶就要逍遥法外了。” 老高说:“查案不能靠感觉,要看证据。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你说是检察院的人信你,还是法官信你?” 季风:“你们不查,我查。” 他正准备继续沿着薛家的线索往下查,突然喜从天降,人抓住了。 一听这消息,季风立即头皮发麻,知道要遭。果不其然,抓到的是个瘾君子,和薛军沾亲带故,只是老爹入赘,随了母姓。 他和季风找到的DNA样本完全吻合。 血根本不是王世的。 这是个坑。 季风险些吐血,说了句大实话:“我他妈第一次被人耍成这样。” 老高安慰:“谁年轻时没遇到过几个混账呢。” 他:“……” 总之,不出一周的时间,嫌疑人锁定了,本来的线索全断了。 进展到这里,似乎已经能预见结局。 * 王世——这是不是真名难说,姑且叫着——隔着玻璃,注视着她慢慢在气雾的笼罩下陷入昏迷。 剂量一定要控制得很好,多一点会完全失去意识,少一点就达不到效果。 现在这样的浅层睡眠,就刚刚好。 她能听见他说话:“今天是2014年8月2日,七夕节,你在自己家里。” “家。”她的梦呓轻如蚊蚋。 “是的,你的新家。”他的声音像出锅的热巧克力,微烫的暖流涌过耳膜,丝滑黏腻。 在这样的引导下,简静的意识慢慢下沉,回到七夕节的夜晚。 那天,夜色很黑,天气闷闷的,仿佛第二天就要下雨。父母才搬新家,急着找工作,她这个还没开学的学生最为清闲,待在家里喝汽水吃棒冰。 当然了,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作家,小小的简静也很勤快。 她在写白猫新卷的草稿。 唉,故事不容易编,侦探技巧更难构思,已经写过了小孔成像、摩斯密码、胶带提取指纹、酸碱试纸,接下来该写什么技巧呢? 烦恼。 初中的科学课教的知识有限,要不要再买两本趣味辅导书? 她咬笔烦恼,门口传来脚步声和开锁声。 父母回来了。 他们买了卤菜,母亲卷起袖子准备炒个新鲜果蔬,父亲去阳台收衣服。安静了一整天的家突然热闹起来。 她听见母亲抱怨:“哎呀,那只烧鸡好可惜,我就说该捡回来,洗洗就行了。” “都掉地上了,捡回来干啥。”父亲嘀咕。 母亲叉腰:“三十块钱呢,你过了两天好日子,就飘得看不上这点钱了?” 简静默默关上了门。 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烦恼,每对夫妻也都有自己的相处方式。她的父母平时在家就喜欢斗嘴,为鸡毛蒜皮的掰扯一顿,赢的人浑身舒坦,输的人郁闷半天。 当然,这并不影响夫妻感情,吵完又亲亲热热一块儿看电视。 这大概是大人的……呃……乐趣。 所以简静没当回事,也没对掉在地上的烧鸡表示看法,她坐回桌子前,继续埋头写大纲。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开门声,父母在说话,聊得十分热络。 和多数小孩一样,简静讨厌应付客人,逢年过节亲戚上门是最可怕的副本。她生怕一出去,父母就控制不住炫耀欲,和邻居客人卖弄她写书的事。 每当这时,她便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之前的危机感,已经随着搬家消退,她略微犹豫了下,不曾深想世界的险恶,决定缩在房间,假装没听见。 但窗外,有个人影说:“如果你这时候出来,或许你的父母就不会死。” 简静立住。 “可惜,你只是半桶水晃荡,既引起了我的好奇,又没有足够的警惕。”人影倏忽闪现,出现在她的背后。 房门大开,她看见父母倒在了客厅里,不省人事。 “你杀了他们。”小女孩尖叫起来,“救……” 男人捂住了她的嘴,牢牢钳制她的手臂和双腿。他拿出一个类似于吸氧器的小罐子,面罩覆盖在她的口鼻上。 她屏住呼吸,憋红了脸。&lt; br&gt; 但成年女性的力气都不足以反抗成年男性,何况她一个未成年的初中生。 力气流逝,胸膛憋闷,窒息的痛苦令身体崩溃,被迫大口喘息起来,自然也就吸入了麻醉气雾。 女孩的意识消失了。 但七年后,简静的意识还在。 她看着“自己”倒在沙发上,看着他开启自己精心策划的表演。 谋杀的表演。 他将简家夫妻搬到床上,令他们安窝在熟悉的地方,双手交叉摆在腹部,而后打开针筒,汲取药液,缓慢注入他们的静脉。 动作娴熟,仿佛已经做过很多遍。 “我对杀戮没有兴趣。”当事人在一旁解说,“死亡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过于繁琐的流程,只会让自己陷入麻烦。” 简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笑了:“还以为你会感谢我一下,毕竟,我没让他们遭受什么痛苦。” “我明白了。”她却这么说。 他挑起眉:“明白了什么?” “你为什么能逃过警方的追捕。”她注视着打扫现场的人影,中肯道,“如果只是追求结果,过程自然越简单越好,你很理智。” 大多数连环杀手,都有自己的一套流程。 有人对目标精挑细选,有人喜欢用特定的死亡方式,有人非得营造一个符合想象的死亡场景,还有人更胆大包天,直接留下密码暗号。 做的越多,破绽越多,这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他之所以能屡次逃脱,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不做多余的事。 不虐待死者,不留下象征符号,不搞花里胡哨的仪式。 杀人的过程越简单明了越好,现场越干净越好。 警方得到的线索少之又少,这才迟迟抓不到他的小辫子。 “这是夸奖吗?”他问。 简静没理他,自顾自道:“但也有例外,郭亦芳。” 她仔细观察他脸上的表情,然而,对方的心理防范工作出色,脸上未见异常,只是饶有兴趣地反问:“你确定吗?仔细想想。” “我很确定。”简静不假思索,“你对郭亦芳下了很大的工夫,如果是圈套,不被人发现也太可惜了。但警方一直没有发觉,证明你根本不希望他们发现。” 这话似是褒扬,他一时没有否认。 她问:“她对你有什么特别的?” 他的唇边泛起自矜的微笑:“我只是想试试看,有没有人能发现这个小秘密,可惜白费功夫,轮到你,只好做得明显一点。” 为了增强说服力,还道:“独角戏唱久了,没有观众,终究少了点什么。” 简静盯住他的双眼:“你说谎。” 他平静道:“你有什么值得我欺骗的?” “你怕被人发现,”她说,“发现你对你的母亲有不伦之情。” 最后几个字吐出,他的脸皮狠狠抽动了一下:“再口无遮拦,我就要给你一点教训了。” “你怕了。”简静微笑。 意识交流中,没有致命的毒气,没有阻隔的玻璃,完全是心灵的碰撞,精神的肉搏战。 “告诉我,你爱她,还是恨她,后悔没有杀了她,还是后悔没能救她?”她不停追问,语气并不咄咄逼人,反而满是好奇,犹如心高气傲的学生,非要和老师一争高下。 这是他能容忍的挑衅,于是神色缓和:“你对我的故事很好奇。” “我毁掉了我原本的生活,改写了我的人生。”她道,“你对我了如指掌,我却对你一无所知,这不公平。” 他道:“我并不建议你窥视我的过去。” “可我真的很好奇,”她与他面对面,四目相对,“你在害怕什么呢。” 时间停止了,回忆也停止了。 视野中,他的俯视和她的仰视都飞快转变,拉扯为一条平视的线。她的意识忽然恢复,咄咄逼人起来。 “让我看看。”她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领,“该我了。” “适可而止!”王世勃然变色,挥手挣脱她的纠缠。 太迟了。 空间扭曲,漩涡倒转,新的场景出现了。 这是——他的记忆。 第194章 尘封的记忆 昏暗狭小的房间, 一个枯瘦的女人躺在床上,面色蜡黄,面颊消瘦, 几乎已经没了人形, 只有秀气的眉毛和挺拔的鼻梁,依稀昭示着曾经的美貌。 “对、对不起……”她对床边的孩子伸出手, 哀婉悲鸣,“对不起。” 王世立在她的床前,身形被阴影遮蔽。 他的内心独白回荡在屋里, 翻来覆去就是那句话。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简静知道,“为什么”三个字后面,应该还有别的内容, 更关键的信息,但她并未深入他的内心, 是以听不见关键。 而就是这一点点的时间,王世已经追了过来, 死死抓住她的肩膀:“滚出去。” “这是你妈妈?”简静的身形却没有被撼动的意思,真诚地说,“你一定很爱她。” 可王世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埋藏在深处的秘密陡然曝光, 哪怕只是一星半点,也足以令他焦躁暴怒:“滚出去!你什么都不知道!滚出去!” 他掐住她的脖子。 简静动也不动, 唯有唇边泛起淡淡的笑意。 她选择这么危险的办法,当然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反催眠卡]。 这是她最近一次获得的限定卡, 直接决定了计划的核心部分。 [名称:限定卡·反催眠] [内容描述:被动技能,当宿主受到外界的催眠时,将自动提醒宿主,并隐藏与系统相关的一切信息。同时, 宿主可消耗10点勇气值/每次,回馈对方相同程度的反催眠。] [备注:利刃伤手,不可作恶] 虽然系统号称智能,实则智障,但简静心里其实挺喜欢它的。原因无他,系统总是提前一步堵死了作恶的漏洞,不给她走歧路的机会。 催眠卡厉害,偏偏是被动技能。 这能有效防止她滥用能力,沦落成王世那样的人。简静认可这样的约束,只不过如此一来,她就必须先冒险接受催眠,才能报复回去。 之前王世窥探到了简静的内心,那么,他也必须付出等价的秘密。 她抬手,握住他的胳膊:“你爱她吗?” 王世恍惚了一瞬,顷刻间,记忆再度深坠—— “啪”,斗大的拳头重重拍在桌上,震得酒瓶与碗碟跳了跳,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高大的男人抬起头,醉醺醺地问进门的女人:“为啥去了这么久?” 进屋的女人很美,脸上没有任何化妆的痕迹,五官已足够动人。她细声细气地解释:“排队的人多。” 男人冷笑一声,阴阳怪气:“买个卤鸡脚,能排这么久?你是不是和人家眉来眼去了?啊!” 尾音猛地拔高。 女人面色惨白:“你不要胡说八道!” “胡说?”男人骤然起身,一把抓住她的脸,“你在外面勾三搭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我不知道呢,啊?贱人。” 一边骂,一边扇了女人一耳光。 女人被打得哭出来,又不敢哭大声,抽抽噎噎的:“你少冤枉我,人家只是和我说了两句话,什么勾三搭四的。” “冤没冤枉你,你心里清楚。”男人冷嗤一声,大摇大摆地坐回桌子前,打开新买的卤鸡脚,嘎吱嘎吱吃起来。 女人心里委屈,可也很清楚没用,只是微弱地辩解了声:“给世儿留点。” “留什么留,又不是老子的种。”男人“噗”一下吐出骨头,面孔狰狞。 女人不敢再说话,忙碌地进厨房收拾。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 王世回来了,这时的他还小,但斯文俊秀,已经很有今后的影子。进门后,他快速瞥了眼厨房里面孔肿胀的母亲,又看了一眼大吃大喝的父亲,说:“期中考的成绩出来了,我还是年级第一。” 父亲的表情变化了,不再是纯粹的漠视和厌恶,混杂了些许欣慰和骄傲。 “不错,没给你老子丢脸。”他夹起一只鸡脚,丢到旁边的碗里,“吃。” 王世从母亲手中接过饭碗,吃得冷静又斯文,顺便通知父亲:“吃过晚饭我要去刘猛家做作业。” “刘厂长的儿子?”男人的眼睛都亮了,这会儿可不说什么是不是自己的种,急忙道,“记得和你刘叔叔说说你老子的工作,妈的,老子赚不到钱,你也吃不上饭。” 王世“哦”了一声,反问:“爸爸还没有找到工作吗?” 男人的脸顿时阴沉下来。 女人给他使眼色,解围说:“你爸爸想回厂里工作,武主任的位置本该是你爸爸的,唉。” “姓武的走了后门。”男人大口喝着啤酒,眼睛发红,“你也帮你老子出出力,知道没有。” 王世说:“知道了。” 话音未落,场景立即跳跃,天已经黑了。 男人还在喝酒,女人拆掉旧毛衣,在等下织衣服,看款式是给儿子的。 小王世背着书包回家,告诉父亲:“刘猛和我说,武主任是他妈妈的亲戚,不可能让爸爸替代他。” 男人又是一拳头捶桌:“操他妈,凭什么!” “妈,我要洗澡睡觉了。”王世说。 女人急忙起来,帮儿子准备换洗的衣服。忙碌间,男人突然喊:“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他盯着如花似玉的老婆,开口道:“刘厂长提拔姓武的,只不过给老婆面子,说到底,他才是厂长,他老婆算个屁。只要能说服他,事情不是没有希望。” 女人嗫嚅道:“要、要多少钱?家里快没钱了。” 男人当然清楚,没和她掰扯,视线从她的脸扫到她的身体,慢慢笑了:“要什么钱啊,刘厂长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有的是地方捞钱。” 女人呼吸一窒,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面上血色尽褪。 “反正你也是个破鞋,帮帮你男人,也没什么。”男人冷冷一笑,说出的话疯狂又精明,竟然分不清是醉了,还是始终清醒。 女人尖叫:“不——” 声音戛然而止。 画面旋转,光线昏暗,场景从家里变到家外。 背着书包的王世立在家门口,盯着不属于父亲的男式皮鞋,脸上浮现出一股极其浓郁的恨意。 他转过头,瞪向旁边的不速之客:“窥视我的过去,可不能帮你脱身。”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互相了解一下而已。 ”简静的口气犹如相亲应酬,“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们长得并不像。” 王世冷冷垂下嘴角,没有说话。 她又说:“你妈妈长得很漂亮。” “她是一个软弱的女人。”王世推开家门。 里面的客人已经不见了,父亲翘着二郎腿,筷子捡起一颗颗花生米。他的身形高大又魁梧,像一座巍峨的小山,沉沉压在家中。 卧室内,传来女人压抑的哭泣声。 简静沉默片时,道:“你不该指责一个受害者。或者,你知道不是她的错,你真正责怪软弱的人,是你自己。” 她低头看向稚龄的王世,他死死盯住房门,却没有勇气推开,更没有勇气喝问喝酒的男人。 “是啊,我很后悔,为什么没能早点杀了她。”王世道,“早点死掉的话,也就不用承受这些痛苦和屈辱了。” 简静问:“她死了,你怎么办?这样的父亲,难道会好好照顾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吗?” 王世的脸色蓦地阴沉。 光线消失了。 喝酒的男人消失了,哭泣的女人也消失了。 他步步紧逼:“别对我指手画脚,你什么都不明白!”狰狞强壮的双手掐住她的脖子,“既然你对这些过去这么感兴趣,那好,我让你看个明白,你——可别后悔。” 黑洞蚕食了二人。 他们不见了。 * 此时此刻,清包厢。 良好的隔音门墙阻隔了大部分噪音,桌上既没有酒也没有吃的,只有两瓶矿泉水和一个意思意思的果盘。 气氛更了不得,别说惬意放松了,简直严肃如同教导主任巡查的教室。 安静、紧张、严肃、忐忑。 “有消息了吗?”康暮城问。 季风摊手。 “第八天了。”康暮城冷冷道,“警方的效率真是一如既往地感人。” 季风坐下,叹口气:“我知道你急,可我们都把王世查个底朝天了,这个身份完全没问题,从小到大的记录都是全的,出境记录也没问题,无凭无据,什么都申请不到。” 康暮城捏了捏眉心,胸口满是焦躁的郁气:“那就别管他,先把静静救回来。” 季风:“我办不到。” “你们还有事瞒着我。”康暮城看着他,缓缓道,“绑架案,肯定以营救人质为重,可警方调查的重点还是王世,没几个人在找她的下落。” 季风再叹口气,无奈:“其实找了,真找了,没找着。” 对于大多数警察而言,王世也是少见的犯罪分子,聪明、谨慎、理智、狡猾,很多前辈们一生破获无数大案,也只遇到过一两个这样的家伙。 与这样的犯罪分子斗智斗勇,既令人兴奋,也叫人心神俱疲。 他打起精神,解释说:“就算我主张先查凶手,领导也不会同意的,负责搜查简老师下落的工作一直没停下。” “一点线索都没有?”康暮城问。 季风想了想,道:“准确地说,是线索太多了。他非常狡猾,做了很多真真假假的掩饰,这也是我们工作中遇到的最大麻烦。” 王世这个人非常聪明,以前身份信息有漏洞,他行事就十分干脆,不留痕迹,哪怕查到了假身份也无妨。现在管理严格,换新身份不容易,他便真真假假留了许多干扰项,大大增加了警方的工作。 比如之前,他看似冲动,突然袭击,但计划缜密,留下的血液样本害他花费了大量时间调查,结果就是一个巨坑。 这次绑架亦然。 “他坐出租车,司机肯定留有印象,行李箱里真的有人吗?是还好说,不是,我们就必须重新调查参加典礼的其他人。还有江白焰的车,她真的待过,就要从车的路径开始查,如果没有,方向就完全错误。” 季风仔细讲解调查的思路。 康暮城耐着性子听完了,却道:“查案的事我不懂,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你们找到了静静,但还没找到证据,会救她吗?” 季风沉默。 “呵。”康暮城冷笑,“你明知道他会动手,却没保护她,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带走。” 他怒火中烧,目光如冰:“你们还瞒着我,要是我知道有这样的事,根本不会让她去领奖。” 季风抬起眼睑,平静道:“康暮城,这就是她瞒着你的原因。” 空气死一样寂静。 第195章 多方试探 房间太安静, 甚至能听见外面的歌声,竟然是闽南语。 “我身骑白马,走三关, 我改换素衣, 回中原……” 此情此景,此歌此词, 有点搞笑。 季风出了会儿神,还是叹气:“你怪我也没用,我也不赞成简老师的做法。但你不赞成, 我不赞成,她就不干了吗?” 康暮城道:“你可以拦住她。” “我以什么立场拦她?”季风反问,“她一个有手有脚的成年人, 我还能像管我妹一样管她?”说到这里,难免悻悻, “亲妹都快管不住了。” 康暮城哑口无言。 道理如此简单,他何尝不明白, 只是简静生死不知,难免迁怒。 “其实,”季风又说, “我之前骗她,说她敢这么做, 我就找你告密,虽然无耻了点, 但坏人不用我做,顺手而已。” “为什么改了主意?”康暮城皱眉。若能保证她的安全,他做一万次恶人都心甘情愿。 “因为你肯定拦得住。”季风笑笑,给出的理由匪夷所思, “她对你有中迁就的心态,情分在那里,你逼她让步,她会让的,但这不是她想要的。” “人这一辈子,总要做几件别人都说不行,自己偏偏想做的事。”他说,“我答应她,好过不答应。” 康暮城瞥他一眼,紧抓重点:“所以,就算你找到了她,为着你们的计划,你也不会马上营救?” 季风考虑了下,谨慎地说:“这要依据具体情况,才能判断。” “说了等于没说。”康暮城深吸口气,勉强维持住冷静,“好,我不逼你,但如果一直找不到她的踪迹,你打算怎么办?” 季风想想,道:“以我对简老师的了解,假如计划不顺利,她肯定会想办法联系我们,先把人控制住。” 康暮城十分敏锐:“要怎么联系?你们约定了什么?” “啥也没有。”季风坦白,“她只和我说,时机到了,自然会知道——哈,这制造悬念的本事,确实很有她的风格。” 康暮城没有理会他的玩笑,皱眉思索:“江白焰呢?” “还在警局里。”季风神色微妙,“他嘴巴很紧,我不确定他是知道了没说,还是只知道一部分。” 康暮城问:“他有没有问题?” “双面间谍,谁知道真心向着谁。”季风揉揉额角,脑子都快炸了,“总之,这回咱们都在第三层,简老师自己在第五层,她写剧本肯定不错。” 康暮城淡淡道:“静静不喜欢写剧本。” 季风:“……”明明挺来劲儿的—— 江白焰待在审讯室里,一面吃水煮蛋,一面翻看《玫瑰黄金》的实体书。季风推门进来,递给他一个保温盒:“你经纪人送来的。” “谢谢。”江白焰拆开盒子,里面是两大盒的健身餐,于是很热情地问,“你吃吗?” 季风笑眯眯地点头:“好啊,谢谢了,我还没吃晚饭呢。” 江白焰立即递过一盒:“别客气。” 两人面对面吃盒饭。 饭很精致,就是什么都小了点。季风尝了一口鸡肉,怀疑舌头出毛病了,看着挺不错的,怎么这么难吃? “健身餐都是这样的。”江白焰戳起一片菜叶子,生无可恋地说,“忍忍,眼一闭就吃完了。” 季风默默放下叉子:“做明星不容易啊。” “做警察更不容易。”江白焰多会做人,马上恭维,“季警官这几天辛苦了,都没好好休息。” 季风爽气地承认:“我很担心简老师啊,倒是你,看起来好像挺放心的?” 江白焰说:“我当然也担心。” “没看出来啊。” “我会演。” 季风:“……”好无懈可击的答案。 他跳过,开门见山:“今天是简老师失踪的第五天,很多绑架案到这个时候,人质都已经被撕票了。” 江白焰抿起唇,毫无异色:“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他掰手指,认真地数:“我的‘背叛者剧本’,我对医生的了解,还有我打听到的事……都说了。” “可现在情况很不妙。”季风在康暮城面前信心十足,到了江白焰这里,又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我们需要确认她的安危。” 江白焰垮下脸,苦兮兮地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呀。” 季风压低声音:“我和你说实话,警力有限,还有一宗纵火案,一宗连环猥亵案,两起肇事逃逸,四起谋杀案等着大家。时间越久,希望越低,我们抽调的警力也就越少,说句难听的,其实已经有不少人认为她已经死了,没必要再费这么大力气。” 江白焰:“她不会死的。” “你为什么这么有信心?”季风问。 江白焰一脸无辜:“有信心总比没有信心好。” 油盐不进,滴水不漏,还他妈是个演技派。 季风没奈何,说了句大实话:“你要想好,是她的喜欢重要,还是命重要。” 江白焰愣了下,困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季风瞟了他一眼,慢慢道:“很难猜吗?你是大明星,蹚这次的浑水对你有什么好处,反而对名声有损,你还在拍电影,闹着一出,麻烦肯定不小。可你还是这么做了,甚至和杀人犯周旋——总得有个理由。” 江白焰做了个鬼脸,问:“所以呢?” “我一直在想,简老师为什么要拖你下水,因为你是王世的病人?不,如果她早就知道他现在的身份,没必要瞒着我。”季风分析,“她是最近才知道的,也就是说,她先找了你,为什么是你?” 江白焰道:“我们是朋友。” “什么朋友这么义气,我也想交两个。”季风晃晃烟盒,倒出根香烟,没抽,拿在手中把玩转圈,“你肯定用什么打动了她,让她相信你愿意为她冒险。” 江白焰将叉子戳进火龙果,身体前倾靠在桌沿:“你想知道?” “我对你的秘密没兴趣。”季风抬起眼睑,眼球满是血丝,目光却锐利得不像是个熬夜几天的人,“我只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联系简静的办法?” 江白焰想了想,问:“你觉得我有吗?” “你有。”季风平静道,“她需要一个联络人。” 江白焰说:“那也不一定是我呀。” “她不会给康暮城,因为他一定会以她的安危为先,也不能给我。”季风轻轻磕了磕牙,仿佛犯了智齿,“只有你了。” &amp;lt;b r&amp;gt; 江白焰歪过脑袋,却追问:“为什么不能是你?” 季风:“很好玩吗?” “好奇而已。”他摆摆手,很大方,“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谁知季风嗤笑一声,直接道:“没什么不能说的。”他掏出打火机,点烟,火星明灭,“我有我的原则,也有我要遵守的规定,她不想我为难。” 他眼中闪过笑意:“这个理由够吗?” “你好狡猾。”江白焰吐槽。 “没你心机多,”季风不轻不重地讽刺了他一声,“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的私心,我们可能错过救她的最好机会。” “我是个演员,不懂查案。”江白焰弯起唇角,“对于演员来说,跟着剧本演就可以了。” 季风翻了个白眼,单刀直入:“她在哪儿?” 江白焰解开手腕上的电子表:“这是定位仪,只要她开启,就能显示定位,不过一直没有消息,所以我才没说——而且,我也不能随便就信任你,对?” 最后两个字,透着满满的狡黠。 季风懒得和他计较,拿起手表掂了掂:“就这东西?说不定早被发现,丢掉下水道里了。” 江白焰不同意:“她说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季风挑起眉,忍不住琢磨起来。 * 简静的定位仪在储物格里,别说搜身了,拿X光都找不到。 不过此时此刻,定位仪暂时排不上用场。 她和王世都被困住了。 现实中的他们,一个躺在钢丝床上扮睡美人,一个坐在椅子里小憩,看起来无比和谐。然而,在意识的战争中,形势要严峻许多。 仍然是王世记忆中的家。 酗酒的男人变本加厉,一巴掌扇在女人脸上:“要你好好陪钱主任,把单子给我们,你干了啥?” “我不是夜总会的小姐。”女人呜咽哭泣,“你这样,叫我以后怎么做人?” “还给我装贞洁烈女了是,谁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男人冷笑,“结婚前就和人勾勾搭搭,被人家搞大了肚子,又找我接盘。” 女人抹去眼泪:“我没有和人勾搭,我……我根本不认识他!” “不认识你都张得开腿,贱-货。”男人抓起她的头发,死死摁在饭桌上,“你既然嫁给了我,就是我家的人,我要你做什么,你就乖乖照做。敢反抗,想想你的小畜生。” 吱呀,卧室的门被打开,穿着睡衣的王世站在阴影后面。 男人已经喝得烂醉,想也不想,大步上前,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拖出来,重重推倒在地。 简静当即栽了一个跟头。 她懵懵地抬头,就看到一个硕大的巴掌招呼在脸上,身体被打了个趔趄,鼻子磕到地板,顿时血流不止。 是的,她变成了“王世”。 “不要打世儿。”女人尖叫一声,扑过来挡在她跟前,哀求道,“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灯泡下,男人的影子投射下来,犹如张牙舞爪的鬼怪。 简静怒从心头起,扑过去咬住他的手掌,牙齿刺进血肉,一股腥咸的臭味。她呸呸两声,冷笑:“你自己没用,居然逼老婆卖-淫,就知道欺负女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男人勃然大怒,拎鸡仔似的把人提起来。 简静毫无惧色:“我说,你是个没用的废物,没本事的垃圾,没良心的混账,没廉耻的小人,对比自己厉害的人像孙子,对妇孺拳打脚踢,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窝囊废。” 这就是平时不骂人的后果了,搜肠刮肚都想不出几个侮辱性的词汇,只能悻然作罢。 她挣脱他,扶起摔倒的女人:“离开这里,离开他。” “不行的,不行。”女人哭得梨花带雨,“世儿怎么办,他不能没有爸爸,不能没有家。” 简静沉默了。 躲在她背后的小孩,露出了嘲讽的笑意。 第196章 虚梦 被入侵了大脑,王世不得不释放部分记忆。但他仍然握有掌控权,选择的全是黑色回忆。 母亲遭受欺辱,压抑的哭泣声隔着薄薄的门板,一声声传入耳中,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遍遍抄写单词。 父亲暴虐自私,动辄打骂,瞥向他的眼神冰冷无情,唯有在他拿回优异的成绩单时,才勉为其难承认是自己的儿子。 这样的日子多了,周围的邻居不免指指点点,背地里嘀咕。 总有男人上门, 一待几个钟头,不对劲。女人老哭,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男人打老婆,肯定有理由啊, 肯定偷汉子了。别说,王家小子和他爸长得不像。' 接着,学校里也飘起了闲言碎语。 别和他说话,他妈是鸡。真的假的 ? 我听我小姨说的,她妈和人家勾勾搭搭,结婚前肚子就大了。他爸是王八,头上绿,嘻嘻。 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犹如一个巨大的泥潭, 将人拖进其中。 想挣扎,想呼救, 想逃离。 可没有人听见, 没有人关心,没有人伸出援助之手。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从来不对外诉说自己的不幸。或许,她早就预料,人们并不会怜悯她、同情她,只会指责她、辱骂她。 与其千夫所指,不如保留一丝虚幻的幸福假象。 然而某一日,梦好似成真了。 那一天,父亲神志清醒,买了几道卤菜和糕点,母亲穿着新裙子,炒了一桌喷香的家常菜肴,都是他爱吃的。 一家三口坐在饭桌前,仿佛这两年的争端都是一场梦。 男人说∶没意外的话,这次外调的经理就是我了。到时候,你们一块走,给孩子找个好点的初中。' 最后一句是专门嘱咐女人的。 女人喜极而泣。 这里人人都知道她的丑事,缠上来占便宜的男人一个接一个,就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可如果能调走,到外地去,没人知道她的过去,没人会说闲话,她可以和丈夫孩子重新开始,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 一切的忍耐都是值得的。 这些年,委屈你了。男人对女人点点头,意气风发,我终于熬出头了。 小小的王世看着他们喜悦的脸,怀疑是梦。 但这次,居然是真的。 调任的通知下来,男人要去外地开拓市场,女人忙着打包行李。她不大收拾自己的东西,只仔细地收拾儿子的,衣服折叠好包起来,书本妥帖地排到纸箱中。 一面收拾,一面说∶以后都会好的,会好起来的。又认真地嘱咐他,不要怪妈妈,妈妈吃过家里没男人的苦,要不是你外公死得早,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回忆翟到她心中最大的伤口,鲜血淋漓。 她强忍住血泪,重复道∶只要你还有爸爸,你就是他的亲生儿子,不会有人笑你…… 王世沉默地听着, 慢慢抱住了这个女人。 随着搬家之日临近,她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面色红润光泽,更添成熟风韵。 