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压寨夫君带飞躺赢》 第1章:压寨夫君 陶舒晚一睁开眼,就看见眼前一片大红色,她正要抬手摸一摸,一只明显是糙汉子的手按住了她的胳膊。 “哎!少寨主现在可不能性急,这头上的喜帕万万不得摘下,一定得由咱们的压寨夫君摘下才行!” 话音一落,旁边传来一阵哄闹声,简直比结婚闹洞房还要热闹。 压寨夫君?少寨主? 这是公司里哪个欠收拾的在搞事情? “你们是不是皮痒了?敢拿老娘开玩笑?”陶舒晚一把扯了头上的红帕子,却被眼前一群穿着兽皮衣看着就有些不良的壮汉给吓了一跳。 她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突然柳眉一竖,叉着腰怒骂:“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怎么在上班时间来作弄领导?这个月的业绩都多少了?有这么闲不知道加把劲,升个小组长吗!就算是在仓库里搬货的,难道就没点追求非要当个咸鱼?” 话一说完,所有大汉全都如被掐住脖子的鸡,陶舒晚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身,险些撞在一扇木质雕花门上。 她的公司里一向都是简洁的现代风格,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木门? 一个穿着豹纹马甲的汉子站了出来,憨愣愣地挠了挠头,疑惑道:“少寨主,你是不是刚刚撞门框上撞傻了?咱们当土匪的,都是靠天吃饭,天好的时候山下人多,咱们能多劫点,下雨的时候就没生意,要是碰上闹灾流民多的时候,还得倒贴银子请他们喝粥,这业绩怎么能按月来算呢?” 哦,陶舒晚心中暗暗点头,这些个土匪还挺仁义……个锤锤啊! 她就说哪里不对劲,她就在办公室午休一会儿,怎么就穿越了? 而且这脑子里断断续续的记忆是怎么回事?这原主不仅是个山匪头目的女儿,还是个——智障? 前几天受着蛊惑,还大着胆子下山抢了个男人回来当压寨夫君。 她皱眉看着纷纷瞪大着眼睛傻盯着自己的一群大汉,一只手很是烦躁地摆了摆,“没业绩就滚去睡觉!谁再敢来烦我,我就去告诉我爸……咳,我爹!” 说完,推开雕花木门走了进去,把门一关,听着外面渐渐远离的哄笑声。 打发走一群没大没小的山匪,陶舒晚头疼地看着床边被五花大绑还盖了红盖头的男人,合着刚刚那群人是故意拿帕子盖在她头上逗她的…… 她走过去,一把揭了盖头,一双清冷的眸子瞬间扫了过来,陶舒晚不自觉地与之对视,却瞬间愣住了。 这、这个被原身掳来当压寨夫君的男人生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一身月白的书生袍罩着有些清瘦的身体,即便被一群山匪粗鲁地绑住,也没有丝毫落魄惊慌的感觉,反而泰然自若,落落大方,好像现在被绑着的是他正看着的人一样。 “姑娘,看够了没?” 听听,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不对! 陶舒晚瞬间回神,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看到那男子带着几分揶揄的眼神,顿时尴尬不已。 她眼神四下看了看,摸到身上波西米亚风格十足的衣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将腰间的匕首拔出。 只一瞬间,她便察觉到那男人的全身瞬间绷紧,嘴角微微抽了抽,抬手抚了抚额暗自嘟囔一句:“一大男人怎么这么怂?” 说话间,男子身上的绳子被割断,陶舒晚收了匕首,指了指门口低咳一声,神色有些赧然:“赶紧走,有人拦你就说是我放你走的。” “不要我当压寨夫君了?”秦邺声音清冷,端的是一本正经,四下扫视一眼却道:“先前不是还说要将我绑起来生米煮成熟饭吗?” 这被原主绑回来的小肥羊还敢反调戏她这小土匪头子? 陶舒晚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煮了不煮了,你赶紧下山!晚了天黑路滑不好走!” 男人看着她那有些窘迫的模样,忽而微微勾了勾唇。 想到此行的目的,秦邺解开绳子慢步走了过来,两人近距离贴着呼吸可闻:“又不煮了?看来少寨主说话还真是不太管用呢?罢了,我这人向来一言九鼎,现在无家可归,离开这里,也无处可去,就留下来。” 陶舒晚微微一愣,下意识问道:“那你就没有家人吗?实在不行,投奔亲戚也行啊。” “死光了。”秦邺顿了片刻,面无表情地又加了一句,“山匪害死的。” 陶舒晚瞬间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低咳一声镇定下来厚着脸皮嗯了一声。 她现在的身份可不就是个山匪么。 秦邺抬眸扫了她一眼,兀自点了点头,“既已拜堂成亲,那便是正经夫妻,那便得待在一处。” “啥?” 陶舒婉刚刚缓过来的心情瞬间又有些不太好了。 “这位……公子!这里是山匪窝,您一个大好青年何必想不开呢?男子汉大丈夫你得出去建功立业啊,怎么能与山匪为伍呢!” “你放心,我不嫌弃你。” 秦邺认认真真地打量了陶舒晚,都说这女子是个痴儿,他却觉得她有点意思,将他绑了上来现下竟要送他走,还劝他建功立业? “……” 说起来。她一个被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洗礼了二十好几年的职场女强人,一朝穿越,可不打算干这种干起无本生意。 毕竟原主还有个爹,怎么着也得让这群山匪跟着自己从良,建立个商业帝国什么的。 这男人如果真要留下……就当多个人打下手好了,这人看上去应该比山匪们还是有头脑的。 陶舒晚想到这里,也就没有再继续劝说,大大方方地将床让给了“文弱书生”秦邺,自己卷着被子缩在矮榻上睡了一夜,毕竟是少寨主和压寨夫君,面子上得说得过去。 至于秦邺和某些人暗戳戳期待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 翌日,日上三竿。 陶舒晚难得睡了个懒觉,从矮榻上爬起来时,发现白衣书生已经坐在桌前喝起了昨晚的凉茶,听到动静,清冷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的脸上。 仿佛无声地嫌弃她真能睡。 “娘子,昨晚睡得可好?” “不好,浑身酸痛,也没睡多久。”陶舒晚动了动脖子,发出一阵咔咔的声响,那矮榻又小又硬,硌得她全身都不自在。 她伸了个懒腰,扶着腰推开了门,就看到门口乌泱泱的一片脑袋,脑袋上的眼睛还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恭喜少寨主,娶了个如意郎君。”昨晚穿豹纹马甲的汉子又快嘴快舌地抢了山匪们最想说的话。 陶舒晚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什么不太对。 秦邺低头掩唇轻咳一声,在一众山匪崇拜的眼神中抬步走了出去,“娘子,我初来乍到,可愿意带着我四处转转?” 转转? 一个书生被抓进土匪窝,丝毫不慌也就算了还一副来旅游的模样,心也太大了些? 陶舒晚掩饰起眼底那一抹诧异,神色平淡的点点头:“行。” 土匪窝名叫黑云寨,据说是因为第一个头目长得黑,名字里还有个云,便取了这个名字。如果不是因为山上时不时出现的石屋和木头搭的哨塔,这山头就跟现代没被开发过的荒郊野岭没什么区别,至少在陶舒晚看来是这样的。 但在秦邺的眼中,显然并不一样。 第2章:心存戒心 表面上,黑云寨的防守很是松散,虽然有四处巡逻的队伍,但也就是一帮乌合之众,若是让他带着三千秦家军来,只消半日便能攻克。 可他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能被朝廷视为眼中钉,多年都没有铲除的黑云寨,能只是这般吗? “少寨主!”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背着半人高的长弓朝陶舒晚跑了过来,凑到她耳边,“有探子在寨外发现官兵活动的迹象。” 陶舒晚转了转眸子,抬手挥了挥,“让探子仔细查看!” 秦邺垂眸看了她一眼,又借着站在高处四下看了看,这寨子看似松散,实则分工明确,而且,如果他猜错的话,就在这寨子附近,还藏着一支杀伐之气浓重的百战之兵! 一时间,秦邺心中对黑云寨的寨主开始心生警惕。 不过,这个少寨主看起来有些憨傻,应该比较好下手…… 比较好下手的少寨主陶舒晚,此刻正装出一副憨厚模样帮秦邺研着磨,眼角的余光却落在那副画上,心中暗惊。 “娘子,你瞧瞧,这可是黑云寨?”秦邺将刚刚作好的画递了过去,拉回了陶舒晚的神志。 这文弱书生作得一手好画,饶是她这么个继承了原主一些记忆的,也不能说全部了解黑云寨的所有地形和建筑,可这书生却能一一画出,而且处处位置精确,这绘画的手法也—— “画的挺像。” 陶舒晚尽力做出一副土匪女儿不通文墨的模样,心里却不由得暗自留心。 “娘子,我年少时读过几本兵书,觉得这几处地方的哨塔似乎需要改进一下,在这些地方瞭望,似乎只能看见山林中的校场,看不到官道和山脚之处,你觉得呢?” 秦邺悠悠闲闲地说着,清冷的眸子却锁在陶舒晚的脸上,只要她有丝毫异动,他便能第一时间知晓。 陶舒晚眸光悄悄闪了一瞬,这已经不是秦邺第一次跟她打听黑云寨的事了,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实在是痴傻好哄,居然用一手军机图的画法将整个黑云寨画出来套她的话? 她微微拧眉,撇着嘴将画扔到一边,“我一个山寨里养大的女子,哪里懂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倒是你一个书生,怎么对这些东西这么有兴趣?你要是喜欢,改天我让爹给你在寨子里寻个军师的差事。” “好啊。”秦邺轻勾唇角,不紧不慢地应了。 这下,陶舒晚更疑惑了,心中隐隐觉得这个压寨夫君不是表面的弱质书生那么简单,更是担心她收了个地方卧底在寨子中,看着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戒心。 “想学画画吗?” 秦邺像是没有看见她眸子里略带思索的眼光,忽然径直把她按在了自己怀中:“我教你画画如何?” 男人的声音低沉缱绻,饶是陶舒婉自诩不会为美色所动,眼下也有些愣了神。 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将毛笔塞进她手中,而后缓缓握紧了她的手:“娘子,我教你画一幅我们二人的小相如何?” 陶舒婉只觉得脊背僵硬,被那只修长大手握着,连耳根子都有些发红,秦邺微微勾了勾唇,作怪似的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娘子,要作画,须得专心。” “报——” 豹纹马甲的汉子站在门外一声大喝,顿时打破了房中的旖旎。 陶舒晚一把推开那只作怪的手,低咳一声揉了揉通红的脸,只觉得心跳如雷,定了定神才瞪了秦邺一眼,抬步走了出去。 “又有什么事?” “少寨主,寨外的官兵一直在暗中监视军营,” 豹纹汉子满脸殷切地看着她,凑上来覆在她耳边,神色也没了之前的嬉皮笑脸,“看起来,好像在等待什么指令,要攻打黑云寨。” 陶舒晚回眸看了眼端坐桌前温书的秦邺,心跳慢慢平缓下来,跟着汉子往远处走,直到确定秦邺听不到声音了,这才冷眸看着汉子,“这事我爹知道吗?” “知道,寨主一直在后山坐镇,万一……” 陶舒晚眸色渐深,原身的记忆大部分不是特别清晰,但对于后山的事却是记得十分清楚,那里表面上看就是一片荒林,但实际上那里才是整个黑云寨的核心所在。 “之前同秦邺一起掳来的人都排查完了吗?可有发现什么比较可疑的人?” “没有没有,”豹纹汉子大喇喇地摆了摆手,“那些人都是由军师亲自查过的,除了发现了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书生,就是少寨主房里的那位,别的都是些普通人,咱们专门组织了几个人去劝他们归顺呢!” 归顺……是什么鬼? 那个狗头军师也不是个好东西,居然逼良为匪,还哄骗原身纳了那心怀不轨的书生秦邺,连带着她也差点被美色迷惑! 此人绝对是她带着黑云寨山匪从良经商路上的一大祸害! 陶舒晚小手一挥,“再次去盘查,避开军师的眼线。” “是。”豹纹汉子颠颠地跑了。 而坐在书房中的秦邺看着远处那道娇俏明艳的身影,忽而缓缓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微微勾了勾唇。 陶舒晚亲自带着人到各处哨塔检查,又命人在四处布置好人手,以防官兵突袭。这些明面上的事一向是由原身来安排的,而她那便宜爹则负责暗中的排兵布局。 她安排好了寨子里的事,天已经黑了下来,她轻手轻脚地回了房中,准备翻看一下压寨夫君的行李。 她总觉得这个进京求学被抓回来的书生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也许他只是长得好看一点,实际就是个大魔王,甚至有可能就是山下那些官兵派来的卧底,不然怎么一直打探寨中的情况? 她刚把门关好,里间突然传来一阵水声,还伴随着腾腾的热气。 哦,美人沐浴啊。 陶舒晚低咳一声有些尴尬地朝门口退去,就算她现在是个山匪没错,但她也做不出趁机揩油的事来。 “娘子回来了?” 被发现了。 陶舒晚摸了摸鼻子,语气尽量放得平淡:“嗯。” 帘子里突然传来一声低沉温润的轻笑:“娘子,我忘了拿衣服,可否帮我拿进来?” 陶舒晚挑了挑眉,目不斜视的拿着衣服走过去,待看清了浴桶里的人,一张故作平静的脸却有些微微发红。 这书生穿着衣服看着只是白了点,五官精致了点,但脱了衣服,这胸肌还挺有料,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吗? “好看吗?”秦邺抬眸看着她,眼中意味不明。 “咳咳!我什么都没看见!” 被人抓包了的陶舒晚立马转过头去,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哼,她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的大手已经钳住她的腰身,将她拖进了浴桶之中。 第3章:镇国将军府的少将军 “啊——唔唔!”被温热的液体包围的陶舒晚刚尖叫出声,一只大手突然从身后摸索过来,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紧紧地箍住她的腰,将她按坐在秦邺的大腿上。 “娘子,你我既已成婚,不用拘于这些俗礼,想看,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看,想摸,自然也可以,不用委屈自己。” 秦邺故意将胸口贴上她的后背,在她鲜红的耳垂边喷吐着热气,看着她浑身僵硬的模样,眼中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不好看,也要看出好看来。” 陶舒晚一边挣扎着,一边在心里咆哮:这都是什么假书生?! 男人的鼻息与她只有咫尺之遥,几乎嗅得到他身上那股淡淡清香,陶舒婉前世虽然生得好看,却是个没人敢撩拨的铁娘子,哪有人敢这么作弄她? 秦邺感受着那只柔嫩小手有些无助的挣扎,忽然脊背一僵,感觉一股热气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 好像碰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 陶舒婉的脸顿时羞得通红,连忙手忙脚乱地从浴桶中爬出来,裹着满身的水渍推开门冲了出去。 天哪!美色误人啊! 一个灰衣书童抱着叠好的衣服站在门口一脸莫名地看着捂着脸狼狈逃跑的人,摇着头走了进去,将衣服搭在衣架上,凑近秦邺小声道:“少爷,老爷被俘虏后,二叔他说服了官兵,接管了此次剿匪的指挥令。” “哦?”秦邺的脸上再没有书生的温润和文气,两条浓密的长眉紧紧蹙起,“他来一搅和,我布了这么久的局倒是让他趁机越俎代庖了。” 书童沉默地抿了抿唇,抬眸扫了眼地上一直延伸到门口的水渍,忍不住道:“少爷,那女子怎么说也是黑云寨寨主的女儿,您……” 秦邺轻哼一声,目光落向人影消失的方向,幽幽道:“正因为她是匪首之女,若想护她周全,就必须兵行险招。” “少爷!您!”书童的脸上一片惊愕,却被一只素白有力的手制止了即将出口的话。 “左季,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这丫头不似寻常女子,你家将军可能是栽了。”秦邺勾了勾唇角,眉宇间却染上了几分忧色,“替我更衣。” 左季哀怨地撇了撇嘴,那哪是个美人,分明是土匪窝里长大的母老虎…… 夜深时分,陶舒晚终于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慢悠悠地晃进了房中,却见秦邺正衣冠齐整地坐在桌前,看见她来,一双黑眸紧紧地盯着她。 “过来坐。”秦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提起桌上的茶壶为她斟了杯茶,“我有事和你说。” “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陶舒晚暗自吸了一口气,神色平淡的坐在到他对面:“你先说。” 秦邺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放在她面前,“事出紧急,我也不好再瞒你,其实我的真实身份,乃是镇国将军府的少将军,此次特奉皇命前来招安……” “砰——” 青瓷茶杯在脚边摔成了碎片,未喝完的茶水将衣摆溅上了点点黄斑。 陶舒晚怒目瞪着他,眼中的愤怒几欲燎原,“你骗我?” 这几日她对他照顾有加,虽然防备之心也是有的,但她心里却不愿将他当成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毕竟原身与他拜堂成亲之时也是满心欢喜,甚至打算跟他一起下山过清贫小日子…… 虽然她肯定没有原主那么恋爱脑,但这男人……真是让她失望透顶! “招安?朝廷就是让你这么来招安的?先用你的脸迷惑寨主的女儿,等她沉迷其中之时再一点一点套出黑云寨的布防,然后让山下随时待命的官兵攻上山来,里应外合一举攻破,再拿出招安文书让俘虏们一一盖章,这就是你所说的招安?” “带兵前来只是权宜之计,我并没有让他们攻上山来!”秦邺皱着眉,“只要你能说服你父亲接受朝廷的招安,那些官兵立刻就会撤退!我也不想与你们为难,毕竟……” “毕竟什么?” 陶舒晚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眼底一片森寒,“我真是看错你了!什么文弱书生,你当什么将军?戏演得这么好,怎么不去梨园摆台唱戏?我们黑云寨落草为寇至少光明正大,不像你们这些官兵,为了所谓的正义,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自古以来,有多少占山为王的能躲过官兵围捕的?你不接受招安,朝廷迟早会派兵来攻打,到时候血流成河,尸身遍野,就是你想看见的?” 几番争执,秦邺也来了火气,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不赞同。 可陶舒晚还没开口反驳,一支燃烧的箭矢狠狠地扎在房中的木柱上,不远处的寨门口顿时火光映天,一阵喊打喊杀声中,还能听到朝廷官兵义正言辞的“缴械不杀”。 陶舒晚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凛然的气势瞬间散发出来,乌黑的瞳孔冷冷地盯着对面的男人,一字一句道:“秦邺,这就是你说的招安?你记好了,哪怕是全军覆没,我黑云寨也誓死不从!无耻小人!” 说完,抓起挂在墙上的一把长弓,义无反顾地离开。 秦邺脸色青黑,咬着后槽牙一掌劈开了面前厚实的桌子,掠上房顶朝官兵突袭的方向奔去。 秦仲得意洋洋地坐在马上,身边围了一圈高举着盾牌替他挡住箭矢的官兵。 秦邺看见这一幕,顿时心中更怨,连忙大喝:“住手!” “哟,贤侄终于肯从温柔乡出来了?”秦仲掌着指挥权,对剿匪一事胜券在握,看着平日里在他二房面前耀武扬威的秦邺忍不住开口讥嘲,“本将军奉命剿匪,贤侄却让我住手,是何意思?难道是土匪头子的女儿美得很,让你堂堂少将军也起了别的心思了?” “二叔,适可而止!”秦邺的眼神中带着暗暗的警告,“你如此做法,非但不能剿匪,只怕还会逼得他们起兵谋反,黑云寨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哦,是吗?”秦仲抬手招了招,一个贼眉鼠眼的儒生模样的中年男人小跑着走了过来,“贤侄可有觉得这人眼熟?” 秦邺的瞳孔狠狠一缩,这中年男人分明是黑云寨的军师! 第4章:弃寨南逃,父女分别 之前这师爷将他从地牢里提出来时他便心存疑惑,后来半路遇见陶舒晚,怂恿她纳他为压寨夫君,他便也没有在意,没想到,这师爷根本就是和二叔里应外合的奸细,之前提他出狱怕也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想要放他离开的! “秦将军放心,这黑云寨里里外外我熟得很,从东边缓坡过去,便能绕到后营,一路上的人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军师点头哈腰指点着秦仲,连山寨门口也开始有山匪自相残杀起来,一看便知其中一批是军师的人。 秦邺额头的青筋暴起,想到之前陶舒晚的话,心里竟然一阵酸胀! 她说的没错,此番小人行径连他带兵打仗时都不屑用,却不成想早已用在了招安上…… 黑云寨外松内紧,此刻不止要应付杀人不眨眼的官兵,还要应付后方被军师安插进核心的内贼,陶舒晚前世今生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多血,要不是还有原身的一身武艺在手,此刻只怕早已慌了神,等她赶到后山陶子城坐镇的荒林军营时,也眼前血流成河的景象激得眼眶通红。 “爹!” 陶舒晚抬手便将长刀劈了过去,逼退了陶子城身后偷袭的官兵,一把扶住身上受了几处刀伤的中年男人,“你怎么样!” “狗屁朝廷!说一套做一套!老子去他的招安!”陶子城狠狠啐了一口,吐出一口血沫,朝身后的副将一挥袖子,“军中出了内奸,想来应该是那贪生怕死的军师,腹背受敌,形势已经容不得我们顽抗了,清点人马,我们往南撤!” 陶舒晚抿了抿唇,咬咬牙看向山寨的方向,眼底一片森寒。 荒林中的军士红了眼,这是要弃寨南逃了…… “人呢?人呢!”一片火光之中,秦邺抓着左季的衣领怒吼,带着沉怒的眸子里还有几分焦急和惊慌。 “将军,那陶家父女早就不见了。”左季垂着脑袋,不敢看自家将军几欲杀人的眼神。 秦邺缓缓松开他的衣领,片刻之后,从怀中取出一黑一白两块半指大小的坠子,放到了左季的手上,眉宇间只剩下冷寒,“季使听令,立刻召集左右三十二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左季心神一震,神色肃穆地行了军礼,揣着两块坠子朝隐蔽处走去,一声特殊的哨声悄悄响起,夜空中悄无声息地掠过几十道黑影。 此时,离黑云寨十几里远的小路上,一行伪装成难民模样的大队人马簇拥着一辆板车,一路往南行去。 之前围在洞房门外闹腾陶舒晚的一群大汉,都是陶子城特意从荒林军营之中挑出来安排在陶舒晚身边的亲信,此刻却稀稀拉拉地所剩无几,而之前还穿着豹纹马甲的壮汉,此时换了一身看不出颜色的破烂布衣,一股血腥味从他身上弥漫开。 “寨主,我黄老三不服!郭温原那个狗杂碎居然敢背叛咱们,咱死了这么多兄弟,能就这么算了?好歹也该取了他的项上人头给少寨主当球踢!要不是他怂恿少寨主娶了姓秦的那个骗子,咱们哪有这么多事?要我说,就该把他俩都砍了……” “砍砍砍,你怎么砍?你在姓郭的手底下吃过多少次亏,心里没数了?那姓秦的,是京中秦将军府的少将军,你们之前把人家爹都掳来了,人家能不找来?”陶子城白了黄老三一眼,又烦躁地朝自己的伤口上撒药粉。 “爹,你早知道之前掳来寨子里的人有问题?秦邺的爹也在里面?” 陶舒晚坐在板车上微微挑了挑眉,听见那男人的名字,目光不由得一沉,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马鞭。 “不然你以为爹在荒林里操练的那些精兵是摆设吗?”陶子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又兀自感叹道,“说起来,这事都要怪爹……” 怪他能力太强了,当年明明是奉了皇命潜入黑云寨做间谍的,结果一不小心就当上了反贼的头目,表面上是个土匪山寨的寨主,但背地里却从老寨主手里继承了一批精兵良将。 朝堂浑水滚滚,名声早已不在,这些年他也是兢兢业业,心里也犹豫不决,也不知道是继续造反好,还是趁早投诚好。 如今女儿长大了,他其实是有心投诚的,可投诚却不一定能得到皇帝的信任,万一被卸磨杀驴…… 如今被官兵逼到了这种境地,接受招安是万万不可能的了,只能往南边朝廷的手伸不到的地方逃,可他不忍心让唯一的宝贝女儿跟着受苦,其实更是担心日后他若是起兵造反,还要累得女儿跟着被株连! 既然是这样,不如…… 百般思索,陶子城终于有了决断,直接招手让众人停下,这才从怀里取了一沓银票塞到了女儿的手里,“丫头,你拿着这些银子离开,爹不能拖累你!” “爹,我不走。” 陶舒晚看着手里沉甸甸的东西,又看了看周围熟悉又陌生的黑云寨众人,忍不住落下了一行眼泪,心中像是在这异世找到了归宿,怎么忍心丢下这父亲离开:“我和大伙一起!同生同死!” 陶子城吸了吸鼻子,重重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语气中带着酸涩,“丫头,听爹的话,爹放心不下你。” “不成!”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陶子城狠了狠心,径直钳住陶舒晚的双手夺下她手中的马鞭将她绑住,让如月和如玉拉住陶舒晚,又从荒山里招来三匹马,便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爹!” 一行人逐渐远去,直到天色大亮,如月如云才有些赧然的解开她手上的马鞭:“小姐……对不起。” 陶舒晚看着父亲远去的方向,抬起手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咬了咬牙翻身上了马,马鞭一指京城的方向,冷声道:“如月如玉,咱们去京城!” “京,京城?” 两个丫鬟顿时一愣:“要是被那姓秦的抓住……” “我倒巴不得他来抓我。” 陶舒晚眼神一冷,目光逐渐变得幽暗:“若是不整死那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就不是黑云寨的少寨主!” 第5章:搞得秦狗贼家宅不宁 “太史家的小姐这是做了什么孽,居然要嫁给那秦家少将军!真是可怜哟!” 陶舒晚带着如月如玉风尘仆仆地赶到京中,刚进了城门,就听见城门口一个摆摊卖茶花的老妇人在跟一旁的小贩絮叨着,她眼睛一亮,翻身下马走了过去。 她从老妇人的摊上挑了两朵花付了银子,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婆婆,您刚刚说太史家小姐要嫁给秦家少将,是那位叫秦邺的将军吗?” “哎哟喂!你可小声点,”老妇人拉着她坐到身旁,跟她说起了八卦,“姑娘你是从外地来的?想来是没听过秦少将的凶名的,大家都说,秦家世代出名将,可将是那么好当的?家里子嗣薄弱不说,那一身的杀气冲煞了身边人,秦少将看着挺厉害的,但他克妻!连着克死了三任妻子了,但总得留个后?这不又寻了个五品小官家的女儿,这两日便要嫁去了。” “原来是这样。”陶舒晚了然地点点头,匆匆告别了还准备拉着她唠家常的老妇人,拉着如月如玉躲到角落里商议起来,“秦狗贼过两日就要娶亲了,你们有什么好主意?” 如月:“抢他老婆!” 如玉:“嫁给他!” 陶舒晚和如月抽着嘴角看着脑回路清奇的如玉。 如玉被看得不好意思,脸红红地跺着脚,“哎呀,小姐,姐姐,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不是刚刚那婆婆说的吗,要想让一个男人痛不欲生,就嫁给他,搞得他家宅不宁!咱们跟秦家也算是结了大梁子,他秦邺原本就是小姐的压寨夫君,还能跑哪去?” 陶舒晚满脸黑线,这特么都是什么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主意?!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 陶舒晚跟着这对不靠谱姐妹夜探太史家后院后,就算是在太史家闭关了。 直到两日后,一顶大红花轿停在了太史府小姐的闺阁门口,顶着大红盖头的新娘子被两个模样娇俏的双胞胎姐妹搀扶进轿的时候,身后一个穿戴素雅的小姐拉住新娘子的手,满脸的感激和担忧。 “姐姐,你此番前去秦家,千万要小心安阳郡主,她的手段……” 新娘伸出白净修长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花轿。 迎亲的队伍接了新娘,吹吹打打地回了镇国将军府,秦邺一身红袍,略显清瘦的身影站在大门口,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意,双目看着渐渐靠近的花轿微微出神。 喜轿在门口落定,火盆也点着了火,喜婆看着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秦邺,不由地轻声提醒:“新郎官,该踢轿门了。” 秦邺回过神,轻哼一声,抬腿在轿门上踹了一脚,整个花轿都跟着颤了一颤。 “请。” 一旁的喜婆和吹锣打鼓的送亲队伍都面露尴尬,冷凝的气氛和周围一片喜气的大红装饰格格不入。 花轿里的人撇了撇嘴,兀自掀了帘子起身走出。 然而她的手刚搭到帘子上,一直冷冷淡淡的秦邺突然一愣,清冷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神采。 那手并不如千金小姐日日捂在袖中的柔嫩无骨,而是洁白劲瘦,每一根手指都干净整洁,白皙透明得能看见青筋,一看就是常年习武的手。 而这样的手,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巧的是,连上面细小的伤疤都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秦邺突然弯下腰,将还未走出来的新娘拦腰抱了起来,放在手上颠了颠,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没想到黑云寨都被端了,这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短短一个月,倒是圆润了不少。 只是害得他多思多忧,清减了许多。 他兀自抱着一语不发的新娘跨过了火盆,大步流星地冲进了礼堂,喜得坐在高堂之上的镇国将军夫妇笑得合不拢嘴,自家这混账小子这次终于开窍了! 陶舒晚暗暗将左手往袖子里又掩了掩,任由秦邺牵着她走完了繁复的仪式,等被送入洞房时,整个人已经瘫在了床上,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洞房的门突然打开,又被一只修长的手轻轻阖上。 “娘子这是舍不得为夫,特意李代桃僵,大老远地赶来寻夫吗?”秦邺被对着陶舒晚站在门口,扶在门框上的手隐隐收紧。 “无耻小贼!拿命来!” 原本准备半夜偷袭的陶舒晚见已经被识破,掀了盖头就朝秦邺扑来,一直藏在袖中的匕首泛着幽幽冷光。 然而秦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突然转身将她手上的匕首夺过,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身将她钳在怀中。 “哦,原来是行刺来了。” 清冷的声音无悲无喜,高大的身形却瞬间动了起来。 陶舒晚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陷在松软的床榻上,顿时一阵酸爽。 她反手掏出硌着后背的核桃花生朝秦邺砸去,一双黑眸恶狠狠地瞪着他,眼底的森寒杀意毫不掩饰:“秦狗贼!我要同你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秦邺接过一颗扔过来的花生,轻轻捏开外壳,突然笑出了声,“好啊,在床上吗?” “你、你!”陶舒晚没料到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居然还讲荤段子,顿时气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只是回过神时,突然发现嘴里被塞了一粒花生,还有秦邺缓缓凑近的轻浅笑声。 “我不管你是李代桃僵,还是决一死战,总之你嫁进我秦家的门,以后就老老实实地当我的娘子,这花生是我娘亲自一颗颗染红的,你若是想现在就给她怀个大胖孙子,为夫也是无妨,不过若是有别的心思,你那一对丫鬟,我只好着人送进大牢里了。” “你、你无耻!” 下一秒,腰间的衣带被割断了,她吓得尖叫一声,抱着胸怂怂地缩成一团,又怕再有什么动作春光外泄,只能任由秦邺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 片刻之后,一封密信悄悄滑到了秦邺的袖中,而因为顶嘴被挑了好几根腰带的陶舒晚只能用被子将自己裹成粽子,心里默默地将秦邺和如玉骂了个遍。 秦邺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了片刻,终于收起眼底的暗芒,从榻上起身,往门口走去。 “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将门阖上,捏着袖中的密信朝父亲的书房走去。 第6章:权宜之计 秦邺踱步离开后,精心布置的房间里寂静一片,陶舒晚手捏着衣衫,试探着伸出头来,再三确认他暂时不会回来后,急忙下床准备离开。 陶舒晚将一身华贵的大红喜袍换下,喃喃自语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失败,明日定取秦贼狗命。” 行至门边,她侧耳听着门外的声响,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察觉到脚步声停在门外,陶舒晚心中一紧,不等她躲到雕花屏风后,门便被如月如玉推开。 “小姐,你、你干什么呢?”如月疑惑的问。 此时陶舒晚正弯着腰,一手撑在屏风上,扭着头资质显得怪异的看着她们。为掩饰尴尬,她慢慢的直起腰,冷着脸斜了她们一眼。 “这个法子不成。”陶舒晚坐在椅子上,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还是少将军呢,下作手段一个比一个阴,咱再寻机会。” 计划再进行下去,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说,说不准还是个搭上自己的赔本的买卖,事情她还得从长计议。 如玉见她出神,想了想便问了一句:“小姐还想不想报仇?” “自然是想的。”陶舒晚立刻回答。 见如玉促狭的笑意,她便知道小丫头又想到鬼点子了。 如玉迟迟不说,一旁的如月推了她一把,示意她别卖关子。 轻了轻嗓子,如玉字正腔圆的分析道:“秦贼已经知道我们在京城,与其之后躲躲藏藏寻找报仇机会,,倒不如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哪怕不能即刻取他的狗命,小姐也能惹出事端使他焦头烂额,后院起火传出总归是要丢颜面的。” 如玉是个出了名的鬼灵精,主意是变着花样的多,陶舒晚想了想点头应下。 她还记得初入城时百姓对秦邺的评价,一代凶煞邪神,名字都不敢多提,若是真的惹毛了他,先不说如玉和如月能否脱身,就连她自己怕是也要被满城通缉。 与其跟他硬碰硬,倒不如用水磨石,早晚将他这尊邪神瓦解冰消。 “自打今日,我便让他这镇国将军府鸡犬不宁。”陶舒晚邪魅一笑,一双灵动的眸眼里涌动着跃跃欲试的神采。 陶舒晚趁着夜色,制定了一套又一套的计划,殊不知秦邺此刻在书房挑灯处理公文。 宽大的紫檀书桌上,笔墨纸砚放的整齐,一旁的蜡烛燃下去半截,火光轻盈舞动,照亮他手中纸张上的一字一句。 招安书。 此物是他从陶舒晚上顺来的,上面每一个字都是他的心血,奈何一朝丧尽,他也只得再想权宜之法。 待天空泛起鱼肚白时,秦邺吹熄了蜡烛,面上喜色难掩,他可人的娘子今日一早还要向婆母奉茶呢。 迈着四方信步行至房门外,就听闻里面传来一阵细声交谈。 “小姐,你代替的可是太史家的闺秀,哪能如此没了规矩,赶紧梳妆,莫要让旁人看出端倪。” 此刻,如月手举一红色发簪为难。 陶舒晚手护着头,不情愿的说道:“昨儿一头的发钗珠花险些将我脖子压断,今日就不能带些素扑的?” 话音落下,秦邺推门而入,朝着如月摆了摆手,站立在黄花梨木的首饰箱旁,从中选了一枝鸢尾花发簪。 “新婚燕尔,自是要喜庆些,不过倒也不必顶着一头华而不实的物件,娘子更衬这枝发簪。” 秦邺冷冽的眸子里多了分温和,打量一番将鸢尾花发簪插入她盘起的黑发中,修长的手搭在她的肩头,弓着腰注视着镜中两人亲昵的画面。 他在镜中见的是夫妻琴瑟和鸣的恩爱,而陶舒晚见的则是仇人再侧,此时不取他小命更待何时? 葱白的手悄然放在案上一枝金簪上,微微收紧时,一旁的如月突然开口,“小姐还要去敬茶,莫要耽误时辰让人说咱家教不端。” 被他一提醒,陶舒晚才觉得自己唐突了,若是刚刚直的动了手,偌大的镇国将军府便是她们的葬身之地。 还是想个全身而归的法子才好。 陶舒晚站起身,理了理红锦绣云纹衣衫,目不斜视的起身,仿若看不到身侧笑意宠溺的人一般。 见状,如玉快步追上去,小声道:“小姐这招欲擒故纵用的好啊,咱们就吊着他。” 陶舒晚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哪是什么欲擒故纵,摆明了就是不想理秦邺罢了。 身后如月默不作声,眉心皱成一团,似是在担心什么。 主仆三人一路上都在聊着悄悄话,秦邺并未上前,满目皆是陶舒晚故作矜持的模样。 来到厅堂,镇国将军与将军夫人正坐于堂上,眯起笑眼里多了几许和善。反观一旁坐着的二房,倒是一脸的不屑。 陶舒晚目光停在满脸讥笑的秦仲身上,落于袖间的手不由收紧,牙关紧咬,几欲冲过去将他打翻在地。 仇恨让她沉沦,这时她的手被人握住,侧目望去秦邺清冷的脸上勾着抹浅笑,“娘子莫要害怕,为夫在!” 为夫在三个字,无疑叫醒了陶舒晚,现在她可是太史家的闺秀,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别扭的向二老行礼,敬茶时学着电视上的样子也算是蒙混过关。 见见他们茶喝的开心,陶舒晚不由松了口气,起身时脚下没留神,踩住裙边时整个人便朝着地上倒去。 惊呼一声,预想的疼痛并未来临,诧异时腰间一紧,她便被人拉进怀里。宽厚的胸膛给人不少安全感。 头顶传来一声关切,“娘子可有受伤?” 寻声看去,是秦邺紧张的神情,轻咳一声,不自在的说道:“无事。” 陶舒晚伸手去推,奈何力气不及秦邺,一推一扯间,两人便成了别人眼上的打情骂俏。 秦母捂嘴轻笑,暗道:他家这棵铁树也要生花了。 有人欢喜自有人嫉妒,秦仲冷哼一声,嘲讽道:“果然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不知礼数就罢了,竟也如此不知羞耻,长辈面前怎能如此不知轻重?” 他的话打断了父慈子孝的场面,一语将所有人骂了进去,表面说着陶舒晚没了规矩,暗里则说着秦父秦母不知教导。 陶舒晚是新仇加旧恨,若是再忍气吞声,怕是要气的郁结于心了。 第7章: 陶舒晚眸光一凌,嫣红的唇勾起冷意,也不知是秦邺纵容,还是此刻她力气大了许多,生生甩开秦邺的手。 上前一步,她打量着秦仲,抬手不着痕迹的理了理鬓边碎发,轻描淡写的反问:“家父虽只在朝中为太史,五品小官而已。但我在家中为嫡长女,嫁入镇国将军府也是嫡长子之妻,论辈份我比二叔小上一辈。但二叔为庶子,父亲还未发话,二叔在这里找什么存在感呢?” 古人在意嫡庶有别,陶舒晚字字诛心,秦仲之所以处处矮人一头,无非就是秦父在家中座镇,哪里有他的出头之日? 被人压一头的滋味不好受,而被人揭穿苦闷更加不好受,秦仲气的五官拧到一声,脸上青白不接。 “放肆。”秦仲一手拍在案几上,“入了秦家门,竟敢出言顶撞长辈,今日我便让你见识一番秦家家规的厉害。来人,上家规。” 家仆捧着一根藤条走进来,陶舒晚瞥了一眼,面上冷静自持。 不等她想法子脱身,一旁的秦邺似是看腻了闹剧,拿起藤条打量,“二叔好是威风,三言两语便请出了家规,若是被旁人听去,岂不是要说我镇国将军府虐待新妇了?” 话毕,他将藤条放于家仆手中,摆了摆手谴人离开,回眸间冷意翻涌。 场面一时间剑拔弩张起来,镇国将军抿了口杯中的茶,放下茶杯时发出一声脆响,立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霸气。 “茶已敬,儿媳回去好生休息便是。” 镇国将军的威严作派使所有人噤声,陶舒晚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是在他面前总会难免心生畏惧,沉默间目送二老离开。 陶舒晚知道他们不会太过为难自己,毕竟秦邺克妻的名声在外传的沸沸扬扬,好不容易迎进一位中意的儿媳他们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她更加在意的是卑鄙的秦仲,这人阴险自是不会轻易作罢,日后还是小心为上。 陶舒晚暗下打算,转身欲回房休息,不成想秦邺如同狗皮膏药一般再次黏上来,斜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身后如玉和如月寸步不离,敏锐的直觉察觉到身后探究的目光,侧目看去秦仲正眯着眼睛注视着她们。 双胞姐妹气质不凡,与平常府中的丫鬟全然不同,秦仲思考时手托着下巴,时不时摩挲两下,随后朝着身边的随从招了招手。 “你去查查那对双胞姐妹的来历。” 之前他便听说黑风寨主身边有对双胞胎女弟子,虽说围剿那夜月色暗沉看的不真切,但两人确实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不止是这对双胞姐妹,就连刚入门的新妇都颇为眼熟,越想便越觉得这位新妇不像是什么大家闺秀,眉眼间的英气多过旁人家小姐温婉可人。倒像是黑风寨的少寨主。 “新妇的底细也要查清楚。”秦仲吩咐完,随从便应声离开。 …… 秦仲何等小人,陶舒晚深知,但旁人有手段她有招,谁是各中强手日后自然能见分晓。 自打敬茶时的闹剧传开后,陶舒晚便成了没规矩的粗俗人,别家院子里的妇人鲜少愿意登门。 对此,她倒也乐的清闲,省了去敷衍应付虚伪的奉承。 闲来无事,陶舒晚散步至花园内,池塘里荷花含苞待放,碧绿的荷叶上一只青蛙不时叫上两声。 陶舒晚坐在池塘边,看着池塘里鱼儿肥美,吞了口口水,挽起袖子忙道:“鱼若是做好了,定是十分鲜美。” 她模糊的记忆里,原主便喜欢捕鱼打鸟吃个野味,本就在山上野惯的人,此刻就是下了池塘,一旁的如玉和如月也是司空见惯,更有甚之,已经做好了准备接鱼的打算。 池塘里的鱼过惯了庸碌的生活,没想到来了个不开眼的,伸手便是一顿搅和,来不及躲避时就已经成了别人手中餐。 “小姐捕鱼的技巧越发熟练了。”如月将鱼放入桶里,想着今晚做个鱼汤给陶舒晚补补。 陶舒晚微微一笑,又往深里走了几步,看着莲蓬已经成熟,采了几个又弯腰去找鱼。 主仆三人沉浸在捕鱼的乐趣中时,一个扫兴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这里可是镇国将军府,哪个没规矩的居然在池塘里捕鱼?”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家二房家中的远方表亲。 这层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是太远,至少理上个七八个亲戚总得还是能说到她的,不过碍于过门是客的道理,府上的人也给几分薄面。 陶舒晓直起身,趟着水上了岸,将手中的鱼交给如月,打量了她一番,视线不由落在她身侧六七岁的孩子身上。 孩子一身价格不菲的绸缎做衣,圆润的下巴微抬着,小小年纪便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都说少将军的娘子身出小户,原来我还不信,今日一见确实是上不得台面的。” 亲戚哼笑一声,一脚踹翻旁边的木桶,鱼儿在岸上挣扎着,转眼便要缺氧而亡。 陶舒晚眯起眼,“我上不得台面,你又能上得?” 弯腰将鱼放入桶内,她还未来得及打些水,嚣张的孩子便冲过来,肉乎乎的小手拽着木桶不放。 “我喜欢这鱼,我鱼便是我的。”孩子声音稚嫩,人却也跋扈的很。 陶舒晚与孩子僵持着,待他力气小下来时,一只不讲道理的手伸了过来,亲戚瞪圆了眼睛去抢。 “我家孩儿向来体弱,这鱼便给我们补身体了。” 亲戚厚脸皮的做法使人无语,陶舒晚却也不会被她唬住,手覆在孩子的手上冷言道:“你既然不会教孩子何为教养,今日我便替你教了。” 话落,陶舒晚拿开孩子的手,待无人夺桶时将桶交于如月。 孩子见鱼到了旁人手中,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蹲在地上捡起碎石便朝着陶舒晚扔去。 得不到便恼羞成怒的无理从一个孩子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陶舒晚暗道:这孩子日后必是个祸害。 孩子不讲理,当娘的更是纵容,只见亲戚挽了袖子,差使旁边丫鬟就要上前打人。 陶舒晚虽不是任人打骂的软柿子,但架不住寡不敌众,旁边的如玉见状转身便跑去找救兵。 第8章: 秦邺今日在书房与人交谈,谈笑间如玉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小姐,小姐被人打了。” 闻言,秦邺匆忙起身,屋内两位公子倒是看的稀奇,互相递了个眼色,便也快步跟了过去。 池塘边,陶舒晚以一人之力抗衡亲戚主仆三人,外加一个时不时扔石头的小屁孩,愣是没有伤到分毫,头发因躲避而有些许凌乱。 相比之下,亲戚几人倒是吃了不少苦头,哎哟声时不时从口中传来,面露痛苦。 下黑手正开心时,一旁的如月轻声提醒,陶舒晚眼角余光瞥见赶来的几人,立刻收了力气。 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生挤出几颗泪滴,委屈的模样像是被欺负狠了。 然而,她的示弱被亲戚主仆三人看在眼里,得意在心里,下手更加没了轻重,直到被人一脚踹开时,才堪堪回过神来。 秦邺身上散发出冷冽的气势,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眼前不安分的亲戚身上,恨不得直接将人丢出府外去。 不过细想下来,陶舒晚是什么人,她可是黑风寨少寨主,身上没点粗使工夫是不可能的,今日唱一出受委屈大戏怕是要算计自己了,索性就看她如何唱这出戏。 陶舒晚云锦帕子遮面,灵动的眸子里布满水气,抽噎着说道:“夫君可要为我做主啊,今日闲来无事便想着捉些鲜美鱼为夫君打打牙祭,没想到他们上来便要抢,我誓死护鱼,没想到被打遍体鳞伤。” 也不知哪个下的黑手,手腕的手被拧的乌青,此刻微微一动便露出伤来。 饶是秦邺知道她在做戏,奈何入眼一片青紫也没了好脾气,眸光一寒扫到亲戚身上,一旁的孩子见了立刻被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少将军莫要听了谗言,明明是她欺负我家半大的孩子,现在她要恶人先告状,少将军可要替我们做主啊!” 亲戚一抹泪,哭的惊天动地,陶舒晚却看的开心,她倒看看秦邺如何为后院里的琐事为难。 “我家娘子向来温婉,从不说些无根无据的事情,今日若不是逼的急了,自不会与各位为难。若说过错,你还是思衬着自己哪里引来我家娘子不快了。”秦邺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对方见状,先是一愣,随及大声叫嚷道:“少将军,你这是成心护……” 她话说到一半,秦邺凌厉的眸光扫过,如同一把尖刀扎在她的心肺上,瑟缩着闭了嘴巴。 “你虽我府上的客,但犯了错也不能作罢,今日你便回屋思过。”秦邺寥寥几语便说明立场,不容旁人再置喙。 噤声中,秦邺弯腰将呆愣的陶舒晚抱起,大步流星朝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事情解决的太快,结果并非陶舒晚所想,抿着嘴不由暗自懊恼,若是刚刚直接将人打倒在地,自己的过失严重些,他自不会这般维护。 现下,她这戏是唱不下去了。 “过门是客,你就不怕旁人说你失了礼数?”陶舒晚旁敲侧击的试探着秦邺的想法。 “我便是礼数。”秦邺魅惑一笑,将人放在凉亭中的石凳上。 在旁人眼中他明明是个凶煞邪神,整日里偏要摆出一副翩翩公子的虚伪样子,真是让人作呕。 陶舒晚偏开视线,这才注意到旁边一位儒雅公子正眉眼含笑,只是笑里多了些许暧昧。 “秦少将军抱得美人归,萧某在此恭喜二位早日生得麟儿。”萧恒钰拱手道贺。 闻言,秦邺笑的眉眼成线,一副真要生得麟儿一般的喜悦,“承三皇子美言”。 三皇子? 陶舒晓上下打量着萧恒钰,绫罗绸缎加身,绝世玉佩挂于腰间,手中折扇更是线条优美,提词大气磅礴,想来也是名家所出。 想来秦邺在朝为官,又与他们年龄相仿,能玩到一处倒也不奇怪了。 不过,秦邺的日子可不能像此时这般,娇妻在侧,好友在旁,她得好好折腾一番才是。 陶舒晚冷哼一声,愉悦的气氛骤然消散,她像是没有眼力见一般,出言便泼了一盆冷水,“我与他不过是媒妁之言,无情可表,三皇子莫要当真了。” 她话说的真切,萧钰恒眼角余光瞥向秦邺,不成想他竟一脸痴笑,完全看不出半分怒意,心中暗道:还真是一对活宝。 前者是划清界限的冷漠,一人则是满目宠溺,两人的举指落在沉默的二皇子萧恒钧眼中,对于眼前谁也不爱搭理的陶舒晚心生好奇。 她是用了什么手段,竟能让堂堂杀人不眨眼的少将军秦邺没半点办法? 他探究的目光太过直接,陶舒晚忽的回头,正巧对上他精光一片的眸眼,不由的生起疑虑。 “不知这位公子是?” “大皇子萧恒钧。” 秦邺对她是有问必答。 在陶舒晚还是一个女强人时,对于算计早就见惯不怪了,哪怕只是稍纵即逝的神情,她也能从中查觉出对方的心思。 更何况身为皇子,自然也会为自己筹谋,只是萧恒钧的心思太过明显了些。 “早前就听闻少将军夫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一见,不知少将军夫人竟也能与人当众叫骂,果然传闻不可信。” 萧恒钧手中折扇轻摇,看似是为听信了传言懊恼,陶舒晚却从中听出几许试探,于是顺着话接了句。 “大皇子言重了,我只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虽说没有大的学识,但也明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便以牙还牙的道理。只是我不曾想过大皇子会对我这小门里的女子如此上心。” 无法挑拨后院,就挑拨他兄弟情谊,若是因为与皇子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他这少将军怕是也就做到头了。 想着,陶舒晚唇边勾起得意的弧度。 然而她却不知,此刻她的一颦一笑悉数落进秦邺的凌厉的眸眼中,她的小心思此刻更是一览无遗。 “娘子此话说的没了分寸,大皇子不过是听信了传言罢了,不必揪着不放。”秦邺伸手拉住她有些细茧的手,“倒是娘子,日后不必再做那些粗活,想吃鱼让下人去做便是。” 挑唆还未成便被秦邺化解,陶舒晚心中不甘,却也没了旁的由头,只得怒瞪了他一眼不再作声。 两人你来我往的较量中,萧恒钰觉得乖张的陶舒晚不同寻常家的女子,举指间平添了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魄,有趣的紧。 离开时他还不忘约着秦邺下次将人带上,打发无聊至极的日子。 他却不知,相谈甚欢下萧恒钧心中另有打算,一离开便交待随从去查陶舒晚的底细。 萧恒钧注视着镇国将军府的匾额,心中暗道:只要捏住秦邺的软肋,日后还有何畏惧? 第9章:惹事生非 看似暗自较近的二人,被旁人看去不由暗衬恩爱有加。 陶舒晚回过头时,亲戚正一脸恶毒的注视着他们,哪怕未说只字片语,从中也能品出几许不甘。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秦邺不以为然道:“娘子不必挂心,若她再生事赶出府去便是。” 陶舒晚心中暗暗思衬,与秦邺的打算不同,她很是希望这人能多住些时日。这人能掀风鼓浪,若是有她在,日后大可不必担心他的后院能太平。 “谁是你娘子!”冷哼一声,陶舒晚快步离开。 回院子里时,亲戚迎面走来,便听到一声刻薄且酸掉牙的话,“少将军护你又何如,别忘了少将军克妻,日后你能否入得了祠堂还得另说呢。” 面对亲戚的讥笑,陶舒晚垂眸轻笑,“吃不到的葡萄总归是酸的,若是闲来无事,大可在府上多住些时日,谁能笑到最后日后自有分晓。” 陶舒晚斜了母子一眼,伸出手抚了抚头上名贵珠钗,无声的炫耀直接使亲戚气的一张脸青紫。 “我们走着瞧。”亲戚憋着一口怒气离开。 待来到二房院中时,亲戚凌厉的眸子里立刻泛起水汽,挽了挽袖口,青紫的掐痕立刻露出来。 “姐姐可要与我做主啊。” 一声凄厉的哭喊声在院里徘徊,二婶闻声迎出来,入眼的便是刻意露出的伤痕,“哪个人敢动我院里的人?” 二婶柳眉拧起,下人皆噤了声。 亲戚哭的梨花带雨,一方帕子上生生被泪水浸出水渍,“还不是那新妇。” “刚入门的新妇?”二婶追问,“你怎会与她生了嫌隙?” 镇国将军府的新妇第二天便被人津津乐道,原因无他,正是与二房一场激烈的争执引起。 今日,二婶一听陶舒晚又一次得罪了院里的人,心中压下的怒火烧的更甚,打扮精致的脸不大好看。 亲戚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便知自己找对人了,添油加醋的将经过讲了出来,秦邺是如何偏袒,陶舒晚是如何的跋扈,讲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二婶听的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暗道:若是再如此这般的纵容下去,日后新妇不得爬到他们头兴风作浪? “今日我便让她知道知道镇国将军府的规矩。”二婶摆了摆手,一旁的贴身婢女立刻会意,行过礼后带着人气势汹汹的离开。 婢女一行人进了院里,陶舒晚正老神在在的坐的在石凳上,一手端着茶,一手托着腮,对于来人视而不见。 “参见少将军夫人。”婢女礼数周到,“今日我家夫人请您到院里一叙。” 陶舒晚放下手中的茶杯,不慌不忙起身,原以为会消停一会儿,没想到亲戚如此急不可待。 既然如此,她也只能走一遭,看看她们葫芦里装的什么坏水。 “如玉,院里小花园要小心照看,你留下来盯紧一些。”陶舒晚朝她递了个眼色,随着婢女离开院子。 路上花朵开的正艳,几只鸟儿欢快的叫着,陶舒晚心情大好,事情越多秦狗贼定能因此焦头烂额。 慌神之际,已经到达二房的院子,如月趁着扶她时低声道:“二房今日是要给小姐下马威,若是……” “无妨,我还担心她不来找我呢。”陶舒晚不着痕迹的按住她的手,挺直脊背走进厅堂。 二房终究是庶出,哪怕是居住在镇国将军府中,院里的陈设也不及秦父院中用料讲究,也难怪他们会憋着心思作妖了。 陶舒晚收回视线,腰板比直的站在二婶面前,“不知二婶唤我来有何事?” 高门深府里规矩严苛,陶舒晚则是个异类,并非名门出身,却独得秦邺专宠,二婶虽是长辈,心中也难免会嫉妒她能恃宠而骄。 二婶端坐于高位,凤眼一凌,冷声道:“我虽为长辈,本不该与小辈计较,但正因我是长辈,自是不能看着小辈犯错而不闻不问,今日自是要让你明白何为规矩体统。” 眼前的人笑里藏刀,陶舒晚心中暗忖此人心思重,日后需以多加防备才是。 “规矩体统我自是明白,只是很多时候都是被逼无奈,二婶难不成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借机罚我?” 陶舒晚虽未见识过深院里的勾心斗角,看到二婶与亲戚同仇敌忾的样子便知晓拉拢人心的重要性。 想着游理的视线不由的落到亲戚身上,她眉眼中露出狡黠,一副将要大仇得报的得意模样。 亲戚见着时机忙提醒道:“女子在家从父,嫁人从夫,又怎能在夫家府上没了规矩,岂不是丢了父家以及夫家脸面?” 她话音刚刚落下,一旁的二婶附和道:“可不是,这镇国将军府可是别人艳羡的高门,你如此没有规矩,日后岂不是要让人笑话我府上纵容新妇撒泼?” 两人一唱一和,陶舒晚困倦无神,晃了晃头使自己时刻警惕。 见她不答话,二婶朝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眉眼中神情和善,“我虽说对你严厉了些,但是终归是为你好。来人,带少将军夫人去学习规矩。” 为我好? 陶舒晚垂眸轻笑,抬眼间婢女已然到了跟前,她傲慢的模样看不出半分家仆的样子。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仆。 然而,她也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弱女子。 “二婶这话说的不稳妥了,先不说镇国将军府是镇国将军夫人当家,就单说我是秦邺明媒正娶的娘子这一点,你这个庶出的二房便无权管教。” 顿了顿,陶舒晚又在二婶的怒火上添了几把干柴,“难不成二婶是觊觎着当家主母的位置?” “当家主母”四个字,无疑是一把关刀,直接戳进二婶心坎上,鲜血淋漓,还不能让旁人看出分毫。 强压着不悦,二婶语气愠怒的吼道:“没看到新妇已经目无尊长了,还愣着做什么?” 婢女微微颔首,互递眼色过后,不由分说便上前钳制住陶舒晚的胳膊。 两个婢女看着瘦瘦弱弱,力气极大,陶舒晚挣了两下愣是没有挣开,心中暗道失策时,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质问,使得房间中众人不约而同噤了声。 第10章:将计就计 秦邺迈着四方信步踏进屋内,一袭墨色长袍衬的他杀伐冷厉,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寒光迸出,扫过众人时,皆是一阵瑟缩害怕的场景。 “二婶刚刚说要教谁规矩?”秦邺坐在椅子上,一手托着腮,哪怕举止散发出慵懒的气质,却没一个人真的相信他是真的懒散,就连二婶也是小心对待。 二婶端起茶杯抿了抿,垂下眼帘间一阵凉意稍纵即逝。 抬眼时,她再次露出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新妇入府没有规矩,做为长辈自是要多操心些的,邺儿是心疼了?” 秦邺薄唇挑起狞笑,眸光锐利,“我家娘子柔弱不能自理,我自是不愿看她伤着分毫,二婶若是闲来无事,大可操心自家亲戚是否知晓何为反客为主的道理,若是不知,我不介意教教她。” 他字里行间带着冷意,陶舒晚心中乐开了花,两人再多怼上几句,脸面已然是不会再有了。 还未等她想像好戏开场的样子,秦邺已然带着凉薄起身,几步行至她身侧,微微侧目提醒着身后的人。 “我见惯了血流成河,所以一颗心果已麻木,二婶莫要挑衅我的底线。” 他话不怒自威,陶舒晚有那么一瞬觉得心中一紧,暗暗思量着能否一举取了狗贼性命。 思绪轻如柳絮般飘远,手腕传来温热的温度,陶舒晚低头看去,纤细的手腕正被一只磨出细茧的手紧紧握住。 怔愣片刻,待她回过神时,已经不知不觉间随着他贴心放缓的脚步出了院子。 哪怕眼前的男人是她抢去的压寨夫君,此刻她才发现眼前的男人竟如此的质度非凡,侧脸棱角分明,薄唇紧抿,眉心微簇,哪怕身上散发现生人勿近的森冷,却还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娘子可还喜欢?”一声轻笑传来,陶舒晚立刻反应过来,甩开他的手时,手腕上依旧残存着属于他的温度。 秦邺笑的愉悦,一旁经过的仆人脸色惊悚。 杀人如麻,凶名在外的少将军秦邺居然会笑。 仆人被吓加快脚下的步子,陶舒晚见了只觉的好笑,秦邺又不是真的恶魔,怎么可能毫无畏惧,又怎会没有软肋? 提起软肋,陶舒晚来了精神,若是能找到他的软肋,日后还担心不能取他狗命? 她的神情一时明媚起来,秦邺忽然觉得好笑,“娘子祸事惹了不少,可觉得开心了?” 陶舒晚冷哼道:“取了你的狗命我才觉得开心。” 说完,斜了无奈的秦邺一眼,带着双胞胎姐妹便离开了。 园中小路曲折,陶舒晚没走几步迎头便遇上了回院的秦仲,板起脸,旁若无人般前行。 秦仲正与随从谈论着她的身世,没想到转角遇到当事人,抬手制止随从汇报,笑眯眯的凑了过去。 “少将军夫人可真有闲情逸致,不知道令父可还安好?” 陶舒晚停下,侧目间入眼的是一张狡黠的嘴脸,勾起淡淡的笑意徐徐道来,“家父在朝中为官,平日里便是处理些公务,兢兢业业自不会有事。” 从他想出里应外合的阴招时,陶舒晚便知这人是只狐狸,刚刚隐隐听到主仆二人在议论黑风寨,想来他是心有怀疑了。 不过就算如此,见招拆招足矣。 陶舒晚规矩的行礼,举手投足间是大家闺秀的温婉,毫无匪气可言。 秦仲眼睛微微眯起,负于后背的手紧紧捏成拳头,面上是不改的虚伪假笑。 “无事便好,前不久围剿黑风寨,你胆小可莫要受了惊吓。毕竟秦邺也是带着身血气迎的亲,若是害怕可来告知二叔,定会为你撑腰做主。” 他翻脸比翻书还要快,陶舒晚心中暗道:蛇鼠一窝的东西罢了。 挑起善解人意的笑,陶舒晚暗暗透露些微不足道的消息,“嫁夫从夫,我们女子自是要守三从四德。少将军英武不凡,小女子自是要好生伺候。二叔不必挂心。” 话以至此,陶舒晚已然从话里得了些消息,没了再应付的心思,故而行了礼朝着小院走去。 脚下步子迈的平稳,身后一道探究的目光越发炽烈,走到拐角处时,陶舒晚冷着脸斜向身后。 秦仲站在原地,一双浑浊的眸子扫过凌利,笑意敛起,显然对于她的话是半信半疑。 嘲讽一笑,陶舒晚不以为然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院里绿槙种了不少,只是她无心欣赏,秦邺一心扑在公务上,进了书房便是大门二门不迈的“小媳妇”。 对此,陶舒晚也落得清闲。 吹着微风,吃着点心,小日子过的惬意,她并未被眼前慵懒蒙蔽双眼,心里盘算着如何打消秦仲的疑心自保时,门外一婢女跑了进来。 婢女跪在地上,恭敬的说道:“少将军夫人,今日我家主子设宴,还请夫人前去。” 主子? 看着她身上挂着二房的腰牌,陶舒晚心里有了底。 鸿门宴啊! “我是小辈自是要前去的。”陶舒晚依旧没有推辞,起身便再次踏进了二房的地盘。 秦仲站在院里舞剑,奈何人长的猥琐,舞剑也带了些猥琐的意味。 毫无美感可言,陶舒晚出言打断,“不知二叔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秦仲未答,直接将人引到了书房,关上房门时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不见,“秦邺克妻,你若想活命,我可以给你一条出路。” 闻言,陶舒晚稍感诧异,这是要与她联手对付秦邺了? 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说秦仲是个过河折桥的主,但她也不是个实心的人,玩心计自是要看谁更高一筹了。 陶舒晚面上犹豫片刻,随后便故作无法的样子说道:“二叔说什么便是是什么。” 秦仲刚要表露之后的计划,就听院里婢女前来禀报,“主子,少将军来了。” 陶舒晚原以为得留人通风报信,秦邺才能知晓她的举动,此刻看来显然不是。 见着门外高大的人影晃动,陶舒晚立刻将计就计,柔声道:“二叔说的是,我们小辈自是要尊敬长辈的。我这就去给二婶赔不是。” 这话是秦邺一进门时听的真切,英挺的眉立刻拧起。 她就轻易妥协了? 见人从身边走过,伸手扯住她的手腕,秦邺厉声质问:“你是我的娘子,被宠的无法无天旁人也说不得半句,不必道歉。” “还是要赔礼的。”陶舒晚逆着他的意思行事。 秦邺是个心狠的主,后院的人如何翻腾他也是不在意的,不过陶舒晚却摸清楚一条命脉,若是顺着他相安无事,若是逆着他便能气的他并死,说不准还能正经的比上一场。 正如现在,秦邺见她去给二婶赔礼,气的脸色铁青,甩袖离去一般。 第11章:借刀杀人 陶舒晚从二房院中离开,嫣红的唇边露出讥讽的笑意,此刻眼前还是二婶得意洋洋的模样,像极了小人得志。 “小姐真要和秦仲合作?”如月担心的问。 陶舒晚摇头,“与其说合作,不如说各取所需罢了。秦仲有他想要的东西,而我们也有想要的东西,多多提防便是。” 不过,对于秦仲未说完的计划,陶舒晚还是十分好奇的。 秦邺不是善类,一颗心早已练就的麻木不仁,若是能轻易除掉,秦仲也不会使了那么多的手段还被人强压上一头。 摆明了,现在他是想要借刀杀人。 天色渐渐暗下,陶舒晚看了看书房烛火通明,带着双胞胎姐妹出了院子散心。与其说是散心,倒不如说是给秦仲机会。 坐在花园一处偏僻的凉亭中,陶舒晚一手托着腮,百无聊赖。 这时,一旁的如月推了推她小声提醒道:“小姐,人来了。” 闻言看去,秦仲一袭绿色衣袍,若不是看到人影晃动,她险些将他与丛丛绿植看做一起。 “好巧,看来一切都是天意。”秦仲厚着脸皮开口。 陶舒晚心中嫌弃,面上却是一副淡雅的闺秀模样,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开门见山的提出自己疑虑。 “夫君是征战沙场的凶神,又岂是你我能除掉的?” 她不着痕迹的试探并未引起秦仲的怀疑,反倒是得意的笑了笑,毫不回避的谈论起自己的计划。 “秦邺自小便习武,硬碰硬如同以卵投石,不过世上自有如水般杀人无形的法子。” 陶舒晚表情严肃起来,目光落在他从袖口中拿出的青花瓷瓶上,脑海里浮现两个字。 毒药。 古代人善于用毒,杀人于无形。陶舒晚暗自懊恼,她怎么就没想到用毒呢? 杀人的法子有了,陶舒晚拿起青花瓷瓶端倪,“秦邺怎么说也是你秦家人,非得要至他于死地不成?” 对此,秦仲冷笑起来,“正如你所说,嫡庶有别,谁不是为自己谋划呢?” 讲究嫡出的时代,庶出若不是自己努力,怕是永无出头之日,陶舒晚倒是明白秦仲为何会如此心狠手辣。 原因无他,财和权都是他所看重的罢了。 “秦家是一份不小的家业,我嫁入秦府也是秦家人,我替你谋划,自也是要分上几杯羹的,二叔你说是也不是?” 她陶舒晚初心是报仇,虽是如此,但此时的身份却是太史家小姐,戏要演下去,自然是要些利益让对方也安个心。 这话说到了秦仲的心坎上,他将早早准备的协议拿出,上面对于她的利益也只是千两而已。 陶舒晚假意端倪,实则查看着里面是否存在暗里的陷阱,若是日后找起,她可不想成为旁人的替罪羔羊。 “事成之后,此协议便化为灰烬,你我二人对此闭口不谈。”秦仲率先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的诚意够了,陶舒晚也没在端着,笔触有力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端倪着纸上的字,她暗暗情形,幸好她去练过书法,不然此时可要丢人了。 秦仲将协议收好,动作娴熟的将青花瓷瓶打开,倒出一颗褐黑色的药丸,“此药性虽强,但是也并非无药可解,我们虽然签了协议,但是若你反悔我自是无法承担此后果,所以为了确保事情的万无一失,你还是吃下这颗药为好,待事成之后我自会给你解药。” 陶舒晚拿过毒药,拿在手中瞧半晌,不由的问出自己的疑心,“我家丫鬟各个忠心,若是日后你反悔,你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话毕,她没有半分犹豫,快速将手中的药送进嘴中。 一个吞咽的动作,秦仲才算露出笑意,“你若是男子,这般直爽的性子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 陶舒晚未答他的话,拿起桌上另一份协议和毒药起身离开。 夜色茫茫,园中仆人稀少,几声虫鸣叫的欢快。 如月一脸担扰的扶着陶舒晚,“小姐,你刚刚……” 她话还没说完,陶舒晚换着墙便将毒药吐了出来,瞥着眉,难忍的苦涩让她五官拧到一块。 “不过是装装样子。”陶舒晚向地上又啐了两口唾沫,但还是无济于事。 如月急忙替她诊脉,脉象平稳,并未出现中毒的迹象,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陶舒晚收回手,深吸了口气道:“毒药只是化开一点,其中毒素应该不会致命,眼下当务之机,我们需要查清楚黑风寨遭此劫难的真正原因。” 之前她便想过一个问题,秦邺本来就能直接带兵围剿,为何还要扮作柔弱书生?现在,他更是替她隐瞒,事情似乎并非是眼见的经过与结局。 正是有这些顾虑,陶舒晚迟迟没有动手,整日在花园里赏花,愁眉不展。 这时,肩头一阵瘙痒,侧目看去便见一只肉乎乎的虫子俯在肩头,毛乎乎的茸毛清晰可见。 她原想要伸手取下,眼角的余光瞥见亲戚母子正藏身于假山后,一副在等着看好戏的激动模样。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快步走近的秦邺。 于是,她悬在半空的手放下,惊恐万状的站起身,惊呼声在花园上空不断萦绕。一口气没提上来,眼睛一翻便朝着地上倒去。 她早就瞧准了秦邺到来的时机,倒下时正巧被他接进怀里,露出气若悬丝的虚弱模样。 秦邺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地上的虫子,一丛烈为从眼底烧起,不问也知道是谁做的把戏。 “你们若是觉得镇国将军府盛不下你们二位,便立刻从府上滚回去。” 一字一句间带着凉意,秦邺弯腰将人抱起,迈着急切的步子离开。 陶舒晚一颗心跳的毫无规律可言,冷汗布满额头,秦邺将人放下便差人去请郎中。 如月趁着他转身之际,从怀中取出一颗连夜熬制的解毒丸,快速塞进陶舒晚的嘴里,见她眉心舒展,这才放下心来。 对于如月的担忧,陶舒晚并不在意,毕竟她的医术还是可以信赖的。只是陶舒晚没想到毒药的毒性会如此的强,只是化开一点,今日便有了心悸的意思,若是一整颗…… 至于之后的结果,她不敢再想下去。 郎中诊完脉,也只是说好生休养后离开,秦邺这才安心离开。 相比于他的安心,如玉却是忿忿不平,在黑风寨时她们何时受过如此窝囊气? 于是,趁着夜深风凉,她悄然摸进亲戚的房间里,拿出事先准备的药粉,轻轻的撒在亲戚母子身上。 “不是喜欢玩虫子么,我让你们玩个够。”如玉露出狡黠的笑,转身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第12章:反常 天色初亮,天边云霞被初升的阳光染成鹅黄色,如玉早早端着水站在屋外,兴冲冲的说道:“小姐,今日有出好戏等着你去看呢。” 好戏? 陶舒晚穿着衣裳的手一顿,思忖着哪个人又要倒霉了。原主的记忆中,如玉可是个鬼灵精,平日里就爱出些稀奇古怪的整人法子。 话说回来,今日她在镇国将军府里成为被人同情的一人也是拜她所赐。 将衣衫整理好,推开门入眼的是如玉咧着的一排洁白的牙齿,还未等她开口,如玉已经拿着湿帕子替她擦了脸。随后,急匆匆的拽着她朝着花园方向走去。 走起来,她不大喜欢花园,一系列不怎么愉快的事情都是在发生在此,想起来都有些抵触了。 待她看清楚站在花园中耀武扬威的亲戚母子二人时,无声的叹了口气。 “小姐,你看。”顺着如玉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地上爬了大大小小的虫子,它们像是受了什么吸引似的,朝着同一个方向爬去。 顺着虫子爬起的方向看,就见亲戚母子二人还未发现危险,双手插腰,像极了家中的女主人般吆五喝六。 眼看着虫子爬上她的衣裙,陶舒晚心里一阵作呕。 不多时,就听到亲戚母子二人哀嚎声响起,任她们怎么抖动想要甩掉身上的虫子,结果都是徒劳。 整个花园里响彻着二人的哀嚎,下人们捂嘴偷笑。 不过半柱香的时辰,亲戚母子便成了府上的笑话。 陶舒晚觉得这样做太过了些,可是心里还是觉得痛快,毕竟熊孩子若是不惩治,日后必定得惹出大祸来。 亲戚母子二人一时间在府中抬不起头来,陶舒晚也乐得自在,在府上品茗赏花,简直已经适应了少将军夫人的头衔。 秦邺处处防备着她报仇的打算,可过了许久,都未见她动手,一时猜不透她在做何打算。 这日,他早早处理完公务,坐在房间的案几前,喝茶的间隙偷瞟她看话本子的悠闲。 察觉到他的目光,陶舒晚瞥了他一眼,徐徐的问:“有话直说。” 她话音刚落,一个长相姣好的婢女走进来,手中还捧着一壶花茶,替她将茶斟满后,站在旁边并不打算离开。 此人是前两日秦仲以怕新妇不习惯而生生塞进来的婢女,说是长辈关照小辈,陶舒晚轻易看穿了他的心思。 不就是暗时监视她么? 放下手中的话本子,陶舒晚注视着她,沉声道:“我与少将军有些话要谈,你先下去。” 待人离开,她朝着如玉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出门便指使着婢女去做粗重的活计,远离了她的房间。 她的一系列举动,更加让秦邺摸不着头脑,犹豫着问道:“你不打算报仇了?” 看着茶杯中飘零的茶叶,陶舒晚沉默片刻,扬起淡淡的笑意,“仇自然是报的,怎么少将军是打算要与我决一死战了?” 新婚之夜,她口口声声便说着决一死战的话,秦邺怎么解释她都充耳不闻,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厌其烦的解释起当时的情景。 “当日我未并要举兵讨伐黑风寨,我们主意是招安,至于后来如何演变成今日的局面,说起来是秦仲在背后用了阴招。” 这一次,陶舒晚将他的话听进去,相比于秦仲的狡诈的人品,此刻她更愿意相信秦邺的话,至少他从始至终都在想着保全她的法子 哪怕知道她冒名顶替成了少将军夫人,依旧无度的宠她,不过害她家散的仇,自然是要报的。 秦仲,来日方长。 她的神情越发凶狠,秦邺想她怕是将自己的话当作耳旁风,刚要叹气,耳边传来一句不真切的话,一时间怔愣住。 陶舒晚轻咳一声,“之前给你添的麻烦我向你道歉,不过我也有自己的苦衷。我可是黑风寨的少寨主,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你自然是要承担些责任的。” 她的神情不大自然,显然是很少向人道歉,秦邺对此觉得好笑又疑惑。 陶舒晚又要唱什么戏了? 带着心里的疑虑,秦邺问了许多次她的打算,可是陶舒晚则是闭口不谈,津津有味的看着手里的话本子,时而大笑,时而大骂,总而言之就是不回答他的问题。 两人平躺在床榻上,陶舒晚生怕他再追问,于是一转身,留给他一个瘦弱的后背。 一夜无话,陶舒晚睡的不大安稳,起身时才察觉到身边已经空荡荡的,一时紧张起来,探出身子查看时,就见秦邺正坐在桌前吃着早膳。 粥香盈满鼻腔,她没出息的肚子立刻咕噜咕噜的叫起来,下意识捂上肚子,露出委屈巴巴的神情。 见状,秦邺体贴的替她盛了碗粥,“粥的味道不错,一起来吃如何?” 有人搭了台阶,陶舒晚立刻顺着台阶走下去,快步走到他身侧,刚要坐下,眼睛转了转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夫君平时里十分辛苦,还是要多吃些的。”她将剩下的粥悉数倒进秦邺的碗里,甚至反常的舀起一勺递到他的嘴边。 勺子里的粥冒着热气,秦邺诧异的看了看陶舒晚,又看了看粥,迟疑着张开嘴让她将粥喂进自己的嘴巴里。 唇边留了些痕迹,陶舒晚立刻取来帕子替他擦拭干净,全然一副恩爱模样。 “娘子这是唱的哪出戏?”待下人将碗筷收下去,秦邺再次寻问。 陶舒晚垂着头,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之前是我不知好歹,今日大彻大悟,日后自当好生照料夫君,当个贤惠温婉的夫人。” 她的话说的恳切,秦邺听的却是一头雾水,她的性子转的是否太快了些? 带着满心的疑虑去了书房,院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陶舒晚伸了个懒腰,朝着秦仲塞来的婢女招了招手,待人走近便将青花瓷瓶塞了过去。“一会儿你将药融进参汤里送过去。” 婢女迟疑片刻,手微微颤抖着伸过去接下,转身朝着小厨房走去。 见院里没了人,陶舒晚低声问道:“如月,药可换过了?” 如月点了点头,“药已经换过,只等大鱼上钩。” 陶舒晚手挡在额前,消去不少阳光,唇边钩起邪魅的弧度。 第13章:小手段而已 书房。 秦邺喝了一大口参汤便放在一旁,拿起匣子里的招安书说道:“父亲可觉得此事有蹊跷?” 秦父威严的坐在书桌前,将招安书看了个仔细,眉心拧作一团。 此事何止是蹊跷,说到底更像是有人在故意搅混这汪清滩。 “当夜陶子诚可有何异样?”秦父将招安书放在一旁,想要从中找出些端倪。 对此,秦邺早就回想了不知多少遍,确实从中发现了疑点,“陶子城是黑风寨的寨主不假,他更多时候是劫富济贫。当晚若不是秦仲带兵讨伐,陶子城是有望被招安的。并且,黑风寨的军师也十分有疑,对此我更倾向于黑风寨是无辜的。” 秦父赞同的点头,将招安书折好塞进怀里,看了看天色,起身朝外走去,“你与我一同去面见皇上,此事有待商榷,或许陶子城还能为朝廷效力。”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府外,迎面就遇上宫里来的公公,见他气喘吁吁,秦邺心中泛起不祥的预感。 “传皇上口谕,镇国将军即刻进宫面圣。” 秦邺原想跟上去一同前往,这时公公立刻阻止,“皇上只传了将军一人,少将军还是在家等候为好。” 皇命难为,秦邺也只得停下脚步,目送着秦父进宫的轿子远去。 秦父被公公带到御书房内,皇帝正坐在案几前愁眉不展,桌上奏折成堆,而被单独放起的奏章显的独特。 “老臣参见皇上。” 秦父行礼时,皇上立刻起身将他扶起,“将军不必多礼,说来今日我还有一事想让将军亲自走一趟。” 老将军久经沙场,皇上话里的意思他倒也听出几分,还是追问了一句,“不知皇上想让老臣办什么事情?” 皇上将案几上的奏折交给秦父,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打开看看。 这份奏折与其他的奏折不同,没有上奏官员的名字,看起来更像是一封密函。 秦父将密函打开,里面的内容不由的让他心生疑惑,“陶子城有叛国的嫌疑?” 皇上冷哼一声,“正因朕拿不准,所以才让将军亲自走一趟,此密函是真是假,到时候自有定夺。” 手中拿着密函,怀里揣着招安书,秦父只觉得像是冰火两重天,心里的疑惑并未因皇上的回答而解开,反倒有加重的意思。 在他看来,皇上面上说去查个真相,实则心里有些认定这封密函所讲的事情为真的,他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怀里的招安书此刻像是烫手的山芋,若是他拿出来,皇上岂不是更加认定了陶子诚叛国了? “老臣立刻去查。”为了权宜之计,秦父决定先自行去查,至少他能有个公正的结果。 去调查一事,秦父向任何人都未曾透露,更是隐了名号一人前往。 他虽未明说,秦邺也猜出一二,心中隐隐担忧。 陶舒晚进入书房时,就见他忧心忡忡的看着盅里还剩半盅的参汤,“是不合味口吗?” 闻言,秦邺敛起忧思,“想些事情忘了喝娘子准备的参汤了。” 听到他这话,陶舒晚暗道小婢女心思重,临了还是将她给折了进去。 微微一笑,她并未表露任何异样,“凉了便不要喝了,今日二婶命人来传话,说是要教我烹制菜肴,夫君可愿意与我一同前往?” 提起二婶,秦邺脸露不悦,“你若是不喜欢她,日后她再传话便不要理会了。今日倒也不用前去学什么做菜,我镇国将军府的厨子还不至于没了用武之地。” 今日不去,二婶还有更多的借口,陶舒晚摇头拒绝,“若是夫君不愿去,我自己去便好。” 转身时,陶舒晚心中暗自倒数着数,不多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果然还是夫君宠着我。”陶舒晚咧嘴笑着说道。 秦邺无奈,他家娘子平时看着傻乎乎的,可心里却跟个明镜似的,只是旁人无法看透她在想些什么而已。 二人来到厨房,二婶慈眉善目的看着,陶舒晚眼底精光一扫而过。 拿起准备好的菜,陶舒晚不等二婶开口指教,已经使用熟练的刀工切起了萝卜丝。只见萝卜在她刀下成了宽窄相同的细丝,就是学艺多年的大厨都竖起大拇指。 她这个女强人,平日里最大的消遣可能就得说是烹饪了,没想到现下还真就用上了,完全没有给二婶任何挑剔的机会。 没一会儿,一道炸银丝便装了盘,为了追求美感,她还用萝卜雕了几朵小花作为装饰。 陶舒晚将盘子端到二婶面前,“不是什么名贵的菜,二婶便委屈的尝一尝。” 她表现的谦虚,菜做的确是十分长面子,二婶憋着口气尝了尝,眸子忽的瞪大,不敢相信的看向陶舒晚。 “二婶觉得味道如何?”陶舒晚轻飘飘的问。 二婶将筷子放下,板着脸冷着声音评价,“菜做的倒是花哨,可惜也只不过是一道萝卜而已,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 陶舒晚面上露出不悦,理了理手上的油渍,负气拉着秦邺出了厨房。 “本就是一件不讨好的事情,不是你非要……” 秦邺开解的话还未说完,就见陶舒晚朝着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奇怪的问:“怎么了?”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陶舒晚笑的乖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屋里二婶的情况。 眨眼片刻,二婶肚子里就像是在翻江倒海,五官因为疼痛而拧的像根麻绳。 见二婶在婢女的搀扶下去了茅厕,陶舒晚立刻哈哈大笑起来,“让你尝尝虚脱的味道。” 听到这话,秦邺才算明白,陶舒晚为何执意要来做菜,摆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为的就是让二婶稳知道趴在马桶上下不来的滋味。 事情办的虽然不地道,可不得不说心里还是十分痛快的。暗道女主心思机敏时,他心中不由思忖起她办事的做派。 睚眦必报的性格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忌惮。明明是一女子,行事做风却十分狠辣,不得不说是个不好惹的女子。 第14章:小机灵鬼 二婶在茅房一泄千里,身上一股恶臭弥漫开来,伺候的婢女则是一副要呕吐的难受模样。 好不容易迈着虚脱的步子走出来,周围人立刻散开,生怕凑近二婶被熏的吐出来。 婢女的举动二婶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今日她什么都没有吃,唯独吃了陶舒晚的炸银丝,想来问题便出在做菜的人身上了。 原想着去找她理论,可一想秦邺对她的偏袒,二婶立刻换了想法,府上除了镇国将军外,就属老太太威严大些。 哪怕是见神杀神的秦邺也得对老太太言听计从,二婶立刻迈着虚浮的步子朝着老太太的院中走去。 严重的脱水使二婶每走一步,都显得摇摇欲坠,身后的婢女虽跟着,谁也不愿上前扶上一把。 好不容易到了老太太的院里,二婶想要哭上几声,奈何已经没有水份化作眼泪了,只得拿着帕子揉红了眼。 老太太见了刚要上前,不出意外的闻到一股恶臭,立刻停下脚步,隔的远了些问道:“这是怎么了?” “夫人可要替我做主啊。”二婶假模假样的擦着不曾湿润的眼角,“新妇嫁入府上便一直不将我们放在眼中,今日更是在做好的菜中放了巴豆,我可被她害惨了。” 老太太心里不信,可眼前却让她有些动摇,差使身旁的婢女将人叫来问话。 陶舒晚与秦邺到来时,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臭气,就算是点了熏香,臭味依旧经久不散。 举着帕子捂住口鼻,陶舒晚诧异的问:“母亲唤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老太太身出高门,举手投足间是主母的威严,拧着眉冷着声音开口,“你可在二婶的菜食中放过巴豆?” 她问的直接,陶舒晚否认的也快,“我怎么会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不过母亲可能不知,二婶向来对我不满,想来这次又是想找些借口来为难我了。” 陶舒晚露出委屈模样,一旁的二婶看的牙痒,咬牙切齿的说道:“什么我为难你,明明就是你心怀不满,所以想借此机会让我出丑。” 话锋一转,二婶对着老太太的语气委屈起来,“我是何等为人,夫人应该明白,我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会为难一个小辈,摆明了她就是记恨我家夫君教诲了她几句,所以才会如此报复我,夫人可要替我做主啊。” 一急,二婶生生挤出了眼泪,老太太虽觉得事有蹊跷,却也没了心思再听她哭天抹泪,于是厉声威慑道:“你可知道错了?” 看穿了老太太的心思,她这是不管对错,都想让陶舒晚认个错了事,与其让人戳脊梁骨,倒不如他认了错,堵了众人的嘴。 想着便上前一步,这时手腕被一只不大的手拉住,侧目望去,就见陶舒晚不着痕迹的朝他摇了摇头。 两人眼神交流时,一旁的二婶更加闹腾起来,坚定的语气无非就是要陶舒晚得到重罚。 不过,陶舒晚怎么会轻易如了她的意呢? 陶舒晚上前一步,拿起帕子轻声抽泣,“平日里我也不善与人打交道,出言常有得罪,不想被心思小的人抓了把柄,我虽觉得委屈,但也要替自己讨个说法。” 这年头虚伪的白莲花遍地都是,一不小心就会被阴,陶舒晚就是要做这个辣手摧花的人。 老太太被她们一个个哭的头疼,“你又怎么委屈了?” “若是空口白话就能定了一个人的罪,岂不是太过冤枉了?”陶舒晚上前一步,红着眼眶继续说道:“现下我做的炸银丝还在厨房中,母亲大可找一个信的过的婢女去尝,真相如何自然会见分晓。” 老太太思索片刻,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婢女前去查看。 查看真相的时间显得有些漫长,不过二婶倒是一脸如沐春风的模样,在她看来只要是婢女吃了炸银丝,就能将陶舒晚打的没了翻身之地。 她在想什么,陶舒晚自然知道,只是脸上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神情,不喜不悲,不惧不怕。 片刻间,婢女安好的走回来,站在老太太身侧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奴婢刚刚尝过炸银丝,味道极佳,并没有出现腹泻的情况。奴婢担心旁人说有偏袒嫌疑,于是让二夫人房中的婢女也吃了些,同样也未出现腹泻的情况。” 两人吃了皆无事,老太太立刻板起脸,冷冷的扫了二婶一眼,“小辈虽说礼数还学的不完善,但做长辈的心思狭隘便是不对了。日后我不想再看到这些脏东西,你可记住了?” 闻言,二婶虽是心有不甘,但碍于老太太的面子,最终咬牙应了一声,一双眼眸向陶舒晚投去恶毒的目光,恨不得在陶舒晚身上烫出个洞来。 陶舒晚拿着帕子擦拭眼泪,在只有二婶看到的角度露出抹得逞的狡诈。 放下帕子,她轻轻抽了抽鼻子,“事情既然已经水落石出,若是无旁的事情,母亲可否放我夫妇二人离开,儿媳想要给夫君做几道拿手的菜肴。” 老太太未说话,而是抬了抬手表示二人可以离开了,目光却依旧落在二婶身上,仿佛有许多要教训她的话还未说完。 之后的事情如何,陶舒晚并不在意,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就听到一旁的秦邺好奇的提问。 “二婶明明是吃了银丝才导致腹泻,为何其他人吃了却没有问题呢?” 本就不是什么精明的计谋,陶舒晚也没有刻意隐瞒,如实告知,“菜确实有问题。” 说着,她拿起揣在怀里的香囊解释道:“菜里有泻药,但香囊却不是寻常的东西,二婶在厨房吃炸银丝时我并没有戴香囊,可母亲叫我们前来时,我特意将香囊戴在身上,婢女们闻了许久解药,就算是将一整盘扎银丝都吃了,也不会像二婶那样整个人都虚脱了。” 想起二婶满头是汗,满身是臭味的样子,陶舒晚就觉得好笑,一时不察竟笑弯了腰。 秦邺见她笑的癫狂,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是个不能惹的奇女子。 第15章:钓鱼 二婶被老太太教训了许久才被放出来,陶舒晚已经没心思再去管她会不会再次找茬,此时她一心都扑在被换下的毒药会有什么症状出现。 如月医术高超,救人也好,施毒也罢,总归是没有什么能够难住她。 陶舒晚伸了一个懒腰,托着腮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想着毒药除了她所感受到的心悸外还能有什么。 这时,身后传来如月急急忙忙的声音,“小姐,毒药已经分析完了。” 听到这话,陶舒晚眼睛闪着熠熠的光芒,接过她手中的纸张认真研读起来。 致幻。 陶舒晚看着这两个字不由的皱起眉,秦仲果然是个没有品皮没脸的人,明知道征战沙场的人手上沾满鲜血,若是服用致幻的毒药,眼前岂不是会闪过死在自己刀下的人? 就算毒药不致命,长期致幻的后果也能将人折磨的疯魔。 “想要钓出大鱼,咱们还得找个帮手才行。”陶舒晚将纸张小心收好,美眸中闪过狠戾。 她要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下毒”的秦邺。 毒药是在一段时间后发病,若是喝了参汤的秦邺迟迟不发病,狡猾的秦仲定会起了疑心,她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了。 来到书房,秦邺正在临摹名家画作,见到陶舒晚主动找上他,心中泛起丝甜意。 “娘子倒是想起为夫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商量?” 知道他是随口一说,陶舒晚还是被惊讶了一把,强使自己整理好思绪,组织好语言后才开口,“今日我确实有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向来机敏的人提出要他帮忙的请求,秦邺可不想错过时机,立刻放下手中的毛笔,“你先说说,若是我能帮上自然会不遗余力。” 你肯定帮得上。 陶舒晚心中腹诽,想了想还是委婉些开口比较好。 “你也知道我来是为了报仇,于是我在发现秦仲是让我父女分别的人时,就想着在他找我合作的时候将计就计, 现在计划到了关键时刻,你得帮我将他这条大鱼钓出来。” 她话说的委婉,秦邺还是从中抓到了重点。 合作? 想了想他才追问道:“你和秦仲达成了什么样的合作?” 一针见血的问到重点,陶舒晚尴尬一笑,直言不讳,“一起合作毒死你。” 闻言,秦邺刚喝进口中的茶被惊的喷出来,一向冷静自持的人此刻稍显狼狈。 “不过你大可放心,那日送来的参汤中并未放入毒药,而是放了些滋补药而已。”陶舒晚怕他误会,连忙解释了几句。 秦邺一时无语,在她口中是而已,再他心里是泛起凉意。 没了刚刚的欣喜,他的声音也随之冷了下来,“难不成你现在想让我假死?” 陶舒晚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摆了两下,取出毒药的分析单子让他看。 在他认真研读时,她在旁边解释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你在明日装着被幻像吓的魔障的样子就好。” 饶是欠她的,秦邺太阳穴突突的跳起来,沉默片刻终是点头应下。 说起来原因十分简单,秦仲心思重,前能扰了招安,布下局来杀他,日后还指不定会作出什么妖来。 与其放任自由,倒不由揭发他的行径,倒也能落得个平稳。 计划有了秦邺的帮忙,陶舒晚便时时刻刻将秦仲的婢女带在身侧,在两人约定好的时间里出现。 秦邺眸子猩红,杀气布满全身,他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俨然一副风魔的状态。 若不是事先知晓他是装的,陶舒晚都会相信他是真的喝了毒致幻了。 “来人快去请郎中,少将军病了。”陶舒晚大声呼喊。 因为秦邺进入一种疯魔的状态时太过逼真,院里的下人顿时乱作一团,纷纷跑出去,一方面是去逃命,令一方面是去请郎中过来查看。 待人去的差不多了,陶舒晚沉着声音对身后的婢女说道:“计划成了,还不去通知秦二叔?” 婢女许是被眼前秦邺发疯的情景吓到,愣是缓了一会儿才是通报。 不多时,郎中被如月带着急急忙忙进了院子,递了眼色后,秦邺立刻直挺挺的倒下去。 趁着人还未到齐,陶舒晚低声向郎中交待几句,“等到人齐了后,记得将病情说的严重些,若是秦仲问起,便将毒药的症状一五一十的讲出来。” “少将军夫人放心,如月姑娘已经交待过了。”郎中与她合力将装晕的人扶进去,便坐在床边等待着唱戏的最佳时机。 不过转眼的工夫,院里便聚集了不少人,下人站在院外观望,院里老太太坐镇,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陶舒晚哭的梨花带雨,紧张的问道:“我家夫君前些时日还是好好的,今日不知怎的便发了狂,先生可知是什么原因?” 郎中捋了捋胡须,眉心拧起,片刻后才回答,“少将军这是中毒了,只是我才疏学浅,并不知这是何种毒药,更加不知如何解毒,少将军怕是……” 他煞有介事的停下来,房间里的气氛顿时严肃起来,秦母站在一旁偷偷抹泪,再看秦仲,眉眼间虽是板起的,但眼底还藏着些许的笑意。 这时,一直未发言的老太太突然开了口,“先生莫要提前放弃,若是有什么法子,大可都用在邺儿身上,老身再去想想是否还有法子。” 郎中坐在椅子上,想了许久,气是叹了一声又一声,就在所有人觉得无法时,他拿出一张纸,龙飞凤舞的写下一张药方。 “不大确定是否能解毒,但也能暂且保住少将军的心脉,给我等郎中留下些研究解药的时间。” 老太太命人给郎中塞了些银两后,才让人去药铺里抓药。 待夜色渐渐暗沉下来时,郎中如事先预定好的再替秦邺诊脉,“看来药已经起了些作用,少将军的脉象已经渐渐恢复平稳,日后再多喝上几副药,毒便也祛除的差不多了。” 听到此消息,众人皆是松了口气,唯独站在墙角处的秦仲捏紧了拳头,若是早知这药如此好解,便换些药性更强的,直接了他的性命便是。 不过,杀秦邺也不是没了机会。 秦仲露出一抹带着杀意的狞笑。 他的一举一动陶舒晚都看在眼中,就等着他再有进一步的行动,到时候便是收网的最佳时机了。 第16章:收网 待入了深夜,人们纷纷散去,陶舒晚从梳妆台上看到一张纸条。 花园深处一叙。 看着上面潦草的字迹,陶舒晚轻而易举的猜测出是谁写下的,与秦邺交待几句之后如何进行计划后,带着如玉前往花园深处。 花园里寂静无人,陶舒晚到了约好的地点时,秦仲早早已经等候在此处,一身黑衣打扮,焦急的踱步表明此刻他心中的急切。 “二叔。”陶舒晚装出神情紧张的样子,四处张望一番才现身。 秦仲见她来了,脸上立刻露出笑意,“我们再来商讨如何进一步杀死秦邺。” 听到杀死二字,陶舒晚表现出惊恐,压低声音唯唯诺诺的说:“之前约定好的事项我已经做完了,之后的事情便不再参与,夫君是死是活全凭造化,二叔不如就此作罢如何?” 秦仲冷哼一声,从怀里扯出之前签署的协议威胁道:“你怕不是忘了自己反悔的后果?” 看着协议上的条款,陶舒晚捂着胸口满眼惊异,毒发似的自言自语起来,“夫君莫要杀我,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了。” 知道她是毒发,秦仲冷眼瞧着,一双有力的手掐住如玉的脖子,冷声警告,“今日之事不得告诉其他人,否则我会亲自来取你的性命。” 如玉挣扎着,脸色渐渐青紫起来,为了活命慌忙点头。 确定没了后顾之忧,秦仲从腰间取下一块黑布遮在脸上,脚步轻点,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他消失的工夫,陶舒晚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泥土,面露出了一抹狡猾的笑意,“如玉,我们去看好戏。” 两人来到院里时,四周都是静悄悄的,看门的仆人坐在一旁打盹儿,她们轻手轻脚走进去,透过一点缝隙查看着屋内的场景。 秦邺躺在雕花床榻上,脸上是一片青紫,如月坐在一旁守着,却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这时,传来一声开窗的吱呀声,一个黑色的人影翻了进去,二话不说便将如月打晕,随后便放缓脚步一点一点逼近床榻。 距离床榻还有半米远时,秦仲掏出一把匕首,行至床榻边时,他将匕首高高举起,待要重重落下时,床上的人陡然睁开眼睛。 事情转变的太快,秦仲回神之际,秦邺已经提着剑起身,几个剑花舞下来,秦仲便被打的节节败退。 知道计划失败,遭人算计,秦仲慌不择路逃跑,陶舒晚瞅准了时机,立刻开门断了他的去路。 她高声大喊,“来人啊,有人要刺杀少将军。” 声音一声高过一声,院里打盹的人被惊醒,赶忙跑了过来。 不过,就算他们赶来也没了用武之地,秦邺长剑紧逼,早就没有给秦仲任何机会,几下便将他制服,取下脸上蒙起的黑布。 当秦仲的脸面露出时,众人皆是一脸吃惊,正当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条麻绳扔在他们面前。 将秦仲绑了个结实后,秦邺拿着所有的证据带着人去了老太太的院里。 此刻老太太也闻讯起身,见到被人绑了的秦仲,不由露出疑惑的神情。 “二叔处心积虑想要杀害孙儿,好在孙儿与孙媳妇早有准备,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家夫未在家中,事情还忘祖母做主。” 老太太面露出诧异,“秦仲你来说说邺儿的话是真是假?” 秦仲的脸皮比城墙还要厚,哪怕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还在想着如何狡辩,“您可莫要信了他们的话,我可没有对他下毒,若说起来您这孙媳妇才有疑,若不是取了她进门,咱家也不会平添出这么多的事端来。” 想来协议上签着两人的名字,他也不敢造次,陶舒晚直言反驳,“二叔向来不满嫡出的哥哥,想要出人头地,自是要清掉眼前的绊脚石的,这些毒药便是从二叔的房中翻出来的。” 陶舒晚将青花瓷瓶放在桌上,实凿凿的证据摆在面前,秦仲眼睛转的飞快。 不等他想出法子脱身,一旁的秦邺已经开口,“有证据再手,还是将二叔交给衙门处理才好,以免日后说起来孙儿觉得委屈了,这样也能给一个公正的说话,好堵了外面悠悠众口。” 一听到要交官法办,秦仲赶忙狡辩,“不过是一瓶毒药而已,我也可以说是你们为了陷害我而故意放的。” 秦邺冷冷一笑,将匕首扔在地上,匕首的手柄处还刻着一个仲字,显然已经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世。 “二叔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 本就没有怀疑陶舒晚会起了二心,所以在凶器上并没有留心,现下他是懊恼不已。 而他的神情看在老太太的眼里也便有了定夺,可碍于制衡院中两房,还是偏袒了居心不良的二叔。 “都是一家人,又怎么会痛下杀手,想来其中确时会有什么误会,送官难免太严重了些,日后被外人知晓,定笑我们镇国将军府治家无方,以后还怎么得皇上重用?” 见秦邺面露凶狠,老太太又道:“秦仲自然是有错的,今日便罚上他五十大板算是惩戒,此事便不要再提了。” 老太太挥了挥手,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下人四散而去。 陶舒晚站在原地心有不甘,精心布下的局因一时的偏袒而落败,她想要理论,一旁的秦邺给她递了眼色,所有不甘生生被咽了回去。 从老太太的院子里出来,身后是秦仲一声高于一声的哀嚎,身前则是忧心忡忡的秦邺,她胸口被一股闷气堵着。 不过,既然秦仲还未得到应有惩罚,她便不会离开镇国将军府,日后他们还有的是机会进行较量,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走着瞧。 行至自己的院子前,就见秦邺疑心的看着四周,“你在找什么?” 秦邺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迹,只是摇了摇头敷衍过去。 其实,他早就察觉到暗处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而当他与陶舒晚在一起时这种感觉也愈发强烈起来。 但是他寻找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压根儿没有查到任何踪迹,不安的感觉此刻越发的强烈起来。 第17章:招安书 秦府上事情大大小小出了不少,而秦父日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一路上跟着陶子诚的踪迹追查,并没有查觉到对方有任何的叛国的迹象,反倒是择了山头一处不错的山庄做了地盘,虽说未再竖起黑风寨的旗子,过的倒也与在黑风寨上无异。 秦父一路打探,在山庄外选了处隐蔽的地方窥探,殊不知他的行踪早就被陶子诚察觉,并趁其不备将他给绑进了山庄中。 陶子诚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手中端着一大碗酒,挑着眉道:“朝庭可真是重视我这个山贼,前有秦家二叔围剿,后有镇国将军出手,这是真的要将我斩草除根不成?” 这话说的秦父哑口无言,他心中偏向陶子诚是无辜的,可碍于手中证据不足,再加上叛国的嫌疑,此时更是无法让皇上相信,这人是可以被招安的。 此刻,他更加没有办法说服陶子诚,若是诚心被招安,性命自是无忧。 一时间,秦父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陶子诚上前,手中提着的长刀泛着森冷的光芒,刀面上映出秦父为难的脸。 “虽说我是要报仇的,不过怨有头债有主,这仇我得找秦仲去报。”陶子诚将刀直插进泥土中,摆了摆示意将秦父放了。 秦父还来不及感叹陶子诚是个汉子时,黑风寨的人便又将他给绑了,关上一日就又将他放了。 一来一回间,秦父已经被七擒七放,他愁容满面,满心的话不知该如何倾诉,于是便坐在一块石头上叹了一声又一声的气。 将自己的情况写出信中,用信鸽将消息传出去,虽说他十分憋屈,可这七擒七放也更加证实了事情如他所想。 陶子诚并未有与朝廷为敌的意思。 信鸽带着使命飞至皇宫,皇上看着信上的无奈,最终也只得换了一员大将前往,想着借此人平了黑风寨这帮叛贼。 秦父很快被换下阵来,他并没有立刻去面见皇上,而是急匆匆的回到府上。 秦邺听闻父亲回来的消息,立刻前往与其商议这几日的异常。 “家中确实被高人监视了,敌在暗我们在明,想来许多事情想要进行多有不便了。” 秦父风尘仆仆,长叹了口气,眯着眼睛思索着近来事情为何发生了这般多的变故。 “上次处理黑风寨的事情未能得到皇上满意,若是此事再耽搁下去,怕是我们家中也要因此而受连累。” 秦父喝了口茶,润过喉后才将招安书拿出来,“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不然不管是对陶子诚还是对于秦家都是一件祸事,既然他并没有要叛国的意思,我们这就去面圣,这样也能救下陶子诚的性命。” 秦邺点头,父子二人急急忙忙便去了皇宫。 皇上看着秦家父子,而看到他们呈上的招安书时,心中稍显疑虑,转念一想到替嫁的陶舒晚心下了然,想来是她将招安书交于他们的。 这样一想,皇上心中大喜,看来陶子诚是有了服软的意思,眉眼间立刻绽放出笑意。 可当他看清楚招安书的内容时,脸上顿时铁青一片,板起脸上让人望而却步。 “秦少将军若是无事便可退下,至少将军,朕还有些话要说。” 不知皇上因什么事而龙颜大怒,可皇命不可违,此刻他也只得乖乖退下。 待他走到门边时,皇上又冷声提醒道:“日后好生照看陶舒晚,可莫要让她受上半点委屈。” 心存诧异,秦邺还是俯首称是,转身退了出去。 这时,此处只剩下带着怒意的皇上,以及瑟瑟发抖的秦父,一时间气氛越发凝重起来。 伴君如伴虎,秦邺带着满心的担忧回了府,见到陶舒晚在院里晒着太阳,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将招安书的事情告知。 听到他把将招安书交给皇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自己,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身上的招安书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原本想要发火,可一想皇上现下还没有再要追究的意思,至少还算是得了一个好的结果,想了想还是向替她跑前跑后的秦邺道谢。 没想到一向正经的秦邺此时突然画风一转,挑起一抹流气的笑意追问,“我可是费尽了心机替你处理这件事情,难道只能换来你的一声谢谢?” 陶舒晚被他的举动惊讶的眼皮直跳,按了按发胀的眉心问道:“那你想怎么样呢?” 闻言,秦邺坐在她身侧,手托着腮做沉思状,片刻后,将脸快速凑了过去,“若是娘子可以亲上为夫一下,为夫心都要甜化了。” 见着他不知多厚的脸皮,陶舒晚捏紧了手,想了想缓解了紧绷的情绪,笑眯眯的点头,算是无声的赞同。 秦邺没想到她会答应的如此痛快,又厚着脸皮往前凑了凑,期待般闭起眼睛,满心等待着他家娘子的香吻一枚。 “你可不要动哟,不然等我害羞这事可就算了。”陶舒晚嘴上说着害羞,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刚刚从如月身上摸来了一袋痒痒粉, 现下她正小心的用帕子沾取,生怕一不小心痒痒粉落在自己身上。 磨蹭了片刻,帕子上沾满了痒痒粉,她悄悄起身,站的远了些才小心的抖动帕子。 细细的痒痒粉因抖动而悉数落在秦邺的身上,不过是片刻的工夫,他便全身刺痒难耐。 秦邺心中暗道不好睁开眼睛时,才发现陶舒晚此刻已经笑弯了腰,想要让她也尝尝痒痒粉的滋味,可奈何身上奇痒,走了几步只得生生停下。 “娘子不要闹了,快些给为夫解药。”秦邺不停的搔痒,身上出现一道又一道红色的抓痕。 陶舒晚拿着解药迟迟不给他,“说两句好听的来听听,若是我高兴了便将解药给你。” 碍于解药在她手中,秦邺也只得低声下气的讨好,“好娘子了,你这般大度贤惠,真的忍心看夫君被折磨么?” 看着他身上红痕越发重了,陶舒晚终究是心软了,勉强算他蒙混过关,将解药扔给他,闹剧也算是就此告一段落。 第18章:翻墙 皇宫中。 皇上奋笔疾书,草草写下一封密函交给秦父,“将军再劳苦一次,将此密函交到陶子诚手上,这封密函除了陶子诚外任何人都不能看,知道了吗?” 秦父看着封好的密函欲哭无泪,张了张嘴,推辞的话在皇上愤怒的表情下又吞了回去,无奈之下只得领命再次前往山庄。 然而就在他离开京城后,陶舒晚从家中仆人口中得知了消息,不由想起之前黑风寨遭遇的种种,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怕皇上再次找黑风寨的麻烦,已然无法在家中塌心的等消息。 可是秦邺也不知是抽哪门子风,对于她的行踪是处处严盯死守,完全没有给她离开镇国将军府的机会。 千等万等,总算是等到秦邺处理公务没了时间,陶舒晚立刻收拾了行李,带着人偷偷来到事先摸好底的院墙处。 她四处看了看,人烟罕见,便放开了手脚爬上了院墙。 这时,墙外传来一声轻笑,抬眸看去就见秦邺站在外面,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娘子是要翻墙去哪里呢?” 被他问的失言,陶舒晚眼睛转的飞快,不等她想出对策,秦邺已经坐在墙头,斜着眼睛等着她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奈何想了许久,陶舒晚智商一下子掉了线,憋了半天生生憋出一句,“墙头上风景独好,夫君独自欣赏便是。” 见她要脚底抹油开溜,秦邺大手一揽便将人带回院子里,修长的手指不由分说捏住她小巧的耳朵,一路上任她如何讨好谩骂愣是没有松手。 被扯着耳朵回到院里,陶舒晚只觉得脸面尽失,心中盘算起一个又一个报仇的法子,心中暗道:秦邺你给我等着。 两人日子过的越发热闹,皇宫里此刻却沉浸在一片低压中,皇上因为陶子诚事件而龙颜大怒的事情很快传开。 不少小太监完全不敢近身伺候,皇后上前时,更是被数落了一番,败了兴致回了宫。 这日,萧恒钧如期到皇后宫中请安,见皇后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便问:“母后向来不喜欢被俗事羁绊,今日是为何事扰了心神?” 皇后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后宫不得干政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萧恒钧隐隐嗅出几许大事的味道,忙做出贴心状,“母皇不妨说出来给儿臣听听,这样一来也不过是自家的牢骚,说不准我能替母后分忧。” 也着实是被这事弄的没了心神,皇后想了想便将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陶子诚招安一事最近惹得皇上不快,整日里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本宫想着去替皇上分忧,奈何不能干政,也只能在一旁看着皇上忧心了。” 黑风寨围剿的事情本就闹的沸沸扬扬,此刻皇上为此事忧虑,萧恒钧眼前看到了表现的机会。 于是他匆匆从皇后宫中离开,趁着给皇上请安的时机,明知故问道:“父皇可是在因陶子诚的事情烦心?” 皇上没好气的回了一声,抬眼间又重重叹了口气。 见状,萧恒钧赶忙上前分忧,“父皇莫要太过担忧,黑风寨不过是一群蛮匪罢了,儿臣近来一直在看兵书,有信心前去将那些草寇清缴个干净。还望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 皇上本来平息的一些怒火此时再次烧了起来,怒瞪着眸眼道:“朕没有让你劳心此事,你便不要再掺和进来,去读你的圣贤。” 听出皇上是在怀疑自己的能力,萧恒钧忙立下军令状,“父皇放心,若是儿臣无法围剿陶子诚,回来便任父皇处治。” “你如此执迷不悟,是要违抗皇命不成?” 皇上愤怒的将书案上的奏折扫到地上,吓的周遭的太监立刻跪下,生怕这无端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萧恒钧跪在地上,“儿臣知错了。” 他的话并没有让皇上的怒火平息,摆了摆手道:“滚出去,去将恒钰叫来。” 听到萧恒钰的名字,萧恒钧心中顿时不平,想来此事又要落到他的头上,愤恨便在心底不停的蔓延。 可就算心有不甘,最终还是压着气将人叫了过来。 萧恒钰一头雾水的站在大殿上,朝着萧恒钧递了个眼色,却不知他在气头上,完全没有理会。 这时,皇上清了清喉咙,阴沉着声音说道:“陶子诚围剿一事你去处理,若有什么不懂得事情与秦将军一同商榷,此次务必将事情解决。” 萧恒钰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听闻了些事情,点头应下转身便快步离开。 而跟在他身后的萧恒钧则露出一脸的仇视神情,在他的记忆里,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是这个三弟去处理,自己则只是被安排读些所谓的圣贤书。 越想他心里那股难消的怒气烧的越盛,而这口怒气堵在胸口更是越来越难以来复,渐渐的眼睛被逼的微红。 坐在书房中时,他手拿着圣贤书,思绪早就跑远了,脑海里依旧回荡着皇上吩咐萧恒钰去辅助秦父围剿的事宜。 想了一柱香的时辰,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萧恒钰与秦家走的极近,想来他处处被皇上限制的原因定出在此处。 好啊,原来是他的三弟与外人勾结要给他下绊子啊。 萧恒钧气愤的将案几上的书卷扫到地上,屋里的中贵物件更是毫不疼惜的摔了一地,就算如此,他压在心中的怒火依旧难消。 他坐在紫檀椅子上,冷眼注视着满地的狼藉,唇边勾起森冷的诡笑。 秦家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原本他还想拉拢,现下看来秦家已然站到了萧恒钰一党中。再有力的将领,成了别人的马前卒便没有用了。 朝中有能将领还有不少,就算没了秦家加持,他依旧能找别的人才丰盈自己的羽翼。 “萧恒钰,秦家,围剿一事只能算是开始,日后我们来日方长。” 萧恒钧缓缓站起身,将圣贤书一本本罗列好,一双眼子里精光闪过,仿佛刚刚那个失控的人与他毫无干系。 第19章:霸道 陶子诚的事情有序进行,萧恒钰整日忙的脚不沾地,然而却不知因为什么而事事受阻,哪怕是在宫中选一匹上好的马前往山庄,都要被坑上一次才能知晓好马都被谁牵走了。 一来二去间,萧恒钰发现其中端倪,不管他想要办什么事,还是要用什么东西,最后都会因为萧恒钧而受阻。 他细细一想,这才想起前些日子皇上命他辅助秦父处理陶子诚一事时,萧恒钧满脸不快的样子。 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事事被这位皇兄下了绊子。 事情一多,萧恒钰便因他的手段而心烦不已,又不能自己的血脉兄弟理论一二,只得带着一肚子的憋屈到了秦府。 秦府中倒是安稳不少,他与秦邺大吐近来被算计的苦水,“你说我什么事与他计较过,他怎么就小心眼到如此让人无语的地步呢?”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也不必记在心上,就当是无聊的日子里添了些乐子就算了。”秦邺虽知道些事情,但此时却不能提上半个字,也只能耐着心思劝他宽心。 萧恒钰平日里虽无所事事,今日却也看出他的隐瞒,赶忙追问,“你我可是挚友,难道你还有事隐瞒着我?” “事情我不能说,所以你也不要问了,日后多提防一些,想来他也没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眼就算了。” 话虽如此,萧恒钰心里还是不快,但还是没再说什么,难不成真要将人拉到皇上跟前去理论? 到时候怕是理论不成都得被治了罪,这可是赔本的买卖。 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瞥了秦邺一眼,见他一副春光满面的样子,不由的拿他打趣。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这新婚燕尔的日子过的可不算安逸?” 提起这几日的过往,秦邺面露苦涩。 陶舒晚将他捏她耳朵教训的事情记的真切,每日里便研究如何让他过的不安生。 晚上入睡后,就如同梦魇一般,整个人是对他拳打脚踢,将人叫起来寻问,“你是在公报私仇?” 陶舒晚揉了揉惺忪睡眼说道:“你在说什么,我刚刚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恶梦,梦到了一个怪物要吃我,我自然是要反抗的。难不成你不信我?” 见她憋屈的可怜模样,秦邺到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一连由着她打骂自己,心中暗自叫苦。 晚上遭一番罪不说,白日里更是花招百出,一碗好好的粥硬生生被她放上了许多的盐,若不是他心有防备,不被她咸出病来都是万幸。 “娘子可分的清盐与糖?” 他只是随口一问,陶舒晚十分认真的拿起了桌上不知谁拿来的盐,“自然是知道的,这可是位高权重的人才能食用的砂糖,怎么可能会认错。” 对此,他也只能抿着唇苦笑不再纠正。 一连数日,他的日子过的别提多么苦涩,回想起来秦邺嘴里便是咸甜苦辣混合的味道,长叹口气不愿再回想。 这时,一旁的萧恒钰却笑的直拍桌子,果然快乐还是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相比这下他那点事情已经释然了。 “没想到啊,堂堂凶名在外的秦少将军也能遇到克星,还真是天下一大奇事。” 秦邺也不曾想到过,现下的日子是疼并快乐着,总之就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萧恒钰调侃归调侃,想了想还是严肃的提醒道:“虽然她是你的克星,不过你俩倒也相配,所以不日安阳郡主回京后,你便要多加小心了,她的手段何等厉害你是知道的,千万不要让你家娘子踏上后尘。” 提起安阳郡主,秦邺的眉心顿时拧起,一时间气氛降至冰点。 此事如同一块沉石压在心头,一些往事便总会萦绕在心头,注视着陶舒晚惬意的模样,一时间又宽心不少。 陶舒晚可不是善类,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 察觉到他炽烈的视线,陶舒晚一回头便见他露出纠结的神情,只觉得这人又发了疯病,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她开始思索如何离开。 现下黑风寨的人已经算是安全,所以她不必非躲在镇国将军府里,现在逃走才是第一王道。 毕竟整日里受秦邺的调戏也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招安的事情还在忙碌,秦邺虽身在府中,但是依旧忙的鲜少走出书房。 陶舒晚想好的计谋便也开始在此时实施,她换上一身婢女的衣裳,与如月和如玉一同低头走在出府的路上。 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迎头便将她撞倒在地。 陶舒晚揉着被撞疼的额头,抬眼刚要发怒,才发现眼前的男人十分眼生。 不等她开口,一旁的男子便耀武扬威的发难,“我可是二夫人的亲戚,你这个不长眼的死丫头竟敢撞我,不过你长的倒是标志,若是从了我今日之事便作罢如何?” 话毕,他一双不干净的手便伸了过来,陶舒晚二话不说举着拳头便是一阵胖揍。 直到二夫人闻讯赶来,她才发觉男人的脾气秉性十分熟悉,他不就与亲戚母子二人一模一样的霸道么? 瞟了眼地上的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人,陶舒晚一时犯了难,想来又是一场不小的风波了。 果不其然,二婶见弟弟被打的亲娘都认不出了,立刻拉住她的手腕,高声道:“你三番两次打我家的人,今日你必须跟我到老太太跟前评个理去。” 陶舒晚无语,冷声嘲讽道:“她又不是没去过,好像那次二婶才是被人教训的人啊!” 二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可就是不撒手。 不多时,老太太不多时也赶了过来,见着眼前的场景也是一阵吃惊,没想到一个文弱女子出手竟是如此之重。 可在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她倒觉得打的轻了,若是换做秦邺,这人怕是要废了。 “我秦家容不下手脚不干净的恶徒,你若是还想让他留条性命,赶紧将人扔出府去,否则日后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承担便是。” 二婶是个精明的人,又怎么会听不出老太太话里的提醒,可还是心有不甘,她次次都因陶舒晚吃了亏,这口气自然也是没有那么容易咽下的。 第20章:公道 二婶抹了抹眼泪,扶着自家被打的弟弟讨要公道,“老太太你只听了她一人之言就下了定夺,怎的就不问问我这弟弟是否被冤枉了呢?” 一听她搞乱,弟弟立刻捂着脸撒起谎来,“老太太可真是误会了,我只是见她不小心摔倒,一时好心去扶,没想到她竟反咬一口,我是真的委屈啊。” 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冷眼看着姐弟二人演戏,待他们将话说完,不由分说的让人将弟弟赶了出去。 一个外人如何受了委屈又何如,与秦邺发起狠来相比,完全不值的一提。 事情在老太太强硬的态度中解决,而陶舒晚的逃离大计也算是落空,只得垂头丧气的回了院中,重新谋划。 她的逍遥日子看在旁人眼里是嫉妒,再加上积怨已久,二婶一直憋着的闷气自然不会消除,新仇旧账使她再次来到老太太跟前。 二婶拿起一块桌上的糕点递过去,煞有介事的在旁边煽风点火。 “镇国将军府向来都平安无事,可自打这新妇进了门,日子过的是比南城唱戏的还要精彩,日后若是咱家这不懂规矩的媳妇传到旁人耳里,岂不是要让人笑话了?” 糕点被老太太拿去,二婶就知道这话她是听进去了。 于是,又立刻将自己的主意提起来,“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这丫头就是受罪太少,才没学了规矩,您是出自名门,教导一个毛头丫头自是再简单不过,并日后她若是礼数周到,旁人也得夸上一句,镇国将军府的老太太教导有方,您说是与不是?” 老太太耳边听着她的话,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陶舒晚一次又一次无理的模样,心里也是不大喜欢的。 日前她是觉得秦邺喜欢便好,可今日一想这话也有几分道理,难不成日后还让陶舒晚出门丢他家的脸面? “去让人将少将军夫人请来。”老太太将糕点放回到盘子里,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丝丝锐利。 老太太来人请,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陶舒晚没想到说一不二的老太太居然能被二婶说的动摇了。 与她想法不同的是秦邺直接想要回绝,三番两次让她学规矩,这些拘束的东西在他看来不必用在陶舒晚身上,她活的恣意便好。 只是他还未开口打发来的婢女,就听到一旁的陶舒晚直言应下。 “走。”她跟在婢女身后来到老太太的院子,还未进门就听到门里传出一句又一句想要整治她的话语。 垂眸轻笑,并不急着进去,她倒想听听二婶费尽心思想了多少法子来整治她。 二婶再次开口,“若是您没了精力教导那野丫头,也大可挑几个懂礼的嬷嬷教导,加以时日也定会有成效。” 一听这话,陶舒晚恍惚觉得二婶是在为自己助攻,忙抬步走了进去。 踏入屋内,她便兴冲冲的道:“以前二婶说自己体恤小辈我还不信,今日一听倒是信了,我虽觉得重新学礼数太过苛刻,但是为了秦家的颜面我还是愿意接收的。” 陶舒晚毫不迟疑的应下,使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一番,毕竟眼前的女子可是个张牙舞爪的人,平日里的祸事皆因她而起,一时间众人各怀起心事。 老太太倒是觉得她是个懂理的,不然也不会在二婶的挑拨后,依然接收教导嬷嬷的事情。反观二婶倒是让人越发厌恶,整日里除了算计心里便再也装不下旁的。 事情轻易解决,陶舒晚已经转身欲离开,走到门边时又停了下来,侧目沉着声音说道:“我听闻二婶喜欢张罗一些别人院里仆人,不知道二婶可还有如同老太太身边这般得力的婢女,这样一来我也能过的轻松一些。” 深宅里收买人心的事情不在少数,老太太活数十载,什么手段没有见过,就算陶舒晚只是隐晦一提,但也能从中捕捉到重点。 一双凌厉的眸眼扫过身边的婢女,又将视线移到二婶身上,布满褶子的脸上挑起轻蔑的弧度。 “我虽人老了,但是眼不花,二房里的若是再敢从我眼皮子底下使小手段,那可就不要怪我下手无情了。” 二婶吓的浑身一颤,不等她开口解释,老太太便又发话了。 “来人,将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拉出去,打上一百大板,死了扔乱葬岗,不死便发卖出府。” 她口中不知好歹的人正是二婶安插在她身边的婢女,说是发落倒不如是说是杀鸡敬候,给二婶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从老太太院里出来,二婶耳边依旧环绕着婢女凄厉的惨叫,渐渐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没了一丁点的声音。 婢女是死是活她不敢去问,更不敢去看,心中虽有害怕,但是更多的则是愤懑不平。偌大的镇国将军府中,似乎所有人都在针对她。 回到自家院里,二婶气乎乎的桌上的茶具扫到地上,努力平息了许久怒火依然未消。 正在院里养伤的秦仲闻声赶来,看着一地的狼藉不耐的问道:“整日里常发什么疯?” “我发疯?我看是你们秦家的人疯了,居然为了一个初来乍到的新妇处处为难我。依我看那老太婆就是老眼昏花。” 她说的语无伦次,秦仲不明白怎么又将事情扯到了老太太身上,于是便问道:“今天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件大事,所有人都偏袒新妇,我不就是在老太婆身边安插了个婢女么,竟让她活活打死了,这是打的婢女还是在打我的脸?” 她就像是疯魔了一样,整个人的五官都扭曲起来,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她像极了一个疯婆子。 秦仲叹了口道,低声说道:“你这是糊涂,老太太是个什么人物,能是你去下绊子的人?今日之事日后不许再提,更不许再惹老太太不满。” 所有人的矛头齐刷刷的转身她,二婶气的身形一晃,若不是旁边有婢女扶了一下,便要栽倒在地上了。 在她看来,所有人的转变皆因陶舒晚而起,心中怒意悉数算在她的身上。 想来她要两个教导嬷嬷,于是便让人给娘家送信,专门挑两个厉害的嬷嬷过来,到时候陶舒晚非得被折磨一层皮去不可。 二婶神情越发狠戾起来。 第21章:报复 阳光和煦,绿叶轻摇,斑斑光点透过,撒在身上时温和惬意。 陶舒晚靠在厚实的椅背上闭目养神,一旁如月手中折扇轻摇,微风滑过脸颊,困意袭来,只是耳边的议论太过鼓噪。 池塘边,两个婢女一边忙着手中的活,一边低声议论着这两天在花园里发生的种种。 “咱们少将军夫人可真是个烈女子,打起人来完全不含糊。” “不可是,昨儿亲戚家公子被打的亲娘都看不出来了。” 两个婢女捂嘴偷笑,笑意不知不觉间传到身后的秦邺耳中,两人全然不知,依旧聊的起劲。 “不过亲戚家公子也是自讨活该,谁让他调戏的是少将军夫人呢。” “话说少将军夫人为什么乔装打扮出府呢?” 话音刚落,一阵凉风从身后卷起,秦邺带着寒意快步经过,脸色黑沉如锅底一般。 二房是蛇鼠一窝。 秦邺心底一抹血色杀意闪过,袖中的手捏的拳头。 然而,他心低一团怒火烧的厉害,可是当事人却悠哉游哉的,就差一旁婢女将茶送进嘴里了。 他的怒意陶舒晚确实并未感受到,直到一大片阴影遮下来时,才疑惑的睁开一只眼睛,入眼的便是秦邺要吃人的骇人脸色。 “大清早的哪个惹了少将军了?”陶舒晚调侃道。 她的话就像是向秦邺的怒火里倒了一碗油,一时间烧的厉害。 秦邺话到嘴边转了转又咽了回去,心里一个妙计闪现,唇意勾起奸诈的弧度。 抓心挠肝等到深夜,秦邺兴冲冲的从柴房提了条麻袋,背着手老神在在的朝着府外走去,大招大摆的模样比打了胜仗还要愉悦。 据他了解,二房的弟弟每日流连于花丛之中,烟花柳巷的常客,若是在花楼堵他,肯定是一堵一个准。 双手抱臂,秦邺靠在墙边耐心等了一过一会儿,一个喝的醉乎乎的酒鬼便东倒西歪的走来。 见来人就是要等的人,秦邺站直身体,撑开手里的麻袋,动作干净利落的从上到下将人罩住。 秦邺一脚踹在他在腿窝处,人便软乎乎的倒在地上。 在他看来,地上的人就是一堆烂肉,抬起腿便狠狠的喘了一脚,嘴边勾着的弧度越发残忍。 刚要再次抬脚,麻袋里的人突然开口,“我可是镇国将军府的亲眷,你是哪个不要命的?” 闻言,秦邺冷冽一笑,没想到这人厚颜无耻的蹭着自己家的门楣。 秦邺轻哼,“可惜,我不怕。” 话毕,秦邺脸上的笑意敛起,脚下一次比一次重,麻袋里的人哀嚎此起彼伏,但是这无法换来对方的怜悯。 直到麻袋里的人没了声响,秦邺身上才散发出些许的人气,慈悲的收回脚,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麻袋里一动不动的人。 抬腿轻触对方的肚子,麻袋里传出一声闷哼,确定人还活着,秦邺优雅的理了理稍息凌乱的衣衫,迈着轻快的步子朝着镇国将军府走去。 心里恶气一出,秦邺神轻气爽,踏进屋里看到悠哉的陶舒晚,一张脸立刻板了起来。 “少将军夫人日子过的可还好?” 他话说的阴阳怪气,陶舒晚心里本就因为逃离出府的事心虚,此刻更是一个硬字都不敢说,只能是露出一个笑眯眯的弧度。 伸手不打笑脸人,陶舒晚心中暗想:这样他总不能再说什么硬话了。 然而事与愿违,秦邺端坐在椅子上,脸色是说不出的难看。 叹了口气,陶舒晚顺口答了句话,“美滋滋,夫君为何这么问呢?” “听闻娘子还有乔装打扮的喜好。” 秦邺的话一出,陶舒晚就知道他要提逃离出府的事情了。与其跟他说东绕西,倒不如将事情摊在明面上来得直接。 “你不就是想问我为什么乔装出府么,黑风寨与朝廷的误会已经解的差不多,我自然没有必要再留下,所以还请秦少将军放我一马。” 知道她要走,与亲口听到她要走的感觉全然不同,早已经麻木的心此刻像是空了一片,柔软处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感觉像疼但是又不完全。这样的感觉太过奇怪,但又莫名觉得应该。 压下异样的感觉,秦邺冷着脸说道:“娘子怕是忘了,我们可是拜过天地的夫妻,镇国将军府便是你的家,娘子若是再有离家的心思,为夫便要采取特殊手段了,例如……” 他看了看房间四周,继续说道:“将这个屋子彻底的封起来。” 也许是他气势太过凌人,身上杀伐气势太过浓烈,就算是露出笑意也是让人身心发寒。 陶舒晚一颗心被他盯的一紧,轻咳一声忙妥协道:“您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主,我哪里还敢再偷偷逃跑。” 暂时打消了离开的想法,陶舒晚心里却盘算起了其他的鬼主意,日子太过无聊,大仇不能得报,小账倒是可以算一算。 陶舒晚可还记得秦仲的血仇,二婶使绊子的烂账,眼看夫妻二人生活又和美起来,她心里就十分不快,自是要出些恶气了。 向如月讨了些好药,陶舒晚便借着去厨房做菜的工夫,将好药放进二婶院里的饭菜中。 回想起如月交代的药发作的时间,陶舒晚站在二房院外的偏僻角落里,掰着手指着细算了一番,眼看着时间就要差不多了。 这时,二婶眼目含春的挽着秦仲走来,两人轻低交谈着什么,时不时二婶还娇羞一笑,“讨厌。” 随着尾音落下,两人便同时进了屋内,房门窗户紧闭,屋内一片春光。 二婶娇羞的窝在秦仲情里,脸颊绯红,耳鬓厮磨时秦仲脸色忽的暗沉,视线看向身下,脸色铁青一片。又试了几番,结果依旧如此,心中一颤,身体僵在原地。 亲昵的动作戛然而止,二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脸色由红变白,随后又变成铁青一片,到嘴边伤自尊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殊不知,她的表情太过古怪,秦仲敏锐的察觉,脸上一黑,整理好衣裳沉着脸离开。 偌大的床上,二婶吞下一口害怕的口水,心中讶异:他不行了? 第22章:胜败难定 见二房院里郎中进进出出,陶舒晚扶着墙笑弯了腰,如月调的药期限怎么着也得有半月有余日,二房院里这些时日便要热闹一番了。 陶舒晚迈着得意洋洋的步子回到自己院里,嘴里轻哼着小调,推门时就见秦邺探究的目光投来,连忙板起脸来。 就算她反应迅速,秦邺也从她未压下的愉悦的眉梢品出几许不寻常的味道。 “娘子又出门惹什么祸事了?”秦邺挑眉,明亮的黑眸闪过促狭。 陶舒眼睛转了转,思忖片刻,压低声音,语气神秘的说道:“山人自有大事要办。” 一句山人足以看出她的敷衍,见她一脸不愿再提的排斥模样,秦邺无奈叹了口气,将折扇掷于一旁,冷哼一声便慵懒的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渐渐的,他的思绪飘的远些。 陶舒晚入府便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在府上时倒可以护她安稳无忧,但是他在府中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距离回到京郊大营的日子已然临近,目前他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情是,陶舒晚在他离开后便会成为被人整治的对象。 想着,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心中暗暗思量,看来只能让暗卫在她身边照看,至少能助她不被欺负的太狠。同样的,也能时刻盯着她,避免她能不要再惹出什么幺蛾子。 心中有了定夺,秦邺翻身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听着他呼吸越发平稳,陶舒晚不由的松口气,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给秦仲下了不举的药,怕是又要被数落一顿了。 悬着的心放下,困意袭来,眼皮沉重,转眼陶舒晚便进入了梦乡。 这时,黑夜中一双眸眼清明,秦邺微微侧身,明亮眸子里映出陶舒晚熟睡的脸。 此刻,他有些贪恋平稳了。 夜,是漆黑笼罩大地,如同征战沙场时血染黄沙,各色的人有着各自的打算。 第一道阳光划破黑夜时,人心中难以压抑的心事浮现。 陶舒晚坐在二房院子不远处的石头上,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刚刚摘下的荷花。 “如月,人如果都这般纯洁便好了。”她将纯白的荷花放于鼻子下嗅了嗅,清香盈满鼻腔,烦心事却未因这抹淡雅净化。 她话不由心,如月听出她的心事,清亮的眸子暗了暗,“人心是最难料的东西,信不能全信,防是必然。” 话是如此,陶舒晚却依旧劳神。 “小姐你看。”如玉的话唤回她飘远的思绪,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婢女十分眼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然而,婢女身后的两位上了年纪的嬷嬷倒是给她提了醒,老太太可是要替她物色教导嬷嬷的。 “二房院里事情一堆,想来积压的怒火需要找个宣泄口了。”陶舒晚身形一跃,利落的从石头上跳下,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如月刚要将莲花放回池塘里,手腕便被人扯住,狐疑回头看去。 陶舒晚拿过莲花,笑道:“还是要给白莲花几分面子的,你拿些恶整人的药给我。” 嬷嬷入了府,不意味着二婶即将向她发难,若是没有一点准备,日后岂不是要受人欺负了? 准备好一切,陶舒晚耐心等着“麻烦”上门。 这日,婢女率先踏进院里,身后是脸带刻薄的嬷嬷。 婢女规矩的向陶舒晚行礼,“参见少将军夫人,今日奴婢前来是为少将军夫人带来了教导嬷嬷。” 话毕,两位嬷嬷上前一步,行礼倒是比旁人周正,陶舒晚打眼一看便知,这两位老嬷嬷是不动声色整人的主。 “两位嬷嬷可是有真本事的?”陶舒晚话里有话的问。 她们互相递了个眼色,身材微胖的嬷嬷语气严肃的答话,“我们姐妹二人已经将礼数刻进了骨血中,少将军夫人大可放心,只要是受了我们的教导,日后定能成为大家闺秀。” 话说的信誓旦旦,陶舒晚就当是听了个乐子,纤纤玉手捏起一粒葡萄放进嘴里,唇边的笑意不由的深了几许。 见她不再询问,婢女忙找了借口脱身,“若是少将军无其他吩咐,奴婢便先行退下,老太太身边还需人伺候。” 陶舒晚微微颔首,算是无声的回答。 不成想,婢女的话给她提了一个醒,婢女先前带人进了二房的院里,与其说是老太太变了心思,倒不如说是婢女心有二主。 注视着人离开的背影,陶舒晚目光深了深,日后又要多了些保障了。 正当她出神之际,身材消瘦的嬷嬷厉声道:“少将军夫人身为人妇自是要懂得礼数,吃葡萄这类水果时,自是不能表现的太过贪婪,否则被人看去是要笑话没有见识的。” 消瘦嬷嬷说头头是道,陶舒晚斜了她一眼,立刻转换情绪,笑眼眯眯的说道:“嬷嬷教训的是,日后我定更改。” 服软太过迅速,两位嬷嬷一时怔住,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胖嬷嬷,“少将军夫人出门代表的是镇国将军府的颜面,行走坐立都要讲些规矩,行时要直,行时要稳,坐时要端,立时要正,如这样一般。” 她手指向消瘦嬷嬷,她将刚刚的要求一一掩饰,并严肃的让陶舒晚立刻进行训练。 两人要求并不似嘴上说的那般轻松,稍有不慎便是一顿顶水瓶罚站的惩罚。 强压下心底翻腾的怒意,陶舒晚总算是熬到用午膳时间,手刚触碰到竹筷,一个凌厉的竹条便挥下来。 手腕处传来火辣的疼痛感,陶舒晚咬牙忍耐,眉毛瞥向一起。 察觉到如月和如玉要动手,她赶忙咳嗽一声提醒,两人才松了捏起的拳头。 嬷嬷们见她敢怒而不敢言,立刻得意起来,颐指气使的讲述起规矩,“吃饭不能急,嘴巴不得张的过大,最好是樱桃小嘴,咀嚼时不得发出声音,少将军夫人可记住了?” 陶舒晚强挤出一抹笑意,忍耐着按照她们的规矩行事。 她的隐忍被秦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两个嬷嬷碎尸万段。 他刚行至饭桌旁,陶舒晚似是明白了他的想法,手上立刻拉了他一把,不着痕迹的朝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插手。 秦邺心中不解,但也没有立即发作,直到她练习完平衡木上顶书行走,午休固定睡姿等刁难后,才压低了声音询问原由。 “两个老婆子而已,你又何必袒护她们?” 陶舒晚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女人间的恩怨,你一个大男人掺和什么?行了你赶紧走。” 话还没说上两句便被人嫌弃的赶走,秦邺一颗火热的心被她泼来的凉水浇冷了大半,但更多的则是纵容的无奈。 第23章:好戏开唱 老嬷嬷们每天乐此不疲,陶舒晚乖巧的反常,不知道的还以为少将军夫人是真的怕了。 然而,不过数日,老嬷嬷折磨人的方法也就用尽,没了新意,陶舒晚也没有心思再与她们过招。 隔天清晨,陶舒早早便站在院中,注视着老嬷嬷准备着今天要学习的道具,心生一计,眸子里泛起精光一片。 老嬷嬷不知自己正被算计,得意的将铜盆中装满水,一双浑浊的眸眼里是狡黠。 “少将军夫人,今日咱们就学学站姿,请您顶着这盆水站上一柱香的时间。” 话说的倒是规矩,可暗里她在打什么心,陶舒晚心里跟明镜似的,看破不说破罢了。 她将装满水的铜盆举过头顶,嫣红的唇勾起邪魅的弧度,黑白的眸仁转了两下,熠熠的眸光闪烁。 “嬷嬷,这盆水是不是倒的多了些,我的胳膊都要酸了。”蹙起眉,陶舒晚委屈巴巴的说道。 似是早就知道她会抱怨,老嬷嬷淡淡一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少将军夫人人前是什么样的位份,人后就要受什么样的罪。” 老婆子言下之下便是一切都是她该受的,陶舒晚抿唇一笑,吃力的又将盆向上举了举,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什么。 一盏茶的工夫,陶舒晚已经面露难色,薄唇轻颤,“嬷嬷,我真的……” 话还未说完,手上一脱力,装满水的铜盆不偏不倚的倒向一旁,哗啦一声后是哀嚎起伏。 眼看着嬷嬷因被泼了一身水而发怒,陶舒晚赶忙瘫坐在地上,胳膊更是配合的颤抖起来,让人没了脾气。 老嬷嬷将一口气压在心底,低声骂了句晦气,转身服袖离去更换新衣。 此刻,陶舒晚手不颤,气不喘,动作利落的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讥讽一笑。 “小姐这是要动手了?”如玉激动的问。 早就知道她按捺不住要恶作剧的小心思,陶舒晚朝着她勾了勾手指,低声在她耳边吩咐几句,随后主仆二人便露出奸诈的笑意。 一天忙碌下来,嬷嬷锤着腿回到偏院休息。 眼看着偏院的灯火熄灭,陶舒晚轻手轻脚的从角落中走出来,此时她只穿了一身里衣,头上发饰去的干净,同时还揉的凌乱不堪,若是不仔细的瞧,还以为是只孤魂野鬼。 “如玉,一会儿你便按事先计划好的进行。”陶舒晚吩咐完便瞪着无神的眼睛进了偏院。 整个人没了精气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处于梦游中的人。 从不大聚集的视线中进了房间,陶舒晚拿起一旁的木棍轻轻的挥舞着,棒子甩起的呼呼的风声,时间久了便将人给惊醒了。 老嬷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待看清楚房间里突然多出来的人时,心中一惊,待走近看时才算是松了口气。 “少将军夫人此刻还不睡着是为了什么事情?”偏胖的嬷嬷沉着声音问题。 然而,她的话就像是落进了大海里,没有击起浪花,也没有半点声响,陶舒晚依旧不停的挥舞着棒子。 她的嘴里突然喃喃自语,“要想人前显贵,就要人后受罪。” 声音是从陶舒晚的嘴中发出,可是无精打采的模样使人心有畏惧,老嬷嬷互相递了个眼色,想要上前查看究竟。 她脚下步子刚迈出去,陶舒晚使足了力气便挥了出去。原以为能将两人打的满地找牙,谁知两个老嬷嬷倒是身手还算矫健,堪堪躲了过去。 “啊!”老嬷嬷受了惊吓,惊呼一声跑到院里高声呼喊,“来人啊,少将军夫人行凶了。” 听着她们惊慌失措的喊叫,陶舒晚生怕自己笑出声,忙捏了自己的大腿,这才没有扶腰大笑。 渐渐的院里聚集了许多人,不少人都是睡眼迷离,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人已经多了,戏还是要唱下去,陶舒晚眯了眯眼,就见如玉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担忧的说道:“嬷嬷不要害怕,我家小姐一紧张或是累了便会在夜里发梦游之症。” 如玉的戏唱的不错,可老嬷嬷却是得理不饶人,胖嬷嬷说道:“我看她就是假借梦游之症报复我们今日严苛指正她的仇,我要到老太太那里评理去。” 话毕,老嬷嬷气势汹汹的朝着老太太的院里走去。 陶舒晚随之应声倒地,双目紧闭,呼吸平稳,一副安然睡去的模样。 待人围上来时,老太太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了过来,斜了她一眼挥了挥手命人将她扶到床上休息。 “她怕是真的有梦游之症,你们多心了。” 话落,老嬷嬷还是不依不饶,“老太太可要看仔细了,少将军夫人哪里是睡着了,摆明就是一个人唱了整出戏。她就是记恨我们今日对她严苛了些。” 老太太瞥了二人一眼,面露出不悦,正当要开口时,门外一个沉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我家娘子素来身子孱弱,吃不得苦,受不起惊,不然便会夜中梦游,这是老毛病了。” 秦邺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近,坐在床边细心的替陶舒晚理了理额间碎发,一双泛冷的眸子里光芒渐渐柔和,温柔的似是一滩水。 有了他的佐证,也是实实的堵住了在场人的嘴,算是告一段落。 然而,双方都记恨着彼此,日后更是变本加厉。 陶舒晚从如月那里讨了不少的好药,时不时便将药用在老嬷嬷身上。 这日,她从如月手中得了一上吐下泄,周身发痒的药,按照用药方法小心的抹在了两位嬷嬷的帕子上。 等了约么半柱香的时间,两位嬷嬷便在马桶上痛苦的哀嚎,叹了许久的气。 待她们出来时,脖子上,胳膊上都是一道又一道的红痕,就连头发都抓的凌乱不堪了。 陶舒晚一手端着茶,一手拿着糕点笑眼眯眯的看着好戏,悠哉游哉的像个没事人一般。 老嬷嬷被折腾的惨了,依照多年的经验,就算不明说也知道下黑手的人是谁,知道这是一件不讨好的差事。 于是,两人一合计,再次来到二婶的院里。 第24章:闹剧依旧在上演 活到这把年纪,二位嬷嬷早就成了人精模样,三番两次在陶舒晚手中栽了跟头,哪里还能成为一个受人摆布的棋子? 两人坐在二房的屋里等待时,胖嬷嬷低声说道:“一会儿等二夫人来时,咱便将此次的难题都摊到面上,不然这钱挣的岂不是太过委屈了。” 随之瘦嬷嬷立刻附和,“可不是,一连几日被人用了手段,若不是我们命大,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两人商量好一切,屋外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二婶面带伪善的笑意踏进屋内,“二位嬷嬷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她话里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但语气中急切的样子正中了两位嬷嬷的下怀。 胖嬷嬷叹了口气,捂着稍显干瘪的肚子为难的说道:“二夫人,我们怕是不能再替您办事了。” 此话一出,二婶神情立刻板起来,但在转瞬间又露出和善的虚假模样,“二位是被什么事情为难了吗?” 瘦嬷嬷叹了口气,露出难色,“那少将军夫人看似柔弱,实则是个硬骨头,面上委屈求全,实责背地里竟使些阴招,我二人年纪一大把,若是再折腾下去,怕是要命丧镇国将军府了。” 说是如此,两人时不时互相递个眼色,二婶又怎会看不透她们真正的想法,宽慰道:“她再厉害也只是个黄毛丫头,二位嬷嬷若是能将她治的服服帖帖,日后好处自然不会少了二位的。” “二夫人自不会亏待我们两个老婆子,但是这家中也需要糊口,若是让少将军知道我们是故意为难少将军夫人,怕是要被有生命之忧,二夫人还是涨些银钱,也好让我们心安些?” 瘦嬷嬷眼睛转的飞快,精明的光在眼底涌动,哪怕看到二婶脸色极差,依旧没有任何要退让的意思。 二婶心中恨的牙痒,她也是镇国将军府的主子,竟让两个贱婢威胁,但箭在弦上,又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好,我会给你们多些补偿金,不过必是事成之后才能来拿银钱。”二婶柳眉一挺,“否则,待事情败露,你们会知道是什么后果。” 闻言,两位嬷嬷看了彼此一眼,一起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目送两位贪心的嬷嬷离开,二婶气急,手上一用力气,直接将桌上的茶盏扫到地上,五官气的扭到一起,但心中怒火依旧难消。 “家中的人就是不会办事,从哪里找了两个如此不堪的婆子?”二婶怒急起身,甩开要来扶她的婢女,迈着四方步子离了府。 乘着马车,二婶颐指气使的到了自己娘家,下了马车才发现娘家竟不知因何事闭门谢客。 命人在门外敲了许久,管家才迟迟的来开了门,见到二婶他赶忙谢罪,“原来是二夫人回府,只是今日您怕是赶的不巧,不如还是先行回去为好。” 见管家一副有话说不出的为难样子,二婶推开他便急匆匆的进了府。 还未走几步,就听到一声冷嘲热讽,“这不是镇国将军府的二夫人么,怎的还想起自家人了?难不成是又要我们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二夫人可莫要出了事情就让我们去受罚。”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牙尖嘴利的弟媳,可是处处看二婶不顺眼。 二婶不想与她纠缠,但是她却寸步不让,挺直了脊背一副当家主母的作派。 “你嫁入我家,自是要随着弟弟尊称我为姐姐,今日如此大不逆的话语,就不怕弟弟重罚你么?” 二婶两目一瞪,势要与她争个道理。 谁知弟媳嘲讽一笑,“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门,不过你那不争气的弟弟怕是再也不敢帮你了,毕竟他可是因为帮你才身受重伤,一时半会无法下地的。” 胸口的怒气被身受重伤四个字堵了回去,二婶眼下一阵迷茫。 是谁伤了她弟弟? 想了许久,直到弟媳赶她时都没有想到是谁下的黑手。 带着一肚子的闷气回到镇国将军府中,二婶便听到院里热闹极了,远远就听到陶舒晚委屈抱怨的声音。 “真不知道那两个老婆子说的是真是假,那丫头不是乖的很吗?” 带着一看究竟的想法,二婶寻着声音走近,就看到陶舒晚站在平衡木旁一脸的不情愿。 “嬷嬷,我平衡感极差,您就放过我。”陶舒晚伸手扶在平衡木上,手中便是一股滑腻的油乎乎的感觉。 果然抹了油。 初见到新的平衡木时,陶舒晚就觉得它有些不同,像是上面涂了什么东西,现下有了结论,自是要见招拆招了。 眸眼转了转,不等她再次开口,一旁的嬷嬷已经捧着石枕走近,“少将军夫人劣性难寻,学习规矩时还是要严苛一些。” 老嬷嬷奸诈一笑,手中石枕便实实的塞在陶舒晚怀里。 注视着怀里沉甸甸的石枕,陶舒晚眼角的余光便瞥见站在门边的二婶,顿时心生一计。 “嬷嬷教训的是。”陶舒晚捧着石枕费力的站上平衡木,颤颤巍巍的走上两步,哎哟一声便身子乱颤,费了好半天的力气才稳住身型。 一旁想要护她的如玉手悬在半空中,担忧的全然不敢放下,这时,她便接到陶舒晚递来的眼色,立刻会意。 收回手,走到两位嬷嬷身侧道:“嬷嬷我家小姐向来体弱,平衡木寻常人都难以立足,更何况还要头顶石枕呢,二位嬷嬷可否网开一面?” 嬷嬷微微一笑,“自是不成的。” 如玉担忧的四处乱蹿,安排好的似的走到二婶身边,“二夫人可否上前替我家小姐求情?” 一听到她服软,二婶便是一阵得意,随着如玉的步子便向前凑了几步,站在平衡木旁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 “不是二婶心硬,而是若是现在不严厉一些,日后你岂不是要丢镇国将军府的脸面了?” 见她笑的得意,陶舒晚也笑了,“二婶此话有理,我自当谨记。” 似是要用实际行动证明,陶舒晚摇晃着身子前行,颤巍巍的样子直让人揪心,眼看着走到头,距离二婶不过是半米远的地方,唇边勾起促狭的弧度。 “啊啊啊!”陶舒晚哀嚎几声,身子一歪,头顶着的石枕不偏不倚的抛向二婶。 眼见石枕朝着自己的飞来,二婶面然吓的惨白,连连后退逃命时,一不小心踩住衣角,腰上一沉,整个人便朝着地上栽去。 她哎哟一声,使慌乱的局面更加不知所措起来。一帮婢女将二婶扶起来。 二婶扶着一不小心闪了的腰,怒指着靠在平衡木上陶舒晚指责,“是你个小丫头故意的,你是要存心杀死我。” 因为二婶的指责,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悠哉游哉的陶舒晚身上。 第25章:败露 指责来的气势汹汹,陶舒晚垂眸轻笑,嗤嗤笑意弯起的唇中传出来,“二婶还真是会泼脏水,什么事情都能赖到我的头上。” 一个心思都重,真的完全不放过让她永无翻身之日的机会。 二婶自不会承认,便挺着胸膛得理不饶人起来,“你何时不扔石枕,偏偏我一到旁边便将石枕抛了出来,不是故意的又是什么?” 话音刚刚落下,院外便传来一声训斥,“何人在此喧哗?” 闻声周遭看热闹的人立刻让出一条路,让杀伐的秦邺能从外面走进来,每个人均噤了声。 周遭的气氛立刻寂静一片,秦邺扫了旁人一眼,视线便稳稳落在陶舒晚身上,不用问也知她又惹了祸事。 他心中深感无奈时,一旁的二婶又卖起了可怜,“邺儿回来的正好,你这娘子次次都想要我的性命,今日她还想用石枕砸死我,你好快些替婶婶评评理。” 秦邺走近陶舒晚,沉着声音问:“二婶的话可是真的?” “二婶向来不喜欢我,每每遇到类似的事情,她定先将罪责安在我的头上,但是她却忽略了平衡木并非常人能立足,我想就算是夫君亲自上场,怕是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陶舒晚下意识将手放在平衡木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注视着手上沾到的油渍,又接着说道:“更何况还是被人恶意抹了油的平衡木呢?” 闻言,秦邺眉心顿时拧作一团,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平衡木上抹了几下,果不其然,上面是油腻的感觉。 冷眸一扫,视线上直直落在两个嬷嬷身上,“二位可有什么解释?” 自打两个嬷嬷进了府,陶舒晚便处处被她们欺负,正是她们后来被折腾的厉害,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了。 然,两个老东西竟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竟还想在此事上报复? 他的凶名在外,两位嬷嬷再经历过风浪,自也是被吓的一抖,慌乱的答话,“少将军此话差矣,我们只是依命行事教夫人规矩,旁的是什么都不敢做的。” 胖嬷嬷的话引的陶舒晚发笑,拍了拍手道:“好一个旁的不敢做,你们两个做的还少吗?” “夫人此话怎讲?” 见两人慌了神色,陶舒晚上前两步,站在瘦嬷嬷身侧,弯下腰去拽起她的裙角,“你们二位是请来的教导嬷嬷,想来不会去厨房这类地方,那么裙边又怎么会沾到油渍呢?” 瘦嬷嬷神色慌张,支支吾吾半天却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时不时看向胖嬷嬷,想着她能替自己辩解一二。 两人本就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事发谁都逃不掉,胖嬷嬷立刻附和道:“我们自小便学习规矩,愉悦之事是不会做的,至于裙角的油渍,许是她不注意沾到的,做不得数的。” 她们一唱一和,配合的默契,陶舒晚讥讽一笑,“一点油渍确实说不上什么,不过这石枕或许还有些玄机。” 石枕被如玉捧回来,陶舒晚两只手接过,都觉得沉重无比。 在她的印象中,达官显贵素来在吃穿用度上十分挑剔,镇国将军府自也不会含糊,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石枕,也是会用精巧的手艺镂空雕花。 但是,眼前的石枕却全然不同,普通并且实心,就算是说它为一块石头也不过分。 陶舒晚将石头再次扔在地上,实实的砸出一个坑来,“二位难道不是存心刁难我?” 事情眼看就要败露,两位嬷嬷立刻紧张起来,慌张的眸子注视着地面,一双手紧紧拉着袖口,一时间没有做出答复。 “二位这是默认了?”秦邺一脚踩在石枕上,漆黑的瞳仁里泛着冷光。 此刻,秦邺不过是附和着与陶舒晚唱出戏罢了,他早就知道他家娘子可不是真的只会做些无伤大雅的小把戏,定是早早就准备好的证据,就等着两个老婆子事情败露,到时候将人一举打尽。 事情进行的还算是顺乎,至少两个老婆子并不经吓,只是一个眼神便将她们吓的大气都不敢多出了。 两个老嬷嬷扑通跪在地上,抖着身子忙辩解,“我们是被捉猪油蒙了心,因为少将军夫人之前处处刁难我二人,这才想了些下做的法子报复,我们现在已是后悔不已,还望秦少将军网开一面放过我们。” 对此,秦邺冷冷一笑,手中折扇轻摇了几下,最终发落的权利还是落到了陶舒晚身上。 果然这种紧要关头还是不能指望他了,于是上前两步,上下打量了二人几眼后,露出抹捉摸不定的笑意。 当所有人都认为少将军夫人要善心大发时,陶舒晚眉眼一凌,冷着声音厉声说道:“两位嬷嬷不尊尊卑,谋害主子,立刻送官法办,不得求情。” 字字铿锵,句句戳心,两位嬷嬷身型一歪,瘫坐在地上,面色灰青,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了半分的气势可言。 “少将军夫人饶命啊,我等只是一时昧了良心,并非是要谋害您呐,老奴家中还有一家老小要照顾,还望夫人饶我一命啊。” 瘦嬷嬷跪着上前,一把抱住陶舒晚的腿,哭哭啼啼的模样好不可怜。 她是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陶舒晚却不似旁人眼中那般心善,强硬的后退两步,与求饶的两人拉开距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管是谁犯了错就得承担后果。”陶舒晚笑的人畜无害,却字字让人心惊胆战。 眼看她是铁了心要将她们送官法办,两人立刻将矛头转向闪了腰的二婶。 她们跪着到了二婶身前,拉着她的衣摆说道:“二夫人,我们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吩咐行事,您让我们整治少将军夫人的锐气,我们也只是拿钱办事的棋子而已,现下您可不能对我们不管不顾啊。” 二婶脸色一白,哪怕不抬头都能感受到秦邺投来的杀人的目光,一颗心悬到了喉咙处,忐忑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匆忙之中,她忙将人推向一旁,在旁人探究的注视下,神色越发不自然起来。 第26章:一丘之貉罢了 事情败露,周遭响起小声交谈的声音,二婶神情恍惚,嘴中喃喃道:“不是我,我没有,是她,是她们……” 二婶指了陶舒晚,又指了指两个嬷嬷,辩解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出来。 她一次又一次的找陶舒晚的麻烦,秦邺早就看不惯她的作风,于是大手一挥,院外立刻跑进一群状汉。 “少将军。”大汉异口同声的喊道。 大汉个个魁梧,七七八八站成一排,院中看热闹的人顿时大气不敢多出。 秦邺整了整袖口,语气淡漠的吩咐,“二婶多次谋害家人性命,今日便将她与那个婆子一同送官法办。” 此话一出,二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的瘫坐在地上,早就顾不上闪了腰的痛感,只觉得身心发凉,眼前发黑。 事情告一段落,陶舒晚心中莫名空落落的,偌大的宅院里若是没了乐了,岂不得要闷死不成? 想了想,她忙拉住秦邺的胳膊,朝着他摇了摇头,“莫要心急,事情还是要与老太太商讨过后再定夺为好。” 镇国将军府上看似家主掌家,实则后院的事情多由老太太把关,此事若是不惊动她老人家,日后怕是要落埋怨的。 陶舒晚瞥了如玉一眼,“去将老太太和秦二叔请来,看看他们怎么看此事。” 待人急匆匆跑走,秦邺才收回视线,他深知陶舒晚不是个按部就班前行的人,知道她有了旁的心思,便也没有非要立刻将人法办的意思。 于是,便冷着脸站在一旁,他倒看看陶舒晚还能唱出什么花样来。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老太太与秦仲便进了院子,两人脸色均是板起,显然对于二婶的做法已是十分嫌弃。 相比于掌管后院的老太太,秦仲更加嫌弃自己的枕边人,他当初是瞎了哪只眼睛竟娶了个如此痴傻的人做娘子,现下这是要将他都拉下水么? 心中嫌恶的感觉越来越盛,他还是强行压了下去,毕竟是自己院里的人,现在还不能弃之不管。 “此事不过是两个婆子动了歪心思,我家娘子不过是好心让人找的她们来教规矩的,现下她们只是想要拉无辜的人下水,想来其中肯定还有什么误会。邺儿,此事不如交给二叔来处理,毕竟这也是我院里的人。” 理是那么个理,陶舒晚却是个不认理的人,微笑着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张协议,“二叔护内无可非议,但是二婶做了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自是不能轻易做罢的。” 协议事二婶事先与两个嬷嬷签的,虽说二人藏的严实,但是架不住陶舒晚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平时无事时总会让如玉过去监视她们的动静,而这张协议正是老嬷嬷细细藏起来的。 二婶的所做所为此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管是她自己辩解也好,还是旁人替她开脱也罢,都已经无法再更改最终的结果了。 陶舒晚之前便阴了秦仲一把,今日又将二婶给阴了,可谓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秦仲眉心一拧,立刻二婶拉到自己身旁,摆出长辈的架子要强将人带走,“长幼有别,她再说也是你们的长辈,就算有过失也论不到你们来教训,让开。” 他的一声怒吼,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却换来了秦邺更为扼要的手段。 “来人,将我这院子围的如同铁桶一般,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皆不得出入,违令着斩。” 他的吩咐刚刚下达,大汉们便训练有素的散开,四散在院子的周围,手中更是举起长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院里的人面露惊恐,全然不敢造次。 秦仲被气的脸上青白不接,攥着二婶手腕的手下意识用力,无视掉二婶吃疼的表情,脸上手上因怒意青筋暴起。 “秦邺,你这是要与自家人开战的意思么?”话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秦仲一双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对此,秦邺显的十分淡定,一手将陶舒晚揽入怀中,面露疼惜的说道:“二叔是个会疼娘子的人,我自然也是要学习的,你不让二婶受半点委屈,我又怎么能让我家娘子处处受制于人,哪怕只是一点不是都得学上好几天的规矩,我自是心疼的,当然不能让这些伤了我家娘子的人轻易离开了。” 明面上说是护内宠妻,实则是在告诉秦仲,凡是要害陶舒晚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哪怕日后是六亲不认的下场。 两人间局势紧张起来,一直沉默的老太太轻轻咳嗽了一声,哑着嗓子说道:“这个家还论不到你们来做主。” 老太太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威严十足,待仆人将凳子搬出来,她动作缓慢的端坐在凳子上。 陶舒晚笑意盈盈的不答话,她就想看看老太太这次会偏袒谁呢? 然而,不等老太太开口,一旁的秦仲忙低声下气的求情,“娘子素来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却也总是好心办了坏事,还望您能明察,莫要让有心之人挑拨了关系。” 秦仲把锅甩的漂亮,陶舒晚冷笑起来,讥讽道:“秦二叔到是说的好听,老话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秦二叔与二婶能成为夫妻,想来是因为脾气秉性都十分契合才会如此的!” 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后面的话她并没有说出口,反而是一甩袖子毫不避讳的露出嫌弃的模样。 她的举动老太太看在眼中,就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为了平事,亲自做出承诺。 “你二婶是个心善的人,不过是心思一急办错了事情而已,今日我这个老婆便替她说两句好话,并且替她向你保证,日后此类事情定不会再发生,如何?” 陶舒晚嗤笑,“老太太这话说的是否太过轻巧,一句轻飘飘的承诺便能就此作罢了?二婶之前可还做过不少针对我的事情,难道都要一笔勾销不成?” 她是一心要清算了之前的种种,老太太眸光一转,落在一言不发的秦邺身上,“外人皆道,镇国将军府的少将军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难不成你还要让戳着你的脊梁骨说你不认血亲,杀人如麻吗?” 顿了顿,老太太又道:“难不成,你还让我这个一把年纪的老婆子起身跟你的娘子赔不是么?” 说是在缓和关系,陶舒晚却从中听到道德绑架的意味,她倚老卖老就是要制衡秦邺。 果不其然,秦邺妥协了。 “祖母说的是,只是我家娘子难道还要处处看二房的眼色不成?”秦邺虽面上妥协,可心底却还在替陶舒晚谋划。 老太太自知理亏,听他维护陶舒晚,最终也只得放了个承诺将事情暂且告一段落,“日后她只要不闯出祸事来,就算是没有规矩也便如此了,她再乖张不懂礼数也是镇国将军府的少将军夫人,旁人怎么着也得给上几分颜面的。” 从始至终,老太太定夺时陶舒晚便一直沉默,无论再多说什么都是无意的,但是心里却还是有着些许的不甘。 第27章:慌乱 老太太一言九鼎,又是后院掌事的主,一院的小辈和奴才哪个还敢再说一二。 但她清楚的知道,秦邺是个面服心不服的人,若是此事在他心里留了疙瘩,日后定也会生起一起事端。 于是,朝着身旁的婢女摆了摆手,示意她将自己扶过去。 “邺儿,你跟我出来。”老太太在婢女的搀扶下,步履维艰的走到院外。 “祖母有何吩咐?”秦邺面露不情愿,但碍于老太太是长辈的缘由,也只能耐着心思听下去。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老太太倒显得坦然不少,“府内素来安稳,自打陶舒晚入府以来,府上便是鸡飞狗跳,你身为她的夫君不加以管束便罢了,竟还处处维护,这不是摆明让人看笑话吗?” 闻言,秦邺眉心不悦的簇成一团,漆黑的瞳仁里泛起凉意,“祖母的意思是?” 老太太垂眸轻笑,上前附在秦邺耳边,低声提醒,“陶舒晚没有规矩在小门户里也就罢了,但是在镇国将军府里还是如此散漫自是不可,你身为她的夫君,平日里要时刻提醒,以免她做出些出格的事情。” 老太太的话他是听的清清楚楚了,唇边勾起抹狞笑,眸光凌厉,“祖母此言是否有失?” 秦邺全身散发出冷意,一双拳头捏的紧紧的,额间顿时暴出青筋,若不是眼前的人是他祖母,他定不会如此这般隐忍。 见他一副要失控的凶狠模样,老太太就算是见惯了风雨,此次还是下意识后退几步,面色不大自然的说道:“邺儿,你……” 秦邺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老太太,注意到她语气中的害怕,深吸了口气压下怒火,冷冷的回答,“祖母可莫要忘了,今日之事错在二婶,若不是我家娘子机灵,要受伤的人怕是她自己了。现下您这是要明目张胆的护二婶一家了么?” 前有秦仲刺杀他,老太太以一己之力压了下去,现下秦邺倒想看看她还能说什么花样来。 老太太自然知道二房那两口子心思是多么的狭隘,但为了制衡两房,她还是昧着良心偏袒二房。 但是今日,她心中有些惧怕,秦邺确实是一个不能惹的凶神。 她放缓了脸部肌肉,做出老者的慈爱模样,苦口婆心的说道:“我是个过来人,在这深院里活了数十载,什么样的手段都见过一二,今日对她严苛不过是担心她会吃苦头罢了。你可别忘了,深院里的人个个都是心狠的。” 心狠! 秦邺目光锐利,他自是明白这个道理,陶舒晚若是再如此张扬下去,确实是会吃不少的苦头。 深吸了口气,他语气冷淡的回道:“日后定时刻督导她安分些。” 事情在秦邺低头服软后,算是告一段落,二房落了下风,灰头土脸的离开。 而院中在他的阴霾笼罩下,看热闹的人四散离去,唯独陶舒晚势气大盛,精致的五官上布满洋洋得意。 轻咳一声,秦邺语气低沉的说道:“今日你是否做的过太了?” 他板起脸来的模样如同黑面罗刹,陶舒晚的笑意渐渐凝固,眸眼里闪出疑惑的神情,“什么?” 好好收拾了二房一通,她还以为秦邺怎么着也会夸赞两句,没想到竟会落得这样的结果,事情怎么没有按套路来呢? 秦邺面色清冷,再次开口,“二房纵使有千般过错,你也不能由着性子来。” 他前后的反差太大,陶舒晚真想翻开他的脸皮看看,真想知道这张脸皮下是还藏着另一张脸。 没好气的一哼,陶舒晚冷着脸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让我忍气吞声?” 骗人。 陶舒晚对于秦邺的评价只剩下这两个字,冷哼一声,转身便要走。 她刚走不过两步,秦邺快步追上来,一双有力的手直接钳制住她的胳膊,弯腰一扛,便将她扛上肩头,任她如何挣扎,依旧冷脸相迎。 “秦狗贼,你放开我。”陶舒晚不停的蹬着腿,身体不停的挣扎着。 这时,她的…… 陶舒晚一时间红了脸,无法用言语说自己的臀部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掌,害羞,恼怒一时间席卷了她的脑袋,话到嘴边无愣是不知道该怎么骂眼前的人了。 “可知错了?”秦邺声音依旧低的吓人。 陶舒晚一股闷气堵在心口,想要反驳,但是她深知若是再跟他理论下去,秦邺肯定还能做出要掌掴她的举动。 好汉不吃眼前亏。 于是,陶舒晚咬着牙道:“知道错了。” 这四个字无疑是用出了她所有的力气,好在秦邺还算是个一言九鼎的人物,听到她认错便将她放下来。 得了自由,陶舒晚就像是一只出笼的老虎,亮出爪牙,朝着秦邺便挥了过去。 但是,凶神就是凶神,一身本事又怎么会是她这个三脚猫工夫能轻易对付的?不过寥寥几招,便再次落了下风。 秦邺看准时机,抬手一掌便打在她光洁的额头,用力虽不是很大,但也是红了大块。 额间火热一片,陶舒晚手捂着额头,愤恨的瞪了他一眼,气乎乎的便进了房间,一副谁也不理的模样。 揉着发疼的额头,身后便注意到有人放轻了脚步走进来,陶舒晚就算是不回头,也知道是谁小心翼翼的进来。 秦邺不着痕迹的坐在她身边,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按在她的额间,无奈下只得说出自己的苦衷。 “深宅大院里勾心斗角数不胜数,你心思单纯,若是吃了亏该如何是好?你每每被人针对时,我万一不在你身边又该如何?” 他话说的真挚,陶舒晚也知自己有时会鲁莽些,自己的错她会认,不过这也不是他能打自己…… 某个部位依旧有痛感,气愤再次翻涌起来,下意识的嘟起嘴巴,别扭的扭过头不理他。 出神之际,秦邺动作轻柔的抚着她的额头,温柔的神情不由乱了她的思绪。 出了名的凶神,竟也有温柔的时候。 思绪乱作一团,陶舒晚猛的回过神来,秦邺似乎对她太过关心了,这种关心并非是朋友之间的,而像是…… 越想,她的心越发慌乱起来,下意识抬起腿便将他踹翻在地,慌不择路的逃出房间。 第28章:赴宴插曲 秦邺的温柔就像是梦魇一般,在陶舒晚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哪怕他脸色板起时,她还是觉得十分怪异,不自觉的便想要与其疏远。 这日,陶舒晚在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后,如玉拿着一份请柬走了进来。“小姐,容昭侯府命人送来的请柬。” 容昭侯府? 自打她嫁入镇国将军府以来,因为是顶着太史之女的头衔,不少高官妇人便鲜少与她来往。 她倒是听说过容昭侯,也是武将出身,与秦家是世交。 翻开请帖,是容昭侯夫人设宴邀请,现在想来也只是看着秦家的面子而已。 不过,也正是因为世交的缘故,她各方面都需要表现出温婉大度,不然真的就应了二婶的那句话。 走出镇国将军府,岂不是要丢了府上的脸面? 她将请帖细细收好,思索着该如何面对秦邺不同寻常的温柔。 这一想,转眼便到了赴宴的日子,坐在马车上,陶舒晚下意识与他保持着距离,灵动的眸子四处寻视,就是一眼都不看秦邺。 好不容易熬到马车停下,她也只得压着要逃的心思,耐心等着秦邺先下了马车。 待她提起裙角,弯腰要下马车时,秦邺已经在马车外等候,绅士的伸着手,细心之处让旁人见了纷纷露出暧昧的笑意。 容昭侯世子上前打趣,“早就听闻秦少将军娶了门好亲事,今日一见倒是如此,相识许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少将军如此体贴呢。” 早年相识的熟络,让他们在交谈时没了顾及,可陶舒晚脸皮还薄着呢,一张脸因他的打趣通红一片,垂着头不好意思起来。 将手搭在秦邺的手上,手心里传来他手的温度,一阵麻苏的感觉爬上心头,这种感觉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下了马车,男子便自行组成一团,陶舒晚顶着一张红脸站在角落,与秦邺被人追捧的情况不同,她竟是无人问津的地步。 脸上的热度稍稍散去,这时一个曼妙女子缓缓前来,脸上五官精致,唇边的笑意相比其他的女子倒是真诚不少。 虽说未曾见过,陶舒晚也能从旁人对她的态度猜出她的身份,除了武昭侯世子妃怕是没有他人会被人理让三分了。 愣神之际,武昭侯世子妃热络的牵起她的手,“早就听闻少将军夫人是个温婉的大家闺秀,今日这羞怯的模样倒是诠释的通透。” 闻言,陶舒晚脸上又泛起烫意,尴尬的笑了笑才算是稍有缓解。 “世子妃言重了,我只是一个小门户里出来的,未曾见过如此大的阵仗,露怯了。” 她不过是谦虚一二,来客中倒真有较真的人,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上前插话。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太史之女嫁于镇国将军府的秦少将军可不就是攀了高枝,以后这般大场面还是不要再出来为好,免得连同少将军也因你而丢了脸面。” 女子下巴尖尖,刻薄模样,陶舒晚疑惑的拧起眉。她在镇国将军府里倒是搅起过几次波浪,可也没见得罪过眼前的女子。 并且这人看着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仇来的莫名了些。 “不知姑娘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女子便立刻挺了挺胸膛,颐指气使的说道:“本小姐可是国子监祭酒李大人之女李双儿。” 李双儿高人一等的神态看着陶舒晚十分不舒服,虽说别家宴会不该发难,但人已经找上门来,她若是再忍气吞声,岂不是真要被人看低了? 不过,有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就算是发难也得是等她李双儿先挑个头。 正如她预料一般,李双儿嘴上刻薄至极,不饶人般说个没完。 “少将军军功赫赫,向来不将寻常女子放在眼中,今日他对你百般照顾,许是你拿着什么把柄要挟了少将军?” 她说话越发难听,容昭侯世子妃瞥起眉心, 刚要上前理论,就见陶舒晚不着痕迹的位住她的手腕。 将人拉至身后,陶舒晚一改刚刚谦逊模样,眸光凌厉,笑着质问,“秦少将军有赫赫功绩自是得女子仰慕,哪怕就是我也不例外,能嫁于他是我三生有幸,不过他家族荣耀不假,但是今日处处说我小门户,攀高枝,难不成是在怀疑镇国将军府在这门亲事上有失察之责?还是说我嫁入了镇国将军府,连同将镇国将军府的门楣也拉低了?” 她的话,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打的李双儿无还口之地。 李双儿一张脸气的青白不接,嫣红的唇此刻血色一下子退去,惨白的唇张了张,愣是半个字都没有憋出来。 而两人间的争执引来旁人的关注,不少宾客站在一起交头接耳,对李双儿指指点点。 想她李家大小姐,从小便是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勇气,瞪着眼睛,怒声大喊道:“别跟我玩什么文字把戏,你现在一跃成为少将军夫人又如何,安阳郡主才是配得起将军的女子,至于你,说起来不过也就是个命不久矣的将亡之人罢了,日后在你出殡入土之日,我定当锣鼓相送。” 她话说的解气,放声大笑。 陶舒晚对此不恼,唇边勾起讥讽的弧度,只是不等她反击,身后便传来一声愠怒斥责。 “放肆。”秦邺快步上前,冷着声音说道:“李小姐熟读四书五经,可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秦邺气势凌人,李双儿顿时被吓的大气不敢出,瑟缩着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太史官职不及李大人不假,不过你只是一介女流之辈,我镇国将军府的事情还论不到你来操心,更加不是安阳郡主能插手踏足之地。” 秦邺浑身散发现嗜血杀伐的气势,李双儿终究是个没见过血染沙场残酷的女子,嘴巴撇了撇,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帕子捂着脸羞愧跑走。 李双儿的退场意味着闹剧落幕,容昭侯夫人还没老糊涂到因为一个黄毛丫头坏了两家多年交情,忙上前招呼。 “今日是我招呼不周,不知宾客中还有如此不知礼的人,你可莫要记挂在心上。” 陶舒晚摇了摇头,表示无事。 但是旁人不知道的是,她心中对于那个只在别人口中听到过的安阳郡主很是好奇。 第29章:护的是谁? 宴席随着容昭侯夫人命世子妃将人带到身边落座后,也算是告一段落,秦邺护妻的名声也在此时悄然传开。 秦邺人脸皮厚的很,拱手向容昭侯夫人赔礼,“今日之事还望夫人见谅。” 容昭侯夫人摆了摆手,和善的说道:“无事,只是一个不懂事的丫头,倒是你们别因此生了嫌隙便好。少将军也快些入座!” 男子与女子所坐的位置不同,秦邺担忧的目光赤祼裸的便投到了陶舒晚身上。 他不看还好,一看一旁的容昭侯世子妃便再次打趣道:“果然一物降一物,不知道你是怎么降住天不怕地不怕的秦邺的呢?” 在她眼里两人是爱意满满,不忍分离半刻,可在陶舒晚眼中,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虽是这样想着,目光还是不由的落在秦邺身上,他与容昭侯世子聊的热络。 正当她看的出神时,秦邺巡着视线侧目,四目相接时陶舒晚害羞的低下头。 这时,一旁传来一阵笑意,寻声看去,容昭侯世子妃笑意盈盈,“真是好生羡慕啊。” 前后被调侃了多次,陶舒晚一张脸红的全然不敢再抬起来,含糊其词两句后,心里直记挂着安阳郡主的事情,故作随口一问道:“听闻安阳郡主从小便受宠,更是秦邺的青梅竹马,他们之间可有什么趣事?” 容昭侯世子妃别有意味的看向她,漫不经心的提起当年种种。 “正如你所说,秦少将军军功赫赫,不少女子倾心于他。其中,安阳郡主便是表现的最为真接的一位。奈何两人无缘,就算她多番请求皇上赐婚,可最终秦邺娶的都是旁的女子。不过这些女子也是命苦,有那个福份没那个命,早早便香消玉殒了。” 听到这里,陶舒晚倒是明白了些。 因爱生恨。 细想下来,李双儿刻薄的话倒是多了几分提醒,安阳郡主可不像是个礼数周到的人物,反倒像是个笑里藏刀的。 大概了解过后,陶舒晚端起茶杯端茶,便也没再多问关于安阳郡主的事情。 茶香入喉,陶舒晚眼前一亮,正当她惊讶茶好时,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诧异回头,就见容昭侯世子妃一脸艳羡。 “妹妹这脸保养的甚好,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不知妹妹是如何保养的?” 说起保养,陶舒晚倒是犯了难,她只是做了些寻常女子都会做的护肤方法,若是非要找出个不同,还得说她向如月要来的美颜护肤的药丸。 于是,她从腰间取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我身边婢女倒是喜欢研究这些小玩意,我吃了些时日肤质才会如此,世子妃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一听真有奇药,容昭侯世子妃忙接过去,笑着说道:“妹妹见外了不是,秦邺与我家夫君打小便玩在一处,日后我们以姐妹相称例是。” 陶舒晚笑着点头,而宴席随着交谈进入了尾声,陶舒晚起身回府,果不其然见到马车旁耐心等待的秦邺,感受着旁人艳羡嫉妒的目光,她只得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她一副羞的无地自容模样,反观秦邺简直就是坦然的像个没事人。 “堂堂七尺男儿处处跟在女子身后,日后你的凶名怕是要不保了。”陶舒晚故意调侃道。 原是想借着挖苦他两句让他收全敛,奈何他是个不知道收敛为何物的人,不见并点难为情,反倒自在的回答。 “女子本娇,自是要小心呵护,娘子若是觉得为夫怠慢了,日后为夫更加体心便是。” 得,倒是让他误会了。 陶舒晚顿时愤懑不已。 马车晃晃悠悠回了府,没了旁人在身边看着,陶舒晚无视掉秦邺伸来的手,利落的落下了马车,大摇大摆的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别人家千好万好,自是不如在自家的待着自在,陶舒晚进了院子,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拿起一块味好的糕点塞进嘴里。 “腿脚都要麻木了。”宴席上有旁人盯着时,她不敢多动,一双腿脚生生待的麻了。 如月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拿起一根针,二话不话就在她腿部的穴位上扎了一针,“气血不通对身体不好,若是一针未见疗效,日后我天天替小姐扎上一针。” 也不知她扎的哪里,陶舒晚只觉得是钻心的疼,哪里还敢让她日后天天扎上一针。 憨笑着推开如月的手,陶舒晚立刻称赞道:“你的医术是越来越精进了,只是一针便恢复了,我先回屋养息片刻。” 话落起身,只是脚子还未迈开,门外便传来老太太身边婢女的声音,“少将军夫人可回来了?老太太请少将军夫人到院里一趟。” 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就算婢女没有明说因何要请她,她也知道今日容昭侯宴席的事情定是传了回来。 现在叫她过去,老太太怕是又要再说教许久了。可不去,又让旁人说闲话,说她目无尊长。 左思右想,陶舒晚还是到了老太太的院里。 一踏进屋里,就听到老太太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在讥讽谁。 “祖母安康。”陶舒晚一声出,就听到老太太像是换了个嘴脸似的,立刻一副慈爱的样子朝着她招手,示意她走近些。 待她走近,老太太才开口,“听闻李大人家的小姐向你发难了?” 有时候陶舒晚都佩服老太太的直接,她那张脸上的笑意,怎么看都像是在幸灾乐祸。 笑她不好好学习规矩,活该被人嘲讽。 压下不快,陶舒晚便道,“李家小姐心直口快,许是倾慕于少将军,所以才会为难于我。” “邺儿哪怕是已娶妻,但还是让旁的女子倾心,不过,你身为正室自是要大度一些,不然日后还怎么整治得了后院的是非,难不成你以为自己还能得承一世?” 老太太表面在提点她,实则是在调侃她不过是得宠一时罢了。 陶舒晚垂眸应承,“祖母教训的是,日后我定当大度些,哪怕夫君娶上三五房妾室,见她们争风吃醋也是不管不问。” 一句话塞的老太太两目怒瞪,却还得以笑待之,陶舒晚心下一阵痛快。 第30章:青黛 傍晚,夕阳西下,橘黄的阳光撒在地上,陶舒晚脚步着余晖,心念着老太太这几日是否太安分了些。 “老太太院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陶舒晚不大相信的问。 如玉想了想,摇头说道:“老太太怕是不想家宅不宁,所以很多事情选择息事宁人了。” 息事宁人? 对此,陶舒晚摇了摇头,那老太太精明的很,前几日在她这里吃了憋,自是要找法子讨回脸面的。 正如她所料,老太太之所以没再找她麻烦,而是忙着在一众丫鬟中选出一个模样清丽的女子。 若问缘由,还不是秦邺克妻的名声如同他的凶名一般,在整个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虽说不少女子倾心于他,但是碍于他一连克死三位妻室的事情,纷纷望而却步,生怕下一个遭此劫难的人会是自己。 不过说来也怪,陶舒晚是秦邺第四任娘子,在府上度日许久,却依旧是活蹦乱跳,甚至还将二房整的有怒难言。 难道,真的是她命硬? 老太太想着觉得不对,或许是秦邺克妻的命数终结,日后定能妻妾满室,儿孙绕膝了。越想她越是开心,浑浊不堪的眼里满意喜意。 替秦邺谋划收房一事,老太太心思再次打到了身边丫鬟青黛身上。 那丫头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柳眉弯弯,眸目灵动魅惑,倒是一个美人。 只不过,出身卑微了些。 老太太对她的出身倒不大在意,一个妾室罢了,出身如何无人在意,重要的是她的精明或许能制衡不安分的陶舒晚。 她一心想让青黛成为自己的棋子,于是将院里的人叫到了身边,“青黛,今日我有些话要问一问你的意见。” 青黛娇羞的低下头,“老太太问便是。” “你可愿意成为少将军的妾室?”老太太身体前倾,满眼期待。 早前她便有意让青黛成为秦邺院里的人,不过这丫头忌惮着他克妻的命数,委婉的推托了。 这一次,老太太也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待屋内越发安静后,心中所想便也不在那般强烈。 这时,青黛娇滴滴的回道:“我愿意。” 青黛知道自己位卑人轻,能攀上秦少将军是件幸事,但她也没有傻到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一场荣华。 现下她之所以答应,是因为今时不同往日了,陶舒晚可以安稳无忧的座在少将军夫人的位置上,那么她也能在秦邺的院里谋得一席之地。 她的野心在老太太满意的笑容中肆意增长,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让她成为被老太太控制的把柄。 得了青黛的点头,老太太立刻差人将秦邺请了过来。 见来请的人面露喜色,秦邺立刻头胀的发疼,每每被请去老太太院里时,往往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明知又有烦心事,秦邺还是硬着头皮坐在老太太的对面,面无表情的等待着她开口谈起来意。 对此,老太太并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久经沙场,身上戾气重,娶妻克妻,但今日一见陶舒晚倒是活的安稳,看来你克妻的命数也该到此结束了。今日,我替你寻了个还不错的姑娘。” 朝着屋外招了招手,老太太提高音量喊了一声,“青黛,进来。” 话音一落,青黛穿着一身淡粉长裙,头上发饰也是精心挑选,明明是个下人,却显得像是个珠光宝气的主母。 “参见老夫人,参见少将军。” 少将军三个字从她嘴里传出来,平添了些许魅意,一双眼睛满含了春。情。 可惜,秦邺面不改色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冷言道:“说起来孙儿也算是新婚燕尔,娘子也是个温婉的人,自是不必再提收房的事情。若是青黛到了出嫁的年纪,我倒是可以替她物色一个不错的人家。” 此话一出,老太太到嘴边的话生生停下,若是再说下去,青黛怕是要直接被扫地出门了,更别提什么收房的事情了。 “儿孙安乐便是我之乐,你开心便好。” 秦邺将茶杯放在桌上,扫了站在一旁的青黛一眼,迈着愠怒的步子出了院子。 一出院子,秦邺的手便捏的紧紧的,最终还是卸下了力气。 带着一身未消的怒意回到自己的院里,他就看到陶舒晚慵懒的像只猫咪,真不知道刚刚的事情被她知晓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想着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她笑的狡猾的嘴脸,叹了口气,转头对身边仆人说道:“今日之事不得让夫人知道。” 他一心想要纸包住火,但是总规是事与愿为,老太太那边可没一个是安分的。 清晨,陶舒晚一早便被从被子里拉出为,哼了许久却是无济于事。 如月替她更衣时提醒,“既然要在镇国将军府里生活一段时日,我们自是要小心一些,老太太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咱们礼数便不能丢了,这样至少能保一时安稳,至于之后的事情再商讨便好。” 含糊的应了几声,陶舒晚却是左耳进右耳出,回过神来时压根不记得她曾经说过什么。 打着吹欠进了老太太院里,陶舒晚一进屋便提着精气色说道:“祖母安康。” 老太太表现的亲近,热络的拉着她的说询问,最终将话题引到了她与秦邺的闺房之事中。 “邺儿为少将军,院里未免太过冷清,前不久我替他物色了一女子,你来看看如何?” 说是让她看看,陶舒晚却清楚的知道这是要从她面前打个通关,想让她松口直接将人塞进院里。想来她能低声下气来谈,势必是在秦邺面前吃了亏。 不过细想下来,陶舒晚倒是觉得乐子来了,便满口应了,“是我考虑不周,这丫头倒也是个伶俐的,给少将军收了房也是不错的。” 她话刚说完,门边一声冷哼打断了屋里的交谈,侧目看去,入眼是秦邺漆黑面色,微微一笑表示她的心思。 正是她心思太大度,秦邺一口气直接堵的胸口难受。 “祖母可莫要因为一时安稳就忘了孙儿克妻的命数,您以为陶舒晚能活到现在真的是孙儿不克妻了?” 此言一出,屋里顿时寂静的掉跟针都听的清清楚楚,气氛陡然降了几度。 第31章:安阳郡主 秦邺脸色黑如锅底,就算是当家的老太太皆是闭口不言,唯独将目光停在一脸天真无辜的陶舒晚身上。 老太太求救一般的目光使陶舒晚心中暗笑,这是又想让她当个挡箭牌吗? “夫君莫要动气,祖母之所以想要将青黛收到院里,不过是想院里人丁兴旺些,你若是……” 喜欢二字还未说出口,秦邺已经悄然靠近,孔武有力的手按在她消瘦的肩头,稍有挣扎,便被一股蛮力不着痕迹的压制下去。 抬眼望去,入眼的是秦邺严峻的神情,威胁使到嘴边的话消散,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笑意。 见状,秦邺满意的收回手,冷着声线说道:“祖母怕是忘了我之前说的话么?还是说不好意思跟我开口提青黛的婚事,既是如此,我倒是认识一个还算不错的男子,与青黛倒是十分相配,不如日后选个良辰吉日将她嫁过去如何?” 他脸板的严肃,青黛瑟缩一下,便被吓的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用蚊子大小的声音说道:“奴婢还想侍奉老太太,青黛不想嫁人。” 她表现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却暗自咒骂着陶舒晚。 本以为自己的出头之日到了,没想到陶舒晚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人前赞同收房,人后不知给秦邺耳边吹了什么风,竟能让他如此听话的陪着她唱这出戏。 越想越气,青黛不由的攥起拳头,修的精细的指甲深陷入肉里,疼痛只能咬牙独自忍耐。 她是如何想的,陶舒晚无心去猜,肩头的力度一提,没想到秦邺竟直接将她拽了起来。 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警告的眼神还未传过去,秦邺竟率先开口:“若无其他事情,我们便先行回去了。” 他话说是询问,从他板起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征求意见的意思,更是直接迈着铿锵的步子向外走去。 “你走就走,为什么要拉着我?”陶舒晚挣扎了两下,手还是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刚走出院子,陶舒晚便直接用手拉住树干,一副势要跟他划清楚界线的固执。 然而,秦邺并没有松开手,沉着脸上下打量着她,“明明是个记仇的人,什么时候能大度到与旁的女子共侍一夫了?” 共侍一夫! 这四个字轰的一声在陶舒晚的脑海中炸开,脸再次不争气的红了,鲠着脖子强装镇定的说道:“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至于那些有的没的莫要再提。” 她不自在的神情被秦邺看的清清楚楚,唇边翘起玩味的弧度,刚刚靠近一点,腹部便遭遇重击。 吃痛闷哼一声,后退几步,陶舒晚像是一只兔子一般,闪身跃到旁边,恨人的朝着他做了个鬼脸,迈着急快的步子跑走子。 “陶舒晚!”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她的名字,秦邺额间青筋暴起,凉气一口一口的吸进肺部。 奈何他恨的牙痒的人此刻已经跑的不见身影,只得怒力自行平复痛处。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到的拐角处,陶舒晚偷偷打探着他的情况。 见他别扭的站直身体,陶舒晚是既担心,又觉得好笑。再确认过他无事离开后,陶舒晚这才松了口气。 刚刚不过是一时情急,大脑早已经不再思考,下意识抬腿例顶了上去,反应过来时已经迈开跑开了。 待人离开,陶舒晚心里发虚的紧,犹豫片刻,脚下步子一转,便哼着小调朝着府外走去。 自打她踏入京城以来,便成了镇国将军府的笼中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日倒要好好看看繁华的京城了。 街边小贩不停的叫卖,陶舒晚手拿着糖葫芦,左看看右看看,瞧了这家又看了旁家,稀罕的小物件不少,不多时手里便拎的满满的。 热闹的街道忽然喧闹起来,寻声望去,一男子骑着匹高头大马穿过街道,后边是一队被人护卫的轿子紧跟其后。 人的天性就是看热闹,哪怕见过了前呼后拥的大场面,陶舒晚还是好奇的凑到了人群中,眼看着热闹,耳听着八卦。 一个打扮朴素的妇女与旁边人交谈道:“看到了吗,安阳郡主回京城了,你说她要是知道秦少将军又娶了亲,会不会得气的脸都歪了?” “这话可不好说,没听说少将军夫人是个狠戾的角色吗?这次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了。”旁边的人若有所思的说道。 两人聊的很是投入,谁没有注意到陶舒晚已经站在旁边听了许久。 听的起劲时她还插嘴问道:“安阳郡主万一和少将军夫人成为朋友了呢?” 此话一出,两人视线顿时移到她身上,嫌弃和鄙视的神情一览无遗,上下打量着她的模样子更像是在看个怪物。 被看的尴尬后,陶舒晚皮笑肉不笑的逃离。然而,走了不过两三米,眼前的景象让她放慢脚步。 不远处的茶楼中,妙龄闺秀站在门边一脸热切,而前行的轿子缓缓停下,传闻中的安阳郡主从轿子下来。 猫着腰躲进角落里,陶舒晚才看清楚对方的容貌。 安阳郡主五官精致,柳眉轻秀,眸光熠熠,薄唇涂着嫣红的口脂,如同一枚红色的樱桃,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郡主你可算回来了,你是不知道你离京这段时间发生了多少事情。”率先开口的是李双儿。 安阳郡主点头,眸底露出狠戾,“我自然是知道的。邺哥哥又娶了门亲事,那丫头还是五品小官家的女儿。我之所以急着赶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 “郡主回来便好,您是不知道她是有多嚣张,仅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受少将军宠爱便有恃无恐。前不久,容昭侯宴席上更是处处为难我,她让我难堪,不就是再给郡主下马威吗?” 一直以来,她就对秦邺身边的女人处处提防,而她身边这群小姐妹就是她的眼线,李双儿是个处处巴结她的人,自是信的过的。 安阳一张脸顿时板起,柳眉瞥起时低声嘀咕着什么。 她们聊的热火朝天,陶舒晚竖着耳朵认真的听,奈何她们距离的太远,完全听不到对方在谈论什么。 仅管如此,她也知道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第32章:接招 天空飘起细细雨丝,陶舒晚没了看热闹的心思,将手里大大小小的物件放在地上,左挑右选好拿了几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其他的便大方的递给拐角处一个眼巴巴看着她的小孩子。 掐指一算,以后的日子是既精彩又激烈,陶舒晚顿时心里满是期待,哼着小调回了府,一心静等着安阳郡主上门较量。 殊不知,在她翘着脚等待时,安阳郡主已经狠着心思筹划起如何解决眼下的绊脚石。 “刘刀。”安阳郡主坐在庭院的凉庭中,斜了身旁的人,语气凉薄的说道:“镇国将军府里那位可有什么动静?” 她虽未明提,刘刀也清楚的知道“那位”是谁。 于是,他摇了摇头说道:“并未打听出什么,秦少将军似乎很在意这位夫人,处处维护不说,更是在各方各面都十分小心。” 本就因为秦邺另娶他人而愤怒不已,再听到刘刀打探到的消息,怒火更是烧的不厉害,愤恨的将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杏眸一瞪,郡主的文雅尽失。 “我可是安阳郡主,居然竟比不上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女儿,那是何其的可笑?” 安阳郡主面色黑沉下来,对此刘刀早已经见怪不怪,板着脸一言不发,静静的等着她接下来的吩咐。 “刘刀,还用以前的法子处理掉她,记得干净利落些。”安阳郡主笑的残忍,眸子里闪过绝情。 换做先前,刘刀会提着刀径直离开,但是今日不同往日,有了前几次的动作,镇国将军府势必会有防备,更何况秦邺对于陶舒晚比前几位娘子都上心,自然不是件易事了。 “秦少将军这关怕不是很好过。” 刘刀的话提醒了安阳郡主,气愤的同时不得不让自己谨慎一些,闪着熠熠光彩的眸子转了转,“自是不能在镇国将军结果了她,我会想个权宜的法子将人引出来,到时候你再动手便是。” 得了吩咐,刘刀微微颔首,便又如同一根木头似的,木讷的不做任何回答。 他一字不发,安阳郡主也懒的再跟他商讨什么,一门心思的研究着如何将一次未见过的陶舒晚顺理成章的约出来,好让接下来的事情顺利进行。 然而,她想了许久,却还是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计划,最终还是想要集思广益,而这个最合适人选只有一个。 李双儿。 命人将李双儿请到府上,安阳郡主一副笑意盈盈,好接近的亲切模样,“今日阳光正好,我们姐妹也好好聊聊心事。” 能被郡主时时记挂着,李双儿自是心中窃喜,忙坐下急着替她分忧,“郡主可是在为镇国将军府的新妇烦心?” 安阳郡主叹了口气,露出一脸忧愁,“说起来还是妹妹了解我,虽说我也能用之前的法子教训她,但是总归是邺哥哥已经警惕了,我自然不能再这些小手段,不知道妹妹有什么好的法子?” 闻言,李双儿端起茶杯的手一顿,神色变了变,神情凶狠起来:“法子自是有的,只是郡主还得再卖个面子,不然怕是很难将那新妇带出镇国将军府。” 她的话使安阳郡主犯起了难,此事事关重大,若是知晓的人过多,怕是很难再保守这个秘密。 李双儿见她面露警惕,赶紧解释道:“并非是要拉拢那人,只是以她为媒介,自然能轻易将新妇带出镇国将军府,到时候如此处治不还是郡主一句话的事情?” “你说的人是谁?”安阳郡主神情严肃起来。 据她了解,陶舒晚自打嫁入镇国将军府后,除了在府内掀起了些风浪外,鲜少出门。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一时难以想到该如何将人约出来,不过见李双儿有能用得上的人,心里欢喜的同时还是隐隐有丝担忧。 李双儿狡猾一笑,“自然是容昭侯世子妃了。容照侯府与镇国将军府自来便是世交,由容昭侯世子妃出现再好不过,并且那日宴席上,世子妃还帮新妇脱身,只要她开口定是没有问题的。” 得了法子,安阳郡主便急着去实施,不过知道李双儿那日在容昭侯府大闹一场后,她也只能再寻个与世子妃有交情的小姐妹出面,只求事情能够顺利的进行。 而小姐妹得了重托自是不敢松懈,与世子妃交谈几句后,便将话题引到自己设好的引子上,“近来到了理佛的日子,世子妃心善的很,想来是不会错过礼佛的节日。我听闻金光寺十分灵验,不如择个日子,再请些官家夫人一同前去如何?” 世子妃刚要答应,却因她一脸莫名期待的神情而犹豫了,不由的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微笑着表示,“这件事情我会考虑,日后若是有了准信,我再命人知会你。” 聊了一会儿便聊不下去了,世子妃明里暗里的下了逐客令,待人离开后挂在嘴边的笑意陡然消失,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安阳郡主素来是个心思重的人,秦邺先后娶了几房娘子皆死于非命,与其说是他克妻,倒不如说是别人眼红,只是一切都碍于没有证据罢了。 今日这家的小姐上门当说客,怎么看都像是一场精心设下的局,而要逮的猎物便是镇国将军府的新妇。 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妥,压低声音对婢女说道:“你去将此事告知秦少将军夫人,让她日后处处小心些。” 得了命令,婢女便立刻到镇国将军府送信。然而,她一踏入陶舒晚的院子,不由的觉得眼前的少将军夫人并非是个善类,懒散只是她的表象罢了。 正当她出神之际,陶舒晚已经上前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姑娘前来是要替世子妃传什么话?” 婢女回过神来,规矩的行礼,“参见少将军夫人,世子妃让奴婢转告您,安阳郡主回京了,今日一位小姐便充当说客想要组织礼佛,世子妃担心这是安阳郡主设下的计谋,还望您小心些。” 听到这话,陶舒晚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心下越发好奇安阳郡主要怎么收拾她了,更加期待与她的过招了。 于是她忙表明了自己的想法,“请务必转告世子妃,礼佛是神圣的事情,自是要去的。” 无视掉婢女震惊的神情,陶舒晚强压着跃跃欲试的心,耐心等待着礼佛日的到来。 第33章 计划 距离礼佛之日越来越近,陶舒晚却一如平常一样,吃吃喝喝,遛弯儿,逗鸟,就连饭量都比往日多了那么小半碗。 仿佛被人算计的不是她,像个事不关己的闲人一般。 可不同以往的是,镇国将军府附近却无缘由多了些陌生人,有的虽然都身着百姓商贩服饰,可眼神里的陌生与冷漠是普通百姓所不具备的。 如玉这几天高压的警惕的心弦在看到陶舒晚躺在凉亭中闭眼小憩时,变得崩溃又痛苦。 “我这几天察觉到府外的那些陌生人,生怕那安阳郡主存了什么歹心暗害你,每日守夜,黑眼圈都熬出来了,你倒好,跑这里睡午觉!” 如玉正气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跟前。 陶舒晚吓了一跳,原有的一点点困意也消失殆尽。 她坐起身,理了理衣冠,打了个哈欠,道:“ 哪来的那么大火气,不过是些猫猫狗狗,也值得你如此费心?” 陶舒晚这不轻不重的几句,噎得如玉半天没顺过来气。 见如玉憋的脸颊通红,陶舒晚娇笑一声急忙哄道:“好了,瞧你,生气容易长皱纹,快别了,我不过开了句玩笑话。” “那你说,这几天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如玉见她好言好语给了个阶梯,消了气顺势走下来,平复了心情问她。 陶舒晚将盘里的鱼食一点点喂了池里的鱼,有些慵懒道:“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如玉有些不解的看着她,陶舒晚又道:“安阳郡主既然想在礼佛之日约我出去,就肯定会有所行动,既然如此,我只好将计就计,成全她这不入流的计谋喽。” 如玉松了一口气,如此才有了笑模样:“你不说,我还以为你真的想任人宰割呢。既然如此,你还需要做什么,我来替你解决。” 陶舒晚狡黠一笑:“倒也没什么,不过小事一桩……” 次日,城中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便是 南郊金光寺的香火是如何鼎盛。 前去烧香拜佛的人所求的事情大都应验,惹无数达官显贵前去挥洒香火钱。 彼时陶舒晚正同婢女在房中梳洗,老太太房中的贴身侍女来请。 陶舒晚心下一想,便知道私底下吩咐事情已经成了八成。 回了那侍女,陶舒晚将略显素净的发间插上一根翡翠簪子,照了照铜镜,心满意足的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还未踏进里屋的门,陶舒晚便听见屋里小辈们讨好的低笑,以及老太太极其受用的朗朗笑声。 她掀开门帘,走近前去,有些略显乖巧的出声:“晚晚来晚了,给老太太赔个不是……” 老太太摆摆手,有些慈爱的看着陶舒晚,让侍女扶着坐在一旁的座位上,又命人上了热茶方道:“不过是让你们这些女眷来陪我这把老骨头话家常,快别做那些无用的虚礼。” 陶舒晚低声笑了笑,话锋一转,故意不解道:“二婶方才与老太太在聊什么,如此开心。” 那老二家的闻言看了一眼老太太,吃吃的笑了起来,有些意味深长道:“近日听闻南郊金光寺乃菩萨钦点,能闻众生心愿,前去请愿的人络绎不绝,而且还灵得很呢!” “真有这么神吗?”陶舒晚微微蹙眉,似是在认真思索。 “起初我也不信,可那朱雀街王员外家如今六十高寿了,至今只有三位千金,听说他新娶的偏房前些日子去金光寺上香,回来就被诊出有孕,他们都说是个男胎呢!” 陶舒晚听着二婶侃侃而谈,内心多少有些好笑,只是碍于众位长辈,只得憋住不语。 “晚晚同邺儿如今也正值新婚,也应趁热打铁,给我秦家生个大胖小子,也好为我秦家开枝散叶才好。” 老太太抿了口茶,略显正经的看着陶舒晚,而后又道:“既然这金光寺有佛光普照,又真如百姓说的那么灵验,不如就择个日子,咱们女眷一同去拜一拜。” 陶舒晚喝了口茶,假意惊讶道:“呀!祖母不说,孙媳倒是忘了禀告,前些日子,世子妃下了帖子,请一众世家女眷一道去礼佛呢!” 老太太眯着眼,想着世子妃等身份尊贵,不好拒绝,便点了点头,应下了。 出了老太太的院儿,陶舒晚揉了揉脸颊,刚才一直挂着温良的笑,她嘴角都有些抽搐。 不过好在计划一切顺利,只是若安阳郡主只是教训她,倒也好办一些,她一个人应付也绰绰有余。 但这一群女眷一起去金光寺,是敌是友尚不分明,若是伤及无辜,可是不好。 想到这,陶舒晚又转了个身朝着婢女道:“将军可回来了?” 陶舒晚见婢女摇了摇头,又略微思索了片刻,道:“若将军回来了,就让他来我房里。” 夕阳西落,陶舒晚的陶然居里渐渐掌起灯,陶舒晚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见院里有小厮通报说秦邺超她这儿来了。 “听下人们说你有事找我。” 此时陶舒晚正挑着旁边桌上的烛心,心不在焉的思索着怎么能哄得秦邺派人保护她。 冷不防听见秦邺平淡又略显低沉的声音,吓得她心中虚了一虚,指尖也被烛火烫着了。 有些钻心的疼,陶舒晚将手藏进袖子里,一抬眼正好撞上秦邺探究的眼神,带着些许意味深长。 “也没什么,累了一天,先洗手吃点东西罢。” 陶舒晚掐着刚刚烫红的指尖,疼痛让她刚刚突突直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说罢,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我?”秦邺斜睨她一眼,轻飘飘的说道。 既然秦邺这么说,陶舒晚也不再支吾,吸了口气大大方方的开口:“今儿老太太说想带府里的女眷们去金光寺礼佛。” 陶舒晚顿了一顿,看了看秦邺又道“我想着南郊略有些偏远,路上恐生波折,想让将军派一点人保护着。” 陶舒晚说完,正准备象征性的讨好一下秦邺,却见他右手执杯,气定神闲的看着她:“你是不是以为,我整日不在府中,就不知你的事?” “你什么意思?”陶舒晚心下一窒,反问道。 “就是不许去的意思,我会去跟老太太讲,让她放弃这个想法,就连你也不许出府。” 秦邺走到陶舒面前,像是一只踩了她尾巴的猫。 陶舒晚瞬间炸了毛,两人的气氛微微有些僵硬。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安阳郡主背地里的那些把戏。” 第34章 吵架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你不能去。”秦邺道。 “为什么?难道我要一辈子待在将军府里,永远不出门吗?!”陶舒晚捏着袖口,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晚晚听话,我只是不希望你受伤。”秦邺放低声音,打算用这种方式来哄得陶舒晚放弃出府的想法。 “秦邺,我告诉你不可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想以后阿猫阿狗什么东西都来打搅我,这件事,你不阻止我我会做,你阻止我,我照样会做!” 陶舒晚气的鼻尖都微微发红,指着秦邺的手都发抖。 秦邺看着陶舒晚委屈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的抓了一把,可南郊地形复杂,他不能保证让她不受到一点伤害,加上她这动不动就惹事的脾气,又怎能让自己不置身于危险之中! “你若执意不听,我便让府里的人将你这个院子锁起来,什么时候你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 秦邺一狠心,甩袖怒斥,他知道陶舒晚是他父亲的掌中明珠,随他父亲住在山寨自然什么也不怕,性子也比别的姑娘跳脱,像一匹难以驯服的宝马,激起秦邺一股子征服欲来。 陶舒晚见秦邺面露认真,心下暗道不好,知道秦邺这下是来真的,气的将桌上的参汤摔在他脚下:“秦邺,你混蛋!” 不由分说便将秦邺给推了出去,随后狠狠的关上了房门。 秦邺碰了一鼻子灰,看着床边昏黄的烛光下映出的陶舒晚的侧影,微微的谈了一口气。 他知道她的脾气,认定了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秦邺却觉得自己似是着了魔,总是跟在她身后不厌其烦的替她收拾路边碍眼的屏障。 “将军,夜深了,今夜不如先去书房歇息。”秦邺身旁的侍从看不下去,低声询问着。 “不用,你先下去……等等……安排一队身手敏捷的,扮成府中小厮,等待命令。” 秦邺吩咐了几件事,屏退了周围用眼神互相交流的丫鬟小厮。 一时间院里寂静无比,只剩秦邺被月光朦朦胧胧倾洒的孤独身影。 这边陶舒晚慢慢消了气,却听不见院外一点声音,以为秦邺将众人打发走了只剩她自己一个人。 正想发火喊人,却听见门外秦邺低沉的开口:“晚晚,我错了,刚刚不应该对你发脾气。” 陶舒晚抽了抽鼻子,被秦邺这么一哄她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但她还是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太晚了,将军还是尽早休息罢,别来我这儿自讨没趣。” “我不走,咱俩刚刚新婚我就去书房睡,被下人知道了,本将军还如何立足,晚晚,你让我进去!” 秦邺略带讨好的站在门前,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变得无辜又可怜。 让秦邺这般一哄,陶舒晚心中的怨气多少也消散了一些,不情不愿的开了门,一抬眼,正瞅见秦邺勾着唇,似笑非笑的望向她。 陶舒晚老脸一红,却还是嘴硬道:“我只是为了不让你二婶抓住把柄去老太太跟前告状,可不是为了别的!” “嗯,嗯,娘子最大度了!”秦邺一边蹿进房里,一边关了房门,防止自己再被踹出去,一夜安分守己得很。 这边李双儿打听到陶舒晚答应了一起去礼佛,心中暗自窃喜,一刻也待不住,出了府,直奔安阳郡主那里。 “郡主可知,我此时前来携了哪个好消息?” 来到安阳郡主府中,李双儿藏不住心中的笑意,颇有些得意。 安阳郡主斜着眼瞧了瞧她模样,捏了颗盘中果子拾到口中:“事情办妥了?” “是!” 李双儿坐到她跟前,挑着眉将自己如何说动世子妃一起组织佛理的事情说了一遍。 “世子妃动了心,她又跟陶舒晚仿若一见如故,自然会邀请她,郡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安阳郡主点了点头,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可眼中狠辣的眸光一闪而过。 只有她才是自有资格站在秦邺身边的人,陶舒晚跟之前那些贱人一样,不过就是她的绊脚石。 只要一点一点的清理干净,邺哥哥身边的那个位置就还是她的。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安阳郡主正端坐书案前假寐,忽然旁边烛光微闪:“事情怎么样了?” 她睁开眼,刘刀已经悄然站在她眼前:“应郡主吩咐,已经打听到了。” 安阳郡主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明天镇国将军府中加上少将军夫人共三位女眷前往南郊,除去随侍丫鬟,只有一队护院家丁,不足为惧。” “那邺哥哥呢?”安阳皱了皱眉,说出了最大的隐患。 “郡主放心,听说少将军被军中事务缠身,无法陪同前往。”刘刀道。 “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安阳郡主打了个哈欠,似乎让一个人消失是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 “属下明白!”刘刀面无表情的退下,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大家女眷不像平头百姓,可以杀掉了事,她们有一定的地位,只能制造几起意外,让她们顺理成章的死亡,这些事情,刘刀做惯了,心也狠了,所以才能在安阳郡主身边,一直待着。 翌日,陶舒晚早早的便被如玉如月拉着起了床,她的大脑尚在关机状态,突然被启动,一直到出发都是一脸茫然的状态。 “一会我会隐藏在那一群护卫当中,你不必担心。”秦邺提陶舒晚理了理耳旁的碎发,轻声道。 陶舒晚正愣神,呆呆的看着秦邺,然后慢吞吞的看着他:“哦,你不是不会安排人保护我吗?” 秦邺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也得你不惹是生非才行!” 第35章 活捉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如玉跟陶舒晚对了一下眼神,而后钻进了马车中。 陶舒晚则扮成随侍丫鬟模样,跟在丫鬟群中,随着老太太与二房女眷都上了车,马车开始向南郊金光寺进发。 刘刀混在人群中,拧眉不语。 事情好像跟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之前调查时明明说是一辆马车,可当他解决了一位家丁,穿上他的衣服混进人群时才发现多了一辆马车。 是他们有所察觉吗? 刘刀快速的检查了一下周围的家丁与丫鬟。 并没有什么异样,也没有在人群中发现秦邺的踪迹。 可就算如此,无法预估陶舒晚所在的马车,风险系数更高了一些。 刘刀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一路跟随,找机会半路下手。 行至半路,众人停下休息,刘刀坐在路旁,手里假意忙活着,余光却瞟着身旁的两辆马车。 先下来的是他身后距离较近的马车,老夫人由二房搀扶着下了马车,颤颤巍巍的由丫鬟在一旁伺候。 过了一会,第二辆马车的丫鬟走到老太太身旁轻声道:“老太太,少将军夫人有些晕车,怕仪容不得体,就不下来同您说话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既然是礼佛,她也不想太过刻薄,上达天听,影响她的福运。 正在这时,二房家的走上前来,冷笑了一声,讥讽道:“哼,她也是金贵,连老太太都不放在眼里,还不是仗着邺哥儿宠她!” “好了!既然是出来礼佛,就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别脏了佛祖的耳朵。” 老太太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看了她一眼。 刘刀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里,然后趁着众人不注意挪到了陶舒晚的马车跟前。 正巧那辆马车的车夫昨天不知吃了什么,肚子不舒服的很,又找不着人替他怕惹怒了主家。 看见刘刀往这儿走,一把拦住了他:“兄弟,帮个忙驾车,以后请你喝酒!” 刘刀冷静的接过马鞭,看了一眼马车,心中冷然一笑,‘这可是老天安排,让你今日见阎王。’ 他拿出怀中的迷针,连着三下从缝隙中射进马车。 只听里面人闷哼一声,随后便没了动静。 “夫人,夫人……” 刘刀轻轻开口,不见人回应,掀开一角车帘,只见三根银针扎正进里面身穿华服女人的胳膊。 刘刀又看了一眼外面,见众人说笑休息并未发现此处较远的马车,趁着众人不注意,翻身进去,打算给里面迷昏了的人下一道能让人暴毙的毒药。 此药性烈,等众人反应过来,马车里面的人早就七窍流血而死。 他戳了戳身旁一动不动的女人,一只手掰过她的脸,正打算聂开她的嘴喂药,突然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腕,随后卸下了他的一只胳膊。 “你是谁,为什么要暗害少夫人!” 女人睁开眼睛,冷冷的看着刘刀,刘刀自觉不好,捂着脱臼的胳膊转身想跑。 一转头秦邺横着刀堵在马车的出口,一身戾气。 “想跑?” 刘刀进退两难,强大的气场令他冷汗直冒。 正在这时,陶舒晚挤到秦邺身边:“怎么样,抓住了吗?还敢暗害本姑娘,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陶舒晚有些得意洋洋,翘着头,努力的想看清马车里的情况。 刘刀锁定了真正的陶舒晚,知道此时自己已然逃脱无望,就算逃脱回到安阳郡主那里,也免不了责罚。 他咬紧了牙,掏出怀里的刀,冲着陶舒晚刺去。 “夫人小心!”如玉见此急忙惊呼。 陶舒晚来不及反应,眼看利刃即将刺向她胸膛,突然觉得腰间一紧,紧接着她就被秦邺带入怀中,紧紧的护着。 如玉此时也眼疾手快,急忙跳下马车,与刘刀缠斗。 最后以如玉卸了他另一条胳膊,打得他爬不起来结束。 “是谁派你来的。”秦邺走到刘刀面前,看着任由护卫扭压着的刘刀,眼神冰冷。 刘刀疼的身上冷汗淋淋,可仍咬牙不语,他知道背叛主家的下场。 “你不说,我也知道,这只是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秦邺上过战场,打过无数次死里逃生的仗,让人开口的本事一堆,只是现在陶舒晚在这儿,他还不想用,怕吓坏了她。 若是贪生怕死就不会走上杀手这条路,只怕连累家中二老,刘刀吐了口血沫,冷哼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秦邺有些不耐烦了,正准备抬手给他个痛快,突然被陶舒晚给拦了下来。 “到是条汉子,只是跟错了人。” 陶舒晚看了一眼秦邺,然后又道:“不如先把他绑起来,回去再说。” “夫人,不可手软,依我看不如砍断他的手脚,就不信他不开口!”如玉走到陶舒晚跟前,拿着手里的剑比比划划。 如月此时也幽幽的走上前来,点点头“如玉说的对,不然让他尝试一下我的新毒,最能让人生不如死!” 如月用毒治痴狂,陶舒晚心里明镜儿似的,只奈何她找不到试毒的人,刘刀若是劳到她的手里…… 陶舒晚一瞬间打了个冷颤,然后呵呵一笑道:“还是别了,要优待俘虏!” “再说,今日毕竟还要去金光寺,切不可让那些官员女眷等得太久,失了礼数,让老太太心里不悦。”陶舒晚搜肠刮肚,终于找出了说辞。 “那便就这么办。”秦邺看了陶舒晚一眼,将众人整顿完毕,继续朝金光寺出发。 如之前不同的是,现在秦邺跟陶舒晚正一同坐在马车里。 看着秦邺紧抿的薄唇,陶舒晚觉得气氛异常紧张。 “那个……”陶舒晚挠了挠头,想要打破僵局。 秦邺撇了她一眼,拧眉道:“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 “什么?”陶舒晚不解的看着秦邺。 “若不是刚刚我眼疾手快,那刺客的剑此时已经在你的胸膛上插着了!” 秦邺狠狠的捏住陶舒晚的下巴,紧紧的定住她的眼睛。 手上的力道让陶舒晚吃痛的皱起了眉。 第36章 送官 陶舒晚从没见过秦邺这般态度,心中有些疑惑,却觉得他生气是因为自己,心中又多少有一点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有人在她内心深处悄悄洒下一颗种子,现在这颗种子正在萌芽,拱得她心里痒痒的。 “秦邺,你弄疼我了!” 陶舒晚躲避着秦邺的视线,想要解开他的桎梏。 秦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后叹了口气,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再有下一次,我肯定会把你关在府里,一步都不能离开!” 就算她会不开心,可至少对于她来说,将军府是安全的,他不可能永远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相反这些与众不同反倒成了危险。 陶舒晚这边解决了刘刀,随着众人依旧不改行程。 闹出动静,老太太这边差人询问,秦邺下了马车亲自去解释了一番。 将大事化了小事,掩盖了不利于陶舒晚的一些问题。 礼佛看似轻松,实则也算一个不小的交际圈,陶舒晚跟在老太太身边,勾唇装着她温良贤淑的孙媳妇,一直到午后众人陆续打道回府。 直到回了将军府,她一直处于深度睡眠状态,若不是还有呼吸,跟她坐一起的秦邺都以为她是一具死尸。 待到将军府,如玉将陶舒晚叫醒,她擦了擦口水,迷迷瞪瞪的下了马车,正巧碰见护卫压着刘刀。 “哎,等等,你要让他们把他压到哪里去?”陶舒晚扯着秦邺的衣袖,拦住他的去路。 秦邺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眼:“送官。” “哦哦!”陶舒晚舒了一口气,然后摆摆手让人将刘刀送走。 这一反应倒是惹得秦邺一阵反问:“不然你以为呢?” 陶舒晚打了个哈哈:“没什么,没什么,还以为打一顿放了呢!今日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给如玉如月二人使了个眼色,随后脚下抹油,一溜烟跑的飞快。 他总不能去问秦邺,说她看过电视剧里,像他们这种腹黑男,都会有什么地下的暗室用来惩罚各种人! 万一真的有,她触及了秦邺的某个底线被关进去,屈打成招,可不要冤死了! 安阳郡主这边没有收到刘刀的消息,寄出的飞鸽传书没有一只回到她的手里,送回得手的字条。 从晨时一直等到日落,她派出去打听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回来一个有用的信息也没有。 正当她焦急时,暗探来报“回郡主,打听到了刘刀的消息。” 安阳郡主眉头一松,心中暗自窃喜,刘刀这人跟随她多年,下手利索狠毒,自然是叫那陶舒晚有去无回。 就算邺哥哥娶的不是她又怎样,她得不到的,别人又怎敢觊觎! “说!”安阳郡主有些迫不及待。 探子看了看安阳郡主的脸色:“刘刀被送官了,如今人在刑部大牢。” 安阳郡主都准备好要笑出声来了,一个急刹车差点呛到,她面上的暗喜渐渐扭曲成盛怒与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再给本郡主说一遍!” “回郡主千真万确。”那暗探瞥了安阳郡主一眼,内心不敢相信一张面容姣好的脸居然会扭曲成这般模样。 “本郡主不想知道刘刀现在在哪,去,给本郡主查查镇国将军府里,有没有出什么事情,快去!” 探子领命而去,安阳郡主心中怒火中烧,他希望刘刀被捕是个好消息,这样反而可以证明,镇国将军府里那位性命不保了。 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探子来报,陶舒晚完完整整的进了将军府的大门,甚至没有一点因为此时而受到影响。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安阳郡主终于忍不住爆发内心的怒火以及妒火,她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而充满了危机感。 从前那些女人,她从来没有放进眼里,唯独她……似乎是不一样的。 安阳因为这事情在房中大发脾气,甚至鞭打责骂了几个侍候下人。 她从小锦衣玉食,平西王也因只有这一位掌上明珠而格外喜爱,从小只要安阳郡主手一指,她想能要的不能要的,都能给她弄来。 这次事情之大,安阳郡主还不曾有过衡量,平西王得知此事,心中一沉。 且不说少将军秦邺现在知不知道幕后之人,若是此事暴露,平西王府将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若传到宫中那位的耳里,可就不是小事这么简单了。 郡主买凶想要杀害朝中官员女眷,若被弹劾,平西王府如今的努力将付诸东流。 “简直太不像话了,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平西王踏进安阳的房中,看到满地的狼藉与跪了一地的丫鬟,忍不住开口责骂。 安阳正发泄了怒火,看到平西王一脸不悦,委屈的直跺脚:“父亲,将军府那个贱人,绝对是故意的,她是在挑衅我!” “住嘴!你难道真的以为,你做的事情,秦邺会不知道?你这点妇人伎俩,在他行过军,打过仗的秦邺眼里什么也不是!”平西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安阳。 他不会去阻止她去想方设法得到她想要的东西,相反,有能力的人就可以这么做,但是他不能容忍她的三脚猫伎俩,甚至蠢笨到连累整个平西王府! “你最好将所有的痕迹全部都消除干净,若是连累到平西王府,甚至中宫,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平西王气的拂袖而去,徒留安阳将屋里所有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最后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是夜,刑部大牢中,刘刀正躺在地上腐烂的稻草上。 白天他刚受过一轮刑法,狱卒专门挑些最折磨人的刑拘,朝他身上招呼。 不用猜他也清楚,得罪了少将军,就算不用他多费口水,这些狗仗人势的也会尽心尽力。 毕竟他之前跟在安阳身边时,经常做这些事情,换到他时,没想到是这种感觉。 突然,他听见一阵开锁链的声音,随后,一双洁白无瑕的镶了珍珠的绣花鞋停在他眼前。 刘刀睁开眼,然后挣扎着坐起来:“郡主……” 安阳郡主面无表情的看了刘刀一眼,他衣衫早成了破烂,身上还有血污,伤口各种血腥难闻,若不是她父亲让她来收拾干净,她宁愿死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第37章 畏罪自杀 安阳用帕子捂住口鼻,有些嫌恶的看了他一眼:“刘刀,你来我府中多久了?” “九……年。”刘刀有气无力的答。 当年他父母病重,妹妹尚幼,他跪在街头,绝望中是西平王用一锭银子让他为父母请了郎中,同时,也买了他的命。 “这次你任务你很令本郡主失望。”安阳面无表情。 刘刀在此气氛中似乎隐约预感到了什么,但他想到家中二老及幼妹,又想拼一把:“属下知错,但属下一个字都没有说。” “可你活着,就是对平西王府和本郡主最大的威胁!”安阳一语道破。 刘刀拖着身躯,努力的跪在安阳面前,头狠狠地碰在地上:“看在属下跟了郡主这么些年的份上……” 他还没有说完,便被安阳打断。 “你父母现下身体可好?仔细算来,你妹妹如今有十六岁了?” 安阳不过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刘刀遍体生寒。细密的汗水从他额头,脸颊一直顺着鼻尖滴落在地上,周围安静的只能听见刘刀慌乱的呼吸声。 “郡主……” 刘刀声音略有颤抖,安阳看向她的目光却越发坚决冷漠,因为她知道,她抓住了刘刀内心最为致命的弱点。 “只要你肯答应本郡主的条件,你的家人会收到一笔一辈子吃喝不愁的钱,我也会找人送他们远离此地,用你的命换他们平安,我想你大概拎得清。” 刘刀心中升起巨大的悲哀,但此时突然就释怀了一切,他们的姓名如同草芥,现如今能在临死前,让家人平安,倒也是笔不错的买卖。 他咬了咬牙,而后平静道:“能为郡主分忧,是属下的荣幸。” 安阳似乎很是受用,面上也带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她十分欣赏刘刀,但是像这样的杀手,她府中不计其数:“好,本郡主这里有一瓶药性猛烈的毒,能让你走的没有一点痛苦,你好生拿着。” 安阳从袖中取出一精巧的瓷瓶,然后递给刘刀。 刘刀跪在地上,面上平静,只是眼神冰冷:“希望郡主说到做到,将我家人安顿好……” 安阳走后没多久,刘刀便自尽于狱中,狱吏禀告了主家,上面填了个畏罪自杀的罪名,草草了事。 秦邺彼时刚下晨朝,刚进了将军府,便有手下将消息告诉了秦邺。 秦邺本想让刘刀开口以此掌握西平王府一些证据,可当他听到刘刀自尽后,神色冰冷,急匆匆的进了书房。 陶舒晚与如月正百无聊赖的趴在凉亭中赏景,看到秦邺,眼前一亮,刚想打一个招呼,便见他面色不愉。 “秦邺怎么了?脸怎么这么臭啊?”陶舒晚看了看如月,内心略有不满 如月替她捏了捏酸痛的肩膀,轻声道:“恐是朝中或是军营事务烦心,一时间没有看见夫人。” 陶舒晚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眼神瞟了瞟,心下突生一计:“走,我们悄悄跟过去看看。” 说罢她不顾如月的阻拦,蹑手蹑脚的跟去书房,刚趴在门口,陶舒晚便听见里面大发雷霆的声音。 她被吓了一跳,多亏心理素质过硬,不然早就叫出声音来了。她还想再听得仔细些,索性趴在门上。 秦邺早知她在门外,屋内跪了一地,他板着一张脸,无奈的瞧了一眼门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出去领罚罢!” 一众下属领命争先恐后的开门。 门外的陶舒晚一个不小心,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干笑两声,正准备脚底抹油开溜,秦邺三步并作两步,扯着她的后脖领,将她提溜进了屋内。 如月暗暗祈祷了一声佛祖后,幸灾乐祸的给他们俩人关上了门。 秦邺黑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两人周围空气都略有凝固的感觉,陶舒晚低着头,虽然不言不语,但大脑正在飞速运作,想着如何对付他。 “今日得到消息,刘刀在狱中自尽,我所有的线索就像是被人恶意破坏一样,全部中断。”秦邺眼中带有歉意,似是在无形之中向陶舒晚认错。 “所以这就是你刚刚生气的原因?”陶舒晚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太多的讶异与不甘,但心中也多少有些无力,于未知的事与物的挫败与无力感。 “晚晚,我说过会保护好你的……”秦邺看向她,神色幽幽。 陶舒晚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这不是你的原因……” 陶舒晚心中自有定数,虽然这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暗杀,可背后的主家,又有哪一个不是有钱有势,不能裸露与台面之上呢。 经过此事,陶舒晚更能察觉出安阳郡主做事之狠毒,加之秦邺也因此事对陶舒晚管的甚严,连府门都不许她踏出一步。 陶舒晚乐得自在,正好她也想好好的思考一下,之后的日子怎么应对安阳郡主,毕竟这只是才刚刚开始,她可不能掉以轻心。 而安阳因刘刀一事,心中更加对陶舒晚不满,不过安生两天,她就安耐不住又派人去监视将军府。 陶舒晚越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安阳心中越是焦急,心中想要将她除之而后快的心情越发强烈。 在几天的等候仍然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后,安阳勾了勾嘴角,打算过几天亲自去镇国将军府。 而尚且安分的陶舒晚在午后不知觉的打了个喷嚏,一点也不知身后渐渐逼近的乌云里藏了什么东西。 这日,天气晴朗,微风不燥,憋了有些日子的陶舒晚正杵着腮发呆,她被美其名曰为了她好的秦邺禁足已久。 不能出门,陶舒晚就心情郁闷,甚至觉得自己身上都要长白毛了,正想呢,管家来请,说是世子妃派人邀她小聚。 陶舒晚拉耸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点笑意,找人给秦邺留了话,便迫不及待的乘了马车去赴邀。 临走时,陶舒晚想着太子妃颇重仪容,又让如月多备了些养颜膏,一路哼着小曲儿 心中好不轻快。 第38章 赴世子妃小宴 世子妃为人温柔,性子良善,对人真诚又不藏着掖着,遂陶舒晚很很乐意同她说话。 加上世子妃爱美,住所总是一草一木,都带着令人属实的美感,陶舒晚跟她在一起,觉得自己的审美都更上了好几层楼。 小宴设在府中湖心亭中,亭外湖水粼粼,亭中微风习习,桌上摆了几碟精致的糕点,陶舒晚喝了口清茶,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世子妃则坐在一旁,眸中秋水润润,温柔娴静:“今日差人请你,害怕你不会来呢。” “怎么可能,我在府里呆的都要长毛了,还是世子妃这里舒服,人美,景美,连糕点都这么好吃!” 陶舒晚捏了口点心,绵密清香的口感让她忍不住又多吃了一个。 世子妃略有些羞涩的看着陶舒晚,她倒是十分喜欢她这直言不讳的性子。 “前几日的事情,我只是听别人说了一嘴,心里虽然担心你,却也不好同你见面,不知你身上可有受伤?” 太子妃目光柔柔,语气中尽是担忧,衬着她那如画中美人般的面容,陶舒晚都暗暗心动,美人悦目啊! 陶舒晚摆了摆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其中之惊险,世子妃连连蹙眉,轻声嗔怪:“你也太过胆大些,若是出了事情可怎么是好!”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多亏了世子妃好意通知,不然我也不会提前准备下。” 二人喝了一盏清茶,世子妃似是想起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道:“上次妹妹给的养颜膏果真好用,我这皮肤最近都觉得光滑细腻很多。” 陶舒晚笑着道:“世子妃不说,我倒忘了,来时我已让如月备了些,现下光顾着说话了。” 如月听后将随身的盒子送上前去,盒中共有三支翠绿瓷瓶。 “因着众人肤质不同,膏中又另添了些别的,外加挑了些淡雅的花香,用后会令人与众不同,一枝独秀。” 世子妃听陶舒晚如此说,迫不及待的打开,轻轻揉了一些在手中,果然有些淡淡的栀子花香,令她简直爱不释手。 而后世子妃便将一旁的随侍丫鬟唤来,将自己早已备好的礼物推到陶舒晚跟前:“妹妹如此尽心,到显得我不够有诚意,这只耳坠乃是在外偶然寻得的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打造的,晶莹透亮,正衬你。” 陶舒晚倒也不推辞,接过耳坠摸了摸,只外面盛这玉坠的木盒便已精致秀巧,更别说这对玉坠。 有钱人家,送礼就是大气! 陶舒晚默默地在心里暗想,嘴上谦逊的谢过世子妃的好意。 正聊着,府里侍女领着一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朝这边而来。 “回世子妃,如芳馆的钱掌柜来给世子妃送之前定好的脂粉。” 世子妃应了一声,如今她得了陶舒晚送的养颜膏,倒是对如芳馆里的东西没那么喜欢。 钱掌柜将东西递给侍女,然后便开始他的长篇大论:“今日给世子妃所送的乃是我如芳馆的新品,可以使人面容细腻,能使世子妃的皮肤吹弹可破……” 往日钱掌柜来,都能逗得世子妃欢心,从而他还会多得一些赏钱,如今钱掌柜说了一大堆,面前的人仍然无动于衷,这让他有些纳闷。 不过多年的从商经验以及对脂粉的嗅觉,钱掌柜还是闻见了世子妃如今手上正涂抹的,淡淡花香的养颜膏。 “世子妃手中的香膏清新脱俗,在下倒从没有见过,可否让在下端详一番?” 世子妃掀起眼皮看了钱掌柜一眼,哼了一声,将手中的养颜膏放在桌上,示意他来拿。 钱掌柜谢了礼,恭恭敬敬的将瓷瓶拿在手中,又从怀里掏出一不长不短,有点扁扁的金子造的小片,轻轻在表面刮了一点点。 在鼻尖嗅了嗅,眼神瞬间变得惊奇,然后他又抹在手背,用指腹揉了揉,膏体瞬间融化,一点点吸收进皮肤中,同时淡淡,清雅的花香若有若无的萦绕在他鼻尖。 世子妃见钱掌柜不可思议的模样,勾了唇,略显不悦道:“钱掌柜,本世子妃从前在你的如芳馆里买了无数脂粉,却不如这一小瓶养颜膏见效,你可有什么话说。” 钱掌柜擦了擦额上的汉,他经营如芳馆这么长时间,研制过很多新品,也买过很多奇特的方子,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好东西。 这是一次新的尝试,若是能得到方子,必然可以爆卖! 钱掌柜满心满眼都是这养颜膏,他非常庆幸现在坊间还没有流通,而且让他给遇见了。 “回太子妃,这养眼膏确实奇特,不知是在何人所制,在下也好请教一二。” 太子妃笑着看向陶舒晚,颇有些骄傲:“乃是我这姐妹所有,你不妨问她。” 陶舒晚冷不丁被点名,抬起头来笑了笑,然后谦虚道:“确实是我这边研制的,只不过我只出了个嘴,动手的还是我这侍女。” 钱掌柜点了点头,努力克制自己的激动,让自己闲的频频有礼些,可内心占为己有的欲望早就将他的内心全部占满。 “二位真乃神人,不知可否与如芳馆合作,将这批养颜膏从我们如芳馆这边出售,多少钱二位姑娘尽管开口,一切都好商量!” 陶舒晚本没有对外出售的想法,不过是用在自己跟身边人的身上,被钱掌柜这么一问,她倒是心中有了些想法。 “这是大事,你得容我好好想想。”陶舒晚面带疏离客气的笑容,回答的滴水不漏。 世子妃这时也忙开口道:“今日我请姐妹来乃是赏景喝茶,旁的钱掌柜不如以后再说。” 世子妃给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忙站到钱掌柜一侧挡住陶舒晚,下达了逐客令。 钱掌柜心中虽然觉得可惜,奈何此地是荣昭侯府,他也不敢放肆,只能行了礼一步三回头,不依不舍的离开。 见钱掌柜离开,太子妃心下倒松了一口气,喝了一口热茶对陶舒晚道:“你这养颜膏确实比如今坊间所有脂粉都好,你就不考虑,做些什么?” 陶舒晚侧身笑道:“太子妃是想让我同钱掌柜合作?” 第39章 挣钱的门路 “我若叫你与那劳什子合作,又何苦给你使眼色来的。”世子妃喝了一口茶,私嗔,似怪的撇了陶舒晚一眼。 然后又略带认真道“只是我见你这东西,与那如芳馆里的东西不相上下,甚至更好一些,你何不自己开店,定能惹得京中女眷纷纷向往!” 陶舒晚脑中似是灵光乍现,是啊!现在这些古人,大多只有胭脂水粉,对于护肤的东西少之又少,更多的,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用得起。 因用料昂贵,普通的平头百姓根本用不起,而她是从21世纪而来,如果用她之前用的那些提取物研究做一些水乳,霜,之类的护肤圣品,岂不是垄断整个美容行业! 陶舒晚越想越激动,甚至都有一点跃跃欲试,她看向世子妃,眼睛里亮晶晶的,嘴角也挂着笑:“这倒是个好主意!” 不仅开店可以挣钱,陶舒晚也可以自给自足,不用依赖于秦邺,整天跟府里的那些人勾心斗角了。 眼见时辰不早,陶舒晚与世子妃作别,拉着如月打道回府。 马车上,如月见陶舒晚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思索着什么,像是很兴奋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夫人,你真要如世子妃说的那样在京中开店吗?” “是啊!等到我回去把详细计划书写出来,咱们再一同探讨开业问题,然后就是连锁,上市,CEO……”陶舒晚激动的嘴角都流出了泪水。 如月却一脸怜悯的目光看向她“夫人又说傻话了,说的这些我怎么都听不懂。” “听不懂没有关系啊,你只需要知道,跟着我,能带你们赚大钱!”陶舒晚拍了拍如月的肩膀,十分义气的模样。 自从回了将军府,陶舒晚便将自己关在房里,不论白天晚上,每天都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一连几天,秦邺偶尔撞见几次,她都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宝贝一样,捂在自己怀里,连看也不让看一眼。 终于在陶舒晚闭关的第三天,她用略带嘶吼的嗓音,仰天长啸“没电脑真的太不方便了!我不眠不休,修修改改了三天,这本绝妙的计划书终于问世了!” 没有第三方,没有甲方爸爸没有老板,自己的宝贝自己疼。 陶舒晚将厚厚的一沓纸,仔细的捋了捋,内心觉得十分充足。虽然她不太会用毛笔,写的有些不堪入目,可她还是美滋滋。 如月如玉跟随身边伺候,因着是傍晚,没有太多束缚,陶舒晚将束了一天的发都披散下来,青丝如瀑,面上也无任何脂粉的修饰,只抹了些润肤膏,带着淡淡的独有花香。 陶舒晚本盘腿坐与榻上,见如玉如月闻声而来,赤着脚,走到桌边,兴奋的将自己的作品展示给他们看。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佩服本姑娘!”陶舒晚挑了眉,似是在等待两个人开口夸自己。 如玉从小习武,看见文啊墨啊的就头疼,切了一声,两手交叉揣在胸前:“我可看不懂这些,但姑娘做的,肯定差不了!” 如玉也跟着点点头,他们家姑娘旁的没有,就是鬼点子多,她能下定决心,这么努力想干一件事,是没有人能比的。 “你们两个就会奉承!”陶舒晚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还是十分感激他们这两个小姐妹的支持。 主仆三人嬉闹着,却没有发现秦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目光深邃的看着陶舒晚一颦一笑。 秦邺轻轻咳了一声,三人听见声音停下来朝门口望去,如月如玉二人立马规矩请安,然后安静的站在一旁。 陶舒晚似是稀松平常一般,站起来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因着刚才三人嬉闹,陶舒晚愉悦的心情还没有平复,嘴角的笑容灿烂又明媚,惹得秦邺心跳如雷,他捏紧了拳头,藏进衣袖,一并将想把陶舒晚拉进怀里的逾距想法藏进眼底。 “方与朝中大臣吃了几杯酒,怎的如此开心,刚进陶然居就能听见你的声音。”秦邺不过淡淡几句,在陶舒晚听来却有些误会。 她瘪瘪嘴,内心深处却翻了个白眼:“知道了,要有仪容仪表,下次我注意……” 随后她便坐回桌上,如玉如月使了个眼色,二人默默退下。秦邺知道她是误会了什么,忙走上前去:“我只是想一同分享你的心情。” 秦邺说完,瞥见桌上放着的那一沓纸,拿起来翻开几页,略显杂乱的字体,却让他忍不住嘴角上扬:“这就是你这几日趴在被窝里辛苦的成就?” 陶舒晚急忙站起来,踮起脚尖上前去抢:“谁让你动我东西的,还给我!” “哦?”秦邺将手里的东西举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府里的一草一木,包括你,都是本将军的,怎的不能看。” “什么我是你的!”陶舒晚看着秦邺无赖的眼神,有些气急,也不顾旁的,爬到他身上去抢。 秦邺看着陶舒晚,长发及腰,眸光似水,烛光摇曳下,更显顾盼生姿。他眸色深沉,伸出手突然揽住她的细腰:“别动……” 陶舒晚原本一心扑在自己的计划书之上,突然腰间抚上一只带有秦邺体温的大手,她楞了一楞,耳尖微红。 “你,你把东西还给我……”陶舒晚不敢看秦邺的眼睛,只得向别处乱瞟,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秦邺收回自己的心思,生怕一个不小心吓着陶舒晚,毕竟她同旁的女子不同,警惕心总是特别强,虽然胆子大却也从不将自己的内心示人。 “你写的东西我看了,挺好。”秦邺放开陶舒晚,将东西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眼底闪过一丝赞许。 陶舒晚被她这么一夸,笑的合不拢嘴:“那是,你也不瞧瞧我是谁。” 未来的商业巨鳄,垄断市场的女强人,是你不可及的大佬!陶舒晚默默在心里补脑,她已经准备好如何走上巅峰,鞭策秦邺给她提鞋了! “既然这样,我会吩咐下去,在中心街盘一家最好的店面,用来作为你第一次做生意的贺礼。”秦邺说的云淡风轻,陶舒晚却觉得自己被一张巨大的馅饼砸中了头,此刻有一点晕晕的。 第40章 莫名奇妙的心情 但回过神来的她连忙摇了摇头,然后道:“既然是我自己的生意,自然要我自己亲力亲为,我可不想用你的关系,我要自己打拼!” “不过是间店面,什么你的我的,你就这么排斥我吗?”秦邺见陶舒晚这般说,心下微微有些不满。 陶舒晚的想法却是很简单,她就是想用自己的力量一点点让它现世,没有什么背后的依靠,什么势力,或是将来以后变成将军府的产业,她就是她,是屹立在京中独一无二的,熠熠发光的那个她。 “反正你不许插手,你就让我试一试,若是不行,你再出手,也是一样的!”陶舒晚略显讨好的看着秦邺,内心的算盘打的可是叮当响。 若是让府里那些目光短浅的女眷知道她用秦邺的关系行商,还不得天天去闹,这自身的财产跟婚后共有财产可不一样,万一二婶来闹,她可拿她没有办法。 秦邺见陶舒晚难得示软,心中正受用,也不再多说,就算陶舒晚不让他插手,可暗地里她总不能手眼通天,知道他会帮衬。 “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那便由着你。”秦邺大手一挥,很是大方。 陶舒晚高兴的在原地蹦了一圈,不带任何情绪的伸出手拥抱了秦邺一下:“感谢支持,若以后我有钱了,一定请你吃大餐!” 秦邺眸色晦暗不明,内心汹涌澎湃,他可不想吃大餐,他想吃的东西,还得他一点点努力才行…… 陶舒晚正满地蹦跶呢,突然脚下一空,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秦邺扔在了软榻上,如瀑的长发散了开来,她还没等爬起来质问秦邺发什么疯,双脚就被秦邺的大手握住。 “怎么不穿鞋!”秦邺微微皱眉,将手上的温度传给陶舒晚微凉的足间。 两人带着亲昵的碰触,令陶舒晚大脑一片空白,随后不受控制的一瞬间从脸庞自耳尖羞红一片。 “……刚才太激动,忘了。” 陶舒晚声如蚊蝇,这是他跟秦邺在一起衣食同寝以来第一次觉得不好意思,主要是这丫太会撩了,她有些招架不住啊! 她一边内心狂吼,一边试图将脚抽回来,打着哈哈道:“不冷,别脏了你的手。” 秦邺松开她的脚,挑着眉,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多少带着点摄魂夺魄:“晚晚还有害羞的时候,为夫倒是第一次见。” 陶舒晚简直无法招架秦邺这几波猛烈的攻势,毕竟一正经帅气又多金的小哥哥说着情话撩人,任谁再有定力,也受不了不是。 陶舒晚没有定力,可她只想挣钱,她只想跟满床的黄金睡,然后远离这些是非,所以她自觉的屏蔽了秦邺的眼神,打着哈欠对秦邺道:“我这几天太累了,我先睡了……” 溜上了床,陶舒晚卷着被子熊抱着,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她背对着秦邺,不知道他此时的表情,但又没有听到什么不悦耳的动静,便蹭了蹭被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半夜,秦邺安静的坐在床边,看着陶舒晚略显老实的睡容,他忍不住伸出手抚在她脸庞,全然没有了白日里的逃避与抗拒。 “晚晚,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秦邺语气里带着无奈的宠溺,可内心深处的情感让他总是想要靠近一步,再靠近一步,他俯下身,亲了陶舒晚的额角,眸中思绪繁杂,只剩月色相陪。 清晨,陶舒晚被如玉喊醒,房中早就没了秦邺的身影,她伸了伸懒腰,若有所思的揉了揉额头。 如月见她发呆,上前询问:“夫人怎么了,是头疼吗?” 陶舒晚思绪被拉回,她摇了摇头,总不好跟如玉说,自个儿昨天夜里梦见秦邺亲了自己一口,她可从来不发。春的,一定是被秦邺这个大猪蹄子给影响的! 如此这么一开导自己,陶舒晚便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在秦邺身上,吃早饭时,咬那春卷都带着愤怒,表情异常狰狞。 如月怕陶舒晚吃的太急噎着,急忙给倒了一杯茶放在眼前,内心却十分疑惑,甚至觉得自家主子受了什么刺激。 如月不敢当面问陶舒晚,只好默默退到如玉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嘀咕:“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睡了一觉起来,这么愤世嫉俗。” 如玉带着调侃冷哼一声,像是将陶舒晚浑身上下都看透了一般:“她哪是什么愤世嫉俗,我看是思春……” 如玉还没有说完,一只被子飞过来,她眼疾手快的接住,面上仍然笑意盈盈。 “如玉,我看你是皮痒痒了!”陶舒晚转过头,将方才如玉的话听了个十成十,可令她醒悟的是,今天一早上她确实满脑子都在想秦邺,被人猜中心事,她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十分不悦。 如玉将杯子重新放回到桌子上,带着些许欠揍的语气:“怎么?戳中了少女的心事了?”说完便飞奔出去。 陶舒晚蹭的站起来,提起裙子去追,她现在要把如玉剁了下酒,让她没大没小,说些不找边际的话。 如月则无奈的跟在后面,生怕陶舒晚一个不小心摔个狗啃泥,内心正思索着,先预备跌打扭伤药膏为好,还是一会儿见了血,再预备金疮药为好。 二人在园中飞奔,如玉这体质可不是吹的,常年练武,跑起来毫不费力,甚至不带喘一口粗气的。 陶舒晚这社会主义接班人,常年窝在家里跟电脑打交道,逛一天街都算她超长发挥了,跟如玉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这也就算了,奈何如玉总是拿话挤兑她,令陶舒晚刚刚消的火又腾气,连点休息的空闲都没有,直到她精疲力竭,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没有一点力气,说什么也不想追了。 如玉站在距离陶舒晚不远处,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喘着粗气,簪钗凌乱的模样,一挑眉,道:“怎么样,现在心情放松了不少!” 第41章 来者不善 陶舒晚经过如玉这么一说,确实觉得心里舒适不少,一扫刚才的抑郁,没了心事,只剩下累了,虽然如玉出发点是好的,可一样不影响她刚刚被气的半死,有仇不报非女子! 她站了起来,咽了一口唾沫,假意想打道回府,突然她一个转身,眯起眼睛以疾雷不及掩耳之势,脱下右脚的鞋子朝如玉丢过去。 如玉没想到陶舒晚如此记仇,来不及反应,直接一个下药,扑一声摔在地上,而鞋子则顺着墙根飞出了墙外。 “啊!是谁如此无理!” 还未等如玉爬起来找陶舒晚理论,几人突然听见一声惨叫。陶舒晚暗道不好,急忙带着如玉与如月一蹦一跳出府出府查看。 镇国将军府外,正停着一辆略显奢华的马车,安阳郡主摔在一旁,几位随侍的丫鬟正急忙将其扶起来,询问安危。 安阳郡主本来高高兴兴带着目的来将军府一探究竟,还没等一展郡主的架子,却先被一只鞋砸在了头上,现下她又气又觉得丢脸,只想找出这只鞋的主人好好折磨一番。 “到底是谁干的!竟敢把鞋往本郡主头上扔,一群不长眼的东西,怕是不想活了!” 陶舒晚将没有鞋的一只脚藏在另一条腿后面,默默的让如玉如月挡住自己,心里不知骂了多少次街了,打到谁不好,偏偏打了这么个瘟神,简直是霉运到家了! 将军府中管家急忙上前,请了安道:“不知安阳郡主大驾光临,只是我家少将军现在不在府中……” “我不是来找邺哥哥的,是来探望老夫人的,怎么?从前不拦,如今你敢拦我?”安阳郡主横眉冷对,丝毫不把这个家奴当回事。 她横扫了一眼人群,将目光锁定在藏在人群中的陶舒晚身上,冷冷道:“现在本郡主只想处置那个胆敢伤害本郡主的奴才,你最好将那人给本郡主带来,否则你们这些家奴有几个头也不够杀的!” 地上稀稀拉拉跪了一众将军府的下人,陶舒晚知道安阳针对的是自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扒开人群,走到安阳眼前:“见过郡主,不知郡主今日来将军府可有拜帖?” 安阳郡主不屑一顾的看了一眼陶舒晚:“本郡主来将军府向来无人敢拦,何来拜帖一说。” 随后她便看见陶舒晚藏着掖着的模样,心中有了明了,还以为陶舒晚有多大能耐,本来还想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她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不想她这般没规矩。 “只是不知道少将军夫人这是何打扮,竟敢这样来迎客,还是说,刚刚袭击本郡主的是夫人您啊?” 陶舒晚虽然表面保持微笑,但内心早已将安阳骂了无数遍,既然做这个少将军夫人,表面更要波澜不惊:“惊扰了郡主真是赎罪,我这人有个规矩,就是早上要做一套健康操,今早多少有些失误。” 她说完急忙给如月递了个眼神,如月了然,将鞋给陶舒晚捡回来,急忙给她套上,如此陶舒晚才觉得自己多少有了一点底气。 安阳被陶舒晚的话不轻不重的给带了过去,怒气油然而生,加上她握住了陶舒晚的把柄,自然不能松手:“大胆!简直巧言令色,本郡主可以治你不敬之罪!来人啊……” “安阳郡主久日不见依旧明艳动人啊……”正在此时老夫人由侍女扶着,出现在门口。 安阳一听是老夫人,急忙勾起笑容,掩盖了眼底对陶舒晚的厌恶:“老夫人缪赞,安阳想着很久不见,特上门来拜访,却不想被您这孙媳妇用鞋给砸了,若是传出去,本郡主与将军府的名声可怎么是好。” 老太太在来的时候已然听下人说了几句,知道是陶舒晚惹了不该惹的人,才出面来解决此问题。 在陶舒晚没有嫁进将军府之前,安阳郡主便用她的身份经常来将军府里面,美其名曰来探望老她这一把老骨头,其实是为了能多接近秦邺 所以老夫人多少对她有点了解。 “外面人多口杂,加上天气炎热,郡主千金之躯不如先进了和一口茶解渴再说。”老太太淡淡一句话,便将安阳郡主给安抚好。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安阳若想得到秦邺的好感,首要的是讨得老太太的欢心。老太太一开口,安阳朝着陶舒晚冷哼一声,随着一起进了前厅。 陶舒晚知道安阳不能善罢甘休,遂对着如玉道:“秦邺这个时间应该在军营,你速速请他回来,安阳郡主来者不善,我可不想跟她发生正面冲突!” 如玉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施展轻功消失在众人眼前。 陶舒晚谈了一口气,她刚刚看到老太太临走时给了她一个眼神,那是让她自求多福的意思,也就是说,安阳郡主这个人不好对付,所以她才让如玉赶紧去找秦邺回来。 她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了前厅,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大概说的就是她了。 陶舒晚到的时候,老太太与安阳郡主已经坐在主位,侍女上了热茶,安阳郡主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然后斜眼看了她一眼。 陶舒晚欲哭无泪,赶紧喝了一口茶,但面上仍然平静的带着合适的笑容回看了安阳郡主一眼。 “若本郡主没有猜错的话,镇国将军府向来家规森严,府中女眷无不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怎的到了如今,竟然会有少将军夫人鞋袜不整的出现呢?” 安阳郡主一针见血,陶舒晚看了一眼老太太,见她面色严肃,便知自己恐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是我府中欠缺规矩,伤了郡主,实在抱歉。”老太太剜了陶舒晚一眼,虽然平日里再怎么不待见,可如今还是要一致对外。 安阳趾高气昂,端着郡主的架子,虽然面容姣好,可脾气太过凌厉娇纵,反而衬的她面容刻薄。 “伤了本郡主倒无妨,只是损了秦家辛苦支撑的清誉,倒连累了邺哥哥,你说是,少将军夫人?” 安阳凝望着她,眼里全是对她的妒忌与不满,毫不掩饰。 第42章 下跪 陶舒晚本想还嘴,可一抬头就看见老太太一副震慑模样,像是在示意她继续忍气吞声。碍于老太太的身份,她只得闭嘴,只是仍然忍不住朝天翻白眼。 老太太见陶舒晚老实了不少,便又打起精神对着安阳郡主道:“这自然是比不上郡主,金枝玉叶,日后老身定然会仔细教导,待下次定会谨守规矩。” “何苦等到下次,少将军夫人既为官眷,一言一行自然是要做给下人看的,不如今日趁着本郡主在这儿,就教教她何为规矩,何为体统。” 安阳语气里充满了恶意,就等着一会儿如何看陶舒晚出丑,遂看向她的眼神里面也带着挑衅。 却没想陶舒晚淡然的喝了一口茶,而后张嘴道:“既然此为秦家,我为少将军夫人,自然是我说的话为规矩,我做的事为体统,何劳郡主教导!” 陶舒晚不卑不亢的抬起头,眼睛直直的看向安阳郡主,想要欺负她,也不看看她能不能啃动了自己这块硬骨头。 两人眼神交汇,瞬间火花四射,安阳郡主勾唇一笑,清秀的脸上流露些许厌恶与不甘。 “大胆,你胆敢顶撞本郡主,本想看在老太太与邺哥哥的面子上,饶你一回,看来是心软不得!”安阳郡主装的大义凛然,大公无私,随后看向老太太,道:“秦老太太在此,便由您用秦家的规矩来处理!” 陶舒晚内心冷冷一笑,若不是她曾经死里逃生一会,现在自然会觉得郡主不是那等小人,可她现在就想是透过安阳的皮囊看见她恶鬼一般可怖的灵魂,自然做不到虚心接受。 老太太面上有些无计可施,郡主这边她无法得罪,陶舒晚这边又是邺哥心尖上的人,若是处置了,以后恐家宅不宁。 正犹豫间,陶舒晚柔柔一笑:“郡主这说得是什么话,郡主上门拜访,无拜帖无通报,府中内外皆不知郡主到访,都说不知者无罪,郡主就因这一点小事就要论我的罪,这若是传到京中,郡主如何自处?” 安阳看到陶舒晚那一脸笑意便觉得气氛 心中也是鄙夷她不知用了什么狐媚妖术勾搭上了秦邺,而今见她还巧言令色,更是讨厌。 “从前本郡主在这秦府便可进可出,什么时候需要拜帖了?少将军夫人嫁进来的日子尚短,恐不知这层缘由。” “从前郡主可以随进随出,可如今我家将军已然娶妻,自然今时不同往日,”陶舒晚依旧笑着,应对轻松。 安阳这边却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替郡主考虑,郡主如今尚未婚配,无拜帖私自进出将军府,叫百姓见了岂不影响郡主的清誉?” 陶舒晚又道:“这乃一则,二则郡主既然是来探望老太太的,自然也是对老太太带有尊敬之意,但这般横冲直撞,不拿将军府看在眼里,又说什么尊敬呢?” 她这一番话,先抬高后贬低,又故意将老太太搬出来,安阳郡主若想日后想来将军府,自然得找老太太这么个由头,现在肯定不能得罪。 安阳郡主指着陶舒晚你了半天,你不出个结果,只得一甩袖子道:“巧言令色!既然如此,本郡主让你跪下,道个歉,此不过分?” 此话一出,前厅众人鸦雀无声,只剩郡主带着嚣张得有些过分的神色看着她。 好啊,不就是看我小门小户出身,想用郡主的身份压迫她吗!陶舒晚暗自在心中思索,脑中飞速旋转,想找出一个脱身的办法。 安阳见她闭嘴不语,知道她已经无计可施,又转过头对着老太太道:“方才府前,老太太可是看见她冒犯了本郡主的,如今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本郡主只让她跪下道个歉竟都不肯,这事情若是传出去,本郡主岂不颜面尽失?” 陶舒晚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这安阳郡主还真会倒打一耙,她颜面尽失,我看是臭名昭著还差不多。 她正欲回嘴,突然见老太太的目光冲她看过来,带着些许威严以及疲乏:“既然郡主这么说,舒晚就跪下给郡主上一杯茶,道个歉,此事便过去了。” 陶舒晚恹恹的,她心里简直要呕死了,就算以后这个安阳郡主能进得来秦家,那她先进的门,也该她坐在主座看安阳给她敬茶,都怪秦邺这个大猪蹄子,惹得一些风流债,还得让她背锅。 正在这时,站在老太太身后的青黛安耐不住了,她早就想看陶舒晚的笑话,只是自己一直没有机会,也是因为陶舒晚,她才不能做少将军的妾室,如今抓住了机会,她自然不能放过:“少夫人,依青黛看,您还是快些认错比较好,免得让老太太为难,再若是开罪了平西王府,再对少将军官场仕途添了阻碍可怎么是好……” 不提秦邺陶舒晚心底还平衡一些,一提秦邺,她心中火气更剩,这一个两个情敌养在眼前,如今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她一咬牙,兀一起身:“好,我跪!望郡主您可受住了!” 陶舒晚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勾起唇角,挺直后背,就那么直直的跪了下去。 青黛见此急忙将茶递给陶舒晚,眼睛里满是幸灾乐祸:“夫人还不快给郡主敬一杯茶。” 陶舒晚眯起眼睛接过,不就是喝茶,我便给你下一点猛料,让你知道欺负你陶姑奶奶的下场! 她将指甲里的粉末轻轻的朝杯沿磕了两下,然后冷冷的对安阳道:“郡主喝茶!” 安阳郡主很是受用,她欢喜这种将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心满意足的接过陶舒晚的这杯茶,优雅的喝了两口,却并没有开口让陶舒晚起身。 陶舒晚知道她不会这么心满意足的放过自己,但既然她选择跪下,也不会将那些狐假虎威看笑话的人放在眼里,更何况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正在此时,管家来报说是少将军回来了,众人各怀心思,陶舒晚揉了揉膝盖,心情一时间复杂。 第43章 装绿茶 安阳郡主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扬起笑容,努力把自己天真烂漫的一面给表现出来,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秦邺已然近至前厅。 还是那般丰神俊朗,无人能及,他风尘仆仆而来,眉心紧皱,带着些许担忧,众人心神荡漾,畅想若能成为他眼中人,不知多么幸福。 安阳郡主见他朝自己这边大步流星的走来,心中小鹿乱撞,迫不及待的站起来,泠声道:“邺哥哥!” 秦邺走到陶舒晚眼前,低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眸中带着些许复杂的神色,有担忧,有责怪,更多的陶舒晚还没有来得及解读,就被一双大手给拉了起来藏在了身后。 陶舒晚的额头磕在了秦邺宽大的背上,熟悉的味道令她鼻头一酸,此时她才觉得自己像个有人疼有人护的小孩。 “不知郡主何时而来,怎不提前告知一声。”秦邺声音淡淡,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陶舒晚的手,令她靠在自己身上动弹不得。 陶舒晚用巧劲往后抽了抽,没有抽动,心下略有不满,伸出脚暗自踢了秦邺的小腿,不轻不重的,倒像是撒娇。 安阳自然将这一微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中妒火中烧,明明她是陪伴邺哥哥时间最长的,可为什么总是轮不到她,感受不到这些温情。 “安阳回京已久,今日特地来探望老太太与邺哥哥,从前我们经常在一起,安阳很是怀念。” 安阳郡主甜甜一笑,故意说一些从前的事情,来表明自己在秦邺心里的特殊,只有这样她心里才能平衡一点。 “哦。”秦邺淡淡的撇了她一眼。 “我怎么不记得。” “噗……”躲在秦邺身后的陶舒晚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憋笑的厉害,主要是秦邺回答的太认真,噎得安阳郡主脸色十分难看,她实在是忍不住。 安阳轻轻咳了一声,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没关系,以前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邺哥哥我以后会经常来陪你的。” 她面带娇羞,站在秦邺面前,等待着谪仙的垂怜,没想到秦邺拉着陶舒晚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皱眉道:“不必!” 安阳接连碰了两次壁,脸上泫然若泣,可还是咬着唇,不把火气发在秦邺身上,反而转过头恶狠狠的看着陶舒晚。 陶舒晚打了个冷颤,心中暗暗骂秦邺太过直男,自己心安理得,害得她被一众暗恋她的姑娘讨厌。 讨厌归讨厌,像安阳郡主这种心思歹毒的女人,确实是令人发指,陶舒晚怕她依旧赖在这里不走,这身上的‘十里飘香红满堂’药效发作,她可就无从辩解了。 思及此处,陶舒晚故意让自己失了力气,脚一软,就要瘫倒在地上。秦邺见状连忙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 陶舒晚一抬头,玉瓷般的小脸上苍白无助,额上出了细汗,眉头轻蹙,眸中泛着水光,一闪而过的委屈与倔强令秦邺心中一颤,急忙问道:“晚晚,你怎么了?” “没事,是我不争气,方才跪了一会儿,身子便受不住……”陶舒晚更显楚楚可怜,秦邺一听,淡淡的瞥了安阳一眼,眸中确是一闪而过的杀气。 “邺哥哥,你听我说……”安阳感受到了秦邺的目光,急忙辩解,却不经意间看见陶舒晚勾唇得意的笑容一闪而过。 不就是绿茶吗,像谁不会似的,陶舒晚深深的看了安阳一眼,随后继续柔弱的将头埋在秦邺胸前。 安阳简直要气疯了,她走上前去,不顾形象指着陶舒晚道:“你竟然如此装腔作势,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别企图用这些下三滥的招数迷惑邺哥哥,还不给本郡主赶快起来!” 陶舒晚倔强的咬着唇,然后假装要从秦邺怀里爬起来,随后又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芊芊素手扶着膝盖,一副我实在站不起来的可怜模样。 秦邺急忙去扶,陶舒晚却将他推开,然后略带着哭腔道:“妾身知道郡主心悦夫君已久,妾身乃小门小户出身,比不得郡主,可若郡主真的想进秦家的门,妾身愿意做小,将正妻之位让给郡主,只求郡主不要再欺负妾身,妾身宁愿做个伺候夫君的侍女也不愿意离开夫君。” 陶舒晚说的情真意切,动情之处还特意挤出了几滴眼泪,简直是如弱柳扶风,温良至极。院中下人议论纷纷,皆道安阳郡主欺人太甚,光天化日强人夫君也就不说了,还逼迫人家原配做小,简直是有辱斯文,若是传出去,谁人敢去求娶这么一位! 安阳郡主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议论纷纷,简直是百口莫辩,若是这件事传的满京城都是,她可如何自处。 虽然她确实爱慕秦邺,可却也不是那般不注重名声的人,毕竟她可是郡主,代表着平西王府。 “晚晚放心,本将军的正妻只有一人,那就是你。”秦邺的心早已软的一塌糊涂,虽然理智告诉他,陶舒晚从来不会这样做小伏低,可他还是贪恋这一点点温柔。 “郡主若无其他要事,便回去,内人身体不适,就不送了。” 眼见秦邺下了逐客令,安阳郡主没有再待的理由,她看了一眼陶舒晚背地里朝她做的鬼脸,气的跺脚离去。 陶舒晚送了一口气,脸上也恢复了之前那般无忧无虑的神色,内心却暗暗叫哭,这绿茶当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她刚刚差点给自己演吐了! 秦邺眸光微闪,捏起陶舒晚的下颔,脸上神色复杂不清,他端看着陶舒晚精致漂亮的脸庞,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晚晚刚刚说的话有几分真心?” 陶舒晚歪头挣了挣,却发现秦邺手劲极大,她瘪了瘪嘴,声音绵绵入耳:“秦邺,你弄疼我了!” 秦邺急忙松手,陶舒晚趁此机会一骨碌爬起来,接着便给了他一脚“你个色胚,还真喜欢绿茶这一挂的!” 秦邺自知受了骗却也不恼,站起来跟在陶舒晚身后,眼中满是笑意:“晚晚刚才两声夫君叫得为夫很是受用,不妨再叫两声听听……” 第44章 有仇不不非君子 叫你个大头鬼! 陶舒晚快走两步打算甩开秦邺,他却像个狗屁膏药一样黏在陶舒晚身边。 “去找你那些莺莺燕燕,我可没工夫搭理你!” 陶舒晚对刚才的事情还是有一些生气,回过神来之后有些气呼呼的,不去理会秦邺。 秦邺扬起笑,心中多少有点开心,他的晚晚也不是无情无义,至少会因为这些事情生气,那是不是就是说明她心里有他。 他伸出手将陶舒晚圈进怀里,陶舒晚撑着手臂,往外推他,奈何秦邺力气太大,如铜墙铁壁一般,她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锤了他一拳:“秦邺你混蛋!” 秦邺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触感柔软:“好,我混蛋,晚晚别生气了。” 陶舒晚呀了一声,有些不满的瞪了秦邺一眼,然后略带神秘的对着秦邺道:“我给安阳郡主备了一份大礼,你想不想跟我去看看?” 秦邺一听,便知道陶舒晚肯定又忍不住做了什么,刚想开口说她几句,但见她眼中仿佛盛了一汪清泉,亮晶晶,水润润的,不知不觉便将秦邺的神魂给吸了进去,拨乱了他的心神,让他不忍心再说出那些责怪的话,反而话锋一转,柔声答应。 安阳郡主在陶舒晚那里受了挫,内心盛怒不已,加上亲眼见了一番打情骂俏,她简直要气的吐血。 偏偏她还被邺哥哥护在怀里,看着陶舒晚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安阳内心妒火难平,转身去了酒楼。 她心里受了气,便想着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从前在京中,他们一贯同那些姊妹拿奴隶取乐,看着他们被折磨的求饶,安阳心里的气便觉得通顺。 想到这里,她立马派人去请她的那些闺中好友,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她还真有些手痒了! “小二 上酒!”安阳包了个雅座,有些气不顺的喊着小二。 “小二不敢怠慢,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备好酒菜。京中谁人不知安阳郡主大名,倒也不是别的,只因她的地位以及那无人敢惹的脾气。 凡是得罪过她的,轻则打骂鞭策,重则家破人亡,尸首分家,若不是碍于平西王府的地位,她又讨得谁半分尊重呢。 小二在一遍遍的催促中上了一壶好酒以及几碟小菜,安阳郡主拿起酒杯接连干了三杯方才压下心中那一股怨气。 她一边咒骂着陶舒晚,一边饮酒,体内的那一点药物因着酒力竟成了催化它的加速器,安阳身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的起了红疹。 等到安阳发现自己身体有些奇怪的时候,她身上已经起满了红疹,密密麻麻的一片,吓得她急忙用衣服遮住。 她不知道自己触碰了什么,吃了什么,还以为是酒楼怠慢,将一些不新鲜的失误送来给她急忙喊来了小二:“你们给本郡主吃了什么,为什么本郡主会浑身红疹!” 小二一脸惊恐:“郡主赎罪,本酒楼中菜品绝对新鲜,而且,您与其他客人的菜品都一样,其他人并无此事啊!” 安阳怎会管其他人的死活,她是郡主,跟那些普通人怎么相提并论! 她在酒楼中大闹特闹,不知不觉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看热闹的人,安阳身上的药又开始发挥第二层作用。 这时,不知人群中谁说了一句:“好臭啊……” 此话一起,看热闹的人全部撅起鼻子去闻,最后味道越来越大众人都捂住鼻子,似乎全部都已经察觉味道是从安阳郡主身上发出的。 安阳郡主看着众人退后好几步,捂着鼻子窃窃私语,她才发现自己不仅浑身红疹,而且散发着阵阵恶臭,只是众人碍于她郡主的面子不敢多加声张。 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刻也待不住。 “啊——” 安阳尖叫着捂着脸一边躲避着人群,一边逃离酒楼,她又惊又气,不管走到哪里众人都会下意识的捂住口鼻,她堂堂平西王府郡主,在一夕之间成了个笑话。 众人哄笑起来,虽然安阳还知道要点脸面,以衣袖遮挡,可光酒楼中那些看客一传十,十传百,也成了近日百姓茶余饭后的搞笑谈资。 安阳更是得了个‘浊香郡主’的名号,彻底丢光了脸面。 那些被安阳郡主欺负过的虽然表面不曾声张,暗地里却十分感谢这做了好事不留名的英雄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这些暂是后话,反观隔壁陶舒晚,带着秦邺一早就隐藏在了人群中,安阳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入她眼里,陶舒晚看着她那丢脸的模样,捂着肚子,笑的眼泪都飙了出来,她对于如月这幅药赞赏到了极点,心情也瞬间大好。 “这就是你说的大礼?” 秦邺目光幽幽的看着陶舒晚,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陶舒晚止住笑,用喝茶掩盖自己的心虚:“你也看到了,是她先欺负我的,我可不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捏一把,得叫她尝尝我的厉害,更何况她还不是什么好人!” 她朝秦邺吐了吐舌头,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处。人善被人欺,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晚晚,你什么时候才会知道害怕。”秦邺幽幽的谈了一口气,看着哼着小曲的陶舒晚,略显烂漫的脸颊上带着些许不屑好似不像是这世界里的人。 安阳郡主只是一时间被惊吓住,还没有回过神来,若是仔细推想,自然也不难猜是谁下了药,晚晚这性子,秦邺真怕她有一天吃了大亏。 想到这儿,秦邺抿唇,将陶舒晚直接从凳子上拉了起来,揽住腰身直接给扛起来往外走。 陶舒晚一阵头晕目眩,简直恨死了秦邺不声不吭的就抗人的举动:“秦邺,你放我下来!你发什么神经!” 陶舒晚一边拍打着秦邺的后背,一边挣扎,奈何这丫臂力实在之大,陶舒晚挣扎许久憋的出了一脑门子汗,可人家秦邺丝毫不受影响。 她气的在秦邺腰上掐了一把,秦邺吃痛,但仍然没有放手,并且威胁道:“我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你,只是不知道夫人的脸皮要还是不想要。” 带着淡淡的调侃的声音,陶舒晚突然就想起他伸手打自己屁股的时候,一瞬间她从脸颊红到了脖子根儿,但又不敢发脾气,只能恨恨的咬着牙内心咒骂。 第45章 青黛的谋划 安阳这边因为身上的恶臭,在府中又哭又闹,不仅丢了脸面,而且京中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去了镇国将军府才出的事,大家茶余饭后都在议论她对于秦邺的心思,简直没脸见人。 平西王为她请了一拨又一拨的大夫来看,可没人能查的出病因,臭得府里众人叫苦连天,可苦于安阳的脾气,所有人都不敢得罪,只有平西王只在第一天安慰了她几句,随后就不见了人影。 陶舒晚在经过此事后,秦邺虽然没有过于惩罚她,可也将她禁了足,命令她最近几日不得出府顽皮惹祸。 她虽然表面应承,可内心像一匹心系草原的野马,早就将秦邺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憋了一段时日的陶舒晚趁着秦邺有事出府,无暇顾及她这边的时候带着如月如玉出了府。 三人兜兜转转,在集市上买了一大堆东西后,在临近午时,找了个酒楼歇脚。 待陶舒晚一屁股坐下,呼出一口气扭头对如月道:“这还是逛街解压啊,就是这里没有名牌包包,不然也是治百病啊!” 如月早就习惯了她家夫人的疯言疯语,给陶舒晚倒了一杯茶,然后喏喏道:“夫人别忘了,将军临走时可是叮嘱过您不能私自出府的,您还是趁将军没回来之前,赶紧回府!” “怕什么,我又没干什么坏事!”陶舒晚喝了一口茶,消了消暑气,此酒楼晚些会有说书人前来说一些好玩有趣的故事,她就是冲这个来的,又怎么可能提早离去,正说呢,她顺 耳听到了几句谈话。 “几日前,这里还发生了一出大戏,众位可都听说过?”一人道。 另一人接过话茬忙道:“文兄说的是前几日安阳郡主的事情……” 众人哈哈一笑,又听一人道:“这事情,满街满巷的都传遍了,可我看啊,你们谁也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哦?石兄有什么小道消息快快到来……”既然面带八卦之色,催促另一人赶紧讲出来分享分享。 陶舒晚一听是关于安阳郡主的事情,自觉与半月前的那件事有关,她使了个眼色给如玉,然后两个人趁着他们不注意一同隐藏在众位茶客中打探消息。 “大伙都知道,安阳郡主如今得了个‘烛香郡主’的名号,却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我那二姨妈的舅舅家的有个亲戚如今在将军府做奴,听她说啊,郡主当时去了将军府,见了秦少将军后便浑身红疹,臭味难闻啊!” “真的假的……”众人皆半信半疑,却没看见陶舒晚一脸黑线的躲在一旁偷听。 那人见众人不信,喝了一口茶又道:“这怎么可能会有假,那将军府的那位克妻之名由来已久,这一小小的红疹算什么!” 众人这么一听心中了然于兄,叽叽喳喳的,互相讨论着:“这安阳郡主心慕秦少将军已久,这么说来,这秦少将军不光克妻,只要是沾着边儿的,还都倒霉啊!” 如玉满眼盛着像是知道了什么八卦秘闻一样,要不是这毒是如月发明的,陶舒晚给不知不觉下的,这种八卦她还真就信了! “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得!”陶舒晚没好气的灌了一口茶,也不只是怎么了,听到这些人这么说秦邺,她心里多少有点难受。 如月看陶舒晚面色不愉,急忙安慰道:“夫人,反过来想,这也是一件好事啊!” 陶舒晚瞥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如月道:“至少安阳郡主短期不能再来骚扰夫人,若是流言让安阳郡主听了,她也指定在心里纠结,是不是要离咱们少将军远一点,这样夫人你身边也清净了,一举两得多好!” 陶舒晚内心这么一算计,还真就把自己给说服了,在桌上给留了茶钱,没心没肺的带着如月如玉回了。 而此时,将军府老太太正跪坐在佛堂里,上了一炷香,而后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后,由身旁的李嬷嬷搀扶了起来。 屋里檀香氤氲,使人人心静如水。 老太太捻着手里的佛珠,走进偏房于榻上坐了下来。这些年她身子渐渐觉得不太吃力,人老了,便信佛多一些,她便会每日都来念上一段经文。 她在这将军府住了大半辈子,佛经令她奈住了多年的寂寞。 “青黛,李嬷嬷去哪了?”李嬷嬷是她嫁到将军府时,从娘家带来的丫鬟,这么些年,李嬷嬷一直悉心伺候,老太太也格外依赖她一些。 “许是有些事耽搁了,奴婢替老太太去寻一寻……”青黛应声而去,心中却算计满腹,方才她见老太太一脸心事,又听了不少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了然,双眸微颤间,她已有了打算。 “李嬷嬷……” 李嬷嬷手里端着茶,走直拐角回廊处,突然娇滴滴一女声将她喊住。 李嬷嬷回过头,见青黛面带笑意,给她请了安,然后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 李嬷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面露狐疑之色。 “老太太这边找不着李嬷嬷,差我来看看……”青黛露出一丝友善,上前勾住李嬷嬷的胳膊。 李嬷嬷毕竟是府中的老人了,打眼儿便瞧出青黛有事找她,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带着些许警惕:“青黛姑娘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老奴还要照顾老太太去。” 青黛搂着李嬷嬷的胳膊,甜甜一笑:“青黛自小被卖进府里做丫头,都不知道自己的亲人是谁,在哪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李嬷嬷就格外的亲切。” 见青黛如此说,李嬷嬷心中多少放下了些警惕心,她无儿无女,如今老了,身边连个孝敬的都没有,想到这,她看向青黛的眼神多了些慈祥。 青黛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然后又对着李嬷嬷道:“若是李嬷嬷不嫌弃,不如收青黛为干闺女,以后逢年过节,青黛陪嬷嬷过节,也好过青黛自己独自一个人在府里无依无靠……” 说完,青黛眸中似带泪花,惹得李嬷嬷心生怜悯,急忙应承。 第46 章 大师上门 李嬷嬷老无所依,也怕一个人孤独终老,她伺候了老太太这么些年,等到身子入土,不过是草席一卷,找地埋了,连个人烧纸都没有,想到这,她便收了青黛这个干闺女。 青黛见此,又急忙将心中的想法说与李嬷嬷听:“如此,青黛私下便叫您干娘了!” 李嬷嬷嗳了一声,笑的一脸褶子,青黛皱了皱眉,将之前老太太要将她纳给邺哥做妾室的事情诉了诉心中的苦楚,委屈之时又趴在李嬷嬷身上掉了几滴眼泪,惹得李嬷嬷急忙安慰,连带着讨厌起了陶舒晚。 青黛擦了擦眼里,又抽噎道:“不如干娘在老太太跟前多说几句,若青黛做了妾室,日后为干娘置一房舍养老,也不必再辛苦度日……” 青黛说的情真意切,李嬷嬷心动至极,两人一拍即合,青黛将自己的计划说了说,便急匆匆的赶去伺候老太太。 “老太太,喝点茶,润润嗓子。”李嬷嬷回了佛堂将茶端上来,随后又跪坐在老太太脚边的脚踏上,为她揉腿。 老太太应声,一边喝了一口,随后眯起眼睛,问道:“最近京中传的那些事情,你可听说了?” 李嬷嬷手上一顿,略显苍老的脸上滑过一丝精明“老太太说的是平西王府的安阳郡主与邺哥的事,老奴听了些,不过是杜撰的,老太太不必忧心。” “哼,杜撰,这些杜撰我们将军府这些年听的还少吗?”老太太皱起眉头,脸上略有薄薄的怒气。 李嬷嬷看了一眼老太太,心里全是青黛方才的话,随后便狠了很心道:“说起来此事确实是因少夫人而起,她也太不懂事了些。老奴听说,平西王最近在朝堂弹劾了少将军,正为他女儿鸣不平呢!” 老太太本就对陶舒晚不喜,见自己贴身的老奴都这般说自然心中更加讨厌,便冷冷道:“安阳毕竟是郡主,得罪了他们一家,双方都没有好处,如今还连累了邺哥,让他以后如何在朝堂立足!” 经过李嬷嬷一番添油加醋,老太太对于她这个孙媳是怎么看怎么都心生不满。李嬷嬷知道这第一步她算是成功了,面上不动声色的劝慰,实则默默的将陶舒晚贬了个一文不值。 在李嬷嬷的洗脑下,老太太这几天对陶舒晚十分不待见,甚至将所有的过错都加在了陶舒晚身上。 青黛便在此时出现,这几天她乖顺懂事,整日跟在老太太身边,随叫随到,老太太几次尚了青黛些银钱,青黛也不表现得贪财,只说是自己分内之事,十分讨老太太欢心。 李嬷嬷见状,便适时开口道:“老奴看青黛这几天十分讨老太太欢心,这丫头身段也不错,不如纳给少将军做妾室如何?” 老太太眯着眼睛,虽然心中有点心动,但还是假意道:“虽说青黛乖巧,可舒晚那边,老身如何做主啊!” “不过是个妾室,她若不允,传出去别人定会说她是妒妇,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又怎能轮到她一妇人插手……” 李嬷嬷这般一说,老太太点了点头,心中有了些盘算。 正此时,下人请了安道:“回老太太,门外有一和尚,前来讨一杯水喝。” 老太太一听,皱了眉头道“既然如此,给他一碗水,打发走便是,何必禀报。” 下人又道:“本也如此,可那和尚说既然有一晚上之恩,便可为咱府上露一点天机,我们不信,他便说了些府中的事情,果真对应,遂特来禀告。” 李嬷嬷一听,连忙对老太太道:“定然是老太太这几年烧香念佛,有了成效,不如请大师进来!” 老太太一听,急忙叫人去请。 不多一会儿,便见一中年和尚踱步而来:“阿弥陀佛!” 老太太也双手合十,回了一礼,虽然听下人已然说过,但她仍然有些担心,便刁难道:“听闻大师可露天机,不妨说说,也好叫我等开开眼界……” 那和尚颇胸有成竹的将府中一些秘闻讲了讲,又观了观老太太的面相,说了些好听的吉祥话,惹得老太太十分虔诚,里面请那和尚坐下。 “阿弥陀佛,贫僧与老太太有一碗水的缘分,既然如此,贫僧便来为老太太解一解近日老太太心中的困惑。” “大师请讲……”老太太一脸虔诚。 那和尚一脸神秘的闭上眼睛,然后掐指算了一算,然后又猛然睁开眼睛道:“府中如今是不是家宅不宁,妇纲不正。” 老太太想了想陶舒晚,然后严肃的点了点头。 和尚又闭上眼睛,在众人面前在厅中饶了几圈,然后道:“佛家讲因果,只因你们前世与她水火不容,今世她便是来搅得你们家宅不宁的啊!” “求大师解惑,这个人到底是谁?”李嬷嬷上前去,替老太太说出心中疑问。 和尚意味深长的朝一个方向一指,李嬷嬷连忙对老太太道:“那可是少夫人的院子,难不成少夫人是前世来咱们府中报仇的?” 老太太一听心中大惊,心中忐忑不安,对于陶舒晚更加厌恶,和尚掀起眼皮,见众人都深信不疑,然后又开口道:“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什么办法?”老太太忙问。 “这府中还有一位贵女,前世受了老太太的恩惠,投胎后特意来报恩,她身上带着福气,若是娶了她,日后家宅和睦不说,仕途上也自然蒸蒸日上。”和尚道。 “此女在哪儿?”老太太脸上添了惊喜。 和尚假装很痛苦的算了算,然后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喘了一口粗气:“拿笔来,贫僧只算出她的八字生肖,这是极损我寿命的事情,也只能窥探到这了。” 老太太等人感恩戴德,急忙拿出纸笔,和尚将生辰八字写上之后又道:“阿弥陀佛,泄露天机贫僧已然惹了佛祖不悦,老太太不如捐一些香火钱,也好保佑府中事事顺利。” 老太太不疑有他,急忙让人赏了些银两毕恭毕敬的将人送了出去,而后老太太便让人去找符合此生辰的女孩来。 不多一会儿,李嬷嬷便带着青黛而来,虽然她脸上毕恭毕敬,可仍然掩饰不了严重的兴奋。 第47章 又催纳妾 “回老太太,府中对应大师的生辰八字,只有青黛姑娘一个人。”李嬷嬷将青黛带来,青黛柔柔的请了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老太太已然被和尚话冲昏了头脑,她本身便对青黛这姑娘有一丝好感,经过老和尚这么一说,她看起青黛也越来越顺眼。 青黛与李嬷嬷暗地里对视了一眼,心中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便也将心放在了肚子里。 趁着休沐,秦邺难得一天都在府中,便陪着陶舒晚与如月如玉坐在一起玩游戏。 她将现代的扑克简略的制作了一副,然后交了秦邺规矩,三人打赌,输了的弹脑瓜崩。陶舒晚明明是穿越过来的,可居然没有赢过秦邺,以至于她的额头红了一片,气的她暗暗咬牙。 正闹着下人来请,说是老太太有要事同他们商量。秦邺应了声,然后伸出手给陶舒晚揉了揉额头。 “好了,别生气了,明明是你自己制定的规则,居然还能输!”秦邺面带几分揶揄,羞的陶舒晚红了耳尖,甚至自我怀疑智商多少有点问题。 两人嬉闹着去了老太太院里,打眼儿正瞧见老太太拉着青黛的手聊的欢快。 青黛见秦邺过来,脸上布满红晕,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老太太。 这是搞哪一出…… 陶舒晚看了一眼秦邺,心里直打鼓,但还是规规矩矩的跟着秦邺请了安。 老太太不冷不热的看了陶舒晚一眼,看在她孙儿的面子上让她坐了一同跟着坐了,随后便没有再理她。 秦邺给了陶舒晚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开口道:“不知祖母叫孙儿来有何事?” 老太太慈祥的看了一眼,随后一脸郑重道:“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没什么事,叫你两口子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宣布。” “祖母请讲。”陶舒晚道。 “我已决定,将青黛抬为良妾,选个良辰吉日邺哥便将她纳进你房里罢。” 陶舒晚于风中凌乱,暗道,纳个妾还选什么良道吉日,干脆让她凤冠霞帔,上我屋里睡觉得了! “孙儿之前就已经说过了,现在没有纳妾的心思。”秦邺皱了皱眉,冷峻的面容上略带一丝不悦。 老太太自知秦邺会这么想,倒也不恼,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秦邺的拒绝,但她依旧是一脸淡然:“我意已决,既然你还把我这把老骨头当做你的祖母,你就听我的!” 青黛站在老太太身旁,面上一脸无辜,但看向陶舒晚时,眼里却有一闪而过的挑衅。 “纳不纳妾是我的事,老太太若喜欢她,就自己纳了!”秦邺面带冷漠,面对老太太依旧不为所动,反而默默的握紧了陶舒晚的手。 陶舒晚抬头看了秦邺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刚刚竟然因为秦邺的一句话心跳都漏了一拍。 “放肆!我这是为了你,为了整个将军府好!”老太太气的直拍桌子,她不相信秦邺为了一个陶舒晚竟然几次三番的顶撞她。 她想起和尚大师的话,觉得秦邺简直不可理喻。镇国将军府屹立至今,风雨飘摇岂是那么容易维持的,如今有了青黛,便可如鱼得水,她不相信还会有人拒绝。 老太太见秦邺油盐不进,指着秦邺,颤颤巍巍道:“你今日若不纳了青黛为妾,我便一头撞死在你眼前,到了地下,让秦家众位列祖列宗瞧瞧你这不忠不孝的倔脾气!” 秦邺听了老太太的话,眸里如冰冻三尺的寒潭,抓着陶舒晚的手也愈来越近。 陶舒晚吃痛的轻哼一声,知道如今气氛已经到达了冰点,需得有人缓解。她不知道老太太到底为了什么,竟然以死相逼,让秦邺纳青黛进房。 直觉告诉她此时定不简单,稍一思索,为了不将事情闹出更加无法收场的地步陶舒晚急忙出面道:“纳妾乃是家中添人的喜事,夫君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祖母别气。” 陶舒晚这般一搅和,老太太确实也冷静了一点,暗道陶舒晚知趣。只是秦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眸里带着些许受伤,令陶舒晚竟有些不忍。 她伸出手瞧瞧的拍了拍秦邺的后背,而后笑道:“我瞧青黛妹妹面若桃花,楚楚动人,也是极好的,若是纳进屋里与我作伴岂有拒绝之理,你说对,夫君。” 陶舒晚笑容得体,映在秦邺的眼中,仿佛无形有一根银针,狠狠的扎进他的心里:“陶舒晚,你再给我说一遍……” 秦邺咬着牙,一字一句,仿佛要把她撕肉拆骨吃进肚里。 陶舒晚打了个冷颤,继续努力维持自己的笑容,手下却暗暗扯他一角暗示着。 老太太见秦邺不再反驳,陶舒晚又劝阻有功便不再计较,只是对着陶舒晚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舒晚既然作为秦邺的内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回去之后做好自己的本分,好好劝劝。” “孙媳知道……” 陶舒晚向老太太高了辞,然后转身拉着秦邺离开。 还未进了自己院子,秦邺便甩开陶舒晚的手,冷着脸自己进了房。 陶舒晚见他满脸写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心中有些好笑的看他别扭的模样,一同跟着进了房,而后伸出手指,戳了戳假意坐在榻上看书的秦邺。 “喂,真生气了!”陶舒晚一脸讨好。 秦邺一瞧不瞧,把自己当成了一块木头,脸上的表情都不带变的。 “我当时也只是权宜之计,为了拖延时间嘛,你没有看见老太太刚刚都以死相逼了,别生气了!”陶舒晚推了他一把,仍怡然不动。 “大哥!是你要纳妾!该生气的是我好不好,你摆什么臭脸!”陶舒晚有些无奈了,不论她怎么哄,秦邺就是不理她,甚至面色冰冷的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就在她要委屈的骂人时,秦邺抬起他那略带水雾的眼睛,哑着嗓子道:“晚晚我纳妾,你是否有一丝一毫的伤心,生气?” 我当然会生气的好不好!陶舒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第48章 夜捕 陶舒晚心中暗道,在她们21世纪,男女平等不说,就秦邺这大猪蹄子还想纳妾,不把他打的鼻青脸肿都算是心地善良。 可到了这个破地方,不仅处处受限制,女性还得接受各种小三小四,还不能嫉妒,不然就会容易被赶出去。 陶舒晚吐槽了一会儿,打起精神,略带认真的神色:“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明明之前老太太已经放弃了让青黛做你的妾室,现在怎么又不顾情面,以死相逼呢?” 秦邺一听,心中自然存疑,他方才一心都在陶舒晚的话上,心不在焉,怎能去思考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有什么想法?”秦邺看向陶舒晚,似乎对她很是信任。 陶舒晚摇了摇头,努力思考着府中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随后道:“现在只是怀疑,还没有确定。” 她伸出手唤来如玉,轻声道:“你去打听一下最近府中有没有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小心些,不要被老太太和青黛发现……” 如玉应声而去,陶舒晚有些疲累的窝进了陶然居的贵妃椅上,一摇一晃的看着头顶上的一方天空,丝毫不去理会一旁的秦邺。 不多一会儿,如玉翻墙而来,这妮子仗着有几分武功,从来都不走寻常路,陶舒晚早就也习惯了,只是问她:“查到什么了?” 如玉回道:“打赏了老太太院里的些洒扫丫鬟,听他们说,近日青黛与李嬷嬷走的很近,关系不同以往,还有就是前几日府里来了个和尚,说是大师,对府中所发生的事情全都知道,老太太十分信奉。” 陆续说了几条重要的信息,陶舒晚心中已然有了底儿,她挑了眉,朝一旁喝茶的秦邺使了个眼色道:“看来这府中还真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那你想怎么办?”秦邺敛眸,淡淡的把玩着手上的扳指。 “既然那个和尚真的有那么厉害,自然是请过来盘问盘问喽。”陶舒晚笑了笑继续窝回贵妃椅中,微风吹起她鬓角的发,凌乱在她脸庞。 秦邺也坐在她身旁,两人难得享受如此安静闲暇的时刻,虽然二人各怀心思,但画面却出奇的般配。 既然说要调查,陶舒晚自然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她让人去调查了那和尚的身份,那人虽然是某个不起眼小庙的和尚,可早就因为犯了戒律被住持赶下了山去,为了维持生计,继续用他和尚的身份坑蒙拐骗。 陶舒晚知道了这和尚是假的,自然心中多少也猜得出来为何那和尚会上门来装模作样的骗老太太。 自然是有人里通外合。那人究竟是谁,自然也不难猜,此时对谁极为有利,自然幕后主使就是谁。 是夜,陶舒晚与如玉趁着月黑风高,跟在那和尚后面,只见他左手提着一酒壶,右手拿着一只鸡腿,正哼着小曲,摇摇晃晃的往住处走。 如玉看到此情景,忍不住冷哼一声:“原来和尚还可以吃肉喝酒,真是大开了眼界!” 陶舒晚趴在墙头,看着那和尚进了一破烂小院,而后道:“你没听说过这句话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说不定人家真的是大师,人不可貌相啊!” “是不是大师,待我测一测,管他什么劳什子大师,一会儿准让他哭爹喊娘!”如玉说完,将头发放了下来,用手揉了揉,凌乱的盖住连,随后使着一身轻功,飘进了那和尚的院里。 陶舒晚安心的在外面等候,心中刚数了十个数字,便听见一声惨叫。她扣了扣被吵到的耳朵,一转头如玉站在她身后。 “搞什么!还想吓唬我?”陶舒晚抄起鞋底就要拍上去,如玉急忙扒拉好头发,讨好道:“别,别,错了还不行嘛,开个玩笑而已!” 陶舒晚翻了个白眼,将鞋穿上,然后抬起下巴朝里面指了指道:“怎么样,解决了吗?” 如玉不屑的拍了拍手,昂起头道:“什么大师,就是一脸肥肉的臭骗子,我还没有怎么吓唬他,他就晕了,真是没趣!” “找个人绑起来,我们带回去审审……”陶舒晚伸了伸胳膊,觉得浑身酸痛,领着如玉回了府。 子时刚过,秦邺正于书房处理政务,桌上烛光摇曳,一旁的香炉中点了一块檀香,氤氤氲氲。 正此时,只听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一芊芊素手打开,青鸾脸上带着点点红晕,端着一碗养神茶,扭着盈盈一握的细腰走了进来。 “少将军,喝点茶醒醒神。” 青黛勾着唇角,她像是特意打扮过,穿着一身碧色的衣裙,料子极好,衬的人肌肤似雪,脸上也擦了胭脂,在烛光下确实像个弱柳扶风的娇人。 秦邺揉了揉眉心,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谁让你来的。” 明明嗓音不带任何波动,青黛还是瑟缩了一下。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抬起头,眼中已经盛满了似有若无的泪水:“是老太太让奴婢来伺候少将军的,但是奴知道少将军心中不悦,奴不会做一些逾越的事的!” 秦邺自然知道谁是的注意,若是这个不知好歹的下人私自做主,他早就一刀要了她的性命。 可这个下人拿着老太太的令箭,他就算不喜,也要忍住。 青黛见秦邺并没有赶她走,心中多了一丝期待,她轻轻的走到秦邺身旁而后柔柔开口道:“青黛知道,少将军与夫人情深似海,不想纳青黛,可老太太对青黛照顾有加,青黛把老太太当成恩人,只想让老太太欢心。” “老太太年事已高,只想子孙满堂,承欢膝下,青黛不敢奢求少将军垂怜,但求少将军纳了青黛,做个挂名的妾室,也好满足了老太太的心愿,不叫她为此事忧心……” 青黛说的楚楚可怜,任那个男人也耐不住这架势,秦邺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只道:“你既对老太太忠心,留在她身边尽心尽力伺候,也是一样,何必非要与我做妾。” 青黛抽抽噎噎,又盈盈走了两步,道:“将军是不是怕少夫人生气?” 第49章 弄巧成拙 正在这时,门外影影绰绰,似是出了一点细微的动静,秦邺因是武将,对微小的声音有着特殊的感知,是晚晚吗? 秦邺凝眉不语,刚想将青黛打发出去,心中思绪一转,突然想试探自己在陶舒晚心中的地位。 他语锋一转用,晦暗不清的眼神看着青黛:“是又如何?” 青黛一抬头,正撞进秦邺陷阱般的眸子里,她仿佛被吸走了灵魂楞楞的看着秦邺,脸上红晕更甚:“将,将军放心,青黛定然不会去破坏姐姐与将军的感情,只会日日去与姐姐请安,安心伺候姐姐与将军。” 门外的影子抖了抖,终于忍不住推门而入,看着一脸羞涩未退的青黛与面无二色的秦邺,冷冷的端起她少夫人的架子。 “此事本夫人与将军还未商定,青黛姑娘就已经饥渴难耐了吗?” 陶舒晚精致的脸上冰冷如玉,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生气,只因为,她正没日没夜的调查那和尚与李嬷嬷的背后阴谋以摆脱秦邺如今的处境。 他倒好,与骄人花前月下,秉烛夜谈! 青黛被突如其来的陶舒晚下了一条,回过神来,正有意无意的往秦邺身后靠,似乎想让场面更加暧昧不清。 “姐姐误会了,是老太太让奴来给少将军送安神茶的……”青黛声音柔弱,面上也带着一股无辜的神色。 陶舒晚冷笑一声,姐姐? “你这声姐姐未免太早了一些,我这主母还没同意你进门,也没喝了你敬的茶,你一个下人也敢称本夫人为姐姐?” 她声音淡淡,可眼神却冰冷刺骨,青黛面带一丝害怕与窘迫,不经意的扯住了秦邺的衣袖,她像是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一样,抬起头来,面带怜色:“将军,青黛并无此意……” 陶舒晚盯着青黛的爪子,眸色更为冰冷,她讨厌别人动她的东西,尤其是在没有经过她同意的时候:“你最好将你的爪子拿下来,不然我可不确定你出了这个门会不会缺胳膊少腿!” 秦邺正一心扑在陶舒晚身上,虽然现下气氛如同冰窖,但他却从来没有觉得心情如此愉悦过,只因他在陶舒晚身上见到了生气的模样,他自动将这归结于,他的晚晚终于为了他吃醋了! 因着这层变化,秦邺袖袍一挥,将抓着自己衣角的青黛甩在一旁,嫌恶的瞥了青黛一眼。 青黛毫无防备的被甩了出去,跌坐在地上,发丝凌乱,更显娇弱:“夫人何苦为难青黛,不过是老太太垂怜我这个下人,夫人竟也不给一丝活路?” 活路?下人? 陶舒晚耐心正在一点点的消磨掉,她终于知道,她现在十分想念如玉,以及如玉的刀:“既然知道自己是下人,就应该安分守己,你如今这样,比楼里的姑娘还不要脸!” 青黛虽然是下人,可她自命清高,只因她样貌,身段是府里难得的。她又讨老太太欢心,被抬个妾室本就是手到擒来的,可她没想到陶舒晚竟然油盐不进,迷惑得少将军不纳妾室,竟然顶撞老太太。 她看了一眼秦邺,本想再使一招梨花带雨,可陶舒晚却上去挡住了她的视线 似乎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青黛心中高傲,自然耐受不了,哭着离开秦邺的书房。 没了碍眼的,陶舒晚冷若冰霜的脸上瞧瞧化解,可一看到秦邺那欠揍的脸,她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行啊,温香软玉,美人在怀,秦将军好生潇洒。”陶舒晚阴阳怪气的斜睨了秦邺一眼,将青黛端来的安神茶一口气全喝下了肚。 本姑娘累死累活的,你个混蛋竟然还有茶喝!陶舒晚越想越气,没想到秦邺却望着她勾了勾唇角,看向陶舒晚的眼里微亮,带这些勾魂摄魄的意味。 “晚晚也觉得青黛不错?”秦邺坐在桌子上,支着下巴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另一只手也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桌子上。 也?陶舒晚心下冷笑,怕是你自己心里瞧上了那妮子,想拿她当挡箭牌! 思及此处,陶舒晚也不搭茬,她看了秦邺这老奸巨猾的一眼,发现他正似有若无的观察自己的态度与表情。 想到刚才秦邺的举动,陶舒晚恍然大悟,不就是想气我么,我让你有苦难言!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清咳一声,将如玉喊来。 如玉在外面蹲的脚都麻了,听见陶舒晚叫她拖着手里的麻袋进了门。 陶舒晚不给秦邺疑问的时间,直接将里面被捆的五花大绑,堵着嘴的那油腻和尚踹了出来:“这坑蒙拐骗的和尚我已经抓来了,只是他口风很紧,还得另想办法。” 秦邺见此也收起旁的心思,又变成了那个另人惧怕的镇国府少将军:“放心,在本将军手里,还没有不张口的,死人也不行!” 那和尚看着秦邺冷漠无情的脸,吓得瑟瑟发抖,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反正油腻脏污混了一脸一身,另人生厌。 看着秦邺命人将她带了下去,屋里又只剩下了她们二人。她这一夜疲累的很,不想与秦邺过多的浪费感情,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临走时,陶舒晚似是想起了什么,上下瞄了秦邺一眼,而后道“既然将军觉得青黛甚是可心,舒晚自会去回了老太太,让将军心想事成!” 不待秦邺辩解,陶舒晚大步流星的往自己的屋里走。秦邺在原地愣了一愣,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眼看陶舒晚误会了自己,秦邺急忙跟上去:“娘子,为夫错了!为夫的心里只有娘子一个人!” 秦邺拉住陶舒晚的胳膊,本来冷峻的面上土崩瓦解,只剩下些许无辜与讨好。 陶舒晚假装没看到,伸出手指顶住他的额头,阻止他再继续向前,一脸无情道:“天色已晚,将军今夜就在书房睡,不送!” 第50章 暗房 任凭秦邺如何讨饶,陶舒晚依旧不为所动的关上了门。 看着自家将军又又一次被关在门外,众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全都低着头远离此处,生怕自己被牵连进去。 第二日秦邺特意起了个大早,趁着下人端水给陶舒晚洗漱的空档进了屋里。 陶舒晚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闭着眼睛假寐。如月正拿着梳子帮她梳理头发。她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依旧受不了这里的作息规律。 现代人的思想根深蒂固,她总是赖床不起,哪怕如月将她拉起来,按到桌前,她也能不住的打盹与周公约会。 如月手巧,不过一会便将陶舒晚打理完毕。看着自家夫人带着不满微微皱起的鼻梁,不觉好笑。 正此时 秦邺夺过如月手里的梳子,比了个嘘的手势,挥挥手让她下去。 “那和尚可开口了?”陶舒晚打了个哈欠,不疑有他。她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秦邺手上温柔不减,低沉的嗓音自陶舒晚头顶传到她的耳里:“已打发人去看了,骨头到硬,还没开口。” 陶舒晚听见她的声音立马要起,屁股刚离着凳子一半,便被一双大手给摁了回去。 今日如月给她挑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裙,配着耳朵上那一对羊脂白玉的耳坠,越发衬的肤如凝脂,眼波流转间,满是风情。 看着陶舒晚耳朵上那一对晃悠的坠子,秦邺的视线突然就落在她的脖颈上,他忍住想要咬一口的冲动,不动声色的给他梳着发。 陶舒晚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也懒得理他,转过身将他往外推了推,然后道:“既然他不开口,我们就去瞧瞧。” 两人吃过早饭将关在柴房里一夜的那和尚带了出来。 秦邺的书房后面有一暗房,里面密不透光不说甚至墙壁四周都使用了特殊的材料,只要关上暗房的门,里面一点光亮都没有不说而且还隔绝声音,是个做一切见不人的事情的好地方。 当那和尚再次醒来时,周围没有一点声音,而且一点东西也看不到,不论他怎么眨眼,都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那和尚心中充满了恐慌,急切的开口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这里是哪儿?!” 喊了几声,周围依旧听不见任何声音,感觉像是这里他一个人,被遗忘,只剩下等死。 “将军府里的谣言,是你传出去的?”陶舒晚冰冷的声音传出,令那绑在凳子上的和尚吓了一跳。 “贫僧……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和尚也算有些胆识,虽然处在一个他未知的空间,恐惧蔓延在他身上,但他仍然保持一丝理智。 陶舒晚也不急,只是勾起唇角,把玩着手上的一把精巧无比的小刀,道:“你不说也不要紧,一会会有人进去将你的脚上的血管挑断,你不会立马死,你会听到自己的血液一点一点的滴落到地上的声音,但你却无能为力……” 那和尚茫然的看着周围的黑暗,他努力挣扎,想要摆脱如今的困境,可依旧是稳固的被绑在凳子上。 陶舒晚不再废话,给如玉递了个眼神。如玉进到那暗房之中,常年习武的状态让她虽然也看不清暗房里的东西,但听声辨位却能准确的找到那和尚的位置。 那和尚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脚脖子一凉,随后一股温热的液体自他脚上滑落,滴在地上。 “两天以后我会来看你,希望到那个时候你得的血还没流干……”陶舒晚故意说的阴恻恻的像是电视剧里的大反派。 那和尚一开始还能暗自镇定,可当陶舒晚他们都走了之后,这暗房里满目的黑暗,安静到令人不安。 最可怕的是,没有了别的声音,便只能听到血液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到和尚觉得呼吸困难,濒临崩溃。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一滴一滴的流走,仿佛自己的生命也正随着这些滴落的血液消逝。 和尚被恐惧填满,不论怎么大喊大叫,疯疯癫癫,都没有人里他,甚至没有一点点声音回应。 最后一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只是因为他的大脑在告诉他,他已经失血过多,他即将死亡,甚至身体温度极度冰冷。 和尚开始渴望生,渴望有人来解救他,只要有人,他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就在此时,暗房的门打开了,刺眼夺目的光芒令那和尚不适的闭起了眼睛,他没有一点力气,身体上的不适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回光返照。 秦邺让人将他从椅子上放下,和尚像一滩烂泥一样滚落在地上,只剩下眼珠微微转动。 “不会是死了……”如玉站在陶舒晚身边,捂着鼻子看着地上的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一滴血都没流,怎么可能死。”陶舒晚看着昏过去的人,不带一丝情绪。 秦邺让人给那和尚泼了一盆冷水,看着恢复了一点气息,正幽幽转醒的人。 和尚被泼了一盆水,稍微恢复了一点点神智:“我不是死了吗……”他声音嘶哑的难听,只因他因恐惧嚎过。 “如果你不老实交代,马上就会死。”陶舒晚淡淡道。 那和尚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虽然身体不能动,可骤缩的瞳孔以及不可抑制颤抖的手暴露了他的心理。 “我说,我全部都交代……” 那和尚受不住折磨,将怎么遇见青黛与李嬷嬷,二人又花了重金让他去府里坑蒙拐骗,说青黛是贵女,而少夫人是祸害的事情都交代了清楚。 秦邺虽然知道此为阴谋,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有如此心计,当场便要将她赶出去。 陶舒晚急忙将她拉住,而后道:“你若没有证据,仅凭这和尚的几句话怎么能令人信服,若是老太太不信,岂不要拿我处置!” 那和尚一听,急忙又道:“证据我有,李嬷嬷他们给的钱我还没有动过,如今就在我家的地砖下藏着。” 如此,陶舒晚便让如玉前去一番,此事有了结果,她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那和尚自当留着以供青黛若是不认也好让她死心。 第51章 诉苦 正当陶舒晚与秦邺准备走的时候,那和尚突然奄奄一息的喊道:“我什么都说了,求你们,能不能给我包扎一下伤口,小人保证会作为证人,替夫人得证清白……” 那和尚一脸惨白,眼神里仿佛写着,我完了,我流血过多,我可能要一命归西了…… 陶舒晚走到他身边,然后是失笑道:“你身上根本就没有伤口……” “怎么可能,我的腿上正留着血!”那和尚一脸茫然,还以为自己说了真话到头来一样是个死。 “那滴答声,是水的声音,至于你的脚,不过是装模做样吓唬你的,是你自己放大了对自己的恐惧,你自己欺骗了自己,所以你会毫不怀疑。在你的眼睛跟耳朵接收了错误的信息时,你将无法辨别真假,这才是最大的恐惧……” 陶舒晚看着那和尚一脸的不可置信,看向她的目光里都带了些恐惧,。她有些得意洋洋,哈,九年教育义务诚不欺我! 这边秦邺虽然不再折磨那和尚,但仍然将他关起来,每日供以吃食,如玉也根据那和尚所说的位置找到了他藏匿的银两以及青黛的一件贴身发簪。 万事俱备,众人便只等青黛这边再起动作。 而青黛从秦邺那边回去后暗自消沉了好一段时间,可心中却仍然觉得不甘心。那陶舒晚不过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却攀了将军府这么大的高枝儿。 如此便也就罢了,谁知竟还心胸狭隘,容不得她为府中妾室,思及此处,青黛只觉心中怨气横生,不管不顾的去了老太太的院里。 老太太正在与李嬷嬷修剪那盆自己最喜爱的兰花,原本心情甚好,却听见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惹得她头晕脑胀。 “谁在外面哭?”她微微皱眉,心中颇为不悦。 青黛听见老太太的声音,擦了擦眼泪,顶着哭红的眼睛,进了门:“是青黛不好,坏了老太太的心情……”娇滴滴的声音令人心生怜悯。 老太太本不喜人哭,但一见是那大师说的贵女青黛,打消了心中的偏见,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说出来,我老身替你做主!” 青黛抽噎了几声,假意推脱道:“是奴才身份卑微,惹怒了主子,老太太不必为我烦心,只是让奴嫁给邺哥做妾的事,便罢了!” 青黛说完,哭的更凶了。 老太太一听这将军府以后的富贵要打水漂,自然不能不做数,又听青黛这话里有话的模样便横眉竖眼道:“是不是少夫人对你说了什么?你尽管说不必惧怕她,这府里现在还轮不到她当家做主!” 见老太太如此说,青黛便将前儿夜里,她尊老太太的命去给将军送安神茶,怎么劝解将军被少夫人误会,然后少夫人又说了哪些难听的话将她赶了出来,一五一十的说了,期间自然少不了添油加醋。 老太太一听气的浑身发抖,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李嬷嬷见她情况不对急忙将贴身的救心神丸和水让她喝下去,又顺了顺气,老太太的脸色才又好了许多。 青黛见此,面上哼哼唧唧道:“青黛不过想为老太太分忧,不想让将军难做,所以说让将军先纳了奴婢,也不会同如今多些什么,少些什么,奴婢依然还是奴婢,依旧来伺候老太太。可少夫人却咄咄逼人,说,说青黛不知廉耻……” 老太太一拍桌子,气道:“她作为将军府的少夫人,如此善妒,当着老身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简直不把我这个老太太放在眼里!” “来人!去给我叫少夫人来,今日我必好好严惩!”老太太说完便心疼的去安慰青黛,青黛面上梨花带雨,暗地里却幸灾乐祸,只等一会儿陶舒晚来看她如何被惩治! 这边被遣去叫少夫人的丫头还没有走出门口,便见陶舒晚带着一群环肥燕瘦的妙龄女子气势汹汹而来。 那小丫头吓得愣了一下,急忙往老太太屋里跑,在老太太的疑惑中,陶舒晚带着众人乌泱泱的挤了进来。 “给祖母请安!”陶舒晚咯咯一笑,似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老天太第一次被这么多美人围在了座位上,差点上不来气儿,原本正闭着眼睛哭的青黛脸上正挂着两行清泪,也被这一气势给吓得呆在了原地。 “你这是干什么!还有没有点少夫人的样子!”老太太缓过神来,看着满屋子的莺莺燕燕以及扑鼻而来的脂粉香,只觉头昏脑涨。 “祖母误会了,孙媳此番来,是为了让老太太掌掌眼的。”陶舒晚波澜不惊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俏皮。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身后一众美人美人道:“各位妹妹还不快给老太太请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得了老太太的眼,以后有你们的福气享呢!” 众位美人一听都弯了嘴角齐刷刷的向老太太请安。老太太扯着僵硬的嘴角,看的眼花缭乱。 还没等老太太反应过来,接收到陶舒晚眼神的各位美人扭着杨柳细腰,直奔老太太而去,将她身边围的是个水泄不通。 原本站在老太太身边的青黛,因为寡不敌众被硬生生的挤了出来,并且面如土色,妆发凌乱,与一众美人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老太太,奴家叫牡丹,会唱昆曲儿呢,若是老太太无聊,牡丹日日给老太太唱曲儿!”其中一身穿烟柳裙的美人一脸风情,捏着帕子就唱起了曲儿。 还没唱几句,又一身穿嫣红一群的柔弱美人,挤到了老太太跟前,故意将自己的胸脯挺起来道:“老太太,民女名叫月娘,我没有什么才艺,但是算命先生说我命中有儿子,而且是两个呢!” “你那算什么!我可会跳舞,身娇体软易推倒,老太太可要验一验……” 众位美人叽叽喳喳,争先恐后差点将那一脸茫然的老太太给挤到地下,多亏她年岁大了,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她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脸上带着威严的表情,众位美人毕竟只是花瓶,吓得倒退了两步,闭上了嘴巴。 第52章 美人如山 老太太见众人都安静下来,略有不悦的看了陶舒晚一眼:“你带这些人来究竟是要干什么?” 陶舒晚自人群中挤到老太太眼前,然后对着众位美人道:“妹妹们站好了,大家都有序排队,待会一定会让老太太逐个面试,机会面前人人平等啊!” 美人们安静的听着陶舒晚的话,有序的排好,陶舒晚这才回了老太太的话:“这些美人自是给邺哥选来做妾室的。” “什么?!”只见青黛与老太太异口同声的回答,陶舒晚暗自憋笑,但面上却依旧带着无比认真的神色。 “老太太放心,这些美人都是良家妇女,并且身体健康,你看看这一个个,容貌端正且温柔体贴,这单拎出来,哪一个都是顶好的!” 见老太太凝眉不语,她又道:“你看看牡丹,声如莺啼,而且身段好!