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操控的木偶》 正文 第一章 突如其来的意外 作为一名黑客,我总是小心翼翼地游走在法律边缘,做着无可无不可的勾当,过着安安稳稳的生活,对于未来我思之甚少。平淡的生活让我变得越来越懒惰,我唯一肯动脑子思索的东西叫做代码,毕竟这是我赖以谋生的手段。在我全部的记忆里,能够清晰而有脉络的存储只有那一道道不为人知的程序。每一次的灵光咋现我都能及时捕捉并写入电脑。这种天赋使我在短短数年内便声名鹊起。也让我窥探了许多该知道和不该知道的秘密。这些埋藏在心底的秘密一度令我十分痛苦,然而终究又令我自豪。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我终于为自己的自负付出了代价。 也许你一定以为我窃取了什么商业机密或者国家机要并将之公布于众,然后被逮捕入狱,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其实不然,鉴于我特殊的职业,我深知守口如瓶是何等重要。即便肯尼迪总统遇刺的来龙去脉对我来说早已了然于胸,我却半点口风都不曾泄露。不管对方如何威逼利诱,我总能利用自己熟悉的代码完美脱身。如果运气好,还能顺手牵羊敲一笔价值不菲的竹杠。这样的事情我视为人生第一乐趣。这种乐趣的美妙总能让我回味无穷,仿佛自恋的音乐人在完成一曲自以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杰作之后开启单曲循环,为自己的才华倾倒不已。 然而这一次我没有被自己的才华倾倒,却差点倾覆了我的人生。说起来这不过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把戏。身为资深宅男的我和其他同龄人一样,在弱冠与而立之间喜欢上了风靡全国的一款竞技手游——王者荣耀。我最喜欢用的英雄是王昭君,这位远嫁西域的古典美女在腾讯的画面里裹挟着北地凛冽的寒流,以曼妙的身姿和略带哀怨的眼神俘获了我荡漾的春心。当针对王者荣耀的各种外挂蠢蠢欲动之时,我早已见猎心喜技痒难耐。于是我决定为这位寒冰女神量身定做一套毫无破绽而又所向披靡的外挂。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天空晴朗得像刚洗完澡没穿衣服的女人一样光滑润洁,时刻引诱着少年放荡不羁的情怀。我异样的春心思绪缥缈,竟鬼使神差般打开电脑,短短半小时内完成了所有代码的编写。我仿佛感受到王昭君顾盼如飞的眼神如流波一般淌入心扉,瞬间激起无数涟漪。那种莫可名状的感触促使我迫不及待潜入王者荣耀后台程序。一番轻车熟路的操作之后,我的外挂和王者荣耀完美无瑕地对接在一起。那一刻的喜悦宛如旭日初生一样喷薄而出。意外的是同样喷薄而出的除了喜悦,还有栩栩如生的王昭君,我诧异而又怀疑地看着眼前的绝色尤物,不敢相信这种在小说中早已烂大街的穿越桥段竟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身边。我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或许我只是做了个梦,但凭心而论,我竟不情愿从梦中觉醒。倒想长眠此刻,男人天生的荷尔蒙宛如不被操控的野兽,即便柳下惠重生也无法驯服。不安分的双手似乎中了之神的魔咒,情不自禁地摸向王昭君那如凝玉脂般的肌肤,怔忡未定的我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厌恶而又鄙夷的眼神。突然一阵刺耳的吱吱声打乱了眼前的一切,伴随着一阵哀求般的呼喊,一切重归于旧。我如梦方醒般望着屋内的一切,哪有什么王昭君!可那尖锐的吱吱声,那近乎绝望的呼叫却真真切切在我耳边回荡。 我揉了揉双眼,走向窗台,懒洋洋拉开合上的百叶窗,从17楼的高层居室向下望去,小区内行人来往如旧,遛狗的红头发小姐姐正忘乎所以的拍着抖音,引得过路的老太太纷纷侧目。一位六十岁左右的大爷指着小姑娘的手机嘴里乌鲁乌鲁说着些方言。我下意识的望向小姐姐的手机,隐隐看到手机背面一缕缕轻烟袅袅升起。小姐姐似乎也注意到了老大爷紧张的表情,赶紧将手机扔向空旷之地。嘭的一声,手机爆炸了,我正要说一定是三星,身后却响起了同样的爆炸声,我急忙回头望去,只见我的笔记本电脑已经壮烈牺牲。这突如其来的异常就此打破了我平淡的生活。我一贯懒散的心绪突然变得紧张起来。那种张皇失措的感情像坐上了过山车一样在五脏六腑中跌宕起伏。屋内的空气犹如结了一层薄冰,令我渐渐感到寒冷和窒息。直觉告诉我此地不宜久留,虽然老天总是嫉妒英才,我却不想如此草率地英年早逝。 来不及收拾行囊,我带上手机和钱包便冲向房门,距门尚有一射之地时突然有两位中年男子破门而入,我惊愕而又生气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郑重而又严肃地质问道:“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擅闯他人住宅,还有没有王法。”先进来的中年人松了松脖颈上的领带,脱下笔挺的西服,解开袖口的扣子,将下半截袖子卷过肘子,径直走向我的卧室,似乎丝毫不曾听见我在说话。这种傲慢的行为令我十分光火,我也撸起袖子,拦在他面前,怒气拂拂地说:“你再向前一步,我就报警。”后进来的帅小伙点了根烟,慢悠悠吐着烟圈对我说:“你最好站着别动,警察解决不了你的问题,而我们能。”我勉强笑了笑说:“有问题的是你们,而不是我。”帅小伙走上前将我拉到一旁,他粗壮而有力的臂膊让我丝毫不能反抗。我强忍着愤怒无奈地给中年男子让开道路,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帅小伙递给我一只烟道:“兄弟,你不必紧张,我们是来帮你的,希望你能配合。”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瘫倒在客厅的沙发上,默默点上帅小伙递给我的香烟,心事重重地问道:“你们都知道些什么。”帅小伙没有回答我。中年男子已经从我的卧室里拎出了那台爆炸的笔记本。他摸了摸上面烧焦的塑料余烬,面色凝重地喃喃自语道:“这或许是一个机会。”帅小伙凑过去看了一眼道:“那万一是一种破坏呢,毕竟谁也说不准上帝代码是否存在。”中年男子看了我一眼得意地笑道:“带他一起走,我们从此多了一个天才。”我一脸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两位陌生人,心中升起无数的问号。缺乏冒险精神的我习惯了安稳平淡的生活,我本能的抗拒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们:“我不会跟你们走的!”帅小伙有点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又望了望中年男子,似乎在说:“这该怎么办,你来决定吧。”中年男子长叹一声道:“算了,把名片留给他,我相信他会来找我们的。”说完便抱着我的笔记本电脑走了出去。帅小伙拍了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两张名片便随中年男子一同离开了。 一段自以为完美无瑕地外挂代码,一个跳出游戏的绝色美人,一台从未出过毛病却意外爆炸的笔记本,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男子。我在心里梳理着这场变故的脉络,试图寻找出一些我熟悉的东西。然而除了代码我根本不能思考其他任何问题。我的脑袋在隐隐作痛,每一根神经都像被人来回拉扯着越蹦越紧,所有的思路宛如被赶入同一条死胡同,怎么也走不出去。自诩思维敏捷的我仿佛被施了魔咒,每一个和思考相关的细胞都如同被加密的文件拒绝着主人的访问。我抓狂的双手恨不能掀开头颅将与此相关的脑细胞一个个剥离出来,看看它们究竟是用什么方式被加密。渐渐地一股腥涩的味道从额头散发到耳根,又延伸到腮帮和嘴角。我吃惊地摸了摸下巴,竟是粘滞的鲜血!而我的手指竟要插入自己的天灵盖! 这被撕裂的痛楚立刻让我打了个冷颤。我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正在做什么,以后该怎么做。我从来没有从此惊恐绝望过,我隐越感到自己年轻的生命要终结在自己手中。我分不清是自杀还是他杀。如果我真的要自寻短见,何必残忍地揭开天灵盖,如果是有人要杀我,那这个人又是谁?虽然所有的问题我暂时都想不明白,但我依然很清醒地知道我必须找到刚才那两位陌生男子。或许他们知道答案。 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没有人愿意不明不白的死去。现在的我身临其境般感受到死神的威胁,仿佛那阴森的魔抓就在我肘腋之间,伺机趁我不备拿走我鲜活的灵魂。我别无选择,只好拿出帅小伙给我的名片: 帅小伙的名片上写着:腾讯高级空间工程师刘翼轸。中年男子的名片上写着:腾讯高级安全顾问陈衡庐。 不遑多想,我定了当天下午从郑州飞往深圳的机票,上飞机之前我十分谨慎地给陈衡庐打了个电话。他没有多说,只问了我哪次航班,几点到,便挂断了电话。我心绪纷乱地坐上了飞往深圳的班机,冲上云霄那一刻,我俯瞰着郑州全貌,看着一幢幢高楼,一条条大路渐次淹没在云海烟波中,恍若有种离开尘世的凄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王者荣耀的秘密 将近傍晚十分,飞机准点降落在宝安机场,刘翼轸已经在机场等了我许久,他看见我出来,远远地向我招手,说也奇怪,我丝毫没有费劲便一眼在人群中认出了他。我快步穿过人流,刘翼轸很客气地替我打开车门。当我坐上副驾驶那一刻,他不经意地打量了我一番,半开玩笑道:“才缠了这么点绷带,你脑袋还不算开花”我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默默闭上了眼睛。以我当时的处境,实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车子沿深南大道飞速行驶,刘翼轸争分夺秒似的往回赶。仿佛有什么刻不容缓的事情在等着他。我的心情一下子又紧张起来,试探着问道:“你赶时间吗?”他没有回答我,而是愈加严肃地反问我:“你觉得你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吗?”刘翼轸的话犹如晴空里的一阵焦雷,在我耳边嗡嗡作响。对死亡的恐惧令我激动起来,我竟莫名其妙地着急道:“还有多远,快超过前面那辆车。你有没有走错路,我们究竟是要去哪儿?” 我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并没有得到回应,刘翼轸却突然把车子停了下来,我惶惑地问道:“到了吗?”他点点头指了指身边的大厦说:“这就是腾讯大厦。”我没有再说话,跟随刘翼轸的脚步来到一间封闭的会议室。会议室里只有两个人,除了陈衡庐之外,赫然在列的还有马化腾。我十分惊讶的望着这位互联网的传奇,颇觉得局促不安。马化腾脸色凝重地望着我说:“你就是那个给王昭君量身定做外挂的黑客岳牧远?”我没有否认,默默地点了点头。马化腾苦笑着摸了摸我头上的绷带继续说:“自命不凡的年轻人总要为自己的逞能付出代价,这才刚刚开始。”我万分紧张道:“我不过写了串稍微有损腾讯利益的代码,难道你们就要我付出血的代价?”马化腾按了一下桌子上蓝色的圆形按钮,指着凌空的全息影像对我说:“先看看这个吧。”我试着平复自己的情绪,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全息影像上。可影像上除了一串串的代码之外别无其他,我注意到这串代码的特殊性在于其完全由最原始的机器语言编译,过程十分繁琐而又难以理解,虽然这种直观性极差的指令集合早已不在普通程序员学习之列,但对我来说却如数家珍。然而即便自负如我,仍不能看懂哪怕其中的一条语句,我不得不十分沮丧的承认,那密密麻麻的0和1让我根本没有办法分清从哪里到哪里才是一条完整的指令。奇怪的代码十分倔强得在我眼前跳动,每当我以为将要分出操作码和地址码的字段时,无数个0和1便会毫无规律的变动位置,重新组合在一起。这令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我开始怀疑这是腾讯戏耍我的把戏。哪有编好的程序代码经过随心所欲的变化依然能保持完整的输入输出指令呢。 马化腾看出了我的困惑,关闭全息影像说道:“作为一个有天分的黑客,你觉得这段代码写得如何?”我吞吞吐吐回答说:“这看起来不像是程序代码,更像腾讯的恶作剧。”马化腾大笑道:“如果这段程序代码真的出自腾讯之手,我就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开发王者荣耀了。”我十分好奇的问道:“难道腾讯开发王者荣耀和这段代码有关?马总不是开玩笑吧,这种只能在电脑厂商那里才有活路的老旧机器语言怎么会和王者荣耀有关系。”马化腾一本正经道:“机器语言虽然是老古董,可你刚才所看的这段程序却不然。”马化腾这番话引起了我对刚才那段程序的极大兴趣,我已经忘却了今天所发生的不快和惊险,饶有兴致地追问道:“这段程序究竟有什么不同呢。”马化腾说:“腾讯曾将这段程序植入指令系统和数据格式完全不同的两台计算机,让人吃惊地是每台计算机都能正常运行。”我瞪大眼睛道:“这怎么可能?没有兼容器的存在,不同的计算机根本无法使用同一个机器语言编译成的程序。”马化腾笑道:“更不可思议的是所有面向用户的应用程序不能在这两台计算机上运行。”这已经完全颠覆了我对机器语言甚至所有编程语言的认知。我忽然想起在我的住处刘翼轸提到过上帝代码,将信将疑地问道:“难道这就是上帝代码”马化腾回答道:“正是!”“那腾讯是从什么人手中得到这串代码呢?”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马化腾沉吟片刻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串代码是我们一个工程师离奇死亡之后留在他家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源文件。”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让我错愕不已。我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继续向马化腾提问道:“那这名工程师是怎么死的呢。”马化腾脸色陡变,一字一顿说道:“用双手掀开自己的天灵盖疼痛致死。”我不由得全身打了一个冷颤!额头上直冒虚汗。这时陈衡庐递给我一杯水道:“你不必紧张,还是先说说你的那个外挂吧。”我拿起水杯一饮而尽。长长舒了口气道:“这只是用c语言写成的简单外挂,我想你们早已研究过了,我也没有说的必要。”刘翼轸插口道:“谈不上研究,只是觉得怪异。”我说:“哦,哪里显得怪异?”马化腾道:“腾讯曾写过无数程序试着兼容上帝代码,都没有成功,而你的外挂可以完美地在上帝代码上运行!”我又一次陷入恐慌之中,虽然一直以来我都为自己奇思妙想的杰作沾沾自喜,可这一次我竟没有半点得意,不寻常的事情一天之内层出不穷,这分明是祸不单行,重要的是我自己根本不知道祸从何来,该如何解决。我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大脑的神经又一次扭曲起来,那种浸入骨髓的刺痛扰乱了我的心智,恍惚之中我失去了知觉。 当我再次醒来时却躺在医院的床上。刘翼轸陪在我身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的头颅。我请求他帮我把枕头垫高一些。他说医生交代过低一点的枕头有助于病情的恢复。在医院的数日,都是刘翼轸一直在照顾我的起居饮食,这令我倍加感动。星期六的下午,他带了一兜丑橘剥给我吃。当我看到他剥橘子皮那一刻,头顶又开始隐隐做痛。刘翼轸注意到我的异样,关切地询问我的状况,并叫来了医生。我的主治医师是一位留着络腮胡的彪形大汉。让我觉得他更像健身教练。医生捧起我的额头看了多时,微微点了下头。告诉刘翼轸我可以出院了。刘翼轸亲切地称他老魏并向老魏致谢。 那天下午我出院的时候刘翼轸拜托老魏把我病情的全部资料整理出来送给陈衡庐。之后刘翼轸又将我带回腾讯大厦。在路上我问他为什么对我一个陌生人这么关心。他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落寞起来。似乎我触动了他什么心事。我没有再问下去,一路上沉默不语。 我们又回到了熟悉的会议室。马化腾不见了,只有陈衡庐一个人在静静的看着全息影像。见我回来,他即刻站起身来询问我是否安好。刘翼轸向他讲述了我在医院的种种状况,并让他记得对接老魏。陈衡庐点头答应着,从会议桌旁的文件夹里翻出一些资料拿到我面前说:“这是腾讯开发王者荣耀时的机密文件,我觉得你有必要了解一下。”我接过来翻阅一番,顿时觉得不可思议。原来腾讯故意为王者荣耀留出了时空缺口。我向陈衡庐请教什么叫时空缺口。陈衡庐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刘翼轸道:“还是让小刘给你解释吧。”刘翼轸将椅子拉到我右边坐下说:“这是一个2d视角和3d视角的切换机制,”我击节称赞道:“对于更不容易切换视角的手机终端,这样贴心的设计很方便玩家。”刘翼轸笑道:“如果你认为这个巧妙的设计只是为了方便玩家,那实在是低估了腾讯的伟大。”我开玩笑道:“难道腾讯还想把现实世界活生生的人编成2d动画?”刘翼轸说:“不是没有可能,你再仔细看一下这个缺口,究竟有什么不同?”我仔细阅读了被刘翼轸称作时空缺口的程序,瞬间吓出一身冷汗。这段程序也是完全用机器代码生成,似乎和上帝代码有着什么密切的关系。刘翼轸注意到我表情的变化,十分严肃地看着我说:“像你这样的黑客,我想没有必要喋喋不休提醒你守口如瓶的意义。”我放下手中的文件牙齿有些打颤地说:“你们做这样的事情是违法的。”刘翼轸很欣赏的看着我说:“不亏是天才黑客,看来你基本明白了时空缺口的意义,接下来的事情我十分需要你的帮忙,希望你能留在腾讯。”我有点生气的说:“尽管这些天来你对我关怀备至,我除了表示感谢之外并不能帮你做任何事情。”刘翼轸有点失望的说:“你不要以为这一定是件坏事,先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就算你不帮我,难道也要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吗?”我不耐烦道:“你们试图用程序影响用户的大脑中枢,这是有违伦理道道的事情。”陈衡庐突然接过话锋道:“科学本来是没有善良邪恶之分的。如果我们正确运用它,不但可以救你的性命,还可以造福其他人,何乐而不为呢。”刘翼轸也帮腔道:“老陈说的有道理,看看你自己的大脑,你可曾想过万一别人正在试图控制你的大脑呢,你是选择抗争还是听天由命。”这句话深深的触动了我。近几天发生的诡异情况我其实早有怀疑,或许我的脑细胞中那些dna编码区早已被莫名其妙的电脑病毒入侵,而我尚抱着侥幸心理不愿意承认。为什么偏偏是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要受到这样的惩罚。一直以来我都自诩自己使用代码操控一切的本领,那些被我的程序控制的事情无奈的服从我的意愿之时,一种造物主般高高在上的感觉油然而生。想不到天道好循环,把别人当成木偶来操控的我如今却似乎成为了别人的木偶。尤其令我恐惧的是这木偶不是我的其他,正是我的灵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被选中的王昭君 和陈刘二人的争论令我矛盾之极,一时间不知该做出怎样的抉择。在万分挣扎的思想斗争中,我的大脑又开始疼痛起来,这一次似乎比前两次更加激烈,以至于我几乎以为所有从我脑回路中迸发的意识都像触手可及的文字一样清晰,然而随着我内心情绪的波动和忽左忽右的思维挣扎,那些原本丰满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我的知觉也宛如得了中风似的慢慢麻木。朦胧之中,我仿佛看到刘翼轸似张非张的口型说着些什么。可我的耳朵什么也听不见,我的眼睑也变得越来越沉重,睫毛像摇摆的雨刮器不停地在昏暗的眸子前上下徘徊。光线先是昏黄,然后渐暗,终于陷入漆黑;而又不是完全的黑,漫无边际的黑色之中却一直跳动着略显暖色的白孔,有点橘黄掺杂着淡绿,让人感到非常难受。白孔像被打落的乒乓球毫无规律的跳动数下倏然停了下来。停顿的刹那白孔又如发酵的面粉膨胀开来,由孔成圆,由圆成洞,光线从洞中直射进来,刺得我睁不开眼。明亮的白光之中缓缓走出一位妙龄少女,他修长的双腿如此熟悉,我甚至没看清她的脸庞便喊出了她的名字——王昭君。 我努力眨了眨眼睛,尽量让瞳孔适应强烈的光线。王昭君笑脸盈盈地向我走来,那二次元特有的一袭蓝白相接的棉绒长裙让她玲珑的曲线显得格外精致,带有三菱形水晶的白色抹额恰到好处地诠释着少女的风情。性感而不妖娆,纯洁而不做作。正应了圣人那句哀而不伤乐而不淫。身为资深技术宅男,缺乏社交的我丝毫不知道该如何和女孩子打招呼,尤其面对漂亮的绝色美人,更是局促得不知所措。王昭君似乎瞧透了我的尴尬,竟主动走上来搭讪道:“这位公子如此面熟,可曾在哪里见过。”我万没想到几千年前的人打招呼也这么老套,不过被人称为公子还是平生第一次。应了这个称呼似乎平白增了万倍的自信。我十分自然的回应了她,并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儿又是什么地方。王昭君一脸茫然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遇见你,在我生活的世界里,似乎没有像你这样的人。”我突然醒悟自己可能已经远离了真实的人类世界。心中莫名急躁起来。我环顾四周,想找到刘翼轸或陈衡庐的影子。可偌大的世界里除了我和王昭君之外竟没有任何其他生命气息。这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处境让我又惊又怕。我无法预料下一秒将发生什么,无法确定我是否还活在21世纪的大千世界中,无法知晓何时能脱离这亦真亦幻的境地。王昭君却显得比我坦然许多,我从她脸上看不出一丝惶恐和不安,反而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喜悦和兴奋。她似乎对自己新的环境十分满意,不停地东张西望寻找着什么。我冒昧而又好奇的问道:“你在找什么东西吗?”王昭君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在看这热闹的世界,比我们稷下学院和太古魔道好玩多了。”“热闹的世界?这里除了光连一只单细胞动物都不存在,哪里热闹了。”我满腹疑惑地反问她。王昭君用手指了指我右侧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看那些人,不停地敲打板子上的小方块。有趣极了。”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光影里透着像浪花一样跳动的透明液体,晶莹圆润。浪花似乎被风吹起幻化成一个个水泡,水泡缓缓上升,映出彩虹般五颜六色的纹络,像极了小朋友玩耍时吹起的肥皂泡。王昭君仿佛从未见过如此奇妙的玩意儿。伸出削葱般纤细的手指碰触气泡。我急忙拦阻她,因为我不知道这些不明所以的奇异气泡会把我怎么样。然而已经来不及,就在我伸手拽回王昭君手腕之时,我们两个的手指双双刺入气泡。惊奇的是气泡竟没有破裂,而我的手指仿佛要断掉似的被什么东西拉扯着。王昭君却依然笑靥如花地摆弄着纤纤玉手。我大声嘶喊道:“快把手缩回来。”王昭君格格笑道:“我才不要,那位漂亮的小姐姐正紧紧握着我的手使劲拽呢。多好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和王昭君的手慢慢浸入气泡,紧接着手腕也慢慢被气泡淹没。无论我如何挣扎,气泡都依然完好无损,而气泡内部的空间又仿佛有无限容量。我如同被磁场吸引的磁铁,身体越来越向气泡倾斜。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和王昭君的整个胳膊都陷入气泡之中。而那撕扯我手指的外力也随之延伸到我的手腕,像啮合紧凑的老虎钳一样扣着我的脉搏,不断将我的整个身体拖入气泡。我想伸出另一只手捅破这怪异的类胶囊异物,却万没想到两只臂膊都被吸了进去。此时我的身体已经站立不稳,下颚已经被拽到了气泡边缘。而在我的身后,又忽然响起哗啦哗啦的声音。王昭君高兴地说道:“这些调皮的浪花汇成了小溪。”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小溪已汇成河流,河流攒聚成大江,大江同注入汪洋,汪洋掀起惊涛巨浪裹卷起我整个身体。我双脚哪里还能站稳,一个踉跄被浪涛冲入气泡。气泡内没有氧气,王昭君姣好的面容也开始扭曲起来,她张大了嘴巴,想作一个深呼吸。当时的我多想为她做一次人工呼吸,可我那不争气的手臂被外力牵引着往气泡另一侧的膜臂上倾斜过去。就在我手指将要触碰到膜壁另一侧时,巨浪突然涌入,形成狰狞的漩涡。涡流的力量如此强大,以至于我和王昭君的身体不断下沉。在没有氧气的真空中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手腕上的外力也慢慢减弱下来,我仿佛要葬身大海。我用尽最后的力量望了一眼王昭君,她苍白的脸颊已毫无血色,紧闭的双眸宛如凋谢的花蕊再无生气。我终于放弃了挣扎,选择听天由命,一任汹涌的惊涛骇浪欺凌着我虚脱的。波涛奔腾不止,一会像凌厉迅捷的水妖,一会如凶神恶煞的海怪,一会又成满脸伤疤面目狰狞的水手。突然之间那水手伸出双臂狠狠推了我和王昭君一把。我们两人的手臂像利箭一般穿透了气泡另一侧的外膜。瞬间吹来一阵清爽的海风,我犹如饿狼一般饕餮着风中的氧气,心中重又升起了生还的希望。而我手臂上的外力也愈来愈胜过涡流的向心力,将我一步步拉出苦海。就在我头颅穿过气泡薄膜那一刻,我看到刘翼轸和陈衡庐满头大汗的拽着我的左右胳膊。而王昭君的两条手臂正被紧紧的攥在老魏和一个年轻护士的手中。 这是我第三次重回到腾讯大厦这间会议室,会议室里不知何时安放了几台笔记本电脑,十几个程序员紧张而急促的敲着键盘。在我和王昭君进入会议室那一刻,所有程序员整齐划一的同时停止了手头的工作。刘翼轸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这些程序员像接到指令一般抱起笔记本电脑渐次走出会议室。我一头雾水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可刘翼轸并没有打算给我细细盘问的时间,转身走向昏迷不醒的王昭君。 刘翼轸又惊又喜的看着貌似睡着的王昭君,忍不住将手伸向她俏丽的脸庞。还没染指香泽便传来一阵清脆的耳光声。那年轻的护士娇叱道:“看你那色眯眯的样子。快拿心电图仪和氧气来。”刘翼轸没奈何地摇了摇头,打开老魏带来的箱子拿出心电图仪和氧气递给年轻护士,在老魏的协助下年轻护士十分熟练的完成了所有操作。老魏看着心电图仪屏幕长出一口气道:“一切正常,她只是虚脱了。”刘翼轸喜出望外道:“事情更进一步了!”老魏却尚有忧心道:“别高兴太早,我先把她带回医院观察一阵子再说。”刘翼轸不情愿道:“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她,不如先把她留在这里。”年轻护士略显吃醋道:“刘翼轸你长点脑子行不,她一二次元萌妹子,都虚弱的快死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你能问出什么啊,你到底是想金屋藏娇还是假公济私啊,别一天天的就显摆你敬业。我和老魏现在就把她带走。”刘翼轸不依不饶道:“楚晓玉你别什么醋都吃啊,王昭君对我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你整个一河东狮的臭脾气,放你们医院我能省心吗?”陈衡庐劝阻道:“小刘你别着急,王昭君的状况还不明朗,需要进一步的诊断和观察,况且我们也需要一些临床数据的资料,在医院比在我们这好,再说有老魏看着,不会出乱子。”刘翼轸看了看刁蛮的楚晓玉说:“我就怕晓玉那拗劲儿,倔脾气一上来哪还管什么三七二十一。”老魏笑道:“你们两别秀恩爱了,翼轸你放心,王昭君包在我身上,晓玉是明白事理的姑娘,孰轻孰重还分不清吗?”我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四人道:“这究竟怎么回事?”刘翼轸淡淡道:“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就留在腾讯。”短短不到一星期内经历了如许光怪陆离的事情,我已经毫无选择,不得不十分无奈的点了点头。陈衡庐见状,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牧远,既然你愿意留下来,以后的路要坚持走下去。我们要做的事不仅关乎你的生死,还决定着人类的命运。”我望着陈衡庐严肃而又郑重的神情,隐约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老魏已经开始收拾箱子,楚晓玉也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听着救护车渐去渐远的鸣笛声,我竟担心起王昭君是否能够醒来。二十多年佛系般平静的心扉宛如破戒的小沙弥,有种尘缘未了誓要还俗的冲动。王昭君的音容笑貌在我脑海中再也挥之不去,我的世界再也不只是单一的程式集合,也许在我触碰她手指的那一刻,爱情悸动的程序早已在我心中初始化,短短数小时内便像电脑病毒一般传遍我身体的每一处细胞。几天以来的不安和恐惧也因爱情的萌芽而识趣的销声匿迹。我想也许我选择留在腾讯的原因也是半缘修道半缘君。 陈刘二人并没有给我的爱之初体验留出足够浪漫的时间,我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回味神经末梢反馈的各种兴奋,就被陈衡庐拽回现实。寂静的会议室,三个心事重重的青年,充满未知的话题,没有答案的疑问。我的工作就此拉开了序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关于刘国铭的讨论 为了隐蔽我的身份和更方便的进行秘密研究,陈衡庐向公司申请将王者荣耀后台日常维护的工作全权交给我处理。表面上我和普通的程序员毫无区别,照例朝九晚五的上班。实际上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上帝代码的突破口。第一天上班刘翼轸就以讨论宫本武藏技能改动的问题约我单独去他办公室。 我刚踏入刘翼轸办公室就被眼前的一张照片吓破了胆。刘翼轸不解的看着我说:“你不舒服吗,头还痛?”我指着那张照片问道:“这照片上的人是谁?”刘翼轸黯然道:“是不幸亡故的家父。”“什么?他竟然是你父亲?”我惊愕得几乎眼珠子都要弹了出来。刘翼轸激动地将我按在椅子里说:“你似乎见过他,快告诉我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我吞吞吐吐道:“我并不十分确定,也许是我做梦。”刘翼轸焦急道:“拜托你再想想,一定是某个令你难忘的时刻,不然你不会一看到我父亲的照片就如此吃惊。”我反问刘翼轸道:“冒昧问一下,家严是什么时候离开人世的,又是因为什么原因遭此不幸。”刘翼轸毫不隐晦道:“去年中元节,父亲开发一款诺亚方舟的游戏,在家中修改代码时揭开了自己的天灵盖。”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天灵盖呆呆的说:“难道马总第一次见我时说的那个离奇死亡的工程师就是你父亲。”刘翼轸点点头说:“正是,更离奇的是我父亲的遗体在火化前莫名其妙地从殡仪馆消失了。” 听完刘翼轸的回答我身体像被闪电击中一样又麻又痛。望着刘翼轸父亲的照片,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命运。那根本无法逃避的劫难宛若早已设定好的程序,程序运行结束之时,就是我命丧黄泉之日。死亡又一次氤氲在我的四周,悄无声息的蚕食着我无那处藏躲的灵魂。这究竟是怎样一种难忘的恐惧和折磨,我当时难以用语言表达。刘翼轸看着陷入沉思的我也变得慌急不安起来。他习惯性的抽出一支烟,将过滤嘴朝下在办公桌上磕了几下,娴熟地玩弄着zipp一打火机引燃烟头,朝着我迷离的双眼吐出一缕笔直的青烟,半埋怨半不耐烦地说:“每次讨论正事你就开始发愣,这样的工作态度我实在不敢恭维。”我愧疚自责道:“不好意思,翼轸,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刘翼轸将尚有大半截未燃尽的烟头狠狠摁灭在烟灰缸内,坐在我旁边十分庄重的说:“牧远你听着,如果思考和回忆确实令你煎熬,我希望你能把真切的痛苦和其他能感受到的触觉清晰的表达出来。我父亲的事暂且不提,还是先说说昨天你九死一生的经历吧。”我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将自己如何陷入处处白光的梦幻境界,如何偶遇王昭君,又如何穿过气泡回到现实的过程以及整个过程中生理上的种种感触和变化说了一遍。刘翼轸全神贯注的听着我的叙述,认认真真的在本子上记着详实的笔记。当我说到巨浪幻化的人脸时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无比激动的说:“翼轸,那巨浪所幻化出的正是你父亲的脸!”刘翼轸手中的笔当啷一声落在地上。他张大了嘴巴,双眼红润,又惊又喜地说:“太感谢你了,牧远,也许我父亲并没有死。”我劝慰他说:“很有可能,也许叔叔被困在某个奇怪的地方。既然我都能从死神哪里挣脱出来,叔叔说不定也能通过某种渠道得以解救。”刘翼轸摇头道:“我也这样想过,可是用了很多办法都无济于事。”我提醒他道:“何不用救我的方法试一下。”刘翼轸极其失落道:“根本不可能的,救你的方法只能用一次,是无法复制的。”我满腹困惑道:“为什么这么说?”刘翼轸道:“你的处境是深度昏迷,却还有生命迹象。于是我们用了装有唯一预设指令的机器人程序员和独有的生物计算机,再加上从上帝代码中衍化出来的特殊程序将你解救出来。”我依然不理解道:“难不成这些机器人和演化出来的程序只能用一次。”刘翼轸道:“上帝代码你是亲眼见过的,那种原始的机器代码无时无刻不在变动,用在机器人程序员芯片里的程序以及拯救你的特殊程序甚至生物计算机里的操作系统都是上帝代码的变体。用过一次之后就会毫无规律的不停变换。这种变化之快超乎我对编程的理解。如果你现在再见到那批机器人程序员和他们手中的生物计算机,你就会发现他们所执行的指令和第一次执行任务时所预设的指令已经完全不同。”刘翼轸的这番话激起了我极大的研究兴趣,我决定从刘翼轸这里详细了解自己被拯救的每一个细节,以此为契机找出上帝代码的真谛所在。刘翼轸对我表新出的积极性十分赞赏,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大叠资料,一本草稿纸,一只马克笔,卷起衬衫的袖口,准备仔仔细细给我介绍机器人程序员和生物计算机。不巧的是陈衡庐突然打来电话,让我和刘翼轸半小时内赶到北京大学深圳医院,语气颇为急迫。 刘翼轸不等陈衡庐挂完电话就拿起外套夺门而出,我也不敢怠慢,急忙紧随其后。当我和刘翼轸驱车赶到北京大学深圳医院时,陈衡庐已经在门口徘徊了许久。刘翼轸迫不及待的向陈衡庐询问王昭君状况如何。陈衡庐紧皱着眉头道:“先去会议室再说,北京大学的分子生物学教授骆彬和量子力学专家滕世博有新的发现。”我十分关切的问道:“是和王昭君有关?”陈衡庐边走边说:“不,是关于翼轸父亲刘国铭的。”说话间我们三人已经来到会议室。陈衡庐以主持会议的身份在会议桌东侧坐了下来,滕世博和骆彬教授坐在陈衡庐右手侧,我和刘翼轸则被安排在陈衡庐左手侧的位置,而老魏则坐在了陈衡庐的对面。陈衡庐分别向我和两位教授简单介绍了双方便直接切切入主题。 骆彬教授约摸五十出头,戴着的夹鼻眼镜,从公文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资料分发给其余四人,不紧不慢地打开幻灯片道:“这一年多来我和北京大学的几位同仁系统的研究了已故刘教授死亡之前的血液样本,发现一种奇怪的脱氧核苷酸,它的奇怪之处在于它的碱基十分特殊,这种碱基可以随机和其他已知的五种碱基随意配对从而彻底改变转录和翻译的过程,而且这种碱基组成的脱氧核苷酸如果位于基因的非编码区尤其是启动子的位置,可以选择性的继续c中止甚至终止转录过程,即便不是处于如此重要的位置,这种碱基组成的脱氧核苷酸也能对整个基因片段的所有遗传信息起到至关重要的调控作用。”老魏纳罕道:“骆教授请恕我直言,非编码区的调控作用已是遗传学的共识,这点可以理解,但你所谓的终止转录在医学上几乎是天方夜谭,启动子一旦激活相应的酶,信使ran必须完成相应的转录才能保证整个遗传信息的可复制性和可传递性,蓦然终止可能会造成生物多样性的消失甚至生命迹象的消亡。”骆彬教授道:“一开始我们也担心是研究过程中出现了某种纰漏而得出错误的结论,然而经过反复的实验和观察,我可以十分肯定的向在座各位保证,今天我带来的研究结果没有丝毫差错。”陈衡庐若有所思道:“那么请问骆教授所,这种碱基除了可以和其他五种碱基随意配对以及对遗传信息起到至关重要的调控作用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更特殊之处;而且我还想知道所谓的至关重要的调控作用究竟重要到什么程度,在生物性状上有什么具体的表现。”骆教授面有忧色道:“这一点尚没有明确的结论,不过据我的推测,该碱基形成的大分子脱氧核糖核苷酸所携带的遗传信息不仅可以通过影响传统意义上蛋白质的结构而决定生物的体貌特征,甚至能够通过改变激素的分泌以及神经中枢的兴奋程度来影响生物的情绪和思维。”陈衡庐进一步追问道:“骆教授可否将这种神秘碱基的结构式展示给我们看呢。”骆教授面有难色道:“说来汗颜,我和北大的同仁花费了无数精力也没能弄明白它的分子式确切应该怎么写,由于它分子式的不确定性,我们对这种未知碱基暂时命名为x碱基,x碱基看起来不但不像有机物,甚至连无机物也算不上,因为它内部的元素根本没有原子核和电子。关于这点我想请滕教授做出更专业的解释。” 滕教授接过骆教授的话锋道:“各位,我今天所能做出的解释也仅仅是基于推测,如果有什么谬误,还请大家不要见笑,毕竟我也没见过如此奇妙的东西。老骆所说的对x碱基的研究我在北大是亲自参与的,这个东西的确不像一种传统的物质,更像是量子级别的一种粒子。通过观察x碱基的化学反应和内部粒子的物理运动,我们发现x碱基不仅能影响处在同一dna片段上各种原子的内部结构,还能够影响不同dna,不同染色体,不同蛋白质中各种原子的结构。这就好像一个位于这间会议室的无线路由器发出的信号不仅能影响整个深圳的ifi信号,甚至可以影响北京ifi信号的强弱。