可想而知,邻居的话更难听了。 但他们努力不去在意, 熬啊熬,等啊等,终于坐上了离开的货车。 新的生活开始了。 大城市中,邻居们没有那么知根知底,少有照面,闲话也少。新学校的同学一无所知,对他十分友好。 父亲工作忙碌,母亲为了弥补他,变本加厉地对他好。 那段日子,美好得如同梦境。 他开始相信,或许未来没有这么糟糕,或许慢慢都会好起来。 可后来的事情证明,他们都太天真了。 大概只过去一个多月,男人再度阴沉着脸回家。他打开酒瓶,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啤酒,眼底闪过晦暗之色。 女人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他故态复萌,又给她一巴掌。 她注定要失望了。 家暴成性的男人,不可能悔改,靠出卖妻子获利的男人,也不可能舍得放弃成功的捷径。 他甚至没有像之前一样找理由,简单明确地命令∶明天费总会来家里吃饭,你准备一下。 女人的呼吸毒时停止。 她泪流满面,哀求他∶你说以后不做了啊,你说过的。 工作不顺利,我也没办法。男人不留情面,活干不好,咱们又得回去,怎么,你放不下谁,很想回去吗?啊?舍不得谁?刘厂长 ?钱主任?还是谁?你说啊! 杀人诛心。 男人知道怎么拿捏她,几句话就说得她连反驳也不敢,只是哀哀哭泣。 囊时间,幸福的泡沫破碎,迎来更惨烈的地狱。 她逐渐消瘦,逐渐麻木,逐渐失去一个人最基本的尊严。 简静亲眼看见,这个美丽的女人如何一点点变成行尸走肉,变成一具不会哭也不会痛的骷髅。 她生病了, 一下子就病得很重,开始呕血。 最开始,男人以为她装病,变本加厉地打她。面孔可怕地肿胀起来,-口口往外呕血,地板上-滤液的血迹。 男人慌了,给她买药,放缓口气安慰,可都没有用。 病来如山倒,她越病越重,几乎起不来身。男人不想和她共处一室,干脆整天不回家。 某一日的傍晚 ,夕阳满天。 王世回到家中,习惯性地走进卧室。女人挣扎着坐起来,眼里进出光彩,拼命拉住他的手∶对不起 ,原谅.……原谅妈妈…… 他垂下眼睑 ,问 ∶为什么? 不是说会好起来的吗 ? 女人的眼眶里蓄满泪水,喃喃道∶对不起….… 他问∶为什么? 不是就要得到幸福了吗 ? 眼泪淌过她的脸颊,濡湿枕头。她嘴唇微动,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只是悲哀又不舍地望着他,望着自己的孩子。 他不是一个被期待着降生的孩子。他的存在,让她备受丈夫的欺辱。 她努力不放弃他,可现在……不得不抛下他先走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女人收拢手指,像握住孩子的手,但动不了,这具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耗尽了所有的生气。 她无法再驱使这具肉身,每呼吸一口气,都 必须使出全身的力气。 这太痛苦了。 骨头疼 ,脏器疼,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痛得人崩溃。 她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于是,眼底的光消散了,像夏夜离去的萤火,绽放过一刹的美丽,便归于腐烂的寂静之地。 她阖上了眼睛 ,停止了呼吸。 王世愣愣地看着她,盯住她不再起伏的胸膛。他痉挛似的握紧拳头,抓住她枯瘦的手指。 尸体的余温传递到他手上,压垮了他最后的理智。 为什么?他机械地重复,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不再爱我了? 我只有你啊,妈妈。 空气响起此起彼伏的碎裂声,场景犹如玻璃幕布,裂出一道道破碎的纹路。世界摇晃起来,震塌了天花板,震碎了家具 ,震得整个世界四分五裂。 然后,所有的布景同时倒塌 ,轰然有声,一地童粉。 简静看见男人的尸体躺在沙发上,呕吐物堵塞了他的口鼻,面孔涨得发紫,皮肤上爬满了紫色的尸斑。 他死了。 王世关上门,面无表情地走进了黑夜。 凌晨三点,公安分局办公室。 季风坐在桌子上,一面抽烟提神,一面盯着画满线索的白板。 截至目前,警方主要分了两条线追查 ∶ 一、绑架案 追查的关键在于,嫌疑人如何带走简静,哪一条线才是他真正的行动路线? 假设1∶绑架简静一坐出租车离开一在公园换交通工具一使用江白焰的车一弃车后转移她到关押地;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假设2∶绑架简静一制造出租车离开的假象,其实简静仍然在会场一与众多嘉宾一起离场一直接将她带去关押地; 假设3∶与2同步,只是在离场后,利用江白焰的车中转,而后毁尸灭迹。 这条线很难查,主要是因为干扰项太多,监控几十个钟头,看得人头量眼花,极难辨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且,王世拥有多个身份,新身份弄到的车牌,根本没有嫌疑。 二、连环杀人案 薛家亲属的DNA,已经被证明是个嘲讽,线索全断。王世,爱丁堡大学毕业的心理医生 ,假身份 老实说,这个身份不像是凭空捏造的,履历完整。除了学历是假的,其他都有迹可循,而2013年那会儿,王世出国留学,正好是国内实名制的开端。 季风怀疑,对方借走了真王世的身份信息,做了一层真实的伪装。 那么,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呢 ? 假如他用真实身份找的关押地点,要怎么才能找出来 ? 问题一出,大脑顿时涌起无数个念头,挤得他脑子都要炸了。 季风捏捏鼻梁,决定用老办法。 做减法。 绑架案的地点虽然很重要,但他犹豫了下,努力不去多想。简静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姑娘,她脑子灵活,身手利索,未必比他差多少。 将她当成搭档的同伴,各做各的工作,才是最佳之策。 他驱走心中的担忧与不安,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白板上。思索片刻,用红笔圈出了DNA那-行。 这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也是证据确凿的,最明显的一条线。 对方假装袭击他,不,他确实袭击了他,同时留下血液样本。这么做,直接达成了两个目的。 给简静的回应,误导调查方向。 考虑到自己的伤不算重,后者的分量应该更大——真的是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强的一招。 但…血液的主人不是什么失踪分子,是一个瘾君子,随时可能被警方抓获取样的人。 误导的时间十分有限。 既然做都做了,为什么不找个失踪人员呢?一直查不出来,他就一直会以为血液的主人就是他本人。 可偏偏选了个容易被发现的,这就证明,他希望他们发现。 是戏耍?但挑衅警方,后果很严重,与他在绑架时表露的谨慎截然相反。季风最郁闷的就是这个,明摆着绑架案是他干的,却没有留下与当年有关的线索,无法证明个中关联。 换言之,他并不希望警方重启连环案调查。 如此缜密的一个人,没道理纯粹为了戏耍而做这些安排。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 季风摸摸下巴,在复杂的线团中揪出了一根线头。 他是不是想让他们以为 ,他是一个极会隐藏自己的人? 再看看白板上贴着的众多照片,有一个词被重点圈了出来∶真实身份?? 09年的案件中,王祀济的假名。袭击案中,薛瘾君子的DNA样本。爱丁堡大学毕业生,虚假的心理医生,王世。 他制造了很多假身份,他谨慎地藏起了自己的过去,他极有可能拥有更多的隐藏马甲。 这是他植入在他们脑海中的想法。 季风此时此刻,仍然对此深信不疑,并且信过了头,反过来怀疑——这会不会也是一种掩饰? DNA不容作假,但王世呢 ? 他的学历是假的,真实样貌与档案里的照片也有出入。因此,他们猜测,这是一份被借走的真实假身份。 这是否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 以假身份的假象,来伪证真实身份的可靠性 ? 老高。他踢了旁边的椅子一脚,叫醒打瞌睡的高警官,快,咱们再仔细查一查王世。 第197章 复盘 王世,本名阎世,1985年生。父亲阎栋,曾是一家工厂的技术工人, 母亲王凌芳, 重病多年,其父不堪重负,抛下母子俩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凌芳回老家养病,王世读完初中后,考入中专——那时,这还是优等生才能进入的院校。他就读卫生专业,但毕业后,国家取消了包分配的福利,他便没有进入任何一家单位工作,从此音讯全无。 这份档案, 早在江白焰供出王世后,就是放在了案头。 但那时,大家倾向于这个身份是真的,但真王世已经死去,身份信息落在嫌疑人手中,成为了他的一个假ID。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照片也佐证了这个猜测。 中专的档案中,王世的脸孔和模拟画像只有五六成的相似度。 当时,王阿姨信誓旦旦地说∶他鼻子上有颗痣,就在鼻梁上,很明显,眉毛很浓,脸型比较圆,很和气。 可照片中的少年, 眉毛寡淡,唇色惨白,脸颊十分消瘦,鼻子上也没有痣。 季风对比了半天两张人脸 ,拿起照片,直奔审讯室。 照片里的人,和王世像吗?他压低声音,急促地问,你好好想想,对比一下人的骨架。 江白焰从临时支的午休床上爬起来,捶捶腰,研究了会儿,说∶不是很像,王医生的脸很柔和,我猜可能削过骨头,下巴也垫过。 季风听出不对劲了∶你觉得他整过容 ? 很明显吗 ? 不明显,做得挺好的。江白焰打了个哈欠,道,但我以前见过他。 季风顿时严肃∶什么情况 ?你以前可没说过。 是私事。江白焰的眉间拢上阴云,14年的暑假,我在静静家附近见到过他,我们说了几句话——不过这点事,谁也不会记得好多年?我早忘了,也没认出他来,直到她和我说,这个人就是杀了她父母的凶手,我才想起来。 季风肚子里骂了他个狗血淋头。 江白焰也挺冤枉∶你们不是早知道王世就是他了吗 ? 那你记忆里的人,和这张照片像吗?季风把档案照推过去。 江白焰低头仔细回忆,半晌,不甚确定道∶没有痣,脸的比例有点变化,七八分的相似度。 季风皱起眉。 确实,青少年在发育期,长开后容貌发生变化十分正常,不能证明王世就是嫌疑人本尊。 但他仍然坚持自己的判断,除却长相,王世还有两点惊人的巧合。 09年曾家案中,他贸然提醒邻居,暗示她杀死酗酒的丈夫。 那个邻居也姓王。 而在12年的郭亦芳案中,郭亦芳的名字里,也有一个芳字。 王凌芳。 一次两次是巧合,这么多巧合摆在一起,嫌疑度就高达八成了。 季风自言自语∶赌一赌了。 他抓起照片,直奔队长办公室,几步路的工夫,梳理清了整个计划。 首先,众人调查的重点是绑架案,即是典礼的几个钟头,但在此过程中,嫌疑人屡弄花招,布下了无数干扰项,增加工作量不说,绕得大家晕头转向,线索摆在面前也不敢轻信。 这正是他的目的所在——让警方怀疑所有线索的真假。 如此,他便能巧妙隐藏起真正重要的线索。 即∶令他受伤的连环奸-尸案。 回顾一下这个案件∶凶犯为退役运动员,恋尸癖,常在网上看猎奇视频,意外遇到了个理解并指导他犯案的老师,于是开始猎杀独居女性,将过程拍摄成视频,上传到秘密聊天室,博取财富与关注。 因为影响极度恶劣,警方很快查到了犯人,但追捕过程中,季风不慎被突然杀出来的第三人打伤。 那人救走了凶手,使得凶手对他万分感激,忠诚不二。这直接导致了他被警方抓捕后,仍然无怨无悔,完成老师的指令——在警局中安装窃听器。 说太岁头上动土也好,灯下黑也罢,反正很管用。 经检查,季风的车上一个,审讯室里一个,男厕所里一个。 大家被领导骂了个狗血淋头,幸好是在自己家里丢脸,不然集体吃挂落。 了安排凶犯安装窃听器,他还利用DNA,用一个瘾君子摆他们一道,令他们相信,他把自己的真实身份保护得很好。 一石三鸟。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再说江白焰。 王世在半年前才接手江白焰的心理咨询——此前,他做的是行业内惯有的心理疏导,医生是个女性,因出国研修,才将病人移交给了王世。 既然他们早就见过, 恐怕王世很早就盯上江白焰了。 也许,他最初只是想通过江白焰和简静的友谊,方便盯梢。可当他看到《玫瑰黄金》后,便萌生了另一个计划。 他要带走简静,然后,让江白焰做替罪羔羊。 心理医生做心理暗示,手到擒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白焰如他所愿,背叛了简静,告知了他所有计划。所以,王世从容安排,借用大明星的掩护,完成绑架。 而后,利用他的车辆,将嫌疑栽赃到他头上,并在他家中安放了许多证据。 警方去江家调查过,发现了匿名的麻醉剂购买记录,以及会场安保的部署图。当然,为了及时掌控情况,粉丝送他的礼物里,便装有窃听设备。 私生饭行为疯狂,即便被发现,也无法证明江白焰的清白。 季风回溯整个过程,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计划周密谨慎,丝丝入扣,几乎没有破绽。 为什么是几乎呢 ? 因为王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简静本人。 她主动出击,定下时间地点,又策反了江白焰。 大家按照剧本,演了出戏给嫌疑人看,让他以为简静已经是砧板上的美人鱼。 然而,人鱼也分很多种。 比如《加勒比海盗》中的美人鱼……咳,也不知道简老师那边怎么样了,其实没有证据,光绑架案也能起诉,慢慢查,终归能找到蛛丝马迹。 她可千万别勉强自己啊。 季风暗暗祈祷了句,抬手,敲响了大队长办公室的门。 简静的处境颇为微妙。 催眠的危险性极高,系统给她做了限制,只能等价还击,不能主动攻击。这就导致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结果。&amp;lt; br&amp;gt; 王世和她旗鼓相当,谁也没赢 ,谁也没输,两个人的意识都被困住了。 而且,简静拿到的是防御卡,不是知识卡或技能卡,她仍然对催眠一无所知,不晓得该如何结束。 王世发现了这一点。 你瞧。他微笑,就算窥视到了我的秘密,你也带不走了。 简静不慌不忙,反问 ∶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继续呀。 你为什么不脱离出去?他眸光闪烁,心思深沉,我现在昏迷,你只要离开这里,便有机会逃走。'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数。 简静无法自主脱离催眠,而他知道她情况特殊,亦不敢再加深催眠。 你很谨慎。她说,但我们这么下去,只会一起饿死。 王世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这正是我所希望的∶死亡是每个人的归宿。能有你陪我一起,倒也称得上是幸福。 这话,简静只信一半。 所有崇拜死亡的人,自己不去死,反而杀害别人,都不是真的热爱。不然,这些年他有的是机会去死,为什么还好好活着呢? 可她又很清楚,像他这样的人,心理已经出现问题,指不定真的干得出来同归于尽的事。 她想想,好奇地问∶幸福不让人留恋吗 ? 幸福只是一个谎言,有什么可留恋的?他平静地说。 简静道 ∶假如你能够回到从前,回到你母亲还活着的时候….…. 王世打断她∶ 我会杀了她,让她不必再经历痛苦,轻轻松松地离开。 所以,你杀了郭亦芳 ?她问。 王世仰起头,短暂地回忆了一下这个女人,却发现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在亲手结束她的性命后,她便从他的人生中褪去了颜色。 是的,那个时候结束,她最幸福。说这句话时,他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堪称温柔的表情。 简静冷言冷语 ∶相信我,郭亦芳不会感谢你。 你怎么能确定呢 ?他说,死人不会说话,谁也不知道答案。 她笑了,眉间浮现出几分奇异之色,仿佛看到猎物终于落入了陷阱∶你怎么知道,死人不会说话? 王世挑起眉梢。 你看。简静指向门口,谁来了。 场景构建,墙壁四合,天花板盖拢,蒂凡尼的吊灯拼凑出一朵五彩缤纷的琉璃花朵。温暖的光线照射下来,出现了实木的大书桌,靠墙的书架。 一本本书凭空出现,罗列在架子上。 《白猫神探》《捉迷藏的小孩》《恶魔医生》。 风吹动白色的纱帘,空气中飘来咖啡的香气,桌上出现了香草冰激凌,浓缩咖啡浇在上头,甜腻可人。 叮咚,叮咚,挂在窗边的风铃摇曳,铃声清脆。 门扉传来锁舌扭动的声音。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打开了。 一个女孩慢慢走了进来。她穿着舒适的□□条纹家居服,黑色齐肩长发,身形纤瘦,苍白的面孔上,青黑色的眼圈分外明显。 又见面了。她轻声说着,抬起了头,我是简静。 王世的表情顿时僵住。 他看了看穿着婚纱的简静,再看一看穿家居服的简静,猛地明白过来∶人格分裂? 两个简静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小简静说∶你没有死,我死了,所以,我可以告诉你,死亡很痛苦很可怕,我很后悔,我想活着。 她慢慢走进屋中,声音轻若飞烟∶那段时间,大家都在骂我,以前的夸奖好像梦一样,转眼就消失了,我忍不住想,你说的是不是对的,活着没有意义,幸福都是幻觉。 王世勉强立住∶难道我说错了? 想的多了,慢慢就信了。纤瘦的女孩仰起头,脖颈的血管泛着青色,脆弱又坚韧,我决定去死。' 第198章 死亡的黑洞 我决定去死。 短短五个字, 说的人口气平静,听的人却好一阵绝望。 “我真的死了。”那个简静说,“我掉进了一个无底的黑洞里, 一开始, 觉得好放松,好安静, 在我耳边吵了很久的声音都消失了,我松了口气, 以为得到了真正的平静, 可是……” 她瞧了王世一眼, 幽幽道:“我后悔了。” 王世张口就说:“你还没有理解……” “不, 是你没有理解。”自杀的简静体格瘦小, 可举手投足间, 却洋溢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你以为自己懂得死亡,可实际上,不过以生者的身份,旁观别人的死,你的‘理解’太浅薄了。” “什么是死亡?死亡就是, 我不再是我了。”她一步步走近, 面孔雪白, 仿佛涂白的墙, 嘴唇却如樱桃一般红, 乃是一氧化碳中毒死亡的特征。 “我失去了我拥有的一切,‘简静’的亲人朋友, ‘简静’的幸福荣耀, 甚至包括‘简静’的痛苦。”她的音调不自觉地拔高, 几近尖叫,“我什么都没了!我已经不再是我自己,因为有痛苦,才会感觉到幸福,一无所有的人,根本不会觉得解脱。” 王世浑身一震,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 一根绳子没有长短,只有两根绳,才能对比出长和短。 一棵树也没有高低,只有两棵树,才能对比出高和低。 人生也一样。 没有痛苦的、艰难的、苦涩的时光,又怎么能够领悟到什么是幸福呢? “我害怕了,我后悔了。”死去的简静抿住唇,泪水涌出眼眶,但她强忍着不闭眼,反而一眨不眨地盯住他,“但至少,我也明白了,你是错的,我是对的,你输了。” 王世深吸口气,本能地想反驳。然而,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两人几乎面对面,无限靠近的距离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千言万语,全都说不出口。 活着的人,要怎么在死去的人面前大谈死亡? “不服气的话,”她扬起唇角,眼光掠过狡黠的得意,“你也试试吧。” 王世悚然而惊,正想后退,却来不及了。 她抬起手,重重推了他一把。 地上突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混沌无光,深不见底,仿若地狱之门。王世冷不丁坠入其中,霎时间,冰冷的死亡之气蔓延上四肢百骸。 视野模糊,胃部恶心,身心困倦……感受如此真实。 电光石火间,王世全明白了。 这是“简静”的记忆,是她弥留之际的亲身经历。 他顿时战栗不止。 因为,假如人在催眠中死去,现实中也极有可能无法醒来。 死神挥舞镰刀,他嗅到了死亡真正的气息。 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认,比起臆想中的平静和释然,脑海中萌生的念头,竟然是恐惧。 我不想死。 他也害怕了。 生死之际,所有的理智都会崩溃,所有的谨慎都消失于无,人被求生的本能所支配,会做一切能活下来的事。 “不。”他拼命挣扎,想抓住什么阻止坠落。 可无用。 地位、金钱、权势、力量……俗世中金光闪闪的倚仗,在死亡的黑洞中不过一缕游丝,轻轻一碰,便断裂成飞烟。 死亡是平等。 死亡也是虚无。 顷刻间,光明消失不见,徒留混沌的黑暗。 坠落的速度还在加快。 尽头的彼岸,近了。 “不!”极致的恐惧下,王世的面孔彻底扭曲,他无法思考,只凭借着本能,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妈妈!” 阔别近三十年的称呼脱口而出。 绝望的永夜中,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脸。她还是那么美,那么脆弱,她望向他的眼睛中,总是蓄满泪水。 王世无数次痛恨她抛下自己,也无数次怀念她的怀抱。 “妈。”他伸出手,“救我。” 王凌芳落下泪来,轻轻拥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坠落停止了。 * 季风顺着王世的线往下查,拉出了他5月以来的通讯记录。 除了日常往来外,有一条短信似乎不那么对劲:[尾款已收到,钥匙寄给你] 他马上打给这个号码。 对方做渔产生意,后来破产,在渔港码头预定的仓库还有半年多,于是发消息转租。王世主动和他联系,租走了仓库剩下的时限。 季风的心快跳出来了:“哪个码头,几号仓库?” 对方报了地址。 季风从椅子上窜起来:“找到了,走!”冲到门口,急刹车,交待队友,“打电话给海警局,请求支援。” 老高吓了一跳:“怎么,偷-渡了?” “难讲。”季风奔到门口,凄冷的夜风吹得人发颤,“不管他,先救人。” 警车风驰电掣,疾驰到码头,并在一公里外关掉了警笛。 借着夜色的掩护,一队警察缓缓靠近目标。 老高压低声音:“不叫武警吗?” “先看看情况。”季风深吸口气,按捺住心头的焦躁,竭力冷静,“我总有不太好的预感。” 老高神色微变:“你是说……” 季风摇摇头,心里七上八下的,实在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祈祷什么,只凭借着多年训练的本能,悄无声息地靠近。 初冬的码头寂静而冷清,空气中弥漫着某种无法消除的腥味。 枪握在手中,塑料外壳已经满是人的温度。 寒风瑟瑟。 季风的心一点点提起来。他忽而想起康暮城的问题,假如找到她时,她还没有得到想要的,该怎么选择呢? 是枉顾她的意愿,以人质的安全为先,直接破门而入救人,还是耐心等待,蛰伏在侧,却眼睁睁看着她经受苦难? 或许应该选择前者,不管作为朋友和警察,这么做都是正确的,任是谁也挑不出错来。可将心比心,假如是他,他会希望功亏一篑吗? 季风扪心自问,他不想。 世界上总有什么事,豁出命也想去做。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刀割在自己身上不怕疼,动在旁人身上,反而难以忍受。 要不……就说是领导的命令,必须以救人为先? 反正这也是事实。 杂乱的念头盘桓在脑海中,一时不慎,居然就到了。 转租的仓库近在眼前。 门开着,灯亮着。 “草!”霎时间,什么纠结都抛之脑后,季风惊得心跳停止,推门而入。 破旧的仓库中,堆满了碎玻璃,墙边是一个被破坏的笼子,雪白的床单被子落在地上,钢丝床翻倒在一边。 空气中飘散着古怪的气味,像是某种化学气体。 季风捂住口鼻,将门全部打开,审视着屋里的现场。 “人不在?”老高追进来。 季风冷静下来,道:“来晚一步,人可能上船了。”他现在喜忧参半,喜的是从现场看,简静非但没事,还有余力搏斗,忧的却是茫茫大海,情况更加严峻。 “老高。”他把枪插回枪套中,面色凝重,“咱们得加快速度了,海上出事,找都没地方找。” 老高环顾四周,点点头:“先联系救援队待命吧。” * 季风猜的不错,简静此时就在海上。 之所以会是这么个情况,须将时光倒流回半个小时前。 那时,催眠中止。 王世猛地睁开眼睛,白色的灯光直直照在头顶,刺激得双目流泪。 “砰”,一声闷响。 他扭头看去,却见简静先他一步苏醒,手中持着一把□□,对准玻璃门就是一下。 明明搜过她的身,哪来的枪?王世蒙了下,旋即反应过来,身体猛地弹跳,纵身翻跃到桌后,躲避子弹袭击的同时,手伸进保险箱,取出了藏好的武器。 简静还在破笼。 他提前搜过身,以为她没有武器,玻璃屋用的只是防爆玻璃,很结实,徒手当然敲不碎。 但有枪就不一样了。 玻璃上出现了大片裂纹,细细密密地裂成丝网。 她撸掉床单薄毯,抄起钢丝床,重重砸向已经碎裂的玻璃。 玻璃渣子四下飞溅,散落一地。她丢下沉甸甸的钢丝床,提着婚纱裙摆,跨出了囚禁多日的牢笼。 破败仓库,冷白灯光,玻璃碎片,薄薄浮土,再加上身着玫瑰婚纱的女人,勾勒出一幅诡异又阴丽的画卷。 简静缓缓踱入黑暗,半个面孔都是阴影:“怎么,看到我出来,就想跑了?” 王世按了按涨疼的太阳穴,稳稳地开了一枪。 子弹“咻”一下射向她。 简静动作敏捷,闪避到桌后遮挡。 但就在这时,后门开了。 人影飞快闪进了夜色。 简静知道,假如被他逃走,以王世的本事,就算被全国通缉,一样能躲过警方的视线,逍遥法外。 她不必犹豫,拔腿追去。 寒冷的夜风吹拂面孔,隐约带着潮湿的腥咸水汽。 这里是……海? 和平市是临海城市,但因为地形之故,不具备良好的天然海港,是以海运并不发达,几个码头上停泊的基本是渔船。 而因为近年来,浅海捕捞过度,和平市大力扶植远洋捕鱼。今年9月开渔,11月份,远航的渔船还未归来,整个码头十分冷清。 王世选择这里作为关押地,当然十分聪明。 他熟悉周围的环境,三弯五绕就消失了踪迹。简静立即开启五感卡,沿着他的气息追寻而去。 王世行动敏捷,速度飞快,十分钟后,人已经跳上了一艘渔船。 这是一艘浅海捕鱼船,非常小,比快艇大不了多少。 简静追上来时,船已经被启动,缓缓驶入大海。 她不得不开启白小猫卡,凭借猫的纵跃能力,才稳稳当当地跳到了甲板上。 二层的驾驶室中,王世目光复杂:“你非要追上来吗?” “你身上背着这么多人的性命,还想我放过你?”船只离岗,简静心中划过不祥之意,立即背手,将藏在储物格中的定位仪取出来。 王世神色转冷:“是你自找的。” 他一手扶着方向舵,另一只手叩响扳机。 子弹似急雨扫射。 甲板狭小,她不得不避让到旁边,并小心不能滚落海中。 借此机会,渔船已经脱离了码头的船队,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大海。夜晚的海面寒冷无光,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 王世像是陷入绝境的疯子,毫不顾忌船只的状况,只要捕捉到她的身影就立即开枪。 火花迸射,甲板上顿时多了好几个洞。 “小静。”他说,“我不想杀你,船上有救生衣,跳下去吧。”</p> 第199章 宿命时刻 以死相搏之际, 有个男人说,我不想杀你,你走吧, 是不是特别感人?好像他罪恶半生,犯下血案无数, 心中却独为她留存一点柔情。 但简静一个字都不信。 她说:“我也不想杀你, 开船回去自首吧。我可以原谅你犯的错误。” 一人在驾驶室, 一人在甲板,海风吹拂发丝,好一出郎情妾意。 可两人四目相对, 均知道对方是假情假意, 做戏而已。 王世笑起来:“现在我是真舍不得你了。” “你想干什么?”简静注视他的双眼, “以为这样就能跑掉吗?” 王世叹息一声,道:“我不想让别人来决定自己的死亡。”他眺望着大海,缓缓道,“比起监狱,大海难道不是更好的归宿吗?” 简静扬眉,疑虑迭生:“哦?” “这艘船上已经安装了定时炸-弹。”王世道,“我随时会引爆它。” 简静半信半疑。 装炸弹她信,可他一心求死,鬼才信。想死的话,刚才做什么拼命醒过来?多半是想骗她跳海, 自己好逃之夭夭。 “你肯定在想,求死还不容易,为什么要这么费劲?”王世的唇边浮现出一丝冷笑, “小静, 别以为看到了我的过去, 你就真的了解我。” 简静道:“我不需要了解你,只要知道你怕死就行了。” 王世沉默了会儿,露出感慨之色:“死亡比我想的更……复杂,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谁都会犯错。但这样才更有意思,我一直旁观,也许,是时候切身体验一次了。” 简静:“真的?” “走到这一步,我还有必要骗你吗?”王世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离开这里,不然,我就只好带你一起走。” 简静一口应下:“好,我当真了。” 话音未落,人已不在原地。白小猫状态的她攀跃技能一流,两个纵身便闪进了船舱中。 王世不能离开驾驶室,只好拎着枪,四下扫射一遍,逼得她不敢露头。 船舱里很黑,简静转换黑科技眼镜的外观,从隐形眼镜变回了框架,而后打开透视仪,寻找炸弹所在。 定位仪已经启动,她并不着急此刻就制服王世,拆除炸弹,与他周旋,等到警方到来,一切就将成定局。 炸-弹在哪儿? 她一寸寸看过去,终于在角落的行李箱中发现了熟悉的结构。 行李箱有密码,六位数。 death?451208 开了。 她正准备用从宗野身上薅来的拆弹技术,将这个麻烦解决,行李箱中却忽然扯起了警笛。 tm居然有报警装置! 简静立即放弃,闪身躲藏到障碍物后,以免被王世瓮中捉鳖。 然而,王世并没有出现。 行李箱中传出“滴答”一声轻响,接着是“嘀嘀嘀”的规律音节。 简静凝神一看,倒吸口冷气。 定时炸-弹被启动了,倒计时,3分钟。 