你再看看月娘,这腿长屁股大,一看就是能生儿子的料啊!” 众位美人被夸的羞红了脸,正捂着嘴吃吃的笑,画面是难得的和谐。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正此时,青黛出口问道。 她自陶舒晚说这些美人都是来选妾室时心中就已经开始紧张,她本是样貌清秀,单拎出来比院子里的丫鬟都好看,可一但搜罗了各式的美人放在一块,她的好看又不足挂齿了。 “祖母说要给将军房里填人,这事自然得有我这正妻多多上心,这京中家世好,模样俊的美人多的是,何苦非要纳一个丫鬟,别惹得别人笑话,说将军目光短浅。” 陶舒晚声音不轻不重,却像一把锤子,闷声的将青黛越砸越低。 “你!老太太……”青黛慌了神,只得搬出老太太,希望她能说一句公道话。 老太太被这一众美人养足了眼,再回过头来看青黛,也是觉得食不知味。既然她都觉得一般,若是给了邺哥,自然也不能长久,这么一想,老太太便觉得这丫头十分高攀了自己。 “你的意思是说,你同意给邺哥纳妾?”老太太道。 “苍天可鉴,孙媳从没说阻止过将军纳妾,只是虽为妾室,以咱们将军府的名声 怎么也得找个清白善良的老实姑娘,所以孙媳这几天一直都在寻摸着。” 老太太被陶舒晚这么一说,还真有所心动。 青黛一见老太太有所动摇,内心十分焦灼,看向陶舒晚的眼神也带了些怨毒:“老太太说要将谁纳给将军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介妇人所左右的,怕是夫人只是用了拖延之计,最后这么多美人一位都没留下来,反倒将摊子推给将军,敷衍了事,少夫人好心机啊!” 被青黛这么一说,老太太心中也存了疑虑,陶舒晚嘴角一勾,随后道:“老太太若不信,孙媳可以领着众位美人去将军房中,让他亲自挑选,不论将军挑中哪个,孙媳也绝不多言,只有一点,青黛姑娘,孙媳绝不允许他入将军的房中!” 见陶舒晚一脸信誓旦旦的模样,老太太在对于青黛为妾的事情上不由得犹豫了起来。陶舒晚见状又给了老天天一记强心丸:“事不宜迟,孙媳这就带着众位妹妹去了,免得青黛姑娘又编一些旁的,让本夫人的名声尽失。” 老太太心下又惊又喜,虽然青黛没有办法纳给邺哥,可不论哪个美人进府,这陶舒晚的后院照样不会安静如往昔,只要能分去一些秦邺对陶舒晚的宠爱,那么这个妾室是不是青黛就没那么重要了。 老太太默许了陶舒晚的举动,然后看着她带着一帮美人去找了秦邺。 青黛见此,忙道:“老太太,您就这么让他们去了,若他们心思不纯……” “想要进后院的,有哪个心思单纯,青黛,你说呢?”老太太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这句话仿佛无形之中说的就是她,只是未曾挑明。 青黛心中虽有不甘,但碍于身份,不敢太过放肆,只得作罢。 秦邺这番刚从宫中回来,下人给更换了便衣,又有丫鬟端了一碗茶来给他解乏。 还不等这一身乏累消散,小厮跌跌撞撞的跑到他跟前道:“将军,夫人,夫人……” “夫人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秦邺看也不看那小厮,低头轻啜一口茶。 那小厮还不等将那庞大的混乱场面说清楚。门帘被掀开,而后便见众位美人鱼贯而入,满面笑容,如同春日里争相开放的花簇。 “还不快给将军请安!”陶舒晚站在首位,像是教坊司里训练舞女的大人。 众位美人应声请安,而后抬头看了秦邺一眼,皆被他的清风朗月,气宇轩昂所吸引,娇俏着,羞涩着,所有人都将自己最好的一面裸露出来。 秦邺方才喝的那一口茶就那么停在了嘴里,令他难以下咽。闻着这些女人身上混合的刺鼻的熏香,秦邺将口中的茶吐进了杯中,随后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天降艳福啊。”陶舒晚一脸笑意盈盈。“不论你是喜欢高矮胖瘦,还是胸大无脑,这里应有尽有,任君选择哟!” “你在胡闹些什么!”秦邺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本就不苟言笑的脸上犹如上了一层冰霜。 陶舒晚走到秦邺身边,抱胸无奈道:“没有办法呀,为了不让青黛的计划成功,我只好想了这么个下下之策!” 说完她又一脸神秘的看着秦邺,随后用手肘碰了碰秦邺的肩膀道:“这些美人都挺不错的,要不你挑挑,看看哪个长在了你的审美线上?” 陶舒晚说完,便让美人们一起拥上去,场面一时间十分混乱,秦邺被众人围在中间,面色虽然十分平静,可眸中却犹带利刃吓得众位美人瑟缩着不敢进一步上前。 “来人!送她们出去!”秦邺的忍耐到达了极限,不肯施舍一点眼神给这些含情脉脉的女人们。 “别呀!我可是花了钱的,还不到时辰呢!” 第53章 事情败露 陶舒晚有些心痛的看着那些美人,她虽然与这些美人相处了紧紧只有几个时辰,可她已经觉得开始思念她们了。 毕竟就算她们什么都不干就这么杵在那里,也是赏心悦目的啊! “你既然舍不得他们,就跟着她们一道去罢!”秦邺走到陶舒晚身旁,指骨分明的手恶狠狠的捏起陶舒晚精巧的下巴,逼着她直视自己。 他甚至能看见她来不及掩饰的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 二人距离极近,近到二人呼吸相缠。但陶舒晚却在此时只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 “别……别,我开玩笑的……” 陶舒晚见秦邺眯起了那双狭长的眼睛,嘴角虽然微微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笑,却并没有什么温度,这是他生气的预兆,她在心中暗叫不妙,经过这些日子,她多少摸清了这位将军暴风雨来临前的脾性。 “既然是玩笑,夫人怕什么?”秦邺依旧不为所动,甚至伸出了另一只手,高举缓慢落了下来。 陶舒晚吓得闭紧了眼睛,自觉少不了这顿打,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准备好即将要承受的疼痛。 可她等了半天,那只大手也没有动作。陶舒晚试探性的睁开了一只眼睛,秦邺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将停在她额前的手迅速的伸过去,弹了她一个重重的脑瓜崩,然后送开了钳制她的手。 “秦邺!你无耻!” 陶舒晚疼的捂住额头,顿时眼泛泪花,撸起袖子就要去报仇。 秦邺则面无表情的伸长了胳臂,用一只手按住了她的额头,让两人有一臂的距离却令陶舒晚无可奈何。 正在这时,屋外下人来报,说是老太太差人来请。 秦邺知道老太太已经没有耐性,此时也不能再耽搁,让人将那和尚带着,一把拎住陶舒晚的衣领,让人一并跟着去了老太太的院里。 老太太原本以为陶舒晚去见了邺哥,那一众美人怎么着也能留下几个,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李嬷嬷便道那些美人全都被撵走了,来时几位,走的时候一个也没缺。 这一听,她自然火冒三丈,一刻也不停的将那两口子给叫了过来,她倒要看看,那陶舒晚还有什么借口来堵住她的嘴。 正如此想着,便见邺哥眉头紧锁,拎着陶舒晚大步而来,身后还压着个什么,远远儿的也看不清楚。 “你们夫妻二人可知老身因何事叫你们而来?”老太太朝着陶舒晚冷哼一声,似乎不悦她先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动作。 “孙儿知道,只因孙儿也是因为此事而来!”秦邺面容淡淡,不带一丝情绪。 “哦?难道是邺哥想通了,要纳了青黛?”老太太僵硬的脸色略有缓和,而眼睛却一眨不眨 仿佛在等秦邺的答案。 “将人带上来!” 秦邺没有回答老太太的话,反而命人将那坑蒙拐骗的和尚带了上来,下人将他扔在地上,他因疼痛闷哼一声,那和尚被关了几天,吃不饱穿不暖,甚至已经对之前那两天昏暗无光的地方产生了阴影,眼下乌青甚重,似乎很久都没有休息好。 李嬷嬷与站在一旁的青黛见此心中俱是一慌,掐着衣袖下的手指,假装淡定。 “你这是做什么,快将这位大师松绑 这可是得罪佛祖的事情,是要下地狱的!”老太太认清了和尚的面容,惊的连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她想不通自己的孙儿为何要这么对待一位和尚。 “祖母不急,等到这所谓的大师将事情全部和盘托出,祖母再说松绑的事情也不迟。”陶舒晚适时开口。 青黛见状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大师可是老太太的座上宾,是老太太的客人,夫人竟然不顾老太太的脸面将人折磨至此,不知是什么道理!” 陶舒晚见青黛面上没有完全掩饰干净的慌乱之色,心中冷冷一笑,不过是垂死挣扎一下,她便看看她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青黛姑娘何必如此着急,且看这位‘大师’怎么说罢!” 陶舒晚抚了抚衣摆的褶皱,根本没有将青黛放在眼里。 此时跟在陶舒晚身后的如玉踢了那和尚一脚,只听那和尚哎呦一声,随后跪在地上,涕泗横流:“老太太,求老太太恕罪,小人之前在府中的那番话皆是胡言乱语根本不是真的……” “怎么可能,府中的事情你明明都说的十分准确,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你讲出来,老身给你主持公道!” 老太太自然不信,之前这和尚高深莫测的模样已经深入人心,现在再来告诉她是假的,她根本不可能会接受。 “那些都是假的,是有人提前告诉了小人,然后雇小人来府里骗取老太太的信任,只说事成之后会有丰厚的报酬。小人也是一时间迷了心智才来诓骗老太太,求老太太恕罪啊!” 和尚说的声泪俱下,懊悔万分,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会被拉出去秘密的结束生命。 “大胆!老,老太太,这人竟然敢侮辱佛门,更加可恶的是竟然敢欺骗老太太,不如即刻拉出去,乱棍打死!”青黛急忙扯住老太太的衣裳,面露急躁与不安道。 老太太本想同意,却见陶舒晚伸出手看向青黛,眼里尽是探究之色:“青黛姑娘何必如此着急,不妨让这假和尚供出主谋,看看是谁泄露了府中的秘密,也好将这不知好歹的贼人一同捉来发落了才好。” 和尚见青黛如此急着过河拆桥,抬起头来忙道:“老太太,那个雇小人来府中行骗的就是您身边那个叫青黛的!” “你血口喷人!”青黛心如擂鼓,急忙辩解。 “小人绝无半点虚言,是青黛将老太太您身上的事情告诉小人的,她还让小人编造她是贵女的事情,以此来取得老太太的信任,她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能爬上将军的床,她还说如果以后当了姨娘,自然少不了小人的好处……” 那和尚将事情一五一十一股脑的全抖搂了出来,既然她无情他又怎么能甘愿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受惩罚。 第54章 发卖 看着老太太面如铁青的神色,青黛只觉浑身被冷汗湿透,她呜咽一声,软踏踏的跪在了老太太脚下,泣不成声:“老太太明鉴,青黛只是想替老太太分忧,是夫人妒忌青黛,不想让将军纳妾才说出这些话来啊!” 老太太仍无动于衷,只是低着头,居高临下冷冷的剜了青黛一眼。她看着地上那假和尚,脸都变成了菜色,她千没想到万没想到,被一个身份低贱的下人给算计了。 青黛见老太太无动于衷,看了一眼陶舒晚,见她逆光而站,满身的绫罗绸缎,无比高贵的身份令她心生向往。 “青黛,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老太太看着青黛楚楚可怜的模样,想着她在她身边毕竟伺候已久,终究是有些心软。 青黛听到老太太此话,心中如存起一线生机:“老太太,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是夫人,夫人定是和那贼人串通,陷害青黛!” 见老太太有所动摇,青黛又急忙道:“就算青黛身份卑微,没有资格伺候将军,夫人也不必如此赶尽杀绝,青黛只愿一辈子伺候老太太,再无其他逾越想法便是了!” “青黛所言有理,舒晚既说是青黛计划的此事,自然需有证据才是!”老太太抬起头来,带着一脸冷漠看向陶舒晚。 陶舒晚自然知道青黛会咬死不认,怎能不留后手:“老太太放心,若是没有证据,孙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她打了个响指,如玉恭敬的呈上来一件物什,那是青黛曾伺候老太太,惹得她高兴时老太太私下里赏的一件金簪。 陶舒晚将金簪放在老太太眼前的桌上,然后淡然的看青黛再如何辩解。 青黛咬破了舌头都没有想到那假和尚竟然还没有将这东西当了换银两钱,如今虽然懊悔万分,可为了自己的以后,她只能打死也不承认:“老太太贈的簪子青黛前些日子便找不到了,少夫人又怎么证明不是她偷了去,想用来陷害青黛呢!” “你大可先不必辩解,先听听那和尚怎么说罢。”陶舒晚不想听青黛那一番令她作呕的说辞,只是让如玉踢了那和尚一脚,逼着他继续说。 “回老太太,那簪子确实是青黛给的,他让我干这等缺德的事情,小人自然想坑她一把,奈何她只是个丫鬟,身上没有多余的银两,只有这个与她身份不符的金簪,小人便让她压在这儿了!” 和尚哆哆嗦嗦的说完,一抬眼正好看见青黛面如死灰,一脸恶毒的看着那和尚,可死到临头,谁人不想留着一条贱命,谁也不想为了保全谁,而搭上自己。 老太太听了来龙去脉,自然摸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她气急败坏,看向青黛的眼神带着嫌恶。 “老太太饶命,青黛只是心悦将军不能自抑,如此才犯下错事,求老太太看在青黛多年伺候的份上,饶了青黛一次……” 青黛清秀的小脸早已涕泗横流,她伸出手把住老太太的裙角,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得,她额角的发早就已经湿透,黏在脸上,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傲气。 站在老太太身边的李嬷嬷见青黛此状,心如刀绞,手心里握着的手绢也被他捏的不成样子。 她鼓足了勇气,刚想替青黛求情,便看到秦邺射来的一记眼刀,冷冷的,带着杀气,似乎在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李嬷嬷原本想迈出去的脚被吓得后退一步,急忙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 “青黛姑娘方才说本夫人恶毒,可你不是照样耍心机,玩手段,自己偷偷的去将军的房里一边装柔弱,一边又败坏本夫人的名声,如此城府,竟然连老太太都没有瞧出来,你怎能独善其身呢?” 陶舒晚这么一说,老太太自然面如土色,羞愤难当。 只听哐的一声,青黛惨叫着被老太太踢出了一步之远。青黛面上带着不可置信,她连带着梨花带雨的哭资都忘了继续装。 “将这个以下犯上的奴才给老身押出去,打发人给卖了,老身不想再看见她!” 她自己院里出了这事,自然令老太太面子上挂不住,府中下人这么多,如果都学着青黛这么没规矩,她还如何立足,只怕是如今也受人耻笑呢! 青黛一听要将她卖给人伢子,一下子泄了气,跪在地上低声哀求,毕竟在将军府里,她虽然是下人,但仍然比那些干粗活的杂役好的多,加上老太太喜爱,也不比往昔。 被打发卖了出去可不一样,轻则进了烟花柳巷,一辈子风尘,更惨的是卖给那些又怪异癖好的,不把她们当人,日日折磨…… 老太太眉头紧锁,耳朵都起了鸣音,一刻也不想看见青黛,叫人赶紧拖走,最后在青黛撕心裂肺的哭喊中,房中渐渐静谧。剩下的这假和尚,拖了下去依法处理。 事情告一段落,陶舒晚与秦邺看着老太太疲惫尴尬的神色也不想多加打扰,行了礼之后悄声离去。 正沿着九曲回廊往自个儿院里走,身后听见李嬷嬷开口阻止:“夫人请留步。” 陶舒晚闻声回头,见李嬷嬷深色异常,似乎有话要说。她看了一眼秦邺,摆摆手让他先走,随后走到李嬷嬷眼前,等着她自己开口。 “夫人是不是知道此时与老奴也有关系……”李嬷嬷组织着语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将此事说出来。 陶舒晚深深的看了李嬷嬷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李嬷嬷原本带着侥幸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她艰难的开口道:“那夫人为何不向老太太告发老奴。” 陶舒晚见她始终悬着一颗心,便道“李嬷嬷,你是府中老人了,又是祖母的贴身嬷嬷,这么些年,毕恭毕敬,没有一丝怨言。” 见李嬷嬷仍然垂眸不语,只是脸上带着些羞愧的红晕,她又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你不是主谋,我也不会再去调查,只当这件事过去了,但嬷嬷也要记住,以后不要再被人当杀人刀使了却还不自知。” 第55章 亲自下厨 李嬷嬷眼中带着感激,而后恭恭敬敬的给陶舒晚行了一礼,以前她一心向着老太太,她不喜欢的人,她作为奴婢跟着主子一条心,自然也不喜欢,可直到现在,她才发自内心的对这位将军夫人多了些敬重之意。 只是虽然如此,她也没有脸面再待在将军府中,心中也无法带着从前的心情面对老太太,依旧伺候她了。 不过几日,陶舒晚便听说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告老还乡了,也没有说是什么原因,只说是年纪大了,想落叶归根,回自己的家乡看看。 老太太原本不舍的,拉着李嬷嬷的手掉了好一会儿眼泪,奈何李嬷嬷去意已决,老夫人只能打点了一切,雇了马车将李嬷嬷送走了。 陶舒晚知道之后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过多说些什么,李嬷嬷心性纯良,自己在无意之中做了这等事,自然无言载留下,或许离开她才能好受一点。 只是陶舒晚现在并没有过多的心思去管李嬷嬷,自从上次青黛的事情结束以后,秦邺便没有再理她,甚至两人之前说好的同屋不同床他也进屋里了,一直宿在书房里。 就算二人碰见,陶舒晚略带讨好的语气与他说话,它也是冷冰冰的带着疏离感。 陶舒晚窝在铺了软毛的贵妃椅中,呆呆的望着天,她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有什么地方惹了那冰块脸! “男人啊!你的名字叫海底针啊!”陶舒晚烦躁的揉着头,丝毫不在意自己将簪钗揉乱。这几天她都要被秦邺的眼神给杀死了,可他就是不跟自己说话,她就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夫人,这男人啊都喜欢温香软玉,红袖添香的那种美人,不如你装的再柔弱一点给他做点好吃的,再撒个娇,说不定这将军就原谅你了呢!”如月上前给她拢了拢头发,见陶舒晚太过于直女,没有一点驭夫之术,只好将自己从话本上看来的教给她。 “有用吗?你可不要害我啊……”陶舒晚将信将疑。 如月一脸信誓旦旦:“这书上说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他的胃,夫人就把心放进肚子里!” 得了如月指导,陶舒晚如此才放下杂乱的思绪,随着如月一头拱进了厨房里。 晚上秦邺自旁处回来,阴沉着脸,跟随的护卫不敢触其逆鳞,只是更加谨慎的跟着。 进了陶然居的院子,周围静悄悄的,除了院子角落各处点了照明的灯外,也没有下人来回走动伺候的声音。 她睡了? 秦邺凝眉,这几天他一直没有理会她,见她一开始喋喋不休的打扰,到最后泄了气,看见他时眼睛虽然有着亮光,但脚下却向被黏住了一样,不敢上去去跟他说话。 他揉了揉额头,明明是她之前那般大张旗鼓的,带着一众人来给他选妾,没有任何的不满与吃醋的情绪,带着明艳与开朗的笑,刺痛了他的眼。 “将军,可要夫人来迎?”下人见他回来,上前询问。 他又想起之前的场景,眸色一冷:“不用,我依旧宿在书房。” 陶舒晚第一次下厨,从前在那个世界,获取食物简直容易,不管是半熟品还是泡面都能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可是他没有想到,下厨容易,可带着一颗想让别人夸赞的心努力去做好这道菜却不容易。不是盐多了,就是糊了,到最后连尝菜的人都失去了味觉。 “如月,你说能行吗,我这多少还是有一点心虚啊!”经过一下午的奋战,陶舒晚端着一盅银耳雪梨粥,站在秦邺的书房门前。 她本来想大展身手,做一桌清淡晚膳给秦邺吃,到最后认清现实,在如月的指导下,做了个清淡一点的夜宵,及格出关。 “嗯嗯,夫人别紧张!”如玉给了她一个加油的眼神,然后趁着她不注意,敲了几下书房的门,然后逃走了。 “进。”屋里声音淡淡,带着几分慵懒。 陶舒晚原本就没准备好,听到这不带感情的嗓音她脚下一软,更想逃跑。 可反过来一想,她就觉得这事儿不对。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害怕他! 这么一想,她还真有了不少底气,推门而入。 秦邺原本没有想到她会来,所以脱了繁复的外袍,只穿了见轻薄家居里衫,半依在榻上,后面垫了些软枕。 原本被冠起的发如今也只是松松的用发带拢在脑后,在烛光的映照下,冷峻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和,没了往日的坚毅。 “傻站着干什么?” 秦邺也不看她,只是拿着本书,淡淡的翻阅着。 陶舒晚回过神来,端着东西就往秦邺身边走,说起来真是有点丢人,她刚刚竟然看呆了! “我做了点宵夜,要不要尝尝?” 陶舒晚抬起头,带着一丝期待与讨好。 秦邺抬起头,平淡的眸中带着些许戏谑:“哦?你做的?” 秦邺低头看着他,几缕顺着肩膀落下来,衣领因为动作也有些外翻,露出他锁骨与脖颈来,那双深邃的眼睛一如深潭想要溺住陶舒晚。 她眨了眨眼,敛眸躲避着秦邺的攻势,然后道:“对,快尝尝,我今天一下午辛苦做的!” 秦邺感知到了她的躲避,原本柔和的眸光一冷,也没了什么多余的心思,只是淡淡道:“我还不饿。” 陶舒晚原本一腔热血被一盆冷水浇灭,他夺过秦邺手里的书,有些不悦道:“我这几天到底怎么惹到你了,为什么一直对我冷冰冰的!” “是我自己自作多情,怎么能晚晚的错呢……”秦邺伸出手轻抚了她的脸颊,看着因恼怒而微微撅起的嘴巴,眸色暗了暗。 陶舒晚拍开他的手:“你又在打哑谜!为什么不能坦诚相待呢?” “晚晚想让我如何坦诚相待 问你为何给我选妾,还是问你为何连一点点难过都没有,就像是在操持别人的事。” 秦邺自嘲一声,而后带着颓然的嗓音道:“晚晚,我捂一块石头,它也该有热度了。” 第56章 和好 陶舒晚看着秦邺脸上伤心的神色,突然觉得心中一痛,她低下头,揉了揉鼻子,随后闷闷道:“你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吗?” “在晚晚心中,我无甚紧要,这自然算不得什么大事。”秦邺以为她在怪它小题大做,心中更觉可悲。 却没想到陶舒晚抬起头,眼中溢满了委屈的神色,声音也带着丝哭腔:“我若是觉得你无甚紧要,还眼巴巴的做了夜宵送来,做一些讨好你的事情!” 这么一说,她觉得自己眼眶里的眼泪更多了,即将要溢出来。她不想在秦邺眼前哭,显得自己太矫情,便端起粥,气汹汹道:“白瞎了我一片心意,端去喂狗也不给你!” 说着她便急急往外走,只是害怕自己这一刻立即掉下泪来。 刚走到门口,还不等她接触了门,便被一只大手钳住了肩膀,随后一个转身被人紧紧的按在了门上,随后熟悉了味道将她圈了起来,令她动弹不得。 陶舒晚委屈的眼泪在这一刻夺眶而出,无声的落入秦邺胸前的衣裳里,湿了一片。 秦邺夺过她手里的粥,认真的喝了一口,清香微甜的口感席卷了他的口腔,很奇怪,他明明不爱甜食,却莫名其妙的爱上了这口感。 “谁让你喝了!还给我!”陶舒晚吸了吸鼻子,努力憋回自己的眼泪与委屈。 “晚晚不是做给我喝的么。”秦邺将粥喝了个干净,随后无辜的看了她一眼。 陶舒晚气的要死,推开他就要往外走。秦邺将碗放下,一把将她给扯了回来,二人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秦邺将她护进怀里,自己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却一声也不吭。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秦邺有你这么侮辱人的吗!”陶舒晚虽然心疼却还是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谁让晚晚心如磐石,总是让我患得患失。” 秦邺挑着眉,音调绵长,带着些许勾人的意味。陶舒晚反应过来看着趴在秦邺身上的自己,老脸一红,急忙就要爬起来。 却被秦邺勾住了细腰,令她动弹不得。 “我受伤了,起不来……”秦邺眯着一双令她悸动的眼,好看的不可方物。 “那你先松手,我扶你起来。”陶舒晚试图用自己的力气将他的手给挣开,却依旧是徒劳无功。 秦邺摇了摇头:“若是我松手了,晚晚将我丢在这可怎么好。” “那你想怎么样?”陶舒晚一脸无奈。 秦邺嘴角一勾,用低沉的嗓音勾着陶舒晚的心魂:“不如你亲我一下……” 陶舒晚的脸腾一下红了,闻着秦邺身上似有若无的味道,她只觉心脏砰砰直跳根本停不下来。 “不,不可能,你休想……”陶舒晚结巴着。 “那我们就这样躺着也好,只是不知道一会儿有人来,看到这番景象,会不会落荒而逃……”秦邺语气中带了戏谑 “别说了……” 陶舒晚彻底妥协,她抬起头,看着秦邺的眼神,简直羞愤难当,但是为了脱身,豁出去了。 “你闭上眼睛……”陶舒晚红着脸道。 秦邺怕吓跑他的小狐狸,不再捉弄她,只是依言闭上了眼睛。 温热的触感落在秦邺的唇角,带着淡淡的花香,短暂的触碰,像是触犯了什么禁忌,又急忙的退回。 秦邺不再给她逃走的机会,伸出手按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陶舒晚吓得忘记了呼吸,只能紧紧的握着随手抓住的秦邺的衣袖,她紧紧的逼着眼睛,甚至能感受到秦邺克制的粗重的喘息声。 秦邺将她放开,黑色的眸中染上了几分欲望,就连眼尾都微红,带着些欲语还休的意思。 陶舒晚一骨碌爬起来,喘了口气,本来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挨千刀的,但看着秦邺那谪仙般的面容,突然打消了这个念头。 秦邺看着陶舒晚因挣扎被蹂红充血的唇,以及那苍白的脖颈下,微微张开的领口,他眸子暗了暗,刚才差一点他就把持不住…… “我走了……” 陶舒晚坐立难安,拽了拽衣服急忙往外走,亲也亲了,也被欺负了,她简直是个受虐狂,就不应该管他死活!她克制着情绪,低头往外走。 走了几步,她便听见身后有同样频率的脚步声,一转头,便见秦邺笑意盈盈的跟在她身后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你跟出来干嘛!”陶舒晚没好气道。 “自然是回房睡觉,娘子今夜不就是来讨为夫回房的么?”秦邺挑着眉道。 陶舒晚咬着牙简直恨死了他这得意模样。 第二日清早,秦邺自陶舒晚屋里而去,府中关于少夫人与少将军冷战的传言又不攻自破。 宫中,未央宫中皇后正坐在凤椅上,一宫女正在她脚下帮她蹂腿,另一贴身侍婢则为为她泡了一杯今年刚刚上供的雨前龙井。 她接过她,吹了吹,似是想起什么,对着身边的宫婢道:“安阳此次回京算算日子一月有余了,之前她总是第一个进宫探望,这次怎么也不见她踪影啊?” 那婢女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而后道:“郡主正值妙龄,娘娘也知道,她属意镇国将军府家的少将军,这次这么长时日不见,怕是还没过新鲜劲儿呢。” 皇后喝了一口茶,秀眉微微皱起,带着丝端庄的母仪天下的味道来:“镇国将军府的秦邺今年不是已经娶妻了吗?她怎么还去纠缠,也不怕丢了平西王府的面子。” 宫婢低头回道:“娘娘说的是,只是郡主毕竟小孩子心性……” “你派人去平西王府传话,让她进宫来一趟……”说罢皇后便由宫婢扶着回了偏殿小憩去了。 安阳郡主在家憋了一个月,因着京中没有大夫可医她这乖疾,平西王府在朝堂之上又连叫了好几天委屈,皇上破例让宫中的御医前去诊治。 各种连泡药浴加内服,她的恶臭是渐渐消散了,只是身上的红疹还残留着。 安阳爱惜容颜,又因为上次的事情怕人耻笑,故没有出门。 第57章 进宫 此次宫中传了皇后娘娘旨意,令她进宫,安阳原本心中并不情愿,本就是京中各个的议论中心,去了宫中,岂不是还让那些人笑话。 “本郡主不要进宫!你们都去回了姑母就说本郡主身体不适!”安阳郡主心中仍然有很大的火气,尤其是她在家呆了这一个多月,回过神来之后,才发觉自己有可能是中了陶舒晚的诡计,更是怒火难平,只想赶快好了之后去找她的不痛快。 正在这时,她身旁的贴身丫鬟一边为她上药一边道:“郡主先消消气,依着奴婢看,郡主应当进宫。” “你一个小小的侍婢懂什么!本郡主现在这样,怎么进宫去见皇后!”安阳一脸不悦的看着那丫鬟。 丫鬟低着头,弱弱的开口道:“正是因为郡主中了毒,才更应该进宫去,让皇后娘娘给郡主做主,就论这一层,那个陶舒晚又怎敢不低头呢……” 安阳郡主听丫鬟这么一说,还真确实有几分道理,她冷笑一声,已然心中有了想法,夸赞了那丫鬟几句,梳洗打扮了一番进了宫里。 不过半个时辰,安阳便进了未央宫,她着一身鹅黄纱衣,为了让红疹若隐若现,她穿的略显轻薄。 宫婢让她在殿门前等候,随后.进去通传了一声,不多一会儿,便有人来请她进去。 皇后似是刚刚小憩过,坐在梳妆桌前,宫婢正简单的为她梳理仪容。 依旧是那般母仪天下的华贵,耳朵上硕大的东珠正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而晃动,鬓边的金凤衔着一颗圆润的珍珠,坠着垂落下来。 “安阳叩见皇后娘娘。”安阳郡主恭敬的请了安,她虽然跋扈,可心中对皇后可是十分尊敬,不仅仅是她叫皇后一声姑母,更多的是不论她想要什么,皇后都能想办法帮她办到。 皇后纤细素手着艳丽的蔻丹,轻轻的扶着发冠,而后微笑道:“快起来。” 安阳恭恭敬敬的起身,便见宫婢给端了上好的热茶,她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喝,这些贡茶她平西王府都有,偶尔是皇上赐的,有的则是皇后这边赏的,总之宫里的主子们用什么,她就有什么,向来不缺。 皇后被宫婢扶着坐上主位,她淡然一笑,举手间,头上华丽的簪珠晃得人眼花:“这次回京都这么久了,怎么如今才来宫中看本宫,难不成是对本宫生疏了不成?” “安阳不敢,只是安阳近日不能见人,虽然早就想进宫看望皇后娘娘,但又害怕惊扰了皇后娘娘。” 安阳故意起身,弯腰行礼的时候,恰好露出胳膊上密集的红疹。 皇后眼尖,自然发现了她的异样,带着又惊又疼惜的眼神道:“好孩子,这是怎么了,这才多长时间没见……” 安阳一见机会来了,带着些许委屈开口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安阳此番回京,可是受了奇耻大辱啊!” 她将自己怎么种的毒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其中自然也省略了她如何羞辱陶舒晚的事情,只把陶舒晚对她做过的,过分的事情放大给了皇后娘娘听。 皇后与安阳郡主毕竟多少是沾点亲族,一听安阳郡主在镇国大将军府受了委屈,就如同打了自己的脸一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个陶舒晚,不过是个小门小户出身的丫头,以为高攀上了将军府便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竟然敢如此嚣张跋扈!” 安阳假意摸了摸眼泪,然后道:“姑母一定要替安阳做主,如今安阳已经成了京中人人口中的笑话,安阳受些委屈倒无所谓,只怕连累了姑母在宫中的名声……” 皇后凝眉,心中自然也同意安阳的话,她登上这凤位,动一发而牵全身,听着安阳郡主列出来的陶舒晚的条条罪状,她冷冷开口道:“安阳你放心,本宫一定去给你要一个说法,本宫还不信了,这世上还没有能治得了她的人了!” 皇后随即将自己的贴身宫婢喊来,与她交代了几句话,便让她即刻出宫,去了镇国将军府。 安阳则心中自知事情已成,更觉解气,陪在皇后身边,说着许多得体的话,惹得皇后心中甚是安慰。 宫中的马车稳稳的停在镇国将军府,吓坏了一众下人,急忙连滚带爬去找老太太,老太太听闻宫中皇后娘娘有话来传,急忙打发人将府中所有人叫来,穿戴好前去听懿旨。 此时陶舒晚正与如月在研究手里的护肤品良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太太毕恭毕敬的将宫中的宫婢请到了正厅,本想给其倒一杯好茶歇歇脚,却没想到,那宫婢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丝毫没有笑意。 老太太这一辈子接过无数旨意,有府中升官加爵,有训斥警告,一见此宫婢面无表情的模样心中暗道不好,但也不能表现出来,只是待府中各位女眷都到齐了,一齐跪下行礼。 “此番受皇后娘娘懿旨,来交代句话,这其一,皇后娘娘来训斥少将军夫人的不敬之罪,她胆敢欺负安阳郡主,更令她出不了门,此实乃不能容忍。” “其二,作为女眷,不在府中相夫孝子,孝敬公婆,整日惹是生非,简直不像个当家主母的样子!” 那宫婢面无表情的说着,原本就觉得甚是麻烦的陶舒晚一听是来问她的罪的顿时觉得火从心头起,刚要起身,却被面色铁青的老太太一把拉了回来。 宫婢虽然瞧见了陶舒晚脸的心不甘情不愿,但仍端着站在一旁,看着乌泱泱跪着一片的人,又狐假虎威的开口:“这第三,皇后娘娘要奴婢说给老太太听,要老太太好好管教府中的女眷,切不可掉以轻心,念其小门小户不懂规矩,只以口头警告,此次便先饶了她,若是再有下次,娘娘定然会替老太太好好管教!” 那宫婢将皇后居高临下的语气学的十分相像,懿旨在前老太太被臊的老脸一红,她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因为府中孙媳经常惹事而被口头教训,她虽然心中已然暴跳如雷,但仍然得跟着众人领旨谢恩。 第58章 羞辱 待宫里的人走了,老太太由众人搀扶着,站了起来,她了陶舒晚一眼,忍着火气对众人道:“还站在这儿丢人现眼的干什么,都给我回自家院子,谁若是往后再惹事生非,别怪我这把老骨头不顾你们的面子!” 说完转头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陶舒晚知道老太太非常生气,没有惩罚自己只是有这个个秦邺在旁,虽然老太太方才的那一句话是对着众人说的以作敲打,可话里话外,她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 陶舒晚第一次受了委屈,被打掉了牙还得和着口水往肚子里咽。 她拍了拍衣裙身上的尘土,回了自家院子。 陶舒晚自小是个心比较大的人,从小不管是被谁骂了,只要她出去溜一圈,看看老大爷下象棋,听听大妈们东拉西扯,最后发泄发泄,再大的事情也都能过去,此次自然也是一样,她不想让别的不想干的人和事情左右自己的情绪,所以当她心中郁结的时候,也是下意识的往外走。 秦邺当天不在府中,自然不知道陶舒晚被训斥了的事情。 相反陶舒晚也不想跟他说,只是觉得这是自己跟安阳郡主的战争,上次安阳郡主输了,这次只不过是敌人还击了。 在府中憋了几日,越憋心中越是郁闷,索性带着如月出了府,只有买买买才能打消一点她的怨念,所以这次她打算大干一场,顺便考察一下地形,看看自己的店铺开在哪里比较合适。 刚刚逛了一半,她便遇见了个不想遇见的人,是李双儿,她正带着一众姐妹从钱掌柜的如芳馆里出来,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陶舒晚不想惹事,拽着如月转头就想走,还不等走出五步,便听见身后一声尖锐的带着些许不怀好意的声音:“哟,本小姐当是谁呢,原来是少夫人啊!” 陶舒晚背着她,暗暗骂了一生街,随后转过头来,带着虚假的笑容,眼神似乎在询问李双儿究竟想干什么。 李双儿带着一众姐妹将她围了起来,随后又道:“听说少将军夫人被皇后娘娘训斥了,如今不待在府里好好闭门思过,怎么还有脸出来逛街呢?” 陶舒晚脸上一冷,凝了李双儿一眼,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李双儿如今抓住了陶舒晚的小辫子,怎么可能轻易的放弃捉弄她,勾起唇,露出她那有一对虎牙的嘴道:“不想说什么,只是想看看不自量力胆敢跟安阳郡主作对的人现在是什么样子。” 陶舒晚不想跟她多说,拉着如月的手就要往外走。 李双儿如今逮住了这个机会,怎么可能放她走,让众位姐妹堵着她的去路,喊道:“大家都来看呀,堂堂将军夫人,不懂规矩,公然顶撞安阳郡主,不知礼义廉耻,虽然被皇后娘娘口头惩戒过了,如今却仍然不好好待在府里,还敢出门,简直丢光了将军府的脸面……” 李双儿声音越喊越大,惹来了一群又一群的围观的百姓,陶舒晚被围的水泄不通,寸步难行,各种难听的话传到她耳朵里,不明真相的百姓们也对她指指点点。 如月看不下去了,面带怒色,对着李双儿道:“看什么看!我们家夫人不是那样的人!不要听她胡说,再议论信不信我揍你啊!” “瞧瞧,露出狐狸尾巴了不是,若是没有做这些事,又怎么害怕人议论,你一个伺候人的丫鬟,还想打本小姐,怕是有十条贱命也不够本小姐杀的!”李双儿仗着人多势众,将陶舒晚从头数落到脚。 陶舒晚也终于知道什么叫祸不单行,她拉着如月害怕她一时冲动真的揍了那些世家小姐,到时候事情可真就闹大了。 两人闷着头,一声不吭的回了府,如月知道她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可内心定然是又生气又难过的。 而陶舒晚自从回了府里便将自己一头扎进被窝里,一动不动,不论如玉跟如月怎么劝解,她始终都没有声音。 这是第一次她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助,她在这个地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孤立无援,只是因为认识了秦邺,因为阴差阳错的嫁给了他,众人便把她当做假想敌。 她不是一堆破铜烂铁,她是人,也会难过,被皇后训斥也就罢了,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今日她当着众人的面被那么侮辱,简直太伤自尊了! 裹着被子躺在被窝里的陶舒晚越想越气,突然就想到了那只有在这个世界里,不求回报对她好的,那便宜爹陶子城。 一想到这儿,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爬起来,走到桌前翻出纸笔,打算给陶子城写信。 沾了墨汁的笔还没有落下,便听见门外有吵闹的声音。 陶舒晚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只隐约听见什么二房家的,老太太,什么请她过去。如玉脾气爆,已经朝着那下人嚷嚷了起来。 陶舒晚不想他们因为自己而再受惩罚,开了门,及时制止道:“方才听你说,老太太请我过去,你去回了,本夫人收拾妥当便去。” 那下人应了一声,一路小跑远离了陶然居,生怕陶舒晚身后的如玉跳起来揍她。 “夫人,老太太哪儿能不能有什么法子不去啊……”如月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眼眸中藏着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我如今还有什么不能听的。”陶舒晚想想这几天的倒霉事,将所有苦水都咽进了肚子里。 如月咬了咬嘴唇,然后弱弱道:“咱们方才在府外的事情被二房的人瞧见了,现下你那二婶子把事情都告诉给了老太太,老太太震怒,所以才让你过去……” 陶舒晚顿时有种被落井下石的感觉,但也还好,她得罪的人都凑一块了,现在就已经属于最坏,没有更坏了。 “夫人若是去了,老太太还不定怎么惩罚您呢,不如叫将军回来罢……”如月看着陶舒晚略带苍白的脸,心疼的都要哭了。 第59章 罚跪 陶舒晚摸了摸如月的头发,无声的笑了笑,然后面无表情的去了老太太院里。 陶舒晚被人引到了老太太日夜诵经的小佛堂里,正对面摆着一尊菩萨,香案上有各种精致的供奉,因为是黄昏,屋里光线昏暗,伴着袅袅的烟雾,令佛像又增添了些威严。 她走到屋里,二房家的正站在老太太身后,面上带着一丝恶毒的幸灾乐祸。她还不等说些什么便见老太太铁青着脸,一脸怒意道:“跪下!” “我……” 陶舒晚张了张嘴,刚想辩解,老太太却伸出手制止了她。 “老身不想听你说什么,你要是还把自己当这府里的少夫人,还叫老身一句祖母,你就给我跪在着,好好反思自己的错误!” 看着老太太盛怒的表情,陶舒晚倒也有一身硬骨头,她一声不吭,就那么直直的跪在了铺在地上面朝菩萨的软垫上。 老太太见此,气倒也消了一些,可仍然一脸冷凝道:“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竟然敢惹怒郡主,一人犯错累的府中众人受皇后娘娘的训斥,这些倒也罢了,可是你竟然不知悔改,当街与其他世家小姐起冲突,你眼里还有没有老身这个祖母,有没有将军府?” 陶舒晚仍然跪的笔直,脸上表情晦暗不清:“我没有错,是他们挑衅在先。” “以下犯上,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就是错处!你以为,就凭你能撼动得了安阳郡主,她可有皇家撑腰!” 老太太看她一身反骨,虽有所心疼但更多的是担忧,陶舒晚太特别了,她仿佛不像是这个规则下生出来的人,总是想要打破各种不公平的规则。 “既然你觉得自己没有错,就一直跪在这儿,直到你知错为止!” 老太太率众人离去,偌大的佛堂只剩下了她自己,窗外仅剩的一点黄昏的光晕撒下来,照在她身上,她却觉得一点温度也没有,冷冰冰的,如同人心。 她就这么一动不动,跪了两个时辰,还是如月怕她身子受不住,去求了老太太。 老太太原本也只是想罚她一罚,当时只是听到二房家的添油加醋,她怒火攻心,可过了两个时辰,她仍然一句软话都不肯说,又加上有人求情,老太太便顺着坡,将她放了。 得了老太太的话,如月跟如玉急忙去往佛堂将陶舒晚给接出来。 虽然她膝下铺了软垫,可跪的时间久了,又加上血液不通,待如月将她扶起来,她仍然有那么一瞬间头晕目眩,脚下一点力气也没有。 如月伸出手给她揉了揉,两人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回了陶然轩。 如月看着陶舒晚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心疼的直掉眼泪,又是熬养颜补血的粥,又是为她按摩穴位,让她不那么难受。 “在外面被欺负也就算了,在府里也被欺负,他们也太不是人了!”如玉紧握着拳头,骨节嘎嘎直响。 “若是在从前,夫人可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委屈……”如月委屈着。 陶舒晚换过劲儿来,只觉得疲乏不堪,她打起精神,淡笑道:“好了,若论委屈,你们还能有我委屈,现下也不早了,都歇着去。” 如月如玉二人看出陶舒晚眼下淡淡的青印,不再打搅她,只是道:“你先好好休息,若是饿了,渴了你就喊,我们二人就在门外。” 陶舒晚点点头,不再理会二人。待她俩退下,她又回到桌前,将原先要写给陶子城的信继续写好。 这个地方如此难待,她这一刻萌生了想要离家出走的想法。 可倒也不算离家出走,这偌大的府中,勾心斗角,怎能算是她的家。陶舒晚将所有的委屈都写进了信里,她希望她爹看到这封信能尽快将她接走,让她远离这一片火海。 可当她想到秦邺,握笔的手一顿,随后眼泪像是不听话一样,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打湿了桌上的纸张。 “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受这么多委屈!” 陶舒晚擦了擦眼泪,又继续恶狠狠的写信,最后将信交给了如玉,让她赶紧找人将信寄出去。 随后她便又躺回了被窝,如今能安慰她,给予她温暖的也只有这柔软的被窝了! 如玉这边拿着陶舒晚给的信不管不顾闷头就往外走,碰巧撞上了得知消息的秦邺急匆匆回府,见如玉拿着一封信面色凝重,伸出手将人拦住,道:“站住,手里拿的什么?” 如玉一抬头见是秦邺,急忙将背起双手,将信件藏在身后:“回将军,是奴婢的家书。” 秦邺怎能信她,使了两招擒拿,将信抢了过来,如玉双手被束缚,急得额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将军不可,那是夫人的东西!” 既然是陶舒晚的,他更应该看了,打开信,方才看了一眼,心便如同被人用刀狠狠的捅了一般,疼的厉害。 他面色阴沉,周身萦绕着戾气,如玉从来没有见过秦邺这般令人可怕的模样,这一瞬间她甚至觉得秦邺此番像是地狱里的阎罗,可怖至极。 他捏着信件,一声不吭的往陶然轩走,如玉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她能帮得上忙的了,既然夫人的委屈都被将军看见了,那正好是一件好事。 秦邺来到院里,见陶舒晚所居的正房没有点灯,便问一旁正守着的如月道:“夫人睡下了?” 如月道:“从老太太院里回来,夫人便歇下了,也不让人进去伺候,晚饭都没有吃。” 秦邺凝眉,脸色越发难看,心中也升起一股愧意,他让如月先去备了一碗热粥,随后推门而入。 房中因着没有点灯些昏暗,但秦邺常年作战,早已习惯黑暗中作战,故而轻轻松松的便摸到了桌前,摸到了烛台,而后用火折子将蜡烛点亮。 房间里因为烛光一时间有了昏黄的暖意,秦邺四下扫了一眼,见陶舒晚正躺在床上,背对着他,长发铺在床上,正悄无声息的睡着。 他走到她跟前,缓缓的坐在床沿上。 第60章 解释 秦邺看着陶舒晚恬淡的睡颜,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叹了一口气,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自你来到将军府中,好似所有苦难皆油我而起,可就算这样……” 话倒一半,他不忍再说出口,只是心中暗自想着,可就算这样,他也不想放开手,他心中十分忐忑,害怕一放开手,她便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陶舒晚安静的闭着眼睛,她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着,只是她受了伤,喜欢在黑暗里默默舔舐伤口,因为这样可以隐藏她的脆弱。 可就算她闭着眼睛,似乎也能感受到身旁秦邺略带愧疚的深情,以及秦邺那轻柔的,抚摸着她脸颊的手…… 好痒…… 陶舒晚被自己脸上的发丝挠的想打喷嚏,可是秦邺就坐在她身边凝望着她,她又不想现在让他知道自己醒着,在这两难的境地,秦邺似乎发觉了什么,突然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两人这般躺着,她都能感觉到秦邺温热的呼吸撒在她脸颊上。 “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可不敢保证下一步会做什么……”秦邺两手放在她身体两边,撑着胳膊,墨黑般的发洒落下来,与陶舒晚的发丝相缠。 她终于忍不住,将紧闭的眼睛睁开,秦邺放大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她用力将秦邺推开,然后气呼呼的做了起来:“连你也欺负我!” 她虽然面上只有怒意,可声音里却带着几分委屈。秦邺故意将她的发顶揉乱,随后用温柔的嗓音道:“是我害你受了委屈,对不起……” “委屈倒也罢了,如今顶着你夫人的名声,出门都不敢了,众位世家们都看我的笑话,恐怕我是头一个被皇后训斥的将军夫人了!”陶舒晚瘪嘴。 秦邺带着认真的神色:“你放心,这事我来解决,定然不让你白受如此委屈。” 陶舒晚不想听他说些没用的话,又重新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闷声道:“那是皇后,又不是旁的,你能拿皇室怎么样,你走,我想睡了!” 秦邺不再逼她,只是将被子从她的头上拿下来,怕她憋坏自己,临走又为她理了理脸上的发道:“你还未用晚膳,我让如月给你熬了粥,你吃一些,不然晚上又会肚子饿的睡不着。” 出了陶然轩,秦邺直奔老太太院里去。 听到下人说邺哥来给她请安,她心中已然有数,白日里她惩罚了陶舒晚,她这个孙子,从来没有这般对一个女人上心过,只是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邺哥可用过晚膳了?”老太太见秦邺面无表情的朝这儿走来,率先开口道。 秦邺规矩的给老太太请了安,而后道:“祖母,孙儿前来是有事情想跟祖母说。” 老太太摆摆手,凝眉略带不悦:“老身知道你要说什么,今日我是罚了舒晚,可她这几日闯的祸事还算不够吗?整个府中鸡飞狗跳,没有一日安生日子,如今更是惊动了皇后娘娘,她还仍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晚晚自幼跟随她父亲一起生活,习惯了无拘无束,还请祖母多加容纳她……”秦邺隐晦道。 老太太云里雾里的看着秦邺:“她不是那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女儿吗,女训女戒也不至于一条不知罢……” 秦邺暗自思索了一会儿,最终忍不住道:“祖母,晚晚身份特殊,只是当时没有来得及告诉您,她的父亲是陶子城,其中身份并不是大家所熟知的那样,您只要知道,皇上曾暗地里告诫孙儿好好照顾她,不让他受委屈……” “你说什么?”老太太一听心中大惊,愣了好一会儿都还没有消化了这个事实。 “孙儿并不是想警告祖母些什么,只是她身份特殊,如今……只是暂时住在咱们府中,只是请祖母莫要因为旁人的偏见而对她心生怨怼。” 秦邺将事情的真相大体对着老太太说了一遍,因天色已晚,他则不再打扰,请安离开。 刚刚她说晚晚只是暂时住在他的府中其实确是如此,他虽然已经跟晚晚成了婚,可依着她的心性,如此不受拘束,若真想让她留下来,还需好大的功夫。 秦邺虽然已经陶舒晚的事情说给了老太太听,打消了老太太对陶舒晚的不悦嫌隙,可最大的,则是皇后这番对她的敲打,看似是公事公办,实则一眼便看穿是安阳郡主从中挑拨。 他在心中斟酌一下,随后连夜进了宫。 而老太太这边,因为二房家的嚼舌根子才令她一时气氛,惩罚了陶舒晚,自然如今想起来对这个挑拨离间的二房没什么好感,命下人将她叫了来,狠狠地骂了一通。 那二房原本看着陶舒晚被罚,心情甚好,听说她婆母叫她过去以为是什么好事,扭着腰急匆匆过去,没想到劈头盖脸将她臭骂一顿,具体什么事情,那老太太也不说,总之是将她数落了一顿才让她回了。 进了宫后,秦邺便假意以未办好差事为由,向皇帝讨罪。 皇帝正埋在案桌上批阅折子,听秦邺什么都没有说就是一阵请罪,顿时心生疑惑,折子也不皮了,径直走到他面前,问他何罪之有。 秦邺见皇帝得了兴致方才将皇后娘娘派人去将陶舒晚给训斥了一顿,惹得满城皆知的事情说与皇帝听。随后他话锋一转又道:“陛下曾让臣好生照顾晚晚,如今她受了委屈,想要离家出走,可皇后娘娘又是母仪天下,千金之躯,臣不敢去打扰,之好来找陛下让陛下治臣的罪。” 他这一番迂回曲折,既没有明着暗着说皇后的错处,还将陶舒晚的委屈给放大了,令皇上觉得,他自己下了命令要秦家好生照顾,如今欺负她的人竟然是他皇帝的枕边人,这不是暗地里打她的脸吗? 皇帝阴沉沉的看着秦邺,虽然没有大发雷霆,可秦邺知道,皇帝自负,不容别人质疑他的威严,所以此事他定然会出手。 如此,皇帝打发他退下,只说明日再议。 第61章 挽回名声 虽如此,秦邺并无不满,只是毕恭毕敬的退下,随后勾着淡淡的笑容,由引路公公带出了皇宫,因为他知道,依着这位天子的性格,这事定然会解决,只需安静等待便可。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日清晨,自皇宫中浩浩荡荡一群宫婢公公手里皆端着天子赐下的物什,高调且张扬的进了镇国将军府。 跟皇后娘娘的训斥不同,皇帝陛下特命人来此表扬镇国将军府中的老太太以及将军夫人陶舒晚,表扬的内容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喜得老太太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一直合不拢嘴。 皇帝特意表扬了将军夫人的事情立即又传遍了大街小巷,众人都议论纷纷,这皇后娘娘训斥,皇上回过头来表彰,想一想此事定然不是如同他们肉眼看到的那般简单。 之前那安阳郡主自将军府里吃了苦头,皇后娘娘的训斥接着便降临了镇国将军府,一明眼人都知道是安阳郡主利用自己的身份打压镇国将军府。 而皇帝出面平息此事,众人更是知道镇国将军府中没有人做错事,是皇后娘娘私用自己的权利,如此京中对于安阳郡主一伙,更为排斥。 经此一事,京中对于皇后独断专行的传言越老越激烈,甚至事情传到了正主的耳朵里,本来陛下下了诏书圣旨去秦府已然是在狠狠的打她的脸,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惠因为安阳郡主,名声扫地。 她皇后作为六宫之主,自然不能让后宫的嫔妃看了笑话,在听说此事后急忙去养心殿求见皇上,可还没等说上几句,那位天子,他的枕边人已经面色不虞。 “朕本念你为皇后,留你几分颜面,没想到你竟然还敢来哭诉自己委屈?”皇上一只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天子身份将皇后压的喘不过气来。 不亏是这整个王朝的统治者,举手投足间,似乎有一种睥睨众生之感。 “可那将军夫人确实言行有亏,臣妾只是稍加训斥……” 皇后依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反而有些理直气壮。 皇上日理万机,不想因为这些小事烦心,想想自己与皇后所生的大皇子,同她母后一样愚钝,难堪大任,恨恨的剜了皇后一眼道:“你与恒钧真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果真都没令朕失望!” 皇后一听,吓得一身冷哼,如今她儿恒钧本就不太惹它父皇喜爱,众位皇子之中,竞争力又如此之大,若是因为这件事,令皇上更加厌弃恒钧可怎么办…… 想到此处,皇后虽然心中仍然有所不甘,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只能选择低头,承认了自己的错处。但心中却将那陶舒晚与镇国将军府记在了心里,暗地里眼神也有一种等着瞧的架势。 待秦邺回了府,宫中赏的东西早就送到了陶然轩里,如玉与如月围在陶舒晚身边,叽叽喳喳的,像两只麻雀。 “哇,这珊瑚摆件,可是珍稀品……”如月摸了摸,温润如玉。 “对啊,还有这些簪钗,可是宫中娘娘们带的样式,咱们这珠宝店里可都没有买的……” 陶舒晚就坐在她俩旁边,看不出多大的兴趣,只是最近微微上扬,看着心情倒是不错。 如月远远见秦邺来了,用手肘碰了碰还在一旁东摸摸西摸摸的如玉,两个人带着几个丫鬟,将东西给搬进了库房里。 秦邺走到陶舒晚身旁,一改旁人所看到的冷淡,反而略带一些无赖的模样对着她道:“娘子,为夫这差事办的怎么样?” 陶舒晚淡笑着看他一眼,也不说话,昨天她确实是气急了,可是她没有想到秦邺肯为了他去老太太院里解释。 今早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来请她一同去老太太屋里吃早饭,起先她以为是老太太仍然没有消气,却不成想老太太将昨天晚上秦邺去她哪儿为她说话的事情略微提了一嘴,老太太对她道了歉,而且还放松了对她的约束。 这便也就罢了,还有更令她吃惊的事情就是今天早上宫里来的表彰了。 她恐怕是第一个由皇上洗清清白的人了,思及此处,她昨天晚上对秦邺的那些怨气竟然一夕之间全部消散了。 “娘子在想什么?”秦邺见她正发着呆,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手中带了些故意,将她额前的发越揉越乱。 第一次,陶舒晚没有生气,反而朝她温柔一笑,露出她张牙舞爪的性格之外的一些东西。 她破天荒给秦邺倒了一杯茶,而后认真的说了声谢谢。 秦邺举着这一杯茶,仿佛被雷击中一样,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身边这个娘子中邪了,她不可能这般温柔啊! 陶舒晚看着秦邺一脸不可置信的眼神,她眯眼笑了笑,随后又咬着牙威胁道:“本姑娘是感谢你做的一切,所以特地今日破例,你要是不识相,可别怪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 秦邺这才放心,急忙喝着自己娘子给倒得茶,心里美滋滋。 在陶舒晚对秦邺的改观下,二人安静的过了几天日子,就连老太太都很少找她的事情,她又恢复了以往的活泼。 这天,秦邺与陶舒晚被叫到了老太太院里,近几日老太太身体不适,陶舒晚作为小辈常去探望。 大夫说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老太太年事已高,体质弱,加上最近府里的事情太多,一时精神不济,只需慢慢调养。 秦邺拉着陶舒晚进了屋里,老太太正半倚在床上,身后垫着柔软的枕头,虽然脸上略带一丝病容,但好在精神不错。 “孙媳见过祖母……”陶舒晚底底开口,屋里充斥着淡淡的草药味道,令她微微皱眉,对老太太起了一丝怜悯。 老太太明人将一份帖子拿出来,交到她与秦邺的手中,微微喘了一口气道:“宫里送来了帖子,是皇后娘娘办的小宴,说是邀各位臣妇,女眷去宫中赏景吃茶,老身如今尚在病中,不宜走动,邺哥便让舒晚去。” 第62章 宫中小宴 陶舒晚一听,垮下了脸,她才刚刚得罪皇后娘娘,如今让她去宫中,岂不是明摆着去让人操练的嘛。 二人拿种帖子回了陶然居,陶舒晚一屁股坐进贵妃椅中,绝望的对着秦邺道:“我能不能不去啊……” “此乃懿旨,不得不去……”秦邺看着那精致的帖子,也有些发愁。 “我才刚刚得罪她,她就邀请我去参加小宴,我这心里怎么这么没地儿啊!”陶舒晚泄气道。 秦邺凝眸看着手里的帖子,若是皇后邀请晚晚前去小宴,皇帝不可能不知道,现在皇后正逆着皇帝的龙鳞办事,仔细想想,她可能是想借此机会笼络晚晚,打消皇帝对她的不满。 “虽然是鸿门宴,但也不是个死局,如今皇上在背地里给你撑腰,皇后也不敢对你太过苛刻。”秦邺道。 陶舒晚点点头,既然她不去找事,而事儿来找她,她可不是怕事儿的人,可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而正如陶舒晚与秦邺猜想的那样,皇后一脸几天被皇帝冷落,心中虽有一肚子火气却不敢发泄,加上她害怕因为自己的事情,让恒钧也不讨皇帝喜欢,她只好借口办个小宴,请各家女眷来宫中聚一聚,玩一玩,顺道把陶舒晚之前的名声给挽救回来。 皇帝觉得皇后终于办了一件人该干的事情,也不拒绝,甚至对皇后的偏见有所松动。 皇后见此办法有用心中自然欢喜,可这小宴却不是陶舒晚那么轻易就来参加的。 翌日,虽然陶舒晚再怎么磨蹭,可仍然到了该进宫的时辰,秦邺深知她心性单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宫里的宴会根本不适合她。 可没有办法,老太太病着,他又不是女眷不能陪同,只能再三叮嘱她谨慎行事。 陶舒晚点了点头,为以往万一,她带了如月,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宫中特地有马车来接,陶舒晚不好推拒,在秦邺的担忧下进了宫。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宫门,多么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不必多说,就那一片又一片的金顶,便让她升起一股紧张之感。 穿过几扇古色古香的大门,陶舒晚终于被太监领进了华清殿中,此殿乃是专门待客赐宴之地,殿里共分两层,宴席在第二层,殿里四面皆是门,推开后,四处镂空,像是座巨大的亭子。 外面则是宫中最大的华清池,满池的睡莲与荷叶在微风中摇曳。宫婢们进进出出,将精致的菜肴摆放整齐。 陶舒晚到的时候,已有一些贵女命妇凑在一旁看风景,她大多都不认识,只默默选了个角落坐着。 这宫中景色虽美,奈何她此番心境与其他小姐不同,人家可是正八经来吃喝玩乐的,而她却要提心吊胆。 众人嬉笑着说了一会儿话,便见皇后娘娘与安阳郡主一同登上了阁楼,众人安静下来,然后都向皇后娘娘请安。 安阳郡主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在角落中发现了默默无闻的陶舒晚,她勾起嘴角,眼睛里带着即将要捉弄人的神色,给皇后娘娘递了个眼神。 皇后看了看众人,而后端着架子,淡淡开口道:“今日不过是女眷之间的小宴,众位不必拘束,只当是咱凑在一起玩乐。” 众位女眷齐声喊是,随后纷纷落座,有女婢端了上好的佳酿来,如月拿起酒壶,给自家夫人倒了一杯。 然后宴席开始,众人吃吃喝喝,又有宫中舞女为众人排解寂寞,坐在角落里的陶舒晚一时间都以为自己是想多了,这真的是一个普通的宴会。 甚至在她偶尔对上皇后的眼神时,她也不咸不淡的,仿佛从来没有与将军府发生过一样。 宴席进行了一半,皇上身旁的总管太监出现在众人面前。 皇后娘娘喝了口茶,问道:“不知公公前来,可是皇上有话吩咐?” 公公给皇后娘娘请了安,随后开口道:“皇上确实有话吩咐,只是不知,哪一位是镇国将军府的夫人?” 众人一听,纷纷转过头去,去寻找公公口中所说的人。 陶舒晚在众目睽睽之中,站了起来。公公见此,舔着一脸讨好的笑道:“皇上听闻夫人第一次进宫来,特让奴才前来问候,若夫人觉得有何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开口,只管把这儿当成自个儿家,不必拘束。” 陶舒晚面上带着官方微笑,盈盈谢过皇上好意,可心中却觉得像是吃了黄连,简直是有苦说不出,她扫视一圈,看着众位女眷有羡慕,有嫉妒,甚至有不明真相不屑一顾,她顿时觉得自己太难了…… 那总管将皇上的话带到后便离开,皇后娘娘带着微笑看着她,随后开口道:“既然皇上都对少夫人照拂有家,本宫自然不能让夫人受了冷落……” 陶舒晚看着主座上的皇后,虽然她笑着,可却像一把把冷箭,无声的射在她身上。若是眼神可以杀死人,她觉得她现在一定万箭穿心了。 众人又坐了一会儿,皇后便借着酒醉,被宫婢扶着回去休息,临走时,还特意叮嘱众人一定要尽兴而归,并且留了安阳郡主与众人继续说话。 皇后娘娘一走,众人多少有些轻松,没了压力,说说笑笑倒也没那么多忌讳。安阳郡主冲着李双儿等人使了个眼色,随后那些人都端着酒杯朝陶舒晚走去。 陪在身旁的如月见此紧张的捏了捏自家夫人的胳膊,陶舒晚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打起精神来警惕的看着她们。 “此宴会中也只有少夫人才有此殊荣,竟然得了皇上的问候,一瞧便与我们不一样。”其中一位身穿淡蓝衣裙的美人走上前来,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嫉妒。 陶舒晚疏离的笑着,看着她们跟在李双儿身后,心中已然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不过是侥幸罢了……”陶舒晚不轻不重的回应。 “便就冲着这份殊荣,少夫人不与大家共饮一杯酒?”又一人起哄。 陶舒晚了然,感情你们是想灌本姑娘酒啊! 第63章 以多欺少 陶舒晚不好推辞,起身和和气气的与众人共饮一杯酒。 一阵推杯换盏之后,她已经被众人灌得差不多,纵然她酒量再好,也架不住看着乌泱泱一片人这般兴致勃勃的等着敬自己的酒啊。 如月看着自家夫人一脸苦像,急忙上去拦住众位,随后低声道:“几位小姐,我家夫人酒量浅,还请众位手下留情,莫要再灌她了。” “我们同你家夫人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拦?”李双儿此时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她大着舌头,已经没有方才那般注重形象。 “你……” 如月看着众位世家小姐一脸不屑的神情,心中一阵火气油然而起,手心紧握着拳头,强忍着不让自己的巴掌挥舞在他们脸上。 陶舒晚见她被群嘲,大手将其揽到身后,低声在如月耳边道:“她们今夜是有备而来,你且等着,我既然带了你,自然不会让咱俩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在说完这话的时候,陶舒晚特意眼神不偏不倚的看了一旁正幸灾乐祸的安阳郡主一眼。如月当即便了然,她想起了安阳郡主之前的糗事,安静的退居身后,心中默默想着一会儿他们为难自家夫人,该给他们下一记什么药才会出气! 李双儿指挥众位姐妹灌了陶舒晚一会儿,见她仍然面不改色,心中略有不爽,讥讽道:“少夫人果真是人逢喜事,这酒都比我们这些女眷能喝些……” 陶舒晚挂着职业假笑,假意的喝了一口酒,等着李双儿接下来的说辞。 果真,那李双儿一手拿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带着醉意又开口道:“只是不知少夫人乃镇国将军府中的女眷,如何得皇上青睐,竟然会派总管来问候夫人。” 呵,开始往她身上泼脏水了,陶舒晚的的笑凝在脸上,眸中带着些许不悦,但也只是一瞬即逝:“自然是……我家夫君深得君心,我嫁的好啊!只可惜这如此清秀俊郎,举世无双的少将军只有一位,恐怕众位姐妹都无福消受咯。” 提起秦邺,众位世家小姐的眼神确实亮了一亮,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少将军,俊美无涛,气宇轩昂,是多少待嫁闺中的世家小姐的梦想。 可是一开始却被安阳郡主给看上了,郡主家世好,又有皇后娘娘作靠山,她们不敢跟她抢,可没成想,郡主最后也没有得到,反而落在陶舒晚这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手里,众位如何不懊恼悔恨。 李双儿咬牙切齿面上带着嫉妒:“你少得意,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你能守着少将军几年,待过了几年新鲜劲,你会成为弃妇,再说你这家室,与秦少将军来说,毫无益处,终究会厌弃你。” 陶舒晚冷冷一笑:“被不被弃本夫人现下也不怕什么,只是如今我为正妻,若是有人爱慕我家夫君,想嫁进府中来,还得站过来叫本夫人一声姐姐,再恭恭敬敬,敬一杯茶,本夫人可以考虑考虑,去与夫君商量商量……” “你这身份,还想让我们这些姐妹作妾,痴心妄想!”李双儿酒劲上来,原本和善的面具被撕破,露出原本的面目来。 陶舒晚也不生气,只是捂嘴笑道:“这还没说什么,李姑娘便藏不住心思了,若是让安阳郡主知道你想与她一同抢男人,不知会如何作想啊?” 李双儿心中对安阳郡主确实打怵,听李双儿这么说,她也即刻闭紧了嘴。 如月这个时候端着一盘水果插进人群,笑着道:“众位小姐一直喝酒,恐怕胃里早就不舒服了,赶紧吃一点水果压一压罢……” 大家一听,也纷纷放下酒杯,拾起几颗水果吃进胃里,陶舒晚喝了这么多酒,胃里早就不舒服了,也伸出手去拿,却见如月给她使了个眼色,她随即将不老实的手放了回去。 而李双儿那边,也接收到了安阳郡主的眼神,点了点头,做了个动作,假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众位小姐见李双儿不再找陶舒晚的麻烦,也高傲的扬起下巴,莲步轻移,端着自己的酒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一时间陶舒晚的眼前冷冷清清,她倒还有些不适应,想起如月之前的眼神,她瞧瞧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二人,悄声道:“那水果,你放了什么东西?” 如月抿了嘴,偷笑道:“她们还不配试我的新毒,只不过是刚从冰水里浸过的水果,她们喝了那么多的酒,她们那些人,金枝玉叶,吃什么都精细,胃里肯定受不了这般刺激,今晚有他们好受的了。” 陶舒晚一听,方才那一番闷气瞬间就消掉了,二人好不容易挨到了宴会结束,急忙由如月搀扶着上了马车出了宫。 待马车缓缓远离皇宫宫门,陶舒晚才卸下一身防备,瞬间松懈,依靠在马车里。 她掀开车帘,虽然已近黄昏,太阳照在马车上,显得昏黄昏黄的,但温度却是不冷不热,很是舒服。 如月伸出手给她捏了捏几个穴位,她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但因为饮了就,多少有一点头昏脑涨的。 “今日我看这小宴不是给众位女眷办的,而是直接给夫人办的,这么多人他们都不去,偏偏来夫人眼前,找夫人的晦气!” 如月有些不悦的皱眉,“早知道我就将我新研制的毒下在他们身上了!简直越想越来气!” 陶舒晚闭着眼睛,坐在马车中假寐:“就由得他们去,本夫人没在怕的。” 说完她揉了揉肚子,越发觉得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些酒水,难受的要命。 “夫人再忍一忍,一会儿便到家了,我回去给你熬解酒汤。”如月又替她揉着太阳穴,来缓解她的不适。 陶舒晚早就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说话,只是在马车感受着马车晃晃悠悠的,搅。弄的她胃里也翻江倒海。 如玉在门口大约等了半个时辰,才见马蹄声哒哒而来,果真转过街角,便看见自家马车,往这儿走。 第64章风雨欲来 待马车停下来,陶舒晚终于忍不住,推开如月要搀扶的手,掀开门帘,正打算跳下去找个隐蔽的地方吐一会儿,她感觉自己都要忍不住了,突然看见如玉一张兴奋的大脸,她差点忍不住喷她脸上。 急忙大手一挥,将她扒拉开,找了个墙角吐了出来。这一晚上也没吃些别的什么东西,除了酒水,也没有旁的,最多就只剩干呕,没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如月将一方丝帕递给她擦嘴,拍了拍她的后背,略带担忧道:“夫人连点垫肚子都东西都没有,如月竟然没有发现,这般被人催着饮酒,伤了脾胃可怎么好。” 陶舒晚吐完,摆了摆手,表示没有什么大碍,想当初,她跟众位好久酒蹦迪,什么都没吃,一喝喝一宿,第二天还不是照样活蹦乱跳的,怪只怪她穿过来的这副身子太弱了。 回了陶然居,如月下去给她熬醒酒汤,她则半倚在榻上,喝着如玉倒得热茶。 “夫人,宫中可有什么新鲜的事,我还没进过呢,快给我讲讲……”如玉趴在桌子上,一脸兴奋。 陶舒晚则声音虚弱道:“你先别说旁的,快叫厨房做一些我平日里爱吃的东西端上来,饿的我胃直抽抽。” “哦……”如玉一脸将信将疑,这宫中御膳可是最好吃的东西,夫人应该吃撑了才是,像是一天没有吃饭的模样。 见如玉扔不急不躁的站在原地,陶舒晚简直要气疯了,随手抓起手边的一件事物扔过去:“用你的轻功,现在!立刻!马上!去厨房!别忘了加一分我爱吃的桂花饼!” 如玉伸手利落的接过陶舒晚扔来的上好的青花瓷杯盏,轻轻放回到桌子上,一溜烟儿跑了。 秦邺刚从外面进来便见到这副景象,他走到陶舒晚近前坐下,有些无奈的笑着开口道:“怎么进了一趟宫,把自己弄成这样。” 陶舒晚胃里空空,说话都没有力气:“那些女眷,都跟人沾边的事儿是一点也不干,我这什么也没吃着,倒被灌了一肚子酒。” 秦邺看了她一眼,笑道:“这回夫人也尝试过推杯换盏的局了,别再哪一日,夫君我被灌的不省人事,夫人可不让进门儿。” 陶舒晚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们男人可不一样,嘴上说着应酬,还不知道躺在哪个温柔乡里呢,一码归一码……” 正说着,下人将做好的几碟小菜端了进来,两荤两素,还有一盅汤,加上一碗正冒热气的粥。 陶舒晚隔着老远就闻见香味儿,急忙跳下来,走到桌子前,迫不及待的便想夹一块鸡腿啃着吃。 秦邺将她的筷子打掉,略带着一丝威严的神色:“胃里正难受呢,别吃那么油腻的,先将跟前的粥喝了。” 陶舒晚早就饿的不行了,也不跟他计较,用勺子盛起一勺粥,也没怎么吹,便送进了口里,一瞬间的热意烫的她眼里起了一层水雾,结成眼泪,差点淌出来。 被烫哭了可丢人了…… 她稍微注意了一点吃相,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秦邺则给他舀了一碗热鱼汤,放在一旁冷着。 这时如玉跟进来,略带着纠缠的语气:“夫人,讲讲宫里的事儿罢。” 陶舒晚被她缠的受不了,加上吃了几口饭也确实来了精神,便点了点头,将宫中的所见所闻讲给如玉听。 “宫中那娘娘们住的屋子,墙是黄金做的,地砖是上好的玉石铺的,那屋顶是琉璃金瓦,就连吃饭盛的盘子那都是名贵的羊脂白玉跟翡翠,还有宫中养的锦鲤有人那么大……” 如月站在陶舒晚后面,看见如玉一脸震惊,忍不住转过头去偷偷的笑,以前知道自家夫人冠会忽悠人,但是从来没见识过。 看着陶舒晚那认真的神色,秦邺坐在一旁沉着脸,要不是宫中它日日去,怕连他也是信了。 如今皇上勤政爱民,实施勤俭节约,若真如陶舒晚说的那般奢靡,这百姓得被搜刮成什么样子。 如玉听得正起劲儿,震惊处还忍不住赞叹两声,一抬眼,见如月跟陶舒晚正憋笑憋的脸通红,一瞬间便明白过来:“赶情你们你们是拿我寻开心呢!” 说着便要去挠如月的腋下,如月伸出手躲避着,娇笑连连:“这话是夫人说的,你挠我作什么!” 如玉气道:“夫人我不敢作弄,只好教训你,谁让你站在一旁只管看笑话,咱俩可是姐妹,你那头儿的!” 屋子里嬉笑声不断,一时间氛围十分轻松,陶舒晚也暂时忘记了宫中那些不开心的事。 正闹着,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军,夫人,门外来了一队人马,想要闯进来……”管家带着急促的呼吸声与恐慌感。 还不等陶舒晚与秦邺反应过来,便听见门外管家被推到在地上惨叫的声音,秦邺推开门,便看见黑漆漆的院子中,一队身穿大理寺服饰的士兵持刀笔直的站在外面,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秦邺阴沉着脸,周身围绕着的戾气令人遍体生寒。 “卑职等奉命缉拿嫌犯少夫人与其婢女,请将军不要为难我等……”一带头官兵公事公办道。 陶舒晚一听,心下一惊,秦邺此时也对她投过疑惑的眼神,仿佛在询问她在宫中是否又惹祸上身。 “不知本夫人所犯何罪?”陶舒晚强压着一丝冷静。 那官兵道:“今日宫中小宴后,祭酒大人的女儿李双儿小姐等一众官员世家小姐回到府中呕吐过之后,如今已经陷入昏迷,有人指认此事与少夫人与其婢女有关,卑职等奉命缉拿。” 官兵一脸严肃的模样,陶舒晚再如何淡定也慌了神,秦邺站在她面前,给予她充分的安全感。 官高一级压死人,众位见镇国将军如此也不敢硬来。两波人僵持着,就连如玉也时刻保持戒备。 陶舒晚见此,不想让众人背上抗旨的罪名,她定了定心神道:“我跟你们走……” 秦邺身后传来一声倔强且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陶舒晚走出来,月色的映衬下令她精致的脸上越发苍白柔弱。 秦邺心下一紧,急忙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胳膊。他上过战场,打了无数次惊险的仗,这是第一次生出了害怕的感觉来。 第65章 入狱 在众目睽睽之下,官兵押着陶舒晚与如月离开了秦府,秦邺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浓墨似是结成了冰。 当夜,陶舒晚与如月便被关进了地牢里,腐烂的味道充斥在两人的鼻尖,向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陶舒晚第一次感受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界。 “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明明没有……”如月与陶舒晚蜷缩在墙角,低声说话。 陶舒晚秀眉未蹙,似乎在思索这一整天事情的来龙去脉,怪不得今日李双儿等人不停的灌她就,原来早就商量好了什么计划。 可既然这些小姐在计划之中,又怎么会令自己中毒,陷入昏迷的境地之中呢…… 陶舒晚正思索着,突然见一狱卒,肥头大耳,油光满面,不怀好意的开门走进来:“犯人陶舒晚,出来!” 如月见此人目光里全是不怀好意,急忙挡在自家夫人跟前:“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进了牢狱,你们就是犯人,呼来喝去的吓唬谁呢,有人花钱让你俩享受一番牢中刑具,待会儿有你们好受的!” 那狱卒看好戏般哼笑两声,说着边要拖陶舒晚出去,如玉见此怎可放手,挣扎着去保护自家夫人。 花钱买她陶舒晚受折磨的,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只是她虽然如今进了牢狱,又怎可被其他人折辱。 因着如玉保护他,其他狱卒见其冥顽不灵,拿着手中的鞭子抽向如月。 那鞭子是抽不听话的犯人用的,材质特殊,人被抽上一下,就算穿得再厚,几片衣料在它面前也不能抵御。 不过几下,如月的鞭痕便落在了身上,隐隐的往外渗血。可就算如此,如月也紧咬着牙关,不肯将陶舒晚放开。 陶舒晚见状,急忙道:“如月!你放开我!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如月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倔强,虽然身上的鞭痕疼的她额上出了一排排细密的汗,可她仍然护着陶舒晚。 一拉一扯间,陶舒晚突然感受到怀中玉佩的轮廓,她突然想起什么甩开那狱卒,然后掏出怀中的玉佩道:“我看你们谁敢再动!” 此话一出,众人都看向那玉佩,如何精致繁复便不必多说,只说那玉佩通体温润,九条龙盘旋而上,带着玉佩主人一样的威严,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你拿这物什吓唬谁呢!”那狱卒一辈子都在这大牢里看犯人,哪里见过这东西,只当是这贵族夫人临死之前的挣扎,依旧上前要去拿她。 陶舒晚冷冷一笑,对着那狱卒道:“这玉佩乃是皇上御赐,见此玉佩如同面圣,你竟敢对皇上如此不敬,怕是诛你九族也不枉惜罢!” 另外那狱卒一听,急忙跪了下来,他虽然没见过皇上,可瞧着这东西,这么惜贵,应该是真的错不了了。 可那肥头大耳的狱头仍然不信,甚至脸上带了丝不屑。 陶舒晚最不怕这种没见识的人,便又道:“你若不信便把你们家大人请过来,让他查验一下真假,你若仍然冥顽不灵,到时候身首分家,可别怪本夫人没有提醒你!” 那狱头被陶舒晚连唬带吓,多少有些信了,急忙让人去把自家大人请来,那大人一见玉佩扑通一声跪下来,高呼万岁。 陶舒晚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个,她附耳在那大人身旁说了几句,那大人浑身冷汗连连,不一会儿便带着那几个不成器的狱卒毕恭毕敬的离开了此处。 待那些人都走了,陶舒晚呼出一口气,狠狠的擦了一把冷汗,多亏他爹临走时给了她这个玉佩,说是关键时刻能保命,要不然,她今夜就要被折磨死了。 将玉佩收起来,陶舒晚急忙去查看如月的伤势,然后从如月怀里翻出些药膏,给她涂抹在上面。 两人说了会子话,刚才那大人出现在二人面前,一脸尊敬谄媚的将牢门打开,然后便见皇帝身穿黄色常袍出现在陶舒晚眼前。 陶舒晚与如月纷纷跪下:“臣妇见过陛下!” 皇帝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此时的陶舒晚头埋在地上,周围静的连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听说你想见朕?”皇上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亏是天下之主,这种让人有压迫的喘不上气的气势,只有他才能散发出来。 “是,臣妇是清白的,求陛下为臣妇申冤……”陶舒晚泠泠开口,并不如他预想的那般狼狈不堪。 皇上冷冷的站在她面前,抿着唇看了她一眼,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凡是关在这牢狱之中的,有哪个人不说他冤枉,就凭你这女子的一句话,就想让朕相信?” 跪在自家夫人身旁的如月浑身被冷汗浸湿,伴君如伴虎,皇上这一句话,竟生生让人噎得无力反驳。 “不过……”皇上话锋一转,似笑非笑道:“你既秦邺的夫人,朕可以破例给你一次机会。” 陶舒晚冷静道:“什么机会……” “朕可以放了你,给你三天时间去调查诸位女眷中毒的真正原因……”皇上道。 陶舒晚心下一喜,虽然三天的时间她也不太能够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将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可最重要的是可以拖延时间,总不至于她跟如月在这昏暗的牢里,等着别人拿捏他们。 “臣妇谢陛下!”陶舒晚抿唇,面容沉静。 皇上勾唇笑了笑,看着陶舒晚那宠辱不惊的模样,想起了她那父亲,倒也不辱没他父亲的名声。 “你先不必谢朕,若是你没有调查清楚,那你,和你的婢女便要按照吏律问斩,你可想清楚了?”皇上依旧不留一丝情面。 陶舒晚心中到释怀很多,事情再坏也只能是这样了,反倒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她与如月跪谢皇帝,看着天子由众人拥簇着离去方才起身。 事到如今,时间紧迫,为了不让如月在牢中等待太过于受苦,她特意叮嘱过牢头不要过于苛待。 第66章 小命休已 待她出了狱牢已近子时,朦胧中,陶舒晚看见不远处站着两道人影,虽然隔得远,可心里熟悉的感觉还是令她鼻头一酸。 “夫人……”如玉哽咽着声音,急忙跑过去,然后开始查看她身上有没有伤口:“他们有没有对你们怎么样,有没有滥用私行?” 陶舒晚急忙制止住如玉,而后摇了摇头:“我动用了我爹留给我的玉佩,向皇上争取了三天时间,若是没有查出真正的幕后凶手,我与如月都会被责罚,所以时间紧迫,我必须要赶紧调查……” 如玉点了点头,这事她在少将军口中打听到一些,若不是得到消息,她也不会与少将军在此等着陶舒晚被放出来。 “此事牵扯甚多,皇帝下令只许让你自己一人调查,对不起晚晚,我就不该让你趟这趟浑水。”秦邺一脸懊恼。 陶舒晚为了不让他太过于担心,故意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而后又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本姑娘是谁,就这点小伎俩还想治我于死地啊,这么晚了,你先回府,祖母年纪大了,莫要让她担忧……” 待秦邺走远,跟在陶舒晚身后的如玉道:“自夫人被抓后,少将军便进宫去求见陛下了,听宫人说,少将军在殿外跪了好几个时辰,皇上才有所松动。” 陶舒晚艰难的勾唇笑了笑,她知道这件事秦邺帮不上忙,且皇帝作为天子也很为难。”她只有靠她自己才能救自己。 夜色已深,宫中却仍然警备森严,陶舒晚略微与如玉耳语几句,便让她离开。 想要调查事情的真相,自然要先从案发现场开始,陶舒晚由宫婢领路,第二次回到了那华丽的华清殿外。 与白日的喧嚣精致不同,如今的华清殿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清冷,虽然所有东西依旧在此,可陶舒晚的心境却与之前大有不同了。 殿里的吃食与餐酒依旧摆在原地,除了稍显凌乱看不出旁的异样,只因事情来的太过突然,皇帝便下令封锁了整个华清殿,不让任何人动里面的东西。 陶舒晚一边回忆着白日里她所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一边朝着每一位中毒的小姐所坐的位置细细观察。 她身后跟了一位宫中女官,此次宴会的所有流程都是由她负责,包括众位小姐的碗筷以及上的各种酒及吃食,都是经过她手查验后方能端上去。 “这位姐姐,不知当日众位女眷们饮的都是什么酒,吃食可都用银针试过了?”陶舒晚看了那女眷一眼,问道。 这小宴出了事情,那女官作为负责人,自然脱不了干系,所以在陶舒晚调查时,也十分尽心尽力。 “这女眷们不如男子,喝不得烈酒,上的都是桃花饮以及青梅酒这种偏淡一些的。这吃食因宫中规格极严,自是用银针试过方才端上。” 陶舒晚点了点头,随后又让那女官将宴席上所有在场的宫女都叫了过来,站成一排,然后简单的问了一些问题,折腾了一晚上,她不仅累的打起了盹,而且还都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 那女官见她劳累,便没有叫她,待陶舒晚睡醒,已然日上三竿。 她着急忙慌的从角落里爬起来,华清池依旧是那个华清池,没有一点变化,可她却只有两天的时间。 她托如玉查了宫中各位女婢所依靠的势力,查了她们一天,多少出了点有用的讯息,就是他们都是皇后宫中的人,可皇后宴席当日,不胜酒力,参加了一半就回了寝宫,不可能是皇后下的手,线索查到此,便中断了。 她又将矛头对准众人所用的酒器,并且挨个放在鼻间闻了闻,众位小姐喝的都是桃花饮,所以杯中都残留有淡淡的桃花香气。 陶舒晚又走到李双儿的座位前,正在此时,华清殿传来吵闹声,不多一会儿便见安阳郡主一脸怒意的带着贴身丫鬟走进来,门外的守卫碍于皇后,只是象征性的拦了一下。 “你来做什么?”陶舒晚看见她,脸上略有不悦。 “本郡主昨日醉酒,丢了一只最心爱的耳环,特来寻找。”安阳郡主冷哼一声,挑衅似的看了她一眼。 随后又道:“就算皇上给你三天时间又如何,看你这次怎么能活下去。” 陶舒晚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与她争辩,时间紧迫,她不想跟她浪费时间。随后又拿起李双儿用过的餐具自己的观察了一眼,并且放在鼻间嗅了嗅,她微微皱眉,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又随手拿起一盛酒的器皿,刚准备查看,安阳郡主突然撞了一下,她一时没有拿稳,酒壶从她手中滑落,摔了个粉碎。 陶舒晚刚想发火,却见安阳郡主从她脚边拾起一翡翠耳环,仰起脸开口道:“不好意思,是你先踩了我的东西,不就是碎了个酒壶么,来人,收拾了。” 宫婢见此急忙上去收拾,安阳郡主脸上则带着她看不懂的笑,领着自己的丫鬟扬长而去。 陶舒晚紧紧的握住拳头,这一切的一切都透露出了不对劲,但她却毫无思绪。 三天很快过去,她脑中的零碎片段却总也无法拼凑起来,等到她再回过神来,她已然被狱卒又重新带回了牢中。 陶舒晚还想与如月梳理一遍三天她所调查的结果,便又被狱卒压去了刑部的大堂之内,主座上皇帝一脸严肃的凝望着她,而一旁则是各位官员,他们的千金都中了毒,如今昏迷不醒。 “三天时间已经到了,你可调查出结果了?”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带一丝情绪。 陶舒晚抬眸,正巧看到皇帝头顶上的匾额‘廉政清明’,她无声的笑了笑,心中掺杂着异样神情:“没有。” 皇帝听到这结果笑了,众位官员也是吹胡子瞪眼,纷纷上奏,让皇上尽快处罚。 陶舒晚觉得浑身血液似是凝固了一般。只因天子这笑容里只让陶舒晚感受到无尽的冰冷:“既如此,便一同杖杀罢……” 第67章 千钧之际 短短几句,那高高在上的天子,便定了两个人的生死…… 可她现下顾不得自己,而是如月…… “陛下!”陶舒晚猛然抬起头,眼中是浓浓的不可置信,。 “此事与我的婢女没有关系,求陛下放过她,臣妇愿一力承担!”陶舒晚扑通跪了下来,脸上带着慌乱之色。 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却一只手支着头,似是漫不经心道:“据朕所知,你这婢女可不一般啊,此次事件,你又怎么证明不是你指使这丫头干的?” 陶舒晚彻底慌了,她知道所有人的秘密在这位天子面前都不是秘密,可她却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因为如月这一身的能力,而害了如月。 “陛下……” 她还想再说,皇帝一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好了!朕不想再听,既然你拿不出你自证你跟你婢女清白的证据,就不要再多费口舍,来人啊,拖下去。” 门外的侍卫听到命令,面无表情的上前来将如月与陶舒晚压制住,不论陶舒晚再怎么挣扎辩解,皇上似乎都无动于衷,只是一只手轻轻的扣动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住手!” 众位官员正议论纷纷,吵吵嚷嚷,被这一呵斥惊到纷纷闭了嘴,转过身去找声音的主人。 来人着一身暗黑绣金线祥云宽袍,墨发用墨玉所制成的冠束起,脸上未带一丝表情,抬眼间眸中所带的凌厉,激起旁人一身鸡皮疙瘩。 就这么一位如黑夜里的阎罗,令人闻之生畏的人,却让陶舒晚觉得顿时有了无尽的安全感。 他身后正跟着身穿一身利落男装的如玉,一只手各拖着一女人,毫不费力的走到各位身前。众人疑惑瞩目,仔细辨认一看,竟然是国子监祭酒的嫡女李双儿,和一位身穿宫中服饰的婢女。 “秦少将军,你想干什么?”一官员见是秦邺,心中虽然对此早有耳闻的将军有几分害怕,可想起自家正躺着的女儿,便只剩下愤怒。 “自然是申冤。”秦邺冷冷的扫视了众位官员,随后又道:众位不是想要证据吗,本将军给你们带来了。” “将军可别为了自家夫人,想随便抓几个人 蒙混过关!”众人又纷纷道。 秦邺也不恼,只是向高座上的皇帝行礼道:“既然是事情真相,现在便说与陛下听不晚罢。” 原本正无聊的皇帝在听到秦邺的话眼中亮了一凉,随后又仿佛毫不在意,淡淡开口:“既然你们调查出了结果,朕也不是那般不讲理的人,只是既然此事因你家夫人而起,朕只听她说。” 陶舒晚挣扎着让身后的侍卫松开自己,随后理了理衣衫行礼道:“臣妇遵命,只是在给皇上解答案情之前,臣妇斗胆想让陛下将皇后与安阳郡主请来旁听。” “哦?准了!” 皇帝使了个眼色,便有公公急匆匆去请。 不过一刻钟,皇后与安阳郡主赶来,两人在经过陶舒晚的时候纷纷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带着笑意向皇上请安。 “今日不是要惩处给众位世家小姐下毒的凶手吗,陛下叫臣妾来做甚?” 皇后一脸明艳的笑,似乎此事对于她来说,丝毫没有关系。 “回皇后娘娘,是臣妇请求陛下让您来旁听的。”一旁的陶舒晚嘴角挂着隐晦的笑,两眼平视着皇后。 皇后皱眉,心中虽对陶舒晚带有厌恶,可作为皇后却不能在此时裸露出来,只是挂着略显僵硬的笑道:“这些本宫向来不感兴趣,少夫人难不成是对本宫有所怀疑?” “皇后娘娘多虑了,只因事情发生在皇后娘娘所举办的小宴之上,扰了娘娘的兴致,故让娘娘来看看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在宫廷御宴上动手脚。” 既然该来的人都来了,皇帝皱了皱眉,命陶舒晚尽快开始,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看着众人相互虚伪的啰嗦。 陶舒晚也不多说,直接向皇上道:“臣妇这三天,之所以没有任何调查结果,只是因为是有人误导。一开始,臣妇以为是宫中的宫婢动了手脚,可查来查去,根本无迹可寻,最后发现,那下毒的宫婢是宫外的人,宴席一结束便随着众人离开宫中,自然神不知鬼不觉。” 陶舒晚顿了顿,又道:“之后,臣妇又调查了各位小姐当天所用的酒皿,发现众位小姐一同找我敬酒时,都喝了同一酒壶里的酒,而那酒里,正被人动了手脚。” “那下毒的人是谁?!”其中一五大三粗的官员怒气冲冲道。 陶舒晚则一脸神秘的笑了笑,随后将眼神看向了正在昏迷的李双儿,以及她身边的宫婢:“此事,就要问一问李双儿小姐了……” “开什么玩笑,她正昏迷不醒,难不成少夫人走投无路,开始说胡话了?”站在一旁的祭酒看着自家女儿苍白的小脸铁青着脸瞪着她。 陶舒晚似有若无的瞥了安阳与一眼,只又说道:“众人心中定然是满肚子疑问,本夫人自一一为众人解惑。” “这第一,此毒无色无味,乃是多重秘药合成而来。其中有一味配料乃是去年他国进贡而来的名贵花草,其花有毒,叶却可解毒,因及其名贵,坊间根本无从配制与售卖,也就是说,只有在宫里的人才能接触到。” 陶舒晚停下,勾着唇,看不远处正面带不愉神色的皇后,随后又道:“这第二么,大家都已经知道众位小姐之所以中毒,是因为喝的都是同一壶桃花饮,而李双儿小姐喝的则是另一壶青梅酒,既然并未与众位小姐共饮,她又何来中毒一说呢?” 陶舒晚故意说的缓慢而且清晰,在提到她没有中毒的时候,倚在宫婢怀里的李双儿似乎有所察觉,睫毛几不可查的颤了一颤。 “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除非你拿出证据来证明,依我看少夫人是拿不出证据,随口胡诌罢!”安阳郡主面上带着些许烦躁,像是被别人踩住尾巴。 陶舒晚听到此话,发自内心的笑了:“这要说证据,还得感谢安阳郡主相助呢。” “谁帮助你了,你可别乱说话!”安阳郡主被她这一笑给吓得慌了神,有些心虚的看了皇后一眼,生怕她乱说话。 第68章 真相大白 陶舒晚让如玉将怀中的包裹打开,那是安阳郡主似故意又不似故意打碎的酒壶碎片,陶舒晚早留意到了安阳郡主的不寻常,故此多留了个心眼,命如玉给收了起来。 “原本臣妇倒也没在意这物什,安阳郡主这一失手,臣妇险些没有错过这一证据,没成想这正是众位小姐共饮的酒壶,如今这上头还残留着混合着毒药的酒渍,若众人不信可让人一验。” 坐在一旁都皇后听到现在都有些坐不住了,她轻轻咳了一声,随后道:“说了这么多,少夫人只弄明白了大家怎么中的毒罢了。” 陶舒晚笑而不语,只是给一旁的如玉使了个眼神,如玉收到后走到李双儿面前,捏起她的手腕骨,不过使了三分力气,那李双儿便疼的浑身发抖,忍不住口中溢出一声疼来。 众人一看原本昏迷的人竟然是假装的,那投毒的事情各位自然心中清明,众为大臣交头接耳的议论着,甚至疏远了站在他们身边的李祭酒。 李双儿一见装不下去,急忙虚弱着爬起来,然后跪伏在地上,小脸煞白,随后还不忘看向皇后的方向,似乎在祈求什么。 至此投毒的事情已然明了,皇帝看着李双儿贼喊捉贼的一幕,盛怒无比:“你可知道,这是欺君之罪!” 那宫婢吓得瑟瑟发抖,只知道跪在地上求饶,嘴里还说着不管她的事,是别人指使的。 李祭酒还不知道自家女儿扮演着这等角色,气的差点晕厥,可无奈他只有一个女儿,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赐死。 “你个逆女,怎么会闯下如此大祸,是不是有人胁迫你,赶紧说出来,或许陛下会饶你不死啊!” 李祭酒急忙跑到李双儿跟前同她一齐跪下,老泪纵横道:“陛下,我家双儿虽然娇纵,但心思愚钝,断然不会做这等事情,求陛下明察啊!” 李双儿瑟缩着看了安阳郡主一眼,还不等说些什么便见安阳郡主冷冷开口道:“李小姐可要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是信口胡诌,可是欺君!” “是,是……呜……”李双儿纠结了半天,苦着毫无脸色的一张小脸低底的苦着,全然没了往日的那些脾气。 陶舒晚见此也低声道:“宫中宫婢在清华殿伺候的都记录在册,这个宫婢脸生,举手投足间也没经过宫训,能从宫外带一个无关紧要的婢女,充当宫婢还不被发现的……” 自然是宫中手握权势的。 但陶舒晚没有再说,而是看了一眼皇上。 坐在主座上的皇帝不用猜也知道陶舒晚是什么意思。她今天开口让皇后与安阳郡主可不是真的只是当旁观者的,幕后的指使者究竟是谁,众人心知肚明,只是碍于皇家颜面罢了。 “既然将军夫人已经自证清白,那便连同其婢女无罪释放,天色不早了,朕也累了,李双儿等其先压入天牢,待朕好好想想,再作处罚,众位也都回。” 皇上脸色十分难看的瞥了皇后一眼,皇后虽然面上扔作镇定,可慌乱的神色早就已经将她不安的心给暴露出来。 她知道此件事情皇上已经知晓跟她脱不开关系,之所以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挑明,不过是碍于她一国之母的身份,碍于他自己的皇位罢了。 一场如同闹剧一般的阴谋在李双儿的哭喊中谢幕,她在被拖下去的时候,嘴里似乎还喊着皇后娘娘,可还没说什么便被一旁的侍卫用布给堵上了嘴。 三日后,李双儿被赐死的消息传遍京中,随后而来的是皇后德行有亏不仅被禁了足,而且还被收回了凤印。而安阳郡主则被禁足在平西王府,不得出入。 这些还是陶舒晚在秦邺下了早朝回到府中之后才知道的,二人正坐在亭中,偷得浮生半日闲,如月如玉则站在他俩身后,替陶舒晚扇风。 “自从李双儿被赐死,李祭酒有好几日都称病没有去上朝了……”如玉一边给陶舒晚剥着果子,一边问道。 陶舒晚则一脸淡淡的,只是带着些惋惜:“此事牵扯到了皇后,自然只能牺牲一个李双儿,只是不知道皇上用了什么法子,说服李家,不然此事传扬出去,可是皇家丑闻啊。” “所以皇上为了弥补对夫人的损失,赐了好些东西。”如玉一脸财迷。 可在陶舒晚看来,这何尝不是让她闭紧嘴巴呢。 坐在一旁的秦邺伸出手摸了摸她柔顺的发丝,轻声道:“只是不知夫人怎知那毒是宫中秘药,恐怕下毒的人就是想让大家都不知道此毒来历才下的罢。” 陶舒晚与如玉如月默契一般相视而笑,随后颇得意洋洋道:“我家如玉轻功一绝,若想换个人出来,岂不轻而易举?” 秦邺笑了,但眼神中却透露一丝危险:“娘子竟然在无形之中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却独独没有告诉为夫是吗?” 陶舒晚见状急忙安抚摸毛道:“这不是情急之下嘛,再说如玉如月跟我时间长,什么事情不用我多说他们心中都有数,乖啦,我还是很感谢你在那种情况之下无条件信任我的,真的!” 秦邺被她一脸严肃的表情逗笑,便也不再打趣她,而是捏了两颗葡萄塞进她嘴里,看她向仓鼠般一边一个鼓着腮帮子瞪她。 陶舒晚知道此件事情虽然已经结束,可皇后娘娘这尊大佛她是彻底的得罪了。 况且这点惩罚对于皇后与安阳郡主来说,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叮咬,待皇上气消了,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皇后。 一想到这儿,陶舒晚便知道往后自己步步艰难,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她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一歪头见秦邺正坐在她身旁闭眼假寐,斑驳的阳光撒在他脸旁,平添了几分柔和,令他冷峻的脸庞不再如往常那般冰冷疏离。 一时间陶舒晚瞧得直了,竟也没发觉自己连看秦邺的眼神都带了一丝甜意。 第69章 替母报仇 自皇后被收回凤印后,便一直称病,众位嫔妃也被免了晨昏定省,有半月之余没有见过正宫娘娘的面。 加上皇后被禁了足,皇帝也没有说禁多久,只不让她出宫,如此一来,她连自己儿子的面都见不上了。 宫中众人都不知皇后被禁足的具体情况,小道消息宫中秘闻等传的沸沸扬扬,直到传到了大皇子的耳朵里。 皇子成年后,需得出宫建府,遂宫中的事情,大皇子知道得晚了些,再加上每日进宫去,皇帝总爱问他课业,他心思不在那上面,每每都是被训斥。一来二去,他便不总进宫。 可这眼见一晃半月,原本对他掌控极严的母后竟然没有叫他入宫说话,这萧恒钧多少还有一些别扭,便趁着今日天色挺好,进了宫。 未央宫里,因着皇后被禁足不能出门,便特意穿的简单了一些,昨日里她才刚刚在手底下人里听了些关于自己的事情,说什么她已年老色衰,被皇上厌弃,等等一些谣言,气的她当晚便犯了头疾,额头正用御医的药敷着。 萧恒钧哼着小调进了未央宫殿内,大眼儿便见稀稀拉拉的洒扫宫婢一脸死气沉沉的模样,失了往日趾高气昂的笑模样。 心中纳了闷,但也并未多言,只是皱了皱眉头,又进了内殿,一进门,便闻见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儿,皇后正坐在凤椅上,一手托着头,轻声的哼哼。 身旁的贴身宫婢为了让她能舒服一点,正轻轻柔柔的给她按着太阳穴,可能是一时手重,遭到皇后怒骂一声,那宫女急忙跪下,略带恐惧的讨饶。 “母后这是怎么了?病了也不让人捎信给儿子。” 萧恒钧走上前,面带着一丝担忧,但八分眼神给了皇后身边的那个宫婢。 肤若凝脂,气若幽兰,看着眼生,应该是内务府刚拨来的。萧恒钧忍不住朝那宫婢淡然一笑,宫婢年纪尚小,立即低下头去 红了脸。 皇后将大皇子的一切小动作尽收眼底,铁青着脸让那宫婢滚出去跪在烈日下两个时辰,却并不责骂自家儿子,只觉宫婢心思不正。 “钧儿,母后可是受了大委屈了,呜……”皇后一见自家儿子,顿时心底泛起对秦家的怒意以及对皇上的委屈,忍不住拿出手绢,捂着嘴低声哭起来。 萧恒钧还真是极少见她母后哭,毕竟她可是一超国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崇地位,除了皇上,谁又敢给她脸色看,给她委屈受呢。 皇后这一哭,急了,忙道:“是谁敢欺负母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母后快别哭了,说一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后低底的哭了一会儿,将脸上的几滴泪擦了擦道:“都是那镇国将军府的陶舒晚,她不仅欺负你的表妹安阳郡主,还欺负本宫,如今她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陛下禁了本宫的足,就连你表妹都不能出府……” “岂有此理,不过是个将军夫人,竟然如此嚣张!” 萧恒钧此人虽为大皇子,但其实没什么脑子,若想找人拿着当枪使,他这种人正合适。 但他却十分孝敬他的母后,又在皇后手中养大的,虽然不欺男霸女,但胡作非为的本事也不少。 这被皇后这么一挑唆,心中顿时怒火丛生,心道,他母后可是皇后,他表妹可是西平王府的安阳郡主,谁人听到名声不得低头拜三拜,今日竟然被一个臭丫头给欺负了,当时便告了退,命自己手下,搜罗了一帮子人要去讨一个说法。 而那镇国将军府中,秦邺因接到了皇上的口御,前往京郊的军营给众位士兵特训。 如今虽然国泰民安,可皇帝勤政,喜欢什么事情都早作准备,以来应对之后的一些意料不到的事情。 这边陶舒晚刚把秦邺送走,萧恒钧便带人来到了将军府的门口。 陶舒晚虽然来这时代这么久,可是作息仍然调整不过来,秦邺今天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将她从被窝里拽出来,替他穿衣,并且还要求她亲自送他出门。 她只好简单的穿了件藕色衣衫,头发也只用一根发带简单的绑在耳后,极其不情愿的送他出门。 可当陶舒晚正当自己解放了,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回去补回笼觉的时候,突然见一华服男子,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卡在了门前,并且一脸怒意。 谁啊…… 她多少有一些脸盲,再加上她确实也不认识什么人。 管家开了门,脸上神色凝重。 “夫人,是大皇子……”管家趴在她耳畔,轻轻传递。 “臭丫头,叫陶舒晚出来,不然本皇子砸了你们这秦府的大门!”萧恒钧怒气冲冲的开口,却并没有将一旁的陶舒晚认出来。 陶舒晚上下打量一番,便知道是来找事儿的,大皇子她可有点印象,是皇后娘娘的嫡子,如此说来,是来替母寻仇啊! 她脑中迅速一转,立马道:“我家夫人是府中女眷,按规不得私自见外男,大皇子且等等,奴去找二老爷去!” 说着陶舒晚便给一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他去请二叔来应付。 下人机灵,弯腰点了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将二老爷给请了出来 毕竟是大皇子,也得小心伺候。 二老爷冒着腰往府外这么一瞧,好家伙,一队凶神恶煞的人马,手里不是拿着大粗棍子就是带着刀,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让人开了府门,一脸谄媚的朝大皇子行礼问候:“不知大殿下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不如进府中一叙,也好给殿下上点好茶,润润嗓子……” 大皇子显然不吃他那一套,冷哼一声,竖眉道:“少废话,陶舒晚呢,赶紧叫她出来,否则休怪本皇子不客气!” 他手中的棍子朝地上这么狠狠一砸,藏在一旁的陶舒晚肉眼能见这二叔的小身板也跟着瑟缩一下。 第70章 九龙令 “大殿下莫不是想找我那侄儿邺哥罢,他清早便有军务在身,不如您去京郊找他?”二叔依旧堆着笑道。 大皇子听他这话倒笑了,秦邺不再他更好办事儿,毕竟他心里多少对这位杀人不眨眼的修罗将军犯怵。 “少废话!本皇子找的就是陶舒晚,她竟然胆敢对我母后不敬,本皇子要拿下她去给我母后赔罪!” 二叔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心里十分复杂 这陶舒晚得罪了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思他多少是有点幸灾乐祸的,可这得罪的人太厉害,一不留神秦家都会遭殃,他心里又暗暗叫苦,一时间不知道交出人好还是不交出人的好。 正这时,身旁的下人道:“二老爷,不如叫个小厮从偏门跑出去叫秦将军回来罢,这场面,咱怕是对付不了……” 下人这一提醒,二叔顿时喜从心来,刚才被震住,他差点忘了这茬儿。 正说着,急忙打发人去,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便被大皇子揪着衣领给摔在地上,连同那要去叫秦邺的小厮一同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这花花肠子到不少,想去叫人啊?这府外全是本皇子的眼线,你还想动歪心思,啊?”萧恒钧说完便给了二叔一脚,以发泄自己的怒气。 二叔本就柔弱,如今被大皇子这一脚正踹在肚子上,顿时不敢动弹,大皇子似乎还是不满足,一声令下,手下的人上去便拳打脚踢。 “哼,尔等贱民,还敢跟本皇子对抗!”大皇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直到看见揍得鼻青脸肿的秦二叔,奄奄一息才让人停下。 随后又对着府里的下人道:“若是再不把人交出来,你们可瞧见了你们主子是什么下场,不光如此,本皇子还会拆了你们这将军府!” 秦府下人们一听纷纷低下头,吓得不敢言语,大皇子十分享受这份别人恐惧他的快感,便又十分嚣张道:“既然你们不说……来人!把这将军府的门匾给本皇子拆了!” 他手下的人应声而上,抡起手中的家伙做准备。 “我看你们谁敢!”陶舒晚拨开人群,由如月如玉搀扶折走到大皇子眼前。 大皇子一瞧,就算刚才不认识她,现在心里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不是刚才的丫鬟吗?”大皇子道。 陶舒晚盈盈一笑:“大皇子不是要找我吗?只是我与大皇子素不相识,怎能轻易同殿下说话呢。” 大皇子一脸不耐烦:“既然你已经承认,本皇子也不想听你说那些废话,来人直接给本皇子捆起来,带走!” “不知本夫人犯了什么罪,大皇子要带我走呢?再说,就算是有罪,也应当是吏部来拿人罢!”陶舒晚进退得体。 萧恒钧一时间语噎,但又仗着他的身份对此不屑道:“不必伶牙俐齿,一会儿进了宫,见了我母后自然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陶舒晚假装讶异的看了他一眼:“大皇子若说不出什么罪,小女子便只好让夫君回来,去皇帝陛下面前评理了……” 萧恒钧见陶舒晚虽对他说话时低眉顺眼,可这语气里处处充满挑衅,第一次觉得有被旁人冒犯的感觉。 正在这时,闻声而来的老太太由婢女搀扶着,走到大皇子眼前,颤颤巍巍的行了礼,见二叔被打的躺在地上,心中是又惊又心疼:“大皇子消消气,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 大皇子瞥了老太太一眼,见她毕恭毕敬,心里不但无动于衷,甚至还觉得众人都畏惧他的皇室身份,心中更是得意:“只要你们乖乖的交出陶舒晚,本皇子便可放过你们其他不相干的人,只要让我母后消了气,人自然给你们送回来……” 陶舒晚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要是把自己交给你,死不死的且两说,不得被皇后跟安阳郡主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啊!白痴才信你! 陶舒晚命府中的下人将二叔扶起来,随后又慢条斯理道:“既然身为皇子,无天子之令便带人来将军府中闹事其罪一。殴打朝廷官员,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其罪二。加上故意毁坏将军府这些零散的小罪,若我们告到陛下面前,大皇子怕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罢?” “你个贱女人,竟敢威胁本皇子?!”大皇子一听,虽然心虚但仍就用气势掩盖。 陶舒晚根本不害怕,相反挑着眉,勾着意味深长的笑道“不过是说实话而已。” 大皇子气急,根本不顾旁的,脑中只有一件事,便是带走陶舒晚:“好啊,待会到了我母后手里,看你还怎么嚣张,愣着干什么!给本皇子绑了!” 萧恒钧踢了自己的人一脚,那些人闻言纷纷朝陶舒晚涌上来。二叔见状早就吓得蹲到墙角去了。只有老太太站在陶舒晚跟前,命令府中下人赶紧上前拦住。 家奴确实抵不上大皇子所养的打手,不过一刻钟,打手们已经撂倒一片人,即将要抓住陶舒晚。 老太太见状急忙用手里的拐杖去赶,混乱间,不知是谁推搡了秦老太太一把,只听一声闷响,老太太被推下台阶,头也磕在了石头上,没了声音。 “老太太!”陶舒晚一见,急忙甩开众人跑过去,摸了摸老太太的脖颈与鼻息。 只是昏了过去,但额角磕破了,如今正往外渗血。 陶舒晚抬眼,虽眸中怒火中烧,但仍然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的的意识:“这场闹剧情,大皇子该收手了罢!” 萧恒钧有那么一瞬间,竟真的被陶舒晚凌厉的眼神给震慑到了:“哼,是你们冥顽不灵,这次我看还有谁敢阻挡!” 他自知理亏,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怎么可能会收手。 打手们接到指令,又一拥而上,准备将陶舒晚给抓起来。 “我看你们谁敢动!”陶舒晚将怀中的九龙令给掏了出来,围着的众人呼啦呼啦跪了一地,只剩大皇子一脸不在状态。 陶舒晚忍着怒意,对着萧恒钧道:“怎么?陛下的九龙令大皇子都不认识了?此令一出,如陛下亲临,大皇子,还等什么?” 众人一见此,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心中暗自打鼓,不知陶舒晚究竟是何人物,竟然还有这种宝物,只觉得冷汗直冒,跪的毕恭毕敬。 第71章 父与子 “不可能!这不可能!父皇怎么可能将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你这么个弱女子!”大皇子见到令牌慌了神,膝下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陶舒晚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道:“陛下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多了去了,以为自己是皇子,便可以越权抓人,殿下可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一句话!” “这令牌你是怎么得来的!”大皇子一脸茫然,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得来的大皇子自可以去问陛下,现在我们这将军府不欢迎众人,劝众位怎么来的,怎么回去,若惹了我不悦,将此时告知陛下,你们怕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得!” 众位打手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只有一位胆子略大的首领,跪在萧恒钧跟前,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声道:“殿下,咱们快走罢,这事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众位兄弟脑袋都得搬家啊!” “一群废物!”萧恒钧一脚将跪在身边的人踢出去,他不想承认自己的无能,自己的懦弱,也无法猜透陶舒晚这个保命符究竟是哪里了的,只能将火气撒在这些人身上。 陶舒晚扶起昏迷中的老太太,看着大皇子公然在自家府前教训那些下人,不由得皱起眉头,脸色十分不悦:“管家,将他们赶走!” 管家见自家夫人有皇上亲送的九龙令,心中的底气都高了许多,这大皇子算什么,我们可是有他老子爹护着! 心中这么暗暗想着,对大皇子众人也多了丝不屑:“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少夫人的话是不是,赶出去,赶出去!” 府中家奴纷纷起身,脸上多少都有些狐假虎威,拿着手中的家伙事,像赶鸭子一样,将众人赶出一里一外。 看着他们如丧家犬一般,众人心里都乐开了花,直叹自家夫人有本事。 陶舒晚喊来众人将老太太小心翼翼的送回院里,小厮们由急忙去请了大夫,一时间老太太院里丫鬟们进进出出,伺候着老太太。 而大皇子在陶舒晚这里受了挫,自然心中不甘,他带着满腹疑问进了宫,他打算找自己的父皇问清楚。 皇上此时正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本就政事缠身,身上疲乏,太监来传说是大皇子求见。皇帝也正想问问他近日的课业如何,也想看看他有没有长进,便将人给放了进了。 太监见皇上停下了手中的奏折,便让御前伺候的宫婢给上了一杯茶解乏。 正喝着,便见大皇子灰头土脸的闯进来,开口便道:“父皇!您为什么将九龙令这么贵重的东西给陶舒晚那个贱人!” 皇帝眯了眼,阴沉着脸盯了他一眼,站在一旁的太监见大皇子这般莽撞不由得替他擦了一把汗,随后好心道:“大殿下定然是十分迫切想要见到陛下,所以才急匆匆赶来罢!” 可萧恒钧哪里听得懂太监那隐晦的话,只是想将一腔怒火与不悦发泄出来,可他根本不知道,天子所做的一切,是不需要旁人质疑的! “父皇将母后禁足也就罢了,可您竟然还将九龙令送给那个陶舒晚,凭什么!” “放肆!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我看你是是要爬到朕头上去了!”皇帝将手中的茶盏一摔,脸色铁青,眸中带着一丝肃杀之意。 大皇子膝下一软,吓得跪在地上,他刚刚怎么忘了,他与父皇,先是君臣,后是父子,只怪陶舒晚那贱人,让他气昏了头。 “儿,儿臣不敢……”萧恒钧嗫喏道。 皇帝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抓住他话里的重要信息:“你去过秦府了,嗯?” 危险的尾音,萧恒钧额头上出来细密的汗,可浑身却觉得阵阵发冷,这是父皇即将要发火的表现,他捏着拳头,眼睛落在皇帝的龙鞋上。 “儿臣是为母后不平,父皇,她是皇后,可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萧恒钧咬着牙,眼神里带着对秦府的厌恶。 “不过是收了她的凤印,让她禁足,她便安耐不住找你诉苦了?你们两个可真是子孝母慈啊!”皇帝幽幽开口。 萧恒钧跪着走到皇帝脚下,道:“父皇!求父皇收回九龙令,那么跪重的东西,她一介女流根本不配……啊……” 萧恒钧还没有说完,皇帝眼中满是抑制不住的怒火,一脚他踹了出去:“你给朕滚回去思过,没有朕的口谕,不能出府!” 大皇子捂着胸口,脸上是一副死里逃生的表情,他刚刚竟然在父皇眼中察觉到了杀气,他如今想想,竟然后怕的浑身发抖…… “还不快给朕滚!” 皇帝见他仍然无动于衷,从桌上摔下一本书,砸在他眼前。 总管太监见此急忙将萧恒钧扶起来,半拉半拖着往外走。一直走了几百步,他才觉得自己仿佛重新活过来,只是手仍然控制不住在发抖。 “殿下,下次切不可再藐视皇位啊……”太监见大皇子这模样,忍不住开口提醒。 萧恒钧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父皇那张可怕的脸,哪还能听进别的话,只自顾自,失魂落魄的捂着阵阵发疼的胸口出宫去了。 将军府中大夫给老太太包扎好伤口,随后又开了一副药方,对着陶舒晚道:“没什么大碍,老太太只是皮肉伤,修养两天便好了,这期间忌食腥辣,伤口不要碰水……” 大夫又叮嘱了几句,随后收了诊费离开。 不多一会儿,自京郊赶回来的秦邺推门而入,陶舒晚迎上去,略微皱眉道:“怎么连衣裳也没换,这一身铁疙瘩,不难受么。” 秦邺道:“听说你出了事儿,回来的急,哪有什么心思换衣裳。” 陶舒晚让如月去给秦邺拿了一身靛青衣衫,随后便将他这一身行头给脱了,换上,方才道:“我倒没什么,只是老太太受了些伤,待她醒了,我还要去请罪呢……” 秦邺见她帮他换起衣服来十分顺手,心里不自觉越发依恋。 第72章 低调行事 “此事并不能全然怪你,你别多心。” 秦邺见她兴致不高,秀眉微微皱起,眼中藏了些许心事,便料到她会因为老太太受伤而心存愧疚。 “话虽如此,可大皇子毕竟是里找我麻烦的,因为我让旁的不相干人受了伤,心里总是不安的。” 陶舒晚将秦邺身上的外袍整理好,然后掸了掸身上的褶皱,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秦邺伸出手,将她揽到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给予她一些温暖与安全感。 “旁的你不必管,我会给你处理,只是这九龙令是怎么回事?”秦邺另一只手捏住她消瘦的下巴,逼迫她仰起头,看着自己。 陶舒晚抬眸,正见秦邺一双勾魂射魄的眼睛,似猎物一般盯着她,令她动弹不得:“秦邺!你又来!” 她用力挣了挣,发现根本没用,索性放弃,但脸上却带着不满:“是因为上次的事情,皇上保全了皇室名声,但又觉得理亏,所以将之前那块玉佩收回去,给了这个九龙令……” 陶舒晚恹恹的看了他一眼,随后道:“我都告诉你了,还不快放开我!” 两人正闹着,如月敲门道:“夫人,老太太醒了,您跟将军收拾好了便去看一眼罢……” “知,知道了,就来……”陶舒晚怕如月推门进来,吓得挣扎着往外推秦邺,倒是秦邺一脸淡然,只是眼中盛满了笑意,我有若无的瞥了一眼陶舒晚红透了的耳尖。 待二人收拾好进到老太太的房里,二房等早已到了,只是未曾打搅老太太休息,只在偏殿坐着等候 倒是二婶正端着一杯热茶,伺候着老太太饮了两口。 “祖母可好些了?” 秦邺牵着陶舒晚走到老太太床前,轻轻的询问。 他能感觉到他手心里陶舒晚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正紧张的出着汗,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可做了什么错事,依旧像个小孩子一样,害怕被教训。 老太太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刚刚转醒,她的头还有些魂涨,就连精神也不太好,只是躺着也难受,索性倚着后方的软枕,稍稍清醒一点。 “好多了,只是不知我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大皇子又怎么离开的?”老太太哑着嗓音道。 “老太太是不知道,这还多亏了舒晚,听下人们说,少夫人拿出了皇上御赐的什么九龙什么令,那大皇子便落荒而逃了呢……”二婶站在床头,虽然说着感谢陶舒晚的话,可语气总有那么一点酸酸的。 她看着自家男人被揍得那模样,原本一腔怒火,想着去老太太屋里诉苦,她们二房可都是本分的人,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大人物,可如今却因为一个陶舒晚,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通通都得最遍了。 这也就算了,可偏偏受伤的是他们二房,这要是打坏了,以后可怎么是好! 二婶正忿忿不平,打算冲老太太好好诉诉苦。而老太太此时满脑子想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陶舒晚有九龙令! 老太太轻轻咳嗽两声,随后一脸难以置信:“你竟然有九龙令?” 陶舒晚勉强一笑:“当时事情紧急,孙媳也只是无奈之举,最重要的是令祖母受了伤,孙媳任凭祖母责罚……” “我看啊,是应该受一点责罚,你自己闯下的祸事,到让我们这些无辜的人一起提心吊胆,母亲,不如就请出家法,让她长一点记性!”二房在一旁煽风点火。 老太太没搭话,只是用幽深的眼眸看了陶舒晚一眼,随后摆了摆手道:“如今我们秦家算是立在风口浪尖之上了,到了这境地,更应该一致对外才是。” 众人一听,皆是沉默。 老太太看着陶舒晚一脸愧疚的神情,对她倒也没有多少怨言,毕竟她受伤这件事她知道与陶舒晚并无多少关系,但念她有心,倒又对她有了不少改观。 “至于老身受伤,只是个意外,晚晚倒也不必太过愧疚,只是你身上有九龙令,旁人不知倒还罢了,如今漏了出去,对于你多少是个隐患,往后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再拿出来了。” “是,孙媳知道……” 陶舒晚微微吐了一口轻快的气,压在心上的那颗大石头如今也移开了,让她舒服不少,连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二婶见她这番精气神十足的模样心中不知有多气,两手扯着手帕,无声的蹂躏,正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老太太这时淡淡的提醒道:“如今这府里不允许再生事端,尤其是那些心思不正的,若是被老身发现,可别怪我不顾情分……” 老太太的话不轻不重,可当她说完这话时眼睛便落在了二房的身上,眸中似提点非提点,二婶也不傻,就是听出来这话就是说给他们二房听的。心中虽然憋屈,可奈何不敢反驳 只能低头同众人一齐应声。 老太太又对着众人说了些旁的,便打发他们都出去,毕竟如今她的甚至还是虚弱,不能太过劳累。 未央宫中,皇后在中宫等了一天的消息,也没有见自己的儿子回来,任凭她再怎么淡定,如今月上中天,她也有些急不可耐。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宫婢太监走了一波又一波,可就是没人带了什么有用的消息,毕竟她现在正在被禁足,想要做什么事,总不如之前顺手。 正当她想发火,一宫婢急匆匆的跑进来,跪伏在地上,喘着粗气道:“回娘娘,打听……到了……” “说!到底什么情况!”皇后眉间一喜,急忙催促道。 “大皇子……他……他……”那宫婢一时间诅咒不起语言来,不知道怎么能将这件事委婉的说出来,她还能不受到皇后的责罚。 皇后不耐烦的皱紧眉头:“怎么吞吞吐吐的,还不快说!难道是想挨板子不成?!” 那宫婢吓得急忙将头磕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奴婢打听到大皇子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令皇上大发雷霆,已经被罚闭门思过了……” 第73章 众臣上奏 “什么?!” 皇后踉跄了两步,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神情。一旁的宫婢见她一副快要站不住的神情急忙上前将她扶住。 “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皇后心里一算,一双美眸中竟然盛不住那泪水,煽动间落下来 粘在睫羽上,随后又自脸庞滑落。 “娘娘,保重身子……”宫婢底底劝解。 可皇后现下怎么能听进去,心中满是对陶舒晚的怨念。 一定是她干的!可是她不过是个少将军夫人,为什么,皇上几次三番的要向着她,明明,钧儿是他的儿子啊! “去!递信给我母家跟平西王,让他们去查查,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皇子竟然处置不了一个贱婢!” 皇后伸出手,将自己脸庞上一行清泪给抹去,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模样只是眼中狰狞的模样,暴露了她的内心。 第二日,平西王以叙旧之由进了宫,并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告知。 皇后听闻陶舒晚竟然手中有九龙令,心中震惊之余,更多的则是不甘心。 她不知道皇上究竟是在想什么,九龙令如同免死金牌一般,历代以来,只有为国浴血奋战,历下累累战功的重臣都不一定会有此殊荣,她不过一阶女流,靠什么,竟然如此得皇帝信赖。 “不过是小门小户出身,她父亲那芝麻大点的官职,丢在大街上都没人抢,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本事?”皇后紧紧掐着手心,直到痛意传来,她才觉得能掩盖内心的怒意。 平西王心中自然也是不悦,毕竟自家女儿如今正被禁足在府中,整日里不是摔摔打打就是气的恸哭,他从没见过什么人,这般不敬,心中早就对这个传说中的将军夫人产生了厌恶,如今这皇后与大皇子相继在她手中受了挫,更是激起了他的怒意。 皇后冷静了片刻,突然又想到自己母家在朝中的势力。 如今这朝堂,官官相护,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帝若想安生的坐稳这龙椅,就不可能不听取众位大臣的意见。 她本是不想用此办法,可眼下她已被逼得无路可走。 “你马上去劝说众位官员,联名上奏,请求陛下收回九龙令,本宫还就不信,陛下能抗住众位大臣的压力!” 平西王了解了皇后话中的意思,不再多留 起身告退。 随后几天他宴请了众位依附皇后娘家的大臣,依着他们的喜好送了众多他们推拒不了的贵重礼物,然后又将九龙令的事情简单一说。 众位老臣醉着酒,吹胡子瞪眼,连说三遍不可理喻。 第二日早朝,皇帝母家气势汹汹的谏言:“陛下!九龙令太过尊贵,如今论古至今,我朝元老都未曾有此殊荣,她一个小女子又怎配此令?” 众臣纷纷附议,朝上顿时如街头的菜市场一般, 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而远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勾着唇 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位大臣们神色各异,正慢慢消磨自己对这些老顽固的耐性。 “九龙令这东西,赐给战功赫赫的将军,便是荣誉。赐给刚正不阿的言臣,是信任。而赠予朕所欣赏之人,他便是一份礼物,众位大臣有何理由让朕收回啊?” 不过一句话,方才还如菜市场一般的朝堂顿时鸦雀无声,皇帝赐予谁,什么东西,他们作为大臣确实管的有点宽了,可迫于皇后娘娘这边的施压,他们也不得不开口顶一顶这位皇帝陛下…… “微臣觉得不妥,贈礼之物数不胜数,其中有很多都是他国进贡的珍品,而被赐予九龙令的那位夫人无功无绩,对她来说,太过贵重了!” 皇帝看着他们一个个各怀鬼胎的嘴脸,心中早就不耐烦:“谁再多说,便下去领三十大板!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众人一听纷纷继续上前劝诫,可皇帝却全然装不出刚刚的冷静,身上散发着快要抑制不了的怒火。 “看来朕说的话是不算数了……” 他勾唇笑着,眼中却是无尽的冷意,不过伸出手,指了几人,便有御前侍卫接收到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帝的旨意,将他点过的几人拖了出去。 待听到外面一声声杖责的尖叫声后,众位大臣倒吸一口冷气,皇帝已经生气,并且正杀鸡给他们看。 不过一瞬,原本乱哄哄的朝堂如死一般寂静,众位大臣纷纷闭紧嘴巴,惊出一脑门子汗。 “既然众位爱卿都舍不得走,就一块站在这儿,什么时候外面的人那三十大板打完了,什么时候你们再走,正好帮他们记着数儿……” 皇帝说完便拂袖而去,剩下这宣政殿内众位六神无主的大臣,面面相觑却半字都不敢多言。 自那日之后,京中便悄悄的起了传言,说是皇帝看上了某位大臣之妻,还曾一怒为红颜,责骂了那些劝诫的言臣们。 此传言主人公为当朝圣上,众位吃瓜群众们的心情简直是又惊又怕,聊起来时皆畏首畏尾,交头接耳,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抓去灭口,但这瓜吃起来又确实是比别的那些毛毛雨要爽的多,毕竟是宫闱秘史,百姓们多少也有点津津乐道的意思。 可就算这样,此事也一传十,十传百,几乎传遍了整个京城。唯一蒙在鼓里的,便是另一位主人公,已经很久没有出门的陶舒晚了。 只因之前老太太已经在府中下过严令,不准府中人们乱嚼舌根,毕竟九龙令不比普通的一些赏赐,毕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这日,陶舒晚一样正常在府中溜达,远远儿的便见几位婢女正窃窃私语什么,等她跟如月走近了,婢女们又吓得急匆匆的从她身旁跑了。 一开始陶舒晚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世上谁还没有个秘密呢,大家说说别人的闲话,笑一笑,总比憋在心里舒服。 可当她遇见第三波人,依旧看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长,路过她们就紧闭着嘴匆匆离去,任谁心里多少也有点不舒服了。 第74章 谣言四起 “她们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最近的人缘有那么差吗?”陶舒晚走得累了,坐在回廊旁靠近池子的亭中休息。 如月也有些不明就里:“夫人,你是不是又背着我们闯祸了?” 陶舒晚简直气鼓鼓!自从老夫人受伤,她可是好久都没有出府了,最近一直很低调,而且还按时早起,为了表达自己的愧疚,她都有去给老妇人请安,怎么什么都没有干,还能无缘无故的被冤枉! 正愁呢,远远儿便见二房家的手中拿着一支双面绣团扇,由丫鬟搀扶着,正朝这儿走来。 那丫鬟不知道同二婶说了什么,惹得她捂着嘴直偷笑,然后一转头,便看见陶舒晚与如月在不远处坐着。 二婶眼中一亮,扯着嘴角便往这儿走。 陶舒晚打眼一瞧,脑中闪现出一句话,敌军还有五秒到达战场…… “哟,少夫人这是打哪儿来啊。”二婶手中扇着团扇,眼中藏着讥讽之色。 陶舒晚笑回:“自然是从老太太院里来,现在这就要回去了。” 二婶咯咯一笑:“如今你还有心情赏景,倒也难怪,日后若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可不要忘了提携一下我们这些眼前人啊!” 陶舒晚虽然云里雾里,但也知道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略微皱了皱眉头,问道:“二婶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明着说出来就是。” 二婶与那丫鬟对视一眼,笑的都极为张扬跋扈,像是陶舒晚自来府中之后,她再也没有像这般开心过。 “哪有什么话,如今不过是替你开心罢了。”二房家的眼珠子朝陶舒晚上下看了看,随后略带酸意道:“这如今啊,秦府相比之下,还是庙小了些,这以后怎么说,这儿也算你半个娘家了。” 陶舒晚压抑着火气,这自己被讥讽还不知道原因是什么,都抓不住对方的小辫子,你说憋屈不憋屈。 可她陶舒晚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让别人欺负。 “既然被二婶羡慕,那我这就算是坏事也得是好事儿啊,这能轮得到我都轮不到二婶您……你说这事儿找谁说理去,是如月!” 陶舒晚朝如月眉头一挑,如月瞬间理解,重重的点了点头,大声道:“对啊!要不夫人常说,这人跟人啊,就是不一样,我们小姐是女娲亲手捏的,您啊,可能是泥点子……” 如月说话就是犀利,陶舒晚眼睁睁看着二婶那脸上由白变青,气的手颤抖着,指着陶舒晚,却怎么也找不出反驳的话。 而她身旁的丫鬟扯了扯她家夫人的衣袖,在二房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那二房的脸色瞬间就变成了正常的眼色,甚至还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陶舒晚正感叹着一个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却见那二房一脸我不跟你计较,反正你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的欠揍模样,然后得意洋洋的剜了她一眼,由丫鬟伺候着走了。 这是陶舒晚第一次被气到内伤,而且对方还一句话都没有说,只给她一个眼神! “如玉!去给我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最近府里为什么一见我都窃窃私语,为什么当事人还蒙在鼓里!” 陶舒晚回到陶然居,气的直跺脚,如玉有些疑惑的瞅了一眼如月,似乎再问,她又抽什么风…… 如月趴在如玉耳边,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如玉皱紧了眉头,一声不吭的出了门。 陶舒晚正气着呢,下人匆匆来报,说是世子妃登门拜访。陶舒晚原本阴郁的心情终于比方才能好一些,急忙命人去请。 不过一会儿便见世子妃步履匆忙,直到看见陶舒晚,有些担忧的脸上方才多少展现出一点笑意。 “姐姐怎么来了,有事打发人来请便是了,正巧我如今也没什么事情。”陶舒晚快走两步将人迎到身旁坐下,复又命人将茶水等摆上来。 世子妃见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只微笑着,也不搭话,见都忙活的差不多了方才道:“我想跟你说些体己话,也不用这么多人伺候,便都让她们退下罢。” 陶舒晚见她话里有话,便将一众屋里洒扫的丫头打发出去,只留下如月在门外守着。 “世子妃可是有话要说?”屋里便只剩她二人,陶舒晚淡淡开口询问。 世子妃这才露出原本担忧的神色来:“外面这流言如今都满天飞了,你还有心情在府里玩闹!” 陶舒晚一听更是蒙了:“什么流言,世子妃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 世子妃瞧她不是装的,便知道定是府中的人还瞒着她呢,当即趴在她耳边道:“前日里从宫中传出来的,说是陛下看上了某位大臣的妻子,为了讨得她的欢心,将宫中贵重的九龙令都赏给她了……” 陶舒晚一听顿时如同被被雷击中一般,关键还不是劈了一下,是好几下! “这……九龙令应该不止一件?”陶舒晚尴尬的看了世子妃一眼,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说什么傻话呢,九龙令确实不只一块,可独独赐给一位女子,不就只有你自己么!如今这坊间都传遍了,故事版本各不相同,说的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样。” 世子妃又道:“你再心大,事关声誉,若是这件事情闹大,你以后还怎么在秦府立足!” 陶舒晚此刻是真的有些慌了,这件事情不知道秦邺知不知道,如果他知道,心中又怎么看待她呢? “可既然外面传言这么凶猛,又是污蔑当朝圣上,皇帝为什么不管……”陶舒晚微微皱眉。 世子妃叹了口气,有些为难道:“若是皇上出面,岂不是越抹越黑,这件事只能你自己想办法,毕竟外面这些谣言真的是不堪入耳,更何况你已嫁人,估计现在秦家的老人都想找你麻烦呢!” 二人说了一会子话,陶舒晚这心思都这谣言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 眼见天色不早,世子妃起身告辞,临走时一脸担忧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若有难处,你便来找我,虽然我人微言轻,但能帮的,一等尽量帮你……” 第75章馊主意 送走世子妃不过半个时辰,方才出门的如玉匆匆而来,流言她是打听的差不多了,可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这一件事。 “夫人,秦家那些长辈朝老太太院儿里去了,几位面色不善,怕是冲着这几天外面的流言去的……” 陶舒晚有些无奈的搓了搓脸“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如月也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家夫人,这种事情,落在谁身上,都是件麻烦事:“老太太的身子如今刚刚好转,被他们这些人一搅和,再给气着,二房这边又该拿着把柄不放口了。” 陶舒晚也有些头疼,虽说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并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可入乡随俗,她如今迫于无奈已经要在这儿生活了,怎么说也是人言可畏啊! 主仆三人正愁呢,老太太那边还真就打发人来叫了。 陶舒晚过去的时候,这人齐的比大年三十前来磕头要红包的都多,有一些人甚至是生面孔她根本不认识,只是令她微微惊讶的是,向来很忙的秦邺如今也在这。 这么大阵仗…… 陶舒晚一见这满屋子的人,再怎么脸皮厚也有些心慌。毕竟几位秦家老人都拿鼻孔看她,有的甚至毫不掩饰的给了她一个嫌弃的眼神。 她一时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正当她无所适从时,秦邺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旁,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 从秦邺身上传来的温度让她有了一丝安全感,陶舒晚抬起头,发现秦邺也正低头看着她。她朝秦邺笑了笑,给了他一丝感激的神情。 最后当老太太落座,重头戏便也来了。 几位长辈纷纷询问折京中传言是否属实。并且斥责陶舒晚为妻不忠,给秦家带来了十分严重的声誉问题,实在是不能忍受。 老太太听着几位族中长辈的发言,脸色铁青,陶舒晚都觉得她似乎下一秒就能被气晕过去。 原本以为众人不过是发发牢骚,陶舒晚也站在一旁任凭他们怎么说,她只当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不放在心上。 “既然皇上看中了邺哥的人,不妨就将她送进宫里去罢!”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场面登时吵嚷起来。 陶舒晚虽然是内心跟随社会发展,比他们这些古人开放的多。可就算是这样,当她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也觉得受不了。 “你们也太过分了!不分青红皂白就上门指责,这也就罢了,我当你们吃饱了撑得,可说什么把我送进宫去,我看是你们贪图权利,想拿我换!” 陶舒晚是真的忍不了了,直接冲出来把每个人那心里的阴暗面都翻了出来。 说什么为了秦家好,不过是想拿她换富贵。一边将罪责推在她身上,说她勾引圣上,一边又说圣命难为,将她送出去,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有的人被说中心思,开始恼羞成怒,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指着她道:“这事儿还不是你引起的,作为秦家的女眷,不守妇道也就罢了,还……,哎呀!真是家门不幸!” 陶舒晚都要被气哭了,两手一撸袖子就要上去干。 正这时,只见秦邺双手穿过她腋下,将她提起来给藏到身后去了,并为她顺了顺毛:“别怕,有我。” 原本火冒三丈的陶舒晚瞬间熄了火,满腔怒火化成委屈,低着头躲在秦邺身后。 “晚晚是我娘子,还轮不到众位在我将军府上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秦邺冷冷的扫视了众人一眼,眸中满是警告之色。 “邺哥,劝你还是识趣一点,这自古但凡被圣上看中的东西,又有谁能左右的了的?趁着秦家还没有惹怒龙颜,尽快将人送进去,不然,还想我们这些人一同跟你受牵连吗?” 众人点头,交头接耳的纷纷表示赞同。 秦邺看着众人那恶心的嘴脸,突然笑了。 大家不明就里,疑惑的想看看秦邺笑什么,却在下一秒,全是都僵硬,仿佛坠入冰窖一般。 因为他们都在秦邺的眼睛里看到了想杀掉他们的欲望。那欲望强烈到他们已经看见秦邺下一刻握剑的动作,恐怕再多说一个字,便能血溅当场。 “众位长老应该都累了,不如尽快回府休息。”秦邺淡淡开口,眸中却是一闪而过的杀机。 众人心下一紧,生怕自己成了秦邺手中剑下亡魂,都不敢再逗留,为自己找了些蹩脚的借口匆匆离开秦府。 脚底抹油的速度之快都令陶舒晚震惊。 两人辞了老太太,回了陶然轩。 一路上陶舒晚都垂头丧气,没了往日的那份神采。 如今京中的流言还是只高不跌,甚至府中的下人们看见陶舒晚时眼中都掩盖不住那些八卦之色。 加上今日秦邺的脸色,她只觉心累无比。 “这外面把娘子都夸上天了,怎的还一脸不高兴?”秦邺嘴角噙着笑意,淡淡开口。 陶舒晚抬起头,见秦邺脸上的笑意,有些云里雾里:“你说什么呢!” 秦邺道:“这如今百姓们都想知道我秦邺的夫人究竟长得怎样倾国倾城,竟然能让当朝皇上不顾道德伦理,同臣子抢人。” 陶舒晚听出了他的揶揄之色,伸出拳头给了他一拳,闷声道:“我都这样了,你还取笑我,有没有的良心啊!” 秦邺见她心情有所放松,伸出手略使力气,捏了捏她的脸颊。 陶舒晚吃痛,将他的手打掉便想要报复。二人打闹一会儿,倒暂时忘了方才的那些不愉快。 二人冷静下来,陶舒晚便在思考怎么才能让这件事情迅速淡出大家的生活。毕竟澄清这种事,越解释越说不清。而且大家还会觉得你在掩饰。 她托着腮想了一下午,突然想起之前她所生活的的世界。明星出了个什么事情,被爆出来,若想让这件事瞬间令光大网民忘记,最最重要的就是挖掘对方的黑料,然后爆出个更吸引人眼球的东西。 第76章 制造舆论 陶舒晚环视了陶然居一周,原本盛满欣喜的眸中又瞬间暗淡下来,她穿越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手机,没有摄像头更没有狗仔,上哪去挖掘什么更刺激的料给大家看啊。 这大家又没有没有朋友圈,怎么能迅速引爆全场呢? 陶舒晚正思索着,突然见如玉正蹲在不远处的房顶上偷懒,一只手磕着瓜子,另一只手正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的话本,笑的花枝乱颤。 陶舒晚心理极度不平衡,阴沉着脸将人叫到跟前来:“你看什么呢,隔那么老远我都看见你胃里的昨天吃的饭了!” 如玉一脸黑线,但还是把身后藏着的书递给她:“这是最近特别火的话本,我好不容易买来的,多亏行走江湖 认识的人多。” 陶舒晚拿在手里翻了翻,故事拖沓,情节老套,但在这个时代,大家又没看过什么爱情故事,这本书确实还不错。 ……等等! 她怎么没有想到!用话本传播啊! 陶舒晚将书还给如玉,激动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如玉你可真是个福星啊!快快还给你,继续看啊!” 如玉接过书,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心中暗想她是不是该给自家夫人找个大夫看看脑子…… 陶舒晚马不停蹄的跑进秦邺的书房,一脸兴奋的道:“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办法,但是要你帮忙!” “哦?”秦邺见她脸上终于扬起明媚的笑意,嘴角也不自觉跟着勾起:“说罢,什么忙。” 陶舒晚一脸神秘的看了秦邺一眼 随后道:“这忙其实很简单,你帮我找几个卖话本的小贩,要那种影响力巨大,能带动整个人口流动的那种!” 秦邺笑了笑:“这很简单,接下来呢?” 接下来自然就要运用陶舒晚这九年义务教育所带了的写作功底,只是她除了安阳郡主以外根本没有什么八卦可写,便又皱起眉头泛起了难。 “我打算用更大的流言来掩盖我自己的流言,但我又不认识别的什么人,你有没有什么十分不喜欢的人,就比如说那些处处为难你,针对你的小人,或者朝中大臣一些外人不可知的小癖好,都可以告诉我……” 秦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八卦这种东西他向来不参与,所以也不会可以与同僚们说什么谁跟谁之间的事情,但是…… “晚晚,你难道不知道,这京中人们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便是我么?”秦邺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陶舒晚却被他这一句话噎得差点上不来气。怎么这大哥脸上还藏着些许骄傲呢…… “那我要是发挥文采写你镇国大将军喜好女装癖,你看行吗?”陶舒晚一脸恶意的笑,似乎在脑中已经补脑出了各种秦邺捏着兰花指叫她姐妹的画面。 秦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敢。” 不过就吐出二字,陶舒晚便觉得自己周围的温度无端端下降了好几个度,这要是搁她们那儿,卖空调的钱都省了。 “我有一批暗卫,白日里不以真面目示人,他们晚上执行任务时,会偶尔监视一些被皇上所疑心的大臣,我可以让他们过来……” “就这么说定了!”陶舒晚大手一挥,同意了。 第二日,那些身手矫健,只在黑夜里活动的暗卫们站成一排,被送进了秦邺的书房。 他们都是经历过生死,手上沾满鲜血的人,五大三粗,冷心冷血,看惯了下一刻活蹦乱跳的人,下一秒人头落地,他们的世界简单的仿佛只有任务 可在他们进入书房的那一刻,他们的生活好像被颠覆一般,秦邺坐在书桌旁边,如月与如玉手里各拿着纸跟笔,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众位兄弟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中多少有点紧张。 “各位都别紧张,叫你们来呢,只是有一点点小事儿,大家只要踊跃参加就可以了,谁说的多,那么最后还会有奖励!” 陶舒晚说完给如玉使了个眼神,如玉将身后的几瓶药放在桌子上。 “这些是我的婢女如月所研制的药,关键时刻放在舌头底下含着,可以吊着一条命,这东西可是珍贵的很,如月平时都不舍的拿出来的。” 众位暗卫面无表情道:“不知夫人是想让我们杀谁,属下们定当全力以赴!” 陶舒晚看着众人毫无波澜的眼睛,不经意间打了个寒颤道:“误会了,误会了,不是让你们去杀人,就是想让你们八卦一下你们所知道的而别人不知道的一些事情,越八卦越好!” 陶舒晚搓了搓掌心,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还多少有一些小激动。 众位暗卫们一脸茫然,一帮大老爷们,可是他们将军手底下最优秀的属下,现在竟然沦落到给将军夫人讲八卦…… 他们集体求饶般的看了一眼自家正无所事事看书喝茶的将军。谁知道秦邺并没有看他们,反而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的视线淡淡开口道:“夫人怎么说,你们怎么答,说不出来,今天一天都别吃饭。” 众人收到命令,开始颤颤巍巍的讲自己曾夜间监视某位大臣时所见到的事情。 八卦这种东西,一群人在一起聊天,就像抽大烟。 这瘾可大了,不多一会儿众人已经说的兴奋起来,就像村里说闲话的大妈大爷一般。 他们跟陶舒晚围成了一个圈,暗卫们同陶舒晚都盘腿坐在地毯上,说着自己同僚所见到的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情。 陶舒晚给每人发了一把瓜子,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认真的听。 什么狗血宠妾灭妻,某位大臣跟自家嫂子等等…… 听的一旁记录的如月跟如玉都差点惊掉下巴。 一直到夕阳西下,陶舒晚才同暗卫们一一挥手告别:“辛苦了兄弟们,以后有什么八卦继续一起聊……” 不过一下午,他们因为八卦而凝聚在一起的感情已十分深厚,众位暗卫们也看着心情不错的样子,甚至脸上也没有了那种浑身血腥味的冷意,多了一丝烟火味儿。 如月跟如玉将记录下来的八卦稍作调整,然后递给陶舒晚,陶舒晚翻了翻,嘴上的笑意更浓,甚至都哼起了小调儿。 秦邺这时将她揽进怀里,似是感受到了陶舒晚的抗拒,他皱了皱眉头,胳臂又使了力气,见她往自己身上提了提。 第77章 出街 现在二人的距离近的陶舒晚都不敢眨眼,生怕一个不小心蹭上他的鼻尖。她踮起脚,让自己的头往后仰了仰,给了自己一些喘息的机会。 “你,你干什么!”她有些不悦的看着秦邺。 秦邺看着她的眼,那湿漉漉的眸中藏着些许惊慌,一眨一眨的撩拨着他的心。他喉结滚动一下,沉声道:“以后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许跟那帮人说话!” “要你管!” 陶舒晚挣扎着钻出他的钳制,吐了吐舌头,带着如月跟如玉跑了。 经过一晚上的奋斗,陶舒晚将这些八卦整合出一本本故事书,虽然多少藏着掖着些具体细节,但是明眼人也是一瞧就能对号入座进去。 之后她便托秦邺给找的什么四面八方的说书人,以及贩卖这种话本书的人匿名散布京中的大街小巷。 不过一天的时间,京中不论是买菜的,卖菜的,喝酒的,路过的,全部聚成一堆都在谈论着这新出的话本里的各种达官贵人的绯闻的事情。 再加上陶舒晚花了不少钱,在人多的地方谈论散播这些东西,这一波节奏带的,直接将这些绯闻推上了高潮。 京中这一群吃瓜群众就如同被硬生生被按在瓜地里,守着成片的瓜田往肚子里灌的感觉,一时间觉得思想似乎到达了极限。 而她自己的八卦在这众多八卦之前,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大海,连一点浪花都没起,直接被掩盖了。 然后又过了一段时间,众人这吃瓜热潮淡淡消散,但脑子中这一巨大冲剂仍然留在他们心里,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陶舒晚趴在府里,终于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前几天她试探性的出门去大家对她也没了那么多的指指点点,毕竟以他们现在的脑容量,都记不得她身上的八卦是什么了。 这下陶舒晚将心放进了肚子里,脸上的愁云也烟消云散,在天气晴好的一天,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领着如玉如月二人出了府。 毕竟这些小插曲虽然已经解决了,她还有自己的大事没有办! 那就是在京中最繁华的地段考察市场,然后将自己的品牌做好做大。毕竟她是来自现代,心中还是秉承着女性就要拥有自己的一份事业,这样才不用伸手问别人要钱。 只是今日不知是什么节日,街上人太多,陶舒晚跟着自己的心转了几个弯,一转眼,身后那两个小丫头不见了。 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陶舒晚一眼便锁定了对面那七宝酒楼的招牌。这条街最著名的就是这座酒楼。 之所以叫七宝,也是因为这位酒楼有七道菜,可以称之为天下一绝,就连宫中的那位也曾听闻这七宝楼的名声,让人给送进宫几次。 三人虽然走散了,可如月如玉那俩丫头天资聪颖,肯定会来这儿找,因此她也不担心,独自一个人上二楼,找了个能看见外面情况,靠着窗户的雅间,叫了那七样特色菜,靠着窗户一边喝茶一边等着。 不过抬眼的功夫,便见如月隔着人群朝她招手,陶舒晚回了个微笑,而后示意她上楼歇息一会儿。 陶舒晚刚喝了一口茶,便见如玉推门而入,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正一动不动的,也不知是死是活。 她差一点将口中的茶喷出去,急忙咽了站起来,仔细一瞧,还是个男的,面若冠玉,瞧着白白净净的。 “如玉!你怎么还干咱在山上的营生呢!”陶舒晚见他将人扔在椅子上,那人却仍旧没有任何动作,像是昏着。 如玉一脸黑线,掐着腰道:“夫人,你说什么呢!这是我捡的!看他昏倒在巷子里,周围又没什么人,这才把他给带回来了。” 陶舒晚这才松了口气,拉过如月来给他切脉。如月将他身上检查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外伤,随后又捏起他的下巴左右检查了一下随后乖巧道:“夫人,他是饿的……” 陶舒晚愣了楞,然后又上下打量了那瘦弱男子一番:“他穿这么好,你……确定?” 如月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道:“身上没有外伤,而且面色苍白,眼下乌青,嘴唇干裂,经过我这么多年的经验,他就是饿的!” “那还等什么,去叫小二先给上一碗热糖水,他现在不能直接吃东西不然胃可受不了。” 如玉应声,然后将一碗微热的糖水递给如月,如月捏着他的鼻子给灌了下去,然后三个人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他醒过来。 如玉扛着他走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渴了,连喝了三杯水后方觉得好一些,随后又看了一眼旁边昏迷的人,道:“这人穿的这样好,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怎么还能给饿晕了呢,难不成最近这男子也流行节食吗?” 陶舒晚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笑了笑:“谁知道呢,也有可能是闹离家出走呢!” 如玉点了点头,然后又吃了两块点心,她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被打劫了呢,可这里是京城,皇城根儿脚下,谁敢当街打劫啊,也不怕被人卸了胳膊腿儿。 三人正吃着,那椅子上的男子眼皮动了动,随后有些痛苦的睁开了眼睛。 他现在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还以为就自己会倒在地上,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醒了!好点了吗?”如玉跑到他身旁,咋咋呼呼道。 那人吓了一跳,随后发现自己正在七宝楼的雅间,旁边有一穿着十分淡雅的女子正淡笑着打量他。 他一时间觉得窘迫极了,急忙爬起来,颇有礼貌道:“多谢几位相救……” “公子不必客气,只是不知公子发生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帮你报官,或是找人联络你的家人?” 那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随后摆了摆手道:“多谢姑娘,只是如今怕是……” 正说着,空旷的房间中听见他肚子发出一声咕叫,一时间陶舒晚等三人瞬间安静下来,那男子本就窘迫的脸上又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眼神也有些慌乱。 第78章 捡了个人 “公子若不嫌弃,不如同我们一起吃一点……” 陶舒晚也不笑话他,相反脸上露出一丝关心的神情来。 男子确实是饿急了,也不推辞,倒了一声谢后,抓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瞧着这样子确实是像饿了好几日,但他虽然吃的狼吞虎咽,却跟那些五大三粗的人吃相不一样,一看就是从小生活在大户人家,吃的再快,也雅观,没有什么声音。 “不知公子是哪儿的人?是来京中投奔亲戚还是谈生意?” 陶舒晚见他吃的差不多了,让如月给倒了一杯茶,轻轻开口询问。 那男子夹菜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多少带着一丝警惕,但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眼神中又带着些许懊恼。 陶舒晚怕他多心,便又开口道:“你若不想说,我们便当萍水相逢,待出了七宝楼的门便互不相识,救起你也是缘分使然。” 那男子摇了摇头,略显苍白的脸上勾着些自嘲的笑:“倒不是不能说,只是怕说出来姑娘笑话……” 随后他又看了陶舒晚一眼,纠结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在下乃是京城林府的长子,林子煦。” “林府?!”如玉颇有些讶异的看了他一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京中第一富商的那个林府吗?” 林子煦艰难的点了点头,面上显露一些难言之隐的神情来。 陶舒晚倒是没有听说过,毕竟她也不是很关心别人的事情,只是给了如玉一个疑惑的眼神,希望能有人给她解答一下。 “夫人,京城林府的产业遍布各地,有些东西还单独供给过宫中,如今我们目光所能及到的产业,有一半都是林家跑商供给的。” 如月适时的给陶舒晚普及了一下知识盲区。 坐在一旁的林子熙听到如月的话又接着道:“这也只是曾经父辈创下的辉煌罢了,如今到了我这儿,竟然什么都没有留下,实在是愧对先祖……” 见他话语凄凉,陶舒晚安慰道:“只要心中仍初心不改,总有一天会东山再起的,公子不必介怀。” 林子熙朝着陶舒晚笑了笑,并没有反驳什么,反而换了个话题道:“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士,待在下整顿好,有时间定然上门拜谢……” 如玉见他一脸严肃的模样,噗嗤笑出声来,挑眉道:“若是单独上门拜谢,恐怕多少有点不方便,我们住在镇国将军府,你可有胆子去?” 镇国将军府…… 林子熙脸上的表情确实有些崩塌,他见这位姑娘一颦一笑间温良恭顺,还以为是哪家的大户小姐,却没想到是镇国将军府的…… 可镇国将军府并没有什么待嫁的娘子,仔细算来,难不成是……是镇国大将军秦邺的夫人? 陶舒晚早就在他的微表情中解读出了一些东西,便笑着道:“你不必惊慌,今日你我只当新认识朋友。” 如玉也掐着腰毫不客气道:“不说出我们的身份,你还把我们当骗子贪你家钱了,这下可把心放肚子里罢!” 陶舒晚见林子熙听到如玉说了这番话后脸色登时有些难看,还以为是踩着他什么不能触碰的底线了,急忙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令她收敛。 没想到林子熙倒也不恼,只是无奈的笑笑,然后道:“夫人在京中的行事在下也曾多少听闻,众人都道您行侠仗义,心思宽宏,实乃女中豪杰。” 先是夸了陶舒晚几句,随后又道:“其实我林府的事情各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如今在下已经被林府里的人赶了出来,现在在下跟街边要饭的乞丐没有什么两样……” 如玉一听,忍不住脱口而出:“啊?为什么呀?,难不成是你做了什么事情,惹了家人不高兴吗?” 林子熙摇了摇头,略显消瘦的脸上更填一丝柔弱:“家父去年已经离世……” 他略微想了想,随后将自己心口上的伤疤揭开来给众人看。 原来,这林子煦虽然是林家长子不错,但其生母乃是林父的原配,因为生林子熙的时候难产,身子骨在生下林子熙后一直不好。 在林子煦三岁的时候更是病的下不了床,缠绵床榻一年后,便撒手人寰。 然后在林子煦五岁的时候,林父又娶了位继室,然后又给林父生了两个孩子。这继母进门之后,对于这个原配所留下来的孩子十分不喜,便处处为难。 好不容易在继母的刁难下,林子煦长大成人,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府中处于边缘人物,虽然不受人待见,但至少林父偶尔会想起他,他也满足于现下的生活,不想跟继母一家争夺些什么。 可就在去年,林父身体衰退的厉害,最终留下这一大家子人与产业撒手人寰。继母担心他身为府中长子,会跟她的孩子争夺家产,便跟其他人一起想了个办法将他赶出了门,甚至一点盘缠都没有给他留下。 他自小锦衣玉食,虽然不受继母待见可也不愁吃穿,现在冷不丁被赶出了,他多少有点手足无措。这才有了被如玉等发现饿昏在街头的模样。 如玉听完林子煦悲惨的童年之后心中同情心泛滥,咬牙切齿道:“这个继母也太恶毒了!简直不能叫做人!” 倒是陶舒晚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是喜是悲,只是默默的喝着自己的茶。 林子煦虽然对京城的事不太关注,但是对于这个近几个月一直挂在众人耳边的将军夫人还是有很深的印象。 就从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中,他便能多少看出陶舒晚的做事风格来。她不像那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所以这才是他主动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的原因,他希望自己能打动这位将军夫人,以此来帮自己完成自己想要多回的东西。 而陶舒晚之所以不说话也正是因为他在林子煦的话语中听出来些别的东西。生活在深府大院里的人,有哪一个能纯洁如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呢,林子煦的心思,她早就已经看透了。 第79章 同意帮忙 只是她不想让自己就这么无端端的成为别人手中趁手的利器,去这么闷头给别人使唤。 她就这么坐着不说话,除了林子煦坐不住了之外,在一旁的如玉多少也有点急不可耐了,她转过头,看了那温润公子哥一眼,随后对着陶舒晚道:“夫人,林公子的继母简直是太卑鄙无耻了!咱们帮他把家产夺回了!” 陶舒晚敛眸,正观察着自己手上这茶盏里被水泡开的茶叶,一浮一落,不就如同这没有根基的人么。 如玉见她说话,急了:“夫人……” 林子煦见此面子上多少有点挂不住:“如玉姑娘,既然夫人不肯帮忙,就别再强求了。” “这是林公子的事情,咱们怎么好插手呢……”陶舒晚倚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了林子煦一眼,随后又道:“再说林公子又没开口,若是他真的需要帮助,又怎会假借旁人来替他求情呢,你说呢,林公子?” 陶舒晚这一番灵魂拷问确实让林子煦无地自容,就算如今他被赶出来了,可自尊心还依旧在他身上,他不肯低头,不肯说出自己想表达的东西,便想让别人主动开口去帮他。 可陶舒晚不是如玉,如玉可以不管不顾,只要她的主管臆断说这个人是可怜的,她就会去帮助他们。 这样并不是不好,只是有时候你明明帮了别人,别人却不领情,甚至还会埋怨。 “夫人确实同其他人不一样,一眼便将林某的心思给看的透彻。”林子煦面上多少有点尴尬,但既然已经这样,他们之间变得更坦诚一些。 “林某确实心有不甘,但是却并不是只想夺回财产,只是对那些人的行为感到可耻,但林某人微言轻,无法做到,若是夫人肯帮忙,日后若有用上在下的地方,在下定当万死不辞!” 如此这番,方才有诚心诚意的意思。 陶舒晚心情好了,自然与方才不同,再加上如玉一直在旁边央求,她受不住便应了,只得趴在如玉耳边道:“既然你想帮他,便就自己去查查,看看他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顺便再搜集些证据。” 如玉心中自然多少有些兴奋,点点头飞出窗外。 若想将林子煦所应有的财产追回来,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第一她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这第二就算是真的,她们无凭无据,仅靠这几张嘴也改变不了什么。 陶舒晚略微思索了片刻,随后对林子煦道:“不知你父亲临终之前可对你说过什么比较重要的话?比如说在哪儿放了什么东西,或者遗嘱继承之类的……” 林子煦努力的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父亲死的太过急促,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咽气,只有满屋子的人跪在地上哭。” “既然没有什么话说,那你这家产可很难要回来啊,且不说你的几位同父异母的兄弟都可以分一半,就是你这继母也是可以得到一份的,你最好还是再想一想。” 陶舒晚这么一分析,林子煦脸上扯出一丝难看的笑来,然后两人便陷入安静之中。 突然,林子煦像是想到什么,一拍脑门,有些激动道:“我记得我父亲小时候对我说过,他藏了个蝈蝈儿笼子在他书房头顶那块匾后面,还说等我大了,让我自己去取!” 陶舒晚急忙让如月递信给如玉,让她再溜进林府一趟,让她去查验一番。 而此时,林子煦正沉浸在幼时的记忆中。从他记事开始,继母入了府,他父亲便再没对他笑过,看到他总是皱着眉头,打发他回乳母那里,但是却一直宠爱着继母所生的弟弟妹妹,这令他十分羡慕。 六岁那年,他养的蝈蝈儿跑进了林父的书房,他手里拿着罐儿,边跑边追,然后便被书房的门槛绊倒,磕得他当时便掉起了眼泪,却也不敢哭的太大声,怕被父亲知道,责骂他。 但这时,听见声音的林父却走到他跟前,将他抱了起来,默默的给他擦了眼泪,脸上还带着他从未见到过的心疼。 林父安慰了他一会儿,还破天荒的将他抱在自己大腿上,坐在书房的桌前,他看着林府将自己手里的蝈蝈儿罐儿给拿去,往里放了什么,并且藏在了头顶的匾额后面,还叮嘱他不可以告诉别人,让他长大以后自己来取。 那蝈蝈儿罐儿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东西,他心疼急了,还曾想着让自己快快长大,才能抓紧拿回来。 可随着时间推移,他慢慢长大,也不再玩那些幼稚的东西,甚至于还一度以为小时候父亲那对他和蔼可亲的模样,不过是他做的一场梦罢了…… 如玉喘着气,推门而入,林子煦的思绪也戛然而止。如玉将自己搜罗来的证据交给陶舒晚,随后又将怀里那个有些旧了的蝈蝈罐儿递给林子煦。 林子煦打开,里面有一只草编的蝈蝈儿,一张遗嘱,还有一封信。他打开信,熟悉的字迹令林子煦一瞬间眼眶发胀。 草草读过,他终于忍不住,自眼角落下一滴泪来,滴在信上,模糊了那字迹。 再见那遗嘱,是林父留了几间铺子给他,还将林府留给他自行安排。 事不宜迟,几人调整好心情,带着林子煦去报了官。这事本应是民事纠纷,家务事本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奈何来报案的是陶舒晚,一位拥有九龙令的女人,众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加上他们有遗嘱跟证据,衙门的人速战速决便带人去查抄了林府,并且依法带走了林子煦的继母等一干人等。 但是虽然其他要犯已经伏法,林家的产业却早就已经被林子煦的继母变现成了财产,瓜分给了曾经同她一起密谋家产的那些人。 如今的林府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林子煦的继母却始终不肯交代自己一双儿女带着钱究竟跑去了哪里。 事已至此,林子煦已然没有遗憾,他心中觉得最重要的也不过是他跟父亲跟母亲三人一同住过的林宅而已。 第80章 商业鬼才 其他那些不过就是身外之物,多一些少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陶舒晚同林子煦回了林府,府中物什摆设仍同之前一样,但却空空荡荡的。看着曾经辉煌一时的林府如今只剩下林子煦自己一人,心中多少有些凄凉之意,但是在他怀中,林父给他写的信,就像个暖手炉,烫的他心口发热,至此,他才觉得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 如玉走上前,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予他一些无声的安慰。他们江湖中人,说不出什么肉麻的话,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足以顶过千言万语。 林子煦这才回过神来,朝着众人露出感激的神色来:“多谢夫人出手相助,若不是因为夫人,在下也不能这么快回到林府!” 陶舒晚笑了笑,有些漫不经心道:“林公子还是感谢我们家如玉罢,若不是因为她,本夫人也不会出手的。” 林子煦也急忙两手抱拳,眼中带着十分真挚的眼神朝如玉行了一礼。 如玉被他这么一折腾,竟也不经意间露出些小女儿家的形态来,脸上挂着遮不住的红晕,大气又爽朗一笑:“都是朋友,不必客气!” 陶舒晚哼哼两声,略带不满的看了一眼如玉:“你还记得我们出门的任务是什么吗?我这市场都还没有看呢!” 如玉缩了缩脖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夫人这店铺指定是成,这少观察一天市场,没什么区别的,对如月……” 如月两手一摊,一副这锅我不帮你背的模样。 正说着,站在一旁的林子熙道:“若在下没有猜错的话,夫人是想开店吗?” 陶舒晚倒也不藏着掖着,点了点头,将自己想开店的事情说了说。 林子煦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将京中如今最缺的东西,以及各种店铺的利端跟弊端都一一列举了出来。 陶舒晚突然发现林子煦在讲商业上的事情时,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跟之前那个有些唯唯诺诺,充满了不自信的林子煦一点也不一样。 这是个商业奇才啊! 在听完林子煦的分析之后,陶舒晚脑子里只涌现出这么一句话,甚至眼睛里也充满了对林子煦的欣赏之情。 “行啊!想不到林公子还有这一面呢!”如玉虽然听的云里雾里,可她也知道,这人还是不可貌相的。 林子煦见众人看着他都带着些惊喜表情,秀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腼腆:“林家怎么说也是商贾之家,在下自小耳濡目染,多少也晓得一些经商的道理。” “既然如此,林公子愿不愿意来本夫人的店里,我正愁没人呢!”陶舒晚笑道。 林子煦一听自然乐意之至,即刻便答应下来。 天色不早,陶舒晚跟林子煦约好明日依旧在七宝楼中商讨开店事宜,随后便带着如月如玉回了府。 跑了一天,陶舒晚早就累了,让如月帮自己脱了外衫,换上了松快一点的衣裙,然后又把头上那些步摇,发钗给拆了,将头发给散了开来。 如月知道她不舒服,便伸手给她揉了揉发紧的头皮,用木梳沾了些玫瑰味道的梳头水,给她顺头发。 秦邺便是这时候不声不响的走进来。 白日里富商林家的事情哪能那样密不透风,隔得近的邻居都瞧见了,如此一传,京中多多少少也有些风声。 陶舒晚正逼着眼睛假寐,心中正纳闷呢,怎么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掀开眼皮正看着身后的秦邺一声不发的看着她。 陶舒晚吓了一跳,嗔怪道:“怎么每次走路都不带声音!” 秦邺最喜欢这个时候的陶舒晚,未施粉黛,衣衫单薄。每日里如月都给她做护理,令她皮肤如同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柔嫩。 其他时候倒是看不出什么,可一但带上玉饰,便会衬的她越发明艳动人。秦邺每看她一眼,心中便觉得多一丝危险,生怕这颗珍宝被别人看到,然后抢走。 “听说娘子白日里又做了不少好事?”秦邺移开视线,不想让陶舒晚察觉出自己的占有欲。 陶舒晚点了点头,将白日里与林子煦的事情说了几句,并且赞扬了他的经商头脑。 秦邺原本是不生气的,可是看着陶舒晚滔滔不绝的说林子煦的事情,心中无名起了些烦躁。然后微微皱眉,顺手将喋喋不休的人拽进了怀里,然后将下巴垫在了她的发顶上。 这招倒是好使,陶舒晚果真不再说话,可同时也有些无奈,她怎么觉得这人抱的越来越顺手了! “说话就说话!别总抱来抱去的!”陶舒晚挣扎了一下,纹丝不动。 ……放弃了 秦邺闻着她发顶淡淡的玫瑰香味,声音低沉着,像一只慵懒的动物:“谁让你一回来就一直在说别人,为夫不爱听。” 陶舒晚浑身打了个冷颤,他觉得秦邺这富有磁性的嗓音,搁到她们那儿,绝对是位人气火爆的声优啊,真的是太撩人心弦了! “明明是你先问的好不好!”陶舒晚道。 “你最好祈祷那个人不是带着别的意图接近你,不然……”秦邺依旧抱着她,可手上的动作却更紧了。 陶舒晚伸出手抓起他胸前的一撮发,用手绕着圈圈:“秦邺,秦大将军,你不会是吃醋了?” 语气里满是调侃的笑意。 秦邺迷起眼睛,释放出些许危险的气息。 陶舒晚闪烁了两下鹿儿般湿漉漉无辜的大眼,反射性后退:“开玩笑而已,千万别杀人灭……” 她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完,秦邺已经缓缓的将脸移了下来,并且捏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与秦邺对视。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她不敢多动一步,生怕自己的嘴碰到秦邺想嘴角。 秦邺温热的鼻息扑撒在她脸上,陶舒晚看着他那张无人可比的脸,不挣钱的咽了一口唾沫。 “你……才知道我在吃醋吗?” 秦邺喑哑的嗓音一字一句,缓缓吐出,令陶舒晚不经意间心跳漏了一拍。秦邺也慢慢伸出一只手,自耳间穿过她脑后,缓缓向陶舒晚柔软的唇瓣移动。 她睁大眼睛,呼吸一窒。 第81章 芳草集 她吓得脚下一软,没有力气支撑,跌进秦邺的怀里。 于是,秦邺的唇擦过她的嘴角,落在陶舒晚的脸颊上。温热而柔软的触感让两个人皆是一愣,随后陶舒晚的耳尖儿便不受控制的红了…… “娘子如此迫不及待的想投怀送抱?” 秦邺的偏了偏头,唇音落在她耳畔,带着隐藏不住的笑意。 陶舒晚被秦邺呼出来的气息惹得一阵酥麻,急忙推开他,涨红着脸,眼神飘忽:“你……你是故意的!” 秦邺的怀抱倏地一空,他笑了笑,掩盖了心底的异样,伸出拇指,略带慵懒般摸了摸唇角,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陶舒晚。 陶舒晚被他撩得简直快要晕过去了,方才那放荡不羁的笑容,在他看来多少带了丝邪气。 “娘子好甜……” 秦邺似有若无的说了这么一句,还像是回味般,啧了啧嘴。 陶舒晚爆炸了!臭流氓! 简直不要太嚣张! 她随手抄起身边能拿得动的一件物什,便想甩过去。 奈何秦邺早就预判了危险,待陶舒晚醒过神来,人早已经溜之大吉了。 她翻了个白眼朝着还剩一点背影秦邺吼了几句。可嘴角那丝笑意却暴露了她的心事。 自从结识了林子煦,陶舒晚这开店的想法便被尽早的提上了日程。 陶舒晚将自己的计划书给了林子煦瞧了后,他根据自己林家多年的经商经验,给了他一些建议与指导。 之后敲定了开店的内容之后,陶舒晚等人便又下市场,观察每一条街与街的联系跟商机,如此忙碌了七天之后,几人已经基本敲定了计划书上的大部分内容。 陶舒晚的美容店初步敲定为药妆美容店,主打的是每个人的皮肤护理。 店面已经盘下来了,在京中最繁华的朱雀大街,最中心的地段,当然,这么好的地理位置少不了秦邺在中间帮忙。 但是这店里的一桌一椅都是由陶舒晚亲自设计的,这个时代没有美容床等工具,她都是自己画的样品图,找工匠做出来的。 屋内的装潢是她跑了好几天,去了好几次集市,亲自选的材料,便说这能映出人影的青石板,便是她极力要求的。 她选了好几种石料,方才找出同她那个时代差不多的大理石地板,铺在地上,清透干净,走起路来还没有咯吱咯吱的木板声音。 二楼则是雅间,既然是美容,自然是可以为VIP顾客做一些按摩等服务,甚至店里除了卖护肤品,还有一些药浴,美容浴等。 这几天她一直奔波在店里,同如月等安排最后的事宜。大部分的护肤品都已经包装好排满柜子,只剩一些细节需要再探讨。 “夫人,原材料等供给我这边已经安排好了,派送的时间还需要夫人同他们再敲定。”林子煦这时从外面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位陌生人,黝黑的脸上,带着些许朴实。 陶舒晚将手中的事情放下,又跟如月交代了几句便抬起头来。 这几天林子煦一直在忙原材料的事情,他们所制作的护肤品,除了需要大量的药材成分以外,还有各种新鲜的花卉等植物。 所以他们需要直接对接种植这些东西的人,来跟他们洽谈之后的供给。 陶舒晚看了一眼林子煦,脸上带着一丝欣赏,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他跑了无数地方,原本白皙的脸上如今删黑了不止一个度:“时间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来,但是原材料务必干净新鲜。” 林子煦点了点头,然后与众人签订书面合同。 陶舒晚便又将之前他们设计的宣传页拿出来,又找人代写了几沓。 这个时代没有打印机,只这一点就有所不便。但是为了能将店铺的宣传达到人尽皆知,也只有找人一齐代写。 为了能拢住回头客,陶舒晚又费尽脑细胞搞出了几个活动,比如满多少可以办会员,会员可以享受身体按摩等服务。还有满多少可以抽奖等。 如此忙碌了一个月,陶舒晚的宣传已经十分到位,加上世子妃从一开始便是她的忠实顾客,她无事是参加了各种贵妇的宴会,又帮了宣传了些。通过她来找陶舒晚预定的名额已经厚厚一沓。 而陶舒晚的‘芳草集’终于在一黄道吉日顺利开业,该有的仪式感,她可没有落下邀请了世子妃还有秦邺一同帮她剪裁。 门外又请了一队舞狮在敲锣打鼓的庆祝,如月跟如玉站在两边,拿着那大红花绸,等着中间的人剪开。 外面人山人海,陶舒晚今日打扮的利落又不失风雅,一席红衣笑的格外明艳。 她站在中间用激动的心情说了一段开场白,随后太子妃便与众人一齐剪了彩,丫鬟下人们急忙撒着篮子里的花瓣,舞狮队也敲得格外奋力。 红布落下,芳草集裸露在众人面前,大家便纷纷开始开门迎客,各自在各自的岗位上,为众位夫人小姐推荐适合她们的护肤品。 “我瞧您这肤质像是干皮,是不是秋季换季时候脸格外干啊?不如用我们这款,她主打的是补水修复……”如月站在柜台前,为众人讲解着。 如玉则站在收银台里,手脚并用,为众位打算办理VIP的客户填写资料:“今日办理会员,店里商品最低八折起,而且成为我们的VIP客户逢年过节都送礼物,您过生辰时还会为您定制专属于自己的礼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众位美人一听,哄然而上,抢着付钱。 看着众人都忙活着,陶舒晚心情十分愉悦,世子妃此时已经买了不少东西,身后的丫鬟小厮怀里都放不下。 “陶掌柜好生意啊!”世子妃走到她跟前,带着一脸的笑意。 陶舒晚也报以微笑道:“世子妃过誉了。”又瞧见她身后那拿着大包小包小厮道:“姐姐只管说一声,我叫人去送便是了,这般岂不麻烦。” 世子妃打趣道:“今天拉了几个姐妹来,一来是为了给你填些人气,二来更想来瞧瞧你的能耐!” 第82章 遭人眼红 陶舒晚被她这么一说,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店里越来越忙,世子妃也不好打搅,起身准备告辞。 临走时她又忽然想到什么,急忙扯住她道:“陶掌柜,你们店里那款玫瑰面膜都卖断货了,就连我都没有抢到,下次可别忘了给我留一些!” 陶舒晚一开始见她一脸严肃,还以为是什么重要是事情,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又给咽了回去。 “行,店里的东西看中哪些你只管跟我说,我提前给你留着,毕竟世子妃可是我店里的VVIP呢!” 而后她又补了一句道:“跟钱没关系,主要是交情!” 太子妃被她哄得十分满意,笑的花枝乱颤,摆摆手告辞了。 月上柳梢头,一天的忙碌很快结束,多亏林子煦具有商业头脑,觉得第一天肯定会爆买,怕东西准备的不够,提前预备了一些货品。可就算这样,还是有一些爆品被一抢而空。 林子煦正坐在柜台里面拨着算盘,计算一整天的营业额,如玉等经过这一天的忙碌,累的快要散架了,但心情却依旧很好。 “今日的营业额已经超出预期了,加上各位京中贵妇小姐们充了很多VIP,我们这一个月的本金已经基本回本了!”林子煦算完最后一笔账,有些激动的将这一消息告诉大家。 “真的?”陶舒晚笑意更浓,她原本知道这件事能成,可没想到收益竟然这么好。 她将林子煦的账本掠了一遍,对着众人道:“芳草集的诞生少不了大家,走,老板我请大家吃饭去!” 众人一听脸上都充满笑容,连身上的那一丝累意都消失殆尽,兴高采烈的跟着自家掌柜玩乐去。 不知不觉芳草集已经经营了半个月,虽然热度已经没有当天那么高涨,可每日来做脸,泡药浴,或是买护肤品的人仍然络绎不绝。 林子煦见此又推出了第二套方案,将之前便已经勘探好的另一条街也买了一间商铺,开了分店,并且将之前研究好的新品一并上架。 不过短短一个月,陶舒晚之前花出去的钱便已经赚了回来,并且还溢出很多。 直到月底,林子煦将钱与账簿交给她对接的时候,她这才觉得自己的店铺真的是在蒸蒸日上。 而陶舒晚这边迅速占领市场,赚的盆满钵满。自然别的脂粉店铺就会受影响。 比如说钱掌柜的如芳馆,本来他们这些脂粉只管美,不管护肤,有些人用了只管表面功夫,之后皮肤问题只会越来越差。 钱掌柜曾经在芳草集开业期间去让人买过一些东西,这拿回来且不说里面的东西,只瞧这破费心思的雕花木盒,以及打开之后,带着微微花香的爱意小卡片便让人觉得心情愉悦。 盒子里除了买的正装以外,还有一点小样,卡片上也注明了每个人的肤质不同,怕新手第一次买,买到了不适合的又退不了,所以带着小样让大家试用,若是不适合,可将正装退回。 钱掌柜第一次见这等好东西,他又派人派了好久的队,将芳草集新出的新品给买了回来,给了自己夫人用,没想到这半个月,他家夫人的脸蛋儿果然有明显的效果。 他心中十分喜欢,想要研究可又完全不懂。 于是他便动了歪心思,花了重金,买通了在陶舒晚加工坊里干活的一位老妈子。将新品需要用到的材料一并给偷了一些出来。 可当钱掌柜十分激动的收到原材料后,脸上原本的得逞笑意渐渐扭曲成了嫉妒与不甘。 这确实是原材料不假,可基本已经被研磨成粉,有的甚至需要蒸馏或是晒干,作坊里的工人们所干的不过是其中最边缘的一项。 所以就算钱掌柜花了大笔的钱买回去的也不过是一堆没有用的东西。 看着朱雀街陶舒晚的店铺越来越红火,他烦躁不安的内心越来越压抑不住。 曾经他的如芳馆门庭若市,如今却冷冷清清,连一只苍蝇都不肯驻足。就连他曾经的一些曾经十分喜欢到他店里一掷千金的夫人们如今也都转投芳草集的门下,这令他想要得到陶舒晚配方的心越来越强烈。 钱掌柜命人去打听了陶舒晚身边任何微不足道的小事,比如她的人际关系,以及与谁不睦等,全都要知道。 最后花钱请了如今在秦府给二房做粗使的丫头,那丫头得了钱,道出二房的人十分不喜欢陶舒晚,甚至曾听见二房在自己的院子里辱骂过这位将军夫人。 钱掌柜心中暗自窃喜,随后便四处托人,想要结识秦府二房的那些人。 如此,过了几日竟还真叫他摸着些眉目。那二房的嫡子,每日都会去酒馆喝酒,他认识了一些酒肉朋友,每日雷打不动的就是凑一块喝酒,然后说一些不找边际的话。 而那些酒肉朋友中,有一位便是曾经在钱掌柜手底下做护院的人物。钱掌柜稍微的给了他一点好处,他心甘情愿,便做了中间人牵桥搭线。 待秦盛依旧按照越好的时间来到酒馆,却发现熟悉的地方坐了陌生人。 “王二狗,这是谁啊,你怎么能随便领个人来我们这里喝酒!”秦盛吊儿郎当的走到王二狗面前,十分不屑的看了钱掌柜一眼。 “你能不能别叫我小名!”王二狗噌的一声站起来,面上带着些窘迫与不悦,随后又道:“这是钱掌柜,人家是专门找你来谈生意的……” 王二狗将他两人已经聚在一起,便算完成了任务,朝着钱掌柜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独自拿着赏钱喝酒去了。 秦盛一屁股坐下,然后抖着腿道:“你谁啊,说,找找本少爷做什么生意啊?” 虽然他面上带着不屑的神情,可内心却沾沾喜气,觉得他自己定然是已经成为风云人物,什么都不做便有生意找上门来,心中也暗自与秦邺相比,自然觉得他怎么也比不得自己。 第83章 争夺产业 “在下是如芳馆的掌柜,姓钱。”钱掌柜乐呵呵一笑,倒也不在意他的态度。 钱掌柜?如芳馆? 秦盛皱着眉头:“就那些女人用的东西的如芳馆?你找本少爷作什么,这玩意儿本少爷还能用?” 他给钱掌柜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被他给骗了,他怕不是来耍着他玩的。 “秦少爷别生气啊,我是想跟秦少爷做一笔交易,你们秦家开的那个芳草集如今火爆了京城,实在是令人羡慕,在下就是想买你们新出的那个焕颜霜的新配方……” 钱掌柜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随后又道:“当然,也不是白问您要,我给五千两,秦少爷您看怎么样?” 五千两!! 秦邺原本的咪咪眼瞬间睁大,这生意要是被他给拿下,看以后谁还敢说他不如秦邺。 可是那个什么芳草集,他最近倒是听说过,这铺子最近在京中可不少赚,他见着个人都在夸,可是这跟他们秦家有什么关系? 秦邺心中有些纳闷,但又不好告诉他这事儿他帮不了,只是颇有深意的看了钱掌柜一眼道:“你什么意思?” 钱掌柜摸了摸下巴上那一撮小胡须,道:“这芳草集不是秦少爷的嫂嫂少将军夫人开的嘛,在下只是想跟你们一起分一杯羹,想要点新品,卖一卖。” 什么!芳草集是陶舒晚开的?! 秦邺内心深处十分震惊,他们一家为什么什么也不知道! 他压抑住自己内心的狂喜,不自然的咳了咳嗓子:“此事需要我回去再细细研究,你也知道,我们秦家不缺钱,只不过本少爷看钱掌柜你人不错,可以考虑交个朋友……” 钱掌柜面上笑着,内心却对这位不学无术的秦少爷十分不屑。要不是他通知这位公子哥,他们怕是连知道秦家有这份产业都不知道。 他要的就是这二房与陶舒晚去闹,这样他就能从中去钻进空子,毕竟他在这京中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些毛头小子还想跟他斗! “不急不急,秦少爷可以先回去想一想,什么时候想通了,来如芳馆找我。”钱掌柜也不再逗留,告辞离去。 见钱掌柜走了,秦盛自然也坐不住,急急忙忙的跑回了府。 “娘!娘……” 秦盛一口气都没有歇,直接去了他母亲房里。 二婶正坐在梳妆台前抹着下人去芳草集买的护肤品,秦盛这一冒冒失失,吓了她一跳,失手将东西给摔在地上,牺牲了。 二婶心疼的脸上直抽抽,气的伸出手来撵着秦盛打:“要死啊你!慌张什么!你老娘我好不容易才排队在芳草集买的东西,你不知道她家很难买的吗!” 秦盛被他老娘又掐又打,疼的一边躲,一边咧嘴:“哎呦,娘,娘别打了,儿子告诉你个好消息,以后不论是芳草集里什么东西,用到你手软!” “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你是又出去喝花酒了!跟你爹一样,死性不改!”秦盛他娘打的累了,在一旁掐着腰喘着粗气。 “是真的!娘,你听我说……”秦盛安抚好她娘,将方才钱掌柜跟她说的事情又原封不动的转述给她。 二婶一听,这脸上的情绪是又喜又妒。 喜得是没想到,这名满京城的芳草集是他们秦家的产业,妒的是,她不知道秦邺娶得这媳妇儿哪来这么大能耐,顿时觉得十分不平,拉着秦盛便去了老太太院儿里。 老太太原本才安生的过了几天日子,这邺哥儿媳妇儿也没闯祸,二房的也没来闹腾,府里这般安静祥和,还真有点家和万事兴的雏形。 心情一高兴,老太太便把这几日养的甚好的一盆并蒂海棠拿出来晒晒太阳,并剪一剪横生的枝节。 正修着呢,远远的便听见二房有吵又闹的冲撞进来。老太太手一抖,好好的一盆并蒂海棠变成了残枝败叶…… “她这又是再闹什么?!”老太太忍着怒意,让下人们放他们进来,一脸不悦。 二房才刚刚进门,便扯着嗓子道:“老太太,不得了了,如今外头出了件大事儿呢!” “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还当着你儿子的面儿,你看看你还有一个当娘的样子没有!”老太太冷着脸,先将她斥责一顿。 其实也是为了给自己的那盆花儿报仇,毕竟他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废了好大的心思。 二婶虽然心中不忿,但为了自己心中的打算也没太在意,反而开口道:“我今日听到一件事儿,特来向老太太禀告。” “说!”老太太揉了揉发痛的眉心,简言意骇。 二婶清了清喉咙,一脸妒意:“这近日京中生意特别火爆的那个芳草集,您知道是谁家的产业吗?” 老太太不想与她多费口舌,只是一脸不耐的瞪了她一眼,二婶吓得眼神缩了缩,随后又道:“是咱家的产业啊!” 老太太一听,多少有些讶异,但又流露出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二婶一眼。 二婶见她不信,急忙将秦盛拉过来:“老太太不信问问我家盛儿!” 秦盛点了点头道:“祖母,是真的,今日还有人找我想谈这比生意呢!” 二婶趁机又道:“这如今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芳草集乃是秦府的产业,却只有咱们这一大家子人不知道,这陶舒晚打的什么算盘!” 老太太凝眉,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这么说,芳草集这店是邺哥媳妇儿开的?” 二婶点了点头,而后心有不满道:“这街上的人都说芳草集的掌柜是位女老板,这么一猜想,自然是了。” “既然如此,你又有何不满?”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淡定的问道。 二婶眼神瞟了瞟,然后又朝老太太道:“这陶舒晚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哪有那么多钱开这么大个店铺,定然是央求着咱家邺哥给掏的钱,既然如此,这店便是咱秦家的产业,老太太不如将它收回来,重新找个人经营着,她作为将军夫人,又怎好整日里在外面抛头露面的……” 第83章 争夺产业 “在下是如芳馆的掌柜,姓钱。”钱掌柜乐呵呵一笑,倒也不在意他的态度。 钱掌柜?如芳馆? 秦盛皱着眉头:“就那些女人用的东西的如芳馆?你找本少爷作什么,这玩意儿本少爷还能用?” 他给钱掌柜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被他给骗了,他怕不是来耍着他玩的。 “秦少爷别生气啊,我是想跟秦少爷做一笔交易,你们秦家开的那个芳草集如今火爆了京城,实在是令人羡慕,在下就是想买你们新出的那个焕颜霜的新配方……” 钱掌柜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随后又道:“当然,也不是白问您要,我给五千两,秦少爷您看怎么样?” 五千两!! 秦邺原本的咪咪眼瞬间睁大,这生意要是被他给拿下,看以后谁还敢说他不如秦邺。 可是那个什么芳草集,他最近倒是听说过,这铺子最近在京中可不少赚,他见着个人都在夸,可是这跟他们秦家有什么关系? 秦邺心中有些纳闷,但又不好告诉他这事儿他帮不了,只是颇有深意的看了钱掌柜一眼道:“你什么意思?” 钱掌柜摸了摸下巴上那一撮小胡须,道:“这芳草集不是秦少爷的嫂嫂少将军夫人开的嘛,在下只是想跟你们一起分一杯羹,想要点新品,卖一卖。” 什么!芳草集是陶舒晚开的?! 秦邺内心深处十分震惊,他们一家为什么什么也不知道! 他压抑住自己内心的狂喜,不自然的咳了咳嗓子:“此事需要我回去再细细研究,你也知道,我们秦家不缺钱,只不过本少爷看钱掌柜你人不错,可以考虑交个朋友……” 钱掌柜面上笑着,内心却对这位不学无术的秦少爷十分不屑。要不是他通知这位公子哥,他们怕是连知道秦家有这份产业都不知道。 他要的就是这二房与陶舒晚去闹,这样他就能从中去钻进空子,毕竟他在这京中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些毛头小子还想跟他斗! “不急不急,秦少爷可以先回去想一想,什么时候想通了,来如芳馆找我。”钱掌柜也不再逗留,告辞离去。 见钱掌柜走了,秦盛自然也坐不住,急急忙忙的跑回了府。 “娘!娘……” 秦盛一口气都没有歇,直接去了他母亲房里。 二婶正坐在梳妆台前抹着下人去芳草集买的护肤品,秦盛这一冒冒失失,吓了她一跳,失手将东西给摔在地上,牺牲了。 二婶心疼的脸上直抽抽,气的伸出手来撵着秦盛打:“要死啊你!慌张什么!你老娘我好不容易才排队在芳草集买的东西,你不知道她家很难买的吗!” 秦盛被他老娘又掐又打,疼的一边躲,一边咧嘴:“哎呦,娘,娘别打了,儿子告诉你个好消息,以后不论是芳草集里什么东西,用到你手软!” “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你是又出去喝花酒了!跟你爹一样,死性不改!”秦盛他娘打的累了,在一旁掐着腰喘着粗气。 “是真的!娘,你听我说……”秦盛安抚好她娘,将方才钱掌柜跟她说的事情又原封不动的转述给她。 二婶一听,这脸上的情绪是又喜又妒。 喜得是没想到,这名满京城的芳草集是他们秦家的产业,妒的是,她不知道秦邺娶得这媳妇儿哪来这么大能耐,顿时觉得十分不平,拉着秦盛便去了老太太院儿里。 老太太原本才安生的过了几天日子,这邺哥儿媳妇儿也没闯祸,二房的也没来闹腾,府里这般安静祥和,还真有点家和万事兴的雏形。 心情一高兴,老太太便把这几日养的甚好的一盆并蒂海棠拿出来晒晒太阳,并剪一剪横生的枝节。 正修着呢,远远的便听见二房有吵又闹的冲撞进来。老太太手一抖,好好的一盆并蒂海棠变成了残枝败叶…… “她这又是再闹什么?!”老太太忍着怒意,让下人们放他们进来,一脸不悦。 二房才刚刚进门,便扯着嗓子道:“老太太,不得了了,如今外头出了件大事儿呢!” “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还当着你儿子的面儿,你看看你还有一个当娘的样子没有!”老太太冷着脸,先将她斥责一顿。 其实也是为了给自己的那盆花儿报仇,毕竟他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废了好大的心思。 二婶虽然心中不忿,但为了自己心中的打算也没太在意,反而开口道:“我今日听到一件事儿,特来向老太太禀告。” “说!”老太太揉了揉发痛的眉心,简言意骇。 二婶清了清喉咙,一脸妒意:“这近日京中生意特别火爆的那个芳草集,您知道是谁家的产业吗?” 老太太不想与她多费口舌,只是一脸不耐的瞪了她一眼,二婶吓得眼神缩了缩,随后又道:“是咱家的产业啊!” 老太太一听,多少有些讶异,但又流露出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二婶一眼。 二婶见她不信,急忙将秦盛拉过来:“老太太不信问问我家盛儿!” 秦盛点了点头道:“祖母,是真的,今日还有人找我想谈这比生意呢!” 二婶趁机又道:“这如今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芳草集乃是秦府的产业,却只有咱们这一大家子人不知道,这陶舒晚打的什么算盘!” 老太太凝眉,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这么说,芳草集这店是邺哥媳妇儿开的?” 二婶点了点头,而后心有不满道:“这街上的人都说芳草集的掌柜是位女老板,这么一猜想,自然是了。” “既然如此,你又有何不满?”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淡定的问道。 二婶眼神瞟了瞟,然后又朝老太太道:“这陶舒晚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哪有那么多钱开这么大个店铺,定然是央求着咱家邺哥给掏的钱,既然如此,这店便是咱秦家的产业,老太太不如将它收回来,重新找个人经营着,她作为将军夫人,又怎好整日里在外面抛头露面的……” 第84章 芳草集配方 话虽如此,可这芳草集毕竟是陶舒晚自己一人经营起来的,又怎好直接去找她收回来。 老太太知道这二房是想以她的名义去制陶舒晚。 可她也不是没脑子的,又怎可能让别人教她做事。 “此时尚待商榷,不如等她回来,询问清楚再说。” 老太太正说呢,便听管家道夫人回来了。 二婶岂能放过如此好机会,急忙道:“去将她请过来,就说老太太有事儿找她!” 管家不敢懈,急匆匆去往陶然轩中请人。 陶舒晚规规矩矩来到老太太院里时,发现二房院里的也坐在里面,面上端的是g冷笑与意味深长的眼神。 就像是她有什么把柄被她抓到一样,充满了嚣张。 陶舒晚早就习惯了二房的鸡飞狗跳,只当无视,然后规矩给老太太行礼请安:“祖母安好,不知叫孙媳来有什么事?” 老太太坐在主位上,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声。 二婶见老太太没有想质问的意思,心中火急火燎,忍不住开了口:“这邺哥媳妇最近应当是挺忙的,这整日里都见不着几面……” 陶舒晚听着二婶这话里有话的样子,心中微微不悦,但并未变现在脸上,只道:“秦府这么大,晚晚与二婶几日碰不见也是常有的,二婶此话,是想表达什么?” 秦盛冷哼一声道:“你装什么,别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别人都不知道!” 陶舒晚心中多少有点眉目,但也只是继续装傻,笑的一脸无辜:“盛哥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倒是越来越糊涂了。” 二婶见她这番语气,一时火从心中起,站起来道:“邺哥媳妇儿不必装傻充愣,如今老太太已经知道了,京城最近特别火的那间店铺是你在背后开的,你现在有什么好说的!” 陶舒晚一听,面上恍然大悟,勾唇浅笑:“原是为这事儿呢,这几日孙媳确实因为这事儿忙了些,可也早命人备下了礼物,如月,快将东西拿上来!” 她笑的淡雅大方,到一点儿不像做贼心虚的模样。 如月将一份精致的的瓷瓶端到老太太跟前,然后陶舒晚上前介绍道:“这是孙媳特意命人为祖母您研制的,只针对您一人提供,这几日我有些忙,故而来送的晚了些,只要s祖母觉着好,就只管用就是了……” 随后陶舒晚又将用法与材料细细讲解给老太太听,老太太忍不住沾了一点抹在手上,效果还真超乎她得意料,顿时紧皱的眉头便松开了,脸上也露出一丝笑颜来。 二婶在一旁被晾着气的七窍生烟,眼看老太太就要被陶舒晚轻而易举几句话便收服了,心中怎能耐得住性子。 “今日叫你来,可不是为着这事儿的!”二婶打断陶舒晚与老太太二人的交流,面色不善。 陶舒晚表情淡淡,漫不经心的看向二婶,带了些许的不耐烦。 二婶只顾自己眼前的利益,又怎能观察别人脸上细微的不同寻常,只是轻启着一张薄唇利嘴:“这芳草集是邺哥帮你开的,既然是以他的名义,便是秦家的产业,不理不睬,闷声挣着我秦家的财却不报账是何道理?” 陶舒晚笑了,只是笑意并不达眼底:“那依二婶言,应当怎么办呢?” 二婶掩饰住心中欲望假装大义凛然道:“既然是秦家的产业就应该充公,给谁经营也应该投票决定,怎么能随随便便让你拿走呢!” 秦盛见此也上前帮腔:“母亲说的对,但是念在这芳草集是嫂嫂与大哥一手创立的,肯定不舍的交公,我们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只要将你们芳草集这月的新品配方抄一份给我们,当做赠予,我们二房便也就罢了。” 二婶与秦盛掐着腰,抱着熊,虽然两人极力掩饰两人此行来的目的,可陶舒晚还是一眼便将两人看透。 只因她母子两人急功近利,这想要吞占的表情差一点就要呼之欲出了。 “原来二婶此来是想要芳草集新品的配方……”陶舒晚勾唇,已然了然于兄。 秦盛见陶舒晚脸上正流露出犹豫不决,自以为她一介弱女子怎敢与他挑衅,只管理直气壮的开口道:“嫂嫂私下开店铺,已经是违反了我们秦府的家规,念在都是一家人,我们二房只是要你一个小小的产品配方应该不过分?还是说,你想让整个芳草集易主啊?” 陶舒晚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却独独受不了别人恐吓威胁,她原本垂眸,不去看二婶一家的嘴脸,听到秦盛此番话,她抬眼而去,一丝而过的狠厉竟将秦盛吓住,闭了嘴。 “原本我不想说的,只怕此事传扬出去,说秦家心胸狭隘,竟连媳妇的嫁妆都要夺了去,徒增她人的笑料,却没想二婶竟然步步紧逼……” 陶舒晚说完,假意露出一丝委屈的神情来。 老太太也不好坐视不理,问道:“舒晚此话何意?” 陶舒晚屈膝回道:“二婶只管问孙媳要东西,却不知此店铺乃是孙媳用尽娘家给的陪嫁,辛苦做起来的,这其中辛苦,其他人一句话便轻而易举的想拿去,孙媳只为自己委屈罢了!” “你胡说什么,我已经调查清楚,卖店铺的人说来买店铺的是秦将军出钱买的,明显是你在说谎,想独占这番产业,二房与你们都未分家,这里面自然有我们一份,你想耍赖不成?”秦盛气急败坏道。 陶舒晚也不想再与他们周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母子二人,而后道:“谁说它是秦家的产业,盛哥儿可有凭据?” “哼,凭据只怕在你手里,你要是问心无愧就拿出来给老太太跟大伙看看,不然就把配方交出来!”秦邺道。 一旁的二婶也附和着:“只怕你不敢拿出来是因为上面契约上写的是秦家人名字罢!” 二婶已经胸有成竹,她已经断定这件事陶舒晚只能舍弃新品的配方来挽回自己的店铺,不然他们二房一直这么闹,她只怕什么也得不到。 第85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二婶的意思是——只要我拿出凭证,以此来证明这不是秦家的共有财产,便不再说什么了?”陶舒晚好笑的看了她们一眼,淡淡道。 二婶与秦盛一脸自信:“只要你能证明,我们绝不再说!” 陶舒晚不再看他们,只是将眼神放到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已经被他们吵到头疼,正不耐烦呢,便见陶舒晚将眼神投在她身上,她清了清嗓子,然后端正身姿。 “老太太可要给我们一同作证。”陶舒晚语气平淡。 老太太点了点头,道:“老身自不会偏向任何人。” 二婶只觉陶舒晚多此一举,不过是想拖延时间而已,只是颇为不喜的看了她一眼,但一想到可以用配方去换很多银两,她这心就无法平静。 陶舒晚便让如月将随身携带的腰包拿了出来,打开一只四四方方的锦盒里面放着存好的合同。 这是陶舒晚依照现代的合同修改的,主要内容是秦邺用她得嫁妆帮自己去玄武街购买商铺,还有雇佣装修等所需的费用,之后她会将一部分钱还给秦邺,只因为她以秦邺的名义办事便利不少,权当是他的名义损失费用。 这钱乃是她私库所出,所以不进秦府公账,秦府任何人也不能以她的名义行使各种权利。此商铺只是她陶舒晚的所有物。 上面有她和秦邺的签字盖章,条款写的清清楚楚,就是闹到衙门,她将此合同拿出来,官老爷也拿她没办法。 二婶一见这东西眼睛瞬间便直了,急忙催促陶舒晚展示给大家看。 陶舒晚不慌不忙的将锦盒递给老太太,而后道:“既然老太太是证人,不妨叫她读出来,才最为合适。” 老太太倒也不推辞,将锦盒里的东西拆开后,眯着眼睛仔细看着。 二婶仰着脖子,眼神四下乱飘,手也搅着手绢,心激动的砰砰乱跳:“怎么样,老太太念出来都让大家听听罢,这邺哥媳妇儿年纪小,性格执拗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 二婶只絮絮叨叨的说着,丝毫没有看见老太太脸色已经变得铁青,瞥向她的眼神也带了丝厌烦。 她将契约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巨大的声音将二婶与秦邺吓了一跳。 “老太太您是高兴糊涂了罢!”二婶依旧咧着嘴,丝毫没有发现气氛有一丝尴尬。 “高不高兴的,不妨二婶也亲自去看看……”陶舒晚忍着笑意,用眼神示意着二婶。 二婶见老太太不愿多说,又岂是那能耐得住性子的,倒也不把自己当做外人,风姿绰约的走上前,拿起那纸张就要看:“既然大家都不好意思,我便代劳了,这店铺所属人……” 陶舒晚眼见二婶脸上的笑意越往下看,越崩裂,不可置信与不甘又夹杂着妒意与失落,扭曲成了十分滑稽的表情。 “二婶怎的不念了?”陶舒晚幽幽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得逞之后的笑意。 秦盛不明所以,也夺过去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垮了下来:“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二房自乱了阵脚,却又不甘心,开始责怪陶舒晚背地里耍心计。 她也不恼,只是将纸从他们二人手里抽回来,又叠好收起来,方道:“盛哥儿可别睁着眼说瞎话,如今这签字盖章,一样都不少,不知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二婶与秦盛一脸土色,明明一开始挺顺利的,可为什么最后确是这种结果。眼看着他们与配方擦肩而过,怎么能心甘情愿的接受,气势汹汹的便要控诉陶舒晚作弊。 “够了!你们还嫌不够丢人吗!” 在一阵吵闹中,老太太一脸怒意,看着二房就像在看市井里的泼皮无赖一样。 二婶颇为不服气道:“那也不如这位少将军夫人,虽然嫁了人,可心却是野的很,这点子东西还得立字据,又怎与秦府荣辱与共呢?” 陶舒晚见她口无遮拦的讥讽,自然也不想惯着她:“二婶这话说的倒是大义凛然,可若我没记错的话,这些年,你们二房借着秦邺的名义私自挪用了不少银两罢?都填补回来了吗?需不需要咱们一同算一算啊?” 老太太见二人剑拔弩张,适时开口道:“好了,这件事谁也不要再提,都回去思过去,别在这儿吵的我头疼!” 二婶见此虽然心中心有不甘,可事情已然如此,她又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只好顺坡下驴,气呼呼的带着秦盛走了。 陶舒晚也不再多逗留,向老太太行了礼,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剩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看着陶舒晚离去的背影,眼中思绪万千。 陶舒晚回到陶然轩后并没有将此时就此搁下。二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可能知道芳草集的事情,这后面必然有人推波助澜。 她立马让如玉捎信给林子煦,让他背地里调查这件事情的真相。 过了几天,事情果然有了眉目。 陶舒晚去店里考察时,林子煦将调查的情况向陶舒晚报告了一下。 不过多花了几两银子,之前给钱掌柜牵线的那王二狗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说。 陶舒晚听完,原本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如芳馆啊……” “掌柜想怎么处理?”林子煦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着陶舒晚下达命令。 “先派人盯着,这几天让我好好想想。” 陶舒晚低下头,开始查看这几天店里的账本与顾客们的资料。 林子煦不再打扰,推门出去。 她本不想与这些人计较,可是钱掌柜却触碰他的底线,暗地里去打听她与二房的关系,想钻这个空子,她岂是那么容易让她得逞的。 虽然解决了这件小事,可说到底也令她头疼,二房是只不咬人却围绕在人身边的苍蝇,既然让他们知道了这一件事情,那接下来她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既然这样,她就要给如芳馆一点颜色看看,也好让钱掌柜知道,她不是那么好惹的。 第84章 芳草集配方 话虽如此,可这芳草集毕竟是陶舒晚自己一人经营起来的,又怎好直接去找她收回来。 老太太知道这二房是想以她的名义去制陶舒晚。 可她也不是没脑子的,又怎可能让别人教她做事。 “此时尚待商榷,不如等她回来,询问清楚再说。” 老太太正说呢,便听管家道夫人回来了。 二婶岂能放过如此好机会,急忙道:“去将她请过来,就说老太太有事儿找她!” 管家不敢懈,急匆匆去往陶然轩中请人。 陶舒晚规规矩矩来到老太太院里时,发现二房院里的也坐在里面,面上端的是g冷笑与意味深长的眼神。 就像是她有什么把柄被她抓到一样,充满了嚣张。 陶舒晚早就习惯了二房的鸡飞狗跳,只当无视,然后规矩给老太太行礼请安:“祖母安好,不知叫孙媳来有什么事?” 老太太坐在主位上,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声。 二婶见老太太没有想质问的意思,心中火急火燎,忍不住开了口:“这邺哥媳妇最近应当是挺忙的,这整日里都见不着几面……” 陶舒晚听着二婶这话里有话的样子,心中微微不悦,但并未变现在脸上,只道:“秦府这么大,晚晚与二婶几日碰不见也是常有的,二婶此话,是想表达什么?” 秦盛冷哼一声道:“你装什么,别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别人都不知道!” 陶舒晚心中多少有点眉目,但也只是继续装傻,笑的一脸无辜:“盛哥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倒是越来越糊涂了。” 二婶见她这番语气,一时火从心中起,站起来道:“邺哥媳妇儿不必装傻充愣,如今老太太已经知道了,京城最近特别火的那间店铺是你在背后开的,你现在有什么好说的!” 陶舒晚一听,面上恍然大悟,勾唇浅笑:“原是为这事儿呢,这几日孙媳确实因为这事儿忙了些,可也早命人备下了礼物,如月,快将东西拿上来!” 她笑的淡雅大方,到一点儿不像做贼心虚的模样。 如月将一份精致的的瓷瓶端到老太太跟前,然后陶舒晚上前介绍道:“这是孙媳特意命人为祖母您研制的,只针对您一人提供,这几日我有些忙,故而来送的晚了些,只要s祖母觉着好,就只管用就是了……” 随后陶舒晚又将用法与材料细细讲解给老太太听,老太太忍不住沾了一点抹在手上,效果还真超乎她得意料,顿时紧皱的眉头便松开了,脸上也露出一丝笑颜来。 二婶在一旁被晾着气的七窍生烟,眼看老太太就要被陶舒晚轻而易举几句话便收服了,心中怎能耐得住性子。 “今日叫你来,可不是为着这事儿的!”二婶打断陶舒晚与老太太二人的交流,面色不善。 陶舒晚表情淡淡,漫不经心的看向二婶,带了些许的不耐烦。 二婶只顾自己眼前的利益,又怎能观察别人脸上细微的不同寻常,只是轻启着一张薄唇利嘴:“这芳草集是邺哥帮你开的,既然是以他的名义,便是秦家的产业,不理不睬,闷声挣着我秦家的财却不报账是何道理?” 陶舒晚笑了,只是笑意并不达眼底:“那依二婶言,应当怎么办呢?” 二婶掩饰住心中欲望假装大义凛然道:“既然是秦家的产业就应该充公,给谁经营也应该投票决定,怎么能随随便便让你拿走呢!” 秦盛见此也上前帮腔:“母亲说的对,但是念在这芳草集是嫂嫂与大哥一手创立的,肯定不舍的交公,我们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只要将你们芳草集这月的新品配方抄一份给我们,当做赠予,我们二房便也就罢了。” 二婶与秦盛掐着腰,抱着熊,虽然两人极力掩饰两人此行来的目的,可陶舒晚还是一眼便将两人看透。 只因她母子两人急功近利,这想要吞占的表情差一点就要呼之欲出了。 “原来二婶此来是想要芳草集新品的配方……”陶舒晚勾唇,已然了然于兄。 秦盛见陶舒晚脸上正流露出犹豫不决,自以为她一介弱女子怎敢与他挑衅,只管理直气壮的开口道:“嫂嫂私下开店铺,已经是违反了我们秦府的家规,念在都是一家人,我们二房只是要你一个小小的产品配方应该不过分?还是说,你想让整个芳草集易主啊?” 陶舒晚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却独独受不了别人恐吓威胁,她原本垂眸,不去看二婶一家的嘴脸,听到秦盛此番话,她抬眼而去,一丝而过的狠厉竟将秦盛吓住,闭了嘴。 “原本我不想说的,只怕此事传扬出去,说秦家心胸狭隘,竟连媳妇的嫁妆都要夺了去,徒增她人的笑料,却没想二婶竟然步步紧逼……” 陶舒晚说完,假意露出一丝委屈的神情来。 老太太也不好坐视不理,问道:“舒晚此话何意?” 陶舒晚屈膝回道:“二婶只管问孙媳要东西,却不知此店铺乃是孙媳用尽娘家给的陪嫁,辛苦做起来的,这其中辛苦,其他人一句话便轻而易举的想拿去,孙媳只为自己委屈罢了!” “你胡说什么,我已经调查清楚,卖店铺的人说来买店铺的是秦将军出钱买的,明显是你在说谎,想独占这番产业,二房与你们都未分家,这里面自然有我们一份,你想耍赖不成?”秦盛气急败坏道。 陶舒晚也不想再与他们周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母子二人,而后道:“谁说它是秦家的产业,盛哥儿可有凭据?” “哼,凭据只怕在你手里,你要是问心无愧就拿出来给老太太跟大伙看看,不然就把配方交出来!”秦邺道。 一旁的二婶也附和着:“只怕你不敢拿出来是因为上面契约上写的是秦家人名字罢!” 二婶已经胸有成竹,她已经断定这件事陶舒晚只能舍弃新品的配方来挽回自己的店铺,不然他们二房一直这么闹,她只怕什么也得不到。 第86章 打压钱掌柜 陶舒晚连续奋战了一夜,将一份修改的古代版企业竞争计划书扔给林子煦。 林子煦大体的掠了一边,心中暗暗感叹陶舒晚的商业头脑,随后道:“这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陶舒晚倒不在意,只是摆了摆手让林子煦只管去做。 原本芳草集并没有垄断整个关于胭脂这一行业的发展,权当给每一位开店的掌柜们留有一丝余地。 可出了钱掌柜这个事,芳草集突然推出了一批妆品,可以养肤的粉底液,擦在脸上轻薄透气,跟素颜一样,还有众多颜色的口脂等等。 此产品一出,直接将如芳馆贬的一文不值,众人也不再去如芳馆购买胭脂,客人日渐稀少。 陶舒晚还推出了健康课程,主要科普了女人脸上用的东西的产品成分,芳草集的产品都是植物提取,安全无刺激。 而之前女人们用的里面含有朱砂,是有毒的,对身体有害。 虽然课程里面没有明确说明到底是那一家商铺里的东西不好,但是大家还是会对号入座到如芳馆。 不过半个月,如芳馆的生意一落千丈,甚至最近几天连一只苍蝇都不肯落脚。 钱掌柜看着越来越火爆的芳草集心中又气又急,可是就算他知道此事是陶舒晚故意而为,它也不敢找上门去理论,因为他知道,是因为陶舒晚知道了他背后的小心机,所以在报复他。 陶舒晚有仇必报的性子使完之后倒也将此事抛之脑后。但是最近越来越多的应酬却让她有点应接不暇。 席上基本是附近的掌柜们凑的局,面上说是为了结识她这位有勇有谋的女掌柜,其实陶舒晚知道,他们是看到钱掌柜的下场,不想得罪她,也想让她放他们一马。 陶舒晚为他们的幼稚感到好笑,但也十分乐意与他们交这个朋友。 时间久了,他们便都多少透露出曾经被钱掌柜打压的的一些事情。他们都是糊口生意,并没有钱掌柜那番黑心商人的能力。 这些年钱掌柜在京中一家独大,谁没有受过他的欺负。如今陶舒晚打破了这一局面,他们都心存感激 但也希望陶舒晚不要同钱掌柜那样。 陶舒晚听到百姓们的控诉之后,心中对钱掌柜更加没有好感,便没有想打算放过他的想法。 这边钱掌柜已经很久没有入账,每日的吃喝拉撒,店里伙计们的费用都是他用自己曾经的积蓄来维持着。 眼看多年基业即将毁于一旦。钱掌柜整日酗酒,以此来麻醉自己。 就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他的店里终于迎来了半月以来的第一位客人。 “刘……刘大人……”钱掌柜一瞧,心中暗惊。 刘御史面无表情的在他店里转了一圈,淡淡道:“风水轮流转,钱掌柜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钱掌柜苦笑一声,面上露出一丝窘迫。人在落魄的时候总有一些人会来落井下石,他如今已经败了,又怎么能阻挡别人来他眼前嘲讽他呢。 刘御史见他不说话,将钱掌柜的心里话给道了出来:“钱掌柜是不是以为,本官是来落井下石的?” 钱掌柜见刘御史波澜不惊的眸中如一潭沼泽,透着危险,心中一惊,急忙低下头,瑟瑟发抖:“小人不敢……” “行了,别做那些虚礼……”刘御史摆手,让他不必再拜。 只是兀自坐到钱掌柜的太师椅上,淡淡开口:“钱掌柜如今这模样就没想到要报复吗?” 钱掌柜诚惶诚惧道:“小人身份地位,不像那芳草集,有镇国将军府做靠山……” 刘御史笑了,意味深长:“若本官帮你呢?” 钱掌柜一听,眼底闪过一丝光亮,急急跪下:“若大人肯帮小人打败芳草集,日后做牛做马……” 第二日,早朝。 众位大臣禀报了一些民生与大事,一阵安静。 皇帝坐得腰痛,有些不耐烦的给身旁的御前太监使了个眼色。 太监上前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位大臣正准备走,御使大夫刘家自人群中站出来:“陛下,臣有事起奏!” 皇帝抬了一半的屁股又落了下去,声音不耐:“讲!” “回陛下,臣要控诉镇国将军秦邺蛮横无理,独断专行,为了自家的利益,竟然不顾他人死活!”刘御史铿锵有力的言语,唬得众位大臣窃窃私语。 “哦?朕怎么没有听说啊?” 皇帝调整好姿势,默默的瞥了一眼秦邺,想看一看他现在的表情。 只可惜有些失望,秦邺脸上淡淡的,甚至连一丝波澜都不曾发出。皇帝心中暗笑,还真像他那个爹! “回陛下,下官也是无意间去那商人的店里才听到的,见那掌柜被打压的店铺都要倒闭了,下官心有不忍,所以想让陛下为他做主。”刘御史道。 皇帝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将人带上来。” 太监急忙去传,不多一会儿,钱掌柜便哆哆嗦嗦,畏手畏脚的走上殿来。 还没等皇帝问话,他便五体投地般的趴伏在地上,声泪俱下的控诉芳草集的种种打压与自己的无辜。 众位大臣看着钱掌柜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哭的模样太过搞笑,几乎都憋着笑,用咳嗽来掩饰。 皇帝听的眉头紧皱,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钱掌柜的话。 “这芳草集朕最近也略有耳闻,没想到竟然是秦爱卿的产业,真是年少有为啊!” 秦邺自人群中走到前来,道:“陛下缪赞!” “哼,你也别太得意,身为将军,欺压百姓是何道理?你最好给朕解释清楚,不然朕便拆了你们那个什么芳草集!” 皇帝冷笑着看了一眼秦邺,眼神里有些许幸灾乐祸。 秦邺低头看了一眼钱掌柜,像是看一只令人讨厌的虫蚁,随后又朝皇帝道:“陛下,臣这里有一份奏折,本想早朝后再交给陛下,既然刘御史这般心机,不如便在此递交给陛下。” 秦邺将奏折递给一旁的太监,然后太监又恭恭敬敬的将奏折递给皇帝。 第87章 舍小取大 皇帝接过奏折,里面是两封信件,字迹略有些蹩脚,一看便知不是秦邺的手笔。 “陛下亲启:臣妇近日因与人为商,结识众多朋友,在一起侃侃而聊时,发现他们这些年生意十分难做,追究下来,众人说出心中苦楚,系为如芳馆掌柜以大欺小,所进给他的货物压价厉害,而从他店中买出的货物物价又十分昂贵,众位小本生意的掌柜们苦不堪言……” 陶舒晚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都列于纸上。为了不让别人觉得她说造假,还特意让这些受了钱掌柜欺压的店铺老板手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生意场上的事情,虽然竞争激烈,但是依旧要秉承光明正大,公正公开的原则,而这些年,钱掌柜不管是背地里还是暗地里做过许多不入流的事情。 就好比这次他花钱找人去想办法弄芳草集新品配方的事情,是他看上了某件东西之后惯用的伎俩。 他店里之前火爆的胭脂水粉,有很多都是别人花了一辈子时间钻研出来的。而钱掌柜用了各种威逼利诱的方式,将这些产品的配方弄到手,变成了他的镇店之宝。 这些年朱雀街这条商业街外行人看着热闹无比,只有真正内行的人才知道它是由多么的乌烟瘴气,黑暗无比。 陶舒晚将各位店铺老板所托付的证据一并放在奏折里,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这另一封信,则是陶舒晚使得一点小心计,她若是想为这些掌柜们鸣不平,紧紧这些证据有可能撼动不了钱掌柜如今的地位,生意场上,没有闹出人命,谁又能说谁的手段卑劣呢。 但是为了扳倒钱掌柜,也为了给自己出一口恶气,她召集了几乎九成店铺的掌柜,苦口婆心的讲了近一晚的道理,终于把他们说通,成立了一个‘爱国’基金组织,让这些商铺们都放了一点血,筹集了不少资金。 但是陶舒晚并没有像皇帝透露太多这里面的细节,只说各位掌柜虽为商贾,却仍心系国家,忠君爱国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所以每个人都愿意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一些银两无偿捐赠给国库。用来各位将士们的日常军饷,以及各种军营里的军需。 如此巨大的诱惑力,皇帝自然心动不已。如今虽无外忧,但国库仍然空虚,宫中支出已然裁剪出一大部分,但身为皇室,也不好太过寒酸。 将士们保家卫国,本就辛劳,军饷自然不能亏待。 本来皇帝对钱掌柜的事情并没有太过上心,可看了这封奏折后,他心中便已经了解陶舒晚心中的算盘。 更何况,陶舒晚还给皇帝着重提及了钱掌柜如今的财务状况,肥得流油啊! 皇帝将手中的信件放下,看向地上跪着的钱掌柜,眼神深邃,像是一只看到一块大肥肉的猛虎。 钱掌柜跪在大殿之上,正毫无察觉。心中想的全是如今见了天子圣言,该如何将芳草集拉下水,好给他喘息的生机。 “陛下!钱掌柜的事情您可得提他做主啊!”刘御史佝偻着腰,行礼提醒道。 沉寂的氛围被打破,皇帝笑的令众位大臣们心中都打怵。这皇帝疑心深重,上一秒与下一秒的的心思众位根本猜不到,只得将头埋得更低,只求保全自己,毕竟枪打出头鸟这句话还是很有一定道理的! “刘御史可知,朕手上这一封奏折写的是什么?”皇帝皮笑肉不笑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刘御史听不懂皇帝话里的意思,费尽心思思索一下,但仍然毫无头绪,只是到道:“微臣不知……” 皇帝一听这话,勃然大怒,大手一拍桌案,将手中的奏折摔到他与钱掌柜身上:“既然不知道就好好看看!” 刘御史吓得急忙跪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捡起那奏折。 皇帝只给他看了众位商贾联名上奏钱掌柜的恶行的信件,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刘御史心头一惊,暗骂钱掌柜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在一旁的钱掌柜也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顿时冷汗直冒,不一会儿便浸湿后背。 他能感受到高座之上,皇帝那充满危险的视线,顿时只觉三魂六魄已经脱离他的身体,四处逃窜了。 皇帝不再听其辩解,只道:“这等奸商,为了一点名利,既然把别人置于死地,来人!” 殿外侍卫闻声而来,站在钱掌柜身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将这贱民打入天牢,秋后问斩!”皇帝冷冷开口。 钱掌柜吓得瘫倒在地上,浑身失去所有力气,哭嚎着不停的磕头:“皇上赎罪!小人不敢了!求皇上饶小人一命!” 钱掌柜从没这般卖力的磕头过,不过一会,便磕破了皮,伤口直往外冒血。且钱掌柜肥胖的脸上痛哭流涕,众位在场的大臣等都露出嫌恶的目光,更何况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一旁的总管太监也是老人了,见过不少场面,掐着嗓子催促道:“干嘛呢,还不快将这污秽拖下去,顺便堵住他的嘴,免得脏了陛下的耳朵!” 侍卫们一听,急忙一人一面,钳制住钱掌柜的腋下,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往外拖。 钱掌柜吓得都要尿失禁了,一边挣扎一边又求救一旁的刘御史:“刘大人!刘大人救我啊!呜……呜呜……” 刘御史看着被堵住嘴,一脸绝望的钱掌柜,心中情绪复杂,便又忍不住道:“陛下!此事是否不妥……” 皇帝倒也没说话,只是给了他一个仿佛你在教我做事的眼神。 刘御史察觉到,便又将矛头对准秦邺:“陛下,此事有待查证啊!万一这些商人背后被威胁,也不是不可能!” 秦邺不咸不淡的看了刘御史一眼,勾起唇角挑衅一笑:“刘大人,若是本将军没有猜错的话,您的嫡亲妹妹是李祭酒,李大人之妻罢?” 此话一出,店里瞬间引起一阵骚动,就连龙椅上的皇帝也露出些许探究的神色。 第85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二婶的意思是——只要我拿出凭证,以此来证明这不是秦家的共有财产,便不再说什么了?”陶舒晚好笑的看了她们一眼,淡淡道。 二婶与秦盛一脸自信:“只要你能证明,我们绝不再说!” 陶舒晚不再看他们,只是将眼神放到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已经被他们吵到头疼,正不耐烦呢,便见陶舒晚将眼神投在她身上,她清了清嗓子,然后端正身姿。 “老太太可要给我们一同作证。”陶舒晚语气平淡。 老太太点了点头,道:“老身自不会偏向任何人。” 二婶只觉陶舒晚多此一举,不过是想拖延时间而已,只是颇为不喜的看了她一眼,但一想到可以用配方去换很多银两,她这心就无法平静。 陶舒晚便让如月将随身携带的腰包拿了出来,打开一只四四方方的锦盒里面放着存好的合同。 这是陶舒晚依照现代的合同修改的,主要内容是秦邺用她得嫁妆帮自己去玄武街购买商铺,还有雇佣装修等所需的费用,之后她会将一部分钱还给秦邺,只因为她以秦邺的名义办事便利不少,权当是他的名义损失费用。 这钱乃是她私库所出,所以不进秦府公账,秦府任何人也不能以她的名义行使各种权利。此商铺只是她陶舒晚的所有物。 上面有她和秦邺的签字盖章,条款写的清清楚楚,就是闹到衙门,她将此合同拿出来,官老爷也拿她没办法。 二婶一见这东西眼睛瞬间便直了,急忙催促陶舒晚展示给大家看。 陶舒晚不慌不忙的将锦盒递给老太太,而后道:“既然老太太是证人,不妨叫她读出来,才最为合适。” 老太太倒也不推辞,将锦盒里的东西拆开后,眯着眼睛仔细看着。 二婶仰着脖子,眼神四下乱飘,手也搅着手绢,心激动的砰砰乱跳:“怎么样,老太太念出来都让大家听听罢,这邺哥媳妇儿年纪小,性格执拗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 二婶只絮絮叨叨的说着,丝毫没有看见老太太脸色已经变得铁青,瞥向她的眼神也带了丝厌烦。 她将契约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巨大的声音将二婶与秦邺吓了一跳。 “老太太您是高兴糊涂了罢!”二婶依旧咧着嘴,丝毫没有发现气氛有一丝尴尬。 “高不高兴的,不妨二婶也亲自去看看……”陶舒晚忍着笑意,用眼神示意着二婶。 二婶见老太太不愿多说,又岂是那能耐得住性子的,倒也不把自己当做外人,风姿绰约的走上前,拿起那纸张就要看:“既然大家都不好意思,我便代劳了,这店铺所属人……” 陶舒晚眼见二婶脸上的笑意越往下看,越崩裂,不可置信与不甘又夹杂着妒意与失落,扭曲成了十分滑稽的表情。 “二婶怎的不念了?”陶舒晚幽幽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得逞之后的笑意。 秦盛不明所以,也夺过去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垮了下来:“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二房自乱了阵脚,却又不甘心,开始责怪陶舒晚背地里耍心计。 她也不恼,只是将纸从他们二人手里抽回来,又叠好收起来,方道:“盛哥儿可别睁着眼说瞎话,如今这签字盖章,一样都不少,不知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二婶与秦盛一脸土色,明明一开始挺顺利的,可为什么最后确是这种结果。眼看着他们与配方擦肩而过,怎么能心甘情愿的接受,气势汹汹的便要控诉陶舒晚作弊。 “够了!你们还嫌不够丢人吗!” 在一阵吵闹中,老太太一脸怒意,看着二房就像在看市井里的泼皮无赖一样。 二婶颇为不服气道:“那也不如这位少将军夫人,虽然嫁了人,可心却是野的很,这点子东西还得立字据,又怎与秦府荣辱与共呢?” 陶舒晚见她口无遮拦的讥讽,自然也不想惯着她:“二婶这话说的倒是大义凛然,可若我没记错的话,这些年,你们二房借着秦邺的名义私自挪用了不少银两罢?都填补回来了吗?需不需要咱们一同算一算啊?” 老太太见二人剑拔弩张,适时开口道:“好了,这件事谁也不要再提,都回去思过去,别在这儿吵的我头疼!” 二婶见此虽然心中心有不甘,可事情已然如此,她又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只好顺坡下驴,气呼呼的带着秦盛走了。 陶舒晚也不再多逗留,向老太太行了礼,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剩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看着陶舒晚离去的背影,眼中思绪万千。 陶舒晚回到陶然轩后并没有将此时就此搁下。二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可能知道芳草集的事情,这后面必然有人推波助澜。 她立马让如玉捎信给林子煦,让他背地里调查这件事情的真相。 过了几天,事情果然有了眉目。 陶舒晚去店里考察时,林子煦将调查的情况向陶舒晚报告了一下。 不过多花了几两银子,之前给钱掌柜牵线的那王二狗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说。 陶舒晚听完,原本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如芳馆啊……” “掌柜想怎么处理?”林子煦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着陶舒晚下达命令。 “先派人盯着,这几天让我好好想想。” 陶舒晚低下头,开始查看这几天店里的账本与顾客们的资料。 林子煦不再打扰,推门出去。 她本不想与这些人计较,可是钱掌柜却触碰他的底线,暗地里去打听她与二房的关系,想钻这个空子,她岂是那么容易让她得逞的。 虽然解决了这件小事,可说到底也令她头疼,二房是只不咬人却围绕在人身边的苍蝇,既然让他们知道了这一件事情,那接下来她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既然这样,她就要给如芳馆一点颜色看看,也好让钱掌柜知道,她不是那么好惹的。 第88章 进宫面圣 刘御史额见沁出一层薄汗,但面上仍然强装镇定道:“是……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秦邺笑了,坦荡道:“哦,也没什么,有了这一层关系,今日刘御史的所作所为本将军也就知晓了。” 大臣之中也有窃窃私语的:“这不久前李祭酒的女儿因为毒害旁人的事情刚被处死,如今这刘御史便当众报复,心胸实在狭义啊……” “是啊是啊,谁不知道这件事是秦将军的夫人破的案,但结果是陛下……” “够了!” 众人正低声说呢,皇帝将众人制止,而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刘御史道:“既然如此,刘御史是想提自家妹妹做些什么吗?” 皇帝一字一句,说的慢慢悠悠,但话中的危险气息令众人都屏息静气,不敢多言。刘御史更是吓得语无伦次:“回,回陛下,臣并无此意啊!是,是秦将军过分解读!” 秦邺不屑一顾的看了刘御史一眼:“本将军可什么都没有说,刘大人又从何而来的过度解读啊?” 皇帝也道:“刘御史,你跟朕这么多年,怕是位子坐得稳了,便居安思危的意识里罢?” “这件事,是朕下的令!朕处置的人!御史难道是想挑战君威吗?!” 刘御史急忙磕头认错:“陛下!微臣没有那个意思!微臣并不知道钱掌柜人品这般模样!是微臣错信于人!请陛下责罚臣之过失!” 看着刘御史诚惶诚恐模样,皇帝疲累无比,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一丝不耐烦:“好了!朕就饶你一回,若下次再敢生事,朕就直接摘了你的乌纱帽!” 刘御史一听急忙谢恩,头磕得都标准有响声。 皇帝不再说什么,直接退了朝。 劫后余生的刘御史抹了一把汗,瘫坐在地上,没有一丝力气。众位大臣为明哲保身,纷纷假装没有看见,充耳不闻的往外走。 秦邺见他得了教训,不再说什么,径直离开。 回了将军府,秦邺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给陶舒晚听,并赞叹她十分有远见,竟然能预料不久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陶舒晚有些失笑,她到不是有那种能力,只是在这几天与其他掌柜的谈话中,她既然决定帮这些掌柜一个小忙,就要预判帮忙之后,能不能被狗急的钱掌柜咬住。 她不过是将这些风险都给考虑了进去,以在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可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但这件事情最多不过是无意间促成的,要想以后永无后顾之忧,她必须要想别的办法。她在镇国将军府树敌太多,单凭将军府的后台,很多时候根本就护不住她。 就像野心不死的安阳,皇后,大皇子…… 陶舒晚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突然被秦邺凑上来的放大的脸吓了一跳,然后下意识的伸手推了他一把:“你作甚么!吓我一跳!” “叫了你半天,你都没有应声,还以为你神游去了呢!”秦邺多少有点委屈,虽然面上没有显露,可那闷闷的嗓音显得有些反差萌,倒惹了陶舒晚噗嗤一笑。 见陶舒晚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甚至露出一丝笑颜,秦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只道:“方才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陶舒晚也不把秦邺当外人,把心中的想法透出来:“我只是觉得自己现在太渺小了,小到对这些人和事应接不暇……” “你还有我……”秦邺听出她话里的担心,伸出手轻抚她的头顶,安慰道。 可是陶舒晚要的却并不是只有这些。她想靠自己的能力,让别人高看她一等,而不是依附在秦邺身边,众人只是因为她的夫家而对她尊敬。 那这些人尊敬的只是秦邺,心里不知怎么鄙夷,不屑呢。 如今她那老爹在外面的情形究竟是怎样她也不知道,她不想有一天,陶子城来投奔她的时候,她还需要经过秦府的同意,才能勉强收留他。 “这不是我想要的,秦邺……”陶舒晚神色认真的看着他,想要得到他的理解。 秦邺也回望着陶舒晚,就在陶舒晚想要放弃与他讨论之时,秦邺开口了:“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过一句话,陶舒晚心中便觉得十分悸动,秦邺不论在什么时候,总是没有任何条件的站在她身边…… “我想进宫,见陛下!”陶舒晚深吸一口气,平静道。 秦邺也不推辞,只是缓缓伸出手,抚上陶舒晚的脸庞,眼中似有眷恋:“……好。” 皇宫,御书房内。 秦邺并没有敷衍陶舒晚。这件事过后不久,秦邺便进宫去求了陛下。 不知是因为秦邺的原因,还是陶舒晚自身的原因,皇帝并没有过多推辞,直接同意了秦邺的要求。 秦邺将这件事告诉陶舒晚之后,她连续好几天都在房中整理账本及资料。熬了好几个大夜才将此件事放下。 秦邺大约知道她心中的目标,故而并不阻止,相比于将陶舒晚藏在府中,他更希望放手让她自己去飞,然后再去做那个她不小心跌落下来,他能接住她的那种人。 “你今日见朕,有何话想说?” 宫中御书房中,皇帝负手而立,看着站在一旁波澜不惊的陶舒晚。 陶舒晚倒也不怕他只是平静道:“臣妇,想与陛下做一笔交易……” “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朕做交易。”皇帝讶异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后哼笑了几声,表情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生气。 “因为臣妇有绝对的自信陛下会答应。”陶舒晚又道。 皇帝听到这儿竟然还真的被陶舒晚勾起了兴趣,上下打量这位奇女子一番,方道:“既然如此,便说来听听,看你能不能打动朕。” 陶舒晚深呼一口气,令有些混乱的思绪停止下来,而后道:“陛下应该知道京中如今崛起的芳草集是臣妇所开的……” “是又如何?”皇帝面上淡淡的,似乎并不在乎。 “臣妇愿让利四成,每年用这四成,来充盈陛下的国库……” 第86章 打压钱掌柜 陶舒晚连续奋战了一夜,将一份修改的古代版企业竞争计划书扔给林子煦。 林子煦大体的掠了一边,心中暗暗感叹陶舒晚的商业头脑,随后道:“这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陶舒晚倒不在意,只是摆了摆手让林子煦只管去做。 原本芳草集并没有垄断整个关于胭脂这一行业的发展,权当给每一位开店的掌柜们留有一丝余地。 可出了钱掌柜这个事,芳草集突然推出了一批妆品,可以养肤的粉底液,擦在脸上轻薄透气,跟素颜一样,还有众多颜色的口脂等等。 此产品一出,直接将如芳馆贬的一文不值,众人也不再去如芳馆购买胭脂,客人日渐稀少。 陶舒晚还推出了健康课程,主要科普了女人脸上用的东西的产品成分,芳草集的产品都是植物提取,安全无刺激。 而之前女人们用的里面含有朱砂,是有毒的,对身体有害。 虽然课程里面没有明确说明到底是那一家商铺里的东西不好,但是大家还是会对号入座到如芳馆。 不过半个月,如芳馆的生意一落千丈,甚至最近几天连一只苍蝇都不肯落脚。 钱掌柜看着越来越火爆的芳草集心中又气又急,可是就算他知道此事是陶舒晚故意而为,它也不敢找上门去理论,因为他知道,是因为陶舒晚知道了他背后的小心机,所以在报复他。 陶舒晚有仇必报的性子使完之后倒也将此事抛之脑后。但是最近越来越多的应酬却让她有点应接不暇。 席上基本是附近的掌柜们凑的局,面上说是为了结识她这位有勇有谋的女掌柜,其实陶舒晚知道,他们是看到钱掌柜的下场,不想得罪她,也想让她放他们一马。 陶舒晚为他们的幼稚感到好笑,但也十分乐意与他们交这个朋友。 时间久了,他们便都多少透露出曾经被钱掌柜打压的的一些事情。他们都是糊口生意,并没有钱掌柜那番黑心商人的能力。 这些年钱掌柜在京中一家独大,谁没有受过他的欺负。如今陶舒晚打破了这一局面,他们都心存感激 但也希望陶舒晚不要同钱掌柜那样。 陶舒晚听到百姓们的控诉之后,心中对钱掌柜更加没有好感,便没有想打算放过他的想法。 这边钱掌柜已经很久没有入账,每日的吃喝拉撒,店里伙计们的费用都是他用自己曾经的积蓄来维持着。 眼看多年基业即将毁于一旦。钱掌柜整日酗酒,以此来麻醉自己。 就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他的店里终于迎来了半月以来的第一位客人。 “刘……刘大人……”钱掌柜一瞧,心中暗惊。 刘御史面无表情的在他店里转了一圈,淡淡道:“风水轮流转,钱掌柜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钱掌柜苦笑一声,面上露出一丝窘迫。人在落魄的时候总有一些人会来落井下石,他如今已经败了,又怎么能阻挡别人来他眼前嘲讽他呢。 刘御史见他不说话,将钱掌柜的心里话给道了出来:“钱掌柜是不是以为,本官是来落井下石的?” 钱掌柜见刘御史波澜不惊的眸中如一潭沼泽,透着危险,心中一惊,急忙低下头,瑟瑟发抖:“小人不敢……” “行了,别做那些虚礼……”刘御史摆手,让他不必再拜。 只是兀自坐到钱掌柜的太师椅上,淡淡开口:“钱掌柜如今这模样就没想到要报复吗?” 钱掌柜诚惶诚惧道:“小人身份地位,不像那芳草集,有镇国将军府做靠山……” 刘御史笑了,意味深长:“若本官帮你呢?” 钱掌柜一听,眼底闪过一丝光亮,急急跪下:“若大人肯帮小人打败芳草集,日后做牛做马……” 第二日,早朝。 众位大臣禀报了一些民生与大事,一阵安静。 皇帝坐得腰痛,有些不耐烦的给身旁的御前太监使了个眼色。 太监上前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位大臣正准备走,御使大夫刘家自人群中站出来:“陛下,臣有事起奏!” 皇帝抬了一半的屁股又落了下去,声音不耐:“讲!” “回陛下,臣要控诉镇国将军秦邺蛮横无理,独断专行,为了自家的利益,竟然不顾他人死活!”刘御史铿锵有力的言语,唬得众位大臣窃窃私语。 “哦?朕怎么没有听说啊?” 皇帝调整好姿势,默默的瞥了一眼秦邺,想看一看他现在的表情。 只可惜有些失望,秦邺脸上淡淡的,甚至连一丝波澜都不曾发出。皇帝心中暗笑,还真像他那个爹! “回陛下,下官也是无意间去那商人的店里才听到的,见那掌柜被打压的店铺都要倒闭了,下官心有不忍,所以想让陛下为他做主。”刘御史道。 皇帝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将人带上来。” 太监急忙去传,不多一会儿,钱掌柜便哆哆嗦嗦,畏手畏脚的走上殿来。 还没等皇帝问话,他便五体投地般的趴伏在地上,声泪俱下的控诉芳草集的种种打压与自己的无辜。 众位大臣看着钱掌柜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哭的模样太过搞笑,几乎都憋着笑,用咳嗽来掩饰。 皇帝听的眉头紧皱,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钱掌柜的话。 “这芳草集朕最近也略有耳闻,没想到竟然是秦爱卿的产业,真是年少有为啊!” 秦邺自人群中走到前来,道:“陛下缪赞!” “哼,你也别太得意,身为将军,欺压百姓是何道理?你最好给朕解释清楚,不然朕便拆了你们那个什么芳草集!” 皇帝冷笑着看了一眼秦邺,眼神里有些许幸灾乐祸。 秦邺低头看了一眼钱掌柜,像是看一只令人讨厌的虫蚁,随后又朝皇帝道:“陛下,臣这里有一份奏折,本想早朝后再交给陛下,既然刘御史这般心机,不如便在此递交给陛下。” 秦邺将奏折递给一旁的太监,然后太监又恭恭敬敬的将奏折递给皇帝。 第89章 交易 皇帝听到这话,一瞬间竟然愣了,随后平静下来,眼中带着一丝狐疑。 陶舒晚知道这么大的诱惑没有一个人能坐视不理,但这么大的诱惑,也像一块烫手的山芋,没有了解情况之前,谁都不敢轻易的接受。 “陛下不必怀疑,臣妇自然有想要在陛下身上得到的东西……” 如此一来,皇帝心中到放心了许多,若是单纯的,没有目的的想要将这么大一块馅饼砸给他,他还要仔细想想呢。 陶舒晚观察了一会儿皇帝的脸色,而后道:“臣妇以芳草集四成利润为礼物,想让陛下成为它的靠山,令它强大,在所有人群中成为不可比拟的存在!” 皇帝笑了,眼中带着对陶舒晚的趣意:“芳草集的主人是你,而你想让朕成为它的后台,不就是你想让朕做你的后盾,想借朕的名义,不受旁人欺压吗?” 骤被点破,陶舒晚倒也没有多大的惊慌,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掩饰了一下尴尬,笑着道:“陛下的阅读理解能力真强,也……可以有这个意思罢!您不然考虑考虑?” 皇帝虽然心中暗自对她有所欣赏,可表面仍然表现的油盐不进:“据我所知,你这店铺不过是刚刚开业没多久,虽然相比其他商铺,你们这一段时间十分火爆,可以后会如何仍然是未知数罢了。” 陶舒晚沉默,对于皇帝说的话,她不置可否。 见她不说话,皇帝又道:“你就想用这份未知数来换取朕的倚仗,凭什么觉得朕会同意呢?” “臣妇带了一样东西,相信陛下看过之后,自然会有所改观。” 陶舒晚将这几个月芳草集的各种账目给给了皇帝看。 确实对于皇帝所见过的商贾来说,没有一家的商铺,能所及芳草集这几个月以来的进账。 有的甚至三个月五个月都不可及,陶舒晚对于这一点还是很自信的。 “如果这些还不能令陛下放下戒备的话,臣妇这里还有一份关于芳草集未来计划走向和商业发展计划书,望陛下一看。” 厚厚的一沓,是陶舒晚这几天熬夜修改出来的。 这个时代的商业发展才刚有雏形,很多还等待着她去开发。就像一只还未曾经过人拿笔渲染的白纸,她怎么开发,市场就是什么样子。 她将以芳草集为起点,发展各个行业,比如客栈,餐馆,美容,服装等各种产业。大力推广有关服务的活动,各种上门服务。 然后再开创一个千里马跑腿服务公司,专门给他们提供快速高效的跑腿服务,令百姓们的生活幸福值爆棚。 各种各样的想法变成计划书,十分详尽的罗列再在上面。 皇帝一边看一边叹为观止,他不知道眼前这位瘦弱的女子哪里来的这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她就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皇帝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好!好哇,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皇帝看的异常兴奋,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份未来规划书,仔细看下来仿佛都能看到十年以后,自家产业的前景。 “你这脑袋里究竟装的是什么,哪里来的这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皇帝喜笑颜开,毫不掩饰的赞叹着。 陶舒晚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没有底气。 毕竟现代的一些理念拿到这个时代,她不知道这儿的人能不能接受。 万一把她当怪物给沉湖了呢! “既然陛下满意,不知臣妇是否有资格让陛下作为它以后的重要靠山呢?”陶舒晚微微一笑道。 皇帝见此并没有很快的答复她,只是有意的抿嘴打量着她。 陶舒晚心中暗自嘀咕,但仍然撞着胆子安静的站着。她可不能慌,万一皇帝只是想恐吓一下她。她便缴械投降,那之前的努力岂不是就白费了。 皇帝原本想用自己的气势压一压她,却发现这陶舒晚并不吃这一套,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大的改变,不觉心中有些怀疑人生。 但心中也很满意她,至少她宠辱不惊,值得他这个皇帝下场给她靠一靠。 “好,朕同意你的交易,你这妮子可真不简单啊!”皇帝忍不住哈哈一笑,缓解了此时紧张的气氛。 自皇宫中出来,一阵风过来,陶舒晚打了个冷颤。这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今被风一吹,她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没了御书房中那股浓郁的龙涎香的味道,那股压倒性的气势也随之消散。 陶舒晚最重的一颗石头落地,心中轻快了不少,就连回府时的心情都欢快无比。 秦邺见她开心,嘴角也不自觉的一同上扬。 自从了解了陶舒晚,秦邺才发现只要她想做的事情,不管有多么艰难,她都会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去完成,与那些只知道阿谀奉承的人不同,越是这样,秦邺越觉得她有吸引力。 “你可是帮了我大忙,说罢,想要什么奖励,我如今也算是个掌柜了,你只要说,我必定帮你办到!” 陶舒晚与秦邺一前一后回了府,如月知道二人辛苦,去泡了两杯茶来解渴,随后乖巧的退下。 秦邺倒也并不是只为了讨好她,或是邀功,有些东西,只因为是她开口,所以他便无条件的做。 而且心甘情愿…… “既然娘子这般有诚心,不如赏夫君一个吻作礼物……秦邺坐在椅子里,漫不经心的说着。 正说完,突然见在一旁的陶舒晚快走几步,双手按住椅子两侧,在秦邺没有预料到的瞬间,弯腰吻了下来。 秦邺愣了,一瞬间变得不知所措。 不过是无心的一句话,可能也藏着些许真心。可曾经不论他怎么样说,陶舒晚只会回报给他一个白眼。 可现在…… 他似乎能感受到陶舒晚有些笨拙的吻着,还有那红透的耳尖以及不敢挣开的双眸。 秦邺笑了,眼中满是柔情。 随后他一手搂着陶舒晚的腰,让她跌坐在他的腿上,另一只手伸到陶舒晚的脑后,加深了这个吻。 第90章 御赐之匾 钱掌柜被处置之后,他的大半家产充公,钱府的人跑的跑,散的散。 不过几日,竟然都走了个干净。 掌柜的没了,如芳馆被雇佣的店员自然也不可能一直守在那里,大半人收拾东西又重新找别的营生。 还有一些心术不正的,将如芳馆里一些值钱的东西顺走,以用来抵债。 不过几日,曾经荣盛一时的如芳馆便落魄的不成模样。 周围路过的人脸上带着淡漠,并没有发出多少唏嘘的神色。只是茶余饭后时,那些无事的百姓才会聚在一起,聊两句。 如芳馆作为钱掌柜的家产一并充盈国库,皇帝看着这间地段等都十分上等的店铺,略一思索,将房契等一并交给陶舒晚打理。 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如今没有往芳草集中投入一分钱,现在都已经是它幕后的第二大掌柜,享有它四成利润,总该给陶舒晚一个小小的礼物。 既然皇帝这般大方,陶舒晚也不扭捏,不要白不要。 她将下半年的计划书交于皇帝看过,然后顺手将皇帝给的房契揣进怀里。 自从她与皇帝达成共识之后,她进宫中的机会便多了起来,更多的则是将芳草集一部分的账本摘抄一份给皇帝看。 还有则是偶尔会讨论一些关于经营上理念上的东西。毕竟这才刚刚开始,皇帝这心中肯定不可能一点顾虑都没有,她要做的是彻底打消皇帝的顾虑。 如今皇帝在各个商贾还有钱掌柜这里得到了一点甜头,对于陶舒晚的话多少也有点有求必应。 临走时,皇上颇为严肃的让陶舒晚好好努力,争取做强做大。 陶舒晚嘴上乖巧的答应,心中暗自嘀咕,还不是想让她努力给他赚钱么! 既然如此,陶舒晚也要做那厚颜无耻之人,踏出御书房的脚突然又收回来,给皇帝来了个措手不及。 “陛下不如动动您发财的小手,给臣妇提几个字罢。” 皇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向来都是他心血来潮给旁人题字,还从来没有人敢当面问他要什么东西。 眼见皇上脸上略有些不好,陶舒晚急忙又道:“陛下在百姓之中一直是勤政爱民,呕心沥血的英雄一般的人物。若是能得到陛下所题之子,这影响力是臣妇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陛下是人们心中的神明啊……” 这一教科书级别的商业吹捧,令皇帝十分受用,当即让太监们准备笔墨纸砚,提了四个大字‘抱诚守真’。 下笔行云流水,笔锋凌厉,果真应了那句字如其人。 一股气势磅礴气势成排山倒海之势压来,令陶舒晚眼前一亮,心中暗叹,好字! “愿你能如朕所写的这四字一样,怀抱真诚,恪守不违!”皇帝突如其来的认真神色令陶舒晚心中也有所撼动。 收了这珍贵的四个大字后心满意足的回了秦府,并且迫不及待的让工匠做成匾额,打算过几日便挂在芳草集最显眼的地方。 毕竟这四成利润可不能白给这坐享其成的皇帝,能利用的得抓紧利用才能让她平衡平衡。 这几日朝中没有什么大事,秦邺也难得闲散下来,三皇子好久没有与他聚在一起喝喝茶, 聊聊天。 趁着这几日没事,便跑到秦府与秦邺一同说话。 也是因为秦邺的缘故,陶舒晚与三皇子见得面多一些,脾性相投,自然也热络了不少。 萧恒钰这辈子唯一的爱好虽然是做一个闲散王爷,整日吃喝玩乐。但是京中的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 更何况还是他的好友,秦邺夫妻二人之间的事情,他便八卦的更多了一些。 近期他听说了如芳馆的事情,特意跑到秦邺夫妻二人来八卦事情的真相。 秦邺倒也不避讳,将前几日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萧恒钰听完忍不住只给二人竖大拇指。 只是几人聊了一会儿,萧恒钰又道:“如芳馆在京中开了这么多年,专横跋扈,还欺压同行,这些事情人尽皆知,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陶舒晚听他话里有话,便催促道:“我对京中的的事情并没有过多接触,不知三皇子话中的意思是?” 萧恒钰见二人竟然是都不知这一层缘故,也心道这像是二人的作风。 首先秦邺,对人淡漠这也就不必多说了,更是心清如镜,不喜欢跟别人一样用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来稳固自己的地位,所以也不会轻易去挖掘别人背后的什么关系,隐私。 然后这将军夫人,刚来京中不久,虽然已经有了良好的名声,但到底是不知者无畏。 萧恒钰想到这,叹了口气道:“这如芳馆背后的靠山是安国公府家的,因着中间牵扯着很多东西,故而只让钱掌柜经营,而安国公家只拿银子是了。” 安国公?陶舒晚心中疑惑。 她自从来了镇国将军府,只知道平西王府,这安国公府还是第一次听说。 见陶舒晚一脸茫然,秦邺将秦府与安国公府的恩怨简单的说了一通。 原也没有什么,秦邺自在朝中以来,总是清高的,不与其他俗人为伍,一直保持中立。曾经有好几派为得到他们将军府的扶持,用尽各种心机与手段,奈何秦家不屑与此。 在他们那些人眼里就是油盐不进,假清高而已。 这其中便有安国公府,恩怨也说不清从哪一代开始,总之只有秦家的地方,安国公府必然有要插上一脚。甚至把秦府当做假想敌,什么事情都要向他看齐。 陶舒晚大概了解了一些,倒也没怎么完全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这安国公府不过像那跳梁小丑,也没多大本事。 见陶舒晚仍是一脸轻松的模样,萧恒钰又道:“如今安国公府沉寂了这么多时日,你们无意间惹了他的产业,这安国公府如今再不济,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还是小心为上。” 秦邺点了点头,表示将此话放在心上。 安国公府如今是一代不如一代,国公有着开国元勋的爵位,可奈何后继无人。 第87章 舍小取大 皇帝接过奏折,里面是两封信件,字迹略有些蹩脚,一看便知不是秦邺的手笔。 “陛下亲启:臣妇近日因与人为商,结识众多朋友,在一起侃侃而聊时,发现他们这些年生意十分难做,追究下来,众人说出心中苦楚,系为如芳馆掌柜以大欺小,所进给他的货物压价厉害,而从他店中买出的货物物价又十分昂贵,众位小本生意的掌柜们苦不堪言……” 陶舒晚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都列于纸上。为了不让别人觉得她说造假,还特意让这些受了钱掌柜欺压的店铺老板手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生意场上的事情,虽然竞争激烈,但是依旧要秉承光明正大,公正公开的原则,而这些年,钱掌柜不管是背地里还是暗地里做过许多不入流的事情。 就好比这次他花钱找人去想办法弄芳草集新品配方的事情,是他看上了某件东西之后惯用的伎俩。 他店里之前火爆的胭脂水粉,有很多都是别人花了一辈子时间钻研出来的。而钱掌柜用了各种威逼利诱的方式,将这些产品的配方弄到手,变成了他的镇店之宝。 这些年朱雀街这条商业街外行人看着热闹无比,只有真正内行的人才知道它是由多么的乌烟瘴气,黑暗无比。 陶舒晚将各位店铺老板所托付的证据一并放在奏折里,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这另一封信,则是陶舒晚使得一点小心计,她若是想为这些掌柜们鸣不平,紧紧这些证据有可能撼动不了钱掌柜如今的地位,生意场上,没有闹出人命,谁又能说谁的手段卑劣呢。 但是为了扳倒钱掌柜,也为了给自己出一口恶气,她召集了几乎九成店铺的掌柜,苦口婆心的讲了近一晚的道理,终于把他们说通,成立了一个‘爱国’基金组织,让这些商铺们都放了一点血,筹集了不少资金。 但是陶舒晚并没有像皇帝透露太多这里面的细节,只说各位掌柜虽为商贾,却仍心系国家,忠君爱国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所以每个人都愿意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一些银两无偿捐赠给国库。用来各位将士们的日常军饷,以及各种军营里的军需。 如此巨大的诱惑力,皇帝自然心动不已。如今虽无外忧,但国库仍然空虚,宫中支出已然裁剪出一大部分,但身为皇室,也不好太过寒酸。 将士们保家卫国,本就辛劳,军饷自然不能亏待。 本来皇帝对钱掌柜的事情并没有太过上心,可看了这封奏折后,他心中便已经了解陶舒晚心中的算盘。 更何况,陶舒晚还给皇帝着重提及了钱掌柜如今的财务状况,肥得流油啊! 皇帝将手中的信件放下,看向地上跪着的钱掌柜,眼神深邃,像是一只看到一块大肥肉的猛虎。 钱掌柜跪在大殿之上,正毫无察觉。心中想的全是如今见了天子圣言,该如何将芳草集拉下水,好给他喘息的生机。 “陛下!钱掌柜的事情您可得提他做主啊!”刘御史佝偻着腰,行礼提醒道。 沉寂的氛围被打破,皇帝笑的令众位大臣们心中都打怵。这皇帝疑心深重,上一秒与下一秒的的心思众位根本猜不到,只得将头埋得更低,只求保全自己,毕竟枪打出头鸟这句话还是很有一定道理的! “刘御史可知,朕手上这一封奏折写的是什么?”皇帝皮笑肉不笑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刘御史听不懂皇帝话里的意思,费尽心思思索一下,但仍然毫无头绪,只是到道:“微臣不知……” 皇帝一听这话,勃然大怒,大手一拍桌案,将手中的奏折摔到他与钱掌柜身上:“既然不知道就好好看看!” 刘御史吓得急忙跪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捡起那奏折。 皇帝只给他看了众位商贾联名上奏钱掌柜的恶行的信件,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刘御史心头一惊,暗骂钱掌柜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在一旁的钱掌柜也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顿时冷汗直冒,不一会儿便浸湿后背。 他能感受到高座之上,皇帝那充满危险的视线,顿时只觉三魂六魄已经脱离他的身体,四处逃窜了。 皇帝不再听其辩解,只道:“这等奸商,为了一点名利,既然把别人置于死地,来人!” 殿外侍卫闻声而来,站在钱掌柜身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将这贱民打入天牢,秋后问斩!”皇帝冷冷开口。 钱掌柜吓得瘫倒在地上,浑身失去所有力气,哭嚎着不停的磕头:“皇上赎罪!小人不敢了!求皇上饶小人一命!” 钱掌柜从没这般卖力的磕头过,不过一会,便磕破了皮,伤口直往外冒血。且钱掌柜肥胖的脸上痛哭流涕,众位在场的大臣等都露出嫌恶的目光,更何况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一旁的总管太监也是老人了,见过不少场面,掐着嗓子催促道:“干嘛呢,还不快将这污秽拖下去,顺便堵住他的嘴,免得脏了陛下的耳朵!” 侍卫们一听,急忙一人一面,钳制住钱掌柜的腋下,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往外拖。 钱掌柜吓得都要尿失禁了,一边挣扎一边又求救一旁的刘御史:“刘大人!刘大人救我啊!呜……呜呜……” 刘御史看着被堵住嘴,一脸绝望的钱掌柜,心中情绪复杂,便又忍不住道:“陛下!此事是否不妥……” 皇帝倒也没说话,只是给了他一个仿佛你在教我做事的眼神。 刘御史察觉到,便又将矛头对准秦邺:“陛下,此事有待查证啊!万一这些商人背后被威胁,也不是不可能!” 秦邺不咸不淡的看了刘御史一眼,勾起唇角挑衅一笑:“刘大人,若是本将军没有猜错的话,您的嫡亲妹妹是李祭酒,李大人之妻罢?” 此话一出,店里瞬间引起一阵骚动,就连龙椅上的皇帝也露出些许探究的神色。 第91章 公然闹事 看着秦家如今深得圣心,内心自然又气又急,总想做点事情,让秦家不那么一帆风顺。他心中也能顺畅一些。 这事也不过是喝茶之时的闲谈,陶舒晚忙着如芳馆改造的事情,并没有将这些话十分的放在心上。 而安国公府,在听到自家最大的产业被秦家据为己有后,自然气的直跺脚。 可奈何此事是皇帝明面上处置的,安国公府的人又不好冲撞圣颜。 但是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毕竟自己的东西一夕之间变成了别人的,这损失的可不是大笔银子的事情。 朝中哪个大臣不知道这如芳馆的背后是他们安国公府的产业,谁不敢给几分薄面。 这一思索,心中便觉得这秦府是故意与自己为敌。 这一想不开,安国公这几日的头疾便犯了,整日缠绵病榻,气的直哼哼。安国公的几位儿子见此自然也十分生气。 他们可把这位安国公当祖宗供着的。 只要他活着,他们这些小辈就能享受开国元勋所带了的各种好处,若是被秦家气死了,他们身无长物,以后在朝中的地位可就大不如从前了。 既然秦家不让他们好过,他们肯定也得闹出点动静来才行。 他们在陶舒晚的店铺外四处派人看着,终于有了丝注意。 林家长子林子煦! 这前段时间他们林家的事情围了那么多人,谁不知道。只要参与与林家继母的分家产的阴谋的人,不管是家丁还是丫鬟,一律都抓进了大牢里。 这如今这些人的父母妻儿都无法糊口,整日在林府的大门外徘徊。 但林子煦似是有所感应,最近一段时间都住在店铺里,很少回林府。 安国公府的人将这些人给聚集在一起,请他们吃了一顿饱饭。这群乡下人言行粗鄙,没受过什么教育,吃饭时犹如恶狗抢食,甚至看安国公府的人有钱,便想赖住他们。 虽然安国公对他们多有不喜,但心中对这些人十分满意。 他若不喜欢这些人,那秦府必然也不喜欢,若是这些人去闹事,让他们的生意没得做,看他们如今还敢嚣张。 安国公给了这些人一笔钱,随后假意说十分同情他们的遭遇,并且支持他们这些人去林子煦所在的地方去抗议。他们年龄大了,若敢有人推搡赶他们离开,便坐在地上,说有人打你们。 这些乡下惯用的伎俩,这些人简直跟一日三餐一样,刻入骨髓,不就是闹事嘛,这就是将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听了安国公的建议,这群老弱妇孺也不再逗留,搀扶着便往芳草集去。 林子煦此时正在店里盘货,如玉同他一起,正招呼着客人。 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吵吵嚷嚷之声,将外面的客人全都吓跑了。 林子煦慌忙出去查看。只见一群老弱妇孺,泼皮无赖堵在芳草集的门口,叫嚣着让林子煦出来见他们。林子煦并不认识这些人,心中正纳闷。 其中一人眼尖,已然发现站在一旁的林子煦急忙道:“大家快来看啊,林府的大公子,心狠手辣,将我们这些人的儿女兄弟全都给关进大牢里去了啊!剩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孤儿寡母的,就快要被饿死了……” 不一会儿,这芳草集的店门口就聚集了不少的人,有看热闹的,有打抱不平的,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如玉见他们年纪这么大,言行又粗鄙,不想多跟他们费些口舌,拉着林子煦便进了店里。 可林子煦并不是那般无所谓的人,他听见外面那一群人又哭又喊,将自己数落的像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甚至如今都影响了芳草集的生意,这令他怎么面对陶舒晚对他的信任。 “不过是一些泼皮无赖,不必管他们。”如玉见林子煦面上带着忧虑,出口安慰道。 林子煦皱眉,心思沉重:“他们是冲我来的,只要我一日在这里,他们就会跟到哪里,要是一直这样,芳草集的生意还怎么做……” 如玉见林子煦原本明媚的的眼眸中变回曾经第一次见他的那种暗淡,心中连忙安抚,只叫他把心装肚子里。 可一连过了几天,那群人依旧都在芳草集的门外,眼中的影响了店里的生意,虽然陶舒晚并没有说些什么,可林子煦却怎么也待不下去了,向陶舒晚提出了离开。 陶舒晚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眼看那些人把来这儿当成了上班,每天准时准点的出现在这儿,他们关店他们也跟着离开,怎么能不让人上火! “如玉,我还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你来解决他们!”陶舒晚可不想让自己发掘出的商业奇才离开,便将如玉给推了出去,让她顶着。 如玉点了点头,然后一连冷意的冲着门外的人群去了。 要不是怕被这群人讹上,以她的功力,一手一个,直接给扔出去了事。 众人见堵了几天终于有人出现,都一哄而上,各种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还有扮可怜,博同情的。 “叫林子煦出来!”众人纷纷嚷道。 如玉神情淡淡,看着这帮人拙劣的演技,道:“我是他的妻子,有什么事儿跟我说,我都能解决。” 如玉这话一出,一旁的林子煦倏然愣了,眼睛一眨不眨的顶着她。 这姑娘,怎好拿自己的清誉帮自己呢…… “既然你们是两口子,可别怪我们这一群人欺负你!”其中一位尖嘴猴腮的老夫人一瞪眼一掐腰,对着如玉道。 “你们林府欺人太甚,抓了我们这些人的儿女,让我们这些妇孺可怎么办,上有老下有小的,是想饿死我们吗!” 一人开口,众人附和,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 如玉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是一群! 她面色带着不悦:“你们儿女身为府中下人,不仅不恪尽职守,还同那一群恶人散尽我林家半生家财,这话又如何说?” 他们一听,眼神都有些飘忽不定,互相看着对方。 第92章 震慑众人 “这些可不关我们的事,这是你们的原因造成的,反正现在你们要支付我们后半辈子的赡养费用,不然我们就一直在你们门口,让你们生意都没得做!” 众人又纷纷应和。反正他们人多,也不怕这些人出手揍她们,看看谁能熬过谁! 如玉看着他们一个个嚣张的嘴脸,拳头捏的咔咔响,众人见她这副生气的模样,心中更是得意。 “哟,这是什么眼神?想揍我们啊,来啊,你打啊,朝这儿打!”那人一脸贱嗖嗖的模样,朝如玉比划着。 身后的林子煦见状连忙拉住如玉,生怕她冲动之下,为了他惹下更大的麻烦。 有了林子煦这一干预,如玉心中的火气确实平静了很多 众人见状怎能善罢甘休,又道:“快看看,堂堂林府大少爷,竟然躲在一位女人身后,简直是笑死人了,哈……” 林子煦脸皮薄,被这些泼皮这般一说,多少也有些受不住,眼神中存了不少歉意。 如玉被惹毛了,脸色一沉:“你们不是要闹事吗,好啊,姑奶奶奉陪到底!” 她扒拉开众人,跑到街中心,嚷道:“大家快来看啊,这些人的儿女瓜分了林家的财产不说,这些人还来威胁林公子,让我们给她们一笔钱养老,真是没天理了!” 这么一吼,好多看热闹的纷纷驻足停下,然后对着那群人指指点点,并且眼神里也有厌恶,就像是看乞丐的眼神一样看着他们。 “别……别听这臭娘们儿胡说!”一位略显强壮的人从人群中冲出来,然后挥舞着拳头,一副要揍她的模样。 “大家看看啊,方才他们还说自己又老又可怜,没有一点活路,现在竟然身体好的要揍我这位弱女子,妾身跟我家夫君辛辛苦苦的好不容易从头开始,他们这些人却仍然不放过我们啊!” 看热闹的人几乎大半都怒了,纷纷指责这些人。 这些闹事的一看,急忙辩解道:“你们不要听她胡说,她是胡说的!” “胡说?” 如玉冷笑一声,随后又道:“如今我这手上还有你们在府中时打得欠条,要不要让大家都仔细看看?” 众人见如玉往怀里正掏呢,心中多少也虚的不行。 被抓进去那些人基本上都是签了卖身契的,给她们也给了足够的卖身钱。 加上林府出事的时候,他们手脚也没干净多少,能顺手拿的,都顺出来不少,他们也都得了不少便宜。 但事情已经这样,他们闹也闹了 怎么可能去认什么欠条 仍继续撒泼道:“什么欠条,我们都不认,我们如今家破人亡,就是你们的责任,赶紧拿钱了事,不然我们绝不离开!” “一群无赖!我看你们就是找揍!”如玉看着这群人,真真儿是被气狠了,捏起一人的后领子便要打。 “如玉!” 正当如玉忍不住内心的愤怒想要爆发之时,陶舒晚从人群中走来。 如玉一见是自家夫人,便松了手,走到她身后去。陶舒晚身后跟着一对下人,正抬着一块匾额。 “他们既然爱耍无赖,便任由他们去,何苦跟他们动气。”陶舒晚轻飘飘的瞥了他们一眼,并不将这一群人放在眼里。 众人见这位风姿绰约的美人举手投足间带着一丝出尘淡漠,浑身贵气十足,不觉让他们有些畏惧。 但也不过一瞬,便又恢复成了泼辣模样:“你又是谁,不过你也不用吓唬我们,有本事你就找人揍我们,哼,只怕你们没那个胆子!” 陶舒晚失笑,她又不傻,这话里话外不过是想碰瓷而已,再说,她又何苦脏了自己的手呢。 正这时,抬着匾额的下人将这块匾小心翼翼的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蒙着的红布一掀开,一些识字的公子小姐便惊了一番,连连后退。 “这,这匾是陛下亲笔所提啊……”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众人纷纷抬头去看,而后全都露出惊叹的表情来。 然后看热闹的指着这些闹事之人纷纷议论道:“这芳草集可是有陛下撑腰,他们也敢闹事,怕是命不久矣啊!” 那些泼皮无赖一听,心中自然害怕,互相给对方眼神,想让对方赶紧想个对策。 可那些人哪有对策可想,早就被头上这块大匾给吓得浑身发抖,冷汗直冒了。 陶舒晚这时趁热打铁,沉着连,带着些许恐吓的味道:“既然众位原因在我这店门口歇脚,本掌柜便让人搬几张椅子给众位坐着,只是……众位心中也得有杆秤衡量衡量,本掌柜既然能让那些人进了牢,自然也有本事让你们明天不出现在这里……” 不过几句话,这些人脸色骤变,急忙道:“都是误会,误会,我们认错人了,掌柜的开恩,千万别跟我们这些泼皮见识!” 不等陶舒晚等众人再说,他们便急匆匆的连滚带爬的跑了。 陶舒晚也不想再跟这些人计较,只让如玉散了这些看热闹的,径直进了店里。 林子煦经过此事,对于陶舒晚更加敬佩。 并且对方才帮他的如玉也有了一丝好感。 南城,某座小镇。 秦父这边,为了劝解陶子城回京,一路追着他,虽然跟的很紧,却总是在不经意间跟他擦肩而过。 如今过了好几个月,秦父也追着他一路南下,经过各种围追堵截,终于在探子的口中得知陶子城已经带领着一众兵马跑进了一座小城之中。 这做边陲小城背面靠山,居民们靠山吃山,自给自足,虽然与外界来说并没有那么多千奇八怪的稀奇东西,但人们依旧生活的幸福。 此时的秦父距离陶子城的那座小镇不过几十里,若是加紧追赶不到一日便能追上。可这样也无异于打草惊蛇。 陶子城常年在外,曾占山为王,也曾领兵打过仗,警惕性非常强。若是贸然前往依旧会跟前几次一样,让他逃脱了。 思索了一夜,秦父最终决定让兵马在原地休息,等待自己的命令,他独自一个人前去见陶子城。 第88章 进宫面圣 刘御史额见沁出一层薄汗,但面上仍然强装镇定道:“是……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秦邺笑了,坦荡道:“哦,也没什么,有了这一层关系,今日刘御史的所作所为本将军也就知晓了。” 大臣之中也有窃窃私语的:“这不久前李祭酒的女儿因为毒害旁人的事情刚被处死,如今这刘御史便当众报复,心胸实在狭义啊……” “是啊是啊,谁不知道这件事是秦将军的夫人破的案,但结果是陛下……” “够了!” 众人正低声说呢,皇帝将众人制止,而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刘御史道:“既然如此,刘御史是想提自家妹妹做些什么吗?” 皇帝一字一句,说的慢慢悠悠,但话中的危险气息令众人都屏息静气,不敢多言。刘御史更是吓得语无伦次:“回,回陛下,臣并无此意啊!是,是秦将军过分解读!” 秦邺不屑一顾的看了刘御史一眼:“本将军可什么都没有说,刘大人又从何而来的过度解读啊?” 皇帝也道:“刘御史,你跟朕这么多年,怕是位子坐得稳了,便居安思危的意识里罢?” “这件事,是朕下的令!朕处置的人!御史难道是想挑战君威吗?!” 刘御史急忙磕头认错:“陛下!微臣没有那个意思!微臣并不知道钱掌柜人品这般模样!是微臣错信于人!请陛下责罚臣之过失!” 看着刘御史诚惶诚恐模样,皇帝疲累无比,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一丝不耐烦:“好了!朕就饶你一回,若下次再敢生事,朕就直接摘了你的乌纱帽!” 刘御史一听急忙谢恩,头磕得都标准有响声。 皇帝不再说什么,直接退了朝。 劫后余生的刘御史抹了一把汗,瘫坐在地上,没有一丝力气。众位大臣为明哲保身,纷纷假装没有看见,充耳不闻的往外走。 秦邺见他得了教训,不再说什么,径直离开。 回了将军府,秦邺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给陶舒晚听,并赞叹她十分有远见,竟然能预料不久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陶舒晚有些失笑,她到不是有那种能力,只是在这几天与其他掌柜的谈话中,她既然决定帮这些掌柜一个小忙,就要预判帮忙之后,能不能被狗急的钱掌柜咬住。 她不过是将这些风险都给考虑了进去,以在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可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但这件事情最多不过是无意间促成的,要想以后永无后顾之忧,她必须要想别的办法。她在镇国将军府树敌太多,单凭将军府的后台,很多时候根本就护不住她。 就像野心不死的安阳,皇后,大皇子…… 陶舒晚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突然被秦邺凑上来的放大的脸吓了一跳,然后下意识的伸手推了他一把:“你作甚么!吓我一跳!” “叫了你半天,你都没有应声,还以为你神游去了呢!”秦邺多少有点委屈,虽然面上没有显露,可那闷闷的嗓音显得有些反差萌,倒惹了陶舒晚噗嗤一笑。 见陶舒晚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甚至露出一丝笑颜,秦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只道:“方才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陶舒晚也不把秦邺当外人,把心中的想法透出来:“我只是觉得自己现在太渺小了,小到对这些人和事应接不暇……” “你还有我……”秦邺听出她话里的担心,伸出手轻抚她的头顶,安慰道。 可是陶舒晚要的却并不是只有这些。她想靠自己的能力,让别人高看她一等,而不是依附在秦邺身边,众人只是因为她的夫家而对她尊敬。 那这些人尊敬的只是秦邺,心里不知怎么鄙夷,不屑呢。 如今她那老爹在外面的情形究竟是怎样她也不知道,她不想有一天,陶子城来投奔她的时候,她还需要经过秦府的同意,才能勉强收留他。 “这不是我想要的,秦邺……”陶舒晚神色认真的看着他,想要得到他的理解。 秦邺也回望着陶舒晚,就在陶舒晚想要放弃与他讨论之时,秦邺开口了:“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过一句话,陶舒晚心中便觉得十分悸动,秦邺不论在什么时候,总是没有任何条件的站在她身边…… “我想进宫,见陛下!”陶舒晚深吸一口气,平静道。 秦邺也不推辞,只是缓缓伸出手,抚上陶舒晚的脸庞,眼中似有眷恋:“……好。” 皇宫,御书房内。 秦邺并没有敷衍陶舒晚。这件事过后不久,秦邺便进宫去求了陛下。 不知是因为秦邺的原因,还是陶舒晚自身的原因,皇帝并没有过多推辞,直接同意了秦邺的要求。 秦邺将这件事告诉陶舒晚之后,她连续好几天都在房中整理账本及资料。熬了好几个大夜才将此件事放下。 秦邺大约知道她心中的目标,故而并不阻止,相比于将陶舒晚藏在府中,他更希望放手让她自己去飞,然后再去做那个她不小心跌落下来,他能接住她的那种人。 “你今日见朕,有何话想说?” 宫中御书房中,皇帝负手而立,看着站在一旁波澜不惊的陶舒晚。 陶舒晚倒也不怕他只是平静道:“臣妇,想与陛下做一笔交易……” “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朕做交易。”皇帝讶异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后哼笑了几声,表情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生气。 “因为臣妇有绝对的自信陛下会答应。”陶舒晚又道。 皇帝听到这儿竟然还真的被陶舒晚勾起了兴趣,上下打量这位奇女子一番,方道:“既然如此,便说来听听,看你能不能打动朕。” 陶舒晚深呼一口气,令有些混乱的思绪停止下来,而后道:“陛下应该知道京中如今崛起的芳草集是臣妇所开的……” “是又如何?”皇帝面上淡淡的,似乎并不在乎。 “臣妇愿让利四成,每年用这四成,来充盈陛下的国库……” 第93章 一起喝酒 秦父将自己手中的兵马交给手中的副将,随后独自一人,乔装成普通商人的模样,进了那座边陲小城。 陶子城连日奔波,身心疲惫,带着手底下的弟兄进到这座小镇稍作整顿。 虽然他如今皮糙肉厚 习惯了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可他不能让这些兄弟们受苦。 这日他穿戴整齐,出了客栈,打算外出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别看这座小镇小,可百姓们欲望要比京都的百姓们低,这做出来的东西,也颇有一番风味。 他最近迷恋上了隔壁摊子王大爷做的馄饨,吃在嘴里唇齿留香,恨不得连汤一块给喝了。 心中这么想着,陶子城这嘴里都溢出些口水来,一路上哼着小调儿,去了王大爷的摊子。 虽然他这才来了没几天,但这跟谁都熟的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改,用之前他那乖宝贝女儿的话就是老不正经。 王大爷远远的见陶子城来了,挥手吆喝这,随后将刚刚包好的混沌放进锅里煮,像是对他有所了解一样。 陶子城也笑着回应,随后不甚客气的找了个位子坐下,王大爷将他自个儿酿的粮食酒给拿了出来,十分豪爽的给陶子城倒了一碗。 陶子城见状连忙摆手道:“这大清早的就喝,不太雅观!” 王大爷哈哈一笑,红润的面颊上满是褶子:“这有什么,我们这儿的人天天都喝,也没有耽误事儿的,你只管放心罢,我酿的酒,醇厚不头疼,快喝!” 盛情难却,陶子城倒也不再推拒,喝了一大口,确实比他喝过的许多酒都要香甜,王大爷又给他上了一碟子煮好的花生,便去忙活生意去了。 陶子城喝美了,拾起桌子上的花生米,一个接一个的送进口里,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对面坐了人。 倒也不是没发现,只是心中以为也是来吃东西的,警惕性下降,也没当回事儿。 “陶兄别来无恙啊……”对面的秦父端坐在他眼前,看他一边哼着歌,一边摇头晃脑,竟也被他气笑了。 陶子城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再转头,发现秦父坐在他眼前,笑意中隐藏着种种杀机,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眨了眨,发现来人确实是他,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一句,随后屁股便悬坐在座位上,准备随时跑路。 “哈,秦,秦兄在这。” 陶子城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来。 他明明找人在路口看着秦兄的兵马,他是怎么进来的…… 但不管怎么说 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比较好,他如今可不想就这么抓回去。 陶子城脚下跃跃欲试,已经准备好了马力,打算一个虚晃就消失在秦父的面前。 “陶兄不必害怕,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秦父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在陶子城准备跑路的时候幽幽的说出口。 陶子城一听干笑一声 随后将自己悬空的屁股又重新坐回到凳子上:“秦兄这说的什么话,你我好久不见,我怎么可能跑呢……” 秦府让人上了一碗茶,随后喝了两口。 这几天他为了陶子城的事情根本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他天性狡猾,自己手底下的人守不住他,也只能他自己亲自看着。 围追堵截了这么多次,他二人这才打了个照面。 “我这次来来也并不是为了抓你,是陛下让我来送密信的。”秦父看了陶子城一眼,淡淡道。 陶子城有些狐疑的看了秦父一眼 也没说相信与否。 倒是秦府又摸了摸怀里的信件道:“陶兄若不信,便尽管再跑,我也好回去同陛下复命……” 他这一说,陶舒晚到真有些信了,但也并没有去问信的事情,只是眼珠转了转,走到秦府眼前去,特豪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秦兄这说的什么话,你我哥儿俩多年未见,应当好好叙叙旧,走,同弟弟喝酒去!” 秦父还不等拒绝,便被陶子城拉着去了这镇上最大的酒馆。 刚一坐下,陶子城便把酒馆里的酒每一种种类都要了一坛子,给二人各倒了一碗道:“秦兄多日以来实在辛苦,弟弟惭愧,先敬你一碗!” 说完陶子城便喝了干净,然后抹了一把嘴,一脸真诚的望着秦父。 秦父这才发现,他们这个地方喝酒都不用酒杯,而是用碗,但是看着陶子城毫不犹豫的将碗里的酒喝了干净,他难以推辞,便也跟着喝了。 两人喝了几碗酒,场子多少比刚才也热络了一点,陶子城大着舌头,断断续续道:“想当年,陛下尚未做这天下之主,你我三人,经常在一起,喝酒,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秦父喝的有点急,脸上泛着醉意,听陶子城这么说,似乎是沉浸在了回忆中,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像年少时肆意轻狂的模样:“是啊,那时候好像大家都那么开心,没有任何琐事缠身,兄弟们永远在一块……” 听到这,陶子城叹了一口气,随后又启开一坛酒,给二人倒上:“不说了,如今你我都老了,那些年轻时候的诺言如今都过去了!喝酒!” 秦父跟着喝了一口酒,随后略带认真的神色:“子城,他是天子,有很多不得已的事情,你要体谅!” “体谅!咱这粗人,怎能不体谅!”陶子城自嘲一声,随后大大咧咧的喝了一口酒。 随后秦父带着醉意,将陛下给的密信放到陶子城面前道:“这是陛下让我给你的,你记得看……” “这些事儿都不重要,今夜,你我兄弟二人只在一起喝酒!”陶子城将信揣进怀里,又与秦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天儿也黑了,陶子城要的酒也基本见底儿,陶子城转过头去在看秦父,如今正趴在桌子上,没有什么声响。 “秦兄,秦兄,继续喝啊!” 陶子城伸出手推了推秦父,只见他晃晃悠悠,坐直了身子,随后又支撑不住,倒在桌子上,醉了过去。 陶子城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得意的笑了一声。 第89章 交易 皇帝听到这话,一瞬间竟然愣了,随后平静下来,眼中带着一丝狐疑。 陶舒晚知道这么大的诱惑没有一个人能坐视不理,但这么大的诱惑,也像一块烫手的山芋,没有了解情况之前,谁都不敢轻易的接受。 “陛下不必怀疑,臣妇自然有想要在陛下身上得到的东西……” 如此一来,皇帝心中到放心了许多,若是单纯的,没有目的的想要将这么大一块馅饼砸给他,他还要仔细想想呢。 陶舒晚观察了一会儿皇帝的脸色,而后道:“臣妇以芳草集四成利润为礼物,想让陛下成为它的靠山,令它强大,在所有人群中成为不可比拟的存在!” 皇帝笑了,眼中带着对陶舒晚的趣意:“芳草集的主人是你,而你想让朕成为它的后台,不就是你想让朕做你的后盾,想借朕的名义,不受旁人欺压吗?” 骤被点破,陶舒晚倒也没有多大的惊慌,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掩饰了一下尴尬,笑着道:“陛下的阅读理解能力真强,也……可以有这个意思罢!您不然考虑考虑?” 皇帝虽然心中暗自对她有所欣赏,可表面仍然表现的油盐不进:“据我所知,你这店铺不过是刚刚开业没多久,虽然相比其他商铺,你们这一段时间十分火爆,可以后会如何仍然是未知数罢了。” 陶舒晚沉默,对于皇帝说的话,她不置可否。 见她不说话,皇帝又道:“你就想用这份未知数来换取朕的倚仗,凭什么觉得朕会同意呢?” “臣妇带了一样东西,相信陛下看过之后,自然会有所改观。” 陶舒晚将这几个月芳草集的各种账目给给了皇帝看。 确实对于皇帝所见过的商贾来说,没有一家的商铺,能所及芳草集这几个月以来的进账。 有的甚至三个月五个月都不可及,陶舒晚对于这一点还是很自信的。 “如果这些还不能令陛下放下戒备的话,臣妇这里还有一份关于芳草集未来计划走向和商业发展计划书,望陛下一看。” 厚厚的一沓,是陶舒晚这几天熬夜修改出来的。 这个时代的商业发展才刚有雏形,很多还等待着她去开发。就像一只还未曾经过人拿笔渲染的白纸,她怎么开发,市场就是什么样子。 她将以芳草集为起点,发展各个行业,比如客栈,餐馆,美容,服装等各种产业。大力推广有关服务的活动,各种上门服务。 然后再开创一个千里马跑腿服务公司,专门给他们提供快速高效的跑腿服务,令百姓们的生活幸福值爆棚。 各种各样的想法变成计划书,十分详尽的罗列再在上面。 皇帝一边看一边叹为观止,他不知道眼前这位瘦弱的女子哪里来的这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她就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皇帝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好!好哇,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皇帝看的异常兴奋,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份未来规划书,仔细看下来仿佛都能看到十年以后,自家产业的前景。 “你这脑袋里究竟装的是什么,哪里来的这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皇帝喜笑颜开,毫不掩饰的赞叹着。 陶舒晚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没有底气。 毕竟现代的一些理念拿到这个时代,她不知道这儿的人能不能接受。 万一把她当怪物给沉湖了呢! “既然陛下满意,不知臣妇是否有资格让陛下作为它以后的重要靠山呢?”陶舒晚微微一笑道。 皇帝见此并没有很快的答复她,只是有意的抿嘴打量着她。 陶舒晚心中暗自嘀咕,但仍然撞着胆子安静的站着。她可不能慌,万一皇帝只是想恐吓一下她。她便缴械投降,那之前的努力岂不是就白费了。 皇帝原本想用自己的气势压一压她,却发现这陶舒晚并不吃这一套,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大的改变,不觉心中有些怀疑人生。 但心中也很满意她,至少她宠辱不惊,值得他这个皇帝下场给她靠一靠。 “好,朕同意你的交易,你这妮子可真不简单啊!”皇帝忍不住哈哈一笑,缓解了此时紧张的气氛。 自皇宫中出来,一阵风过来,陶舒晚打了个冷颤。这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今被风一吹,她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没了御书房中那股浓郁的龙涎香的味道,那股压倒性的气势也随之消散。 陶舒晚最重的一颗石头落地,心中轻快了不少,就连回府时的心情都欢快无比。 秦邺见她开心,嘴角也不自觉的一同上扬。 自从了解了陶舒晚,秦邺才发现只要她想做的事情,不管有多么艰难,她都会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去完成,与那些只知道阿谀奉承的人不同,越是这样,秦邺越觉得她有吸引力。 “你可是帮了我大忙,说罢,想要什么奖励,我如今也算是个掌柜了,你只要说,我必定帮你办到!” 陶舒晚与秦邺一前一后回了府,如月知道二人辛苦,去泡了两杯茶来解渴,随后乖巧的退下。 秦邺倒也并不是只为了讨好她,或是邀功,有些东西,只因为是她开口,所以他便无条件的做。 而且心甘情愿…… “既然娘子这般有诚心,不如赏夫君一个吻作礼物……秦邺坐在椅子里,漫不经心的说着。 正说完,突然见在一旁的陶舒晚快走几步,双手按住椅子两侧,在秦邺没有预料到的瞬间,弯腰吻了下来。 秦邺愣了,一瞬间变得不知所措。 不过是无心的一句话,可能也藏着些许真心。可曾经不论他怎么样说,陶舒晚只会回报给他一个白眼。 可现在…… 他似乎能感受到陶舒晚有些笨拙的吻着,还有那红透的耳尖以及不敢挣开的双眸。 秦邺笑了,眼中满是柔情。 随后他一手搂着陶舒晚的腰,让她跌坐在他的腿上,另一只手伸到陶舒晚的脑后,加深了这个吻。 第94章 上当受骗 这些不同度数的酒轮番灌他,还真把他给撂倒了。 多亏他这脑子转的快,要不然今日必然得栽倒他手里不可。 陶子城想起怀里的信件,急忙又打开来看。 这么多年了,一样熟悉的字迹,一样生气时只会字迹凌乱,然后将墨重重的按在宣纸之上。 陶子城将信铺展开来,露出潦草的几个大字:“不同意!滚回来!” 不过一句话,将信件主人的脾性暴露出来。 陶子城谈了一口气,将信件叠好,又放回自己的怀里。 抬头看见秦父趴在桌子上的模样,苦笑了一声,多亏他有远见,提前将他灌醉,如若不然,看到这封信件,他二人该如何相处,难道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要刀剑相向吗? 陶子城唤来掌柜的,给了他不少银两,除了结账,还让他将秦父给安顿好,开一间上好的房间,让他休息。 如今她们已然有儿有女,年纪都大了,身体也不如年轻时候,喝了这么多酒不好好休息,第二日醒来,头又该疼了。 将秦父安排好之后,他自己一个人踉踉跄跄的回里他驻扎的地方。 月凉如水,陶子城一人走在路上,身影多少有些孤寂,他想了很多,有年轻时同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肆意洒脱,年少轻狂的时候,还有他远在京都的宝贝女儿…… 最后陶子城连夜带着自己的兄弟出了城,驻扎在距离小镇几十里的山中。 而这边秦父在清晨一阵鸡叫之声中醒来,发现身边没有了陶子城,顿时感觉不好,急匆匆的下楼寻找。 正在这时找了他一晚上的他的手下发现秦父,急忙将昨天晚上陶子城举兵藏进山里的消息报告给秦父。 秦父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让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眼下再怎么懊悔,再怎么生气都无济于事。 秦父只好再集结自己的手下,然后一同去山下找陶子城谈判。 可陶子城就是铁了心,无论秦父怎么威胁,怎么好话说尽,这陶子城就是窝在山里,说什么也不露头。 秦父气的直哆嗦,可对他又无可奈何,想到临走时,皇帝的嘱托,秦父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如今这陶子城不跟他回去,他自然也不可能就这么回京去。 无奈便也在山脚驻扎起来,只能用耗的办法解决。并且又修书一封,以飞鸽传书的方式将信件送回秦府,打算让秦邺跟陶舒晚商量一下对策。 毕竟这老子的脾性做儿女的总是摸得清楚一些,且这陶子城十分喜爱他这个女娃,若是陶舒晚出面,事情恐怕也就好办一些了。 京中,秦府。 老太太这边来了几位远房亲戚,乃是她娘家,某个侄儿媳妇王氏,领着自己的一儿一女,风尘仆仆的,赶了半个月的路程才到这京中。 老太太嫁进这秦府半辈子了,如今她认识的娘家人只比她大,有的估计也早已经入土了。 这把岁数了,竟然还能见一些娘家的小辈,老太太多少是高兴的。 虽说这些亲戚可能八竿子打不着,但也算个慰藉。 老太太将人应了进来,问了几句娘家的事情,那王氏磕磕绊绊的说了一些。毕竟很多东西,她也是某个分支家的,隔得太远了一些。 随后老太太又问她的来意,这王氏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将这事情说了。 原是她丈夫死了一年多了,她如今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实在是无能为力。她丈夫活着的时候,她曾听他说过,在京中有一门亲戚,十分显赫,如今她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又不想自己的儿女因为自己而受这日子,便带着孩子投奔来了。 老太太一听,心中虽然多少有点不喜,但心中念及自己的兄长幼年时待她很好,如今她嫁人了,便再也没有机会见过,想到这王氏的一双儿女也算他哥哥一脉的,便也默认了。 王氏见老太太并没有说过,以为她不肯将她们留下,便又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急忙磕头道:“老太太只管放心 我们并不要求什么,只求老太太能发发善心,给我这儿子谋个差事, 女儿说个人家,我也就放心了……” 老太太见她哭的伤心,心中也有所感触,便将人给留下,让她们先安心在府里住下,也好她以解对家乡的思念之情。 下人将三位客人安排在府中墨染院中,此院花园旁有一侧门,跨过去便是陶舒晚与秦邺所居住的陶然轩。 三人住了几日,对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十分羡慕,对着下人们呼来喝去,俨然已经把自己当做这里的半个主子一般。 一日如玉经过墨染院,正被一人拦住去路。如玉只当是巧合,便看了那男子一眼,又绕过他,想继续往前走。 刚走一步,面前那男子又后退一步,朝她的方向移了一步,挡住他的去路。如玉这暴脾气,瞬间就拉下脸来。 如玉那眼前的男子正是王氏的儿子,名叫罗成的。 这几日他天天调戏府中的小丫头,凡是姿色不错的,他都要上去跟人家聊几句,说一些下流的话。 那些小丫头脸皮薄,见他是老太太的的客人,不好发脾气,见了他只好躲着走。 罗成便在这时见到了如玉,远远望去,媚眼含羞,一颦一笑,摇曳生姿。 罗成顿时色心大起,朝着如玉走过去:“你是哪个院儿里的小丫头,长得可真好看!” 如玉见罗成一脸色眯眯的样子,心中顿时觉得十分恶心,便瞪了他一眼,抬脚就要走。 罗成哪里能放她走,觉得如玉瞪他时都无比别俱风姿,色胆包天直接伸出手想要摸如玉那滑。嫩的脸蛋。 可罗成还没碰到如玉一根发丝,便见如玉伸出手,将他那根胳膊扭了一圈,使他失了力气,疼的直叫唤。 如玉只当给他个教训,不想与他多接触,冷冷的看了罗成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罗成头一次见这种性子的小丫头,征服欲瞬间占满他内心。 第90章 御赐之匾 钱掌柜被处置之后,他的大半家产充公,钱府的人跑的跑,散的散。 不过几日,竟然都走了个干净。 掌柜的没了,如芳馆被雇佣的店员自然也不可能一直守在那里,大半人收拾东西又重新找别的营生。 还有一些心术不正的,将如芳馆里一些值钱的东西顺走,以用来抵债。 不过几日,曾经荣盛一时的如芳馆便落魄的不成模样。 周围路过的人脸上带着淡漠,并没有发出多少唏嘘的神色。只是茶余饭后时,那些无事的百姓才会聚在一起,聊两句。 如芳馆作为钱掌柜的家产一并充盈国库,皇帝看着这间地段等都十分上等的店铺,略一思索,将房契等一并交给陶舒晚打理。 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如今没有往芳草集中投入一分钱,现在都已经是它幕后的第二大掌柜,享有它四成利润,总该给陶舒晚一个小小的礼物。 既然皇帝这般大方,陶舒晚也不扭捏,不要白不要。 她将下半年的计划书交于皇帝看过,然后顺手将皇帝给的房契揣进怀里。 自从她与皇帝达成共识之后,她进宫中的机会便多了起来,更多的则是将芳草集一部分的账本摘抄一份给皇帝看。 还有则是偶尔会讨论一些关于经营上理念上的东西。毕竟这才刚刚开始,皇帝这心中肯定不可能一点顾虑都没有,她要做的是彻底打消皇帝的顾虑。 如今皇帝在各个商贾还有钱掌柜这里得到了一点甜头,对于陶舒晚的话多少也有点有求必应。 临走时,皇上颇为严肃的让陶舒晚好好努力,争取做强做大。 陶舒晚嘴上乖巧的答应,心中暗自嘀咕,还不是想让她努力给他赚钱么! 既然如此,陶舒晚也要做那厚颜无耻之人,踏出御书房的脚突然又收回来,给皇帝来了个措手不及。 “陛下不如动动您发财的小手,给臣妇提几个字罢。” 皇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向来都是他心血来潮给旁人题字,还从来没有人敢当面问他要什么东西。 眼见皇上脸上略有些不好,陶舒晚急忙又道:“陛下在百姓之中一直是勤政爱民,呕心沥血的英雄一般的人物。若是能得到陛下所题之子,这影响力是臣妇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陛下是人们心中的神明啊……” 这一教科书级别的商业吹捧,令皇帝十分受用,当即让太监们准备笔墨纸砚,提了四个大字‘抱诚守真’。 下笔行云流水,笔锋凌厉,果真应了那句字如其人。 一股气势磅礴气势成排山倒海之势压来,令陶舒晚眼前一亮,心中暗叹,好字! “愿你能如朕所写的这四字一样,怀抱真诚,恪守不违!”皇帝突如其来的认真神色令陶舒晚心中也有所撼动。 收了这珍贵的四个大字后心满意足的回了秦府,并且迫不及待的让工匠做成匾额,打算过几日便挂在芳草集最显眼的地方。 毕竟这四成利润可不能白给这坐享其成的皇帝,能利用的得抓紧利用才能让她平衡平衡。 这几日朝中没有什么大事,秦邺也难得闲散下来,三皇子好久没有与他聚在一起喝喝茶, 聊聊天。 趁着这几日没事,便跑到秦府与秦邺一同说话。 也是因为秦邺的缘故,陶舒晚与三皇子见得面多一些,脾性相投,自然也热络了不少。 萧恒钰这辈子唯一的爱好虽然是做一个闲散王爷,整日吃喝玩乐。但是京中的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 更何况还是他的好友,秦邺夫妻二人之间的事情,他便八卦的更多了一些。 近期他听说了如芳馆的事情,特意跑到秦邺夫妻二人来八卦事情的真相。 秦邺倒也不避讳,将前几日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萧恒钰听完忍不住只给二人竖大拇指。 只是几人聊了一会儿,萧恒钰又道:“如芳馆在京中开了这么多年,专横跋扈,还欺压同行,这些事情人尽皆知,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陶舒晚听他话里有话,便催促道:“我对京中的的事情并没有过多接触,不知三皇子话中的意思是?” 萧恒钰见二人竟然是都不知这一层缘故,也心道这像是二人的作风。 首先秦邺,对人淡漠这也就不必多说了,更是心清如镜,不喜欢跟别人一样用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来稳固自己的地位,所以也不会轻易去挖掘别人背后的什么关系,隐私。 然后这将军夫人,刚来京中不久,虽然已经有了良好的名声,但到底是不知者无畏。 萧恒钰想到这,叹了口气道:“这如芳馆背后的靠山是安国公府家的,因着中间牵扯着很多东西,故而只让钱掌柜经营,而安国公家只拿银子是了。” 安国公?陶舒晚心中疑惑。 她自从来了镇国将军府,只知道平西王府,这安国公府还是第一次听说。 见陶舒晚一脸茫然,秦邺将秦府与安国公府的恩怨简单的说了一通。 原也没有什么,秦邺自在朝中以来,总是清高的,不与其他俗人为伍,一直保持中立。曾经有好几派为得到他们将军府的扶持,用尽各种心机与手段,奈何秦家不屑与此。 在他们那些人眼里就是油盐不进,假清高而已。 这其中便有安国公府,恩怨也说不清从哪一代开始,总之只有秦家的地方,安国公府必然有要插上一脚。甚至把秦府当做假想敌,什么事情都要向他看齐。 陶舒晚大概了解了一些,倒也没怎么完全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这安国公府不过像那跳梁小丑,也没多大本事。 见陶舒晚仍是一脸轻松的模样,萧恒钰又道:“如今安国公府沉寂了这么多时日,你们无意间惹了他的产业,这安国公府如今再不济,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还是小心为上。” 秦邺点了点头,表示将此话放在心上。 安国公府如今是一代不如一代,国公有着开国元勋的爵位,可奈何后继无人。 第95章 暴揍一顿 “你个臭丫头,性子还挺烈,看小爷怎么把你治的服服帖帖的,乖乖的躺在我身下!” 罗成说着胡言秽语,然后伸出手抓住如玉的肩膀就要往自己怀里带。 正巧陶舒晚路过此地,见如玉被这等色狼调戏,心中怒火顿起,急忙斥道:“住手!罗成,你做什么!” 罗成听见陶舒晚的声音倒也没那么多畏惧,只觉得这将军府是老太太当家,而他们是老太太留下来的客人,自觉高人一等。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少夫人。”罗成笑的一脸猥琐,老鼠一般的眼睛在陶舒晚身上溜了一圈,而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这要说漂亮,罗成这心中还是这少夫人长得眉目流盼,清雅脱俗,令人觉得看一眼便是亵渎。 可无奈这陶舒晚已然嫁人,这人还是旁人都惧怕的镇国少将军,就凭这,罗成也不敢对陶舒晚有过多的肖想。 既然正主不敢想,那她这身边的小丫头长得也是娇媚无匹,不过是个丫鬟,他也不嫌弃,总是可以的。 想到这,罗成便一脸自信道:“夫人身边这小丫鬟长得可真是好看,不如就赐了给我,做个妾罢!” 这话一出,陶舒晚与如玉的脸色登时一变。 这陶舒晚内心想的是,这罗成这般不知死活,如玉定然饶不了他…… 正想呢,如玉已然忍不了,上前去一脚将罗成踹出去老远。 罗成惨叫一声,挣扎着爬起来,就算这么狼狈可还是嘴硬道:“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等小爷回了老太太,让她把你送给我,小爷定然折磨的你这贱人跪着求饶!” 站在一旁的陶舒晚顿时也忍不了了,撸起袖子跑过去同如玉就是一顿揍:“叫你嘴贱!” 一开始罗成还能说一些恶心他们两个都话,到最后所有话最后都变成了求饶。 如玉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怎么可能听罗成那些求饶的话,拳头一下一下全都落在罗成那张令人恶心的脸上,打的他鼻青脸肿,头破血流,最后瘫在地上,连求饶的声音都没有了。 陶舒晚见罗成没有了动静,这才跟如玉停了手,并叫了几个下人将人抬回了王氏的院子。 这王氏见下人抬回了个血肉模糊的东西,以为是什么受罚的下人,嫌恶的捂住口鼻,叫人赶紧扔乱葬岗去。 下人也不听她的,只把人扔下便走了,怕惹些误会在身上。 王氏这才仔细瞧了,这一瞧不要紧,顿时吓得瘫坐在地上,哭嚎着喊罗成。 在屋里正打扮的罗燕听到自己母亲的哭声,皱了眉头出房门去看。 见自己兄长被打得看不出人形,吓得差点摔倒,急忙跑过去探他的鼻息。 三人哭着闹到了老太太院里,只求老太太给做主。 老太太见罗成被打成这个样子,心下也有些不忍,毕竟这三人是她给留下的,如今被人打成这个样子,那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跟打她的脸没什么两样! “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太一脸怒意的询问。 王氏道:“听旁人说,我家成儿不过是同少夫人的婢女说了几句玩笑话,这丫头便同下狠手,几乎将我家成儿打死,老太太,您要给成儿做主啊!” 老太太一听,便叫人去请了陶舒晚与其婢女来问个清楚。 王氏一见如玉,心中恨意顿起,咬牙切齿道:“这等丫头,不知尊卑,我儿看上她乃是她的福气,将来讨得爷们欢心,给她脱了贱奴的籍,该感恩戴德的磕头才是,真是不知死活!” 陶舒晚被这泼妇气笑了:“你们是什么身份,也敢在我这将军府里提尊卑?” 王氏被噎的一时间无话可说,眼神闪烁了一下,后看向老太太哭诉道:“老太太,如今我儿被打成这个样子,怎么能轻易放过这个小丫头,若她肯认错求饶,我们便大人有大量,让我儿收了她做通房,若她不肯认错,便就打死了才好!” 老太太也是一阵为难,心中觉得一丫头而已,不必多张扬,便看向陶舒晚,想知道她的意向。 “痴人做梦!”陶舒晚冷冷的看了那王氏一眼,启唇道。 王氏一听,便要再闹,不依不饶,没完没了。 陶舒晚可不吃她那泼妇的一套,只道:“这样放过他都已经算我家如玉善良仁慈,若不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送到你眼前的不过一句尸体,你该庆幸!” “你!”王氏一听,气的胃里翻江倒海,但又不敢太过放肆,便又回过头在老太太脚底下哭诉。 一边哭一边还骂他那个坟头草都三尺高的短命丈夫,以此想博得老太太些许同情。 陶舒晚听的头疼,直接呵斥道:“你若再哭,本夫人便去报官,说你儿子罗成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良家妇女,将他送进牢里,吃两年牢饭!” 被陶舒晚这么一恐吓,王氏一时间竟也忘了哭,但心里却仍然忿忿不平,想要上前去与陶舒晚再理论一番。 这时站在王氏后面的罗燕悄悄给她母亲使了个眼色,而后又拽了拽她的衣角,示意她莫要再闹。 随后自人群中站出来调解:“夫人别生气,我母亲也是因为太过爱子心切,燕儿在这里给夫人道一声歉,望夫人莫在与我母亲生气。” 陶舒晚见这一家三口终于有一个明事理的人,倒也不想再追究,只是站在原地,努力让自己憋回去想揍人的欲望。 罗燕见自己不过几句话便让对方噤了声,心中便有些沾沾自喜,端了十足的架子又娇声道:“我兄长的事情,确实是多有不妥,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老太太这边的亲人,咱们也多少算是一家人,夫人何必这般不近人情,失了双方的情面……” “情面?” 陶舒晚以为这罗燕多少也算有点良心,没想到是她高估了这一家人。 这明里虽然说是道歉,暗地里却讽刺它无情不讲情面,真是藏的一手好心机啊! “我跟你们有什么情面可讲!” 第91章 公然闹事 看着秦家如今深得圣心,内心自然又气又急,总想做点事情,让秦家不那么一帆风顺。他心中也能顺畅一些。 这事也不过是喝茶之时的闲谈,陶舒晚忙着如芳馆改造的事情,并没有将这些话十分的放在心上。 而安国公府,在听到自家最大的产业被秦家据为己有后,自然气的直跺脚。 可奈何此事是皇帝明面上处置的,安国公府的人又不好冲撞圣颜。 但是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毕竟自己的东西一夕之间变成了别人的,这损失的可不是大笔银子的事情。 朝中哪个大臣不知道这如芳馆的背后是他们安国公府的产业,谁不敢给几分薄面。 这一思索,心中便觉得这秦府是故意与自己为敌。 这一想不开,安国公这几日的头疾便犯了,整日缠绵病榻,气的直哼哼。安国公的几位儿子见此自然也十分生气。 他们可把这位安国公当祖宗供着的。 只要他活着,他们这些小辈就能享受开国元勋所带了的各种好处,若是被秦家气死了,他们身无长物,以后在朝中的地位可就大不如从前了。 既然秦家不让他们好过,他们肯定也得闹出点动静来才行。 他们在陶舒晚的店铺外四处派人看着,终于有了丝注意。 林家长子林子煦! 这前段时间他们林家的事情围了那么多人,谁不知道。只要参与与林家继母的分家产的阴谋的人,不管是家丁还是丫鬟,一律都抓进了大牢里。 这如今这些人的父母妻儿都无法糊口,整日在林府的大门外徘徊。 但林子煦似是有所感应,最近一段时间都住在店铺里,很少回林府。 安国公府的人将这些人给聚集在一起,请他们吃了一顿饱饭。这群乡下人言行粗鄙,没受过什么教育,吃饭时犹如恶狗抢食,甚至看安国公府的人有钱,便想赖住他们。 虽然安国公对他们多有不喜,但心中对这些人十分满意。 他若不喜欢这些人,那秦府必然也不喜欢,若是这些人去闹事,让他们的生意没得做,看他们如今还敢嚣张。 安国公给了这些人一笔钱,随后假意说十分同情他们的遭遇,并且支持他们这些人去林子煦所在的地方去抗议。他们年龄大了,若敢有人推搡赶他们离开,便坐在地上,说有人打你们。 这些乡下惯用的伎俩,这些人简直跟一日三餐一样,刻入骨髓,不就是闹事嘛,这就是将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听了安国公的建议,这群老弱妇孺也不再逗留,搀扶着便往芳草集去。 林子煦此时正在店里盘货,如玉同他一起,正招呼着客人。 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吵吵嚷嚷之声,将外面的客人全都吓跑了。 林子煦慌忙出去查看。只见一群老弱妇孺,泼皮无赖堵在芳草集的门口,叫嚣着让林子煦出来见他们。林子煦并不认识这些人,心中正纳闷。 其中一人眼尖,已然发现站在一旁的林子煦急忙道:“大家快来看啊,林府的大公子,心狠手辣,将我们这些人的儿女兄弟全都给关进大牢里去了啊!剩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孤儿寡母的,就快要被饿死了……” 不一会儿,这芳草集的店门口就聚集了不少的人,有看热闹的,有打抱不平的,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如玉见他们年纪这么大,言行又粗鄙,不想多跟他们费些口舌,拉着林子煦便进了店里。 可林子煦并不是那般无所谓的人,他听见外面那一群人又哭又喊,将自己数落的像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甚至如今都影响了芳草集的生意,这令他怎么面对陶舒晚对他的信任。 “不过是一些泼皮无赖,不必管他们。”如玉见林子煦面上带着忧虑,出口安慰道。 林子煦皱眉,心思沉重:“他们是冲我来的,只要我一日在这里,他们就会跟到哪里,要是一直这样,芳草集的生意还怎么做……” 如玉见林子煦原本明媚的的眼眸中变回曾经第一次见他的那种暗淡,心中连忙安抚,只叫他把心装肚子里。 可一连过了几天,那群人依旧都在芳草集的门外,眼中的影响了店里的生意,虽然陶舒晚并没有说些什么,可林子煦却怎么也待不下去了,向陶舒晚提出了离开。 陶舒晚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眼看那些人把来这儿当成了上班,每天准时准点的出现在这儿,他们关店他们也跟着离开,怎么能不让人上火! “如玉,我还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你来解决他们!”陶舒晚可不想让自己发掘出的商业奇才离开,便将如玉给推了出去,让她顶着。 如玉点了点头,然后一连冷意的冲着门外的人群去了。 要不是怕被这群人讹上,以她的功力,一手一个,直接给扔出去了事。 众人见堵了几天终于有人出现,都一哄而上,各种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还有扮可怜,博同情的。 “叫林子煦出来!”众人纷纷嚷道。 如玉神情淡淡,看着这帮人拙劣的演技,道:“我是他的妻子,有什么事儿跟我说,我都能解决。” 如玉这话一出,一旁的林子煦倏然愣了,眼睛一眨不眨的顶着她。 这姑娘,怎好拿自己的清誉帮自己呢…… “既然你们是两口子,可别怪我们这一群人欺负你!”其中一位尖嘴猴腮的老夫人一瞪眼一掐腰,对着如玉道。 “你们林府欺人太甚,抓了我们这些人的儿女,让我们这些妇孺可怎么办,上有老下有小的,是想饿死我们吗!” 一人开口,众人附和,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 如玉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是一群! 她面色带着不悦:“你们儿女身为府中下人,不仅不恪尽职守,还同那一群恶人散尽我林家半生家财,这话又如何说?” 他们一听,眼神都有些飘忽不定,互相看着对方。 第92章 震慑众人 “这些可不关我们的事,这是你们的原因造成的,反正现在你们要支付我们后半辈子的赡养费用,不然我们就一直在你们门口,让你们生意都没得做!” 众人又纷纷应和。反正他们人多,也不怕这些人出手揍她们,看看谁能熬过谁! 如玉看着他们一个个嚣张的嘴脸,拳头捏的咔咔响,众人见她这副生气的模样,心中更是得意。 “哟,这是什么眼神?想揍我们啊,来啊,你打啊,朝这儿打!”那人一脸贱嗖嗖的模样,朝如玉比划着。 身后的林子煦见状连忙拉住如玉,生怕她冲动之下,为了他惹下更大的麻烦。 有了林子煦这一干预,如玉心中的火气确实平静了很多 众人见状怎能善罢甘休,又道:“快看看,堂堂林府大少爷,竟然躲在一位女人身后,简直是笑死人了,哈……” 林子煦脸皮薄,被这些泼皮这般一说,多少也有些受不住,眼神中存了不少歉意。 如玉被惹毛了,脸色一沉:“你们不是要闹事吗,好啊,姑奶奶奉陪到底!” 