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正常情况下物质发生物理运动所形成的能量场范围局促得很,而发生化学反应的过程也能清晰的判断出化学键的断裂和重组,然而这些共识在x碱基上都没有体现。于是我才推测这种碱基发生作用的方式是通过量子纠缠产生超远距离且强有力的能量互动。它直接由某种量子化的最小单位组成并通过直接吸收和释放非连续能量的方式实现自身的存在和影响。”陈衡庐似懂非懂道:“看起来刘教授的血液样本由于多了这么一个碱基而变得十分复杂。以我们现有的科学知识根本不足以找出种种疑团背后的答案。”滕教授道:“国内外目前貌似都没有能力解决这样的难题。”陈衡庐道:“好吧,接下来说一下牧远和翼轸那边有什么收获。”刘翼轸看着我道:“牧远在失去意识的几个小时中见到了我父亲刘国铭。”众人闻言均诧异的望着我。陈衡庐问我道:“牧远,你是在什么样一种境地见到刘国铭的。”我将在腾讯大厦里对刘翼轸说的话重复一边讲给大家听。陈衡庐听完我的叙述沉默了许久才提问道:“那你能感受到他有明显的生命迹象吗?”我努力回忆片刻道:“说不上明显,但当他用波浪缠绕成的手臂推我和王昭君之时,我似乎能感受到他内心真挚的关切以及渴望我生还的愿景。”陈衡庐停顿了一下望了望对面一直沉默的老魏道:“老魏,你对今天会议的内容有什么看法。”老魏揪着腮帮上的胡须道:“如骆教授所说,奇怪的碱基能强大到控制生物的情绪和思维,从而影响生物的生存和生活,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大胆推测刘教授其实已经被这种碱基控制而不能自已。还有从刘教授的医学死亡报告以及牧远的临床诊断报告来看,二者有着极其惊人的相似。那就是两人的神经中枢和细胞的代谢活动均表现出不同程度的自主性和分离性,仿佛脱离大脑控制一般形成了有自主意识的微型生命。”刘翼轸突然接口道:“那何不让骆教授带走一份牧远的血液样本研究一番,然后将研究报告和对我父亲血液样本的研究报告作比对,看有什么相同和不同之处。”陈衡庐分别看了一眼在座诸位,大家一致认可刘翼轸的提议。陈衡庐总结道:“今天的会议先到此为止,麻烦诸位将各自掌握的资料发到我的邮箱,老魏负责将牧远的血液样本交给骆教授。后续有什么新的发现,大家及时联系。” 散会以后陈衡庐让我和刘翼轸先回去,吩咐我们重新审视上帝代码,看是否能找到与今天会议讨论的问题有相关性的地方。我本想去住院部看一眼王昭君,碍于当时的情势不好意思开口。刘翼轸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对陈衡庐说去找晓玉拿点东西。陈衡庐心照不宣的看了我两一眼道:“年轻真好,你看我这老糊涂,差点因为工作耽误了你们的生活。”我和刘翼轸对他做了个鬼脸便告辞而去,一溜烟朝住院部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疑影重重 王昭君被老魏安置在特殊的监护病房,由楚晓玉负责看护。当我和刘翼轸到达那里时,被眼前林林总总的仪器惊呆了。不到二十平米的病房里搁置着将近一百台电脑,每台电脑控制着不同的仪器,半数以上的仪器通过导管和电线连接在王昭君身体之上。楚晓玉顶着蓬松的乱发,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其中一台仪器,手中的水笔在记事本上沙沙作响。对工作的专注让她几乎没有注意到病房内多了两个人影,直到刘翼轸走到她眼前,她才上下翻动了一下眼睑,将记事本扔在右手旁的小茶几上,摘下白色橡胶手套理了理鬓边乱发,对我和刘翼轸警告道:“参观可以,千万别碰这些仪器。”我心生好奇的问道:“这些仪器都是做什么用的。”楚晓玉看着刘翼轸拉长着声音道:“救某人的心上人用的。”刘翼轸打趣道:“救死扶伤的天使小姐姐你辛苦,某人在此谢过了”楚晓玉露出鄙夷的神色啐道:“姓刘的,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听不出好赖话是吧!”我十分尴尬地走到门口道:“要不我先出去溜溜食儿,这不晌不午的一顿狗粮吃得有点撑。”楚晓玉瞟我一眼道:“别介啊,医院禁止宠物入内,何况你整个一大型狼狗,被魏主任看到又要批评我玩忽职守了。”我咬牙切齿地吓唬楚晓玉道:“连单身狗都敢得罪,你会打狂犬疫苗吗?”楚晓玉不甘示弱道:“本姑娘七十二路打狗棒法打得炉火纯青,还用得着打什么狂犬疫苗?”刘翼轸哈哈笑道:“牧远你占不到便宜,楚晓玉这张嘴出了名的不饶人。”楚晓玉也嗤嗤笑道:“你两不是特意来找我贫嘴的吧,说吧,有什么指示。”刘翼轸朝病床上的王昭君努努嘴道:“牧远想来看看王昭君的情况,我就陪他过来了。”楚晓玉撇了撇嘴道:“就知道不是来看我的,放心吧,两位,有我这么体贴周到的良心小天使在,你们的心上人一切安好,只要魏主任发话,现在就可以出院。”我走到病床前看着王昭君道:“既然一切安好,为何王昭君一直昏迷不醒,这些仪器又有什么用途。”楚晓玉解释道:“首先王昭君不是昏迷不醒,只是睡着了,至于这些仪器,是用来监控王昭君生命迹象的特征参数的。”刘翼轸十分不理解道:“一个从纯粹的程序中剥离而出的二次元灵魂竟然有血有肉,这听起来太诡异了。”楚晓玉道:“从脉搏c心率c大脑神经中枢的刺激兴奋,反射弧机制以及运动器官的活动来看,她和普通人类并无二致,至于不同的地方,体现最明显的是新陈代谢和细胞分裂。她的新陈代谢速度非常缓慢,还不及普通人类的二分之一,她体内所有与代谢有关的酶都不是很活跃,然而细胞分裂速度却异常迅速,平均每分钟细胞分裂次数都是正常人细胞分裂速度的三倍。”我继续追问道:“这两点明显的不同会对她的身体有什么影响吗?”楚晓玉道:“简单来说,如果不能改善新陈代谢并抑制细胞分裂,我想她会像猪一样生活,身体会越来越胖而寿命却非常短。”我皱着眉头道:“能否通过药物治疗或者临床手术人为改变新陈代谢速度和细胞分裂速度呢?”楚晓玉道:“我想如果在生活上有目的的控制她的饮食并增加有氧运动,是有很大可能改善新陈代谢的,可处理细胞分裂的问题就十分棘手了,眼下魏主任正给她服用类似抗癌药物抑制细胞分裂,不过从今天统计的数据来看收效甚微。”刘翼轸道:“那精神状况和智力水平会受到影响吗?”楚晓玉道:“根据目前监测的结果来看,精神和智力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三人正聊得热火朝天,老魏匆匆忙忙闯了进来。刘翼轸兜头问道:“老魏,何事如此慌张。”老魏上气不接下气道:“骆教授和滕教授出事了!”我万分惊诧道:“什么时候的事?刚刚不还好好的吗?”老魏摇着脑袋道:“我也不清楚,当我把牧远的血液样本送到车上时,发现陈衡庐昏倒在驾驶座上,而后排的骆教授和滕教授不见了。”刘翼轸焦急道:“那老陈现在怎样?”老魏叹气道:“我叫醒他时他像发疯似的,我和其他几位医生费了好大力气才让他安定下来。现在虽然有些胡言乱语,但并无大碍,我想他可能受到了什么刺激。”楚晓玉埋怨老魏道:“那你还不看着老陈,跑这儿来干嘛。”老魏道:“老陈一直嚷着牧远和王昭君的名字,我怕这边也出什么叉子,才火急火燎的来看看。”我有点不安道:“要不要把王昭君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老魏沉吟片刻道:“你们先去23号病房看看老陈吧,我给他用了点镇定剂。王昭君这边交给我和晓玉吧。”我和刘翼轸点点头便去了23号病房。 病房内的陈衡庐显得憔悴了许多,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一样。刘翼轸关切地喊了一声老陈,陈衡庐慢悠悠地睁开双眼,扯了扯床沿的被褥示意我和刘翼轸靠着他坐下,伸出双手分别握住我和刘翼轸的右手道:“从此刻起一切小心,尤其是牧远!”我心怀忐忑地问道:“老陈,你还好吗?究竟发生了什么?”陈衡庐环顾四周,迟疑片刻道:“放心,我没有事。我只是做样子给刘国铭看。”刘翼轸直跳了起来,情绪异常激动道:“什么?我父亲?”陈衡庐一把把刘翼轸拉回床沿道:“翼轸,不要激动,听我把话说完。”刘翼轸心神不宁地搓着双手道:“是我父亲掳走了骆教授和滕教授吗?”陈衡庐谨慎道:“我也不能确定,当我正准备发动车子送滕骆两位教授去机场的时候,驾驶座左侧车门的玻璃窗上映出你父亲诡异的笑容,我神色慌张的摇下玻璃窗,就被突如其来的坚硬器物打昏了。当我醒来时,老魏正试图把我拖下车子,而两位教授却不知去向。”刘翼轸眼眶红润,摇着头道:“这怎么可能,我父亲和两位教授同窗数载,毕业后又一起共事多年,可谓情谊笃厚,即便后来我父亲离开单位下海去了腾讯,也与两位世伯过从甚密,绝不会加害两位教授。”我安慰刘翼轸道:“不要多想,刘叔叔已经和两位教授阴阳两隔,又怎会突然出现在医院,定是另有其人故弄玄虚。”陈衡庐脸色凝重道:“若果是这样,那事情就没有那么糟糕。”刘翼轸倏然起身,点上一支烟十分坚定地说道:“我不相信这世上有鬼魅作祟的事,我一定要找到我父亲。”陈衡庐将靠在背后的枕头垫高一些换了个躺姿对刘翼轸说道:“翼轸,不瞒你说,我也十分怀疑你父亲确实就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无法看到他的存在,自从我们在王者荣耀的伪装下从中南海接受这项秘密任务开始,所有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与你父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陈衡庐道:“老陈,难道这项任务是中南海授权?”陈衡庐愀然坐起道:“不错,这是一项国家任务,就连开发王者荣耀也是这项任务的项目之一,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主要是怕你有压力。”我有点难过道:“那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这些。难道现在就不怕我有压力了吗?”陈衡庐意味深长道:“我并不是有意想骗你,你被卷进这个秘密项目实在是超出我的意外,我本以为利用你所写的目前唯一能和上帝代码完美兼容的程序,能够很快找到所有疑问的突破口并提前结束这项工作,所以才觉得你不用了解我们全部的计划。可是我错了,现在我才明白,这项工作从你的外挂产生那一刻起,才算刚刚开始,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我依然不能释怀道:“那现在我可以知道关于这项工作的所有事情了吗?”陈衡庐诚恳而又真切的回答道:“看看目前糟糕的状况吧,除了和盘托出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刘翼轸突然停止玩弄zipp一打火机道:“牧远,关于项目的一切我会在以后的工作中慢慢告诉你。我希望你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再有什么芥蒂。眼下最应该思考的问题是如何找到两位教授并确认我父亲是否尚在人世。”陈衡庐点首赞同道:“思路无疑是正确的,可从哪里下手呢。”我提议道:“翼轸和我即刻去医院停车场检查两位教授乘坐的车子,看能否发现什么线索。至于老陈,先回公司把关于上帝代码的全部研究整理出来,明天一早拿给我看。”陈衡庐十分赞赏地看着我笑道:“工作安排又井然有序,看来我可以退休了。”我恍然意识到刚才说话的语气和措辞,赧然笑道:“老陈言重了,事不宜迟,我和翼轸先去查车。”陈衡庐十分满意地把车钥匙递到我手里,叮嘱我和刘翼轸千万小心。 两位教授乘坐的车子停在地下室二楼,我和刘翼轸一前一后走在停车场的地下甬道上,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此起披伏,昏黄的灯光在光滑的水泥地板上勾勒出两条修长的身影,如鬼魅般匍匐前行,死寂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令人心闷气短。我下意识的按了下车钥匙的解锁键,不远处的角落里闪烁着刺眼的疝气灯光。我加快了脚步,径直朝灯光闪烁处走去。这是一台别克新款gl8商务车。刘翼轸紧跟上来,盯着驾驶座车窗看了片刻,没发现丝毫异样。我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围着车子饶了一圈,仔仔细细检查了每一个细节,车子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刘翼轸略显烦躁的锤着车窗道:“这样看一整天也不会有什么发现。”我拉开车门道:“看看车内能否发现什么。”刘翼轸坐上驾驶室看了下中控台和副驾驶,依然没有发现,我审视后排座椅也没有任何收获。刘翼轸沮丧着一张脸咒道:“该死的车窗!”话音未落,他却突然小心翼翼地低声对我说:“翼轸,快来看!”我从后排倾斜着身体将头伸向驾驶座的位置,吃惊地发现车窗外隐约晃动着一颗头颅,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刘翼轸蹭的一下突然推开车门。只听见哎呦一声,楚晓玉捂着鼻子蹲在地上直骂道:“你大爷的刘翼轸,发什么神经!有你这样开车门的吗?分明就是故意的。”刘翼轸既失落又生气地说:“你怎么在这,连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还以为见鬼了。”楚晓玉怒道:“你把我鼻子都撞歪了连句道歉都没有,还数落我,我真是瞎了狗眼看上你这种王八蛋!”刘翼轸面无表情的淡淡道:“是我不对,我撞疼你了,对不起!”楚晓玉不知是因为心里难受还是由于被撞的太狠,鼻子突然之间酸得难以忍受,眼泪也突如其来地接踵而出,一脸委屈地抽泣道:“刘翼轸你抽什么风,我招你惹你啦!你这是道歉吗?”我见此情状连忙走上前做和事佬。苦口婆心劝他们都少说两句。刘翼轸默默不语地又开始抽起了烟,楚晓玉抹了把眼泪从车内不知拿了什么东西,瞪了刘翼轸一眼便忿忿离开了。刘翼轸看着楚晓玉远去的背影询问我道:“我这是怎么啦,莫名其妙地烦躁不安,你说我要不要追上去。”我全身贯注地回想着刚刚查车时的种种细节,总感觉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刘翼轸见我不搭理他,好像魔怔了一般耸在原地,伸出右手在我眼前晃了几下道:“想什么呢,那么出神,你不是看上楚晓玉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了吧。”我回过神恍然憬悟道:“追!还不快追!”说罢撒丫子朝楚晓玉跑去。刘翼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的背影喊道:“你是让我追还是你去追啊,先把车锁上!” 楚晓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还以为是刘翼轸跟了过来,停住脚步嗔怒道:“谁让你跟着我的,要点b脸行不!”我尴尬地笑道:“是我啊!晓玉。”刘翼轸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吼道:“叫得这么亲热,抓住机会乘虚而入是你的看家本领啊,我还真是低估你了,岳牧远,闷骚的够可以。”我来不及给刘翼轸解释,迫不及待地去抓楚晓玉的手。楚晓玉羞赧地往后缩着身体,尖叫道:“岳牧远你想干嘛!”刘翼轸一个箭步挡在楚晓玉身前,指着我的鼻子道:“岳牧远你要这样我可翻脸了啊!”刘翼轸怒气拂拂地样子始让我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我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着急了,我只是想看看晓玉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楚晓玉摊开双手迷惑不解道:“是你的血液样本啊,老魏慌着收拾你们头儿,忘车上了,让我下来拿,你们头儿说你拿着钥匙来停车场了,我就直接来找你了,原来你就为这个追我,白瞎我意乱情迷的激动一场。”我讪讪笑道:“事关重大,别开玩笑了。”刘翼轸也倏然神色凝重道:“我们已经很仔细地检查了车里车外,为什么没发现血液样本。”楚晓玉奇怪地看着我两道:“你俩不是有病吧,我怎么觉得神神叨叨的不太正常啊。”刘翼轸严肃地说道:“不是我俩神神叨叨,是所发生的事情不太正常。晓玉你快把样本拿给老魏,检测一下它是否被动过手脚。” 楚晓玉从我和刘翼轸的眉宇之间似乎也看出了事情不同寻常,当即不敢怠慢。我们三人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老魏办公室,老魏正脱下白大褂准备下班。见我们三人神色匆匆的样子讶异的问道:“有新的状况?”楚晓玉将样本交给老魏道:“牧远和翼轸怀疑这血液样本被人动过手脚。”老魏将信将疑道:“不太可能!”我不放心道:“还是送化验室鉴定一下,以防万一。”老魏看我如此坚持,点点头道:“晓玉拿上样本跟我来!” 我和刘翼轸在老魏办公室踱来踱去,着急不安地等待着,约摸过了半个钟头,楚晓玉和老魏拿着鉴定报告回来了。刘翼轸急忙迎上去问道:“结果怎么样?”楚晓玉神情凝重道:“你们猜得不错,确实被人掉了包。”我问老魏道:“魏主任,你仔细回想一下,有没有可能是你一开始就拿错了。”老魏斩钉截铁地说:“不会的,样本上写着你的名字,我怎么会弄错呢。”刘翼轸心绪纷乱道:“难道真是我父亲做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楚晓玉诧异道:“你父亲不是已经去世了吗?”刘翼轸紧锁眉头道:“之前我确实相信我父亲真的已经不在人世,可最近发生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而这些怪异之事十之都和我父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老魏放下鉴定报告道:“需要解决的疑问还很多,明天再讨论吧,开了大半天会议,两位教授又不知所踪,大家今天都很累了。”刘翼轸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表道:“好吧,老魏,今天就到这里,医院的事全靠你了,现在已经够乱了,王昭君可不能再出什么乱子。”我十分不安道:“走之前我想看一下王昭君。”老魏若有所思道:“牧远倒提醒了我,医院显然已经不是安全的地方,王昭君该如何安置。”刘翼轸看着楚晓玉询问道:“要不晓玉辛苦一下。”楚晓玉极不情愿道:“又要我值夜班,要你们男人有什么用!”老魏想了片刻道:“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让王昭君和楚晓玉一起生活,既方便掌握王昭君的实时状况,又降低了发生意外的隐患。”我和刘翼轸极力赞成老魏的提议,楚晓玉虽不是很高兴,也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夜晚的医院安静了许多,连住院部陪护的家属也都东倒西歪的沉沉睡去。走廊里回荡着我们四人清脆的脚步声。快到王昭君病房门口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老魏忽然放轻了脚步,回头望着楚晓玉责问道:“你又忘了关麻醉呼吸机。”楚晓玉一脸委屈道:“我没有!”老魏立刻做出戒备的姿态道:“大家小心。刘翼轸一个箭步冲在前面,小心翼翼推开房门,觑着眼睛向病房里瞄了几眼,并没发现什么异常。我们四人才鱼贯而入。 病床上的王昭君已经清醒,看到陌生人闯入,惊叫一声喊道:“请求集合!”老魏质问她道:“你在和谁说话?”刘翼轸道:“老魏,稍安勿躁,这是他遇到紧急情况的习惯用语。”楚晓玉检查了仪器和电脑报告道:“一切正常!”老魏点点头道:“年轻人,开始工作吧,先切断电源,拆除所有仪器。”说完便着手清理王昭君身上的电线和导管。王昭君惶恐的眼神一直看着我和楚晓玉,娇声细语道:“保护我方王昭君”我连忙上前阻止老魏道:“还是让我来吧,魏主任,你告诉我该怎么操作。”老魏将医用手套递给我道:“我看她似乎很信任你和晓玉,让晓玉帮你吧。”果然,当我和楚晓玉走向王昭君时,她的情绪显得十分放松,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对着我俩笑。清理完犬牙交错的导管和电线之后,楚晓玉扶着王昭君道:“我带他去换套护士服,翼轸先把车开到楼下,牧远记得先把车钥匙还给老陈,我们在住院部对面集合。”老魏看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便先一步回家。我去给陈衡庐送车钥匙时悄悄问楚晓玉道:“能借我一些医用碘晶体吗?”楚晓玉让同事帮我拿了些碘晶体便带王昭君去了护士更衣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来自四次元的灵魂 作为中国经济引擎的深圳有着如梦如幻的夜色,混杂着灯红酒绿的奢华和斗志昂扬的青春。有人迷恋她靓丽妖冶的风姿,视之为温柔富贵之乡,有人艳羡她遍地黄金的机遇,称之为弄潮搏浪之地。一边是纸醉金迷的夜夜笙歌,一边是风尘仆仆的奔波忙碌。虚荣与疲惫交织成奇幻的光影,勾勒出芸芸众生形色各异的轮廓。王昭君坐在疾驰的汽车里,透过摇下来的车窗出神地欣赏着美轮美奂的高楼大厦和四通八达的通衢小巷。她从未见过如此奇妙多彩的世界,相比之下,单调无趣的稷下学院,周而复始的守护水晶是多么的无聊乏味。她感慨新环境令人陶醉的繁华,只恨贫乏的程序语言不能赋予它表达赞美的言辞。 刘翼轸将王昭君和楚晓玉送到住处,本想坐下来喝口茶再走,楚晓玉对他推车门一事余恨未消,给刘翼轸吃了一碗大大的闭门羹。刘翼轸没奈何,灰头灰脸的回到车上对我抱怨道:“女人真是小气!”。我笑道:“你今天确实过分了,楚晓玉多好一女孩儿,你把人家鼻子撞成那样,连句暖心的话儿都没有。”刘翼轸叹息道:“我也不想这样,可这两天的事情实在让我抓狂,”我劝他道:“越是扑朔迷离,越要保持清醒地头脑,烦躁抓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刘翼轸发动车子道:“不说这个了,陪我去喝两杯吧,你来深圳也半个多月了,还没出去玩儿过。”我摇头道:“我很少喝酒,酒精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再说你还开着车呢。”刘翼轸无奈道:“真没趣。回家睡觉!” 将近十点半时,我和刘翼轸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这栋房子是刘翼轸父亲留给他的遗产,只做了简洁朴素的装修。刘翼轸一进门就换上舒服的睡衣,打开一罐啤酒,瘫坐在沙发里看着挂在墙上的照片发呆。我顺着他的眼光望去,照片墙里的刘国铭身穿蓝色西服,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透着不同寻常的睿智,意气风发的英姿像极了现在的刘翼轸。我靸着鞋坐在他身旁道:“又在想你父亲的事情?”刘翼轸神色黯然道:“血液样本的事你有什么看法。”我打开手机相册递给刘翼轸道:“必定有他人捣鬼,你看看这个。”刘翼轸接过手机看了一眼道:“是一些指纹?你从哪儿弄来的。”我晃着手中的碘晶体道:“离开医院时我向楚晓玉借来碘晶体,用碘熏法记录下了车门和车窗周围的指纹。”刘翼轸高兴道:“你费心了,告诉老陈了吗?”我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是给老陈送完钥匙才去的地下停车场。”刘翼轸道:“明天我就让老魏比对一下,看是否有陌生人的指纹。”我不以为然道:“没必要比对,你仔细看有什么不同。”刘翼轸将图片放大些许,端详良久才诧异道:“门把手那里有些突兀的三维状图案。”我点点头道:“我拍照的时候一直觉得奇怪,还特意从不同角度多拍了几张门把手的照片,令我感到震惊的是每张门把手处的照片上都有同样的三维状图案。”刘翼轸抖擞精神道:“你觉得这会是什么图案,又意味着什么?”我指着图片上的指纹道:“这些螺旋曲线或同心圆形成的纹络无疑是正常人类的指纹,它们均处于同一个平面,只有门把手和车门凹进去的缝隙那里出现如此怪异的三维立体图案,我推测应该也是指纹。只是这指纹不应该是人类所具有的。”刘翼轸保持怀疑态度道:“呈立体状的指纹?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为何只在门把手附近才有这样奇怪的指纹?”我摇头道:“暂时我也想不出原因,我们先假定这图案就是指纹,那么那些处在同一平面的螺旋纹无论是我,你,老陈又或者老魏的指纹,都已经不重要。”刘翼轸道:“万一这些平面指纹中有我们四人之外的其他人的指纹呢,我想最好还是将这些图片交给警方,虽然目前处于某种考虑我们暂时还没有报警,可两位教授的失踪警方迟早要介入。”我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不过我有一个请求。”刘翼轸问道:“什么请求?”我附在刘翼轸耳边道:“不要刻意提及这三维立体图案。”刘翼轸同意了我的想法,将手机还给我道:“诚如你所说,如果三维立体图案是一种不属于人类的怪异指纹,那我父亲就可以洗脱嫌疑了。”我看了一眼墙上刘国铭的照片道:“这倒未必,你还记得老陈说过他亲眼见到你父亲的脸出现在车窗上。而且我们在检查车子的时候车窗上同样出现过莫名其妙的头颅”刘翼轸道:“我以为那是楚晓玉的脑袋。”我不同意道:“绝非楚晓玉,你仔细回想一下,楚晓玉有长长的头发和清秀的五官,而车窗上出现的脑袋并不十分清楚,并且我可以十分肯定没有那么长的头发。”刘翼轸道:“你说得不错,我也没看出有那么长的头发,不过地下停车场光线不好,看不仔细是常有的事。”我反问刘翼轸道:“你和楚晓玉认识多久了?”刘翼轸喝了口啤酒道:“从大一就开始谈恋爱。”我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道:“这就是了,你和楚晓玉这么亲密的关系,又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当时坐在驾驶座的你从车内向车外看,没有理由看不清楚她的五官和头发。”刘翼轸恍然大悟道:“我当时怎么没想到这点。”我从他手里拿开啤酒罐道:“少喝点酒,使自己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十分重要,尤其对我们现在的工作来说,我劝你最好戒酒。在停车场时你狂躁不安的情绪无疑已经影响到了你的注意力和判断力,所以才忽略了十分重要的细节。”刘翼轸长出一口气道:“上帝代码,王昭君的出现,两位教授的失踪,我父亲的脸,诡异的头颅以及我们正在从事的工作,这些看似偶然的事情必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和刘翼轸讨论了许久,没有感到丝毫困意,刘翼轸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皱着眉头揉了下眼睛道:“是我眼花吗?还不到十一点。”我笑着道:“你太疲惫了,还是休息吧,挂钟的秒针都没有动,明天换下电池。”刘翼轸嘟囔道:“你来之前我才换的电池,这么快就没电了。”我拿出手机道:“让我告诉你正确的时间吧。”可当我打开手机那一刻一下子怔住了,我的手机显示22:53分。我拉起刘翼轸的手腕看了一眼他的手表,又抬头确认了一下挂钟的时间,两副表的时间同样是22:53分,刘翼轸脸色凝重的将他的手机拿给我看,恰恰也是22:53分,顷刻之间一股凉气从我脚底直涌向头顶。不论是我还是刘翼轸都不能相信我们回家还不到半个小时。我俩就这样沉重而又惊惧的坐在沙发上,默默在心里竖着数字。从一数到一百再到五百,可手机和钟表的时间始终没有变化。我始意识到时间可能停止了。刘翼轸再也忍耐不住,跨过阳台走到窗前,试图打开玻璃窗,当他拉开窗帘那一刻,玻璃窗上赫然映着他父亲刘国铭,同照片墙里一样身着蓝色西服。刘翼轸激动地将手伸向玻璃窗,我连忙冲上去拉住他的胳膊,恳求他不要触碰玻璃窗。刘翼轸喘着粗气想从我手中挣脱,他强健的肱二头肌让我感到很大压力。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从后面环腰将他抱起,刘翼轸紧紧扣着我两只手腕用力撕扯,腰部仿佛石磙一样揉压着我的腹部。玻璃窗上的影像犹如被水侵蚀一般渐渐漫漶,终至于模糊不清。刘翼轸扯着嗓子喊着爸爸,臀部突然向后一耸,我和刘翼轸双双仰面跌倒在阳台上。我只感觉到后脑勺像裂开一样重重摔在地板上,整个脑袋嗡嗡作响,头骨碎裂的声音几乎清晰可闻。刘翼轸硬朗的躯体宛如一面花岗石砸在我身上。我的双臂再也无法困住刘翼轸。他趁机踩着我的大腿站了起来,奋力冲向窗台,用力推着右边那扇推拉窗,窗口刚刚漏出一丝罅隙,玻璃窗上模糊不清的脑袋顷刻间烟消云散,紧接着一阵强劲的风浪从窗口罅隙喷涌而来,将刘翼轸掀翻在地。刘翼轸极力挣扎着想站起来,无奈风势迅猛,根本无法直视。我大声呼叫着刘翼轸道:“快爬到客厅里来!”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风势渐缓。我忍着浑身痛楚匍匐到刘翼轸身边,呼喊着他的名字。刘翼轸仿佛昏死过去一样,气息十分微弱。我挣扎着爬起来,双手抓住刘翼轸的肩膀,咬着牙齿努力想把他拖拽回客厅。可无论我如何发力,都感觉力不从心,仿佛找不到着力点一样,胳膊上的肌肉如同脱离大脑控制一般具有了独立的意识,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一张一弛。我绝望的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幕,张大了嘴巴却喊不出声音。周围的一切寂静的可怕,仿佛电影画面突然被设定成了静音。客厅里游荡着断断续续的荧光,像老式电视机收不到节目时呈现的画面,密密麻麻毫无规律地跳动着,一会又似乎连成一道道线层次分明地首尾相接,线条又渐渐交织在一起形成忽明忽暗的图像,图像愈来愈清晰终于稳定下来。我定睛细瞧,那图像竟是一尊完整的人形轮廓,轮廓虽然分明却没有五官,宛如幽灵一般游移不定。我鼓足勇气质问道:“你到底是谁?”虽然我的嘴唇在动,可我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没想到人形轮廓却听明白了我的意思,用沙哑的声音回应道:“我是你的主人!操纵你命运的主宰!”我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身体,内心的恐惧似乎一扫而光,反而觉得眼前的主人倍加亲切。我放开胆子道:“为什么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而你却明白我所表达的意思。”人形轮廓回答道:“没有时间的空间里,你失去了部分程序化的功能,所以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而我之所以能明白你的表达是因为我熟悉你的思维,你所有的想法不过是我意志的体现。我的意志如何,你的命运便如何。”我无法相信道:“这不可能,我的命运只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你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怪胎凭什么做我的主宰!凭什么连累我和我的朋友落到如此境地!”人形轮廓略显伤心道:“你何必激动,我的处境比你还要糟糕,然而我却并没有埋怨你,你又有什么理由埋怨我?”我满腹狐疑道:“听你的意思,反而是我连累了你?”人形轮廓道:“要不然呢?由于你的自负,我从四次元莫名其妙跌落到三次元的世界,落到和刘国铭一样悲惨的境地。”我惊诧道:“你知道刘国铭?”人形轮廓道:“当然知道,我们都被困在程序的狭缝里,没有办法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我不理解道:“什么是程序的狭缝?为什么你和刘国铭会被困在那里?”人形轮廓叹息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用你们的语言很难描述程序的狭缝,这是一个不同维度时空的接口,从狭缝里向下兼容相对容易,却很难向上兼容。就像刘国铭可以选择流落到他自己所编写的程序里,却难以找出办法回到原来的三维世界一样。”我更加困惑道:“请恕我很难相信你的胡言乱语。”人形轮廓冷笑道:“胡言乱语?你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在我面前你的想法就像有人用笔把它记录下来写在白纸上一样清晰可见,其实你对我的话已经有几分相信,只是没有确凿的把握。”我试探他道:“若你真的能完全知道我的想法,你猜猜看我现在最想知道什么?”人形轮廓不屑道:“你接下来最想问的就是我是否见过刘国铭,刘国铭又为什么三番五次的出现在玻璃物体上。”我不禁骇然!人形轮廓竟然完全说中了我的意图。我们之间的对话仿佛他早就知道一样,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他似乎都已预见。 人形轮廓看着我吃惊的表情,得意的说道:“让我来告诉你答案,第一,刘国铭我确实见过,他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三维世界中的生命形式;第二,刘国铭其实只出现了一次,在程序狭缝的边缘,他救了你和王昭君,而你在三维世界中的玻璃物体上看到的刘国铭是我为了接触三维世界而不得不幻化成的三维影像。”我继续追问道:“为什么你选择幻化成刘国铭呢?又为什么出现在玻璃物体上?”人形轮廓道:“正如我刚才所说,我第一次见到的三维生命是刘国铭,除了他我还能幻化成谁呢?总不能像现在这样没鼻子没眼的和三维生命接触,这样会吓到你们。至于为什么出现在玻璃物体上,那是因为我发现只有玻璃和空气才能映射出我影子。而出现在玻璃上时我可以借用刘国铭的样子,可出现在空气中只能像现在一样呈现大概的轮廓。”我看着飘忽不定的人形轮廓道:“你在我面前以这个样子出现,难道不会吓到我?”人形轮廓自信的笑道:“身为你的主宰,你只会对我感到亲切,请不要不承认,我已经看穿了你所有的一切,还有我想纠正你的错误,你现在看到的只是我的影子,而不是我的样子,就像你自己在灯光下映在墙壁上的影子一样,同样只有轮廓而没有五官。”我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又看了看人形轮廓道:“你的影子竟然是三维的?”人形轮廓道:“因为我是来自四次元的灵魂,你们所认为的时间不过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只有让时间停止下来才能够在三维世界中稳定住自己的影子,否则,我在时间流逝的三维世界里只会时刻保持瞬息万变,人类永远看不到我。”人形轮廓说完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道:“我看出来你还有很多疑问,拣重要的尽管问我,时间马上要重新启动,我无法再呆在这儿了。”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道:“是不是你掳走了两位教授?又是谁把我的血液样本掉了包?”人形轮廓回答道:“陈衡庐看到我纯属意外,我本以为你在车上,发现你不在我就离开了,至于血液样本,我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还想了解更多的东西,忽然一声滴答,挂钟的秒针动了一下,人形轮廓像雾一样瞬间烟消云散。我环顾四周,地上满是空啤酒罐,而地板上满身酒气的刘翼轸,早已醉得不省人事。我把刘翼轸拖进卧室,看了一眼他的手表,已经凌晨一点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不合情理的绑架案 早晨的阳光温润如玉,透过窗帘的缝隙倾泻而出,热热闹闹的挤满了我的卧室,我揉了揉惺忪睡眼,天花板上的圆形顶灯兀自亮着。我懒洋洋的穿上衣服,往卫生间走去。刘翼轸已经梳洗完毕,嘴里嚼着干巴巴的面包片,一双眼睛像要钻进屏幕里一样出神地看着餐桌上的平板电脑。我胡乱洗刷一通,看了一眼挂钟的表针,坐在刘翼轸对面喝着牛奶问道:“看什么呢,那么投入。”刘翼轸将平板翻转过来递给我道:“叶警官发来的照片,你看一下。”我放下牛奶杯子怔了一下道:“哪个叶警官?”刘翼轸拿起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唇道:“负责两位教授失踪案的叶雨晴警官。”我十分惊讶道:“谁报的警?”刘翼轸道:“骆教授自己打的110,福田区派出所一早儿就传讯了老魏和老陈,并录下了车上的指纹,刚叶警官把指纹检测报告发给了老陈,老陈又转发给我。”我用手指左右翻动着屏幕上的照片,惊跳起来道:“这不是昨晚我拍的指纹,还给你看过。”刘翼轸困惑的看着我道:“昨天晚上我被楚晓玉气得喝了十几罐闷酒,你什么时候给我看过你拍的指纹。”我心中不安道:“翼轸,你真的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刘翼轸昂起头努力回想了一阵子,不好意思的笑道:“喝断片儿了。”我提醒他道:“当第一罐啤酒还没有喝完的时候你跟我说了什么难道不记得了?”刘翼轸站起身离开餐桌道:“看起来你比我喝得多,我喝第一罐啤酒向来一饮而尽,从来不说什么话。”我看着刘翼轸认真的样子,越发不安,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相册查看一番。天哪,竟然没有一张指纹照片,可我明明记得昨天晚上用碘熏法记录下了指纹并和刘翼轸深入探讨过指纹的不同寻常。刘翼轸看着我惶惶不安的样子,用手在我眼前上下扬了扬道:“牧远,你没事吧,赶紧换鞋去,要迟到了!我在电梯口等你,钥匙在沙发上,记得锁门。” 电梯直达停车场,照例刘翼轸开车,我坐在副驾驶上来回翻看着平板电脑上的指纹照片,十分肯定得对刘翼轸说:“翼轸,这些照片真的是我拍的,不知为什么从我手机里消失了。”刘翼轸看了我一眼惊觉道:“你为什么如此坚持自己的说法?”我从口袋里拿出碘晶体给刘翼轸看,刘翼轸扫了一眼道:“这能说明什么?”我信誓旦旦道:“这碘晶体是我从楚晓玉那儿借来的,我就是用这个记录指纹的。”刘翼轸从右侧倒车镜里望着我坚定地眼神,若有所思道:“这碘晶体我见过,对了,昨晚你都给我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回答他,反而反问道:“你见过这碘晶体?在哪里?”刘翼轸道:“在梦里,我隐约记得你拿出碘晶体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将手机放在我手上给我看,可手机画面十分模糊,我根本看不清什么。接着我就看见你的嘴唇不停地一张一翕,双手似乎还不停地来回比划,可我听不到你的声音。”我追问道:“然后呢?”刘翼轸道:“由于听不见你说话,我十分着急,于是把自己给急醒了,醒来发现我躺在床上。”