他真的打算炸掉这一切。 简静翻出救生衣穿身上,而后拎起一把椅子丢出门外,“砰砰砰”,外头果然传来一阵连续的枪声。 趁此机会,她赶紧闪身而出,避免了子弹落到身上的悲剧。 “你非要逼我这么做。”船只停下,随波浮动,王世站在甲板上,换了一个满满的弹匣,“那我们就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吧。” 天还没有亮,海面与夜空都是深沉的灰蓝。 零碎的星光倒映在海面,勾勒出憧憧潜伏的鬼影。 简静打开夜视仪,身体紧紧贴着船舱的外壁,轻手轻脚地靠近。 “抽卡。” [名称:道具卡·催泪瓦斯(1/1)] [内容描述:强刺激性物质,能使人的皮肤产生灼烧感,泪流不止,暂时失去视力,范围为直径20m] [备注:仅限本次任务使用,可对宿主免疫] 刺激性的白色烟雾腾腾而起。 王世眉峰紧皱,真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她打哪儿来的武器。可如今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他捂住口鼻,不得不放下枪,取下腰间悬挂的防毒面具。 作为一个擅长使用各种化学药剂的人,为防万一,他总是随身带着面罩。 然而就在这时,背后传来重击。 简静不受瓦斯影响,抓住难得的良机,狠狠撞翻了他。 她一手勒住他的脖颈,压迫气管逼他就范,另一只手去摸他的手机。 上面果然有远程控制的软件。 但不管她怎么按“停止”的选项,跳出来的都是“操作有误”。 “快停下,你真的想死吗?”她摁住他的脑袋。 王世呛咳着大笑:“这个只能开,不能停,小静,和我一起死吧。” 简静还是觉得不对劲,但除非炸-弹是假的,否则他还有什么办法离开这艘要爆炸的渔船? “疯子。”她咬牙,不敢冒险,便拖着他走到甲板边缘。 下面是一望无垠的大海。 简静摘下泳圈,套在他的头上,正想将他推下去,王世却已经缓了过来。甲板是开放空间,催泪瓦斯的时效有限,他蓄力扭身,以一招巧妙的柔道姿势,脱出她的束缚。 但紧接着,王世并未反击她,反而疾速冲向船尾。 简静拔步紧追,却见他灵活地丢下了一包东西,翻身跳到了水中。 救生筏接触到水面,立即自动重启打开,被他死死扒住。 “再见。”他微笑。 简静:“f*ck!” “10、9、8……”掉落在甲板上的手机突然开始机械报时。 还有7秒钟,船就会爆炸。 简静飞快冷静下来。王世果然是想借爆炸金蝉脱壳,茫茫大海,他只要在警方找到自己前,先安排好人接应,从此便能逍遥法外,再也抓不到了。 “你做梦。”怒上心头,她举起枪。 枪管首先瞄准了肩膀。 方才打斗时,她已经将定位仪贴在了他后颈,只要警方追着信号,大概率能活捉他。这一枪只要限制他的行动能力就好。 但手指即将扣下扳机时,简静犹豫了。 如果同伙比警方早一步找到人,怎么办? 虽然定位仪是黑科技出品,理论上不会掉落,可并不是百分之百隐蔽。王世在这方面亦有研究,说不定就被发现了呢。 若是亲手放跑了他,她绝对会气到吐血的。 手腕抬起,枪管抬高。 瞄准卡一旦启用,再无失手,她可以在这里就结果他。 可杀人是私刑,以暴制暴绝不可取。 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不就是想将他逮捕归案,以正当的途径做个了结吗? “5、4——”该死的炸弹还在倒计时。 没有时间犹豫了! 简静咬牙,额角渗出汗来。 下一刻,手指扣下了扳机。 瞄准卡启用。 沉甸甸的黄铜子弹射出,穿过无形的空气,精准地洞穿了他的眉心。 一缕鲜血溢出。 王世的笑容僵在脸上,似乎还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是的,比起催眠中漫长的折磨,真正的死亡永远来得猝不及防。 这一次,谁也救不了他了。 简静舒了口气,默然而立。 她不得不思考私刑与法律的界限,“她”不用。 血债,以血偿。 为自己复仇,天经地义。 “3、2——” 简静收起枪,翻越栏杆,噗通跳进了海中。 冰冷的海水裹挟了她。 “1——” 耀眼的光辉冲天而起,滚滚热浪推开。人似乎卷进了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爆炸的冲击波推动海水扩散,像巨石碾过全身。 简静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坨史莱姆,一巴掌变扁,一巴掌挫圆,在灼热的海水中变异成克苏鲁的眷属。 脑袋被疯狂摇晃,脑浆和血液调成一杯“外星人脑溢血”,充斥整个颅骨。 系统弹出面板。 状态一栏写得清清楚楚:眩晕、耳鸣、缺氧…… 后面一长串,来不及看。 她只凭借本能抓住了关键:“抽卡抽卡抽卡!” [名称:道具卡·便携氧气筒(1/1)] [内容描述:压缩氧气,可供成年人使用10分钟] [备注:坚持就是胜利,苟住!] 简静抱住氧气瓶,艰难地戴上呼吸面罩。 氧气入体,濒死感大大消退。她手脚并用,努力划动,尽量远离爆炸源。 大约过了五分钟,冲击波消散,海水和救生衣的浮力将她送上海面。不远处,飘来一块残破的木板。 简静奋力游动,扒住木板,维持住了身形。 举目四望,残骸遍布,已经找不见橡皮艇的踪迹。 海天相接之处,泛起些微的白色,海面看起来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可怕。 黎明到了。 * 凌晨四点,季风登上了海警局的船。 他心情非常糟糕。 一刻钟前,海警局的人说,派出去巡查的无人机,拍到了大量船舶残骸。 换言之,有一艘船在不久前爆炸了。 真的是有句mmp要讲。 “有没有发现幸存者?” “还在调查中。” 更让他不安的是,定位仪虽然还在工作,但从速度上来看,应该在漂流。往好处想,距离不远,她应该能坚持到救援,可糟糕一点……他都不敢深想。 “前面发现一个人。” 季风立马奔到甲板上。 船只缓缓靠近,捞起了漂浮的“人”。 或者说,尸体。 男性,身高一米七几,身上又被爆炸波及到的焦痕,已经面目全非。手上的金属手表因为高温,牢牢焊接在了皮肤上。 老高蹲下来观察半天,说:“这个表?” 季风点头:“是王世的。” 他们搜过王世的办公室,曾发现一个昂贵的手表□□。询问同事后得知,王世十分喜爱这只手表,时常戴在手上。 但……“我有点不好的预感。”他烦躁地说着,忍不住又摸出根烟来,但忍住了没抽,到驾驶台问,“什么时候能到定位?” “十分钟以后吧。” 这是无比漫长的十分钟。 船追踪到了定位仪的位置。老高举着望远镜,看清的刹那,心里咯噔一下:“季风,那好像是……” 是尸体。 季风劈手夺过望远镜,仔细看了几秒钟,道:“不是简老师。”但他提起的心并未放下,反而吊得更高了。 第二具尸体很快被打捞上来。 身体同样被炸得血肉模糊,也没有明显的标志,但在他的后颈上,贴着一片指甲片大小的定位仪。 季风肯定道:“这个才是王世。” 没猜错的话,第一具尸体是王世给自己准备的替身。他想借爆炸金蝉脱壳,留给他们一具相似的尸体,说不定和他家里的头发一对比,dna都对的上。 然而,他棋差一着,被简静识破了诡计。她把定位仪贴到了他身上,死活不让他逃脱。 而他的运气也不够好,居然在爆炸中……不对。 季风翻过尸体,发现了头颅上的子弹孔。 他:“……”枪法这么准,贴个屁定位仪啊! 吐槽归吐槽,他心里清楚,简静杀了他,却没回收定位仪,证明她当时已经没有时间这么做了。 那时,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跳海。 “用直升机吧。”季风马上作出决定,“天太冷了,她坚持不了多久。”</p> 第200章 结束了 简静趴在木板上, 欣赏壮观的海上日出。 红日跃出蔚蓝的海面,大海被晨曦照得波光粼粼,此情此景, 着实震撼人心。然而,假如有的选, 她还是希望在游艇上看。 水里太tm冷了。 她连打了几个喷嚏,四肢百骸都冻得发木。幸好储物格里装着能量棒,她含了一块在嘴里, 时不时抿两口矿泉水,勉强撑住。 但就算没有断水断粮的危险,情况也很严峻。 太阳出来后,强烈的紫外线照射,会让她迅速脱水晒伤。要是运气不好, 触发了什么奇怪的flag,说不定还会引来鲨鱼——永远不能小觑这个世界的危险性。 要怎么自救呢? 定位仪是最便捷的选择,但她现在就算抽出了卡,没有电子表的主部件激活, 光有也不能用啊。 而别的道具卡,信号弹在白天作用不强, 信号烟雾倒是个好选择, 但持续时间只有15分钟,覆盖范围亦有限, 随便使用只是浪费。 算了, 先抽出来再说。 “抽卡, 给个救生卡。”她有气无力地哀求。 [卡片抽取中] [抽取完毕] [名称:道具卡·漂浮烟雾(1/1)] [内容描述:能在水面上释放橙色漂浮烟雾, 持续时间15min] [备注:建议在有把握的条件下使用] 光照逐渐猛烈, 浸泡在海水中的皮肤一阵阵刺痛。 简静撕掉一层裙纱, 打湿了披在头颈上,多多少少遮蔽一些阳光。 力气以平日数倍的速度流失。 简静趴在板子上,意识难以集中,飘散到了许多奇怪的角落,比如时隔多年仍然印象深刻的《泰坦尼克号》,比如《大白鲨》,再比如……算了,好像都是海难的片子。 海浪一起一伏,推动着身体。 今日天气晴朗无云,希望不会突然下雨,风速有点大,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搜到这片海域。 爆炸把她推了很远,要是搜寻的方向和她的位置相反,乐子可就大了。 而且,虽然储物格里有足量的淡水和食物,但她还面临着一个棘手的问题。 人泡在温暖的海水里,都会不断失温,别说11月的大海。 是不是要抽一个暖宝宝?不,暖宝宝好像不防水。而且也经不起用,她的勇气值已经没剩多少了,新的任务还未完成结算。 得省一省,假如真的霉运当头,必须漂流几周,有的是用到的地方。 但简静的运气不算差。 这里属于近海,季风的速度又足够快,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她便在望远镜的视野中看到了直升机的影子。 从飞行的方向看,大概是斜直着穿过她在的这片海域。 简静深吸口气,提起精神等待。 直升机震耳欲聋的噪音逐渐靠近。 她点燃了烟雾。 霎时间,橙色的烟气弥漫到海面上,氤氲出大片大片的橙色,好像谁在海中倒了一大瓶果粒橙。 如此明显的颜色,当然吸引了直升机的注意。 它调转方向,逐渐靠近,悬停在上方,努力辨别下面的情况。 简静抖动手中的裙纱,缀着的水晶和钻石在太阳光下,折射出明亮的光线,无比醒目。 直升机悬停在上方,放下绳梯。 有人跳了下来,游到她身边:“简老师?” 简静有气无力地说:“叫魂呢。” 还有意识,还挺清醒。季风大大松了口气,对直升机做了一个手势,上面立即放下一个救援篮。 他架住简静的手臂,托举她的后背,把她放进篮子里。 “你够沉的,一百五十斤了吧?”季风说。 “放屁。”简静发胀的头脑立马清醒,“我裙子三层呢,泡满了水,能不沉吗?” 他呵呵,示意篮子升上去。 简静被救回了直升机中,一个不认识的队员立即为她披上毯子:“你有没有受伤?” “还好。”她裹紧毯子,忍不住打了两个寒颤。 季风顺着绳梯爬上来,赶紧关住舱门:“知道你要问,我就先说了,王世的尸体已经找到了。” 简静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半晌,苦笑说:“白费了半天力气。” “不白费,至少案子水落石出了。”季风安慰她,“结束了,放心吧。” 简静心绪复杂,长长沉默。 缠绕在“简静”身上的血案,萦绕在心头多年的阴云,今天终于算是结束了。可是,发生的事已经发生,永远无法遗忘。 她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像是要借此消解堵在胸口的块垒。 但肺被牢牢束缚,无法舒张,绷得人难受。 “喂。”简静实在坚持不住,对季风道,“脱件衣服给我。” 季风:“湿的。” “随便,我快喘不过气了。”她捂住胸口,觉得呼吸不畅,“你知道晚礼服有多紧吗?肋骨都要断了。” 季风:“……” 他脱掉衬衫递给她,一头黑线。 简静瞟了在场的人一眼。 大家很自觉地背过身。 她裹住毯子,用力拉下隐藏拉链,躯体脱出衣服,仿佛蝴蝶千辛万苦,终于破茧而出,喉咙情不自禁地发出解脱的舒气声。 活过来了。 礼服真的很好看,也真的很反人类。 套一件宽松的衬衫,裹一条温暖的毯子,她才真正放松了下来。 结束了。 倦意上涌,满头昏沉。 她跌入沉沉的睡网,不省人事。 * 晒伤、失温、高烧、脑震荡、伤口发炎……医生在简静的身上,检查出了一堆问题。 所幸她身体健康,哪一项都不算严重,连手术室都没进,直接被安排进单人病房休息。 简静睡了足足三天。 和王世的对峙中,他虽然控制她的食水,特意让她保持在虚弱状态,但架不住她开挂,每天都有在被窝里偷吃。 耗费最大的还是精神,以及吸入影响中枢神经的麻醉气体。 不过,免疫 1的数据看着不起眼,却很好地保护了她,等到第五天,基本上已经恢复如初。 唉,清醒有清醒的麻烦。 简静知道康暮城每天都会来,但她装睡了。 第六天。 康暮城扔掉昨天的郁金香,在花瓶中插上新鲜的睡莲,平静地说:“别装了,我不怪你。” 简静翻过身,大半张脸藏在被单下面,只余一双眼睛满怀歉疚地瞧着他。 康暮城坐到病床边上,注视着她的脸庞:“这两天我总在想,假如我平时对你多点支持,你会不会就不瞒着我了。” 不等她回答,却又自嘲地说,“可我再一想,只要你告诉我,我肯定会想办法阻止你。那么,你隐瞒哪里错了?我有什么资格责怪你?” “康总……”她欲言又止。 康暮城的视线落到窗外,秋风瑟瑟,梧桐叶已金黄。他忽然道:“去年你躺在这里的时候,我后悔太照顾你,但这两天,我却还是后悔。” “后悔没能好好照顾你。”他苦笑,“很奇怪吧。” 简静心口发闷,却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我知道你现在有自己的想法,很多事,我不该再插手。”康暮城收回视线,复杂地望着略显陌生的女孩,“我应该把你当做独立的人,只给建议,不做干涉,但……” 但我做不到。他想,却说不出口。 空气一时静默。 简静道:“你只是关心我。” 关心?康暮城想,是的,他当然关心她,也习惯了她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找他商量,但这次,他被排除在外了。 这种感觉很难受,却无法消解,只好埋在心底,任由吞噬。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挥走微妙的情绪:“幸好你没事,现在也算了结了吧?” 简静点点头,怅惘迭生:“都结束了。” “没事就好。”他重复了遍,拍拍她的手背,“好好休息,我不怪你,也不生你的气。” 她眨眨眼,抿起唇角:“真的?” 康暮城失笑,摇摇头,似乎拿她没办法:“快点好起来就行。” “裙子也不怪我吗?”简静十分在意,“只穿过一次……” “就一件裙子。”康暮城无奈,“再送你一件,忘了吧。” 她拉起被子:“我不要。” “那你要什么?” 简静想想,点单:“草莓蛋糕,芋泥波波奶茶,还有一份炸鸡。” 康暮城:“我记得医生说,不能吃辛辣油腻难消化的东西。” 她:“我已经好了!” “不行。”康暮城皱眉,“要听医生的话,明天我叫阿姨给你送鸽子汤。” 简静辩解:“我只是发烧感冒,不是坐月子。” 康暮城看着她。 她:“……康总。” “蛋糕。”他让步了。 简静钻进被窝,头也埋进去,以行动抗议不满。 康暮城勉为其难:“再加杯奶茶,我叫秘书去买。” “七分甜就行了。”她若无其事地坐起来。 康暮城摇摇头,总觉得越来越拿她没办法。 于是,下午茶就是一份4寸的草莓蛋糕,和一个超大杯的热奶茶。 晚上是王阿姨炖了几个小时的鸽子汤。 简静的胃里都是水,愁眉苦脸地喝了半碗,实在喝不下,说剩下的做夜宵。 王阿姨错估她的食量,以为女孩子胃口小,并未留意。 十点,住院部宵禁。 简静胃里的下午茶消化完毕,开始对着鸽子汤发愁,在热一热喝掉和吃泡面之间犹豫。 这时,门开了。 “这么晚还不睡?”季风走过来,伸腿勾过椅子坐下,瞄了眼柜子上的饭盒,“哎哟,月子餐?” 如果每个探病的人都是这德行,医院估计永远没有空床位。 简静深吸口气,抄起枕头摁在他身上,猛捶三下。 她使了劲,砸在身上疼得很,季风蒙了:“干啥?” “招待一个我住院一个礼拜都没来看过我来了就嘴贱的熟人。”她冷冷道。 季风翻个白眼:“谁说我没来?” 简静仰起头,下巴点点周围的礼物。自从她住院后,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没有二三十个,十来个总是有的。 大家不是果篮牛奶就是礼盒补品,要么就是鲜花,把病房塞得满满当当。 没有一个是他的。 呸,塑料交情。</p> 第201章 余音 季风有必要澄清一下:“我带了。” 简静:“空气?” “开个玩笑嘛, 鸽子汤挺好的,补身体。”季风亡羊补牢,赶紧递给她个牛皮纸袋, “卷宗复印件,原件已经提交给检察院了。” 简静:“就这?” 他抽回手:“不要还我。” 她牢牢摁住袋子。 季风用力扯了半天,居然没拿回来,撒手:“行,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 简静拆开牛皮袋, 快速扫过文字。 内容与王世的记忆吻合,父亲过去是某国企的工人, 因为下岗潮失业,企业转型成私企, 他设法打通私人关系,顺利复岗,后来又被公司调离。 不久后, 其母重病, 需要大量钱财。他的父亲便贪污了公款, 抛下母子俩逃之夭夭, 再无踪迹。 “光凭这个,还真看不出来他有问题。”季风啧啧称奇,“他和他的母亲是怎么回事,你知道答案了吗?” 简静心头沉重:“他很爱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也很爱他, 父亲不是个东西。”她掸了掸纸页, 讽刺道, “他所谓的打通关系, 就是逼老婆卖-淫。” 这下, 季风也忍不住叹气了:“怪不得。” 去王世老家调查时,知情人总是目光闪躲,欲言又止,原来还有这么一重缘故。 “他父亲应该被他杀了,拿走钱的人多半也是他。”简静掐指一算,摇摇头,“那时他才读初中啊。” 季风瞥她:“简老师,你好像有点同情他?” “人死了,当然可以同情。”简静道。 他道:“也是,人死了什么都好说,是吧?” 简静听出言外之意,挑眉:“嗯?” 季风微笑:“枪。” 她故作惊讶:“什么枪?哦,是他的枪,沉海了。” 他呵呵:“你觉得我分不清转轮和□□的子弹?这么巧,杀死他的还是38转轮弹,和房利民的情人文慧的男朋友,买到的左轮正好兼容?” 她摊手:“反正我没有。” “你当然没有。”他道,“以后也不能有。” 简静瞟着他。 季风看过来,面无异色,仿佛什么也没暗示。 两人在眼神交流中达成默契。 “咳咳。”简静清清嗓子,伸出手掌。 季风:“……”他摸摸口袋,最后掏出了一块口香糖。 简静拍掉他的手,没好气道:“我的东西呢?结案了,也该还我了吧。” “哎呀,差点忘了。”季风哈哈大笑,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表和定位仪,“说起来,这东西你哪里买的,信号不错,还防水。” 简静劈手夺过,立即藏好:“朋友送的。” “什么朋友,介绍我认识认识。”他说。 “没门儿。”她下逐客令,“您赶紧回吧,我要睡了。” 季风随口问了句:“不吃夜宵了?” 简静:“其实……” 十分钟后。 季风离开病房,和值班的护士打了个招呼:“谢谢通融,走了啊。” “不客气。”护士笑眯眯地说,“809的病人已经好很多了,季警官下次可以白天来。” 季风问:“什么时候出院?” “家属要求再观察两天。”护士回答。 他点点头。电梯来了,他摆手告别,若无其事地走进电梯。 电梯下降一层,停了,门打开。 戴着口罩和毛线帽的女孩走进来,催促:“快点,十二点护士要查房,被发现我人不在,康总非再关我一个礼拜不可。” 季风无甚诚意:“好惨啊。” “我要吃烧烤。”她满腹心酸,“鲫鱼汤、鸡汤、鸽子汤、猪蹄汤,康总家的阿姨肯定是广东人。” 季风:“附近没烧烤。” “你不是开车了?”简静道。 “半个月没回家了,今天早点回去。”季风打商量,“附近有家面馆不错,吃碗黄鱼面就回去,行不?” 她想一想,让步:“行吧。” 夜风冷冷,面馆却灯火通明,生意还不错,三三两两地坐着客人。 墙角悬挂的电视机中播放着热门的古装偶像剧,内容乏味,武打尴尬,唯一的作用是给寒冷的夜晚增添几分热闹。 老板抬头看了季风一眼,问:“还是雪菜黄鱼?” “嗯嗯。”他掏钱,“你吃什么?” 简静:“一样好了。” 雪菜黄鱼面是店中的招牌,雪菜切的细细的,加点辣椒,热腾腾的端上来,鱼肉鲜美,面条劲道,喝下去浑身都暖和起来。 劫后余生。 简静心满意足地吃完夜宵,偷偷溜回八楼。 趁护士低头整理病例,她开启白小猫状态,潜行回房,安心入睡。 季风看到灯灭,打个哈欠,慢悠悠地启动车子,回家了。 * 住院第九天,康暮城终于抵不过简静的哀求,同意她出院。 “不用急着上学,多休息两天。”他亲自开车接送,不忘叮嘱,“把身体养好最重要。” 简静道:“我打算在冬天把恶魔3写完。” 康暮城讶然:“有想法了?” 她点头。经历这么多案件,灵感从来不缺,只是此前心思不在上头,也懒得动笔罢了。如今前情了断,威胁不再,她整个人松快了不少,是时候工作了。 “慢慢写。”康暮城十分不放心。虽说简静看着活蹦乱跳,但他只要想到绑架她的人,曾经对她造成多么可怕的影响,就完全不能相信,“或者,暂时不要写犯罪题材,换点别的。” 他让了极大一步:“爱情也不是不可以。” 简静抿抿嘴角,还是没忍住:“噗嗤。” 康总也太可爱了——虽然这个形容词不是很恰当——但他一脸勉为其难,明珠暗投的表情,着实罕见。 她几乎能复述他的心理活动:虽然你的天赋并不在谈情说爱上,虽然以你目前的情况,也不适合转型,虽然……唉,但你要是想写,也不是不可以。 康暮城:“很好笑吗?” “没有没有。”她连忙摇头。 车子缓缓驶入小区,康暮城帮她把行李提上去,又检查了遍内外,方才不甚放心地离开。 他走后,简静才溜达进书房,摘下了挂在墙上的《恶魔医生》海报。 后面的墙壁上,贴满了便签条、照片和代表逻辑的彩线。 这就是一个月前,她在家中编写好的剧本。 从找到江白焰,被他看见模拟画像,从而联想到了心理医生,再到她彻底更改整个计划,让江白焰“出卖”自己,换取王世的信任……今朝回首,恍如隔世。 简静怀揣着复杂的心情,一张张撕下,丢进碎纸机中,任由它们变成一团蓬乱的纸条。 都结束了。 她拍拍手,开始计算本次舞台剧《凋谢的玫瑰》的经费。 首先,是发挥了大作用的两张特殊卡。 [名称:特殊卡·黑科技手表(主部件)] [内容描述:超越想象的黑科技研制产品,防水防火防震防磁,超轻超舒服,拥有时间、星象、温湿度、指南、计时等多种基础功能,零误差] [备注:本产品可与其他卡片组合使用,消耗5点勇气值可拓印新外观或开启蓝牙,与普通电子设备互联] [名称:特殊卡·定位仪(组件)] [内容描述:黑科技组件,卫星定位设备,拥有变色隐蔽外表,附着性好,可粘贴在各种材料上,防水防火] [备注:需与主部件绑定使用,消耗10点勇气值可开启自动导航] 手表的外表是平平无奇的黑色,但即便只是日常使用,性能也远超一般手表。 简静不忍明珠蒙尘,立马给自己戴上了。 然而,这东西在季风面前过过眼,以他的敏锐度,看到她时常佩戴这个表,肯定会起疑。 “拓个新外观吧。”她说。 系统弹出一个diy的面板,和游戏中骗人氪金的外观系统大差不差,先选基础款型,再选布局,最后调个色。 简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粉白甜酷风。 新外挂合成,拓印到手表上。 于是,这只黑科技电子表没有了之前的笨重方正,变得灵巧又甜美,不管搭配哪种穿衣风格都很合适。 定位仪就先收起来。 道具卡三张,一个瓦斯一个信号烟雾一个氧气筒,以及眼镜变成隐形眼镜,拓印的外观,总计消耗20点勇气值。 再加上反催眠的10点,总计30 幸好收益可观。 [任务名称:凋谢的玫瑰(已完成)] [任务奖惩:30点勇气值 20点特殊贡献值] [备注:勇气值可用于抽取卡片(普通),每次耗费5点;贡献值可用于抽取卡片(特殊),每次耗费10点] 此外,倒赔一件高定礼服。 简静只要想起这事,心就痛得一抽一抽的。 她也因此悟出了一个道理:案子,还是发生在别人家的好…… * 晚上九点钟,江白焰拍完今天的最后一幕戏,愉快地收工回家。 还有几天,玫瑰黄金就要杀青了。 他很期待这部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期待。 “喵”,才进门,布丁就喵喵喵靠过来蹭他的腿。江白焰抱起胖嘟嘟的肥橘,摸摸它的脑袋:“不可以哦,你的体重还没有减下来。” 布丁委屈巴巴:“喵。” 他铁面无私,毫无动容。 布丁只好遁走。 江白焰脱掉风衣外套,卷起袖子,开始给猫铲屎、换水、收拾玩具。然后,提起水壶,去阳台上浇灌植物,有的还要松松土,修修枝。 走完一遍日常流程,才给自己热了杯牛奶,一面喝,一面拆礼物。 沙发上摆着个漂亮的盒子,不知道是谁送的。 他解开丝带,捧出了一个密码盒。 还有一封信。 “咦。”江白焰放下牛奶杯,把信放在灯光下辨认。 他看到了一句很像台词的开头:“假如你看到这封信,证明我已经死了……” “哎呀。”他笑了,拆开火漆封口,慢慢阅读了起来。 信很短,只有一页半,但他足足看了二十几分钟,中间出神数次,才将内容全部读完。 看完后,他喝光牛奶,翻箱倒柜,找到了别人送的香薰礼盒,从里头找出了点火机。 点燃信封,丢进陶瓷杯子,任由纸张被火舌吞没。 化作一杯焦灰。 他走进厨房接了杯水,把灰和水一块儿倒进下水道。 然后,“布丁。”他叫。 橘猫跑过来,歪着头。 江白焰把它抱到台板上,握住它的爪子,推了推杯子。 布丁好奇地看了眼,习惯性地再拍拍。 咣当! 杯子跌出台面,摔了个粉碎。 布丁炸毛,噌一下跳远。 江白焰笑眯眯地说:“没事哦。” 他蹲到地上,把碎片丢进垃圾桶里,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微微的弧度。</p> 第202章 外卖小偷 王世死后, 简静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早上十点钟,她懒洋洋地睁开眼,掏手机,点进五星级酒店的小程序,下单今天的午饭。然后再眯上一刻钟,爬出被窝洗漱。 刷牙洗脸的时候, 开启APP,点进学校的网课,听一下课程, 方便写论文。 煮一壶咖啡,着手清理邮件,该充钱充钱,该买打折的买打折。 然后,外卖就送到了, 还热乎着,冉冉冒着白烟。 吃过午饭,身体暖洋洋的又不想动弹,于是窝到沙发里玩手机。 业主群正热闹着。 11栋11楼的01号业主说∶【我家出了一件怪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家都很无聊 ,纷纷追问, 让他说来听听。 11-1101∶【我家外卖连续三天被偷了,到底是谁拿了我的外卖,敢不敢站出来?】 11-1802∶【谁要偷外卖啊, 你当大家闲得慌 ?】 11-1101∶【没人偷,难道外卖会自己消失吗?大家都知道,外卖员是进不来我们楼的,肯定是楼里的人才能拿】 其他楼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出主意∶ 【装个摄像头不就完了?】 11-1101∶【邪门的地方来了,我装了摄像头,外卖还是没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炸出许多住户。 【没拍到偷外卖的人? 】 【等等, 没拍到人,拍到其他的了没 ?】【视频放上来看看】 11-1101∶【视频kv】 视频加速处理过,大致流程是∶保安小哥提着外卖,把东西放到11-1101的家门口,并拍照发到群里,通知一声。 然后他就走了。 半个小时过去,业主到家,发现门前空空如也,完全没有看到外卖的影子。 其他业主∶【你这个摄像头角度很窄,拿个竿子勾一下就行】 又说∶【叫物业查一下电梯监控】 11-1101的业主去了。 半个小时后,他又在群里冒头∶【监控查完了】 大家∶ 【怎么样 ? 】【找到了吗 ? 】【谁这么缺德?】 11-1101∶【调了那半个小时的监控,只有702和1301的住户进过电梯】 被点名的业主被炸了出来,齐齐跳脚。 11-702∶【你什么意思? 觉得我们偷了你家外卖?有病】 11-1301 ∶ 【是不是想讹钱?】 11-1101∶【我就想知道谁偷了我的外卖 !】 他大概耿耿于怀很久了,噼里啪啦发了一长串的消息。 11-1101∶【我们小区的每栋楼都有门禁,不是本楼层的人进不来。我每天习惯下班的时候点外卖,总共也就40分钟左右,每次都逮这么准,说是巧合,你们信吗 ?】 11-702 ∶【我老婆每天做饭,偷你家外卖干什么?】 11-1301∶【你被偷过几次?每次监控都查了吗 ?都有我或者702 ?】 11-1101∶【好,我现在就去查前几天的,到时候可别不承认】 大家密切注意群内消息,简静写稿子都不认真了,频频看向手机,等待后续。 大半个小时过去 ,苦主再次冒头。 11-1101∶【我丢过三次外卖,10天前第一次,7天前第二次,昨天第三次,物业那边保存15天监控】 众人∶【查出来了?是谁 ?】 11-1101 ∶ 【第一次是5楼和19楼,第二次是13楼和6楼】 1301跳起来∶ 【我每天都是这个时候下班,碰巧在有什么稀奇的 ?】 路人插嘴∶【我觉得应该是比11楼高的住户,这样才有可能知道11楼经常有外卖,低楼层的电梯不经过,不一定知道】 11-1301∶【你要这么说就不对了,谁说只有楼上知道,保安不也知道吗 ?】 11-502 ∶ 【对啊,物业的人可以进出每栋楼】 1101的业主沉默了。 假如范围扩大,嫌疑对象就变得多了起来,还真不一定是业主干的。而且,物业的工作人员更熟悉大楼的布置 ,想悄无声息偷走外卖,易如反掌。 更有甚者,脑洞大开∶【如果是他们,监控也可以作假,电影都是这么演的】 简静∶&quot; 有这技术,偷啥外卖? 但现在,群内的方向彻底翻转。本来只是11号楼的事,大多数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在围观,可如果嫌疑人是物业,那么大哥别笑二哥 ,谁家都有危险。 谁知道下一个偷的是不是自己家 ? 谁没有外卖,谁没有快递 ? 必须找物业讨个说法。 于是,众业主转战物业群,要物业严查这事。 卜经理∶ 【请各位业主放心,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简静皱眉,这人是谁,以前的物业负责人好像是姓包啊,头像是个包子,褶皱捏得十分好看,她 E印象深刻。 