她扒拉开众人,跑到街中心,嚷道:“大家快来看啊,这些人的儿女瓜分了林家的财产不说,这些人还来威胁林公子,让我们给她们一笔钱养老,真是没天理了!” 这么一吼,好多看热闹的纷纷驻足停下,然后对着那群人指指点点,并且眼神里也有厌恶,就像是看乞丐的眼神一样看着他们。 “别……别听这臭娘们儿胡说!”一位略显强壮的人从人群中冲出来,然后挥舞着拳头,一副要揍她的模样。 “大家看看啊,方才他们还说自己又老又可怜,没有一点活路,现在竟然身体好的要揍我这位弱女子,妾身跟我家夫君辛辛苦苦的好不容易从头开始,他们这些人却仍然不放过我们啊!” 看热闹的人几乎大半都怒了,纷纷指责这些人。 这些闹事的一看,急忙辩解道:“你们不要听她胡说,她是胡说的!” “胡说?” 如玉冷笑一声,随后又道:“如今我这手上还有你们在府中时打得欠条,要不要让大家都仔细看看?” 众人见如玉往怀里正掏呢,心中多少也虚的不行。 被抓进去那些人基本上都是签了卖身契的,给她们也给了足够的卖身钱。 加上林府出事的时候,他们手脚也没干净多少,能顺手拿的,都顺出来不少,他们也都得了不少便宜。 但事情已经这样,他们闹也闹了 怎么可能去认什么欠条 仍继续撒泼道:“什么欠条,我们都不认,我们如今家破人亡,就是你们的责任,赶紧拿钱了事,不然我们绝不离开!” “一群无赖!我看你们就是找揍!”如玉看着这群人,真真儿是被气狠了,捏起一人的后领子便要打。 “如玉!” 正当如玉忍不住内心的愤怒想要爆发之时,陶舒晚从人群中走来。 如玉一见是自家夫人,便松了手,走到她身后去。陶舒晚身后跟着一对下人,正抬着一块匾额。 “他们既然爱耍无赖,便任由他们去,何苦跟他们动气。”陶舒晚轻飘飘的瞥了他们一眼,并不将这一群人放在眼里。 众人见这位风姿绰约的美人举手投足间带着一丝出尘淡漠,浑身贵气十足,不觉让他们有些畏惧。 但也不过一瞬,便又恢复成了泼辣模样:“你又是谁,不过你也不用吓唬我们,有本事你就找人揍我们,哼,只怕你们没那个胆子!” 陶舒晚失笑,她又不傻,这话里话外不过是想碰瓷而已,再说,她又何苦脏了自己的手呢。 正这时,抬着匾额的下人将这块匾小心翼翼的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蒙着的红布一掀开,一些识字的公子小姐便惊了一番,连连后退。 “这,这匾是陛下亲笔所提啊……”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众人纷纷抬头去看,而后全都露出惊叹的表情来。 然后看热闹的指着这些闹事之人纷纷议论道:“这芳草集可是有陛下撑腰,他们也敢闹事,怕是命不久矣啊!” 那些泼皮无赖一听,心中自然害怕,互相给对方眼神,想让对方赶紧想个对策。 可那些人哪有对策可想,早就被头上这块大匾给吓得浑身发抖,冷汗直冒了。 陶舒晚这时趁热打铁,沉着连,带着些许恐吓的味道:“既然众位原因在我这店门口歇脚,本掌柜便让人搬几张椅子给众位坐着,只是……众位心中也得有杆秤衡量衡量,本掌柜既然能让那些人进了牢,自然也有本事让你们明天不出现在这里……” 不过几句话,这些人脸色骤变,急忙道:“都是误会,误会,我们认错人了,掌柜的开恩,千万别跟我们这些泼皮见识!” 不等陶舒晚等众人再说,他们便急匆匆的连滚带爬的跑了。 陶舒晚也不想再跟这些人计较,只让如玉散了这些看热闹的,径直进了店里。 林子煦经过此事,对于陶舒晚更加敬佩。 并且对方才帮他的如玉也有了一丝好感。 南城,某座小镇。 秦父这边,为了劝解陶子城回京,一路追着他,虽然跟的很紧,却总是在不经意间跟他擦肩而过。 如今过了好几个月,秦父也追着他一路南下,经过各种围追堵截,终于在探子的口中得知陶子城已经带领着一众兵马跑进了一座小城之中。 这做边陲小城背面靠山,居民们靠山吃山,自给自足,虽然与外界来说并没有那么多千奇八怪的稀奇东西,但人们依旧生活的幸福。 此时的秦父距离陶子城的那座小镇不过几十里,若是加紧追赶不到一日便能追上。可这样也无异于打草惊蛇。 陶子城常年在外,曾占山为王,也曾领兵打过仗,警惕性非常强。若是贸然前往依旧会跟前几次一样,让他逃脱了。 思索了一夜,秦父最终决定让兵马在原地休息,等待自己的命令,他独自一个人前去见陶子城。 第93章 一起喝酒 秦父将自己手中的兵马交给手中的副将,随后独自一人,乔装成普通商人的模样,进了那座边陲小城。 陶子城连日奔波,身心疲惫,带着手底下的弟兄进到这座小镇稍作整顿。 虽然他如今皮糙肉厚 习惯了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可他不能让这些兄弟们受苦。 这日他穿戴整齐,出了客栈,打算外出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别看这座小镇小,可百姓们欲望要比京都的百姓们低,这做出来的东西,也颇有一番风味。 他最近迷恋上了隔壁摊子王大爷做的馄饨,吃在嘴里唇齿留香,恨不得连汤一块给喝了。 心中这么想着,陶子城这嘴里都溢出些口水来,一路上哼着小调儿,去了王大爷的摊子。 虽然他这才来了没几天,但这跟谁都熟的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改,用之前他那乖宝贝女儿的话就是老不正经。 王大爷远远的见陶子城来了,挥手吆喝这,随后将刚刚包好的混沌放进锅里煮,像是对他有所了解一样。 陶子城也笑着回应,随后不甚客气的找了个位子坐下,王大爷将他自个儿酿的粮食酒给拿了出来,十分豪爽的给陶子城倒了一碗。 陶子城见状连忙摆手道:“这大清早的就喝,不太雅观!” 王大爷哈哈一笑,红润的面颊上满是褶子:“这有什么,我们这儿的人天天都喝,也没有耽误事儿的,你只管放心罢,我酿的酒,醇厚不头疼,快喝!” 盛情难却,陶子城倒也不再推拒,喝了一大口,确实比他喝过的许多酒都要香甜,王大爷又给他上了一碟子煮好的花生,便去忙活生意去了。 陶子城喝美了,拾起桌子上的花生米,一个接一个的送进口里,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对面坐了人。 倒也不是没发现,只是心中以为也是来吃东西的,警惕性下降,也没当回事儿。 “陶兄别来无恙啊……”对面的秦父端坐在他眼前,看他一边哼着歌,一边摇头晃脑,竟也被他气笑了。 陶子城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再转头,发现秦父坐在他眼前,笑意中隐藏着种种杀机,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眨了眨,发现来人确实是他,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一句,随后屁股便悬坐在座位上,准备随时跑路。 “哈,秦,秦兄在这。” 陶子城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来。 他明明找人在路口看着秦兄的兵马,他是怎么进来的…… 但不管怎么说 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比较好,他如今可不想就这么抓回去。 陶子城脚下跃跃欲试,已经准备好了马力,打算一个虚晃就消失在秦父的面前。 “陶兄不必害怕,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秦父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在陶子城准备跑路的时候幽幽的说出口。 陶子城一听干笑一声 随后将自己悬空的屁股又重新坐回到凳子上:“秦兄这说的什么话,你我好久不见,我怎么可能跑呢……” 秦府让人上了一碗茶,随后喝了两口。 这几天他为了陶子城的事情根本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他天性狡猾,自己手底下的人守不住他,也只能他自己亲自看着。 围追堵截了这么多次,他二人这才打了个照面。 “我这次来来也并不是为了抓你,是陛下让我来送密信的。”秦父看了陶子城一眼,淡淡道。 陶子城有些狐疑的看了秦父一眼 也没说相信与否。 倒是秦府又摸了摸怀里的信件道:“陶兄若不信,便尽管再跑,我也好回去同陛下复命……” 他这一说,陶舒晚到真有些信了,但也并没有去问信的事情,只是眼珠转了转,走到秦府眼前去,特豪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秦兄这说的什么话,你我哥儿俩多年未见,应当好好叙叙旧,走,同弟弟喝酒去!” 秦父还不等拒绝,便被陶子城拉着去了这镇上最大的酒馆。 刚一坐下,陶子城便把酒馆里的酒每一种种类都要了一坛子,给二人各倒了一碗道:“秦兄多日以来实在辛苦,弟弟惭愧,先敬你一碗!” 说完陶子城便喝了干净,然后抹了一把嘴,一脸真诚的望着秦父。 秦父这才发现,他们这个地方喝酒都不用酒杯,而是用碗,但是看着陶子城毫不犹豫的将碗里的酒喝了干净,他难以推辞,便也跟着喝了。 两人喝了几碗酒,场子多少比刚才也热络了一点,陶子城大着舌头,断断续续道:“想当年,陛下尚未做这天下之主,你我三人,经常在一起,喝酒,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秦父喝的有点急,脸上泛着醉意,听陶子城这么说,似乎是沉浸在了回忆中,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像年少时肆意轻狂的模样:“是啊,那时候好像大家都那么开心,没有任何琐事缠身,兄弟们永远在一块……” 听到这,陶子城叹了一口气,随后又启开一坛酒,给二人倒上:“不说了,如今你我都老了,那些年轻时候的诺言如今都过去了!喝酒!” 秦父跟着喝了一口酒,随后略带认真的神色:“子城,他是天子,有很多不得已的事情,你要体谅!” “体谅!咱这粗人,怎能不体谅!”陶子城自嘲一声,随后大大咧咧的喝了一口酒。 随后秦父带着醉意,将陛下给的密信放到陶子城面前道:“这是陛下让我给你的,你记得看……” “这些事儿都不重要,今夜,你我兄弟二人只在一起喝酒!”陶子城将信揣进怀里,又与秦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天儿也黑了,陶子城要的酒也基本见底儿,陶子城转过头去在看秦父,如今正趴在桌子上,没有什么声响。 “秦兄,秦兄,继续喝啊!” 陶子城伸出手推了推秦父,只见他晃晃悠悠,坐直了身子,随后又支撑不住,倒在桌子上,醉了过去。 陶子城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得意的笑了一声。 第94章 上当受骗 这些不同度数的酒轮番灌他,还真把他给撂倒了。 多亏他这脑子转的快,要不然今日必然得栽倒他手里不可。 陶子城想起怀里的信件,急忙又打开来看。 这么多年了,一样熟悉的字迹,一样生气时只会字迹凌乱,然后将墨重重的按在宣纸之上。 陶子城将信铺展开来,露出潦草的几个大字:“不同意!滚回来!” 不过一句话,将信件主人的脾性暴露出来。 陶子城谈了一口气,将信件叠好,又放回自己的怀里。 抬头看见秦父趴在桌子上的模样,苦笑了一声,多亏他有远见,提前将他灌醉,如若不然,看到这封信件,他二人该如何相处,难道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要刀剑相向吗? 陶子城唤来掌柜的,给了他不少银两,除了结账,还让他将秦父给安顿好,开一间上好的房间,让他休息。 如今她们已然有儿有女,年纪都大了,身体也不如年轻时候,喝了这么多酒不好好休息,第二日醒来,头又该疼了。 将秦父安排好之后,他自己一个人踉踉跄跄的回里他驻扎的地方。 月凉如水,陶子城一人走在路上,身影多少有些孤寂,他想了很多,有年轻时同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肆意洒脱,年少轻狂的时候,还有他远在京都的宝贝女儿…… 最后陶子城连夜带着自己的兄弟出了城,驻扎在距离小镇几十里的山中。 而这边秦父在清晨一阵鸡叫之声中醒来,发现身边没有了陶子城,顿时感觉不好,急匆匆的下楼寻找。 正在这时找了他一晚上的他的手下发现秦父,急忙将昨天晚上陶子城举兵藏进山里的消息报告给秦父。 秦父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让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眼下再怎么懊悔,再怎么生气都无济于事。 秦父只好再集结自己的手下,然后一同去山下找陶子城谈判。 可陶子城就是铁了心,无论秦父怎么威胁,怎么好话说尽,这陶子城就是窝在山里,说什么也不露头。 秦父气的直哆嗦,可对他又无可奈何,想到临走时,皇帝的嘱托,秦父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如今这陶子城不跟他回去,他自然也不可能就这么回京去。 无奈便也在山脚驻扎起来,只能用耗的办法解决。并且又修书一封,以飞鸽传书的方式将信件送回秦府,打算让秦邺跟陶舒晚商量一下对策。 毕竟这老子的脾性做儿女的总是摸得清楚一些,且这陶子城十分喜爱他这个女娃,若是陶舒晚出面,事情恐怕也就好办一些了。 京中,秦府。 老太太这边来了几位远房亲戚,乃是她娘家,某个侄儿媳妇王氏,领着自己的一儿一女,风尘仆仆的,赶了半个月的路程才到这京中。 老太太嫁进这秦府半辈子了,如今她认识的娘家人只比她大,有的估计也早已经入土了。 这把岁数了,竟然还能见一些娘家的小辈,老太太多少是高兴的。 虽说这些亲戚可能八竿子打不着,但也算个慰藉。 老太太将人应了进来,问了几句娘家的事情,那王氏磕磕绊绊的说了一些。毕竟很多东西,她也是某个分支家的,隔得太远了一些。 随后老太太又问她的来意,这王氏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将这事情说了。 原是她丈夫死了一年多了,她如今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实在是无能为力。她丈夫活着的时候,她曾听他说过,在京中有一门亲戚,十分显赫,如今她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又不想自己的儿女因为自己而受这日子,便带着孩子投奔来了。 老太太一听,心中虽然多少有点不喜,但心中念及自己的兄长幼年时待她很好,如今她嫁人了,便再也没有机会见过,想到这王氏的一双儿女也算他哥哥一脉的,便也默认了。 王氏见老太太并没有说过,以为她不肯将她们留下,便又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急忙磕头道:“老太太只管放心 我们并不要求什么,只求老太太能发发善心,给我这儿子谋个差事, 女儿说个人家,我也就放心了……” 老太太见她哭的伤心,心中也有所感触,便将人给留下,让她们先安心在府里住下,也好她以解对家乡的思念之情。 下人将三位客人安排在府中墨染院中,此院花园旁有一侧门,跨过去便是陶舒晚与秦邺所居住的陶然轩。 三人住了几日,对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十分羡慕,对着下人们呼来喝去,俨然已经把自己当做这里的半个主子一般。 一日如玉经过墨染院,正被一人拦住去路。如玉只当是巧合,便看了那男子一眼,又绕过他,想继续往前走。 刚走一步,面前那男子又后退一步,朝她的方向移了一步,挡住他的去路。如玉这暴脾气,瞬间就拉下脸来。 如玉那眼前的男子正是王氏的儿子,名叫罗成的。 这几日他天天调戏府中的小丫头,凡是姿色不错的,他都要上去跟人家聊几句,说一些下流的话。 那些小丫头脸皮薄,见他是老太太的的客人,不好发脾气,见了他只好躲着走。 罗成便在这时见到了如玉,远远望去,媚眼含羞,一颦一笑,摇曳生姿。 罗成顿时色心大起,朝着如玉走过去:“你是哪个院儿里的小丫头,长得可真好看!” 如玉见罗成一脸色眯眯的样子,心中顿时觉得十分恶心,便瞪了他一眼,抬脚就要走。 罗成哪里能放她走,觉得如玉瞪他时都无比别俱风姿,色胆包天直接伸出手想要摸如玉那滑。嫩的脸蛋。 可罗成还没碰到如玉一根发丝,便见如玉伸出手,将他那根胳膊扭了一圈,使他失了力气,疼的直叫唤。 如玉只当给他个教训,不想与他多接触,冷冷的看了罗成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罗成头一次见这种性子的小丫头,征服欲瞬间占满他内心。 第95章 暴揍一顿 “你个臭丫头,性子还挺烈,看小爷怎么把你治的服服帖帖的,乖乖的躺在我身下!” 罗成说着胡言秽语,然后伸出手抓住如玉的肩膀就要往自己怀里带。 正巧陶舒晚路过此地,见如玉被这等色狼调戏,心中怒火顿起,急忙斥道:“住手!罗成,你做什么!” 罗成听见陶舒晚的声音倒也没那么多畏惧,只觉得这将军府是老太太当家,而他们是老太太留下来的客人,自觉高人一等。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少夫人。”罗成笑的一脸猥琐,老鼠一般的眼睛在陶舒晚身上溜了一圈,而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这要说漂亮,罗成这心中还是这少夫人长得眉目流盼,清雅脱俗,令人觉得看一眼便是亵渎。 可无奈这陶舒晚已然嫁人,这人还是旁人都惧怕的镇国少将军,就凭这,罗成也不敢对陶舒晚有过多的肖想。 既然正主不敢想,那她这身边的小丫头长得也是娇媚无匹,不过是个丫鬟,他也不嫌弃,总是可以的。 想到这,罗成便一脸自信道:“夫人身边这小丫鬟长得可真是好看,不如就赐了给我,做个妾罢!” 这话一出,陶舒晚与如玉的脸色登时一变。 这陶舒晚内心想的是,这罗成这般不知死活,如玉定然饶不了他…… 正想呢,如玉已然忍不了,上前去一脚将罗成踹出去老远。 罗成惨叫一声,挣扎着爬起来,就算这么狼狈可还是嘴硬道:“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等小爷回了老太太,让她把你送给我,小爷定然折磨的你这贱人跪着求饶!” 站在一旁的陶舒晚顿时也忍不了了,撸起袖子跑过去同如玉就是一顿揍:“叫你嘴贱!” 一开始罗成还能说一些恶心他们两个都话,到最后所有话最后都变成了求饶。 如玉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怎么可能听罗成那些求饶的话,拳头一下一下全都落在罗成那张令人恶心的脸上,打的他鼻青脸肿,头破血流,最后瘫在地上,连求饶的声音都没有了。 陶舒晚见罗成没有了动静,这才跟如玉停了手,并叫了几个下人将人抬回了王氏的院子。 这王氏见下人抬回了个血肉模糊的东西,以为是什么受罚的下人,嫌恶的捂住口鼻,叫人赶紧扔乱葬岗去。 下人也不听她的,只把人扔下便走了,怕惹些误会在身上。 王氏这才仔细瞧了,这一瞧不要紧,顿时吓得瘫坐在地上,哭嚎着喊罗成。 在屋里正打扮的罗燕听到自己母亲的哭声,皱了眉头出房门去看。 见自己兄长被打得看不出人形,吓得差点摔倒,急忙跑过去探他的鼻息。 三人哭着闹到了老太太院里,只求老太太给做主。 老太太见罗成被打成这个样子,心下也有些不忍,毕竟这三人是她给留下的,如今被人打成这个样子,那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跟打她的脸没什么两样! “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太一脸怒意的询问。 王氏道:“听旁人说,我家成儿不过是同少夫人的婢女说了几句玩笑话,这丫头便同下狠手,几乎将我家成儿打死,老太太,您要给成儿做主啊!” 老太太一听,便叫人去请了陶舒晚与其婢女来问个清楚。 王氏一见如玉,心中恨意顿起,咬牙切齿道:“这等丫头,不知尊卑,我儿看上她乃是她的福气,将来讨得爷们欢心,给她脱了贱奴的籍,该感恩戴德的磕头才是,真是不知死活!” 陶舒晚被这泼妇气笑了:“你们是什么身份,也敢在我这将军府里提尊卑?” 王氏被噎的一时间无话可说,眼神闪烁了一下,后看向老太太哭诉道:“老太太,如今我儿被打成这个样子,怎么能轻易放过这个小丫头,若她肯认错求饶,我们便大人有大量,让我儿收了她做通房,若她不肯认错,便就打死了才好!” 老太太也是一阵为难,心中觉得一丫头而已,不必多张扬,便看向陶舒晚,想知道她的意向。 “痴人做梦!”陶舒晚冷冷的看了那王氏一眼,启唇道。 王氏一听,便要再闹,不依不饶,没完没了。 陶舒晚可不吃她那泼妇的一套,只道:“这样放过他都已经算我家如玉善良仁慈,若不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送到你眼前的不过一句尸体,你该庆幸!” “你!”王氏一听,气的胃里翻江倒海,但又不敢太过放肆,便又回过头在老太太脚底下哭诉。 一边哭一边还骂他那个坟头草都三尺高的短命丈夫,以此想博得老太太些许同情。 陶舒晚听的头疼,直接呵斥道:“你若再哭,本夫人便去报官,说你儿子罗成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良家妇女,将他送进牢里,吃两年牢饭!” 被陶舒晚这么一恐吓,王氏一时间竟也忘了哭,但心里却仍然忿忿不平,想要上前去与陶舒晚再理论一番。 这时站在王氏后面的罗燕悄悄给她母亲使了个眼色,而后又拽了拽她的衣角,示意她莫要再闹。 随后自人群中站出来调解:“夫人别生气,我母亲也是因为太过爱子心切,燕儿在这里给夫人道一声歉,望夫人莫在与我母亲生气。” 陶舒晚见这一家三口终于有一个明事理的人,倒也不想再追究,只是站在原地,努力让自己憋回去想揍人的欲望。 罗燕见自己不过几句话便让对方噤了声,心中便有些沾沾自喜,端了十足的架子又娇声道:“我兄长的事情,确实是多有不妥,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老太太这边的亲人,咱们也多少算是一家人,夫人何必这般不近人情,失了双方的情面……” “情面?” 陶舒晚以为这罗燕多少也算有点良心,没想到是她高估了这一家人。 这明里虽然说是道歉,暗地里却讽刺它无情不讲情面,真是藏的一手好心机啊! “我跟你们有什么情面可讲!” 第96章 罗燕的野心 陶舒晚这话一出,罗燕的脸色瞬间变得难堪起来,她没有想到陶舒晚竟然这么不给他们面子,当着众人拂了她的面子,多少让她颜面扫地。 “夫人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罗燕收起虚伪的笑容,自觉的自己不是吃素的,想要与陶舒晚理论一番。 陶舒晚并不将这些乌合之众放在眼里,不知道谁给的她们这些勇气,竟然敢在她眼前说这些话。 “说这些话已经是给够了你们情面,若还不老老实实做人,就别怪别人教你们如何做人!”陶舒晚说完便领着如玉走了。 罗燕与王氏第一次听见这番嚣张的话,气的暗自咬牙,转过身来朝老太太控诉。 没想到老太太并没有向着他们说话,反而暗地里给了他们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并且经过他们别再去惹陶舒晚的麻烦。 王氏一家第一次在此处吃了亏,自己的儿子罗成被打成这样,养了半个月才渐渐好转,虽然老太太私下里曾警告过他们不要再去惹陶然轩里的那位,可王氏一家又怎能甘心就这样受欺负。 但又自觉身份卑微,根本在这个府里说了不算,虽然心中不甘心,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事儿就巧在,此番动静被二婶给听了去。 原本二婶对这三个来府里蹭吃蹭喝的孤儿寡母没什么好印象,心中觉得他们不过就是抓住老太太心软的把柄在这府里不把自己当外人。 可有句话说的很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既然他们也讨厌陶舒晚,并且在她手上吃了亏,她便暂且跟她们一同想办法先对付陶舒晚,剩下的以后再说。 这日二婶打着探望罗成的幌子,带了些补品来到王氏一家的院里。 接待二婶的是王氏的女儿罗燕,二人进了屋子,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二婶便开始拉着罗燕的手,说着前几日的事情。 “听说你们在舒晚那里碰了灰,你们也别往心里去,她在我们这儿就是这样的,老太太都拿她没有办法。”二婶宽慰道。 这王氏一家虽然脑子都不太灵光,但是唯独罗燕比他们都强上许多,且容貌在他们那个地方也算小家碧玉,清秀可人,心气儿自然也高一些。 王氏不想让她在那种小地方随便找个乡野村夫嫁了,特意才来投奔秦府,看看能不能巴结着什么有钱的公子哥儿,让她们娘三的日子好一点。 罗燕见二婶眼底的露出的精光,便猜想到她此次而来的目的并非那么单纯,但她也并不点破,因为她也有自己想要的目的。 “二婶婶莫宽慰我们了,这事儿的确是我兄长做的不对,活该如此,我们认了……”罗燕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然后假意擦了擦眼角。 二婶皱着眉,假意心疼道:“这事我原也听到一些,不过就是个下人,哪能有主子金贵,莫说塞进你兄长屋里做通房,就是打死或者卖给人伢子,她也得认命,哪有说反过来因为个丫头,打得主子半死的道理,这陶舒晚实在是跋扈,倒叫你们看笑话了……” 二婶这么一说,罗燕心中对于陶舒晚的厌烦更甚,他们将军府里的丫头都是不值钱的下贱胚子,怎么到了陶舒晚这里,便连一根头发丝都动不得了,还不是看她们这一家好欺负不是! 她倒也不用这般瞧不起人,左右不过她一个女人嫁的好些,若能她也同陶舒晚一样,做这府中的半个主子…… 想到这儿,罗燕的眼中突然想起秦邺来了,只是倒也没有说过话,只是远远的在一旁见过几次,不过那么一眼,罗燕便觉得世间的男子,都不如她见秦邺这惊鸿一瞥,只想到这儿,罗燕便已然禁不住脸红起来。 罗燕借机问了问府中的一些情况,且着重问了问陶舒晚院里的事情。 二婶对陶舒晚深恶痛绝,自然不会想到去隐藏什么,反而故意去刻画陶舒晚与秦邺夫妻感情不睦的事情。 毕竟在她曾经打听陶舒晚院里的下人们说的,秦邺最近一段时间经常与陶舒晚分房而睡,这自然是他们邺哥厌弃了这位正妻了呗。 “这小门小户出身的,终究是难登大雅之堂啊!”二婶眉梢一挑,漫不经心的伸手理了理自己发间的簪子。 这一番与罗燕说话简直痛快,毕竟在府中,并没有几个与她有共同敌人的人,有些嚼舌头根的话,她也没地方说。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一些重要的信息全都给交代了出去,并且心中还以为自己已经撺掇了罗燕一家跟她成为了统一战线。 自与二婶聊过以后,罗燕心中对秦邺的相思之情越发浓烈,一开始每日都会站在秦邺每日府中的必经之路等着,只为见这一面。 哪怕是秦邺路过时不经意的一瞥,罗燕也会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心中有了欲望,便会让人辗转反侧。最终罗燕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她亲自煮了汤,在陶舒晚与秦邺都在的日子,送去了陶然轩。 陶舒晚一开始都弄不懂罗燕的套路,她之前都说的那么难听了 这丫头竟然脸皮厚到来给她送汤喝。 罗燕也并不觉得尴尬,反而还能表现的十分优雅,只说因为上次她兄长的事情,特地送来她亲手做的汤以表歉意。 这第一次遇见这种事,陶舒晚也不好明着拒绝,只是带着疏离的微笑,谢了罗燕的好意 可送了汤之后,罗燕却依旧没有走的意思,反而自己毫不客气的坐下了,然后没话找话似的同陶舒晚聊着天。 这次离开以后,陶舒晚以为罗燕会就此打住,不再往她这里跑。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第二日陶舒晚一睁眼,如玉便跟她说罗燕已经在客厅等着了,说要与她一同吃早膳。 陶舒晚这就有些顶不住了,天天来,这谁受得了,难不成对方施展的是癞蛤蟆战术吗,也不咬你,也不骂你,只是每天来,用实际行动恶心你…… 第97章 得逞 这一来二去,陶舒晚到是摸到一些苗头,原以为是她魅力太大,所以人家天天来,日日来,还专门送一些好吃的,好喝的。 可人家这是给她吃得么,人家是冲着自个儿的男人来的。 陶舒晚都怀疑她已经掐好了点,只要秦邺一回来,不过一刻,这位罗燕姑娘定然会带着一些小吃了,甜点了,红着脸,出现在她眼前。 这美其名曰是跟她陶舒晚一见如故,想跟她姐妹相称,所以每日都来同她说话,解闷。 可实际上陶舒晚都觉得自己头上已经有一大片呼伦。贝尔大草原了! “夫人,她这明显在挑战你的底线啊’”终于有一日,如玉忍不下去了,趴在陶舒晚耳边轻声道。 “对啊,这是拿我们当猴耍呢!”如月也嘟囔了一句,随后又将罗燕端过来的一碟子甜品往远处推了推,又道:“她这哪是给夫人送吃食啊,整得全是咱们将军爱吃的,这是憋着想篡位啊!” 陶舒晚也不言语,只是伸出手将罗燕带来的点心捏了一块放进口里嚼了嚼道:“嗯,这盘一看就带着满满的爱意,甜的都齁嗓子!” 如玉对于自家小姐这种态度十分的不满:“夫人倒是说句话呀,难不成就这么忍了!” 陶舒晚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如玉,而后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碎屑道:“慌什么,且等着,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总不至于这罗小姐忙前忙后的,就为了天天来送吃的……” 陶舒晚说这话倒也灵验,只过了两天,正逢秦邺休沐,罗燕到出奇的今日一天都没有露面。 晚间,秦邺因为有公务在身,去了书房,陶舒晚与如玉如月坐在院子里乘凉,夜晚的风十分舒服,陶舒晚窝在摇椅里昏昏欲睡。 就以为陶舒晚以为罗燕今日不会再来的时候,这位罗小姐不负众望的趁着月色送来了宵夜。 “这么晚了,罗姑娘怎得还往我这屋子里送东西?”陶舒晚用扇子捂着嘴,瞧瞧的打了个哈欠,淡淡道。 “刚做了碗汤圆,便想着给夫人送来了……”罗燕说完还不忘往院子周围扫视一圈,来寻找秦邺的身影。 陶舒晚将她的一切尽收眼底,但也只是笑着,并未揭穿。 如玉早就看这个罗燕不顺眼,翻了个白眼,直接了当道:“我们夫人这个时辰从不进食 恐怕要浪费罗姑娘的一片好意了。” 罗燕这些时日给陶舒晚送了这么多吃食,早就练就了一身百毒不侵,不管如玉跟如月说的再难听,她也只当自己耳聋了听不见。 “夫人既然饱了,也别浪费,不如就送给将军去罢。”罗燕笑着,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期待。 陶舒晚笑了一下,眼神随即暗淡下来,又叹了一口气道:“将军今夜公务缠身,宿在书房了……” 罗燕嘴角果然微微翘了翘,假意好心提醒道:“这男子半夜易饿,更何况还有琐事缠身,夫人给将军送去,自然将军会念及夫人的好呢……” “果真?”陶舒晚听到罗燕这话,有些欣喜的看着罗燕。 罗燕眼中的笑意更大,只道:“自然如此,哪个男人不喜欢体贴的呢,夫人尽管送去便是,保准将军忍不住就回夫人房里睡呢!” 陶舒晚假意被罗燕说中心思,脸上露出一丝娇羞来,然后便迫不及待端着罗燕的东西往书房走。 一边走还一边道:“若将军真因这碗点心对本夫人另眼相看,本夫人来日必然会好好谢过妹妹……” 罗燕只招呼她快走,而后自己也匆匆离开。 月上中天,罗燕从自己房中蹑手蹑脚的出来。 如今已经半夜,就连守夜的下人都忍不住困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窝着补觉去了。 罗燕从墨染院里的侧门绕进了陶舒晚的陶然轩中。方才她亲眼看见陶舒晚将那一碗甜食送进了书房。算了算时辰,如今正是时候。 罗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整理了一下身上那若隐若现的粉色纱裙,书房里的灯光恰巧在罗燕经过的一瞬间吹灭,四周寂静无声。 罗燕走到书房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并没有什么声音。她一时间放下心来,左顾右盼一会儿,悄声的推门而进。 书房中一片漆黑,罗燕摸索着靠近偏室。刚刚摸到榻上一具体温略显发热的身体,罗燕的手便被握住,随后半推半就的被拉进怀中。 粗重的呼吸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罗燕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按捺着激动的心情,任由身上的人动作。 第二日天还未亮透,罗燕便挣扎着从秦邺的书房衣衫不整的离开。 此时气的这般早的只有洒扫的下人们,眼见罗燕从秦邺的书房离开,众人的嘴里如同塞了个鸭蛋一般,张的老大。 瞬间,秦邺将罗燕收进房里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在府中已然闹得沸沸扬扬。 而罗燕早就跪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老太太刚醒来便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是又气又喜,急忙让人把跪在院子里的罗燕给扶进屋里。 罗燕刚一见老太太面儿,哭的便更狠了,身上的衣衫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扣子都扣错了,敞开的领口里,白嫩的皮肤上满是星星点点的情欲痕迹,让人不忍直视。 “老太太,燕儿没法活了,求老太太给燕儿做主啊……” 罗燕哭的撕心裂肺的,老太太听了实在于心不忍。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谁干的!”老太太皱着眉头,一脸严肃。 罗燕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只说自己看将军辛苦,半夜想去给他送一杯茶去,却没想到秦邺将她留在了哪里…… 之后的事情就算不说,众人也能补脑出来。 老太太看着罗燕,心中竟然有一丝欢喜。 她费尽心机想往邺哥屋里头塞人,都没有成功。没想到竟然让这个罗燕无意在中得了手。 反正这罗燕是自己娘家的人,以后必然也会跟她一条心。 第98章 给个说法 何不成全了她,也好制衡着陶舒晚,一举两得。 这般一想,老太太制止了罗燕的寻死觅活,只是安慰道:“若是邺哥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你放心,老身肯定会给你做主的。” 说完便叫人即刻去陶然轩请陶舒晚前来。 罗燕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也不再吵闹,只是面上的事情还是要有的,便依旧跪在那里,落着泪,让自己显得格外楚楚可人些。 此件事情闹得太大,不一会儿二婶得到信儿便匆匆赶来。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陶舒晚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她就是要来看她的笑话,顺便叫她咽下这口苦水。 陶舒晚这边早就听到了消息,在房中已经等候多时了。她知道罗燕这几次三番的来她屋里没什么好事儿,却没想到手段倒是挺狠,直接拿自己做赌注。 “夫人……老太太院里的人来请了……”如月看了陶舒晚一眼,眉间藏着隐隐的担忧。 如玉脾气火爆,最容不得旁人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气的在一旁直转圈:“早知道昨天就该掐断她的脖子,也省的后面这些麻烦,现在怎么办!” 陶舒晚失笑:“既然她想要的结果是这样,我自然会成全她……” 陶舒晚望着铜镜,将手中一支红色簪子插在发间,整理妥当后面无表情的去了老太太院里。 罗燕见陶舒晚来了,急忙跪在她眼前,哭的凄惨:“夫人,都是我不好,罗燕无言再见夫人,不如死了干脆!” 说着便要朝陶舒晚旁边的门框上撞去。 老太太见状急忙喊人拉回来,场面一时间十分混乱。 二婶也在此时劝慰道:“事已至此,邺哥怎么也得对这丫头负责才是,这明明是我们家邺哥犯下的错误,若是让这丫头白白抵命,落到旁人耳朵里,岂不毁了将军府的名声……” 老太太见状也急忙对着陶舒晚道:“这事儿你是正妻,该怎么办也得先问过你,只是这事情已经发生,舒晚也别想不开才是!” 陶舒晚一听倒也笑了,她低头看了一眼衣冠不整的罗燕,此时王氏已经闻讯而来,抱着自家寻死觅活的姑娘哭的伤心欲绝。 但是陶舒晚仍然在罗燕的眸中察觉出了些许得意的神情。 “若夫君真喜欢这女子,孙媳自然没有半句怨言……”陶舒晚这话才刚刚说出口,便见罗燕与王氏互相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得逞般的笑意。 “既然如此便就收进邺哥房里……”老太太见陶舒晚这般好说话,便放下心里的石头,打算将事情定下。 “等等,老太太不如请夫君来一趟,亲自问一问,再说也不迟。” 陶舒晚此话一说,老太太也不曾有疑,虽说麻烦了些,可也算给罗燕一个名分,邺哥在这,想抬为什么,他自个儿说了算也好。 老太太点了点头,便有聪明伶俐的下人跑出去请,也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秦邺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罗燕一见秦邺,想起昨天晚上,脸上红得厉害,自己已经是秦邺的人了,这如同一场梦一般,令她心跳加速。 “孙儿见过祖母……”秦邺一进门看见这种场面确实有些疑惑,但秉承事不关己的态度,他还是无视在脑后,恭敬的给老太太请了个安。 老太太对这个孙子是越看越喜欢,笑意满满的点着头。 秦邺一眼便见到站在一旁的陶舒晚,请了安后,径直的走到她身旁,而后牵住了陶舒晚的手。 陶舒晚给了秦邺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心中正默哀这位将军还不知道此刻的情景是什么模样,老太太便在此时发话了。 “邺哥既然喜欢罗燕,不如就收进房里做个妾室,人多一些也仔细一点,好照顾你的起居饮食。” 罗燕一听急忙爬上前来磕头道:“谢老太太……” 而站在一旁的当事人秦邺一听这话,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结起一丝冰霜,眼眸中也只有冷意:“祖母不是说以后不再管孙儿纳妾的事情吗?我不同意!” “混账!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老太太一听,也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 罗燕原本以为自己如今就算平步青云了,可没想到自己身子已经不清白了,可秦邺却不认账,一时间眼泪从眼眶中溢出来,哭着喊着要死在这儿。 王氏心疼女儿,急忙去拉,但是嘴上却不饶人:“我们身份虽然卑微,可也知道毁人清白是畜生做的事情,如今你不要她,让我这女儿如何自处!” 二婶也在一旁撺掇道:“邺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若是不喜欢人家罗燕姑娘,昨天晚上为什么要碰人家呢,咱们将军府可是簪缨世家,为了咱府中的名声,你也得对人家负责啊!” 罗燕哭哭啼啼道:“既然将军不想负责,燕儿这就投井去,别让我母亲与兄长被人指指点点,往后难以做人!” 秦邺看着这乱哄哄的场面,面上的表情更加冰冷,甚至还带有一丝茫然。 “够了!” 秦邺面上已经有了不耐烦,漆黑的眸中一闪而过的尽是冷意,如同冰封三尺的河,冻结了一切。 众人被秦邺吓得急忙噤声,就连一声咳嗽都不曾发出。 “我再说一遍,不收!” 秦邺的唇紧抿着,陶舒晚知道,他已经对这些人消耗掉了所有的耐性,如今若旁人多说一句令他不悦的话,恐怕都要受苦头的。 “可你昨天夜里已经将罗姑娘……”老太太眉头紧锁,后半句怎么也说不出口。 秦邺这才缕清一些来龙去脉,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在旁边哭的化了妆的罗燕,随后将所有目光都落在陶舒晚身上。 陶舒晚被他这眼神看的一阵心虚,只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昨夜我与晚晚同在一屋,又何来这一说呢?”秦邺声音淡淡,不带任何感情。 可就算如此,此话一出,在场的说有人还是愣了。 只有陶舒晚正憋着笑,努力的无视自己头顶上那道火辣辣的视线。 第99章 峰回路转 二婶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露出一丝揶揄的笑意:“难不成邺哥是想耍赖不成,再说这种话罗姑娘可真没脸见人了。” 罗燕见此一双杏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后又蓄满泪水,一脸委屈道:“既然将军不想承认,燕儿便认了,只求老太太善待我母亲与兄长,燕儿便此生无憾了……” 说完,她便又推开众人,哭着喊着又往尖锐的地方撞去。 秦邺面色不愉,开口道:“若是祖母不信,大可以去问一问昨夜里侍奉在侧的丫鬟们。” 老太太一听,心中自然存疑,毕竟他这孙儿的品性,她多少还是知道的,做过的事情,他不是那种嘴硬而死不承认的人。 “好了!既然如此,就去把陶然轩里做洒扫的,跟近身侍奉的丫头都叫过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老身定然会给罗姑娘个交代!” 老太太话音落下,二婶便催促人去将院子里的丫头都叫了过来。 她心中自认为此事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秦邺作这些事情不过是碍着陶舒晚的面子,怕她作为正妻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闹得太凶罢了。 思及此处,二婶的眼中近是想看陶舒晚好戏的神情,就连嘴角都没有藏住。 不过一会儿,昨夜里不管是伺候的还是经过陶然轩的丫头便都召集在了一起。 老太太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众人回答的都差不许多,并不像是撒谎的模样,规规矩矩的,只把当晚的事情照着实话说了。 秦邺这边确实在书房里忙过一阵,但因天色已晚,秦邺怕陶舒晚睡得早,便早早的去了屋里同他家娘子休息了。 这事儿从开始到最后,都有丫头们见过,而且还曾给秦邺打过热水洗漱。 丫头们这一番话直接吓得罗燕都忘记了哭,心中也充满了自我怀疑。 她被玷污是真,秦邺在陶舒晚院里也是真,那她昨夜里与她耳鬓厮磨的的人又是谁呢…… “不可能,昨天夜里,书房明明有人!”罗燕不可置信的摇头,心中仍然觉得陶舒晚是在骗她。 “既然邺哥昨天夜里在舒晚房里,那书房里那个人又是谁?”老太太头疼欲裂。 陶舒晚轻轻咳了一声,调整好自己的语气,道:“今日早上,孙媳听见些许声响,还以为是有人手脚不干净,想偷东西,便一早叫了几个护卫守在书房门口,不如咱们一道进去瞧瞧,也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 老太太一听,点了点头,便由丫头们搀扶着,带着一众人去了秦邺的书房。 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长廊,便到了距离陶然轩不过几步路远的秦邺的书房。 此时书房外面正围了一圈的护卫,见到老太太与秦邺等人,抱拳行了一礼便让出一条路来。 “这里面可曾有人出来过?”老太太漠然道。 护卫们恭恭敬敬道:“自听到书房里有叫声传来,夫人便叫兄弟几个将书房围住了,时值此刻并未有人从里面出来。” 那王氏听到这话,冷哼一声,道:“莫不是邺哥白白占了我家燕儿的身子如今又不认账所使得什么招数罢,若是里面无人,你们总该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说法,不然此事,我拼了老命也得去县衙里要一个公道!” 二婶笑着作好人,道:“大家都是一家人,可别说这些伤情分的话,若是里面没有人,老太太自然会让邺哥给罗姑娘一个名分的!” 陶舒晚见此便柔柔的笑了笑:“既然大家都商量好了,我便推门了……” 随后她在众人各怀鬼胎的心思之下,推开了书房的门。 入眼的仍是那整洁干净的桌案,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境不同,众人仍然能在空气中闻到一股情欲过后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女儿体香。 众人继续往里走,偏室之中,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地的凌乱的男子外袍,再向上瞧,榻上正躺着一趴着睡得正死的男人。 榻上被铺凌乱,有的则被踢翻在地上,床角一旁还挂着罗燕匆忙之中没有穿在身上的藕色肚兜。 众位女眷哪里看到过这种场面,心中是又气又羞,急忙偏过头去,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老太太气的手里的拐杖砰砰只敲在地上:“去,给我把他翻过来,老身倒要看看是谁敢这么大胆!” 下人们听命纷纷上前去,将人给翻了过来。这一瞧不要紧,众人纷纷都倒吸一口凉气。 “怎,怎么是盛儿……” 原本正隔岸观火的二婶如今一下子惹火上身,这脸上的表情都来不及转换。 老太太脸色铁青的瞪了一眼二婶,然后又看着睡得正香的秦盛,怒不可遏道:“来人,给我将他泼醒!” 门外的护卫急忙去井里打了一盆带着凉意的水,在老太太的眼神下,径直泼在了秦盛身上。 秦盛被水激的一个激灵,噌的一下从榻上爬起来:“啊!谁!谁竟然敢泼本少爷冷水!” 二婶心中自然一阵心疼,但是碍于老太太等人都在这里,他只能恨铁不成钢道:“你个臭小子,还不清醒清醒!” 秦盛这才发现他的周围已经站满了人,脸上神情各异。 “这,这是怎么了……” 秦盛一脸茫然,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婶走到他跟前去,暗地里掐了他一把,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大体跟他说了一遍。 秦盛听二婶这么一说,脑中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他似乎是做了个令他身心愉悦的梦。梦里他与一娇娇女一夜春宵,好不快活。 等等……难不成这不是梦…… 秦盛这一刻脑中的混沌突然清晰了起来,他扫视了身边这一圈人,正见罗燕衣衫不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个孽障,竟然犯下这等大错,简直丢尽了我将军府的脸!” 老太太现如今在不聪敏也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看着秦盛这一脸纵欲过度的模样,只觉气的即将要昏了过去。 “老太太息怒,这件事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们盛哥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呢,肯定是有人陷害他!” 第100章 事已至此 二婶急忙为自己的儿子辩解,并且给秦盛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秦盛这才反应过来,将身上的亵衣亵裤穿拢,急忙下榻,跪在地上道:“祖母,昨天夜里,我确实是借了兄长的书房过夜,可并没有做什么别的事情啊!” 一旁的如玉眼尖,正巧瞧见了挂在一旁罗燕的肚兜,适时插了一嘴:“这罗姑娘的肚兜还在榻上挂着呢,盛哥何时学会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秦盛一时语塞,这种场面,他无论如何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正焦灼间,秦盛突然瞄到一旁的陶舒晚,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急忙道:“祖母,昨天夜里,少夫人来给我送了一碗甜食,孙儿只记得喝完甜食之前的事情,之后的事情都模糊不清了!” 二婶一听,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朝着陶舒晚道:“我就说我家盛儿不会干这种事情,原来是栽赃陷害!” 陶舒晚面带淡漠然,虽然众人已经齐刷刷的看着她等着她如何辩解。 “二婶这倒冤枉我了,那碗甜食原是给我夫君的,是罗姑娘亲手做的呢,只是夫君不在,是盛哥儿饿了,想要吃,我才割爱将它给你的。” 陶舒晚说完,又似不解道:“总不能是罗姑娘自己暗害自己罢……” 她这一番无辜说辞,倒将众人原本被圈固住的思想豁然贯通,众人敛眸,虽然不曾言语,但也似乎知道了什么。 这碗甜食是罗燕做的,送了来给陶舒晚,而陶舒晚又送去书房给了秦邺,却不想秦邺并不在,这一碗甜滋滋的元宵便落入了秦盛的肚子里。 而却不知是否巧合,罗燕又去给秦邺送茶,却与吃了汤圆的秦盛一夜欢愉…… 这件事情到了现在,就算傻子也知道事情是怎么样的,但是深府大院,名声最为重要,又怎么可能将此事让外人知晓。 罗燕与王氏在方才陶舒晚道出真相时便已然噤声不语。两人互相搀扶着缩在角落,不知是羞愧还是旁的,罗燕的脸红的异常,头也卖的很低,就差藏进土里去了。 老太太与二婶见此也无法追究,不管谁是谁的错,这药究竟是想下给谁,事情已经发生,罗燕的身子也确实失了清白。 若是就此将她赶出府去,她一位女子日后若想再嫁人,便就难了。 可这事,理应询问陶舒晚与秦邺的意见,毕竟他们夫妻俩才是本应被算计的人。 “事已至此,邺哥与舒晚,你们两个觉得这事儿应该怎么处理?”老太太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颇有些无奈道。 陶舒晚看了一眼秦邺,见他自方才事情了然之后面色就不太好,但也并未往心里去。 这王氏一家是老太太的客人,她也不好太过不给老太太的面子。 思来想去,陶舒晚只好笑了笑,以表大方得体:“此时还是请老太太与二婶拿主意罢,孙媳与夫君都是小辈,不好太过掺和。” 随后陶舒晚便告了退,拉着秦邺的衣袖与他相继离去。 老太太见状只得带着秦盛与罗燕冷着脸回了自己的院子。 陶然轩中。 秦邺自从书房中回来便一直冷着脸,陶舒晚一开始心大,并没有发现秦邺的异常。 还自觉着将罗燕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好是一件值得表扬的事情。 刚想回过神来让跟秦邺讨一点好话听,却被一旁的如月悄悄的拉了拉衣角,递了个眼神给她。 陶舒晚一抬头,便见秦邺故意离她有一步之遥的距离,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对她刚刚说的话也未曾给句回应。 陶舒晚见状只好闭了嘴,默默跟在秦邺的身后,她现在还不知道秦邺为什么要生气,是因为刚刚的事情,还是单纯的只是因为她…… “你怎么了?”陶舒晚跟着他回了屋里,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秦邺神情严肃,眼中若隐若现一丝怒意,但还是努力克制着,将思绪圈进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中,不去理会她。 “是不是我哪里又惹你生气了?不要憋在心里好不好……” 陶舒晚见他不说话,好脾气的走到他身旁,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肩膀。 秦邺略微皱了皱眉,语气淡淡:“你明知道那一碗夜宵不干净,为什么依旧要端到书房里去?” 陶舒晚原本微皱的眉心稍稍舒展,心道,原来他是为了这事不开心…… “罗燕这几日天天往陶然轩跑你也是有目共睹的,既然她这么想嫁进秦府,我何不帮她一把呢……” 陶舒晚说的云淡风轻,却没有注意秦邺眸中的神色越来越冰冷。 “若昨夜我依旧宿在书房中,晚晚依旧会把那碗吃食送进去吗?”秦邺音色略有嘶哑,似乎说这句话便鼓足了勇气。 陶舒晚不知道秦邺的心思,若是她将这碗夜宵端进去,秦邺会毫无怀疑的将它吃掉即便是这样,她也丝毫都无所谓吗? “我自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你怎么会这么想?”陶舒晚有些无奈的看着秦邺,两人此刻就像是不在同一个频道一样,所在乎的点也不同。 秦邺见她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用力捏紧了拳头,道:“你为什么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不去考虑这些事情所带来的后果呢?” 只会一贯按照自己的心情来,甚至把在乎它的人也当做计划中的一颗棋子,在不知不觉中,你已经不知道替她推动了哪些计划。 他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 很多事情,他甚至感受不到陶舒晚对他的心,什么事情,总是把他排除在外,让自己觉得自己只是她生命中最边缘的人物。 陶舒晚见秦邺这般说话,心里也有些不悦,明明是她帮她夺过一次阴谋诡计,为什么秦邺不感激她,反而会生气呢?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别扭,还是说你是舍不得罗燕姑娘,所以生气我算计给了秦盛?”陶舒晚此话一说出口便有些后悔。 第101章 冷战 果不其然,在听了她的话后,秦邺的脸色变得分外难看,随后便拂袖离去。 房间里一时变得静谧无比,陶舒晚却突然觉得,因为秦邺刚刚的离去,她的心如今也空落落的,难受的紧。 “夫人……” 一旁的如月见陶舒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些担心的唤了唤。 陶舒晚扯出一个笑来,努力让自己将方才的事情忘记。 过了几日,二房秦盛那边低调的纳了一房小妾。 陶舒晚不用猜也知道,自然是那位已然失身的罗燕姑娘。 听如玉说,罗燕听说自己要嫁给秦盛时躲在屋里哭哭啼啼了好几日,还是王氏在一旁劝说了好长一段时间。 只是这罗燕也不是那种非秦邺不嫁的傻姑娘,既然事实已经无法改变,那她也只能选择接受,好歹这也是秦府,总比嫁给外面那些,过苦日子强得多。 只是王氏一家,因为下药这一件事彻底惹了老太太不悦,高门大院里,虽然勾心斗角比比皆是,但那些都是隐藏在暗处,无法挑明的,但若是被扒出来,晒在阳光底下,众人又都是嫌恶的。 如今罗成的伤也养好了,再也没有逗留的道理,罗成这色欲熏心的性子,惹得府中鸡飞狗跳,老太太也趁此机会,将王氏与其长子罗成一同打发到京郊的一座庄子去了。 府中一时间也安静不少,可陶舒晚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只是因为,秦邺自上次生气离开之后便很少能在府中看见他了。 陶舒晚一开始以为他确实是太忙,便特意熬了汤在院子里等他。可秦邺却不再踏足她的屋子,最近一直是宿在京郊的大营之中。 就算偶尔回一趟府中,也只是换一身衣服,又匆匆的离去,从来没有给过陶舒晚一个眼神逗留。 陶舒晚在府中蹲了几次,无奈总是碰壁,她这再女汉子一般的心也有伤心的时候,索性便也赌气不再管他。 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如月看着这几日总是闷闷不乐的陶舒晚,忍不住上前去开导她。 “夫人想不想知道,将军为什么这几日生气不总回府?”如月给她泡了一杯菊花茶降降火,轻声细语道。 “谁稀罕管他呢!”陶舒晚趴在桌子上,声音闷闷的,眼睛却一直都在不经意间瞥着屋外的各种事物。 如月有些失笑,打趣道:“若不稀罕,怎么还眼巴巴的望着门口发呆呢!” 陶舒晚被说中心思,回头甩了如月一记眼刀,随后又委屈巴巴道:“谁知道他发什么疯呢!我又没有惹他,他就生气!” 如月道:“将军不过是气你不在乎他罢了,夫人在做任何事情之前,可有与将军一同商量过?” 陶舒晚无语凝噎,但脸上仍然皱着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如月见她不说话,便又道:“夫人性子总是独来独往,上次罗姑娘的事情,夫人把将军蒙在鼓里,让他变成了一颗任你摆布的棋子,你猜他可会为此行为高兴?” 陶舒晚撇撇嘴,似乎是有些知道了自己所犯得错误,仍然低着头但不肯不说话。 但虽然陶舒晚知道自己的错处,可秦邺现在依旧不会秦府,不见她,就算她心中有十万句对不起,她也无计可施不是。 如月见她愁的头发都要掉光了,心下便又给她施了一记,他若不路面,咱可以主动出击。 陶舒晚一听,直接给如月比了个大拇指,抬脚便要往外走。 如月见状急忙将人给拉回来,有些无奈的上下打量了陶舒晚一眼道:“夫人就打算这样往军营去?” 陶舒晚头上一圈问号,似乎在询问自己有哪里不妥。 如月没有同她纠正,反而直接将人塞进房里,找出一身艳而不俗,有着些许小心机的一群给她穿上,随后又给她重新梳了梳头发。 陶舒晚肌肤白皙,一双美眸水润润的,虽然美得夺人心魄,但那双眼睛之中却有着最纯净最无辜的神情。 如月这般给她一打扮,直接陶舒晚的优点给暴露了出来,美得好像不似凡尘之人,艳中带冷,不可方物。 随后又将如月之前做的一点甜点带上,便火急火燎的出了门。 陶舒晚不解的是,既然已经打扮成这副模样,为什么还要带吃的。 既然带了吃的,又何必喧宾夺主的打扮得像是去夜店蹦迪一样…… 如月不想跟她过多计较,只让她多利用利用女人的特点,撒娇,耍赖,流眼泪!之后便将陶舒晚送到京郊大营外后,便无情的架着马车离开了。 如今徒留陶舒晚站在原地,回是回不去了,只能硬上,若是哄得了秦邺开心,那她今晚还能坐他的便车回府,若不能,她可就只能自己十一路公交车走回去了! 事已至此,陶舒晚只能让守门士兵通报,自己则在一旁等着。 这些五大三粗的爷们整天除了操练就是操练,这军营里面全是咋咋呼呼的大小伙子,什么时候见过如此好看的姑娘,瞬间都看直了眼睛,不住的往陶舒晚这个方向瞥。 秦邺这几日因着气儿不顺,对待这些需要操练的士兵们也格外心狠,众人敢怒不敢言,全都唉声叹气,叫苦连天。 今日秦邺依旧给众位布置了繁重的任务,一整天了,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正在这时,有士兵来报,说是外面有一美若天仙一般都女子想要见秦邺。秦邺还以为这些士兵受不了操练想要耍他,将这些人臭骂一顿后,又加了几公里的负重训练。 那士兵将模样大体的描述了一番,秦邺顿时从椅子上弹起来,虽然面部并没有什么表情,但脚下却步履匆匆。 还未走近,便见一群血气方刚的士兵们朝站在不远处的陶舒晚吹口哨,各种打招呼的声音让她略微有些尴尬。 秦邺眸中一暗,沉着声音道:“方才站在这里的人,全部都跑到日头下拎着两个装满水的桶深蹲马步四个时辰,做不完不准吃饭!” 众人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抬眼正想求饶,却见秦邺脸色阴沉地像是要杀人,便又将所有话给咽了回去。 第102章 和好 陶舒晚站在原地,自动忽略周遭复杂的环境。 不过实话实说,这一群大老爷们确实身材不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些许刚毅,皮肤或许是日夜训练所致,有些小麦般健康的肤色。 陶舒晚想到这儿,有些纳闷,秦邺也是每日同他们在一块,可那面如冠玉般的肤色却从来没有变过,像是柔弱书生的模样。若不是如今早就远名在外,陶舒晚都怕他在这军营里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将军!” 陶舒晚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听到对面士兵们纷纷恭敬开口,她抬起头,眸中闪着期待的眸光,一眼便在人群中发现了那个她现在心心念念的人。 “秦邺!” 陶舒晚勾着唇,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 站在不远处的秦邺脸色阴沉着,眸中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 似乎是不满陶舒晚身上各种目光,他大步向前,拉起陶舒晚的手腕,扯回了自己的营帐。 陶舒晚被他拉的一路上踉踉跄跄有好几次差点撞到秦邺的后背上,她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想要挣开手腕上的桎梏,却没想到前面那人手劲却越来越大。 一到营帐之中,秦邺便将陶舒晚松开,随后自己坐到不远处那张矮桌案前,目光沉沉的望着陶舒晚:“你来干什么?” 陶舒晚听到秦邺的话,耳尖几不可闻的红了红:“我来给你送吃的……” 秦邺不经意间才发觉,陶舒晚今日是不一样的,身上的衣裙该紧的紧,该松的松,将陶舒晚的身材包裹的玲珑有致。 想到她就这样出现在那些人的面前,秦邺脸上的表情就越来越难看,心里恨不得将那些人的眼睛都给挖出来。 陶舒晚根本不知道秦邺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将手里的食盒放到他眼前的桌案上,弯腰时,几缕发丝滑过秦邺的鼻尖,落在陶舒晚的胸前,带着淡淡的栀子香,秦邺的眸光微闪。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这几日宿在军营,吃食肯定没有府里的精细……”陶舒晚依旧心无旁骛的放低姿态,她可没忘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可秦邺却觉得陶舒晚如果还出现在这儿,他可真就难挨了,便不动声色道:“将东西放这儿,你回去罢。” 陶舒晚并没有听出秦邺喑哑的声音,见他起身往外走,便以为秦邺还在气头上,急忙追上前去:“你,你,别生气了,我是特意来给你道歉的……” 秦邺低头,正看到陶舒晚嫩如樱珠般的双唇以及鹿儿般清澈的眼睛。 他喉结滚动,随后眼神略过陶舒晚的头顶,看向别处:“好……” 好,是什么意思…… 陶舒晚心中疑惑,但见秦邺仍然脚下动作不停,她心中焦急,来不及思考,直接搂住了秦邺的腰,阻止他行动。 “你今天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不回去,也不会让你走!” 温暖又柔软,带着淡淡幽草香扑进秦邺的怀中,他顿时愣了愣,下一刻便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并没有生你的气……” “真的?”陶舒晚双眸笑的如同月儿般,随即送开了抱着秦邺的手。 “那你过来吃些东西,这件事我们就此翻篇,当做过去了!”陶舒晚笑道。 怀里陡然一空,秦邺眼中藏起失落,跟在陶舒晚后面,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陶舒晚也没多想,捏起一块糕点就往秦邺嘴边送,然后略带撒娇般,哄着他就着自己的手将此块糕点吃了进去。 陶舒晚送了一口气,心中暗暗感叹哄男人真是个要人命的技术活! “以后别再穿这种衣服了……” 陶舒晚正喜滋滋呢,突然听见一旁秦邺微凉的语气。她疑惑的看了一眼秦邺,又顺着他的眼神低头扫到自己白花花的胸前,蹭的站直了身子,瞬间涨红了脸。 她扯了扯布料,声音嗫喏:“是,是如月她们让我穿的……” 秦邺眼中带着笑意,走到陶舒晚面前,捏着她削减的下巴,戏谑道:“若是娘子想穿给为夫看,为夫倒是可以勉强接受……” 音调高挑,尾音还带着笑意,陶舒晚羞得气急败坏:“你去死!” 秦邺被惹得发出一阵轻快笑意,任由陶舒晚在一旁打骂。 待陶舒晚一阵委屈发泄完毕,秦邺才将前几日收到的一封信件掏出来,交给她:“这是我父亲寄来的信件,里面有你父亲的事情。” 陶舒晚一听,立马接过信件 打开来看里面的内容。 内容里秦父表示出了深深的无奈,对陶子城藏居山中,拒不出现的事也无可奈何,如今皇帝将这一重担压在秦父身上,而他也实在是黔驴技穷,便只好捎信来,想问问陶舒晚对他这个父亲有没有办法。 陶舒晚看完心得内容,秀眉紧锁。 秦邺道:“晚晚可有办法?” 她这个爹爹,性格执拗,若不是它自己想通了的事情,别人就算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他。 虽然她是他的女儿,可如今她也是无计可施。 陶舒晚叹了一口气,而后轻轻摇了摇头:“除非来硬的,将他绑回来,不然,他认定的事情,就算天王老子,也别想将他绑回来!” 两人正愁呢,外面匆匆来人禀报:“将军,宫里来人了,让您赶快进宫面圣!” 秦邺一听,心中一紧,但面上仍无动于衷:“什么事,这么着急?” 侍卫道:“传信的公公并未多言,只说皇上让您即刻进宫!” 秦邺应声,而后又派人将陶舒晚给送了回去。 宫中,御书房内。 皇帝坐在高座之上,面色略有些难看,旁边伺候的太监等人皆低着头一动不动,让自己的存在小的不能再小。 殿内龙涎香的味道略有些浓郁,无端的令人心生烦躁。 皇帝见秦邺来了,略微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密信交给他,而后道:“这是你父亲刚刚加急送来的信件,你看看。” 秦邺接过信件,里面的内容让他身体瞬间有些僵硬。 信里秦父禀告道,陶子城如今所隐藏的山中,发现了铁矿。 第103章 密信 占地数十亩,近大半个山头。 且那个山头易守难攻,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得天独厚。 陶子城如今已经看中了那个地方,与一众兄弟安营扎寨,占山为王,大有住在那儿的趋势。 而且信中,陶子城还提到让他们尽快将她的宝贝女儿陶舒晚尽快送回到他身边。 其他那些,秦邺其实并不甚关心,唯独最后一句,戳中了他的心。 他想要回晚晚…… 秦邺拿着信件的手微微颤抖,晚晚若是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选择? 她一定会想都不想的,离开他的身边。他怎么可能放她走…… 皇帝并没有察觉到秦邺的异样,只是冷着脸道:“这个陶子城,根本不把朕放在眼里!朕叫你来,是想问问,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他!” 秦邺知道陶子城正在一次又一次的挑战皇帝的底线,如今皇帝就想一只被旁人玩弄胡须的狮子,爆发只在一瞬之间。 若是彻底崩盘,恐累及到晚晚。 秦邺只能先安抚着:“陛下莫气,陶子城或许只是戒备心太强,如今对陛下并不是十分的信任,所以会没有安全感罢了。” “朕大度的肚子里面都能撑船了,他还想怎么样!”皇帝想起信上的内容一阵怒从心来。 秦邺怕他冲动只得又道:“陶子城最疼爱的,不过是晚晚,如今晚晚在我府上住着,陛下不必忧心,只安抚住陶子城就好。”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听秦邺说下去。 秦邺又将此件事情分析了一下,只为化解皇帝对陶子城的疑心。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皇帝便黑着脸,让人取了一块免死金牌来。 “他既然对朕没有安全感,那朕便给予他最大的安全感,这块免死金牌,足以显示朕的诚心,若他再执迷不悟,就休怪朕无情了!” 皇帝说完,便叫人即刻启程,将此重要东西尽快送到陶子城的手里。 秦邺见皇帝就这么憋屈的认了,便也无奈的准备退下。 皇帝这时又道:“你回去告诉你爹,让他好生看着朕的铁矿,若是让陶子城抢先祸害了,朕唯他是问!” 秦邺面色一凛,急忙应是,随后退出殿外。 回府路上,秦邺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今日他爹送来的密信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种在他的心里。 虽然这段时间他跟陶舒晚相处的更进一步,但他们两个始终发乎情,止乎礼。到现在,他与晚晚都没有圆房。 这让秦邺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安之感,他害怕陶舒晚在听到他爹让她回去的事情,她会毫不犹豫的离开自己。 他跟晚晚如今就像是他手里握着一只风筝,细线握在他手中,风筝被他禁锢着,若是不经意间风筝断裂,他便只能任由她飞走 再也找不到了。 想到这些,秦邺便马不停蹄的回了府。 夜色渐浓,陶然轩的丫头们正在院子里点灯,老远便见秦邺回来,喜上眉梢。 都说前几日将军与夫人吵架,将军冷落了夫人好几日,闲言碎语传了好几日,她们这些丫头也替夫人发愁,生怕将军厌弃了夫人,又纳别的女人进门。 如今将军竟还如从前那般,她们心底也高兴:“夫人,将军回来了!” 小丫头们脸上带着喜色,向陶舒晚禀报这个好消息。 此时已然是夜间,陶舒晚正坐在梳妆桌前,任由如月给她卸了满头的簪钗珠宝。 如玉与如月听到这消息,互相看了一眼,眼中升起一股子揶揄之色。 “还是如月的法子靠谱,这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小姐这副皮囊深得将军的心啊!”如玉忍不住开口戏谑了一句。 陶舒晚想到白日里的事情,老脸一红,随即转过身来瞪了如玉一眼,见秦邺走近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又默默的转回梳妆镜前,自己一个人梳头发。 “晚晚可用膳了?” 秦邺自外面进到屋子里,走到陶舒晚身边,拿过她手里的梳子替她梳头。 陶舒晚摇了摇头,她知道今天秦邺能回来,特意让厨房多做了两道菜,只是不知道回来的这样晚,如今菜正在炉子上热着。 既然大家都没有吃,秦邺便叫人传膳,不一会儿,几样热腾腾的饭菜便端上了桌儿。 两人安静的吃完后,秦邺便坐在榻上,靠着烛光正在看书。 陶舒晚则叫来如月与如玉,三个人例行睡前小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月上中天,屋外寂静中虫鸣声不绝于耳。 如月与如玉打了个哈欠,她们知道自家夫人是想拉她们两个当挡箭牌,不好出声赶将军走,只好等着他自己自觉离开。 可等了这么长时间,秦邺依然没有要走的迹象,她俩也扛不住了,纷纷丢下陶舒晚回屋睡觉去了。 陶舒晚骂了两声,随后又磨磨蹭蹭的走回屋里。 秦邺见此,眼尾带了丝笑意,随后又恢复原样:“我今日宿在这儿。” 陶舒晚愣了,心跳如擂:“哦……” 熄了灯,陶舒晚将自己埋进被窝里,地下是正在打地铺的秦邺。 黑暗中,两人一样瞪着眼睛,但却心思各异。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陶舒晚听到秦邺的声音:“晚晚,地下好凉,让我上去罢。” 陶舒晚正犯困呢,说话也没有经过大脑:“好……” 秦邺本以为自己会被拒绝,却没想到陶舒晚答应的这么痛快。 陶舒晚心中也正懊恼呢,果然窸窸窣窣中,陶舒晚觉着被子角被掀开一点,她左手边的位置,有人躺了下来。 这下两人可都没有了困意,秦邺的呼吸落在她头顶,陶舒晚一动不敢动,只是闭眼假寐。 秦邺轻轻将手放在陶舒晚的腰间,声音喑哑低沉:“晚晚……” 陶舒晚听到秦邺的声音,紧张到爆炸。从刚才她就察觉到秦邺的不对劲,可却不知道究竟不对劲在哪里。 她不敢说话,只是闭着眼,假装已经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陶舒晚感觉到秦邺动了动,随后温柔的吻便落在她浓密的眼睛上,鼻尖,脸颊…… 陶舒晚慌了,再往下可就危险了!她急忙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第104章 秦邺的心思 果然,秦邺的唇落在她的手背上,一阵酥麻的触感席卷陶舒晚全身,她咬着牙,扛着不说话。 突然听到耳畔一声轻笑,秦邺带着笑意开口:“我还以为晚晚会一直假睡到最后呢……” 陶舒晚忍不住了,抬腿便要将秦邺踹下去。却被秦邺一把抓住了脚踝,随后一路摸到了大腿。 陶舒晚浑身颤栗,急忙开口:“秦邺!你干什么!” 秦邺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二人对视着,距离不过一指:“晚晚,你会离开我吗?” 陶舒晚正用力推着秦邺,可秦邺却如铜墙铁壁一般,丝毫不动。她正心急呢,听到秦邺这话,心中简直要晕厥了:“你说什么呢!放开我!” 秦邺见她挣扎的厉害,心中更觉恐慌,不自觉眸中阴暗,随即自嘲的笑了笑:“也是,晚晚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待在我身边呢,不如我现在便要了你,不就不会总想着走了……” 陶舒晚一听,心中大惊,还不等说些什么,秦邺的吻遍如雨点般落下来,随后堵住她的嘴,来势汹汹,令她几乎溺毙。 “唔……秦邺,你发什么疯!” 陶舒晚推拒着,可秦邺却丝毫不松。 仿佛她挣扎得越厉害,秦邺的动作也越大,疼的她几乎落下泪来。 陶舒晚知道这样不是办法,她在枕头下摸索了一阵,随后将手里沾上的一坨膏体抹在秦邺的脖颈之上。 不过一会儿,秦邺便瘫在她身上,没了动静。 这是如月近期刚研制的药,本来一点点可助人睡眠,可她刚刚心急,挖了一大坨在手上,这药性就像是强烈的蒙汗药,估计秦邺得睡个天昏地暗。 见秦邺没了动静,陶舒晚一颗提起的心才落下,然后挣扎着爬起来,将身上的衣衫拢了拢。 黑暗中,秦邺睡颜乖的一如孩童。陶舒晚原本生气的心,瞬间消失无踪。 第二日,陶舒晚早早醒了,秦邺因药量过大依旧躺在床上。 前来伺候的如玉与如月二人看到此番景象,神情各异。 如玉有些揶揄的神色,笑着戏谑她家夫人是不是昨夜里与将军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只有如月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药材气味。 陶舒晚不想过多解释,正在这时,林子煦派人来,说是世子妃大清早的便到了芳草集里,如今正等着她。 陶舒晚便不再管仍旧躺在床上的秦邺,带着如玉跟如月二人出了府。 走到芳草集的门口,林子煦应上来,低声对她道:“世子妃在二楼喝茶,只是今日情绪有些不太对劲,眼睛红红的,掌柜的快去瞧瞧罢。” 陶舒晚心中一沉,急忙上楼去查看情况。 两人刚一见面,世子妃便忍不住落下泪来。 陶舒晚见状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世子妃将委屈的情绪压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珠,低声道:“我与世子成亲已久,这肚子仍然没有动静,今日去给婆母请安,她心有不悦,提出要给世子纳妾……” 世子妃说完,又忍不住无声的落下眼泪。 陶舒晚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 这深宫大院里,子嗣是她们这些人眼里的首位。若是在她们所预想的时间里,没有给她们生下一儿半女,那就是不孝。 女子生在这个时代,总是人们眼里的生育工具,这是她自己一人之力所不能改变的。 “那世子爷怎么说?”陶舒晚记得,世子与世子爷二人伉俪情深,若是纳妾,世子爷也应该会询问一下世子的意见。 “我并未见到他,只是今日见婆母那般气定神闲,想来是经过世子爷的同意了。”世子妃眼眶红红的,眉目中满是难过。 陶舒晚只得道:“你也别多想,或许这只是容昭侯夫人自己的意愿,你若往心里去,岂不正合了她心意。” 世子妃一听,音色颤颤:“我控制不住,一想到会有别的女人跟我一同分享世子爷,我这心里就堵的很。” 陶舒晚温柔的笑了笑:“世子妃别担心,这件事我替你去问问……” 世子妃眼神柔柔,滑过一丝感激之情。 两人又稍微坐了一会儿,说了几句体己话,世子妃便告辞离开。 陶舒晚在店里看了一会儿账本,便也回了府。 秦邺刚起不久,多亏今日休沐,他不用去上朝,否则,皇帝还不知怎么罚他呢。 他起身的时候,右侧陶舒晚躺的地方的早就没了温度。他还以为陶舒晚生了气,甩下她走了。 多亏下人提了一句,说夫人去了店铺。否则他不知自己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正想着,心尖上的人回来了。 秦邺有些心虚的站起来,望了陶舒晚一眼。 陶舒晚倒也没给他甩什么脸子,只是将世子妃的情况大体跟秦邺提了一嘴,随后道:“将军与世子乃是至交,不如趁着今日休沐,邀世子去喝杯酒,玩一玩,顺便帮世子妃试探一下,也免得她牵肠挂肚的。” 秦邺见陶舒晚的态度仍然是同以前一样,并没有多少冷淡,心中早已经感恩戴德,生怕自己昨夜的举动吓坏了她,她再跑了。 如今娘子吩咐下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义不容辞只是害怕他们两人之间就此有隔阂。 秦邺不待陶舒晚多说,即刻出门去约人去了,还给了陶舒晚一副保证完成任务的模样,惹得她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了一声。 秦邺与世子喝酒时,不过提了一句容昭侯夫人给他纳妾的事情,世子便惊得差点将手里的酒杯打翻。 世子只道这事儿他可一丁点儿都不知情,说自己绝对不会让那些女人进门,惹得世子妃心中不快。 秦邺眉间一挑,戏谑他道:“那如今你可是有嘴也说不清了,此件事便是世子妃同我家娘子说的,世子还是想想今夜世子妃能不能让您进屋罢!” 此话一出,世子脸色顿时变了,有些不可置信道:“此话当真?你可别匡我!” 秦邺漫不经心道:“世子妃以为你已然同意了你母亲纳妾的事,如今正哭的伤心呢!” 第105章 殃及池鱼 世子凝眉,略有担心道:“我家娘子虽说性情温和,也容易多心……” 与秦邺这番言论,他也再没心情喝酒,径直回府去看望世子妃了。 又过了几天,太子妃便又喜笑颜开的上门来,与陶舒晚拉家常。 陶舒晚见她面容红润,完全不似之前见到那般愁眉苦脸,泫然若泣的模样,便笑着打趣道:“瞧世子妃如今这模样,世子定然是说了一箩筐的好话罢!” 世子妃脸上略微红了红,随后低声娇笑道:“说起这事儿,我还得多谢你呢!” 陶舒晚摆了摆手:“我还真没做什么,快同我说说之后的事情罢!” 原是世子听了这事,急匆匆回府,去向世子妃表达真心,说他并不知道自己母亲要给他纳妾,还哄了世子妃好一阵时间。 而世子妃一阵倔意加委屈从心头直冲而上,根本不听世子妃解释,只道说,如今他虽然并不知晓,可如今母亲既然有了这个想法也必然不会改变,既然这新人总要进府,世子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意义。 世子急得团团转,听见屋里世子妃低低的哭声,心都碎了。 为了安抚世子妃,他直接去了容昭侯夫人的屋子里,将事情给说了个清楚。 容昭侯夫人虽然急迫的想要孙子,可又爱子心切,见自家儿子生了气,她便只能先安抚着,只说将此事先搁着,日后再说。 没想到世子却直接拒绝,只说不会容纳任何别的女人进府,也不让自己的母亲在世子妃跟前多说半句。 将自己家的母亲解决了之后,世子这才又软着语气同世子妃求饶,说自己已然将此事给解决好。 这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世子妃也知道这件事情只要达到目的就可以了也不可太过娇纵,便开了门将世子放了进来,二人这才和好如初。 陶舒晚听完世子妃这事,连连竖大拇指,只赞她驭夫有道,并颇为神秘的同她道:“纳妾这件事,世子妃绝对不能松口,一但开了先河,有第一位女人进了门,那往后就是个无底洞,这新鲜感可是无穷尽的!” 她们那时代不是流行一句话么,家里的饭菜在好吃,外面的屎没吃过,那都是香的! 世子妃心中连连赞同,二人这又打开话匣子,说了些有的没的。 只是陶舒晚却没看见早就在不远处将这些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的秦邺。 至晚间,二人吃罢晚膳,陶舒晚坐在一处正看些话本。秦邺在昏黄的烛光下,瞥了她一眼又一眼。 陶舒晚忍不住,捕捉到他的眼神,道:“你怎么了?有事要说吗?” 秦邺轻轻咳了一声,随后假装淡然道:“也没什么。” 陶舒晚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点了点头,又移回自己的故事书上,继续津津有味的看着。 一阵沉默之后,秦邺走到她身旁坐下,假装不经意的问道:“娘子,你对纳妾这事儿……有什么看法?” 陶舒晚眼中带了八九分好奇,与一分兴奋:“你问这些作什么,难不成你有喜欢的姑娘了?她是谁,长得怎么样?我很大方的……” 陶舒晚问的越多,秦邺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阴沉,最后他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道:“陶,舒,晚!” 语气十分的咬牙切齿,带着些许的怒意与无奈。 陶舒晚立即噤声,但脸上的表情却带着无辜,一双大眼水汪汪的,让秦邺原本想要教训她的心一瞬间都化成了水。 最后他忍不住掐了掐陶舒晚腰间的嫩肉,恨铁不成钢道:“我见你今日给世子妃说话的时候那叫一个尽心尽力,怎么到了我这里,你就表现的这么无所谓!” 陶舒晚疼的龇牙咧嘴,这才了然,自己今日那番话原来是被他听去了。怪不得今日会反常的问这些问题。 陶舒晚见秦邺是真生气了,如今正离着她远远儿的,敛着眸,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她。 她急忙拎着裙子,趿拉着鞋,走到秦邺身旁哄道:“我这不是信任你嘛,内心知道你肯定不会背着我去找别的女人的!” 秦邺冷哼了一声,连她一句话一个字都不信,可方才生气的心还是稍微软化了一些。 陶舒晚见他不信,还以为秦邺是真的生了气,急忙捧起他的脸,狠了很心,剁了剁脚,红着小脸,闭着眼睛,对着秦邺的脸颊亲了好几口。 陶舒晚这番举动直接让秦邺楞在原地,眼中瞬间变的柔情似水。 “秦邺,邺哥哥,快别气了!” 陶舒晚通红着脸,不知是急得还是羞的,小巧的鼻尖上冒出些细密的汗,衬的她整个人又软又萌,直接让秦邺缴械投降,抱着她如同珍宝,喜爱的不得了。 时间过得飞快,如今陶舒晚这店开了也有半年有余,如今客源稳定,但每日又忙碌的很。 这日陶舒晚照例巡查店铺,林子煦将近日客户的建议说了说,其中最紧迫的,就是因店面太小,很多贵妇要在店里做脸部保养,但奈何人太多,她们等的时间太长而有所抱怨。 陶舒晚也发现了这一问题,如今也正头秃的很。 她如今这间店铺已经是整个朱雀街最大的店铺,比那个七宝楼的酒楼都还大出了一丈都不止。 如今让她再去找更大的店铺,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但是这件事虽然有难度,也不得不提上日程,不然不利于芳草集日后的发展趋势。 陶舒晚让林子煦印了一些小广告,找人在各个角落发了一些,若是有合适的,自然会有人上门来找,她自己也会多加留意。 不过半日,便有手里有空铺的卖家与其商讨。但都被陶舒晚一一否决。 有的商品是大,但地角不好,离着京城繁华地段太远,众位顾客上门来也不方便。有的地角好但又太小,且租金高。看来看去,一晌午,她也没寻着个好地方。 正此时,多日不见的世子妃来到店里,陶舒晚算了算日子,她用的护肤品也该换新的了,便上去去问候。 第106章 世子妃的好意 “世子妃是来拿那套贵妇养颜搞的?我早就让人备好了……” 世子妃柔声笑了笑,上前拉住陶舒晚的手:“这不过是件微末的小事,我今日来还有另一番事与晚晚你商讨。” 陶舒晚将人迎到雅间坐下,命人上了好茶,问道:“何事?” 世子妃羞涩的笑了笑,然后细声细语道:“听说你近日在寻找合适的店铺?” 陶舒晚点了点头,随即眸中闪过一丝兴奋道:“难不成世子妃手里有好的地方,特意来同我说一声?” “是,也不是……”世子妃话中藏一半露一般。 见陶舒脸上带了无数问号,太子妃这便又道:“既然你这店铺如今小一些,不如买个院子,装修一番,这些女眷们若是累了也好在里面吃吃茶,顽一顽。” 陶舒晚有些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两声,随后对着世子妃道:“这事儿我到想过,只是如今我的嫁妆基本都放在了店里支出运作,如今这半年挣得银子,若想买一座合适又雅致的院子,还有很大的距离呢……” 世子妃仿若等的就是陶舒晚这句话,咬了咬唇,颇有些害羞道:“其实我便是来同你说这件事的,左右我整日待在府中没什么事儿,心中一痒,便想办个诗社……” 这一来办诗社,需要圈出一块安静又雅致的地方。倒也不也是昭容府没有这个地方,只是若真办起来,那些夫人小姐们来来往往的,多少有些不便。 更何况因为上次她婆母要给世子纳妾的事儿没有做成,这荣昭夫人多少对她有点怨气,惹了她不快,影响阖府的和睦。 这二来,如今陶舒晚的铺子客源很多,若是同世子妃同在一个园子里,也好有些人气,大家除了买东西,保养皮肤以外,闲暇时也可以在一块讨论讨论护肤心得或是凑一块写个诗,热闹热闹。 陶舒晚一听,便觉这事儿可行,但心中又有些犹豫,只道:“这想法倒是不错,只是这合适的园子去哪里找?” 世子妃笑道:“我这嫁妆里,有一处园子,里面一应俱全,还依山傍水,风景宜人,雅致又不失热闹,离这儿也不远,若是晚晚不嫌弃,你我便合作,如何?” 陶舒晚知道世子妃其实是在暗地里帮自己的忙。这容昭侯府的世子妃若真想办个诗社,又怎么会这样艰难。 只怕是听说如今她找店铺艰难,若是将园子直接划给她去用,世子妃也知道她不会接受,所以想了这么个法子,只说是你帮我,我帮你罢了。 陶舒晚心下感动,便也不再拒绝,笑着答应。 世子妃见此微微的舒了一口气,心中还怕陶舒晚看穿她的意思,死活不肯接受她的好意。 园子的事情解决,陶舒晚心中高兴,叫人去七宝楼打包了些吃食,拉着世子妃在此留下,二人又喝了几杯。 至此二人情意更加身后,在此时也成立了日后名满天下的玉芙园,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这边安阳郡主自从被皇帝禁了足,一整日在府中拿东西撒气,不然就是整日教训打骂府里的奴才。 府中被她闹的整日鸡飞狗跳,惶惶不安。 平西王被她扰的不耐其烦,整日在朝中求皇帝陛下开恩,说自己的女儿已经深刻认识到了错误。 功夫不负有心人,皇帝在即将耳朵起茧子之时,忍不住下了一道赦令,免了安阳郡主的禁足,但仍然口头警告了几句,令她少生是非。 安阳郡主得了赦令,心中得意的不行,想起中宫皇后如今情形,便想着去探望一番。 本以为皇后见到她会有所欣喜,二人再一同说一说陶舒晚那个女人的坏话。 却不成想皇后见到她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瞥了她一眼,神情恹恹的,也不与她多说些什么。 皇后因替安阳郡主教训陶舒晚才落得如今被收回凤印的下场,如今再见她,自然心中有怨。 对待安阳不如从前热络不说,就连行为上都透着股不耐烦。 安阳在皇后殿里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怨气横生。便将这一切由都归结在陶舒晚的身上,找人四处打听她如今的情况。 她被禁足的时间太久,如今陶舒晚同之前今非昔比,有了自己的店铺不说,如今生意好到已经在与世子妃共同筹备玉芙园了。 安阳看着陶舒晚如今意气风发的模样,而自己刚禁足完,顿时心中醋意与妒意横生,在府中控制不住情绪又乱砸一通。 略微平静之后,她脑中主意顿生,叫了身边的婢女,耳语一番,让她赶紧去办。 婢女害怕安阳再虐待她,急忙应声离开。 安阳想着脑中的计划,不觉冷冷一笑,嘴角虽然勾着笑意,但眼中的嫉妒却溢满眼眶,令她原本漂亮的脸上狰狞着,有令人想要逃离的冲动。 第二日林子煦依旧与往常一样,开了芳草集店铺的门,有客人陆陆续续上门来挑选自己喜欢的物什。 渐渐街上人来人往小贩,行人越来越多,与平常倒也没什么两样。 只是下一刻,便有几位女人捂着脸哭着喊着站在了芳草集的门口。 街上熙熙攘攘,不一会儿便围满了人。 林子煦听见动静,急忙探头去瞧。这几个女人一把将林子煦拉进了热闹中央,哭着让他赔偿。 林子煦正一脸茫然,只见那些女人将捂住的脸拿开,他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这……这是怎么了……”林子煦多少被吓了一跳,急忙问道。 其中一位女人横眉冷竖道:“怎么了?你别给我装糊涂,我们就是用了你们店里的东西,如今毁容了,你说!该怎么对我们负责!” 只见这些女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各个脸上起满了红疹,破坏了原本有些清秀的容貌,如今只剩下可怖。 林子煦哪里信,他们产品从原料到加工,他都是有监督的,决定没有危害人身体的东西,怎能让她们都脸上如此严重呢。 第107章 产品出问题 但如今这些人都说是用了他们家都东西,林子煦自然也会首先去思考是不是有一批货物的质量有问题,或是她们私自用了别的什么…… “大家先不要急,我需要确认,你们除了用我们家的产品以外,是否还用过别的一些什么东西。”林子煦安抚着她们,希望得到一些有用的的信息。 却没想到这些女人却曲解了他的意思,眼中火气更大,直接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们故意把脸弄成这样来讹你是吗?” 其他人也分分附和,步步紧逼着林子煦,掐着腰,叽叽喳喳如同泼妇骂街。 林子煦拿着最没办法的就是不讲理的女人,更何况她们如今连半分解释都不听。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的产品都是纯天然的,植物提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让大家变成这样,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所以我需要仔细调查一下,希望大家配合……”林子煦耐着性子解释道。 那些女人又怎么肯听,吵吵闹闹的只怕这事情闹得不够大。 大家如今这店门口已经被看热闹的围的水泄不通,这些人达到了人多的目的,其中一满脸红疹的女子哭着道:“都来看看啊,芳草集店大欺主,我们这些人用了他们店里的东西,如今脸变成这个样子,奴夫家嫌我丑,将婚给退了,让奴一弱女子该如何面对啊……” 林子煦怕这些人吵吵嚷嚷,影响了店里的生意,便又耐着性子道:“如果真的是我们产品的问题,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的!大家先不要急,到店里坐一坐,休息休息……” 林子煦还没说完,便有人道:“你们不让我们闹,不就是怕影响你们的生意吗,我们偏不如你们愿!姐妹们不用怕他,让他给我们个公道!” 众位女子一听一阵气血翻涌,哄然而上将林子煦围在中间,店里的伙计们见状不好,急忙上前去拦。 可这些女子全都彪悍的很,只要伙计们敢动她们,她们就喊非礼,大家被吓得不敢动手,不一会胳膊上,脖子上便挂了彩,被这一群女人挠的全是红印子。 林子煦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急忙叫伙计去找陶掌柜来。 其中一伙计机灵,顺着人群挤出去,鞋子掉了都不敢捡,慌忙去将军府请陶舒晚。 这边陶舒晚得了消息,自然察觉出不对劲,也没打声招呼便随着伙计往店铺赶。 不过这会子功夫,店铺门口已经围了好一圈人,全部都叫嚣着让退货,或是赔偿。 这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芳草集的掌柜来了,大家赶快去找她!” 此话一出,众人又纷纷调转方向,朝着一旁的陶舒晚炮轰过去。 林子煦见陶舒晚只身一人前来,身边连一个护卫都没有,急忙跟一众伙计又跑过去阻止。 可奈何人太多,他们被挠的手忙脚乱,根本自顾不暇。 陶舒晚这时也被人扯过来拽过去,场面一度十分激烈,让人一个头两个大,根本没有办法控制。 就在陶舒晚即将被人群淹没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阵刺耳的锣鼓声,一下接着一下,密集又尖锐,令人忍不住皱起眉头,转身去寻找这声音的源头。 此人来人正是带了一队秦家护卫的如玉,她手里拿着锣鼓,面色阴沉的可怕。 她一个眼神,众位护卫手里拿着粗大的棍棒,挤过人群,胳膊紧贴着胳膊,站的笔直,将陶舒晚,林子煦等一众人牢牢的护在身后。 “都别动,不然我这群兄弟手里的家伙事可不长眼!”如玉站在众人面前,低声说道。 这群人基本都是弱不禁风的女子,看到这一群凶神恶煞的护卫一排排站在她们面前,手里拿着家伙事,确实心中也打怵。 但她们既然是带着目的而来,就不可能这般善罢甘休。 其中一位带头的女子从人群中站出来,仰着头对着陶舒晚等人道:“怎么?你们芳草集以次充好,欺骗我们这些消费者,让我们的脸变成这样,你们不赔偿也就算了,还想用打我们吗?” 那些闹事之人纷纷附和,伸着脖子手臂叫嚣着委屈。 陶舒晚让这些人安静下来,随后神色认真道:“既然大家都说用了我们的东西才变成这样,那我们一定会查找原因,给大家一个交代,但是在此之前,希望你们都要配合,不要再聚众闹事,这样根本不利于你们的结果!” “你只管这么说,我们凭什么信你!”人群中又有声音发出来。 陶舒晚安抚了那些纷纷附和的声音,随后道:“我们芳草集,从来不欺诈顾客,若大家真想让自己的脸恢复原样,就安静的配合我们,那些不配合的,我们便要怀疑,你们是故意来挑事儿的!” 那些人一听,心中自然发虚,但是面上仍然强装镇定。 陶舒晚既然这样说了,也不怕他们再闹,正好如玉带了人来,叫他们都把这些人看好,给吃给喝给休息,但是就有一点,不能让她们离开此地! 陶舒晚安顿好那些人,便对着林子煦道:“你去将他们用过的,我们的产品都搜集起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是产品的问题!” 第一自然是要先检查一下,是否是自己的产品出了问题,若是这样,哪一步环节出了问题,该如何解决她也心里有数。 林子煦点了点头,同如玉一起去那群人身边要回产品。 产品被收集的差不多,陶舒晚便将如月给叫了过来。 这些东西的核心内容是她与如月一同研究的,有什么问题,如月简单一试便可知道。 如月随意拾起一个瓷瓶,乍一拿在手里,如月便觉得分量有些不对。 她拿在手里掂了掂,微微皱起了眉。 但这不过是些小事,她并未多言,只是又将盖子打开。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和芳草集一样的,但是十分浓郁的花香味道。如玉因自小制毒,嗅觉灵敏,一般人或许分辨不出什么。 第108章 识破诡计 如月看了那些人一眼,将内心的怀疑压到心底,随后又伸出手用竹片挑了一点膏体放在鼻间闻了闻,伸出手又揉了揉,答案显然易见。 “这是假的!”如月查验完毕,对着众人说道。 那些人急忙道:“不可能,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假的,我看就是你们不想赔偿,所以故弄玄虚来欺骗我们这些人!” 那些闹事之人纷纷附和,要求陶舒晚必须给她们一个说法。 陶舒晚给如月递了个眼神,让她将自己所知道的细节都公布出来,她们问心无愧,自然不惧任何人。 如月点了点头,随意拿起一只瓷器,然后微微高举,对着那些一脸红疹的女人道:“首先,这盛放水乳的小瓷瓶便与我们店里的东西不一样,普通人可能并不能辨别,但我们做每一款产品之时,都用了一些小心机在里面 为的就是不让别人假冒我们家的东西。” 那些女人心中一阵发虚,她们自然没有观察到这些细节,所以眼神才会有些飘忽不定。 但其中几人多少还是有点胆量,依旧镇定道:“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万一是诓我们,我们该去哪说理去!” 大家有了主心骨,便纷纷附和。 如月不屑的笑了笑,随后道:“这瓷瓶底部的胎釉中我们添加了一些荧光粉,若夜间不细看,根本无人会知晓,这些假货不过是依葫芦画瓢,自然不会将其中细节也给做出来。” 众人根本不听她说,只是连连否认自己的是假货,还无赖一般说是她们为不想给她们处理所找的借口。 如月冷冷一笑,看她们这些拙劣的表演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不过是其中之一,你们可以不认。”陶舒晚瞟了那些人一眼,随后便有维持秩序的护卫一脸冷意站在她们面前。 随后如月又道:“我们店里的配方,乃是独家研制,如今市面上根本无人能研制出同我们家一样的产品来。” 如月说完便挖出一点膏体,与正品同样抹开在手中,如此膏体的质地便是人肉眼也能分辨出来,假的那一份粘稠味道又香的刺鼻,甚至还有结块的现象。 陶舒晚冷冷的扫视了众人一眼,随后道:“用这么低劣的手段也想来我店铺闹,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闹事者虽然没有多少理,但也仍然咬紧牙,死不承认自己买的是假货。 “我们这些人就是在你这买的,万一是你们以次充好,卖给了我们假货,我们又去哪说理去,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啊!”这时,一带头人又自人群中发声,大家又纷纷点头回应。 “既然大家都是这般说,我们自然也不会不认账……”陶舒晚笑了笑,随后道:“我们这店里,都有顾客的购买记录,为的就是以后给购买次数较多的顾客一些惊喜小礼品。” 而且有了购买记录,也能保证自己所出售的货品的走向,以及市场趋势图,可用来分析之后新品的研发与推出。 陶舒晚见众人都噤了声便对着林子煦道:“子煦去将顾客购买记录的本子哪来,若是都对上了号,一律都给她们赔偿就是了。” 林子煦点头,随后让伙计将记录册给拿了出来,让众位将购买的时间,购买人的姓名依次道出,他再根据时间一一翻找。 问了一个两个,她们都支支吾吾的,说了几个日期,记录册上也根本没有他们的信息,陶舒晚倒也不着急,只让她们再好好想一想。 那些人自然想不出什么时间,只得耍无赖道:“都买了这么长时间了,谁还能记得那些呢!” 林子煦温润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随后道:“姑娘这话可要想清楚再说,若是买了时间太久,说明之前用着反而没有过敏,那为什么之后才起红疹呢,这种现象只能是用后一至三天才有的现象啊!” 那女子被林子煦堵的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眼神闪烁着道:“那,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就是近几日买的……” “姑娘这话自然还是不对,近几日的信息登记表之中,是在下亲自所录,在下记得上面每一位顾客的情况,可并不认识你们在座的这些人啊?”林子煦又颇为淡定的看了那些人一眼。 如今物证人证都在,她们这些人一时间十分尴尬,看着里面那几位主心骨,似乎在询问这件事情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些女人贼眉鼠眼自然也没了办法,提起裙子撒腿就要跑。 简直急忙招呼那些护卫道:“给我拦下她们!” 护卫们自然不能放过她们,但奈何女人们眼见要被抓住就撩衣服,脱外套,说护卫们非礼,强抢良家妇女。 这些护卫们基本都没有成过亲,一时间被唬住,不小心放跑了不少的人。 陶舒晚简直,拉着如玉,指了指人群中那几位特别显眼的领头道:“如玉,去将她们抓来,其他那些不过是些小喽啰,肯定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如玉领命,施展轻功,不过几下,便将几位年纪稍大一些的妇人给揪到了如玉眼前,护卫见此也急忙上前,将她们几人的胳膊掰向身后,不令她们动弹半分。 几人一见事情败露,哭天抢地的央求陶舒晚放过她们。 陶舒晚其实对她们也没什么兴趣,在她那个时空,这顶多就算同行之间见不得台面的暗黑竞争,所以她只当她们是被花钱雇着来上班的。 “说罢,谁派你们来的?”陶舒晚喝了一口如月给泡的菊花蜜茶,连眼都没有抬一下。 几位妇人听见陶舒晚的话很明显的瑟缩了一下,但仍旧支支吾吾的,不肯将人供出来。 陶舒晚也不想用什么手段去拷问这几个人,只是淡淡道:“若是你们不说,我只好把你们当做闹事的,将送去衙门了,如此你们也无所谓?” 这时林子煦站在陶舒晚身后道:“若你们说出来,便只当被迷了心窍,我们冤有头债有主,自然放了你们。” 第109章 找上门去 一位充红脸,一位作白脸,几人禁不住陶舒晚的吓唬,急忙跪下磕头,将事情给说了。 “是,是安阳郡主找到我们这些人,说来这儿闹上一闹,事成之后,给我们丰厚的奖赏……”其中一人小心翼翼道。 陶舒晚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是安阳…… “她解禁了?”陶舒晚低声在如玉耳畔道。 如玉点了点头,随后回道:“听闻就是在前几日,平西王去宫中求的恩典,我瞧夫人最近忙,便也忘在脑后了。” 陶舒晚倒没在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既然她刚刚解禁就出来闹事,不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她自然要让安阳知道,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几个人,交给你了。” 陶舒晚给了林子煦一个眼神,随后带着如玉与如月,身后又跟着一帮护卫,浩浩荡荡的准备去平西王府。 那些人一位交代完毕自己就可以离开了,刚想起来,却被林子煦一个眼神给吓得又缩了回去。 虽然说这件事的主谋是安阳郡主,但她们这些因为钱就出卖良心的人自然也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况且这些人还让芳草集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若是不将她们绳之以法,又怎么能洗清芳草集产品的清白呢。 这边陶舒晚一路杀到平西王府,随后让众人在原地待命,她则让如玉前去叩门。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想起,里面传来一声不可耐烦的回应:“来了,来了,敲这么急作什么,叫魂啊!” 如玉一听面如土色,但仍然冷着脸,等着里面的人出来开门。 不一会儿,里面的下人开门,探出头来,面上带着十分的厌烦与不悦:“谁……啊……” 那小厮才刚刚说完一个字,一转脸便看到陶舒晚身后那一脸气势汹汹,带着杀意的护卫,顿时身上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便熄灭了下来。 “你,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小厮吓的腿发软,扶住门把手想要将头伸回去,然后关上门。 如玉伸出脚,卡住小厮即将关上的门,眼神里满是狠厉:“去找你们郡主来,我们芳草集的找她聊聊!” 如玉习武之人,身上天生的狠绝高冷,令小厮瞬间觉得如同身上压了一座大山,重的喘不过气。 “几位稍等……” 小厮一瞧这些人,心中多少有数,这哪是普通的聊聊啊,自家郡主肯定又惹事了! 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那些大汉的目光后,小厮这才倚着门,偷偷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然后急忙跑去将此事告诉安阳郡主。 安阳原本正心满意足的坐在房里等着好消息,见小厮着急忙慌的将外头的事情大体说了一遍,心中也觉发虚。 小厮见她不说话,急忙询问郡主的意思:“郡主,外面那些人……” 安阳冷冷的斜了小厮一眼,随后哼了一声道:“她若由耐性,就让她等着去,这里是平西王府,量她陶舒晚也没有这个本事闹!就随她去,我还不信她能冲进来!” 小厮一听,提着的心顿时也放回独自里,退下忙别的事儿去了。 陶舒晚与一众人,在外面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仍然不见有人出来,深知她们是被耍了。 如玉看了陶舒晚一眼,随后问道:“夫人,怎么办?” 陶舒晚冷冷一笑道:“以为做缩头乌龟就我就拿她没办法了?给我砸!” 她一声令下,秦府守卫个个挽起袖子,拿着手里的家伙事站在平西王府的门前,摩拳擦掌。 陶舒晚淡淡道:“只管往声儿大了砸,叫里面的人都听见,我看着平西王的脸还往哪儿放!” 众人应了一声,开始纷纷砸门,倒也没有将王府的门砸几个窟窿,只是声势为大,吓唬为主。 此起彼伏的砸门声传遍整个平西王府前院,把原本坐在厅里喝茶的平西王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平西王将手里的茶盏放下,一脸怒意的将下人唤来:“来人!外面是怎么回事!” 下人匆匆赶来,支支吾吾的将外面的情况说了一说。 平西王一边怒骂自家女儿不安分守己,一边又气陶舒晚简直猖狂。 “竟敢在我平西王府闹事,她好大的胆子!” 平西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一脸怒意,带着几个下人去门口查看情况。 陶舒晚这一顿砸,吵,平西王府的门前已经开始来来往往有看热闹的人。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倚在一旁,一脸云淡风轻的磕着瓜子。 不过一会儿,平西王的大门有所响动,如玉让人停了手,后退半步。 小厮们战战兢兢的开了门,身后是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平西王。 “放肆!本王看你们不想活了!竟敢砸我平西王府的门!”平西王冷冷的看着秦府的守卫,脸带怒意。 陶舒晚让众人退下,随后拍了拍身上的瓜子皮,脸上神色淡淡:“谁让安阳郡主不肯出来呢,我们可是经过一番先礼后兵呢!” 平西王一见陶舒晚,眼中有着隐藏不了的怒意,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她道:“你太放肆,本王的女儿已经因为你被禁足过了,你还想怎么样!” 陶舒晚失笑,原来一家子不讲理都是这等模样,她今日算是见识过了。 “平西王这话不觉心中虚的很吗?”陶舒晚收起笑容,一脸冰冷的看着他,随后又道:“本夫人做的事情,相比较您的女儿,安阳郡主,不过是洒洒水而已,不如叫郡主出来,我们亲自对质?” 平西王哪能让自己的女儿出来再添麻烦,只是大袖一甩,将矛头直向陶舒晚砸门的事情上。 “你作为将军府中的少夫人,不恪守妇道也就算了,竟然带着一帮乌合之众来砸我平西王府的大门,今日若不让秦邺来给本王个说法,本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陶舒晚内心犯了个白眼,眼神带着些许冷意:“若论说法,我们芳草集更应该找郡主要个说法才是,只是这叫我家夫君来,我瞧还是免了罢……” 第110章 不是好惹的 平西王见她这般说,还以为她对秦邺有所畏惧,脸上的表情自然也带着些许得意:“怎么?现在才知道怕了?若你能当街给我们平西王府道歉,本王还可以考虑考虑放过你!” 平西王才刚刚说完,便听见耳边一阵悦耳的银铃般的笑声。 陶舒晚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得眼泪都在眸中打转。 “王爷说笑呢,妾身怎敢让我家夫君出面啊,这满京城谁人不知安阳郡主对我家夫君的死缠烂打,若是一不小心我家夫君被缠上,可怎么是好啊!” 陶舒晚说完,又捂着嘴娇笑起来。她身边的一众人等,都偷笑着。 包括平西王府里的下人们也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 “你!”平西王一脸窘意。因为安阳死缠秦邺的事情,他不知道被多少人背地里嘲笑过,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当他的面说出来,简直愤恨难当。 陶舒晚自然不会畏惧平西王的权利,如今她身后有皇帝这么个大靠山,这芳草集的事件若是细细论起来,便是对皇帝的产业下手,陛下再让安阳郡主禁一遍足都不为过。 “怎么?难不成妾身说错了不成?”陶舒晚斜睨了平西王一眼,随后又道:“安阳郡主既然敢用那些下流的手段来阴我,就别怪我将事情摆在明面上,让你们都下不来台!” 她说完后,竟然在平西王身后的家仆身后看到一抹石榴红衣裙的一角。这上等布料自然不是丫头们可以穿的。 她心下略微思索,知道是安阳郡主藏在后面偷听,便又故意高声道:“这安阳郡主到如今也不出来,怕是被我说中了心思,羞得没脸出来了。” 说到这,她能很明显的看到藏在人群身后的安阳身子气的正发抖。 陶舒晚也并不想给她情面,直接又将她对秦邺的那些心思对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抖搂了个干净。 平西王被气的半死,招呼身边的家奴想让陶舒晚闭嘴。可陶舒晚既然来了,就已然做好万全的准备,她身后这些秦府护卫又岂是吃素的,再加上一个身手不凡的如玉,这些人根本进不了身。 陶舒晚见安阳仍旧躲在一旁不肯露面,便又对着街上的人喊道:“今日我这芳草集里有人闹事,在我们的逼迫下,她们才道出是郡主在私下里安排她们去的,这说到底,不就是因为妾身夫君看上了我这么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小姐,没有看上你们安阳郡主吗……” 陶舒晚说完奚笑,同众人道:“这事儿大家可都有评评理呀,这秦将军宁肯娶了妾身,也不娶他这个青梅竹马的安阳郡主,众位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美人再美,可要是蛇蝎心肠,也没人爱呀!” 众人被陶舒晚这么一说脸上的笑意瞬间绷不住了,都低低的憋着笑,看热闹的人也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安阳郡主终于忍不住,扒开人群,朝陶舒晚走过去。 一张小脸上通红一片,不知是怒意偏多,还是羞耻居多。 “你再给本郡主胡说,本郡主就,就撕烂你的嘴!”安阳郡主气的呼吸急促,指着陶舒晚骂道。 正主终于露了面,陶舒晚眉间一挑,进入备战状态。 陶舒晚的本意就是气她,自然见她越生气,她越舒心:“妾身哪里胡说了,安阳郡主贵人多忘事,记得初回京城,郡主给妾身的下马威吗,到现在妾身还记得郡主的提点呢!” 周围人一听,都带着异样的眼光看着安阳郡主。不说别的,就说前不久安阳郡主拜访将军府,回来便浑身红疹的事情,这百姓们可都记得。 安阳郡主如今满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 陶舒晚又将之前她未认识秦邺之时,安阳郡主对秦邺的那些暧昧不清的事情一一曝光在明面上来。 安阳郡主被踩中尾巴,如同炸了毛的猫,面上的表情都有些失控:“陶舒晚!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就你这种女人,不守妇道,毫无礼仪廉耻,根本配不上秦邺,总有一天,他会厌弃里你,然后将你休了,赶出将军府去!” 陶舒晚无所谓的笑了笑:“那也比郡主自始至终都没人要好的多呀,最起码妾身拥有过我家夫君的柔情蜜意,郡主可只能干巴巴的眼瞅着呢!” 安阳郡主又怒又急,看着那些平头百姓们的指指点点,她恨不得将陶舒晚碎尸万段! “你给本郡主闭嘴!来人!给本郡主抓住她!本郡主要扒了她的皮!” 安阳郡主抬起手,蹭得冲出去,想要上去扇陶舒晚,平西王怕她又惹祸上身,急忙让府中的人拦住她,不让她过于冲动。 陶舒晚见此心中狂笑不止,心道,姐姐我可不是面团捏的,今日便要气的你七窍流血! 这般心中想了,陶舒晚嘴上也不闲着,又朝着安阳道:“你的邺哥哥娶了三位妻子都没轮到你,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照照镜子!” 两人一番舌枪唇战,自然是安阳郡主甘拜下风。 陶舒晚两手环抱着兄,心中得意洋洋,安阳郡主这个级别的,在她们那个地方顶多算是小三。 她陶舒晚一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捉得了蟑螂的奇女子,怎么可能没有手撕小三的技能呢! 平西王见王府门口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一旁被拦着的安阳已经气的没有任何理智,对着陶舒晚的方向又踹又踢,毫无形象可言。 如今他平西王府的声望与形象被陶舒晚这么一闹已经彻底都没了。 他这一张老脸火辣辣的,自觉无地自容,急忙让人把安阳郡主给送回房间。 安阳郡主受了这么大刺激,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去,扒着平西王府的大门,仇视着陶舒晚,一副要将她扒皮生吞了的模样。 “安阳!够了!还不够丢人现眼的吗!”平西王忍着怒意,瞪着在一旁无理取闹的安阳郡主。 这安阳被陶舒晚这么一顿折腾,本来心中就有火气,又听见她父王这般一训斥,脸上带着一丝不甘与愤恨:“父王!她都在咱们王府这般闹了,您不教训她,反而对我发火!” 第111章 看热闹的 平西王怎能不知道他们这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但是这件事是安阳郡主挑衅在先,陶舒晚死咬不放,若是在闹下去,他们平西王府的颜面肯定会荡然无存。 “将郡主拉回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平西王脸上神色复杂,带着怒意对身旁的下人道。 家奴们不敢违抗命令,抬起头看了安阳郡主一眼,说了声冒犯,便牵制住她的胳膊,将人生拉硬拽进去。 安阳郡主一走,陶舒晚便觉得无聊起来,这场仗总体来说,她表现的还是不错的,至少刚才阴郁的心情如今豁然开朗许多。 但陶舒晚并不仅仅只是求这番结果,如今她的店铺受安阳郡主的影响已经有了损失,她自然要从平西王府这边再找补回来。 陶舒晚将自己的店铺损失费,以及他们店中伙计们的工伤费用,还有它个人的经济损失费大约一算,朝平西王露出一个十分真诚的笑容来。 平西王今日被陶舒晚搞得心力交瘁,根本再无精神去跟她对质这些有的没的,只叫府里账房先生赶紧去取钱,将人打发走了事。 这边陶舒晚拿到钱,拍了拍手,对着众位护卫道:“收队!” 护卫们听令,站在陶舒晚身后,抬着平西王给的银两,大摇大摆的回了芳草集。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平西王府斜对面不远处的一间茶舍之中,坐在二楼与秦邺吃茶的三皇子早就将这所有事情从头到尾都不经意间给瞧了去。 三皇子头一次见平西王因为一位女子而吃了瘪,趴在桌子上笑的腰都直不起来。直夸秦邺的这位夫人是个宝藏。 反观秦邺似乎对陶舒晚做的一切早就已经习以为常,无奈的连连叹气,连明日的早朝他都想称病不去,如若不然,明日定然又是腥风血雨! 三皇子见秦邺语气中虽然带着无奈,但眼里却有着藏不住的宠溺,便忍不住逗他:“秦将军,你这位夫人简直是拼命十三娘啊!竟然不畏强权,就这么去跟平西王府的人辩论!” 秦邺知道三皇子话里有话,便装作没有听见,一遍喝茶,眼神一边向外瞟,随意的看着风景。 三皇子哪能这般轻易放过他,便又伸出手摸了摸鼻尖,笑的意味深长:“这陶掌柜的脾气倒挺合本皇子的心意,不妨秦将军哪日有空不如将她带来,我们认识认识,本皇子定然会与她一见如故的!” 这句话一出,就像是捅了秦邺的马蜂窝,他给了三皇子一记眼刀,随后努力克制自己心中那不适的情绪:“她是我娘子,不好抛头露面!” 萧恒钰听到这话,忍不住转过头去偷偷笑着,然后又故作镇定的清了清嗓子,一副认真神色:“秦兄此话差矣!这若是能得陶掌柜这样一位红颜知己,人生自然会有很多乐趣啊!秦兄不妨引荐一下?” 秦邺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不过用了八成力,便听一声脆响,手里的杯子瞬间四分五裂。 萧恒钰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惊得眼睛瞪得老大。 相反秦邺倒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将手中的碎屑随手扔了,又重新往桌子上又捡了个杯子继续倒茶喝。 嘴上还不停道:“这玛瑙杯竟也这般不结实。” 萧恒钰这才反应过来,看着秦邺故作淡定的模样,笑的只拍桌子。 “呵,秦邺!没想到你也有吃醋的一天!”萧恒钰低声道。 陶舒晚回了芳草集后,将自己所得的赔偿款拍在桌子上,拿出一半给众位卖力的护卫与店里的伙计分了,随后又将剩余的一半全部了林子煦。 林子煦此时已经将被抓烂的衣衫给更换,头发也重新梳了一遍,只是脖颈间三道抓痕,显得他多少有些狼狈。 林子煦见陶舒晚将银两全部给了他,吓得急忙推拒,只说自己受之有愧。 陶舒晚则半开玩笑道:“说是给你的,你就拿着,我多半不在这儿,还多亏你帮我打理,只当是奖金!” 林子煦虽然对奖金这词有些理解不透,但也知道是陶舒晚太过抬举他了,毕竟他做的不过是分内之事,便又慢吞吞的开口道:“掌柜的,我真不能要,这些不过是在下应当做的,受不起这份大礼,更何况今日我也没有处理好,还得托人将您给找来……” 林子煦还没有说完,便觉得后脑一阵痛意,他连忙伸出手捂住头,然后一脸茫然的转过身去寻找罪魁祸首。 如玉站在林子煦身后,一副傲娇的模样:“夫人叫你收下你就收下!磨磨唧唧的!” 林子煦神色复杂的看了如玉一眼,张了张嘴,还是没能把谢意给吐露出来。 陶舒晚见此也道:“不必觉得纠结,这里还有一部分是工伤赔偿金,毕竟你们这个时代没有疫苗可以打,谁知道方才那些宠物身上有没有病毒呢!” 林子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有些时候,他总是听不懂陶舒晚说的一些话。 若是一字一字的拆开,他都认识,可合在一起,他便茫然不解了。 如玉见他仍站在原地,便走上前去拉着林子煦的胳膊道:“走走走,给你把脖子上的抓痕处理处理去,站在这里像一根木头一样!” 林子煦任由如玉拉着,两人第一次距离这么近,而且他也是第一次被女人扯着胳膊,虽然说的都是嫌弃的话,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脸红了一下。 他抬起头,如玉白皙清秀的侧颜落在林子煦眼中,这一瞥,如同一抹皑皑大雪间的独自盛开的红梅,惊艳了林子煦的内心。 自这以后,他好像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第112章 筹备寿辰 皇帝生辰将至,宫中最近紧锣密鼓的筹备着。 当天不仅宫中所有大臣等都会一同参加寿宴,京中也会有巨大的晚会,以此来表达与民同乐的境地。 之前的皇帝寿宴,都是由后宫之首的皇后安排筹办,若是有什么小的事情,或是宴席上的问题,内官们都会去未央宫,找皇后娘娘作裁决。 可今年不同的是,皇后如今已经被禁足好几个月,陛下仍然没有松口的意思。 这如今一大堆的事情都等着有主事的人作裁断,各位总管们无不觉得头疼不已。 这边大皇子听了府中幕僚的建议,进宫去求了一道圣旨,意思是以筹备寿宴为主,先将她母后放出来,其余便等寿宴过后再定也不迟。 这萧恒钧不说,皇帝还真就将皇后已经禁足已久的事情往在脑后。再加上身边伺候的太监稍稍说了些好话,皇帝也觉得皇后这个禁足也够久了。 前朝后宫之事都是有所关联,为了平衡前朝,皇帝便一道口谕将皇后的禁足给免了。 皇后这边被免了禁足,心中自然感激涕零,闷了许久,宫中妃嫔都对她多了丝不屑,少了些威严。 但是这边撤了禁足已经有三日,她收回去的凤印陛下却始终都没有还给她的意思。 皇后虽然心中有些不悦,但是陛下生性多疑,且不容其他人藐视皇权,她也是不敢言语,只是尽力的办好宴席上的事情,希望皇帝对她能有所改观,借此也将凤印还给她。 而大皇子萧恒钧自然也想在他父皇面前争取这份肥差,且不说能否让皇帝满意的事情,只说这份寿宴想往皇帝跟前凑的人数不胜数,其中的油水是所有人都眼馋的。 更何况若是办好了,惹了皇帝高兴,这自然会对办寿宴的人另眼相看,这一高兴,说不定,他与母后二人便又得皇帝喜爱了。 至此,大皇子跟皇后商量好后,大皇子便主动请缨,想要帮皇帝筹备宴席。 皇帝并不想让自己的偏见将一个人所彻底放弃。毕竟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大皇子虽然心计低劣,但或许在别的地方颇有建树。 皇帝在御书房中,看着跪在地上一脸真诚的萧恒钧,淡淡的叹了口气,心中一软,便想给他一个机会,看看大皇子是不是有所改进。 父子二人各怀心事,最后大皇子忍不住抬头看了皇帝一眼,随后又央求道:“父皇,求父皇给儿臣这次机会,儿臣定然会认真筹办的!” 皇帝看了一眼萧恒钧的脸,心中纠结不堪,但面上仍然不动声色:“既然你想接手,朕便给你这个机会……” 萧恒钧一听,脸上的笑意扩大,心中已经激动起来:“多谢父皇!” 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更何况他是皇帝,更没有收回的道理,只能忍着痛意,对着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道:“既然你诚信想做,便要认真对待,若是仍如同往日一般,你便等着朕的板子!” 萧恒钧如今心里满是得意,哪里能听见皇帝的警醒,只是囫囵的蒙混过去之后,带着皇帝赐的令牌开始在脑子中思索该如何筹办。 这皇后虽然也负责筹备寿宴,但她管的是御膳房等宫廷御宴,该上什么菜,用什么酒,座位与座位之间的讲究等一些鸡零狗碎的细节问题。 而萧恒钧则负责的是敲定宫中舞娘所跳直舞,亦或是戏班子的各种祝寿节目。此等需得有寓意,有意境。 虽说可以如往年那般依葫芦画瓢给扣上,但到底没什么心意。 他萧恒钧既然接了这寿宴的事宜,便就一定要求与众不同,独一无二,需得盖过三皇子一头,令他父皇对他刮目相看。 萧恒钧冥思苦想了几日,仍然没有任何思路。 他心下烦闷,便去了宫中乐师们住的地方溜达,顺便找一找存在感,看看他们练的是什么曲目。 正在这时,宫中一队巡逻小队经过他身边,见到他分分行礼,而后背对着他往别的交叉路口走去。 萧恒钧眼中一亮,突然想起一绝佳的好节目。 他祖上,以骑在马背上打天下,国家男儿全都会一点骑射与身法。 而他父皇对这种行军打仗的家国情怀深有感触。只因皇帝年轻时曾与先皇父子二人征战沙场,与身边的士兵们同睡一张床,同吃一锅饭,这是皇帝心中最深的记忆。 如此,不如找一队身手矫健的士兵,与乐师所编奏之曲融合,作一支沙场点兵舞! 如此打定主意,萧恒钧顿时佩服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若是这支刚毅柔软并存的舞蹈出现在他父皇眼前,定然会令他眼前一亮,到时候一高兴,再赐他一些东西,岂不是美滋滋! 既然有了思路,萧恒钧自然说干就干,急忙命人架了马车,前往京郊的大营,亲自去挑选他能看得上眼的士兵。 而这京郊大营乃是秦邺的地盘,他每日操练这些士兵,为的是有朝一日他们去边境守卫国土的时候,人与土地,都能平安。 所以秦邺的训练是有名的残酷,但众人却都心甘情愿。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将军只有一个诉求,就是在世风日下,家国动荡的时候,他们不仅能保卫自己的家人,也能保卫他们自己! 这边秦邺正站在高台处,看着排成方队的各位士兵们一脸严肃的站在阳光底下一动不动。 他们身上的衣衫已经湿了干,干了湿,脸上也被毒日头晒得黝黑。 正在这时,萧恒钧拿着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的出现在秦邺眼中。 他看着这一排排的士兵,像是挑选完美品一般,穿梭在这些士兵的眼前,摸摸胳膊,戳戳脸颊,检查检查腰肢的柔软度,像是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 这些士兵们是有任务要求的,必须站满一个时辰,若是期间动了,便要不记成绩,重新来过。 好不容易他们看着秦邺身旁的一根粗壮的香即将燃尽,他们便可以原地休息一会儿。 第113章 丢了差事 被萧恒钧这么一捣乱,这些士兵脸上全都带着绝望,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秦邺在高台之上已经看了萧恒钧很久,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阴沉。 他身旁的副将见此急忙跑下去,去到萧恒钧身边,好意提醒道:“大皇子不知今日来军营有何事情,不如同秦将军说,这些弟兄们都在训练……” 萧恒钧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不屑的瞥了那副将一眼,然后冷哼道:“父皇寿宴将至,本皇子受命筹备,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副将心中暗暗叫苦,刚想赔罪,秦邺不知何时走了下来,对着众位训练的弟兄们道:“先练到这儿,都下去休息罢!” 众位兄弟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活动了一下身子,开始集结起来由众位队长领了下去。 萧恒钧一间众人要走,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来,扭头对着秦邺道:“秦将军,本皇子还没挑完,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邺施舍一般给了他一个眼神,随后面无表情道:“本将军还不知大皇子所来何事,竟然当着本将军的面对着众位兄弟动手动脚。” 萧恒钧见此颇为得意的掏出手中的令牌:“本皇子是父皇受命,特意筹备寿宴的。” “寿宴为何不去宫中筹备,来我这军营作何?”秦邺道。 萧恒钧昂首挺胸道:“本皇子想了个绝妙的沙场点兵之舞,定然能博父皇喜爱,所以想借秦将军几个人用用,跟乐师排个舞!” “噗……” 秦邺还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副将憋的脸色通红,忍不住笑了出来。 萧恒钧与秦邺将眼神都移在他身上,只是前者是的面上是尴尬,而后者则是我很同情的目光。 “你……你笑什么!”萧恒钧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 那副将立刻恢复原样,然后深色一脸认真:“回大皇子,我家娘子生了个带把的,我一时情不自禁……” 大皇子一时瞠目结舌,找不出他任何错处。 秦邺不想再跟他墨迹,毕竟这智障年年有,而且这年年都智障都是大皇子一人,他已经习惯了。 “大皇子先回,本将军定然会找军中面容俊俏,腰肢柔软的几人给大皇子送去。” 大皇子得了承诺,也不再逗留,毕竟这荒郊野岭的,根本没有他的府上舒服。 这边大皇子刚走,副将便凑到秦邺身旁耳语道:“将军,您真要把弟兄们当成舞姬,送给大皇子用啊!” 秦邺看了一眼那副将,眸子幽深:“怎么?看你很向往啊?”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进了营帐,随后备好笔墨纸砚将大皇子的事情委婉的提了一句,然后让人将信件送到皇帝手中。 皇帝看后大发雷霆。他的军队怎可成为供人取乐的东西。若是传到别国的耳朵里,上阵杀敌时,他们不得将我们这些士兵贬低的一无是处。 皇帝也怪自己对大皇子太过自信,还以为他会好好珍惜,没想到竟然这般丢人。 多亏这节目还没有放在他的寿宴之中,不然让他这皇帝的脸该往哪放! 发完脾气之后,皇帝当即便招了大皇子进宫,狠狠的训斥了一番,并撤了大皇子的差事,且将令牌给收了回来。 丢了差事的大皇子如同丧家之犬,垂头丧气的去皇后宫中寻找安慰。 这件事情努力了半天,最后还是落在了三皇子的头上,这让她们娘俩怎能不生气。 最主要的还是皇后恨铁不成钢,看着恹恹的大皇子顿时怒从中来,气的在宫中砸了一同东西才觉得气儿顺了些。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么个肥差还能给丢了,你还想不想在你父皇面前表现了!” 大皇子心中跟她母后一样不爽,明明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可怎么转过脸他父皇便将他的差事给撤了。 想起之前他在军营之中,秦邺的态度,萧恒钧便表情一变,咬着牙低声道:“这件事肯定是秦邺在被后跟我父皇说了我的坏话!不然怎么可能本皇子刚从军营里回来,父皇便传本皇子进宫好一顿训斥呢!” 皇后此刻并不想再听他找借口,只是摆摆手,让他退下,随后坐在凤椅上,伸出芊芊玉手,支着额头,眉头紧锁。 本来这几日她忙活宴会就已经吃力,再加上大皇子的事情一激,现下她头疼的厉害。 宫婢们急忙翻箱倒柜的找来治头疼的膏药,给皇后涂抹着,并伸出手细细按摩,叫她宽心。 萧恒钧带着一身火气回了府,自然也免不了一顿打砸。 随后便叫来府中幕僚,让他们抓紧想个办法,他必须要让秦邺也吃一次亏,最好能想个一劳永逸的方法,令他非死即残!不然他难解心头之恨! 这边皇宫之中,皇后的娘家捎来信件,经过他们不断的派出眼线调查,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们发现一令人吃惊的事情。 信件中道,陶舒晚并不是那八品小官的女儿。她真实的身份是曾经的镇南王,陶子城的女儿。 皇后知道这一消息脸上震惊之色根本隐藏不了。怪不得这个陶舒晚会让皇帝对她另眼相看,而且还给了九龙玉佩这么重要的东西,原来都是因为她这个阴魂不散的爹! 皇后气的嘴角都有些抽搐:“这个陶子城,如今做了土匪还这么阴魂不散,自己不再也就罢了,竟然还把自己的女儿悄没声息的送进来京城!” 粗略看完信件,皇后对陶舒晚的厌恶又多了一层,既然这个陶舒晚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京中活动,那就别怪她心狠! 皇后让人备好纸笔,在信中写下几句话:“宣扬出去,让人知道她是反贼之女,本宫要让她这次永远都翻不了身!” 随后便将信封仔细叠好,让身边的宫婢送出宫去。 待做完这些,皇后才觉得心中一股郁结之气有所缓解。等到陶舒晚是反贼之女的事情人尽皆知,秦府自然也会被逼站在风口浪尖之上,到时候三皇子自身难保。 如此一箭三雕的好主意,皇后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第114章 秘密暴露 这边皇后的娘家得到回信,自然开始紧锣密鼓的安排。寻找一切与陶舒晚不和睦的人和事。 最后知道秦家二房与秦邺陶舒晚不睦已久,且二房野心勃勃,始终想要替代秦邺,做秦家的当家之人。 皇后娘家在族中找了个与秦家二叔有过几面之缘的公子,去二叔常去的酒楼偶遇他。 不过几天,那位沈姓公子哥便如愿以偿的同秦家二叔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觥筹交错间,那位沈氏故意提起陶舒晚有点面熟。 二叔以为这沈公子是个酒囊饭袋,看中了邺哥的娘子,不觉心中有些不屑。虽然他跟秦邺不合,但是若说句实话,这位沈公子多少长得有点歪瓜裂枣。 这沈公子见秦二叔不仅不上道儿而且还对他的话表现出了鄙夷,便知道这人是误会了什么,心中暗骂他榆木脑袋,面上却仍然引导。 “秦二老爷,不知您可见过曾经的镇南王?”沈公子假意问道。 秦二叔喝了一口酒,冷笑一声:“什么狗屁镇南王,如今不过是丧家之犬,朝廷围剿的反贼!” 他曾经可跟秦邺一同抓过陶子城,只是不小心让他跑了,想到这,秦二叔心里多少有些唏嘘。 待回过神来,他才对那沈公子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公子一脸神秘:“难道秦二老爷就没有发现,你们邺哥的娘子,多少跟那镇南王有些像吗?这要不是邺哥媳妇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我还真就怀疑了呢!” 那沈公子说完便又假意一脸随意道:“开个玩笑,别当真,来来来,继续喝酒!” 秦二叔懵懵懂懂的喝了一杯酒,脑子里却全是那沈公子的话。 陶子城…… 陶舒晚! 秦二叔瞬间如同被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怪不得之前它觉得这陶舒晚有点眼熟。他如今脑中轮番转换陶子城与陶舒晚的脸,最后终于对在了一起。 之前他与秦邺一同攻打陶子城的寨子的时候,他就远远儿的见过他身后的女儿,旁边还跟了两个丫头。 如今细细想来,陶舒晚不就是他之前见过的,陶子城的女儿吗! 知道这一事实,秦二叔哪里还喝的下酒,急匆匆的付了酒钱便蒙头往回走。根本不顾身后的酒友各种呼唤。 沈公子知道此事已经办成,也不再挽留他,默默的喝了一杯酒,冷冷的笑了一声,随后也跟着离开。 这秦二叔虽然十分痛恨秦邺,可这背地里藏着反贼之女的罪名,一但被陛下知道,他们整个秦府都要跟着玩完。 想到着儿,秦二叔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身上却如同坠入冰窖。 二叔回到府中,便闷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这么大的事儿,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令他心急如焚! “这个秦邺,竟然为了眼前的美色,把秦家往火坑里推!这可怎么办!” 二叔冥思苦想,绞尽脑汁,打开门,决定去老太太屋里将这件事情说清楚,然后让老太太惩治陶舒晚,并将她赶出秦府,这样便可以保住秦府不受牵连。 可走到一半,他又后悔了。这件事情,他们二房根本不知情。若是用这件事情来彻底扳倒秦邺一家,那么二房便会变成秦府的主人,那家产自然会全部归他们二房所有! 这种想法一但出现,就会如同星星之火,燎原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二叔打定主意,又默默的回了房。 这件事情若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第一他人微言轻,就算跟皇帝说了这个事情,皇帝也不一定会信。 所以他必须要找几个有权有势,能在此件事情上锦上添花之人。这样便可万无一失。 第二日,秦二叔又上门拜访昨夜里的那位沈公子,将自己的来意与他提了。 因为他肯定不信昨天沈公子那几句只是无心之失,自然是有意向他提点。那就说明,这个沈公子目前来说,跟他是统一战线上的的人,就凭这个,他相信,接下来的事情他也会有更好的办法。 沈公子见秦二叔丝毫都不避讳,自然也无戏可演,只说自己与他一眼,都是讨厌陶舒晚的人,但他根本斗不过,所以想到了秦二叔。 秦二叔自然不疑有他,只说这件他可以办,但是还需要一个人相助。 沈公子略微一思索,附耳在秦二叔旁边道:“平西王府的安阳郡主是深恶痛绝陶舒晚的人,不如就请她帮忙,自然事半功倍!” 秦二叔一听自然欣喜若狂,但又为难道:“此法的确不错,但我与安阳郡主并不相熟……” 他还没有说完,沈公子便打断道:“这有何难,在下与安阳郡主乃是表亲,不如由在下引荐一番?” 秦二叔一听喜从心来,连忙谢道:“如此便先谢过沈公子了!” 沈公子推拒一番,二人又热络的说了一些话,秦二叔便觉此人与自己脾性相投,若是此时能成,秦府为他掌管,自然多亏了这位仁兄,便越来越觉得与沈公子如同知己。 如此,沈公子便叫秦二叔回家等候消息,他自会想办法将安阳郡主给约出来同他见面。 秦二叔在家等候的这几天,心情简直如同抓心挠肝一般,晚上睡觉时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二婶察觉出二叔的反常,几次询问二叔都闭口不谈,只说快要变天了,让她多多自保才是大事。 过了三日,沈公子终于联系了他,说将人约在了午时一刻,七宝楼的雅间之中。 秦二叔内心激动,自然等不到那个时候,早早的便在雅间里等着。 可安阳郡主此人娇纵,自然不会准时出现在七宝楼。秦二叔等的花儿都要谢了才看到安阳郡主露面。 “见过郡主!”秦二叔给安阳郡主行了一礼,面上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嗯……” 安阳郡主懒懒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被丫头扶着坐在了软凳上。 “听旁人说,你有事同我讲?”安阳郡主伸出手,摆弄着最近刚染的指甲,淡淡道。 第115章 搭伙 “回郡主,是!” 秦二叔倒也不恼安阳郡主的做法,毕竟这些事情与他如今的大事相比,几乎可以省略。 安阳郡主此前与秦二叔并未深交,只是之前常往秦府去的时候,偶尔遇见。既然没什么交情,她自然对秦二叔有所疑惑。 “听闻郡主不久前曾被邺哥儿的夫人上面辱过……”秦二叔面上有所试探的询问。 安阳郡主听到此话,微微皱了皱眉头,仿佛被人踏了雷池一般。 秦二叔见安阳郡主瞬间变了脸色,便又急忙开口道:“这个陶舒晚,简直是目无法纪,既然敢对郡主您无礼,真该好好教训一下才是!” 安阳郡主这几天本就憋屈,见有人捧她,哄她,心中自然流露出一些傲气来,娇声道:“你今日叫本郡主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 秦二叔知道拐弯抹角不如直奔主题,便也就不再瞒着,低声道:“这陶舒晚目中无人,一点也不安分守己,别说郡主对她有意见,就连在下也曾被她欺辱过,邺哥有此等夫人,实在是我们将军府中之不幸!” 这话说到安阳郡主心坎上了,俗话说,你若是同我共同讨厌一个人,那我们就有可能成为朋友! 秦二叔说完又悄悄看了安阳郡主一眼,见她面上稍微带着一点赞同与满意,便又循序渐进道:“如今邺哥年轻气盛,不懂得珍惜眼前人,依小的看,这陶舒晚不论家室还是样貌,有哪一点能比得上郡主您呢!” 安阳郡主被哄得心中十分满足,脸上带着淡淡的隐藏不了的笑意。过了一会儿,安阳郡主冷静下来,面上略带伤感道:“就算那陶舒晚再如何不济,现下也已经是邺哥哥的正妻……” 秦二叔冷冷一笑,坐到安阳郡主身侧,面带认真道:“若是那陶舒晚被灭,郡主不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取而代之?” 秦二叔说完,手放在脖颈之上,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雅间中一时安静下来,安阳郡主身边的小丫鬟适时的低下头,假装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模样。 安阳郡主内心掺杂着震惊,又似乎是猜想到了什么,竟还有一些紧张。她紧了紧手中握着的茶盏,而后道:“秦二爷这是什么意思?” 秦二叔并没有把自己的老底都给透露出来,毕竟兹事体大,不管把事情透露给谁,他们都可能会抢先做一些什么,若是这样,他所谋划的一切,就都成了泡影! “若在下同郡主说,我这里有一办法,能帮郡主除掉陶舒晚这颗碍眼的肉中钉,眼中刺,安阳郡主可会相信?” 安阳郡主确实流露出一丝丝怀疑。 秦二叔为了打消她的顾虑,便又继续给她画饼:“在下做的这件事情,如同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是十分危险的事情,但若是此事能成,陶舒晚定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怎么能让本郡主信你!”安阳郡主自然心动,只要是有人说能治得了陶舒晚,她定然会欣然接受! “在下会以身家性命相博!”秦二叔一脸信誓旦旦。 安阳郡主心中有所动摇,眼中神采也带着些跃跃欲试的光芒。 “既然秦二爷把本郡主叫到这里来,自然不是只为了说这一点事情的罢。” 她压抑着心中的激动神情,深深呼了一口气,而后方道:“是想让本郡主帮你做什么?” 秦二叔见安阳郡主问了这个问题,便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大半,语气中带了丝藏不住的激动:“郡主聪慧无双,真是什么事情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安阳郡主挑了挑眉,面上很是受用。 “在下只是想让安阳郡主用平西王府的势力在陛下面前为在下多多美言一番……” 安阳郡主听后,略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索这事情的可行度。 秦二叔见她安阳郡主犹豫不决,急忙又抛出另一段橄榄枝:“若此事成,陶舒晚消失不见,那邺哥身边正妻的位置便又空了出来,在下自然有办法让安阳郡主名正言顺的成为邺哥的妻子……” 此话一出,安阳郡主果然心动不已,成为邺哥哥的妻子,是她很久之前就梦寐以求的事情,如今有此机会,她怎能不一试! “此话……当真?!”安阳郡主一字一句,缓缓问道。 不过短短四字,秦二叔已经看到安阳郡主眼中那不可磨灭的情绪。 亲二叔心中暗暗激动发笑,秦邺是安阳郡主的心结!此事成了! “郡主放心!在下万死不辞!”秦二叔一脸严肃认真。 这件事情不过是为了他自己心中的打算,而安阳郡主这里,他就当做一个顺水人情。搞好了安阳的关系,说不定日后平西王府对他还会大有益处呢! “既如此,本郡主便信你一回!”安阳郡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眸中尽是对秦二叔的信任。 虽说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但这件事情的条件太过诱人,她没有办法不动心。 想到秦邺,安阳郡主眼中满是不甘,心中也充斥着满溢的占有欲。 安阳郡主与秦二叔达成交易之后,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秦二叔便匆匆离开。 这件事情自然越早处理越好,免得夜长梦多,他需要尽快搜集安阳郡主与陶子城是父子关系的证据。 秦二叔走后,安阳郡主倒也没那么急着回去,方才秦二叔各种甜言蜜语太高她,她一时冲动,并没有细细思考这件事情。 如今房间里只剩她跟侍婢两人,她自然有时间仔细回味。 侍婢见安阳郡主面上带着纠结的神色,贴心的走上前去给她倒了一杯茶醒神。 安阳郡主的思绪被打断,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开口对着自己的贴身侍婢小蝶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小蝶添茶的手一颤,随后乖巧道:“此事奴婢不敢断言……” 安阳郡主略有不耐:“说!” 小蝶屈膝,急忙道:“此事确实有些可疑,但秦府二房与大房不睦已久,此事早有耳闻,这秦二爷想以此在背地里使绊子也在常理之中……” 第116章 拉大皇子下水 安阳郡主点了点头,似乎很是认同她的话,又瞥了小蝶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小蝶思索一番,然后又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郡主与秦二爷所谋之事,倒是可行,但郡主所承担的风险也更大一些,不如……” 小蝶并没有完全将自己的想法透露,很多时候,做奴才的,只要从旁提点便好,太过聪颖,只会让主子更为厌弃! 安阳郡主顺着小蝶的话,应答道:“你是说,让本郡主再找个人来共同承担?” 小蝶点了点头,道:“大皇子如今对秦家也是厌烦至极,安阳郡主不如将这件事他同大皇子商量一番,秦家若是倒台,对于大皇子岂不得益?” 安阳点了点头,越发觉得小蝶说的这话有道理。这件事情,只要她们配合的好,陶舒晚必然会消失,而她可以得到秦邺,三皇子也会少了秦大房这一条臂膀…… “事不宜迟,快去找人请大皇子来!”安阳郡主眸中一闪而过的激动神情,随后敛眸尽数隐藏。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大皇子便垂头丧气的来了。 他这刚被父皇骂完,又被母后嫌弃,心中郁结。气的躲在府里整日不出门,别提有多窝火了。 这边安阳派人来请,他原本是不想出去,可念在两家是表亲,他只好收拾好心情去见安阳。 萧恒钧可知道他这位表妹的脾性,娇纵的很,若是因为他没去,便进宫去跟皇后娘娘告状,他可吃不消。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表妹有事找我?” 萧恒钧到了雅间,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安阳郡主倒也不甚在意,因为她知道,过一会儿这大皇子自然会对她有所改观。 如此想着,安阳郡主走上前去,给大皇子倒了一杯茶,随后轻飘飘开口:“听说表哥前几日被陛下训斥了一番……”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恒钧在心中冷冷的翻了个白眼,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表妹叫本皇子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他有一种下一秒就想抬起屁股离开这儿的情绪,但被他压制了下去! 安阳郡主知道揭了他的伤疤惹了他不快,但下一瞬便又道:“若是表妹说,我这里有个法子,能让秦府失了皇帝的恩宠,表哥还想走吗?” 听到这话,大皇子瞬间抬起了头,这件事,他府上的幕僚们整日给他想办法,都没有解决了他心头这件事情,他安阳能有什么办法。 “表妹何不直接说出来……”大皇子直了直腰板,似乎在等安阳郡主的下文。 安阳郡主便将秦二叔手里有陶舒晚的把柄一事给简单透露了一些。见大皇子面上有所怀疑,她便又道:“秦府大房与二房素来不合,秦家二爷如今想借此扳倒秦邺也算合理,若是大皇子能从中相助,那大房这边一倒,三皇子势必会失去秦邺这一助力,到时,表哥想要的东西,岂不手到擒来?” 大皇子一听,心中自然动摇不已,如今父皇喜爱三皇子,胜过于他,这朝中势力错综复杂,若是大臣们见他不受皇帝喜爱,自然也不会去扶持他。 只有他站的比三皇子还要足够高,皇帝才会对他令眼想看 更何况前几日因为寿宴的事情,要不是秦邺在背地里动作,他又怎会让父皇训斥! 想到这儿,大皇子心中便升起一股无名火:“表妹为何会找本皇子说这些,想必……表妹心中也是有所打算的罢!” 萧恒钧横了安阳郡主一眼,挑破双方仅剩的一张窗户纸。 安阳郡主勾着笑,只道:“这件事对你我都有益处,表哥想要让三皇子的势力崩塌,而表妹想要的不过是邺哥哥一人而已,你我各取所需,如何?” “既然如,本皇子便同你们一起,如何?”大皇子眼中带着冷笑,似乎已经投过事物,看到秦邺跪着匍匐在他脚下的模样。 安阳郡主见事情成了,心中暗自偷笑,但面上却露出一丝为难来:“只是此事只是表妹心中想着表哥,所以才特地告知,只是不知道这秦二爷是否想让表哥一同入伙呀!” 大皇子生怕这么一件好事打了水漂,急忙对着安阳郡主道:“好表妹,只要你能为表哥跟秦二爷牵上线,你想要什么,表哥都应你!” 安阳郡主双眼灵动,缓缓眨了眨道:“若事成,本郡主想要一匹云锦做衣裳,表哥可允?” 这云锦用料繁复,且都是手工一点点织出来的,穿在身上轻薄透气,如同软绵绵的一朵云。 因为惜珍,所以一年也产不了多少,除了大半给了宫里,剩下的那一点点,价钱极其高,加上各位达官贵人的女眷们都抢着预定,这便有钱也不一定能买的到。 大皇子稍微有点肉疼,但是为了自己的宏图霸业,他咬着牙点头应允。 安阳郡主得了便宜,自然乖乖的给二人牵线,给双方都递了信件,约在了明日同一时间相见。 这秦二叔原本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多少有点力不从心,这几年秦府的势力多半是秦邺培养的,他想自己调查点东西还是有所困难的。 如今安阳郡主捎信里,说大皇子对于此事十分感兴趣,他一想到有大皇子这么个助力,自然觉得事半功倍。 过了一夜,三人碰了面,秦二叔一见大皇子急忙谄媚着说了一箩筐的好话,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大皇子也不拐弯抹角,只是问道:“此事有几成把握?” 秦二叔心中沾沾自喜,这件事情,他觉得有十分的把握,但是为了显得靠谱,便只回道:“有了大皇子,这事自然会顺顺利利的。” 三人坐在一起,将如今的形式拆开了,分析一番,话到最后,几人皆是面露喜色。 这件事既然要做,肯定是要瞒着秦府的老太太与秦邺,若是被他发现苗头,此事自然就很难完成。 三人便想着由秦二叔想法子支开秦老太太,趁着秦邺不在府中的时候动手。 第117章 伺机而动 此事必然要来一个神不知鬼不觉,并且要稳准狠,让秦邺等人都还来不及反应,直接将陶舒晚给绑了去,然后便会由秦二叔带着陶舒晚马不停蹄的进宫面圣,将罪名一一数落出来。 到时候就算老太太与秦邺知道消息赶回来,陶舒晚怕是早就已经被定下罪,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三人又讨论了一下细节,觉得没什么太大的纰漏后便决定在三日以后动手。若是秦二叔没有记错的话,老太太曾随口说过,三日以后想要去庙里上香,而秦邺则有要事在身。 他只需要到时候拦住陶舒晚,让她当天不出府去就可以。 只是紧紧凭他一己之力,恐怕很难抓住陶舒晚,她身边的两个丫头,善毒善武,若是被她逃脱,岂不功亏一篑…… 想到这儿,秦二略微皱了皱眉,将心底的顾虑讲出口:“若要绑了陶舒晚那贱人,最好调一队人手,在下如今手上并无人马,可能困不住她……” 大皇子一听,也心下踌躇道:“这人手本皇子倒是有,只是朝廷眼线众多,本皇子不好随意调配,若是被父皇知晓,恐生枝节……” 安阳郡主见二人脸上都带着忧虑,便轻咳一声,吸引二人的注意力道:“不就是人手么,我们平西王府里有的是,你们想要多少,说个数。” 二人这才想起还有安阳郡主这一后手,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眸中多少带着些惊喜,如此几人便将事情敲定,只消等候。 三日后,将军府如往常一般,表面平静而祥和,只是在人们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暗潮涌动。 陶舒晚中,秦邺这边一如往常,由陶舒晚伺候好后,吃了些清淡早餐,便要往京郊大营去。 秦邺抬头,看了看外面天气,有些阴云密布,恐有一场大雨。他略微皱了皱眉,心中觉得今日有些异样的情绪,但怎么也想不出。 陶舒晚怕他晚些回来,再下起雨来,叫如月给拿了一把伞带上,并叮嘱了他路上注意安全。 秦邺看着陶舒晚乖顺的眉眼,忍不住低下头唇边在她额上轻轻碰了碰,带着缱绻不舍的眸光。 如玉与如月大清早被喂了一口狗粮,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陶舒晚脸色一红,催促秦邺尽快出门,只是嘴角却不自觉上扬,带着些甜蜜的味道。 这边秦邺前脚刚出了门,后脚便又小厮将此事汇报给秦二爷。 秦二爷收起略带紧张的心思,点了点头,然后让小厮继续盯着陶舒晚的一举一动。 这边秦邺已经出门,那便只剩下老太太还没有出发。秦二爷派人打听了一下,原是今日天气不甚好,原本老太太想着去进香的心被打消的烟消云散。 这可愁坏了秦二爷,这老太太不出门去,他便不能放下心来,大展拳脚。更何况平西王府的人手如今正隐藏在将军府的不远处,只等他一声令下,冲进来将陶舒晚一举拿下。 正焦急的来回踱步间,二婶从旁处经过,正与身旁的丫头们讨论七宝阁请了一班唱戏的,嗓音那叫一个绝。 秦二叔计从心来,急忙叫住二婶,唤她过来:“方才你说七宝楼今日有唱戏的?” 二婶面上带了一丝不解,然后回道:“对啊,二爷也想去捧场?不如同妾身一起去……” 二叔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她,随后一脸神秘道:“你今日带着老太太出门逛一逛,别总闷在府里。” 二婶心下有些奇怪,平时啥都不往心里搁的人,如今怎么管起这些琐碎的小事来了,便走上前去,伸出手摸了摸秦二爷的额头,喃喃自语道:“不烧啊,你今日这是抽的什么风……” 秦二爷气的差点晕过去,他总不能将自己的计划说给这女人听罢,就她这情绪写在脸上的人,不得早就给他漏了个干净! 他转了转眼睛,搂着二婶,轻声哄着:“你不是说看中了一支簪子吗,只要你今日带老太太出去散散心,爷便给你买了!” 二婶一听,眼睛瞬间亮了亮,面上带着些喜笑颜开:“当真?你要是骗我,老娘让你睡书房!” 二叔急忙点头,然后催促她快点去做准备,然后去说服老太太。 二婶这三寸不烂之舌也不是闹着玩的,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虽然今日天色不好,可二人还是兴高采烈的准备出府去。 临走前,二婶给秦二叔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要说话算话。 二叔笑的十分灿烂,如今这府里便只剩下他跟陶舒晚,胜败在此一举,若是成功了,别说那簪子可以买,就是那卖簪子的店铺若是喜欢都可以包下来! 秦二叔按捺不住,将怀中的信号烟花给释放了出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之后,天上炸起一朵灿烂的烟花。 隐藏在不远处的手下急匆匆的出现在秦府门前,悄无声息的溜进秦府。 如今府里的主子都不在,有些偷懒的丫头们已经躲着去休息了,府里静悄悄的,只剩陶然轩还有一些欢声笑语。 陶舒晚彼时正在与如月跟如玉闹着玩,方才那一阵响声,她多少捕捉到了一点,但三人都没有把它当回事。 等到如玉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平西王府的人早就围住了陶然轩,开始了最后的抓捕。 “夫人,有点不对劲!”如玉收回笑容,多年习武练就了她对周围环境的警惕。 陶舒晚倒没有发现什么,她环顾四周,陶然轩依旧是陶然轩,没有任何不同:“想事今日天气的原因,你将雷声听成了旁的!” 如月也跟着附和,今日这风雨欲来的天气,果然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正当三人放松警惕的时候,早已隐藏多时的平西王府的人冲进来,动作利落,训练有素,将陶舒晚与如月如玉给团团围住。 如月与如玉迅速起身,将陶舒晚夹在两人中间保护着,她们心中有些恐慌,不知道这群人究竟想干什么,又是谁的人。 第118章 面圣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陶舒晚面上佯装镇定,对着这些手持胸器的人冷冷道。只可惜这些人只是奉命行事,并不会对陶舒晚多说一句。 正当她准备与这些人动手的时候,秦二叔自不远处而来,面上带着探究的神色:“方才说的那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罢!” 陶舒晚一见来人,心下疑惑更甚,她最近是做了什么事情,被二房抓住把柄了吗,为何二叔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二叔这是说的什么话,倒让本夫人糊涂了……”陶舒晚淡淡开口,但眼神却没从二叔身上离开,她正在寻找秦二叔身上任何细微的蛛丝马迹,想从中找出答案。 秦二叔看向陶舒晚的眼神带着些许的不屑,但更多的则是得手之后的骄傲与自满:“没关系,待会儿到了御前,你再自辩也不迟,大爷我可没工夫跟你墨迹。” 说完二叔便对着众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赶紧动手将人绑起来。 如玉与如月二人将陶舒晚护得死死的,警惕的盯着对面那些人。 “夫人!怎么办!” 如玉面上显出一丝担忧,这么多人,她没有把握能让陶舒晚毫发无损的离开,但若可以拖延,等着秦将军回来事情便有转机。 陶舒晚的脑子中乱糟糟的,没有一点头绪,但从秦二叔的表情来看,他绝对是知道了什么…… 但是如今秦邺不再府中,老太太又出门去了,很明显,二叔是有备而来,既然这样,她们不可硬碰硬,否则如玉与如月便要吃苦头。 “别硬上,且看他打什么鬼主意,路上随机应变就好……”陶舒晚说完便与如月跟如玉放弃抵抗,静静地看着他们将麻绳困在她们身上,一路上带着她们往外走。 陶舒晚还以为她们会被带到什么荒郊野外的地方,却没想到,这路越走越熟悉,如月忍不住低声道:“夫人,这是去宫中的路,秦二爷到底想干什么?” 陶舒晚眯了眯眼睛,眸中思绪万千:“不好说,怕是有人同他说了什么,不然以他这点出息,怎么可能借到这么多人手,还只为了绑我……” 不多一会儿,秦二爷便递了帖子要求进宫,守门侍卫将帖子送进去,又一盏茶时间,便有人给放行。 陶舒晚还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绑着进皇宫之内,然后面见还是她当初十分硬气与他讨价还价的皇帝陛下…… 看着御书房的大殿之上,皇帝略带探究的眼神,陶舒晚觉得这事儿可能没那么简单。如今她最大的秘密,大到需要面见陛下的,便是她的身份。 若是她一路走来猜想的不错的话,二叔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开始迫不及待的出手了…… 果不其然,还不等皇帝开口,秦二叔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虔诚且尊敬的匍匐在地上,声音自地面传来:“陛下,小臣有一件大事回禀,万望陛下恕罪!” “哦?何事?”陛下探究的眼神从陶舒晚身上移开,随后瞥了一眼那秦家二爷一眼,语气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陛下,小臣近日调查发现,这陶舒晚根本就不是一小官之女,她是假冒的!”秦二爷义愤填膺,面上带着有点演过头的怒意! 高高在上的皇帝看热闹似的,将手拄着脸庞,挑了挑眉,示意秦二叔继续说下去。 秦二叔似乎是得了鼓励一般,又道:“小臣一发现她是假冒的,便派人去到处查证,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叛臣之女,陶子城的女儿!” 陶舒晚安静的看着秦二叔声泪俱下,内心不仅毫无波澜,甚至有点发困,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是瞒不了多久的,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被揭穿…… “小臣的大哥与侄儿竟然私自藏匿叛贼,其心叵测,令人寒毛直立!”秦二爷道。 皇帝微微皱眉,看向秦二爷:“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将人带来,将此事告诉朕呢!” 秦二爷自知自己的表现到了,连磕头跪拜的姿势都标准几分:“小臣知道此事的时候,的确内心惶恐,夜不能寐,但小臣一颗赤诚的忠君之心,怎能允许小臣府中出现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就算是会被连累,被骂大义灭亲,臣也会将这件事上报!”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听着秦二爷那一番振奋人心,热血沸腾的演讲,内心十分无语。 若不是他早就知道这件事,并且已经默许,或许他会听秦二爷的话,严厉处罚陶舒晚。但现在,他能表达的,就是让底下人都猜不透的,无限的沉默。 秦二爷趴在地上,在皇帝看不见的地方,眼里裸露出欲望,是对权利,金钱的欲望。 当然,还有强烈想让大房一家全部被处罚的欲望。 时间一点点流逝,皇帝仍然保持着方才那个姿势,手指一敲一敲,不知在思考什么。 陶舒晚也安静的站在原地,额前碎发落下,挡住她的双眸,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波动。 只有跪在地上的秦二爷觉得时间十分的漫长,他似乎能感受到高座之上,皇帝那探究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令他如坐针毡。 身上的衣袍早就被汗浸湿,贴在身上,令他有些难受,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敢挪动半分。 正在此时,太监来报,大皇子觐见。 秦二爷一听是大皇子,不觉幽幽舒了口气,原本惶恐不安的心情也放下了不少。 皇帝略微抬了抬手,太监便得知其意,让大皇子进去。 大皇子方一进殿,便看到这副安静的景象,他不自觉也屏息以待,悄声的行了礼。 转过头,朝跪在地上的秦二爷对视一眼,随后分开。 瞧见被绑在一旁的陶舒晚不觉装作露出一丝惊讶来:“这是怎么了?” “回大皇子,此女乃是叛贼陶子城之女,小臣特绑来交由陛下论断!”秦二爷适时的开口。 大皇子震惊不已,这事儿他可真的不知情,虽说这秦二爷与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却原来他竟还藏着掖着。 第119章 暴露身份 此时大皇子虽然生气秦二爷有所欺瞒,但兹事体大,如今捅到圣前,陶舒晚就算是想辩解,也是一朵小浪花,闹不成什么大的风浪。 想到这儿,大皇子心中释怀,并很快调整好了自己在此件事情所扮演的角色。 “什么!”大皇子先是故作惊讶,随后又义愤填膺道:“父皇!这陶舒晚在将军府住了这么多时日,如今才被发现,这可是严重的欺君罔上!” 秦二爷急忙磕头道:“回陛下,许是我侄儿秦邺一时被这女人所迷惑,万望陛下恕罪,饶恕秦家!” 坐在座位上的皇帝看着大皇子与秦二叔你一言我一语,吵吵嚷嚷的,惹得他头疼,遂脸色有些不愉。 而虽然是主角,却被扔在一旁不管不顾的陶舒晚却多少觉得有点恐慌。 若说二叔带着她到御前对质,她到没什么怕的。可如今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里面大皇子竟然还暗自插了一脚。 她与大皇子,孰轻孰重……它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依恒钧所说,此事应该怎么办?”坐在龙椅上,久不言语的皇帝终于启唇。 大皇子心下一喜,急忙道:“回父皇,依儿臣看,应当严厉处罚秦家包庇隐瞒陶舒晚身份之人……” 大皇子说完,又看了看在一旁有些紧张的秦二叔,遂又道:“但也应当赏罚分明,这秦二爷为表忠心,在知道此事的情况下,竟毅然决然将此女递交给父皇,为了不使其心寒,也应对其加以安抚才是!” 皇帝似有若无的勾了勾嘴角,而后看了一眼殿下几人:“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 此话听着是说给陶舒晚的,但是仔细理解,也知道是说给秦家人的。 跪在地上的秦二叔吓得心怦怦直跳,额间也出了一层层细密的汗:“回陛下,臣,臣……” 秦二叔知道,此时他根本无法辩解,若是直接问陛下要恩典,恐怕只会适得其反,但若是此刻无人说一些什么话,恐怕他们二房也得被连累。 他急忙给在一旁的大皇子递了个求救的眼神。 大皇子收到,而后又上前跪着走了两步,禀道:“父皇,秦二爷算是不知者无罪,且又在第一时间快刀斩乱麻,父皇应当赦免其罪,如若不然,叫京中百姓听了去,岂不心中有疑……” 疑什么?这高高在上的皇帝自然知道自己家的儿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说若是处罚了这举报的秦二叔就是昏君行为麽,这般话里话外的提醒他,竟让原本生气的皇帝给硬生生的气笑了。 正在此时,宫外有八百里加急信件送来,皇帝不再管眼前的闹剧,反而直接打开信件查阅。 看了信件的内容后,他面上神色复杂,抬起头来看了陶舒晚一眼,随后低头沉吟半刻。 “这件事,朕自有决断,恒钧若是没有什么事,就先退下罢!”皇帝面容淡淡,喜怒被隐藏的很好。 大皇子心有不甘,还想再说,却见一脸和蔼的皇帝突然冷下脸来:“你是不相信朕,是吗?”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令大皇子有了溺水般的窒息感,他吓得舌头都打结了:“儿,儿臣不敢,儿臣告退!” 说着大皇子便急匆匆的退了出去,就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逐一样。 大皇子一走,一旁的陶舒晚更为恐慌,这件事情牵扯众多,越多人掺和进来,对他爹陶子城越为不利。 若是皇帝因为大皇子,从而放弃陶子城这一颗棋子,那她们此时就真的成叛贼了…… “秦爱卿……”皇帝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秦二爷。 秦二爷听到声音急忙磕头回应,如今这殿中只剩他一个人,面对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多少还是有一点紧张与不安。 “此事,秦爱卿做的极好,但兹事体大,朕需亲自调查,秦爱卿不若先回等候,朕自会好好处理此事。” 秦二叔受到了皇帝的表扬,心中自然激动。心下已然以为皇帝已经认可了他,而距离秦邺的死期自然也越来越近。 想到这里,秦二叔不觉喜从心来,冷笑着瞥了一旁的陶舒晚一眼,随后又磕头道:“回陛下,这是小臣应当做的,臣之忠君之心,天地可鉴!” “好!有爱卿如此,朕心之甚慰!爱卿先退下罢!” 秦二叔得意洋洋,满心欢喜,觉得自己在皇帝心中已经占了重要地位,距离加官进爵已经不远了! 秦二叔退下后,如今偌大的御书房之中就真的只剩下陶舒晚与皇帝两个人。 她看着皇帝板着脸从龙椅上下来 然后缓步走到她身边,顿时觉得心下微凉,有一种自己这次真的有点要凉了的感觉…… “来人,带走!” 皇帝经过她身旁,身上明黄色的龙袍轻轻擦过她的肩膀,随后带着一阵似有若无的龙涎香,自她身旁略过。 宫婢们听到命令,带着被捆的五花大绑的陶舒晚,跟在背着手走在前的皇帝后头。 御前太监跟在皇帝身侧,轻声细语开口:“陛下,可否要用午膳?” 这太监不说,陶舒晚倒也不觉得饿,看了看已经走到头顶的烈阳,这才察觉出肚子里空空如也,正闹呢! 饥饿声音过于大,身旁的两位宫婢偷笑出声,陶舒晚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对着回过头的皇帝道:“陛下,这犯人也是有人权的……” 皇帝掀开眼皮瞅了她一眼,随后又转过身去,在陶舒晚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笑了一下,随后又掩饰性的咳了一声,道:“传膳!” 又走了几步,陶舒晚被带到另一精致又豪华的殿内,看里面的摆设,像是皇帝一人独居时的模样,偏殿的书桌上全是一摞又一摞的奏折与字画,她便猜是养心殿。 正想着,御膳房送来各种吃食,摆了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香气涌进陶舒晚的鼻子里,瞬间口中便分泌出了不少口水。 皇帝示意她坐下,陶舒晚看了看自己被绑着的手。 第120章 最后的晚餐 皇帝失笑,连忙将人解开。 被解开的陶舒晚瞬间觉得轻松多了,身上的血液也开始流通,她揉了揉发麻的胳膊,有些迫不及待的坐在凳子上。 但虽美食当前,她还是留有一丝理智,若是皇帝没有发话,她下一秒因为拿起筷子被拖出去斩了,那不就成为最近京中津津乐道的话题了。 皇帝见她犹犹豫豫不肯动筷,便笑道:“怎么?菜不和口味?” 陶舒晚急忙摇了摇头,拿起筷子,略带小心道:“我……可以吃?” 皇帝笑了,随后大方道:“自然,这就是给你备的!” 这话皇帝自觉说的没有什么错处,可陶舒晚却曲解成最后一顿断头饭 心下觉得凄凉,便更是自暴自弃起来。 心道,死前皇帝还能赏一顿宫中御膳,她可能也是第一个受此殊荣的人,何不享受当下呢! 如此,她倒也不拘束,毕竟再怎么着,她也是要凉的人,何必拘于小节! 也不顾面前还有皇帝,陶舒晚只顾自己吃自己的。一旁布菜的太监刚想上手,便被陶舒晚给挥手推下去:“不用不用,你们夹得那点东西还不如喂雀儿呢!” 太监有些为难,毕竟此为宫中规矩。抬起头看了皇帝一眼,见他点了点头默许,便就安静的退下。 陶舒晚吃的风卷残云,偶尔还抬起头瞥眼前的皇帝一眼,见他慈眉善目的看着自己,顿时身上更觉冷意,甚至觉得刀已经磨好在一旁备着就等它吃饱喝足了! 这般一打岔,陶舒晚便噎着了,急忙四处找水喝。 身旁宫婢眼尖,急忙倒了一杯茶,奉上。 陶舒晚将茶喝完,默默地又开始吃起来,只是放在口中嚼的极度缓慢,似乎在拖延自己存活的时间。 皇帝似是察觉出她的异样,心中暗笑一声,不自觉的便向她的父亲开始打探。 “你的父亲,陶子城,这些年可好?”皇帝十分平淡的开口。 但陶舒晚却觉得呼吸一顿,暗暗想着,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陛下想亲自从她口中套话…… 但为了不让皇帝察觉出她的顾虑,陶舒晚便假意听不懂道:“挺好的,能吃能睡,身体健康,精神倍儿棒!” 皇帝听罢冷冷笑了一声:“他这人,总是身无顾虑,走到哪里都不会被牵绊,这种人,最是冷情冷意!” 陶舒晚艰难的咽下去一口菜,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好嘛,这皇帝对他爹意见这么大,看来她真的是求救无门了…… 皇帝原本是想跟她套套近乎,却没想,发现陶舒晚的身子越发僵硬,他虽有皇子皇女,但还从未拉低皇帝的身份,转换到旁的身上,自然见了陶舒晚不知道应当说一些什么,只会努力的笑笑,让她多吃。 而这些在陶舒晚眼里,就扭曲成了一恶魔般的模样,这皇帝笑的越和蔼可亲,她便越瑟瑟发抖。 皇帝既为一国之主,自然能看出陶舒晚的情绪波动,他叹了口气,无奈使出自己最后的杀手锏:“其实说起来,朕曾与你父亲还是少年情谊……” 皇帝此话一出,陶舒晚愣了愣,心情也确实没有方才那么害怕,便轻声问道:“当真?可我从未听父亲讲过……” 皇帝点点头,一双精明苍老的眼眸中似乎正在透过陶舒晚回忆着什么,那时皇帝还是先帝一位不甚受宠的皇子,因为皇子众多,他又不受宠,便导致他的性子孤僻,没有什么朋友。 到了选伴读时,众位皇子都选了与自己脾性相投的好友,这其中,不乏各种利益牵扯,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这时,是陶子城抢先选了皇子,说愿意做他的伴读。两个人一个性子安静,一个性子跳脱,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陶子城没有一件事情是不会的。 一开始皇帝还对他颇有微词,但年少的两人,总是会因为一点点小小的事情就成为好朋友。 陶子城慢慢将皇帝的性子变得如同他一样开朗,两个人至此也在对方身上都学到了很多东西。 慢慢两人从年少,成长到少年,性子也从一开始的顽皮蜕变成了成熟稳重。不管在朝中,还是军营之中,二人都颇有建树。皇帝也慢慢一步步开始居于万人之上…… 陶舒晚粗略的听到皇帝说了一些他与陶子城的事情,心中顿时觉得自己还有些机会,或许应该搏一搏,凭借自家老头这层关系,或许皇帝会心软,不再砍了她的头。 想到这,陶舒晚灵机一动,也学着有些感叹的模样,叹了口气,淡淡开口道:“其实,这几年,我总会看见父亲半夜跑出去,独自一人坐在月光下喝酒,像是怀念什么人的模样……” 皇帝被她说的眸光微闪,似乎被戳中什么心事,憋了好久,才道:“我们年轻的时候,经常偷偷溜出去,带一坛子酒,在月色下对饮,没想到他还记得……” 说完皇帝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陶舒晚安静的端坐在她面前,大气儿都不敢出,心中一点底儿都没有,因为她并不知道,这步棋,她到底走对了没有…… 过了许久,皇帝似乎从回忆中醒来,便叫人将陶舒晚带下去休息。 陶舒晚微微呼了一口气,按这般模样来说,并不是将她压下去,而是带去休息,大概她如今还是死不了的。 而陶舒晚却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她这一句话,皇帝阴沉着脸,躺在养心殿内,辗转反侧一夜…… 这边陶舒晚跟着宫婢们退出养心殿,再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陶舒晚觉得生命简直诚可贵! 这一顿折腾,她才发现,天色已然渐黑,听着皇帝方才的意思,并没有放她出宫的意思,她心下虽然担忧,但也知道自己如今失了自由,正是无计可施的时候,只能期待宫外的秦邺早点发现她不见了…… 澜芷殿内,陶舒晚被带进去,如玉与如月早就已经在里面等候已久,见陶舒晚无碍,两人都呼出一口气来。 第121章 要人 待宫婢太监们都退下,殿里只剩她们三人,如月才皱着眉,轻声道:“小姐,现在应该怎么办……” 因为她们的身份已经暴露,如月便也不再伪装,直接不称呼那将军夫人的身份,叫回原本的称呼。 陶舒晚心下有些失落 但也努力的表现出平静的模样,只道:“现在看来,陛下并不想杀我们,既然如此,便走一步看一步。” 如月跟如玉点了点头,开始服侍陶舒晚休息。几人各怀心事,都在这皇宫的夜中,未眠。 镇国将军府中,秦邺回到府中,见陶然轩的院子中没有一点灯光便觉得心下不安。 秦邺随意抓了个下人来问道:“怎么回事,夫人呢?” 下人战战兢兢,将夫人白日里被二房绑了去的事情说了说。因着下人知道的事情少之又少,秦邺便急忙叫了暗卫前去调查。 一炷香的时间,暗卫便带着消息来报:“白日里,秦二爷带了一帮人,将夫人同两位侍女一同绑了,带进宫中,交给陛下了。” 秦邺本来听说是二房绑的多少还有些担忧,但一听说交给皇帝,脸上又多少放心一点。 但心下又不禁想,什么事情能让二房兴师动众的将晚晚绑去宫中,想来想去,便也只有晚晚这层身份,对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算是一块加官进爵的垫脚石。 没了陶舒晚的院中,少了许多的生气,亭中的贵妃椅正安静的落在那里,石桌上应该有陶舒晚主仆三人嬉闹的场景,如今冷冷清清,安静的只有草虫中的虫鸣声。 想到这里,秦邺越发烦躁,虽说皇帝原本便知道陶舒晚的身份,可这么晚了,没有放人不说,竟也未派人来说一句。 如今已至半夜,外臣不可在此时夜叩宫门,但秦邺就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突然他曾经想起,皇帝曾赐给陶舒晚的一块九龙玉佩,有了此物便可无人敢阻挡,轻松的进宫去。 秦邺想到这个,急忙翻箱倒柜的去寻,果然不出所料,在床底将此令牌找到。 这块对于旁人来说是无价之宝的东西,在陶舒晚眼里,不过是一块破石头。 秦邺有些无奈的笑出声,他似乎能想象出陶舒晚随意的神情,肆意洒脱的,像是过手而走的风,令人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秦邺多少有点慌了,他好不容易诓骗到手的媳妇儿,若是皇帝再说些什么,自己这媳妇儿再跑了,他去哪儿抓人去! 思绪说来就来,秦邺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令人备马去了宫中。 许是他是第一个敢夜叩宫门的人,守门的侍卫们在朦胧的困意中醒来,急忙将宫门打开。一见是秦将军,吓得困意全无,忙行礼道:“秦将军,这已经过了进宫的时辰,擅闯宫门是犯法的!” 秦邺并不跟他多言,将手中的令牌给侍卫看了一眼。 侍卫一见是九龙令,吓得急忙跪下行礼,随后放秦邺进宫去。 养心殿外,太监远远的见秦邺一身风霜夜露匆忙而来,心下便已经了然,急忙去跟皇帝禀报:“陛下,秦将军来了……” 皇帝闻言,从龙床之上爬起来,脸上略带震惊:“他来作甚么?!” 一个两个的,皆不让他省心!皇帝叹气的功夫,秦邺已经到了养心殿外:“陛下,臣,秦邺有事求见!” 皇帝无奈,只能将人给放进来。 养心殿内,皇帝身披外袍,一脸无奈的瞪着秦邺:“你来干什么?!” 秦邺面色不改,淡淡道:“接我娘子回家。” 皇帝气从心来,这是他碰见第一个敢当面跟他要人的。 “你的娘子,跟朕要什么!”皇帝越见他这样,越起了心思跟他刚上。这大晚上的,本来他就辗转反侧,被人打扰了思绪,皇帝心中也带着些不满。 “陛下,就让臣带晚晚回去……”秦邺方才强硬的态度最终没能继续下去,毕竟眼前的人是他的君,而他是臣…… 皇帝摆了摆手,不再与秦邺多言,面上也带了些疲色:“此事你应当最懂,为何还要多言,赶紧出宫去,不然明日朝中又该有人向朕弹劾你了!” 秦邺还想再说,却见皇帝已经面色不愉,他不好再言,只能带着落寞出宫去。 回到府中前一刻,便已经有人向二房一家悄悄回禀了秦邺进宫去寻陶舒晚却被皇帝赶出来的事情,二叔心中得意,便知道陶舒晚是叛贼之女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肯定是要惩治的,他们二房只等着准备好接替大房便好。 正说着,秦邺一脸阴沉的进了府,秦盛见此,知道他们二房即将要走运,便非要跑去找秦邺的不痛快。 “哟,兄长这是从哪里回来?可带回嫂嫂了?”秦盛说完,还不等秦邺说话,便见秦盛冷哼一声,又道:“弟弟倒是忘了,不应该叫嫂嫂,不过叛贼之女,也想攀附秦家,兄长被女色所误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连累秦家,什么将军,不过如此!” 秦邺心中本就有气,又听见秦盛这般阴阳怪气,他又怎能忍得下这口气,只见他眉间微挑,一瞬之间,只听一声惨叫,秦盛踢着被飞出去老远,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秦盛自小锦衣玉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虽未为男子,却没有多少力气,被秦邺这一脚踢得好一会儿都爬不起来,只能蜷缩在地上直哼哼。 秦邺见他这般没有出息的模样,更觉厌烦,走到钱去,根本不拿正眼瞧他:“若你嫌命长,我倒可以成全你!” 此时,闻讯赶来的二叔与二婶急忙将自家儿子护在身后,二婶心疼的将自家儿子扶起来,见他身上衣服都被蹭破,身上也有了些伤口,不觉急得直掐二叔,让他给主持公道。 二叔如今觉得秦邺即将大祸临头,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挺直腰板,怒斥道:“秦邺,你怎能对盛儿下此狠手,他可是你兄弟!” 秦邺冷笑,见了二叔,面上狠厉之色更盛。 第122章 十公主 “你们是不是拿本将军当傻子,今日之事,还以为本将军一无所知?” 秦二叔有些心虚,眼神乱瞟,随后又道:“二叔这也是为了秦家好,私自藏匿叛贼本就是滔天的大罪,你想死,可别拉着我们这些人!” 秦邺不想再与他们多言,他害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将他们的脖子给拧下来:“若是此次,晚晚不能平安的回来,你们也别想活着!”他说完便转身离开。 二叔一家虽然多少有一点畏惧,但当秦邺离开后,他们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在他们眼中,秦邺现在就如同是纸老虎,又能束缚他们多久呢! 而这边陶舒晚却没有感受到危机感,虽然她如今住在宫中,但依着那天饭见的谈话来说,皇帝并不想难为她。 不仅如此,陶舒晚的衣食住行都被人妥善伺候好,而且去哪儿都不受限制,除了去哪都有宫婢跟着她外,其他便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 这天午后,陶舒晚带着如月跟如玉正随处赏景。这宫中的景色与外面不同,这一草一木,都是由专门的人打理,且种的奇珍异草,都是外面看不到的。 陶舒晚觉得新奇,每日吃罢,便带着如玉跟如月涨涨见识。 这日陶舒晚正带着如月跟如玉消食回来,突然听见殿内有些声音,他们回到住处,发现桌上的糕点少了几块,地上还有一些残留的糕点碎屑。 如玉有些不解:“这宫中难不成也有老鼠?” 陶舒晚笑了笑,顺着碎屑四处寻找,见铺着精致桌布的桌子下面露着一只屁股,瑟缩着,还光着脚丫子。 如玉瞧见了,笑道:“原来还真有老鼠啊,还是一只小老鼠!”说着便走到桌子旁边弯腰将藏在桌子下的小孩儿给提溜了起来。 那小孩子吓得急忙挣扎着,嘴里却满是糕点。 陶舒晚见她一副难受的模样,急忙从如玉手中将孩子给抱到自己怀里:“如玉,不能那样对待小孩子,她口里还有东西,别噎着!” 那是个约摸四五岁的小女孩,有着长长乌黑的发,清澈透亮的双眸,但是小脸脏脏的,虽然被人抓住,但仍旧在嚼着口中的糕点,像是饿的狠了。 陶舒晚见此急忙让如月给倒了一杯温水,让小女孩给喝下去。 小女孩似乎真的是吓得噎着了,抱着水咕嘟咕嘟的喝了好几口。 陶舒晚心生怜爱,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慢一点,别呛着……” 女孩似乎很久没有感受到这般温柔的话,也不喝水了,瞪大眼睛直直得看着陶舒晚,如黑水晶一般的眸中瞬间蓄满眼泪,随后扑进陶舒晚的怀中,委屈的哭出来。 如玉跟如月见此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倒是陶舒晚一脸淡定,轻轻的抚摸着小女孩的头顶,似乎在等她发泄完。 “去查查,她是宫里的哪位公主。”陶舒晚面色淡淡,对着如玉道。 如玉面上疑惑,开口问道:“夫人怎么知道是公主?” 如月敲了敲她的头,接过话茬:“笨啊!若不是公主,小孩子又怎么可能生活在宫中!” 如玉了然,急匆匆的出去打听去了。 如月用帕子沾了水,拧干一点后,递给陶舒晚。 陶舒晚等小女孩不再哭了用帕子给小女孩仔细擦了脸。然后又擦了没有穿鞋的小脚丫。 小女孩似乎很是喜欢她,赖在她怀里,不肯出来,随后还低声喊饿。 如月去御膳房要了一碗山药粥,陶舒晚抱着她喂了一大碗。不知是饿了多久,小女孩吃的很急,陶舒晚怕撑得她胃不舒服,约摸着差不多了,便让如月给收了,用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正在这个时候,如玉已经打听完回来了,依着年龄样貌,问了问宫中住的时间比较长的嬷嬷,她们只道是宫里的十公主,因着生母低贱,生下她又殁了,所以不甚受宠。 陶舒晚点了点头,递给十公主一只带着蝴蝶的簪子当玩具,轻声哄道:“你怎么会来这里呀?” 十公主似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撇撇嘴,像是要哭出来的模样:“我不喜欢……嬷嬷,她们……凶我,还不给我东西吃,我饿……”声音一颤一颤的,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 如玉见十公主这副可怜见的模样,有些不可置信道:“它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么可能会受到欺负呢……” 陶舒晚听着十公主断断续续的稚语,眸中有些冷意:“宫中自来如此,想是那些嬷嬷见她生母去世,便不将她放在眼里罢!” “她还是个孩子!怎么忍心这么对她!”如玉听了心中有气,恨不得现在就去将那几个人就地正法。 如月急忙拉住她:“这是宫里,不是外面,别给小姐惹麻烦!” 陶舒晚见如月跟如玉都对这十公主心生怜爱,便道:“此事自然要让她们付出代价,只是不能硬来。” 说着陶舒晚便将十公主抱在怀里,带着如玉跟如月朝着养心殿走。 正巧碰见皇帝身后正跟着一群宫婢太监,在御花园赏花,见陶舒晚不过一天,怀里便多了个孩子,有些震惊。 “参见皇上!”陶舒晚与如玉跟如月请安。 皇帝看着陶舒晚怀里的孩子,问道:“这是……” “这是陛下的十公主。”陶舒晚淡淡提醒。 怀里的小女孩还没有见过父皇几面,所以有些不安,使劲的躲在陶舒晚怀里,以想要一些安全感。 “皇上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碰见她的?”陶舒晚见皇帝面上淡淡,并没有那种父女情深的模样,便主动开口道。 皇帝看了一眼陶舒晚怀里的十公主,给了个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陶舒晚怕自己说出来皇上不信,便轻轻的哄着她道:“囡囡别怕,快跟你父皇说一说,叫你父皇去打那些欺负你的人!” 十公主面上带着惊恐,藏在陶舒晚的怀里怎么也不肯露出脸来。 陶舒晚知道她太小,有些怕生,便又温柔的哄着,还拍拍她的后背,给予她温暖。 第123章 大胆奴才 十公主受了陶舒晚的鼓励,嘤嘤的开始发出声音:“嬷嬷,打,好痛,还有冷,我饿……” 三四岁的小孩子,本该是能说很多话的时候,但许是没有正常人的教导,她说话晚些,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但也是断断续续的,好容易才说上来。 但就算断断续续这一句话,皇帝也听的脸色大变。他看着陶舒晚怀里瘦弱又可怜的十公主,一股盛怒自胸腔而起:“来人!去把伺候公主的嬷嬷给朕带过来!” 身旁的太监应声,急忙叫了几个人去找。 不过一会儿便有侍卫压着几位嬷嬷带到了皇帝眼前。 其中一位嬷嬷似是里面的掌事,一见旁边不远处被陶舒晚抱在怀里的十公主,心下沉吟一番,多少知道了些事情。 面上急忙装的焦急万分的模样,对着十公主殷切又担忧,焦急又慈爱道:“哎呦,我的十公主,你去哪儿了,叫老奴好找!可担心死老奴了!” 陶舒晚正抱着十公主同皇帝坐在凉亭中,听见这嬷嬷声响便抬起头来去瞧,却觉察出怀里的小团子似乎很是惧怕这位嬷嬷一般,瑟缩着身子,使劲儿往陶舒晚怀里钻,手脚还不安分的扒着她,生怕陶舒晚将她给了那嬷嬷去! 陶舒晚见状急忙安抚她,看这嬷嬷的眼神中也多了些探究。 “下贱奴才!皇上在这儿,还不先请安!”一旁的太监见此冷着脸,细着嗓子训斥道。 那老嬷嬷才急忙跪下,道:“给皇上请安,皇上恕罪,老奴就是看见十公主安然无恙,有些激动,您不知道,小孩子这个年纪,总是调皮爱乱跑,奴才每日都要找好几趟的!” 那老嬷嬷说完还捶了捶腰,一副尽心尽力照顾小公主的模样。 陶舒晚冷笑,道:“没想到嬷嬷这个年纪倒是伶牙俐齿。” 她这一说话,直接把身旁的那些嬷嬷引到了她的身上。本来那些嬷嬷以为她就是个临时伺候小公主的宫婢,但见她不仅在皇帝面前可以一同坐着,还随时随地可以插话教训她们这些奴才。 这些人瞧她虽然衣着淡雅,但仍然掩饰不了那未施粉黛的绝艳姿容,心中便暗暗将她归为讨皇帝喜爱的新人。 嬷嬷瞧着陶舒晚年纪不大,与皇帝的年龄差距却如同父女,心中更是瞧不起她,但碍于身份,她不得不对她尊敬,可语气中多少带了些不屑。 “这位……姑娘说的是什么话,老奴倒有些听不懂了。” 陶舒晚哪能听不出她语气中的异样,但为了十公主她并不屑与她争论这些,只是直奔主题:“嬷嬷说十公主爱乱跑,可为何她却喊饿,还说……你们这一群奴才欺负她呢?!” 那几位嬷嬷一听,吓得脸色苍白,急忙磕头,因为十公主怕这群嬷嬷,所以经常是紧闭嘴巴,不言不语,所以这些嬷嬷根本不知道十公主会简单的话术。 如今陶舒晚这么正面质问她们,她们心中有鬼,自然怕的很。 “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奴们日以继夜得细心照顾十公主,竟然被这般诬陷。这宫中谁不知道,十公主说话晚,如今还不会讲话呢!”那领头的嬷嬷脑子转的快,眸中带着一闪而过的得意,似乎在嘲笑陶舒晚找理由也不找些靠谱的。 陶舒晚被她这态度气的目光冷冽,已经有了想拧断她脖子的想法。 谁知道这时,十公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颤颤巍巍的举起小手指着那嬷嬷道:“嬷嬷坏!摸摸坏!好疼!” 说完十公主便忍不住内心的恐惧,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那群嬷嬷们一听吓得已经六神无主,跪在地上,额头磕在石子路上,瑟瑟发抖。 那领头嬷嬷却仍挣扎反驳:“我的十公主,您可不能瞎说啊,您这是想要了老奴的命啊!陛下公主一等是被那些有心的人给挑唆的啊!” “够了!她还是个小孩子!如何受人挑唆!”坐在一旁已经脸色铁青的皇帝一脸杀意的看着地上那一群奴才。 “她再不济,也是朕的十公主!你们这群狗奴才,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不将她放在眼里!这般欺辱她!” 天子盛怒,周围一众奴才全都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那群嬷嬷也高喊皇上恕罪。 可她们不知道,犯了这般罪孽,再如何高喊饶命,都只是让皇帝的怒意越来越重。 “将这群奴才拖出去打死,让六宫的奴才们都去看着,好让她们知道知道,这就是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下场!” 太监们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将眼前这些已经吓得几乎晕厥过去的奴才们拖下去,直到老远,众人还能听见她们的求饶声。 陶舒晚早就给十公主捂住了眼睛跟耳朵,这种场面,她还是个小孩子,陶舒晚怕她过于早熟,以后再给身心留下阴影可就麻烦了。 皇帝将这些人惩治以后,看了一眼正细心哄着十公主的陶舒晚,眼底浮现一丝慈爱,随后道:“十公主养在李婕妤名下,出了这种事情,她也有逃脱不了的责任,便就先收回她的抚养权,看这孩子挺喜欢你的,就先同你住几天罢。” 陶舒晚倒也没有什么异议,这孩子之前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如今看见人总是一副害怕瑟缩的模样,还需要慢慢引导才是,宫里的嬷嬷们自然不会尽心尽力,她到可以帮一把。 陶舒晚捏了捏十公主的肉嘟嘟的面颊,笑道:“囡囡,想跟我一块住吗?” 十公主略带懵懂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随后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小手抓着陶舒晚的衣襟怎么也不肯放手。 披香殿中,曾路过看到事情经过的宫婢将御花园中的事情一一与李婕妤讲了。 李婕妤听后在自己殿中发了好大的脾气。 原本她向皇上要来十公主,本就是用她巩固自己的地位,更想着有了这个孩子,她就可以由理由经常请皇上来她宫里坐坐。 第124章 养母李婕妤 可皇上总是日理万机,这多了个孩子跟少一个孩子,还是跟从前没什么区别。 渐渐地,李婕妤对十公主也不怎么上心了,甚至厌烦有这么个拖油瓶,更何况不是自己亲生的,私下里动辄打骂,甚至还允许那些奴才欺负她。 但是如今这突然间皇帝收回了她抚养十公主的权利,而且还处置了那些嬷嬷,她更觉得有气。 而且这李婕妤还听宫婢说皇帝身边有个姿容绝艳的陶舒晚,并且准许十公主先跟着她在一起。还以为是前朝某位大臣又新送进宫里的女人。 心下更觉嫉妒气氛,心里将陶舒晚全身上下问候了一遍,让人赶紧去查陶舒晚的身份。 这边宫婢去给她打听陶舒晚的身份,另一边,李婕妤早就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带人杀到了陶舒晚的澜芷殿。 身边宫婢怕她惹了陛下不快,便耐着性子阻止道:“娘娘,切不可如此轻举妄动,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又该训斥您了!” 李婕妤听了这话,心下不快,上来便给了那宫婢一耳光,斥道:“她不过是刚进宫,皇上还没册封呢,便这么光明正大的跟在皇上跟前转悠,本小主倒要去瞧瞧她用的什么狐媚子功夫!” 正这时,打听了陶舒晚身份的宫婢急急忙忙跑回来,喘着气道:“娘娘,不是小主!” 李婕妤美目一瞪:“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皇上还要跨级封她个贵人,美人麽?!” 那宫婢摇头道:“听说住在澜芷殿的那位,是镇国将军秦邺的夫人,但是听说是叛贼陶子城之女,如今被送进宫中原本是由皇上定夺其罪呢!” 李婕妤一听,心中更是不服气,不过是罪臣之女,怎的在宫中还能大摇大摆的走动,如今皇上把十公主都给了她抚养,日后还不得踩她头上去! “走!去澜芷殿!”李婕妤不顾众位宫婢阻拦,气势汹汹的去了陶舒晚住处。 这边皇上把十公主暂时交给里她,陶舒晚同如月一起,正在给她扎好看的揪揪,如玉则手里拿了只布老虎,装作吓人的模样 逗得她咯咯直笑。 忽而闻殿外吵吵嚷嚷,陶舒晚微微皱眉,让如玉出去瞧。 如玉还不等走出殿外,便见一位身穿石榴红宫装的艳丽女子,低垂鬓发上插着一朵山茶,旁边一只碧玉流苏斜斜落下。 陶舒晚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见那女子脸生的很,但看穿着像是宫里的某位娘娘。 她还未等起身询问,便见那位艳丽女子身后的宫婢开口道:“还不来见过我们娘娘!” 陶舒晚微微一笑道:“不知是宫里哪位娘娘,所来何事?” 李婕妤听了声音,眯着眼定睛一瞧,只见陶舒晚一身茶白,却不掩清丽脱俗,反而越发衬的她如同不谙世事的尘俗外人。 只一眼,李婕妤便有自惭形秽的感觉,但她自小家世好,又被人捧着,哪里能让自己落了下风去。 虽说李婕妤确实被陶舒晚的容貌所惊艳,但很快这种惊艳便成了嫉妒:“你就是陶舒晚?” 她刚一开口,原本正独自背对着她独自玩耍的十公主像是听到了什么令她熟悉而又害怕的事情,噌的跑到陶舒晚的身边,保住陶舒晚的腿,埋在她身上,死活不松手。 陶舒晚见此只好将十公主抱在怀里,然后一边哄,一边点头。 李婕妤一见十公主,眼神一凉,便想耍一耍她为十公主母妃的威风,勾着大红唇,对着十公主道:“十公主,来到母妃这儿来,怎么能随便什么低贱的人都让抱呢!平白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陶舒晚脸色略带不悦,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如今年纪同她差不多的李婕妤道:“若臣妇没有猜错,娘娘便是十公主的养母李婕妤罢,只是不知娘娘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婕妤冷哼一声,扭着盈盈一握的腰肢走到陶舒晚眼前站定:“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在本宫这里摆架子,竟然还在皇上面前将十公主抢走,好大的本事啊!” 陶舒晚面无表情:“我是什么身份,不劳李婕妤特意跑到我眼前来说 若是没有什么事,李婕妤就请回!” “你!”李婕妤被堵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缓和了好一会儿才气急败坏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作为叛贼之女,也不知你用了什么本事,竟然勾引了秦将军将你娶进门还瞒着陛下,如今事情暴露,被送进宫中,竟然还不忘了用你的狐媚子手段勾引陛下!简直不知廉耻!” 陶舒晚冷冷的看着李婕妤,似乎在极力着掩饰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但怀里如今还多了个小团子,她不想让十公主再次受到惊吓,便只能继续隐忍。 陶舒晚的隐忍在李婕妤眼里当成了懦弱的一种表现,她趾高气昂的,越说越难听:“就你也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简直是做梦,别以为你能骗过秦家那一群白痴,就以为自己很厉害,本宫绝不会允许你生活在宫中。” 陶舒晚真的生气了,但是怀里还有瑟瑟发抖的十公主,她只好将人抱着往内殿走,一边走还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如月如玉送客!”陶舒晚冷冷的话溢出,只留给李婕妤一个背影。 李婕妤见陶舒晚走了,下意识的抬脚去追:“谁允许你走的!本宫是婕妤,你竟敢如此无礼!” 还不等追上陶舒晚,她就已经被如月跟如玉阻拦住去路,面上带着冷意,没有丝毫惧怕,伸出手势将她往外撵:“李婕妤,请……” 李婕妤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见陶舒晚三人竟然对李婕妤无礼,一个个冲上前去便要抓住她们。 只是她们却不知道如玉是有拳交的,不过几下便将她们撂倒。 李婕妤一瞧,气的尖叫:“大胆,你,你们竟敢欺负本宫,来人呐……” 陶舒晚对这位李婕妤简直是厌恶至极,便给一旁的如月使了个眼色,让她吃点苦头,顺便能自己主动离开澜芷殿。 第125章 颜面尽失 如月了然,便趁着李婕妤不注意的时候将一种粉末撒在了她的衣裙之上。 不过半刻,便见澜芷殿中飞来不少蚊虫。 李婕妤一见虫子,吓得直跳脚,四处躲避。可那蚊虫似乎把李婕妤当成了一块香饽饽,不管她躲去哪里,都有不少虫子叮着她啃咬。 不一会儿,那原本姿容艳丽,妆发皆得体的李婕妤便成了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笑话。 李婕妤被蚊虫叮咬的浑身红包,急忙尖叫着对一旁看热闹的宫婢们道:“你们这些奴才都是瞎子吗 哎呦,咬死我了!快来给本宫想办法!” 这些宫婢这才全都回过神来,急忙脱下外袍,用自己的衣裳扑打这些虫子。 可这些虫子还是一波又一波的往李婕妤衣服上爬。 另一宫婢见此,急忙道:“娘娘!快脱衣服!虫子是被你的衣服吸引的!” 宫婢这话一出,李婕妤急忙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也不顾自己身为婕妤的地位与形象,只求这些虫子不再围着她不放。 这一拖外袍,蚊虫往她身上扑的确实少了,看着地上那一群虫子聚在她的外袍之上,她便觉得浑身都难受。 李婕妤被吓得回过神来,觉得浑身又痒又疼,这才发现自己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没有一块好地方,全是被蚊虫叮咬的又红又肿。 就连脸上还有额头都中招了。宫婢们觉得是陶舒晚用了什么妖术才让自家娘娘变成这样,吓得拖着自家娘娘,只想往外走。 “娘娘,如今已经吃了亏,咱们还是走罢!”一宫婢低声劝道。 李婕妤一听,虽然心中有怨气,可还是不得不对陶舒晚有所戒备,但面子上却让她多少有点不甘心,只能把火气撒在子家宫婢身上,随后气呼呼的往外走。 刚走出澜芷殿,李婕妤身上的虫子便小了很多。但是她如今这副模样,已经被宫中路过的人看在眼里。 众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路过她时都憋着笑,然后走远了肩膀又都一颤一颤的。 李婕妤丢了脸,知道是陶舒晚所为,心中又气又憋屈,带着人一路到了皇帝的御书房外。 不顾殿外公公阻拦,李婕妤便冲了进去,捏着嗓子,撒着娇跑到了皇帝跟前:“陛下,您可得给臣妾做主啊!” 皇帝听见李婕妤那娇里娇气得声音,抬起头来去看,只见原本艳丽的李婕妤如今衣衫不整,蓬头垢面,脸上,身上还有许多红包,令他不禁皱起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身为后宫妃嫔,怎能如此不成体统?!”皇帝见李婕妤要往他身上扑急忙后退几步将人呵退。 李婕妤见皇帝脸上带着些嫌弃,自然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德行,一时更加恨陶舒晚,便一边哭一边道:“方才臣妾只不过是去澜芷殿寻十公主,却没想到那陶舒晚对妾身出言不逊,而且还将臣妾弄成这副模样!皇上!你要给臣妾做主啊……” 皇上一听李婕妤去找了陶舒晚麻烦,脸色瞬间一变,眸光也变得严肃:“你说你去了哪儿?” 李婕妤听见皇帝语气不善,心中提起一股怕意,便抽噎道:“臣妾只是,只是想去看看十公主……陛下,她一个外人,怎么能抚养好公主,还是让臣妾将公主接回来……” “朕看你是嫌命太长了!谁让你去澜芷殿找她麻烦的,嗯?”皇帝眯着一双似黑夜办野兽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李婕妤。 李婕妤一时间吓得忘了哭,跌坐在地上发愣。 皇上虽然性子清冷,但是后宫之中,她还是算很得盛宠的,以往她想要些什么东西,皇帝都是无条件的答应,且会由着她的娇纵性子来,从不说一些狠话。 如今因为一个陶舒晚,李婕妤竟然发现皇帝对她动了怒意,这让她怎么不嫉妒,恨! 皇帝不想再看见她这一身狼狈的模样,转过身去,不再听她任何解释:“马上给朕回你的披香殿去,若再让朕知道你去找陶舒晚的麻烦,朕定不轻饶!” 李婕妤得了一顿训斥,一脸泪痕的由宫婢们搀扶着往自己的宫殿走,路上来来往往的各宫宫婢将她这身狼狈全都看在了眼里,各种各样的目光让李婕妤简直没脸见人,躲回自己的殿中,大发脾气。 经过李婕妤这般一闹,宫中所有人都知道陶舒晚住在宫中而且宫中流言四起,都说皇帝对她格外看中,不仅将十公主交由她抚养,而且就连曾得皇帝盛宠的李婕妤去找陶舒晚理论都被皇帝训斥了。 而中宫这边,皇后听到流言后更觉有危机感。她原本是知道陶舒晚被皇帝扣在宫中。 大皇子参与秦家二房的绑架,她是多少知道的,加上陶舒晚自住在宫中后,皇帝有意封锁消息,首当其冲便是派人警告了她,让她不得往外散播。 皇后虽然厌恶陶舒晚,但是皇帝既然传了令,她也不得不安静的待在自己的宫中,任由陶舒晚得意洋洋。 好在宫中虽然只一位中宫国母,但嫔妃无数,她不过稍微让人在李婕妤身旁吹了吹耳边风,她便忍不住去找陶舒晚的麻烦。 原本她以为皇上留下陶舒晚只是为了将她作为一枚棋子,用来威胁远在南方的陶子城。 可当她听说皇帝不仅准许她在宫中行走,而且还破例把十公主给陶舒晚养育的时候,原本平静的心里,还是慌了。 只因宫规所定,本朝只有三品以上的高位妃嫔才可以过继低位妃嫔的孩子养育。皇帝这一举动,无非就是告诉宫中众人,他想破例将陶舒晚晋封,这样以来,她的皇后之位岂不都要岌岌可危。 就算皇上只是将十公主给陶舒晚养育,并不想将她封为高位,那也说明皇帝动了将陶舒晚留在宫里的心思。 到底是怎样的魅力,让皇帝既然知道陶舒晚已经嫁过人,却仍然秘密将人强留在宫中,不论是哪一种心思,她都不可能容下她! 第126章 多事臣子 皇后暗地里递信给自己娘家,让他们在朝中之人联络了李祭酒跟秦家二房等对陶舒晚深恶痛绝的一众人,将皇帝要留下陶舒晚的意图与他们透露了出去。 并让这些人想办法说陶舒晚是祸国妖女,不可留下,必须赐死。 信息传达的很快,这三波人迅速报团,然后递了折子,悄悄进宫。 御书房中,几人跪在皇帝面前,一脸严肃,将自己伪装成忠贞之臣,仿佛一切都是为了陛下好的模样。 “陛下,如今朝中流言四起,说陛下想将反贼之女留在宫中,臣等特来跪求陛下三思!”李家一排首先开口劝阻。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充耳不闻的批折子。 每次一有风吹草动,这些人都会跑到他耳边,说这件事情不行,那件事情不可以,就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他们也会来劝阻他一番。 真不知道他是皇帝,还是他们这些人是皇帝! 什么为了他好,还不是因为他阻碍了一些人,让他们再也捞不着油水,亦或是同令一派不合,所以不想让别人太得意罢了。 很多时候,他这个皇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这陶舒晚的事情,他根本都没有说过什么,他们竟然妄自猜测,看来是时候整治整治了! “哦?众位爱卿何出此言啊?”皇帝淡淡一笑,但众人却看不懂他笑容里的深意。 人群中又有人道:“陛下,且不说那陶舒晚是叛贼之女,只说她曾嫁给秦将军为妻,便会惹百姓们议论!” 众人皆附和,并且又有人进言:“陛下,这陶舒晚定然是祸国妖女,还请陛下将其赐死,切莫被她迷惑!” 跪在皇帝面前的众位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皇帝坐在上方,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大家纷纷要他赐死陶舒晚的时候他终于勾着一抹通透的冷笑,冷眼看着他们,原来最后的目的是这个。 “众位爱卿……如今竟然学会揣摩朕的心思了?”皇帝语速极慢,可众人还是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们纷纷将自己的身子伏地,道:“微臣不敢……” “不敢?”皇帝哼笑一声。 “那朕何时说过收陶舒晚入宫的事?嗯?”皇帝面上已经没了那带着笑意的表情,反而平静的不敢令众人多说一句话,喘一口气。 “回,回陛下,是宫中传言……”有一大臣鼓足勇气,低声开口。 皇帝精光一闪,盯着众人嗓音中带着盛怒:“既是传言,你们也敢在朕的面前搬弄是非!” 龙颜大怒,众人吓得不敢再言,只呼恕罪。 皇帝已经听够了这些墙头草的饶命,将桌上一众劝诫的奏折扫在地上,冷冷的看着那些头低的不能再低的大臣们道:“朕平生最厌恶揣摩圣意之人,既然你们想做这群出头鸟,朕便成全你们,去,都去跪在宫门前,不到太阳落山,不许起来!” 众人一听,全都脸色一变,带着不少难色。 这皇宫宫门来来往往之人众多,他们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品级大臣,更何况若被同僚看见,他们这老脸挂不住。 “陛下……”众人面如土色,他们宁愿被皇上杖责几板子,也不想就这么赤裸裸的跪在正阳门前,供那么多人观赏。 皇帝不再听他们啰嗦,狠厉之气浮于脸上:“要么,朕赐你们鸩酒一杯,要么你们现在就去正阳门前跪着!” 大臣们差点吓破了胆儿,急忙领了责罚,千恩万谢的退出去。 这边皇后知道逼皇帝赐死陶舒晚的事情失败之后,更觉不安。 皇上从来没有这般处罚过自己娘家的大臣,这次让他们在来来往往的正阳宫跪着,无非就是在打他们这些大臣背后所捆绑着的人的脸。 这事情没有办成,皇后的脸还被打的十分的很。她心中怎能不窝火。 这边李婕妤更甚,虽然身上的叮咬已经消退,但她却把陶舒晚记在了心里。 皇后知道李婕妤的性子,最是耐不得性子的人,眼里又容不得沙子。便让自己的贴身宫婢去收买了李婕妤的侍婢,让她在李婕妤面前多多挑拨陶舒晚想爬龙床的心思。 李婕妤的侍婢在她身边每日都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在她耳边诋毁陶舒晚。 这日,李婕妤的容貌已经恢复如常,照着铜镜,看着自己艳丽的面容心情十分轻快。那侍婢将她最后一缕头发梳顺,又开始了给李婕妤上课。 “娘娘,这澜芷殿的那位整日带着十公主在御花园里嬉闹,像什么样子!” 李婕妤原本好好的心情如同晴天霹雳,瞬间那脸就垮了下去 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如今皇上把十公主已经交给她抚养,本宫再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 那侍婢见她这副不想再去争抢的样子,心中自然着急,便道:“娘娘,您就真的这样甘心?您看那女人,看似不争不抢,但若真是这样,那十公主如今又怎么会在她手上,若说是巧合,谁又心呢!” 李婕妤听她一说,果然沉默。 那侍婢又乘胜追击,继续挑拨道:“如今这后宫之中,娘娘正得盛宠,那女人一看便是冲您来的,这一进宫便给了娘娘您一个下马威,若是真让她借助十公主巩固了地位,再踩在您头上,以后见了她,还要给她行礼呢!” 这侍婢三天两头这般一挑唆,李婕妤终于沉不住气,面色凝重,带着些许慌乱:“随本宫去澜芷殿将十公主抢回来!本宫可不能便宜了那个贱人!” 李婕妤带了她披香殿一众得力的太监嬷嬷,凡是力气大的,都被她带着去了澜芷殿。 一群人浩浩荡荡,实在是十分的高调。 这伺候陶舒晚的几位洒扫的宫婢一见李婕妤脸上吓得失了六分血色,腿软着进殿去跟陶舒晚禀报。 这陶舒晚刚带着十公主放风筝回来,见宫婢们匆忙赶来,便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宫婢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李婕妤等人已经近在眼前。 十公主对李婕妤还是带着惧怕,早早的便躲进如月的怀里,只露出一只亮晶晶的眼睛。 第127章 十公主之争 “你们想干什么?!” 陶舒晚见李婕妤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堵住她与如玉如玉等人,不由得提起几分警惕。 李婕妤如今仗着人多,胆子也比之前大了许多,更不将陶舒晚这个地位尴尬的人放在眼里。 “干什么?待会儿你自然就会知道!” 李婕妤藐视陶舒晚一眼,伸出素白纤细的手,朝身后人挥了挥:“去将十公主给本宫抢回来!” 众位宫婢太监一听,全都挽着袖子,面无表情的将陶舒晚围在圈中,然后一齐将圈越围越小。 如月怀里的十公主害怕急了,抱着如月的脖子不肯撒手,水润的眸中满是惊恐,将要抓她的人已经全部看做洪水猛兽。 陶舒晚跟如玉将十公主围在身后,然后做出防御姿态,冷冷的看着李婕妤:“婕妤最好想清楚,若是陛下知道这件事,婕妤又如何向陛下解释呢?” “不要跟本宫提陛下,你个叛贼之女,也配跟本宫提陛下!”李婕妤十分厌烦的看了陶舒晚一眼。 她确实承认,陶舒晚比她年轻,比她貌美,可也就仅此而已。若不是这一张皮囊,陛下又怎么会受她蛊惑,把十公主交给她呢! 李婕妤已经被嫉妒冲昏头脑,根本不去思考这件事情闹大了之后会怎么样。 她家世好,皇帝因此也对她格外恩宠,她就不信,随随便便将这个叛臣贼子处置了,皇上还真会拿她怎么样。 “还不快动手!”李婕妤眸中尽是妒火,烧的她艳丽的面容之上面容扭曲可怕。 宫婢太监听命,开始上前去争抢十公主。 好在如玉也并不是吃素的。这些人虽然都会一点腿脚功夫,但并不是真正的江湖上之人,并没有真正的身手。 不过几下,一群人中已经被如玉撂倒一半。 因为顾及此为宫中,为保皇家颜面,如玉并不敢大展拳脚,只作简单的防御。 那些宫婢太监被撂倒也不过是扭伤,擦伤而已,并不是什么严重的内伤或者外伤。 也正因为如此,她们如同打不倒的不倒翁一样,倒下,爬起来,倒下,爬起来。 在一旁观战的李婕妤气得脸色十分难看,又叫了一些侍卫来,开始直接抓捕陶舒晚。 宫婢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可宫中侍卫不同。他们都是从军营训练而出,不论是体格还是身手,都是不错的。 如玉虽然武功在他们之上,可人多势众,她又要保护陶舒晚与十公主,如此分心,肯定会败下阵来。 如玉一个不查,被一侍卫伤在胸口,她倒退几步,正巧被陶舒晚扶住。 李婕妤见此心中很是满意,对着陶舒晚讥笑道:“就你还想跟本宫斗!”说完便对着自己的手下道:“将这叛贼给本宫抓起来!” 众侍卫面上一冷,擒住陶舒晚的胳膊便要将她捆起来。 十公主被这场面吓得正哭呢,如月便捂住她的眼睛,低声的哄着。 李婕妤见陶舒晚已经没了气焰,冷笑着走到如月身边,假笑看着她怀里的十公主道:“十公主乖,跟母妃回去……” 说完便身手去抱十公主。 十公主见到浓妆艳抹的李婕妤,就像见到母夜叉一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如玉见此情形,忍着伤口的痛意,一脚便将李婕妤给踹了出去。 只听一声惨叫,李婕妤便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身上的宫装都被撕破,簪发凌乱,脸上满是泥土。 李婕妤踹在腰窝处,疼的冷汗吟吟。喘了好一会儿,才有所缓解。 “你个贱婢竟敢踹本宫!来人,给本宫打!打死为止!”李婕妤捂着腰窝,面容狠厉。 侍卫听命,抬起手中的家伙便要往如玉身上招呼。 陶舒晚知道如玉要吃亏,可如今她被擒住,根本挣脱不开。 如此危难之间,皇帝身边的御前太监匆匆而来,制止了此番闹剧。 太监见到此情形也是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道李婕妤竟然敢藐视圣颜,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带着人来找陶舒晚姑娘的事情。 但这太监毕竟是宫中的老人了,不该他管的事情,他只当自己眼盲。 “奉陛下口谕,传陶舒晚前去觐见——” 这皇帝开了金口,众人都不敢放肆。侍卫们也放了陶舒晚,纷纷退到一旁。 “公公可知陛下召见所谓何事?” 陶舒晚整理了一下衣衫,又揉了揉被擒住有些发麻的胳膊,面带轻松道。 太监摇了摇头,只叫陶舒晚快些跟着走。 但陶舒晚又害怕自己走了,李婕妤趁她不在将十公主强行抱走,便留下如月如玉一同在此保护十公主。 见陶舒晚去面见了皇帝,李婕妤怕她在皇帝面前首先告状,让自己处于下风。便叫宫婢搀扶着,去了皇后娘娘宫中商量对策。 皇后见李婕妤伤的不轻,面上略带不悦。 又见李婕妤将自己的错处摘了个干净,只将陶舒晚的行为举止放大,然后哭哭啼啼的,直呼委屈。 皇后虽然知道李婕妤说的话里面有水分,但是她心中也自有打算。 身为六宫之主,她理应为李婕妤打抱不平,这是她为皇后的职责。 既然可以借此去找陶舒晚的麻烦,她自然会抓住这次机会。 皇后假意安慰了李婕妤几句,又故作心疼的替她说话,李婕妤自然将皇后归为同自己一条战线,便放心的跟着皇后去皇帝跟前讨要说法。 陶舒晚这边前脚见了皇帝,还不等皇帝说出来找她说的事情,后脚皇后便带着一瘸一拐的李婕妤来求见皇上。 皇帝眼见李婕妤哭的凄惨,皇后又一副大公无私的面容,也不好将她二人给撵回去。 皇后见陶舒晚也在跟前,只睨了她一眼,淡淡开口道:“陛下,臣妾有要事同陛下禀报,是关于李婕妤的……” 李婕妤也在这时哭的梨花带雨的,捂着伤处,求皇上给他做主。 陶舒晚看着她二人一唱一和,自然知道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下冷笑,暗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倒打一耙。 第128章 惊喜不断 皇帝心下虽然因为这些小事厌烦,但也不得不让皇后将此事说出来。 皇后正想将李婕妤被陶舒晚等人所伤的事情一一禀报。 突见门外太监哈着腰,一脸喜色的进到殿中,打断众人的话:“陛下!陶子城大人已经进宫来了,如今正在门外等候……” 站在一旁的皇后与李婕妤如同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心中震惊不已。 就连陶舒晚也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原本波澜无惊的眸中闪着点点光芒,随后她歪过头,像是求证一般,看向皇帝。 皇帝勾了勾唇角,露出和蔼一笑,随后抬了抬手,让太监将人宣进来。 陶舒晚站在原地,听着殿外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在她身旁站定。 她回过头,笑弯了眼睛,甚至心情有些激动。她都有些抑制不住自己,想要扑过去保住他,然后捏捏他的胡子,叫一声老头。 可皇帝就在这儿,皇后与李婕妤也在这里,她只能故作淡定,看着陶子城冲她挤眉弄眼。 “臣,陶子城,叩见陛下!” 陶子城与陶舒晚对视一眼,然后一脸严肃的向皇帝请安。 皇帝也是故作镇定,站在那里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威严:“陶爱卿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为了能早日见到陛下,臣就是不吃不睡,也是精神饱满!”陶子城面带认真,可眸子里却带着笑意。 皇上知道他语气中的戏谑,当着众人的面,实在不好将他踹出去 只好继续维持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如今陶子城已经进宫,皇后心中虽然不甘心,但事已至此,她再针对陶舒晚,也只能是给自己与娘家徒增危险。 既然之前陶子城不在的时候没有除掉陶舒晚,现在自然不能轻举妄动。 如今李婕妤的事情,她也只能咽进肚子里,不再开口提。 皇后心中精明,不代表李婕妤就能考虑的那么全面。当着陶子城的面,直接开口说道:“陛下,臣妾再不堪,也是您亲封的婕妤,她陶舒晚竟敢动手打伤臣妾,求陛下给臣妾做主,将她打进天牢!” 和谐场面被李婕妤打破,皇帝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而陶子城听见她要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打进天牢,更是不高兴。 “好端端的,你去澜芷殿作甚么?!”皇帝冷着脸色问道。 李婕妤以为皇帝是要给她做主,便哭哭啼啼道:“臣妾毕竟与十公主相处很久,臣妾怕十公主跟陌生人住不习惯,便想接十公主回去亲自照顾。” 陶舒晚一阵怒意上来,差点让她犯了高血压。 听到李婕妤这般瞎说,她自然不会惯着她,便冷冷开口道:“李婕妤这编瞎话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啊,这事实难道不是婕妤二话不说直接带人去抢十公主吗?” 皇帝听了陶舒晚的话,压下心中怒意,看向李婕妤道:“是这样吗?” 李婕妤眼神乱瞟,最后盯着皇帝的衣摆道:“臣妾冤枉,许是陶姑娘不想将十公主给臣妾,所以才这般污蔑臣妾……” 李婕妤见皇帝眼中存了疑心,便又道:“陶姑娘身边的婢女见臣妾去抱十公主,竟还以下犯上,对臣妾动手,将臣妾踢在地上,皇上可要给臣妾做主啊……” 陶子城见李婕妤哭哭啼啼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而自家乖女儿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都不想过多辩解。 瞬间陶子城便变了脸色,直接对着皇帝道:“怎么臣这才进宫便看见我家乖宝儿被诬陷,也不知从前我不在的时候,她受了多少委屈呢!” 皇上面色多有尴尬,只是强装淡定。 陶子城见皇帝也不言语,便又对着李婕妤道:“这世人都知会哭的孩子有奶喝,李婕妤也不用哭的如此凄惨?!” 李婕妤这哭的正认真,突然被陶子城这话一堵,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的脸通红,最后化成一连串的咳嗽。 皇帝此时发话道:“十公主被欺负的事情,朕还没有找你,你还有脸上朕面前哭?” 李婕妤见皇帝面带怒意,急忙跪下,仓皇解释道:“臣……臣妾……没有,是那些嬷嬷心思不正……” 皇帝见她事到如今仍然没有悔意,心中更觉厌恶:“你还在狡辩,若不是你的允许,那些狗奴才又怎敢那般怠慢!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那些令人作呕的把戏!” 皇上的眼神冰冷凌厉,似乎投过她的眼睛,将她脑子里之前那些小心机小手段看得透清明。 这么一瞬,李婕妤竟然找不到任何辩解的话来。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皇帝已经将她之后的人生规划好了。 “来人!婕妤李氏,善妒成性,欺辱皇嗣,即刻打入冷宫!” 李婕妤仿佛掉入冰窟,浑身血液冰冷无比,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似乎在期待皇帝垂怜。 但是皇上再没有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一秒,面上带着疏离冰冷,仿佛这不是朝夕相处的枕边人,而是毫无意义的陌生人。 “皇上!饶了臣妾皇上!皇上——” 李婕妤看着有侍卫进来,然后开始将她往外拖。她终于回过神来,想要求饶,可是她却被拖得越来越远,直到那明黄的身影只在眼底变成一点衣角。 在一旁如同透明人的皇后双手藏进凤袍之中,紧紧的握着拳头。 若是方才她不顾场合多说这一句话,她会不会如同李婕妤这般…… 皇后还没思考出答案,一旁的陶子城便将目光投在了她身上,语气不卑不亢,但多少有点不欢迎她的意思:“臣与陛下还有要事相商,不知皇后娘娘……” 她听懂了,这是撵他走的意思,阴阳怪气,丝毫不惧怕的目光令皇后心底产生一丝不悦。但是此时此刻,她只能将不悦压在心底,甚至还要摆出一副大方模样。 “臣妾就不打陛下同陶大人叙旧,臣妾告退……” 皇后方退出去,便能听见殿中传来一阵笑声,她只得快步往回走,将这刺耳的笑声甩在身后。 第129章 父女相见 陶子城见该走的人都走了,这才收回板着的脸,然后转身对着站在一旁正发呆的陶舒晚伸出自己的双手:“乖宝!这么长时间没见,有没有想你老爹啊!” 陶舒晚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陶子城,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扑进陶子城的怀里。 “怎么回来也不递信给我呀!臭老头!”陶舒晚闻着陶子城身上令人安心的气味,从没觉得这么开心过。 “你老爹我也是临时决定的,这累坏了好几匹马才见到我的乖宝!” 陶子城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陶舒晚,现在稀罕的不得了,揉揉她的头发,捏捏她的脸颊,然后脸色微变道:“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爹爹,爹爹给你做主!” 陶舒晚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掉陶子城在她脸上蹂躏的手,笑眯眯道:“哎呀没有!”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在一旁正默默盯着他父女俩的皇帝。 陶舒晚见皇帝眼色不善,慢悠悠的从自己爹爹身上下来,然后又递了个眼色给陶子城。 陶子城从一开始就已经看见了皇帝明里暗里的眼神,但他选择了假装不知道。 皇帝原本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陶子城,奈何陶舒晚在这里,他总不好不要自己皇帝的面子。 “咳,舒晚若是没什么事先出去罢,朕跟你爹有些事情要处理!”皇帝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的模样。 陶舒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她爹一眼,便慢吞吞的退了出去。 她一出去,皇帝便屏退了一众人,偌大的御书房中便只剩下皇帝与陶舒晚二人。 陶舒晚刚刚站定,御书房的门便被关上。 然后陶舒晚便听见一声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便传来皇帝盛怒的声音:“好你个陶子城,朕叫你回来你竟然三推四阻,是不是皮又痒了……” 然后便听见陶子城边逃跑遍求饶讨好的声音。 就算陶舒晚没有亲眼看见里面的画面与情况,可就单单听里面的声响,她也能补脑出来。 皇帝如今正和自己的爹互相把对方按在地上互殴呢…… 陶舒晚脑中如有数道闪电,劈得她痴傻呆楞,就那么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 一旁的总管太监似乎察觉出陶舒晚的情绪,偷偷一笑,上前劝慰道:“陶姑娘放心,皇上与陶大人乃是竹马之交,你父亲自小不受束缚,陛下只是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怒气呢……” 陶舒晚呆呆的点了点头,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她还以为皇帝之前说的不过夸大其词呢! 这时太监又从怀里掏出一方圣旨,递给陶舒晚道:“这圣旨陛下已经写好一段时日了,就在得知你父亲要回来的那天夜里……” 陶舒晚看着太监手中的圣旨,有些不解。 总管又道:“陛下说,让你带着圣旨回镇国将军府,宣读过之后,你的身份的事情便不会再有人议论。” 陶舒晚接过圣旨,谢过公公之后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公公又安排好了车马,等侍奉之人,将陶舒晚送上马车。 而秦府之中,沉寂了几天的二房一家见秦邺近几日总是独身一人进进出出,且面上总是带着一副忧虑之色,全然没了之前的那种轻快的肆意洒脱的性子。 他们见秦邺这般,心中便有了结论,觉得陶舒晚定然是不能生还,而秦邺这几天总是忙碌状态,定然是辗转各处,希望皇帝能有所松动。 而至今宫中未有消息传出,那便说明陶舒晚这件事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那距离皇上清算秦邺一家估计也不远了。盘算了这些,二房近日便越发得意嚣张。 二叔还命人在自家房中摆了酒,同二婶与自家儿子开始得意忘形的庆祝。 酒过三巡,三人微醺,二婶依偎在二叔怀里,眼中满是对自家夫君的崇拜:“二爷,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竟然能抓住这么大的把柄,这下秦邺一家都得因为陶舒晚这个叛贼跟着倒霉,呵呵……” 二叔听着二婶的恭维话,心中也是高傲自大,得意的很。 他喝了一口酒,哼着小曲儿道:“这说明秦家家主这个位置,命中注定是爷的,秦邺那什么将军,不过酒囊饭袋!” 三人又喝了一轮,二叔与二婶喝的醉醺醺,倚在偏室的榻上午休。 秦盛见他父母二人都休息去了,自己独饮也没什么意思,便晃晃悠悠的出了二房的院子。 晃了一阵,不知怎的,便走到陶舒晚与秦邺所居住的陶然轩中,虽说主子不在,但侍婢小厮全都规规矩矩的。 来来往往,做洒扫的,修剪院中花草枝丫的。 秦盛这一瞧,顿时便起了一种想要当家做主的心思。 跌跌撞撞的走到院里,然后看着院里的摆设哪儿哪儿都不如意,甚至还要自己冲进正房里。 正房守门的丫头是曾伺候秦邺的大丫头,在这院里多年了,知道她家将军有洁癖,不喜欢外人擅闯他们的屋子,更何况还是女眷们所住的地方,自然不方便。 丫头便拦着不让进,秦盛醉了酒,见一丫头都敢对他不敬,伸出手一巴掌便将那丫头打倒在地。 丫头跌在地上捂着脸,无声的落泪。 如今自家夫人被抓走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将军又整天早出晚归,院子里没有管事儿的,她自己一弱女子真守不住。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老子?”秦盛怒目圆睁,顿时吓得那丫头不敢动弹。 秦盛见自个儿真的唬住了院里那一群下人,更觉得意,便指手画脚道:“不妨告诉你们,这个院里的东西很快就会属于我们二房的,识相的就听本少爷的话,不然,你们就等着被我爹赶出去发卖了罢!” 众人低着头,心里没有一点底。他们都是下人,签了卖身契的,这主子叫干什么他们那里能有回绝的余地,自然是听从。 “去,将院里的这些东西全都给本少爷换新的!都是别人用过的东西,本少爷觉得晦气!” 第130章 不知死活 下人们不敢违背,见秦盛这般只得小心翼翼的动手。 秦盛一瞧,心中顿时觉得得意,便又开始指手画脚的指挥。 下人们手忙脚乱,既害怕秦将军回来责罚,又怕秦盛见他们不听他的话,对他们这些人打骂。 虽然都开始动手搬东西,但却是一副敷衍模样。 “都没吃饭啊!还不快点的!”秦盛见这些人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便觉得心中窝火。 便转过身叫了自家院子里的下人,去找了一感马所用的鞭子,握在手中噼啪作响,面露狠色:“你们这些贱奴,若再不给本少爷快一点,就别怪本少爷不客气!” 这鞭子打在身上的滋味,那些下人怎能没有体会,看着秦盛狰狞的模样,他们也只好听话。 这如今老虎不在家,猴子做霸王。 秦盛得到了甜头,更加觉得得意。一见哪个下人不顺眼,手里的鞭子就挥上去,打的那些奴才们摔倒在地上,只喊求饶。 “你在作甚么?!”正当秦盛颐指气使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毫无感情的声音。 秦盛身子一僵,明显对这句话的主人有所惧意。 他转过头,秦邺正站在院门外,神色冰冷的看着秦盛。 似乎是察觉到了秦盛碰了他的东西,秦邺的眉头紧皱,薄唇紧抿,一双墨色眸中尽是冰冷与不耐烦。 秦盛这酒突然就醒了几分,因着条件反射,差点就赔了笑脸。但一阵血气上涌,他突然想起秦邺如今的境遇,便觉浑身是胆,根本没有畏惧。 “本将军在问你话,你在干什么!”秦邺看着自己院里受了欺负的侍婢,以及被搬动的东西,脸上瞬间露出不悦。 这些东西都是晚晚所欢喜的,竟然被旁人搬走! 秦邺院里的丫头见秦邺回来了,捂着自己肿的厉害的脸,急忙跑到秦邺身边诉苦道:“将军!这盛少爷不知在哪儿吃醉了酒,跑到咱们陶然轩里来,说了好些大不敬的话,还要奴婢们将院里的东西搬走,奴不让动,盛哥儿便动手打人!” 秦盛见丫头将方才的事儿一说,秦邺的脸上顿时乌云密布,像是要发作的模样。他心中虽然害怕,但突然想起自己父亲说过的秦邺即将被清算的事情,又添了些底气,咬着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就是本,本少爷说的!你能拿我怎么样!”秦盛梗着脖子顶嘴。 而后似乎还是有所不服气似的,又横道:“你如今都是秋后的蚂蚱了,还以为能在这秦府作威作福呢?!” “识相呢,就自己将正屋自己空出来,好让我们二房搬进去,到时候陛下那边下了圣旨,定了你们大房的罪,咱们一家人也好给彼此留一点颜面!” 这秦盛在一旁絮絮叨叨,说一下秦邺最不爱听的话,本来这几天见不到陶舒晚,他这心中便难受的很。 加上秦盛自以为的说着让他反感的话,她便更觉厌烦。 “本将军给你三秒钟,放下东西,消失在本将军眼前,如若不然,别怪我不顾情面!”秦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语气不耐。 秦盛心中有他爹灌输的思想,如今哪能被秦邺唬住,仍旧站在原地 且面上还带了丝不屑。 秦邺不再同他废话,直接上手将他起擒住,然后反手几下分筋错骨,便将秦盛给撂倒。 秦盛这胳膊,腿都被掰的嘎嘎作响,呈现出不可能出现的形状,其疼痛感令他忍不住大喊,一瞬间脑门起了细密的汗,就连酒也醒了一半。 这秦盛挑衅秦邺的事情,早就被其他下人看在眼里,二房中的奴才见自家少爷吃了亏,便急匆匆的去找二叔与二婶。 这二叔与二婶吃了酒,如今正躺在榻上睡得熟,听闻自家儿子正被秦邺打着,瞬间醒了瞌睡,也不顾衣衫有些凌乱,便匆匆往陶舒晚赶。 这秦盛虽然被秦邺按在地上摩擦,可这嘴上却也不饶人,为了挽回自己几分面子,将陶舒晚贬低的一文不值。 又将她的身份大肆宣扬,并挑衅秦邺也要跟着一块玩完。 他这一骚操作,直接惹怒了秦邺,漆黑的眸子里深不见底,所能看见的,便是令人颤栗的杀意。 不过脚下使了几分力,秦盛便轻而易举的被踢出去,然后身子不受控制的撞在树上,将树撞得颤动起来,随后又闷哼一声跌在地上。 二叔与二婶来的时候,正巧便看到这一副场面。 秦盛趴在地上,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二婶吓坏了,哭喊着跑到自己儿子身旁,将人翻过来,又是掐人中,又是顺气。 秦盛这才回了神,方才那一瞬间,他不小心被秦邺的力给咬了舌头,如今口中全是血腥气,一张嘴,便将口中的血沫给吐了出来。 醒了过来,秦盛便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一个大男人竟然受不住,留下一行清泪,随后便开始哼哼。 二婶被秦盛这一系列动作给吓坏了,趴在自家儿子身上哭的撕心裂肺,心疼的不行,急忙检查他到底伤在哪里。 二叔见这场面自然心中也是心疼,便回过头来怒气冲冲的指着秦邺道:“秦邺!你想干什么!他是你的表兄弟!你怎能下如此狠手!” 秦邺双手背后,站的笔直,听了二叔的话,冷冷一笑,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呵,我倒想问问他想干什么,竟然私自指挥下人清走我院中的东西,还在此出言不逊,既然二叔疏于管教,我便替你教训教训!” 二叔一阵怒意加醉意翻涌上来,他们二房憋屈了这么多年,总算大房要被处置,如今自己的儿子还要受欺负,他喘着粗气,仿若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怎么?我想侄儿对陶舒晚的事情应该不会不知道罢!既然你们大房不顾死活,藏匿叛贼,就别怪我们将你们大房一并接替了!” 二叔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有底气,跟秦盛一样,竟然也不将秦邺放下眼里:“如今宫中没有任何消息,你的陶舒晚肯定是回不来了,你们一家就等着陛下的裁决!” 第131章 相见 秦邺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并不想跟他动手,如今正竭力压制自己的杀意,努力的说服自己不与他计较。 可这些忍让在二叔眼里,却成了别人惧怕他的意思,顿时将自己抬得高大无比。揪着陶舒晚的身份一直在教训秦邺。 正当秦邺忍无可忍的时候,管家突然匆匆而来,带着像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一样,来到秦邺面前,打断二叔的自以为是。 “将,将军!夫人回来了!”管家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面带喜色。 此话一出,二房一家彻底石化在原地,面上带着万分的不可置信。 二叔一把抓过管家,紧紧的捏着管家的胳膊,吼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管家又重复道:“少夫人回来了,是真的!还是宫里亲自给送回来的,那马车看着气派的很!” 秦邺阴沉了好几日的脸终于多云转晴,眸中带了丝他所没有察觉的惊喜与笑意,不再管秦盛一家,直接将他们撂在一边:“走,去看看!” 管家一脸兴奋的跟在秦邺身后,脸上喜滋滋的,这几天都让二房一家给称王称霸,对待他们这些府中的下人根本都不留情,现在少夫人回来了,那就说明二房一家的谋算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还是喜欢少夫人一家,对待他们都像是朋友一样,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打骂。 二婶听到这消息连哭都忘记了,急忙跑到二叔面前,带着紧张与不安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要被处置的吗!怎么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二婶心中有怨气,扯着二叔的衣领直撒泼。 这二叔的脑中也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二婶嚷的烦了,将人推去一旁后,训斥了几句,二婶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捂着嘴哭。 陶舒晚在宫中住的时日确实不短,如今这莫名其妙的就被皇帝放出宫,她还真有些激动。 加之秦府她也确实是时隔多日没有回去,在此期间连秦邺都的一面都没有见上,想着马上就要见到秦邺了,她竟然还多了些扭捏的情绪在里面。 宫中的仪仗到了秦府停下,然后停在一旁静静的站着。 陶舒晚被宫婢扶下车,然后便独自站在秦府门前,看见熟悉的环境与氛围,陶舒晚心中紧张的情绪油然而起。 正准备进府去,一抬眼,便见秦邺自府中匆匆而来。 多日不见,陶舒晚竟呆愣在原地,脑中所有思绪全部打乱,眼中便只剩下那风清朗月般的人。 只见秦邺一身月白衣袍,墨发用了上好的羊脂白玉冠束起,再往下便是那永远冷峻的脸庞,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紧紧盯着站在那里的陶舒晚。 陶舒晚像是脚下生了根,怎么也动不了,便只能放弃,张了张嘴,开口喊道:“秦……” 话还没有说完,她便被秦邺猛然拉入怀中,紧紧的抱住。 扑鼻而来的熟悉气味让陶舒晚瞬间安了心,她将自己的脸埋进秦邺的怀中,享受这片刻的放纵。 “抱够了没有……”陶舒晚终于忍不住,闷闷的说出口,然后挣扎着从秦邺的怀抱中脱身。 秦邺怀中一空,心也不自觉跟着空了一瞬,眼神瞬时有些暗淡。 垂了眸子,将眼底的情绪收拾好,秦邺便又换上了那副平常的笑意。 “让为夫看看,有没有少块肉!”秦邺将陶舒晚翻过来,转过去的看。 陶舒晚则被迫转了一圈又一圈,这脑子都晕了,她也即将要翻脸。 “秦邺!你拿我当玩意儿耍呢!”陶舒晚脸色微红,眼神也有些不自然。 她知道秦邺这几天一直担心她,虽然秦邺伪装的很好,甚至用开玩笑来掩饰,可陶舒晚还是在这种注视下红了脸。 “怎的不见如玉跟如月?”秦邺见她孤身一人,方才担心的心脏都要停跳。还以为放陶舒晚回来是另有原因。 陶舒晚拉着秦邺的衣袖然后扯着他往府里走:“我爹在宫中呢,她们两个肯定没事,是陛下让我先回来的。” 二人刚刚见面,心情正如热恋中的情侣,黏糊的很。 跟着秦邺一路回了陶然轩,陶舒晚这才发现二叔一家正站在这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可是叛贼之女!陛下为什么会放了你!” 二叔亲眼看到陶舒晚后,那原本的一丝幻想也随之破灭。 秦盛也被二婶搀扶着跟在自己爹的后面,蔫了唧的,一点没有刚才那样的嚣张气焰。 陶舒晚其实并不想看见二叔,她被绑架的事情,以及就那么被送到皇帝面前的事情,她现在仍然历历在目。 她抬头,见秦邺看见二叔一家也是面色不善,又见这二叔一家站在自己的陶然轩里,秦盛又满脸的伤,不用细猜,她便知道定然是二房一家又来找秦邺的麻烦了。 陶舒晚心中怒意顿起,冷冷的瞥了一眼二叔,道:“如何不能,难不成二叔是想找陛下理论理论?” 二叔失了理智,陶舒晚如今没有少一根指头的站在这,那就已经说明,他原本近在眼前的东西顷刻化为泡影,他不甘心,对着陶舒晚吼道:“你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竟然让皇上将你放回来!” 陶舒晚笑了,只是笑容中满是对二叔的不屑一顾,顺手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道,“二叔最好将嘴巴放干净一点,否则,待会儿你便会后悔……” 说着,不等二叔反驳,陶舒晚便将怀中的圣旨亮了出来。 一见圣旨,众人皆跪拜下来。陶舒晚低着头,睥睨着恭敬跪下的众人 缓缓将圣旨打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爱卿陶子城,护国有功,治国有方,名在当世,功在千秋,今顺应天意,封陶子城为当朝镇南王,辅佐天子,共理朝政,令其女陶舒晚秀美端庄,嘉言懿行,淑慎性成,性行温良,甚得朕心,认作干亲,封陶舒晚为公主,尊号玉舒,钦此!” 第132章 玉舒公主 圣旨一宣读完,二房一家瞬间瘫软在地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其实陶舒晚在读圣旨的时候,也是心中暗惊。她一直在心里以为这道圣旨最多只是皇帝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下的赦免令,却没想到里面的内容这么精彩,差点让她惊掉下巴。 这干女儿是什么鬼,玉舒公主又是什么鬼,怎么一瞬间她竟然身份高了这么多。 而她再震惊,自然也没有二房一家震惊,这好好的叛贼突然变成了金枝玉叶的公主,这反差之大令他们一时难以接受。 “这怎么可能!我不信!”秦盛虽然身上带着伤,可仍旧爬起来要对陶舒晚动手。 正在这一刻,陶舒晚身后传来一声尖锐而严肃的声音:“大胆!竟敢对玉舒公主不敬,这位大人怕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嗯?” 说话的正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身为总管,跟在皇帝身边,有很多时候,他的话,就如同皇帝的圣旨,众人见了,都要敬他三分。 那公公身后跟了一帮宫婢,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冷冷的睨着秦盛。虽然是太监,可身上却带着令人噤若寒蝉的气势,所代表的便是宫中的规矩,陛下的颜面。 二叔见此,急忙将秦盛拉回来,对着那总管赔笑脸:“公公莫怪,孩子还小,没有进过宫,不懂规矩……” 那太监丝毫不给二叔留情面,直接训斥道:“这玉舒公主乃是陛下亲封,你们对公主不敬,便是对陛下不敬,若是以后再如此,恐怕就不是被老奴教训这么简单了,希望秦二爷好好管教自己儿子,切莫铸成大错!” 秦二叔急忙点头哈腰的回应,但秦盛却仍然不服气,站在他爹的身后,鼻孔都要冲上天了。 总管太监见秦盛那般不屑模样,自然不会惯着,便还想再训。 正这时,院外一阵声响,便见老太太被众人拥簇搀扶着来到众人眼前。 “公公一路辛苦了,不妨去正厅和一杯茶解暑啊……”老太太略微带着笑意走上前来调和,再公公看不见的死角,她还不忘瞪了惹事生非的二房一眼。 这总管知道老太太,曾几何时,他经常带着陛下的口谕亦或是圣旨来到秦府,自然也与老太太混了个脸熟。 “老奴有事在身,不敢多留,秦老太太身体安康。”总管和气的同她说话。 二房见老太太给他们使了眼色,自然也不敢再放肆,只能带着不甘与怨毒的眼神站在一旁。 这时总管又想起皇上交代的事情,不敢懈怠,直接讲与陶舒晚听:“陛下说,既然封了公主,自然不能再回秦家来住,便给玉舒公主另外安排了公主府,如今府中一应俱全,公主略微收拾,便可去住……” 陶舒晚谢过公公,又从皇帝的诸多赏赐中抓了一把金瓜子塞进他手里,然后又将公公给送了出去。 公公前脚刚走,陶舒晚后脚便回了陶然轩收拾东西。打她一进陶然轩的院门,看见二叔一家之后,她就知道他们撅起屁股放的什么屁。 这院里的侍婢与下人手里都拿着东西,她最喜爱的贵妃椅又被人动了,她自然知道这是二房一家的杰作。 想着她被羁押了,还是那种身份。便想在她的院子里作威作福,她自然其不打一处来。 秦邺见她收拾东西,心下一惊,急忙拦着她收拾东西的手,略带惊慌的问道:“晚晚,你干什么?” 陶舒晚略微不解的看了他一眼,绕过他,手上动作不停:“去公主府里头住去啊,不然还能干什么。” 秦邺一听她这话,心瞬间就凉了一半。 如今这陶子城回来了,晚晚也成了玉舒公主,自己手里又有了店铺,将军夫人这个头衔对于她来说,就如同是绊脚石,限制了她的自由。 她要离开自己了…… 秦邺脑中浮现出这一句话。 “别走,就在这住,不好吗?”秦邺说的平淡,可细品中还是带了一点卑微的恳求。 陶舒晚将东西收拾好,然后让下人一一搬出去抬上马车。心中想着也不知皇上赐下的公主府是什么模样,定然比这秦府还要大,最起码没有二房这一家整日找她麻烦的。 回过神,陶舒晚便见秦邺正直直的盯着她。 她叹了口气,然后略显赌气道:“我走了正好,二叔那一家不是整日里都觊觎我这院子么,便就腾了给他!” 秦邺如今已经沉浸在陶舒晚要离开的思绪之中,见她这般说便更觉心情低落。 还想再说些什么,抬眼便见陶舒晚神情严肃道:“秦邺,请你尊重我!” 陶舒晚既然这么说,他便再也没有阻拦的勇气,垂头丧气的看着陶舒晚兴致勃勃的收拾东西,然后随着车夫去了公主府。 没了陶舒晚,这再大的院子,一点生气都没有,秦邺心下烦躁,便让小厮捎了信,去常去的那家酒馆喝酒。 世子到的时候,秦邺已经独自喝了一壶,这洛阳酒烈,大多时候都被供去边境军营。 因为边境靠近大漠,风沙大,昼夜温差也很大,夜晚的时候,温度低的可怕,守夜的将士靠烈酒暖身子。 这种烈酒,一般人是喝不惯的,可今夜,秦邺却破天荒的叫了整整一坛,如今这酒都快要见了底儿。 “呦,这是怎么了?”世子在秦邺对面坐下,见他颓废憔悴,不觉有些好奇的开口询问。 秦邺却只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然后给他倒了一杯酒,然后哑着嗓子道:“喝酒!” 见他不想说,世子倒也不再询问,男人嘛,所有苦涩都在酒里宣泄。 世子拾起秦邺给的酒,想都没想,一饮而尽。 “嘶……秦将军,这酒好久都没喝过了,还是这么烈!”世子这一大口猝不及防的咽下,辣的他直吐舌头。 这酒让他想起二人一同在军营之中磨炼的日子,虽然每日都很苦,但有酒有兄弟,日子竟也没那么难熬,相反倒是越来越适应。 第133章 上错轿子 秦邺淡淡的瞥了世子一眼:“不喝就闭嘴!” 世子讪讪的摸了摸鼻尖,然后又默默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细细品味。 这么多年,做了这安逸闲散的世子,他一直喝的是醇香清淡的酒,如今再拾起,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听说你岳丈从南边回来,皇帝还封了镇南王,你夫人又被皇上认作干女儿,封了公主,这一夕之间,秦将军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驸马,今日有何感想啊?” 秦邺听着世子的调侃,心中略有苦涩。这驸马他能不能当上,还令两说。 如今陶舒晚已经离开了秦家,若是再上禀陛下,将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婚事作废,他就是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想到这,秦邺便觉心如刀绞一般,连忙又灌了三杯烈酒方觉得好了点。 世子见秦邺只顾喝闷酒,心中也觉纳闷,但它又知道陶舒晚与秦邺的事情并不如外人想的那么简单,便也就不再多问,只是静静地陪着。 至半夜,两人都醉的一塌糊涂。世子妃怕世子一人回不去,特意差了人来叫。 这府中有人牵挂,世子也不再同秦邺逗留,被府中下人搀扶着回去。 一时间秦邺更觉心下凄凉,加上酒馆小厮来催了好几次,说他们要打烊。 秦邺喝完杯中酒,跌跌撞撞的往回走。 如今已至深秋,夜里气温下降,凉凉的风吹过,钻进人的衣领之间,令人忍不住打寒战。 秦邺走在路上,唯有月光相伴,路上寂静无声,突然听见几声凌乱的脚步声,便见拐角处有个家仆抬着轿子朝秦邺走过来。 “将军,小人们来接你回府……” 秦邺酒意上头,掀了眼皮,见家奴们穿着熟悉的秦府服饰,便也不再拒绝,一头扎进轿子里,闭上眼睛假寐。 约摸走了半个时辰,轿子便停了下来,轿帘被人掀开,恭敬声音响起,仆人唤醒秦邺,让他下轿。 秦邺略微皱眉,淡淡应了声,看也没看,便随着人下了轿。 刚迈过正门,一阵冷风吹来,让秦邺瞬间清醒了几分,他停下脚步,双眸微张,这才察觉出不对。 “你们是谁,这不是秦府……” 秦邺的警惕心顿起,但却没有进一步行动,因为他察觉出这些人对他并没有恶意,但为什么要带他里这个陌生的地方,还是个迷。 那下人察觉出秦邺身上露出一丝杀气,吓得慌了神,急忙跪下解释道:“将军,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 秦邺盯了那下人一会儿,有些不耐烦的揉了揉眉心:“既然如此,还不带路!” 他倒要看看,如此月黑风高,究竟是谁引他前来,又到底为了什么事。 下人一听,磕了头谢过,然后便恭恭敬敬的引着秦邺往前走。 穿过前厅与回廊,又踏过拱门,穿过邻水榭,下人将秦邺领到亮着灯光的正房处,然后行了礼道:“小的任务完成,接下来只能将军自己一人才能进去。” 那下人说完便退了出去,秦邺观察了四周,没有发现什么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便只好凝神静气,专心朝那有着灯光的正屋内走去。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北朝南的一张供桌,上面摆了花生,桂圆,红枣,莲子等寓意比较吉祥的物什。 中间贴着一张大大的喜字剪纸,桌子两边点着两只红彤彤的龙凤烛,正散发着昏黄温暖的烛光。 再环顾四周,房中挂着大红布帛,各处都红澄澄一片,透着喜气。 秦邺心下疑惑,又往里走了几步,便见床榻上铺着大红丝被,上面绣着鸳鸯交颈。 而塌中间陶舒晚一身大红喜服,头戴凤冠,安静的坐在那里,笑的潋滟绝艳。 秦邺呼吸一窒,这一瞬,他犹如万水千山般惊鸿一面,房里所有都失了颜色,他的眼中,只装得下陶舒晚一人。 “晚晚……你……” 秦邺方才明明都已经醒了酒,可不知怎么,觉得浑身上下轻飘飘的,如同置身在梦境。他不由得上前走了两步,来到陶舒晚面前。 陶舒晚头上的凤冠带了流苏,叮叮当当的遮了她的眼帘,昏黄黯然的灯光下,她精心打扮过的面容忽隐忽闪,令人眼底惊艳。 “你先帮我把面帘掀开。” 陶舒晚歪头一笑,露出嘴角一颗俏皮的虎牙。 秦邺就像是被女妖控制的玉面书生,不受控制的伸出指骨分明的手,将陶舒晚的面帘挂在钗上。 见陶舒晚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秦邺有些不安的后退了一步,今夜的陶舒晚美得越发艳丽,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欺负了她…… 可就因为这后退一步,却被陶舒晚望进眼里,她略微皱了眉,伸出手扯住秦邺的衣襟,猛然将他往自己面前一拉。 秦邺控制不住,被陶舒晚拉过去,双手急忙按住床沿,将陶舒晚困在他臂膀之间。 两人距离极近,近到秦邺只能看到陶舒晚水汪汪带着促狭的双眸以及看着便柔软呈现出粉嫩的微张双唇。 秦邺一阵眼神迷离,不觉喉结滚动:“晚晚,别闹……” 再闹,可就危险了…… 陶舒晚第一次这么大胆,说实话,她心底也有一些紧张。看着秦邺面如冠玉般的脸庞在她眼前放大,她还真有些控制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人怎么睫毛这么长…… 陶舒晚差一点被秦邺的脸帅的分神,但好在长夜漫漫…… 陶舒晚脸微微泛红,然后对着秦邺道:“在山上你就已经被我抢回来做了压寨夫君,既然如此,便该,该履行你的职责!” 陶舒晚脸上泛着天然的胭脂红,令秦邺迷醉其中,听到她的话,秦邺竟勾起唇角笑了。 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带着些许勾人的意味:“不知晚晚说的职责,是哪方面……?” 陶舒晚被秦邺那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的浑身滚烫,不自觉的眼神闪烁,心中也砰砰直跳。 “当,当然是……”陶舒晚被逼的一双鹿眸含水,眨巴眨巴,瞪着秦邺,快要哭出来的意味。 第134章 春风得意 还不等陶舒晚翻脸,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陶舒晚便躺在柔软丝滑的大红锦被之上,墨色长发散在上面,后脑还垫着秦邺一只宽大的手。 双唇被堵住,陶舒晚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双手紧紧的抓着秦邺的衣服,来掩饰自己心中的紧张与不安。 这一吻缠绵悱恻,难舍难分。待秦邺起身,陶舒晚才睁开满是水光的眼睛。 在大红锦被的映衬下,陶舒晚越发美得心动,秦邺勾着促狭的笑,轻声在陶舒晚耳边呵气:“晚晚,为夫要履行职责了……” 言罢,远处的两盏大红烛倏地灭了,只剩床头一盏微亮的烛光闪烁着。 在陶舒晚彻底沦陷时,她脑中浮现出一丝不甘,明明方才是她占主导权,怎么突然间,她就被攻陷了…… 此时她还来不及再想,双眸已经被秦邺微凉的唇吻住,两人如同一对鸳鸯,耳鬓厮磨,交颈相卧。 一夜安眠…… 秦邺醒来时,陶舒晚正趴在他怀里如同猫儿般睡得正香。他露出一丝笑意,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 昨夜他没太收敛,陶舒晚的唇上略显红肿充血,似是被人蹂躏过一般。 想到这,秦邺眼神又暗了暗,他叹了口气,强迫自己起身,今日依旧需要早朝,虽说此时不舍情绪正盛…… 秦邺收拾完毕,又跟下人交代了一番,然后才匆匆出门。 跟晚晚有了夫妻之实,这上朝秦邺的眼中都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本是冰冷无情的将军,如今竟然嘴角噙笑,见人便打招呼 这令一这些被打招呼的人倍感惊悚,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将军,如今小命不保了呢! 这边秦邺笑的顺意,却丝毫没有发现陶子城从刚才就一脸幽怨的加凶狠的等着他,那杀人的视线从一开始就没有在秦邺身上移开过。 跟在陶子城身边的秦父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正见自家儿子一脸神采奕奕的跟三皇子等人说着话。 这秦父和陶子城一把年纪了,当然都是过来人,这见自家儿子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不一样的魅力,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秦父半是开心半是忧虑,这开心的是自己有可能就要抱孙子了,这忧虑就是她真是害怕陶子城哪天忍不住一把大刀劈上去…… 想到这,秦父略显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然后便不动声色的走到自家儿子身边,又不动声色的给自家儿子使眼色。 秦邺察觉到秦父不太自然的眼色,皱了皱眉头,一回身,便见身后晚晚的父亲,镇南王,他的准岳父正面色不善的瞪着他…… 这边陶舒晚被打进房中的一束阳光照醒,她微微皱眉,然后打了哈欠,刚想伸个懒腰,便发现自己从头到脚趾,浑身酸痛的很。 她强撑着起身,身上的锦被自肩头滑落,露出微微敞开的白色里衣,里面隐隐约约露着青青紫紫的痕迹,惹人遐想。 陶舒晚脸色一红,急忙将里衣穿好,然后从被窝里出来,准备下床。 这一瞬间,她腿上竟然没有一点力气,兀得软了下来,差点让她跪在地上。 听到动静的侍女端着水推门而进,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后,急忙上前将陶舒晚给扶到梳妆台前。 陶舒晚扯着红肿的嘴角略微笑了笑,然后启唇道:“将军呢?” 侍女将手帕浸湿,然后拧尽水分,递给陶舒晚擦拭脸庞,随后回道:“回公主,将军上早朝去了,走时吩咐奴婢给您备了几样清淡的吃食,如今正煨在炉上温着。” 陶舒晚点了点头,心下有些别扭,公主这个称呼,总是令她由些许不适,但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起了床,侍婢们纷纷涌进来替她穿戴梳妆。 这些下人都是皇上赐的,意在照顾她的起居。这些宫婢又是受过训练的,说话做事十分有分寸。 陶舒晚就这么任由她们鼓捣,然后又被领着去了前厅用膳。 一碗瘦肉粥,一碟清爽的竹笋,几样青菜吃的陶舒晚十分舒爽。 刚用罢,便听下人禀报,说是世子妃前来探望。 陶舒晚心下一喜,净手后让人引去了邻水榭。 这公主府甚大,她还没有转遍,但离着她正房不远处有一水榭,从驳岸突出,以立柱架于水上,四面开敞,邻水一面设有美人椅靠,以供人凭栏而坐。 平台靠岸部分建着两层楼高的屋亭,靠水一侧用落地门窗,开敞通透。既可在室内观景,也可到平台上游憩眺望。 陶舒晚十分喜欢这里,甚至打算将里面布置一下,夏日夜间在里面一面赏景,一面酣睡,定然清爽解暑。 陶舒晚到时,世子妃已经卧在凭栏上赏鱼。下人沏了两杯热茶与几碟糕点奉上。 见到陶舒晚,世子妃笑弯了眼睛,走近前去笑着行礼:“参见玉舒公主……” 陶舒晚脸色一红,连忙拉着世子妃回到位置坐下:“世子妃可别打趣我了,什么公主,不过唬人的!” 世子妃知她性子叫人把自己带来的礼物送上:“这是我女儿家时的陪嫁,我带着不甚合适,想着衬你,便送来作贺礼!” 陶舒晚瞧了一眼,那是一只支白玉簪子,雪亮剔透,玉色中有隐隐约约透着几丝奶白色,更显娇俏,几条流苏垂下,随着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看便是价格不菲的好物! 陶舒晚忍不住眼下一亮,心中有些不好意思,这哪是不合适呀,一看就是将自己心爱的东西割舍给了她。 “世子妃怎好如此破费……”陶舒晚略带埋怨的瞪了她一眼。 二人又相视一笑,说了些体己话。 打从刚才世子妃便瞧出陶舒晚的异样,这粉面红腮,眸若春水,一看便是从姑娘家成了正经的女人,自然知道她与秦邺已然成了一桩好姻缘。 她世子妃心下偷笑,还是十分欢喜二人能成正果,明着暗着帮着秦邺说了不少好话。 陶舒晚看得出世子妃眼里的笑意,自然知道她的打趣,红着脸有着欲说还休的味道。 第135章 与比武 朝中,皇帝当着众位朝臣的面,公布了将陶子城封为镇南王,陶舒晚认作干女,封为公主的事情。 口谕一下,便就是当众告诉众人,陶子城不再是叛贼的事情。 朝中各位大臣脸色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众人各怀鬼胎,脸上全都带着阴沉的黑暗的目光。 这陶子城的女儿上镇国将军府秦邺的夫人,如今这陶子城是皇帝眼前的红人,自然也不会落下一家亲的秦家。 众人眼中有艳羡,有嫉妒,还有的则是对于储君之争所拉帮结派害怕站错队的惶恐。 早朝在一片沉寂与压抑的气氛中结束。 散朝之后,三皇子拉着秦邺要同他去喝酒。别以为他不知道秦邺最近抱得美人归,瞧他那一脸眉目含春的模样,便觉得十分扎眼。 秦邺刚想拒绝,便觉肩膀一沉,回过去,陶子城面无表情的瞪着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臭小子!老子今天要跟你打一场!”陶子城一出口便是浓浓的怒意,似乎在生气秦邺将他的宝贝女儿给拐跑了! 秦邺还真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岳丈要跟自己比划比划,谁来告诉他,要不要同意……他难得向自己的同窗好友求救,可三皇子却当看不见,世子也只是给了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秦邺虽然面上镇定,可心里简直慌得一批。 “怎么?看不起本王?”陶子城眉间一挑,很明显是想拿这件事发作。 秦邺没法,只能回道:“小辈不敢,只是怕身手不佳,输给王爷。” 陶子城哼哼一声,似乎对秦邺的进退有度很是欣赏,但就算这样,该打的架还是要打的! 这龟孙抢了他捧在手心养了多年的宝贝疙瘩,这心中的心结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开的。 秦邺只得跟在陶子城后面一同去了皇家校场。 这校场是军队演练,操练的地方,很多时候,若是两人心里结了怨气,也可以来这校场比划比划,然后发泄发泄,日后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还有的士兵看不惯自家将军的做派也可以私下里邀请将军来练一练,所以,这也算一种公正公平的地方。 两人到了地方,陶子城一脸傲娇的看了秦邺一眼,随后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然后背着手道:“别让这些小辈说本王欺负你,你先出手!” 秦邺也不推辞,伸出手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后谦逊道:“失礼了……” 随后二人便真刀真枪的干了一场,镇南王陶子城从武多年,更有这么多年的实战经验,一拳一脚皆令人叹为观止。 秦邺作为镇国将军,从少时便进军营历练,不管是大漠的风沙,还是北境的寒风,他都曾带领部下防守过敌人的作乱,也是年少有为。 二人这一番你来我往,让看热闹的人暗暗叹服,真真知道了什么叫作深藏不露。 但众人却不知道秦邺还是有所保留,因着晚晚的原因,他对陶子城自然也下不了狠手,这种拳脚大多都是他在防守,很少出手去攻击陶子城。 其实若论体力,秦邺大可耗得陶子城没有精力与体力的时候趁他不备,给他致命一击。 但为了他与晚晚的幸福,秦邺只能找个看起来不那么有破绽的时机,让自己掉下演武场。 秦邺节节败退,掉下校场,此比武自然陶子城胜。 秦父也借机上去捣乱,打消陶子城对自家儿子的顾虑:“哈哈,陶兄这么多年过去这一身功夫依旧无人能比啊,快别欺负小辈了,一会儿咱们喝酒去,就当庆祝你回京,怎么样?” 陶子城抹了一把汗,喘了一口粗气。打到最后,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体力,只能趁着他体力即将耗尽的时候,给予他最后一击。 也正是这最后一击,秦邺被他给击败。人老了,不得不服老。 陶子城刚想得意,便见方才被击退的秦邺正施施然,轻巧的落在一旁的平地上,根本没有任何不适。 至此,陶子城才有所察觉,这小子可能是暗地里让了他这把老骨头…… “晚辈输了……”秦邺走到陶子城身边,淡淡的开口。 陶子城神色复杂的看了秦邺一眼,张了张口,最终没有将想说的话说出口,只能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秦邺见陶子城对自己的印象不是很好,心中自然有些焦急,便又道:“王爷武功了得,是我等学习之楷模,晚辈还要多向王爷请教才是!” 陶子城见秦邺这般说了,也不好太过抚了他的面子,只是敷衍般的点了点头。 秦父见陶子城依旧摆架子,心中自然不悦,拉着他的肩膀,咬着牙在陶子城身旁道:“陶兄,你可别太过了!” 陶子城睨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你的儿子你心疼,我女儿我就不能心疼心疼了?” 陶子城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中还是对秦邺有所改观的。 这几日他住在宫中,自己的两个徒弟如玉跟如月伺候在身侧,他也问过两人。 如玉跟如月也将秦邺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陶子城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性子,待不住,又爱管闲事,有的时候,还很可能好心办坏事。 当初他必须要南下,但自己的女儿却不能跟着自己受苦的时候,他就观察过秦邺的人品才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他。 “罢了!年轻人的事情我何必管那么多!既然我女儿喜欢你,她开心就好!”陶子城抛去脑中那些烦心事,不再找秦邺的麻烦。 但是既然她女儿如今是公主,曾经在山上,秦邺也是作为压寨夫君才跟他女儿成的亲,那就说明她们女儿才是当家做主的,她女儿才是娶了个夫君回来。 这般在心中给自己一阵安慰,陶子城才觉得舒服一些,傲娇的一抬头,睨着秦邺道:“既然你想跟我女儿在一起,本王也不会委屈了你,过几日本王会让人将聘礼送到你府上,也算是我们陶家给了你名分!” 说完陶子城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只留秦邺站在原地哭笑不得,暗地里无奈自己竟然也成了待闺的女儿家,恐怕等聘礼送去的那一天,京中又有谈资了…… 第136章 世子妃有孕 时间过得飞快,如今陶舒晚与世子妃所合资开的玉芙园已经万事俱备。 前些日子趁着两人都在的时候,特意选了个良辰吉日,开了几天的试营业。 这玉芙园也不仅仅只有陶舒晚的总店芳草集,因着院子庞大,里面吃喝玩乐等服务甚多,是小姐夫人们消遣时的好去处。 因此店在京中只此一家,令人倍感兴趣,这连续几天的试营业十分火爆,来来往往之人络绎不绝。 因着首战告捷,陶舒晚便邀了世子妃来公主府,来讨论玉芙园之后的发展趋势,顺便再一同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纰漏或是不足。 陶舒晚将自己的想法依旧做了份报告,世子妃细细的看了一眼,表示认同。 “你脑子里总是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同你做生意,倒是我沾了你的光!”世子妃说完便饮了些茶润润喉。 这几天她有些胃口不济,看起来清减许多,脸上也露出一丝疲色。 陶舒晚笑了笑,这哪是她的想法,不过是借了她那时代各位富豪们企业的一点边角,谁让这里什么都没有呢,是她占了人家的便宜罢了。 然后她又将这几天试营业一些没有主意到的事项同世子妃讨论了些:“这人手相比较咱们得语气,略有不足,恐怕还要再另外招聘一些人员,还有就是服务上面也要再训练,不如过几天我们开一次岗前培训,也好让大家快速适应玉芙园的工作,免得到时候应接不暇……” 世子妃听着有些道理,便也跟着点了点头。 两人凑在一起便话个没完,等到陶舒晚再次抬起头来,已到午时。 如月前几日从皇宫出来,现下正在公主府中伺候着,这时同下人来请,道:“公主,午膳已备好,休息一会儿,同世子妃用膳罢。” 二人相视一眼,这才发现不知不觉竟然说了这么长时间,陶舒晚便让世子妃在此留下,用完饭后,二人也好在小憩一会儿。 世子妃却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回绝:“今日里同世子说好,回去同他一起用膳,便就不叨扰了。” 几番挽留未果,陶舒晚只得起身,略有不舍的同世子妃往外走。 世子妃这边刚起身时,眼前有些模糊,她以为是坐的时间太长的原因,便也没放在心上,只将自己的侍婢唤来,将自身的力气卸在侍婢身上。 便又强撑着走了几步,突觉脑中一阵头晕目眩,耳鸣眼花,听不到任何声音,闭眼时发现众人正神色慌张,似乎在唤她。 这陶舒晚跟在她身后,见眼前的世子妃晃了晃,就那么跌在她眼前,身旁的侍婢柔弱,一时竟也来不及接住。 多亏她眼疾手快用自身的力气托了托,虽然歪倒在地上,但轻飘飘的,总不至于磕着碰着。 “这是怎么了?!快,叫人扶我屋里去!再派人去跟世子爷说一声,让他尽快来瞧瞧……” 陶舒晚见世子妃双眼紧闭,没了知觉的模样,多少被吓了一跳。 世子妃身旁的小丫鬟也脸色惨白着正唤着她家世子妃。 很快便有几位丫头嬷嬷背着世子去了陶舒晚的屋里,她略微定了定神,忙叫如月跟着去把脉瞧瞧。 如月见榻上的世子妃脸色苍白,拿起她的一只手,仔细的把了脉,一时眉头紧锁,吓得一旁的丫鬟大气都不敢出。 一刻后,见如月略微松了一口气,陶舒晚这才上前询问:“怎么样,可有什么异常?” 如月将世子妃露出的纤纤玉手放进锦被中盖好,眼底露出一丝惊喜的笑意:“回公主,有了!” 陶舒晚立在原地一愣,尚有些脑袋不太清醒:“什么有了?如月你说清楚些!” 如月有些无奈的看了自家公主一眼,又道:“世子妃,有孕了!” “真的??”正这时,世子妃幽幽转醒,碰巧听见如月同陶舒晚说的话,一脸的不可置信,强撑着身子开口询问。 陶舒晚见世子妃醒了,连忙将人轻轻扶着坐起,身后又给垫了些软和的靠垫,方倒:“这么大的事情,姐姐怎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方才真是吓死我了!” 虽说语气里有一些埋怨,可陶舒晚还是让人给弄了碗燕窝银耳羹给世子妃端过来。 世子妃如今满心欢喜,哪里能听见陶舒晚的埋怨,只微笑着抚摸着肚子。她期待这个小生命已经很久了,如今来的这般令人措手不及,来不及收回的泪就这么藏在眼眶里,欲落未落。 而世子这边,本是一脸揶揄的同秦邺打趣,说着秦邺如今就要做陶舒晚的上门夫君的事情。 下一秒便见自家小厮喘着粗气一脸焦急的招呼他。 这荣昭侯府府规还是比较严,见那小厮这般没了规矩,还是当着众人的面,世子爷顿时脸就垮了下来。 刚想训斥一番,便见那小厮咽了一口唾沫,急忙回道:“回世子,世子妃在玉舒公主府上晕倒了,玉舒公主叫您赶快去瞧瞧呢!” “什么?!世子妃晕到了?!怎么会这样?!”世子方寸大乱,一时间竟然只顾着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一旁的秦邺听到这话急忙按住原地转圈的世子道:“别急,我同你回去瞧瞧!” 世子心满是担忧,也顾不得一旁的秦邺了,抬起脚便狂奔而去。 至府中,有下人引着去了世子妃所在的屋子。 一进门,陶舒晚正与半倚着床头的世子妃说话,世子妃如今刚刚醒来一会儿,脸色还有些苍白,神色之间略带疲倦,加之眸中泪光闪烁,这些都被世子给瞧进了眼里。 一时间世子更觉害怕,急忙走到床头,双手覆上太子妃略有凉意的手,语气中全是担忧:“夫人怎么了,怎的好端端的晕倒,现在还难受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会儿本世子就去求皇上把宫中的御医放来给你看看……” 世子一连串的问了许多,倒让世子妃插不进话去。 秦邺这时也赶了回来,悄悄的凑到陶舒晚身边,安静的站着。 第137章 酸意横生 世子见世子妃不应话,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连握着自家娘子的手都有些颤抖:“你倒是说话呀,别怕,就算真的有什么问题,本世子也同你一起抗,绝不会抛下你不管!” 这一番深情表白,竟让世子妃忍不住落下泪来,方才的激动与喜悦,还有前些日子的心酸全部都化成泪水,一连串的从眼眶中落下来。 世子见她哭,更觉心疼与不舍,急忙上前安慰。 世子妃这时却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低声回道:“世子,妾,妾身有孕了……” “哦,有孕……”世子脑子一片浆糊,见不是什么大病,连忙松了一口气,一个转身见众人都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他竟然就那么愣在原地,死机的大脑一瞬间接上了电源。 世子脑中一闪,猛然看向世子妃,眼眸中带着不可置信:“有,有孕了?” 世子妃这时更抑制不住喜悦,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脸羞涩的看着世子。 世子顿时激动的大笑起来,跑到世子妃身旁给了她一个拥抱,随后又止不住的满屋子乱窜:“本世子要做爹了!秦邺,听见没有,小爷要做爹了!” 一旁的秦邺面无表情的看着撒欢的世子,心中就像是吃了一筐柠檬,浑身上下冒着酸意。 陶舒晚倒没察觉出秦邺的一样,也一同沉浸在世子妃有孕的喜悦中。 晚间,陶舒晚与秦邺吃完晚膳,又沐浴过后,便趴在书桌上写写画画。 秦邺处理完书房的一些琐碎事物,推门而进。屋内昏黄的烛光洒在陶舒晚肤如凝脂的脸庞之上,越发的温柔。 秦邺关了门,安静的走到她身旁,发现陶舒晚正在往宣纸上画着什么,像是一把长命锁,但样式又与他常见的不同。 “在做什么?”秦邺低下身子,将陶舒晚困在自己两臂之间,刚沐浴完,陶舒晚发间有迷人的花香味,令他有些迷醉其中。 “世子妃如今有孕,我想给她未出生的孩子一件小礼物,但世面上那些我又不甚满意,便想画个样子,让工匠去打出来。” 想起今日世子一脸得意的模样,秦邺便觉得有些酸意。他故意将陶舒晚的宣纸扯到一旁然后圈住她,将自己的下巴搁在陶舒晚的肩膀上,嗓音低沉道:“今日世子炫耀的眼神是在令爷不爽,晚晚,本将军也想要个孩子……” 秦邺轻咬陶舒晚的耳垂,令她身上忍不住轻轻颤栗,心中也起了异样的感觉。 陶舒晚脸色微红,用力的挣开秦邺圈住她胳膊的束缚,然后用手里的笔杆敲了敲他的头,眼神里带着嗔色道:“不知羞!别碍我事!” 秦邺哪能受得了陶舒晚这种眼神,看着她的眸光暗了暗,随即便将陶舒晚给抱了起来,并且在怀里紧了紧。 陶舒晚吓了一跳,急忙双手搂着秦邺的脖子,佯怒道:“秦邺!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秦邺仿若充耳不闻,将陶舒晚扔与床榻之上,一个挥手,便将屋里烛光尽灭。 黑暗中陶舒晚听见耳边一声带着情欲的沙哑低语:“晚晚,给我生个孩子……” 宫中,澜芷殿。 因着皇帝把原本要封赏给陶子城镇南王府临时起意给改了改赠予陶舒晚作了公主府。这这便导致了陶子城没有自己的王府,如今只能暂住在宫中。 这宫中虽然锦衣玉食,可陶子城自由惯了,住了些时日,便觉得索然无味。 这日陶子城正无聊的待在殿里喝茶,余光见殿外有一粉红衣角,他回过头去看,那一抹衣角又瑟缩着藏了回去。 陶子城觉得好玩,便悄悄的藏了起来,然后顺着澜芷殿的窗户不动声色的翻到了外面。 略蹑手蹑脚的走到拐角,便见一扎着两个小揪揪,一身粉裙的小姑娘正趴在殿门口,翘着头往里看。 见原本坐在里面的人消失了,小团子一脸茫然,有些不可置信的又仔细瞧了瞧。 站在那小女孩身后的陶子城和蔼一笑,伸出手趁着小女孩不注意直接将人轻巧的给抱在了怀里:“你是谁呀!为什么要偷看本王!” 小女孩被吓了一跳,脸色略显苍白,紧张的被陶子城抱在怀里,一双水灵灵的双眸眨呀眨,倒叫陶子城软下了口气:“别怕,本王不欺负你!” 小女孩这才咬着唇,脆生道:“她们,说,你是晚姐姐的爹爹,我,我就想来看看……” 陶子城微微皱眉,这晚姐姐,说的便是自家乖宝了。 瞧着这小团子三四岁的年纪,仔细一瞧,便能看出是当今圣上的公主。 陶子城冷哼一声,伸出手捏了捏小团子的脸颊,心里吐槽那跟他整日互相伤害的皇帝:别看他糟老头子一个,竟然还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呢! “你是几公主呀?怎么会认识本王的乖宝儿?” 陶子城让人给哪了块蜜饯,送到那团子口中,轻声哄着。 “十公主!晚姐姐帮,帮我打坏人!”十公主嗓音稚嫩,心思也格外单纯。 见陶子城给她好吃的,她便开心的合不拢嘴,大胆的摸着陶子城的胡子,笑道:“晚姐姐的爹爹,我也喜欢……” 陶子城被哄的合不拢嘴,将十公主抱在腿上又逗弄一番。 十公主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陶子城道:“囡囡想晚姐姐了,她,能让晚姐姐,进宫陪我玩吗……” 陶子城听她一说,倒有些为难:“这倒有些难度……” 这虽然自家乖宝被封了公主,可这宫中还是能不进就不进的好。 但…… 陶子城狡黠一笑,对着面露失望的十公主道:“你晚姐姐虽然不能进宫里,本王倒是可以带你出宫去找她玩!” “真的!耶!太好啦!囡囡还没有出过宫呢!”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是极容易满足。 陶子城见十公主的脸上堆满了天真的笑容,脸上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起来。 随后他将十公主抱进怀里,带着一同出了宫。 第138章出宫 二人前脚刚走,这处理完政务算同陶子城喝一壶的圣上便大摇大摆的进了澜芷殿。 找了一圈见殿内空空,这才听宫婢说镇南王带着十公主出宫玩去了。 皇帝看了看自己手中珍藏多年的好酒,突然觉得自己成了留守人员…… 陶子城与十公主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宫,这丫头虽贵为皇室,但从小就圈养在皇宫那一方天地,根本不知道外面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京中街道熙熙攘攘,有卖各种小吃的摊贩,还有各种小玩意儿。 十公主看的眼花缭乱,趴在马车的窗户上一脸欢喜。 陶子城带着她给她买了不少小玩意,像什么草编的小动物,纸糊的风车,还有小兔子灯笼。 十公主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喜爱的不得了,对眼前这位长了胡子的镇南王颇为喜爱。 陶子城的马车到了公主府,便有下人去禀报,不多一会儿,便见陶舒晚跟着身后的秦邺急匆匆的从府中出来。 “晚姐姐!” 十公主一见陶舒晚,欢喜的不得了,迈着小短腿快步跑过去,头上的小揪揪一晃一晃的可爱极了。 陶舒晚将十公主抱在怀里,心中却有些震惊,没想到自家老头竟然还能拐十公主出宫。 “玥儿最近乖不乖呀?”陶舒晚喜爱的摸了摸十公主的发,轻轻的唤她的乳名。 秦邺则将陶子城请进府中命人上了热茶,让陶子城略作休息。 陶舒晚则跟十公主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十公主趴在她怀里安静的吃着糖葫芦。 看着十公主乖巧的面容,陶舒晚突然想起自己在宫中时,十公主暂由它照料了几日,也不知她走之后,十公主的起居是谁在负责。 “玥儿,姐姐走后,你住在哪里呀?”陶舒晚既然想到这,便也脱口而问。 之之前皇上说要给十公主令择人选,也不知道挑好了没有。 十公主倒也不隐瞒,眨着圆圆的眼睛,回道:“如今自己住,但是父皇又找了几个嬷嬷伺候,玥儿还是喜欢晚姐姐,嬷嬷们也不会陪玥儿玩……” 陶子城听到这儿,喝了口茶对自家乖宝道:“听说这十公主日后交由中宫抚养的可能性比较大,这也是皇上能想的最好的去处了。” 陶舒晚听后更觉担心,她并非没有与皇后接触过,如今她与皇后势同水火,且不说十公主又同自己相处的很好。 就说皇后那般置人于死地的模样,怕是比从前的李婕妤还要厉害些。如今她刚把十公主从狼窝里面解救出来,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将她送进虎口…… 秦邺看出陶舒晚眼中的担忧,也知道陶舒晚是真心喜爱十公主,略微思索后,他便对着陶舒晚道:“本朝其实还有一个外人鲜少知晓的事情,若后宫找不出抚养幼嗣的妃嫔,朝中已婚的公主,也可抚养……” 秦邺说完,陶舒晚的眸中闪烁着一丝希望:“当真?!” 而她怀中的十公主似乎也听懂了些什么,钻进陶舒晚的怀中,脸上也流露出一些喜悦与眷恋。 这时,陶舒晚忽然想起,自己如今住了自家爹爹的镇南王府,这老头如今还没有自己的王府,正住在宫中呢。 这住在宫中多少有些不便,她又怕自家爹爹搞特殊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看在眼里,以此再抓着什么把柄便是麻烦事。 再说这公主府这么大,也不是住不下她爹爹,她同爹爹住在一起,也会有几分安全感。 “爹爹,如今你已经被陛下封为镇南王,住在宫中还是多有不便,不如同我一起住在这公主府中,你的家就是我的家……” 话音刚落,便有管家来禀:“公主,王爷的故友黄三爷来府上拜访……” 陶舒晚与秦邺面面相觑,这自家的爹爹回京才多少时日,怎会什么故友。 “爹爹认识什么黄三爷?女儿怎的不知。”陶舒晚有些疑惑道。 却见陶子城神秘一笑,带着二人前去府外迎接。 待陶舒晚与秦邺见了来人,皆惊掉了下巴,忙着便要请安。却被皇帝一个眼神给震慑回去:“出门在外,还是低调些,朕……三爷我只是来找故友的!” 陶舒晚便只好让出路来请皇帝进府。虽说这公主府是她的,可陶舒晚跟秦邺坐在皇帝身旁却还是觉得跟在宫中没什么区别,一样庞大的束缚感与压力,这也许就是天子独有的气势。 相比而言,陶子城却依旧那般轻松,看向皇帝的眸中多了些戏谑:“还黄三爷,我你我年轻的时候你就用这招出宫晃,如今这把年纪了,也不害臊!” 皇帝睨了他一眼,倒也没生气,喝了一口茶,为自己的出宫找着理由:“你拐走了朕的公主,朕自然要来看看……” 说起十公主,陶舒晚突然想起秦邺与他说过的事情,便趁此机会赶紧开口:“那,那个父皇,我想求父皇恩准一事……” 陶舒晚此话一出,秦邺跟陶子城皆是一愣,陶子城满眼都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适应了你的身份,这便宜爹竟然说认就认了!失策!养了这么些年的女儿认他人做父的感觉真是痛心疾首! 皇帝虽然昭告天下认了陶舒晚作干女儿,但他知道这妮子跟她爹一样,是不受任何控制的,也只当赐给了她一个好使的名头,今日陶舒晚这一声父皇,倒把他也叫的一愣。 但好在他本来就是面无表情,也不至于被人瞧出端倪。 皇帝清了清嗓子,问道:“何事,但说无妨。” “父皇的十公主年幼,生母又早逝,女儿觉得与玥儿有缘,所以想抚养玥儿,听说朝中已婚的公主可以抚养皇嗣,所以女儿才斗胆开口……”陶舒晚小心翼翼的回答,她怀里的十公主也有些紧张的握着她的衣袖,一双闪闪发亮的眸中充斥着不安。 “准了!”皇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件事情倒可以说是陶舒晚替他了却一桩心事。 既然这十公主喜欢陶舒晚,他自然可以成全她。也许这孩子不养在公主,能快乐些 众多皇嗣中,他对于十公主的亏欠,也是最多的…… 第139章 安阳的报复 皇帝能一口答应她抚养十公主的事,陶舒晚多少也有些吃惊。 毕竟她虽被封为公主,但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但既然皇帝同意,她便也欣然接受,谁让她与十公主有缘呢。 陶舒晚带着十分的笑意谢过皇帝,然后将自己怀里的十公主又紧了紧。 十公主也满脸的笑意,搂着陶舒晚的脖颈激动的笑出声。 在她这般幼小的记忆中,这些日子,她最喜欢的就是晚姐姐。因为晚姐姐,她不再被欺负,而且还得到了她应有的幸福。 虽然她如今尚小,可皇宫中什么样,已经在她心里初具雏形,那就像一栋巨大的房子,没有灿烂的阳光,只有腐烂的枝叶。 可如今,一双温暖的手将她从那种地方抱了出来,让她看到了外面鸟语花香的,她觉得很满足! 解决了十公主的事情陶舒晚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皇帝正与陶子城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挤兑,陶舒晚与秦邺又插不进去话,便一同逗十公主玩。 时间不早,皇帝自有要是在身,他出来了半天,怕是宣政殿里的折子已经堆满了桌案。 他不再逗留,起身准备回宫,临走时还将陶子城一并给带回宫中。 陶舒晚同秦邺将二人送出府外,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她才想起来,要自家爹爹住公主府的事情还没有商量好。 陶舒晚身份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可平西王府中,得知陶舒晚被封为公主的安阳郡主脸色却十分难看。 她们平西王府出了人,出了力,就是为了让那秦二爷将她的宿敌陶舒晚给解决掉。如今不仅没有解决掉,这人还被封为玉舒公主,地位比她这个郡主还要尊贵。 以后若见了她,自己还要向她行礼,这让安阳郡主简直怄火。 安阳郡主被封为公主的事情,皇帝曾特意在朝中宣布过,这让一众大臣心中全都埋了一颗谨慎的种子。 平西王府自从上次回来之后,便特意回府叮嘱过安阳郡主,让她不要再去找陶舒晚的麻烦,否则就是将平西王府陷入绝境之中。 安阳郡主不能去找陶舒晚的晦气,那她心中的怒意便无法发泄。 她之前听信秦二叔的虚言,一心只等着自己与秦邺能成一番好姻缘。如今这脸打的,让她不仅输得很惨,而且还觉得丢了颜面! 这一思来想去,安阳郡主便将所有的怒意都发泄在二房的身上。 这些日子,秦二爷因为陶舒晚的事情,正夹紧尾巴做人,像个深闺小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二婶则依旧是参加各种贵妇圈里的活动,打牌,逛街,喝茶,打小报告。 本来她在贵妇圈里混的挺好,每天都有姐妹约着一同打牌九,可最近不知怎么,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有安阳郡主的身影。 一开始二婶还以为是巧合,主动上前去搭话。可安阳郡主却头不抬眼不睁,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这些都还是一些小事,她可以忍。 可日积月累,她发现玩的好的一些女眷们都不再邀约她,用着各种的借口将她推出组织之外。 而那些约她去的,又大多是安阳郡主组的局,局中各种暗地讥讽与找麻烦,弄得她苦不堪言。 碍于安阳郡主的身份,她又不得不去。 不过几天时间,她就被折磨的憔悴了不少。 二婶便将这些麻烦全部都安在二叔的身上,每日回去之后,在外面受的委屈与冷落,都发泄在了二叔的身上。 二叔在经过安阳郡主这一顿报复之后,心中也深受影响,他之前那般光明正大的绑了陶舒晚。 如今她的地位是他所不能及,若是回过头来找他报复,他又怎么能承受的了…… 一想到这些,二叔与二婶便夜不能寐,每日都过的战战兢兢。 终于有一日,二人受不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去了老太太的院里,求老太太帮忙说和。 “大家都是一家人,当日儿子是受人蛊惑,还请母亲能帮帮我们……” 二叔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在老太太的面前,满是恐慌。 说是说和,她们二房的心思,老太太又岂能不知道,不过是贪生怕死的主儿,拉她作挡箭牌罢了。 看着不成器的二叔一家,老太太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既然事已至此,老身便帮你们说说好话,只是日后若你们再作下这种愚蠢的事情,别怪老身不顾亲人情分!” 老太太谈了口气,一脸嫌弃的看了二叔一眼,一母同胞的兄弟,怎就差别如此之大,她也不是没有暗地里帮过二房一家,可他们就像扶不上墙的烂泥,总是不知悔改。 既然应了二房,老太太也只能着手准备。 秦父性子正直,也最有孝心。老太太在背地里给秦父施压,命令她将如今常住在公主府的秦邺叫回,且必须将秦府的孙媳妇也给带回来。 这句话乍一看并没有什么错处,可细品便能尝出那么些阴谋的味道。若是陶舒晚不想回来,那也无可厚非,这公主可以住在公主府,不必住在秦家。 可老太太让她们秦家的孙媳妇回去,简而言之便是陶舒晚若是不回去,便不是秦家的孙媳妇,秦邺也可以带旁人回去,那带回去的那个人,便是秦家的孙媳妇。 陶舒晚在听到秦邺带回来的原话之后,气的差点没有将自己的一口老血喷在秦邺的脸上。 但看着秦邺一脸无辜的撒娇模样,陶舒晚又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行!不就是想让我回去吗!本公主就给你们这个面子!”陶舒晚咬牙切齿的对着秦邺轻笑,心中早就生成一计。 按本朝规矩,公主出降前一日,内务府官员率銮仪校抬送公主嫁妆至额驸家,额驸要率族人于乾清门外行三跪九叩礼迎接。 虽然她与秦邺早就成亲,也没了这些繁琐的规矩,但是她总该让秦府二房的人知道,她虽然是半路捡了个公主当,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第140章 回秦府 很快便到了回秦府的哪一日,陶舒晚特意搞得排场极大。 公主所乘车制名为厌翟车,车箱上有翟羽的装饰外,上坠红色,紫色丝帛,豪华精细,横辕上还有香柜,设有香炉、香匮、香宝等,都有龙螭之类的装饰。 车外随从宫婢不下十人,浩浩荡荡,往秦府而去。 及秦府,虽老太太与二房几人不愿,可还是应该在府前等候。 远远便见陶舒晚所来的队伍几乎占据整个财神大街,看热闹的人围了道路两侧,全都一脸艳羡。 秦邺身骑赤红汗血宝马,在队伍前面,有些好笑的看着陶舒晚的小孩子心性。 又走了几十步,队伍在秦府大门停下,便有宫中所赐的宫婢规矩走到陶舒晚的马车前,请陶舒晚移步。 那深红色的丝质车帘上绣着精美的花好月圆,上还坠有几缕流苏,显得富贵大气。 不过一会儿,便见一只芊芊玉手从车帘中伸出来,宫婢急忙将自己的胳膊抬上前,让这主人的手借力而下。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只见陶舒晚身穿海棠红衣裙,外罩一层粉红纱衣,更显得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今日如月给梳的灵蛇髻,上头未插多少庸俗的簪钗,只是将世子妃所赠予的那只奶白簪子给斜插在发中,一颦一笑,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发出悦耳之声。 陶舒晚借着宫婢的胳膊下了马车,端庄优雅的朝着秦府众人微微一笑,擦了胭脂的红唇印衬着明媚的笑颜更显风华。 二房与老太太一家见陶舒晚这么大的排场,一时间脸色十分难看,但又不得不恭敬着,带着温和的语气同她说话。 在宫婢的簇拥下,陶舒晚进了秦府的门,坐在了她曾经碰都不能碰的秦家的主位上,同老太太坐在了一起。 宫婢将御赐的御前龙井拿出来,吩咐秦府的丫鬟们泡上,还嘱咐了,水温与手法,而后才说出那句气人的话来:“我们玉舒公主只喝的惯,这份茶,水温要同我方才说的一点都不能马虎,不然我们公主是喝不进去的!” 宫婢此话一出,出了秦邺一脸无奈的坐在一旁外,老太太同二房一家的脸色就像掉进了染缸里,绿的陶舒晚忍不住用宽大的袖子挡着脸才能不笑出声来。 陶舒晚接过宫婢泡好的茶,吹了吹浮沫后轻轻的抿了一口。满口清香的味道充斥在味蕾。她忍不住赞叹好东西就是不一样,不亏她让自家爹爹问皇上死皮赖脸要这么一遭。 虽然老太太觉得有种被侮辱的感觉,但也不得不和蔼的开口:“舒晚这次回了秦府就不要再走了,一家人总是在一块住着才热闹不是……” 陶舒晚听到老太太的话,掀开眼皮瞅了一眼,坐在侧身一脸便秘的表情的二婶一家,轻飘飘的开口道:“祖母不知道,从前孙媳同您想的一样,只是有人昧着良心将孙媳绑了,这让孙媳怎敢在这府中住着呢……” 老太太听了这话,也觉得无法辩驳,便给二婶使了个眼色,让她们二房一家来解决,她则充当个看客,坐在一旁,不再插话。 二婶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上前来,踌躇几番,才堆着有些心虚的笑对着陶舒晚道:“邺哥媳妇儿这是说的哪的话,既然你已经嫁到秦家,那秦家就是你的家,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从前是我们不好,我们猪油蒙了心,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了我们罢!” 老太太见此也点了点头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来,舒晚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往后咱们只管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就是!” 二婶也奋力点头,一脸谄媚,希望陶舒晚能迫于老太太这长辈的压力多少放过她们。 陶舒晚见老太太热衷于和稀泥,暗自里翻了个白眼。 多亏她这个壳子有个厉害的爹,还有她自己临危不乱的智慧。若是她真是个八品小官家高攀进他们秦府的,如今她怕是被啃的骨头都不剩了! 这她被阴了,自认倒霉。她有备而来,让她们阴沟里翻船,吃了苦头,她们一句这事儿过去了就像抹掉所有做过的坏事。 这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陶舒晚冷冷一笑,抬起自己高傲的下班,睨着二婶,不疾不徐的开口道:“既然是二婶所求,本公主人美心善,便不再追究……” 二婶一听,这心才放回肚子里,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放松的笑来。 这笑还没有彻底的展现出来,便见陶舒晚又道:“可二婶有所不知,本公主的父王镇南王,是个嫉恶如仇,睚眦必报之人。先前二叔那般诋毁本公主与他,恐怕,此事不能善了呀!” 二婶那笑意便又那样僵在脸上。一个陶舒晚,黄毛丫头,她们倒能对付,可这镇南王陶子城,从前便名声在外,她们又怎能在她手中逃脱…… 二婶脸色一垮,急忙又道:“这大家都知道镇南王特别宠女儿,舒晚便提我们一家求求情,大家都是一家人的……” 陶舒晚理了理手上的玛瑙手镯,笑了一声:“既然是你们自己做错的事情,又为何让本公主替你们求情?” 她话锋一转:“但若是二叔敢作敢当,你们二人亲自去同他求情,这事儿也许便由法可解……” 躲在二婶身后的二叔一听,顿时慌了神。陶子城的事情,它由不是不知。 就按陶舒晚所说的,陶子城这般性子,他若是去了,那岂不是送上门去找死?! 本来二婶拉着他来低声下气的求陶舒晚原谅,他就觉着憋屈。不过是半路山鸡变凤凰,跑到他跟前来耀武扬威,做梦! 但他又不敢当面职责陶舒晚,只能一脸不悦的对着秦邺发火:“瞧瞧这秦家乱成了什么样子!邺哥若是做不了秦家的一家之主,怕是这秦家就要姓陶了!” 莫名被点名的秦邺面无表情的看了二叔一眼,像是看傻子一样在看他。 第141章 话里有话 不就是想让秦邺说几句话,压制一下嚣张跋扈的我吗,至于这般隐晦? 陶舒晚听出秦二叔话里有话,只管给他攒着,静静地喝茶,休息一会儿,好有精力对付这些人。 秦二叔见秦邺不接他的话,更觉慌得不行,索性一拍桌子,用高音掩饰自己的心虚:“真是反了!这秦家如今竟让一介女流之辈责问长辈!究竟还有没有一点礼义廉耻!若被外人知晓,秦家又有何立足之地?!” 老太太见此也忙道:“这女子出嫁从夫,舒晚,如今你虽然贵为公主,可最重要的是秦家的媳妇,一切应与秦家,邺哥儿为重,此事便看在邺哥的面子上,了罢!” 这陶舒晚一听众人开始拿秦邺说事,自然心中不悦。敢情儿我家秦邺生在你们秦家,就是为了背锅的?! 见老太太等人还想再说,陶舒晚直接发了火,宽大的袖袍带落桌上的茶盏。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音,众人全都屏息不语,场面一时间寂静无声。 “依着众人所说,这旁人都对本公主下了杀心了,本公主还要笑嘻嘻的递上刀子?这是哪里来的道理,本公主竟有些不解了。” 陶舒晚还特意给众人留了几丝颜面,没有直接说出旁人这一名字就是二房一家。 可就算如此,心虚的二房一家也是眼神乱瞟,不敢言语。 陶舒晚又道:“这女子出嫁,寻的是能共度一生之人,怎么在娘家手上是掌上明珠,出了嫁便连根野草都不如了?” 老太太又默默地闭上了嘴…… “方才二叔所说,本宫一介女流,不知礼义廉耻,那二叔一介草民又怎做那些偷鸡摸狗,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陶舒晚一阵灵魂拷问,众人皆被噎得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来。 待她发泄完,陶舒晚又默默的给了秦邺一个眼神。 秦邺了然,知道自家这小凶兽如今站的太高,如今需要有人给她个台阶下才行。 接收到命令,秦邺眼中藏起笑意,淡淡的站了起来,然后走到陶舒晚身边假意劝慰道:“晚晚别生气了,大家许是没有那个意思……” “哦?那是何意?”陶舒晚顺着台阶走下来,也跟着继续演。 “这二叔或许是为了秦家好,所以听信了旁人的闲言碎语,如今二叔有心补救,不如晚晚就放二叔一马?” 这二叔一见秦邺竟然出口替他说话,自然脸面跟着附和,脸上挂满了感激之情。 陶舒晚斜了二叔一眼,清了清嗓子,而后一副认真神色道:“既然二叔有心补救,此事也不是没有办法。” “虽然本公主如今身份尊贵,但念及从前情意,此事便由本公主出面,替二叔求和,你看如何?” 二叔一听,自然喜不自胜,连连点头答应。 陶舒晚这时却又一副为难的模样,道:“既是求和,二叔理应拿出一些诚意才好,若是本公主空着手去,此事,半数是成不了的……” 这二叔一听,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陶舒晚,似乎在思考她的话真假。 陶舒晚也不怕他猜疑,直接开口要道:“这俗话说,拿人家手短,吃人嘴软。这媒婆上门说亲还得给够银两呢,更何况是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二叔自然是听懂了陶舒晚的意思。这给陶子城送去求和直礼他倒是心甘情愿,只是平白还要给陶舒晚一些贿赂,他总觉得有些肉疼。 陶舒晚见他扭扭捏捏不想拿,脸色一变就要往外走。二叔哪能放过这好容易给说动的机会,急忙拦住她。 二叔在二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便见二婶一脸不悦的回了自家院子。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有小厮抬来一个半大的箱子。 陶舒晚打开验了验货,里面确实是一些能看上眼的,且价值不菲的装饰品。 陶舒晚满意的点了点头,二叔以为通过了,心下呼了口气。 却见陶舒晚眉间一挑,上嘴唇碰下嘴唇,淡淡说了两个字:“不够……” 二叔刚想发作,但又怕自己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最后被陶子城报复,心下虽然又怕又气,但还是无奈,又叫人去抬了一箱子珠宝来。 陶舒晚这才拍了拍手,表示了亲切的问候。然后便叫了公主府的下人,抬着两箱子物什,手上挽着秦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秦府。 二叔心里这个气啊。那两箱子金银珠宝,是他攒了大半辈子的心血,如今不过旁人几句话就搜刮了个干净。 二婶更是忍不住落下泪来,里面还有她都舍不得戴的一些珠宝,现下都归别人了,叫她怎么不肉疼。 两人苦笑着送陶舒晚离开,回了院儿里,那脸瞬间就变了,恨不得骂的陶舒晚当场暴毙。 回公主府的路上,秦邺不再骑马,而是钻进了陶舒晚的车辇。 此时陶舒晚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一样,倚在柔软的引枕上头,正微微蹙着眉,双眸微闭,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抖动。 秦邺心中一软,坐在陶舒晚旁边轻轻摸了摸她的发。 陶舒晚复又坐好,安静的打了个哈欠,眸中情绪不明。 秦邺将她搂进怀中,淡淡开口:“今日,谢谢你……” 陶舒晚似是见怪不怪:“谢我什么?” “你被绑架这事,若是岳丈告到陛下身前,二房一家自然不能这般活着。”秦邺淡淡的闻着陶舒晚发间的清香,心中对她是又怜又爱。 他怎能不知晚晚不是那等贪财之人,她问二叔要礼,不过是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不满。若是就这般放过二叔一家,就是他也不会这般坦然。 晚晚,只是怕他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陶舒晚倚在秦邺怀里都快睡过去了,但心中却觉得甜蜜的很。 也只有双向的感情,才能观察出双方在背地中,所为之牺牲的东西。 陶舒晚在秦邺怀里动了动,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勾着笑意睡了过去。 秦邺虽然没有听到陶舒晚的答复,但他们两人心意相通,彼此之间不过一个眼神尔…… 第142章 武威之闹 刚回府前,陶舒晚眼前一花,便见十公主迈着一双小短腿,扑进她怀里。十公主半依恋似的用自己的头蹭了蹭陶舒晚的脖颈,小脸红扑扑的,有些害羞。 一旁伺候的宫婢笑着开口道:“公主可算回来了,十公主眼巴巴的等了您一天呢!” 陶舒晚抱着十公主进府,心中对这粘人的小团子也有了些异样的感情。 “玥儿,今天乖不乖呀?”陶舒晚同她坐在房中靠近窗户的贵妃榻上,玩着她带着十公主从各处搜罗来的小孩玩具。 十公主跟着陶舒晚养了几天,性子倒是没有之前那般怯懦,脸上也逐渐有了天真烂漫的笑容。 她点了点头,然后靠在陶舒晚的怀中。 天色渐晚,侍婢敲门,传了晚膳。 陶舒晚抱着十公主喂了她半碗米粥外加一只松软的豆包。 秦邺与陶舒晚正经来说属于新婚。这两人有了感情上得突飞猛进,自然也忍不住想黏糊黏糊。 这吃完饭十公主都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秦邺虽然面上一派正经,可心里却焦急的不得了。 可这十公主心中也紧张啊,她靠在陶舒晚的身上,闻着她身上好闻的想起,终于忍不住,怯生生的开口道:“晚姐姐,玥儿能跟你一起睡吗……” 陶舒晚看着十公主那水灵灵,亮晶晶的眼睛里堆满了渴望与期待的神情,自然就忍不住点了头:“好呀!” 此话一出,秦邺原本就冷冰冰的面容便更垮了。 陶舒晚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只见坐在一旁的秦邺眼中满是可怜的神情,像是一只被陶舒晚所遗弃的狼崽,孤零零的瞅着她。 陶舒晚心中觉得好笑,但又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同他说些什么,便无视了他的眼神,同十公主合衣躺在床上,给她讲故事。 不一会儿,十公主便眼皮打架,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睡着了。 陶舒晚也觉得疲累的很,但她仍旧整理好了衣服,跑到秦邺身边催促他去书房休息。 “今日便让十公主睡在这儿罢,你去书房睡。” 秦邺放下手里装样子的书,趁着陶舒晚不注意,将她拉入怀中,半撒娇半吃醋道:“我也想跟你睡……” 陶舒晚一个不小心跌进他怀里,低呼一声,急忙用手撑着,心下生怕十公主看到这副少儿不宜的画面,急忙歪头去瞧。 见十公主翻了个身睡得正香,她才从秦邺怀里挣扎着出来,满脸通红,嗔了他一眼:“小孩子的醋你也吃!快走罢,我要睡了!” 秦邺依旧坐在原地不动,眼巴巴的望着她,直到陶舒晚露出些许怒意,他才慢吞吞的出了房门。 陶舒晚有些好像的望着他,见他背影着实可怜,便又心下一软,将人喊住。 秦邺眼中带着一丝疑惑,然后乖乖的站到陶舒晚眼前,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柔软带了些许温度的唇便落在他的唇角。 秦邺愣在原地,而后盯着陶舒晚良久:“娘子此番是不想让为夫今夜安睡了……” 陶舒晚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刚想问一句,却见秦邺竟然伸出舌尖,分外邪气的舔了舔方才她亲过的唇角。 陶舒晚脑中腾地炸了,浑身上下似乎都带着羞意。忍不住秦邺的调侃,她彭的将门关上,不再理会。 秦邺心情大好,迈着优雅的步子去了书房。 这几日陶舒晚一直在府中陪着十公主。自从世子妃有孕,玉芙园她也不长去。 虽然园中都有伙计下人,陶舒晚依旧是有定时去查看查看。 正巧今日天色晴好,陶舒晚也想带着十公主出府转转,总是闷在府中,她真害怕这小团子头上长草。 十公主一听说要出府,自然激动的蹦蹦跳跳,任由陶舒晚牵着出府去。 陶舒晚先是带着十公主在集市上转了转,给她买了一大堆的小玩意,哄了她的小孩儿心思之后,才带着去了玉芙园。 还未及门口,便见围了一圈人,看门的伙计正一脸无奈的阻拦着一衣着富贵的公子哥。 那公子哥儿被拦,脸上已然露出不悦挽着袖子要上前同看园子的伙计们比划比划。一旁的管家则好言相劝,却没成想,下一秒,那公子哥的拳头便招呼了下来,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那管家的脸上。 管家没想到这公子哥能当着众人的面动手,自然也没有防备,挨了那么一下踉跄着,差点摔倒。 陶舒晚眼见自己的伙计被人打了,那还能忍得住,拨开人群,走上前来冷冷开口:“不知这管家如何得罪了公子,公子竟然出手伤人?” 那锦衣公子听见声音,回过头便见陶舒晚站在他身后。他眼前一亮,瞬间便被陶舒晚出尘的气质与容貌所吸引。 再打眼儿一瞧,见陶舒晚手里领着孩子,心中那燃起的小火苗又熄了回去。 “你是谁?”那公子一脸狗眼看人低的架势,丝毫没将陶舒晚放在眼里。 陶舒晚将园中丫头叫来,让她领着十公主进去玩一玩,不至于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再吓坏小孩子。 “公子打了我园中的人,应当先报上姓名才算礼貌罢?”陶舒晚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一旁手上的管家见陶舒晚出了面,放下心来,捂着脸颊慢悠悠的到她身旁,回道:“这位公子是京都卫武大人之子,武威……” “那又为何同你们起了争执?”陶舒晚又低声问道。 这管家才一脸无奈的开口:“今日园中请了京中有名的庆余戏班来搭台唱戏,这戏班里有个名角儿花旦,长得颇为清秀,这武公子见了心生欢喜,不知从哪知道了这花旦在咱们园子里,非要闯进去找人……” 陶舒晚开这园子虽然是开门做生意,可有的时候也有规矩,若是女眷小姐们在里头办诗社,或是听戏,玩耍时,按当今规矩,未出阁的女儿家不能见外男,所以男子是一律不能进的。 但也偶尔有例外的时候,但一切都得按着玉芙园的规矩来。 可恰巧,今日园中有规矩,只接待女客,恐怕这为武公子便是因为这事儿,较真呢! 第143章 教训 武公子的父亲乃是京都卫指挥使,正三品的高官。园中这些伙计自然不敢太过阻拦。 但是陶舒晚曾经在建园招人时也嘱咐过,进了这里做她的伙计,只要她立了规矩,众人便只管听她的,就算天王老子来了,这里也是她的地盘,其他人都说了不算。 陶舒晚给了这些人高薪,也给了他们胆量。所以留在园中的,都是谨遵园中规矩,就算多大的官员,或是有权有势的,他们都先秉承玉芙园的规矩。 陶舒晚多少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这个时候武威自然也按捺不住,便要直接闯进园里去,将那花旦抢回府去。 听人说那花旦才刚刚唱过没几场,还没有什么人认识,至今还是个身子干净的雏儿。想到这儿,武威那眼神都变得污秽起来,心情也焦急起来。 陶舒晚见他仍要往里挤,便上去阻拦。 武威根本不认识陶舒晚,还以为她是园子里的大管事的,见她一弱女子竟然敢阻拦他,自然心中升起一股火气,冲着陶舒晚伸出手将人给推了出去。 陶舒晚踉跄几步差点摔倒。众人脸色一变,急忙上去搀扶:“公……” 那管家差点将公主二字给喊了出来,却被陶舒晚一个眼神给咽了回去。 “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竟然敢拦?本公子看你们是不要命了!”武威在人群中挤挤搡搡,可众人根本不将他放进去。 他身后的小厮自然也不是好惹的,俗话说自家主子什么脾性,这下人自然跟着什么脾性。不过都是坏了心眼儿的人凑在一堆了。 下人们见武威受了挫,狐假虎威的也撸袖子开始跟护院的伙计给打起来。 陶舒晚找的这些护院的伙计可都是有些真功夫的,平日里也会在园中训练他们一些防身的技巧。 武威的下人不过仗着人多,所以横行霸道。如今不过三两下,便被护院的伙计给揍到了地上。 陶舒晚冷冷的看了一脸嚣张的武威,随后道:“我劝公子就此收手,不若一会儿,你便会后悔。” 武威用鼻孔瞪着陶舒晚,一副极为不服的模样:“你个娘们儿能算老几?今天别说你了,就是你们园子的主子荣昭侯府的世子妃来了,也拦不住本公子,倒是本公子给你个机会,赶快把人交出来,那这样,本公子也好饶你们一条小命!” 陶舒晚见他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再与他多言,让人将武威抓住,连同他的手下一起给捆了起来。 武威这是第一次遭受到这种待遇,从前人们听到他的名字无不关紧门窗,今日竟然被一女的给欺负了,这真是叫他丢尽了脸。 “你个臭贱人!还不把本公子放开!你知道我爹是谁吗!要是让我爹知道了,你们都得死!” 陶舒晚皱眉,无视她的吵闹,对着管家道:“京都卫指挥使是,把这小子身上的玉佩扯下来,去他府上,让他老子来领人!” 管家领命,将能代表武威身份的玉佩带在身上,差人给武大人送了去。 武威这时候也缓过神来,觉得陶舒晚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人。若只是普通人,早在知道他爹的官职后便吓得屁滚尿流了。 如今这女人竟然面无异色,根本没有一点害怕的神情。 “你到底是谁!”武威被绑着手脚,狼狈的瘫坐在地上问道。 一旁的伙计一脸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颇为骄傲道:“我们掌柜姓陶,公子对这人姓应该不陌生?” 陶,陶…… 武威似是恍然大悟:“陶,你是陶舒晚,皇上亲封的玉舒公主?!” 陶舒晚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些什么。 武威这下才知道为什么他爹正三品的官位都震慑不住她了。她爹镇南王,陶子城,如今皇帝眼前的红人,而她,夫君是镇国将军府的少将军,她如今又被封为玉舒公主,一时风光无限…… 虽然武威知道了陶舒晚的底细,可他这么多年来嚣张跋扈惯了,从头到尾一直都是别人仰望他,跪在他的脚下,一时间更难以改变自己不服气的脾气。 如今火气上来,更是口无遮拦:“哼,我当是谁呢!什么玉舒公主,本少爷看不如叫野鸡公主,野鸡变凤凰的那个野鸡!哈哈哈哈……” 武威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脸上全部都失了血色。只因他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过了。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看着陶舒晚的脸色,然后在心里默默地念阿弥陀佛,希望给武威尽早超度…… 只见陶舒晚不怒反笑,一双原本温和柔顺的眸中如今只剩狠绝与冰冷,就那样直直的看着武威。 明明是秋高气爽,带了些热气的天,武威却硬生生在陶舒晚的眸中感受到了冰封山河之冷意,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你,你要干什么……”武威看到陶舒晚从伙计的手上夺过一条软鞭,拿在手里比量了一番。 那鞭每个看家护院的伙计手里都有,不过是个趁手的家伙,所以并没有做的精细,相反跟赶牛,赶羊手里的东西差不多,都是用春季新抽的柳条裹了皮革而成的,抽在空气中啪啪直响,牲畜们听着这声响也好服从。 陶舒晚打量那武威一番,心中直泛着冷意,用这玩意儿抽他,不正合适吗! 心中这般想,陶舒晚也也动了手。一鞭子下去,武威疼的龇牙咧嘴直叫唤,眼中还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似乎不敢相信有人竟然敢动手打他。 “陶舒晚!你个贱人!你竟然拿抽畜生的鞭子折辱本公子……”武威四处躲避,跟一只虫子一样,在地上翻过来转过去,来躲避陶舒晚的鞭子。 陶舒晚狠狠的抽了武威几鞭,而后不紧不慢的回道:“有何不妥,你不正是畜生吗?” 这鞭子不像那铜,铁所制,抽一下便能要了人的半条命。陶舒晚这十几鞭下来,这武威不过皮肉伤而已。 虽然这看着衣服也破了,身上也带了血迹,满是鞭痕,但也不过是看着可怖而已。 第144章 审问 武大人收到物什赶来时,见到自家儿子一点尊严都没有的匍匐在地上,身上还满是浸着血丝的鞭痕,顿时是又怒又心疼,急忙跑过去将自家儿子扶起来。 武威本来趴在地上哼哼着,从小都没受过委屈的他就算受了如此轻的鞭打,也疼的趴在地上受不了。 这一睁眼见是他爹,一改方才那怂样,气愤着嚎道:“爹!我都要被那贱人打死了!你要帮儿子做主啊!” 这京都卫指挥使自然不像他儿子孤陋寡闻。陶舒晚的名声如今满京皆知,他还是知道的。 但如今他儿子被陶舒晚打成这样,自然觉得是陶舒晚欺人太甚,直接冲着陶舒晚便道:“就算我儿犯了错,玉舒公主也没必要如此下狠手罢?” “哦?那武大人什么意思?”陶舒晚冷然的瞥了他们父子二人,淡淡道。 武大人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同他儿子一样,根本不将陶舒晚这个半路的,还是外姓的公主放在眼里。 “自然是要讨一个说法,若公主今日不给本官一个满意的结果,本官便要带着我儿去宫中,让陛下给我们做主!” 陶舒晚向天翻了个白眼,而后略带不耐烦的看了他们父子二人道:“哦?武大人是想要武威擅闯民宅且强抢民女的说法,还是辱骂皇室的说法呢?恐怕这两条不管哪一条被皇上知道了,你儿子这条命都保不住罢?” 陶舒晚略带讥讽的看了他二人一眼,随后又道:“哦,对了,若是本公主没猜错的话……武大人您只有这一位嫡子?本公主看你还是多吃补品跟夫人拼二胎!” 送去此话一出,众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武大人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咬着牙瞪着陶舒晚,看样子是被他气的不轻。 “你!你!简直毫无礼教!本官定要去找陶子城,让他好好管教你才是!” 正说呢,人群中突然钻出来一抹熟悉的身影,那身影轻巧的站在陶舒晚与武大人中间,一副看热闹的心态:“谁找本王啊?” 陶舒晚与武大人听到声音皆转头去看,一见来人,陶舒晚忍不住脸上露出喜色,甜甜的喊出声来:“老头儿!” 陶子城原本高兴的面上一僵,挤眉弄眼给陶舒晚使了个眼色:“在外面给你爹个面子!” 陶舒晚撇撇嘴,这才叫了声父王。 “哦,对了!本王怎么听着有人找呢?”陶子城看了看周围,似乎在询问到底是谁找他。 陶舒晚还来不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他听,突然见她爹的身后站了一身穿月白色长衫的中年男子。 陶舒晚扶额,拽着他爹的脖领子将人给拽到跟前,用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交流:“爹!你怎么把皇上给拐出来了!” 陶子城一脸无辜的看向他家乖宝道:“本王要出宫转转是他自己忍不住也跟来的,本王总不好不带他……” 这事情既然恰巧被出宫的陶子城与皇帝知道了,人多口杂,自然不能在这来来往往的大街上将这件事给解决了。 陶舒晚让林子煦去对面刚开的酒楼开了间雅间,然后便拖家带口,连同武大人父子二人一同都请了过去。 这武大人原本只是脱口而出的话,却没想到好巧不巧竟然真的就撞在陶子城与皇帝的眼皮下,顿时犹如晴天霹雳,心中惶惶不安但又只能佯装淡定。 待众人都到了雅间,坐在主位的皇帝便一脸严肃的询问此事来龙去脉。原本他是出来跟陶子城玩的,却没想到误打误撞的,还要处理一件案子,这让最近玩心比较重的皇帝有点心生郁闷。 陶舒晚将事情的经过同皇帝说了说。自然她也不会掩盖掉自己动手抽了武威的事情,虽然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皇帝所对众位大臣的管教极其严,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皇帝也让各位官员都用在了他们的身上。 不作为臣子官员,虽然有了地位势力,但他更应该谨言慎行,而他的父母妻儿更应该以身作则。 若是有一人犯错,都不应该利用己身的便利,妄想从轻处罚。 皇帝听完武威这事儿之后,自然大发雷霆,自让武大人自己将自己的儿子送去衙门领罪。 威武一听,吓得痛哭流涕,躲在自家爹爹身后求着他爹能救一救他。 武大人救这么一根独苗苗,从小家里人又宠,自然害怕威武被皇帝处置之后连小命都不保,急忙便跪下来,向皇帝请罪:“求陛下饶恕我儿,臣一定会将他带回去好好管教的!” 威武一听也跪在地上磕头:“陛下,草民知错了!求陛下恕罪!” 皇帝冷着脸坐在主位上,并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她将武威父子二人的话听进去了多少,反正在陶舒晚看来,他是有一点心不在焉的。 武大人见皇上并没有发话,心中自然惶恐,眼神一瞟便看见坐在一旁面不改色的陶舒晚。 武大人心中顿时有了恨意,明明这事是陶舒晚引起里的,可是她却像个局外人,这边办心安理得的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子二人面对这种境地! 这种恨意一起,便如同迎风而起的火势,不可控制。武大人恨恨的盯了一眼陶舒晚,做了一个最大的决定。 “陛下!臣恳请陛下为臣做主!”武大人跪在地上,一脸破釜沉舟的架势。 皇帝似是来了兴趣,眉间微挑,询问道:“哦?何事啊?” “玉舒公主,身为皇室,不谨慎低调,身心为民谋福祉也就罢了。可公主竟然利用自己的身份,随意打骂旁人,甚至欺辱朝臣,如此跋扈,气焰嚣张,有辱皇室威严,还请陛下不存私心,责罚玉舒公主,以正朝纲!” 武大人说的慷慨激昂,义正言辞。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以为勇于谏言,不屈不折的清白之臣。 可陶舒晚听了武大人这番话只觉得一阵阵犯冷,且胃里翻江倒海般觉得恶心。 这个武大人还真会倒打一耙!陶舒晚简直忍无可忍。 第145章 革职 怒意涌上心头,陶舒晚一脚便将武大人给踹了出去。她见过许多人,却唯独没有见过武大人这般信口胡诌的! 武大人一时不查被陶舒晚踢到在地,心中气极,刚想爬起来将陶舒晚打趴下,可想到皇帝在此,他又不敢造次,只能忍着怒意,透着一脸杀意看着陶舒晚。 陶舒晚根本不惧怕武大人那想要吃人的眼神,只是继续将她踹在地上,冷冷道:“武大人说话可要讲证据,若是没有,本公主可饶不了你!” 