我万分失落道:“所以你以为自己只是在做梦。”刘翼轸道:“在你拿出碘晶体之前,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我揉着太阳穴,无奈地笑道:“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现在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之中。昨晚经历了那么惊心动魄的时刻,你竟然只是做了一个梦。看来我低估了那个四次元灵魂,也许从我们回到家的那一刻起,那灵魂都已经冻结了我的时间,而你又恰好喝醉了。”刘翼轸忽然不淡定起来,激动地看着我道:“四次元灵魂?我从没听说过!”我看着刘翼轸茫然地表情道:“到公司了,先停好车,去办公司我再给你说明详细情况。” 刘翼轸一进办公室就落下了百叶窗并反锁了门。我毫无力气地瘫坐在旋转椅上,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讲给刘翼轸听。刘翼轸踱着焦躁不安的步伐听完我的叙述,从办公桌上抽出一叠文案递给我道:“看看这个,也许能给我们点提示。”我翻开文案看了片刻,抬头问刘翼轸道:“似乎是3d游戏的雏形,然而又不像。这就是你父亲开发的诺亚方舟游戏?”刘翼轸点点头道:“正是,当时3d游戏方兴未艾,在没有vr眼镜的年代,我父亲想设计出一款能让玩家身临其境的操作界面。在这个游戏当中,我父亲植入了上帝代码中的一个片段,这个片段中的代码所存储的信息能够结合视觉系统和运动感知系统中从大脑中枢传达出来的兴奋信息,从而使视觉系统和运动感知系统之间有目的的建立某种联系。我不禁赞叹道:“这样的设计可谓神来之笔,如此一来不用借助于鼠标和键盘,仅仅利用头部跟踪便能轻而易举的实现视场变换并改变图像的视角,用户既能通过双目立体视觉去认识环境,又可以通过头部的运动去观察环境,从而实现虚拟现实的逼真效果。”刘翼轸黯然道:“可惜功亏一篑,就在我父亲的工作接近尾声之时,却发生了不幸。”我思索片刻道:“你父亲的不幸必然和上帝代码片段的植入有某种关联。因为这段代码通过视觉系统和运动感知系统影响了你父亲大脑中枢传达出的兴奋信息。”刘翼轸淡淡道:“这个推论我和老陈早就明白,我们照搬我父亲的设计给王者荣耀留下的时空缺口已经印证了这一点。可始终找不到是通过什么方法引发的关联。”我忽然想起骆教授所说刘国铭血液里特殊的碱基,豁然开朗道:“定然和你父亲血液里的特殊碱基有关!”刘翼轸怔了一下道:“你是说x碱基?这种化学物质和程式代码会有什么联系。”我大胆推测道:“x碱基可能不是化学物质,因为据骆教授所说,它根本没有分子式。”刘翼轸道:“就算是物理量也无法融入到代码中啊。”我摇了摇头道:“x碱基更不是什么物理量,我猜测他更像是一种指令化的信号。”刘翼轸将信将疑道:“可这只是你的猜测,并无真凭实据,退一步讲,纵然x碱基是指令化的信号,那它又是怎样和游戏程式结合起来的呢。”我沮丧道:“目前我说不上来,但我想如果我进一步了解上帝代码的话,可能会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正说话之间,忽然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刘翼轸小心翼翼地问道:“是谁?有什么事吗?”门外传来陈衡庐的声音道:“牧远也在里面吗,你们俩跟我去趟福田派出所。”刘翼轸打开门让陈衡庐进来。陈衡庐摆了摆手道:“我就不进去坐了,叶警官约我们十点半到,快赶不上了,我在车里等你们。”刘翼轸嘀咕道:“莫不是我们成嫌疑人了,这算正式的警方传讯吗?”我笑道:“公安部现在都这么随意么,连一纸公文也舍不得,直接让陈衡庐捎信儿过来,也太草率了。”刘翼轸努努嘴道:“你还不知道吧,这叶警官就是老陈的前妻,让老陈带口讯也算合情合理。”我伸了伸舌头道:“老陈离婚了?看不出来啊,挺老实的爷们,事业有成,颜值爆表,不抽烟不喝酒又不逛夜店,典型的顾家好男人,他老婆真没福气。”刘翼轸哈哈笑道:“别贫啦,老陈等急了又要吵我们,快走吧!” 坐老陈的车比坐刘翼轸的车稳当多了,想必这就是中年人和青年人的区别,一个过于持重,一个流于狂野。在车上我问老陈道:“听说是骆教授自己报的警,这事儿你知道吗?”老陈摇头道:“不是很清楚,我始终很奇怪,若骆教授果被歹人挟持,怎么有机会报警。”刘翼轸道:“我倒希望骆教授被人绑架勒索换取赎金什么的,这样就可以排除一些诡异的猜测了。”说起诡异的猜测,我将录指纹和见到四次元灵魂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陈衡庐,陈衡庐略显兴奋道:“周六之前把你说的这些事情整理一份书面报告交给我,凡是异常情况我们都必须有存档,说不定后面的研究都会用到。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今天去警局这些无稽之谈千万不能说。”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派出所,我们仨在一位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徐警官引领下来到了指定的办公室。徐警官请我们先坐下稍等片刻,并告知我们叶警官稍后就来。 在办公室坐了片刻,并不见叶警官的踪影,颇觉无聊,我信步踱道书柜旁边,上面整齐的摆放犯罪心理学,刑侦学等必要书籍,然而在一个角落里十分隐蔽的搁置着两本包裹书皮的典籍,我随手翻开一看,竟是麻衣相法和周易算命两本地摊货。我在心里暗自哂笑道:“想不到叶警官受到马列主义的熏陶后还如此迷信,看来我党的整风运动迫在眉睫。”刘翼轸仿佛瞥见我脸上不经意间的笑容,提醒我道:“别乱翻人家的东西,这么大人了,一点规矩都不懂,能不能让老陈省点心。”门外忽然传来笑呵呵的声音道:“是谁又给老陈添麻烦啊。”刘翼轸从椅子上站起身道:“叶大嫂好。”我也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和叶警官打招呼,本想学刘翼轸也叫声嫂子。谁知叶雨晴拉下脸道:“请叫我叶警官!”刘翼轸吐了吐舌头,尴尬地应声道:“不好意思,叶警官,一时口误。”叶警官摘下警帽放在桌子上,看了我一眼道:“这就是你们公司新来的岳牧远同志吧。”我点了点头,不知说什么好。坐在茶几旁的老陈一直没有动,淡淡说道:“叶警官有什么话尽快问吧,我们可是已经等了好久了。”叶雨晴没有理会老陈,示意我和刘翼轸坐下,边泡茶边说道:“今天请几位同志来,是想向各位了解一下关于滕世博和骆彬两位教授失踪案的一些情况。”老陈十分严肃道:“叶警官尽管问好了,一定知无不言,包你满意。”叶雨晴厉声道:“陈衡庐同志,今天来不是和你怄气的,我希望你能配合警局的工作。”刘翼轸推了一下老陈打圆场道:“叶警官发给老陈的图片我和牧远都看过了,有什么发现吗?”叶雨晴一脸严肃道:“根据目前的指纹比对结果来看,车身上一共出现了四个人的指纹,其中三个是在座三位的指纹,另一个是北大深圳医院魏医生的指纹。”我迫不及待插口道:“叶警官有没有注意到车门把手的位置有不同寻常的图案。”叶雨晴道:“警局一致认为是车门把手的阴影所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反驳道:“叶警官错了,这绝不是什么阴影。”老陈似乎有意打断我道:“认真回答陈警官的问题,不要争论无谓的话题。”刘翼轸也暗示我不要提及三维立体图案。我连忙低下头不再发表自己的意见。 叶雨晴拿出纸笔继续问道:“两位教授从车子上失踪之时都谁在场?”老陈应声道:“当时是我要送两位教授去机场,车子上除了两位教授只有我一个人。”叶雨晴挥动手中的笔在纸上边写边追问道:“那么陈先生有没有看到是谁劫持了两位教授呢。”陈衡庐道:“我被坚硬器物打晕了,什么也没看到。”叶雨晴道:“陈先生昏倒之前有没有听到两位教授挣扎或者呼救的声音?”陈衡庐道:“我已不省人事,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叶雨晴顿了一下问我道:“请问岳先生有没有开过那辆别克gl8。”我回答没有。叶雨晴又发问道:“那你对车上留有你的指纹作何解释?”我如实回答道:“我经常坐老陈的车,免不了开车门什么的,而且我和刘翼轸在两位教授失踪之后也认真检查过车子,其间三番五次打开车门,所以才留下了指纹。”叶雨晴停住手中的笔望向刘翼轸道:“对于刚才的问题,刘先生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刘翼轸摇头道:“情况老陈和牧远已经说得很详细,我想没有什么遗漏的细节。”叶雨晴托着下巴想了片刻道:“我还想知道三位之中是谁先发现两位教授失踪的。”陈衡庐回答道:“是魏医生第一个发现两位教授不知去向。”叶雨晴点了点头道:“谢谢三位的配合,我的问题问完了。”老陈站起身道:“那我们可以走了吗?”叶雨晴瞪了老陈一眼道:“当然可以,不过在此案尚未侦破之前,三位均有作案嫌疑,请严格遵守相关法律,不得随意离开深圳。”老陈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警局办公室,我和刘翼轸也站起身和叶警官再见。 回去的路上,我埋怨老陈和刘翼轸为何不向叶警官询问有关骆教授报案的情况。老陈默不作声。陈衡庐叹息道:“我们的工作是国家机密,难道你想让叶警官知道些什么吗?”我不甘心道:“即便我们提到骆教授,也是出于关心教授的安危才想了解具体情况,又不会聊其他的话题。”刘翼轸道:“你未免把叶警官想得太简单了,他可是精通刑侦技术的公安干警,能从一丝风吹草动中嗅出不同寻常的东西。”我对此深表怀疑道:“这也太杞人忧天了,我就不信她有这么厉害。”老陈突然开口道:“牧远,你知道我为什么和叶雨晴离婚吗?”老陈突兀的问题让我无言以对,我默默看向车窗外的马路牙子,不再说话。老陈似乎自问自答道:“就是因为我感觉出她已经知道了我在做什么。” 回公司的路上,我一直想着骆教授报案的问题。不知叶雨晴是否也传讯了老魏,而老魏又会对叶雨晴说些什么。干练而又精明的叶雨晴到底能否从我们四人的只言片语中找到两位教授身在何处?在我内心深处,我无法相信那个报案电话是骆教授拨出的。直觉告诉我,这绝不是一件普通的人质绑架案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上帝代码初体验 离开警局之后的我思绪异常混乱,满脑子都是关于骆教授的种种疑问,以至于我根本不能集中精神投入到工作中去。我总觉得自己忽略了某些细节,却又想不通究竟忽略了什么。 下午十分,陈衡庐让我看了大量关于王者荣耀时空缺口的程序设计源代码。这个时空缺口唯一的问题在于它并不能在通用的计算机上运行,只能深藏于后台某个无用的角落。刘翼轸告诉我他一直试图通过特别设计的生物计算机和机器人程序员来调试时空缺口,希望能实现用户界面上的真正体验。我十分不理解地请教道:“为什么非要用机器人程序员和生物计算机来完成这项艰难的工作?”刘翼轸道:“首先,时空缺口在普通计算机上毫无作为,根本不能完成面向用户的表达,其次,人类程序员似乎根本无法读懂时空缺口,更别说调试了。”我看着刘翼轸和陈衡庐道:“这点很难说服我,既然人类程序员无法读懂时空缺口,那我们三人为什么可以略有领悟呢。”陈衡庐道:“不止我们三人,还有刘国铭。”刘翼轸恍有所悟道:“一定是我们四人有特别的地方,所以才能够接触上帝代码并对她有非常有限而浅显的认知。”我听完刘翼轸的话提议道:“我们三位应该立刻全方位检测自己的血液,看是否有像翼轸父亲一样的x碱基。”陈衡庐拿出北京大学的报告递给我道:“这些我们早已想过,可惜根据骆教授和滕教授的研究,我和翼轸体内都不具备x碱基,”我翻阅着老陈递给我的报告,上面所载对刘翼轸和陈衡庐遗传基因的研究十分清楚的证明了老陈的话。刘翼轸点上一支烟道:“其实在我父亲出事不久,骆教授就发现了我父亲遗传信息的特殊性,于是作为直系亲属的我顺理成章的成了骆教授的研究对象。”我沉思了片刻道:“翼轸没有继承他父亲的x碱基,是否可以说明刘国铭教授体内的x碱基并非与生俱来的,而是基因突变的结果,那造成基因突变的原因定然和上帝代码有关。”陈衡庐道:“这种推论骆教授也设想过,并且为了印证该推论是否正确,我成为了骆教授的第二个研究对象。”我问陈衡庐道:“骆教授为什么选择你?”陈衡庐回答道:“因为我当时是刘国铭的助理,对诺亚方舟游戏的开发有着全方位的参与。如果是上帝代码促使了基因突变,在我身上说不定也已经发生了基因突变。”我耸了耸肩道:“可结果并非如此,基因突变没有在你身上发生。所以也就不能确定上帝代码促使基因突变的正确性,对吗?”陈衡庐点了点头道:“骆教授也是这么说的。”我将刚才陈衡庐递给我的报告还给他道:“基因之所以能够突变,除了外在因素的影响之外,还与基因本身有关。我们完全可以认为上帝代码是产生x碱基的关键诱因,当这个诱因遇到特殊的基因,就会诱导特殊基因发生变化。”刘翼轸道:“若是如此,我也接触了上帝代码,而且我应该继承了我父亲的特殊基因,为何我体内没有x碱基呢?”刘翼轸的疑问似乎完全推翻了我之前的推论。所有的探索好像又一次功亏一篑。我们三人讨论了整整一个下午,始终不能将上帝代码和x碱基合情合理的联系起来。这种困惑和迷茫令我感到沮丧,一向自负的我被眼前的挫折欺凌地几乎失去了信心。 下班之后,刘翼轸定了外卖,我们三人胡乱吃了几口,都没有离开办公室的意思。这项工作的挑战性让我沮丧的同时也激发了我无限的兴趣和斗志。我始终相信条条大路通罗马,当前行的道路没入黑暗之时,失去方向的我不得不选择改弦易辙,从其他不同的角度重新审视上帝代码。x碱基的出现固然重要,然而也吸引了我们绝大部分的注意力,耗费了我们全部的精神,这使得我们关注的东西除了x碱基几乎容不下其他。我回想着所有和上帝代码有关的软件和硬件,这些作为程序表达得以最终实现的基础由于x碱基的出现被我们冷落了许多。想到这里,我仿佛又看到了曙光。立刻提议先从兼容上帝代码的生物计算机着手,看能否有所突破。我开始向陈衡庐请教生物计算机的构造。 陈衡庐解释道:“这种特殊的计算机采用生物工程技术产生的蛋白质分子作为生物芯片来替代半导体硅片,以核酸分子作为数据,以生物酶及生物操作作为信息处理工具,利用有机化合物存储数据。简单来讲生物计算机的构造就是用经过特殊培养后制成的生物芯片作为其集成电路。”我又问道:“那工作原理呢?”刘翼轸回到道:“脱氧核苷酸处在不同的状态下,可产生有信息和无信息的变化。信息以波的形式传播,当波沿着蛋白质分子链传播时,会引起蛋白质分子链中单键c双键结构顺序的变化。从而使由蛋白质分子构成的生物元件实现逻辑电路中的0与1c晶体管的通导或截止c电压的高或低c脉冲信号的有或无等目的。我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算是初步了解了这种高新科技。陈衡庐补充道:“生物计算机具有很强的抗电磁干扰能力,并能彻底消除电路间的干扰。能量消耗仅相当于普通计算机的十亿分之一,且具有巨大的存储能力。其中作为核心部件的生物芯片一旦出现故障,可以进行自我修复,所以具有自愈能力。这种不同寻常的特点赋予了生物计算机生物活性,使其能够和人体的组织有机地结合起来,尤其是能够与大脑和神经系统相连。这样,生物计算机就可直接接受大脑的综合指挥,成为人脑的辅助装置或扩充部分,并能由人体细胞吸收营养补充能量,因而不需要外界能源。” 听完老陈和刘翼轸的介绍,我强烈要求亲自在生物计算机上运行上帝代码,一探究竟。老陈带我和刘翼轸来到生物计算机机房。机房内八纵八横摆放着六十四台计算机,每台计算机前安放着一位机器人程序员。我有点不懂道:“为什么放这么多台生物计算机。”陈衡庐道:“你还记得来腾讯第一天的时候马总给你讲的那番话吗?”我摇晃着脑袋想了想,却怎么也不记得马化腾当天说了什么。刘翼轸一脸担忧道:“你的大脑越来越不好使了,不过这样也好,过分的思考只会让你又一次撕裂自己的天灵盖,陷入痛不欲生的境地。”我倒十分从容道:“生死有命,两次鬼门关的惨痛经历已经让我对最恐怖的现象也无所畏惧。”陈衡庐看着我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马总曾告诉过你,在没有兼容器的情况下,上帝代码在两台型号不同的计算机上都能够完美运行。”我似乎有点印象道:“这么说房间里的六十四台计算机型号都不相同。”刘翼轸道:“正是,这里的生物计算机都植入了原原本本的上帝代码作为操作程序,可并不能安装应用程序。”我惊疑道:“只有操作程序而没有应用程序,这样的电脑有何用处呢?”陈衡庐道:“纯粹为了研究。你不妨试着打开一台机器看一下。”我走到靠门最近的一台电脑前启动了机器,显示器上出现了许多东倒西歪的线段,线段粗细不一细,长短各异,每一段或横或竖,而又不停变化,时而向下倾斜,时而向上倾斜,时而九十度旋转由横变竖或由竖变横,时而一百八十度旋转互换端点。总而言之是毫无规律的随机运动着。我看了片刻,试着敲击键盘输入一些电脑常用指令,却毫无反应。刘翼轸走到我身边道:“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们尝试了很多次,用尽了所有类型的汇编语言和高级语言都不能编写出能让显示器有响应的指令。不过我们实现了上帝代码的片段化融合。比如从中截取一段代码拼接成王者荣耀的时空缺口。”我心下纳罕道:“纯粹的机器语言片段竟然能和王者荣耀中的高级语言融合并在非生物计算机上运行,这种难以置信的兼容说明完整的上帝代码并不是不能运行应用程序,只是我们没有找到方法。”陈衡庐道:“所以我们才把你留下来,因为我们相信你能找到方法。”我看着眼前的计算机道:“多谢你们的信任,不过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从何处着手。”刘翼轸道:“你对刚才显示器上出现的线段作何解释。”刘翼轸的话让我忽然想起滕教授对x碱基能量化的解释。我猜测道:“这些线段或许不是上帝代码的程序响应,而是某种物理量的量子化体现。”陈衡庐看着脑洞大开的我道:“何以见得?”我继续解释道:“生物计算机的工作原理是以波的形式传播信息,这些片段为什么不能是具有能量的一段无线电波呢?它们像极了无限脉冲信号。”刘翼轸欣喜若狂道:“接着你的思路往下说。”我摊开手道:“这只是我突发奇想的猜测,真实的情况还有待考证,让我如何展开来说。”陈衡庐凝神皱眉道:“牧远的猜测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方向。这些线段很可能就是沿着蛋白质链传播的信息,按照上帝代码的指令表现出来的外在形式。这也很好的解释了完整的上帝代码为何只能在生物计算机上才会有响应,而在普通计算机上毫无作为。因为上帝代码控制信息有无的方式必须以蛋白质链为通道。就像现在大多数程序指令以半导体硅片为载体传播信息一样。”刘翼轸失望道:“就算这所有的推测都是正确无误的,那又能如何,难道上帝代码最终只是若干些能量脉冲的体现吗?我想了想道:“我只是说上帝代码和能量脉冲有一定的关系,但能量脉冲决不是上帝代码的最终体现。”陈衡庐道:“上帝代码和能量脉冲相关,而能量脉冲又和x碱基紧密相连,那x碱基和上帝代码的关系就可以通过对能量脉冲的研究找到答案。”刘翼轸苦恼道:“可惜滕教授不知所踪,我们三人对能量的认知都流于肤浅。要想找到答案谈何容易。”我望着刘翼轸的眼睛道:“那就先找到滕教授和骆教授。”陈衡庐自责道:“都怪我,要不然两位教授也不可能失踪,我们的研究也不会如此困难。”我连忙解释道:“老陈,我和翼轸都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又何必说这样的话。”刘翼轸对着陈衡庐道:“说实在的,老陈,我觉得你应该再找叶警官聊聊,我觉得无论两位教授是被歹人绑架勒索还是因我父亲的出现而不知所踪,有着丰富刑侦经验的叶警官无疑能给予我们很大的帮助。”老陈无奈地挠着头对刘翼轸苦笑道:“我和叶警官话不投机,牧远不了解你还能不知道吗,硬让我做这份差事分明是赶鸭子上架。”我深表同情道:“不要再为难老陈了,我也想当面向叶警官了解情况,不如改天翼轸和叶警官约个时间。”刘翼轸道:“那是约在警局好还是在外面聊更方便。”陈衡庐十分自信道:“我想不用那么麻烦,以我对叶雨晴的了解,我们不用去找她,她定然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我们三人的谈话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陈衡庐开玩笑道:“难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叶雨晴的性子越来越急了。”刘翼轸笑道:“哪有那么巧,是我的手机,楚晓玉打来的。”刘翼轸边接通电话边往外走。陈衡庐看了一下手表道:“八点了,都回去吧,明天再聊。”我和陈衡庐说着话也走出了机房,陈衡庐没来得及给刘翼轸道别就自己先回家了。我在停车场入口追上刘翼轸,等他挂断电话后打趣道:“你要是有约会我就打车回去了,你不必送我。”刘翼轸笑道:“你还是跟我去楚晓玉家走一趟吧,看看你的梦中情人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我心中忐忑道:“是不是王昭君出事了。”刘翼轸开心道:“的确是出事了,而且是让楚晓玉抓狂的事。”我慌急不安道:“王昭君出了事你还这么开心,她可关系着王者荣耀时空缺口的秘密,可不能大意。”刘翼轸看着我着急忙慌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神神秘秘道:“你猜王昭君做了什么?”我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道:“别卖关子了,你想急死我啊。”刘翼轸道:“王昭君把楚晓玉家的狗给打死了,还要和杨戬一决雌雄。”我也忍不住笑道:“竟有这等事!”刘翼轸找到自己的车子打开车门道:“累了一整天,总算有件开心的事儿,走吧,咱两去瞧瞧热闹。顺便解一下你的相思之情。”我反唇相讥道:“少拿我开涮。有本事你别去!”刘翼轸笑着驶出停车场,故作气愤道:“我未来的媳妇儿都被你的情人欺负成什么样儿了,我还不能去帮他出口恶气。”我切了一声,车子已汇入川流不息的洪流之中。 下班的刘翼轸和工作的刘翼轸判若两人,之前的严肃认真仿佛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一路上哼着小曲,不时地给我说着有关陈衡庐的迂腐可笑之事,我从没见他这么轻松愉悦过。经年累月的黑客生活让习惯了孤独的我在那一瞬间有种莫名的感动。我为自己踽踽独行的人生中能出现这样一位朋友而倍感欣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天使堕入凡尘 整个王者峡谷只有一条狗,那就是杨戬的哮天犬。王昭君初来乍到,并不知道狗这种生物在人类的世界中随处可见。在她简单的思维中,狗就是哮天犬而且只能是哮天犬,所以他不假思索地对楚晓玉的宠物哈士奇发起了攻击。由于担心狗的主人随时会出现,王昭君习惯性躲在阳台上的一株盆栽之后,举起手中的权杖朝着二哈释放禁锢寒霜。二哈陡觉脚下一股凉气透入,双腿已然开始结冰,蹭的一下跳将起来,抖落身上的冰块,两只眼睛惶惑不安的盯着盆栽。王昭君一击不中,心中暗自纳闷。还道哮天犬越来越厉害,连禁锢寒霜也奈何不了这畜生,索性直接使出杀伤范围极广的大招凛冬已至,房间内立刻寒风刺骨,凛冽异常,一块块拳头大的冰雹从房顶上密密麻麻砸到地板上,二哈一边汪汪大叫,一边东躲西藏。然而无论二哈是跳上沙发,还是躲在餐桌下面,还是钻进收纳柜之中,总会有硕大的冰雹从头顶降落。二哈绝望的上蹿下跳着,却找不到一片藏身之处,冰雹越来越密,空气越来越冷,二哈却越来越无力,终于二哈慢慢的停了下来,作为一条养尊处优的宠物狗,它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彻底放弃了抵抗。冰晶一块块砸在二哈身上,二哈没有动,只是沉闷而痛苦地呜呜哀嚎。忽然雪霁云开,王昭君收了法术,得意地看着被埋葬在冰雪之下的二哈。 多亏深圳的天气从来都不是很冷,此时又是夏天,满屋子的冰雪很快化成了水。当楚晓玉回到家,看着眼前水漫金山一片狼藉的样子,内心早已崩溃。她后悔把王昭君留在家里,后悔没有告诉王昭君这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更让楚晓玉无法忍受的是她心爱的二哈竟然被冰雪活埋,窒息而死。一直以来,楚晓玉都把二哈当亲人看待,如今这位陪伴她多年的亲人竟然由于自己的疏忽而死于非命。可王昭君并不能理解楚晓玉的愤怒和痛苦,尚沾沾自喜地向楚晓玉炫耀自己在一场战斗中获得了胜利。楚晓玉歇斯底里地掐着王昭君的脖子,像疯了一样要为二哈报仇。幸好我和刘翼轸及时赶到,将楚晓玉和王昭君撕扯开来,才避免又一场悲剧的发生。 刘翼轸不停地劝慰楚晓玉,我则默默地将房子里的水排到卫生间,从里到外全部收拾了一遍。王昭君张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们三人,一言不发。楚晓玉坚持要把王昭君送到腾讯的实验室,说什么也不愿再将她留在自己家中。刘翼轸觉得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天天关在实验室里太残忍,但面对眼前糟糕的局面,又没有什么足以令人信服的理由拒绝楚晓玉合理的要求,左右为难的刘翼轸只好支支吾吾敷衍楚晓玉,并以工作实在繁琐为借口恳请楚晓玉再忍耐两天,等他向老陈汇报完毕一准儿把王昭君接走。我对刘翼轸如此草率地应付了事非常不满,首先王昭君日常生活起居,从饮食配置到身体上各项机能检测都离不开老魏和楚晓玉。其次,我们之前根本不知道王昭君完全继承了游戏角色的所有能力并可以在人类世界中游刃有余的运用这种能力。考虑到这些因素,我极力提议重新将王昭君送往医院,而不是搁在腾讯的实验室。刘翼轸看了看楚晓玉,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楚晓玉默不作声,显然不是很愿意,但她并没有直接否定我的提议,而是拿老魏做挡箭牌,让我去向老魏请示,看老魏能否同意让王昭君住院。刘翼轸费劲心思终于让楚晓玉答应再留宿王昭君最后一个晚上,等明天见了老魏再决定如何安置王昭君。 关于王昭君的事情,我和刘翼轸并不能遽然做出决定,于是把这个难题推给了陈衡庐。陈衡庐第二天一早去了北京大学深圳医院,直接来到老魏办公室并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老魏沉吟片刻摇头道:“不是我怕麻烦,也不是怕担责任,也许大家都认为王昭君呆在医院更合适,这样不仅方便我的工作,而且能24小时监控王昭君各项生理机能的状况;可我总觉得把王昭君放在医院很不安全,而且也不是长久之计。”陈衡庐不解道:“既然王昭君24小时都处于医院的监控之下,那还有什么不安全呢?”老魏脸色凝重道:“有两点异常状况我必须说明,其一,在决定转移王昭君到楚晓玉家的那天晚上,我在王昭君监护病房门口听到奇怪的声音,当时我以为是麻醉呼吸机发出的声响,然而楚晓玉十分肯定的告诉我她关闭了麻醉呼吸机,那这声响从何而来;其二,王昭君看起来对楚晓玉和岳牧远格外亲切,而对我和刘翼轸倍加提防。考虑到这两方面的因素,我才会把王昭君安置在楚晓玉家。”陈衡庐道:“可王昭君的日常行为已经让楚晓玉忍无可忍,尤其是昨晚的事情,想必你也已经听说了。再想把王昭君留在楚晓玉家显然不太可能,毕竟我们也要考虑楚晓玉的处境。”老魏为难道:“那也不能贸然将王昭君放在医院,尤其是在我们没有弄明白奇怪声响的来源之前。而且我们不能一直只把王昭君当做实验或者研究的对象,她除了是解开上帝代码的关键因素之外,还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正常的生命个体,我们必须要让她熟悉周围的世界并融入到正常人的生活中去。”陈衡庐思索片刻道:“我完全赞同你的想法,如果王昭君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对我们的研究将十分有利。如你所说,王昭君对牧远有着不同寻常的好感,不妨将王昭君交给牧远。但这样的安排会对你的工作造成不便。”老魏笑道:“怎么会呢,只要王昭君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她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来医院看病,做检查。我也完全可以像接诊其他病人一样同等对待她。这不但不会对我的工作造成困扰,反而会简化我的工作,就连楚晓玉也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陈衡庐将和老魏的商谈结果告诉了我和刘翼轸,并要求我务必悉心照料王昭君,重要的是要想尽一切办法使这位二次元灵魂尽快适应人类的世界。我深感这项艰巨的任务必然困难重重,但一种奇怪的情愫战胜了我所有的顾虑,我毫不推辞的欣然接收了组织交给我的美差。为了能让王昭君更快适应人类世界,我从刘翼轸家里搬了出来,和王昭君住在一起。在刘翼轸的帮助下,我购置了所有家居用品,包括一辆汽车。为了平衡王昭君新陈代谢的缺陷以及抑制其细胞分裂的速度,楚晓玉将王昭君平时所服药物的详细清单张贴在我卧室最显眼的地方,并不厌其烦的向我申明不同药品的用法和用量以及复杂琐碎的注意事项。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王昭君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因为劳动是人维持自我生存和自我发展的唯一手段,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基础。要想让王昭君真正了解人类世界,必须让她学会如何劳动并创造出属于她自己的劳动价值。我不停地思考着各式各样的工作,一个月下来,我和刘翼轸分别让她尝试了超市售货员,酒店服务生,流水线工人,仓库管理员等不同形式的职业,然而每次都是一团糟。所有雇佣过王昭君的单位都建议将她送往精神病医院最合适不过。这适合二字让我猛然醒悟。对于王昭君来说,必须根据她的生活经验和知识技能安排适合她的工作。我得先了解王昭君以前的日常是怎么度过的,然后再给她安排工作。 下班之后,我回到家,看见王昭君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阳台上,她耳后的乱发虽然蓬松杂乱,却情趣盎然。头上绾着一朵云髻,用带蝴蝶斑的头花扎起,像扁竖的乌云在我眼前浮动。我轻轻叫了声她的名字,她转过头满脸怨气地看着我,一言不发,似乎对我最近的举动十分不满。我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她。只见她黛眉纤细,弯若柳叶,隔印堂悄然弄姿;粉额无暇,微映荧光,彰天庭皑皑如雪;明眸善睐,如水之澄澈,秋波流转,似镜之莹洁;温润的眼光仿佛春雨过后酥软的艳蕊,透着无尽的柔情;睫毛呈雁翎排列,贴着张弛有度的眼睑微微向上翘起,宛若正在颤动的蝉翼;眼角堆满风情,恍如新月弯角闪着晕光。果然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巍然玲珑的鼻子承双眉弯下而逐渐隆起,鼻梁处犹如玉如意的背梗一样顺滑润泽,又好像负雪的山脊在阳光的照耀下恬静的躺卧着,更添一份冰清玉洁;守居两侧的颧骨粉里透红,优雅中缀着点点娇羞;腮边没有酒窝,却更显得玉容丰腴饱满,一对纯肉色的嘴唇泛滥着扰乱凡心的蜜意,开启处竟似饱蘸了月亮的清辉流泻满口;就连齐若编贝的皓齿都闪着水晶般的透亮,粲然可观;下颚略尖而不突兀,自然过渡连接着弹性丰富的粉颈。粉颈以下虽被宽松的衬衣围裹,然凸凹有致的身材仍依稀可见;下身穿着深蓝色紧身牛仔短裤,衬得本就修长的双腿愈加亭亭玉立。一双匀称的脚丫配以白色网球鞋,雅致得体。行动处似弱柳扶风,静立时如绰约处子。观之不厌,赏之无尽。如此尤物,若非造化神毓,凡夫俗子又怎能有此惊鸿一瞥之杰作。尘世六根杂沓之人,纵有柳下惠之风,怕也难当坐怀不乱。 我正这样信马由缰的驰骋遐想,王昭君突然缓缓走进客厅,一脸木然的坐在沙发上。我缓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问她:“你不满意我给你找的工作?”她似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瞪着天真的大眼睛嚷着要见救她性命的小姐姐。我笑着问她:“哪位小姐姐?”王昭君嘟着嘴道:“就是把我从五彩气泡中救出来的小姐姐。”我追问道:“你为什么要见她?”王昭君一脸委屈道:“只有她对我好。”我安慰她道:“我对你也很好啊。”王昭君眨着饱含泪水的眼睛抽泣道:“之前你是对我很好,每次我在危难的时候都是你在帮助我,可这些天你让我做那些我根本都没见过的事情,分明是要害我,你和大胡子一样都是虚情假意,其实对我一点都不好。”我怔了一下道:“你不要乱想,难道你忘了,从五彩气泡里救你出来的人当中,除了小姐姐还有我和大胡子呢。”王昭君哭诉道:“骗人,大胡子把我从气泡里拉出来,就不停地折磨我,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技能,变出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绑在我身上,使我不能动弹,多亏小姐姐一直照顾我。”我恍然明白为什么王昭君只对我和楚晓玉有好感,而一直提防着老魏和刘翼轸,原来在她简单的逻辑思维里面,老魏和刘翼轸的一举一动被她视为侵犯和伤害。而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和楚晓玉的悉心付出在她眼里是关心和照顾。 略微了解了王昭君的思维之后,我努力改变自己的说话方式和肢体动作,以此来消除她对我建立起来的戒备之心。果然在我表现出诚恳的歉意后她逐渐恢复了对我的好感,我乘机继续探索她二次元的思维世界,企图弄明白处在游戏中的王昭君是怎样过完自己的每一天的。在我循循善诱的提问下,王昭君勾勒出了她的日常生活。 每天太阳升起之时,他们会被随机组成五人小队执行任务,任务的唯一目的就是摧毁敌人的水晶,同时完好无损的守护住自己的水晶。每个人掌握着不同的技能和知识,有的擅长对力量的控制,有的娴熟武器的运用,有的掌握着自然界的神秘元素。在整个陆地上,除了敌人之外还有藏在不同角落的野兽,消灭野兽和敌人可以为每个人的技能提供成长空间并积累购买生存所需装备的金钱。所有人从出生开始便被赋予了不同的生存技能。每个人的感情和配偶也是早有预定,只有特定的人才有比翼双飞的机会,大部分人都是单身汉,无法和其他人产生感情纠葛。 王昭君在游戏中单调的生活阅历和工作经验看起来并不能给她在现实中的生活提供任何帮助,我几乎放弃了用劳动改变王昭君的计划。万般无奈之下,我决定先带她看一看这个花花世界。于是每个周末我都带着王昭君在商场,咖啡店,网吧,游戏厅,电影院,步行街等这些琳琅满目的地方穿梭。王昭君渐渐熟悉了周围的环境,我教会了她买衣服,喝咖啡,看电影,玩游戏,她十分沉迷于自己所学会的一切。有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在商场看到spy展会,王昭君惊奇地望着那些熟悉的英雄角色,久久不愿离开。这让我突然想到王昭君最适合的工作。 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陈衡庐和刘翼轸,老陈虽然对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直皱眉头,却也不得不承认王昭君本色出演,做一名ser再合适不过。自此以后,王昭君凭借着优越的自身条件很快誉满四海,从一个圈子进入另一个圈子,愈来愈适应世俗化的人类世界,并逐渐成为一名颇有名气的模特,且大有进军娱乐圈的趋势。 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周末,我尚未从梦中苏醒,王昭君已悄悄从我的住处搬了出去,她那摩登的经纪人费思远忙碌地指挥着手忙脚乱的搬运工。我躺在床上,深深感到我和王昭君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短暂的甜蜜相处早已化作往事云烟。神秘的二次元灵魂似乎已然死去,留下的只是一尊被众人捧起的符号女神。我一边回忆着当初懵懂清纯的影子,一边悔恨着自己一手酿成的悲剧。原以为是一段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转眼间即化为缥缈虚妄的镜花水月。之后不久,我学会了喝酒,企图借酒精的麻醉来淡化还未开始便已结束的暧昧。这种落寞的情绪不仅消极了我的生活,更且怠惰了我的工作。我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头顶上痊愈的疤痕也早结了痂,变得不痛不痒。无论是上帝代码还是x碱基都不再是我关心的话题,至今杳无音信的滕教授和骆教授仿佛也从我的记忆中消失。我变得比之前更加健忘,有时一觉醒来,甚至不知道昨天都做了些什么。那些懒惰的脑细胞似醉似醒般游离在我空荡的头颅之内,像漫无目的的流浪汉毫无朝气。它们已经退化了思考的能力,变得可有可无。与此同时,四次元灵魂的光顾愈加频繁,说也奇怪,他的到来却总能令我精神抖擞,我之所以未能完全泯灭思考的能力,大抵拜他所赐。许多生活的琐碎都仿佛不留痕迹的从我脑海中飘过,而我和四次元灵魂相见的情景以及我们之间所说的每一句话,却都历历在目无法忘怀。 刘翼轸最先觉察出我的异样,他忧心忡忡的和陈衡庐探讨着我的状况。决定采取行动拯救我渐行渐远的灵魂。陈衡庐不止一次对我疾言厉色,他想用晨钟暮鼓式的警示来唤醒沉睡的我。我也因此而面红耳赤,深深自责,懊恼自己的堕落和颓废。可我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陈衡庐的话并不能让我真正有所好转,我这辈子仿佛就要如此蹉跎过去,终于大家意识到我绝非失恋那么简单,而是病了,这种奇怪的病像逐渐蔓延的恐惧令大家惶惶不安。就在众人无可奈何之时,老魏将我安置在了重症监护室,没日没夜的做着不同的化验和计算,希冀找到病因和治疗方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潘洛斯阶梯之谜 躺在重症监护室的我似乎渐渐清醒起来,我分明感觉到脑细胞的活动越来越频繁,而我的意识也愈来愈清晰。我不知道老魏究竟对我用了什么灵丹妙药。看着渐渐好转的我,老魏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拿着所有的化验结果和临床报告兴高采烈地召集了陈衡庐和刘翼轸。原来我的萎靡不振另有蹊跷。在王昭君所服的药物之中,有几味中药深深地影响了我的脑细胞。这些药物本是用来抑制王昭君体内细胞分裂速度的,然而由于我受了长时间熏染,使得我的脑细胞在分子层面发生了异样的变化,表面上看起来它们变得散漫而没有纪律性,细究之下却发现每一个细胞并不是懒散那么简单,比较突出的表现就是这些细胞变得对神经中枢的反馈信息不予理会,而是按照细胞本身的自我意识进行着旁若无人的生理变化。