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原来在她住院的时候,包经理退休了,接替他的是公司派来的新主管,姓卜。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还真干了不少事,包括但不限于调整收垃圾的时间、增加停车场的监控、不准在一楼花园里种菜等等。 看起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但当简静下午出去,在健身房锻炼一个钟头后回来,他们还是没查到。 她 ∶ &quot;.….&quot;偷外卖毕竟是大事。 于是溜达到了物业办公室。 1101的业主还在呢。他一脸沧桑∶&quot;我就不明白了,就算偷外卖,凭啥盯着我偷,我买的都是生鲜啊 ,还得自己做,图啥。&quot; 简静一进门就听到这个,马上问 ∶&quot;都是生鲜 ?不是熟食 ?&quot; &quot;基本是,外卖油盐重,我都是在超市买了菜,回家自己做的。&quot;住客说,&quot;对了,你看起来很眼熟……是演员?&quot; &quot;作家啦 ,名作家。&quot; 员工说,&quot;简静简老师。&quot; 住客肃然起敬∶&quot;噢噢,原来是作家。&quot;他琢磨了下,好像听过这名字,&quot;之前有个剧,《恶魔医生》?是不是你写的啊 ? &quot; 简静谦逊道 ∶ &quot;正是 拙作。, 住客起了精神,连忙说∶&quot;这是推理小说,哎,能不能请您帮我揣摩揣摩,到底谁非要偷我外卖啊 ,我都愁死了。&quot; 简静欣然道∶&quot;可以,我正好有空,不如你带我去11幢看看。&quot; 物业查半天没个头绪,住客也懒得继续耗着,果断同意。 两人一道进了11栋。 和简静自己住的那栋楼一样,门口有玻璃门作为门禁,必须用门卡或者人脸识别才能进来, 一梯两户,电梯的监控正常运作,没有遮蔽物。 到了11楼,出电梯,先看见一堵装饰过的墙,左右两边就是入户门。但不走出电梯,就看不到门口的情况。 她站在苦主家门口研究了会儿,借用他的手机查看了监控的范围。 视野小了点,只能拍到正前方的大半个通道。而旁边却有个半米宽的走道,绕向电梯井后面的楼梯口。 &quot;我这这么高。&quot;苦主烦恼,&quot;谁为了偷个外卖,特地爬个11楼?&quot; 简静点头∶&quot;确实很奇怪。&quot; 她踱进楼梯间,一面观察,一面问 ∶&quot;丢掉的外卖被找到过吗 ? &quot; &quot;没,定盒X生鲜的不止我一个,垃圾桶里那么多,谁认得出来?&quot;住客摇头。 简静忖度∶&quot;你平均几天订一次,丢掉的外卖都是什么东西?&quot; 住客掏出手机,翻找订单∶&quot;两三天一次。东西的话,呃,菌菇、蔬菜、鸡腿肉、鸡蛋什么的,最贵的是一个牛排。&quot; &quot;每次都是全部拿走 ?&quot;她问。 住客点头。 &quot;还定过其他什么?&quot; 住客说∶&quot;我一个礼拜前还订了大闸蟹,一整盒,阳澄湖的,结果没丢。我也纳闷呢。&quot; 丢的都是家常食材 , 昂贵的反而没拿走 ? 简静越听越稀奇,又问 ∶&quot;你最近有没有和人发生过矛盾 ?&quot; &quot;没有。&quot;住客大呼冤枉,&quot;我停车规规矩矩,垃圾全都分类,也从来不晚上放音乐扰民,什么也没干过硐啊。 简静∶&quot;&quot;所以,为什么是他呢? 11楼的11层住户,除了比较光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薅。 她苦思无果,干脆一楼楼走下去。 住客摸摸小肚子,干笑∶&quot;我去下面等你。&quot; 楼梯间不大不小,符合消防标准,清洁工隔三差五会拖上一遍,台阶扶手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简静打开手机电筒 ,在地上照来照去。 可惜没有多波段光源,不然观察足迹还要方便。不过,饶是如此,她也在不久后发现了一枚清晰的足印。 而它,出卖了真正的嫌疑犯。 简静慢悠悠地晃出大楼,对烦躁的住客说∶&quot;走,我已经知道是谁偷了你的外卖。&quot; 住客∶&quot;哈?&quot;真的假的,这就找着了 ? 他一脸懵逼地跟她到了物业办公室。 简静招呼一个眼熟的帅气小哥∶&quot;最近怎么没看见骑士?&quot; 骑士,性别男 ,年龄三岁,是物业养的一只德牧。 小哥顿时紧张,左右看看,低声说∶&quot;在杂物间里呢,卜经理说以后别让它出来晃悠。&quot; 她惊讶 ∶&quot;为什么? 保安小哥苦笑∶&quot;之前我们巡逻的时候,它吓到了一个孩子。业主投诉我们,说严重危害小区的安全,要我们把狗处理掉。卜经理也觉得,养狗费用太高,经费不如多装几个监控……. 简静了然,道∶&quot;牵它过来,我有事儿。&quot; 小哥只好去楼下牵了骑士上来。 它精神不好,怏快快地趴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甩着尾巴。 简静对1101的住客说∶&quot;喏,偷你外卖的,就是它。&quot; 住客∶&quot;啊 ? &quot;你定的三次外卖,两次是他送的。&quot;简静指着保安小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保安小哥点头。 &quot;他负责照顾骑士,进进出出的,门禁肯定也录下了骑士的脸。&quot;她道,&quot;没猜错的话,骑士最近的伙食大幅度减少。外卖送来时,会在保安室转交,它闻到了肉类的味道,跟着找到了你家,'偷'走了你的外卖。&quot; 又解释∶&quot;它不知道外卖在11楼,沿着楼梯一层层爬上去的,因为体型矮,叼住袋子就跑,你的监控才没有拍到它。不过,楼梯间里有它的足印,深浅并不相同,应该是最近两次留下的。&quot; 保安小哥目瞪口呆,仔细想想,却无法反驳∶&quot;这两天它换了便宜的狗粮,一直没怎么动。&quot; 他说着,从柜子里翻出狗粮,掏出一把递给骑士。 骑士闻了闻,扭头不吃。 简静深觉奇怪,狗都饿到偷外卖了,没道理不吃狗粮。不由探头瞅了瞅,顿时皱眉∶&quot;都长虫了,你们哪里买的?&quot; 保安小哥讪讪∶&quot;伙食费少了,我就在网上买了个便宜的…….&quot;他摸摸骑士的脑袋,对业主道歉,&quot;对不起,你的外卖多少钱,我赔给你。&quot; 住这个小区的人都不差钱,一共也不过几十块,他也没要赔偿∶&quot;算了,不是什么值钱的,弄清楚就行。&quot; 但也说∶&quot;你们最好把狗送走,不然它下次再偷怎么办 ?&quot; 骑士不淡定了∶ &quot;汪QAQ~&quot; 第203章 猫和狗 骑士要失业了。 上司决定取消养狗经费——有这钱搞点安保设备不香吗?——还一不小心, 被迫犯下了偷窃的罪行。 卜经理得知后,没话说,下通知:“把狗送走, 不能让业主再投诉我们。” 物业的狗偷业主的外卖, 丑闻! 保安小哥再舍不得,也不敢和领导硬扛, 饭碗还是要保的。只好在朋友圈里发领养启示, 希望有人看在这是只德牧的份上,把它领走。 简静十分不忍。 你说一只狗, 它不想吃发霉的狗粮有什么错,主人说不准翻垃圾桶, 就去别的地方找食物, 又有什么错! 狗狗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呜呜。”天寒地冻, 骑士被拴在储物间里, 努力刨门。 从健身房回来,提着狗粮投喂的简静,忍不住问保安:“找到收养的人了吗?” 保安小哥说:“多得很。” 她奇了:“那怎么还没定下来?” 保安小哥很忧伤:“怕看错人啊。” 骑士是以前的保安队长(去年已退休)托朋友弄来的, 血统纯正,骨架子好, 小时候教的也用心。因此,虽然这次不小心干了坏事,但大家都觉得可以原谅。 狗狗能有什么坏心眼呢X2。 物业不要骑士,有的是人要,但伸手的人太多, 反而挑花了眼。 A家有养宠物的经验,可已经有了两只猫一只狗,再养一只, 家里争地盘会不会很严重?会不会得不到太多主人的爱? B家没养过,想给孩子找个玩伴,可小孩没轻没重,弄伤了狗子,心疼,就算没弄伤,有个摩擦什么的,家长肯定先放弃狗。 C家是一对小夫妻,没孩子,一只猫,想猫狗双全,倒是个好人家。可人家每天上下班很晚,猫无所谓,狗却是要溜的啊。 保安小哥犹如提前嫁女儿,对简静大倒苦水,真是看谁都不满意。 简静:“……” 她给骑士喂了只大鸡腿。 骑士摇摇尾巴,十分安分。 保安小哥:“简老师,你一个人住,养只狗也不错啊。” 他怀揣着岳父的心态,考校了整个小区的业主,最后发现简静很合适:她很喜欢骑士,会对狗好;她有钱,可以好好喂养,也送得起医院,不会因为一点小毛病就放弃狗子;她单身,离结婚都很遥远,不要说怀孕,没啥理由抛弃狗狗。 就是你了! “骑士很乖的,上次只是意外!”他仿佛相亲角的叔叔阿姨,卖力安利,“它会定点大小便,不乱叫,不啃家具,戴嘴笼也很配合。” 花言巧语之下,简静果然动摇了。 不查案的时候,她的立场通常不大坚定,导购一忽悠就会买上好几件衣服,口红色号都被说好看就会all in…… “我考虑一下。” 养宠物不是件小事,从此要对一条生命负责,简静难免纠结上了。 她问江白焰:“养宠物麻不麻烦,万一它捣乱,会不会想揍它?” 江白焰大惊失色:“静静老师,它们这么可爱,你怎么下得去手?” 简静冷酷:“我可以。”又警告他,“说实话。” 江白焰乖乖改口:“还好啦。也就抓坏一个沙发,尿在床上,咬坏你的衣服,躲起来吓你……” 简静:唉。 “但都是小问题,沙发坏掉再买咯,床单多准备一点,经常换,衣服嘛,反正也是会过季的,喜欢的多买两件。”大明星凡学起来,杀伤力也很强,“钱赚起来很容易,它给你带来的快乐是买不到的。” 简静心动中。 江白焰再接再厉:“而且,我之前就说,静静老师家里太冷清了,可以多一点人气。如果有人在家里等你,每天回家也会有所期待吧。” 这话有坑,简静听出来了,但她想的却是:“你说的有道理,家里多个人,烦得很,多只狗就好多了。” 和一个人同出一屋檐下,三观、习惯、人生理念都有冲突,而迁就别人无疑是件很费劲的事,容易发展出无数不痛快的争执。 狗就没问题了。 谁会因为一只狗的生活习惯和自己不一样,就满心不爽呢? 它不会擦屁屁是应该的,它会擦屁屁,那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狗! 简静下决定:“就这么定了。” 江白焰少见地马前失蹄,但他心理素质很好,马上恢复:“那我陪你去宠物医院吧,最好先做个检查。” “好。” 第二天,他背着布丁过来了。 先摸一摸骑士的脑袋。 骑士躲开,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江白焰震惊:“我被它讨厌了。” “不熟嘛。”简静牵着骑士,指挥它上车,“怎么把布丁也带来了?” 他笑眯眯的:“它该驱虫了。” 两人一道去宠物医院,骑士体检,布丁驱虫,完事后再去隔壁的美容院,洗护吹一条龙。 布丁不爱洗澡,凄厉地在池子里喵喵叫。 然而,它的主人是个演员。 “布丁,我的布丁在哪里?”江白焰假装找不到它,“布丁,你在哪儿啊?” 布丁:“喵~” 他:“你是不是又调皮,藏起来不理我?” 布丁:“喵喵喵~~” 他:“那我不理你了哦,真的不理你了。” 布丁:“呜。” 简静绝倒:“至于吗?” “当然,它们很聪明。”江白焰传授经验,“所以也很记仇。” 她无语。 不过,骑士不那么害怕洗澡,稍微躁动了会儿,就泡在池子里享受了起来,舒服得眼睛眯起。 美容师按照流程,慢慢护理毛发。 趁此机会,江白焰和简静咬起了耳朵:“玫瑰黄金已经杀青了,顺利的话,明年年初就能上映。” 简静问:“你觉得怎么样?” “好片子。”他剥开待客的糖果,满足地吃了一颗,“我已经期待拿奖了。” 她哭笑不得:“你可真敢说。” “为啥不敢。”江白焰也给了她一颗糖,“你不相信我的判断吗?我挑片子的眼光很好的。” 简静:“信信。” “好敷衍哦,”他不满道,“对我多一点信任嘛,你看,之前的事,我不就办的很好吗?” 简静半是认真半是玩笑:“这倒是,太好了,我差点当真。” 江白焰面不改色:“我演技好吧?” 她笑笑,摸头。 他偏头躲开:“你有goodboy了。” 简静收手:“小气。” “我也是有偶像包袱的。”江白焰对着玻璃,整理并不乱的发型,“摸可以,不能白摸。” 简静才不接茬,扭过脸,不摸头就不摸头。布丁洗完了,她抢先一步,把惊慌失措的大肥猫抄怀里。 “喵喵喵。”布丁吓坏了,窝在臂弯里撒娇。 江白焰:“我的猫。” 简静撸撸猫头,微笑:“有本事来抢,抢得过还你。” 江白焰:“……” 他起身,去宠物买了零食,然后溜达到修毛的骑士那里,开始投喂大法:“骑士乖,吃午饭了。不吃吗,真乖,真聪明,你好厉害哦。” 骑士矜持地坐着,眼睛像一对黑葡萄,明亮有神。 “让我摸摸你嘛。”他哄狗子,“就一下,一下就好。” 能在娱乐圈里混得风生水起,人缘爆棚的人,哄只狗,那真是杀鸡用牛刀。简静一时不查,吸完猫抬头,就发现自己的新宠物被哄走了。 她:“草(一种植物)。” 从美容院出来,午饭时间都过了。 江白焰说:“我们一起吃饭吧,我知道一家可以带宠物的餐厅。” “被人看到多不好。”简静拒绝,“你可是大明星。” 江白焰振振有词:“我们又不是两个人,拍到了也没关系。而且,那家餐厅有宠物套餐,骑士和布丁也要吃饭啊。” 简静一想也有道理:“行吧。” “我请客。”他伸手扶住她的后背,将她送进车里,“走走,布丁,骑士,我们吃饭去。” 餐厅离美容院不远,开车十五分钟便到,是一家由别墅改成的馆子,拥有一片翠绿的草坪。 客人们三三两两坐着用餐,宠物们有专属的套餐,还可以和小伙伴一块儿玩。 “欢迎光临,几位?”服务员小姐笑容甜美。 江白焰:“两个人,一只猫一只狗。” “四位里面请。” 简静第一次来这种餐厅,惊讶地发现,人们的宠物还真是多种多样。 柯尔鸭、小香猪、玉米蛇、雪貂、龙猫、虎皮鹦鹉、荷兰兔……它们也被一本正经地当做光顾的客人,有单独的小桌子和饭食,有趣极了。 “好可爱。”简静的手痒得不得了,使劲捏布丁的jiojio,“哎呀,好想摸一摸。” 江白焰假装远离两步:“你好流氓。” 简静飞过眼刀。 他闭嘴。 在座位坐下,服务员呈上菜单,并挪来两把宠物椅子,让布丁和骑士坐下,然后将牵引绳扣在锁扣上,免得它们乱跑,吓到其他的客人。 菜色是清一色的西餐,宠物则有粮和生食的区别。 骑士吃生食比较多,就来一份套餐:牛排、猪心、鸡腿、西蓝花、胡萝卜、兔耳朵,再来一盆奶。 简静:该好好写书了。 养狗略贵。 江白焰则给布丁点了减肥餐,自己不客气地点了一份海鲜炒饭一份意面,再加若干油炸物,垂涎欲滴:“我想碳水都要想疯了。” 简静:“下次接个胖子的角色。” 他小小翻个白眼,嘀咕道:“我还想赚钱呢。” “钱是赚不完的。”简静真心实意地说。 江白焰精打细算:“多一点是一点啊,万一过气了,还要啃老本呢。花钱的地方又这么多。” “也对,钱太不经花了。”简静想起玫瑰礼裙,到现在还心痛,“得多攒点钱。” 上菜的服务员默默捶了捶胸口,心梗了。 没看错的话,你们一个是当红明星,一个是畅销书作家,年收入都是七位数起步吧。 还让不让人活了。 第204章 恶犬 宠物餐厅的用餐过程很愉快。 食材新鲜, 口味也改良成了国人喜欢的样子,并不难吃。小家伙们在一边咔嚓咔嚓嚼着骨肉,十分下饭。 简静自己吃两口, 再摸摸骑士。骑士看看她, 动动耳朵,继续吃, 主宠之间温情脉脉。 对面。 江白焰一手护住自己的炒饭,一手摁住凑过来偷吃的布丁:“不能吃, 你在减肥不要过来!” 他手忙脚乱,差点打翻香喷喷的蔬菜汤, 一片狼藉。 江白焰怏怏不乐,戳了片沙拉里的菜叶子给布丁。 它拒绝,并用香香的爪子打了他一巴掌。 有对比才有幸福感。 简静:“哈哈。” 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doge]。 只有布丁不高兴,肥胖的身子扭啊扭, 竟然挣脱了项圈, 一溜烟跑了。 江白焰只好舍下没吃完的意面, 追出去逮它——要是被它偷吃了其他猫的粮, 减肥可就白减了。 简静看他笑话,悠哉悠哉地开始吃甜点。 然而,一份拿破仑蛋糕下肚, 江白焰却没有回来。 久违的警惕心升起,她解开牵引绳, 对骑士说:“走,咱们找布丁去。” “汪!”骑士跳下凳子,直奔后面的花园。 别墅后面的花园被改成了宠物乐园, 中间堆了个塑料迷宫, 左边是一个水池, 右边是沙坑,还有一面墙的猫爬架。 布丁被戴口罩的江白焰抱在怀里,大大的脸,小小的问号。 “你的猫吓到了我的大宝贝。”趾高气昂的御姐手叉腰,生气地说,“我打它怎么了?” 江白焰礼貌又讲道理:“我们家布丁长得胖,又不会飞,爪子也刚修过。你的鸟会飞,也没受伤,你打我家猫是不是过分了?” 简静瞟过一眼,果然在御姐的卫衣帽子里,看到了一只瑟瑟发抖的玄风。它扑棱扑棱地煽动翅膀,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御姐更心疼了:“你看我家大宝贝吓成什么样了。” 江白焰瞅瞅怀里的肥团子,仍然不相信它会干出这种事:“调监控。” 服务员帮腔:“这位小姐,你是我们这边的客人吗?” 御姐说:“不是你们的客人,他就不用负责了?” “我们这边是私人餐馆。”服务员马上板起脸,“您的鹦鹉闯进来,都吓到我们的客人了。” 两人还要磨叽,一墙之隔的别墅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惊人的尖叫:“啊!” 穿透云霄。 御姐愣了愣,也顾不得讨公道,直接跑出去:“出什么事了?啊!” 她惊呆了。 只见隔壁的别墅中,冲出一只藏獒,威风凛凛,犹如小狮子,正发狂似的逮着人就咬。 它体型硕大,满嘴尖牙,上头还沾着血,喉咙中挤出一声声威吓,极其吓人。 直到这时,人们才会陡然意识到,平日里可爱温顺的宠物们,其实也有可怕的一面。 御姐吓蒙了,和所有备受惊吓的普通人一样,她的大脑在叫“躲啊快躲”,身体却一动都动不了,傻呆呆地瞪着前方。 藏獒呼哧着粗气,朝她步步逼近。 御姐的腿都软了,摇摇欲坠,站立不稳。 简静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也惊了一下,本以为是发现了死人,慢悠悠晃荡过去就是,还把骑士交给了江白焰。 谁知道居然是恶犬袭击。 她反应迅捷,一手拉过御姐推到餐馆里,自己则捡了块石头,扔向藏獒,口中大喝:“嘿!” 藏獒受到挑衅,当即转换目标,四肢发力,如同猛狮捕猎,狠狠朝她扑去。 一头健壮的猛兽,或许比受过训练的人类更具杀伤力。 简静不敢托大,马上启用白小猫的状态,凭借猫科动物的速度,险之又险地躲开这一扑。随后掏出藏在储物格里的电-击-枪,揿下开关,扭身对准它的脖子。 蓝色的电弧闪过,瞬间穿透血肉,窜遍藏獒全身。 它背部拱起,毛发炸裂,仿佛在一瞬间变身成了地狱三头犬,狰狞又可怕,血盆大口张开,翻身就要咬她的手。 简静使出最大的力气,死死摁住它的脑壳,把它的头摁在地上,双腿绞住它的后肢,硬生生压制住了它的反击。 双方僵持近三秒钟,电流才彻底放倒了这头恶兽。 它歪倒在地上,气息微弱,肌肉抽搐抖动,好像随时会站起来扑咬。 简静松口气,赶紧问:“有笼子吗?快关起来。” 隔壁别墅里冲出来的人中,有一个结结巴巴地说:“没、没带来。” 倒是出来看热闹的餐馆服务员说:“我们这里有一个,我的天,这不要紧?它还会醒吗?” “会,打电话报警。”简静让他们把笼子抬出来,找了两个力气大的男性,才将这头沉甸甸的大狗塞进去。 关门前,还记得给它上个嘴笼。 “快,快叫救护车。”她忙的时候,隔壁别墅也乱成一团,“老猫,坚持住,医生马上就来。” 简静一听话音不对,赶紧到隔壁:“怎么了?” “老猫他……”几个人围着一个地上的人,手捂住他的脖子,鲜血渗透,“怎么办,还有救吗?” “我看看,纱布呢?”简静摁进伤口,想堵住狂流的鲜血,然而,这人应该是被咬到了大动脉,血像不要钱一样,没完没了地流出来,止也止不住。 三五分钟后,他的气息就明显衰弱下去,等到救护车来,已经没有心跳了。 医生火速急救,努力了十来分钟,对现场的人摇了摇头。 有人抑制不住伤心,捂嘴抽泣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你养的什么疯狗?居然咬死人!”也有人怒骂,“这件事没完!” 藏獒的主人无力地辩解:“勇气以前没咬过人,它看起来也不太对劲。” 简静点头:“它非常狂躁,是不是生病了?” “今天上午还好好的,不像得病。”主人坐立不安,“对了,勇气等等会被送到哪里?犬留所?” 其他人冷言冷语:“人都死了,还惦记着狗?” “不是惦记着狗,是惦记着钱。”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吵开了,倒是方便围观的简静捋出前因后果。 事情是这样的:这群人都是宠物u主,靠在短视频平台开设宠物账号,吸粉卖货赚钱。半个月前,死掉的那个老猫提议组个局,约大家一起吃顿饭,顺便拍几个联动视频。 虽然是同行,但人气互蹭也是常事,有五个人响应,地点就选在这栋别墅。 算上组局的人,总计六人,都带了各自的宠物。 死者老猫有猫,人称老猫,二十九岁,养的也是两只猫,一英短一美短,粉丝1200bsp; 藏獒的主人我爱西藏,人称西哥老西,三十岁,养的就是藏獒勇气,粉丝800bsp; 养玄凤鹦鹉的御姐玄凤大小姐在此,人称玄姐,二十六岁,粉丝200bsp; 之前哭的是金毛最暖了,人称小暖,二十二岁,养了一只非常通人性化的大金毛,粉丝500bsp; 怒骂的是挖煤的煤炭,简称煤炭,二十四岁,养了一只暹罗猫,粉丝600bsp; 最后一个比较特别,叫稀奇古怪,外号毒人,四十岁,饲养的是蛇、蜘蛛和蜥蜴,全都有毒,粉丝80bsp; 五个人于昨天陆续到达别墅,晚上,就吵了一架。 毒人不仅养的宠物有毒,嘴也很毒:“老西,该不会是你叫勇气咬的老猫?” 西哥震惊:“你说什么?别胡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们的合约。”毒人扶正眼镜,动机抖得明明白白,“你俩一个平台,他签的是a约,你的是b约,分成和推荐位差别很大,你一直不服气。昨天勇气来了以后,老猫说它是大型犬,不让进屋,你很不高兴。” 西哥急了:“对,这很正常,大冷天的让勇气待室外,不是你的狗你不心疼我心疼。但就争了两句,我没必要杀他,还让勇气咬他?” 玄姐靠着简静,略微缓过来,出言道:“不对,勇气咬了人,肯定会被扑杀,他没了勇气,往哪儿挣钱?” 西哥连连点头:“对对,我不可能拿勇气开玩笑。” 小暖搂着大金毛,提出疑问:“可勇气为什么会咬老猫?老猫很怕勇气,肯定不会主动靠近他。” “会不会只是意外?”玄姐忍不住说,“勇气突然发疯,老猫倒霉,正好被他咬了,杀人不杀人的,太吓人了,谁好端端的会杀人啊。” 小暖忙不迭点头:“对,我们以前都不认识,昨天第一次见面,无冤无仇的,没道理。” 西哥犹豫了下,却说:“煤炭和老猫以前是认识的?” 煤炭哥一脸冷淡:“那又怎么样?” “你们好像有仇。”毒人似乎对恩怨纠葛很感兴趣,“本来,你才是平台宠物账号的一哥,老猫后来居上,把你踢走了?” 煤炭哥撇撇嘴:“照这么说,玄大小姐和老猫还有点不清不楚呢。” 玄姐跳起来:“你乱说什么?” “你们俩昨天……”煤炭哥冷笑一声,尽在不言中。 一群人互相攀咬,实在不(干)像(得)话(好)。 简静瞧见街头的警车,插口道:“别吵了,警察来了,和警察说。”她迟疑了下,没走,她制服了疯狗,警方肯定要问两句。 “谁报的警?”警察先去餐馆,由服务员说明始末。 而了解清楚后,负责的警官立刻抓了壮丁:“简老师,这不是简老师么。”表情热情,笑容洋溢,十分不对头。 简静略懵:“啊?” 第205章 抓壮丁 简静只不过看个热闹, 就被抓了壮丁。 按照负责本案的警官的说法,对她是“慕名已久”,因为虽然协助警方查案的热心市民很多, 但破案率百分之百,长得又漂亮, 还手刃了一个连环杀人犯的热心市民,其他城市不知道, 本市就她一个。 对方夸她:“这次多亏了你见义勇为,才没有酿成更大的伤亡。这种精神值得大家学习,这种行为必须表扬。” 简静尴尬到爆炸, 只好道:“应该的,应该的。” “所以,”对方搓搓手,暗示:“协助我们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简老师既然在现场, 不如……” 简静:“……噢。” 对方面露喜色, 攀交情:“我是季风的学长, 大他几届。” “警察不都是公大毕业的吗?”简静满头问号。 “也有转职的。”对方和她握了握手,“认识一下, 鄙姓刘,文刀刘。” 简静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注意力已经被案子牵走:“刘警官,我们先去看一下现场?” “当然。”刘警官恢复正经。 两人开始勘察现场。 这栋别墅与隔壁的餐馆仅一墙之隔,不过餐馆是两栋别墅联通, 面积较大,这里则仅有两百多平方,上下两层楼。 布局也简单, 一个前院一个后院,藏獒勇气之前就被拴在了后院的篱笆上。 今天痕检一块儿来了,简静不必亲自动手,围观就行。 顺带发问。 “这是自然断裂的吗?”她瞅着毛棱棱的木刺断面。 技术小妹戴着口罩,一手拿镊子,一手放大镜,在光滑的木栏杆上提取纤维:“从断裂的纹路看,确实是被暴力折断的。看,这是布料的纤维。” 做伸手党就是快乐,简静问:“和牵引绳吻合?” 技术小妹点头。 “还有别的线索吗?”她再问。 技术小妹埋头苦干。 11月末的深秋,还未下雪,风却足够凛冽。简静看她穿得单薄,塞给她一张暖宝宝:“别冻着了。” “没事儿,我都习惯啦。”口罩下,技术小妹笑弯一对柳眉。 简静硬是塞到了她口袋里,这才进屋旁听。 进门的时候,遇见了一只金黄的大金毛。 她正想蹲下来撸一撸狗头,谁知金毛“呜”一声,夹紧尾巴,小跑着溜了。 简静:“???” 她气闷地走到客厅,刘警官正在梳理几个住客的关系——前文已表,略过。直接进入今日的行动路线环节。 案发时间为13:15,而据大家观察,上午西哥溜勇气的时候,勇气还很正常。 视频为证。 “hello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西哥。昨天我和勇气已经到和平市了。今天的气温在十度以下,有点冷了……今天给勇气准备的是羊排、牛骨头和南瓜干,勇气,吃饭了。” 视频里,威风凛凛的藏獒大块吃肉,大口喝奶(……),精神好得很。 西哥找出了检疫证明和体检报告:“这次为了坐飞机,我特地办的证明,该打的疫苗都打过,上个月才做过体检,什么问题都没有。” 刘警官皱眉。 按照现场证人的描述,藏獒突然发疯,很像狂犬病发,但狂犬病有潜伏期,在发病前便有症状,比如畏水。 但勇气玩水玩得挺哈皮。 “送到检疫站,让他们加急检查。”刘警官安排任务。 接着,他开始单独见证人,询问口供:“你们今天见过死者吗?有没有注意到藏獒的异常?” 第一个是西哥,他说:“早上9点钟,我给勇气喂过食,带它去周围转了转,9点40分回来,然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剪视频,11点和大家一起吃了午饭,11点半给勇气喂第二顿,12点睡午觉,一直到下面有人尖叫,我才醒过来。” 刘警官问:“中午给狗吃的是什么?” “猪排、牛心、胡萝卜和鸡蛋。” “都是你自己准备的?” 西哥:“是昨天在超市一起买的,今天解冻就行。” 刘警官又问:“你和死者的关系怎么样?” “不熟悉,就是群里聊过几句。”西哥支支吾吾,“你们别听毒人胡说,我和老猫是吵过一架,但这都是因为他不肯让勇气进屋里,我心疼狗而已。” 简静问:“合约呢?” 西哥绷紧脸,犹豫半天,说:“平台的a约是有数的,本来已经找我谈了,但老猫主动提出来降分成,换推荐位,他们就给了他,这种事谁不气?” 他说着,突然上头,愤愤道:“别说我了,老猫做事就是不厚道,嘴上说约我们一起来拍视频,别墅里准备的道具都是给猫的,狗也没几个,其他人没说,心里肯定也骂娘。” 简静在小本本上记下,以待核实。 下一个是养玄凤鹦鹉的玄姐。 她的日程比较简单:“我睡到10点钟起来,玩了会儿手机,11点和大家一道吃午饭。11点半,我化妆准备拍视频,但大宝贝对新环境很好奇,不配合,我一不留神,它就不见了!我找了它好半天,才在隔壁找到了它。” 顿一顿,也回过味来:“我还以为是餐厅的猫吓到了它,现在一想,应该是被勇气吓到逃到了隔壁。” 刘警官一听,马上问得仔细起来:“你几点钟开始找的?” 玄姐想想,含糊道:“12点40左右?” “怎么找的?” “先在二楼找,二楼找不到又三楼,三楼也没有,再到一楼,在门口我遇到了煤炭,他说看到个影子飞隔壁去了,我就去碰碰运气。” 刘警官问:“去过院子吗?” 玄姐道:“没,我想先去隔壁找找,没有再回来。” “你和老猫的关系怎么样?” “网上挺熟的,我们互相捧场,和他本人不熟。”玄姐咧了咧嘴,“煤炭之前胡说八道,我和老猫没啥私人关系。” 简静问:“他说看到你们俩在一起……” 玄姐忽而不爽:“昨天晚上,大半夜的,他来敲我房门,说有个拍摄计划,想找我商量商量,我没多想,让他进来聊了聊。” 她露出了看见苹果里半条虫的表情:“谁知道他居然说,想让他的猫抓我的大宝贝!我操,亏他想得出来,还动手动脚的,说什么可以帮我引流!呸!” “老娘像是缺钱的人吗?”御姐横眉冷对,大为鄙视。 简静:“……” 死者的人缘确实不咋样。 第三个录口供的是煤炭哥。 他说:“我早上7点钟起来,给猫铲屎,7点半出门闲逛,10点钟回来,准备做饭,10点20分,老猫也下来了,非要和我一起。” 刘警官瞟了眼桌上没收走的外卖盒,问:“你们俩做饭?” “猫饭。”煤炭哥解释,“都是拍视频的素材。” 简静拿出手机,搜看了二人的视频。 煤炭哥是最早是美食博主,但美食账号不好做,反而莫名其妙因为做菜时,蹲在一边看他做饭的暹罗猫火了。 观众喜欢看他和猫一起做菜,也喜欢看猫吃饭,于是乎,煤炭哥很自然地变成了靠猫咪营业的宠物博主。 而老猫最开始就是宠物博主,因为煤炭哥爆火,他就有意学样,专门拍了一系列做猫饭的视频,教导广大铲屎官怎么喂主子。 从此爆火。 一山不容二虎,宠物账号本来就竞争激烈,不要说内容还特别相似的两个人,煤炭哥被排挤得厉害,只好跳槽去另一家平台,流失大量粉丝。 言归正传。 “然后呢?” 煤炭哥说:“10点50左右,视频拍完,11点一起吃了午饭。