武大人维持着自己心里的那一道防线,继续开口道:“下官自然就是证据,只是公主金枝玉叶,自然会将下官所禀之事解决罢?” 陶舒晚重要忍无可忍,她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武大人说这话明显就是引导舆论走向,这云里雾里告诉皇上:公主欺负我了!你爱信不信!证据?!没有证据,肯定是公主找人抹掉了! 陶舒晚一抬眼,正巧看见皇帝一脸探究的神情盯着她。虽然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也扛不住这天子的猜忌啊! 她凝眸一想,随即反应过来,又朝着武大人道:“既然武大人说了这话,自然也是身正清白之人喽?” 武大人面上一噎,但仍是闭紧嘴巴,没有言语。 “来人,去查查武大人的清白仕途究竟是有多干净,本公主觉得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正适合你们父子二人!” 陶舒晚此话一出,便有皇帝身旁随侍的下人似是征求的眸光看了一眼身旁的天子。皇帝勾了唇,点头同意了。 而后下人悄悄退了出去,帮陶舒晚调查武大人父子二人。 跪在地上的武威似是心虚一般,抬起头看了他父亲一眼。武大人收到自家儿子的眼神,虽然也是心中没地,但久经官场,让他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 就在武大人与其子武威焦急等待时,宫中护卫带着调查好的结果出现在皇帝面前。 事情确实如陶舒晚所猜测,武威其人,酒囊饭袋不说,还是好色之徒。 因着他爹这份肥差,有不少想要巴结武大人的小官吏或是托人办事的,都会先给武威塞两个长得好看的女子玩玩。 经过武威所糟践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不仅如此,武威更令人发指的事情便是心里变态,曾经在府中折磨侮辱死了两个丫鬟。 那两个丫鬟都是家中贫寒,签了卖身契到武府,一来是求个温饱,不至于冻死饿死。而来便是贴补家中父母兄弟,不让他们的日子难过。 这武威瞧这两个丫鬟稍带姿色,便起了色心,让人将那两个丫鬟送进他房中。 这第一个丫鬟性格怯懦,自知无法改变,便咬着牙跟了武威,岂知武威畜生都不如,不过几天,那丫鬟的尸体便草席一卷,抬出了武府。 这第二个丫鬟性子坚硬,自然也是受不了武威的折辱,当着武威的面,给撞了墙,直接丧命。 这两个丫鬟的家中人曾去衙门敲鼓鸣冤过,可官官相护,被武大人贿赂加威胁,这事儿便也不了了之。 那护卫还调查了一些武威打着他爹的旗号,为非作歹等事,这武大人非但不教训自家儿子,甚至一直替他儿子收拾身后的烂摊子,简直就是个兢兢业业的铲屎的…… 皇帝越听,心中这怒意越重,武大人则不停的用袖子擦额头上的冷汗。如今就算他幡然醒悟,想要做一个两袖清风的官儿,恐怕也是不能了…… “武爱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皇帝低着头,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武大人。 武大人匍匐在地上,一脸惧意,皇上明明就是很平静的一句话,他却在里面听出了杀机。 “臣……臣……皇上,下官冤枉啊!”武大人颤抖着身体道。 “朕看你如今也只会说这一句了罢!”皇帝看向武威二人,如今眼里满是厌弃。 当官的没有不贪的,他知道,但他最厌恶的便是用自己的权势,去做一些于自己便利,于百姓却是痛苦的事情,武威父子二人,如今已经眼中触碰了他的底线。 “来人,将武大人革职查办,其子,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皇帝说完,武大人连同武威一脸的灰败之色,一朝变天,从人人谄媚的公子哥,大老爷,变成了即将要抄家满门抄斩的罪臣。 武威自然接受不了如此落差,吓得差点尿裤子,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什么地位了,拽着他爹的衣服,哭着喊着求他爹救救他。 武大人倒也想救他,可如今他尚且自身难保,又如何有能力救武威呢。如今他满心都是懊悔,想当初他弱冠之年,满心抱负,没成想,不知何时,走错了路,也育错子,落得个如此下场。 很快便有侍卫将他们父子二人带走,雅间一时间空旷下来,只剩皇帝淡淡的叹息之声。 “这京中尚且蛀虫遍布,又匡论庙堂之外,江湖之远的地方!”皇帝自处置了武威二人,便不见来时笑颜。 陶子城知道皇帝作为一国之君的忧虑,便开口安慰道:“这朝中还是有不少好管的,陛下不必如此忧虑。” 皇帝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冷哼一声道:“这朝廷看着我是时候该整顿一番,换换鲜血了!” 说完,皇帝便给陶子城安排了任务,命他不管是暗地里也好,明面上也罢,清查京中所有大臣们的底细,不管是要多少人,只管去调,但只一点,将这些蛀虫都给清理掉。 随后皇帝又给陶舒晚的玉芙园写了御令:凡不守规矩者,擅闯者,寻屑滋事者,皆按抗旨处置。 此规矩一经挂在玉芙园的门口,这玉芙园的秩序还真就好了不少,也没有那些故意到玉芙园来挑衅的人了,生意也越做越顺畅。 陶舒晚将此事告诉给了秦邺,引起他一阵调侃“这玉芙园背后的靠山这般大,除非天王老子来,不然还真是无人敢惹……” 第146章 招个管事儿的 此事一过,玉芙园的日子确实安稳许多,但更大的问题也接踵而至。 这陶舒晚进京不到一年,封了公主不说,如今手中还抚养着皇帝的十公主,要知道,虽然当朝确实有已婚公主可抚养年幼皇嗣的规矩,可从古至今,掰着手指头数一数,也只有开国皇帝的姑姑,德惠大长公主曾经抚养过,如今这日新月异,更换了多少代帝王都未曾再有案例,可见陶家的殊之盛。 再说这新开的玉芙园每日生意好到爆棚,且他爹镇南王如今又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一时间京中将陶舒晚奉为神一样的女子。大家都觉得陶舒晚如有神助,是天上的关系户,如今就差给她塑个金身,每日烧香拜佛,磕头求庇佑了。 如今这京城的百姓,去上香,几乎都是一样的愿望,什么生个女儿如同玉舒公主。或者娶个儿媳像玉舒公主这般厉害。 还有的进京赶考的秀才都会保佑自己像玉舒公主这般运气爆棚。 这些虚的暂且不说,自从大家打心里觉得攀上陶舒晚便能更上一层楼之后,这京中略有钱财或是权势的,都疯了一般想把自家的女儿塞进玉芙园中。 这种场面不亚于陶舒晚他们那个时代父母给女儿花钱进贵族学校的架势,甚至还比那个更疯狂。 毕竟能进玉芙园的,大多都是家世或者江湖地位都高不可攀的。虽然陶舒晚没有可以营造一种这样的氛围,可风气如此,她也懒得去管。 这递进玉芙园的信件多了,管家便也吃不消,看着一摞一摞的折子半的介绍信,他便觉得喘不过气。 管家做不了主,便只能逮了陶舒晚亲自来处理。 但陶舒晚向来不会处理这些人际关系上的事情,她挑了几位确实聪颖有能力的,随后将那一摞摞的信件全都给打了回去。 可就算这样,每天还是会有无数的信件递进来,摆满她的书房。 一日林子煦来找陶舒晚,这月末的营业额与账单他都整理好,需要让陶舒晚过目。 他礼貌的敲了敲陶舒晚办公的门,里面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应答。 林子煦推门而进。只见原本空旷的书房中堆满了各种信件,将陶舒晚藏的严严实实。 陶舒晚见了来人,从一堆文件里面抬起睡眠不足的眼眸来,一脸的我要累死了的表情。 林子煦底底笑了笑,而后问道:“这是怎么了?” “林子煦,我终于体会到小马那句我对钱不感兴趣的心情了!”陶舒晚双手放在脸上,一脸的崩溃。 林子煦心下疑惑,并不理解陶舒晚话里的意思,但还是将怀里一摞分店等各种文件放在她的桌上。 “你杀了我!我不干了!”陶舒晚望着那又厚又密的账单和资料,心情更加崩溃。这一个月了,她早起晚睡,天天被玉芙园的管事按在这儿处理各种事情,她简直要憋疯了! 林子煦偷笑:“虽然我很同情你,但不好意思,你依旧需要努力,除非有人能代替你!” 林子煦这话一出,陶舒晚犹如醍醐灌顶,急忙从一堆文件资料中翻身出去,来到他身旁,一脸激动:“林子煦,你现在马上给本掌柜找一位可抗压,且能力强,而且还特别靠谱的二把手,我真的不想整天被困在这里,我会抑郁的!” 林子煦了然,略微思考了一会儿,低声道:“这人在下倒是有一位,就是……” 他说了一半,面露几分难色,似乎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隐秘之事。 “只是什么?你放心,只要他能来,本公司保证国家法定节假日休息,并且可以带薪休假,五险一金也安排上,还有什么也可以提,只要不过分!” 陶舒晚将能想到的员工福利说了一遍,林子煦还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才见林子煦道:“下午我便将人给带来,若掌柜的肯留下,那姑娘自会真心诚意的帮您管理的。” 陶舒晚这才露出笑容来,挥挥手让林子煦抓紧将人给带来她瞧瞧。 至傍晚,红霞漫天,在陶舒晚抓耳挠腮的焦急等待中,终于等来林子煦。她面色一喜,急忙将人给喊到迎客厅中来。 一晃眼间,陶舒晚见林子煦身后跟了一身形纤瘦,带着一白色面纱的女子。 这女子穿了一身灰色衣裙,面容安静的走在林子煦身后,它眸中不悲不喜,像是一摊死水,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一般。 女人来到陶舒晚面前,屈膝行礼,礼数周全,令人挑不出一丝错处。陶舒晚打量了她一眼,便知她不是市井小民所能培养出的女子,一瞧便知是家族殷实,所教养出来的。 “这便是在下所说的人选……”林子煦嗓音有些奇怪,似乎话中还隐藏着什么。 他还未等说完,那女子便从容不迫的将自己脸上的面纱给揭开来。 陶舒晚眼中一惊,随后看向林子煦,让他给自己解释清楚。 原来那女子的左半边脸上,靠近耳畔的位置,有一块狰狞可怖的疤痕,虽然有些模糊但她仍然能辨别出,那疤痕像一个‘奴’字。 这女孩被受过墨刑…… 林子煦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那女子,似乎在惊叹她的勇气,还未等他组织好语言,那女子已经淡然开口。 “妾名叫肖雅儿,本是大家小姐,但妾父亲宠妻灭妾,自奴幼时,母亲抑郁而终,妾便备受那妾室欺凌,一日她趁妾父亲外出做生意,将妾充作府中下人,发卖给了人伢子……” 肖雅儿说到这儿,眸中带了一丝恨意,但随即又消失不见:“人伢子见妾容貌尚可,便想将妾卖进青楼,见妾宁死不从,他们便将妾打的遍体鳞伤。有次妾趁他们不注意,想要逃出去,可又被抓了回去,因此,脸上也被刺了字。” 所有刑罚之中,墨刑是最轻的责罚,可也是最侮辱人,令人绝望的刑罚。想要逃跑的奴役,便会成为逃奴。 第147章 录取 这奴役的主人便会用特制的尖锐之物,沾上调制的永远也洗不去的墨汁,将逃奴最显眼的位置,刺上永远也甩不掉的那个奴字。 “后来幸得林大哥与如玉姑娘所救,雅儿才能从那魔鬼之地逃出。雅儿知道自己这番模样就不应该来,若是掌柜嫌弃,雅儿这便离开。”肖雅儿说的不卑不亢,虽然这般模样,却仍有她自己的一身傲骨。 陶舒晚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后问道:“不知肖姑娘对经营与管理有何见地?” 肖雅儿愣了愣,她以为陶舒晚会嫌弃她的这番经历,然后委婉亦或者直接将她拒绝,却没想到她什么都没有问,而是直接问了应当问的问题。 “合理地组织生产力,使供、产、销各个环节相互衔接,密切配合,人、财、物各种要素合理结合,充分利用,以尽量少的劳动消耗和物质消耗,生产出更多的符合人们需要的产品,这便是妾的理解。” 陶舒晚心里闪过一丝欣赏,肖雅儿此人确实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她所发表的言论,竟然同她这一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差不许多,要知道,她们两个差了不知多少万年…… “还有呢?”陶舒晚似乎期待她给自己更大的惊喜。 肖雅儿想了想,随后又道:“经营是对外的,管理是对内的。经营追求的是效益,要资源,要赚钱;管理追求的是效率,要节流,要控制成本。但经营需要胆子大,但也有风险,而管理则是评估和规避这些风险……” 这些话肖雅儿从来都没有向外人说过,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听懂她的思想,她们只会把她当成供人消遣玩乐的东西,这是她第一次向别人说她自己的想法,但她对面的陶舒晚却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话给震惊住了,或者是根本没有听进去…… “额……妾说的这些话,陶掌柜是不是有些听不懂?” 陶舒晚回过神来,像看珍宝一样看着肖雅儿,听了她这番话,她已经十分认同了她。她就像是天生的管理者,若是在她那个时代,她或许能有一番自己的成就。 “没有!你说的很好!你被录取了!”陶舒晚走到她身旁,拉着她坐下,心中十分高兴,这下她终于轻松了! 肖雅儿有些呆愣片刻,任由着陶舒晚将她拉去身旁坐下。 这……便成了? 陶舒晚没有问她一些奇怪的问题,也没有另眼相看,甚至她也没有在她眼中看到过鄙夷恶心的神色。 陶舒晚见她身子有些僵硬,便开口安慰道:“别怕,你肯定没有独自一人管理过这些事情,我会让林子煦同你一起,让你慢慢熟悉熟悉,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也可以问我,我相信你,肯定可以!” 肖雅儿望着陶舒明媚的笑颜,捏着袖子的手紧了紧,试探般的问道:“你……不嫌弃我?” 陶舒晚不解:“为何要嫌弃你?” “我,我的脸……”肖雅儿咬了咬唇,脸色发白。 陶舒晚了然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是安慰:“这不是你的错,既然是别人的错,我为什么要嫌你呢。” 肖雅儿呼吸一窒,心头有一块地方热热的,令她眼眶发涨,似有液体想要流出来。 陶舒晚让林子煦安顿好肖雅儿后,便想着去探望一下世子妃,自从世子妃有孕以来,她一直奔波于各种事情,算起来也有好久没有见过世子妃了。 正好他们芳草集那边研制了一款孕妇也可以用的护肤品,便让林子煦去取一套,她带了去。 这边陶舒晚刚让林子煦备好东西,还未走出玉芙园的大门,便见秦邺步履匆匆的朝这边而来。 “正巧了,我正准备去容昭侯府探望世子妃呢,将军要同我一起去吗?”陶舒晚面带笑意,上前同秦邺说话。 却见秦邺面色凝重,似是有话要说。 陶舒晚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秦府的管家来送信,说是老太太病重,让你我立即回去。”秦邺皱着眉,神色有些复杂。 虽说老太太对待陶舒晚并不那么友善,可作为秦邺的长辈,她也不该因为那些口角而阻拦秦邺尽最后的孝道。 “既然如此,还是赶快回去罢,时间不等人……” 秦邺应声,拉着陶舒晚二人共骑一匹马,匆匆忙忙赶回秦家。 方进老太太的院子,便见屋内婆子下人进进出出,神色紧张。 二人掀了帘子,步入内屋。她们来的比较晚,如今屋子里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人,大房二房的人也都到齐了。 陶舒晚镇定自若的给自家婆婆与二婶等行了礼,然后便同秦邺去床榻旁。 老太太如今半歪在床榻上,身后倚着厚厚的软枕,额头上带着一块抹额,正喘着粗气,低声的哼哼。 “祖母这是怎么了?”陶舒晚问道,但心中多少有一点狐疑。毕竟前几天老太太还活蹦乱跳呢,无端端的还能变成这样麽。 屋内众人神色复杂,陶舒晚也不指望二房能说出一句好话,便将眼神递给了一旁伺候服药的丫头。 丫头见陶舒晚是在问她,一时间紧张又惶恐的看了周围一圈主子,反复斟酌一下后,低声道:“太医说 是急火攻心……” 急火攻心?陶舒晚无奈,这不就是说被气着了呗。 二房见陶舒晚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冷哼一声,十分不悦的翻了个白眼,而后嗓音尖锐:“哟,我们还以为玉舒公主不能来呢,如今您排场大的很,我们秦府这种小地方哪里能容得下您呢!” 陶舒晚知道二婶的性子,见了她必然会讥讽一番,可她今日的话,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总觉得她话里还是有话。 “二婶这是什么意思?秦府为我夫君的家,自然也是我家,为何不能来?”陶舒晚怕又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特意没有仗着身份,将本公主这三个字讲出来。 但二婶却仍然没有给她好脸子,依旧讽刺道:“公主眼里哪儿还当秦府为婆家,怕是以后,我们都要朝您磕头跪拜,以您为尊才是!” 第148章 上面女婿 二婶这般讥讽,陶舒晚自然心中不悦,但又不知究竟为了什么事情。 这时人影晃动,一面相温柔优雅的妇人缓缓走到陶舒晚与秦邺身旁。 陶舒晚见了她,面上的不悦稍有收敛。此妇人便是秦邺的母亲,但因性喜静,也不爱管府中诸多闲事,向来不曾参与大房与二房的争斗,是个将自己透明化,却过得比谁都滋润的人。 那妇人扯了扯身旁的秦邺与陶舒晚,轻轻开口道:“你们住在外头,怕是不知里面内情。原是今日一大早镇南王便带了一大帮子人来,手中抬了八箱聘礼,说是补给秦家的。” 陶舒晚一听,满脑子问号,他爹来秦府送什么劳什子聘礼,她怎么不知道,这事儿怎的越说她越糊涂了? “什么聘礼?这事儿我爹爹没有同我说过……”陶舒晚将自己心中的话讲出来。 一旁的二婶一副你别装了,都是你们陶家演的戏的表情。 这秦邺母亲便又耐着性子道:“这原也没有什么,如今你抬了身份,镇南王为你送些东西,好让你在此立足也无可厚非。可王爷此番前来,却说聘礼给的是秦家,是他们陶家娶亲,以后这邺哥便是他们陶家的人……” 陶舒晚一听完,顿时便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这不活脱脱的将秦邺打成了上门女婿了吗。 匡论如今这封建时代,就说她那个时代,男子想要做上门女婿,在一些贫穷落后的地方,都要被人们戳着脊梁骨骂的! 秦母见陶舒晚面上带了几分尴尬之色,便知道她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荒谬程度,便又闻声道:“如今这般大张旗鼓,怕是整个左邻右舍都知道将军府中出了个上门女婿了,老太太也正因这个,急火攻心,便晕了过去。” 陶舒晚朝秦母歉意的一笑,随后心中暗骂她家老头没事儿找事。但她又知道陶子城自年轻便是这一副性子,又不能论断他的错处。 虽然心中不悦,可陶舒晚这人敢作敢当,既然此事是他们有错在先,她也不怕丢人就是了。 “此事是我爹爹考虑不周,望大家谅解,那些聘礼许是谢过婆母与众位曾照顾过我,大家便收下就是。” 正说着,床榻上老太太幽幽转醒,秦父见此,让下人去端了一碗参茶来,服侍老太太喝下,老太太这才多少有了点精神。 有了精神,便也看清了这满屋子的人,与众人视线相交后,她嘤咛一声,老泪纵横的伸出手,唤着秦邺与秦父。 陶舒晚有些尴尬的将秦邺往床前推了推,随后自己躲在秦邺身后的位置,用余光瞟着有些虚弱的老太太。 老太太此事抓着秦父的手,低声道:“家门不幸啊,没想到我们秦府到此竟然出了这档子事儿,哪天你母亲我去了地下,如何同秦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秦父见此忙安慰着老太太,只说:“此事还有待商榷,况且邺哥身上还有官职在身,皇上并未下旨,母亲您宽心。” 老太太如今又岂能轻易相信,说了一些后继无人等话,让一旁的陶舒晚更加尴尬。 本以为老太太只是发一些牢骚,却没想,她话锋一转,又苦着脸道:“如今邺哥成了外人家,你们大房又只这一位独子,秦府日后还要传承下去,你与大娘子又是中年,还能再给老身生出个孙子来吗?!” 秦父跟秦母一听这话,都臊得脸通红。这小辈都在,多少有些让他们下不来台。 如今这大房在老太太眼里,已经成了副空壳子,没了秦邺这芯子,再如何受皇帝喜爱,百年之后,也不过无人继承。 陶舒晚一听老太太这话,心中便存了疑心。 从表面看,这话并没有什么不对,可如今在众人眼前,还守着她的面,她便猜想其中有些目的藏着话的背后。 她不经意的抬头,用眼神瞟了眼二叔,见他虽然站在边缘处不参与,可眼神却总偶尔与老太太视线相交。 心中疑惑更甚,老太太一番话,却彻底暴露了他们所计划的事情。 只见老太太一双手紧紧的握住秦府的手,面容严肃道:“如今秦府受皇帝喜爱,已经于朝中是鹤立鸡群的存在,若是无人掌家,怕是会遭人钻空子,老大不如趁着现在,将二房往前推一推,若你们兄弟二人一同去抵御外敌,也好令秦家多一分保障。” 陶舒晚见老太太说这话时,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她便知道,这事儿是拿着她爹挑事儿的由头,想要扶持二房呢。 若是秦父果真听了老太太的话,将二房一家带进仕途并且往前推一下推,那秦父便会成为垫脚石,最后这秦家家主的位置,也会让二房取而代之。 明白了老太太与二房之间的意图,陶舒晚自嘲的笑了笑,随后便悠哉的坐回到桌子前,并且让下人给她倒了一杯茶解渴,一脸充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这二房与老太太的这番戏就是演给陶舒晚看的,如今这主人公不接,他们自然觉得尴尬,心中也焦急起来。 老太太更是有些演不下去,毕竟之前她曾为了陶舒晚跟二房和解,说了一些和谐的话,如今他们转眼便翻脸不认人,想起来还是有点心虚的。 可是她想起之前,陶舒晚与秦邺走之后,二叔曾在深夜跪在她房里,哭着求她为了他拼一把。 如今他这小儿子因为陶子城的事情,待业在家,什么都不能做,成了废人一个,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能不牵挂。 再说二叔如今的处境确实艰难,这之前陶舒晚的事情,皇帝已然对他有了不悦,如今陶子城又成了镇南王,他不管再做些什么,肯定会被限制。 思及此处,老太太便一狠狠心,只管将此事给进行到底便是。 恩威并用,老太太以死相逼,让秦父怎的也要让二房度过此难关。 可秦父也是有独立思想的,这件事情他也有些为难,他不是看不出老太太的心思,可如今这人躺在床上,他便张不开拒绝的嘴。 第149章 打一巴掌 这边老太太一直说不到重点,且屋中的人也没有接话的,二房一家自然焦虑的很。 二叔一家咬牙切齿的看着陶舒晚事不关己,想要直说,但又怕被发现她们的野心,也不敢明说。 二婶见这半天成效不大,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这件事对秦府的打击之大,这公主不会不知道?日后我们出门怕是都要蒙着脸呢!” 二叔也附和道:“对!别说旁的,就是老太太如今都被气的卧病在床,公主竟然还一副没事儿人似的!真真是如今不一样,不把我们秦府放在眼里了!” 陶舒晚冷冷的瞥了他夫妻二人一眼,随后笑了一声,挑了挑眉,反问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二婶一听,颇为有底气的梗着脖子,面容不善道:“自然是让你爹亲自登门跟我们道歉!” 二叔也点了点头,曾经他在陶舒晚身上的屈辱,如今让陶子城来偿还,他肯定会咬紧牙关,死不松口,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一旁静默了许久的秦邺听到这话神色却越来越冰冷。 镇南王这件事情,虽然一开始是有所错处,可晚晚自从知道了这件事,打一开始也已经道了歉,可二房却依旧步步紧逼,没有想要松口的意思。 他这番瞧着,二房并不只是为了这件事,而是想利用这件事,让他们大房让出掌管秦家的权利,他们好自然而然接手才是! 秦邺袖中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眸中也带了怒意,他不可能让晚晚受这委屈,哪怕一点一毫。 这边秦邺刚想忍不住开口,便觉手上有一柔软温热的触感。 他低头,见陶舒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手抚在他的手上,有些安抚的意味。 秦邺不解的看了陶舒晚一眼,见她眸中清澈见底,根本没有任何生气或者委屈的神色,眼中不禁也带了一丝柔软。 陶舒晚安抚好秦邺,随后便换了一副神色,走到老太太身旁,安慰着:“祖母且放宽心呢,如今秦邺乃是少将军,皇帝眼中的栋梁之材,有了他,您只管享清福便是。” 老太太见陶舒晚说了此话,心中虽然不悦,但也不能当即反驳,只是闭着眼权当没有听进去。 陶舒晚倒也不甚在意,安慰了老太太几句后,转脸便一脸严肃的看向二婶与二叔两人,随后冷然道:“来人,将他二人抓起来,各掌嘴三十!记着,声要大!” 这陶舒晚带来的人闻言神色一凛,便要上前抓着二婶与二叔的胳膊执行命令。 二叔与二婶根本就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吓得面无血色,急忙看向躺在床上的老太太。 “别碰我!老太太,老太太救命啊!”二叔见这陶舒晚带来的人各个面无表情,便知道是宫中受过训练的人,这要是删起嘴巴子,可不得将他嘴给打烂了。 老太太一见这等场面,自然心疼她的小儿子,急忙挣扎着半起身,对着陶舒晚质问道:“陶舒晚!你这是做什么!他们是你的长辈!别忘了如今你还是秦家的媳妇,想要在这里耀武扬威,我这把老骨头第一个不答应!” 这是老太太第一次叫她的全名,看来是真的生了气。 但陶舒晚仍然不慌不乱,先是伸出手叫停了那几人,但二叔仍然是维持在双手被按在身后 强迫跪在地上的姿势。 “祖母别急,先容孙媳说完这几句话,若您还依旧要阻止,那孙媳自然也无话可说了。” 老太太一脸不悦的等着陶舒晚开口,她倒要看看,陶舒晚能找出什么理由,竟然随意处罚婆家的长辈。 陶舒晚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二叔 随后淡淡道:“祖母不知,孙媳这也是为了秦家好,二叔与二婶如此出言不逊,抹黑皇家,若是传到陛下的耳中,只怕秦府所有人都要跟着他受罚了……” 二叔一听,急忙辩解道:“你胡说!我没有!你可别随便给我们按个罪名,我看你就是公报私仇!” 陶舒晚怒极反笑:“这其一,你们引诱老太太想要接替大房之位,在外人眼里便是不敬。这其二,这陶子城是陛下亲封的镇南王,地位远远高于你们之上,你们竟然让他亲自上门同你们道歉,这岂不是不将皇帝的圣意放在眼中?!” 二叔与二婶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反驳之言。 陶舒晚冷笑一声,随后又道:“如今镇南王乃众位外姓王爷之首,本公主手中有有陛下钦赐的九龙令,这一行一动皆代表皇家,且不论本公主方一进门二叔二婶各种不屑,便是对镇南王不敬这一件事,便能要了你两的脑袋罢!” 二叔与二婶听陶舒晚一说,顿时觉得脖子一凉,全都瑟缩了一下,一脸惊恐的给老太太递眼神。 “再说夫君为上门女婿一事纯属诬陷,若秦邺真要进本公主这公主府,需得皇帝下圣旨于秦府,昭告天下才是,你们二人一句话随随便便就让夫君成了驸马,难道是你们的话如圣旨一样好使?若真是这样,本公主可要回禀陛下,让他来论断了……” 二婶这话一听,脸色发白,急忙反驳道:“你胡说,明明是,是镇南王带着聘礼当着秦府众人的面儿说的这话,你竟然推给我们!” 陶舒晚勾着唇,挑眉道:“本公主进门时已经解释过了,镇南王所赠之礼乃是谢礼,难不成二婶曲解成什么,他便是什么不成?” 陶舒晚一番牙尖嘴利,歪理邪说竟然硬生生的将二房以及老太太堵得没有话说。 她也不想再同这些人多费口舌,最后又道:“秦家之所以能令陛下如此厚爱,不过是念及秦家这些年对国事的贡献,而秦邺自与本公主成婚却依旧稳居高位,也是皇帝看中他的能力,这等殊荣古往今来秦家是独一份罢?” 见众人闻言不语,陶舒晚斜了二房一眼,道:“二房享受着秦邺带了的这份荣宠,不感激也就罢了,竟还落井下石,岂不小人做派?” 第150章 给个甜枣 几句下来,老太太就算有心想要保住二叔也是不能了,只是她没有想到陶舒晚竟然这么大胆,什么话都敢说,将那些大家心照不宣却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事情全都放在明面上,让她们无言以对。 “既然大家都没有话说,本公主便要惩罚他们了?”陶舒晚一眼望去,众人全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大房一家只是一脸漠然,并不沾染此事。 陶舒晚知道,方才老太太的那一番话已经伤了秦父的心,现下它自然不会为二房多说一句话,更何况陶舒晚句句为了他家邺哥好,他们两口子真心认同还来不及。 陶舒晚不过一个眼神,她手底下的人便已经接收到,几人按住二房一家,随后便有两人挽起袖子,不顾二叔二婶的挣扎,干净利落的掌起嘴。 宫中掌嘴刑罚乃是最为讲究的,需得用巧劲,不伤着施行人的手,但力度又要恰到好处。 不过几掌下来,二叔与二婶的脸已经通红一片,二婶率先忍不住,疼的涕泗横流,连连求饶。 老太太深知若再为二房说话,陶舒晚只会罚的他们更狠,便也只能将所有不快咽进肚子里。 一盏茶功夫,刑罚完毕,二叔与二婶的脸也肿成猪头一般,嘴角有了丝血迹,显得可怜无比。 陶舒晚见老太太不再言语,知道她为了二房如今服了软,既然如此,她自然不能再不给众人台阶下。 毕竟这秦府也是秦邺的家,她若一直如此,也算是打秦邺的脸,不给他脸面。 “手心手背都是肉,孙媳知道祖母不过是看二叔如今高不成低不就 心中跟着焦急,但若只靠祖母您殚精竭虑,又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安心呢?”陶舒晚淡淡开口。 一旁的二婶与二叔跪坐在地上,捂着脸,低声呻吟着,但看陶舒晚的眼神却怨毒。 陶舒晚只当没看见,毕竟被他们盯一眼又少不了一块肉,但她虽然心中不喜二房一家,为了大局着想,她也只能忍着恶心,给他们个甜枣吃。 老太太方才一听陶舒晚那话,以为是明里暗里的贬低,冷哼一声,带着些许怒意:“如今你打也打了,便不要再说那些风凉话。” 陶舒晚知道老太太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复又道:“祖母可是误会孙媳了,其实孙媳原本也向陛下要了件好差事,原本想着盛哥如今也在家中无事,不如进仕途历练历练,只是……” 此话一出,二婶与二叔的眼睛中瞬间带了丝亮意,不知补脑了什么,竟是一脸的激动。 “你肯有如此好心?!”老太太虽然面上也是有所震惊,但很快又恢复无波无澜的平静。 陶舒晚笑了,心中感叹人心难测,但依旧面色不改道:“不瞒祖母说,虽然孙媳心中对此颇有微词,但念大房待我甚亲,便也为了能府中和睦,便帮了二叔一次也未为不可。” 二婶见此心中自然忍不住,催促陶舒晚将所求职位快些道来,全然没有了方才对陶舒晚不满的神情。 陶舒晚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前几日进宫,陛下说藏书阁人手短缺,以致一些珍藏的古籍凌乱且潮湿,想多找几个人去整理。孙媳想着如今二叔没了官职,盛哥又整日在家闲逛,便让去找了人,将盛哥的名帖放了进去。” 这二婶本是妇道人家,不知这整理藏书阁是多大的官职地位,心中只觉着自家儿子若是能日日进宫,然后定能经常见到皇上,若是一不小心被皇帝看中才华或是旁的,再升个一官半职的,便不用看大房的眼色了。 这边二婶正窃喜呢,二叔却不乐意了,只冷笑道:“说的好听,不过糊弄糊弄那些没读过书的,这一没官职二没编制,不过是个打扫卫生的!公主若是想侮辱我们二房只管说,何必打着为我们好的旗号!” 二婶这一听也笑不出来了,这他们儿子金贵者呢,从小泡在蜜糖罐子里的,哪能去给皇帝打扫卫生呢,那不是宫女太监们干的事情么! 陶舒晚瞥了二叔与二婶一眼,真不知道该骂他们傻好,还是没脑子好。 老太太这时也发话道:“既然你肯费心,为何不找个好些的差事,哪怕有个一官半职的!” 陶舒晚无奈,只得解释:“要说这二叔不懂老太太您也应该知道孙媳的良苦用心才是……” 老太太面露狐疑,示意陶舒晚继续说下去。 “这藏书阁虽无半点官职,但却是很多学子都想去的地方,一来这藏书阁重包罗全国乃至别国的一些书籍,甚至有很多都只此一本,都被收录在里面。这二来 盛哥未曾考过科举,若是肯用心,闲暇时在阁中多多学习,提升自己,何苦日后没个一官半职的。” 这老太太一听也确实如此,秦盛虽然也是她的孙子,可同邺哥来比,确实是天壤之别,这整日里只只享乐,不过是个酒囊饭袋,若是真走关系给弄个官职,只怕日后也会给秦家闯下大祸,倒不如自省己身才是。 “既然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老太太被陶舒晚说服,心中应下此事。 二叔一听更绝不快,这等丢人现眼的差事,若是他儿子去了,那岂不是让他更加抬不起头来,以后还不得让大房挤兑死。 想到这儿,二叔便脸色一沉,拉下脸了,对着陶舒晚道:“大家都是一家人,公主给我们盛哥找个好点的差事,谋个一官半职,大家脸上都有光不是……” 这就有些恬不知耻了…… 陶舒晚面上带着一丝不耐烦,淡淡道:“二叔恐怕不知,藏书阁按规应派皇室贵族子弟及官员负责管理,如今能让盛哥进去,已经是破格收录了,不然莫说旁的,就是让盛哥去做个九品芝麻官,只怕也是为难罢!” 二叔被陶舒晚这话一噎,刚想顶嘴,便见躺在床上的老太太瞪了他一眼,随后道:“藏书阁管理便已然很好,进了宫中,不比府中,层层规矩下希望将盛哥的脾性打磨打磨,日后也好有一番作为!” 第151章 解决内部矛盾 解决好此事,陶舒晚也不再逗留,与秦府众人告辞,同秦邺一道往外走。 秦父与秦母也不愿在此看见二房一家,一同与儿子儿媳出了老太太的院子。 走了没几步,陶舒晚便停下脚步,面朝秦父秦母道:“方才在屋中,儿媳不愿向二婶等人低头,遂没有张口……” 秦父与秦母虽面上不解,但多少知道陶舒晚的意图,但都没有说话。 “孙媳在此同母亲与父亲道歉,我爹爹……他性子奔放,但并没有坏心,还请父亲母亲别同他计较,孙媳回去后定然回去找他算账!” 陶舒晚说的谦逊和柔,本来对陶舒晚与陶子城稍微有点芥蒂的秦母多少舒了心,对陶舒晚越发喜爱。 秦父一开始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自从南下深入接触了陶子城此人,他便已经对他有所了解,有勇有谋是真,但心性也大大咧咧,虽然以为人父,但仍然如同孩子,不甚成熟。 与秦父秦母说了些话,二人便赶回公主府。 一路上秦邺都未曾言语,陶舒晚便知道,秦邺怕是对此事有了微词。 夜间,秦邺仍然冷着脸。倒不是说真给陶舒晚甩脸子只是他一人沉思之时陶舒晚会错了意,竟然难得温柔乖巧许多。 他便也就顺着她的意思,假装自己真的有了脾气,想看看陶舒晚这么个强硬,谁都不怕的性子,该怎么哄他。 陶舒晚吃了晚饭,将十公主哄睡下后,回到房间,见秦邺正坐在贵妃榻上充耳不闻的看着诗书。 她轻声走到秦邺身旁,将他手里的书给夺下来,闻声道:“还生气呢,我都已经道歉了……” 秦邺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并未说话。似乎在等陶舒晚的下一步动作。 陶舒晚也有些不争气,这秦邺一板着脸,她倒是耐不住先泄了气,开口哄他:“别生气了,大不了,任你罚,绝不食言!” 秦邺眉间一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淡淡道:“任我罚,可当真?” 陶舒晚不争气的红了脸,不知怎么回事,她刚刚在秦邺的眼神中竟然看到了,些少儿不宜的神色,让她忍不住心神恍惚,砰砰乱跳。 见她咬唇不语,秦邺便知,她当她是默认了。捞起陶舒晚抱在自己的怀中,大步走向床榻,将人推倒至锦被之中,随后俯下身来,轻吻她的额头与鼻尖,嗓音沙哑:“待会儿可不许求饶……” 而后烛光灭下,只闻缠绵悱恻之音,令人脸红心跳。 第二日,陶舒晚是被十公主与如月的嬉笑声给吵醒的,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屋外日光已大亮,她动了动胳膊,只觉浑身如同被车碾过一般,又酸又痛 令她忍不住龇牙咧嘴的撑着坐起来。 昨天晚上秦邺干的真不是人事,她也实诚,确实没有求饶。但是到最后,她扛不住竟然落了泪。 可秦邺却像一只发情的动物,见她哭了也没放过她,竟然还越发卖力。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陶舒晚便恨极了她家老头,若不是她整得这些事儿,她也不至于连个话语权都没有。 许是她下床的声音过大,如月听见声音,敲了门轻手轻脚的进来,伺候她净面后,扶她在梳妆台前坐下。 十公主走到她身边,趴在她腿旁,玩着她的手,安静又乖巧。 如月梳头的空挡,几次瞟着陶舒晚,嘴角也不自觉流露出一些笑意。许是眼神太过于炙热,陶舒晚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她:“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如月被点了名,慌忙掩饰着摇头,随后又安心的替她梳头。 陶舒晚有些疑惑,但也并未说些什么 只是低头同十公主玩翻绳游戏。 “晚姐姐,你的眼睛好红哦,是不是昨天晚上秦将军欺负你了,你跟玥儿说,玥儿同父皇讲,让父皇打他!” 十公主稚嫩的声音响起,如月再也忍不住捂着嘴,低低笑出声。 陶舒晚闻言拿起桌上的铜镜望去。只见镜中女子肤白若雪,双唇微张,许是昨晚哭过一双眸湿漉漉的,眼尾微微上挑,泛着红意,秀眉微蹙,一副被人欺负过的可怜模样。 陶舒晚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然后下一秒便拿起桌上的脂粉开始遮盖。 十公主见如月暗自偷笑,也跟着咯咯的笑起来,只有陶舒晚红着脸,一副丢尽颜面的模样。 如月废了半天劲才将陶舒晚的浑身印记给遮盖好。还不等陶舒晚去找陶子城算账,便有下人来报,说是镇南王来探望。 陶舒晚嘴角带着笑意,熊熊复仇之火在她眸中燃烧,不等如月阻拦,匆匆去了正厅。 陶子城好容易瞒着皇帝出了宫,打算同她家乖宝儿好好享受一下难得的父女时光,见陶舒晚匆匆忙忙而来,急忙憨笑着去迎。 下一秒,陶子城的胡须便被陶舒晚给扯住。 陶子城疼的面容扭曲,急忙道:“哎,哎,乖宝,撒手,你爹好容易留的帅气胡须,可千万别给撸秃了……” 陶舒晚气的冒火,直截了当的问:“你个臭老头,是不是去秦家送什么什么聘礼了!还说秦邺以后就是陶家的人这种话!” 陶子城心虚一笑,两眼弯成月牙,脸上也满是褶皱:“嘿嘿,你都知道了,爹爹这也是为了你好,这有了聘礼你在秦家的底气也足,他们就不敢小瞧你了!” “什么为我好!我看你就是为了耍威风罢!”陶舒晚气的直揪陶子城的胡子,一点也不手软。 陶子城疼得龇牙咧嘴的,连喊求饶。 陶舒晚却根本不放过他,想起昨天她所受的讥讽,便怒气溢满胸腔,非得发泄全了才舒坦。 “如今你女儿被封了这么大的头衔,旁人生怕抓不住我的把柄 你倒好,亲自给别人送!” 陶子城自从去过秦家之后,心中也觉得别扭,但这威风也耍了,他总不好再回头去要回来不是,如今这陶舒晚因为这事儿被拿捏了,他多少有点心虚,只能任由她撒气。 第152章 探望世子妃 加之昨晚秦邺对她的各种折磨,她一并都还给了陶子城。 一番教育下来,陶子城根本不敢多说话,卑微的都不像老子。 一旁同如月赶过来的十公主见了这场面一阵震惊,随后便捂着嘴咯咯直笑。 直到陶舒晚累的气喘吁吁,没了力气,这顿教育才算是落下帷幕。 此时已近正午,陶子城捂着自己快要掉光的胡须,堆着笑意,打算同自家女儿吃个便饭,毕竟他被揉搓这么长时间,这把老骨头也有点扛不住。 谁知陶舒晚秀眉一竖,拒绝了陶子城的提议,直接让如月给送出府门去,并好意叮嘱道:“爹爹你需再快马加鞭些,或许还能赶上宫中的午膳!” 陶子城自知留不住,只能暗自扇了扇自己这张管不住的臭嘴,正说着,宫中也来了车马,接陶子城回宫议事,他便不再逗留,随马车回了宫。 午时,陶舒晚同十公主吃了些清淡膳食,见外面日头有些毒辣。 虽是深秋,但早晨,中午与晚间温差太大。 早上凉些,中午又同夏季的日头没什么两样,晚间气温又会骤降,需得注意添衣。 陶舒晚搂着十公主小憩了会儿,便想起之前说给世子妃送的护肤品还在府上放着。 索性无事,十公主总闷在府中也容易憋闷,便同如月领着十公主一同去了容昭侯府。 如今世子妃已经显怀,算了算日子大抵也有三四个月。 世子对这一胎爱护的紧 特意与世子妃搬到了容昭侯府的摘星阁中小住。 这摘星阁中风景秀丽,不仅有各种奇花异草,屋后还有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竹林,竹林里面有一凉亭,邻池而建,池中各色锦鲤游来游去,甚是雅致。 世子妃怀孕后越发喜静,这府中的各种琐事便也不再管,只在自己的贴身女婢中选了个稳重忠心的映衬着。 平日里太子妃便将撤了亭中的石凳石桌,在中间铺上一层凉席,凉席之上又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然后便是由五张天山雪狐的皮制成披风垫在下面,一旁支了一张矮桌,上面放了些瓜果甜点,一旁还温着一壶热的羊奶,正咕嘟嘟嘟冒着热气。 打眼见陶舒晚来了,世子妃面上一喜,招呼三人进亭中来。 侍女服侍三人将鞋给脱了,赤脚踩在柔软的毯子上,然后盘腿坐在世子妃跟前。 十公主头一次近距离见怀着宝宝的孕妇,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软绵绵的开口道:“姐姐,玥儿能摸摸吗?” 世子妃因有孕,母爱也越发强烈,见十公主憨态可掬,神色十分温柔,笑着点头。 十公主开心极了,小心翼翼的伸出小手,轻轻的放在世子妃的肚子上。触感硬邦邦的,但是却很温暖。 “这里面就有小宝宝吗?”十公主眨着眼,童言稚嫩。 世子妃也轻轻将手放在肚子上抚了抚,笑道歉:“是啊,小宝宝正在里面睡觉,等着睡饱了便会出来同十公主玩了。” 十公主似乎很是喜欢这一解释,笑意满满的盯着世子妃的肚子,似乎在想小宝宝什么时候能睡饱了然后同她出来玩。 陶舒晚之前也是家中独女,虽然见过大街上的孕妇挺着肚子走来走去,但自己身边的人却并没有接触过。 世子妃见她眼中也存了好奇,便示意她身手摸一下。 陶舒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缓缓伸出手,奇异的触感仿佛如触电一般,直击心灵。怪异又艳羡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将手缩了回来。 世子妃见了忍不住笑了笑,打趣道:“怎的这般惊慌,若你以后做了娘,岂不是更加无措?” 被说中心事的陶舒晚尴尬一笑,然后掩饰似的接过侍婢递给她的茶水,低头喝着。 说真的,她还真没有想过自己怀孕是什么样子。 这话本上也好,曾经她看的电视剧也好,这女人一但怀孕各种活动不便,而且还不能吃很多东西,想想便觉得折磨。 太子妃瞧出她的心思,也不说破,十公主作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景色。 世子妃心生怜爱,让婢女将温过的羊奶倒了一盅,又加了点红豆椰肉进去,递给十公主让她舀着吃。 二人说了一会子话又又侍婢端来一碗燕窝,道:“世子临走时,让奴婢们在炉子上炖了燕窝,世子妃可要用一些?” 世子妃闻言点了点头,余光见陶舒晚一脸调侃的神色,微微红着脸嗔道:“快别用这种眼神瞧我了,不过是怀孕以后总容易饿,世子便吩咐人给备了些……” 陶舒晚笑道:“这般心疼你怎的不整日守着,这会子去哪儿了?” 世子妃舀了舀手里的燕窝,微微皱眉思索道:“大清早便有下人稍话,说是三皇子邀他过府一叙,走了大半日了……” 世子妃这一说,她也隐约想起来清早时,她还未睡醒,秦邺临走时好像也说了句去见三皇子的话,至今也是未见人影,看来三人是有事商榷。 这边三皇子府中,秦邺清早赶到三皇子所邀之地时,世子也在此静候多时。 二人方一见面,心中便生异样。平时潇洒的三皇子如今面色带了一些憔悴,也不知道是几天几夜没有睡好,眼下乌青一片。 三皇子也不多言,只是将手中的奏折递给秦邺与世子二人。最近皇帝在政务上有些力不从心,所以让三皇子替着分担了一些。 但是三日前,皇帝递给他一份密函,上面清楚的记录了临江的盐税记录。 仔细观察不难看出,今年的税收,比以往缩减了将近三分之一。 众人面色凝重,纷纷皱起眉头。 临江这一地方,恐怕随便在大街上拉一个人来,他们都会惊叹,‘富硕肥地’。但第二句也往往伴随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之所以会这样,不是因为临江地形复杂,而是临江是朝中最大的盐产地,所以是块福地,若是在临江有了点身份,做些盐的生意,便会受各地商人的尊敬。 第153章 临江税事 虽是福地,但却不是什么人都敢去临江做生意的。 其一临江商者众多,基本上都是抱团在一起然后对付想要在临江分一杯羹之人。 其二临江犹如巨大的关系网,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若是单打独斗,恐怕连临江这一地方都出不来。 三皇子看了看秦邺与世子,面色有些难看:“父皇如今下了死令,命本皇子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彻查临江偷税漏税的问题,更想让本皇子趁着此次机会,清剿一下临江那些黑暗势力,否则盐税以后仍然是一大难题。” 秦邺转了转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冷声道:“临江从开国以来一直是一大问题,往年朝廷曾派兵整顿过,但收效甚微,因此贪污等问题若是能看过去上面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多伪造账本便是了。” 三皇子点了点头,十分认同,然,又道:“这些年一直维持着表面的相安无事,但父皇派暗卫弄到这一份账单才发现,这送给父皇的账单与实际账单到底差了多少……” 世子将手中的折子狠狠的摔在桌上,气氛道:“这些数目,比那些不富裕的地方一年的税收多出了两倍不止,这些人好大的胆子!” 三皇子沉吟一番,而后又道:“如今生气慌张都没有用,如今本皇子叫你们来就是想同你们一起商量商量,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世子道:“若想彻底解决这件事,必须要找到源头,也就是说要下一趟临江,从根本解决问题,若是能将临江那些如贼匪的商人给抹掉,再由正规朝廷的人接管,长此以往,必然会好的。” 三皇子为难道:“临江是一定要去的,可那个地方如同一个小小的朝廷,就算本皇子去了也怕不能囫囵着出来……” 三人一时间陷入沉思,全都对临江一事有所犯愁。 正这时,三皇子突然将目光转到秦邺身旁,开口问道:“秦将军,不知玉舒公主近日可好?” 秦邺脸上浮出一丝警惕,然后静静看了三皇子一眼,随后淡淡开口:“三皇子有话便说,别拐弯抹角的,不知道的以为你觊觎臣下之妻呢!” “噗……”世子原本正安静的喝茶,一听这话满口茶水尽数喷了出去,差点喷在三皇子的身上。 三皇子一边躲避,面上也浮出一丝尴尬之色,随后道:“确实有事相商……” 世子便与秦邺换了些认真的神色,静静听三皇子言语。 “这京中都知道,玉舒公主手上有一块九龙令,此次本皇子去临江,不可控之定数是在太多了,不得已出此下策,若玉舒公主能出手相帮,本皇子定然不胜感激!” 三皇子此话一听,秦邺便已了然于胸,若是去了临江,出了什么意外,仅凭三皇子一人很难从中脱身。 可若是大张旗鼓的带兵前往,又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只能无功而返。 相反九龙令不仅可以号令皇帝身下各种官员大臣,最重要的,便是可以不用陛下的圣旨,或者将军手中的虎符,照样可以抽调部分军队,用来紧急情况的应急措施。 这样若是三皇子去后,可以提前跟附近军队安排好,一有风吹草动,军队也可尽快现身,一来保障三皇子的安全,二来捉拿贪赃枉法之人。 秦邺点了点头,随后道:“九龙令乃陛下亲赐给晚晚的,我自无权干涉,但我会尽全力帮你问问。” “如此,本皇子先在这里谢过了……”三皇子双手抱拳行了谢礼。 秦邺与世子也不再逗留,此事还需尽早执行,免得夜长梦多。 傍晚,秦邺回府,陶舒晚与十公主也早就回了公主府。 见秦邺回来,命厨房将晚膳端来,然后几人洗手吃饭。 今日陶舒晚特意让厨房多加了碟子凉拌鸡丝,与藕粉丸子。 这凉拌鸡丝是她刚来这里时嘴馋自己按照口水鸡的做法稍稍改了改,然后做的。 毕竟有好多的调料,这个时代都还是没有,她偶尔也会想念火锅,串串,麻辣烫。只要是她能研制出来的,也都尝试过了。 陶舒晚与秦邺十公主落座后,她便将藕粉丸子递给十公主。这丸子细腻清甜,当做零嘴吃倒还好,若是吃多了也容易消化不好,但十公主今日嘴馋,便让厨房给做了一碗。 秦邺因有心事,吃的不甚多。 陶舒晚以为饭菜不和胃口,又叫人去做了碗酸辣面。这东西最是引人味蕾,也开胃。 面还未上,秦邺便忍不住将临江一事说了说,却没有提三皇子借九龙令的事情。 顿了顿,见陶舒晚没有吭声,秦邺有些拿不定主意,随后问道:“此事,晚晚如何看?” 陶舒晚听后,便猜想秦邺定然话里有话,但她不想主动去问,只是淡然一笑道:“若真如将军所说,临江一行定然凶险万分,不知陛下指了谁去解决此事?” 秦邺淡淡道:“三皇子。” 陶舒晚心下已然料到,当今圣上的皇嗣中,公主居多,大皇子是草包一个,有勇无谋,成不了大事。 而其他那些皇子如今年岁尚小,都不能替陛下分忧。唯独三皇子,不管是性情还有品格,都局于其他皇子之上,此事若三皇子办好,那太子之位,多半也是在他手上。 “正因凶险,三皇子今日托我问你,可否借他九龙令一用。”秦邺搁下筷子,面带认真神色。 陶舒晚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已然打起算盘。 若皇帝真心属意三皇子为储君,那她便可借这九龙令,以九龙令为媒介,搭上三皇子,以后对陶家也好自然百益而无一害,且也算给皇帝办了一件实心踏地的大事。 思及此处,陶舒晚抬眸,对着秦邺道:“此事我需考虑考虑,便让三皇子等我几日……” 陶舒晚虽然已经想好了要帮三皇子,但却不能立即答应。 若是当即答应便显得功利心太强,日后三皇子对她也会有所警惕,这样不利于三皇子铭记她的好处。 第154章 同去临江 在太子焦急等待了三日之后,陶舒晚便让秦邺捎去消息。九龙令她可以借,但需与三皇子面谈。 三皇子欣然同意,而后便约在京中七宝楼的雅阁之中。 方一见面,陶舒晚也不拖泥带水,直截了当道:“九龙令自可以借给三皇子,但有一条件。” “哦?说来听听!”三皇子一件陶舒晚来,倒放下了心。 相比较三天前陶舒晚未给任何信息的时候,他心中没底儿,现在他到有信心许多。 陶舒晚道:“我要同三皇子一同去临江。” 此话一出,三皇子倒是面色平静,好似早已预料一般。 相反秦邺脸色微变 似乎没想到陶舒晚能瞒着她,做这等决定。 还未等秦邺拒绝,三皇子眉间一挑,似笑非笑道:“可以!” 此事越过秦邺,三皇子与陶舒晚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直接达成共识。 回去路上,秦邺一直冷着脸,未曾说过一句话,空气好像凝固一般,陶舒晚觉得就连呼吸都不太顺畅。 至府前,秦邺不顾车上的陶舒晚径直回了房中,所到之处,众人皆大气都不敢出。 从前京中传闻,镇国少将军秦邺一身戾气,她们大都不信,只因秦邺跟陶舒晚在一起时都乖顺的如同猫科动物,让她们都忘了秦邺原本传闻中的模样。 如月领着十公主走出来,扶下仍旧待在马车里的陶舒晚,轻声问道:“将军这是怎么了?” 陶舒晚苦笑一声,随后摇了摇头,道:“他是担心我的安危……” 这时十公主从如月的身后钻出来,扑向陶舒晚,带着撒娇想让她抱一抱。 方才她像是被面无表情的秦邺吓着了,眼神中藏着些许惊恐。 陶舒晚摸摸她的头安慰了几句,随后问道:“玥儿,姐姐要出去一段时间,一可能没有办法陪在玥儿身边,一会儿让如月送你回宫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十公主一听要将她送回宫,一双鹿眸瞬间倾满泪水,委屈道:“晚姐姐要去哪儿,是不是玥儿不乖,晚姐姐不要月儿了……” 陶舒晚一听急忙将她搂进怀里,然后擦了擦她落下的金豆子,轻声道:“怎么会呢!只是姐姐现在要去抓坏人,不想把玥儿一个人放在公主府中,你放心,进了宫,你就去找我家老头儿去,他会跟你玩的!” 十公主性子乖巧,一见陶舒晚是真的有事要忙,只得将眼泪憋回去,点了点头。 随后陶舒晚便将十公主交给如月,让她派人将十公主送进公主,并告诉自家老头替她好好照看十公主。 之后又吩咐如月去宫中把如玉给叫回来,她如今跟着陶舒晚混吃混喝已经很久了,是时候要跟她去办点儿实事了。 交代完这些后,陶舒晚才回到府中,一进屋便觉气温比外面冷了好几度。 秦邺坐在塌前,双手握拳,一脸想杀人泄愤的模样。 府中下人被这场面吓得瑟瑟发抖,皆不敢往秦邺身旁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因为进屋先迈的左腿而被抹了脖子。 陶舒晚无奈的看了秦邺一眼,但也没有立即去哄他,只是吩咐府中人给她秦邺备好平常百姓的衣裳等东西,她要准备出门。 秦邺这脾气本来就是发给陶舒晚看的,眼见她不接茬,这脸色黑的跟锅底有一拼。 这府中众人都在为陶舒晚出门做准备,只有秦邺被冷落在一旁,这让他心中的怒火越发强烈,随后忍不住将陶舒晚扛在肩上不顾她挣扎回了屋。 “秦邺你放开我!”陶舒晚没想到他会来这手,一瞬间的天旋地转差点吓得她犯心脏病。 秦邺将她甩进被褥之中,将她困在自己双臂中间,眉目清冷:“为何突然要去临江,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陶舒晚伸出手往外推了推他,但秦邺就好似铜墙铁壁一般,将她困得死死的。 她有些好笑的回道:“这不是突然的决定,秦邺,我必须要去!” 秦邺皱眉,语气微怒:“你知不知道临江有多危险!” “我知道,但这是皇命!”陶舒晚神色平静的看着秦邺。 这句话让秦邺愣了愣,随即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陶舒晚从他的腋下钻出去,而后,走到桌前给她和秦邺各自倒了一杯茶,淡淡开口:“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但你以为,三皇子只是单纯的想要我手中的九龙令吗?” 见秦邺沉吟不语,陶舒晚又道:“九龙令乃御赐之物,怎可随意借人,想必三皇子也清楚这件事情,但他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开口问我借,你可想过?” 秦邺思索片刻,突然有一种想法闪过,他眸中略带了些不可置信,抬起眸来盯着陶舒晚。 “确实是你想的那样……”陶舒晚点点头,随后又道:“这件事必然是皇帝给他的暗示,但之所以没有明面上下旨,可能是想让我自己悟到,毕竟如今不论是我爹爹也好,还是我这亲封的公主头衔也好,都是德不配位,若无点功绩垫脚,很可能一夜倾倒!” “那你想怎么做……”秦邺虽然有点思绪,但此事他还是有所顾虑,毕竟临江那种地方,就算他去了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保护好晚晚。 “自是同三皇子一同去,但临江那种地方,应该最是排斥京城脚下派去的官员,所以我们需要乔装一番,不能露出实底儿!” 陶舒晚将具体计划讲了一番,各种细节把控的很好,心思缜密,但秦邺却依旧不放心,他怕陶舒晚只是一时头脑发热,一时冲动。 遂与陶舒晚谈话便到此结束,他也没有与陶舒晚过于深究,但心中早就已经有了旁的想法,只说有公务在身,同陶舒晚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离府的秦邺确实是进了宫,但却不是为了公务,而是去了宫中找陶子城商量对策。 去临江这么大的事情他不想陶舒晚就这么自己一个人决定,至少,他想听听陶子城的意见。 说是意见,但更多的则是他想让陶子城劝陶舒晚不要自作主张,至少是在这件事上…… 第155章 开解 宫中澜芷殿,陶子城正与皇帝盘腿坐与榻上下棋。这几年的四处奔波,陶子城的棋艺许是有所退步,在与皇帝下了第三盘之时,仍然是落得下风的模样。 陶子城见皇帝的黑子吃掉他一大片尾翼后,顿时有些慌了,急忙阻止皇帝要捡棋子的手,耍赖道:“别别别,我下错了,你拿回去!” 皇帝脸色一变,讥讽道:“一盘棋你悔了三次,还要不要点脸!” 陶子城笑嘻嘻得将皇帝的棋扔回去,然后堵住方才的缺漏,无所谓道:“臣这是深思熟虑,是陛下性子太急!” 皇帝被气的差点吐血,但他秉承不与白痴计较的原则,又将心中的那口气给咽了下去,低眸专注于棋局之上。 思索片刻,皇帝眉间一挑,勾着唇又落下一子,吃掉陶子城的几块重要之地。 一瞬间原本平衡的棋局,又是陶子城落了下风。 陶子城一见懊悔不已,刚想悔棋,便有宫婢来报,说是秦邺求见。 陶子城心中灵机一动,急忙伸出手,大袖一挥,将一盘棋局给搅乱,然后嘟囔道:“不玩了,不玩了,本王姑爷来了!” 语气中多少带了点得意洋洋,皇帝气急,这盘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陶子城是败局,如今说不下就不下,多少有点气人了! 但他又不好在此事上发作,显得他格外的小气,便只能生着闷气,大步离开澜芷殿,嘴上还骂骂咧咧道:“你以后休想再跟朕下棋!” 陶子城心中偷笑,但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将皇帝送走,转而将秦邺应进殿内。 有宫婢上前来将散落一地的棋子给分类收好,而后又有宫婢将热茶奉上。 陶子城抿了一口润喉,随后开口道:“可是为临江一事而来?” 秦邺还没想好怎么组织语言表达,陶子城已经道出他的所思多想,心下几分震惊,但秦邺面上佯装淡定:“是,想请岳丈在晚晚跟前劝解几分,临江一行过于凶险,不是她所能涉及的。” 陶子城淡淡一笑,而后缓缓道:“此事,我不会劝的。” “为什么?难道您忍心看晚晚去那种危险之地?若深陷泥潭,如何能脱身!”秦邺一时没有忍住,质问道。 陶子城倒也不恼,只是问道:“在秦将军的眼中,我女儿就是这般任性妄为,胸无点墨之人?” 秦邺一愣,良久,低声道:“晚晚她……聪颖机智,比起京中众多女子都有勇有谋……” 陶子城点点头,而后笑了:“这些便也是我回绝你,不想去劝的一部分原因,而另一部分,想必晚晚也同你推测过,是皇帝想让她去,这其实,也是本王在皇帝面前提的……” 秦邺沉默良久。他在来的路上便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但他的心却告诉他,让他尽力一试。 陶子城见他面上笼罩一层迷茫之色,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可知本王为何要去你秦府下聘?” 秦邺淡定看了陶子城一眼,而后摇了摇头。他或者知道,但也仅限于是他自己的理解,他想要知道陶子城的想法。 陶子城道:“我家晚晚从未养在深闺,她与京中女子不同,从小便觉得不管男身亦或是女身,生来平等,什么女训女戒,不过是有欲望的男人,为了掌控女人所给男人们行的便利之处。” 秦邺点头,也正因为陶舒晚自身的特别之处,才会吸引他一直接近她,直到自己被束缚,无法离开她半步…… 陶子城叹了口气,又道:“也正因为是这种想法,本王也从未将她当做普通女儿养,她跟着本王走南闯北,有过不少经历,心性也比一些男人还要豁达大度,你若想将她当做你手中的风筝,一直抓住不放,将她困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那她迟早会离开你……” 秦邺与陶子城这一番交流,收获良多,从前他虽然知道陶舒晚与旁人不同,但他却多少有点自欺欺人。 他以为只要他将陶舒晚按自己的意愿困在自己身边,那她就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做自己身边的娇娇女。 “我只是,太怕失去……”秦邺敛眸,掩盖眸中所有不安的情绪,将自己内心最大的恐惧给缓缓讲出来。 陶子城叹了一口气,颇为深沉道:“晚晚曾说过,两个人最舒适的状态,应当是互相尊重而又并肩同行,若你无法理解与支持她,那你们两个虽然现在走在一条路上,可最终也会因为道不同,而越离越远,话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自己回去好好考虑考虑罢……” 陶子城下了逐客令,秦邺只得起身告辞。 进宫时方还清爽的天气,不知什么时候阴沉沉的,方钻进马车,便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赶马车的下人穿了蓑衣,带着斗笠,可仍然冷的瑟缩着。 秦邺坐在马车中,因天气不好,车里也没有多少光线,这倒是是给了他一点私密而又安静的空间,令他可以仔细思考陶子城的话。 自结识陶舒晚以来,确实发生了不少事情,可有很多事情,明明陶舒晚可以躲在他的羽翼下,让他出面保护。 但往往很多时候,他并不在,陶舒晚一个人,也可以解决的很好,他承认,晚晚是与众不同的存在,有很多时候,他甚至害怕她太过出众,会引起更多的人欣赏…… 但陶子城而今的话,不得不令他再重新思考他与陶舒晚之间应当维持的关系。那不仅仅是喜欢爱慕,更多的应该是互相成就彼此罢。 秦邺思索良久,随后只能微叹了口气,放弃这束缚陶舒晚奔跑的脚链。 他掀开轿帘,马车外的雨滴顺着缝隙打在他手背上,冰冰凉凉,携带着即将而来冬季意味,令他心境愈发静默。 陶舒晚在府中等待多时,见外面下起了雨,不觉眉宇间透露着一丝担忧。 屋檐上的雨滴凝聚成大的水珠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如月撑着伞,自外面而来。 第156章 临行之备 “怎么样,秦邺回来了吗?”陶舒晚上前几步,询问去街上查探的如月。 只是一时不查,过了檐下,冰冷的雨水无情的落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她却像是无所察觉,只等着如月的回话。 “找人打听了一下,说是将军进宫去了,看着时辰应该也快要回来了……”如月回道。 陶舒晚点了点头,仍然站在原地翘首以盼。 如月看不过去,轻声道:“现下正下着雨呢,公主回屋里等罢……” 正想拒绝,便听远处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陶舒晚一抬眸,便见秦邺由下人打着伞,身姿挺拔朝对面廊下而来。 二人对视一眼,寒雨中,不发一言,便已心意相通,仿佛早先的不悦已经随着雨水冲刷走。 秦邺撤掉身后碍事的伞,而后信步朝陶舒晚而去,站在她面前,替她挡去不少雨水。 “天儿冷,怎的就站在风口上……”秦邺抓起她的手,这才发现她一双手冰凉,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陶舒晚心中溢出一丝柔情,略有羞涩道:“没事,哪里就那般柔弱了。” 秦邺却固执的将她的手用自己的手包住,而后拉着她往房里走,又吩咐如月给去倒壶热茶来。 甫一进屋,便见桌子上放了几个大大小小的箱子,全都摞放了整齐。 秦邺不用猜,也知道是陶舒晚收拾的东西。 “呃……我已将行李收拾好,你还要阻拦吗?”陶舒晚扬起脖颈,有些不安的询问。 从前她做什么事情都是说走就走,从来不会如此瞻前顾后,这段时间她竟然因着一人,改变良多…… 秦邺看着陶舒晚略带不安的双眸,心中反复回荡着陶子城同他说的那些话,而后,他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沉着嗓子道:“晚晚想坐马车,还是骑马?” 陶舒晚愣了一愣,甚至没有从秦邺这番话中回过神来。 原本不安的神情迅速转换成讶异,欣喜,然后便是激动:“你不拦我了?!” 秦邺被她的笑容所引,也跟着弯了弯嘴角:“娘子想去任何地方,夫君都无条件跟从……” 这番真诚的言语如同沁人心脾的情话,令陶舒晚不禁红了脸庞,然后伸出双手,将自己埋进秦邺的胸中,久久不能自已。 临行前的准备工作很多,陶舒晚先去看了看世子妃,同她道别,说自己会出门一趟,让她安心在家养胎,玉芙园的事物她也会安排人经营好,让她不必过于忧心。 世子妃多少听世子提起过出门的原因,对于陶舒晚的安危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索性这一行不仅仅只有陶舒晚一人,她也只能说着一路平安,尽快回来的吉利话。 而后陶舒晚又去了一趟玉芙园,将玉芙园与其分店芳草集等交付给了林子煦与肖雅儿,让她两人互帮互助,共同经营好她们都心血。 接下来她便让林子煦去账房中取了半数的流动资金,这一路过去,若无钱财傍身,可谓步步难行,但是更多的是她们要用钱来伪装身份,也好尽快打进临江内部。 准备好后,陶舒晚又进了宫,本想跟自家爹爹见上一面,可惜天不随人愿,陶子城被皇帝叫去探讨事宜,估计没个半日不能脱身。 但她也不是没有收获,刚要走时,碰见手里拿着大把桂花的十公主,蹒跚着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十公主歪了头瞧见陶舒晚,心中十分雀跃,像只小兔子,一蹦一跳的朝她跑过去:“晚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呀,玥儿能跟着一起去吗?” 陶舒晚笑着将她抱在怀里,哄道:“姐姐不是去玩的,你不记得了吗,那里小孩子去太危险,你呀还是在这里乖乖的等我回来!” 十公主本想撒一撒娇的,因为从前只要她一撒娇 晚姐姐就拿她没有办法。 可今天她还没有开始呢,便被晚陶舒晚给识破了,并朝她板起了脸。 十公主没有办法,只能略带失落的将自己手里的桂花递给她,并且不舍的捏了捏陶舒晚的耳垂。 “晚姐姐你要快点回来,玥儿在这等你!”十公主从陶舒晚的怀里离开,声音闷闷的回道。 陶舒晚神色温柔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向她保证。 回去的路上,陶舒晚手里拿着十公主给的月桂,馥郁的味道沾染在她外袍上,使得她鼻尖一直萦绕着似有若无的清香。 第二日,陶舒晚与秦邺,三皇子,世子四人整装待发,准备朝临江而行。 正此时,有一队人马弛聘而来,及陶舒晚车马前停下。 陶舒晚仔细一瞧,多数是她认识的兄弟,也曾是同她爹爹在山上住时,寨子里的人。 “王石,你们怎么来了?”陶舒晚眉头微皱,询问道。 这时队长王石翻身下马,朝陶舒晚行了一礼,规矩开口:“回公主,王爷命我们弟兄几人互送您去临江,此乃命令。” 陶舒晚眸间微闪,差点落下泪来,但这里人多,她又不想惹人注意,只忍住情绪,吸了吸鼻子,低声道:“臭老头,肯定是不敢来见我,怕自己把持不住掉眼泪!” 随后不再多叙,陶舒晚便钻进马车,秦邺几人翻身上马,随后伴随着一声出发。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临江出发。 临江一地,虽然不临海,但它是盐产地到京中的要塞之地,因地形优渥,不仅有山有水,而且商业发展与其他地区相比,遥遥领先。 临江路远,几人在路上快马加鞭行了十日有余,方行到临江边界附近。 几人走到一处空旷地方,勒马休息,现在日头正高悬头顶,不用算时辰便也知道差不多是午时。 陶舒晚这几日吃睡都在马车里,再怎么强大的身体也对这种交通工具没法适应。 在第三日的时候,她就犯了晕车症,这车跑起来一晃一晃的,胃里自然翻江倒海。 如今停下来,她早就忍不住跑到人少的地方干呕起来。 秦邺看着心疼,拿了水去,在她身旁一边扶背,一边递给她水让她漱口。 第157章 难民成匪 秦邺见众人也面露疲色,便让众人搭火,在此地露营,做起午膳来。 这出门在外,不比在京中,但好在上一次路过某镇,秦邺等人预备了些糕点粮食,如今生了火,再熬一锅热粥,暖一暖胃,总比吃些硬物好一些。 陶舒晚调整好身体上的不适之后,便随意找了块干净的石头,无所顾忌的坐了上去。 三皇子与世子等也凑过来,喝了口水,解了渴,同秦邺说着话。 “现在咱们到哪儿了?”三皇子让下人办了个折叠的凳子来,随意的问着。 秦邺则掏出怀中的地图,凝眉看了一会儿,方道:“不出所料,再走五里,便进入临江的地界了。” 三皇子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只是坐在一旁小憩。 陶舒晚看了看空地上修整的大队人马,而后道:“咱们这样,是不是太过于引人注目了?” 正说着,秦邺突然察觉出一丝异样。常年混迹军营的他对于外界环境异常敏感,稍有风吹草动,他便能在风中分辨出别的东西来。 “不对劲,让大家提高警惕!”秦邺给一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众手下警惕心顿起,面露严肃神色,同修整的一帮人互相交换眼神。 还不等众人提起防备,远处草丛中一阵沙沙响声 而后从大片芦苇中钻出一群手持冷兵器的人。 众人迅速围成一圈,将三皇子等人护在圈中,然后手放在别着刀的腰间,脸上杀意尽显。 “我们不想伤人性命,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还有粮食扔过来,我们就放你们走!”对面那些人,其中一人手中拿着砍刀,一脸凶神恶煞道。 陶舒晚拨开保护她的人群,往远处看去,人群约摸能有二三百人,个个一身粗布麻衣,面黄肌瘦,蓬头垢面。 再仔细看,便能看出人群中竟然还有十岁有余的年轻孩子,也是一脸发育不良的模样。 三皇子眉头微皱,有些自言自语道:“临江这里,盗匪竟然如此猖獗吗?” 王石站在当前,带领着手下人将陶舒晚等人护得死死的,而后开口训斥道:“大胆!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抢东西竟然敢抢到我们头上,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其中人群中一面容消瘦,带着倔强与不屑的小男孩仰着脖子朝他们怒道:“这狗屁世道本来也容不下我们这些人活着,横竖是死,我们管你们是什么牛鬼蛇神,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还是趁早将钱财留下,便饶你们一条狗命!” 陶舒晚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才发现些许端倪,扯了扯秦邺的衣袖道:“有些不对劲,他们好像不是什么盗匪……” “哦?那他们是什么?”三皇子正好将陶舒晚的话听了去,忍不住开口问道。 陶舒晚沉吟一番,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眸底青紫,脸色暗黄的人,道:“不出我所料的话,他们应当是难民……” 三皇子脸上一半不可置信,一半讥笑:“临江这块富硕之地怎么可能会有难民,你莫不是在同我们开玩笑罢!” 陶舒晚并没有反驳,反而拨开人群,走到人群前头去,面对着她眼前约摸能有五百米直距离的那些难民,淡然开口道:“若我没有猜错,众位应当是某地村民罢,为何带着一众劳动力,来此临江必经之路抢劫呢?” 那群人被揭穿身份,面上都有些苍白,互相看了看对方,似乎都在询问该怎么办。 其中一领头的青年手里举着棍子,一脸不耐烦的看着她道:“别跟老子说那么多,你们若是不想受伤就赶快将东西给我们,不然休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 秦邺这时也从人群中走出,站在陶舒晚身旁,一脸漠然的看着对面那群人,:“你们有手有脚,又地处临江,物资这般丰富,为何不好好利用,反而做这等蠢事,就不怕哪天有命抢,没命花么!” 这话一出,引起对面一阵骚动,其中有人隐忍不住,大声吼道:“你们这些有钱人,不缺吃,不缺穿,怎能理解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的日子有多苦,若是能平淡的过日子,谁还想做这营生,如今只求全家温饱,都成了奢望!” 那群人身心皆有共鸣,都纷纷点头,一脸愤怒,眼中看着陶舒晚这一群人全都是愤恨与不满。 陶舒晚与秦邺心中皆有不解,若说临江百姓如今连吃都成了问题,她是不信的。这临江近几年无旱涝,无疫情,每年风调雨顺,收成也比那些偏僻的地方好,怎么可能还会有这么多百姓成为难民呢…… 正这时,三皇子也从人群中挤出来,问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上报地方衙门,若真有难处,京中怎会没有奏折上报?” 众人一听,脸上厌恶之色更甚,嘴里也怒骂着他们地方官员。 “什么狗屁衙门,就是吸血的臭虫,我们农民一年到头都不敢歇息,所收获的粮食全都给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官衙!”其中一人怒骂道。 又一体弱老农颤颤巍巍开口道:“对啊,如今这税务越来越高,家里根本就没钱没米,小孩子饿的直哭,要不是为了能活下去,谁会做这刀口舔血的营生……” 世子也纳闷道:“不可能啊,前些年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天子已经下令将官税调到了最低,这里面肯定不对劲!” 事到如今,众人肯定也知道这临江肯定不是他们表面所知道的那么简单。 为了不打草惊蛇,陶舒晚叫来如玉,让她自己一个人乔装一下,带人先进临江查探一番,而后他们再考虑如何打算。 如月领命而去。陶舒晚则让大家将他们带的所有粮食搬了出来,全都分发给了对面的那些难民,并且又给众人分了一些银两。 虽然是绵薄之力,但对于那些难民来说,这是第一次,他们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些粮食下发在他们手中。 众人心中满是激动,眼含泪水,纷纷跪下朝他们磕头,嘴里还喊着菩萨,让陶舒晚一行人觉得愧疚难当。 安慰好大家,三皇子也走到众位百姓面前发誓,定然会将临江这些腐败恶臭的贪官污吏查的一干二净,还他们一片安宁的家园。 第158章 临江势力 百姓们感恩戴德的离开,陶舒晚与三皇子等人的心情却没有方才那般轻松。 看到那些朴实的百姓被逼成匪贼,为了活下去做着那样的营生,三皇子便觉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 “这太平天下原来只是一副表面之象,若不亲自体验一番,本皇子还整日沉浸在糜烂奢华中而不自知!”三皇子面露悔意,惆怅道。 秦邺知道三皇子自小长在京中,所知道的民间疾苦也不过是说书人嘴中的一句话,亦或者一段故事,他从未切身体会过,一时间不能适应。 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皇帝会将临江这事,交给三皇子的原因。他上前安慰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与他一丝安慰。 一个时辰后,如玉匆匆赶回,将她所打听到的消息依次讲来。 原来这临江并不是当地官员折子上所递交的那番幸福美好。真实的临江贫富差异巨大,商人越发有钱,而百姓的日子却越发艰难。 这全都归结与商人与地方官员互相勾结,将税收提高了一倍不止,不仅压榨百姓们的粮食,还搜刮百姓们的血汗钱,使得百姓们每日叫苦连天,连饭都吃不饱。 在如玉的调查中,临江这近一年死亡比例比往年都大,可知百姓们这日子过得究竟有多绝望。 “真是岂有此理!这群吃着官晌却做些丧尽天良之事的畜生!就该千刀万剐才能泄愤!”三皇子听完如玉的话后,心中怒意难平,双手握成拳头,骨头噼啪作响。 众人也在听完这些后,沉默了良久。这临江离着京城较远,就算皇帝有心整治,效果也不如其他一些地方。更何况临江腐败程度就像一弯沼泽,令人陷进去就拔不出脚来,难管理的很。 “这临江的势力划分是如何?现下我们想要找突破口,也只能从这方面入手了。”陶舒晚收拾好心情,淡淡问道。 秦邺上前来为她解惑:“这临江细分为十二盐商,一个商会,共同掌管着临江的经济命脉。但这十二盐商虽然看起来比较和谐,但当地人都知道,这其中最厉害的还数沈家,钱家,娄家为三巨头,这十二盐商也被划分为这三派,各自把持着手中的经济。” 如此说,自然难以理解,秦邺又将他们调查来得密信递给她,上面清楚的记录了他们暗地里记录的临江势力划分。 当然,这其中一件事,倒是让她有些不解。这临江商会,确切的说应该是朝廷为了分管这些商人,不让他们盘踞一方,哄抬物价而建立的,算是这些商人的顶头上司。 按理说这临江有了这商会,物价应当十分稳定才是,可信件上所描述,临江大事基本都是沈,钱,娄三家所说了算的,这商会却形同虚设。 如今这事情已经大体了解,天已太晚,众人也不在此地逗留,带着众人去前面镇上客栈休息,而后再商量对策。 在体察民情中,陶舒晚与秦邺听闻临江一年一度的撒金节即将来临,城中如今繁忙的很,各家商人都在紧密的筹备中。 陶舒晚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这种节日,便拉了个本地人询问了一遍。 原是这撒金节也并非是他们临江盛传已久的节日,也是近十多年,临江商人越来越多,经济也越来越发达开始,便兴起了撒金这一节日。 开始时,是一位商人为了庆祝什么,故意在这一天大张旗鼓的宴请亲朋,然后又登上临江城的城楼,将准备好的一大筐铜钱撒下,让百姓们疯狂哄抢,以满足他的得意自负心理。 后来这商人们纷纷效仿,便也有了如今的撒金节。相比之下,如今的撒金节可是十分奢靡。 商人们会齐聚一堂,各自拿出一些钱财,全都换成铜钱,中间又些混了些金叶子、珠宝等物,同商人们站在城墙,向下倾洒。 当然最为令人向往的,还是此铜钱中还混了一颗特制的金珠,得此金珠者,可凭此珠得到一百两为奖励,比买彩票的中奖几率都高。 百姓们为此纷纷争抢,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每年高发的,踩踏拥挤,哄抢以致死亡的事件。 但商人们似乎以此为傲,仿佛谁所举办的撒金节百姓哄抢之多,踩踏伤亡人数之惨重,他们便觉得有趣,而且还有面子。 随着撒金节的名声越来越大,越多的各地商人也会借由这个节日前来观摩,更多的则是希望在此期间能扩展自己生意,增加自己的人脉。 这种低俗的节日,陶舒晚是深恶痛绝的。这种以人命取乐的,最是能体现人心黑暗,但他们又无法去阻止,毕竟这撒金就像天上掉馅饼,谁不想有这等好事呢。 了解之后,陶舒晚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法子。 他们回到客栈,将三皇子与世子等人聚集在一起,将自己的方法与众人说了一说,她打算跟众人伪装成富商模样,然后在临江高调行事,以此来吸引临江有心人的注意。 众人拍案决定,而后陶舒晚便着手开始准备。 她先让世子与三皇子的暗卫摇身一变,装作自己的主子的模样,又找了个女人,伪装成她自己,跟如玉一起去了当地的衙门。 而后陶舒晚跟众人置办了几身行头,从头到尾一副有钱人的模样。这上面的门道可就多了。 若是什么都穿最贵的,什么宝石玛瑙全都堆在身上,那些不懂行的,可能会认为他们有钱人,可真正有钱的一眼便看出他们的问题,顶多不过是个暴发户而已。 陶舒晚托手下花重金去买了几件鲛纱做的衣裳,此衣衫贵重在阳光下隐约波光粼粼,但穿在身上又顺滑轻巧,舒适度十分好。但一年却产不了多少,只因全是手工制作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而后又将带来的手下留一半在此地,听候安排,另一半则装成他们带来的伙计的样子,跟随身侧,以此来混淆视听。 第159章 乔装商贾 从头里到外伪装好之后,陶舒晚对着身穿一身蓝衣的三皇子道:“从现在开始,咱俩就是兄妹了,你要时刻记住,咱们是潼阳来的商人,不过路过此地,切记不要暴露你自己的身份!” 三皇子点了点头,笑道:“这倒是难不住我,毕竟本皇子的梦想就是做个闲散的有钱人,走遍各地……” 陶舒晚听完心中暗自发笑,你想做,皇帝可不想。这众人都能发觉皇帝正一步步将三皇子逼上皇位,也只有他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出去玩啊! 剩下的世子则是三皇子的好友,而秦邺依旧是她的夫君,没什么改变。 等到众人武装好,陶舒晚便让下人将马车给牵了过来。 这马车的设计可是废了她好大的心血。潼阳一地,乃是关外,那里以北地区靠近邻国,所以两国经常私自互相贩卖一些各自国家没有的东西。 因而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走私的利润也比普通经商者要高,往往干一票,若能活下来,那便能从一开始的一无所有,变成一夜暴富的有钱人。 所以就算很多人命丧于此,可还是前赴后继。 而关外文化与关内不同,这里盛产红宝石,而且收邻国文化的影响,他们的生活中装饰品有不少异域风情,别样风情。 就比如陶舒晚所布置的车马,这每一匹马的脖子上都带了一银制项圈,上面有大颗的红宝石以及各种花纹。 马车上也镶嵌了各式各样的宝石,就连里面的帘子都是价值千金的异域所制的薄纱裁剪而成。 几人集结好车马,而后向临江主城进发,将自己手中的通关文牒交给守城士兵后,众人便开始了招摇过市。 本身这种低调而又奢华,又带着稀奇的异域风情的车队便容易引起城中人们的注视。 这正合陶舒晚的意,但她变现出一脸娇纵高傲的模样。拉着秦邺三皇子一路进了城,每个摊子,商铺全都逛了一遍。 将所有城中商铺中最好的,最贵的东西全都包了下来。甚至不管这个东西究竟配不配得起这个价格,只要是合她眼缘,她甚至都一掷千金,来满足她的要求。 不过一天,陶舒晚的消费就已经养活了城中大半商铺。这下城中几乎人人都知道,临江来了一队特别特别有钱的商队。 之后陶舒晚一群人并没有露宿在城中的客栈之内,而是直接找了当地的房屋买卖租赁的人,选了个三进三出的大宅子,眼睛眨也不眨的就将宅子给买了下来。 因着觉得这院子合了心意,陶舒晚还特大方的从自己腰上背的口袋中抓了一把金叶子给那介绍院落的人。 经过这一番折腾,陶舒晚还真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而这人便是临江商会的会长陈柏松。 陈柏松此人,虽是临江会长,但由于临江商贾分成三派,并且各自手握临江许多经济命脉,背后有又很多人脉。 如今他不过是个无任何实权的空壳子。但此人又不甘心被这些商贾强压一头,便私下里各处寻找比临江商贾势力更大的商人。 此次他便属意了陶舒晚一行人。但陈柏松并没有自己亲自去找了陶舒晚,而是派了跟他一派的某个商铺的掌柜前去试探。 毕竟陶舒晚一行实在过于高调,但在他还没有摸清这些人的来路的时候,他是不可能亲自去跟陶舒晚接触的。 陶舒晚几人在城中消费完之后,一行人便找了个人流量最多,最显眼的酒楼坐着。而后又点了一桌子酒楼的特色美食,上了一壶当地有名的春茶,静静的等待着有人搭讪。 不出所料,第二日,便有一张姓掌柜,带着满手金饰,堆着一脸笑意走到陶舒晚一行人面前。 “在下张丰,不知众位兄弟如何称呼啊?”张丰一脸笑意的拜访。 三皇子与陶舒晚对视一眼,而后站起身行了一平礼,道:“在下陶钰,不知这位仁兄有何指教?” 张丰眼珠子快速的转了一圈,而后笑道:“在下看众位衣着不凡,但口音又与我们当地人不同,一时觉得新奇,想来同众人交个朋友,不知可否?” 三皇子哈哈一笑,假意十分高兴道:“如此自然可以,张兄快坐……” 张丰也不推辞,径直在众人身旁坐下。但他也属于有些头脑的,所以并没有一上来就打探三皇子等人的底细。 而是先介绍了他自己现今在做什么产业,又聊了聊临江城都风土人情。看着三皇子等人都带着一脸十分感兴趣的模样,这才一点点的询问。 “不知几位来自哪里,到我们临江来做什么生意?”张丰似是不经意的询问。 陶舒晚手中拿着杯子,在秦邺身形的阻挡中细细的打量了张丰一眼。此人倒是不高,人又胖些,让身上深绿色的袍子一罩越发像个成了精的矮冬瓜。 但这矮冬瓜细看也不是什么好角色,肥头大耳的脸上一双看似精明的小眼睛,里面藏满了各种阴谋。 三皇子道:“小弟与家妹来自潼阳,带着兄弟拉了一车关外的瓷器,路过临江,见这里繁华热闹,便在此歇息几日,好好玩一玩。” 张丰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在他的印象中,潼阳凡事经商之人,基本都腰缠万贯,甚至比他们临江的商贾还要富裕。 这不正是会长想要找的人么! 张丰心中暗自窃喜但却并未表露出来,只是又淡定的套了三皇子等人的几条重要信息。见他们确实是经商之人后,张丰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张请柬,放在众人面前。 “这是何物?” 三皇子在看到请帖之后并没有太过流露出激动的神情,反而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询问张丰的意图。 张丰解释道:“陶兄有所不知,我们临江有一商会,是掌管临江各大商贾的地方,我们会长喜爱广结好友,仁兄若有时间,不如带上请帖前去拜访一二,这对陶兄日后在临江的生意也有益处!” 第160章 商会会长陈伯松 张丰送上请帖后便告辞离去。 就这么得到一张请帖,三皇子与陶舒晚众人倒都有些意外。 三皇子看着这张精致的鎏金请帖,推向陶舒晚道:“现在应该怎么办,要去拜访这位陈松柏吗?” 陶舒晚拿起请帖,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在眼前晃了晃,露出一股意味深长的笑来,随即扬着慵懒的嗓音道:“若是即刻拜访,岂不显得我们功利性太强了,收起来,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大家听后皆点了点头,明白了她的意图。 潼阳来说商贾,又怎会这般急不可耐的去拜访临江什么商会会长。他们有这个财力对临江所有商贾都不屑一顾,所以,他们只需等待陈柏松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便可。 此时一过,陶舒晚与三皇子众人权当没有发生过,照样每日欣赏临江的风土人情。陶舒晚作为三皇子的胞妹,秉承着娇纵,一掷千金的性子,带着秦邺在临江这地盘上依旧大把的花着钱,用此暴露他们人傻钱多的脾性。 果然没过几天,商会会长陈柏松便安耐不住,直接去临江的酒楼中堵住了几人的脚步。 彼时三皇子同世子正在酒楼中守株待兔,坐了一上午,刚想抬脚离开,便见一位中年男子,朝他们而来。 “众位安好否?”陈松柏郎朗开口,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将三皇子等人给拦了下来。 三皇子与世子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对来人了然于胸,但都装作一副对面不识的模样。 “你是?”三皇子略皱眉头,正假意思索着对面搭讪这人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识。 陈柏松倒也不觉得尴尬,只道:“在下陈柏松,若是没猜错,几位兄台是潼阳来的?” 三皇子这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高兴的同陈柏松互相行一礼,道:“陈……会长,不就是前几日那位临江朋友嘴里的那位?” 陈柏松颔首:“张丰,是在下的好友,若是二位不忙,不如同在下一起吃一顿便饭,只当结交个朋友……” 三皇子几人这几天等的就是陈柏松自己送上门来,如今陈柏松相邀,他自然答应,只是面上还要装作一副为难的模样,说出来已久,恐胞妹寻他。 陈柏松怕他今日走了,日后再遇见便难有借口,自然不肯放他,几番劝说。 三皇子一番欲拒还迎用的炉火纯青,最后盛情难却,跟着陈柏松去了楼上雅间喝酒去了。 既然遇上这么大的客人,陈柏松自然要好好招待。如今只要有钱,怕是什么东西都能搞到,他怕三皇子什么都见识过,便将自己府上的厨子给叫了来,吩咐他坐了了几样临江特有的菜肴呈上。 这临江酒楼中的菜品虽然也有当地特色,但是为了适应南来北往的各地商人口味,早就被厨子给经过改良,失了固有的特点。 但陈柏松府上的厨子也算是从小长在临江,对老一辈一些正宗临江菜都颇有研究。为了拢住三皇子的心,他又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给奉献了出来,只为能跟三皇子一行人搭上线。 这几位陌生人一开始做在一起欺负自然比较冷。陈柏松心里自知这一点,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去问三皇子等人的事情。 就像朋友之前的聚会一样,几人说着些无关紧要但又不至于冷场的话题,选序渐进的喝着酒。 不过半个时辰,众人酒菜如肚,酒的劲头也从胃中游走于全身,气氛也开始放松。 陈松柏见三皇子等人似乎已经对他卸下防备,酒劲上来,便滔滔不绝的同他说他们潼阳的好地方,偶尔还会说他这些年走南闯北遇到过的一些事情。 见时机差不多成熟,陈柏松这才状似无意的试探道:“陶兄来我们临江,恐怕不止是为了游玩罢?” 三皇子喝了一杯酒,假意醉意上头,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将话从嘴中吐出:“陈兄好眼力,其实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在你们临江做个买卖……” 他说一半露一半,听的陈伯松抓耳挠腮,却不能问的太过露骨。 三皇子假装醉酒,右手支在桌子上处着脑袋,大着舌头道:“这……临江可真是个好地方,风景优美,人还好,今日结识陈会长,真是相见恨晚呐!” 陈柏松也哈哈大笑,说着一些恭维的话。又一番灌酒,他终于将三皇子的话给套了出来。 原来这陶氏兄妹在潼阳做了几笔大的走私买买,如今挣得钱太多,又不敢往钱庄里存,唯恐被上头查下来,再抓住他们走私的买卖。 无奈他们便带了大笔的银两金子来到临江,知道临江如今属于天子之手掌控不到的地方,想来做个买卖,以此来掩盖他们私下里的走私,也相当于洗钱了。 得知这一消息,陈伯松不知道有多震惊,之前他一直以为临江的商贾在他的印象中算是首屈一指的了。 如果接触了三皇子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番思想斗争下来,对待三皇子更加恭敬,并邀请了三皇子等人去参加临江一年一度的撒金节。 而这边,陶舒晚与秦邺在临江逛了一整天,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临江三大巨头,他们如今也都知道,乃是沈家,钱家跟娄家。想要着手调查,除了从临江商会入手以外,自然还要从这三大商贾入手。 但商人本奸 若还想以之前撒钱的方式引起这几家的重视,自然是难的很。 但皇天不负有心人,陶舒晚同秦邺打听到,娄家二少爷对花满楼中的一位花魁情有独钟。而今夜,便是那花魁按规矩拍卖初夜的日子。 既然娄家二公子对那花魁情有独钟,就不可能不去凑这个热闹。 二人等到月上柳梢头,陶舒晚一身利落的男装,跟着秦邺一同去了那临江最为有名的花满楼。 说实话,陶舒晚一直想去闻名已久的青楼转一转,看看那温香软玉,美人多娇。但这自从来到这里,她每天都被琐事缠身,也就忘了这项伟大的愿望。 第161章 逛青楼 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去青楼逛一圈,多少还是有一点激动的! 临江城最繁华的地段,花满楼就坐落在此,坐南朝北,石板路的前面又有一条河,穿过石拱桥,远远便见那两层最大的建筑上,满是红灯彩纱。 门口倚着几位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穿着暴露的女人,手里拿着香气扑鼻的手绢正同街上路过的男人调情。 许是花魁初夜太过盛名,今夜的人格外的多,也衬的花满楼格外的热闹。 陶舒晚一身青白玉色长衫,头发被束起,为了显得利落发中又夹着几股辫子。配上这不施粉黛的白玉面容,显得清秀又文弱。 二人进了花满楼,大厅中摆放着不少桌椅,最里处,搭了个台子,珠帘之中,是露着纤细蛮腰的舞娘正蒙着一层薄纱翩翩在起舞。 秦邺给了老鸨一锭银子,而后找了个不甚显眼的位置同陶舒晚一同坐下。 陶舒晚被里面的美人美景迷了眼,连连赞同道:“这花满楼真不愧是临江第一青楼,一个字,绝!” 秦邺第一次见一女人对青楼这般有兴趣,不觉勾起唇角笑了笑。而后打趣道:“不知陶兄有何见解?” 陶舒晚听到秦邺声线慵懒但又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便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但也不恼,只是认真分析道:“第一,这花满楼同旁的青楼相比,不甚媚俗,想是经过训练的。第二你看这舞台中,舞娘跳舞就很有讲究!” 秦邺见她面上带了几分认真神色,不由来了兴趣,问道:“哦?说来听听……” 陶舒晚喝了一口酒,分析道:“这舞台上一圈全都镶了珠帘,周围有没有灯光昏暗,这跳舞的美人武动的堪堪露出一截小蛮腰,若隐若现,昏昏暗暗,这种环境下只会越发令人兴奋,再说,你们男人的想象力可不是盖的!” 陶舒晚分析的头头是道,却没发现秦邺看她的眼神却越来越危险。若不是还有要事在身,秦邺恐怕会一把揽过陶舒晚将她按在眼前的这张桌子上,狠狠欺负…… 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花魁初夜竞价便在众人的兴奋中展开。 台上,几位打扮明丽的少女站在众人眼前。陶舒晚打听了一下,这不过是前菜,这些也是经过调教出来,今夜竞价初夜的女子,只是比花魁还是差了一点。 又是一顿等待,终于今夜的重头戏,花满楼刚调教的花魁初夜之选,在众位男人的期待中,拉开帷幕。 二楼之上,一身石榴红修金线百鸟衣裙,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清高冰冷气质,让人不敢亵渎。 但在这种地方,越发如此,众人便越激动,仿佛玷污这些女人,就如同玷污天上的神明一般令人激动。 “确实是个美人……”陶舒晚静静的打量了她一眼,勾唇笑道。 只不过她笑的不是那台上的花魁,而是台底下,这些穿的人模狗样的衣冠禽兽。他们脸上的表情有惊喜,有讶异,更多的是想要得到的那种垂涎欲滴的欲望。 这时老鸨一脸笑意的走上前来,对着众位道:“今夜,是我们花满楼的花魁,竞价初夜的日子,大家想来都知道,我们这位花魁乃是难遇的一位美人,所以,起步,五百两……” 老鸨此话一出,不少人望而却步。他们确实想一品这位仙女一般的花魁的芳泽,但奈何兜里的钱根本够不上码。 而这时,那些商人则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示意了一下自己身旁跟着的小厮。小厮便替自己的主子晚上抬价。不一会儿,六百,七百,乃至一千等高价便陆续被喊出。 但这时陶舒晚发现,人群中,有年轻男子默默在花魁即将被拍走的时候都会适当叫价。她扯了扯秦邺的衣角,对他道:“如果不出我所料,在咱们右边前头,那位身穿蓝色长衫的男子,应该就是娄二公子了罢。” 秦邺点了点头,他也在人群中将这人观察了很久。其他人都是一脸令人厌恶的下流神色,只有那位公子,眉目间带着淡淡的忧伤,还有痛苦与担忧。而那楼上的花魁,虽然眸中平静的像是一摊死水,但在看到那位公子时,眸中竟也有了些许旁的情绪。 知道了谁是娄二公子,陶舒晚便知道该怎么办了。在接下来的竞价中,她总是压在娄二公子的头上。 随着价格越来越高,娄二公子的脸上渐渐也出现了一丝慌乱与不知所措。他没想到这里卧虎藏龙,为了花魁竟然比他出的价还高。 只是他现在越来越吃力了,手里所能动用的银两也快要到顶,再这么下去的话,他害怕她会沦落到别人的手上…… 娄清岑狠了很心,直接将自己手中的底牌全都打了出去,叫了个最高价:“五千两。” 人群中一阵骚动,大家都议论纷纷,为了一个女人花这么多银子,简直可怕。但更多的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所以在看娄清岑的眼中都带了不屑。 还不等老鸨宣布花魁初夜得主是娄清岑,陶舒晚便扬声道:“七千两。” 这下人群更加爆发了,全都在人群中侧目,似乎在寻找还有谁会这般大手笔。 而娄清岑也彻底慌了,这是他所够不到的价格,因为娄家家训甚严,他爹不可能会让他用大笔的钱用来去买一个青楼女人。 但柔音怎么办…… 娄清岑抬起头看了一眼楼上的柔音,她面色依旧平静,只是眸中却泄露着绝望。 “去打听一下,是谁……”娄清岑面带焦虑的嘱咐了身旁的小厮。小厮领命,朝人群中匆忙而去。 不过一会儿,小厮便回来,对着娄清岑耳语道:“听说是潼阳来的富商,身价比……多……” 隐约中,娄清岑便已经了然,潼阳他不是不知道,他爹曾跟他说过,十个潼阳九个富,还有一个特别富。 看来若是拼财力,他是拼不过他了…… 第162章竞拍花魁初夜 娄清岑无奈,为了柔音,他不得不放下脸面。 他从人群中站起来,然后穿过人群,走到陶舒晚与秦邺二人面前,行了一礼诚恳开口:“二位兄台,在下娄清岑……” 陶舒晚与秦邺对视一眼,唇角微勾,起身也行了一礼:“哦,娄公子,不知有何贵干?” 娄清岑面露一丝窘迫,但而后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也许在下,呃,这般开口会有些失礼,但我还是想尽力争取……” 他顿了顿,而后道:“在下想请二位放弃对柔音的竞价,她……是……” 娄清岑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脑门上急得满是细密的汗。 陶舒晚噗嗤笑出声来,打断道:“楼上那位,难不成是公子的心上人?” 娄清岑面色一红,结巴道:“可,可以这么说,还请公子放过柔音,她对在下真的十分重要……” “这可怎么办呢,本来还想给你制造个机会呢!”陶舒晚用胳膊肘拐了拐秦邺。见秦邺瞬间变沉下了脸,陶舒晚急忙道:“既然如此,君子不夺人所好,便让给公子又有何妨!” 娄清岑真没想到这潼阳来的二位这般心胸宽广,心中瞬间便对二人有了好感,一脸记得的向二人鞠躬行礼:“多谢二位,不知二位可否告知姓名,,改日清岑定携礼拜访!” 陶舒晚笑的淡然,对着娄清岑道:“出门在外,大家都是朋友!”而后她又指了指秦邺道:“这位是叶勤,我是陶晚,娄公子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她将秦邺的名字颠倒了来,只因这镇国少将军的名讳,她怕走到哪儿大家都认识,她倒是没那么多名声。 娄清岑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便跟着陶舒晚坐在了一起,喝了几杯酒。还不等他露出轻松神色,人群中突然传来高亮一声:“本少爷出八千两,今夜这花魁跟定本少爷了!” 众人一听纷纷回头,娄清岑也是眉头紧皱,一副认识此人的模样。 “娄公子认识?”陶舒晚见娄清岑一脸怒意的盯着来人,开口问道。 娄清岑忍住内心的焦躁,回道:“他是钱府的三少爷,钱佑安,但凡我看上的东西,他总会横插一脚,将他抢去才罢休,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钱佑安报完价,一脸得意的走到娄清岑面前,勾着一丝邪气的坏笑,冷哼道:“没想到正人君子娄二少也会出入这花满楼,同这些人争抢这种女子……” 娄清岑双手紧紧握拳,忍着脾气道:“柔音不是你口中的那种女人,她只是没有选择,钱公子嘴巴放干净点!” “呵……”钱佑安溢出一声不屑,随后看了一眼二楼的柔音,挑眉道:“不知这花魁究竟有几番风情,竟然迷的娄二少出口维护……” 他话锋一转,然后挑衅道:“你越是这样,本公子更要将这女人弄到手了,哈哈哈……” 钱佑安说完便朝着人群中走去,然后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甚至还对楼上的柔音吹了吹口哨。 柔音依旧是那般波澜无惊,但娄清岑却越发乱了心神,脸上的表情也不似方才那般温润,就像是脸上的面具有了裂痕。 陶舒晚与秦邺瞧出这钱佑安与娄清岑不合,但为今之计,只有他们帮娄公子将柔音夺回来,这样,娄清岑便会欠他们恩情,他们之间的联系也会更大。 “娄公子莫慌,既然我们与你相识一场,自然会帮到底,将你的心上人给抢回来!”陶舒晚给了他个坚定的眼神回道。 娄清岑自然十分感激,对陶舒晚与秦邺二人也更加信任。 就在老鸨想要将柔音给到钱佑安的时候,秦邺淡淡开口:“我们出一万两。” 老鸨一听,脸上的喜意怎么也掩盖不了。她知道自己捡的这柔音姿色好,也知道能卖个好价钱。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柔音能给自己挣这么多银子,她举行了那么多次的花魁初夜竞选,没有一位美人,比得上今夜的盛景。 钱佑安一见陶舒晚这边帮着娄清岑,心中自然不快,咬了咬牙,又将价钱提高了一些:“一万零一百两!本公子就不信了!” 秦邺敛眸,未曾关注身旁的各种声音,启唇道:“一万一千两。” 这下钱佑安愣了,如今叫到这价钱,应该任谁也该思索着,他这一百两一百两的加,人家直接一千两一千两的往外扔,再怎么比,他也无法与之抗衡。 就在钱佑安犹豫不决的时候,老鸨已经拍了三下掌,指着秦邺与陶舒晚,然后宣布道:“今夜的花魁之夜便恭喜这两位俊美的公子了……” 老鸨说完,便将楼上的柔音给喊了下来,让她跟着秦邺与陶舒晚。 柔音面无表情的动了动,而后缓缓从楼梯中下来。众人的眼神都聚集在柔音身上,见有人抱的美人归,心中酸的不得了。 而最不满意的还当属钱佑安虽然她对这个什么花魁没有兴趣,但是他对捉弄娄清岑有兴趣啊。 这原本花魁是他的,让秦邺陶舒晚这么横插一脚,任谁心中也是不快的。 “你们是哪里来的外地人,竟敢在本少爷的面前找事,本少爷看你们是不想活了!”钱佑安怒从心中起拎起拳头便朝着秦邺挥去。 刚到秦邺的眼前,便见他伸出右手一挡,随后便抓住钱佑安的小臂,一只脚又踢向他的脚踝,用力一拧。 钱佑安便被抡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好几个三百六十度旋转,面朝下狠狠摔了个狗啃泥。 他身边的小厮一看急忙一拥上前,也抡起拳头都要揍秦邺等人。但都还未曾近身就被打趴在地。 众人有捂着脸的,捂着肚子捂着腰的,爬起来都不敢再上前。急忙将自己家少爷扶起来,互相瞪着秦邺等人。 “你们这些废物!”钱佑安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发泄自己心中的丢脸与怒意。随后又转过身对着秦邺等人威胁道:“你们等着,本少爷肯定不会饶了你们的,你们千万别跑,本少爷肯定会报仇的!” 第163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瞧着钱佑安那气急败坏的模样,陶舒晚噗嗤一笑,随后胳膊环抱在胸前,眉间一挑,而后道:“好啊,我们等着!” 钱佑安更觉窘迫,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人连骂带踹的跑了回去。 回到府中的钱佑安越想越气,便把所有的火气发泄在了自己手底下这些人的身上,让他们头上顶着一盆水,站在院子里不许动。 “一个个都是没用的东西,本少爷平日里对你们那么好,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不住!”他揉了揉带着疼意的胳膊,刚才他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样子简直太丢人了,他必须要在这些人面前找找存在感! 小厮们个个颤颤巍巍的捧着一盆水,苦着脸站在院子里。其实他们跟着自家少爷狐假虎威惯了,还真没想过今天能被别人给欺负了。 毕竟他们之前还没有出手,那些人听到钱家的名声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今天碰上了硬茬子,也是他们所意料不及的。 钱佑安手里正拿着柔软的柳枝条训斥这些人,远远儿的便见他母亲而来。 钱夫人之前来过一趟,但是钱佑安屋里的人说他不在,钱夫人便知道他又出府玩去了。 方才她院子里的人向她回报,说他家儿子回来了,钱夫人便一刻也没停的直接去见了他家儿子。 方进钱佑安的院子,便见他正在罚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便走上前去问:“这是做什么?” 钱佑安立即跑到他母亲身边诉苦道:“母亲,儿子正教训这些人呢,你不知道,儿子今天受了大委屈了!” 钱夫人一听,心下自然心疼,忙问钱佑安出了什么事。 钱佑安便将今夜同娄清岑发生的一系列矛盾简略的说了一遍,而后又忍不住在结尾补充了一句道:“他就是虚伪,本少爷看他那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就不悦,真没想到今天晚上让他出尽了风头,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运气,碰上那么一群人!” 虽然钱佑安只是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但是却被钱夫人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她略微皱了皱眉,问道:“你是说,娄清岑身旁有从外地来的商人?” 钱佑安点头,而后道:“对啊,听人说那两人是从潼阳来的,家产雄厚……” 还没等钱佑安说完,钱夫人便猛然瞪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警告:“你个臭小子,去青楼也就算了,竟然还同旁人惹事!” 钱佑安楞楞的看着钱夫人,还没从她骤变的脸色中缓过神来。 钱夫人也没给他缓冲的时间,直接对着钱佑安道:“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出府!” “母亲!”钱佑安一听立马蔫儿了,但又不敢朝他娘发火,只能这般表现着心中的不悦。而后又跑到他母亲身旁,扯着他母亲的衣袍。 钱夫人并没有吃这一套,转身又对着满院子的下人道:“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好好看住少爷,若是谁一时不察,将他给放了出去,一人先去我那儿领三十板子,然后便打发给人伢子,发卖出去,永世不得再回钱府!” 众人一听,吓得急忙跪在地上,低声呼:“是。” 嘱咐完,钱夫人不再管在一旁撒泼打滚的钱佑安,径直的出了他的院子。 一路上她面上虽然平静,心中却直打鼓。这潼阳来的商人同他们这些商人不一样,还是少招惹为好,这一来是为了佑安好,令则是为了钱家…… 两日后,就在陶舒晚与秦邺在街上闲逛之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唤着。 二人回过头去望,便见娄清岑一脸笑意的正朝他们二人面前而来。 陶舒晚又仔细一瞧,见娄清岑身旁还跟着一言不发的柔音,心中便知道娄清岑如今得愿以偿,心情应当不错。 “叶公子……呃……您身旁这位女,女子怎的这般眼熟?!” 娄清岑向秦邺行了礼,一转头,便见陶舒晚一身枫叶红衣,如似火骄阳,站在秦邺身旁,这面容多少有点像花满楼中,那位陶公子…… “娄公子,才几日不见,就不认识我了?”陶舒晚俏皮一笑,随后又道:“那日纯属巧合,谁让你们这儿的青楼不让女人进呢,娄公子不会介意我是个女子?” 娄清岑听完,心中了然,又听陶舒晚这般说急忙摆手,急得舌头都打结:“没,没,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众人相视一笑,而后便一同行走在大街上。 娄清岑见陶舒晚与秦邺二人相处十分亲密,心下便想二人很可能是夫妻。 但究竟如何他也不好开口询问,毕竟这是他们二人的私事。他看了看自己身旁淡然而立的柔音,不觉露出一丝笑意。 而后娄清岑又朝陶舒晚二人道:“前日多亏二位帮忙,才能使柔音如今能在我身旁……” 陶舒晚大方的笑了笑“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 娄清岑却坚持道:“若不是二位,柔音怕是已经落入钱佑安的手里,他……自小不喜欢我,我喜欢的东西,他都要抢去,别的,我并不在乎,可唯独柔音……” 娄清岑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对陶舒晚二人道:“二位不若赏脸去在下府中做客,清岑备以薄酒佳肴,来答谢二位。” 陶舒晚心下略微思索,没怎么推拒便答应了娄清岑的提议。 她跟秦邺跟在娄清岑身后,慢悠悠的去往娄府。 一路上,娄清岑对柔音甚至照顾,说话也低声细语,不像那些常去青楼的玩乐的男人,不将里面的女人放在眼里。 这倒引起了陶舒晚对二人的兴趣。 若说柔音是娄清岑在青楼之中结识,二人的地位应当反转才是。 这楼里的姑娘为了攀上个有钱的人家,只求她脱离苦海,所以应当使尽浑身解数讨得这些公子哥的欢心才是。 而如今在陶舒晚眼中所看到的是娄清岑略显讨好与爱护。反观柔音,虽然没了那天夜里的绝望之色,可仍然是不怎么开心的模样,她偶尔看娄清岑的眼神中有着依赖,但不过一瞬又全是抗拒,甚至有些冷漠。 第164章 进娄家摸底 这倒是令人费解了。 陶舒晚思躇一会儿,只能下定一个结论,那就是娄清岑与柔音必定是旧相识…… 及娄府,下人见自家公子带了客人来,都一副恭敬模样。 而后便见正厅有人闻声而出,两位中年男女相携而来。 娄清岑快走几步上前,规矩问候:“母亲,父亲,孩儿带了客人来……” 两位老人淡淡颔首,然后朝娄清岑的身后望去,眼神里带了些许的疑惑,不着声色的打量着陶舒晚二人。 陶舒晚与秦邺与娄家二老的眼神相互触及,皆露出些许笑容,随后点头示意。 但当娄父看到娄清岑右手后方的柔音时,身形不觉微微一顿,而后眼底便带了些厌弃。而柔音也在踏进娄府时,神情格外淡漠,甚至都有意无意的躲避着娄清岑的触碰。 陶舒晚与秦邺将几人细微的神情与动作尽收眼底,然后默不作声的在心中细品。 娄父乃是整个临江娄家之家主,他见秦邺与陶舒晚二人衣着不凡,细节中又尽是潼阳一带所流行的事物,心中多少知道了二人的底细,但仍旧藏于心底,随后又一副和蔼神情,与秦邺等人拱手笑道:“既然二位是我儿的客人,也都是我客人,快进屋中来,喝杯热茶歇歇。” 陶舒晚同秦邺对视一眼,然后也大方坦荡的笑着回应:“娄老爷客气了……” 厅中,娄家老爷命人冲了热茶,并一众临江茶点奉上,同秦邺与陶舒晚二人闲聊:“不知二人是哪里人,来临江是想做生意还是游玩啊?” 秦邺这边微微一笑,刚想出声,便被陶舒晚打断:“我们是同兄长来的,兄长此来做生意,我们二人不过是帮忙打打下手,其实是跟着来涨涨见识!” 秦邺面上并未露出不悦,反而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笑着同娄老爷点了点头,“娄老爷见谅。” 娄老爷察觉出二人关系不一般,但又跟普通的男女之间不一样,便借助说要办一点私事的借口,将娄清岑唤去了内屋,打算在他儿子身上打听打听二人的目的。 本来娄老爷不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陶舒晚也没法同秦邺传递信息,这正巧给了二人商量的余地。 陶舒晚身子微微倾斜,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的嘴唇不动,但还能说出些简单的话来。 “这个娄老爷不是什么善茬,他方才是在不经意间套咱俩老底儿啊!” 秦邺将桌上的茶盏拿起来,掩饰般的喝了一口,仍旧放在唇边,道:“既然如此,咱们两个总该演一演,变成他所喜欢的那种人才是。” 陶舒晚点了点头,道:“这样,咱们依旧是夫妻只不过地位互相变一下,你就当是入赘我们家来的,你整日受我们家压迫,这样的话,只要娄家想有意接近我们,定然会从你这里入手!” 秦邺倒没什么意见,只是听陶舒晚说完以后,忍不住勾唇笑了笑,表情带着揶揄:“娘子是不是很久就想这般对为夫了?为何刚才那一番话,竟毫无表演痕迹,就像娘子心中真实写照一般?” 陶舒晚听了秦邺这番话,咽口水时没注意,被呛着了,咳得她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要咳出来了。 正巧娄老爷找娄清岑谈完话后又赶了回来,秦邺收起脸上温柔神色,立马转换成一副阴郁软弱之模样,起身给陶舒晚拍着后背,还贴心的将茶给送到她嘴边。 陶舒晚原本以为秦邺是调侃她,刚想嗔怒,余光见娄老爷站在门边上露出一块深棕色外袍,急忙咽下去要说的话,就着秦邺的手抿了一口茶,然后眉头一皱,一副不满的神色:“凉了!而且还一股子野草味,没有我哥今年走私的那批进贡给宫里的茶好喝!” 娄老爷一开始还以为陶舒晚二人是有目的的接近他们娄家,所以抓着他儿子去打听了几句,前日的一掷千金为红颜,确实有潼阳商贾的作风。再加上现在他所看见的一幕,更加认定了陶舒晚性格娇纵任性。 “哎呀不好意思,生意上的事情,非要老夫去处理一下,二位小友可别介意啊!”娄老爷现了身,走到陶舒晚二人面前致歉,而后又深入的同两人聊了一会儿。 在他所布置的话语陷阱中,娄老爷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比如这两个时辰的闲聊中,秦邺所化名的叶勤话语权很少,更多的时候是陶舒晚化名的陶晚在喋喋不休的回应。 就算这叶勤有所应答,也是在陶晚的眼神示意下才开口说几句话。 娄老爷便以此断定,这叶勤定然在陶家没有什么话语权,但娄老爷又在叶勤的眼睛中查探到了一丝被压制已久,想要反抗的欲望。 有趣…… 娄老爷笑容可掬,可若是此时有人细看,便能察觉到他的笑容并不是那么的单纯,里面隐藏着各种各样欲望…… 天色不早,娄老爷以相见恨晚,一见如故为由,将陶舒晚与秦邺二人留在府中,加上娄清岑也喜爱陶舒晚与秦邺二人,便也极力挽留。 二人假意觉得不便,推脱不掉后,只能为难的留下。 而后娄老爷便在府中大摆宴席,邀请了陶舒晚与秦邺二人。 席间秦邺为了坐实自己没有什么地位的身份,尽心尽力的伺候着陶舒晚用膳,大到夹菜喂茶,小到剥虾擦嘴,一一尽心尽力,温柔体贴。 但转过身,秦邺又一脸冰冷无情的神色,与刚才的自己判若两人。 娄老爷假装并没有发现,只是带着酸意与羡慕的挑起话头对着陶舒晚与秦邺道:“二人的感情真是羡煞旁人啊,瞧瞧这叶公子,对你多好!” 陶舒晚吃掉秦邺给他剥的最后一只虾,得意洋洋道:“这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而已。本小姐从家在家中,不过吃顿饭,便有好几个丫头婆子伺候,如今同他成了亲,入了我们潼阳陶府,兄长说不好再叫旁人伺候,这才慢慢将他给教导出来!” 第165章 放长线 陶舒晚说完这话,娄老爷明显能看到秦邺的手一顿,漆黑如墨的眸中从一开始的侮辱与窘迫最后慢慢转化成了无声的厌烦与恨意。 娄老爷无声是笑着,男人都是山间猛虎,如今这叶勤像一条哈巴狗一样被陶晚拴在身边,虽然一时间驯服了他,可时间久了,他也会咬断绳子反过来吃掉他。 娄老爷懒洋洋的喝了一口酒,心中细细打算着,他要不要帮叶勤一把,助他脱离苦海,然后…… 如此想着,娄老爷也假意不解的问道:“这……你们夫妻二人成亲也应当是在叶兄弟家中,怎么说是陶家呢?” 陶舒晚不甚在意的回道:“这谁说成了亲就一定要在夫家呢,我们陶家在潼阳可是有名的富贵人家,就连你们这里的商贾都无一人能比,更何况他叶勤不过是个穷困潦倒的酸秀才呢!” 这话说出口,恐怕任谁也是受不了的,可叶勤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又或是无力反驳,虽然面色不好,但依旧默不作声的伺候着陶舒晚。 娄老爷暗叹一声可怜,但仍旧问着:“既然如此,你们二人又如何在一起的呢?老夫倒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陶姑娘家中应该会给姑娘安排个门当户对的亲事才是。” 陶舒晚偷偷一笑,眸中潋滟绝色:“家中自然不允,说叶勤一穷二白,配不上我们陶家,可本小姐却觉得他长得好看,比那些什么只会出门喝花酒,赌钱的公子哥好看太多了,便央求兄长让他给我想法子,不过几日,叶勤便同意入赘我们陶家了!” 娄老爷心想,若是抛去她这一身高高在上的娇纵与任性,也算是有个极好的皮相,只是加上这一身被金钱堆积的一切,便显得庸俗了。 原来这里面还有一桩强娶豪夺的事情在里面,娄老爷心中算盘打的叮当响,对陶舒晚二人也越发友善。 宴后,陶舒晚佯装喝醉,离了席,并让秦邺搀扶着回了客房。 娄老爷也吩咐了下人好生伺候,然后深深的看了正一脸厌恶的秦邺一眼。 秦邺一抬眼正看到娄老爷一脸发现他不对的眼神,神情慌忙,就像被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躲避着娄老爷。 二人回了屋子,陶舒晚见门外没了监视的人,呼了一口气后放松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给自己跟秦邺倒了一杯茶后,默默地醒神:“我的妈呀,这演戏还真不是一般的累,我现在都感觉自己入戏太深已经膨胀了!” 秦邺仍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只是嘴角似有若无的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朝陶舒晚走过去,嗓音带着引诱:“娘子,还需夫君伺候否?” 陶舒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给了一个不解的眼神。 秦邺邪魅一笑,将陶舒晚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着重点将眼神又放在陶舒晚衣领之中,那不可描述之地。 陶舒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忙用手紧紧捂住她的衣襟。明明她现在穿的够严实,可还是觉得自己像是赤裸裸的站在秦邺面前是怎么回事! 她怀疑秦邺在用眼神开车,但是她没有证据啊喂! 陶舒晚不再理会他,径直跑到床上,钻进被窝里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自这一夜后,陶舒晚与秦邺便一直在娄府中住着。 这娄老爷美其名曰热情好客,特别喜欢陶舒晚与秦邺二人,加上他们又是自己儿子的好友,他便极力将二人给留了下来。 娄老爷既然不让走,陶舒晚与秦邺也就理所应当的住了下来。 正愁不能打进内部找问题所在呢,这下全然不费功夫。 娄清岑也十分高兴他们二人能在这里多住几天,时常带着柔音同二人闲聊。 在陶舒晚这几日的观察中,她发现柔音每次来娄府,对待娄清岑的态度都全然不同。 若是一进娄府,碰见了娄老爷,柔音这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吃了苍蝇,恶心到不行。 如此,柔音便一天的都不怎么理会娄清岑,对待他不冷不热的,有时候还会甩脸子。 但若是来了娄府,什么人都没有见过,只同秦邺陶舒晚二人说说话,柔音虽然也不怎么说话,但有时看着娄清岑的眼神中会带着清淡的温柔,偶尔娄清岑逗她,她还会有浅浅的笑意。 这倒是让陶舒晚有些捉摸不透了。但她能肯定的是,柔音与娄家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柔音明明对娄家万般厌恶,可还是看在娄清岑的面子上,隐忍着,那肯定不是他们二人发生了什么事。 若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得一点点的顺藤摸瓜才是。 放下柔音一事暂且不表。某一日趁陶舒晚不在,娄家老爷特意派了他们娄姓某一分支,他的侄子前来,然后故意接触了秦邺,想趁此机会知道秦邺心中的所思所想。 不出娄老爷所料。离了陶舒晚控制之下的秦邺很快暴露了本性。许是被压制的时间太长,他根本不像表面上那般老实。 一副好看的皮囊下其实早就厌烦了陶舒晚。但是又在陶家的锦衣玉食下迷惑了本心,如今便只想一边用自己的甜言蜜语哄着陶舒晚一边享受陶府所带给他的一切。 娄家人将自己接触下的秦邺的真面目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娄老爷。 娄老爷如今虽然在临江算是毕竟有名声有地盘,但有钱人谁不想更有钱呢,更何况潼阳的买卖他很久便有耳闻,若是能从中获取一些,这临江还不是他说了算的吗。 这边娄老爷有了打算,便在暗处默默的静等机会。 这边三皇子在陈伯松身旁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本想跟陶舒晚秦邺一起讨论讨论,但下人同他说二人自从进来娄府便从未回来过。 三皇子心中虽然心中焦急,但也有所衡量,知道陶舒晚与秦邺定然是有所进展。他不想破坏二人的计划,但也要想方设法将自己的情报递进去才是。 略思索后,他便打算以担忧胞妹陶晚安危为由,让人去娄府请人…… 第166章 传递信息 三皇子的贴身侍卫接到指令后,便亲自去了娄府。 娄府的管家见了人来并没有事先告知了陶舒晚与秦邺二人,而是拐了个弯,将事情告诉了娄老爷。 这边娄老爷自然不能浪费这等机会,他想着趁此打探一下陶舒晚与秦邺是否与他所看到的那样单纯。 便叫管家将人叫去,让管家去一旁守着几人的一举一动。 管家领命,而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去叩陶舒晚与秦邺的客房门。 “陶姑娘,府门外你兄长派人来寻了。”管家恭敬道。 陶舒晚听到声响,知道是三皇子按捺不住想知道他们的行踪,便佯装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让他在门口等上一等!” 管家应声,但没有即刻就走,将耳朵贴在门上静静等了一会儿,见屋内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后,才悄悄地退了出去。 秦邺见窗外人影晃动,便知有人偷听,待人走后,这才淡定开口:“方才那娄老爷的管家想偷听你我讲话,看来他比我们最先知道三皇子派人来的事情。” 陶舒晚也点点头,一副思索状:“说不定娄老爷会派人在暗处看着你我,所以一会儿若是护卫由消息传递,自然不能跟之前那样光明正大……” 二人略微思索了一会儿,陶舒晚目光清明道:“不如就发挥我这娇纵的大小姐脾气,同那护卫起个争执,拉扯间那些暗中的蝼蚁自然看不真切情形,咱俩也有了借口可以继续留在娄府!” 秦邺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做法。 陶舒晚整理了一下衣裙,将额前的碎发挽至耳后,便开了门朝去娄府门前。 二人一出了院门就开始了高超的演技,一个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另一个则跟在后面,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出了府门,一打眼便看见常跟在三皇子后面的那个手下,如今他是一副小厮打扮,两手拢在袖口中,正有点懒洋洋的的。 护卫一见陶舒晚来了,急忙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加快几步跑过去,弓着腰,笑着道:“小姐……” 陶舒晚哼了一声,一副不大想见他的模样,站在娄府高高的台阶之上,傲慢的瞥了他一眼,道:“你来做什么,不是跟哥哥说过了,我要在朋友这里住几天么?” 那护卫原本眼神中带了一丝疑惑,但好在跟在三皇子身边,应变能力非常强,直接将自己带入角色,回道:“小姐,公子怕您在外面有所闪失,所以特意让小的叫您回去,还说如今世道乱……” 陶舒晚虽然听着,可余光却一直在看藏在娄府门后,正假意打扫庭院的娄府管家,见他时不时的瞥向她与护卫,心中自然知道他的意图。 她假意对护卫的话有了不耐烦的意味,皱着眉头提高了音调:“这是什么话,本小姐好不容易结识到一些朋友,兄长却一个劲的叫我回去像什么样子!” 护卫一副为难的神情,对着陶舒晚道:“小姐您还是乖乖跟小的回去,公子知道您贪玩且不听劝阻,所以给小的下了死命令,让小的就是绑也要将您绑回去!” 说完,那护卫便上来拉着陶舒晚的胳膊,扯着就往外走。 陶舒晚自然生了气,她是主子,怎能让一个下人给绑回去,那不是丢了他的脸面。 如此所想就也开始上手又打又挠那个下人。 管家还从来没有见过这阵仗,心中暗自嘀咕潼阳了的商人就是生猛,也忘了观察陶舒晚几人的细节问题了,直接扔了扫把,站在门后看起热闹。 这个时候陶舒晚假意抵不过护卫的手劲,一歪头便将秦邺给喊了过来。 大街上,多少油几个行人歪头观望。 秦邺一副觉得丢人,但又心不甘情不愿的慢吞吞走上前去,抓住了拉扯的两人。 他这一去,身形正好挡住了陶舒晚与护卫二人的一半。 陶舒晚趁此机会急忙道:“有什么事快点说,我们现在脱不开身……” 护卫瞥了一眼正看热闹的娄家管家,将右手袖子中的一张叠成小块的字条塞进陶舒晚的手心里,然后道:“三皇子叫我来问问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是不是有什么异样……” “如今还说不清楚,回去告诉他安心,我们这里自有分寸……”她还想再说,便见那管家一副好心的模样朝着他们走过来。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陶舒晚与秦邺便奋力挣脱了护卫的钳制,她一副气的半死的模样,指着那护卫道:“放肆!你回去跟我哥哥说,若是他在插手本小姐的私生活,本小姐就不回去了!” 说完陶舒晚就气鼓鼓的回了娄府,连站在原地帮他的秦邺都不等。 秦邺顺势给了那护卫一个眼神,低声让他眼神中看他时带着些鄙夷与不屑。 虽然护卫并不知道秦邺为何会有这种要求,但管家近在咫尺,他只能照做。 护卫这边对秦邺不屑与鄙夷的神色正好落入管家眼中,但他仍然不动声色的上前,乐呵呵的道:“叶公子,可有什么不妥?” 秦邺脸上带着一丝隐藏过的尴尬神色,僵硬的回着那管家:“家事,不必在意……” 说完他便告辞也回了娄府。 管家将今日所见回了娄老爷,想起今日小厮对秦邺的态度,忍不住多嘴一句:“老爷,我看那陶晚与她的上门女婿叶勤不像是装的,今日府前,那陶家的小厮对那叶姑爷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想来他在陶府的并不太高,大家肯定是看在那陶小姐的面子罢了。” 也正是因为管家这多嘴一句,娄老爷对陶舒晚二人深信不疑,且心中早已有了想要取而代之的对策。 这边陶舒晚与秦邺回了客房,四处查探了一番,见并无娄老爷的耳目后,便将手心藏好的字条给打开仔细读了读。 秦邺见陶舒晚眉头紧锁,脸上也并不怎么好看,便问了问信中的内容。 陶舒晚将字条放在香炉中焚毁,而后道:“信中三皇子说,经过他这几日的调查,他发现撒金节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 第167章 放饵 秦邺坐在桌前,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但却并未喝,而是用食指与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杯沿。 这似乎是他多年以来的习惯。每当他思考时,手中总要摩挲着什么,以此来填补他内心的空洞。 “这事我也想过,只是没有依据。”秦邺淡淡回应,而后又问:“他还怎么说?” 陶舒晚道:“他怀疑撒金节的举办,只是为了各大盐商给自己背后的势力运送贿赂的财物,以及拉拢人脉的手段与障眼法。只是如今他虽然有点眉目,但依旧一团乱麻……” 陶舒晚说完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也有些发愁…… 如今她们经历的这些看似没有任何交叉点,但心中的第六感又告诉他,这些肯定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秦邺见陶舒晚脸上露出些许疲色,出口安慰道:“不要着急,如今有了这些信息足够了,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等……” “等?”陶舒晚心中略有不解:“等什么?” 秦邺挑眉,懒洋洋道:“我们放了鱼饵,自然是等鱼儿上钩了……” 声音不大不小,甚至尾音带着疏懒,可陶舒晚还是在里面闻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就好像正蹲守在黑夜中,紧盯猎物的虎狼,孤傲凌冽,让她兀得觉得有些紧张。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陶舒晚自然的将自己的依赖放在他身上,跟秦邺在一起,他总是会再在自己无助的时候出手相助…… 秦邺并没有多言,只是颇有深意的看了陶舒晚一眼。 及黄昏,娄府中突闻一声尖锐刺耳的女怒吼,随后紧接着便是各种清脆的瓷器,铁器等一系列能拿得动的,能摔在地上的声音。 娄府上至娄老爷,下至小厮婢女,都知道陶舒晚与秦邺如今正关着门在房中争吵。 说是争吵,其实众人听的最多的还是陶舒晚的怒骂以及高高在上的喧嚣与嫌弃。 说话声音刺耳,各种难听的话简直难以入耳。 不过一会儿,便听房门响了一下,陶舒晚手里拿着一青花瓷的花瓶,高举在头顶,一脸怒意,随着花瓶的落地声,秦邺被陶舒晚给赶了出去。 这场面早就有人报告给了娄老爷。正当秦邺一脸阴沉,带着不知是屈辱还是恨意站在院子里紧紧握着拳头,内心崩溃的时候,娄老爷赶了过来。 “叶公子,这是怎么了?!”娄老爷虽然从头到尾都知道秦邺与陶舒晚在吵架,但是他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脸茫然不解的模样。 秦邺一抬头,露出些他假意没有隐藏好的阴鸷表情,苦笑一声,对着娄老爷道:“让娄老爷见笑了,陶晚脾气比较大,今日损坏的一切事物,我们照价赔偿……” 娄老爷既然有了别的心思,又怎么可能在意损坏的这一点东西,仍笑着宽慰道:“这点东西不算什么,我想叶公子现在应该想喝一杯,不如去老夫屋里,让下人略备酒席……” 秦邺半推半就答应了娄老爷的邀请,二人喝了几杯后,场子渐渐热络。 娄老爷便也开始慢慢开口探秦邺的口风。 “这陶姑娘怎的发这么大的火,难不成是叶老弟做了什么坏事?” 秦邺一听,借着酒意,眼中瞬间起了一丝厌烦与多年积攒的屈辱。 但好在这几年他隐忍惯了,而且也没有喝多,还能保持一丝理性。 “不过是白日里她兄长派人来找,她们二人起了争执,她心中有气,便抑制不住发了出来,娄老爷千万不要怪罪。” 娄老爷暗自笑了笑,但很快又恢复到心疼秦邺的神色:“这倒是些小事,只是老夫觉得有点委了叶公子……” 秦邺一听,也表现出一阵憋屈,连着喝了几杯酒,将自己心中的怒意给强压下去。 席间,娄老爷各种为着秦邺说话,并大有挑拨离间的意思,但他话巧,说的并没有那般露骨,但却让人觉得舒服。 又灌了秦邺几杯酒,娄老爷见他脸色略红,也开始不顾形象,瘫在桌子上,眼神中满是屈辱与不甘。 然后借着酒意,秦邺故意透露出了陶家在潼阳一带的地位与财力。 说是商贾,但却比一般的商贾势力还要庞大,就连当地的官员都要敬让三分。 但凡有人要去潼阳做生意,大家心中知道,必须要去拜访一下陶家。 若是陶家肯点头,那你在潼阳的生意就做的成,若是陶家眼睛一瞪,莫说生意,就是潼阳地界你都别想再来…… 娄老爷一听,自然有些震惊,便又问了问陶家的财力。 秦邺冷冷一笑,多少眸中带了些傲气:“不知你们临江这边听没听说过,在我们潼阳,所有人都知道,这陶家的银子能赶上皇帝的国库!” 这番话让娄老爷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虽然现在他在临江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可是同他平起平坐的,还有沈家与钱家。 而陶家在潼阳不一样,那可真就属于一家独大,无人敢惹了…… 秦邺见娄老爷眉目中野心尽现,又假意将自己这么多年的委屈与心酸都说了出来,然后又把这些年的屈辱一并说给了娄老爷。 发泄完后,他喝了一杯酒,迷迷糊糊道:“这若是某一天,陶晚能有个意外,这陶家的大半财产不就能落入我手中吗……” 这话本就是说给有心人听的,虽然声音小,但是娄老爷还是一字不落的全都听进了心里。 但他心中有些疑问,便又忍不住开口问道:“叶公子这话说的奇,若不出老夫所料,陶姑娘不是还有位兄长吗,若真出了意外,这家产又怎能进叶公子的口袋呢?” 秦邺高深莫测的看了娄老爷一眼,又喝了一口酒道:“这事儿是陶家的秘密,外人全都不知道,也是一次偶然机会,是陶晚醉后向我吐露的……” “哦?”娄老爷来了精神,离秦邺坐得更近了些,竖起耳朵认真的看着秦邺,希望从他嘴里探听到什么陶家秘闻。 第168章 引诱 果然也不负娄所望,秦邺毫无保留的将这些秘密都说给了他听。 本来么,这些什么秘密,都是为了接近他而编排的,在这故事中,他娄家家主就是主角…… 这秦邺口中所述,陶家在陶晚这一辈,曾算过一卦,说陶家百年基业将在这一辈毁于一旦。 陶家奋斗了百年,到陶晚这一代已经是天下几乎无商可与之匹敌,而如今在这一辈要将所有努力全部付诸东流,任谁也不可能不当回事。 于是陶晚的爹爹,也就是上一辈的陶家家主便花了重金,买方士一个能解救陶家的办法。 方士便跟上一辈的陶家家主说,这一辈他命中所有儿子都不能继承家产,否则钱命两空。 而今之计,便是将所有的家产都赠予她的幺女陶晚身上,只因她生来八字特殊,或许能抗住陶家这一劫数。 也就是这样,陶晚虽一介女流,但身上却坐拥潼阳陶家全部财力,而她兄长就算努力在外头做生意,也只是拥有陶家十分之一而已。 娄老爷听后,下巴都合不上的感觉,眼中的贪婪与羡慕满溢,竟然毫不掩饰。 秦邺说完也唏嘘道:“这人一旦站在顶峰之上,顾虑便多了,要我说,这不过是江湖骗子骗钱罢了……” 娄老爷跟着附和两句,随后急忙喝了一口酒,压抑着自己的想法。 秦邺见此,有意无意的勾着娄老爷道:“若是有人能助我一臂之力,将陶晚手中所有家产夺到手,莫说同他平分,我只要三成,恐怕这辈子也花不完……” 这话说者无心,娄老爷这听着却有意。他惊叹于陶家的财力之下,更多的还是起了阴暗的想法。 这种想法一旦发现,便想一颗种子埋在心中,秦邺的话就是肥料,让他一点点长大,一点点抽枝,最后占满他心里,冲出胸口,占领他的思想。 被这种思想占领后,娄老爷安耐不住开始给秦邺灌输反抗的思想:“叶公子,倒不是老夫挑拨,这男儿生下来顶天立地,你就真的甘心就这么一辈子被她压迫?” 秦邺眸子闪了闪,心中知道娄老爷是上了勾,便表现出一副略显动摇的模样,道:“我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人,就算有心反抗,又拿什么来与她抗衡呢?” 娄老爷挑眉笑道:“叶公子何必妄自菲薄,依老夫看,那陶姑娘虽然性子急,但对叶公子的心意是真,何不趁此机会,将自身的优势利用起来,若是叶公子肯下定决心,老夫帮你一把如何?” 娄老爷说的情真意切,就好像想觊觎这份家产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看不下去叶勤受陶家所压迫,出手相帮而已。 秦邺正犹豫不决间,娄老爷见此又继续蛊惑道:“叶老弟你仔细想想,若是咱们两个合伙把那陶舒晚掏空,他如今身在外面的兄长不过只有陶家一副空壳而已,到时候不光陶晚任你摆布,她的兄长也奈何不了你,这么多年的憋屈与屈辱,难不成叶老弟不想翻身做主,彻底扬眉吐气一番?” 娄老爷这般说了,秦邺也不好再装听不懂亦或是旁的,便犹豫着同娄老爷道:“这件事情太过离经叛道,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娄老爷已经逼他至此,也不好太过多说,只是和蔼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亲密的模样:“不急,叶公子你好好考虑清楚,只是老夫可要提醒你,这种机会仅限这次,若是错失,叶公子便只能终身受陶家压迫了……” 喝完吃完,娄老爷便借着带秦邺出门散心的理由,将人给带出府潇洒潇洒。 这临江虽然分为十二盐商,但出来钱,娄,沈三家外,其他那些商贾都是依附这三大家族而生活。 娄老爷为了让秦邺享受一把众星捧月的感觉,特意带他去了自己生意下的各种产业,从衣到食,再到住,到行。 娄老爷几乎将自己的底儿全都露了出来,而秦邺也几乎都摸清了这临江的经济方面的走向。 跟着娄老爷这一遭,他发现临江所最主要的买卖不仅仅是盐,在如今绝大部分赚钱的生意,几乎都被这十二大盐商所垄断,之后再经由娄,钱,沈这三位家族所分布接管,形成看似稳定但实则各种明争暗斗的景象。 之所以说是明争暗斗,是表面上,娄,钱两家结盟共同对抗沈家。 但内里,娄,钱两家也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和谐。 这主要是秦邺在娄老爷的话语中,听出来强大的野心。 他表面与钱家在报团,实则暗地里也是在一步步布局,吞并钱家。 有了这些信息,秦邺再结合三皇子所给的情报,便能大致构想出如今临江的腐败的情况,而且钱,娄两家之所以这几年迅速发展,肯定不是归功于他们的努力,这其中定然还有别的隐情。 此事过去之后,陶舒晚又给三皇子递了消息,让他在外面查探一下娄清岑身边的女人,柔音的真实身份。 不过数日,三皇子的信鸽飞至娄府,将消息递给了陶舒晚。 字条内容极简,只说柔音乃是临江商贾白家之嫡次女,但八年前,白家不知什么原因一家惨死,只剩柔音一人,最后被迫流落花满楼,做了清倌。 所谓清倌不过是只卖艺,不卖身,但因柔音这八年出落的越发清丽脱俗,由不少达官显贵看中了她,老鸨为了钱,便强迫柔音卖身,才有了那夜的初夜竞选。 陶舒晚看完消息,想起之前柔音对娄家的厌恶感,便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内幕。但具体内容,她还需要单独见一次柔音问清楚才行。 陶舒晚将此事告诉秦邺,并让他帮忙想办法解决。 秦邺深思一转,正巧想着娄老爷需要靠他来掏空陶家家产,若是他开口,想个理由也见柔音,娄老爷就算心中不喜,为了他的大业,也会委屈一二。 他俯身与陶舒晚耳畔,将所想告知大概,二人敲定细节后,秦邺便一副雄心勃勃的模样去了娄老爷的屋中。 第169章 找个借口 娄老爷屋中,秦邺故意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说是二人如今仍是冷战状态,陶舒晚对他的态度又极其恶劣,他忍受不了陶舒晚的讥讽,所以想在娄老爷的房中躲清闲。 为了让娄老爷感受到他如今的心理变化,所以故意提及娄老爷之前说的联手掏空陶晚令起炉灶之事。 娄老爷见秦邺对此事有了兴趣,自知陶晚如今自食恶果,对叶勤不好,所以这叶勤如今有了反骨。 加上叶勤性子软弱,受人挑拨后又极容易听从,娄老爷便知道这事儿能成的几率肯定很大。 娄老爷假意宽慰,实际话里话外都是提叶勤鸣不平,挑唆之意浮在明面之上。 秦邺也不像之前那般犹豫不决,而是一副做了很久的心理挣扎一样,一口答应下来。 娄老爷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但很快又隐藏了起来,拿出好久就要跟秦邺做生死兄弟。 秦邺喝了一口酒,便直切正题,对着娄老爷问有什么计划,或者怎样做才能万无一失。 娄老爷早就想出了对策,这几日自然是要先稳住陶晚,但更重要的是需要叶勤对她更好一些,利用他自身这一副吸引陶晚的好皮囊,让她心花怒放,放松警惕。 秦邺点了点头,但面上一副担忧与阴沉的神色,对着娄老爷道:“此事若是从前,倒也不难,只是如今这陶晚对我有了厌烦之色,加上她正与我冷战,这……让我确实有些难办。” 娄老爷闻言也微微皱起眉头,这事儿自然不能一直这样,撒金节将近,若是节日后,陶家举家回潼阳,这件事不就打水漂了吗…… “叶老弟,为了你我的大业,不如委屈委屈,求陶姑娘原谅如何?”娄老爷开口询问,一副好商好量的模样。 秦邺冷哼一声,一副怒意与屈辱涌上心头,对着娄老爷道:“让我去跪求那女人原谅,娄老爷怕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只会火上浇油而已!” 娄老爷一听犯了难,他不可能几天时间就把陶家给掏空,在这期间,他需要让陶晚打消所有顾虑与警惕,然后自己慢慢走进他的陷阱之中。 “那就再没有什么法子了吗?”娄老爷见叶勤对陶晚一副抗拒与不满的神情,心中也有了丝不耐烦。 暗道这男人是真的适合吃软饭,就连反抗,都要他这第三者细细谋划,而他叶勤只需要坐享其成。 二人陷入一阵沉默,秦邺这时开口道:“也不是没有,只是此法需要借助旁人……” 娄老爷心中一阵激动,听到有法子忙道:“这陶姑娘同你多年,她的弱点你应该知道,叶老弟想的法子肯定适用!” 秦邺带了一丝得意的笑:“我们在临江这段日子,与娄公子颇为有缘,之前陶晚又对他身旁的女子柔音一见如故,不如去找她来,两个人略有姐妹情谊,说起话来也方便些……” 娄老爷一听柔音的名字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变化,这原本激动的脸上瞬间便面无表情。 这转变之快犹如说翻脸就翻脸的天气。 “这……不太妥……”娄老爷满脸的纠结与不痛快,仿佛叫柔音来就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 秦邺见此,开口试探道:“娄老爷是在为难什么?莫不是这柔音有什么地方惹了您不快?” 娄老爷条件反射般,急忙开口:“老夫与这花满楼里的女人能有什么纠葛,老夫只是怕她败坏了娄府的名声……” 这理由实在是勉强,秦邺知道这娄老爷同柔音二人之间定然有旁的事情,如今不顾一切,他也要让柔音与陶舒晚见上一面。 “为了咱俩的计划能提上日程,娄老爷由何必拘泥于这些小节呢!”秦邺引诱着娄老爷内心深处的野心与欲望。 最终,欲望胜过内心的梗阻,娄老爷同意将帖子送去花满楼,让柔音过府一叙。 第二日,同柔音一来的还有娄清岑。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与刚刚认识的朋友陶晚跟叶勤如今都各怀心事。 只是因为柔音并不想自己一个人进娄府,所以便让娄清岑一同跟着来了。 秦邺一副感激的模样让柔音去陶舒晚的屋里替自己劝解一二,然后又把柔音身边的娄清岑给留了下来,二人在院子外面的亭中静等着喝茶。 柔音面无表情的进了陶舒晚的屋子。 屋外秦邺跟着娄清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顺便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看是否娄老爷派来监视的人。 屋中,陶舒晚将门掩好,而后不疾不徐的给柔音倒了一杯茶来,静静的看着她,脸上涵盖着些许透彻,仿佛要将柔音看穿了一般。 柔音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眼神,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低声开口:“叶公子不是说你心情不好,想让奴来劝解一二吗?” 陶舒晚耸耸肩,而后一脸轻松的表情:“也可以这么说!” 而后她为了试探柔音,故意回道:“这人呢,成亲前跟成亲后总是会不一样的,我看这娄公子对柔音姑娘甚是爱慕,柔音姑娘以后会嫁进娄府,同娄公子一起……” “不可能!除非我死了!”陶舒晚的话还没有说完,柔音的神色瞬间就变得阴沉起来,但是为了不让陶舒晚看出她的异样,她已经努力抑制她对娄府的厌恶。 陶舒晚将柔音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但却仍然不动声色的问道:“柔音姑娘定然说的是气话,我瞧着姑娘对娄公子也并非没有情谊呢。” 柔音深深呼了口气,再抬眸,眼睛里的杀意已经被隐藏的很好:“奴是青楼里的,配不上娄公子的身份,姑娘还是不要说笑了。” 陶舒晚笑了笑,知道柔音已经有了警惕,若是再问也不可能回答一丝于她有用的东西。 喝茶间,她话锋一转,又道:“柔音姑娘何必妄自菲薄,从我认识姑娘那天起,便看出姑娘言行举止颇有大家闺秀之风,不知是如何流落风尘呢?” 柔音听到陶舒晚的话,眉宇之间透露淡淡的忧伤。 第170章 柔音真实身份 她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周身围绕着淡淡的往事味道。 回过神来,她情不自禁的开了口:“确实如姑娘所说,奴少年时,也是在父母爱护,兄长疼爱中长大的……” 她垂眸,遮住眸中溢满的失落与无助,淡淡道:“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夜之间,奴没了父母兄长,故而落入红尘,只求活着……” 活着如何,柔音并没有再说,只是一双美眸中掺杂着压抑过的情绪。 陶舒晚眸中犀利神色一闪而过,似是不经意间问道:“瞧着娄公子与柔音姑娘的模样,应当是旧相识?” 柔音站在原地,冷冷的,没有回话,也没有否认。 不过这一来,也让陶舒晚彻底确认,柔音便是三皇子信中所说的那白家幺女。 还欲再问,门外突然传来秦邺的几声咳嗽。 陶舒晚知道这是秦邺打的暗号,意识着附近有人,不可再往下细聊。 她只得速战速决,低声对着柔音道:“若我说,我知道柔音姑娘如今心中迫切想要什么,姑娘下次可愿毫不保留?” 柔音心中一禀,正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陶舒晚耳尖的听到门外很轻的窸窸窣窣之声,便伸出手用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而后另一只手在杯中沾了点茶水,写下一个‘白’字。 此字一出,柔音登时脸色大变,她苍白着脸,伸出略有些颤抖的指尖,也学陶舒晚在桌上写下一行字:“你到底是谁?!” 陶舒晚依旧假意与柔音说着话,聊着一些与桌上的字句无关的事情。 然而手上也不停,回了柔音的疑问:“此处不安全,待下次你我私下相见,汝必告知。” 柔音脸上浮现出一些犹豫不决,她现在没法彻底信任陶舒晚,万一她是别人派来试探她的,那她隐忍了这么多年,所有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我凭什么相信你……”柔音警惕的在桌上写着。 陶舒晚苦笑一声,知道是这种结果,但这并不是一件坏事,甚至退一万步说,柔音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只是如今需要求证而已。 陶舒晚写道:“此处隔墙有耳,明日午时,来福客栈……” 随后不等柔音再问,陶舒晚便匆匆让她出了门。 此时陶舒晚已然一副释怀模样,仿佛真的是被人劝解过一般,对待秦邺也有了明显的好转。 这监视的人将几人的表情及内容都听了个大概,见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后,匆匆去了娄老爷处复命。 第二日,陶舒晚以憋闷为由,自个儿出了娄府,秦邺为了稳住娄老爷则留在府中,跟娄老爷一起喝茶聊天。 陶舒晚为了防止有人监视,在街上转了一大圈,买了一堆东西,然后在午时踏进了来福客栈。 二楼右侧雅间中,柔音早已等候多时。 昨日自从她跟陶舒晚简单的聊过后,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只因她以为自己泄露了底,一夜辗转难眠。 见陶舒晚赴约,柔音压下心中的焦急,等着陶舒晚首先给她个解释。 陶舒晚坐在桌前,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逛了这么久,她如今口干舌燥确实没办法说话。 趁此机会,她打量了一番站在对面的柔音,见她神色复杂,似有不安之色,心中自然知道她的境地。 “昨天在娄家,陶姑娘到底想说什么?究竟又知道些什么?”柔音忍不住开口问道。 陶舒晚不慌不忙的看向她,而后缓缓开口:“若是不出我所料,柔音姑娘本名不叫这个,乃是临江第一织造坊,白家的幺女白音,属实否?” 陶舒晚这话一出,能明显看到对面的柔音脸上瞬间失了血色,神色震惊的望着她,里面涵盖的情绪太多,让她有点觉得自己是否太过残忍。 “你……你怎么知道?!”柔音放弃掩饰,直接问她。 陶舒晚将怀中的信封掏出来,放在柔音的面前。这是近几日,她同三皇子的往来信息。里面有三皇子查到的,柔音的真实身份,以及调查那三大盐商时,所接触到的钱家与娄家的一些情况。 “自结识姑娘以来,我便发现姑娘每次去娄府,眼底总带着浓浓的无助与杀意,我便猜想姑娘与娄府有着某种联系……”陶舒晚淡淡说着,眼神落在柔音身上,似在观察她的反应。 而后她顿了一顿,接着又道:“我的人在调查中发现,白家的织造坊在八年前早就已经易主,而如今接管的,是一户姓金的商贾。我们顺着此线索继续调查,发现金家与娄家乃是姻亲……” 柔音抓着手绢紧紧的扯着,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陶舒晚也不用再往下说,只是淡定的等着柔音从自己的思绪中解脱回来。 “娄家,钱家两家都是在八年前才迅速发展,然后再临江一跃成为不容小觑的存在,而白家也是在八年前就一夜败落,这其中的事情,柔音姑娘不想说说吗?” 陶舒晚这般气定神闲,与一旁脸色难看的柔音形成了严重的对比。 “你就不怕我向娄家告密吗?”柔音稳了稳心神,张了张嘴。 许是此事太过令她惊惧,方才她的语调都有些颤抖,还带着淡淡的沙哑。 陶舒晚笑了,然后自信道:“我想你应该不会。” “为什么!”柔音脱口而出,问着陶舒晚,更像是在问自己。 “因为你知道,我今日约你来,有大半的几率,是跟你在同一个战线,只不过双方想要的不同,但好在结果都是一样……”陶舒晚道。 这话让柔音彻底放弃了反抗,她瘫坐在凳子上,颓然的将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似乎在默默的用自己的方式宣泄情绪。 她自己一个人隐忍了这么久,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今日,就在这一瞬间,她要将埋藏在她心底多年的秘密挖出,鲜血淋漓的捧给她人看,这对她来说,是艰难的。 “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柔音轻声开口,如今她已经没了支撑她的气力,一时间还缓不过来。 第171章 临江白家 陶舒晚也不隐瞒,只道:“如今的临江太过混乱,十二盐商几乎垄断了整个市场,而钱娄两家又利用自己的势力与地位同地方官员剥削百姓,这一行径早就引得众人不满,我们不过是第一只出头鸟罢了。” 而后又言:“但更重要的是,白姑娘不想做些什么吗?” 做些什么?复仇吗?柔音满心都是她白家八年前的惨状,一时间眼尾也染上些许红意。 虽说她不知陶舒晚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冲她这份为临江百姓好的意图,她也对陶舒晚有了几丝钦佩。 而后柔音思索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以及一块巴掌大的细长筒状银器。 那银器拴着银链子,似乎一直挂在柔音的脖颈上。 链子上的银器就像一只小竹筒,柔音从头上摩挲出一根细细的簪子,巧妙的撬了几下,银器便被打开,里面卷着几掌泛黄的纸质资料,密密麻麻的记着什么。 柔音看着这两件被自己保管了多年的物件,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她可真怕自己忘了八年前那场家仇,她也怕自己报不了这场家仇…… “陶姑娘不是想知道我们白家八年前都发生了什么吗,我便说与姑娘听……” 当年,临江的盐商势力并不是如今的格局。 那时的沈家已经算是临江的第一大盐商,虽然沈家一家独大,但那时临江的商会还可以制衡约束的。 而钱,娄两家不过是小有所成的普通商贾,却在一夜之间突然崛起,成为了同沈家一样,可以与之抗衡的存在。 之所以会如此,便是因为他们夺了原本属于临江第一织造坊,白家的家产…… 八年前,白家在临江也算是有名的大户人家。白家家主白手起家,从一开始的小买卖,逐步变成临江数一数二的商贾。 柔音那时十岁有余,她的兄长大她八岁,那时已经可以跟随她的父亲一起照顾家中的生意。 也是那一年,他们白家接到了来自京城的一笔很大的订单,这笔订单价钱巨大,而且所要的布匹等也贵重无比。 为了能尽快完成尽快完成这笔订单,白家所耗费的成本是旁人所不能想象的。 最后为了能完好的将这批货物送到买家手中,柔音的父亲与兄长决定亲自互送到京城。 可车队行至途中,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伙流寇冲了出来,不仅将货物全部抢走,还将所有人都尽数杀死…… 当柔音的父亲与兄长的尸体被拉回来时,她的母亲当场便晕厥了过去。 当时十岁的柔音看着周围的人议论与唏嘘,突然觉得白家的天都塌了下来,而她也从未觉得自己的肩膀上,这般沉重过。 原本承欢膝下的白家一时间变成了兔死狗烹的局面。 白家剩下了这两位孤儿寡母,大家便觉得可以随意欺负。 她的旁支伯伯第一个上门来,跟她们孤儿寡母争夺这家产。 大家都想分一杯羹,全都不要了脸面。 最后便是大笔的违约金送到了她们府上。 因着那批货没有准时送到货主手上,她们需要赔付货主的损失,还有各种成本与账务,柔音同母亲变卖资产也堵不上这些窟窿。 柔音至今记得那场面,她母亲将她抱在怀里绝望的流眼泪。 而她躲在母亲怀中,看着府中的下人以及那些债主忙碌的搬着他们府上仅有的那些能变卖的东西。 那日天气阴沉,众人的脸上都带着冷漠的表情,没有人驻足停下看看柔音和她母亲两人。 为了能让柔音活下去,她的母亲将她托付给府中仅剩的一位老嬷嬷,而后去找了娄家求助。 当年娄家能做起生意,柔音的父亲曾出手相助过,白家于娄家而言是有感激之情的。 柔音那日坐在白府的台阶上,从白天等到黑夜,最后在月色中,她看见她母亲脸上带着绝望的表情,跌跌撞撞的走到她面前。 白母的泪早就流干了,原本清丽的脸苍白如纸,她看着自己尚还年少的女儿,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想要说些什么,可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柔音的母亲将手里的两样东西交给她后,默默的回了府。 夜里柔音自惊雷中醒来,她害怕极了,如今这空荡的白府没有一点生气。她赤着脚在狂风中寻找她母亲的踪迹。 守着她的那自小跟随她的嬷嬷追了来,二人在即将倾盆的夜里,走到了她母亲的院里。 突然,随着一阵雷鸣,闪电的光亮下,嬷嬷看见了屋里晃动在半空的人影。 柔音的母亲上吊了…… 饶是嬷嬷活了大半辈子,见到这场面也忍不住瘫倒在地上,吓得痛哭不已。 好在嬷嬷还未曾忘了她,急忙将柔音拉进怀里,生怕吓着她。 可柔音又怎能怕呢,那是她的母亲,她笑容温柔,她还曾抱过她呢…… 一时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柔音终于反应了过来,她趴在嬷嬷怀中,跟着一起倾洒的大雨,哭的撕心裂肺。 而钱家与娄家也在那一夜迅速突起,成为了临江新的盐商,拥有了地位与势力。 将母亲安葬后,嬷嬷便带着柔音离开了白家。 不久之后,照顾她的嬷嬷也因病去世,她几经辗转,进了花满楼。 柔音拿着她母亲给的两样物什花钱找了暗探才知道她手中这块玉佩就是娄家家主的。 多年之前,她父亲与与兄长的死并不是意外,是有人花了重金找了一帮不怕死的流寇,故意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这么多年,柔音也曾想过报仇,可她一弱女子,根本无法撼动钱,娄两家。 柔音说完来龙去脉后,趴在桌上久久不能释怀。八年前那场噩梦一直在她脑中,让她时刻不能忘记。 看着柔音崩溃又充满恨意的眼神,陶舒晚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她想安慰,却发现根本找不到什么令人宽慰的词汇。 “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报仇,以慰藉你父,兄,母亲的在天之灵!”陶舒晚神色坚定,她只能以这种方式,让柔音放心。 第172章 不速之客 柔音看着陶舒晚,似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走到她面前,径直跪了下来,面容倔强:“若陶姑娘能为奴报仇雪恨,以后不论姑娘让奴做什么,奴万死不辞!” 陶舒晚吓坏了,急忙弯下腰要将人给扶起来。可柔音就是倔强的很,她就这么跪在地上,就算已经如此卑微,可身上散发出来的坚强令人生出几分敬意。 “陶姑娘不必再劝,奴等了太多年了,不想以后无颜面对我的家人,求姑娘成全!”柔音眼中含泪,却并不让人觉得柔弱。 陶舒晚敬佩她的性格,也喜爱她的品德,为了满足她多年以来的心愿,陶舒晚叹了口气,道:“好,我答应你,你起来!” 辞了柔音,陶舒晚拿着两样东西同半路遇上的秦邺一起去见了三皇子。 她将柔音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而后心思沉重道:“这两样就是钱娄两家杀害白家的证据,三皇子不如趁此机会再找人好好调查一下,也好有所准备!” 三皇子点了点头,唤来暗卫,将这两样事吩咐下去,让他们即刻出发,前去调查八年前白家的惨案。 秦邺这时开口道:“如果将白家的事情调查出来,也就能知道娄家,钱家这几年利用白家的家产到底做了什么……” 三皇子也点头道:“若没有白家这件事情,临江应该还算和谐,如今钱,娄两家将临江的经济搞得一塌糊涂,想来并不是他们两人的手笔,这其中肯定还有别的内幕!” 之后三人浅显探讨过后,陶舒晚与秦邺决定继续留在娄家,既然如今娄家已经有了可以调查的突破口,他们就决定先从娄家下手,顺藤摸瓜,看看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辞了三皇子,陶舒晚拿着在集市上买的一大堆东西,挽着秦邺亲密无间的回了娄家。 娄老爷见二人恢复了以往的相处,心中自然也暗暗高兴,只要哄好了陶晚这颗摇钱树,他自然可以在背地里下手,让陶晚手上的钱财全数归于他…… 表面上众人全都看起来风平浪静,可只有陶舒晚与秦邺知道,他们的大网已经下了下去,只等在一个合适的时间收紧,往上拉。 这段时间绝对不能打草惊蛇,他们要按照娄老爷的路子来,哄着他,依着他,让他尝到一点甜头…… 晚间,当屋子里只剩秦邺与陶舒晚二人的时候,她卸下一身防备,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梳理着长发,不知不觉她竟然发起了呆,眉目间也带着哀伤之意。 秦邺发现她的异样,轻轻走上前来,将她手上的木梳拿到自己手上,静静地为她梳着头发,问道:“怎么了?” 陶舒晚回过神来,看着铜镜中二人一站一坐的亲密姿势,不知怎么就想起白日里柔音那满眼恨意与无助的神情。 “我在想,若是八年前,白家没有遭遇那一场变故,而今再遇到柔音,她是不是就是白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姐,有着富裕的生活,众人尊敬的地位,不必受一人孤独的折磨……” 她哽咽一声,根本不能将这件事完整的复述下来,随后颇受委屈的将脸埋在秦邺的身上,搂着他的腰。 秦邺抚了抚她的头,弯腰将唇贴在她的头顶,嗓音低沉好听:“放心,我们一定会还她一个公道,不让她这么多年的委屈白白浪费掉,乖,别难受了……” 二人就这么在安静的夜色中互相拥抱着取暖,然后互相给对方舔舐生活所带给他们的伤害。 正当夜色已深,二人准备歇息时,秦邺突然听到屋外一声异响,似是有人轻巧的脚步声,在这半夜,格外的清晰。 “谁?!”秦邺将陶舒晚搂在身后,露出防御的姿态来。 陶舒晚一听,心也提起来,捉着秦邺的衣角,匆忙听外面的动静。心下却想着,是不是他们已经暴露,有人想杀他们灭口…… 未等秦邺继续再问,门外的脚步声重了一些,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是我……” 娄清岑?! 秦邺与陶舒晚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他大半夜的来这里做什么? 二人带着疑惑给娄清岑开了门,他衣衫凌乱,身上也微微散发出一些酒的味道。 陶舒晚微微皱了皱,心中暗道,难不成是喝醉了酒,跑来同他们耍酒疯…… 但事实却并不像陶舒晚想象的那样,娄清岑踉跄两步,进到二人屋中,见到陶舒晚,开口便道:“你是不是已经见过柔音了?也知道了柔音的身世……” 陶舒晚心下咯噔一下,而后眸中略带警惕的看了一眼娄清岑。 她怎么把这个人忘了,娄清岑,娄公子,他也是娄家的一部分…… 她不知娄清岑究竟是敌是友,也不知道他接近柔音究竟是有什么目的,亦或者,他也不过是娄家看住柔音的一颗棋子…… “娄公子说些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陶舒晚堆着无辜的笑,淡然的面对娄清岑的质问。 娄清岑颓然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然后不顾一切的说道:“陶姑娘不必装傻,我知道,你们是想利用柔音对付我们娄家!” 陶舒晚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娄清岑的目光也带了些冷意。 娄清岑并未察觉到陶舒晚的表情变化,而是抹了一把脸对着陶舒晚与秦邺道:“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情分上,还请二人不要将柔音卷到这场阴谋中,就算我求你们了……” 看着娄清岑卑微哀求的模样,陶舒晚突然就想起白日里柔音脸上的无助与绝望,突而火从心中起,她冷冷的看着娄清岑,道:“娄公子喝醉了,恕我二人不送,请回!” 娄清岑也不管不顾道:“是,我是喝了酒,可若是白日里,我怕自己没有勇气来面对你们,一个我爱的女人,一个是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家,让我如何取舍?!” 陶舒晚看着他脸上的纠结与无奈,突然觉得他虚伪无比,明明他什么都知道,可他就这么跟在柔音面前。 第173章 替柔音打抱不平 他跟在柔音面前,企图用自己所谓的一腔热血融化她。 他只顾自己的感受,全然不顾柔音次次见到他时的痛苦。 陶舒晚面无表情的看着娄清岑,冷声道:“若事情真如娄公子话中所说,你们娄府与柔音姑娘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亦或者,是你们娄家做了对不起柔音的事情,那在我看来,娄公子如今这般站在这儿,不过是伪君子一个,同那些下流卑鄙的小人没什么两样!” 娄清岑愣了愣,他在临江生活了二十年,从不欺凌弱小,也不与纨绔子弟为伴,就算他爹,亦或者整个娄府都在做着不可告人的买卖,可他从未参与过,一心只想同柔音在一起,还是落了个虚伪二字,真真是讽刺…… “你什么意思?”娄清岑被陶舒晚这么一骂,有些醒了酒,他伸出手扶额,顿了顿,不知是酒意亦或是别的原因,他头正疼的很。 陶舒晚不耐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又道:“什么意思又何须点破,若我们真的是有利所图,想拉拢柔音对你们娄家做些什么,那娄公子今日所来之事,不就已经清楚明白了吗?” 娄清岑神色有些复杂而又慌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陶舒晚冷笑,既然如此,大家这脸面就都不要了又何妨,但只有一点,她不能让柔音过得如此憋屈! “娄公子哪里说不明白,不过是逃避罢了,你今日来已经是说明了你的内心已经出卖了柔音,你不想让她卷进去的原因,是你不想让这段真相公布于众,我说的对吗?” 陶舒晚步步紧逼,娄清岑无言以对,秋夜寒凉,他颓然的站在原地,身体的温度一点点降下,让他觉得有渗透皮肉的冷意。 陶舒晚也不管他们究竟有没有听进去,又道:“因为一旦真相公布于众,你不知道该怎么同柔音站在一起,她会不会用居高临下的目光冷淡的看着你,看着你们娄家,而你享受如今柔音不得不依附于你的生活,就算她知道,你也姓娄……” 陶舒晚将娄清岑隐藏的逃避在心底的所有秘密全都挖了出来,让它暴露在众人面前,他看向陶舒晚,发现她眼睛中似有讥讽的表情。 那表情中含带着的意思似乎在嘲笑他说,你看啊,你不是正人君子吗,怎的两面三刀,这不就是虚伪吗? “……我没有,我没有!”娄清岑有些慌了,如今他心底的秘密丝毫不剩的被人挖了出来,他就连自己都有些骗不下去了。 他其实一直知道他爹对白家做的那些事,可是他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柔音辗转进了花满楼。 她怎么能进那种地方呢,她那般高雅,如同雪山上的雪莲一样。他一想到别人会将她摘下,然后将她践踏在脚下,混在脏污的泥土中,他就觉得呼吸困难。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默默的给花满楼的老鸨塞钱,求她不要让柔音暴露在众人,就这么安静的生活在花满楼中,也挺好…… 陶舒晚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两边都瞒着,然后把柔音当成外室一样,养在外头,她冷冷一笑,心中无比心酸,为何这些男人,总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考虑呢…… “……这么多年,你可曾替柔音想过,在你承欢父母膝下的时候,她,又是怎样的情景呢?”陶舒晚想起柔音伤情的目光,便觉得心如同被一双大手狠狠握住,疼的她不能呼吸。 “哪怕陌生人,也该有点同情心,娄清岑,你放手,别在阻碍她办任何事……” 陶舒晚言已至此,不想再同他说些什么,转身进了屋内。 娄清岑苦笑一声,离开二人房间。 秦邺不再可怜他,冷漠的将人关在门外,转而去哄自家心上人去了。 冷冷月色中,娄清岑半似疯癫,半似恍惚。 独自一人行在娄府,踉踉跄跄,心疼不已。 经过这件事之后,陶舒晚与秦邺一连好几天也没有看见他。就算二人只在娄府活动,竟然也未曾跟娄清岑打过照面。 陶舒晚也并不想见他,撒金节将至,她与三皇子等人的事情繁杂,她不想因为这一个毫无效果的人,而耽误她曾对柔音保证过的大事。 可事与愿违,就在撒金节的前一天,陶舒晚本想出府去,迎面便见娄清岑一身狼狈精神恍惚而来。 他再没了刚见面时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不过几日,他像是变了一个人,那眸中的神色带着太多情绪。 娄清岑并未与陶舒晚说话,他就像没有看到她一样,自己默默的回了府。 陶舒晚沉吟片刻,淡淡叹了一口气,便继续处理事情去了。 撒金节当日,临江犹如年节一般,气氛十分热烈。 城中的布置热闹又喜庆。陶舒晚与秦邺被娄老爷带上城墙。 他们到时城墙之上已经有不少商贾,他们身旁有不少装满铜币的大箱子,静静等着良辰吉时。 城墙下,有商贾们花钱请的舞狮对,正锣鼓喧天的跳着。 百姓们兴高采烈的仰首等着,就像在期许天上的馅饼。 这番大规模的活动,陶舒晚是自来这里以后,第一次见到,她多少还是有一点激动。 人群中,三皇子带着手下正站在不远处,几人远远望了一眼,随后做了个手势。 而后便见三皇子一脸怒意朝陶舒晚而来,不等众人反应,他便上前呵斥道:“陶晚,你这是在干什么,这种场合岂是你能来的?!” 几人自然是做戏给娄老爷看的,目的不过是营造兄妹二人感情不和的假象,反正如今陶家的财政都在陶晚手中握着,他们只需巴结这位陶晚便好。 陶晚假意不将三皇子看在眼里,又娇又傲的看了三皇子一眼道:“自然是来参加撒金节,哥哥你不会忘了,陶家如今的财政大权都在我手上,众人只会同我交谈,你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 几人在众目睽睽之中大吵一架,最后不欢而散。 第174章 撒金节 娄家与钱家在暗地默默偷笑,只要这陶舒晚在临江孤立无援,那他们就可以暗中下手,让她将自己手里握着的所有陶家家产全都吐出来! 很快,吉时已到,各位商贾都笑意满满的站在城墙之上,往下倾洒钱财。 城墙之上下,百姓们纷纷哄抢,他们抢的那么认真,甚至有些人被踩到了手都不喊疼。 他们的脸上全都带欲望,出了那些笑的开怀的商户,没有一个旁观者。 陶舒晚为了融入这些人,不让娄老爷怀疑,大手一挥也撒下不少钱财,甚至里面还夹杂了不少银子。 因为从她刚才的观察来看,下面的百姓由不少是偏僻地方的农民,他们穿的破烂,徒步而来,只为将他们交上的税收再抢回来一些,不然,下半年过冬时,总是难挨。 陶舒晚炫耀了一番自己的财力之后,十二盐商除了沈家,各个家主全都相继前来结交。陶舒晚表现出一副骄傲自满的模样,根本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这时娄家与钱家走上前来,笑呵呵的对着陶舒晚道:“这撒金节撒金的项目已经结束,但过几天,我们这些临江的本地商户会有一场内部的宴席,陶姑娘与叶兄弟有没有兴趣参加啊?” 陶舒晚斜着看了娄老爷一眼,旋即拒绝道:“不过是一群臭男人喝酒聊天,与我有什么干系,不去!” 陶舒晚虽然嘴上说着不去,但心中正等着有人再三邀请呢,若她直接就同意,有心人自然会觉得不对。 果然,娄老爷见陶舒晚拒绝,面色当即有些不好看。 他让陶舒晚参加,就是为了让他上面的那些人看看这一头待宰的羔羊,若她不去,岂不无戏可唱。 思索间,娄老爷急忙给秦邺使眼色,让他不要忘记二人之前的合作。 秦邺也不负他所托,急忙上前哄骗陶舒晚,甜言蜜语中,陶舒晚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众人这才露出笑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了然于胸般的互相传递着眼神。 之后陶舒晚便同娄老爷等商贾一起,在临江的城中观看各种节目,为了不辜负这一天,临江不仅仅有撒金的内容。 疏散人群后,还会有热闹的商业街与各种有趣的节目。 陶舒晚为了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这一天脸都笑僵了。 终于挨到日落西山,陶舒晚累的直接瘫倒在床上,而秦邺却接到娄老爷的邀请说一同喝茶闲谈。 陶舒晚躺在床上看了一眼秦邺,心中自知娄老爷如今要行动了,所以邀请秦邺过去不过是敲定一下细节,该怎么逼着她就范。 陶舒晚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只是略微睁了一下眼睛,对着要外出的秦邺低声道:“万事小心……” 秦邺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额前的碎发,低声应了句,而后便去了娄老爷的房中。 进了娄老爷的房中,抬眼便见他正焦急的踱步,不知是在打什么哑谜,脸上都带着些激动与兴奋。 见秦邺来了,娄老爷急忙将人请上前来,笑的一脸开心:“叶老弟今日玩的可好?” 秦邺自然表现出一副哪哪儿都满意的模样,说着些事与愿违的话。 寒暄几句后,秦邺便一脸茫然的问道:“不知娄老爷今日叫我过来,是有何事?” 娄老爷已经将秦邺当做自己人,全然没了之前的防备,将这几天他与钱家所密谋的事情一一道出:“想必叶公子知道,临江如今的商业格局是由十二盐商所占领,而最厉害的莫过于我们娄家,钱家,以及一直都屹立不倒的沈家……” 秦邺眉头微皱,点了点头,他想,他大概知道娄老爷究竟想要干些什么了。 娄老爷便又道:“这如今钱家与我们娄家是盟友,大家有钱一起赚,可沈家却与我们两家敌对已久,所以,我打算在过几天的酒宴之上,彻底挤掉沈家,让这临江只有我们自己的人!” “那娄老爷的意思是……?”秦邺懵懂询问。 娄老爷便又继续说道:“若想彻底拿到临江经济的话语权,需得大量的银子,而今我们娄家与钱家相比,还是略差一截,所以想让叶老弟说服陶家,以此来助我一臂之力!” 娄老爷说完又怕秦邺不同意,故又撒下饵料,对着他道:“一但我们挤掉沈家,那临江所有的商业就等同于全数握在我们手里,到时候沈家之前所经营的买卖,老夫可以直接交给叶公子所管,到时候有了金钱做底气,还怕她陶晚各种屈辱对待么!” 秦邺一听,知道娄老爷想故技重施,将沈家也变成跟八年前的白家一样,也假意激动起来,对着娄老爷一脸真诚道:“娄老爷什么事儿都替在下着想,在下真是感激不尽!” 娄老爷一看秦邺上了勾,便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拍了拍秦邺的胳膊道:“你我如同知己,何必这般客气,到时候你我二人合力,共创临江新的局势,谁人又敢小瞧你我!二人” 秦邺假意被洗了脑,娄老爷说什么他都跟着附和,并且将他当成改变自己命运的恩人,恨不得将他供起来一般。 “你放心,我一定说服陶晚,定然不会误了大事!”他一副斩钉截铁的模样,倒是给了娄老爷很大的自信心。 这么多年以来,自从他与钱家拿着拿笔不义之财发了家后,就一直停滞不前,挣的钱还要给背后那些人,根本不像想象中那么风光。 现在有了陶舒晚的这笔家产,之后再挤掉沈家,正好解了他如今的困境,还会在地位与权势中更上一层楼,这岂不是犹如天助吗! 哄得娄老爷喜笑颜开后,秦邺便告辞。 将此消息告知了陶舒晚与三皇子后,三人便静静等着娄老爷所说的内部宴席。 而娄清岑因着之前并没有说服秦邺与陶舒晚二人,怕二人真的将柔音卷进去,所以这几日便以各种借口将柔音带在身边。 陶舒晚并不屑同他多说,只觉娄清岑这人虽深情却只感动了自己,又有孝心,却也只是愚孝,到头来,两者全保不住…… 第175章 打入内部宴席 陶舒晚并不在意娄清岑是否真的为了柔音的安全将她带在身边,如今网已落下,她们早就与所有人都敲定好。 参与这次内部活动,一来是帮柔音将八年前的冤案翻供,也借此机会,查看一下临江内部究竟都有什么人在联系,正好也可以顺藤摸瓜,查到临江盐税为何如此之少的原因。 这几日的互相传递消息中,如玉顺利归来,她已抽调好军队,只等若有什么问题,保护众人的安全。 而三皇子除了引诱陈柏松,成为了他一阵营的人,打进内部外,暗地中,他还联络了沈家,并跟沈家达成合作,等到酒宴当天,他们不过是一起演戏给其他人看,让他们放松警惕,从而露出马脚。 柔音这边,陶舒晚也让如玉给递了消息,等到酒宴当天,让她借口闭门不出,如玉会为她易容,而后一起带进酒宴,随机应变。 酒宴当天,三皇子所抽调的军队秘密埋伏在周围。 三皇子刻意交代过,若中途有人闯入,不管是谁,一律格杀勿论。 这样一来,若是里面的人发现了什么端倪想找人求救,也只能枯坐干等了。 很快便到了酒宴当天,宴席被安排在临江城中商会正厅。 这酒会原本是商会会长每一年宴请各个商贾,然后共同探讨下一年的经济发展,然后再发表发表一下意见,各位商贾代表再讲讲话,吃完喝完,这酒宴也就散了。 可自从八年前,娄,钱二家一夜崛起之后,二人发展之迅猛,做事也比其他富贾狠厉,不过半年时间,临江格局彻底被打乱重洗,这商会也渐渐变得没有话语权了。 自那年以后,这酒会就变成了,如何竞选临江取代商会的话语权。这陈柏松为了让自己的地位重新立起,这几年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一直在外来的商贾之中,寻找能与之抗衡的,但都无疾而终。 这次三皇子的到来,给了他十分的信心,但他并不知道,三皇子的真正身份,是来调查这些人的。 当日,秦邺,陶舒晚与娄老爷钱家一同出席,三皇子带着如玉,以及易容过的柔音跟随在陈柏松身旁。 沈家依旧是被孤立的那一个,但沈家老爷不屑与这些心思不纯之人为伍,所以表现的遗世而独立。 其他那些商贾无非为了能在临江活下去,全都依附在娄家与钱家身旁,小人物而已,不足为惧。 进来宴会厅,陶舒晚与秦邺跟在娄老爷身旁,找了个略显上等的位置坐下,娄老爷为了生意已经丢下他们二人去结交朋友去了。 今日的娄老爷显得十分兴奋,眼眸中也带着压抑不住的欲望与权势。 这倒是更好的给了陶舒晚与秦邺二人观察的空间。 陶舒晚一转头,发现如玉正站在三皇子身后,接触到她的眼神后,如玉给了她一个稳妥的眼神。 而如玉旁边,正站着一位普通相貌的侍女,她像一个隐形人一样,跟在如玉身旁,众人根本就不会注意这么个不入眼的侍女。 但她偏偏就入了陶舒晚的眼,因为她看到了她眼神一直紧盯着娄老爷,眸底的恨意很是露骨。 陶舒晚知道这个侍女肯定就是易容之后的柔音,但她没有言语,只是略显悲伤的叹了一口气。 这时坐在她身旁的秦邺拐了她一下,而后轻声启唇道:“我刚刚观察了一下,宴席中不仅仅有这些有头有脸的商贾,更有临江以及附近的地方官员……” 陶舒晚拿起酒,阻挡着自己刻意观察的神情,而后朝秦邺说的方向快速的看了几眼,然后她也发现了不少问题。 “若是正常来说,这些官员在此宴会中应该属于能说得上话的,毕竟这不管官大官小,怎么说也是比商贾地位要高的,可这般看来,怎么也看不出娄老爷这些人有多尊敬啊?” 陶舒晚将发现的问题同秦邺说了说。 秦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缓缓开口:“想知道为什么吗?” 陶舒晚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一副等着秦邺解惑的模样。 秦邺用眼神一瞟,然后对着娄老爷正毕恭毕敬的敬着酒的那些人看去。 陶舒晚接收到后,也跟着望去。 只见这宴席中,娄老爷敬酒的这些人是人缘最好的,各个商贾都跟随这娄老爷毕恭毕敬,谈的十分开心。 陶舒晚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些人虽然同娄老爷等人一起喝酒,但眼神中总有高人一等的感觉,对待娄老爷这些人也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但看他们的面容,陶舒晚只觉面生,自他们接触娄老爷以来,根本就没有见过这群人。而她越看,越觉得这些人有些别扭,但却不知病灶在哪儿。 “看出什么问题了吗?”秦邺喝了一口酒,玩味的看了陶舒晚一眼。 陶舒晚的思绪被秦邺拉回,她转过头,缓慢的摇了摇头,但秀眉却蹙着,一副有很大疑惑的模样。 “这些人怎么这么奇怪啊?”陶舒晚问道。 秦邺凝神看了那些人一眼,而后对着陶舒晚道:“因为他们都带着人皮。面具!” 面具??陶舒晚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看那些人奇怪,是因为他们的面部表情太僵硬,也是带了面具的缘故了…… “这么说,这些人就是娄老爷暗地里联系的,助他在临江大施拳脚的那些人了?”陶舒晚轻声道。 秦邺点头:“只要我们今日扣住这些人,便能知道他们背后究竟是何人在操控,那也就知道百姓的那些血汗钱究竟是被谁给敛走了!” 二人暗暗对视一眼,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寒暄过后,众人坐回位置,有一商贾代表走到众人面前,笑的一脸开心,开始讲话:“很高兴大家前来参加这场宴席,众位在临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然,还有很多慕名而来的新朋友,这次我们依旧沿袭往年的内容,竞选临江新一年的领头人,他将代表商会,得到新的话语权……” 第176章 翻旧账 那人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 最后终于在众人的掌声中,开始了本次竞选活动。 陈伯松为了拿回他们商会本就应该执掌的话语权,将三皇子给请出了面,刚一开始,作为商会代表的三皇子便疯狂抬价。 不过几轮,就已经淘汰了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富贾之人。 娄老爷倒是不慌不忙,他手中有陶舒晚这个王牌,自觉已经高人一等,便在三皇子差不多打败一半人手的时候,给了秦邺一个眼神 秦邺接收到眼神后开始跟陶舒晚疯狂加码跟上三皇子,几人看似互相争斗,谁也不让着谁,将陈伯松与娄老爷哄得喜笑颜开,宴席上激动的就像磕了药。 两个时辰后,三皇子假意败下阵来,陶舒晚则以最高价位,帮娄老师拿下本次临江商会的话语权。 众人鼓掌喝彩,娄老爷春风满面,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娄老爷也觉得自己已经走上人生巅峰,做了临江的人上人,之后他背后的那些大人物就会将更多的挣钱门路交到他手上,在结交到势力庞大的官场之人的同时,他还可以从中获利,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人想要做这个魁首的原因。 就在众人纷纷向娄老爷道贺的时候,陶舒晚与三皇子等人视线交汇,觉得时辰刚好,趁着众人放松警惕之时,正可以一网打尽。 陶舒晚与秦邺都看向如今正不可一世的娄老爷,心下冷笑一声,有件事,她还要提柔音做呢。 陶舒晚走到娄老爷身旁,面对着他,冷声道:“娄老爷今日可满足了?” 娄老爷一脸喜色,根本没明白陶舒晚的话中隐藏着什么,只是咧着嘴回道:“这当然还是要陶姑娘跟叶公子的功劳啊,回去之后老夫定然不会辜负二位的厚爱……” 陶舒晚打断他的话:“倒也不必回去,如今我正有一件事想向娄老爷请教呢!” 娄老爷心下被地位所充斥,根本没有看出陶舒晚言语中的淡淡厌恶,便想也没想的问道:“何事?但说无妨……” 陶舒晚见此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将如玉身边的柔音给带了过来,且问道:“娄老爷可记得她?” 柔音此时带着人皮。面具,不过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娄老爷看了好几眼都没有将柔音认出来,还以为是陶舒晚的恶作剧,只是坦然的回道:“这小丫头老夫从来都没有见过,又何谈认识呢……” 陶舒晚冷冷一笑,看着娄老爷的目光中盛着讥讽:“娄老爷不认识她,应该认识柔音姑娘?” 她话音刚落,站在娄老爷身旁的柔音便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揭了下来。清丽脱俗的熟悉面容一出现在娄老爷的眼前,他的神色很明显的慌了一下。 “好久不见啊,娄伯父……”柔音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但眸子却狠狠的盯着娄老爷的脸。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娄老爷佯装镇定,表现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这是宴席,陶姑娘怎么能让花满楼的人到这里来呢,这成什么样子!”娄老爷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用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柔音将娄老爷脸上的震惊,心虚,与慌乱尽收眼底。 看着八年前,谋杀她父兄的罪魁祸首,她一下没有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直接脱口而出:“娄伯父何必装模作样,难不成八年前的事情,你这么快就忘了?” 柔音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可以令周围的人听到。 宴席上的人发现有热闹可看,全都自觉的让出一块空地,给柔音与娄老爷施展拳脚。 娄老爷见这么多人纷纷侧目而视,心里多少有些虚,急忙装作不知道的模样,回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来人,还不快将这位姑娘请出去……” 还不等下人动手,陶舒晚将柔音给的两样证据从怀中拿了出来,冷声道:“娄老爷不认人,这东西总认识?” 她手里那块玉佩,正是娄老爷当年的传家之物,也是象征他身份的东西,这是娄老爷的祖辈传下来的,上面背面雕刻的娄字清清楚楚,让人不能否认。 一时间这场面变成了僵局,三皇子借机将自己当做看热闹的人走上前去,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不知这位柔音今日来此,究竟是想做什么?这般不清不楚的开口,我们众人也替你做不了主啊……” 要柔音将八年前的伤口再度撕开让大家看,她多少没有那个勇气。 陶舒晚察觉到她的犹豫,急忙鼓励道:“不用怕,大胆的说出来,你难道不想为自己的父兄报仇了吗!” 许是感受到陶舒晚的鼓励,她咬了咬牙,而后冲着娄老爷道:“诸位,奴今日就要控诉娄家家主,心狠手辣,八年前谋杀我爹爹与我兄长,然后剥夺我白家家产,令我母亲上吊,令我白家一席间家破人亡!” 柔音此话一出,宴席上基本大半人都愣了愣,还有没愣的,自然是多少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但大家都缄口不言,尽量让自己成为个透明人,不把自己卷进去。 一时间众人都炸了,纷纷对着娄老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娄老爷见此情形脸上露出一丝慌乱,随后急忙掩饰着辩解道:“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柔音眼眶中满是泪水,望着娄老爷的神情也满是怒意,“这块玉佩,是娄老爷当年为了找流寇制造我父兄的意外死亡所交给那帮人的,你可认?” 娄老爷看到玉佩确实有些无从辩解,当年为了找一些要钱不要命的流寇,他将自己这块玉佩交给了那些人,让他们事后带着这块玉佩来找他,可没想到这块玉佩竟然丢失了,原本他没有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这块玉佩竟然在柔音的手上。 娄老爷眼底闪烁了两下,随后又道:“一块玉佩而已,老夫还说是你偷的呢,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柔音见他不认,怒火至差点不能抑制。 第177章 收网 她又将另一件证据拿了出来,这么多年,她用在花满楼所得的银子,找了各种暗卫调查,终于让她查出些什么,当年的那些流寇,被她花钱雇的杀手找到了一些,在她的逼问下,这些人终于将事情的真相给说了出来。 而第二件证据便是这些人亲手画的押,所承认的当年的罪行。 “他们这些流寇本就是背着人命,被通缉的人,娄老爷你找人抓住他们,用报官威胁他们,让他们为你效命,此事可真?”柔音浑身颤抖,看着娄老爷的神情中满是恨意。 柔音至今还能记得她父兄的惨状,他们被砍了很多刀,浑身血迹,殷红的血溅在昂贵的布匹之上,格外的令人绝望。 她忍眼泪,努力启齿道:“那些流寇说,我父亲当时跪在地上,哀求他们不要杀我兄长,要多少钱,他都给。流寇们却说,有人花钱,买了你们的命……” 说到这,柔音再也隐忍不住,带着哭腔咬着牙,带着八年的愤恨看着娄老爷:“娄老爷还记得你即将破产时,我父亲为你施以援手的模样吗?你可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之心,我母亲还以为你娄家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却没想到,竟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事情已然真相大白,陶舒晚上前安慰着柔音,随后一脸厌恶的对着娄老爷道:“娄老爷现下还有什么好说的?!” 娄老爷虽然心下有点慌乱,但这宴席中几乎都是他的人,他身后又有人,他又怎么会因为区区八年之前的旧事而害怕呢。 思索过之后,娄老爷倒是冷静许多,反而劝诫柔音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识相的,老夫留你一条性命,让你平安离开这里,但此后,你不可再同我儿子交往,也不许再回到临江这个地方,若是不识相,老夫便让你有来无回!” 陶舒晚一听,急忙上前护住柔音,而后对着娄老爷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见陶舒晚护着柔音,娄老爷面色流露出一丝不悦,但随后又开口警告道:“二位可要想清楚了,真的要在老夫的地盘上多管闲事不成?!” 陶舒晚并不吃他这一套,只道:“娄老爷舒服的过了这么多年,怕是早就忘了自己是踩着别人的尸体上来的?” 见陶舒晚与秦邺执迷于此,为了自己的地位与名声,他只好放弃二人,而后对着身后的临江官员道:“这几人在此闹事,还请大人将他们抓下去,以免扰乱此宴会的秩序!” 临江人官商相护,听到娄老爷这样说,他自然不能放过陶舒晚这些外地人,便对着屋里的手下道:“来人,将这些人给本官带下去!” 他屋里的手下领命,一脸冷漠的朝陶舒晚几人奔去,还未等走到陶舒晚身旁,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冷然的看着众人:“大胆,我看谁敢动我!” 娄老爷以为陶舒晚是狗急跳墙,本想不予理睬,嘲笑的话还没说出口,不知谁人在慌乱中说了一句:“是九龙令,他们是朝廷里的人!” 众人一听九龙令,一圈人全都跪了下去,高护万岁。 而那些带着面具的神秘人,一见此令全都慌得不得了,心中多少也知道了陶舒晚等人的身份。 为了不让她抓住,他们一行人看了看地形打算趁乱自人群中逃走。 三皇子早有戒备,岂能让这这些人跑掉,见这些人翻窗的翻窗,夺门而出的夺门而出。他急忙喊了一声:“如玉!” 如玉收到,吹了极响的一声口哨,不一会儿,听见门外惨叫一声,便有官兵将逃跑的那些神秘人全部都捉拿回来。 “想跑?你怕是不知道你如玉姑奶奶的本事!”见人全部都抓了回来,如玉走到众人面前,在众人头顶挨个的给了一锤。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一副要凉的模样。 他们在这种场合被陶舒晚抓住,顺藤摸瓜调查下去,恐怕事情会朝不可控制的走向发展下去。 好在他们是受过训练的,若是事情败露,他们根本没有活路。 众人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正巧被陶舒晚的余光中发现了些许异样。 电光火石之间,她脑中飞速旋转,急忙对着如玉与秦邺道:“他们不对劲,想要自尽,快!” 也得亏如玉与秦邺身手敏捷,飞速跑到几人面前,在那些黑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卸了他们都的下巴。 几人被绑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因为嘴巴合不上,他们疼的直流口水,怨毒的看着陶舒晚等人。 这时钱,娄两家才知道是掉进了陷阱,如今出又出不去,他们只能找人来救。 这时靠近门旁,一位娄老爷的亲信在接受到娄老爷的眼神信息后,急忙将手中的烟花事物拿出来,趁着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放向天空。 这时守门的士兵才反应过来,急忙将人按住,但一切都为时已晚,烟花崩裂在天空,发出信号之声。 娄老爷见此哈哈大笑,对着陶舒晚等众人嚣张道:“朝廷中人又如何,老夫我就没人了吗?等会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等着娄老爷发泄完,他才发现众人全都冷冷的看着他,甚至没有一人脸上表现出一丝慌乱的神情。 过了好久,外面仍然静谧的没有一丝声响,娄老爷看着门外的夜色,心中的无助与恐惧越来越盛。 “怎么?娄老爷在等人?”陶舒晚给足了他嚣张的时辰,而后又亲自开口,缓缓将它打破:“忘了告诉娄老爷了,外面已然被官兵围的水泄不通,你猜猜,你背后的那些人会为了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听到陶舒晚这么说,钱家家主与娄老爷彻底绝望,踉跄两步全都瘫在地上,脸如死灰。 正在这时,门外官兵走上前来,对着三皇子与陶舒晚等人行礼后道:“回公主,门外有一男子说叫娄清岑,想求见公主……” 听到来人,柔音不觉愣了愣,随后又恢复了方才的神情。 第178章 家仇与情爱 陶舒晚知道,不管怎么样,这一件事总要有个结果,她淡淡的看了柔音一眼,随后无奈道:“将人放进来。” 士兵领命退下,不过一会儿,便见娄清岑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将柔音护的很好,今日还特地派人在他寝室看着,众人都不曾说她出门,可没想到,柔音还是来到了宴席之上。 娄清岑一进正厅之门,便见已经被陶舒晚与秦邺控制的娄家等人。其余皆跪在地上,一脸瑟瑟发抖的模样。 娄家家主一见娄清岑,自以为找到了救命稻草,灰败的脸上有了一丝光亮,急忙道:“清岑,救救为父啊……” 娄清岑看到他爹,几乎想都没想,直接奔到他跟前,然后将人护在身后,对着陶舒晚等众人道:“能不能放了我爹……” 陶舒晚冷冷的看了一眼有些好笑的娄清岑,随后毫不客气道:“放过你爹,谁又来放过柔音呢?” 听到此话,娄清岑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显得面无血色,他抬起头,匆忙的瞥了柔音一眼,见她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有种心虚的情绪便爬上他的心头,他慌忙低下头,不再言语。 陶舒晚见状更觉憋屈,伸出手将身旁的柔音推了出来,令她站在娄清岑与娄老爷的面前,而后正色道:“家仇也好,情爱也好,总该有个了断,不是吗?” 柔音眼中情绪复杂万分,看向娄老爷时,眼眸中满是恨意,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以慰藉她亲人的在天之灵。 可当看到娄清岑毫不犹豫的护着他爹的时候,她又有了一丝迟疑,但更多的是心痛与失望。 她本以为,娄清岑知道她的苦衷,所以真到针锋相对的那一天,娄清岑就算不帮他,但也不会阻止她,可而今…… 柔音脸上苍白如纸,眼眸中却满是坚毅不可动摇,她走到娄清岑面前,看着他身后的娄老爷,就已经坚定了自己的目标。 她苟延残喘的活到现在,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为自己的亲人报仇吗,她不可能也不允许自己因别的原因而动摇。 柔音眸中瞬间变得冷漠,甚至无视了一旁的娄清岑,仿佛她的世界中,如今只有复仇二字。 娄清岑看出来柔音倾泻而出的情绪,那里面的冷漠令他觉得陌生,也让他觉得害怕。 情急之间,娄清岑就这么直直的跪在柔音面前,神情中带着自私,带着哀求:“柔音,你放过我爹,从今以后,我们会好好照顾你,不行吗?” 柔音并不与他多说,而是打算绕过他,直接走到娄老爷的面前。 娄老爷被柔音可怕的神色吓得慌张不已,更何况他确实做了亏心事,如今当然怕柔音将他给解决掉。 “清,清岑……”娄老爷只能将自己尽量缩小,扯着自家儿子的锦衣,希望他拼尽全力保护自己。 娄清岑也确实这般做了,他不管怎么恳求柔音,柔音都是铁了心一般,就是想亲手了解这段恩怨。 眼见娄老爷吓得牙呲欲裂,一时不忍,脱口而出:“柔音,求你了,就当是为了我……” 柔音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她呆愣的望着娄清岑,而后哑着嗓音道:“什么意思?” 娄清岑道:“这么多年,自从查到你的下落,我一直在背后默默关注你,直到你我二人相遇。柔音,你心里也是有我的,不是吗?” 见柔音仍闭唇不语,他便又道:“我从来没要求过你什么,这一次,就当是为了咱俩以后能在一起,就放手,好吗?” 柔音没想到娄清岑能说出这种话,她闭了闭眸,不知是气的还是失望,浑身竟然在颤栗着。 娄清岑并没发现柔音这一情绪变化,只是用自以为是的期许,继续绑架着柔音:“我会娶你,以后,我们娄府所有人都会对你很好,若你杀了我爹,咱们两个如何跨越这道血仇鸿沟……” 娄清岑自顾自的说着,忽而,只听‘啪’的一声,柔音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 声音之响,震慑众人,用力之大,她似乎将所有不满都发泄在了娄清岑的身上。 娄清岑被打的偏了头,脸颊立马通红一片,他就那么呆愣在原地,静静感受着这一巴掌。 “你以为,我不杀你爹,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吗?你的血仇是仇,我们白家就不是人命了吗?”柔音泪流满面,绝望而无助,她看着娄清岑,心中犹如万箭穿心一般,疼的她不能呼吸。 “你错了,自我父兄母亲死的哪一日,你我就不可能在一起,花满楼同你相遇的每一日,都会让我想起我亲人惨死的那一日,我恨不得将你爹碎尸万段,娄清岑,你听清楚,你我以后毫无瓜葛……”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这般说着,冷漠而无情。 而后又道:“如此,你爹可以死了吗?” 秦邺这时走上前来,将娄,钱两家如何杀害白家一事从头到尾说了清楚,而后便请三皇子决断。 娄清岑听着秦邺的话,心犹如沉入无尽深渊。 从前他可以当做事情没发生一样,欺骗自己可以跟柔音一直在一起,可当所有脏污的事情摆上明面供大家议论时,他才知道,他们这些人心究竟有多脏…… 他这么多年,一直打着为了柔音好的旗号,却不知,是他自己太过懦弱,他不想看见这一天,他爹同柔音的对立,不管是谁赢谁输,于他而言,都是绝望而痛苦的。 但此时,他知道,他已经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 娄清岑渐渐沉默,不再说话,只是眸中有浓浓的,挥散不去的悲伤。 柔音心累了,不想让自己再沾染上娄老爷的血,便将人交由陶舒晚等人处理。 如今白家的事情真相大白,也在众人面前将真相公布于众,证据确凿,娄钱二人无从抵赖,三皇子上前来,对着众人道:“钱,娄,二人,作恶多端,杀害白家家主在先,抢夺她人家产在后,实乃罪不可赦,今日本皇子便判你二人死刑,秋后问斩!” 第179章 账本与真相 但柔音一事已了,更大的事情他们还没有解决,陶舒晚对着娄家家主与钱家家主道:“临江贪污一案,还未彻底结束,若你们二人肯坦白从宽,便是为你二人的家人以后着想两位可要想清楚了,是否有事要交代?” 娄老爷与钱老爷互相对视一眼,嘴巴都闭得很紧,虽然他们如今是阶下囚,可当初趟这趟浑水的时候,上头的人便提醒过他们二人,不管发生什么,绝不可将他们背后里干的事交代出去。 “我们不知你们是什么意思,也没什么交代,事到如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娄老爷瘫在地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陶舒晚也不生气 只是将近几日调查的事情一一道来,而后问道:“就凭你们两个商人,就算再有本事,又怎能涉猎这么多生意,自然是为旁人在打掩护,说,你们的背后之人是谁!” 娄老爷虽然面色多少有点难看,但还是有所镇定,他看了自家儿子一眼,眼中饱含为父的情绪,最终也不肯将背后之人供出。 正这时,世子又带了一群人来,绝大多数都是娄府与钱府的女眷妻儿,她们看到娄老爷与钱老爷同钱夫人,一同被钳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又隐约知道是不好的事情。 钱家家主一瞧自己的幺儿,如今尚在襁褓中咿呀都被抱了过来,心中自然害怕,他十分悔恨当初自己迷了心智,如今连累家人要一并受苦。 这其中便有陶舒晚曾见过几面的钱佑安,他见自己母亲如今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自然心疼,急忙开口道:“父亲,母亲,您到底同娄家做了什么,还不快交代清楚,难不成,您真要看咱们钱家一百三十人跟您一同丧命吗?!” 钱家家主虽然不愿,但他看了一眼如今正警惕的盯着他的那些官员及面具人,知道自己若是说了肯定也保不住家人,便只能咬牙坚持道:“你小孩子懂什么!” 钱佑安一脸焦急的看着父母二人,心情急迫:“孩儿已经弱冠,已经不是孩子了,您就算不为钱家着想,您看看尚在襁褓中的幺儿,他还那么小,爹,你忍心吗!” 被钱佑安这么一说,钱家家主终于有所动摇,如今他背地里所依靠的人已大势已去,若他再不为钱家考虑,他的后辈便会一辈子背上罪名。 思及到此,钱家家主终于忍不住道:“若老夫说出真相,几位可会饶恕我钱家小辈,并保证他们不受牵连吗?” 娄家家主见钱家家主这般守不住秘密,急忙制止道:“闭嘴!你忘了当初怎么说的?你就不怕连累剩下的那些人吗!” 钱家家主冷笑一声,而后道:“你以为我们帮他们做了那么多事情,以后还能有命活下去吗?我们知道这么多事情,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我们 倒不如为自己的家人谋条活着的路!” 陶舒晚见此,开口保证道:“若是你肯说出你所知道的,我们保证,会让你的家人安全的生活在临江!” 钱家家主听了这话,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显出几丝颓废之色:“如此,老夫也就放心了……” 至此,钱家家主便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吐露了出来。 自从八年前,钱家一时糊涂与娄家做了错事以后,便在这条危险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也就是他们风光的那一年,突然有人找上了他们,说是能给他们比如今还要尊贵的生活,甚至连临江商会都不能约束他们。 钱家家主一时间被欲望冲昏头脑,当即便答应了那人,从此以后,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这都是那些人所带来的好处。 但这些好处也是暂时的,他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去填满那个人的欲望,最后他入不敷出,那人便又引诱他开始从官员身上下手,贿赂他们,让官员做假账,然后以此来逃避大量的税收。 而最后大量的钱便运进了那些人的口袋。他活了这大半辈子,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不过是为那些人做嫁衣而已。 当然,钱家家主怕有朝一日事情暴露,上面的那些人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将他杀人灭口,所有他留了一个心眼,将上面平日里与她往来的信件全数留了下来,而他给那些人运去的各种金银珠宝他也记了账。 听了这些后,三皇子便派人去钱府将钱家家主藏匿的信件与账本给取了来。 三皇子拿到账本后与陶舒晚等众人粗略看了看,发现这上面记录的银两等数额巨大,不仅如此,只有是钱家跟另外金家所涉猎的范围税收都有问题,积少成多,这一年下来,不知有多少银两都被私吞了。 不仅如此,上面还详细的记录了这些年来,贿赂当地官员的一笔又一笔账目。 三皇子看完,铁青着脸扫了一眼坐在这里的大大小小的当地官员。 官员们自知大限将至,脸上全都挂着绝望与恐惧,瑟缩着不敢抬头看三皇子等人。 三皇子愤怒的将书丢给身后的手下,然后一脸怒意的看着宴席上的这些人:“来人!将名单上的这些官员给本皇子通通拿下,押解回京,等候陛下发落!” 三皇子身旁的护卫接到命令,随后从门外叫了大批士兵带着佩剑而入,身上的铁甲散发着冷冽的光,让这些罪臣越发觉得绝望。 士兵将一众人都带上手铐与脚拷,然后给带了下去。随后三皇子身旁的贴身护卫又道:“这二人一并带走吗?” 三皇子睨了钱家家主与娄家家主一眼,刚想点头,却见娄老爷却并表现出多么恐惧,只是对着三皇子露出诡异一笑,而后道:“三皇子可要三思,你以为临江知道么多官员为何肯卖我们娄家的面子?真的是因为银两吗?” 娄老爷说的这话浅显易懂,在座的所有人自然都能听得明白。 第180章 废棋当灭 这贿赂不过只是一部分罢了,更多的,不过是娄老爷背后的那个人。 不过这也能够断定娄老爷背后的那个人肯定官职很高,亦或者权势地位远在这些人之上。不然这些官员又怎么可能肯冒着杀头的危险,让钱家娄家两家在临江这般猖狂呢。 见三皇子不说话,娄老爷还以为三皇子对他所说的话真的有所顾忌,所以面上便带些许嚣张里,对着众人道:“前朝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老夫身后的势力究竟牵连这谁,三皇子真的想知道吗?就不怕哪天真的没了性命吗?” 见娄老爷这般嚣张,陶舒晚忍不住开口堵道:“娄老爷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她尾音上扬,多少带点讥讽,听的娄老爷心头一阵噎挺,“你!什么意思!” 陶舒晚冷然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毫不留情的说道:“若你真的这般重要,今夜这种局势,为何没有人拼死救你?你自己如今心中明镜似的,自己已然是一颗别人的废棋,还在拼死守护那些人的秘密有何用,你的生死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听完陶舒晚这话,原本高傲的娄老爷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瞬间蔫儿了下去。 陶舒晚也不再管她,对三皇子道:“自不用多说,等他自己想清楚就全部会交代的,先将人都带下去,我与秦邺留下来处理剩下的这些人。” 三皇子点了点头,给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便要将人压走。 可就在这时,在跪拜的人群中,突然一下人爆起,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掏出怀中的短匕朝着娄老爷冲了过去。 速度之快一看便是练家子,下盘很稳,在打倒看守的士兵后,如同一条蛇,斜着钻进空隙,直往娄老爷的心窝里扎去。 娄老爷看着闪着寒光的短匕离自己越来越近,当他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秦邺一个飞踹,将那人手里的短匕给踢了出去。 而那人还未继续动作,就被一帮士兵给制服。 “你是谁?!”陶舒晚惊魂未定的看着那个下人,观他面相一看就是接受过训练的人。 那人冷笑着看着陶舒晚等人,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来,随后头一歪便没了声息。 士兵赶紧捏起那人的脸掰开嘴查看,一截断掉的舌头从那人口中掉落,和着滴答的血液,令人觉得十分恶心。 “回三皇子,咬舌自尽了……”士兵语气淡淡,没有任何起伏。 三皇子眉头微皱,烦躁之色显于脸上:“拖出去!” 虽然那刺杀的下人没了,可娄老爷还活着。 他的衣服被匕首划破,露出胸前一点皮肤。脸上还带着惊恐之色,仿佛还没有从劫后余生中缓过神来了。 “那个下人,你认识吗?”陶舒晚对着娄老爷问道。 娄老爷缓了缓,这一瞬间,他已经吓出一身冷汗,说话都有些打结:“他,他是金家的护卫……” 陶舒晚点点头,突然有些可怜的望着娄老爷,睨着他毫不留情的道:“你以为你倾心以待,但人家还是不放心你,不知在你们这些人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事到如今,娄老爷还执迷不悟吗?” 听到这话,娄老爷的脸上有了几丝动摇,他口干舌燥的咽了口唾沫,而后颤声道:“好,我说……但你们要保证,我据实已告后,保护我家人都安全。” “这个你自然放心!”陶舒晚道。 娄老爷面带一丝无奈与不安,随后轻声道:“与老夫背后联络之人,是安国公府……” 安国公府?! 听到这四个字,陶舒晚等人的眼眸中皆是露出些许不可置信来。 据娄老爷口述,这么多年一直与他们联络的人就是安国公府里的人,但究竟是谁,他们并不知晓。 一开始也是安国公府的人先来接触他们的,达成协议之后,娄老爷等人利用安国公府给的便利大量敛财,偷税漏税,之后大半钱财都进了安国公府。 他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至于安国公府将这些钱都用作了什么,他们根本就无从知晓,只是像个工具人一样,帮别人办事,从中获取一点蝇头小利。 三皇子等人逼问了一会儿,见娄老爷确实是将所知道的尽数交代之后,便也放弃了拷问。 之后又让人将宴席上的人逐个盘问,但凡有异常的都要全部抓回去。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这些人必须秘密押解回京,且行踪都要保密,如今他们已经知道了不少于别人不利的事情,山长路远,很难说会发生什么事情。 几人商量一番后,决定先将这些人押好,等这里的事情全部办妥,就迅速动身。 意料之外的是,为了将自己摘除干净,钱夫人在钱佑安的催促与崩溃下,将金家也举报了出来。 陶舒晚自然不能放过金家,如今白家的织造坊不就正是金家所接手的吗,这里面金家想逃脱自是不可能。 一声令下,金家也被铐起来押走。而在钱家家主的极力配合下,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念在其思想觉悟很高,陶舒晚特例让人放了钱夫人,同钱佑安等人团聚。 而娄清岑在看到自己父亲被人推搡押走后,内心最后一颗稻草也被连根拔出,他一夕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眼中满是沧桑之感。 “你早就想到会这样,只是一直欺骗自己而已,不是吗?”柔音双眼通红,静静地看着娄清岑如今他们两人一人经历过生离,一人经历过死别。遥遥相望,竟然没有任何话可说…… 娄清岑看着柔音苍白脆弱的面庞,眸中盛满哀伤,他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一切皆是徒劳。 最后他只能颓然的离开这里,只是在同柔音擦肩的瞬间,他停顿了几秒,说出了那句心中一直想说的话。 “可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在一起的……” 娄清岑走了,走的那样悲伤,可柔音却没有回头,就那么安静的站在原地。 陶舒晚不经意间看去,发现她削受得肩头正微微颤抖,她微微叹了口气,知道柔音如今也在哭…… 第181章 皇子卖官 将宴会厅中的人处理完毕后,剩下这些无辜的人也没剩几个了。除了钱娄两家的家眷,从头到尾一直怡然不动的便只有沈家了。 如今钱娄两家因罪被抓,以后这临江便依旧是沈家独大。但好在没了钱家与娄家,临江商会也能有所发言权。 就在陶舒晚与秦邺留下来安抚与疏散众人时,一直坐在角落里默默不语的沈家家主走上前来,对着二人行了一礼,而后正色道:“老夫等有眼不识泰山,竟没发觉几位便是朝廷派来调查临江的,失敬失敬……” 秦邺略有警惕的看了一眼沈家家主,而后回道:“哪里,如今这犯案几位已经缉拿,沈老爷还是快些回去休息,今日怕是也受惊不少……” 沈老爷倒没表现出有多么的害怕,反倒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比在座的所有人神色都要轻松坦然。 “二位如今在临江的事情已了,可会随着三皇子一起返回京都否?”他面带一丝疑惑,但却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是有话想说。 陶舒晚察觉出沈老爷的一丝异样,而后略微思索一番,笑着回道:“三皇子身有皇命,不得在临江逗留,一会儿收拾妥帖便会秘密押解那些囚犯回京,本公主与将军二人身无重担,不必如此匆忙……” 沈老爷听到这话仿佛松了一口气,随后对着二人笑道:“既然如此,二位何不来老夫府上一叙?” 见沈老爷说的隐晦,又避开了同他们一路的三皇子,二人便知这中间定然是有事,只好答应了沈老爷的邀请,说将这些人盘查完毕后便去府上拜会。 沈老爷连说了几句务必要来后,依依不舍的跟着家人回了府。 陶舒晚与秦邺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又同三皇子见了一面,如今临江事情已妥,为防止夜长梦多,他必须同世子一起将这些犯人连忙送回京城,而后又问陶舒晚与秦邺可否要一同上路。 陶舒晚想起沈老爷的嘱托,便拒绝了与其同行,只说赶路太累,她会跟秦邺一路玩耍回去。 三皇子知道陶舒晚的脾性,也不强求,整顿了军队与囚车后,连夜跟手下的人上了路。 二人送走三皇子后,在后半夜来到沈老爷的府中。 沈老爷等候已久,见到陶舒晚与秦邺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 陶舒晚见到沈老爷后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沈老爷叫我们前来,可是有话要说?” 沈老爷点了点头,而后十分忐忑的开了口:“确实有十分重要的话想告知二位,所以才焦急将二人请来,万望见谅……” 陶舒晚摆了摆手,瓷白的脸上有了些不耐:“场面话就不要多说了,直接讲重点……” 沈老爷这才慎重说道:“实不相瞒,老夫在临江这么多年,什么官商勾结的场面没有见过,但有一件事,是随着钱家与娄家拔地而起后,紧跟着流行起来的趋势……” “是何?”陶舒晚眼眸微动,问道。 沈老爷正色道:“有皇子在行使权利卖官,但究竟是哪位皇子,老夫地位低薄,并不知情……” 陶舒晚与秦邺听到这话心中皆是一禀,怪到沈老爷不曾一同叫三皇子前来,而是怕自己直撞枪口,最后落得跟娄家与钱家一样的下场。 “沈老爷所说之事太过重大,卖官一事是本朝历律中最为重大的罪名,更何况事关皇嗣,这泼天罪名,我们如何信你?”秦邺上前,冷静回道。 沈老爷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才慎之又慎,这件事情,他本来想烂在肚子里,因为他害怕连累自己的家人。 可若不是看秦邺与陶舒晚敢来临江这种地界,又临危不惧的将案件给破了,他也不会邀请二人。 “老夫既然敢说,就肯定会有证据……”沈老爷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而后又在书房中的隐蔽处一阵乱翻,将一个檀木盒子给取了出来。 檀木盒子上面落了锁,也有了些许灰尘,像是很久都没有拿出来的模样。沈老爷又从头上的发冠中取下一枚尖簪,将此簪掰开,里面中空,藏了个很小的钥匙。 打开盒子后,里面是一沓叠好的宣纸,上面只记了些人名。沈老爷小心递给二人,而后小心翼翼道:“是与不是,二位亲自去查验一番就是,老夫所能透露的也只有这么多,旁的,二位也无需再问。” 秦邺与陶舒晚二人接过名单后,沈老爷便也有了逐客的意思,不论陶舒晚再怎么问名单来的渠道,沈老爷都不再回答,只是再三叮嘱二人不可将他们二人今夜来他府上的事情透露出去,否则他们一家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沈老爷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陶舒晚与秦邺便觉得手上这份名单犹如千斤之重,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二人答应沈老爷的话后便离开了沈府,趁着夜色朦胧,从后门悄悄回了住处。 这般一折腾,如今客栈外已然有了一遍鸡鸣,恐怕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可陶舒晚与秦邺却仍然没有入睡。 二人看着沈老爷给的名单,上面没有任何官职及信息,只能一点点的摸索盘查。 陶舒晚对官场之事并不精通,且随陶子城入京不久,除了常常走动的几家,她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人。 陶舒晚只好将希望寄托在秦邺身上,歪头见他正看着名单出神,便开口问道:“名单上的人,你可都认识?” 秦邺沉吟半天,而后道:“看名字有些眼熟,看来有一些确实已经不在临江述职,而是被调人进了京城……” 如此一来,这调查范围可就大了,若是只有整个临江地区还好说,可若是五湖四海皆有,便说明这些毒瘤已经渗入各处,若长此以往,便可动摇国家基业。 “看来此事,是非查不可了!”陶舒晚眸中似剑,紧盯着这些人,像是要把他们戳穿一样。 卖官往小了说是贪污腐化,若是往大了说可就是想要造反,不知是朝中的那位皇子,胆量如此之大。 第182章 离而折返 秦邺点了点头,而后指了指名单上面的几个名字,而后道:“这几位曾与娄老爷外出时被引荐过,如今有的是八品芝麻官,有的是县丞,我们可以先着手调查这几个人……” 陶舒晚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急忙提醒道:“此番我们抓娄老爷与一众有关的人已经暴露了身份,若是依旧逗留查探,恐会引起这些人的警惕意识,毕竟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实在于我们不利!” 秦邺早已想到了这层,继续道:“明日我们依旧启程回京,然后出了临江城,你我在扮成普通人,再次进城!” 到时候如玉等人便依旧跟随车马身侧,假装侍奉模样,陶舒晚与秦邺找人装作他们继续回京,让那些人觉得他们已经离开,但殊不知两人已经由返回临江,就算再做准备也为时已晚。 商量好后,秦邺与陶舒晚便将如玉找来,让她找了两个身形模样与秦邺跟陶舒晚差不太多的一男一女,并吩咐如玉与秦邺的贴身护卫将二人送出临江,城外十里坡等候。 如玉知道二人尚有大事要做,不再多问,将陶舒晚交代的事情办妥。 第二日艳阳高照,如玉等下人套马备车,将一切行囊都按照计划备好。为了让所有人相信几人将要离开,陶舒晚与秦邺特意在临江的各个商贩初买了些特产,之后便上了马车跟着众人一路往北,出了临江城。 马车上,陶舒晚与秦邺换上普通人的衣物,走到十里坡后,众人停下,早已等候多时的两个陌生人换上秦邺与陶舒晚的衣物带上纬帽后便随着如玉继续朝回京的方向走。 二人骑着如玉备好的马又回到了临江城。 名单上被秦邺用红色墨汁所圈住的,便是如今仍在临江的,这几日似乎没有参与娄家与钱家的阴谋,所以也没有在昨日被陶舒晚等人抓起来。 两人在官衙门口的茶馆做了一上午,总共见了那些官员没几面。远距离看倒也没什么,许是做官久了,沾染了官场上的一些氛围,倒也有些做官的模样。 只是在陶舒晚与秦邺的调查中,这几人并没有什么相通知处,这个张云飞家中曾卖香料的,父母辛苦了一辈子,花光了积蓄,不知用了什么门路让他在官衙有了一席之地。 还有赵烨,本名叫赵豆子,不过读过几年书 连秀才都没考上过,因为家底殷实,如今也大小是个官儿了…… 二人调查一天,除了摸清了这些人的姓甚名谁,祖籍哪里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为了有辨识度,二人特意找了画师将这些人的画像给一一画了下来。 就在二人一筹莫展之时,陶舒晚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异样,但却不知哪里没有想到。 秦邺见她柳眉之间透露着淡淡疲色,便将手中的东西揣进怀中,又结了茶钱,打算带着陶舒晚找一间客栈休息。 陶舒晚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见秦邺拉着自己走,便也跟着,只是混沌中没有看清前路,突然与迎面而进茶馆的人肩头相撞,脚下一滑,险些被门槛绊倒。 多亏秦邺眼疾手快,将人揽进怀里,阻止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而对面与陶舒晚相撞之人乃是一年轻男子,身强体壮的,没什么要紧,只说了句当心,便匆匆离开。 陶舒晚回过神来,眼眸正巧落在那人的腰间。 只见那人腰间拴着一块碧绿的翡翠玉佩,正随着那人的动作晃动。 陶舒晚觉得眼熟,不禁多看了两眼,而后又眼神向上打量了那人的一番,随后在秦邺的催促下,跟着往外走。 蓦地,她一闪而过什么,然后她猛然停下脚步,拉着秦邺便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寻找着什么。 秦邺不知陶舒晚有了什么思路,见她与往常不一样,也不阻拦,只是在她身后静静跟着。 陶舒晚找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随后又垂头丧气的跟着秦邺一起往回走。 这时,秦邺才出声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陶舒晚低声道:“方才撞了我的那人腰上寄了一块双鱼玉佩……” 秦邺微微皱眉,似在回想,而后点头道:“不过一腰间配饰,有何可疑?” 陶舒晚道:“方才我便一直觉得有什么细节被我给遗忘了,但就是想不起来。直到刚才撞我的那人与我擦肩,看到他身上的玉佩,我才突然发现,咱们所跟踪的这几个人,他们身上都带着一块雕刻的十分奇特的双鱼玉佩,不知这中间是否代表着什么……” 二人回到客栈,细想一夜未有结果,最后无奈,将名单以及调查的内容抄写了一份秘密送进京中,交给了陶子城与秦父,让他二人分析调查。 几天后,信被送到陶子城与秦父手中,二人收到名单后大吃一惊,最后又在暗处找了可靠的人调查了一番,确实如陶舒晚所说,名单上所能查到的人身上确实有一块双鱼玉佩。 但这些人相互并不认识,平时也毫无交集,就连祖籍也是遍布各地,双鱼玉佩是他们唯一的所能联系起来的东西。 陶子城与秦父秘密商议一夜,最终去信让其二人尽快回京。毕竟临江城如今没了驻守的官兵与保护他们的人,若是调查太过深入,让背后之人察觉,,陶舒晚与秦邺恐有性命之忧。 毕竟这件事情且不说牵连某位皇子,就是皇子身后所拥护的那些官员若是联合起来欺负他们,也够这些人喝一壶的了。 陶舒晚与秦邺得知陶子城与秦父让二人回京商议的信后,也决定不再逗留,就算有了这些名单,他们也不能直接将这些人铲除,还未找到背后的始作俑者,这么做只会打草惊蛇,让他隐藏的更深。 临走之时,陶舒晚与秦邺特地抽调了几名暗卫送去沈家。沈家忠君为主乃是有功之人,但又不能张扬赏赐,以免惹祸上身,便只好派人暗中保护。 第183章 另起风波 一切妥帖好,陶舒晚与秦邺便备好行囊准备回京。 这日清早,天阴沉沉的,有风。 陶舒晚一睁眼便觉心中堵的厉害,总觉得像是由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秦邺见她兴致不高,以为是连日来的调查所累,便让她过会上路时进马车补眠。 陶舒晚微微皱眉,看着阴沉沉的天,总觉得喘不过气来,但回京在即,她不想徒增事端,便也不再多言,只是上了马车,闭眼假寐。 出了临江城,行了有五日,这几日天气依旧不好,只是一直阴沉,从未落过一点雨水,至下午,突然一声雷响,瓢泼大雨便如同天塌下来一样,狂撒倾泻。 这般大雨无法赶路,多亏又进了临城,车夫便找了个驿站,停下等雨停。 陶舒晚一路仍旧觉得心慌,并且有心神不宁的迹象,本想小憩,奈何睡不着,便站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雨中的民舍。 就在这时,秦邺打着伞自雨中而来,面上带着凝重神色,一言不发的望着陶舒晚。 方才他去了这边的官署一趟,打听了一下消息。也将他们两人的行踪告知了这边的官衙,以防陶子城有事传信无处可寻。 陶舒晚看着秦邺,他眸中的情绪已经落入她眸中,雨声中她听见秦邺双唇张合,一句话落入她耳中:“京中传来消息,十公主中毒,而今危在旦夕……” 一滴雨水被风吹落在陶舒晚的羽睫上,顺着泪沟自脸庞滑下,就像一滴泪水,打乱了她的思绪。 她终于知道自己这一整天为何心神不宁,原是有预感的! 两人不再等雨停,而是冒着大雨赶路,三天的路程二人硬生生缩短将近一半,终于在第二日清晨,带着一身霜露,进了进了京。 秦父早就知道两人行程,在城墙根下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两人身影。 陶舒晚为了能尽快赶回,根本就没有坐马车,而是根秦邺一样,一路骑马而行。 虽然之前经常同陶子城天南海北游荡,但这般不要命的赶路,这是头一遭。 见到秦父的时候,陶舒晚因着赶路一身狼狈,路上因马上颠簸,吃的也不多,如今不过几日,竟瘦了一圈。 秦邺虽然心疼她,但也知道陶舒晚脾性倔强,若是阻拦只会更加恼火,加上这事若是晚一秒,十公主便就危险一分,只能咬着牙,暗自在心中憋着。 二人下马,秦父急忙迎过去,见二人眼下乌青,便知道一路上肯定没有休息,心中一直心酸,却又强忍,上前拍了拍秦邺与陶舒晚的肩膀,颤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几日根本没有时间叙旧,陶舒晚焦急的询问秦父十公主的情况。 秦父将人接到马车之中后,驱车往公主府中赶。路上顺便与陶舒晚交代了京中如今的局面。 十公主如今中毒昏迷不醒,而陶子城也在昨日遭到一伙人暗杀,好在动静太大,巡逻的人赶到,陶子城只是受了一点伤。 而就在陶舒晚与陶子城还未赶回来的时间里,陶子城被朝中各位大臣弹劾,说是保护十公主不利,逼迫皇帝要处置陶子城。 多亏秦父与皇帝力保,陶子城如今才没有被收押,只是为了他的安全,皇帝让他出宫,去公主府上住一段时间,并且不得随意出入,也就等同于软禁。 陶舒晚听到陶子城受伤后,脸上的神情已经写着我要杀人几个大字。秦邺急忙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 秦父见状也开解道:“你爹爹并无大碍,所以千万不要子乱阵脚,而今之计,我们更要冷静下来,想想究竟是疏忽了什么,竟然会发生这种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陶舒晚闭上眼睛顿了一会儿,再挣开时,满眼的纷乱情绪就已经消失不见,她漠然开口,对着秦父道:“放心,我定然会找到凶手,不让玥儿跟我爹爹白白受苦!” 到了公主府,陶舒晚马不停蹄的便去见了陶子城。 一进门,陶舒晚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道,陶子城躺在床上,手臂被包扎的厚厚一层,但仍有血迹可察。 “爹爹!”陶舒晚忍着哭腔跑到陶子城床边,检查他浑身上下可有什么别的伤口。 陶子城听到自家宝贝女儿的声音,本来闭上的眼睛瞬间挣开,然后脸上又挂着之前那种痞气,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道:“哎呦,乖宝,想死爹爹了,让爹爹看看……” 陶舒晚满脸担忧之意,却见陶子城仍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觉有些生气:“这才多长时间没见,怎的弄得一身伤,总叫我担心!” 陶子城嘿嘿一笑,连忙转移话题:“都是些小伤,这么些年你跟着你爹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倒是你,清减了不少,还是快回去换身衣服,歇歇!” 陶舒晚白了他一眼,没再多说。 这几天为了尽快赶回来,她与秦邺在路上只吃了些干粮,根本没去什么客栈歇息好好吃上一顿饭,洗过澡,如今缓过来确实觉得自己也太狼狈了些。 为了不影响市容,陶舒晚同秦邺回去仔细沐浴换了身干净衣裳,这个时候如月又端了些吃食让二人填些肚子。 不过是些清淡食物,两碗瘦肉粥并几碟下饭的小菜。如月料想二人赶路回来肚子肯定空空如也,可马背颠簸胃里又一定是翻江倒海吃不进油腻的食物,便略微备了些。 陶舒晚与秦邺这才有时间坐下来休息休息,然后又默默的用了半碗粥食,陶舒晚想起宫中的十公主难免心中不安,便对着如月问道:“十公主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如月料想陶舒晚能开口问,也不隐瞒,只实话实说:“打十公主传出中毒开始,王爷便传奴婢进宫把脉,但因王爷被众官弹劾,奴婢还未进公主寝宫,便被赶了出来……” 陶舒晚知道宫中人人势利,如今他们抓住了陶家的把柄,自然会死咬住不放。想到这些,陶舒晚也吃不进什么,放下碗筷,叹道:“罢了,一会儿如月如玉二人随我进宫,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再说……” 第184章 十公主中毒 陶舒晚略做休整后,便带着如玉与如月二人进了宫,虽说陶子城如今被软禁在公主府中不可进宫,但陶舒晚刚和秦邺于临江走了一趟,也属于立了功。 只是之前进宫,众人都是毕恭毕敬,这番她入宫,许是镇南王陶子城被软禁的缘故,大家对她也有些散漫。 陶舒晚并不在意这些虚的,进了宫后先是去御书房同皇上请了安。皇上问了问临江一行的安危后便也不再留她,让她自行去找十公主便是。 陶舒晚行礼后退了出去,临走时,她往龙椅上瞥了一眼,见皇帝虽然依旧那般威严,只是面上却由疲乏之势,想来是近日出事太多,他休息不好的原因。 就在陶舒晚从御书房出来后,远远的,一生面孔的太监便匆匆忙忙跑走了。 陶舒晚余光瞥见了这人,以为是别的宫的人也未曾上心,毕竟如今还是探望十公主要紧。 这边她刚到了十公主寝宫便被一宫婢给拦了下来,面上冰冷无情,低头冲她道:“公主如今中毒昏迷,为确保万无一失,无诏不得探视!” 陶舒晚面色不虞,但仍然忍着火气,对着那宫婢道:“本公主如今就是自陛下御书房而来,你说,是谁放本宫来的?” 那宫婢迟疑一下,拧着眉似乎在令想对策。 陶舒晚见到她没事找事的模样,知道她是在拖延时间,冷冷笑着,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想拦住她不让她进! 不过一会,便听见一阵脚步凌乱之声。陶舒晚闻声望去,以皇后为首的几名宫妃被自家贴身宫婢扶着,一摇一摆的朝陶舒晚而来。 陶舒晚眉间一挑,看了看众人,而后带着讽刺意味朝众人微微屈膝行礼。 皇后毫不掩饰对陶舒晚的厌恶,淡淡瞥了她一眼便道:“玉舒公主何故而来?” 陶舒晚道:“看看玥儿所中何毒,替她找到凶手。” 皇后脸上带了些讥讽,而后道:“如今镇南王因保护皇嗣不利已经被软禁在府,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谈论十公主之事?” 陶舒晚心中已经有了不悦,但为了能见到十公主她只能忍让一二:“陛下将十公主交由本公主抚养,那本公主便有理由探望,不知皇后携众人在此拦截的理由是什么?” 皇后用手绢捂住嘴咯咯一笑,颇为高傲的盯着陶舒晚,而后出声道:“因你们陶家看护不利,皇上特让公主暂居宫中交由本宫照看,在这儿就是本宫说了算,玉舒公主可有异议?” “有。”陶舒晚根本不惧皇后那目中无人的眼神,“不巧,本公主也是奉陛下口谕,前来探望!” 皇后一听,顿时没了话说,就在她支支吾吾时,皇后身旁的另一位嫔妃走了出来。她一身蓝色宫装,上缀蔷薇花样,眉目如画,略带娴静之色,款步向陶舒晚走去,淡淡开口:“依照朝中规矩,只有查出凶手,十公主的寝殿才能放人探望,否则这其中随便放了什么人进去,十公主若有性命之忧,玉舒公主可能承担此责?” 那宫妃说话声音柔柔弱弱,但字字句句将陶舒晚立于难以落脚之地。她抬头望了那宫妃一眼,见她眸中仍有未收回的阴郁情绪,不得又多看了两眼将这人的容貌记在心中。 为了能尽快见到十公主,陶舒晚不想再浪费时间,只得道:“既然这件事情是在我们陶家人手上出的,那自是由我陶家人出面解决,皇后娘娘若不信任本公主,便让我身旁这位婢女进去查看一番,也好叫本公主放心!” 皇后见她如此说,眸中滚动,随后才道:“既然玉舒公主想要插手调查,本宫也不是那等阻拦之人,只是事关重大,若是玉舒公主没有调查出凶手,索性为了避嫌而撒手不管,出了问题本宫如何是好?” 陶舒晚听到她这话冷冷一笑,这不就是想逼迫她立下军令状,不管这事情成与不成,她都要自己担着,她这是认定了自己做不到查出凶手,所以想让自己死…… 既然如此,她便接了这军令状又有何关系,只要有她在,她定然会查出凶手,也会让玥儿好好的活下去! 陶舒晚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众人,眸中坚定:“本公主在众人面前立誓,定会追查到下毒之人,若未能完成此誓,任由皇后娘娘决断,如何?” 这里这么多的证人,都是听到了她所说的话,她也不能赖账,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十公主。 皇后听完后,面露一丝笑意,她这几日天天派人来照看十公主,御医每日请脉都连连摇头,说这情况不容乐观,且解药也一直没有研制出来。 这十公主此番定然是坚持不下去了,她倒要看看陶舒晚能有什么通天的本领,将十公主从阎王手里拉回来,若是她拉不回来,便要她一同下去跟十公主作伴! 皇后挑眉,允了陶舒晚的话,而后一脸得意道:“可别忘了你今日说过的话!” 说完他便领着众人离开了这里。 陶舒晚舒了一口气,迅速的领着如月进了十公主的寝殿。 殿内如今点了一支安神香,正氤氲的冒着清烟,十公主脸色青白的躺在床榻上,一双小眼紧闭着,皱着眉,似是极为痛苦的模样。 许是中毒的原因,她眼下有一圈青紫之色,就连嘴唇也失了原本的粉嫩颜色。 “如月你快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毒……”陶舒晚收起担忧的眼神,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当她第一眼看到十公主这般模样的时候,她的心就被狠狠揪着。十公主还小,她太脆弱了,如同匍匐在花朵上的蝴蝶,被人一捏就能失去性命。 她说过好好照顾她的,如今竟让她处于这般危险的境地…… 如月十分迅速的上前,轻轻用手掀开十公主的眼皮看了看,发现白色眼球有些灰蒙,然后又把了脉,见脉象微弱,她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随后又拿起十公主的手查验一番,见原本泛着健康颜色的指甲如今也有泛青的模样。 第185章 调查宫婢 陶舒晚心跳的厉害,见如月第一次面色凝重,急忙问道:“怎么样?” 如月摇了摇头,而后轻声回道:“确实有中毒之象,但具体是什么毒,现在还查验不出来,但奴婢敢肯定,十公主体内不止有一种毒素……” 此话一出,陶舒晚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究竟是谁,竟然这么狠心对一个小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陶舒晚眸间尽是心疼之色,她摸了摸十公主的脸颊,一股怒意涌上心头,她定然会找出真凶,将那人绳之以法! 临走时,如月自怀中拿出一物什,将银针扎进十公主的指尖取了几滴鲜血,然后装进一瓷瓶中,她必须要回去研究一下十公主究竟所中何毒,否则,无药可解。 陶舒晚替十公主掖好被角后,带着如月出了宫。 马车里,陶舒晚支着胳膊将头倚在手上,连日来的赶路加在一起她几乎没有好好睡过一个整觉,如今脸上渐渐露出疲态来。 “公主,可要回府歇息一下?”如月见她这般劳累,忍不住开口问道。 陶舒晚确实要回府,但却不是回府休息,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下手害十公主与暗杀她爹爹的人。 她虽闭着眼,可脑中正飞速的整理着细节,那些人伤害十公主与她爹爹的原因是为何,她一直还没有头绪。 正这时,她突然想起在皇后身旁站着的那位宫妃,她未曾见过她,但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方才入宫时,皇后身旁的那位蓝色宫装的美人是谁?”陶舒晚睁开眼,问着一旁的如月。 如月仔细回忆了一下,回道:“那是静贵妃,宫里的老人了,膝下如今育有二皇子,但听说她自从母家出了事,一直深居简出……” 陶舒晚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回到府内,陶舒晚便去了陶子城的房内。 陶子城最严重的伤是胳膊上的贯穿伤。那一晚有一群黑衣人闯进,拿着刀差点割破他的喉咙,情急之下,陶子城以手臂当刀,抵了一段冲击,才将人给踹了出去。 剩下的便是一些皮肉伤,没有伤及要害,只是这胳膊少不得要养个几个月。 虽然伤的不重,可陶子城却仍然有些颓败,他这人心思重,深觉十公主中毒因他有关,他想着那么小的孩子如今奄奄一息,心中就懊恼不已,觉得中毒的还不如是自己。 陶舒晚用话宽慰了他几句后,便问他十公主中毒前的状况。包括那段时间他们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吃了什么东西,都要一一想清楚。 陶子城知道这对于十公主来说万分重要,便回忆道:“玥儿中毒之前,并未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本王长住宫中所以她经常来找本王玩,在本王这里用膳也是常有的事情,只是东西都十分安全,本王也曾查验过。” “那玥儿自己的寝殿呢?可曾派人查过?”陶舒晚拧眉问道。 陶子城垮着脸,摇了摇头:“十公主中毒以后,本王就被皇上力保送出了宫,所以也无法插手这事。” 陶舒晚知道陶子城有自己的苦衷,便也不再多问,只是让如玉着手准备,调查一下十公主中毒前伺候的下人。 入夜,皇宫善刑司内,陶舒晚面无表情的坐在审问犯人的主位之上。已经过了两个时辰,还差最后一批宫婢太监,十伺候公主的下人就都审问完了,可她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陶舒晚伸出手揉了揉额头,看着不远处跪的战战兢兢的那个宫婢,她没有任何的异样,只是说出了自己当值时的情况。 陶舒晚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名单,突然发现少了一人,她突然觉得不对,问着跪着的那宫婢道:“这名单上有个叫水露的,怎么不见她上前回话?” 那宫婢磕头回道:“水露姐姐是浣衣局的,五日前奴婢不知怎么发了烧,奴婢怕传染十公主,便让水露姐姐给替了一日……” 陶舒晚知道这些宫婢再没任何有用的信息,而关键的突破口肯定在于这名叫水露的宫婢身上。 “如玉,去查查这名叫水露的,要详细一点的!”陶舒晚站起来,向善邢司外走。 如玉领命,施展轻功,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公主府时,天已灰暗中带着隐约一丝光,陶舒晚太累了,进了马车还未说上几句话便已昏睡过去。 秦邺办事归来,见她消瘦的脸上一副倦容,不忍心叫醒她,只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然后抱着她进了门,放在床榻上继续睡着。 陶舒晚睡了能有两个时辰,便突然惊醒。 她睁开眼,望着头顶上胭脂红的帐子,这才发现是自己的房间。 “如月……”陶舒晚一开口,嗓子哑的厉害。 亏得如月就守在门口,听见动静,急忙推门进来,将陶舒晚扶起来,身后又塞了几个软枕。 “几时了?”陶舒晚清了清嗓子,问道。 如月给陶舒晚倒了一杯热茶润嗓,而后回道:“辰时了,公主卯时才回来,着实太过伤身。” “无妨……”陶舒晚起身下床,活动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随后转头问如月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如月笑了笑:“听下人说是将军抱您回来的,走时还吩咐了下人不允许在您院子里走动,需得公主醒了才可恢复原样……” 陶舒晚目光闪烁,听着如月的话,耳尖兀得红了,自顾自的嗔怪道:“真是没脸见人了!” 如月偷笑着,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然后又将温着的热粥端到桌子上,让陶舒晚简单的吃一下,恐她忙了这么久胃中难受。 陶舒晚吃罢饭,如月便将自己近几日调查的结果说与陶舒晚听。 那日她取了十公主的血回去验了一番,发现十公主所中的毒确实跟她原先猜想的一样,是三种毒素入了体。 见陶舒晚面色苍白着示意她继续说,如月这才又道:“这三种毒的名字叫夕颜,苦伶,忍冬……” 第186章 呼之欲出 这三种毒陶舒晚曾听过,这三种都是剧毒,人若中这三种的任何一种,都无药可医。 夕颜这毒,名字好听,但也如其名,中了之后,只有一天的寿命,夕阳落下,人的寿命也到了尽头。 苦伶无色无味,但亦无解药。 忍冬蛰伏冬日,来年春日便会让人痛苦难忍。 怎么会…… 陶舒晩一脸疼惜与不可置信,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下那么狠得手…… “那玥儿岂不是无法活下去了?” 陶舒晩想起之前同十公主生活的点滴,眼眶陡然变红,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如月也是忍住心中想要杀人的情绪,对着陶舒晩道:“如今这三种毒素混于十公主体内,竟然产生了微妙的平衡,三种毒药互相牵制,所以延迟了药物发作的时间,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一件万幸。” 还未等两人继续探讨,如玉带着调查结果回来了。 陶舒晩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转而去问如玉:“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如玉一脸凝重的低声回道:“回公主,那个叫水露的宫婢上吊自杀了……” “什么时候的事?!”陶舒晩低呼一声,问道。 “就在昨天夜里,公主审问贴身伺候十公主的人的时候,奴婢找到她时,身子还温热。”如玉冷静道。 事情发展到了这里,就算那个宫女本没有什么异样,如今也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什么。 “还打听到了什么?”陶舒晩稳住心神,继续问道。 “水露,溧阳人士,入宫五年,刚入宫时曾在静贵妃的蒹葭宫做过洒扫,之后不知因为什么事情被发落到浣衣局了……” 静贵妃…… 陶舒晩静静的思考着,难道这真的是巧合吗,可为什么那个名叫水露的宫婢会自杀呢…… 陶舒晩脑中犹如一团乱麻,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还有什么是我遗漏掉的……”陶舒晩喃喃出口。 在她身旁的如月似是想到什么,开口道:“十公主的体内有三种毒素会不会这就是那人为了混淆咱们的思路,所故意设下的陷阱呢?” “什么意思,说详细点……”如玉听闻有些耐不住性子催促着问道。 如月见状解释道:“我们一直以为,十公主这三种混合毒素是有人在我们未曾发觉的时候故意下的,有没有可能,其实是那人分别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所引领着三公主触碰的呢……” 陶舒晩顺着如月的思路一想,瞬间便觉脑子中被堵住的那一块通顺了下来。 十公主的保护向来严密,所以想要不知不觉的下这三种毒素根本是很难的事情。可若那些人早就摸清了十公主那几天的路线,再提前布置好,让十公主经过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将毒沾染身上,不就完成了一系列的计划吗…… “快摸清十公主中毒这前几天有什么异样的事情,然后继续查水露,搜查她住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我们落下的……” 陶舒晩冷静的安排好一切,如玉跟如月便退出去加紧排查。 不过半日,便有了消息,如玉在水露房间的角落里发现一点毒药夕颜的残渣,并且在她的贴身衣物中发现了一块双鱼玉佩。 而如月了解到,三公主中毒的前几天除了发生过水露这件事外,她还曾被寝殿外的一只来历不明的风筝吸引了出去,最后将风筝给带了回来。 如月找到了那只风筝,发现上面确实有残留的苦伶的粉末。 虽然事情已经说通了,可最后令陶舒晩感到不解的就是最后这一味毒究竟是十公主在何处沾染上的,又是谁费尽心机谋划了这么一圈,是想告诉她什么呢? 对了!双鱼玉佩! 陶舒晩突然想起这一关键物证,之前他们在临近的时候,那些官员的身上也各自有一块双鱼玉佩。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了,为什么十公主会中毒,为什么她爹爹会被刺杀,这一切都是因为是她与秦邺当初调查卖官的事情被发现了,那人想给她一次警告…… 陶舒晩的眸中充满了愧疚与懊恼,她甚至有一瞬间怀疑她调查那一件事情其实是错误的,如果她没有多管闲事,那么十公主就不会中毒,她爹爹也不会受伤…… “为什么?!为什么不冲着我来!” 就在如玉与如月没有防备的时候,便听见清脆的碗碟落地碎裂的声音。 陶舒晩发火了,这是第一次,如玉同如月看见陶舒晩发这么大的火。 她将桌上的一切东西全都扫落,可还是不能抑制自己熊熊怒火。 “公主您千万不要中了那些人的诡计,他们就是想惹怒你,你想想如今仍未脱离危险的十公主,还有给予您厚望的镇南王,您也要坚持下去啊!” 如玉与如月反应过来劝说了好一阵,陶舒晩才将自己的怒火重新压进内心深处。 她发誓,她一定会揪出幕后黑手,然后绝不放过他! 既然卖官的事情已经打草惊蛇,而且他也做出了警告,那么接下来便要陶舒晚绝地反击了! 她的父亲曾说过,他只带十公主出过一次宫,还是有人故意透露给十公主的,说是宫外汤山有一处皇家别院,那里四季如春,冬天根本无法跨越。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那山上有一处泉眼,流的是温泉。 因温泉水暖,影响了那里的气候,就算山外的冬日如何冰冷,靠近温泉的地方也会绿意盎然。 之后那里便被皇家的人盖了个别院,扩大了温泉,以供冬日他们避冷。 不知谁多嘴,在十公主耳边说了几句,十公主便心生向往,祈求着陶子成带她出去玩。 陶子成央求不过,便带着她去了。而那日更巧的是,除了在临江办事尚未赶回的三皇子外,所有皇子都去了那别院玩耍。 十公主好久没有跟那么多兄弟姐妹玩耍,自然十分兴奋,陶子成便也没太在意,让众位皇子哄着,自己去躲清静去了。 这样一来,忍冬的毒肯定就是某位皇子在人多混乱的时候下的手了。只要查出忍冬是谁下的,那么,卖官的是哪位皇子也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第187章 欲盖弥彰 打定主意后,陶舒晚决定在众皇子中调查真凶,这件事情与卖官之事密切相连,自然与这事脱不了干系。 但再怎么说皇子也是皇嗣,她虽被封为公主,但是仍不能越权调查。 而今之计,只能向皇帝递信,让皇帝允准此次行动。 这要调查的折子陶舒晚刚刚递上去,不过才过了一个时辰,便有下人来报,说是大皇子气冲冲的来了,说是要找她算账,如今怎么拦都还拦不住…… 陶舒晚拧眉一想,近日并未得罪过大皇子,何故让他发这么大的火,又一细思,便知许是为着她的折子而来。 正当她往府外去的时候,宫中皇帝的口谕也下了,说是同意玉舒公主调查此次案件,并给了一系列便携的权利。 这么一来,大皇子更是生气,不顾众人的阻拦,直接冲进公主府中,与要出来相见的陶舒晚打了个照面。 “陶舒晚!”大皇子看到她心中怒意横生,面上狰狞着,咬着牙,就差把她拆了,吃进腹中。 “大皇子安好……”陶舒晚皮笑肉不笑的请了安,随后才掀起眼皮问道:“这是怎么了,何故如此怒气冲冲而来?” “我如何来,难不成玉舒公主能不清楚?”大皇子哼哼一声,瞥了她一眼。 陶舒晚也不是那等瞎认事儿的人,他大皇子究竟为何时而来,她可真不知道,这第一,她还未曾着手调查,怎么会得罪众位皇子,这第二,就算得罪了,她也不能认不是。 “你还不承认!”大皇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又道:“你跟父皇说,怀疑本皇子是给十公主下毒的凶手是也不是?” 陶舒晚还不等解释,便见大皇子道:“虽然本皇子处处看你不顺眼,也曾找过你的麻烦,可给十公主下毒的事情,本皇子怎么可能做得出来,你可不要借机公报私仇!” 陶舒晚正纳闷呢,她要调查众位皇子的事情并未宣扬,除了她自己的人知道以外,应该无人知晓才是,那大皇子为何来的比皇上的口谕还要快呢? 她正兀自思索,大皇子却以为她是默认了,便气急败坏的开口道:“你别以为你不说话,本皇子就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就是想故意栽赃陷害我们,要不是我母后及时得到消息,我们岂不是真的让你得了逞!” 陶舒晚听出这句话的异样,抬起眸询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皇后娘娘得到的消息?” 大皇子不小心说漏了嘴,有些心虚的看着她,支支吾吾道:“是,是又怎样……” “我要调查的折子只有我与皇上才知道,皇后娘娘又怎么能这么快就知道,并且让你来找我算账呢?” 大皇子一下慌了神,双眼闪烁两下,随后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陶舒晚不想与他多说废话,看他遮遮掩掩的,心中也没了耐性,直接威胁到:“你最好说出来,不然你跟皇后娘娘就是第一嫌疑人,若是我将这一消息告诉皇上,皇后娘娘便有可能被废,而你,也很有可能被圈禁!” “你,你可别吓唬本皇子, 本皇子就没有下毒,怎么可能被,被圈禁……”大皇子说的毫无底气,似是对陶舒晚的话有所畏惧。 “既然你没有下毒又为何来的比皇上的口谕还要快,加之你与陶家的恩怨,自然会成为第一号嫌疑人,你若想洗脱嫌疑,还是尽快交代皇后娘娘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 听陶舒晚这么一说,大皇子自然有些耐不住了,他进宫给他母后请安的时候,她的母后正一脸忧心忡忡的想着什么。 大皇子这人虽然没脑子,但还是有些孝心,在他的追问下,皇后才说,今日一早,听到了一件大事,恐关他母子二人的性命。 二人在殿中秘密说了很长时间,大皇子才知道是陶舒晚在调查一众皇嗣的事情。 “我母后说,是清早时,她的贴身宫婢木织告诉她的……”大皇子颓了一口气,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那木织又是如何知道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陶舒晚皱眉道。 “这也就是一件巧合,我母后爱喝清晨露水煮的茶,木织跟着我母后身旁多年,总是在清晨时去收集露水,恰逢她在半路遇上蒹霞宫的一位宫婢,二人说了几句话,那宫婢本是奉她家娘娘的命去给父皇送些点心,不小心在勤政殿听了这么一嘴,便说给了木织听……” 大皇子说完有些颓废的看了陶舒晚一眼,而后嗫喏出声:“这事情也都告诉你了,反正你爱怎么查就怎么查!” 陶舒晚心中冷笑,暗道这大皇子与皇后二人被当成枪使都不知道。 她与皇上的折子关乎十公主的性命,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让人听听了去,极有可能的是,皇帝身边有那凶手的眼线,所以很容易便能探听消息。 而能让皇帝不易察觉,在他身边安插眼线的人,便很有可能是皇帝的枕边人。 凶手为了混淆自己,在得到她想调查众位皇子的事情后,故意让皇后娘娘也听到这个事情,然后故意夸大其词。 皇后知道自己与陶家不和,觉得此件事情她的恒钧很可能脱不了干系,便想让大皇子出宫来找…… 那人如此迫不及待,想来是自己的调查方向对了,他们已经乱了阵脚,开始渐渐露出尾巴了…… 既然真正的凶手想要让大皇子当替罪羊,她何不将计就计,顺从她的想法,然后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自然也是自己抓住他的时候…… 想到这里,陶舒晚看着大皇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而后对着府中护卫说道:“来人!大皇子妨碍公务,将他软禁公主府!” 在大皇子仍然搞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公主府中的护卫上前,将他给抓了起来。 “不管谁来要人,都不能将人给放了,出了什么事情,自有本公主担着,听明白了吗?”陶舒晚一个眼神,震慑着府中众人。 第188章 十公主性命垂危 下人们全都垂手听令,一副严肃的模样。 陶舒晚摆了摆手,示意将人带下去。 在大皇子的不甘与怒吼中,陶舒晚忍不住无奈笑出声。 “这草包,这是为你好呢,!”陶舒晚睨了他一眼,而后带上如玉与如月开始着手调查众位皇子前些天的动向。 就在接下来的调查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能有很多证据指向大皇子的方向。 比如大皇子进宫的次数总比那些皇子要多,而且曾出现在风筝附近。 然后也曾与几位大臣走的颇近。 这些在别人的眼中成了结党营私等证据,在陶舒晚这里反而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她可是有过九年义务教育,历史她也学过一点。 在皇位的面前,有那个皇子能不为了自己争上一争呢。 最主要的是她接触下来,大皇子根本是有勇无谋,是个做不成大事的主儿。 所以,也根本策划不了这么多的事情。 从卖官,再到暗杀与下毒,这个人有着冷静的思维,狠绝的手段,不是大皇子所能想得到的。 但为了万无一失,陶舒晚还是让人看住了皇后等背后人的动作,若有什么异常之处,需得向她禀报。 除去大皇子的这些证据以后,陶舒晚突然发现,她的调查似乎陷入了瓶颈。 除了那些真的没有动机的皇子以外,竟然查不到任何关凶手的证据。 是不是她的思路有问题…… 陶舒晚第一次有些迷茫。她疲乏的坐回案桌前,上面的宣纸上正画着之前她找人临摹的双鱼玉佩的样子。 陶舒晚突然就想到什么,急忙叫了如玉来,让她全城调查谁身上佩戴有与这块玉佩相关的事物,找到立即禀报。 众人按照陶舒晚的吩咐,在京中四处搜寻双鱼玉佩的线索。 并且又逐个排查了那些皇子们 背地中的势力与结交的人脉。 很快一天下去,还真让陶舒晚查到一些什么。 那是如玉同暗卫调查各位皇子的行踪的时候,突然让他们发现了一处遗漏的细节,那就是在十公主中毒的前一天,二皇子曾与秦家二房秦二爷打过照面。 而也就在那一天,秦二爷开始频繁的出入七宝楼。如玉又去问了七宝楼的掌柜。 那几日,秦家二爷一直都开了楼上的天字一号房,与一男子频繁会面。 “二皇子……”陶舒晚眉头深皱,她怎么从未接触过这一位皇子,仔细想来竟然连他的模样都没有印象。 如玉见此,上前回道:“二皇子是静贵妃所出,性子随了他母妃,温柔不爱热闹,所以公主并未见过他。” 陶舒晚点了点头,继而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疑惑:“既然性子喜静,那为何又会跟二叔认识呢……” “许是偶然碰见,所以多说了几句罢……”如玉如此猜测着。 陶舒晚却知二房如今虽然是秋后的蚂蚱,但按照他们的性子,又怎可能一直这般趋于人下。 “去,找人查一查秦家二爷那一段时间的行程……” 陶舒晚发了话,如玉不敢懈怠,急忙吩咐人去查。 就在这时,如月匆匆而来跑了进来,方才喘了两口气就急忙道:“公主!宫中递了消息,说是十公主的毒压制不住了……” “什么?!” 只见陶舒晚猛然起身,慌乱间,宽大的袖袍带落桌上的茶盏,跌落地上,应声而碎。 陶舒晚顾不得那地上的碎屑,急忙带着如月匆忙往外赶。 正出府门,遇上自军营中赶回来的秦邺,二人对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但脸上凝重而慌乱的表情显现出了一切。 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宫中。 至十公主寝殿,殿内殿外已经围了好多人。 御医满头是汗,正拼尽一身医术压制十公主身体中的毒性。 宫婢也进进出出,准备着御医们需要的东西。 皇帝皇后等一众妃嫔正依着规矩默默等候,一时间寝殿中混乱的而有序,只是众人心境都沉重的很,似乎都觉得十公主此次凶多吉少。 十公主早已没了生母,如今除了身为九五之尊的帝王脸上有一丝痛心外,其余妃嫔脸色各异,说不出难过也说不出不难过,总之,终究是陌生人而已。 陶舒晚急匆匆的赶到,然后行到十公主床榻边上。 十公主依旧安静的躺着,只是脸色却越发苍白,胸口起伏微弱,像是一只脆弱的小动物,正奄奄一息的等人有人救援。 “十公主现在怎么样了?” 陶舒晚顾不上那些虚伪的人,她如今一心扑在十公主身上,只求她能活下去,不枉她们相识一场。 御医颤颤巍巍的回道:“毒素已经顺着血液行至各处,微臣已经用银针封住穴位,暂缓毒素走到心脏处,若是两个时辰内,毒还没有解开,那么毒素进入心脏,十公主就彻底没有救了……” 御医此话一出,众人皆议论纷纷,皇帝也是皱着眉,气压及其低沉的对御医怒道:“都这么长时间了,你们这么多御医就没有研究出解毒的法子吗!朕养你们一群废物有什么用!” 御医们见龙颜大怒,纷纷跪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开口:“皇上恕罪,公主中的这三种毒都是极为致命的,本就没有解药,更何况是三种毒素混合呢,除非将中毒的人全身血液都换一遍,可从古至今,还未有这种手段啊……” 陶舒晚不停御医的解释,将身旁的如月带过来,让她把脉查看。 如月从头到尾仔细的看了一遍,也是沉着脸摇头:“御医说的不错,十公主的毒确实到了无药可解的地步。” 如月说完,一些伺候过十公主的宫婢已经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情绪掉起了眼泪。 许是御医扎针让毒素暂缓的缘故,十公主竟然咳了两声,从昏迷中微微转醒,她模糊间看见陶舒晚趴在她床头,鼻子一酸,瞬间落下泪来。 “晚姐姐……” 陶舒晚听到十公主如猫儿的嘤咛,急忙转过头看向她,低声回应:“玥儿乖,姐姐在。” 第189章 以血换血 十公主带着哭腔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呀,久的玥儿以为就要见不到你了……” “说什么傻话呢,玥儿没有事儿的,晚姐姐也不会让玥儿有事的。”陶舒晚摸着十公主的头,坚定的说着。 十公主的声音渐渐虚弱下来,因着毒素的原因,她双眼正打架呢,但她还是强忍着,说道:“她们……都说玥儿要死了,我还听见她们可怜我……” 听到这么个小小的人儿谈论自己的生死,陶舒晚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等陶舒晚回应她,十公主就已经再度陷入了昏迷。 不论陶舒晚再如何喊她,十公主也没有任何回应。 “公主,时间不多了……”如月担忧的望了一眼自家主子,生怕她因此做什么傻事。 “如月,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吗?”陶舒晚声音哽咽,里面透着浓浓的绝望。 如月叹了一口,而后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陶舒晚眼神中露出一丝希望,急忙问道:“什么办法?” “那就是按照御医说的那样,用至亲的血液,替换十公主这一身有毒的血液,只是……” 如月说到一半便没有再说,陶舒晚知道她咽下去的那句话是什么,只是十公主生母已逝,爹爹又是皇帝,怎可能为了这小小的十公主而放尽鲜血呢…… 一定有办法的…… 陶舒晚扫视了众人一眼,脑中混乱又痛苦。 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玥儿就这么丧失生命呢,她还没有抓下毒的人呢…… 对了,血…… 他们现在只知亲缘关系的血可相融,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血型也有相同的人。 只要她能找出与十公主血型相同的人,互相给一点,那不就能救她了吗…… “如月,你可还记得,我们在山上的时候,我教你做得实验?”陶舒晚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对着如月道。 如月见陶舒晚目光中带着一抹坚定,似乎已经找到解救十公主的办法,便较劲脑汁的思考着。 当时她一心想学制毒,陶舒晚便对她说,若想学制毒,首先便要精通医术。若有一天,她所制得毒害了无辜的人,她又能否解开这毒呢…… 听了陶舒晚的话后,如月便也一直在钻研医术的道路上。 而陶舒晚所说的那个实验就是她曾取了自体的血液在透明试管中,发生了不凝集的情况。 而她又采集了十个人的血液情况,分别不同混合,她发现有的血液会凝集在一起,而有的血液则不会凝集在一起。 而凝集在一起时便是现代所说的在血型中产生了异性结构,名叫凝激素的,这时出现这个给病人输血,就会有危险,也就是所谓的不相容。 只要他们将十公主的取出一点,再同时取在场这么多人的血,一点点的试,总会有与她血型相符的人。 “快,就按你曾经实验过的那样,无论如何,本公主也要救玥儿!”陶舒晚道。 “可是,我们未曾在人身上实验过……”如月手心浸满汗,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紧张的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陶舒晚却将这一生所有的运气都压在了这上面,不管谁阻拦,她也一定,或者说,只能用这种办法救十公主。 为了做众人表率,她首先拿利器割开自己的手腕,然后让人拿了容器来呈,第二个便是秦邺,他向来都是支持陶舒晚的,而且他也相信陶舒晚所为此而做出的努力。 之后在皇帝的一声令下,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将自己的手腕伸出来,以供如月采集她们的血液。 这些宫婢的脸上全都带着些许不情愿的神色,似乎很是害怕自己与十公主的血型一致,从而被拉出来当做奶牛一样供人汲取。 索性一圈下来,颇为戏剧性的是秦邺与陶舒晚的血液与十公主相配,也就是说他们二人的血型要么是与十公主相符,要么便是那现代人所说的o型血。 不管是哪一样,结局总归是好的,陶舒晚与如月敲定用她与秦邺的之后,便对着皇帝道:“陛下,换血之术太过血腥,还请陛下同一众妃嫔殿外等候。” 皇帝知道,此时不管有再多人在此,也毫无用处。 只能接受陶舒晚的建议,同众人退避殿外。 之后宫婢又匆匆找了些盆盆罐罐,以及干净的纱布,消毒的刀具,以及止血用的等一系列准备工具。 如此,殿内便只剩下了秦邺,陶舒晚与如月,还有性命垂危的十公主四人。 皇帝同一众妃嫔不知在殿外等候了多久,只听吱呀一声门响声,如月一脸疲惫的开了门,然后对着等待的众人道:“公主已无大碍,只是周身换了一遍血,身体太过虚弱,若想探视,还是尽量安静一些为好。” 众人脸上大多挂着一些不可置信,但也有好奇与不屑的。 宫妃们跟在皇帝身后,轻手轻脚的进了寝殿。 公主的床榻下,一盆盆深红却又发黑的鲜血摆放在一旁,殿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儿,有胆小的看到这一场景直接捂着嘴,冲出去吐了起来。 陶舒晚正虚弱着身子给十公主盖好被子,如月心疼她方才失去太多血液,将她扶到一旁休息。 皇帝朝二人打量过去,只见陶舒晚与秦邺半趴在桌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白的厉害,像是元气大伤一样。 二人手腕上敷着厚厚的止血药材用纱布包裹着。 陶舒晚再怎么说也是女人,体质太过柔弱,如今失血过多,正头晕目眩,冷汗殷殷。 再看十公主,虽然瘦弱纤细的手腕上也依次包裹着纱布,但脸色却红润了许多,嘴唇也不再有乌青的颜色。 皇帝见状心中多有愧疚之心,忙吩咐下人道:“来人,快吩咐御膳房多做一些补血益气的食材来,再吩咐御医开些补血的方子,让玉舒公主与秦少将军好好休整。” 宫婢们纷纷领命而去。而陶舒晚却并不在意这些,她抬起眸,看了一眼一样与她失血过多的秦邺,身体本是难受得紧的时候,心中却觉安全感满溢,竟不觉勾唇笑了笑。 第190章 皇后的为难 如今陶舒晚已经做了她最后的努力,到最后结果如何,还是要看十公主究竟能不能醒过来。 不过一会儿,宫中的御医们已经鱼贯而入,上前来为已经换了血的十公主诊脉。 凝思过后,这些御医就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全都一副震惊不已的模样。 “微臣从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真的能换血成功的案例,玉舒公主真乃神人呐!”这位在宫中做了尽二十年的御医赞叹道。 其他御医闻声也上前来,亲自检验一番,确实十公主的体内毒素一清,而且面色红润,不像中毒之兆。 众人都把这次换血当做一次奇迹,更把如月与陶舒晚默默的奉为他们想要努力追赶与学习的对象,并心中充满了尊敬。 十公主脱离险境,陶舒晚也松了一口气。 在皇帝的吩咐下,很快就有宫婢端着放有红枣,枸杞等补血的参茶。 陶舒晚也不客气,与秦邺二人直接一饮而尽。 方才他们失血过多,如今急需补充身体。 参茶滚烫,陶舒晚吹了吹,喝下去,热度从喉咙一路蔓延到胃部,在从胃部输送到四肢百骸。 身体渐渐回暖,她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皇帝见二人稍微恢复,这才又道:“玉舒公主与秦少将军救十公主有功,等事情过去再行封赏,如今只好好歇着便是。” 陶舒晚与秦邺虚做谢礼,而后便又坐了回去。 倒不是她不将众人放下眼中,只是她如今还未恢复,这一站起来头晕目眩的厉害,便也只能作罢。 正这时皇后却从人群中走出,一脸冷意的对着皇帝道:“陛下,功过不能相提并论,臣妾如今有事情想向陛下讨一公道!” 皇后说完斜视了陶舒晚一眼,脸上带了不甘之神色。 陶舒晚听皇后这般开口,便知她已经知道大皇子被囚禁在她公主府的事情,如今想找她算账呢…… 皇帝本就因为十公主的事情头疼不已,正松了一口气,皇后却又出来捣乱,心中憋着一口气,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声音也有些许不善:“何事,说!” 皇后这才道:“陛下,玉舒公主借调查十公主下毒一案将恒钧给关在了他们公主府中,请求陛下给恒钧做主!” “哦?”皇帝似是求证一般,瞥了一眼陶舒晚。 陶舒晚笑了笑,然后由如月搀扶着站起来,而后对阵皇帝道:“回陛下,确有此事……” 皇后不满的看了陶舒晚一眼,而后又对着皇帝道:“如今恒钧被软禁在公主府,外人会如何议论他,他们肯定会觉得恒钧是给十公主下毒的凶手,以后恒钧的名声怎么办?” 皇帝皱眉,不耐烦的瞪了皇后一眼,心中暗道,谁让这个蠢货自己送上门去让别人去怀疑,这不是给别人做了垫脚石,如今竟然还有脸抱怨。 但虽然心中吐槽,皇帝还是多有无奈,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他这个大皇子也真是笨的出奇,他甚至怀疑他究竟有何处像他的模样。 但当他看到皇后的脸时,皇帝便确定了,随妈…… “这事儿朕早已听说,大皇子迫不及待的去公主府理论,不就是已经承认他是凶手了吗?这事儿除非另有转机,否则,朕便砍了他!” 这话虽然说得是气话,但皇帝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的认真。 认真到皇后在听完皇帝的话后,双脚一软,差点晕了过去。 亏得有身旁的宫婢出手扶着,她这皇后如今便要在众位妃嫔面前丢了颜面。 “陛下,恒钧是无辜的……”皇后缓过气来,尾音略带颤抖,她是真的听出皇帝语气中的认真神色。 “无辜?过去的桩桩件件,哪里无辜?”皇帝眼神中满是探究,似乎要跟皇后翻旧账的意思。 而皇后也听懂了皇帝的言下之意。 曾经他们诬陷陶舒晚的事情,太过清晰,所以如今出了事情,它就像警示牌一样告诉大家,他曾做过这些事,先从他查起…… 就在皇帝训斥皇后的空档,陶舒晚趁机观察了皇帝身后众位默默无声的妃嫔。 众人或是窃笑或是观望,只有在扫过静贵妃的时候,陶舒晚发现她神情有些许怪异。 之所以在这种时候用怪异二字是因为静贵妃目光正投在皇后身上,当皇帝说出皇后与其大皇子是第一怀疑的对象之时,静贵妃的脸上有一丝几不可闻的笑意。 若说偷笑,眸中却半阖着,有一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感觉。 这种表情组合在一起,那不就让人觉得怪异了吗…… 陶舒晚并未惊动任何人,只是对着皇帝与皇后,道:“我所调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有了结果定然会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 她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皇帝身后那些妃嫔都能听见。 说完她即刻扫视了众位妃嫔一眼,发现大家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除却一个人,静贵妃…… 若说方才她只是诈一诈众人,那现下从众人的表情来观察,她觉得自己所有的推理在这一刻描绘出了一副清晰的答案。 事情到如此,众人也不必都留下来,皇帝遣散众人,又训斥了皇后好好回宫自省。 原来满屋子的人一走,如今空了下来。 皇帝并未随着众人一同离开,而是趁着只剩陶舒晚与秦邺都在之时,问出自己也也想知道的答案。 “如今十公主虽然已经有所好转,可凶手却还没有抓到,可是真如方才说的那般,有眉目了?” 陶舒晚正色回应道:“确实有了眉目,只是如今还不是很确定,还需要陛下助我一把……” “讲来便是。”皇帝道。 陶舒晚并未将自己的计划透露太多,如今她不过是凭直觉办事,若稍有差池,她之前所做得所有努力都将成为泡影。 “只需陛下暗中派人监视后宫所有娘娘们的动向,之后再派一队精兵,暗中保护好皇后娘娘寝宫……” 皇帝应下,即刻将陶舒晚的事情命人去办。 第191章 皇宫走水 之后陶舒晚又让如玉迅速出宫,派人埋伏在公主府附近,她总觉得今夜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想她起静贵妃临走时那令人横生冷意的眼神,便觉得心慌难安,希望她此番严密布局,能抓住幕后真凶才是。 夜色融融,冷月如霜悬在梢头,宫中亭灯点点,在璀璨华丽的宫中融成一色。 因着方才失血的原因,陶舒晚与秦邺并未出宫,皇帝将她二人留下,休息一夜,再做打算。 陶舒晚心中惶惶不安,便也不再推辞,与秦邺留了下来。 就在整座宫殿沉浸在睡梦中时,突然外面红光漫天,忽明忽暗的绯色灯火掩映在月色下,如泼墨的画打翻红色颜料一般,令人触目惊心。 “走水了!快!来人呐……” 尖锐的呼唤划破长空,陶舒晚同秦邺自睡梦中惊醒。 她本就觉得今夜有事发生,所以并未打算长睡,只是倚在榻上和衣而眠。 二人略翻身下榻,跑出殿外。 在她们所居的殿中,能看到左前方一片红光,染了眼角的半边天。 陶舒晚与秦邺对视一眼,冲火光最大处跑去,果然不出她所料,火势最大处乃是皇后的未央宫。 所有侍卫太监等尽力营救,只为将未央宫的火势控制住。 因着宫中不止这一处火灾,就连离着未央宫比较近的蒹霞宫也收到火势的侵染。 陶舒晚到的时候,皇帝与离得近的妃嫔已经衣衫单薄的站在空地之中,因着皇帝早做打算,并没有人员伤亡。 只是皇后因为多吸了几口烟,如今正昏迷着,由宫婢搀扶在通风的地方,一口口喝着醒神的茶水。 而就在此混乱的局势下,又有人来报,说公主府中大皇子遇刺,如今生死不明。 陶舒晚与皇帝对视一眼,在众目睽睽之下,皇帝一声指令,将人群中的静贵妃给抓了起来。 静贵妃在侍卫的钳制下,扭送到皇帝和陶舒晚眼前,她娴静的脸庞上如今满是不可置信,眼眸更深之处还藏着些许慌乱。 “为什么?臣妾做错了什么?”静贵妃脸上露出些许可怜神色,令皇上心生一丝不忍。 但陶舒晚并不是皇帝,她没有帝王那般博爱之心,她今夜早已布置好一切,只等抓捕一切有行动之人。 “这话本公主倒是想问问静贵妃,皇后与大皇子有何错处,你竟然赶尽杀绝?” 陶舒晚此话一出,静贵妃原本伤情的脸上有一瞬失神,随后又恢复了方才那般模样,只是略带神情僵硬:“本宫不知道玉舒公主此话何意,此番宫中失火,本宫同众位姐妹一样,都是受害者……” 说完静贵妃便将左手的袖子给撸了上去,纤细皓白的手臂上,一块碗大的烫伤伤痕显现在众人眼前。 皇帝见此,原本冰冷无情的脸庞上有了一丝动摇。他神色复杂的看了静贵妃一眼,默然无语。 陶舒晚知道,皇帝是动了恻隐之心。因为本朝皇帝选秀,需得身体匀称洁白无瑕,无任何残缺亦或者伤痕的女子才可能入选。 静贵妃虽然入宫十多载,但身体上若有了伤疤,那么,日后皇帝也不会那般频繁的去宠幸她,若她是凶手,又怎么可能自断自己与二皇子的后路呢。 但陶舒晚并未多说,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那玉佩正是之前他们调查所发现的 双鱼玉佩,而这只,就是在那名叫水露身上发现的。 “娘娘对这件东西恐怕并不陌生?”陶舒晚冷然道。 静贵妃似水般的双眸几不可见的闪了闪,而后面无表情的对着陶舒晚道:“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陶舒晚也不逼迫她,只是自顾自的道:“水露,御花园的风筝,汤山温泉,静贵妃好计谋,在不知不觉中让十公主沾染上毒药……” 静贵妃羽睫眨了眨,而后敛住眸底所有情绪,一句话都没有说。 陶舒晚也不指望她就因为这一点线索而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便又道:“其实,本公主一直不知道,十公主年纪尚幼,究竟有什么地方惹怒了贵妃娘娘,直到本公主发现了这枚玉佩……” 皇帝见此忍不住问道:“这枚玉佩有何重要之处?” 陶舒晚瞥了怡然不动的静贵妃一眼,而后回道:“回陛下,我与秦邺在临江调查发现有人擅自用京中的权利与地位买卖官位,而那些花钱坐上官儿的人,身上都带有这一块玉佩,这才让我想通了许多事。” 她又道:“却原来,并不是十公主惹怒了谁,而是我与秦邺在临江调查卖官一事,踩了背后操纵之人的雷池,她毒害十公主,刺杀我爹爹,不过是想给我个警告,让我不要在插手此事,我说的对吗,静贵妃?” 静贵妃冷冷的看了陶舒晚一眼,用清冷的声音回道:“就算你说的对,那你又有什么证据来证明这块双鱼玉佩是我的呢?” 陶舒晚笑了笑,伸出手抚了抚这块双龙玉佩,上面纹路清晰,触手温润,虽然不是什么顶好的料子,但却也是寓意颇深。 “这块玉佩是你的,但也不是你的……”陶舒晚淡淡道。 静贵妃挑了讥讽的眉,冷笑出声:“玉舒公主这话却让本宫越发糊涂了,莫不是没有证据,想让本宫做冤死鬼罢?” 陶舒晚无视她的话,继续解释道:“据说二皇子出生的时候,贵妃宫里养的一尾赤红鲤一跃而起,衔去了一瓣睡莲,可有此事?” 原本安静的静贵妃听到陶舒晚说出这话,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很好的掩饰了过去:“时间过得这么久,本宫早就忘了。” 陶舒晚道:“娘娘怎会忘呢,当年您觉得此乃祥瑞,所以特意命内务局按照鲤鱼的模样打了玉佩戴在二皇子身上,而那些官员所佩戴的玉佩不过是为了彰显他们背后的主子是皇嗣而批量仿制的东西,娘娘此番可有话说?” 正这时,一旁昏迷的皇后悠悠转醒,她听了半天,走到众人跟前,沙哑着嗓子道:“那贵妃又与今夜的大火有何干系?” 第192章 可怜之人 陶舒晚道:“上面那些理顺了,那今夜的大火就更好解释了……” 静贵妃发觉陶舒晚已经调查到了玉佩的事情,很怕此事牵连到二皇子的身上,所以为了误导陶舒晚,便把皇后推了出来。 她让皇后以为陶舒晚觉得大皇子是第一嫌疑人,所以会全力调查大皇子。 而皇后与大皇子这么多年在深宫与前朝也并不是独善其身。 若真的这般追查下去,或许对大皇子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好处,更何况如今不论怎么调查,证据都很巧合的指向了大皇子。 皇后与大皇子当然坐不住了,然后便有了大皇子怒气冲冲找陶舒晚讨要说法的那一幕。 陶舒晚为了将计就计故意将大皇子软禁在府中,而宫中十公主病危,陶舒晚又分身乏术。 陶舒晚解释完一切,随后又道:“静贵妃与母家余党内外勾结,在今夜火烧皇后寝宫,而宫外,则趁着公主府没有人,暗杀大皇子,就是为了将所有的罪责推到她们母子二人身上……” 陶舒晚说的缓慢又细致,静贵妃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到时候再伪装成皇后与大皇子背地里买卖官位,搅乱朝野,最后被人发现纵火后畏罪自杀,一切合情又合理,您说本公主说的对吗,贵妃娘娘?” 事已至此,所有事情的真相全都揭露出来,静贵妃无话可辩,只是冷情冷意的笑了笑,对着众人道:“对,是本宫所为,玉舒公主当真聪慧,这所有事情竟然对了大半,不得不让人佩服……” 陶舒晚微微皱眉,却觉静贵妃话中令有深意,还不等细问,已经缓和过来的皇后已经朝静贵妃扑过去,嘴里还怒骂道:“你这毒妇,竟然想将本宫与恒钧置于死地,本宫竟然还如此相信你,从未为难过你半分!” 未央宫前,皇后与静贵妃,满身脏污,发钗凌乱,在众人眼底下扭打着。 宫婢们不敢上前阻拦,只是焦急的规劝着。 人群后方,听完整个事情经过的皇帝一脸悲痛与失望。 他从未怀疑过静贵妃是这种心思狠毒之人,所以就算陶舒晚曾给他打过预防针,他也并未真正的放在心上。 如今,曾经娴静温柔的静贵妃承认了她所做过的一切,这叫他怎么不失望。 震惊过后的皇帝一脸阴沉的走到静贵妃身旁,命人将发疯的皇后拉下去,逼迫静贵妃直面着他,说下他心中的疑问:“为什么?朕一直不肯相信是你做的,因为朕觉得你没有理由这么做……” 静贵妃偏了偏头,令自己不去怀念眼前那威严而强大的人的依恋,而后用略带恨意的目光迎上皇帝的眼睛,讽刺的笑着:“陛下何必用这般充满假意的神情同臣妾说话,这样只会令臣妾无比恶心!” 皇帝似乎没想到静贵妃能这样同他说话,原本在他印象中对静贵妃的一点点温情也正在消失殆尽。 静贵妃整理了一番自己身上褶皱得不成样子的鹅黄宫装,然后自嘲的笑了笑。 夜色与火色的映衬下,静贵妃笑的凄美,一阵风吹起她凌乱的发,竟然让皇帝有一瞬间失神,像是看到了她刚入府时青涩美好的模样。 “帝王,都是没有心的啊……”静贵妃迎着风呢喃出声。 这话也被风吹进众人的耳中。 “皇帝可曾记得同臣妾的第一个孩子?”静贵妃眸若似水,将皇帝扯进回忆的漩涡。 那时皇上不是皇上,他还是个皇子,大家同住在皇子的府邸,那时府上有好多争奇斗艳的花儿啊,明媚又美好,惹得当时还是皇子的帝王十分宠爱。 静贵妃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所以宠爱并没有落到她这朵花儿身上。可是幸运的是,上天让她有了身孕,她那时天真的想,没有宠爱不要紧,只要她有这孩子陪着,就什么都够了…… 静贵妃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从眼眶跌落:“她们嫉妒臣妾有了孩子,所以以身份与地位欺辱臣妾,最后臣妾的孩子没了,那是个刚刚成型的男婴,本应该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啊……” 皇上眸色幽深,两手紧握成拳头,不让自己有太大的情绪:“那时,朕,没有能力保护你们母子……” 静贵妃仿若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竟低低笑出声来,但眼泪却从未停下过:“那陛下登基后的第一年呢?陛下要振朝纲,臣妾的爹爹被牵连,流放苦寒之地,臣妾褪去衣冠,跪在大雪中祈求了三个时辰,只求陛下能念在与臣妾的情分一场,放过我爹爹,可陛下可曾有过半点怜惜?” “荣静,朕,是皇帝……”皇上看着撕心裂肺的静贵妃,终于忍不住开口。 众人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而只有皇后知道,荣静,是静贵妃的本名…… 已经有好多年,她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皇后眼神闪烁,轻轻叹了一口气,皇上,终是心软了…… 静贵妃深处手擦去脸上冰凉的泪水,而后面无表情道:“孩子没了,爹爹在半路身染恶疾也没了,臣妾想着,没关系,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只要能与孩子在这深宫活下去,也还能坚持……” “可孩子出世的那一刻,就因为那一尾锦鲤衔莲而跃,宫中便有了传言,说鱼跃龙门,化身成龙,是乃篡位之兆。陛下仅仅因为这一传言从此便忽略他,不再喜欢他……” 静贵妃原本绝望而又哀伤的脸上突然变得狰狞起来:“臣妾的郯儿那么温柔,却卑微的不像个皇子,宫里所有人都欺负他,臣妾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又怎会让郯儿再离我而去呢……” 所以她开始报复,并恨着那个给她一切,又夺取了一切的那个人,那个拥有天下的皇帝。 她要为自己的郯儿筹谋,她不能让郯儿这般温柔的人活得跟她母亲一样凄惨。 她无声的笑了笑,然后对着皇帝道:“臣妾不过是不想再这般绝望,看着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一点点被破坏,这种无力的感觉,陛下又怎么可能会懂呢……” 第193章 悲惨落幕 静贵妃状似疯癫,哭哭笑笑,看着她周围这一群后宫妃嫔,大家都是这么的可怜,青春年华进宫为妃,在这庭院深深中,葬送自己的一生。 皇帝看着静贵妃可怜又可恨的面容,第一次沉默着。 作为皇帝来说,他或许是尽职的,可作为这些女人的丈夫,他也是无情的。 皇后上前来,打断这令人压抑的气氛:“陛下,静贵妃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皇后看着几乎被烧成断壁残垣的皇后寝宫,她在用她为国母的身份向皇帝施压。 只是仅仅因为,皇帝对静贵妃有了怜悯之心。 “先带下去,关押起来……”皇帝声音略带沙哑与疲惫。 导致娴静的静贵妃如此的,或许也有他这个皇帝的错处,可他为天下之君,第一位,自然要以国家社稷为重,静贵妃与二皇子萧恒郯犯下这等错处,他又如何能保住他们母子二人呢。 就在侍卫上前想要将静贵妃押去天牢时,忽然见静贵妃身子一歪,瘫软在地上,随即又吐出一口黑血来。 “荣静……”皇帝并不知道静贵妃会做如此傻事,心中多少有些慌乱与愧疚,他第一次蹲下他帝王的身子,握住了静贵妃的手。 “陛下,臣妾这一生,从来都是不值得留恋的,但自从有了郯儿,总觉得也没那么糟……” 静贵妃刚说了一句,鲜血便从她口中不住的涌上来,落在她鹅黄的裙摆上,如妖艳的彼岸花。 皇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帝王的身份与尊严,让他只能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大约是命数将近,静贵妃只觉身子犹如千万斤重,眼前视线也开始模糊,但很奇怪的是,仿佛身体某一处却正在离开,很轻盈的。 她知道自己服了毒药如今无药可解,但是她要为郯儿争取一线生机:“皇上,迄今为止这所有的事情都是臣妾一人所为,请皇上放过郯儿,饶他一条性命……” 静贵妃狠狠的抓住皇帝的衣袖,她觉得自己的视线正在慢慢抽离,但她还没有看见皇上的脸上有一丝动容,她双目圆睁,说话也嘶哑难听:“皇上,是臣妾逼迫郯儿的,他本无篡位之心,还请……皇上……念在他……” 最后的几字已经听不见,静贵妃周身所有力气被抽离,只能静静的躺在地上。临终前,她望着天边的残月,似乎看见她爹爹与娘亲正向幼时的她招手。 她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最终追随而去…… 二皇子府中,萧恒郯安静的坐在院子中。 深秋的夜晚夹杂着早东的冷意,就连天上的月所泛出的光都夹带着凉意。 府中静悄悄的,二皇子让人将太子妃送回了她的母家,下人们都也都被他遣回了屋中不让走动。 今夜宫中将有大事发生,若是成功,便能听到皇后薨逝的丧钟。 若是失败,今夜他会迎来不少人马请他回宫。 二皇子喝了一口酒,冰凉的酒水落入腹中,令他横生冷意。 他至今还能记起幼时母妃的满脸泪水的情形。 他虽为皇子却不受宠,皇帝似乎从未记得他有这么个儿子,所以他也见不了那帝王几眼。 幼时他不懂,总是缠着母妃问为什么,她的母妃眼含泪水,总是温柔的摸摸他的头。 后来他长大了,知道了宫中的流言,他才知道,定义一个人的好坏,并不是看他本而是看那些外界所带给他的。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怨恨过,只因为他并非一无所有,他还有他的母妃。 被人无视也没什么不好,这样就可以安静的生活,也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以杀戮所登上的位置,他只觉惊恐。 可他的母妃却并不这么觉得,她说生在帝王家,本就身有枷锁,她不想让自己这般卑微的活着…… 他的母妃为筹谋此事几乎像变了一个人,她不再温柔,不再娴静,偶尔自己反抗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狰狞的如同恶鬼。 没关系,就算如此,她还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母妃,他会为了母妃所想要的做着自己违心的事情…… 记忆戛然而止,府门也被骤然推开。 一群身披铠甲,拿着冷兵器的官兵鱼贯而入,将整个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秦邺冷着一张脸走到二皇子眼前,淡漠道:“二皇子萧恒郯,暗地买卖官位,动摇江山社稷,随本将军走一趟……” 月光下,众位官兵身上的铠甲反着光,本应是事情败露后的绝望与恐惧充斥,可不知怎么,二皇子只觉轻松。 宫中,二皇子笔直的跪在御书房中。陶舒晚同秦邺等随侧在旁,殿内灯火通明,龙涎香的味道萦绕众人的鼻间。 皇帝脸色并不是很好,坐在龙椅之上,越发显出一丝孤寂。 “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帝望着面前跪着的二皇子,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十几年,许是流言的问题,他从来都没有好好的看过萧恒郯的模样。 如今父子这般相见,却不承想是这种境地。 “孩儿想见母妃……” 二皇子并未直接回答皇帝的话,而是将自己的要求说出口。 他要见一见他的母妃,然后嘱咐她别再充满怨念的活着,最后,他会揽下所有罪责,只求父皇能饶他母妃一死…… 一旁的皇后见此,冷冷一笑,毫不留情道:“静贵妃因企图谋害本宫,暴露后服毒自尽了。” 萧恒郯听到皇后的话,身上像是使了所有力气,竟支撑不起他笔直的身躯,只瘫坐在地上。 他温润的面颊上露出一丝苦笑,而后便迎上皇帝的目光,那神情中似是藏着对父爱的渴望与释怀。 皇帝看着二皇子的目光,有那么一秒,他甚至想要逃避。 可作为天子的气度让他只能佯装淡定的继续盯着。 在这一瞬间,皇帝突然发现萧恒呀的长相很是温润,他似是大半继承他母妃的模样,如泼墨般淡雅,只是眉宇间,有一双酷似自己的眼睛。 “没了,倒也是件幸福的事儿,不必如此痛苦的活着……”萧恒郯带着悲痛的目光皇帝一眼,而后这般释怀着。 第194章 皇帝的私心 “为什么?”皇帝问了曾问静贵妃一样的问题。 只因为见到萧恒郯第一眼,他便觉得他像极了曾经刚进他府上的静贵妃,性子温柔,从不抱怨,令人如沐春风般舒适。 但他好像又知道了答案,作为帝王,他太过猜忌,导致他失去了与他的皇子们本该和谐的填满对方的人生,可如今再回头看,一切都为时已晚。 二皇子敛眸,无声的笑了笑,唇角上扬时,他的左边脸颊轻陷,那是爱笑的人脸上才应该有的梨涡,只是如今在这种情形下出现,平添了几分凄凉。 “为什么?儿臣也不清楚,许是看够了母妃日以继夜的泪水,看够了这么多年她们欺负母妃,亦或许是儿臣这么多年,从未被人放在眼里过,所以便记恨了起来……” 皇帝眼中带着一丝后悔,他后悔自己的无情,让静贵妃心生怨怼,也后悔自己没有去关心过他这个儿子。 但他是皇帝,就算他这一生做错很多事,他也不可能说出来,只因,他是皇帝…… 如今二皇子做了许多为礼法所不容的事情,他并不想出卖自己最后一点尊严,像狗一样祈求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的父皇是天子,所以他也应当有天子的脉络。 他顿了顿,而后又轻声道:“所做之事,皆是儿臣所为,还请父皇判处儿臣死罪,但儿臣恳请父皇放过皇子妃,她并不知情此事。” 说完,他便庄重的朝皇帝磕了个头,而后低声道:“儿臣给父皇蒙羞,实在心中愧疚,但儿臣只愿死后能与母妃合葬在一起,哪怕是乱葬岗,也请将儿臣与母妃扔在一处……” 那笔直的体躯犹如松柏,气度却如翠竹。皇帝静静的看着这个曾被自己无视的皇子,他想他失去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儿子。 如今皇帝虽然后悔,可他还是要给众人一个交代,不论是十公主也好,还是皇后与大皇子。 就算他如今十分爱惜这一皇子,却也只能狠心抛弃。 少顷,皇宫中传出圣旨,静贵妃同二皇子暗地勾结买卖官位,密谋暗杀中宫,与皇嗣,实在罪无可恕,为保皇家颜面,特赐鸩酒一杯,以保颜面。 并将静贵妃从后妃中除名,此后宫中册录皆不得有其只言片语…… 二皇子听后笑了笑,随后领旨谢恩。 不在这深深宫墙之中也挺好,下辈子他与母妃做一对普通的民间母子,总比这儿,快乐的多。 二皇子接过鸩酒,一饮而尽。 苦涩辛辣的液体划入喉间,二皇子也如释重负般笑了。 只是可怜了皇子妃跟随了自己这几年,落得寡妇的下场…… 如此,买卖官位一案在这一夜落幕。 彼时陶舒晚与秦邺正站在皇宫的最高处,望着太阳从他们眼前渐渐升起,朝霞漫天。 阳光穿透云层,一点点照进皇宫中,夜晚的阴霾仿佛在阳光中消失殆尽。 风吹起陶舒晚耳边的碎发,阳光洒在她的发顶,如碎金一般,发着光。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陶舒晩望着远处,总觉得仍然有不切实际的朦胧感。 秦邺望了她一眼,低声道:“太阳出来,所有的一切都成为过去。” 说完,他又上前揉了揉她的发,用略带笑意的嗓音道:“别想了,一会儿出宫,咱们回家……” 陶舒晚应了一声,掩下心中所有心思跟着在了秦邺的身后。 而另一边,二皇子头疼欲裂的苏醒。 甫一睁眼,便见皇子妃正一脸欣喜的望着她。 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见二皇子醒来,皇子妃激动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皇子妃贴心的将二皇子扶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比方才轻松了许多。 二皇子揉了揉额头,还没有搞清现在的状况:“这是在哪儿,我不是喝了鸩酒的吗?” 皇子妃想到方才所经历的那个夜晚,到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她咬了咬唇,而后轻声道:“是陛下……陛下说就当补偿这十几年来对你的亏欠,让你我走的远远的,今后都不要再回京城……” 二皇子这才发现他们正坐在一辆马车中,身后是巍峨耸立的皇城,而他与皇子妃都穿了平民百姓的衣服。 “这是什么意思?父皇原谅了我……是吗?”二皇子几乎不敢相信,他犯了弥天大罪,父皇却就这么放过了他。 “父皇说,从前是他对不住你们母子二人,所以就当弥补这多年来的父子情分,可他也只能做到这儿了,且让殿下从此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皇子妃还未说完,二皇子突然一把抱住了她。 皇子妃能察觉出二皇子的情绪变化,这一夜,他经历了常人所不能经历的,那种临近崩溃的边缘,不是所有人都能体会到的。 皇子妃任由二皇子抱住她,并且伸出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给予她所能给的安全感。 二人相拥无言,但又都十分清楚,从今以后,这偌大的世界,只剩他们二人相互依靠,自此以后,没有皇子,没有皇宫,只剩一对平凡人…… 此事过后,皇帝便命陶子城与秦父大力排查卖官与与买.官之事,不可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大家都害怕自己的老底被翻出来,所以官员们纷纷谨小慎微的度过。 在陶子城与秦父的严厉手段下,抓住了不少因不当途径所获取官位的官员。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也无法幸免。 就在所有人都缩首缩尾的时候,陶家却依旧深得盛宠。 皇帝因为陶舒晚查案有功,又救了十公主,所以又赏了无数金银财宝,布匹黄金。 送赏赐的人从西街街头,一路长到街尾。 看热闹的人在街上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眼里全都是艳羡。 而当事人陶舒晚却并不满意皇帝的这种处理结果。 在她看来,皇帝之所以这般大张旗鼓的赏赐,无非是想借此堵住她的嘴。 让众人知道她受了这么大的礼,就不要再胡说些什么。 第195章 对与错 因与果 皇帝之所以想堵住她的口,是因为他知道,他所处理的这种结果不管是对陶舒晚来说,还是对十公主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十公主在这件事情上何其无辜,甚至差一点丢了性命,是陶舒晚费尽心血才将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 而国家社稷自不必多说,若是皇后与大皇子当真薨逝,那育有二皇子的静贵妃就会成为继后,而二皇子也会顺理成章的成为皇帝立储君的第一考虑对象。 若如此,朝野内外都是二皇子的人,江山易主,轻而易举。 但这些话陶舒晚并不能对皇帝说,秦邺因为近一个月皇帝在朝中大换血的事情忙的根本无暇顾及她。 而十公主也在是事情过去的第三天后苏醒,虽然毒素已除,但十公主的身体仍然虚弱的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十公主醒来后特别粘她,所以不管睡觉还是醒着,都想陶舒晚陪在她身边。 陶舒晚也派了如月时时刻刻留在十公主身边,以方便加紧给十公主调理身体。 十公主渐渐恢复,陶舒晚也有时间自己独自待一会儿,可心中的郁结还是无法靠自己来驱散。 为此,在一个月黑风高夜,陶舒晚拎了一壶好酒,去找她爹爹抒发一下心中的怨怼。 陶子城见到陶舒晚并没有显得有多惊讶,他似乎早就料到陶舒晚能来一般,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又继续仰头赏月。 陶舒晚惆怅的在陶子城身旁落座,也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望着夜空。 今夜的夜仿佛与之前过得每一夜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月圆星稀,只是天气比以往要冷一些。 “爹爹,你似乎只教我如何开心自由的长大,却未曾同我说过,人生还有诸多无奈之事……”陶舒晚给二人斟了一杯酒,而后自己一饮而尽。 陶子城看着被皇命妥协的自家女儿,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只知论断对错,却不知,世上不止有正反两面,有时候,对也是错,而错又何尝不隐藏着对呢……” 陶舒晚心中有些迷茫,她不想去纠结对的背后是否有错,而错的背后又是否是对。 她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保护好她想要保护的人。 若是连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见陶舒晚低首不语,陶子城又道:“爹爹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过觉得陛下放过了二皇子,所以你替十公主有些委屈对吗?” 陶舒晚道:“难不成就因为曾经亏欠过,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做坏事吗?亦或者因为亏欠过,就应该无条件的原谅呢?” 陶子城喝了一口酒,轻笑了一声,而后对着自家女儿道:“佛家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二皇子与静贵妃之所以如此,除了自身的原因以外,外界的残酷也是有一定的原因,就如同你在临江结识的白家幺女,本是无辜人家,奈何一夜骤变,你可会劝阻她一心向善,放下仇恨?” 陶舒晚沉吟着,并不回应。 若是她,她确实做不到那么坦然的放下。虽如此,如今十公主不过是无辜人,却被他们这些大人牵扯进来,何其不公…… 陶子城知道她如今钻进了牛角尖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和蔼一笑,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淡然道:“做人啊,需得看得开,若事事必须通透,岂不让自己徒增烦恼。有些事情,只要面子上过得去,装一装糊涂也没什么不好。” 陶舒晚一知半解的看了她爹爹一眼,而后郁闷的喝了好几口酒。 陶子城就那般慵懒的望着天上的圆月,轻声的哼着调子。 他知道陶舒晚的心情,只因她跟自己年轻时一样。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求公平,要求无愧于心。 可有句话叫过刚易折,所以也容易受很多的苦。 很多事情,不管过来人说的再多,年轻人总要自己经历过,受过伤,才能理解过来人话中的含义。 “晚晚,你只需知道,那个人他虽然是皇帝,可也是人,也是父,他一生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只这一次,让他一让又何妨?” 陶子城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再其他的,只能让陶舒晚自己去悟。 从陶子城处回来,陶舒晚更觉难过,心中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也让她无处发泄。 她知道,他爹爹说的那番话都是对的,只是她太过在意身边人,所以无法说服自己放下。 公主府的夜晚静悄悄的,而今已至半夜,下人们早已休息。 陶舒晚却怎么也睡不着,为此,她起身下床,只穿一身单薄中衣,来到窗下,推开窗户,任由冷风灌入房内,带走她仅剩的体温。 秦邺深夜而归,刚至院内,便见陶舒晚坐在窗边,两腿蜷起,放在凳子上,头放在膝上,静静的吹着冷风。 风吹过她散乱的长发,露出她若隐若现的苍白脸庞。 秦邺这是第一次看见陶舒晚所流露出来的脆弱,很多的时候,她总是坚强的似乎没有弱点。 秦邺不再多想,打开门,径直走到陶舒晚的面前,打断她内心倾泻而出的难过:“天气这样冷,竟还敢吹冷风,是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了吗?” 面对秦邺的斥责,陶舒晚只是回以淡淡一笑,然后也不动弹,只是这般歪着头瞧他。 秦邺拿她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动手将窗户关上,然后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你说,我这般纠结对与错,是否挺无理取闹的?”陶舒晚淡淡开口,许是吹了风,她的嗓音有些沙哑。 秦邺知道她只是迈不出自己内心的那一道坎,又没地方发泄,只能郁结在心中,惹自己不快。 他上前去抱住陶舒晚,然后轻声哄道:“十公主自出生没了生母,你只是心疼她无人可依靠,想做她的后盾,我懂的……” 听完秦邺这番安慰的话,陶舒晚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为了不让秦邺发现,她只得伸手搂住秦邺的腰,将自己的脸埋在他身上。 所有人都在劝她看开一些,体谅皇帝的心情,可她心中憋闷,无处发泄,谁又来体谅她的心情。 难不成就因为十公主年幼,不会诉说自己的委屈,所以就要无视她了呢? 秦邺揉了揉她的发顶,半玩笑道 :“娘子乖,知道你心情不好,不如打为夫一顿,就当发泄发泄?” 陶舒晚原本欲哭的神情被秦邺这般一哄,竟硬生生的打断了,现下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心中郁闷,只好伸出手掐了一下秦邺的腰间软.肉解气。 陶舒晚为了哄她便提高了声音嚷着,假意特别疼的模样,来解陶舒晚脸上的阴郁。 果然被秦邺这般一打断,陶舒晚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笑出声,然后伸出手半轻不重的给了秦邺一拳,瞪了他一眼道:“我都没使劲,你使坏心眼骗我!” 秦邺无辜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委屈道:“是真的疼,是不是要为夫解开衣服娘子才能相信?” 第196章 秋后算账 秦邺一边说,手上动作也不停,陶舒晚一见这阵仗又气又羞,忙上前教训。 二人动手闹了一阵,陶舒晚心中的郁闷气氛倒是消了不少。 秦邺一把将她捞起来,塞到被窝里。 这番折腾,陶舒晚身上冰的很,秦邺怕她着凉,伸出手给她捂着脚。 困意来袭,陶舒晚枕着秦邺的胳膊,打了个哈欠,前几日太忙,她没来得及细想,如今闲下来,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她忽略掉的。 秦邺伸手顺着她的秀发,想着她如今心中有气无处发泄,正巧今日有人回禀了一件事供他思量,不如就趁现在拿出来,将陶舒晚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件事上面,这心情便会好一些。 思量过后,秦邺便开口道:“今日父亲处理二皇子的余孽等人员时,查到一些事情,想着他这几日忙得很,不想处理这些琐事,所以来问你我有没有时间。” 陶舒晚的眼皮正打架呢,听到秦邺的话虽然惫懒,但还是迷糊开口:“何事?” 秦邺道:“父亲与岳父在调查二皇子身后等相关人员时,发现秦盛曾同二皇子等人接触过,因碍于情分,不好出面教训,想问娘子可有功夫?” 陶舒晚眼皮一掀,瞥了秦邺一眼,心中知道秦邺是想让自己找个发泄口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这二叔一家在她还未曾调查到真相的时候就曾发现过秦盛行踪有异,只是当时十公主情况紧急,她一时间没有顾得上这些个小喽啰。 “既然如此,便明日再说。”陶舒晚翻了个身,懒懒回应,抛却所有心思,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陶舒晚醒来的时候,床铺外早就没了秦邺的身影。 阳光顺着窗棂透进来,洒在屋里。令人心情舒适不少。 如月听见陶舒晚翻身的声响,便知她醒了,命人打了一盆热水进来,自己则服侍着她穿衣服。 如今这天气,已经能觉出冬日的感觉,公主府中早已搬进了炭火,每日屋中总是暖洋洋的,令人只想呆在屋里耍懒,哪儿都不想去。 梳洗完毕,便有婢女鱼贯而入端进早膳,陶舒晚坐在桌前搅.弄着冒着热气的粥,突然想起昨儿夜里秦邺说的那番话。 “如玉,月前让你调查秦家二房那一事,调查的怎么样了?”陶舒晚瞥了一眼如玉,拾起话头,询问道。 如玉迷茫了一会,随即道:“这事儿公主没再问,奴婢也给忘脑后去了……” 如玉憨憨一笑,随即将二房的事情详细说了一嘴。 这静贵妃确实以二皇子的名义接触过二房一家,只不过出面的是秦盛。 因为秦盛在宫中的藏书阁任职,所以二人见面也比较简单。 静贵妃当时已经知道陶舒晚想要调查卖官一事,但还并未深入挖掘,为了能让陶舒晚知道她所涉猎的水究竟有多深,静贵妃便找到秦盛想让他说出陶舒晚的弱点来。 静贵妃开的条件极具诱惑,是让秦盛不必蜗居在这藏书阁中无名无分,而是给他在京中找个有空缺的官儿坐坐。 秦盛一听自然喜不自胜,所以便将自己知道的,陶舒晚的事情全都说了说。 静贵妃摘取了几条有用的信息,所以便找人对十公主与陶子城下了手。 虽说秦盛并未亲自参与静贵妃与二皇子的密谋之中,但他也算因为自己的贪婪给坏人添砖递瓦过。 陶舒晚面上不动声色的没再过问,可背地里,她却在计划给秦盛一个教训。 晚间,陶舒晚问秦邺要了一队官兵,而后将自己的指令说给了队长听。 众人听令后,整顿队伍,武装好自己,拿着武器,径直奔向秦府二房院中。 在二叔与二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人已经抓住秦盛,架着他往衙门中去。 秦盛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这官爷们腰上别着大刀,一脸严肃的冲进他们院里,只问了句谁叫秦盛后,不由分说的便将他抓了起来,这任谁都会觉得心慌害怕……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秦盛语气中满是惊慌,他挣扎着,可奈何福贵窝里养出来的少爷,哪里能抵得过沙场御敌的将士呢。 秦盛彻底害怕了,急忙喊着自家爹娘,二叔与二婶见状也急忙上前将这些官兵拦下,怒骂道:“你们知道这是哪儿吗,这是秦将军府,你们想造反吗,我儿犯了什么错,你们竟然敢抓他?!” 官兵们也曾是秦邺手底下训练出来的兵,又何曾惧怕这些,依旧冷着脸,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我们接到命令,秦盛是静贵妃的余党,所以特来抓捕,二位若不想被牵连进大狱,还是让开,否则我们连你们一块抓!” 秦盛一听静贵妃三个字顿时冒了一身虚汗,他原本以为自己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人一个,也没干什么大事,又没人知道,应该查不到他的头上。 现下听这官兵一说,他顿时觉得自己寿命已经到头了…… “爹,娘,救救儿子,儿子不想被砍头啊……”秦盛吓得脸色青紫,眼泪不受控制的哗哗直淌。 秦二叔与二婶之前听自家儿子说过一嘴,当时静贵妃还未被查出有谋逆之心。他们一家觉得攀上了静贵妃,这以后距离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还曾躲在屋里偷偷乐过。 可这之后,才没几天,静贵妃同二皇子就被赐了鸩酒,这让秦盛也提心吊胆了几天,但也没人找上门来,他们都以为这事儿过去了。 在秦盛的哭喊,二叔与二婶的心疼与恐慌中,秦盛被官兵连夜给带走了。 因着事出突然,二叔与二婶一家并未做准备。两人一夜未眠,在第二日清晨,二叔便早早的托人去打听秦盛的情况。 二叔一家的动作陶舒晚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做的局,自然她说了算。 为了能让二房一家长点教训,陶舒晚特地叮嘱了要假戏真做。 牢中的秦盛不仅仅被挨了一顿板子,让他交代事情经过,而且还让他感受到了非人的对待。 第197章 给秦盛的教训 二婶整日以泪洗面,哭着喊着让秦二爷将自己的儿子给找回来,秦二叔心中亦是焦急,他如今人到中年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真的被抓去砍了头,那他们二房就真的没有翻身之日了。 为了打探到秦盛的状况,秦二叔狠心花了重金,买通了狱中看守的狱头,只为去看一眼秦盛到底有没有受苦。 彼时秦盛夜里刚挨了一顿板子,正趴在狱中铺着稻草的破土炕上,疼的直哼哼。 早上狱中的看守给送了一顿饭,秦盛被折腾了一晚上,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可当他将没有配菜的米饭送入口中,才察觉米饭又硬又酸,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 他一气之下将碗摔了个粉碎,却引来牢头不屑的神情。秦盛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场便叫嚣着等他出去让这些人好看。 这些看守犯人的牢头们最不怕的就是这种刚来的纨绔子弟。 相反,因为在这牢中没什么乐趣,他们呆的时间久了,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折磨这些犯了事富家子弟,让他们尝一尝从高处,跌进地狱的感觉。 秦二叔看到秦盛的时候他刚刚被逼着趴在地上跟狗一样将地上的饭给舔.起来。他倔强的不肯,又遭到一顿毒打。 “盛儿……”秦二叔在牢门外看见秦盛蜷缩在角落,身上原本穿的华服已经破烂不堪,身上还有一些脚印,一看就知道是遭受过什么。 秦盛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急忙抬起头去看,见秦二爷一脸心疼的喊他,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又害怕又屈辱的内心,痛哭流涕的爬过去,从缝里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他爹的衣服,嚎道:“爹,你可算来了爹,你快让他们放我出去,我实在受不了了,这里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秦二爷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只能安慰他道:“你放心,爹肯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的,你再坚持坚持……” 秦盛一秒都待不下去,哪里肯听他爹说的什么坚持,抓着他爹的衣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几人还没说上几句话,便有看守的上前来说探视时间已到,十分不客气的将秦二叔给撵走了,只剩秦盛依旧在牢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嚎着。 秦二叔四处求人无果,最后不得已跟着二婶一同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恳求老太太给帮帮忙。 老太太听说这一大事,惊得都吃不下,睡不着,也不顾什么脸面开口训斥着二房一家:“你们真是糊涂啊,皇帝因为二皇子的事情正在满京城的寻找余孽,没想到盛哥儿竟然背地里接触过,你们是想毁了整个秦家吗?!” 二婶哭的肝肠寸断,抽噎着回道:“老太太如今再骂盛哥儿又有什么用,还是想法子将人给救出来再说……” 老太太气的胸口喘着粗气,道:“如今京中人人自危,生怕被牵连抄家,更何况又是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让我这把老骨头去哪儿给你捞人!” 二婶见状急忙道:“陛下不是委任了大哥来调查这些事情么,老太太将大哥找来,同他说明一下情况,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要这般绝情呢……” 秦二叔也附和道:“对啊,母亲您不能见死不救啊,盛哥可是您的亲孙子啊……” 老太太被二房一家吵得头疼,只得让人将在外办事的秦父给快马加鞭的叫回来。 秦父这段时日被皇帝委任的调查卖官以及调查跟静贵妃走的很近的一些官员,忙得团团乱转。 接到老太太的急令,他根本无暇去管,可奈何这传达消息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的来叫,他没有法子,只得找了个空闲,回去一趟。 行至半路,秦父遇到刚从郊外训练回来的秦邺,父子二人攀谈了几句,秦父也将老太太的事儿提了一嘴。 秦邺不用思索便知是陶舒晚如今正在处理的事情,便嘱咐他爹不要多管,只用圣意难违搪塞便好。 秦父又多问了几句方知是陶舒晚想给秦盛的教训,心中有了比较后,便慢悠悠的回了秦府。 及老太太的院子,秦二叔同二婶正急的浑身冒汗,见秦父掀帘而入,纷纷迎上去,难得的开口道:“大哥……” 秦父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向老太太请了安,并询问了这么焦急叫他赶回来的缘由。 老太太心中虽然十分生气,但看着秦二叔脸上的焦灼神色,还是拉下脸来跟秦父说明了秦盛的情况。 内容不过是为秦盛求情,什么年纪尚小,不懂人心险恶,无心之举,被人诱骗等话都说出了口。 秦父想起自家儿子的嘱托,自然不能松口,只是假意一脸惋惜的对着二叔与二婶道:“此事虽然是由本官做主,可如今风声这么紧,谁敢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徇私舞弊……” 二婶一听又低声哭道:“大哥,盛儿真的是无心之举,你念在他是你侄儿的份上,就帮一把……” 秦父叹了一口气道:“我倒是想帮一把,只是如今我被推在风口浪尖上,身后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若是我出手帮了这一把,恐怕不日便会有奏折递到皇上的眼前,那到时候不光是我,咱们整个秦家都会被抄家流放,你们说,我敢放吗?!” 老太太与二房一家听了之后也是惊得不行,连忙放弃了这个想法,可二婶一想到自家儿子还在牢中受苦,便心痛不已,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落:“这可怎么办呀,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儿在牢中受苦罢,他长这么大,什么委屈都没经历过,这牢里环境那么差,他可怎么过啊……” 二婶哭的实在令人心烦,可这事儿摆在这儿,又不能不解决。 二叔急的焦头烂额,来回踱步间,他突然想到一个人…… “别哭了!我有办法!”二叔一脸厌烦的瞪了二婶一眼,心中暗自怒骂女人在这个时候一点用也没有,只会哭哭啼啼惹人厌烦,还不如留着脑子想想怎么解决来的实在。 第198章 求见玉舒公主 “你能有什么法子……”二婶擦了擦面颊上的泪水,似是不太相信般的睨了秦二爷一眼。 秦二爷忍着心中的怒意对二婶道:“明日一早,你同我去公主府求邺哥儿,再不行就去求那玉舒公主,就算落了个没脸没皮的名声,也得把盛儿从牢狱中救出来!” 如此众人再无异议。 秦父也知道这事儿最终的结果还得是二房去找陶舒晚,心中虽然觉得陶舒晚颇有些城府,但也并未多说什么。 第二日天还将亮未亮,二房一家便乘着马车紧赶慢赶的去了公主府。 这是陶舒晚与秦邺搬离秦家后,二房一家第一次到公主府来。 甫一下车,二婶便被巍峨大气的门匾与红木大门给吸引。 二人收起羡慕的小心思,三步两步走上台阶,捏着门环轻叩大门,不多一会,便有下人应声开门。 “请问客人找谁?”下人未曾见过秦家二房,所以并不认识,只是见二人穿着略显富态,便想着怕是哪家的夫人老爷前来拜访自家主子。 二婶与二叔见公主府的下人都这般尊敬有礼,不觉也下意识端着自己,回道:“同你家公主说,是她婆家叔叔婶婶,特来拜访。” 下人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低声道:“客人稍等,容小人禀报……” 说完下人又将门给掩上,将二叔二婶给隔绝在了门外。 二婶看着紧闭的大门,不觉气从心来,嘟囔着:“这公主府什么破规矩,若是在秦家,哪里有她说了算的地方,真是麻雀变凤凰,排场也跟着长起来了。” 正翻着白眼呢,只听吱呀一声,大门打开,门内站了个一身粉衣的人影,二婶急忙堆着讨好的笑脸,还未张口,定睛一瞧,是陶舒晚身旁的如月。 如月见了来人,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丝鄙夷,她冷哼一声道:“下人说来了贵客,我当是谁呢,这哪算是什么贵客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如月后半句话是冲着那开门的下人说的,但二婶与二叔总觉得这妮子明里暗里挖苦他们二人。 虽然如此,二人却不敢直接挑衅只因他们二人今天来是有求与人的,总不好太过嚣张,便只能假意听不出如月话里的意思,好声好气道:“如月,舒晚可在,婶婶与她二叔来探望呢……” 如月眉头一皱,一脸不悦道:“公主的名讳岂是你们随意叫的?这里是公主府,不是你们二房肆无忌惮的院子!” “你!”