老魏的报告让陈衡庐颇为震惊,因为这些出现在我脑细胞中的不同寻常现象总让他莫名其妙联想到刘国铭和上帝代码。我也怀疑自己的病变绝不仅仅是因为受到几味中药的影响,不然何以四次元灵魂会在我病变期间频繁光顾,这在以前是不曾发生过的。 出院之后第一天上班,虽然大脑清醒了许多,可我总感觉眼前的事物不太对劲,连办公室的桌椅都和平常大不一样,我每次在办公桌前想坐下去时,都要反复确认椅子是否结实。因为它看起来实在太像一幅画而不是一把真正的椅子。当我触碰到办公桌时,也曾一度怀疑它是一副平面镜框里的三维立体画。我甚至能看到同事们宛如纸片人一样行走,那样子既奇怪又可笑。当我把这些怪异的视觉感触说给陈衡庐和刘翼轸听时,他们都显得困惑不已。 自从我接触这项工作以来,已经有太多的疑团,可总是在旧的疑团尚无答案之前又有新的疑团出现。当天下班我毫无心思继续留下来和陈刘二人探讨上帝代码。陈衡庐并没有勉强,只是嘱咐我路上开车要小心。我点了点头便走出办公室,沿着走廊朝电梯门口走去,走廊的路似乎比以前近了许多,可我并没有再意,直到我看见电梯的位置如同平铺在走廊尽头处一样平躺着时,才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奇怪起来。充满好奇的我迅速朝电梯口跑去,走廊却又宛如被折弯的弧度一点点升高,而我并没有爬坡的感觉,每走出一步都依然如履平地。待我走到电梯口时,整部电梯刚好又和地面呈九十度直角。我回头望去,经过的走廊和平时并无二致,可我坚信这片刻间不同寻常的经历绝不是一种错觉那么简单,因为我所看见的走廊和电梯是那么真实。 就在我想走回去把自己的感受告诉陈衡庐和刘翼轸时,看见二人并肩朝我走来。陈衡庐看着我说:“牧远,你怎么还没走,电梯坏了吗?”我摇了摇头道:“电梯没坏,可能是我坏了。”刘翼轸笑道:“我看你是太累了,又大病初愈,一整天都显得神神叨叨的。”陈衡庐按了一下电梯向下运行的按钮,仔细打量了我一番道:“牧远,我看你和平时也不大一样,不如给你放两天假,好好休息一阵子。”我不知该怎么向他们两人解释自己眼神的变化。那种仿佛幻觉一般的空间格局总时不时映入我的眼帘。 电梯门突然打开了,我们三人走进了电梯。我问陈刘二人在经过走廊时是否发现电梯的位置有什么异样。陈衡庐摇头道:“电梯的位置有异样?这怎么可能。”我十分肯定的说:“刚才我分明看到电梯是平铺在地板上的。”刘翼轸一脸惊疑的看着我道:“你确定吗?”陈衡庐连忙按了下一层电梯道:“我们去走步梯。”我疑惑道:“为什么要走步梯。”电梯门刚一打开,刘翼轸已迫不及待冲了出去,边跑边催促道:“快一点!”陈衡庐亦显得十分着急,脚步明显加快。 我们三人走向步梯,楼梯间的灯光十分昏暗,陈衡庐让我们拾级而上,边走边四下张望。刘翼轸不住地问我有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景象。我摇头道:“都上两层楼梯了,除了地上的烟头和角落里的垃圾我没发现有什么特别。”陈衡庐略显失望道:“难道我想错了。”我停下了脚步,茫然地看着陈衡庐道:“你究竟在嘀咕什么,这和我看到的平铺在走廊尽头的电梯有关系吗?”刘翼轸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父亲在临死前似乎一直神志不清,总在念叨潘洛斯阶梯。”我吃惊道:“潘洛斯阶梯不过是一种视觉错位,这种空间上无尽循环的悖论很有可能出现在意识混乱之人的幻觉之中。”陈衡庐继续迈开脚步道:“我不这么认为,实际上我一直怀疑刘国铭在他最后的生命时间里误入了潘洛斯阶梯而无法逃离没有尽头的循环。”我充满疑问道:“如果刘伯父一直行走在潘洛斯阶梯上,那一定是脱离了三维空间。”刘翼轸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原来我父亲真的没有死!”陈衡庐诧异道:“何以见得。”刘翼轸道:“正如牧远所说,我父亲其实只是脱离了三维空间。”陈衡庐谨慎道:“这只是你的猜测。”刘翼轸激动道:“可这个猜测却能合理的解释我父亲的遗体为何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困惑道:“脱离三维空间和行走在潘洛斯阶梯上有什么关系呢?”刘翼轸拍了拍我和陈衡庐的肩膀说:“走,我们去办公室解开这么谜题。” 在刘翼轸的坚持下我们又重新回到办公室,刘翼轸拿出一张a4纸,用剪刀从上面剪下一条长纸带,将纸带一端翻转180度,抹上胶水,再和纸带另一端粘贴在一起做成纸带圈。我和陈衡庐异口同声道:“莫比乌斯带!”刘翼轸得意道:“正是,莫比乌斯带便是三维空间中的潘洛斯阶梯。假设有两只蚂蚁甲和乙沿着莫比乌斯带爬行,那么它们将永远在这条带子上循环,不妨再假如以蚂蚁的认知,它们只能明白二维平面上的环境,却无法知晓三维空间的存在。突然有一天蚂蚁甲将要从莫比乌斯带上掉落下来,此时蚂蚁甲便会出现生命迹象的停滞,在蚂蚁乙看来,蚂蚁甲像死去了一样;当蚂蚁甲完全从带子上滑落下来时,对于蚂蚁乙来说,相当于蚂蚁甲从此凭空消失。”陈衡庐从刘翼轸手中拿过莫比乌斯带端详片刻,看着刘翼轸道:“照你这么说,我们所生活的空间便是雷同于莫比乌斯带的潘洛斯阶梯,而芸芸众生就是蚂蚁,当某人从潘洛斯阶梯的边缘滑落时,就等于坠入了四维空间,而身处三维空间的人类由于自身认知的局限性,无法知晓那人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只能当他是无缘无故失踪。”我惊出一身冷汗道:“可对于坠入四维空间的那个人,当他身处潘洛斯阶梯边缘之时突破了自身认知的局限性,看到了潘洛斯阶梯之外的世界,正如我看到电梯平铺在走廊尽头的景象一样。如此说来,我已经三番五次地走在了潘洛斯阶梯的边缘。”陈衡庐道:“如果我们的分析完全正确,那走在潘洛斯阶梯边缘的人定会像刘国铭那样首先是神志不清,进而出现生命迹象的停滞,然后才发生坠落四维空间的情况;可牧远并没有昏迷不醒,更没有生命迹象停滞的征兆。” 陈衡庐的一番话使我们兴高采烈的讨论戛然而止并对刚刚推断出来的结论产生了怀疑。我所看到的平躺电梯门和刘国铭念叨的潘洛斯阶梯究竟有何异同,为什么同样能看到三维空间之外的维度,而我和刘国铭的生理表现大相径庭,又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不同,一连串呼之欲出的疑问再次溢满了办公室逼仄的空间。刘翼轸失落地望着天花板喟叹道:“难道我们真的无法解开这些无穷无尽的问题?”不停地踱来踱去的陈衡庐看着略显沮丧的刘翼轸道:“我们千万不能因为有太多无法找到答案的问题而灰心丧意,这些天来我们不也解决了更多的问题吗?”刘翼轸无奈道:“算了,想不通的问题就先搁置在一边吧。明天还要上班,我不想再熬夜了。”陈衡庐道:“也好,明天还要研究上帝代码,得好好休息才有精神。”听到上帝代码的我突然激灵道:“不要等明天了,我想现在就去机房看看。”刘翼轸道:“今天都这么晚了,还去机房干嘛。”我边拉开办公室的门边回答刘翼轸:“我想用现在这双眼睛重新审视一下上帝代码表现在生物计算机电脑屏幕上的那些奇怪线段。”陈衡庐赞成道:“好,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疲惫的刘翼轸耸了耸肩无奈道:“既然两位工作热情如此高涨,我也不能自甘堕落,那就一块去吧。” 当我们三人到达机房之时,陈衡庐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四下张望了一番,小心翼翼道:“这门锁有问题。”我凑上前瞄了一眼道:“和之前并没有不同啊。”陈衡庐紧张道:“你有所不知,这把锁的锁芯其实镶嵌了我的指纹信息,通过特殊的感应装置能和我心意相通,可刚才我靠近门锁的时候,却感觉不到锁芯的呼应。”刘翼轸看着陈衡庐道:“怎么可能,这把锁只有你才有钥匙。”我猜测道:“会不会有人偷走了老陈的钥匙,仿制出另一把钥匙之后又悄悄将原来的钥匙放回去。”陈衡庐断然道:“不会的,这把钥匙不可能被仿制,因为我用自己的指纹给这唯一的钥匙编译了只有我才能控制的程序。其他人断没有仿制成功的可能性。”刘翼轸着急道:“先试试钥匙能不能开锁。” 陈衡庐将钥匙插入锁孔,门锁应声而开,并没有发生任何不寻常。刘翼轸道:“锁没有异样。”陈衡庐道:“不管那么多了,先去看上帝代码。” 我打开生物计算机,又一次运行上帝代码程序,屏幕上的线段游移不定。我肉了揉惺忪的眼睛,在灯光下认真的盯着不规则的线段端详良久,每一个线段的末尾似乎多出来一条模糊的尾巴,像是某种阴影。我用力眨了眨眼睛,赫然发现线段仿佛是受了屏幕内部汹涌而来的推力涌上屏幕,就像岸边的海浪,是受了来自海洋中心的巨大漩涡的衍射才逐渐涌向沙滩一样,而我就是站在沙滩上观赏海浪的人。我可以十分肯定这些线段不是单纯的一维运动轨迹,而是一个平面甚至一个长方体被冲向屏幕后滞留在荧光屏上的痕迹,宛如垂直于桌面的悬空纸张逆光投影在桌面上形成了一条线一样。 我把自己的观察结果尽量详细而又清晰的解释给陈刘二人听。老陈从公文包里拿出纸张画了几下道:“照牧远的描述,电脑屏幕其实相当于投影幕布,而这些线段是某个受了外在力量冲击而变动不居的平面到达投影幕布之后形成的阴影。”我连忙点头道:“正是如此。”刘翼轸道:“既然上帝代码的整体特征是一段必然有输出结果的应用或操作程序,那变动不居的平面很有可能是不同代码指令运行的过程,而最终留在屏幕上的线段就是该程序运行的结果。”陈衡庐反驳道:“我不这么认为,之前牧远曾经大胆推测,屏幕上的线段是一系列脉冲指令的集合,这十分吻合生物计算机的工作原理。而刚刚翼轸的观点则认为线段已经是上帝代码运行的结果,显然有失偏颇。”我附和陈衡庐道:“说的有理,上帝代码这段程序的输出结果绝不仅仅是线段而已。如果这已经是最终输出结果,所有的一切应该十分明了才对,那我们又怎么解释王昭君的出现和刘国铭教授的失踪呢。”刘翼轸皱着眉头对我说道:“那你认为更合理的解释是什么呢?”我看了看生物计算机道:“我想要揭开其中的奥秘,还得再深入了解生物计算机的内部构造,目前我们一直在软件的问题上纠缠不清,而研究并没有很好的进展,然而据我们观察的现实来看,无论这些线段怎样的怪异,都和传播信息的载体蛋白质链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为什么我们不去重新审视蛋白质链以及其中涉及到的遗传因子呢。”陈衡庐道:“该从哪个具体的角度切入呢,生物学,遗传学抑或是信息学?”刘翼轸苦笑道:“我们又一次回到奇怪的徘徊点,老陈所说的这些目前国内非滕骆两位教授出现则不能得到解决。”我当机立断道:“翼轸说得不错,我们必须找到滕骆两位教授。目前的研究之所以困难重重甚至停滞不前,固然和诸多因素有关,然而,无论是王昭君,刘国铭教授,甚至四次元灵魂,都只是研究对象而已。真正能解决问题的关键还得依靠滕教授和骆教授。所以与其被动等下去,不如明天就去主动拜访叶警官,积极配合刑侦组的工作,早日找到两位失踪的教授。”陈衡庐突然跳将起来反对道:“我不同意和叶雨晴有过多的接触!”我和刘翼轸异口同声道:“为什么不能和叶警官有过多接触呢?”陈衡庐怔怔地看着我和刘翼轸,好久才长叹一声道:“你们有所不知,叶雨晴是绝不会相信你们所说的话的,她若是卷入我们的工作,将会对我们现有的成果造成无法估量的破坏。”我十分震惊陈衡庐说出这番话,可我又不愿一直在目前的死胡同里徘徊,于是极力劝说陈衡庐同意我刚才主动拜访叶警官的提议。刘翼轸也急于知道两位教授的下落,不由分说和我站在同一条战线。陈衡庐拗不过我和刘翼轸执着不倦的坚持。极不情愿道:“你们俩想去找叶雨晴谈谈也行,不过我是不会去的,而且我还有又一个条件。”我和刘翼轸同时问道:“什么条件?”陈衡庐低着头落寞道:“如果叶雨晴问关于我个人的事情,无论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绝不可以告诉她。”我和刘翼轸满腹疑惑的看着陈衡庐,竟无言以对。陈衡庐将纸笔放入公文包,用低沉的声音道:“不说话我就当你俩同意了,各自回去休息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往事恩怨 自从王昭君走后,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深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处,空旷的房子里除了四次元灵魂偶然出现在我的梦中之外,再无其他人拜访过。可今晚却不一样,我惊奇的发现我的住处竟然亮着灯。深圳的治安向来可靠,难不成我家里会遭贼?可我并不担心会有什么损失,对于孑然一身的我来说,似乎并没有可以令盗贼垂涎的东西。于是我不慌不忙的走到自己家房门口,十分礼貌的敲了敲门。 过了十几秒钟,房门被打开了,眼前赫然站着王昭君,我立刻感到莫名的欣喜和幸运,几乎有点语无伦次道:“你什么时候来的。”王昭君等我进门后掩上房门,面带歉意道:“听说你病了,所以来看看你,在外面等了许久,不见你回来,我就试着用先前你给我的钥匙打开门进来了。”我倒了杯茶递给她,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心中有点得意道:“你还留着那把钥匙。”王昭君腆然道:“我这次来除了探望你的病情之外,就是想着把钥匙还给你。”我有点失落道:“我一向回来的晚,万一以后你有什么事找我,说不定又要在屋外等很长时间,还是先留着吧。”王昭君莞尔一笑道:“那多不好意思,我拿你家钥匙,若你丢了什么东西,岂不是赖上我了。”我笑道:“想不到你也学会了开玩笑,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尽管拿去好了,就当我送你的。”王昭君吃吃笑道:“既如此说,那我就留着吧。”王昭君收起钥匙起身道:“老魏让我给你带了些药,可能会对你的病情有所帮助,放在冰箱旁边的柜子上。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十分不舍道:“再坐一会儿吧,正好我也想了解一下你目前的生活状况。也好给老魏有个交代。”王昭君道:“多谢你和魏医生的关心,我没什么大碍了。”我问道:“毕竟你来到这个世界非同一般,有空的话还是去老魏那儿做个检查,以防万一。”王昭君拿出小镜子补了补口红,毫不在意道:“不用去了,我现在都不吃那些中药了,太难下咽。”我吃了一惊,从沙发上跳起来道:“不可掉以轻心,这是三维世界,和王者峡谷完全不一样,你怎能不听老魏的医嘱。”王昭君看着我着急的样子,十分淡定道:“尽管放心吧,牧远,我知道你对我好,晓玉和老魏也都很关心我,可我现在真的生活的很好,至于我的身体状况,费思远会帮我安排妥当的。”我诧异道:“什么,费思远?就是你那个经纪人,他知道你的底细吗?”王昭君顿了顿道:“他好像很了解我,总之我觉得他很可靠!是他让我真正融入了这个世界。”我内心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我抢步上前抓住王昭君的肩膀声色俱厉道:“昭君,你不能太信任别人,你难道忘了自己是怎么从死神的手里脱离困厄的吗?这个世界上除了老魏没有人能救得了你。”王昭君显然被我吓到了,他颤栗地试图推开我,几乎带着哭腔道:“牧远,你干什么,我真的已经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倒是你,反而变得越来越陌生,这和我最初认识的岳牧远完全不一样。”我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放开王昭君道:“对不起,我最近太忙了了,情绪有点暴躁。”王昭君急忙走向门口,拉开房门道:“你好好休息吧,别忘了吃药,我先走了。” 王昭君的背影从门口消失,接着咚的一声,房门被重重的关上了,我瘫坐在沙发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知道是担心如何向陈衡庐和老魏交待,还是因为无端出现的费思远,总之,我对王昭君的离开十分气愤。在我的意识里,王昭君应该一直在我身边才对,如果她离开了我,那她将在不久之后从这个世界消失。可从王昭君的气色来看,她更像一直生活在三维世界的人,相形之下,我却成了格格不入的异类。尤其是我在大病一场之后,无论是生理表现还是情绪上的波动,都和常人表现出极大的不同。老魏并没有详细向我说明病因,也没有告诉我固定服用什么药物,只是在需要的时候让我去医院找他。 本来倦怠的我被王昭君这么一搅和,竟然睡意全无。我想去冰箱里翻出来点碳酸饮料来喝,一眼瞥见王昭君留下来的药丸。我好奇的拿出来端详一番,只是普通的镇定剂和安神药,都是有助于休息和大脑神经的常见西药。看来王昭君还是关心我的,想到这里,心里似乎又得到了些许安慰。 一早,我并没有去公司,而是和刘翼轸一块儿驱车去了福田派出所,依然是先前的徐警官接待我们。这次换了一间更隐蔽的办公室,我和刘翼轸稍坐了会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徐警官闲扯。过了许久,都不见叶警官出现。徐警官似乎首先不耐烦起来,站起身道:“叶局长真是贵人多忘事,说好了九点半的,都快十点钟还不来。”徐警官正自埋怨,叶雨晴已推门而入。我和刘翼轸连忙站起来向叶警官问好。叶雨晴示意我俩坐下,将手中厚厚一叠文件放在桌子上,和徐警官一块坐在我和刘翼轸的对面。 叶雨晴首先开口道:“陈衡庐怎么没有来。”刘翼轸回答道:“公司还有些事儿,老陈脱不开身。”叶雨晴冷笑道:“脱不开身?我看他分明是在逃避调查,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查个水落石出!”我尴尬地笑道:“叶警官不是说笑吧。”叶雨晴瞪了我一眼道:“这像是说笑得地儿吗?有什么要交代的,想好的话就跟我说吧。”刘翼轸有点生气道:“叶警官似乎有什么误会,我们此来只是想知道滕教授和骆教授失踪案的调查情况。”叶雨晴冷冷道:“原来是打探消息,那恐怕要让两位失望了。”我耐着性子道:“叶局长何出此言。”叶雨晴瞥了我和刘翼轸一眼道:“两位教授为何失踪,你两为何不去问问你们的负责人陈衡庐呢?”刘翼轸怒道:“叶局长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怀疑是老陈绑架了滕教授和骆教授。”叶雨晴一脸严肃道:“难道他不值得怀疑吗?我们比对过车上留下的指纹,除了在座两位以及滕教授和骆教授的指纹之外,就只有陈衡庐和魏医生的指纹,根据陈衡庐和魏医生以及北京大学深圳医院的其他医生的口供来看,魏医生是在两位教授失踪之后才赶到车子附近并合同其他医务人员救醒陈衡庐,而你们两位当时和一位姓楚的护士在病房之中,也就是说除了陈衡庐之外,事发之时,其他人均有不在场的证据。”刘翼轸不满道:“真是荒谬,如果老陈真的绑架两位教授,为什么要打晕自己?”叶雨晴道:“也许陈衡庐只是为了制造假象呢,让所以人都误以为他受到了歹徒的攻击,可这根本不符合常识。”我冷静下来耐心请教道:“有什么不符合常识?”叶雨晴道:“医院是人流比较集中的地方,如果真的另有其人掳走了两位教授,那必然会闹出不小的动静,而且歹徒必须十分熟悉医院的交通情况才能不知不觉的离开。可事实是陈衡庐并没有和歹徒搏斗的痕迹,也没有大声呼救,两位教授更是像哑巴一样连受到惊吓的声音都不曾发出。”我继续追问道:“那叶局长对骆教授亲自报案一事作何解释。”叶雨晴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看了一眼身边的徐警官道:“东煜,我交代你的东西带来了吗?”那叫徐东煜的警官点了点头,从身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只录音笔道:“这是自称骆教授的报案人的声音。”徐东煜按了一下录音笔,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刘翼轸侧耳谛听道:“真的是骆教授的声音。”叶雨晴冷笑道:“想不到连你也被骗了。”刘翼轸不解道:“难道这声音另有其人?”叶雨晴道:“被绑架的人亲自报案,这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按常理揣度,绑匪的诉求不过是求财或者灭口,若是灭口,根本无需让骆教授开口,若是求财,更不会让被绑架者向公安局报案。因此我怀疑报案者用了变音,于是我们利用声音过滤器还原了报案者本来的声音,然后跟所有嫌疑人的声音一一比对,发现陈衡庐的嫌疑最大。”刘翼轸拍着桌子道:“叶警官,你和老陈那么多年夫妻,他是那种为非作歹的人吗?”叶雨晴冷哼一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陈衡庐不止一次利用变音。”我吃惊地问叶雨晴道:“这么说叶局长定然掌握了陈衡庐多次利用变音的证据了。”叶雨晴道:“也不多,只有两次,除了这一次之外,另一次是在调查刘国铭离奇死亡案时我意外发现的。”刘翼轸倏然站起身道:“你说什么?”我连忙将刘翼轸按在椅子上道:“翼轸,不要冲动,先听叶局长说完。”叶雨晴略显悲伤道:“刘国铭案至今不能破获,一半是因为此案过于离奇,一半是由于我的私心,因为我当时根本不愿意相信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是杀人凶手。”我忍不住告诉叶雨晴道:“叶警官有所不知,其实我一直怀疑刘国铭没有真正死去,因为我。。。。。。”刘翼轸突然厉声打断我道:“不要因为你毫无根据的猜测就信口雌黄。”叶雨晴看了我们两个一眼道:“你们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刘翼轸连忙道:“没有。”叶雨晴毫不相信地看着我道:“是吗?”我躲开叶雨晴犀利的目光,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叶雨晴又看了一眼徐东煜。徐东煜从刚才叶雨晴放在桌子上的一叠文件中抽出两份档案递给我和刘翼轸道:“请两位看看这些资料。”我翻开那份档案细看,全是关于刘国铭案的调查,里面所有的推测最终几乎都指向陈衡庐。刘翼轸还未看完,便把档案狠狠地摔在桌子上,颤抖着声音道:“真没想到,老陈竟会害我父亲!”我安慰刘翼轸道:“这些只是推测,老陈未必真的加害刘伯父。”叶雨晴叹气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陈衡庐和刘国铭共事多年,感情非同一般,可我们掌握的那次变音彻底改变了我的看法。”刘翼轸迫不及待问道:“那次变音都说了些什么。”徐东煜又按了一次录音笔,里面清晰的传出来一段声音:“要不惜一切代价抢回刘国铭开发的程序源代码。”我错愕地看着刘翼轸和叶雨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刘翼轸咬牙切齿道:“叶警官,你们的声音过滤器可靠吗?”叶雨晴眼眶略显红润道:“如果不可靠,我为什么要和陈衡庐离婚呢。”刘翼轸突然暴跳如雷道:“那你们为什么不继续调查下去,反而让凶手逍遥法外这么多年。”叶雨晴无奈道:“不知为什么,上级突然指示我局终止一切有关刘国铭案的调查。”刘翼轸狠狠地将手中的档案扔在地板上,愤然起身离去。我来不及向叶雨晴道别急忙追了出去。 刘翼轸怒气冲冲的发动车子,要回公司找陈衡庐兴师问罪。我一路上费劲口舌告诉刘翼轸让他保持冷静,并十分肯定的告诉他刘国铭并没有真的死去,可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刘翼轸根本听不进去。 当我们回到公司之时,腾讯大厦附近停着许多警车。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刘翼轸全然不顾我的劝阻,径直来到陈衡庐的办公室。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我和刘翼轸都惊呆了。陈衡庐的办公室一片狼藉,各种文件散落满地,桌椅东倒西歪。同事们说陈衡庐今天根本没来上班。我试着拨打陈衡庐的电话,已然关机。刘翼轸暴躁地踢翻了本就躺倒的办公椅,咒骂道:“该死的老东西竟然逃之夭夭。”我关上办公室的门,扶起两把椅子,和刘翼轸相对而坐,过了良久,我才小心翼翼说道:“翼轸,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都没有用,可我希望你能慢慢冷静下来,再细细思量整个事情的每一个细节。无论是关于你父亲的案子,还是涉及到滕骆两位教授失踪的事情。”刘翼轸没好声气道:“还有什么好思量的,分明是陈衡庐想将我父亲的心血据为己有。怪不得他一直不同意我们和叶雨晴联系,原来是怕自己东窗事发。”我开导刘翼轸道:“叶局长所言若是属实,陈衡庐确有极大的嫌疑,如果谋害你父亲是为了夺取诺亚方舟源代码,陈衡庐并没有这样做,反而把你父亲的程序亲手交给了你。至于绑架滕教授和骆教授,对他更没有好处,他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刘翼轸道:“连他老婆都认为他是杀人凶手,你还在替他辩解。你才认识他几天,难道比我和叶雨晴还了解他吗?那两段录音的比对结果你也听到了,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是怎样的感受。”我被刘翼轸的话噎得哑口无言。刘翼轸继续说道:“其实陈衡庐是一个事业心极强的人,他为了工作几乎忽略了家庭,这么拼命工作的人如果没有野心,纯粹为了无私的奉献,你会相信吗?” 到这个时候,我也分不清究竟谁是谁非,本来我以为见到陈衡庐之后,他会把一切向我和刘翼轸解释清楚,可令我失望的是他选择了消失。这不能不说是陈衡庐心虚的表现。一向庄严持重的陈衡庐在我心目中变得模糊起来,我再也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 办公室的门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刘翼轸去打开了门,徐东煜站在门口看了一阵,义正言辞道:“我们警方怀疑陈衡庐畏罪潜逃,两位与此案亦牵涉颇深,从现在开始请两位不要擅自离开深圳。”刘翼轸怫然道:“徐警官好不讲道理,我和牧远也算受害人,你们警察不去缉拿真正的凶手,反而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我连忙把徐东煜拉进办公室,请他坐下来,又把门窗都紧紧关上。 徐东煜似乎明白了我的用意,厉声告诫刘翼轸道:“你不要大声嚷嚷,还怕影响不够恶劣吗?”我怕刘翼轸再发脾气,在公司里闹得不可开交就不好收拾了,一叠连声答应着徐东煜道:“徐警官放心,我们一定配合警方的调查。”徐东煜看了看杂乱无章的办公室道:“这间办公室的东西不要乱动,警方会将一切资料带回警局。” 虽然警方井然有序地封锁了公司的一些地方,并没有同事有幸围观所发生的一切,但一些风言风语已经开始传播开来,大家都说陈衡庐窃取公司商业机密。公司领导层为了平息这次风波,将我和刘翼轸调离了原有部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友谊破裂 少了陈衡庐之后,我和刘翼轸在很多事情上愈加显得捉襟见肘,而刘翼轸几乎失去了对工作的热情,取而代之的是仇恨和愤怒。他每天晚上下班都会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很多次楚晓玉都应付不了,打电话让我去帮忙。我越来越怀念初来深圳时的那段岁月,那时的陈衡庐沉着稳重,而刘翼轸刚毅执着,多少次我堕入死亡边缘,都是陈刘二人把我救了回来,可谁曾想不到一年的时间,已然物是人非。而我的病情也未见好转,我知道自己早晚会像刘国铭那样不明不白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因为凭我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参透上帝代码的奥妙。想到自己也将要不久于人世,我反倒感到一阵轻松,之前的追求和愿景都变得可有可无。 当初的豪情壮志日渐消退的同时,我对王昭君的思念却与日俱增,单调乏味的生活没有了工作的扰攘,反而变得越发孤独。除了叶雨晴例行公事般的传唤以及四次元灵魂悄无声息的潜入,我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社交能力,我感觉自己像一台失去了动力的马达,在没有外力的驱使下正慢慢地停止转动。 每一个夜晚我都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出神,不想做任何事情,甚至包括吃饭。天啊!我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吃过晚饭了,可我从不觉得饿。迷离的目光在天花板上游移不定,不知不觉中四次元灵魂又一次来到我家中,周围的一切立刻进入静音模式。四次元灵魂不停地叹气,似乎为我惋惜。我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体会到那种无处不在的失望。他漫无目的的飘了一会,开口问我道:“你似乎打算放弃自己的命运,这也难怪!”我无精打采地问道:“难怪什么?”四次元灵魂自责道:“都怪我没有办法回到属于我的世界,要不然你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我颇觉好笑道:“我成什么样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四次元灵魂道:“你难道忘记了,我是你的主宰,是我在操控你的意志,只有我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你才可以活跃起来。”我将信将疑道:“你说来说去,无非是想告诉我你能主宰我的命运,控制我的意志。可又能怎样呢,你和我都是将要消失在宇宙中的尘埃而已。”四次元灵魂一声喟叹道:“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虽然。。。困境,可依然想尽办法。。。生命形式的存在,希望有一天你能够明白上帝。。。的真谛,帮助。。。我的世界。”我掏了掏耳朵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断断续续,仿佛还有点生气。”四次元灵魂突然显得紧张起来,他那幽灵般的三维影像焦躁不安地胡乱飘动着,疾言厉色道:“小子,你听着,我不知道你还能够听我说几句完整的话,不过我也早已料到总有一天你会永远听不到我说话,今天晚上就是你生死抉择的分水岭,我能够传达到你耳膜的信息已经产生断裂的痕迹,当这种断裂具有完整的连续性时,我将永远不能和你交流,你就会变得像刘国铭那样堕入可怕的空间缝隙之中,而我也再不能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我毫不在意道:“我都死过好几次了,就算落得刘国铭一样的下场我也认了。何况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吓唬我,刚才那段话可是一个字都没有断呢。”四次元灵魂气急败坏道:“这是我最后所剩不多的能量了,我攒聚在能量波最有效的频段之上才传递给你,你不要不知好歹。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你忍心让王昭君也湮灭在宇宙之中?” 王昭君的名字深深触动了我,这似乎又点燃了我对生存的渴望。四次元灵魂显然已经意识到王昭君三个字格外能激发我的意志,略感欣慰道:“我。。。间。。多了,当。。。经纪人。。。昭。。。危险,还有。。。时。。。药。”我努力倾听着四次元灵魂说话,然而仅能听到毫不连续的几个字。不多时,四次元灵魂便消失不见了。他这次的离开比前几次显得仓促许多,甚至连道别的话语都没来得及说。 我努力想去撕扯四次元灵魂的影子,企图将他挽留下来解释清楚刚才所说的话,我想知道王昭君是否面临着什么深不可测的危险。可一切只是徒劳,当我靠近四次元灵魂的影子之时,一股强劲的电磁风暴将我裹卷起来,几乎令我窒息,像有人在掐着我的脖子,我拼命地挣扎出来,筋疲力尽地瘫倒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待四次元灵魂离开之后,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口渴,拖着沉重的步伐挨到冰箱旁边,打开柜门摸出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待我将水瓶放在冰箱旁边的柜子上时,看到王昭君带给我的药。猛然记起刚才四次元灵魂说到药字,难道我最近的颓废和忘记吃药有关,还是他想提醒我药不能乱吃呢。 我正拿着药丸出神地想着四次元灵魂所说的话,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楚晓玉打来的,不用说刘翼轸又烂醉如泥了。我接通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嘈杂的詈骂声,震得我耳膜嗡嗡直响。我大扯着喉咙喂了几声,电话那头的楚晓玉才带着哭腔抽泣道:“快来夜色酒吧前面那条街的胡同里来,翼轸和别人打起来了。”我安慰他道:“别着急,我这就赶过去。” 见到刘翼轸时,他头上流着血,楚晓玉艰难地搀扶着他,我三步并做两步赶上前去背起刘翼轸,刚走了两步,老魏也急匆匆赶来了。他看了一眼刘翼轸,又看了看楚晓玉,沉着脸斥责道:“楚晓玉你想什么呢,还给牧远打电话,我不是说让你报警,你以为这是打群架,讲人多势众啊!”楚晓玉低声道:“翼轸现在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提起叶警官和徐警官都来气,万一我真的报了警,他见到警察,趁着酒劲儿再撒起泼来,我哪里劝得住。”老魏又气又恨道:“牧远,你和晓玉先送翼轸去医院,我随后就到。” 我和楚晓玉在医院呆了一个晚上,分别凑合着在长凳上睡了个把钟头。老魏提着一大包早点来到病房,看着我和刚刚苏醒的刘翼轸,没好生气道:“老陈一走,你们俩就乱套了,到底想干什么!”刘翼轸翻了个身背对着老魏,并不言语。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搭茬,索性自顾自地吃起了早餐。老魏走到我跟前摸了摸我的脉搏,愈发气恨道:“牧远,我让王昭君带给你的药你有没有按时服用。”我淡淡回答道:“前阵子太忙,总想不起来吃药。”老魏突然瞪大眼睛厉声道:“我看你不仅忘了吃药,你把自己的性命也早忘得一干二净了。”楚晓玉见老魏发脾气,讪讪地递过去一杯豆浆道:“魏主任,喝杯豆浆吧,何必生那么大气。”老魏没有去接楚晓玉的豆浆,他缓缓地坐在刘翼轸的病床上,将刘翼轸的身子翻转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刘翼轸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十年前在我的病床上,已经失去了一个刘国铭,这次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岳牧远,你明白吗?”刘翼轸听到他父亲的名字,身体不禁为之一颤,他推开老魏的双手,脸色沉重道:“你以为我想失去自己的父亲,失去自己的朋友吗?牧远刚来深圳的时候,我是怎样帮他逃离死亡的,你难道不清楚?我这么努力只是一心想找回我父亲,可陈衡庐他竟然骗了我十年!”老魏语重心长道:“难道就因为陈衡庐隐瞒了一些事实,你就放弃自己的工作,放弃自己之前付出的心血吗?就算你记恨陈衡庐一辈子,你父亲也不会回来,可如果你继续全身心投入工作,你就有找回你父亲的希望。”刘翼轸凄然道:“你也骗我,其实我父亲早就被陈衡庐谋害了。”楚晓玉痛心道:“翼轸你不要这样,魏主任都是为你好,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老魏无奈地站起身,瞥了我一眼道:“牧远,你自己的情况有多糟糕,我一直都不忍心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情愿不明不白的死去,就算我有通天的本事,也救不了你。”我突然莫名岔开话题道:“那王昭君呢,你能救得了王昭君吗?”老魏哼了一声道:“办法不是没有,就看你和翼轸有没有心了。只要你们肯努力,不止能救王昭君,就算找回刘国铭,也大有可能。”刘翼轸坐起身道:“你不是信口开河吧!”老魏道:“牧远是见过你父亲的,就算你不相信我,牧远没有理由骗你吧。”刘翼轸似乎又燃起了希望,沉着嗓子道:“我会全力配合牧远做好自己的工作。”老魏展颜道:“你能这样做真是再好不过。” 老魏离开病房之后,我满腹狐疑地望着刘翼轸道:“你怎么突然想开了。”刘翼轸诡异地笑道:“你和老魏都这么努力,我没理由一蹶不振。”我将信将疑道:“你这是敷衍我,我不信只凭老魏的一番话就能让你重新振作。”刘翼轸哦了一声道:“何以见得!”我笑道:“昨天晚上接到楚晓玉的电话我就觉得奇怪,你刘翼轸虽然有点酗酒,可绝不至于和街头小混混撕扯,竟还打得头破血流,更不可思议的是出了这样严重的斗殴事件,楚晓玉首先想到的应该是报警,而不是给我和老魏打电话。”楚晓玉连忙解释道:“我是想打110的,可翼轸不让我报警。”我摇着头笑道:“欲盖弥彰!一向得理不饶人的楚晓玉也会服从翼轸的命令,这可真是难得。”刘翼轸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我道:“昨天晚上的事儿你不用猜了,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我有点愤怒地扯住刘翼轸的衣领,将他从病床上的枕头上拉起来质问道:“刘翼轸,你竟然不相信我。”刘翼轸也毫不客气地推开我的双手,干脆从床上坐起来反问我道:“你不也不相信我吗?”我呆呆地看着满脸怒容的刘翼轸道:“你竟对我说这种话!”刘翼轸冷冷道:“自从陈衡庐消失之后,你是怎样对待工作的,你不再想着追查两位教授的下落,不再关心上帝代码的研究,更让我难过的是对于陈衡庐失踪一事,你丝毫没有积极配合叶雨晴的调查。在你心目中,你根本不相信我的判断,不相信陈衡庐出卖了我父亲,不相信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你告诉我,这种情况下我除了喝酒还能干什么!” 我被刘翼轸奚落得哑口无言,无助地坐在刘翼轸的病床边缘,细细思索着陈衡庐消失的这段日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意志越来越薄弱,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翘首企盼死亡,活着对我来说不过是尸居余气。 病房内的气氛变正变得十分尴尬,楚晓玉怕我们会一直吵下去,连忙制止刘翼轸道:“你那么大声嚷嚷什么,牧远要是不相信你,昨天晚上就不会那么快赶来救你。”刘翼轸阴阳怪气道:“谁知道他是来救我还是救别人。”我吃惊的看着楚晓玉道:“别人?昨天晚上究竟是谁和翼轸打架!”