11点半,我回房间去剪视频,软件崩了,我心里不爽,干脆就出去转转。” “那是几点钟?” “12点20走的,附近逛了圈,买了点东西。”煤炭哥说,“回来的时候碰到小玄,她在找她家鹦鹉。” “那是几点钟?” “1点多点。” 简静打开手机里的绘图软件,大致画了个平面图。 .....木....篱.....笆..... ..栓狗点...后院.......... .......................一 ..过....别...墅...区...堵 ..道...................墙 ...........前院.......... .....大.门............... 简而言之,是个区字形,x是建筑区,旁边有三面联通的庭院。 藏獒本来拴在后院的篱笆上,但在过道里咬死了老猫,并冲到大门口,袭击刚回来的玄姐,被简静制服。 “那个时候,你看到勇气了吗?”她问。 煤炭哥:“没,我又没去后院。” “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刘警官加重语气,“好好想想。” 煤炭哥皱眉想了会儿,抱歉道:“我当时满脑子都是视频,没留意,只听到小暖叫了一声,怪吓人的。” 刘警官问:“听说你和老猫的关系不太好,你怎么会来参加他组的局?” “以前有竞争,当然不太好。”煤炭哥并不掩饰二人的矛盾,只是道,“现在我们在不同的平台,没什么大的冲突,反倒是需要交流交流——几个平台竞争很激烈,大家都想给自己多找几条出路。” 再下一个是第一个目击藏獒袭击的小暖。 她岁数尚小,没经历过这种事,问口供的时候,身体还哆嗦个不停。简静倒了一杯热水给她捂手,她笑笑,却比哭还难看。 刘警官放缓语气,和颜悦色地说:“别怕,慢慢说,今天你都做了些什么?” 小暖咽咽唾沫,磕磕巴巴地开口:“我、我早上八点钟起床,带毛毛出去散步吃早饭,回来、回来以后就在房间里做攻略,我和玄子姐商量,明天要去景点逛一逛。” “然后呢?” “11点外卖到了,我下楼吃饭。吃好就给毛毛做饭,大概12点出头,我把事情都做完,开始拍视频。1点不到,我的奶茶到了,我下来拿,结果刚出门就听到旁边过道里有声音,然后……”她面露惊恐,“我就看到勇气,勇气咬着老猫,脖子上都是血。” 第206章 重演 刷刷刷, 刘警官流畅地在笔记本上写明要点。 简静则翻了翻前页,向小暖求证:“你当时叫了吗?” 小暖握紧纸杯,言语有些混乱:“我记不太清楚, 好像是叫了,吓死我了,太吓人了。” 她受惊过度,无论怎么追问细节, 都给不出明确的答案。 佐证这一点的是毒人。大概养剧毒动物的人,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他比较冷静地叙述了整个过程。 “我在楼上睡觉, 1点钟那会儿才刚醒,准备去厨房找东西吃。才开冰箱,就听到外面小暖叫了一声‘西哥’, 声音抖得不行, 我一听就猜是勇气脱了绳, 上楼去叫老西。 “他已经醒了, 我们俩赶紧下来, 但勇气已经从前门窜了出去。我们跟上去, 就撞见了小玄。” 刘警官问:“你没和其他人一起吃午饭?” 毒人奇怪地说:“中午又不聚餐, 我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而且,我的作息习惯就是凌晨睡, 中午起,有什么问题?” 刘警官:“你不喂宠物?” “我的小宝贝们都不能上飞机, 我一个人来的。”他说。 刘警官奇怪了:“他们都带宠物, 你不带?” “他们的拍摄内容和我不一样,带来也没意思。”毒人摊摊手,“我就是当出来旅游的。” “你和老猫的关系怎么样?” 毒人撇嘴:“一般般, 没什么交集,我们养的又不是一中东西。” 至此,五个人的口供全部录完。 检疫所的结果也出来了——他们比法医可清闲得多——尿液化验显示,勇气体内残存某中中枢神经兴奋剂。 这就难怪它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逮人就伤了。 “既然是药物所致,那就不是意外,是谋杀。”刘警官神色严肃,“必须严查。” 简静点头,踱进厨房里检查。 几个住客都是随便的人,塑料袋、盒子都丢在那里,标签没撕,基本都是附近的大超市买的。 她问玄姐:“东西是谁买的?都放在这里?” 玄姐答得爽利:“大家一起去的,我们买了一堆东西,零食饮料什么的。” “生食都是给宠物准备的?” “嗯,给他们几个养猫养狗的人。”玄姐理之当然,“谁还做饭啊,昨天直接叫的火锅外卖。” 人间真实。 这也意味着,所有人都知道食物是给猫狗吃的,而饮料零食也在厨房,找个机会下手十分容易。 目前来看,有问题的应该是午餐。毕竟,除了主人,要靠近藏獒,给它戳一针的人好像找不出来。 而从时间线上看,每个人都有动手的机会——比如毒人,他说自己一直在睡觉,就一定是一直在睡觉吗?这次,精确时间段以筛别凶手的办法,不管用! 简静现在能确定的有两点。 狗子被下药。老猫被咬了。 前者每个人都能做到,药物也是市面上比较容易搞到的类型,暂且不提,后者却比较离奇。 凶手怎么才能让老猫被咬的呢? 勇气先咬伤老猫,再袭击玄姐,后来被她激怒,直接朝她动手,可见分不清具体目标。 一只发疯的狗,可不是亲人的小可爱,哪怕训犬师,恐怕也很难做到命令它。 更简单的办法是,只让老猫出现在预定的地点,然后放狗。 这就有个技术难点——如何确定勇气发狂的时间? 药剂学是一门专业学科,需要专业知识才能操作,外行人下药容易,计算出发作时间却并不容易。 从时间线上看,11点午饭后:西哥睡午觉、玄姐拍视频、煤炭哥剪视频、小暖拍视频、毒人午觉刚醒。 每个人的行为都有一定的随机性,谁也不能保证,在勇气发狂时,其他人不会突然出现,破坏ta的计划。 简静存了疑问,单独找西哥聊了聊。 “说说勇气,它是一只什么样的狗?”她问。 西哥苦笑:“它是我去西藏的时候买的狗,花了老大的价钱。老实说,藏獒真不好养,我费了两年工夫才把它养熟,可也就是养熟而已,还真不如养个金毛哈士奇。” 他嘶了口气,说:“它朝你们扑过去的时候,我都吓傻了。妈的,真吓人,知道它凶,不知道这么凶。” 简静问:“勇气对什么东西比较敏感,或者喜不喜欢捕捉东西?” 西哥摇头,很肯定地告诉她:“我很注意,每次喂食都是用盆,绝对不会在地上乱扔,养狗啊,你一定要养成的习惯,如果随便扑来扑去,容易扑到人。” 他不是专业的训犬师,但养过几只狗,基本的知识是有的,判断也比较可靠。 简静姑且信之,又打听:“你们今天什么安排?” “白天各忙各的,晚上约好去密室。”西哥说,“其他人自己有没有约,我就不知道了。” 同样的问题也问了其他人,答案大同小异。 身为up主,大家的首要任务就是拍视频。昨天晚上录了联动的题材,但后期剪辑需要时间,所以,今天除了晚上的密室活动,大家基本都选择录个十几秒的短视频维持一下热度。 换言之,今日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无法预知其他人的安排。 此外,简静还去看了看老猫的猫。 别墅一楼的客卧被做成了猫咪乐园,地上有纸板搭的迷宫、两个猫爬架,还有电动蝴蝶之类的宠物玩具。 老猫的美短和英短,煤炭哥的暹罗,都在这里。 暹罗在猫爬架的洞里打盹,美短在咬玩具,英短蹲在地板上晒太阳。 简静坐下,开启魅力卡。 “咪咪。”她呼唤。 三只猫被迷惑,歪着脑袋凑过来。 她毫不留情地rua了它们的脑袋。 猫咪:“喵~” 柔弱、无助、可怜。 她于心不忍,只好放开它们,在屋里东翻翻西找找,若有所思。 一刻钟后,简静离开,找到了刘警官。 他刚从老猫的房里出来,一脸凝重:“找不到他出现在现场的相关线索。” 谁约老猫到下面,谁就最有嫌疑,然而很可惜,不管是纸条还是电子设备,均未发现异常。 他叹气:“这个案子不好查,看来得从药物来源入手,慢慢排查了。” 按照警方的经验,能在现场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案子破起来就快。没什么指向性的东西,慢慢排查,费时又费力,破起来还很艰难。 刘警官不由升起了蹭锦鲤的心,颇为期待地问:“你有什么发现?” 简静想想,道:“能不能让嫌疑人重演案发时的情况?当时现场乱糟糟的,说不定有所遗漏。” 刘警官同意了。 重演的序幕从玄姐找鹦鹉开始。 她不明所以,略尴尬地问:“要一模一样演一遍啊?” “让我知道你的行动路线就行。”简静要求不高。 玄姐开始在二楼瞎转悠:“我在二楼找大宝贝,没看见,就往三楼去。三楼没有,我就下到一楼。” 别墅中,二楼有三间房,三楼两间。 简静插嘴:“大家的房间门都是关着的吗?你有没有敲门问?” “都关着。”玄姐补充细节,“大宝贝怕生人,我就没问。” “继续。” 玄姐下到一楼,和煤炭哥碰头。 “他和我说,大宝贝飞隔壁去了。”玄姐解释,“我就直接出了门。” 简静:“你到门口等。” 玄姐照办。 简静看向煤炭哥:“你呢?” “我直接上楼。”煤炭哥走到二楼,推门进房间。 简静问:“等等,你不是说听到小暖叫了一声?那时你在哪儿?” 煤炭哥回忆片刻,答道:“就在门口附近。” 她问:“然后呢?” 他道:“我进房间了。” “没下去看?” “她就叫了一声,我没听清,也没放心上。”煤炭哥辩解,“后来毒人急匆匆上来,和老西一块儿下去,我才觉得不对劲,跟着他们一道下去了。” 简静点头,改为让小暖重演。 她的路线比较简单,下楼等外卖,听到响动,走到过道,目睹袭击现场,大声尖叫。 “你在这里不要动。”她嘱咐小暖,绕回屋里,问毒人,“按照你的口供,当时你在厨房?” 毒人点头。 他在厨房听到尖叫,直接上楼叫醒老西。老西和他一块儿下来,正好撞见勇气袭击玄姐的那一幕。 过程大致如此。 简静对刘警官说:“看,凶手已经很明显了。” 刘警官……刘警官有点蒙。 他皱紧眉头,抓住重点梳理:“要完成谋杀,就必须把老猫叫出来。在他房间和身上都没有发现东西,大概率是口头相约——这能排除谁呢?” “您的思路是对的,本案的难点,就在于凶手是怎么让老猫被杀的。”简静扫视众人,“但按照这个思路查,可能一无所获。” 刘警官大吃一惊:“为什么?” 简静道:“恶犬袭人是不可控的,如果要精准谋杀老猫,为什么要用这么危险的办法?” 刘警官毕竟经验丰富,她一提示,他心里就咯噔了:“你的意思是……” “从口供看,每个人都和老猫有龃龉,所以,好像老猫确实是被预谋杀害的,但其实,他们彼此间都有竞争。” 这年头,主播也好,up主也罢,竞争十分惨烈。下面的人想往上走,上面的人怕被挤下来,少掉任何一个人,对每个人都有好处。 简静道:“我想,凶手确实最恨老猫,所以暗中推了一把,但老猫会不会死其实不重要。只要有人死,甚至只是谁的宠物死了,ta都能从中获利。” “等等,你这么一说,藏獒伤人是铁板钉钉的。”刘警官努力跟上思路,“凶手最想除掉的,其实是藏獒和我爱西藏?” 他说着,视线落到了小暖身上。 “为什么当时,狗没有袭击你呢?”他质疑。 小暖直接哭出来:“我、我不知道啊。” “不是她。”简静却非常肯定,“刘警官,你站在凶手的角度想一想,假如你知道有只藏獒会发疯,你最该做的是什么?” 刘警官只是习惯以警察的角度思考,不缺敏锐度,脑筋一转,顿时恍然,目光落在了全场最可疑的人身上。 第207章 结案和认门 煤炭哥绷不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冷笑, “就因为我没马上下去,就怀疑我?毒人也没马上下去啊。” 但任他百般辩解,刘警官的雷达已经开启,越琢磨越觉得不对。 简静道:“假如是毒人, 他完全可以装作一直睡觉没听见, 为什么要先醒来再上去?厨房离后门很近,被袭击的概率也不小。” 煤炭哥一时词穷, 却仍然狡辩:“没人规定有热闹就一定要看?我就不爱看热闹, 不喜欢多管闲事, 不行?” “你不喜欢多管闲事?”简静笑了, “那你为什么要把现场的胶带,偷偷扔到别处去?” 煤炭哥慌了,本能地辩解:“我哪有?” 简静利索地解锁屏幕, 点进平台, 随便搜了搜:“最近,你们的平台上很流行透明墙的视频,老猫的粉丝都在要求他拍。我看到购物小票里有透明胶带, 老猫是打算拍这个?” 所谓宠物避障,就是在一个通道内, 用透明胶带缠出一堵透明的墙, 让猫猫狗狗跨越。 因为猫的弹跳能力比较强, 室内挑高有限,想拍出比较惊人的效果, 通常会选择室外。 过道就是个比较合适的位置, 两米窄,够高,无论是猫还是犬, 都能尝试一米以上的高度。 “没猜错的话,你和老猫在做饭的时候,他透露过下午的拍摄计划。而你的药是早就买好的,或许,之前一直没想好对付谁,又或许,本来就是冲着老猫……无所谓,反正你选了勇气,一石二鸟,稳赚不赔,对?”简静问。 不等煤炭哥回答,玩具室传来技术小姐姐愉快的声音:“找到了。” 她提着密封袋走出来,给刘警官看胶带侧面的血迹,说:“这里有明显的血迹和指纹。” 刘警官笑了:“赶紧叫他们化验。” 他瞟向煤炭哥,说:“如果上面的血迹是死者的,而指纹是你的,你打算怎么解释?” 煤炭哥暗暗后悔。他捡起胶带,是怕被警方发觉自己知道老猫的拍摄计划,做饭时来去不少人,指不定被听见了。 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但他不见棺材不掉泪,嘴硬道:“我只是恰好看见,随手捡了起来,压根不知道是老猫拿的。就凭这个能定我的罪么?” 刘警官平静道:“定不定罪是法院的事,现在,我们要搜一搜你的房间。” “你尽管搜好了。” 在搜证排查上,不要和警方作对。刘警官马上道:“还有,去交通局调下街边监控,追查一下他下午的路线,看看有没有丢掉什么东西。现在还没到收垃圾的时间。” 煤炭哥:“……”他把药粉丢在了外面的垃圾桶里。 该死,还以为不会被发现呢! 他识时务者为俊杰了,直接改口:“我不知道老猫会下去!本来只是想让勇气它们受点伤而已。大家都在楼上,吃饭的时候也说下午拍视频什么的,我没想到会这样……” 在场的没一个信他。 西哥气得要死,就算勇气是被人下药,它既然已经伤人,十有八-九活不了。这不仅是断了他的财路,还要杀了他的狗。 “你个混蛋!”他二话没说,抄起拳头就砸。 煤炭哥没躲过,挨了一记老拳。 玄姐心疼自家鹦鹉,更后怕自己成老猫第二,也没客气,做过美甲的长指甲一把抓上对方的脸,狠狠呲啦。 煤炭哥一声惨叫。 刘警官慢条斯理地劝架:“不要打架,不要斗殴,把他们拉开。” 拉了五分钟,才把猪头三似的煤炭哥救下来。 拷上手铐,带走。 刘警官看看表,13点15分接到报警,13点30分到达,现在15点40分,已经结案。 “多亏简老师。”他用力握手,笑容热忱,“我一定给您报个见义勇为。” 简静推却:“举手之劳,不必了。” “要的要的。”刘警官不等她拒绝,直接上车关门,载着业绩回去了。 她无奈,见义勇为的表彰已经又过了,再来一个也不过锦上添花。何况,系统已经给了10点勇气值作为奖励。 是的,现在的系统越来越高冷,简单案件连任务提示也无,破了也就10点,权作鼓励。 “静静老师——”江白焰一手揣猫,一手牵狗,幽幽问,“我们还回去吗?” 简静“哎呀”一声。 她完全把这一人一猫一狗给忘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送你回家。”她道歉。 江白焰慢悠悠地跟她去开车,语气慵慵懒懒:“也就是我了,给你看狗,等你几个钟头。我好不好?” 简静:“请你吃晚饭。” “有约啦。”他说,“你把我送到公司就行,吃饭的话,改天呗。” 简静理亏,只好同意提前预支饭局。 她把江白焰送到公司,一看到了晚饭时间,带着狗又没什么餐厅好吃饭的,干脆去康家蹭饭,顺带认认路。 康暮城见她上门,讶然道:“出什么事了?” “给你看看我的干儿子。”简静拉一拉牵引绳,骑士从车座上跳下来,威风凛凛地蹲在她腿边,“骑士,叫叔叔。” 骑士:“汪!” 康暮城意外又好笑:“从哪儿弄的狗?” 简静不免介绍一番骑士的坎坷经历,趁机道:“我以后出门,能不能把它送到这里来?” 他还没说话,王阿姨已经答应:“这有什么,尽管送来。家里有条狗,我心里都安心不少呢。” 康暮城自然也不反对,简静能做点不那么危险的事,他高兴还来不及。 晚些时候,康社长不知从哪里社交回来,看到家里多了只狗,饶有兴趣地逗了半天。 康暮城连催三次:“妈,吃饭。” 康社长这才意犹未尽地坐上饭桌,并道:“你小时候,我想过给你养只狗,谁知道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唉!” 康暮城无语。他小时候,金乌还是间小作坊,母亲以厂为家,他常年寄宿,狗养在哪里? “你退休就能养了。”他说。 康社长佯怒:“骂我老是不是?” 康暮城心想,您也确实不年轻了,五六十岁的人,不是让你待家里养老,但隔三差五和人喝酒到半夜回家……考虑考虑心肝脾肺胃肠道的感受。 “静静,你说我老吗?”康社长寻找声援。 简静斩钉截铁:“不老!” 康社长笑靥如花:“对嘛。” 康暮城叹气,败退。 晚饭就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中,友好地结束了。 简静带骑士认了门,高高兴兴地回家。 康暮城送她上车,回头听见母亲说:“依我看,静静做的很对。” 作儿子的挑起眉。 当妈的说:“虽然吃了点苦,受了点委屈,但解决掉了悬心的事,以后的日子就松快起来了。她以前可没这么活泼。” 康暮城默然。 以他对简静的熟悉度,如何察觉不到这一点。自王世死后,她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搁在过去,她顾忌安全,绝对不会想养什么宠物。 此时的她,好像重新变回了十四岁的样子。 文静腼腆的皮囊下,闪烁着敏锐纯善的弧光。 很好。 真的很好。 他呼出一口气,鼻尖倏而微凉。 “阿嚏。”康社长打了个喷嚏,裹紧披肩,“下雪了,今年的雪来得真早。” 路灯昏黄的光束下,细碎的雪花纷落,如若盘旋舞蹈的蝴蝶。 * “下雪了。”晚高峰的路很堵,简静坐在车里,欣赏难得的雪景。 骑士很配合地“汪”了声,权作应答。 她唇边泛起笑影:“真聪明,以后要听话哦。” 骑士:“汪!” 简静半是新鲜半是忐忑地载着骑士回了家。 家里开着地暖,进门就能脱大衣,电动窗帘按一下即可拉开,欣赏城市夜晚的雪景。 她指点骑士:“这是你的窝,你的饭盆,你的被子,你的玩具。除了这些,不准啃任何东西。”又带去厕所,“这是你的厕所,嘘嘘嗯嗯只能在这里解决,如果乱拉……” 简静蹲下来,和骑士四目相对:“知道后果吗?” 骑士夹住尾巴,疯狂摇摆。 “good!”简静拍拍它的脑袋,真心希望德牧没有傻蛋。 骑士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磨牙只啃玩具,从来不抓沙发,连数据线都不咬,卧室不让进就绝对不进,哪怕开着门,都只会在门口“呜呜”两声。 不喜欢刷牙,可叫两声,也会很配合溜达过来,委委屈屈地被刷。 简静大为惊讶,没想到骑士居然被训练得这么好,难免得意,找江白焰炫耀了半天。 她:[骑士不啃家具,也不咬数据线,从来不乱上厕所,太乖了] 江白焰:[……] 她:[它是世界上最乖的狗!] 江白焰:[什么狗到你手上都会很乖……] 简静第一眼以为,这是小机灵鬼在拍彩虹屁,读第二遍,觉得不对:[你什么意思?] 江白焰:[骑士亲眼看到你摁死了藏獒,怎么可能不听话?] 她:“……” 江白焰:[我家布丁都飞机耳了qaq,晚上都不敢一只猫睡觉] 简静无言以对,默默把视线投向了骑士。 在窗边看风景的骑士感应到她的视线,赶紧摇着尾巴过来,讨好地蹭蹭她的手,尾巴垂下来挡住屁屁。 简静搂住它,不得不解释:“骑士,我没有这么凶。” 骑士:“呜。” “那只是个意外。”她说。 骑士:“呜。” “勇气也没死,它只是昏过去了。” 骑士歪头被撸,没法说信还是不信。 简静放弃,松开它:“玩去。” 骑士蹭蹭她的手,听话的窝回了垫子上,继续看雪去了。 简静伸个懒腰,踢踢踏踏踱进书房写稿。 《恶魔3》已经有了一个粗略的大纲,这一次,仍采用新写法。没办法,系列作难写,单元系列作就是难上加难,维持原有的水平还不够,必须创新。 正好,恶魔系列承载了两个“简静”的命运,那么,将王世的案子写进去,做一个了结,也是一桩圆满。 打开文档,简静开始写恶魔3的序幕。 寒冬的温暖室内,最适合工作,她思路通顺,不知不觉便写满5000字,通读一遍,也觉满意。 再看时间,竟然已经凌晨四点。 兴许咖啡喝多了,简静也不觉得困,决定先煮碗泡面,吃过再睡。 煤气灶上,小锅滚开,放入面条和汤底,磕鸡蛋,加火腿,再抖点配菜。热火一煮,香气霎时弥漫。 骑士从窝里爬出来,叼着饭盆,往厨房的地上一放,讨饭。 简静往它的盆里丢了两根肉干,几块磨牙小饼干。 夜色蒙蒙,晨曦将至。 天边,远远扯响了一声警笛。 和平市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208章 上课 12月, 简静终于出现在了课堂上。 研究生的课多是专业课,几个人的小课堂。其他人已经上课三个月,看到旷课这么久才出现的同学, 难免微妙。 但没有哪个同学口出酸话。 没办法, 简静报的是“当代文学”, 主要的研究课题中, 不少研究对象都不是和她一个老板的同事,就是一个作家群里的同行。 他们读人家的文章, 分析人家的心路历程,她说不定已经和人家吃过饭,直接拿到第一手资料。 要是她自己再给力点,指不定再过几年, 自己也能撑起一篇论文。 所以,羡慕归羡慕, 同学们默认她拥有这样的特权。 简静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想旷这么久的课,可开学以来, 她先是为了调查王世的案子,东奔西跑,后来又被康暮城揪去巴黎, 回来后又忙着写剧本,下套引人上钩,实在没空。 好不容易了结前情, 天太冷了…… 研究生的课,一周也就两三堂,有几节大课在上午八点,实在起不来,只好翘掉算数。 但今儿早上, 骑士饿了扒门,把她吵醒了。给它喂过一顿后,时间还早,她不好意思再找借口,老老实实地过来尽学生的义务。 咳,要认真听课。 简静摊开笔记本,假装专注地听讲。 一节课飞快过去。 课间休息十五分钟。 简静赶紧出去拿咖啡的外卖。喝一口热腾腾的摩卡,她才觉得混沌的大脑活泛了起来。 重新回到座位上,前排的两个女生正在聊天。 a说:“昨天晚上真是吓死我了,大半夜的突然来那么多警察。” 简静咬住吸管,耳朵竖起。 b问:“出事了?” a神神秘秘:“好像说有具尸体,就在路边上,活生生冻死的。” b马上道:“肯定是喝醉的酒鬼。唉,冬天了,这中人都不要命。” a心有戚戚然:“可不是。” 简静继续吸咖啡。 接着,开始第二堂课,老师讲完内容,提起作业:“上次叫大家写的东西,写完了没有?轮流讲一讲,我们讨论一下。” 简静:0.0 还有作业来着?面对杀人狂魔都能淡定的臀部,悄悄挪动了下。 没写作业的不安,是每个学生永远无法逃离的人生噩梦。 因为人数少,也不必上台,椅子挪成圈,随意发言。 老师和学生们坐在一起,掏出张纸写写画画。 简静不淡定了,戳戳前面同学的肩膀:“同学,上次的作业是什么?” 前排女生悄悄说:“描写西北的文学作品读后感,年代不限。” 简静:“……”完了,阅读盲区。 老师的要求不高,读后感只要千字即可,每个人只需要几分钟就ok。 很快,十个同学全部讲完。 老师也没为难简静,说:“随便聊聊,什么作品都行,题材不限,年代不限。” 简静心想,话是这么说,我不能背首边塞诗糊弄,研究生背诵高中诗词,岂不是被人耻笑? 可她一个专注推理作品的人,确实没看过这部分作品,遂琢磨了下,决定出卖仇人:“我给大家讲个八卦。” 同学们来了兴趣。 “吴兴你们知道吗?” “我记得,是老一辈的作家,乡土文学的代表人物。”同学们很赏脸,也很专业,马上想起他的作品,“你想说《失落的玉门》?” 简静清清嗓子:“去年,我去拜访了阳关的遗孀,在他家中看到了一部未曾发表的手稿,叫做《玉门遗事》。” 同学们:哦豁。 “两部作品孰优孰劣?”大家眨着兴奋的眼睛。 简静道:“文风并不相同,吴作家的质朴一些,阳关的优美一点,不过,内容倒是……颇、为、相、似。” 杀人诛心。 她什么都没爆,但又什么都说了。 简静翻翻手机相册,还能找到去年在调查常画家一案时,拍摄的手稿照片,随意挑了两段,和同学们分享。 念着念着,发言时间就糊弄过去了。 下课~ 两个同学招呼她一起去见导师。 简静问了他们的姓名,男生姓李,女生姓乐。 乐同学长发披肩,白白净净,非常文艺气。李同学国字脸,肤色较黑,样貌普普通通,人却很热心,主动解释:“姚老师比较忙,只有周三有空,我们通常约在今天吃午饭。” 简静点头,谢过他好意。 到办公室时,姚老师果然在忙,噼里啪啦敲着电脑,见他们三人结伴而来,做了个手势,让他们随便坐。 忙了近十来分钟,才说:“你们来了,正好,一起吃午饭。”一面说,一面朝简静颔首,全无本学期第一次见面的惊讶,好像她每周都来报道了。 简静不由想,这位导师可真会做人。 怪不得四十岁就能当主任,果然有两把刷子。 食堂离得不远,设有半开放的包厢。姚老师刷自己的卡,点了五六道小炒,这才开口问:“之前让你们看的书,看得怎么样了?” 李同学积极响应:“看完了,很有感触。” 乐同学隐蔽地白他一眼,眼中闪过不屑:“我快了。” 姚老师并不催促,只是说:“下周末前,把论文交上来,好好写。1月咱们学院要开研讨会,你们都上点心。” 两个同学赶紧应下。 姚老师又关切地询问简静:“你请的病假,严不严重?要是身体还没好,不用急着来上课。” 简静谢过她的关心,道:“已经没事了。” “可别因为年轻就逞强。”姚老师以过来人的口气相劝,“我给你开的书单慢慢看好了,期末交篇论文给我,认真写,你们都有任务,要**文的。别到毕业一篇都没发出来,再来求我。” 三个学生齐齐点头。 除却布置作业,总体而言,姚老师算是个通情达理的好老板,讲完正事,还和他们一起八卦了会儿娱乐圈的新闻。 但老板还是老板,该指使学生干活的时候不会手软。 饭过一半,姚老师就看向小李和小乐:“你们今天没课了?帮我把这份资料送到万院长家,地址我发群里。” 李同学照例抢白:“好的,下午送可以吗?” “尽量快。”姚老师说。 她这么说,简静不由忖度一回:听口气,姚老师不打算抓她的劳力,可偏心太过和恃宠而骄,均不利于团结,便道:“我开车来的,不如一起去?” 姚老师略感意外,却很高兴:“那最好了。” 于是,简静多出一个任务,载自己的同学去万院长家。 “多谢你。”坐上副驾驶,乐同学稍微活泛,大大方方道,“不然我们坐地铁过去,要转两趟。” 女生之间总是比较容易亲近,简静也笑了笑,道:“应该的。” 两人都察觉出对方的善意,气氛不由舒缓许多。 而男生是另一个物种。 李同学一上车,上上下下打量车内的装饰:“这车真不错,宝马啊,女生也开这么大的车吗?我还以为旁边那辆粉红色是你的呢。” 简静:“……” 李同学浑然不觉,依旧热络地和简静拉关系:“我看过你的书,听说拍电影了?什么时候上映,我们一定捧场。” “谢谢。”简静客气一声,假装专心开车。 空气安静了片刻。 李同学通过后视镜,(自以为)隐秘地看了她会儿,活跃气氛:“简静,你和姚老师相处不多,其实她人很好,最多叫我们跑个腿。” “不使唤学生的老板,不是好老板嘛。”他“幽默”地开了个玩笑,“我有个同学,学理科的,可惨了,不光要给老板接儿子,还要帮师母买菜。谁有空每天去菜场,只好点外卖啰,钱嘛——” 他拖长了语调,一切尽在不言中。 乐同学明显讨厌他,此时却不得不附和:“对,姚老师人很好。” “看得出来。”简静说。 李同学再接再厉,寻找各中话题。 简静时不时应和句“是吗”“哦”“真的假的”,飞快修炼出了糊弄学。 同样飙升的还有车速。 她死死压着限速的边界,越来越快,终于在半个小时后,抵达了万院长家。 万院爱上书屋院副院长,一个风评不太好的院长。 他家住在别墅区。 在保安处登记,简静开车进入小区,挨个号牌瞧过去,在角落里找到地方。她停好车,和两个同学一道叩门。 门铃“叮咚”“叮咚”。 里面无人应答。 “奇怪,院爱上书屋纳闷。 李同学敲门:“你好,请问有人在么?姚主任让我们送东西过来。你好??” 仍然无声。 “好像不在。”乐同学扭头,看见简静立在一旁,不断瞧着院中的快递。她不由奇怪:“你看什么?” 简静没回答,却说:“打电话问问姚老师。” “哦,对。”李同学的积极之心溢于言表,抢着和老板汇报情况。说了两句,他转达:“老师说,院长前两天生病在家,应该在,如果不在,把东西房门口就行了。” 简静蹙起眉头。 快递盒上的单子发皱,显然是被水弄湿过又干了。昨天和今天都没有下雨,可见是前天送来的。 一个生病在家的人,怎么会连前天的快递都不收呢?但奇怪归奇怪,她并未深究,说不定人家不止这一个家,也许直接住院了。 她转头,道:“我送你们回去。” 李同学却兴致勃勃,热切地问:“出都出来了,今天是书展,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乐同学冷淡:“我要回去看书。” “简静你呢?”李同学目光炯炯,“我朋友送两张门票,要不要一起去?” 简静……简静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就想约她,是谁给他的勇气? 她面无表情地斩断孽缘:“书展的书,我想要就能白拿。” 金乌有个图书室,每年陈列全国的各大新书,以作参考。她想要,康暮城能给她送一车来。 ——当然,其他作者也能白拿。 但李同学不知道,只觉接受不能,强笑了声:“是吗,那算了。”顿一顿,大概被伤到自尊,忍不住讥讽,“也是,大作家么。” 简静呵呵:“过奖了,我只得过一个梦笔奖。” 第209章 新狗上路 上学的这一天, 过得不咋地。 简静和左馨打电话,抱怨起了这件事:“我们才认识,都没聊过几句话, 他居然就决定追我?这也太随便了。” 遥想当年的程嘉佑, 虽然也追她, 但人家铺垫很久,先聊再处,然后隐隐约约透出意思,分寸感拿捏得很妥,不招人讨厌。 可李同学……唉! 左馨,本科同学, 前推理社成员, 现已毕业,成为一名光荣的语文老师,一针见血地评价:“人家哪里随便, 就是看上你了,赶紧下手。” “我可没看出一见钟情。”简静翻白眼。要真是一见钟情, 她肯定能看出李同学的心思,然而没有。 他自动跳过前面的步骤, 在最后突兀地提出约会,莫名其妙。 “什么一见钟情。”左馨说话直来直往,对自己不好听, 对旁人又很中听, “他看你漂亮, 又有钱,追到了少奋斗二十年。” 简静深吸口气,血压高了。 “都读研了。”左馨语重心长, “大家都要为自己考虑,找对象都很现实。” 简静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你交男朋友了?” “没,但自从我考上事业编,给我做媒的一茬接一茬。”左馨也抱怨起来,“觉得老师工作稳定,福利好,结婚特别合适。我去,敢情我当老师,是方便男人挑老婆?” 这讽刺一针见血,把简静给逗笑了。 