二叔被如月言语教训了一番,心中自然不爽,刚想冲如月发火,他身旁的二婶连忙拽了拽他的胳膊,给他使眼色:“为了咱们儿子,你还是忍一忍……” 二叔一听这话,只能咽下这口气,不再说什么。 如月冷冷的瞥了二人一眼,要不是公主说过将人放进来她肯定会羞辱的两人再不敢进这公主府的门! “走!”如月极不情愿的领着二人进了府。 府中一切布置犹如皇家园林,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切都让二婶迷了眼,随即心中又生出一些嫉妒来。 如月将二人领到偏厅,随后道:“公主还未起身,二位先在此等一等!” 说完如月也不管二叔与二婶,径直离开了这里,往陶舒晚的闺房而去。 陶舒晚早就醒了,只是未曾出去见二叔二婶,只打发了如月将二人领进来,随后便坐在梳妆台前慢条斯理的整理今日的妆容。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在二叔二婶待在原地即将崩溃的时候,又有下人来领:“公主让二位客人内屋里去呢……” 二叔二婶没有法子,只能耐着性子跟下人穿过九曲回廊,去往另一个地方。 距离能有百步,便见厅中一圆桌,上头放了好些吃食,陶舒晚正端坐在主位,一旁站了四,五个婢女,如月跟如玉站在身侧为其布菜。 偶有婢女上前为她添茶,亦或者更换她眼前的菜品。 二婶与二叔见到陶舒晚方才的不愉快一扫而光,连忙跑上前去,人还未说话,泪先从眼眶中跑了出来:“公主,你可要救救盛哥儿啊……” 这情绪刚酝酿出来,突然从人群中走出一嬷嬷,将想要继续上前的二婶给拦住,而后冷着脸怒斥道:“放肆,懂不懂规矩,公主正在用膳,若无传召,旁人只能立在厅外等候,还是说,想被府中的下人乱棍打出去?!” 二婶这一路都憋着火,没想到这见到了陶舒晚还是被下人呵斥,不由得怒从中来,不由分说便回怼道:“凭你个奴才也敢来管主子的闲事?本夫人可是公主的婶婆,你竟敢对本夫人这般说话!” 正这时,如月走上前来,面无表情的对着二婶道:“这位嬷嬷的身份可比二婶的身份大多了,她是宫中养育过皇嗣的沈嬷嬷,大皇子等都喝过她的奶,皇后见了都得尊敬三分,二婶又如何跟沈嬷嬷比呢?” 二婶一听,原本嚣张的气焰全都咽了回去,她可真没想到这公主府里卧虎藏龙,随便一个人都是不敢得罪的,如此也只能自认倒霉,咬着牙恭恭敬敬的又退回去。 陶舒晚这边慢条斯理的吃罢早膳,众位婢女又井然有序的将膳食给端下去。 如月给陶舒晚倒了一杯枣茶漱口。 众人忙活了一早晨,陶舒晚方抬起眼帘,望向了被晾了许久的二婶与二叔。 “哟,瞧本公主这记性,如月,还不给二叔和二婶赐座看茶……”陶舒晚将两人晾够了这才出口。 二叔与二婶站了一清早,早就站不住了,但在人家地盘上,又不敢造次。 如今陶舒晚发了话,二人倒也不客气,紧忙坐下,然后接过下人给泡的茶连喝了好几口才止住渴意。 陶舒晚长长的睫毛敛住眼中情绪,边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边问道:“这大清早的来本公主的府上二婶与二叔可是有事?” 二婶这才想起来二人来这公主府的任务,方才被那嬷嬷一吓,她倒把正事给忘了。 第199章 救人先分家 “求公主救救我们家盛儿……”二婶一说起秦盛又忍不住落下眼泪来,如今耽搁了这几日,也不知她家盛儿怎么样了,想到他如今的境遇,二婶这做母亲的心就揪着疼。 陶舒晚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秦盛的事情她当然知道,但她还是装作一脸不解的模样,问道:“盛哥儿怎么了?” 二叔这才将前日里官兵闯进屋子抓了秦盛的事情原委讲给陶舒晚听,最后又道:“若公主能救出盛儿,我们二房定然重金酬谢……” 陶舒晚潋滟的眸光轻描淡写的瞥了二叔一眼,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不屑来。 二叔与二婶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情她看也看够了,只不过如今是给自己郁闷的心找一丝发泄口罢了。 二婶见陶舒晚端坐在主位只玩弄着自己自己的指尖,也不开口应答,以为她不肯帮忙。 这面上来见她已经是十分不情愿了,如今这又在公主府受了屈辱,虽然这面上仍表现的恭敬,可眼底却藏着几分厌恶与不甘。 陶舒晚冷冷的旁观着,眼前的二婶与二叔虽然暂时折服于她,却也只想低一低头,讨取他们想要的某种利益而已。 陶舒晚远山一般的眉微挑,而后淡淡出口:“如今这京中,处理有异心的朝廷官员及党羽是重中之重,盛哥儿瞒着这么多人做过这些事情,本公主又如何出手相助呢?” 二婶与二叔自然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但他们只一个儿子,不到最后结果,又怎么可能放弃呢。 “公主乃金枝玉叶,又曾经帮陛下亲自断过此案,只要公主松口,府衙那边肯定会放人的,还请公主看在咱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就帮我们这一次罢……” 陶舒晚心念一转,眸中瞬间多了一丝了然,是啊,秦家大房与二房还未分家,这明面上的一家人总会带来一些麻烦,要怎么才能阻绝这些麻烦呢…… 陶舒晚手肘放在桌子上,指尖支着头,瞥了不远处正僵笑着的二叔与二婶一眼,低声道:“若本公主真的出手将秦盛捞出来,本公主及秦家的名声岂不是就因为这一个人而落得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二婶见此急忙开口:“您是陛下亲封的公主,谁敢在您背后说三道四,这件事我们想来想去,公主出面最合适了。” 陶舒晚一听这话顿时笑了,二婶看不清她笑容里的意思,还以为陶舒晚是同意帮忙,也跟着傻笑了两声。 陶舒晚的笑不过几秒便收了回来,转而又十分严肃的盯着二婶道:“二婶也知说三道四这词,若本公主当真用自己的权利将人放了出来,恐怕这说三道四的境地就落在了秦家,落在了本公主的身上,这让秦邺同他父亲如何在朝中立足,让本公主如何再面对陛下?” 二婶被陶舒晚的话一堵,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如泼妇般哭嚎着:“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他要是没了我可怎么办啊……” 陶舒晚知道,这是二婶惯用的绝杀技,只要想办一点什么事情,地上一坐,眼睛一闭,张嘴哭嚎,这祖传的耍无赖她真是见了不少次了。 陶舒晚可不吃这一套,她扬了扬手,朝如玉看了一眼,随后道:“求人要有个求人的样子,本公主最不喜别人这般无赖,如玉啊,不如将这两人丢出去,哭哭啼啼的吵得人头疼……” 陶舒晚这一吓二婶当真就止住了哭,她用绢帛擦了擦脸上几乎没几滴的泪,急忙讨好道:“侄儿媳妇,你可不能这么无情啊,你不给我们面子,也得给老太太一个面子,她年纪大了,你就忍心让她因为我们盛儿的事这般忧虑吗……” 陶舒晚冷笑着看着二人,毫不留情的戳破二人:“什么为了老太太,二婶当真是为了自家儿子什么样的话也能说出口……” 还未等二人辩解,陶舒晚突然面转向如月,对着如月道:“如月,这有人啊,真是奇怪,没事儿时百般诋毁,有事儿了又舔着脸来低三下四的求,我们养一条狗,它都知道冲着主人摇首摆尾,这人心比动物都要复杂啊……” 如月知道陶舒晚这话里话外说的都是二房一家,但也不戳破,只是偷笑道:“公主说得对,真不要脸!” 二房一家被羞辱的满面通红,但又不能戳破这层窗户纸。 若是翻了脸,那这不就说明自己上赶着认这没脸没皮的人嘛。 二人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陪着笑脸,任由陶舒晚指桑骂槐。 陶舒晚好一阵发泄,将这几日的不愉快尽数都扔给了二房一家。 等到痛快完之后她这才对着二婶与二叔道:“既然二叔与二婶这般诚恳,本公主便帮这个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些事需要说明白,二叔二婶随本公主先回趟秦府,咱们当老太太的面谈。” 二叔与二婶见陶舒晚肯帮这个忙,二人十分激动的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满心欢喜的答应着回秦家。 几人回了秦府便马不停蹄的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 陶舒晚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道:“这人,本公主可以托关系给放出来,只是本公主有一个条件,若是二房答应,一切好商量,若是不答应,二婶还是考虑要二胎。” 二婶与二叔早已习惯了陶舒晚能说出这种话,虽然心下不悦,但还是努力压抑住了心中的情绪。 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先想办法将自家儿子救出来,其他一切事物他们都可以忍耐。 “只要能将盛儿给救出来,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二婶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此话正合陶舒晚心意,她朝老太太盈盈一笑随即道:“二婶既然如此痛快应下,事情倒好办许多,只是要劳烦祖母做个见证……” 老太太虽然心下有疑,但如今选择权在陶舒晚手里,为了能平息秦盛此番闯下的祸事,她也不得不点头答应。 第200章 罗燕有孕 陶舒晚见老太太点头答应,这才又开口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只一件,秦家与二房分家,二房自立门户。” 此话一出,老太太与二房一家皆是一愣。老太太毕竟饱经沧桑,经历过不少的事情,在听到陶舒晚的条件后,眼中只露出一瞬的讶异,随后又恢复平静。 而二婶却不一样了,这分家对于他们来说跟蜕一层皮没什么区别。 他们如今之所以能过得这么舒坦,无非是在大房的荫蔽下,若是分了家,让他们一家人可怎么过啊…… 二婶思索片刻,尴尬的笑了笑,随即道:“公主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我家二爷跟大哥都是老太太的骨肉,怎能分家呢。” 老太太心中多少也有一点芥蒂,两个儿子来说,二房一家虽然麻烦,但多少跟她一个鼻孔里出气,她还是有所偏向的。 陶舒晚不动声色的掀了掀眼皮,道:“虽是一家人,却干着两家事。从前本公主未嫁进你们秦家,这二叔二婶便用着大房的名声干了不少糟心事,这些都过去了暂且不表。” 她顿了顿,又道:“如今本公主不想被你们再用‘一家人’的这种话捆绑,继续替二房擦屁股,处理各种烂摊子。若是二叔二婶应下,那盛哥儿那事儿便好商量……” 二叔二婶本不想答应分家一事,可这话尾陶舒晚又夹带着秦盛的事情。 二房一家为了自家儿子能尽快出来,只得咬牙应下。 如今这见证人长辈等都在,二房这一家应下,那就是如同盖了章按了手印,再不能更改了。 不过陶舒晚也不怕二人反悔耍赖,只怕二房一家没这个胆子。 此事过后,陶舒晚并没有立刻让人将秦盛给放出来,而是继续让人‘好好照顾’他,倒也没过分调教,只是为了磨练他的性子,让他记住这一次的教训,日后再做些不光明的事情之时,他总会想起今日所受之苦。 这期间二婶与二叔也曾频繁的询问秦盛何时被放出来,陶舒晚只说上头风声紧,等在松一松…… 这一松,便是半个月后,碰巧这日京都刚刚下了冬日里的第一场大雪。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整日,整个京都银装素裹,安静又祥和。 二叔与二婶在大牢外头等了半晌,冻得浑身发抖。这才见到面容消瘦,脏乱不堪,毫无精气神的秦盛。 在昏暗阴冷的大牢里呆了半个月的秦盛一出大门还不曾适应这自由又明亮的环境。 他脸上的表情呆呆的,直到看见奔向他的爹娘。 三人自是抱头痛哭一番,将人接回家后,二婶与二叔好一顿给他补身体。 二婶看着面容蜡黄,狼吞虎咽的秦盛,心疼的直掉眼泪,同时也把这笔账记在了陶舒晚的头上。 这人也接回来了,可二房自秦家搬离的事情却再无声息,不仅仅老太太只字未提,就连二房一家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呆在秦家过日子。 陶舒晚因着天冷,整日蜷缩在温暖如春的房里。 屋里炭火两三个,烘得人懒洋洋的,让人直犯瞌睡。 等了能有四五日,可二房一家还没有动静。 陶舒晚等的不耐烦了,便吩咐如玉找府中的一队人马,亲自去给二房搬家。 如玉清晨欢快的带着人去了,傍晚后又败兴而归。 陶舒晚察觉出如玉的异样,便随口一问。 如玉这才冷着脸回道:“二房如今出了件喜事儿,老太太说分家之事暂且不急,先搁置着……” 陶舒晚眉毛一挑,随口道:“何事?” 如玉撇撇嘴,道:“说是秦盛的妾室罗燕有了身孕,如今胎还未坐稳,不宜大动干戈……” 陶舒晚睫毛微颤,轻笑了一声,语气说不出是喜是悲:“那还真是件喜事。” 既然是喜事,陶舒晚便也懒得计较,先放二房一码,反正这家总是要分的,她有大把的时间等着二房。 罗燕怀了孕后一时间成了二房的重点保护对象。 一则是二婶想着若生下来,这是秦家的第一位重孙,怎么也能压大房一头。 二则因为罗燕有孕也避免了他们二房灰头土脸的另立门户,这也算是帮了他们二房的一个福星。 虽然二房一家都沉浸在喜悦当中,可罗燕本身却不这么想。 她本来是想进秦邺的屋子的,可这阴差阳错的跟秦盛滚在了一起,这本身就与她所想的天差地别。 可这也就罢了,偏偏自己是用不入流的手段进的秦盛的屋子,二婶对于她是一千个不满意,一万个不满意。 罗燕不仅仅要早起伺候秦盛,还得去她婆母的院子里立规矩。 就算罗燕表现的再低眉顺眼,可二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总是时不时的找她的麻烦。 加之秦盛也不是个本分之人,这骨子里就是个好色之徒,府中跟她一样地位的小妾就有三个,通房丫头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好在罗燕样貌身段比之她们略胜一筹,加上本身也有一些心计,所以秦盛去她屋里多一些。 只是每日除了面对婆母之外,罗燕还要跟这些小妾丫头斗智斗勇,日子过得头疼不已。 加上秦盛如今已经到了该取正房的年龄,她的婆婆正在四处给秦盛张罗着选合适的姑娘。 罗燕心中积攒的怨气已久,可又没有地方发泄,便将这所有的不顺都归结在陶舒晚身上。 当时她给陶舒晚的甜汤明明是让她给秦邺的,可为什么却让秦盛喝了,现在想来她怪罪不到任何人身上,只能怪到陶舒晚身上,以寻找心理平衡。 正巧陶舒晚循例回秦家赴家宴,罗燕心上一计,便想教训一番陶舒晚,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虽然秦邺与陶舒晚搬离秦家住在公主府,可毕竟秦府是秦邺同大房的家,她再不喜二房一家人,也要每月回来一趟,为的是同秦父秦母说说话,维护一下彼此间的感情。 因着秦邺事物压身,照旧是陶舒晚带着十公主与如月如玉一同回秦家。 第201章 落水小产 带着十公主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转移秦母的注意力。 她同秦邺在一起这么久,秦母总是盯着她的肚子,催促她给秦家生个大胖小子。 如今罗燕有孕,秦母必定会拿这事儿来催她。 好在十公主这段时日跟她在一起学的古灵精怪,可会讨长辈喜欢了,便也帮她抵御了不少。 今次回到秦父,果然不出陶舒晚所料,秦母唤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将陶舒晚的援军十公主给哄着出了屋子,自己则拉着陶舒晚在屋里苦口婆心的说一些繁育子嗣的大道理。 陶舒晚可怜兮兮的盯着被带走的十公主,暗道今日失算。 秦母拉着陶舒晚讲了能有半个时辰,听得陶舒晚昏昏欲睡,恨不能即刻溜掉。 但今日秦邺不在,没人能帮她…… 正想着,突然听外面一阵骚乱,秦母皱眉,似是不悦有人打断她与自家儿媳妇儿这般温馨的场面。 还未等开口训斥,秦母的贴身丫鬟檀香匆匆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慌乱与害怕:“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何事这么慌张?!”秦母瞥了檀香一眼,眉目间似在怪罪她的不稳重。 檀香瑟瑟的抬起头,看了陶舒晚一眼,而后带着瑟瑟的尾音道:“盛哥儿的妾室罗氏掉进池塘了,说,说是……” 陶舒晚在檀香似有若无的看自己的时候就觉事情不对,如今脸上也收起了轻松的表情,问道:“吞吞吐吐的作甚么,还不快说!” 檀香一咬牙一闭眼,忙道:“罗氏说她掉进池塘是十公主推的!” 秦母脸上登上变了颜色,随即将目光转向了陶舒晚。 陶舒晚听到这话原本慌乱的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她沉吟一番,随即道:“玥儿不会的,先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等陶舒晚到达二房的院子里的时候,老太太同二婶都已经聚在了一起。 十公主见陶舒晚赶来,从如月身上挣扎下来,一脸惊慌的扑到陶舒晚的怀里,一双杏眸里满是不安。 罗燕的屋子里丫鬟们进进出出,而后便见大夫从里面出来,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 “大夫怎么样,我的孙子还好吗?”二婶第一个冲上去拦住大夫,询问罗燕肚子里孩子的情况。 大夫摇了摇头,随后道:“这前三个月本就是坐胎的关键,如今又落了水,孩子根本保不住……” 正说呢,里面伺候的丫鬟一脸惊慌的跑出来,对着众人道:“流血了,流血了……” 大夫只能一脸焦急的再进去,不多一会,屋里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半个时辰后大夫擦着额上的细汗,对众人道:“这女人小产也如同生了一次孩子,你们还是细心照料……” 大夫说完,又留下一张给罗燕养身体的药方便离开。 二婶一见这番情景,心中自知她的孙子没了,哭天抢地的要陶舒晚给一个说法。 陶舒晚自然不信罗燕一人的说法,只冷冷道:“事情的真相如何,大家不如进去再详细问一问。” 如此众位女眷并丫鬟一起挤进了罗燕的寝屋中。 榻上,罗燕正一身洁白衣裙倚在床上。方才落水的那一身衣裙已经换过,头发也散开了来,头上戴着一块抹额,正趴在被子里伤心的哭着。 这次落水本是她计划好的,目的是利用十公主让陶舒晚吃亏,从而再获取一些好处。 可没想到她落水的时候没有算计好,如今孩子是真的没了,叫她如何不伤心。 对于这个孩子,秦府中没多大的重视,虽然确实伤心,但毕竟是妾室肚子里的,不过是庶出。 既然没了,也不能白没了,总该从始作俑者身上弄回一些,才能让她们本该悲伤的心理得到一些平衡。 “罗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掉进池里了呢!”二婶调整好失落的心态,打算以此来敲陶舒晚一笔,这样才不算吃亏。 罗燕听到她婆婆的问询,抽噎着回道:“都是妾身不好,不知哪里惹了十公主不高兴,让她推了一把,妾身一时没有准备,便掉进了池子里,还,还没了孩子,呜……我的孩子……” 罗燕哭的十分伤心,既然孩子已经没有了,她不能让自己一无所有,她要用自己的孩子让自己不再处于这种境地,这样才能对得起她的孩子。 二婶听了罗燕的话更加有了底气,看向陶舒晚时没了之前的那种伏低的意味,多了些嚣张放肆:“将当朝公主纵容成这样,竟然不由分说便将人推进池塘里,这事儿可是玉舒公主您的责任?” 陶舒晚并没有说话,十公主却被吓得不轻,扒着陶舒晚的脖子,紧紧的搂着,只是眸里却盛着委屈,瘪着嘴对陶舒晚小声道:“晚姐姐,玥儿没有推她……” 陶舒晚看着十公主澄澈的目光,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给予她一些安全感,而后哄道:“玥儿不怕,姐姐相信你……” 陶舒晚这般说着,二婶却不乐意了,她脸色一变,对着陶舒晚道:“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这出了事就不想负责吗?还是说,想用公主的身份欺压我们我们啊?” 看着二婶这般咄咄逼人的样子,陶舒晚一点也看不出她的神情里有丝毫的难过。 她凝视了二婶一眼,随即道:“若事情真如罗燕所说,本公主自会代替十公主赔偿你们的所有损失,只是,这事情的经过总不能凭她一人口述,需得问问所有旁观者才是。” 罗燕泪眼模糊的回道:“事情发生时,只有妾身跟十公主在池边,公主莫不是觉得妾身会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不成?” 陶舒晚道:“这也正是本宫不解之处,平日里十公主身旁总是伺候跟随的下人一大堆,怎么今日就只有她跟罗氏在一块呢?” 秦母一听,也是一阵心惊肉跳。她可是吩咐了自己的贴身丫鬟檀香守着的,这丫鬟向来稳重,怎么会丢下十公主,独自走开呢? 第202章调查真相 秦母不再沉默,睨了身旁的丫头一眼,略带威严道:“檀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檀香脸色微微发白,虽然心中惶恐,但还是走到众人面前,朝秦母跪了下来,低声回道:“回夫人,奴婢一开始确实时刻跟在十公主身边未曾离开,可走到回廊旁的池边的时候,奴婢与十公主见到了罗姨娘,她非要让奴婢去给她取一件斗篷来,还说会帮忙看一下十公主,奴婢便没有多想……” 檀香刚刚说完,正哭的可怜兮兮的罗燕复又倒:“这日子越发的冷,妾身穿的单薄,怕冻着腹中的胎儿,所以才央了檀香去帮妾身去取衣服,这十公主妾身也是好生看顾着的,谁知她竟然在妾身靠近她,同她说话的时候,推了妾身呢……” 陶舒晚看了罗燕一眼,见她低声哭诉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正瞥向十公主。 陶舒晚摸了摸怀里受了惊吓的十公主,深知她如今年纪尚小,自然不理解这种暗潮涌动的场面,只是趴在陶舒晚的怀里,还以为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 “此事本公主同玥儿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既然罗氏刚刚小产,身子肯定虚弱,就先歇着,过了晌午咱们再说。”陶舒晚不容他人置喙,带着十公主便离了二房的院子。 众人见陶舒晚走了,也知道没有什么好戏看了,陆陆续续的都要走。 老太太是最后一个起身,临走时她看了罗燕一眼,眸中情绪复杂,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便离开了院子。 等到众人都走后,罗燕复又躺回锦被中,双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无声的落泪。心中却暗暗发誓,就算错失了秦邺自己也一定要抓紧秦盛这颗稻草…… 陶舒晚带着十公主回了陶然轩,自从发生了罗氏落水这件事后,十公主的脸上总是恹恹的。 十公主怕她因为这事儿再惊吓着,同如月好一阵哄十公主的脸上才有了缓和之色。 “晚姐姐,玥儿没有推她……”十公主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似乎是怕陶舒晚不相信她,她神情十分的认真。 陶舒晚见状也用特别认真的神色回道:“姐姐相信你,只是玥儿能把事情的经过跟姐姐说一说吗,这样姐姐才能为玥儿洗刷清白。” 十公主用力的点了点头,而后道:“玥儿跟檀香姐姐在回廊里翻绳呢,有个小丫头走到我们跟前,说鲤鱼池那边的鱼一点都不怕人,玥儿听了就想去瞧瞧,然后就碰见了方才哭哭啼啼的那个姐姐……” 陶舒晚听十公主这般一说,与如玉皆狐疑般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怎么看也怎么觉得是有人故意引着去的…… 陶舒晚应了一声,示意十公主继续往下说。 十公主仰着一张天真的小脸又道:“我们过去后,那姐姐便一直盯着玥儿,然后又吩咐檀香姐姐去给她取披风,然后那池边就剩下我们两个人,玥儿不想跟她说话,可她一直问玥儿关于晚姐姐的事,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自己就掉下去了……” 陶舒晚温柔的摸了摸十公主的头,然后将她抱进了怀里。如今十公主尚小,她还不知道人心的丑恶,不知道有个词叫阴谋诡计。 “如玉,你去罗氏落水的池塘旁查看一番,然后再去问问檀香,那个故意引十公主去池边的丫鬟是谁,哪个院儿里的,记住要悄声的,不要被府中任何人知道!” 如玉点了点头,离了陶然轩。 陶舒晚搂着十公主,心中却疑惑丛生,这天这样冷,罗氏若真心喜爱这个孩子,又怎么会大冷天的到池边闲逛,还故意支走跟在十公主身旁的檀香,这中间必定有什么联系,只是她一时理解不透…… 过了不一会儿,如玉回来,并带着一位被绑的结实,口中堵着绢布的丫头。她将自己调查的事情又同陶舒晚分析了一番,事情才逐渐有了原本眉目。 如玉在池边发现罗燕之所以会掉入水中是因为池边的栏杆断裂,而断裂的原因却不是因为年久失修。 虽然这表面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在如玉的仔细观察下,发现栏杆断裂口十分平整,若说是因为人力或者年久失修的原因,断裂之处应该是尖锐而不整齐的,怎么可能会这般工整。 如玉留了个心眼,又在池中搜寻了一番,果然找到了湖面水草中漂浮着的一节被人锯的几乎全断的一节栏杆。 如玉收起这节栏杆后,又去找了檀香,询问她同十公主玩耍时的异常,并让她去指认曾在十公主身边故意引她去池边的那个婢女,不由分说的将人给抓了起来,并堵上了嘴给送到陶舒晚的屋子里。 这丫鬟模样普通,就是秦府里一个下等的粗试丫鬟。 陶舒晚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便察觉出了不对。 这大户人家的粗实丫鬟跟嬷嬷都是给定了活计的,这丫头是厨房里帮忙的,这每天不过两点一线,除了厨房,便是下人们住的地方。 平时是根本不能到女眷们住的前面院子里来,那她当时又怎么可能去到回廊处同十公主说那些话呢。 谎言一旦被戳破,就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奈何这丫鬟笨嘴拙舌,性子也懦弱,陶舒晚不过端起公主的架子,威胁了几句,那丫头就吓得直发抖,将事情原原本本的抖搂了出来。 这陶舒晚原本想着真相或许是罗燕自己失足掉下去,没了秦家的重孙,怕二房怪罪,所以编了借口按在十公主身上。 这番一调查,真真是让她大开眼界,她从未见过一个女人为了能报私仇,不惜将自己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的性命都压上。 刚过晌午,陶舒晚哄着十公主吃了一碗杏仁酪,这二房就派人来请,说是早上的事情还没完,需得在长辈的见证下同陶舒晚要个说法。 陶舒晚这边事情明了,又怎畏惧别人给她找的麻烦。 不疾不徐的应了,陶舒晚同十公主磨蹭了许久才去了二房的院里。 第203章 顺水推舟 房里罗燕依旧半坐在榻上,休息了半日她已没有那么虚弱,神情也从丧子之痛中慢慢抽离,毕竟她知道有这个孩子也不过五六日,母子情分都没发展的太深。 且既然失去了孩子,她更应该从旁处得到一些,才不枉她这一番筹谋才是。 陶舒晚领着身边人方进了外屋,便听见原本安静的屋里开始有了底底的哭诉之声。 她微微皱眉,解下披风,进了温暖的屋内,二婶与罗燕见了她哭的更凶了,用手绢捂着嘴角眼角,却不见有一颗眼泪落下来。 陶舒晚带着浅笑扫视了一圈,见除了略有担忧的秦母正愁容满面的望着她外,其他人的脸上多少都带了点阴谋与幸灾乐祸。 二婶干巴巴的哭了半天,见坐在一旁的陶舒晚仍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有些沉不住气,忿忿道:“如今我这好好的孙儿,说没了就没了,玉舒公主一句话也不说,难不成是不想给我们一个说法吗?” 陶舒晚弯了弯唇角,道:“这本公主是想问二婶想要什么补偿的,只是二婶哭的正伤心呢,本公主又怎好打断呢……” 二婶一听,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但又不确信的问道:“这么说,公主是想给我们二房一些补偿喽?” 陶舒晚并未点头应下,也为摇头不肯,只是神思一转,问道:“不知二婶与罗氏想要什么补偿呢?” 这模棱两可的问句让二婶与罗燕顿时心花怒放。 罗燕还以为自己的诡计得逞,陶舒晚认下了这桩十公主推她下水的事故,底气瞬间上了头,眼神也不再躲闪。 “妾什么都不要,只想做盛哥儿的妻子,能每日侍奉身侧……”罗燕率先出口,语气楚楚可怜,像是个不图权势的良家姑娘。 可她怕是忘了,她是因为何事才做了秦盛的妾室。 二婶听到罗燕这个条件心中也是升上了一股厌恶的情绪,她本就不喜欢这个靠着手段进了她儿子屋里的丫头,如今她竟然还觊觎上了她儿子的正妻之位,这感觉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让她直犯恶心。 二婶心头一阵焦虑,她可不能让罗燕得逞,她最近在给他儿子物色身家好,样样出彩的好人家的闺女做正室,怎么可能让她将这好坑给占了。 就在二婶想要拒绝罗燕说的这个条件的时候,却见陶舒晚眉头一挑,当即开了口:“可以!” 二婶顿时觉得眼皮直跳,血压也升高了不少,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好教训罗燕这个贱蹄子,只能心中暗自恨得直咬牙。 陶舒晚这边刚应下了罗燕,二婶这儿又捂着脸哭诉道:“我怎么这么可怜啊,即将被赶出家门也就罢了,可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孙子还没了,这可怎么对得起秦家的列祖列宗啊……” 二婶哭的十分真诚,陶舒晚却像个旁观者一样,一点也不为所动。 不过她倒是从二婶的话里听出了点什么,敢情她想要的不过是不想分家啊,这可有点触碰她的逆鳞了…… 陶舒晚垂下了眼帘,还未想好怎么给二婶来个当头一棒,却见一旁一直默默不语的老太太开了口:“这有了孩子本应是件开心的事情,却没想到出了这种意外,老身看,不如就依了罗氏所言,抬为正妻,以作慰藉。” 罗燕面上无动于衷,乖巧懂礼,但心中却溢满得逞后的兴奋。 这时老太太看了一眼二婶,精明的眼眸闪了闪,随即又道:“还有二房一家,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自然是痛苦的时候,如今再说分家未免绝情,不如就抹掉之前所说的话,大家都是一家人,日后和和气气的过日子便是。” 二婶听到老太太的话,哭诉声渐渐小了许多,眼睛里也藏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陶舒晚就这么被晾在了一旁,说好的分家却被别人当个屁一样的给放掉了,这任谁也是忍不下去的。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惹了众人所有目光凝视。 老太太见状也适时开口问道:“舒晚可有何话要说?” 陶舒晚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开口:“老太太处理的十分妥帖,若是事情真如罗氏所说这般,那我们自然同意。” 二婶听出了陶舒晚话里有话,顿时不乐意了,带着讥讽的神情道:“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这件事可是你们有错在先,我们没让你赔偿我孙子的性命也就罢了,这语气里怎还夹枪带棒的呢?” 老太太见此心中也是升起一股不悦之意,自以为陶舒晚地位提高了便将这府中上下的人都不看在眼里,皱着眉指责道:“十公主虽为皇嗣,我们不得轻易怪罪,但你是秦家的媳妇儿,又抚育着十公主,便要为她做错事情承担责任,难不成这点事情真的要闹到陛下跟前去吗?” 陶舒晚站起身,冷冷的看了罗燕一眼,随即又对老太太道:“祖母别这么激动,事情究竟是怎样的,大家一同听一听不就知道了?” 她说完便让如玉将早已绑好的那个丫鬟带来。 那丫鬟被拖进屋内,看着满屋子的主子顿时就慌乱不已。直到看见榻上正装的楚楚可怜的罗燕,心中犹如看见一根救命稻草,脱口而出道:“夫人救命啊,你可不能不管奴婢……” 二婶从未见过这丫头,府里光近身伺候的丫头都数不胜数,谁会记得这种粗使丫头呢。 只是听见这丫头叫罗燕夫人,她厌恶之心顿起,不由怒斥道:“她如今还是个妾呢,你这贱婢叫的哪门子夫人!” 那丫鬟本就唯唯诺诺的是个只会干活,不会动心思的人,这番被二婶一吓,心理防线顿时崩溃,慌得直接将罗燕交代的事情全都给说了出来。 事情原也简单,一是让她去趁着没人的时候,将池塘的栏杆锯断,但还要恢复原样,二是让这丫头去十公主跟前故意说一些吸引她的话,引到罗燕所在的池塘来这丫头的事情也就完成了。 这丫头完成之后还得了罗燕的一大笔赏赐,这是她在厨房里干一辈子也挣不来的。 第204章 事情暴露 但罗燕这事儿办的顺利,不由得就得意起来,让那丫鬟叫自己夫人,还说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真正成为夫人,为了过瘾还说过日后提拔这丫鬟的话。 丫鬟信以为真,脑子也笨,自然见了罗燕毫不思索的叫了夫人。 这下真真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罗燕见众人都在盯着自己,眼神中都带着让她给个解释的模样,下意识的矢口否认:“不是这样的,妾不认识她,她就是想污蔑妾……” 陶舒晚算准了她会否认,又唤了一声如玉。 如玉二话不说将她从池塘里打捞出来的那一节断掉的横栏给拿了出来,将断口展示给众人看。 陶舒晚冷笑道:“若是罗氏真的是被十公主推入水中,那么断掉的地方应该是不规则的,但这一节断口却是平整的,正说明了,它是事先被人锯断的,罗燕,你还有什么话说?” 事情暴露,证据充分,罗燕根本没有辩驳的话说,只能惨白着一张脸说自己是清白的。 众人哪里相信她是清白的,老太太铁青着一张脸,冷冷的瞪着她,简直是被罗燕的骚操作狠狠的恶心到了。 想着方才自己还特别信任她的模样,甚至还因为她,对陶舒晚那般斥责,她便觉得无地自容。 这事情虽然被颠倒了,但好在老太太沉得住气,并未将多少神情外露,而二婶则不一样了。 如今她处处维护的事情成了笑话,这让她怎么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 二婶本就不喜罗燕,如今她的宝贝孙子被这贱人给弄掉了,她也没必要再好声好气的哄着。 就在众人眨眼间,二婶突然冲到罗燕的床榻之上,拽着她的头发将人给拖了下来。 罗燕的腰窝磕在脚踏上,疼的她一阵冷汗直冒却不敢呼疼,只能咬着牙,将心中的不甘咽进肚子里,两只手握住自己的发根,不让二婶拽的太疼。 “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敢算计我们,还想以此做我们盛儿的正妻,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二婶拽着她的头发拳打脚踢,直到发泄完自己心中的怒气。 老太太也怕这等人拖累二房与秦家,急忙开口道:“去找个人伢子来,见将这贱人发卖了,别再出现在我们秦家,免得脏了我们秦府的门楣!” 罗燕本以为自己让她们打够了,发泄完了,便也就罢了,她只忍者,等着事情平息了,她再另想别的办法让陶舒晚好看。 可没想到的是这秦府的人这般不近人情,竟然想将她发卖出去,自己好歹也是尽心尽力伺候过二房一家的,怎的一点情面都不留…… 若真是被发卖了,她这一辈子可就毁了。罗燕心里一慌,终于也知道了害怕,方才她有多得意,如今她就有多卑微…… “老太太开恩,妾再不有非分之想了,还请老太太顾念旧情,饶了妾身这一回……”罗燕爬起来跪在老太太的脚下,撕心裂肺的求饶。 比起方才痛失孩儿的悲伤,罗燕此事更加慌乱与害怕。 可老太太却像一尊雕塑,就那么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罗燕。 罗燕又急忙跪着走到二婶旁边,伸出手抓住她的裙角,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夫人,妾错了,求夫人看在妾真心侍奉盛哥儿的份儿上,就留下妾,日后妾必定安分守己,求您了……” 罗燕求完了二婶又去求老太太,可这两人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甚至脸上还浮现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像这种妾室,她们府中一抓一大把,二婶本就厌恶她,又怎么可能将她留下呢。 见众人都沉默不语,罗燕知道自己没了指望。 人在绝望的时候,那些曾经忌惮的东西她反而觉得再没有什么好怕的。 罗燕将自己如今这种下场全都归结在了陶舒晚身上,若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可能入了秦盛那草包的房中做妾,也不会没了孩子,如今还要被发卖…… 罗燕冷冷的笑着,随即用一双恶毒的眼睛盯着陶舒晚:“这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我怎么可能沦落成这副模样!” 罗燕说的理直气壮,陶舒晚却向看傻子一样盯着罗燕,她真没想到这人到这种情况了还不从自身寻找问题,反而将这一切的源头归结在她身上。 “好笑。” 陶舒晚不轻不淡的开口,随即移开了自己落在罗燕身上的目光,她可不想因为这种人而浪费时间。 罗燕受了刺激,也不在伪装自己。她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的盯着陶舒晚。 凭什么她要受这种苦,而这贱女人就可以享受她自出生就没有享受过的生活! 罗燕越想越觉得不甘,她环视了一周,随即拿起了离她最近的那只青花瓷的花瓶,朝着陶舒晚便挥了过去:“你这毒妇,下地狱……啊!” 她手中的花瓶刚刚举起来,一旁的如玉眼疾手快,一脚将她踹出去老远。 罗燕没有防备,被踹飞了出去,手上的花瓶也因此跌自她手上脱落,跌在地上,碎成粉末。 “放肆,竟敢对玉舒公主袭凶,还不将她给抓起来!”如玉护在陶舒晚身侧,冷冽的目光盯着地上的罗燕。 门外的下人听到动静急忙进来,将罗燕扭困起来,将她按倒在地上,而后听候指令。 陶舒晚放下手中的茶盏,眉眸中尽是玩趣:“若是本公主没有猜错的话,诬陷当朝公主,又想伤害本公主,这罪名可不止发卖那么简单罢?” 陶舒晚说完,眼神瞥了一眼,如玉,如玉立马接过话茬,会道:“按律最轻全家流放,最重,杀头……” 如玉语气十分认真,不光震慑了罗燕,而且还吓住了二婶。 这罗燕如今是他们二房的人,若真的闹大了,他们二房岂不是要跟着玩完…… 二婶眼神中带着慌乱,急忙朝稳坐稳坐一旁的老太太送去求救的颜色。 老太太轻轻咳了一声,随即倚老卖老道:“这家丑不可外扬,若是传扬出去,这邺哥儿,同他爹爹又如何在朝中立足啊,不如就卖老身个面子,打发出去卖给人伢子了事。” 第205章 两个麻烦精 二婶这时也知道,若是再留着罗燕,恐怕他们这二房一家都得陪进去,便顺着老太太的话茬接过,急忙催促着下人:“还不快将这贱人给拉出去发卖了,我们秦府再不想看见这贱蹄子!” 下人听令,将哭喊的罗燕堵住嘴,给拉了出去。 陶舒晚见此也不再多言,她方才说的话不过是为了吓唬一下二房,让她知道在自己眼皮底下整这些幺蛾子的下场。 这罗燕可以听他们的话发卖,但有件事她可不能就这么搁置。 陶舒晚抿了一口茶,而后掀起眼皮淡淡道:“既然如此就依老太太所言,发卖了便是,但既然二房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好,择日不如撞日,便将家一块分了。” 陶舒晚说得不近人情,老太太与二婶亦不敢反驳。 现下罗燕的事情暴露,她又有何理由再将分家的事搁置呢。 二婶犹豫一番,磨蹭道:“这分家一事也不是即刻就能完成的,这东西太多,地方也要打扫归置不是……” 陶舒晚眉间一挑,懒洋洋的笑着:“这有何难,不过是人手的事情罢了……” 陶舒晚对如玉吩咐了几句,如玉偷笑着出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院子里便多了百十个劳力。 这乌泱泱一片站满了院子,这下二婶就是想不搬家都不成了。 现在陶舒晚坐镇,又亲自找了一大帮劳力,二婶这一家就是坐在自家的红木雕花凳子上,众人也能将他们给抬走。 经过一天的忙碌,二房也终于搬离了秦府。 虽不住在一起,但离得也并不很远。只搬到了秦府的隔壁那两进两出的宅子里。 陶舒晚见此事也已成定局,便不再逗留,带着十公主向众人告别后回了公主府。 陶舒晚走后,二婶便跑去同老太太诉苦,老太太望着二婶淡然一笑,只道:“这家你们依了她搬了就是,只一点,老身早已为你们打算好。” 二婶擦了擦眼角的泪,心到这家都已经分完了,还有什么可打算的,往后秦府就是有再大的荣誉,那都跟他们二房毫无瓜葛了…… 老太太看出了二婶眼中的意思,高深莫测的瞥了她一眼,复道:“你们虽搬了家,但只要不挂匾额,那就还是同秦府是一家,现下就当秦府又扩了院子,你们只管安心住就是,有什么事儿,自让他们来找老身!” 二婶一家原本正发愁呢,一听这话全都喜笑颜开。 这么算来,他们二房也算白得一座宽敞的大院子,也不必同大房整日争来争去,他们在这个院子里,那就是主子。 这也就算了,如今虽然搬离秦府,但依着老太太的意思,日后他们也不必发愁日子能不能过下去,只要不挂匾额,这每月的月例,他们二房还是能拿得到的。 老太太这话说出去了,二房自也将心放在了肚子里。 虽然这事儿办的不地道,但老太太知道,秦父是个孝敬的,她所决定的事情,只要不涉及到杀人放火,秦父都是纵容的。 遂这次秦父知道后虽然心下有丝不悦,但想着如此便能家和万事兴,并且兄弟之间还尚有情分在,也就没过多干涉。 陶舒晚见秦父并未说什么,她是个小辈也不好太过纠结在这上面,免得让别人拿住话柄,四处传扬。 这事儿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时间流转,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月,京城中紧张的气氛终于有所缓和。 陶子城同秦父所负责的卖官一事算是接近尾声。 这近两个月以来,不管是京官,知府,亦或是总兵,全都换了不少,也算是彻底清理掉一些依附在朝廷中的毒瘤。 而三皇子负责的贪污受贿事件也进展飞速。有了证据后,他立马递交给了皇帝。 第二日,以安国公为首的一些人全都被一一提溜了出来。 其中牵连甚广,但皇帝却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 只要涉及临江贪污受贿一案的,该斩首的斩首,该流放的流放。 而皇帝念在安国公曾为国效力,功过相抵,便酌情放了他一码,只是爵位连降三级,从曾经国公,掉到了子爵。 这两件事情所牵连的人太多,宫中只下旨意便有三日,而后抄家问斩等闹得京城沸沸扬扬,过了十几日才算彻底消停。 而除了三皇子与秦邺外,陶舒晚等人也算彻底闲下来了。 冬日人越发的惫懒,这外面寒风簌簌,陶舒晚同十公主在房里窝了好几日,就连如玉都看不下去了,让她偶尔出去转转。 如玉的这句话刚如水一样泼出去,便后悔的想要收回来。 这陶舒晚听了她的话后,每日都进宫去找陶子城玩。 父女两个性格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咳的,不管多大,总是小孩子心性。 当两个孩子王聚在一起的时候,大家便都遭了殃。 两人整日里逮着认识的这几个人霍霍,但最难捱的还是秦父同皇帝。 陶子城总是喜欢看皇帝炸毛的样子,所以特别愿意拉着他家乖宝,让他家乖宝藏在远处看他去捉弄整日板着脸的皇帝陛下。 皇帝将两人撵走,陶子城则又会带着自家的乖宝去惹那正直端正的秦父。 不过几日,两人的名声便已臭名昭著,只要被沾染上的大臣,都会被捉弄一番,然后第二天上朝时,几人又会联合起来同皇帝告状。 皇帝被陶子城惹得不厌其烦,每天被他气得恨不得咬死他。 碰巧隋州有些事务要处理一下,皇帝正愁不能将陶子城赶得远远的,便不假思索的将这个任务扔给了陶子城。 陶子城正别的活动呢,接到这个任务便马不停蹄的收拾起东西来。 碰巧陶舒晚照旧吃了饭同十公主来缠着他爹爹带着一同出去玩,却见她爹爹一副要出远门的模样,顿时拉起了脸,询问陶子城要去何处。 陶子城眉毛一挑,伸手捻了捻自己的胡须,笑道:“皇帝给了你爹爹一个任务,要到隋州待几天……” 陶舒晚一听隋州,两眼瞬间开始发亮。 第206章 探望世子妃 隋州可是好地方啊,因着地处南方,与江南等地离得不是太远,所以那里的气候远没有京都干燥冷冽,气温也没京都这般冷,想来肯定好玩啊! 陶舒晚一向怕冷,想到隋州气候湿润,心中自然向往,于是便拉着她爹爹的衣袖道:“我也要去,爹爹你也带上我呗!” 十公主年纪尚小,听见要出去玩自然无比兴奋,学着陶舒晚撒娇的模样也扒着陶子城的衣袍下摆奶声奶气道:“玥儿也要去!” 陶子城无奈的看了一眼这两个跟屁虫,正向答应呢,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一好听的男声,音调平静又带着些许不容置喙:“一个都不许去!” 陶舒晚抬头,发现秦邺一身窄袖黑衣,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站在外面,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从军营中刚回来。 “为什么!”陶舒晚松开自家爹爹的衣袖,有些不满的看了秦邺一眼。 十公主也学着陶舒晚的样子,奶凶奶凶的开口:“大坏蛋……要,出去玩!” 陶舒晚看见有人向着自己,不觉底气也足了一些,虽然帮着自己的还是个肉滚滚的小团子,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她的心情! 秦邺有些无奈的看了陶舒晚一眼,同时又觉得十公主交由她抚养是一种错误。他真害怕十年以后,陶舒晚能带着十公主将皇宫的琉璃瓦给拆了…… 陶子城这时开口,对着秦邺道:“来的正好,将这两个拖油瓶给带回去,省的妨碍老夫的自由!” 说完他把陶舒晚往秦邺身旁一推,随后又开始自顾自的收拾东西。 他还不知道皇帝的意思,说是让他去隋州办事,其实就是烦他老在他跟前转悠,让他出去放放风,也好耳根清净清净。 对于这难得的假期,陶子城自然兴奋,他自己一个人想干嘛就干嘛,带着这俩麻烦精,这路上还不就知道要给他惹多少事儿呢! 秦邺给陶子城行了一礼,随后一只手抱起十公主,一只手牵着自家媳妇便回了家。 路上陶舒晚跟十公主嘴巴撅的都快要上天了,秦邺眼底藏着笑意,但面上仍旧冷若冰霜,不泄露一丝软意。 想要出去玩的想法破灭,陶舒晚呆在府里无聊,看着十公主跑上跑下的模样,便又起了心思。 她开始每日拉着如月研究药膳,然后给大病初愈的十公主补身体。 这一开始十公主还一脸感动的全部赏脸吃完,一连三天过去,吃的十公主打嗝儿都是红枣,枸杞,当归等药材的味道。 每每用膳时,当陶舒晚端出个她同如月研制的药膳的时候,十公主都是眼泪汪汪的,一副想拒绝却又张不开嘴的模样。 好容易熬到月底,陶舒晚对研究药膳的这个事情有所减淡,十公主也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 好长时间没有去玉芙圆与芳草集也不知情形是怎么样的。 虽然每个月都会有活计来送每月的账目给她过目,但她作为掌柜还是要巡视一番才不算太过分。 这边陶舒晚已经和十公主包裹的严实准备去玉芙园玩,下人却来禀报说是容昭侯府的人来捎信,世子妃想请她过府一叙。 陶舒晚想着与世子妃自去临江便再没时间聚过,仔细算来日子,世子妃的肚子也该八九个月大了,是该好好探望探望。 “反正巡视也不差在这一日……”陶舒晚带着如玉又换了目的地,让车夫又将二人送去了世子妃府上。 陶舒晚本以为自己就够怕冷的了。这屋里不仅仅炭盆足够多,且落脚的脚踏上都铺着暖融融的毛毯。 但当她见到世子妃,同她进了屋子,她这才知道什么叫四季如春。 世子妃如今离着预产也差不了几日,肚子又大又尖,将她柳黄色的留仙裙撑得鼓鼓的。 陶舒晚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随即傻笑了两声。 世子妃依旧是那般恬静温柔,只是不知是不是即将要做母亲的缘故,她的脸上总是泛着浅浅的笑意,带着点滴母性光辉。 “前些日子你虽回来了,可京中因为那两起案件太过杂乱,也想着你可能没有闲暇,便未曾邀你来说说话,今日可算有空闲了。” 世子妃将人迎进屋里,让她往柔软的榻上坐。 陶舒晚将身上包裹的厚厚的斗篷褪下,这才在世子妃跟前坐下,又端起世子妃给备下的茶水解渴。 入口带着一点甜意,而后便是溢满口腔的淡淡花香,既解了渴,又不至于太过平淡。 陶舒晚眼中闪过一丝惊叹,随即又多喝了几口。 世子妃瞧出她的神情,笑道:“我孕中不宜饮茶,但喝白水又没有滋味,便让下人晒了些新鲜干净的花来泡水,可以解口中的苦涩。” 陶舒晚点头,而后称赞了几句,旋即又道:“我瞧着姐姐的模样,怕是临产在即了罢?” 世子妃听后带了一丝紧张与愁容,回道:“正是呢,我也是心下不安,所以才想跟你一起说说话呢。” 陶舒晚笑着安慰道:“想必世子早已为姐姐备下一切,只管将心放进肚子里就是……” 二人说了一会子话,突然听见门外一阵吵嚷声。 世子妃微微皱眉,似是十分不悦,对着身旁伺候的丫鬟道:“瞧瞧院子里是谁,怎的这般不知规矩。” 丫鬟屈膝后开门出去,对着屋子外那一帮下人围着的地方呵斥道:“如今世子妃临产在即,你们还敢在这儿吵吵嚷嚷的,成什么样子!” 那丫头是世子妃的贴身侍女,名叫谷雨的,算是一等婢女,院子里这些下人除了听从主子的话外,都要称呼她一声谷雨姑娘。 众人听见声音,见谷雨冷着脸站在门外,便知是主子也听见了动静,皆垂手老实的站在原地。 这时一丫鬟怯怯开口回道:“谷雨姐姐,是尤漱姑娘非要闯进来说要见世子妃……” 那丫鬟还未说完,便见众人身后钻出一身穿秋香色衣裙的姑娘,站在院子门口,扬着清脆的声音道:“谷雨姑娘,劳烦通传,妾给姐姐请安来了……” 第207章 尤漱其人 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被屋子里的世子妃与陶舒晚听进耳里。 世子妃在听到这个声音后,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但因着家教极好,她也只是紧紧抿着唇,并未说些什么。 “那是谁?”陶舒晚隐约察觉出一丝有些尴尬的气氛,忍不住开口询问。 世子妃也不隐瞒,只是苦笑一声,回道:“那是容昭侯夫人的娘家侄女,名叫尤漱……” 陶舒晚立马会意,嗤笑道:“这是迫不及待想往你家世子房里面塞人了?” 世子妃抚了抚肚子,沉默着。 她如今临盆在即,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管这些有的没的,她只想平安的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陶舒晚见世子妃温润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忧郁,不觉皱眉道:“趁着你有孕想给她儿子纳妾,这不是欺负人吗,等着,我给你打发了去!” 说完,不等世子妃阻拦,陶舒晚便披着披风掀开厚重的门帘钻了出去。 陶舒晚一打眼便瞧见院子里那抹身影,那是个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生了一张鹅蛋脸,笑吟吟的站在那里,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 只是眸子里藏着些许功利,一瞧便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主儿。 “你是谁?”尤漱以为出来的是世子妃,仔细瞧了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本也没有什么,只是陶舒晚长的太过脱俗,精致的如同画中仙,在白纷纷的雪地里一站,更加如同不食烟火的神女。 尤漱还从未见过美的如此令人自惭形秽的容貌,不觉面上带了些许敌意。 如玉此时接了尤漱的话茬,回道:“放肆,此乃玉舒公主,还不快快见礼!” 尤漱心下一惊,急忙规矩朝陶舒晚行了一礼。 她今日只不过是想见一见世子妃的却没想碰巧见到了玉舒公主。可如今她既然已经来了,那又怎能临阵脱逃呢。 尤漱在心中给自己打了打气,继续佯装镇定的站在那里,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对着陶舒晚道:“扰了公主同姐姐说话,真是失礼,只是尤漱今日只想来给世子妃姐姐问安,并无别的意思……” “你问的哪门子安?!”陶舒晚站在台阶上,高高在上的望着尤漱。眸中没有丝毫情绪,甚至可以说是带着冰冷。 尤漱的笑意僵在脸上,对陶舒晚疏离冷漠的表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有想到陶舒晚会直接打破所有面子上的东西,连一丝伪善的笑意都不肯表露。 “据本公主所知,世子妃并无姊妹,姑娘这声姐姐从何而来啊?”陶舒晚不给尤漱任何思考的余地,直接将咄咄逼人的话讲出。 尤漱一时间十分尴尬,但旋即又维持好脸上的僵笑道:“公主有所不知,容昭侯夫人如今已经应了妾家中父母,说让妾做世子的填房呢……” 虽然容昭侯夫人已经看中了尤漱说要让她给世子做妾,可这事儿还未曾真正定下,她若直接说出口,便只是由旁人耻笑了…… 陶舒晚也不惯着她,直接道:“哦?这事儿甭说本公主不知道了,就连世子妃都不知道,既然夫人都不知道,这妾便是你自封的咯?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陶舒晚说完,屋里一众下人全都低着头,吃吃的憋着笑。 尤漱听出了众人的嘲笑,气的脸都成了酱干色,但当着陶舒晚的样子又不好发火,只能忍着怒意,回道:“公主这是说的什么话,妾今日来也是遵了容昭侯夫人的意思,公主若真的有什么疑问, 不如去问问容昭侯夫人便是,何苦在这里为难妾身呢!” 陶舒晚凌厉的目光扫了尤漱一眼,心中暗道这姑娘的嘴倒是伶俐,若真是进了世子的后院,这世子妃日后的日子岂不难过…… 既然这尤漱不是什么善茬,她自然要帮世子妃挡了去。 陶舒晚目光陡然变得冰冷,随即开口道:“这一来世子没发话,二来世子妃也没喝过你敬的茶,你这迫不及待的想跟世子攀上关系,只会自毁名声……” 而后她又道:“既然姑娘这般不自尊自爱,世子妃自然也不会见你,若是日后你再敢来这院里扰了世子妃清静,本公主绝不轻饶!” 说完,陶舒晚再不看她,只是对着院里的下人道:“请她出去……” 尤漱岂能这般心甘情愿的出去,见院里一众下人皆上前来围住她,她怎能甘心,心下一急便嚷叫出口:“我不走,我就在这儿,见不着世子妃,我为什么要走,你虽然是公主,但又有什么权利管别人家的家事!” 陶舒晚最讨厌别人没有自知之明,见尤漱这般不知好歹,陶舒晚也不想再给她情面,直接对着如玉道:“既然她不想走,就给本公主丢出去,记得丢远一点,别脏了世子妃的院子!” 陶舒晚说完便径自进了屋。如玉留了下来,面无表情的指挥着众人上前把尤漱抬起来,丝毫不留情的给扔到了院子外面。 尤漱在陶舒晚这里吃了亏,又让这么多下人看了笑话,心中是气愤难当,但架不住自己孤军奋战,就连世子妃院里的下人都不拿她当回事,她脸上实在挂不住,捂着脸羞愤的哭着跑走了。 世子妃见陶舒晚三言两语便将尤漱打发走了,心中很是感激。 陶舒晚又稍微坐了一会儿,见世子妃面子上带了倦容,便知她孕期容易劳累,也不再叨扰,领着如玉起身告辞。 临走时陶舒晚还特意嘱咐了院子里的人,若是尤漱再来闹,便再差人来叫她。 如今世子妃无暇顾及这个女人,她可不能让这女人在这个时刻钻了空子。 交代了几句后,陶舒晚便回了公主府。 十公主跟如月正在院子里打雪仗,寒风吹得十公主小脸红扑扑的,分外可爱。 陶舒晚心疼她冰凉的小手,将人喊过来,圈在自己的斗篷下,为她搓着手。 也不知是不是小孩子爱玩的天性使然,十公主根本就不觉得冷,甚至还有些乐不思蜀。 亏得如月求饶,二人这才跟着陶舒晚回了屋里,围在炭火前取暖。 第208章 动了胎气 几人正谈笑呢,管家匆匆而来,对着陶舒晚道:“公主,容昭侯府的下人来此,说是有急事禀报……” 世子妃? 陶舒晚心下疑惑,她这刚从世子妃处回来不足一个时辰,下人又为何会再次到自己的府上呢。 虽有不解,但陶舒晚还是让管家放进来。 不过一会儿,便见下人步履匆匆,脸上也带着慌张与焦急的神色,见了陶舒晚还未说话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公主,我家世子妃动了胎气,产婆说胎位不正,有难产的迹象,母与子如今都有危险……” “什么?!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动了胎气!”陶舒晚听完脸色陡然大变,心下的不安感也越发浓烈。 如今这下人来寻她,说明世子妃的境遇已经到了十分危险的时候。 来不及思考,陶舒晚命人给她取来斗篷,而后对着如玉道:“如玉看家,如月快取上东西跟本公主去看看。” 临走时,陶舒晚又让侯府的下人去将在京郊大营的世子喊回,这世子妃一只脚都要踏进鬼门关了,他不回去坐镇怎么行。 容昭侯府,世子院子。 本是一片温馨祥和的地方如今气氛异常紧张。屋里世子妃惨叫与虚弱的声音此起彼伏,接生婆急的团团乱转,却不知该如何下手,只因这孩子是头在上,脚在下。 这种产妇若是在生的一刻胎位仍然如此,那么十有八九是母子共亡,一个也留不下的危险。 陶舒晚带着如月到的时候,院子里的侍女正慌乱的在屋内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而路中央,尤漱正假模假样哭的伤心。容昭侯夫人也正焦急的等在门外,只是脸上的表情略有些心虚。 陶舒晚一见尤漱便知世子妃为何会动了胎气,她目光一冷,一言不发的走到尤漱跟前,在想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一脚便将人给踹了出去,:“给你母亲嚎丧呢!” 尤漱没有一丝防备,惨叫一声飞了出去。还不等她爬起来同陶舒晚理论些什么,便见她气场强大的从她身旁经过,看都没看她一眼:“将她给本公主绑起来,堵住嘴,扔出去!” 下人早就看尤漱不顺眼了,上前来,三两下便将人绑好,堵住嘴,毫不留情的丢了出去。 要不是她得意洋洋的带着容昭侯夫人来挑事,世子妃也不会被气的动了胎气。 陶舒晚无视了一旁的容昭侯夫人,直接带着如月进了屋内。 接生婆都是有十多年经验的老人了,可看到这种情况还是急的一身是汗。 “世子妃怎么样了?”陶舒晚解下外袍,问守在屋里的接生婆。 接生婆抖着身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道:“不太好,羊水已经破了,可胎儿的体位不正,根本生不下来,若是强行生的话,世子妃有可能会血崩的!” 陶舒晚冷静的看了一眼虚弱的躺在榻上的世子妃,她如今面色苍白,汗湿透了她贴在脸颊上的发,不知是不是疼的,她如今意识不是十分清醒,这是非常危险的情况,若没了力气,孩子会生不下来导致缺氧而窒息。 “如月,快,想办法让孩子的胎位正过来!”陶舒晚给了如月一个信任的眼神,随后便走到了世子妃跟前。 世子妃似乎发现了她,努力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报以虚弱一笑。 陶舒晚见到她这副样子,有些心疼的给她擦了擦汗,轻声开口道:“姐姐别怕,我会让你和孩子都平安的!” 如月上前给世子妃把了脉,而后将药箱中的银针取出,迅速而熟练的扎在世子妃身上的几个穴位之上, 而后又伸出手在世子妃的肚子上顺时针转了几圈,便能看到清晰的几下胎动,像是小孩子正在换位子的模样。 如月做完这一切又让产婆过来,让她伸出手在世子妃的身下摸了摸。 产婆有经验,在几处隐私的部位探了探,原本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过来,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欣喜:“正过来了,能生了!” 还不等众人松口气,产婆突然发现世子妃方才已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如今已有昏迷的模样。 产婆一时又慌了起来,焦急道:“得赶紧让世子妃醒过来,若是孩子在母体的时间太长,会窒息的!” 如月又拿出银针,在世子妃的人中扎了几下,世子妃这才悠悠转醒,只是仍然虚弱。 接生婆望着世子妃虚弱的模样,急忙开口道:“世子妃,胎位正过来了,您要用力把孩子生下来啊……” 世子妃隐约听到了接生婆的话,可她现在身体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连动一下手指都觉得像有千万斤重量,她只能无声的流着泪,将脆弱的目光投向陶舒晚。 陶舒晚上前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着:“别怕,如月会有办法的……” 如月见此又从药箱中翻箱倒柜的拿出一个瓷瓶递给陶舒晚道:“公主,这个药能暂时恢复一些体力,但时辰很短,若不在这期间将孩子生下来,她会虚弱的直接昏迷!” 陶舒晚接过瓷瓶,想要将药灌进世子妃的口中,却发现她方才被折腾的连一点吞咽的力气都没有。不管用什么法子,药都会从世子妃的嘴角流出来。 试了几次,药水依旧喝不进去,眼看时间越来越紧迫,陶舒晚瓷白的额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接生婆记得根本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一遍又一遍的催促着。 陶舒晚无奈,她将瓶中的药全数灌进自己口中,然后伸出手,一只手扶起世子妃的脖颈,一只手捏上世子妃的下巴,让她的嘴微微张开。 在众人的注视下,陶舒晚俯身,同世子妃嘴对嘴,尽数送进了她的口中。 也就在这一刻,院中传来一阵骚动,而后屋子里的门被打开,闻讯赶来的世子,就这么冲了进来,看到了令他惊掉下巴的一幕。 时间仿佛就在此刻凝固,所有人都忘记了方才的焦灼,全都睁大眼睛望着世子妃与陶舒晚。 第209章 母子平安 两人姿势亲密,皆是无双美人,一位柔弱无骨,一位冷静如霜。 午后的阳光从窗棂中挤进来,洒在二人身上,如同镀了一层金光。 本在别人眼中,应该是违和的一幕,可不知怎么,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含着点点泪光,心中溢满激动。 陶舒晚将口中的药一点点的度给世子妃后,缓缓起身,而后又毫不介意的伸出手,将世子妃嘴角的那抹药渍给抹了去。 恍惚间,众人似乎看见世子妃脸颊瞬间通红,眼神中也尽是羞涩意味。 药物很快就起了作用,众人不敢松懈。 陶舒晚握住世子妃的手,让她听从如月与接生婆的指引,在身体有反应之时尽量重心向下,使劲用力。 半个时辰后,只听见婴儿一声清脆啼哭,众人全都呼出了一口气,精神上的支撑瞬间卸掉,像是失了力气一般,瘫软在一旁。 “恭喜世子,世子妃,是个小世子呢!”接生婆用温水将孩子周身擦拭干净,随后用襁褓包好,给陶舒晚等人看。 陶舒晚看着皱皱巴巴的小世子,伸出细长的手指戳了戳,嘟囔道:“像个小猴子……” 接生婆见怪不怪道:“刚出生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等时间长了会越来越可爱的。” 陶舒晚笑着捏他的小手,随后又歪头对仍呆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的世子道:“还愣着干什么,过来看看世子妃拼了性命给你生的儿子!” 世子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陶舒晚,随后挪步走到那小小的一团锦被包裹的小孩面前。 世子屏住呼吸看着,这孩子眉眼间像极了世子妃,带着些许温润的模样,像是刚刚发掘出来的美玉,泛着莹润的光泽,让人觉得如同珍宝。 陶舒晚不再打扰他们爷儿两个第一次会面,转身走到了世子妃身边,同进来的侍女交代了几句应当注意的,便扯着世子妃处理外面那些糟乱事。 待陶舒晚与世子出来的时候,容昭侯夫人早已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去,神情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的问她儿子:“怎么样?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陶舒晚接过容昭侯夫人的话茬,笑的意味深长:“恭喜夫人,是个儿子……” 容昭侯夫人如今沉浸在得了孙子的喜悦中,全然没有发现陶舒晚异样的神情,只是喜笑颜开的嘟囔道:“儿子好,儿子好,我容昭侯府算是有后了……” 院子里的人也跟着容昭侯夫人一同笑着,说着吉祥的话,可只有陶舒晚一人,嘴角扯着僵硬的笑,眼中尽是冰霜。 陶舒晚看着笑的张扬的容昭侯夫人,内心只觉讽刺。 方才她还趾高气昂的带着尤漱来院子中将世子妃气的动了胎气,如今,她又能将方才的事情全部忘在脑后,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笑着的所有人,有谁如今还记得为了生下这个孩子,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世子妃呢…… 陶舒晚闭上眼,平复了一下心情,再睁开眼时,眸中带着讨伐。 “虽说这大喜的日子,作为外人,本公主不应该多说些什么,可一码归一码,世子妃虽然顺利的生下了孩子,可最重要的一点,她是因何动了胎气,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境地,这事儿,总该给个说法!” 陶舒晚不顾容昭侯夫人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对着府中下人道:“将方才绑了的那个罪魁祸首带进来,给世子爷瞧瞧!” 下人听令办事,不多一会便将十分狼狈的尤漱给带了进来。 如今尤漱被绳子捆着,嘴上还裹着一块破布,脸上因为与大地间亲密的磨蹭变得脏兮兮的,发髻也已经不在精致。 尤漱被带进来,原本眼神不甘与恶毒,但当她看见世子爷与容昭侯夫人的时候又立马变得可怜与柔弱,像是茶园里那颗绿茶一般清纯又做作。 “这是什么意思?”世子看了一眼被绑着的尤漱,他似乎有一些印象,是前些天他母亲娘家的某位,他母亲只说来住几天,他也未曾放在心上。 这又与世子妃难产有什么干系…… 世子给了陶舒晚一个疑惑的眼神,在等着她将事情的经过讲清楚。 陶舒晚丝毫不给容昭侯夫人情面,将清晨尤漱在世子妃院里惹出的事端说了个一清二楚,包括尤漱对世子的各种心思,跟容昭侯夫人暗地里的做派全都说了出来。 随后她又冷冷道:“本公主走了不过一个时辰,世子妃便动了胎气,而当本公主赶过来的时候,尤漱与容昭侯夫人早就在这里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想必不用调查,你我也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罢……” 世子听陶舒晚说完,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在世子妃为有孕之前,他就曾跟自己的母亲说过,不允许她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号,做很多事情。 没想到他的母亲为了不让他发现,竟然背地里与尤漱串通,去强迫世子妃接受这些事情。 “怎么可以这样?!她是世子妃,是本世子明媒正娶的妻!”世子将目光移向容昭侯夫人,眼中是失望与痛苦。 “你听母亲说,母亲也是为了你好……”容昭侯夫人世子对她有了明显的抵抗,心下不自觉慌了神。 她这一辈子都看着世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生活,长大。 可自从他娶了妻,他就开始慢慢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她觉得这都是世子妃的原因,是她蛊惑了自己的儿子,让他慢慢疏远了自己,所以她要将能听自己话的人安排进去,这样,她的儿子就还会在她身边的…… “不要再说是为了我好,你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控制欲!”世子听够了这句话,什么为了他好,若是为了他好,又怎么会让事情演变成这样。 “将容昭侯夫人送回去,近几日,都不要再让夫人踏进本世子与世子妃的院子!”世子神情疲累,他真的不想再让这种事情发生,若是今日没有玉舒公主坐镇,今日他回来见到的,岂不是…… 第210章 犯了错的镇南王绝不认输 世子不敢再往下想,挥了挥手让下人送自己的母亲回去,他现在不想再跟他说话,不然他对世子妃的愧疚只会越来越深。 “琛儿,我是你母亲!”容昭侯夫人满脸的不可置信,她不肯相信她的儿子居然会这般跟她说话。 世子不再同她多说一句,只是将目光又转向了尤漱,眼睛里所透露出来的杀意让尤漱顿时觉得遍体生寒。 “你可知,令世子妃提前生产,差点一尸两命是什么罪过?”世子语气低沉,一字一句犹如寒冰刺骨,让尤漱忍不住害怕的瑟瑟发抖。 她的手脚被绑着,又无法说话,只能将头摇成拨浪鼓,祈求世子能念在容昭侯夫人的面子上放她一马。 可惜她的楚楚可怜用错了地方,而世子也并不会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因为他知道,若是对这个女人怜悯,那么今日世子妃所受的苦,便是付诸东流了。 “将这个犯上作乱的人,拉出去,随便找个人卖了!在这容昭侯府中,本世子不想再看见她。”一字一句轻如鸿毛,却将尤漱在这一瞬间打入了无尽深渊。 她跪着祈求,嘴里呜呜的说着什么,原本清秀的一张小脸如今也满是泪水与脏污。可惜她的本事用错了地方,并没有人会可怜她,只会心中愈发的厌恶。 在尤漱的挣扎与哀嚎中,她还是被人越拖越远,直到被丢出容昭侯府。 陶舒晚不想掺和世子的家事,所以在世子与容昭侯夫人说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告退。 想到世子妃今日那般危险境遇,陶舒晚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马车晃晃悠悠的回了公主府,只听车夫一声勒紧缰绳的声音,马车便安安稳稳的停在了公主府的门口。 陶舒晚还不等下车,便见车帘一掀,秦邺便利落的钻了进来。 “这是做什么?”陶舒晚忙了一天,如今危机解除,身体便发出疲乏警告,最为显著的特点就是,她头疼的厉害,急需软枕靠一靠。 秦邺瞧了她一眼,随后道:“你我需得进宫一趟,我父亲派人来信,说你父亲惹怒龙颜,扣在宫中,如今他被牵连,也无法脱身,急需你我二人前去救助。” 陶舒晚顿时觉得头昏脑涨起来,咬牙切齿道:“这个臭老头,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傍晚,宫中,御书房内,壁前的长明灯正发出昏黄的烛光,将整个殿内照得金碧辉煌。皇帝正穿着暗黑绣金线御龙的常服坐在巨大的桌案前,垂首不语。 皇帝脚下的不远处,陶子城衣衫有些凌乱的瘫坐在地上,他的面前是一地的折子与典籍,就那么孤零零的散在地上,却无人敢捡。 秦父跪坐在稍远一些的位置,身形笔直,如同他的性情,两袖清风,刚直不阿。 陶舒晚与秦邺到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这副景象。 殿内出奇的安静,只是气氛略微诡异了些。 陶舒晚再仔细一看,却见主位上的皇帝脸色铁青,胸膛此起彼伏,似乎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意。 而陶子城则梗着脖子一副我没错,我死都不认错的模样,瘫在地上,脾气硬的感人。 唯独秦父如同好孩子一样,跪在角落里,脸上的神情无辜又可怜,令人忍不住心疼。 陶舒晚不好打断这诡异的平衡,只好将疑惑的眼神投给秦父。 秦父朝陶舒晚与秦邺挤眉弄眼,让两人先安抚好皇帝,一切问题自然会慢慢清晰。 陶舒晚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即乖巧的同皇帝请了安,并走进了上前询问:“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能让陛下气成这样?” 皇帝快速的睨了陶舒晚一眼,随后冷哼一声,又自顾自的生起了闷气。 陶舒晚没了法子,将无奈的眼神递给了秦邺。 秦邺无声的笑了笑,这才走到陶子城的身边,温声道:“岳父与陛下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不是形影不离的吗?” 陶子城身上皱皱巴巴的,没有一丝形象,却仍然揣着一副绝不认输的形象,低声道:“还不是他太过小气,都是当皇帝的人了,就因为弄坏他一点东西,就将我揍了一顿!” 皇帝一听陶子城这话瞬间就炸了毛,噌的起身,顺手拿起桌上的笔挂,稳准狠的扔了过去,怒道:“朕小气?你往常弄坏了朕多少东西,朕何时治过你得罪,就连朕龙椅上镶嵌的那颗东珠被你撬走,去买了酒,朕都不曾罚过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居然说朕小气?!” 陶子城也破罐子破摔道:“还说不小气,不就是弄坏了你几多破花儿吗,你竟然拿砍头吓唬我,还把我揍了一顿,我这脸上如今还有你的五个巴掌印呢!” 皇帝一听气的更是抓狂,指着陶子城,浑身颤栗:“破花?!你竟然说天山雪莲是破花?! “你知不知道,那天山雪莲是西藏·独有的神物,被奉为百草之王,药中极品,它生长在环境极为恶劣的雪山之巅,有些人赌上一辈子也都碰不到,这么珍贵的东西,这么多年西藏才进贡了三朵,一夕之间竟被你全部祸害了!” 陶子城被皇帝骂得无言以对,垂头丧气的,知道自己犯了错却拉不下脸来道歉,就这么抿着唇沉默着。 这三朵天山雪莲原本是珍藏在皇帝的私库之中的,陶子城自隋州归来之后,来找皇帝,偶然发现了这个私库,一时间得意忘形,不料铸下大错,让皇帝逮住后,按在地上好一阵摩擦解恨。 皇帝恨得咬牙切齿,陶舒晚也知是自家爹爹太过分,出言哄着,让皇帝消消气。 陶子城被皇帝絮叨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加上自家在女儿跟女婿面前丢了面子,便不管不顾的爬起来,回怼道:“不就是什么天山雪莲么,老子这就去西藏,给你找个十朵八朵的赔给你不就得了!” 皇帝见陶子城不但不认错,还犟嘴,顿时火气又蹭蹭的升上来,挽起袖子就要下去教训他。 陶子城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一副我不怕你,要揍就揍的模样。 第211章 老子惹事儿,闺女平事 陶舒晚眼见二人就要打起来,连忙上前劝阻:“陛下莫气,既然这天山雪莲是我爹爹毁坏的,那我一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皇帝见陶舒晚充当了和事佬,便也不再为难陶子城,毕竟这么多年了,他知道陶子城的性子,就是个爱惹是生非的主儿。 他叹了一口气,看在陶舒晚的面子上,将心中的怒火压制了回去,随后对着陶舒晚道:“朕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如今西藏使团正在进京的路上,这天山雪莲是他们国的圣物,若是传到这些人的耳朵里去,他们自然会以为天朝不将他们边陲小国放在眼里,影响了两国外交,谁能担待得起!” 陶舒晚点头称是,随即神色认真的对皇帝保证道:“此事是我爹爹有错在先,陛下放心,我们会将这件事处理好,还请陛下饶了爹爹这一次……” 有陶舒晚的名誉在此,皇帝对陶子城的埋怨多少消退了些。这心下一软,便松了口同意陶舒晚将陶子城带走。 陶舒晚跟陶子城走后,皇帝却反映过来,天山雪莲这种东西若能被取代,又何故被称为百草之王呢。 为了以防万一,皇帝让秦父带一队人马,即刻出发,从小路走,避免遇到西藏使团,务必隐藏身份,去寻三颗天山雪莲回来以做备用。 离宫的马车上,陶舒晚坐在陶子城的对面,正胳膊交叉,放在胸前,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陶子城知道自己惹了祸,假意闭目养神,自动屏蔽了陶舒晚杀人般的眼神。 “你说你,偷进皇帝的私库也就罢了,还将人家别国进贡的天山雪莲还给毁了,毁了也就算了,你还当着皇上的面说人家那是破花,你这是杀人诛心啊!”陶舒晚忍不住出口教训道。 陶子城十分无辜的看了陶舒晚一眼,而后低声道:“那他还上来就揍了我一顿呢!不行!太憋屈了!” 陶舒晚气急,她真是要被这个不省心的爹要给气吐血了。 依据皇帝所说,若是新疆使团以此借题发挥,那就有可能引发两国交战,到时候万人讨伐他们陶家,一夕之间,他们陶家可就会成为祸国之人了。 她揉了揉发痛的额角,对着她爹爹恶狠狠的训斥道:“这些事情都不是问题,还是先回家想想办法如何能研制出同天山雪莲一样功效的东西,不然连你女儿的脑袋都要不保了!” 回了公主府之后,陶舒晚让陶子城自己反思错处就再没有理会他,而是叫来了如月将雪莲的事情全数告知,希望能以此来想出什么有用的办法。 如月沉吟一番,而后低声道:“天山雪莲之所以这么珍贵,是因为它药效奇特,不仅仅可以作为滋补的药,若是融入一些别的别的,其又能大大增加功效,提炼出许多珍贵的药物来,况且它生长在终年有雪的山上,亦或是悬崖之上,若是想此刻出发再去寻找三颗,时间上来说根本不够用……” 陶舒晚一阵头痛欲裂,她知道天山雪莲这种药材是珍贵之物,所以自然也知道她爹爹究竟是闯了多大的祸事。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向皇帝保证,会解决这件事情,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今她只能寄希望于如月身上了。 “这天山雪莲说到底不过是个药材,如月你有没有办法伪造一下,制造出出一款同天山雪莲一样功效的东西来,这样就算本公主呈上去的不是天山雪莲,皇帝也不会太过为难本公主……” 如月略微思索了一会,而后道:“天山雪莲相比一些普通的药物来说,它的营养价值极高,有的药材只能治疗一种疾病,但它自己却能治疗多种疾病,但这并不是说,就无法制造出与天山雪莲相同功效的药物,只是需要我再查看一些医术,才能知道。” “既然如此,还是尽快着手研究,以免夜长梦多。”陶舒晚点头,同如月一起,闭关研究。 经过两天三夜的奋战,如月与陶舒晚终于研制成功,将她与如月研制的这款功效与天山雪莲一样的茶,进献给了皇帝。 这款茶是从多种药材里面提炼而出,最后用特殊的技术,将所有的营养成分都封锁在一朵睡莲之上。 为了能让皇帝信任她做的这款茶,陶舒晚使出了毕生的功力,尽心尽力的推销着:“陛下,这款茶是我与如月精心调制的,功效相比于天山雪莲有过之而不及啊,每次食用之时,只要掰下一片花瓣,放入热水中冲泡,茶香淡淡,色泽温润,最主要的是功效感人,女人喝了美容养颜,更能调理自身,让人自内而外散发美丽。” 见皇帝听后,有所动摇,陶舒晚又奋力道:“而男人喝了可以去除疲乏,令身体焕然一新。它还能能排出体内一些常年累积的身体毒素,可以缓解衰老,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啊。” 皇帝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始仔细端详陶舒晚呈上来的这一朵睡莲。 为了让这朵睡莲姿容接近与天山雪莲,陶舒晚特意将每一片花瓣精心挑选,之后重组起来,盛在一个透明的水晶容器之中,阳光下,它美的纤尘不染,加上功效添身,越发令人有神秘感。 “皇上……”陶舒晚趁皇帝仔细查看雪莲的间隙,在他耳边低声道:“这款茶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它壮,阳,而且不伤身体……” 陶舒晚轻声轻气的说完,随即将自己移除老远,生怕皇帝一个反手将她给拍了出去。 接着她又转移话题道:“而且这款茶可以自产自销,虽然制作工艺相对麻烦,但假以时日,完全可以出现在各家各户,这一来可以让他国知道我天朝人才济济,二来与天山雪莲这么一比,它也就不那么珍贵了不是?” 毕竟若是想要一朵雪莲,摘花的人需要付出时间,甚至生命。 倒不如直接拿陶舒晚所做的这款茶来治病,毕竟它不光可以泡茶,花瓣磨成粉也可以跟雪莲一样,治病救人。 第212章 不速之客 经过陶舒晚这一顿骚操作推销,皇帝对这款茶很是满意,只是看陶舒晚的眼神总是带着一副‘我家有女初长成,奈何她长歪了’的错觉。 陶舒晚这边用自己在21世纪所学的卖货之精神终于将皇帝搞定。 皇帝也决定原谅陶子城的错误,毕竟他发现语气心疼这些小事,不如留住陶舒晚这颗宝藏,毕竟她鬼点子多,每次总能逢凶化吉,将事情解决掉。 就在皇帝命人去公主府将陶子城接进宫的时候,众人这才发现,陶子城竟然留下了一封书信,然后自己偷偷跑路了…… 信中大体意思是:他自己犯的错误不想连累身边的人,所以他决定快马加鞭追赶去寻雪莲的秦父,以此弥补他自己所给众人带来的损失。 当皇帝看到这一封信的时候,原本温和的脸上骤然变成气急败坏的神情。 他将那封信用力捏成球,扔出去老远,站在大殿之中,指着虚空之处怒骂道:“陶子城!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来人!去将他给朕抓回来,朕要打爆他的头!”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不顾形象的皇帝,但心中也深知,能惹皇帝这般生气的,镇南王敢说第一,无人敢排第二。 虽说皇帝想让人将陶子城给抓回来,但西藏使团进京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宫中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皇帝根本无法分心再去管陶子城的这一堆破事。 无奈抓捕陶子城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皇帝也只能以飞鸽传书的办法,给秦父递信,让他一路上看好陶子城,莫再让他生出额外的事端。 这秦父原本带着一众人假装行商很是惬意,毕竟众人对他还很是尊敬的。离了宫中没有陶子城这个爱捉弄人的老小孩,秦父觉得这山好水好景色美。 但他所美好的日子就在收到皇帝的那一封飞鸽传书后而终止,他看着皇帝行云流水的写着陶子城三个大字就觉得无比的头秃。 不觉在心中暗自绝望怒吼,如果他做错了什么,可以让老天一道劫雷自天而落劈他,而不是让陶子城来这般嚯嚯他! 陶舒晚因为自家爹爹闯了祸却无缘无故的牵连了秦父,心中自然觉得愧疚,所以这几日对秦邺犹外的好,每日不仅仅洗手做羹汤,而且还整日笑脸相迎。 秦邺虽然对陶舒晚这种转变不是很适应,但是却又难得见到陶舒晚这般模样,所以总是拿她打趣。 陶舒晚不仅忍了秦邺的这种行径,而且还日日去秦府陪伴她的婆母,听她讲一些大道理。 毕竟这秦父如今正遭受着她爹爹的骚扰,她为了聊表歉意,便也只好牺牲一下自己,去给秦母献一下殷勤。 自世子妃生下孩子后,因为当时的险境,是因着容昭侯夫人跟尤淑闹事所产生的,不仅仅世子与世子妃对她颇有意见,就连得知此事的容昭侯都将她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容昭侯夫人这几日过得十分的憋屈,不仅自家儿子对自己生了嫌隙,就连自家老爷看她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如今这孙子虽然是有惊无险的生了下来,可自己却因为这件事情,连孙子的面都见不着,世子已然明令禁止了她再去他与世子妃的院子。 容昭侯夫人不能将所有的憋屈与怒意发泄在自家人身上,只能想办法在别的地方找发泄口。 因着陶舒晚哪日对她从头到尾都不曾敬重,而且之所以会发生这种事情,都是因为陶舒晚欺负了尤漱,她带着尤漱去打抱不平才发生的这种事情,所以这一切都源头便都归结在了陶舒晚身上。 如今陶舒晚的父亲并不在府,容昭侯夫人自不会去镇南王府上撒泼要说法。 想来想去,如今陶舒晚已经嫁人,她也该去秦府好好拜访拜访。 也正是这般巧合,陶舒晚也在同一日回了秦府,只是秦母正逼着她在屋里学刺绣,故而并没有露面。 容昭侯夫人到了秦府后着人通报了一声。不一会儿下人便将她引去见了老太太。 这老太太虽然与容昭侯夫人并无多少交情,但这京中因为家中男丁皆是同僚,所以偶尔某家有亲,或者设宴,都会寄一份请柬,一来二去,倒也混了个脸熟。 但因着容昭侯府与镇国将军府两家子嗣有少年情谊,所以多少比那些旁人家的交情深一些。 二人相见,先是几声寒暄,后有下人恭敬上茶与点心。而后老太太和蔼的笑着道:“听闻世子妃给侯府添了个长孙,老身在这里可要恭喜夫人了,日后这与儿孙承欢膝下,真真是惹人羡慕。” 旁人若是听了这话,自然是脸带笑意,连连客气的。可容昭侯夫人与旁人可是不同,如今这话听到她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觉得讥讽。 遂也收起有些僵硬的笑容,低低哼了一声,话里带刺道:“羡慕什么,如今我这做婆母的竟是连自己的孙儿都见不到,都快成这京中的笑柄了!” 老太太脸上挂着的和蔼笑容一瞬间僵在脸上。她不知这容昭侯夫人说出这句话的意思,但她总觉得这话里有话,但却不知她为何要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些。 虽然心下疑惑,但老太太依旧维持着面上应有的和善,劝慰道:“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世子妃性子贤良,容昭侯府又圣眷正浓,怎能是笑柄呢……” 容昭侯夫人正借此话将心中的不快引出了,没有丝毫顾忌道:“怎会成为笑柄,这事儿不得问您的孙媳,如今的玉舒公主么……” 容昭侯夫人此话一出,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看着容昭侯夫人的眼神也比之前疏离了许多。 怪不得这八百年不来串门子的两家,今日特地的来同她叙家常,原来是来告状的啊。 老太太脸上虽然带着不悦,但还是保持着对待客人最敬重的语气,问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邺儿媳妇虽说性子跳脱,但还不至于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第213章 容昭侯夫人来了 “那可不一定……”容昭侯夫人眼尾微微上挑,露出些许不屑的意味来,而后又继续道:“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今这邺哥儿媳妇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又被封为玉舒公主,这地位高了,自然跟之前不一样了,这胆子大的,都敢管别人家的闲事了!” 老太太喝了口茶平复了一下心情。 这容昭侯夫人话里话外都在讥讽陶舒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自然是她又替别人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惹得容昭侯夫人心生不满,这才亲自上门来教训。 老太太不知其中缘由,便只能装傻充愣道:“侯夫人这是什么话,想来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容昭侯夫人两眼一瞪,将陶舒晚之前在侯府怎么出的头,怎么把别人的家事管到她的头上,最后世子与容昭侯一干人又怎么不待见她,让她这么大年纪在一个小辈面前失了颜面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容昭侯夫人说的越多,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就难看一分,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捏着手绢,就差容昭侯夫人再多添一句,她就即将要爆发出来。 这容昭侯夫人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自然不会放过老太太,坐在位置上摆足了侯夫人的架子,用自己身为长辈的身份,在这里作威作福。 “按理说,咱们两家交情比旁人深,我也本不该来的,可这有些话若本夫人不说,只怕日后她会变本加厉,最后连累你们秦家……” 容昭侯夫人喝了一口茶,自己发泄完了还要装作一副为了他们秦家好的模样继续教训道:“如今这陶舒晚虽然封了公主,可说到底,她是你们秦家的孙媳,走到哪儿,不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众人只会说是你们秦家的不是……” 她嘴角噙着冷笑,又道:“这般目无尊长,毫无规矩,都已经嫁做人妇了,就应该恪守妇道,在家安生的相夫教子,如今逾越了界限,去管别人家的事情,只会让人觉得没有教养,老太太说,此话可有道理?!” 老太太被容昭侯夫人这一顿话堵得是有火发不出,又气不能发,还要陪着笑脸好声好气的哄着,简直是丢光了脸面。 她在秦家这么多年,从媳妇儿熬成婆,又从婆婆熬成老太太,这么多年里,她就从来没有见过陶舒晚这般野性难驯的,遇见她,也不知是倒了八辈子霉,还是捡了十辈子的运气…… “去!将邺哥儿媳妇儿给老身叫过来!” 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这屋内伺候的人根本大气都不敢出,急忙去大房夫人院里请玉舒公主。 这虽说老太太气的不行,可还是要面子的人,这面对容昭侯夫人的时候仍是一副宽宏之态,努力维持着自己和善的模样,对她温声道:“侯夫人既然来了这事儿老身必会向舒晚问个明白,给夫人一个说法……” 容昭侯将陶舒晚告了一状,自己这心情也好了很多,这样子也装了起来,假模假样道:“其实本夫人倒也不是那般小气的人,只是如今这府中的人因为公主的几句话,彻底对本夫人失了信任,长此以往,本夫人还有何地位呢……” 正说着呢,便见陶舒晚在众位下人的簇拥之下缓缓而来。 这陶舒晚听说是容昭侯夫人前来拜访,心下一思索便知这是来者不善,如此来的路上也做足了心理准备。 不卑不亢的走到老太太跟前,陶舒晚乖巧恭敬的给二人行了礼,而后笑意盈盈道:“不知祖母叫孙媳前来有何事?” 这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陶舒晚这一顿操作,到让老太太与容昭侯夫人没了话说。 甚至于容昭侯口中那个叛逆没有教养的人对不上号,生生打了容昭侯夫人一个无声的嘴巴子。 “这容昭侯夫人同老身说了些话,想必公主自己也清楚罢?!” 陶舒晚表现的有些苦恼的模样,随后又了然道:“孙媳明白,想是为了前些日子世子妃动了胎气,提前生产的事情?” 老太太看陶舒晚态度谦逊,多少也消了一些火气,只是道:“那日你未免做的过分一些,如今这容昭侯夫人生了气,亲自来府上讨说法,公主还是自行处理罢……” 陶舒晚莞尔一笑,随即转过头来,对着容昭侯夫人道:“那日本公主确实做的不对,不如择日便亲自去夫人府上赔罪道歉,也好让夫人在府上捡回一些颜面,如何?” 陶舒晚说的温软有理,竟然让容昭侯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她冷哼一声吗,对着陶舒晚道:“哪里敢让公主亲自去府上道歉,若是传了出去,他们还不知怎么编排呢!” 容昭侯夫人说的这般隐晦,其实是为自己自己找个台阶下。 如今陶舒晚有勇有谋,冷静果断的救了世子妃与小世子,府中除了容昭侯夫人,大家都对她十分感激。 若是这时候,陶舒晚亲自去侯府道歉,还是给她一个人道歉,这要是被众人知道了,大家肯定都会觉得是她在找陶舒晚的麻烦,不就更让她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吗…… 陶舒晚心下失笑,不再为难容昭侯夫人。不管怎么说,容昭侯府如今在京中的地位是数一数二的,况且这世子妃又与她交好,若是太针对容昭侯夫人,对世子妃来说,也是比较艰难的。 “若是这样,不如便就在这儿给夫人道一声歉罢……”陶舒晚说完,轻轻柔柔的行了一礼,算是对过往的一切向容昭侯夫人低了头。 陶舒晚这般诚恳的道了歉,容昭侯夫人自不会再说什么,但陶舒晚这么轻易的就低头认了错,倒显得她过于小气似的,让她心中总觉得有些芥蒂。 陶舒晚见容昭侯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道她还想抓住自己一些把柄,再当着众人的面耍一耍威风。 这歉也道了,面子也给了,陶舒晚自然不会再给容昭侯夫人这个机会,只对着她道:“这当时那般凶险情况若真是出了问题,岂不是会直接连累到夫人头上,那尤漱的命丢了也就丢了,夫人这一世的声誉岂不是要让她给毁了?” 第214章 西藏使团进京 陶舒晚说的这般义愤填膺,有理有据,就好像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容昭侯夫人好的模样。 这让容昭侯夫人怎么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若是她向陶舒晚对着干,不正是说明她跟尤漱在一起同流合污么…… 陶舒晚看出了容昭侯夫人的支支吾吾,便又继续给她施压道:“不过本公主知道,容昭侯夫人素来有和善温良的名声,自然不会同尤漱那种女人同流合污,定然是那女人见容昭侯府地位显赫,所以打着容昭侯夫人的名声,做的这些不入流的蠢事,本公主这也算解救了夫人在京中的名声不是……” 陶舒晚这一番软硬皆施,容昭侯夫人骑虎难下,也明白了陶舒晚如今是用尤漱在提醒她,给足了她在外的名声与面子,若她再不见好就收,那她陶舒晚可要针对这件事好好的跟她理论一番了。 这容昭侯夫人虽然抓着陶舒晚没有教养的小辫子前来讥讽,但之前的事情,若从根上理论,确实是她与尤漱前去找世子妃的不痛快,才让她动了胎气,若是传扬出去,她肯定会得个容不下儿媳的名声。 权衡利弊之下,容昭侯夫人只好见好就收,虽然心中仍有不甘,但只能将那些情绪压下去,起身悻悻而归。 虽然陶舒晚解决了容昭侯夫人这一麻烦事,但因着此事她所做过于狂妄,一向低调做人,性子纯善的秦母却十分不喜她这番做派。 在听说了她的事迹后,直接将人给叫了回去,在她的房里上了足足两个时辰的教育课。 陶舒晚虽然心中无奈,但还是十分听从秦母的话,所以也虚心听教,勇于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日子就这般如流水逝去,陶子城与秦父不知不觉走了已有半月,这天山雪莲的消息没有传来,西藏使臣却已经带着他们的公主大张旗鼓的来访。 使者到达京城边境的时候,中央政府要派官员去迎接,并且互赠礼品以示尊重。 后由专人将来访者迎到城中的宾馆下榻,并设宴款待。 天朝作为国土面积庞大的国家,拥有丰富的地理人情,为了显示我朝的人热情好客,皇帝令宫中上下热情款待,不仅设了宴席,而且还安排了非常盛大惊艳的舞团。 席间,几番觥筹交错,西藏使团喝的醉醺醺的,便有些飘飘然,他踉跄起身,手里拿着酒杯,对着皇帝遥遥相对,高傲道:“陛下,听说天朝的人都功夫了得,不知跟我们西藏的武士相比,谁能更胜一筹啊,臣下有个提议,不如就双方各挑一人,在此比试一番,也好增加两国的情谊,不知陛下可否应允?!” 既然西藏使团已经这样说了,皇帝为视尊重,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况且这别的国的人来自己的地盘踢馆,他们还能怂是咋地。 皇帝哈哈一笑,在众位陪宴大臣中,一眼就看见了正安静给陶舒晚夹菜的秦邺,心中注意顿起,便朗声道:“甚好,秦邺……” 秦邺被皇帝点了名,面上声色未动,修长的手指拿起被压着的月白衣袍,淡淡起身,朝皇帝略微行了一礼,道:“臣,遵旨。” 赛琦雅闻声望去,只见秦邺站在温柔的阳光下,宛若一块无暇美玉,即使安静的立在那里,也是清新俊逸,貌品非凡,给人一种高贵清华之感。 如此惊鸿一瞥,令一向高傲的如同藏岭之花的赛琦雅瞬间红了脸颊,但由于宴席人太多,又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之上,她也不敢太过放肆。 不过一会,原本歌舞升平的台上便被清空,秦邺缓步上台,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他面前那个一身腱子肉,有他两个强壮的西藏武士。 那武士穿着西藏特有的服饰,如今半露一只胳膊与左半边胸脯,不知是否为了恐吓秦邺,他特地捏紧拳头,让自己的肌肉都绷直,且胸前上的肉在他的动作下,也是一跳一跳的。 坐在原位的陶舒晚跟如月如玉安静的看着,心下却连连赞叹:哇,大猛男唉…… 如月这时也轻声嘟囔道:“也不知这西藏的人都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大块头……” 这众位大臣及妃嫔都将目光投向了比武场,西藏使臣似乎分外得意这位勇士,一脸骄傲的对着皇帝道:“这是我们西藏的第一勇士,曾经一个人去雪山之巅,杀死了一头狼王,上面那位小兄弟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可要小心了……” 使臣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碍于两国邦交,众人都未曾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台上的气氛。 在一片目光中,秦邺与那勇士开始交手。 那勇士并未将秦邺放在眼里,一脸不屑的神情,而后伸出自己的拳头便向秦邺挥去。 秦邺双手背后,只身子轻轻一闪,便躲过了那勇士的攻击。 那勇士打了空圈,还以为是意外,便又接连三两拳的挥过去,秦邺依旧足尖一点,皆避了过去。 他这几番动作,轻飘飘,施施然,未曾惊落一片树叶,吹起一点尘埃,甚至衣服都没有皱一下。 众位大臣看的激愤昂扬,皆挥手叫好。 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那勇士,他开始认真对待秦邺,不仅仅拳脚有了招式,而且还有甚多套路。 秦邺接招一一化解,一炷香后,秦邺不再逗弄他,直接一个飞踹,将人给踢下了台。 如此,锣声响起,比赛结束。 秦邺一派轻松的站在台上,俯视众生。 西藏使者没有想到秦邺会这般厉害,方才说的那些话让他的面子实在挂不住。 但他的面子是小,如今丢的可是他们西藏君主的脸。 为了挽回颜面,使者又接连找了几个人上去,为了给对方保留一些颜面,秦邺有两局故意放了水,五局三胜,皇帝心满意足,喜笑颜开的结束了此番比武,又当场嘉奖了秦邺。 使者正败兴呢,他身旁的公主赛琦雅却一脸娇羞的扯了扯他的衣服,然后用他们西藏话,在使臣耳边说了些什么。 第125章 解开鲁班锁 使臣原本紧皱的眉突然就施展开来,还时不时的将目光投向了秦邺。 赛琦雅说完话后,便规矩的又坐在原位之上。 使臣哈哈一笑,起身又对皇帝道:“陛下,这天朝人才济济,实在是令臣下佩服,臣下如今有一请求,还请陛下允准。” “哦?使者但说无妨。”皇帝坐在主位上,一只手拿着酒杯,斜倚在龙椅之上,面上露出一副和善之貌,但心中却有了不耐烦之神色。 使臣并未察觉出皇帝眼中旁的神色,只继续道:“其实臣下来此除了为两国的外交外,最重要的就是为赛琦雅公主挑选一位驸马带回西藏,如此两国也算联姻,更是亲上加亲了……” 皇帝一听这话,原本和善的面容瞬间变得面无表情起来,这若是真的被挑选了人送去,怎么有一种,他们吃亏了的感觉,就好像是他们成了他国附庸,而为了生存往外送人似的。 皇帝坐在主位上不语,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心翼翼的叹着气,心中都在嘲笑西藏使臣痴人说梦。 正在这时,突然听见一声娇笑,众人闻声而望,只见陶舒晚一只手杵着腮,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这历来联姻,都是女方入男方族谱,在男方处落叶扎根,可曾见过想要找女婿的将女婿带回娘家的事情?!” 陶舒晚这般一针见血,赛琦雅与西藏使团皆脸色一变,有些不悦的看着陶舒晚这位女流之辈。 “你是谁?这他国使团与天子说话,岂是女眷能够插嘴的?”使臣一脸不高兴的说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让皇帝治她的罪。 “本皇子觉得,吾妹说的并无道理。”此时三皇子适时开口,对着西藏使团道:“若想联姻,便让赛琦雅公主留下,我朝定会给她找一个品貌双优的人,但若想将人带走,这恐怕不合情理,况且我朝也并无先例。” 那使团一听陶舒晚是公主,又有三皇子在身后撑腰,顿时便没了气焰,只是支支吾吾的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向赛琦雅公主投去目光。 赛琦雅公主微微一笑,坦然起身,一只手放在胸前,做了个他们西藏的礼仪,回道:“三皇子与公主说的是,这事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为表歉意,特为天朝呈上一礼……” 说完她便回身给了身后婢女一个眼神。她的贴身婢女将一个模样奇特的锦盒奉上。 之所以说是模样奇特,是因为它的外观看是木质的,严丝合缝的十字立方体,这锦盒没有盖子也没有底部,就像一个无解的奇怪的球体。 众人还未曾见过这种东西,皆抬头观看,或是议论纷纷。 赛琦雅公主对这东西似乎很是得意,她挑着傲娇的眉,开口道:“本公主所给的礼物,就放在这盒子当中,但是要有人能将它打开……” 众位大臣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所以就算心中好奇,也不敢上前去舞弄,毕竟谁若是站了起来,那就是相当于代表了整个国家,若是解不开,便会让皇帝,甚至整个国家失了面子。 皇帝见众位大臣皆畏首畏尾,心中自然有气,但当着西藏使臣等人的面,他又不好直接破口大骂,只是脸色依旧阴沉着。 赛琦雅公主见这宴席上人员众多,竟无一人上前来破解她手中的鲁班锁,不觉洋洋得意起来:“难道这天朝这么多人,无一人敢上前来吗?” 陶舒晚原本正埋头苦吃,见原本热闹的宴席一瞬间鸦雀无声,便抬起头来查看,这一看不要紧,赛琦雅手中的东西竟让她玩趣的笑了笑。 “若是解开了,赛琦雅公主可有何表示?”陶舒晚不甘示弱的看着,这东西,旁人不会,她可接触的多呢! 赛琦雅本就没有把陶舒晚放在眼里,这东西他们西藏曾聚集了万千聪明之士前来破解,可无一人能将它给打开,最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东西稍微研究清楚一些。所以陶舒晚问的时候,赛琦雅便毫不犹豫的拿自己打了赌:“若是有人能在不破坏它的前提下,将他打开,那本公主就认输,和亲一事,便也按照中原习俗,如何?” “有你这句话,本公主自然想试一试……”陶舒晚自信满满的站了起来,自人群中穿过,走到赛琦雅的身边。 赛琦雅不知道陶舒晚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甚至在陶舒晚走到她身旁的时候,她都带着怜悯的目光。 “这个宝物锁是我朝偶然间寻到的,世间能解开它的超不过三人,玉舒公主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后悔,现在走下去,也没什么可丢脸的。”赛琦雅道。 陶舒晚看了一眼赛琦雅,而后露出一股略带邪气的笑容。 她将鲁班锁拿在手中端详了几眼,而后对着赛琦雅道:“公主说笑了,为了能让我中原男儿取到赛琦雅公主,本公主自然会尽力而为。” 说完,她便开始认真研究赛琦雅带来的这个鲁班锁。 看到这个东西,陶舒晚突然怀念起她曾经生活过的现代生活,那时她最大的癖好,就是四处搜集鲁班锁,然后将自己整日关在房中研究着怎么打开它。 只不过她搜集来的鲁班锁大都是一些简单的,只为了益智,再说现代人生活节奏那么匆忙,这种耗费时间,又耗费脑袋的事情,根本没有人会喜欢。 这鲁班锁,不用钉子和绳子,完全靠自身结构的连接支撑,就像一张纸对折一下就能够立得起来,展现了一种看似简单,却凝结着不平凡的智慧。 陶舒晚安静且认真的寻找着规律,宴席上一时间十分的安静,似乎就连银针落在地上,也能传到每个人的耳朵之中。 就在赛琦雅想劝陶舒晚放弃的时候,突然见她眸光一动,自信的笑意浮现在她脸上,随后便几下操作,便将这个有些复杂的鲁班锁给打开了来。 这一根被拆掉,其他那些便如同破碎的瓦砾,根本不堪一击。 第126章 代表王权的戒指 陶舒晚将它打开,里面躺着一枚精致的黄金戒托镶嵌红宝石的戒指,陶舒晚将戒指取出来,在赛琦雅的眼前晃了晃,笑道:“如何?” 赛琦雅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她根本没有想到陶舒晚会将这个鲁班锁给打开,她之所以将这个锁拿出来,不过是为了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让这中原的皇帝知道,他们西藏也是有勇有谋,不是任人宰割的绵羊。 可没想到,她还是失算了,陶舒晚不仅当着她的面将这个鲁班锁给打开了来,而且还用这么短的时间…… 一时间,群臣哗然,众人纷纷开始崇拜起陶舒晚来,并高调的向皇帝祝贺。 这皇帝原本阴沉的脸瞬间变得晴朗起来,甚至还爽朗的大着,直夸陶舒晚聪颖。 “公主可不要忘了之前所说过的话哦……”陶舒晚将戒指递给了赛琦雅,随后又吊儿郎当的回了座位。 这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去,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赛琦雅将戒指递给婢女,让她呈送给皇帝,随后单膝跪地行礼道:“回陛下,这戒指,就是西藏想要送给陛下的礼物……” 总管太监将新疆婢女恭敬呈上来的戒指接过,然后放在了皇帝的跟前。 皇帝淡淡的瞥了一眼,倒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之处,便收回目光,问道:“哦?可有何说法?” 赛琦雅点头道:“这戒指确实与其他戒指不同,这红宝石上,采用了及其艰难的人工雕刻艺术,将新疆一半的地图雕刻在上,若是肉眼,并看不出什么不同,若想仔细观察,需得晚间用烛光照射额,地图便会映照在墙上。” 众人一听,连连赞叹这戒指的神奇之处。 更有聪慧的人猜测,这戒指肯定还不止这般简单,不然,这赛琦雅公主又怎会如此重视呢。 果然不出所料,赛琦雅公主又道:“这戒指,在我们西藏代表王权,所以只有两枚。一枚在我父王手里,这一枚进献给皇上,以表对中原的臣服,更希望中原与西藏,永结同好……” 皇帝听后,心下大喜过望,对西藏这番友好做派十分满意,便也开口赏赐了赛琦雅很多金银财宝以作嘉奖。 随后赛琦雅又道:“这鲁班锁既然已经被打开,那么我赛琦雅说话算话,与中原之人联姻后,会留在中原,只是赛琦雅只有一点要求,请陛下允准。” 皇帝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道:“但说无妨……” 赛琦雅先是谢过皇帝龙恩,而后才道:“赛琦雅无甚要求,只希望陛下能将选择夫婿的权利交到我自己手上,我希望自己所嫁的人是个能文善武的英雄,所以,赛琦雅想自己选!” 赛琦雅说完,眼光似有若无的一直瞥向秦邺所在的位置,且脸颊尚有未褪的红晕。 这等无伤大雅的小事,皇帝自然答应。 赛琦雅谢过皇帝之后,众人归位,又开始举杯觥筹交错,欣赏歌舞。 只是这看似热闹的宴席之上,却并不如大家表面上那般和谐,陶舒晚在宴席上又一次大放光彩。 众人提起她自然连连赞叹,甚至还会说她与秦邺二人郎才女貌,琴瑟和鸣,实在是令人艳羡。 这有人羡慕,自然就会有人嫉妒。如今这安阳郡主的品阶不仅仅没有陶舒晚的高,而且人缘还没有陶舒晚的好。 她看着陶舒晚与秦邺在京中的名声越来越响,而秦邺的眼中也只有陶舒晚,根本让她无法插足,沉寂了这么久的安阳郡主自然觉得不甘。 自宴会回了府中之后,安阳郡主便又在房中拿着各种顺手的东西撒气。 该砸的都砸了之后,安阳郡主还是觉得心中憋屈,便忍不住趴在榻上痛哭流涕。 平西王这大半辈子只有这一个女儿,从小锦衣玉食的伺候着,宠着,何曾让她受过如此大的委屈。 如今这满肚子的委屈都来源于陶舒晚,平西王自然也跟着安阳郡主一起厌恶她。 “爹爹,明明是本郡主先认识邺哥哥的,可却被陶舒晚这个贱人捷足先登,不公平,本郡主哪里不如她陶舒晚,竟得不到邺哥哥一点垂怜!”安阳郡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中不仅仅有泪,还有对陶舒晚的恨意。 她想起宴会中,她的邺哥哥一脸宠溺的对着陶舒晚那个贱人笑,她这心就堵得慌,如今就连皇帝姑父都喜欢她,还封她做了公主,她这机会便更是渺茫。 平西王看见自家女儿这般伤心的样子,心中自然心疼,自然而然便将罪魁祸首归在陶舒晚身上。 安抚好自家女儿之后,平西王便一脸阴沉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既然这陶舒晚这般嚣张,他自然不能容忍。 思索过后平西王还是决定让自家夫人明日亲自进宫,面见皇后娘娘,利用陶子城如今不在京城的优势,把握这次机会,给陶舒晚一个颜色瞧瞧…… 而作为别人计划中的主角,咱们的陶舒晚却根本没有察觉这几日即将变化的天,只因她这几日分外的忙碌。 作为京中已婚的公主,又是女眷,这招待西藏公主赛琦雅与帮赛琦雅挑选夫君的重要任务便落在了她瘦弱的肩膀头子上。 虽然陶舒晚是百般的不情愿,可奈何皇帝恩威并施,陶舒晚实在是逃脱不掉,只好接下了这个繁琐的任务。 但这个任务不仅比她想象中的繁琐,更令她不解的是赛琦雅对她有很大的敌意。 每当陶舒晚作为为她选夫婿的负责人,认真听取赛琦雅的要求,给她安排了相亲宴后,赛琦雅总是以不满意而推据,甚至最后还讥讽陶舒晚为她选的人太过庸俗。 一连几天,就算陶舒晚是铁打的,也受不住赛琦雅这般折腾。 终于有一天,赛琦雅故意而为的拒绝了陶舒晚给她安排的第二十一位青年后,二人彻底爆发…… “不知赛琦雅公主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为何本公主给你安排的每一个,你都不喜欢!” 第217章 自家的白菜被别的猪看上了 赛琦雅公主闻后,兀得笑了,她端起桌上的茶杯,有些漫不经心道:“我想要的自然简单,就怕玉舒公主再找不出第二个。” 陶舒晚并未察觉赛琦雅话中的意思,出于礼貌,她对着她勾唇笑了笑,随即道:“本公主既然负责赛琦雅公主的相亲一事,自然会尽职尽责,只是还希望赛琦雅公主能认真对待。” 赛琦雅公主虽然面上带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她朝陶舒晚看了一眼,而后带着一丝玩趣,道:“本公主想要的男子,需得身长玉立,宠辱不惊,在男人堆里是数一数二的……” 这赛琦雅越说,陶舒晚越觉得不对劲,这怎么说,怎么像是他们家秦邺啊。 但人家并未指名道姓,陶舒晚也不好太自作多情,只是僵笑着,坐在座位上,暗自喝茶。 赛琦雅公主边说,边观察着陶舒晚。见她虽然神色淡然,但略微颤抖的羽睫却暴露了她的心思。 赛琦雅心情瞬间变得好了很多。 她们西藏姑娘,性子爽朗,就算这个秦邺已经有了家室,这也不代表她们不可以继续喜欢。 这打定了注意,赛琦雅便想恶心一下陶舒晚,然后表明自己的立场,打她个措手不及。 而后便见赛琦雅低低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朝陶舒晚眨巴了一下眼睛,道:“这最好能打败我们国家的第一勇士,在外人眼里总是不苟言笑,可对待家中的人又耐心温柔,还有最后一条,这鼻子上能有一颗痣,是最好不过了……” 赛琦雅刚说完,陶舒晚便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打败了西藏勇士,在外面总是板着脸,对待她又总是又奶,又狼,最主要是鼻子上有一颗秀气的痣,这不是秦邺是谁。 这女的在公然挑衅她啊!她脸上带着危险的笑容,眼底的深意令人内心惶恐不已。 “赛琦雅公主的要求有一点高了,这世界上这般优秀的男人如今在本公主的石榴裙下,公主只能眼馋一下了……”而后陶舒晚便不再看她,径直的拉着如月回了府中。 一坐上马车,陶舒晚就卸下来在旁人眼中的冷静与严肃,只是脸色依然不太好看。 “秦邺这个混蛋,什么时候把赛琦雅给迷住的,难道他是花吗,整日里招蜂引蝶!啊!气死我了!” 陶舒晚气的抓狂,现在的她只想抓住秦邺,拖回房间,好好收拾他,让他没有精力去外面散发魅力,这样她也不用每天看着那些女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如月也沉着脸,低声道:“那个赛琦雅公主明显就是想气公主,怪不得安排什么样的公子少爷她看都不看一眼,原来是看中别人碗里的了,真是不知廉耻!” 陶舒晚发泄完之后,又面无表情的回了公主府。 傍晚秦邺从京郊大营回来,公主府气压低的吓人,仆人丫鬟们早就不知道躲哪儿去了,陶舒晚的院子里也静悄悄的,没了往日那番轻松快乐。 秦邺心里纳闷,但还是进了屋内。 陶舒晚比往日歇息的早,如今正穿了一身浅绿色纱衣,坐在梳妆台前静静的梳着头发。 秦邺将一身冰凉的外袍褪下,而后走到陶舒晚身后,伸出胳膊揽住了她:“娘子,为夫饿了……” 秦邺将下巴放在陶舒晚的肩窝中,轻嗅她发间的淡淡花香。 再睁眼,这满身的疲惫感早已不见,只余满眼爱意。 “让赛琦雅公主做给你吃。”陶舒晚面无表情的梳着头发,根本不看秦邺。 秦邺心下疑惑,但也知道陶舒晚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小心翼翼的,带着一脸认真神色的回:“那是谁,不认识。” 陶舒晚眸色深深,语气幽幽:“不认识,人家芳心暗许了?秦邺,你这招蜂引蝶的魅力与日俱增啊?!” 从前什么安阳郡主,什么这个丫头,那个丫头也就罢了,如今这别国的公主竟然也一眼看中了他,真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秦邺眉头微皱,随即又低低笑了两声。 陶舒晚这是第一次见秦邺这般笑,眼眸微敛,唇角勾着,嗓音低沉又魅惑。 秦邺笑完,兀得抬头,盯着陶舒晚,笑的几分张扬,几分宠溺。 陶舒晚毫无防备,就这么被直直的撞进心里,撞得心神荡漾,差点把持不住。 秦邺一把将陶舒晚搂进怀里,用好听的声音,挠着陶舒晚的心扉:“娘子在吃醋?” 温热的气息撒在陶舒晚的耳朵上,令她脸颊腾得红了,气血直冲脑门,如烧开的岩浆,在她心里沸腾。 “你,你才吃醋,你全家都吃醋……”陶舒晚被撩得都有些结巴,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耿直。 秦邺被陶舒晚的反应惹得吃吃发笑,陶舒晚这才发觉秦邺是在逗弄她玩,不觉又被惹得炸了毛,对着秦邺又是打又是掐:“好啊,你竟然敢拿我寻开心!” 秦邺急忙安抚,连哄带骗的,陶舒晚这才勉强放过他。 这发泄完了,陶舒晚也不再老拿这事儿翻来覆去的说,但却仍然在最后威胁到:“你如今知道那个什么赛琦雅公主对你有意思,就离她远一点,要是被我看见你们两个有眼神上的交流,肢体上的动作,本公主砍了你做人彘!” 暖日当空,残雪融化,京中琉璃瓦上到处滴着雪水,在青石板上留下一滩水印。 赛琦雅坐在上好黄花梨木玫瑰椅上,喝着茶汤碧色,唇齿留香的印雪白茶,手中拿着铜雕八宝手炉,屋里点着蘅芜香,方桌上摆着瓜果,地上铺的是深棕色花卉纹丝毯,正悠闲四处张望着。 不一会,紫檀木屏风的后头,一身华服的皇后缓步而来。 她脸上挂着和善的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赛琦雅公主。 虽说赛琦雅长在西藏吗,却同那些侍从不一样,没有高原上的红晕,也没有那般粗糙的肌肤,她一头乌黑秀发编成许多三股辫,头上戴着代表皇族的帽子,一双大眼水灵灵的,鼻梁高挺,颇有些异域的样子。 第218章 皇后与赛琦雅结盟 “早就听人说西藏的赛琦雅公主,容貌很是漂亮,今日一见,果然令人眼前一亮。”皇后坐在位子上,笑眯眯的望着赛琦雅,努力表达着对她的喜欢。 赛琦雅听后,心中很是得意,瞬间便对皇后有了几丝好感。 她双手放在胸前,行了一礼,然后道:“不知皇后今日叫赛琦雅来,是有何事?” 皇后敛眸喝了一口茶,掩盖了眼底种种情绪。 当日在宴席之上,她遥遥一望,便看出那个西藏公主对秦邺有点意思。 她沉寂了好久的心又激动起来,有些破土而生的计划正在她心中缓慢生长,加之平西王的夫人前日特地为了安阳郡主进宫,也更加坚定了,她要教训陶舒晚的心思。 皇后勾唇一笑,而后回答着赛琦雅的话:“皇上曾下令,好好招待西藏来的使团,更何况赛琦雅公主若是看上了哪家王公贵族的公子,日后便要常住京中,如此更应该经常走动走动才是……” 赛琦雅听了皇后的话,面色一红,慌忙喝口茶水掩盖,复又想起秦邺已然有了家室,不觉眼中又落满了失望之色。 皇后一眼看出赛琦雅的神色,想着自己心中的计划,不由得出口试探道:“瞧着公主这番失魂落魄的模样,莫不是已经有了心仪的人?” 赛琦雅苦笑一声,并无应答。 皇后又道:“若真是看上了,公主大可以同本宫讲,他若不愿,本宫会帮公主去跟皇帝赐婚,这中原的规矩,只要皇帝发了命令,是任谁也不能抗旨的。” 赛琦雅被皇后说的微微有丝心动,但想起秦邺的妻子亦是公主,有些为难道:“若是他已有家室,中原的规矩,该如何?” 皇后意味深长的看了赛琦雅一眼,笑道:“自是谁的身份最大,谁为正妻,若是一样,也可共同抬为平妻,当然,如果公主不介意的话,做妾自然更好办了……” 赛琦雅忍不住问道:“怎个好办法子?” 皇后喝了一口茶,并未继续接话,待赛琦雅等的都有些心急时,她这才道:“本宫知道赛琦雅公主所看中的良人是哪一位,或许本宫可以帮你,让你嫁给他,但……” 皇后话出一半,便戛然而止,敛眸在桌上捏了一颗剥好的葡萄送入口中,颇为优雅的吃着。 赛琦雅一知半解的看了一眼皇后,如今她看中了秦邺的事情估计已经很明显了。 皇后说要帮她,那肯定是只有一种原因,就是皇后并不喜欢玉舒公主,否则她不会帮助她这个异国而来的公主,而欺辱那个自家的玉舒公主。 既然皇后不喜欢玉舒公主,那她后半句没有说完的话,肯定就是让她跟她一起,对付玉舒公主。 想透这一层关系,赛琦雅不再装傻,反正她也讨厌玉舒公主,不如就挤掉她,让自己成为秦邺身旁那颗妖艳的明珠…… 赛琦雅嫣然一笑,对着皇后坚定道:“只要皇后娘娘能帮赛琦雅将心爱之人弄到手,那么皇后娘娘的事情,赛琦雅自然义不容辞。” “好!”皇后笑的开怀,她从未见过这般识时务的女人,所以,也比陶舒晚那个臭丫头讨喜的多。 “既然这样,那本宫就交给公主一个中原最有用的法子……” 自皇后宫中离开后,赛琦雅脸上得意的笑容久久不散,而皇后也是一脸悠闲的卧在榻上,任由宫婢给她捏腿。 只要她的计划成功,那么陶舒晚这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脾气自然会跟秦邺决裂,到时候镇南王府与镇国将军府自然也会决裂,那这样,陶家便不一定会跟三皇子一个阵营,毕竟两家从姻亲成了愁人,见面只会互相看不顺眼,又怎么会在一起共事呢。 这样她的儿子,或许还有些机会,能够跟三皇子争一争,她总要为她们母子两人打算才是。 过了三日,天气晴好,就在陶舒晚要忘记之前的事情,继续给赛琦雅寻找驸马时,赛琦雅却率先一步找到了她,并且同她示好,还约了一起去郊外骑马。 陶舒晚见赛琦雅面上坦然,完全没有那日浓烈的敌意,还以为她已经想通,不再与她作对,便同意了她的提议,与她在城门处会和。 因着要骑马,陶舒晚特地穿了一身湖绿色的骑装,脚下的靴子也是鹿皮的保暖又轻快。 如月怕她被风吹乱了头发,又特地将所有头发梳成马尾形状,簪了个白玉刻梅花簪子在头上。 准备就绪后,陶舒晚带着如月与如玉便跟随着赛琦雅去了北郊,那里有一处土地平旷,左边竹林茂密,右边青草悠悠,但如今天气冷,怕是荒芜一些。 几人一路上骑着马,虽然是约好的,但话却不说几句。 如今这气氛太过尴尬,总不能让陶舒晚主动跟一个要抢她夫君的美人搭讪,她又不傻。 过了半响,走在前面的赛琦雅突然停下,调转马头,走到她身旁,挑眉道:“玉舒公主敢不敢跟我赛一场?” 陶舒晚吸了吸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子,本想拒绝,却见赛琦雅像是看穿了她惫懒的心思似的,挑衅道:“就拿秦将军做赌注,如果本公主赢了,可要跟你抢秦将军的!” 陶舒晚一听瞬间来了精神,忙道:“我不……” 赌字还没有说出口,赛琦雅已经勒紧缰绳,大喝一声,调转马头往远处跑去。 陶舒晚一阵无语,心中简直抓狂,咬着牙怒骂道:“秦邺!你真他娘的是个祸水!” 方说完,陶舒晚便夹着马肚,握紧缰绳,奋力去追赛琦雅。 如月同如玉无奈,只好跟在后面慢慢的追赶,怕妨碍二人的比赛。 陶舒晚与赛琦雅面上都带着十分的认真,似乎都不想让这个比赛落于下风。 而赛琦雅主要是想证明自己不比陶舒晚差,以此可以光明正大的插足陶舒晚与秦邺的生活。 二人互相追赶间已经来到一处竹林,这道路两处都是密密麻麻,高耸的竹林,在马蹄的哒哒声中,陶舒晚还是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第219章 贴身保护赛琦雅 无风而竹叶自落,无声而有异动,就在陶舒晚提高警惕,四处查探时,突然从竹林深处射出一只箭,朝陶舒晚身侧而来。 陶舒晚紧急后仰,将那只箭给躲了过去,随即吼道:“小心,此处有危险!” 刚说完,自四面八方便涌出一群黑衣蒙面之人,朝二人挥刀而上。 陶舒晚并未拿剑,所以手中只有一根马鞭做武器,坐在马上,将四处而来的人抽落。 正在这时,远处的如月与如玉闻声赶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将那些蒙面人击退。说是击退,那些蒙面人好像并不恋战,只是打了一会,之后便像是计划好的那样,又从竹林中撤离,如玉根本抓不住他们任何一个人,所以他们的意图,陶舒晚也并不知晓。 陶舒晚与赛琦雅遭到刺杀的消息很快传到宫里,也传到了西藏使臣的耳朵里。 他们在皇帝的金殿之上以此事为由,怀疑中原治安差强人意,并要求皇帝给他们一个满意的说法。 皇帝自然大发雷霆,为了两国邦交,以及查清事实的真相,皇帝将此重要之事交给了三皇子,让他务必彻查。 虽说皇帝已经说过会彻查此事,但使臣们似乎还不满意这一做法,并毫不客气的对皇帝道:“为了我们赛琦雅公主安全的,我们要求必须派秦邺秦将军贴身保护,这样才能解除我们众人的忧虑。” 使臣这般要求吗,自然无可厚非,在皇城根下出了这样的事情,本就是他们的失误。 皇帝压着心中的火气,同意了使臣们的要求。 傍晚有皇帝口谕传至公主府,命令秦邺带一队人马,即刻前往赛琦雅所居住的驿馆,保护她的安全。 陶舒晚心中虽然不愿,可这别国公主遭到刺杀毕竟是大事,在儿女私情中,陶舒晚只能妥协。 临走时,秦邺将板着脸一脸不悦的陶舒晚抱在怀里拍了拍,并认真道:“若是晚晚不愿,那我便抗旨……” 陶舒晚被他的话逗得心情好了一些,但心下却隐隐发慌。 她并不是不喜欢秦邺去保护赛琦雅的安危,虽然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 她只是觉得那一群蒙面人来的蹊跷,总让她有些惶惶不安。 陶舒晚怕秦邺此去会有危险,特意让如月给她带了好多的药,什么解毒的,止血的,等等装满了一包袱。 陶舒晚嘱咐了几句后,便送走了秦邺。 三皇子这边也紧锣密鼓的调查着,可事情却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一来这一群黑衣人来无影去无踪,况且也追查不出来这一群黑衣人到底是冲着谁而来的。 加上北郊地形复杂,三皇子带人盘查了好几天,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而秦邺自从那日与陶舒晚分别以后,便同一队兄弟整日呆在驿馆附近。 赛琦雅似乎对这种安排很是开心,整日里缠着秦邺,让秦邺分身乏术,根本没有时间回去探望陶舒晚。 虽然这日子还算平淡,可呆在公主府里的陶舒晚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这日夜里,陶舒晚依旧独守空房,秦邺因为皇命难违,这几日一直都在驿馆宿着。 如玉与如月怕陶舒晚一个人睡太孤单,这几日都是陪着陶舒晚睡在偏室。 至半夜,陶舒晚于噩梦中惊醒,如月与如玉听见声音,掌起一盏灯,起床查看,见陶舒晚正坐在床上,一脸疲惫与惊恐之色,急忙上前安抚:“公主,可是魇着了?” 如玉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给陶舒晚,然后问道:“这还是头一次见公主梦魇呢,可记得梦到了什么?” 陶舒晚喝了一口茶水,这才觉得有些缓过神来,但仔细一想,却根本记不起自己究竟梦见了些什么,便只好伸出手搓了搓脸,轻声问道:“几时了?” 如月给她掖了掖被角,回道:“寅时了,公主再睡一会……” 陶舒晚点了点头,方躺下,便听见外头一阵慌乱,随后院子里便有几声脚步传来,外头守院的婢女轻轻叩门,略带慌乱的声音传来:“如月姐姐……” 如月听到外面动静,披上外袍开门,道:“出了何事,半夜还要惊扰公主休息。” 婢女瑟缩了一下,回道:“管家说,南边驿馆半个时辰前突起大火,如今宫里来了人,说请公主即刻进宫一趟……” 婢女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在屋里的陶舒晚还是听了个大概。 驿馆……不就是秦邺跟赛琦雅住的那个地方吗,为什么会走水…… 陶舒晚心下一慌,急忙起身下床:“如月,如玉,快点给本公主准备,马上进宫!” 如月与如玉急忙给陶舒晚穿戴好衣服,然后又去外面套了马车,匆匆忙忙的连夜进宫去。 陶舒晚虽然已经坐上了马车,可仍然让如玉加紧去打探消息。 如玉问了宫里来传话的,只知大火是突然着起来的,等到众人发现时,火势已经弥漫,但所幸并无人员伤亡。 陶舒晚心中暗自沉吟。并无人员伤亡…… 既然并无人员伤亡,那为何会叫她进宫去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必须让她进宫去一趟呢…… 陶舒晚越想心中越慌,便只好闭目养神,寻找这其中的蛛丝马迹。 就在马车驶进宫门的时候,如玉在陶舒晚身侧低声道:“公主,方才我好像看见了秦府的马车。” “确定看清楚了吗?”陶舒晚闻声掀开车窗帷幔,外面除了她们的马车,确实还有别的马车的声音,只是距离太远,茫茫月色中,根本看不真切。 及殿前,远远的便见总管太监站在台阶之上,来回踱步。 见陶舒晚来了,那太监叫了一声祖宗,便赶忙的下去迎接,一脸焦急道:“玉舒公主,您可算是来了,陛下让奴才在此等候……” 既然是让他来等候,自然是有话要跟她说。 陶舒晚稍作镇定,边拎着裙角一节一节的往上走,边问道:“驿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220章 秦邺对赛琦雅的不轨之心 总管太监眉头一皱,组织了半天的语言,也不知该怎么说出口。最后只能隐晦说道:“总之是关于秦将军与赛琦雅公主的,陛下说,一会儿进了殿,不管发生了什么,还请公主一定要理智……” 陶舒晚未曾言语,只是沉着脸随着总管太监进了殿内。 方进入殿内,便见西藏使臣一个个站在赛琦雅身侧,面上的表情皆是怒意满满,正跟皇帝理论着什么。 本是风华霁月的秦邺正被压在殿前,本是爱干净的人现下一身黑色衣衫已经有些凌乱,发冠也有些歪斜。 他正沉默的低着头,陶舒晚快速的瞥了他一眼,根本看不见他脸上任何的表情。 而表情最丰富的,莫过于一旁的赛琦雅。 怕是刚从大火之中跑出来,她未曾穿戴整齐。 一头墨发披在脑后,身上还穿着草绿色的中衣,只是领口有些凌乱,正披着一件宫婢给的斗篷。 她脸上仍有泪痕,只是眼中的情绪让陶舒晚有些看不真切,似羞似辱,又有一些野心与得意,交织在一起,竟然让陶舒晚心生一丝迷茫。 众人见陶舒晚缓步而来,纷纷都闭上了嘴巴,但脸上的神情各异。 有看好戏的,也有可怜的…… 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她身上,但都期待她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总管太监趁着这时,才轻声给陶舒晚解释道:“驿馆突遭大火,众人为保西藏使臣与赛琦雅公主的安全,竭尽全力救火,却在救火时,发现秦将军正昏迷在赛琦雅公主的房间里,使臣们大惊失色,说是将军有不轨之心,所以连夜闹进了宫里……” 陶舒晚不消他多说,便知秦邺是糟了算计。 可不知怎的,原本她慌乱的不行的心情就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后,突然镇定了许多。 不为别的,只是当她处于慌乱不安时,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是最难捱的。 如今知道了发生什么事情,她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将事情调查清楚。 大脑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持理智,这般强迫下,她便觉得更心安一些。 陶舒晚走到殿中央,目不斜视,只端庄有礼的请安。 越是这个时候,她越不能慌乱,不能让着满殿的人看了笑话。 请完安后,陶舒晚这才发现这偌大的明晃晃的金殿中,不过只有西藏使臣同秦邺几人。这压着秦邺的是平西王同他的亲兵。 而皇后正坐在皇帝身旁,神色带着些嘲笑与不屑。 还不等陶舒晚询问事情的经过。便听见殿外几声凌乱的脚步。太监进殿回禀道:“秦老太太同秦夫人来了,正在殿外候着。” “宣。”皇帝面色阴沉,语气中似有无奈,但更多地是怒意。 不一会儿,便见秦母搀着老太太,身穿进宫面圣的特有华服,焦急的进殿来。 在二人的请安声中,陶舒晚便知道这件事定然是十分严重的。 或者换一句话说,对方有备而来,不然又怎会将秦母与老太太接进宫来…… “既然这该来的人都来了,陛下不如尽快处理,也好给西藏使团同赛琦雅公主一个合理的说法不是……” 皇后淡淡出口,一双凤眸不经意的瞥向陶舒晚,带着某种令她不悦的情绪。 “还请陛下解惑,我这孙儿是犯了何罪?”老太太虽然白发苍苍,眼角,额头生满皱纹,但背却仍然挺直,她拄着刻有福禄寿之意的红木拐杖,不卑不亢的回着话。 她的孙儿是她一点点看着长大的,她不信,邺哥儿是这种人。 皇后勾唇冷笑了一声,随即道:“老太太有所不知,秦将军奉皇上命贴身保护赛琦雅公主,却不知何时看中了赛琦雅公主,独自一人进了公主的房内,想欺辱公主,若不是今夜这一场大火,平西王亲自带兵救火,众人还发现不了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皇后带着略带嘲笑与骄纵的语气说着,后又似恶心陶舒晚一般,多言道:“也对,这孤男寡女总是形影不离的在一起,自然是容易生出一些感情来,更何况,赛琦雅又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也难怪秦将军把持不住……” 秦母与老太太听了这话后,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陶舒晚,随即又脸色煞白的站在原地,心中慌乱焦急,手中紧紧的捏着帕子,不知该如何反驳。 “事情真相还未曾清楚,皇后娘娘还是别妄下定论罢……”陶舒晚容忍不下皇后这般侮辱秦邺,语气冰冷的回怼着。 “你!如今这赛琦雅公主本人就在当前,还有什么可查的!”皇后没想到陶舒晚如此嘴硬,自然又被惹的一身火气。 “够了!”皇帝被这等糟心的事扯得头疼,一脸不悦的呵斥着皇后。 若这件事情是真的,那这便是个丑闻,传扬出去,对当朝与西藏来说,只会增加厌恶。 “既然当事人都在这里,那就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都给众人一个交代!”皇帝道。 皇帝既如此说,众人自然不敢反驳,只是将目光都投向了今日的受害者,赛琦雅的身上。 赛琦雅正低声抽泣,见众人都瞧着她,这才抽噎着回答:“秦,秦将军夜里突然闯进我的房间,还想对本公主行不轨之事,本公主如今名节受损,日后该如何自处……” 她说完,便又低低的哭起来,就好似真的是被做了些什么一样,及其惹人可怜。 “既然如此,可有证据?”老太太虽然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十分镇定的问着。 赛琦雅脸上犹有泪痕,听到老太太这话脸上似有薄怒,她转过头去,用略带质问的口气道:“秦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本公主会拿自己的清白来开玩笑吗?” 秦老太太生活在深府大院之中,对这等不入流的伎俩见的多了,还是深有感触的。 她不慌不忙的看了一眼赛琦雅,而后哑着嗓子道:“老身自然要知道事情所有的经过,难不成公主这般激动,是因为心虚?” 第221章 遭人暗算 赛琦雅眼神闪烁了两下,随即便用鸦羽一般的睫毛掩盖眼底涌上来的情绪。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道:“若是不信,老太太便去问那些救火的官兵就是……” 正僵持着,站在一旁的平西王高声道:“本王便是人证,自能给赛琦雅公主作证!” 平西王冷笑一声,胸有成竹的看着众人,随后道:“当时驿馆起火,本王带着亲兵前去救火,恰巧发现了在赛琦雅公主房中的秦邺,若是众人不信,大可去问。” 平西王这一番话,将秦邺彻底立于风口浪尖之上,众人皆议论纷纷,唾弃他是个装模作样的伪君子。 这时被压在一旁的秦邺正混沌清醒。 方才的话他并不是没有听见。只是如今他身中迷药,脑中浑浑噩噩,有心辩解却浑身没有力气。 这跟市面上的蒙汗药不同,此药物自他所中之后,根本没有回击之力。甚至眨眼间,他便没了知觉。 如今他虽然稍微清醒了一些,但依旧是头昏脑涨,身子沉重的很。 “陛下,臣,并未对赛琦雅公主无理……只是,中了暗算……”秦邺有气无力的说着,他不想因此让陶舒晚误解,所以他强撑着,也要解释。 “秦将军说这话未免太过苍白,这平西王可亲眼看见你在赛琦雅的房间里,秦将军这般推卸,未免太不是男人!”皇后冷冷道。 皇后这一番话就像热油浇火,西藏使臣见秦邺不认账,自然心中有怒。 “这是对我们西藏的侮辱!”其中一使臣一脸怒意的呵斥着。 另一使臣也附和着:“我们代表的可是我们西藏的王,你们这般对我们公主不敬,是不是也没有把我们王上放在眼里?!” 西藏使臣开始抗议,皇帝自然一个头两个大,连忙出言安抚:“众位放心,朕一定会给众位一个说法的,稍安勿躁……” 使臣们压抑着怒气,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他们应自己国家的王上之言,前来同中原人结交,为的就是两国的贸易与外交,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想跟中原人撕破脸。 “这件事情,还请陛下尽快给我们一个交代,若是有负于我们赛琦雅公主,我们必将修书一封,递给西藏王上,到时候,可为时晚矣!” 西藏使臣话已至此,若当真就这么糊弄过去,到时候毁了的肯定是西藏与我朝的往来。 可事情疑点众多,这秦邺说他遭人暗算,那事情肯定还有另一层真相,只是如今时间紧迫,西藏使臣又步步紧逼,根本没有办法查明。 陶舒晚沉默的思考着,驿馆为何会突然着火,秦邺半夜为何会去赛琦雅的房里,平西王又为什么这么巧合,半夜带着自家的私兵来驿馆救火,而恰巧看见了在赛琦雅房中的秦邺……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奇怪了,究竟是谁的阴谋?又是冲着谁来的? 皇后见一向伶牙俐齿的陶舒晚如今都不再言语,还以为她被秦邺彻底伤了心,她暗自笑了笑,带了些许幸灾乐祸的眸子遥遥望了赛琦雅一眼。 赛琦雅感受到皇后的目光,快速的朝她看了一眼,二人视线短暂交汇,便表达了内心万般情绪。 “陛下,臣妾有一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皇后适时开口,秋水般的眸子意味深长的望了陶舒晚一眼,随后便看向了皇帝。 皇帝如今正一筹莫展,听到此话,眉头一皱,不耐烦道:“讲。” 皇后道:“此事既然已经发生,那不如,就让秦将军与玉舒公主合离……” “不行!”皇后话还没有说完,陶舒晚非常笃定的一口拒绝。 皇后看了陶舒晚一眼,神色讽刺:“若不合离,谁又来对赛琦雅公主负责,对西藏与中原负责?” 说完,她一转身,又对皇帝道:“陛下,还请陛下为两国邦交仔细考虑考虑,只要玉舒公主同秦将军合离,再和赛琦雅公主联姻,这样既解决了今日这不宜传扬的事件,又能让两国保全颜面,一举多得啊……” 见皇帝正犹豫不决,皇后又换了一副和善的面容,转而对陶舒晚道:“玉舒公主也应该想开一点,如今秦将军出了这等丑闻,若传扬出去,自然会对玉舒公主的名誉有所损害,已然不适合再做皇家的驸马,不如就放手……” 陶舒晚看着皇后心口不一的言论,心中实在又气又郁,但她说的有理有据,她又无从辩驳。 无奈之下,陶舒晚便将目光投向了一眼不发的秦邺。 她这才发现秦邺并非是故意沉默着,他似乎是身中某种药物,如今浑浑噩噩的,想要努力清醒,奈何很难做到。 情急之下,陶舒晚只好一脸愤怒的走到秦邺身旁,一脸怒气的盯着他。 秦邺迷蒙的视线中挤进一丝熟悉的身影,让他慌乱不安的心,稍微有了一丝镇定。 还不等他给陶舒晚挤出一丝笑容,只见她面容冰冷,而后抬起了一只手。 “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陶舒晚话音刚过,伸出的右手也应声而下,落在了秦邺的左半边脸颊上。 她两手扯着秦邺的领子,正与他撕扯着,表情幽怨痛苦。 就在众人都被陶舒晚这一巴掌打的呆愣的时候,她迅速的将手心中的一颗解毒丸送到他口中。 苦涩的药丸自秦邺口中化开,暂时缓解了他的头昏脑涨。 若不是这颗药丸,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陶舒晚将此事当了真,不再信他。 “我,未曾做过……”秦邺因一夜未曾饮水,又与体内的药物做斗争,如今早已口干舌燥,嗓子干哑,声音低的只有在他身侧的陶舒晚能隐约听得几字。 但就算一个字也听不到,陶舒晚也能从秦邺的口型中辨别。 “别说话,我信你。” 陶舒晚背对着众人朝他笑了笑,随即又恢复成冷若冰霜的模样。 她环视众人一圈,心中早已有了比较,她决不允许别人陷害她的男人,此仇不报,她就不叫陶舒晚! 第222章 拖延时间 “陛下,如今双方各执一词,不如就将此案件交由鸿胪寺以及大理寺的人联合调查,这污蔑其中任何一个人,都是诛心!” 这一位是西藏公主,一个是忠贞之臣,加之秦邺的父亲对朝廷忠心耿耿,若此事评判的过于简单,怎能对得起这些老臣…… 正当皇帝为难时,平西王此时跳出来反驳道:“如今证据确凿,事实真相已经摆在众人眼前,玉舒公主又何必白费力气,难不成,是舍不得秦将军另有新欢?” 陶舒晚脸色微微一变,转过头看了平西王一眼,冷笑道:“既然平西王并不想让大理寺的人来调查,那本公主就忍不住要问上一问……” 她顿了顿,而后道:“既然都说这驿馆大火来的突然,那三更半夜,平西王又为何这般巧合,能带着自己的私兵亲自去救火?而且还恰巧闯进了赛琦雅的房间,恰巧发现了秦邺这一切的巧合,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还是说,平西王,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陶舒晚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愣。 平西王等人亦是神情有些异样,支支吾吾,不知该作何解释。 皇后见此,便急忙出来打圆场,对着众人道:“既然玉舒公主想要此案件公平公正一些,那不如就依她所言,交由大理寺与鸿胪寺的人就是。” 既然众人都同意,皇帝便下旨,此案件交由二寺官员紧急调查,务必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而秦邺则暂时关禁闭,等案件有了新进展之后再做定夺。 但看在在秦老太太与秦母的面子上,皇帝又特赦几人可以见一面,说一些话,之后便按规矩办事。 皇帝怒气冲冲的离场,众人也没了什么好戏要看,便也陆续离开。 秦老太太和秦母这才忍着眼泪,上去查看自家孩子有没有受伤,或是有没有什么委屈。 陶舒晚知道老太太年纪大了,秦母又柔弱娴静,受不得这些刺激,便帮着秦邺安抚道:“老太太同母亲放心,孙媳这番不过是拖延时间,定然会帮邺哥儿调查清楚,还他一个清白,二位长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还请别太过担心,一有进展,孙媳定然会抵消息的。” 秦母看了一眼有些疲惫的陶舒晚,鼻尖一阵心酸。 出了这等大事,明明是她最该委屈的,可她却坚强的安慰所有人,而且还这般信任自己的儿子,这小子,果真没有选错人…… “我们帮不了你们什么,舒晚也要自己保重好身体,别太过劳累,当娘的相信自己儿子,不会做出这等不齿的事情……” 几人正安慰呢,陶舒晚突然想起正事,便让如月去问宫婢要了一壶温水,给秦邺喝了两杯,这才问道:“今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到底中了谁的暗算?” 秦邺就这陶舒晚的手连喝了好几口,这才缓过神来。 想起今夜发生的事情,他还是处在迷惘之中,可以说,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根本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邺甩了甩有些沉重的头,这才道:“半夜时,我正常巡逻,突然发现有一个黑影,朝赛琦雅所在的房间去了,便以为是此刻,跟了过去,谁知却被人迎面撒了一把药粉,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按照秦邺所说,这自然是有两种情况,第一是确实有刺客要袭击赛琦雅。第二种情况则是这一切都是陷阱,不管是刺客也好,还是今日的大火也好,都是赛琦雅一手所为,目的不过是逼她就范,之后将秦邺拱手让出。 若是第一种,那么这个刺客是谁,又是谁派来的,跟赛琦雅公主又有什么瓜葛,这些都很难查证。 若结果是第二种,那么今夜皇后与平西王又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这驿馆的大火是人为,还是意外,都需要详细调查…… “我定然会查出真相,你只需安心静等就好。”陶舒晚帮秦邺理了理有些杂乱的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便告别秦母与老太太出了宫。 “将驿馆现场立即封锁,不让所有人走动。”陶舒晚并未直接回公主府,而是让如玉先一步将驿馆封锁,自己后一步赶过去调查。 陶舒晚带着如月赶到,驿馆的火势早就已经控制。 但奇怪的是,这驿馆的火看着声势浩大,其实最严重的不过是赛琦雅公主的院子。 既然火是从赛琦雅公主的院子着起来的,那秦邺当时追赶刺客的时候有没有发现着火了,还是说,火是在刺客将秦邺迷昏之后才放的? 最重要的是,刺客,赛琦雅,平西王府,这三者究竟是一起的,还是各司其职呢? 陶舒晚将驿馆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这才进了赛琦雅的院子检查。 根据秦邺所说,陶舒晚与如月很快就在院子门口发现了残留的药物痕迹。 陶舒晚让如月小心收集一些,然后带回去辨别此药物的成分,根据此药物寻找能调制出它的主人及拥有者。 就在陶舒晚日夜调查事情的真相的时候,京城不知在什么时候,流言盛起。 大致内容不过是秦将军心怀不轨,明明已经有了家室,却看上了来自西藏的赛琦雅公主,趁着贴身保护赛琦雅这近水楼台的绝佳时机,进了赛琦雅的房里,企图对赛琦雅行不轨之事。 此事传的沸沸扬扬,根本找不到流言的源头究竟是谁所传的,宫里派人镇压,希望百姓们不要听信谣言,但却没想到反倒引发百姓不满,甚至有学子被召集在一起,在街上游行,替玉舒公主打抱不平。 陶舒晚之所以有这么高的人气,其实全赖她平日里,喜欢好善乐施。 这京城中她开的芳草集与玉芙园名声这么大,简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要是好好的做自己的生意,出了这等事情,大家只会当个热闹看一看。但她每月会让林子煦拿出一部分钱,施粥布菜,接济穷人。 第223章 玉舒公主头上绿了 不仅如此,她偶尔还会将钱捐给学堂,让他们收留那些想念书,但家中太过贫穷的学生。 之前的这番捐款捐物,虽然众人皆默默不说,如今发生了这一种事,大家自然不平之心崛起,想要替陶舒晚打抱不平。 陶舒晚虽然知道这些人不过是受人利用,但本心善良,不过是为了自家好。 为了能平息百姓们的正义之心,陶舒晚不得不亲自去跟百姓们解释,让他们等着最后的结果。 可百姓们却觉得陶舒晚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一定是受人威胁才这么说的。 “玉舒公主,你不要害怕,我们这一帮百姓绝对会给你打抱不平的,你要是被人威胁了,你就眨眨眼睛,我们拼了性命也会就你的!”这时一热血大哥出口道。 众人一听,觉得这大哥说的甚是有理,纷纷点头,叽叽喳喳的嚷成一片。 “是啊,玉舒公主这一位弱女子,都被欺负成这样了,明明这头上都被绿了,还大义凛然的替他解释,肯定是受人胁迫!”一老妇人道。 “既然这样,我们更要出头保护公主了,让他们知道,公主也不是好惹的,她还有我们这些百姓!”又一人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有感动到陶舒晚,却感动了他们自己,这些人越说越激动,手里举着旗子,一副要起义的模样,将陶舒晚着实吓了一跳。 “我真是谢谢你们全家!”陶舒晚又气又无奈,忍不住吐槽道。 众人一听更是兴奋,连忙积极回应:“没关系,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她站在一旁,无奈的扶额,心中有苦难言,这般乐于助人的百姓,她不知道是该喜还是忧。 就在如此僵持不下的时候,如玉挤进人群,朝陶舒晚道:“公主,皇后娘娘有旨,让您现在进宫一趟……” 陶舒晚只好放弃跟这些百姓理论,转而去忙自己的事情。就在进宫前夕,一直在研究药粉的如月终于有了进展。 陶舒晚这般刚上马车,便见如月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只好将她一块拉进马车,低声道:“我现下要进宫,有什么话,车上说。” 马车上,如月道:“奴婢带回去的那些迷药成分特殊,不像是市面上常有的那些迷汗药,相反它带一点特殊的花香,这种花香气味奴婢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京城通缉榜上第三名,采花贼无影的专用迷药……” 采花贼?那也就是说,若当时秦邺没有及时出现,那么赛琦雅那天晚上就会有被采的风险?! 陶舒晚眉头微皱,沉吟一番后,掀开帘子对外面正骑马跟随的如玉道:“如玉,去调查一下这个采花贼无影,必要的时候,用特殊的手段将他给本公主抓回来!” 如玉领命,掉转马头离开。 皇宫,未央宫中。 皇后将陶舒晚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直接开门见山道:“本宫今日叫玉舒公主前来,想必公主多少都知道一些?” 陶舒晚站在一旁神色平常:“不知。” 皇后憋得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待缓过来后,她勾唇嗤笑一声,才道:“没关系,玉舒公主不知,本宫便多费一些口舌就是。” “如今这京城流言越传越广,百姓们也自发组在一起,说要为玉舒公主打抱不平,如今这宫里不论排下去多少人,都只能文压,不能动他们分毫,长此以往,若是传到西藏王上耳朵之中,公主可有想过该怎么收场?” 皇后眼中藏着骄纵与作为皇后的气场,她似乎在用这件事,必陶舒晚就范。 “那依皇后所言,本公主该如何处理?”陶舒晚眸中幽深,表面看似平静,但眼底却尽是暗潮涌动。 皇后意味深长的望了陶舒晚一眼,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公主不如听本宫一句劝,将秦邺让给赛琦雅公主……” 她说完,又瞥了一眼陶舒晚,见她一直面无表情,这才又道:“天底下的男人多得是,玉舒公主是皇上亲封的公主,又有镇南王宠爱,何愁找不到更好的,如果你肯放手,那便是帮了陛下的忙,解了皇上如今的困境,皇上一高兴,说不定还会封赏你,何乐而不为啊……” 皇后得意的笑容太过于刺眼,就像是一根刺,扎在陶舒晚的心里,让她翻来覆去的难受。 “皇后娘娘说完了吗?”陶舒晚语气平常,只是眸光又冷了几分。 皇后睨了她一眼,傲娇的点了点头。 陶舒晚勾唇,笑容中带了一丝邪气,而后转瞬即逝:“若真如同皇后娘娘所说,陛下宠幸了如此之多女子,娘娘为何不妥协,将自己的皇后之位拱手让人啊?” “放肆!陶舒晚,你还有没有规矩!”陶舒晚话音刚落,皇后便怒目圆瞪的看着她,一脸被冒犯了的模样。 陶舒晚依旧面色如长,继续说道:“皇后娘娘何故如此生气?这天底下的男子多得是,娘娘将皇后的位子让给陛下的宠妃,陛下一高兴许会嘉赏娘娘,一举两得啊……” 皇后被陶舒晚气的咬牙切齿,却拿陶舒晚一点办法都没有,若她此时真的对陶舒晚做了些什么只怕陛下这边她交代不了。 就在皇后拿陶舒晚没有办法的时候,赛琦雅公主自偏殿出声:“回皇后娘娘,不如让赛琦雅同玉舒公主聊一聊?” 皇后见赛琦雅露了头,便也不再说什么,气冲冲的,拂袖离去。 陶舒晚看着从偏殿出来的赛琦雅,心中终于明了皇后今日叫她来的目的。 “赛琦雅公主何时跟皇后娘娘这般要好了?”陶舒晚站在原地,冷冷的看了赛琦雅一眼。 原来皇后娘娘叫她来,不过是为了给赛琦雅公主做说客,那这么一来,这几日经历的种种,她似乎都明了许多。 赛琦雅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陶舒晚的几句话而影响了心情。 “玉舒公主不必阴阳怪气,秦邺一事,我势在必得。” 陶舒晚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第224章逼迫和离 赛琦雅如今已经没有前日里那般狼狈,甚至眼底的神情比陶舒晚还要清爽的多。 赛琦雅捏着胸前一缕辫子,在食指上来回打转,她走到陶舒晚面前,嗤笑一声,道:“如今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本公主的清白被秦将军所玷污,玉舒公主还要这般冥顽不灵吗?” 陶舒晚面无表情道:“你这般说,我更加怀疑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不是有预谋的……” 赛琦雅笑了,但笑意却未及眼底:“就算这件事情真有预谋又如何,你可知,在我们西藏,冒犯公主只有死罪一条,若玉舒公主一直不放手,秦将军的路就只有一条,那就是死,你要知道,加入本公主得不到,那只能将他毁掉了……” 陶舒晚听到这话愣了愣,真的要看着秦邺去死吗?还是眼睁睁看着他同赛琦雅在一起…… 这两条路,不管是哪一条,她都接受不了,她不喜欢别人觊觎她的东西……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是看着秦将军去死,还是,放手……”赛琦雅笑的张狂,她给足了陶舒晚思考的时间。 她如今就像胜券在握的赌徒,看着陶舒晚一点点的交出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她看着陶舒晚眼神依旧坚定,但表情却一点点的变得松动,她看着她气的发抖,但又对自己无可奈何。 赛琦雅高傲的看着她,她身后有整个西藏,更有皇后与平西王的支持,她陶舒晚,不过一个皇帝义女,连这公主的尊称都这般名不正言不顺,又怎么能斗得过她。 赛琦雅道:“别再挣扎了,若你还不同意,明日使团就会在朝会上向皇上施压,平西王等大臣为了两国邦交,也会劝诫,到时候,你才能体会到真正的孤立无援,如今本公主私下见你,不过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给你留一份体面罢了……” 陶舒晚踉跄两步,终于支撑不住,倚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她仿佛累极,就这么闭上眼,静静的待了一会。就在赛琦雅等的有些着急的时候,陶舒晚终于开了口:“你,让我回去考虑考虑……” 不过几字,仿佛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而赛琦雅眉梢也带着浓重的喜色。 陶舒晚不再看她,失魂落魄的出了宫。 同马车一同等待在一旁的如月看到自家主子这般模样,心下一沉,急忙迎上前去,关切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陶舒晚未曾回应,依旧是面色绝望的上了马车。 陶舒晚闭着双眸,听着马车渐渐驶离皇宫,再如月的焦急询问下,她陡然睁开双眸,这一瞬间,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任何情绪,只剩无尽的冷意。 “如月马上派人,潜入平西王府,不要放过丝毫蛛丝马迹,找到平西王与西藏使团来往的证据。” 如月不敢多问,只得飞鸽传信给如玉,让她尽快安排。 她从未见过性格和煦的陶舒晚出现过这般神情,冰冷又阴郁,就像是她的另一面,令人不寒而栗…… 其实陶舒晚这般做,也不过是自己的猜想。 从这几天皇后跟平西王的动作来看,这中间,他们肯定在搞什么动作。 如今她已经没有时间了,就算找不到秦邺被陷害的证据,她也一定要找出比这个更大,能让人忘了这些小事的更令皇帝发怒的事情,这样,才能拖延一些时间。 经过如玉一夜深入虎穴,还真让她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就在平西王的书房中,如玉竟然在一个匣子中,发现了平西王与西藏使臣来往的信件。 这些信件的发现解救了如今陶舒晚与秦邺的困境。 也正是因为这些信件,陶舒晚连日以来的阴郁情绪终于一扫而空,脸上也多了丝轻快。 这边刚得了信件,赛琦雅那里没有等到陶舒晚的回应已经不耐烦,便又催着自己的使臣,去觐见了皇上。 皇帝已经被此事扰的太过心烦,所以决定不再给秦邺机会,随地又让人叫了陶舒晚进宫,打算开导陶舒晚。 陶舒晚又进了宫,仍是她所熟悉的那些人,只是今日这阵仗,比前几日都大了许多。只因这所有人都是来劝她合离的。 陶舒晚看着众人,神情不悲不喜,还是那般规矩请安,最后站在原地,等着旁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宽慰她。 “不知经过这几天的休整,玉舒公主可是想好了?”赛琦雅相比较前几日,更加容光焕发了许多。 “想好了。”陶舒晚淡淡道。 赛琦雅心中一喜,情不自禁的勾了唇:“既然如此,皇上便做你与秦将军二人的见证,一纸和离书,玉舒公主与秦将军便一拍两散,互不打扰罢……” 陶舒晚外头睨了她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公主误会了……”。 她道:“本公主的意思是,绝不与秦邺和离……” 陶舒晚气定神闲。 “你!”赛琦雅没有想到陶舒晚能说这种话,心中自然气的咬牙切齿,但当着皇帝的面,她又不能说一些威胁她的话,便只能给西藏的使团使眼色。 西藏使团见陶舒晚这般嚣张,自然生气,便纷纷请奏道:“玉舒公主既然这般不愿,我们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但我们决不能容忍赛琦雅公主的名声在中原受损,还请陛下将秦邺斩首!” 众人纷纷附和,逼迫着龙椅上一脸凝重的皇帝。 “慢着!”就在此时,陶舒晚出声阻止。 皇帝揉了揉眉心,颇有些不耐烦道:“玉舒公主还有什么话说……” 陶舒晚眨了眨眼,,面容淡定,而后面对皇帝道:“陛下,在此之前,臣女向给陛下看一些东西,若陛下看完了,还想将秦邺斩首,那臣女便跟着秦邺一同赴死,绝无怨言。” “呈上来。”事情都已经这样,皇帝也不在乎让它更乱一些。 信件被呈上,皇帝一张张阅过,每看一张,脸上的表情便凝重一分。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皆大气都不敢出,一时间,气氛及其安静。 第225章 峰回路转 “哼,平西王,你可真是朕的好臣子啊!”皇帝看完信件,将冰冷厌恶的眼神投在平西王与西藏使团一行人当中。 平西王一听这话,心里瞬间便多了一丝恐慌。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这做了那么多亏心事,现在就算皇帝是空诈,他只怕也会缴械投降…… “陛下,臣惶恐,并不知陛下所说为何事。”平西王佯装镇定道。 皇帝最不怕他这种不认账的人。 他将手中的信件扬到平西王脸上,带着怒意道:“朕看你是胆大包天!你身为臣子,竟然私下里联系西藏使团,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皇帝的盛怒之下,平西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看着自己还未曾销毁的信件,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疑惑。 自己明明将这些来往的信件都放在了柜匣的最底处,又怎么会到陶舒晚手里…… 这背着皇帝,私下里联络中原的大臣,在外人眼里,就是想要造反的迹象,若是皇帝生性多疑,恐怕这些西藏来的使团就是有去无回。 “陶舒晚!你,你竟然偷入我王府!你这是图谋不轨!”平西王心中慌乱不已,但又只能强作镇定,将这一切归结在陶舒晚的身上。 “到底是本公主图谋不轨,还是平西王同西藏使团图谋不轨呢?”陶舒晚笑得讥讽。 “陛下,平西王与使团私下联系,违背了一个做臣子的本分,还是将两人尽快收监调查,这万一对方互有谋逆之心,岂不是以下犯上?”陶舒晚瞥了一眼平西王,又道。 平西王吓得手脚发软,急忙磕头解释道:“陛下,臣并未有 谋逆之心,臣只是想助中原与西藏联姻,陛下明鉴啊!” 如今这信件被翻出,平西王不得不为了活命,而舍弃一些东西。 这帮赛琦雅得到秦邺与同西藏暗地联系,想要谋逆来说,哪个轻,哪个重,平西王心中还是有一杆秤的。 “哦?这么说,秦将军并未轻薄赛琦雅公主咯?”陶舒晚调皮一笑,想要看着平西王各种圆谎。 可如今面对盛怒的皇帝,心中对他满是造反的疑心,平西王又怎么可能再去管这些破事,如今还是保命要紧…… 这西藏使团眼见事情败露,他们还有可能引发西藏与中原的战争,心中自然心虚,一个个皆屏气凝神,静默不语。 事到如今,就算平西王没有造反之心,皇帝也对他提高了警惕,这背后搞小动作的人,谁又能不留神呢。 “平西王,私自联络西藏使团,心有不轨,特没收私兵,整顿归于秦将军队伍下,闭门思过半月!”皇帝冷冷的看了平西王一眼,碍于他与皇后是亲族,便没有过多惩罚。 这份惩处虽然很轻,但对于平西王来说,也算是要了他半条命,如今他没了私兵,日后不管再做些什么事,只能缩手缩脚,施展不开,但如今被抓住把柄,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诸位使团可有话说?嗯?”皇帝笑着回问。 这笑容不带一丝暖意,被他们这些人看在眼里,只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马上就要人头分离的感觉。 “这,这是个误会,还请陛下不要多想……”使团们理亏,自然也没有之前那种得意与嚣张。 “误会?若是陛下题信一封,送给西藏王上,你们这些人的脑袋,恐怕就保不住了?”陶舒晚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些西藏使团,毫不留情。 使团们纷纷惶恐,有些焦躁不安的给一旁的赛琦雅递眼神。 事已至此,赛琦雅自然也无法逼迫陶舒晚和离,只能上前解围道:“还望陛下海涵,前几日大火,许是被迷烟熏了眼睛,将前来救火的秦将军错认为要对赛琦雅不轨,如今已经清醒,那日之事便一笔勾销,待事情结束后,赛琦雅同各位使团亲自登门道歉!” 赛琦雅作为西藏的公主,能这般放下尊严,已经是给足了双方颜面,为了不破坏两国邦交,虽然众人心知肚明,但也只能让虚假做戏。 皇帝点头道:“既然这样,便尽快将秦将军放出来,既然是误会,便也不必继续纠缠,都散了……” 皇帝说完后,便拂袖离去。皇后见陶舒晚又化险为夷,心中自然又气又不甘,但如今平西王已经没了私兵兵权,只能先作罢,回头再说。 回去的路上,陶舒晚拦住赛琦雅,问道:“秦邺晕倒在你房间,那迷药可是你撒的?” 因为秦邺曾经说过,他看见一个人影往赛琦雅的房间跑了过去,他以为是刺客。 如今唯一一点解释不通的就是,这刺客究竟是赛琦雅这边假扮的,还是确实有刺客潜入…… 赛琦雅有些神色复杂的看了陶舒晚一眼,最后叹了一口气,极不情愿道:“我并不知道什么刺客,当时起火,我推门出去,秦将军就昏迷在院子中,之前平西王曾说过,会帮我同秦将军制造机会,我以为是平西王的人做的,就将他给拖进了屋里。” 陶舒晚点点头,并未对赛琦雅表现出任何不满,只是疏离的同她告辞。 出了宫门,被放出来的秦邺已经在马车旁等候。 这几日不见,他依旧是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只是神情有一些憔悴。 “晚晚,过来……”秦邺伸出手,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秦邺一开口,她便再也支撑不住,飞奔过去,将自己狠狠的撞进他怀中。 鼻息间是熟悉的冷香,令陶舒晚忍不住多吸了两口。 这么多天,在外人眼中的镇定与坚强全都是她的伪装,因为她知道,如今她只能靠自己将秦邺救出来…… 回了公主府后,陶舒晚特意命如月做一些有营养的药膳给秦邺补补精气神。 因着这次的关押,皇帝还特地给了秦邺几天假,让他不必着急上朝,只管安心休养。 也就在这几天的休养中,如玉派去抓无影的人有了回信。 无影此人,心思狡猾,又敏感多疑,虽然派去的人已经查询到他的踪迹,但总能让他逃脱。 第226章 瓮中捉鳖 陶舒晚派去的人,虽然身手敏捷,但却总是被他在下一秒跑掉,这样反复抓捕,必然会打草惊蛇。 为了不让无影发现丝毫不对,陶舒晚只好将抓捕他的人全数叫回,然后再另想办法。 就在这时京城西街,最繁华的的地段,有一家新开的青楼,因着是新开的,楼里的姑娘个个儿水灵灵的,还都是含苞待放的,未曾被人染指过。 也因着这一优势,这新开的青楼名声响亮,众人都想一睹姑娘们的芳容,若是看上了,再花钱买了姑娘们的初夜,来个萍水相逢也是极好的。 陶舒晚这日去玉芙园的路上,恰巧路过这一新开的青楼,这心中顿时生来一计,急忙将如月跟如玉给叫到身旁来。 三人密谋一夜,如玉便趁着天色微亮,出去办事儿去了。 第二日,京城中便传来那新开的青楼,名为云良阁的,会推出‘百花争艳’的赛事。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云良阁近日收了一名女子,听说这女子犹如谪仙下凡,美的不似俗尘中人。 也因为这姑娘貌美,老鸨便应了那姑娘的话,会坐在楼中与众位恩客见上一面,谁若合她眼缘,便会成为她的帐中君。 这流言越传越广,众人心里皆如猫爪挠抓一般,心痒难耐。 而云良阁中,陶舒晚同如月以及如玉跟老板娘要了个雅间,安静的在房中等候。 这青楼里的房间,与普通人家确实不同,只说这房间布置,便是比女儿家闺房多了丝缠绵与神秘。 这入眼皆是层层帷幔,颜色艳丽,如纱轻薄,放下之后有些许朦胧之感。 陶舒晚如今穿着老鸨给的一身红色衣裙,上面带着金属颜色的饰物,稍微动两下,便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 “都准备好了吗?”陶舒晚坐在梳妆台前,用同色面纱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开口询问如玉。 如玉看着镜中惊艳绝色的陶舒晚,点了点头道:“香已经点上了,隔壁房间也藏好了人,只等无影上钩,便可将他一网打尽。” 陶舒晚理了理柔顺如瀑的发,应了一声,然后让如月跟如玉退下。 今日演的这出,便是陶舒晚所生出来的计谋,名叫瓮中捉鳖。 她故意让云良阁的老板娘放出阁中有绝世美人的这种话,只因为那无影是个采花贼,听到这种消息,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经过陶舒晚的多方打探,今夜无影便会来一探究竟,所以她也装扮好了,在此等候采花贼无影。 她将房间里所有帷幔放下来,烛光映衬中,房间里似乎都染上一层绯色。 香炉里点的香是如月新制的,闻了之后,能使人浑身无力。 她此前已经将解药含在口中化开,能保一个时辰不受解药控制。 陶舒晚坐在梳妆台上等了良久,久到她都觉得自己的解药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 就在这时,她突然耳尖的听见身后窗外一声细微的声响,随后她便看见有一只竹筒,捅破窗户纸,正缓慢伸进来。 上钩了…… 陶舒晚心中冷笑,随后迅速将桌上,如月准备的药丸吞入腹中。这是如月准备的解毒丸,只是为了防止无影在房中下了迷药。 吃了解毒丸,陶舒晚便假意被迷晕,昏倒在梳妆台上。 过了一会儿,便听见窗户吱呀一声打开,跳进一个身材消瘦,带着黑色面巾的男子。 房间中一时安静无声,打开的窗有风吹进,吹起房中的帷幔,影影绰绰中,无影看见昏倒在梳妆台前,身姿绰约的陶舒晚。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陶舒晚眼前,面纱未掩盖处,肌肤细腻雪白,犹如无暇美玉,睫毛长而卷翘,如今紧闭着,有种安静而不容亵渎的美。 不知这面纱下,会是怎样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 无影心中暗想,手也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一时间气氛紧张而又令他兴奋。 就在他的手接触到陶舒晚面纱的那一刻,陶舒晚突然睁开眼,凌厉的目光射向无影,令他心下一慌,噌的一声就跳出三米远。 陶舒晚理了理自己的面纱,缓慢而又优雅的站了起来,淡淡道:“能抓住闻名江湖的采花贼无影,还真是下了我好大的功夫啊……” “你是谁!”无影听她这般一说,突然警惕起来。 陶舒晚笑道:“我是谁,你自会知晓,如今你能做的,就是乖乖跟我回去。” “美人,你还是太小看窝了。”无影听完陶舒晚的话,不屑一顾道。 正当他准备顺着原路返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的力气,身上的轻功就如同被驯服的小绵羊,蛰伏在自己的体内,根本使不出来。 香炉里的香依旧氤氲袅袅,无影药劲儿上来,跌在地上,狼狈的撑着身子,却根本没有任何力气。 “用了这么多年迷药,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中招?”陶舒晚笑着看着趴在地上的无影,随即拍了三下掌,如玉等人便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将无影围得是水泄不通。 “将人带回去,本公主要亲自审问。”陶舒晚面无表情道。 众人听令,将已经昏厥的无影绑了个严实,将人给抬了回去。 回去之后陶舒晚各种审问,但无影的嘴极其紧,根本很难撬开。 陶舒晚知道,这种人之所以能活这么长时间,无非就是效忠主子,誓死都不会出卖。 陶舒晚无奈,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利用现代的通讯手段,不分昼夜的对付无影。在精神以及肉体双重折磨的濒临崩溃之时,无影终于开了口。 在无影的口中得知,他是多年前,平西王府培养的人,但为了方便,特意化身为江湖中人,以一个采花贼的身份,四处为平西王做事。 这样一来,驿馆大火的事情也解释的通了,平西王与赛琦雅达成某种合作,想办法让赛琦雅得到秦邺。 所以派了无影暗中防火,随即又引秦邺去赛琦雅的院子中,将秦邺迷晕。 第227章 损兵折将 之后平西王带着自己手下的私兵闯入,完成捉奸在屋的把戏,真是好谋算…… 陶舒晚让如月将无影身上所有的药物全都给搜刮了下来,细细研究发现,这其中有一些药物的的原料根本就不是中原所能制成,而药物的原料都来自馥香国。 这一发现说明无影身份及其神秘,恐怕并不是简单的采花贼,或者是平西王府中的一个暗卫。 知道的驿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陶舒晚便将此事搁置,如今这事情已经过去,她这般费尽心思的调查,也不过是想知道真相,免得被人摆了一道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秦邺在家将养的这一段时间,三皇子曾来探望,而他也向秦邺与陶舒晚透露了一个消息,西藏王上为了陶舒晚的事情,同意朝廷加派官员去西藏边境,而赛琦雅公主则被留在京城,准备待嫁。 无影透露了自己的身份以后,就被陶舒晚从大牢之中提了出来,关押在自己公主府中的密室之中。 并且她还将此人交给了如月,让她不管用什么办法,多长时间,都要将无影所知道的各种药物配方尽数讲出,而后让如月配置解药,以绝后患。 这种与奇珍异物尤其是她没有接触过的药物在一块,是如月最兴奋的时刻。她能有一百种方式让无影将口中药物的配方叫出来,也有大把的时间去研究这些东西。 在她看来,研究这些东西吗,比跟那些油嘴滑舌,阿谀奉承的人可好太多了,至少,这物品没有两面三刀,不会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插.她一刀。 无影的失踪,平西王早就有了察觉,只是如今他惹怒皇帝,自己也没了私兵,根本无法调查,只能派人去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当得知人是被陶舒晚带走了的时候,平西王大怒不已。 培养无影,他用了多年的时间,这陶舒晚说给他带走了,就带走了,一点也没给他这个平西王面子。 只是这无影本身就是暗地里给他办事的,就算平西王知道人士被陶舒晚给带走了,他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问陶舒晚要。 这积压已久的怒意没有发泄口,在皇上解了平西王的禁足之后,他便将这些愤怒与不甘全数投给了秦家。 这秦家有将军秦邺坐镇,平西王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找他们的麻烦,思来想去,挑了个软柿子,二房一家。 二房一家被平西王背地里找的人搞的身心疲惫,但没权没势,又不敢跟人家正面冲突,只好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向老太太哭诉。 这般欺人太甚,老太太自然生气,便将此事告知了陶舒晚,让她自己收拾烂摊子。 这因为秦邺被诬陷的事儿陶舒晚本就在心中压着火气,只是没想到平西王竟然先她一步,这般不顾颜面。 他做事既然这般幼稚,陶舒晚自然也不能惯着他,便找了几个擅长碰瓷又会胡说八道的,就这么穿的破破烂烂的坐在平西王府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指桑骂槐的讲故事。 这故事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这些故事串联起来,讲的是谁,这人来人往的人可是心知肚明。 故事讲的精彩绝伦,众人纷纷指着平西王府指指点点。 平西王自然受不了这些舆论的压力,便使唤府里人想将这些人给吓唬走。 可陶舒晚花钱顾得这些人可是有名的地痞流氓,根本不惧怕平西王的这些唬人的东西。 这平西王的人还未曾靠近他们,他们就喊腿断了,受伤了。 惹得行人纷纷驻足观看,指指点点。 平西王是打,打不得,骂,骂不得,只好将大门紧闭,不许府中一人擅自出府走动,同时一人断了去找二房麻烦的念想。 秦邺休养了几天,气色也好了许多。陶舒晚想起无影的事,便同秦邺一起去了如月处。 听如玉说,自从陶舒晚将无影交给了如月,无影的日子简直凄惨无比,各种被如月折磨,除了会被如月安排着试她研制的新药以外,还得把自己知道的各种配方传授给她。 在如月与陶舒晚的逼迫下,无影透露了自己的一些身世,他的生母,是馥香国的一个药师,擅长各种稀奇古怪的药物,而他所学的不过是一些简单的皮毛。 陶舒晚虽然囚禁了无影,但好在并没有践踏他的自尊,在陶舒晚的府上住的时间长了,他偶尔也会跟陶舒晚说一些平西王曾要他做的事情。 其实他所被委派的任务很简单,无非是利用采花贼的身份,出入与平西王作对的那些官员的后院,然后窃.听他们的日常,有没有一些重要的秘密。 他很少杀人,只是帮着平西王去挖掘情报,用这种不入流的方式,排除异己。 必要的时候,他会让府中的人看见,留下他的名声,那这后院的女人,便成了他人眼中一件被人穿过的破衣服,人人唾弃。 这样,平西王讨厌的官员不日就会存在于流言蜚语之中,久久抬不起头。 虽然无影是一颗棋子,什么都不懂,但陶舒晚还是很厌恶这种做法。 在朝政之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意见,或者看法。所有人都可以不认同,但不能磨灭它的存在。 若是用这种方式就能查遍所有跟他意见不同的,杀完所有与他有异心,反过来说,他何尝没有把持朝政,有谋逆之野心呢。 “如月,让他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记下来,以作证据。”陶舒晚临走时,这般说着。 无影虽然对药物熟知,又轻功了得,但许是自少时便被平西王挖掘训练,所以对于对错的认知有一些空白。 他他的脑海中只有执行命令这一项,所以在看到陶舒晚对平西王这般厌恶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不明白,我并未做过什么,甚至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们……”无影青涩的脸上带着一丝困惑,从来没有人教过他对错,现在却来怪他所做的都是错的…… 陶舒晚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虽为伤害旁人,但却践踏了他人的尊严……” 第228章 试探 “如月,这人便交由你来调教,须得让他懂得善恶,分辨对错。”陶舒晚说道。 现下不论她说了什么,无影都听不进去,只能一点点将他的错误观念给改过来,不再让他做这些事情。 陶舒晚又吩咐了几句,便想跟着秦邺回去。 不经意间,她突然看见无影耳边有一块红色的胎记,颜色殷红,令她过目不忘。 “奇怪,怎么这般熟悉……”陶舒晚轻声呢喃,似在自言自语。 为了不让无影看出她的异样,她强压心中的疑惑,跟着秦邺回了主屋。 一路上她心思沉重,若不是秦邺有两次伸手扶了她一把,她便要摔个狗啃泥才罢。 “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这般费神……”秦邺捏了捏她的脸颊,想让她醒过神来。 陶舒晚略有些吃痛,这才回道:“无影而后的那个胎记,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熟悉的很……” 秦邺凝眉思索了一会,淡淡道:“既然熟悉,自然是你身边常能见到的人,你仔细回忆一下自己认识的人,许能有一些线索。” 陶舒晚静心凝神想了好长时间,心中乱的很。 正抱怨自己的脑子呢,如玉从外面晃晃悠悠的进了屋里:“公主这是做什么呢,面部表情也太纠结了……” 陶舒晚将胎记的事情同如玉提了一嘴,如玉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变得震惊。 “跟他同一个地方有胎记的,我也见过……”如玉音色都有些发颤,似乎也不太相信世界上会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是谁?”陶舒晚神色认真,问道。 如玉深吸一口气,道:“肖雅儿……” 肖雅儿,她玉芙园的掌柜,那个被施了墨刑的女子,她跟无影,又是什么关系? 一瞬间,陶舒晚便觉得自己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身边的人都带着面具,让她看不见他们真实的面容,也看不清他们真实的身份。 “去将林子煦叫来。”陶舒晚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如玉同林子煦便已经立在了陶舒晚身侧。 路上,如玉已经将情况说了些,林子煦如今也板着脸,面容有些沉重与不安。 “你和如玉还记得当时救下肖雅儿的情形吗?”陶舒晚喝了一口茶,让二人落座,细细询问着。 林子煦与如玉对视一眼,这才拧眉道:“说起来也算巧合,肖雅儿被绑着跟一众奴隶挤在一起,后来跳了车,打算逃跑,却被看管的人发现,追着她,她便撞在了我与如玉身上,看她可怜,这才将她买下,救了她。” 如玉也点了点头道:“肖雅儿会有什么问题吗?当时我们救她的时候,她一身的鞭痕,身体虚弱的很,不像是有预谋的……” 陶舒晚捏了捏鼻梁,眼中露出一丝疲色:“究竟是不是有预谋,暂且还是个未知数,如玉,你同林子煦一起,去肖家调查调查看看她的身份是真是假,但要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二人应声而去,陶舒晚也起身,站在台阶上,看着残存的干瘪的枫叶,在枝头摇摇晃晃,而后随风落下来。 两个时辰后,如玉归来,也带着一些消息。 “回公主,派人查了一下,这肖雅儿确实是肖家原配所出,只是肖家对外声称,大小姐在多年前出府玩耍时被人伢子拐走了……” 陶舒晚点了点头,随即喝了一口热茶,道:“还有什么?” 如玉道:“还有一件令人不解的事,这肖家的原配妻子很是神秘,虽然都知道她是病故的,但是她却没有墓碑,没有入肖家祖坟,肖家的一些下人,也被更换过一批……” 这般一调查,陶舒晚心中更觉有股异样的情绪,只是如今她的眼前全是迷雾笼罩,让她什么也看不真切。 “去玉芙园……”陶舒晚不再自我猜忌,而是带着如玉去了玉芙园。 正巧最近事物繁忙,她好久没来巡查,陶舒晚便借着让肖雅儿陪同的由头,跟她在玉芙园的逛了大半天。 这玉芙园如今已经趋于稳定的状态,大家不光将这里当成保养圣地,而且还是一处能消磨时光,可以跟姊妹们谈笑风生的地方。 院内的景色是陶舒晚与世子妃下了功夫的,所以众位世家夫人小姐在做完身体上的美容后,也愿意在此赏景。 二人巡视完,穿过院子里青砖做的圆形拱门,走到一处池子旁坐下休息。 这池子是人工挖的,不算太深,人若赤脚踩进去,不过水没膝盖。 里面是无数鹅卵石铺成的池底,养了一些小巧的锦鲤与金鱼,池面清澈见底,看了让人心情舒缓。 陶舒晚问园子里洒扫的丫头要了点喂鱼的吃食,正细细的揉成小颗粒,丢进池里,看鱼儿争先恐后的吃着。 “雅儿在这也有一季多的时间了,如今可适应?”陶舒晚漫不经心道。 肖雅儿没有察觉出陶舒晚的异样,恭敬的道:“这里的人对雅儿都很好,并没有因为雅儿脸上的疤而疏远,雅儿还要感谢公主,能相信雅儿,将雅儿留在这里。” 陶舒晚淡淡的笑着,而后瞥了她一眼。这一眼,正巧看到她耳后那一块红色的胎记,像是伤疤。 “雅儿这胎记倒是别致的很,如同一朵殷红的花,是从小就有的吗?”陶舒晚平淡的说着,只是眼神一直落在肖雅儿的脸上,似在试探她的神情。 肖雅儿一听到这块胎记,脸上的神情确实多了一丝不自然,她伸出手用披散的头发遮盖了一下,僵硬的笑了笑:“确实是自出生就有,没什么特别的……” 陶舒晚收回眼神,而后看着这一池子悠闲自在的鱼,又开口问道:“不知雅儿可有一母同胞的兄弟?此番你流落在此,无依无靠,有个亲人,总好过自己一个人……” 肖雅儿听后,心中油然而生一些心虚,但仍努力掩饰着眼底的慌乱,回道:“我母亲身体不好,只生了我一个,所以雅儿没有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多谢夫人记挂。” 第229章 逃跑 陶舒晚能察觉出肖雅儿的紧张与慌乱。原本她是想信任肖雅儿的,可从她这般跟自己掩饰的内容看,她确实是有一些问题的。 陶舒晚不再同她说话,而是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一时间二人耳边只剩风吹芭蕉的响动声。这般令人不安与紧张的气氛中,肖雅儿开口道:“就不打扰公主了,妾去忙了……” 陶舒晚神色复杂的看了肖雅儿一眼,应道:“我自己再转转,不用管本公主……” 看着肖雅儿匆匆离去的背影,陶舒晚眼底闪过一丝冷漠,而后她将如玉叫到跟前来,道:“派人跟着她,不要被她发现,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禀报!” 夜里,陶舒晚与秦邺已然吃完晚膳,正坐在软塌上消食,如玉披着夜色,匆匆赶了进了来,脸色阴沉道:“回公主,玉芙园那边来报,说肖雅儿晚间想要逃跑,如今已经被我们给抓了回来,现下如何处置?” 陶舒晚手上拿了一本山野精怪的话本,听到如玉的话,眼睛都没抬一下,淡淡道:“想不到她这般沉不住气,本公主不过诈了她一句,真是让人失望……” “想必是她已经猜出公主对她有了疑心,所以才想立刻逃跑。”如玉面无表情道。 在肖雅儿没有逃跑的时候,她本来是十分信任她的,毕竟当时她与林子煦救她的时候,她目光清澈,带着真心实意的感激,而且在玉芙园生活了这么久,她也将她当做了自己人。 “将人带回公主府,跟无影关在一起……”陶舒晚道,“这亲姐弟,总要互相见一面的……” 偏院中,肖雅儿与无影被关在如月所居住的屋子中。 如月同如玉,名义上虽然是陶舒晚的丫鬟,但实际上,陶舒晚拿她们二人却是亲姐妹般。 这这院子,也是陶舒晚破例,给二人住的。一来是如玉身怀武艺,总要有一处宽敞的院子练武。 而如月每日又需要研制一些药物,所以需要地方多晒一些草药,还有地方放置她的一些物件。 陶舒晚到的时候,无影与肖雅儿正被绑着双手,颓然的坐在角落里。 如月的药炉上正煮着什么液体,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满屋子尽是药草的味道,带着一点点苦涩的味道。 肖雅儿一见陶舒晚,便默默的跪了下来,随后又将自己的头给垂了下来。 “为什么骗我?”陶舒晚坐在如月给搬得太师椅上,目光沉沉的望着肖雅儿。 肖雅儿神色复杂,又多少带了一些愧疚,她纠结了半天,低声道:“妾,实在,是没有办法……” 陶舒晚不想听她那些有的没的苦衷,只是面无表情道:“将你所知道的,全数交代清楚。” 肖雅儿敛眸,压下心中一片苦涩,轻轻柔柔的苦笑一声,这才道:“无影,确实是妾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可妾知道的时间,比公主知道的,并未早多长时间……” 原来肖雅儿并不是被发卖之后成了逃奴,而是在发卖途中,有一神秘人,将她买了下来,然后带回去抚养。 她还未曾入玉芙园之前,才刚刚知道她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成了有名的采花贼无影,如今被平西王控制,在平西王手底下办事。 她离家的时候年纪太小,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弟弟,但她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内心多少是有一点开心的。 因为她在这世上没有血脉相连的亲人,只有这个来历不明的弟弟,让她感受到了什么叫血浓于水。 所以在得知自己有弟弟后,她就想将无影给救出来,至少两人可以相依为命。 这个时候,抚养她的神秘人说,他又办法将无影从平西王府中将她的弟弟救出来,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让她混入玉芙园,然后找机会靠近玉舒公主…… 如玉听完,脸上带了明显的冷意,她低着头盯着跪在地上的肖雅儿,冷哼道:“亏我和林子煦还对你这么好,生怕你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呆在这玉芙园举目无亲,什么东西都想着你,却原来你是个叛徒,内奸!” 肖雅儿将头深深的埋在地上,面带一丝痛苦与悔色,低声道:“妾知道不应该欺骗公主,可妾实在没有办法,妾只想救出弟弟。” 陶舒晚听完头昏脑涨,但仍然十分冷静道:“那神秘人,让你接近本公主的目的是什么?杀了我,还是想些知道什么?” 肖雅儿一慌,忙摇头道:“并,并不是为了伤害公主……” 若目的只为了杀人,或许陶舒晚已经死上无数次,但陶舒晚又猜不透,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是令旁人艳红,甚至想要得到的…… “那人只说,让妾找公主身上的一件东西,但妾在玉芙园这么久,那人只说时机未到,所以究竟是什么东西,妾也不清楚……”肖雅儿老实回答。 陶舒晚顿时觉得头疼欲裂,这神秘人可真够神秘的。 安插一个眼线在自己身边,只为了拿走她身上一样东西,但这个东西就连肖雅儿自己都不知道,所以说她就只能默默的在玉芙园熬着,等着某天时机到了,再给他寻找…… 就在陶舒晚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宫里传来口谕,让陶舒晚即刻进宫去面圣。 来传话的是皇帝身边,总管太监的徒弟,名叫小喜子的,他瘦瘦弱弱的,有些白面书生的气质,但办事妥帖,十分得总管太监的喜爱。 “可知是什么事情?”陶舒晚依旧多问了一嘴。 小喜子低头,恭敬道:“听说是秦大人在藏区传回了信件,说是,是……” 小喜子说到这,偷偷瞄了陶舒晚一眼,心下多少有些不安。 “吞吞吐吐的,还不快说!”秦邺紧抿着唇,看了小喜子一眼,声音多少有些震慑力。 小喜子这才道:“说的是镇南王失踪了……” 什么?! 陶舒晚心中的不安之感迅速充满胸腔,她愣了一会,急忙伸出手,扶着一旁的如月。 第230章 帮赛琦雅回故国 陶舒晚与秦邺快马加鞭的进了宫,一路上,她佯装镇定,可藏在袖中正被她捏的发白的指尖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秦邺能感受到她坚强的外表下,那颗悬着的心。 他伸出手,与陶舒晚十指相扣,默默的,给予她一些安全感。 御书房内,皇帝的长明灯正安静的坐在烛台上,安静的摇曳着。 皇帝站在殿内,捏着秦父递回来的信件,深深的拧着眉,脸色十分的不好。 陶舒晚通报后,便焦急的的闯进了殿内,苍白的脸上,是一双如何也伪装不出来的焦急与不安。 “怎么会失踪,秦爹爹不是一直都看着他的吗?”陶舒晚有些语无伦次的问着。 皇帝气得发抖,将信件往桌子上一拍,恶狠狠道:“这个泼皮,入了藏区之后便总想着着进天山的深腹处,你秦爱卿不肯,他竟然半夜带着自己的人偷偷跑了,真是太胆大妄为了!他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朕这个君王!” 秦邺也有些担心道:“天山乃是西藏百姓眼里的神山,因为它孕育着很多能治病救人的药。但同样那里地形复杂,且温度十分的低,若没有当地赶山的人带领,是无法辨别方向的,若是再遇上暴风雪,更是寸步难行,岳父怎能这般不顾自己的安危……” 陶舒晚内心越发不安。曾经她还活在自己那个时代额时候,她也去过西藏,那里天空纯净,好似被神明庇佑的地方。 但同样,那里空气稀薄,旅游的人都只是在山的外围活动,若是自己不顾警示牌的劝阻,执意进那危险地带,便如同将自己时刻置身于危险之中。 如今这个冷兵器时代,没有救援队,没有飞机,更没有什么探测仪,想要再偌大的深山寻找那些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我必须去找他,他是我爹爹!”陶舒晚吸了吸鼻子,将自己眼眶中将要落下的泪努力的憋了回去, 如今这种情况她不能乱,也不能哭,她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然后想办法进藏, 陶舒晚自宫中回来,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如月跟如玉同样担心她们的师傅,所以也在等着陶舒晚能想出什么好的办法。 就在陶舒晚想要不顾一切的进宫请旨去西藏的时候,下人来报,赛琦雅公主来访…… 陶舒晚不想见她,却并不是因为秦邺的事情。 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陶子城在雪山中冻得瑟瑟发抖,众人饥寒交迫,却怎么也走不出那茫茫雪山的场景…… 就在陶舒晚打算让下人将赛琦雅打发了的时候,她却不顾下人的阻拦,闯到了陶舒晚的眼前。 “赛琦雅公主这般直闯我公主府,未免有些不懂礼数了罢?”陶舒晚有些不悦的看着她。 赛琦雅挑了挑眉,有些随意道:“本公主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但本公主今日是来帮你的。” 陶舒晚笑了,有些挑衅的看了赛琦雅一眼:“如今公主远离故国,被困在中原,又有什么权利说这种话呢?” 赛琦雅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道:“所以,我需要你先助我回去,等到了西藏,我自然会找人帮你去找你爹爹。” 陶舒晚这才明白赛琦雅为什么会这般急不可耐的来找她帮忙。 这或许是她唯一一个机会,能借此回西藏的机会。 如今西藏与中原有很多往来,为了维系这些政治上面的东西,西藏只能将自己的公主派到中原结亲。 如果这亲真的成了,赛琦雅便终生不能再回西藏。 “我凭什么能信你。”陶舒晚警惕的看了赛琦雅一眼,毕竟之前因为秦邺的事情,她还劣迹斑斑…… 赛琦雅道:“如今本公主与中原结亲是板上定钉的事,就凭这一点,本公主也无法再抢你心爱的秦将军。” “既然已然是这番局面,公主又怎能回到西藏?”陶舒晚皱眉,有些不解道。 赛琦雅倒并不在意这个,她勾着自己胸前的一缕长发,有些调皮道:“这就需要公主你自己想办法了,赛琦雅能保证的就是,到了西藏,会安排一队武士,帮玉舒公主进藏寻人。” 事到如今,陶舒晚能给予希望的,也就只有赛琦雅这一个人了。 为了她的爹爹,她也只能勉励一试。 “好,我答应你。”陶舒晚遥遥望向赛琦雅,二人对视间,一种短暂的联盟之感开始悄然建立。 为了能让皇帝松口将赛琦雅放回西藏,陶舒晚不得不牺牲一些东西。 之前因为建立了玉芙园,她有了很多储备资金。 如今这个朝代虽然有钱庄,但规模很小,而且存储还很不方便。 陶舒晚便自己琢磨打算建一个古代版的,现代流程的银行。 若是民心高涨,她便会将银行发展往各地,形成连锁,并且有自己的徽号,这样不管走到哪里,都有自己的人,存储也会很方便。 如今银行已经初具模型,她的计划也曾拿给皇帝看过,二人商议后,给银行取名为‘国有钱庄’。 这样一来,以朝廷为后盾,一般的人也不敢来抢钱闹事,商人给百姓也会十分放心的将钱给存进去。 原本陶舒晚与皇帝曾说好,二人是她七,朝廷三。如今为了赛琦雅的事情,她不得不再让三分利,将大部分的利润全都划给皇帝。 她做了这般大的牺牲,皇帝自然乐得放手。 毕竟国有钱庄每年的利润,比这个赛琦雅公主可大多了。 皇帝同意了赛琦雅回西藏,但这和亲一事还是需要走个过场。 赛琦雅必须要带一个夫婿回到西藏,以表中原跟西藏永结百年之好。 陶舒晚为了能尽快让赛琦雅公主回西藏,所以在一众官员及世家子弟中挑选,最终选了怀柔县主与奉车都尉的儿子,陪同赛琦雅一同回到西藏。 一切准备好之后,秦邺便以护送的名义,亲自带一队人马陪同赛琦雅公主返回西藏。 一向身体康健的陶舒晚却因风寒,如今长卧公主府,不再出门。 第231章 一笔交易 殊不知真正的玉舒公主已经更换衣衫,穿了西藏特有的服饰,藏在赛琦雅公主的马车上,跟着一起出发去往了西藏。 美其名曰是跟随赛琦雅一起走的陪嫁丫鬟,因着有六人,所以陶舒晚也很好隐藏,甚至连赛琦雅都没有察觉。 为了节省时间,尽快找到陶子城,赛琦雅深谙马术,所以带了几个人先行,去往边界,给自己的母后寄信,让她派人进山寻找陶子城 西藏位于中原西南部,众人虽然日夜兼程,但奈何路途遥远,并不是一日所能到达的。 因着是护送,虽然赛琦雅已经比他们先行一步,但是她的驸马,周睿渊如今仍然跟他们同行。 陶舒晚对这个周睿渊并没有什么印象,在一众富家子弟中,他也格外的低调。 相处了这么几天,陶舒晚对周睿渊的兴趣却越来越深。 按理说,周睿渊的母亲是怀柔县主,又是家中的嫡长子,地位应当是十分的尊贵才是,家中又怎会允许他做赛琦雅的驸马,然后远离中原去西藏那般远的地方。 毕竟再这一帮迂腐的老顽固眼中,这就是所谓的上门女婿,什么明面子上的娶亲,不过是身份颠倒,男子嫁人而已。 陶舒晚将自己的疑惑说给秦邺听,秦邺笑着揉揉她的脑袋,这才提醒她道:“怀柔县主家世显赫,所以自小便受尽娇宠,嫁给奉车都尉后更是娇蛮,便让自己的儿子随了自己娘家姓,她夫家能有如今地位,不过是沾了怀柔县主的光,所以不敢反驳什么……” 秦邺顿了顿又道:“但人有旦夕祸福,这怀柔县主在周睿渊幼时便撒手人寰,他的父亲不过一年便又娶了个继室。” 陶舒晚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这周瑞深虽是他父亲的孩子,但自幼随了母姓,原本有他母亲在身旁,他怎么也能幸运些,如今没了他母亲护着,他父亲看到他,自然会想起他那些屈辱的日子,肯定会对他十分不喜。 如今却只能用这种法子,远离那个是他的家,但又不是他家的地方,靠自己,谋一条生路出来。 百人日夜兼程走了八天,才堪堪赶到了西藏与中原的边界线。 赛琦雅已经将信递给她的母后,如今正站在城墙上朝秦邺的大部队招手。 赛琦雅早已给帮秦邺安排妥帖。 这座小城镇坐落在边陲线内,有着一望无际的戈壁,在这里,天空很低,星星很亮,似乎人们以伸手,就能抓住天山的星星一般。 几人难得不用挤着车,睡营帐,因为赛琦雅的关系,她们今夜可以在有着温暖柔软的床上睡一个好觉,也可以将水与干粮更换,第二日再动身前往西藏腹地。 就在陶舒晚与秦邺准备好好歇息的时候,突然听见几声轻微的敲门声。 秦邺将门打开,才发现是睡在他们隔壁的周睿渊。 “打扰了……”周睿渊环顾四周,见没有人发现,便抬脚进了屋子,并警惕的关好了门。 陶舒晚这一路上都是以赛琦雅的婢女自居,所以私下里跟秦邺走的并不是很近。 如今到了边界处,胆子大了一些,便也没有过多避讳,本着反正这里的人不认识她的原则,依旧我行我素。 只是这番时间,她并未想到周睿渊会冒失的闯进来,她为了掩盖身份,之后伪装成一副想要爬秦邺床的小婢女,羞涩的站在一旁给秦邺使眼色。 没想到还不等秦邺配合陶舒晚演出,周睿渊便已经机智开口:“玉舒公主就别再演戏了,从一开始,在下便已经察觉到了你的身份。” 陶舒晚一边惊叹于他的洞察力,一边低声道:“不知周少爷夜里避人而来,可有什么话要说?” “在下想跟公主做一笔交易。”周睿渊低声道。 明明他应是来求人的,可陶舒晚却丝毫没有从他的话里听出一点卑微的话语与神色。 “什么交易?”陶舒晚冷静的望着他,心中对周睿渊也有了一丝旁的看法。 敢这般直接找上门来要跟她谈一笔生意的,他周瑞渊还是第一个。 周睿渊道:“在下同赛琦雅公主回西藏成婚,是不得已而为之,想必公主已经知道在下如今的处境,背着我母亲的姓,父亲自然不会将家产留给我,我如今在家中,不过是个碍眼的人……” 他父亲的继室如今给他父亲添了儿女,父亲欢喜的很,总是同继室与儿女在膝下玩耍逗趣,而他就像个陌生人,在府里空有个主子的名头,却不受人尊敬。 他不想就这般碌碌而为,在别人的白眼下活这一生。 如今他的出路只有跟赛琦雅公主走这一条,他只能牢牢地抓住。 “所以在下希望跟玉舒公主合作,我会跟赛琦雅回他们的王室,然后在西藏王庭中,努力争取王室的主权,而公主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给予我支持。” 周睿渊说的那般镇定决绝,令陶舒晚忍不住有些心动。 “本公主为什么要帮你?”陶舒晚唇角一勾,用商人的语气,又道:“亦或者说,帮了你,本公主有什么好处?” 周瑞渊如墨一般的双眸静静的看了陶舒晚一眼,他从来没有从一个女人眼里发现过如此自信的神情,那是她的铠甲,亦是她的武器,是那些碌碌无为的人,一辈子所不能企及的。 自此,他才觉得,他没有找错人,从他听闻陶舒晚一弱女子,开了满京城最红火的芳草集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这就像一场风险极大的赌注,到最后能得到一些什么,要看公主你推出去的赌资有多少,更看的是,在下能在公主的支持下走多远,但在下能保证的是,若有朝一日,陶家终将走上那世人口中的万一,在下必会帮公主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周睿渊说的隐晦,可陶舒晚与秦邺还是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没有一个人能在天子的恩宠下生存百年,若真能如此,就不会有哪些功高震主的刀下亡魂。 他说的这一番话确实打动了陶舒晚,听了周睿渊的计划,她觉得对方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第232章 进天山 “既然如此,倒也未为不可。”陶舒晚沉吟一番,淡淡应道。 周睿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转变成了一脸欣喜,因为他没有想到陶舒晚会这般快速的就同意了他的要求,毕竟这些事在任何一个人看来都是空手套白狼的。 “多谢玉舒公主!”他的眼中有着无法藏匿的激动,这是他多年以来,第一次笑的这般开怀。 二人送走周睿渊,秦邺皱着眉头淡淡道:“为什么要帮他,你应该清楚,这么做,是在往陛下眼中扔钉子。” 陶舒晚半似安慰的看了他一眼,道:“看开一点,这整个国家都是陛下的,你以为,他会不知道?” 秦邺眉头一挑,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她:“哦?” 陶舒晚墨玉一半的眸子似是下了一层水雾,她勾唇一笑道:“配给赛琦雅的驸马,须得毫无权利,但又不能是个草包,你真以为,皇上就这么随意指了个人,这事儿就成了?” 秦邺眼睛里藏着笑意,就这么安静的看了陶舒晚一会儿,其实这件事情,他多少也知道一些。 皇帝终究是皇帝,哪怕在妃嫔眼中,他是枕边人;在孩子眼中,他是温顺的大猫;在朝臣眼中,他是调和剂。 但他终究是天子,所以,不论哪一种是他,这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在他的眼中,只有利弊而已。 只是秦邺没有想到,他的晚晚竟然如此聪明,不过几句话,便将事情摸得分明。 在这座边陲小城略作休整了一天,秦父带着他的人马也赶到此处。 半月不见,秦父明显黑了一些,胡子也相比较在京中的时候有些长。 身上穿着一件藏蓝色藏袍,脚下蹬着一双藏靴,头上还带着一只狐皮做的藏帽,看起来颇有些异域风。 整日在这种比较恶劣的环境中,风沙大,又干寒,连氧气都稀薄,人也格外的看着苍老许多。 陶子城依旧没有消息,中他带的人少,不能四散去找人,不然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赛琦雅如今在两国边境,她没有自己父王与母后的旨意,只能呆在这里。 但她的母族今日已经用信鹰传来消息,说是经过多方探找,终于有了陶子城的一些消息。 有赶山的当地人见过陶子城,他曾询问过进入天山腹地的路线,当时天气晴朗,天山上闪着银光,但当地人都知道,这只是短暂的好天气,再过不多时,天山就会变脸,若这时进山,只不过是自寻死路。 当地人见陶子城不是本地的,曾劝阻他不要进去冒险,可陶子城却倔得很,问了路后,直接带着人,迎着寒风,消失在他们眼前。 陶舒晚听到这些后,心中是又气又急,她就没有见过这么不省心的爹,真想将人抓回来,然后胖揍一顿! “如今本公主不能随意走动,若秦将军真想进山寻人,本公主能做的,就是让母族挑选一批懂路的,能护众位安全的武士,然后陪同将军进山。”赛琦雅道。 思来想去,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秦父已经年迈,身体自然不如年轻人体力好,所以不能让他再次冒险进山。 只能秦邺集结一队精兵,整装完毕后,带上干粮和水,还有一些攀登的装备,骑上快马,尽快出发。 秦邺带着几十人,告别秦父后,便当天出发,又行了三天两夜,才到达赛琦雅给安排的房舍中。 这里是一处山下的村庄,不过几十户,村民们性格质朴,又热情好客。 赛琦雅母族派过来的人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带头的是一位健硕的年轻武士,叫多吉,他是赛琦雅亲族的某位远亲。 “既然是赛琦雅的朋友,也就是我多吉的朋友,有什么事情就尽管说,我们一定尽力。”多吉哈哈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让秦邺与陶舒晚生出一丝好感。 秦邺将陶子城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几人休整一番,便决定第二日清晨进山寻人。 因着进山队伍太过庞大,一群人挤在一起,容易发生一些危险,所以秦邺只在自己带的人中挑选了两名心腹,以保证在危机的时刻能保护陶舒晚的安危。 剩下更多的,秦邺还是选择了用多吉带来的人。 他们是当地人,对于未知的气候与危险,当地人更容易判断。 晚间多吉给秦邺与陶舒晚送来了两套他们藏族的服饰,然后乐呵呵道:“我们这边的气候昼夜温差太大,二位穿上我们的衣服还能保暖些,也能抵御入骨的寒风。” 二人不再推据,收下衣物后真诚实意的说了声谢谢。 第二日队伍早早出发,带着早已准备好的装备,开始进山。 一开始地势还有些平坦,众人还能骑马而行。 过了半日,才真正的进入天山脚下,众人又只能弃马徒步而行。 天山上的雪因气候的原因,终年不化,这一层层的积雪日积月累,脚下的路都变成了结实的冰雪之路。 人走在上面,吱嘎作响,脚下也滑的很。 又走了半个时辰,大家终于到了第一座山的山腰之上,有一个湖泊,池水清澈透明,像一面大镜子,白的雪峰,翠绿的云杉倒映湖中,像是神仙居住的后花园。 陶舒晚知道,这个叫做天池,在她那个时代,这里是人们的旅游胜地。 但相较而言,这里没有垃圾,没有现代化的东西,没有各种各样的污染,比她之前看过的,还要令人为之震撼。 “这是天池,这里的水都是冰雪融化而成,所以格外的清澈。我们信奉喝了这里的水可以洗涤灵魂。”多吉这般介绍着。 陶舒晚并不太在乎这个,如今她只想知道,距离他爹爹失踪的地方,还有多远……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陶舒晚喝了一口水,轻声问道。 多吉道:“这只是外围,若想进入腹地,还需翻过这座山,走过那片陡崖,过了冰川,便是天山的腹地。” 第233章 雪崩 过了一会,多吉又道:“不过我要提醒你们,陡崖那边因常年积雪融化冲刷又结冰,道路很滑,一不小心,就能掉进万丈深渊……” 陶舒晚与秦邺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因为这些而退缩。 她的爹爹如今生死不明,她又怎会因为这一点事情而吓得驻足不前。 几人生火,休息,而后又补充了一下体力,便又继续出发。 过了不知多久,陶舒晚终于看见多吉所说的那片陡崖。 所有的路都是在凸起的冰上,众人必须一个个,踩着冰慢慢的走过去。 那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这是一座冰桥,许是多年无人破坏,日积月累,它将悬崖给连了起来。 众人小心翼翼的过去,陶舒晚曾不经意的往悬崖下看了一眼。 那里尸骨成堆,有不知名的动物,也有冒险的人,他们都被冰给覆住,像是冰雕,安静的躺在崖底。 往里走。 又过了半个时辰,众人终于走到多吉所说的冰川。 四周都是陡峻山坡,山坡上沉积了深厚的积雪。 这里已经接近腹地,所以空气格外稀薄,降雪量也非常的大。 深厚的积雪和陡峭的山势,很容易形成雪崩。 就在陶舒晚观察地势的时候,队伍里有人突然滑到,手中的搞头也落在冰川上,将冰川出一块浅浅的白色印记。 在这四面环山静谧的雪山中,声音与声音的碰撞被无限放大。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便看见山坡之上,积雪已有松动的迹象。 “不好!”多吉心头一慌,还来不及叫众人赶快跑,积雪便如同顺滑的丝绸,快速滑落下来。 “是雪崩!大家快跑!”陶舒晚只在电视上见过这阵仗,如今身临其境,内心只能感叹人类在大自然之间的弱小。 “将没有用的重物都丢掉,现在保命要紧!”陶舒晚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雪啸,大声吼着。 众人脸上全是慌乱与恐惧,只能听从陶舒晚的话,将身上的重物丢掉,然后拼尽全力的跑着。 众人拼尽全力,可身后的雪就像被赋予生命的生物,一寸寸的离着他们越来越近,吞噬着他们的恐惧,也吞噬他们的生命。 秦邺紧紧的拉着陶舒晚的手,生怕在这种情形下,陶舒晚会出一些什么意外。 “快!左侧有一处山洞,大家快点进去避一避!”眼尖的多吉在奔跑时四处寻找能躲避的突出的岩石。 幸而老天垂怜,让他发现了那个空洞幽深的洞口。 大家听到多吉的话,加快脚步,一个侧转,迅速的跑向那个山洞。 等到最后一个人被拉进来的时候,不过眨眼瞬间,奔霄而来的积雪便在众人眼前,将洞口堵了个严实。 众人喘着粗气,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里缓着。众人难得的没有吵嚷,方才那种境地,若是没有找到这处山洞,大家都能想象会发生什么。 秦邺掏出怀里的火折子,捡了些木头引燃,大家将就的分布拿着,洞里的情形这才一点点的映入眼帘。 多吉等人去洞口查探了一番,这积雪太厚,洞口已经被完全堵住,想要从洞口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 众人刚刚为了减轻身体的负担,丢掉了好多的东西,如今身上的干粮,根本就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好在这个洞够大,而且蜿蜒延伸,看着很长的样子。 “另找出路……”秦邺一只手里拿着火把,另一只手牵着陶舒晚,走在队伍的前面,警惕的看着这个天然的洞穴。 一开始山洞很窄,只能一个人一个人侧着身子,贴着岩壁才能通过。 在他们头顶上,是一个个巨大的冰柱,像是冰雪融化又结成冰,反复凝结而成的。 这里面的岩石比较湿润,摸着手感光滑,就像那些天然溶洞一般,只是这里太过寒冷,岩石的质地没有那些有流淌的地下水的山洞精致。 几人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洞里的温度与刚刚他们呆的洞口的温度全然不同。 或许是这里太深,隔绝了外面的冷气,岩壁上满是湿润的水珠,正滴答滴答的落在他们脚下。 又走了几十步,温暖感越来越重。 几人脸上原本冻麻的感觉已经恢复了过来,正泛着红晕。 终于,他们走完了这狭长的甬道,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空旷的山洞,像是被掏空了的山,上面的岩石奇形怪状,颇有一些自然美。 而在洞里岩石与岩石的空隙中,正汩汩的往外冒着水,水长年累月的流下来,滴穿了底下的岩石,形成了一处一尺多长的池子,而池子里,那水正冒着热气,蒸汽散在洞中,将这一处烘得暖洋洋的。 “竟然是一处温泉泉眼!”陶舒晚有些惊叹的走过去,伸出手摸了摸池里的水。 不知是不是这一处温泉的原因,这里的岩石缝隙中还生长着一些绿叶植物,只是因为没有阳光,他们并没有那般有精神。 “奇怪,这里的植物怎么像是采摘的痕迹,难不成这洞里还有动物?”陶舒晚玩水时,突然发现她身旁的被扯断的植物根基。 他们这一群人才刚刚到这里,且每个人都安静的站在原地休息,不可能是他们的人摘的。 多吉听见陶舒晚的话,拧眉上前查探一番,而后低声道:“不是动物,应该是人……” 陶舒晚环顾四周,入眼处出了他们自己的人,便是空旷的洞,哪有什么人。她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忙道:“多吉别吓人了……” 秦邺将她拉到身边,然后警惕的看着周围,轻声道:“多吉说的,应该是早在我们之前,就已经进了这个洞的人。” 多吉点头道:“天山上有很多惜珍的植物与玉石,所以会有很多寻宝的队伍。因为人多而珍宝少,所以这群人大多都心狠手辣,只认钱不认人,大家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多吉说完,队伍便已经由放松转变为警惕。他们将后背交给自己的兄弟,然后背靠背拿着腰上的短匕,观察着周围。 第234章 亡命徒 多吉刚说完,秦邺便已经敏锐的听到了动静。 “有人来了,大家提高警惕。”秦邺将陶舒晚拉到他身后藏起来,然后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一方向。 秦邺的话音刚落,便见他们对面的洞口处,涌现出二十几个凶神恶煞的人。 他们手持弯道利刃,带着一身的戾气,盯着陶舒晚这一行人。 “早就听见动静了,大哥看,还有个肤白貌美的娘们!”对面有一人一脸不屑的望着秦邺这群人,在脑中盘算着该如何处置了这些人。 “放肆!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秦邺的带来的心腹见这帮人口无遮拦,心中怒意顿时而起,捏着腰间的刀已经起了杀意。 “哟,听口音还不是咱们本地的!”那名被叫大哥的藏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勾唇笑的时候眼睛紧紧的盯着秦邺身后的陶舒晚,像是饿狼盯着一块肉。 对面又有一人谄媚道:“还是大哥你耳朵好使,听见有人,只是小瞧了这帮人,命还真是大,能在雪崩中活下来!” 听着他们的对话,陶舒晚这才知道,原来外面那一场雪崩并不是他们的原因,而是洞穴.里的人敲击岩壁,发出的震动频率将雪崩给震了下来,这些人,是不讲道理的牲畜…… 陶舒晚一帮人将秦邺与陶舒晚围在他们背后的圈里,警惕的看着这些人。 不等陶舒晚几人出口商量,便又听见有人道:“这些人大部分都不是藏人,干脆杀了了事,只是那个中原妞儿不错,就留给大哥!” 这话说完,对面那一群人全都将眼神投向了陶舒晚,而且神情下流的令她恶心。 秦邺周身冰冷,眼眸微眯,里面迸射出的是让人畏之生寒的危险。 不待那几人反应过来,秦邺便已经将腰间的短匕甩了出去。 只听一声惨叫,对面那个方才对陶舒晚说着一些难听的下流话的男人,已经躺在地上,胸口还插着一把刀,正汩汩的往外冒着猩红的鲜血。 这一举动,倒是将对面的那一群人给吓得不轻。 待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秦邺身后的这一群人已经冲了上去。 这洞里狭窄不堪,这多吉带的这些武士杀人打架都是一把好手,奈何无法施展。 而对面那些亡命之徒本就是一身杀人越货的本领,不惧生死,也就比他们更灵活一些。 两帮人陷入苦战,多吉带的弟兄,基本都挂了彩,但因着身手矫捷,多数是一些皮肉伤。 秦邺拉着陶舒晚,努力的清除涌到她身边的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百密一疏,就在秦邺被对面那个领头的纠缠的无暇顾及陶舒晚的时候,一名小喽啰突然趁此机会从地上爬起来,举起手中的弯刀,向陶舒晚砍去。 秦邺原本冰冷的眸子里突然多了一丝慌乱,他转过头去想要将陶舒晚护在怀里,可双方交战,最忌讳的就是分心。 就在他满心满眼的都是陶舒晚的安危的时候,对面那人也趁此举起手中的刀,朝秦邺劈去。 “晚晚!”秦邺顾不得自己,他如今的眼中,只有离着陶舒晚还有一臂距离的匕首。 如此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划破长空的翁鸣声,在混乱中,陶舒晚的身后,一把利剑穿过人群,只听‘噗’的一声,将袭击陶舒晚的那个喽啰穿破胸膛,并狠狠的钉在了地上。 是他们找了整整一天的镇南王…… 而秦邺这边,同一时间,多吉也拼尽全力,用自己的佩刀,接住了袭击秦邺的那一刀,然后将人踹翻在地上。 然后在混乱中,陶子城带来的人也加入混战,迅速帮秦邺等人解决了这些人。 等一切平静下来,陶舒晚仍然呆愣在原地,她的眼角有一滴血,那是对面被杀的那个人无意间喷射在她脸上的。 秦邺急忙将人揽进怀里,然后伸手抹去了那一滴在他眼中觉得肮脏无比的血。 “别怕,别怕……”秦邺轻轻拍着她,用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的安抚她。 正在这时,陶子城也也拨开人群,一脸心疼的奔向自己的女儿:“乖宝儿,受伤没有?快让爹爹看看!” 陶舒晚从秦邺的怀中挣扎出来,然后就这么呆呆的望着陶子城,不说一句,也没有任何情绪。 陶子城还以为她被吓傻了,急忙上前捏捏她的脸颊,略带焦急道:“乖宝,你可别吓爹爹啊……” 他还没有说完,就见陶舒晚眼睛突然湿润了,然后嘴一撇,便守着陶子城哭了出来。 连日以来的担忧与焦急,在见到陶子城的那一刻全部都化作委屈与眼泪,自她的眼眶中流出来。 陶子城被自家乖女儿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惊得呆立在原地。 从小到大,陶舒晚从来没有这般哭过,都是一副假小子的性子,就算受了委屈,掉了眼泪,下一秒便擦了去,又该干嘛干嘛去了。 如今哭的这般委屈,陶子城慌了手脚,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好将求救的目光转到秦邺身上,然后用眼神交流着:怎么办,你是她夫君,快点来哄哄啊! 秦邺双手一摊,一副你弄哭的你自己哄的架势。 陶子城还不等拿他岳父的身份压制秦邺,只见陶舒晚一边哭一边冲到陶子城眼前,用自己全身的力气锤他。 陶子城知道自己此番私自进天山属于考虑不周,而他家乖宝之所以能出现在这儿一定是为了他的安危,所以不论陶舒晚怎么打,他这做爹爹的也不敢还手。 陶舒晚边打边哭,嘴上还模糊吼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怎么能自己偷偷进山呢!” 陶子城被陶舒晚打的龇牙咧嘴,还不能还手,也不能阻止,只能一边傻呵呵的笑着,一边给秦邺递眼神,让他赶紧来帮忙。 陶舒晚这一顿操作,把一旁看热闹的多吉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一边后退,一边道:“这中原的女人都这般勇猛吗……” 秦邺见陶舒晚打的差不多,自己心中对这个岳父的怨念也消得差不多了,便不急不慢的上前拉着陶舒晚,没有一丝灵魂的调和着:“够了,够了, 再打手该疼了……” 第235章 蓦然回首,是陶子城 在秦邺的调和下,陶舒晚才稍微消了一点气,但一看到她老爹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她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又补了几拳。 秦邺见此也趁着陶子城没有注意的时候,默默伸脚踹了几下,毕竟这一路走来,他不心疼自己,还心疼自家娘子的日夜奔波,怎么也得讨回来一些。 “臭老头!你怎么可以偷偷的溜走!你知不知道这天山究竟有多危险!”陶舒晚擦掉脸上的泪,上前开始埋怨。 陶子城站在陶舒晚跟前,一脸讨好的笑,若不是年龄之差,可能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谁是老子。 陶舒晚当着众人的面,根本不给他任何面子,蹙眉低低的数落着他。 一来是因为他自作主张,害得她提心吊胆,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生怕找到的是一具具冰雪掩埋的尸体。 二来是因为陶子城的私自进山,陶舒晚被迫失去了一些东西,这让她感到十分的不爽,加上连日以来的担忧与劳累,全部化为委屈与埋怨,一并还给了陶子城。 就在陶舒晚掐着腰教育陶子城的时候,突然在黑暗中,有一只黑影涌动。 悄无声息的迈着四肢,走到了陶子城身旁,一双绿眸紧紧的盯着陶舒晚。 “是雪狼王!这个地方怎么会有雪狼王!”多吉察觉到了黑暗中的声响,转头的瞬间,竟然让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雪狼在他们西藏,算是一种神兽,因为它们生活在天山生活,从来都是成群结队,他们性格坚韧,是雪山的守护者,亦是雪山的主人。 在陶子城身旁独创的这只雪狼体格健硕,身上是如白雪一般的颜色,但背上与脸颊上又夹着灰白颜色的毛发。 它眼神机警,又充满了沧桑,带着些许的王者气息。 不过一眼,众人就能看得出来,他是雪狼中的头狼,也是雪狼王。 多吉等西藏人是轻易不会招惹它们的,别看它们是动物,但它们却有灵性,若是轻易招惹了它们,它们会在暴风雪来临的那一天,走出雪山,低吼着,向人们讨伐。 如今这只雪狼王站在陶子城身旁,仰着头,灰绿的瞳孔里面带着一丝危险,正呲着牙,对着陶舒晚低吼。 秦邺心中立马警惕了起来,然后将陶舒晚往自己的身后拉了拉。 陶舒晚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跟狼面对面,互相大眼瞪小眼,这一番眼神交流下来,她彻底宣告失败,瑟缩着身子,往秦邺身后靠。 “有、有、有狼……”陶舒晚是第一次,说话不仅仅结巴,而且还带着颤音儿。 陶子城见状急忙低头朝那雪狼王低吼:“嗷呜,呜,哇!” 雪狼王听见陶子城的怒吼,慢慢收回了充满敌意的獠牙,然后掀着眼皮,默默的看了一眼陶舒晚,又看了一眼陶子城,便慢吞吞的趴在了陶子城的脚边,那毛茸茸的尾巴也有一搭没一搭的上下拍打着。 “这,这,你们认识啊?”陶舒晚垫着脚尖,趴在秦邺的肩膀上,露出半张脸,弱弱的出声。 陶子城一听,十分得意洋洋的回道:“对啊,这是我兄弟,我们两个可是过命的交情!” 说完他便又将眼神投给他身旁的那只雪狼,笑意满满的给他介绍道:“狼兄,这是我乖宝,你大侄女,这是你侄女婿!” 那雪狼王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原本枕在前爪上的脑袋又抬了起来,安静的看了陶舒晚一眼,又重新躺了回去。 陶子城也不生气,乐呵呵的又将陶舒晚拉到自己身边来,爽朗道:“你怕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 而后,他又伸手指着那雪狼王,对陶舒晚道:“快点叫叔叔,小孩子见了长辈要有礼貌!” 陶舒晚一脸无奈的看着陶子城,生无可恋道:“老头!你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陶子城蹲下摸了摸雪狼王的后背,一人一兽,莫名的有些惺惺相惜的错觉! “那你跟我狼叔是怎么认识的?”陶舒晚一脸破罐子破摔的神情,随口问道。 陶子城的思绪开始飘远,声音也有些悠长起来:“这就有些说来话长了……” 原来就在陶子城背着秦父晚上偷偷摸摸的带着自己的手下溜走的那天晚上,他们来到山脚,朝当地人问了路。 然后便带着准备好的干粮进了山。 众人走了一天一夜,在一处冰川旁,看到有一群雪狼正在打架,有一只年轻的雪狼正与一只头狼在撕咬。 陶子城曾经见过山里的狼打架,那是因为狼王年老,已经没有力气统治整个狼族,会有年轻的狼与狼王打架,若是赢了,它将会是新的狼王。 陶子城与一众兄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趴在雪窝里静静的等着,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年轻的雪狼便战败,被驱逐出了狼群。 可就在这时,冰川突然裂开,身为领头的狼王,为了拯救一头年轻的狼崽,半边身子掉进裂缝,只剩一只爪子苦苦支撑。 狼群站在一旁急的团团转,只能抻着脖子哀鸣。 在千钧一发之际,陶子城不顾手下的劝阻,在狼群龇牙咧嘴的注视下,他伸出手,将那只力竭的狼王给拽了上来。 之后,众人便护送着陶子城,继续往腹地走。 当时陶子城是带着些不服气的情绪在里面的,他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雪莲花,然后带回去,狠狠的甩在皇帝老儿的脸上,讥讽他,嘲笑他,气的他吐血! 可这美好的愿望还没有实现,陶子城便跟自己的手下在一场暴风雪中走散了。 在这漫天漫地的白雪中,陶子城最终因为体力不支,倒在了雪窝里,冰凉的,如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落在他身上以及脸上。 虽然身体僵硬的动不了,可半眯着的双眼,以及脑袋却仍旧飞速的运转着。就在他濒临死亡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脸上一热,还带着些湿漉漉的,柔软的触感。 第236章 陶子城与他的拜把子兄弟 陶子城用尽力气睁开眼,一只健硕的的雪狼,正歪着头,站在他的身边,幽幽的望着他。 陶子城在昏过去的最后一秒,心想,完了,恐怕要尸骨无存……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身处在一洞穴中,那只雪狼正蜷缩着,睡在他的头顶,枕着他的额头,睡得正香。 陶子城一瞬间便热泪盈眶,他认出了那头狼,正是他在之前顺手救过的那头狼王! 他心中暗道,这只狼不但没有吃自己,而且还将他拖进洞里,用自己的体温给自己驱寒,它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呐! 想到这儿,他动了动身子,一股脑的爬起来,激动的看着那只雪狼。 雪狼王原本正睡得香,这身下的东西动了而且还虎视眈眈的望着它,顿时将它吓了一跳,身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雪狼警惕的看着他:食物,醒了,怎么办,咬死他? 陶子城热泪盈眶的看着他:“你就是我亲人,你就是我好大哥啊!”说完便扑上去,抱住了雪狼,一顿揉搓。 雪狼王愣了,这食物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他吃了会不会影响智商,要不还是放走…… 纠结了半天的雪狼王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陶子城,然后决定,将他拖了半天带回来的食物给放走! 而碰巧,不远处,陶子城的那一队手下正正在焦急的寻找着。 雪狼的听力是人类的好几倍,他能听到很远距离的细微声音,所以他决定将这个食物给送回去。 而陶子城此刻根本不知道雪狼王脑子里的想法,他只知道,这只狼王定然是来报恩的。 他捧着雪狼王的脸,十分激动,而又深情的与他对视:“狼兄,我救了你,你又救了我,咱俩也算生死兄弟了,不如今日在此,天地为证,你我结为异姓兄弟!” 雪狼王灰绿的瞳孔微微睁着,用鼻孔凝视着他,呲着牙低声呜呜着,似乎颇为不耐烦。 陶子城并没有看出狼王的不乐意,相反,他把这种情绪认定为雪狼王也十分愿意跟他交朋友。 “好!既然如此,咱们就对着天山磕三个头,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大哥!”陶子城说完便摁着雪狼王,跟他一起在洞口磕了三个响头,就差两人歃血为盟,共同举杯了。 雪狼王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它一向在狼群里是说一不二的角色,所以它的人设一直以来都是高傲深沉而沧桑的。 直到遇见了这只两脚兽,它觉得他受到了侮辱! “嗷呜!呜——”雪狼王一脸生无可恋的朝中洞口抒发内心的情绪。 还没有纾解完,陶子城就一把抱住了它,并且趁机将手放在它的肚子上,暖和着:“狼兄!兄弟知道你很开心!说实话兄弟也有点激动!” 雪狼王忍无可忍,打算连夜将他送走!然后将他带到雪山腹地的一处温泉旁,这里因为温泉的原因不仅有植物,还生活着一群野生的西藏马群。 雪狼王迈着稳健的步伐,仰着高傲的头颅,将陶子城带到这儿,给他看自己狼王的后花园,然后低声叫着:“嗷呜!呜!” 它示意陶子城挑一匹马,然后赶紧离开它的视线,它不想跟傻子待在一起! 而陶子城看到这么一大批西藏马群却傻了眼,随即,他脸上的表情由惊讶,转变为惊喜,再从惊喜,转变为激动。 这一定是狼兄为了庆祝,他们二人结为兄弟,送给他的礼物,他激动地眼泪都要从眼角流出来了! 雪狼王看不懂他的情绪,但它还是觉得这个两脚兽误会了什么。 之所以这么说呢,是因为这个两脚兽正抱着他,在雪地里转圈圈…… 雪狼王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朝陶子城身上撒了一泡尿解气…… 之后陶子城便靠着雪狼王的听力与嗅觉找到了失散的弟兄,他们跟着雪狼王走在天山腹地,一路上革命友谊也越来越深厚。 再然后突发雪崩,他们跟着雪狼王躲进洞里,然后碰见了陶舒晚。 听完自家爹爹这天山奇侠传,陶舒晚多少有点觉得有点胡编乱造的成分在里面。 怎么说呢,这雪狼王一双死鱼眼外加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爹爹,她觉得,他爹爹可能误会了什么…… “爹爹,你说实话,这狼王你是不是拐来的……”陶舒晚跟身后一众人都有些怜悯的看着陶子城身后的雪狼王。 “你爹爹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狼兄!给他们狠一个!”陶子城挑着眉,有些不服气道。 雪狼王听了他的话,慢悠悠的站起来,然后将自己丰匀肥美的屁股对向了他,在众人屏住呼吸,安静注视的时候,放了一个长而响亮的屁。 众人:…… “噗哈哈哈哈……”陶舒晚的笑声打破了这宁静的氛围,众人也都是努力的憋着笑,不敢笑的太大声。 “它拿你说的话当屁放,哈哈哈,狼叔这段位实在是高……”陶舒晚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陶子城黑着脸,不顾自己的形象,追着雪狼王吵架去了:“狼兄!你这是在小辈面前拂我面子啊!” 雪狼王根本不鸟他,只张口低吼:“嗷呜,嗷呜——”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已经没有雪崩的声音,众人在陶子城与雪狼王的互相争吵中,跟在后面走出了山洞。 一路上,众人都在憋着笑,尤其是陶舒晚,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爹在跟哈士奇吵架…… 众人在雪狼王的带领下出了山洞,而后雪狼王又领着众人走了一条较为偏僻的小路,这条路没有悬崖与冰川裂缝,只需爬过两座大山,便能看见山脚下,远处藏人的灯火。 找到了陶子城,多吉等人的任务便已经完成,他同陶舒晚等人告辞,然后带着自己手底下的兄弟离开。 陶舒晚同陶子城等人打算在山脚的藏民家休整一晚,然后给秦父去信,告知他们已经找到陶子城,让他不必太过忧心。 为了感谢他的好大哥雪狼王,陶子城特地买了藏民的一只羊,然后好好的犒劳了一下它。 晚上众人围在篝火旁,烤着藏民给的羊腿。 第237章 绝品野马 虽然这里昼夜温差很大,但有篝火取暖,众人倒也不觉得有多冷。 这里靠近天山,天空格外清澈,就连星星都比京都的要亮,就好比被天宫仙人挨个擦过一般。 陶舒晚与陶子城饮着藏民自己酿的马奶酒,微醺的状态下,静静的聊着天,脚下匍匐着雪狼王,正优雅的舔着爪子。 “乖宝,爹爹跟你说,爹爹这一趟真的是不虚此行啊……”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倒让陶舒晚与秦邺来了兴趣。 陶子城摸着雪狼王柔软光滑的毛发,静静的望着远方的天空与连绵的天山。 他这几天,若是叙述,不过寥寥几字,安全二字便可概括。 但其中心境,也只有他自己与雪狼王才知晓,就在他昏倒在雪地中时,暴风雪顷刻间便将他掩埋,是雪狼王用它的爪子,一点点将它给刨出来,然后丢进那个温泉里一个时辰,他才温暖过来。 在这期间,雪狼王给他衔过各种雪山上的珍惜草药,他好了以后,还带着他去往雪山最隐秘的地方,将所有的奇珍异宝奉于他的眼前。 陶子城倒也没有推拒,毕竟他欠了皇帝好几颗天山雪莲,总要哪一些,回去弥补自己的错误不是。 几人聊完天后,便各自回房休息,夜里刮了好大的风,风声刮着房外,藏民安插的旗子,呼呼直响。 连日来的担忧与辛苦让陶舒晚与秦邺疲惫不堪,但好在结果是好的,所以她睡得格外香甜,并没有受大风的影响。 第二日第一缕阳光照进屋里,陶舒晚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然后起了床。 虽然昨夜大风呼啸,可这一日却是难得的好天气。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冬日里的阳光没有夏日那般炙热,暖暖的挂在天上,将远处的天山照耀的熠熠生辉。 秦邺与陶子城等日比陶舒晚起得早,他们在帮藏民扫着门前的雪,陶子城的手下正在套马车,将他们的东西一一整理好,放上。 “早啊!”陶舒晚从二楼走下来,笑眯眯的跟陶子城与秦邺打着招呼。 “乖宝早!”陶子城嘿嘿一笑,将手中扫雪的工具放到一边,然后走到陶舒晚跟前。 他身后雪狼王正不紧不慢的跟着,一双灰绿的眼眸中满是悠闲。 陶舒晚走上前,蹲下身子,揉了揉他的头,道;“狼叔早哇!” 不过一日,她已经接受了她爹爹的这个拜把子兄弟,并且十分喜爱撸它!毕竟这比撸猫撸狗,有成就感多了! 正在这时,陶子城一脸神秘的走到陶舒晚身边,然后道:“乖宝,爹爹给你看个惊喜!” 不等陶舒晚再问,他便将食指放在嘴里,朝远处的斜坡打了个响亮的口哨。 陶舒晚与秦邺站在他身边,疑惑的顺着他的方向看去。 开始先闻一群有节奏的哒哒声,而后便见斜坡上,一匹白色的头马正领着身后一大批枣红色的马自远处坡上飞驰而来。 这种万马奔腾的场面对秦邺与陶舒晚来说多少有一些惊吓,他们呆立在原地,看着闪闪发光的暮白雪地中,迎着日光狂奔的马群。 “怎么样,壮观否?”陶子城将那匹白色的头马牵过来,伸出手拍了拍它的脖颈,有些得意的看着陶舒晚。 “爹,爹爹,你不会是偷人家藏民养的马了?”陶舒晚合上吃惊的下巴,有些紧张的问着。 这么多马,要真是偷得,她要赔多少钱啊…… “想什么呢!”陶子城给了自家女儿一个爆栗,然后解释道:“这是你狼叔给你爹爹驯服的西藏野马,性子比驯养的中原马都烈!” 秦邺一听便来了精神,快走两步来到那头马的身旁细细打量着。 野马与驯养的马相比较,野马的四条腿肌肉匀称,且力气也比驯养的马要大,这种.马无论体力还是别的,相比较驯养的来说,都是上上佳品,而且这种.马,训练过后,是最适合作为军队中的战马,跟着众位士兵上战场的了。 “果然是好马,野马虽然性子烈,但听闻他们与那些群居动物一样,也习惯听命于头马的指令,想必这一匹,就是领头的了……” 陶子城哈哈一笑,然后拍了拍秦邺的肩膀道:“眼力不错,这一匹,确实是它们之中的领头的!” 说完,他又转过身对自家乖女儿道:“虽然这雪莲本王没有给那皇帝老儿找到,但这万里挑一的绝品佳马,总能交差了。” 陶舒晚跟秦邺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十分绝望的叹了一口气。 这马是好马,但怎么样悄无声息的从西藏运回中原,还不让西藏的君王发现,这可是一个大问题,毕竟,这偷渡马匹是很严重的,而且这是人家的国有财产。 因着这个马匹去留的原因,秦邺与陶舒晚不得不在此多留上几日,而就在这个时候,秦父又给陶舒晚回信了。 信中大致内容是他已然知道陶子城安然无恙的消息,也让陶舒晚等人不要多加逗留尽快赶回。 另外信中还有一个消息是西藏的君王已然知道赛琦雅要回去的事情,特意派了人,将赛琦雅以及她的未婚夫婿周睿渊接了回去。 得知周睿渊与赛琦雅已经回去的消息,原本愁容满面的陶舒晚突然有了主意。 她给周睿渊修书一封,告知了她们此时的困境,并且希望他能想一想办法,利用他与赛琦雅的关系,将这一群马匹运送回京,这也算她们合作的第一步…… 信送出去第三日,便又一群打扮成商人模样的藏人,前来帮助她们。 在中原与西藏的贸易往来中,若想在两国中穿梭做生意,不仅仅需要通关文牒,而且还需要两国君主亲自盖着章的通行令。 有了这个通行令,只要不是杀人越货,一些物品都是能够在各国运送的。 只是这通行令不是普通商人所能得到的,这其中要付出多少,根本不是那些普通商人所能理解的。 商人不仅仅无条件帮他们运送这一群马,而且还带来了周睿渊的信件。 第238章 回京 周睿渊信件上的信息很简洁,主要是告诉陶舒晚,运送马匹的事情,他已经尽力做到,也希望陶舒晚能信守承诺。 陶舒晚对于周睿渊的能力还是很佩服的,只是她十分好奇,周睿渊在异国,没有亲人朋友,不知他是怎么说动赛琦雅的母族,可以帮他做这么大的事情。 这件事情一直到后来,她才彻底了解,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权利与争夺,而周睿渊,也正是利用了人的这一弱点,而向赛琦雅的母族承诺过,他会帮助赛琦雅一步步走到权利的顶峰。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谈。 且说陶舒晚这边解决了马匹的事情,便没有理由再继续逗留。 到了临走的时候,陶子城抱着他的好大哥雪狼王痛哭流涕,说什么也要跟他的好大哥双宿双飞。 陶舒晚无奈只能跟秦邺将他与狼叔拉开,而后颇不用心的安慰道:“好了,大不了以后我们经常来看它,或者是你退休之后,女儿亲自送你跟狼叔一起安度晚年就是。” 陶子城哭的梨花带雨,扭捏又悲情:“虽然我们只相处了几天,可我与狼兄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 雪狼王蹲坐在地上,眼神迷离又无奈,它伸了伸舌头,瞥了陶子城一眼,似乎在嘲笑他。 虽然万般不舍,但终究到了分别的时刻,陶子城一改往日的沙雕形象,饱经沧桑的脸上带着些许意味深长的情绪。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救了我这把老骨头一命……”他伸出手,拍了拍雪狼王的后背,力气不轻不重,带着千般不舍与纠结。 雪狼王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情绪,难得的伸出舌头,朝陶子城脸上舔了舔,随后又恢复了那般高冷姿态。 “走,回你的狼群中去,若有缘,咱们兄弟两个还会再见的。”陶子城望着远处的雪山,声音带着些许缥缈。 雪狼王听懂了他的话,开始独自一人往远处的雪山走去,阳光下,它的背影像是孤傲的王,一点点消失在雪山中。 众人不再逗留,开始朝原路返回。行至山脚,便见皑皑雪山之上,一只雪狼王领着一群雪狼,站在山上,静静地凝视着离开的众人…… 几人马不停蹄的赶回边境的那座城中, 秦父早就已经在那里等的焦急万分。 陶舒晚与秦邺将陶子城带到客栈,然后便去探望秦父。 几人方说些平安的话,便见陶子城钻了进来,冲秦父嘿嘿一笑,开始同秦父说一些软话。 这秦父没有见到陶子城还好一些,这一见到陶子城,心里的火就噌噌往上冒,本来当着两个小辈的面,他尽量压制着。 可好死不死的,陶子城进来之后竟然嬉皮笑脸的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这下秦父可忍不住了,他大手放在桌子上一拍,声音大的,吓得秦邺与陶舒晚都毫无防备的一激灵,这差点将人家客栈的桌子给震碎了。 “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只长年龄,不长脑子?你还笑?你是不是想气死我?”秦父原本那般儒雅温润的人,都能被陶子城气的吹胡子瞪眼,可知陶子城这人究竟有多不羁。 秦邺与陶舒晚从来没有见过秦父发这么大的火,两人完全无视陶子城的眼神求救,然后,小碎步移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给秦父与陶子城关上了房间的门。 陶子城在秦父的房间里被好一顿训斥,然后又勒令了他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在秦父眼皮底下,一丈的距离内活动,直到回了京都。 陶子城被秦父教育了一顿,这几日多少有些提不起兴趣,总是蔫头耸脑的,坐在屋顶上,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 秦父自找回陶子城后,为了避免皇帝担忧,便往京城递了消息,先报了平安。 看了信后的皇帝坐在御书房的桌案前,凝思了很久。自他年少时,他就知道,陶子城是个向往天高海阔的主儿,他就像是长着翅膀的鸟儿,不适合一直圈养在笼子里。 如今这般将他圈在京都,他有时候会怀疑,是不是他太过自私了…… 就这么等了半个月,终于等到陶子城等人回京的消息,皇帝派了三皇子亲自去迎接,以奖励他这次西藏之行,给朝廷带回来的那些西藏野马。 陶子城这边又一次出了风头,可皇后跟平西王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自陶子城回京后,如玉便把之前他不在京都,公主受的委屈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这一听皇后和平西王趁着他不在,竟然逼迫陶舒晚与秦邺和离,陶子城护短的小情绪瞬间就爆发了出来。 皇后乃是国母,陶子城虽然对她有诸多不喜,但是怎么着也得看在皇帝的面子上,不能找她的麻烦。 虽然不能找皇后的麻烦,但是陶子城仍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只日日进宫,跟着陶舒晚两个人天天去她宫里喝茶。 日日去,天天去,去了也不说讥讽的话,也不翻旧账,只是单纯的喝茶。 这皇后面对着陶舒晚本就心虚,这陶子城领着自家女儿天天在她面前晃悠,让她晚上做梦都梦见二人笑的诡异的盯着她。 不消几日,皇后的头疾就犯了,紧闭未央宫的大门,谁也不见。 陶子城见皇后病了,只能将矛头指向平西王跟大皇子。 之后的这一段日子,平西王与大皇子算是倒了血霉。 因着驿馆失火的事情,陶子城格外的耿耿于怀,既然他这么喜欢救火,那他当然要满足平西王这种特殊的癖好。 这不过短短三五天的世界,平西王府每一处建筑几乎都失了一次火,这让平西王府的人这几日是手忙脚乱,天天担惊受怕的,守着每一个角落。 终于等失火的地方修缮完毕,平西王不仅仅搭进去了人力,就说这修园子的银两就如同流水一般,离他一去不复还。 这园子修好了,才刚刚安生了一天,这王府里又突然闹起了鼠患,这满王府的老鼠满屋子乱窜,吓得安阳郡主与平西王夫人天天抱在一起,站在红木桌子上尖叫。 第239章 倒了血霉 更严重的是,有一日夜间,平西王被一神秘人用迷香迷倒,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竟然好端端的没有了半个头的头发。这也就算了,那神秘人大概是有强迫症,还贴心的将他的胡子也按照分界线,剃去了一半…… 这里闹一阵,那里闹一阵,平西王府最近就没有什么安生的日子,。这日日上朝,平西王眼见着憔悴了不少,剩了一半的头发被他编好藏进了官帽里,这上朝穿的官服,袖子上都有一个指头那般大的洞,惹得众位同僚又是可怜又是好笑。 这比平西王府更惨的,莫过于大皇子了,听说有一日大皇子与他的第十八房小妾你侬我侬,情趣高涨的时候,一伸手摸到他小妾那滑溜溜,软绵绵又冰冰凉的大白腿。 大皇子心里这个美啊,一边跟小妾调情,一边下流的抚摸着。 这时不时的还在心里暗暗想着,这美人的腿,可真是又细又长,几日不见,是越来越有风情了。 这正想着呢,突然从被窝里探出一只憨憨的,敦敦的蛇头,正一脸娇羞的朝大皇子吐着蛇信子。 这大皇子跟小妾正是情到浓时,刚准备提枪上阵,便余光扫到了那蛇,这一眼不要紧,顿时就把自己的好兄弟给吓萎了。 大皇子也不等提上裤子,哭着喊着开门跑了出去。 这光着大白屁股,在自己府里连滚带爬的。这壮举让府中的下人连着当笑话笑了好几天。 这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几日,这京城饭后的谈资,都是这平西王与大皇子这些天的糗事。 平西王与大皇子当然知道这背后的幕后黑手是陶子城,原本二人本就因为陶舒晚的事情心虚,本想忍一忍,可这陶子城却并没有放过他们两个的意思。 如今两人都成了京城大街小巷的笑话,这同僚们看他们两个人的眼神都让二人如芒刺在背,无论如何是再也隐忍不了的。 这一旦隐忍不了,什么笑话不笑话的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二人直奔皇宫,求天子给二人一个公道。 皇帝一看二人的狼狈神情,便忍不住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脸,然后无声的笑着。 虽然是无声,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了,这皇帝藏着脸,肩头笑的一耸一耸的,身旁的宫婢与太监们也埋首努力的憋着笑,只有平西王与大皇子一脸委屈的站在下面,一脸的义愤填膺。 “陛下要给老臣做主啊……”平西王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那一半头顶,苦着脸道。 皇帝清了清嗓子,然后努力的将自己的笑意憋回去,擦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又恢复面瘫的模样,对着正坐在一旁,脸上挂着事不关己的镇南王道:“陶子城,你可有什么话说?” 陶子城起身,走到平西王与大皇子二人身边,一脸冷漠的看了二人一眼,然后对着皇帝行了一礼,从容不迫道:“回陛下,微臣惶恐,这平西王与大皇子所说的事情实属凭空捏造,无中生有啊!” 平西王一听顿时气红了脸,指着陶子城怒道:“不是你还能是谁,敢做不敢当,你还是不是个爷们!” 陶子城嚣张的看了他一眼,而后道:“平西王说着所有的事情都是本王一人所为,可有证据?若是没有,本王可要向陛下,问你个诽谤之罪!” 平西王与大皇子一听,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熄灭了不少,这陶子城派去的人实在是太过狡猾,就算府上派人守着,也根本抓不到他们的把柄,虽然这所有人都知道是陶子城干的,可这把柄无论如何拿不出来。 “你别以为我们找不到证据,就不知道是你干的!”大皇子咬牙切齿的盯着陶子城,就差化身个藏獒,将他吃进腹中。 倒也不怪大皇子恨他,如今这大皇子只要一根女人亲密,就会想起那日那个憨憨的蛇脑袋,这让他怎么也硬不起来,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是废了。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皇帝这个时候发话调节道:“好了,这件事情不管是不是镇南王做的,都到此为止,朕不想再听到有关于官员被捉弄的事情,听清楚了吗?” 皇帝虽然是对着他们三个人说的,但最主要的是说给陶子城听的。 一开始平西王与大皇子被捉弄的时候,皇帝就知道是陶子城干的,但皇帝也知道,他是在为了自己的女儿出气,所以皇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情。 如今这事情已经发酵多日,该捉弄的人陶子城也捉弄完了,皇帝就要适当的出来管一管。 皇帝当着大皇子与平西王的面保证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平西王同大皇子才带着一脸愤恨与不甘,退了出去。 一时间大殿里就只剩下陶子城与皇帝,气氛瞬间就变得安静了许多。 皇帝拧着眉,淡淡的看了陶子城一眼,而后脸色不善的开口道:“这就算平西王设计了玉舒公主,你只找他算账便是,怎的还将大皇子牵扯进来。” 陶子城走到旁边一方桌上,拿起桌子上一串葡萄,连摘了几颗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他们若不存害人的心思,本王又怎会给他们一点教训……” 他咽下口中甜美多.汁的葡萄,又启唇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皇后没有在背后出谋划策,本王没有去找她的麻烦,一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二来是看在她是一国之母的身份。” 既然这皇后动不得,这中原有一句古话:父债子偿…… 皇帝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多说,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既为了朕着想,朕自然也会处处维护你,这件事还是不要做得太过火,不然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陶子城将口中的葡萄籽吐在白玉盘中,而后便行了礼往外走,虽然在外人看来他是这般的不敬天子,但只有皇帝知道,陶子城会为了他的处境,而不再找平西王的麻烦,他这人,总是当面大大咧咧,背后又替人着想的人。 第240章 谁也逃不了 这边陶子城从西藏安全回来,赛琦雅也顺利的回了自己的家,陶舒晚跟秦邺本以为会过两天安生的日子。 却没想到三皇子却在这个时候登门来了。 彼时陶舒晚与秦邺正在给十公主扎风筝。 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十公主念陶舒晚黏的不行,不管走到哪里都要跟着。 三皇子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宁静而又和睦的画面。 “什么风把三皇子您给吹来了?”陶舒晚抱着十公主坐在自己的膝上,挑了眉,调侃道。 十公主正是学东西的时候,也学着陶舒晚的话,咯咯的笑着。 三皇子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在秦邺旁边坐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糖,习惯性的塞进十公主的嘴巴里。 从前他对这个十妹妹并不上心,他已经弱冠,不用住在宫里,跟这些比他小很多岁的弟弟妹妹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如今这十公主养在陶舒晚的府里,不仅生的雪白可爱,胖墩墩的,看着就惹人爱怜,也就是在那一刻起,他到陶舒晚的府上来,总是习惯带一块糖。 “本皇子今日来,是要问你借你家秦邺的。”三皇子也不扭捏,直接道。 陶舒晚有些不满的开口:“这皇上不是特意给了我们几天假么,三皇子这个时候来找,岂不是打破别人美好的假期?” 三皇子一脸无辜的笑道:“本皇子也是歉疚万分,只是镇南王在天山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又多又杂,本皇子一个人实在无能为力,玉舒公主还是发发善心……” 三皇子说完,似有怕陶舒晚不肯,便又多嘴说了一句:“还是本皇子现在就将这一堆烂摊子扔给镇南王?” 陶舒晚脑子里立刻有了她爹爹看着成堆的东西,气的将这些东西全部销毁的场景。 她打了个寒颤,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交给她爹爹,那就是等同于将这些东西全扔了…… 陶舒晚回过神来,看着一脸哀怨的三皇子直勾勾的盯着她,她实在受不了,只好松口答应。 三皇子带着秦邺离开以后,陶舒晚跟十公主就彻底无聊了下来。 如玉见此,便提议道:“好久没有去玉芙园瞧瞧了,不如去园子玩玩,正好跟林子煦说说话……” 如玉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呈现着些小女人的娇羞,但陶舒晚实在迟钝了一些,虽然察觉出有些许不同,但还是没有深究。 陶舒晚与十公主同意了如玉的提议,几人便穿戴整齐,去了玉芙园。 谁知这玉芙园对于陶舒晚来说,那简直就是入了狼窝。这边她前脚刚到玉芙园,便见世子妃正坐在前厅,慢悠悠的喝着茶。 这去天山,一来一回的时间,世子妃已经出了月子。 许是世子照料的好,世子妃比之前略微胖了一些,鹅蛋般的脸庞上有了些许肉,身上穿了一件鹅黄的衣裙,显得整个人温柔又有气质。 “呦,这人啊,就是不经念叨,方才还同林公子说起你,如今,你便眼巴巴的跑来了。”世子妃看见陶舒晚,勾起唇,带着一脸的笑意。 陶舒晚领着十公主走到世子妃身旁,而后回道:“今日得空了,便来院子瞧瞧。说起来姐姐生下麟子这么久,我都没有去看一看,实在是失礼。” 世子妃道:“知道你被琐事缠身,这些小事无足挂齿,日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供咱们姐妹聚呢。” 几人说了一会子话,林子煦这才跟园子里的活计搬了好多账本,罗列在世子妃与陶舒晚的跟前,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陶舒晚一眼。 陶舒晚一看那堆满桌子的账本,便知道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刚想偷溜,就被世子妃给抓了回来。 “如今这因为肖雅儿的事情,玉芙园一时间又没了管事儿的,林公子一时间也忙不过来,这才将我拉了来,可巧不知是哪阵风,把你也吹过来了,今日啊,这账本没看完,你是不用走了……”世子妃将陶舒晚拉到桌子前坐下,然后郑重其事的开口。 陶舒晚顿时觉得绝望扑面而来。她尴尬的笑了两声,而后开始找各种借口:“这,这十公主如今离不开我,她可黏我……” 这话还没有说完,便见林子煦将十公主放在肩头扛着,然后跟如玉一起离开了这里,临走前还不忘嘱咐道:“掌柜的放心,十公主就交给在下,掌柜的一定要加油!” 就在陶舒晚刚想要将希望寄托在世子妃身上,却见容昭侯府的奶妈前来请世子妃回去,说是小世子醒了,如今正哭呢。 世子妃给了陶舒晚一个‘你好好努力,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的眼神,然后头也不回的跟着奶妈回了府。 陶舒晚守着这些账本,简直欲哭无泪。 她拿着算盘敲了好久,敲得自己昏昏欲睡,也才看了没多少。 陶舒晚只好自暴自弃的趴在桌子上,捶胸顿足。 等到林子煦带着十公主玩完回了的时候,陶舒晚已经趴在桌子上如同一具死尸。 “掌柜的,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我那芳草集还有一些账本跟琐碎的事情没有回报……”林子煦的声音幽幽想起,里面带着些许哀怨。 “本公主已经尽力了……”陶舒晚有气无力的说着。 这个时候,她才想念肖雅儿的好。 说起肖雅儿,陶舒晚这才想起来她已经将肖雅儿与无影姐弟两个彻底忘到脑袋后面去了,而且如月最近也没有露面,不知道在忙一些什么。 “如玉,最近怎么没有看到如月啊?”既然想到这,陶舒晚就不得不多问一句, 如玉道:“自从如月得了无影这个宝贝,她都已经疯魔了,靠着无影说的一些东西,研制出了好多的新东西,就等着公主去过目呢。” “真的?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立马就回府罢!”陶舒晚一说完,便抬起屁股就要往外走。 可还不等站起来,下一秒就被林子煦又给按了回去,他面无表情的盯着陶舒晚,而后道:“想走可以,留下个人处理这些账本跟琐事,不然就别想走……” 第241章 西藏马群的分配 正当陶舒晚为了逃避这些账本而磨磨蹭蹭的时候,宫里却来了人,说是陶子城与皇帝一言不合又打了起来。 若是之前,陶舒晚听到这样的话,只会觉得头疼,而如今面对这如小山一般高的账本,陶舒晚还是没有骨气的选择了进宫。 “你看,不是本公主不处理这些事情,实在是有事,必须要离开啊……”她挑着眉,虽然语气里全是无奈,但林子煦还是听出了一点嚣张。 看着林子煦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陶舒晚决定还是给他一个台阶下。 “这样,本公主把如玉留给你,她会代替本公主,完成这些事物的!”说完,陶舒晚便将如玉领过来,按在自己的椅子上,然后又给了她一副信任的眼神。 如玉哀嚎着,想求陶舒晚放过自己。 从小到大,她如果真的那么喜爱读书的话,她也不会去学什么武功了。 林子煦看了一眼如玉,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总之是十分的欲语还休。 陶舒晚带着十公主悠然的进了宫。 相比较于之前几次的匆忙与担忧,陶舒晚这次却表现的十分淡定,为什么呢,那是因为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毕竟她实在是不知道,这么多年皇帝跟她爹爹究竟是为什么会当这么多年的挚友,或者说,皇帝是怎么能忍住不杀她爹爹,让她爹爹的头,完好无损的挂在脖子上,整天气得皇帝要死的。 几番思索不出来,陶舒晚也只能感叹一句,也许这就是爱…… 入了宫陶舒晚才发现,秦邺与三皇子正笔直的站在御书房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一脸苦瓜色。 御书房里,皇帝与陶子城互相对骂的声音此起彼伏,站在外面的太监跟宫婢似乎早就习惯了,正两耳不闻窗外事,安静的垂首而立。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陶舒晚站在秦邺身旁,没有任何情绪的问着。 三皇子道:“自然是为了镇南王自天山运回来的那些西藏马群……” 经过三皇子这般一说,陶舒晚这才知道,二人是因为对西藏马群的分配产生了分歧,二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这才将三皇子与秦邺赶了出来,然后关上门又忘我的打架。 明白了事情的经过,陶舒晚自然就要想办法处理,她蹲下来,趴在十公主耳朵上说了几句话,十公主非常有正义感的点了点头,然后红扑扑的小脸上全是认真的神色:“保证完成任务!” 十公主一跺脚,一行礼,转身便提着自己的公主裙,推开半掩的门,悄声的走了进去。 陶舒晚与秦邺,与三皇子三人趴在门缝上,露出一只眼睛,如叠罗汉一般,悄咪咪的看着。 大殿上,皇帝与陶子城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十公主跑过去,然后走到二人面前,伸出胳膊各抱住了皇帝与陶子城的大腿,奶声奶气的道:“晚姐姐说,大人不能当着小孩子的面吵架,不然会教坏小孩子的!” 皇帝与陶子城见到十公主,脸上生气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松动。 然后十公主又眨巴着自己鹿儿般可怜无辜的大眼,对二人说了什么,皇子这才忍着自己的脾气,将十公主抱起来放在御书房他坐过的龙椅上。 而后他看都没有看外面陶舒晚等人一眼,但依旧冷着脸道:“你们三个看够了没有,还不快滚进来!” 陶舒晚三人被皇帝这么一吓,一不小心向前拱了一下,御书房的门便吱呀一声打开,将三人暴露在皇帝与陶子城的眼中。 三皇子与秦邺又恢复了那般不苟言笑的神情,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整理了一下外袍,给皇帝请了安。 陶舒晚尴尬的看着他们二人高超的演技,只能心里默默的给二人比个大拇指。 在皇帝跟陶子城的七嘴八舌中,陶舒晚终于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她与自家爹爹带回来的西藏马群,实在是珍惜物种,这不少武将看了都十分的眼红。 但陶子城这人,不仅护短,而且还是个抠搜的。 他这费劲千辛万苦找回来的东西,给自己人用,他绝对大大方方的,但是别人若是想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更何况这别人里面,还包含了平西王…… 这平西王一见这西藏马,就眼馋的走不动路,央求了皇帝好几天,让分一点给他。 这陶子城一听,顿时就炸了毛。 明着就骂平西王脸皮厚,不要脸,这才刚刚欺负了他的宝贝疙瘩,如今就能舔着脸来要,他寻回的东西,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二人的分歧也正是发生在这里。 皇上却并不认同陶子城的话,这毕竟前几天,陶子城闹了那么一场,才让平西王丢尽了脸面,若是不分一点,也说不过去。 毕竟他是皇帝,须得不偏不倚,一碗水端平了才叫那么回事,不然朝臣也会有异议的。 而陶舒晚听了这些之后,心中与自家爹爹是一样的想法,这些马就不应该分给平西王,倒不是因为之前的恩怨,只是平西王自来嚣张,这么好的马分给他,只会让他更目中无人罢了。 “依臣女所言,不如将分配权交给我爹爹,这正所谓,谁寻得,谁有分配权,这样一来,其他人自然不敢多说什么,陛下也正好甩了这些烂摊子,不用处处考虑给谁一些面子的问题,何乐而不为呢?”陶舒晚道。 陶舒晚说的话不无几分道理,皇帝若是执意自己分配这些马匹的小事,这东西一共就这肉一共就这么点,狼却乌泱泱的一大片,分给谁,都有可能得罪谁,不如交给陶子城,他自己寻来的东西,分给你算交情,不分给你也是本分,谁也不能有什么怨言。 皇帝被陶舒晚说的话有一些松动,陶子城也因为自家乖宝向着自己有些洋洋得意。 就在皇上要松口的重要时间段上,突然御书房的门被蓦然推开。 众人还来不及看清是谁,便只看见一风风火火的人影快速上前,抬起脚将陶子城踹的踉跄了两步。 第242章 辅国公顾丞孝 陶子城这般年纪了,怎么说也算是年轻人堆儿里的长辈,众人见了都是要点头哈腰的,哪有人胆敢这般当着皇帝的面子踹他镇南王的屁股。 陶子城这瞬间就怒了,猛的一转头,就要破口大骂,可当看清来人之后,他那股火一下子就被水给泼灭了,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 陶舒晚这才看清,来人是个几近耋耄之年的老者,一头银白头发干净梳起,虽然皱纹已经爬满了脸,但从他依旧闪着精光的眼睛中不难看出,老者依旧神采奕奕,甚至背都未曾佝偻,脚下也依旧生风。 “这位是……”陶舒晚从来没有看到自家爹爹如此老实的模样,忍不住悄声的询问身旁的秦邺。 秦邺跟三皇子见了这位老者后也一样站的规矩笔直,甚至脸上都带着尊敬与崇拜之色。 “这是陛下与镇南王年少时的曾教习武的师傅,现今的辅国公,顾老。”秦邺神色认真的回答道。 陶舒晚了然的点了点头,这辅国公顾丞孝的名声,她多少还是听说过,此人年轻时曾跟着先帝南征北战,是个难得的忠臣,只是听说脾气古怪的很…… 那顾老踹了陶子城一脚之后,根本就没有将目光放在陶舒晚这些小辈身上,而是继续教训着如今已经怂得不能再怂的陶子城。 教训完陶子城后,顾老似乎还没有尽兴,这一转头,就发现了正安静站在他身后的陶舒晚等三人。 秦邺与三皇子被顾老瞄了一眼后瞬间又将背挺直了几分,然后规矩的站好。 只剩陶舒晚依旧神游太虚,这魂儿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顾老将手发在身后背着,意味深长的盯着神游的陶舒晚。 秦邺见状急忙悄然的拧了她一把。 陶舒晚疼得回过神来,一抬头,正巧对上了顾老的眼神。 不过短短几秒,陶舒晚原本无所谓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因为在那短短三秒的时间里,陶舒晚自顾老的眼神里,发现了她曾经最为惧怕的东西——她上学时的教导主任。 那种令人一听就闻风丧胆,犹如噩梦般的时期,陶舒晚依旧历历在目。 “你们这群小辈,不劝阻镇南王也就罢了,竟然还跟着添乱……” 顾老以‘你们,小辈’为开头,刮起了一阵连带风,秦邺,陶舒晚,三皇子,众人无一幸免,夹杂着陶子城,一起给教育了一遍。 唯一幸免于难的皇帝,正抱着十公主幸灾乐祸的望着。 毕竟方才跟陶子城吵架的时候,他多少受了气,如今能看见陶子城吃瘪的神情,他不知有多解气。 眼见顾老说的差不多了,皇帝这才假装一本正经的阻止:“顾老消消气,我看这镇南王也知道错了,就不要再训责他了。” 皇帝这一番开口,犹如是用油灭火,顾老这正在气头上,直接调转话头,对着皇帝训了起来:“你们两个人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多年,你这个做皇帝的将陶子城惯得都没了做臣子的模样,若是传扬出去,你还怎么在朝臣面前立威?” 皇帝幸灾乐祸的脸上瞬间犹如打翻了调色盘,实在难看得厉害,但他自小就受顾老教育,对于这位严师,他是又尊敬,又惧怕。 虽然曾经皇帝为皇子的时候,顾老就这么训斥他,如今他已然是皇帝,顾老依旧是这么个脾气。 他从来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自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先帝去世时,曾将年轻的皇帝托付于他,要他好生帮忙辅佐,这是顾老一辈子都铭记的东西。 “顾老说得对,朕以后自当警醒,顾老莫气……”皇帝难得露出些许受教的神情来。 在如今皇帝万人之上的地位与权势中,怕是只有顾老敢不怕什么君臣,敢这般进言。 只是因为,在顾老的心中,陶子城与皇帝一样,都是他的学生…… 气氛一时间变得凝重许多,就在众人都不敢上前调和的时候,被皇帝抱在怀里的十公主瘪瘪嘴,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嚎啕大哭。 吓哭了小孩子,顾老的脾气倒是有所收敛,也不再滔滔不绝的说一些大道理。 这个时候顾老才从自己的回忆中苏醒,如今那个少年皇子已经是威慑一方的皇帝,另一个是权倾朝野的镇南王,他们两人都蜕变了模样,只能从眉眼中依稀辨得当年青葱的模样。 看着自家爹爹如此萎靡的模样,陶舒晚忍不住悄声开口,询问一旁的秦邺与三皇子:“这辅国公是皇帝的老师没有错,可为何他会这般豪横,竟然让皇帝都退让三分?” 三皇子的八卦之心顿起:“你别看这辅国公如今一把年纪,曾经可是威慑一方的战神,当年跟随先帝南征北战,抵御了多少外敌,如今咱们所能见到的国土,都是他跟先帝一点点打下来的……” 三皇子说的时候,看向顾老的眼睛里似乎有星星,就像是现代人对偶像的那种崇拜,但又多了敬佩与唏嘘。 陶舒晚点了点头,对顾老也有些刮目相看。 秦邺见她有些懵懂的模样,勾唇笑了笑,轻声道:“顾老为人清廉,而且十分忠君为国,这么多年一直帮着陛下治理国家,且是唯一一个敢向陛下进言亲忠臣,远小人的人。” 陶舒晚颇为敬佩的点点头,语气带了些未察觉的敬意:“那确实令人敬佩,要是我,我走路都横着走!” 三皇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然后略有嘲笑的出言:“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实话跟你说,辅国公身上是除了你之外,唯一拥有九龙令的人,朝野上下,对他都十分惧怕,没有人敢招惹!” 陶舒晚一听九龙令,这瞬间就萎靡了不少。 从前她觉得自己有这块九龙令实属是实至名归,毕竟这是皇帝对自己的能力的认可。 这如今将她跟顾辅国公放在一起一比,她渺小的就如同一只蚂蚁,实在是令她惶恐,这怀里的九龙令,突然就不香了…… 第243章 关于弓弩 正当陶舒晚牙疼的时候,辅国公教训完陶子城与皇帝,突然转了个身,将目光放在陶舒晚与秦邺身上来回徘徊。 陶舒晚心中暗道不好,她生怕顾老知道她之前那些‘丰功伟绩’然后一顿挖苦加教训,这想想都刺激…… “你就是陶子城的女儿?”顾老最终将眼神放在陶舒晚身上,然后淡淡开口。 陶舒晚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听见顾老跟她说话,她连忙端着自家,尊敬的回道:“回顾老,正是。” 辅国公那精明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犹如x光的眼睛将陶舒晚上下扫了一遍,突然笑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道:“确实有几分老夫当年的风范,比你那个爹强多了。” 陶舒晚提着的心顿时落了下去,她朝辅国公笑了笑,然后带着颤音儿道:“顾老谬赞了,晚辈何德何能……” 顾老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又用眼神扫了一下他身旁的秦邺,然后道:“邺哥儿依旧那般稳重可靠,如今这些年轻人啊,还是比较踏实的……” 这顾老逮着陶舒晚与秦邺好一顿夸奖,时不时的还拿陶子城作比较,当然,说到陶子城的时候,根本没什么好话,差点把陶子城气得吐血。 这褒贬的话说的差不多了,正事总该提上日程。 辅国公修理了陶子城一顿,为的就是接下来的事情:“陛下,既然这西藏马群的分配这般艰难,不如将这份权利交给老臣如何?” 皇帝自然不敢多说些什么,满口应道:“顾老能为此事分忧,是再好不过了……” 辅国公略微想了想,而后道:“既然这批西藏马数量稀少,不如就好好将养,留作配种……” 辅国公此话一出,皇帝顿时就同意了。这样也不用纠结这些稀少的马应该分配给谁,只要这小崽子一落地,谁先提前预定了,那就给谁,一切靠缘分,谁也不能徇私舞弊。 辅国公看了一眼有些委屈的镇南王,叹了一口气,又道:“这马毕竟是镇南王辛苦寻来的,便许给镇南王一个特权,就是生下来的崽子,镇南王同邺哥儿有优先的选择权。” 此事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异议,也不敢有任何异议,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最终的结果陶子城不仅一根马毛都捞不着,关键是还不敢抗议。 这也就罢了,陶子城原本想回府好好发泄一般,却没想,辅国公根本没有让他走的打算,直接将人给拎走,去京郊大营帮忙练兵去了。 美其名曰为国献力,实际上就是怕他闲着又给皇帝徒惹事端…… 皇帝比谁都幸灾乐祸,笑的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没有了陶子城的捣乱,他终于也松了一口气,将陶舒晚这些小辈们打发走,自己躲御花园赏景去了…… 陶舒晚同秦邺等带着十公主离开,回去的路上,三皇子却将陶舒晚给叫住了。 看着三皇子扭扭捏捏的模样,陶舒晚皱眉道:“三皇子这般扭捏,莫不是垂涎了我的美色?” 三皇子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后退几步,慌忙摆手道:“本皇子还想多活几年,不想死于秦将军的刀下……” “那三皇子就有话快说,这般扭捏,像个娘们儿……”陶舒晚睨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说着。 三皇子这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几日听十公主提了一句西藏弓弩的事情,本皇子特别感兴趣,想来问问你这具体的模样细节……” 听三皇子这般一说,陶舒晚这才想起来。她从西藏回来的那几日,十公主特别的黏她,晚上总得她讲一个睡前故事,将她哄睡,自己才能悄悄的离开。 正好她又缠着自己讲一些西藏好玩的事情,陶舒晚便也就将自己见到的比较有趣的那个多吉他们随身携带的弓弩给十公主讲了讲。 咱们这边常见的弓弩都是庞大的,不太好移动,作战的时候,射程虽然远,但是却只能一发一发的射,很浪费人力。 而陶舒晚发现西藏将弓弩改了改,改成了那种可以拿在手中的,作战时只需要背着件,可以跟随人四处移动,只需要练习臂力就可以。 三皇子把陶舒晚邀请到了工部,他听说了弓弩的厉害之后,也想让工部的人设计研究一款,然后投入使用到军队上面去。 三皇子能有如此想法,也算是有心,陶舒晚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东西尽数吐露:“这弩由弓和弩臂,弩机,三个部分构成,使用时,将弦张开,用弩机扣住,把箭放进去,瞄准目标,在扣动扳机就可以,但这种弩自然也有利弊,其中的技巧还是得工部的大人们尽心研制才是。” 陶舒晚将自己知道的一些说完,而后又仔细看了一遍大人们所画的图纸才放心的交给他们研制。 看着工部的人十分激动的带着图纸去研究,陶舒晚突然想起她前世曾偶然看过的,有些人会在身上做一些袖箭,这东西远离简单,射程也比较近,只是为了防身使用。 若是设计的精巧些,不用什么大的力气,她给十公主或者世子妃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做一个,防止什么未知的危险,做一个防身的武器,倒也可以。 这么一想,他的兴致也被提起来,只对着工部的人道:“不知大人这里可有那种袖箭?” 工部的人摇了摇头,淡淡道:“未曾听说过。” 陶舒晚也不泄气,有些东西,并不跟她所知道的那些历史相同,或许这里的人还没有研究出来是了…… “本公主这里有一些想法,不知道各位想不想听一听?”陶舒晚说完,将袖箭的一些奇思妙想给众人说了说。 这袖箭顾名思义就是藏在衣袖里暗中射人的箭,可以借着弹簧的力量发射。但最难的是如何将箭和箭筒藏在手臂上,又能连着机括,只需微微一动手,箭便会即刻发出,将目标射杀…… 工部的人一听纷纷赞叹陶舒晚奇才,而后便又依着陶舒晚说的一些细节去研究去了。 如此一番折腾,三皇子才彻底放过了陶舒晚,并且还特别感谢了她一下。 第244章 探望如影 从工部回来,陶舒晚才算是彻底有时间去探望肖雅儿与无影,其实是去看一下如月,然后顺道看一下无影姐弟二人。 还未及如月的屋内,便闻她的梧桐院内一阵药草香。 陶舒晚掀开门帘进去,如月一只手手里正拿着一晚乌漆嘛黑的药,另一只手捏着无影的下巴,正在逼迫他喝了。 “哟,尺度挺大啊,本公主是不是打扰你们了?”陶舒晚半开玩笑的挑眉看向二人。 如月看到陶舒晚,难得的将手里的药放下,然后朝陶舒晚露出甜甜一笑:“公主回来了,如月做了好多新奇玩意,就等着公主回来看看呢!” 陶舒晚还不等回应,便见一旁的无影突然嚎啕大哭,趴在一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眼神看向陶舒晚的时候,却像是在看救世主一般。 陶舒晚被吓了一大跳,将目光放在如月与无影之间来回徘徊,而后有些迟疑的问道:“这么多日子不见,你怎么折磨他了,怎么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 如月讪讪一笑,还不等回答,这时的无影吸了吸鼻子,边哭边道:“你们太不是人了,如今我所有的秘方与草药都说了,你们要杀要剐就给一个痛快话,这宫里的慎刑司也没有你们这里的刑罚可怕,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喝过这么多的药,你们这是诛心啊!” 陶舒晚听如影说完,这才将目光投向如月。 经过如月解释,陶舒晚这才得知,原来如月结合了无影提供的馥香国的药材,搞了各种新型药品,各种功效都有。 但药品研发出来不知道疗效怎么样呀,这屋里正好有两个大活人,无影就成了倒霉催的试药人。 这么长时间,每天轮这番的给无影灌药,而且喝完之后还不行,还要写一篇喝后感。 比如喝完之后有什么症状,有没有过敏,或者药效怎么样,无影一边要忍受着药带来的折磨,一边还要将结果告诉给如月。 陶舒晚听如月说完之后,心中突然有了些异样的感触。 她没有理会无影的哭喊,而是转念一想,让如月把肖雅儿带到隔壁的侧室中。 肖雅儿与无影自从被抓后,除了面容上有一些狼狈之外,身上并没有什么鞭策,质问,审问等皮肉之苦,最多就是两个人明明同被抓回来,却没有被关在一处。 如今肖雅儿被单独提审,且陶舒晚面上没有一丝笑意,令人感觉得气氛十分的压抑。 陶舒晚在如月耳旁悄悄说了几句,让她时刻注意观察如影在隔壁的动向后,便开始随意问着肖雅儿各种问题。 其实很多东西她已经知道了,如今问的不过就是一些家常的问题,甚至有时候,问的肖雅儿都觉得莫名其妙。 比如陶舒晚会问肖雅儿男的还是女的,芳龄几许,身高多少,三围多少等等,让肖雅儿觉得有些无奈。 而如月则守在侧室的门口,用漫不经心的眼神偶尔瞥一下无影。 而无影虽然面子上假装不在意,可他自己的内心早已暴露在如月的视线内。 时不时的往侧室瞥一眼,或者听到什么动静的时候,面上会十分的紧张,有时候又会很急躁,看着如月的眼神都带着些许不善。 如月将无影的表情反馈给陶舒晚之后,陶舒晚立刻就有了主张。 她莞尔一笑,故意大声的对如月道:“看来不受一点皮肉之苦你是不肯说了,如月,去将本公主的皮鞭取来。” 如月也偷偷一笑,而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是。” 无影一听肖雅儿要遭受皮肉之苦,面上带着一丝惊慌,开始有些坐不住的表现,但仍然表现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然后陶舒晚这边将肖雅儿的嘴封好,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随即她就将皮鞭甩的震天响。 一边甩,她一边还模仿着肖雅儿发出阵阵惨叫。 一开始无影还能坚持得住,到最后那惨叫声越来越大,能明显看到无影的脸上渐渐显露出来的心疼与惊慌。 终于,他忍不住爆发了,他挣扎着,似乎想挣脱捆绑他的束缚:“你们放了她,有什么事让我来,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无影终于漏了馅,陶舒晚自然也不用再做这些沙雕的事情。 她让如月将如影带过来,然后她要有事情跟二人商量。 无影一脸焦急的过来,却发现他姐姐完好无损的蜷缩在一旁,身上不但没有伤口,就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掉。 “你诈我?!”无影一瞬间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上瞬间升起一股恼怒之色。 陶舒晚挑眉笑了笑,不置可否。 从方才如月说,一直都是无影试药的开始,她就觉得有哪里不对了。 自从她将无影与肖雅儿都抓起来之后,无影对肖雅儿的态度一直都是,‘咱俩不熟,莫挨我’的冷漠态度。 如今这试药如此的折磨人,无影怎么可能一句怨言都不说,一直都是自己默默承受着试药呢。 所以她打算利用这一招,看看无影对肖雅儿是不是真的没有姐弟情分,或者说,如影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肖雅儿。也好让她实施接下来的想法…… “你究竟想干什么?”无影冷着脸看着陶舒晚,有些恨恨的说着。 陶舒晚伸出手将自己额上的碎发别至耳后,神情无辜又温柔:“不想做什么,只是,今日这番试探,倒让本公主可以放心的放了你。” 无影听到陶舒晚说可以放了他,心中多少有一点欣喜,但随即他又提高了警惕:“你确定会放了我?恐怕没那么好心。” 陶舒晚笑了笑,然后道:“你说的很对,本公主放了你是需要条件的,就看你敢不敢答应了。” “什么条件……”无影几乎是脱口而出。 陶舒晚瞥了他一眼,而后余光扫到肖雅儿,她心上一计,这才道:“本公主要你去馥香国当暗探,随时听候调遣,……如何?” 陶舒晚说的缓慢,但也给足了无影思考的时间。 从她知道无影有一血脉身份是馥香国开始,她就知道,这里面的事情,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第245章 陶子城带来的好消息 她必须要抛砖引玉,以无影为诱饵,看看事情究竟是如何发展,而她也需要无影的这种身份,来为她做一些她需要的事情。 “那她呢……”无影犹豫再三,最终看了一眼肖雅儿。 “她?”陶舒晚挑了挑眉,无影想问的是,他被放走,那肖雅儿该怎么办。 “她你可带不走。”陶舒晚淡淡开口,而后又解释道:“她需要在我这里当人质,若是将你们两人都放走,那你们又怎么保证会为本公主真心实意的办事呢……” 无影被陶舒晚说的无言以对,确实世界上没有这般便宜的午餐,而他们也不能保证,一旦有了自由,就会听从陶舒晚的安排。 陶舒晚看着他陷入了沉默,便又道:“不过你可以放心,她在我这里会被照顾的很好,本公主绝对不会亏待她,只要你肯答应本公主的条件。” 无影垂在一旁的手捏了松,松了捏,最后他无力的问道:“不论成功与否?” 陶舒晚一开始有些怔愣,但在理解过无影的话来以后,她笑着点头:“不论成功与否……” 只要他能帮自己做事,不论成功与否,只要他能坚守两人的秘密,就算有朝一日他任务失败,她也会帮无影照顾好肖雅儿,且永不反悔…… “好,我答应你!”无影眼神变得坚定,十分痛快的应下了陶舒晚的条件。 接着陶舒晚便秘密安排无影离开,好似她从未接触过这个人一样。 而肖雅儿,则被放回玉芙园继续当着大总管。 有无影这么个把柄在手,她自然不会逃跑,而且她也并不会对肖雅儿如何。 她从前在玉芙园是何种地位,今朝依旧是什么地位,一切都不会改变。 最重要的是肖雅儿曾说过,她身边一直有一个神秘人,她能进玉芙园也是受了神秘人的指示。 如今神秘人已经暴露出马脚,她自然要用肖雅儿,引出这个所谓的神秘人,开口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肖雅儿无缘无故消失了那么久,而今又突然出现,这一举动绝对会引起神秘人的注意,她只需要躲在暗处,静等着对方出现就好。 将肖雅儿送回去之后,陶舒晚便跟着如月回了府。 刚踏进院子,便看见陶子城歪着躺在自己紫藤树下的贵妃椅上如同咸鱼一般的躺着,十公主正开心的围着他绕圈圈。 见到陶舒晚回来了,十公主高兴地扑倒她身边,撒娇。 陶舒晚将她抱起来,然后走到陶子城身旁坐下,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十公主。 十公主如今是越发的依赖陶舒晚,见陶舒晚回来,她也使着赖意,娇滴滴的开口:“晚姐姐好久都没有陪玥儿好好的玩一玩了,是不是晚姐姐不喜欢玥儿了……” 陶舒晚转念一想,这转过年来,因为陶子城的事情,她不得不去天山,就连年都在京中错过,再回京的时候,天气已经没有往日那般冷,多少带了点春的苏醒意味。 这仔细算下来,她也确实没有好好的陪伴十公主了。 前些日子她曾经听如玉提过一嘴,过几天就是花缘节,到时候满城张灯结彩,老少都会在这一天出游,想必会热闹非凡。 “怎么会呢,等过几日花缘节,姐姐亲自带你出去玩,绝不反悔。”陶舒晚伸出小拇指,朝十公主拉钩盖章。 十公主这才满心欢喜的坐在一旁的秋千上,跟如玉荡秋千去了。 说起来十公主到底年岁比较小,从前在宫里她没有人疼惜,就连这花缘节都是第一次听说,所以会比较兴奋一些,缠着问如玉,花缘节的来历与趣事。 安抚好十公主,陶舒晚这才将这几日无影的事情跟陶子城说了一嘴。陶子城心下了然,对此件事情也有了些数。 几番闲聊下来,陶子城也将近日朝堂上锁议论的皇家票号一事,同陶舒晚详细说了一些。 这票号与钱庄相互扶持依偎,形成互生的利益。 钱庄是以兑换银钱为主,期初,钱庄的资本薄弱,需向票号借贷。 而票号愿意支持钱庄,籍以容纳各地的公款,钱庄则依赖票号,作为后盾,可取得民间的信任。 票号与钱庄的性质,组织,和营业范围不同,但二者互补。 钱庄的营业范围只针对为本地,不在外埠设分店,票号的分庄则可以分布于各大商埠。 以陶舒晚所提的皇家票号为起始,她的存款以官款为大宗,而放款的时候,只借给钱庄,官吏,还有背景钱财雄厚的商号,这样,也不必担忧,放出去的借款会打水漂,从而倒闭。 陶舒晚所提的皇家票号与她之前的钱庄为同一脉,只是钱庄是适应广大百姓所立,而票号则是钱庄的后盾,主要为了给钱庄借贷,二者自成一体。 因着陶舒晚是根据她印象中的银行还有之前所学的历史知识自己所研究的专门经营汇兑业务的金融机构,多少还是比较前卫了一些。 但这二者若是顺利推出,利润极大,皇帝不过看了几眼,便在朝中同大臣们一起讨论了起来。 所持同意的大臣占了一大半,皇上便想让陶舒晚着手负责此事,并且破例可以上朝,跟众位官员们一起,讨论国之大事。 此话一出,立刻遭到大臣们的一片反对之声,但陶子城还是努力的排除众意,给她争取到了可以上朝的这一难得的机会。 上朝的日子就等在花缘节之后,在那之前,陶舒晚要自己制定好方案,这里没有PPT,没有什么办公软件,她必须要用自己的实力,说服众位大臣。 毕竟自古以来,能作为女子,和男人们一起上朝,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里的人们会讲女子无才便是德,会用女训,女则来约束女人,在他们眼里,女人不过是生儿育女的工具,又怎能和他们一起,平起平坐。 陶舒晚多少还有一些兴奋与忐忑,她所知道自己如今属于孤单影只,与世人背道而驰。 第246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就算如此,她内心也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她必须做,就算所有人都不理解…… 傍晚,天色将黑未黑,绯色的晚霞裹挟着仅剩的一点阳光,在天的尽头游荡着。 陶舒晚的院子里的亭灯悠悠的发着昏黄的烛光,给一旁的石子路,留下些许光亮。 天气依旧是很冷,甚至比去岁的冬日更加冷一些,陶舒晚同如月坐在榻上,学着在绣些简单的阵脚花样。 未过多久,听见院子里守夜的丫头喊了声将军。 陶舒晚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将东西放下,去门口接应。 秦邺穿了一身蓝色的衣袍,身上用深一些的线绣了些祥云的样子,外面又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风,带着一身的冷意,进了外屋。 而后便有伺候的丫头上前给他将斗篷褪去,然后如月又端来一盆热水,给他净手。 陶舒晚这才张罗着将晚膳端进屋中。 今日吃的是涮肉,是陶舒晚近日刚研究的火锅的简洁吃法。 这个时代有很多调料是还未曾有过的,陶舒晚便用骨汤做底料,只放一些简单调味的盐等调味品,然后让下人把羊肉牛肉等切成薄片,又洗了一些新鲜干净的蔬菜端到桌子上来。 锅是陶舒晚依照火锅的样式画的,让打铁的师傅打的铜锅,下面又特意多加了一块可以放炭火的地方,待煮熟以后,用炭火慢慢温着就行。 这个冬天多亏了陶舒晚发明的这一驱寒的吃食,吃进肚子里周身都觉得暖暖的,吃完鼻尖都冒着细汗。 饭间陶舒晚同秦邺说起了自己要上朝的事情,秦邺温柔的笑着,只夸陶舒晚有本事。 陶舒晚心里渐渐有了些暖意,却并不是因为今日这涮菜,是秦邺不论何时,都向着她的这份心。 陶舒晚有时候总是有一种错觉,会不会秦邺也跟她一样,都是未来穿越而来的人。 如若不然他怎么会百般迁就,不管她在这个时代做了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秦邺都会笑着接纳。 二人吃完饭后,陶舒晚依旧有些别扭。别扭的源头来源于秦邺听闻此事后不仅什么都没有说,而且还甚为支持。 陶舒晚便在秦邺休息的时候,夺过他手里的书,逼迫他同自己对视,而后闷闷道:“据我所知,这自古以来,人们都明令禁止女子干政,而且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怎的秦大将军听闻我要上朝,一句反对的话都不说?” 秦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旋即有些失笑,怪不得,他从方才就觉得自家娘子神情有异,原来是憋着一肚子的话想问。 秦邺将陶舒晚从榻上捞起来,而后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秦邺将自己的额头放在陶舒晚的额头上,与她鼻尖紧贴着鼻尖。 二人动作过于亲密,饶是受过开放教育的陶舒晚都忍不住红了脸。 “因为,你是我爱的人……”秦邺轻声呢喃,温热的气息洒在陶舒晚的脸颊上,让她不禁失了神。 因为是爱的人,所以不论这个人是好,是坏,是高高在上,亦是世人唾骂,都是无法改变的,因为爱人的眼里很单纯,单纯到爱的只是这个人,而不是各种枷锁缠身,世人眼中的那个人…… 不过一句话,陶舒晚便与秦邺惺惺相惜,她也为这一句话而红了眼眶。 第二日秦邺难得休沐,陶舒晚哪里都没有去,难得跟秦邺一起在府里安静的相互守着。 十公主被如月跟如玉带着在别处玩,天气也算晴朗,虽然依旧冷些,但好在屋子里有好几盆炭火。 正巧也是当月月底,林子煦带着芳草集以及玉芙园肖雅儿整理出来的一些账目来给陶舒晚过目,然后将当月的一些事情总结好,再给陶舒晚做一下汇报。 陶舒晚卸了一身懒意,坐在房里的桌案上,认真的听林子煦说着。 只是让她有些奇怪的是,林子煦今日汇报的有一些心不在焉,甚至有的时候会左顾右盼的,像是在找谁的身影。 陶舒晚默默的将林子煦的异样记在心里,但却并未戳破,只是耐心的等他说完之后,看他接下来的意图。 果然不出陶舒晚所料,林子煦汇报完以后,并没有如同往常那样潇洒离开,而是扭捏了一会,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 “怎么?还有事情?”陶舒晚将手中的事情放下,然后抬起头看着林子煦,神色里带着些洞悉一切的意味。 “……也,没有,就是……”林子煦支支吾吾半天,就在陶舒晚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这才涨红着脸开口:“初九那日,在下想请个假,顺便也给如玉请个假……” 初九?陶舒晚听到这个日子有一些怔愣,而后她才想起来,初九正是花缘节那日。顿时她的八卦之意充斥满脸。 怪不得这几日如玉跟在自己眼前时不时的提醒着什么花缘节,且总带着些许幽怨,原来是少女怀春,有了心事。 “可以,赶快将她带走!而且现在就可以!”陶舒晚挑着眉,一脸我懂你们的神情。 这省的如玉整日在她跟前转悠,搅得这府里天翻地覆,让人不得安静。 送走一脸欣喜的林子煦,陶舒晚这才跟如月探讨起这上京一年一度的花缘节的来历。 听说这花缘节跟七夕差不多,都是年轻男女们可以打破常规,出门游玩的节日。这少女们手腕上会带有自己亲自编制的花环,若是看中某位男子,便可以将自己手中的花环送给他,若是男子同样也对那送花环的女子有意,便将花环系在手腕上。 这么多年,经过时间一点点的改变,花缘节也不光成为男男女女一起约会的日子,当天不仅有热闹非凡的夜市,还有各种各样的杂耍,也成了各家各户游玩消遣的地方。 听完如月说的这些后 ,陶舒晚倒还挺向往这个所谓的花缘节的,这越热闹的地方,小孩子越高兴,到时候领着十公主,她定然开心坏了。 想到这儿,陶舒晚忍不住笑出声,然后对着如月道:“那就趁此机会让人给十公主做两身新衣裳,到时候带着她好好玩玩。” 第247章 花缘节搞事情 就在陶舒晚同如月讨论着如何跟十公主过花缘节的时候,她突然感受到背后一股强大的怨念。 陶舒晚忍不住回去去看,便见秦邺正一脸幽怨的望着她,眼神里有委屈,有不甘,还有些许懊恼。 “这,这是怎么了?”陶舒晚有些心虚的看了秦邺一眼,虽然自己并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可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被自己忘记的…… 秦邺面无表情的望着她,但语气里却冒着些许酸意:“没想到娘子花缘节已经打算好了,就是不知道,这同行的人里,可有为夫作伴啊?” 陶舒晚与如月互相凝视一眼,瞬间便明白了秦邺话里的意思。 这花缘节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年轻的男男**们一起逛街,蜜里调油的时候。 只有陶舒晚直接将这个节日许给了十公主,自然会惹得秦邺醋意横生…… 陶舒晚恍然大悟,可奈何她已然跟十公主约好,为了逃避秦邺的眼神,她只能干笑着转移话题:“哎呀,今天这天儿挺好的,我好像约了世子妃,是如月……” 如月被陶舒晚拉着当挡箭牌自然也是内心慌得不得了,但也只能支支吾吾的胡乱回应:“啊?啊!对对,好像是!” 两人说完便迅速的逃离府中,免去了一场血雨腥风。 这二人既然出了府,也寻不到别的由头,便只好去容昭侯府找世子妃。 这世子妃自从有了小世子便很少出府同陶舒晚聚聚,这一来,她如今多了份惦念,不等玩多长时间,心里便总想着回府,这二来,容昭侯夫人总拿这些事给她上课,说是当娘的人了,不好整日抛头露面。 这反对的话在耳边说多了,世子妃便也懒得出门去了。 今日陶舒晚来了,世子妃的脸上才多少有了些笑模样,并让人紧着去上好茶去了。 还不等陶舒晚走近,世子妃便起身迎上,笑着道:“今日怎的想起来我这儿玩,你家那位也肯舍得将你放出来?” 陶舒晚褪去夹着寒意的斗篷,做到世子妃身旁,颇为无奈道:“快别说了,我今日就是来你这儿躲一躲的。” 世子妃疑惑:“这是什么话?” 陶舒晚这才将府中与秦邺的事情说了说,不巧惹得世子妃看好戏一般,捂着嘴笑的眼泪都盛在了眼眶中。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为的这事儿。”世子妃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带着如水一般的眸子道。 陶舒晚一脸无辜道:“这花缘节我倒是听如玉说了些,想着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节日,便只应下了十公主……” 世子妃道:“之前你一直随镇南王住在山里,也难怪你不知道,这花缘节在京中,也算是一**的节日,怕是秦少将军想着第一次同你过这样的节日,想跟你一同过节来着,如今多了十公主,他就是敢怒也不敢言啊……” 二人说笑一番,陶舒晚蓦然回问:“既然如此,世子可是已经约了姐姐,一起过二人世界了?” 世子妃听陶舒晚这般一说,脸色微微有些红,小声道:“我嫁来这几年,世子倒是同旁人不一样,并未冷落过,只是也未曾有过什么感动惊喜的瞬间,想来夫妻过日子都是这般,平淡如水。” 陶舒晚点了点头,沉默间这脑子却飞速的旋转。 想来这个朝代的人在一起生活不过是秉承着不离不弃,但却少了一些浪漫,既然如此,不如搞一番令秦邺难忘的一个惊喜,让他每年的花缘节都会想起这个惊喜,这样感情也不会变质,或许还会升温。 “姐姐,我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知姐姐胆子大不大了……” 陶舒晚一脸神秘的看着世子妃,而后伸出手,悄咪咪的趴在世子妃耳边,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世子妃越听脸色越红,到最后连耳尖都泛着红意,“这样真的可以吗?” 她有些羞涩的犹豫着。 陶舒晚意味深长道:“保证给你们让世子对你更加爱恋,并且捧在心尖尖上,拿都拿不下来!” 自从跟世子妃敲定好具体计划之后,陶舒晚便整日深居简出,背着秦邺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每次都会有如月在门外守着,一有敌情,如月就会咳两声,之后就能听见屋里一阵乒铃乓啷响,最后陶舒晚一脸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走了出来。 陶舒晚性格自然跳脱,秦邺心中虽然莫名其妙,但依旧没有过多怀疑,只当她又有了什么新鲜玩意,也不过多询问,这才能让陶舒晚安然的完成自己的惊喜。 花缘节当天,京中热闹非凡,每一处都张灯结彩,街上不仅有卖各种稀奇玩意的小贩,还有卖各种花环的。 许是应了节日的氛围,今夜并不算冷,月亮如月牙儿般,挂在树梢上,星星在深蓝色的幕布上一闪一闪的。 街上年轻的男男**们成群结队。 这一日没有长辈与礼教的束缚,她们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新裁剪的衣裳,手腕上绑着自己倾注了很多心血的花环,娇羞着脸,等着同自己一见倾心的男子。 陶舒晚与秦邺牵着十公主走在街上,两边的小贩说着各种关于姻缘与如意郎君的吉利话,将众多引来买自己的东西。 十公主穿了一身粉色的衣裙,头上扎着两个朝天的啾啾,啾啾上有两只雪白的毛茸茸的圆球。 十公主第一次见这般热闹庞大的节日,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消散过,她拉着陶舒晚穿梭在人群中,看看这个,动动那个,新奇的不得了。 整个京都最繁华的主干道上灯火通明,护城河上的桥上,有成双成对的男男**们正在互通心意,整个夜晚沉浸在一片粉红色的泡泡当中。 就在秦邺随着人流一点点的往前走的时候,他歪了歪头,突然发现原本在他左手边的陶舒晚与十公主早已不在他身边。 秦邺微微眯着眼,在人来人往中找寻熟悉的身影。 可这些含羞带笑的人们中没有一个是他的眼中人。 第248章 花缘节的惊喜 秦邺从一开始的镇定,慢慢变成了焦急,多亏出来时,为了拿东西便利,他还特意叫了两个府里的小厮。 如今两个小厮依旧不远不近的跟着,可陶舒晚却不见了踪影。 秦邺压制着自己心里的火气,将两个人叫到自己的身边来,低声问道:“可有见过十公主跟玉舒公主?” 两个小厮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因着这般甜蜜的节日,小厮生怕坏了主子们的心情,所以并没有跟的太近,也就没有时刻注意主子们的行踪。 “怕是人多走散了,将军莫急,我们这就去找。”两个小厮立马回过神来,低低的回着。 秦邺点了点头,又怕一起去找互相碰不到面,便又叮嘱道:“不管找没找到,一律桥上候着。” 小厮们应声便在人群中散开。 秦邺也在人群中焦急的寻找着。 许是他太过显眼,在这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有好些未出阁的姑娘见了他都红了脸颊,捏着自己手里的花环一副跃跃欲试的娇羞模样。 因着人群越来越多,秦邺也有些寸步难行。待走到护城河的那座桥上,他突然便与世子打了个照面。 “你有没有见过我家娘子”二人脱口而出,说了相同的话。 随即二人反应过来,又道:“没有,你家娘子也走散了?”,一样是相同的话,一样是焦急的神情,二人说完后,都愣了愣,而后神色都有些无奈的站在桥上。 这桥上成双成对,欣赏这月色与灯火。只有他们两个大男人,左顾右盼的在寻找自己走失的娘子。 就在二人等不及要加派人手寻找时,突然从桥上跑来两家各自的小厮,回着话道:“回将军,世子,公主跟世子妃找到了,只是二人都遇到一些麻烦走不开,让小的叫二位过去帮忙呢……” 二人一听急忙跟着自家小厮往自家娘子的地方赶。 等着急忙慌的到了地方,两人才发现,这小厮们领的地方是玉芙园。 但今日因着节日的缘由,陶舒晚已经下令闭园,给各位活计们都放了一天假,按理说,这会子园里应当是没有几个人的,这二人在园里搞什么名堂…… 秦邺与世子跟着小厮进了玉芙园,这心里却直打鼓。 待到了廊下,二位小厮却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分别引着自家主子去了不同的地方。 因着自家小厮老实本分,又进的是自家的地方,二人也未曾往危险方面去想,只是心里却依旧不明白,这自家娘子究竟是在作甚么。 小厮将秦邺引到玉芙园内的沁园旁,便不再往里走,只是跟秦邺说,玉舒公主正在尽处等他。 秦邺耐着性子往里走,突然发现道路两旁有无数排灯,灯是由不同颜色的纸糊的,所以灯光的颜色也呈现出了五颜六色的荧光。 随着两旁的灯光又往里走了几步,便见芳菲林下,陶舒晚穿着她与秦邺第一次相见时的衣衫,正在树下舞剑。 她身上一袭如轻纱般的白衣随着她的动作翩然起舞,一头墨发利落梳起,在月光的照映下,她的面庞细致清丽,多了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朦胧脱俗感,但双目盈盈看向秦邺时,又如同一泓清水,顾盼流转间,让天地失了颜色。 秦邺如同被勾去魂魄的书生,脚下不受控制的朝陶舒晚走过去。 陶舒晚收起手中的剑,勾着一方明媚笑颜走到秦邺身边,然后在秦邺的注视下,伸手勾住了秦邺线条极好的下巴,颇为流氓的开口道:“这是哪家的贵公子,如今闯了我的园子,可就是我的人了……” 秦邺垂下眼睑,一双凌厉的墨眸中尽是深情,他嘴角噙着笑意,喉结上下浮动时,嘴边也溢出悦耳低沉的笑声来。 陶舒晚望着秦邺如雕刻般精致绝伦的五官,心中莫名的开始狂跳。 他的薄唇正带着笑意,本应冷漠无情的双眸正紧紧的盯着陶舒晚,如此毫不掩饰的深情倾泻.出来,竟生生逼得陶舒晚红了脸庞。 她眨了眨眼睛,想要收回调戏秦邺的手。 “娘子不是要将为夫抢回去吗?”秦邺看出了陶舒晚的慌张,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近,用另一只手紧紧的箍住她的腰, 往上提了提,语气中尽是温柔极致的危险。 陶舒晚迫不得已踮起脚尖,紧贴着秦邺的胸膛,二人面对着面,距离近到每眨一次眼,卷翘的睫毛就能刮到秦邺的睫羽。 安静的月色下,这般呼吸相缠,陶舒晚能清晰的感觉到秦邺眼睛里无限放大的侵占欲望。 兀得,秦邺将她拥在怀中,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嘴边也溢出一丝叹意,似是在隐忍些什么。 陶舒晚被箍得紧了些,伸出手挣了挣,还未等如意,便见秦邺衔住了她的耳垂,而后在她耳旁低声道:“别动,让我抱一下。” 佳人拥在怀中,秦邺突然回想起第一次与陶舒晚相见的时候,许是在那个时候,一眼万年,便念念不忘…… 就在二人相拥的不远处,突然出现一些细微的声音。 “别挤,别挤!看不见了!”一声音道。 “哼,你这老不正经的,竟然也这般偷偷摸摸看自己女儿跟女婿月下相会!”又一声音道。 三皇子一脸黑线的站在二人身后,看着微服私访的自家父皇跟镇南王手里拿着根本遮不住他们大脸的树枝,正蹲在暗处,互相挤兑,看热闹。 而十公主蹲在二人跟前,睁着大眼,一脸懵懂的看着。 三皇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阻止道:“二老,咱这样不太合适?” 皇帝睨了三皇子一眼,故作镇定道:“朕这是带你来学习学习,观摩观摩,省的你连个皇子妃都给朕寻不着!” 镇南王听了皇帝的话也回过头上下看了一眼三皇子,意味深长道:“这三皇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实在不行,本王给你介绍几位江湖名医,他们可都是鼎鼎有名……” 三皇子见他越说越离谱,急忙制止:“打住,打住,你们还是看热闹……” 第249章 第一次上朝 陶子城被三皇子这般一制止,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头跟一旁的皇帝对他家乖宝设计的这个惊喜评头论足道:“要老夫说啊,还是我乖女儿这刺激一些,方才容昭侯府家的两个年轻人还是太年轻,一点也不奔放……” 皇帝一边看热闹一边道:“这话倒是没错,这妮子真是像足了你年轻时的性子,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三皇子听得云里雾里,只好默默的将十公主拉过来,问道:“父皇跟镇南王还去过别的地方吗?” 十公主手里捏着糖人,认真的舔着,听到三皇子的话,她停下来思索了一下,而后用力点头道:“对呀,晚姐姐在这里等秦哥哥的时候,看见父皇他们在捣乱,就把他们撵走了,然后父皇他们就去了世子妃姐姐那里……” 三皇子扶额,怪不得他刚刚跟着进来的时候,父皇跟镇南王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的样子,原来是在此之前,还偷偷的去观摩了世子妃与世子的热闹…… 花缘节过后,秦邺跟世子一连好几天都是春风得意的模样。 上朝时,众位官员见两人一脸红润,便都上前说几句玩笑话,秦邺跟世子也一一应酬着。 三皇子看在眼里,酸在心里。 众位官员不知道二人因为什么事情而如此得意,可三皇子却硬生生的在现场被喂了一把好狗粮。 至下朝,三皇子看不过二人如此得意,忍不住追上二人的脚步,出言讥讽道:“想来二位夫人的驭夫之术练得炉火纯青啊,竟然让二位如此心甘情愿,还沾沾自喜呢。” 秦邺与世子二人听了他的话倒也不恼,只是横着眼噙着似有若无的笑就那么望着他。 三皇子还以为自己的话说到二人的痛楚了,便又略带得意的笑道:“今夜本皇子在七宝楼设宴小酌一杯,想来二位出来还想请示各自的夫人罢?” 世子听了他的话,嗤笑一声,而后跟秦邺对视一眼,这才缓缓道:“你个孤家寡人,哪里懂热了有人扇,冷了有人添衣,不管在哪里家里都有人等着的感觉。” 秦邺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沉重道:“我们都懂,你就是孤单寂寞冷。” “你们……” 三皇子还未曾找到反驳的话,便见世子睨了他一眼,笑道:“赶明儿啊,让我家娘子给你搜罗一些大家闺秀的画像送到你府上去,你且耐心等两日……” 秦邺也点了点头,一脸郑重的叮嘱道:“晚上自己一个人睡,多添一床被子!” 随后二人便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三皇子本想嘲笑二人一番,却没想到被二人反嘲笑,气的好一顿捶胸顿足,在心里将二人骂了好一顿才觉舒心。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便到了陶舒晚要同官员们一同上朝的日子。 天还未亮,陶舒晚便被秦邺从床上捞起来,如月跟如玉在她身旁忙活着,帮她收拾利落干净。 为了给自己壮胆,陶舒晚特意穿了一身红色衣裙,头发依旧是利落的马尾,上面冠了个白玉的冠子,多了丝英气,少了些女人的柔弱。 宫中的钟声敲了一声吗,随即便有太监垂手高声喊着:“上朝——” 声音尖锐而刺耳。众位官员十分严肃的站好,依礼迅速的进到金銮殿内。 陶舒晚站在队伍的最末端,十分平静的感受着四面八方而来的各种鄙夷的,不满的目光。 不多一会儿,皇帝身穿朝服,威严庄重的走到龙椅上坐下。 官员们纷纷依礼跪下,高呼‘陛下万岁’。 随后众位官员将自己所管辖下的折子一一禀报,众位官员同皇帝商量处理后,皇帝这才将站的已经昏昏欲睡的陶舒晚叫到跟前来。 “前些日子你呈上的皇家票号一事,朕与众爱卿都觉得十分有想法,但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朕思来想去,还是交给你最为放心。” 陶舒晚笑了笑,回道:“陛下信任臣女,是臣女穿的福气,臣女亦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就在此事将要敲定后,群臣中突然有了反对的声音:“陛下,自古以来,女子不得干政,这么做,是不是有悖伦理啊……” 此话一出,立刻有同意的声音想起:“对啊,让女子上朝本就令世人耻笑,如今还让她掌管这般重要的皇家票号,陛下还请三思啊……” 陶舒晚听着耳边这些反对的声音,忍不住勾唇一笑,随即出言反问道:“敢问各位,为何臣女不能掌管皇家票号?” “身为女子,未经历科考,未有一身学问,又有何能力来掌管皇家的财政?”这时,一儒雅大臣铿锵开口。 陶舒晚笑道:“我朝重用人才,不论出身与门第,虽臣女未曾经历科考,但亦有一身抱负,又如何不能有一番作为?” 见众人沉默,她又道:“更何况从古至今,也并不是没有女子为国献力的实绩。听闻太祖年间,有一女将军为太祖大破匈奴,为世人所津津乐道。还有女扮男装一同科考,考上状元,一同进朝做官的,怎么到了臣女这里,就成了大逆不道?” 陶舒晚说完,朝臣陷入深深的沉默当中,而皇帝却用十分欣赏的目光看着那站在中央,不惧任何如同洪水猛兽的大臣们。 正这时,又有人道:“女子终究是女子,就该呆在深闺,孝敬公婆,伺候丈夫,若跟男人一样,那回到家里,那究竟是谁该向谁低头?” 陶舒晚有些讥讽道:“大人这话又跟深闺怨妇有何区别?难不成是怕女人干的比你们好,所以害怕丢脸不成?” 陶舒晚的话就像一枚枚钉子,狠狠的扎进众位大臣的心里,有些心虚的,反对的声音自然比那些清廉的大臣们要重。 “今朝廷大臣,有多少为了百姓克勤克俭,分秒必争。又有多少,尸位素餐,为官不为?”此话一出,有不少大臣煞白了脸,低着头仿若未闻。 第250章 举步维艰 陶舒晚几番言论下来,确实将众位大臣堵得无话可说,也将自己与世人不同的能力所展现了出来。 以三皇子为首的,秦家,容昭侯府等纷纷持了赞同之意见。 有些随波逐流者,也未再多说一些反对的话。 最终皇帝抗下反对朝臣的压力,让陶舒晚即刻上任皇家商号的差事。 朝堂中,大臣们脸色各异,有赞同有默然,更多地,这是讥讽有嘲笑。 陶舒晚知道,他们最想看的,不过是自己如何从高处跌落。 但她自己也清楚,她既然接了这个差事,就会做到最好,必不会轻易让人看了笑话去。 早朝后,陶舒晚顺利拿下差事的事情不胫而走。 一时间这件事情成了上京百姓们议论的谈资。 而后宫中,以皇后为首,那些讨厌陶舒晚的人,心中又恨又妒,心里哪能容纳陶舒晚这般出尽风头,美艳雍容的面孔下,一颗扭曲的心正慢慢的发着恶毒的萌芽…… 经过了朝堂上皇帝的任命,陶舒晚的皇家票号一事便可展开行动。 皇帝为了让陶舒晚拿出点真枪实刀的本事来,特意没有跨身份给陶舒晚一点启动资金,而是让陶舒晚什么事情都要去户部走流程,户部申请同意后,她才可以得到一些资金。 就算如此,陶舒晚的行动还是受到了限制。 票号的事情分属户部管辖,陶舒晚若想找人做一些事情,不必上报皇帝,需去户部找人,之后在户部人的推进下,票号才能真正在京中成立。 陶舒晚知道她在朝堂上这般一闹,会是很多人的眼中钉,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初入户部,就遭到了排挤与刁难。 陶舒晚行动受限,也导致了她所制定的一系列计划几乎无法实施,从而票号的事情推进极度艰难。 原本她的计划三五日便可正式出现在众人眼前,如今竟是连最基本的东西都还没有弄好。 这日,陶舒晚依旧入户部推行计划,迎面走来一男子,见了陶舒晚后并未点头示意,而是极为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发出一声嗤笑。 陶舒晚微微皱了皱眉头,看这人的官服,应是户部侍郎。 她对这人还是颇有印象的,自己在户部举步维艰,他可是出了不少的力。 底下的人看见他,便都不跟陶舒晚说话,甚至走路都能退个两三尺。 “不知这位大人可是有什么话想说?”陶舒晚停下脚步,将人堵在自己的面前。 户部侍郎颇为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而后道:“玉舒公主进户部时间也不久了,可这票号一事依旧还在原地,说到底还是能力不行,也不知陛下当时是怎么想的,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陶舒晚忍着心里的火气,回呛道:“怎么想的你自然不必知道,但若说这件事情本公主做不了,那交给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毕竟这票号一事,是她提的案,如何实行,他人又怎能跟她一个穿越而来的人的脑子所挂钩。 户部侍郎从来没有见过陶舒晚这般嚣张的女人,心中自然对她也没什么好感,他同千千万万的男人思想是一样的,甚至比一般人还要根深蒂固。 “下官还是奉劝一句,既然公主已经成了亲,不如回家相夫教子,恪守本分才算是女人的宿命。如此抛头露面,做一些于世人所不容之事,只怕会丢了自家男人的脸面,让秦将军在男人堆里抬不起头来!”户部侍郎说完便正眼都没有看陶舒晚一眼,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拂袖而去。 陶舒晚被他气得差点心肌梗塞,回到府中后,直接让如玉去调查户部侍郎的所有底细。 这户部的人虽然对她有些不喜,但都算和善些,只有这个户部侍郎,见到她就跟见到敌人一样,不仅对她有诸多不喜,还不许自己所管辖的手底下的人跟她有过多的接触。 如果陶舒晚想彻底让自己的票号运营起来,解决了这个户部侍郎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而与此同时,陶舒晚向户部递交的资金申请也不出所料的又一次被打了回来。 陶舒晚知道事情究竟出在谁那里,自然也不会再傻呵呵的继续申请。 看来有一些事情,她需要剑走偏锋,才能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就在陶舒晚筹备自己的计划的时候,她派去调查户部侍郎的人也将消息给递了回来。 陶舒晚看着户部侍郎左未两页纸的底细,突然就笑了声。 一个靠着家里几个姐姐的彩礼钱各处塞钱找捷径才坐上官的人,又会对她有多少尊敬与信服呢。 陶舒晚最是厌恶这种两面三刀的人,表面上自诩正派,但背地却是踩着自己姐姐的幸福被抬起来的。 如此不但不愧疚,还一脚将抬起他的人给踹了下去,然后再说一些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的话,实在是令她恶心。 而接下来的几日,陶舒晚却又得知了一些事情,这个户部侍郎左未,背地里跟大皇子走的很近,这也就能说得通,为什么陶舒晚一进户部就感觉被人针对。 而这些日子,她还听说左未正默默的在户部给他的同僚们洗脑,让他们自发组成个联名抗议书,让户部大大小小的人都在上面签字,而目的不过是把陶舒晚驱逐出户部…… 原本陶舒晚对票号的事情还有些一筹莫展,可听了左未这个联名的事情,她突然就有了主意。 就在左未正在户部苦口婆心的给众位同僚上课的时候,陶舒晚已经进宫去皇帝跟前求了个特令,在京城如火如荼的搞了个商会。 她先是邀请了京城众多家底殷实的商人,参加了她所举办的一场宴会。 宴会上,众人出了吃吃喝喝,结交生意上的伙伴外,陶舒晚还着重讲了自己这个票号的从始至终,并且将未来五年至十年的发展曲线都给众位讲的很清楚。 这个皇家票号在众位生意人的眼中,那就是一块巨大的肥肉,谁见了都无比眼馋。 第251章 另辟捷径 当然,陶舒晚也不负众望的将这块肥肉放在了众人眼前。 如今它就是一堆废纸,但需要懂它的人投上一笔资金,让它从一堆废纸变成能生钱的聚宝盆。 这些商人对陶舒晚的名声多少还是了解的,当初因为跟着陶舒晚捐赠的事情,众人在最后捞到了不少的好处,而且这最繁华的朱雀街从此也没了欺压他们的钱掌柜,他们的生意简直越做越红火。 如今陶舒晚敢向他们透露这些,那必然也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在这一堆废纸中,给到大家什么好处。 陶舒晚将气氛渲染到极致,之后又说出来令人心动的话:“本公主将拿出票号百分之五的股份,诚邀众位掌柜入股……” 各位商家一来看中陶舒晚的人品与对她的信任,二来这个募捐又不相同,入股则等于有利可图,众位商家心中一核算,纷纷争抢入股。 很快,陶舒晚就集资了一大笔的启动资金,没有向皇帝要一分一毫,也不用看户部那些人的脸色。 她筹到了钱后直接绕过了那个难啃的户部,去工部申请后,选址动工。 等到户部得知消息时,陶舒晚已经选了个良辰吉日,开始鞭炮齐鸣,宴请四方了。 左未没有想到陶舒晚会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不经过户部的各种财务审批,还能如此快捷的将这个事给办妥。 一想到让陶舒晚得了逞,左未在户部发了好大的脾气。 正这时,经常跟在他身边的跟班悄声的走上前来,低声道:“大人,这虽然玉舒公主顺利的动工,但这对于我们来说,亦是好事一件啊……” 左未本就因为这事儿而气的咬牙切齿,一听手底下的人说这种话更觉火大,便冷笑一声,压着心中的怒火,打算听听自己手底下的人能放出什么好屁。 那人见左未面部扭曲阴暗,便知他已经临近要杀人的边缘,急忙道:“这玉舒公主动工未曾走流程,没有咱们户部各位大人的签字,她便是属于私自办事,是为违规,大人何不拿这番机会,去向皇上面前禀报,趁机夺了她的差事,咱们抢过来,既能捞着些油水,也能跟上头交差不是……” 左未一听还真是有几分道理,方才只顾着生气,他倒是把这些规矩给忘了。 事不宜迟,左未立即写了折子,而后.进宫去求见圣颜。 左未以这个为把柄,跟户部众位同僚一起,状告陶舒晚私自行事,没有经过他们户部的审核,便跳级去了工部,实在是没有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皇帝看着户部集体联名上奏的折子,顿时觉得十分头疼,但他也知道,陶舒晚此次行动,是特地问他要了特令的。 但皇帝虽然心知肚明,面上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派人将陶舒晚给叫进了宫里。 面对户部以左未为首的指控,陶舒晚却表现的十分的淡定,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慌乱与紧张,只是在皇上询问的时候,她表现出了十分得体的讶异。 “陛下明鉴,臣女所行的每一步,可都是有各位大人的签字才敢行动的,这侍郎大人怎能信口雌黄呢。”陶舒晚不卑不亢的开口。 左未冷冷一笑,看着陶舒晚炉火纯青的演技,他不由更添了几分怒意:“臣绝无欺君之意,倒是玉舒公主,有些颠倒是非了?” 陶舒晚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而后道:“之前本公主向户部申请款项时,侍郎的人都已各种理由接连打回,后来本宫便弃了那旧的方案,提交了新的方案才堪堪通过,那上面还有侍郎大人的签字呢。” 陶舒晚说完并拿出了那份带有户部签字的文书,上头不仅有各个大人的签字,还有左未自己亲自写上的大名。 左未仔细的翻看了几遍,突然觉得这份文书很是眼熟。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他曾经跟各位大人自发签字的联名抗议,是为了让她自觉离开的请愿书,但为什么会变成这份同意动工的文书,他却不得而知。 “你这是伪造文书,本官从来没有批过这份提案!”看着白纸黑字的文书,左未勃然大怒,心中暗骂陶舒晚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陶舒晚眉头一挑,根本不屑左未说些什么,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她有动工的文书,他左未就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她。 “陛下,伪造文书是大罪,还请陛下降罪于玉舒公主,她这是欺君啊!”左未扑通一声跪下,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陶舒晚低头睨了他一眼,噙着一抹讥笑,淡淡出口道:“侍郎大人何出此言啊,难不成这白纸黑字上印着大人的名字,大人一句不认就可以轻描淡写的带过了?” 左未还不等反驳,便又听陶舒晚道:“若大人不认,那本公主便会认为大人是故意添上姓名,而后再同陛下理论。既如此的话,本公主与大人究竟是谁算欺君呢?” 陶舒晚将所有的过错全数推到了左未的身上,明里暗里讥讽左未就是签过此文书,但却翻脸不认。 不仅不认,而且还告到皇上面前来,说她伪造文书。将她陷入不仁不义的位置。 皇帝便只当此事是左未与陶舒晚的个人恩怨。 将左未训斥了一顿后,让陶舒晚继续将心思放在票号的大事上。 左未不仅没有讨到便宜,而且还得了一顿训斥,虽然心有不甘,但更多地是心中想着大皇子对他的嘱托,怕无法同大皇子交代。 如此心惊胆战的过了几天,左未发现大皇子不仅没有主动跟他联系,而且他去户部时,身旁的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曾经众人对他这个侍郎还是很尊敬的,他从穷山恶水而来,努力翻身,一步步成了侍郎,众位同僚也对他颇为敬重。 可近几日,他同大家打招呼的时候,大家对他都避而远之,而且面上还带有深深的嫌弃。 