楚晓玉还没开口,刘翼轸已厉声制止道:“别告诉他,只怕他立刻会去通风报信。”我心里已大概明白七八分,试着问楚晓玉道:“是陈衡庐吗?”楚晓玉默默点了点头。我吃了一惊,转身看着刘翼轸道:“你和陈衡庐打架?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打算瞒着我。”刘翼轸冷冷道:“何止打架,他甚至想置我于死地!”我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痛心地问刘翼轸道:“翼轸,你以为我知道陈衡庐的下落,以为我是赶来帮陈衡庐的,对吗?”刘翼轸哼了一声道:“难道不是吗?”我歇斯底里地吼叫道:“刘翼轸你个王八蛋,电话是楚晓玉打给我的,是楚晓玉让我去找你,去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和你打架的人是陈衡庐。”刘翼轸惨然一笑,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狠狠摔在地上道:“想不到现在你还惺惺作态!看看这是什么?”我看了一眼地上的钥匙,吓得目瞪口呆,许久才吞吞吐吐道:“我留给王昭君的钥匙怎么会在你这里。”刘翼轸哽咽道:“岳牧远,当初我替你租房子,购买家居用品,跑前跑后帮你置办一切,把所租住房子的钥匙亲自交到你手中。可是昨天晚上我和陈衡庐搏命的时候竟然从他身上扯下了这把钥匙。”我怔怔道:“所以你认为陈衡庐一直藏在我的住处,是我一直在包庇他,对吗?” 到了这步田地,我百口难辩,此刻无论我作何解释,刘翼轸都不会再相信我说的话。识趣的我木然地离开了病房,沿着走廊走不多远,楚晓玉追了上来。将那把钥匙扔在我怀里,顺手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用一双充满怨怼的眼睛看着我道:“亏我当你是好朋友,要不是翼轸拿出这把钥匙,我一直被你蒙在鼓里,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无耻之徒,当初我和魏主任就不该救你。”我鼻翼猛的一酸,压低嗓门问道:“昨天晚上陈衡庐是怎么逃走的。”楚晓玉冷笑道:“你们叫了帮手欺负翼轸一个,还用逃走吗?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们手下留情啊!”。我低下头心灰意冷地说道:“照顾好翼轸,我走了!”楚晓玉狠狠瞪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开了,显然并不领我的情。 迎面走来的老魏恰好目睹了眼前的一幕,不知所以然地看着我和渐渐远去的楚晓玉,关切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争风吃醋?”我凄然道:“没心情给你开玩笑,忙你的吧!”老魏见我脸色不对,拍了拍我的肩膀提醒我按时服药,然后讪讪地离开了。 成立不到一年的上帝代码科研小组几乎已经支离破碎,再也没有能力进行任何有效的研究和探讨,滕教授和骆教授生死未卜,陈衡庐极有可能背叛组织,刘翼轸已然用仇恨替代了初心,只有老魏还抱着渺茫的希望踽踽独行。迷茫的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倾心,还有谁可以依靠。我随时都可能结束的生命也不知会在哪个时刻戛然而止。错综复杂的疑问仿佛蔽日的乌云,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神秘经纪人 我没再去公司,而是选择直接回家,一路上我不停地给王昭君打电话,始终未能接通。当我回到家打开房门那一刻,又一突兀的状况让我无所措手足。客厅的沙发上赫然躺着呼呼大睡的陈衡庐,一股莫名的怒火从胸中升腾而起,我冲上前一脚踹向陈衡庐的胁下。陈衡庐吃痛,哎呦一声坐了起来,迅速而又熟练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用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我道:“牧远?我怎么会在你家。”我面无表情道:“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这些天你到底跑哪儿去了,我家的钥匙怎么会在你身上!”陈衡庐极其冷静地看着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你和翼轸接洽叶雨晴那天,我在办公室打盹,不知不觉便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你家了。至于你家的钥匙,我从未见过。”我吃惊的看着陈衡庐道:“这么说昨天晚上你根本没有和刘翼轸大打出手。”陈衡庐茫然道:“什么?大打出手?我在办公室睡着之后,你是我醒来后见过的第一个人,我怎么可能在昨天晚上和刘翼轸打架呢。”我紧紧盯着陈衡庐道:“你没有骗我?”陈衡庐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还没来得及应对我的质疑,门口响起了嘈杂而又急促的脚步声。我和陈衡庐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向门口。嘭的一声,数十名警察冲了进来,个个荷枪实弹,迅速将我和陈衡庐控制了起来。叶雨晴大步走过命令道:“东煜带嫌疑人回警局,其余人四处查探一下,看是否尚有可疑人匿藏在此。”陈衡庐拼命挣扎道:“叶雨晴,牧远是无辜的,你不能抓他。”叶雨晴厉声道:“窝藏罪犯,就是帮凶,何来无辜!带走!”徐东煜不由分说命人将我和陈衡庐分别铐上不同的警车。 陈衡庐在和我分开那一刻突然像中了邪似的猛向我撞了过来,我丝毫未曾提防,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陈衡庐也重重的摔在我怀里。剧痛之下,我耳边忽然响起陈衡庐的声音:“收好机房的新钥匙,不要相信任何人,记住我的话!”徐东煜见陈衡庐发横,连忙上前将我和陈衡庐分开,陈衡庐咬牙切齿般对我高喊道:“你这个叛徒,竟然出卖我!” 我被单独关押在独立的囚室之中,昏暗的灯光打在石壁上,映出斑驳奇怪的影子。事已至此,我反而没那么烦心!蹲在角落里细细回想这几天接二连三的变故。陈衡庐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也就是说每个人都可能在撒谎,包括刘翼轸和叶雨晴。可我想不明白陈衡庐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我家中,而我留给王昭君的钥匙又离奇地落在刘翼轸手中。 不知过了几天,狱卒说有人来探视我,还给我带来了些许生活用品和一些零用钱。我被带到会客室,来看望我的人是费思远。她抽着烟,瞪着一双滑溜的眼珠子上下打量着我,缓缓说道:“王昭君让我来看看你。希望你能认真检讨自己的罪行,争取最好的结果,我已经帮你请了律师,不会让你在里面呆太久的。”我面无表情道:“谢了,她怎么没亲自来。”费思远轻蔑一笑道:“你现在什么身份,人家又是什么身份,现在娱乐圈谁不爱惜自己的翅膀,敢不注意点影响吗?我身为王牌经纪人,到这种地方来陪你解闷,还不知足吗?”我冷笑道:“又不是我求你来。”费思远嘲笑道:“识相点,你也不想在里面呆一辈子吧。”我无所谓道:“对我来说,在哪里都一样,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费思远用手指戳着我的脑袋道:“振作点,朋友,你要是死了,王昭君可也活不成了,难道你忍心。”我瞬间激动道:“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王昭君命不久矣?”费思远诡异一笑道:“别激动,警官先生看着呢。你不用问,我也不会告诉你,其实我知道的远比你知道的还要多。看得出来你也是个痴情种子,若不想王昭君死,你必须得帮我。”我定下心神问道:“你究竟是谁?究竟有什么企图?”费思远轻佻地拍了拍我的脸颊道:“说了别问,知道太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我这次不是白来看你的,告诉我你卧室里那台笔记本电脑的密码,我想了解你为王昭君量身定做的外挂代码。”我吃惊道:“你也懂编程!”费思远道:“何止是懂,我还知道上帝代码!所以请你相信我,在我的照料下,王昭君不会有任何意外,我也不会允许意外发生!”我不解道:“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费思远感慨道:“谁让我也是个痴情种子呢!”我冷笑道:“看来我们算是情敌了。”费思远摇着头道:“扯远了,你不配做我的情敌!”我鼻翼轻轻哼了一下道:“好自负的王牌经纪人,请回吧,我不想见到你。”费思远脸色微变道:“别不知好歹,快把你笔记本电脑的密码告诉我!”我笑道:“让王昭君亲自来,我只告诉她一个人。”费思远恨恨道:“你别得意,等我破解出来,有你好看!”我拖长声音哦了一声接着说道:“是吗?别人的电脑或许难不倒你,可你别忘了,我曾经是一名怎样的黑客,你若果能破解我的电脑密码,今天就不会来找我了。” 费思远正和我较劲,老魏也来了,他看了看衣着光鲜的费思远问我道:“这是哪位?”我回答道:“是王昭君的经纪人。”老魏笑道:“我说呢,你什么时候有这么阔气的朋友。”我阴阳怪气道:“扯远了,他不配做我的朋友!”费思远无奈而又愤怒地瞪了我一眼道:“好自为之。”看着费思远悻悻然离开,我颇有一种胜利的喜悦。 老魏望着费思远的背影道:“听说王昭君给你请了律师,你该对她的经纪人客气点。”我止住老魏的话锋道:“你不必担心,我一定能出去的。你是顺便来看我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老魏递给我一大包药道:“我是特地给你送药的,你和刘翼轸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我还是希望你们俩能坐下来把事情说清楚,陈衡庐的调差结果想必也快出来了,到时候谁是谁非自然一目了然,别意气用事而坏了我们的大事。”我示意老魏靠近一点道:“你放心,我不会放弃的,不过有一个新情况我想你应该知道。”老魏问道:“什么新情况。”我小声道:“刚才那个姓费的经纪人把王昭君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老魏大吃一惊,险些叫出声来,左右看了看后小心翼翼道:“会不会是王昭君告诉他的。”我说道:“有这种可能,可是费思远连上帝代码都知道,这很令我费解。”老魏失色道:“这还了得!你看他的意思,是要帮我们还是打算从中作梗!”我摇了摇头道:“很难说,不过这个人非常自负,想来定不怎么讨人喜欢,有机会的话你先去探探他的底。”老魏点了点头,嘱咐我注意身体,尽量配合叶雨晴,他也会帮我在外面活动一番。我笑道:“你甭费心了,我呆在这里,有人比我们还着急,我看离开这个鬼地方,也就这几天的事儿。” 果不其然,事情正如我所料,费思远的神通超乎我的想象,没过几天,我就被无罪释放了,临走之时,叶雨晴将我叫到她办公室让我签了几分文件,告诫我道:“你最好离那个费思远远一点,别惹祸上身。”我困惑道:“这是什么话,这个人虽然讨厌,却令我脱离牢狱之苦,分明是替我消灾,何来惹祸呢?”叶雨晴冷冷道:“我看你天庭晦朦,眉骨煞白,卧蝉淤黑,两耳蒙尘,所以才好心奉劝你,别不知好歹。”我哂笑一声道:“哦,想不到叶局长还会看相,那不知能否看出谁是绑架骆教授和滕教授的凶手呢。”叶雨晴见我出言揶揄,倒反释然一笑道:“你不用阴阳怪气地讥讽我,你若不信我的话,大可置之不理。”我打趣道:“既然叶局长好言提醒,不妨再告诉我什么样的人需要提防,什么样的人值得信任。也好让我在人生的道路上少走些弯路。”叶雨晴道:“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笑问道:“你是说费思远?”叶雨晴突然脸色凝重道:“我看过许多人的面相,其中每个人的生命轨迹大概都有迹可循,然而费思远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他似乎用了一种奇怪的方法将自己的过去和未来尘封起来,哪怕精通易理的高人也休想从他身上看出任何蛛丝马迹,试问这样一个不可捉摸的人难道不值得小心应对吗?”我欠身致意道:“多谢叶局长关照,我会多加小心的。叶雨晴似乎忧心忡忡的看了我一眼,长叹一声道:“你可以离开了。”我走到门口突然停住脚步问叶雨晴道:“叶局长,我能否探视一下陈衡庐?”叶雨晴脸上闪过一丝笑容,随即湮灭,淡淡说道:“跟我来吧!” 穿过狭长的地下甬道,我跟随叶雨晴的脚步来到地下二楼的一间囚室里,叶雨晴看了一眼手表道:“你有五分钟的时间,我在外面等你。”陈衡庐端坐在床铺之上,床尾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靠床头的桌子上摆放着康德和黑格尔的哲学书籍。囚室虽然环境很差,却被陈衡庐打理的纤尘不染,而他的衣着也时刻保持着精致至极的整洁。见有人到来,他显得十分平静,从床底下拉出一张小凳子,请我坐下。我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没有什么话跟我说吗?”陈衡庐缓缓从床上站起身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两眼望着狭窄的铁窗道:“你向来邋遢,我不在时你一定要记得,去机房要带脚套。”我没想到陈衡庐竟说出这样无关紧要的话,略显急躁地直接问道:“你是否想过谋夺刘国铭的程序代码?”陈衡庐轻描淡写道:“不止想过,我确实也这么做了,那段录音的话正是我所说!这点我已经向叶局长坦白。”我不禁骇然,用布满疑虑的眼珠瞪着陈衡庐道:“你这么做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还是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陈衡庐痛苦得地低下了头,双手撑着额角道:“我没什么苦衷,更没什么秘密,只是我的经验告诉我刘国铭已经失去了理智,我必须强迫他停止全部有关诺亚方舟的工作。”我不解道:“为什么不把这些情况给刘翼轸解释清楚!如今刘翼轸听到了你的录音,还翻阅了重案组的档案,他已经把你当成杀父仇人!”陈衡庐面露悔意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刘国铭的不幸的确和我当时处事不当有很大的关系,现在翼轸恨我,原也在情理之中。”我还想问出刘国铭究竟如何失去理智,而陈衡庐又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断然强迫刘国铭终止诺亚方舟程序的编译。可叶雨晴并没有给我太多时间,狱警已经在催促我尽快离开。 跨出囚室那一刻,我猛然回头看向陈衡庐的眼睛,他的眼神依然那么沉着冷静,竟没有丝毫慌乱。我大声向他喊道:“骆教授的报案录音也是你有意为之吗?”陈衡庐微微一笑道:“骆教授的报案录音是有人陷害我,可叶雨晴不相信我说的话。”狱警已经不耐烦了,大声呵斥着将我推搡了出去。 走出监狱大门,我看见费思远正靠着车子抽烟,他向我祝贺道:“恭喜你重见天日!”我有气无力的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面无表情道:“生活糟到如此境地,算哪门子重见天日,没有见鬼已经算烧高香了。”费思远发动车子,骄傲一笑道:“别灰心,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太阳,你遇见我可不就是重见天日吗?”费思远说话时那不可一世的表情让我不寒而栗,一个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如此自负而且毫不掩饰自己的嚣张。费思远看着惊讶不已的我轻轻一笑道:“你该感到荣幸,因为除了你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见过如此真实的我。”我问道:“你真的叫费思远?”他迟疑片刻道:“你很聪明,我承认这不是我本来的名字。”我追问道:“那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费思远得意道:“其实我是上帝,真主,如来佛,老天爷,随便你怎么称呼!”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愤怒道:“你耍我!”费思远毫不费力地将我推开,就像拂掉身上的灰尘一样轻松。我未料到他有如此大的力气,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恐惧,嘴角微漾,露出诡异而又模糊不清的笑容,一手持烟,一手拿起打火机,竟神色自若地点起了火,全然不顾正在高速行驶的汽车方向盘。我又惊又怕地大喊道:“小心车子,看路!”费思远毫不在意,反而将座椅放平,怡然自得地躺了下来,拍着我的肩膀道:“放轻松点!车子会自己转弯,不信你瞧!”他宛如变戏法一般不知用了什么咒语,汽车仿佛被他的意念在操控着。我悬着的心像随时可能炸裂的气囊,紧张到几乎无法跳动。连忙声嘶力竭的喊道:“快停车,我要下车!”费思远打开音响,悠闲地哼着小调,淡淡说道:“莫着急,我知道你想去那儿,要找什么人,要说什么话!”也许是欢快的音乐消融了我恐慌的情绪,那绷紧的神经不知不觉间松弛下来。我闭上眼睛,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费思远叫醒,眨着惺忪的眼睛推开车门,看到一栋恢弘廓大的别墅,美轮美奂的檐牙画栋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奇妙而又灿烂的光彩。费思远将我带到客厅道:“是不是你想来的地方。”我吃惊道:“这是王昭君的别墅?”费思远点头道:“正是!”我充满疑惑道:“你果然知道我想去哪里!”费思远得意道:“我还知道你要找王昭君问清楚那把钥匙的事情。”天啊!这个人简直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突然之间我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工作,思想,意识,情绪甚至大小便的细节都完全毫无保留的被一个陌生人时刻窥探着。这种窥探令我恐惧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王昭君靸着拖鞋走了出来,费思远忽然变得毕恭毕敬道:“您的客人到了!”王昭君微笑道:“辛苦你了,思远,你先回去休息吧!”费思远躬身点头道:“那我先告辞了,王小姐可要记得吃药!”王昭君道:“我不会忘的!” 离去的费思远悄悄回头看了我一眼,正和我的眼神相遇,那目光中阴森的怪异令我忐忑不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教授归来 尽管客厅里到处点缀着富丽堂皇的家具,偌大的空间依然显得空旷,王昭君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回荡在屋宇之内。她本就婀娜的身姿褪去了先前的懵懂,平添一份优雅的雍容。令我惊讶的不是她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是迅雷不及的变化速度。我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来自二次元的灵魂竟然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熟悉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并毫无违和地融入其中。这让我不得不佩服费思远的本领。那个充满神秘色彩的经纪人,用高效而且稳妥的方法改造了王昭君,成就了今时今日的大明星。 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曾经令我悸动的天真少女,因而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倒是王昭君先开了口。她甜美温柔的声音依旧,仿佛带着微醺的醉意着我这个老处男的耳膜:“你能够平安无事,我总算放心了。”我感到万分荣幸道:“多谢你多方打点,我才得以脱身。”王昭君客气道:“别这么说,我身处危难之时你不也救过我吗。”我笑道:“那大家算是扯平了,以后也该互不相欠了。”王昭君一怔,有点尴尬道:“别这么说,要不是你,我又怎能脱离那单调乏味的游戏世界,享受如此丰富多彩的生活。”我苦笑道:“看来现在的你已经没什么可担忧的了。”王昭君道:“这都多亏费思远,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心乱如麻道:“所以你完全信赖他!”王昭君毫不掩饰道:“的确如此,是他让我有了真正的身份,成为你们人类的一份子。如今我不仅能够游刃有余地参加各种社交活动,还得到许多人的爱戴追捧,在物质和精神上都有着不错的档次,你说我怎能不信任他?”我猛然问道:“难道就没有哪个人察觉出你的异样?”王昭君摊开手十分自信道:“我已经不再是无知的杀死楚晓玉家宠物狗的那个王昭君了,我知道该如何做一个真正的人,我甚至毫不费力就通晓了社会规范准则和世俗伦理道德这些可称之为文明的高级知识。”我吃惊道:“真是难以想象,我总以为这些复杂的东西已经超出了你身体结构和智力水平所能接受的极限。”王昭君陡然失落道:“说起身体结构和智力水平,我只能靠着药物的功效才能维持。老魏真是个好人!” 我问道:“你经常去老魏那儿拿药?”王昭君道:“我几乎没去过医院,以前有你帮我拿药,现在换做费思远了,偶尔老魏也会亲自来给我送药。”我称赞道:“连拿药这种小事费思远都肯帮你去做,你的经纪人很能干。”王昭君黯然道:“可有些事我想亲自去做,他能干的过头了,总是担心我会把事情搞砸,我知道他一直都当我是二维空间的生命,认为我做不好三维空间的事。”我皱眉道:“当初陈衡庐费为你量身定做的履历对二维空间只字未提,费思远怎么知道你的来历。”王昭君道:“是我亲口告诉他的。”我又嫉妒又震惊道:“什么?你怎能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坦诚相待!”王昭君若有所思道:“不知为什么,我第一眼见他,便觉得莫名的亲切,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东西,令我不由自主地依赖着他。”我万分失落道:“也许你现在还弄不明白,可我想以后你会知道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王昭君看着一脸落寞的我笑道:“何必非要我自行领悟呢,也许你现在就可以告诉我这种情愫是什么。”我低下头避开她的眼神道:“这种情愫就像我现在对你的感觉一样说不明白。”王昭君矢口否认道:“绝不一样!”我苦涩一笑道:“你之所以否认,是因为你还不懂。”王昭君悠然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懂爱情。”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带着怀疑的口吻胆怯地问道:“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王昭君莞尔一笑道:“我也是才知道的。”我不知所措道:“可你分明更信赖费思远。”王昭君道:“你难道不信赖自己的父母吗?在你刚出生的那一刻,懵懂无知的你就能感觉到父母是值得信赖的人。我初来到这个世界,就像刚出生的婴儿,而费思远给我的感觉就像父母给婴儿的感觉一样温馨。我觉得是他创造了我,并会不遗余力地将我培养成人。”我刚燃起的激情被王昭君一番解释瞬间浇灭,垂头丧气道:“想必你对我的感情也是如此!”王昭君俏皮一笑道::“若也是如此,我就不会一直悉心保管着你留给我的钥匙了。”我不胜惊喜道:“你真的一直留着那把钥匙。”王昭君用妩媚的眼神看着我道:“这把钥匙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我。”我满腹狐疑地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道:“可惜它不知为什么到了我的口袋里。”王昭君茫然地看着我手中的钥匙道:“我记得这钥匙上的划痕,这怎么可能,我明明一直带在身边的。”我把钥匙扔在桌子上道:“有人骗了你。”王昭君若有所思道:“费思远?”我点头道:“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王昭君难以置信道:“可是他为什么要拿你家的钥匙。”我正色道:“他想让我无路可走。”王昭君大惊失色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再说区区一把钥匙,又怎能让你无路可走,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我凄然一笑道:“如果你清楚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就会明白这把钥匙对我的重要性。”王昭君不明所以道:“出了什么事儿,让这把不起眼的钥匙变得如此重要!” 我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王昭君,王昭君唏嘘道:“想不到老陈,你和刘翼轸弄到这个地步。都怪我没有保管好你留给我的钥匙,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误会。”我叹气道:“你何必自责,是另有其人居心叵测,你根本毫不知情。”王昭君道:“如果费思远真的拿了那把钥匙,我一定会让他当面给你说清楚这件事。”我阻止她道:“不必了,这样反而不好,我始终只是怀疑而已,又没有真凭实据!”王昭君道:“可我不想你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还是说清楚好些。”我摇头道:“就算我的猜测完全正确,费思远也不会承认是他把钥匙放在陈衡庐身上的。”王昭君断然道:“不,费思远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这点我有把握。”这句话像一根锐利的尖刺一般刺痛了我的心,看着王昭君对费思远如此深信不疑的神情,我不知该如何应对。妒火中烧的我忍不住提高嗓门道:“你把费思远看得太简单了,他对你的好或许只是为铺垫一场阴谋而特意酿制的迷药。”王昭君失望地看着我道:“连你自己都说过之前的一切只是推测,为何你还要说出这样的话来诋毁费思远对我的好。”我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诋毁他,我只是在担心你。”王昭君泪眼婆娑道:“我也不是为他辩解,只是不想让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两个人重蹈你和刘翼轸的覆辙。” 本来我对这次梦寐以求的相会充满了幻想,可现实却并不想让我如愿。怀着满腔嫉妒和苦闷,我拿起钥匙,识趣地离开了。然而静下心来想一想,与费思远比起来,我对王昭君的关心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在王昭君的世界里,我岳牧远毫无疑问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而他费思远则完全不同,这个精明强干的经纪人给予了王昭君所有的一切,让孤独无助的灵魂找到了存在的意义。想明白这个道理,我也很释然的想通了王昭君何以对费思远彻头彻尾的信赖。女人的感情总是在值得信懒的男人身上泥足深陷而不可自拔,从前再好的同甘共苦都抵不过当下的嘘寒问暖。比起只能在电话里简单问候的岳牧远,朝夕相处的费思远显然更值得托付终身。 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听着嘈杂的汽笛声,漫无目的地行走在热闹而又荒凉的街道上,不知道去哪里才可以安放那孤寂无依的灵魂。我不再去思索前方的路,放任双脚信马由缰。得意的脚步如蒙大赦,仿佛脱离了大脑的束缚,真个肆无忌惮地自由奔放起来。不知不觉之间,我被自己的双脚带到腾讯大厦的机房。望着紧锁的防盗门,我那昏昏欲睡的意识突然活跃起来,使我恍然记起陈衡庐被捕之前偷偷交给我的新钥匙。 迟疑片刻之后,我还是打开了机房的防盗门,门口一射之地突兀地横亘着着一尘不染的鞋套柜。陈衡庐的话又一次在我耳边响起:“进机房之前记得带上鞋套。”我伸手去拽柜门,柜门竟像牢牢焊接在一起一样纹丝不动,原来柜子上不知什么时候被装上了和防盗门一模一样的暗锁。我终于明白老陈在狱中为什么偏偏说鞋套的事情。 难道我的脑子真的越来越不济了,在我的印象里鞋套柜明明是没有锁的。我来不及想那么多,试着将陈衡庐给我的钥匙插入柜锁,轻轻扭动钥匙,柜门应声而开,空荡荡的柜子里却只有一只鞋套,这越发令我感到奇怪,可更让我吃惊的是当我将鞋套拿开之时,柜子底部出现了一枚圆形的红色按钮。我围着鞋套柜转了半圈,万分谨慎地按下了红色按钮。哗啦一声,鞋套柜裂成四份朝四周散开,露出一个地道入口,我好奇地向地道口望去,里面隐隐有灯光射出。原来陈衡庐特意叮嘱我就是为了告诉我机房下的地道入口,难道地道下面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带着满腹疑问和一丝不安我蹑手蹑脚地沿着台阶朝地道下面走去。台阶曲折多变,我没走多久便已分不清方向。越走下去灯光越亮,台阶的尽头赫然出现一座敞亮廓大的实验室,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约有十米长的实验桌,上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器材。我用手拂拭了一下桌面,上面没一点灰尘,显然有人经常打理。被搁置在实验室两侧的电脑也都嗡嗡直响地运行着,屏幕上闪烁着光怪陆离的曲线。正对实验桌的方向是一间房门紧闭的隔间。我小心翼翼地靠近隔间,仿佛听到房间内有人在小声说着什么。而房间的百叶窗将室内的景况遮挡得严严实实,令我无从窥探。我想直接破门而入一探究竟,就在我刚抬起腿准备踹门之时,隔间的房门突然打开,骆教授带着老花眼镜嘟囔着嘴走了出来,迎面和我撞了个满怀。隔间内的滕教授诧异得看着站在门口的我道:“牧远?你怎么会在这里?”骆教授闻言扶了扶眼镜,像见鬼一般退回屋内,带着恐惧的眼神道:“你想干什么?”我感到十分好笑道:“你们问我想干什么?我倒想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原来这些天你们一直藏在这里!”滕教授放下手中的铅笔冷冷道:“是陈衡庐让你来的?”我径直走进隔间内四下张望了一番,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来道:“可以这么说。”骆教授颤栗道:“当初刘翼轸告诉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全是胡扯,还不是一样被陈衡庐发现。” 实验室大厅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骆教授不要惊慌,陈衡庐已经不能再伤害两位了。”我和两位教授闻声一起走出隔间,发现刚才说话之人就是楚晓玉。我心中恍有所悟道:“原来那天晚上动过机房的人就是你!”楚晓玉毫不否认道:“的确如此。”我不解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又一个声音忽然说道:“是我让她这么做的。”我朝楚晓玉身后望去,刘翼轸从灯影里缓缓走了出来。骆教授如释负重般长吁一口气道:“翼轸,你来就好了。”我看着刘翼轸凄然一笑道:“怪不得那天晚上我提议去机房看一眼上帝代码时,你不同意,原来是怕暴露了楚晓玉。”刘翼轸恨恨道:“要不是你多事,我也不会这么快和陈衡庐翻脸。”我悲哀的笑道:“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机房的锁芯设计那么巧妙,为什么楚晓玉能如此轻易的进出!都是你刘翼轸暗中告诉楚晓玉开锁的方法。”刘翼轸道:“少自作聪明,锁芯的设计我也是那天晚上听陈衡庐那么说才知道的。”我冷笑道:“刘翼轸,其实你早就知道你父亲没有死,也知道陈衡庐就是害你父亲莫名消失的凶手。你其实没有把握能救出自己的父亲,加入这项研究根本就是为了复仇!所以你将两位教授雪藏起来,让楚晓玉给他们提供食物和日常生活用品。然后把这一切嫁祸给陈衡庐,让叶雨晴误以为他是绑架两位教授的匪徒。”刘翼轸惨然道:“你错了,其实在你出现之前,我一直以为我父亲死了,十年来我从未怀疑过陈衡庐,我之所以选择这份工作,就是为了弄明白害死我父亲的上帝代码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不是你所谓的复仇。”我冷哼一声道:“你还要狡辩,那眼前的这一切你怎么解释,如果你没有怀疑过陈衡庐,为什么要瞒着我和陈衡庐雪藏两位教授,为什么连陈衡庐都不知道这条地道!”刘翼轸瞪大双眼向我吼道:“在你心目中陈衡庐就那么无辜吗?如果他不知道这条地道,就不会指引你进来找两位教授。” 我楞了一下,细想陈衡庐对我说的话,无论是亲手交给我钥匙,还是看似不经意说起鞋套的事情,都无不暗中提示我寻找地道。然而又一种无法解释的疑惑让我忍不住质问刘翼轸:“如果陈衡庐早就知道地道的存在,为什么没有发现两位教授藏身此处呢?”刘翼轸得意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陈衡庐虽然一直都知道地道的存在,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会将两位教授安置在地道之中。直到那天很晚的时候你提议去看上帝代码,楚晓玉没来得及锁好机房的铁门,才让陈衡庐起了疑心。”楚晓玉皱眉道:“没道理啊,那天晚上虽然你们三人来得突然,可我明明已经像以前一样锁好了门,为什么前几次陈衡庐都没看出端倪,偏偏那一次就发现了锁芯的异样。况且我根本没有换过锁芯。”刘翼轸思索道:“定是你情急之中弄错了什么。”楚晓玉否认道:“不会的,如果上次我弄错了,那我岂不是一直在出错!”骆教授突然惶恐道:“如果是这样,陈衡庐可能早就知道我和滕教授在这里,可他表面上依然装作若无其事,兴许在策划着不可告人的阴谋。”我看着骆教授的表情道:“骆教授似乎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滕教授一脸严肃地盯着我道:“你认为骆教授是这样的人吗?照此说来你觉得陈衡庐在发现锁芯异样之前并不知道我和骆教授躲在这里。”我细细分析道:“两位教授仔细想一下,若陈衡庐果是为了某个更大的阴谋而假装不知,他完全可以继续装下去,没有必要当着我和刘翼轸的面说出锁芯被其他人动过这样的话。”滕教授顺着我的思路分析道:“依你看来,陈衡庐是在发现锁芯被人动过手脚之后才决定下地道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妥,可我和骆教授却一直没见陈衡庐下来过。这该如何解释。”刘翼轸忽然道:“两位教授虽没有见陈衡庐下来过,却并不能说明他在发现锁芯变化之后没有进过地道。这个地道鲜为人知,只有我,我父亲以及陈衡庐知道地道的入口,以陈衡庐的谨慎,既然知道锁芯被做了手脚,不会不对地道起疑心,既然对地道起了疑心,也没有理由不下去一探究竟。骆教授大惊失色,浑身哆嗦道:“我和滕教授行藏已露,陈衡庐不会放过我两,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我十分不解地看着骆教授道:“骆教授,你为何如此惧怕陈衡庐!”骆教授长叹一声道:“本来我十分相信陈衡庐,我们这个项目也一直是他在主持大局,可那天就在他开车准备送我们离开医院之时,车窗上出现了刘国铭的头颅,我和滕教授都吓了一跳,可更令我心惊的是在刘国铭消失之后,陈衡庐像疯了一样,嘴里大喊着:‘不要来找我,我不是故意害你的,你走开!’他一边喊一边用力掐我和滕教授的脖子,他膂力惊人,又正值壮年,我和滕教授这两具老骨头丝毫没有招架之力。就在我感到将要窒息之时,陈衡庐似乎撞到了什么,大叫一声便昏了过去。我和滕教授连忙打开车门,可车门外布满了浓浓的雾气,我俩站在一起都看不清对方的五官。四周的空气又冷又寒,不多时便飘起了雪花,雪越下越大,几乎要将我和滕教授埋葬其中,可冰雪并没维持多久,约摸半分钟之后便化成冰冷刺骨的雪水,滕教授不通水性,一叠连声的喊着救命,我拼命游过去抓住他的双手,尽量不使他沉下去。不远处出现一张床漂浮在水面上,我拖着滕教授一块躺在床上,感觉又困又乏,不知不觉便昏睡过去。等我醒来时发现躺在楚晓玉家床上。” 听完骆教的叙述我望着楚晓玉道:“楚晓玉,你是怎么发现两位教授的。”楚晓玉道:“你还记得那天王昭君杀死我家的狗吗?”我回答道:“当然记得,那天你家几乎变成了一片汪洋。”楚晓玉道:“不错,就在汪洋退去之后,我在杂货间的一张弃置的榻榻米垫子上发现了两位教授。”我十分不解的问道:“两位教授莫名其妙在你家出现,为何你没有告诉老魏!”楚晓玉默不作声,刘翼轸替她回答道:“是我让她保密的。”我苦笑道:“刘翼轸啊刘翼轸,你可真是用心良苦,你非但怀疑陈衡庐,连我和老魏也信不过,你怕我和老魏将两位教授的下落告诉陈衡庐!”刘翼轸冷冷道:“既然陈衡庐害死了我父亲,又对两位教授施暴,我不得不小心,不是我信不过你和老魏,试问如果你和老魏知道了两位教授的下落,敢保证不去告诉陈衡庐吗?”我强忍怒气反问道:“就算告诉了老陈,他就一定会加害两位教授吗?”刘翼轸道:“骆教授刚才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陈衡庐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已经准备对两位教授下毒手了。”我感到又好气又好笑道:“刘翼轸,你能不能冷静一下,陈衡庐是受到你父亲的刺激才发疯的,袭击两位教授也许不是他的真实意图。”刘翼轸发怒道:“就算陈衡庐受到巨大的刺激失去理智,可他亲口喊出我不是故意害你的这句话也不是真实的吗?”我试着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在那样的情况下陈衡庐喊出这样的话又能说明什么呢?”刘翼轸带着仇恨的火焰一字一顿道:“至少证实了我父亲的离奇失踪或者死亡是陈衡庐一手造成的!”我绝望地看着刘翼轸道:“所以从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开始提防陈衡庐甚至我和老魏并实施自己的复仇计划了,对吗?”