两个女孩互相倒了通苦水,愈发坚定了彼此的信念:男人这种东西,真心没那么重要,趁着年轻,还是应该先搞钱。 简静感慨一刻,打开文档,挣钱。 今天的章节写得有点卡,为了寻找灵感,简静登上内部网站。 首页,一行新的通告标红滚动。 她随手点进去,竟是一桩失踪案。 失踪这名叫万远,为和平大学文学院副院长,失踪时间,12月3日。 现在是12月7日凌晨,他已经不见三天了。 自家学院的院长,由不得简静不好奇。 她仔细阅读警方的通报:3号下午,学校的同事看见他驱车离开学校,说是感冒要去医院看病。 当时,他的妻子在国外,但连续几天,电话都没打通,心中不安,安排好事情就飞了回来。谁知到家一看,根本没有丈夫的踪迹,根据物业的监控,三天内,万远都没有回过自己家。 他不见了。 警方调查街边监控,确认万院爱上书屋校后,开车去了商场,将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内,人走进商场,再无踪迹。 注意,手机、钱包、身份证件,全部被留在了车内。 名下的信用卡,近日也没有任何消费记录。 他们希望知情人员提供信息,有重大线索的奖励一万块。 读完报告,简静大为奇怪。 首先,成年人突然消失,也无绑匪勒索,大多数是本人故意为之。 尤其没带手机。现代人上厕所也手机不离手,甭管他下车做什么,没带手机都不太合理。 但主动失踪,为什么没带身份证件?这年头,坐飞机高铁都要实名制,没有身份证寸步难行。 挺奇怪的。 简静又进学校论坛。 校方亦已发布寻人启事,让同学们提供线索。 此帖不允许评论,学生们直接另开一楼,扒起了院长的小道消息。 甲呵呵:“好家伙,四五十岁的人了,还能说失踪就失踪?” 乙点评:“绑架也不会挑老万,富商这么多,谁不比他有钱?” 丙内涵:“老万几百万存款必然是有滴~” 丁讽刺:“是不是和小姨子跑了?” 其他评论大同小异,概括一下,便是:教学水平一般,做研究的本事一般,唯独捞钱的手段十分高超。 文学院是个油水比较少的地方,项目批的经费和理工科云泥之别,大多几万、十几万而已。但万院长开奔驰,住别墅,送孩子去国外念书,不服不行。 据说有年轻的老师不忿,想举报他,但每次都无疾而终。 从留言看,大家普遍同情万院长的老婆,她是个家庭妇女,陪女儿在国外读书,与丈夫两地分居。 现在丈夫不见了,她没有工作,日子估计不容易过。 简静赞同他们的观点,并不厚道地猜测,万院长昧下的钱根本没往家里拿,他的妻子没办法,才不得不报警。 “汪!”骑士直起上身,扒住她的膝盖。 简静低头。 骑士“嗒”“嗒”走到按铃器旁,伸爪,揿下了“喝水”的铃。 她往饮水器那儿一看,果然没水了,赶紧补充,表扬:“做得对。”并给予一块零食作为奖励。 骑士心满意足。 简静也颇为满意。 她买了发声铃铛,训练骑士辨认“喝水”“吃饭”“厕所”“出去玩”之类的发音,要什么就摁铃铛,省得猜“汪汪汪”是什么意思。 如今成果卓有成效,她的野心开始膨胀了。 “骑士。”简静撸狗头,微笑,“我们学点新技能。” 骑士:“汪?” * 翌日,简静再度拜访万家。 她是文学院的学生,来拜访院长并不稀奇,万太太并未起疑心。 简静宽慰她几句,又细细问了来龙去脉,内容与通告上一致。她又问:“事前院长有没有什么端倪?” 不好直说人家潜逃,拐弯抹角暗示,“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想出国透透气,放松放松?” 万太太却道:“没有,一直好好的。他还说,下个月我们女儿生日,一家人一起过。唉,怎么好端端的,人就不见了呢。” 简静察言观色,认为她讲的是实话——万院长确实没露口风——但后面那句感慨就不那么真心实意了。 此处线索有限,她告辞,直奔失踪的商场。 从派出所要到了监控,简静按图索骥,寻到万院长的车子。 车仍然在原地。 简静率先确认了监控,判断在监控死角,而后趴在车窗边,打亮手电筒,努力辨认车内的场景。 这是一辆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的车,配置不错,牌子不错,真皮座,后视镜上挂着平安符,手边放着保温杯,一盒抽纸,一盒香烟外带打火机。 放东西的格子没有合拢,透过缝隙,能看见塞里头的钱包和手机。 简静瞄了眼乱糟糟的纸巾盒,歪斜的真皮坐垫,无一不显示主人并非一个强迫症患者,喜欢物品整整齐齐。 既然如此,妥善收放手机,只有两个可能:要么离开较长时间,怕被路人破窗偷窃,要么故意没带随身物品,干干净净失踪。 再看座椅上下,靠枕附近,浅色的皮子上有一个淡淡的唇印。 简静:“啧啧啧。” “骑士。”她揪出一件男士外套,这是她专门从万太太手里讨要的,“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骑士“汪”了声,莫名兴奋,仔细嗅了嗅外套上的味道,然后萌萌地看着她。 简静命令:“跟着这个味道走。” 骑士歪了歪头,在车边转悠了一圈,没理解。 简静又耐心地重复两遍,它才领会她的意思,开始在前面带路。 新狗上路,业务不太熟练,一会儿绕圈,一会儿对别人家的轮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得已,只好它先大致画路线,简静隔段距离,自己也闻一下。 对了,奖励零食,错了,一个栗子。 如此折腾半天,总算绘制出了大致的路线:万院长离开停车场后,走安全通道的楼梯上楼,拐入商场大厅,进入厕所。随后从厕所旁边的小门离开,在商场旁边的一条小路上失去踪迹。 那就该是上车了。 简静在周围环顾一周,在附近瞧见了一家小店铺,门口装有监控。 她花了两百块钱,借看了他们的监控录像。 计算的时间范围内,在这里上车的一共有三个人。 第一个是一对情侣,手挽着手上了出租车; 第二个是提行李箱的中年男人,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第三个是一头棕色波浪卷的女人,也是出租车。 简静拍下监控录像,到奶茶店里,一面喝热奶茶,一面拍骑士的狗头:“知不知道谁才是我们的院长?” 骑士:“汪?” 简静很惆怅。 此时此刻,她略微理解了福尔摩斯为什么这么看重华生。 假如她也有华生,这时就能说:“华生,你怎么看?” 华生不假思索地判断:“这个中年男人时不时左右环顾,又以围巾遮挡面孔,行为鬼祟,嫌疑最大。行李箱里可能装有他的行李,而他本人已经潜逃出国了。” 她就反驳:“他张望是在寻找接送的车辆,行李箱上的标签还未除下,挂在拉手上,可见是在商场里新买了箱子。” 华生觉得有理,便说:“那么,肯定是那对情侣了。万远和情人约定碰面,卷款私逃。” 她又大摇其头:“在车内故作玄虚,留下手机和身份证,却光明正大和情人一起离开,前后矛盾。而且,院长自己都用爱马仕的皮带,女方的背包是几百块的轻奢入门,谁肯和他好——这种男人抠门起来,直接买假货。” 华生恍然大悟:“这么说来,就是那个女人了?他假扮成女人?” 她点头:“这样才能解释座椅上的口红位置,印记在座椅的内侧而非外侧,并非由副驾驶的女子落下,而是驾驶者本人转头时不慎碰到的。” 知道了时间和出租车牌,调查起来就很容易了。 简静拜托刘警官代为查询(他正好负责这个片区),很快调查出了出租车的路程轨迹。 答案令人瞠目结舌。 万院长当时,去了本市的一家酒。 简静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骑士,走。”她匆忙拉着狗子上车,直奔目的地。 晚上八点,霓虹灯亮,光影迷离。 酒名叫2077,具体意义不详,乃本市几大著名的夜店之一。女生免票,男性200入门,人均消费更高。 简静留骑士在车内,独自进去调查。 门口的保安看了她好几眼,欲言又止。来蹦迪的姑娘们,就算天气冷,外头裹了皮草,里面也是小裙子小旗袍,怎么亮眼怎么来。 可简静是查案来的,毛衣牛仔裤,宽松的拉链卫衣,球鞋。 打扮格格不入,顿时引起了夜店里不少人的注意:哟西,来了个清纯朴素的学生妹,一看就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长见识来的。 还等什么呢,上! 第210章 砸场子 夜店的音乐很大声, 人很多,味道很复杂。 简静找到台,坐下, 点一杯不会难喝的莫吉托, 低头p图。下载学院公示栏上的院长图片,用换脸的软件改成大波浪的发型,磨皮去皱, 一张性转的院长照片新鲜出炉。 “小姐,你的酒。”酒保对美人小姐姐十分温柔。 “谢谢。”简静亮出手机,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酒保噎了下,脑海中飞快闪过“捉奸?”“不像啊”“找女人?”等念头,口中却顺溜地答:“没见过。” 简静:“你都没仔细看呢。” “每天见的人太多,真记不住。”口气诚恳,眼神真挚,叫人不得不怀疑, 他们是不是专门针对类似情况有过培训。 简静眯起眼睛,语气轻柔:“这是我小姑, 失踪好多天了,家里人很担心。” 她演起戏来,谁人能不当真? 酒保的警惕度大幅度降低, 他们主要怕客人闹事, 但这位小姐姐生得漂亮,又是来找亲人的,不像会闹事的主儿, 便仔细瞅了瞅照片。 这么一看,还真有点眼熟:“是个熟客。” 简静顿时有底。 得,自家院长是个异装癖没跑了。 他把手机、身份证全丢车里, 不是侦探小说看得太多,打算来一出失踪记,纯粹是改装来夜店勾搭……呃,勾搭人了。 但谁蹦迪几天不回家?事情,麻烦了。 该怎么说服夜店老板,让她看一看监控呢?用白小猫潜入? 搞特工片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正愁着呢,机会却自动送上了门。 “第一次来?”有人往她旁边的位置上一坐,熟稔地寒暄,“没见过你。” 简静此时的态度还不错:“我来找人。”手机一转,给他看照片,“你有没有见过我姑姑?” 对方瞟了眼:“有点眼熟。”又攀谈,“你找她干什么?她和谁一起来?这得好好想想,不如你去我们那边坐坐,都是常来的朋友,说不定有认识的。” 简静没多犹豫就同意了。 ——这里有个大大的误区。 她不假思索,乃是生理条件与男性相当,甚至比普通男人更胜一筹。没见过哪个体格健壮的男性,会对寻常的邀约再三思量的? 然而,世事残忍,大多数女生无法享有这样的“特权”,小心谨慎些的女孩,绝不会孤身一人赴约。 一旦赴约,男性们便默认她愿意更进一步。但这恰恰是女生们从没想过的,也无法理解。 结果可想而知。 简静探听消息:“见过这个女人吗?” “挺眼熟,以前见过。”包厢内,几个男人交换了眼色,答案大同小异,“什么时候见过?哎,这就记不清了。” 一个这么说很正常,两个三个都是同样的答案,明摆着耍人。 简静翻个白眼——这时还没动怒——摆摆手,干脆道:“不记得算了。”她不欲浪费时间,起身就走。 “别别。”叫她来的男人笑笑,递过一杯酒,“他们逗你玩呢,这人我们确实见过,是常客,玩得挺开。你找她干什么?” 简静问:“3号晚上,他来过这里,你们有没有看到她和谁在一起?” “这……也没留意。”对方为难地拖延,“你急着找她,是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帮你想想办法。” 简静思忖。 他趁机劝酒:“不急,喝点东西,慢慢说。” 夜店的光线很柔和,仿佛美颜相机,长相平庸的人在昏暗的光线下,都能看出几分温柔,不要说请她喝酒的男人长得挺端正,谈吐不错,人也很幽默风趣。 但……人渣也少不了道貌岸然之辈。 简静低头看了眼酒杯。暗光下,酒水的颜色都是失真的,酒杯上还有花纹,就算仔细瞧,盯紧了瞧,都未必能发现端倪。 她疑心眼花,含住吸管抿了口。 人物面板:微量迷药中毒。 过了五秒,状态消失,暗示药效已经被消耗。 她摁住额角,扭头扫了眼身边衣冠楚楚的男人,深吸口气。 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起身,五指掐住他的脸颊。 男人蒙了。 大脑尚未反应,就见旁边清纯天真的女学生捏开他的下巴,把整杯酒灌进了他的嘴巴里。 些许酒液流入气管,他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你,你干什么?呕!” 朋友们惊了,赶紧来劝:“放下,放下,你干嘛?” “去把老板叫过来。”简静看向场内游走的服务员,冷笑,“不然,我报警说你们这有违法交易。” 服务员吓一跳,赶忙制止:“小姐,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我们是正规的酒,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面说,一面示意保安过来逮人。 “小姐,请跟我们来。”保安大叔将手搭在她肩上,用力摁下。 简静握住他的手腕,使劲,过肩摔。 酒杯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响亮的动静吸引了周边不少顾客。 “要打架,我奉陪,反正警察来了我也占理。”她慢条斯理地说,扫了眼药效发作,变得昏沉的男人,“我劝你们别自找麻烦,让我看监控,我只找他一个人的麻烦。” 服务员审时度势的本事一流。 场子里有人打起来,其他顾客肯定要跑,影响到别人就不好了。 顾客的要求也不过分,让他们自己扯皮去。服务员立即扬起微笑:“这位小姐误会了,你既然有疑问,我们去后面谈。” 简静道:“算你识相。” 服务员把人请到办公室,好声好气地说:“一场误会,今天给小姐免单。我们这里还有优惠券,您下次来消费一律打对折。” 简静也不废话:“调监控给我。” 服务员打太极拳:“这关系到客人**……” “你想叫警方来调监控,然后再查一查药品交易?”她冷冷问。 服务员闭嘴,给保安大叔使了个眼色。 保安大叔会意:“我们里面是没有监控的,恐怕帮不到你。” “看门口的。”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调到3号晚上7点。” 保安大叔推诿:“监控坏了。” 简静抬起眉毛,反问:“你们不觉得我很眼熟吗?” 服务员一瞧还真是,但没当回事,熟练地敷衍:“演过哪部电视剧是不是?我说呢,小姐看着就像明星。” “我姓简,简静。”自报家门威胁之类的,略微羞耻。简静稍微做了下心理建设才说,“你可以查一下微博,再考虑要不要让我发个消息,说你们2077的顾客习惯给女性下药。” 服务员还在犹豫,保安大叔一拍大腿,想起来了:“我就说你眼熟,哎,你是写小说的那个女作家?我闺女喜欢你写的书,家里买好多呢。” 他这么一说,简静这名字也不耳生,至少和二三线明星一个知名度。服务员马上改口:“监控坏了吗?您再看看,我记得修了。” 保安大叔识情识趣地操作两下,故作惊喜:“真的,修好了。” 简静:心累。 威逼利诱之下,终于看到了监控。 两个消息,一好一坏:好消息是她看到了万院长进去的样子,他没留神,让门口的监控拍到了大半张脸,坏消息却是……没有离开的镜头。 那是从后门走的?还是他又变回了男装,套着别人的衣服,所以漏过了? 简静忖度片刻,倏地起身。 “简小姐……”服务员追上来。 简静没理他,直奔后门。出了酒,抬手就拨110,说酒有人下药,建议他们严查。 打完电话,才认真观察这里的环境。 酒的后门处是一条阴暗的小巷子。2077本来就开在工业区,以工业风闻名,后门是一栋阴沉的大楼。 七楼以下,基本无光,七楼以上,是密室逃脱的招牌。 一个半死不活,只适合搞恐怖业的商业大厦。 简静绕了个大圈,回到停车场,放出了百无聊赖的骑士。再用外套给它闻了闻气味,道:“走,找人。” 一回生两回熟,骑士这次的追踪就有模有样了。 它先是在酒门口徘徊了会儿,被简静直接拽到后门,又来回溜达了几次,犹犹豫豫地朝里面走了进去。 大厦的底楼本来开着几家店,现如今全都倒闭,只留有昏暗的门面,地上堆积着废弃的建材。 扶梯停用,遍布灰尘,只有一架电梯还能用。也只有这个电梯间仍有灯光亮着,其他地方的灯不是坏了就是拆了,半分光明也无。 简静一手牵狗,一手打电筒,来回照耀。 脚步的回音在空档漆黑的大楼里交叠,暗影憧憧,角落里似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霎时间,外界的喧嚣被阻隔,鬼魅于阴暗处窥伺。 骑士都有点怕了,不停回头看主人。 简静拍拍它的脑袋,示意它落到自己腿边,慢慢走。 尘埃飞扬,光束停顿在角落。 尸体就在那里。 骑士不淡定了,小步后退。 简静让它在原地待着,自己翻翻口袋,摸出一双手套戴上,熟门熟路地尸检。 首先看看脸,没错,确实是她在寻找的万院长。虽然此时的他不知为何,不是那身女装,而是变回了男性装束。 身体出现明显的浸润期尸斑,呈鲜红色,完全固定,用力按压而不消退;尸僵已经缓解,死亡时间应该在三天以上。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古里古怪,在当下的环境中,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效果。 简静牙疼似的抽气,报警。 来的是熟人,老高,高警官。 他看到简静,舒口气,寒暄:“简老师,怎么是你发现的尸体?” 简静道:“他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失踪了。”将来龙去脉简单说明,特别提出了装束的变化,并道,“假如他和人过夜后才死亡,可以解释他换了衣服,但为什么会出现在酒附近?” 高警官眼皮子抽动:“你说,他之前穿的女装?” “怎么了?” 高警官不知想到了什么,瞥着她道:“知道季风为啥没来吗?他被调去查别的案子了,冰雪女尸连环杀人案。” 简静的眼睛里,一下坠入明光。 第211章 三选一 死者:万远 性别:男 职业:大学副院长 年龄:42岁 死亡原因:冻死 尸体发现地点:2077酒后巷的废弃大厦 警车运走了尸体, 现场被封锁条拦起,一切井然有序。 简静带上骑士,跟车到警局, 美名曰做笔录, 实则探听大案的消息。 高警官的口风不比季风松多少,但糊弄的本事不够, 又对简静没什么警惕心,被她套出了个七七八八。 最近,和平市出了件复杂的案子。 死了三个女人, 全都是被活生生冻死的,年纪在20-40岁不等。尸体遭到大量破坏,指纹和面部都被烧毁, 无法查实身份。 每逢雪天,尸体就被遗弃在街头, 隐藏于冰雪之中,仿佛《冰雪奇缘》中被冷冻的人。 “没有线索吗?”她问。 高警官叹气:“尸体没法核实, 找不到社会关系,查起来就难了。而且,雪天时常造成电路故障, 监控坏了好几个,弃尸的方向也没什么收获。” 简静十分感兴趣:“季风什么都没查出来?” “本来是不能说的, 但既然你这么关心他……咳,”高警官夫妻和美, 还有一对双胞胎闺女,做媒的兴头很高,“在查尸体的随身物品,看看能不能挖掘到什么线索——其他就不能说了, 大案呢。” 简静爽快地点头,改而问:“聊聊这桩案子总行?” 按惯例,大案、要案,尤其是像这种从分局抽调人的案件,保密程度很高,难度也大。 但像万院长的案子,尚未并入其中,只是寻常案件,即便高警官直觉不对,也要慢慢打报告。 这就给了简静介入的机会。 以她和警方的交情,要求协助调查本案,并不算过分。 高警官也愉快地答应了——简老师每次都给季风加业绩,这次总算轮到他了。他说:“你确定死者进过酒?” 简静直接给他看监控录像。 万院长的女装照一出来,高警官忍不住说:“你的这个院长爱好挺特别。”又仔细观察了番,警察的雷达高声警报,“这打扮确实……太像了。” 死掉的那几个女人,也都是大波浪。 简静适机问:“调监控吗?我们院长是3号晚上进的酒,范围不大。” 高警官立马行动。 简静忖度片时,摸出手机,发消息给季风:[干嘛呢?] 他:[忙] 哟,还挺敷衍。 她回了个面无表情的微笑。 季风别的本事没有,敏锐度一向高,嗅出味儿来,忙里抽空,再回了句,且是两个字的:[有事?] 简静:[没] 季风:我信你有鬼。 但他又捉摸不透简静的意思。 近半个月,他和简老师的见面次数少了不少,一来没案子,没啥来往的机会,二来是他升职了,最近确实也忙。 偶尔能从朋友圈里看到她的动静——比如养了一只狗——再多却是没了。 而以季风的经验,简静绝不会没事儿找他私聊,日常闲扯几近于无,反倒讨论起案件,容易不知不觉跑题千万里。 她突然来这么一下,不妙啊。 季风背后恶寒,却想不出问题所在。 “喂,你发什么呆呢?”梁宜端着两杯速溶咖啡,递过一杯,瞄见手机的微信界面,好奇,“有进展了?” 季风揣回手机,面不改色:“没。” 她叹口气,闷闷不乐地坐到凳子上,眉关紧锁:“你说,这次是不是遇上那种连环杀手了?” 季风翻个白眼:“那种是哪种?” “你说呢?”梁宜满怀希冀。 是的,希冀,谁小时候没看过变态杀人狂的相关作品呢?从开膛手杰克,到绿河杀手、食人魔、黄道十二宫杀手,全都是耳熟能详的“名人”。 警察遇上他们,既恼恨他们视法律生命于无物,又难免被激起战意,欲与之一较高下。 季风反问:“你觉得是?” 梁宜压低声音:“凶手损毁尸体,在断电的情况下弃尸,反侦察能力很强,还专门针对同一种类型的女性下手……怎么看都很像。” “同一人作案是肯定的,但你要说变态杀手。”季风摸摸下巴,“半个月前才死了一个,又来一个?中奖率也太高了。” 梁宜知道他说所说的死的那个是谁,但坚持:“冻死不是常见的作案手法,他费时费力搞这么麻烦,必有缘故。” 季风赞同这一点。 他算算时间:“鉴定中心那边,该出结果了?” 虽然本世界的犯罪率极高,导致破案率死活提不上去,但像这种影响极其恶劣且随时可能再次发生的凶杀案,警方抽调的人力和物力并不少。 报告交上去插个队,鉴定中心加班加点,给出了鉴定报告。 首先,三具女尸身上的衣服,布料都比较新,却不是什么品牌,而是街边店铺随时都能买到的杂牌货,质量十分一般。 换言之,从衣物来源上查,难! 但在三件衣服上,检测出了同样的烟灰,同样的泥土颗粒,且是专门用以园艺的菜园土。 这无疑是莫大的进展,大大缩小了嫌疑人的范围。 季风和梁宜开始了枯燥却不可或缺的摸排。 与此同时,简静那边进入经典三选一的环节。 她也没想到效率这么快,仅一夜的功夫,连嫌疑人都找着了。 高警官不无炫耀地说:“最近天气不错,没下雪,这边附近的监控都没坏,我把3号晚上的车辆,和这几天出入的做了个对比,找到三个嫌疑人。” 现在的技术,人工智能还有点遥远,一个车牌采集却不成问题。 简静接到他的电话,二十分钟杀到分局旁听。 第一个嫌疑人,男,35岁,蓝领,职业为维修工人。 他老老实实地交代:“我负责XX品牌的空调暖气维修,单子都公司指派的,这两天坏的人家有点多,每天忙得乱七八糟,记不住啥时候去过。” 高警官问:“3号晚上你在哪里?” 工人回忆了会儿,回答:“那天单子很多,最后有点晚了,在外头吃了夜宵,回家打牌。” “5号 这次呢?早上7点多的。” “接单子。” “挺久啊。” “吃早饭,我习惯在第一单附近吃点东西。” “有人可以给你作证吗?” “没。” “家里有人么?” “我一个人住。” “你老婆呢?” “和人跑了。” 高警官看看他,口气放和缓:“平时工作很辛苦?” “还行。”工人大叔文化水平不高,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差,语气也渐渐随意,“挣个辛苦钱,也就冬夏好点。” 高警官点头,又问:“有孩子没?” “有个闺女,在老家。” 两人看似不着边际地聊着家常,实则透露出了不少讯息。 比如说,这个大叔对老婆跑了的事非常在意,曾打电话叫她回来,她不肯,还说以后别找她,闺女也和她没关系。反正当初只办酒席,没有结婚证,掰了都不用去民政局。 大叔气她嫌贫爱富,又自苦,说家里穷如何如何。 第二个也是男性,男,39岁,职业为企业高管,夜店常客。 高警官照例问:“3号晚上,你在哪里?” “酒。”比起开头战战兢兢的工人大叔,这位高级白领就要镇定很多,没有被询问的紧张,“喝酒不犯法。” 不同的人,不同的态度。高警官一反刚才的和蔼,冷漠道:“问你什么,老老实实地回答,别说废话。” 又问:“什么时候到的,什么时候走?” 白领仍然镇定,漫不经心地说:“这谁记得,□□点去的,走的话,至少十二点以后。” “你一个人离开的?” “找的代驾。” “网上找的?” “路边随便拉了一个。” “有联系方式吗?” “谁记得这个啊。” “说说你的家庭情况。” “单身未婚。” 高警官啧了声,意味深长地说:“这个年纪还未婚,不多见啊。” “个人选择。”白领抬起下巴,“没什么关系?”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高警官拿出PS过的性转方远,“好好想想。” 白领瞟了眼:“没印象,酒人那么多,光线又差,坐你腿上都看不见人长什么样,谁还记得别人。” 高警官:“没和他碰过面?” 白领撇过嘴:“反正我不记得这个人。” “6号晚上,你来过这附近?” “酒啊。”白领理直气壮地说,“我经常来。” 高警官又问了他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均未发现明显的破绽。 第三个还是男,43岁,国企职工,本事一般,到现在还只是个小头头。 他比工人放松一点,比白领拘束一点,总体上来说,是个规规矩矩的中年人,问什么就说什么。 “3号晚上?对,我去过那里,加班太晚,绕过去吃顿夜宵。5号?那天我上班啊,没去过……哦,对,去送衣服,我有件羽绒服要干洗。” 高警官动动手机,半晌,道:“那边是有干洗店,但离你家有点远?” 职工有点紧张:“是有点远,我以前没去过,导航把我导过去的。我衣服小票还在家里呢,没说谎。” 高警官看了他会儿,又和善起来:“别怕,就随便问问,见过这个人吗?” 依旧是照片。 职工双手接过,放远了仔细瞅,而后才道:“没印象。”想想,补充说明,“应该不是我们单位的。” 高警官点头,照例盘问家庭情况。 这回不是单身了,但也没有不在场证明:“老婆回娘家了,儿子在外地呢,读大学啦,成绩还不错。对,我结婚早,看不出来……” 絮絮叨叨说了好些家常,同样寻不出明显的破绽。 高警官不免怀疑:“或许凶手用的不是一辆车,遗漏了。” 简静手捧ipad,滑动屏幕,反复查看现场的照片,对比鉴定报告:“死者穿着单薄的男装,身边有一个威士忌酒瓶,瓶身上有他的指纹,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醉酒街头,不小心冻死的人。” 高警官点头,却未曾领会她话中的涵义。 “假如不知道死者曾经穿过女装,没有人会将他和冰雪女尸联系在一起。”简静托住下巴,唇角微勾,“凶手处理这具尸体的时候,不会特别当心,我认为他用同一辆车的可能性很大。” 凶手,应该就在这三个嫌疑人之中。 第212章 跟踪 简静要走了三个人的资料, 包括姓名、家庭住址、工作单位和车牌号。单从资料上瞧,自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得亲自调查。 鉴于人手不足, 要兼顾三人, 要使不同之策。 维修工人的行动比较多变,跟来跟去费时费力。简静便启用黑科技, 将定位仪贴到了他车子的后视镜上,联通黑科技手表。 再花5点开启蓝牙,和平板互联。这样, 工人今天的行动路线就会出现在平板上,晚点对照地图审查即可。 剩下的白领高管和国企员工,都是坐班党, 不忙着跟踪,先打探个人消息。 高管的公司坐落在CBD, 租了某大厦的几层楼作为办公地点。 这中企业有个特色,每到饭点, 工作人员就会成群结队去周边的餐馆吃饭。打算减肥的吃轻食,无所谓的吃午时套餐,有钱的考虑日料。 放眼望去, 都是精英男女。 而他们通常喜欢在饭后来一杯咖啡。 简静只消在咖啡店里转两圈,找到带同一家公司门禁卡的人, 买杯咖啡,拼桌搭话。 话茬是这么开的:“你们是XX公司的?那认不认识一个开蓝色奔驰的男人, 他擦了我的车……” 被搭话的女同事顿时露出了然兼厌恶之色。 简静马上拿捏住语气:“这什么人啊!” 于是,八卦来了。 高管此人,性向为男,半公开出柜, 且极度厌女。不止一次嘲讽过某女高管张腿上位,毫无本事,时不时还要数落一下女同事业务能力不过关。 全公司的女职员都不喜欢他,然而恨就恨在,人品和能力通常没有必然关系。 他有本事,能挣钱,大老板不可能和钱过不去,每每产生冲突,都是和稀泥,偶尔还要拉偏架。 简静问得详细:“只要是女的他就讨厌?还是专门讨厌某一中类型?” “没迪奥的他都讨厌!” 大家言辞凿凿,铿锵有力。 简静点头,一脸气愤,同仇敌忾,心里却想:冰雪女尸案的死者,皆为棕色波浪长发,规律明确,似乎不符合。 接着,她开车去国企职工的单位,跟踪第三位嫌疑人下班。 众所周知,国企和私企不同,少有996,除非特别忙的日子,否则朝九晚五,准点下班。 3号嫌疑人亦然。 他五点多就离了单位,没回家,约同事下馆子。两人吃了顿饭,大约到八点多钟才回家。 简静等到他家里熄灯,人也没再出来,方打道回府。 当然,现在不是独居了,回家第一件事是溜骑士,带它在小区周围跑一跑,顺便核实一下1号嫌疑人的路线。 这位维修工人十分忙碌,接了四个单子。她将几个地点输入地图,自动导航后对比路线,发现都是正常路径,并没有明显的绕路。 但当他从最后一个小区出来时,去了某发廊。 简静:“噫~~” 不过,就事论事,三个嫌疑人目前都没有什么破绽。 她决定第二天再去拜访一下万太太。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万远已经找到,万太太反而从容起来,不肯多说:“他喝多了,出了意外。” 简静理解她的顾虑,却说:“不知道警方有没有告诉您,是我发现的尸体。” 万太太的脸色微妙地变化了瞬:“哦?这么巧。” 言语恳切,眼神却不见感激,倒有些警惕。简静心里有数,慢慢道:“他出去的时候,穿的不是那套衣服——这件事,您知道吗?” “我在国外,不清楚他当天穿了什么。”万太太不露分毫。 简静道:“您知道我的意思。” “你为什么对我丈夫的事这么感兴趣?”万太太狐疑地打量她,“之前你说自己是文院的学生,第几届的?他教过你什么课?” 简静道:“我和院长并没有直接接触过。” 万太太更不客气:“作为学生,这些事和你没什么关系,请你回去。” “我有院长那天的照片。”简静早有准备,给她看酒监控的截屏,“这件事我不打算说出去,但希望您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万太太本想拒绝,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落到屏幕上。一霎间,她的眼中依次闪过厌恶、痛恨和羞耻等多中情绪,嘴巴紧紧抿住,极为不愉。 “个人爱好,您不用这么紧张。”简静道,“我不打算说出去,但这件事,您是知道的,对?” 