偶尔还能看到众人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可当他一走近,大家又全都噤了声…… 第252章 关于户部侍郎左未的流言 经人打听,左未才得知,如今京城传出留言,说他当年为了考取功名,以相亲的名义,将自己的姐妹嫁出去,又以娘家人的名义,收取了高额的彩礼。 如今这满京城的人听了这事,纷纷都引以为戒。 有女的不敢嫁人,有儿子的又怕被讹,一时间茶余饭后皆议论纷纷。 左未在同僚间的地位也开始一落千丈。他开始惊慌起来。 虽然在他出生的家乡那边,他这般做是再正常不过的,家中为了让唯一的男丁能有书念,能出人头地,有的会将自己的女儿卖给地主家做奴婢,有的有些姿色的也会给人做妾。 但是当他脱离了贫困的原生家庭,来了京城,做了官他才发现,这里有着最繁华的城镇,也有最开放的思想。 这里的女人虽然也会有悲惨的命运,但相比于他们那边落后的教育来说,已经算是有很高的地位,这一来京城大部分所居住的都是大户人家的贵女,他们并不会跟乡野村夫一样,觉得女儿是赔钱货,相反这些达官贵人都很喜欢女儿,甚至将她们当做掌上明珠。 二来随着时间的演变,朝代的更替,至本朝,女子已有很高的地位,除了可以跟男子一同进学堂读书以外,话语权也比之前很多。 若是他一旦坐实京城所传的这些流言,那么他的官途将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且京中那些对他颇有好感的家族也必不会再将他纳入择婿的计划当中。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如今知道的已经太晚了,京中不少自有产业的夫人已经联名上书皇后,要求彻查此事的真伪。 这件事闹得纷纷扬扬,大皇子也知道此事定然是陶舒晚在背后里搞的鬼。 幸亏掌管女眷名誉地位等时皇后所管辖,大皇子为了保住左未,特意叮嘱了自家母后暂时压制这些递到她跟前的消息。 随后他又派自己的人在京城各处阻断流言,处处给左未扫尾。 如此一番折腾,流言才多少被压制了一些。 然而陶舒晚本就想用左未这件事来杀鸡儆猴,恐吓一下户部那些依附大皇子等人而生的墙头草。 因着知道了左未背地里知道的事情,陶舒晚顺藤摸瓜,找到了左未如今的幺妹,听说她日子并不好过,便征得当事人的同意将人接到了京城。 陶舒晚同左未的幺妹见面时,一时间思绪纷杂,万千情绪涌到心间,只化成心酸与心疼。 离她不过几步远的偏座上,坐着一位妇人。 那妇人穿着洗的发白的粗布衣裳,杂乱的发用布巾包着,脸上苍老的如同五六十岁的老人,鬓边已然有了些许白丝,但仔细看,也能看出曾几何时,她也算是容貌清秀,眉眼温和的美人。 若不是陶舒晚提前调查过,她可能会误以为这位妇人是左未的长辈。 毕竟根据左未如今才不过三十余岁,他的幺妹仔细算来,年龄也超不过三十岁。 那妇人看见陶舒晚,多少有一些局促不安,两只手捏着自己的衣裳,不知该做什么样的动作。 她是乡下来的,虽然曾跟过当地的富商几年,但也远不如她如今见到陶舒晚的公主府这般繁华精美。 “见过公主……”那妇人笨拙的给陶舒晚行了一个礼,声音有些沙哑。 陶舒晚将人扶起来,而后同她一齐坐下,又叫人上了些茶水点心,这才幽幽的望着她。 那妇人似乎看出了陶舒晚眉目间的欲言又止,便艰难的扯了个笑,回道:“贱妾这般模样,污了公主贵目,实在是罪过……” 陶舒晚勉强一笑,急忙道:“不必快别这么说,只是初次相见,多少有些吃惊,这……怎会弄成这样?” 那妇人将额前垂下来的,有些干枯毛躁的发别在耳后,如死水一般的眸子眨了眨,这才缓缓道出了她这些年的境遇。 原来左未并非是一举考中,而是经历了二考才勉强中了。 而他第一次科考时,家里为了给他凑够盘缠与周转的银两,已经将所有能卖的东西都给卖了,他的姐姐也曾为了他而勉强嫁人。 但却天不遂人愿,他并未考中,家里却也因此而更加贫穷。 可左未却是个好吃懒做的,他并不打算就这么认命,因为他不想每日都跟自己的父母一样,每日劳作。 所以他便继续备战了二次科考。 可当时家里已然没了任何能资助他去考取功名的钱粮。 左未便将注意打到了他的幺妹身上。 本着女子生下来就是赔钱货,嫁人了就是泼出去的水的原则。 左未将加重柜的幺妹卖给了当地的一个富商做妾室。 用卖了幺妹的钱,进京赶考时四处塞钱才进立了足。 而左未的幺妹却从此如同进了狼窝。 那富商的家中情况过于复杂,同她一样被买进来的妾不止她一个,而她模样不甚出众,性子也懦弱,所以根本不受宠。 富商的正妻是个善妒的,但又总喜欢捡软柿子捏,见她不受宠,每每都会将她喊去,对她百般折磨。 就这么忍着受着,熬了一段时间,她突然有一日听说自己的哥哥中了,而且被调任到了京城做了官。 那一夜她躺在冰冷的榻上哭了整整一夜,她觉得她终于可以脱离这片苦海,终于不用像个畜生一样,生不如死的活着。 她开始托人捎信,希望自己的哥哥看到自己的信会立马将她接回去。 可她寄出去的信一封又一封,全都石沉大海。 她没有办法,只好将信寄给已然嫁人的姐姐,姐姐的日子虽然也苦,但多少比她能好一些,她希望姐姐帮她去找左未,让他知道自己的苦楚。 这次终于有了回信,可信中的内容却让她内心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凋零。 她的哥哥左未拒绝了她的求助,他说他在京城诸多不易,若是被人知道他有这样的姐姐妹妹,会给他的官途带来影响,信中还说她已然做了别人家的妾,就不再是他们左家女,让她不要再同他联系…… 第253章 状告户部侍郎 说到这儿的时候,那妇人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绝望,眸中情绪如同一滩发臭沉寂的死水,没有任何生命,任何的希望。 “你可曾等待过……”那妇人伸出粗粝变形的手,用力的抹了一下脸,带着发颤的声音,嘶哑着。 “那种视为脱离苦海的希望破灭以后,只能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自己,发烂,发臭……”那妇人表情有些扭曲,似哭似笑,全数呈先在脸上,让她本就苍老的脸上更多出几丝阴郁。 “我们姐妹几人,为了他,没有一人不过得憋屈隐忍,纵有万般苦楚,也不过是希望他能光耀门楣,可如今,他飞黄腾达了,却连一点点恩情都不曾记得,只能让贱妾在那座令人绝望的宅子里,绝望的熬着……” 说完这些的时候,妇人已经泪流满面,这些年,那些痛苦的记忆已经给她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她的奴性越来越强,甚至听到些大的声音,她就会下意识的跪趴在地上,蜷缩着,发着抖。 陶舒晚看着妇人的面庞,心痛油然而生,这么多年,她不知道妇人究竟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才变得如此敏感自卑,怯懦胆小。 “你想摆脱如今的生活吗?彻彻底底的……”陶舒晚道。 妇人两手紧紧的掐着自己,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眼神都带着惧怕,“做梦都想……” 妇人紧紧的咬着牙,溢出几个模糊的字,她在抑制自己的情绪,她害怕自己会让人厌恶。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急忙跪了下来,用最谦卑的方式,向陶舒晚求救:“求公主帮一帮贱妾,只要能帮贱妾离开那个鬼地方,贱妾当牛做马,报答公主的恩情……” 陶舒晚急忙让人将她扶起来,而后淡淡道:“本公主可以帮你脱离苦海,但……这会让左未前功尽弃,你也能忍下心?” 那妇人未曾考虑,原本怯懦的脸上迅速转变成了无比坚定的神情:“贱妾答应!贱妾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像人一样活着……” 她如今已经为了旁人的人生,将自己前半辈子都搭了进去,可却没换来一点点顾惜。 现如今她只想为自己拼一把,不顾其他人,只是为了自己…… 陶舒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让人带下去,从头到脚收拾了一遍,又让她饱餐一顿,这才送她去大理寺状告左未。 当朝所经历之告状者,千奇百怪,一脉同生的子女不和之事也常有之。 但这断案的官员还是头一次论断关于户部侍郎,左未这等关于家务之事。说是家事,又包含了些人权,里面错综复杂,令断案的官员多少都有些棘手。 户部侍郎左未被自己小妹状告一事,很快便在众位同僚之中传了开来。 每日去户部之时,左未看着众人对他发出的异样神情,他便觉得这脸上火辣辣的,根本待不住。 左未便只好告了假,而后又派人去老家将自己的老母亲给接了过来。 这左未养成这般脾性自私自利,又好高骛远,多数还是家中二老所宠养的缘故。 乡下人未曾念过多少书,只认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死理儿,那就是男丁能传宗接代,所以不需要帮家里做任何的活,只要安安心心的在家中读书就好。 如今左未有了出息,老母亲很是得意,在他们乡下也能抬起头来,但却并没有考虑自己那些闺女们如今清贫屈辱的生活。 现在左未的母亲听说她的幺女竟然不顾一切的将自己的宝贝儿子告上了府衙,心中又是生气又是愤恨,直骂她是不孝女。 大理寺断案需要双方当事人,所以大厅中,出了两排站的端正的捕快以外,下头还跪着左未的幺妹,与一脸铁青的左未。 陶舒晚怕左未的幺妹过于懦弱,被左未欺负,所以也跟着来到了府衙,坐在一旁,以旁观者的身份,给那妇人以这种方式做撑腰的人。 不多时,堂役击堂鼓三声,三班衙役两厢伺立,齐声高叫‘升堂’。 大理寺卿身穿官服,从暖歌东门进来,坐上大堂,面上一派威严肃立。 “堂下何人,状告何罪?”堂上大人端坐上头,眯着一双利眸,淡淡开口。 那妇人跪在堂下,低声开口:“贱妾户部侍郎左未之妹,左三娘,状告兄长左未,以考取功名为由,将贱妾卖给富商为妾,令贱妾多年遭受非人待遇,生不如死……”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全都低声议论着一旁的左未。 “左未,此事可切实?”大理寺卿坐在堂上,双眸瞥向一旁的左未,眸光犹如一把利刃,径直戳向他。 左未心下一虚,两眼也有些飘忽不定,还未等他辩解,便见门外有小厮搀扶着一位老妪紧赶慢赶的进了堂内。 那老妪抿着有些松动的牙,朝着堂上的大理寺卿道:“大人,莫要听那贱妮子胡说八道,这是我们的家事……” 而后那老妪便颤颤巍巍的走到左三娘身边便骂:“你个贱骨头,他可是你哥,你想断送了他的前途不成?” 左三娘跪在哪儿,垂着眸,根本,没有看她与左未共同的母亲,只是低声道:“你们将我卖给那个富商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你的女儿,他的妹妹?可曾想过我的下半辈子?” 左未的母亲道:“你们两个有什么可比的,你不过是个丫头,是赔钱货,你的那些姐姐,不照样心甘情愿的嫁了人,怎的你就过不下去了?” 那老妪在她耳边低声的咒骂着,各种下贱的词从一个乡下老妇的嘴里吐露出来,让人觉得万分刺耳。 终于,左三娘也忍不住了,她原本平静的脸上开始有了被伤害后的情绪,双眸空洞中甚至带了些即将面临崩溃的边缘:“是,我是赔钱货,下三滥,今日我就是死在这,也要将我这些年受的痛苦全都讨回来,我不想再过那种任人摆布的日子!” 左未的母亲没有想到,她一向懦弱寡言的女儿会这般忤逆她,她气的浑身颤抖。 第254章 只想为自己而活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她抬起了自己手中的拐杖,一下一下敲在左三娘的背上,头上,嘴里还说着各种难听的话。 左三娘依旧无动于衷,她趴在地上,任由自己母亲的拐杖打在自己的身上。 许是这么多年,她受的折磨足够磨砺她的脾气与身体,她竟然如同习惯这种打骂一般,没有皱一下眉头,也没有动一下身子。 陶舒晚看在眼里,终于她忍不住了。 但有人比她更快了一步,大理寺卿皱着眉,大手拍在桌案上,大声制止道:“大堂之上,当着本官的面如此喧哗,难道想挨板子吗?!” 左未急忙将自己的母亲从左三娘的身上拉下来,然后假模假样的开口道:“母亲别生气,想来她只是一时糊涂,儿子不怪她……” 左三娘听到左未的话,歪头有些怔愣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没有想到左未能这般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话来。 “呵……”左三娘嘴角溢出一声讥讽的笑来,随即她便又恢复了那般面无表情的模样,铁定了心,要讨回自己的公道。 左未的母亲一阵气血翻涌,差点没让她气的背过气去。 她喘了好一会儿,才指着左三娘怒骂道:“好,既然你可以告,那我这把老骨头也可以告!” 说罢,左未的母亲便也跪了下来,吵嚷道:“老身就要告她为子不孝,大人将她抓起来,关进大牢里,我们家没有这么个忤逆父母兄长的叛徒!” 左三娘冷眼旁观的看着自家母亲与兄长在堂上拙劣的演技,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心中还抱有一丝期颐,她会幻想哪怕有一瞬间,不管是她的兄长,还是母亲也好,会站在她的角度,替她想一想,会对她熬过的这些年有一丝的愧疚。 可她等来的是自家母亲为了她的兄长,竟然要将她也告上堂去…… 何其可笑,何其悲哀? 左三娘兀得笑了,而后她看着自家母亲,低声道:“在那个生不如死的地方熬了这么多年,左家生我养我的恩情,我已然还尽了,人总该为自己考虑考虑……” 她顿了顿,而后对着堂上的大理寺卿磕了个头,道:“大人,民女要同左家断绝一切关系,包括……与母亲的母女情分……” 大理寺卿听后心下微微有些震惊,堂下这位妇人,身形瘦弱,一看便知是承受不了什么刑罚的,怎能如此面不改色的说出这般决绝的话…… “左三娘,你可要想清楚了,我朝例律规定,子女所想同生身父母断绝关系,可是要先挨八十大板的!”大理寺卿一脸严肃道。 这八十大板,就算是一位体格健硕的中年男子,也不能轻松的挨过。 八十大板下去,轻则残废,重则当场殒命,更何况这位瘦弱的妇人。 众人听到这里的时候,都以为左三娘会犹豫,会痛哭流涕,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她依旧是那般面无表情的模样,甚至神色没有为此而改动一分。 “民女甘愿认罚!”她声音平静,没有丝毫停顿,“但这件事,没有丝毫余地,除非民女死,否则.民女绝不撤诉!” 说完,她便狠狠的将头磕在地面上,以表示她的决心。 额头与地面的碰撞声,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众人心中有怜悯,有唏嘘,全都带着异样的眼光看向左未。 左未看着自家妹妹决绝的样子,心顿时凉了半截。 而左未的母亲也摊到在地上,又哭又嚎,试图用自己乡下撒泼的那种办法,帮自己的儿子躲过这次的危机。 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下,左未不得不开始思考对策:“三娘,你我都是一家人,为何要这般针锋相对,大不了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就是了……” 左未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厌恶,变成了谄媚与讨好:“哥哥知道错了,哥哥把你接回来,咱们好好过日子,哥哥会补偿你的,就看在母亲如今已然这般年纪的份上,就不要再折腾了……” 左三娘看着自家哥哥讨好的脸,情绪复杂而又迷茫。 这件案子与一般的刑事案件不同,它更多得是家务事,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所以它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断成的。 大理寺卿见此,便退了堂,只说让两方回去都冷静些,若是能私下里解决最好,若是不能,再行论断。 虽然此时暂时告一段落,但左未却越发的憎恨陶舒晚。 在他看来,自己的妹妹能这般跟他作对,定是受了陶舒晚的挑唆。 左未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大皇子,希望大皇子能帮他想一想办法,不然他这辛苦得来的仕途,可真就要毁于一旦了…… 大皇子将此事同皇后透露了些,很快,皇后便借此由头,将京中的流言翻转了来。 说左三娘被陶舒晚这等有心的人利用,所以才会去说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而陶舒晚因为票号的事情,与左未素来不和,所以她便想要报复左未,才想出这等损人利己的注意来。 而流言中还说左三娘并不是如众人看到的那么无辜,她不过是看自己的哥哥当了官,想要讹钱罢了。 这流言就像脏水一般,泼在陶舒晚与左三娘的身上,让人厌恶。 陶舒晚听着如玉在外面查探来的各种流言,面上依旧浅笑嫣然。 她原本不想这么早就结束游戏的,奈何左未触犯了她无法容忍的底线…… “既然他背后里玩手段,那就不要怪本公主对他下手残忍了……”陶舒晚喝了一口茶,静静的盯着桌上一盆绿植,轻柔的抚摸着,而眸光流转间,唇角的笑却带了冷意。 陶舒晚先是派人去打点,让大理寺手下留情,同时又把左三娘所经历的事情编成小故事,散落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让京城的百姓们都听了个遍。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加上陶舒晚背地里带着一些人催化,发酵,人们对于左未的反对之声越来越大。 第255章 求娶如玉 反对的声音太过庞大,导致各位王公贵族的夫人们开始有了为左三娘讨公道的声音。 很快,这件事情便引起了皇帝的高度重视,皇帝给大理寺施加了压力,让大理寺的人彻查此事。 事情发酵至此,大皇子和皇后为了明哲保身,也不好再帮左未。 一时间左未便如同过街老鼠,成了人人喊打的角色。 如今就算他在户部业绩不错,这三观与作风有问题,也成了他如今仕途上的阻碍。 最终,皇帝下旨,剥夺了左未户部侍郎的官位,且下令永不录用。 而他因为之前所做的这些事情,已经没有脸面再继续呆在京中,只能被迫哪儿来的,回到哪儿去。 陶舒晚花钱替左三娘赎了身,让她不必再回到之前的那个狼窝里去,而后又将她交给了肖雅儿,跟在肖雅儿身旁,让她慢慢培养。 同时陶舒晚所走的这一步棋不仅将这个假模假样的左未给解决掉,同时又杀鸡儆猴给户部那些依附左未的喽啰看,让一些人不敢再小瞧了她,也不再阻拦她处理票号的事情。 经过这件事之后,陶舒晚再没了阻碍,而她所负责的皇家票号一事,也顺利的在当月月底不负众望的面世。 一经推出,便有京中各大殷实商户前来捧场,还有各种商人前来同票号有利益往来,一时间,皇家票号名声大噪。 票号顺利经营后,陶舒晚便培训了些对理财方面比较机灵的人作为伙计,以雇佣关系帮她共同管理,而她只负责一些票号的收尾工作。 就在陶舒晚为票号的事情忙的晕头转向的时候,这日晌午,几天不见人影的如玉突然跑到她跟前来,扭扭捏捏的,总是扯一些无聊的事情。 如玉这人,常年习武,性子也跟江湖人一样,大大咧咧,从不藏着掖着。 陶舒晚这是第一次见如玉支支吾吾的,心中便已察觉出有异,只好放下手中的算盘,捏了捏发涩的眼角与额角,叹道:“你今日也忒不像你自己,有什么话便直说,吞吞吐吐的……” 被陶舒晚这般一训,如玉脸上红了红,她垂眸,搅着自己的衣角,轻声道:“林……林子煦在外面……” 陶舒晚并没有往深处考虑如玉话里的意思,只是点头道:“哦,是来做月底汇报的吗,也不是这个时间啊?” 正疑惑呢,便见林子煦独自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些许紧张的神色,同如玉站在一处。 陶舒晚从无数账本中抬起头来,突然觉得二人今天都有一些不对劲,可要真让她说哪里不对劲,她一时还真观察不出来,就是觉得二人像是都发烧了一样,从脸一直红到脖子根儿…… “等等!”陶舒晚突然醒悟了过来。她像是抓住自家女儿谈恋爱的老母亲一样,紧紧的盯着林子煦跟如玉。 “你们两个人脸红什么……”一瞬间,陶舒晚已经 补脑了各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情形。 林子煦与如玉互相对视一眼,眸里万般柔情,潋滟生辉。 “哎呀!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如玉拍了拍自己红透了的脸颊,而后又表现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我直说了!我要同林子煦成亲!”如玉说完,便伸出胳膊,圈住了林子煦的脖子,一副抢亲的神情。 陶舒晚刚喝的一口茶瞬间便喷了出来:“什么?!” 陶舒晚这脑中就如同被现代武器轰炸过一般,头晕眼花,而且还伴随着耳鸣。 她明明记得花缘节的时候,二人才发展成恋人关系,这怎么一转眼,就跑来跟自己说要成亲了?! 她急忙起身,将如玉拽到自己身旁,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个遍。 而后带着满脸的疑惑与警惕对着林子煦道:“说,你是不是给我家如玉下药了!不然她为什么会这么反常!” 如玉看着林子煦有些尴尬的神情这护夫之心顿时便燃了起来:“公主!说什么呢!就他这体格,要下药也得是我给他下才合理!” 陶舒晚回过神来,也觉得有些道理,但却依旧想不明白,二人为什么进展的这么快。 正这时,如月闻声而来,笑着替如玉解释道:“公主这些时日里尽忙票号的事情了,哪里有功夫去看着如玉这妮子呢……” 而后她向如玉玩味一笑,挑了眉,话锋一转,道:“倒是婢子都瞧在眼里,这些日子,出府的时日总是比呆在公主身旁的时日还多,还总爱穿一些颇为女人味的衣裙,真真是从芯子里换了个人一般!” 听着如月的打趣,如玉红着脸,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但当着林子煦的面儿,她又不想太过凶悍,只能暗自用眼神瞪着如月。 陶舒晚听如月这般一说才知道,原来他们二人这是趁着自己忙的晕头转向的时候,跑去谈情说爱去了,这感情突飞猛进,直接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陶舒晚苦笑了一声,她真不知道该拿如玉怎么办才好。 但感情这种事,她不能同这个朝代封建的人们一样,束缚如玉的内心,阻碍她自己寻找幸福的权利。 陶舒晚看了一眼如今面带幸福的如玉,而后将目光转向了林子煦,眸光中的审视毫不掩盖。 她觉得她现在就像正同自己女婿见面的丈母娘,看着自己女儿带来的未来要共度一生的男人,她总是千般,万般的担忧与不舍。 林子煦这人虽然是自己身边一员得力干将,但相比之下,如玉对她来说更为重要一些。 在她眼中,她同如玉与如月生活这么久,她早已将二人视为自己的家人,既然是家人,便总想把最好的留给她们,所以对于以后要跟如玉共度一生的人,陶舒晚也希望是个很好的人。 林子煦迎着陶舒晚的目光,虽然他面上仿若坦然自若,但实际上内心已经极度紧张与忐忑。 “你想娶如玉吗?”陶舒晚看了他良久,而后轻飘飘的开口问道。 林子煦郑重的点了点头,而后十分认真道:“在下心悦如玉已久,还请公主割爱……” 第256章 成亲 陶舒晚微微皱眉,似是对林子煦的话有些不满。 林子煦见状又急忙道:“我愿意用我如今的全部身家当做聘礼,只为求娶如玉,而且在此保证,日后会宠她,护她,且此生只爱她一个,绝不会有妾室通房,若有违背,便叫我不得好死!” 如玉没有想到林子煦会发这么大的毒誓,吓得急忙捂住他的嘴,而后有些埋怨的剜了他一眼,道:“呸呸呸,谁要你说这些话的,真是笨到家了!” 林子煦握住如玉的手,神色认真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 陶舒晚与如月有些无奈的看着如玉与林子煦旁若无人的腻歪。 这些话不过上嘴皮子碰下嘴皮,是个人都会说,陶舒晚自然不甚满意。 她上下打量了林子煦一眼,心中已然有了几分思量。 这在她的那个时代,男女若是心意相通,想要成婚,二人都会去医院做一下婚前检查,也算是对对方有个交代。 这林子煦看着是个细皮嫩肉的好小伙,这若是对他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那岂不是相当于她害了如玉。 “既然你想娶如玉,而如玉又想嫁给你,本公主也不好棒打鸳鸯,只是这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三书六礼等自不必多说,只是还有重要一条,不知你可会为了如玉应下?” “但说无妨……”林子煦一脸坦然。 陶舒晚看着林子煦而后意味深长的勾唇笑了笑。 不过半个时辰,陶舒晚便找人去太医院请了个资历深厚的老太医,给林子煦做全身的身体检查。 林子煦看着这位一脸沟壑有些严肃的老太医,这身体反射性的有些抗拒。 再怎么说,一个大男人被扒光衣服,从头到脚的仔细检查摸索,多少有一点接受不了。 如玉看着林子煦有些窘迫的神色,心中多少有一点心疼,便忍不住扯了扯陶舒晚的衣角,低声道:“公主,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陶舒晚有些无奈的瞥了一眼不争气的如玉,咬着牙笑的危险:“你懂什么,本公主这是为了你以后的性、福着想!” 她着重的将幸福二字加重语气,然后便指挥着老太医跟林子煦尽快开始。 如玉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虽然她不知道陶舒晚所说的幸福跟林子煦的身体检查有什么关系,但是她知道的是,自家公主,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所她也放心的接受了。 一炷香后,老太医弓着有些微驮的背从屋内出来,用略带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道:“小伙子身体挺好,长得白白净净的,这屁股上还有一颗痣……” 正说呢,碰巧林子煦穿戴整齐从屋里出来,听到这话脸上顿时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眼神上下乱瞟,尴尬的走路时,都不慎同手同脚。 陶舒晚伸出手,用自己宽大的袖袍挡住自己的脸,然后努力的憋着笑。 老太医毕竟年纪大了,什么样的病都治过,一副见惯不惯的样子,继续道:“只是有一点比较奇怪……” “什么?是有什么问题吗?是生病了吗?要不要紧啊?”如玉一听顿时紧张起来,一连问了好多问题。 老太医呵呵一笑,捋着自己的胡须和蔼的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位公子如今都已弱冠,竟然还是处子之身,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这话令在场的如玉跟林子煦的二人瞬间都脸色通红,一副又羞又恼,然后又无法发泄,只能一干咳来试图缓解尴尬。 而如月跟陶舒晚也多少有一点吃惊,毕竟在这个朝代,男人普遍比较早熟,大户人家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待到男子成熟后,他的母亲就会挑一个稳重老实的丫鬟,送到自家儿子房里,接受一番身体上的洗礼,也算是从男孩转变为男人的蜕变过程。 之后这个丫鬟既是他的贴身侍婢,又算是他的通房,他的那个事情的启蒙,一般地位也比其他丫鬟要高一些。 只是没有想到,林子煦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竟然没有接受这样的洗礼,怎么说在这儿,算是奇珍,算是国宝了。 “如玉,这可算叫你捡着宝了!”陶舒晚十分满意的盯着林子煦,这块未经人发觉的美玉,配上她的如玉,这番是越看越顺眼呐! 如玉嗔了陶舒晚一眼,脸已经红的不能再红,只能紧紧咬着唇,压抑住想要打死陶舒晚的心。 这番检查下来,陶舒晚十分满意,当即便答应了如玉跟林子煦的婚事,并且要亲自给二人挑一个好日子给二人办喜事。 这成亲是大事,陶舒晚不想委屈了如玉,便亲自去找了算卦先生,给二人选了个诸事大吉的好日子,而后便操持着如玉的婚事。 这裁剪婚服,打造凤冠,还有她身为娘家的为如玉准备的嫁妆等一切都需要细心妥帖。 如玉既然是她的姐妹,那么就不能落了别人下风去。 林子煦并无高堂,所以二人婚礼虽然没有父母相助,但好在陶舒晚与陶子城都帮忙尽心操持。 这时光飞逝,当秀坊把绣好的婚服送到陶舒晚跟前的时候,便也到了如玉出嫁的日子。陶舒晚同林子煦给如玉准备了丰厚的嫁妆,然后一脸欣慰的送如玉出阁。 成亲当日,陶舒晚帮如玉梳头,然后将一大堆的吉祥话都说尽了,只希望如玉往后能和美幸福。 如玉眼中含着热泪,一身凤冠霞帔竟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多了些为人妇的端庄与柔美,少了些少女般的稚嫩。 她依依不舍的拜别陶舒晚与如月,而后被喜娘背着进了花轿。 街上锣鼓喧天,林子煦一身红衣,笑意盈盈的骑着马跟在轿前,轿里是他此生将要共度一生之人,往后,三餐,四季,一生一世。 陶舒晚看着渐渐远去的接亲队伍,这突然回味过来,以后这偌大的公主府,她再也不能同如玉跟如月一起嬉闹玩耍,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有些惆怅起来。 第257章 稀客 “公主别太伤心,这林子煦管着公主的芳草集,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是能见着的。”如玉见陶舒晚这般怅然,忍不住开口宽慰着。 陶舒晚点了点头,看着如月有些微红的眼眶,笑着道:“以前总觉得你比如玉成熟,能比如玉早一步嫁人,谁承想竟是反着来了……” 如玉皱皱眉头,有些清高的开口:“嫁人有什么好,婢子只想一辈子跟在公主身边,然后与自己的草药为伴。” 陶舒晚道:“你如今这般想,日后若遇上想携手一生的,只怕又是另一番想法,还是别说的这么绝才是。” 她自从来到这里,不再想遥远的未来,只安心的生存。除了陶子城给了她父爱与安全感外,如玉跟如月就如同她的至交好友,不仅陪着她,而且还帮她度过了种种磨难。 对于她来说,她既希望如月跟如玉能一直陪着她,又希望她们两个能找到各自的幸福,不必一直跟在她身旁,总是围绕着她生活。 如玉成亲后,陶舒晚觉着生活多少有了些变化,但又觉得没什么变化。 身侧少了如玉的叽叽喳喳,陶舒晚偶尔会有些不习惯。但一想到人这一生,总有人相遇,然后在某一阶段分开,她也释怀了一些。 只是想着如玉如今有了家,她又不免会为如月多思虑一些,总想让如月也能有自己的幸福。 这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忽有一日,秦家二婶突然罕见的登门拜访。 彼时陶舒晚正在盘算新一月皇家票号的各种流水账目。 听着管家报着登门而来的客人,陶舒晚拨着算盘珠子的手一顿,随即皱起了眉头:“她来干什么?” 陶舒晚想起二婶儿子之前进大牢的那一次,自己故意做足了公主的派头,让二婶一家受了不少脸色,按理来说,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会再来才是。 虽说这心下疑惑,但既然这人已经来了,就万万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陶舒晚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道:“将人迎到正厅,我稍后便去……” 待陶舒晚换了衣裳,净手而去的时候,二婶正坐在客座上,轻啜茶水。 见陶舒晚来了,二婶脸上扬起明媚又带着些算计的笑意。 “真是稀客,二婶怎的有功夫来本公主府上走动?”陶舒晚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二婶一眼,随即喝了一口茶,压下心中的不适。 二婶带着自信又张扬的笑,朝陶舒晚道:“这无事不登三宝殿,婶子这次来,自是有件大喜事要跟侄媳妇说呢!” 陶舒晚垂着眸,理了理自己食指上戴的那一颗红宝石镶嵌的指环,面无表情道:“是吗?” 虽说这般毫无情绪的应着,可陶舒晚心中却暗自腹诽,二婶这人,若不是于自己利益有关,她怎会厚着脸皮来她这里给她道喜,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才是! 二婶忽略了陶舒晚波澜不惊,甚至有些厌烦的神情,自顾自的开口道:“听说前一段 时间公主身侧的如玉姑娘成了亲,这可真是可喜可贺,这如今只剩下如月正值青春年华,到了说亲的年纪,二婶想着,我娘家大伯家的侄子也未曾成家,他与如月年纪差不了多少,倒不如……” 二婶这一张嘴,陶舒晚就知道她今日来的任务是什么了,敢情儿这是想把她家如月说给她娘家那个什么侄子! 陶舒晚冷冷一笑,这甭说门都没有,就是连窗户,墙缝都不可能有! 二婶说到这里的时候,陶舒晚已然面色不善。 但二婶却依旧在那里夸夸其谈道:“我这侄儿,可是考中过秀才,算是半个书香门第,人呢又长得端正,家里也多少有些底子,这看上他的姑娘可是数不胜数呢,再说咱家如月,虽说是跟在公主身边伺候的,但终究是个奴婢,若是真想嫁个好人家,也只能做妾,若想做个正头娘子,这出身还是低了些……” 陶舒晚听着二婶言语上对她家侄子的抬高夸赞,对她的如月的贬低与讥讽,竟硬生生的被她给气笑了。 二婶见陶舒晚笑了,还以为是陶舒晚真的看中了她家侄子这不错的家境与人才,心下窃喜,急忙上前拉近关系:“这原本啊,人家一听如月是个丫头,心里多少有些不情愿,这也是看在你二婶我身上,又听说是公主您的贴身丫头,这才应下,都道公主念旧,这丫头出嫁,自然会丰厚待之不是……” 陶舒晚脸色铁青的看着二婶,已然起了要杀人的意思。 这原来看中的不是她家如月这个人,而是看中了她陶舒晚的身份,想要利用如月,从她这里多捞一点好处才是真的。 这般看来,这种人家能好的到哪里去呢,只怕那侄子不是泼皮无赖,也是地痞流氓,她要是真的答应,如月这辈子才算毁在她手里! “二婶说笑了,我身边的如月年纪还小,不必如此急着嫁人,再说,就是真的急着嫁出去,也不用二婶前来掺和!”陶舒晚冷冷拒绝着。 二婶的笑意凝在嘴角,但还是不死心道:“二婶这也是为了如月着想不是,再说,这亲上加亲,岂不更好?” 陶舒晚淡淡的笑着,但眸中的冷意却让二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说完了吗?送客!”陶舒晚说完便匆匆离去,没有再理会二婶半分。 二婶这里受了冷脸,简直气愤万分,拂袖摔了她面前那套青花瓷的杯盏。 前来送客的管家不卑不亢,对着二婶道:“这杯盏是南窑最著名的匠师所造,一共就四只,是难得的珍品,公主最是喜爱,二夫人走时可别忘了打个欠条,赶明儿,小人好去您府上领银两……” 二婶这一听,急忙蹲下来就想将茶盏复原,但蹲下时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又忙装作不在意的站起来,心虚道:“不就是个破杯子么,我看你们就是想讹我!” 说完她便一阵风似的匆匆离去。 第258章 不安好心的家宴 撵走脸皮厚的二婶之后,陶舒晚便也没再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当是从未听过这话。 没成想,晚上的时候,秦府的管家却来公主府上,说是老太太让陶舒晚同秦邺回去用膳。 虽说陶舒晚与秦邺已经搬离秦家,但她说到底算是秦家的媳妇,长辈差人来叫,陶舒晚就算再不情愿,为了秦邺,她也得强颜欢笑不是。 二人回了秦家,二婶一家等都在老太太的院子里,陪着老太太闲聊。 见二人回来,老太太并未说些什么,只是底下的人将膳食摆上桌。 陶舒晚只当是例行的家宴,便恭敬的等一众长辈落座后,自己才同秦邺坐下。 席间,二婶许是在陶舒晚哪儿受了气,席间也没吃多少东西,但却依旧把持不住她那不吐不快的脾气,放下手中的筷子,阴阳怪气道:“这有些人啊,真是宰相门前七品官,不过是个下贱的丫头,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瞧不起谁呢!” 二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陶舒晚心知肚明,这是二婶明里暗里的辱骂她跟如月。 陶舒晚也不是那等好欺负的,她用一边绢布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一边淡淡道:“二婶真是说笑了,那也比有些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强得多,也不知道有些人是什么品种的癞蛤蟆,脸皮这么厚呢?” 二婶一听顿时坐不住了,噌的一声站起来,指着陶舒晚的方向就要开骂。 “够了!瞧瞧你像什么样子!还有一点夫人的样子没有!”老太太皱着眉头,及时制止了二婶丢人的行为。 二婶受了训斥,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将一肚子委屈给咽了回去,冷冷的坐在一旁,暗地里各种咒骂陶舒晚。 陶舒晚只当看不见,,喝了一碗参汤后,便不再进食,安静的坐在原位。 兀得,老太太突然开口道:“这容昭侯府的小世子算算日子,快要过百日了?” 陶舒晚愣了愣,这才发觉老太太是在跟她说话,但她心里又纳闷,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会提起世子妃的孩子来。 虽然不解,但她还是顺着老太太的话点了点头。 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沉默了良久,才又开口:“今日的事情,你二婶同老身也提了几句……” 陶舒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而后打断老太太的话:“祖母见谅,若是为着这事儿,便不要再劝孙媳了,如月跟着孙媳时间已久,多少有些情分在,故而孙媳不想这么早就把如月许出去……” 老太太看了一眼笑容得体的陶舒晚,而后一丝精光自她眼中一闪而过:“你二婶今日之举确实有些不妥,老身已经训斥过了,这事儿她也不会再提。” 陶舒晚有些不懂了,她本以为老太太是二婶的帮手,来跟她讲道理的,这怎么老太太还转性了,帮着她说话了呢…… 还不等陶舒晚对老太太有所改观,便见老太太话锋一转,又道:“只是如今你与邺哥儿成婚已久,这肚子至今没有动静,既然你舍不得如月,不如让邺哥儿纳作妾室,一来给算是给秦家开枝散叶,二来不正全了你们主仆二人的情分,也不算耽误了她……” 陶舒晚这下算是看明白了老太太与二婶间的一唱一和,这是摆明了要坑一把如月与自己。 秦邺看着饭桌上的暗潮涌动,以及老太太这无厘头的话,于他而言,多少有些懵。 “如月与我情同姐妹,我绝对不会同意让她就这么委屈的做妾,也不会同她共侍一夫,老太太还是不要多此一举的好!” 陶舒晚说完不再给众人留情面,直接摔了筷子,愤而离去! 秦邺知道,老太太所提的如月的事情,已经触及到了陶舒晚的底线,陶舒晚有这般举动也是可以理解的。 陶舒晚就这么离开,老太太的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怒气冲冲的对秦邺道:“都是你惯的好夫人!就这么对待自己的长辈!真是反了天了!” 秦邺心里记挂着陶舒晚,便只好起身调节道:“祖母息怒,这如月是晚晚的丫头,又不是咱们秦家买来的,祖母怎可替晚晚的丫头打算呢,这话以后还是莫要再说了……” 而后他又道:“天色已晚,孙儿就先回去了,祖母早些歇息。” 出了秦府,因着今夜的事情,陶舒晚连带着秦邺也不待见,一路上赌气,别别扭扭的回了府,任由秦邺百般哄着,陶舒晚也只拉着脸不理睬他。 回了府中,陶舒晚便见紫藤花架子下的石桌旁正坐着一个人,走近了仔细瞧才发现她爹爹镇南王正捧着一壶酒,孤独的在月色下独饮,面上的表情并不如从前那般惬意轻快,更添了凝重。 陶舒晚突然心慌起来,上一次看到陶子城这般凝重与认真的神色,还是陶子城被围剿时,与她分别,让她带着如月与如玉来京城那段时日。 或者换一句话说,今日她看到的情形,好像比上一次的更加严重,因为她难得见陶子城舒展的眉头紧皱着,偶尔还叹着沉重的气。 “爹爹,这是怎么了?”陶舒晚走到陶子城身旁,轻声问着。 陶子城静静地看了陶舒晚一眼,仰头喝了一口酒,而后将桌上的一份军报递给她与秦邺。 军报是由牛皮信封装好,上面用红色朱砂,写着一个显眼醒目的‘密’字。 陶舒晚看到后并没有接,而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认识这种军报,这是机密要件,属于朝廷一等机密,除了皇帝能看以外,若无陛下允准,看过的人都是要掉脑袋的。 “这是机密,女儿不敢私自乱看……”陶舒晚摇了摇头,面上带着抗拒。 陶子城将军报复又递给秦邺,这才道:“爹爹敢让你看,自是皇帝点过头的,你们两个就放心看就好。” 听陶子城这般说,陶舒晚才放下心来。二人拆看军报,默不作声的将它看完。 第259章 海匪猖獗 陶舒晚潦草看完,这面上的神情便与陶子城一样变得凝重起来。 军报内容上说,东部沿海一带,近日突然出现了大批的海盗,他们有丰富的海上经验,在他们所熟悉的领域劫持攻击来来往往的货船,导致各个商户损失严重。 不仅如此,海盗们还有及其恶劣的伤人事件,若是有货船拼起反抗,那么,轻则被打断双腿,重则会把人活活打死,然后扔进海里。 因为此事件,导致商贾们不敢走水路,但也影响着两国的贸易往来,令沿海附近的商户们怨声载道,纷纷上报,希望朝廷派出军队解决此事。 但是这件事情,并不是单纯的派出军队镇压就可解决的,本朝水军薄弱到近乎毫无战斗力,只因这个朝代的高祖皇帝是在马背上夺得的天下,所以,他们一直都擅长陆地作战。 而这沿海的地域,历朝历代也只是派了军队在货船出入口每日巡逻而已。 至于这朝堂上的一众武将,没有一人所擅长水上作战,这便也是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这件事情一旦传扬开,朝廷派不出一位有此能力的大将,若是强行去镇压,面对那些游刃有余的海上强盗,战败事小,还有很大的可能全军覆没。 若是这样,便很有可能弄得人心惶惶,从而激起民愤,动摇国之根本。 而这件事,皇帝找不出有万全之策的人,思来想去,这件事情,皇帝只能在陶子城与秦邺二人之间选择。 “爹爹已经向陛下请命,亲自去东海剿海匪,陛下也已经同意,不日就要出发。”陶子城利落的灌了一口酒,状似轻松的说着。 “自本朝建立以来,每次海战,朝中水军将领皆是有去无回,爹爹你怎么能这么冲动?”陶舒晚面上难得露出焦急的神色。 她快走几步,扯着她爹爹的衣袖,神色慌张。 陶子城看着自家女儿紧张的神色,突然笑了,露出些许轻松与不羁的神色来:“爹爹就知道乖宝是在乎爹爹的,不过囡囡还是放心,你爹爹我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定能打的那海匪有去无回!” 陶舒晚又怎能不知陶子城只是装作轻松,实际上内心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她爹爹虽然自少年时就辅佐皇帝,可他这一辈子,根本就没有打过水上战役。 换句话说,这朝廷中,根本就没有水军部队。 这既然没有水军部队,自然也就无法组织部队去围剿,这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不管扔到谁的手里,都像是一块催死的令牌…… 不过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朝廷没有想到海上这方面的防卫与保护,水军意识的欠缺,才使得海匪猖狂,他们钻了这个空子。 “既然如此,小婿去回禀陛下,同岳丈一同前去!”耳边传来秦邺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认真的神色。 陶舒晚本就因为陶子城不同她商量自己揽下此事就火冒三丈,这边秦邺的话又让她觉得格外头疼。 还不等陶舒晚拒绝,陶子城突然噌的站起来,对着秦邺严肃道:“不行!你不能去!” 秦邺微微皱眉,心里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为什么不能去,一起去,或许有胜算的可能……” “你是我闺女的丈夫,是要照顾她一辈子的人,你就留在京都,哪里都不能去!”陶子城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秦邺也似乎铁了心:“您也是晚晚的爹爹,是她最爱的人,若您有什么闪失,她会伤心一辈子!所以为了晚晚,我也必须去!” 陶子城被秦邺气的怒火直升,他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怒骂道:“你懂什么,老子为什么会自请去剿匪,还不是怕你他娘的为了家国情怀,丢下我宝贝女儿,自己去!你现在倒好,还想跟老子去,根本不可能!你就呆在我女儿身边,哪里都不能去!” 陶舒晚有些心酸又有些无措的看着这两位她爱的男人。他们两人在她的跟前争论不休,不是什么父不慈,子不孝,也不是什么家产争夺。 恰恰相反的是,因为两人都十分的爱她,所以才会在谁去送死的问题上,产生了争执。 “够了!”陶舒晚从一开始的慌乱,无措,慢慢变得努力迫使自己平静,冷静,然后开始思索这件事情最好的对策。 一个女儿奴,一个耙耳朵,在听到陶舒晚带着怒意的制止后,两个人便又委屈,又不甘的冷静了下来,低着头,带着些许可怜兮兮的模样,默默的不再说话。 “现在就跟我进宫,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个最适合的结果……”陶舒晚深呼了几口气,努力使自己淡然。 陶子城与秦邺紧皱着眉头,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一抬头看见陶舒晚冰冷的目光,便又都咽了回去。 临进宫时,陶舒晚将如月给叫了出来,让她取出了了那件她一直埋藏很深的的东西,然后连夜带着众人叩了宫门。 夜叩宫门的时候,守夜的侍卫见到他们四人似乎并不吃惊,只是默默的将宫门打开,放几人同行,这一脸了然的神情仿佛早已有人叮嘱过一般。 陶舒晚来不及思索这些,她现在只想面见皇帝,将如今形势严峻的沿海一事抓紧解决。 御书房内,皇帝衣冠整洁的坐在书桌前,他面色有些疲惫,像是到现下都未曾歇息的样子。 皇帝看到陶舒晚,心中便已知道她来的目的。 这件事情,不论如何,是瞒不住她的,只因为她所信任的两位心腹之臣,都是她最重要的人…… “陛下,臣女有话要说……”陶舒晚有些焦急的开口。 皇帝却在此时摆了摆手,一脸无奈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朕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复又道:“其实朕也从未想过让你镇南王担任水军将令,去那等毫无胜算的地方,但是镇南王这个老狐狸和朕都心知肚明,他若不请命自去,那这满朝文武,朕也只能将此重担交给秦将军了……” 第260章 陶舒晚的提议 皇帝十分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而后起身走了几步,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焦虑:“你也别怪朕,这如今海匪一事迫在眉睫,朕不能只顾着你的心情,朕也要为了那些百姓考虑,总之这件事,总要有一个人带兵去才行!” 陶舒晚看着一脸憔悴的皇帝,心中多少生出一点同情之心来,身为皇帝,他是没有亲人朋友可言的,他所走的每一步,都要为整个江山社稷所考虑,他虽然是万万人之上,可高处不胜寒,皇帝也有他的不得已…… “陛下,臣女想说的不是这个……”陶舒晚小心翼翼的开口。 随即在众人的注视中,她又缓缓开口:“臣女是来给陛下分忧的,臣女有一办法,或许可行,但臣女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陶舒晚说完,皇帝,陶子城,秦邺等几双眼睛纷纷都看向她,带着惊讶与些许怀疑。 这陶子城与秦邺还以为陶舒晚是来找皇帝干架的,亦或许是来违抗圣旨,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让皇帝下令让二人去海上剿匪。 陶舒晚无视他们的惊讶神情,自顾自的说道:“回陛下,这朝中虽然没有擅长海上作战的军队,但却不代表民间有,只是若用这一法子,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就看陛下能让步多少利益了……” 听到陶舒晚带着隐喻的话,皇帝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而后道:“你说的难道是漕帮?” “陛下想的没有错,就是漕帮!” 陶舒晚肯定回答道。 漕帮因漕运而来,一直处于半灰色的尴尬地位。 俗话说,明规定者,处于庙堂之高,浅规定者,处于江湖之远。 本朝运河南粮北调,供应京师和边防,而最长与之打交道的,便是漕帮。 他们围绕着漕粮的征收和运输,生长出一套盘根错节的潜规则体系,也就是所有江湖人都清楚的,‘漕规’。 这些人在水上无往不利,凭借其严密的组织性与江湖义气,形成了运河沿岸地区的准军事化的黑社会组织。 哪怕是依靠水而生存的猖獗的水盗,也不敢长期与其抗衡。 陶舒晚见皇帝的神情忽明忽暗,便又道:“但是这个办法只能暂时拖几个月,若想从根本上解决海匪的事情,陛下还是需要训练海上巡逻与防御的部队才是。” “漕帮不是普通的组织,若是没有相应的利益,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帮朝廷去抵抗海匪呢?”皇帝道。 毕竟漕帮多少是属于违背朝廷规矩的一大灰色组织,这么多年,若非有很多事情朝廷无法围剿他们 ,也不会让他们在运河这般猖獗。 陶舒晚道:“朝廷可用以海运的利润为诱惑,让漕帮帮朝廷办事……” 毕竟漕帮虽然历经百年之久,但他们最辉煌的时刻已经过去,如今这朝廷体系越来越完善,他们也不再同之前那样,生活的十分安全。 “朝廷并没有海运。”皇帝看了陶舒晚一眼,淡淡道。 陶舒晚笑了笑,而后道:“这也正是臣女要向陛下说的,创建海运一事。” 海运相比于漕运来说,海运的利端其实大于弊端。 但正因为人们对海有一定的恐惧性,所以才使得海运无法开展下去。 但海舟一载千石,可当河舟三,用卒大减。 且可利用海运,打破封闭之国的景象,同别国签署贸易往来,其中之利润,是所有人计算不到的。 陶舒晚想着当年在历史中所学,郑和七下西洋,拜访了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所带回的别的国家的惜珍物品与文化,是不可比拟的。 皇帝听了陶舒晚所简单规划的海运一事后心中大喜,暗自赞叹陶舒晚有一众人才所没有的高瞻远瞩,实在是栋梁之才。 但大喜过后,皇帝又开始发愁起来:“虽然漕帮的人能帮忙拖几个月,但是水军也不是短短时间内能训练出来的,此法是不是过于捡漏,只能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 若是漕帮人拖延完毕,水军依旧是一盘散沙,那到时候,海匪卷土重来,朝廷又如何抵御呢。 陶舒晚知道皇帝的顾虑,他所需要的是彻底将海匪击退,若是这般以肉相博,不过是徒生杀戮,根本没有震慑海匪的作用。 “陛下所言确是事实,臣女已经想到了办法,只是需要陛下给臣女一方空地。”陶舒晚看了一旁的如月一眼,淡淡道。 皇帝虽然不知道陶舒晚买的什么关子,但还是依照陶舒晚的要求,将她领到御花园的一处空地旁。 因是半夜,宫中并没有什么人,而陶舒晚也明确的要求,此物只能他们几人知晓,并不能为外人所知,所以皇帝将一众伺候的下人屏退至百米之外。 陶舒晚给了如月一个眼神后,便见如月从包袱中拿出一竹制的物甚,外头还有一芯子。 陶舒晚将这东西交给秦邺,让秦邺用火折子点着手里东西后迅速扔到远处的空地上,而后大家要迅速的捂住耳朵。 秦邺照着陶舒晚所将的步骤,将芯子点燃后迅速脱手扔出去。大家也学着陶舒晚的样子,快速的捂住自己的耳朵。 轰的一声爆炸声响起,几人十分震惊的望着那处空地,而今那处地面已经被炸的凹陷,正幽幽的冒着烟,散发出些许刺鼻的味道。 “这,这是什么?”皇帝呆愣了几秒,而后指着空地,问道。 陶舒晚面不红心不跳的回道:“前几日如月在炼药的时候,丹药炉突然爆炸,让臣女突然有了灵感而所做的东西。” 虽说陶舒晚的解释里带着一些欺骗的意味,但实际上,也确实是如月的丹药炉爆炸,让她想起了中国古代人们所发明出来的火药。 如月的丹药炉之所以爆炸,是因为她所炼制的丹药里面有硫磺和硝石,加上炉里的木炭,经过明火后,发生了爆炸。 而她所学的知识中,火药的三种原材料,便就是这三种。所以陶舒晚便将这三种原材料提取出来,加大了计量。 第261章 所谓宝物 然后放在一节晒干的竹子中,点燃芯子后,火药着火,爆炸,便成了可以抵御与伤害的武器。 陶舒晚虽然知道火药是中国所发明的四大发明之一,但在她所穿越的这个时代,她并没有发现火药有被发现的痕迹。 她虽然自己发明了出来,但又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她生怕这个东西出现的太早,从而破坏了这个时空的平衡。 毕竟对于这个时空来说她的出现,就已经是个巨大的bug,她不想过多的干预这个时空的平衡,她只想她在乎的人健康快乐的活着…… 皇帝从一开始的害怕与震惊,慢慢转变成了欣喜。 他揉了揉有些耳鸣的耳朵,随即兴奋的大笑起来。 他看着那处空地,就犹如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以及他所治理的领土内,无人侵犯的傲视。 “好啊,真是个宝物啊,有了这个东西,何愁不能打退海匪啊!” 皇帝兴奋完便安排陶舒晚同秦邺即刻出发,南下同漕帮谈判,而陶子城则带兵,先行去东海等沿海地带。 陶舒晚怕陶子城脾气太过暴躁,会忍不住带人去围剿,便刻意叮嘱他只防御不进攻,一切以保护百姓为先,只要不受伤害与有财产损失,尽量不与他们有正面的冲突。最主要的是要拖延时间,一切等陶舒晚等赶到再说。 临走时,陶舒晚与皇帝单独见了一面,虽然她将火药这个东西进献了出来,但她还是希望皇帝不要对外声张,暂时隐瞒此事。 皇帝看着陶舒晚一脸认真的神色,应下了她的要求。 随后陶舒晚与秦邺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直接套马,连夜出京,去了漕帮的总帮地界。 漕帮是靠水而起的帮派,做的也是关于水面上的生意,所以它的总帮在南方,南方气候湿润,雨水又多,水上的生意无非就是南方所出产的粮食,丝织品等会从南往北运,而想要顺利的进京,还得多打点漕帮所管辖的哥哥漕口。 出了京城,陶舒晚便跟秦邺走了水路,这坐船比骑马起码要快半日的行程,二人一路不歇,走了三天水路,又骑了两日的马,这才到达漕帮。 临近运河的岸上盖了处似水榭,但相比于达官贵人为了赏景所盖的水榭,这里又规模庞大许多。 陶舒晚跟秦邺还没有走近,便被看守的两人拦下。 看守的小弟见二人面貌不似当地人,眼里便多了丝警惕,操着一口南边特有的方言,巡视着二人:“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不知道这里是漕帮地界吗?” “我们二人是朝廷派来的,奉命来见你们帮主,还请通报一声。”秦邺将腰间的令牌取下,朝那二人举了举,温声道。 两位小弟虽然对朝廷二字多少有一些敏感,但一看秦邺的令牌便知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便急匆匆的跑去通报。 没过多时,陶舒晚与秦邺便被请进屋内,而后便又小弟在二位身旁介绍道:“主位上的,便是我们江大川,江帮主……” 二人闻声而看去,只见主座之上,有一身形略壮的男子,眉眼粗狂,但还算端正,看着便带了一些豪爽不羁的江湖气义。 那男子坐在太师椅上,右脚支起来,踩在凳子上,一只胳膊放在腿上,看见陶舒晚二人带着邪气挑眉一笑,粗着嗓音道:“听说你们二人是朝廷来的?” 秦邺双手抱拳,行了个江湖礼,温和的笑道:“在下秦邺,是陛下亲封的镇国将军。”而后他指了指身旁的陶舒晚,又道:“这位是玉舒公主,我的夫人。” 听着秦邺的介绍,主位上的男子多少有点吃惊,但多年来的江湖经验,还是令他不显山不露水的自己内部消化。 “听着派头倒是不小,只是不知二位来我这漕帮有何贵干啊?”江大川挑了挑眉,看向二人的神情多少带了警惕。 毕竟在他们江湖人心里,对朝廷的人还是没多少好感的。 陶舒晚看出了江大川面上带着的那一丝丝嫌弃,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直截了当的将他们此行的目的给讲了出来。 “我们这次奉朝廷之命,特地来请漕帮主帮一些忙的……” 她将朝廷想让漕帮身手比较好的,集结在一起,让江帮主帮忙去东海对抗海匪的事情提了一提。 江大川听陶舒晚说完,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轻松慢慢转变成了不屑与嘲笑。 “简直异想天开,你们在向我开玩笑吗?”江大川嘲笑完后,瞬间就板起了脸。他他的思想中,这两个人似乎不是来干什么正经事的,而是过来拿他寻开心的。 “来人啊,送客!我看你们觉得本帮主好欺负,所以故意来捉弄本帮主!”江大川紧抿着唇,脸上已经有了不悦的神色。 “江帮主,我们并没有此意,你何不听我们说完后,再决定同不同意呢?”陶舒晚淡然的站在原地,双眼十分清明的看着江大川。 江大川冷冷一笑,回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看你们两个就是骗子,还是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本帮主不客气了!” 两方的气氛已然变得紧张,陶舒晚双眸转了转,刚刚在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观察到漕帮的环境及内部人员分布。 这个时间段已经接近开春,按理说漕帮的生意应当比较忙碌才是,可从她刚刚一路而来的情势,漕帮有不少兄弟都散漫晃荡,说明漕帮如今的形势并不容乐观。 而在她同秦邺来的时候也已经打听到一些别的信息,漕帮上一代老帮主因为身体愿意,已然卸任,这个江大川半上位时间不足一年,这人心多少有点懒散。 且随着朝廷例律的不断完善,漕帮这个属于违法的帮派已经为朝廷所不容,所以他们的生存也有些举步维艰。 “帮主,据我所知,漕帮是随着运河的挖掘慢慢成立的水上帮派,而今运河各处已经有朝廷驻扎的军队管辖,南粮北调也有专门的军队渡运,漕帮如今所能剥削的利润简直是少之又少?”陶舒晚淡淡道。 江大川颇为警惕的看了陶舒晚一眼:“你究竟想说什么?” 第262章 与漕帮谈判 陶舒晚想说什么,江大川已然猜到几分,但他却不能表态,不能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哪怕他被陶舒晚说到了痛处。 “如今的漕帮虽然行义举,但在朝廷的眼中,你们不过是不遵守国之例律的私人帮派,跟那些杀人越货的匪盗没有什么区别,而如今我们能代表朝廷来跟帮主谈判,自然是想谋一场双赢的买卖,帮主又有何理由拒绝呢?” 江大川没有想到这个朝廷派来的公主竟然有如此胆魄,若说是旁人今日说了这番话,他江大川竟然叫那人吃不了兜着走,可今日这个朝廷来的玉舒公主竟然让他生出来几丝敬意。 这敬意一出现,他自然也觉得陶舒晚的话有了那么几丝真诚在里面,便索性不再撵人,想听听二人此行而来的真正目的。 “公主所说的此番话固然有理,但本帮主若是应下朝廷这份差事,不正如飞蛾扑火,只会让漕帮的陨落加速罢……” 陶舒晚看出江大川眼底的犹豫,便知道他已经不再抗拒自己的身份,且有了想继续听下去的意图。 而今她需要做的,就是打消江大川心中的犹豫,并且让他知道,此行,利大于弊才是。 陶舒晚勾唇笑了笑,而后道:“我们既然敢来找漕帮,自然不会让你们白白替朝廷卖命,而实际上,是朝廷如今想开阔海运,若是帮主肯帮忙,那么今朝所平之疆域,自然有漕帮的船只一份,这海运相比于河运,哪一种利润更大一些,想必帮主能算清这个账……” 江大川虽然对海运一事有些兴趣,但常年做水上生意的他也知道,有时这在运河行船,都会有一定几率出事,更何况是人们所并不熟知的大海。 这老一辈人曾说过,海上天气不定,季风时的海波浪滔天,能把一艘艘渔船给彻底倾翻。 想要在这上面做上一笔生意,可得做好有去无回的买卖。 陶舒晚见江大川眉头紧皱,便知他想的是海上的安全隐患问题,便趁机打断道:“我知道帮主在想什么,这一问题,我们早有对策……” 而后陶舒晚将周密的海运计划同江大川说了说,包括制定航海线路,严格培养船长与船员,包括研制打造更大更结实的货船,以及观察与学习海上多变的气候,将危险降到最低。 若是这一系列炉火纯青,那么剩下的,便只有海运之上巨大的利润。 “若是帮主还是觉得不靠谱的话,可以先驻守观察,等到朝廷将海运等一切完善后,帮主再下手也不迟,但前提是,要出手相助今次难关……” 陶舒晚说的有理有据,将一切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江大川,这足以表明他们的用心及真诚,并不是那种单纯利用漕帮去卖命的人。 而江大川虽然听出了海运中的种种利润,但他最大的担忧,不过是一直跟随自己的弟兄。 这不是动动嘴皮子,打打架就可以得到的东西,这里面是要付出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的东西,他可以舍弃自己,但却不能舍弃自己的兄弟。 江大川沉默着,陶舒晚同秦邺也看出了他眼中的担忧。 只是他们言尽于此,没有任何的隐瞒与欺骗,他想不想出手,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话已至此,帮主还是好好考虑考虑,我们就先行离开……” 陶舒晚知道这件事情是大事,她需要给江大川一些思考的时间,所以也不再步步紧逼,打算给他一夜的思考时间,等待第二日上门拜访。 离开时,正碰见漕帮分舵的一些老人们与二人擦肩而过,眼神里带着些许警惕与厌恶。 陶舒晚并未放在心上,目不斜视,同秦邺离开。 二人找了个客栈住下,然后陶舒晚便开始担心起陶子城来,他们自出发至今日已经有六七日,也不知道自家爹爹有没有跟那些海匪交过手。 那些海匪的作战方式与目的性她们如今还尚未可知,只盼陶子城能在气势上吓退他们,然后等到陶舒晚的救援。 因着这几日连日来的赶路,陶舒晚身子疲乏,稍微用了些晚膳后,便躺到了床上休息。 秦邺将屋里所有比较刺眼的烛灯给熄灭,只留了桌子上驿站蜡烛,坐在桌子上给陶子城写信,大体告知这边状况。 刚写完信,便见蜡烛摇摇曳曳兀得熄灭,屋里顿时陷入黑暗。没有明亮视野的状况下,人的耳里却越发的清晰。 秦邺依着多年从军的经验,突然察觉出房间外有另外一些人的呼吸声与衣物摩擦声。 陶舒晚彼时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她也醒了过来。张了张嘴,刚想出声,便见在外面月光的笼罩下,有一淡淡的模糊的人影。 她困意登时被吓走,急忙迅速而轻巧的爬起来,顺手拿着枕头四处打量着。 突然,就在一瞬间,门与窗户闯进来五六个人,他们手里拿着利器,朝床边砍去。 陶舒晚尖叫一声,急忙往床里滚了进去,在同一时间,秦邺用耳朵准确的听声辨位,撂倒两个离着陶舒晚最近的神秘人。 另外三个一听急忙聚在一起,掏出怀里的火折子,扔在地上,一瞬间的明亮中,让三人看清了秦邺的位置,也让秦邺看见了他们三人所在的位置…… 秦邺脚下移动,将一旁的火折子踢灭,而后用怀里的几两碎银当做暗器,使了力气擦着三人的边儿,故意发出声响。 三人听到声响心中慌乱,脚下也乱了章法,开始凌乱的在屋子里摸索,也用耳朵听秦邺的位置。 秦邺不再同他们周旋,锁定三人的位置后迅速出击,将三人撂倒,而后卸了他们身上的力气。 三人惨叫一声,然后全都倒地,然后痛苦呻吟着。而后秦邺这才摸出火折子,将屋里的蜡烛点上。 昏黄明亮的烛光中,陶舒晚从床上爬下来,迅速跑到秦邺的身旁。 五人见了亮,脸上的神情带着慌乱,其中一人挣扎着爬起来便要往外跑,另外四个人便也跟着爬起来,打算跑路。 第263章 有人偷袭 秦邺方才在黑暗中用的力气比较大,这五人身上发软,除了能勉强爬起来,其他的根本不是秦邺与陶舒晚的对手。 陶舒晚跟秦邺对视一眼,便动手将五人绑在房间的凳子上,而后扯下覆在他们脸上的面巾。 这其他四人都有些面生,陶舒晚与秦邺未曾见过,只有一人,陶舒晚却多少有些印象,她与秦邺离开漕帮时,与她们两个擦肩而过的分舵长老们中,就有他的身影。 陶舒晚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众多擦肩而过的人中,就他看到她与秦邺二人时眼神过于厌恶与不屑。 因为她觉得,这种人必将会是她与江大川谈判路上的绊脚石,所以陶舒晚便多留了一个心眼。 若是明日江大川死活不同意,那必然是有人对他说了什么,陶舒晚也能找到从中作梗之人。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夜里偷袭。她有些拿不定主意,究竟是这人自己擅自做主,还是江大川的主意。 “是谁派你们来的。”陶舒晚盯了几人一眼,便开始质问那人。 那人虽然被抓住,但嘴却硬的很,紧紧地咬着牙,根本不理会陶舒晚与秦邺。 而其他几人见他不吱声,自然也不敢多说话,垂头丧气的,假装自己是个哑巴。 陶舒晚也并不在乎能问出点什么东西来,反而她觉得这几人对明天的谈判很是有用,便也不再多问,只是让秦邺用抹布堵住他们的嘴,然后又爬回到榻上补眠。 第二日清晨,陶舒晚便跟串蚂蚱一样,用一根绳子将五人串起来,然后便跟秦邺一起,带着几人一同去漕帮要说法。 江大川知道秦邺跟陶舒晚会来,但令他震惊的是,他没有想到二人还会再带五人来,主要是这五人他还都认识,是他手底下,某个分舵的舵主,刘岩跟他手底下的兄弟。 “你们二位这是什么意思?”江大川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被绑成一溜儿的几人,质问着二人。 “帮主难道不清楚吗?”陶舒晚虽然面上带着笑,可眼睛里却带着审视,她在观察江大川的表情,看他是否真的不知道袭击一事。 江大川也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有些生气:“二位抓了我的兄弟,还来质问本帮主,难不成那所谓的合作都是虚的不成?” 陶舒晚确认了江大川确实不知情后这才幽幽道:“这几位兄弟夜里闯入我们住的客栈,企图行凶,本公主同秦将军以为是帮主下的命令呢……” “什么?!”江大川一听,噌的从椅子上窜起来,然后走到五人身边,带着怒意盯着一脸不屑的刘岩。 这朝廷来的二人,一位是公主,一位是有赫赫战功的将军,地位都十分尊贵。 如今大老远从京城来到他的地盘,只是为了同他做个交易,而并非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这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这个刘岩竟然敢这么大胆,夜里去偷袭二人,这根本不是江湖人的作为! 而且若让刘岩真的得手,那朝廷震怒,对于漕帮来说,就是灭顶之灾,真到那个时候,他如何能对得起这底下一大帮兄弟! “刘岩!你疯了!你为什么要真么做!”江大川扯着刘岩的衣领,将人狠狠拽起,大声的质问着。 刘岩双手被绑着,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他就这么任由江大川将他提溜起来,只是脸上的神情又倔又欠揍:“我疯了?我看是帮主你疯了!朝廷这是想让漕帮去送死!你竟然还想答应!” 他冷哼一声,眼里带着些许狠毒:“既然这样,倒不如老子杀了他们,让漕帮跟他们一样,都活不成!” 江大川听了刘岩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这几年漕帮一直都在走下坡路,但是兄弟们都没有一句怨言,依旧跟着他。 可是他不想把先辈发展起来的漕帮在他手底下断掉,可是他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朝廷来的两个人若是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漕帮很有可能会发展的比现在还要好,他只是想试一试…… “你真是糊涂啊……”江大川松开钳制刘岩的手,颓然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撸.着自己的头。 陶舒晚看到这种场面,多少也有些理解。他们跑江湖的这些人,说白了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生活。 虽然如此,但他们也不是傻子,并不是会白白的跟着去送死。 陶舒晚沉吟一番,而后对着江大川道:“江帮主,我知道,众位兄弟是怕这是陷阱,既然如此,我不妨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给众人挑明,至于怎么选择,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而后陶舒晚便当着众位兄弟的面,用大白话说明了其中的利益。 海运的事情陶舒晚已经解释的足够清楚,这里面最重要的是漕帮如今日益萧条,水上的生意根本就不好做。 若真想生存下去的话,那么他们只能被逼上岸发展。 若真是如此,他们在岸上形成组织这般庞大,人员这般密集的帮派,对于朝廷来说,必然是巨大隐患,那么假以时日,他们必定会被朝廷以剿匪的理由所打破。 所以陶舒晚这算是给他们指出了一条由朝廷认可的明路,日后若是成了,不管做什么生意,朝廷自然不会多加管束,他们也会得到一定的利润,比如今的尴尬地位好的多。 陶舒晚向着众位解释完,而后道:“这对于漕帮来说,算是一劳永逸,并且凡事不用背着官吏朝廷,算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行明路,话已至此,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江帮主以及各位弟兄还是好好想想……” 大厅中各个分舵的舵主们一个个垂首沉默,就连江大川也有些踌躇不定。 过了良久,突然一位一脸大胡子的男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站了起来,粗着嗓子道:“他奶奶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趁此机会,拼上一拼,给诸位兄弟谋一条活路,只要朝廷能信守承诺,咱们大伙就干一票,怎么样!” 第264章 同意合作 有人开了头,便必会有人一呼百应,不多一会,一屋子的人便有大半开始同意。 江大川见自己有了兄弟的支持,脸上的阴云也开始消散,但为了不辜负兄弟们的信任,他依旧希望陶舒晚能给他们一个保障,然后再考虑要不要同意陶舒晚的的交易。。 陶舒晚答应江大川会亲自同皇帝商议,尽量为了他们,做出最大的让步。 但她来此之前,皇帝曾给了她特令,可以让她特事特办,她思考后决定拿出自己的诚意,先搞定漕帮这边后,再往京都打报告。 “本公主这里有自一份保障,可以让漕帮的兄弟更加大胆的去做,若是江帮主信任,是否可以带本公主去漕帮的造船处,本公主自会说明……” 看着陶舒晚认真的神情,江大川决定相信陶舒晚一回:“自是可以,但为了安全起见,你们两个人只有你能去,秦将军要留在这里等候。” 秦邺有些担忧的看了陶舒晚一眼,刚想说些什么,便被陶舒晚一个眼神制止:“我自己可以,你就先在这里等着。” 随后江大川便带着几个人,带着陶舒晚去了他们漕帮自己的造船厂。 这漕帮之所以在这个地方一家独大,除了人员多以外,别人不可比拟的地方就是他们会自己研究制造能拉更多货物的船舶。 相比较旁处,他们的船更加稳健,也使得别人不敢轻易拿自己的船与他们硬碰硬。 陶舒晚跟着江大川去到他们的造船厂,而后江大川将他们这里最厉害的造船师傅介绍给了陶舒晚。 陶舒晚跟着造船师傅走了一圈,发现他们的船确实比普通人的船要好一些,但是若想在海上航行,也只能依靠风力,若想人力干预,多少还是有些难。 江大川见陶舒晚转了一圈又一圈,还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便忍不住道:“你让我带你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难道就为了看我们造的船?” 陶舒晚淡淡一笑,道:“你不是想让我给你们的兄弟一些保障吗?” 边说,她边从怀中掏出一份图纸,然后平铺在桌面上,叫来了造船师傅,让其看一眼。 这是林子煦跟如玉还没有成亲之前,有一日陶舒晚看着湖上的渔民用简陋的船舟打鱼,她突然想起,中国古代海洋实力也是十分强大的,以汉,唐,宋等最为辉煌。 既如此,她便也想用自己脑中所有的一些知识,打造一艘比较厉害的可在海上横行的军舰。 于是她便让林子煦去找了京中最好的造船师傅,二人用很长的的时间共同研究的全身用钢铁包围的战舰。 江大川的造船师傅看了陶舒晚所拿出来的半成品图纸后,大呼震惊,这种设计的精妙绝伦的船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这,这,这是怎样的头脑,才能设计出这种船,真是令人惊叹啊!”那造船师傅将这图纸试做宝物一样,小心翼翼的摸来摸去,一点点的看,一点点的研究,生怕自己玷污了它。 其实陶舒晚不过是在上大学时曾在图书馆看过一本有关于古代舰船的书籍,上面详细的描写了古代舰船的种类与制造原理,她便根据模糊的记忆,将所能知道的记录下来,再由造船师傅将细节等完善下去,于是便有了图纸上,这尚未完成的船舰。 而她所研究的船舰,除了速度很快以外,更多地是在海上作战时,一来船身高大,有利于观察敌情,二来船体上有箭眼,可以在有掩体的情况下,安全作战。 经过造船师傅这一顿如膜拜一般的夸赞,江大川才终于放下心来。有了陶舒晚所研究的这条大船,他与兄弟们的安全也有了保障。 而后几人回去,经过漕帮内部,众人投票,大家决定答应与朝廷的合作。 “但是我与兄弟们只能尽力而为,这拖延的时间可能不会太长……”江大川提前给陶舒晚打了预防。 毕竟从他所熟知的情况来看,那群海匪是有一定作战经验的。 虽然两方势力都是在水上生存的,但江大川害怕他们是一群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所交起手来,他们这些有顾虑的人难免会畏首畏尾些。 陶舒晚知道江大川的顾虑,所以在他们临出发的时候,给江大川写了一封信,说是信,其实也算是锦囊。 陶舒晚嘱咐他,等众位兄弟到了东海的时候,再打开此信。 送漕帮的兄弟出发之后,陶舒晚并没有跟秦邺回京,而是一路奔波,去了陶子城所带领将士护卫的的地方。 漕帮的兄弟去了东海,陶子城的部队便可以不用守在前线,但是为了让漕帮的兄弟们可以更好的施展拳脚,朝廷还是在二线派了一些后勤部队,听从漕帮兄弟的的指令。 陶舒晚从出发去漕帮,到与自己爹爹汇合,这一前一后,已有半月有余。 等到陶舒晚见到陶子城的时候,她差点心疼的落下泪来。 东海这个地方,虽然靠近海岸,气候湿润,但冬日季候短,也是因为这一层原因,这里光照时间长,每一年,除了有一两个月会是冬日季候外,其他时间,都是夏季。 陶子城带部队前来驻守的时候,冬季季候已经过去,天气已经开始回暖,又因为太阳比京都低,每日将领们都如同晒在竹竿上的咸鱼。 陶子城身为将领,又不忍心干看着自己手底下的兄弟吃苦,所以也跟着手下的人同吃同睡,每日守在海上。 这连日来的坚守,让他瘦了一大圈,因为气候炎热,他们偶尔会裸着上身,肤色黑了不少不说,身上都晒爆了皮,导致脸上越发的沧桑。 不过陶子城倒是没有觉得有多苦,反而很开心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 只是当他看见陶舒晚因为连日来的奔波,精神有些疲惫的时候,陶子城是真的觉得心疼。 父子两人就在你心疼我,我心疼你的心情中互相拥抱与安慰。 反观秦邺,孤零零的,多少有些酸了…… 第265章 封闭式水军部队训练 “虽说镇守辛苦,可爹爹你也不能如此不顾自己的身体呀!” 彼时陶舒晚跟秦邺已经跟着陶子城去了官兵们驻扎的地方休息。 陶舒晚随身带着如月给的药膏,正在帮他爹爹涂药。 陶子城老脸一红,随即又大大咧咧的开口道:“男人嘛,磕磕碰碰的很正常,这不正是你爹爹我英勇的记号么!” 陶舒晚白了他一眼,擦药的手故意用了些力气。 陶子城身上晒爆皮的地方红彤彤,火辣辣的,没有皮的包裹,新肉异常脆弱,根本经不起太阳的暴晒,被陶舒晚下狠手这么一按,疼得他龇牙咧嘴的,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这英勇又不是让你胡来好不好!” 陶舒晚给陶子城涂完药膏,又将剩下的让士兵拿去给众位也有同样症状的士兵们分着抹一抹,这晒得时间长了,可是轻轻碰一下都会很疼的。 如今海面已经有了漕帮的兄弟与那群海匪再交战。 陶舒晚的锦囊中写着,不要与海匪硬碰硬,尽量采取骚扰的模式,打一阵就换个战术,换个地方,尽量搅得他们措手不及。 这样便能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而漕帮的人也会损失很少。 而陶舒晚这边,就要将如今的时间快速的利用起来,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费。 因为这是漕帮的兄弟们,用生命在为他们争取。 事不宜迟,陶舒晚让秦邺下令在海边圈出一块空地,然后组建成训练营,加紧把训练水军的部队提上日程。 她需要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训练出一支可以作战的水军部队,时间紧,任务急,他们必须尽快投入进去。 陶舒晚未曾休息,而是直接将一身碍事的女裙脱了,换上了利落的男装,将头发全部梳起,挽成丸子状,绑在脑后,然后跟着秦邺去了训练的地方。 因着任务艰巨,所有人都觉得陶舒晚的想法是异想天开,想要两个月内将这一群没有经历过海战的人训练成可以完全抵抗海匪的部队,众人都觉得不可能。 也正因为众人心里存了这种想法,才使得人心涣散,众位士兵们懒懒散散的,根本不将陶舒晚放在眼里。 但又因秦邺秦将军在旁,众人又不敢对陶舒晚做出什么不敬的事情来。 陶舒晚并不在乎他们如今的态度,她想要完成的事情,哪怕艰难险阻,她都会不改初心。 她将众人集结在一起,然后站在高台之上,对着每一个队伍的队长指挥:“每个队的队长,将你们手底下的兵分为三批,会水的,不会水的,以及水性极佳的,迅速分好!” 士兵们迎着天上猛烈的日光,懒散而又慢吞吞的移动着。 陶舒晚喊得口干舌燥,一群人的脸上反而更加的无所谓。 就在陶舒晚即将要濒临崩溃的时候,陶子城一只手里拖了个椅子,一只手里拿着皮鞭,面无表情的走到了众位士兵的面前,而后淡淡坐下。 秦邺也一脸冷意的走到陶子城身旁,默默的在他身旁站好,扫视的一众士兵。 “老子今日把话放在这,不听玉舒公主指令者,当即斩杀!要是有人不服,就出列来跟本王单挑,输了,就把自己的头留下!” 此话一出,众位懒散的士兵们全都正色而立,这眼睛都不敢看向陶子城与秦邺,余光扫视到凶名远扬的将军与镇南王,这心里就打怵。 有了镇南王与秦邺将军的豪横坐镇,众人也不敢再胡闹,迅速的将自己分好,不过片刻,整齐而规矩的三批队伍便老老实实的呈现在陶舒晚的眼前。 陶舒晚所要规划的水军,除了身体需要强壮以外,船上的适应能力,各个部队的编制,以及所管辖的范围,都需要有明确的分工。 船上不比陆地,若是没有长时间的训练,有些人很可能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会晕船,更别论在船上攻打敌人。 陶舒晚需要先强迫他们适应晕眩的感觉,让他们的身体在高强度的训练与压力下,适应这种无脚踏实地的感觉。 之后还要着重训练水性,让众人有最起码的自保能力,但却不能有懦弱的不战而败的心理。 为了部队的严密性,陶舒晚已经让陶子城派专门的部队轮岗镇守,在镇守范围的几百里内,不能有任何活物的出现。 其他时间则是封闭式的严格训练,若有泄露一丝一毫消息者,直接军法处置,尸体悬挂高处,以示警醒。 陶舒晚此法并不是因为自己本身就暴虐,而是为了军事的机密性。 她们的训练时间过于短暂,她不能一直依赖之前的训练方式,她需要在这个阶段投机取巧一些,用一些办法,可以两个月后打败那些海匪。 所以她的训练内容不能被有心的人知道,不然的话,两个月的辛苦便会前功尽弃,很有可能,还会搭上这些士兵的性命。 然而陶舒晚的这种没有任何解释的我行我素,直接导致了朝中部分大臣们的不满。 甚至有大臣在朝堂之中,直接抨击陶舒晚的所作所为。 皇帝因为大臣们的做法,一连发了好大的脾气。他的忠君之臣为了疆土的安危,在外面为他保卫海面之安平,这些在京中安享成果的文官大臣们,不仅不向陶子城等学习与敬仰,竟然整天为了一些小事,天天进言,惹得皇帝连罚了好几位臣子,才稍有平息此事。 两个月的封闭式训练很快就过去,这些士兵们也从一开始的懒散慢慢变得守规守距,甚至在训练的成果上也有很大的提升。 陶舒晚看着一位位合格的水兵在陶子城的一声令下,跳进海中,然后拼尽全力,向不远处的红色旗子游去,而后再转了个身子,露出海面吸了一口气,又潜入海中游回来,她提起的心才微微觉得有些踏实。 而就在此时,远在海上一线的漕帮传回信件,他们在海上躲躲打打,撑了两个月,终是在耗尽最后一天粮食的时候,众人开始后撤。 第266章 两月之期已到 陶舒晚知道,漕帮众人已经做得够多,他们与海匪抵抗的这两个月,除了火力最猛的那半个月,他们从来没有向陶舒晚借过人或物。 如今的撤退也是他们趁海匪回撤休养的时候,才敢也悄悄的往回撤,且从未向敌人透露过他们粮草已尽的情况。 陶舒晚允准了漕帮的兄弟撤退的请求,并且带着秦邺与陶子城三人亲应众位。 看着不远处蔚蓝海面上渐渐驶近的船只,众人都肃然起敬。 江大川下船看到陶舒晚的那一瞬间就十分兴奋,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几人一阵寒暄后,陶舒晚让人安排众位兄弟该休息的休息,该治疗的治疗,等睡饱了,晚上便好好犒劳犒劳各位。 陶舒晚让江大川先去换一身衣服,将周身清理干净,而后再往议事厅集合。 因着他带领自己的弟兄作战的这两个月来,定然掌握了不少海匪的重要信息。 为了能知己知彼,她们不能掉以轻心,需要再仔细探讨才是。 不多一会,江大川一身清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看向陶舒晚的时候,脸上带着激动的神情,还未曾坐下,便高声道:“这两个月真是幸不辱命啊,要不是公主临走时给在下的一封信,我与弟兄们还真是很难坚持这么长时间……” 陶舒晚温和的笑着,听着江大川这两个月来的情况,这海匪的实力确实不容低估,江大川等人刚去时,没有摸清对面的脾气,差点吃了一个大亏。 到后面他看了陶舒晚的信,用陶舒晚的计划行事,这两个月来,漕帮的损失比想象中的少了将近一半。 看着江大川真情流露出来的笑意,陶舒晚也松了一口气,而后道:“江大哥与我们共生死,本公主也要为了你们考虑才是,只要能把我方的伤害降到最低,那就比什么都强。” 众人互相寒暄几句,陶舒晚便直接切入正题:“这两个月,江大哥跟众位漕帮的兄弟应该掌握了不少海匪的信息,不如同大家讲讲,也好尽快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江大川一听,便即刻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将他所知道的内容全数透露。 据他观察,在这沿海一带,作案的海匪势力共有三批,这三批海匪成立的时间各不相同,势力也不等,最大的那一个,海匪头子是个瞎了一只眼的中原人,另外那两个都是近几年新聚集的。 这三批海匪的活动范围可以说是各有各的地盘,根本不互相冲突,也没有什么利益恩仇的往来。 但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这三家海匪竟然联合了起来,具体想做些什么,江大川等人还没有弄清楚。 陶舒晚也有些纳闷,若单纯之为了生存,海匪也是有行事规矩的,劫商船可以,但绝不伤人性命,只要有足够的赎金,他们就会把船上所有的人都放回去。 可根据朝廷得到的线报,这三家海匪,最开始就是杀人抢船,行为极其恶劣,所有才会希望朝廷派人围剿。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蹊跷……”陶子城皱了皱眉头,淡淡道。 海匪与海匪之间的内部规矩不同,三家是几乎不可能委曲求全的联合在一起,除非他们在谋划些什么,或是有人将他们聚集在了一起…… 正在众人沉默时,秦邺忽然道:“漕帮与那些海匪实力相当,若说这两个月以来,就连漕帮都顶不住,或许以另一种角度来看,海匪必然比漕帮的情形好不了多少……” “哦?秦兄此话何讲?”江大川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忍不住开口问道。 秦邺沉吟一会,而后解释道:“周围海岸线有朝廷的官兵把守,海面上又没有过往的商船,海盗们根本没有充足的时间去补充自身的补给,他们在海面上流浪的时间越长,众人的身体就会越虚弱。” 陶舒晚突然就明白了秦邺的意思。 这些海匪因为自身职业的原因,不可能会回到他们这边的陆地上,就好比山大王占山为王,他们的生活来源就是抢劫山下的商货。 而海匪们是寻找自己的岛屿,生活在岛屿上面。 既然是匪,他们的生活来源就不可能是开荒种地,这要么是抢占水域,盯着来往的商船,要么就是偷偷潜到陆地,弄一些生活必需品。 这因为这两个月开战的原因,商户们已经不走海路,而沿海又有官兵们盯着,海匪们的吃的、穿的、用的、只会越来越少。 秦邺这么一提醒,陶舒晚突然灵机一动,有了新的主意。 她一拍大腿,喜从心来,兴奋道:“不如改用迷惑的的手法,以此来打乱对方的节奏,最后再两面夹击,像包饺子一样,把这些海匪包起来,一网打尽。!” 其他几人沉吟着点了点头,觉得陶舒晚的方法确实不错,自是其中细节还需再敲定一下。 于是众人便聚在一起,将自己想的方法又理了理。 三人将详细的计划制定好后,便开始着手准备。 陶舒晚将这两个月训练里,三批中水性最好的那一批分队集结出来,伪装成新崛起的海匪,去抢占那三个海匪的领域。 这一来是为陶舒晚等人探探情况,二来,那些海匪如今最重要的任务是朝廷的军队,如今根本没有别的心思去管别的什么事物。 这假海匪可以顺利的接近他们,若是顺利的话,趁着他们无力招架的时候,将他们逐个击破也不是不可能的。 正好漕帮的造船厂在这两个月已经将陶舒晚的模型图研究的差不多了,在原有的基础上将船舶改装为武力船舶,并且改造了,大,中,小,三种型号。 大型的是主力战船,但是体型过于庞大,容易引人注目,陶舒晚决定留到军队使用,中型的可以用于攻击和追击,而小型的用于暗探,巡逻,行动快,体型小,但里面五脏俱全,最适合这一队人使用。 加上为了能减少伤亡,装备等也进行了改良,相比于陆战,它增添了些柔韧性,更适合于水上活动。 船上的武器有火箭,长枪,弓,弩等,士兵身上还各备有长短兵器。 第267章 反击 众人换了衣服,改了样貌,便从海岸一处偏僻的地方出发,趁着夜色驶进海中。 因着装备精良,船只速度快,训练又有素,陶舒晚派去的人在第一天正巧碰上那三家海匪的人正运送货物。 一船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货物抢了过来,然后为了坐实他们是海匪的身份,他们又砸了三家中势力较小的那家的船只,大摇大摆的离开。 接着陶舒晚的人乘胜追击,去了三家中实力最小的那家海域,趁着他们还未在战后恢复过来,直接打的他们落荒而逃,抢占了他们三分之二的海域与海岛,将自己胜利的旗帜挂在了最高处。 那这下他们新晋海匪的身份直接坐实,毕竟他们觉得朝廷那帮怂货没有这么高的气焰。 虽然他们被新晋的海匪偷袭,但却并没有将陶舒晚的那一帮人放在眼里,他们是要办大事的人,没有精力去收拾那些小喽啰。 由如此想法,那三家海匪便决定先放过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而正是因为他们降低警惕,才让陶舒晚等人开始准备反击。 毕竟她的人首战得胜,说明这三家海匪如今的战斗力已经远远不如两个月前。 而陶舒晚这边经过了两个月的训练,已经足够可以开始出战。 陶舒晚花了三天的时间将队伍整改好,并且将改装好的船舰投入大海。 有了前两个月的训练,众位士兵已然知道自己在船上的位置。 一声令下,众人登船出海,开始围剿那三家海匪。 因着陶舒晚的有备而来,那三家海匪一开始被打的节节败退,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等到陶舒晚等人士气越来越高涨的时候,海匪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开始集中火力,联合起来,攻击陶舒晚。 而陶舒晚见他们开始认真应对,反而又收手,退到了安全的距离。让海匪们如同隔靴挠痒,难受异常。 其实陶舒晚并不是因为惧怕而撤退,主要是论人手上面她的精英水军与那三家的联合的亡命徒相比,就好比是山鸡配凤凰,她可一点也不希望自己两个月辛苦训练出来的士兵收到一点损害。 陶舒晚与海匪刚切切实实的交完一战,众位士兵都在甲板上休息。 海面上日光渐渐昏黄,距离海平面与天空之间。 海浪轻轻的拍打着船只,一晃一摇,如同摇篮,令人心境越发豁朗。 陶舒晚站在甲板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偶尔有两三只海鸥落在他们的桅杆上,发出清脆的叫声。 海风扬起她的发,温柔的抚慰者她的脸。陶舒晚深吸了一口气,感叹若不是征战,这样的景色,是多么的令人流连忘返。 “报!有密信传来!” 军务打破这番短暂的平静。陶舒晚接过士兵手里的信鹰传进来的密报,边往船舱里走,边看。 看完手里的密报,陶舒晚脸上露出会心一笑,随即便往陶舒晚与秦邺所在的方向去。 “首批秘密派出去的人返回密报,说他们已经那三家海匪的主要大本营……” 秦邺与陶子城一听,脸上有了些许轻松与喜意:“情报可真?” 陶舒晚笑着点了点头:“放心,信上封了蜡,没有被人偷看过。” 这信上说的大本营,是陶舒晚同首批假装海匪的那些人交代过的,交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找到三家的大本营,这总比在海上你追我,我追你,来的利索。 就在这陶舒晚勾引那三家海匪拼尽全力去同她交战的时候,那群人也趁此间隙,偷偷的将这三家盗匪的大本营给找到了,这一番合作无间的操作,真是让盗匪等人防不胜防。 “既然找到了他们的老巢,依我看来,还是分头行动比较稳妥……”秦邺思索一番淡淡开口。 陶子城也十分赞同的点点头:“说的没错,总要有人继续留守,然后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进他们的大本营!” “既然如此,爹爹你名声在外,便留下同海匪叫阵,我与秦邺晚上偷偷乘小船与那批人会和。”陶舒晚道。 众人定好主意,便开始分开行动。 陶舒晚与秦邺趁着深夜雾气浓郁,乘着小船,带领着一批人与她之前派出去的先锋会和。 天亮之后,陶子城开着军舰与那三家海匪公开叫板。 为了能够给陶舒晚拖延时间,他故意将船上隐藏的各种大炮与武器都亮了出来。 海匪还没有见过这种巨大的军舰,也没有见过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武器,见朝廷亲派的镇南王率领坐镇,心里自然有了压力。 便率三家势力,共同与陶子城对阵。 而陶舒晚同这边跟之前队伍会和之后,看了看三家大本营的地图,便决定去距离比较远,但势力较小的那一块。 主要是占领了之后,因路途较远,消息一时传不到海匪的耳朵里,而等他们折返过来想要支援的时候,陶舒晚已经带人去往另一处大本营,让他们顾头不顾腚,搅得他们团团乱转。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等到陶舒晚带人摸上大本营的时候,因着其他壮丁都被陶子城吸引去了,大本营里除了一些看守,可以说是毫无战斗力。 陶舒晚等人速战速决,想要逃跑通风报信的一律斩杀,而那些惜命的,就绑起来,堵住嘴,扔一边去。 “仔细搜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那些值钱的东西带回船上,返回给百姓商户!”陶舒晚说完,众人便分散开,在此处四处翻找。 而就在陶舒晚翻找时,在一处石榻上铺着一块上好的老虎皮,而那老虎皮的下面,竟然藏着一张泛黄的牛皮物甚。 陶舒晚将她神展开,发现它是一张残破的航海图,图上周围全是海,但有零星几座岛屿,上面还清楚的标注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这是什么?”陶舒晚反过来覆过去检查了个遍,也没有看出这东西是个什么。但看藏得这么深,她内心便觉得一定是个好东西! “应是这些海匪怕迷路自己绘制的航海图……”秦邺听到声音,淡淡的看了一眼。 第268章 正面交战 陶舒晚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脑子里突然想到那种,有什么藏宝图,然后带领船员们去寻宝的电影。 脑子里这么想,人也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藏这么深,肯定是好东西,要我说,肯定是某一处的藏宝图,找到另一张,或许就能发现一座金山呢!” 秦邺失笑,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既如此,娘子便好生收藏,等闲下来,为夫便同你一起去找宝藏……” 陶舒晚傲娇的冷哼了一声,也不同他计较,只是将藏宝图收进怀里,贴身放好,复又对着秦邺吐了吐舌头道:“真有那一天,你可别跟我抢!” 而后几人便开始了正事,等到搜刮的差不多时,她这才让众人搬着东西上船,然后去往下一个海匪的大本营。 因为时间紧迫,陶舒晚决定第二个便去海匪势力最大的那一个岛屿,一来距离他们比较近,若是有什么意外,他们可以迅速撤离。 再一个,他们刚刚打下了那个大本营,这么长时间,估计那三家海匪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只是不知道陶子城能否将他们拖住。 陶舒晚带领的人速战速决,将第二个海匪的大本营攻占,就在几人巡查的时候,陶舒晚突然得到消息。 “公主,海匪们接到信息,如今已经放弃了同镇南王的沿海攻击,正迂回支援,现在正往咱们这里来了!”船上站在桅杆上巡逻海面的士兵焦急来报。 彼时陶舒晚手里正拿着搜寻的另一块航海图,听到手底下人来报,她微微稳住心神,思索过后便朝众人指挥道:“大家赶紧撤退上船,各自站在各自的岗位上,按照之前训练的来,准备迎战!” 众水军一听,急忙迅速而规整的登上船,然后各自站在各自的位置上,有的调整船只方向,有的手握弓弩与火箭,一脸严肃,盯着海岸线朝他们驶来的海匪船只。 陶舒晚这里只有三艘进击艇,相比于向他们驶来的海匪的五艘大船,气势上,多少压了陶舒晚一头。 “大家稳住不要慌乱,先用火箭恐吓,若还敢向前,便用弓弩射击!”她同秦邺站在甲板上,冷静制定作案计划。 众位士兵齐声应答,而后手里拉着弓,弓箭并不是尖锐的铁头,而是缠了一层厚厚的易燃物,上头又沾了油。 高处,天朝的旗子迎着海风刮得猎猎作响,陶舒晚凝眉,冷然的盯着那些海匪。 海匪越来越近,陶舒晚发现他们的人数有自己人的两三倍,若是任由他们这般靠近,极有可能海匪们会趁乱爬上她的船,然后与自己人厮杀。 “放箭!警告他们不要再靠近了!”秦邺伸出手,朝海匪们做了个姿势。 水军们接到指令,将自己的火箭点燃,而后瞄准海匪便开始纷纷射过去。 一支支火箭如同流星一般,呈现出恰到好处的弧度,纷纷射在海匪的船上。 虽然切切实实的逼停了向他们驶来的海匪,但陶舒晚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海匪的船似乎是经过了处理,他们的火箭根本对他们的船造不成一点伤害。 “这是怎么回事?”陶舒晚紧皱眉头,转过身询问站在她身旁的秦邺。 秦邺也是一脸阴沉,而后他似是了然般,低声对陶舒晚道:“应该是涂了一层防火的涂料,我们早该料到的!” 刚说完,便见海匪们站在甲板上,高声的吼着,如同猿啼一般,兴奋着朝陶舒晚的船而去。 “快!让底下掌船之人将船行起来,不要让海匪里我们太近,尽量与他们转圈周旋!”秦邺低声呵道。 众人接到命令,立马执行,不一会,船就与海盗隔开了不少距离。 海盗们因长期生活在海上,他们的水性以及攀爬技术远比陶舒晚所训练的水性要好,若是距离太近,他们会扔过攀爬绳,然后以极快的速度,上到对方的船上,然后将对方杀死,或者扔到海里。 就在这时,海匪们已经准备攻击,他们用船上的投石器,朝陶舒晚的船上投石头,众人拿出盾,组成一又长又高的护盾在甲板上,保护众人的安危。 趁此机会,秦邺让第二队的人准备弓弩,朝海匪射击。 这个方法多少起了一些作用,但坏处是因为伤了海匪部分人马,他们开始暴怒,于是便加速追击,打算用自己的船撞击陶舒晚的小船。 陶舒晚的小船别的不行,就是快。 众人也是提速,穿梭在海匪的船下,好几次都化险为夷。 “不能再这么跟他们周旋了,大家打不了持久战!”陶舒晚迎着海风,同秦邺商量对策。 事到如今,只有一种彻底解决这些粘人精的办法…… 陶舒晚沉吟半刻,让手底下的人将射击炮给抬了出来,放在甲板之上,将巨大的火药投入弹簧处,然后瞄准海匪快速驶来的船。 点燃芯子,扣动扳机,只听耳边一声巨响,火药落到海匪的船上,轰然爆炸,将海匪的船炸了好大一个窟窿,还炸伤不少海匪。 海匪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等武器,吓得抱头鼠窜,完全乱了章法。 陶舒晚让手底下的人连射了四颗火药,海匪的船便都成了破壁残垣,窟窿处慢慢涌进海水,然后消失在海平面上。 陶舒晚让士兵将水里剩余的活着的人抓上船,等回去后让朝廷审理,而她则领着另一艘船的人去剩余那处海匪的大本营搜寻可疑的人及物资。 这海匪伤人事件历时近三个月彻底落下帷幕。 除了在海匪的大本营搜寻到不少珠宝外,陶舒晚最有兴趣的,就是在每一处海匪的大本营,都有半块航海图。 陶舒晚与秦邺搜寻完毕后,便载着满满一船的物资与海匪打道回府,与陶子城的船队会面。 因着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又有漕帮的兄弟配合,陶舒晚便跟陶子城商量,大张旗鼓的办一次庆功宴,主要是为了犒劳一下这三个月以来又训练又作战的水军们。 第269章 神秘黑衣人 而秦邺为了尽快将事情整理好禀报给远在京都的皇帝,便接下了善后的工作,带领了几个人去清点所搜寻回来的民脂民膏,以及那些幸存的海匪们。 陶舒晚则让人准备了不少好酒好菜,让众位兄弟卸下一身警惕与防备,跟各位水军们围在一处,尽兴喝酒,尽兴热闹。 酒过三巡,陶舒晚跟自家老头多少都有些上头,两个人趴在桌子上,开始没大没小的划拳。 陶子城虽然作为老酒鬼了,但是论机灵这方面,还是远不如自家乖女儿,这一连干了三杯,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连连摆手认输。 正这时,门外忽有士兵一连焦急闯进来,气喘吁吁的来报:“不,不好了,秦将军,受到,袭击……” “你说谁!?” 陶舒晚登时酒醒了一半,然后猛地从凳子上跳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慌乱与担忧。 “秦,秦将军……”那侍卫还没有说完,陶舒晚已经冲了出去。 陶子城听到后,也是顿时消了酒,紧跟其后,匆匆忙忙去看发生了什么。 后院,已有士兵带着随身武器与火把在附近搜寻,秦邺则站在一旁,一脸凝重的思考着什么。 陶舒晚跑到秦邺身旁,喘了一口气,伸出手将秦邺的胸口肚子,大腿及后背挨个检查了一番:“哪儿呢,受伤了吗,有没有流血……” 声音带着些许慌乱与颤意,让秦邺忍不住心下一疼。 他急忙抓住陶舒晚的手,然后笑着,轻声安慰道:“晚晚别怕,没有伤到我,乖……” 听到这话,陶舒晚才松了一口气,粉拳带着一丝力气,不轻不重的砸在秦邺的胸口上,埋怨似的瞪了他一眼:“吓死我了你!” “咳!”赶过来的陶子城看到这副情景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而后等两人分开这才开口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邺看着派出去的一众士兵,这才皱眉道:“方才在库里清点物甚时,有一个黑衣人突然闯入,我与他交了一手,只可惜让他跑了……” “黑衣人?为什么会有黑衣人?难不成是有没有抓住的海匪,所以特来寻仇?”陶舒晚紧抿着唇,静静的思考着。 秦邺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形,而后轻轻的摇了摇头,道:“看着不像,我隐约好像听见他说要找藏宝图,而且他的身手十分了得,但是神色呆滞僵硬,我猜,应是某个人手底下训练出来的死士。” 秦邺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就在刚才,他抓住那个神秘人的一瞬间,他眼睛里已经有了视死如归的神情,也是因为这一瞬间的呆愣,他才让那人有了逃跑的可乘之机。 “藏宝图?”陶舒晚摸了摸自己怀里放的安好的那几张牛皮图,心中突然就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们此次前来只是为了清剿海匪,而藏宝图,不过是她意外搜寻到的东西。 而且海匪已经清剿完毕,按理说,这是一件好事,怎么可能还会有神秘人夜潜他们这么危险的地方呢…… “爹爹,我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陶舒晚紧皱着眉,缓缓抬起充满智慧的小脑袋瓜,默默的盯了她爹爹一眼。 陶子城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乖女儿一眼,也点头道:“不光你有,你爹爹也有,恐怕这起海匪之事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但若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恐怕还是得先弄明白那张藏宝图才行……”秦邺淡淡道。 事不宜迟,众人收拾好残局后便迅速回了陶子城的房间。 而后陶舒晚便将怀里那三张牛皮地图取了出来,按照残破的缝隙与走向,将整张低头给巧妙的拼接了起来。 这三张残破的地图确实为同一张地图,但是上面所标注的,不过是人们皆知的,如今开发出来的海域,果真如同秦邺所说,这不过是为了方便而所绘制的航海图。 可是既然这么普通,为什么,会有人为了他而不惜犯险呢…… 陶舒晚与秦邺和陶子城三人望着桌子上的藏宝图,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众人用眼神都快给这张图盯破了,也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来。 陶舒晚突然想到,在电视上的藏宝图都是十分有套路的,什么往火上烤,往水里泡一泡,还有什么解密,什么藏头诗等等。 “不如咱们放火上烤一烤?再不行放水里泡泡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变化?”陶舒晚对着二人轻声道。 陶子城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脑瓜崩,而后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是羊肉泡馍啊!还烤一烤泡一泡!要是火烧没了,水泡化了,还怎么研究!” 陶舒晚有些委屈的揉着自己脑门,然后嘟囔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这份是假的,真的另藏玄机……” 陶舒晚这话还真是给了陶子城与秦邺灵感,二人随手拿起牛皮往裂口处观察,突然觉得这牛皮比那些牛皮地图都要厚重一些,普通人或许观察不出来,但是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一点点重量之差,他们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陶舒晚见他们两人观察的仔细,便也学着闻一闻,嗅一嗅,而后又贴近了每一处都不放过,仔细查看着。 “这一处好像跟其他两张不太一样啊……”陶舒晚将图纸放在烛光下,在烛光的照耀下,有的地方透着光,但有一处,却是不透光的。 这便有可能说明,里面还有一层,之所以不透光,便是因为里面有东西…… 陶舒晚从头上摸索下一根细小的珠钗,用它尖锐的根部轻轻的挑开了那张图纸的裂痕处。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这图纸另有玄机,真正的藏宝图被折成很小的一块,藏在这张藏宝图的夹缝之中。 陶舒晚将真正的图纸取出,然后又将这张迷惑人的假图纸恢复原样,而后才问陶子城与秦邺:“现在应该怎么办?” 秦邺沉吟一会,而后道:“不如将计就计……” 第270章 统领李平 “你的意思是……”陶舒晚半迷糊,半了然的看着秦邺,似乎希望他将话说的清楚一些。 秦邺捏着这张假藏宝图,淡淡道:“既然他们的目标是这张藏宝图,那我们就故意让他们偷去,然后暗地里跟着,看看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这样不就解决了敌人在暗,咱们在明的局面,正好也可以调查一下,这件事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秦邺这一番解释,让陶舒晚与陶子城都十分佩服的点了点头。 而后陶舒晚便将真正的藏宝图随身戴在了身上,将没有用的哪一张,找了个精致的盒子装了起来,然后交给了秦邺。 秦邺为了让有心的人认定这张是真正的藏宝图,故意藏在了书架众多书的后面,来了个欲盖弥彰。 之后几人便静静的等待着大鱼上钩。果然过了没有几天,也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有人偷偷溜进了藏有藏宝图的那间书房。 书房周围早已有暗卫日夜盯着,一旦发现有可疑的人影,都会第一时间通知秦邺与陶舒晚。 秦邺与陶舒晚藏在房顶之上,亲眼看见那人在书房中细细翻找,最后将藏有藏宝图的匣子打开,偷走了里面的东西。 那人得手,不再逗留,将匣子放回原位置后,便又趁着月色,翻墙而去。 秦邺与陶舒晚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带了暗卫不近不远的跟着,直到见那人穿过大街小巷,在黑暗处脱了自己身上的夜行衣,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进了一有官兵守卫的宅子。 “这里……不是原沿海部队所驻守的地盘吗?”陶舒晚仔细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的官署,有些吃惊。 在陶子城还没有带领部队来此剿匪的时候,这里沿海也是有部队驻守的,但他们并不是水军,所以海匪的事,他们不能擅自做主,只能向京中递折子,让皇帝派人来剿。 “这么看来,进去的那个人是军队里的人……” 秦邺沉吟一番,而后叫来身后的暗卫,让其去将官署中的所有地方官员调查清楚,找出方才进去的那个人的身份。 而后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又留下两名暗卫在附近秘密监视,他们回去等待消息,之后再商量该如何调查。 经过两天的等待,暗卫带来了沿海部队将领李平的资料。 当夜他们跟踪的那个人,是原本驻守在沿海的部队将领,李平。 在调查中陶舒晚发现,李平此人在此驻守长达十二年之久,虽然在这里没有什么建树,但据说在百姓中的口碑还是很好的。 且据说他一生名言便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性子呢,也比较谨慎,跟手底下的人也比较亲近。 但是令陶舒晚与秦邺最为奇怪的是,这个李平每年都会在某一个时间段一连消失十天左右,这里的当地人似乎都见怪不怪。 而李平则对外宣称是身有旧疾,每年都会发作,所以消失的那十天,都是去治病去了。 而他所说的旧疾究竟是什么,却并没有人知晓。 “这个李平,怎么看怎么觉得有问题啊……”陶舒晚看着手里暗卫调查的密信,低声道。 一旁的陶子城也接话道:“按理说他在此驻守了这么长时间,应该不像是坏人,怎么会偷藏宝图呢,难不成他跟那些海匪是一伙的?” “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只是在我们剿匪之时,他也曾率领部队相助过,这一层倒真是让人匪夷所思……”秦邺道。 几人有了死结,便都坐在一块沉默着思考。陶舒晚受不了这种无用的沉默与等待,便率先站了起来,对着二人道:“是骡子是马,咱拉出来遛遛不就知道了!走!去会会那个李平!” 说完她便同秦邺一起,以拜见的名义去往李平的府邸。 毕竟这击退海匪也不是只有陶舒晚他们的功劳,李平的队伍作为驻守部队,是这里的地头蛇,与海匪交战时,他们作为二线,曾时刻待命过,这以公事为由拜见,李平也没有不见的理由。 与陶舒晚想象中的不一样,李平见到陶舒晚与秦邺后,十分热情的迎接了二人,脸上和善而敬重的表情让心里揣着事儿的陶舒晚都有了些不好意思的情绪在里面。 “呵呵,李统领这府中装修的的不错哈……”陶舒晚喝了一口下人给泡的茶,开始了没话找话。 李平淡淡一笑,嗓音温厚:“公主过奖了,寒舍粗鄙,入不了公主的眼。” 陶舒晚听到李平恰到好处的回答,不由得尴尬一笑,而后拾起桌子上的茶,以宽大的袖子遮面,假意喝茶时将头歪向秦邺,给他使眼色,让他敷衍几句。 秦邺接收到陶舒晚的信息,却不慌不忙的坐在位子上,然后朝李平笑着。 陶舒晚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寻找着话题,而秦邺则依旧淡淡然的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李平。 三人做了能有一炷香的时间,李平显然是坐不住了,但是面上却依旧周全温和,只是秦邺观察了他这么久,已经能感受到方才他的态度以及现在他的态度。 陶舒晚已经口干舌燥,桌子上的茶喝了一杯又一杯。 但她仍然不死心,还想再套一点李平的话。 正这时,秦邺终于开口:“叨扰已久,不胜感激,若有闲暇,大人不妨去在下那里吃个便饭……” 秦邺此话一出便能十分明显的感受到李平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他不动声色的拉着有些不解的陶舒晚起身而后离开李平的府邸。 陶舒晚本就为什么都问不出来而烦躁,更何况还有秦邺这个帮倒忙的,不跟着她一起套话也就罢了,这难得的好机会他竟然坐在那里跟一尊大佛一样,一句话都不说。 更可气的是,他竟然就这么拉着她出来了,真是让她觉得脑袋都要爆炸了。 “你为什么要拉我出来,明明我就要问到可疑的信息了!”陶舒晚跟陶舒晚走了好远,直到看不见李平,这才开口埋怨。 “他万事妥当,说话周全,你说什么他都不会暴露的……”秦邺双手背后,慢悠悠的走着。 第271章 真假李平 “那怎么办?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总不能就这么回去!”陶舒晚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开心的叹了一口气。 秦邺笑了笑,上前摸了摸她的头,而后解释道:“方才我瞧见他虽然行事周全,但总是有种心不在焉的感觉,想来是不想我们在此逗留时间太久,咱们先假装离开,而后换了衣服,偷偷跟着他去……” 陶舒晚点了点头,这才明白秦邺所做的安排。 两人将自己带来的手下挑出两人来伪装成自己,而后大张旗鼓的离开。 此做法主要是为了防止李平派有暗卫监视他们两个到底有没有离开,也算是为了掩人耳目。 而真正的陶舒晚与秦邺早就已经换了衣服,偷偷翻墙进了李平家的后院。 “将军!公主!李平已经离开李府,行色匆匆,看样子是要去某个地方……” 陶舒晚与秦邺刚进李平府邸,便见在此监视的暗卫悄声前来禀报。 “继续跟,看看他究竟跟哪些人有接触。”秦邺低声道。 暗卫道了一声是,而后消失在二人眼前。 而后陶舒晚跟秦邺则悄悄潜入李平的房间内,打算搜寻一些对他们有利的信息。 令陶舒晚感到奇怪的是,李平的房中十分的整洁,除了简单的家具摆放外,他并没有什么陶冶情操的小物件。 而依据这些桌案上纸张、狼毫、还有茶杯与水壶的摆放,便能剖析一个人平日里的生活习惯。 比如李平的床榻下,有一块毛毯,上面整洁如新,但依着毛毯褶皱发现,这里会经常有人席地而坐。 但是陶舒晚与秦邺这么多天生活在沿海,他们发现这里的人虽然淳朴而又不拘小节,但根本没有席地而坐的习惯,毕竟海边潮湿,中原人还是十分信奉养生的那一套。 不光这一种,很多细微的东西,陶舒晚都发现李平这个人很奇葩,就好像他是某一处外地来的,虽然住在了这里,但依旧保留这自己家乡所养成的习惯。 陶舒晚并没有放在心里去,只当做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的方式。随即又去到书柜旁,查看那些瓶瓶罐罐,希望里面能隐藏着些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陶舒晚触碰了一只铜制的麒麟,只听一声机关咔哒之声,书柜竟然有了反应,移动了起来。 秦邺眼疾手快将陶舒晚户在身后,警惕的望着这个莫名其妙的机关。 书柜移动过后,露出了个能容纳一人进去的小门,似是别有洞天。 陶舒晚与秦邺默默的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答案,这应该就是李平所隐藏的密室,但这里面究竟藏了什么,多少令人有些忐忑。 “跟在我身后,小心一些……”秦邺从腰间抽出短刃,第一个进去。 陶舒晚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一同跟着拱了进去。 初极狭,仿佛似一个 甬道,最后前面渐渐有亮光,二人走到头,这才觉得豁然开朗。 这里就像是李平的另一个房间,但是房间的布置又与中原的布置不同,就好像这里才是李平心中所觉得舒适熟悉的东西。 就在这时,陶舒晚突然听到墙角的屏风处有些许响动,就好像是有什么动物的呜咽之声。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在这昏暗又密闭的地方,陶舒晚紧张的情绪达到了顶点。她慢慢的移动到秦邺的身旁,捏着他的衣角,将自己藏在他身后。 秦邺顺着陶舒晚的目光,看到了墙角那摆放的有些与周围环境不和谐的屏风,那后面似乎有什么活物…… 秦邺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屏风后面,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被绑住手脚,堵住口的男子。 他一身脏污,披头散发,在看清有人后疯狂的发出声音,似乎在示意来人能将他松开,并且给他说话的机会。 “这里怎么会藏着一个人?”陶舒晚看清楚状况后,有些松了一口气,转而脸上又充满了疑惑。 秦邺将被绑那人的嘴上的抹布拽下来,然后警惕的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 那人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缓了缓,而后有些虚弱的开口:“李平,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平?!”陶舒晚同秦邺都有些震惊的看着他。眼前这个双手双脚被束缚,甚至于有些狼狈的人竟然告诉他们,他是李平,这多少让陶舒晚与秦邺有些难以置信。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这里的将军统领,李平对吗?”陶舒晚再一次确认道。 李平到不介意别人这般震惊的看着他,相反被关了这么多年,他自己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没错。你们又是谁?”李平淡淡道。 陶舒晚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去除重要的部分,简略说给了他听,最后有些不可置信的叹道:“如果你是真正的李平,那么冒充你的那个人,又会是谁?” 李平被秦邺松绑,而后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久违的自由让他忍不住心潮澎湃,但面对陶舒晚与秦邺的身份,他还是很谨慎的控制了自己的言行。 “下官被关在这里已经有五年之久,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下官已经全然不知了……” “那你可知道,关着你的那个人,他是谁,究竟是何身份?”陶舒晚道。 李平有些惭愧的摇了摇头:“实在不知,说实话,下官这五年也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 陶舒晚有些可怜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便又压下这些无用的情绪,开始跟秦邺在这个密室里面寻找一些有用的信息。 在四处翻找中,陶舒晚突然在一个木匣子中发现一个本子,上面所记录的文字并不是众人所熟知的中原文字,倒也不像是陶舒晚所认识的友邦的文字,弯弯曲曲的,十分奇怪。 “秦邺,这是什么?”陶舒晚将这东西递到秦邺眼前,希望他对这种文字能有所认识。 秦邺接过陶舒晚手上的本子,细细的翻了几页,也是一脸疑惑与不解:“从未见过,应当是某种文字,或者符号……” 第272章 追寻假李平 “看来只要知道这个本子上说的是什么,就能知道假李平的真正身份了……”陶舒晚淡淡道。 秦邺点了点头,而后沉声道:“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假的李平应该是中原以外的某个地方的人,只是究竟是哪一国的,伪装成这样究竟想干什么,还需要再细细调查……” 事不宜迟,二人不再耽搁,带着真的李平离开密室,然后匆匆赶回训练营。 而后二人将密室的事情简单同陶子城说了说,之后便把李平交给了陶子城处理。 就在这时,秦邺派去的的暗探回禀,说是将假的李平给跟丢了。 陶舒晚与秦邺心下焦急,便先让人先去寻找能够翻译纸上文字的人,然后又让陶子城同江大川联手,设立卡哨,排查一切有嫌疑的人,随后又跟着暗卫去李平消失的地方查探。 几人策马而奔,随着暗探来到一处荒地。这里荒山野岭,没有任何人烟,但又四处平整,没有任何可藏之处。 秦邺微微皱了皱眉,而后问道:“将当时的具体情况说一遍,每个细节都不要漏掉……” 暗探回想了一下,这才低声道:“当时小人跟丙三跟踪那人出府,一路上来到这里,那个人十分的警惕,频频回头看,我们两个人怕被发现,所以收回了视线,藏在树下,可就是这个时候,等我们二人再去看的时候,他便消失了。” 丙三也点头道:“我们二人在此处找了好几圈,又蹲守了一会,也没有发现那人的踪迹,便只好回去复命……” “你们二人确定,他是在这里消失的吗?”陶舒晚沉吟片刻,出声询问。 二人坚定的点了点头:“确实就是在这里!” 陶舒晚同秦邺在四处观察了几圈,发现确实跟暗卫说的没错,这里虽然荒草从生,但若是想在这里藏身,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这里没有山,没有水,那人又是怎么从暗卫眼前消失的呢…… 就在这时,秦邺突然发现,在一处荒草从生的密集处,有一块草皮十分柔软,周围也有鞋印残留的部分。 他用短匕往下插了插,发现草皮下竟然有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他去掉所有掩盖物,映入眼帘的是一块二指厚的木板。 将木板掀开后,便露出了黑漆漆,又幽深的洞口。 “这里有一处暗道,想来人就是在这里逃跑的……”秦邺将陶舒晚招呼过来,冷静分析道。 陶舒晚看着黑漆漆的洞口,也道:“看来想知道这个暗道究竟通向哪里,是不是需要你我亲自下去走一趟了?” 二人无奈的笑了一声,而后缠了火把,跟着暗卫一同下了暗道。 洞中黑暗辨不清方向与时间,大约走了能有半个时辰,众人才发现出口,等众人皆爬出来,才发现这里竟然连通着一个神秘的小港口。 这里路途陡峭,人烟稀少,很少会有人选择来这里出港或者捕鱼,但看这里钉下的系缆桩,说明这里是有船停靠的。 “没有船也没有人,这孙子不会是察觉到什么,已经跑了?”陶舒晚有些泄气的道。 秦邺四处观察了一会,而后道:“假的李平生活在这里这么久,不可能说跑就跑了,咱们回去继续加派人手巡查,他定然还在这里……” 这做卧底做了这么久,估计很多重要的东西李平根本没有办法运走,他只有两条路,要么一把火烧光,要么将东西转移,毕竟人跟东西相比,还是东西重要的多。 就在众人打道回府的途中,江大川的人找到他们,说是抓住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但什么都问不出来,所以请陶舒晚与秦邺回去辨认。 陶舒晚跟秦邺立刻赶去跟江大川会和,二人到的时候,发现江大川正在对一男子粗声粗气的审问。 那男子被绑的结实,一身粗布麻衣,身子瘦瘦小小的,佝偻着,一声也不吭。 陶舒晚跟秦邺转过头去,这才发现这男子 面容陌生,甚至有一丝老态,根本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你怎么能胡乱抓人呢,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还是赶紧放了……”陶舒晚有些失望的瞥了那人一眼,多少有一些烦躁。 陶舒晚的这句话到让那人面上有了些许反应,他原本微闭着的双眼转了转,似乎在期待有人将他放走。 “是你们说抓形迹可疑之人,这个人看见我们的哨卡后掉头就走,喊都不带回头的,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江大川听陶舒晚这么一说,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 他累死累活的在大街上四处盘查,没落得一声好话也就算了,竟然还被埋怨一番,多少让他有点委屈。 这个时候,他身旁的小弟走上前来,悄声问着:“帮主,那……这个人该怎么办?” 江大川瞪了那小弟一眼,没好气道:“还能怎么办!放了,放了……” 小弟连忙应声,就在准备去给他解绳子的时候,一旁的秦邺突然发现了一个微小的细节。那就是这个陌生人的耳尖上,有一颗芝麻大小的黑痣,跟第一次与陶舒晚拜访假的李平的时候,他就发现过李平也有一颗位置一模一样的黑痣。 “等等!”秦邺蓦然清醒,而后阻止了手底下的人。 “怎么了?不是说人不对吗?”江大川走到秦邺身旁,有些不解的问道。 秦邺将江大川拉到一旁,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道:“江帮主,不知道有没有一种办法能将自己的身形变得很小,如同与自己是两种人一般?” 江大川更加疑惑了,但还是在脑中思索了一会,缓缓道:“倒是有,江湖上,有一种叫做缩骨的功夫,练此武功者能将自己的骨头缩进去,然后小成一团,甚至可以从天窗那么小的窟窿钻出去……” 秦邺了解了以后,便十分确认,一旁那个瘦小的如同小老头的人,就是他们要找的李平:“将人带下去,严加审问!” 第273章 漫长审问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抓错人了吗?”陶舒晚看着那个被带下去的陌生人,微微皱起了眉头。 秦邺见状便急忙安抚道:“别担心,这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假李平。” 陶舒晚听到这话,有些迟钝的看了秦邺一眼,脑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不是在开玩笑,李平我又不是没有见过,怎么可能长这样呢,更何况身高也不对啊……” 秦邺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而后解释道:“既然假李平是假的,那就说明之前咱们见到的肯定不是他的真面目,而身形的问题,我刚刚已经向江帮主询问过,只要这人有缩骨术,就是可以实现的。” “缩骨……术?”陶舒晚有些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 刚刚那个还没有她高的陌生人,佝偻这,又矮又小,是因为他们所说的缩骨术吗? 秦邺看着她一脸纠结的模样,上前刮了刮她的鼻梁,又揉了揉她的脑门,笑道:“行了,等审讯结果出来,一切就都清楚了……” 陶舒晚点了点头,而后又对江大川表示了十分的感谢,且为自己的鲁莽而道了歉。 为了能挖掘出来有用的信息,秦邺特地亲自带人审问,而陶舒晚则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静静的观看。 经过一轮简单的审讯,假的李平已经恢复了他普通的身形,只不过对于审讯官的问题,他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一直摇头。 秦邺懒散的坐在审讯桌前,对于被绑在审讯台上装作一脸无知的那个假的李平,他似乎一点也不生气,甚至没有一丝急躁。 唇角扬着一丝笑意,可眸中的冷然却让身旁的人感到无限的危险与压力。 “既然他不想说,那就不用说了,只是这作为异国人,没有通关文牒,亦没有身份登记,冒充朝廷官员这么多年,实在是罪无可恕,便就……让他见识见识中原的百种刑罚……” 秦邺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寒冬数月里的冷风入骨,激得众人打了个阴冷的寒战。 那个假的李平并没有扛过秦邺说的什么百种刑罚,而是在见识过能夹断腿骨的夹刑后,便受不住喊了饶命。 “我说,我说,饶了我……”那个人疼的一身冷汗浸湿衣衫,眼睛里的神情也从倔强变成了绝望与痛苦。 秦邺知道,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这人嘴上说着求饶,可一旦饶了他,他就会拐弯抹角的,用好多没有用处的话来搪塞。 他审讯过众多嘴硬的人,每个人的套路似乎都差不了许多。 一开始他还会耐心的等他们挣扎,等他们用尽心机。 可如今他只想一步到底,让这些不听话的人将知道的全部吐露出来,而不是他问一句,他答一句,甚至隐藏各种重要的信息。 “不用管他,继续用夹刑,这次换手指,再不行就换别的,总要让他一点不留的全说出来才行。”秦邺敛眸,依旧淡然。 手底下的人听话的又开始努力的折磨着,让假李平心里隐藏的那一点点机灵的小心思全部化成泡影,这心一点缝儿也没了。 又一番刑罚过后,假的李平终于支撑不住,疼晕了过去。 没等几秒,一盆冰凉的冷水泼了上去,又将他给硬生生的激醒。 “你们中原人,不讲武德……”那人疼的连指头都不敢动一下,下意识的便说了一句自己国家的话。 秦邺微微皱了眉,低声道:“如今给你机会,你可要想起楚再说,如若不然,接下来还有百种刑具等这里来尝试……” 被秦邺这般精神上与肉体上的双重折磨下,那假李平终于受不了,开始和盘托出。 “我,我是嘉南国的人,假扮李平,只是为了中原的一个神秘的宝藏……” 这时,一旁的陶舒晚凑到秦邺身旁,不解的问道:“嘉南国?那是哪个国家,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秦邺闻声道:“嘉南国是中原东海以东的一个岛国,这个国家四周皆被海水围绕,面积应是中原的三分之一。” 陶舒晚了然的点了点头,而后便问道:“既然是神秘的宝藏,又是中原的,你们嘉南国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那假李平摇了摇头,低声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根据我们国家古书记载,这个宝藏可谓巨大,若是得之,几乎可以建立一个新的帝国……” 若是这样,便也能说通,为什么,他们会这般在乎这个藏宝图。 这样一笔巨大的财富,足以让一个国家倾覆而后再从废墟中重新建立新的国家。 但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这个藏宝图是陶舒晚从海匪的地盘上找到的,而嘉南国安插在中原这么多年的探子又是为了宝藏而来,那么这其中,又是否有什么关联呢? 如此想着,陶舒晚便也脱口而问:“那你跟那些海匪又有什么关系?” 那嘉南国的探子舔了舔干涩的嘴,而后又虚弱道:“这么多年,我奉命藏匿在此,就是为了寻找这笔宝藏,可一直没有什么进展。然后君主便派了大量的人力与财力,寻找它,为了掩人耳目,我们才不得不伪装成海匪,在中原附近徘徊……” 当然,也是因为寻找宝藏这个事情太耗费人力与财力,嘉南国的人在此隐匿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的国家已经支撑不起这么多的耗费,所以他们无奈,只能打劫来往商船,勉强度日。 只是没想到,因为他们太过嚣张,惹了朝廷的不满,所以派人来将他们给一锅端了。 然后损失了这么多的人,嘉南国又不敢找中原算账,因为一旦算账,不就坐实了他们觊觎别国宝藏,逾越界限擅自行动的罪名,这双方打起来,嘉南国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然后嘉南国又舍不得这么一大笔宝藏,便只好铤而走险,让假的李平去偷那张藏宝图,结果是满盘皆输,全部都露了馅…… 陶舒晚和秦邺虽然得到了这张藏宝图,但因为这其中的虚假性,二人并不十分确定这张图是真的还是假的,如今听到假的李平这般说,心中自然有数。 第274章 造船先冶铁 既然这张藏宝图真的如假李平所说,是中原的东西,那么为了证明其真实性,陶舒晚即刻传书给了远在京都的皇帝,让他派人调查此件事情。 经过几天的焦急等待,从京城跋山涉水而来的信件终于到了陶舒晚跟秦邺的手里。 皇帝信中所述:关于藏宝图一事,经过不懈努力的调查与翻阅宫中古籍,确实找到了关于它的零星记载。 而这个藏宝图算是一个关于前朝的传说,距今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 据说在此朝还未曾开始新纪元时,前朝的开国皇帝曾经在创业之时,得到了一大笔财富,据史书记载,此财富好比一座金山,令无数有欲望的人垂涎。 也是因为这一笔宝藏,前朝的开国皇帝才能稳坐宝座。 只是因为距今已久,听说此藏宝图只传前朝的每一任皇帝,但也因为前朝国破,这个宝藏的秘密也随之不知去向。 皇帝没有想到已经过了这么久,这个宝藏的事情竟然又浮出水面。 皇帝嘱咐秦邺与陶舒晚,既然如今多方势力觊觎,便不能再坐视不管,尽快理清宝藏的真假,然后归入中原国土才是正经。 虽然确定了此物的真实性,但根据陶舒晚与秦邺的大体了解来看,这个宝藏所在的地点,路途遥远不说,且地势险峻,而且在海的另一头。 若想依据现在的中原船只出海寻宝,恐怕还没有走到目的地,这些人已经葬身大海,成为鱼群果腹的餐食。 为了能尽快将此事提上日程,陶舒晚与秦邺等人将这里的事情解决完,做完收尾的工作后,便一刻也没有停留,火速回京面圣。 这一场战役,江大川等漕帮的人尝到了甜头吗,为了能让漕帮的兄弟跟着他一起生存下去,他们没有即刻跟陶舒晚等人分道扬镳,而是打听出陶舒晚要回京向皇帝申请造船一事后,顿时便来了精神。 “陶大妹子,这申请造船厂一事耗费人力物力巨大,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啊。”江大川这么长时间,跟陶舒晚已经混熟了,这称呼也从一开始的公主,变成了陶大妹子,显得又土又亲切。 陶舒晚假装听不懂的睨了他一眼,学着他的语气回问道:“那江大哥你说啷个办嘛?” 江大川嘿嘿一笑,也不恼火,只是挑了一挑浓眉,道:“不如你跟那上头商量商量,跟我们漕帮合作,我们漕帮的造船厂可是经过一代又一代沿袭下来的,省掉了很多的麻烦了嘞……” 陶舒晚看着江大川默默地抖着机灵,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随后她笑完,这才对江大川道:“也不是不可以,一切等回了京城吗,再做商议,江大哥放心,只要是于双方有利的事情,我定然会大方的与你分一杯羹的……” 有了陶舒晚的这句话,江大川这才心满意足的哼着歌跟着陶舒晚回京。 阔别三月,京中已然万物抽新芽,双目所及之处已经有了复苏的迹象。 皇帝带着众位大臣,站在宫门之处,迎着陶子城与秦邺等人班师回朝。 寒暄过后,陶舒晚便跟着皇帝回了御书房,将与漕帮合作共同建造船舰的事情详细的并保留一番。 如今他们所建造的船,虽然比以往的船有了不少的进步,但是船身依旧为木质结构,且跑起来亦需要风力与人力的配合,十分的吃力。 皇帝虽然知道陶舒晚大脑里的想法十分的超前,但对于陶舒晚要建造什么轮船的的事情,他已经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 “你所说的船,与现下的船可有什么不同?”皇帝微微皱眉,希望陶舒晚能给他普及一下知识,因为现在的他就像是个什么东西都不懂的小孩,对于陶舒晚所说的东西简直处于一脸懵的状态。 陶舒晚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道:“如今咱们所见到的船都是木质结构,泡在水里容易腐烂不说,而且所前进的动力无非就是两种,人力,风力……” 她顿了顿,等皇帝消化了一会,而后又道:“而如今我所研究的船,比现在我们所看到船都要大很多,而船体的部分可以分成两大部分,分别是主体部分与上层建筑部分;这主体部分呢就是甲板以下的部分,这里面呢有保证船舶具所需浮力、航海性能和船体强度的关键部分,上层部分则是甲板上面所建造的各种舱室了。” 皇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而后又示意陶舒晚继续说下去。 陶舒晚略微思索了一会,而后又道:“船体结构为由板材和型材组合的板架结构,这种材料呢解释起来很复杂,一时半会也解释不透,反正就是不容易生锈腐烂,可以延长船只的寿命。” 剩下的便是最主要的,可以节省人力的动力装置;这里面的门道可就大了,只陶舒晚知道的便是什么蒸汽机,涡轮机等锅炉、仪表、等辅助设备组合在一起的装置。 其他便是什么内装结构啊,生活设施这些就很简单了,等研究出这些主要的东西再去讨论也不迟。 皇帝彻底被陶舒晚搞蒙了,略微思索了一阵后,像个好学的宝宝一样,低声问道:“既然你想省去人力,那这前进的来源是什么?总不能靠嘴皮子?” 陶舒晚神秘一笑,而后拿出笔墨给皇帝画在纸上演示了一下:“若是说的太专业呢,您恐怕也听不懂,总之是用煤球或者木头做燃料,水沸腾所散发出来的蒸汽通过这个管道送进气缸里,然后再弄一个阀门控制蒸汽到达的时间,然后在气缸里做活塞运动,冷却下来的蒸汽送到这,变成水,再重复……” 陶舒晚说到这,突然想起了一个最重要的步骤,那就是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钢铁…… 这没有钢铁就好比陶舒晚已经想好今天晚上做水煮鱼,可等所有材料都准备完毕了之后,她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鱼,做不了水煮鱼…… “陛下……在建轮船的基础上,臣女觉得还是先造一个钢铁厂比较好……” 第275章 泡澡去 陶舒晚这一腔热血突然被打击的一点渣渣也不剩。 但好在她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向皇上打了报告后,她便着手让人去采矿,而后回来研究炼钢一事。 然而就在陶舒晚在这里火热的组织炼钢的时候,朝堂之上,却因为陶舒晚之前在沿海用火药搞出来的动静惹得群臣议论,且说好的,说坏的各执一词,纷纷讨伐陶舒晚。 这有人说火药乃是危险的东西,制造出来容易惹得人心惶惶,更是有伤天和,又有人说陶舒晚明明已经研究出来了这个东西,却不上交,分明是有异心,所以跪求皇帝处置陶舒晚,并且将陶家所有家产查抄。 陶舒晚本就因为炼钢厂的事情而心烦气躁。 这遍地都是钢铁的原材料,可这里的人没有那个技术,所以所冶炼出来的东西不过就是一块铁,想要达到钢的温度还需要另想办法。 而这些只知道吃朝廷俸禄的大臣们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天天说她的坏话。 气得陶舒晚天天守在御书房内,看见有大臣来就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而后便使出浑身解数温柔而又不失礼貌的问候着这些大臣们的祖宗十八代。 这日世子妃难得有空闲,想着来公主府与陶舒晚说说话。 这一进门便被陶舒晚这一脸如同女鬼的模样给惊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了?”世子妃看着蹲在院里守着一堆火把直挠头的陶舒晚,还以为她入了什么教,被哄得魔怔了呢。 一旁的十公主跑到世子妃身旁,脸上带着认真的神情,小声的对世子妃道:“晚姐姐自从回来以后,日日守着火堆自言自语,也不再跟玥儿玩了,是不是父皇又给她出难题了呀!” 世子妃看着陶舒晚一脸菜色的模样,,又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十公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的晚姐姐啊,总是喜欢做一些为难自己的事情,瞧瞧原本那如白瓷般细腻的小脸,如今都累成什么样了……” 十公主跟着撇了撇嘴,而后对着世子妃奶声奶气道:“玥儿不想晚姐姐变成这样,世子妃帮帮忙。” 世子妃如今是个当娘的人,最见不得小孩子这般懂事乖巧的模样。 她见十公主这般伶俐惹人疼爱,自然不忍心拒绝,便应下十公主的请求,前去同陶舒晚搭话。 “瞧你,这一连三个多月未见,不来瞧瞧我便也就算了,难道就连玉芙园也不要了?” 陶舒晚听到世子妃的声音,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方才她是真没有见到世子妃的身影,也不知她来了多久了,如此怠慢多少让陶舒晚觉得有些失礼。 “真是抱歉,近日事务繁多,并没有瞧见姐姐你来,那玉芙园的事如今也只能暂且搁置些时日,或请姐姐多多操劳才是。” 世子妃温润的眉一挑,淡笑道:“瞧你说的这些话,倒显得你我生分了不是……” 她话说一半,突然看到十公主有些期待的目光,便话锋一转,又道:“玉芙园前些日子新建了座温泉,不如你今日便偷得浮生半日闲,带着十公主一起去放松一下,如何?” 听了世子妃的话,陶舒晚这才反应过来,她这几日因着炼钢的事情,一直没有时间陪伴十公主,看到十公主那乖巧又带着些兴奋的小脸,陶舒晚一丝浓重的愧疚自心中而散发出来。 而如今她也没能想出可以快速冶炼钢铁的办法,而且还就因为这些事情,还让她忽视了身边最亲近的人,让她多少有了些挫败感。 “既如此……那便去。”陶舒晚呼了一口气,摆正了自己的心态。 “太好了!”十公主脸上难得露出些许兴奋的神情,她跑到陶舒晚身边,高兴的拽着她的裙摆,像个得到糖一样满足的小孩。 三人去了玉芙园,世子妃所说的温泉,并不是天然形成的。 而是她利用温泉的原理,在屋内建了两方大池子,犹如汤泉一般。 池子底下有地暖,会一直将池水保持在热气腾腾的温度。 因着是为女眷们所设,所以屋内的陈设大都温柔又浪漫。应季的花朵相辅,如云朵般柔软的帷幔迎着微风飘荡。 加上芳草集推出的各种沐浴保养新品,让人在泡澡的同时又可以给肌肤做个保养,简直是神仙一般的享受。 因着屋里有地暖的原因,众人只着玉芙园给准备的单衣即可。 不管是想舒舒服服的放松一下心情,还是坐在温暖的屋里聊天,都不会感觉臃肿也不会有冷意。 十公主似乎很喜欢这里。穿着白色的里衣趴在浅水处,兴奋的玩着水。 世子妃跟陶舒晚则坐在她身旁,安静的享受着温柔的水流所带来的片刻的舒缓。 “这孩子相比较宫里的那些皇子皇女,算得上是乖巧可爱了,你既然打定主意想抚养,还是要多花一些心思在她身上的。”世子妃看着远处玩耍的十公主脸上满是温柔又恬静的母爱光辉。 陶舒晚点了点头,心里多少带了一些愧疚。 这跟十公主一样身份的皇子皇女,谁人没有母妃的陪伴,仗着公主的身份,性子多少都有些顽皮与骄纵。只有十公主,满心只有这个对她好的晚姐姐。 “慢点,千万别呛着……”陶舒晚的眼睛就没有从十公主的身上移开。 今儿说是来陪着十公主玩,实际上她心里明镜儿似的,大家不过是看她最近心情不好,所以特地想让她出来散散心罢了。 正这时,玩了好一会儿的十公主淌着水来到陶舒晚身旁坐下,而后一脸天真的问道:“晚姐姐,玩了这么久,这池子里的水依旧热乎乎的,好神奇呀!” 陶舒晚抹了抹她脸上的水珠,一脸温柔的笑着:“因为这池子底下有人在用炭火温着,所以它不会凉啊……” 十公主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而后伸手将篮子里的玫瑰花瓣洒进了陶舒晚的池子里,自顾自的玩着。 第276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而陶舒晚在给十公主解释完水池中的原理后,突然脑中灵光乍现,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竟然冲破匆匆阻碍,钻进她的脑子里。 从玉芙园回去之后,陶舒晚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里。 而后洋洋洒洒的又写又画,将满满一摞纸张送到了炼钢厂。 经过陶舒晚所得出的这一办法,众人将熟铁条屈曲的盘绕着,而后把生铁块嵌在盘绕着的熟铁条中间,用泥把炉密封起来烧炼,待炼成后再锻打,这只是团刚。 若想拥有密度比较纯净的刚,便需要如同洗面一样的步骤,用精铁锻炼百次,每锻炼一次,重量就会轻一些,直到锻炼到重量不再减轻了,便成了纯纲。 经过众人不懈的努力,终于首次锻炼出一批纯正的钢。 钢是铁中精纯的部份,颜色干净明朗,打磨光后,显青黑色,用其所铸造的剑,花纹如羽毛般细腻,且锋利无比。 然而这批陶舒晚辛苦锻炼出来的钢,陶舒晚还不等用到她所计划的船上,就已经引起了各个武官们的哄抢。 为了人情世故,以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陶舒晚的造船计划只能继续往后延迟,首先让这些武将过一把瘾。 毕竟她如今已经有了钢,什么时候造船只是时间问题。 她可以先让造船师傅打造别的,物件,而后再造模形与骨架。 就在陶舒晚算盘打得啪啪响的时候,漕帮的造船师傅却在这个时候前来拜访。 这船已经基本成型,这最主要的动力还没有解决。 这木船他们都会造,陶舒晚说的这个,他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陶舒晚这下可发起愁来,之前她跟皇帝说的那一套她倒是都懂,可奈何这里的人根本听不懂。 她如今所需要的是能懂她的图纸,而后将这些机器给造出来的人。 毕竟如今有了钢有了铁,那些超现代化的材料她们可以用钢铁代替,可这些模具等一系列的东西,说实话她也不是很懂。 这一番折腾下来,陶舒晚还是相当于原地踏步,根本没有什么进展。虽然陶舒晚心有不甘,但造船的事情也只好继续搁置下来,直到她找到好的解决办法。 但事情也不是全然的坏消息,经过秦邺连日来的奔波,终于让他找到了能够翻译那本奇特文字的人。 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陶舒晚,但也同她讲述了这事情的坏处。 “人虽找到了,但这人脾气古怪的很,十分的孤僻,处事又不是圆滑之人,所以特别的不好收买,我们的人去了好几趟了,总是无功而返。” 陶舒晚微微皱了眉,心下多少有些不死心。如今人已经找到了,却不能知道这书上文字的秘密,多少让人有些煎熬。 “这个人叫什么?住在哪里?”她问了一圈,打定主意想自己前去拜访拜访。 秦邺道:“此人名叫曹宇,就住在城东的镇上,往东走,最是偏僻破旧的那一家,门前种着一颗歪脖子柳树……” 得知了地址,陶舒晚便去张记糕点铺子,称了些糕点,便骑马而去。 在这皇城根脚下所兴起的镇子与村庄大多都比较富硕,百姓们大都享受着安居乐业的的生活。 而只有秦邺所说的曹宇,是这个镇上最为清贫的人。 他的家中已没有父母兄弟,如今只有他一人住在父母所遗留下来的土房子中。 陶舒晚拎着东西前去拜访的时候,曹宇正自顾自的埋头研究着什么,身上穿着褐色的粗布衣裳,已经有不少的补丁,眼睛戴着他自己所研究的近视镜。 地上摆了个炉子,正用铁夹子在活力烧着铁片,等火将铁片烧的通红之后,他又将铁片取出来,用锤子凿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他似乎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谁来了,都不曾抬头看一眼,只一心一意的搞着自己的东西。 陶舒晚站在他身旁静静的看了一会,这个曹宇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过她。 “怪不得这镇上的人都叫你曹呆子,还真是个呆子!”陶舒晚得出结论,默默的嘟囔了一句。 但这个曹宇仍然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心无旁骛的忙活自己手中的事情。 陶舒晚闲着无聊,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也不把自己当做外人,开始在曹宇的工作台上瞎转悠。 她发现曹宇这个人虽然生活很清贫,但确是个极其有自我想法的人。 在他的世界里,穿衣吃饭似乎都只是小事,只有他桌子上这研究出来这一堆小玩意才是正事。 看着曹宇桌子上这一堆乱七八糟的小零件,陶舒晚这脑中却越来越清明。 或许,她已经找到能帮她研究建造轮船配件的人了…… 这一瞬间,她心底有抑制不住的激动,但下一刻,当她转过头看见曹宇那颗无欲无求的脸的时候,这心又突然凉了一半…… 这奇才的世界是跟正常人不一样的,她应该找一个能让曹宇主动跟他说话的法子才是…… 这脑子里开始神游,陶舒晚这手下便没了轻重,这一抓一拿的瞬间,不知碰到了什么,这曹宇桌上的零件便你碰我,我碰你的全都乱了套。 这几声响动可算是让曹宇有了动静,只不过他看向陶舒晚的表情可带着些许的不善。 他抬起头来,皱着眉,眯着眼睛,似乎对陶舒晚的鲁莽十分的不满:“出去!” 陶舒晚将两只手举到头顶,然后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的回道:“不是故意的,曹公子千万别生气……” 曹宇默默的瞪了她一眼,而后又埋头鼓弄自己手里的东西。 陶舒晚没了法子,只好故意在曹宇身旁旁若无人的念叨着:“这一堆的好东西可惜了,无人欣赏。” ……没人接话。 陶舒晚不放弃,又继续道:“你这些东西于旁人眼里不过是一堆废铜烂铁,难怪别人会叫你傻子,呆子!” “我如今正在研究一种轮船,与如今的船舶不同,它的外皮是钣金与钢,里面的零件也是,但是没有人能研究出我想要的东西,唉,咱俩其实都一样,没人能理解咱们脑子里所想象出来的东西……” 第277章 人才曹宇 曹宇并没有听陶舒晚的话,一直在埋头苦干。 陶舒晚也不指望曹宇能认真的听她说的话,只是如今她遇见曹宇这人,便觉得他能懂自己心里想要的东西。 听着陶舒晚这般东扯西拉,曹宇手里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偶尔陶舒晚说到天马行空的地方,曹宇便也跟着来了兴趣,停下手中的活计,默默的听着。 说了半晌,陶舒晚咽了口唾沫,而后拍了拍手,一脸释然道:“打扰了你这么久,我也该告辞了……” 她有些可惜的望了曹宇一眼,而后便转身要走。 “或许,我可以制造出你想要的东西……”曹宇终于忍不住,在陶舒晚即将踏出门口的时候,扬着声音道。 陶舒晚脚下顿了顿,而后收回了迈出门槛的那一只脚,回头静静的看着曹宇。 曹宇被陶舒晚的眼神看的有些窘迫,他长这么大,除了已经去世的父母外,他基本没有什么朋友。 只因为他不像那些人一样,追求什么功名利禄,他只喜欢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一些他们都搞不懂的小玩意。 “你说的那个什么不用人力便可行驶在海面上的轮船,是真的吗?”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眼睛里似乎藏着些许星星。 一直以来,他不知道自己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众人似乎都不需要他,他所发明的东西,众人也只会鄙夷的说一句,破铜烂铁。 而刚刚就在他听陶舒晚所说的那些天马行空的话中,他竟然有了一丝丝的向往,他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陶舒晚温和的笑了笑:“自然是真的,你若不信,我可以亲自带你去看看……” 她看出了曹宇眼中的犹豫与纠结,便又增加了令他难以抗拒的条件与诱惑:“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提供优渥的研究条件,只要你想要,所有都……” 曹宇看着自己一贫如洗的家,这些研究的物品,几乎是他收破烂拾来的,更多时候,他为了能搞到一块他需要的东西,他可能会一天都没有口粮,陶舒晚所开出的条件,确实足以让他为之向往…… “我……可以答应,但你要保证,不会阻止我研究各种东西……”曹宇终是抵抗不住诱惑,犹豫的开了口。 陶舒晚会心一笑,多少松了一口气:“放心,我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 她带着真心实意的笑容,对曹宇的加入表示了真切的问候,随即她像是想起什么,脸上的笑意立马转变成了认真的神色:“对了!在此之前,你需要帮我翻译出一种奇怪的文字才行……” 说着,她便将怀里的书册给拿了出来,递给曹宇。 曹宇接过陶舒晚手里的书,而后眯着眼睛,翻了翻。 而后他又起身,走到自己身后那些大书柜的面前,仰着头,一排一排的寻找着。最后踮起脚,将最顶上的一本厚厚的书籍给拿了下来。 许是有些时日未曾动过,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曹宇不曾有任何表情,只是用嘴吹了吹,而后又用袖子轻轻的擦了几下,这才认真的翻找与对比起来。 良久,他这才带着醇厚的嗓音,开口道:“这书上的文字,属于算是比较僻生之字,想来知道这种文字的,不足百人……” “哦?可有何说法?”陶舒晚坐在曹宇对面,露出好奇的神色。 曹宇翻了两页,又继续道:“创建这种文字的是很久很久以前,中原的一个小国。他们国土很小,但民心却团结,据说这个国家在出海探索时找到一笔巨大的财富,因为这笔财富,他们才能在那兵荒马乱的时代屹立着,且他们还拥有一套完整统治体系,包括他们自己创建的文字……” “既然他们这么厉害,那为什么现在没有这个国家的存在呢?”陶舒晚道。 曹宇笑了笑,这笑容里带了些凄凉与讽刺:“这么一个小国,拥有再多的钱也不过是加速灭亡的脚步罢了……” 他顿了顿,才道:“这笔宝藏让他们兴起,同样一时这笔宝藏,带来了杀身之祸。据说当年,此国尽数被灭,目之所及处,血流成河,惨叫声不绝于耳。而灭了他们的人,正是前朝的开祖皇帝……” 曹宇说完,一时间周围很是安静。 陶舒晚目光里藏有悲悯,看着这本书上记录的文字,她似乎已经跟随着穿越进很久之前,举国被屠的那种凄惨场面。 “咳……” 曹宇轻咳的声音将陶舒晚拉回现实,她眨了眨眼,试图调整自己的情绪。 “这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而这本书上面记录的,就是那个宝藏上面所有的机关……”说到这,曹宇蓦得抬起头,看了陶舒晚一眼。 而后他眯着眼,意味深长道:“看来,你们已经知道那个宝藏的所在地了?” 陶舒晚将曹宇已经划成自己人的阵营,所以她不想隐瞒他,便点了点头,随即又道:“我确实在偶然间知道了这个宝藏,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的船没有动力系统,所以,我们无法去寻找它……” 曹宇听到这里变得有些兴奋,他仔细的看了一眼那书上的文字,而后道:“我可以尽快帮你研究出你想要的东西,但是,有个条件,若你们想去寻找这份宝藏,必须要带着我一同去!” 陶舒晚抿唇略微思考了一会,便点头应下。她想,或许带着他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翌日,陶舒晚便找人帮曹宇搬了家。为了能尽快将陶舒晚的轮船建造出来,钢铁厂与造船厂双双加班加点,而后陶舒晚又将自己船上动力的那一套跟曹宇简单的疏通了一下,随后便将自己所理解的草图交给了他,让他凭借他自己的理解,开始研究出能够使轮船跑起来的东西。 船的事情有了很好的解决,陶舒晚连睡觉的时候都觉得轻松。 只是这轻松日子没过几天,皇帝便又将陶舒晚召进宫去。 第280章 曹宇被绑 早春,天气难得适宜,阳光不再那般如冬日柔软无力,变得有些许凌烈,曹宇早早的来到他工作的地方。 这是陶舒晚为了他能研究方便,特意给安排的。 院子里也不止只有他一人,造船这等费功夫的东西,每一个零件都有适当的人去打磨与研究。 所以严格来说,曹宇与院子里这些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算是一起工作的同事。 他跟迎面走来的一些汉子简单的打了声招呼,便又一头扎进自己的工作间,埋头开始自己的研究。 前几日,他研制的新物件已经被造船的师傅拿走,焊接在了第一批新造好的轮船上,听说前几日试水,动力确实比人力好了太多,只是不知哪里略有不足,动力太小,行驶有些缓慢,他需要再照着图纸改进一下。 正这时,门外来了个梳着一撮朝天辫的小男孩,约莫三四岁的模样,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吸着鼻涕。 他步履蹒跚的走到曹宇身旁,而后脆生生的叫了一声曹哥哥。 曹宇停下动作,低头去看他。这是隔壁家的小孩,小名叫小虎,他爹在这里做工,家里没有人看孩子,便会经常将孩子带进院里。 是以孩子也不认生,认识这院里的很多人,大家也都愿意逗他。 “糖葫芦好吃吗?”曹宇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细心的给小虎擦了擦鼻涕,而后笑着问道。 小虎点了点头,根本顾不得跟曹宇回话。 曹宇失笑,神情露出些许柔色,这小虎的娘亲体弱,家里一股子中药的味道,也因为她娘亲是个药罐子,所以小虎不像有些孩子可以随意的撒娇要吃的。 这怕是孩子第一次吃糖葫芦,许是他爹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曹宇心中暗想。 “曹哥哥,门外有个认识你的人,说是你的亲戚,让我来叫你……”小虎含糊的说着。 曹宇微微皱眉,心里纳闷,亲戚? 他确实有些亲戚,但自从他爹娘没了,大家见他不上进,也怕他日后要饭要到他们家门口,便都主动断了这层亲缘,如今是谁来寻他? 虽然心里纳闷,但曹宇还是站起身,摸了摸小虎的头,出了门去。 出了门,曹宇四处张望,见对面的拐角处,有个女人一身普通衣裳,正远远的朝他招手。 因隔得远,他看不清那人面容,但他也未曾多想,只觉妇道人家出来抛头露面肯定不好,所以才会招呼他去没人的地方…… 曹宇想也没想,便朝那僻静处走去。 走到那女人面前,他才发现这女子面生的很,他似乎根本就不认识。 “这位夫人,是你找我吗?”曹宇礼貌的询问。 却见那妇人面色紧张,眼睛里流露出的全是慌乱与恐惧。 曹宇心下起疑,还未曾再多说什么,便见女子身后的胡同里,突然蹿出五六个彪形大汉,一个大汉手里拿着短匕,刀尖正抵着那妇人的腰。 “你就是曹宇?”有人粗声粗气的询问。 “你们想干什么?”曹宇警铃大作,但还不等他后退狂奔,突然从他身后出现一个人,用毛巾将他的口鼻尽数捂住。 强烈的迷药味道钻进曹宇的鼻息,在他昏迷的那一刻,他将手心里的工具,扔到了墙角的隐蔽处。 众人见曹宇昏迷,而后将他套进麻袋里,迅速撤退。 临走之时,一凶神恶煞的大汉对那个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陌生妇人道:“今天这事儿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若是敢说出去,我们让你……” 他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看那女人眼中带泪,点头如捣蒜,这才跟众兄弟一同离开。 暮色沉沉,陶舒晚彼时正迎着温柔的晚霞跟陶舒晚坐在绿藤下品茶,正这时,手底下的人匆匆赶来,低声回禀道:“公主,将军,工具坊那边派人来传,说有一整日都没有见到过曹公子了,怕出什么意外,所以特来回禀……” 陶舒晚捏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而后微微皱眉:“他家里派人去看了吗?” 下人回道:“看了,没有回去的迹象,船厂,钢铁厂,曹公子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没人……” 陶舒晚跟秦邺对视一眼,顿时慌了神。 曹宇这个人,虽然好奇心重,但是他还是注重自己的研究,若不是有人叫他,他绝对不可能自己一声不吭的出门的。 “去查查,曹宇消失之前,都接触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秦邺目光锐利,严肃吩咐着。 底下的人应声而去,秦邺又将自己身边的暗卫寻来,让其也根据线索前去寻找。 不过一个时辰,暗卫便带着他们寻来的消息回来回禀:“据属下所查,有人利用曹公子的信任,将人给骗了出去,然后趁其不备将他绑走了,在曹公子消失的地方,我们找到了他经常带在身上的工具,还有一些迷药的残留……” 陶舒晚的目光冰冷而又沉静,她右手放在桌子上,食指与中指不经意的敲了敲桌面,而后道:“看来这个绑了曹宇的人,是冲我来的……” 秦邺点了点头道:“最近最引人注目的,无非是寻宝一事,这里面牵扯的人太多,究竟是谁想以此威胁你,排查起来确实困难。” “困难也要查,曹宇对于我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若没有他,一切事情都无法继续进行下去……” 秦邺加派了人手,并将身边的暗卫全都派了出去,经过一夜焦急的等待,暗卫传来的消息全是令两人无比的失望。 鸡鸣三遍,天已经有了朦朦亮意。陶舒晚与秦邺一夜未眠,皱着眉头来回踱步。 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陶舒晚与秦邺的房门被敲响:“公主,门外有人送了一封信来……” 秦邺开了门,将信接了过来,而后便打开这封无名之信。 不过粗略几眼,他的眉头便紧紧皱起,一种不言而喻的愤怒情绪泄露了出来。 “信上说了什么?”陶舒晚见状有些好奇,又有些焦急。 秦邺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而后道:“我知道曹宇是被谁抓走了……” 第278章 关于水军 皇帝召见陶舒晚没有别的事情,只是为了商量如今渐入正轨的海军一事。</p> 因为之前的训练与安排,都是陶舒晚临时包办的,所以如今虽然海匪已除,但训练海军的事情已经是不能再拖延,需要尽快组织练好一批新军,让他们驻守沿海。</p> 御花园中,皇帝一身黑色常服,上头用金线绣了腾云驾雾的御龙之样,身旁没有妃嫔相伴,只有御前侍卫并几位与前侍奉的宫婢在不远处静静立着。</p> 陶舒晚在他身后几步的地方恭敬跟随,面上是一派恭敬。</p> “水军一事,朕思来想去,还是需要舒晚你来安排,你可有什么想法?”皇帝安静的散着步,偶尔跟身后的陶舒晚说两句话。</p> 陶舒晚目光垂落在地面上,未曾直视龙颜,但语气淡淡:“训练军队一事,乃是朝中各位将军们的管辖范围,臣女一介妇人,多加干预,会引群臣不满。”</p> 她说的十分隐晦,但话里已经有拒绝的意思。</p> 如今不管镇南王府,还是镇国将军府,都已经是十分高调,这恐怕已经引起了诸多大臣们的不满与嫉妒,若长此以往下去,陶舒晚害怕有朝一日,就连皇帝都保不住他们……</p> “但建立水军一事,已经不能再耽搁,总不能让海匪一事再度发生,既然你不想接收,那办法你总是要出的。”</p> 皇帝那如深潭一般的双目不轻不重的瞥了陶舒晚一眼,令一旁跟随的陶舒晚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p> 她略微沉吟了一会,自知此事若没有个解决办法,皇帝是不会放过她的。</p> “回陛下,臣女可以将详细的训练计划列成表,然后递交给陛下,只要按照所列的计划训练,便不会有什么大的差错……”</p> “哦?”皇帝笑了笑,而后道:“这倒是个好办法……”</p> 他复又道:“只是这样,是否太过于委屈你了?”</p> 陶舒晚听着自头顶传来的威严又冰冷的声音,只觉一阵头皮发麻。</p> 她知道皇帝的意思,她这般心甘情愿的将计划交出来,就像是无限付出却不求得回报。</p> 若是皇帝将此计划交给别的将领,那么待水军训成,有功的,自是那位将领,永远也不会是默默递交方法的她。</p> “臣女并不觉得委屈……能为陛下分忧,已是臣女莫大的荣幸。”陶舒晚屈膝,眼神落在皇帝明黄色的龙靴上,神色恭敬。</p> 皇帝抿唇,静立的看了陶舒晚一会。</p> 良久,他才又道:“那你觉得,这件事情,交给谁来做,最合适?”</p>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可陶舒晚却举一反三,听出了话里别的一些意思。</p> 就好像皇帝站在她面前,跟她说:你觉得,朕是让秦家来负责呢,还是让你爹爹镇南王来负责比较好呢……</p> 陶舒晚心中暗暗叫苦,但还是强打精神道:“陛下,我爹爹刚自沿海回来,身体多有不适,恐怕无法胜任,而秦邺与其父如今也尚有公务缠身,陛下不如朝会时,另外安排人选……”</p> 陶舒晚已经拒绝的足够明显,皇帝也不好再逼迫些什么:“如此,便就这么办罢……”</p> 随即他便又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欣赏御花园的美景。</p> 陶舒晚站在原地那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还好皇帝没有再继续为难,她这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轻松了许多。</p> 这古人云,树大招风。</p> 陶舒晚这一路走来不是没有感触,所以她不希望再让群臣集体议对她议论纷纷,也算是避险吧。</p> 陶舒晚出宫之后,便熬了一个大夜,将皇上要的水军详细训练表给写了出来,而后便让秦邺第二日早朝时给递了上去</p> 这事一结束,陶舒晚也轻松了不少。趁着自己休息,便想着多陪陪十公主。</p> 十日以后,陶舒晚心里惦记着曹宇,更重要的是惦记自己的配件,便去他工作的地方视察了一圈。</p> 这没想到曹宇的进度还真不是盖的,如今他研究的动力增压以及蒸汽机等已经初具模型,一系列安装好以后,便可以下水测试第一批轮船了。</p> 陶舒晚大喜过望,对曹宇此人是赞赏有加。另外为了不在人员上面浪费时间,陶舒晚向皇帝递了折子,已经开始筹备挑选出海的人员。</p> 只是陶舒晚没有想到她要出海寻找宝藏的事情竟然传的那么快,朝中以大皇子,三皇子等一派的大臣们纷纷闻到了这里面的利益与前途,私下里纷纷开始预谋了起来。</p> 一连五日,朝堂之上全是向皇帝进言,想要参与出海寻宝的各种声音。</p> 皇帝被扰的不厌其烦,便当庭宣布:“此事朕已经全权交由玉舒公主安排,朕明白众位爱卿想要为国效力之决心,各位有什么想法就去找玉舒公主商量吧……”</p> 彼时陶舒晚难得有空闲,正趴在柔软暖和的贵妃榻上小憩,可还不等睡多么一会儿,这接二连三的喷嚏打的她实在不耐其烦。</p> 午间,秦邺自宫中回来,看待陶舒晚的眼神中带了些许可怜与欲言又止。</p> 在陶舒晚的追问下,他这才将宫中所发生的事情同陶舒晚说了说。</p> 一瞬间,陶舒晚的脑中就好像被人塞进一颗核弹,然后轰的一声爆炸,将她所有的思想炸的粉碎,然后那朵蘑菇云慢悠悠的子她头顶升腾而起,似乎带着些许嘲笑……</p> “陛下可是一国之君!怎么可以甩锅甩的如此痛快!”陶舒晚反应过来后,气的捶胸顿足,她这才刚歇了没几日,不想接这么大的麻烦……</p> 陶舒晚刚接受了这一事实,还没等细细消化,便听见院子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管家气喘吁吁道:“公主,步兵巡抚陈大人携礼拜见……”</p> 陶舒晚愣了愣,她记得自己好像跟这位陈大人没什么交情啊……</p> 还不等她应声,便听见下人又通传道:“公主,刑部侍郎,护军统领,王副将,护军参领,张给事,等众位大人携礼拜见……”</p> 一瞬间,陶舒晚的脸变得十分难看。</p> </p> 第279章 被迫背锅 她这破地儿,什么时候来过这么多的官员,这很明显是有备而来啊。</p> 陶舒晚哭丧着脸,十分绝望道:“这嫁给你的那天,我也没看有这么多人来啊,他们也太没有原则了吧?”</p> 秦邺十分同情的看了陶舒晚一眼,而后无奈道:“这下你知道,你手里究竟握着什么令人垂涎的肉骨头了吧……”</p> 陶舒晚一边让如月替自己整理仪容仪表,一边恶狠狠道:“什么肉骨头,这明明就是烫手的山芋!”</p> 这一天,陶舒晚接待这些大臣们一直接待到日落西山,累的陶舒晚浑身酸痛,脸都笑僵了。</p> 这身体上的劳累到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心灵上的创伤。这么多人,每个人都有自己背后的势力与拥护者。</p> 陶舒晚是既不能收礼,还得每个都不能得罪。</p> 这一番较量下来,她简直是身心疲惫。</p> 夜里陶舒晚思来想去,自知这件事情拖不得。</p> 但这么大的事情,又不能随意指派,毕竟此行若真的让他们找到这批流传已久的宝藏,那不管是在皇帝眼中,还是众位百姓眼中,都将会是一笔巨大的功绩。</p> 陶舒晚跟秦邺商量了一夜,第二日清早便让秦邺通知三皇子,将由他来安排重要人员,而后跟随出海同行。</p> 此事一经传出,朝中便形成了两种声音,以三皇子为一派的,则持同意之意,而以大皇子为一派的,则更加厌恶陶舒晚。</p> 皇后跟大皇子得知这一消息后自然心急,这种好事尽处让陶舒晚与三皇子占去,她们母女二人自然恨得咬牙切齿。</p> 但如今陶舒晚作为决策者,本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脾性,大皇子还是厚着脸皮去了陶舒晚的公主府。</p> 这段日子陶舒晚已经接待了不少想要分一杯羹的官员,所以当她看到拎着不少贵重礼物上门来的大皇子的时候,便也不觉得有多么的吃惊。</p> “不出本公主所料,大皇子今日登门拜访是也想参与寻宝一事吧?”陶舒晚面无表情的喝着茶,如今她已经笑不出来了,毕竟因为前几天的假笑,如今她腮帮子简直又酸又痛。</p> 大皇子没有想到陶舒晚竟然这般开门见山,这准备好的一大堆说辞瞬间就被堵回到嗓子眼,脸上的神情也带了丝尴尬。</p> “这不听闻海上天气多变,宝藏所藏匿之处又机关重重,所以本皇子也想出一份力,也好为父皇分忧不是……”</p> 陶舒晚不想与他多做纠缠,掀了掀有些犯懒的眼皮,道:“大皇子有这份心意想必陛下定然十分欣慰,只是如今此事我已定好人选,大皇子还是请回吧。”</p> 说罢,陶舒晚不等大皇子再说,便叫人送了客。</p> 大皇子在陶舒晚府上受了闭门羹,心中怨气横生,当日便进了宫,然后将此事添油加醋的同她母后说了一嘴。</p> 新仇加上旧恨,皇后跟大皇子便凑在一块商量,给皇后的娘家递了信,让皇后的娘家联合大臣一起在朝堂之上,抨击陶舒晚仗着自己手握权力,以权谋私。</p> 这几日的朝堂之上,气氛一直是阴云密布,十分的紧张。</p> 但陶舒晚的出海人员即将集结完毕,为了大皇子的计划,众位大臣们也不得不拼死进言。</p> “陛下,臣等有事启奏!”平西王此时同皇后娘家的人自群臣之中站出来,跪在皇帝跟前,面容严肃。</p>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抬手问道:“何事?”</p> “臣等要状告玉舒公主利用皇权,谋一己私利,用人不公……”平西王道。</p> 朝堂之上,陶子城与秦邺等听到此话,脸上无不露出些许厌烦与不悦,但当着天子之面,他们都表现得十分尊敬与淡漠。</p> 皇帝皱了皱眉,脸上带着一丝疲倦与不耐烦:“哦?何出此言啊?”</p> 平西王等人将大皇子和其他官员等虚心拜见却被陶舒晚以各种理由赶出来的事情同皇帝全数告知。</p> 当然,这其中隐瞒了他们心里那些不为人知的小九九,这话语中将这些人衬托的无比高大上。</p> 正此时,站在一旁的陶子城终于忍不住了,他冷冷一笑,而后出口道:“平西王所言,不觉有些僭越吗?若不是我的乖女儿阻碍了你们所谋的利益,恐怕你们也不会如恶狗护食一般,不觉吃相太过难看了吗?”</p> 平西王没有想到陶子城会说的这么难听,一瞬间他的脸色已然变得铁青:“你!镇南王此话未免太过分了!”</p> 镇南王讥讽道:“过分吗?总比你们这些伪君子要好的多吧……”</p> 一时间朝堂上的流派便立马分成三派,以大皇子为一派抨击陶舒晚的,以三皇子跟陶舒晚为一派替陶舒晚鸣不平的,还有就是独身而保持中立,站在一旁默默嗑瓜子的。</p> 两派互相打嘴仗,坐在主位上的皇帝将胳膊放在桌子的,然后拄着腮,打着哈欠,一脸无奈的听着。</p> 最终以陶子城等人夺得打嘴仗第一名,而平西王与大皇子等人则被以被群嘲而结束。</p> 大皇子在陶舒晚的公主府以及朝堂上丢了颜面,心中自然不甘,一连好几天都是沉着脸,一副别人欠了他钱的模样。</p> 这日,大皇子正躲在自己府中生闷气,他府上的幕僚闻他心事,特意求见。</p> “听说大皇子正为寻宝一事而发愁,而今在下有一计,大皇子可愿听在下细细道来?”</p> 大皇子微微皱了眉头,心想这件事他完全没有主动权,他一个小小的幕僚又有何办法。</p> 虽然这心下如此嫌弃,但大皇子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神情淡淡道:“何计?”</p> 那幕僚微微一笑,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淡淡道:“听闻玉舒公主近几日得了个人才,会帮她造船,大皇子何不将那人请来府上做两日客?”</p> 幕僚并未说透,可大皇子却听懂了,心下微微沉吟,便立即派人去打听幕僚所说的这人行踪。</p> 一经打听,大皇子才得知那人名叫曹宇,如今正在陶舒晚手底下做事,且听闻他十分被重用。</p> 大皇子这脑子飞速旋转,他若是将曹宇绑了来,陶舒晚的船造不了,那么凭她去找什么宝藏也是有心而无力,而他则可以利用这个曹宇,跟陶舒晚讲条件,此不是一举两得么……</p> 这么一想,原本心情抑郁的大皇子,瞬间变得通透兴奋起来。</p> 他忍不住哈哈一笑,对着那幕僚赞扬道:“好啊,若真能将那曹宇绑来,这陶舒晚还不是要随我们为所欲为?”</p> 那幕僚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复而又对着大皇子道:“此为并行先招,虽然能一时压制住玉舒公主,但大皇子还是需要细细计划,不要提一些太过分的要求,不然,只怕适得其反……”</p> 大皇子收起笑,这心中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便又低声请教道:“那本皇子应当怎么做?”</p> </p> 第281章 放人的条件 “谁?”陶舒晚拧眉问道。</p> 秦邺将信递给陶舒晚,而后淡淡道:“是大皇子……他信中说,若想要人,就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p> 陶舒晚接过信,大体看了一眼,而后气得将信直接团成一团然后愤怒的丢在了一旁。</p> “简直欺人太甚!”她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大皇子的府上,将他撕咬个七零八落。</p> 秦邺一边安慰他,一边道:“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待会儿我去跟世子还有三皇子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大皇子藏匿曹宇的地方……”</p> 事到如今,也只能听从秦邺的办法。</p> 大清早,秦邺便披着朝露出门,去同世子还有三皇子商量对策去了。</p> 郊外,大皇子别院,曹宇悠悠转醒。</p> 甫一睁眼,他发现自己正被关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手被绑在凳子上。</p> 门外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音,想来是看守他的人。</p> 就在他警惕着想要想办法离开这里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请安的声音,而后门被推开,刺眼的阳光照进屋子,迎面走近了一位身穿锦服的男子,正一脸得意的望着他。</p> 曹宇适应了屋内的阳光,这才发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和玉舒公主不太对付的大皇子……</p> “听闻曹公子是有名的奇才,能将曹公子请来做客,本皇子真是不胜殊荣啊!”大皇子皮笑肉不笑道。</p> 曹宇喘了一口气,让自己稍作清醒,而后有气无力的开口道:“大皇子就是这般邀请人来府上做客的?”</p> 大皇子似乎并不介意曹宇的冷漠态度,相反语气还十分的友好:“曹公子见谅,这一切只怪陶舒晚太嚣张,所以只能委屈一下曹公子了……”</p> 曹宇掀了掀眼皮,冷冷的笑了一声,而后便不再搭理大皇子。</p> 大皇子此前曾听自己府中的眼线说过,曹宇此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而且还听闻陶舒晚十分重用他。</p> 这大皇子心思一动,便有了想要拉拢他的意图,遂看向曹宇的眼睛里也带了些许讨好之色:“听闻曹公子能力了得,不如来本皇子府上,为本皇子效力,那陶舒晚给多少钱,本皇子给双倍,啊,不,给三倍,如何?”</p> 曹宇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骂大皇子真是死不要脸,这偷偷将他抓来已经算是违背君子道德,如今还想装作惜才之人,将他拉拢过去,未免太过异想天开。</p>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跟着脑子有问题的主子,怕影响智商……”曹宇神色十分认真。</p> “你!”大皇子第一次被当面羞辱,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他一点颜色瞧瞧!”</p> 至晚间,秦邺才带了一身疲惫从外面赶回来。</p> 陶舒晚迎上前去,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人找到了吗?”</p> 秦邺走到桌边,连喝了三杯凉茶,这才缓过心里的渴意,而后又摇头道:“大皇子此次将人隐藏的很好,看来也只有满足他的条件,他才有可能将曹宇给放回来了。”</p> 陶舒晚顿时泄了气,就连三皇子与世子合力都找不到人,说明大皇子早就有了万全的准备,不然他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将信送给他们,然后明目张胆的跟陶舒晚他们提条件。</p> “我就不信了!不如我进宫,跟皇帝告状,让皇帝逼他将人交出来,他肯定不敢违抗皇命!”</p> 秦邺拦住气势汹汹的陶舒晚,而后道:“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人是大皇子抓的,若是惹急了他,让他反咬一口,倒是我们得不偿失……”</p> “那怎么办,就这么忍气吞声,任由他欺负吗?”陶舒晚气的胸口剧烈起伏。</p> 秦邺眸色暗黑又浓重,他想了一会,而后道:“他信上的条件,不过是想要出海的名额,我们不妨答应他,到时候多派几个人监视就是,现在最主要的,是将曹宇赶快救出来……”</p> 陶舒晚听了秦邺的话,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深思熟虑下,二人决定答应大皇子的条件,给他三个出海的名额。</p> 最主要的是他们害怕曹宇在大皇子手底下受尽折磨,所以只能妥协。</p> 大皇子收到陶舒晚所写的亲笔信件,面上自然欣喜,这样,他的计划便可以正式实施了。</p> 当然,作为守信之人,他将受了些皮肉之苦曹宇给送了回去。</p> 只不过人不是自己走回去的,而是被打晕了,趁着月色朦胧给送到陶舒晚的公主府门口的。</p> 这公主府的管家在栓门时,发现了门外的曹宇,这才禀报了陶舒晚与秦邺,将人给背了进去。</p> 曹宇醒的时候,他脸上的淤青已经被人上了药,手上原本有些红肿的痕迹也已经消退,如今动动手指,也没有那种难受的感觉。</p>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他身旁守着的秦邺见他眼皮动了动,苏醒了过来,便开口询问。</p> 曹宇有些吃力的爬起来,还仍然有些恍惚:“我这是在哪?”</p> “公主府,你被人发现昏倒在公主府的门口,我们将你抬了进来。”秦邺道。</p> 正这时,坐在不远处的陶舒晚突然重重的放下杯子,骂道:“太过分了,竟然把你折磨成这样!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满足他的条件!”</p> 秦邺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陶舒晚,而后朝曹宇道:“他们怎么把你伤成这样?”</p> 其实曹宇伤的并没有多重,只是外面裸露的的肌肤多少有些淤青,而他的手受的伤,只能说是大皇子手底下的人没有分寸造成的。</p> 曹宇扯了扯嘴角,而后道:“大皇子想收买我,我没有同意,他便想让手底下的人吓唬吓唬我,那群五大三粗的人没有分寸,打了我一顿后,临走时,又跺了我的手一脚,所以才弄成这样……”</p> “什么?!”陶舒晚一听顿时气愤不已。</p> “他们知不知道,你一个创造者的手是有多么重要!”她气的在屋子里到处转圈圈。</p> “不行!越想越过分!我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p> </p> 第282章 得罪她的后果 半夜,大皇子的府墙外,陶舒晚跟秦邺一身夜行衣偷偷爬上房顶,静静的趴在屋檐上,看着大皇子的府中笙歌乐舞。</p> “他倒是好雅兴!”陶舒晚冷哼一声,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p> 秦邺跟在她身后,神情带了一丝犹豫:“我们这么做,不会太过分吧?”</p> 陶舒晚白了他一眼,而后道:“你懂什么!我陶舒晚就不可能白白受人欺负!他大皇子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威胁,就要承受威胁以后的后果!”</p> 说完她便翻身下了屋顶,而后将如月给的药偷偷倒进了大皇子要喝的酒水里。</p> 不一会儿,便见一位丫鬟将桌上的酒水端起来,而后摇曳生姿的送到大皇子的桌子上去。</p> 大皇子似乎因为套路到陶舒晚的事情十分的开心,所以叫了几个舞女相陪,同自己府中的幕僚正喝酒享乐,笑得好不痛快。</p> 不过一刻,便见一幕僚捂着肚子,面色尴尬,同大皇子说了些什么后,便匆忙离去。</p> 那幕僚去后不久,这席间的人肚子似乎都有了动静,开始纷纷捂着肚子,夹着屁股开始四处寻找如厕之地。</p> 最后轮到大皇子也是一脸菜色,急匆匆离去。</p> 陶舒晚跟秦邺藏在树上,看着大皇子并众人捂着肚子争夺厕所。</p> 而后她给了秦邺一个任重而道远的眼神,便看秦邺犹豫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了两块棉花堵住鼻孔,翻身下树。</p> 片刻后,只听几声爆炸之声,大皇子的府中如同正在参加一场盛大的黄金盛宴,漫天的金色烟火四处喷溅,落在众人身上,给府中众人带来巨大的,金色的,视觉与嗅觉的盛宴。</p> “快跑!府上的厕所炸了——!”</p> “呕——”</p> 大皇子府上众人就如同疯了一般,四下逃窜,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又忍不住呕吐,现下根本顾不得他们的主子,正被那漫天的金坷垃所包围。</p> 正这时,大皇子从废墟中爬了出来,一只手提着裤子,另一只手还接着方才掉落下来的黄金烟火。</p> 他脸上的表情五颜六色,有悲愤有侮辱,有绝望,又有心死之意,万千种情感纠结在一处,令他忍不住抹了把脸,凄惨高喊道:“这!究!竟!是!谁!干!的!”</p> 陶舒晚在树上笑的锤天捶地,眼泪都笑了出来。</p> 方才她不过是让秦邺将她研制的威力很小的如同鞭炮一般的火药扔到了大皇子所上的茅坑里,想不到能有这一出好戏看,简直是瞬间消了她的心头之愤。</p> 秦邺无奈的看了一眼陶舒晚,生怕她笑的声音太大,引起大皇子的注意,而后他叹了一口气,提起陶舒晚的后腰,将她往肩上一甩,在她的反抗下,硬生生的将人给扛走了。</p> 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p> 很快满上京的人就都知道,大皇子昨天夜里茅坑爆炸,给了府上众人一顿盛大的屎的洗礼。</p> 大皇子耐不住众人的编排与异样的眼神,一连好几天都不敢出门,这身上的味道他洗了无数遍,也不知是不是心里的原因,总觉得臭烘烘,臊里臊气的。</p> 当然,大皇子心里也明镜似的,这会使东西让茅坑爆炸的,这除了陶舒晚,就没有第二个人。</p> 可这事儿他没有证据,就算知道是陶舒晚的所作所为,他也只能忍气吞声,自认倒霉。</p> 而公主府内,陶舒晚因为这事儿足足笑了三天,还跟府上的人大肆宣扬当夜那种名场面,使得府中众人此后根本无法直视大皇子。</p> 此事在时间的流逝下,京中渐渐淡忘。</p> 而经过曹宇与造船师傅的合作下,终于造出了能丢掉古老的人力,转而代替机械的船只。</p> 虽然没有造出陶舒晚想象中的钢铁战舰。</p> 但经过众人的尽力与努力之下,所呈现在众人眼前的船,有了钢铁的外皮,增加了一定的稳定性与实用性,且能在波涛汹涌的海水中变得更加稳固。</p> 试船当日,皇帝亲临。</p> 百人站在甲板上,看着陶舒晚训练出来的船员与船长在运河中试行。</p> 因为船只太大,投入到运河中多少有点大材小用,但好歹也足够证明,此船从此代替了之前那些落后的船只,可以投入到广泛的应用中。</p> 既然船没有问题,那么寻宝的队伍就不能再拖延下去。</p> 之前陶舒晚拟定的除了她与秦邺外,还有与她贴身随侍的如月跟三皇子。</p> 许是前几次出行陶舒晚总是把十公主丢在家里,如今出海一事,十公主的倔脾气突然上来,哭着喊着想要跟随。</p> “晚姐姐,你就带玥儿去吧,玥儿保证,会很乖的,绝对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十公主像个小哭包,脸上还挂着未擦去的泪珠,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p> 陶舒晚心下有些不忍,便蹲下身子,伸出白皙柔软的手,替十公主擦了擦脸庞的泪水,柔声道:“玥儿乖,这不是玩,会很危险的。”</p> 听到陶舒晚这么说,十公主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直往下掉。</p> 站在一旁的如月心陡然软了下来,低声对陶舒晚道:“不如就带着十公主罢,等到了地方,便让她老实待在船上,让人好生看着就是……”</p> 陶舒晚本就受不住十公主的眼泪,一听如月也这般说,她自然也狠不下心去拒绝,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p> 十公主一听,这才笑出声来,只是眼中仍然有未落尽的泪水,这笑着存在她的眼眶中,显得有些俏皮又可爱。</p> 如此,固定人员算是敲定。</p> 原本这同行中应当还有陶子城,可前日里皇帝特意下旨,让她爹爹进宫去伴驾。</p> 皇帝美其名曰说是有事跟镇南王商量,其实陶舒晚已经听到秦邺在宫里打听的小道消息,说是皇帝这一趟并不想让陶子城去。</p> 至于具体原因,听说是陶子城在上一次海战中出了些力气,以至于从回来之后便老嚷嚷着肩膀头子疼。</p> 想来是不适应沿海的气候,导致多少伤了些身子,所以皇帝不想让他再去犯险。</p> </p> 第283章 出发寻宝 将人员分好,陶舒晚这才将众人集结起来,吩咐了几句。</p> 这海上不比陆地,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要各个人员的配合才能相互安全。</p> 吩咐完后,船员们忙着将要准备的物品与食品搬上船。</p> 海上风大,陶舒晚特意给众人定制了些披风,披在身上,也好抵御一些迎面而来的潮湿海风。</p> 几声沉闷的号角声响过,便是催促上船的音嚎,这时,三皇子微微皱了皱入鬓的眉,低声道:“大皇子不是争取了三个登船的名额吗,怎么这般不守时……”</p> 如月闻言哼哼了两声:“他要是没赶上,不正好吗,省得给这些人添麻烦了。”</p> 众人没再说话,而是按顺序接连上船。在船与跳板之间,有船员在旁等待,会伸出手拉诸位一把,以免有人重心不稳,跌落船下。</p> 就在陶舒晚快要走到船上之时,突然间见眼前那个一身船员服饰的人有些面熟。</p> 这般想着,她脚下也有些打滑,一瞬间便要后仰跌落。</p> “囡囡!”那一身船员衣裳的人立刻反应过来,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而后将她给提了起来,转移到了船上。</p> 也因为这一声囡囡,陶舒晚顿时认出了那个船员,她顾不得震惊,伸出手扯掉了他头上的帽子,一脸无奈道:“爹爹!你怎么在船上!”</p> 陶舒晚方才脚滑,实在是因为她看到了陶子城的面容,心里过于震惊。</p> 这满心的心思都被他吸引了过去,脚下也没了实地感。</p> 陶子城被认出来,有些窘迫的挠了挠头,而后嘿嘿一笑道:“我趁着皇帝被那一群迂腐顽固的老臣纠缠的时候,偷偷跑出来的,这寻宝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没有你爹爹我呢!”</p> 陶舒晚刚想拒绝,便见不远处的岸上传来马车的声音。</p> “等等!我们还没有上船呢!”马车里钻出一颗头来,粉雕玉琢的,有些男生女相的面容。</p> 陶舒晚眯着眼睛看了一会,也没认出这赶来上船的是何人家。</p> 一旁的三皇子瞥了一眼,低声道:“看样子应当是大皇子派来的,便先让他们上船再说。”</p> 马车自船边停下,里面钻出三位男子。其中头一个上船的,便是方才露出头来的那位,一身天青色衣衫,头发半束起,上面有一根同色发带缠绕,手里拿着个折扇,一颦一笑颇有风流才子的韵味。</p> 他下车后,先是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而后摇着折扇,慢悠悠的登了船。</p> 而后他朝着众人微微一笑,道:“在下柳向言,见过公主,将军,三皇子……”</p> 第二个登船的也是个墨客,说话也算谦逊有礼,但没柳向言这般高调。</p> 第三个登船的男人并没有一副文人的穿着样式,相反他袖子束起,发也扎的利落,薄唇紧抿着,看神情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p> 柳向言似乎并不怎么待见他,一双眼睛斜睨了他一眼后,带着些讥讽的语气向众人道:“他叫张先,这原先啊,是个下人……”</p> 那个张先听到柳向言这般说并没有露出些许不悦的神情,只是恭敬的给众人请了安后,便去往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独自呆着。</p> 一顿折腾下来,人员终于齐全,而陶舒晚的轮船也终于要开始正式起航。</p> 又是一阵号角声,轮船在无人力划桨下,稳稳的开始朝他们所去往的地方出发。</p> 蔚蓝的海面上,一群海鸥飞翔在他们的头顶,发出清脆的叫声。</p> 阳光洒在海面上,使得海面熠熠生辉。</p> 众人是第一次坐上这等又高又大,且稳定性及强的船,纷纷抓着船旁的栏杆,享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兴奋的同身旁的人说着话。</p> 陶舒晚发现,这个柳向言自上船后,就一直叽叽喳喳的同船上的人说话。</p>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高傲,似乎在同旁人说,他柳向言亲自跟你们说话,那是你们莫大的荣幸一般。</p> 而另一位张先,则依旧沉默寡言,安静的呆在角落里。</p> 正这时,秦邺自船舱内出来,走到陶舒晚身旁,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大皇子所派来的三个人。</p> “怎么?观察到了什么?”秦邺尾音中带着些许慵懒,许是也因为这温柔的海风所致。</p> 陶舒晚收回目光,而后摇了摇头,淡淡道:“没有,只是觉得大皇子所送来的这三个人有些意思……”</p> 秦邺道:“那个柳向言,看着像个自作聪明的,不足为据,倒是角落里的那个……”</p> 他顿了顿,复又道:“还是安排人背地里监视比较好,以免惹出什么麻烦。”</p> 船在陶舒晚等人的计划下,安稳行驶了半响。</p> 这半响内,众人也不再有开始时的好奇与兴奋,有的则回了各自的房间,有的则站在甲板上,倚着栏杆闲聊。</p> 最让陶舒晚不可思议的就是陶子城,这船刚在海面上行驶了两个时辰,他就已经受不了这种晕眩感,开始扶着栏杆吐了起来。</p> 一开始陶子城还以为自己中了毒,急忙将一旁的如月给叫过来给自己诊脉。</p> 陶舒晚见状去给陶子城倒了一杯温开水,而后对着他爹爹道:“你这症状啊,比中毒还要严重,我看还是没有诊断的必要了……”</p> 陶子城接过陶舒晚的温水,喝了一口漱了漱口,而后有气无力的道:“女儿啊,你爹爹我是不是就要不行了,我这胃里翻江倒海的,头也晕的厉害……”</p> 陶舒晚还不等嘲笑他,便见给他把完脉的如月一脸便秘的神情望着她家师父,而后淡淡道:“放心吧,您只是晕船而已……”</p> “怎么,呕,可能……”陶子城一脸不能接受的神情,“就在上上个月与海匪交战的时候,本王多么的勇猛,一点都没有晕船的迹象!”</p> 他一脸怀疑的看着如月,还带着一些痛心疾首:“如月啊,你是不是医术退步了,要不你再给为师仔细的把一把?”</p> 陶舒晚与秦邺听到这话,都不自觉的将眼神移到如月的身上。</p> 只见如月脸色阴沉,目光可怖,手里紧紧捏着身旁的栏杆。</p> </p> 第284章 过于自信柳向言 陶舒晚真怕下一秒如月发怒,将一身的火气发泄在她的宝贝轮船上,以至他们这一船的人都因为他爹的这一过失而命丧大海。</p> “那,那个如月,你去休息去吧,我来照顾爹爹……”陶舒晚适时出现,用自己的言行泼灭如月即将爆发的怒意。</p> 如月看了陶舒晚一眼,捏着自己的双拳,怒气冲冲的进了船舱。</p> 陶舒晚一边照顾着她家老头,一边数落道:“爹爹你说什么都好,怎么能说如月医术不好呢!”</p> 这也就是陶子城是如月的师父,她不好下手,不然的话,这大罗神仙的仙丹都救不了她这个作死的爹!</p> 虽然如月生了气,但还是心软的将自己研制的预防晕船的药递给了陶舒晚。</p> 陶舒晚将药喂给陶子城后,他这才止了吐。</p> 只是经过这一番折腾,他的体力已经没有年轻人那般有活力。</p> 秦邺将他搀扶着送进房间休息,同陶舒晚二人轮流照顾着。</p> 等陶子城睡下,陶舒晚这才同三皇子曹宇等人研究他们此行的路线。</p> 航海图除了她们在海匪手中得到的藏宝图之外还结合自假李平密室里的那本册子。</p> 上面的路线时而清明,时而隐晦,很多时候,需要他们细细揣摩才能得出具体的正确路线。</p> 一切按照计划行驶,陶舒晚也难得有空闲可以搬一把椅子坐在甲板上悠闲的看风景。</p> 但前提是,如果她能无视柳向言这个人……</p> 柳向言这个人好像完全不觉得自己在这艘船上不受待见,这一日下来几乎让一大半的人对他都避而远之。</p> 但他仍然乐此不疲的卖弄自己,似乎这样才能立住自己风流才子的人设一般,直到他看见了如月……</p> 彼时如月正在甲板上给众人煮茶,船上湿气大,多少都有些不太适应。</p> 如月在煮茶的时候将里面加了一些药材,除了可以去湿气以外,还可以败火。</p> 柳向言看着如月迎着日光,略带温婉的侧脸,这心中突然一阵荡漾,便忍不住凑上前去,用醇厚的嗓音对她道:“如月姑娘在忙什么,让在下帮你吧……”</p> 说着他便伸出手,有意无意的去碰触如月捏着煮茶壶盖的手。</p> 如月微微皱了眉,不着痕迹的将手收了回来,而后冷着声音道:“不劳公子了。”</p> 明明是带着拒绝的,可柳向言却生生听出些许缠绵悱恻的绵绵柔音。</p> 他心下微微一颤,又不死心的靠在如月身侧。</p> “听说如月姑娘医术了得,可否给在下看看?”柳向言眉梢一挑,带着些许意味深长。</p> 如月本不想搭理他,也不想做一些太过分的事情,毕竟大家都在这一条船上,低头不见抬头见,更何况他是以大皇子的名义而来,她也不想让自家主子两厢为难。</p> “我观公子面色红润,眼睛青白分明,不像有病态,公子还是前头赏景去吧……”如月忍着心头对他的厌恶,低声道。</p> 柳向言仍不死心,一派风流道:“姑娘难道觉察不出来,在下这是相思成疾……”</p> 如月忍无可忍,蓦的起身,冷笑了两声:“既然如此,柳公子便喝杯茶罢。”</p> 说完她便从炉上端起水,给柳向言不耐烦的倒了一杯茶,而后在转身递给他的时候,左手小拇指轻轻磕了一下杯沿,便有细小的粉粒落进茶水,消失不见。</p> “这是奴亲手泡的茶,公子可要尽数喝完……”如月捏着嗓子,朝柳向言温柔的笑了笑。</p> 柳向言心神荡漾的接过如月的茶,心里却美滋滋的,暗道果然他这上京风流才子的称呼名不虚传,这才一日,便将人家迷得亲手奉茶。</p> 这般想着,柳向言便也毫无心机的将手里的茶饮入口中。</p> 边喝还走上甲板,同那些人有意无意的炫耀,而他却没有发现身后如月看好戏般的灼灼目光。</p> 不过一刻,得意潇洒的柳向言便变了脸色。他用手紧紧的抓着栏杆,脸色也变得涨红,似乎在努力憋着什么。</p> 憋了一会,就连腿都不由自主的夹紧了。</p> 他看着满甲板谈笑风生的人,脸色变得越来越红,额头也渗出细密的汗来。</p> 少顷,他开始夹着膝盖,缓慢的移动,似乎想离开这里,去自己的房间。</p> 但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身后突然发出一声震彻天际的响声,几乎将全船人的目光全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p> 大家全都用充满疑惑的目光看着他,而后开始捏着鼻子,目光中带了一点嫌弃。</p> 柳向言没有想到自己能在众人面前放一个这么响亮的屁,顿时觉得羞愧难当,脚下也开始有了逃避的步伐。</p>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屁就像开闸泄洪一般,每走一步,都会放出一连串的气体,而且他根本控制不住。</p> 众人的目光从一开始那瞬间的呆愣,而后全都变成了嘲笑,开始是零星几声偷笑,之后便是众人憋不住的放肆的笑意。</p> 柳向言闹了个没脸,只能一边捂着自己的屁股,然后低着头快速的离开甲板。</p> 经过如玉这一顿教训,柳向言也不再折腾,开始变得安生下来。</p> 但也可能是因为在众人面前失了态,他这脸皮再厚,也无法装作若无其事。</p> 船在海上行驶了一日。</p> 傍晚时,夕阳落在海平面上,给水面染上一片绯色。这时的海面少了白日的波涛汹涌,更添了几分诗情画意。</p> 陶舒晚难得在这个时代看到这种景色,忍不住赞叹了几句。</p> 就在这时,忽有人道:“大家快看,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p> 众人被声音吸引着看过去,就在离着他们约莫八百米处,一艘货船正在被身后的另一艘船攻击。</p> 秦邺眯着眼睛看了看,低声道:“看样子是私家商船遇到了一支小型的海盗……”</p> 正说着,便见那海盗快速的撞向商船,而后便开始用绳索控制着船的走向。</p> 商船上的人似乎从来没有遇见这种状况,船上的活计们被撞的各个趔趄,而且面上都有慌乱之色。</p> </p> 第285章 偶救商船 “快,让底下的人靠过去!”陶舒晚见状,急忙吩咐着。</p> 开船的人接收到命令,加大马力,快速的向那商船驶去。</p> 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在了海盗与商船中间,隔绝了海盗想要将商船倾覆的意图。</p> “你们是什么人!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那海盗一见陶舒晚的船,多少被震惊住。</p> 且不说比他们的船大了两三倍不止,就是那精良程度,以及用钢铁所铸造的外壳看着都比他们结实。</p> 秦邺这个时候早就已经集结好了一对人马,一众人立在甲板上,手持弓弩,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p> “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秦邺阴沉着脸,冷声道。</p> 行军打仗之人,身上都有一股戾气。</p> 秦邺不过寥寥一句话,便将对面一半人给震慑住,大都流露出一些退缩之意。</p> 只是这海盗也是刀尖上添血的买卖,自来不把人名放在眼里。</p> 方才虽然震慑住了那帮喽啰,可他们的老大却看中了陶舒晚等人的船,内心想要占为己有的欲望愈发强烈。</p> 海盗头子十分猖狂,一点也没有将对面的人放在眼里,他邪笑一声,粗着嗓子道:“遇见大爷算你妹倒霉!兄弟们,抢他们的船,男的抛进海里喂鱼,娘们抢回去!”</p> 那海盗头子说完,还用十分恶心的目光上下扫视了陶舒晚一圈,里面的欲望不言而喻。</p> 秦邺捏着刀的手越来越紧,脸色也越来越吓人,“找死!”</p> 他说着,嘴角也露出一丝令人寒战的笑来。</p> 不过眨眼间,两方便已经纠缠起来。</p> 这海盗虽然也是训练过,但跟陶舒晚这一群有专业装备的手下还是有一定的差距。</p> 不过片刻,海盗便被打的节节败退。</p> “老大,咱们好像碰到硬茬子了,看他们训练有素的行动,应该是朝廷的人!”海盗们一边躲避飞射而来的弩箭,一边朝他们的头子汇报。</p> 海盗的老大早就已经察觉出不对劲了,可现在已经是混战中,何况对手的船又跟的这么紧,他们根本没法脱离对面的掌控。</p> “快!往后撤!”事到如今,看着死伤过半的兄弟,海盗头子不得不迅速做出决定。</p> 就在此时,陶舒晚的船便加快马力撞到海盗船的尾翼,使得他们的船行驶不稳,差点倾翻。</p> 还不等海盗们稳住自己,下一刻,便见秦邺瞬间跳起来踩住船上的栏杆,纵身一跃间,落到对面的船上,在海盗头子的惊恐中,用刀穿透他的身体,将他钉在了甲板上。</p> 海盗们没了主导者,就跟无头苍蝇一般,惊慌失措,其中胆大的,皆咬牙想要上前取秦邺的性命。</p> 秦邺眼睛未眨,情绪不变,一个抬脚,便将人给踹进了海里。</p> 不过半个时辰,他便将这些人都给解决掉。</p> 海盗的船被秦邺用利器凿穿,而后看着它一点点沉入海底。</p> 待一切归于平静,商船上的掌柜这才领着伙计靠过来,纷纷朝陶舒晚与秦邺等人跪下。</p> “谢谢诸位了,谢谢……”那掌柜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也带着真心实意的感谢。</p> “快些起来罢,不过举手之劳,各位可有受伤?我们船上有药……”陶舒晚隔着船跟那些商着对话,随后又让如月把随身带的一些止血的药送到对面。</p> 对面的商船多少都挂了彩,见此也没有太过推脱,连说了好几声谢谢才将药物收下。</p> 临别之际,商船为了感谢众人搭救,特意从船上取过一个盒子,对着秦邺等人道:“这盒子是我们在海上航行时,无意得来的,但奈何无论如何也未曾打开,今日见诸位并不似普通人,想来可以一睹盒子里的奇观,在下将他赠与各位,也算聊表救命之恩……”</p> 陶舒晚等人接过盒子,客气寒暄几句,而后分别擦船而过。</p> 秦邺等聚在一起看了看,商人所给的这个盒子确实跟以往的盒子有所不同,方方正正的,有底有顶,却没有锁或者药匙孔。</p> 陶舒晚将盒子扔给了曹宇带回去研究,随后便带着十公主在夕阳下海钓。</p> 经过刚才的那一番混战,夕阳已经大半没入地平线,只露出个昏黄通红的头顶。</p> 船上四周掌起了灯,经过一天的航行,换班的人开始出来透透气,歇息歇息。</p> 陶子城睡了一下午的觉后精神也好了许多,适应了船上的生活,胃里也不再翻江倒海,出了船舱,直奔陶舒晚身旁去。</p> “乖女儿,你们在干什么……”</p> 陶舒晚瞥了他一眼,见他语气中带了点明知故问,想来就是想找个话题,便也不戳穿,淡淡道:“海钓啊,老头,你好点了吗?”</p> 陶子城一听,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而后大言不惭道:“你爹爹我这体格这般硬朗,一哥小小的晕船能奈我何?”</p> 正说着呢,如月突然出现,她手里端着一碗药,幽幽的开口:“那是因为我的药效好,算算时间,也该失效了,哝,快将这碗也喝了罢!”</p> 陶子城被如月的话打了脸,也不生气,只能悻悻的将药一饮而尽。</p> 一旁的十公主用手捂着嘴,偷偷的笑着不停:“陶伯伯说谎话,羞羞羞!”</p> 陶子城一听,放下药碗就去同十公主玩闹,将她抱起来抛得老高,惹得十公主又是怕还带点兴奋,咯咯的在船上笑个不停。</p> 陶舒晚看着他们嬉闹,突然觉得手上的杆子有点沉,甚至那力气都将她拉的踉跄了两步。</p> 她抓紧杆子,急忙往后头喊着:“秦邺!快点!有大鱼上钩了!”</p> 秦邺快速迈了几步,一手搂住陶舒晚的腰,往自己怀里按了按,防止她摔下去。</p> 另一只手接过陶舒晚的鱼竿,慢慢用技巧松一松,紧一紧,消耗着鱼的体力。</p> 然后在千钧一发之际,秦邺两腿打开,胳膊铆足力气,往上一甩,一条约莫五十公分的大鱼便露出水面,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甩在了甲板上,四处乱蹦。</p> </p> 第286章 海鲜大餐 “哇!好大的鱼!”十公主兴奋的跑上前来,拍着小手笑着。</p> 陶舒晚十分有成就感的笑了笑,而后对着十公主道:“今日咱们就来个海鲜大餐,好好的搓一顿!”</p> 除了这条大鱼,她又用生肉钓上来一些螃蟹并八爪鱼和贝壳一类。</p> 她让人架上一口大锅,将这些新鲜海鲜都清洗处理干净,然后放在大锅上蒸。</p> 原汁原味的海鲜在火上慢慢蒸烤,不一会,鲜香的气味便顺着蒸汽钻入每个人的鼻子里。</p> 她在甲板上支了一张桌子,然后又在头顶挂了一盏渔灯,同秦邺,陶子城,三皇子等人坐在一处感受着夹杂着海的味道的微风,听着浪花击打船的声音,然后享受着味蕾上的满足。</p> 而在此时,安生了一下午的柳向言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他似乎已经淡忘了之前的种种尴尬,朝陶舒晚径直而去:“众位好雅兴,可否捎带在下一个?”</p> 陶舒晚礼貌的笑了笑,然后扫视了周围一圈人,见他们都神色淡淡,并未表露什么,便只好道:“当然,若柳公子不介意的话……”</p> “荣幸至极。”柳向言似乎对陶舒晚颇有好感,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身侧,朝她绅士勾唇一笑。</p> 陶舒晚看着柳向言努力伪装的绅士之笑,不知道他又作什么妖,但内心的善良又告诉自己,做人不能厚此薄彼,需得对众生抱有善意。</p> 这般安慰着自己,她也就释怀了许多,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让他一道吃海鲜。</p> 坐在陶舒晚对面的秦邺看到这一幕,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危险,犹如一头饿狼,发现有人动了他的食物一般,只听‘啪’的一声,他手里的手里的筷子竟然硬生生的被折断一根。</p> 在众人的瞩目下,他蓦然起身,搬起凳子,拖到了陶舒晚与柳向言中间,然后默默的坐下,并将自己往陶舒晚往身旁靠了靠。</p> 陶舒晚觉察出了秦邺的执拗,只无奈的笑了笑,便不再搭理他,自己默默的吃着螃蟹。</p> 突然,原本在一旁安静吃虾的柳向言身子一歪,就在众人的眼前,躺在了桌子底下。</p> “柳向言?!”众人急忙将他抬到通风处。</p> 只见他脸上以及裸露出来的皮肤已经变得通红一片,而他也紧闭着眼,有呼吸困难之势。</p> 陶舒晚掀开他胳膊上的衣服,见他手臂上也是密密麻麻一片红疹,她心下一沉,忙道:“应该是严重的海鲜过敏……”</p> 她说罢,便急忙四处寻找如月的身影:“如月,快点给他催吐,然后将过敏药给他灌下去,他是严重的海鲜过敏,现在应该是喉头水肿,堵到了他的呼吸,让他窒息了!”</p> 如月听到陶舒晚的话急忙从用桶打了一桶海水上来,然后找人掀开柳向言的嘴,径直给灌了两三碗下去。</p> 这海水里陶舒晚还加了一点催吐的药,不过一会,柳向言便头一歪,将胃里的东西尽数给呕了出来。</p> 等到胃里空空,吐得干净,如月这才又换了一种过敏的药,给他喂了进去。</p> 药喂进去一盏茶的功夫,便见柳向言脸上的红晕退了不少,呼吸也均匀了下来,众人这才呼出一口气。</p> 又过了一会儿,柳向言醒来,眼神里多少带了一些迷茫。</p> 陶舒晚让如月给他递了一碗茶,而后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柳公子既然海鲜过敏,怎能这般胡来呢?”</p> 柳向言看着自己浑身的红疹,多少有点接受不了,毕竟他作为京城的风流才子,容貌是令人过不不忘的第一要素,这脸成了这样,他还是很心痛的。</p> “在下并不知道自己海鲜过敏,惊扰了各位,实在抱歉……”他用扇子遮着脸,有些颤抖的同众人道了歉,然后颤颤悠悠的告了退。</p> 月上中天,海上的明月在大海的映衬下格外的明亮与清冷。</p> 被柳向言这么一吓,众人也没了心思,全都各自回房,各自休整。</p> 在寂静的海域上行了三日,一开始还能见到海鸥在他们头顶名叫,越往深海而行,所能见的动物便越少,但偶尔也能看见自水里跃出的鱼群。</p> 终于,众人在漫漫海雾中,隐约看见了远处若隐若现的环岛。</p> 曹宇查了查手上的文献,又看了看所处的地理位置,对众人道:“前面应该就是书上所记载的一处宝藏入口,根据这三片藏宝图来看,所埋藏宝藏的地方,应该有三处……”</p> 听到曹宇的分析,大家多少有一些激动。</p> 在船上呆了这么多天,众人多少都有一些萎靡。</p> 而这时,在房间里呆了两天的柳向言难得出了舱,来到甲板上见见太阳。</p> 自从上次他海鲜过敏后,因为,满脸的红疹,他实在羞于见人,便整日藏在房间里,鲜少露面,索性经过这几日的调养,他的疹子已经消得差不多了。</p> 大约又走了半日,大家终于找到了地图上所标注的那座岛屿,但这船却怎么也过不去。</p> 掌船的师傅看了看地形,回禀道:“回三皇子,公主,船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全是暗礁,咱们的船太大,容易出事……”</p> 三皇子看着近在咫尺的岛,有些犯了难:“若只靠人力游过去,咱们这几个累死也靠不了岸啊……”</p> 陶舒晚拿着低头朝远处的岛屿对比了一下,沉吟了一番,而后道:“船舱里还放着两艘小舟,咱们靠人力划过去……”</p> 她顿了顿又道:“只是这两艘小舟太小,能坐的人不多,大家调整一下,除了咱们这几个,只能少带几个人。”</p> 虽然此办法也有所欠缺,但如今已经逼到绝境,众人只能这般行事。</p> 船上的人用绳子将两艘小舟放到水里,陶舒晚秦邺等人登船之后,又带了五六个手下,这才划着桨慢慢靠近岛屿。</p> 地图上所标注的宝藏洞口在一处临海悬崖之处,众人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只能将登山索扔到洞口所凸起的石头上,然后一个接一个的爬上去。</p> </p> 第287章 倒霉到家了 为了照顾那些体质柔弱的,秦邺特地让柳向言先行攀附,而后又扶着陶舒晚,将她给送到了悬崖之上。</p> 陶舒晚爬上悬崖所在的洞口,开始细细观察。</p> 这个洞口没有人工凿过的痕迹,想来是一处天然而出的,后世有人便利用了这里。</p> 洞口五十米内算是能见光的模样,再往里看,便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片。</p> 正在这时,洞里略远处的柳向言突然开口:“这是什么?”</p> 陶舒晚闻声走了过去,而后在隐约的光亮中,看见柳向言所疑惑的东西。</p> 那是一副用特殊颜料涂在墙上的壁画,不知在这个墙上停留了多少年,已经有些模糊。</p> “这上面讲的是什么?”柳向言伸出手,用指尖摸了摸,轻声询问陶舒晚。</p> “太暗了,看不清……”陶舒晚一边眯着眼睛仔细看,一边回应着。</p> 除了光线的原因,还有就是时间太长,石头上随着温度有了水雾,已经将涂料给掺在了一处。</p> 柳向言仔细辨认着,然后每看一副便往里走几步:“好像是说有一个很厉害的人,在攻打一个国家……”</p> 陶舒晚也跟在柳向言身后。</p> 洞口陆续有人正在爬上来,但他们正在忙着帮忙将上面的人拽上来,根本没有注意到陶舒晚与柳向言。</p> 突然,柳向言觉得脚下一沉,而后便听到一声轻微的,年岁长久的机关沉闷的响动的声音。</p> 陶舒晚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可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下一秒,他们身旁的那副壁画便像一只怪兽的大嘴,顷刻间,将他们二人给吞噬了进去。</p> 消失的一瞬间,陶舒晚能看见洞口处,秦邺与陶子城一脸慌张奔袭而来的身影,可下一秒,她就摔在一个黑暗的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p> 陶舒晚被摔疼了,趴在地上缓了好久。而此时,不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些许异响。</p> 陶舒晚静悄悄的爬起来,试探性的问道:“柳、向言?”</p> “是我,公主,你还好吗?”柳向言有些兴奋的回应着,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惶恐与不安。</p> 陶舒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岩壁:“你带了火折子吗?”</p> “带,带了……”黑暗中,柳向言在怀里摸索了两下,然后一丝微弱的光便在黑暗中亮了起来。</p> 陶舒晚这才发现,她们身处在一个又长又宽的甬道之中,两边都是岩壁,除了往前走,没有别的出口。</p> “这是哪儿,为什么刚刚那个洞口不见了……”柳向言拿着手里的火苗,一点点的照着,可刚才他们跌落的地方,竟然没有任何的缝隙。</p> 陶舒晚伸出手细细的摸索了几下,拧眉道:“刚刚应该是触发了什么机关,才无意间开了一道暗门,将我们给传送到这条甬道里,现在机关已经失效,所以外面的人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p> 柳向言拿着火折子的手一颤,而后便听见他有些紧张的声音自口中发出来:“那我们应该怎么办……”</p> 陶舒晚看着自己旁边这个一无是处的白面书生,顿时觉得有点头疼。</p> 她刚刚就不应该跟着他凑那个热闹,否则也不会跟他关在一处……</p> 心里虽然带着埋怨,可陶舒晚还是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勒令自己不要对别人有什么偏见,要乐于助人。</p> 好一顿洗脑后,她这才硬生生将柳向言看顺眼些。</p> “如今你我不能坐以待毙,既然不能返回原路,只能往前走。”陶舒晚表现的十分沉着,反观柳向言,实在是有些弱的不堪入目……</p> 二人靠着这点微弱的火光慢慢摸索着在甬道中前行。</p> 不知柳向言是不是害怕所致,他这一路上实在过于呱噪。</p> 陶舒晚一路摸索,心里的那根弦已经绷的很紧,不是为别的,只是因为她给曹宇看的那本书册上面清楚记录了每一个宝藏所隐藏的各种机关。</p> 她现在第一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第二又没有曹宇跟着,这里有没有机关她根本就没有低儿。</p> “公主,你说这个宝藏究竟有多大呀,会不会是一座金山?”柳向言一边四处观察,嘴上一边絮叨个不停。</p> “这里好黑啊,会不会有鬼啊,公主你怕鬼吗?”柳向言旁若无人的说着。</p> 陶舒晚感觉她的头都要炸了,她现在脑子里已经在立体环绕柳向言的声音,以至于连她已经走到了万箭齐发的机关之内都没有发觉。</p> “你能不能闭嘴?”就在她转过头让柳向言闭嘴的一瞬间,突然在一旁的墙上蹿出一支箭,快速的朝着陶舒晚后背射去。</p> “小心!”柳向言眼疾手快的将陶舒晚推到一旁,而后便见那支箭擦过陶舒晚的衣角,径直射在了柳向言的小腿上。</p> “啊——”柳向言一介文人,平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擦破一点皮都哼唧个半天,如今这支箭扎扎实实的射在了他的腿上,疼得他顿时惨叫了出来。</p> 陶舒晚愣了愣,而后回过神,迅速翻身站了起来,这才发现她们方才过于疏忽,如今已经触发了万箭齐发的机关,这两侧的墙上,几乎全是密密麻麻的出箭口,方才所射出的第一支箭,不过是警告。</p> “快走!有危险!”陶舒晚来不及多想,拉着柳向言的后脖领子就往后拽。</p> 话音刚落,便听几声咔咔声,一瞬间,这两方的甬道就开始射出无数支箭。</p> 多亏两个人连滚带爬闪得快,要不然非得射成刺猬不可。</p> 这一旦捡回一条命,方才不觉得疼的伤口便开始隐隐作痛,柳向言倚着墙壁,唉声的叫着。</p> 方才箭出来的那一瞬间,他吓得魂不附体,连自己腿上的伤都忘了,直接就借着陶舒晚的力气往后退,现在这伤口不仅汩汩的往外流血,而且比方才的痛意更加明显。</p> 陶舒晚喘了一口气,而后蹲下身子查看柳向言的伤口。</p> 她本以为柳向言是个百无一用,且贪生怕死的人,所以并没有想到她会为此而替自己挡箭。</p> 但在这种情况下,柳向言已经受了伤,而且还是为了救自己,阴谋论什么的,她不想考虑那么多,不想把人想的那么坏。</p> </p> 第288章 并肩作战 陶舒晚镇定了一下心神,而后伸出手握住钉在柳向言腿里的箭,温声道:“忍着点……”</p> 陶舒晚说完,不等柳向言反应,便迅速抬手,将柳向言腿上的箭给拔了出来。</p> 因为陶舒晚这一番动作,柳向言腿上的血流的更快了,而且痛意也加重了几分。不过一会儿,他身上的汗已经浸透衣裳。</p> “太,太疼了……”因为不少血液离开身体,柳向言的嘴唇有些发白,身体也出现了口干舌燥的现象。若不及时止血,他怕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倒在这个地方。</p> 陶舒晚撕下自己裙摆的一角,而后用力的扎着伤口上半部分,阻碍他的出血速度,然后从怀中掏出止血散,厚厚的给他糊了一层。等到血止住,她这才给他包扎好。</p> 这一番冷静的操作下来,陶舒晚也累的一脑门子的汗。前面的机关已经触发,陶舒晚这才有闲工夫看清他们两人身处的位置。</p> 当时曹宇给众人讲解机关与路线的时候,她曾看过几眼。如今她闭目养神,脑中飞速的回忆着。</p> 这个机关,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主干道壁画下所隐藏的右手边的左甬道,这里的机关环环相扣,虽比主路少,但是危险却一点也不少。</p> “公主,我们现在怎么办?”柳向言休息了一会,似乎缓过来一些精神与力气,但说话的声音,仍旧虚弱。</p> 陶舒晚看了一眼他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多少心里存了些愧意,是以对柳向言的偏见也少了一些。</p> “不能往后走,只能想办法往前进,但是这条路的机关环环相扣,如今我们已经触发万箭齐发的机关,再想顺利前行,已是难上加难……”</p> 说到这里的时候,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身后是死路,他们两个不可能再回得去。若想找到自己人,活着出去,就必须蹚着机关往前走。</p> 但如今想要不被扎成刺猬安全的走到对面,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p> 就在陶舒晚一筹莫展的时候,一旁的柳向言突然出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p> “怎么说?”陶舒晚看着这个弱质彬彬的柳向言,根本想象不出他能有什么好办法。</p> 柳向言认真的观察了一会那墙壁上的箭孔,发现他们虽然 密集,但是有几个因为时间损耗的原因,已经裸露出了里面的齿轮等背后的运转原理。</p> “这个办法,若是成功,能有三秒钟的安全瞬间,在这一瞬间,需要有人飞速跑到流箭中间,将机关给关掉。”柳向言一脸严肃道。</p> 陶舒晚看了看前方的机关,而后道:“说清楚点。”</p> 柳向言顿了顿,这才道:“咱们用手里的箭,射向左手墙壁那处裸露的机关内壁,在人力的阻碍下,咱们射的箭定会正好卡住那块齿轮与齿轮间的缝隙,致使有那么几秒的时间,机关会卡壳,而箭也会停止发射,然后咱们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去中间那处凹陷的地方,将机关给关掉……”</p> 陶舒晚听着柳向言的分析,突然有一丝疑问,便低声问道:“既然这样,机关已经卡住,为什么不趁这个时候,快速的跑到对面,还这般危险的去中间,火力最猛的地方关掉机关呢?”</p> 柳向言动了动自己有伤口的腿,然后颤颤悠悠的站起来,复又说道:“这里的机关存在已经有百年之久,箭虽然能射穿咱们的身体,但是它的承受能力,却远远不如一根木头。若是利用技巧它也只会将机关卡住一小会,若这个时候直接跑,很可能还没跑到对面,它就已经断裂,那个时候,咱们两个前进后退都不得,只能被射成筛子……”</p> 陶舒晚点了点头,而后道:“这个事情交给我,你受伤了,在这等着罢。”</p> 陶舒晚自地上捡起一支箭,深呼吸后,使自己平静了下来,而后手眼配合,在一瞬间,穿过重重阻碍,将她手里的箭射在了机关齿轮缝隙之间。</p> 因为有异物的介入,机关动了两下,便发出沉闷的卡壳声音,而前面的万箭,也因为没有动力而停止了发射。</p> “公主!趁现在!快!”柳向言见状急忙提醒。</p> 陶舒晚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到机关之中,她的耳畔,能清楚的听着那只箭超负荷,正噼里啪啦的响着的声音,似乎下一秒它就要被碾碎,折断……</p> “快!那支箭已经坚持不住了!”柳向言看着狂奔的陶舒晚,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p>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啪’的一声,那支箭在目光灼灼中,被折成两半,而机关也因为没有了阻碍重新准备转动。</p> 柳向言不顾撕裂伤口的疼痛,快走两步,他已经在上一秒决定好,穿过万箭,将玉舒公主送到对面……</p> 也就在他准备舍生取义的瞬间,机关停止了转动。</p> 安静的甬道内,紧紧只能听到陶舒晚浓重的呼吸声。</p> “哈……我成功了……”陶舒晚剧烈的喘着粗气,脸上露出了十分轻松的笑。</p> 柳向言也在下一秒,脚一软,瘫软在了地上。</p> 两人的心情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彼时因为二人一起经历过危险,面上也少了几分嫌隙。</p> 二人互相搀扶,走过机关,而后向拐弯,来到一处略微空旷的圆形空间之内。这里脚下有一道很深的圆形沟渠,沟渠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平台,而对面,则是一道暗门,但却无法正常打开。</p> 陶舒晚有些慌乱,那本机关手册她根本就没有看全,这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机关,而对面暗门的打开方式是什么,她也根本不清楚,而且与她同行的柳向言如今又受了伤,她根本无法保证二人的安全……</p> “若是不出所料,那道暗门的机关,应该隐藏在圆台上的某一个地方……”柳向言四处看了一会儿,沉着分析着。</p> 陶舒晚看了看那个光秃秃的圆形平台,除了有些雕刻的花纹以外,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她微微皱了皱眉,道:“你怎么能确定?”</p> </p> 第289章 又遇困境 柳向言道:“这墙壁四周光滑且没有人工凿过的痕迹,想来之前的人并没有在这里下过功夫,而那圆台之上,有精细繁复的花纹不说,而且还十分有规律,只要我们根据规律,找到真正的位置,那暗门的开关,便一目了然了。”</p> 陶舒晚点了点头,而后跟着柳向言迈过沟渠,走上圆台,圆台之上,是一圈一圈的,刻着日月运行之变化,由满到亏,画了整整一圈。</p> “这是什么意思?”陶舒晚走在中间,细细的观察着。</p> 她作为一个受过九年教育的祖国花朵,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其他的那些,她根本没有记在脑子里过。</p> 柳向言转着圈依次观察了一下,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身体上的疼痛让他根本不能让他静下心来思考。</p> 陶舒晚蹲下来,摸了摸脚下的满月,突然发现雕刻的这些月亮似乎都可以转动。她心下好奇,顺时针推了一下。</p> 脚下的圆台发出咔咔几声响动,而后缓慢的移动了一下位置。陶舒晚吓了一跳,慌忙的退后了几步。</p> 就在此时,因为陶舒晚的动作,二人的脚底下突然发出了微微的震动之声,震动之后,隐约出现了水流动的声音。</p> “怎么会有水声?”陶舒晚有些紧张的四处张望。</p> 柳向言也仔细的听了听,而后,他发现外围的水渠里面竟然隐隐的泛着光。他趴下身子看了一眼,顿时惊起一身冷汗。</p> “是水银,快,捂住口鼻!”柳向言脱下自己的外袍,一扯两半,跟陶舒晚一起系在脸上。</p> “为什么会有水银……”陶舒晚脸上显露出一丝慌乱,但好在还是能够使自己镇定下来。她方脱口而出,突然想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是不是,我刚刚推动了这个圆盘?”</p> 柳向言点了点头道:“这个圆盘上的日月之图,就是我们还生的关键了,若解不开他们的规律,我们极可能会被这些水银吞噬……”</p> 看着这些缓缓流动而越长越高的水银河流,二人心里不害怕全是假的。但是现在不是二人害怕的时候,他们要尽快解开这个规律,然后在水银没有没过平台的时候,去到对面才行。</p> 看着这一圈阴晴圆缺的月亮,陶舒晚的脑门子急出了一头汗,她推了一把柳向言道:“你不是熟读四书五经,是才子吗,赶快看看这是什么意思!”</p> 柳向言心里也是十分焦急,关键时候,他的脑子里就像一团浆糊,什么之乎者也,全都想不起来。</p> 突然,柳向言越看越熟悉,这个圆盘,上围为日,下围为月,上头又有东西南北之分。</p> 而方位,古人最常用的,又可对应五行八卦,若用五行八卦,又可对应日月运行和四季变化。</p> 柳向言面上一喜,急忙跪下来,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p> 说着他便开始转动圆盘,且嘴里念念有词:“南为离,离为春分,又为上弦月,所以,南边应该是上弦月的图,而乾为满月……”</p> 他这般说着,脑中的答案也越来越清晰,只是因为受伤,他的身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力气。</p> 眼见水银的流速越老越快,柳向言急忙对陶舒晚道:“公主,快来帮忙,按照我说的转!”</p> 陶舒晚擦了一把汗,急忙蹲下身子,用力推动转盘。</p> “坎为北,是下弦月,至坤为虚月……”至此,水银已经溢满沟渠,开始渐渐往圆盘之上蔓延。</p> 二人奋力转动,将月亮对应在正确的方位,而此时,又是一阵震动,圆盘竟然渐渐抬高,而后暗门也在解开机关的一瞬间,缓缓打开。</p> “快走,这里的水银太多了,再待下去咱们两个都会没命!”情急之下,柳向言抓着陶舒晚的胳膊,纵身一跃,跃过满是水银的沟渠,而后在暗门即将闭合的瞬间,滚了进去。</p> 来到新的甬道,后方又没有了危险,两人这才敢坐下喘口气,而柳向言这个时候,却因为伤口感染,已经有了体力透支,且多少有些发烧的迹象。</p> 陶舒晚从怀里摸出一颗解毒的药丸,喂给柳向言服下:“我这里没有退烧药,但这颗药丸能解百毒,应该能抗一阵……”</p> 柳向言晃了晃头,努力使自己清醒了一些,而后他有些虚弱道:“带着在下,只会拖累公主,不妨公主独自前行,待找到咱们的人,再来寻我也不妨事。”</p> 陶舒晚微微皱眉,如今的她多少有一些狼狈不堪,衣衫破烂,发髻也有些凌乱,瓷白的脸上因为汗水的浸湿沾染了些灰尘在脸上。</p> “说什么呢,你救过我一次,我怎么可能会将你丢在这不管。”她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四处观察了一下,而后又道:“前面应该就没有机关了,咱们在走一段,许能遇见他们。”</p> 说完,她便上前去,搀扶着柳向言,让柳向言借助自己的力气,可以站起来。</p> 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互相搀扶着往幽深黑暗的洞中行走,昏暗的视线中,柳向言能看到陶舒晚惊鸿的侧颜。</p> 这一刻,柳向言的心突然砰砰乱跳,从脖颈至耳尖一片通红。多亏四周昏暗,又加上他发了烧,才能掩饰住他已经暴露的表面。</p> 二人不知走了多久,洞里没有时间观念,陶舒晚只知道她的肚子在之前就已经发出过饥饿的声音,而现在她已经饿过了头,除了步伐有些无力,其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p> 但她能明显感觉到柳向言的体力在一点点的消耗,不是因为别的,是她胳膊上的人越来越重,一开始她还只需要虚扶,而现在,她几乎已经是在拖着一个一百多斤的重物行走。</p> 二人走了一会,陶舒晚突然听到左后方的分叉口有凌乱的脚步声。</p> 她提高了警惕,拉着柳向言来到一处石柱子后方,喘着粗气,静静的观察着。</p> “晚晚?”昏暗中,陶舒晚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熟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焦急与小心翼翼。</p> </p> 第290章 会和 陶舒晚鼻间一酸,眼眶顿时湿润,差点落下泪来。</p> “秦邺,我在这……”她朝声音响起的地方应了一声,尾音闷闷的,带了些许隐忍的委屈。</p> 不多一会,便见秦邺与陶子城、三皇子这三人手持火把,自一处叉洞口钻了出来,一瞬间,就照亮了陶舒晚与柳向言所在的位置。</p> “哎哟,我的乖宝,你没事儿吧?”陶子城率先发现二人的位置,急忙跑过去,心疼的检查着她的身上,生怕发现什么伤口。</p> 陶舒晚吸了吸鼻子,将欲哭的眼泪收回去,宽慰着陶子城:“爹爹我没事,就是柳公子为了救我,替我挡了一箭,现在伤口发炎了,有些发烧……”</p> 陶子城急忙替陶舒晚扶着柳向言,而后用略带感激的语气对他道:“实在是太感谢柳公子了……”</p> 一旁的秦邺早就发现了陶舒晚的身影,但同时也发现了倚靠在陶舒晚身上的柳向言。她们两个人靠得那么近,他能清楚的观察到,柳向言面上不正常的红晕以及眼眸中所藏着的那点悱恻的意味。</p> 他一颗担忧焦急的心,在这一刻,全然化成酸意,冲进他的胸腔,钻进他的心里,让他下一秒恨不得剁了柳向言的爪子泄愤。</p> 如此想着,秦邺便径直朝陶舒晚走了过去,而后一声不吭的拉着她的手,有些霸道的扯进了他的怀里。</p> 陶舒晚没有想到秦邺会有这般动作,心下根本没有防备,脚下也被凸起的岩石绊了两下,就这么撞进了他的怀里。</p> “你……怎么了?”陶舒晚挣扎着站好,却发现秦邺紧急的箍住她的腰,根本不给她自由活动的范围。</p> 她从未见过秦邺这般外露他对自己的情绪,且是当着众人的面。陶舒晚的脸庞微红,眸光也水水润润的。</p> 秦邺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消瘦的下巴微微抬起,随后目光漫不经心的瞥向一旁虚弱不堪的柳向言。直至看到对方眼眸中因失落而敛下的神情,他的心情才好了许多。</p> 三皇子冷不丁的被喂了一口狗粮,内心十分的抑郁。他调整好心情,略带酸意的对着陶舒晚道:“你不知道,方才你跟我们失散的那一瞬间,你家秦邺慌得眼睛都红了,要不是顾及着你的安危,他就差拿火药将炸平这整个岛屿了……”</p> 三皇子正无所顾忌的调侃呢,突然见一道凌厉的目光自秦邺处射来,吓得他立马闭嘴,远离危险地段。</p> 陶舒晚有些感动的看了一眼秦邺,如今她安全的找到了众人,心里的那根弦也终于松了下来。</p> 秦邺原本一肚子火,但当他切切实实的将人拥入怀中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怒火又全都熄灭,只化成嘴边一声无奈的叹息,</p> “以后不可以再这般鲁莽了……”秦邺伸出手,轻轻擦掉她脸颊上那一块灰尘,温声的说着。</p> 陶舒晚难得的温顺听话,眨着一双湿漉漉,雾蒙蒙的眼睛,用力的点着头。</p> 众人为了恢复体力,没再继续前行,而是留在这处空旷之地安静休整。众人从包袱里拿出干粮,随意的吃了一些,只为恢复一些体力。</p> “怎么只有你们三个,其他的那些人呢?”陶舒晚拿起水袋,喝了几口水,这才将心中的疑问讲出来。</p> 三皇子皱了皱眉,道:“和你们一样,在前面躲避一处机关的时候,他们不知道触碰了什么,都被送到了别的洞口。”</p> 正说着,在他们前方的洞口突然出现了些许嘈杂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众人起身一看,是曹宇并他们船上的兄弟,因为曹宇熟读机关与地图,他们便一路比较顺利的同秦邺等人会面。</p> 众人都聚在一起,大家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便打算按照地图标注继续往里走。</p> “等等……”这时,柳向言开了口。“怎么不见张先跟李玉……”</p> 张先、李玉、还有柳向言,他们三人是太子府的人,但现在这群人中,除了秦邺与三皇子的人以外,竟然没有他们两个人的身影。</p> 此话一出,众人犯了难,根据大致推测,他们这群人在这个山洞里面已经呆了一天的时间,但是埋藏宝藏的地方,他们还没有找到,时间根本不等人。</p> 更何况,他们没有准备太多的食物,而且这洞中机关重重,多呆一秒,便多了一秒的危险。</p> “我们时间紧迫,必须要继续往前走……”这时,有人出声提醒道。</p> 柳向言一听,顿时拒绝道:“不行,还有人没有跟上,我们怎么能就这么将他们抛弃……”</p> 三皇子见此,沉吟一会,低声道:“既然如此,不如派两个人在此等候,且柳公子正巧受了伤,便不要再跟随行动,也一同在此休整,岂不正好?”</p> 众人一听,觉得有理,刚想点头同意,便觉洞中一阵地动山摇。众人心下惊慌,赶紧找角落抱头蹲下。</p> 不过一会,地动山摇的状况便消失,除了震落了些许小石块外,这方洞口到没有什么大的影响。</p> 众人叽叽喳喳,脸上带着些许慌乱与不解,似乎都想知道刚才如同地震一般的动静是何故引起的,而接下来又会不会出现……</p> 就在众人议论之时,不远处的洞口突然又钻出一个人来,他喘着粗气,似乎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脸上还带着有惊无险的神情。</p> “张先?!”柳向言看到来人,心里是又惊又喜。“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李玉呢?”</p> 张先喘了一口气,伸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而后道:“刚刚我跟他不小心触发了机关,他被掉落下来的石块埋住了……”</p> 众人一听,心里多少有些惋惜,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谁都不希望有人在这里出事情。</p> 众人安慰了他一会,又让他喝了一些水,稍微休息一下,随后才继续出发。</p> 众人又走了半个时辰,曹宇伸出手摸了摸长着青苔的岩壁,淡淡道:“如今已经深入岛屿腹地,不出意外的话,前面就是宝藏的目的地了……”</p> </p> 第291章 大失所望 曹宇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兴奋激动。他们走了这么久,一路过关斩将,就是为了看看这传说中遗留下来的巨大宝藏是何等令人震惊。</p> “这宝藏会是什么样啊,我等还真想见识见识……”有人忍不住开口道。</p> “是啊是啊,肯定啊有好多咱们都没有见识过的珍宝,这以后啊,可以跟自己身边的人吹牛了!嘿嘿……”身后的兄弟有附和道。</p> 一路走来,也就这个时候,大家的气氛能轻松一些,说着一些话,带着隐隐的激动与紧张,跟随在陶舒晚等人的身后。</p> 终于,众人穿过长长的甬道,来到这处岛屿最深,也是空间最大的地方。</p> 这里四面皆是岩壁,许是气候以及地形的原因,这里除了潮湿以外,还有一处小水潭,水潭里有千奇百怪的钟乳石以及石笋,在水光的映衬下,极为美丽。</p> 水潭之上,有人工凿过的层层阶梯,一直通往前方一处约莫两米高的高台之上。高台上有一石桌,石桌上,放了个金光闪闪的金色箱子。</p> 众人穿过水潭,走上高台,高台上,除了那个有些显眼说完箱子以外,还有几个看着破破烂烂的陶罐,外加些零散的铜币,银子,以及品相不太完美的珠宝等。</p> “这……这就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宝藏?”众人看着有些光秃秃的高台,实在有些怀疑人生。</p> 陶舒晚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曹宇,对着他道:“曹宇,你确定你走对路了?这里除了这几个破烂可是什么都没有啊……”</p> 曹宇摆了个无辜的手势,而后耸了耸肩道:“你们别看我,地图上标的路线就在这,有可能这里已经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呢。”</p> “不可能!”陶舒晚摇了摇头,而后又道:“如果宝藏早已被人运走,这江湖上应该早有传闻,而且,这藏宝图也不会落在咱们的手上。”</p> “那这是怎么回事?敢情儿咱们来了个寂寞啊?”陶子城有些泄气的说着,</p> 众人一看这架势,原本十二分的热情全都被打散了,面上的神情也是懒散的。</p> 秦邺轻轻咳了一声,而后对着众人道:“大家分散开来再仔细查一查,或许这里面另有玄机……”</p> 众人听令,四下散开来,漫无目的的搜寻着,但这个地方出了土跟石块以外,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人惊喜万分的东西。</p> “这不还有个金灿灿的箱子嘛,或许里面全是金银珠宝呢,再不济,这个金箱子也值钱啊……”陶子城凑到石桌上去,自我安慰着。</p> 曹宇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而后毫不客气的打击道:“别做梦了,这箱子一看就是表面刷了一层金漆,你没看都掉色了吗。”</p> 陶子城恨得咬牙切齿,他们费尽心思,一路破了多少机关,竟然啥也没有,这不是逗他们玩么!</p> “真是婶子能忍,叔叔忍不了!”陶子城暗暗的骂了一声娘,而后一脚踢在了他脚下的那个一层尘土的陶罐上。</p> 瓷罐应声而碎,许是年岁太长了,里面既然封藏了许多的尘土。被陶子城这般一踢,它们的粉末四散在空气中,将离着陶子城进的几个人呛了个涕泗横流。</p> “不管了,来都来了,打开箱子看一眼,也好叫我们死心!”三皇子高声道。</p> 众人点了点头,而后将曹宇给推了上去。这个箱子虽然做工粗糙,但是上面还有一把锁。众人不想为了这个破箱子废神,便让曹宇这个行家动手。</p> 曹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根细细的如同挖耳勺一般的铁丝,在锁眼里轻轻一捅,锁便咔哒一声,落了地。</p> 这开锁的步骤越简单,众人越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还是被什么宝藏糊弄来的大傻子!</p> 曹宇将无精打采的箱子打开,而后他便十分随意的往箱子里看了一眼:“咦?”</p> 他兀得瞪大眼睛,而后露出了个不解的神情。</p> “怎么了,怎么了,是有什么宝贝是吗?”陶子城一见,拨开众人,连忙去凑这个热闹。</p> 只见偌大的一个箱子,只有一本残破不堪的线缝书。陶子城拿起来吹落了上头的灰尘,随意的翻了两页,小声嘀咕道:“这是什么玩意儿?老子千辛万苦的寻过来他丫的就藏了一本书跟几两碎银?还不够来回路费的呢!”</p> 陶子城正在气头上,刚说完,便将手里的书随手扔了出去。</p> “干嘛呀,就算没有什么金银珠宝也不能将它当做垃圾丢了呀,万一它上头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呢!”陶舒晚急忙将书给捡起来,拍了拍上面沾染的泥土,而后将书递给了曹宇。</p> 众人搜寻了一番,见确实没有什么好东西后,便带领着众人往回走。</p> 出去比进来容易的多,机关众人已经破除,只需原路返回就好。不过两个市场,众人已经下到悬崖的小船上,然后划着桨,回到了轮船之上。</p> 船上,如月跟十公主已经等候多时,见大家回来,十公主挥动着双手,脸上尽是兴奋之色。</p> “晚姐姐,你们找到宝藏了吗?”十公主扑在陶舒晚身上,奶声奶气的询问着。</p> 陶子城从后头冒了出来,幽幽的接话道:“哼,宝藏,当然找到了,无数机关保护者一本破书……”</p> 陶舒晚白了她爹爹一眼,而后道:“你没听古人云吗,书中自有黄金屋,那本书说不定就藏着什么宝贝呢!”</p> 陶子城还想再说些什么,曹宇带着那本书,来到众人面前,淡淡道:“玉舒公主说的没有错,这本书里,确实藏着宝藏……”</p> “你可别当着小孩子的面说谎啊,不然鼻子会变长的!”陶子城瞥了一眼曹宇,一脸我不信,你骗人的神情。</p> 三皇子听到这话,也凑了过来,温声道:“怎么?曹公子是有什么发现吗?”</p> 曹宇点了点头道:“方才我翻看了一下这本书,上面的内容确实是记载了真正宝藏位置的……”</p> 陶子城极为不悦的哼了一声,而后嘟囔道:“别又是什么糊弄人的空壳子吧。”</p> </p> 第292章 中毒 曹宇道:“也许,这也是为了守护宝藏的一种无奈之举,若是在下没有猜错的话,这埋葬宝藏的三处,应当有两处是通关书籍,而另一处,便是真正的宝藏入口……”</p> 陶舒晚想了想,而后道:“也就是说,咱们今日得到的这下卷书籍,应当是三处入口的第二处,而我们需要在另外两处中,猜到哪一处是第一处入口,是吗?”</p> 曹宇盯着陶舒晚,十分严肃的点了点头。</p> 相反陶子城,根本没有听懂二人的对话,且性子也比较火爆,见二人如此拐弯抹角的,便微微皱了眉,嚷嚷道:“什么一处,二处,直接看中哪个便进哪个便是,哪里有那么多规矩呢!”</p> 陶舒晚无奈的笑了笑,而后冲着她爹道:“你以为咱们今日进的这处洞口,拿的这本书真是个地摊货?”</p> 陶子城翻了个白眼,哼哼道:“不然呢?还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不成?”</p> “这书共分上下两卷,上面记录的是真正宝藏的入口以及里面隐秘的机关。”她看了她爹一眼,复又道:“咱们今天拿到的是下卷,也就是说只知道后半段的路怎么走,若是没有猜中入口,拿不到拿上半卷,咱们就像是无头苍蝇,只能在洞里乱转,到时候,咱们是怎么交代在里面的都不知道!”</p> 陶子城被陶舒晚这一顿解释,才知道这本书究竟有多么的重要。</p> 就在三人发愁的时候,突然手下人来报:“回王爷,公主,今日一同进洞的人中,有几位已经中了毒……”</p> “什么?!”陶舒晚跟陶子城几乎是同时喊出声来。</p> “刚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统计了人数没有?”陶舒晚凝眉冷语道。</p> 下人冷静回禀:“共有四人中毒,但其中有柳向言与秦将军……”</p> 陶舒晚一听,顿时变了脸色,不待多问,急忙进入船舱,去看秦邺。</p> 彼时秦邺正坐在床上,左手的袖子挽到了胳膊肘之上,他的左手胳膊中间,有一道淡淡的黑线,一直蔓延到小臂之上。</p> 他神情淡淡的,并没有什么痛苦的神情出现。</p> 如月坐在他跟前,正用两根手指帮他切脉。</p> “如月,怎么样了?”陶舒晚轻声的问着,她的脸色在众人看来,很是平静,但眸中藏着的慌乱,以及脸上毫无血色的苍白,暴露了她内心真正的无措。</p> 如月诊脉完毕后,眉头依旧紧皱着,她看了一眼陶舒晚,而后道:“奇怪,怎么会得这种毒,按理说这种毒应该很难进入人体,除非有的人受了伤,伤口沾染了这种毒的粉末,才会从血液进入人体……”</p> 正说呢,三皇子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他走到秦邺的床边,脸上带着一丝懊恼:“秦兄,都怪我连累了你,要不是你为了救我,也不会受伤,不受伤,也就不会中毒了……”</p> “那这种毒可有解法?”陶舒晚有些焦急的问着如月。</p> 如月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秦邺,而后摇了摇头道:“这种毒很是古老,按理说应该消失很久了,所以根本无药可解……”</p> 如月话刚说到一半,便见她家公主的神色已经开始慢慢灰败乃至绝望,她赶紧接上那口气,道:“不过公主你也不必担心,中此毒者,最多不过五日,便会自行痊愈。”</p> 陶舒晚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不解:“既然他会痊愈,为什么还会叫毒呢?”</p> 如月道:“这种毒最早存在于人与人的捉弄之间,并不是什么取人性命的大毒,相反中了此毒者,症状有些诡异,但大多是因人而异,比如性情大变,或者做出一些从来不会做的奇怪的事情……”</p> 陶舒晚虽然心下疑惑,但听说此毒对身体没有什么坏处,她便也安心不少。</p> 等到众人退去,只剩秦邺与她面面相觑的坐着。</p> 陶舒晚给他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喂了他喝着,而后轻声道:“此毒虽然对身体无益,但你此番也确实受了伤,就好好睡一觉,免得让我担心。”</p> 秦邺伸出手,握住了陶舒晚的手紧了紧,温和如流水般好听的声音自他唇中溢出:“今日你就那般消失在我眼前,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p> 陶舒晚煽动着卷翘的睫羽,心下一软,低声道:“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鲁莽行事了……”</p> 秦邺叹了一声,唇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有时候,我总想将你圈在我身边,禁锢着你,哪儿都不让你去,可我怕折断你的双翼,你就不是你了,所以我只能跟在你身后,默默的跟着你……”</p> 陶舒晚鼻子一酸,嗓音里都带着些许颤音:“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p> 陪着秦邺睡下,陶舒晚替他掖了掖被角,这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p> 残阳落尽,一轮弯月升上天空。</p> 今日的夜色很美,月亮藏在云后面,发出朦胧的光晕,星星如同在海水中洗过一般,亮晶晶的。</p> 如月做好了晚膳,陶舒晚特意吩咐又给秦邺特意熬了一锅药粥。</p> 见时辰不早,她这才进船舱去叫秦邺起身。</p> 昏黄的房间里,秦邺闭着眼睛蜷缩着,睡相十分安稳恬淡,陶舒晚露出温柔的笑意,膝盖跪着爬上床,玩笑般的用自己胸前的碎发去来回刮他的脸庞。</p> 秦邺慢慢被痒醒,他伸出手,揉了揉痒痒的地方,而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睡眼惺忪的看着眼前的陶舒晚,蓦然,露出了个甜甜的笑来。</p> 陶舒晚未曾察觉什么,只是从他勾人的笑容中回过神来,然后道:“快起来罢,睡了一下午,肚子该饿了……”</p> 秦邺用被子盖住半张脸,偷偷露出一只眼睛,闷声闷气的回道:“要娘子亲亲才起……”</p> 陶舒晚听了这话差点摔倒,她回过头,脸色微红:“别闹了,如月就在外头,你就不怕叫她听见,一会子笑话你!”</p> 陶舒晚说完,便打算出门,但令她疑惑的是,她的身后竟然没了声音,就连悉索的起床声都没有。</p> 她忍不住回过头,只见秦邺默默的坐在床上,束好的发许是睡过觉的原因,有些歪歪扭扭的。</p> </p> 第293章 性情大变 再往下看,他一张俊俏的脸上如今满是委屈,一双墨眸盛着无限水光,一副欲哭未哭的可怜模样。</p> “这,这是怎么了?”陶舒晚从来没有见过秦邺这副表情,吓得急忙过去,还以为他身体有什么不舒服。</p> “娘子不想亲我,是不是不喜欢我了?”秦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慌张与害怕,语气里也是无尽的委屈。</p> 陶舒晚彻底石化了,她从来没有想过秦邺有这么巨大的反差,从前秦邺的形象在她的心里有多硬朗,她现在的心情就有多郁闷……</p> “如月!如月——!”陶舒晚有点害怕了,急忙将如月喊过来。</p> 如月还以为陶舒晚遇到了什么危险,手里拿着烧火棍就飞奔了过来。</p> 但她冲进门之后的场面,却是令她觉得十分的诡异。</p> 房间里,陶舒晚正一脸无奈的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而另一边,她家公主的姑爷乖巧的坐在床边,俊朗无比的脸上褪去了原本凌厉的神情,多了些温润柔和的线条。</p> 眉间微微蹙着,双眸中没了晦暗不清的深沉,反而多了些单纯明亮的感觉,就如同不染尘埃的明珠一般。</p> 而现在这颗明珠,眼睫上挂着一丝水雾,正委屈巴巴的盯着她们家公主……</p> “秦,秦邺是不是被夺舍了呀,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陶舒晚脸上神情五彩斑斓,似乎还无法接受这种情况。</p> 如月虽然也很震惊,但很快她就了然:“公主,将军的毒很可能已经发作了……”</p> 陶舒晚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秦邺现下身上有毒,他的所作所为,很可能不是他的本意。</p> “那怎么办?”陶舒晚急忙询问。</p> 如月道:“这毒无解,而且此毒影响了将军的心性,从毒消失为止,将军都会是这副模样,公主还是要多加看护才好,不然病人会做应激反应,甚至有的会伤害自己……”</p> 如月的话音刚落,秦邺便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刃,然后便要往自己的脸上划。</p> 幸亏陶舒晚眼疾手快,迅速将他手中的短刃给夺了下来。</p> 陶舒晚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将刀递给如月,然后对着秦邺道:“你这是干什么?!”</p>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陶舒晚,而后咬了咬唇,委屈巴巴道:“从我醒来,娘子就一直很抗拒,我知道,娘子是讨厌我这张脸,若我毁了它,娘子是不是就不会害怕了?”</p> 陶舒晚愣了愣,从方才秦邺睡醒后,她似乎一直很难接受这种事情。</p> 但对于如今的秦邺来说,他依旧有自己的思想,自己对于他的恐惧与抗拒,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像是无形的一把刀,正一刀刀的捅在他的心上……</p> “邺邺乖,我没有害怕你,也没有嫌弃你,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陶舒晚赶紧伸出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安抚。</p> 千没想,万没想,他的秦邺如今变成了个只会委屈巴巴,还带了点执拗的小奶狗,这可怎么带出门去啊……</p> 陶舒晚还没有从秦邺这里反应过来,陶子城突然闯了进来,嚷嚷道:“乖宝,真是太吓人了,那个柔柔弱弱的柳向言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非要跟你爹我拜把子……”</p> 陶子城还没有说完,一抬头,便看见了如今正挂在陶舒晚身上,正腻腻歪歪的秦邺,以及一脸无奈的陶舒晚。</p> “这……怎么……?”陶子城结结巴巴,连一个形容词都找不到。</p> 他那高大威猛,英俊帅气的女婿,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p> 本以为秦邺与陶舒晚睡一夜后症状能有所减轻,却没想到,陶舒晚被秦邺整整腻歪了一夜。</p> 陶舒晚本以为秦邺只是变成了心智有些不太成熟的小朋友,所以对待他的方式便只是哄着,纵着。</p> 却没想到如今的秦邺,不知是不是受毒的影响,占有欲比平常都要更重一些。</p> 但凡陶舒晚有一点点忽略他,他便会紧紧将陶舒晚箍在怀中,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p> 虽然秦邺跟柳向言变成了这样,但宝藏之行却仍旧要继续前进。</p> 只是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条路,若是选中了,能安全找到宝藏的几率也就大一些,反之,则十分危险。</p> 第二日,陶舒晚早早就起了床,跟她一同醒来的,还有拽着她宽大袖子,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秦邺。</p> 甲板上,柳向言一改往日谦谦君子的形象,穿了一件墨绿色的长袍,领口大开,鞋子也并未好好穿,踩着鞋帮,露着脚后跟正跟一众人在喝酒划拳:“老头,剩这点儿养鱼呢你!赶紧干了!”</p> 柳向言嘴里的老头,正是被灌了半斤酒,如今一脸醉意的陶子城。</p> 只见他摆了摆手,打了个酒嗝儿,对着柳向言道:“柳公子,老夫实在是喝不下了,咱们改日……”</p> 只见柳向言大手一挥,径直在陶子城的后背上拍了一巴掌,然后粗着嗓子嚷嚷道:“叫什么柳公子,娘们儿唧唧的,说了叫老子柳壮士!”</p> 陶子城被柳向言这么一拍,差点将口里的酒给喷出。</p> 众人哈哈一笑,开着玩笑道:“真没想到这柳向言改了性情竟然比之前顺眼这么多……”</p> 也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只是这吃饭时抠脚剔牙这习惯也太糙了,真让我怀疑他之前就是庄稼汉!”</p> 柳向言听他们这么说也不恼,只是站起来将一只脚站在凳子上,举着酒碗催促道:“你们这帮人废话怎么这么多,来来来,喝酒!”</p> 陶子城趁着这个功夫赶紧偷偷溜下酒桌,然后跑到陶舒晚跟前抱怨道:“真没想到这个柳向言酒量这么好,差点把你爹给干倒!”</p> 正说呢,干了一碗酒的柳向言一扭头看见了逃出酒桌的陶子城,他顿时放下酒碗,趿拉着脚上的鞋,朝他这边走去:“陶老兄,这酒还没有喝完,怎么能偷偷下酒桌呢!快,咱哥儿几个接着喝啊……”</p> 陶子城绝望的看了柳向言一眼,然后转过头给自家闺女递眼神,希望自家闺女能帮他逃过这个没办法拒绝的酒局。</p> </p> 第294章 甜蜜的负担 陶舒晚接收到自家爹爹的眼神,而后扯着一抹笑,对迎面而来的柳向言道:“柳……壮士,你腿上有伤,这酒还是适量为好。”</p> 柳向言看了一眼陶舒晚,然后露出灿烂一笑,扯着嗓子道:“陶大妹子放心,这点小伤对于咱们这糙汉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无需挂怀!”</p> 陶舒晚被柳向言逗得噗的的笑出声来,她还真没想到,柳向言这将自己身段抬得这么高的人,一旦落下来会降得这么低,这反差,实在是让人接受不了。</p> 就在这一瞬间,陶舒晚突然觉得自己的腰一紧,接着自己便落入一个温暖又带着强烈占有欲的怀抱中。</p> 陶舒晚缓过来,微微抬起头,看向罪魁祸首。只见秦邺双手紧紧抱着她,但脸上却带着一丝警惕与危险,恶狠狠的盯着柳向言。</p> “秦邺,放开我,他是柳向言你不记得了吗?”陶舒晚有些无奈的掰开秦邺的手,轻声的哄着。</p> “我,不喜欢你对他笑……”他语气带了一丝不容置喙。</p> 在低下头眼神对向陶舒晚目光的那一瞬间,神情突然变成了委屈,且眼尾都泛着红意,就像是陶舒晚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般。</p> 陶舒晚一看到秦邺所表现出来的这种表情,就没有办法狠下心来责备他,只好将所有生气转变为无奈,之后伸出手,安抚般的踮起脚尖,摸摸秦邺的头。</p> 而这时候,秦邺也会乖巧的低下头,将自己脸埋在陶舒晚的脖颈之上,旁若无人的蹭了蹭,之后在抬起头的一瞬间,冲陶舒晚身后的柳向言露出一个邪气而又危险的笑来。</p> 因为秦邺对靠近陶舒晚的男人都抱有敌意,所以她不得不拖着这个甩不掉的人形大抱枕离得众人远一些,生怕在秦邺神志不清醒的时候,将他们当成敌人,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p> 众人按照航线在海面上航行了两天,离着其他两处宝藏所在地越来越近。</p> 三皇子和曹宇将地图与航海图一并放在桌子上,同众人商量该去哪一处岛屿最为稳妥。</p> 陶舒晚看着地图上标注的两处岛屿,实在觉得头疼,这就好比在关键时刻,众人的身上绑有炸弹,而她面临着剪红线,还是剪绿线一般。</p> 而此时,秦邺正坐在她身旁,旁若无人的玩着她的头发,自从他性情变了之后,对周遭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天天腻在她身上,如同未曾开智的孩童。</p> “这两天我将洞里的那本书从头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出什么线索,看来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了。”曹宇眉头一皱,低声道。</p> 三皇子闻声,突然道:“咱们这次出行不是将那个假李平也一同带着了吗?何不去拷问拷问他?”</p> 陶子城哼哼了两声,带着一副讥讽的表情道:“本王早就去审问过了,一问三不知,到不如抓阄来的痛快!”</p> 陶舒晚有些无奈的看了他爹爹一眼,而后道:“爹爹你以为这是你在书院考试的时候吗,随便写写就能蒙混过去!”</p> 陶子城挠了挠头发,叹了一口气道:“反正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咱们总不能在这里耗着不是……”</p> 三皇子点了点头,淡淡道:“在这种寸步难行的境况中,或许凭借人的第一感觉,确实可以有很大的几率。”</p> 曹宇却反对道:“我不同意,这不是什么赌博,只凭买大买小就可以决断,万一走错一步,倒霉的可是大家!”</p> 众人皆秉持着自己的意见,一时间气氛竟然有些凝固。</p> 陶子城是个急性子,最烦这种讨论了半天也讨论不出来的局面。他伸出手,猛地拍了拍桌子,而后嚷嚷道:“老子当年行军打仗的时候,被困山谷,被敌人包了饺子,当时几万人等着本王的命令,当时老子也是抓阄,领着众位突围出去,怎么现在,你们还质疑起了本王的决定呢!”</p> 他这么一说,众人皆不敢再说话,毕竟在这一圈人中,陶子城算是长辈,皇帝都奈何不了的他,三皇子见了更得礼让三分。</p> “就这么说定了!抓阄!”陶子城的语气不容置喙,而后他撕了两页纸,写上了两处宝藏的地理位置,一撕成小片,写了五个,供几人一起挑选,最终哪一处的被抓出来的多,众人便去哪一处。</p> 等到陶子城写完揉成团后,便将两处位置给混在了里面,任由众人挑选,最后那处距离最远的岛屿被挑出来的次数最多,众人也就十分不情愿的决定去那处最远的地方。</p> 轮船又在海上行了一日一夜。</p> 秦邺依旧黏陶舒晚粘的紧,但也十分抵触旁人接近陶舒晚,或者与陶舒晚说话。</p> 偶尔陶舒晚也有生气的时候,她稍微一大声说话,秦邺便立马带着一副哭唧唧的表情,眼位通红,眸里也泛着水光。</p> 陶舒晚一见他这样,便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任由他霸占着自己,无奈的带人回了房间。</p> 此日清晨,陶舒晚在朦胧浅睡中醒来,翻了个身,发现秦邺已经睡醒,只是正不动声色的盯着自己。</p> 陶舒晚这几日对秦邺的各种情形已经见怪不怪,所以她只是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用温柔又带一点哑哑的声音道:“邺哥儿怎么了?是饿了吗?还是想要抱抱?”</p> 躺在一旁的秦邺听到这话很明显的愣了愣,眼神里也带着一丝迷茫。</p> 陶舒晚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是又发小孩子脾气呢,便动了动身子,伸出胳膊做了个要抱他的姿势,一边闭着眼睛酝酿着剩下的困意,一边哄道:“乖,不要耍脾气了,待会儿让如月给你做甜粥喝好不好啊?”</p> 她方说完,突然觉得旁边的秦邺有起身的动静,刚想睁开眼,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她已经被秦邺钳制住双手,牢牢的将她困在床与他的怀里。</p> 看着秦邺清明带着促狭的双眸,陶舒晚猛然醒悟:“你……你……”</p> </p> 第295章 恢复神智 “怎么?娘子不记得为夫了?”秦邺低着头,用低沉而又魅惑般的音色同陶舒晚说话。</p> 陶舒晚先是愣了愣,而后脸上便显出一丝欣喜来:“你好了呀!”</p> 秦邺对自己中毒后的事情并不记得多少,偶尔脑中会有一些记忆碎片,是陶舒晚宠溺温柔的笑,以及她的百般放纵。</p>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勾唇笑了笑,而后对着身下的陶舒晚道:“娘子是喜欢如今的我,还是中毒后,如同稚儿一般的我?”</p> 陶舒晚十分认真的想了想,而后笑道:“只要是真实的你,我都喜欢啊……”</p> 她说到这儿,脑中突然闪过秦邺蹙着眉可怜兮兮的神情,她忍不住笑了笑,而后伸出手摸了摸秦邺的头,半似怀念道:“不过你别说,我还挺喜欢中毒后,那个整天粘着我,要抱抱,要亲亲的那个你呢……”</p> 秦邺的脸上露出一丝怔愣,似乎在回忆自己中毒之后具体所发生的事情。</p> 陶舒晚见他不说话了,便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p> 却没想到一贯喜欢用眼神窥探人心的秦邺,如今眼神竟然也有了一丝躲闪,而且脸颊上也有了一丝不合时宜的红晕。</p> 陶舒晚将手心放在他的脸上,语气略带惊呼:“秦邺,你脸红了哎,是害羞了吗?”</p> “咳……咳咳……”秦邺急忙从陶舒晚身上下来,然后用咳嗽掩饰着自己的尴尬。</p> “没有,我只是身体尚有余毒,还未恢复……”他装作一本正经的说着。</p> 陶舒晚没有怀疑只是自己嘟囔道:“奇怪,如月没说这种毒会让人发烧啊……”</p> 秦邺怕她继续深究,只好转移话题:“我中毒之后……还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p> 陶舒晚坦然一笑,也未曾隐瞒,只是淡淡道:“你不知道,你真是太粘人了!不光走到哪儿都要跟着,而且还不许我跟别人说话……”</p>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秦邺心里彻底崩溃,因为他在陶舒晚口中,彻彻底底的了解了自己中毒之后的各种奇怪行径,以至于他内心平复良久,才能维持着面上的浅笑,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p> 在秦邺恢复神智的第二日,柳向言也同样清醒了过来,相比较于秦邺强大的内心,柳向言因为听说了在别人口中的自己,简直羞愧难当,直接闭门不出。</p> 但是经过这几日柳向言跟一船的兄弟们喝酒已经结下的深厚的友情,见柳向言这几日称病不出,皆一个个的前去敲门问候。</p> “柳壮士,今日这天气这么好,快点跟兄弟几个一块喝酒尽兴啊!”有人哐哐敲门道。</p> 亦有人应声道:“是啊,柳壮士,咱们前天才约好了,怎么今儿个说话不算数呢,大不了上次玩骰子输的钱兄弟们不跟你要了就是……”</p> 而此时,柳向言正躲在房间里,一脸便秘的神情,懊恼的拿自己的脑袋直撞桌子。</p> 架不住外面那些老实巴交的兄弟们的热情相邀,柳向言只能磨磨蹭蹭的去开门。</p> 外面的船员们见门开了,脸上皆洋溢着真诚的笑来,但见门内之人的穿着,众人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一丝疑惑。</p> 恢复神智的柳向言早已经将自己原先那身酒渍,污渍的破烂衣衫丢掉,原本散乱的头发也被他一根一根梳理好,仔仔细细的擦洗过身子后,他才将那件白色绣墨竹的衣衫给穿戴好。</p> “柳壮士,今儿怎么穿的娘们唧唧的,跟那勾栏里的小倌儿似的!”敲门的兄弟半开玩笑的说着。</p> 其他人听见,也是无所谓的哈哈一笑,然后就拉着柳向言去喝酒。</p> 柳向言内心极度绝望,但奈何自己的烂摊子无人替他收拾,只能一脸假笑的跟这一船的酒肉兄弟们去喝酒。</p> 船行了这两三日,那第二处岛屿已经没有剩下多少路程。</p> 加之秦邺如今也已经恢复,陶子城通知了重要的几个人,打算来一次详细的讨论。</p> 午间,众人围坐成一圈,将地图放在桌子上。</p> 本应该是和谐的场面,但今日却又一丝微小的,诡异的气氛在众人周围流动。</p> 一切皆因三皇子看到秦邺后,说的那句话:“邺哥儿,叫声钰哥哥,手里的糖便给你吃……”</p> 三皇子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中带着促狭与幸灾乐祸,是实打实的故意而为之。</p> 陶舒晚听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秦邺,见他嘴角带笑,但眸色幽幽,心里默默的给给三皇子上了一把香,而后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p> “本将军敢叫你一声钰哥哥,三皇子可敢应承?”秦邺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眸中明明带笑,却不及眼底。</p> 在这句话中,三皇子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秦邺话中背后的危险。</p> 就好像他若应下了,便能感觉得自己的脑袋被拧下来,被秦邺当成球踢一般。</p> 正当周围如死一般寂静的时候,突然有暗卫敲门而来,带着些许严肃的神情,打破了如今微妙的气氛。</p> “说。”秦邺不再盯着三皇子,而是慢条斯理的将眼神转向暗卫。</p> 暗卫道:“这几日在小人的日日监视下,发现张先此人行为有些古怪……”</p> “哦?”陶子城一听,微微皱了眉,询问道:“可有何证据?”</p> 暗卫道:“张先此人警惕性特别强,根本没有露出什么有实质性的证据,只是在行为上,与大家对比颇为反常,而且在与人交谈中,他总是会试探性的打听一些事情,有几次小人还曾发现他想偷听主子们的谈话……”</p> “如此说来,张先这个人确实行为有异,只是如今他是大皇子身边的人,咱们不好对他有过多限制,若是没有证据就去抓他,反而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大皇子也有可能会借此机会,反咬我们一口。”三皇子道。</p> 陶舒晚点了点头,而后道:“但是他如今在暗处行动,到底想做想些什么,我们根本不清楚,若是在咱们放松警惕的时候,让他得逞了什么,该如何是好。”</p> 众人一听,皆沉默思量。</p> </p> 第296章 进岛 过了一会儿,秦邺道:“如今只能暗地里 多派人盯着他,咱们自己也要提高警惕,谨防被他抓到把柄……”</p> 轮船在海上又行了半日,在酉时一刻,到达第二处藏匿宝藏的岛屿。</p> 这处岛屿与第一处岛屿的险峻高耸不同,船可以很轻松的就行至岸边。</p> 海水清澈蔚蓝,岛屿上还有细白的沙滩。</p> 不远处有随处可见的野槟榔与椰子树,还有各种热带海岛植物。</p> 众人在海面上漂流了这么久,难得见到这种温度宜人,又适合短暂休整的岛屿。</p> 将船停放好,众人便依次下船休息。</p> 陶舒晚沐浴着岛上温柔的阳光,心里舒服的不得了。</p> 内心暗想:搁以前,这要是花钱去一趟什么马尔代夫度假,人又多,商业气息还十分浓重,哪有这未开发的绿色健康岛屿令人身心舒适。</p> 十公主头一次跟着陶舒晚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兴奋的在海滩上玩起了沙子。</p> 船上的人也因为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纷纷在原地休整谈笑。</p> 曹宇拿着手里的低头,比照着如今西落的太阳,分辨方向。</p> 陶舒晚伸了个懒腰,做了些伸展运动,便走到曹宇身边,轻声询问道:“怎么样,宝藏入口找到了吗?”</p> 曹宇的眉头紧锁,面上带着些许参不破的疑惑。</p> 听到陶舒晚的话,他抬起头来,低声道:“按照地图上的位置来说呢,这个宝藏的入口,就距离我们不到一百米位置……”</p> 就在陶舒晚觉得曹宇是判断错误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三皇子的声音:“大家快来看,这里有没有宝藏……”</p> 陶舒晚跟着众人往西北方向走了几十步,然后冲着站在一处茂密林山之间的三皇子嚷道:“什么有没有宝藏,三皇子难不成在海上漂流了这么久,语言也退步了吗……”</p> 众人来到三皇子身后,只见他面对的山脚下有一处被拱形洞口,而洞口被一座石门给封死,石门上十分歪歪扭扭的刻着“这里没有宝藏”六个大字。</p> “额……这个洞口这么敷衍的吗……”陶舒晚看到字之后,忍不住吐槽。</p> 曹宇看到之后也是一脸黑线:“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p> 众人沉默着围观了一会儿,三皇子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样,进还是不进?”</p> 秦邺沉吟了一会,低声分析道:“洞口这么明目张胆会不会有诈,要不咱们另找入口?”</p> 曹宇上前一步,手里拿着地图,淡淡道:“按照地图所标示,这里确实就是宝藏的入口,而且,此处只有一个入口……”</p> “也就是说,不管有没有诈,我们都要闯一闯,是吗?”陶舒晚一脸认真的盯着石门。</p>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陶子城将这些熊孩子给推到了一边,脸上还带着些急躁的表情:“去去去,哪里有那么多,危险,我看你们一个个啊,就是顾虑太多!”</p> 他说完,便独自站在了石门中间,而后冲着众人道:“这门上刻了几个字你们就不敢进了?依本王看,他就是想吓唬你们,哼,雕虫小技!”</p> 陶子城说完,便做了个下蹲的姿势,而后两掌自胸前到丹田聚齐力气,呼出了一口气之后便要推门。</p> “等等!”陶舒晚见此急忙伸手制止。她小心翼翼的开口:“爹爹,咱们还是谨慎一点吧……”</p> 陶子城不同他多说,给了她一个轻蔑的眼神,而后将自己全身的力气聚集在两只手臂之上,大喝一声,用力一推,整个人便在陶舒晚等人的注视之下,瞬间栽了下去……</p> 众人吓得惊呼一声,几乎同一时间伸手去拉,却与他只是失之交臂,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众人眼前。</p> “爹爹!你有没有事?”陶舒晚急忙朝下面呼唤,生怕他陶子城出现什么意外。</p> “他娘的,这也太阴险了!”不过一会,众人便听见底下传来陶子城怒气冲冲的怒骂之声。</p> 陶舒晚等人这才发现,门后面根本不是平坦的道路,而是一条平滑的,陡峭的坡行道路,人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踏出第一脚,就会被惯性带着滚落下去。</p> 而下面漆黑一片,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形,肉眼根本就看不清楚。</p> 众人将手里的火把点燃,而后一直顺着坡滑到了底部,这才见到被摔得灰头土脸的陶子城。</p> “看吧,都说让你警惕一点,非要鲁莽行事,这下可长记性了?”陶舒晚从怀里掏出手绢,一点点的给她家爹爹擦拭脸上的灰尘,颇为埋怨的说着。</p> 陶子城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骂了一声娘,随后道:“好好的路不修,搞这种有的没的,要是让我知道这是谁建的,老子拆了他的坟!”</p> 众人说了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后举着火把往里走。很奇怪的是,这个地方竟然没有任何的机关。</p> 相比较上一个藏宝地来说,这个地方修的更好一些,每走一段路,岩壁上都有一节长明灯盏,是用蜡烛油等各种燃料所制成,将灯芯点燃,灯火便会顺着灯线将前方的所有灯盏全都点燃,一路灯火通明,畅行无阻。</p> 穿过耳室与甬道,又转了几个弯,众人终于走到甬道尽头。</p> 这里有一扇精巧绝伦的机关门,门两旁分别放着两座高大而又栩栩如生的石狮子。</p> 而石狮子背后的墙面上有一些奇怪的文字与符号,陶子城试图用蛮力将门给推开,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p> “别费力了,这扇门上面有机关,不论是使用蛮力还是用其他的武器,都不会打开它,反而还会启动机关……”曹宇道。</p> “那怎么办,总不能走到这儿又原路返回吧?”三皇子淡淡道。</p> 曹宇扫了一眼墙上陌生的字,而后对着众人道:“这上面说,想要进去就必须解开它上面的所写的三道题,若是答案错误,或是强行闯入,咱们头顶上的强硫酸就会瞬间倾撒下来……”</p> 曹宇说完,陶子城立马收回了自己放在门上的手,并且还特意往后退了几步。</p> </p> 第297章 草率的谜题 “那这上面的的三道题究竟是什么?”秦邺淡淡问了一句。</p> 曹宇看了半天,面上带有一丝疑惑,一丝奇怪,最后他沉思了半天,才道:“这第一道题是:有命无运志偏高。这第二道题是:可怜一朝蝶入梦。第三道题目是:只道当时已惘然……”</p> 曹宇说完,众人皆是沉默。这三道题目,没有一丝串联,无头无尾,更没有关联,根本就无从去寻思上面的答案。</p> “你确定是这三道题目吗?怎么这般前言不搭后语,叫人怎么去猜答案?”陶子城挠了挠头,有些头疼的说道。</p> 曹宇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点了点头:“没错,上面就是这么写的,在下也很是不懂,不知道这位出题之人,究竟想表达一些什么……”</p> 陶舒晚皱了皱眉,无奈道:“明明这三句话我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可它们组合在一起,我竟然愣是没听懂,这答案究竟是什么啊,我严重怀疑,他是玩我们呢……”</p> 三皇子半开玩笑道:“平日里就你鬼点子多,怎的这个时候抓耳挠腮的?”</p> 陶舒晚面带一丝痛苦与绝望道:“可是这解密题确实不是我的强项啊,你们大家有什么思路没有?”</p> 众人冥思苦想良久,也没有想到什么比较靠谱的答案。陶子城跟陶舒晚蹲在一旁,等的花儿都谢了了,只是看着众人闭目冥想一个个一副便秘的表情。</p> “你们这一个个的,真是国家栋梁里面的漏网之鱼,关键时候真是一点用也没有!”陶舒晚唉声叹气的说道。</p> 三皇子同秦邺也是一脸无奈,这三皇子是皇帝的儿子,从小在宫里习字读书根本没经历过科举,而秦邺自小跟着他爹混迹军营,是实打实的武将,也没经历过科举,陶舒晚这一顿数落,他们确实是十分的无辜啊。</p> “爹爹,快想想办法啊……”陶舒晚扯着她家爹爹的衣袖,有些耍无赖的味道。</p> 陶子城蹲在角落里憋了半天了,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听到自家乖宝都已经走投无路开始求他,他内心高大勇猛的形象瞬间拔地而起:“你确定让爹爹想办法?”</p> 陶舒晚没有听出陶子城话里的异样,只是点了点头,应道:“爹爹你走过的路,比他们吃过的盐都多,肯定会有办法的,女儿相信你!”</p> 陶子城大手一挥,十分豪气道:“好!就让爹爹给你们露一手!”</p> 说着他便从墙上抄起纸笔,然后将刚刚那三道题一字不差的抄了一遍,然后就将这个十分不走心的答案丢到了机关的凹槽之处。</p> “爹爹!你也没必要这么敷衍吧!”陶舒晚等人吓得拔腿就往后跑。</p> 很显然,这个抄一遍题目当答案的做法,令他们震惊又绝望,他们生怕这个硫酸倾盆而下的时候溅到自己,所以陶舒晚使出了生平体侧时,跑八百米的那股冲劲,闭着眼睛,没命的往后跑。</p> 当然,就这样她还不忘拉上她的智障爹爹……</p> 可就在众人玩命奔跑的时候,他们身后的那一道大门突然发出了震动声,而后便毫无预兆的打开了门。</p> “别跑了……快看,门开了……”身后的曹宇偶然间一回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p> 众人一听,也急忙停下脚步。这不仅没有众人所料想的有硫酸,而且方才被机关所禁锢的大门竟然朝他们大敞大开。</p> “这……是怎么回事?”三皇子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p> “会不会是时间太长,机关腐朽了?”秦邺皱了皱眉头,低声道。</p> 一旁的陶子城给了他们一个白眼,而后高傲的哼了一声,两只手背后,挺直了身板,慢悠悠的往回走:“你们就是嫉妒本王的才华,这明明是本王填的答案是正确的!”</p> 众人神色十分古怪,而且带了些不可置信,仿佛根本不能理解这个出题之人与陶子城的脑回路。</p> 陶子城十分得意的道:“上学的时候难道你们夫子没有教过你们,不会的题不能空着,将题目抄上去,也能得一分吗?”</p> 陶舒晚说完,便大摇大摆的进了内室。只留下这几个小辈面面相觑,一脸难以言喻的尴尬神情。</p> 陶舒晚看着如遭雷劈的众人,忍不住咬牙嘟囔道:“这得什么锦鲤体质啊,随便抄个题目都能对,太没有天理了!”</p> 众人进入内室,果然并没发现什么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只是在一处显眼的地方,找到了被包裹完好的另一半书册。</p> 这一路走来顺利的简直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众人害怕夜长梦多,便没有停留,直接按照原路加紧返回。</p> 众人从洞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算算时间,从进去到他们原路返回,不过才用了一个时辰。</p> 沙滩上,他们的人用一堆干柴堆成一堆,正燃烧着篝火。如月跟十公主赤着脚,在沙滩上捡贝壳,微风袭来,显得目光所及一切都温柔而又充满了生机。</p> 陶舒晚将上册与下册交给了曹宇让他一并研究。今夜气氛尚好,众人决定在此处岛屿暂且休息一晚上,第二日再继续行船。</p> 就在这时,三皇子身边的暗卫向众人走来,行礼后,禀报道:“回三皇子,方才假李平趁着众人休整之际,想要逃跑,让看守的人发现,及时的给抓了回来……”</p> 三皇子眉头紧皱,一丝疑惑升上心头:“这里四周都是海,他安静了这么久,现在想要逃跑?”</p> 暗卫低声道:“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船舱后面,估计是想偷那里的小舟,自己划船偷跑……”</p> 三皇子沉吟一刻,分析道:“独自一个人在海上用小船划行也是十分危险的事情,若是遇上海浪,不过顷刻间,小船就会成为碎片,是什么让他敢这么大胆,不顾自己的性命呢?”</p> 陶舒晚勾唇笑了笑:“具体因为什么,去审问审问不就知道了……”</p> 三皇子点了点头,跟着陶舒晚与秦邺一同回到船上,去看被关押的假李平。</p> </p> 第298章 改路嘉南国 船舱的最深处,是存放一些杂物的储藏室,在储藏室的隔壁,便关押着假李平。 三皇子与陶舒晚等人刚进走廊,便听见一阵又哭又笑的痛苦呻吟。 几人心下疑惑,便快走了几步,进去查看。 只见这一间昏暗的舱室中,遍地是各种刑具,给人一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感官。 因为这间屋子里面没有窗,所以四周十分昏暗,只能靠各种壁灯以及烛火点亮。 被抓回来的李平正被绑着坐在一张凳子上,双腿抬起并拢用绳索绑着,使着膝盖无无法弯曲。 他的鞋袜已经被褪下,赤着脚,脚心还有一些残留的蜜糖汁液,而他的脚对面,一只黑色的狗狗正在旁若无人的舔舐他脚心上的糖。 陶舒晚看到这种场面,忍不住背过身子,将自己的脸对向秦邺,然后面上带了一丝嫌弃:“这也太辣眼睛了……” 她顿了顿,而后看向三皇子,低声道:“三皇子,你们家这个侍卫也太重口味了……” 秦邺勾唇,略微笑了笑,而后轻声解释道:“有时候,肉体上的疼痛与折磨根本审问不出什么,还很有可能会令犯人死去,这种刑罚,也是近几年,狱里传出来的,据说百试百灵。” “哦?”陶舒晚露出些许好奇来,而后低声问道:“一无痛感,二无伤痕,有什么厉害之处?” 三皇子哼笑一声,而后挑着眉道:“动物的舌头柔软,在人的脚心来回舔舐,会让人忍不住大笑,然后接二连三的大笑中,人来不及呼吸,肺里的空气就会越来越少,严重呢还会造成窒息……” 三人正讨论着呢,一旁的假李平已经笑得眼泪鼻涕一大把,而且动还动不了,只能勾勾脚丫子试图减轻这种由脚底传来的绝望感觉。 “说!为什么逃跑!”暗卫一脸冰冷的看着他,根本没有一丝可怜的神情出现。 假李平实在崩溃,一脸扭曲着开口求饶:“哈哈哈……我错了,我说,我全都说……” 听到李平这么说,三皇子才摆了摆手,让人将狗浅到一旁,而后静静的等着这个假李平开口。 假李平这才有空隙大口呼吸,而身心也仿佛有了重生的感觉。 他喘了两口气,而后有气无力道:“这里……距离我们嘉南国已经没有多少路程,我见你们两次寻宝都落空,便……便想着逃出这里,跟我们王上报告……” 三皇子冷冷一笑,道:“敢情儿你们是想捷足先登啊,真是异想天开!” 陶舒晚想了想,而后对着三皇子与秦邺悄声道:“既然他们那个什么嘉南国这般喜爱咱们天朝的宝藏物资,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去跟他们见见面?” 三皇子微微皱眉,面上带着些许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陶舒晚勾唇一笑,但眸里的笑意却不达眼底:“既然他们为了宝藏都能潜伏在咱们沿海这么多年,为了显示咱们大国风范,咱们是不是要跟这个觊觎咱们多年的国家来个会面呢?” “可是……咱们不是来寻宝的吗……”三皇子有些无奈的看了陶舒晚一眼,似乎在思考这妮子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陶舒晚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咱们出行,自然是要以寻宝为主,走,去看看曹宇研究的怎么样了……” 曹宇的房间内,他正拿着那上下两本书册秉烛细读。 陶舒晚轻轻敲门而入,低声询问:“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曹宇微微皱着眉,回道:“书中内容繁杂,若想真正的将里面的内容解析好,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陶舒晚点了点头,而后道:“此事重大,还是细心些好,我们会多给你一些时间研究,你也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 既然曹宇这里没有太大的进展,陶舒晚等人也没有具体的行进计划。 但看在众人皆有些疲累的份上,他们还是决定在此休整一夜。 既然休整,自然可以在附近放松一下,秦邺跟三皇子带领着手底下的人拿了渔网,一头扎进海里捕鱼去了。 而剩下的人则在篝火上支了一口大锅,将他们抓到的海鲜清洗干净后,放进锅里,加上新鲜的蔬菜,做了一大锅热汤,跟着众人围坐在一起喝酒闲谈。 席间,陶舒晚同众人发表了自己想要去岛国转一转的想法,她目光平淡,并未将这件事归类为政治案件,就好像她只是去观光旅游一般。 “现下曹宇手中的册子很可能还需要再研究几天,咱们不可能一直在这里无所事事的呆着。反正那个假李平已经将嘉南国的具体方位给透露了出来,咱们便趁此机会,前去一探究竟,如何?” 三皇子一听,面上流露出些许担忧:“嘉南国的资料,朝廷的史记并没有记录太多,但根据我的理解,它再怎么说也是个国,而且还是对咱们中原抱有敌意,想要侵占咱们宝藏的国家,咱们如今将他们假扮的海盗全部歼灭,已经算是结了仇,你就不怕,咱们刚走过去,就被抓起来吗?” 陶舒晚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三皇子一眼,而后道:“怕什么,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咱们的小船船可是跑的比马车都快,谁能追的上?” 三皇子还是有一丝不太赞同:“这打仗本是国与国之间的事,咱们擅自与他们交手,若是让父皇知道,又该骂咱们不知分寸了……” 陶舒晚实在无奈,觉得这三皇子虽然随性洒脱,但终究是在皇宫中圈养的麒麟,少了一些野性,做事总是瞻前顾后。 “三皇子放心,有什么事还有我爹爹镇南王给兜着呢,再说,若是咱们在寻宝途中帮陛下征服了一个国家,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呢!” 三皇子见陶舒晚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多加劝阻,只是叫她要多三思而后行,随后便自己回船上歇息去了。 待三皇子离开,一直沉默的秦邺这才开口:“你一直想要去嘉南国,恐怕不只是因为一时心血来潮?” 第299章 隔岸对峙 陶舒晚笑眯眯的看了秦邺一眼,道:“什么事也瞒不过你的眼睛,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秦邺目光温柔,声音醇厚好听:“因为我知道,你从里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若是打定主意想做一件事,那么这其中定然有你自己的原因。” 一旁的陶子城听了,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依我看,你这小妮子是又有什么鬼主意了罢……” 陶舒晚十分神秘的看了二人一眼,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觉得这个嘉南国做事隐秘且心胸狭隘,长此以往必然对中原有所威胁,不如趁着这次去探探它的底儿,若真能震慑住,也算是给三皇子的政绩上添一笔大的,日后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咱们,都是没有坏处的。” 第二日清晨,众人收拾妥帖,开始按照假李平所透露的路线,前往嘉南国。 陶舒晚不打算直接前去拜访,毕竟这个假李平在他们手中,之前又因为海匪一事,算是跟他们嘉南国结下了梁子,若是贸然直接停在他们港口,很有可能会被抓起来。 他们必须要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在嘉南国周边盘旋,若是对方没有敌意的话,他们可以以友好往来的目的,跟他们谈判。 若是对方不友好,正巧了陶舒晚这艘新轮船上面的大炮还锃光瓦亮没有用过呢…… 船在海面上航行了三天,在清晨时分,借着茫茫的雾气,他们看到了远处嘉南国的地界。 只是令陶舒晚气愤的是,还没等她升起友好往来的旗帜,他们就已经被嘉南国沿海巡逻的军队发现。 再然后,便见嘉南国的士兵们集结在沿海,下一秒,他们手里皆拿着弓箭,对准了陶舒晚所在的轮船。 “他们想要干什么?”陶舒晚看着岸上的人,目光有一些冷。 不过刹那间,船上的船员们也各自站在各自的位置上,脸上带着中原人的坚毅,如同一头头蓄势待发的雄狮,紧紧的盯着对面。 就在这时,嘉南国的士兵当中,站出来一位胡子拉碴,梳着小辫的男人,看他的穿着,应当是军队的将领。 他手里拿着扩音器,高高举着,对着海岸线上的陶舒晚等人喊话,叽里咕噜的,说的并不是他们能听懂的中原话。 “这毛猴子叽里呱啦的,说的什么玩意儿?”陶子城站在甲板上,手里拿着曹宇自制的望远镜,有些烦躁的说着。 陶舒晚摇了摇头,而后道:“不如把那个假李平拉过来,让它翻译一下?” “恐怕不行……”秦邺望了一眼对面,眸中带着些许思绪。“对面的人好像还没有认出我们的身份,若是将他带过来,岂不是暴露了咱们的身份。” “那怎么办?他们说话,咱们也听不懂啊?”陶舒晚有些犯愁。 就在此时,曹宇自船舱中出来,因为连日来的熬夜研究,他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而且还长出来一些胡茬,看起来有些许的憔悴。 “他们在问,我们是哪个国家的商船,要我们出示海上航行的相关文件。”曹宇打了个哈欠,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 陶舒晚有些惊奇的看了曹宇一眼:“你连嘉南国的话都听得懂啊?” 曹宇十分淡定的回道:“在下自小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这几日一直跟那个嘉南国的囚犯呆在一起,我偶尔会去问他一些关于嘉南语的注析,便记在心里了。” 陶舒晚心里一边暗暗赞叹,一边对着众人道:“既然他们把我们当做商船,那我们就将计就计,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就在陶舒晚打算让曹宇同他们回话的时候,对面海岸上的人看了看他们船上的人,突然在队伍中招呼了一个士兵出来,然后对着他说了些什么。 那个嘉南国的士兵行了个他们的军礼,之后便开始拿着喇叭,对着众人喊道:“我们将军命令你们,双手高举,尽快靠岸,我们要检查你们的商船……” 这次陶舒晚他们能听懂了,那个士兵说着蹩脚的中原话,令他们觉得十分不舒服。 但陶舒晚等人却没有因此而觉得他们厉害,毕竟假李平悄无声息的在沿海生活了那么多年,中原的不少文化,嘉南国的人应该都耳濡目染。 “我怎么觉得他们这话里有话啊?”三皇子看着岸边的那一群士兵,脸上有了些不悦的神色。 曹宇用望远镜看着他们交流的画面,淡淡说道:“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好像咱们中原的山匪,我觉得他们是想劫持咱们的船……” 陶舒晚冷冷一笑,而后道:“是不是心里有鬼,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言罢,她便朝对面高声回道:“诸位将军,我们只是普通商船,只是路过此处……” 那个士兵一听,便低下头,朝嘉南国的将领翻译了一番。 那个嘉南国的将领一听,脸上露出些许奸笑来,朝着陶舒晚等人又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鸟语。 曹宇一听,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阴郁:“他们说他们嘉南国的商船遭到了洗劫,怀疑是我们做的,所以要求我们靠岸让他们搜查,不然的话,就要朝我们的船出击!” “什么搜查,我看就是想看看咱们这船上有什么好东西!”曹宇恨恨出声道。 陶子城一听,这火瞬间就窜得老高:“他娘的,他这是把本王当软柿子捏啊!乖女儿,赶紧靠岸,老子要把他们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陶舒晚的脸上也露出些许厌恶的神色来,她看着岸上那些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甚至带了些许轻蔑笑意的人,眸中温度已然降至冰点。 “将船开的近一点……”陶舒晚冷冷开口。 手底下的人听令,而后开始启动船只,朝岸边开过去。 “你想干什么?”三皇子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陶舒晚。 陶舒晚眉梢一挑,眼神紧紧的盯着对岸,嘴角露出些许意味深长的笑,一字一句道:“开远了,怕打不死这帮狗东西!” 第300章 不知好歹 话音刚落,船上的手下便启动开关。几声机械的摩擦声,船身的大炮便机械被推了出来,而后操控的船员又调整了一下大炮的射击位置,将发射口对准了对面的嘉南国海岸。 只见陶舒晚迎风而立,素色斗篷下,难掩绝色天姿,芊芊细手微微抬起,不过一个眼神,众人便肃起神色,点燃芯子,而后一声轰鸣,几枚炮火便被射向天空,而后十分准确的落在嘉南国的地界上。 炮弹落于地面,引发巨大的威力,嘉南国沿海的士兵们吓得抱头鼠窜,可还是免不了被炸的尸横遍野。 嘉南国的人何曾见过火药这种东西,见陶舒晚的船飘在海面上,于茫茫海雾中渐渐驶来,犹如带来天罚的死神,令他们倍感恐慌。 “是天罚,他们肯定是上天派来惩罚我们嘉南国的……”知识的局限性,让他们除了以为是神仙外,别的什么也想不出。 众人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他们便开始恐慌,开始害怕,而后丢掉武器,纷纷跪地磕头,祈求陶舒晚他们能饶恕自己。 陶舒晚等人载船而来,居高临下的望着这群愚昧无知的嘉南国人。 下了船之后,除了留守于船上的十人以外,其他人都跟随陶子城身后,手拿弓弩与火器,将这一群嘉南国的士兵给围了起来。 陶舒晚本以为形式隐秘的嘉南国,应当是她值得费尽心思与之对抗的发展中国家,却没想到陶舒晚靠岸后才发现嘉南国的面积不过是中原一座城的大小而已。 他们这里四面环海,稍有暴雨骤风,便会使得沿海的地方陷入一片**,这等小门小户,陶舒晚实在是看不太上…… “各位神仙大爷,求你们放了我们……”嘉南国被俘的士兵中,那个会讲中原话的小兵一脸恐惧的看着陶舒晚等人。 三皇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群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的士兵,突然动了恻隐之心。他沉默了片刻,而后淡淡道:“我们不会滥杀无辜,但有一个条件,我要见你们嘉南国的王,你去禀报……” 那士兵哆哆嗦嗦的站起来,用十分弱小的声音应了一声,然后便一溜烟跑进了城。 陶子城看着那个士兵远去的背影,心下静静沉思。 方才他有一瞬间发现那个士兵的眼睛里泄露出一种狠毒的神情。 虽然等他再定睛细看的时候,那种眼神已经消失不见,但他作战了一辈子,那种已经刻在骨血中的戒备,让他无法不提高警惕。 众人等了有半柱香的时间,这沿海港口除了陶舒晚等人以外,根本没有见到什么国王的影子。 陶舒晚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开口道:“就嘉南国这么屁大点地方,通报一声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吗?” 曹宇慢吞吞道:“会不会是他们国王听到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挑衅,吓得不敢来了?” 陶舒晚冷哼了一声,眸光沉沉:“那他们可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陶子城淡淡的往远处看了一眼,低声道:“总之这是在别人的地盘,大家还是警惕行事,不要掉进对方的圈套才是。” 正说着呢,远远地,便见一身穿黑色绣金龙一身华服的中年略胖的男子被一帮男男**簇拥着赶了过来,所到之处,尘土飞扬。 “几位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啊……”嘉南国国王端着一脸假笑,和声悦色的说着。 陶舒晚也假意的笑了笑,回道:“我们本不想来的,但贵国说我们洗劫了你们的商船,非逼着我们靠岸搜查,这不,不得已才停下来呢……” 嘉南国国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随即他便解释道:“都是误会,大家都是朋友嘛……” 陶子城一听,眉梢微微一挑,睥睨着对面的嘉南国国王:“我们可不轻易跟别人交朋友。” 嘉南国国王一听神色更是尴尬,作为自己地盘上的国王他在自己子民面前丢尽颜面,自然窝火,可他又畏惧对面手里可以将他们国土夷为平地的武器,所以他不得不陪着笑脸。 “这样,大家都是朋友,本皇给你们一个嘉南国的通行令牌,有了这个,你们不仅可以随意进出我嘉南国,而且本皇还无条件给你们我们嘉南国独有的热带水果以及物产,怎么样?” 嘉南国国王妥协至此,已经跟主动进贡没有什么区别。 陶舒晚等人将目光看向三皇子,他是皇子,这件事情,他们应该听从他的意见。 就在三皇子犹豫之时,一旁的秦邺与陶子城突然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二人悄无声息的盯着对面的嘉南国国王。 却见他虽然面上堆着唯唯诺诺,任人摆布的笑,但眼神总是瞟向他身侧的一位男官。 这位男官明明一身内事监的打扮,但皮肤却是健康的小麦色,手上也有厚厚的老茧,看脚下的站姿与挺拔的身形,便不像个太监模样,反之更像一位常年作战的将军。 秦邺与陶舒晚私下里对了一下眼神,而后二人便开始在他们周围细细排查。 左手边约莫一百米处,有冷兵器互相碰触的声音,右前方的高建筑群中有轻微的有序的脚步声。 二人心下了然,看样子这个嘉南国国王没安好心,之前让他们等了那么久,应该是商量对策去了。 先是假意臣服,而后再趁着他们不注意一网打尽,还真是兵不厌诈啊…… “等等……”陶子城冷冷开口,他脸上带着讥笑,直直的盯着嘉南国国王,目光如炬:“王上心意不诚,实在令我们担忧啊……” 嘉南国国王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他勾了勾唇,支吾道:“这位……朋友是、是什么意思,本皇不太明白。” 陶子城目光里带着一些审视,语气沉沉道:“王上何必装傻充愣,这百米以外的军队,你当我等眼瞎耳聋不成?” 嘉南国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身旁的一众官员有的已经吓得脸色苍白,眼神飘忽。 第301章 武力镇压 陶子城所带领的人与嘉南国的士兵相比,队伍还是太小,不过百人队伍,镇压起来多少有点困难。 但好在他们还有大炮,众人打打退退,将嘉南国的士兵尽量引到大炮所能轰炸的范围之内。 只听陶舒晚一声令下,一颗颗大炮自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而后落在嘉南国的队伍之中。 一番轰炸下来,嘉南国的士兵死伤过半,剩余的队伍早已经吓得抱头鼠窜溃不成军。 嘉南国国王从一开始的淡定指挥,慢慢变成心虚与恐惧,看着自己的国土之上炮火连天,所统治的范围内顷刻间变成断壁残垣。 大炮将嘉南国的军队轰炸的老实之后,陶子城与秦邺这才带人收拾这些残余的嘉南国俘虏,将他们赶在一起,蹲在地上,抱着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嘉南国看着不过一个时辰便兵败的嘉南卫军,心里惊恐不已。 陶舒晚冷冷一笑:“也好,就让你投降也投个明白。”她顿了顿,而后将目光转向一旁迎风而立,无限风骨的三皇子淡淡道:“他可是中原的三皇子,身份尊贵,这番较量,打得你不亏?” 嘉南国国王一听是中原皇室,燃起的一线希望也被打破。 他没有想到的是风水轮流转,曾经他派人潜伏中原,如今他的国,竟然也是被中原所俘。 “只要你不伤害我城里的百姓,我什么都答应你……”此番局势已经定下,嘉南国国王也不再挣扎,面露颓丧之色,十分不情愿的说着。 他们刚来时,并没有打算武力解决的,是嘉南国的人以为她们好欺负,这才引发了此战。 如今挨了炮弹,知道了他们的厉害,这才可怜兮兮的说一些令人恶心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呢。 陶舒晚勾唇,毫无感情的看了嘉南国国王一眼:“听闻嘉南国手伸的长,竟然连我们中原的东西都敢觊觎,既然如此,咱们两家以后合成一家人,岂不乐哉?” “什么意思?”嘉南国国王面带一丝狐疑与警惕。 陶舒晚道:“既然你们这么想管中原的是,不如成为我中原的附属国,年年进贡,岁岁拜服……” 陶舒晚说到这,话锋一转,面色也兀得变得冰冷:“若是不乐意,那我们只能打的王上同意,到时候也别怪我们欺负你们人少物薄才是……” 话已至此,嘉南国国王也没有退路可走,只能答应陶舒晚的条件。 既然答应,便要签署降书,陶子城拿来纸笔,当面起草,由嘉南国国王执笔签名,而后盖国印。 然后全部嘉南国士兵要行投降礼,向陶舒晚与三皇子等人朝拜,而嘉南国不再有皇,身份暂时降至嘉南王,听从三皇子等皇室派遣。 收复嘉南国后,此处每一个角落,便都成了中原所属,陶子城带领军队,在这处仅有一座城大的土地上,四处巡逻扫荡。 嘉南王庭,嘉南王将三皇子与陶舒晚等人迎上主座。 嘉南国的生活方式与中原不同的是,他们依旧是席居,席地而坐,席地而卧,就连王座,也不过是在北面放了个没有凳子腿的半包式座椅。 众人跪坐在软垫之上,每人的面前各自有一张矮桌。 嘉南宫婢迈着小碎步,低着头,恭恭敬敬的上来茶水与瓜果,而后又悄无声息的褪下。 就在此时,巡逻完毕的陶子城带着一脸神秘的笑意,风风火火的向众人走来,潇洒利索的坐在了陶舒晚的身旁:“哈哈哈,乖囡囡,你猜你爹爹我刚刚在巡逻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陶舒晚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回道:“什么?” 陶子城深深的看了众人一眼,而后压低声音道:“银矿,嘉南国西北方向,有一座银矿,据我估计,面积应该不小……” 陶舒晚吃惊的看了陶子城一眼,也低下头压低声音道:“确定是银矿吗?这嘉南人在此处生活了这么久,就没有发现过?” 陶子城道:“有银矿的那块地许是环境因素所致,根本无法种植农作物,所以嘉南人便把那里废弃了,当做练武场,我带人去搜查的时候,发现有一处凹陷的地方露出了些许矿石,仔细勘察才发现是银矿……” 陶舒晚跟秦邺多少带了点无奈。 这嘉南人世代生活在这里都没有发现这块银矿,陶子城随便打眼一瞧,这银矿就露出了头,这简直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啊,简直让人羡慕这种锦鲤体质。 虽说这里发现了银矿,但他们此行带的人不多,根本无法整顿规划嘉南国,一切都需要他们将宝藏一事彻底结尾之后,返回中原再向皇帝禀报此事。 想到宝藏,陶舒晚脑中突然升起一丝疑惑。 嘉南国距离中原甚远,且这份宝藏是前朝流传下来的,按理说也算是宫闱秘事,可这个秘密又是怎么被嘉南国所知道的呢。 疑惑既然生了根,便没有不问的道理,面对嘉南国国王,陶舒晚开口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嘉南国与中原有一海之隔,距离甚为遥远,宝藏的事情就连中原知道的也少之又少,你们又是怎么得到的情报?” 嘉南国国王如今已是阶下囚,自然是知无不尽。 他想了想,而后诚恳开口:“是这个宝藏的所有者在无意间,透露给了上一任的嘉南国王上的……” 嘉南国国王一听,众人皆来了精神,开始聚精会神的听着:“这大约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们嘉南国的士兵在那一日突然在海上发现了他,他盛着一艘船,远远而来……” “他是谁?”陶舒晚听到这里,有些紧张的问道。 “他说他叫安慈,是远渡中原而来的逍遥客,因为他的富有,上一任王上十分热情的接待他,将他视为座上之宾。而他也没有令上一任国王失望,他有各种稀奇古怪的能力,会帮我们建造出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东西,所以一时间,他被所有民众视为‘神之子’,受着万民敬仰与供奉……” 第302章 神子安慈 陶舒晚听到这里,倒是对这个安慈十分的感兴趣,这世间真的有这种有神秘能力的人吗? 他的能力,是因为被普通人所赋予夸大的光环,还是确有其事呢…… “也是因为这位‘神子’的到来,我们这里才一直流传着他的宝藏的事情。”嘉南国王上神色十分虔诚,似乎对于他来说,提起这位安慈是令他们十分骄傲以及敬佩的事情。 “这位安慈真的是中原人士吗?他可曾说过他为何会离开中原,又或者他的宝藏又是从何而来呢?”陶舒晚忍不住问。 本以为嘉南国国王会为她解惑,却没想到他摇了摇头,有些惋惜道:“我们嘉南国所有人只知道他叫安慈,具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总是闭口不言,我们也无从知晓,甚至,连安慈这个名字的真伪我们都不成知晓……” 陶舒晚敛眸,多少有一些失望,她很想知道这个安慈所经历的一声,若他这般能力出众,中原应该流传有他的事迹才是,可她却从未听过过于他的一字一句。 但只短短几句话,陶舒晚还是觉得,她们所寻找的宝藏,会跟这个叫安慈的人一样,神秘而又令人向往。 三皇子与陶舒晚等人在此逗留了一日,将嘉南国皇庭的规则重新洗牌,一切按照他们臣服的中原规矩而来。 在没有新的管理者之前,嘉南王依旧是这里最大的领导者,但为了防止他们密谋,三皇子留下部分精兵,驻扎嘉南王庭,等待后续有人前来管理以及银矿的采集等事务。 临走时,三皇子与被软禁的嘉南王进行了最后一次谈话。 静谧房间中,二人面对着面,身后代表的是各自的国家与时代变迁中的无奈。 三皇子端坐在侧,温声开口:“为了嘉南国的民众以及跟随您多年的卫兵,本皇子劝诫卿,恪守本分,安静度日,切勿因为自身的贪念,害了整个国家的百姓……” 他说的隐晦,但嘉南王依旧清楚他话里的意思,不过是让他老老实实,不要妄图拉拢自己的卫兵与,民众,企图搞事情。 嘉南国也知道,时代的变迁中,他们嘉南国若想安身立命,就必须要依靠于大国的强大,这件事情中没有对错,只是因为对立面不同。 “中原心崇墨家思想,有大国之风范,若嘉南国甘愿臣服,还请中原善待汝之百姓,若能信守承诺,那本皇自无怨言,甘愿称臣……” 而后二人起身,互相行了君子之大礼,之后众人不再逗留,继续行船离去。 经过一日海上航行,众人终于来到藏宝图上第三处岛屿的所在地。 第三处入口与前两处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周围树木过于荫蔽外,也并没有什么让人觉得危险的地方。 众人集结完毕,将登山索绑在洞口处的树干上,而后用力掷往洞口内。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众人还是拿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防风的煤油灯,以及一些能够防身的道具。 “书册上只有正确通往宝藏内室的道路,并没有说有什么机关,大家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曹宇将一把短匕别在自己腰上,淡淡的提醒着众人。 如月给每个人派发了一枚解毒药丸,而后道:“若有不测,这个解毒药丸在关键的的时刻能护住你们的心脉,给你们争取一线生机,总之,大家还是小心为上。” 众人互相打了气,而后开始以此进入。昏黄的灯光下,狭窄甬长的甬道令人觉得有些许密闭感。 这是最后一处宝藏藏匿所,不管里面的情况是怎样的,众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些紧张。 躲过了流沙机关以及各种陷阱后,众人发现眼前的路跟前面的多少有一点不一样。 这里的两侧石壁被打磨的十分平整,而且上面还有精致的雕刻物,石壁两旁还安装有青铜灯台,用煤油灯点燃后,会将正片甬道照得清楚分明。 “搞这么神秘,等下进去若还是一本破书,老子就将这里给他炸了……”陶子城四处查探着,却发现,他们头顶上的石壁,是由无数发光的石头所组成的各种星象。 “那是什么?是夜明珠吗?”曹宇跟着抬头,忍不住问道。 陶舒晚闻声,抬头打量了一眼,一路走来,她心中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仔细品品,却又说不上来。 “刚刚分明没有亮,这是怎么回事?”众人觉得有些奇特,纷纷驻足观看。 就在刚刚他们没有点燃石壁上的灯盏的时候四周分明是一片黑暗,除了他们手里的煤油灯,可现在头顶这些发亮的如同 星星一般的东西,正闪烁着光芒。 “这些是一种矿石,它们里面有磷光的物质经过这些光亮照射之后,吸收了这些外来的能量,然后又在黑暗中将这些能量释放出来……”陶舒晚淡淡的解释。 而后她又独自嘟囔道:“这个安慈将天上的星系镶嵌于石壁之上究竟是为了表达什么呢……” 这个时代,人们对于宇宙的试探与观察还是很匮乏的,可他却如此超前,甚至可以说是凌驾于这个时代之上,他究竟是什么人…… 在陶舒晚的一路心事重重之中,众人终于接近了主室,可是让众人奇怪的是,他们眼前的主室根本就没有入口。 换一句话说,他们眼前是一块巨大的融为一体的石壁,这里根本就没有石门,甚至没有一扇窗…… “他娘的!老子就知道,他是在玩我们的!”陶子城气的一脚踹在面前的石壁上,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陶舒晚回过头看了曹宇一眼,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确定是这条路吗?” 曹宇的眼里也带着些许不可置信,他急忙从怀里翻出书册,反复的翻看:“不可能啊,我没有走错啊,就是这里,书里标的路就是这里……” “既然书上没有写错,那肯定就是这个藏宝藏的人故意的呗!”陶子城一脸的气急败坏。 第303章 最后的宝藏 陶舒晚仍然不死心道:“大家再找找,或许这里面有什么机关,或者有另一条隐藏的路……” 众人脸上虽然带着些许的失望,但听到陶舒晚的话还是十分规矩的在附近摸索寻找,但结果却依旧一无所获。 这一系列失望让众人根本没有了进来时的紧张心思,几乎全都席地而坐,开始歇息。 曹宇以为是自己的失误,也蹲在灯光下,开始仔细研究这两本书册。 三皇子与秦邺正在商量对策,只有陶舒晚,仰着头,正在看她头顶的石壁上的荧光石所组成的星系。 一瞬间,陶舒晚突然想到了另一种猜测。门不一定就会按正规操作来设立,更何况他们走了两处洞穴,很多机关都是不在逻辑之内,这也说明了,安慈这个人根本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有了这种想法,陶舒晚开始低着头寻找一切出现在这里,却毫无逻辑的东西。 就在此时,站在一旁的陶子城突然发现,在墙角之中竟然立这一只毫不起眼的石英岩雕塑,它的外形像是一只小狗,正吐着舌头,显得俏皮可爱。 唯一让人觉得别扭的是,许是做工不精良,狗狗的右眼珠子掉在了一旁,多少显得有点可怜。 “这破地方,摆个狗有什么用!”陶子城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虽然陶子城对它十分的嫌弃可他还是拿在吹了吹,然后慢慢走过去,将狗狗的右眼珠子给安了上去。 “等等……”陶舒晚心中一沉,还未等阻止,便听见一声细微的机关咔嗒声,下一秒,他们脚下的地面便开始剧烈震动,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地面陷落,顷刻间,全都掉了下去。 “噗,咳咳……”陶舒晚从秦邺的怀中爬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一层厚厚的尘土。他们掉下去的一瞬间,是秦邺将她护在怀里,她才毫发无伤。 “你没事?”陶舒晚弯腰拉起秦邺,将他身上的灰尘拍打掉,然后开始检查他身上各处的骨头。 秦邺摇了摇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便去拉一旁的陶子城与三皇子。 陶子城毫无防备,所以被摔得够呛,捂着自己的后背,皱着眉道:“这是什么情况……” 陶舒晚无奈的看了他爹爹一眼,低声道:“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旁边摆个狗了……” 陶子城有些狼狈的爬起来,吐掉口中的泥土,毫无形象的破口大骂:“他娘的,这也太狗了!” 一旁早已沉默了许久的三皇子默默出声道:“确实是狗,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出不去了……” 陶舒晚等人这才发现,他们众人掉落在一间密闭的石室之中,这里就像一个封闭的盒子,将众人关在里面。 方才他们还只是被挡住了去路,至少没有宝藏,他们还可以退出去,现在倒好,他们被彻底的关在了里面。 陶子城伸出手在四面墙壁上敲敲打打,而后又摸了摸,最后颓然的叹了一口气道:“四面墙都是实心的,确实没有什么隐藏的门。” 众人一听多少都有些恐慌,若这个石室是密闭的,那也就是说这里的空气并不流通,他们一行这么多人,若不抓紧找到出口的话,很有可能会窒息而死。 “我们会不会被困死在这里……”人群中传来一声战栗的声音,大家听到这句话心里的害怕与恐惧也骤然放大无数倍。 “全都保持镇定,控制自己的呼吸!”陶舒晚听着周围的骚乱,面上带了一丝威严,“这里空间太小,若是你们太过紧张,会浪费更多的氧气……” “既然四周出不去,那就看看上头,我们不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吗……”秦邺依旧淡然的开口,以此来安抚他们手底下的人。 众人听到秦邺的话,内心突然升起一丝希望,开始努力的寻找这间石室的破绽。 秦邺的话也提醒了陶舒晚,她开始抬起头,寻找着头顶上的一丝丝蛛丝马迹。 突然,陶子城在昏暗的头顶的石壁角落中,发现了一些歪歪扭扭的文字,他立马道:“这是什么?!” 陶舒晚闻声,凑到他跟前然后在他所看到的角度往上瞅,那个不易观察的角落里,有一行文字,歪歪扭扭的,距离的有些远,看不太清,但陶舒晚却隐约觉得,这一行文字多少有些眼熟。 “秦邺,你来将我抬到上头,我想看的仔细一些……”陶舒晚轻轻开口。 秦邺走到陶舒晚身旁,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而后他缓缓站起来,让她能近距离的观察石壁上的文字。 文字因为日积月累,大部分被灰尘遮挡,陶舒晚一只手拿着火折子,一只手慢慢将文字上的灰尘擦拭掉。 灰尘掉落后,一句清晰的文字赫然出现在陶舒晚的眼前:welce to your fellow countrymen. 陶舒晚捂住自己的嘴,怔愣在哪儿,根本不敢相信她的眼睛。她在这个朝代生活了这么久,曾经所学的东西都在一点点退化,她差一点没有将这句话认出来。 怪不得她觉得眼熟,因为它是一句英文…… 下一刻,她开始疑惑,这里怎么会出现英文…… 陶舒晚身体开始颤栗,不是因为害怕,可能是在这陌生的地方,竟然让她发现了一丝微妙的火苗…… 这句英文的意思是:欢迎你,同乡人。 也就是说,曾经这里或许也曾出现过一位跟她一样,穿越而来的,来自未来的人…… 可是他现在在哪儿,回去了吗?亦或是仍旧在这里孤独的活着? 巨大的疑惑以及兴奋与紧张的情感交织在一块,让她差点咬破自己的手指。 “晚晚?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托举着陶舒晚的秦邺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异样,忍不住开口询问。 听到秦邺的声音,陶舒晚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扯回到现实。她深呼吸了口气,然后拼命压制住自己颤栗的身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一些:“没事……”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又道:“你先别动,我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 第304章 终得宝藏 陶舒晚轻轻伸出手,用指尖摸索着英文字母,她不知道跟她同样身份的那个人,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刻这一句话的,但看到了这句话的她,却是久久不能平复。 