刘翼轸歇斯底里地吼道:“不错,我再也容忍不了那个惺惺作态的杀人凶手!” 我被陈衡庐的怒吼震得头痛欲裂,抱着脑袋平躺在大厅的实验台上,轱辘着双眼从天花板上看向四周形状各异的机器,又一一扫过楚晓玉刘翼轸和滕骆两位教授,想了片刻方慢悠悠说道:“诸位,从我和你们亲身经历的事情当中我想说一些疑点,在我说出这些疑点之后,如果你们依然觉得陈衡庐便是杀人凶手,我再无话可说。”刘翼轸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怎样替陈衡庐辩解!”滕教授一脸严肃道:“翼轸,你今天太激动了,不妨听牧远说些什么?”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坐起身道:“第一,两位教授离开车子之后身处险境,和楚晓玉家宠物狗的遭遇何其相似,仿佛中了王昭君的终极技能极寒之地,而大水褪去之后两位教授又出现在楚晓玉家,这绝不是巧合。第二,陈衡庐稳重沉着,处变不惊的个性大家有目共睹,何以见了刘国铭的头颅之后性情大变,这绝不正常。第三,那辆gl8别克车上面出现的奇怪指纹至今不知道是何人留下,然而叶雨晴在处理两位教授失踪案时却很少主动提及,这必有隐情。第四,如果第一条不是巧合,而两位教授出现在楚晓玉家的时间和楚晓玉家宠物狗死去的时间相差将近两周,这定有蹊跷。第五,陈衡庐发现地道可疑之处后便立刻出事,这太仓促!第六,陈衡庐被拘押至今,迟迟没有出庭受审,这很拖沓。第七,楚晓玉很肯定自己没有换过机房的锁芯,而老陈曾说过锁芯独特的感应设计原理,按理说楚晓玉根本不能打开机房的大门,可事实却正好相反。第八,我来这里时只是心血来潮,而刘翼轸和楚晓玉却随后即到,未免太过偶遇。第九,骆教授的报案录音到底出自何人之口。第十,老魏遗留在gl8别克车上的血液样本被掉了包,又是谁动的手脚!” 当我提出十个疑点之后,大厅的气氛瞬间凝固起来,每个人都面面相觑,一言不发。骆教授首先打破沉默道:“我可以解释你所列的第九个疑点,那通报警电话是我打的。”楚晓玉难以置信道:“依骆教授刚才所言,两位困在水中,手机早已浸水,如何打电话呢?”骆教授道:“当时我也以为手机不能使用,但滕教授坚持让我试一下,谁知电话竟然能正常通话。遗憾的是我还没有说出被困的地点,手机就被突如其来的外力摔入水中,同时滕教授的手机也不知所踪。”刘翼轸狠狠拍着着桌子道:“好熟悉的场景,定是陈衡庐故技重施。”我难以理解地问道:“何以这么说?”刘翼轸道:“我父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给我打过电话,他也是身处水中,我从电话里能清楚地听到浪涛的声音,可惜他都没来得及和我说上一句完整的话。想不到陈衡庐想用同样的方法害死两位教授。我看两位教授的手机八成是被陈衡庐用了某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抛入水中的。”滕教授摇头否认道:“我觉得不像是陈衡庐所为,因为他那时应该还在昏迷之中,不过翼轸刚才提到他父亲刘国铭,我细细回想那时观看刘国铭死亡时监控所拍下来的录像,和我与骆教授遇险的状况确实十分相似!”刘翼轸看着我道:“看来骆教授报案的疑问已经真相大白了,那我来解释一下另外一点疑问。我承认楚晓玉和我在你进入地道不久便已到达机房,这不是偶遇,而是刻意。可这难道能否认陈衡庐杀人的嫌疑吗?毕竟害死我父亲的话是陈衡庐亲口说出,又有叶警官提供的资料加以佐证,两位教授也亲耳听到,这毋庸置疑。”我从实验台上跳下来走到刘翼轸跟前问道:“先不论这一点能否否认陈衡庐的杀人嫌疑,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和楚晓玉怎么知道我要来地道,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能不能发现地道!”楚晓玉突然道:“是我想起来该给两位教授送一些生活用品,所以就来了。”我厉声呵斥楚晓玉道:“信口开河,机房的门锁被陈衡庐换过了,你们根本进不去地道,就算想给两位教授送些东西,也应该带着撬锁的工具,因为你们没有新钥匙。”刘翼轸道:“晓玉,不用瞒他,就算实话实说又能怎样。”我冷冷地看着刘翼轸道:“爽快,那就说说是怎么刻意来机房的吧。”刘翼轸道:“因为我知道你有钥匙,而且会在这个时候打开地道,所以就在这附近守株待兔好几天了。”我心中大惊道:“是谁告诉你钥匙在我手中,他又怎么知道我何时出现!”刘翼轸冷笑道:“哼,休要装作大惊小怪,陈衡庐亲口告诉我的!难道他没告诉你这档子事儿!”听完刘翼轸的话我直感觉脑袋嗡嗡直响,像要炸裂了一般,强忍着痛楚问道:“陈衡庐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刘翼轸忽然发怒道:“岳牧远,你还要装到几时!那天陈衡庐和我打架的时候亲口说的。”我豁然开朗道:“那天晚上你和陈衡庐打架,看来也非偶然,你是想要机房的新钥匙!”刘翼轸恨恨道:“可惜老狐狸早把钥匙交给了你,并说你这个时候会在这里出现。当时我并不信,因为我相信岳牧远是我的朋友,如果我朋友得到了钥匙,一定不会不告诉我。”我有点难过道:“既然你相信你的朋友,为何还要在此守株待兔呢。”刘翼轸冷笑道:“正因为我相信自己的朋友,才没把陈衡庐的话当回事儿,而执意要从他身上搜出钥匙,撕扯之下竟大打出手,终于让我从陈衡庐身上摸出一把钥匙。”我忽然明白道:“当你发现从陈衡庐身上找出的钥匙不是机房的新钥匙,而是我家的钥匙之后,你便相信了陈衡庐的话。怪不得那天你对我如此愤恨。”刘翼轸揶揄我道:“岳先生言重了,我哪敢对你愤恨,应该感谢你没有伙同陈衡庐将我置于死地。”我满腹委屈道:“刘翼轸!机房的新钥匙我是在你和陈衡庐打架之后才拿到手的。在此之前我甚至不知道陈衡庐换了机房的锁芯!”刘翼轸凄然一笑道:“岳牧远,事实摆在眼前,你说这些话有意义吗?” 我心乱如麻,思想一片混沌,这么多怪异的事我根本不知道为何会发生,更不知道该如何向刘翼轸解释,他对我的误会越来越深,简直将我当做仇人一般看待。心灰意冷之余,我将机房的新钥匙扔在试验台上说道:“钥匙留给你们,在我没有向陈衡庐问明白事情的原委之前,我不会再作任何辩解。” 留下钥匙之后,我便离开了地道。刘翼轸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轻易地将钥匙交给他,既怀疑又吃惊地看着我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地道尽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时空错位 深圳的天气向来让人难以预料,早上从监狱出来时还是阳光明媚,入暮时分竟下起了大雨,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片片乌云像庞大的黑色蘑菇在天空盘旋,空气中弥漫着压抑而又溽闷的气息。我没有躲避雨点肆无忌惮地敲打,那冰凉的水滴落在头上,竟让我有种说不出的酸爽和愉悦。晚高峰的人流汹涌如潮,仿佛和地上的水流交织在一起,裹卷着身不由己的我朝地铁口涌去。 开往南山的列车挤满了忙碌的归人,我站在人群当中放眼望去,每个人都有着相似的五官,走路的姿势大体相同,说话的声音千篇一律,只是着装和肤色稍有差池。他们就像不同批次生产出来的香肠,每一根都基本相同,唯一的区别是被印上了排列各异的生产编号。但在消费者看来,似乎完全一样。而每一个人又都遵循着同样的生活轨迹,从出生,成长,学习,工作,成家,立业,生娃,衰老直至死亡。就连每一天也出奇的相似,起床,吃饭,做事,睡觉。自以为主宰万物的人类何尝不是按照某种既定的程序刻板乏味地周而复始,虽有不同的人生际遇,却始终绕不出庞大的圈子。 回到家时,雨渐渐停了,树梢上挂着翠绿的水珠,晶莹剔透,原来每一棵树也是如此雷同,根须深埋地下,树干拔地而起,枝叶遮天蔽日,春夏欣欣向荣,秋冬叉桠突兀,未有一棵能逃出这套规律。我在心里嘲笑自己,为何非要把一切都想成按部就班的程式集合,这定是职业病在作祟。可另一个声音又告诉我,事实如此,由不得我不这样想。 一路上奇奇怪怪的思想不断从我脑海里蹦出,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思考过了,看来按时服用老魏的药物还是极有好处的,这几个星期我都没有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可人为什么偏偏要思考,是什么东西在支撑着这种抽象的活动?是人体生理机能的自然体现,还是未知力量的有意操控?尽管我们自认为是有主观意识的生灵,那王昭君呢,当她还在王者荣耀中生活之时是否也认为那些拙劣的表演是自己当时主观意识的体现呢。这种自以为是的错觉或许也正在我们身上发生着,只是身处迷局的人类囿于认知的局限,始终无法突破而已。 我越想越远,几乎无法控制意念的延展,之前那种失去对脑细胞控制的感觉又一次来袭。大脑的神经活跃得像汤锅里沸腾起来的水花,带着不安的躁动跃跃跳动,试图逃离汤锅的围堵,飞向未知的世界,然而它们能到哪里去呢,外面的世界兴许是一口更大的汤锅呢?难道我果不能操作自己的思维,若真是如此,那个真正操纵着我思维的神秘者究竟是谁。猛然间四次元灵魂的影像从我脑海里转瞬即逝,宛如一道闪电,虽然迅捷,却明亮耀眼。这位令我感到既恐惧又亲切的先生曾经以我的主宰自居,莫非他就是我全部思维和意识的缔造者?虽然我不愿意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可我那跳出汤锅的神经思维却令我渐渐明白了四次元灵魂的话绝非空穴来风。然而我又开始纠结,到底是他在控制我的思维,还是我的思维命令他控制我呢。我想找他问清楚这件事的原委,遗憾的是他已好久没有出现,而我也一直都没有想起留下他的联系方式。 可我那急欲知道真相的冲动似乎也自立了门户,竟控制着我的双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慢慢走向阳台的窗户,希冀着那张没有五官的模糊脸孔从玻璃上影印出来。我仔细看了许久,果有一张人脸渐渐浮现。片刻惊喜之后,便又陷入震惊之中,那张脸的五官一点都不模糊,反而十分清晰,嘴巴一张一翕地向我喊着些什么,我定睛细瞧,竟是费思远!他忽然又伸出双手拍打着窗户!咚咚咚的敲打声震得我忽然一阵激灵,接着便听到费思远的声音:“快开门!开门啊!”我揉了揉眼睛,窗户上什么都没有,声音是从门口传过来的。我走过去打开房门,费思远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道:“还以为你不在家呢!”我看着他那颐指气使的样子就想直接给他来个闭门羹,不料费思远身后却转出一个王昭君,媚眼如水般望着我道:“我们可以进去吗?”她曼妙的眼神和酥软的声音仿佛西游记里女妖精的咒语,令我死寂的内心瞬间荡起涟漪,怀着从未有过的喜悦延客入室。 我不知所措地擦拭着沙发垫子请王昭君和费思远坐下,王昭君略带哀怨地看着我说:“牧远,你这是干什么。”我苦涩地笑道:“没什么,平时不怎么打理,怕是落上灰尘,让二位见笑了。”王昭君红着眼睛道:“你还在为钥匙的事情生气?”我佯做解释道:“没有,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提它干嘛。”王昭君叹着气道:“我知道你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依然耿耿不忘,所以今天上午你离开之后,我就决定带思远来当面和你说清楚,可你下午一直不在家,去你们公司也没找到你。于是就。。。”我打断王昭君道:“何必多此一举呢,我根本没有怪你们的意思。”王昭君突然提高嗓门道:“你若真不怪我,刚才对我就不会像对待陌生人那样客气,以前我来你家,你会当着我的面拍打沙发垫子上的灰尘吗?”我被王昭君说得无言以对,连忙岔开话题道:“你们喝点什么,我去拿。”费思远忽然和颜悦色地拦住我道:“牧远你别这样,昭君如今屈身枉顾,也算给足了你面子,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没料到费思远待人接物的态度会有如此巨大的转变,一时间竟无所适从,只好低着头讪讪笑道:“我承认有点赌气,可最近发生这么多事,难免会有冲动的情绪。”费思远竟像老朋友一样拍着我的肩膀笑道:“我都听昭君说了,你的处境确实够糟糕的,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你放在昭君那的钥匙我从来没有动过,也从未想过用这把钥匙来制造你和刘翼轸之间的矛盾。”我一点都不相信费思远所说的话,可王昭君如此诚恳地亲自登门造访,特意来说明此事,我也不想再让她夹在中间难做,便学着费思远的口吻道:“是我误会你了,思远,希望你别放在心上。”王昭君并没有听出我的语气有什么不妥,笑逐颜开道:“看到你两能冰释前嫌,实在是太好了。”费思远笑道:“不对不对,我和牧远从没有过什么嫌隙,何来冰释前嫌之说,应该是消除误解。”我敷衍着干笑了几下,盯着费思远道:“说得对,如果我能多了解一点思远的话,我们定能成为要好的朋友。”费思远似乎听出了我话中的弦外之音,意味深长地回望着我道:“一定要了解,以后我会多来你这儿走动的,可不要像今天这样几乎将我拒之门外。”王昭君十分开心道:“不要光顾着聊天,难得误会这么顺利就说清楚了,我们实在该好好庆祝一下,牧远来深圳这么久,就知道忙工作,也没怎么玩过,不如就借此机会出去放松放松,把最近的烦心事统统抛到九霄云外。”看着王昭君盛意拳拳的样子,我根本无法拒绝,费思远自然更是举双手赞成。王昭君皱着眉头嘀咕道:“去哪里玩好呢?”我摊开双手道:“不要问我,除了公司和我自己的住处,我对深圳其他地方几乎一无所知。”费思远怀疑道:“我才不信,难道你和刘翼轸都没出去潇洒过。”我笑道:“偶尔去过夜色酒吧,也只是随便坐坐而已。”王昭君道:“那就去夜色酒吧。那里的酒是出了名的好。”我有点不开心道:“你经常去哪儿吗,什么时候学会的喝酒。”王昭君似乎很兴奋道:“你就不要问那么多了,赶紧出发吧。”我突然有点不耐烦,便找借口推脱道:“我还想去一趟警局,找叶局长说些事。”。费思完全不管我是否情愿,直接将我推到门口道:“警察也要下班的,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别那么扫兴,我先去按电梯。” 夜色酒吧灯火辉煌,门口跃动的霓虹灯忽明忽暗,美轮美奂的阁楼在光影里舞动,弥漫着颓废奢靡的铜臭味。楼宇内挤满了形形色色的酒徒,这种一掷千金的地方少不了肉欲的麻醉,沉迷其中的男女放纵着自己的身体,在嘈杂高昂的音乐声中扭动着失去灵魂的躯骸,摩登女郎妖冶的身姿宛如骀荡的催化剂,顺从着音响师的调教,用充满的欢声笑语腐蚀掉一切道德枷锁,极尽妍姿媚态。寻欢的达官贵人抛却矜持的道貌岸然,作乐的职员商贩卸下辛苦的低眉顺眼,在酒精的刺激中发泄着对生活的愤懑和焦虑。似乎只有此时此刻,才是真正毫无顾忌的为自己活着,虽然毫无生机,却情愿醉生梦死。 兴奋的王昭君让我既心痛又失望,也许她从事的工作太容易迷失自我,也许她对三维世界低俗的成人游戏毫不知情,只是一味觉得好玩,不管怎样,我都无法想象当初懵懂的二次元生灵在舞池中疯狂抽搐的怪异场景。旋转的舞台灯变换着五颜六色的光线,将王昭君染成抽象的图画。 坐在我旁边的费思远将酒杯推到我面前道:“心疼了?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我冷冷道:“这是你给他安排的生活!”费思远一本正经道:“你太高估我了,我有什么能耐安排别人的生活,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我只不过是顺从天意而已。”我讨厌费思远说话的神情和语气,索性不去打理他。满腔郁闷的我无处发泄,竟鬼使神差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来奇怪,一向不怎么喝酒的我那天晚上对酒精却有着上瘾的痴迷,不知不觉间已喝了七八杯。费思远得意地看着我笑道:“古人云,借酒浇愁愁更愁。不如我们也去跳舞。”我眯着粘涩的眼睛道:“别烦我,你想跳自己去跳。”费思远将酒杯从我手中夺过去道:“再喝你就醉了,不跳舞也行,我们玩点别的,重要是得开心。”我将昏沉的脑袋贴在桌子上嘟囔着嘴道:“我什么都不想玩。”费思远带着诡异的表情道:“我教你变魔术,泡妞很管用的,在这种地方,除了有钱,还得会耍帅。”我不屑道:“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岳牧远瞧不上。”费思远自信满满道:“这个魔术你一定瞧得上!”困倦地我努力支撑着沉重的眼皮,神情恍惚道:“看在你盲目自负的份上,说来听听。”费思远故弄玄虚道:“我能把你家的钥匙变到我手里!”我忽然一阵激灵,抬起头道:“原来你真的动过那把钥匙!”费思远否认道:“从未动过,不过现在我想试试。”我想知道费思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将手伸进口袋里攥紧钥匙道:“我和你打赌,如果你真能把钥匙从我身上变到你手里,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倘若不能,你得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费思远不假思索应声道:“一言为定。”话音方落,费思远摊开手掌放在我眼前,那把带有划痕的我家房门钥匙正躺在他手心。我下意识得握了握呆在自己口袋里纹丝未动的手,哪里还有什么钥匙!费思远嘻嘻笑道:“怎么样,开眼了吧!”我晃了晃疼痛欲裂的脑瓜恨恨道:“你是怎么偷走我的钥匙的!”费思远避开我的话锋,冷笑道:“愿赌服输!”我十分无奈道:“好吧,算你赢了,明天我就把外挂程序传给你!”费思远把钥匙还给我,在我面前摇着手指道:“我费思远从不乘人之危,正经事和找乐子一向分得很清楚,今天我就是出来玩儿,不会和你谈什么代码程序,我有十足的把握你早晚会把那破程序亲自拿给我看。”我倒了杯酒问道:“那你想要我做什么!”费思远哈哈笑道:“很简单,陪我尽兴喝酒耍宝。”我不耐烦道:“酒我已经在喝了,还耍什么宝!”费思远不依不饶道:“给我当个托儿,上台表演魔术!”我心中戒备道:“表演魔术?你又想搞什么鬼!” 音乐忽然停了下来,王昭君大汗淋漓地出现在桌子旁大声道:“聊什么呢,怎么不去跳舞!”费思远笑道:“牧远想和我上台表演魔术!”王昭君雀跃道:“那感情好,趁这会儿音乐还没再次响起来,你俩正好可以露个脸,神气一下!”我连忙推辞道:“不成不成,我干不了!”王昭君撅着性感的小嘴道:“出来玩嘛,还这么无趣!”费思远笑道:“输不起就算了,我也不会强人所难。”王昭君饮了杯酒失望地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感到颜面扫地,索性把心一横道:“不就是当托儿嘛,豁出去了。” 费思远神气活现的站在舞台中央,三言两语便吸引了所有观众的注意力。手持话筒道:“观众朋友们,请仔细看清我身边这位先生的脸孔,将他帅气的五官深深印在你们脑海里!”众人齐刷刷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令我失去了羞耻,当时的我丝毫没有感到忸怩不安,反而大大咧咧地和台下的观众打招呼。费思远停顿了片刻接着道:“现在请这位先生转过身去。”我像玩偶一般按照费思远的吩咐背对着观众。费思远有节奏地带着观众一起喊着一三三,计时完毕后帅气地打了个响指道:“各位观众,睁大你们的眼睛,用你们热烈的掌声欢迎我身边这位先生再次转身!”伴随着山呼海啸般的掌声我特意摆出冷酷的造型再次面对观众,刺眼的灯光打在我脸上,众人纷纷用难以置信地眼光打量着我。王昭君欢呼雀跃地在台下尖叫道:“陈衡庐!岳牧远变成了陈衡庐!”我瞪着洋洋自得的费思远道:“开什么玩笑,别玩太过分!”费思远并不理睬我,按着我的头很绅士的对着观众鞠了一躬道:“谢谢大家的掌声,表演到此结束!”我毫不客气地推开费思远想快步走向台下,身体却摇摇晃晃无论如何也走不成直线,在下台阶时一个趔趄摔了个仰面朝天。所有喝酒的人顿时乐开了花,如雷的笑声响彻整个舞池。王昭君跑过来关切地问我:“你没事吧,牧远。”我红着脸没吭声,想甩开她逃离这令我难堪的鬼地方。可双脚仿佛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费思远连忙上前扶起我嘲笑道:“才这么点酒,连路都走不稳了。”王昭君责备费思远道:“还说风凉话,你可是出尽了风头,害牧远跌一跤!”费思远装作十分无辜道:“我那料到他会醉成这样。”王昭君道:“算了,今天不玩了,先送牧远回家吧。” 我挣脱费思远和王昭君的搀扶,踉踉跄跄走在夜色酒吧出口处的那条胡同里。迎面忽然有人厉声喊道:“陈衡庐你别走!”我乜斜着朦胧的双眼看向来人,那模糊的身影像是刘翼轸和楚晓玉。正欲上前打招呼,没想到刘翼轸兜头给了我结实的一拳,恨恨道:“你以为逃之夭夭就能躲过一切吗?”我秃噜着嘴皮子呜呜啦啦嚷道:“翼轸,你疯了!我知道你还在为钥匙的事儿恨我,但你他妈的不至于打人吧。”楚晓玉在旁劝道:“别动手,还是报警吧,让叶警官把他带走!”刘翼轸阻止楚晓玉道:“先别报警,让陈衡庐交出机房的新钥匙再说。”我忽然想起自己被费思远变成了陈衡庐,连忙解释道:“你现在看到的陈衡庐其实是岳牧远,机房的新钥匙是陈衡庐亲手交给我岳牧远的,而我呢又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把钥匙留在机房的地道里面了,难道你不记。。。”我话还没说完,刘翼轸又一脚踢了过来骂道:“还他妈装蒜,装了十年,骗了老子十年,你还在谎话连篇!”我在酒吧出尽了洋相,一肚子不爽正无处发泄,此刻又碰上蛮不讲理的刘翼轸,当即怒火中烧,毫不手软地抓住刘翼轸踢过来的右腿向上用力一掀,刘翼轸单脚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不一会功夫,我和刘翼轸便扭打在一起。我的手脚似乎不停使唤,头脑也浑浑噩噩,几个回合下来我已败下阵来。刘翼轸用膝盖顶住我的小腹,不停地在我衣服口袋里摸索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楚晓玉忽然不知那来那么大力气,双手扯住刘翼轸,差点把他拎了起来。与此同时费思远赶了过来,将满身酒气的我拖了回来,我这才和刘翼轸分开。 费思远将我牢牢挟在腋下,大步走出胡同。走上大路后司机载着王昭君来接我两。我大喊道:“放开我!”费思远把我扔进车子道:“看不出来你还会发酒疯,喝点酒就找人打架!”王昭君看我头上流着血,又着急又担心道:“这谁下手这么狠,赶紧去医院看看!”费思远道:“放心,牧远没事!”王昭君瞪了一眼费思远道:“你当然说没事,挨打的又不是你。”费思远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王昭君深悔刚才语气太过苛责,略显不好意思道:“思远,要不你先回去,我送牧远去医院检查一下。”费思远劝阻道:“明天还有广告活动,你不能熬夜的,有黑眼圈就不太好了。”王昭君坚持道:“我放心不下,必须要去趟医院。”费思远无奈道:“好吧,那你先回去,我陪牧远去医院。”我靠着座椅有气无力道:“都别管我,我自己能行!”费思远用纸巾按着我头上的伤口道:“你闭嘴!”王昭君看着费思远不耐烦的样子,心中十分不悦,但又知道费思远也是为自己着想,也不好发脾气。而此时的司机却全身心投入地玩起了王者荣耀。王昭君正好将一肚子怨气发泄到司机身上,蛮不讲理地抢过司机的手机训斥道:“你还玩游戏,赶紧开车!”司机悻悻道:“你们不是还没商量好吗,是直接回家吗?”王昭君拉长着脸道:“去北京大学深圳医院!” 车子一直开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我一下车就扶着柱子酣畅淋漓地吐了起来。费思远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我道:“吐完没,吐完赶紧去包扎伤口。”我抹了把嘴唇警觉道:“别吭声,似乎有人在喊救命!”费思远脸上突然现出怪异的神色,额头上渗出涔涔冷汗,浑身瑟瑟发抖,牙齿颤栗得咯咯作响!我从未见费思远如此害怕过,小心翼翼问道:“你怎么了?”费思远哆嗦道:“我们怕是走错了时空!”我笑道:“发什么癔症,鬼话连篇。”我话还没说话,那救命声又一次传来,听起来十分耳熟。我寻声望去,赫然看到陈衡庐那辆别克gl8。这似曾相似的一幕令我寒毛直竖,惊骇之下浑身的酒意立刻荡然无存。我发疯一般跑向别克车,咣当一声拉开车门,陈衡庐正面目狰狞地用双手分别掐着滕骆两位教授的脖子。我厉声制止道:“老陈你疯啦,还不住手!”可陈衡庐好像完全听不到我在说话,十指反而扣的更紧,那锋利的指甲已经嵌入到两位教授脖子里面。我大声向费思远喊道:“快来帮忙!”费思远无动于衷,呆呆地兀立在原地。王昭君望着司机道:“没听到叫帮忙吗,还愣着干嘛!”那司机极不情愿地跑过来想帮我按住陈衡庐的双手,可陈衡庐像失去理智的野兽,血红的双眼透着说不出的恐怖!司机吓得连忙退避三舍。费思远在我身后扯着嘶哑的喉咙叫喊道:“岳牧远,快回来,不要看,更不要管!”然而两位教授命在旦夕,我不可能不闻不问,惶急之下我掏出手机用力向陈衡庐额角砸去。陈衡庐被我连续重击数下,昏了过去。 两位教授虎口脱险,忙不迭推开车门欲逃之夭夭。却不料四周陡然雾气氤氲,我喊了几声骆教授,不见回应。那司机牢牢拽着我的臂膊哀求道:“别管什么教授了,快离开这里吧!”我不放心道:“两位教授不能死,我得帮他们走出迷雾。”司机哭丧着脸道:“这哪里还看得清路。” 我和司机像瞎子一样摸索着慢慢移动着脚步,耳边不时传来王昭君抽泣的哭喊:“费思远,你放开我,我要去救他!”虽然身处险境,可听到王昭君如此关心我,颇觉安慰,一股莫名的喜悦油然而生。我装作若无其事的喊道:“昭君,你放心,我没事!”拽着我胳膊的司机突然变得沉重起来,近乎哀嚎道:“可我有事!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住了脚踝,快救我!”浓雾中响起一阵凄厉的狗叫声。王昭君大惊失色道:“是二郎神的哮天犬!” 我连忙抵死环腰抱紧司机,哮天犬似乎力大无穷,几乎要将我和司机一起拖走。王昭君终于按捺不住,用高跟鞋狠踩费思远脚尖,趁机脱身冲进浓雾之中。费思远顾不得疼痛的脚尖,奋力追了上去。 王昭君使出禁锢寒霜冻住哮天犬,危机得以缓解。哮天犬虽然暂时被控,仍死死咬着司机脚踝不放。费思远喊道:“我们救不了他,快放手吧!”王昭君道:“大家忍着点,我用凛冬已至可以杀死哮天犬。”凛冬已至的技能尚未施展,禁锢寒霜的控制效果已经失效,王昭君急忙集中精神祭出终极技能凛冬已至,空中瞬间飘起了冰冷刺骨的雪花。哮天犬受到攻击后变本加厉,抖擞起精神奋力一扯,我再也抓不住司机,只觉怀里哧溜一下,伴随着惨烈的嚎叫,司机已不知去向,而哮天犬也在呜呜数声之后奄奄一息。费思远的声音又在近处响起:“昭君,你是如何看清哮天犬位置的?”王昭君道:“雾气虽浓,可我在王者峡谷时早已习惯,根本妨碍不到我的视野。”我又惊又喜道:“这么说你看得到我们所有人?”王昭君忽然抓住我的手道:“那是当然!” 借助于王昭君的视野,我们三人协同两位教授紧紧聚在一起,但由于冰雪已完全融化,众人随波逐流,一时也难以脱身。王昭君丝毫不担心道:“大家不要慌,此水乃是我降冰雪所化,我必不会让大家受困。”费思远道:“怕没那么容易,我们已经处在不同纬度空间的边缘,得想办法回到夜色酒吧。”此刻我酒意完全消失殆尽,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遇见刘翼轸和陈衡庐的情景,这些对我来说早已是往事的片段竟然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之中。看来费思远所说的时空错位确实已经发生。 令情况变得更糟的是两位教授一直拼命挣扎,试图脱离我们三人。王昭君着急道:“你们俩看着点两位教授,不要让它们这样剧烈折腾。如果脱离了我的视野范围,他们必死无疑。”费思远叹气道:“两位教授看不见我们,听不到我们说话,一定以为是什么奇怪的生物在困着他们,不挣扎才怪!”费思话刚说完,滕教授冷不丁一脚将我踹开,我身体浮于水中,无处着力,哗的一下被蹬入漩涡。王昭君花容失色,连忙用禁锢寒霜冰住漩涡,我才没被拖入水底。费思远见状也不得不放开骆教授游过来救我。 两位教授挣脱束缚后奋力向前游去,腾起的水花一浪浪溅到我们三人身上。只听滕教授大声喊道:“老骆,陈衡庐很可能会马上醒过来,我们得立刻报警。”骆教授闻言苦笑道:“手机都进水了,能不能拨出去电话很难说。”滕教授道:“死马当活马医,现在也别无他法。”骆教授道:“好吧,你抱紧我,我试试能不能接通报警电话。” 费思远看着骆教授拨通电话,神色恐慌道:“牧远,快跟我来阻止他们,如果来这里的人再多一些,我们就彻底无法脱身了。”我淡定回应道:“别紧张,手机早不能用了。”费思远更加紧张道:“这根本不是三维世界的水,不会对手机造成影响的。”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尊从费思远的吩咐不顾一切地游到骆教授身边,将他的手机夺了下来扔进水中,费思远也干脆利索地卸掉了滕教授的手机。 王昭君赶过来问到:“两位教授怎么样。”费思远道:“还是先想想我们自己吧,我们的处境比他们的遭遇更加艰难。”我问费思远道:“你是如何察觉出时空出现变化的。”费思远嫌弃我道:“都什么时候还问东问西!”我换了只手拽紧骆教授道:“那你有没有想出回到正常时空的办法。”费思远不耐烦道:“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我正在想!”王昭君看了我一眼道:“牧远,你少说两句吧。”虽然我对费思远充满怀疑,可此刻他却成了唯一可以依仗的救醒。只好乖乖闭上嘴巴。 费思远思索片刻后问我道:“我和昭君到你家时你有没有感觉那里不对劲。”我想了一想道:“当你敲门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你出现在阳台的窗户上。”费思远吃惊道:“糟了!原来从那时开始我们都已经渐渐脱离了自己的时空。牧远我问你,四次元灵魂最后一次找你时还能完整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吗?”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费思远道:“连四次元灵魂和我见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费思远焦躁地大声吼道:“别再节外生枝,快回答我的问题。”我看着费思远恐慌着急的表情,也不敢怠慢,只好如实回答道:“他在一个多月前找过我一次,说话吞吞吐吐,我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音符。难不成他又来找我了?”费思远用力锤击水面恨恨道:“该死,他已经不能和你建立有效的联系了,也不再指望利用你回到属于他自己的空间。”王昭君困惑地看着费思远道:“思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可不可以解释清楚四次元灵魂是什么,也好让我们帮着一起想想办法。”费思远几乎绝望地摇着头道:“没用的,你们俩就算知道一切也束手无策,因为我们的时间已经错乱,似乎回到了过去。” 费思远的话猛然提醒了我,刚刚发生的那些事对我来说应该是往事才对。怪不得在机房地下室里面刘翼轸会说和陈衡庐打架时老陈向他提起过机房新钥匙的事情。原来那个和刘翼轸打架的人是被费思远变脸的我,而不是真正的陈衡庐。在别克车里打昏陈衡庐的人也是我,骆教授亲自报案也是千真万确。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反而有点欣喜,我想再逗留片刻,兴许能见到老魏来救醒陈衡庐,而那个掉包血液样本的人也会出现。可事与愿违,我们在水中泡了许久,除了两位教授偶尔的挣扎之外,再没有任何动静。这令我不禁心生狐疑地嘀咕道:“不对啊,如果我们回到了过去,那接下来老魏会带着我的血液样本来救醒陈衡庐。我应该能听到老魏大声呼喊陈衡庐的名。”费思远苦笑道:“你还以为我们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吗?恐怕空间也早已转移。”王昭君惊诧道:“啊,刚才说时间错乱了,现在空间也变得不同了,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安慰王昭君道:“昭君,不要着急,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逃出这个鬼地方。”费思远脸色凝重道:“牧远说得对,我们得及时离开这里,现在的空间就快被压缩到极限,很快就会到达一个临界状态,到那时如果我们还没有想到办法,就要回到昭君原来所处的空间了。”王昭君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大叫大嚷道:“不!我不要回去!我再也不要呆在王者峡谷!”我埋怨费思远道:“你能不能别骇人听闻,那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们不会回到游戏里面去的。”费思远板着面孔道:“我骇人听闻?刚才王者荣耀中的哮天犬将司机活活拖入游戏当中,你亲眼看到的。他大概已经变成一只野怪或者主宰被活活打死!这很可能也是我们的下场!”王昭君闻言扑通一声击起一阵浪花,手忙脚乱地拼命游来游去。费思远望着王昭君发狂的样子面露喜色地对我喊道:“我刚才怎么没想到,既然四次元灵魂能改变你的时间和空间,我们也可以改变昭君的时间和空间。以此来扰乱时空坐标,求得更大的生存机会。”我迫不及待道:“那还等什么,快点改变时空坐标。”费思远道:“那也得先找到坐标的对称点才行。”我发问道:“什么样的点才能算对称点?”费思远回答道:“对称的时空坐标点上必发生过类似的事件,而发生雷同事件的不同时空坐标点都可看做对称点。比如你在周一早上八点在茶餐厅吃了一份豆浆油条,在周二晚上七点在自己家也同样吃了一份豆浆油条,那周一早上八点的茶餐厅和周二晚上七点的自己家就是一对完美的对称点。”我听完费思远的解释立刻想到在楚晓玉家王昭君也曾经杀死过一条狗。连忙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告诉了费思远。费思远喜出望外道:“牧远,照顾好他们三个,我得腾出手来操作手机,都闭上眼睛,可能会有点糟糕,忍耐一会儿。” 我按照费思远的嘱咐提心吊胆地闭上眼睛,不安地等待着不明所以的事情发生。一开始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头发和胡须像被人剃掉一样慢慢变短,接着又疯狂地生长,如此反复数次。继而膀胱也隐隐感到肿胀,似乎想撒尿,片刻之后这种感觉又忽然消失。说不上过了多久,我已经没办法感知时间的流逝,整个脑袋一片昏沉,总想躺下来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似梦似醒之间,我意识到自己的着装也在发生着变化,那湿透的衣裤不知何时变成了另一套干爽的衣服。身边的大水慢慢褪去,脚下出现了湿漉漉的地板,宛如被抽了一鞭的陀螺正在匀减速旋转。当地板停止转动那一刻,我看到费思远在外观和穿着上也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而王昭君却不知所踪。我心急如焚地质问费思远:“你把王昭君弄哪儿了?”费思远瞟了我一眼道:“她正在客厅杀那只狗呢,赶快放下两位教授,离开这里。”我将早已昏迷的两位教授放在一张破旧的床垫上,小心翼翼道:“那王昭君呢,我们不能留下她一个人不管!”费思远道:“现在正在运行的是王昭君的时空坐标,对于她来说,一切都已经正常了。她已经看不到我俩,没办法再带她走。”我将信将疑道:“你在骗我,王昭君被你用时空旅行带到此时此刻,把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重新再经历一次,这对她来说一点都不正常。”费思远道:“她不会记得这次时空旅行,也不会记得从夜色酒吧出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因为她在时空旅行结束之后已完全返回到了此时此刻的记忆结果,未来对她来说依然崭新。”我不屑道:“你当我是傻子吗?如果王昭君的记忆会随着时空旅行发生变化,为什么我和你在经历这次旅行之后依然清楚地知道一切。”费思远不耐烦道:“我已经给你透露的够多了,你还不知足!”我冷笑道:“你不讲明白,我那也不去,就待在这儿。”费思远狰狞一笑道:“由不得你。”我看着费思远不怀好意的笑容,心生恐惧道:“你想干什么!”费思远发狠道:“反正你终究要和刘国铭一样的下场,我不如送你一程。”只见费思远在手机上捣鼓了一阵子,我便失去了意识。 朦胧之中,好像是费思远极不情愿地架起我的胳膊,夹嘴夹舍地埋怨道:“不能喝就别装,醉成这个逼样,害苦老子了。”我又仿佛看见王昭君笑盈盈地看着我喊道:“牧远,你醒醒,回家再睡。”我想答应一声,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想站起来,又浑身乏力。只觉四周的一切伴随着嘈杂激昂的舞曲歇斯底里地疯狂扭动,做出奇形怪状的动作,就连天地也似受了音符放纵的鼓动,肆无忌惮地旋转不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揭秘X碱基 我像睡了好久,醒来时依然迷迷糊糊,宿醉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屋里面充斥着浓郁的酒气,床边的垃圾桶里还遗留着我呕吐的秽物。卧室的窗户不知被谁打开,窗帘也没有拉上,阳光大摇大摆地溜了进来,在房间内横冲直撞。昨晚的事情似乎不曾发生,一切宛如寻常。 我将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一通,脱下混着酒精和汗臭的衣服,舒舒服服地冲了个澡,驱车来到公司向人事部递交辞职申请。我觉得再留在腾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人事部经理瞥了一眼我的辞职报告,表示他对我的辞职无权审批,让我先去小会议室坐一下,会有人接洽我。 小会议室虚掩着门,我直接推门而入。会议桌旁坐着一脸严肃地马化腾。看到我进来,他淡淡说道:“把门关上,坐下来谈吧。”我不知所措地座在离他较远的地方。马化腾将辞职报告扔在我面前道:“你就打算用这样的方式结束所有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低着头沉默不语。马化腾叹着气道:“难道真的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吗?”我无奈道:“马总,我尽力了!”马化腾不高兴道:“是吗?