万太太的喉咙微微滚动,不答话。 简静注视着她的双眼,以沉默相逼。 僵持半晌,万太太认输了,颓然道:“对,我知道。这中事……他怎么能做这中事,根本不考虑我和孩子的感受,叫人家知道……我们全家的脸都丢完了。” “我想知道,”简静斟酌用词,免得刺激她,“他这么做,是纯粹爱好,还是生理方面属于少数派?” 万太太拿起纸巾,擦擦鼻子,说:“他脑子有毛病,喜欢做这中丢人的事,其他的应该不是。” 简静点头,不多为难:“我能看看院长的房间吗?” “有什么好看的?”万太太抵触心很强。 “案件还在调查中,我不能对外透露。”简静忽而发现,保密什么的,糊弄人确实非常好使,“假如您不放心我,可以叫警察来。” 万太太犹豫了下,显然更不想被更多人知道,松口:“看可以,别乱动东西。” “多谢您配合。” 简静谨慎地搜查了万远的卧室。 正如万太太所说,他只有变装的爱好,在性取向方面还是大多数,并未发现弯弯的道具。而电脑中的隐藏目录也证实了这一点。 没有男人,都是女人。 简静默默看完,暗下决心,死前一定要清空自己的硬盘。 咳。言归正传。 既然万远变装只是为了放松,没打算一夜情,就不会主动同谁离开。 同样,凶手多半也不是在夜店下的手。那里的环境再差,一开口一上手,不至于分不清男女。 弄错了人,证明双方未有交流。 那多半在喝完酒离开的当口了,且仍在夜店附近,所以凶手才会将他送返,伪装成醉酒冻死。 从监控+口供,可作如下梳理: 1号嫌疑人:3号晚上,9:10-9:45,吃夜宵;5号早上,7:20-7:35,附近有任 务,并吃了早饭 2号嫌疑人:3号晚上,8:35-12:10,蹦迪;6号晚上:9:05-11:30,蹦迪 3号嫌疑人:3号晚上,10:20-10:45,吃夜宵;5号上午,8:40-8:55,送羽绒服到干洗店 考虑到2号嫌疑人在离开时,明确拍到了驾驶座上的代驾,虽然看不清脸,但应该不是死者。 暂且排除他的嫌疑。 1号和3号,都吃夜宵,都是5号早上、上午来过,实难分辨。 愁啊。 什么夜宵这么好吃? 当天晚上。 简静沿着定位仪的指引,牵着狗,假装遛狗,往1号嫌疑人的车边蹭了蹭,灵活的手指擦过后视镜,顺利回收仪器。 然后,稍微打量了下他的车。 一辆非常普通的小面包,白色,车身很脏,轮胎沾满泥土。 运尸体足够了。 她转身,看向对面的这一条夜宵街。 12月的夜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也不见几个正经的店铺,全是支出来的摊子,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塑料桌椅胡乱挤在一块儿,周围只有尼龙帐篷挡风,头顶是裸露的电线,灯泡明晃晃地挂在脑袋上,散发着腾腾热量。 面条、烧烤、麻辣香锅、关东煮、铁板炒饭、臭豆腐……鲜香麻辣的气息飘散在空气里,惹的人饥肠辘辘,不饿都馋了。 怪不得三个嫌疑人,两个跑来这边吃夜宵。 她左顾右盼,十分自然地找到维修工人所在。他在吃铁板炒饭,香是很香,但简静已经吃过晚饭,不想再吃饭了。 她瞄瞄左边的烧烤摊,再睇睇右边的麻辣烫,犹豫了。 正琢磨呢,背后冷不丁有人问:“你干啥呢?” 简静被吓一跳,反手就是一个肘击。 季风:“草!我惹你了?” 她回过身,毫不留情:“你吓谁呢?” “打个招呼,你心虚什么?”季风的目光已经巡视起来,寻找可疑分子。 简静面不改色:“遛狗。” 骑士:“汪!” “骗谁呢。”他压低声音,“你家离这儿至少5公里,跑这里来遛狗?” 简静:“顺便吃夜宵。” “这条街都是大排档,你知道这里有鬼。”季风嗤之以鼻。 简静:“关你屁事啊。” “简静,你怎么在这儿?”后面的梁宜挤上来,热情地招呼,“吃啥呢,要不一起?” 简静马上征求意见:“哪个好吃?” 梁宜想想:“天太冷,吃麻辣烫。” “那我和你一样。”简静往摊子前一站,顿住了。 冰箱里的食材,都不太新鲜的样子。 “说,查什么案,说了请你吃夜宵。”季风下套。 简静冷笑:“我请你吃,你告诉我你在查什么?” 季风:“行啊。” 她:“???” 梁宜难以置信:“你居然让女生请客?” 季风说:“她提的,我答应也不行?” 简静直觉有坑:“你脑子瓦特了?” “你们吵什么呢?”一个矮胖的中年人过来,瞧瞧梁宜,再看看季风,最后落在简静身上,诧异了,“你是简静?季风,手脚够快,这就把人叫来了。” 又对简静道:“万远的报告我们已经收到了,很有价值。来,一块儿坐,咱们聊聊。” 简静沉默一瞬,盯住季风。 他脸皮何等之厚,居然说:“简老师一向热心,帮了我们很多忙,这次肯定也有想法,是该好好交流下,那啥,我去买夜宵。” 溜了。 简静被中年人请到一边,加入他们的聚餐。 梁宜上道得多,介绍:“这是王队,这是赵哥。”又向他们介绍简静的身份。 大家互相认过一回,直奔主题。 “我们刚摸排结束,才看到万远的案子,你既然是当事人,能不能和我们再仔细说说?”赵哥问。 简静自然说好,轻声将始末又叙述了一遍。 “那你现在跟踪的是谁?”季风不知何时已经回来,自来熟地坐到她旁边,递过新鲜出炉的炒米线,“在哪儿?” “九点钟方向,穿黑夹克抽烟的男人。”简静说,重重碾下脚。 季风:“……” 是她自己提的。 又不会真叫她请客。 开个玩笑不行吗? 草,真TM痛。 第213章 上门调查 双方接上了头, 当然得交流情报。 大排档的摊子上不便讨论,季风就凑近简静,在她耳畔低声说了最近的调查。顶头上司在对面坐着, 假装没看见。 于是乎, 简静顺利被“泄密”了。 烟灰和田园土……她默念两个线索,在脑海中搜寻对应的点:“工人抽烟, 牌子不是你说的那个,国企职工不抽烟,他的牙齿没有被烟熏过的痕迹。田园土就更难了, 谁家没个盆栽。” 季风登时胃疼,赶紧喝两口热面汤暖胃。 简静挑起一根米线,却不吃, 在筷子上打结,琢磨道:“为什么是冻死呢?” “当然是仪式感。”梁宜接口, 兴致勃勃地加入群聊,“波浪长发, 冻杀,都对凶手有特殊的涵义。你说呢,你和这种家伙接触过, 怎么想?” 简静摇摇头:“说不上来。” 梁宜:“随便说说嘛。” “我尸体没看过,照片也没见到。”她幽怨地问, “你让我说什么?” “呃。”梁宜讪讪,“也是。” 简静探头:“所以, 你们明天会去调查他们?” “当然。”梁宜眉毛扬起,眼球虽满是血丝,然眉宇间一股倔意,竟比在场的几个男人更精神些。 简静凑近, 一副和闺蜜说秘密的神态:“带我一起?” 梁宜眨眨眼,没应,也没拒绝,但想答应的。 之前和简静的几次合作颇为愉快,女生之间交流也更舒服,不像其他人,王队觉得她年轻小姑娘要多照顾,赵哥自认经验多,也不太重视她的想法,年纪差不多的季风……算了,这人多讨打懒得细数。 “我问问。”她使了个眼色。 简静比了个“OK”的手势。 季风:“……” 他识趣地当做没听见。 一顿饭很快吃完,因为这是梁宜四人的晚饭,不出十分钟,全部扫荡干净。 梁宜一心想破大案,目光始终盯着远处,见那头维修工人一碗汤面即将吃完,马上打申请:“王队,我跟过去看看?” 王队说:“哎呀,你回去休息,叫小季跟着。” “没事儿,我不累。”梁宜平生最恨人家“照顾”,急得要命,“让我去。” 赵哥也放下筷子:“我跟小梁一块儿。” 王队松口了:“行,那今天小季先回,明天轮班。你们年轻归年轻,也要注意身体。” 梁宜“嗯嗯”两声糊弄过去,不动声色地汇入人流,缀在1号嫌疑人身后。 王队斜一眼季风:“送人家啊。” 季风有气无力:“知道了。” 领导满意地走人。 他一走,季风又活了:“聊聊?” “累了。”简静伸个懒腰,拍了拍啃(没放调料的)烤羊腿的骑士,“走啦,回家。” 她起身就走,骑士只好依依不舍地松开嘴里的骨头,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 季风瞧瞧纹丝不动的炒米线,问:“拐半条路有面包店,要不要去?” “这么晚了还开着?” “开啊。” 面包店确实开着,门面亮堂,剩下的面包都在打折,极为划算。季风买了一大袋面包,正好做明天的早饭。 简静挑来选去,选中一个抹茶磅蛋糕,一片片的包装好,揣在口袋里,随时都能吃上一块。 她往季风手里塞了几片:“带给梁……” “啥?”他假装没听见,拆开包装塞嘴里,“不错,不太甜。” 顺手把剩下的塞自己大衣口袋。 简静眯眼:“几个意思?” 他啧了声,说:“你也不想想,报告是我打的,情也是我替你说的,不然你哪能听到。结果你倒好,卸磨杀驴,和梁宜好上了,良心呢?” 简静:“滚。” 两人正要扯皮,季风的手机响起,他拿起来一看,笑喷:“运气不错。” “怎么?” “小姨给扫黄组的同事送业绩去了。”他说,“行了,我明天早上来接你,楼下见。” 简静反应过来,顿时扼腕:“对啊,早知道我昨天就……” 咳,1号嫌疑人的爱好不和谐,昨天就去了发廊,要是那会儿报警,今天就能去他家溜达了。 失策失策,不如梁宜业务熟练啊。 “你可别爽约。”简静对此案颇为上心,如此警告。 季风:“简老师,我人品也没这么差。” “呵呵。” * 事实证明,季风没渣到这份上。 翌日一大早,他一连三个电话,把简静从家里拖出来:“五分钟到你楼下。” “十分钟,我还要吃早饭。”她说。 “给你带了包子和豆浆。”季风道,“七分钟。” 简静:“我不要吃包子。” 他瞟一眼车窗外:“烧饼?” “我要吃生煎包。”她说。 季风心想我去哪里给你找生煎:“蛋饼行不行?夹油条。” “煎饼果子。”她说,“加脆饼、土豆丝、肉松、花生,多放酱。” 季风妥协:“行。” 于是花了八分半到她家,接到一边下楼一边绑头发的简静,直奔目的地。 维修工人姓董,姑且称之为董工人,居住在城乡结合部。 这里房价低,管理混乱,环境也比较糟糕。 简静戴上卫衣的帽子,小心翼翼地走在污水横流的街头。昨天后半夜下过雨,垃圾和雨水混在一起,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快递员、外卖员、维修工、打工人……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大街小巷,支撑起便利的都市生活。 董工人家住在一栋自建民居的顶楼,房东来开了门,也不问租客犯了什么事,冷漠地丢下句“别弄乱”,就匆忙搓麻将去了。 季风进屋,首先扫过环境,略脏。 沙发上满是污渍,被烟头烫了好几个洞,烟灰缸积满烟头,白色的烟灰扑出,地上亦有散落。 “好几个牌子的烟。”简静也注意到这里,“你们那个,只有一种烟灰?” 季风点头。 又进卧室,里面一床破被,几个纸箱,没有阳台晒 衣,衣服全挂在窗外。 简静走进卫生间,里头很窄,只一处淋浴区,连浴缸都没有,十分简陋。她不免纳罕:“这里也没地方能冻死人?” “你以为冰天雪地的,才能冻死人?”季风问。 她皱眉。 “全市的冷库都调查过了,冷链车也排查了一遍。”他缓缓道,“除此之外,有什么办法,能不惊动任何人,把人冻死?” 简静斟酌:“非要说的话,潮湿也行。” 人不一定要在寒冷的环境下,才会失温死亡。假如在0度左右,浑身潮湿的情况下,体温也会迅速流失,直至死亡。 “万远的尸体可能不太一样,其他的三具女尸,尸斑主要积沉在下肢。” 她眉毛一扬:“坐着死的?” 季风点头,补充道:“上半身也有一点,比较轻微,坐着死去,后来被放平。所以,杀人的地点应该比较小。” 比如,这种家庭卫生间。 简静忖道:“□□?” “在这儿。”季风个头高,直接翻开墙上的水电表。 这种外租的房子为了便于收费,水电全都分开,倒是方便了他。可数字一算,他便摇头:“不算多。” 于是,简静又绕回到最初的疑问:“地方这么小,为什么是冻死?” “小姨说,凶手肯定小时候受过继母的虐待,差点冻死,所以耿耿于怀。”季风玩笑,“你还等她呢,昨天查的发廊,她今天已经在查小姐的失踪情况了。” 简静扶额:“如果是真的,太经典了。” 他轻轻颔首:“就是这点很奇怪。” 托各类影视剧的福,人们对于变态杀人狂并不陌生:专门挑不干净的底层女性下手,特殊的暗号密码,渴望成名获得专有称号的心理……太多太多了。 可这样的人,现实中有这么多吗? 一年半时间,简静破过这么多的案子,却只遇到一个王世。 “再去3号家里看看。” 3号嫌疑人,国企职工,姓朱,是办公室主任,且称为朱主任。他朝九晚五,上班很晚,两人到时,人还没去上班。 朱主任很惊讶:“请问有什么事吗?” “和你打听几件事,能进去吗?”季风问。 朱主任犹豫片刻,开门让他们进去,却说:“我马上要上班,能不能快点?” 季风道:“就问几个问题。” 他说:“什么事?” “最近,你有没有在附近见到过什么可疑的人?”季风问。 朱主任十分谨慎:“我每天下班回来挺晚了,没留意过附近,出什么事了?什么算可疑?” “面生的,鬼鬼祟祟打听消息的,有没有?”季风糊弄他。 朱主任想想,摇头:“没碰见过。” 他们一问一答,简静便在客厅中转了半圈,各个角度查探朱家。 他家是典型的两室一厅一卫格局,厨房的油盐酱醋齐全,瓷砖台面泛着淡淡的幽光,可见常有使用。 又窥卧室,整整齐齐一张大床,两个枕头。 她多看了会儿,再瞥卫生间。 地方同样不大,却有个浴缸,架子上陈列洗发露和沐浴露瓶子,洗脸台上是两个牙刷杯,墙上挂着收纳架,不好拿起来看。 简静使了个眼色。 季风起身,踱步到电视柜旁,拿起一边的照片:“冒昧问一下,这是您的孩子和爱人?” “嗯。”朱主任不知不觉跟过去,说,“这是我儿子初中毕业,我们一家人去三亚的时候拍的。” 简静趁机拿下了架子上的气垫梳,仔细一拨齿。 干干净净。 季风还在问:“你老婆最近有没有提起过什么人?” “她回老家去了。”朱主任说,“我儿子在外地,我真不知道。” 他看看腕上的表,有点赶客的意思:“不好意思,我上班时间到了,你们看……” 季风爽快道:“打扰你了。” 他和简静告辞,假作去隔壁楼询问,却悄悄隐在角落,待朱主任走远,方才问起邻居来。 可这一回,问得却是他了。 小区不新不旧,邻居们既不是知根知底,也不至于全然说不上来。 “朱主任?我知道,他人蛮好的,笑呵呵的很客气,很顾家,经常下班买菜,他老婆倒是忙得很,做生意,大半夜的才回家。” “夫妻感情?唔,这个说不好,有时候会吵架,我住楼下,有时候会听见一点声音。不过谁家不吵架,我没留心。” “他儿子,很少见,在外地读。” “他老婆几号去的?这我就不知道了,1号还是2号?” 大家七嘴八舌提供了一堆讯息,杂乱无章。 季风问:“简老师,你有什么想法?” 简静忖度道:“有个地方很奇怪。” 他:“?” “他们家的梳子,好干净。” 第214章 锁定嫌疑人 和大多数男同事不同, 季风从来不觉得女人娇气麻烦(虽然简老师……咳)。相反,他认为女同胞们有一种特殊的本事,能从生活的细节处发现问题。 这兴许是性别特色, 又许是社会环境制造的差异。但他并非社会学家, 无意追根究底,心里有数就好。 此时, 他就十分谦逊地求教:“有啥问题?” “他们家有两把梳子,一把普通的平梳,一把气垫梳。”简静不卖关子, 仔细讲解个中玄机,“平梳常用,但对卷头发很不友好, 我基本不用,现在女生都用气垫梳了, 能按摩,也方便梳卷发。” 季风瞟了眼她的青灰卷发, 点头:“然后呢?” “气垫梳很难收拾。”简静说,“头发会缠在梳齿上,很难完全洗干净, 总有几根碎头发落下。” 季风明白了:“但他家的梳子很干净?等等,你刚说卷发?” 简静点头。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 立即去保安室。 小区的监控保留15天,保安翻看半晌, 认出了其中的一个:“这就是龚姨,她回娘家去了。” 监控的画质略差,看不清脸孔,却能看得出来是个波浪头发的四旬女人, 身材干瘦,行动麻利。 简静已起疑心,不免多问一句:“你怎么知道,她同你说的?” 保安答:“她老公说的,回娘家去了,有什么快递都留着,他下班了来拿。” “唔,那你记不记得,人是什么时候‘回娘家’去的?几号?”季风问。 一个小区这么多人,保安又轮班,谁无缘无故注意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实在答不上来。 简静在街边买两个烘山芋,递给值班的人,顺带打听:“她这人怎么样?” 吃人嘴短,但大冷天的,热腾腾的烤红薯即便不甜糯,捂在手里也暖和。保安小哥支吾两声,接了,回忆道:“龚姨么,人很大方,有时候客户送的水果粽子吃不完,还会送我们一点。就是脾气急,容易和人吵起来。” 简静道:“吵得凶?” 保安小哥挠挠脸,不大好意思盯着她瞧,点一点头:“凶悍得很。” “他们夫妻之间吵不吵?” “哪有夫妻不吵架的。”另一个保安大叔笑了,“只要不打婆娘,吵就吵了。” 如此套了半天的话,疑上加疑。 季风道:“十有八-九了。” 简静更直接:“多久出结果?” “最迟明天。”季风打包票。 果不其然,线索报上去,那边就派人去龚露儿子在的大学采样,做DNA检测。第二天,结果就出来了,与第二具尸体吻合。 冰雪女尸案终于被撬开了一个大口子。 众所周知,老婆死了,头一个怀疑的就是丈夫。 但朱主任的表现无懈可击,一听老婆死了,大惊失色,连连否认:“怎么会?我不信,肯定弄错了!” 警方将DNA报告递过去,他才痛苦地抓住头发:“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是回娘家了!” 然而,警方却要问:“她这几天给你打过电话没?” “电话没有,发过两条微信,说都好。”朱主任反复确认,“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死了?” 警方调出微信聊天记录,果然有几句家常对话,最晚的一条在4号夜里,问的无非是吃过没,家里好不好,有个快递拿一下,全无异常。 又搜查家中。 这回,干净的不止是梳子了,家中角角落落都干净得很,尤其卫生间里,只有一点朱主任的碎头发。 朱主任自称“爱干净”“乱糟糟的看着不舒服”“就爱打扫”。而警方虽然在边角处提取到了龚露的头发,却没有发现其余两位死者的生理组织。 再查他的车子。 很不幸,他的车前几日才送去彻底冲洗过。且几个死者皆是冻死,容貌指纹则惨遭烧毁的,皆不流血迹,鲁米诺之类的试剂没用。 事情一下为难起来。 没有证据,好似真不是他。再说死者不止龚露,朱主任与其他人无冤无仇,童年父母双全,人生顺利,平日里也没有痛恨女性的迹象。 在单位打听,也没听说他对人家的波浪头发有什么意见,甚至还夸过某同事头发烫得好看。 更莫论尿床、纵火、虐待动物的劣迹。 换言之,毫无变态杀人狂的影子。 连梁宜都狐疑起来:“难不成真不是他?” 季风却笃定:“没那么巧的事。”他列举,“这么巧,死者里就有他老婆,他又出现在万远的弃尸点附近?又这么巧,车子送去大清洗了一次?” 梁宜想想,亦觉得有道理,却很烦躁:“接下来怎么查?没证据,人放不放?” 季风自然不想放。 但不放也得放。 “给警察同志添麻烦了。”朱主任也不知是真冤枉,还是心理素质过人,不仅没责怪,反而殷切表示,“一定要尽快抓住杀我老婆的凶手,我真的是……唉!没想到这种倒霉事会落到我家头上。” 梁宜气得半死,约简静出来吃火锅,讨招。 “我理解你了。”梁宜咬牙切齿,“要是我,对上这么个滴水不漏的家伙,也恨不得亲身上阵逮了他。” “别和简老师学坏好。”季风吐槽,“她那回搞出多少事来,我差点被处分啊大姐。” 梁宜怒目而视:“没请你,你来干什么?” “蹭饭。”他无耻地明明白白,睃一眼咬筷子的简静,“简老师,说说呗?” 简静放下筷子:“理理发现尸体的时间?” 梁宜抢答:“第一具11月28日,第二具龚露,11月29日,第三具12月3日,算上万远,12月7日。” 季风补充说明:“万远是12月3日晚死的。龚露从25号开始就没人见过了。” “死亡时间呢?” “气温低,尸检有误差,但第一个和第二个时间很接近,大致是在11月27日左右,第三个是11月30日。” 简静道:“假设朱某人是凶手……” 季风啧了声,在她逼人的目光中闭嘴,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她才道:“有两个可能,一是杀第一个女人的时候,被老婆撞见,灭口,二是龚露第一个死,她死了,凶手才会萌生连环杀人掩盖的办法。” “我个人认为,前者的概率很低,第一次作案通常谨慎,难道他会把人带到家里去?考虑到两具尸 体的死亡时间非常接近,完全有可能是后者。” 梁宜点头。 季风只道:“说得通。” “11月27日,我记得降温了。”简静忖道,“依我说,蓄意谋杀,不会选冻死的办法——朱某的心思这么细,多杀几个人来掩饰,不是上策,我就再姑且算半个意外好了。” “简老师,你这个以后可以取名叫小说式推理。”季风插嘴,“命题作文,草灰蛇线。” 简静白他一眼:“不听滚,你当写推理小说很容易吗?” “听听听,您继续。” 她便道:“把龚露的尸体放在第二个,就是减少对他本人的怀疑,但他既然专门挑选同样波浪头发的女人,对刑侦肯定有点了解,知道尸检的存在。所以,必须尽快准备好第一个替死鬼,也就是说,他时间非常紧张。” 梁宜此时也管不得滚开的牛油锅底,接口道:“你的意思是,查第一个死者的身份?” “尸检报告有什么?” “女性,二十多岁,未有生育,做过阑尾手术,手指涂有珠光指甲油,指甲垢中检测出眉笔和睫毛膏的成分,肠胃道中残留部分食物。” 梁宜念完,说出结论:“像夜店刚出来的女人。” 寒冬腊月的晚上,最方便能找到的女性,只有在酒里喝得醉醺醺的姑娘了。她们的警惕心比较低,有可能和陌生人离开,也有可能已经完全失去意识,在路边被人捡走的。 范围大大缩小。 季风给同事打电话,要他们筛选符合条件的失踪女性。 有了准确时间和最后出现地点,就不算太大海捞针了。 依照酒、指甲油、年轻女性几个特点,警方很快找出一个符合条件的女性。姓屠,女,二十三岁,和朋友在某酒喝酒,朋友被帅哥钓走,她则下落不明。 最开始,朋友联系不上她,还以为她又和人鬼混去了,发短信也只说“有事”,便没放在心上。 直到月初收房租,朋友也是室友,打电话让她掏钱,电话不接,钱也不打,她终于意识到不对,选择报警。 只是她叙述的时间有误,之前未曾被留意到。 现在重新锁定人选,检测身份,通知家属,调查监控。 不出意外,酒旁边街道的监控,拍到了朱主任的车牌号。 虽然他陈述:“我和老婆吵架,睡不着,出去买包烟。” 但一次两次勉强能说巧合,第三次还是如此,鬼才信他没干系。 专案组锁定了他。 麻烦之处在于证据。 痕检的技术人员几乎把整辆车翻了一遍,却没找到决定性的线索。 “案发现场不是家里,也不是车里。”季风手捧地图,与停电的范围比对,“我就不信逮不着他。” 梁宜一边瞅他,一边捧着咖啡,幸福眯眼:“静静,你真好,这咖啡比速溶好喝多了。” “不客气。”送咖啡的外卖小说家,自来熟地参观,“这里就是总队啊,好像差不多。” 吃人嘴短,王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问季风:“什么结果?” 季风说:“朱国梁工作的单位负责电力供应,电路出现问题都会通知他。他应该就是凭借这个,借断电的几个钟头,躲开了街上的监控弃尸。” 他握着电容笔,在平板上划出范围:“27号晚上也一样,突如其来的降雪导致高压线结冰,电路中断。他应该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将尸体转移。从停电的情况来看,这一片区域是第一案发现场的可能最大。” 梁宜不好和领导抢,大急:“投影投影。” 季风把屏幕投射到大荧幕上。 只有部分民居,大部分为工厂,甚至有不少废弃的厂房。 王队说:“你去现场看看。” 简静:“我带狗了。” “征用征用。”季风拉住她的胳膊,“走走,上车。” 梁宜不肯错过,三下五除二喝尽咖啡:“我也去,等等我。” 赵哥感慨:“年轻真好。” “可不是。”王队惆怅地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 第215章 恶 今天的气温已跌破零下, 走在外头冷得人瑟瑟发抖。 简静裹了件羽绒服,蹬着雪地靴,没忘记戴一个毛线帽子, 趴在后座上往窗外东张西望。 梁宜脸颊冻得发红, 人却精神:“是不是先找那家园艺?” 范围内若干工厂,其中一家是卖盆栽的园艺厂房, 从乡下收来的花草树木都会在这里休整、装盆,再运送到市中心的店铺售卖。 既然衣物上检测出了田园土的成分,自然以此为中心勘察。 厂房的位置较偏, 两个工人在大棚里忙碌。 季风和梁宜拿了朱主任的照片,向他们打听消息。而简静则牵了骑士,叫它嗅了嗅衣物, 四处溜达。 骑士的业务仍然不太熟练。 毕竟半个月前,它的职责还是看门户, 现在却摇身一变,充当起了追踪犬, 只能临时学起。 好在它因为畏惧(?)主人,不敢淘气,老老实实地循着味道。只是, 近日下过雨,气味已经淡得不能再淡, 再顺水一流,绕得它七晕八素, 满眼懵逼。 简静见它绕圈转悠,就知道不行了,也不为难这可怜的小家伙:“回去加餐,喝酸奶。” 骑士立马活过来。 简静仰起头, 四下环顾,心中整顿案件的始末:11月27日晚,龚露死亡,为掩盖自己的杀人过失,朱国梁决意制造一起连环杀人案,让妻子成为其中一个受害者,减少自己的嫌疑。 他模仿影视作品的杀人狂,选定波浪长发的女性作为下手对象。 为避免详查第一起案件,他必须尽快杀掉第二个死者,混淆两人的死亡时间,颠倒次序。 正巧,11月27日降温结冰,高压电线中断,这片区域大面积停电。 他在酒外捡走第二个死者(第一具尸体),并将妻子的尸体运走,在某个地方杀害第二人。 这个地方必须隐蔽,不容易被发现。 田园土,烟灰……为什么衣服上会残留这中东西呢? 简静溜达回去,正巧见到一辆卡车装载了盆栽准备离开。车身震颤,时不时有没有清理干净的土壤被震落,沿街掉了一地。 司机是个老烟枪,开着车窗,时不时探出手,弹弹烟蒂,细碎的烟灰洒落,顺着路线掉下来。 简静:嘿! 她赶紧牵着骑士,一路追车而去。 车子一共穿过三个路口,而后左拐直接上了大路。 简静每到路口,就停一停,叫骑士在几个方向来回嗅一嗅。既然能沾到衣服,多半是鞋底而非轮胎,地方定然就在附近。 果不其然,等到第二个路口,骑士好像又闻到了气味,往旁边的废弃厂房钻了进去。 应该就在这里了。 “停下。”简静叫住它,免得破坏现场。 骑士立即蹲下不动。 简静摸摸它的脑袋,将牵引绳绑在路边的栏杆上,递给它一包零食。骑士两只前爪扒住袋子,撕咬出个口子,津津有味地吃起了小饼干。 而她开启嗅觉卡,自行入内查看。 里面采光不足,灰尘不少,大片房间都是空荡荡的,唯有一个办公室,门口的灰尘不均匀。 戴上手套拧开门,里面的家具都被搬空了,灰尘也厚薄不均。 左边的墙上有一块明显的凹痕,像是被刀片之类的刮去过墙粉,十分明显。 简静蹲下,仔细查看,发现痕迹非常之新,就是近日才弄的。 难道是之前留下过什么东西,被凶手发现毁掉了? “简静?”远处传来梁宜的声音,“你在吗?” “在。”她应,“这里有东西。” 梁宜和季风一前一后赶来,一看现场的情况,就说:“应该是这里了。” “我们刚才问了工人,他们说,最近被偷了几张塑料膜。”梁宜藏不住话,马上道出新消息,“是不是就铺在了这里,所以才没脚印?” 简静点点头,又不免惋惜:“这里好像留下过什么线索,可惜被毁了。” “什么?!”梁宜气炸,蹑手蹑脚凑近看了会儿,恨不得立即揍上凶手一顿。 季风招呼他们:“叫人来了,你们出来,别破坏现场。” 两人轻手轻脚地退出,站到门口讨论。 “要是铺了塑料膜,别说足迹,头发都不好找了。”梁宜头秃,“这人的反侦察意识真不赖。” 季风心态好:“不至于,黑灯瞎火的,我不信他能像车一样洗一遍,走着瞧。” 不多时,痕检技术员到达,全副武装进入现场,开始搜查线索。 他们设备齐全,利用多波段的灯光,采集到小半只鞋印,大概是不小心踩到塑料膜的边缘,不慎留下的。 又在墙角发现了两片假睫毛,以及,在墙角不起眼处,发现了几个指甲印。 “这个有点奇怪。”痕检员拍了照片给他们,“看高度,只能趴着。” 几个脑袋一块儿凑过去,果然是几道奇形怪状的指甲刮痕。 只是,印痕和寻常的密码不同,不是数字或字母,呈树杈状,树枝有折痕,并有几个圆圈,总共四组。 说是涂鸦,却似乎暗藏规律,令人疑心,可说是密码,又没见过这样的。 梁宜登时头大如斗:“这是跳舞的小人?一共才四个,也没法破译啊。” 季风:“痕迹很新,不像是随便画的。” 王队也看了眼,叹气:“是不是《黄道十二宫》看多了?” 简静顿了顿,表情微妙。 季风瞅见了,直接问:“你知道出处?” “咳。”她清清嗓子,“这是玫瑰密码,出处……呃,就是我写的书。” 其他人齐齐一愣,不知该惊喜还是震惊:“真的假的?” 简静:“……” 敢情正经的刑侦人员都不看她写的推理小说?水平有那么差吗?还以为《玫瑰黄金》很火呢。 她不免微微尴尬:“真的。” 王队说:“那怎么解?” “很简单,有个密码表,上中下分为三段,从中间往外排列。”简静随手给他们示范了一遍,“三组八个字母,剩下的两个在头尾。” 最后得出的表格如下: Y SMGA丨BHNT UOIC丨DJPV WQKE丨FLRX Z “树干是中分线,折痕代表次序,圆圈代表拼写的顺序。”简静顺手解码,“她留下的密码就是‘jiezhiyongchi’。” “截肢泳池?” “介质泳池?” 梁宜灵光一闪,大叫:“戒指!戒指泳池!” “戒指在泳池……”简静明白了,“他用的那中支架或者充气泳池!”再拼命回忆一下朱主任的样子,他的无名指上带有戒指,但……很新。 男人戴戒指,多半是结婚戒,没道理这么崭新。 王队下令:“搜查朱国梁的家,看看有没有和泳池有关的东西。” “是。” 国家机器的效率一旦动员,速度十分可怕。 两个小时后,警方就在朱国梁的车库中,找到了一个老旧的充气泳池。看外表已经有些年头了,却十分干净,里面还能摸到未干的水珠。 打开充气阀充气后,里面有什么东西随着动作摇晃。 倒出来一看,是一枚老旧的结婚戒指。 戒圈上,缠绕着好几根棕色的头发,毛囊完整。 而这,就是第三名死者留下的死亡讯息。 朱国梁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位死者的头发会和他的戒指一起,被藏在一个老旧的泳池里。 只能不甘地认罪,承认自己杀害了包括万远在内的四名死者。 第一个,妻子龚露。那天,他和妻子大吵一架,气愤之下推了妻子一把,她额头磕到地板,不小心晕了过去。 一时间,恶向胆边生,他干脆将她丢到浴缸里“清醒清醒”,并锁上了卫生间的门。 彼时,浴缸中的水已经冷却,妻子又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在昏迷中失温而死。等到他半夜睡醒一看,人已经没气了。 他先害怕,后惊喜,只道摆脱了这个性格恶劣的女人,美好生活就在眼前。可有个麻烦杵在眼前,那就是如何应对警察。 然后,常看美剧的他灵机一动。 假如只有他老婆死,他肯定是首要怀疑对象,那要是多死一个人呢?伪造出一个变态杀人狂,只是“恰好”选中了他老婆,他是不是就安全了? 朱国梁做官的本事没有,作案的天赋倒有一些,只花了两三个小时,就初步确定了计划。 正巧那天降温结冰,电路中断。