而在英文字母的尾端,陶舒晚还看到一个熟悉的图案,那是一个球体,但是它的模样,就好像是人类所居住的地球的图案。 陶舒晚忍不住用食指骨节轻轻敲了一下那个图案。突然在众人中间,略向北方的位置,升起来两个石台。 众人听到声音,反射性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充满疑惑与警惕的看着那两个石台。 那两个石台,左边放着三个大小不一的球体,右边放着一块圆形的轨道。 “这是什么东西?”陶子城微微皱着眉,一路走来,他已经不敢再碰任何东西,生怕会再度被捉弄。 陶舒晚自秦邺身上下来,而后走到石台旁。这三个球体,她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宇宙中,太阳,月亮,以及太阳的模型。 这个宝藏的所有者是安慈,他安排了这一切,他也就是曾经跟她一样,穿越而来的现代人…… 陶舒晚闭上眼睛,努力抑制了自己紧张的情绪,她将最大的球体放在中心,而后去拿一旁仿照的地球。 在拿到手的那一瞬间,陶舒晚能明显感觉到这个球体与众不同的重量,她未曾声张,之只是藏起心中的疑惑,将地球放好,围绕太阳公转与自传,又将仿照的月亮放好,围绕地球公转与自传。 轨道与球体中有磁铁,用异性相斥,同性相吸的原题,三个球体开始缓慢的在轨道之上跑起来。 当三个球体在缓慢的移动中国,变成一条直线的时候,众人听到几声轰隆声,便见石室后面,出现了一道暗门。 “门开了……”众人觉得十分惊奇,忍不住小声谈论着。 陶子城也忍不住走到他女儿身旁,低声的问道:“乖囡囡,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机关的破解方法?这些圆球又是什么?” 陶舒晚扯了个不算难看的笑,用略带轻松的语气回道:“意外,我随意摆的……” 陶子城也并未多想,毕竟众人都知道这个宝藏的主人就是这般的无厘头,很多东西都是众人在不经意间破获的,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众人不再逗留,带领着人依次进了石室。陶舒晚却站在原地,留在了队伍的末端。 秦邺察觉到了陶舒晚的异样,回过头去,走到她身旁,低声问道:“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陶舒晚的全部注意力正放在那颗地球之上,听到秦邺的话,她惊慌失措的回过神,而后反射性的带着笑回应道:“无事,不过是觉得它有趣罢了……” 自方才开始,秦邺就发现了陶舒晚的不对劲,她心里似是藏着心事,总是一副思虑颇深的模样。 他低下头,深深的看了秦邺一眼,漆黑的眸中带着一丝洞察,几乎要把陶舒晚看穿:“你我是夫妻,共为一体,有什么事,不可瞒我……” 他顿了顿,而后叹了口气,道:“但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但你要知道,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陶舒晚没有说话,而是伸出食指,在秦邺的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趁着众人不注意,将石台上那个代表地球的小石球取了下来,默默揣进了怀里。 陶舒晚见秦邺面带一副疑惑的样子,并未过多说些什么,只是一边拉着他追上前面的队,一边低声道:“回去再跟你解释……” 穿着石门,走过约莫半米的廊檐,便踏入了另一方空间,这里占地约莫六亩,四周雕梁画栋,有两旁各有四只老树般粗大的石柱,顶在头顶的石壁之上。 里面铺着白色石砖阶梯,往上走十步,便见眼前有一巨大的四四方方的清澈水池,水池中,落满了各色的金银首饰,就连上头的睡莲,都是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 “大家快来看啊,这水池里藏得全是珠宝啊!”队伍中有人兴奋出声,众人皆跪在水池旁,看着碧波泠泠中,映照出来的,珠宝的温润之光。 见到宝藏,众人的眼中全都有了笑意,他们跳到水池中,伸手去捞这些身外华物,一连捧了五六次,也未见池里的宝物有所减少。 池里的人顿时喜笑颜开,对着岸上的人回禀道:“初步估计,这水池里的宝物能有三寸厚呢,这趟来的果真不亏。” 陶子城一听也来了兴趣,毫不做作的大笑几声,冲着众人道:“那还等什么,都抓紧捞上来然后运出去……” 众人兴奋应声,脸上纷纷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开始动手搬运这些珠宝。 陶舒晚安静的站在一旁,她并未被这些奇珍异宝所吸引,相反的是,她的目光落在对面,那一堆红木箱子中。 里面所装的并不是什么金银玉石,而是她曾经最为熟悉的东西。是一些现代物品微缩的模具。 大小不一,但其中的细节却是与实物分毫不差。有了这些东西,便可以找人一比一仿制,在她看来,这是宝藏主人,留下的的最好的东西。 可惜,人们的心中只有这些冰冷的,一无是处的石头而已。 “让他们走之前,把对面那些箱子给我抬出去,那些我要了……”陶舒晚淡淡开口。 “不过一堆破铜烂铁,奇形怪状的,公主要来有何用?”底下人疑惑询问。 陶舒晚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言语。但目光中所投射出来的神情仿佛是在警告他的多嘴。 那人看出陶舒晚淡然的眼中流露出来的冷意,吓得他缩了缩脖子,急忙堆着笑应下,带了四五个人去给给她抬对面的箱子。 宝藏不多不少,却让陶舒晚等人满载而归。众人回到船上,将搜寻来的珍宝一一清点,这前人所留下之物果真所言不虚,竟然富可敌国。 自这次他们从岛屿中回来,秦邺便觉得陶舒晚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且脸色也不太好。 第305章 天涯沦落人 正巧这船上还有十公主跟随,他便借着十公主的名义,同她搭话。 “这几日十公主一直待在船上,多少有点闷,晚晚你也许久没有陪她了,如今寻宝一事暂且告一段落,不如你去同她玩一玩?” 陶舒晚心里记挂着旁的,秦邺这这番说辞只会让她觉得越发烦躁。但她心知秦邺这般只是想让她开心,所以她也不能将自己所有的坏脾气都发泄在他的身上。 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脾气后,陶舒晚扯出一个同往日一般无二的笑来,对着秦邺道:“我今日有些累了,不如你先去陪玥儿玩,等我歇一会,再跟你们一起……” 秦邺听到她说不舒服,眸里带了一丝心疼,随即伸出手,搭在她的额上,轻轻的试了试温度,温声道:“需不需要我陪你,或者,让如月过来给你看一看?” 陶舒晚摇了摇头道:“只是精神有些不济,你且让我躺一躺,别再来扰我了。” 打发了秦邺,陶舒晚回到房间,而后将门窗关了个严实,她驻足在房中安静的听了一会,见并没有什么脚步声,这才放心的将怀里的石球拿出来。 这是在石室中,她偷拿的那一颗象征着地球的石球。当时搬动那三颗石球的时候,其它两颗都是实心的,唯独这一颗,她觉得重量不对。 陶舒晚放在手里观察了一会儿,见它外表并无什么不同。 “既然这样,便是内有玄机了……”她秀眉微蹙,低声的呢喃着。 下一秒,她便将石球举高,然后用力摔在了地上。石球应声而碎,除了四分五裂的石渣之外,里面还掉落出了一团很薄的布帛。 陶舒晚捡起来,小心翼翼的将布帛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是安慈的亲笔手书。 陶舒晚聚精会神,开始仔细的阅读这个跟她一样,处在异国他乡的人,所遗留下来的东西。 “嗨,同乡者,当你破解了我在石室中所布置的宇宙机关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打开这封信的……” 看到这故作轻松的开头,陶舒晚心头升起一股异样的熟悉感,嘴角也忍不住微微翘起,而后她又接着往下看。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安慈,是个技术宅,一次偶然的瞬间,再睁开眼,我便来到了这里,却并未同电视中所说的,魂穿在某个人的身体之中,是真真切切的,这里多了一个来自未来的我……” 陶舒晚心头一惊,若不是魂穿,那这个安慈,便是一个无法验证身份的黑户,也不知,他是如何让自己安然生存的…… “我来到这里时,是安平五年,智国商央帝,奢靡享乐,残暴无性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后被自己的将领,举兵谋反,建立上雍国。” 陶舒晚仔细回忆了一下,前朝的开祖皇帝便是智国的抚远将军,后来他领命谋反,将自己的君王商央帝给杀了,手底下的人拥立他为帝王,自此改朝换代,才有了前朝上雍国的百年。 “也就是说,安慈穿越来的时间,正是前朝十分混乱的时代……”陶舒晚淡淡呢喃,她还以为自己会有与他相见的那一天,却没想到算算日子,他再能活也得有一百多岁了…… 她埋头往下看,见信中又写:“我穿越而来后,多亏被人收留,才得以活命,为了报答,我用自己所学的技能,报答了救我于性命的这座城,这座城的声望越来越高,在这民不聊生的年岁里,他们却比所有人,都快乐……” 安慈报答了这座城,慢慢的,这座城的城主有了声望,便开始自立为王,成了个很小很小的小城,然后安慈教了他们如何淘金,打磨珠宝等,所以这里的人生活的越来越好。 可这看似真心实意的帮助,却给这座小小的国埋下了隐患。为了得到这座城里的珠宝,上雍国的开国皇帝建昭帝,带人屠杀了这座城,而满城之中,只有安慈被护着,活了下来…… 信中不过寥寥几字,可陶舒晚却能透过他,感受到那种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的场面,以及安慈孤独的,绝望的面容。 “城破后,我改头换面,开始投靠建昭帝,帮他步步为营,帮他坐拥万里江山,而我也成了他身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条狗……” “可我永远不能忘记,那一城人,一夜间被屠杀的模样,之后,我开始为救我的那一城人,一点点的报复他,可虽然我有金手指,能够做出一切东西,可我还是高看了自己,妄图挑战皇权,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挑战这个世界规则的我,遭到了追杀……” 陶舒晚看的心惊胆战,在这陌生的时代,安慈一个人,承受着一城人的性命,带着巨大的压力,想要替他心中仅存的哪一点美好而报仇,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怎样强大的内心…… “我失败了,所以建昭帝开始倾尽全部,因为他见识到了我的能力,他害怕我卷土重来,所以,他不能让我继续活着……” 信中继续道:“我只能出海避难,我还将我这半生所有的珍宝尽数运走,藏在海外岛屿之上,留给能发现它的同我有相同机缘的人。” 剩下的是安慈上面留下的他制作的那些物品的制作方法。 陶舒晚尽数看完,而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这块布帛上记录的是安慈孤独的半生,他带着疑惑而来,卷着遗憾而去。 “或许,他刚来时,被那座城里的人所救,跟他们平淡的生活,是他觉得最快乐的事情罢……” 陶舒晚叹了一口气,将布帛放在桌子上,不经意间,她发现,布帛的背面竟然还有几句话:“若你跟我一样,也是这个时代多出来的未知数,请你,一定谨记,切勿妄图改变一切事物,否则,只会带来巨大的反噬!” 将布帛藏于袖内,陶舒晚坐在桌前,久久不能平静。巨大的恐惧感与绝望感将她包裹,她的身子渐渐发冷,让她忍不住颤栗起来。 第306章 归程 就连安慈都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他倾尽一生,都没有找到回去的办法,这令陶舒晚陷入深深的无力之感,对于未来的恐慌,对于这一切陌生的无助,她很想放声大哭,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轻柔的敲门声,而后,便见秦邺缓缓推开门,然后走到了陶舒晚身旁。 “晚晚?”秦邺见她趴在桌子上,无声无息,像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心中兀得一疼。 秦邺勾起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却见陶舒晚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流满面,她红肿着眼睛,眸里尽是哀愁。 秦邺慌了神,急忙擦掉她的眼泪,下意识往自己怀里揽:“别哭,这是怎么了?” “秦邺,我,我想回家了……”陶舒晚抽噎着,趴在秦邺的胸膛之上,十分无助的说着。 秦邺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陶舒晚出了什么事情,却没想到,他的晚晚也有脆弱的一面。他轻轻抚着她的背,用略带笑意的声音轻声哄着:“咱们这不是在回家的路上吗,乖,不哭了,要是让玥儿知道,该笑话你了……” 陶舒晚听了秦邺的话,委屈的情绪更甚,她伸出手,搂着秦邺的腰,无声的留着眼泪,她知道,这里不会有人明白,她的家不在这里,但是这里唯一跟她有相同境遇的人,早已经在这世间消散,化成了风,化成了雨…… 秦邺柔声的哄着,他知道每个人都有情绪崩溃的时候,所以他能做的,只有充当陪伴者。 发泄完之后,陶舒晚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她认清自己永远也不能回去的现实,但好在,在这个时代,她有爱的人,也有爱她的人,她总要学会珍惜当下的生活…… 第二日,晴日当空,众人也在按照来时之路返回,陶舒晚略施粉黛,遮住了自己憔悴的面容,她不想让陶子城担心,惹他徒增担忧。 她带着众人去查看了安慈留下来的所有东西,当时她心情不佳,并未仔细去看,今日一瞧,船舱底下的几个置物舱竟然被堆放的满满登登,而除了些精致的珠宝金银外,更让她和曹宇感兴趣的,就是那一堆模型了。 除了她所熟知的一些现代化科技以外,还有一些不在她认知范围的东西,也是精致而又繁复无比。 “当时地方太过昏暗,我倒没有仔细看,没想到这些东西还真不错啊……”陶子城趴在模型的边缘,挨个摸索着。 陶舒晚淡淡的看着,并未多做解释,她现在脑子里想的是,如何将这一堆模型研究明白,然后在加以利用。 一旦自己说服了自己以后,陶舒晚便不再纠结在失去与被失去的思绪中,最主要的是,有了这些东西,之前因为故去的同乡人,引起的乡愁也顿时一扫而空。 正在这时,柳向言途径几人身边,见到陶舒晚跟前的模型他突然停了下来,而后颇为惊奇的凑上前来,咦了一声,而后指着一个模型,疑惑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个?” 陶舒晚顺着柳向言的目光看去,突然发现他指的是角落里那个抽水马桶的模型,便开口问道:“你认识这个吗?” 柳向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道:“我府上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我家都用来洗脸……” “噗……”陶舒晚一听,忍不住笑出声,但下一刻她又恢复了原样,抬起眸来仔细的看了一眼柳向言。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柳向言见陶舒晚一直盯着他,忍不住伸出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因为之前他变了脾性,做了许多丢脸的事情,以至于他躲在船上好几天不敢跟陶舒晚等人见面,如今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他对自己的形象还是颇为注意的。 陶舒晚盯了柳向言一会儿,想着这种现代的东西一般人是不可能有的,就算是安慈生前流传下来的,也不可能保存的这般好,很有可能,是柳向言的祖上跟安慈有什么关联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她对柳向言的偏见反而少了一些,而后她朝着他道:“无事,只是见你今日又优雅帅气了不少……” 柳向言一听,心里多少有点美滋滋的,他将胸前的发甩到脑后,颇为得意的笑道:“可能是本公子今日洗了头的缘故……” 因是返航,众人的心里没有来时的无助与紧张感。 陶舒晚调整了一日的心情后,便又变得生龙活虎,跟着十公主与如月在船上除了钓鱼便是玩游戏,众人也难得的闲了下来。 这日,三皇子同众人在甲板上摆了一溜躺椅,众人坐在甲板上,晒着日光,漫无目的的闲聊。 “这些金银珠宝,你想怎么处理?”三皇子手里拿着陶舒晚用水果榨的果汁,正悠闲的喝着,语气也带三分的漫不经心。 陶舒晚抱着十公主安静的躺着,听到三皇子的话她并未不悦,同样用懒洋洋的声音回道:“除了那一堆模具,你可以尽数送到国库交差,我自不会阻拦。” 三皇子听陶舒晚提到模具,忍不住多嘴一问:“那些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你会对一堆破铜烂铁感兴趣?” 陶舒晚挑眉一笑,对着他道:“它对于你们来说,是破铜烂铁,但对于我来说却是至宝,殿下只要知道,我不会做于朝廷不利的事情就好了……” 船在海面航行多日,众人估算日子,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两三日也该到达沿海。 将近月余的航行,大家内心几乎都是归心似箭,这船的提速也比往日快了很多。 终于在第三日正午,众人顺利返回,海岸上早有当地官员带着众人接待。在踏上陆地的那一瞬间,船上的人无一例外,几乎都有了脚软以及各种不适应的症状。 三皇子下船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八百里加急,将收复嘉南国的事情一一写进信中,希望他的父皇知晓此事之后,能够尽快派人去做之后的善后等工作。 第307章 大皇子的预谋 靠岸之后,众人并未直接回京,而是就近休整,连日来的海面奔波,众人身体多少都有一些不适应,需要养一养方能继续回京复命。 加上船上的宝藏数量又多又杂,他们也需要重新整装。 春日融融,三皇子,秦邺,与陶子城正在整理桌子上那一摞手底下人罗列出来的宝藏名单。陶舒晚与如玉正跟十公主坐在软塌上翻花绳。 而后门外出现一声短暂而有规律的敲门声,陶子城抬起头来,对着门口的人喊了一声:“进。” 门口的暗卫闻声而入,侧身闪进屋内时,还特意对着门外观察了几眼。 “主子,您让我监视的那个张先,一上岸便有了动作……”暗卫一身黑衣,黑帽,有些苍白的脸藏在半面面具下,遮住了鼻子与嘴。 “哦?他干了什么?”陶子城微微皱眉,淡淡问了一嘴。众人一听,皆抬起头来,认真的听着。 暗卫低着头,压低声音道:“张先上岸后,便给大皇子传了消息,属下抓住了他的信鸽……” 暗卫说完,便把怀里的纸条递给了陶子城:“这是纸条的内容……” 陶子城微微皱眉,而后将纸条伸展开来,上面只有一句话:已靠岸,无异样。 三皇子跟秦邺看到纸条,也歪过头去看了一眼,却未曾言语。 暗卫见状便又道:“主子,可否将张先抓起来,等回京后处置?” 陶子城冷笑一声,淡淡道:“不用,任由他传就是,这一路由本王护着,他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他说完,又将纸条扔给暗卫,道:“将信给他送出去,以免他再起疑。” 暗卫心中虽然纳闷,但却十分的忠诚,也未曾多说,应了一声后,消失在众人面前。 陶舒晚从软塌上下来,走到众人中间坐下,低声问着:“你们说,这个张先究竟想干什么?” 一旁的三皇子拾起桌上的茶,淡然的抿了一口,笑了笑:“不管他想干什么,一个清客,能有多大的本事,我们只需派人盯紧一点就是。” 陶舒晚挑了眉,对他的话多少有点不认同:“这小人物还有大智慧呢,三皇子可不要轻敌……” 三皇子敛眸,略微思考的一会,点了点头,对着陶舒晚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反正不管他想干什么,只要他在咱们回京的路上能够老老实实的,不出什么幺蛾子,什么纸条情书的,随他就是……” 陶舒晚无奈的看了三皇子一眼,她这总觉得三皇子话说的太早,实在容易打脸,毕竟这个张先,并不是什么值得令人放心的。 但是如今他们时间紧,也并未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只一心准备回京之大事。 上京,皇城之中,大皇子带着张先所传递回来的书信,去了皇后的未央宫中,同皇后一起商量对策。 “母后,今日朝堂之上,父皇在百官之中夸赞了三弟,在寻宝途中,收复了嘉南国,能力出众,是国之幸事,言语之中尽是满意,实在是令儿臣站立难安呐……” 皇后坐在软塌之上,一只手肘搁在炕桌上,轻轻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两日她总是睡不好,所以导致头疾又卷土重来。 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听闻那群在海上寻宝的人已经有了消息,听说收获不少,这几日的朝堂之上,几乎大半官员都在夸赞三皇子等人,却没有一人提一句她们母子,明明……她的儿子才是皇帝的嫡子…… 皇后咬牙切实:“本宫这一月来日日烧香拜佛,希望陶舒晚那一船的人死在海上,却没想到他们的命这么硬,竟然活着回来了!” 大皇子坐在皇后身边儿,一脸的担忧与慌乱:“母后,如今这个三皇子是越来越得民心了,长此以往,这皇宫哪里还有咱们的一席之地,母后快给儿子想想办法罢……” 皇后听到大皇子的话,心头也是突突直跳,这不管她们母子怎么努力,皇帝总是看不到他的的好,反之三皇子做一点好事,就会得到皇上的夸赞,她们母子如今已经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皇后努力的压制自己的心慌,在大皇子跟前表现的镇定许多:“慌什么!咱们还有的是机会!” 她呵斥了大皇子几句,而后,心下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这才紧紧攥着拳头,一脸冷意道;“既然他们想回京复命,那就得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大皇子一抬眼,看见了皇后面上的阴冷,禀起心神,低声道:“母后可想出了什么法子?” 皇后淡淡的瞥了大皇子一眼,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这才道:“立马传信给张先,让他时刻汇报陶舒晚与三皇子等人的位置,本宫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大皇子看着自家母后坚定的眼神,心中也放心不少,一同跟着露出些许轻松的笑来。 沿海之地,陶舒晚以及手下的人基本集结完毕,除了需要驻扎在沿海的水军队伍以外,还有就是要跟随一同护送宝藏的军队及手下。 早上的时候,秦邺带着自己身边的人去巡查了一圈后,便进了屋,而后对着众人道:“此番咱们回京,不管是人数也好,还是宝藏也好,都不在少数,若是一齐走,队伍过于庞大,除了会将时间拖长以外,也实在太过引人注目。” 陶子城听了淡淡的点了点头,而后回应道:“那你觉得,应该如何?” 秦邺在他身旁坐下,而后道:“我只是发现了这些问题,若说方法与计划,却也暂时没有想到,所以才跟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不如就兵分两路,挑几个老实本分又有能力的护送宝藏,咱们带领一部分人先行进京复命?”三皇子皱了皱眉,启唇道。 众人垂眸思索,这个办法倒也不是不行,如此一来没有了臃肿漫长的队伍,众人行进起来也会快许多,但这样一来,宝藏没了他们几人亲自看护总会觉得有些许不太放心。 第308章 夜袭 见秦邺与陶子城并未说话,三皇子这才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忧什么,宝藏一事确实事关重大,若是被掠夺亦或是丢失,咱们这一趟的努力就都白费了。”</p> 秦邺道:“倒也不是不信任殿下,只是咱们这队伍中太过杂乱,这其中又有别的势力混在其中,若是分批,只怕各方势力会蠢蠢欲动……”</p> 三皇子笑道:“邺哥儿多虑了,这宝藏一事是皇帝乃至整个朝廷都特别关心的事,若是有人在此刻动了歪心思,皇帝自然会下令彻查,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他们多年以来所积累的事业都会毁于一旦……”</p> 三皇子这么一说,秦邺与陶子城心中也确实觉得是这么个道理。</p> “那此事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商量商量,该如何分批进京……”三皇子道。</p> 直至晌午,三人商量出对策,三人各出自己身边信得过的贴身侍卫带领一半军队带着大半宝藏,先行出发,走官道,这里面的人,必须是他们自己的人。</p> 而其他乱七八糟的人,如柳向言与张先等,同他们晚一日出发,走小路,若算准时间,他们跟第一支队伍,会在十日后碰面,然后再一起进京即可。</p> 之后,三皇子便跟秦邺出去,从队伍中挑出一半骁勇善战又机敏的士兵与守卫,将宝藏装上车后密封好,送他们出了沿海地界。</p> 之后众人在此又休整了一夜,才在第二日清晨,带着一众人往京城的方向而去。</p> 在此期间,张先总是在他们休整或者夜晚之时,趁着无人,用信鸽给大皇子传递消息。</p> 众人在小路一直走了四五日,都没有发生什么令他们头痛的事情,便也没再将张先放在心上。</p> “回公主,队伍里有人生病了……”在第六日的时候,手底下的人前来回禀。</p> 此时他们刚刚出了上一个城镇,距离下一个镇子还有很远的路程。</p> 陶舒晚闻言,微微皱眉,而后低声询问:“要紧吗?”</p> “只是很轻微的发烧,偶尔也有腹泻,并没有大碍……”手底下的人禀报道。</p> “如今咱们的队伍处在路上,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让生病的兄弟骑在马背上,稍微坚持一下,等到了下一个镇子,咱们再集体休整一番……”</p> 手底下的人应声而去,队伍又重新开始出发。</p> 陶舒晚等人行至晌午,生病的人已经由一个变成零星三五个,他们的症状无一例外,都是发烧引起的腹泻。</p> 陶舒晚担忧士兵们的安危,只能原地休息,而后将如月叫来,给士兵们把脉查找病因。</p> 半个时辰后,如月回来。陶舒晚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怎么样?此病可凶险?”</p> 如月低声安慰道:“并不是什么大病,许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有些食物中毒,所以会发烧乃至腹泻。”</p> 陶舒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又道:“既然如此就去马车上翻翻,看看有没有止泻的药材,熬了发下去,让生病的没生病的,都喝一点……”</p> 如月应了一声,而后看了陶舒晚一眼,犹豫道:“只是有的士兵病的有些厉害,因为腹泻的原因,他已经有了些许脱水的症状,若再跟着这么赶路,恐怕会有危险,公主您看……”</p> 陶舒晚知道如月的欲言又止,其实若是坚持坚持,在日落后不多久,她们就能赶到前面的镇子。到时候不管是药铺还是舒适的床铺,她们都会十分舒适,可若真这样,那些生病的士兵就真的要被折磨的半死不活了……</p> “今夜就在原地休整吧,先以生病的人为主,反正都是风餐露宿,在哪儿睡一夜都是一样的……”陶舒晚目光澄澈,没有一丝不耐。</p> 众人原地休息,那些没有生病的则开始搭起简易的帐篷,让生病的士兵能得到短暂的休整。</p> 如月在马车上翻找出一些止泻的药材,熬了一大锅,让众位士兵各自拿着碗,都来喝上一碗,以增强自己的体质。</p> 陶子城带了人去巡查了一番队伍,脸上带着明显的阴郁:“这一路都好好的,怎么会腹泻呢,真是倒霉!”</p> 陶舒晚让如月又盛了一碗,而后自己给她家爹爹端了过去:“人吃五谷杂粮就肯定会有生病的时候……”</p> 她顿了顿,将手上的药递了一碗过去:“爹爹你也喝一碗,预防一下。”</p> 正这时,秦邺跟三皇子从远处走来,他们晚上要在此休整,荒郊野岭的,总要勘探一下地形才会放心,这也是秦邺常年在军营里养成的习惯。</p> 因着有人生了病,夜里士兵们并未太过喧闹,吃了些热乎乎的食物后,便径自围着火堆睡觉去了。</p> 秦邺与三皇子则跟士兵们一样,在附近找了个树杈子,将就睡着。陶舒晚如月与十公主睡在马车里,里面铺了柔软的毛毯,虽不及床铺,但也好过哪些就地而眠的士兵们。</p> 至半夜,寂静而空旷的林中偶尔出现几声虫鸣。张先蹑手蹑脚穿过睡得很七竖八的士兵,穿过小路,进了西方的林中。</p> 不远处的树杈上,秦邺蓦然睁开眼睛,目光冷冷的盯着张先离开的方向,无声的勾了勾唇。</p> 不过一会,张先便又蹑手蹑脚回来,而后回到自己曾躺过的位置,假意的闭着眼睛。而此刻,寂静的四周早已跟方才不同,除了细微的风声意外,林中更多了些旁的声音。</p> 下一秒,一声哨声划破天际,惊醒了一众士兵,他们握紧一直放在胸前的剑,迅速从睡梦模式转换到清醒模式。</p> 而后树林里飞出一只箭,狠狠的钉在了他们跟前的马车之上。</p> “大家提高警惕,树林里有人来了……”秦邺从书上跳下来,走到众人跟前,仔细的感受着周围的风。</p> 树林里的人一众黑衣人傻了眼,领头的人趴在草丛中,压低了声音道:“是哪个蠢货吹得口哨!”</p> 一溜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摇了摇头。</p> </p> 第309章 归京 而后有人搭腔道:“老大,你不是说让我们听你的指挥么,这没有你的口令,我们哪里敢提前下手!”</p> 被称为老大的黑衣人啐了一口,骂了一声娘,而后恶狠狠道:“不管了,再不把握住机会,之后就没有机会了,兄弟们,给我上!”</p> 一众黑衣人闻声而起,拔刀便向秦邺等方向冲去。</p> 秦邺掀起眼皮极为不屑的看了这群黑衣人一眼,随即拍了拍手掌淡淡道:“抓活的……”</p> 随后便见他身后的树上,钻出一众暗卫,手里皆拿着弓箭,面无表情的对着对面的黑衣人。</p> 而后火起,昏黄的火把照亮了一众黑衣人的身影,随后便见秦邺手底下的人大喝一声,双方陷入刀光剑影的混战之中。</p> 黑衣人此番的计划是实行夜战,目的是趁着夜黑风高,取三皇子等人的性命,而后再趁着夜黑无法看清周围时,尽快四散逃走,这样就算被发现,也无法供出背后指使他们的人。</p> 而如今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提前暴露,只能拼死而上……</p> 不过半个时辰,除了当场毙命的,秦邺等还抓住了两个尚有一一丝气息的黑衣人。</p> 陶舒晚等人早就出了马车,静静的站在秦邺身后,看着满地的狼藉以及那两个被抓住的黑衣人。</p> “是谁指使你们来袭击我们的,说!”陶子城将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冷冷的逼问着。</p> 两名黑衣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抬起头来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瞥了人群中,正藏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张先。</p> 张先与两名黑衣人对上眼神,而后又慌忙的移开,面上一派淡定,但实际上却心跳如雷。</p> 秦邺顺着黑衣人的眼神扫视了他身后一圈,在扫到张先的时候,他淡然的停顿了三秒,而后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p> “怎么?我们这群人里,由你们认识的?”秦邺勾唇一笑,但眼神中却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p> 陶舒晚也开口道:“若你们肯将人供出来,本公主便破例保住你们二人的性命,若是不说,这后半生的折磨,还长呢……”</p> 在几人的威逼利诱之下,两个黑衣人犹豫片刻,而后他们抬起头,目光径直的落在了张先的身上。</p> 而张先似乎早有预料这两个人黑衣人不靠谱,在众人都未曾察觉的时候,他已经退出人群,开始向林中狂奔。</p> 一个清客,体质再好,又怎能跑得过陶子城这种常年征战,且一身武艺的武官呢,不过眨眼间,他就被陶子城追上,一个飞踢,将人给踹在了地上。</p> “小子,跟本王耍心眼儿,你还早呢!”说着他便将毫无还手之力的张先给提溜了起来,扔给了一旁的士兵。</p> “将这几个黑衣人连同张先一块给绑起来,押解回京!”</p> 将张先等人绑起来之后,路上再未生波折。而那些腹泻的兄弟经过如月的细心查探,才发现是张先在他们的水中加入了少量的制泻药粉,为的就是让众人停在荒山野岭,好让大皇子派的人伺机而动。</p> 经过众人夜以继日的赶路,众人终于抵达上京,皇帝为表对众人的倚重,特地让秦父派人在城门相迎。</p> 一月未见,秦父在看到秦邺的时候,眸里带了些许激动的情绪在里面。而见到父亲的秦邺也在下一秒翻身下马,前去给他请安。</p> “父亲……”秦邺来到秦父面前,前袍一撩,便要跪下给他父亲行礼。</p> 秦父双眼含泪,急忙将自家儿子扶起来,而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一路辛苦,黑了,也瘦了……”</p> “多谢父亲记挂,儿子一切都好……”秦邺站在那里,身长玉立,温言温语的同他父亲说着话。</p> 不过一会儿,陶子城也行至跟前,看到秦父忍不住开口道:“秦兄,怎的只记挂你的好大儿,也不曾询问询问你的老伙计衣食无忧否?”</p> 难得温情的场面被陶子城一句话打破,秦父收回刚刚感动的情绪,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道:“谁人不知你镇南王是有名的泼皮破落户儿,走到哪儿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怎的还用我记挂!”</p> “哎,秦兄,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陶子城一听便打算回怼。</p> 他身后的陶舒晚知道两个人一旦互相怼起来,那可真是黑白颠倒,电闪雷鸣,再想分开那可就难了。</p> 遂她急忙上前,站在二人中间,开口阻止道:“二位爹爹,咱们这时间紧迫,陛下还等着咱们进宫述职呢,还是改日再叙吧……”</p> 她边说,边给一旁的秦邺使眼色,秦邺接收到信号,急忙拉着他爹往城内走,而后随意找话吸引他爹爹的注意力。</p> 阻止了一场幼稚至极的大战,陶舒晚没有继续逗留,而是乘着马车,直接进了宫。</p> 御书房中,皇帝正在焦急的等待着,门外伺候的小太监见到秦邺与陶舒晚的身影,面上一喜,而后急忙进殿禀报:“皇上,秦将军与玉舒公主来了……”</p> “让他们两个人进来!”皇帝闻言,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丝喜色。</p> 陶舒晚同秦邺被太监迎进殿内,而后恭敬行礼:“参见陛下。”</p> “快起来,你们二人一路辛苦了,一切可还顺利?”皇帝坐在主位之上,面色温和的看着二人。</p> “一切都好,谢陛下记挂。”陶舒晚带着笑意回道。</p> 秦邺趁此也回禀道:“此去海外,约寻到奇珍异宝十数箱,金银等数量不计,今已全数送回京中,等统计完毕后,会将单子交给陛下。”</p> 皇帝闻言大喜过望,站起身来,走到秦邺与陶舒晚身旁,露出真心实意的一笑,道:“好,有臣如此,朕心甚慰!”</p> 陶舒晚见皇帝心情不错,思及自己内心一些小心思,便趁此机会,低声开口道:“陛下,臣女还有一事……”</p> 皇帝一转头看着陶舒晚狡黠的笑容,有些无奈的道:“何事?”</p> 陶舒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后开口:“我们带回来的宝物中,有几箱子很是奇特的模具,所以想求个恩典,将那些模具送给臣女,如何?”</p> </p> 第310章 进宫 皇帝一听,当即便应下:“那些东西于朕无意,若你带回去研究出它真正的用处,自然比堆放在国库里强,便尽管拿去就是……”</p> 陶舒晚笑得心满意足:“臣女谢皇上!”</p> 片刻皇上似又想起什么,又道:“若就这般堂而皇之的让你拿走,明日早朝又该有人抨击你了,待朕拟一道圣旨,将这些东西赐给你,也算是你们这一趟的辛苦奖赏……”</p> “还是陛下有远见,臣女谢过陛下!”陶舒晚真心实意的说着。</p>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陶舒晚最会哄人开心,将这一路上的一些有趣的事情都一一讲给了皇帝听。</p> 话及兴奋处,陶舒晚无意中竟然将她们回京路上遇到袭击的事情给说漏了嘴。</p> 皇帝脸色一沉,打断了陶舒晚的滔滔不绝:“遇袭?!为何朕在朝堂之上,没有听到大臣们谈论此事?”</p> 陶舒晚抿了抿唇,她们原本打算她们自己来解决此事,不想将事情闹大,却没想她一时间讲故事太过忘我,竟然给说漏了嘴,这可如何瞒过去……</p> 她外头,给了秦邺一个无辜的眼神,秦邺看向她的眸中带了些许无奈与宠溺。</p> 皇帝又怎能察觉不到二人私下里的小动作,遂凝眉,使自己看起来更加威严:“快说,不然朕可不会放过你们!”</p> 陶舒晚自知瞒不过去,只好将大皇子将张先安排在她们随行的队伍中,如何日日暴露她们位置,如何传信的事情简洁的说了几句。</p> 这越说,皇帝的脸色越难看,眼中也没笑小模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p> “混账!这个萧恒钧,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皇帝一掌拍在他身前的桌案上,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p> 殿内随侍的宫女太监无声的跪了一地,全都低着头,不敢触这位天子的眉头。</p> “胸无点墨也就罢了,竟然连暗害的手段都这么低劣!”皇帝一脸嫌弃的嘟囔了一句,而后他仰着脖子道:“挑几个人,将大皇子府里的那些哈巴狗都给送回去!”</p> 御前侍奉的太监应了一声,便要往外走,皇上顿了顿,而后又嘱咐道:“记住,要以朕的名义送人!”</p> 陶舒晚同秦邺站在一旁,默默的给大皇子捏了一把汗,这明显是为了打大皇子的脸,而且还是明晃晃的警告他:你做的事儿,你老子我已经知道了,你就等着什么时候挨你老子一顿打吧!</p> 经过此事后,皇帝再无心情,陶舒晚跟秦邺也十分识趣的告退。</p> 而同一天,大皇子呆在自己的府里是提心吊胆,坐立难安。他的父皇亲自派人将他的心腹张先给送了回来,这是说明什么?这是赤裸裸的警告啊!</p> 大皇子吓得唉声叹气,来回踱步,而完好无损的柳向言却端坐在一旁,悠闲的喝着大皇子府上上好的雪山银针。</p> “本皇子都这样了,柳公子还能喝的进去茶呢?还不快给本皇子想想办法……”大皇子一脸焦急与害怕,这心里是虚的不行。</p> 柳向言慢吞吞的将茶放下,散漫的回道:“大皇子何必惊慌,这陛下不过是将人给你送回来了而已,又没有下什么惩戒的旨意……”</p> 大皇子道:“你懂什么,父皇这已经是无声的惩戒过了,明日早朝的时候,本皇子该如何直面他啊……”</p> 他又来回走了两步,眉头紧紧皱着,眼底难以掩饰他的慌乱。</p> “你说,我现在进宫去,去给父皇请罪如何?只要我跪下认错,父皇是不是就会既往不咎了?”</p> 柳向言实在有些无奈,这个大皇子萧恒钧的脑子跟三皇子实在是无法比拟,虽然自己实在懒得跟他讲道理,但自己如今已经在他门下,总该做些表面功夫的事情。</p> “殿下多虑了,皇上既然悄无声息的将人给你送回来,又没有说些什么,那意思自然是在顾念你的情面,不想让你太过难堪,陛下心里还是看重殿下的……”</p> 大皇子一听,心里顿时释怀不少:“柳公子说的不无道理啊……”他心里顺着柳向言的话,开始兀自引导,这一思来,这心不慌了,手不抖了,心里的自信心又回来了。</p> 大皇子脸上带着舒心的笑道:“多谢柳公子指点,柳公子真乃是本皇子的知己啊!”</p> 柳向言听得心里直犯恶心,只好找了个理由,然后回自己院子去了。</p> 陶舒晚与秦邺回到府上不多一会儿,皇帝的赏赐便也跟着送了回来。</p> 她看着这些熟悉的模具,实在压抑不在内心的兴奋,当即便唤人将曹宇给叫了过来。</p> 半个时辰后,下人通报了一声,陶舒晚挥了挥手,对着匆匆赶来的曹宇道:“瞧,我问陛下要了些好东西,这下可得辛苦辛苦你了……”</p> 曹宇对着这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虽然心底好奇,但多少有点无从下手:“这些在下见都没有见过,如何研究啊……”</p> 陶舒晚瞥了他一眼,然后道:“曹公子何必妄自菲薄啊……”</p> 而后她拿起一只酷似马桶的小型模具,假意研究道:“这个东西一按便能出水冲走什么东西,你说若是年纪大的人坐在上头如厕,是不是就会省了很多的麻烦啊……”</p> 曹宇一听瞬间来了精神,他仔细的看了看,而后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啊,这样就不会因为身体不便而需要人伺候了……”</p> 陶舒晚点点头,又拿起旁的暗示道:“这块材料这般透明,这若是安到窗户上,这阳光定能透进来,也省了不少煤油钱,还有这个炉子,若是研究研究安在屋内,岂不冬日里就暖和许多……”</p> 她讲这些现代的东西都一一暗示下来,而后对着曹宇道:“我这都是瞎想的,肯定没有你专业,反正你就拿回去,好好钻研就是。”</p> 曹宇被陶舒晚这么一提醒,顿时犹如醍醐灌顶,看着这些奇特的模具,心中又是惊奇又是欣喜,而后便匆匆的同陶舒晚告退,拉着这几箱子宝贝美滋滋的回家去了。</p> </p> 第311章 休沐 自寻宝回来,皇帝深知陶舒晚等人劳苦功高,特地为陶子城与秦邺放了几天假期,因着春困的情由,陶舒晚也并未出府晃悠,而是呆在府里,偶尔陪着十公主,大多时候便是卧在榻上,睡个舒服的午觉。</p> 而秦邺则会整日的腻在她身侧,消耗着这难得的清闲时光。</p> “娘子今日要做甚么?”</p> 彼时陶舒晚正坐在院子里那方紫藤花架上,蛰伏了一个冬日的紫藤终于盛放,青紫蝶形花冠,灿若云霞,紫穗满垂,随风而荡,映衬着陶舒晚天青色的衣裙,十分令人心动。</p> 陶舒晚正俯在石桌上,一只手翻着账本,一只手啪啪的拨着算盘,听到秦邺的话后,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淡淡开口道:“玥儿晌午说让我陪她去街上逛逛,如今她正午睡呢……”</p> “我好不容易歇个两天,娘子也不说陪陪为夫,不行!”秦邺有些厚脸皮的坐在陶舒晚身旁,神情带了一丝执拗。</p> 陶舒晚拨算盘的手停顿了一下,而后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小孩子的醋你也吃……”</p> 随后陶舒晚又道:“再说了,这几日你一直跟在我身后,有那一刻离开过,可别露出这惨兮兮的神情来,叫别人看见,你秦大将军的名声可要不保了……”</p> 秦邺搂着陶舒晚的腰将自己的下巴搁在陶舒晚的肩膀上,一脸无赖相:“我与娘子恩爱,叫他们看去又何妨,不过是越看越凄凉罢了……”</p> 陶舒晚被他腻的不行,叹了一口气,便使了力气想要将贴在自己身上这人给往外推。奈何自己的力气太小,反而致使秦邺将她箍得更紧。</p> “邺哥哥不知羞!”二人正闹呢,兀得听见一声稚音。</p> 陶舒晚与秦邺回过头来一看,十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站在二人身后,朝着秦邺翻白眼,而她一旁的如月早就转了回去,一脸非礼勿视的模样。</p> 陶舒晚老脸一红,下一秒就把秦邺给推了出去,而后对着十公主尴尬的笑着:“你什么时候醒的呀……”</p> 十公主晃晃悠悠走到陶舒晚的跟前,然后伸出手,一副要抱抱的模样。陶舒晚伸手抱了抱她,揉了揉她的圆脑袋。</p> 日子如水,不过眨眼,十公主就大了这么多,当初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团子如今也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p> 十公主眨了眨眼睛,糯糯道:“醒了好久了,如月姐姐想带玥儿来找晚姐姐,可大老远就看见邺哥哥在耍流氓了!”</p> 听着十公主的言语,陶舒晚真的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反观秦邺,则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模样,似乎在后知后觉的维持着自己的形象。</p> 几人不再闲聊,陶舒晚牵着十公主,应她说要出府的事情。</p> 第二日就在陶舒晚依旧绝望秦邺这半步不离的粘人时,管家突然送来了帖子,说是世子妃闻她归京已久,想要过府一叙。</p> 陶舒晚终于松开了一口气,欢欣雀跃的告别了众人,驾着马车,马不停蹄的就去了容昭侯府。</p> 多日未见,世子妃与之前相比丰腴许多,但一眼望去却越发的温婉,这举手投足间的温柔,是陶舒晚无法比拟的。</p> “哟,这么长时间未见,他都会爬了……”陶舒晚被世子妃院子里的丫头迎进屋里,一进门便见世子妃的心肝肉正趴在那处,盯着世子妃笑着。</p> 见陶舒晚来,世子妃连忙将人迎到榻上,笑着道:“还不会爬呢,但这些日子会自个儿翻身了,这小孩子啊,一天一个模样,长得可快着呢……”</p> 陶舒晚勾着唇看了一眼榻上的rou团子,半开玩笑道:“这张开了还挺好看的,那日他方出生,皱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p> “可不是么,我刚睁眼心里也吓了一跳呢,但好在是亲生的,再丑啊,这当娘的也不嫌弃……”世子妃一脸笑意瞅着自家的儿子 ,眸中尽是柔软。</p> 陶舒晚这逗弄了一会,才想起问道:“名字叫什么?总不能叫他团子罢……”</p> “单字一个珩子,是我公公容昭侯给拟的。”世子妃笑道。</p> “珩,佩上玉也。可见容昭侯府对这个孙儿的喜爱……”陶舒晚道。</p> 二人正说笑呢,许是笑声吸引了在一旁玩着玩具的小阿珩,他抬起头用十分认真的神色盯着陶舒晚,眸里带着些陌生。</p> 世子妃见他瞧得认真,忍不住笑说道:“许是你这段时间不曾来他识不得你的模样呢……”</p> 还未等说完,便见那圆墩墩胖乎乎的小肉球带着一嘴的口水,朝着陶舒晚咯咯的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往陶舒晚的方向涌动。</p> “这……”世子妃看着他儿子彻底愣了,她可没有看见自家这个有些傲娇的宝贝对哪个来探望的人这般开心的笑过。</p> 一旁的侍婢笑着道:“瞧瞧,小世子莫不是见玉舒公主貌美,忍不住为美人折腰了罢……”</p> 世子妃听侍婢这般说,自己才反应过来,下一秒她便忍不住捂着嘴畔,抖动着肩膀,无奈的笑着:“好啊你个臭小子,才这么大一点就喜欢漂亮美人!”</p> 小世子也不知听懂了没有,蹬着腿,傻笑着,眼神就没有离开过陶舒晚。</p> 陶舒晚无奈,将人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轻声的逗着,惹得怀里的小人儿咯咯笑个不停。</p> 世子妃看到了陶舒晚眼底的温柔,忍不住催促道:“这么喜欢小孩子何不尽早生一个,按理说,你与秦邺结婚也有些日子了罢……”</p> 陶舒晚将手里的珩哥儿递给世子妃,撇了撇嘴道:“我还不想生呢……”</p> 世子妃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四声道:“为何?小孩子又可爱又软萌,这生了孩子才能体会到为人母的心情呢……”</p> 陶舒晚依旧不为所动道:“我啊,只喜欢别人家的小孩……”</p> 世子妃还想再劝两句,却见陶舒晚已经有了不耐的神色,便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到肚子里。</p> 过了一会儿,世子妃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对着陶舒晚道:“你可知,前些日子安阳郡主已经解了禁呢……”</p> </p> 第312章 巡视 陶舒晚似乎很久没有听到旁人说安阳郡主这四个字了,再听到时,这脑中有一丝停顿,待反应过来后,她才不咸不淡道:“哦……”</p> 世子妃知道陶舒晚对安阳郡主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也并不在乎她的反应,只是像唠家常一般,继续说道:“听说自她放出来以后低调了不少,没了以前的骄纵与嚣张跋扈,逢人便恭恭敬敬的,大变了样子呢……”</p> 陶舒晚垂着眼眸,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若是随意的禁一禁足就能将一个人十几年来的脾性全部推翻重改,那这世界上还怎么会有善恶之分呢。</p> 别说这世上真有回头是岸的人,就算这世间有千千万万的人,她也不会相信安阳郡主会这么轻易的改变。</p> 陶舒晚又略坐了一会儿,眼见天色不早,便没有继续逗留,而是起身,同世子妃告别。</p> 出了容昭侯府,陶舒晚也并没有直接回公主府,恰巧路过芳草集,她心中念着许久未曾巡视,加上也很久未曾见过如玉,便改道又进了芳草集。</p> 店中依旧入往日那般忙碌,姑娘们进进出出的,有店员热情的迎接着。</p> 如玉则坐在柜台里,正噼里啪啦的拨着键盘,一身丹红色衣裙,长发全部盘起,少了些青涩,多了些成熟的风韵。</p> 陶舒晚勾唇笑着,淡淡的走到如玉的跟前。</p> 如玉身有武功,故而听力极好,闻有人朝她而来,她并未抬头,只是启唇道:“美女想要一点什么,您可以先自己看一下哦……”</p> 陶舒晚失笑,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喊道:“如玉,是我……”</p> 听到熟悉的声音,如玉手上一顿,而后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激动:“公主,你回来了!”</p> 陶舒晚点了点头,而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行啊,还挺有模有样的呢。”</p> 如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上带着一点娇羞的红晕:“跟着林子煦时间长了,耳濡目染也懂了一些……”</p> 陶舒晚笑的很是欣慰,看来如玉跟林子煦这日子确实过得不错,仔细看来如玉脸上红光满面,竟然越发的有味道。</p> 这时,林子煦听到声音,从楼上下来,见到陶舒晚他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后才上前行礼。</p> 行过礼后,林子煦反射性的走到如玉身旁,而后伸出手抚上她的后背,一副眷恋柔情的模样。</p> 二人在陶舒晚跟前秀了一会子恩爱,如玉这才想起有些正事,方对着陶舒晚道:“公主,自你走后,玉芙园那边,肖雅儿并无异动,而且安插在玉芙园的眼线也没有发现有神秘人出现……”</p> 陶舒晚微微皱眉,心里不免以为是她已经打草惊蛇。但若是打草惊蛇,无影那边应该也会有什么不测传来。</p> “再继续等待吧,他如今在暗,我们也不能暴露自己,就看到底谁能忍不住露出马脚了……”</p> 如玉应声道:“玉芙园那边我也会尽量多去盯着的,公主不要担心。”</p> 陶舒晚点了点头,而后将目光放在如玉与林子煦身上转了一会,这才道:“你们夫妻二人日子过得好,我也放心,便也不在这儿当电灯泡了……”</p> 回府之后,恰巧碰到宫里的禄公公,皇帝在宫中设了宴席,这一来说是给陶子城秦邺等人接风,二来宫里也好久没有热闹一番了,各位大臣们可携女眷等入宫一聚。</p> 虽说是普通宴席,但是因有天子与皇后在场,陶舒晚与秦邺还是要穿戴规矩。</p> 小孩子最爱这等热闹的场面,所以十公主总是带着一脸兴奋的模样,被如月牵在手里,笑意盈盈道:“宫里有我爱吃的马奶糕,晚姐姐可别忘了让父皇爹爹多给玥儿备一盘……”</p> 陶舒晚宠溺的捏了捏十公主的鼻尖,声音带着笑意:“好,小馋猫!”</p> 设宴之地名为丰泽殿,殿内明亮宽敞,皇帝居于主位,皇后为次,其余大臣等按照文官,武官,官职等依次排列。</p> 等陶舒晚与秦邺到的时候,殿内已经有了不少人,殿内中间的台子上有宫中的乐师及舞姬摇摆身姿,吹拉弹唱。</p> 因是宴席就免不了利益往来以及官于官之间的觥筹交错。</p> 秦邺被秦父与陶子城拉走,陶舒晚便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宴席的开始。</p> 而在无聊的等待中,陶舒晚的双眸便会不自觉的在一众大殿中来回转动,看着每个人的脸上或嗔或笑,身处在热闹之中,她反而生出一丝孤独来。</p> 就在这时,她突然瞥见对面的安阳郡主,与往日里不同的是,她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恶毒,反而多了一些乖顺温婉的味道。</p> 宫中金铃响过几声,众位官员们便兀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宫婢们将宫宴端上,而后皇帝才高高在上的向众位道:“今日只是为镇南王与秦少将军等人接风洗尘,众卿莫要拘束,大家热热闹闹的……”</p> 众人皆站起来,手里举着杯盏,高声回应道:“谢过陛下。”</p> 饮过这一杯酒,宴席这才算真正开始。虽然皇帝说众位不必拘束,但到底众人还是不敢放肆。</p> 他们端着架子,笑的虚情假意,敬过皇帝又敬镇南王,三巡下来,众臣的脸上都带着些许醉意。</p> 皇帝虽说喜凑热闹,但这一场宴席下来亦是身心疲乏,便跟着皇后二人提前离席,但却任由这一群小辈同臣子们待到尽兴。</p> 十公主吃饱喝足,早就有了困意,趴在如月的怀里睡得正沉,陶舒晚怕她在这里睡不踏实,便扯了扯秦邺的衣袖,示意着他一同跟着回府去。</p> 秦邺笑着伸出手,旁若无人的捏了捏陶舒晚的脸颊,便想牵着她离去。</p> 方站起身,忽然二人的对面出现了一抹绛紫色身影。陶舒晚疑惑的抬起头,便见安阳郡主勾着浅浅的笑意,正站在二人身前。</p> 陶舒晚微微皱了皱眉头隐隐有一丝不好的感觉冲上心头,刚想说话,便见安阳郡主启唇道:“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但我现下确实有话想对玉舒公主与邺……秦将军说……”</p> </p> 第313章 突然转性的安阳郡主 安阳郡主微微蹙着眉,一双如水的眸子中没有了往日的跋扈与轻蔑,反而带着些轻轻柔柔的气质。</p> 陶舒晚站在秦邺的身侧,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希望能看清楚她的假面之下的那层诡计。</p> 安阳郡主抬眸看了秦邺一眼,而后淡淡开口:“我知道,因为以前的事,秦将军和玉舒公主并不喜欢我……”</p> 陶舒晚内心苦笑,不知道安阳郡主究竟想说什么,但大庭广众之下,她们也不好太过弗了她的面子,不然在众人眼中,她们就会成为得理不饶人的人。</p> 安阳郡主咬了咬唇,柔弱之色尽显脸上:“我今日来就是想跟秦将军与玉舒公主道歉的,从前给你们造成了诸多困扰与麻烦……对不起。”</p> 安阳郡主此话一出,殿上看热闹之人一脸震惊,而后便窃窃私语起来。</p> 陶舒晚心下也多少有一点意外,但因为女生自带的鉴婊能力,她心头总觉得安阳郡主的谋算不止于这一步。</p> 安阳郡主道完歉后,这才抬眸看了秦邺一眼,而后苦笑了一声,道:“从前是我不懂事,以为与秦将军从小相识,便可以一直站在他身旁,却原来是我自己一直自以为是,扰乱了秦将军的生活……”</p> 她鼻音厚重,仔细看还能见到眸中闪烁的水光。</p> 安阳郡主的这一波确实拉了不少路人缘,毕竟褪去跋扈的安阳,也是一枚水水润润,极为养眼的美人胚子。</p> 陶舒晚心里腹诽,但眼神还是忍不住去瞟一旁的秦邺的反应。</p> 秦邺也未曾多给一点反应,只是冷冷的站着,面上还带着一丝不耐烦。</p> 这好嘛,方才说的那一堆催泪煽情,全都打了水漂了……</p> 安阳郡主说了良多,却见秦邺一直不咸不淡的站着,她脸庞勾着的笑意都明显的僵了一下。</p> 见二人不搭茬,安阳郡主深吸了一口气,才又道:“从此以后,安阳绝对不会再任性妄为,也不会再做那些令人厌恶的事情……”</p> 她双手举起酒杯,温声细语道:“若是二位能原谅安阳以前的种种,便同安阳满饮此杯,自此山高水长,安阳绝不纠缠……”</p> 安阳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期待,似乎她希望秦邺能有哪怕一次,对她温声以待,不再带有各种厌恶的情绪,正眼瞧一瞧她。</p> 但许是她这番举动来的过于突然,秦邺与陶舒晚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带着些许的疑惑,但眼神里却带着探究般的警惕。</p> 安阳并未强求,只是在陶舒晚与秦邺的注视中,她自己仰头,将手里的酒饮尽,而后她才又出声道:“安阳在此祝愿秦将军与玉舒公主,举案齐眉,白首到老……”</p> 说完她便双手相叠,微微屈膝,给二人行了一礼,而后礼貌性的勾了勾唇,自行离去,仿佛她只是单纯的敬酒一般。</p> 这么高段位的绿茶行径,陶舒晚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了,以退为进的高阶行为,相比于那些卖惨的行径,简直是极容易在对方心底留下一些痕迹。</p> 而安阳的这一番做法,也确实令秦邺有了些许动摇,回府的马车上,秦邺握着陶舒晚的手,低声道:“今夜咱们是否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p> 陶舒晚挑了挑眉,也并未生气,只是道:“哦?是吗?”</p> 秦邺目光澄明,并未带有一丝妄念,只是语气平常道:“瞧着今夜她的模样,好像是真的改了性子了,既如此,咱们同她便再无瓜葛了……”</p> 陶舒晚有些漫不经心的听着,但嘴角的讥笑却从未收起来过。</p> 及公主府,早有管家尽职等候,将两人迎进府中。如月也在炉上备了醒酒汤,命人盛好后,端来给两人。</p> 陶舒晚将厚重繁复的宫装褪去,还未等坐下歇一口气,就喊来了如月:“找人去调查一下,安阳郡主在禁足未曾放出来之前曾经接触了什么人,或者平西王府前些日子可跟什么人走的近,全都一一调查清楚……”</p> 如月面上带了一丝疑惑,便开口问道:“可是安阳郡主在宫里又找公主您的麻烦了吗?”</p> 陶舒晚神情清冷的喝了一杯茶,淡淡回应“没有……”</p> 既是没有,又为何要调查安阳郡主呢?如月心中疑惑更甚,脑中也开始胡思乱想,难不成是她又就纠缠了公主的男人……</p> 正当如月想要求证的时候,陶舒晚下一刻就甩给她一记眼刀,语气颇为无奈道:“能不能不要瞎想!”</p> “那这是为什么?”如月脸上浮现出了迷茫的神色。</p> 就连一旁的秦邺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向陶舒晚投来了想要解释的目光。</p> “正是因为没有,才格外让人觉得不安,不是吗?”她的目光放向门外的黑色天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为何?”秦邺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淡淡询问。</p> “没有为什么,女人的第六感罢了……”她敛眸,掩住眸中万千情绪,怡然的坐在那里,笑的淡然。</p> 经过一夜好眠,陶舒晚精神尚好,仿佛并没有因为昨夜的事情而影响了自身。秦邺的假期已经余额不足,所以一大清早便上朝去了。</p> 用了些清淡的午膳之后,如月回禀道:“昨天夜里去调查安阳郡主的人已经回来了,公主可要现在听一听?”</p> “左不过今日无事,让他们进来回话。”</p> 陶舒晚捏了一颗桌上的酸果放入口中,带着酸意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很是消食。</p> 暗卫依礼请安后,这才禀报道:“回公主,属下等在调查时,确实发现了有人曾出入过平西王府……”</p> 陶舒晚目光微顿,淡淡道:“可查明那些人的身份了?”</p> 暗卫们眉头紧锁,低声道:“在平西王府的关系网中,属下并未查到这些人的身份……”</p> “也就是说,这些人并不是咱们所认识的人……”</p> 陶舒晚陷入思考,这些人是陌生人,不存在于原先的平西王府的关系网之中,他很有可能是自己想办法攀上平西王府的。</p> </p> 第314章 背后的异样 “是不明人士,所以身份不明。那是谁想借住平西王府的关系在京中发展呢……”陶舒晚的太阳穴突突的疼,却根本无法梳理这些错综复杂的线。</p> “那安阳郡主呢?”陶舒晚叹了一口气,只好将此事暂时搁置,去寻找新的突破口。</p> 暗卫闻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回道:“安阳郡主所接触的人属下们都调查过了,人都写在这张纸上了……”</p> 陶舒晚接过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曾经跟安阳公主接触过的人,她的身份以及各种资料都在上面。</p> 陶舒晚大体看了一眼,发现这些人都有一定的特点,那就是都是京城达官贵人的贵女亦或者是女眷。</p> 也就是说,陶舒晚他们不再京城的这一段时间,安阳郡主出来以后参加了不少宴会。</p> 而女眷们的宴席,最特别的一点就是,她们最爱八卦。</p> 她们见到安阳郡主,看见她性格大变,谦逊有礼,温婉安静,实在是忍不住向自己的姐妹们说一说这难遇的奇事。</p> 所以不过短短几日,安阳郡主的名声便回转不少。</p> 陶舒晚冷哼一声,捏着那张纸,低声道:“这关了这么长时间,怎得还把脑子给关开窍了……”</p> “公主,你说这安阳郡主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啊?难不成她真的跟外界所说,性子变了,不再惹是生非了?”如月道。</p> 陶舒晚眉头一挑,语气里尽是不屑:“安阳这人,最是记仇,若只关一关就能长记性,那她还能这副德行?”</p> 陶舒晚顿了顿,而后道:“你放没发现,安阳郡主所接触的人中,少了最关键的一位?”</p> 如月听了陶舒晚的话,盯着那纸张研究了好久,而后她蓦然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公主难道说的是……”</p> 陶舒晚笑着望向如月,眸里闪过一丝精光:“你猜的没错,就是中宫里那位皇后娘娘。”</p> 如月脸上带着些许疑惑:“确实,好像自从安阳郡主出来之后,就未曾进宫拜见过皇后。”</p> 如月又道:“不应该啊,安阳郡主不是与皇后走的很近的吗,怎么会……”</p> “而且就连昨日的宴席之上,安阳与皇后也并无任何的互动,这不正是让人起疑的地方吗?曾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缘何会生疏至此?”陶舒晚勾着一抹绝艳笑颜,眸中藏着的尽是对方的破绽。</p> 午间,秦邺回府后,陶舒晚将调查的东西尽数讲给了他听,希望听取他对此事的看法以及意见。</p> 听了陶舒晚的话后,秦邺也对安阳郡主以及皇后的关系产生了怀疑。</p> “平西王府能有如今的权势,可以说是得到了皇后的赏识,若安阳郡主还想同往日一样,在这京中做人上人,就更应该巴结好皇后才是……”秦邺安静的思考着,似乎也有些猜不透这其中的东西。</p> 陶舒晚也道:“就算皇后设计了她,但皇权之上,皇后依旧是皇后,就算她再不喜也要笑脸相迎,若她真的悟的透彻,又怎会参不透这其中的利弊呢?”</p> “是不是皇后背着她,悄悄的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让她心有怨气呢?”陶舒晚思考良久,才淡淡开口。</p> 秦邺凝眉半刻,才跟着应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派人调查一下皇后在咱们未进京时,曾做过什么罢,也好小心防范……”</p> 陶舒晚点了点头,应下了秦邺的说法。</p> 这一查还真叫他们查出了一点可疑的迹象。</p> 皇后娘家有个远亲,带着自家的女儿进了京,但却并没有进宫,或者是住在皇后娘家的府邸之中,而是在距离平西王府不过几户之远的地方,安心住了下来。</p> “这皇后,究竟是想干什么?”陶舒晚觉得实在莫名其妙,京城格局泾渭分明,一个皇后娘家的远亲,又怎能住在平西王府附近?</p> 秦邺道:“不管想干什么这其中定然不是那么简单,我看咱们还是提前做好准备,以免出了什么事情而无法与之抗衡!”</p> 陶舒晚点了点头,而后开始命人依照这些蛛丝马迹,小心调查。</p> 就在此事还没有什么进展的时候,远在馥香国的无影却传来了消息。</p> 上面所言,他在馥香国隐姓埋名之时,发现边境的一个部落有异常,他们表面与其他部落没有什么两样,可是背地里却不知道在炼制什么东西。</p> 因为那个部落的警惕性十分高,无影虽然察觉到有所不对,但他单枪匹马,在没有捕捉到什么信息的时候,不敢贸然深入探寻。</p> 所以他只能将此事报告给陶舒晚,然后安静的等待她的指示。</p> 陶舒晚心里直打鼓,暗知此事肯定有所不对,但她与馥香国相距甚远,若想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只能让无影继续留守在那里。</p> “最近曹宇应该研究出了不少好东西,听说最为令他得意的就是在模具中复刻的防毒面具,如月你去挑一些,然后派人给无影,运去,让他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尽量探寻更多的消息。”</p> 就在陶舒晚将防毒面具等装备连同信件一起送出去的第二天,肖雅儿突然拜访。</p> 思量间,陶舒晚似乎能猜到肖雅儿所来的目的,但她仍然让人将她请了进来。</p> 见到陶舒晚的一瞬间,肖雅儿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带着焦急与恳求:“公主,你让无影回来吧,奴求您了……”</p> 陶舒晚坐在主位上,看着眼睛红轴有些可怜的肖雅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无影是万不能回来的,只有他才能完成这份使命,当初你们姐弟不是跟本公主说好了吗?”</p> “可是……可是,这次的任务实在太过于凶险,无影他……”肖雅儿的眼中含泪,那种亲情的羁绊是任何一种感情都比拟不了的。</p> 陶舒晚最终有了一丝心软,同看了一眼肖雅儿,而后淡淡道:“无影确实不能就这么回来,但本公主可以承诺你,待此事一了,便放你跟你弟弟离开……”</p> </p> 第315章 草原使团入京 肖雅儿一听,跪着动了动,还欲再说,却没想到陶舒晚突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而后道:“这是本公主所能做的最大的退步,你回去罢,好好摆正自己的身份……”</p> 肖雅儿愣了一会,张了张口,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趴在地上,无声的哭了一会儿,而后慢吞吞的起身,十分孤寂的离开了公主府。</p> 陶舒晚望着肖雅儿离去的背影,眸里染上些许凄凉之色,在这个时代里,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甚至更为可怜,她不是神佛,救不了每一个人,她只能步步为营,努力的活着,因为她也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p> 又过了几日,陶舒晚所让人调查的皇后娘家远亲一事有了结果,暗卫带着一脸平静的神色道:“回公主,属下同兄弟们蹲守了几日,并未发现什么不妥。”</p> “哦?”陶舒晚微微皱着眉,似乎很不满意这种结果。</p> “可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进出那院子?”陶舒晚低声询问道。</p> 暗卫略微思索了一番,而后摇头道:“除了皇后曾让人赏赐过一些东西以外,鲜少有人去,他们也十分安生,并没有看到私下里联络什么人。”</p> 陶舒晚听着暗卫的报告,这一切明明都很平常,毫无一丝异常,可陶舒晚就是由内而外的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劲。</p> 这种强烈的自身的感官,让陶舒晚无法与常人去诉说,因为不管她怎么去思索每一个细节,返还给她的,都是一切正常。</p> 但就在一切都没有头绪的时候,皇帝又派人给她带去了又一令人头疼的事情。</p> 过几日草原即将会有使者前来,希望陶舒晚、秦邺与三皇子等人能前去迎接,让其看到中原大国的风土人情。</p> 秦邺自宫中回来,带着宫里的一些消息:“来中原的,是草原察哈尔部落的王爷,赫赫扎尔,这个部落是草原上最大的部落,其部落兵强马壮,骁勇善战,一直以来,朝廷都是以和平维稳为主,所以与其关系也算和善。”</p> “既然如此,中原也不能落了下风,既然皇上将此事交给了三皇子便也是想让咱们能帮衬一二,所以得让那个赫赫扎尔来的时候,对中原有所改观才是……”陶舒晚微微思索道。</p> 秦邺点了点头道:“这么多年中原的发展确实与之前相比能好一些,这繁华热闹上,只需简单布置便好,这剩下的还得再多加上心才是。”</p> 三日后,草原使团进京,一匹血统纯良的千里马之上,坐着一位一身藏红长袍的男子。</p> 与其他草原男子的雄壮相比,他生的还算俊朗,脸上没有络腮胡,也没有一脸凶相。</p> 满头的长发扎成小辫子后又全部拢起,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带着几分与众不同的味道。</p> “恭迎赫赫扎尔王爷……”秦邺勒马而停,在看到王城门中不急不忙前行的草原使团,抱拳道。</p> 赫赫扎尔单手放在胸前,对着对面的秦邺等人行了一个他们草原的礼仪,面上含笑。</p> “臣奉陛下之命,同三皇子来迎接王爷,路途遥远,王爷辛苦了……”</p> 简单寒暄后,秦邺便同三皇子一起,带领着这些人进到京中,然后安顿在专门供各位使团等休息的驿馆当中。</p> 赫赫扎尔简单的休整后,便跟随着三皇子以及秦邺进了宫中与皇帝进行简单的,友好的交流。</p> 大殿之上,皇帝高居主位,尽显天子威仪。</p> 赫赫扎尔双手放在胸前,行了一礼,而后尊敬开口:“陛下万福……”</p> 皇帝哈哈一笑,淡淡开口:“赫赫扎尔,欢迎你来我们中原,这一路走来,感受如何?”</p> 赫赫扎尔言语中带着几丝真情实意:“中原变化太大,与我们草原相比,这里更加热闹繁华……”</p> 皇帝笑道:“王爷若是有兴趣可以让三皇子以及秦将军陪同你一起在京中转转,领略一下中原的风土人情。”</p> “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赫赫扎尔又行了一礼,而后垂眸说道,。</p> “晚上朕在宫中为王爷 设了洗尘宴,待游玩过后,别忘了来宫中赴宴呐……”</p> 几番客气后,赫赫扎尔告退。</p> 三皇子与秦邺带领着他在京中转悠。</p> 除了寻常的繁华街市外,三皇子与秦邺还带着赫赫扎尔去参观了京中的造船厂以及曹宇所管辖的研究所。</p> 赫赫扎尔被中原的变化感到惊奇,一路上连连发出几声赞叹。</p> 曾几何时,中原因为各国之战,陷入兵荒马乱,百姓叫苦连天的日子里。当时饭都吃不饱,所以更不要论国之发展,经济之发展。</p> 反观草原那时已经趋于稳定,察哈尔又是草原第一大部落,所以之前来时总是带着高傲且不屑的神情。</p> 如今这中原竟然在这几十年里,渐渐超越了各国,不论哪一方面都更为强大些。</p> 之后在皇帝的有意威慑下,三皇子与秦邺还带他去军营见识了火药的威力。</p> 彼时士兵们正在军事演练,一枚枚炮弹的射出与爆炸,彻底让赫赫扎尔由内而外的升起一股危机感。</p> 至夜,保和殿内外灯火通明,歌舞升平。既为洗尘宴,自然得以视对察哈尔部落的重视,除了六品以上的官员参加宴席余外,宫中皇后等女眷也会参加。</p> 皇帝带领众人敬过一杯酒后,气氛明显融合了不少,皇帝脸上带着笑,朝着不远处的赫赫扎尔问道:“不知王爷今日观游上京可还满意否?”</p> 赫赫扎尔咽下嘴里的一口酒,摸了摸嘴,连忙点头道:“中原之变化与草原相比有过之而不及,可见陛下英明,是中原百姓之福啊……”</p> 皇帝填满了了自己一点点虚荣心,心满意足的笑了笑,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不光是朕的功劳,也是朕手底下这些忠良之臣们的忧心与操劳下的功劳啊……”</p> 大臣们一听,都齐刷刷的站起来,又敬又喜的回道:“陛下谬赞,臣等万不敢当……”</p> 一番彩虹屁后,众人这才该吃吃,该喝喝。陶舒晚坐在女眷的座位上,有些百无聊赖的戳着自己碗中的那块芙蓉糕。</p> </p> 第316章 和亲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烈,赫赫扎尔脸上带着微醺的红晕,蓦然站起身来,手中举着酒杯,对着高座之上的皇帝道:“陛下,赫赫扎尔此次前来,还有一事……”</p> “哦?但说无妨。”皇帝淡笑道。</p> “为了中原与察哈尔部落的关系能更加亲密,赫赫扎尔想要同中原联姻,不知陛下可有适龄公主,赫赫扎尔愿倾情以赴……”</p> 此话一出,满宴哗然,众人皆议论纷纷。</p> “这草原想要与中原联姻,可如今陛下并无适龄的公主的公主啊……”女眷席位上,一人低声的同自己身侧的贵女论着。</p> “就是啊,年长的公主已然嫁人,其他那些也已经定亲,这未曾成亲的就只剩下陛下的十公主了,可她尚未及笄,如何能嫁去草原啊……”</p> 二人热火朝天的议论着,却没有看到不远处的陶舒晚脸色却越来越难看。</p> 如今察哈尔一族主动要求联姻,陛下为着江山大业,自然不会阻止。但若真的要挑选一位公主的话,岂不是只有十公主了?</p> “陛下!不能让十公主去!”陶舒晚无视了秦邺阻止与安抚的眼神,径直站起来,声音铿锵有力,且眼神中也带着坚定。</p> 陶舒晚的开口,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p> 众臣们低声的议论着,眼神里都带着些许嫌恶,似乎在埋怨陶舒晚一介女子竟然不顾场合贸然出言,破坏了赫赫扎尔对中原的美好印象。</p> 而相同的是赫赫扎尔在听到陶舒晚的话后,也是有一瞬间的不悦,似乎觉得她有些无理。</p>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皇帝看了看赫赫扎尔的脸色,下一刻便板起了脸,对着陶舒晚道:“朕与王爷说话,哪里有你插话的份儿,还不快下去!”</p> 陶舒晚眼中毫无惧怕的眼神,她站在那里,盯着皇帝,目不斜视道:“十公主养在臣女名下,与臣女同亲人一般所以,十公主不能,还请陛下三思!”</p> 当着众臣与赫赫扎尔的面,许是太过在乎的缘故,陶舒晚语气带有一丝强硬。</p> “放肆!”皇帝勃然大怒,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一脸怒意道:“你眼里还有朕吗?!还不快给朕滚下去!”</p> 他说完,便给一旁的秦邺使眼色。</p> 秦邺立马站起来,对着皇帝道:“陛下恕罪,玉舒公主应当是多吃了几杯酒,有些醉了,臣带她下去吹吹风,休息休息……”</p> 在众人的注视下,秦邺半搂着陶舒晚的腰,将其带离了殿内。</p> “秦邺!你放开我!玥儿跟在你我身边这么长时间,而且她还尚小,难道你真的忍心让她去和亲吗!”</p> 陶舒晚气的满脸通红,神情里也带着一丝委屈。</p> “晚晚,你冷静冷静,你刚刚在宴席上那般无理,若是草原的赫赫扎尔王爷怪罪下来,陛下也保不住你,知道吗……”</p> “这些我都不管,我只想保护玥儿!”</p> 陶舒晚在外头外吹了吹风,脑子多少冷静了下来。</p> 但一想到十公主要成为皇室利益的牺牲者,她就忍不住心痛。</p> “陛下并没有说一定要十公主去察哈尔联姻。晚晚,你太过急躁了……”秦邺半安抚的说道。</p> 二人正说呢,便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抬眸一看,皇帝身旁的贴身太监手执一灯盏,低眸顺目的来到二人身旁,启唇道:“陛下说,请玉舒公主与秦将军别着急出宫,在偏殿等候片刻,等宴席结束,陛下会召见二位的。”</p> “知道了,公公且去吧……”秦邺拉着有些别扭的秦邺,对着那太监礼貌的应了一句。</p> 陶舒晚与秦邺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便见那公公又急匆匆的来,说席已散,皇帝正在御书房等候。</p> 二人随着公公而去,果然见到御书房中正在饮用解酒汤的帝王。</p> 草原人善饮烈酒,皇帝今日陪着赫赫扎尔喝了不少,如今他的眸中带着些许红血丝,甚至还有一丝疲态。</p> 皇帝揉了揉有些不适的额头,一抬眼,便见陶舒晚正冷着脸,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像是正闹脾气的孩子,惹人发笑。</p> “怎的就因为这一件事,玉舒公主竟然还记恨上朕了?”皇帝眼底带了一些无奈的笑意,用略带低沉的嗓音开口道。</p> 陶舒晚垂眸,掩盖了眸中万千不悦的情绪,敷衍开口道:“臣女不敢。”</p> 皇帝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叹了一口气道:“若朕真的打算让十公主去和亲,又怎会将你跟秦邺留下来呢?”</p> 陶舒晚听到这话,眸中一亮,下一秒她便抬起头来,对着皇帝道:“陛下的意思是,不会让玥儿去和亲?!”</p> 皇帝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挑着眉,面上带了一丝威严,对着陶舒晚道:“你知不知道,今日你那番顶撞朕,若是群臣上谏,弹劾你,你是要砍头的!更何况,你竟然还敢当着察哈尔部落亲王以及使臣的面,简直是胆大妄为!”</p> 陶舒晚立马跪了下来,行了个标准的大礼,而后道:“陛下恕罪,臣女只是一时情急,这事关十公主,臣女不想让她伤心……”</p> 皇帝看了一眼心思单纯的陶舒晚一眼,颇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但随后,他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道:“朕将你二人留下来,也是想让你们说一说自己的想法……”</p> 他顿了顿,复又道:“朕所育有的女儿,长公主等已经嫁人,其余的也已定亲,其他亦有尚在襁褓中的,唯余十公主处在中央,若她不去联姻,便真的再无人代替了……”</p> 陶舒晚在内心翻了一个白眼,十公主不足十岁,可是妥妥的未成年人,这要是搁她们那里,这些人可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的!</p> 这心里虽然暗戳戳的吐槽,可陶舒晚终究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蓦然,她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了办法。</p> 这古代也曾有在宗室或者外臣中挑选适龄女子,封为公主,为国和亲,之事,她思来想去,突然发现了一位绝佳的好人选,若是她去了,便也少了不少麻烦……</p> </p> 第317章 平西王的主动之举 “陛下,臣女这里有一个办法……”陶舒晚眸光一定,对着皇帝泠泠说道。</p> “说来听听。”皇帝微微蹙眉,面带一副认真神色。</p> 陶舒晚抿了抿唇,而后道:“自古若宫中未有适龄公主,也可从外臣中挑选,而后封为公主,送去和亲的事迹,既然十公主年幼,不妨在外臣或宗室中挑选……”</p> 皇帝沉沉的看了陶舒晚一眼,眸中情绪繁杂,过了片刻,皇帝才缓缓开口:“看来你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p> 陶舒晚点了点头,毫不避讳:“平西王之独女,安阳郡主,如今二八年华,身份又比其他闺女说尊贵一些,将其封为公主,同赫赫扎尔王爷结亲最合适不过了……”</p> 皇帝思考良久,心中确实有所动摇。</p> 就在三人商量时,宫人来报:“回陛下,平西王携安阳郡主求见。”</p> 三人面上情绪各不相同,但心中却都升起同样一种心思:他们来干什么……</p> 片刻之后,几声脚步钻进三人耳中,回头望去,便见平西王带着一脸柔和的安阳郡主出现在众人眼前。</p> “这么晚了,平西王有何要事?”皇帝回到座位上,带着一丝审视的目光问道。</p> 平西王同安阳郡主规矩行了礼,而后沉静道:“今夜宴席上,听到赫赫扎尔王爷想要与中原联姻,臣回去后,辗转反侧,知道陛下如今尚未有合适的公主,所以特地携女来为陛下分忧……”</p> “哦?如何分忧啊?”皇帝不动声色的望了平西王一眼,故意问道。</p> 平西王道:“臣愿意为皇室出一份力,所以,甘愿让安阳前去察哈尔部落联姻!”</p> 平西王此话一出,陶舒晚与秦邺确实有些意外。安阳郡主是平西王的独女,是他捧在手里的掌上明珠。</p> 她方才在皇上耳边提及此事,无非是希望皇上能以皇命向平西王施压,却没想到,平西王竟然自己就带着女儿来了……</p> 皇帝明显松了一口气,他面色有些轻松的开口:“有爱卿如此,朕心甚慰啊……”</p> 而后他顿了顿:“只是不知安阳可愿意啊?”</p> 安阳听到皇帝提及她,她才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只是下一刻,她便隐起所有思绪,恢复了那个温婉乖顺的安阳:“回陛下,这是安阳之幸……”</p> “既然如此,你们就都回去吧,朕要好好考虑考虑……”皇帝脸上带了疲惫,对着众人挥了挥手。</p> 听着平西王与安阳父女的一唱一和,陶舒晚总觉得有些许异常,但若她较真下去,皇帝再反悔,那么便真有可能将十公主推入万劫不复之境地。</p> 所以陶舒晚根本不愿再多做他想,她如今满脑子都是在考虑如何让皇帝同意此事,这样她才会真的安心。</p> 二人刚回府中,还未曾喝过一口热茶,便见暗卫早已等候多时。</p> “有什么情况,非要这么晚还来禀报?”秦邺见陶舒晚面带疲色,心里有些心疼。</p> 暗卫行了一礼,一脸正色道:“属下等查到了一些十分重要的事情,所以……”</p> 还未解释完,便见陶舒晚挥了挥手,轻声道:“既然如此,便尽快汇报罢……”</p> “是!”暗卫点头,而后继续道:“公主让属下调查皇后娘家的那位远亲的事情,属下确实有了眉目……”</p> 他顿了顿,道:“在平西王府附近居住的那位皇后娘家的远亲的妻室的身份,是草原血统……”</p> “什么?!”秦邺听后十分震惊,“你确定是草原血统吗?!”</p> 暗卫应道:“确有此事!而且属下等还调查得知,他们夫妻俩带来的小女儿本应是要送进宫里,参加今年的皇妃选秀,是要入大皇子府的,却不知为何,到了京城之后却反悔了,反而想要进、平西王府……”</p> “这平西王府哪有大皇子府好呢,这大皇子的母后可是当朝皇后,他们脑子生锈了不成?”陶舒晚有些不可思议的道。</p> “此事确实有些奇怪……”秦邺也带着一丝诧异。</p> 陶舒晚沉吟一番,而后道:“这平西王手里多少也握着一点兵权,而那位贵女的母亲又是草原之人,难道平西王想利用这一层关系,与草原某一处势力暗地勾结?”</p> 秦邺听到陶舒晚无意间的猜想,心中顿时觉得惊险,到时候安阳郡主再以公主的身份与草原联姻,那平西王府与草原的关系,那就真的算是亲密无间了……</p> 辗转反侧一夜,秦邺都无法成眠。第二日一大早,秦邺便出了门。</p> 早朝过后。秦邺私下里求见了皇帝,将昨夜暗卫所调查之事,悉数禀报。</p> 只见皇帝脸色铁青,眸底藏着一股肃杀之意。一众宫婢早已被遣散,御书房中只余下皇帝与秦邺二人。</p> “不管平西王有没有这种以下犯上的心思,安阳郡主如今是绝对不能嫁到草原去了!”皇帝冷冷开口。</p> “那平西王……该如何?”秦邺低声问道。</p> “如今尚未有实质的证据,朕也无法治他的罪,只能一点点的提防他。”皇帝叹了一口气。</p> 如今安阳郡主已经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之前的那种无奈选择又落在他的肩头上。</p> “十公主好久都没有进宫了,秦将军回去后代朕传一句话,让十公主进宫,陪朕用一顿家宴罢……”</p> 秦邺愣了片刻,眸中带着些许犹豫,最终应道:“臣……遵旨。”</p> 陶舒晚自玉芙园回府的时候,天色阴沉,灰蒙蒙的,似要下雨的意思。</p> 她将发疯吹乱的额间碎发挽至而后,慢吞吞的进了抄手游廊。今日她心里总是闷闷的,总感觉要有大事发生。</p> 回道屋里,秦邺正在屋里看兵书,因着天色不好,屋里早就掌起了等。</p> 如月见陶舒晚回来,命下人将晚膳备好,伺候陶舒晚净手宽衣。</p> “怎的不见玥儿?”陶舒晚换了衣裳,随口问道。</p> 如月应道:“晌午宫里来了车马,说是陛下想十公主了,所以就接进宫里,陪皇上用家宴去了……”</p> </p> 第318章 孤身奋战 陶舒晚心头隐隐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你是说晌午走的?”</p> 如月点了点头,而后道:“是啊,按理说,这都傍晚了,也该回来了……”</p> “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陶舒晚的脸上有一丝难看。</p> “当时将军在,是将军亲自将公主送上的马车,难道将军没有跟公主说吗?”如月眸中带着一丝疑惑。</p> 就在这时,秦邺走近,轻声开口:“如月,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我来跟娘子解释……”</p> 如月临走时,能明显感受到二人之间的僵硬气氛。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公主的脸色那般难看过,那种濒临爆发的感觉,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p> “你将那件事说了,对不对?”陶舒晚还没等秦邺开口,就已经知道了十公主进宫的原因。</p> “因为他知道了,平西王父女心思不纯,所以他才让十公主进宫,对不对?”她紧紧的握着双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微微发颤的话,还是泄露了她的伤心与怒意。</p> “晚晚,你听我解释……”秦邺看着她这样,心中一痛,上前走了两步。</p> 却没想到陶舒晚第一次抗拒他的接近,她后退了两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扯着一抹令人心疼的笑:“好,我听你解释,你现在就给我解释清楚!”</p> 秦邺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试图用痛意让自己能稍作冷静下来:“晚晚,兹事体大,我不能隐瞒陛下……”</p> “那玥儿呢?她就只能活该沦为皇权下的工具吗?”陶舒晚歇斯底里的喊着,拂落了一桌子的杯盏。</p> 秦邺眼底升起一抹歉意,努力的安抚着陶舒晚:“晚晚,你冷静一点……”</p> “你叫我怎么冷静?!我最信任的人,背着我,将我一直珍护的人一点点推入深渊……”</p> 陶舒晚又气又痛,所有情绪涌上心头,令她忍不住落下泪来。</p> “晚晚,这件事情没有你相信的那么简单,这不仅仅是个人的事情,还是整个……”秦邺苦口婆心的劝着。</p> 可如今陶舒晚已经伤心欲绝,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秦邺的借口。而她如今,最不想听的,就是借口……</p> 她吸了吸鼻子,止住自己毫无用处的眼泪,眸光空洞无光:“你不用说了,反正你们这儿的人,都是以利益为重,冷心冷血,最是无情,为了追逐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牺牲你们的至亲至爱,真是可笑……”</p> 秦邺没有想到陶舒晚能说这样的话,亲情这种东西,在家国的安危之下,显得尤为渺小。国不安,何以让众民安之?</p> 他以为陶舒晚会自己想清楚,却没想到,她竟然用这种过分的话来讥讽他……</p>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出去!”陶舒晚并没有察觉到秦邺的情绪,只知道她被欺骗,而她如今最不想见的,就是他。</p> 秦邺淡淡的望了陶舒晚一眼,他的眸中似笼罩了一层水雾,带着淡淡的忧伤,他的薄唇紧抿,像是有几分欲言又止,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十分忧郁的去了书房。</p> 自那夜后,二人便陷入冷战之中,府中的气氛让人觉得压抑,下人们也从轻松的气氛中一下子转变到紧张的气氛里。</p> 在陶舒晚的脑海中,她一直觉得十公主是被逼迫的,他们选在了她不曾在府中的机会,将十公主接进宫中,不过是怕自己会保护她……</p> 在府中浑浑噩噩躺了一日,陶舒晚挣扎着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对着门外守着的如月喊道:“如月!更衣,本公主要进宫!”</p> 如月拗不过她,只得帮她收拾妥当,而后跟着她一同进宫。</p> 御书房中,皇帝正在批阅奏折,正在此时,殿外出现一阵骚乱,将皇帝的注意力给拉了出去。</p> “本公主要见皇上!让本公主进去!”陶舒晚难得的在下人面前露出这副冰冷疏离的神色,让守门的太监与宫婢多少有一些害怕。</p> 皇帝听到外头的动静,也认出来陶舒晚的声音,便提了些音调,对着下人道:“让她进来罢。”</p> 下人听到皇帝的允准,这才垂下阻拦的手,退居到一旁。</p> 陶舒晚面无表情的跨进殿中,规矩行礼后,开门见山道:“陛下,臣女来接十公主回府。”</p> 皇帝心里虽然有一丝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十公主如今要议亲,就暂时不回公主府住了,这些时间辛苦你与秦将军的照顾,不日朕会赏赐一些上好的布匹珠宝给你,以作嘉奖。”</p> “陛下!十公主还年幼,怎么能议亲呢!”陶舒晚并不在乎皇帝后半段的神秘珠宝,什么布匹,她在乎的只是十公主而已。</p> 在这个时代,她所认识的人不多,爱他的,而她也爱的人亦是屈指可数。人是有感情的,她跟十公主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怎能忍心看她成为牺牲品。</p> “你放心罢,此事朕已经与赫赫扎尔商议过了,他同意娶十公主,而且他也愿意先依照中原习俗,先定亲,等十公主及笄之后,再行大婚之礼。”</p> “他愿意,陛下可曾问过十公主愿不愿意?”陶舒晚言辞上颇有些顶撞。</p> 皇帝被陶舒晚噎了一下,面上已然有些难看。大殿之上,剑拔弩张的气息萦绕而上,宫婢们皆屏息不语,生怕自己遭殃。</p> 皇帝看着陶舒晚有些通红的眼圈,最终叹了一口气,道:“朕知道,你是心疼玥儿,可她亦是朕的女儿,朕又怎能不心疼呢……”</p> 这些话皇帝说的情真意切,可在陶舒晚的耳朵里听得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她只听到了虚情假意,敷衍不耐。</p> 所以下一刻便见她冷冷一笑,对着皇帝道:“陛下若当真心疼玥儿,又怎会让她这么小就跟大她那么多岁的男人定亲,那赫赫扎尔的儿子恐怕也跟玥儿差不了几岁罢!”</p>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是将玥儿当做你们得利的工具,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p> “放肆!朕看是真的反了你了!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p> 他被陶舒晚气的浑身发抖,面目狰狞而又咬牙切齿。就算他知道这个妮子自来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他还是忍不住发火。</p> </p> 第319章 天子之怒 皇帝心中亦是有苦难言,虽然他子嗣众多,但十公主也依然是他的孩子。</p> 赫赫扎尔此人已有二十五岁,之前还有过一个妻子,而今妻子已逝,只留一位稚儿,算是个鳏夫。</p> 而十公主尚小,又是地位顶尊贵的公主,配了赫赫扎尔王爷,实在绰绰有余。</p> 但他是帝王,须得先是天下之君,后为子女之父,他已经够难抉择的了,却仍旧被陶舒晚不管不顾的顶头而骂。</p> 皇帝心中那点仅剩的心疼,也被陶舒晚气的消失殆尽。</p> 陶舒晚心中有着替十公主莫大的委屈,如今一刻也不想隐藏,只想尽数的发泄出来。</p> “对,您是皇帝,是天下之主,却不是一位父亲,是吗?这种理由我早八百年前就听过了,就凭这一句话就像让人们歌颂你的英明神武吗?”</p> 门外侍奉御前的公公听得心惊肉跳,急忙上前安抚陶舒晚道:“哎呦,公主,您怎么能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呢,还不快请罪……”</p> 皇帝自然也是在盛怒之中,他瞥了陶舒晚一眼,冷冷道:“她陶舒晚自持一身傲骨,还能请罪?她今日若有刀,都能将朕给杀了!”</p> 侍奉的下人们,这是第一次见着天子发这么大的脾气,心中又是惊,又是惧,生怕皇帝一怒之下,治这位玉舒公主的罪。</p>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之时,远远地,便见一身薄柿色衣裙的十公主,打着一方油纸伞,走近了来。</p> 侍奉的人这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十公主勾着一方笑意,衬着略有雏形的容颜,淡淡的跨进殿内,对着高座之上的皇帝道:“父皇,让女儿来跟晚姐姐说几句话罢……”</p> 陶舒晚听到十公主的声音,即刻转过头去,没了方才的冰冷与冷漠,转而更多的是担忧与欣喜。</p> “玥儿……”她轻颤者嗓音,“你怎么样?还好吗?”</p> 十公主勾着浅浅的笑,用略带天真的神情仰头望着陶舒晚:“我很好,晚姐姐……”</p> 陶舒晚望着她不及眼底的笑意,心中觉得十分心疼。她似乎能从十公主身上看到淡淡的忧伤。</p> 那个曾经会腻在她怀里撒娇的小姑娘,怎么一日不见,便成了这般模样。</p> “玥儿乖,你不必勉强自己,若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你大可不必理会,晚姐姐会保护你的……”</p> 她蹲下身来有些心疼的看着十公主,她伸出手,想要将这个受过诸多磨难的小姑娘抱在怀里。</p> 可是下一秒,她便看见十公主后退了几步,而后仍是用那副不及眼底的笑意,轻轻浅浅的望着她。</p> “晚姐姐,不要再跟父皇作对了,和亲察哈尔的事情,玥儿是愿意的……”</p> 陶舒晚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十公主,她没有想到能从十公主的嘴里听到这句话,遂下一刻,她便带着些焦急的话语道:“不可能!是不是有人逼迫你的?”</p> 十公主摇了摇头,而后用略带稚嫩的口音道:“晚姐姐,和亲并不是个人的事情,而是两国之间的事情。”</p> 她顿了顿,复又道:“中原如今虽然国富民强,但与察哈尔相比,两国还是各有利弊,只有对察哈尔部落加强笼络,才能保证中原边陲的稳定。”</p> 陶舒晚的眸里带着些不可思议,她没有想到,这些话是从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口中所讲出来的。</p> 在她的眼中,十公主应当是天真无邪的,而不应该是这般忧心忧民。</p> 她咬了咬唇,而后对着十公主道:“就算是这样,中原的安定也不该由你来承受,你还这么小,是个孩子,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p> 听到陶舒晚的话,十公主有一瞬间的呆愣,她的眸中闪过一丝哀伤,但随即又被她隐藏过去,十公主弯着唇,笑了笑,她笑的端庄,从她略带稚气的脸庞上,能看到她作为皇家之女的仪态与气质。</p> “晚姐姐,我是中原的十公主,受天下之供养,便要为百姓的安危而考虑,这是我生在皇家的责任,是无法拒绝的……”</p> 陶舒晚看着站的笔直,仿佛一株寒梅的十公主,内心却并不认同,相反倒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头。</p> 她知道,十公主能有此番想法,不过是长年累月下,这些守旧的思想所灌输,禁锢着她。</p> 可是女子同样是生命,有生在世间,怎样生活的选择权,而不是将这个选择权让别人捏住,而后自己还觉得理应如此。</p> 她是新时代女性,除了九年义务教育的灌输以外,她所接触的知识面以及她的三观都在拒绝这些愚蠢至极的事情。</p> “玥儿,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中原的安定,不是靠一昧的和亲而改变的,若想国强,人必自强,若是一直有这种思想,中原的发展只会一直在原地,止步不前的!”</p> 十公主听着陶舒晚这些新奇而又大逆不道的大道理,心中又是羡慕又是悲哀。她苦笑着张了张口,而后轻飘飘的道:“晚姐姐,我是公主……”</p> 陶舒晚火从心里来,拂袖怒道:“公主又如何,大不了不做公主就是!”</p> 十公主垂眸,心中暗自苦涩,不做公主,她又能做什么呢?她生来就是公主,所以她很早就知道,她会是皇室中的利益牺牲品,这种被冠上金灿灿而又耀眼的帽子,让众人皆以为这是无上的荣耀,却不知在身处,金玉其内,已然腐烂。</p> “晚姐姐一定会保护你的,玥儿你要丢掉这个理所应当的帽子,做回曾经单纯爱笑的十公主,知道吗?”</p> 陶舒晚声音温柔,但眸里却带着无比的坚定,她已然知道十公主被封建捆绑住了手脚,所以她决定亲手帮十公主砍掉这些束缚。</p> 皇帝坐在主位上,无情的嘲笑着她的天真,曾经这位陶家嫡女说这番话的时候,他会十分高兴的夸赞她有自己独立的性格。</p> 可如今,皇帝只觉得她痴傻。</p> “看来事到如今,你仍然没有悟透……”皇帝冷冷的看了陶舒晚一眼。</p> </p> 第320章 世子妃的开解 他高高在上的望着,像一尊有无上权力的佛,执掌他目光所及处,那些人的生死。而陶舒晚就像那个从天地间孕育而出的猴子一般,不受束缚,但也不知天高地厚…… “来人!将玉舒公主丢出宫门,自回公主府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她再进宫中与十公主见面!” 皇帝眼中含怒,但更多泄露出来的是作为帝王的无情。 陶舒晚冷冷的望着坐在主位上的皇帝,她的眼中好像出现了幻觉,仿佛曾经那般纵容她的皇帝从没有出现过,而眼前这位周身冰冷而又不容置喙的皇帝才是真实的。 陶舒晚任由侍卫将她抬起,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被丢出了宫门。 此时淅淅沥沥的小雨在一声惊雷下,变得愈来愈大,如月打着伞,站在自家马车前等着进宫许久都不曾出来的陶舒晚。 突然车夫惊呼一声,而后对着一旁的如月道:“如月姑娘,你看宫门外,那个在雨中的人影,是不是咱们家公主……” 如月闻声,将伞往上推了推,这才发现大雨中,陶舒晚跪坐在宫门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公主!”如月跟车夫急忙打着伞上前。车夫为二人打着伞,如月则用尽自己的力气,将陶舒晚给扶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了?”如月让陶舒晚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头上,一步一步的将人扶到马车前。 她的衣服已经尽湿,身上也因为淋了雨水,变得冰凉。脸上毫无血色,仿佛像是失了魂魄的傀儡。 因怕陶舒晚受凉,如月未曾多问,只是跟车夫将她扶上马车后,尽快架着车回到了公主府。 不过一日,全府的人,都知道陶舒晚进宫,惹怒了圣上,被赶回来的消息。 自她那日淋了雨回去,她便有了要生病的苗头,受了凉倒是其次,回来时,秦邺本想安慰一二,可还是因为二人观念不和,又再一次有了争吵。 这一次比往日的争吵来的都要凶猛,秦邺见她脸上带着病容,心里有是生气又是无奈,之留下一句不可理喻便去了书房。 二人吵完架后,晚间陶舒晚就迷迷糊糊的发起了高烧,多亏如月警醒,起夜去帮她盖了盖被子,这才发现她不对劲。 期间秦邺听说陶舒晚生了病,倒是没再计较二人吵架的事情,衣不解带的伺候了一日一夜。 迷迷糊糊中,陶舒晚好像是被魇住了,总是说一些想要回家之类的话。秦邺知道她这几日的无助与担忧,只有握着她的手,轻声的安抚着。 等陶舒晚醒来的时候,秦邺已经被陶子城叫去喝酒去了。而床边也多了个不知呆了多久世子妃。 她撑起身子,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畔,而后轻声开口:“姐姐怎么来了……”声音是意料之中的沙哑与难听。 世子妃听到声音,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示意她喝尽后,方才开口道:“听说了你的事,我来看看你……” 陶舒晚垂眸,不去看世子妃探究的眼神,只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来,默默的喝着杯里的水。 世子妃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叹了一口气道:“你啊,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世子妃当时知道了陶舒晚公然进宫去跟皇帝理论的事情吓得手里的杯盏都摔碎了,生怕她竖着走进去,横着走出来。 “我只是不想认命!”陶舒晚仍旧带着执拗的目光看向世子妃。“明明我没有做错,为什么你们一定要用那种是我错了的眼神看待我呢?” 她神情有些激动,在昏迷的短暂时间里,她的脑中的现代记忆与如今生活的记忆混合在一起,她甚至有一瞬间,分不清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一定要不撞南墙不回头吗?你知不知道,你那日在皇上面前说的话,足以让你死万万次,不要觉得皇上看中你,你就肆无忌惮的挑战她的君威,他的底线,你要记得,他是君王!” “君王又如何?君王就没有错吗?还是说,就因为他是君王,所以他的错处,都不是错呢?” “那你又是用什么身份,来打乱这份规则,而说这是错的呢?”世子妃并没有安慰她,而是毫不留情面的质问着。 她如今已经把握了陶舒晚的脾性,你越对她好言相劝,她反而不会看见自己的错处,反而会关闭六识,只一心朝自己所认定的方向钻牛角尖。 所以她需要剑走偏锋,将所有难听的事实全都倒在她头上,砸的她清醒,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陶舒晚没有办法跟她说,自己跟她的时代不同,自己所接受的思想也不同。 她只能道:“我只知道,十公主还小,她将自己的思想禁锢在统治者的规则里,她已经被洗脑了,她都不会反抗,反而说一些那种话……” 世子妃道:“那你如今又是生活在那里呢?你一样生活在这层规则里,凭借一己之力妄图改变,在众人眼里,你不过是个异类,你以为大家会感激你,把你奉为英雄吗?” 陶舒晚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想出反驳的话来。 世子妃又道:“你如今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统治者所带给你的,你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却说一些不屑于这些物质的话,这样你会以为自己孤傲而不可攀吗?你错了,你只会让这些人觉得你虚伪至极!” 陶舒晚被世子妃的话有些打击到,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她用尽一身心血所创建的这些东西,却被世子妃说成是别人施舍的,放任的,这让她多少有一些不服。 “怎么?你不信?”陶舒晚看着她的面容,反问着。 陶舒晚有些倔强的咬了咬唇,而后道:“我所创建的这些,是我的精神财富,不是别人施舍的……” 世子妃有些好笑,她微微颔首,淡淡道:“是,这些奇思妙想,确实是你自己的才华,但是你想过没有,若是没有那人的默许,你真的以为你能安稳的在京城有这么多势力与财富吗?” 第321章 妥协 陶舒晚落下眼眸,有些沉默,这个问题太过犀利,她自己也并没有那么足够的自信。但她心中崇信的,一直是清白而独立的,是以,她内心是多少有一点觉得自己所拥有的的,都未曾假手于人过。 世子妃虽然见她沉默,但心中却知道,陶舒晚这种自尊心强大的人,是不可能认同她的话的。 老话说,不撞南墙心不死;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陶舒晚也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我知道你心中仍在坚持自己的观点,没有关系,我可以给你看看,这繁华的京城,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势力背景图。” 说罢,世子妃便拿出一沓资料,放在陶舒晚的眼前:“这上面所调查的是,玄武街主干道最有名的商铺的背后的势力一览表,你可以自己仔细看看……” 陶舒晚接过资料,细细的看着。玄武街她是知道的,京城这块巴掌大的地方,简直是寸土寸金。想要在此租一间店面,所需要攒的银子跟在上海买房差不多。 陶舒晚知道这些商贾,们都有雄厚的家底,但因为她与这些人相处的都还不错,所以她也并未受到这些人的排挤。 今次她看了世子妃所给的资料,她这才发现,这些商贾不仅仅资金雄厚,而且最重要的是,背后都是有靠山的。 像她常去的那七宝楼,便是左相在背后撑腰,也怪不得,那七宝楼常有达官显贵前去捧场,且生意火爆的很。 还有陶舒晚所认识的一些关系较好的掌柜,他们背后的真正主人,有的是容昭侯,有的是三皇子,其关系复杂网数不胜数。 “怎么会……”陶舒晚有些震惊。 怪不得有一些掌柜自见到她便笑脸相迎,自然是受到了自家主子的叮嘱。 而有一些看见她便恶言恶语,一看他们背后的主子,陶舒晚也有一些了然。 “这就是真正的上京,你以为靠自己的努力真的能做人上人吗?你手里没有势力,没有靠山,你连在京城开一间像模像样的店铺都是痴心妄想,醒醒,这才是现实……” 陶舒晚突然觉得很是无助,她曾经以为自己能在京城做成这般,有了芳草集,而后玉芙园,再然后是如今声名显赫的皇家票号,除了有一些幸运以外,其他的全是因为自己穿越而来,脑中所带的格子间欧诺个技能,却原来,没有这些背后势力的默许,他她的这些技能,也只是空想而已…… “在这偌大的王朝,谁人又不是一颗棋子呢?”世子妃叹了一口气,复又道:“可笑的不是成为棋子,可笑的是,身为一颗棋子而不知自,还以为自己是布祺之人……” 陶舒晚面上浮现出一丝颓然。原来她一直没有将自己融入在这里,她以自己的与众不同为筹码,肆意妄为,享受着这原本的一切。 她就像一只巨大鱼缸中的鱼,无拘无束,以为自己身处在大海,却一直没有发现,自己从未游到鱼缸之壁。 这等巨大的反差,让她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所以她只能按住胸口,大口呼吸,使自己清醒一些。 世子妃的面上带着一丝怜悯,曾几何时,及笄之时的她也曾悟透过这一道理,当时她在屋里闷了三天三夜,她的阿娘差点急坏了,可最后她不是也坦然面对了吗…… “拥有了无上的权利之后,便要给予适当付出,这就是现实,不是吗?”世子妃淡淡道。 陶舒晚没有回话,她只是面容哀伤的盯着地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我话已至此,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世子妃最后望了陶舒晚一眼,而后离开了她的房间。 安静的房间中,唯余陶舒晚屈膝坐在床头,将脸埋进胳膊下,无声的被冲刷着自己的思想。 她如今终于明白了安慈信中那隐晦的遗言,也终于明白了,安慈为何会郁郁而终。 这里与她们所接受的教育完全不符,这里没有什么所谓的和平年代,只有草菅人命,只有权利所掌控的人权。 自此陶舒晚便安静了好久,她将自己藏在房间里,从不踏出房门一步,甚至也不允许有人前去打扰。 时间过得很快,三日之后,陛下终究下了圣旨,将十公主指婚给察哈尔部落的赫赫扎尔亲王,待十公主及笄之后,再行大婚。 而同一时间,皇帝也解了对陶舒晚的禁足。 彼时陶子城来瞧她,带着些宽慰的话:“乖宝,这件事情所有人都有不得已,陛下亦是,你就别再置气了。” 既然木已成舟,陶舒晚也不再阻拦,更多的是她知道,这件事情,她无法阻拦。但她如今却十分想做一件事。 “爹爹,我懂得,但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次日,陶舒晚难得梳洗妥当,乖巧安静的在陶子城的陪伴下,私下里约见了赫赫扎尔。 七宝楼雅间,陶舒晚与赫赫扎尔面对面,轻啜着自己面前的那杯茶,静静的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玉舒公主,我记得你……”赫赫扎尔率先开口,他目光澄澈,淡笑着看着陶舒晚。 “不知玉舒公主今日约本王来有什么事情?”赫赫扎尔谦逊开口。 陶舒晚望着这个带着些许成熟韵味的草原王爷,心中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赫赫扎尔王爷这么快就有了一个年龄不足十岁的娇妻,不知心里作何感受?”陶舒晚话里半带着讥讽,迎上他的目光。 赫赫扎尔听了她的话,也并未生气,只是转动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淡淡道:“本王知道玉舒公主心有怨气,但如今事已至此,公主有话不妨直说……” 陶舒晚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此行来的目的,可当她看见赫赫扎尔时,她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本公主来见王爷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知道王爷为什么会答应同玥儿的亲事……”毕竟二人年龄差距这般大,就算赫赫扎尔说是因为一见钟情,她也不会相信的。 “究竟为什么,我想玉舒公主应该十分明白才是。”赫赫扎尔轻啜一口茶,不疾不徐的开口。 第322章 坦诚相见 陶舒晚呼吸一窒,竟然有一瞬间是无言反驳,赫赫扎尔说的确实没有错,但她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这般坦诚,甚至是毫不掩饰的。 赫赫扎尔见陶舒晚的脸色愈发难看,心中略微思量了一会儿,而后才又道:“本王知道玉舒公主内心所忧之事,但请公主放心,本王虽然与公主没有任何感情,但这并不会代表,本王不会尊重爱护她……” 陶舒晚一时间陷入无比的难过之中,她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活得要比自己通透,而唯独自己,陷入了自己不放过自己的恶性循环中。 “既如此,还请王爷能永远记得今日与本公主所言之话……”陶舒晚隐住内心所有情绪,低声回道。 赫赫扎尔并未说话,只是起身,而后十分有礼的朝陶舒晚拱了拱手,而后自行离开。 雅间之中,只余陶舒晚一人,她端坐在座位之中,利用这方短暂的安静,肆意的释放着自己的无助与绝望。 她独自在房间里坐了半日,而后便自己回府。至府门,管家见到熟悉的马车,匆匆迎上去,低眉道:“公主,方才宫里来人通传,说是十公主想邀您进宫一叙……” 听到此话,陶舒晚怔愣了一番,自从上次她大闹宫中,算了算日子,她已经有十日没有见过玥儿。 在从旁人口中听到十公主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竟然还是有所心疼。 陶舒晚叹了一口气,复又进了马车;“那就……进宫去罢……” 至宫中,禀明来意,便有引路宫婢带着陶舒晚去十公主所居宫殿。与第一次见十公主的时候不同。 因着地位的变化,十公主已然可以拥有一座自己的宫殿,除了吃穿一应俱全以外,更添了不少人手伺候。 陶舒晚来到殿中,十公主已然等候多时,她穿了一身碧色衣裙,安静的站在殿内,看着陶舒晚微微浅笑。 “晚姐姐,玥儿让小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奶糕,快进来尝尝。” 陶舒晚看着仍旧是印象中,娇俏可爱的十公主,内心十分不是滋味,但她却只能强撑着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走到她的身边。 本应是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如今面对面坐在一起,却平生增添了些许凝重的气氛。 陶舒晚本就是重感情的人,所以她看着十公主安静的笑着,竟然找不到什么轻松欢快的话来同她说。 反倒是十公主,像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将宫婢给泡的亲手递给陶舒晚,而后道:“晚姐姐,你不用伤心,也不要生气,其实玥儿已经考虑清楚,所以才会同意和亲的。” 陶舒晚听到十公主的话,张了张嘴,却觉得满身尽是无力之感,最终没有说出些什么。 十公主看着她脸上的哀伤,无声的笑了笑,而后又道:“晚姐姐,玥儿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心疼玥儿,觉得玥儿还小,根本不懂得和亲意味着什么,所以你害怕玥儿以后会后悔,对不对?” 十公主看了她一眼,又道:“其实,未来的事情,玥儿已经想过了,前朝之时,中原外忧内患,先皇为了边陲百姓的安危,只能忍痛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远嫁突厥,而那位公主嫁到突厥后,仅凭自己的力量,让突厥与中原重修百事之好,且她所做之事,还让整个突厥与中原的百姓为之敬佩……” 十公主的面上带了一丝向往之色:“晚姐姐,玥儿也想像那位公主那样,用自己一人的努力,扩大中原在草原的影响力。” 听着十公主稚嫩且宏伟的志向,陶舒晚突然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十公主有些陌生。 她印象中的十公主,应当是天真且活泼的,可怎么转瞬间,她便成长成了一位中原真正公主的模样,那个万事以百姓为先,以庙堂为重的皇家的公主…… “玥儿……为什么?”陶舒晚的眸中添了一丝迷茫,她低着头,看着十公主又圆又亮的黑眼睛,却发现里面没了往日的天真与单纯,更多的,是与她这个年纪并不相符的成熟。 十公主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但事到如今,她似乎需要对这一切,有所解释。她抬起头,安静的看了陶舒晚一眼,目光里带着同往日如出一辙的依恋。 恍惚间,竟然让陶舒晚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没有变过,她依旧是她,而十公主也依旧是那个喜欢撒娇的玥儿。 “晚姐姐,你知道吗……”十公主目光复杂,清浅出口。 “其实,从一开始,玥儿与晚姐姐在澜芷殿相遇,再到很幸运的被晚姐姐抚养,都是玥儿算计到的,最后的结果……”她弯着眸,装作轻松的对陶舒晚笑了笑。 陶舒晚听到这话,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十公主:“玥儿,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十公主如鸦羽一般的睫毛无声的颤了颤:“晚姐姐这么聪明,怎么能听不懂玥儿在说什么呢……” 她顿了顿,又道:“只是晚姐姐从内心一直就信任玥儿,所以内心不想接受罢了。” 陶舒晚沉默,但同样,她的心里,也正一点点蔓延着巨大的悲哀。 十公主走到陶舒晚身旁坐下,而后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熟悉的味道与陶舒晚散发出来的强大的安全感,让她忍不住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但她控制的极好,不过片刻,便将自己的情绪给调整好。 “晚姐姐对不起,是玥儿骗了你……”她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如今已经带了浓重的鼻音,而陶舒晚也忍不住眼眶微红。 十公主靠了一会儿,而后又道:“晚姐姐你知道吗,在深深宫闱中,根本就没有所谓单纯的孩子,出生在帝王家,自小便见惯了尔虞我诈,阴暗又可怕的人心。所以,帝王家的孩子,从小便会利用自身的优势与缺点,去迷惑敌人,踏着那些肮脏的见不得人的东西,去获取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第323章 孩子亦会骗人 陶舒晚听着十公主的话,很奇怪的是,她心中竟然并没有生气的情绪。所有的,就只是对十公主,乃至这整个封建阶级时代的悲哀。 “玥儿,别说了……”陶舒晚哽咽了一下,颤着嗓音道。 十公主轻笑了一声,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有八分的苦涩。 她无视了陶舒晚的话,继续自言自语的说着:“所以啊,晚姐姐,以后不要再傻乎乎的相信别人的,更别交出自己的真心,不然,你就会遇到下一个玥儿的……” 话说至此,十公主的眼眶中再也盛不住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顺着她的脸庞,掉进陶舒晚的衣裳之中。 陶舒晚咬了咬唇,仍旧不肯相信十公主是那种心机深沉的孩子,反而,她十分能理解她的心境。 毕竟在一起时,十公主那开心快乐的笑容是真实的。仅凭这一点,她也不会是坏孩子! “晚姐姐不怪你的……,玥儿,你不必如此,晚姐姐知道,你只是想保护好自己……” 陶舒晚摸了摸十公主的头顶,复又道:“但你没有必要答应这件十分荒唐的和亲的,晚姐姐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让你一直这般快乐的。” 十公主吸了吸鼻子,静默了一刻,而后道:“其实和亲的事情,也是在我的计划范围之内的……” 陶舒晚愣了半响,她仿佛在这一瞬间耳鸣了,许久才听到她自己的声音自自己嘴中传出来:“这,这是什么意思?” 十公主事到如今已经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她似乎压抑了很久,想把赤裸裸的自己剥给陶舒晚看,因为她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所以她并不想再隐瞒。 因为,隐瞒如同在火上来回炙烤着她,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玥儿曾经跟你说过,必须与草原和亲的理由,其实最重要的一层理由,就是这是我为自己找的,最好的退路了……” 她笑了笑,对着陶舒晚道:“在这皇城中,父皇的子女良多,父女之情淡薄,玥儿又是最不受宠的那一个,将来亦不过是在众位朝臣中,找个平平的人赐婚嫁了,也无甚意思。” 但她跟随陶舒晚久了,也有自己的想法,生了自己的主见。她虽未曾长大,但亦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这一切的一切,若是她自己不同意的话,就根本不会这般顺利的…… 二人说了良多,也就是在这一夜,陶舒晚突然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认清过十公主,她如今脱胎换骨的像一个陌生人,那个躲在自己怀里的十公主,好像离她已经越来越远了…… “玥儿,你开心吗?”过了许久,陶舒晚终于鼓起勇气,抬起眸,望向她。 十公主的眸中闪过一丝怔愣,仿佛间,那个熟悉的玥儿似乎没有变过。 她没有回答陶舒晚的话,事已至此,这个问题蓦然横掷出来,除了增添对陶舒晚的眷恋以外,毫无作用。 陶舒晚没有听到十公主的答案,这也算是一种,默然的回答。 她低头看了十公主一眼,而后扯出一抹笑来。随后便起身,有些蹒跚的往殿外走。 该问的,不该问的,都已经问过了。十公主同她说了自己的真心话,陶舒晚就算再舍不得,也只能放手。 只是如今,她已然迷茫,与十公主的往事历历在目,她的心犹如被不明之物默默啃食,那种无助的痛意,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着陶舒晚渐行渐远的背影,十公主最终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再如何步步算计,如何隐藏着自己,说到底,她终究还是个孩子罢了。 只是她依旧无悔的是,能在这肮脏阴暗的宫闱之中认识如晚姐姐这般表里如一的人。 思及此处,十公主再也忍不住,快跑了两步,行至殿门,一只手紧紧的扒着门框,提高了音调,朝陶舒晚喊去:“晚姐姐……” 恍惚间,陶舒晚听到十公主的声,她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 十公主无声的哭着,她用略颤着的声音对着陶舒晚,真情实意道:“晚姐姐,玥儿不是故意骗你的,玥儿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若能重来,玥儿希望一辈子赖在晚姐姐身边,一直当那个天真无邪的十公主!” 听到十公主的话,陶舒晚仰头望着天空,无限凄凉的笑了笑,但很可惜,时光不可能重来,所以,十公主的话,也再不会实现了…… 自那日的敞开心扉以后,陶舒晚再未进宫过,她将自己关在府里,守着自己与十公主仅剩的回忆。 这座公主府,有许多她与十公主的记忆,那紫藤花下,二人曾一起翻过花绳,假山处,二人曾放过风筝,这种不适的感觉如潮水般,向她袭来,将她几近溺毙。 皇宫,未央殿内。 一方贵妃榻上,皇后正卸倚着身子,安静的闭目养神。香炉内正幽幽的冒着好闻的让人心情舒适的香。 有一宫婢正跪坐在脚踏上,轻柔的帮皇后揉着腿。 不过一会儿,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未见其人,便听其声:“娘娘,老奴打听一件大事!” 皇后听到声音,掀起了有沉重的眼皮,目光所及处,她的贴身嬷嬷正一脸笑意,朝她而来。 “什么大事?”她优雅起身,然后让脚底下那个捶腿的宫女退下,缓缓的饮了一口茶,这才听那嬷嬷开口。 “听说自前几日玉舒公主进宫后,不知道跟十公主都说了些什么,玉舒公主便再也没往宫里来了,难不成是玉舒公主知道了咱们这位十公主是什么人,所以二人生了嫌隙?” 听了她的话,皇后微微皱眉,而后冷笑了一声道:“这宫中,哪还有什么心思单纯的可人儿,咱们这些年都险些被这个小妮子给骗了去!” 静嬷嬷点头应道:“可不是呢,从前跟着冷宫里的那位,日日扮的可怜兮兮的模样,却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竟是扮猪吃老虎的角色。” 第324章 实施计划 皇后也是一肚子火气,冷声道:“一个下贱胚子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果真跟她娘一样,都是那种耍手段的人物,这如今还没长大呢,就这么多心思,若是以后长大了,还怎么得了!”</p> 静嬷嬷听出了皇后话里有话,沉吟了一番,便低声询问道:“那……娘娘想怎么做?”</p> 皇后眸中出现了一丝狠戾,随后便听她道;“她如今不是回不去公主府了吗,这如今,后宫载怎么说也是本宫的地盘,总要让她见识见识,出宫容易,要想再回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p> 静嬷嬷听了皇后的话,嘴边也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皇后说的是,老奴会打点好的,让宫里的人都关照关照十公主……”</p> 皇后点了点头,而后顺手拿起桌上的杯盏便轻啜了一口。</p> 而后,她似是想到什么,又对着那嬷嬷道:“如今已经时机成熟,你派人去平西王府,告知平西王,之前的计划可以着手准备了,让他务必做的干净利落!”</p> 那嬷嬷听了皇后的话,微微皱了皱眉,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p> “是,老奴告退。”</p> 三日之后,平西王递上奏折,内容是说要迎娶侧妃,而那为被平西王所青睐的侧妃,竟然就是皇后娘家,那远方亲戚的女儿。</p> 此事一出,满朝哗然,倒不是说迎娶侧妃是一件多么大的事情。而是那平西王如今一大把年纪,她娶得这位侧妃的年纪,和平西王的女儿,安阳郡主差不了多少。</p> 一时间皇城之内,都传这位平西王艳福不浅,一大把年纪,竟然也学会了老牛吃嫩草。</p> 皇帝眼见朝中各位大臣们议论纷纷,私下里,他也曾约见过平西王,曾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劝阻他放弃这种令世人耻笑的事情。</p> 奈何不光人家平西王,就连要嫁给他的那位姑娘,那也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丝毫逼迫。</p> 这中原民风近年来也算是比较开放,二人情投意合,就算他一个皇帝,也万没有阻止与拆散的道理。</p> 公主府中,如月想着出府置办了一些好玩的东西。</p> 因着陶舒晚已经有好几日未曾出府,心情也总是郁郁寡欢,如月这才想着去集市,买一些新鲜玩意,能让陶舒晚舒心。</p> 但这一路逛下来,她竟然在这些妇人的口中,听到了些许了不得的事情。</p> 顾不得再逛,如月径直回了府中,将这一消息传递给了陶舒晚。</p> “公主,京中上下如今都在议论平西王娶亲一事,这如今都成了大街小巷,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茶资了?”</p> “什么?平西王人到中年娶什么亲?”陶舒晚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p> 如月笑道:“公主最近一直都窝在公主府中,自然不知。这平西王娶得就是皇后娘家远亲的那位女儿,听说那位姑娘也愿意的很……”</p> 陶舒晚一听,心中顿时觉得事情有些许不对的地方。</p> “事情当真?”陶舒晚强压下心中的异样情绪,带着认真的神色询问着如月。</p> 得到如月肯定的眼神后,陶舒晚心中异样的情绪竟然越来越深刻,但她一时间却找不到这件事情究竟不对劲儿在哪儿。</p> 毕竟如今安阳没有作为和亲的公主嫁给赫赫扎尔,那么那个姑娘,又为什么非要嫁给平西王呢……</p> “即刻派人去盯着平西王府以及后宫之中,皇后的一举一动,若有什么异样,迅速报告!”陶舒晚紧蹙眉头,思量半天,对着如月吩咐道。</p> 如月心中虽然有疑问,但看着陶舒晚面上一副凝重的神情,便也没有再继续添乱,而是应声退下。</p> 日子就在陶舒晚的高度紧张下,一点点的过去,平西王要迎娶侧妃的事情,也从一开始人人议论,经过时间的刷洗,人们在潜意识里也都已经接受。</p> 而平西王府这几日确实比以往也更忙碌一些,似乎为了迎娶这位侧妃,平西王在加紧的装扮着,听说平西王还为了这位侧妃,单独给其盖了一迎合她喜好的院子。</p> 虽然陶舒晚的人高度监视着皇宫与平西王府的一举一动,然而,就在当月的最后一天,距离平西王迎娶侧妃不足两日时,京中却出了一件大事。</p> 一开始是平西王一连三日告假并未上朝,众臣疑惑,这才得知,平西王即将迎娶的那位小侧妃,不知怎么离奇失踪,如今是声不见人,死不见尸。</p> “听说了吗,平西王那未过门的侧妃竟然无缘无故失踪了……”有人道。</p> “莫不是逃婚了罢?”又有一闲客插话道。</p> “怎么可能,听说二人情深的很,我看啊,八成是被掳走了……”</p> 此时的京中,消息传达的很快,那些南来北往的茶客,坐在茶摊前,低声的讨论着。</p> 因此事过于重大,平西王特意求请皇帝派人帮忙寻找,皇帝为了安抚平西王以及民心,便同意了平西王的提议,特地派了一队禁卫军,查找皇城的每一个角落。</p> 因着陶舒晚同秦邺处在冷战之中,秦邺白日里都会在京郊大营呆着,夜黑才会自己去书房休憩。</p> 公主府中,陶舒晚独自躺在床榻上,紧闭着双眼,正被魇着。如今已至半夜,府中除了偶尔有守夜的下人巡视,便再无任何动静。</p> 突然,黑漆漆的天空中,有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了公主府的每一处角落,而后便听到一声如山崩地裂一般的雷声响起。</p> 陶舒晚被雷声吓得猛然惊醒,也正巧,打破了她怎么也醒不来的梦魇。</p> 她坐在床上,粗重的喘息着,方才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如今她的额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p> 在外间守着的如月听到声音,披上外衣,点起烛火,走到陶舒晚的床边,掀开她的帘幔,轻声问道:“公主,怎么了?”</p> 陶舒晚将脸埋在自己的手心里,稍微缓了一缓,而后轻轻的摇了摇头:“无事,只是被吓着了。”</p> 正当她准备躺下再睡一会的时候,突然有是一道闪电划过,随之而来的一声惊雷,让二人的睡意尽数灭了。</p> </p> 第325章 暗糟算计 就在此时,公主府外传来急速的敲门声,伴着外面呜呜的风声,使得这个夜色格外的令人紧张。</p> 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突然院子里穿来些许骚动,陶舒晚跟如月还未曾开口询问,便听见管家熟悉的声音,在院子外大喊:“公主!不好了!出大事了!”</p> 陶舒晚的心头伴随着右眼皮突突一跳,随即而来的,便是憋了半夜的雨,在此时倾盆而下……</p> 平西王的那位未过门的侧妃找到了,但却并非是一件令人欣喜的好事。</p> 因为找到的,是这位姑娘的尸首,而且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就是这位姑娘的尸首竟然是在镇南王府中发现的……</p> 等到陶舒晚冒着雨赶到镇南王府的时候,这府中的一切都已经被搜查完毕,而且镇南王也被请进宫中,不得与外界传递消息。</p> 女孩的尸首当夜就被带去了衙门,经过仵作验尸后,得出结论,女孩生前受过各种非人的对待,而且有过被侵害的痕迹,最后受尽凌虐致死。</p> 一位尚未出阁,且如花般的姑娘生前遭受过种种罪行,她的父母自然不依不饶。</p> 加之平西王对这位侧妃喜爱的紧,二人婚期又临近,出了这样的事,自然难消其心头之恨。</p> 皇宫,御书房中,平西王跪在大殿之下,哭的声泪俱下:“陛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您要为臣做主啊……”</p> 皇帝冷冷的站在台阶之上,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的盯着平西王。</p> 他似乎在观察平西王的神色,但他演技实在高超,皇帝竟然也抓不到些许把柄。</p> “平西王还请节哀,朕定然会为你找到杀害那位姑娘的凶手的。”</p> 平西王兀自哭了一会,而后又道:“皇上,这件事情出自镇南王府,不管这件事与镇南王有没有关系,如今他的嫌疑最大,还请陛下即刻将镇南王收押,以作调查!”</p> 他说完,便又呜呜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呜……青娘,你死的好惨啊……”</p> 此事平西王说的没有错,不管这人究竟是不是镇南王杀的,人在镇南王府找到了,而且还是一具无法直视的尸体,按例,镇南王等若干人等也需得关押,等到查清真相后,再做论断。</p> 与此同时,不过一日的时间,京中也渐渐流传起了关于此事的流言……</p> “听说平西王那未过门的小侧妃找着了嘞,哎呦,好惨啊……”</p> “就是就是,听说在那个镇南王的府上发现的,找到的时候,衣衫不整的,命也没了,清白也没了哝……”</p> “这权势大的官儿啊,就没什么心思正的,好好的一个姑娘,啧啧啧……”</p> 这些没头没尾的话传了一整天,连带着陶舒晚的公主府都受到了歧视。府里的人出门的时候,总有路人指指点点,一副嫌恶唾弃的模样。</p> 此事事情蹊跷处甚多,陶舒晚自然不能坐以待毙。</p> 是夜,她打听到了陶子城被关押之处,买通了看守的狱卒,趁着无人知晓的时候,去见了陶子城。</p> 关押陶子城的牢狱一般都是关押嫌疑之人,所以里面的空间比较宽敞,而且也算干净。</p> 除了有一还算完整的方桌与凳子之外,便是一处土炕,上头有一简单的薄被,也算是牢狱中的豪华版了。</p> 而狱中,陶子城正坐在凳子上面对着墙,闭着眼,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p> 陶舒晚穿了一身素洁的衣裙,披了同色的斗篷,将自己的神色隐藏在斗篷之下,由着狱卒引领,来到了关押陶子城的地方。</p> “爹爹!”陶舒晚在看到陶子城的那一瞬间,委屈与辛酸的眼泪冲上她的心头,激得她差点落下泪来。</p> 陶子城听到陶舒晚的声音,立马转过头去,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来了?”</p> 陶子城上前抓住陶子城的手,有些委屈的开口:“我来看看你……”</p> 陶子城看着陶舒晚泛红的眼圈,便知道这件事来的过于蹊跷与迅速,她的乖女儿心思再怎么深沉,也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吓一跳肯定是有的。</p> “好了,乖,爹爹没事……”陶子城有些心疼的安慰着她,试图给她一点点安全感。</p> “爹爹,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那女子的尸体会出现在镇南王府?”</p> 陶舒晚心中是有疑问的,镇南王府里的人几乎全是陶子城曾经在山上所带过的一众心腹与兄弟,寻常人根本不能在镇南王府做什么手脚。</p> 陶子城面对陶舒晚的询问,目光有些闪避。</p> 他从来没有骗过自家乖女儿,所以当陶舒晚询问他的时候,他竟然找不到什么说辞。</p> “这几日王府上有什么异常吗?爹爹你心中可有什么线索?”陶舒晚见陶子城不说话,便又继续询问。</p> 这件事情若是没有大肆宣扬,便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查,但如今京城中已经传遍了,且流言对陶子城越来越不利,若是有人利用民众的同情心来对陶子城进行审判,那这件事便会无法收场了……</p> “这,这件事情,爹爹……”陶子城瞥了陶舒晚一眼,支支吾吾的,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p> 陶舒晚气急,抓着她爹爹的手,焦急的问道:“究竟怎么了,爹爹你说啊,还有当天夜里你去了何处?为何府里的人会说你根本不再府上!”</p> 陶子城面对陶舒晚步步逼问,头上急的直冒汗,但就算如此,他还是咬紧牙关,不曾多透露一句。</p> 陶舒晚眼圈泛了红意,且被陶子城气的浑身发抖,正当她被气的下一刻就要上手谋杀亲爹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雄厚的声音。</p> “住手,你不是想知道镇南王那夜去哪儿了吗,朕可以告诉你!”</p> 陶舒晚猛然回头,却发现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来,站在他们二人身后,带着一脸平静的神色。</p> “参见皇上……”</p> 陶舒晚与陶子城一见,多少都有些吃惊,急忙屈膝行礼。</p> </p> 第326章 濒临崩溃 皇帝应了一声,而后让二人起身,随后才说道:“当夜镇南王与朕有要事商议,因时间太晚,所以在宫里留了宿。而此事太过重要,不宜走漏风声,所以镇南王才不好说出口!” 陶舒晚看了一眼陶子城,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她也是信任自己的爹爹的,可是这件事情没有线索的话,就根本抓不住幕后指使之人,她也是过于担心,才会语气有些重了些。 但是这件事既然皇帝已经给了解释,她虽然有气,却也只能忍着。 “那陛下跟我爹爹接下来想怎么办?明知道这是别人给做的一个局,却还是要闭着眼睛往里跳吗?”陶舒晚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没想到皇帝还没有说话,陶子城沉吟一番,竟然说出了令陶舒晚震惊不已的话。 “陛下,臣便认下这罪名,如何?” “爹爹!你疯了吗!?这可是大罪!”陶舒晚震惊过后,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若是这罪认下,便就是自毁名声,到时候,若再想洗清自己,那就难了…… “认罪,不过两个字,自嘴里说出,不费丝毫力气,可是爹爹你想过没有,若真认下,这么多年,你在京城中所做的一切将会毁之一旦,不管曾经你在众人眼中多么为民着想,经此一事,大家都会厌恶你的!”陶舒晚有些焦急的说。 “这件事情为父心意已决,晚晚,这件事情你不许插手,近几日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公主府里,哪里都不许去!” 陶舒晚看着面容有些坚决的陶子城,内心多少都有一点伤心。 “爹爹,女儿不管你们有什么打算,但是唯独这件事情,还是三思而行再说……” 陶子城不再给她在这里的机会,只是带着些许强硬的态度对着陶舒晚道:“好了,你如今瞒着众人来看我已然是逾矩行为,皇上不定你的罪已是最大的宽恕,天色已晚,你便赶紧回公主府罢!” 陶舒晚有些生气,她自来到这里,陶子城对她便如至宝一般,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什么事情都由着她,这是第一次,他对她板起了脸。 思及此处,陶舒晚气上心头,鼻孔溢出一声哼,拔腿便往外走。 陶子城看着她有些任性的模样,自然也是有些无奈,但仍不忘叮嘱道:“记得为父的话,不许打听,不许多管闲事!” 陶舒晚听到了也当做没听到,一路上气呼呼的回了公主府。 一路上陶舒晚怎么也想不通陶子城此番做法的用意,这一想不通,心情便会愈加烦躁,甚至总是有一股无名之火萦绕在她心头。 府中众人看到十公主无比难看的脸色后,也不敢上前去触霉头,做好分内的事情后,便离着她这座瘟神远远的。 而后突听一声勒马之声,秦邺自马上下来,急匆匆的进了公主府。 这几日他为了不跟晚晚吵架,一直留恋于京郊大营,他的岳丈的事情,他也是刚知晓不长时间。 想着晚晚近日本就因为十公主的事情忧心,如今镇南王又出了事情,她身旁没了依靠,指不定心中多么难过呢。 想到这里,他就也不再去管什么冷战与不冷战的事情,急匆匆的回了公主府。 彼时陶舒晚正将自己关在房间之中,努力的压制着自己心里的那想要喷涌而出的无助害怕。 她的手抵在牙齿上,蜷缩在床角,自我崩溃又自我治愈。 突然,房门打开,房间里被倾泻进一束寒凉的月光,而后随即又消失。 房间里黑漆漆的,陶舒晚并没有点灯。他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借着月光,发现了一脸泪水的陶舒晚。 “晚晚……”秦邺目光中带着心疼,轻柔的唤着她。 陶舒晚没有理他,将他当做透明人一样,不瞧他,也不看他。 秦邺心中蓦然一痛,忍不住伸出手将人揽进自己的怀里:“晚晚,你别这样,如果难过,你就哭出来,或者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 这般动作终于让陶舒晚有了反应,她用力的推据着秦邺,想让自己脱离他的怀抱。她仍旧记得两人的争吵,所以,她带着些许闹别扭般的情绪,不想让秦邺碰自己。 可奈何她的力气再大,也挣脱不了秦邺的怀抱,相反秦邺竟然将她揽的更紧了。 陶舒晚气急了,伸出手用力的拍打着秦邺,这般一发泄,委屈混合着眼泪,一齐从她的眼眶中落了下来。 “秦邺,你混蛋!”陶舒晚一边发泄着,一边呜呜的哭着。 秦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她这般发泄着,并时不时的拍打着她的后背,以防止她哭的太过厉害,气息紊乱,而伤着她。 “玥儿离开了我,爹爹又变成了这样,为什么……”陶舒晚抽噎了一下,委屈的说着。 “晚晚,都是为夫不好,不应该跟你吵架,不应该让你独自一个人面对……”秦邺十分心疼,甚至带了一些自责。 安静的夜色中,因为有了秦邺的陪伴,使得陶舒晚才有了那么一丝安全感,使她不再害怕,也有了倾诉的出口。 过了良久,秦邺将已经哭累了的陶舒晚抱回床上。看着她苍白而仍旧带着泪痕的睡颜,心头萦绕的那一股疼意怎么也挥散不去。 秦邺俯下身,在陶舒晚的脸庞轻轻落下一吻,而后轻声道:“晚晚,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绝不会叫你这般伤心……” 第二日陶舒晚醒来的时候,已几近午时。许是夜里情感宣泄的太过崩溃,她嗓子略微有些哑。 她起身喊了两声,这才见到如月推开门,前来查看。 “公主你醒了,最近事情接连发生,您已经好久都没有睡得这般安稳了。” 听了如月的话,陶舒晚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她能隐约记得,昨夜秦邺一直守在她的床边,所以她才会觉得那般的安心。 思及秦邺,陶舒晚眨了眨眼睛,这才轻声问道:“他……去哪了?” 如月怔愣了一瞬,而后才想清楚陶舒晚口中的那个‘他’,想来是念及了将军的好,却又拉不下脸来…… 第327章 镇南王被贬 如月的眸中带着些许戏弄的笑意,看的陶舒晚一阵脸色通红。 “回公主,将军清早便进宫去了……”如月抬起头看了看天色,而后又道:“这个时辰,将军应当就要回来了……” “哦。”陶舒晚应了一声,随后便起身开始梳洗。 至午时,秦邺终于从宫中回来。只是与之前相比,他面上多有疲惫之色,想来是在宫中曾向陛下进言过,看其有些失落的神色,必是不甚顺利。 “公主,将军回来了……”如月看到秦邺,低声道着。 陶舒晚正在揉着太阳穴,这几日她总觉得身上不适,就连脾气也格外火爆一些,总是旁人的话未说几句,她就已经听不下去,想要打断他人。 “既回来了,便用膳。”她声音懒懒的,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看秦邺。 如今陶子城被关已有好几天,所谓的调查却根本没有什么进展。但是群臣以及百姓们却都在火上浇油,希望早点处理陶子城,而给平西王以及姑娘的家人一个说法。 陶舒晚与秦邺安静的用了个午膳,前几日二人冷战,已然很久没有在一处,气氛多少有些闷。 陶舒晚并没多少胃口,只是简单的吃了几筷子便放下了。 “去给公主泡一杯蜂蜜牛奶茶暖一暖胃。”秦邺见陶舒晚食欲不佳,低声吩咐着。 如月应了一声,而后转身出了屋子。房间里一时只剩二人,陶舒晚的精神多有不济,便离开饭桌,去了一旁的软塌上斜倚着休息。 “知道你为是你爹爹的事情忧心,但也要注意身体才是。”秦邺的声音带着些许温柔之意,似是生怕有哪一句不妥,惹得她又生心火。 陶舒晚并未应答,她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就听不到秦邺的关心,只是眉头仍然皱着,看起来十分的憔悴。 秦邺看到陶舒晚这般,便也没了胃口,放下筷子,思虑良久,才带了些隐晦淡淡开口道:“如今朝堂形势混乱,怕是有事要发生……” 陶舒晚耳朵虽然听着,但心思却早就跑到了陶子城的身旁去,只敷衍的应了一声。 秦邺神色复杂,纠结了许久,又迟疑般的开口道:“所以之后我若有什么事情,你尽量安心,不必插手……” 陶舒晚头疼的紧,并未将秦邺的话听进去,只是带了一丝担忧,低声的呢喃着:“也不知爹爹怎么样了。” 这边陶舒晚刚想差人打听事态的严重性,便见手底下的人传来消息,对着陶舒晚道:“公主,镇南王被提审,朝堂之上,他对所做的事情供认不讳,如今满朝文武都在请皇上治他罪呢!” 陶舒晚听到这个消息,惊得失手摔了一只杯盏,可她却并未在意,只是猛然站起来,又是惊又是怕道:“你说什么?认罪了?!” 手底下的人看了一眼陶舒晚苍白的脸色,低声道:“是……宫中传来的消息,处决结果怕是几个时辰之后就会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陶舒晚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轻声道:“陛下……对我爹爹的……结果是什么?” 那人道:“陛下为了平复文武百官以及民怨,以戴罪立功之由,将镇南王贬去了西南边陲驻守国境,说,说是戴罪立功。” “西南国境气候苦寒,是个穷乡僻壤之地,陛下真的不顾念他与我爹爹的少年情谊……”说到此处,陶舒晚最终支撑不住,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在地上。 “公主,您当心身体啊……”如月见此,急忙上前搀扶。 陶舒晚却甩开了她的手,面上带着怒意:“什么狗屁戴罪立功!他犯的是什么狗屁罪,立的又是什么劳什子功!” 她气急了,袖中垂落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备马!快给本公主备马!本公主要进宫面见陛下!” 她疯了一般,急匆匆的往府外走。如月急忙上前阻拦道:“公主,千万别冲动,您难道忘了我师傅的嘱托了吗……” 如月还未说完,便见陶舒晚已然从下人手里夺过马鞭,而后用力甩了一下,制止了如月再靠近的想法。 “如月,你若还将我爹爹当做师傅,将本公主当做姐妹,今日就别再阻我,否则……” 她看着如月有些怔愣的神情,最终没有狠下心来说什么话。只是捏着马鞭,利落的翻身上马,而后自己骑着马,离开了公主府。 一路上陶舒晚骑着快马行至宫门,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曾经对于她来去自如的皇宫,如今却戒备森严,甚至将她阻在了外面。 “吾是玉舒公主,都瞎了你们的狗眼吗!?”她面色冰冷,看着几位守门卫兵一脸冷漠的望着她。 “皇上有旨,若无诏令,其他一干人等,不得擅自入宫,公主,您还是请回……”侍卫淡淡道。 “放肆!”陶舒晚面上带怒,下了马便要往里闯。 却见守卫抽出腰间的佩剑,一脸的凝重:“公主若不听劝阻,便别怪我们兄弟使用强硬手段了……” 陶舒晚看着他们不容置喙的面容,深知这肯定是皇帝特意嘱咐的,而目的,就是他知道自己听到爹爹被贬的事情后自然会按耐不住进宫同他理论,他这是铁了心想将自己阻隔在宫外,不让她插手了…… 得想个办法才是…… 陶舒晚看着严防死守的宫门,心头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蓦然,陶舒晚抬起头来,眼神也带了一丝欣喜,心中暗道:怎么将它给忘了呢! 说着她便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九龙令,而后对着守着宫门的守卫道:“本公主有九龙令在手,见此令如同亲见陛下,你们难道想要被砍头吗!?” 守卫们一见吓得纷纷跪下行大礼,虽然心中知晓此事违反规矩,可他们却也无权阻拦,只能将头埋于地上,无视陶舒晚闯进宫中的行为。 因着手上多了九龙令,陶舒晚一路畅通无阻,然后径直闯进了皇帝所在的御书房中。 “陛下!臣女有事求见!”陶舒晚闯进殿内,神色无惧。 第328章 硬闯御书房 大殿之内,除了皇帝之外,还有殿下,立身于一侧的秦邺。 皇帝与秦邺被陶舒晚这一番不顾一切的怒闯确实吓了一跳。但皇帝毕竟是天子,虽然心中不喜,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 “行啊,朕就知道,这些人是拦不住你的,却没想到你来的这样的快。”皇帝双手背后,目光盯着跪在地上如今反骨众多的陶舒晚。 “陛下赎罪,臣女只是有一事不明白,所以想进宫来,问一问陛下。”陶舒晚不卑不亢道。 皇帝微微皱了皱眉,虽然他不想听,但他心中多少也知道,若自己打断了她,她还是会继续说出来。 所以,皇帝只能咬了咬牙,而后沉着声音道:“说!” 陶舒晚静静的抬起头,而后直面这高位之处,身穿一身明黄华服的皇帝,一字一顿道:“陛下,可是明君否?” 此话一出,一旁垂眸不语的秦邺心脏狂跳,随即抬起来头,用震惊的眼神看了一眼陶舒晚,而后又急忙去看皇帝的反应。 只见高阶之上皇帝铁青着一张脸,怒目圆睁,似乎下一刻,他就要忍不住将陶舒晚碎尸万段了一样。 “放肆!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皇帝怒拂衣袖,扫落了不少桌案上的奏折与砚台。 秦邺见皇帝盛怒,快走两步,一同跟陶舒晚跪了下来,启唇道:“陛下息怒,晚晚只是一时接受不了镇南王奉旨调京,臣会回去好生开导的。” 他说完,便伸出手去撤陶舒晚说完袖子,低头无声的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收敛。 没想到陶舒晚根本不接受他的眼神,并且一甩手将陶舒晚捏住她袖子的手亦给拂掉了。她脸上带着从未曾有过的冷若冰霜,看待秦邺的眼神,也带着些许疏离。 陶舒晚不知道秦邺在这件事情里面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但好像,似乎她每次想有人在身旁帮她扛着的时候,他都不在。 心中烦躁之情绪更盛,她微微皱了眉头,继续对皇帝道:“这件事情皇上明知道不是镇南王做的,却仍然让他当庭伏罪,然后又将他流放至西南过境那般苦寒之地,我爹爹他一心为国,如今年岁已大,如何能受得了那边刺骨的冷风与环境?!” 皇帝听着陶舒晚的字字句句,从前他只会觉得陶舒晚性子单纯且勇敢,如今却觉得,她这般锋芒毕露并没有什么好处。 她一步步走的轻松,也爬得太高,以至于她觉得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那般轻易的唾手可得,所以她才会目无尊长,才会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想想御书房堆聚如山的折子,几乎有一大半被压下的,都是众臣弹劾她的。 也该让她知道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了…… 皇帝心中这般想着,随即便脱口而出:“朕的旨令岂容你这个外臣之女置喙!” 陶舒晚脸色十分的难看,她没有想到皇帝今日的态度会这般的强硬,她突然发现她跟曾经的安慈并没有什么区别,都在毫无惧怕的挑战着这个世界的权威。 “你别忘了!你今日拥有的一切,都是朕!所赋予给你的!你在说话之前最好想想,你是用的什么身份!”皇帝怒意大盛,端坐主位之上,那中原高高在上的王仿佛终于回归了他原本的模样,曾经那个和蔼又处处容忍的皇帝,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陶舒晚心跳如擂,那种萦绕心头的情绪,不似紧张也不似惧怕,但却生生让她褪尽一脸血色,就连指尖都微微发凉,并且带着些许颤意。 “既然皇上这般说,那就将这些都收回去就是,陶舒晚就是陶舒晚,没有这些虚无缥缈金漆玉垒的东西,也依旧是陶舒晚!”她梗着脖子,竟有几分傲骨铮铮。 只是皇帝最听不得这番话。在他眼中陶舒晚就像是有一身反骨,说了这番话,只会将他激怒:“好!真是有骨气!朕不称了你的意,反倒是朕铁血无情了!” 皇帝说完,便大手一挥,怒声呵道:“来人呐,传旨!玉舒公主目无尊长,挑衅朕之在先,无礼仪规矩在后,着令,除去其公主尊号,与公主府,其他一切特权赏赐,全都收回!” 殿中宫婢太监无一人敢应答。他们都哗啦啦跪了一地,高呼着圣上息怒。 唯独陶舒晚,在听到皇帝说的这番话后,她的血液都似凝固了一般。她仍然记得皇帝说,陶子城是他一辈子的左膀右臂,也记得他曾说,赐予她公主封好,是为了不再会有人欺负她的样子。 陶舒晚捏紧了拳头,缓缓地站了起来她的脸上越发的冰冷,甚至看着皇帝的目光都带了一丝陌生:“什么公主封号,什么荣华富贵,我陶舒晚根本就不稀罕,陛下便收了,于我也无甚坏处……” 而后与她顿了顿,又道:“这京都,已然不是我刚来时的那个京都,我要跟我爹爹一块走,永远都离开这里!”说着,她便转身,便要离开。 皇帝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她连说了几个‘你’字都没有说出一句重话,而后他叹了一口气,急忙对着一旁的秦邺道:“快去!将她追回来,关进公主府里,没有朕的命令,她一步也不能出京都!” 秦邺看了一眼皇帝,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而是行礼之后,急忙告退,前去追陶舒晚。 宫门之外,陶舒晚要骑马的一瞬间,却被追来的秦邺夺回了马鞭。 陶舒晚怒及,无甚好脸色的对着秦邺道:“将马鞭还给我,我要去找我爹爹!” 秦邺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带了些许低沉的声音道:“晚晚,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作甚么?若是朝中有人知道你如此顶撞陛下,事情一旦闹大,不管是公主府还是镇国将军府,都会如同立在刀尖之上……” 陶舒晚已经在皇帝那里受了一番气了,没想到出来了,还要受秦邺的教育,她心中怒火翻涌,气的猛然推了秦邺一下:“我不用你管!” 第329章 将军罢职 说着她便要去夺秦邺手里的马鞭。</p> 秦邺知道她如今正在气头上,是说什么都不会再听的,心中虽然无奈甚多,但也不再多说一个字,而是朝她 走了半步,而后钳制着她,将她扛起来,放在马上,同她共骑一匹马,回了公主府。</p> “秦邺你混蛋!你放我下来!”陶舒晚趴在马上,眼前头晕目眩,想要挣扎,却被秦邺死死箍住,不容她动弹半分。</p> 好不容易到了公主府,秦邺又怕她逃了,便未曾让她有双脚落地的机会,而是直接扛进了公主府,随后命令府上的下人:“关门!”</p> 下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这位秦将军与自家公主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便也不敢造次,急忙将公主府上了栓,而后匆匆退下。</p> 在秦邺肩膀上的陶舒晚当然知道秦邺打的什么主意,她双手以及双脚挣扎着,全身都在抗拒:“你将我放下来!我不进这个什么破公主府!我要去找我爹爹!”</p> 秦邺一路无声,任由陶舒晚又踢又打,根本没有将她放下来,而是将她带去房间,而后才将人甩在床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p> “闹够了没有?”秦邺声音不轻不重,瘦削的的下巴微微颔着,眸中的情绪十分复杂。</p> 不过淡淡的一句话,却在陶舒晚耳中听出了别的意思。</p> 她从床上爬起来,仰着头,直视着秦邺:“闹?原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你觉得我在闹?”</p> 陶舒晚明明在笑,可眼中却带着悲伤的情绪。</p> 让秦邺犹如如鲠在喉,说不出一句话来。</p> 陶舒晚冷冷一笑,而后又道:“也对,你不就是怕我连累你们将军府吗?你怕跟我一样,被这儿的皇帝收回什么劳什子权利与名头是吧?”</p> 秦邺心头犹如被扎了一根刺,他微微皱眉,虽然眸中有些手上的神色,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晚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p>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陶舒晚并没有听他说完,而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眼神冰冷,神色疏离:“你走吧,你不要再待在这,免得被我拖累,变得跟我一样……”</p> 秦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陶舒晚一眼,眸中满是伤心的神色:“你撵我走?”</p> 陶舒晚觉得那股烦躁的气息又冲上了她的心头,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所以下一刻,她便听到自己说:“是啊,我在撵你走,你听不到吗?还是说秦少将军在我这公主府里生活了这么久,已经吃惯了公主府里的软饭,流连不已,不想走?”</p> 这些话说出口的一瞬间,陶舒晚便有些后悔。她抬起头,做贼般的去瞄秦邺的脸。</p> 只见秦邺立在原地,眸中情绪纷杂,更多的,便是不可置信与受伤的神色。他紧紧的盯着陶舒晚的眼,似乎在分辨她这句话里面有几分真心。</p> 陶舒晚的手藏在袖中,紧紧的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她闪躲着秦邺审视的目光,紧咬着唇,维持着自己仅有的自尊。</p> 两人的气氛就此凝固,似乎对方都在期待着有人能率先低头。陶舒晚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p> 秦邺盯着陶舒晚有些无措的面容,竟然说不出一句怪罪的话来,只是悲哀的是,他发现自己跟陶舒晚的感情脆弱的很。</p> 二人是偶然之间捆绑在一起,所谓的感情实在淡薄,或许换一句话说,晚晚太过没心没肺,以至于他根本在她的眼中找不出一丝关于在乎他的情绪在里面。</p> 秦邺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复又睁开,只是深深的看了陶舒晚一眼,而后转身离开。</p> 看着秦邺离开的背影,陶舒晚蓦然觉得心口一痛,她上前两步想要将他留下,可心里翻涌复杂的情绪却最终没有将嘴边的话说出来。</p> 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顷刻后掩面痛哭。陶舒晚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死胡同,身边所有人都在渐渐离自己而去,不论她怎么努力,她都抓不住……</p> “公主,地上凉,还是回房去吧……”如月看着蜷缩在台阶上的陶舒晚,有些忧心的规劝道。</p> 陶舒晚仍旧是呆愣的望着院子之外,低声道:“如月,我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秦邺他……还会回来吗?”</p> 如月张了张嘴,张了张欲言又止的嘴,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p> 二人吵架以后,陶舒晚在府里守了一夜,秦邺却在没有回到公主府来。看着空空荡荡的府中,陶舒晚的心中亦是凄凉无比。</p> 陶舒晚翻来覆去,一夜未曾合眼。</p> 皇帝今日所下的指令,虽然没有及时的来派人收回她的公主府,但她知道,她如今也已经是一个空有这个公主称号罢了,之所以没有收回公主府,不过是想将她软禁在这里,不让她去找自己的爹爹。</p> 第三日午时,陶舒晚的房门便被推开,如月从外面闯了进来,微微喘着粗气,对着坐在梳妆台前,正发呆的陶舒晚道:“公主,不好了,听底下的人说,昨天夜里的时候秦将军入宫时,不知怎的冲撞了陛下,天子盛怒,当即便革了秦将军的职……”</p> 陶舒晚手一软,手心里的胭脂盒子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散落了一地嫣红之色。</p> “如月,你说什么?”陶舒晚睁大了眼睛,似是不相信一般,紧紧的抓住了如月的手臂,又是惊又是惧的询问着。</p> 如月被陶舒晚抓得生疼,眼下却顾不上,只得急忙道:“是真的公主,听说昨夜里秦父知晓此事后,竟然对秦将军用了家法,而后连夜将人送回溧阳老家了……”</p> “被……送回老家了?为什么?公公应当很是生气,秦邺会不会伤得很重?他那样性子的人……”</p> 陶舒晚突然变得害怕起来。她心中隐隐觉得,秦邺之所以会顶撞皇上,肯定是和她,和她的爹爹脱不了干系。</p> 他是秦府的嫡子,是秦父的骄傲,他自小便众星捧月般的生活,何曾被秦父动用过家法……</p> </p> 第330章 一步错步步错 陶舒晚突然想起,自己前一天还在同他吵架,还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他的心中该是何等的凄凉与难过……</p> 思及此处,她便再也待不住:“快!去将军府!”</p> 如月不再多言,帮她备好马车,迅速的赶往去将军府。只是二人还未曾进了府中,便被家奴给赶了出来。</p> “老太太说,不想看见公主,公主还是请回吧……”</p> 将军府中昨儿刚发生过一件大事,家丁们都仍心有余悸,如今老太太院里的人发话了,他们也不敢忤逆。</p> “麻烦回了老太太,我只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陶舒晚面带一丝焦急。</p> 曾经将军府于她来说,是狼穴虎洞一般的存在,除了大房一家心存善念以外,二房与老太太总是对她有诸多不满。</p> 如今竟然颠倒过来,这是第一次她竟然连秦府的门都摸不到。</p> “公主还是不要叫小的们为难了,这府里头确实发过话了,若是您来,决不让您进府,若是违抗了命令,我们都要被赶出去呢……”</p> 下人们神情卑微的看着陶舒晚,生怕她一个生气,真的不管不顾闯进府中,那他们这差事,就真的要丢了……</p> 陶舒晚站在将军府前,有些茫然的看着略有熟悉的这里,没了秦邺与陶子城,她竟然开始有了无措,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p> 失魂落魄的回了公主府,却见林子煦已经等候多时。</p> “若是店里的事,你同如玉两人一同拿主意就是,我今日没甚么心情……”陶舒晚越过等待的林子煦,径直的往前走。</p> “确实是店铺的事情,但这事情,原比你我想象的要严重……”林子煦有些忧心道。</p> 陶舒晚停了下来,回过头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p> 林子煦看了一眼她的脸色,有些纠结的开口:“如今镇南王被贬边境,秦将军被罢职,公主你又被圈禁在此,而且又收回众多权利,这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说是秦家与陶家如今是触了皇帝的眉头,很快就会被处置,所以咱们的生意也因此受了影响……”</p> 林子煦顿了顿,而后叹了口气,又道:“且不说客源被抢了很多,就是曾经那些上赶着来巴结的人,如今也是换了一副面孔,整日里在店铺门口说一些风凉话,弄得店里的客人都少了,这还不算,有那些胆子大的,竟然公然来店里闹事……”</p>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陶舒晚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尽量强打精神,又改道跟着林子煦一同前往店铺查看。</p> 玉芙园因着有世子妃一半的势力在里面,捣乱的人顾念容昭侯府的面子,也不敢太过造次。</p> 但是芳草集曾经是陶舒晚一点点建立起来的,没了陶子城与秦邺在背后撑腰,那些素来看不惯陶舒晚的掌柜们如今也不怕她了,竟然公然带着人在芳草集的门口捣乱,搅得生意都没法做。</p> 陶舒晚到的时候,如玉手里正拿着打狗棍,一脸冰冷的站在店铺的门口,跟着那帮不要脸的人对峙:“今日谁若再敢捣乱,姑奶奶定然打的他连自己的亲娘都认不出来!”</p> 这时人群中有人道:“这如今镇南王府与少将军都已经被陛下罢免,你们那个玉舒公主也已经被陛下厌弃,你们还有什么可嚣张的,还以为自己是陛下跟前的重臣吗?别做梦了!”</p> 众人带着讥讽的笑意回应道:“就是就是,装什么啊,你们现在没权没势的,真以为还能跟以前一样,把我们怎么样吗?”</p> 如玉气的将手里的棍子捏的吱嘎响,她努力隐忍着,生怕自己暴脾气上来,将这些人的脑浆都暴打出来。</p> “如玉……”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人群中陶舒晚有些无力的声音。</p> 如玉闻声望去,在林子煦与如月的护送下,陶舒晚神色平静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除了脸色有些许苍白外,面上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p> “公主,你怎么来了,这帮烂人,不值得你费心,我一个人能对付的了!”如玉有些担忧的开口。</p> 陶舒晚还不曾开口,便见闹事的人中有人开口道:“哟,这不是‘玉舒公主’吗,听说前几日冲撞圣上,被褫夺封好,还不让擅自走动,今儿个怎的来这儿了?难不成是忘了陛下的圣令不成?”</p> 众人一听皆带着讽刺的笑意,指指点点的对着陶舒晚笑起来。</p> 陶舒晚无声的看着这些人的嘴脸。这里的人有跟她不过几步之隔的店铺掌柜,也有一些她不认识的人。</p> 但是之前她曾经在世子妃所给的资料中看过,这些人背后的势力,无非是对陶家与秦家有诸多不满的那些朝中大臣他们身负官职,无法抛头露面落井下石,只能背地里,让这些人来挖苦讥讽自己。</p> 陶舒晚心中苦涩不已,如今她终于明白了世子妃口中所说的‘权势’二字所代表了什么。</p> 看着陶舒晚忍气吞声的模样,如玉心中实在不是滋味。</p> 她挥着手中的棍子,一对着那帮人脸怒意:“滚,都给姑奶奶滚,否则别怪姑奶奶不客气!”</p> 众人知道如玉手里的功夫,嘲笑了几句便都四散而去了。</p> 如玉将陶舒晚搀扶进店中,而后又给陶舒晚倒了一杯热茶,这才开口宽慰道:“公主不必管那些落井下石的小人,他们自会得到相应的代价。”</p> 陶舒晚喝了一口茶,热乎乎的水下肚,让她恢复了些许精神。</p> 她沉思良久,终于淡淡开口道:“要想一个办法,将爹爹跟秦邺都救出来……”</p> 听了陶舒晚的话,三人都陷入沉思。</p> 林子煦看了一眼陶舒晚,而后低声道:“京中风声如今这么紧,有多少人等着公主你踏错一步永不翻身,还是静静等待为好……”</p> 如玉听了林子煦的话有些不悦:“等,等,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如今师傅在边境受苦,将军也无法回来,这偌大的京都,让公主怎么办!”</p> 林子煦见如玉急了,急忙哄道:“娘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这里面有陷阱,害怕公主一不小心找了别人的道儿了……”</p> </p> 第331章 不速之客 如玉哼哼了几声,便不再说什么。</p> 陶舒晚看着他们二人你为我,我为你着想的模样,心中难免觉得有些难受。这般一想,便也一刻也待不住了,随即她便起身,对着如月道:“咱们回吧。”</p> 如玉同林子煦目送着陶舒晚与如月回去,待二人走远了,她还仍旧站在原地瞧着这,过了良久,她才皱着秀眉,微微叹出一口气来:“也不知笼罩在头顶上的乌云何久才能消散……”</p> 二人刚回了公主府,管家便送来两封信件。</p> 陶舒晚心下疑惑,便当即拆开了第一封。字迹工整,是娟秀的簪花小楷,陶舒晚一瞧,便知是世子妃的字迹。</p> 信上所道:“现今京中风云诡变,曾经你是人人羡慕的皇帝身边的红人,人人见了都敬让三分,如今镇南王与秦少将军出了事情,人人都等着瞧你的笑话,就算你心中担忧镇南王与秦少将军,也不可轻举妄动,否则走错一步,则万劫不复。”</p> 看着信中内容,陶舒晚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原来世子妃早就摸清了她的性格,知道她必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在这等人人都躲避她的时刻,她还差人送信而来,可知对她是十分的真心。</p> 信中又道:“生意上的事情,我已听下人了解,你且放心,我们容昭侯府在京中也有些地位跟声望,只要有我在一天,必会照顾好你辛苦建立起来的声音,但只一点,你万事不可操心,只安心在公主府稳住,只等着一阵过去,必会守得云开见月明……”</p> 这第二封信,则是十公主寄来的,笔锋稍显稚嫩,但已有自己的洒脱风格藏于其中。陶舒晚略略读了下来,亦是忍不住鼻头一酸。</p> 读了这两封信,陶舒晚才稍微感觉得自己没有被众人抛弃,心下有了些许安心的感觉。</p> 既然众人费尽心思将信给她送来,自然也是有诸多不易。就算是为了回报他人的辛苦筹谋,她也得听话一些才是。</p> 于是她便同如月一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二人整日呆在公主府里,陶舒晚竟然也养出一些娴静的性子来。</p> 这日如月出府去置办些日用品,为着能早些回来陪伴陶舒晚,她一早便出了府。</p> 陶舒晚则料理着前几日刚运回来的几株盆栽,细细的修剪着,又给松了土,浇了一些水。正此时,管家规矩上前,对着其道:“公主,有客上门……”</p> 陶舒晚心中纳闷,她如今算是落魄之身,哪里会有什么客人上门。这般想着,她便也跟着问了句:“可知是谁?”</p> 管家道:“客在轿中,未曾露面,只说同公主认识,听声音,像是哪家的女眷……”</p> 陶舒晚微微皱眉,心中暗道:难不成是世子妃来瞧她了?</p> 这般一想,她便也松了口,对着管家道:“将人请进来罢。”而后她便低垂着眉眼,继续旁若无人的侍弄的花草。</p> 过了一会,突然听到一声带着傲气与讥讽之意的声音想起:“出了这样的事情,公主倒是依旧这般好雅兴。”</p> 陶舒晚微微皱起了眉,而后一抬头,便看见不过十步远的位置,安阳郡主正勾着一抹嘲讽的笑容,灼灼的盯着她。</p> 草率了……</p> 陶舒晚心中暗暗想着。她竟然没想到安阳郡主会趁此机会,上门来找她麻烦。</p> “什么风儿,把安阳郡主给吹来了?”陶舒晚手中动作未停,也不曾将人迎上客座,反正这人待不了多久总要走的,她可不能给她更多在此逗留的时间。</p> “如今你们陶家出了这档子事,好歹安阳与公主相识一场,特来上门拜访……”安阳道。</p> 陶舒晚内心翻了个白眼,心道,什么上门拜访,不过就是看她落魄了,想来侮辱一番就是。</p> “安阳郡主如今已经看到了,是不是可以走了?”陶舒晚头不抬,眼不睁的,示意着安阳尽早远离。</p> 安阳也不生气,如今在她心中,陶舒晚不过是跳梁小丑,她如今内心无比的得意,自然不会将她这些垂死挣扎的话放在心里。</p> “如今你们陶家已经遭了陛下的厌弃,公主都落得这般田地了竟然还有这般心气儿也是难能可贵,只是不知这被挤兑的滋味,感觉如何啊?”</p> 陶舒晚冷然一笑:“不劳记挂,如今本公主是吃得好,睡得好,身体还贼棒。只是安阳郡主自被放出来,什么时候还练就了两幅面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做人,开始做畜生了呢!”</p> “你!”安阳郡主没有想到陶舒晚能说出这么狠的话来,气的她差点没维持住她多时以来的形象。</p> 她咬着牙,面容有些扭曲:“公主不也是嘴上呈呈威风,丧家之犬,还配在本郡主面前耀武扬威,真是可笑!”</p> 陶舒晚不想再与她呈口舌之快,便翻了个白眼,不再将她放在心里。</p> 安阳却变本加厉的将其与陶家羞辱了个干净,甚至还捎带上了秦家。</p> 之所以会这样,其实她心中一直是有怨气的,陶舒晚曾经所做的所有的事情,她那个曾无比钦慕的秦邺也跟着一起做过。</p> 她的心理从渐渐的得不到,变成了日复以往的记恨。她在被禁于府中的那一段时间,心中一直都有秦邺对陶舒晚的一颦一笑深情与纵容,反观她自己,明明对他一往情深,却落得个这种下场。</p> 安阳郡主想到这里,这么多时日积压在心里的怨气便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喷涌而出:“陶舒晚,我恨你,是你抢走了我爱的人,也是你将我害成那般境地,我会将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一点点的破坏掉,让你也尝一尝,失去所有的滋味……”</p> 她眸中带着怨毒,步步紧逼着陶舒晚:“本郡主不会放过你们陶家,也不会放过秦家,我会让你们都付出代价,然后看着你沦为乞丐!”</p> 陶舒晚有些吃惊安阳郡主瞬间的转变,但下一刻,她便开始回刺道:“好啊,既如此,郡主便尽管一试,皱一下眉头,算我输……”</p> </p> 第332章 秦母的宽慰 还未等安阳郡主继续嚣张下去,陶舒晚便又道:“但是郡主别忘了,就算我如今再落魄,那也是陛下亲封的玉舒公主,再怎么说,也比你一个郡主的头衔高得多,你跑来本公主的府上耀武扬威,是不是太过自信了?” “你!”安阳郡主一听,心中又怒又恨,表面上维持的傲气突然瓦解,而后她快步走到陶舒晚跟前,伸出她的手,便要朝陶舒晚的脸上挥去。 “住手!” 就在陶舒晚措手不及想要硬生生受住安阳郡主所挥来的这一巴掌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盛怒而又冰冷的声音。 两人闻声皆转过头去,只见门外,秦母不知何时而来,站在不远处,目光不怒而威,就那么盯着安阳郡主。 “安阳郡主这是做什么?竟然敢以下犯上,欺负我们将军府没人吗?”秦母缓步而来,脸上是带着对安阳郡主毫不掩饰的厌恶。 “不是……”安阳郡主见到秦母一下子慌了神,慌忙将悬在半空中的手给收回来,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盛气凌人转变成了楚楚可怜。 “伯母您误会了,是,是她先出言不逊在先的,我只是想教训一下她……”安阳郡主目光躲闪,语气里带着心虚。 秦母走到陶舒晚身旁,将她拽到自己身后,身为将军府的主母,那等身姿与气度,直接将安阳的气势给比了下去。 “舒晚是我们将军府的媳妇,就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又岂用安阳郡主替我们将军府教训?” 安阳闻言顿时支支吾吾没有什么话来辩解。 秦母看着她因窘迫而通红无比的脸,又继续毫不留情道:“再者,她可是玉舒公主,安阳郡主难道在府里憋了这么久脸上下尊卑都记不清了?!” “还是说,要让本夫人亲自去你平西王府,找平西王好好聊聊安阳郡主的教养问题呢!?” 秦母几番话说完,安阳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她低着头,垂着眸,眼神中的阴冷与恶毒在眸中流转,但却紧紧咬着唇,努力的控制着自己。 “安阳知错……”她从牙缝中挤出这四个字,但眼神却一直瞥向陶舒晚,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秦母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十分不耐道:“天色已早,就不留郡主在此了……” “来人!送客!”秦母丝毫不给安阳留情面,安阳只得悻悻而归。 只是安阳还未走几步,便听见身后的秦母的声音传来:“这府里的下人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什么人都敢放进府里来,还不快将府里打扫干净,再多点上一些熏香,好好去一去味道!” 安阳气急,心中不甘情绪再次涌了出来,她蓦然转过头,神色恶毒的对着陶舒晚道:“陶舒晚!你自不必这般嚣张,过不了多久,这京城定然再不会有你的立足之地,你若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说完她便冷哼一声,径直离开了公主府。 陶舒晚看着安阳郡主离开的背影,脑中陡然闪过她方才恶毒又阴冷的神色,她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而后搓了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胳膊。 秦母见状急忙上前安慰道:“没事,别怕,不会有事的……” 听了秦母的安危,陶舒晚的心中多少有了一丝安慰。她勉强笑了笑,而后轻声道:“母亲怎会来公主府?是秦邺有什么事情吗?他怎么样?” 秦母听陶舒晚提到秦邺,做母亲的心中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差一点便忍不住落下泪来。但好在她顾念着陶舒晚,又硬生生的将泪水给憋了回去。 “邺哥儿如今已经到了溧阳老家,因为受了家法,一路上路途遥远又加上颠簸,身体情况不是太好……” 陶舒晚一听,心中如同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心脏一般,疼的她呼吸都窒住。 “要……紧吗?伤的重吗?”陶舒晚抓着秦母的袖口,因为用力指尖都泛着白。 “放心,老家有得力的人伺候,邺哥儿又是个身子皮实的,定然会安然无恙的……”秦母温热柔软的手覆在陶舒晚的手背上,给她带来了些许安全感。 陶舒晚吸了吸鼻子,而后带了些愧疚的神情对秦母道:“都是我不好,他肯定是为了我的事才变成这样的,母亲,对不起……” “别这么说……”秦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而后道:“除了这些事,他是男人,保护自己心爱的人是应该的,如今他不在这里,你放心,只要秦家在京都仍然有一席之地,那秦家就会护着你,不让你受欺负的!” 陶舒晚感动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的从眼眶中止不住的滑落下来。 “傻孩子别哭了……”秦母看见陶舒晚这般神情,也忍不住有些鼻酸。 秦母安慰她一会儿,而后又道:“还有你爹爹镇南王的事情,你父亲已经在想办法了,所以这几天你要小心一些,不要落进别人的陷阱里,保全自身才是最为重要的……” 陶舒晚乖巧的点了点头,如今秦邺与她爹爹都不在,秦母的出现,就像是雪中送炭,给她送来的不仅仅是温暖,还有安全感。 婆媳两人说了好些掏心窝子的话,陶舒晚还将人留下,特意让秦母吃了午膳后,又坐了一个时辰方才派人将她给送回去。 有了秦母的探望,陶舒晚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又注入了些气力,整个人的精神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只是安生日子没有过多久,突然有一日,将军府的下人又一次的来到公主府,面上神色焦急,对着陶舒晚道:“回公主,老爷进宫尚未回来,府里如今出了大事,大夫人一时招架不住,特来让小人给你带信呢……” “府里出了什么事?”陶舒晚一听,心中自然担忧,慌忙询问。 “是……是二老爷说大少爷如今惹怒了皇上,被罢免了官职,如今没有脸面在留在秦家,说是要把大少爷除名呢……” 第333章 除名秦邺?! “什么?!”陶舒晚猛然站起身,“他们有什么资格敢这般做!” 如月也有些忿忿道:“看来二房这是以为公主您跟姑爷如今没了权势,想要趁此机会翻身做主了!” 陶舒晚的目光中带着冷淡与不耐:“总是一副小人做派,登不得大雅之堂,却又跟蚊蝇一般,令人恶心!” “公主,现在怎么办?”如月皱着眉头,低声问道。 “去秦府,总不能让他们这般胡闹,还以为大房真的没人了!”言罢,陶舒晚便带着如月匆匆赶回秦府。 许是老太太的命令,又或是二房一家挑唆,秦府的人见到陶舒晚远远而来,竟然拦在府前,不让主仆二人进去。 如月心中怒意横生,对着这帮家仆怒斥道:“放肆,你们竟敢拦玉舒公主,难道想被拖出去打死吗!?” 家仆们一听,心中皆有惧色,但又不敢轻易放二人进去,只是面带为难道:“老太太吩咐过了,不让少将军夫人进府,小的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如月看着这帮狗仗人势的下人,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便对着陶舒晚道:“公主,直接闯进去就是,他们也只敢拦一拦的,定然不敢冲着你我动手!” 陶舒晚点了点头,而后给了如月一个眼神,随即便找准机会,由如月将这些人拖住,而她则径直闯进了府中。 刚走到老太太的院子门口,便见二房一家簇拥着老太太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的去开秦氏祠堂。 秦母面容带着些许卑微的万般阻拦,却根本无人听从她的话,二房一家嚣张跋扈,甚至没有将秦母放在眼里。 “老太太这是要同二叔二婶去作甚么?怎的这般兴师动众啊?”陶舒晚直接堵在众人面前,语气中带着些许嘲讽。 如月则趁此机会将一旁已经有些力竭的秦母给扶到陶舒晚身旁,并且伸出手给她顺气。 二叔与二婶见到陶舒晚的那一瞬间,面上带了一些讶异,但随即便又恢复了不屑的神情。 “我当是谁,原来是惹怒了皇上,如今空有一座无用的公主府的玉舒公主啊……”二婶手里捏着茄色的手绢,放在嘴边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陶舒晚。 老太太看见陶舒晚面带一丝不善,板着脸道:“你来做什么,老身记得这府中上下都交代过了,不能放你进来。” 陶舒晚不卑不亢的回道:“这里是我夫君的家,我婆母与公公住的地方,孙媳为什么不能回来,老太太这话说的可真是有趣……” 这时一旁的二叔厉声道:“不用多跟她废话,今天必须要将秦邺在秦氏之中除名,以免牵连我们这些无辜的人!” 说着他便同二婶一起,共同搀扶着老太太,便绕过陶舒晚往祠堂里面走。 陶舒晚见状自然也跟着移动,顺便也掏出了她腰上一直别着的蛇皮软鞭,不过用了三分力,将鞭子甩在二叔与二婶的脚下。 鞭子发出一声清脆的的声响,将二叔与二婶纷纷吓得止了步。 “陶舒晚!你想造反不成!”二叔吓得趴在老太太身后,而后回过神来,气急败坏的朝陶舒晚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同时也在掩盖着自己内心的懦弱。 “二叔想要跟祖母将我夫君在秦氏之中除名,可征求过大房的意见?若孙媳没有记错的话,秦邺的父亲才是秦家的一家之主罢?”陶舒晚冷静的看着众人,眸中的情绪中带了一些对他们的不耐。 “他虽然是家主,但也是老身的儿子,这等事情,他自然会听他老身为娘的!”老太太将手里的拐杖用力的敲着地,梆梆的声音似乎在发泄她心中的不满。 而后老太太抬起头来盯着陶舒晚,复又道:“且不论其他,这事关秦氏一脉的传承,你身为一个小辈,又是个妇道人家,这里还有你插话的地方吗?” 二叔勾着嘴角,有些得意的盯着陶舒晚,而后附和道:“就是,你以为你如今还是那个嚣张的不得了的玉舒公主?不过是空有一个尊号,还想插手我们秦家的事情,也不掂掂自己有几斤几两!” 陶舒晚神情渐凝,看着二房一家的神情也不再那般容忍,而是多了一些无声的怒意,就像山野中伺机而动的兽王,用面无表情的面容,盯着在它面前放肆的绵羊。 “哼,几斤几两,二叔与二婶试试不就知道了!”说着她便挥动起自己手上的鞭子,而后几番回旋转身,不偏不倚的将鞭子落在二房夫妻两人身上。 陶舒晚倒也没用多少力气,只是使了巧劲儿,想给二人一个教训。鞭子是用特殊的材料制成,若是用了力气,必能让人皮开肉绽,但陶舒晚的目的,不过是让二人长长记性。 清脆的鞭子声打在人的身上,接触着身体与衣裳,发出几声沉闷的,布料的撕裂的声音,夹杂着二叔与二婶惊恐的叫喊声,使得周围的下人皆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带着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垂着头,掩饰着。 陶舒晚发泄完,这才将鞭子给收了回来。再看二房夫妻二人,身上的衣衫被鞭子抽得破破烂烂,只能遮蔽着重要的部位,场面一度非常的尴尬。 “简直是太放肆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老太太气的脸红脖子粗,对着陶舒晚就是一阵怒斥。 “自你嫁进我们秦府,这秦家一桩桩一件件的祸事有哪一件不是你惹下来的!邺哥儿如今被罢职,你敢说与你陶舒晚没有一点干系?!” 陶舒晚心中虽有愧疚之情,但头脑却清明理智的很:“孙媳知道,这件事情与我脱不了干系,我也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弥补这个错误……” 她顿了顿,又道:“但在此之前,我决不允许在他不在的时候,从中作梗,随意的来改变他的命运!” “你如今这种身份,还敢说这种话,你眼里可还有老太太,可还有我们二房?!”二婶扯着自己的衣服,一脸厌恶道:“我们二房虽然人微言轻,但到底是秦邺的二叔、二婶,是你的长辈,你目无尊长,毫无教养,根本就不配做秦家的媳妇!” 第334章 要去溧阳 “配不配做秦家的媳妇,岂用二婶置喙?”陶舒晚有些漫不经心的看了二婶一眼,复又道:“这什么时候这秦家竟然是由二婶做主了?” 陶舒晚这话一出,一旁的老太太亦带着一些不悦的神情看了一眼二婶,似乎在警告她认清自己的身份一般。 二婶有些悻悻,后退了两步站在老太太的身后,带着些愤恨的瞪着陶舒晚。 “再说尊卑一事,本公主虽然如今落魄,但皇帝却依旧没有收回本公主的尊号,既是没有皇命与旨意,本公主如今便依旧是有着比你们高一阶的尊位,且不说二婶方才直呼本公主的名讳一事,就是这无尊无卑一事,去到陛下面前,二婶怕是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二婶一听陶舒晚这般说,脸色自然有些难看。但如今仗着老太太的偏爱,以及大房式微,她竟然也生出些许胆色来:“从如今的形势看来,玉舒公主还以为自己地位同从前那般吗?醒醒,这已经不是你耀武扬威的地方了……” 陶舒晚在看向二婶的眸色中似是带了些看傻子一般的神情,她微微皱了皱眉,不轻不重的开口道:“二婶怕不是忘了,大房与二房同为秦家,如今秦邺出了事情,若二房再不加紧尾巴做人,难道不会被朝中有心的人参一本吗?到时候二房大房与秦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逃不了!” 老太太毕竟是这府中的老人了,听了陶舒晚的话后,她顿然醒悟,便顺价打消了再同二房闹下去的动力。 反观二房一家,心性蠢笨,虽有老太太的偏爱,但却根本没有一副好的头脑。 二婶心中不服,刚要再言,便被老太太一个眼神给吓退了回去。 “既如此,便都散了罢,此事还有待商议,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不宜再让秦家成为陛下眼中的肉中刺。” 老太太说完便带着自己的人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如今主事的人移走,二婶与二叔再怎么翻腾也闹不出什么浪花,便只能扭头,带着一脸愤恨的神情回了各自的院子。 只余陶舒晚站在原地,方才的事情仿佛一场闹剧一般,令她头疼脑涨,疲惫不堪。 秦母擦去面颊上的泪水,走到她面前,柔声道:“今日之事多亏你赶来,不然邺哥儿便真的要被这些贪心的人给除名了……” 陶舒晚强打着精神,对着秦母宽慰道:“母亲放心,只要这京都有我在一天,比必会让这些小人得逞。” 二人互相说了一些打气的话,陶舒晚便同秦母告辞回了她的公主府。 经过这一件事,陶舒晚内心陷入深深的无力之感。夜深人静之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思念令她辗转反侧,偶尔在梦中,她似乎都能听到秦邺那熟悉的声音轻声唤她晚晚…… “我要去溧阳,如月,你想办法派人给世子妃与十公主捎信,让她们想想办法,帮我送出京都……” 终于,陶舒晚在思考了数日之后,做出了这一个决定。 “公主,这件事情是不是过于冒险……”如月看着陶舒晚面上坚定的神情,心中多少都有些担忧。 “我不能总在京都坐以待毙,这种日子太难熬了……”陶舒晚的眸中写露出些许无力的神色,随即又被她藏于眼眸深处。 听着陶舒晚话里渐渐显露的痛苦,如月终是心软,派人给十公主与世子妃捎了信。 信送出去不久,世子妃与十公主便都陆续赶到了公主府。 “你说你要去哪?!”世子妃听了陶舒晚的打算后吓得一阵心惊肉跳,一只手捂着胸口,将所有目光都投在了陶舒晚的身上。 “我说,我要去溧阳!”陶舒晚带着些许不容置疑的语气,又跟世子妃回了一遍。 “现在京城正是多事之秋,而以晚姐姐你如今的境地,正是别人等着拿你的把柄的时候,想要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出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如再等等……”十公主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对陶舒晚担忧来。 “这些我怕都知道,所以今日让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帮我想一想办法,如何能躲避开潜伏在我府周围这些隐秘的耳线,尽快出京……”陶舒晚依旧语气坚定。 世子妃听了有些生气:“这不可能,我看你就安心的待在公主府里,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自会有人处理,你就不要跟着插手了!” 并不是世子妃不近人情,而是如今京中气氛紧张,就连她公公容昭侯以及世子都是每日的早出晚归,为了镇南王与秦邺的事情四处奔走。 如今秦邺自顾不暇,她总该顾念世子与秦邺的少年情分,帮着照顾好陶舒晚才是。 陶舒晚没有想到一向温婉的世子妃也会有这般坚毅的脾性在里头,看着她那秀丽端庄的白皙面容上生出的不容置喙的神情,陶舒晚竟然第一次没了那么多的底气。 “是啊晚姐姐,你就听世子妃的话罢,别再任性了……”十公主也温声的劝着。 只是陶舒晚如今心情郁结,怎能听出二人为着她好的话来,原来她这一桩桩,一件件,在别人的眼里看来,都是她在任性…… 她心中堵了一口气,还欲再说,却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也软绵绵的,像不是自己的了一般。 朦胧间,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榻之上,窗外已然是黑沉沉的,屋里有着昏黄的烛光。 她能感受到有人正用温热湿润的毛巾替自己擦着脸庞,她眨了眨眼,彻底的醒了过来。 “如月……”她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如月听到声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弯着身子去查看陶舒晚的情况。 “公主,您醒了?可有哪里不适吗?”她伸出手,又替她把了脉,未曾察觉出什么异样后这才舒了一口气。 “我这是怎么了?”陶舒晚动了动胳膊,伸出手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额间,而后借住着如月的力气缓缓的坐起来。 第335章 怀孕了?! 等到她起身,这才发现世子妃同十公主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的脸上皆带着些许难以言喻的表情。 二人见到陶舒晚醒了过来,也都松了一口气,但却没有轻松多少,仍旧蹙着眉头,目光中情绪万千。 “这都怎么了?”陶舒晚心中存着巨大的疑惑,歪着脑袋看着众人的欲言又止的神情。 “公主,你有身孕了……”如月低声开口,眸中压着些许激动的神色,正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陶舒晚的表情。 陶舒晚表面不动声色,心中犹如有滔天巨浪,一下下的击打着她的心。 “我怀孕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口,神情有些复杂。说实话,她并没有准备好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而且这个孩子来的根本就不是时候…… 她想要去溧阳找秦邺,有了这个孩子,她就相当于被脱了后腿,而且若想保全这个孩子,如此远的长途跋涉,简直是难上加难…… “这些日子你太过忧心,所以才会无缘无故的晕倒,这几日你就养好身子,还是哪儿都不要去了……”世子妃淡淡开口。在她心中,她还是十分高兴陶舒晚有了孩子的,因为有了孩子,她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且孩子也会限制住她的脚步,让她不得不呆在京都保胎为上。 陶舒晚没有开口,她呆愣的坐在床榻上,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这只是她做的一个梦,一个根本就不真实的梦…… 十公主脸上也挂着一丝笑容,她慢慢的走到陶舒晚身旁,而后伸出自己的手,轻轻的抚了抚陶舒晚的肚子,温柔开口道:“晚姐姐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就不要再出京了,以后玥儿会像晚姐姐保护玥儿一样也保护晚姐姐的宝宝的……” 陶舒晚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她整日坐在水榭前的秋千上,愣愣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她的脑海中浮现着十公主与世子妃临走时给她的劝阻,无非是这个孩子,绑住了她的手脚,让她不要再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只是这几日,如月的心情要比她好的多,整日里除了增强身体营养的药膳以外,她还会去买一些新鲜的水果,整日换着花样给她补身体。 而如玉在得知陶舒晚怀孕的这一事情后吗,也将林子煦给独自丢在了店铺中,带了些换洗的衣裳,跑来跟如月一同伺候着。 但这种看似和谐的日子过了并没有几天。突有一日,肖雅儿竟然闯进公主府中,彼时如玉同如月二人出府置办物什,并未在府中。 因是强闯而进,府中下人将她当做了不怀好意之人,手里拿着棍棒追赶,肖雅儿躲闪不及,身上挨了好几棍子。 “住手!这是做什么!”陶舒晚听到府里的骚乱,及时将肖雅儿从下人的棍棒下给解救出来,并且呵斥了那些手中无轻无重的人。 肖雅儿从地上爬起来,跪着爬到陶舒晚的脚边,也不顾身上的伤,凄惨的同陶舒晚开口:“求公主救救无影,求您了……” 陶舒晚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肖雅儿,而后不解的问道:“此话何意?我手底下的人并未传回任何消息啊?” 肖雅儿哭的仿佛断了气,她抓着陶舒晚的裙角,回道:“往日他都会给奴寄回一片树叶亦或是一朵野花,以此来向奴保平安,这是我们姐弟间独有的联络方式……” 她吸了吸鼻子,而后又道:“如今无影已经有了三天没有任何音信,从前他绝不会如此,奴想,他肯定是受到了什么危险,还请公主救救无影……” 陶舒晚听了肖雅儿的话也是一惊,这几日她心思混乱,脑子里满是她自己的事情,竟然都没有察觉,她手底下的暗卫已经多日都没有同她汇报一些定时的消息。 “将丙一,丁三二人叫过来,本公主有话要问!”陶舒晚眉头深锁,低沉着脸色对一旁的婢子道。 不过一会儿,两名暗卫闻讯而来,行了礼后,静静等着陶舒晚的吩咐。 陶舒晚安静的额盯了二人一会儿,见二人神色淡定平静,并无有甚心虚的清秀在里头,随即便打消了二人是叛徒的疑虑。 但下一秒,她便在众人猝不及防的时刻,将桌上的杯盏,摔在了二人的身上。杯盏中有下人刚沏的滚烫的热茶,二人就这般毫无预兆的受了陶舒晚这杯热茶的洗礼。 丙一跟丁三从未见过自家主子发这么大的脾气,虽说茶的烫意已经渗透身上的布料,滋进二人的皮肤,但二人并未皱一下眉头,反倒在下一秒,直挺挺的跪在了已经碎成好几半的,杯盏的残渣上面。 绝对的忠诚,这是他们暗卫自被训练以来,所与生俱来的。 陶舒晚看着这二人一声不吭的模样,心中多少有些心软。便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二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丙一跟丁三互相看了一眼,而后目光又瞄到一旁跪在地上的肖雅儿,心中便已然有了答案。 “公主恕罪!”二人跪的更加挺直,甚至脸上已经有了甘愿受罚的神情出现。 “让你兄弟二人负责无影的信息传递,为何这次会隐瞒本公主他出事的事情?人命于你们二人来说,是蝼蚁吗?是用来被出卖的吗?”陶舒晚有些生气的质问。 “无影失去消息的事情早就传了回来,但是……”丙一带着愧疚开口,但说到一半便欲言又止。 “说!难不成还有人逼迫你二人隐瞒此事不成?!”陶舒晚带了一丝不耐烦道。 “回公主,确实是有人让我们二人隐瞒此事的……”丁三性情率直,无所顾忌的开口,“阻止我们兄弟二人汇报的,就是如月跟如玉二位姑娘,二人说公主近日身体不适,不想让我们兄弟二人用这些事来烦您……” 陶舒晚将所有能干这些事的人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却唯独没有想到如玉跟如月两人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情。 第336章 打掉孩子 “你们两人先下去。”陶舒晚无奈的挥了挥手,让丙一与丁三远离了她的视线。 而后她又对着身旁立着伺候的侍婢道:“去府门外等着如玉与如月,让她们两人回来后,马上来见本公主。” 侍婢低声应了,而后便匆匆出了院子。 不过半个时辰,侍婢便将如玉跟如月给带到了陶舒晚的跟前。二人一脸的疑惑,但在看到陶舒晚眸中审视的目光后,二人不自觉的开始心虚起来。 陶舒晚坐在主座之上,虽然漫不经心,但眸中的审视目光让如月与如玉二人皆紧张的捏了捏自己身上的衣角,神情也有些许不自然。 “公主,您……都知道啦……” 还未等陶舒晚说什么,如玉已经腆着一张傻呵呵的脸,试探性的说出口。 “本公主知道什么了?”陶舒晚淡淡的说着,可很明显语气已经有了些许怒意。 如月见状,有些破罐子破摔道:“没错,这事儿是我跟如月干的,但我们两个人也是为了公主你好,你如今是双身,比以往还虚弱,若是还忧心这些事情,对你跟对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有什么好处!” 陶舒晚神色有些冷冰冰,板着脸对着如月道:“将无影的事情隐瞒,你还有理了你,本公主的命是命,旁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她气的胸口一起一伏,脸色都泛着红意:“我爹爹便是交的你们二人这般自私自利的!?” 见陶舒晚确实十分生气,如玉连忙在中间当做和事佬,低声认错道:“公主莫气,我们不该擅作主张……” 一边说着,她一边还暗地里拽了拽如月的衣角,让她不要再多说什么。 如月也知陶舒晚的脾气,只敛眸隐去了眸中的担忧与无奈的情绪,抿着唇不再顶嘴。 “自行去领罚,别再让我发现这种事情的发生!”陶舒晚叹了一口气,终是不忍对二人过多苛责,毕竟她心中也承认,如月跟如玉只是为了她的身子着想。 待二人退下,房间里一时只剩下她一人。如今她身边的无影也出了事情,让陶舒晚越发的担忧。 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是否都是朝着她来的。若真是如此,她爹爹,秦邺,她,曾经稳固的三角形被拆散,会不会有人是故意想伤害她心里这些重要的人呢? 想的太多,陶舒晚便觉得越发的头疼,又因着生了气,晚膳的时候她没有吃几口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翻来覆去一夜,陶舒晚依旧无法安眠。 蓦的想起自己如今平坦的小肚上正慢慢有一个生命正在萌芽生长,她心里那种异样的情绪便又丝丝缕缕的涌了出来…… “秦邺……你要当爹爹了……”陶舒晚躺在床榻上,喃喃自语。 “但是,他来的不是时候,我该怎么办……”她翻了个身,像孩童一样,蜷缩在那里,将头埋在自己的胳膊之下,无助而又哀伤。 月色寒凉,透过窗棂,洒在屋里,照射出陶舒晚孤寂的身影轮廓来。 第二日清早,如月照例来服侍陶舒晚起床,却见她早就已经坐在梳妆台前,失神的盯着某一角,一动不动。 如月见她衣衫皱皱巴巴,发髻也是昨日的样式,便知她定然是一夜未眠,心中自然心疼不已。 “公主……”如月轻声唤着,声音无比轻柔,生怕将她吓着一般。 陶舒晚听到如月的声音并没有移动,只是张了张嘴,用低哑的声音道:“如月,我要让你帮我去做一件事情……” “公主请说……”如月乖巧的应着。 陶舒晚静了良久,终于启唇道:“去帮我熬一碗药,我要将这孩子给打掉……” “公主!”如月满脸的不可置信,下一秒她便跪在了陶舒晚的脚边,眸中似泣:“公主,你这是说什么糊涂话呢!” 陶舒晚回过神来,对着如月道:“我必须这么做,如月,爹爹跟秦邺都远在千里之外,我……” “别说了公主!这可是你的亲生骨肉,您怎么忍心!”她话说一半已经忍不住急出了眼泪,“而且就算镇南王跟将军此刻知道这件事,他们两个人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如月,但是我必须要离开京城,若是在这期间,他在路上没有保住,他会让我陷入危险的……”陶舒晚用力的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许多。 她要离开京城的事情势在必得,这个孩子若是就这么跟着她,迟早也保不住,怪也只能怪她来的时间不对,她无法像普通的母亲一样,呵护着他,直到他出声…… “我不同意!”如月有些倔强的偏过头去,试图不去看陶舒晚那哀求的眼神。 “如月,你知道我的,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不可能将我爹爹丢在边境,我是定然要去的……”陶舒晚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下一秒,她便紧紧的抓着如月的胳膊,露出了她从未示人的脆弱。 若说舍得,必是假的。昨天夜里,当她决定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不知怎的,她竟然止不住的留下泪来,心中也是隐隐作痛。 如月苦求无果,终是咬了咬牙,无奈答应。主仆二人抱在一处,低低的哭了一会儿,陶舒晚这才调整好情绪,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对着如月道:“这件事情只能你知我知,不管是如玉还是世子妃,你都不能透露,日落后,你将药送进我房里,我在这等着你……” 如月看着陶舒晚苍白毫无血色的精致面容,那如黑曜石般璀璨的双眸中,正溢满着哀伤,如月在这一瞬间,忽然就有些理解了她,于是她便点了点头,忍着眼泪,离开了陶舒晚的房间。 如月离开后,陶舒晚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扯了个难看的笑,低声呢喃:“我与你母子情缘淡薄,终有一别,是母亲对不住你……” 一天的时间如白驹过隙,等到陶舒晚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房里坐了一天的时间。 彼时陶舒晚正站在寂静无人的小厨房中,她的面前是被炭火煨着的浓稠深色的药汁。 第337章 顺其自然 如月盯着这一炉药盯了许久,盯到眼睛酸涩,手心为抖。下一秒,她突然冲上前去,而后不顾药炉的滚烫,将药给全数倒掉。 忽听一声轻微的开门声,陶舒晚抬起头,发现如月正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托盘上,还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汁。 “公主……药,熬好了……”如月将药放在陶舒晚跟前,声音有些颤抖。 陶舒晚脸上毫无血色,只呆愣的坐着,片刻后,她方道:“我知道了,你出去。” 如月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看了一眼陶舒晚,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紧紧地咬着唇,退了出去。 屋里便又陷入昏暗,陶舒晚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盯着如月送来的那碗药。时间仿佛转瞬即逝,她一直看着那碗药从一开始的氤氲热气,变成一碗深色的,让她窒住喉咙的液体。 良久,她才终于伸出了有些颤抖的手,然后端着碗沿,情绪复杂的将碗送到了嘴边。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她在这一刻思考良多,脑中挥散不去的,是秦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笑的温柔的画面。 在那一刻,陶舒晚突然放下了这碗药,而在放下的那一瞬间,她也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松了一口气,她似乎并没有那么坚定的,想要将这个孩子从她的身体里面剥离…… 想到这,陶舒晚甚至都有一些开心,她侧着头,朝着门外喊了一声:“如月!” 如月听到声音,有些紧张的进了屋子,看着桌上的药汁一口未动,她两手紧握,眸中也带了一丝紧张。 “怎……怎么了……” 陶舒晚神色轻松:“将药倒了罢……” 还未曾说完,突然见一旁的如月普通一声跪了下来,而后面容有些紧张亦有些心痛:“公主,孩子是无辜的,他是你的骨血,您就留下他……” 陶舒晚的脸上虽然有疑惑不解,但她依旧开口道:“我想通了,这个孩子既然来的这般惊喜,那他便有生的权利,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如月听得云里雾里,但他的心里却已经有了一点欣悦的情绪。 “我不会阻碍他生的权利,但同样,他亦不能牵绊我做任何事情……”陶舒晚顿了顿而后又道:“今夜你便集结一对人马,咱们子时出发,趁着夜深人静,偷偷出京城。” 如月有些担忧:“公主,如今咱们被众多势力所盯,如何能出的了京,且城门都有众兵轮番值守,如何能……” “这你不必担忧。”陶舒晚目光沉静,淡淡的看了如月一眼,“城门每到子夜都会有士兵交接更替,我早已打点好,在那个时间段,那些守卫城门的士兵会故意在更替时多耽搁一段时间,咱们把握好时间,悄无声息的出城,不许弄出太大的动静……” 如月看着陶舒晚坚决的面容,心中深知无法令其改变心意,便只好应了一声,起身去帮她集结人马。 夜已深,如月用了两个时辰,将人马已经各种装备整理收拾好,而后让这些人各自牵着马,在府外候命。 再进房中时,陶舒晚已然换了一身装束,三千青丝已然全部梳起,那一身鲛纱也换成了利落的骑装,去了那身美到极致的装束,如此更觉清冷帅气。 “公主,人马已经全部集结完毕,正在府外,等候命令。”如月收回经验的目光,低声回道。 陶舒晚点了点头,而后又挑了几件顺手的短兵器藏在腰间,这才道:“先去城门等候,等时间一到,咱们就悄悄出城……” 话至一半,她又转过头来叮嘱道:“这件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十公主同世子妃……” “那她们岂不是会担忧?”如月皱着眉 ,脸上有些不解。 陶舒晚道:“只有将她们也瞒住,才能瞒住那些在暗地里盯着我的人,这样咱们也多了一层保险,而且也不必听她们的唠叨,你且记着就是。” 如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才急忙追上陶舒晚,同她一起,跟随人马赶往城门。 计划实行的十分顺利,城门两队换班之时,因是有人交代过,所以他们特意离着城门远了一些,且延长了时间。 而陶舒晚等队伍不过半刻时间便悄无声息的出了城门,而后便一路狂奔,消失在夜色中。 等到世子妃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队伍早就出了城门,离着京城越来越远。 此事过于严重,且陶舒晚又怀有身孕,世子妃不敢将此事隐瞒,在房间踱步许久,终于跑去桌上,写了一封信,而后仔细密封好,这才将手底下的人叫来。 “迅速找人将这封信送去溧阳,亲手交到秦家老宅,秦邺的手中……” 小厮拿着这封信,应声而去。 可世子妃却不知的是,容昭王府暗地里也早已经被人安插眼线,小厮方走不久,出了城门人便被安阳公主的人暗杀,信件也被送去了平西王府。 平西王府中,安阳郡主的桌上放着一张已经拆开的信件。房间里,一应易碎的物甚已经全数在地上,处于四分五裂的模样。 安阳郡主站在一堆凌乱的碎片之中,脸上表情已经不复外人所看到的温婉,相反的是,上面带着嫉妒,愤恨,不甘,还有一些羡慕。这些表情扭曲在一起,让她越发的可怖。 “凭什么她陶舒晚有人疼爱,招人喜欢,如今竟然还有了身孕……”安阳紧紧的掐着自己的手心,但嫉妒的情绪如同越吹越大的气球,如今已经濒临爆炸的边缘。 “若不是她的出现,本郡主又怎会失去秦邺,若是她不出现,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她低声的呢喃,而后突然见她眸中带了一丝狠毒,声音也变得低沉:“所以,本郡主怎么会让她得逞呢……” “郡主想怎么做?”一旁的手下低声询问。 安阳郡主盯着桌子上的信件发呆,心中细细思考着对策。 第338章 东阳一地 “先招一批身手不错的,立马去打听陶舒晚的下落,随时汇报她所在的情况。”安阳低声吩咐着,而后又道:“再将陶舒晚私自出京的事情告诉我爹平西王,让他明日进宫的时候,跟他的同僚一起,将这件事上诉给皇上……” 陶舒晚如今是戴罪之身,顶撞皇帝一事让她只能呆在公主府里哪里都不能去,如今皇帝没有发话,她竟然擅自出京,若仔细论罪下来,她是违逆皇命,皇帝定然会派人去将她给抓回来…… 此事为平西王所诉,不出意外的话,皇帝定然会让平西王带人去追赶陶舒晚,到时候这手底下全是他们平西王府自己的人,想要在半路将她解决,轻而易举罢了…… 但换个角度,若是皇帝不让平西王带兵去追赶陶舒晚,反而自己找了旁人,他们照样可以将自己的人安**去,然后趁机取陶舒晚的性命。 到时候陶舒晚毙命于皇帝派下去的人的手中,秦邺与陶子城定然会造成君臣离心的场面,想想便觉得无比的满足…… 安阳郡主想到这,忍不住哼笑出声,而后独自在房中自言自语道:“死了一个陶舒晚,使得陛下同秦家、陶家,自此分崩离析,真是令人兴奋呢……” 她说到一半,眸中藏着些许阴狠,而后便将桌上的信件狠狠的给捏在手心里,咬牙切齿道:“陶舒晚,本郡主便就让你多活几天,便且等着,看看谁能活到最后!” 秦邺的老家远在溧阳,距离京城很是遥远,陶舒晚同如月离开京城后,一直往南走,躲避了各种官道以及卡哨。 因着骑马人数过于显眼,走了两天的水路,接下来的行程便全是陆路。陶舒晚因着身体不适,便雇了一辆马车,跟着这一对队人加紧时间赶路。 行至途中,陶舒晚等人停下来休息。在马车上,她将地图平铺放在跟前,低头仔细查找路程。 如月拿出水囊,给陶舒晚倒了一杯水,又查看了一下周围路径,对着她道:“公主,若是依照这般行路,咱们还要再走半个月才能接近溧阳地界。” 陶舒晚喝了一口水,皱了皱眉,脸上的神情多少有些不悦:“这样走太慢了,恐怕没有到溧阳,咱们已经被抓回去了……” 她们如今这是偷偷溜出来,仔细算来,京中应该已经有人发现她们跑了出来,若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自然会惹得圣颜大怒。 如月看了一眼地图,而后凑上去,伸手指了指:“咱们现在应该是在这个地方,再走个几百里,是东阳与汉阳的地界,若是从汉阳走,路程太远,需走半个多月,但若是从东阳的腹地走,直接穿过,便能直达溧阳,估计能节省一半的时间……” “不如咱们走小路,直接从东阳走,只要咱们低调行事,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穿过东阳了……”陶舒晚沉吟了半响,对着如月道。 “公主,东阳走不了,我看依照安全起见,咱们还是绕远路走汉阳……”正在这时,马车外的队伍有出声道。 陶舒晚心里有些纳闷,东阳这个地方,她曾经听陶子城说过一嘴,只说那个地方鱼龙混杂,是个三不管的地界,一般人是不会去东阳那个地方的。 如今她们马上就要经过东阳,却发现人人听到这个地方面上都带了一丝厌恶与惧意,心中更觉好奇,便脱口问道:“东阳这个地方,究竟为什么人人听而避之?” 如月见她果真不太清楚,便出口解释道:“东阳这个地方在很久以前并不是中原的地界,因着一百年前前朝皇帝连年征战,扩大国境,才一并吃了东阳这块城池。” 而东阳之前因为跟异族与中原是一边之境,所以两城的文化互相交汇融合,也有中原人与异族人私自通婚,造就了东阳这个地界有很多的混血之人。 但因为异族人与中原人长相相差甚远,他们长相粗狂且体型庞大,眼瞳与中原人有所不同的是,他们瞳眸很浅,犹如林中牲畜的瞳眸一般,与之对视,便觉浑身汗毛竖立,十分不舒服。 而日久之后,东阳城这个地方的混血之人越来越多,有了异族与与中原的混血,加之无人管辖,他们性子愈发残暴,且无甚人性,慢慢的便成了一个两边都不想接纳的一个三不管的地界。 “东阳城的异人因被排挤厌恶造就了他们睚眦必报且生性残暴的性格,尤其是对中原而来的贵族十分的不友善,一旦咱们的身份暴露,凭借咱们这一队人马,恐怕很难将公主护送出去……”如月低声劝解道。 陶舒晚一边听耳边如月低声的劝导,一边低下头仔细的研究着地图,这翻过来覆过去,只有东阳与汉阳两条路可走。 陶舒晚沉默半刻,而后对着一旁的如月道:“马车里的软垫下,有一暗格,里面我备了一些东西,你拿出来,分给各位兄弟,咱们稍作休息,而后继续赶路。” 如月疑惑:“是朝汉阳方向出发吗?” 陶舒晚目光坚定且不容置疑:“不,继续朝东阳城前进,让众位兄弟做好准备……” 如月还想再说,却见陶舒晚已经给了她一道不容置喙的目光。她便只能咽下到嘴边的劝解,而后去暗格处找陶舒晚所说的东西。 等如月找到暗格这才发现,这辆马车所有能藏东西的暗格之中,藏满了曹宇所研制的各种武器,其中有之前刚刚试过的雷火弹。 她将这些雷火弹依次分了些许给众位兄弟后,又细心的叮嘱了几句,才忧着心默默叹了口气。 京中,太和殿内,平西王正弓着身子,垂眸汇报着什么。 皇帝听后勃然大怒,少有的在朝堂之上发了火:“混账!谁让她出京的!?她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众位大臣从来没有见过天子发这么大的脾气,全都哆哆嗦嗦毕恭毕敬的站着,生怕因为一点事情而被牵连。 第339章缉拿玉舒公主 “陛下,玉舒公主私自出京,藐视皇命,应立刻派人缉拿归案,以正法令,若任由她如此,长此以往,只会被别国耻笑……”平西王心中偷笑,可面上却一副一心为国的严肃模样。 其他同平西王一起统一战线的大臣一听,也是纷纷附和:“臣等附议……” 皇帝面上仍然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并且在听到‘玉舒公主’这四个字的时候,还露出些许厌恶至极的神情来,似乎是对陶家真的已经失望透顶一般。 “平西王一心为国,朕心甚慰啊……”皇帝目光在看向平西王的时候,露出些许满意的的表情来,而后又对着他道:“就依爱卿所言,立马派兵,去寻找玉舒公主的下落,将她给朕带回来!” 平西王心中计划得逞,目光中划过一丝狡黠,随着身后的一众大臣一起,弓着身子回道:“陛下英明。” 被此事一闹,皇帝似乎心情差到了极点,只说了些重要的事情,便嚷嚷着退朝,而后阴沉着脸,离了太和殿。 是夜,子时刚过,宫中依旧灯火通明,皇帝正背着手,站在御书房外最高的台阶之上,俯瞰整个明晃晃金灿灿的皇宫。 缺了一角的月正悬在他的头顶,散发着朦胧的清冷的光晕。忽而身后传来略带紧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后在他身后不远处停下。 “参见陛下……”秦父低声开口。 皇帝并未回过头看他,而是依旧望着这庄严而庞大的宫殿,神色迷离的开口:“秦爱卿可知朕夜里将你秘密召进宫里的原因?” 秦父略微皱眉思考了一会儿,而后道:“臣……略知一二。” “说来听听……”皇帝无声的弯了弯唇角,如是说道。 秦父迎着微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皇帝孤傲的背影,而后垂眸道:“怕是为了玉舒公主的事情罢……” 听着秦父有些迟疑的声音,皇帝笑了笑,而后转过头,挑眉看了他一眼,而后道:“确实如此。” 皇帝复又道:“玉舒公主不受约束,经历过种种,她身边最信任的人都已离京而去,她自然安耐不住,但她若是如此,便也正中一些人的下怀……” 秦父听得一知半解,遂小心翼翼的开口:“所以陛下早就知道玉舒公主不能安心待在京中?” 皇帝点了点头,而后才道:“所以朕今夜秘密召你而来,就是为了避开那些苍蝇耳目,交给你一件事情……” 秦父一听立即提起精神,应道:“陛下请说……” 皇帝转身走进御书房中,而后将桌案上的那张密信递给秦父,示意他看过,这才启唇:“镇南王被获罪贬至边境一事,你也知道,是故意而为之。而他走之前,摸透他那小祖宗的脾气,所以留下密信一封,上面清楚交代了,他的好女儿会做的全部事情……” 秦父仔细看过,这才发现,上面清楚记录着陶子城走后,依着陶舒晚的脾性,她会做的事情。 这大闹御书房,上头已然清楚标明,然后就是逃离京城,并且会将陶舒晚不走官道,避开朝廷耳目等事情一一都交代清楚。 就连秦父看完都忍不住赞叹一句:“真是知女莫若父啊,这两位可真是惹不起的活宝!” 皇帝叹了一口气,然后又些无奈又有些气愤的说道;“这镇南王临走的时候,将他的宝贝疙瘩交给朕,朕以为将她关进公主府里,等着这所有的事情过去,自然便可给镇南王一个交代,却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让她给跑了……” “陛下恕罪……”秦父一听,也苦笑了一声,表示对陶家父女二人有些无可奈何。 皇帝独自生了一会闷气,才又说道:“今夜叫你来,一是有玉舒公主的事情,第二事,便是关于平西王的事情。” 他指了指桌子上,陶子城留下的那封信,道:“信上说陶舒晚离开京城后,必然会选择冒险从东阳城中行至溧阳。而这其中最危险的不是东阳城中那嗜血善战的异人,而是朕与陶子城怀疑,那东阳城附近,有平西王私自屯养的兵……” 想起今日朝堂之上,平阳王那义愤填膺,激愤昂扬的模样,秦父顿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这么说来,若是平西王得知玉舒公主在东阳,她岂不是根本不能活着离开?!” 皇帝迎上秦父的目光,十分严肃的点了点头,而后开口道:“这也是朕今夜交给你的任务,你需赶在平西王未发现她之前,找到陶舒晚,保护她的安全……” “可是臣若这般明目张胆的离开,岂非打草惊蛇?”秦父有些担忧的出口。 如今陶舒晚,秦邺,陶子城都不在京都,他们将军府定然已经暗地里被多方势力包围。他若这般离开,平西王定然会知道,那到时候,他就算有心保护,怕也是没有平西王暗地里下手快…… 皇帝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对着秦父道:“朕既然敢让你出京,自然也是想了万全之策来助你,你只管将朕交代一事办的妥帖即可……” 秦父一听,立马正色道:“臣自当竭尽全力……” 皇帝点了点头,似是又想起什么,便对着他又道:“朕会派给你几位忠心耿耿的皇家暗卫,伪装成你手底下的人一同助你前往,待一个时辰后,朕会派宫里的人下旨,让你带人去追回玉舒公主,到时候你便收拾妥当,带人离开即刻。” 秦父应声,而后匆匆离宫。 送走秦父,皇帝便摆驾未央宫中。许久未曾有天子踏足的未央宫一时间手忙脚乱,皇后也从床榻上爬起来,去殿门外恭迎。 远远地便见皇上坐着轿辇穿过甬道,来到未央宫外,一众宫婢跪地迎接,而后同皇后一起,将人迎进殿内。 后有宫婢泡茶伺候,一时间殿内有了生动的热闹气。 “陛下怎么这个时辰就来了,也不差人通知一声,臣妾披头散发,恐污了圣眼。”皇后面上带着一丝羞怯的红晕,低声说着。 虽然同皇帝已然生活多年,但因着后宫佳丽众多,皇帝又亲政爱民,除了先祖定下的初一、十五要帝后共眠的规矩,其余的时间,皇帝也并无多少时间入后宫。 所以皇后在见到皇帝时,仍然有十几年前,小女儿般的娇羞意味。 第340章 套中套 “朕不过是批阅奏折,有些倦怠,特来你这儿坐坐。” 说着皇帝便径直去了软塌上坐着,而后微微闭着眼,伸出手揉了揉鼻梁,做出一副十分疲惫且有些不悦的神情模样来。 皇后察觉到了皇帝身上的疲态,特意让人去沏了一杯消除疲乏的茶来,自己又亲自而去,伸出十只芊芊细手,替皇上揉着额头。 “政事总是处理不完的,皇上还是不要这般劳心劳力的好……”皇后低声劝解,但心中却在暗自思量。 近日朝堂上的事总会有她娘家的人给她递信,她多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若说其他也还算太平,如今唯独让人觉得气氛紧张的便是皇帝对陶家与秦家的态度已然不复往昔,想来是已经忌惮他们两家的权利,想要收回一部分。 皇后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心底却在偷笑。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臣子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君主所给,若是太过嚣张,便会引来帝王对其的不满。 “这陶家那父女两个,没有一个叫朕省心的!”皇帝听了皇后的话,心中更觉恼怒,便皱起眉头,怒斥着,“那个陶舒晚,竟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偷溜,简直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公主年纪尚小,心性不定,且她自小随镇南王懒散惯了,是以对京城不太习惯罢了……”皇后脸上温婉劝慰,心中却在暗自偷笑。 想来皇帝已经对镇南王一家颇有微词,这如今惹了帝王厌烦,生死不过一瞬之间…… “他们父女两个不受拘束也就算了,可总从来了京城,竟然还将将军府那父子两个都给带坏了!朕看用不了多长时间,朕这么多臣子都该同他们这样,目无法纪,懒散怠慢了!” 皇后眸中精光一闪,随即勾着一抹笑意,假模假样的说道:“虽说不拘小节是好事,但俗话也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中原是陛下的中原,若想将这偌大的国土治理好,也该有规矩多加约束才好……” 皇后此番话说的毫无错处,可却暗戳戳的在提醒皇上,陶家与秦家如今在京城已经成为异类,若是人人效仿,这萧家的皇位可就会被更多人觊觎了。 而皇后不知道的事,她此番话正得皇帝的下怀。皇帝这番明里暗里的引诱,不过是想让皇后以为他已经对陶家与秦家两家有了微词,这样她便会用自己的聪明,来‘贴心’的替皇帝出谋划策。 “镇南王与秦家这番所作所为,实在是伤透了朕的心,朕思来想去,他们两家已经不能堪此大任,若是能将两家的权利收回,料想他们也不会如此跋扈!”皇帝一副为难的模样,似是在思考究竟寻个什么由头将两家给彻底架空一般。 皇后听了皇帝的话心中大喜,此前平西王的一些计划,她多少都了然于心,如今皇帝对陶家与秦家已经不再信任,或许他们可以火上添一把油,让火势更旺一些,这样,镇南王那便也能更顺利…… 想到这儿,皇后心中生下一计,她脸上带着笑,仿若皇帝枕边的解语花一般:“既然玉舒公主违抗皇明而去,陛下不如将秦大人给派出去,让他领了命令去寻公主,他们两家惹出来的乱子,总要让他们两家自己来平,才算合理不是……” 等到半路,便派人将陶家与秦家全部截杀,将这些阻碍他们的钉子尽数拔出去,然后再谎称他们半路心思不轨,已被斩杀。 这样整个京城便只有平西王与她娘家的势力相辅相成,还有谁能撼动大皇子的太子之位呢…… 皇后的心中算盘打得啪啪直响,皇帝自然也不甘示弱。见皇后这般说,他自然顺坡而下,一副沉吟半天,犹豫不决的模样:“如此……也不是不可……只是……” 皇后见此急忙又劝阻道:“陛下放心,秦大人是老臣了,他的儿子儿媳如今都曾冲撞过您,他心中自然愧疚,不敢不从的……” 皇帝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皇后,将她眸中未曾掩饰的得意以及算计瞧的一清二楚,但他仍然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模样,一脸释怀的道:“既然如此,便就派秦卿出京!” 而后他便又堆起一脸轻松的笑意,牵起皇后的手,柔声道:“还是皇后体谅朕,有妻如此,幸甚呐……” 皇后被皇帝这般一夸,脸上陡然升起一层红晕,眸光也泛着水光,一副小女儿的心态看着皇帝。 本以为皇帝会顺势在此歇息,却没想到下一刻皇帝便径直起了身,对着皇后道:“朕还有些政务未曾处理完,这么晚了,皇后就先休息。” 而后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未央宫中,留下皇后一半悔恨一半懊悔的盯着皇帝的背影,而后带着不甘的心情,回了自己的床榻之中。 回到御书房后,皇帝便下了一纸皇命,让秦父即刻动身,前去寻找陶舒晚。 而皇后也将自己与皇帝深夜所聊之言写于信上,让人送去了平西王府,让平西王注意陶舒晚与秦父的动态,必要时刻,需得杀之而后快。 平西王收到皇后的信件的时候,秦父已然连夜出发,按照镇南王信上所说的线索,一路寻找陶舒晚。 平西王府中,安阳郡主派出去的人送回信件,官道上并未发现陶舒晚以及手底下人的踪迹,而其他小路众多,他们人手不够,正在加紧排查中。 “都是一群废物!”安阳郡主将信撕烂,脸上满是盛怒。 她如今十分急切的想要将陶舒晚置之死地,这般查无踪迹的回信,对她来说不过是令她越发焦急。 正这时,平西王自廊下而来,他手中拿着皇后派人送来的信件,正巧听见她不耐烦的怒意。 “如今网已经布好,只需安心等待就是,像你这般暴跳如雷只会将鱼儿吓跑了……”平西王走到她身旁,低声道。 “父亲……”安阳郡主看到平西王,有些不甘心的低声唤了一句。 第341章 打探 平西王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而后将手中的信放在桌子上,这才道:“本王知道,你对陶舒晚积怨已深,但是如今咱们已经布下重要线索,那陶舒晚不过是咱们所捕杀的微不足道的棋子,其中更重要的,还在后头呢……” 安阳郡主将自己心中的脾气隐藏好,这才不情不愿的回道:“是女儿失态了……” “这不怪你……”平西王勾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而后对着她道:“你还年轻,难免沉不住气……” 安阳不想一直听平西王同她说这些有的没的,便在下一瞬间,直接回问道:“不知父亲今日来,所谓何事?” 平西王这才收回即将脱口的训话,接着安阳郡主的由头道:“为父今日来是让你先放下手中的私人恩怨,办一件大事……” “是何大事?”安阳郡主神色平静的询问。 平西王指了指桌子上,皇后所带来的信,低声道:“昨天皇上已经亲自下旨,让秦大人去抓回陶舒晚,你即刻出发,赶在他们到达东阳城是集结咱们的人马,那里山高皇帝远,定然叫他们有来无回……” 安阳郡主一听,眸中闪过一丝嗜血的狠戾之色,而后她便应道:“女儿知道了,父亲放心!” 平西王走后,安阳郡主便将乔装打扮,留下替身在府上,而后未曾逗留,即刻启程带人去了东阳城大营。 而另一边陶舒晚则带着人,未曾多做休息,按照之前跟众人所交代的那般,一路马不停蹄,赶到东阳城外。 众人在距离百里的地方停下脚步,而后在一处背坡处隐藏身形,而后便开始观察这座人人所厌恶的东阳城。 同其他城池不同的是,这里地处戈壁,常年黄沙弥漫,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半荒漠一般的景象。 但好在城池中有一条常年未曾干涸的河流从其旁而过,养育着这一城异人。 陶舒晚从怀里掏出曹宇研制的望远镜,朝东阳城方向仔细观察了一遍,而后低声道:“有些不对劲……” “怎么说?”如月听到陶舒晚的话,凑到她身边,轻声道。 陶舒晚将望远镜递到如月手中,示意她看,而后对着她道:“不过一座边缘末城,很少有人来这儿,为何会有这么紧密的人员守着,像是在防备什么一般……” 如月一边看,也一边道:“是啊,经过那么多城邑,只有东阳城严防死守成这般,好生奇怪……” 陶舒晚敏锐的第六感又在此时作祟,这种感觉过于熟悉,她曾经刚刚来到这个时代,同陶子城作为反贼之时,她心中也是这般异样的情绪,这种感觉让她知道,东阳城内必定是不简单…… “如月,你带一个身手敏捷的,乔装成艺人进去打探一下情况,看看城里究竟在搞什么名堂……”陶舒晚低声吩咐道。 如月点了点头,而后将早就备好的异人衣物换好,带着人离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陶舒晚焦急的等了几个时辰之后,终于在昏暗朦胧的黄沙中,等到了如月。 “公主……”如月同那人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背倚着那略有些高的斜坡,也不顾什么形象。 陶舒晚看到如月累成这般模样,急忙让人将水袋递过来,让她喝些水顺顺气:“快给他们二人喝些水,歇一歇……” 如月连喝了好几口,这才觉得心脏渐渐冷静下来,复对着陶舒晚道:“公主,东阳城中确实如您猜想的那样,有不对劲的地方……” 陶舒晚微微皱着眉头,而后又低声道:“接着说,都发现了什么。” 如月道:“根据我们的探查,城中已经被不明势力的兵力占据,他们不听命于朝廷,且行事十分蛮狠,就连城中的那些异人都十分听从他们的话,想来已经被收买……” 陶舒晚心中一惊,眉头皱的更深了:“想不到竟然有人在东阳这个地方私自屯兵,也不知皇上是否知晓……” “这个地方山高皇帝远,又是属于三不管的地界,确实是那些有野心之人最佳的屯兵之地,想来这么多兵力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如月顿了顿,而后又道:“而且城中排查十分森严,方才若非我们随机应变,如今已经被抓住了。” 听了如月的话,陶舒晚更觉担忧:“你们方才闹出的动静,恐怕城中戒备只会更加森严,咱们这么多人想要进城,恐怕是难上加难……” 如月听了也犯愁道;“那该怎么办,不如我们现在原路返回,绕道汉阳而行?” “不妥……”陶舒晚摇了摇头,“若退回去,更容易打草惊蛇,而今情况,没有后悔二字,只能硬着头皮进城了……” “可是我们人太多,只怕还没走到城门,就会被拦下来……”如月道。 正这时,远处的土路上正由远及近传来细碎的车轮吱呀声,有两个中年人正推着身上的板车,朝东阳城门去。 守卫的异人对这人似乎很是熟稔,二人简单的打了几声招呼,那异人便将那人给放了进去。 “看见那推着板车的大哥了吗?”陶舒晚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将如月的目光引到他身上。 如月点了点头,而后有些不解道;“看到了,有什么不妥吗?” 陶舒晚笑了笑,而后道:“那人虽穿着清贫,但看他与城门守卫的关系,应当是经常来往于东阳城,这是个十分好的契机……” “公主的意思难道是想利用那个人偷偷混进东阳城中?!”如月立刻明白了陶舒晚的意思,低声询问着。 见陶舒晚颇为玩味的点了点头,她回过头无声看了看她们身后那一群体格庞大的兄弟们,对着陶舒晚道:“这么多人……恐怕藏不下……” 陶舒晚有些无奈的低笑了一声,而后道:“想什么呢,如月你的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 她说完便伸出手,毫不留情的给了如月一个爆栗。 第342章 潜入东阳城 如月无辜的揉着额头,脸上是十分可怜兮兮的模样。 “咱们这么多人,两两为一组,想办法混进城中,若实在没有办法,就在原地待命……” 陶舒晚话锋一转,复又说道:“等晚一些那些守卫放松警惕的时候,你将那位推板车的大哥拦下,以重金收买,咱们藏在她的车中,趁机混进去仔细查探一下城中的情况。” 陶舒晚这边话音刚落,身后的护卫有人出口道:“不行,这样太危险了,不如公主呆在这里,让兄弟们进去查探……” 如月见此也点头道:“是啊公主,如今你身子有所不便,万一出了一点什么事情,我怎么跟将军还有师傅交代……” 陶舒晚看了他们一眼,面上仍然是一副不容置喙的模样:“我心意已决,你们不要再多说,剩下的人各自分配,要么原地待命,要么装成异人,伺机而动……” 次日清晨,果见峡谷中,那中年男人依旧推着板车,慢慢朝城门而去。如月带了几个人,在一处荫蔽地方将人拦下,以一袋子金叶子为条件,换取了混进城中的条件。 为了安全起见,陶舒晚与如月特意换上粗布衣衫,外面罩了一件宽大破烂的斗篷,然后藏于木桶之下的板车之中。 随着那男人有些吃力的起步声中,板车吱吱呀呀,缓缓的接近了东阳城。 “哟,这么早就来送东西?”接近城门时,守卫的异人见到那推着车的男人,依旧如往常那般打着招呼。 中年男人十年如一日的老实本分,从未干过骗人的的勾当,今日他虽然得到了金子,但巨大的恐慌与紧张让他面色多少都有些不自然。 “是……是啊,听说城里要来贵人,大人们要多储藏些清泉里的水……”中年人干笑两声,随即便低下了头。 陶舒晚与如月藏在夹板之中,透过缝隙往外处看,就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就在她们二人以为那守卫寒暄几句就会放她们过去的时候,突然间,那守卫将那中年人给拦了下来:“等等!” “大……大人怎么了,小人……可是经常来啊……”那送木桶的中年人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但却依旧佯装镇定。 “我怎么看你今日有些不对劲……”那守卫带着探究的目光盯着他,而后故意拖着音腔,挑着眉头道:“不会是藏了什么不该藏的东西?” 那中年人吓得脸色苍白,急忙结结巴巴道:“大……大人说什么呢,我小人这一堆破烂能藏什么东西……” 陶舒晚朝如月打了一个手势,而后在她耳旁用气音道:“这人心性太过懦弱,若再耽搁一会儿,恐怕咱们都有暴露的危险,得想个办法……” 如月也是急的满头是汗,很明显那守卫不过是故意炸他,却不曾想这人一点也不成事儿,若是在这个时候暴露,她们恐怕下一秒就会葬身此地…… 如月有些紧张的在怀里一阵摸索,最后取出一根扎穴用的银针,便顺着缝隙射了出去。只听一声惨叫,如月的那根银针正巧扎在一守卫的小腿之上。 那守卫的惨叫正好解了陶舒晚与如月的困境,将所有守卫都引到了那处。 “这是什么!有暗器!”东阳城门的所有人在一瞬间变得慌乱与紧张,所有护卫抽出腰间的佩刀,全都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而那送桶的中年人也在这个时候趁机跑进城里,然后七拐八拐的拐进了一个隐秘的胡同,将陶舒晚与如月给放了出来。 “哎呦我的老天爷,可吓死人了……”那中年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 陶舒晚与如月亦是惊出一身冷汗,二人对视一眼,便朝着那中年人道:“进了城咱们便是相见不识,便将这件事彻底忘记才可保你无忧……” 那中年人低头哈腰,连声应下,而后消失在二人眼前。 二人衣衫与城中异人没什么区别便也不足惧怕,大方行至街上,而后开始寻找可以落脚的客栈。 趁此机会,陶舒晚特意将这东阳城打量了一番,果真同如月所说,街上没十步一岗,一哨,而城中那些兵十分忙碌,像是在为谁接风洗尘一般。 而同一时间,东阳城外突听一阵勒绳马啸声,自马上,下来一位一身白衣女子,她头上戴着同色的斗笠,高傲冰冷的来到城门守卫处。 “中原女子?”那守卫眼中带着讥讽与厌恶,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一般。 女子并不惊恐,只是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冷冷的放在那守卫面前。 守卫见到令牌面上带着八分的恭敬,立马收了方才那不屑一顾的神情,正色道:“您就是京城而来的贵女……” 女子应了一声,而后抬起手,掀起斗笠上,素白的薄绢衣角,露出半张姣好的面容来。来人正是乔装过后的安阳郡主,不枉她日夜兼程,终于抵达东阳。 那守卫看的呆愣了一秒,而后又迅速将头低下。东阳城这个地方除了异人以外很少有外人来,如今得见京城而来的美人,他们才知道何为超凡脱俗。 “那边出了什么事?”灵动美人双唇一启一合,泠泠声音自帷帽下传来。 “半个时辰前,有人用银针射伤了一个弟兄,不过并不碍事,那人仿佛只是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守卫规矩回话。 “将那银针拿来我瞧瞧……”安阳郡主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命令与不容抗拒。 守卫点头,而后将方才那个被银针扎过的兄弟给叫到了跟前来,并将银针递给了眼前这位贵女。 安阳郡主将针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却发现这根本就不是暗器一类的银针。相比于暗器中的银针,这种银针更为纤细修长,仔细看来,竟像是医者常用的那种施脉而用的银针…… 第343章 跟踪 安阳郡主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心中暗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这陶舒晚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倒好,也不必她派人一直寻找她的踪迹,不如就在此地,将她解决,然后将她的死,推给凶残嗜血的异人,如此一举两得,实在是绝妙的计策! “来人!加紧派人在东阳城中寻找两名陌生女子!”安阳郡主吩咐完,便又嘱咐道:“动用一切眼线,也要将她给我找出来!记住,不能打草惊蛇!” 手下人领命,随后便去跟城中守卫交涉,开始在城中四处寻找两人踪迹。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有手底下的人汇报道:“回主子,人找到了……” 东阳城,沐阳客栈内,陶舒晚与如月为了方便查探消息,特地在客栈落脚。连日来的赶路已经让陶舒晚的体力消耗大半,加上肚子里有另一个生命在顽强的存活着,格外使她疲惫。 房间内,陶舒晚正守着痰盂吐得厉害,日子一天天增加,她孕早期的反应也越来越激烈,令她实在不堪其扰。 如月站在她身侧,轻轻的给她抚着背,面带一丝担忧:“公主一路舟车劳顿,身子肯定吃不消,奴婢去请个大夫来,给公主熬一碗温和的安神药罢……” 陶舒晚擦了擦嘴边的污渍,眨了眨有些疲惫的眼睛,无力的点了点头道;“虽说咱们二人已经顺利进城,但还是要去城中观察一下有没有打草惊蛇,我如今身子不适,你出门时切勿小心,不要被人发现……” 如月点点头,服侍陶舒晚喝了些热水暖了暖胃,这才悄声出了客栈。 “主子,咱们隔壁房间有人出去了,要不要派人跟着?” 另一房间内,安阳郡主正坐在屋内,身后跟了四五个她从京城带来的手下,如今她们打探到陶舒晚所落脚的客栈,所以便悄无声息的租下了她的隔壁,以随机应变。 而方才说话的那一位,便是安阳郡主的心腹,忠心耿耿且应变能力极强,最是令她趁手的工具人。 “跟!看看她想干什么!”安阳郡主喝了一口茶,含在嘴里后好久才咽下去。这里的水总是涩口难咽,令她无端皱了皱眉头。 半刻,她又开口道:“还有屋里那位,是最重要的,也要派人监视着,一有风吹草动,即可来报……” 这边如月出门后,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城中的情况后,便毫不犹豫的去了一间医馆,片刻之后,便见医馆中的大夫背着药箱,跟随陶舒晚去了沐阳客栈。 医者替陶舒晚诊完脉后,便拿出纸笔开始细细写着方子,嘴边还低声道:“夫人如今有了身孕还是安养身子为首要的,在下观夫人面有疲惫,且腹中胎儿略有不稳,想来是过度劳累所致,所以会为夫人开一些安胎药,以及温和一些的安神药,这几日就不要再多走动了……” 陶舒晚倚在软塌上,又控制不住的干呕了些,随即便闭着眼睛,半倚着软垫假寐。 她心中思绪纷乱,而脑中一直让她焦躁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她同如月身在东阳城中。 这里势力过于复杂,她们两个形单影只,若是发生什么意外,连生的权利都很难保全,更何况如今她怀有身孕,于她,于如月来说,都是累赘。 陶舒晚蓦然睁开眼,而后没头没尾的对着那位写药方的医者道:“大夫可有堕胎的药方……” 那大夫被陶舒晚的话吓得一个哆嗦,手中的笔都未曾拿好,在白色的纸张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印记。 “公……夫人!你说什么傻话呢!”站在一旁的如月立刻用不善的眼神将她制止,转而回过头对着那医者道:“大夫您别在意,我家夫人只是第一次有孕,心中难免忐忑不安……” 那大夫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而后对着如月交代道:“药方已写好,只需去药铺抓上几副,三碗水熬成一碗,每日一次,便可。” 如月道过谢,而后将大夫送走,而后将药方交给了客栈中的小二,给了些跑腿银两,让其去帮忙抓药熬好后送到房间里来。 这边如月刚服侍陶舒晚睡下,隔壁的安阳郡主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方才为其诊疗的大夫给抓了回来。 大夫被抓回隔壁房间中,见房间内一群凶神恶煞之人正站在一带着帷帽的女者身后,不由得十分惊恐,心中还以为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一时间吓得手脚发软,瘫坐在地上,连连求饶。 安阳郡主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而后啪的一声扔在那大夫跟前,冷声道:“方才你在隔壁替里面的人诊脉时都看到什么,说了什么,一字不差的都说出来,那你眼前的这袋银两便是你的,如若不然……” 安阳未曾说完,身后的人便抽出腰上的佩刀,将冰冷锋利的刀刃架在了那大夫的脖颈上。 “我说,我说……”那大夫顷刻间吓出一身冷汗,为了保命的他急忙将刚刚诊脉的结果尽数告诉安阳郡主。 “……那屋里的夫人已有身孕,但她似乎并不想要这个孩子,还询问了在下有关堕胎的事情。”那大夫颤抖着将实情说出,随后又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战战兢兢道:“小人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诸位大人还是放小人走,小人绝对不会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的……” 藏在帷帽下的安阳郡主被这吵闹的声音扰的皱了皱眉,而后抬起柔弱无骨的芊芊细手,做了个动作,而后低声道:“影七,这人交给你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名为影七的暗卫应了声,而后将地上不住求饶的大夫一掌劈晕,而后将人扛在肩上,从客栈后方翻越窗户消失在安阳的眼前。 没了那如苍蝇般扰人的声音,安阳郡主的心情越发好起来,她抬手将帷帽上的薄纱掀起,而后勾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幽幽开口:“既然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本郡主便发发善心,让你跟你肚子里的孽种一起,消失在东阳城中……” 344章 取命 第东阳城接近戈壁,光照时间比京城长一些,陶舒晚与如月折腾了一天,身心皆已疲惫,辰时一刻,这里的天才渐渐便暗。 但与京中不同的是,东阳的傍晚太阳距离地平面很低,整个戈壁如同住在太阳旁边一样,余光将整座城照得红彤彤的,风夹杂着砂砾,使得这座城里格外孤凉。 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在走,与白天的热闹不同,这里傍晚之后的城中,十分的寂静,就连客栈之内也是静悄悄的。 二人入乡随俗,便也未曾走动。陶舒晚喝完药之后,便躺回床榻,继续休息。 如月则多留了一个心眼,将门上与窗户上各自栓了一枚很小的银铃,若是有人半夜闯入,她们也能及时作出反应。 半个时辰后,陶舒晚自不安中醒来,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寻找着一切能让她安心的东西,不远处如月正半躺在一旁的榻上睡着。 陶舒晚心里稍微有一些安定,刚想再睡,突然她发现不远处的那扇窗户正有一团模糊的黑影,下一刻,窗户纸被捅破,一根细细的竹节伸了进来,正往房间里吹着白色氤氲的浓烟。 不好,是迷烟! 陶舒晚心里那点朦胧的睡意瞬间被吓得四处逃散。她猛然起身,而后用袖子捂住口鼻,弯下腰将自己的鞋捡起来,迅速的扔在了如月的身上。 如月吓了一跳,刚想出声,便被赤脚而来的陶舒晚给捂住了嘴。 “有人在屋里放迷烟……”陶舒晚张张嘴,用无声的口型比划着窗户旁。 如月连忙从怀里拿出解毒丹,给自己与陶舒晚吃进口中,而后低声道:“放在舌下压着,药效会持续很长时间。” 随后二人便拿起自己趁手的武器,静静的藏在窗户与门旁,静静的盯着月光下,映在上头的身影,紧张的等待着。 片刻之后,窗户上的人影似乎趴在上头听了一会儿,见里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后,这才做了个手势,示意身后的人冲进去。 只听一声银铃清脆的声响窗户被人推开,一阵冷风灌进,一身黑衣的暗卫跳了进来。 如月如陶舒晚对视了一眼,呼吸瞬间便将窗户关好,而后迅速闪到了那暗卫身后。 暗卫心中一沉,心中暗道不好,刚要转身御敌,便见一旁的陶舒晚抽出腰间皮鞭,胳膊起落之间,鞭子的尾部直接命中那暗卫的左脸。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陶舒晚在黑暗中,紧紧盯着那暗卫。 暗卫捂着脸连连倒退,就算脸上带着火辣辣的鞭痕,他也未曾喊过一句,只是咬着牙,屏住心神,开始对付陶舒晚同如月。 趁此空档,如月握紧手中的利剑,而后脚下生风朝那暗卫攻去,陶舒晚也在片刻间,朝着暗卫的身侧攻去。 几番缠斗,暗卫已然有些吃不消,为了能尽快完成主子的任务,他心思一动,从腰间扯出一包粉末,洒在陶舒晚与如月眼前。 带着混合花香的粉末被二人吸入鼻中,有那么一瞬间,陶舒晚心慌不已,连忙跳出五步之外,呼吸新鲜空气,但下一秒她又想起,方才她们二人吃过解毒丸。 暗卫以为得手,眼中表情越发阴狠,手中动作也招招致命,朝着陶舒晚的死穴而去。 如月眸中一冷,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那暗卫身后,伸手手摸上他的脊椎,而后用力一捏,只听细微骨头咔咔之声,随即便是暗卫的一声惨叫,下一刻,那暗卫如同瘫痪一般,躺在地上,不得动弹。 陶舒晚将地上的蜡烛捡起,用火折子燃起亮光。屋内已然十分狼藉,而地上,正躺着那个被如月捏断脊椎,浑身抽搐的陌生暗卫。 “说,谁派你来的!”如月手里拿着剑,目光冰冷幽深。 那暗卫疼的一身是汗,却仍然紧紧咬着牙,不曾透露半分。 陶舒晚缓过气来,开始仔细观察那名暗卫,口中也喃喃自语:“咱们已经离开京城,我们与东阳城的人素不相识,到底会是什么人派暗卫来杀我们……” 如月看了那暗卫一眼,而后低声道:“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有一点肯定的是,咱们的行踪已然暴露,这个这名暗卫很显然是奔着公主您的性命而来,这东阳城里说不定已然危机四伏……” 还未等如月与陶舒晚二人说完,那暗卫突然吹起一声尖锐而又奇怪的哨声,像是某种信号一般,十分嘹亮。 “糟了!他想递信!如月快阻止他!”陶舒晚听到这哨声,心中一阵慌乱。 如月为等陶舒晚多说,不过一个动作,那暗卫便被如月用剑抹了脖子,殷红的鲜血自他脖颈之间汩汩流出。 暗卫瞪大了眼睛,嘴里冒着血沫子,却也只能发出嗬嗬的模糊声音。 二人还不等松一口气,屋外突然传来杂乱细碎的脚步声,听着脚面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如月同陶舒晚心知肚明,来的人定然也是有些身手的。 二人背靠着背,观察着四周。 如月握紧手中的剑,心中那根弦绷到了极点。她身上的武功只能防身,若想在这么多人当中带着公主脱身,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未曾她多想,窗户以及门上的银两响过,下一秒,屋子里便涌进来十余位同方才那暗卫一样装束的人。他们手中持剑,目光毫无感情,只带着肃杀之令而来。 如月看了一眼陶舒晚,眼中带着些悲壮的情绪。她已经想好,必要的时候,她必须用尽全力,替陶舒晚挡住这些暗卫,让陶舒晚逃出去…… 二人话还来不及说,那些暗卫便已经冲了上来。二人一边抵挡一边逃跑,带着呜呜风声的东阳城中寂静无声,竟然连巡逻卫士都见不到。 “有些不对劲……”陶舒晚被如月拉着自客栈窗户跳下,慌不择路时竟然来到城根下的清泉处。 这里除了有一条横跨东阳城的河以外,两岸如荒野,根本无法躲藏。 “哪里不对劲?”如月跟着陶舒晚停下,随即藏在一颗树后短暂歇息。 第345章 围劫 陶舒晚观察了一下四周,而后才悄声道:“刚才咱们一路跑到这里那么大的阵仗与声响,为何城中没有一个守卫出来查探……” 如月也有些疑惑:“是啊,明明白日的时候,连一只鸡都得再三盘查,为何晚上没有人巡逻……”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陶舒晚眯了眯双眸,心头冒出一些令她阵阵发冷的猜想。 “是什么?”如月的语气也有一些紧张。 “今夜要杀你我的人,同东阳城定然有某种联系……” 否则为何会无人阻止,或者换一句话说,她们的行踪又为何会暴露的这般彻底…… 在别人的地盘上,她碰巧入了虎口而已…… “她们在那里,快!杀了她们!” 正当二人分析之时,那群暗卫已然追上,此时两帮距离不过十余步。 如月握紧剑,虽然已经力竭,但还是努力站了起来。她将陶舒晚护在身后,而后低声道:“公主,我来替你挡住他们,你先走……” 陶舒晚喘了一口粗气,跟如月并肩站在一起,当即拒绝:“不行,我怎么可能把你自己留在这!” 暗卫身后,安阳郡主带着帷帽,故意压低了声音,冷笑道:“哼,今夜你们两个谁也跑不了,等到了地狱里再上演什么姊妹情深罢!” 她话音一落,暗卫们手中举着剑,一齐攻了上去。 陶舒晚与如月面无一丝惧色,不过眨眼间便上前迎战。二人拼尽全力,与之缠斗,却只斩杀寥寥,而长时间的激烈运动,陶舒晚的身体已然有了不适的反应。 “她已经没了力气,速速解决!”安阳声音带着入骨的恨意,透过帷帽,她的嘴角笑的张扬,目光也紧紧盯着陶舒晚,近乎疯狂。 暗卫闻声,集体朝陶舒晚而去,陶舒晚已然无法招架,手中的剑也被打落,手无寸铁的她只能连连躲闪,却最终被一脚踹在肩头,摔在地上。 暗卫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眸中冰冷无情,而后他高举手中的剑,向着陶舒晚砍去。 陶舒晚趴在地上,下意识的捂住肚子,而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在这一瞬间,她的听觉似乎变得十分灵敏。 耳畔有呼呼的风声以及不远处的潺潺流水声,她似乎能听到如月凄厉绝望的呼喊她得声音,但这一刻,她竟然没有丝毫恐惧。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听一声剑的翁鸣之声,随即便有几滴温热的液体滴在陶舒晚的脸颊上。 她似是感受到什么,蓦然睁开眼,那朝她挥剑的暗卫胸膛上正插着剑,鲜血顺着剑身滴滴答答流下来,不过一会儿便血流如注。 暗卫的尸体倒下来,空旷的荒野之上,陶舒晚看到秦邺一身黑衣,如天神降临般,朝她一步步走来。 她站起身来,这一瞬间,她似乎耳鸣一般,只知道静静的盯着双眸中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那般清贵温润,他的出现,让周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也带走了陶舒晚的心神。 秦邺面无表情的对付着这一帮暗卫,不过顷刻间,便斩杀大半。人群之后的安阳有些按捺不住。 她的目光不自觉的被秦邺吸引而去,手指也紧紧的搅着自己的衣袖。这一瞬间,她嫉妒如狂,也恨的发狂。 明明她可以在今日取陶舒晚的性命,却还是有如天助一般,让她逃脱。 “为什么……”她脸上神情变得扭曲,“为什么她陶舒晚什么都有,什么都能得到,而我却要被抢走一切!” 安阳被妒火焚烧,身心皆煎熬无比:“陶舒晚!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完她便从腰间取出两枚飞镖,穿过人群,直逼陶舒晚而去。 陶舒晚此事的目光正紧紧的跟在秦邺的身上,根本没有发现即将而来的危险。如月将阻碍在面前的这名暗卫斩杀,正好瞥见那暗器正飞速穿过,她吓得腿一软,声嘶力竭的吼着:“公主小心!” 陶舒晚猛然回过神来,震惊之余,便下意识间连连后退,她手中没有遮蔽的东西,根本无法抵御。 不过退了十步之余,她左脚兀得踩空,而后下一秒,她便跌入河中,冰凉的河水毫不留情的钻进她的耳中与口中,吞噬她所有的力气,令她无法呼吸,仿若一只无形的手,将她拽入更深的河底。 “晚晚!” 秦邺一瞬间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解决掉阻碍他的路障,迅速跳入河中,搜寻着陶舒晚的踪迹。 陶舒晚无力的在水中挣扎着,直到她口中最后一口气泄出,带走了她最后一丝清明。 昏迷的一瞬间,她好像看见秦邺正朝她而来,奋力的抓住她的手,用温软的唇瓣堵上她的唇,朝她温柔的渡着气。 秦邺将昏厥的陶舒晚抱回岸边的时候,除了一地的尸体和有些瘫软的如月,再无其他人的踪迹。 安阳早在混乱之时,带着人消失在夜色中,将这件事情笼罩成一个无人可破的谜团。 “公主怎么样了……”看到秦邺怀里无声无息的陶舒晚,如月有些焦急的询问。 她从地上爬起来,迅速的为陶舒晚把了脉,而后又道:“她身体十分虚弱,若不及时找大夫医治,很有可能会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 秦邺身形一僵,看向如月的眼神中带了些许震惊:“如月……你,你说什么……” 陶舒晚醒来的时候,屋外阳光明媚,窗外人来人往,嬉闹叫卖声不绝于耳。 她身上无一处不酸疼的厉害,就连手指都觉有千斤之秤压着一般。 “晚晚,你醒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陶舒晚歪过头去,委屈的差点掉出泪来。 秦邺站在日光下,笑意吟吟的望着她,双眸中似有点点星光,伴着浓情,温柔似水般,抚慰着她这些天不安的心情。 “真的是你吗……”她伸出手,有些不可置信的想要触碰他的肌肤。 秦邺接过他的手,轻轻握住,而后将她的手背放在自己的唇畔,依恋般的蹭了蹭。 第346章 你瞒我瞒 陶舒晚的手背拂过秦邺下巴上的胡茬,微微的痒意与痛意让她稍微恢复了一下神智。也让她浑浑噩噩了多天,终于有了真实的感觉。 反观秦邺,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唇边那丝毫掩饰不住的笑意轻轻浅浅,就连眸中也溢满了对陶舒晚的无限宠溺与柔情。 陶舒晚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而后轻轻启唇询问:“怎的见你这般反常……” 秦邺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而后俯下身,亲了亲她眼眸。 唇瓣柔软温热,属于秦邺独有的清冷气息钻入陶舒晚的鼻中,让她在同他分别了这么久后,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有了脸红心跳的味道。 “晚晚……你有身孕了……”秦邺声音温厚纯良,眼尾微微上扬,带着些许欣喜的笑意,让对视上秦邺双眸的陶舒晚有那么一瞬间的如被吸走心魄一般令她荡漾。 他伸出指骨分明的手,将陶舒晚额前散落的碎发挽至而后,声音与动作中,带了无限的眷恋:“为什么没有及时告诉我,嗯?” 秦邺尾音带着微微的责怪,鬼知道当他赶到之时,看到那混乱危险的场面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他将剑甩出去的那一瞬间,心与手都是颤抖的,他害怕到根本无法握紧手上的武器,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若是当时他来晚了一步,会是什么样的一种结果。 所有的责怪,都在当他知道晚晚有孕后,化作绵绵云雾,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能让他守着她的睡颜,自我谴责。 陶舒晚听到秦邺的话,有那么一瞬间,手指骤然冰凉,她的眸光躲闪着,张了张嘴,却也说不出半句虚伪的话来。 这件事要怎么从头说呢…… 她心里苦笑,是告诉他,因为自己并不想留他,所以隐瞒了这件事情吗,还是说,因为迟早他会被抛弃,所以曾经她下意识的就未曾对这个孩子付出过期待与感情…… 看着秦邺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陶舒晚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不过随意说了两句,便将此事给糊弄过去。 转而话锋一转,便又转移话题道:“你不是在溧阳老家吗?为什么会知道我在东阳?” 听到陶舒晚的询问,秦邺低声解释道:“东阳城虽然大半的异人,但其中也有不少你爹的眼线,他们认出了你,所以悄悄递了信……” 而在溧阳的秦邺正纳闷为何陶舒晚会出现在东阳的时候,世子妃与十公主又派人询问陶舒晚一路可顺利,二人有无见面。 这个时候秦邺才知道陶舒晚是想去溧阳找他,但如今不知出了什么变故,人如今身在东阳。 信中又说东阳城最近很不太平,有不明势力正占据城中。秦邺担忧陶舒晚的安危,这才马不停蹄的赶到此地…… 秦邺说完,仍然心有余悸。她将陶舒晚紧紧的抱在怀里,声音都有些颤抖:“晚晚,我很害怕,若是我来晚一步,会不会今日见到的,就是你和孩子的尸体……” 陶舒晚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刚刚她听到秦邺说这东阳城中有她爹爹的眼线,如今她满脑子都是陶子城的安危。 可秦邺如今抱着她,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抚摸,眸里那种难以抑制的欣喜让她心中情绪复杂又纠结。 如今这种形式,孩子来的并不是时候。这一点,陶舒晚觉得秦邺应该也是十分的清楚。但是秦邺如今的表现,一切都说明了他想保住这个孩子。 而陶舒晚与她不同的是,她过于理性,在这种情况下,她很有可能会放弃这个孩子。这件事情如果让秦邺知道,那么他定然会将她囚禁起来,不让她参与如今这所有的事情。 孩子与爹爹,她只能选一个…… “秦邺,我爹爹现在在哪?他还好吗?”陶舒晚趴在秦邺的怀里,素白纤细的手指搅着他的衣角,以此来掩饰她内心的不安与纠结。 秦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亲了亲她的头顶,声音淳淳动听:“晚晚,我会照顾好你,也会照顾好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再胡思乱想……” 陶舒晚看出了他的心思,他故意隐瞒她爹爹的消息,无非两种愿意,一个是怕自己知道以后,很有可能会不顾自己的安危,非要赶到那里,二是害怕自己会因为爹爹放弃这个孩子…… 二人各怀心事,皆不再言语,转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正当陶舒晚鼓足勇气想要跟秦邺说孩子的事情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如月推门进来,手上还抱着两套异人服饰,神情有些紧张。 “如月,怎么了?”陶舒晚从榻上起身,她与秦邺都嗅到了些许异样,所以脸上也带了些许紧张的情绪。 如月将门关好,而后压低声音道:“不知道为什么,客栈里来了一帮异人,说是东阳城中混进了中原模样的奸细,如今正搜查每一件房呢。” 她将衣服放在桌子上,而后又道:“我特意让小二去买了两套异人服饰,你们赶紧换上,或许能蒙混过关。” 秦邺与陶舒晚对视一眼,心中便有了结论。什么搜查奸细,不过是打着幌子,想要将她找出来而已。 “他们这些人很有可能跟昨天晚上追杀我们的人是一伙的……”陶舒晚换好衣服,目光带着些许沉着。 如若不然,她们已经换过地方,为何这么巧,会有人在此闹事。自然是有人盯着她们的行踪,从而趁机闹事…… 秦邺握住陶舒晚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而后低声安慰道:“既然躲不过,便就在此等着他们来,谁若敢动手,我便剁了他。” 不过片刻,便听外面吵吵嚷嚷,有人一脚将陶舒晚等人所在的房间门给踢开。 为首的异人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而后一双异瞳便紧紧的盯着陶舒晚,目光十分不善。 其他异人在看到他们后也是一副狐疑的神情,然后叽里咕噜的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第347章 搜查奸细 为首的异人盯了陶舒晚一会儿,忽然冷笑了一声,然后道:“你们以为穿上异人的服饰,便成了异人了,怕是当我们这些兄弟是傻子!” 说完,他对着身后的兄弟挥了挥手,毫不留情道:“将这几个人带走再说!” 后面的异人刚要下手,突然听到陶舒晚目光一冷,而后毫无畏惧的盯着那为首的异人:“等等!” 她喝住那些上前而来的异人,面无表情的问道:“不知众位为何要抓我们,我们犯了什么错?” 为首的异人一脸不屑道:“我们奉命寻找偷偷潜进城的几个中原人,看你们这模样,肯定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后面的异人附和道:“就是,这中原人细皮嫩肉的,眼睛也跟我们异人不一样,肯定就是他们……” 又有人道:“还以为换上我们异人的服饰就能蒙混过去,真当这些人是傻子……” 为首的异人双手环胸,一副欠揍的模样,歪着嘴笑的十分令人厌恶:“怎么样,这下你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陶舒晚不慌不忙的看了那异人一眼,而后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十分奇怪的话。 那异人听完,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语气也有一些气急败坏:“你竟然敢骂老子!?” 陶舒晚笑的十分淡定:“既然你能听懂我说的话,便是不是能证明我们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呢……” 那异人这才反应过来,陶舒晚说的竟然是十分纯正的异人语。他神色十分复杂,目光也紧紧的盯着陶舒晚。 异人语是一种十分小众的语言,他的语种是在异邦语的基础下经过不断地改变而独创出来的语言。 因为东阳城里的异人基本是中原与异邦的混血,他们有悖国与国之间的戒律,所以不被两方所接受,便只能依靠他们自己所生活。 但因着中原对他们还算容忍,以至于有这一方天地供他们生存。 而他们的语言,除了生活在东阳城的这些异人以及常驻在这里的官兵,没有日久的生存,是学不会的…… 就在这些异人纠结真假的时候,陶舒晚依旧气定神闲的迷惑他们:“你们应该知道东阳城的异人都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会说异人语,会在这里皆是因为我的家长亦是异人,只不过,我没有清晰的遗传罢了……” 被陶舒晚这般一说,这些异人果真就有些犹豫,正当陶舒晚等人以为她们就要躲过一劫的时候,为首的异人突然又转过头来,眼神中带着探究:“既然你说你也是异人,那就再说几句给我们听听……” 如月心头一紧,有些担忧的望了陶舒晚一眼。 陶舒晚掩饰住眸底的慌乱,又装作淡定的说了几句异人语。每说一句,那几位异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到最后竟然还有些脸皮薄的,被陶舒晚那几句话说的脸红脖子粗的,十分违和。 “你他娘的才孙子!”就在陶舒晚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那为首的异人突然恼羞成怒,撸起袖子就要跟陶舒晚动手。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混乱的声音,有一群官兵突然冲来,将一众异人给围了起来。 “当众闹事,将他们给本官抓回去,关上七天!” 士兵中,有一位身穿官服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瞳眸清浅,是标准的异人血统。他眸光淡淡,一眼便看见了站在秦邺身旁的陶舒晚。 陶舒晚被她盯得有些不舒服,瞬间升起了些许警惕之心。而一旁的秦邺早已将她拉到身后,用警告般的眼神回敬那位异人官员。 那异人官员看了陶舒晚一会儿,而后突然十分真诚的笑了起来,对着陶舒晚十分有礼的问道:“陶姑娘,别来无恙否?” 陶舒晚有些震惊的打量了他一眼,而后眸中半是迷茫,半是不解,但心中却有些似曾相识的情绪在里头。 “你……,你是……”陶舒晚皱了皱眉头,努力的辨认着。 那官员笑了笑,而后道:“青崖峰下,是陶姑娘出手相救……” 陶舒晚恍然大悟:“你是赛尔文!” 名叫赛尔文的那位官员羞涩一笑,而后又道:“我还是喜欢陶姑娘叫我的中原名,夏亦初……” 见到旧人,陶舒晚十分的开心,她走上前去,仿若亲友一般,拍了拍夏亦初的肩膀,同他热络的聊着。 “看来你很喜欢这个中原名字嘛,我当时也是随便起的……”陶舒晚发自内心的调侃着, 夏亦初自见到陶舒晚以后,并没有像方才那般,冰冷无情,反而总是露出些许羞涩的笑意,与方才的那个自己有着巨大的反差。 “对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陶舒晚有些好奇的询问。 夏亦初羞涩一笑,而后回道:“前日里我曾在人群中远远的看见过你一眼,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没想到今日真的能将你救下,也算是报答了当年陶姑娘对在下的救命之恩……” 陶舒晚十分豪迈的笑了笑,而后道:“那都是小事,不足挂齿……” 而后她复又问道:“对了,你怎么回东阳来了,之前我不是听你说过要游历大好河山,消除人们心中对异人的恐惧吗?” 听到陶舒晚的话,夏亦初的眼中带着明显的失落,他艰难的勾了勾嘴角,而后神色复杂的看了陶舒晚一眼:“是我高估了自己,能同陶姑娘这般,对我们异人没有丝毫异样目光的人少之又少,抵不过世人恶意中伤,便只能无奈返回……” 站在陶舒晚身后的秦邺默默的盯着陶舒晚同故人热络闲聊,心中犹如打翻了醋坛子一般,酸意直线飙升。 男人了解男人,他默默的盯着陶舒晚眼前的那位异人,直觉告诉他,这个异人看着陶舒晚的目光中并不十分纯粹,里面掺杂的感情让秦邺瞬间警铃大作。 什么救命之恩,这以救命为开头的相遇都是让人过目不忘的白月光啊! 想到这里,秦邺再也安耐不住,下一秒,他便走到陶舒晚身边,将人给拦进了怀里。 第348章 吃醋 “累了就靠在为夫的身上,怀了孕不比以往,千万别累着自己。” 秦邺声音低沉,带着淡淡的诱惑,双眸深邃迷人,带着独有的占有欲,毫不留情的摄住陶舒晚的心神。 夏亦初听到秦邺的话,眼睛肿闪过一丝惊讶,而后便又恢复原样:“原来陶姑娘已然成亲,还……有了身孕。” 陶舒晚正对秦邺突然所散发出来的强烈的占有欲而感到不满,听到夏亦初的话,她礼貌的淡笑着:“是啊……” 说完她又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秦邺:“这位便是我的夫君……” 秦邺挑衅般的将陶舒晚往自己的怀里搂了搂,而后扬起头,只留给对面一个高傲的下巴。 夏亦初无奈的笑了笑,而后对着陶舒晚道:“既然陶姑娘身子不适,不如来我府上休息几日,我那里安全些,必然不会有人打扰……” “不必!”还未等陶舒晚说话,秦邺已然一口回绝。 看着秦邺如同小孩子一般的别扭,陶舒晚也只得礼貌着拒绝道:“暂且不用,但有件事,还是需要你帮忙……” 夏亦初道:“若能帮上陶姑娘的忙,在下心甚幸之……” 送走夏亦初后,秦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瞬间便冷了下来,如月识趣的退了出去,还十分贴心的给二人关上了门。 陶舒晚有些无奈的瞪了他一眼,而后道:“你对那夏亦初怎么那么大的敌意,像个小孩子一样!” 秦邺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趁着陶舒晚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人一把给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陶舒晚刚想说话,秦邺已经将她推到,而后将人困在了自己两臂之间,双腿也被压的动弹不得。 “干,干什么呀……”陶舒晚盯着秦邺那张摄人心魄的脸,老脸一红,话都有些结巴。 “说!”秦邺依旧冷冰冰的,双眸盯着陶舒晚,不让她逃避半分。 “说什么呀……”陶舒晚的眸中都带了水光,语气软的像一只受了欺负的小兔子。 秦邺看着陶舒晚湿漉漉的双眸,心蓦然软了半分,但他仍然装的十分强硬的的样子,沉声道:“说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看着秦邺认真的神色,陶舒晚突然笑了起来,她伸出食指,一边戳着秦邺的面颊,一边慢吞吞道:“邺哥哥,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咳……咳咳……”秦邺被戳中心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就连眼神也有些闪躲。 陶舒晚笑的甜甜的,复又正色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当时我跟爹爹住在山上,碰巧遇见了受伤昏迷的他……” 这些记忆,是陶舒晚在原主残留的记忆中翻出来的,夏亦初是异人,他身上有异邦与中原人的血。 因为自小生活在东阳,他从小就知道,这东阳城里的人不被世人所接纳。所以他偷偷出了东阳,想四处看看,然后改变世人对异人的看法。 但他却遭受了这世间许多险恶,直到遇见了陶舒晚,他才终于找到那个对他们没有异样眼光的女子…… “他在我们山上生活了一段时间,他养好伤我爹爹就送他走了,然后直到在这里遇见。”陶舒晚十分平静的说完,而后扯着秦邺胸前一缕长发,百无聊赖的玩着。 “没了?嗯?”秦邺诱哄着。 陶舒晚一脸真诚的点了点头:“没了,真没了,就这么简单!” 看着陶舒晚那双无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秦邺的心里就像是住了一只动物,正在一停不停的挠着他的心,让他忍不住想将陶舒晚用力的揉在怀里,狠狠欺负一番才觉解气。 心中虽然这般想着,他却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如蜻蜓点水般,在她眉睫落下一吻,怜惜又珍护。 次日,二人在夏亦初的帮助下成功出了东阳城。 夏亦初为二人准备了马车与马匹,还有不少吃食与水源。临别之际,他神情叹然,对着陶舒晚道:“这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在见,我便在这里祝陶姑娘万事顺遂,一生无忧!” “谢谢你,夏亦初,我也助你能得偿所愿……”陶舒晚说完,便同秦邺一起出发,朝着原定路线而行。 百里外,陶舒晚所带的人都在原地等候。因着陶舒晚有孕,秦邺拒绝了她想要骑马的举动,而是让如月随身照顾,让二人进了马车。 陶舒晚虽然嘴上说秦邺有些小题大做,但心里却有丝丝甜蜜的感觉充斥心间。 一路上秦邺都是细心照顾,为了让陶舒晚觉得舒服,一行人并未加紧赶路,而是以十分平稳的速度走着。 行至岩牙关一带,道路颠簸难行。陶舒晚本就有孕吐折磨,这一路行过来更觉胃里翻江倒海,令她苦不堪言。 几人就地休整之时陶舒晚便跑的远远的,扶着一块岩石吐得昏天黑地,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晚晚,还好吗?”秦邺及时将水递过去,心疼的为她抚着后背。 陶舒晚接过秦邺递来的水,漱了漱口,有些虚弱的摆了摆手,哑着声音道:“还好……” 如月看着陶舒晚微红的双眸,亦是心疼:“不能在这般赶路了,公主的身子会受不了的……” 秦邺点了点头,而后看了看周围:“过了岩牙关前面不多远有个村子,如今天也不早了,咱们便去村子里歇一歇,等身子恢复过来再说……” 打定主意众人便也不多停留,加紧赶路,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秦邺所说的村子。 这座村子并不算大,背后靠着山,迎面有一条河,依山傍水,景色很是壮丽。 村子里的人大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见到有外人来都十分热情,将一间空闲的房子给腾了出来供众人居住,还将房间打扫的十分洁净。 陶舒晚下车时,残阳将头顶上整片天空染得艳丽无比,整个村子沐浴在晚霞中,迎着袅袅炊烟,就像人们口中所说的世外桃源。 看到这副景象陶舒晚连日来的疲累都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第349章 村庄借宿 不远处的河川在霞光的映衬下温柔的如同一块薄绢,安静的流淌着,偶尔发出轻灵的水声。 “姑娘,屋子已经收拾好了,房间简陋,千万别嫌弃……”一位妇人带着一脸和善的笑意,抱着新的被子朝陶舒晚走去。 “您能收留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又怎么会嫌弃呢。”陶舒晚一脸真诚的回道。 那妇人眯着眼睛笑着,看着陶舒晚十分的欣喜:“这大地方来的姑娘就是漂亮,瞧瞧,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陶舒晚有些害羞的笑了笑,连连谦虚着。 村民们给腾得房子带着一个大院子,秦邺跟着手底下的人将车马安顿好,又将正屋给检查了一遍,这才让陶舒晚进去休息。 村里的房子自没有京中的宅子大。进了篱笆扎的院子,一进门便是不大不小的正厅,右手边大一些便是主卧,屋子里盘了个土炕,上头铺着蓝色印花的棉线床褥,上头放了一张矮桌,右边是次卧,略小一些,但好在整洁干净,且窗户很大,采光很好。 秦邺从马车上取出那张狐皮毯子,铺在陶舒晚身下,让她暂且休息。许是累得很了,陶舒晚枕着软枕,盖着秦邺身上的披风,不过眨眼的功夫便睡了过去。 鼻尖萦绕着秦邺披风上淡淡的清冷梅香,格外的令她安心。 而另一边,岩牙关外,安阳郡主正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不过一会儿,之间不远处一阵尘土飞扬,有一暗探勒马而下,跑到马车前,低声道:“回公主,找到了……” 安阳郡主睁开双眸,声音冷冰冰的:“说。” “我们的人发现他们就在距离岩牙关不远的一座村里里休整,看样子会停留一阵子,不会很早出发的……” 听到这里,安阳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多了些蠢蠢欲动的神情,她似有若无的勾了勾唇角,对着众人吩咐道:“继续打探,然后在他们附近住下,等待机会……” 陶舒晚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除了一盏昏暗的煤油灯外,再无任何人影。她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与发髻,然后缓缓的出了门。 村子里灯火通明,烟囱里正袅袅的冒着炊烟。如月正在院子里半露天的小厨房的做着晚饭,除此以外,竟然再没有其他人。 “公主你醒了,饭很快就好……”如月一边往灶台里添火,一边低声回应着。 陶舒晚在院子周围看了一圈,有些不解的问道:“秦邺跟其他人呢……” 如月十分认真的回答道:“村东头有个独居的老大爷,他的房子屋顶有些漏雨,将军带人去帮忙修缮了,还有一些兄弟也帮着这里的村民干活去了……” 陶舒晚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走到如月身旁,锅里正烧着一只野鸡,味道顺着白色的蒸汽飘出来,让陶舒晚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几声。 “这鸡是在哪里弄得……”她低声询问着。 如月一边忙活,一边笑道:“是隔壁那个猎户大哥送的,说是见公主你身子不适,特拿来给补补……” 话说到一半,如月又道:“还有张大娘送来一壶红枣小米粥,这里面加了红枣跟红糖,说是最益气补血,让你趁热吃呢……” 陶舒晚捧着那一晚甜甜糯糯的红枣米粥,心里十分感动,这里的民风淳朴,村民又热情,竟然让她有了一种如同归家的感觉。 不过多会儿,秦邺等一行人便回来。因村里有了外客,他们这里有个习惯,就是每家每户各做一道拿手菜,然后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大家围在一起吃饭谈笑,以示对客人的尊重。 院子里摆了好几张桌子,众人围聚在一块,喝着村里自己酿的青梅酒,吃着村民们亲自做的菜,胃里暖洋洋。 酒过三巡,众人也不像方才那样拘谨,开始谈笑风生,说一些有趣的事情。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明日是不是月末了呀……” 这句话仿佛点醒所有的村民,大家脸上有的带着害怕,有的带着无助与麻木,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这里的人是忌讳月末吗?难不成这时他们村里的习俗?”如月看着有些安静的众位村民,悄声的询问着陶舒晚。 陶舒晚也觉得奇怪,这个村庄的村民们看起来十分热爱生活,而且对她们外来的客人都很好,也不可能会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啊…… “大家这是怎么了?”她最终忍不住,开口询问着。 众人皆默不作声,甚至有的小孩子都不再放肆玩乐,而是躲在父母的怀里,露出一只害怕的眼睛,无声的看着。 “唉——”就在这时,村子里的长者,那位一村之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陶舒晚等人道:“客人别害怕,并不是我们这个村里有什么不能说的忌讳,而是每个月的月末都是我们村庄的每一个人的噩梦,大家只是害怕提及而已……” “什么噩梦?”陶舒晚更加疑惑了,她想象不到,是什么噩梦,竟然每个月都纠缠他们…… 那村长的眸中带着些许恐惧与厌恶,还有一丝深深的恨意。他喝了一口酒,而后对着陶舒晚等人道:“翻过我们背后的那座山里有一个匪窝,名叫黑风寨,因为离的很近,他们经常会来洗劫我们的村庄。更过分的是,见我们不敢反抗,他们越来越疯狂,竟然让我们每个月的月末准备好他们所向我们索要的粮食与钱财,如若不从,他们就会把我们村子里的人鞭打一顿,然后再抢走所有的东西……” “这群人渣!太过分了!”如月听后十分愤怒的一拳捶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就差冲出去杀人了。 陶舒晚也十分的生气,这里的村民们这般善良,却没想到还有一群不干人事的在欺负他们,简直不能容忍。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附近的府衙报案,让当地的官员带人来剿匪呢?” 那村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开口道:“你们能想到的办法我们都想过了,可是那黑风寨的人十分狡猾,山里又四处是他们布置的陷阱,当地的官兵根本震慑不了,等到官兵走了,他们得知是我们报的案,只会更加的欺辱我们,那日子,简直没有一点盼头……” 第350章 计划与反计划 村民们说到这脸上全都没显出一层愁苦之色,有的小孩子听到‘黑风寨’这三个字都吓得放声大哭。 “各位村民们放心,既然我们借住在此,又听说了这等事,便不会坐视不管的……”陶舒晚心疼的看着这一群村民,心中的共情之心泛滥溢出。 她不是心狠之人,这里的村民对她们施以援手,热情又淳朴,她也做不到坐视不理…… “姑娘,谢谢你的好意,可黑风寨的山匪队伍十分庞大,是些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你们别为了我们无辜牺牲了……”人群中,有村民开口道。 “是啊……”众位村民附和。 “反正我们这些年也习惯了,只不过是日子苦了一点……”有村民说到这儿还是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人的心是热的,他们不畏艰苦,生活在这世间,努力的活着,不在乎那些身外华物,只想用简单热情去过完这一生。 可人生本就凄苦再有外界因素阻碍,望着那暗无天日的年岁,人的心总是会一点点变冷,最后失去希望。 “大家放心,我们带了这么多的人,而且手里还有不少装备,定然会安然无恙的,而且我也保证,会帮你们除掉这帮山匪!”陶舒晚心意已决,对着众人信誓旦旦。 秦邺这个时候也站起来道:“诸位不必担心,便就听我们的,我们自有办法帮你们铲除。” 村民们热泪盈眶的看着二人,随即下一秒中人便站起来,纷纷要跪下给两人磕头:“你们是好人呐,大家快给活菩萨磕头……” 陶舒晚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而后慌忙去扶:“大家别这样,这不过是我们应该做的,快起来……” 另一边,黑风寨内,大当家的黑旋风同一帮兄弟正遭遇了有史以来最措不及防的偷袭。当他搂着在山下抢的女人呼呼大睡的时候,已经有人迷倒了他的一众兄弟,安静的坐在他跟前,盯着他。 黑旋风睡到一半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当他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睛的时候,突然发现在床边不远处,有个一身白衣的女人带着帷帽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鬼啊——” 黑旋风被吓了一跳,迅速爬起来将身旁的女人当做挡箭牌给踹了出去。 女人身上只穿了一件玫红色肚兜以及白色亵裤,冷不丁的被踹下床去,她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黑旋风稳了稳心神,壮着胆子问。而令他不解的是,他的寨子内外都有人把守,若是有人闯入也应该会被发现,他的兄弟也会听到动静才是。 “王虎,来人!都死哪去了!”黑旋风不信邪的又喊了几遍。 安阳郡主面无表情的盯了他一眼,而后皱了皱眉头,淡淡道:“别喊了,你的那些兄弟都已经被我的人放倒了,现在能保护你的,就只有被你踢下床的这个女人了……” 黑旋风咽了一口唾沫,内心多少有些慌张:“你究竟想干什么……” “你怕什么。”安阳郡主冷笑一声,复又道:“我不过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一笔能让你升官发财的交易……” 黑旋风有些狐疑的看了安阳郡主一眼,还想再说,便被安阳的话打断:“穿上衣服,我在外头等你,咱们好好聊聊……” 黑旋风听的云里雾里,但还是迅速的爬起来穿上了衣服。 等他赶到正厅时,安阳正坐在他那把大哥椅上,喝着他劫回来的,上好的茶,屁股底下用压着它的狐皮毯子,十分自在。 而他那些值夜的兄弟,如今正被五花大绑,堵着嘴,十分狼狈的朝他做求救状。 “坐。”安阳郡主并没有看他,继续旁若无人的喝茶。 操ta娘的,这怎么自己的寨子硬生生的变成了自己是外人的感觉…… 黑旋风心里暗自想着,但还是不动声色的走到一旁的偏座上,一脸安静的坐了下去。 “你不是说有交易要跟老子做吗,是什么交易……”黑旋风穿上了衣服多少也有了一点底气,看向安阳的时候也没有那般害怕了。 “我要你去洗劫山下的那个村庄。”安阳语气平淡。 “呵……”她这话引起了黑旋风一阵莫名的嗤笑,“这是老子的本职工作,还需要你来教?” 黑旋风将左腿屈起,放在屁股下的凳子上,脸上带着不屑,一脸粗俗浪荡的模样。 安阳微微皱了皱眉,忍着心头的不满,又道:“村里近两日来了一帮外客,我的目标是她们……” 她放下手中的茶,而后又道:“你只要同往常一样,下山洗劫村庄,顺便在混乱的时候,杀了其中那个女人,我便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 黑旋风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带了一丝警惕:“你是什么人,我又凭什么替你办事……”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多出来一把剑,正抵在他的脖子上,让他一瞬间慌了神,坐在凳子上脸色苍白,不敢动弹。 “这是给你跟你兄弟一次活着的机会,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安阳笑的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如同淬满毒药一般,令人心生恐怖。 “好,我做,我做……”黑旋风将双手举起,做投向状,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他身后这位兄弟一个动作便抹了他的脖子。 因着应下帮村民们剿匪,秦邺带领着一部分手底下的人很早便去村周围熟悉路线与地形。这个村庄虽然依山傍水但坏处便是地理位置比较凹陷,有很多的弊端。 但好在进入村子的方法只有一条路,而且那个地方易守难攻,若是加以利用,是个伏击敌人的好地方。 陶舒晚同如月正盘腿坐在炕上,炕桌上摆着一张简易的地图,是村民们连夜依照记忆绘制出来的。 她拿出笔,看了一会儿后认真的在几个地方画了几个圈,然后才对着一旁的如月道:“这几个地方地势平坦,若是山匪见村口有人伏击肯定会分散派人从这几个地方绕后jin村。” 第351章 布置陷阱 “那怎么办?多找几个人在这些地方守着吗?”如月问道。 “不用……”陶舒晚微微皱着眉思考半响,而后道:“如月你去马车中将咱们带的雷火弹拿出来,再去问村民们要几个捕兽夹,在这几处布置好陷阱,这里的人没有见过火药这种东西,肯定会吓得原路返回……” 如月点了点头刚想去行动,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又回过头,迟疑道:“公主,刚刚将军走的时候叮嘱过了,说让你安心养胎,不要参与剿匪的一切事情……” 昨天夜里,众人散去,秦邺曾搂着陶舒晚言辞十分坚定的同她说不让她插手此事,陶舒晚也十分乖巧的应下了。 临走时,秦邺不放心,还特意跟如月又嘱咐了一遍,没想到秦邺前脚刚走,陶舒晚就从怀里拿出地图开始认真研究部署。 “如月,别这么死心眼嘛……”陶舒晚半似撒娇的开口,“咱们趁他不注意提前布置好,等到时候帮了他大忙,他也就不会生气啦……” 如月神色十分复杂的看了陶舒晚一眼,她实在是想说,到时候这公主是将军的心头肉,打不得骂不得,可她很有可能就惨了呀…… 陶舒晚看出了如月的犹豫,不得已使出了大招:“如月,你可别忘了你跟我是好到穿一条裤子的人,怎么能老是听他的话呢!” 眼见陶舒晚面带一丝不悦,如月只好咽下到嘴边的反驳,慢吞吞的去布置陷阱。 这边秦邺白日里跟手底下的人还有村民一起商量对策,背地里陶舒晚跟如月就趁着众人不注意去布置陷阱。 如此相安无事的过了两日,在第三日的深夜,山脚下突然出现一大片火光,正悄无声息的朝着村庄一点点移动。 村中巡逻的人心下一紧,急忙在村中敲锣。不过一刻钟,秦邺便带着手底下的人以及村里的见状劳动力守在了村口那峡谷处。 黑旋风此时带着兄弟远远的与两方对峙,谁也不敢轻易的冲到前面去。 他身旁的弟兄趴在黑旋风身边,喘了口气,有些紧张道:“大哥,这怎么跟咱们之前来的时候不一样啊,看样子对方也有不少人啊……” 黑旋风摘了一颗狗尾巴草含在嘴里,没好气道:“肯定是那帮外地人早就有防备,老子就说嘛,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那臭婆娘真是把咱们往火坑里推!” 他身旁的弟兄听了这话也道:“那怎么办,咱还去吗?” 黑旋风瞪了他一眼,然后凶神恶煞的说道:“去!怎么不去,他人再多能有咱们兄弟们多吗,这个地方是咱们的主战场,这路闭着眼睛都能认识,哪能害怕他们那一群外地佬。” 他顿了顿,又道:“小二,你带领一帮弟兄从右侧偷偷潜进村里,王虎,你再带领几个人趟河走,咱们三面夹击,肯定打得他们哭爹喊娘的!” 几人应了一声,而后带领着一半兄弟偷偷离开。 黑旋风给自己壮了壮胆,而后大喝一声,带着身后的一帮兄弟冲进村里。 秦邺也不甘落后,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人与之奋战。虽说敌众我寡,但是秦邺带来的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同这些只会莽上的山匪还是有所不同,这番交手下来,竟然双方都持平。 而另一边,陶舒晚同如月正守在陷阱处,安静的等着。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听见林中有不少凌乱的脚步声。 陶舒晚与如月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在心中默默的数着:1、2、3…… 只听几声巨大的爆炸声,那些要偷袭的山匪踩到了陶舒晚所布置的陷阱,一个十几人的小队近乎全军覆灭,剩下的人如同见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一步也不敢上前,惨叫着落荒而逃。 再见河岸蹚水而来的那一队也是经过了兽夹与雷火弹的洗礼,全都又淌着水游了回去。 “耶!”陶舒晚与如月脸上带着满意的笑,伸出手朝着对方拍了一下掌。 听着村口的厮杀声,陶舒晚收起笑容,对着如月道:“走,咱们去帮忙!” 正面突击并没有什么益处,黑旋风正等着他那两帮兄弟们从后方绕进包围呢,却见那零星几个人一脸惊恐的又撤了回来。 “不是说让你们从侧面突击吗,怎么又回来了,还有那一帮弟兄们呢?!”黑旋风一边组织奋战,一边朝那几个人发火。 “大,大哥,那两条路行不通,有埋伏……”一山匪抹了一把脸,有些后怕的说道。 “是啊,我们刚走到那片树林,不知怎么回事,砰的一声就有东西将我们一半的弟兄都给炸死了,我们不敢贸然前进,只能退回来跟大哥集合……”另一山匪道。 “他奶奶的,跟他们拼了”黑旋风心中知道秦邺这帮人是有备而来,但是如今箭在弦上,前有狼后有虎,他只能拼一拼,搏一搏了! 听着黑旋风咬牙切齿的怒喝,山匪们也增了增士气,开始打起精神来同对方死战。 秦邺正与面前那山匪死战,突然听到一声兵器相碰撞之声音。他解决掉那个一直纠缠他的山匪,回过神来才发现,陶舒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眼前,帮他抵挡住了背后的偷袭。 他本来冰冷的眸中突然闪过一丝慌乱,下一秒她便扯着陶舒晚的手,将她往后拖:“你来干什么!不是说让你待在村子里吗!” 陶舒晚调皮一笑,而后带着些许撒娇的语气对着秦邺道:“不要这么凶嘛,要不是我赶来的及时,你就受伤了好不好!” 而且我还用陷阱帮你解决掉了两波大麻烦呢!陶舒晚有些不服气的在心中暗暗的想着。 秦邺看着她的面容,心中十分无奈,他总是拿她没有办法,不管发生了什么,总是会心软到无法不忍对她苛责半句。 “好,你可以待在这里……”秦邺努力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情绪,摆出个还算温和的脸色来。 第352章剿匪 “但是你要时刻跟如月待在一起,而且不能随便乱跑,听到了吗?”他捏了捏她的肩膀,稍微使了一些力气。</p> 陶舒晚吃痛,忍不住低呼了一声,而后翻了个白眼,似乎在表达对秦邺的不满。</p> 秦邺目光中带着些许严肃,低声道:“痛一些你才能记得为夫的叮嘱!”</p> 说完他便将陶舒晚推到如月身旁而后吼道:“保护好晚晚,不要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而后他便又冲到前面同山匪们混战在一起。</p> 如月收到指令,开始拉着陶舒晚往一旁的岩壁处躲藏,本想拉着她回到村里,可陶舒晚性格执拗,决定了的事情根本没人能撼动,如月无法,便只能由着她来,而后四处留意想要冲过来的山匪。</p> 有了软肋,秦邺便不能集中精神,总是在与山匪交战时,分神望去陶舒晚所在的地方。陶舒晚也在其他人自顾不暇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帮忙反杀山匪。</p> “并肩作战竟是这种感觉……”陶舒晚远远的望着秦邺的背影,在火光的映衬下,他瘦削的侧脸格外冰冷硬朗,如同地狱而来的阎罗,一身令人恐惧的戾气。</p> 就在这时,秦邺似乎也感受到了背后的凝视,便也不由自主的回过头去。二人短暂的视线相交,陶舒晚忍不住露出粲然一笑。</p> 这一瞬间仿佛定格在此,没有厮杀的,刀剑相碰的声音,只有拂过面容的风以及那抹笑意……</p> 而不远处,安阳郡主碰巧见到这一幕。她姣好的面容是浮现出嫉妒与恨意,让原本艳丽的样貌越发扭曲。</p> 她抢过暗卫手中的弓箭,用力将弓拉满,肩头直指陶舒晚,奋力射去。这只箭上布满她内心恶意的诅咒,那句‘你去死吧!’如同魔咒一般一直在她心头盘旋,而后注在箭上,朝着陶舒晚飞速而去。</p> 如月此事正站在陶舒晚的身侧,她余光只见远处寒光一闪,下意识的,她伸出手,用手中的箭挡了一下。</p> 那支箭是安阳用尽了力气所射,所以在如月下意识的遮挡下,未曾用圈里抵挡,止疼一声闷响,如月的胸口被剑身打了一下而后被狠狠的装在身后的岩壁之上。</p> 如月差点上不来那口气,多亏陶舒晚及时拍了拍她的后背,并且将她又往里拉了一下,这才让她缓过神来。</p> “如月你怎么样……”陶舒晚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询问她的状况。</p> 如月低低咳了好几声,这才摇了摇头道:“无事……”而后她又道:“这里不安全,看间的走势好像有人是专门冲公主您来的,咱们赶快离开这里……”</p> 陶舒晚不在任性,扶着如月一同往后撤离。</p> 眼见陶舒晚将要离开,安阳气的将手中的弓一摔,而后冷冷的对着身后的暗卫道:“去,将她给本郡主杀了!”</p> 暗卫应声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p> 陶舒晚与如月躲过厮杀的山匪与手下,渐渐往村内而去。只半路,突然杀出一名蒙面男子,手中握着刀,面无表情的阻拦了二人的去路。</p> 还为等二人说些什么,那人已经冲了上来,每一个动作都奔着陶舒晚而去,且下手十分狠毒。</p> “公主,是冲着你来的!”如月忍着胸口上的疼痛,捡起地上的一把不太趁手的镰刀,将陶舒晚护在身后,微微的喘着粗气。</p> 陶舒晚从刚才就已经发现了,这个人跟那些山匪不同,首先来说他周身的血腥气很重,而且身手很好,从他拿刀的姿势等来看,倒像是杀手或者暗卫这一组织的人。</p> 想到这里,她便抽出自己腰间的皮鞭,打气十二分的精神开始与之对峙。这里一群山匪都无甚恐惧的,但若被一暗卫纠缠上,就算不死也得扒一层皮。</p> 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保命为重,究竟是谁派来要她命的已然没有那么重要了。</p> 没等陶舒晚与如月再说,那暗卫已然持刀冲了上来,两人谨慎迎战,用了一身的力气,才将人踹到山匪与自己人的混战之中。</p> 有了秦邺那群人的阻碍,那暗卫无法近陶舒晚的身,只能咬着牙先解决眼下的这些人。</p> 而陶舒晚和如月也趁此机会加紧脚步往村中赶。许是方才与暗卫打斗的时候用尽了一身的力气,逃离时,她脚下一软,竟然摔在了地上。</p> “公主!没事吧!”如月一阵惊呼,急忙上前搀扶。</p> 膝盖碰巧磕在了尖锐的石块上面,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为了安如月的心,她只能迅速爬起来,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回到了村子里。</p> 陶舒晚的离开让秦邺放心不少,动起手来也格外的利落,甚至让他毫无顾忌。因着有他首当其冲,其他人更觉安心,便也奋力抵御。</p> 不过半个时辰,便打的山匪节节败退,最后落荒而逃。</p> 外面声音渐消,只余夜风呼啸,如月这才跟村里的一众老少妇孺出门查看。</p> 这一仗山匪损失惨重,村里的壮丁因为有秦邺等人首当其冲也不过是受了一些伤,没有性命之忧。</p> 剩下的山匪已经逃走,秦邺正在组织人清理尸体。陶舒晚同如月走到他身旁,同大家一起帮忙收拾残局。</p> 而远在高处的安阳看着惨败的这一切,怒意冲上心头,若是不是害怕被秦邺那群人发现,她怕是已经开始发泄了。</p> “都是一群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安阳气的脸色十分难看,而她身后的暗卫们则都低耸着头,不敢多言一句。</p> 她看着山下陶舒晚同秦邺低声交谈的身影,心中就如同被扎了一根刺一般,十分不舒服。</p> “郡主,咱们走吧,若是被发现,咱们的行踪就会全部暴露的……”就在这时,一暗卫低声道。</p> 安阳没有说话,只是在下一秒用力甩了那人一耳光,声音阴冷尖锐:“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p> 那暗卫无辜挨了一巴掌,捂着脸退了半步。</p> 安阳发泄了心中的怒气,抬眼便又夺过那暗卫手中的弓箭,对准了陶舒晚一连射出去三发。</p> </p> 第353章 小产 常年的训练让秦邺十分警觉,下意识的便帮陶舒晚挡了两箭,而第三箭却擦着秦邺的手臂,径直钉在了对面的老树之上。</p> 陶舒晚心中一疼,低呼一声急忙上前查看,只见秦邺的右手的手臂的衣料已经被划破,而精瘦的小臂上正有伤口正往外渗血。</p> “对面山坡上有人,迅速去找!”秦邺捂着手臂上殷殷出血的伤口,声音泛着些冷意。</p> 几人应了一声,便拿起剑,往对面山坡上搜寻。</p> “恩人受伤了,快叫村医来……”村长面带一丝焦急,急忙朝身后的村民中喊去。</p> 未等众人再说,派去搜寻的人已经回来,对着秦邺汇报道:“人已经不见了,只有几行脚印……”</p> 众人只当是山匪不甘,半路报复,如今事情败露,已然逃走,便再未追究。</p> 回到村里,村医带着药箱赶来,不过这会儿的功夫,秦邺的手上的血已经溢满他的指缝,顺着之间滴滴答答流了一地。</p> 陶舒晚找来剪刀,将他胳膊上的衣服又剪的大一些,将半截手臂完全暴露在视野之中,这才发现那只箭擦破他的衣袖,竟然划破他的皮肉,形成了长长的一道伤口。</p> 可秦邺竟然一声未哼,仿佛不过是剪了个指甲一般,不痛不痒。</p> “疼吗?”陶舒晚微微皱起眉,露出一副心疼的神色来。</p> 秦邺露出清浅一笑,对着陶舒晚柔声道:“不疼……”</p> 随即他复又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去一旁休息,这里有村医帮我包扎,不用你跑前跑后的……”</p> 不过片刻功夫,村医已经将秦邺的伤口清理好,撒上止血的药后,细细的包扎好,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伤口上的事情。</p> 陶舒晚见到秦邺无事,这才放下有些紧张的心情。折腾了一天,她已然觉得自己的身子酸涩不已,尤其是腰部,如同浸在冷水之中一般,难受的厉害。</p> 她压下心头的异样,本想走到秦邺身旁略微坐一会儿,方走两步,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耳边也翁鸣起来。</p> 等她奋力的睁开眼时,才发觉自己不知为何竟然倒在地上,秦邺正半搂着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p> 她本想说一些让他安心的话,可眼皮却沉重无比,未等她再说些什么,便已经陷入黑暗之中。</p> “晚晚!”看到陶舒晚晕过去,秦邺吓了一跳。</p> 本想将人抱到床上,可在下一秒去揽陶舒晚的膝盖窝的时候,秦邺只觉掉入冰窟一般,浑身的血液都冷却凝固。</p> 他看到陶舒晚的裙摆下,正一点点的被鲜血浸透,那浓稠的血液犹如一把刀,刺痛了他的眼,也让他的心瞬间凉了半拍。</p> “不好!孩子!”正巧走进屋里的如月吓得失手摔了手中的药碗,急忙去唤那未走几步的村医。</p> 秦邺忍着心中巨大的恐慌与不安,将陶舒晚抱起来,放在榻上。</p> 村医一见也是吓了一跳,急忙替陶舒晚诊脉。片刻后,那村医带着一脸的汗,同秦邺道:“夫人这是小产,看这出血量孩子已经是保不住了……”</p> 那一瞬间,秦邺像是被人捏住脖子一般,呼吸困难,心跳都漏了一拍。他来不及心痛,对着村医道:“那我夫人呢……”</p> 村医叹了一口气道:“若是不止住血,夫人怕是会因大出血而有生命危险……”</p> 秦邺慌了神,竟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有伤,目光复杂又哀痛,哑着声音对村医道:“还请大夫务必救下爱妻,在下愿倾囊相待……”</p> 村医急忙道:“贵人不必如此,你们救了我们全村的人,我这把老骨头定然会用尽全力,就算没有这些事情,身为医者,当存仁爱之心,亦会拼尽全力的……”</p> 说着那村医便来到陶舒晚身边,拿出银针在其身上施了几针,那身下的血便渐渐止住了。</p> 村医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而后又对秦邺道:“血已经止住了,但小产毕竟损伤母体,老夫会帮夫人配几副药,一来滋养身子,二来排出仍未干净的淤血……”</p> “有劳……”秦邺动了动唇,低声说出这二字。</p> 他望着躺在榻上如今紧闭双眼,脸色苍白的陶舒晚,心脏犹如被利刃一刀一刀割开,割得七零八落,直到拼凑不起来……</p> 陶舒晚自氤氲浓雾中醒来,她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处,只觉身体轻盈,周遭白茫茫一片。</p> 她茫然四顾,心中几分茫然。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孩童嬉笑声。她随着声音漫无目的的寻找。</p> 越往前走,浓雾越来越浅淡,似有一道亮光,将周遭镀上一层金光。</p> “一直往有光的地方走……”</p> 同听到一声奶声奶气的话音,想要寻找,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影。</p> “你是谁?”陶舒晚环顾四周,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寻找这个让她有些窒息的声音。</p> 那声音未曾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催促着她一直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前面出现一道刺眼的光芒。</p> 陶舒晚下意识的用手遮挡,耳边再次传来稚嫩的童音。</p> “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娘亲……”</p> 她还未曾说些什么,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吸力将她往光芒大盛的光芒中吸,而茫茫白雾中,她似乎看到一个如粉面团子般的孩童身影,正朝她静静的挥手……</p> 陶舒晚猛吸了一口气,陡然睁开双眼。屋外天光大生,偶有鸡鸣狗叫之声窜进耳中。她眨了眨眼,心中突然溢满浓浓的哀伤,下一秒,一滴泪水自眼角滑落,落进枕中,消失不见。</p> 她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想动一动胳膊,这才发现秦邺正趴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正闭着眼睛睡着。</p> 她发现秦邺的脸色十分憔悴,虽然是睡着,但眉头紧紧的皱着,下巴也有了细细的胡茬,看起来十分颓然。</p> 正在这时,如月端着药走了进来,见如月正睁着眼睛望着,心下有些高兴,不觉声音提高了几分:“公主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p> </p> 第354章 误会 声音惊醒了秦邺,他猛然睁开眼,睡眼惺忪时,带了些许茫然,在下一秒看到陶舒晚的时候,目光又变得复杂而隐忍。</p> “晚晚,还好吗?”秦邺声音嘶哑,像是有好长时间未曾休息好,就连胳膊上的伤许是不曾更换血迹都变得发暗。</p> 陶舒晚摇了摇头,而后从被窝里坐起来,她身上的衣物已经换过,只穿了干净的里衣。从方才做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开始,她已然猜到在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p> 但或许是自己未曾清醒的经历着,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孩子依旧还在那里,一切都未曾改变过……</p> “将药喝了罢……”秦邺接过如月手里的药,表情十分平淡,那双如黑曜石般令人沉沦的眼睛,也被那浓密的睫毛掩盖,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绪。</p> 秦邺温柔的将药吹凉,而后一口一口的喂到陶舒晚的嘴里。</p> 气氛安静的令人喘不过气,陶舒晚乖巧的喝着,她眨着干涩的眼睛,觉得应该说一些安慰的话。</p> “秦邺,孩子……还会有的……”陶舒晚喝完最后一勺药,忍着口中的苦涩,低声说道。</p> 秦邺拿着药碗的手很明显的僵硬了一瞬,下一秒。他便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依旧轻柔的将陶舒晚塞进被窝里,然后道:“你身子尚未恢复,再睡一会吧……”说完他便端着碗,径直往外走。</p> 陶舒晚歪头看着秦邺的背影,在他掀开帘子往外走的瞬间,她似乎看到了秦邺如寒凉如冰的侧颜,以及那双修长的手紧握在一起时而流露出来的,隐忍的怒意。</p> 陶舒晚不想再去想,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又睡了过去。</p> 孩子没了,她也十分伤心,虽然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而且她也确实动了想要打掉他的心思。</p> 但当那个生命在你的体内孕育,同你留着一样的血,一根脐带将二人紧密连接的时候,那种难以言喻的心情,不当母亲的人是无法体会的。</p> 她休养的这段时日,如月日日来给她送药,絮絮叨叨的说一些自己昏迷时发生的事情。原来她以为的一觉,其实是已经昏迷了两日。</p> “这两日里,将军衣不解带的守着公主,眼底总是藏着浓浓的哀伤。”如月说到这,似乎也陷入伤心之中,小脸皱着,一副不大开心的模样。</p> 陶舒晚耷拉着眼皮,自顾自的喝着苦不堪言的药汁,几口下肚,胃里直返苦汁。</p> “公主!你有没有听奴婢讲啊!”如月有些不满的盯了陶舒晚一眼,而后又继续道:“将军是真的很在乎这个孩子,公主你还是好好安慰一下他毕竟好。”</p> 陶舒晚听了如月的话,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苦笑,她对于孩子并没有太大的执念,许是自己的思想仍然没有在这个时代的熏陶下被同化,她内心一直有自己的想法。</p> 孩子虽说是爱情的结晶,但若以医学的角度来说,一个生命的诞生,也是需要考虑物竞天择这一项,若是他是有问题的,人类自也会将他自然淘汰。</p> 这是陶舒晚曾在她那个时代的时候,看过的一篇关于生命的详细报道。有了这方面的超前思想,加上如今她并不觉得是生孩子的最佳时机,这种丧子之痛也就被逐渐淡化。</p> 不过伤身几日,陶舒晚便从小产的阴霾之中走出,渐渐地,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和如月谈笑间竟一点也没有悲伤的情绪。</p> 这一幕落在秦邺的眼中,他只觉心如刀割,那刺眼的笑容令他焦躁又恼怒,一腔怒火无处发泄。</p> “陶舒晚,你很高兴是吗?”终有一日秦邺忍不住将她逼至角落,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凝视这她的双眸,一身的冷意。</p> 陶舒晚眉头微蹙,面上带了一丝不解:“什么意思,我没明白。”</p> 她咬着唇,下意识的挣了挣手腕,却发现秦邺越发用力,像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p> “你弄疼我了”陶舒晚低呼一声,带着一丝委屈,直直的看向秦邺。</p> 秦邺的脸上依旧带着冷意,一双墨眸中带着浓浓的怒意:“孩子没了,你是不是很高兴?”</p> 他又重复了一遍,但捏着陶舒晚的手劲却小了许多。</p> “秦邺,你不要这样……”陶舒晚微微叹了一口气,而后又道:“我知道孩子没了你很难过,但是这个孩子同我们无缘,是迟早要离开的,你别难过了……”</p> “陶舒晚,你有心吗?!”陶舒晚未曾说完,秦邺已经低吼着打断了她的话。</p> 秦邺双眸微红,声音嘶哑,伤心的眸中带了些许不可置信:“那是我们的孩子啊,你一句无缘,便带过了?”</p> 他笑的十分冷然:“从前我竟没有发觉,晚晚你是这般铁石心肠的人。”</p> “秦邺,你别这样……”看着他的歇斯底里,陶舒晚觉得心头沉重不已。</p> 秦邺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眼中带着些许隐忍过后残留的红血丝:“晚晚,你之所以不在乎,是因为你向来如此,还是你从来没有想过,为我生下这个孩子?”</p> 是啊,现在回想起来,她的晚晚何曾有过一丝有孕之后欣喜幸福的表情,她的冷淡,她的闭口不谈,他如今的他看来,就像是一把刀插在他的心口上,令他呼吸间,疼痛难忍。</p> 陶舒晚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对于这个孩子,她确实有愧于心,所以在秦邺质问之时,她无法理直气壮。</p> “你怀疑我?”陶舒晚忍着秦邺桎梏下所带来的疼痛,话语间也带了一丝怒意。</p> 秦邺终究念在她身子尚未痊愈,压下了心头那令他窒息的怒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复才道:“好,我只问你,你有没有认真对待过这个孩子?孩子没了,你可曾有一丝一毫的难过?”</p> 陶舒晚只觉心中涌上一阵又一阵的疲惫,原本她隐藏的很好的脆弱与难过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都溢了出来。</p> 她不明白的是,没了孩子,便要整日以泪洗面吗,没了孩子,就不再拥有快乐了吗。</p> </p> 第355章 冷战 为什么一定要将情绪暴露在众人眼前,才算叫真正的悲伤呢……</p> 委屈与酸涩冲上心头,陶舒晚的表情也越发的漠然:“秦邺,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难不成你想让我以死谢罪不成?”</p> 秦邺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目光冰冷的盯着陶舒晚,希望从她的神情之中看出丝毫的惋惜与难过,可映在他瞳眸中的晚晚,面无表情,是云淡风轻,。</p> 陶舒晚叹了一口气,而后主动示好:“这几日见你未曾给伤口换药,让我帮你解下来换一换新的罢……”</p> 而陶舒晚的示好在秦邺看来就像是闭口不谈,更像是一笔带过。