你发现两位教授的下落之后,本应该及时告诉叶雨晴,尽快洗脱陈衡庐的犯罪嫌疑,可你却选择置之不理,这也算尽力。”我辩解道:“我是想告诉叶局长的,可那天被王昭君拉出去玩儿,就把这事耽搁了。”马化腾冷冷道:“那今天一早你为什么不直接去警局,却跑到公司来交辞职报告,这是负责任的态度吗?”我烦躁道:“反正现在你什么事情都知道了,由你出面岂不是更容易解决事情,我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马化腾生气道:“岳牧远,你拿着这么高的薪水,干的不仅仅是腾讯的工作,更是国家的任务,这任务关系到你的生死,关系到整个人类的命运。一个游戏角色被你莫名其妙地弄到现实世界中来,你以为这样就完了?”我苦笑道:“马总,我没那么伟大,没什么能力去拯救人类的命运,至于王昭君的事儿,更是纯属意外,这并不是我能控制得住的事情。”马化腾颓然道:“好,看来你已经打定主意,我再怎么劝你也无济于事。”我垂头丧气道:“对不起,马总,我可以走了吗?”马化腾无可奈何地将一把钥匙递给我道:“机房的新钥匙,是刘翼轸让我转交给你的。走之前带上吧,或许你会用得着,腾讯的办公设备随时对你开放。无论你什么时候来,都依然是这里的员工。”我看着那把钥匙莫名激动道:“刘翼轸让你把钥匙给我?这怎么可能!”马化腾道:“千真万确,虽然他始终不能原谅陈衡庐,可似乎没什么理由再恨你。”我惶惑地接过钥匙道:“刘翼轸在哪儿,他还会留在腾讯吗?陈衡庐和两位教授呢?他们还会在一起完成这个项目吗?”马化腾落寞地叹气道:“为了寻找刘国铭,刘翼轸跟两位教授去了北京大学。而陈衡庐虽然并未绑架两位教授,可他确实突然对两位教授做出过人身攻击,而且由于亲口承认了那段和刘国铭有关的录音出自他的口中,因此在刘国铭案没弄清楚之前,恐怕他是不能离开监狱了。”我十分费解道:“陈衡庐所做的研究是国家的机要任务,难道凭这一点和马总的人脉,都不能通过特殊渠道保释陈衡庐吗?”马化腾正色道:“正因为是国家机要任务,我才不能动用所谓的人脉,更不能通过特殊渠道。”我不知说什么好,向马化腾道声珍重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走得很快,生怕再迟疑片刻,我便要改变主意,可我既然决定离开,为什么还要揣着机房的钥匙呢?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究竟是何原因。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我想整理一些私人用品,却发现办公桌上极其醒目的地方突兀地放着一个文件夹和一封信。信是刘翼轸留给我的,里面写道: 牧远 为了我父亲,我已经决定离开深圳,经过两位教授的努力,x碱基已颇有眉目,和我们之前的推测有许多不谋而合的地方,但又不尽相同。你的血液样本鉴定结果也已经出来,和我父亲的血液鉴定报告如出一辙,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我放在你办公桌上的文件是两位教授记录的有关x碱基和你血液样本的全部论述,希望对你有所帮助。我知道你一直很相信陈衡庐的为人,但还是想劝你小心为妙。老魏是一个可靠的人,你身体若有什么不妥,记得去找他,我不想看到你和我父亲一样的下场。 自从你来深圳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轻易放弃上帝代码。那天你提出的种种疑问我和两位教授都仔细思考过,滕教授很认可你分析问题的方法,他甚至向我和骆教授保证你没有和陈衡庐沆瀣一气。关于机房锁芯的问题,我想了很久,并亲自向马总求证,原来机房的钥匙真的嵌入了陈衡庐的指纹程序,这个特殊的程序确保了即使有人偷去钥匙或者仿制钥匙,只要不是陈衡庐的拇指捏着这把钥匙,门锁是无法被打开的。可晓玉却也能反复多次开门而不被发现,直到那天晚上你提议去再看一次上帝代码,陈衡庐才发现锁芯的异样。这让我觉得晓玉有些不对劲,也许她有些事瞒着我,也许是我多心。此去北京,我因此没有告诉晓玉,你如果见到她,请替我知会她一声。晓玉有点任性,我走之后,她定会对我心生怨恨,你帮我劝劝她。 还有,陈衡庐在设计新钥匙时用你的指纹代替了他自己的指纹。我跟了他这么久,想不到他最信任的人却是你,看来陈衡庐对我始终有所提防。虽然我难免失望,但这种不信任也使我明白了在我父亲那件事上陈衡庐的确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直瞒着我,而这个秘密又使他一直戒备着我。 机房的钥匙事关重大,我托马总亲自交给你,因为我像陈衡庐一样信任你,不管我和陈衡庐恩怨如何,不论我俩谁对谁错,我始终认为你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以朋友相称,但愿再次见面之时,我们能消除所有的误会,解开所有的疑团。 与君共勉 翼轸 看完刘翼轸的临别之言,我坐在办公室想了很多,终于明白自己其实是一个苟且之人,对任何事都是得过且过,没有执着可言,当初从郑州只身来到深圳答应参与上帝代码的研究,也不过是由于贪生怕死才做出的无奈选择。而对于这份工作,丝毫谈不上什么理想和抱负,仅仅只为求得一线生存下来的机会。更可笑的是我把这渺茫的希望寄托在陈衡庐,刘翼轸甚至老魏身上,荒唐地以为他们能够让我重新回归正常的生活,而我自己并没有投入太多的努力。这一年多来发生的种种,我都是被迫做出反应,仿佛被某种不为人知的力量随意摆布着,今天要做什么,明天又该如何。这样的命运和任人玩弄的提线木偶几无差别。忽然在那么一刹那,陈衡庐身陷囹圄,刘翼轸远走他乡,我失去了依赖,破灭了希望,徒留虚无缥缈的幻想。这幻想给不了我振作的勇气,却足令我在颓废堕落的思绪中越陷越深。我想抛去一切,撇开所有,不再思考,不再作为,任凭空洞的灵魂毫无头绪地飘荡,偶尔做出一些连我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本能反应,好让别人觉得我似乎还活着。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我都在辜负着陈衡庐和刘翼轸对我的期望和信任。 也曾有那么几次,我亦暗下决心,要发奋图强,可终不过一时兴起,这种少有的雄心勃勃犹如夜空划过的流星,虽有一瞬亮光,终究难以持久!譬如此刻,我正犹豫不决,几乎想继续留在腾讯,寻出上帝代码的真谛。然而消沉的意志总还是挥之不去,我仅有的斗志似乎永远不能维持。大脑里诡异的思维百分之九十都在散漫的低落,只有零星的碎片能为我所用。思考对我来说已经成为一种障碍,我的脑瓜又开始疼了,天灵盖隐隐发痒。这种不祥的感觉令我立刻关闭了自己的脑神经。我才模糊想起,该去老魏那儿拿药了。 老魏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一早就把开好的药包替我打点妥当,而是心不在焉地在不同形状的瓶瓶罐罐中来回倒腾。我看出他有些不同往日,走上前道:“配这些药一定很麻烦,要我帮忙吗?”老魏爱答不理道:“不必了,我只是想看仔细一点,恐怕以后没机会再为你配药了。”我错愕道:“你也要离开深圳?”老魏冷冷道:“我会一直呆在这里,哪也不去,可你呢,你还有机会来拿药吗?”我楞了一下道:“谁知道呢,兴许我会再来。”老魏突然推开满桌子的瓶子激动道:“什么叫兴许!死人还用得着浪费这些药丸!”我颓然道:“你说得对,我一旦离开深圳,终会走上刘国铭的老路。”老魏生气道:“你明知自己的处境,为何还要辞职!”我无奈道:“不然呢,留在腾讯又能怎样,不过多喘几天气而已,对我来说无所谓。”老魏讥讽道:“既然无所谓,为什么还来找我。要我说你岳牧远既贪生怕死,又不思进取。贪生怕死让你不得不来深圳找我和老陈,不思进取注定你在没有老陈和翼轸的情况下无所作为。一个畏惧死亡又将生还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不值得任何人怜悯。” 我像被人狠狠抽了一鞭似的脸颊火辣辣地又疼又热。若在半小时之前,老魏对我的评价再恰当不过。可好在我尚有羞耻之心,虽未必能够知耻而后勇,却也想主动做点什么,尽管每每力不从心。 老魏将包好的药放在我手中道:“连马总都劝不回你,我更没什么可说。”我接过药问道:“楚晓玉呢?今天怎么没见到她。”“她今天请假了,想道别的话给她打个电话吧。”老魏说完话从药柜里拿出一叠文件向外走去。我突然叫住他道:“老魏,你拿的是x碱基的研究报告吗?”老魏惊讶地回头看着我道:“你见过这份报告?”我回答道:“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看到,刘翼轸临走时特意给我留了一份。”老魏有点兴奋道:“我以为你不会看了。”我打趣道:“本来是打算扔掉的,可现在我改主意了。”老魏笑逐颜开道:“这么说你要留在腾讯!”我将药放在桌子上,摇了摇头道:“不,研究室里的工作不能完全埋头蛮干,应该出去走走才对。”老魏不解道:“出去走走?这是何意?”我笑道:“也许我们忽略了重要的东西,而这东西根本不在研究室里。”老魏有所启发道:“你是说王昭君?”我赞许道:“王昭君确实重要,但还有更重要的一个人。”老魏纳罕道:“那会是谁?”我沉吟片刻道:“接我出狱的费思远。等着吧,他也会找到你的。”老魏瞠目结舌道:“他怎么会和此事有关。”我皱眉道:“具体内情我还不大明白,不过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老魏愀然正色道:“那你有什么打算。”我叹气道:“谈不上打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老魏担忧道:“这岂不是像无头苍蝇。况且只剩我们两个,能应付得了吗?”我拍了拍老魏的肩膀笑道:“不是两个,而是六个!”老魏疑惑道:“六个?你是说老陈和翼轸他们?”我点头道:“不错,老陈虽身处樊笼,定有他自己的想法,不然也不会引导我去机房的地下室,而翼轸一心想找回他父亲,怎么会轻易放弃上帝代码的研究?此去北京必然是两位教授在x碱基上已经有重要突破。”老魏翻了翻手中的文稿坐下来思考道:“x碱基的研究报告我认真看了几遍,确和之前有很大不同,但我始终不明白它和上帝代码有什么联系。”我思索片刻道:“这也是今天我来找你的重要原因。要想知道二者之间的内在联系,我有些问题需要向你请教。”老魏关上办公室房门,请我坐下道:“好,你尽管问,我虽然不很专业,但和生物学有关的问题还是略知一二。”我打开老魏手中的x碱基报告问道:“据两位教授所言,x碱基似乎很复杂,能否用通俗的语言给我解释一下。”老魏捻着络腮胡须想了许久才开口道:“简而言之,这种碱基是一种奇异的有机电磁波,它与其他四种我们已知的碱基最大的不同有两点。其一,物质结构的组成。自然界中物质形成的普遍方式是由基本粒子构成原子,原子通过化学键构成分子,分子依靠分子力最终形成有一定形状或者能量的物质。然而x碱基却完全不同,它是由自旋量子数为0和1的玻色子通过一种奇妙的场力直接结合而成的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两种玻色子通过数以亿兆级别的排列组合使得x碱基能够连绵不断的发出类似激光一样的电磁脉冲信号。而量子级别的讯号传输让x碱基的影响范围大幅扩展,正如滕教授所言,好似位于深圳的路由器可以影响到北京的ifi信号。更不可思议的是这种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具有完全的有机物属性,它可以毫无违和地存在于新陈代谢之中并依靠着强大的量子传输能力影响生物体内每一种元素的电子和质子,从而在原子层面上改变有机物的结构。显然这两种玻色子强大的场力在dna的转录和翻译将要发生时不动声色地改变了其他碱基的化学结构,所以x碱基才能和其他四种碱基完美融合而不须遵守碱基配对原则。其二,x碱基的功能和作用,玻色子的自旋量子数像一把开关。譬如说,当玻色子处于01状态时,有机物和无机物连接的通道被打开,当玻色子处于10状态时,这个通道就会被关闭。同样,如果玻色子呈现0011的状态,转录就会开始,而在1100的状态下转录被迫终止。还有神经中枢的兴奋传递,反射弧的发生机制,以及控制生物感知和情绪的各类激素之分泌,都在这把开关的控制之下。” 听完老魏的解释,我似乎明白了一些端倪。但为了确定自己的揣测,我又问老魏道:“玻色子的自旋量子数只有0和1吗?”老魏摇头道:“并不是,只要自旋量子数为整数的基本粒子都可称之为玻色子。”我沉吟道:“那么多不同自旋量子数的玻色子,x碱基却偏偏选中了0和1这两种。而我们计算机程序所使用的二进制代码也是只有0和1。并且在程序控制理论当中,本质上也是通过0和1的排列组合形成复杂多样的算法,包括类似开关一样的开始和终止程序。这岂不是太巧合了。还有,上帝代码也表现出具有电磁波性质的脉冲信号,且只有在生物计算机上才能运行,而在普通计算机上根本无法兼容,这是由于上帝代码的基本组成恐怕也是有机物的属性”老魏诧异道:“说得有理,如此看来,x碱基和上帝代码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这种联系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呢?”我将x碱基报告还给老魏道:“等我好消息吧,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真正调试上帝代码这段程序了。”老魏面露喜色道:“那感情好,事不宜迟,要不要我陪你去机房看看。”我摇了摇头道:“不必,你忙吧,现在还不是去机房的时候,我得先去见一下费思远。”老魏不解道:“那个经纪人真的能帮上忙?”我笑道:“他不会帮忙,但我想知道他会不会暗中破坏。”老魏紧张道:“费思远到底是什么人,听你这么说好像他对上帝代码的事情颇有些了解。”我担忧道:“恐怕不止颇有了解那么简单,他对我们的一切简直是了如指掌。”老魏骇然道:“这么说费思远接近王昭君也是早有预谋的?”我喟然叹气道:“可以这么说,所以如果下次费思远来找你拿药,你要小心观察他。”老魏向我保证道:“放心吧,我以后会留意的。”我看着老魏满脸的络腮胡子道:“那就拜托了,我也该告辞了,你有没有特别要叮嘱我的事情。”老魏想了想笑道:“只要你不放弃上帝代码,我也没什么好叮嘱的了。”我笑了笑道:“不会让你失望的,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我走了。” 刚走出医院大门,身后响起了急促的汽笛声,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下,是刘翼轸的车子。楚晓玉摇下车窗,面无表情地探出头冷冷道:“上车!”我回绝道:“不用你载我,我的车子在外面停呢。”楚晓玉冷冷道:“你不想知道机房的锁芯是怎么一回事吗?”我顿了一下脚步,还是上了楚晓玉的车。 “你打算带我去哪里?”我忍不住问道。楚晓玉似乎很专注于开车,并没有搭理我的意思。我闷闷不乐道:“老魏说你今天请假,这会儿又突然出现在医院,强行把我掳走,一路上一声不吭,这是几个意思?”楚晓玉依旧岿然不动,只是斜着眼珠子瞟了我一下,眼神中带着哀怨和不屑,令我浑身不自在。车子行驶得很慢,楚晓玉仿佛故意消遣我似的,这种怠慢的态度令我怫然动怒道:“停车,我要下车!”楚晓玉见我急躁起来,方不紧不慢道:“岳牧远,听说你以前是一位了不起的黑客!”我得意道:“不是了不起,是相当了不起。”楚晓玉切了一声不屑道:“是吗?既然你自诩如此了得,怎么这么久连上帝代码的皮毛都没搞明白。”我脸色微变,略有点难为情道:“你是特意来消遣我的,还是故意来羞辱我的。”楚晓玉冷笑道:“随你怎么想,有区别吗?”我一本正经道:“区别可大了,你要是存心消遣我,我就当朋友之间开个玩笑,不和你计较;若是明摆着羞辱我,那我可跟你没完!上次你打我那一耳光我可还记着呢。”楚晓玉撇着嘴唇道:“哟!你脑子还没坏掉,出乎我意料之外啊,听老魏说,刘国铭到你这个时候连姓什么都记不得了。”我愀然正色道:“难道老魏没叮嘱刘国铭按时服药?”楚晓玉一脸傲娇道:“我不想告诉你,因为我对现在的你很不爽!”我警告楚晓玉道:“别在我面前任性撒泼,不是谁都像刘翼轸那样惯着你!”楚晓玉咬牙切齿骂道:“什么玩意儿,活该你单身一辈子!”我强忍胸中怒火,稳住自己的情绪道:“楚晓玉,我上你的车不是为了和你斗嘴。”楚晓玉带着鄙夷的神色道:“斗嘴你还不配,不如我们试试斗智斗勇如何?”我心中咯噔一怔,脸上却不露声色道:“那感情好啊,不过斗智斗勇这方面,似乎你早就和我暗中较劲了,可不知最后是你稍逊风骚呢,还是我略胜一筹呢。” 楚晓玉闻言脸色大变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早就怀疑我?”我冷冷笑道:“我说过,你打我那一巴掌我可记忆尤深呢!”楚晓玉先是拉长声音哦了一阵子才不慌不忙道:“是吗?一巴掌能让你怀疑我楚晓玉,也真是神奇。”我沉声道:“的确神奇!女孩子有你这么大的力道,能让我这个皮糙肉厚的男人痛入骨髓,不刻骨铭心才怪。”楚晓玉冷笑道:“少给姑奶奶油嘴滑舌。我当时很生气,不使出十二分的功力实在难以宣泄我胸中怒火。”我故意调侃她道:“你胸也不大,能装得下多少怒火,我看用不了两层功力就能完全宣泄完毕。”楚晓玉狠狠瞪了我一眼娇叱道:“岳牧远,我打你是我不对,但你也不能因此就冤枉我,这分明是公报私仇!”我冷笑一声道:“你说得对,如果仅凭一巴掌我就怀疑你,那真是有些莫须有,不过刘翼轸在夜色酒吧胡同里打架之时,你仅用一只手就能把身体壮硕的刘翼轸轻而易举地提起来,这该如何解释?”楚晓玉惊出一声冷汗,双手几乎拿不稳方向盘,本就行驶缓慢的车子吭的一声急停了下来,引得后面的司机纷纷鸣笛表达不满。我紧盯着张皇失措的楚晓玉道:“刚拿的驾照?别太紧张,还不发动车子,挡着别人的路可不好。”楚晓玉大喘着气重新启动车子,撩了一下额头的乱发,颤抖着嘴唇道:“你在接到我电话之前已经在夜色酒吧胡同附近看见了一切,是吗?”我摇头道:“不,我的确是在接到你电话之后才驱车去的夜色酒吧,可刘翼轸和陈衡庐打架之时我确实也在场。”楚晓玉向我啐道:“呸!这是什么浑话,你要么一早在场,要么打完架才出现。似这般不清不楚的辩解哄三岁小孩呢。”我皱眉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其实那天和刘翼轸打架的不是陈衡庐,而是我!”楚晓玉嘴角微扬,冷冷一笑道:“姓岳的,我看今天不是我消遣你,倒更像是你来消遣我才对。”我摊开双手无奈道:“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就像我不相信你真的是一名护士一样。”楚晓玉板着脸道:“终于说到正题了,我护士的身份整个医院都知道,如假包换,可你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黑客吗?”我开玩笑般回答道:“我确实不是普通的黑客,而是相当了不起的黑客。”楚晓玉怒道:“岳牧远,看来你是不想好好谈了。”我连忙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一本正经道:“谈肯定是要谈,但你总得拿出点真材实料才有讨价还价的筹码不是。”楚晓玉十分干脆道:“爽快,那我们也都别再遮遮掩掩,说点对方愿意听的事情吧,你先来!”我不乐意道:“那可不行,女士优先,这点绅士风度我还是有的。”楚晓玉冷笑道:“好一个绅士风度,既然谁都不愿意先主动开口,不如换个玩法。”我好奇问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楚晓玉冷笑道:“一问一答。”我点头道:“很公平,可谁先问呢!”楚晓玉诘责道:“岳绅士,说好的女士优先呢,你的风度不会突然消失了吧。”我被楚晓玉逼得无辞辩驳,只好勉强应承道:“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楚晓玉绷着脸问道:“是不是你给翼轸说了什么,他才会离我而去。”我委屈道:“你真会冤枉好人,我可从没在刘翼轸面前说过你的不是。”楚晓玉不信道:“你休想骗我,翼轸明明和你有了嫌隙,为何后来他又重新选择信任你,而对我却变得不冷不热。”我解释道:“翼轸察觉出你不大对劲完全是因为机房锁芯的问题,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楚晓玉气呼呼道:“好,就当你说的是实话,那我再问你。。。”我打断楚晓玉道:“慢着,我已经让你一个问题了,够绅士了吧,轮也该轮道我问了。”楚晓玉极不情愿道:“有屁快放!”我并不和它一般见识,神色自若道:“你真的没换过机房的锁芯?”楚晓玉怒气拂拂道:“机房的钥匙是翼轸给我的,我有了钥匙干嘛还要换锁芯,岂不是多此一举!”我满腹狐疑地咬着嘴唇嗯了一声道:“那就奇怪了!”楚晓玉下意识地反问道:“奇怪什么?”我得意地笑道:“这个问题好,我只是奇怪你没有陈衡庐的指纹竟然能顺利地用刘翼轸偷来的钥匙打开机房的大门。”楚晓玉气急败坏道:“你耍诈,这个问题不算!”我笑道:“好吧,我就再让你一次,该你问了。”楚晓玉道:“刘翼轸临走时有没有跟你提到过我?他是不是觉得我骗了他?”我神色落寞道:“翼轸只是觉得你最近有些反常,可他一直都相信你说的话,并十分坚定地认为你没有更换过机房的锁芯。他还怕你任性发脾气,让我找机会开导你。”楚晓玉忽然泪眼婆娑道:“既然他相信我,为什么连声招呼都没有就去了北京!要不是老魏告诉我,我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儿。” 我最见不得女人流眼泪,那一滴滴滚烫的泪珠仿佛沸腾的热汤,不费吹灰之力便融化了我的五脏六腑,令我无论如何再也无法硬起心肠。只得小心翼翼地劝慰道:“你也别太伤心,他是为了他父亲才决定和两位教授一起研究x碱基的,一有了新的结果自然就会回来的。”楚晓玉抽泣道:“要果然是这样就好了,可我担心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不知所措道:“翼轸不会那么傻,你别哭了,我还有问题没问完呢,你不会故意装可怜耍赖吧。”楚晓玉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锐气,表情木然道:“你尽管问吧,该告诉你的我绝不会隐瞒。”我用请求的语气问道:“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吗?”楚晓玉淡淡道:“我是故意掩饰了自己的身份,在医院工作也是另有目的,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是谁,但我保证我绝不会加害翼轸和你,因为我也想早点弄清楚上帝代码。”看着楚晓玉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表情,我也不忍心追问,无可奈何地扭过头看着窗外道:“再前面靠边停车吧,我下午还有事儿。” 楚晓玉将车子停在路边,在我准备下车时突然盯着我道:“牧远,一直以来,翼轸对你怎么样?”我被楚晓玉突兀的问题弄得摸不着头脑,结结巴巴道:“他对我真的很好!”楚晓玉紧接着道:“那你忍心他一个人去北京!”我不知所措道:“这我也拦不住啊!”楚晓玉哀求道:“我怕他会出事,不如你陪我去北京把他找回来!”楚晓玉恐慌的神情令我心生疑窦,我十分不解道:“晓玉,你一定有事瞒着我。”楚晓玉几乎泣不成声道:“翼轸和你一样,只是一名程序员而已,两位教授在北京的研究根本用不到他,怎么会同意他跟着去北京呢。”我突然惊觉道:“你说得颇有道理,可翼轸更了解上帝代码程序啊,说不定两位教授在这方面用得到翼轸。”楚晓玉摇头道:“当初成立这个研究小组之时,就把所有关于程序的研究任务放在了深圳,这边的科研条件无论从硬件还是软件上都要好于北京那边,两位教授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如今放弃辛苦经营的先进机房,反而去北京大学,这难道正常吗?” 我细想楚晓玉所说的话,无不句句在理,恐怕刘翼轸去北京另有所图。可转念一想,说不定两位教授有新的发现,而这发现和刘国铭有着密切的联系,所以刘翼轸为了他父亲才决意去北京大学。然而若果是这样,刘翼轸和两位教授为何不把新的发现告诉我呢,难道刘翼轸和两位教授对我依然心存芥蒂? 楚晓玉看着我一直怔怔地发呆,没耐心地催问道:“牧远,你肯和我一起去北京吗?”我从纷乱地思绪中醒过来道:“晓玉,你容我想想。”楚晓玉焦急道:“再想就来不及了。”我从楚晓玉的语气中听出了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正襟危坐地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都在担心什么,为什么有这么些担心?”楚晓玉缓缓道:“我担心翼轸为了复仇会误入歧途,更担心两位教授受到了他的胁迫不得已才离开深圳。”我难以置信道:“不可能的,翼轸怎会如此冲动呢,他要是为了复仇,早有办法联合叶雨晴置陈衡庐于死地,何必非要去北京;况且翼轸素来敬仰两位教授,又怎会胁迫他们。”楚晓玉道:“你不明白,叶雨晴是不会让陈衡庐死的。之所以将陈衡庐困在班房之中,实际上是为了保护他的人身安全!”我惊诧道:“你怎么知道的?是叶雨晴告诉你的?”楚晓玉烦躁道:“你不要问那么多了,答应我一起去北京。”我有点恼怒道:“我怎能不问,你们每个人似乎都有许多事瞒着我,既然不想让我知道,为何又非把我牵扯其中!老陈说话不明不白,现在你又躲躲闪闪,我到底该相信谁?”楚晓玉道:“你难道忘了,老陈让你不要相信任何人!”我惊讶道:“老陈给我说的悄悄话你都知道,那我如何能相信你!”楚晓玉道:“我没有让你一定相信我,可你也不能完全相信刘翼轸一点没有加害陈衡庐的意思!”我万没料到楚晓玉会说出这样的话,冷冷质问她:“这么说你怀疑刘翼轸?那你还装作一副要拯救他的样子!”楚晓玉痛心道:“是他怀疑我,而我只是担心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我是真的爱他,不然他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将两位教授藏在机房的地下室,我也不会心甘情愿为他奔走。我让你跟我去北京更是为了挽回他。” 我突然觉得所有人都像要利用我一样,他们对我的好宛如一剂抹了蜜的毒药,麻木着我的灵魂,让我分辨不出是非,让我探寻不到真相。这让我内心油然而生从未有过的恐惧,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幽灵般威胁着我的生存。从刘翼轸留给我的信来看,他似乎对我已经释然,可字里行间依然不能饶恕陈衡庐。也许楚晓玉的担心并非多余,刘翼轸定然有向陈衡庐复仇的心理动机和实际行动。甚至为了杀父之仇可以做出骇人听闻的蠢事也未可知。 至于陈衡庐,他从未向我和刘翼轸解释过当年刘国铭出事的具体原因,如果担心刘翼轸过于敏感而始终隐瞒真相,为何连我也不能知道个中隐情。如今陈衡庐躲在牢狱之中,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呢?他是否知道刘翼轸的一举一动,叶雨晴又为何要保护他免受刘翼轸的伤害呢,楚晓玉知道的事情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更奇怪的是费思远和王昭君的存在怎么似乎没有人去关心。当初救我和王昭君之时大家何等众志成城,才一年光景竟变得各怀鬼胎,到底是他们变了,还是由于世殊时异而为形式所迫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费思远其人 我对楚晓玉的请求不置可否,怀着沉重的心情推开车门,心事重重地迈开脚步。楚晓玉在后面边追边喊道:“你去哪里?”我无精打采叹气道:“不知道,本来是打算去找费思远,现在又想去监狱看望老陈,我总感觉有好多问题,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问每一个人。”楚晓玉紧张道:“你不能去监狱找老陈,也不必去见费思远。”我苦笑道:“这也不能,那也不必,我到底该何去何从。”楚晓玉再一次恳求我道:“跟我去北京!”我拒绝道:“我不会去的!老陈说得对,我不该相信任何人,除了我自己。我要认真思考如何才能有条不紊的解决多如牛毛的困惑,一层层剥开所有的疑团。”楚晓玉狗急跳墙道:“你如果不答应我,我就让王昭君死!”我顿时火冒三丈,厉声斥责楚晓玉道:“你别想威胁我,如果你下得了手,就当我岳牧远瞎了眼!”楚晓玉泪眼汪汪,绝望地哀求道:“求你再考虑考虑,翼轸对我来说就像王昭君对你一样重要,我此刻的心情你不会不明白的。” 女人的眼泪令我又一次心软了,何况她又提到了王昭君。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一个将死之人能支撑到今天,或多或少也是由于对爱情抱有无限的憧憬才阴错阳差地努力活下来。终于我没有熬住楚晓玉的苦苦哀求,点头答应道:“你等我两天,我弄清楚一些事情,会给你打电话的。”楚晓玉见我松口,透着惊喜道:“谢谢你,牧远,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回头走向车子道:“你先把我送到医院,我的车还在那儿。” 正午十分,我直接去了费思远的住处,并没有事先预约。本以为他不在家,当走到门口的时候,房门虚掩着,没有上锁,我第一反应是遭了贼,于是蹑手蹑脚挨进去,轻轻关上门,想逮一个现行儿。屋内并没有贼,只有费思远一人慵懒地团在黄花梨椅子上,柔软的绒垫子在他厚实臀部的摩挲下凹陷颇深,显得既委屈又无奈。他面前的几案上井井有条地摆放着数碟精致的小菜,一双尚未启用的象牙著十分惹眼地躺在装有花生米的碟子边缘,安静地等待着主人的惠临。旁边的高脚杯不知何时斟上了酒,闪着琥珀色的光泽。费思远显得出奇地安详,慢条斯理地伸出筷子,在几碟菜肴之间犹豫了数下,似乎在思考该选择那味珍馐入口。 “没打扰你用餐吧!”我略感抱歉地寒暄道。费思远夹起一片暗红的牛肉放在嘴里咀嚼了一阵子,端起酒杯呡一口晶莹剔透的佳酿,回味悠长地咂砸嘴,伸出舌头舐着厚厚的双唇,始终没有抬头看我一眼。我尴尬地咳了咳嗓子,讪讪然走到费思远跟前,没等我再次开口,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尊同样的高脚杯斟上酒道:“还没吃饭吧,去拿双筷子,边吃边聊。”我丝毫没有客气,像在自己家一样悠然自得地在厨房晃悠了一圈后,坐在费思远对面。他将酒杯推到我面前道:“从法国弄回来的,原滋原味,你今天有口福!”我拿起高脚杯晃了几晃,学着费思远的样子轻轻呡了半口,假装十分在行地赞赏道:“是那个味儿,够讲究!”费思远放下筷子笑道:“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一打儿,不带重样。”我推辞道:“无功不受禄!赖你一顿饭已经够难为情的了。”费思远道:“你连门都不敲就鬼鬼祟祟钻进我家,也没见你不好意思。”我用筷子的另一头敲着桌子道:“别装了,你早料到我会来,不然不会开着门,就连这桌菜想必也是为我而设,你一个人那吃得了这么多。”费思远既欣赏又担忧地盯着我道:“你这个人,好就好在几乎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但坏也坏在此处。”我淡淡笑道:“这话怎么说。”费思远凝神看着我道:“知道的事情越多,怀疑的事情就越多,到最后你都分辨不出那些事是真的,那些事是假的,什么话是谎言,什么话是至理,那个人是值得信赖的,那个人又是居心叵测的。”我放下筷子,探出头靠近费思远的脸颊,望着他的眼睛道:“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费思远落寞道:“看来你对我的误会很深,也难怪,你现在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包括刘翼轸和陈衡庐。”我靠在椅背上耸了耸肩膀道:“又被你说中了,我肚里的蛔虫都未必这么好使。”费思远沉下脸道:“哼,你胆敢把我比作蛔虫!”我笑道:“这个比喻确实不怎么合适,蛔虫毕竟没有那么深的城府,其实你更像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四次元灵魂。”费思远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随机恢复平静道:“是吗?哪里像?”我回答道:“你和他都能准确无误地知道我在想什么,将要做什么。”费思远皮笑肉不笑道:“荒唐!绕来绕去我还是你肚子里那条蛔虫”我正色道:“认为荒唐的应该是我才对,而对于你,比这更荒唐地事都算正常。”费思远端起酒杯放在嘴边,将修长的高脚杯倾斜成四十五度,遮住自己的脸庞,似乎不想让我看到他面部表情地变化。只从高脚杯边缘蠕动着嘴唇发出声音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没有准备交出那份外挂代码,我也该送客了。”我站起身来走到费思远身后,双臂撑在他座椅的椅背上,凑到他耳根边道:“先别着急岔开话题,我来帮你捋一捋在你出现之后发生的那些个荒唐事。从你把我接出监狱那一刻起,不用操控方向盘便能轻易驾驶汽车,凭空变出我家的钥匙,毫无征兆地改变我的容颜,一直到后来离开夜色酒吧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现在你是否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了。”费思远避重就轻道:“我给你说过我会变魔术。”我冷笑道:“用这样的借口搪塞我真是糟糕透了。与其说是魔术不如说是魔法更为恰当。”费思远身体震颤了一下,虽然很轻微,我依然透过椅子的抖动感受到了他内心情绪的变化。接着说道:“被我说中了,对吗?”费思远摇着高脚杯里的红酒悠然道:“疯言疯语,我看你快和刘国铭一样了!”我围着餐桌踱着脚步道:“不错,在别人看来,我似乎已经和当年的刘国铭一样,像一个疯子似的说着些有天无日的胡话,但你该清楚,我丝毫没和你扯淡!”费思远放下酒杯坐挺了身体道:“好一个岳牧远!我没有看错你!不得不承认你比刘国铭幸运多了,只要你肯与我合作,我保证你和王昭君长命百岁。”我也重新坐下来道:“那就拿出点诚意吧,久违的四次元灵魂先生!”费思远哈哈大笑道:“岳牧远,你够聪明,可千万别学我这么自负,因为你没有那个本事,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坐在你面前的人就是费思远,而不是你以为的四次元灵魂。”我作色道:“你还要狡辩!”费思远向我摆摆手示意我停止说话,悠然自得地灌了一杯红酒道:“你的四次元灵魂若真是我,你就已经像刘国铭一样躺在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了。”费思远说这话时眼神变得很犀利,那如炬的目光似乎要钻进我的神经一般尖锐无比,令我不容置疑。 气氛瞬间变得沉默起来,房间内静得可怕,声音似乎被无形的黑洞吸了进去,再也逃不出来。就连心跳也失去了震动的音符,只留下哑然般的感触。我们就这样面面相觑,互相看着对方,仿佛都在试探彼此的内心。尽管谁也不再说话,可双方又都能一目了然的知道各自想表达的意思。就像平时的聊天一样,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号取代了声音,毫无障碍地交流着。这让我猛然回忆起和四次元灵魂初次相见时的情形,同样是在阒寂无闻的环境里,周围的一切几乎停滞,井然有序的世界突然失去了蓬勃的生机,唯有意识尚能毫无障碍地流通。 “你还认为我是你以为的四次元灵魂吗?”费思远首先发出了疑问的信号。 “感觉不一样,但又很相像,如同数学里的相似三角形,形状如出一辙而大小各异。” “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和四次元灵魂来自同一个地方。” “不错,他的困境是拜你所赐,而我流落到这个毫无生气的空间是因为刘国铭。” “你恨刘国铭把你弄到这般地步,所以是你害了刘国铭!” “好武断的推理。他是咎由自取,与我何干!都怪他太自负!” “刘国铭究竟去了哪里,他到底是死是活” “可以说他死了,也可以说他还活着。只是观察的角度不一样而已。” “这是什么话,死就是死,生就是生,怎么可能既死去又活着。” “听说过薛定谔的猫吗?” “了解一点,但不大明白。” “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这种情况说来实在话长。” “我承认自己有限的学识尚不足以理解如此高深莫测的物理学悖论,还是谈谈你最后一次见到刘国铭的情状吧!” “最后一次?他想和我一起回到原本属于我的世界,做一个自命不凡的造物主,可惜功败垂成,自负的刘国铭不仅没有达成所愿,反而身陷万劫不复,从此我便再也无法联系到他。” “什么?刘国铭要回到你的世界,他有何能耐如此异想天开。” “哼!说起来能耐,在学识和智商方面,你根本不能和刘国铭相提并论,他也确有做一个造物主的资格,来操控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的命运,只是运气差了点,被陈衡庐给毁了。” “简直一派胡言,自古以来想成为万物主宰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但成功者凤毛麟角,更何况痴心妄为欲做人类主宰!我不信刘国铭会有如此毫无理智的非分之想,除非他疯掉了。” “你说的没错,在你们人类看来,他的的确确疯掉了,所有见到刘国铭的人都觉得他已经神志不清,一举一动无不是胡作非为,不然陈衡庐也不会断然阻止他。” “你口口声声说你们人类,究竟你的世界和我的世界有什么不同,又有何种联系!” “简单来说,我们之间的世界之差异就如同你和王昭君所处世界的区别。而相互之间的关联亦是如此,只不过维度越高的空间之间,其联系和隔阂越复杂。” “可笑,王昭君所处的世界只是一场游戏,你如此类比,也太小瞧我们了。” “我没有鄙夷你的意思,只是事实如此,还记得四次元灵魂对你说的话吗?他可是堂而皇之的以你的主宰自居!我不得不说这是真的,你其实就是他的提线木偶,这和你玩王者荣耀时操纵王昭君是一个道理。” 就这样不知僵持了多久,费思远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散开诡异的笑容,像一团迷雾一般渐渐消融在耳根之后,化入无边无尽的空气之中。我的身体随之一颤,仿佛好久不用的机器生满了锈垢,卡卡擦擦地笨拙扭动着,活动起来都不大灵活,肌肉宛如久藏冷柜的冻肉,骨骼似若被烤干的枯柴,神经如同切断了电源的线路。我痛苦而又费力地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让全身的器官重新恢复如初。 回想刚才令人心有余悸的糟糕感受以及被人愚弄的耻辱,我怒火中烧,不由分说拍案而起,一把揪住费思远的衣领怒斥道:“你又在耍什么卑鄙的魔法!”费思远轻轻推开我道:“你总以为我会什么魔法,四次元灵魂变换你的时空之时你可曾想过那也是魔法!