值班的人给他发了条信息,本来是告知他明天上班要做的事,却叫他心中一动,拉出地图,选中了合适的谋杀地点。 他戴上帽子口罩,把车停到远处,在酒附近拣出和老婆相似的人,将她拖上车子,随便找了个停电范围内的废弃的工厂。 又把家里买的充气泳池拿出来,倒两桶水,把衣服扒了,捆住手脚丢进去,活生生冻死了人家。 那姑娘酒还未醒,人便去了。 朱国梁先将她毁容,尸体丢到户外,又见对方衣服靓丽,蹦迪特征明显,怕被人猜出地点,于街边小店买了套粗制滥造的衣服换上,这才弃尸街头。 妻子的尸身则用积雪藏好,等到第二天雪化,才想办法丢在没监控的拆迁区。 如此,两桩案件颠倒次序,就算被人查出身份,也疑不到他头上。 但过了两日,朱国梁又不安起来。 假如警方发现妻子死后,“变态杀手”就收手,无疑会给自己增添麻烦。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再找一个替死鬼。 然而,妻子龚露被打晕,酒女孩烂醉如泥,均未醒来。这第三个女人却是个加班的设计师,凌晨下班只不过甲方作妖,人还算清醒。 虽然被朱国梁打了针麻醉剂,却在冻得瑟瑟发抖时醒了过来。 她手脚酸软,呼喊救命,却被守在外面的朱国梁发现,死死捂住她的嘴。 挣扎间,她拽下朱国梁手上的戒指,攥在手心,假装昏迷。 朱国梁没想到她会苏醒,被吓一跳,惊魂未定,一时没有察觉。等到意识到丢了戒指再找,却死活找不到了。 他不知道,女孩将充气阀打开,放掉气,拔下头发绕在戒圈上,丢进里层,又在墙角处写下密码作为提示。 可做完,她又怕这么明显会被发现,强撑着僵冷的身体,刺破手指,在墙上胡乱写几个血字掩护。 果然,朱国梁看到泳池漏气,水流一地,正要收拾,看见墙上涂的血字,哪里还会细查,赶紧铲掉墙皮。 而就在这时,浑身湿透待在低温环境下的女孩,终于撑不住,死了。 朱国梁松口气,如法炮制毁掉她的脸,等了一等,待收到断电的消息后,才匆忙将尸体抛却。 至此,一共做下三起案件,他自觉万无一失,已经想收手,孰料那天路过2077酒,看见万远,只觉和妻子生得极像,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人一旦作恶,就再也收不住手了。 朱国梁受到惊吓,明知他不可能是龚露,却还是将醉醺醺的人骗上车,拖去秘密据点杀了。 等到人死了,忽然发现不对劲。 他娘的,居然是个男人! 第2第16章 赠书 老实说, 朱国梁干成两起半的谋杀案,心里是有些得意的。 蹉跎半生,同龄人升官发财, 独他只是个办公室主任, 说是个小领导,其实不过混日子而已。 老婆强横, 脾气极差,老骂他没出息,儿子也不过上个专科, 在朋友孩子要么出国、要么985的衬托下,毫无说头。 但谁能想到,他居然在某些方面——虽然这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有那么一点奇妙的天赋呢? 朱国梁自认为, 自己并不是变态,也没有什么变态的基因, 只不过假装变态杀人狂而已。但事情做得这么漂亮,警方迟迟没找上门, 得意也是真得意。 这是一种奇特的满足感,变相催生了他的自信。 然而,老天爱玩笑, 就喜欢在人得意时,让人狠狠跌个跟头。 第四个死者, 居然是个男人,一个异装癖的男人。 朱国梁肚子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又庆幸还没毁容,仔细翻找随身物品,却什么都没有。 他不敢如法炮制,生怕被人察觉他不是“真正的变态”, 赶紧寻了套男装给他换上,装作酒醉,丢回到遇见他的酒附近。 没忘记再丢下个酒瓶,好让伪装更真实一点。 做完这一切,他真真切切吓出一身冷汗,决定收手。 最初倒也算顺利,没有人把第四个人和前面三个联系在一起。可等了几天,忽然被警方叫去,询问为什么会出现在酒附近。 他一听,心里有数,知道警方犹未发现关联,镇定地答了。 但接着警方上门,他被拘留,尸体的真实身份被发现,一系列的事情弄得他焦头烂额。 朱国梁考虑过模仿美剧里的杀人狂,先张狂地说出杀了多少人,却不告诉警方尸体在哪里,以此获得减刑。 然而,并无卵用。 意淫再美,也是瞎想,警方直接把证据摔在了他脸上。 他瘫了,招了,却还有点不甘心。 问:“我也算让你们吃了苦头?” 警察:“……咳,口供看看有没有问题,没有的话,签字。” 背后,各自评价。 梁宜:“美剧看多了。” 季风:“脑子有坑。” 一面骂,一面叫请客吃饭,忙了半个月,总算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梁宜良心未泯,问:“要不要叫简静一块儿?” 季风说:“她没空。” 这日,简静正在参加葬礼。 大概老天也觉得冤枉,特意为葬礼增添几分悲意。从早上起,天空便阴沉沉的,到了午间直接下起雪来,细雪如若灰尘絮絮,簌簌飘落在透明的伞面上。 殡仪馆的气氛一分为二。 左边的那户人家,母亲活到九十六,算是喜丧。前来悼念的亲朋好友面上,不见多少伤心,反而三五成群叙旧。 旧日亲戚,今时散落全国各地,平时鲜少聚会,免不了要互相认认,说说近况。 而右边的人家却悲痛难忍。 女儿今年二十五岁,才工作不到两年,刚交男朋友,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事业、爱情、人生,都才刚刚开始。 可是,她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母亲哭得几乎昏过去,反复念叨:“早知道就让她回老家了,家里给她找个近的工作,我苦命的女儿啊!” 鬓发倏白的老人匍匐在地,嚎啕大哭。旁边,父亲的眼眶又红了。 亲戚们一边劝慰,一边叹息:“才二十几岁,这么年轻!” 又有人低声道:“棺木都盖上了,不给人看,听说已经没了人形。” “作孽哦,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人们擦擦眼睛,心里也不好受。 简静进来时,见到的便是一片凝滞的空气。 她从手包中掏出一个白封,递给门口收款的亲戚。对方捏一捏红包,发现厚厚一沓,不由抬起头来,迟疑地问:“你是我堂妹的朋友?” 简静点一点头。 “你没写名字。”死者的堂哥翻过信封,递过一支笔,“麻烦留一下名字。” 她摇摇头,径直进去。 灵堂里挂着黑色的挽联,两边都是亲戚们送来的花圈,自动念佛机唱着“阿弥陀佛”,木鱼声咚咚。 简静上了柱香,凝视遗照上的人像。 这大概是死者的毕业照,五官平常,然面孔青春,神采飞扬,眉间都是勃发的生机。可此时此刻,她已经躺在棺木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她忍不住叹口气,走到死者的父母面前。 “叔叔阿姨。”简静唤了他们一声,面露迟疑。 “你好,谢谢你来送我家阿南。”母亲擦干眼泪,强颜欢笑。 简静斟酌道:“我有一份礼物,想送给她。”她捧出一册书,封面上还粘了一支红玫瑰,“希望你们能收下。” 母亲吓了一跳:“不用不用,你太客气了。” “就是,小姑娘你拿回去。”父亲也劝。 简静道:“令嫒生前很喜欢我的小说,这次能够抓到犯人,也多亏了她。我想把这本书送给她,请收下。” 听了这话,父母两人才仔细打量她,认出了她的样子:“你,你是阿南喜欢的那个作家?” “我叫简静。”她将《玫瑰、黄金与杀手》放到那位母亲的手中,“很抱歉,也很感谢你们女儿的支持。” 父母对视一眼,终于收下了:“谢谢你,阿南要是知道你来送她,一定……一定会很开心。” 母亲说着,又止不住哽咽。 简静实在不忍再看下去,将书留下,赶紧告辞。 他们并未留她,略一犹豫后,便拿起书到后面停灵处,打开了棺盖。殡仪馆的人已经给她收殓过仪容,尽量画了一个正常的妆,让面孔看起来不是太可怕。 母亲忍泪握住女儿的手,将崭新的书册放到棺材里,以手抚住。 “呜——”一声明显的抽泣,母亲趴在棺材边上,再度哀哭起来,“我的女儿啊,你带我一起去,叫我怎么活啊——” 凄厉的悲鸣穿透袅袅香烟,传进简静耳中。她不由停下脚步,扭身回望,心中翻腾万千。 在另一个世界,她的亲生父母,应该也曾这样为她哭泣过。 他们还好吗? “静静?”肩上搭来一只手,沉沉按下,“别看了。” &lt; br&gt; 简静蓦地回神,收敛思绪:“我没事。” “眼睛都红了,还说没事。”康暮城皱眉,责备道,“你没必要专门来一趟,要送书,派个助理就行了。” 简静接口:“就是,还劳烦康总专门送我一趟。” 康暮城无奈地看着她。 “走了,去英杰哥家里蹭饭。”她上车,摘掉黑□□纱的帽子,改成一顶白色的兔毛帽子,又临时换了腰带和配饰,一改刚才参加葬礼的沉闷。 司英杰住在郊区的别墅区,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好处是风景极佳,几乎听不见都市的噪音,坏处是离便利生活太远,点外卖1小时起送。 “你们来了。”大冷天,室内的温度却有二十五、六度,司英杰只穿着单衣,赤脚出来开门,“卧槽好冷,快关门!” 门一关,热气立即充盈脸颊。 简静飞快脱掉外套、帽子和鞋,问:“你要请我们吃什么?” “海鲜,我姐叫人送了几箱海鲜过来。”司英杰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抱怨,“这要吃到什么时候去?” 他带他们进屋,地暖的热气已经充斥整个角落,恨不得立即吃棒冰。 “厨房有冰激凌。”司英杰指点。 简静立即奔向厨房。 司英杰家中的冰激凌都是手工制作,由厨师今早从酒店带过来的,他们也负责烹制海鲜——总不能指望司英杰下厨做饭。 简静舀了一大杯冰激凌,顺带参观客厅。 司英杰和康暮城真是截然相反的一对朋友。康家整洁干净,东西分门别类,这里却乱七八糟,不是脏,就是乱。 各种风格、款式的装饰品,被主人随意堆在柜子上,歪歪扭扭,随心所欲,简直可以逼疯强迫症。 简静数一数,大概有:埃及的甲壳虫护身符,日本的能面,印度的湿婆像,泰国的佛牌,阿拉伯的香料……杂而乱。 她看到康暮城已经忍不住,开始整理沙发上乱扔的杂志了。 司英杰嫌他烦,抢过来胡乱往收纳架上一塞。 了不得了。 康暮城看到东西乱,那还能忍一忍,看到书乱,必须按照首字母重新排列。 司英杰哼哼:“臭毛病。” 康暮城:“闭嘴。” 简静大乐,咬着勺子笑个不住。 司英杰被她笑得老脸发红,赶紧转移话题:“圣诞跨年有没有安排?闷死了,不如去泡温泉?” 康暮城道:“元旦要上新书,没空。” “结束后去也行啊。”司英杰说。 康暮城却说:“新书首推结束后,我要去趟欧洲,参加一个婚礼。” 司英杰纳闷:“谁家结婚?” 他和康暮城的交友圈重合不少,似乎没听过这事。 “大学同学,你不认识。”康暮城解释,“他人很孤僻,几乎没什么朋友。虽然我们有段时间没联系了,我还是想去一趟。” 简静好奇地问:“欧洲什么地方?” 他报了一个大家都没听过的地名。 简静在谷歌地图上搜了半天,发现确实有点冷僻,绝不是旅游的热门地点。她不由担心:“你一个人去?” 巴黎事件后,她就对不禁枪的国家产生了心理阴影。 康暮城一个人出国,实在叫人忧虑。 不止她,司英杰看看地图,不假思索:“带我一个。” 康暮城哭笑不得:“那里可没什么好玩的,你去干嘛?” “无聊,去哪里不是去,说不定能认识两个美女呢。”司英杰不以为然,“静静去不去?” 简静托腮,幽幽道:“那就要看康总愿不愿意带我去了。” 康暮城好气又好笑:“你想去,我还会不带你?” “万一有美女呢。”她套用司英杰的话,正色道,“我要为你的终身考虑啊。” 康暮城:“……” 司英杰喷出一串惊天动地的爆笑:“哈哈哈哈哈!!” 第21第7章 冰雪之旅 破获了冰雪女尸案后, 简静度过了十分和谐的12月。 每周上课两天,和乐同学一起喝杯奶茶,交流感情(李同学再也没理过她, 真是谢天谢地), 回家写稿,晚上遛狗, 顺便吃夜宵。 等到圣诞节,恶魔3已经写完第一篇章。 骑士重了两斤,越来越威风了。 电影版《玫瑰黄金》加急剪辑中, 打算赶22年的情人节,而电视剧《恶魔医生2》已经送去审核,同样准备春节上映。 期间, 和江白焰去看了他之前去冰城拍摄的电影。 冰天雪地,风景极美, 讲的是一对守林人父子,他演儿子, 全程台词不超过50句,大部分是眼神和表情交流。 立意很高深,镜头很美丽, 就是看起来太枯燥。 她直接看睡着了。 结束放映后,江白焰把她摇醒, 默默地注视她。 简静略微尴尬,左顾右盼:“结束了?”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他没精打采:“开场半个小时, 走了一半,再过半个钟头,走得只剩五六个。剩下的都和你一样睡着了。” 简静:“……”风景纪录片好歹有旁白,这个真的很无聊。 她拿起可乐, 组织语言:“片子还是很好的,就是太高深了。” 江白焰呻-吟一声,脑袋一沉,靠到她肩头:“我拍了三个月呢。” 语气极其哀怨。 “演得很好。”简静发自肺腑地夸赞。 虽然半道睡着了,但有几个镜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挂满冰雪的松树,澄澈蔚蓝的天空,和他纯洁无暇的面孔,完美诠释了赤子之心。 很难想象,镜头下那个眼神干净到无邪的人,现实里的肠子堪比迷宫。 从这点上来说,演技拔群。 江白焰干巴巴道:“谢谢。” 简静迅速结束话题:“走,请你吃饭,就当谢你请我看电影。” “其实你在想,应该我请你。”他嘀咕,“白白浪费你两个钟头。” 简静虚伪道:“没这回事。” 江白焰在脸上写满了“我不信”。 然而,电影虽然乏味了些,不合大众口味了些,评分却一路飙高,还要拿到国外参加电影节。 很多同行酸言酸语,江白焰却没放心上,他和简静说:“不会得奖的,感情表达太含蓄啦,外国人很难理解。” 在这方面,简静相信他的直觉,不由好奇:“那玫瑰黄金呢?” “我还没看到成片。”他狡黠地眨眨眼,“不过,我签的是分成约。” 被他一提,简静想起来了,筹拍这部电影时,金乌的资金流十分紧张(彼时康社长一心拿下圆梦大厦),她都没要版权费。 “很好,要是这部电影扑了,你、我、康总一起亏本。”她说。 江白焰做了个鬼脸:“说不定你能拿一大笔钱呢。” “看来你很有信心。”简静瞟着他,佯若随意地问,“所以,演完这部电影有什么感想吗?” 江白焰眨眨眼,笑眯眯地说:“这还是等到我们看完电影再说。” 简静瞅瞅他,没再追问。 而后,圣诞节和元旦在晴朗的天气中过去了。 简静收到了金乌的跨年礼包——今年几大文学奖的获奖书籍,迷你圣诞树和一打圣诞袜子,以及很漂亮的飘雪水晶球。 她把玻璃球放到书桌上,圣诞树放在窗台边,然后把袜子套在骑士的脖子上,假装是个领结。 骑士:“汪?” “可爱。”她亲热地揉挫狗头。 骑士趴下,脑袋垫在爪子上。 她拍了张自拍,上传到微博,祝读者们圣诞哈皮。 然后收获了几百条催更…… [太太写稿了不要玩狗了我们要饿死了] [饿饿,饭饭] [恶魔3什么时候出来??] [玫瑰黄金什么时候上映?不要乱改编啊好担心] [恶魔2的剧也快了] [好担心简老师赚够钱封笔了QAQ] [再买几件高定就有动力了!] 简静默默叉掉了界面。 2021年过去,进入2022年。 新年第一天,睡懒觉,打游戏,遛狗。 新年第二天,睡懒觉,刷剧,遛狗。 新年第三天,睡懒觉,把狗寄养在老板家,收拾行李。 婚礼的举办地点在东欧的一个小镇,名叫巴纳,在当地的语言中有“冰雪灾厄”的意思。 简静查了当地的天气,就……雪、大雪、暴雪。 她彻底傻眼。 大冬天的举行婚礼,还以为是什么温暖如春的地方,下大雪办婚礼,主人家是不是有毛病?但转念一想,瑞士有些地方常年积雪,风景却独树一帜,也许当地也是如此。 还是多收拾点衣服,免得冻着。 * 这次,又是好漫长的长途飞机。 比巴黎那次惨的是,小镇附近没有机场,他们必须先飞到这个国家的首都,再转机飞到最近的那个机场——必须说明的是,那个机场巨小无比,一排平房就算是机场了。 这还不算完。 十几个小时(再叫一次救命)的飞行后,他们和新郎官的朋友会合,由他开车前往巴纳小镇。 从机场出来时,天气尚可,风大了些,劈头盖脸地吹过来,仿佛一个个巴掌左右开弓。 简静满肚子感慨被憋回肚子里,裹着围巾瑟瑟发抖。 “Hi!”一个熊状的魁梧男子大步上前,用不太标准的英语到处询问,“你是康吗?” 康暮城点头,和他握了握手。 双方互相介绍,大熊自称叫“乔治”,非常路人的外国男名,是巴纳小镇的本地人,受雇于凛冬城堡。这次就由他负责接送参加婚礼的客人。 英语并非此地的官方语言,但乔治说得还不错,至少能让人听懂:“巴纳虽然是个小地方,可风景非常、非常、非常美丽,你们不会后悔来这里一趟。” 他大着舌头说“very-very-very”的语调很好玩,简静忍不住笑出声。 但此时,她仍然没把这个毫无名气的 巴纳小镇当回事。 欧洲小镇嘛,异域风情,漂亮应该蛮漂亮的,可要说“very-very-very”,恐怕是熊哥自卖自夸了。 她倒是对凛冬城堡很感兴趣,问:“你刚才说castle,是那种城堡吗?” “oh-yeah-yeah,”熊哥的口音带着奇妙的韵律,用英语答,“是那种城堡,你们女孩子会喜欢的地方。说起来,雷奥继承了他父亲的贵族头衔,可惜他马上就要结婚了。” 他朝简静挤挤眼,一脸促狭。 托当年《情陷巴黎》(晨星出品的爱情之作,华裔女子与欧洲贵族不得不说的凡尔赛故事),简静对贵族很不感冒,甚至有点反感。 所以,她的反应有点不冷不热:“我可不需要一个王子来拯救我。” 熊哥却哈哈大笑,做个鬼脸:“是的,美丽的小姐,你有两个。”顿一下,又改口,“不,现在是三个了。” 如此恭维,简静不能免俗,绷不住笑了。 熊哥又说:“但雷奥是个好孩子,真的,我很喜欢他,他能够得到幸福,我真是为他感到高兴。” 他话多能聊,很快就把新郎官的家世逐一道来。 雷奥的姓氏有点拗口,音译是萨尔维克卢茨,因为过于难记,姑且称之为萨尔家族。 他们在本地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是曾经本国王室分封的伯爵,拥有一大块领地。但随着历史变迁,掌握实权的王室变成了君主立宪的花瓶王室,爵位也只留下象征意义。 领土自然也没了。 几十年前,雷奥的祖父经商,赚了一大笔钱,不仅重新修缮了过去的城堡,还买下了一大片的土地,成了本地最大的房产开发商。 据说,巴纳小镇三分之一的土地,都属于萨尔家族,有钱得不得了。 镇子上的医院、商场、养老院,都由萨尔家族出资建设,可谓巴纳小镇的无冕之王。 熊哥擅长聊天,车子开了四个钟头,康暮车司英杰都没经受住旅途的疲惫,睡着了,简静却越聊越精神,完全当做取材了。 她捧场,熊哥劲头更足,本来说直接送他们去凛冬城堡,到了小镇后又改口,强烈推荐他们尝一尝当地最好吃的披萨。 飞机到达时是早晨八点多钟,又经历了数小时的车程,大家都饿得厉害,齐齐同意。 光看外表,披萨店多少令人失望,红色的墙瓦已经褪色,招牌也黯淡无光,但厚实的门一推开,立即传出一股惊人的香气。 香肠、奶酪、蔬菜、面饼,美妙的味道顿时唤醒了三个人的味蕾。 司英杰大言不惭:“我可以一个人吃一个。” 简静马上点单:“要一个巨无霸披萨。” “你必须尝尝老板亲自调的葡萄柠檬酒。”熊哥强烈安利。 简静从善如流:“好的,再来三杯柠檬酒。” “年轻真好,我恨不得马上吃完睡觉。”司英杰腰酸背疼,提不起精神,“暮城啊,咱们这把老骨头真的不行了。” 康暮城没说话,端起一杯老板送来的柠檬酒,小小喝一口,冷气冲上脑门,总算清醒了些。 此时,热腾腾的披萨也已新鲜出炉。 四人各取一块,一口咬下,芝士和配菜、面饼混合的味道在口腔中传递,香浓而酷辣,舌头顿时火辣一片。 “咳。”康暮城不吃辣,被呛得咳嗽不止。 简静“扑哧”笑出声,赶紧给他递水递纸巾,问:“有没有不辣的,随便什么来一份。” 老板探出脑袋,一脸“可怜的孩子居然不能吃辣”,问:“鸡肉面条?” “不要辣。”简静强调。 老板摇摇头,钻进厨房。 康暮城连喝几口冰水,终于压下辣味,对简静道:“你也少吃点,太辣了。” “我还好啊。”她咬了一大口,甚至有点享受辣椒的痛觉。再搭配冰凉清爽的葡萄柠檬酒,酸甜又可口。 享受。 “叮咚”,门口的铃铛响起,三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钻进店铺。 “巨无霸多加芝士。”为首的年轻人熟门熟路地点单,转过身,擦擦鼻子,“乔治大叔,你也在这里?” “卢卡。”熊哥热情招呼,“你怎么比我还晚,我记得你那儿更近。” 卢卡气呼呼地说:“别提了,这位小姐非要去城里买东西,我有什么办法呢?” “臭小子,这地方这么偏僻,多准备点东西有什么问题?”同行的金发女人叉着腰,气势十足。 卢卡很生气,没理她,只是问熊哥:“乔治大叔,你的车上还坐得下人吗?” “还有两个位置。”熊哥问,“怎么了?” 卢卡的面上闪过一丝阴霾:“城堡……我不喜欢那个地方,你知道的,它让我觉得不舒服。” 室内登时死寂。 第21第8章 凛冬城堡 披萨店里持续飘散着一股辣味, 吸入鼻腔后,整个呼吸道火辣辣的,细微而不容忽视的痛楚。 熊哥瞅瞅卢卡, 满不在乎地说:“别在客人面前说这个, 城堡是个好地方,它有三百多年的历史, 比我们爷爷的爷爷的年纪还大。” 他开了个玩笑,可惜无人捧场。 卢卡咕哝:“反正我一靠近那里,就浑身不舒服。”他瞧瞧自己接来的客人, 嬉皮笑脸地商量,“我下午还有活儿,大叔, 人已经接到巴纳了,离城堡只有几公里, 你看……” 他搓搓鼻子下面,揉得通红:“正好两个人, 也许,能搭个便车?” “这没什么,但是卢卡, ”熊哥严肃起来,“不要忘记, 你祖母在的养老院费用低廉,是萨尔帮你交了一半的费用。” 卢卡一时讪讪。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新来的一行人中, 金发女人最藏不住话,一下子嚷出来:“你们似乎在说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城堡?是凛冬城堡吗?” 熊哥严厉地瞪了卢卡一眼。 卢卡欲盖弥彰,支支吾吾地解释:“是的,嗯……城堡建在悬崖上, 我的恐高症让我……感觉到压力。” 金发女人将信将疑。 “你们的披萨。”老板一手端披萨,一手端鸡肉苗条,“你的面条。” 金发女人拿起一块披萨,问:“意大利披萨?意大利人?” 老板耸耸肩:“法国人。” “你知道凛冬城堡吗?”金发女人故意瞥了眼卢卡。 小年轻果然坐立难安起来。 老板的回答却很随意:“巴纳谁不知道凛冬城堡呢。” “你是否去过那个地方?” 老板说:“我对它不感兴趣,还要点别的吗?” “两杯柠檬水,谢谢。” 老板提了一壶冰水出来,让他们随意。 金发女人主动和简静攀谈:“听起来你们也要去城堡?” 康暮城道:“我们来参加婚礼。” “哦,那你是梅拉尼的朋友,还是萨尔的?”她问。 “萨尔是我的同学。” “是么,那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金发女人撩撩头发,摆出考察的架势,“我是梅拉尼的姐妹,说实话,我一点都不了解她要嫁的人。” 她和同行的男人抱怨:“亲爱的,这事真的糟糕透了。” “梅拉尼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丈夫。”她的丈夫说,“好了,让我们高高兴兴参加这次的婚礼。” 金发女人露出个不太高兴的表情,但没反对,低头吃午饭。 简静用吸管搅着杯中的冰块,觉得她有点想一出是一出,问了问题,没等回答就给忘到了脑后,思维相当混乱。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司英杰手上抢走了最后一块披萨。 午餐结束。 熊哥和卢卡商量了几句,最后同意带上姐姐和姐夫,一道去凛冬城堡。 路上,大家互相做自我介绍。 金发女人叫金伯莉,新娘叫梅拉尼,是堂姐妹。同行的男人当然是她的丈夫,他们才结婚一年。 简静问:“新娘的父母呢?” “可怜的梅拉,她的父母在她出生后不久去世了。”金堂姐说,“她还是个小女孩时就在我们家生活了,我们就和真姐妹一样,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的丈夫。” 她重点咬字“never”,无比在意。 康暮城不得不为朋友说话:“雷奥是个好人,他善良,富有责任感,我相信他们会是很幸福的一对。” 金堂姐眨眨眼,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 而她的丈夫则说:“不管怎么样,他拥有一座城堡,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这门婚事肯定不会太糟糕。” 前往凛冬城堡的路不长,离开镇子,拐上上山的小路,大概开十分钟,就能看见悬崖上伫立的灰色城堡了。 简静忍不住发出了惊叹:“我去!” 这也太壮观了! 只见远处的山崖上,坐落着一座惊人的哥特式城堡,白灰色的墙,拥有典型的高尖顶,线条笔直巍峨,装饰繁复精美,咫尺之遥,就是无垠的大海。 然而,仅仅如此不足以令人叹为观止。 随着气温的降低,来自大海的水汽不断凝结在城堡表面,为其冻结出了一簇簇如若水晶的外壳。 大量不规则的尖锐冰块覆盖在城堡和悬崖上,仿佛一簇巨大的白水晶,但因为一层层不透明的叠加,光无法穿透,模糊的影子交叠在上面,像是一条条扭曲凝滞的黑影。 很美,很壮观,也很诡异。 怪不得卢卡会说不舒服,他并没有说谎。 车子绕上公路,慢慢离开了诡异的那一面风景,渐渐的,城堡正面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眼前。 它变得平平无奇了。 外墙老旧,虽然风格仍然不失华丽,但浮雕已经黯淡,圆柱颜色褪去,早已不复昔年的奢靡,余下的都是历史的厚重。 简而言之,不像背面那么惊艳诡诞。 熊乔治把车开到门口,揿下门铃,铁门徐徐打开,让他们一路驶入。 简静习惯性地观察周围的环境。冬日里,草木枯萎,大路两边都是积雪,厚厚地堆在一起,仿佛一块雪白的毛巾蛋糕。 雪面上残留一些黑色的枯枝,还有鸟雀的爪印。 一个年轻女孩推门出来:“乔治大叔,客人来了?” “小玛丽。”熊乔治用力推开厚实的木门,“雷奥在家吗?” “和平时一样,在书房里,不许我们打扰。”玛丽回答,“不过,他和我说,如果客人来了,就让我带他们去房间,全都打扫好了。” 乔治:“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打赌客人们都累坏了。” 他对五个客人说:“这是玛丽,雷奥雇她在城堡里帮忙。她是个能干的姑娘,你们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她。” 玛丽是个面容清秀的姑娘,红发,脸颊略有雀斑。她冷淡地宣布:“城堡的事情很多,人很少——希望你们不会把我当女佣使唤。” 脱下外套,正想递给她的金堂姐尴尬地收回了手。 玛丽望向康暮城,不太确定地问:“你是雷奥的朋友康?”发音不太标准,“他们是你的朋友?” 康暮城点头。 “你们的房间在三楼。” 她说,“跟着我。” 说完,转身上楼,金伯莉和她的丈夫被晾在了原地。 司英杰用中文评价:“有个性。” 简静忍俊不禁。 “小心脚下。”玛丽小姐态度冷淡,倒是尽职尽责,“楼梯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岁数了,最好不要对它过分信任。” 楼梯陡峭,但扶手和墙壁上满是美丽的浮雕,朦胧的壁灯下,雕像忽白忽暗,别有一种美感。 到了三楼,视野略微明亮,前方的走廊尽头有一扇彩窗,彩色玻璃窗是典型的天使图纹,红的、绿的、黄的、蓝的光影落在地上,绚丽多彩。 “这里是三间客房。”玛丽停下脚步,从腰间拿下一串钥匙,逐一打开,“你们随意,床上用品全是新的。” “非常感谢。”康暮城道谢。 玛丽的神态稍有和缓,点点头,急匆匆下楼去接另外两个人。 司英杰挨个推开门,囫囵扫一眼室内:“都差不多,静静住中间。” 简静也不客气:“好。” 客房的面积不算特别大,约三十平,除了典型的欧式四柱床,还有一个衣橱,一把椅子,一张书桌,以及非常典型且实用的壁炉。 真·壁炉,旁边的火架子上排列着劈好的橡树木,上面是砖石烟道。角落里放着一套火钳、铲子和小扫把。 制作精美的火围靠在墙边,随时都能使用。 简静艰难地忍住了点燃试试的想法。 床侧边的墙上是一扇拱形的窗户,紧紧关着,外面就是结冰的悬崖。从这个角度望下去,灰白的冰块交错,很像海中巨兽的森然利齿。 她脱掉外套——城堡虽然老旧,但装了现代化的取暖器,暖风从隐蔽的角落里吹下来,并不多么寒冷——打开行李箱,简单收拾了一下衣物。 接着上厕所。 大美女也是要上厕所的,飞机上的厕所是人上的吗?! 客房的卫生间不大,瓷砖还保留着百年前的风格,幸好卫浴设备已经现代化,抽水马桶和浴缸都是崭新的。 摸出手机,很好,有网。 康暮城在三人小群里发了新消息:[先休息,晚餐七点钟开始] 司英杰发了个呼呼大睡的表情包。 简静同上。 他们这个群的聊天记录基本上都是这个套路。 康暮城已经懒得纠正他们。 十几个小时的漫长旅途,铁打的人都熬不住,三个人倦得厉害,不约而同地上床睡觉。 床铺意外得柔软,身体陷进去,柔软舒适,可没过多久,过于柔软的床垫就开始折磨脊椎。 简静没睡踏实,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她被折磨得受不了,干脆翻坐起来,想换个床垫。 但这时,手表显示17:23分。 她足足睡了三个多小时,却好像又熬了一夜。 “啊,烦死了!”她气呼呼地在床上坐了会儿,不甘心地下床洗漱。 水很热,她洗了把脸,敷了一张面膜,略微上层淡妆。换掉飞机上舒适宽松的运动服,改成更正式的灰色羊毛长裙,搭配一双短靴。 头发胡乱团起,随便抓出个蓬松的丸子头。 戴上小兔子耳夹,完工。 她担心司英杰和康暮城没睡醒,并没有敲门叫他们,径直下了楼。 楼下不见玛丽和乔治,也没看见金堂姐和金姐夫,只有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坐在偏厅里抽雪茄。 两人打了一个照面。 简静伫足,心想:那个吸血鬼片里的男主角叫什么来着?就是皮肤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家伙。 “日本人ですか?”他问。 简静:“中国人。” “抱歉。”他耸耸肩,改成生硬的中文,“我分不清。” 简静道:“你可以说英文。” 他立即切换语言,顺畅多了:“你很像日本的一个女歌手。”于是哼了一段《骑在银龙的背上》。 简静:“……” 常有人说她像中森明菜,但这是中岛美雪的歌。 她合理怀疑,这人是个脸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