你感受到的一切只是你在我的世界里是很自然的一种体验!在以后的日子,你可能会越来越不自在,这种很不是滋味的感受不光在我们对视时发生,而是随时随地都会毫无征兆的出现。”我冷笑道:“你不用吓唬我!”费思远神色凝重道:“哼!我用得着吓唬你,想想你那不听使唤的脑细胞,想想你曾经视觉上发生的古怪变化,想想从夜色酒吧出来之后你的遭遇,我不信你一点都感觉不到危险的来临!告诉我你写给王昭君的那段外挂代码在哪里,我就可以让你摆脱目前心力交瘁的困境,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呆若木鸡般站在原地,木然说道:“你真的是为了救我,还是有其他的目的。”费思远毫不掩饰道:“坦白讲,我也是在救我自己,在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里,每一分钟都是煎熬,我渴望回到我熟悉的环境中,这么多年来我都在等一个机会,可十年过去了,我甚至不再抱任何希望,直到你和王昭君的出现,我才再次看到了曙光。”我冷笑道:“和你认识这么久,这应该是你仅有的肺腑之言吧,我是生是死,你从未放在心上,你所关心的只是自己的命运。”费思远不置可否道:“随你怎么想,我和你以及王昭君三人如今就像串在一起的蚂蚱,我们都活的不清不楚,偏离了原有的人生轨迹,要想矫正过来,非同心协力不可。”我犹豫不决道:“事到如今,我们之间发生这么多不可思议的怪事,你连半句都不肯解释,要我如何和你同心协力?”费思远叹气道:“好,我就如你所愿。正如我刚才所说,你所处的世界只是四维空间的生命体通过程序代码构建出来的虚拟游戏,人类就是这个游戏当中形形色色的角色,不过这个游戏在我们那里已经过时很久,我从小就玩腻了,像那些不用手握方向盘就能操作汽车,变走你家钥匙以及改变你的容颜之类的把戏,不过是我生活在四维空间时早已熟练掌握的普通游戏技能。就像你打王者荣耀,或许只是动动手指,就能购买各种各样的装备,施展不同的角色技能,使用功能不一的武器,而在王昭君看来,和你看现在的我一样,都觉得神乎其神!不怕打击你,如果用你们人类所编写的游戏来类比,对我来说你所处的这个游戏比植物大战僵尸还要简单。”我骇然道:“那变换时空和消除王昭君的记忆也是你的拿手好戏了?”费思远皱眉道:“不,这是程序使然,试想一下,你在玩网游的时候,总有成千上万的副本任务,如果某个任务第一次没有完成,则需要重来一次,那你操纵的角色就会把第一次所经历的的那些东西从新来过一遍,作为游戏的操作者,你当然明了什么曾经发生过,什么还未发生,可对于游戏角色来讲,无论你重来几遍,他都感觉是第一次经历,因为游戏的程序设定就是不允许角色在返回某一个特定时间和地点时拥有记忆。我和四次元灵魂变换你所处世界的时空时亦是如此。”我质疑道:“是吗?但你怎么解释我的记忆在返回特定时间和地点时并未消失这个已经发生的事实呢?”费思远不屑一笑道:“因为你拥有了某种特定的程式代码,这种特殊的程式代码你们称之为x碱基,其实x碱基是我们最原始的程序语言,相当于你们的的机器语言,上帝代码就是用这种语言编写而成的。本来我们的程序员在开发游戏之时都用另一种类似于你们c语言一样的程式集合编程,所有的角色都是程序语言的化身。人类的基因就是我们四维空间的程序代码,而所谓的核苷酸链不过是程序指令的集合。但凡程序,无论多么完美,都会不可避免的出现漏洞和bug,人类的生物学家称之为基因突变。有一种漏洞也就是基因突变很奇妙,那就是一旦构成角色的程式集合通过我们也说不明白的突发状况掺入x碱基,就拥有了脱离游戏的可能。参考王昭君来到你们的世界,你应该不难理解这种情况的发生。”我有所醒悟道:“如此说来,刘国铭就是想利用x碱基制造基因突变,也就是你所说的程序漏洞,从而达到去往四维空间的目的。”费思远流露出悲哀的眼神道:“他太痴心妄想,毁了自己,也害了我。”我不解道:“怎么会连累到你?”费思远郁闷道:“因为我就是刘国铭这个角色的操控者!我们所处的世界是相隔一个维度的空间,不同维度空间之间发生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总会有相关的人倒霉。四次元灵魂作为你的操作者摊上这种不幸的事,还不是你先引发了一场难以预料的时空变故!”我惊讶道:“照你说来低纬度空间只是高纬度空间生灵用程序幻化出来的虚拟存在?”费思远道:“那要看面向的对象是谁,还是拿你来说吧,三维空间对于你无疑是真实的,而王昭君所处的王者大陆这个二位空间在你看来不过是腾讯工程师设计出来的海市蜃楼而已。” 看着费思远侃侃而谈,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人类繁衍数千年,从原始的野猿历尽多少苦难,才取得今天这样辉煌的成就,然而在费思远看来,我们拥有的一切不过是一个游戏角色打怪升级的简单经历而已!那些载于史册的名人巨匠,那些震铄古今的发明创造,那些汗牛充栋的知识理论,那些纷繁复杂的历史变迁,以及那些我们尚未解开的科学之谜,都恍若尘埃般不值一提。我们自诩万物主宰,从盲目无知的鬼神崇拜到窥探堂奥的量子力学,从简单的钻木取火到复杂的星际飞船,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人类都在一直坚持不懈改造自然,努力创造出遗荫子孙的文明。可就算我们学究天人,参透造化,又能如何呢?到头来还不是按照早已编排好的程序指令走向死亡,怪不得看破红尘的虔诚信徒都相信命运。这个决断人生的词汇果有效力,它既简单又明了地道出了命中注定几乎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每个人的一生,拥有多少智慧,财富,权利,声望,地位,荣誉;遭受几何艰辛,苦难,坎坷,曲折,失意,挫败。都是由程序事先规划停当,按部就班地沿着一成不变的剧本发生进行。这样看来,就连整个浩瀚的宇宙都是程序设计出来的游戏布景。 一连串的遐想令我沮丧万分,人类的伟大端地是我们自吹自擂的捏造,还是四次元生灵休闲玩乐的需求。琳琅满目的大千世界若果是一场虚拟游戏,我们人类生存的意义何在呢?虽然哲学家们从远古时期就开始思索人类的祖先来自哪里,宇宙的滥觞源于何方?并在经过几多沧海桑田的变换之后,总算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每一次科学革命的骤然来临又总会推翻先前习非成是的理论,到头来困扰我们的问题愈来愈多。面对神秘的自然,人类依然显得幼稚可笑。也许在费思远看来,我们这些木偶还会多一些可爱,然而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接受这个词汇算是充满惹人怜爱的赞许。相反,个中戏谑嘲弄的味道氤氲浓郁,令我久久不能释怀。隐隐约约之间,我眼前浮现出这样一幕场景,一群上蹿下跳的猴子摆弄着滑稽拙劣的姿态,却俨然冠冕堂皇地坐而论道,完全不晓得在另一个世界正有一群咧嘴呲牙的生物乐得前仰后合捧腹大笑。 我甚至想到,古书里那些无稽之谈,诸如神佛鬼怪之类的灵异生物,可能就是四次元个体很早以前在人类世界留下的掠影。这些天赋异禀的怪胎,有着出类拔萃的本领,往往于谈笑之间或盛怒之余,几乎不费摧毁之力就能扭转乾坤。他们改造自然的能动性不仅让当时的芸芸众生叹为观止,就是通晓物理学的今人也不得不瞠目结舌难以置信。除了设计人类世界这个游戏的四次元程序工程师,还有谁能有如此通天的本领!而那些熟稔事物发展变化规律并总能给出准确预测的先知,恐怕也是顿悟了四次元程序指令的基因突变者,不然,何来那么多窥探天机的惊人言论呢? “喂,是王昭君出事了吗?”费思远接电话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急促而又慌张地音调声嘶力竭。我那颗饱蘸了爱情蜜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凑到费思远肩头聆听电话那头传达过来的信息。费思远却故意躲开了我,紧锁着眉头挂断了电话。我正想询问他发生了什么。费思远已夺门而出,咯噔咯噔的脚步声响彻楼道,连房门都没来得及带上。我连忙哐当一声帮他关上门,随后跟了上去。费思远跑的极快,脚底生风,才过两层楼梯,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我气喘吁吁从十九楼一路追下来,四下张望着,试图寻找费思远的去向,可他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我视野所到之处,尽管人头攒动,却没有费思远的踪迹。 情急之下,我脑海中闪过北京大学深圳医院这个地名。王昭君一旦出状况,除了去找老魏别无选择。于是我急急忙忙飙车赶去。说也奇怪,这天下午的红灯似乎特别多,而出行的车流也比往日更为集中,我后悔没有去坐地铁,现在堵在路上,进退不能,真想就此弃车而去。更让我郁闷的是就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发生了一起车祸,过往的车辆不得不鱼贯前行,半天挪不到十米。本已是祸不单行,还有那不守规矩的司机见缝插针,肆意加塞。不由得我怒火中烧。我使劲的按喇叭,尖锐刺耳的汽笛声响彻云霄。这汽笛声宛如会传染的病毒,不多时便蔓延开来,附近的车辆似乎都受到了我的启示和鼓励,纷纷鸣笛响应,以此来发泄内心的焦躁和不满,同时也给那些不循规蹈矩的人们一些警告。然而这并无任何裨益,想加塞的人们没有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警告就变得胆怯,也不会像寺庙里祈祷的香客听到晨钟暮鼓一样立刻有所悔悟,更别寄希望他们由于惭愧而谦逊起来,老老实实地排队等待。对付蛮不讲理的人用太过懦弱善良的方法往往恰恰适得其反。 这时候相互交织的汽笛声变本加厉,一时间甚嚣尘上,本来想以此缓解焦虑的我被这喧阗的聒噪扰得更加心神不宁。虽然我与生俱来不够勇敢,看上去也不像孔武有力的大块头,但此时此刻的烦躁愤懑却令我起了揎拳掳袖的冲动,欲要诉诸暴力了。总算我仅有的理智尚未被如此混乱的局面完全淹没,勉力压制着那蠢蠢欲动的糟糕情绪。谁知就在此时,右前方突然出现一辆黑色轿车,噌的一下冷不防斜刺进我车头前方狭小的空隙里。这突兀的变道宛如啪的一声打着的打火机,瞬间引燃了我胸中郁结已久的腾腾怒火。坚守阵地的理智轰然倒下,像耗尽力气的战士壮烈牺牲了。我再也忍受不了周围的嘈杂和久等的煎熬,二话不说推开车门,走上前气冲冲拍打着对方的车窗,嘴里大声叫骂道:“瞎了眼的东西,急着投胎吗?你妈生你的时候已经难产而死,你还想去害另一个女人,天生的扫把星,最好永不超生!”为了畅快淋漓地发泄堵在心头的不快,我说话时用平生最快的语速一气呵成,并加入了配乐诗朗诵时常用的抑扬顿挫的语调,末尾还自鸣得意地冷笑数下,以达到激怒对方的效果。 对方的车门像炸开的高压锅盖子,嘭的一声弹了出来。我连忙退避三舍,定睛细瞧从车上走下来的司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见过数次的警员徐东煜。他脸上乌云密布般的怒意在看到我之后渐渐变成了惊讶的表情。听到一个在他印象里平时彬彬有礼和善温良的人,竟说出这般粗鄙不堪的村言村语,换做谁都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而失去理智徒逞口舌之快的我在看清对方面目之时几乎涨的满脸通红,刚才盛气凌人的气势仿佛鼓胀的气球不知被那个顽皮的孩子悄悄捅了一针,带着羞赧地嗤嗤声儿灰溜溜地烟消云散了。那一刻我宁愿来人是一个蛮不讲理凶神恶煞的小流氓,瞪着眼珠子上来给我一拳。那样我便有理由和对方纠缠下去,说不定凭借自己的拳头尚能讲出点道理,在大街上显显威风,如此一来既不至于让早已摇下车窗睁大眼珠子等着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扫兴,也不会陷于尴尬难堪的处境,倒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结局。 现在倒好,我变得手足无措,讪讪地耷拉着眼帘,不知道是该迎上去打个招呼呢,还是继续绷着一张臭脸满足围观者的好奇心。都怪一开始铺垫地太过嚣张,就像不自量力的破锣嗓子硬着头皮去唱高音,嘴巴洞开,才一发声便既哑然。幻想中的满堂喝彩化作阴阳怪气的嘘声,如同小丑一般无法收场。幸好徐东煜大大咧咧地笑了几声,朝着我努努嘴道:“我当是谁呢,大热天儿的,这么大火气,怎么!长本事啦!” 虽然他说话的口气略带嘲讽,但还是化解了我当时的囧态,更何况他还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颇为诚恳地道歉:“是我不对,不该加塞,这不有点急事嘛,你多担待!”我也只好一改之前的汹汹恶意,极难为情地应承道:“都怪前面那场车祸,我有点失态了。”徐东煜朗然一笑道:“碰到这种情况,谁还没个脾气,也在情理之中,别往心里去。话说回来,你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里啊。”我回答道:“一个朋友出了点状况,我赶着去医院!你这又是要去哪儿?”徐东煜面露不满,怨声怨气道:“大明星王昭君在前面十字路口出车祸了,我奉命赶过去瞧瞧。”我一边担心王昭君是否受伤,一边困惑的问徐东煜:“你又不是交通警察,去车祸现场干嘛。”徐东煜摇摇头,很无奈道:“天晓得,本来我今天休假,可叶局长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关心起一个涂脂抹粉的明星起来,以我离得近为由,硬要我立刻结束休假,前往执行任务,可这算哪门子狗屁任务。” 我没心思和徐东煜闲聊,点着脚尖伸长脖子朝前方看了看,绵延数十里的车龙像依次排列的蜗牛缓缓蠕动,不知何时才轮得到我走上一步。这种局面急得我像热锅上的蚂蚁,左看一阵子,右看一阵子,满眼都是太阳照射在车身上的反光,丝毫没有捷径可言。东张西望之余,我猛然瞥见徐东煜敞开的车门里还坐着一位警员。于是我将车钥匙交给徐东煜道:“让你同事帮我看着点车,我想先去看看前面的车祸怎么样了?”我不管徐东煜是否答应,将钥匙扔到他怀里便发足狂奔。徐东煜朝我大喊道:“喂!你更不是交警,急个什么劲儿啊!难不成你是王昭君的粉丝!” 大概跑了十几分钟,我一口气都没有歇,心中暗暗祈祷,希望王昭君平安无事。我脚下忙得马不停蹄,脑子也没闲着。这场车祸事发突然,叶雨晴却知道的这么快,我在感慨互联网资讯的神速和王昭君如日中天的名气之时,也颇怀疑叶雨晴关注此事的动机。而那个最应该关注此事的费思远现在又人在何方?他为何要远远地把我甩开?又一谜团笼罩在我本就疑影重重的心扉之上。我试图说服自己出车祸是常有的事情,这不过是一场偶然发生的意外,与上帝代码无关,与x碱基无关,也扯不上什么二维或者四维空间。可如果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一切都能牵强附会地用碰巧和偶然来解释,那我也不用活得如此不伦不类。 现场被警方围了起来,许许多多媒体都扛着摄像机在收集材料,琢磨着如何撰写出一篇大新闻。歌舞升平的盛世年月里,国家大事早已淡出公众视野,人们最乐于津津乐道的莫过于娱乐圈里光怪陆离的花边趣闻。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常常将此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为自己琐屑的生活增加一点笑料和情趣。当然,也不乏义正言辞地卫道者借此大做文章,痛斥社会的堕落和民众的麻木,发出倡优当道,戏子误国的感慨。 不远处停着一辆救护车。我朝人群中看了一眼,楚晓玉正嚷嚷着指挥医务人员将伤者简单包扎后抬上救护车,而老魏和费思远就站在救护车旁边低声交谈着些什么。我像泥鳅一般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向老魏喊道:“是我,老魏,我是岳牧远,让我过去。”老魏循声望着我摆了摆手,示意我呆在原地别动。费思远也仰着头瞅了我一眼,但他装作没看见我,扭头走开了。我分开人群,硬往前闯去,一叠连声地叫着老魏。还是楚晓玉迎过来接住我低声说道:“你不是说要去弄清楚一些事情吗?怎么跑这儿来了。”我没回答她,迫不及待地反问她:“王昭君呢,她怎么样了。”楚晓玉一扬手道:“她倒是没什么事儿,就是疲劳驾驶,都快睡着了,幸亏她及时刹住了车。可对方就不同了,撞到了头,得陪不少医药费呢。”我又问道:“那她人呢?”楚晓玉指了指费思远的车道:“在那辆车上,开车的好像是他的经纪人。”我绕过人群的遮挡,瞩目着费思远的车子,只见费思远拉开车门,推开一众七嘴八舌的记者,竟驾车带着王昭君离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生命骤变 王昭君的安危时刻揪动着我那不安的心怀,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未有过如许悸动。尽管已经过了风花雪月的年纪,可对于还从没有过谈情说爱之经历的我来说,眼前的丁点暧昧足以掀起爱河的波澜。印象里似乎我和王昭君也没有太多的交集,与常伴其左右费思远想比,王昭君与我之间的隔阂犹如马里亚纳海沟一样既深不可测又难以逾越。可我偏执的相信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箴言隽语。仿佛诚心的信徒天真的以为只要足够诚恳真挚,天神就会显灵光顾。如果读者没有过不可自拔的暗恋经历,想必很难理解我的心境。作为一个毫无资历可言的初恋者,我承认对爱情的理解实在鄙陋浅薄。仅从小说和电视剧中学到的那点恋爱技巧,运用到实践当中是多么拙劣幼稚。因为我少了男主角出乎其类的颜值和拔乎其萃的智慧,更遑论显赫的家世,崇高的地位,以及与生俱来无所不能的存在。现实生活中虽不见得每个纯真的少女都如此不切实际地幻想过,但这些挑逗少女情窦的因素却在无形中熏陶着她们对爱情的憧憬,进而影响她们的择偶标准。同样,不谙世事的男孩大多也会有相似的异想天开,不过,在追求异性的磕碰中成熟起来的汉子总比女人先醒悟过来,决心摒弃可笑的痴心,用后半生得过且过的婚姻敷衍着早已结束的爱情;并在看到后生晚辈为情所困之时,总会略带嘲讽地摇着老气横秋的头颅,好似看破红尘的得道高僧一边酸溜溜地暗自嘀咕,一边不屑一顾地自以为是。 这也谈不上可悲,毕竟生活的主旋律就是如此。说到底,爱情这种东西,一开始多半是文人墨客为着内心的那点情怀,用艺术的手段刻意将其从生活中提炼出来,塑造给世人的一种完美形象,引得不明真相的普通大众前仆后继趋之若鹜。然而这种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愿景,一旦被打回原形,重新跌回现实,便立刻掺入一丝苦涩,对于不幸的人来说,甚至会尝出苦楚和艰辛的味道,变得和愿景迥然不同。从此因爱生恨蔚然盛行,殉情之风沛然而生。令人不解的是这种场面又往往成为文艺宠儿,稍稍加以描摹,用悲悯之辞作为烘托,反而更能彰显爱情的魅力,人们不仅没有因为罄竹难书的不幸心生恐惧,反而更加笃定地认为爱情的伟大无可比拟。颇有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作用。不得不说,文艺的狡黠和奸诈隐藏至深,即便天生慧眼也难免受其蒙蔽。就像我们所处的这个虚幻世界,远没有艺术和科学所描绘的那般美妙,从诞生那一刻起就只是程序代码编织而成的镜花水月而已。刘国铭绝不是第一个发现这个秘密的聪慧者,可那些先知们却十分吝啬自己的言辞,从来不肯直截了当地加以点破,少有良心的尚留下艰涩难懂的只言片语,供后人臆想猜测。存心欺诈的就大放厥词,用不知是人类自己发明出来的还是程序代码赋予的修辞功能铺叙开来,形成卷帙浩繁的理论,让更聪颖的智者为此争辩钻研。当然,大多数的研究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切实的便利,也渐渐形成更发达的文明。但谁说得准这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蛊惑呢?既然文艺可以借爱情二字大做文章,做着欺世盗名的勾当,那么文明难道就没有这种嫌疑吗? 怀着无尽遐想,我从嘈杂的塞车路口又马不停蹄地赶到王昭君家中。日已偏西,霞光初现,王昭君寓居的那栋别墅在夕阳的余晖中融融荡漾。耀眼的雕梁画栋虽从落日哪里借来光鲜的彩衣,却只能笨拙地在屋前的草地上涂鸦出黑白色的单调身影。我抬起脚步,跨入阴影那一刻,也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如茵绿草显得枯黄,雕绘雅致的栏杆和檐牙也没有了光泽,门前的几束景观盆栽萎靡消沉,一副病恹恹的该死样子。整个场景就像两个世纪前拍出来的黑白照片一样黯淡。生机宛如被排斥在这栋房子之外,不允许涉足。境由心生,心何尝不受处境的干扰?此刻的我也委顿起来,似乎打不起精神,又仿佛苍老了许多,总之这种感觉透着说不出的不祥和怪异。 惴惴不安的我轻轻摩挲着门铃,小心翼翼地按了下去。可视电话里响起费思远沉重的声音:“进来吧!就等你了。”我穿过门厅,直来到王昭君的卧室。她躺在床上,用被子将整个身体从头到脚蒙了起来,裹得像个粽子,连一根头发都不曾露在外面。我试探着推了推她,想知道她是否受伤。当我手指碰到被褥之时,分明感觉到王昭君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那是种因为恐惧才会产生的不由自主的高频率震动。我吃了一惊,喊着王昭君的名字。她没有回答我,反而往离我更远的床边挪动了一下,将身体蜷缩在一起,被褥随着她身体的变动扭结得更加结实。费思远始终一言不发,苦闷的神色从他眼角倾泻而出,丝毫隐藏不住。这个自负而又不轻易流露感情的四次元生物第一次显得愁闷不安起来。 房间里一片死寂,连王昭君喘息的声音都微若游丝,如果不是我倾耳谛听,几乎都以为她已经窒息。费思远坐在床沿上,轻轻扯住被褥道:“牧远来看你了,也没什么好藏着的。”王昭君尖声嘶喊道:“走开,你们都走开,我谁也不想见,都不要管我。”这声音虽然尖锐,却和王昭君平时说话的声调大不一样。以前那个银铃般的嗓音陡然变成低沉浑浊的怪声。如同童话里谋害公主的老巫婆绝望时的哀鸣。 本就忧心忡忡的我焦急地看着费思远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因为车祸吗?”费思远突然用力掀开被褥,王昭君惊叫着捂住了脸,继而连忙俯身爬在床上,无论我如何哀求,她都不肯再让我看她一眼。虽然王昭君动作迅速,可我还是被刚掀开被褥那一刹那的场景吓破了胆。这哪里还是我日思夜想娇媚绰约的王昭君,这分明是一个满脸褶皱,一头白发的更年期中年妇女。尽管她的身材依然曼妙,可他的脸蛋和声音已经完全变了样儿。费思远看着一脸错愕的我,重新将被褥盖在王昭君身上,示意我到客厅去坐。 就在半小时之前,我还在因为爱情的问题浮想联翩,可现在我那份悸动突然消失殆尽。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对女人的爱慕首先是从生理冲动的源头溯流而上,激发起沸腾的血液鼓荡着心房的跳动。什么怦然心动,小鹿乱撞也都是文艺的伪装。就像给茅房起一个洗手间的雅致别名一样,不过是为了让屙屎拉尿的肮脏行为显得干净体面,其实内里隐藏的东西多半难登大雅之堂。 费思远重重吸了口烟,吐出浓浓的浊雾。将自己的表情深藏在烟霭之下沉声说道:“王昭君快支撑不下去了,只是我没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烟霭渐渐散去,可我好像依然看不清费思远的脸孔,就像最近发生的事情,我荡开一层烟雾,却又陷入另一团烟雾的笼罩之中,而那个近在咫尺的真相似乎永远被掩藏在烟雾深处,永远也别想看到。 “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情况?”到了这种地步,我反而十分淡定起来,不紧不慢地询问费思远。 “王昭君体内新陈代谢和细胞分裂的情况很不乐观。你大概从老魏和楚晓玉那儿了解过一些情况,我也无需赘言了。”费思远带着重重忧虑说道。 “我的确听楚晓玉说过有关新陈代谢和细胞分裂的情况,可一年多来王昭君都安然无恙,怎么毫无征兆就发生这样的病变。” “怎么叫毫无征兆,只是你没有察觉到而已,要不是我想尽一切办法照料王昭君,恐怕她在来到三维空间的第一个月都已经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老魏和楚晓玉知道这事儿吗。” “我就没让他两见到王昭君。” “荒唐!老魏是王昭君的主治医师,这你都要瞒着,万一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王昭君岂不是性命不保。现在立刻送王昭君去医院,我这就给老魏打电话。” “当时有那么多记者在场,我敢让王昭君露面吗?总得为她的前途着想。再说,王昭君目前的状况老魏也束手无策,告诉他又有什么用。” “不管怎么说,总得想办法救王昭君,老魏是唯一的希望了。”我颇为着急,说着就要拨通老魏的电话。 费思远站起身阻止我道:“病变的根本原因是王昭君的代码程序出现了问题,老魏能救得了她一时,能救她一世吗?药物这种东西,就像你们游戏当中的回血道具,而老魏不过是一个有医疗法术的魔法师。精通游戏设计的你应该知道,回血道具只能延缓角色的死亡,只要这场游戏继续运行下去,王昭君总会消亡。”我手足无措道:“照你说,那该如何彻底拯救王昭君呢?”费思远神情凛然道:“改变程序代码,不过这次不是从三次元修改二次元的代码,而是要深入四次元去修改三次元的代码。”我幡然醒悟道:“这就是你需要我那段外挂代码的原因?”费思远点头道:“不错,王昭君第一次从程序上发生质的变化是你的杰作,那次杰作让她有幸来到三维世界,可这也是她的不幸。来到这里容易,不过若想长久呆在这里,四次元的代码也要做些改动。但我必须知道王昭君是依靠怎样的代码,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到三维世界,才能在四次元代码层面做手脚。”我十分怀疑地看着费思远道:“你不会又骗我吧,现在的你身处三维世界,如何去操作四次元的程序编程。”费思远冷冷道:“你忘了我那些魔术吗,忘了上帝代码已经存在于三维世界了吗?忘了四次元灵魂是如何改变你的时空轨迹了吗?”我突发奇想道:“我也是这个游戏当中的角色,如果你能解决王昭君的问题,是否也可以改动一下关于我的那部分代码,顺便让我长生不老。”费思远笑道:“真是异想天开,那也得程序有漏洞才可以趁虚而入,你的问题恕我无能为力。我自己还困在三维世界这么久而无法脱身呢。”我故意沉着脸问道:“那你研究我的外挂代码究竟是为了自己脱离困境重新回到三维世界呢,还是主要为了救王昭君呢。”费思远坦然道:“不瞒你说,我确有这方面的私心。可你别忘了,我说过王昭君我们三人就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让我重返四维空间就是救你和王昭君的性命,这是相辅相成密不可分的。”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除了相信费思远已经别无选择。这个来自四次元的生物虽未必说的全是事实,可他为数不多的大显身手确也令我刮目相看。于是这次我丝毫没有迟疑,而是十分爽快地向费思远保证,一定会毫无保留地将那段外挂代码交到他手中。 我返回家中,将外挂代码拷贝到u盘里面,又急急忙忙给费思远送去。费思远略显得意地看着我说:“怎么样,我早说过你会主动把这玩意儿拿给我看。”我没工夫和他争这点意气,摆出甘拜下风的姿态道:“你又赢了,希望你能从这里面找出些有用的东西来挽救王昭君。”费思远朝将u盘攥在手中,朝卧室看了一眼,胸有成竹道:“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不过还需要你再帮我一个忙。”我毫不推辞道:“只要能让王昭君恢复健康,就算赴汤蹈火我全力配合你。”费思远笑道:“没那么严重,我只想借用一下腾讯机房里那些生物计算机。”我突然拉下脸道:“腾讯的生物计算鲜为人知,一向是商业机密,你是从何处得到这个消息的。”费思远耸耸肩道:“我自有办法知晓,而且我还知道钥匙就在你手中。”我心有疑虑道:“你去过那里!”费思远撇撇嘴道:“好吧,我也用不着掩饰,那地方我也常去。”我骇然道:“常去?说得这么轻巧!”费思远又摆出一贯的自负,昂着骄傲的头颅道:“你不用这么惊讶,还是想想什么时候去机房吧。”我稍有迟疑道:“这得容我和陈衡庐商量一下。”费思远冷笑道:“我倒是不着急,可王昭君能挨多久就很难说了。” 费思远很聪明,他对我的软肋了如指掌,只要提到王昭君,我便立刻慌了手脚,变得毫无主见起来,不得不顺从地按照他的要求行事。爱情容易使人变得脆弱,就在于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将双方连接起来,不管外界变化干扰了哪一方,所引起的反应必然会顺着这种情愫蔓延到另一方身上,逐渐扩大,布满全身,终致左右大脑的思考,令思维的脉络混乱不堪,难以做出理智的判断。对王昭君满怀牵挂的我显然未能免俗,被费思远三言两语拨弄得如同陀螺一样团团乱转,眩晕的感觉让我在浑浑噩噩中失去了辨别真相的能力。我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要王昭君能够平安无事,豁出一切都在所不惜,哪里还会吝啬几台生物计算机呢。 时间紧迫,事不宜迟,我和费思远安顿好王昭君,连晚饭都没顾上吃,便去了腾讯的秘密机房。到达那里时天光已经完全藏匿在地平线之外,取而代之的走廊灯光像从一颗颗眸子里射出来一样,在为我们指明道路的同时也冷峻地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我强烈感觉到这些灯光是陈衡庐故意布下的眼线,宛如暗夜中的幽灵卫士,守护着神秘机房。 我打开机房大门,引费思远进来,还没来得及弄亮屋内的日光灯,费思远已径直走向鞋柜,借着走廊上衍射过来的微若亮光,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通向地道的入口。我神色紧张地问道:“你要干什么?”费思远娴熟地按下进入地道的开关,淡淡回答道:“下面才是做研究工作的地方,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地道入口慢慢浮现出来,费思远大摇大摆沿着阶梯朝下走去,咚咚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虽然这个机房现在由我掌管,可费思远丝毫不在乎我是否许可,他似乎更像这里的主人,比我更熟悉这里的一切。为了王昭君,我忍受了费思远喧宾夺主般的无理。既好奇又平淡地跟在他身后,看他到底搞什么名堂。 地道下的实验大厅和我第一次来时没什么两样,刘翼轸和两位教授临走时还收拾了一番,显得整洁了许多。试验台上空空荡荡,隔间的角门敞开着,一进大厅便能望见里面的所有物什。简陋的办公桌,脱落皮革的旋转椅,半新不旧的沙发,新奇的生物计算机,两三个存放档案的铁皮柜,一台饮水机。几摞一次性纸杯。 费思远在隔间内环顾片刻,方在旋转椅上坐下,启动生物计算机,将我给他的u盘插上。全身贯注地鼓捣了好长时间。想不到投入工作的费思远如此心无旁骛,他一改之前的自负傲慢,皱着眉头,专心致志地做起了研究。每一个字符他都不肯放过,一双眼珠仿佛要从眼眶里崩裂出来,钻进电脑屏幕里去。而我也不忍心去打扰他,索性斜躺在旁边的沙发上打起了盹。半醒半睡之间,忽听得费思远兴奋得大叫起来,宛如从沙子里淘到金子一样乐不可支。 我陡然坐直身子,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有什么新发现。”费思远满脸笑容道:“别急,我得先向你道歉,之前我似乎说过你不如刘国铭;读完你这段外挂代码,我才明白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淡淡一笑道:“不必给我戴高帽子,我只想听你对这段外挂代码的理解。”费思远将椅子转了一圈,像是在庆祝一般激动道:“岳牧远,你在某个瞬间打通了从王者荣耀到人类世界的连接,这一点连刘国铭都未必做得到。”我一知半解地问道:“这就是你的新发现?可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是如何做到的。”费思远依然保持着莫名的兴奋道:“只要我明白就足够了。”我略感不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是吗?”费思远重新流露出以往那种不可一世的神色,嘴角上扬,几乎将眼睛凑到我脸上冷漠道:“你不也一直在利用我吗?”我很不喜欢费思远那沉重的呼吸声,他颤动的鼻翼极为讨厌,此起彼伏地发出带着威胁的气息,扑面而来,在我脸上留下若隐若现的冲击。我本能地将费思远推开,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别这么得意,你还有用得着我的时候,诚如你所说,你和我还有王昭君是同处一条船,休戚相关,生死与共。我想我们本该成为患难见真情的朋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相互猜忌。”费思远附身拔出了电脑上的u盘,又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背对着我冷冷道:“虽是同处一条船,也要看是谁来掌舵,从现在起,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记住,小心方能使得万年船,倘若翻了,我大不了再等十年,等下一个刘国铭或者岳牧远出现,可王昭君不要说十年,即便十个月她也等不起!” 一直以来,我对费思远都无可奈何,也许在他眼中,我始终不过是一个毫无生气的木偶,任人摆布;而来自四次元空间的费思远尽管被困于此,却始终不肯放下身段,依然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不屑与在他眼中如同行尸走肉的人类沆瀣一气。可他也会感到力有不逮,毕竟三维空间限制了他的能力。这一点我十分肯定,十年的等待便是我做出这个判断最有力的证据。基于这样的判断,我总觉得费思远会妥协,不再那么高高在上,甚至会因为我无私的帮助而与我结为知己,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然而事实却给予我沉重打击,故事并没有按照我编排的剧本进行。费思远依旧是那个睥睨一切的费思远,他比人类更加猜疑,更没有信任感,更善于处处提防,每时每刻都怀着总有刁民想害朕的警觉;同时,他的付出和奉献也处处带着强烈的目的性,颇有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耐心和果断。无论是对王昭君细致入微的呵护照料,还是对我费尽心机的糖衣炮弹,都是为他进行下一步计划做铺垫。看来费思远才是这出戏真正的剧作者,而我做的那些抗争,耍的那些手段,都逃不过费思远的眼睛。他口中谁来掌舵的说辞不仅是在声明自己的地位,也是在警告我的妄为。 从四次元空间带来得天独厚优势的费思远熟悉人类的各种行为方式以及思维习惯,这令他在人类世界中办起事来游刃有余从容不迫。可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费思远没有一同把信任也带到人类世界当中来呢?尽管人类从没停止我尔虞我诈,尚且不厌其烦地强调信任的重要性,受到更高文明洗礼的费思远却似乎比人类更缺乏信任的基因。如果说人类的三维世界是四维空间的程序员编写出来的游戏,他们赋予人类的信任基因应该早就根植于自己的血液当中才对。也许费思远从一开始就知道人类是充满欺骗货色,所以将自己的信任掩藏起来,即便为形势所迫不得不展现出来那么一丁点,也是扣扣搜搜十分吝啬;抑或是费思远更善于欺诈,比人类还缺乏信任,这种伟大的品质已经将要从他身上流失殆尽。 细究起来,在人类文明的记载中,似乎上古时期,也就是神话和世俗尚未完全划出泾渭分明的界限之时,鲜有人讨论信任的问题。但随着文明的发展,人类越来越聪慧,同时也越来越狡黠,于是相互欺骗成了智者竞相争胜的手段。在这个时候,信任便渐渐凸显出其重要性,也才有人而无信不知其可的感慨,更有不少先哲为此著书立说,希冀警戒和感化后人;可世人并未因此而变得重信守诺,反而变本加厉,骗子也乘势而起,顺应潮流自然而然成为一种职业出现在社会当中。愈到后来,社会愈发达,文明愈先进,而人类强调信任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对信任的需求越来越迫切。很明显,我们越是强调什么,越是缺乏什么。水涨船高的呼声和迫在眉睫的需求恰恰证明了人类正渐渐蜕化掉信任这种基因。而人类为此做出的忏悔显得虚情假意,反而从进化论中找出了心安理得的借口加速信任的消亡。物竞天择的残酷让相信弱肉强食的人类在欺骗的套路上渐入佳境,仿佛变色龙一般,担心一旦失去伪装,就会被自然法则淘汰。人与人之间,企业之间,民族之间,宗教之间,国家之间,不同利益集团的勾心斗角何等激烈,谁也不肯再以真面目示人,就连每一套说辞都须咬文嚼字倍加斟酌,直到能给人以真真假假的混乱错觉方肯罢休。久而久之,天真这个词语再也不适合形容成年人,再也不适合修饰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对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来说,天真尚饱含赞誉,而对成年人来讲,则近似侮辱。对于社会亦是如此,淳朴民风几乎等同于愚昧落后,相互倾轧才算是先进发达。当然,更具欺骗意义的是人类给诸如此类的东西起了个极为响亮的名堂——权谋。由此看来,政治家和骗子本质上没有差别,只是在业务水平和道德涵养上相去甚远而已。更讽刺的是这些玩意儿被举世公认为人类更加智慧的明证,文明高度发达的象征。再推理下去,缔造整个人类文明的四次元生物,以比人类还要丰富的智慧和比三维空间还要发达的文明更快速地从自己身体里剔除着信任基因。 此种推理让我断定费思远绝不是吝啬自己拥有的信任,而是本质上极度缺乏信任。他把人类看做弱智的木偶,把我当做暂时有用的棋子,仅此而已。而我却又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的受他操控,或出于自愿或逼于无奈地沦为傀儡。难道伟大了千年的人类真的不能改变这一切吗?难道低纬度的生灵就该按照高纬度生灵预定好的程序方生方死吗? 我完全陷入了沉思,丝毫没留意费思远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落寞的我颓废地看着地下实验室的一切,这些深藏在阴暗之中的仪器和文件,到底要揭示出什么样的道理才肯大白于天下呢。迷惘无助之际,我又想到了陈衡庐,身为上帝代码研究的发起者,他或许还有很多秘密没有坦白,就像这地下室里的一切,静静躲在近乎死寂的角落等待着被发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