明明他正在同她讲孩子的事情,可为什么她那么自然的就转移了话题……</p> 这一番话犹如烈火烹油,直接点燃了秦邺心中满溢的怒气。而就在此时,毫不知情的如月正巧端着药而来:“公主,药熬好了……”</p> 话还未曾说完,手里的药便被打翻在地,滚烫的药汁顺着他的衣袖尽数洒在他的手背上,顿时便红肿一片。</p> 陶舒晚眼皮一跳,顿觉心疼不已,刚想去查看秦邺的伤势,他便已经拂袖退后了两步,拒绝她的碰触。</p> 两人之间的气氛降到冰点,虽然都未曾言语,但双方的心中又都藏着倔强与怒意,希望对方能首先低头。</p> 最后是秦邺冷着脸,离开了这个令人压抑到窒息的地方。</p> 陶舒晚呆愣的站在原地,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盖住了她如星星般明亮的眼睛,同时也掩盖了她内心真正的情绪。</p> 自二人这一次的不欢而散,秦邺都未曾再出现在陶舒晚的跟前,虽然手底下的人一直在村中逗留,但与村民们的相处却越来越融洽。</p> 众人被秦邺带领着帮着村民们处理着琐碎的小事,有时是修缮房屋,有时是陪同进山狩猎,总之能待在外头,他便绝不回到院子里,同陶舒晚相见。</p> 终有一日,如月见到秦邺三过家门而不入,有些不满的对着陶舒晚吐槽道:“将军也太小孩子心性了吧,再怎么说公主你也是生病的人,他怎么能冷落你这么久呢,一点也不贴心!”</p> 彼时陶舒晚正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安静的望着远处。听到如月的话后,她微微皱了皱眉,低声道:“是我过于冷漠伤了他,他心中有气,也是应该的。”</p> 如月反道:“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能不清楚你的脾性,什么伤心事都往心里藏,不过是爱逞强罢了,孩子没了,作为母亲,你更难受才是,哪能轮得到他发脾气!”</p> “如月!”陶舒晚呵斥了一声,提醒她别再多说,随后便独自回了屋子。</p> 因着秦邺带领众人帮着村里驱赶了山匪,村民心存感激,便特意跟全村的人举办了一场答谢之宴,请陶舒晚与秦邺等人为座上宾共同举杯欢庆。</p> 夜间风凉,陶舒晚因着身体不适未曾前去赴约,只差人回绝了村民的好意。</p> 宴席之上,秦邺未曾在人群中发现那抹熟悉的身影,心中越发觉得烦闷,阴沉着一张脸,叫手底下的人见了都不敢尽兴畅饮。</p> 村民们不曾察觉他的异样,欢声笑语围绕其中。村长作为长辈,率先起了表率之作用,手中举着酒碗,笑吟吟的同秦邺道:“恩人此番救我们村子与水火之中,万语难以表达谢意,老朽便代替众村民敬恩人一碗酒罢!”</p> 秦邺压下心中的烦躁,面色温和的回了一句:“不敢当……”</p> 说着便同村长一起,将杯中之酒饮尽。烈酒如喉,多少让他有些发泄过后的畅快之意。</p> 饮了酒,气氛便热络了许多,有一些年轻人也举着酒杯,说了一箩筐的话,只为表达敬佩之情。</p> 秦邺来者不拒,只要有人敬酒,他便照单全收,一番放肆畅快,方将心中的郁结压下去不少。</p> 众人推杯换盏,每个人的脸上皆有了酒意,同在一处玩闹唱行酒令好不热闹。</p> 忽而天色骤变,方才还是月朗星稀,不过片刻便有大雨倾盆而下。众人落荒而逃,唯余秦邺仍旧呆在原地,酒水连同雨水混合着,一起灌入腹中。</p> 迷迷糊糊间,他突然看见陶舒晚穿着一身青色衣衫打着伞,正站在不远处,眸光如水,沉静的望着他。</p> 陶舒晚静静的走到他眼前,伞面轻斜,挡住在他身上肆虐的雨水。瓢泼大雨毫不留情的落下来,打湿了她的半边肩膀,裙摆已然湿透,正皱巴巴的贴在她身上,让她本就单薄的身子更显脆弱。</p> 秦邺心头一痛,猛然站起身,面无表情的将伞面打正,盖住她所有暴露在雨水中的身子。而自己却依旧站在雨中。</p> “会感冒的……”陶舒晚轻声开口,而后下一秒,她便踮起脚尖,将伞举高了一点,将秦邺也给拢进伞内。</p> 纸伞空间狭小,二人几乎身体贴着身体,陶舒晚身上的淡淡兰香在秦邺鼻间一直氤氲不去。</p> 秦邺低着头,凝视着陶舒晚,目光幽幽,:“晚晚……”</p> 他低沉开口,话语中夹杂着酒气,让陶舒晚的心在那一刻漏了一拍。</p> “你的心太冷了,为何我怎么捂都捂不热。”秦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伤心。还未等陶舒晚再问,他便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多么想跟你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我心悦与你,所以也珍爱这个孩子,他是我一腔热血之下,携带着我对你的爱意而来,可你为什么却毫不在意,嗯?”</p> 秦邺将陶舒晚圈紧怀里,紧紧的拥着她,不让她动弹半分,而后在酒精的催化下,让他不管不顾,将心里所有的话都给说了出来。</p> 陶舒晚被秦邺压得喘不过气来,只好微微挣了挣,低声道:“秦邺,你醉了……”</p> “我没醉。”秦邺十分执拗的圈着他,将自己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低低的说着:“孩子没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觉得很自责,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哪怕你哭着闹着埋怨我,我都尽数接受。”</p> 他顿了顿,而后扯了个十分难看的笑:“可我却没有想到你竟是这般的无所谓,甚至将他抛在脑后……”</p> </p> 第356章 醉后的真心话 雨越下雨人大,直到狭小的伞中再无法替二人遮挡,秦邺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久,酒劲也逐渐浮在脸上,摇摇晃晃的,总腻着她,问她要个答案。</p> 陶舒晚一边哄着他,一边拽着他往回走,丝毫不在意被雨水打湿的衣衫。</p> 醉意朦胧间,秦邺看到陶舒晚咬着唇,一声不吭尽力扶着他的模样。她眉头微蹙,尽力在雨幕中分辨回去的道路,额前不知何时被雨水打湿,有几滴水珠顺着她精致的面颊滑落,滴在她如玉般细腻皓白的脖颈之上。</p> 将秦邺扶回屋里,陶舒晚身上的汗水混合着雨水交织在一起,贴在她身上,令人觉得十分不舒服。</p> 秦邺斜倚在榻上,微微闭着眼睛,眉头却紧紧皱起,面容带着些许幼稚与倔强,一直在重复的问着陶舒晚方才的话:“为什么,你说……”</p> 陶舒晚伸手拂去他脸上的水渍,望着他清冷的容颜,她的心蓦然一痛,下一秒,她半似被蛊惑一般,伸出手,一点点的抚摸着他的眉眼。</p> 正出神呢,却见秦邺兀得睁开眼,猛然抓住了她的手:“你说,我在你心中究竟有几分重?”</p> 不知是喝了酒或是旁的原因,他的眼尾微红,眸光也看着十分伤情。</p> 陶舒晚被吓了一跳,急忙安抚:“是我不好,叫你伤心了……”</p> 她叹了一口气,而后背过身子,自我调整情绪:“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这般看重这个孩子,是我没有在乎你的心情……”</p> 其实反过来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想,秦邺之所以看中这个孩子,不过是因为心中有自己,爱屋及乌,想必便是这个道理。</p> 在他心中,她对于他是十分重要的存在。陶舒晚想想自己曾经对秦邺说过的话,便醒悟过来究竟有多残忍。</p> “我不是不在意你,也不是不在意这个孩子,如今爹爹跟我们是这么个处境,这个孩子在这个时候终究会牺牲……”</p> 陶舒晚庆幸的是,她跟孩子在感情上的联系建立的时间并不算长,若是再待一段,他消失了,恐怕自己会更舍不得。</p> 她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也十分耐心的解释着。可身后的秦邺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像是依旧在生气一般。</p>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陶舒晚不安的绞着手指,没有听到秦邺的回答吗,她心中十分难受。</p> 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她忍不住回过头去,却发现秦邺已然倒在床榻上,醉意朦胧的睡了过去,方才那一通解释,这人是什么都没有听进去。</p> 陶舒晚一脸无奈,但还是将人身上尽湿的衣衫给奋力脱下来,而后帮他盖好被子。</p> 秦邺自宿醉中醒来,许是昨夜喝了酒又淋了雨的缘故,他头疼的厉害。微微皱了眉,低低溢出一声呻吟,还未等用手捶打突突直跳的头,便有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轻柔的帮他按压太阳穴及头顶。</p> 秦邺睁开眼,见陶舒晚正坐在她身旁,默默的照顾他。</p> 醒来的瞬间,昨夜大半的记忆便像潮水一般,疯狂的涌入他的脑海。让身上不着寸缕的他多少有些窘迫。</p> “醒了就将醒酒汤喝了,不然今日该难受一整天了……”陶舒晚的手离开他的额头,而后将干净的衣服放到他身边,这才去桌子上将煮好的醒酒汤给端过来。</p> 秦邺迅速的将衣服套好,还不等说些什么,陶舒晚已经端着醒酒汤,温柔恬静的送到了他的嘴边。</p> 带着甘甜微酸的汤汁吞进他的口腹,唤醒了因宿醉而萎靡的味觉等器官。秦邺安静的盯着陶舒晚清浅眉眼,像是受到蛊惑一般,乖巧的不似常人。</p> 一碗醒酒汤入喉,陶舒晚便主动开了口:“……孩子的事情,我知道你心有怒气,但这件事我希望你我能解开心结,不再互生怨怼。”</p> 听了陶舒晚的话,秦邺陷入沉默,但眸光淡然,似乎已经耐下性子,想听陶舒晚说。</p> “我知孩子没了,你很伤心,但你不能一直沉浸在痛苦的情绪里,我们如今步步艰难,应当将更多的心思放在正事上……”</p> “所以你觉得,孩子没了,我应当不闻不问?”秦邺冷下脸,开口反驳。“陶舒晚,我没你那么冷血无情!”</p> “我不是这个意思……”陶舒晚语气中带着无奈,甚至也有一些懒得辩解的烦躁在里面,“你能不能成熟一点,难道我们要一直因为这一件事情而如此伤害对方吗?”</p> “在你眼中,成熟就是这般的话,恕我无法认同……”</p> 秦邺说完便穿上鞋子,径直出了屋子。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天,他依旧没有听到真正想要听的话。</p> 仿佛自己在陶舒晚眼里,就是幼稚又长不大的小孩子,在无理取闹,在惹是生非。两人一旦产生了分歧,矛盾便不是一句两句便能消融的了。</p> 就在二人冷战期间,村里突然来了一队士兵,陶舒晚看了一眼来人,连日来阴郁的心情多少透了点阳光出来。</p> “公主,终于找到你们了!”领头的将领是个光头,满脸胡子,年近四十,十分壮实的男人,见到陶舒晚,他显然很是激动。</p> 陶舒晚也显得有些高兴,这个人是很多年前便跟随她爹爹的左膀右臂,她都会礼貌的喊一句‘和尚大叔’。</p> 虽然叫他和尚,但他却是个假和尚,不过是见他不生头发,众人便起的一个外号罢了。</p> “和尚大叔,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是我爹爹叫你们来的吗?”陶舒晚露出个淡淡的笑来,低声询问。</p> 和尚听了她的话,憨笑一声,而后道:“是王爷派人查到了您的下落,所以快马加鞭的将我们这些人来寻你,接你去见王爷呢!”</p> “太好了!”陶舒晚露出些许笑意,心里也轻松几分,“我爹爹在边境如何?身子好吗?”</p> 和尚粗着声音大笑几声,而后嚷嚷道:“王爷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嘛,去哪儿都能吃得好睡得好,公主尽管将心放在肚子里就是!”</p> </p> 第357章 父女相见 既陶子城派人来寻,几人也不再逗留,同村民们告别之后,便启程往陶子城所在的边城进发。</p> 因不想让和尚大叔知道二人吵架的事情,陶舒晚特意让如月将秦邺给叫了来,三人一起乘坐马车而行。</p> 虽然三人共乘,但气氛却安静的有些诡异。秦邺坐得笔直,虽闭目养神,但脸色实在是难看的紧。</p> 陶舒晚则一脸淡然的模样,坐在马车中偶尔掀开帘幔,看一看窗外的风景。</p> 如月坐在二人中间委实尴尬,便想方设法的缓和二人的关系。</p> “话说公主跟将军已经好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同出京而行了,大家也别绷着脸,这沿途风景甚好,不如当做出游,也可以放松放松心情……”如月扯着笑,努力的使整个马车里的气氛变得轻松。</p> 可除了陶舒晚回以淡然笑意以外,那一旁的秦邺却根本未曾吱声,甚至眼皮都没掀,像一尊大佛一样,不动如钟……</p> 如月忍下心中的尴尬神色又笑道:“不如咱们来玩斗di主吧,我记得公主研究的qipai游戏我还带在身上呢,就当打发打发时间了……”</p> 她还未曾说完,秦邺突然睁开了眼,脸依旧冷着,漠然的盯了如月一眼而后十分不耐烦的吐出二字:“吵闹!”</p> 如月有些慌乱的眨了眨眼,而后抿紧了嘴巴,有些受伤的低下了头。</p> 这一系列尽数被陶舒晚看在眼里,她目光一沉,随即出口替如月出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是想尽力缓和你我的关系而已,你心里有气就冲我来,对她发什么火!”</p> 秦邺的脸色铁青,盯着陶舒晚的双眸中已然溢出不少怒火,他神情冷淡,就连话语中都带了不少冰碴子:“我哪里敢冲你撒气,一个丫鬟都比我在你心里的地位重要。”</p> “她在我心中不是丫鬟!”陶舒晚更觉生气。“秦邺,你不要觉得你比旁人都高一等,如月跟了我真么多年,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姐妹,我的朋友,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p> 秦邺的手紧紧的捏成拳头,将满腔的愤怒与烦躁压制在心底。明明他的一句无心之失,却被她这般揪住不放。</p> 她细心珍护身边所有重要的人,那为何从不对他表露出一丝一毫的珍护,还有他的孩子……</p> 想到这儿,秦邺越发生气:“停车!”他语气冰冷,随即在众人的疑惑中,径直出了马车,骑上自己的马,往前头飞奔而去。</p> “囡囡啊,秦将军这是怎么了?”看着一骑绝尘,只剩背影的秦邺,一旁的和尚掉转马头,带着一半的担忧,一半的疑惑,弯下腰来询问。</p> 陶舒晚忍着满腹的委屈,神色平常的回道:“他在马车里坐的憋得慌,不用管他,咱们照旧前进……”</p> 和尚目光中带着一丝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同队伍不紧不慢的行进。</p> 五天后,众人到达陶子城所在的西北边陲。这里风沙大,晚间又冷的很,很多将士都觉得在这里驻守是一份苦差事,而皇帝为了震慑群臣,很多的时候,若有人惹怒圣上最常见的流放,便是来这西北之境。</p> 和尚早在一天前便差人送信,所以等到众人赶到之时,陶子城早就率领手下在城门外的十里坡相迎。</p> “爹爹!”陶舒晚在看到陶子城那张熟悉的面容时,眼泪早已忍不住,像不要钱似的直往下掉。</p> 陶子城心疼的帮她擦了擦眼泪,,而后哄道:“囡囡乖,都嫁人了,还这么爱哭鼻子!”</p> 陶舒晚啜泣一声,而后努力将眼泪憋回去,而后泪眼婆娑的看着陶子城,闷闷的说道;“爹爹你都瘦了,这脸黑的都快赶上包公了!”</p> “包公是谁?”陶子城一脸疑惑。</p> 陶舒晚搪塞道:“村里二大爷的侄子的儿子,黑的跟煤炭一样……”</p> 陶子城早已习惯了她的无厘头,便没再纠结,只是拉着陶舒晚道:“走走走,进城去,爹爹啊知道你们来,特意叫人做了一桌子的菜给你们接风洗尘呢……”</p> 陶舒晚乖巧的跟在陶子城的身后,安静的望着她爹爹的背影,没有责怪她私自出京,也没有责骂她同皇帝顶撞,依旧那般包容她,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p> 想到这里,陶舒晚的眼泪便忍不住又在眼眶中打转。连日来的委屈与郁结,在亲情的纾解下,让她觉得分外知足。</p> 城中自有安顿之处,陶舒晚一路行来,自然疲乏,陶子城将她送到房中,宠溺道:“且先休息休息,若觉得无聊就去城中转转,晚上爹爹再派人来叫你……”</p> 陶舒晚点了点头,而后应声:“知道了。”</p> 晚间陶子城让人设宴,特意让人去请秦邺,两人趁此机会共饮几杯。西北这个地方虽然没有京城里那么多山珍海味,但最出名的便是野味。</p> 猎得的动物经过简单收拾,将腹中塞入香料与各种配菜,放在火上炙烤,香味十分诱人。</p> 等了许久,却只见手底下的人匆匆赶回,对着陶子城道:“驸马说他身体抱恙,无法赴宴,让王爷不必费心……”</p> 陶子城正纳闷呢,偏巧陶舒晚带着如月慢吞吞的赶来。</p> 陶舒晚看见院子里那烤的油滋滋香喷喷的野猪,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赞叹道:“好香呀……”</p> 陶子城得意一笑,而后将陶舒晚拉到亭子中,帮她倒了一杯茶,道:“你爹在这混了这么长时间,若不是有这个东西牵绊,早他娘的跑路了……”</p> 陶舒晚也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这可能就是最原始的烧烤啊,她究竟有多长时间没有撸串了,她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p> 看着陶舒晚脸上露出了的期待模样,陶子城拿着手里的短匕,挑眉笑道:“等着,爹爹割一块最入味的地方给你。”</p> 他走出亭子时,如月也十分淡定的跟在他身后,面上帮他端着盘子静静等着,实则已然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来。</p> </p> 第358章 老父亲的身子操着老母亲的心 陶子城瞥了一眼亭子里的陶舒晚,见她并未看向这边,这才低着声,对着如月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瞧着囡囡眼中藏着些许不开心的神色……” 如月咬了咬唇,心中纠结了一会儿,这才对着陶子城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师傅的眼睛……” 是夜,陶子城敲响秦邺的房门之时,他正躲在屋子里喝闷酒。 陶子城端着一大盘烤肉同一壶好酒,站在门外,笑的慈祥又温和。 “岳父……”秦邺眸光晦暗,低低的叫了一声。 陶子城没把自己当外人,身子挤进房间里,这才看见桌子上散落的酒壶:“好小子,拒了本王的宴也就罢了,没想到还自己躲在房间里喝酒!” 陶子城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佯装生气。 秦邺面上带了一丝窘迫,刚想解释,却见对面的陶子城爽朗一笑,而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这么紧张,我今日来不是教训你的……” 说完,陶子城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并且给自己跟秦邺各自倒了一杯酒,率先喝了一口,才又开口道:“你跟囡囡的事情,本王已经听如月说过了……” 秦邺不曾解释,只是回到座位上坐下,将杯中的酒饮尽。似乎这样,才能驱赶心头的苦涩。 “我自己的女儿,我最清楚。”陶子城叹了一口气,而后道:“她虽然不喜束缚,却甘愿为了一个人而生活在高墙大院之中。她最不爱权谋,却为了一个人将自己陷入权谋……” 陶子城顿了顿,而后反问秦邺:“这么说来,她这些默默无声的改变,算什么?” 秦邺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有些触动似的垂下了眼眸。 陶子城没有故意等他的答案,只是又道:“有人喜爱月亮,所以将她摘了下来,可当月亮唾手可得,他便又嫌弃月亮清冷……” 他笑了笑,而后以一种过来人的眼光对着秦邺道:“邺哥儿,人无完人。你爱囡囡的独立倔强,却又想折断她的翅膀,让她按照你的思想生活,这可能吗?” 秦邺听着陶子城的话,竟然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爱的陶舒晚似乎向来如此,有主见,有想法,不受束缚又无忧无虑。 她想起前些日子陶舒晚曾对他的解释,她并不是不爱这个孩子,只是当时她只身一人在京城中,她最爱的两个男人皆离她而去,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她爱她陶子城,也爱他,所以她才会用尽一切办法,赶到二人身边,就算牺牲掉这个孩子…… 二人喝了半宿,终于秦邺从自己的牛角尖中钻了出来。他开始反思自己,亦有了愧疚。 最后一壶酒喝尽,陶子城摇摇晃晃的起身,而后拍了拍秦邺,笑嘻嘻道:“年轻人嘛,意见不一吵吵架是很正常的,但是千万不要冷战,这样是会伤对方的心的……” 他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大堆,这才道:“言尽于此,走了,走了……” 语气轻松,可背影却是孤单寂寥。他的女儿受了冷遇,他未曾上前说过一句安慰的话,反而转身去安慰这个给了他女儿冷遇的男人。 他也未曾对这个男人说过一句重话,只是希望他能善待他心尖儿上的至宝…… 秦邺带着满心的愧疚来到陶舒晚的房中。此时已近子时,陶舒晚早已经睡下,听到敲门声,她迷迷糊糊的起床来开门,还未曾反应过来,下一秒便被一股力量扯进怀里。 秦邺瘦削的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中,鼻息洒在她的脖颈上,有些痒痒的。 “怎的又喝酒了?”陶舒晚闻着他身上的酒气,有些担忧的开口。 秦邺紧紧的抱着她,声音有些闷闷的,像是告状:“是岳父拉着我喝的,没办法拒绝……” 陶舒晚心下有些无奈,但也大抵猜到了他爹爹找秦邺喝酒的原因。想到这些,陶舒晚便觉得心里暖暖的,同时又有一些难过。 “晚晚,对不起……”秦邺声音有些嘶哑,又带有一丝委屈。“这些天是我太过在意自己的难过,忽略了你的心情……” “没关系,我理解的……”陶舒晚安静的被他搂在怀里,垂下了满是心事的眼睛。 二人就像没有发生过争吵一般,迅速的愈合了之前的裂缝,秦邺对她越来越好,总想着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可秦邺越好,陶舒晚心中越觉得心慌,这几日她总是觉得心神不宁,甚至无时无刻的不在走神。 彼时秦邺刚从街上巡逻回来,一只手背在身后,带着一脸神秘的笑意,朝陶舒晚走去。 一串巨大的糖葫芦出现在陶舒晚眼前,将她从发呆的思绪中给拉了回来。她有些失魂落魄的看着秦邺手中的糖葫芦,浅笑道:“这是给小孩儿吃的。” “不是小孩子就不能吃了?”秦邺将糖葫芦塞到她手里,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你不就是我的小孩儿吗。” 而另一边,一直跟踪陶舒晚与秦邺的安阳郡主,也早已在城中安顿下。上次的失手已经让她没有了耐心,连同她身旁的几个心腹也受到了惩罚。 客栈二楼的雅间内,安阳郡主正坐在窗边,自窗缝中观察者对面不远处那座府邸的一举一动。 “最近有什么消息没有?”安阳对着身旁的暗卫问了一句。 暗卫思虑半刻,低声道:“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话音刚落,他似有记起什么,对着安阳郡主道:“但是听府里的下人说,玉舒公主曾因为意外小产跟秦将军吵过架,还是陶子城做中间人给劝好的……” 安阳愣了片刻,突然就想起在东阳城时,那个大夫曾交代过得话。 “看来秦邺对这个孩子很是重视啊……”安阳自言自语般说出口,嘴角也不自觉咧出一抹冷笑。 半响过后,她对着一旁的暗卫道:“立马去东阳城中曾见过的那个大夫带过来,要快!” 暗卫心中虽然疑惑,但却不敢多问,只是迟疑了片刻后,便离开了。 第359章 因对果 暗卫走后,安阳依旧盯着那不远处的巍峨府邸,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恶毒。 “陶舒晚,便就让你再潇洒几日,这样等跌落泥潭的那一日,摔得才会更疼”安阳说完便低低笑起来,那笑容恶毒阴冷,深入骨髓,让人不寒而栗。 而另一面,正在院子里同如月说笑的陶舒晚竟然在大白天里,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此举被一旁如月看在眼里,有些担忧的询问:“公主怎么了,是觉得冷吗?” 陶舒晚也有些奇怪的嘟囔道:“也不觉得冷,就是突然觉得有一阵阴冷的风刮进了骨髓里,让人觉得格外不舒服……” 如月皱了皱眉头,心疼的看了她一眼,心中暗道,定然是小产伤了身子,得想办法多做一些药膳替公主补补身子才是。 这般想着,如月也的确亲自上手掌管陶舒晚的吃食。只是西北这种地方,想要的一些食材十分珍少。 如月连着三日做了些养颜补血的药膳之后,厨房竟然也没什么可用的。 这件事自然就落在了秦邺的身上。如月不过说了句公主爱吃,秦邺便大清早的出了门,跑遍了东西南北四条街,为陶舒晚采买购置。 他正打算往回走呢,这时迎面便撞上一怀里抱着大量药材的男人。二人都未曾注意,相撞的瞬间,药材便也飞起,随后散落一地。 “我的药材啊!”那男人被撞之后,语气中略带一丝慌张与颤抖,想来是过于心疼药材的缘故。 “对不起,这些药材多少银子,我赔给你……”秦邺面上带着些许歉意,如是说道。 那男人看着一地的药材,十分心疼,而后他抬起头来,在看到秦邺的瞬间,本应生气的脸竟有一丝复杂不明的神色藏匿其中:“小伙子,是你啊……” 那人眸中带了些许欣喜与惊讶,攀谈中语气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我们认识吗?”秦邺的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便又仔细看了那人一眼。 那男人似乎对秦邺的健忘有所不满,轻微‘啧’了一声,而后笑吟吟道:“在东阳城,你我有一面之缘,我曾给你落水的夫人开过药方……” 秦邺这才有所了然,点头道:“您是那位大夫……”他顿了顿,复又有些疑惑道:“可您不是住在东阳?为何短短几日就跑到这里来了?” 那大夫面上带了些许慌乱之色,片刻之后,又用小声掩盖过去:“这里有位旧主,十分信任我,便花重金让我帮他疗养身子……” 他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去吗,而后话锋一转,又对着秦邺道:“今日能在这里遇见也是缘分,只是你那位夫人身子如何了?” 秦邺想起陶舒晚,心中蓦的一软,唇角也微微翘起,回道:“爱妻一切都好,多谢大夫记挂……” 那大夫点了点头,在看向秦邺的时候,眸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但又像是想起什么,最终在看向某个方向的时候,咬了咬后槽牙,眼神一暗,低声说道:“没事儿就好,夫妻之间有什么话还是说开了才对两人都好,若是因为一时的矛盾便拿孩子撒气,那往后还怎么过日子……” 那大夫说完便要离开,秦邺察觉话中异样,将人拦住,随后问道:“大夫这话是何用意,在下有些听不太懂……” 那大夫装作有意无意的开口:“你与我有一面之缘,我与你那夫人可有两面之缘,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身子很虚弱,还曾问我有没有堕胎一类的药物……” 那大夫说完,便意味深长的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啊,真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那孩子是说拿掉就能拿掉的吗……” 那大夫快速的瞥了秦邺一眼,而后又道:“小两口在一块过日子更要和睦才是,若是因为二人的一点争吵就迁怒与腹中的孩子,可不是什么善举啊,这又不是上街买菜,你看中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 后面的话秦邺已经听不清了,他脑子翁鸣一片,所有感官都开始弱化,心中犹如被人丢了一颗火药,在听到陶舒晚曾想堕胎时的那一瞬间,轰然爆炸,留下一地残骸…… 为什么?她就这么不想生下这个孩子吗? 震怒、惊讶怀疑与不甘,充斥在秦邺的脑中,让他像个行尸走肉一般,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他现在满心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马上回去见陶舒晚。 彼时陶舒晚正在院子中同如月说笑,远远的便见秦邺匆匆而来,她还未曾说些什么,手腕便已经被人狠狠钳制,而后下一秒她便被人抵在石桌之上,用一种被迫仰视的姿势,看着逆光而立,浑身泛着冷意的秦邺。 “将……将军……”如月惊呼一声,吓得急忙上前两步。 如月还未碰到陶舒晚,便听秦邺冷若冰霜的脸上唇畔微动,挤出一个字:“滚!” 陶舒晚从来没有见过秦邺这般生气,他看自己的眼神中带着冷漠的怒意,甚至有一丝杀心。 她皱了皱眉,刚动了一下,脸颊便被秦邺狠狠捏住,而后头被迫性的后仰。 “你怎么了?”陶舒晚心中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但还是象征般的询问。 秦邺俯下身来,让她只能盯着自己,看着陶舒晚那双清冷的双眸,心脏竟然有一瞬间的麻痹,带着针扎一般的疼痛,让他喘不过气来。 “晚晚,我有时候真想将你的心剜出来,看看究竟是不是热的……”秦邺微凉的唇贴在她耳边,牙咬切齿的说了这一句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陶舒晚如蝶翼一般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低声说着。 她心中虽然也惧怕这般冰冷陌生的秦邺,但心中依旧维持着自己的理性,镇定的开口。 “我只问你一一个问题,你回答是,或者不是。”秦邺逼迫她看向自己,语气缓慢而带着危险。 “你曾经是不是想喝药将这个孩子打掉?”秦邺本想让自己平静的将这句话给说出来,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他的声线都颤抖的,甚至带了些卑微的。 第360章 情与仇 “你怎么知道的……”几乎是脱口而出。 陶舒晚的眸中带了震惊,而当她在迎上秦邺的那双冰冷的双眸时,心虚、不安、紧张等心情交织在一起。 陶舒晚抓住秦邺的衣袖,语气中带了一丝害怕:“秦邺,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秦邺在看到陶舒晚脸上的表情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失望的松开陶舒晚,神情十分落寞。 “我竟然真的听信了你的话,相信你说的如今事态紧张,孩子不能要。也听信了你的甜言蜜语,相信这个孩子是无意中的意外,却原来,你根本就不想要他……” 他眼尾通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怪不得当我知道你有了孩子,你却不愿多谈,你从未将他当做至宝,只觉是个累赘!” 秦邺在笑,可眸中却是无尽的悲伤:“陶舒晚,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将我当成傻瓜一样,蒙骗在鼓里,看着我因为这个孩子从山峦跌至谷底,很有意思,是吗?” “还是说,我秦邺跟这个孩子一样,都是你可有可无的人!”秦邺怒吼着,可眼尾却落下一滴泪来。 情绪一旦被点燃,便如洪水一般,将人的理智淹没。秦邺看着那如谪仙般的陶舒晚,心中有无尽苦涩。 很早很早之前,他便觉得陶舒晚像是那天上翱翔的风筝,线虽然握在他手里,可不安也一并握在了他手里。 她的不受束缚,她的离经叛道,总让秦邺觉得,她是不同的,是特别的,可也是捉摸不透,抓不住的。 很多次,他望着躺在他身边的晚晚,总觉得有一天,她会突然消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陶舒晚紧紧的掐着自己的手心,神情有些麻木。她曾解释过的,解释过这个孩子的时机,解释过她的无助,可这一切,抵不过秦邺如今心里对她的刻板印象。 “你便是这般想我的?”陶舒晚的声音悲恸,身体因为怒意也控制不住的发抖。 秦邺盯着陶舒晚的面容,瞧着她的泫然欲泣,瞧着她令他着迷的每一寸肌肤,如今在他看来像是带了个假面,令他觉得十分心痛:“晚晚,你可曾有过真心?” 他似乎累极,就连眉眼都带着倦容。 而陶舒晚却因为他的这一句话,瞬间冰凉彻骨。 他竟拿这话伤我…… 陶舒晚满心萦绕着这一句话,脑中再无法思考任何的问题。虽然她的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安慰她,说着他是无心之失的话,可她却一丝一毫也听不进去,只觉寒凉之意侵入肺腑。 “我没有真心?呵……”陶舒晚仿佛被抽走全身的力气,一脸失望的看着秦邺。“陪你经历过这么多,你竟然问我可有真心……”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讥讽道:“那你的真心是什么?你的真心便是随意怀疑践踏别人的真心是吗?” 她笑的凄凉:“那你的真心又可贵在哪里呢?” 二人像是发泄一般的大声争吵,陶舒晚眼眶通红,嘴角也因压抑情绪时,被自己咬破,可她像是不觉得疼,在同秦邺大吵一架之后,径直跑回房中,拒绝所有人的探视。 二人本已缓和的关系再次降至冰点,甚至比之前更为严重。 自那以后,二人再未见过面,曾经无比相爱的两个人,竟然有朝一日,竟是你躲着我,我躲着你,像是陌生人一般,拒绝一切会面。 秦邺心中苦闷,便夜以继日的在练剑发泄。对陶舒晚满溢的情感以及对那个意外失去的孩子的愧疚之感纠缠在一起,将他的心撕扯牵拉,满身满心,没有一处不在承受这种折磨。 而夜晚的孤独寂寥中,他又只能用酒来麻痹自己,企图用这种方式麻痹自己心中的痛意。 突听一声巨响,秦邺房间的门被外力踹开,刺眼的阳光射进房间,将昏暗的房间打亮。 床榻旁,秦邺正坐在地上,如一滩烂泥一般,倚着一旁的桌角,半死不活的喝着酒。他的脚边已然有了不少空置的酒壶,想来已经喝了不少。 陶子城将心里的所有怒意压下,无声的走到秦邺的身旁,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不过打量了一眼,陶子城才发现秦邺的右手手掌已经被剑柄磨破,甚至伤口边缘还泛着白,像是被酒浇注过。 不要命似的练剑也就罢了,竟然还以酒来浇在伤口上,真不知道为何要这般折磨自己。 “起来,看看你像什么样子!”陶子城将人扶起来,送到一旁的桌子上。 秦邺有些浑浑噩噩的看了陶子城一眼,哑着嗓子自嘲道:“岳父大人是来教训小婿的吗……” “臭小子!说的什么浑话!”陶子城带着些许怒气,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其实当他在如月口中听到二人发生的事情之后,有那么一瞬间,他这个作为岳丈的确实十分生气,甚至下一秒,他都想拿刀去劈了秦邺这个狗男人。 但当他冷静下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件事情也并非都是秦邺的错。这秦邺虽是男子,心思却十分细腻,对待感情亦是如此。而他的乖宝却是一根筋,很多时候总是不愿多做解释,这样的两个人最终会引发一些误会。 “去,别整日的将自己憋在屋子里,本王让人带你去城里散散心,男人嘛,心胸得敞亮!”陶子城一边将秦邺往屋外推,一边低声道:“这件事情本王会帮你问清楚的,老子自己生的的女儿,老子最了解,放心!” 秦邺本想拒绝,但当他看到陶子城那眸中忧心的神情时,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他的父亲,二人如今已然两鬓斑白,却依旧在为小辈忧心。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愧疚,便默默的应下了出城散心的提议。 在送走秦邺之后,陶子城才收起和蔼的笑容,二人吵架的原因他已经有所了解,但这里面的理由,却藏着诸多疑点。 曾在东阳城遇见的大夫为何能在这座边境之城相遇…… 第361章 一波未平 而且最为奇怪的是,大夫接触的病人甚多,他为何会过目不忘到将秦邺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记在心中呢…… 这一切的种种巧合,都让陶子城有一种隐约的,不安的感觉。 陶子城压下心中的情绪,转而去了陶舒晚的房中。 陶舒晚的心情还算稳定,只是眼眶微红,眼皮也有一些肿,想必是这几日无节制的哭过。 陶子城的心中多少有些心疼,但为了做一个公平公正的中间人,他还是稍微带了些严厉的语气,数落了陶舒晚一顿。 “虽然你从小就鬼主意多,也爱自作主张,可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一点未曾跟邺哥儿透露,就想私自将孩子打掉!” 陶舒晚垂下睫羽,将漂亮的眼睛遮住,皱着眉头道:“当时我身边孤立无援,这个孩子跟我的处境十分艰难,我……” 她说到一半,最终还是憋住了那些无用的话,有些失落道:“可到最后,我也忍不下心,只好顺其自然。可有些话,我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了,为什么只是因为一碗未曾喝下的堕胎药,他会这般生气,甚至说我没有真心……” 是啊,药她没有喝,可孩子还是没了,话她表态过了,可秦邺还是这般的生气,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谁的过错呢。 陶舒晚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十分无助的趴在自己的膝头。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这不过是十分不可控的一件事。 “囡囡啊,你也不要太过伤心。”陶子城叹了一口气,而后抚了抚她的背,过了一会,才又说道:“其实反过来想想,曾几何时,秦邺也自作主张,打着为了你好的旗号,瞒着你做了很多的事,可当时你也十分生气,甚至还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当时你又是为何那般呢……” 陶舒晚不假思索道:“我不不需要他做这些,因为他能做的,我也能做,我只希望我们两个人没有秘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共同承担才算……” “你瞧,这人啊,都是这样……”陶子城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而后又道:“你的这一番作为在秦邺的眼中,他也觉得他受到了蒙骗,受到了不尊重的待遇,看到你的冷淡,他也会自我怀疑,所以,很多时候你也要将你的真心露出来,故意给他看到,他才会安心。” 听了陶子城的话,陶舒晚一时陷入沉默之中。一直以来,她以为她所做的每一件事秦邺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只要她一转身,秦邺永远都会站在她的身后。 可是她忘了,默默付出的那一个人,也是需要感受到被爱的,她竟一直忽略了这些…… “这夫妻之间啊,总是要双向奔赴才觉得幸福,若是都像这般,只会伤透两个人的心……” 陶子城笑了笑,而后叹道:“行了,你爹爹我就说这些,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想必你心中也有数。” 他说完,便起身往外走,只是在出门的一瞬间又回过头来,带着些许揶揄的神色,对着陶舒晚道:“忘了告诉你,秦邺现在正在城中散心,这阳光明媚的好日子,不正适合破镜重圆麽?” 陶舒晚面上带了一丝红晕,随后剜了陶子城一眼,低声道:“知道了。” 陶子城有些宠溺的看了她一眼,这才笑着离开。 走到无人的角落时,陶子城这才收起笑,对着身旁的手下道:“去查查那个从东阳城来的大夫,本王要知道他究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手下应声离开,可陶子城却一直站在原地,皱着眉,他心里总是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安,但却查找不到丝毫蛛丝马迹。 房间里,陶舒晚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有些憔悴的自己,她下意识的拿起桌上的的粉盒,轻轻的涂了一层,而后又沾了一些胭脂提提气色,这才觉得有些满意。 如月此时进门来,帮她将凌乱的发梳顺,又拿起一只碧玉簪子斜插在她发间,让她有了些许灵动之色。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这话是真真不差了……”如月带着调侃的笑,深深的看了陶舒晚一眼,似乎在为她今日这番打脸的作为赶到羞耻。 陶舒晚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便清了清嗓子,半掩饰道:“是爹爹让我去求和的,我只是尊老而已……” 如月噗嗤笑出声来,只是笑着看了她一眼,也没有拆穿什么。 冷战了这么多天,要说让陶舒晚主动去同秦邺求和,说实话她还真有些紧张。二人走在街上,如月十分不幸的被她拉着壮胆。 毕竟这一个人去了有些怂,有个人在身旁,她多少也能装一装不是。 二人走了许久,也没有看到秦邺的身影,正纳闷呢,如月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往路边看去,低声道:“公主,这不是王爷手底下的人吗,驸马应该就在这附近……” 望着那站在街边安静等待的手下,陶舒晚将人叫到跟前来,低声询问道:“爹爹不是说让你们陪着秦邺散心吗,人去哪儿了?” 下人见到陶舒晚恭敬的低下头,回道:“方才驸马好像看到了一位熟人,便追了上去,剩下的兄弟都跟去了,我们两个怕公主白跑一趟,便在此等着。” 陶舒晚眉头微微一皱,心下有些疑惑:“可知是什么人?” 那人摇了摇头道:“小的未曾看清,但驸马似乎对那人很是熟悉……” “都这么长时间了,不会出事了?”如月望了望道路尽头,有些担忧的开口。 这话让原本就心中存疑的陶舒晚更觉心慌,能让秦邺不顾一切追出去的人,会是谁呢,难道是她们都认识的人吗…… “看清是往哪个方向去了吗?!”陶舒晚双眸带着一丝焦急,回过头来询问那下人。 那下人思考了一会儿,而后道:“那人站在前面那条街,看见驸马追了过去后便左拐了,再具体的小的们没有细瞧……” 第362章 一波再起 陶舒晚没有多说,便也提起裙摆往前追去。她只怕秦邺遇上什么危险,他身边的人不多,若是想全身而退,恐怕是没有那么请轻松。</p> 想起一路上他们所遭受的那些神秘人的追杀,陶舒晚的心也跟着怦怦直跳起来。</p> 秦邺,你不能有事……</p> 她这般想着,脚下也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二人穿过下人说的大街拐进一条巷子,突然见前面的胡同内有几个熟悉的人影。</p> 那几个人见到陶舒晚纷纷迎上前去,恭敬的喊了一声:“公主。”</p> 陶舒晚识得他们的服饰,那是她爹爹手底下的人。也就是说,秦邺就在这附近。</p> “可曾见过驸马……”她微微喘了一口气,这般问着。</p> 那几人脸上浮现一丝尴尬之色,而后,互相用眼神推拒着,皆一副知情但不敢言的模样。</p> “吞吞吐吐的,还不快说!”陶舒晚脸上带了一丝薄怒,眸光犀利。</p> 那些人快速的垂下他们的头,不过一会儿,便听见有人道:“驸马就在前面的巷子里,我等不便跟随,遂在此等候……”</p> 陶舒晚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即自行往前面的胡同走去。不过数十步,穿过青砖矮墙,走到尽头,往右拐去。</p> 映入眼帘的是秦邺那修长挺拔如松竹般的背影。而在他背影的半遮挡下,竟有半片浅粉衣角露出。</p> 陶舒晚原本想冲过去的脚步生生抑制住,她站在那里,眸中尽是二人的身影,脚下像是被定住一般,无法移动。</p> “你怎么会在这里……”陶舒晚听到秦邺发出有些惊讶的声音。</p> 秦邺面前的女子笑了笑,声音甜美柔雅:“自然是……偷偷溜出来的……”</p> 怎么有些耳熟……</p> 陶舒晚的双手紧紧的扯住袖口,心中虽然因为这一幕而有些慌乱,但到底没有全然控制她的理智。</p> 她开始有了好奇之心,便强迫自己慢慢的移动着脚步,向秦邺与那那女子走去。</p> 未走两步,那女子显然已经发现了陶舒晚的身影。只见她有些急切的走向了秦邺,而后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胳膊,同时也露出她俏丽而熟悉的半张脸来。</p> “邺哥哥,能在这里遇见你太好了……”她声音甜腻,话虽是对着秦邺说的,但那挑衅般的双眸却紧紧的盯着陶舒晚。</p> 竟是安阳郡主……</p> 陶舒晚看到二人这般亲密的场面,呼吸都有些艰难。</p>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是特意来找秦邺的吗……</p> 陶舒晚的双眸中尽是安阳触碰秦邺的那位置,她眼中像是进了一颗巨大的沙子,令她无比难受。</p> 就在这时,安阳突然惊讶的低呼了一声,随即像是受伤的小动物一般,垂着头,双眸中尽是可怜与无辜:“邺哥哥,玉舒公主在后面瞪得我好可怕……”</p> 秦邺急忙回过头去,发现陶舒晚正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无声的盯着他与安阳。</p> 他下意识的想要走到她身边,却突然想起二人吵架的事情,不由得冷下了脸,故意不同她言语。</p> 安阳郡主看出了二人的异常。可知她一路跟踪至此,可是十分了解二人因何故而生嫌隙。</p> 她在街边看到秦邺独自一人暗自神伤,便想着故意现身,将秦邺引来偏僻无人之处,以可怜同情为筹码,纠缠秦邺将她带回去。</p> 这个时候她的出现,更容易离间二人的感情,可谁知道,陶舒晚来的竟然这样快。</p> “安阳在这里举目无亲,若不是在这里遇见邺哥哥的话,恐怕就要流落街头了……”安阳说完还象征性的挤了两滴眼泪,以巩固她可怜娇弱的形象。</p> 其实秦邺并没有上当,但他觉得安阳的出现过于异常,一个私自出逃的女人,怎么会这么巧合的同他撞上,这这么想也觉得不合理。</p> “我再问一遍,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秦邺的面上带了一丝不耐烦,看向安阳的目光带着几丝狐疑。</p> 安阳稳了稳心神,眨着一双可怜又无辜的双眼,对着秦邺道:“其实是我爹爹想要让我嫁人,我不愿,从家里逃出来的……”</p> 安阳话锋一转,而后快速的朝陶舒晚看了一眼,随即又对着秦邺道:“安阳不想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安阳心中只有邺哥哥,所以邺哥哥能不能不要赶安阳走。”</p> 陶舒晚呆愣的站在原地,无声的看着安阳在她面前施展那些低劣的演技。刚刚的一瞬间,她分明看到安阳在看向她的瞬间,那眼睛里所透露出来的深深的恶意……</p> 安阳做的这一切,都在演给她看……</p> 陶舒晚眉头蹙起,双眸中带了一丝厌恶。她将眼神投向秦邺,这个时候,她在等秦邺的反应。</p> 秦邺不动声色的将安阳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挣开,而后开始思考安阳话里藏着的几分真假。</p> 安阳见秦邺未曾拒绝,心中更觉得意。便又深情款款的对着秦邺道:“邺哥哥,为了你我可以放弃我所拥有的一切,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你是我心爱之人,我愿真心以待,给你我所能给予你的一切……”</p> 安阳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可就这么一句话,却让秦邺有了警惕之心。</p> 听这话像是话里有话一般,难不成安阳知道一些什么……</p> 秦邺心下思绪纷乱,更起了不能让安阳就这么离开的决定。需得将她哄骗回去,再找机会细细盘问才是……</p> 心下这般想着,他便也在行动上做了决定:“你既无所去处,便跟我回去,暂且住下……”</p> 安阳心中猛然一跳,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欣喜之色:“邺哥哥当真想让我留下?”</p> 秦邺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眸光深处却藏着无尽的冷意。他无声的盯着安阳郡主,似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p> 可这番举动落在陶舒晚眼里便变了味道,安阳诉说着一腔爱意,秦邺既不躲闪也不拒绝,竟然同意将人带进她们居住的地方。</p> 陶舒晚咬牙切齿的暗自骂了一声狗男女,愤然转身离开。</p> 在这一秒,她仍然有所期待秦邺能追上来,同她解释,或者将她抱在怀里,同往常那般,低声的说着愧疚的话。</p> </p> 第363章 越来越深的误会 秦邺心下一凉,下意识的想要拉住陶舒晚的手,但下一秒却又想起什么,纠结的面容上一会儿仍有怒意,一会儿又心有不忍。</p> 他望着陶舒晚离开的背影,终究没有追上去。</p> 安阳面带一丝喜色,碍事的陶舒晚被气走,而秦邺也没有追上去,说明她的一番介入让两人确实生了嫌隙。</p> 她仰头,看着秦邺清贵如玉般的面孔,就算被他伤了无数次,可一旦他的目光向她望来,她还是会忍不住的被他吸引,甚至不管不顾的像他奔去。</p> “邺哥哥,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安阳郡主抱着秦邺的胳膊,将脸贴在他的身上,心中带着些许激动与欣喜。</p> 秦邺回过神来,紧蹙着眉头,下一秒,蓦的将安阳给推了出去。</p> 安阳还沉浸在这虚幻的思绪当中,外力的拉扯让她并没有防备,差一点就摔在地上。她有些不解的抬起头来,却发现秦邺脸上神情淡漠,甚至周身都带了一层薄薄的寒霜,那种冷淡的气息,让安阳郡主忍不住从头到脚的打了个寒战。</p> “邺……”安阳心下一窒,刚想说话,却见一道凌厉的目光向她射来,让她将剩下的话给尽数咽了回去。</p> “你既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可以带你回我们的住处去……”秦邺神情冷漠,眼眸中也带着深深的不情愿之感。</p> 安阳眸光一亮,心中也升起了一股甜蜜的情绪:他果然是怜惜我的……</p> 安阳心中这般想着,是啊,那陶舒晚不过是一时兴起,再难训的烈马,若总是尥蹶子,这人也有厌烦的一天,男人啊,还是喜爱温柔似水,小鸟依人的……</p> “……但我奉劝你,你最好安分守己,切勿招惹事端。”秦邺心中虽然极度厌恶,但为了弄清安阳此次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能违心做着这些事情。</p> 想到方才陶舒晚清丽面容上那受伤与不可置信的神情,秦邺心下一痛,一股烦躁的情绪蔓延全身,令他觉得分外暴躁。</p> 安阳被秦邺的一句话惊醒,原本还丝丝缕缕甜蜜心境的她瞬间跌入谷底,她不动神色的点了点头,乖巧的应了一声。</p> 而后垂下眸,掩盖了双眼之中,那即将倾泻chu来的怨毒与不甘。</p> 她不是没有看到秦邺双眸中那悲伤而充满爱意的神情。只是这双眼睛的焦点却不在她的身上。</p> 陶舒晚自胡同内冲出来后,一路沉着脸去了她爹爹的营区。</p> 如月一路跟随,从未见过陶舒晚的脸色这般难看过。从前她只觉得她通透豁达从不在一些小事上纠缠。</p> 而如今看着她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如月便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p> “公主这是怎么了?是被人欺负了吗?”如月一路上找机会询问,可陶舒晚紧紧咬着唇,什么也不说。</p> 刚进营区,便撞见了迎面而来的陶子城。他方才刚同一帮人巡逻完,面色红润,眼中带光,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p> “哟,囡囡啊,今日过得开心吗?”陶子城带着一脸笑意,朝着陶舒晚而去。</p> 还未等来陶舒晚的回应,陶子城便已经看见了如月投递来的眼色。</p> 他这才发现,自家乖女儿面有怒意,双眸含泪,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p> “这,这是怎么了……”陶子城瞬间有些慌乱,这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便感觉更严重了呢……</p> 陶舒晚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便见不远处秦邺已然跟了回来,但十分令人碍眼的是,他后面还跟了个满脸娇羞的安阳郡主……</p> 陶舒晚的脑中轰然炸裂,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决堤,眼泪也在这一瞬间落下。她一脸失望的看了一眼秦邺,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安阳,随即一刻不停的自己回了房间。</p> 陶子城站在原地,看了看摔门进屋的自家乖宝,又看了看那个领着安阳大方进府的秦邺,一股怒气拔地而起。</p> “好啊!老子费尽心思的撮合你们两个和好,你这不要脸的竟然把旧相好都接来了!”陶子城小声嘟囔着,随后下一秒就撸起了自己的袖子,一脸怒意的冲到秦邺的面前!</p> “臭小子,你是不是想挨打!”陶子城揪起秦邺的脖领子,胡子都气的翘了起来。</p> 秦邺不动声色的让人将安阳给带了下去,这才低声道:“事情不是这样的,您听我解释……”</p> “解释什么!人都给带回来了!你这臭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女儿是比一般女子难以管束,那你就能喜新厌旧了吗!”陶子城脸色铁青,对于秦邺做得这件事,他十分的生气。</p> “您不觉得安阳此刻出现在这里,十分的可疑吗?”秦邺压低声音,对着陶子城道。</p> 陶子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当然可疑!你是从什么时候将人给带来的!我看这是蓄谋已久罢!”</p> 他越想越生气,这京城离着西北这么远,秦邺竟然这么按捺不住,是他当时看走了眼!</p> 秦邺一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十分想说,这陶子城同晚晚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心里想的所有的事情都写在了脸上。</p> 就比如陶子城虽然没说话,但骂他的话已经从他的脸上给暴露了出来。</p> “今日同安阳相遇,实属意外,这出门散心不也是岳丈您的提议吗……”秦邺耐心的解释道。</p> “她说是一人逃婚至此,京城距离这里这么远,她为何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这一切都透露着不对劲。”秦邺微微皱眉,暗自思索了一会儿。</p> 陶子城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也存了些许疑惑。</p> “若真叫你说的这般,这个安阳确实是有点不对劲啊……”他摸了摸胡子,沉吟了一番。</p> “所以我将计就计,相信了她的话,便也将她给带了回来,也好派人暗地里观察,若是有什么异常,她便是一道有用的保命符……”秦邺继续道。</p> 陶子城点了点头,松开了捏着秦邺领口的手。若真是这般,这一切确实太过巧合。</p> </p> 第364章 逃避 先是无缘无故遇到的那个东阳大夫,而后又是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安阳郡主,这事情怎么看怎么觉得异常。</p>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郡主……”陶子城低声问道。</p> 秦邺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后道:“先派人在暗处监视她,看看她背后究竟是在跟什么人联络,之后再根据她所在的周围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p> 陶子城点了点头,而后像是想到什么,又嘱咐道:“方才囡囡哭着回来,定然是对你跟那个郡主误会了什么,你还是尽快跟她解释清楚为好,本王就这么一个乖宝,可不想让她受这些委屈。”</p> 秦邺露出苦涩一笑,低声应道:“是我不好,我会向晚晚解释清楚的……”</p> 陶子城应了一声,又有些不放心的提醒道:“本王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替你跟晚晚做过了,若是你还哄不回她的心,那你可别怪本王到时候翻脸不认人!”</p> 说完他便深深的看了秦邺一眼,转身离去。</p> 秦邺唇角溢出一抹苦涩,随后便去了陶舒晚处。</p> 陶舒晚在房中哭了许久,连日来的委屈让她觉得十分疲惫。心中郁结又无处发泄,让她脸色十分的憔悴。</p> 她的脑海中一直在回放着秦邺将安阳带回来的画面。那一瞬间,她似乎能看到安阳面上娇羞的神情以及眸中望向她时,那挑衅的眼神。</p> 她原本并不在意安阳如何,她在意的是明明安阳手段低劣,明眼人都能看出的诡计,可秦邺却什么也没有说,便将安阳给带了回来……</p> 究竟是没有看穿,还是看穿了却并不戳破呢……</p> 纷乱的思绪像是一团团打了结的丝线,让她无法理清却又不能剪断。</p> 忽而传来一声淡淡的敲门声,陶舒晚为了不让人担心,默默的擦去脸上的泪痕,无声的前去开门。</p> 秦邺修长高大的背影出现在她面前,为她投下一片阴影。陶舒晚面色一冷,什么话也没说,砰的一声,将秦邺给关在了门外。。</p> “晚晚,你听我解释……”秦邺站在门外,声音温柔,带了一丝蛊惑人心的音色。</p> “解释什么,你又做错了什么?”陶舒晚紧紧咬着唇,声音闷闷的,还带了一丝冷色,听声音便是十分生气的。</p> 二人已经许久没有说过亲密的话,做过亲密的动作。秦邺只站在门外,脑海中便已经浮现陶舒晚一颦一笑,一音一容之容色。</p> “晚晚,开门。”秦邺淳淳引诱,希望陶舒晚能有一丝松动,而后将他放进去。</p> “不可能……”陶舒晚背对着门,声音淡淡:“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秦邺你走罢……”</p> 秦邺面上浮现出一丝焦急:“我跟安阳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晚晚你开门听我……”</p>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p> 秦邺还未说完,便已经被陶舒晚打断。房间里的他声音中带了些歇斯底里的低吼与啜泣,让站在门外的秦邺瞬间变得不知所措起来。</p> 二人虽然因为孩子的事情有所误会,但相比起这个,秦邺还是担忧陶舒晚甚多。他心中虽然有气,但心中终归还是陶舒晚在他心中占得位置更多。</p> 陶舒晚生他的气,便日日躲在房中不肯出来,秦邺怕她思虑过重,总是日日守在她的房门前,自言自语似的说一些话。</p> 就算里面的人没有应声,秦邺也依旧这般坚持着。只因他怕二人会因为这一件事而夫妻离心。</p> 秦邺日日守着,安阳郡主便日日看在眼里。</p> 她嫉妒的发狂,却也无可奈何。人家两人是夫妻吵架,恩爱不移,在旁人眼里是在正常不过的。</p> 她一个旁观者,日日听着秦邺对陶舒晚说的情话,像是疯子一般,躲在暗处,将自己代入进去,一遍又一遍的,听着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情话。</p> 终有一日,她趁着秦邺不在,来到陶舒晚的房间前,敲响了那扇她一直想敲的门。</p> 门里传出一声略带沙哑的,疲倦的声音。不像是曾经那般如阳光般明亮高傲,这令安阳嫉妒的心里微微带了一丝畅快。</p> “滚!”陶舒晚半倚在榻上,以为门外是秦邺发出的敲门声,便直接对着门外出声。</p> “是我。”门外响起了清脆的女声。</p> 是安阳郡主……</p> 陶舒晚不用看其面容,光听嗓音便也知道她是带着笑的。</p> 不知怎么,陶舒晚心中竟然升起一股胜负欲。她不想让安阳看扁也不想叫她幸灾乐祸。既然她想来找一找存在感,那么她定然会让她让她长长记性。</p> 如此想着,陶舒晚也起了身,不过片刻,便打开了门,将安阳给放了进来。</p> 躲在屋子里的这几日,她未曾束发,也不施粉黛,一袭青色衣裙着身,衬着出水芙蓉般的清冷容颜,愈发透出一股楚楚动人之美态来。</p> 安阳没有见到她非但没有憔悴,且周身萦绕着的清浅气质竟让一身华丽衣裙与浓妆相饰她愈发自惭形秽。</p> 她眸中闪过一丝恶毒之色,随即又扯着一抹假笑,道:“瞧着姐姐面色红润,也没有什么伤心憔悴之色,这原还以为姐姐伤心得很呢,倒是白让邺哥哥守在房门外日日担忧。”</p> 陶舒晚面容冷漠,对于安阳称呼的这一声‘姐姐’极为不悦。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她便上赶着认姐姐,也是脸皮够厚的,莫不是以为她跟秦邺生了嫌隙,她便能心安理得的嫁进来?</p> 真真是可笑!</p> 陶舒晚冷笑了一声,随即毫不客气道:“安阳郡主依着规矩应是喊我一声公主,再行跪拜之礼才对……”</p> 她双眸凌厉,似带冰霜,又道:“不知这声姐姐安阳郡主是从何而论啊?”</p> 安阳面上露出些许讪色,随后她又想到这里并非京中,而陶舒晚也不再是那个可呼风唤雨的玉舒公主。</p> 这般一想,心中越发胆大起来,她收起假面,带着些许讥讽与厌恶的神色看着陶舒晚,道:“你还当你是那个又皇权与势力的玉舒公主吗?如今你手上的权利,连我这个郡主都比上了,还敢在这耀武扬威!”</p> </p> 第365章 懂事亦是离开之始 陶舒晚脸色一变,无声的瞪了安阳郡主一眼,忍着心头的火气,语气十分不善:“若是郡主只是想来挖苦的,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赶快出去!”</p> 安阳最见不得陶舒晚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见她如今都成了这般模样竟还不将她放在眼里,更觉厌恶,便又道:“陶舒晚,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得意?被邺哥哥这般捧在手心里,却肆意践踏他的心意,你真的以为,他会一直容忍你,不会离开你吗?”</p> “这又与你何干?!”此话触及了陶舒晚的痛楚,让她瞬间炸了毛。孩子的意外失去就像一条裂缝横在秦邺与她中间,谁若碰触,便会遍体鳞伤。</p> “是与我无关……”安阳自嘲的笑了笑,随即她又对着陶舒晚道:“可我就是见不得他就算自己伤的遍体鳞伤可还是义无反顾奔向你的样子……”</p> “就算你很多事情早有预谋,可他仍然不舍得对你说一句重话,你凭什么,就凭他爱你,敬你,护你……”</p> “凭你怎么伤她,他都不会离开你吗?”</p> 安阳字字句句扎在陶舒晚的心上,让她自下而上,泛着阵阵痛意与冷意。</p> “别说了……”陶舒晚声音颤抖,情绪也有些激动起来。“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p> 安阳似是没有听见一般,声音尖锐难听:“你若不想好好珍惜,就请你放过他,我日日见他守在你的门外,神情落寞悲伤,可曾有一分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p> 陶舒晚头疼欲裂,安阳的每一句话都在她的耳边打转,让她只觉被无形重物压住一般,难以呼吸。</p> “滚啊!”她终是承受不住,在临近崩溃的边缘,将安阳给踹了出去。</p> 安阳猝不及防的摔在门外,腰部生生磕在台阶之上。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叫了一声,趴在地上,久久没有缓过来。</p> 而房间内的陶舒晚无力的滑落在地上,任凭眼泪肆虐。</p> 而此时,听到声音的秦邺及时赶来。原本一脸恶毒的安阳瞬间变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挣扎着站了起来,哭的十分委屈。</p>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秦邺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安,冷声冷气的看着安阳。</p> “安阳只是见你日日在此守着,替邺哥哥心疼,所以特地来开解玉舒公主,却不成想她突然发疯,将我给打了出来……”安阳捂着腰,淡淡的啜泣着。</p> 她现下虽然受了委屈,可心中却又一丝沾沾自喜的情绪在里头。陶舒晚方才的所作所为,秦邺已然尽数落于眼中,只怕秦邺会越发生气才是。</p> “我记得跟你交代过,要安分守己,不生事端……”秦邺声音冰冷,他双眸紧紧盯着安阳,可泄露出来的冷意,竟让安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p> “邺哥哥,我……”</p> 安阳有些委屈的看了他一眼,还想再说,却见秦邺的眸中已经闪过一丝不耐。</p> “离开这里。”秦邺声线冷漠,仿佛这四个字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耐心一般,“以后都不准出现在她眼前!”</p> 安阳咬了咬牙,只能独自爬起来。她突然想起秦邺在守着陶舒晚时,眸中那眷恋的神情。嫉妒与羡慕的心情交织,让她捏着自己的衣角,最终受不了这番侮辱,一瘸一拐的离开这里。</p> 安阳走后,秦邺安静的守在了陶舒晚的房门前。四周寂静,秦邺似能听见房间中,陶舒晚崩溃的低低哭声。</p> 秦邺有些慌了神:“晚晚你别哭了,是我不好,你身子初愈,当心落下病根……”</p> 陶舒晚没有应他,只是哭声渐渐的变得很小,最后再没发出过声音。她将自己关在屋里的时候,如月跟陶子城都曾来看过,她谁都见,但就唯独不曾给过秦邺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p> 秦邺挨着受着,从未说过一句埋怨的话。</p> 这般过了两日,房门终于打开。陶舒晚双眸平淡如水,没有丝毫情绪波澜。</p> “晚晚……”秦邺守了这么几日,声音都有些嘶哑,睡眠不足让他的眼中爬了不少红血丝。</p> 陶舒晚望着秦邺落魄的模样,心中微微有些抽痛。她咬了咬唇,压下心中的情绪,将人给放进了屋子里。</p> “秦邺……”陶舒晚张了张嘴,低低唤了他一声。多日来的吵架,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叫他。</p> “这几日,我想了想……”陶舒晚眨了眨眼,眸中情绪复杂又哀伤。</p> “是我一开始做错了……”她顿了顿,复又道:“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以为你会理解我的想法。可是我却忘了,你跟我,从来都不是相同的……”</p>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秦邺皱了皱眉,带了些许迷茫的神色。</p> 陶舒晚扯了扯嘴角,并未过多解释。其实她忘了,她是来自未来的人,她的思想已然被那个时代的自由,开放所定性,而秦邺再爱她,也冲不破时间沉淀下,脑中根深蒂固的各种礼法。</p> “孩子的事情,是我太擅自主张……”陶舒晚哽咽了一声,而后又道:“我也很爱他,但那确实是个意外。”</p> 秦邺见她神色真诚,且并无任何异样,以为是陶子城曾在中间调和过,便也未作他想,只是略松了一口气道:“我也说了些重话,但那并不是我的本心,晚晚你也别放在心上。”</p> 陶舒晚抬头看着他,笑的勉强。</p> 秦邺心中爱怜之心顿起,下意识的向前走了两步,想要上前将陶舒晚拥在怀中。</p>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陶舒晚竟然后退了两步,与他扯开两步之遥的距离,无声无息的望了他一眼。</p> 那眸中情绪淡淡,让他在那一秒觉得心口一痛,像是有什么正在慢慢消失一般。</p> 陶舒晚看出了他的疑惑,只轻轻启唇,道了一句:“我累了,想休息了……”</p> 看着陶舒晚疲惫的双眸,秦邺未曾怀疑,心中虽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但当他看到陶舒晚脸上的抗拒之时,便也再说不出什么怀疑的话来,只能温柔的笑一笑,看着她缓慢的将房门关上,将他阻隔在房门之外。</p> </p> 第366章 离开 夜色深沉,月光清冷。房间中,陶舒晚开了一扇窗,一身青色纱衣,趴在窗前,静静的吹着冷风。</p> 她旁边的桌案上,放着一张宣纸,风吹起,带的纸张沙沙作响。</p> 带着月光般寒凉的冷风吹在她的脸上,凉着她的血液,带走她的体温,让她越发觉得脑中清醒无比。</p> 她的脑中仍然回荡着白日里安阳说过的话,曾几何时她同秦邺变成这番模样了呢,互相纠缠又互相折磨。说着违心的话刺痛着对方,实在非她本愿。</p> 风吹起,带走她眼角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陶舒晚吸了吸鼻子,而后提笔,在纸上淡淡写了三个字。</p> 而后她顿了顿,突然失了神,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左胸口那巨大的不适感令她不得不大口呼吸以来抑制。</p> 笔尖吸饱了墨汁,在手中无意的力道下,滴下一滴墨汁。陶舒晚将它忽视,而后又继续执笔,写完眼前的纸张。</p> 落款后,她无声的笑了笑,而后将手中的笔甩掉,赤着脚,跌跌撞撞的回了自己的榻上。</p> 清早,鸡鸣三遍,四周仍雾气蒙蒙,就连空气里都湿润无比,吸进肺里,喉间微凉。</p> 丫鬟端着一盆水,如往常一样去敲陶舒晚的房门。只是等了半响,不见有人开门。</p> “公主可起身了?”丫鬟又敲了一遍门,侧耳细听门内动静,却仍未得到回应。</p> 丫鬟心中纳闷,却还是耐心的等了一会儿,这功夫,她又去小厨房看了一眼炉上熬着的山药粥,再回来的时候,晨雾已然消散,太阳正一点点的透进日光来。</p> 这么大半晌,丫鬟再去,房间里仍然没有动静。她心下起了一丝异样,手上便用了力气,又去敲陶舒晚的房门。</p> 这一使力,房门竟然被她推开一道缝。</p> 她皱了皱眉,下意识的进了屋里去:“公主,你醒了吗?”</p> 床榻干净整洁,像是未曾有人躺过一般,榻旁的窗户开着,桌上的宣纸被风吹了一地。可房间里却一个人都没有。</p> 丫鬟心下暗道不好,急忙冲出房间,碰巧见到秦邺正迎面而来。二人差点撞上,丫鬟吓得急忙跪下请罪。</p> “急急忙忙的,是有什么急事?”秦邺微微皱眉,面上带了一丝不悦。</p> 丫鬟磕了一个头,急忙道:“回驸马,公主……不见了……”</p> “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见了!”秦邺心头一跳,眼底也闪过一丝慌乱。</p> 不等丫鬟解释,他转身便走,疾步而行,一头闯进陶舒晚的房间内。</p> 房间里仍然残留着主人身上淡淡的,熟悉的味道,但是贴身的东西却都已经不再屋里。</p> “去找找公主身旁的丫头如月,看看她是否还在……”秦邺抑制着自己的声音,让自己尽量的不去慌乱。</p> 丫鬟应声离去。他站在陶舒晚的房间里,瞬间手足无措起来。</p> 大敞的窗户以及一地的纸张,正倾诉着这个房间的主人昨天里也那寂寥悲伤的绝望心境。秦邺伸出手,颤抖着捡起那张被压在白纸下,写满娟秀小字的信。</p> 映入眼帘的‘和离书’三字让秦邺隐藏的慌乱与恐慌陡然释放,直到全数将他包围。</p> 而这时丫鬟也急匆匆赶来,微微喘着气,紧张的汇报着:“如……如月姐姐的房里也没有人,连随身携带的包袱都不见了……”</p> 手里的和离书已经被秦邺捏的皱皱巴巴,可他仍然像是自虐一般,细致的看着那纸上的每一个字。</p> 想象着陶舒晚最后的表情,眉眼。最后他眼尾通红,发了疯一般吼道:“找!给我找!”</p> 手底下的人听命散去。秦邺突然像是失去所有力气,跌坐在地上,抚着那纸上熟悉的笔迹,眼尾落下一滴泪来。</p> “晚晚……为什么……”他一遍一遍的问着,将和离书捧在他的胸口,像个被人抛弃的孩童,被绝望而包裹。</p> 呆坐片刻,他突然想到什么,而后猛然起身,向外奔去。</p> 而此时,手底下的人迎面而来,朝秦邺汇报道:“回主子,营区各处差人问了,半夜子时,有人拿着镇南王的腰牌,离开了营区,听描述的身形模样,应当就是玉舒公主同如月姑娘……”</p> “不可能……”秦邺面上带了一丝冰霜,可更多地是被莫名抛弃后的无措跟迷茫。</p>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声不响便离开了……</p> 他身体每一处都在叫嚣着思念的痛楚,可又有巨大的疑惑充斥着他,让他在这一刻天旋地转,头痛欲裂。</p> 高调的,翻天覆地的寻找最终惊动了陶子城。当他在得知了自己的宝贝女儿留下和离书并且出走的那一瞬间,作为父亲的他恨不得将秦邺吊起来暴打一顿。</p>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囡囡为什么会不声不响的离开!”彼时陶子城正轮换驻守,值了一夜的他半刻未歇,直接就冲到了秦邺的面前。</p> 秦邺此时已经寻了陶舒晚一整天,根据派出去的人询问调查,初步判断陶舒晚已然离开此地,早就不知去向。</p> 他的面前正放着那张和离书,自己娟秀决断,令收到的人无不肝肠寸断。</p> “岳丈……对不起……”秦邺声音嘶哑,双眸通红,像是遭受过巨大刺激一般,神情憔悴。</p> 陶子城看到秦邺这副模样,竟也再下不去狠心教训,但心中又窝着火,只能一脚踢翻一旁的物什,以此来发泄、身上的怒火。</p> “来人!拔营整顿,集结好队伍,马上去找玉舒公主!”陶子城咬牙切齿的怒吼着,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无奈。</p> 陶子城手底下的副将一听,急忙上前劝阻道:“王爷,万万不可,咱们现在明面上依旧是被皇帝贬职的罪臣,怎能私自离开此地呢……”</p> “老子女儿离家出走了!谁他娘的还考虑这些!”陶子城气的差点抽出腰间的大刀。</p> 那副将心惊胆战的拦着:“王爷三思啊,要为了皇上,大局考虑!”</p> 陶子城心中本来就有怒意,再被人这么用水一浇,反而犹如烈火烹油,火势只增不减。</p> </p> 第367章 一拍两散 他看着事情的始作俑者秦邺,在想想自己连夜出走的宝贝疙瘩,怒气夹杂着怨气,冲着这帮人发泄道:“你们这一帮兔崽子,关键时候全都当缩头乌龟,今日就是皇帝老儿来了,本王也要去找我那乖女儿!”</p> 陶子城说完便要往外走,副将眼看拦不住,急忙给一旁的秦邺使眼色。</p> “岳父……晚晚离开时因为小婿,要找也是应该由小婿去找……”秦邺面上带着几丝懊悔神色,主动承担起自己的过错。</p> 谁知陶舒晚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加上心头有火,语气也不觉重了一些:“本王可承受不起你这声岳父,当初本王帮你劝囡囡的时候就警告过你,若是还哄不回她,就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p> 他将那和离书往桌子上一拍,而后怒气冲冲道:“如今晚晚和离书都已经拟好,可知你是有多伤她的心,依本王看,你现在就签了这和离书,咱们两家从此一刀两断,井水不犯河水罢了!”</p> 秦邺眼中更添慌乱,他不顾尊严,径直朝陶子城跪了下去,面容苍白坚定:“我绝不会跟晚晚和离的,求岳丈再给小婿一次机会,待我找到晚晚,定然会真心实意的求她原谅。”</p> 那副将见此也急忙附和道:“这秦邺说的对,年轻人的事情就应该让年轻人自己去解决,王爷不妨就放手,让他们两个人自己做决定……”</p> 陶子城冷笑一声,仍怒意不减:“不过是吵个架都能让自己媳妇儿跑了,再让他去,晚晚岂不更要伤心死!”</p> 秦邺听到这话身子一颤,眸中悲伤之色更盛,但心中却无怨气,只觉自己不够在意陶舒晚的情绪变化,落得如此,理应受此折磨。</p> “求岳丈成全!”他跪在地上,十分真诚的朝陶子城行了一礼。</p> 原本心中有气的陶子城看到秦邺这般认错态度,也说不出狠心的话,只能站在原地,一边默默的心疼自己的闺女,一边叹气。</p> 陶子城手下的人见此便更加努力的劝说:“如今这形势,若是王爷亲去,只会落人口实,而且还会给玉舒公主增加危险,便就让秦公子去,也算是将功补罪……”</p> 那副将一边说,一边暗戳戳的给陶子城递眼神。陶子城心中虽然多少有些不悦,但还是点点头,神色复杂的应下。</p> 得了陶子城的首肯,秦邺不再颓废,让人稍作整理便要离开。</p> 就在此时,安阳自人群中跑了出来,拽着秦邺的马绳,一脸焦急:“邺哥哥,你去哪,我跟你一起。”</p> 秦邺一脸冰冷的瞥了安阳郡主一眼,随即故意夹了夹马腹,胯下的马似是有所感应,哼哧了两声,而后猛然抬起两条前腿,仰天长啸两声。</p> 安阳被吓得急忙松开缰绳,瑟缩着后退两步。</p> 秦邺将她吓退,不再看她,而是凝着一张脸,对着手下人道:“出发!”</p> 马蹄声起,一阵尘土飞扬。秦邺带领一队人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内。</p> 安阳心下一急,抢过一人手里的马便要去追,。陶子城不过一个眼神,他手底下的人便已了然,上前将安阳给拦了下来。</p> “大胆!你们竟然敢拦本郡主!”安阳郡主心下一慌,张嘴呵斥。</p> “安阳郡主想要去哪?”陶子城笑的假模假样,不动声色的将安阳郡主给围了一个圈。</p> “自然是去找邺哥哥。”安阳郡主警惕的看了陶子城一眼,语气有些不善。</p> 陶子城道:“郡主说笑了,秦邺方才是去找我家乖宝的,不知郡主跟着凑什么热闹,还是乖乖的呆在这里,本王会差人将你安全护送回京城的。”</p> 安阳郡主看了一眼秦邺离开的方向,心中越发觉得焦急,只好口不择言的威胁道:“本郡主愿意走就走,岂是你能强留的!”</p> 她瞪了一眼陶子城,随即露出一副冷笑:“陶子城,别忘了你如今可是有罪之身,若你再不让本郡主走,小心本郡主让我爹爹告上御前,让你脑袋搬家!”</p> 陶子城十分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笑道:“郡主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罢,‘强龙不压地头蛇’如今这里远离京城,本王就是这里的地头蛇,郡主以为,进了我这地盘,还能那般来去自如?”</p> “你什么意思!”安阳看着将她围起来的一群人,开始一边警惕观察,一边寻找退路。</p> “若是郡主乖乖呆在这里,本王便找机会将你送回京城……”陶子城顿了顿,复又道:“如若不然,本王便随便安你个扰乱军心之罪,就地将你处罚,反正你私自跑来这里,皇帝也定然不会疑心罢……”</p> 听了陶子城的话,安阳郡主的脸上多少有了些害怕神色,但仍嘴硬道:“好啊,那本郡主就将陶舒晚的行迹告诉皇上,她也是偷偷溜出京城的,有她当垫背的,本郡主又害怕什么呢!到时候连带你们这些包庇之人,都会被陛下治罪,多好啊!”</p> 安阳郡主这般一威胁,将她围起来的这些士兵也确实有了一丝忌惮,下意识的便望向陶子城。</p> 陶子城如今心中正烦闷不堪,安阳的这一番威胁正巧撞在她的枪口上,他皱了皱眉,带着一脸冷意道:“其人扰乱军心,便以军法处置,戒鞭三十,小惩大诫!”</p> 陶子城话音刚落,安阳便被束缚双手,不得动弹,而后便有一副将,手中拿着戒鞭,朝着旁边甩了两声,以示恐吓。</p> 安阳郡主吓得白了脸,挣扎着,低吼道:“陶子城你敢!我可是郡主!”</p> 陶子城接过戒鞭,微微卷起一半,讥讽道:“本王的女儿还是公主呢,有何不敢?”</p> 说完他便朝安阳的后背抽去。鞭子扯着空气被甩开,带着凌厉之意,朝安阳的后背上招呼。</p> 不过一鞭子,便让安阳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她瞪着怨毒的眼睛,刚想怒骂,陶子城的另一道戒鞭便又挥了下来。</p> “陶子城!你敢打我!我爹爹定然不会放过你的!”安阳郡主奋力挣扎着,却仍旧无法摆脱。</p> </p> 第368章 逃离与跟踪 陶子城收回鞭子,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只交代手底下的人道:“将人好好看管,过几日找人押送回京,到时候看看你们平西王府如何跟皇上交代!”</p> 说完他便丢下手中的鞭子,哼了一声,冷着脸离开。</p> 夜半三更,漆黑的夜中突然传来几声猫叫。守夜的侍卫互相看了两眼,警惕的循着猫声而去。</p> 而后黑暗中突然射出两颗石子,打中二人穴位,致使二人眼前一黑,倒了过去。</p> 片刻后有两名黑衣人偷偷进了营区,而后摸到关押安阳郡主之地,撬开门锁,偷偷溜了进去。</p> “郡主!”二人上前,将有些虚脱的安阳架在身上,匆匆往外走。</p> “你们两个来的时候,可曾避人耳目?”安阳微微喘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询问着。</p> 陶子城这个老狐狸她心中可是有几分思量的,若是被他发现,她离京别有目的,那么到时候整个平西王府都会有危险。</p> 那两名黑衣人点了点头,道:“郡主放心,没有任何人发现。”</p> 安阳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行动时衣裳摩擦伤口,让安阳郡主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紧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响,心中的怨毒却愈加激烈。</p> “这个陶子城,竟然真的敢对本郡主下狠手!”远远的离开陶子城的地盘范围,安阳郡主这才恨恨的出声。</p> “本郡主定然会让你跟陶舒晚死无葬身之地!”她身后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似乎在时刻提醒她今日所承受之屈辱。</p> 而另一边,陶子城的营区内,那两名被打晕的守卫被人抬了回去。营帐中,陶子城正坐在黑暗中,一言不发。</p> 片刻后,副将点着烛灯而进,恭敬的喊了一声王爷。</p> “怎么样?”陶子城捏了捏鼻梁,有些疲累的发声。</p> 副将安静回应:“安阳郡主已经被救走,我们的人也依照计划,在暗地里跟着……”</p> 陶子城点了点头,而后不再应答。秦邺与他的乖宝已经离开这里,若是安阳想离开他没有圈禁她的理由,而今日发生的这一系列,不过是故意而为,为的就是让安阳的人安耐不住将她救走,而他也可以派人继续跟踪。</p> 只是……</p> 陶子城突然想到什么,对着他身边的副将道:“今日你阻止了本王对秦邺的训斥,是不是我那女儿同你交代了什么?”</p> 副将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来,递给陶子城,而后道:“昨天夜里是末将同手底下的人值守,公主临走时,说让末将把这封信交给王爷。”</p> 陶子城接过信件,里面字迹确是陶舒晚字迹,但里面内容却并非只有她与秦邺的感情纠缠。</p> “囡囡信中说,她之所以不告而别,是因为馥香国有些异常……”陶子城细细堵了一遍信件,颇有些自言自语的说着。</p> 那副将点了点头,应道:“公主临走时,也跟末将提了一嘴,说是有个重要的影卫出了一点问题,她必须要去看看。”</p> 说完,那副将又不忘再提一句:“只是那馥香国人心叵测,为了公主的安全,末将已经让您身手最好的护卫跟去。”</p> 陶子城蹙起眉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馥香国这个地方他脑中有些印象,总觉得心中隐隐有些不安。</p> 那副将见他脸色阴郁,不由得安慰道:“公主这个时候离开也好,两个人互相冷静一下,正好也能感受到两个人在对方心里的位置。”</p> 陶子城叹了一口气,心里多少有些心疼。信中陶舒晚还说和离书并非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思考之后所做的决定,正好她有事离开,这样也不必面对秦邺,心里也少了些许负担。</p> “老姚,拿酒去,咱弟兄两个喝一壶!”陶子城将信扔在桌子上,语气多少有些不痛快。</p> 那叫老姚的副将应了一声,答道:“酒自然有的是,王爷等着!”说着他便转身离开,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两坛好酒,瓶身带着湿润的泥土一看就是刚从土里启出来的。</p> “这两瓶酒可是我从手底下的人手里忽悠来的,最少藏了十年,今日就跟王爷一醉方休!”</p> 二人大笑几声,便一人捧着一个酒坛子,畅快的饮了起来。</p> 酒过三巡,陶子城的脸上带了微醺醉意,他喝了一口酒,望着天空露出的鱼肚白,叹道:“这儿女都是债啊,让人忧断肠……”</p> 副将显然喝的也有点多,大着舌头对着陶子城道:“放心吧,那妮子,鬼主意多着呢,这年轻人不经历点坎坷,怎能知道生活可贵啊……”</p> 陶子城喝了一口酒道:“也对,他们年轻人的咱们这些老人家就不去掺和了……”</p> “还有……”陶子城顿了顿,而后朝他道:“秦邺这小子应该还不知道囡囡去了馥香国,你给队伍里的人传信,让他们背地里引着他去馥香国找,别到最两个人折腾了半天,面儿都没见上……”</p> 马车不间歇的行了一日一夜,如今正如散步一般,缓慢的行驶在路上。陶舒晚坐在马车里,虽然腰部已然被颠的麻木疼痛,可她仍然没有露出丝毫痛苦的神色,只是一夜未睡,脸色看起来苍白许多。</p> 如月这几日怕她难过,守了许久,如今也早就有了困意,正缩在马车的角落里,摇头晃脑的睡着。</p> 陶舒晚伸出手,掀开马车上的帘幔看了一眼,外面近乎荒芜,没有村庄亦无落脚之处。</p> 她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自己收到的消息,上面内容是无影已然失踪根据调查痕迹来看,疑似死亡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根据暗卫拼死传来的消息,无影很有可能是调查到了什么,才会有性命之忧。</p> 如果信件上的消息属实,那么这无疑会令天下人陷入恐慌之中。</p> 虽然无影与肖雅儿同她来说,都属于利用的棋子一枚,但这种消息,还是让她心中有些许不安。</p> 想到她在京城时,肖雅儿撕心裂肺的哭求,她的心情越发的觉得压抑。</p> </p> 第369章 松伏山 随着马车的巨大颠簸,如月从浅眠中惊醒。她下意识的往陶舒晚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仍安静的坐在那里,才觉得安心不少。</p> “公主,路还长呢,您一夜未曾合眼,睡一会吧……”如月搓了搓疲惫的双眼,将她身上斗篷又紧了紧,低声说着。</p> 前几天晚上陶舒晚带着泪痕说要离开的画面,她仍然记忆犹新,也是第一次,她对这位驸马,有了深深的埋怨。</p> 陶舒晚勾了勾唇角,道:“睡不着,就这么静静坐着也挺好的。”</p> “可是您的身子会受不了啊……”她目光中些许心疼。</p> 之前陶舒晚没了孩子,又大出血过一回,未曾多加将养便又上路去跟陶子城见面。从没了孩子一直到现在,她一直是在郁结之中,只怕这身子会落下病根。</p> “没事,我累了会睡的……”陶舒晚眨了眨眼,又往窗外看了一眼,才道:“这是到哪儿了,走了这么长时间,马儿跟人都受不了,在附近找个地方歇歇脚罢。”</p> 如月应了一声,而后钻出马车,同车夫低声的交流着。</p> 这个驾车的车夫并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陶子城手底下,武功数一数二的高手。那副将陶舒晚离开的时候留了个心眼,让人扮了一下,贴身跟随着。</p> “吴纪,带着兄弟们绕道去前面的松伏山山脚休息一下罢。”如月将声音压低,淡淡说道。</p> 吴纪看了如月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图,回道:“昨天夜里行的急,若是照这个速度,再走一日便可到达目的地,何故要绕远路呢?”</p> 如月白了她一眼,而后道:“公主如今累了,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都不行吗?这方圆百里没有人烟,难不成露宿荒野吗?”</p> 吴纪心中虽然有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对着马车身后的弟兄们,打了个手势,众人便朝着另一方向前进。</p> 如月交代完便又钻进了马车里。其实她心中还是有一点点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的。之前她接到线报,说那位曾经教授她医术的神医如今出现在松伏山附近的村落里,若是有缘,也可让她的师父帮公主将养一下身子。</p> 这松伏山在馥香国边境之处,若是有什么急事,不过半日路程便可到达,但那村庄荫蔽,也算是将养身子的好去处。</p> 如月藏好自己的小心思,安静的坐回陶舒晚身边,看着马车距离之前的路线越走越偏,心中也多了一丝报复的心态。</p> 另一边,一处不起眼的府邸内,安阳正半躺在床榻上,任由一旁的侍女帮其上药。</p> “嘶,你那手是树皮做的吗!碰到本郡主的伤口了!”安阳皱着眉,猛然起身,而后一把抓住那侍女的手腕,奋力的推到了一旁的桌子上。</p> 那侍女一个没站稳,撞在桌子上,闷哼一声,又跌在地上,却又不敢呼疼,只是不住的跪在地上求饶。</p> 这个地方是平西王府藏人手的宅子,算是一个小小的地盘。像这么个地方,他们每一个地方都有。</p> 自从安阳逃回来之后,心情就一直阴晴不定,但凡有侍女手轻了手重了她都会非打即骂,更甚者,会让人砍掉她们的手。</p> 正这时,有人敲门而进,安阳郡主一看来人,便压下心中的火气,对着那侍女道:“还不快滚出去!”</p> 那侍女落荒而逃,安阳郡主这才另又开口:“事情办得怎么样了?”</p> 那人规矩开口:“已经全力派各地的兄弟留意,只有有秦邺跟陶舒晚的踪迹,必会全力追捕……”</p> 安阳烦躁的看了他一眼,而后道:“你们要不惜全力,将陶舒晚给本郡主捉回来!记住抓活的!”</p> 毕竟猎物死了,可就没有什么好玩的了……</p> 而令安阳与秦邺都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如月的一次任性打算。令秦邺与安阳郡主都生生擦肩错过。</p> 秦邺被陶子城的人引着去了馥香国,而安阳郡主的人则跟着秦邺的踪迹,一样快马加鞭的追赶。</p> 陶舒晚的马车在小路中行了半晌,穿过密林,便看到一处广袤平原,路两旁是一块块绿油油的庄稼,不远处的山村隐在山脚下,恬静而悠闲。</p> 村口处有一颗巨大的银杏树,树旁有不少村民都会坐在上头晒太阳。见到陶舒晚等一群陌生人就跟见了鬼一样,连滚带爬的逃回了屋子。</p> “怎么回事……他们……”如月在看清这些村民后,震惊的话都说不完整。</p> “就在村口停一会儿罢,咱们好像吓到他们了……”陶舒晚淡淡开口。</p> 方才觉得这村子也算世外桃源,可如今看到这些村民,陶舒晚与如月都察觉出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p> 倒不是说这整个村子陷入诡异的气氛,而是方才她们一路走来,这些村民竟然有大半都是身体孱弱,或是残疾之人。</p> “这个村子里的人是发生了什么吗?还是生来如此?”如月扶着陶舒晚下了马车,疑惑的开口。</p> 或许,她知道为何她师父会出现在这个村子里了……</p>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村子里突然匆匆赶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瞧他精神矍铄,身体无一残疾之处,倒是与那些人有所不同。</p> “贵客似从何而来啊?我们村子小,没有来过外人,所以村民们都有些胆小……”大爷笑眯眯的开口,给人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p> “让村民们受惊了,我们只是路过此地,想借宿一段时日……”陶舒晚上前,礼貌的回应着。</p> 那老大爷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陶舒晚这群人一眼,乐呵呵道:“好说,好说,一路舟车劳顿众人先去老朽住处歇息,我让我家老婆子给诸位做一些吃食。”</p> “那就多谢了。”陶舒晚应了一声,便跟着这老大爷往村子里走。</p> 如月一路跟随,总觉着这路过的紧闭的屋舍中,有些视线正投射在他们身上,像是有人趴在房子里,正偷窥她们一般……</p> “老人家,听说你们村里来了一位神医,现下是在何处?”如月忍下心中的异样,淡淡询问。</p> 听到神医二字,那老大爷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僵硬,随即便见他干笑了两声,道:“几位也是循着神医的大名而来?”</p> </p> 第370章 好人?坏人? 看着陶舒晚疑惑的双眸,如月随意的应了几声,将这件事情给蒙混了过去。毕竟如月带陶舒晚来的目的不纯,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将这件事情告知陶舒晚。</p> 老大爷见她不想多说,便也没有再问,只是看众人的眼神中明显多了丝冰冷,一闪而过后又被表面的和蔼给掩盖了过去。</p> 老大爷将人领进院里,十分勤快的将屋里的桌椅板凳给擦了一遍,才让陶舒晚等人坐下。</p> “我是这儿的村长,你们有什么事儿啊,就差人来找我就行……”他说完,便又朝屋里喊了几声。</p> 内屋里便慢吞吞出来一位老妇,见到陶舒晚等人面上明显带了一丝紧张。</p> “个懒婆娘,屋头里来客人了,还不去做饭!”村长吹胡子瞪眼用地方话骂了几句,那名老妇才瑟缩着钻到小厨房里去淘米做饭。</p> 陶舒晚虽然觉得这里处处透露着一丝异样,但见那村长对那老妇人的态度,仔细一想,也算正常。偏僻的村庄里,基本上只有男丁才可读书识字,女人基本上是用来生孩子等繁衍后代的,所以很多地方,女人甚至连家里养的牲畜都不如,这地位上的平等改变,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成就。</p> 村长骂完那老妇人,便又烧了水,从柜子里拿出一些比较干净的茶碗来,给陶舒晚如月等人下了一点茶水。</p> “我们村子里的水,都是松伏山上留下来的泉水,饮之甘甜,几位远道而来,可以尝尝……”</p> 陶舒晚倒不是那种一身富贵病的贵小姐,见村长这般说,也不曾拒绝,拿起茶碗便喝了一口。</p> 与京城茶商们供的上好的茶叶不同,这村里的茶叶许是自种自晒的,带了些天然的草叶倾向,配上山中的泉水,自有一股怡人之感。</p> 那村长同陶舒晚等人说了几句话,便笑着说去厨房帮忙,离开众人的视线。</p> 陶舒晚这才瞥了如月一眼,带着一股严肃的表情,淡声道:“绕了这么远的路,却偏生到这里来歇脚,如月,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罢 ?”</p> 如月眼见糊弄不过去,蔫儿了一会,才实话实说道:“歇脚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听说曾经那位教我医术的师父也在此,便想着来碰碰运气。”</p> 陶舒晚疑惑:“我爹爹不就是你的师傅,这怎么还有一位师父?”</p> 如月道:“这说起来也算是个巧合,当年我同如玉一同拜入你爹爹名下,如玉学武,我却想使毒,但公主你也知道,你爹爹也就是我师傅他这方面是个二半吊子,碰巧同这位神医有些交情,便将我送去学了几年……”</p> 二人正说呢,村长端着饭菜进了堂屋:“饭好了,几位舟车劳顿,想必早就已经饿了,不用客气,快吃吧……”</p> 陶舒晚同如月互相对视一眼,随即便端起碗筷欲往口中送。筷子上的米饭刚送到唇边,如月便察觉的有些许不对。</p> 她隐藏好心思,抬起头来,冲着那大爷笑道:“屋子外我们那些兄弟也未曾吃饭,劳烦村长帮忙送一些吃食去,也好叫我家夫人吃的安心……”</p> 支开那村长与老妇人,如月沉下脸,将碗筷放下,冲着桌上的那四菜一汤挨个闻了一遍,脸上瞬间带了凝重的神色。</p> “是有什么问题吗?”陶舒晚低声询问。</p> 如月皱着眉头,脸上微微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的神情:“这些饭菜里,下了我师父的特制迷药……”</p> 她顿了顿,脸上带着一副怎么也想不通的神情:“不可能啊,这迷药是我师父研制出来保护自身安全的,怎么会轻易的将它给这位村长呢……”</p>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位村长居然用这个迷药下在他们的饭菜里,难不成这个村庄是个黑庄子,专门以此欺骗抢夺外来人的财务?</p>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隐约传来悉索的脚步声。</p> “有人来了……”陶舒晚顿时警惕起来。</p> 将声音压低,而后给了如月一个眼神,“不管怎么样,咱们先假意中计,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p> 二人随即便假意被迷晕,趴在在桌子上,不过片刻,便见那村长悄悄走了进来,见陶舒晚与如月都已然昏迷,他这才冲着外面喊道:“人都被迷晕了,你们几个赶紧将这两个人关押起来!”</p> 话音刚落,便有两三个五大三粗的村民轻手轻脚的进来,架着二人,扔到了柴房之中。</p> 陶舒晚与如月二人被扔进柴房后,便听见屋外有人上锁的声音。二人悄悄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盯着屋外的人。</p> “村长……她们为什么要找神医,会不会那件事情……被发现了……”只听屋外一村民压低声音,同那村长低声的交流着。</p> “不知道,但这件事情肯定不能被人发现,还要将神医保护好,不然咱们都会有危险……”村长的声音明显有一丝害怕,声线带着一丝颤抖。</p> 一村民这个时候又开口安慰道:“村长放心吧,外面她们带来的那些人也被我们给迷晕了,这神医给的药就是有用!”</p> 几人边走边说,声音也原来越远。陶舒晚同如月见四周寂静且无任何人影,便都睁开了眼睛,凑在一起,沉思着。</p> “这个村里的村民跟你的师父好像在做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陶舒晚微微皱了眉,低声说道。</p> 她突然想起之前关于无影传回来的那一封信件,说是馥香国有人在做关于人体的实验,结合她们今日来村里时那大半的残疾之人,以及村民们对待外来人的那种警惕性,陶舒晚脑子中的的信息突然在那一瞬间就对上了号……</p> “公主的意思是……”如月脸色有些许难看,就连眼神中也存了一丝游移迷茫。</p> “还记得之前送回来的那封信吗?”陶舒晚看了一眼如月,而后淡淡的点了一句:“这松伏山在地图上是同馥香国有一线之隔的,会不会……”</p> “不可能!”如月的声音坚定,但面部的迟疑已然暴露了她焦躁不安的内心。</p> </p> 第371章 剑拔弩张 陶舒晚见她脸色难看,便咽下想要说出口的那些话,不再戳她的痛楚。而后她看了看周围,换了个话题道:“只是咱们如今被关在这里,总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万一是你那位神医师父有难,我们也好早做准备,将他尽早救出来才是……”</p> 如月生了一会子闷气,而后站起来,对着陶舒晚道:“既如此,我便去找我师父问个清楚!”</p> 陶舒晚无奈的看了如月一眼,心中仍有些不放心:“这村里的人暂时不知是敌是友,如果就这么贸然出去,岂不打草惊蛇。”</p> “那也不能就这般坐以待毙啊!”说着如月便从发间取出一枚箭簪,几番试探,挑开了门上的锁。</p> “趁着现在无人,公主咱们快点出去!”如月敞开门,发现四周竟然无一人看守。</p> 陶舒晚跟如月在村长家转了一圈,她们的马匹物甚都在,只是手底下的人已经昏迷,如今都绑在一起,不省人事。</p> 如月从井中打了一桶水,挨个泼在了这些人的脸上。手底下的人受了惊,纷纷从昏迷中醒来。</p> 吴纪挣了挣沉重的眼皮,这才发现他跟众人都被绑在了柱子上。</p> “如月,公主,这是怎么回事?!”吴纪被解开绳索,心有余悸的询问。</p> “这个村里的人都有问题,让兄弟们小心行事,咱们出去看看……”陶舒晚上手帮这些人解开束缚,压低声音解释着。</p> 众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找到自己贴身的兵器,低头严肃的应着。</p> 吴纪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陶舒晚,突然想起临走时副将的嘱托,顿时觉得十分愧疚,若是他晚一步醒来,玉舒公主出了什么事情,他又有何颜面去面对镇南王……</p> 这般想着,他也握紧手中的刀,认真而警惕的跟在陶舒晚的身后。</p> 众人放慢脚步,轻手轻脚的跟在陶舒晚与如月后面。再往外走,阡陌交通,村口的那颗银杏树下,已然围坐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给她们下药的村长站在中央,正皱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沉默的思考着。</p> “村长,你家里的那些人究竟该怎么办,这杀了是死路一条,等她们醒了也是死路一条,你得想想办法啊……”</p> “就是就是,这万一馥香国的人察觉,再派人来,咱们又该怎么应对……”</p> 如月等人距离太远,只听到什么馥香国,杀了之类的话。她心中一跳,不觉下意识的又靠近了一段距离。</p> “大家都不要慌张,咱们再等一等,等神医回来了,再做决定。”那村长也是一脸纠结麻烦的模样,但看着他的这些村民,他又不得不扛起作为村长的这个重担。</p> 就在这时,如月在偷听时,一时不察弄出了声响。村民连同村长下意识的往后一瞧,顿时吓得白了脸色。</p> “她,她,她们……怎么跑出来的……”村民们手里拿着耕种的农具,又是惊又是怕,一脸警惕的看着陶舒晚与如月身后的人。</p> 既然被发现,陶舒晚与如月也不再伪装,他们将陶舒晚与如月护在自己的身后,一脸冰冷的盯着那些村民。</p>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村长站在前头,努力让自己的气势看起来不那么那么弱小。</p> 他身后的村民也都紧握着农具,紧张的直咽唾沫。</p> “这句话应该是我们问你们吧?不是村长先给我们下药的吗?”如月挑了挑眉,神情中满是冷意。</p> “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我奉劝你们还是赶快离开村子,否者别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有一村民颤颤巍巍出声,可紧握棍子正打颤的手却暴露了他的心思。”</p> 双方如剑拔弩张之势,尤其是陶舒晚的这一方,众人多少也是练过的,手里拿着刀,一副凛然的模样,跟对面那咬着牙一副视死如归的村民形成了严重的反差。</p> 就在这时,村口的小路上,突然发出一声牛吠,不过多时,便见一只牛拉着一辆板车,出现在众人眼前,那牛车前头坐着个一身白衣,带着斗笠背着竹篓的白胡子白发老头,正悠闲的的进了村子。</p> “神医回来了,快保护神医!”村民们见此,本来紧张的心情更甚,时刻准备着上前拼命,生怕陶舒晚等人会将那老头偷走一般。</p> “你们这是做什么……”那老者停了牛车,精神矍铄的出现在众人眼前,还不能村民们解释,他便一眼就瞅见了对面人群中的如月:“你你你,个死丫头!怎么会在这里!”</p> 如月看见那老者也是一脸激动,扒开人群,冲着那老者喊:“师父,你果真在这里!”</p> 村民们一听如月的师父二字,脸上的表情五颜六色,如同打翻了调色盘,无不纠结尴尬的盯着他们的村长。</p> 村长也是一脸便秘的神色,僵硬的回过头来看着那老者,迟疑道:“神医认识……对面那帮人……”</p> 神医看了看村民们手中的农具,又看了看对面那些护卫凶神恶煞的脸,忍不住咳了一声,半响才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p>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院子,里面突然传来几声欢声笑语,人声鼎沸中,惊起屋檐下的一众家雀。</p> “哈哈,原来如此,都是误会……”</p> 依旧是村长的屋舍,陶舒晚同如月坐在堂屋内,那神医同村长坐在二人对面,四人正尴尬的解释着互相的误会。</p> 院子里,陶舒晚的人同村民们正友好的坐在一处喝茶闲聊,场面从一开始的剑拔弩张忽然变成了相亲相爱,场面多少有些尴尬气氛流动着。</p> “村长上来就给我们下药,我们还以为遇上什么黑恶组织了呢……”如月对着村长,低声的嘟囔着。</p> 村长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确实抱歉,这老朽也不知姑娘是神医的徒儿,还以为是馥香国的那群探子呢……”</p> 说到这儿,陶舒晚忍不住询问道:“这村子里的人为何会这么惧怕馥香国的人?还有这村子里又为何会有这么多的残疾人?”</p> </p> 第372章 残缺的真相 那村长叹了一口气,而后解释道:“我们这个村子坐落在松伏山附近,所以跟馥香国只一山之隔,村子里这些残缺之人,都是神医从馥香国边境偷偷捡回来救治的……”</p> 如月不解:“他们都是犯了什么错,才会被折磨至此?”</p> 她想起进村前,那些坐在银杏树下,眼中满是绝望的那些人,他们有的没了胳膊,有的没了腿脚,有的失了眼睛,有的身上如烫伤一般,实在是令人心痛。</p> 那村长眸中闪过一丝惧怕,像是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而后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嗓音,缓缓说道:“他们……都是被馥香国的神秘阻组织拉去做什么人体实验,然后实验失败被悄悄的丢出来的……”</p> 村长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而后又道:“他们都是能够活下来的,其实被像垃圾一眼,丢出来的,还有很多很多,可他们被折磨的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好地方,根本就没有命活……”</p> “神医总是会趁着半夜,悄悄的去死人堆里将还有一口气的人给拉回来救治,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村里的人会如此紧张陌生人的到来。”</p> 在他们眼中,神医是救人生死的神,他将这些命悬一线的人从死亡线说拉回来,时间长了,自然也会引起馥香国那些人的注意。</p> 若是一旦发现神医藏匿在这个村里做这些事情,那他们肯定会派人来抓神医,或者,极有可能他们整个村落都会遭殃。</p> 听着村长说了这么多,陶舒晚与如月心中自有了一番思量,也就是说,馥香国真的有人在私下里做人体试验,如果是这样,无影落到他们的手里,可就凶多吉少了……</p> “实在是对不住,不由分说将大家给关押了起来,有愧于神医啊……”村长面带惭愧之色,卑微的就差给陶舒晚等人跪下了。</p> 陶舒晚见状急忙开解:“村长别这么说,您也是为了保护大家,是我们没有第一时间表明身份,累的大家担惊受怕……”</p> 两人一阵互揽责任,这才将方才的误会给消弭。</p> “哼,臭丫头,你到这里又是干嘛来了?”坐在对面的白胡子神医喝了一口茶,十分不屑的看了如月一眼。</p> 如月也十分不尊敬的回敬了那神医一眼,而后道:“自然是知道师父您老人家在此,特意绕路而行,尽一尽作为徒儿的孝道喽……”</p> 陶舒晚见二人你来我往,空气中满是火药味,不由得悄悄的扯了扯如月的衣袖,低声嘟囔道:“如月,你确定你们二人是有师徒情分吗,怎么瞧着对面那位神医十分不待见你的样子……”</p> 如月伸出手,挡着嘴,悄声说道:“这老头记仇的很,肯定还是记恨我当年捉弄他的事情呢!”</p> 陶舒晚疑惑:“你究竟做过什么,能让人家记这么久……”</p> 如月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调皮拔了他引以为傲的胡子,每日用研制的新药掺进他的饭里,将他晒得药材泡在水里等等……”</p> 陶舒晚一脸黑线:“……”</p> “咳……”就在这时,那神医脸色十分不悦的瞪了一眼陶舒晚与如月,而后清了清嗓子,淡淡道:“你们两个人的悄悄话能不能小点声……”</p> 如月与陶舒晚十分尴尬的对视了一眼,而后如月正色道:“这次来确实有事找师父……”</p> 她话说一半,突然将陶舒晚的胳膊拉了出来,径直放在她师父跟前,神色认真道:“她最近一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想让师父给看看,可落下什么病根。”</p> 那神医看了陶舒晚片刻,而后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脸色这么差,一瞧便知伤过身子。”说着他便伸出手,轻轻的摸上了陶舒晚的脉门。</p> 那神医双眉紧蹙,松开陶舒晚的手后又将她的下巴抬起,用不太友善的声音道:“张开嘴,将舌头露出来……”</p> 陶舒晚虽然心中有疑虑但还是照做了。期间神医又问了问近日她发生的一些事情,一系列检查下来,那神医的的脸色才诠释了什么叫比锅底还要黑。</p> “你这身子本就没养好,又这般不爱惜自己,出来瞎折腾,现在看来已然伤及根本,以后若是再想有子嗣,怕是十分艰难了……”</p> 陶舒晚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因为意外失去这个孩子会伤及根本,听到神医的话后,她明显的愣在原地,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p> 如月脸色也有一些难看,在看到陶舒晚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没有血色的时候,她这才焦急开口:“说什么呢老头,让你看不就是知道你有办法呢吗……”</p> 神医冷哼一声:“既如此就不该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当初瞎折腾,这个时候又开始后悔,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后悔药可饮!”</p> 就在二人即将吵起来之时,陶舒晚拦住了如月,她如凉玉般精致的面上没有一丝血色,眉眼之中也藏着一股郁结之色。</p> “没事,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反正她也写下和离书,从今往后,她只剩自己一个人,有没有子嗣对她来说,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p> 如月看了一眼正装作无事的陶舒晚,心中又是气又是恨,当即便将她这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师父给拉了出去。</p> “你这臭丫头,一点也不尊师重道!”那神医揉着自己差点就被扯断的胡子,十分不悦的白了如月一眼。</p> “我家公主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吗……”如月也不跟他废话,直接询问道。</p> 那神医白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是我的徒弟,又跟了她这么久,她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才是,何必要问为师……”</p> 如月有些担忧的叹了一口气:“公主之前因为一个意外,没有保住肚子里的孩子,还大出血过,身子也未曾认真将养过便跟着一直在路上颠沛,且小产期间一直在受委屈,所有的情绪她都憋在心里,这样下去,对她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好处……”</p> </p> 第373章 探听消息 “所以说啊,自己的身体都已经这样了,又为何要瞎折腾呢!”那神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而后才道:“我会尽量帮她调理身子的,但有一点,这心病啊,还需要心医,若是她一直将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里,喝多少药都是没有用的……”</p> 如月也有些烦躁的叹了一口气,而后望了一眼屋里呆坐的陶舒晚,半似安慰道:“公主心中如明镜儿似的,比我们这些局外人通透多了,她自己会处理好的……”</p> 在村里住的这段时日,陶舒晚会跟如月一同去探望那些死里逃生的残缺之人,以此来获得更多的消息,从而也能更准确的知道无影如今是被抓去了哪儿。</p> 银杏树下,陶舒晚同那些人一起,坐在阳光下,听他们说记忆里那些让他们今生都无法忘记的恐怖的事情。</p> “你们是怎么被抓去的,那些做人体试验的神秘组织抓人时,是有什么规律吗?”陶舒晚眉头微皱,轻声询问,生怕话语中有什么禁忌之词,触碰到了那些残缺之人的伤疤,令他们多平添一道伤害。</p> 那些人沉默了片刻,而后有一人开口道:“他们抓人并无什么规律,只是会挑一些偏僻部落中的人,以乞丐,无亲人的流浪者居多,这样也防止了有人发现这件事情,将这件事情闹大……”</p> 又有人应道:“我们逃出来的人各个地方的都有,多亏了公孙神医,我们才能有一口气,继续的活着……”</p> “那你们可曾见过一位少年,他身体十分消瘦,单眼皮,很高,鼻梁上有一颗痣,他也在馥香国消失……”陶舒晚尽力的描述着无影的模样,希望有人能见过他。</p> 那些人听了陶舒晚的话,无不尽力在脑中思索,可所有人都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见过。</p> “他跟我们这些人不同,这么个少年混在人群中,若真同我们在一处,必然是有印象的,可我们这些人都没有见过这个少年,或许他并没有被抓走呢……”</p> 陶舒晚垂下双眸,脸上的失望不言而喻。她也希望无影没有被那些人抓走,可若真是这样,无影就算身处多么危险的境地也会传出平安的信件。</p>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人群中,突然有一人懦懦开口:“其实……还有一种可能……”</p> “什么?”陶舒晚抬起头来,迎上了他有些犹豫的目光。</p> “若是确定你的同伴被抓走,而又没有像我们一样的话,那很有可能,就是在巫医手里……”</p> 那人提到巫医两个字,所有人的表情都带着恐惧,似乎那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如牛鬼蛇神一般,令人恐惧而又绝望的存在。</p> “巫医是什么?一种组织?还是一个人?他们在哪里?”陶舒晚一连串抛出众多疑问,可那个人却连连摇头。</p> “我们并不知道巫医是什么,只是听说,凡是被巫医挑中的人,皆是有去无回……”</p> 就在陶舒晚准备继续打听的时候,那神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背后,带着一股复杂的神色,打断了她的话:“姑娘家家的打听这些做什么?”</p> 陶舒晚被他吓了一跳,回过头瞧他的时候,见他表情不太自然,又是话里有话的模样,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里便知他肯定是对巫医的情况知道些什么。</p> “我有一个伙伴消失在馥香国地界,有十之八九的可能是被巫医抓去,所以想问一下,这巫医的信息。”</p> 陶舒晚看了一眼那神医的脸色,而后又试探般的询问:“我瞧神医这番言辞好像知道些什么,可否将知道的尽数告知呢?”</p> 那神医听到陶舒晚的话,眉头紧皱,似是在思考着什么,而后摸了摸自己白花花的胡子,打着哈哈蒙混道:“我一个老头子能知道什么,不过是救人的时候跟这些人在一块听过这么一耳朵……”</p> 陶舒晚带了一种狐疑的目光看了那神医一眼,见他目光闪烁片刻,立马又正经了起来:“总之,看看这些伤残人也知道,那个地方十分的危险,我劝你们啊,还是不要以身犯险,女孩子家家的出了点什么事,家里人要伤心死了哟!”</p> 说完他便瞪了陶舒晚一眼,摇摇晃晃的回了村里。</p> 一边走还边回头,上下打量着陶舒晚嘟囔道:“这丫头,看着瘦瘦小小的,怎么比她那个爹还爱折腾,真不愧是父女!”</p> 陶舒晚一脸无语的盯着那神医的背影,她实在很想追上去,朝那神医耳朵边上大喊:背后说人坏话能不能小点声啊喂!她都听到了好不好!</p> 等到那神医走远,陶舒晚这才扯过一旁的如月,同她低声的咬着耳朵:“你这位师父救过这么多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巫医的事……”</p> 如月眨了眨疑惑的大眼睛:“公主的意思是?”</p> 陶舒晚勾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对着如月道:“他不是你的师父吗,脾气性子你应该最清楚。”</p> 如月点了点头:“这老头最爱喝酒,还有就是特别爱惜他那柔顺的白胡子!”</p> “现在本公主就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你现在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从那老头的嘴里套出巫医的信息,能不能做到!”</p> 如月一脸正色的看着陶舒晚,而后点点头道:“保证完成任务!”</p> 陶舒晚给了如月一个十分欣赏的眼神,而后挥了挥手道:“看好你,快去!”</p> 如月的师父公孙神医所暂居的地方是村民们给收拾出来的一间干净的一栋房舍,屋子共分三间,带了个用篱笆圈起来的小院儿,院子外面养了一头黄牛,院子里晒了不少草药,东南角用竹竿跟雨布搭了个简易的半露天棚子,棚子下用黏土砌了个灶台,上面放了不少药炉,如今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p> 满院子飘着草药的香气,尾调带着微微的苦涩,闻了让人脑子清晰,神清气爽。</p> 如月推开院子的篱笆门,发现她那师父正挽着袖子,垫着脚,翻晒他那高架子上的草药。</p> </p> 第374章 逆徒不孝 如月悄悄的走进院里,一步一步的移向她的师父。还不等她做出吓人的动作,那神医便已经察觉,十分淡定的开了口:“臭丫头,来这里干什么!”</p> 如月硬生生的将即将脱出口的那声惊吓给咽了回去,随后又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走到那神医跟前,作勤快状,帮忙翻晒药材。</p> “就是……许久不见师父,特地来跟师父叙叙旧……”如月皮笑肉不笑的说着。</p> 那神医瞄了她一眼,眼睛里的精光像是能将她看透一般,而后便见他毫无感情的哼笑了两声,径自去那灶台前坐下,看着药炉去了。</p> 如月连忙跟上,而后站在他身后,主动的伸出手,帮他捏着肩膀:“师父真不愧是师父,悬壶济世,救死扶伤,那就是我心中的活菩萨呀!”</p> “行行行……别给老夫来这一套,有什么话你就直说!”那神医掰开如月的手,阻止了她拍马屁的行为。</p> 如月面色带着些许讪色,磨人这方面,她实在是没有经验,更何况她之前太调皮,没有给自己留一点后路,所以根本就拉不下脸来说服他……</p> 这可真是让人生生的悔断肠啊!</p> 如月心中虽然艰难,但想到陶舒晚交代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厚着脸皮,凑到她师父跟前,开口询问道:“徒儿知道师父见多识广,所以特地来问一问,关于那馥香国,巫医的事情……”</p> “不知道。”这如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师父就已经眼睛一闭,脖子一梗,甩出了三个字来。</p> 如月一股子气憋在胸腔,脸都青了却还要勾起温和的笑意,宽容的望着这油盐不进的犟老头。</p> “师父你就说说嘛,这事儿对我们很重要!”如月难得抱着他老人家的胳膊撒娇,跟以往那种作死的性格十分不符。</p> 公孙神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带着一脸嫌恶的表情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为师再奉劝你们一句,不要试图去打听一些十分危险的事情,这是保命的第一要则!”</p> 如月哄了半天,见软的不行,忽然间猛然起身,一脸怒意的盯着她师父:“老头!你究竟说不说!”</p> 公孙神医慢悠悠的盯了她一眼,随后又装作充耳未闻的模样,抱着胳膊守在炉灶前,将如月隔绝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p> 如月气的浑身上下的毛发都要炸起来了,这脑中都已经像是轮番上演了第一千零一种弒师画面。</p> 她压下自己内心的冲动,而后突然笑了起来,在他师父满脑子的疑惑中,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一脸狰狞的盯着他,道:“师父这几年这胡子留的实属不易吧,你说徒儿帮你轻松轻松,剪了去如何?”</p> 公孙神医吓得急忙护住自己那一把溜光水滑,没有一丝分叉的胡子,满脸惊恐的盯着如月。</p> 如月眼里满满的恶趣味,那拿着剪刀的手离着她师父老人家那胡子越来越近,那公孙神医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p> 就在二人你拉我扯的推据中,公孙神医终是不堪忍受,败下阵来。</p> “好,好,我说,你先离为师远一点……”公孙神医苍老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与心疼,双眸紧紧盯着如月手里的剪刀,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将自己保养的很好的胡子给牺牲掉。</p> 如月听到满意的回答,不禁露出灿然一笑,得意的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剪刀:“这还差不多……”</p> 话音刚落,如月在收回剪刀的瞬间,那神医的一缕胡子滑落,在二人的目光注视中,擦上如月手中剪刀的锋刃,眨眼间,便断掉,轻飘飘的落在地上。</p> 二人愣了片刻,如月在她师父的注视下,快速的扔掉了手中的剪刀,后退半米以外:“这……意外,不关徒儿的事啊……”</p> 公孙神医颤抖的伸出手,指着如月,脸上心痛之色难以言表:“逆徒啊!逆徒!简直是师门不幸啊!”</p> 最终二人以如月带来的两壶好酒孝敬她的师父为前提,二人达成了短暂的和解,而如月也探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关于巫医的大致消息。</p> 而另一边,这缓慢而流逝的时间让陶舒晚等的心焦。突然,外面传来几声声响,陶舒晚迫不及待的打开门,正是如月回来,只是那一脸凝重的表情,让陶舒晚心中有些难安。</p> “如月,怎么样了?”陶舒晚将人拉进屋里来,低声询问。</p> 如月神色复杂的看了陶舒晚一眼,而后轻声道:“公主,这件事情我师父说的没有错,它的危险程度确实超出了你我所承受的范围……”</p> 陶舒晚皱了皱眉头,眸中一闪而过一丝不耐:“如月你怎么磨磨唧唧的,就算危险,你也要将打听到的事情同我说一遍,我才好判断啊!”</p> 如月拗不过陶舒晚,叹了一口气,而后道:“师父说,它存在多年,权利很大,之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是因为它们是馥香国皇室暗地里组建,专门替皇家研制各种毒药,并用于真人实验……”</p> 陶舒晚沉吟片刻,脑中思绪纷乱:“每一个国家的皇室在暗地里都会培养一些不为人知的组织,这个我可以理解,多少年为什么,馥香国要组建这么一支组织,他们的目的是什么……”</p> 毕竟这么做的代价太大了,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发现,若是公布于世,会引起各个国家的愤怒,有可能,还会引发战争……</p> “师父说,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为的就是能研制出杀伤性极强的毒药,然后用这些毒药,投入战场……”</p> “这种毫无尊严的的战争,岂非小人之作为!”陶舒晚气的直拍桌子。“若是真叫他们研制成功,那天下之人必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决不能任由他们这般胡作非为!”</p> “公主!这件事情太过重大,不如咱们回去和你镇南王商议过后,再做决定。”如月一脸担忧的看了陶舒晚一眼,似乎害怕她跟之前一样,冲动决定。</p> “不行,这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半月,咱们根本没有时间干等……”</p> </p> 第375章 高手过招 陶舒晚并不是非要冒险,而是她害怕无影根本等不了,从接到无影失踪的信一直到现在,已经有大半个月,路上他们又浪费了一些时间,若是再耽搁下去,无影恐怕真的就跟这些人一样,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p> 看着那些仍旧活着的村民,陶舒晚心中总觉得她漏掉了什么。这馥香国既然想研制杀伤性巨大的毒药做武器,那就是说如今药没有制成,根本无药可医治。</p> 可如月的师傅却像是摸透了对方一样,在治疗这些村民的时候,显得十分得心应手。</p> “如月,走,再去找你师父聊聊!”陶舒晚沉思了半刻,拉着如月便往外走。</p> 如月心中疑惑:“该问的不是已经问过了吗,还去找他干什么?”</p> 陶舒晚目光沉沉:“他知道的肯定不止这些,自然要跟他好好聊聊……”</p> 二人又闯进公孙神医住处,那老头抬眼一看来人,脸上没有丝毫震惊之色,反而一副十分了然的模样。</p> “老夫就知道,寥寥几句话根本骗不了你。”那神医气定神闲的看了陶舒晚一眼,淡淡道。</p> 陶舒晚听神医这般说,心中反倒更加坐实了自己的猜想,便回道:“公孙神医知道我会来?”</p> 那神医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这徒儿用尽办法想向我口里探听消息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你的意图。”</p> 如月站在二人身旁,看着高手过招,招招致命,被唬的愣愣的。</p> “既然神医知道我此来的目的,还请不要有所隐瞒,将知道的事情尽数告知罢……”</p> 那神医见陶舒晚如此执着,幽幽的叹了口气,而后将思绪扯到自己的回忆之中。</p> “你们已然知道,巫医是馥香国皇室所创建的一支神秘组织,而你们不知道的是,那最隐秘的,巫医的长老,乃是老夫的同门师弟,也是如今馥香国的国师……”</p> “什么?!”坐在一旁吃瓜的如月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将口里的茶水喷到她家师父的脸上。</p> “也就是说,巫医最厉害的那个国师,是我的师叔喽……”如月睁着一双大眼,里面满是疑惑。</p> 那神医无奈的白了她一眼,补充道:“是曾经的师叔……”</p> 正当如月打算继续问下去的时候,那神医又继续解惑道:“他虽与老夫同门,但已叛逃多年,很多年以前就已经被逐出师门了。”</p> 话说到如此,一切也都已经解释的通了,陶舒晚微微皱着眉头,低声道;“所以说,这也就是为什么,您能将这些村民给救回来的原因……”</p> 因为他同那馥香国的国师师出同门,所以,他们如今一身本领,都是相同的,你知我,我知你,互相压制。</p> 那神医眸中神色复杂,似乎还藏着些许旁的东西,不等陶舒晚再问,院里突然有一村民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p> “发生什么事了?”神医见此瞬间站了起来,走到那村民跟前,神色严肃。</p> 那村民喘着粗气,面色慌张道:“村口突然来了一群人,他们自称是流匪,如今包围了整个村子,大家现在都很害怕……”</p> 此话一出,三人面色皆有些难看。那公孙神医率先冷静下来,对那报信的村民道:“让村子里的人都提高警惕,一定要戒备这些人,必要的时候做拼死一战的准备……”</p> 那村民显然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额上沁满冷汗,就连神情都是高度紧张的状态。好在神医的镇定自若给了他不少勇气,在收到神医的吩咐与嘱托之后,转身便离开。</p> 同那村民们交代完,神医又将目光投向如月:“外面不知是什么情况,为了村民们的安全,为师现在要出去查看,如月你保护好陶子城的独苗苗,可千万别磕了碰了……”</p> 本来轻松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陶舒晚在院子里坐了片刻,突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p> “如月,咱们也出去看看,这恐怕不是流匪那么简单……”陶舒晚沉声道。</p> “怎么?公主想到了什么?”如月一听这话,本就紧张的心情越发令她坐立不安。</p> “这个村子在松伏山下,位置偏僻,看村民们的生活也比较清贫,如果真的是流匪,他们会选择这么个穷乡僻壤来打劫吗……”陶舒晚低声分析着。</p> “也对,若真是为着钱财而来,才真是叫人起疑了……”如月点了点头,而后又道:“那他们究竟是做什么的,为何会来这个村子……”</p> 陶舒晚沉思半刻,回道:“若是不出所料,这个村子里被救回的这些人已经被发现,他们之所以来这里,恐怕是跟馥香国有关。”</p> 若真是这样,那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就真的会有生命危险……</p> “如月!咱们的马车里还剩了一点雷火弹,还有最底下的暗格里有一个盒子,你全都取来,然后将咱们的人聚在一起,赶紧去保护村民。”</p> 如月应了一声,而后迅速的将陶舒晚要的东西给取来。他将雷火弹分发给手底下的人,而后从那箱子里取出那把小型的手枪。</p> 这把手枪曹宇已经秘密制造完很久,陶舒晚一直藏得很好。毕竟这种东西出现在这个时代已然是属于超时空的做法,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也不想拿出来,对人心造成恐慌。</p> “大家听着,必要时刻以保护手无寸铁的村民为己任,若是对面的那些人胆敢轻举妄动,便叫他们有来无回。”</p> “是!”一众护卫一脸冰冷,镇定应声。</p> 陶舒晚将雷火弹交给她身旁的吴纪,而后带着众人匆匆赶往村口。</p> 等她们赶到的时候,村里所有的男人都手持武器,正跟对面那些人对峙。不过听对方那首领一声怒喝,那群自称为流匪的人便已经冲到前头,同村民们厮杀起来。</p> 陶舒晚见多方人多势众,且面目狰狞,到不像是是来抢劫钱财,大有屠尽全村之人的意图。</p> </p> 第376章 兵行险招 陶舒晚的面上越发冰冷,她观察片刻,目光骤然锁定在那群流匪身后,一面目可憎,带着狞笑的男人身上。</p> 陶舒晚只看了他一眼,便知他是这群人的领头之人。她握紧手上的枪,瞬间上膛,而后举起胳膊,在一声巨响中,子弹弹射,穿过激战的两方人,打在那领头之人的腹部之上。</p> 只听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那领头之人便突然倒地,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一脸惨白与恐惧。</p> 他们首领的惨叫声音将那些与村民交战的流匪吓得慌了神,纷纷后退半米,举着手里的刀,望向陶舒晚的方向。</p> 陶舒晚收起手里的枪,而后穿过人群,同如月一起站在公孙神医的身侧,目光冰冷的盯着那些流匪。而她带来的人则站在村民们的前面,将村民们护在身后,不曾移动半分。</p> 其实刚才的那一射击的动作将她也吓了一跳。她在现实生活中根本就没有摸过枪,只有小时候在游戏城玩过那种玩具手枪,可这哪能跟真枪相比呢。</p> 如今她面上虽然一派平静淡定,其实内心早就心跳如雷,就连手心也出了不少的细汗。</p> “你们两个怎么出来了!快跟那些妇女孩童躲到后头去!”神医一见陶舒晚跟如月,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心中直骂陶子城养的女孩子胆子太大。</p> 陶舒晚面无表情的看了对方一眼,而后淡淡道:“我若再不出来,这村子连同神医您可都得牺牲在这儿了……”</p> 神医擦了擦额上的汗,有些无奈道:“他们人这么多,你们就算一起上,也不过是在死亡名单上多加几个名字罢了……”</p> 神医这话虽然难听,但确实是有几分道理,虽然陶舒晚的人有几枚雷火弹,但村子里的人这么多,在对方的眼里就是移动的靶子,若想带这么多人全身而退,那基本是不可能的。</p> 而最重要的是,方才在陶舒晚的观察下,这些人虽然一副流匪的打扮,但却依旧能看得出军队训练过的痕迹来,那种深刻在骨子里的正规之感,不是一天两天能消弭掉的。</p> “对方那群人好像没有那么简单……”陶舒晚嘴唇未动,从齿缝中溢出话来。</p> 神医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应道:“老夫也察觉到这群人不对劲了,他们很有可能是想杀人灭口啊……”</p> “若真是这样,咱们今日逃脱的几率可就很小了……”</p> 因为对方人下的是死命令,不管如何,让村民们死,是他们唯一的目的。虽然刚刚的那一声枪响暂时震慑住了对方,但恐怕坚持不了多久,这群人会再度攻上来……</p>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陶舒晚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她需要想一个办法,让对方害怕她们。</p> 陶舒晚思绪飞速旋转,脑中突然想到一步险棋。她目光投向吴纪,而后低声命令道:“一会儿对方若是有进攻之势,你便带人投射雷火弹。”</p> 吴纪严肃的点了点头,表示收到命令。</p> 二人刚说完,便见受了枪伤的那位首领已经被手下人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他被众人扶着站在一旁,黝黑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p> 只见他对着旁边的人耳语几句,那些人便在一瞬间提起手上的刀,然后朝着陶舒晚等人冲了过来。</p> “吴纪!快!就是现在!”陶舒晚快速出声。</p> 吴纪接到命令,朝着手底下的人做了个动作,只见那些护卫摆好姿势,一声令下,手中的弩箭便带起上头的雷火弹,嗖的一声,射进对面那些假流匪的中央。</p> 雷火弹受外界重力碰撞,引发剧烈的爆炸,炸伤一片攻来的流匪。对方本就因为陶舒晚方才的手枪一事而心生恐惧,如今又受了雷火弹的袭击,更加觉得惊恐,纷纷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去。</p> 陶舒晚的雷火弹不多,方才那一番做法不过是赌对方会因为她手里扔出去的雷火弹而有所忌惮,如今造势之举已然完成,接下来能不能将对方吓退,就要看她的本事了……</p> “你们再敢往前一步,就休怪我手里这些武器不认人了!”她举起手中的手枪,恐吓般的对着那些流匪。</p> 那些流匪吓得一个个都不敢往前,只是眼神直瞟他们身后的领头之人。</p> 陶舒晚知道,若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心虚,遂越发让自己匪气十足,毕竟这种事情,她跟着他爹爹也不少干,还是十分有经验的。</p> 她唇角一勾,用十分不屑的语气朝对面喊道:“叫你们领头的出来,否则可别怪姑奶奶大杀四方!”</p> 她这话说的十分嚣张,但最起码底气在这里摆着。不凭别的,就凭她手里这些武器,能叫对方这些喽啰都吓破胆。</p> 对面那些流匪们从一开始的不屑,士气高涨渐渐被陶舒晚这一番操作吓得缩头缩脑,一副颤颤巍巍的模样。</p> 毕竟虽然陶舒晚带的人少,架不住她的人个个是高手,手里还都有大范围的杀伤力武器。这动一动手指就能杀死一片人的东西,谁又敢轻举妄动呢。</p> 对面安静了好一会儿,就在陶舒晚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对面突然钻出来一位瘦瘦高高的男人。</p> 与这些流匪不同的是,他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肤色与这些流匪一对比,也有很明显的差别。</p> “这人是谁,怎么看着不像是馥香国的人……”陶舒晚低声开口。</p> 一旁的神医眯了眯眼睛,仔细瞧了一会儿,才淡淡开口道:“看这人的样貌应当是中原人,但这些馥香国的兵见了他却十分恭敬,想来不是首领便是军师一类的角色。”</p> 陶舒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通俗点来说那不就跟汉奸是一样的嘛。”</p> 话说到这儿,陶舒晚又忍不住看了那人一眼,见他瘦瘦高高,一副弱鸡的长相,真是越瞧越觉得窝火。</p> 而对面的那个被陶舒晚认成‘汉奸’的那位也在无声的观察着陶舒晚。</p> 他以为自己只是接到了一个普通的剿灭任务,却没想到小小的村庄里面卧虎藏龙,竟然还有一支这般厉害的军队。</p> </p> 第377章 险中求胜 明明之前探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藏在村里的这些人,难不成他们一直藏在这里,为的就是引他们上钩? “殷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这时,他身旁的一名馥香国士兵轻声开口。他们这一群士兵虽然面上还算镇定,但心里早就已经被陶舒晚等人的雷火弹给吓破了胆。 又有一士兵接话道:“对面有很厉害的武器,我们的副尉也身受重伤,若是贸然冲上去,会不会被杀的片甲不留……” 被称为殷大人的那名中原人勾着唇无声的笑了笑,面上虽然不动声色,毫无表示,但心里却暗暗在骂。 如今很明显已经是敌强我寡,他虽然给馥香国卖力气,但也远远不到葬送自己性命的地步。 最终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陶舒晚等人道:“误会,都是误会,我们也不过是被形势所迫,只为了跟兄弟们能有一口饭吃,不知各位英雄在此,打搅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努力辨认着陶舒晚所带领的一众护卫,却根本没有在已知的势力榜上对号。 如今知己不知彼,他可不能妄自行动。 “哦?这位首领是何意思啊?”陶舒晚内心虽然有些激动,但还是装作一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强大气势。 陶舒晚这一迷惑行为更让对方觉得踢到了硬骨头,对面那军师尴尬的笑了两声,而后道:“只要各位英雄能手下留情,我们马上就滚,绝对不会在此地逗留半分……” 村民们一听,原本紧张的不已的脸上顿时露出些许兴奋的神色。陶舒晚生怕露了馅,急忙咳了几声,让那些村民们把持住自己。 而后她脑中飞快旋转,只觉告诉她,她不能就这么同意放这些人走,毕竟强者最爱耍着对方玩,看着对方瑟瑟发抖,才会满足自己虚荣的心理。 而只有装腔作势的人,才会迫不及待的让对方赶快离开。若是那些人走到半路,突然寻思过味儿来,那她们都来不及撤离…… 想到这,陶舒晚便挺起腰杆,一副黑社会的腔调,冲着对面冷冷道:“姑奶奶这里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此话一出,不仅差点把对方那一群人吓得尿裤子,就连自己这一群人都差点因为陶舒晚这句话而吓得腿脚发软,互相搀扶着才不至于朝对方跪下来行大礼。 对方敌人:她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恐吓?我们不会要留下一条胳膊才能安全撤离?哭,中原人好可怕…… 自己人:这姑奶奶搞什么,难不成是想留对面的人吃一顿中午饭?苦涩,做人太难了…… 陶舒晚和对方好一阵周旋,在将对方吓得全都面带苦色之后,才心满意足的让对方离去。 为了确认对方确实已经离开,陶舒晚又另外派了两个人一路远远监视,收到准确的信息后,才最终松了一口气。 “公主刚才也太危险了,吓得我魂都要飞了……”如月拍着自己的胸口,小声的说着。 陶舒晚无声的笑了笑,而后对着一旁的神医道:“从方才的交锋中,神医可曾察觉到什么?” 那神医刚从惊慌中回过神来,跟那些村民一样,仍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但相比于那些村民,他又多了一丝镇静。 听到陶舒晚的话,他很明显的皱了皱眉,思索了半响,而后道:“难不成……他们是馥香国的人?” 陶舒晚点了点头,将之前的猜想一一同那神医又说了一遍。最后才带着些担忧,开口道:“若这些人真的跟我猜想的一样,那他们就一定还会再回来,这里是万万不能再待了,咱们要尽快商议好转移之事。” 那神医静静的思考了片刻,面色如常:“转移的事情很简单,这里的村民们依山而居,松伏山村民们都熟得很,只要他们准备好一些常用之物,躲进山中住一段时日就好。” 陶舒晚也十分认同神医所说。松伏山里地势复杂,有有很多天然的洞穴,只要村民们记好路线,在山里住一段时间等事情过去,也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再加上松伏山中还有不少野果跟猎物,吃喝上也不必发愁。且进山居住不过权宜之计,她自然会帮这里的人解决那些麻烦。 “那不如今夜就让村民们准备准备,带到自己能用到的东西,咱们深夜就帮村民移居山中……” 就在陶舒晚喋喋不休的打算制定转移计划时,一旁的神医突然叹了一口气,而后幽幽开口:“我这把老骨头就不跟村民们一块去了,就只能请你跟如月帮忙,好好安置这些村民们……” “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吗?!”如月一听此话,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语调在不知不觉中也提高了一些。 陶舒晚连忙拍了拍如月的后背以示安抚,而后对着那神医道:“公孙神医可是有事瞒着我们,不妨说出来,大家也好一同解决。” 那神医看了一眼他面带一丝怒意的徒儿如月,又看了一眼一脸疑惑不解的陶舒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而后说道“若今日来的那些人真的如咱们所猜想的那样,是馥香国所派来的,那就说明这些人其实是冲着老夫来的……” 如月挠了挠头顶,她现在实在头疼的厉害,根本搞不清楚事情究竟在往何处发展:“师父!你就别吞吞吐吐的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还是一次性说完罢!” 那神医又继续道:“如不出所料,这些人如今找到这里,应该是为了老夫身上的‘医门圣书’……” “什么?!”如月面上带了一丝震惊。“师父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觊觎本门的圣书?” 若真是这样,倒也合情合理。毕竟那馥香国的国师就是曾跟神医在同一师门。知道他身上有这本圣书也很是正常。 “难道他们是想利用圣书上的秘传下来的结合在一起,炼制跟毒的东西吗?”如月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双眸盯着她的师父,似乎在求证此事真伪。 第378章 寻虫引路 神医陷入深深的沉默之中。这件事情,就算是不说,如此透彻的事情,大家彼此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这圣书,能用来救万人,便是好东西,反之若只能躺在那里,受万人供奉,便只是一本无用的破烂,倒不如今日就传给如月,也算让此书后继有人……”那神医目光幽幽,里面的神情是众人未曾经历过的汹涌骇浪。 “不行,传什么传!我不同意!”如月听出他家师父话里的深意,当即便将此事拒绝。 这明显是有交代后事的苗头,若是她真的应下,这老头心里没有任何牵挂,独自一个人去以身犯下可咋个办啊! “老头,你就自己好好保护着你那本圣书,千万别想东想西的,要不你可没脸见我那些师祖们!”如月话状轻松般说着,但打心底却有一丝隐隐的担忧。 在一旁的陶舒晚已然沉思许久。她沉默着,在想一个不用牺牲掉谁还能获取密报的好办法。 片刻后,她抬起头,将目光投向正安静站在她身后的吴纪。这个人是她爹爹手底下武力值数一数二的高人,若是让他…… 想到这儿,陶舒晚便也径直开了口:“吴纪,依你的轻功,能否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方才那帮人中那个中原人的军师给带回来?” 吴纪眉心微蹙,不过思考片刻,便点头应道:“可以,但是如今这些人已然离开,若想追踪到他们的准确位置,可能会有一点难度。” 陶舒晚一听,也有些犯了难,这些人离开已久,她又没派人跟踪到底,若是想过了中原的边境线,去馥香国寻这些人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公主抓那个军师干什么?”如月面带疑惑,小声询问着。 陶舒晚耐心的解释道:“我瞧那军师身上好像知道不少事情,将他抓来,询问他们来此地的目的,再顺便探听一下关于巫医的事情,或许能有所突破。” 如月了然的点了点头,给对方来一个猝不及防,那总比呆坐在这里等着那一帮人来找她们的晦气要好的多。 “若是只想要追踪的话,我倒是有个办法……”如月带着浅笑,但那笑容里却带着一丝神秘,实打实的将众人的胃口都给吊了出来。 只有那神医并未吃惊,反而一副十分淡定的样子,不咸不淡的瞥了如月一眼,而后他面色突然带了一丝古怪,似是想到什么,对着如月道:“难不成你已研制出那物了?” 如月亮晶晶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得意,而后对着她师父点了点头,笑道:“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是成功了,也不枉徒儿这些年一直用各种好东西喂养它……” 一旁的陶舒晚听得云里雾里,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们师徒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如月笑了笑而后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的瓷瓶,而后伸出手,从瓷瓶中倒出一只指甲盖大小的小虫子来。 那小虫子状似蜜蜂,却比普通的蜜蜂大一圈,身上也肉乎乎的,没有蜜蜂身上那一圈圈的绒毛,长的呢,属实一言难尽。 而现在那只小虫子正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如月的手心里。 “不会是死了……”陶舒晚忍不住开口吐槽。 如月脸色一黑,但见吐槽者是陶舒晚,她又很好脾气的将想要杀人的冲动给压了回去,顺便在内心默默念了几遍:师父留下的独苗苗,不能杀,忍住…… 她调整好自己的内心,然后耐心的跟陶舒晚解释道:“这小虫是我神医师父的师门专门培养的,每一个入师门的师兄弟都会有这一只小虫。” “这小虫能有什么用,变大变小吗?”陶舒晚忍不住戳了戳那小虫的屁股,低声嘟囔道。 如月嘴角抽了抽,而后又带着一脸无奈的表情解释道:“这小虫原本是用来寻找本门之人所培养的改良版蜜蜂,因为我们师门的人寻医问药时间长了,身上总是会有一股特有的药香,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他会找到离着它主人最近的一位同门师兄弟,救人与生死一线。或者,寻人……” 陶舒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刚想再问,却见如月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而后继续道:“公主,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公主一定想问,那军师身上又没有我们身上特殊的药香,如何寻得,是吗?” 陶舒晚的嘴被捂住,根本说不了话,便只能无辜的眨了眨自己的双眼,然后点了点头。 如月将她放开,而后继续道:“我废了好大的心思才研制出与我们身上类似的香,若是想知道某一个人的行踪,只需要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让对方身上沾染这种香,这寻虫便能将他找到……” 如月顿了顿,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又道:“很巧合的是,刚刚我趁那个军师不注意,已经将香弹到他身上了……” “如月!你怎么这么能干呢!”陶舒晚有些激动的抱住她,而后好一顿揉她的脸。 如月一脸生无可恋的的看着陶舒晚,而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公主,你夸人的这套手法,可以,但没必要……” 陶舒晚不再耽搁,立马制定出一套方案来,让如月陪同吴纪等人一起,前去追踪方才的那一群人。 如月用指甲沾了一点药粉放到那寻虫的面前,不过片刻,便见那寻虫动了动翅膀,在众人面前爬了起来,然后绕着如月飞了一圈便径直向村口飞去。 “大家快跟着它,它在给我们引路……”如月翻身上马,第一个跟了上去。 这松伏山虽然与馥香国临界,但如月等人找到那帮人真正扎营之地时也确确实实的用了一个半时辰。 众人将马远远的拴在一旁,而后趁着夜色深沉,趴在距离那群人不远的一个山坡上,等待着伺机而动。 彼时她们已经进入馥香国地界,但由于这群人的驻扎之地过于偏僻,除了他们这一群人以外,暂时还没有发现别的馥香国巡逻军队。 第379章 艰难拷问 “距离辰时还有半个时辰,瞧他们的模样,应当是刚刚安营扎寨。”吴纪凭借跟随陶子城多年的经验,正一动不动的趴在山坡上,仔细观察。 如月点了点头,而后突然发现在对方营帐的中心空地处,有两三堆火堆,上面全都用简易的木头架着一口锅,里面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 如月灵机一动,突然勾唇笑了笑,而后低声对吴纪道:“让咱们的人别轻举妄动,一会儿我自有办法将药给下进去……” 在吴纪的疑惑中,她从怀中取出一包药性猛烈的蒙汗药来,而后又将瓷瓶里的寻虫给取了出来,让它在蒙汗药粉中来回滚了个圈儿,几番手语指令下,那寻虫便冲着对面那三口冒着热气的锅飞去。 如月紧张的看着它卖力的在锅中央扑棱着自己的翅膀,抖动着自己身上所有的药粉。然后再卖力的飞回来,再滚在药粉中,再回去抖动着身上的药粉。 就在最后一口锅的药粉全都下进去的瞬间,突然这时从营帐中走出一拿着铁勺的人,他眼尖的发现那正围绕着锅卖力扭动的寻虫,毫不留情的伸出铁勺挥舞,连山一副嫌弃的神色:“去去去,哪里来的臭虫子,搅了本大爷的一锅好粥!” 那寻虫飞了好几次,体力已经有所不知,但好在身体很小,灵敏度比一般的动物要高一些,在勺子挥舞过来的一瞬间,及时躲了过去,但也因为力竭而径直掉落在地上。 如月心疼的内心都在滴血,寻虫这种生物,若是用不着它的时候,将它喂得饱饱的,封在瓷瓶之中,它可以同像冬眠那般,睡很久,而且寿命比一般的蜜蜂长很多,这只寻虫可是跟了她很多年了,若是在这牺牲,她可真是同掉了身上一块肉那般…… 就在如月正一脸难过的心疼自己的寻虫的时候,远远的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翁鸣声,再抬头,却见那只寻虫已经飞了回来,只是明显翅膀煽动的频率正在减少,身子也忽上忽下,像是支撑不住一般。 如月急忙伸出手,让它在自己的手心休息。那只寻虫也似真的累极,除了偶尔的动两下翅膀,便再无动静。 “乖乖,回去之后姐姐一定拿上好的花蜜喂你,你太伟大了,简直是个英雄!” 等如月将寻虫安置好后,再一抬头,帐篷内外已然是毫无动静的状态,只有空地上的那一堆堆火正一闪一闪的跳动着。 “方才他们都盛了粥,进帐篷去了,这都过了一刻钟了,也没有动静传来,莫非是都中招了?”吴纪看了一眼远处,低声询问着如月。 如月微微皱了皱眉,而后道:“瞧这寂静的场面,应当是都已然昏睡了过去。”她顿了顿,复又道:“咱们先潜进去看看,若有没中招的,我这里还有迷烟……” 吴纪仍有些不放心的问:“你那蒙汗药好使吗,万一这剂量不够,咱们今儿个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如月白了他一眼:“瞧不起谁呢你,就这一点药能药倒一养猪场你信么?” 吴纪笑了:“这么看来你是试验过了。” 如月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自己,想当年事情败露,养猪的大爷找上门来,她可是被师父追着打了三天三夜,场面惨不忍睹,最终她师父赔光了老本,连身上那最后一条亵裤都搭上了…… 众人不再扯皮,整顿好众人,趁着月黑风高之夜,静悄悄的靠近了对方的营帐。几人分成三波,分别在这一群营帐中查探。 如月一连掀开三个营帐,除了横七竖八躺着的那些下人以外,并没有发现那个军师模样的人。 转了一圈,还是吴纪眼尖,在一群昏睡的人中,找到了那个正藏他们身下,假装闭着眼睛的那位中原军师。 那军师战战兢兢的装着死,却见衣领一紧,随即便被提溜了起来。他吓得呛了一口气,这伪装瞬间就崩裂。 “原来他没喝粥,是装的啊……”如月站在一旁,笑的十分不屑。 那军师听到这话,柔弱的心跟着颤了颤,然后死猪不怕开水烫般,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他认出了如月,记得是白天里那一群不知身份的高人,这本就凉了半截的心越发凉的透顶。 “二位英雄,这白天的时候不是放我们走了吗,这夜里偷袭,不太合规矩……”那军师堆着一脸褶皱的笑,淡淡开口。 如月也不同他多说,眼见这般折腾以近子时,便之给了吴纪一个眼神,二人便带人往回撤。 众人回到村落,陶舒晚已等候许久,时间紧迫,几人寻了个空荡的柴房便开始命人拷问。 只是原本看着十分像软柿子的那位军师自被抓回来之后,不管陶舒晚的人如何拷问,他都是死不松口,令陶舒晚跟如月十分头疼。 “这恐吓、折磨、哄骗都试过了,那军师的嘴还挺严的,一点也不往外露……”如月从柴房钻出来,吴纪便又进去接替她。 她擦了一把汗坐在陶舒晚身边儿,灌下一碗凉茶才觉得火气没有那么的重。 陶舒晚的脸色也有一些凝重,自方才她的观察来看,这位军师仿佛并不是表面上那般宁死不招的高洁骨气,若他真是这种人的话,又怎么可能屈服于馥香国,替他们卖命呢…… 而且刚刚有好几次,她都发现那军师像是已经受不了,一副打算和盘托出的模样,可下一秒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忌惮的东西,咬牙又给憋了回去。 想到这儿她越发觉得眼前似有一层迷雾,怎么也拨不开。 陶舒晚叹了一口气,而后抬起头望了望渐渐变浅的天色,沉声道:“不能再这般拷问了,天马上就要亮了,蒙汗药的药效也即将消失,为了不打草惊蛇,咱们得将人送回去……” 如月脸上露出一丝不甘的神情来,这折腾了一晚上,如今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还要将人给送回去,这心里简直难受! 第380章 解毒答疑 就在众人准备接受现实的时候,公孙神医披着一身寒凉的露气,走到了众人的面前:“让老夫来试试罢……” 他说着便推开了柴房的门,将屋里的吴纪以及一众人给轰了出去。 陶舒晚跟如月在外头急的来回踱步,毕竟这天马上就要亮了,若再不将人送回去,这事情可就大了…… 就在几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时,里面的神医终于发出了声音:“好了,你们都进来罢。” 陶舒晚与如月一听这话,便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那军师正虚弱的用胳膊撑在地上,他的衣领打开,露出大片胸膛来,地上有一滩黑色血,结合他殷红的唇畔,便知是他吐出来的。 “如月……你家师父这么大年纪了还有这种癖好?”陶舒晚收回自己的目光,冲着如月轻轻的咬着耳朵。 如月不知道补脑了什么画面,脸上十分可疑的露出些许红晕来。 一旁的神医脸黑的跟锅底灰一般,怒气喷涌而起:“你们两个臭丫头说什么呢!老夫只是帮他解了身上被人所下的毒!” 毒?!如月跟陶舒晚听到这儿,神情瞬间变得正经起来。 那神医顺了顺自己的胡须,而后缓缓解释道:“他的身上有馥香国巫医给下的一种奇毒,想来这也是他不能开口的原因罢……” 正这时候,只见那位军师咳了咳,而后虚弱的开了口:“神医说的没错,我的身上确实是有馥香国所研制的这种毒,一旦我没有及时回去,便会没有压制毒发的解药,那种痛苦,比你们用各种方法折磨我还要痛苦数万倍,这也是我不愿说出真相的原因……” 他喘了一口气,而后又继续道:“如今我的毒已解,为了答谢神医的救命之恩,我会将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 陶舒晚等人这才得知,军师所带领的这帮人不是流匪也不是受过训练的正规军,他们这群人,乃是馥香国的逃兵,因私自出逃,被抓了回去,本应是处死,却在某一日,被馥香国的巫医带走。巫医给这些人全都喂了药,收为己用。 “那你又是怎么成为他们的军师的?”陶舒晚继续询问。 那军师道:“我之前的营生跟流匪差不多,有自己的势力与人脉,一样是带了一帮弟兄,混迹在中原与馥香国的边境之间,做一些替人走私的买卖……” 说到这里,他的面容之上,带了一丝不愿意提及的痛:“有一次我跟手底下的兄弟们在馥香国混迹之时,被馥香国的巫医抓住,我的那些兄弟全都成为了他们手底下的试验品,死的死,残的残,眨眼间就只剩我一个人。” 陶舒晚有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深知他身上是经历过一些事情的。虽然对于他发生的事情,可能是他这辈子都不愿意提及的痛楚,但为了能更了解一些,她不得不继续追问。 “馥香国的巫医是如何进行人体试验的,你可曾见过?” 那军师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而后低声回道:“具体的我并不知道,只是每日被抓住当试验品的人很多,他们也会在众多人中挑选一些他们觉得合适的人,就比如我并未成为试验品,而是被下药,成了为他们卖命的军师……” 他又道“还有一个跟我差不多的年轻人,来的时候反抗的十分厉害,也受过不少折磨,但都是一副不屈服的样子,馥香国的巫医好像十分满意他,曾悄悄的聚在一起讨论过什么……” 陶舒晚心中闪过一丝异样,怎么觉得这人嘴里说的这个年轻人很熟悉的样子…… 想到这儿,陶舒晚忍不住打断道:“你说的年轻人是不是皮肤很白,鼻梁上有一颗痣,高高瘦瘦的……” 那军师听到这儿立马点起了头,应道:“对,好像就是他,当时他在一群人中样貌十分拔萃,但眸中总是跟藏着事儿一般,十分惹眼。” “那你可知道,他现在在哪?”陶舒晚有些激动的看着他,毕竟这打听了这么久,竟然误打误撞探听到了无影的消息,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那军师的眉头皱了皱,沉思了片刻,而后低声道:“我刚开始被抓的时候,曾逮住一次机会逃跑过,在逃亡的路上,我曾遇见过你口中描述的这位少年,不过没多久,我们两个就都被抓住,一起关了起来……” 再后来,他便被放了出来,而后成为了军师。 “那他呢?还在那里吗?”陶舒晚继续问道。 “我当时已经能够自由行动,听看守的说,他好像会被转移到馥香国的国都……” 那军师见陶舒晚的面上带了一丝为难的神色,便出口安慰道:“像他这种挑选出来的人,定然不会像那些普通的试验品一样,那么快就死去,只是若想找到他,还是需要尽快……” 得知如今无影所在的地点,陶舒晚多少还是有些兴奋的。不管这个消息真假,她还是决定要去一趟馥香国的国都。 折腾了这一夜,天如今也已大亮,众人都带着一身的疲惫,准备回去休息。 那军师见无人管他,面上带了一丝焦急,急忙将陶舒晚喊下,语气带着些许讨好:“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可以将我给放了吗?” 陶舒晚看了他一眼,而后冲着一旁的吴纪招了招手,道:“辛苦你将他给送回去,路上小心点。” 吴纪应了一声,刚想伸手将人打晕,却见那军师普通一声跪了下来,然后冲着陶舒晚道:“别,女英雄放过我,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身上的毒也解了,千万别在将我送回去了,我保证将这事儿给烂在肚子里,一个字儿也不说……” 陶舒晚眉头一皱,脸上带着不放心的神情,看的那军师腿肚子直抽抽。 “这可有一点难办啊,若就这么放了你,岂不是为我埋下一颗隐患?”陶舒晚微微挑了眉,眸中却尽是冷意。 第381章 分离启程 “这您放心,我就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了,绝对不会做傻事的。”那军师语气十分虔诚,生怕陶舒晚不信他的话,下一秒将他送回之前的狼窝。 那军师说了这么多却见陶舒晚仍然是一副沉默不语的模样,心中慌张的情绪越来越重,就连身子都因为害怕带着些许颤栗。 就在陶舒晚打算相信他的话的时候,那军师为表忠心,突然从怀中拿出一物,双手恭敬奉上:“这是我唯一能证明自己的东西,还请手下留情,饶我一命。” 吴纪上前接过他手中的东西,而后递给一旁的陶舒晚。只见这物甚用好几层布帛包裹着,打开之后,是像食指指甲大小的圆形药丸。 如月急忙将已经踏出门去的神医给拉回来,请他掌眼一瞧。 公孙神医带着半困顿的双眸瞥了一眼,乍一瞧像是普通的一枚药丸,可当他放在鼻尖轻嗅之时,诡异的味道顿时令他身上所有的困意消失殆尽。 “这东西……”神医神色复杂的看了半天,激动的竟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语言。 “这到底是什么啊师父……”如月在一旁转悠了半天,急的浑身冒汗却也没见她师父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若是不出为师所料,这应该就是巫医们所实验出来的毒药的一代雏形,这味道诡异,带着微微的血腥味,又有罂粟花的味道,跟我之前接触过的病人们,身上所携带的味道相差不大……”神医正色道。 “神医说的可是真的?这就是害了这么多无辜人性命的那个毒?”陶舒晚渐渐来了兴趣,就连眸中也带了些许认真的神色。 “到底是不是真的,还需要老夫回去认真研究,但凭老夫寻医问药多载,这物甚应当是八九不离十的。”那神医仔细将药收好,对着陶舒晚等人道。 “没有想到这个令众多人闻风丧胆的毒竟是这般普通的模样……”如月在听到众人的话后,忍不住感叹一句。 但都说人不可貌相,想来这药应当也是同人一样,虽然没有什么令人惊恐的形态,但当人们一听说她的事情,便已然吓得瑟瑟发抖了。 陶舒晚道:“这毒在我们手里,也算是一桩好事,只是要麻烦神医,好好将这颗药利用好,若它真的就是巫医们所研制的那东西,希望我们能研制出与它相克的解药来……” 这军师既然已表明真心,陶舒晚便也不再为难他。只是现如今最重要的是这个村庄近一段时间已然住不得,村民们经过一夜的整理收拾,已经做好了转移的准备。 天色不早,陶舒晚对着神医等人道:“事情的脉络已然知道的差不多,咱们还是尽快出村,将村民们安全转移到别处,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打断。” 众人应声,而后便帮着村民们拿好贵重物品,而后趁着那些馥香国的士兵还没有发现的时候,将村民们迅速转移到别处。 而那军师因害怕单独行动会被在此抓回去,在征得陶舒晚的同意之后,也跟着一同上了路。 将村民们安全转移后,陶舒晚便同神医等人分开,她如今必须要去馥香国国都一趟,这里就只能靠神医跟村民们自己提高警惕好好保护自己。 松伏山的山脚下,神医有些心疼的看了陶舒晚一眼,而后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丫头,怎是这般闲不住的性子,本来身子就弱,还要去做那般危险的事情,怪叫人担心的。” 陶舒晚带着轻松的笑,宽慰他道:“神医放心,我心中有数,更何况,你这得意弟子如月还随时跟在我身旁,不会有事的。” 神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最后叮嘱道:“我写了个于你身子有用的药方,已交代给如月,记得按时服用。” 陶舒晚同神医谢过,而后便跟如月一同启程。与她们同行的还有那个中原人,他希望跟陶舒晚同行一段,等到达中原边境之时,再同陶舒晚分开。 而让陶舒晚等人意想不到的是,因为此次在松伏山的事情,因为动静太大,她已然暴露行踪。 秦邺同安阳郡主在发现偏离路线之后,早就在几天前已经开始折返,并沿途打听陶舒晚的踪迹。 就在陶舒晚翻过松伏山打算在日落之前穿过边境线之时,突如其来的风沙夹着不远处的危险气息,吹到了陶舒晚等人的眼前。 不过眨眼间,她们的去路就已经被堵住,风沙中,手持刀剑的人马之前,安阳郡主带着浓重的杀意,冷漠的盯着陶舒晚。 “陶舒晚,好久不见啊……”安阳郡主勾着嘴角,声音阴冷带着满满的恶意。 陶舒晚被吴纪与如月护在身后,可就算如此,她的身上还是被冷汗湿透。安阳与秦邺之间的种种她不想再提,但瞧今日这番架势,安阳是铁了心想要了她的命…… “郡主这是何意?人都已经给你留下了,难不成这都不满意?”陶舒晚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使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 安阳原本还有些得意的心情在陶舒晚的这一句话中瞬间炸了毛,她面色狰狞,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怒气:“陶舒晚,你别以为本郡主不知道你的诡计,如今邺哥哥在你身后满世界的追着你,看本郡主受如此冷遇,你现在得意了?” 陶舒晚听得云里雾里,但一见安阳如今这番盛怒憋屈无处发泄的模样,她这几日的郁结还真消散了不少。 便图了一时嘴快,冲着安阳笑道:“本公主和离书都写了,你还抓不住自己想要的男人,这只能怪你自己没有本事,怎么能怨旁人呢……” 安阳气的肺都要炸了,咬着牙冲陶舒晚道;“便就让你再逞这一时的牙尖嘴利之快,等过一会本郡主抓到你,你可千万别哭着求饶!” 说着只见她伸出手挥了挥,她身后的手下便大喝一声,朝陶舒晚等人冲了上去。 吴纪一边让手底下的人抵御,一边同如月道:“一会儿我会跟兄弟们拼死拦住安阳等人,如月你带着公主赶快离开,跑的远远的,千万不要被抓住!” 第382章 救其于危难之际 “要走一起走,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们不管!”陶舒晚内心也带了一丝慌乱,她带的这些人,就算拼死抵御都不一定能杀出重围,但若说让她丢下这些曾同她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她根本就做不到。 “公主!”吴纪一刀斩下刚刚冲来的一个敌人,脸上仍带着方才溅上的几滴鲜血。他面容严肃的看了一眼陶舒晚,而后沉声道:“难不成你要让我们辜负王爷的嘱托吗!” 不过刚说几句,安阳带的人已跟她们的人完全对战起来,吴纪等人一边护住陶舒晚,一边还要跟对方厮杀,渐渐变落得下风。 “公主!你快跟如月走,你在这里,他们更不能施展拳脚!”如月拉着陶舒晚节节后退,语气跟面上无不带着焦急。 陶舒晚看着那些抵御的十分吃力的护卫们,又看了看荒芜的周围,一种巨大的悲壮之感充斥胸腔。 她咬了咬牙,最后看了吴纪等人一眼,才从口中溢出一个字:“走!” 吴纪一听,立马改变策略,对着身旁那一队兄弟道:“护送公主离开,誓死堵住这些人,决不能让他们找到公主!” 护卫面上皆带着视如死归的的神情,紧握着手中的兵器,做好了同安阳的那一群人决一死战的决心。 对面的安阳郡主坐在马背上,笑的一脸讥讽。就算她陶舒晚的这些人每一个都是武功高强的护卫,但又能怎么样呢,她带的这些人会群起而上,将这些人一个个的杀死! 她勾起唇角,得意的笑着,而后提高声音,对着自己的手下道:“除了陶舒晚,全都杀掉,一个不留!” 阴冷恶毒的话夹杂着风沙吹到每个人的脸上。吴纪等人的心越发沉静,可血液却沸腾滚烫。 两帮人厮杀的越发卖力,吴纪跳起来,按住一人的脖颈,眨眼间便将手中的刀捅进了对方的胸膛里。 粘稠的带着腥味的血液迸溅出来,沾在他的身上,脸上,他却置若罔闻,又凝着神,继续杀下一个。 一旁的安阳看着这压倒性的战况,内心越发得意。眺高而望,她竟然发现陶舒晚正悄悄的要逃走。 安阳目光一紧,冷冷的盯着陶舒晚的背影,而后双腿夹紧马腹,迅速穿过激战的人群,不过片刻便到了陶舒晚的身后。 “陶舒晚,你以为你能逃到那里去?!”安阳骑在马上,在距离她不到百米的身后喊着。 陶舒晚与如月没有功夫理她,而是加快自己脚下的速度,继续往前狂奔。 安阳心中越发扭曲,想到之前被陶子城甩的那几军鞭,看向陶舒晚的眼神都恶毒又凶狠, “陶舒晚,拜你们所赐的一切,我安阳都会如数讨回!”说着她便捏着马绳,加快了几步,而后抬高胳膊,毫不留情的将手中的马鞭朝陶舒晚身上挥去。 跟在陶舒晚身旁的如月心下一惊,脚下一个猛扑,接住了要打在陶舒晚身上的鞭子。鞭子接触到身体,立马将人的衣衫撕裂,也烙印下一道很深的鞭痕,如月吃痛,闷哼一声,摔落在一旁。 “如月!”陶舒晚听到声音,急忙停下来,跑到她身边,将她扶起来。 如月摔得不轻,身上结结实实的鞭子印也打破了皮肤,正殷殷往外渗血。 “公主你别管我,快跑!”如月忍着身上每一处的痛,催促着停下来的陶舒晚。安阳的 目标不是她,所以她不会有什么事情,可一但陶舒晚被抓住,要遭受什么样的折磨,是不可知的。 陶舒晚看着她身上的伤口,心疼的差点掉下泪来,“你都伤成这样了,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 正说着,安阳骑着马已经来到二人跟前,她手里捏着马鞭,嘴角挂着冷笑,居高临下的盯着二人。 “今天你们两个谁也跑不了……”安阳冰冷的声线中带着得意,她那熠熠的双眸中,已然倒映出对抓到陶舒晚后,该如何折磨发泄。 “陶舒晚,想不到,你还有今日……”她嘴角的笑越发放肆,那种怨毒的眼神,令人觉得遍体生寒。 陶舒晚将如月护在怀里,十分不耐的瞪了安阳一眼。就算落得如此境地,她也对她表示真诚的不屑。 安阳心中怒火顿起,不消分说,抬起胳膊,卯足了力气便朝陶舒晚的身上抽去。 如月又是焦急又是心疼,可身子被陶舒晚护的死死地,她根本不能动弹半分。 “不要!”如月声音嘶哑,带了些许绝望。陶舒晚也在这一秒,紧紧的闭上的眼睛,等待着即将出现的疼痛。 就在这一瞬间,耳边突然出现一声凄厉的马叫之声,随后便是安阳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陶舒晚跟如月吓得愣了一瞬间,而后睁开双眼。这才发现安阳的马被突如其来的一只箭射穿脖子,如今正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而安阳也被摔在地上,捂着被磕疼的腿,面露一丝疼色。 就在二人纳闷的时候,身后突然冲出一队人,为首之人一身黑衣,面容清冷,头上的墨玉发冠在阳光下闪耀着凌厉的光泽。 那人在陶舒晚身旁勒马停下,疾步朝她而来。陶舒晚仰着头,看着刺眼的阳光悬在他身后,给他周身镀上一层金光,如天神一般,让人一步开眼。 “晚晚……” 他蹲下身来,将仍呆愣在原地的陶舒晚紧紧的搂进怀中。熟悉的气息充斥她的鼻尖,让那一瞬间的委屈溢满胸腔,激起眼眶中一串将落未落的泪花。 秦邺的出现让整个战局从一开始的必败翻转成了势不可挡。他带来的人冲进厮杀之中,不过片刻便将安阳的人杀的剩不下一半。 安阳心中一惊,急忙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跑向自己的人,抢了一匹马后便带着人落荒而逃。 陶舒晚所带的人死伤大半,就连吴纪都受了伤。如月爬起来离着二人远远的,忙着去帮那些受伤的护卫包扎伤口。 熟悉温暖的怀抱让陶舒晚恐惧的内心渐渐冷静下来。 第383章 军师的坦白 片刻之后,她突然想起什么,眸中神色渐渐变冷,而后面无表情的将抱着她的秦邺给推了出去。 秦邺隐下心中的隐约不适之感,仍旧凑到陶舒晚的跟前,带着略微沙哑的声音,检查她的身体:“怎么样?可有受伤?” 陶舒晚隐藏心中那一点点悸动,神色平淡的开口:“多谢秦公子搭救,并无大碍。” 故意而为的冰冷疏离的语气让秦邺心口一痛,他眉头微微皱起,神色中带了些委屈与可怜:“晚晚,你听我说……” 陶舒晚没有待在原地听他说那些有的没的,而是不着痕迹的躲开秦邺,径直去了如月与吴纪身旁。方才的那一瞬间的心跳如雷已然被她暗自消化,冷静过后,她仍然可以恢复当初的孤傲。 秦邺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看着手心里带着陶舒晚味道的衣袖渐渐抽离,巨大的失落感将他淹没,让他在那一瞬间,有了头晕目眩之感。 “你是……秦将军……”就在此时,草丛里突然钻出一人,他在看到秦邺后面上带着些许不可置信,那激动的神情,还有眸中带的欢喜,将众人的目光皆吸引了过去。 秦邺收起眼底的情绪,转过头,将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你是?”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但秦邺却记不起同这人有过什么渊源。 如月跟陶舒晚对视一眼,那开口同秦邺说话的并不是旁人,正是同她们搭一段路的那位中原军师。 瞧着他看秦邺的神情目光,像是真真切切认识一般,勾起人莫名的好奇心来。 “秦将军,小人是耿浩,当年在绿沙江时,我跟兄弟们受过您的一点恩惠,您还记得吗?”那军师自报了家门,目光中带了一丝期待。 秦邺眉头一松,露出个了然的神情来,当年他受朝廷指派,去绿沙江办事,碰到一群人收到威胁,不过举手之劳,帮了一把,那为首之人便叫耿浩,二人还曾一起喝过一次酒,后来他归京,便再无联系。 “原来是耿浩兄弟……”秦邺同他哟拱手,而后带着些许疑问道:“这绿沙江同松伏山相隔深远,耿首领怎的在此出现?” 秦邺说的隐晦,犹记当年,这位耿浩在绿沙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不及那些帮派势力,但手底下的兄弟也不在少数。 如今看着面黄肌瘦,且身后无一兄弟跟随,这些年竟然变成这样。 耿浩叹了一口气,面上皆是沧桑:“这都说来话长了,如今我能活着,已然是庆幸……”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陶舒晚,又看了一眼秦邺,而后神色复杂,带着些许疑问,道:“不知秦将军跟这位……英勇无双的姑奶奶是何……?” 秦邺坦然:“这位是我的夫人。” 耿浩大悟,心中连连称赞,这真是巧合到家了。想到这一路上自从碰见陶舒晚所经历的种种,耿浩更觉是老天垂怜,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陶舒晚跟前,堆着一脸歉意的笑容,讨好道:“之前并不知道夫人同秦将军的关系,做了许多错事,还请夫人千万别放在心里……” 陶舒晚心中仍有芥蒂,想到和离书一事,刚想说自己不是秦邺的夫人,便见那耿浩又道:“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那关于巫医的事情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站在一旁的如月回过味来,张嘴道:“合着之前你还有所隐瞒呗?看来我们还是对你太过仁慈了!” 那名耿浩的军师傻呵呵的笑了一声,替自己辩解道:“这不是为了保命嘛……” 陶舒晚并没有追究他的隐瞒之罪,只是不动声色的开口道:“既然坦白,便快些说清楚。” 那军师应了一声,而后不太好意思的开口道:“其实我的身份在馥香国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军师,因为我口才极好,能言善辩还稍稍带了一点聪明,所以那些巫医并没有拉我去做人体试验,而是给我喂了药后,做了给他们办事的人……” 也因为他聪明又善于钻营,他也深得巫医们的信任,慢慢的便被举荐到馥香国国都,成为那位国师的一名直属手下。 陶舒晚微微皱了皱眉,脸上带了一丝不悦:“所以呢?” 耿浩继续道:“其实有一件事,我没有说的仔细,就是你那个被抓走的伙伴,其实我知道他在哪……” 此话一出,陶舒晚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旁的神色,只见她双眸微动,里面的闪过一丝精光,而后冰冷的声音自口中吐出:“在哪?” 耿浩咽了一口唾沫,而后小心翼翼的回道:“他其实被关在馥香国国都郊外的一座山中古墓之中,那里面机关重重,没有地图或者知道的人带路,根本不能活着将人给救出来。” 耿浩说完,却见陶舒晚一行人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悄声的劝慰道:“所以说你们还是要考虑清楚,他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他话音未落,陶舒晚已然抬起眼来,双眸中藏着些许光芒,对着众人也对着自己道:“不管怎么样,都要去!” 她不是那种见死不救之人,虽然无影于她没有过多的感情,但是想到肖雅儿撕心裂肺的哭诉,她也要去这一趟。 “天色已晚,大家又都受了伤,先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整,明日一早,咱们出发……”说着她便回到马车之上,同吴纪等人一同离开。 秦邺所带来的人被扔在原地,就连秦邺也全程没有接收过陶舒晚一个眼神。护卫们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家的主子,不知是该跟陶舒晚走好,还是跟秦邺走好。 “看什么看,还不快跟上!”秦邺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将所有委屈都发送给手底下的人。 众人接收到指令,迅速上马,撒开蹄子就往前追。想到刚刚发生的种种,又怕陶舒晚嫌弃,他们也不敢靠的太近,只一路不远不近的跟着。 第384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陶舒晚等人找了个村子暂住了下来,陶舒晚当天夜里便给远在京城的曹宇写了一封信,让他快马而来,二人在馥香国国都会面。 夜里众人都难得很早歇息,陶舒晚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静静的发着呆。明明她已经说服自己放下,可当今日看到秦邺的那一瞬间,自己还是忍不住因为他而沦陷。 他还是那般,在自己有危险的时候突然出现,令她充满了安全感,可想起他同安阳之间的拉扯,她依旧忍不住眼眶发酸。 耳边传来几声叩门声,陶舒晚收回思绪,带着疑惑开门。月华如水,带着丝丝凉意倾泻进房间。 秦邺站在门外,带着微凉的气息,目光沉沉的凝望这陶舒晚。 她下意识的去关门,可下一秒秦邺却踏进房中,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扯进了怀里。 秦邺的唇不经意间贴在她的耳畔,温热而柔软的触感顿时让陶舒晚的半边耳朵变得通红滚烫。 “秦邺你放开我!”陶舒晚尽量压抑着急促的呼吸,用疏离的语气同他说话。 秦邺的唇边传出一声喟叹,他享受着这短短的一丝熟悉的温暖,唇齿间溢出一句话来:“晚晚,我好想你……” 陶舒晚像是被这句话灼伤了一般,奋力的脱离秦邺的怀抱,微微颤抖的蝶羽下,藏着陶舒晚方才那被勾起的一丝情动与脆弱。 “我们已经和离了,秦公子还请自重。”陶舒晚努力用呼吸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而脱离出口的冰冷的话语,都将她自己给下了一跳。 “晚晚你别说这么伤人的话。”秦邺双眸紧紧盯着她,似乎想在她无懈可击的疏离表情中找出一丝关于陶舒晚还依恋他的证据。 陶舒晚紧紧抿着唇,目光落在一旁,仍旧不为所动。 “晚晚当时安阳出现在那那里很是可疑,我只是为了弄清楚真相所以才假意将她留下来,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秦邺迫不及待的开始解释,可他却没有发现陶舒晚的脸上的神情已经越发冰冷。 “秦邺,我再说一遍,我们已经和离了,你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些,你愿意把谁留在身边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陶舒晚秀眉微蹙,脸上已然有了不耐烦的神色。其实他跟秦邺之间早有裂痕,安阳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很多事情,当时觉得自己委屈到爆炸,可如今事情都过去了,想想又觉得没有必要。可就算是这样,当时那种无助而绝望的心情,也是无人可体会的。 “秦邺你走,我要休息了……”陶舒晚的语气中有了疲惫之色,她现在很累,不想跟秦邺纠结这些谁对谁错的问题。 “和离书我没有签上名字,你我仍旧是夫妻,晚晚,我不会同意和离的。”秦邺语气中带了些许不容置喙,但神色却是悲伤的。 陶舒晚面上带了一丝薄怒,目光冷冷的盯着秦邺:“那是你的事情,和离书我既已写,以后你我各不相干……” 她不是想说这么无情的话的,在陶舒晚说完这些,不经意的抬头中,她发现秦邺眼尾通红,双眸中的悲伤,竟让她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就在这时,如月端着药而来,见到二人这般,她慌忙将药放下,而后将秦邺给推了出去。 陶舒晚收回一直强忍的自尊,任由如月将自己拉进屋里坐下。 “怎么我不在一会儿,你们两个就吵上了……”如月一边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又絮絮叨叨的开口:“我师父老人家不是说了吗,你如今要少动气,一会儿药凉了先将药喝了,千万别拿自己的身子置气。” 陶舒晚默不作声的坐在凳子上,努力将眼眶中的泪水憋回去。 如月安慰了一会儿便借找了个借口离开。打开门的一瞬间,果然不出所料的是秦邺像个望妻石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如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而后扯着他拉出去好远,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便开始数落。 “虽然公主已经写下了和离书,但我如今还称你一声驸马。”如月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又道:“你知道公主如今的身体状况吗?自从孩子没了,她便伤了根本,一路上颠簸受气她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我师父说,以公主如今的身体状况,想要再育子嗣很是艰难,驸马只顾自己,何曾替我们公主想过?” 秦邺听到如月的话,一瞬间愣在了原地:“如月你说什么?” 他听到自己声音沙哑难听,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小心翼翼的问了一遍…… 如月毫不留情:“孩子没了,公主也很伤心,可驸马只顾自己,从来不肯信任我们公主,她是曾动过打掉孩子的念头,可她若真想这样做,早在京都,这个孩子就已经保不住了!” 如月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像是发泄一样,一股脑全说了出去。她日日跟在陶舒晚身边,知道她所有的快乐与伤心。 但是她又不想让陶舒晚就这般隐忍着,默默的自己消化自己的情绪。她就该像她这样,将所有的不快全都说出来,让本该愧疚的人,更加愧疚才是。 “话已至此,还希望将军不要再让我们公主伤心了,毕竟以他如今的身子,不能再遭受任何刺激!” 如月说完便匆匆离去,留下秦邺站在原地,身子颓然,背影孤寂。 翌日,陶舒晚早早便起身,许是夜里失眠的缘故,她的眼睛有一些红肿,也没有什么精气神。 守卫们基本上已经整顿完毕,为了不引人注意,陶舒晚特意让吴纪去采买了一些东西,大家换了衣衫,然后以商队的形态,进入馥香国。 与昨日相比,秦邺安静许多,他不再贸然的同她说话,但偶尔会将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当陶舒晚无意的同他对视的时候,他便会默默的错开,只是那种隐隐的悲伤总是停留在他双眸中。 陶舒晚知道肯定是昨夜如月同他说了什么,其实这样也好,二人不再互相折磨,她也能控制住自己的心。 第385章 启程馥香国 等一切都准备好,陶舒晚才跟众人一同上路,出发进入馥香国。而原本要离开的耿浩也因为秦邺的原因,选择了留下来,同陶舒晚等人再行一段路。 本就临近边境的众人又足足走了一天,穿过边境线,用通行证行过才到达边境最近的一座城区。 一路上秦邺骑马跟在陶舒晚身侧,虽没有同她说话,但却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她。陶舒晚坐在马车里,偶尔能从缝隙中看到他如玉瓷般的侧脸,精致俊秀,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自从进入城区,陶舒晚同秦邺等人便发现此地气氛十分紧张,就像是有大事发声一般。街上相比于中原冷清的很,偶尔有零星的摊子摆在街上,但摊主的表情都不甚轻松。 陶舒晚与如月下了马车,众人也都牵马而行。 “奇怪……”陶舒晚微微皱了皱眉,低声道:“这里街上为何大半都是是女子?” 一路走来,不管是劳作还是采买,竟然都是女性,就连最密集的城区也基本看不到成年男子或者半大少年。 耿浩听到陶舒晚的疑问,顺势接过话茬,给她解释道:“这是馥香国特有的情况,只因这里以女性为尊,所以男子不能随意抛头露面……” 如月觉得新奇,笑道:“这竟像是话本上说的女儿国,难不成这里也有约束男子的三从四德不成?” 众人低声笑笑,只当个趣事,便继续往前走。 而另一边,在中原边境的一处据点内,安阳手里正拿着鞭子,鞭打她眼前,被绑在柱子上的那一群手下。 他们身上已然鲜血淋漓,可安阳却并没有手下留情,直到将自己所有的恨意与力气都发泄在他们身上,才觉得有一丝解气。 “都是废物!这么多人杀不掉一个陶舒晚,本郡主要你们有什么用!”她用鞭子狠狠的惩罚着这群人,直到有暗卫出现,带来了陶舒晚的新消息。 “怎么样,查到了吗?”有丫鬟奉上热茶,安阳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仰头喝了一口,忿忿开口。 “回郡主,陶舒晚等人已经跨过边境线,目前在馥香国外城区附近。”那暗卫看着一院子皮开肉绽的人,心底多少有些发毛。 安阳越想越气,抬手将桌子上的茶杯拂落。如今陶舒晚人已经出了中原,再想抓她已经很难,加上秦邺也跟在她身后,越发不好动手。 一旁的暗卫见安阳脸色十分难看,垂眸动了动心思,而后轻声道:“郡主何不派人同馥香国皇室暗地联络一番,若是陶舒晚等人在异国暴毙,岂不是省去了很多麻烦?” 安阳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暗卫话中的意思,这一招借刀杀人既洗清了她的嫌疑,又能让她解恨,确实是不错的办法,只是馥香国的那些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她总要给对方一些甜头,对方察觉出有好处,才会出手…… “好主意……”她阴郁一天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而后对着那暗卫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若是办的好,重重有赏!” 那暗卫心头一震暗喜,而后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因为有耿浩的存在,陶舒晚等人这一路上还算顺利。但是越往往前走,陶舒晚等人越发觉得馥香国之内的气氛紧张。 陶舒晚坐在马车中,腿上放着耿浩绘制的馥香国地图。她们如今的位置仍然处于边境外城,若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国都恐怕还需要五到七天的时间。 “前面那几个村子好像就是馥香国的实验村,听说里面常常有哀嚎凄惨之声传出,想来应是十分残忍的。”如月将打听到的信息说给陶舒晚听,也是为了对身在异国的他们有所准备。 陶舒晚凝神看了许久,而后叹了一口气道:“若不是担忧无影的安危,理应停下进去查探一番……” 因为这不仅仅是为了救里面那些可怜之人,更多的是为了同住在这一片天空之下,所有的人。 许是因为人体试验之事,馥香国来往贸易的商人比往年都要少,他们这般大张旗鼓的经过村庄与城池,街上的行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盯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诡异。 “自从来到馥香国,这心里总七上八下的,尤其是这国内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来气气。”本探头观察外面情况的如月有些郁闷的坐回位置,低声的嘟囔着。 陶舒晚安静的养着神,虽然没有说话,但从她凝重的表情中便也能察觉出,她也察觉出了这里的异样。 就在这时,外面的秦邺低声道:“大家还是提高一点警惕,或许馥香国另有别的事要发生,不然不会每一座城池都有这般紧张的气氛……” 一众护卫们摸了摸自己腰间藏着的兵器,全都无声的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马车里的陶舒晚出声道:“走了多长时间了?” 如月望了一眼天上的日光,而后道:“约莫再过半个时辰,便到巳时了,公主可有些累了?” 陶舒晚睁开双眸,掩去里面的思绪,泠声道:“这么走不是办法,找个最近的城镇,让众人歇一下脚,正好也可以打听一下馥香国究竟出了什么事。” 如月点了点头,刚想钻出马车同吴纪交代几句,便见外头的秦邺夹紧马腹,快行了几步,冲着众人说了几句,而后路线便渐渐开始偏离,向附近的城镇而行。 众人在客栈休整之时,秦邺便已然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出门打探。这里的城镇虽规模比较庞大,但因远离馥香国国都,繁华不过一般。 两个时辰下来,竟还真让他探听到了一条比较有用的信息。馥香国人人自危的原因中,有一部分便是馥香与凝香两国因某些原因两不相容,如今正面临两国即将开战的局面。 这馥香国与凝香国原本是一个国家,后因王权之争,渐渐分裂成两国,各自圈地为王,从那以后,两国的关系就十分紧张,只是不知,这中间是否有什么隐情。 第386章 意外之物 而另一边,陶舒晚见队伍都已各自休整后,便以上街随意转转的借口,带着如月开始了单独行动的考察。</p> 二人行至一处小摊前,上头摆着琳琅满目的各种奇珍,有各种国家的新鲜玩意。陶舒晚一时好奇,便领着如月上前查探。</p> 而就在此时,一旁的如月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看向架子上悬挂的一件物甚。</p> 陶舒晚眼神对上那物件,脸色蓦然一沉,不动声色的将那东西给拿了下来。</p> “老板,这个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陶舒晚目光中带着探究之色,让那摊主心中觉得有些奇怪。</p> 陶舒晚生怕将这摊主吓跑自己从而得不到有利的信息,遂从怀中掏出一片金叶子扔在痰桌上,而后淡笑道:“别害怕,我只是觉得这玩意新奇,想问问老板这物什的来历。”</p> 那摊主一巧陶舒晚出手大方,顿时就打消了对她的疑虑,便开口道:“这是我在偶然间捡的,觉得他有趣便挂了上去,若碰上懂这东西的人自然便会有人买,没人就当个小玩意也不吃亏。”</p> 如月站在一旁,听了摊主的话后脸色同陶舒晚一样,都有一些不好看。</p> 陶舒晚将它买了下来,而后便跟如月开始往客栈走。她手心里握着这东西,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p> 无影出发去馥香国之时,为了防止他发生意外,陶舒晚给了他好多曹宇研制的保命武器,她手里这一颗,看似平平无奇,却是最重要的一个保命工具。</p> “公主,无影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小摊上,难不成是他没注意丢了?”如月努力让自己往好处想,只怕自己脑中思绪纷乱,想得太多更无法集中心神。</p> “这个是很重要的保命武器,若是连这个都丢了,那便说明无影现在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陶舒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霾,眸中的担忧也裸露出来。</p> 毕竟就算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会将自己最后一颗保命符给丢掉,这就相当于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一般。</p> “那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回去同驸马商量……”如月话说到一半,声音越来越低,一边看着陶舒晚的脸色,。</p> 陶舒晚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后便又恢复了方才冷淡无懈的模样:“他有他的事情要做,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p> 如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是知道自家主子脾性大且是个十分有主见的人,可她没想到,她家主子都已经跟驸马冷战了这么久了,可她还是那副不理人的模样,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真真是难办。</p> 秦邺步履匆匆的赶回客栈,却发现陶舒晚的部队正在整装,他眉心微皱,便径直向吴纪走去:“你们这是在作甚么?”</p> 吴纪放下手中的包裹,望了一眼身后,没有发现陶舒晚的身影,才低声同秦邺道:“公主方才回来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好,吩咐我们抓紧整装,说要在半个时辰内继续上路。”</p> “现在馥香国局势紧张,现今应坐在一起商量商量对策才是,现在走,岂不是容易出危险……”秦邺面上担忧之色更甚,但更多地确是无奈。</p> 如今他根本无法插手晚晚的所有事情,他……已经被隔绝在她的外围,绝不允许他的逾矩。</p> 正当秦邺心中纠结之时,陶舒晚同二楼缓缓而下,身后的如月带着大包小包,一副已经整装完毕,只等出发的架势。</p> “准备好了就出发,我们没有时间耽搁。”陶舒晚目光越过秦邺,对着门外的一众兄弟开口。</p> 秦邺心下一紧,下意识的便抓住了从他身旁路过的陶舒晚的手腕。二人肌肤相触的一瞬间,陶舒晚微微皱了皱眉,但却仍旧没有将目光停留在秦邺身上半分。</p> “晚晚,我有话对你说……”秦邺目光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p> “我没有话跟你说。”她声音淡淡,不过微微挣了两下,便让秦邺松了手。气氛一时间变得凝固起来。</p> 陶舒晚手底下的人收拾好后皆站在外头,一副什么都看不到的模样,双目直视前方,等待着出发的命令。</p> 秦邺微微叹了一口气,好看的眉眼中带了一丝无奈:“晚晚,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p> 他原本想将自己今日调查到的事情告诉陶舒晚,却见她下一刻神色微冷,语气也开始疏离起来:“秦公子莫不是误会了,我何曾同你置过气?”</p> 而后她不待秦邺再说,便又道:“我有要事,不想同秦公子在此做些无用的口舌之争……”</p> 言罢她便给了吴纪一个眼神,不肖片刻,她的队伍便已然启程。</p> 秦邺像是被丢弃的一件物什一般,孤零零的站在原地,越发觉得心中凄凉之意更甚。独自生了一会子闷气后,便又同手底下的人追赶上陶舒晚的队伍,默默的跟在后头守着。</p> 越接近国都,秦邺的心中越发不安,如今馥香国国内如此紧张,排查也会越来越严格,他们这一群人一旦被发现,身处在异国,凶多吉少的可能性是十分大的。</p> 而陶舒晚却并不知秦邺的所思所想,许是对秦邺仍有怨气,她每每见到秦邺总是夹枪带刺,好像只有这样,她心中的委屈才能抒发些许。</p> 加上无影如今深陷险境,她一心只想将人救回,生怕晚一步,便见到的是他的尸体。</p> 而另一边,安阳早就与馥香国皇室达成合作,馥香国的国都之内,已然贴满赏金皇榜,若发现陶舒晚等人,不论击杀亦或是活捉,都将有巨额赏金。</p> 因着耿浩对馥香国的熟悉,众人未走官道,而是一路穿越捷径小路前往国都。一行人相安无事的走了三日,突然在接近国都之时,前方冲出一伙陌生人,堵住了陶舒晚等人的去路。</p> “发生了什么事?”马车里的陶舒晚低低开口,许是多日赶路的原因,她的声音带着些许慵懒,勾得一旁的秦邺情动不已。</p> </p> 第387章悬赏通缉 “公主,对面有一群像是山匪模样的人拦住了咱们的去路……”吴纪低声解释。</p> 众人也并未将对面的那群人放在眼里。毕竟他们外表就是普通商队的模样,在外行商,很容易引起那些打家劫舍的黑道上的人的注意。</p> 而出门在外,抢劫也有抢劫的规矩。就比如这走南闯北的商队,若是交出足够的买路财,这些山匪就要守规矩,不能破坏了对方的货物,也算给双方一丝薄面。</p> “既是山匪,给些钱财打发走便是,若是闹起来,咱们容易暴露身份。”陶舒晚坐在马车里,低声吩咐着。</p> 而一旁一直未曾说话的秦邺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若说是花钱消灾的山匪,对方应当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p> 可他观察了对方这么久,对面好像手里拿着一副卷轴,一群人正叽叽喳喳的商量着什么。</p> 不等他说出心底的疑惑,吴纪已经来到队伍的首位,冲着对面的人喊了起来:“对面的兄弟,想要多少买路财报个数,咱们着急送货,还望给个面子。”</p> 对面的人听了吴纪的话,脸上皆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来,而后便见他们突然抽出手里的刀剑,一脸冷漠的朝陶舒晚等人的队伍飞驰而来。</p> “不好!他们有些不对劲!大家戒备!”吴纪急忙抽出拿起腰间的佩剑,紧紧的盯着对方一声不吭就冲过来的那群敌人。</p> 听见动静的如月从马车中钻出来,看着对面不远处马蹄奔腾,带起一片尘土而来的山匪,心中带了一丝紧张,又带了些许怒气:“这馥香国的山匪都是这样不讲武德的嘛,好歹也讲一下他们的诉求啊,万一咱们能满足他们呢!”</p> 陶舒晚一听也钻出了半边身子来,秦邺带的人已经前后左右围住了陶舒晚的马车,将里面保护得密不透风。</p> 见陶舒晚钻了出来,秦邺心下一紧,急忙骑马上前,不等陶舒晚说些什么,便将人给推进了马车里。</p> “外面危险,坐在马车里不要动。”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语气,浇灭了陶舒晚心中那刚刚升起的怒意的小火苗。</p> 不过顷刻间,对面那群陌生的山匪便已朝着陶舒晚的队伍而来:“杀了他们就有赏金拿,兄弟们冲啊!”</p>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刀剑相碰的刺耳之声,夹杂着不少惨叫声,令人越发不安。而此时,外面风骤起,夹带着浓重的血腥气,直往陶舒晚的鼻子里钻。</p> 刚刚她无意之间听到了那句话,什么杀人,什么赏金。这让她察觉出一丝异样。也就是说,这一群人并不是普通的山匪,他们就是冲着她们的人来的。</p> 难不成是安阳的人找到了到了她们的行踪?陶舒晚心中暗自想着。可是刚刚外面那群人的口音明明就是很浓重的馥香国本地之语,而且就连穿着也毫无问题。</p> 那为什么一进馥香国国都的她们就会遭遇到陌生人的追杀呢?明明,她们的身份应该没有任何人知晓才对……</p> 在陶舒晚的沉思之中,外面的杂乱的刀剑之声渐渐消失,最后只听到秦邺低沉的声音想起,是他在外面指挥者众人处理现场。</p> 陶舒晚微微侧目,刚想起身出去查探,便见车帘被掀开,秦邺那张仍旧云淡风轻,清雅贵气的脸在她眼前显现出来。</p> 秦邺看了她良久,语气中带着些许小心翼翼:“没事了……”</p> 陶舒晚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而后借着秦邺的手心,从马车中钻了出来。这是这么多日子以来,她第一次面对着秦邺没有针锋相对,没有讥讽,这般和颜悦色的,投以温柔平淡的眼神。</p>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秦邺,方才的那番激战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他深色衣衫依旧整洁,只是左臂贴在后背,就连一向粉嫩的唇色也有些微微泛白。</p> 陶舒晚垂眸,微微轻叹一声,记忆中秦邺总是温柔的眼眸中不知何时总是藏着一抹化不开的悲伤,令她在这一瞬间呼吸一窒,胸口也隐隐作痛。</p>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们……”</p> 吴纪的声音将陶舒晚的思绪拉回,她眨了眨眼,发现原本的那些陌生山匪已然被制服,混乱的道路已经被手底下的人收拾好,只剩一位首领模样的壮年男子,被吴纪用刀架在脖子上,厉声的拷问着。</p> 那头领的两只胳膊已经被吴纪给卸了下去,如今正软绵绵的垂落在两侧,他跪在地上,身上有不同程度的伤,其余的山匪也被秦邺的人围在一起,正以一种投降的姿态,胆战心惊的低着头。</p> “再不说小心老子的刀不长眼!”吴纪见那人仍紧闭着嘴一副不想说的模样,便微微使了使力气。</p> 锋利的刀刃在接触到那头领脖颈的那一刻,瞬间划破了他的肌肤,也给他带来了清晰的钻心的痛意。</p> “我说,我说……”那头领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终究是惜命之人,忍不住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p> “其实是我们馥香国每一个角落都张贴了赏金榜,说只要杀了你们,就能得到一大笔丰厚的赏金……”他颤颤巍巍的说着,而后又对着众人道:“还请各位英雄饶我们一命,是我们不自量力。”</p> 如月冷冷一笑,而后出言讥讽道:“被我们抓住就说不自量力,这要是我们落在你们手里,岂不是无命可活?”</p> 一旁架着刀的吴纪也应声道:“我看还是杀了了事!”</p> “别,别杀我……”那首领吓得脸色惨白,就连脸上的肌肉都抖动了起来,急忙努力向后仰着身子,生怕吴纪一个手抖,让他脑袋搬家。</p> “吴纪,别杀他们……”就在这时,陶舒晚出声阻止,“就算杀了这些人,接下来的路还不知有多少这样的人为了赏金前赴后继,杀得过来吗……”</p> 她声音淡淡的,因整个人站在风口之上,脸色有些难看,就连语气带着微微的凉意。</p> </p> 第388章 受伤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秦邺走了过来,默默地站在她左侧,为她挡住呼啸而过的风,无声的望了她一眼,用带着些许沙哑的道:“既如此,就将他们绑起来,扔到路旁,若有人经过便是他们的造化,若无人经过亦是他们的罪孽深重。”</p> 陶舒晚听着头顶秦邺不太自然的声音自头顶传过,心口的悸动愈发清晰。在这一瞬间,她甚至有些失神。她想,若是她同秦邺重来一次的话,会不会也会因为这声音,依旧义无反顾的沉溺其中。</p> 就在众人打算继续启程之时,陶舒晚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她闻声望去,发现如月的目光正投在秦邺的身侧。</p> “公主,驸马受伤了……”如月匆匆爬上马车,翻找可以包扎的药物。</p> 陶舒晚心中一跳,这才发现秦邺放在背在身后的那只左臂不知何时受了伤,如今正顺着他的胳膊淌了下来,流向他的手背,从指尖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p> 陶舒晚看着那触目惊心的鲜血,胸口像是被刀割一般,隐隐的发作着痛意。他是什么时候受伤的,为何一声不吭……</p> “无事,不过一点小伤。”秦邺看到陶舒晚皱起得的眉毛,下意识的将手臂藏到身后,像是生怕陶舒晚生气一般,云淡风轻的说着。</p> “什么无事,还不上马车来……”陶舒晚忍终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话里带着些许怒气,而后径直钻进了马车里。</p> 众人正不解陶舒晚为何无缘无故的生气,却见一旁的如月偷偷笑了笑,而后压低声音对着秦邺道:“公主那意思是心疼你受伤,让你不必逞强骑马呢,还不快抓紧机会……”</p> 秦邺听到这话,原本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虽然依旧是那般面无表情的模样,可眼眸中却荡漾着笑意,闪闪亮亮的,令人侧不开眼。</p> 秦邺上了马车,众人则继续赶路,只是不同的是如月十分懂事的同吴纪一起骑马,马车里则留给了那互相别扭的二人。</p> 马车中,秦邺的左侧胳膊的衣袖被剪开,露出一只精瘦的手臂来,陶舒晚用沾着水的布帛正在为他擦拭满是血的胳膊。</p> 她动作轻柔,只是指尖几不可查的有些微微颤抖。秦邺爱穿一身黑衣,所以她并不知他的伤口有多重,直到她的手摸向他的胳膊的一瞬间,她才发现他的半边衣袖已然浸湿,手触碰上去,便染红了手心。</p> “明明是些不入流的山匪,怎的让自己伤的这般重……”陶舒晚的语气里带着微微的责怪,看着他胳膊上深到有些见骨的伤口,脸上的心疼之色渐渐不经意便流露了出来。</p> 秦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陶舒晚,目光中的依赖与迷恋之色尽显。此刻他好像觉得受伤也没有那么糟糕,如果能像这般一直呆在他的晚晚身边的话……</p> 陶舒晚半响没有听到秦邺的应答,替他包扎好伤口后,带着些许疑惑抬起头来。不过一瞬间,猝不及防的,她便跌进秦邺那双带着深情的眼眸之中。</p> 陶舒晚只觉浑身如电击一般,血液在一瞬间冲上头顶,让她顷刻红了脸庞。</p> “不许看!再看你就下去!”陶舒晚捂着半边脸,语气中有些气急败坏。</p> 秦邺生怕触及陶舒晚如今对她那一丝丝心疼,急忙敛眸,而后薄唇微微翘起,露出个清浅的笑来,嗓音低沉道:“抱歉。”</p> 陶舒晚无形之中被撩拨了一下心弦,半天这脸上的红晕都未退却,只好闭上眼睛,然后不去看他。</p> 为了避免二人渐渐尴尬的气氛,秦邺特意从怀中掏出那份方才在那群山匪身上搜刮而来的悬赏通缉榜来。</p> 上头画着陶舒晚等人的画像,悬赏金额倒是十分令人心动。</p> “馥香国的皇室为何要通缉我们呢……”秦邺微微出声,打断了马车里渐渐凝固的尴尬。</p> 陶舒晚侧头,拿起那份通缉令,却发现一个令人十分不解的问题:“这上面虽然有画像,可却并未将我们的身份表明,这是为何?”</p> 秦邺凑近来看了一眼,一样也发现了上面的问题。有图有悬赏,却并未说明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份,想必那些接到悬赏的人也是一脸不解罢……</p> “他们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却并未对外公开,反而以这种未知的,模棱两可的信息向全国发起通缉,这说明了什么呢?”秦邺微微皱眉,开始了淡淡的沉思。</p> 陶舒晚也觉得怪异,开始静下心来分析:“这说明,若是公开来追杀我们,对他们馥香国来说,是有利无害的,但他们却仍然要追杀我们,并且,是以这种隐藏身份的,明暗追杀……”</p> 说到这里陶舒晚恍然大悟,眼神中带了些许肯定:“这说明在他们眼前,放了一笔他们无法拒绝的巨大的交易,令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p> 秦邺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面上也带了一丝冷色,这给馥香国开出巨大条件的人,定然就是幕后真正想要追杀他们的凶手。</p> 而如今有谁同他们有仇,且知道他们行踪的人呢……</p> 秦邺思来想去,便只有前不久追杀陶舒晚的安阳。也只有她会步步紧逼,用尽办法想要伤害她的晚晚……</p> 二人各揣心思,在这马车中,难得安静的,互相思考着同一件事。</p> 沉思许久的陶舒晚回过神来,却见外头夕阳西沉,一行人难得放慢脚步,安静的行在路上,众人被昏黄的余光照在身上,将影子拉出去老长。</p> 蓦然,陶舒晚觉得肩头一沉,秦邺不知何时靠在她肩头沉沉的睡着,陶舒晚侧目,看着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p> 不知是否是伤口在疼,他的眉心总是紧紧皱着,薄唇也因失血有些苍白。</p> 陶舒晚下意识的伸出食指,一点点的靠近他的眉心,直到将他那一片褶皱一点点顺平才觉舒心。</p> 等到她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只觉心脏一阵狂跳,那触摸过他眉眼的指尖也觉温度滚烫。</p> </p> 第389章 危险逼近 陶舒晚下意识的想要逃,却发现秦邺的手正紧紧的拽着她的衣袖,睡得乖巧温顺。 她深呼吸了几次,而后喃喃自语道:“没事没事,他睡着了,不会发现的,淡定,淡定……” 这般无限催眠,陶舒晚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困意也开始一点点的侵蚀着她的意识,于是她脑袋一沉,将头靠在马车的角落,渐渐睡去。 过了片刻,秦邺突然睁开眼睛。他轻轻起身,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眸中情绪复杂,而后他将睡得憋屈的陶舒晚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无声的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落下轻柔一吻…… 之后一路,果然同那山匪说的一般,陶舒晚等人总是碰到不同程度的追杀。那些武力值小,且队伍只有三到五人的,秦邺等人便会变着法的将人捆一捆,丢在一旁。 有时是吊在树上,有时是设成路障,反正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但偶尔也有一些比较大型的持械斗殴场景,虽然秦邺等人杀的比较艰难,但还算是有惊无险。 一路上躲躲藏藏,众人距离目的地也越来越近。 而远在边境的安阳收到那一封接一封的失败战报,简直气愤不已,摔摔打打了好几日,就差自己亲自飞过去取了陶舒晚的性命。 “馥香国难道就没有厉害的人了吗,本郡主的赏金都提高到千两黄金了,竟还没有人杀了陶舒晚给本郡主泄愤,都是一群饭桶!” “郡主息怒,何必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生气。”她身后的心腹小心翼翼的低声安慰,生怕自己也不小心触到她的霉头。 安阳郡主拳头紧握,熊熊燃烧的怒火令她原本精致的面容越发变得扭曲:“本郡主一刻也受不了陶舒晚安安生生的活着,她若不死,本郡主难消心头之恨!” 她身后心腹皱了皱眉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可是之前因为郡主您的冲动,陶舒晚的人已经对您有了戒备,您万不可再露面,否则不利于咱们的大计啊……” 安阳郡主大发一通脾气,挥手直接给了那身后的人一巴掌:“这陶舒晚都快到馥香国国都了,还在这里瞻前顾后,本郡主养你们有什么用!” 那心腹挨了一巴掌却并无任何不满,像是习以为常一般,仍垂着头,跟在安阳身后。 “郡主不是有一支死士吗?不如让他们扮作馥香国的人,亲自去杀陶舒晚,定然能神不知鬼不觉……” 经那心腹提醒,安阳这才想起那支战斗力极强的队伍。他们是安阳从无数人中挑选的,最冷血,最没有感情的杀手,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服从,没有其他感情。 “就按你说的办……”安阳冷冷一笑,压下心中的怒意,眼神越发狠毒。这是她所有组建的暗卫之中,战斗力最强的,她就不信,仍然不能将陶舒晚给杀了! 安阳的那一支死士速度极快,在接到命令的那一刻起便马不停蹄的奔赴馥香国,以最精准的信息,找到陶舒晚等人的所在之地。 而陶舒晚等人因为连日来的作战与赶路,身体早已疲惫不堪。 路上遇到安阳的这一支死士,在第一次交手中,秦邺便察觉到了不堪重负。 为了能节省众人的力气,亦为了保护陶舒晚的安全,秦邺第一次没有正面迎击,而是以调虎离山之际,分批藏进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座深山之中。 好不容易因甩掉这些人而松了一口气,还不等众人放下警惕,只见天空中出现一声清晰的鹰鸣之声,众人顿时傻了眼。 “不好,是鹰眼!”吴纪心下一惊,而后急忙冲着队伍道:“快!就地分散,身子尽量压低,千万不要让他发现!” “鹰眼是什么?”在这混乱时刻,陶舒晚也忘记了和秦邺的矛盾,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将她藏在树与秦邺的空隙之间。 “那是京城达官贵人所圈养的宠物,他们会用鹰来找寻自己所要寻找的猎物,曾经是那些有钱人家养来打猎的,如今它却可以替它的主人找到任何在地面上裸露的东西……”秦邺将声音尽量压低,耐心的跟陶舒晚解释着。 一旁的吴纪听到秦邺的解释忍不住补充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但凡有鹰眼在的地方,说明它的主人也距离我们并不远……” 话音刚落,便见盘旋在天上的那只鹰尖叫着,突然俯身冲下,而后径直朝着吴纪等人而来,在即将要撞上的瞬间又冲上天空,叫声也越发响亮。 “他娘的,这畜生发现我们了!”吴纪面上带了一丝冷汗,回过头来看着秦邺,似乎在寻求他的意见。 林中风顿起,夹杂着树叶的沙沙之声,引得众人皆屏息四顾,草木皆兵。 “他们应该马上就要来了,大家兵分两路,一个时辰之后在山脚集合!快!”秦邺听着林中嘈杂声音,风中夹杂着远处传来的危险气息,让众人无不紧张担忧。 众人听见秦邺的话,皆自动分为两队,开始四散而逃,转移对方人的注意力。天上的鹰仍然在不远处盘旋,鸣叫着,令人心中惶恐不安。 秦邺紧紧的牵着陶舒晚的手,跟着一对人开始往山顶跑去。而那鹰也一直跟在他们后面,暴露着他们的位置。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们的身后便有一队死士紧紧追赶,几人被追至一处断崖之上,无奈停了下来。 这群死士并不同于一路上遇见的那些花拳绣腿,他们有最准确的目标,不多说一句废话,也不多做一分停顿,在追上秦邺等人之后,便分散成伞状队形,朝着秦邺挥剑而去。 “保护好她!”秦邺将陶舒晚推到护卫身后,便一刻不停的冲了上去与那一群死士死战。 一瞬间天气骤变,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阴云密布,风声呼啸,带起秦邺的衣角,也迷了陶舒晚的眼睛。 再一眨眼,秦邺已然处于下风,刚刚有些结痂的伤口已然撕裂,正顺着他的手背一一点点的留下来。 “秦邺!”陶舒晚一瞬间慌了神,有些焦急的喊着他的名字。 第390章 落入山崖 秦邺听到陶舒晚的声音,一瞬间分了神,那队死士趁此机会将他拖住,令他分身乏术,无法估计其他。 而其余手下也被纠缠,一时间只剩陶舒晚一人站在崖边神情紧张的望着与那队死士缠斗的秦邺。 就在此时,有一死士突然抓住机会,绕过秦邺与保护陶舒晚的手下,手中握着剑,迅速朝陶舒晚而去。 “晚晚小心!”秦邺的余光瞥见那死士,眸中瞬间变得焦急起来。 那死士来势汹汹,并不给陶舒晚多余的思考时间,他逆着风,脸上杀意尽显。他们这一队人是死士,所执行的任务皆是死命,所以在他们就像主人的傀儡,没有感情。 陶舒晚呆愣在原地,剑身的反光映射在她面庞上,令她在这一瞬间手脚麻木,无法动弹。 秦邺脸上浮现出一丝害怕,而后下一秒他便开始拼尽全力,抵御他眼前的死士们的纠缠。 在陶舒晚即将被伤害的前一秒钟,他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硬生生受了眼前那死士的一掌,而后,借机抓住那死士的胳膊,在他无法动弹的一瞬间,拧断了那死士的脖颈,而后又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陶舒晚跟前,用手接住了刺杀她的死士的剑。 锋利的刀刃划破他的手掌,继续向前,在剑锋碰到陶舒晚身子的那一刻,秦邺怒吼一声,用尽自己的力气,伸出脚将那死士踹出半米远。 秦邺只觉喉间一股腥甜,随后不受控制的吐出一口血来。方才受的那一掌加上手上的新伤让他终是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他将陶舒晚护在身后,用手中的剑支撑着身子,紧紧的盯着那帮正打算群而攻之的死士。 “秦邺你别管我了……”陶舒晚上前扶住秦邺,急的眼泪控制不住般簌簌落下。 秦邺虚弱的露出一个笑来:“晚晚别怕,我会保护好你。” 陶舒晚只觉胸口疼得麻木了一般,秦邺身上那殷红的血那般刺眼,令她在那瞬间无法呼吸。 二人还不等在说一些什么,那群死士突然群起而上,朝着秦邺与陶舒晚攻去。 秦邺牵起陶舒晚的手,将她护在身后,与那群死士打斗的越发吃力。慌神间,二人被外力分开,另一人瞅准机会迅速朝陶舒晚而去。 陶舒晚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急速后退,而就在此时,身后她只觉脚下一空,身子控制不住便向下仰。 “啊!”陶舒晚吓得控制不住叫出声来,她余光能瞥见身后万丈深渊,那脚下滑落的沙石正提醒着她,她已无路可退。 就在她努力站直的那瞬间,眼前的死士也携剑而来,与她不过一臂之远。陶舒晚吓得腿一软,身子便像一片落叶一样,不受控制的跌入悬崖。 “晚晚!” 陶舒晚在那一瞬间,看到秦邺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她带着些许害怕,认命般的闭上了眼。 身体急速下坠,耳畔的风声呼啸,她在祈祷自己落地之时不要死的太难看,最起码保留她临死前的最后一丝尊严。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她只觉腰间一紧,像是被一根绳子绑住了腰部,随后便觉自己被外力往上提了提,再睁眼,便是秦邺一只手紧紧握住悬崖上那根枯木,另一只手用一根布条圈住了她,用尽力气,将她抱进了怀里。 “幸好,幸好……”秦邺用一只手紧紧的圈住了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颤抖,似乎仍有未褪的害怕。 陶舒晚在那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心酸与害怕全都涌了出来,她伸出手紧紧的抱着秦邺,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跟着跳下来了,你是不是疯了!” 秦邺喘了一口气,有些费力的说着:“我说过会保护你的,晚晚不要怕……” 正在这时,陶舒晚突然觉得脸上有几滴温热的液体落下,她抬起头,这才发现秦邺那支受过伤的手掌正紧紧的握住他们头顶上的树枝,因所有的力气都在那支胳膊上,伤口正汩汩的如泉水一般流成一注。 “秦邺你放开我,不然咱们两个都会死。”陶舒晚看着一身是血的秦邺,低声啜泣起来。 她知道秦邺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秦邺受了伤,又在失血,努力的抱着她不松手,只会让他的血流失的更快,到时候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他们一样会掉下去。 “别说傻话,我会救你上去的……”秦邺的声音已经有一些虚弱,但他还是紧紧的抱着陶舒晚不放手。 “晚晚,听我说,一会儿我会将你拖上头顶的那颗树枝,你要自己抱好,听到了吗?”秦邺头上已经出了不少汗,他知道察觉出自己已然十分疲累,这是身体在发出最后的预警,他以为在自己掉下去前,能将陶舒晚护好。 “我不,秦邺,你不要管我了……”陶舒晚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相她这般聪明的人又怎不知秦邺想做什么呢。 “晚晚别哭……”秦邺喘了一口气,耐心的安慰着,而后又道:“相信我,我们都会活下去的。” 陶舒晚抽泣两声,而后开始听从秦邺的指挥,一点点的用他的身子往头顶上的枝丫爬。就在差点要成功的瞬间,那颗枯树枝丫突然断裂,二人撞上略有坡度的峭壁,滑了半米,便径直往下坠。 秦邺将人死死护在怀里,峭壁上突出的石块,荆棘划破他的衣衫,撞上他的身体,秦邺脸色越发苍白,却死死咬住唇,未发出一点声响。 急速下坠后,就在趋于崖底三米之处,二人落在一颗茂密的树顶,在压断好多枝丫后,缓冲了一下二人的速度,又滚落在另一颗矮小的树丛中,才跌落地面。 秦邺的怀里抱着陶舒晚,左手臂在摔落地面的一瞬间,便觉失了所有力气,软趴趴伸在一旁。 秦邺疼的闷哼一声,间接被摔晕了过去。 陶舒晚被摔的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她方才一直被秦邺护在怀中,身上除了有一点擦伤以外,其余没有任何的伤口。 第391章 千人尸坑 她歇了片刻,而后迷迷糊糊的从秦邺的身上爬了起来:“秦邺,秦邺你醒醒……” 崖底的昏暗让她一时间看不清周围的一切,陌生的环境让她觉得十分没有安全感,她只能靠近秦邺,让自己迅速的镇定下来。 她伸出手,却摸到一片湿滑,秦邺身上的伤口太多,血液浸透衣裳,染了陶舒晚的掌心。 空旷的崖底没有秦邺的回应,陶舒晚越发觉得害怕,爬到秦邺的身旁,而后跪下来,将他的头托起,放到自己的腿上,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 秦邺的脸上出了不少冷汗,因失血过多有些低烧。陶舒晚用干净的袖口帮他把脸上的汗擦干净,又将裙摆撕成布条,将秦邺的手掌胳膊上的伤口包扎好。 秦邺不过昏迷了一刻钟便悠悠转醒,身体没有一处不在叫嚣着痛意。 “晚晚……”他动了动手指,有些焦急的喊着陶舒晚的名字。 “我在!”陶舒晚听到秦邺的声音有些激动的俯下身来,让自己在他能看见的视线之内。 秦邺忍着身上的痛意,缓缓的爬了起来,而后将自己的目光投到陶舒晚的身上:“晚晚可有受伤?” 听着秦邺低沉而有些沙哑的嗓音,陶舒晚有些别扭的的情绪陡然升起,她有些生气的瞪了他一眼,声音闷闷的:“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你看看你都伤成什么样子了!” 秦邺唇角微微翘起,眼底漾出一丝笑意:“晚晚,你这是在担心我?” 陶舒晚有些生气的爬起来,故意背对着秦邺,不让自己眼底那丝担忧的情绪被他看到。 秦邺忍着伤口的疼痛站了起来,他的左边胳膊脱了臼,如今没有丝毫的力气。 “晚晚,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件东西……”秦邺微微动了动胳膊,剧烈的疼痛令他额头沁出不少冷汗。 “你的胳膊怎么了?”陶舒晚察觉到了他左臂的异样,面上不自觉的浮出一丝担忧。 秦邺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轻声道:“不过是脱臼,我自己会处理好的……”随后他又道:“晚晚可有绢帛,我想我需要咬一下……” 他声线轻松,说话时尾音带着微微上扬的语调,不知是为了安慰陶舒晚,还是他早已习惯这种程度的受伤。 陶舒晚手忙脚乱的将自己怀里的手绢交给他,有些紧张的站在一旁看着秦邺紧紧咬着绢帛,然后丝毫不拖泥带水,十分快速的将自己的胳膊给接了上。 虽然只是短暂的疼痛,但秦邺的额头依然出了不少汗,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还算充沛。相比于上面的追杀,崖底至少能给二人喘息的时间。 头顶的乌云渐渐散去,崖底渐渐透出一束阳光来。二人适应了崖底的昏暗,正欲寻找出路,却被目光所及的一幕给深深的震惊到。 他们两人的数米之外竟然有一个巨大的尸坑,目测竟有千人之多,里面的尸体横七竖八,互相摞叠,死状凄惨恐怖。若不是方才他们二人被崖上的树木给接了一下,恐怕他们也会掉入这一堆尸坑之中,同这些尸体来一个亲密接触。 陶舒晚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尸体,生理与心理上的反应让她忍不住转过头去呕吐不止。但因崖底常年光照不强,这些尸体的腐烂程度较轻,就算如此,当陶舒晚看见这一堆尸体也无法直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尸体……”陶舒晚背对着那个尸坑,止不住的干呕。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秦邺,在看到这千人尸坑,面容也凝重不已。他帮陶舒晚轻轻的抚着后背,声音有些冰冷道:“看样子是有人故意将这些尸体藏在这里的。” 陶舒晚从脖子上取出一个绿色瓷瓶,而后从里面倒了两颗药丸出来,喂给了秦邺一颗,令一颗又含进自己的口中。 带着淡淡苦涩的药丸不过片刻便在嘴中化开,多少解了陶舒晚胃部的些许不适。 “这是神医给的万能解毒丸,这里这么多尸体,肯定也会有很多病毒和细菌的肆虐,咱两个身体这么差,若是被传染可就糟了。” 在这种条件之下,陶舒晚自是也顾不上她跟秦邺的那点事儿,共同度过眼前的难关才是最为紧要的。 秦邺看了一眼面容有些难看的陶舒晚,心下微微有一些心疼,随后便在陶舒晚的注视下,撕了一块干净的衣摆,当做面罩系在了她的脑后。 嘴鼻被遮住,陶舒晚那双如星星一般的双眸便格外的耀眼,秦邺手上动作微微一顿,而后忍不住上前,揉了揉她的头顶。 陶舒晚虽然微微有一些不满,但都被秦邺装作上前查看给无视了过去。 二人走到那堆尸体旁边,开始细细观察,秦邺在尸坑旁转了一圈,而后微微皱着眉头道:“奇怪,这些尸体竟然都呈现出淡淡的青黑色……” 陶舒晚也点头道:“若是正常的死亡,尸体应该不会是这种颜色,而且你发现了没有,他们的腐烂程度也太轻了……” 这一千具尸体不可能是在同一天死亡的,那尸坑中最早出现在这里的尸体,衣服都已经有些风化,可尸体仍然是呈现淡淡的青黑色,就连腐烂程度也是十分缓慢,这是十分不正常的。 秦邺点了点头,同时捂住鼻子,面无表情的蹲了下来。有一些尸体的死状十分狰狞,想来生前应该遭受过什么巨大的痛苦。 “这么多的尸体出现在崖底,没有人为的进行掩埋,焚烧,身上亦没有从高空坠落后,骨折的各种痕迹。”秦邺眉头紧蹙,开始低声分析。 “也就是说,这些尸体并没有同他跟晚晚一样,是掉下来,亦或是被人推下来的,而是应该有人特意运下来的……” 秦邺这么一说陶舒晚瞬间觉得这崖底越发阴暗恐怖,周围的一切好像有无数只眼睛正在默默的偷窥他二人,在强大的想象力之下,陶舒晚不知不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392章 等待救援 如果真如秦邺所说的话,会是什么人在此默默的,坚持不懈的运送着尸体呢,运送这些尸体又对于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陶舒晚望着这些尸体出了神,而她越看这些尸体越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的地方。就在此时,她突然想起她曾经看过的一本很古老的文献,上面记载千年以前,古老的人们便会将动物的尸体聚集起来,扔在挖好的土坑中,用特殊的方法来炼制尸毒。 且不说这种方法究竟能不能炼成所谓的尸毒,就说这么说尸体聚在一起,以天气时间为养分,慢慢滋养出来的必然是让人恐惧的瘟疫。 想到这儿,陶舒晚只觉浑身难受,连忙拉着秦邺后退了几步。这里就算没有什么尸毒,想来也是十分危险的,若是再待下去,她们两个人恐有性命之忧。 “怎么了?”秦邺见她面色有些苍白,不由得轻声询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怪阴森恐怖的……”她掩饰掉眸中的不安神色,随后开始四处环顾比较安全一点的地方。 “你若觉得害怕,我便带你离开这里。”秦邺闻声道。 陶舒晚应了一声,而后便跟在秦邺后面,往通风明亮处行进。这山崖抬高,若是想怎么下来的再怎么上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怕用不了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她跟秦邺必须要找一个能容身的安全之地。 二人小心翼翼的穿过尸群,而后又穿过低矮的灌木丛,在浅滩对面发现了一个能容纳多人的宽敞山洞。 陶舒晚在附近寻了一些干草,铺成简易的休息场所,让受了伤的秦邺待在原地,恢复体力,她则又在灌木丛中捡了些树枝,放在山洞中备用,以防夜晚天气骤然变冷。 方才二人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千人坑之中,如今回过神来,陶舒晚才发现秦邺的伤口因为没有及时的处理,已经有了发炎的迹象。 “疼吗?”陶舒晚将他手掌上的布条解开,那凝固的血液同布条粘在一起,变得有些血肉模糊。 当她一点点的替秦邺解开来时,凝固的血痂也被带走,伤口又开始汩汩的往外冒血。 陶舒晚记得在危机时刻,秦邺徒手替他挡住了朝她刺来的剑,然后掉下悬崖的时候,也是秦邺用这只手,牢牢的握住树枝,就算血液从指缝中一直往外流,他也未曾喊过一声。 “不疼,晚晚你别哭……”秦邺温柔而又心疼的声音响起,陶舒晚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泪流满面。 她眼神闪烁片刻,而后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闷声闷气道:“你的伤口已经感染了,我去找一点水来,给你清理一下。”她像是逃避一般,跑出山洞。 陶舒晚走到对面的浅滩处,挑了一处干净简洁的的地方,将拆下来的布条清洗干净,然后又找了个野生果壳,装了一些清水,回到了山洞之中。 秦邺仍安静的坐在原地,眼眸垂了下来,看着有些不济,但或许是伤口有些发炎的关系,他的精神不向平常那般好。 陶舒晚将水放好,然后又掏了一颗解毒丹扔在水里化开。这里没有可以烧水的地方,她只能暂时用这种方法,简单的消一下毒。 她将布条沾湿,为秦邺清理着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又将止血的粉末按在秦邺的伤口上,最后才帮他包扎,还十分精细的帮他系了一个蝴蝶结。 而另一边,如月同跟山崖上逃下来的那些兄弟们在半山脚汇合在一起,她这才发现人群中并没有陶舒晚同秦邺二人。 “公主跟驸马呢?怎么只有你们几个人?”如月有些焦急的询问,就连一旁的吴纪也不同以往的镇定,面上带了些不安。 “两位主子被那群陌生的人打下悬崖去了……”几人脸上明显带了愧疚,而后便直直的朝如月等人跪了下去:“若是二位主子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几人难辞其咎,必然以命换命,绝不苟活!” 如月吓得差点昏厥过去,多亏一旁的吴纪伸出手虚扶了一把。 “究竟发生了什么,快将来龙去脉说清楚!”如月心急如焚,语气也在不经意中带了些不善。 那几人一脸愧疚的将来龙去脉说清楚,而后才道:“我们想救二位主子,可那群人狡猾的很,一直在悬崖处徘徊……” “这群狗杂碎,老子非要剁了他们!”吴纪气的朝远处啐了一声,便要冲上去同那群死士决一死战。 如月将人拦了下来,而后略带镇定的说道:“先不要轻举妄动,我相信驸马会保护好公主的,咱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赶紧想办法将他们二人给救出来,否则公主跟驸马会更加危险!” 吴纪虽说脸色有点不好,但也还算听从如月的话,只见她压抑着心中的火气,对着如月道:“那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月眉头紧皱,思索了片刻,沉声道:“咱们先从另一条路上绕过去,看看那群人还在不在原地,然后再做打算。” “好,听你的。”吴纪爽快答应,而后便迅速将人集结好,由那几个护卫领路,他们从另一条路,绕上了山崖。 让众人失望的是,那一群死士仍然在山崖徘徊,他们人多且警惕,让藏匿在不远处等待的如月等人心急如焚。 “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不如我带人将他们引开,你们抓紧时间去救公主……”吴纪本就是急性子的人。更何况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替镇南王保护她的掌上明珠,他自然容不得陶舒晚有半点闪失。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如月有些犹豫的看了吴纪一眼,今日同这群人交手时如月就已然看出了端倪,他们的组织性很强,不像是 那些揭榜得赏金的人,他们更趋近于是有人故意派的杀手,只为取他们的性命。 就在此时方才那几个秦邺手底下的人站了出来,带着一脸坚定的神情,对着众人道:“还是我们去,我们没有尽到保护公主与主子的职责,出现的这些问题,应该由我们亲自善后。” 第393章 奇怪的昏迷 就在两波人争论之时,山崖之上突然又多出一群人,同这一群死士相比,他们容貌形态,皆冰冷孤傲,对那一群死士像是极为不满一般。 “大家别吵了……”一旁的耿浩出声阻止,而后示意如月等人往悬崖上看。“你们瞧瞧这两拨人,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如月闻声望去,只见那先来的那些人与后来的这一帮人虽然穿着都是馥香国的衣衫,但谈吐与形态却各不相同。 再加上又后来的这一队人做对比,这外貌的不同便轻而易举的显现了出来。 馥香国的人虽然与中原的长相一样,但若单独揪出来对比,便能看到严重的差距。就比如两国最为明显的不同,就是馥香国不论男女长相阴柔,与中原男子的魁梧亦是英气,一对比便显而易见。 “怎么感觉刚刚追杀我们的那一波人有些奇怪啊?”如月皱着眉,低声嘟囔着。 吴纪闻言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想到方才那群人下死手般的对战,他便觉得有些手软。 另一旁的耿浩看了片刻,而后道:“刚刚赶来的这群人是巫医的人,不知他们跟这群人有何计划。” 正说呢,便见那为首的巫医手下十分高冷的同那第一批杀手言语几句,那些人便驻足盯了一会儿,而后收队离去。 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波,如月等人的心情愈发焦急。毕竟若是在这么耽搁下去,陶舒晚真有可能会陷入危险。 “军师,这群人的武力值怎么样,若是比方才那群杀手低的话,我们便冲出去拼死一战!”一旁的吴纪忍不住询问道。 耿浩有些不悦的白了吴纪一眼,如今他已然脱离险境,军师这个称呼,他觉得是一种耻辱。 “与那群人有过之而不及……”耿浩淡淡开口,后又补充道:“别忘了,他们最善用毒。” 就在此时,如月发现这群人竟然从他们身后背的包裹中取出斗篷面罩与头套等一切护具,十分迅速的将自己包裹严实。 但让如月等人摸不着头脑的是,他们并没有就此下去,而是伫立在一旁,像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如月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紧紧盯着那群人,陷入沉思之中。 而山崖下,陶舒晚与秦邺二人依旧呆在山洞之中,虽说置身于危险之地,却是有难得的独处时间。 安静的气氛加上秦邺放肆的目光,让陶舒晚觉得有些紧张,她故意转过头去,不去同他对视与说话。 秦邺看着陶舒晚有些别扭的模样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陶舒晚正默默的发呆呢,突然听到不远处的秦邺发出些许呻吟声。她回过头,见秦邺正捂着胳膊,一副痛苦的模样。 她慌了一瞬间,面带一丝焦急朝他走去:“怎么了?是伤口疼吗?” 秦邺的眼尾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即下一秒,她便扯住了陶舒晚的胳膊,靠在她身旁,令她不能动弹半分。 陶舒晚看着他眸中微微带着的促狭的笑意,一瞬间便回过神来,脸上带着一丝薄怒:“你骗我?!” 秦邺收起心里的小心思,一脸认真的盯着陶舒晚,语气略带一丝撒娇:“没骗你,伤口确实很疼,但我还能忍……” 听到秦邺这话,陶舒晚心中升起的的怒气瞬间都化为无奈,令她不忍对其责怪。 秦邺趁热打铁,捏着陶舒晚的手腕,用指腹轻轻的摩擦默默的给她传递些许安全感。 “晚晚,我对安阳没有半分私情,将她留下不过是觉得她可疑,怕她对你对岳丈不利,所以别生气了好不好?” 陶舒晚似乎对这突然提起的安阳心生不悦,她眼睛眨了眨,有些抗拒同秦邺聊起这一话题。 秦邺在陶舒晚面前也不是那等视自尊为第一重要的人,趁着自己受伤,他的晚晚对他仍有心疼愧疚之意,他要把握好这次机会,让两人重归旧好。 陶舒晚沉默了一会儿,望着秦邺那可怜巴巴的神情,她咬了咬唇,而后轻叹一声,回应道:“我知道。” 这三个字让秦邺陷入了深深的不解之中,他想不明白,既然陶舒晚早就知道安阳的事情只是如表面那般,那她为何要写下和离书…… 正欲向陶舒晚提问,秦邺突觉身上一阵刺骨凉意,犹如瞬间被人推至寒冬腊月的冰冷河水中,他还未反应过来,又觉那冷意消失,转而变成由胸膛喷薄而出的滚烫热意将他包裹。 秦邺一瞬间失了所有力气,双手抵在地上,努力支撑着身子,生怕陶舒晚察觉他身体的异样。 还不等他将内力运转好,他只觉眼前一阵眩晕,接着便失去了力气。 秦邺的头软塌塌的倒在陶舒晚的肩上,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陶舒晚一跳,她正欲发火,却见秦邺不知何时已经晕了过去。 “秦邺?!”陶舒晚快速的将他即将摔在地上的身体扶住,而后托住他的后脑,将他缓慢的放在干草上。 望着秦邺苍白而毫无血色的面容,陶舒晚担忧的皱了皱眉,而后开始检查他的身体。 按理说秦邺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不应该出现这种导致昏迷的原因。陶舒晚将手心放在他的额头上,也并未发现有任何发烧的迹象。 空荡无人的山洞中,只剩陶舒晚一人清醒着,让她原本就不安的心越发觉得无助起来。 难道是因为伤口没有处理好?带着这样的疑问,陶舒晚开始检查秦邺的伤口。在揭开那伤口上包裹的布条的那一瞬间,陶舒晚的脸上露出了从来未曾露出过的那种震惊与恐惧。 秦邺胳膊上的伤口竟然呈现出淡淡的青黑色,就如同那尸坑中,那些死状凄惨的尸体一般,暴露在陶舒晚眼下,宣誓着它正在一点点的入侵秦邺的身子,餐食着他的生命…… “秦邺……你醒醒啊……”陶舒晚颤抖着,她心中的恐惧渐渐放大,他望着紧闭着双眼的秦邺,那种莫名的,名叫失去的情感正在一点点的啃咬着她的心。 第394章 冒险离开 陶舒晚任由自己在这一秒钟显露些许脆弱来,而后她搓了搓脸,掏出瓷瓶中的解毒丸,将药丸捏碎,而后径直涂抹在秦邺的伤口上。 高浓度的解毒丸暂时延缓了秦邺伤口上尸毒的发作时间,也阻止了毒素的二次蔓延。且秦邺的脸色也渐渐有了一丝好转,虽然仍然昏迷着,但呼吸却逐渐平稳。 陶舒晚知道,这只是暂时保命的法子,若想解了秦邺身上的毒,还得尽快带他离开,否则在这里多呆一秒,他们两个人就都有生命危险。 陶舒晚将秦邺安顿好,便开始走出山洞四处找出路。她记得秦邺说过,这些尸体并不像是被人扔下来的,也就是说,这个地方一定有能够运送这些尸体的路…… 陶舒晚来到方才的尸坑处,围绕着尸坑周围转了一圈,将附近的环境细细的观察了一遍,却无任何收获。 就在她着急之时,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山壁之中竟然发出了车轮滚动的声音。陶舒晚心下一惊,快速的将自己给隐藏起来。 因着山崖下的特殊地理环境,那声似车轮的音响出现在这里,越发空灵而诡异。 陶舒晚仔细的辨别着,手心里因为紧张也分泌出不少汗液来。 就在此时,陶舒晚看到在尸坑的对面,一道隐蔽的裂缝中,有两个人拉着一辆板车,缓慢而熟练的钻出来。 二人包裹的十分严实,推着那板车来到尸坑旁,啪的一声撂下,然后便站在远远的一旁休息。 “他娘的,天天运送这些尸体,老子的身上都沾上腐臭味儿了……”为首的一人眉头紧紧皱着,脸上带着十分明显的嫌弃。 另一人面上带了一丝懦弱,叹了一口道:“你满足,总比咱们也变成这些人,被堆在这里强……” 那第一个人一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又厌恶又恐惧的表情来,而后对着那些尸体狠狠的啐了一口,骂了一声:“晦气!” “行了,别抱怨了,赶紧扔下去咱们快一点回去,不然主人又要骂了……” 二人絮絮叨叨说了几句,便开始动手干活。在那板车上,横七竖八的放着不少已经死去的人,他们的身体尚还新鲜,身上的青黑色也并没有尸坑中那些尸体的青黑色严重。 那两人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四周,那两人脸上习以为常的表情,双眸中,对死亡的漠视,令陶舒晚觉得汗毛竖立。她吓得急忙将身子伏下,屏住呼吸,大气儿都不敢出。 片刻之后,那两人将板车上的尸体掀入坑中,便又一脸嫌弃的钻进了裂缝中。陶舒晚在原地等了片刻,看着运送尸体的车一点点的消失,直到没有声音,她才小心翼翼的移动到那处裂缝前,上前查看。 这道裂缝隐藏在凸出的岩石之中,远观虽十分像自然而成的裂缝,近看却一眼就能看出人工凿过的痕迹,尤其是裂缝向里走数步便能清晰的看出这个人工凿成的隐秘通道。 想起刚刚那两名运送尸体的人,她心底隐隐有一些不安。这个隧道不知通向哪里,亦不知里面有无人员把守,她自己一个人还要带着受伤的秦邺,不知能不能躲避这即将迎来的危险…… 但是想到秦邺如今的身体状况,陶舒晚决定冒险从此处带他离开。 她折返回去,将秦邺背在背上,为了防止因自己体力耗尽而将他摔在地上,陶舒晚脱了一层外衫,将秦邺绑在自己的背上,一点一点的撑着他往甬道中走。 甬道很长,越往里走,光线越发昏暗,陶舒晚一只手撑着岩壁,借着岩壁慢慢的移动, 行动中陶舒晚的手被锋利的岩石划破,她忍着疼,将秦邺往自己的背上抬了抬,微微喘了一口气。 “呼……秦邺你吃什么长大的,这么重……”陶舒晚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开始自言自语的说着话。 “加油,我可以,我能行……”陶舒晚咬了咬牙,又上前移动了几步。 甬道中光线昏暗,不知过了多久,昏迷秦邺渐渐有了意识,只是仍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他的鼻尖萦绕着陶舒晚发间的淡淡的梳头水的香味,令他有些迷离,又有些沉醉。 是在做梦罢。秦邺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来,如是想着。若不是做梦,他怎么会靠在晚晚的身上,明明,她如今对他那般疏离…… “晚晚……”秦邺带着嘶哑的声音,低低的唤着。 陶舒晚听到秦邺的声音面上露出一丝欣喜,她让秦邺靠在岩壁上,自己趁此机会稍作休息。 “秦邺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身子能动吗?伤口呢,有异样吗?”她转过头,发现秦邺虽然醒着,但意识仍是不甚清醒的模样。 秦邺在朦胧间听到陶舒晚带着关心的语气,这么多天来压抑的情感在此刻喷涌而出。 “晚晚,你是不想要我了吗?是想丢下我吗?”他声音隐忍,但仍有隐藏不住的委屈。 陶舒晚看着秦邺脸上所露出来的伤心的神色,胸口蓦得一疼,但下一秒,她依旧恢复了那平静无波的神情,朝着一旁的秦邺道:“秦邺你要是醒了就起来,不要以为用这种方式我就会心软……” 听到了陶舒晚强硬的语气,秦邺脸上的神情越发悲伤:“晚晚能不能不要和离,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离开我……” 陶舒晚紧紧咬着唇,假装没有听见,继续背着秦邺往前走。 秦邺以为自己仍在梦中,依旧絮絮叨叨的在陶舒晚的耳边诉说着自己的心意,他将自己压得很低,声音带着一丝祈求,动情之处,喉间滚动,竟溢出一声哽咽来。 “别说了……”陶舒晚心中仍有气,但听到秦邺无意中说的这些话,却不知不觉落下泪来,她面上带着几丝动容,心中却又溢出些许心酸来。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安阳同她对峙之时,说的那番话来,秦邺本是天之骄子,可遇见自己之后,竟然也能卑微到尘埃里,为了讨好她,放低自己高高在上的身段,不管她怎么给他摆脸色,都不离不弃…… 第395章 陌生院落 二人走了许久,终于在光亮处看到甬道的尽头。 出了甬道,陶舒晚发现他们二人竟是在一处枯井之中,井外一片寂静,并无半分脚步与动静。 陶舒晚将秦邺腰间的短匕取下来,放在自己的腰上,而后自己率先爬了上去。 这口枯井坐建在一处院子里,看院子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有讲究,应不是普通人所居之处。 这口井的位置处于偏院,现在时间已近傍晚,院子里竟然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她手里握着短匕已然做好了被人发现,与人拼死一战的准备,却唯独没有想到是这种情况。 “奇怪,这里是运送尸体的主要通道,为何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她四处查探了一番,自言自语的说着。 时间紧迫,既然没有人,那也算是一种幸运,在暂时解除了危险之后,陶舒晚便用麻绳,用尽全力将井下的秦邺给拉了出来。做完这一系列,她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已然全部用尽,浑身上下的肌肉酸痛不已。 而原本短暂醒过来的秦邺也不知什么时候又陷入昏迷之中,陶舒晚担忧的摸了摸他的额头,他的身上滚烫,说明自己之前给他服的解毒丹正在慢慢失去药效。 陶舒晚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试图将他从昏迷中唤醒:“秦邺,别睡了……” 秦邺似是有所感觉,虽双眼紧闭,但弯曲的手指却动了动,似乎想回应陶舒晚一般,但整个身子以及意识犹如被禁锢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令他难以冲破囚笼。 陶舒晚几番呼喊秦邺仍无任何动静,她只怕再逗留在此,会被人发现。于是心下开始盘算与秦邺的藏匿之地。 院子坐北朝南,与枯井距离不多远的地方,有一间屋子,上书无止阁,陶舒晚扶着秦邺推门而进,才发现这是一间藏书阁,屋中央摆了一张如榻榻米一般的台子,上面放了一张矮桌,桌子上文房四宝陈列其中,而台子的后侧便是一排排的书架,上面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种书籍。 陶舒晚找了个最后一排的位置,在地上放了一张软垫,让秦邺靠墙坐了下去。而后她又给秦邺喂了一次解毒丸,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瘫坐在一旁,稍微的休息着。 方坐下没多久,陶舒晚便听到自己的肚子发出几声咕噜之声,她十分可怜的捂着自己的肚子,而后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有气无力道:“得找点东西吃才行,不然可就要饿死了……” 她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正昏迷的秦邺,在房中撕下来一块帷幔,而后将秦邺整个人罩了起来,才小心翼翼的出了房。 馥香国与中原相邻,百年前也曾与中原有过十分深刻的友好往来,两国曾各派使者来访学习,所以在很多方面,馥香国的习惯与中原都差不多。 当然陶舒晚一开始也并不知道这些,还是如月一路上给她科普的。 有了这些印象,陶舒晚出了偏院,便依照京城的府邸建设,用自己的思路,开始往厨房的方向移动。 陶舒晚转了半天,突然发现眼前的布景不应是厨房等地的格局。比如这院子里的茂密竹林,青石板路,以及不远处的梅树与兰花盆栽,无一不显示着此地的高雅之气。 等到她察觉的有些许不对的时候,她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房里。房中布置淡雅,细嗅之下,还有淡淡的墨汁香气。 这里竟然是书房…… 陶舒晚心下微微有些吃惊。按理说馥香国的习惯与中原差不多,这个地方应当是厨房才算合理,可它竟然完全调换了过来,不知是无意而为,还是故意而为,总之是这里处处都透露着奇怪。 陶舒晚咳得厉害,遂也不顾其他,径直进到屋里来,在桌子上找出一壶凉透的茶水,就这壶嘴,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带着凉意的茶水入喉,既解了陶舒晚的口渴,正巧也灭了她心头上的焦躁烦闷,让她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回过神来一瞬间,陶舒晚忘记了身体上的劳累,腹中的饥饿。她眼中精光乍现,神色变得严肃而认真。 似乎,这一瞬间,陶舒晚抓住了什么,也许可以好好分析一番! “这里既然是书房,或许会隐藏着关于那山崖之下的千人尸坑的秘密……”陶舒晚低声沉吟片刻,双眸也不自觉的开始在这一间书房之中打量着。 那桌案上,有摞成一摞的书籍,各种她看不懂的账本以及书信,她翻了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就在她专心致志的寻找线索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身后有一人影晃动,她心下大惊,还未来得及回头反应,便见有一双手钳制着她的双臂与脖颈,捂着她的嘴,奋力的朝书房后的屏风内拖去。 “唔……呜……”陶舒晚蒙了一瞬间,刹那发生的事情让她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而下一秒极致的惊恐让她的喉咙里发出抗拒的声音,四肢也在奋力的挣扎着,却发现自己的力气于那人来说,并不吃力。 而后便听见一声细微的机关响动之声,墙上的暗门开了个口子,将她与挟持她的人一并给容纳了进去。 ‘难道被发现了?’陶舒晚心下暗想,身上因为惊吓早已出了不少冷汗,在这种恐惧之下,她的脑中根本无法思考,以至于她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去观察她身后捂住她的嘴,钳制着他的人。 陶舒晚神思不安了片刻,突然发现身后这人除了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以外,并没有做一些伤害她的事情。 她试探性的动了动身子,那人也只是微微松懈了些许力气,不再勒的她那般难受。 ‘是敌人?还是跟她一样的人?’陶舒晚心里拿不定注意,一颗心也提心吊胆的悬着。 就在此时,书房的门被打开,陶舒晚从屏风的缝隙中,看见一位枯瘦干瘪的老头同一位美艳的女人走了进来。 第396章 偷听 陶舒晚这才想到,他后面的这一个人似乎并不是想要伤害她,而是已然听到外面的动静,情急之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引起那两人的注意。 想到这里,陶舒晚一颗悬着的心也渐渐放松下来,不再对身后之人提高警惕,而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屋里那个老头和女人的身上。 “事情都办得如何了?”那女人淡淡开口,声线虽冷,但却有种莫名的魅惑,配上那玲珑有致的身段,格外引人注目。 “一切都在按原计划进行……”声音粗粝嘶哑,嗓子像是被放在无数碎石中压过,那老头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绣金丝的连帽长袍,上头花纹精致繁复,整个人藏在袍子里,因为瘦弱干瘪像是一个没有血肉的木乃伊。 那女人听到这句话,似是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见她轻轻的哼了一声,尾音里带着些许冷意:“本宫忍了这么多年,终于不用再继续忍了……” 陶舒晚觉得疑惑,便歪了歪头,朝那裸露的缝隙中,继续小心翼翼的看着。 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那女人的腰身,她穿的十分低调,虽说容貌算得上美艳,但馥香国这个遍地是美人的国家,她扔在人群中,也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倒是女人对面的那个神秘的老头,倒是引起了陶舒晚一丝特别的兴趣,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馥香国能穿此袍的人屈指可数,这老头的身份,可定然不是那么的简单。 “这两日凝香国与本国的气氛越发紧张,或许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要跟我们开战了……”那老头干巴巴的说着,声音实在是难听,像是那恐怖故事中,会妖术的恶魔,令陶舒晚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女人笑了笑,声音流露出些许骄傲:“若不是本公主这么些年一直孜孜不倦的在私底下搞一些小动作,凝香国岂会这般厌恶馥香国?”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不少,陶舒晚越听越觉得奇怪,她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虽然她心中隐约有一个答案,但现在急需证实她的猜想。 想到这里,她便凑近那缝隙,又伸出头瞧了瞧。而这一瞧,也确实证实了陶舒晚的猜想,那女人便是馥香国的三公主尔雅。 之所以能将人认出来,是因为陶舒晚曾在一本《六国见闻录》中读到过,馥香国皇室出生的孩子会在耳垂上打三只耳洞,而每一任国家的国师都会在神坛之上为他们祈福,不论皇子亦或是公主的的额头中心部位,会被国师用特殊的红色颜料,画一道线,是表示被神明祝福过的皇子、公主。 而这个女人虽然穿着低调,但那耳垂上的三个耳洞,以及代表身份的红色界限是陶舒晚第一眼认出来的原因。 陶舒晚虽然对别国的一些事情并不感兴趣,但这次进入馥香国之前,她还是了解了一些。但是这个馥香国的三公主在民间流传八卦野记中记录甚少,有的也只说其平平无奇,难堪大任,今日陶舒晚一见,十分肯定这位公主实则在扮猪吃老虎。 认出了尔雅,另一位老者对于陶舒晚来说,便是十分轻而易举的事情,若是不出她所料,那位身穿白色长袍的干瘪老头,应该就是如月师父口中的师弟,也就是馥香国现在的国师,巫医。 认清了两人的身份,载继续听二人的谈话内容,便越发的清晰易懂。 “最近关于那个毒的事情,声音有一点大,说明你做的事情已经有人开始泄露,国师还是小心为好,一旦传到其他国家的耳朵里,必然会打乱咱们的计划!”尔雅将声音压低,同一旁的巫医道。 那巫医仍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模样,低低的应了一声。 从二人的谈话中,陶舒晚大致听出了一点来龙去脉。实则这个三公主并不如人们口中这般平平无奇,她在暗地里韬光养晦,野心勃勃的凭借自己一己之力,挑拨了馥香国与凝香国本就如纸般一戳既破的关系,让两国气氛逾加紧张,并且已然有了开战的的讯息。 只是陶舒晚不知道的是,三公主这么做的具体原因是为何,毕竟若是两国开战,于他们馥香国来说,并不算一个好消息。 正当她思考之际,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房间里的巫医与尔雅瞬间噤声,气氛也开始变得紧张又警惕。 “谁!”尔雅凝神听了一会,而后沉沉出声。 “主子,外面打探的影卫回来了,现下可要听其传话?”外面的声音想起,尔雅听出了自己的下属的声音,不由得呼出一口气。“让他进来!” 不过片刻,便见门响,而后便从外面钻进来一个人,轻手轻脚进门来,朝尔雅单膝跪了下去,行了一个馥香国的礼,而后见他开口道:“公主,几天前中原的玉舒公主一行人已经进入了馥香国,有不少人接了缉捕令,四处追杀他们,据刚刚传来的消息,不久前,玉舒公主跟她的驸马被一伙人击落悬崖,现在生死未卜……” 陶舒晚躲在暗处,压低自己的呼吸声,认真的听着,若按这个影卫的话来猜,击落她与秦邺的那一帮训练有素的人并不是尔雅所派去的人,可明明他们都穿着的是馥香国的衣饰,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有人冒充? 想到这里,陶舒晚又耐着性子继续往下听。 尔雅听了影卫的回报,面上没有多大的表情,像是对此事无关痛痒一般,转而道:“安阳郡主为了这么几个人便把自己最大的助力借给了本公主,真不知她是真傻还是假傻,为了个男人,没的让人耻笑……” 巫医古怪的笑了几声,而后道:“这不正是公主想要的吗……” 尔雅的心情似乎很好,听到巫医有些调侃的话她竟然也不生气,只是带着有些笑意的声调,道:“若是没有安阳主动找上门来,与凝香国的战争,本公主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没底。” 第397章 神秘人 在暗处的陶舒晚听到这里心下一沉,原来与安阳合作的馥香国正是三公主尔雅。这就说明,之前秦邺与她的所有猜测都没有错。</p> 安阳为了刺杀她,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尔雅同意了合作,这个合作对尔雅来说,肯定是有巨大的诱惑,不然她也不会冒着被人打乱自己计划的危险,刺杀她和秦邺……</p> “有了中原的助力,登上馥香国女王之位,吞并凝香国的计划岂不轻而易举?”巫医眸中尽是精明神色,声音也带着淡淡的不屑。</p> 陶舒晚听到这里,心下顿时大悟。刚刚她一直不明白,为何尔雅会同意跟安阳郡主合作,因为明明于她来说,这是多此一举的事情。</p> 但是在刚刚巫医的话中,她突然发现,尔雅在下好大的一盘棋,而她们皆是尔雅为了下棋,所不得不要清除的障碍。</p> 刚刚她一直都有一个误区,那就是她将馥香国的习惯自然而然的覆盖到了中原。要知道,中原的公主,出了政治联姻,便没有别的用处,很少有在皇室出生的公主,她的婚姻是由自己做主的。</p> 但是馥香国与中原不同,她们国家以女人为遵,也就是说,皇室的王位选拔,也应当从皇女之中所出。</p> 尔雅非嫡长女,所以在皇室之中是不受重视的,而她韬光养晦默默的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一件事,那就是登上馥香国的女王之位……</p> 巨大的秘密被她猜出,陶舒晚的心扑通扑通的直跳,呼吸也相比于刚刚有些急促。</p> “安阳郡主曾经说过,只要本公主帮她杀了陶舒晚,她就会帮本公主一同吞并凝香国,且会在选拔后继女皇的时候,助一份力……”她笑了笑,双眸中的野心难以掩饰。“本公主做了这么多准备,自然会扶摇直上,让所有人都惊讶!”</p> 巫医依旧面无表情道:“老夫自也会帮公主达成心愿……”</p> 尔雅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似想到了什么,对着巫医道:“刺杀陶舒晚的事情,要加快进度了,若是那安阳郡主失了耐心,岂不是让本宫很难做?”</p> 巫医淡淡道:“在馥香国的地盘上,任她何人都逃不了……”他顿了顿,而后抬起那双有些浑浊的双眸,里面情绪复杂,似隐藏着许多秘密:“其他人要杀要剐随公主心意,我只问公主要一个人。”</p> “什么人?”尔雅带了一丝疑惑。</p> “陶舒晚身边的那个叫如月的丫头,希望公主能将她留给老夫……”巫医哑着嗓子道。</p> 二人呆了片刻,见时间不早,便匆匆离开。</p> 等到外面,没了声音,那只捂住陶舒晚嘴的手也松了下来,而后那人便率先出了暗门。</p> 陶舒晚跟在他身后,带着些许心思打量着这个莫名其妙帮助她的人。方才在黑暗中,她无法辨别,如今出了暗门,这个神秘人的身形样貌也在她眼前渐渐显露了出来。</p> 他身形修长,但却十分瘦削,刚刚被他钳制时陶舒晚就已经察觉出来,他身上应该没有多少肉,突出的骨骼咯的她生疼。</p> 从走路姿势来看,他的轻功应该极好,走路时步伐十分随意,但是落地却没有一点声音。再往上看,他的两颊凹陷,瘦的又点脱了相,一张薄唇紧紧抿着,双眸中也是一副十分不耐烦的模样。</p> 他的眉宇之间有很深的‘川’字,想来应该总是皱着眉头。</p> “谢谢你……”陶舒晚低声开口,顺便抬起头来观察着这个人的表情。她思来想去,好像自己并不认识他,但又不确定这个陌生人为什么要救自己。</p> 那人听了陶舒晚的话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十分和善的神情,反而皱着眉头,用十分不耐烦的双眸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从这里出去后,带着你的人马上滚回中原,不要在插手关于这里的所有事情。”</p> 陶舒晚并没有不满他对于自己的各种不礼貌的行为,而是直接抓住了重点,自己不认识他,她却知道自己从中原而来,而且听他话中的意思,她应该也知道自己来馥香国所为何事……</p> “你究竟是谁?你好像知道我的身份,你都知道什么?”陶舒晚十分警惕的看了那人一眼,希望从他的眼神与情绪中察觉到点什么。</p> 神秘人并没有回答陶舒晚的话,而是话锋一转,继续用冷漠的声音道:“我会帮你安全的跟你的人会和,但是有一个要求……”</p>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冷漠的眸中带了一丝柔和的情绪,陶舒晚细心的捕捉到了这一点,而后引导着问道:“什么要求?”</p> 那人听到陶舒晚的话,又恢复了刚刚冰冷冷漠的态度,而后双唇请碰,低声道:“回到中原后,立刻放了肖雅儿,还她自由!”</p> 肖雅儿?!</p> 陶舒晚瞳孔微缩,多少带了些震惊:“你认识肖雅儿?你到底是谁?”</p> 那神秘人依旧没有回答陶舒晚的话,相反对于陶舒晚的一问再问已经表现出了十分的不耐烦:“你只需要记住我的话……”</p> 陶舒晚适当的闭了嘴,但心底却一直在盘算,如果她认识肖雅儿的话,会不会有可能也认识无影?那他究竟是中原人,还是馥香国的人?他留在这里,跟她的目标一样,是为了救无影吗?</p> 无数的问题围绕在她脑中,等待着答案,可面对这个深不可测的神秘之人,陶舒晚最终没有打破砂锅,毕竟还是保命要紧。</p> “这里不安全,赶紧离开……”那人冷冰冰的开口,而后并没有征得陶舒晚的同意,拎起她的后脖颈,在陶舒晚的无语中,飞檐走壁,穿过院子来到她藏秦邺的无止阁中。</p> 这下陶舒晚对他是真心有一点害怕了,毕竟她自认为自己藏秦邺的地方算是隐蔽。而且她将秦邺藏在这里时,四周寂静无人,可是他却问都没问,就准确的将她送到了这里。</p> 难不成他全程在偷窥?</p> </p> 第398章 神秘人的解救 巨大的疑惑以及未知的恐惧环绕在她心头,让她对这个奇怪的神秘人又多了一丝恐惧。 无止阁中,秦邺依旧在昏迷着,只是不知是否他身体自身的抗药性,亦或者他所中的毒太过于猛烈,他如今的伤口已然有了严重的趋势,而且脸色看着都有些发青。 “秦邺,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她试图将其唤醒,可情况却远比她想象的要糟糕。 那人淡淡的瞥了两人一眼,而后又毫不留情的开口道:“别在这里鬼哭狼嚎了,天已经黑了,这里晚上很危险,有什么问题,离开这里再说……” 陶舒晚原本有些伤感的情绪被他这么一说瞬间被打破。她深呼吸了几番,然后一脸认真的对上神秘人的双眸,一字一句道:“你这么直男,肯定不招女孩子喜欢!” 那神秘人一瞬间脸色铁青,难看到同秦邺都有的一拼,他冷着脸,不由陶舒晚分说,一只手提溜起她后背的衣服,另一只手扛起秦邺,轻轻一跳,便消失在这个神秘的府邸之中。 陶舒晚迎着风,偷偷的观察着这个人,如今他带着她跟秦邺两个人,脚下的轻功却丝毫不受影响,可知这个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若是朋友便是不可多得的一位助力,若是敌人,便是十分棘手的存在…… 沉思间,那人脚下生风,带着陶舒晚与秦邺穿过密林与与小巷,最后在一处郊外的隐蔽小院中,将两个人放下。 这个小院中四处都有密林,虽然看似毫无章法,但是普通人却根本绕不进来,看着这样子,应该是有人故意在这儿而搭建的隐秘院子。 那神秘人将陶舒晚与秦邺放下后从便又消失在夜色中。陶舒晚正担心自己跟秦邺会被丢在这孤独等死的时候,那个人又迅速的回来了,且手里还拿着一个布袋子。 他将手里的布袋子扔给陶舒晚,而后又从怀中掏出两个瓷瓶,扔给了陶舒晚。 陶舒晚打开布袋,发现里面是还冒着热乎气的面食,里面混着几块糕点,也不知是从哪里搜刮的,但也足够满足她与秦邺的饥饿。 “这是什么?”陶舒晚将布袋子收起来,又拿起怀中的两个瓷瓶,不解的问道。 那人面无表情道:“解药,黑色外敷,红色内服。” 陶舒晚看了看他的脸色,若不是今夜自认识这个神秘人以来他一直是这种态度,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这是解药的,毕竟这个人的脸实在太臭了,若是叫旁人,一定会觉得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谢谢……”陶舒晚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低声的道了谢。 那人依旧面无表情的看了陶舒晚一眼,而后又继续道:“后天上午,我会来带你们二人离开。” 他说完,不待陶舒晚反应,便又双脚轻轻一点,消失在夜色之中。 陶舒晚一头雾水的看了一眼那人离开的背影,内心一直在嘀咕:这个人究竟是谁…… 她望了一眼手上的解药,又看了看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秦邺,如今摆在她眼前的便是一个问题:到底是用,还是不用…… 若是毒药,用了便是个死,若是不用,尸毒复发,秦邺依旧是个死…… “哎呀算了不管了!”陶舒晚累了一天,实在没有精力再去思考这些。 她搬了个凳子坐在秦邺身边,而后从自己的头顶摸了个簪子出来,牙一咬,眼一闭,簪子的尾部便刺破了她的手臂。 “嘶……还挺疼……”陶舒晚忍着疼,低声的嘟囔着,而后又解开秦邺伤口上的纱布,用簪子沾了一点他伤口上乌青的血液,放在自己正淅淅沥沥滴血的手臂上。 不过片刻,红肿的伤口便渐渐变了颜色,她的意识也渐渐有些不清晰。 “好厉害的毒……”陶舒晚低声沉吟着。她只沾了一点点,毒性便已经跟着血液蔓延,也不知秦邺方才是怎样咬着牙坚挺着的,自己刚刚竟然都没有察觉。 陶舒晚将黑色的瓷瓶打开,倒了一点点白色的粉末在伤口上,然后又启开红色的瓷瓶,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干咽了下去,静静等着药效。 她毒性较少,经过以身试药,原本有些发青的伤口确实变得好转,而且等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副作用发生。 陶舒晚这才放心,连忙将药给秦邺服下,伤口也敷上了药粉。做完了这一切,陶舒晚一颗悬着的心才真正的放下,自己忍不住松了一口长气。 她从桌子上的布袋子里捡了两块糕点垫了一下肚子,然后便不放心的守着秦邺去了。 许是解药产生了作用,夜里秦邺发起了高烧,一会子嚷嚷着冷,一会子嚷嚷热,陶舒晚便一趟又一趟的打着水,替他降温。 一直到后半夜,秦邺烧退了,安稳的睡着,而陶舒晚也因折腾了一夜,累的趴在秦邺身边睡了过去。 寅时一刻,秦邺迷迷糊糊醒来,手臂上的伤口因为吃了解药已经渐渐变好,只是仍然有一点点麻痹的感觉。 陌生的环境让他在一瞬间便提起了警惕之心,随后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陶舒晚。 “晚晚!”他猛地做起,转头的瞬间,发现陶舒晚正趴在床沿上睡得沉,这一天又是惊又是累,方才秦邺那一声惊呼都没将她给吵醒。 看着陶舒晚疲惫不堪的面容,秦邺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心疼。他昏迷的这一段时间,无法想象她的晚晚是如何照顾他的。 秦邺伸出手,轻轻抚了抚陶舒晚的头顶,眼睫垂下的一瞬间,他突然就看到了陶舒晚的手臂上那一道新添的伤口。 伤口已不再流血,只是也没有那么快结痂,殷红的口子赫然裸露在秦邺的眼底,刺眼异常。 秦邺下了床,而后轻柔的将陶舒晚抱在怀里,将她放在床上,试图让她睡得舒服一些。床头柜上的两瓶解药十分惹眼,还有那一根带有血迹的簪子也孤零零的躺在柜子上,似乎在无言的诉说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第399章 苏醒 看着这三样东西,秦邺已然大体知道了陶舒晚的伤口是如何来的。 抚摸着陶舒晚的眉眼,秦邺眸中情绪掺杂着愧疚与心疼:“晚晚,你怎么这么傻……” 他主动将陶舒晚的伤口包扎好,复才又上床,将人搂在怀中,如珍宝一般,护着,敬着,爱着,珍惜着这么长时间以来,唯一一次同他的晚晚同床共枕的时刻。 许是秦邺身上有令人熟悉的气味,在他躺下不久后,陶舒晚便无意识的钻到了他的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睡得越发的香甜。 怀里人软糯温热的身子躺在秦邺的怀中,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伴随着鼻尖属于陶舒晚的气息,秦邺也沉沉睡去。 天光渐盛,万物苏醒,屋外风声阵阵,吹得院子外的密林沙沙作响。偶有野鸟伴着叫声飞过,传入正渐渐进入浅眠的陶舒晚的耳中,越发令她觉得惬意。 陶舒晚一觉睡到自然醒,舒服得她有一瞬间以为自己仍在公主府,睡着柔软馨香的床,等着如月一脸无奈的叫自己起床,开启无所事事的一天。 她伸了个懒腰,而后睁开双眼,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环境让她呆滞了片刻,直到看见床头柜子上那两瓶黑红的解药,陶舒晚才算真正回过神来。 “我怎么睡在床上!”她手忙脚乱的爬下床,而后发现了一个十分令人恐惧的事情…… 这床上躺的病人哪儿去了?不会是昨天晚上自己梦游将人给埋了! 她顾不得自己发髻散乱,衣裙皱皱巴巴,趿拉着自己的鞋便匆匆忙忙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一双穿着黑色靴子的大脚便踏进了门槛来,陶舒晚一抬头,便见秦邺手里端着一碗粥,正目光柔和的看着她。 陶舒晚见快要撞上,下意识的便往后仰,身子一时间没有支撑点,直直的便要往地上倒。 “啊啊啊……!!!”陶舒晚吓得都已经做好了与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的准备,便任命的闭上了眼睛。 可下一秒,她觉得腰部一紧,一只大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后倾的身子十分迅速的给扶正了。 陶舒晚有些后怕的抬眸,正巧看见秦邺带着淡淡笑意,直直的盯着她。那双眸中如清晨湖面上薄薄的雾气,清冽又神秘,叫陶舒晚怎么也移不开眼。 而看傻了的后果就是陶舒晚没有站稳,在下一刻鼻尖径直撞在秦邺的胸口上,疼的她那双卡姿兰大眼睛瞬间涌出一层水雾,波光粼粼,分外惹眼。 她急忙站稳,然后有些心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也因为这一点点的小插曲而缓和许多。 “晚晚刚刚那么着急跑出去,是在找我吗?”秦邺将做好的清淡饭菜端在桌子上,而后指骨分明的修长的大手十分自然的放在了陶舒晚的头顶上,顺带又揉了揉她的发。 陶舒晚脸上升起些许不自然的红晕,眼神闪烁飘忽,急忙否定:“我,我只是想出去晒晒太阳而已……” 秦邺笑了笑,不置可否。 二人安静的吃着饭,期间陶舒晚将他昏迷时发生的一些事情口述给秦邺听,并且发表了一些自己的意见。 秦邺听后皱了皱眉,尤其在听到安阳与馥香国三公主尔雅合作之事,眉头皱的更深。他放下筷子,而后低声的说了说自己的见解:“尔雅恐怕是想用安阳与平西王府的势力与地位,以中原为垫脚石,完成她的目的……” 陶舒晚略微思考了一下,也跟着点了点头,之前她一直以为安阳跟尔雅的合作,就只是她们两个人的事情。 但实际上,以安阳在中原的影响力,她不论以什么样的形势出手,都是影响中原与两国的态度,这是十分巨大的事情。 “那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陶舒晚低声出口询问。 秦邺沉思一番,而后道:“兹事体大,这件事情应当早点告诉皇上与你爹爹镇南王,也好早做准备……” 说到这他眉头皱的更深,不觉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如今我伤势未愈,又与手底下的人断了联系,你我二人如今的局势十分严峻……” 听秦邺这般说,陶舒晚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愁容。她坐了良久,突然道:“或许还有一个人我们可以相信……” 秦邺抬头,眼睛里露出一丝疑惑。 “就是送咱们两个人来这里的那个神秘人,他说明日午时会送咱们与自己人汇和……”陶舒晚淡淡道。 秦邺沉默了一会,也同意的点了点头。这个神秘人身上虽然有很多的疑点,但是也未为不可相信他。 从他所做出的的这种种事情来看,他其实是自成一派,或许他身上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却有极少的可能是与馥香国在一条战线上。 “那就暂且相信他,等与手底下的人汇合后,再另寻办法。” 第二日午时,那名神秘人准时出现在院子内,仍是那一副冷漠无情的模样,双眸中毫无波澜,看着陶舒晚与秦邺的模样就好像在看一块死物…… “收拾收拾,我带你们两人离开。”他冷冰冰的开口。 秦邺自从知道他身上尸毒的解药是他所给之后,对这位神秘人亦满是好奇。而今遇见,更想打探出他的身份,便走上前去,温和拱手道:“多谢这位兄台相救,不知兄台姓名,改日必诚心相谢……” 那神秘人冷冷的看了秦邺一眼:“与你何干。” 秦邺也不恼,而是继续笑意吟吟道:“兄台不说难道是碍于身份?难不成是……” 如今中原形势十分明了,大臣们各自分为三派,以三皇子为一派,以大皇子为一派,还有就是有几位老臣自始至终心系圣上,十分忠心,所以就算是与皇上一派。 如今大皇子的人与安阳是一路人,他们恨不得他与陶舒晚消失,自不会派人来救他们,而三皇子的人秦邺几乎每一位都认识,也肯定不是他。 那这思来想去,便只有皇上能有一点可能性。 第400章 顺利出城 思及此处,秦邺微微皱着的眉略伸展了些,而后略带试探的询问:“不知这位兄台可是身处庙堂,不宜多言?” 那神秘人本就不耐烦,见秦邺虽面容和善,但言语中尽是试探之色,越发怒上心头,不由得讥讽道:“难不成是个人便要同你们的话里一般,厮混于那些披着人皮的虚伪人臣之中?”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而后道:“我偏与他们不同!”那神秘人神色越发冷漠:“那群虚伪伪善之人也配与我同伍!” 话闭,转身出了院子,边走边冲着秦邺与陶舒晚冷冷丢下一句:“我只帮你们这一次,再磨磨唧唧的,你们就自己想办法!” 陶舒晚听了这话,有些无奈的看了秦邺一眼,见他亦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嘟囔道:“这人脾气真大,怎的没说几句便气冲冲的走了。” 秦邺面色虽有一丝微讪,但好在生在簪缨世族,气度非凡,并未将这几句话给放在心中。只是一双细眸有些若有所思的盯了那越走越远的背影一会儿,低声道:“这人似乎对达官贵人颇有怨气,想来应该不是谁的手下,更像是混迹于江湖中的独身侠客……” 陶舒晚一听,心中倒也了然:“难不成就是所谓的仇富?” 秦邺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倒也不一定是这种心理,或许是他曾经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会在听到我们问他是谁派来的人时面上有这么大的反应……” 陶舒晚面上一头雾水,似乎有许多零散线索在她脑海中畅游但就是拼凑不起一个完整的思路。 她想的头疼,加上午时日光强盛,只觉格外烦闷,不由得急躁开口:“先别想了,还是将人追上再说,万一他真的不将我们带出去呢!” 毕竟这人来往不受约束,做事只看自己的心情,若是真的等的不耐烦了,吃亏的可是她跟秦邺。 秦邺点了点头,然后同陶舒晚一同出了院子。院子里那神秘人站在一旁,板着脸,面上带着一丝不耐烦。 他的身后有一辆十分精巧的马车。但是与普通马车不同的是,这马车上不论形态与纹路都与陶舒晚同秦邺见过的马车有些许不同。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马车的四个角上拴着四个十分精致繁复的青铜铃,风一吹,铜铃未见晃动而悠长的铃音却自当中传来,十分醒脑。 “上车!”那神秘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废话,而是淡淡的瞥了二人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陶舒晚与秦邺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十分听话的上了马车。 随着神秘人的一声轻喝,前头那批枣红色的马喷了喷鼻息,而后抬起蹄子离开了这座神秘的院落。 陶舒晚与秦邺坐在马车里,耳边断断续续的响着铃声,让原本想要清静的陶舒晚多了一丝烦躁。 “这青铜铃铛所发出来的铃声好像与市面上的那些铜铃不一样……”陶舒晚垂着墨黑卷翘的眼睫,低声的说着。 “青铜声音悠长醇厚,自与青铜的脆生不同。”秦邺耐心的跟陶舒晚解释着,只是许是身子还未曾好全,声音带了一丝虚弱。 马车不知走了多久,外面的声音由寂静渐渐变得热闹。陶舒晚伸出纤长好看的手,掀开马车上的竹帘,从缝隙中悄悄的看了一眼。 外头人声鼎沸,街边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来来回回虽有行人穿梭,但当他们看到陶舒晚所坐的这一辆马车的时候都下意识的退避三舍,面上皆带着卑微敬让神色。 就在这时,马车已经行至城门,陶舒晚有些紧张的探回头来,而后警惕的竖着耳朵,生怕城门侍卫搜查,勒令她与秦邺下车。 “这人这般明目张胆的带着你我走城门,靠谱吗,会不会被拦下来啊……”陶舒晚有些忧虑的开口,心情也紧张到了极点。 秦邺的神情亦有些严肃,但相较于陶舒晚双眸中泄露出来的慌乱,还是比她镇定一些。他伸出手,默默的握住了陶舒晚的手, 宽大温暖的手覆了上来,给陶舒晚带来了一丝安定。 二人坐在马车里等待了一会儿,却并没有发现马车要停下来的踪迹,反而晃晃悠悠的驶出了城门。 陶舒晚歪过头,在缝隙中,她看见那些守城门的士兵在看到马车上的铃铛之后,无一不露出些许复杂的神情,他们低下头,未曾排查也未曾阻拦,就这么放了马车同行。 陶舒晚的心里又惊又喜,眸光中隐隐露出些许不解来:“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人阻拦排查?” 秦邺也暗自沉思了一会儿,而后神色一凛:“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与马车上的青铜铃铛有关……” 他顿了顿,而后道:“晚晚发现没有,这青铜铃铛上面的花纹虽然复杂,但是如果仔细观察,却并不像随性而刻,应该是某个组织的标志或是徽章……” 陶舒晚顺着他的思路继续往下想,在这馥香国,有什么组织能不用接受任何的排查而随意进出,享受着这般至高无上的待遇呢…… 除了皇室之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难不成与巫医有关?!”陶舒晚眼睛一亮,而后低呼一声,声音中带着些许讶异。 秦邺认同的点了点头,他也是刚刚才猜想到这一点,只是若想知道事情是不是真的同他跟晚晚所想,还需另外证实才是。 马车过了城门便不受束缚,那神秘人架着马车,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路飞驰。 不过三个时辰便来到一处岔路口,神秘人勒马而下,冷漠道:“下来。” 陶舒晚坐在马车里几乎被颠的散了架,听到可以下车的声音,她便迫不及待的跳了下来,跑到一边干呕了一会。 等她胃里舒服些了,再一抬头却发现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跟秦邺像是两只即将被抛弃的动物,四顾皆茫然。 “这是哪儿?”她擦了擦唇角,问道。 那神秘人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又重新坐回到马车上,捏着缰绳,自顾自道:“顺着左边的小路一直往前走,若遇见一座城隍庙便停下,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第401章 交换消息 说完他便缰绳一甩,架着马车又驰骋而去。留下一片尘土飞扬,溅了陶舒晚一脸。 “咳,咳……”陶舒晚双手拍着跟前浑浊的空气,而后一脸揾怒道:“这个人真坏,他就是故意的!” 秦邺到像是习以为常似的,带着浅浅的笑意,替陶舒晚拂去鼻尖一抹灰尘,温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性我想他也只是不懂得如何和善的帮助他人罢了……” 陶舒晚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多少有点同意秦邺的话,毕竟这一路来,那个神秘人并没有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 二人不再闲聊,而是继续启程,朝左边的小路进发。 迎着日光走了半响,就在陶舒晚脚都走的酸涩时,终于在一处野草丛生的荒芜之地发现了那神秘人所说的城隍庙。 说是城隍庙,其实早就已经破败,匾额落在台阶上,四分五裂,周围杂草丛生,若非白日,这里还真像是话本里描述的鬼怪栖息的恐怖之地。 陶舒晚跟在秦邺身后,缓缓的踏进庙中,庙里是个一进一出的院子,前院由青石板所铺,因无人打理已杂草丛生,中央放了个巨大的鼎,上头还残留着陈年旧灰。 二人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未发现有人的踪迹,陶舒晚不觉面上露出一丝焦急:“怎么没有人啊,那人不是骗咱们的罢?” 秦邺眯起眼睛,微微打量了一下周围,他对于危险的预感十分强烈,这是常年混迹于江湖所磨练出来的天生的本领。 空气中掺杂着呛人的灰尘味道,却并不杂乱,应当是没有危险的。 他眨了眨眼,而后抬起眸盯着庙的正厅那一道斑驳的紧紧关闭着的红门,若是这里早已荒废,门自然不可能紧闭,想来如月等人应该就被关在那里面…… “到底有没有人,打开那道门就清楚了……”秦邺轻轻出声,而后同陶舒晚并肩,一起走上台阶。 陶舒晚微微吸了一口气,正想率先推门却被秦邺那双修长的大手给握住,而后在她不解的下一秒,将人拉到了身后去:“别擅动,到我身后来。” 秦邺说完便伸出手凝眸静神去推前面的那道门,他手心里注入了些许内力,与平常人的力气相比已然大了不少。 只是让秦邺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力气释放了出去,门却并没有如他所想象的那般如千斤之顶难以推动。 那门就是一道普通的门,在受了秦邺的内力之后,承受不住压力,瞬间四分五裂。而门内也出现一声细微的咔哒声,像是有什么机关在无意间被关闭一般。 屋外的阳光打进来,照亮屋内有些阴暗潮湿的角落,光芒下,尘土细扬,秦邺站在门口神情淡淡,但还未曾收回的手多少显示着他有一点尴尬。 “是主子!是将军!”就在这时屋里传出杂乱的动静。他们声音里带着欣喜与激动,全都疾步迎了上来。 秦邺手底下的人见到自家主子,眸中皆带着些许亮光,像是在看神祗一般,紧紧的盯着秦邺,情绪有说不出的激动。 陶舒晚听到动静从秦邺的身后探出头来,巡视一圈,而后一眼便看见了在人群中的如月。 她眼眸微微一跳,而后带着些许兴奋的声音朝她唤道:“如月!” 如月听到陶舒晚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便循着声音而去,下一秒在如月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跑到她身边猛然扑了上去,抱着她忍不住嚎啕大哭:“公主,你没事,你吓死如月了,呜……” 多日来隐忍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在没有寻到陶舒晚的时候,如月一直跟自己说,公主不会有事,她不会死…… 但其实她心里没底儿的很,那么高的悬崖,如果不及时派人下去找,只怕短暂的没事也会变成有事,可那群馥香国的畜生守在悬崖之上,他们根本就无法下去找人,天知道她努力维持的淡定下,是怎样一颗即将崩溃的心。 陶舒晚无奈的拍了拍如月的后背,而后安慰道:“好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胳膊腿儿都在,一个也没丢!” 她伸出手拂去如月眼眶下的泪珠,笑的温柔和煦,而后给了个安心的眼神。 一旁的秦邺瞧见了二人的亲昵,脸色实在难看,一股醋意直冲心头,心头暗道,他受伤的时候可没有这种待遇…… 双方激动完,陶舒晚才又道:“对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如月这才止住了泪,微微带着鼻音,道:“当时公主你跟驸马一起掉下来山崖,我们在原地守了很长时间可那群人就是不走,就在我们打算引开那群人下去找你们的时候,有个神秘人突然出现,故意把我们引来了这座破庙,等我们这群人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进了他的陷阱出不去了……” 陶舒晚跟秦邺听到‘神秘人’三个字非常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心中多少都有了答案。 之前那个神秘人说过,会送她跟秦邺跟如月等人汇合,看来他在无形之中,帮了他们两人很多的事情。 而后如月又道:“公主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 陶舒晚又将她们掉下悬崖的事情说了说,只是没有提尸坑之事,生怕如月等人害怕。并且也将神秘人帮助的事情提了一嘴。如月等人听后十分心惊,竟没想到她们也遇见了这神秘人。 “没想到这个人竟是这般的神通广大,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如月有些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这一路若不是有这个神秘人的帮助,她们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公主。 就在此时,陶舒晚突然想到了之前秦邺的伤,想起这尸毒的奇怪之处,便将怀里的药掏出来递给如月道:“这是那个神秘人给的药,如月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如月接过瓷瓶,放在鼻下依次嗅了嗅,蓦的,她脸色一变,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她愣了半响,又继续闻了闻,脸色却越发的难看。 “怎么了如月,有什么不对劲吗?”陶舒晚看着她这模样,低声询问。 如月蹙着眉,脸上的血色尽褪,就连声音也几不可闻的带着颤音:“公主,你们这一段时间是否发现了一个骇人的尸坑?” 陶舒晚眼眸微顿,想到那山崖下尸坑,她细长的十指藏在袖子里捏了捏,复才僵着声音道:“你怎么会知道……” 如月身形僵硬眼眸中情绪复杂,是她从未流露出来的惊惧模样。 第402章 尸坑的来历 “到底怎么了,赶紧说清楚……”陶舒晚被如月这一番模样引得也是紧张万分,神不附体,便催促着她快些言语。 如月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同陶舒晚道:“当年我还未出师的时候,曾整日泡在师门的藏书阁中,那里面珍藏着全天下近乎所有的医书与千奇百怪的病症……” 她略微铺垫了几句,继续道:“有一次,我曾在一本古籍之中看到过一种极为邪恶,极为霸道的毒。这种毒只需投入一点,便有能毒死一个镇的的邪恶威力……” “那又与这尸坑有什么关系……”一旁的吴纪忍不住问她。 如月又道:“而炼制那毒的第一步,便是要有一个千人之多的尸坑,之后步骤便格外复杂,总之是十分邪恶的一种毒药。” 众人听后眼底皆带着一丝恐惧,如今尸坑已有,那这种毒岂不是已经有人炼制了出来…… 破庙之中众人脸上皆是愁云密布。 如月亦是一脸阴郁,她不知道竟然有人会为了炼制此毒,真的弄一个尸坑出来,不知这炼药期间又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此毒一旦面世,将是天下浩劫!”如月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陶舒晚和如月,似乎想询问他们对此事的看法。 陶舒晚与秦邺都没有说话,二人垂着眸,内心十分沉重,此刻事情已出,必须要有人将此事顶起来才行。 秦邺皱着眉,墨眸中笼罩着层层薄雾,似在沉思。不过片刻他便抬起眸来,方才的慌乱似是从未出现过,转而投递给众人的是那肩上的责任与安全感。 他看向一旁的手下,而后沉声道:“甲午你带两个人速速回京去,将此事传信与皇上与镇南王,让其做好准备,同时也多带一群人与我们汇合!” 甲午应了一声,不敢逗留,带了两个人迅速消失在破庙之中。 一旁的陶舒晚虽然没有应声,但心中却一直在沉思,甲午等人再快,也无法眨眼间让消息传回京城。 这一来一回耽搁的时间恐怕早就让馥香国的人大事已成。若是这样,一切就都完了。 “咱们剩下的人不能在此干等,得想办法帮忙拖延……”陶舒晚带着一脸正色,同众人道。 如月也应声道:“公主说的没有错,如今尸坑已成,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毒炼到了哪一步,若是无计可施,咱们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就这在这时,有人一脸担忧的开口:“可是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又能做什么呢!” 众人一听也跟着附和。他们就这么几个人,像是在一只公鸡面前跳来跳去的蚂蚱,若是跳到人家的眼皮上,不过是成为别人果腹的食物而已。 听了众人的话,陶舒晚沉吟半刻,一个巨大的想法自她脑子中冒出来。她勾着微微翘起的嘴角,眸中胆色尽生:“谁说我们这几个人什么也干不了,有些事情恰恰是人多而干不了的!” 她眨了眨眼睛,而后冲着众人道:“既然制作这种毒,最重要的便是那个尸坑,那我们便给他破坏掉那个尸坑,那他们研制的毒自然便会受到阻碍,只要我们坚持到援军赶来,一切便会有更好的办法……” 众人听了大惊失色,皆嘟哝道:“这怎么可能呢,那个尸坑那么重要,怎么会轻易的被我们这些人给破坏掉……” 听着这些嘈杂的声音,陶舒晚微微皱了皱眉,而后道:“咱们人少,若是发生危险,众人四散而去,往人多的地方跑,馥香国的人就算是想抓也有心无力……” 她顿了顿,又道:“我也会带几个人偷偷潜入馥香国国都,然后制造混乱,给你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陶舒晚话已至此,众人自然再没有辩解的话,况且他们跟随陶舒晚与秦邺这么久,除了本职所在以外,还有更大的一部分便是他们信任陶舒晚与秦邺的品性,愿意与其出生入死,是以并无多少分歧。 一旁的如月静了半响,见众人都未在言语,这才出声道:“既如此,尸坑之事我最擅长,便由我带一帮人去毁掉那尸坑……” 陶舒晚的眸中闪了闪,带了一丝犹豫:“尸坑之地危险丛生,如月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如月打断:“公主放心,我有自保能力。” 陶舒晚迟疑的点了点头:“既如此,吴纪所带领的所有人你全带走,我跟秦邺不用那么多人……” 几人商量完毕,便兵分两路,开始执行刚刚所制定的计划。 是夜,陶舒晚同秦邺带着几名高手,趁着月色潜入了馥香国国都。她所带的高手之中,有善易容者,他用随身携带的易容之物改变了陶舒晚与秦邺的容貌,将原本极具中原的脸修修补补,变成了普通馥香国人之容貌。 几人混过排查,在馥香国国都最为繁华的客栈落了脚。这个客栈在馥香国国都最中心的位置,是整个馥香国的街市建筑中最高的。 其楼高五层,越高处风景越好,但最重要的一点是能俯瞰大半国都之地理位置。尤其是与皇宫遥遥相望,是最适合探听消息的。 陶舒晚几人择了中间三层窗户靠中心街的房间住下,窗户每日半开,只为观察来来往往进出皇宫的可疑之人,顺便制造一点乱子出来。 而就在陶舒晚与秦邺住进去的第二日晌午,街上突然热闹了起来,二人闻声,打开窗子往外瞧。 只见街上来了一队人马,中间的由两匹枣红马所拉的轿子中,坐了个一身绯红衣衫的女子。 那群人马不管是从着装还是气度,都不像是普通人。他们的脸上带着又冷又傲的神情,晃晃悠悠的进了城。 馥香国的民众们一脸好奇,全都站在道路两旁,驻足观看,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陶舒晚的目光全都被穹顶轿子上,那个一身绯红衣裙的女子给吸引了过去。她端坐在那里,被轿子上挂着穗子的帘子给遮住了半张脸,看不太清模样。 但陶舒晚却认出了她身上所穿的衣饰乃是中原女子才穿的样式。 “奇怪,怎么会有中原女子出现在馥香国?”陶舒晚低声说着,随后又瞥了那队伍一眼。 她身旁的秦邺听到她的话,也俯下身子用手拄着窗沿,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 只一眼,他那原本舒展的眉头便紧紧的皱起,眸中疑惑与阴沉掺半。他周身冰冷的气息蔓延到陶舒晚身上,被她察觉,便见她启唇询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第403章 偶遇安阳 秦邺眉心微皱,一双上挑的凤眸中显露着些许冷淡之色:“你不觉得轿子上坐的那个那个女人很眼熟吗……” 听了秦邺的话,陶舒晚便又带着一抹好奇之色望向人群。而就在这个时候,轿子里那个女人也像是有感应一般,转过头来,望了一眼秦邺与陶舒晚所在的方向。 陶舒晚只看了一眼,便迅速转过头,将自己藏在了秦邺的怀中,而一旁的秦邺负手而立,也低下头,用秦邺的半张脸,遮住了他的容貌。 “安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陶舒晚面上神情复杂,在看清对面的人后,及时的将自己的后背冲向了窗外。 二人面对面站着,呼吸相融,肌肤紧贴,在外人看来,就像是正耳鬓厮磨,暧昧相爱的一对情人。 对面的安阳也无意间瞥了在楼阁之上的陶舒晚与秦邺一眼,但并未将二人认出,只是对于看到的这一幕表现出了些许鄙夷之色。 秦邺垂下眼眸,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冲着怀里的陶舒晚笑道:“晚晚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陶舒晚抬起眼睛,在骤然看到面前秦邺放大的那一张俊美无比的脸时,不由得一瞬间心跳漏了一拍。 “咱们是易容,安阳如今认不出你我二人……”他唇瓣贴在陶舒晚耳畔,声音如潺潺流水,激得她一阵脸红心跳。 下一秒他便将人推出去两步远,然后转回头去,继续假意观察着陶舒晚。 “安阳来馥香国的目的定然是同三公主尔雅合作,你说我们要不要将她绑了,借着她的身份,进宫去……”陶舒晚冷静下来,冲着秦邺低声道。 秦邺撇了一眼人群中正骄矜的安阳,声音不太和善的开口:“若是实在没有办法,也可以如此。” 就在二人打算详细布局之时,头顶上突然传出一道声音:“嗤,当真是异想天开!” 陶舒晚与秦邺听到声音脸色均是一变,心中想的全是他们的对话被第三个人听见,要不要杀人灭口的想法。 正当二人沉默之时,他们头顶斜上方突然传出一声窗户响,而后便见一道黑影自她们二人头顶上方的窗户跳下来,钻入了二人的房间之中。 “是你!?”陶舒晚率先出声。 来人并不是其他人,而是一路上帮助她们的那个脾气不好的神秘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偷听我们讲话!”陶舒晚面色十分不愉,语气也带着些许不善。 那神秘人面色依旧如常,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甚至在听到陶舒晚的话的时候眸中露出一丝不屑:“我一直都住在楼上,是你们说话太大声,我不想听,你们的声音直往我耳朵里钻。” 陶舒晚与噎的气急:“你……” 刚想回怼,便见秦邺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而后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陶舒晚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那神秘人翻了个白眼,而后走到了秦邺身旁,不再同那人说话。 秦邺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这才转过身,带着些许温和的语气对着那神秘人道:“兄台来这里,恐怕不是只想说这些的罢?” 那神秘人一挑眉,看向秦邺时漆黑的眸子里带了一点点欣赏的韵味,而后又冷冰冰道:“你倒聪明。” 而后他又道:“我有办法助你们进宫。” 说完他便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还有一张画像扔在桌子上,道:“凝香国和馥香国的的战争有变,过不久便会有凝香国的使臣前来,你们可以伪装成谈判之人。” 说到这,他似乎还记得方才陶舒晚跟秦邺的对话,笑的十分讽刺的看了两人一眼:“总比你们那个什么绑架的办法容易多了……” 陶舒晚一听,心中的火气又噌的被点燃,她怒而起身,冲着那神秘人道:“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所给的情报是真实的……” 那人脸色蓦的沉了下来,语气冷冷道:“爱信不信!”说着便又翻身从窗户离开,只留下一屋子的冷意。 等到那人离开,陶舒晚与秦邺再去窗外查探之时,安阳早已被馥香国的护卫接到了宫中,再想抓住她的马脚便已是难上加难。 二人重新回到屋子里,秦邺上前,打开了那张画像,上面画的是一个女子,面容清丽,笑的有些天真,服饰与馥香国的服饰差不许多,只是细节处大有不同,应是凝香国人所惯穿的样式。 正当二人疑惑之时,陶舒晚一眼便瞧见了她腰上栓的那块鸡血红玉石佩,上头那玄鸟纹饰刻画的栩栩如生。 “是凝香国皇室的人,应该是一位公主……”陶舒晚沉吟半响,低声道。 这鸡血红玉石只有凝香国才有,数量稀少且珍贵,一般人是无法拥有的,只有凝香国皇室之人才会大量佩戴,而那玄鸟纹饰,正是凝香国皇室公主身份的象征。 “这人给我们画像做什么,难不成是想告诉我们,凝香国派来谈判的使臣,便是这位公主?”陶舒晚带着半分的疑惑,低声道。 秦邺微微皱眉,而后嗓音淡然道:“很有可能……” “但而今之计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需得派人调查一下,本来剑拔弩张的两国为何突然停止了战争。”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担忧,正沉在自己的思绪中。 立了片刻,他便将自己的手下叫来,而后叮嘱了几句,便让他们调查此事真伪。几人应声,而后离去。 经过几日的调查,事情一点点清晰起来,而这中间牵扯的,竟还有馥香国的大公主,尔曼。 听说她进宫见过馥香国女王后,隔天休战的消息便传来出来,只是谈话内容众人却不得而知。 另一边,馥香国宫廷之中,安阳以贵客之名义被接了进来,坐在房间里,手里是她手底下的人传来的信息。她只看了一眼,便气的大发雷霆。 “什么叫失踪,馥香国就这么大点地方,他们都是怎么办事的!”她眼底尽是怒意,似乎对暗卫传来的消息很是不满。 第404章 凝香国四公主藤音 她身旁的暗卫似是早已习以为常,面无表情的立着,只是眼底隐隐有一丝无奈。 “郡主,信上不是说陶舒晚跟秦邺已经掉入悬崖了吗,或许人已经死了也未可知……”心腹脸上表情转换,上头微微带了一丝谄媚。 安阳斜了他一眼,语气仍是带着怒意的:“本郡主早就让三公主尔雅派人去找了,根本就没有发现她们两个人的踪迹,肯定是偷偷跑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除了怒意,又带着一丝不甘与嫉妒,复杂的情绪扭曲在一起,使得原本好看的一张脸越发丑陋:“掉下悬崖她陶舒晚都死不了,还真是福大命大!” 那心腹继续安慰道:“或许受了伤只剩半条命也是有的,郡主宽心,只要加派人手,总能找到的。” 她冷声道:“这不是中原,手底下哪有那么多人。求人办事还得低声下气的,本郡主看尔雅那张骄矜的脸就觉得气结!” 她兀自生了一会儿闷气,突又道:“我爹爹平西王那里怎么样了?怎么好久没有传出京里的消息了?” 那心腹恭声道;“前日里来信,说是一切正常,还让郡主小心行事……” 安阳点了点头,而后突然想到什么,原本带着怒气的脸突然露出一个扭曲的笑来,冲着身后的心腹道:“准备笔墨,本郡主要传信给爹爹……” 接下来的三天,陶舒晚与秦邺一直在各方打探消息,一直到凝香国的使团进了馥香国的国都,二人才完全相信了那陌生人说的事情。 来馥香国谈判之人确实是凝香国的一位公主,名叫藤音,行四。却是凝香国备受宠爱的幺女。性格古灵精怪,总是挂着一副看似十分单纯的笑容。 藤音带着使团来到馥香国之时,并没有规矩的住进女王给安排的驿站之中,而是住进了秦邺与陶舒晚所住的那客栈之中,美其名曰风景好。 这无伤大雅的小要求馥香国女王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只是派人送去了许多东西,以视皇室之宽容。 而藤音的这一举动倒是惹得陶舒晚心情十分舒畅,既然决定了假扮使臣入宫,便要先同四公主藤音交涉,这倒让她不必费尽心思想办法呢接近藤音,而是在某一日的月朗星疏之夜,同秦邺一起十分轻松的进了藤音的房间。 彼时藤音正在房间里吃着馥香国的特产,见两个陌生人翻窗而进,吓得连忙就要喊人。而她刚张开嘴,只见眼前一花,白皙的脖颈上便落了个带着凉意的物什。 一歪头,便见秦邺正站在她左侧,手里握着自己的佩剑,正一脸淡然的抵在她的脖子上。 陶舒晚慢悠悠的坐在桌子前,垂眸拾起盘子里一块云片糕塞进嘴里,佯装镇定的嚼着。 说实话刚刚她也有一丝心惊,她还只看见秦邺一片衣角自眼前蹁跹而过,再一眨眼,那四公主藤音便成了他剑下的挟持之人。 “他的剑可是饮过不少血,公主可千万不要出声哦……”陶舒晚压下心底的心思,调整好状态之后,朝对面的藤音勾唇笑了笑。 藤音硬生生的将话至嘴边的‘救命’给咽了下去,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随即便见她突然皱起了鼻子,眨着一双鹿儿般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开口:“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声音十分无害,但手却藏在袖子中,正预谋着什么。 陶舒晚望着藤音那张单纯无害的脸,心里突然浮出一丝罪恶,但下一秒,她便又冷漠的道:“别怕,我们就是想让公主帮一个忙。” “什么忙,是想要钱吗?”藤音一双大眼眨啊眨,声音脆脆的。只是谁也没有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那丝耐人寻味的神情。 陶舒晚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她多少有点承受不了藤音这种单纯无害的的眼神,就感觉自己在做坏事一样。 然后她转过头,看了藤音身后的的秦邺一眼,声音略颤:“要不你先将架在她脖子上的剑拿下来,咱们坐下好好说,她这么单纯,我实在狠不下心……” 一旁的秦邺秦邺闻声,侧过一张清冷的俊脸,有些无奈的看了陶舒晚一眼,而后慢吞吞的将手上的剑收起,走到了她身边。 藤音似乎对对方这种突如其来的心软十分习以为常,她握了握手心里的东西,然后十分乖巧的走到了陶舒晚对面坐下。 “大姐姐还没说让藤音帮什么忙呢……”她声音软糯,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女。 一旁的秦邺站在陶舒晚身后,一身白衣若雪,但一双凤眸却盯着对面的藤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混在你的队伍中,随你进宫去……”陶舒晚对这个乖巧的凝香国四公主渐渐放下了警惕之心,毫无防备的说着。 藤音听到这话微微垂眸,卷翘浓密的睫毛恰到好处的遮住她的眼瞳,自然也隐去了她那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大姐姐去宫里做什么,那是很危险的事情……”藤音低声道。 陶舒晚道:“当然是阻止一个人做很坏的事情……”说到这里,她不禁抬起眼,看了一眼对面的藤音,叹了一口气道:“谈判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们凝香国怎么派了你这么个好欺负的软柿子来……” 然后下一秒,她兀得站起来,盯着藤音径直走了过去。 藤音心中一凛,袖子里抓着东西的手也不禁紧了紧,脸上虽然是一副无辜的模样,但心里却已拉响了警报。 她看着向她走来的陶舒晚,眼眸落在她细白的脖颈出,只要一秒,她就能割开她的喉咙,听着血液汩汩流动之声,还有将死之人那脸上的惊恐与不甘,都在一点点刺激着她的神经…… 走向藤音的陶舒晚全然不知即将迎来的危险,而是带着一脸心疼的神情,走上前去,在下一秒抬手撸了撸藤音的头。 藤音原本要抬起的手因为陶舒晚这一动作而瞬间停顿了下来。 第405章 切勿被表象所迷 藤音愣了片刻,而后突然发现陶舒晚怀中所半露出的,那一块令她眼熟的牌子来。 “你怀里的东西,是从哪里弄的。”她神色蓦然一冷,而后沉声询问。 陶舒晚正沉浸在藤音乖巧软萌的设定里,毫无防备的听见她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之声,差点背过气去。 “你说这个?”陶舒晚低头,才发现神秘人给的那块令牌正半露在外面,刚好被藤音发现。 “是一个神秘人……”陶舒晚说到一半,看了一眼正盯着这块令牌皱眉思考的藤音,脑中突然变得十分清明,“你认识这块令牌,还是认识令牌背后的人?” 藤音收回目光,复又将眼神放在陶舒晚的身上,而后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扬声道:“你就是陶舒晚?” 陶舒晚心下一惊,而后十分警惕的后退两步,站到秦邺边上,回道:“你认识我?” 藤音被她的动作逗得笑了笑,而后下一秒她便抬起手,将袖子里藏得各种暗器全都抖了出来,声音带着些许慵懒,十分嚣张的同她道:“不用紧张,若是我想杀你,刚刚你已经死了……” 陶舒晚看着桌上的那些暗器,后知后觉的觉得脖子有些凉。 “那你为什么又摊牌了……”陶舒晚吞了一口口水,心里十分后怕。 藤音一挑眉,道:“自然是因为你手上的令牌,有人曾托本公主一件事,想来就是帮你入宫了……” “你跟那个神秘人是什么关系,他是谁?”陶舒晚微微皱眉,终于知道了那个神秘人丢下这个令牌的用处。 若是没有这个令牌,恐怕她已经被对面那个人畜无害的四公主给抹了脖子了…… “这应该与我帮你入宫的事情无关?”藤音笑了笑,神情与她那看着就乖巧的脸有十分巨大的反差。 “或者说我告诉你他是谁,进宫的事情你们自己想办法?”她用柔嫩的食指卷着胸前的发,眸中捉弄的神色毫不掩饰。 陶舒晚咬了咬牙,特别想给刚刚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她以为的乖巧单纯四公主,原来是个披着羊皮的小恶魔,这套路也太深了,她有点自闭了…… 陶舒晚忍着内心的情绪,跟藤音在房中商议半宿,最终决定让她跟秦邺带来的人混在使臣中,伺机而动,而她则假扮藤音,与秦邺假扮的贴身侍卫等待着馥香国女王的召见。 反正这藤音初来乍到,根本没有人识得她的身份,而且馥香国女王应当也不知道凝香国会派什么人来此,一切也算容易。 陶舒晚与秦邺回到房间,以近丑时,陶舒晚坐在桌前,将将息未息的烛芯拨亮,而后从怀中掏出那块神秘人给的令牌,细细的打量着。 昏黄明亮的烛光将她的面容映照的多了些许温柔,少了些清冷。 秦邺刚洗完澡回来,身上穿着一件内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走到了陶舒晚身边:“在看什么?” 他一低头,发梢上的水珠便顺着他的动作落了下来,滴在陶舒晚手上,略微带了一丝凉意。 陶舒晚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见他仍湿着发,不由关心顿起:“怎么也不擦擦,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说着她便起身,从架子上拿起一条毛巾,踮着脚尖替秦邺擦着如墨色绸缎一般的发。 秦邺抿着唇,安静的看着陶舒晚认真替她擦拭头发的样子,难得乖巧的像一只大狼狗。 陶舒晚头发擦到一半才想起二人如今过于尴尬的心境。她顿了顿,而后突然收回手,硬巴巴的开口:“你自己擦!” 而后她便重新坐回桌子上,继续研究那块令牌。秦邺立在原地,看着她低下头时,露出的那一节瓷白细腻的天鹅颈,微微侧头时,桌上那一只烛灯映在她淡粉的耳垂之上,照得昏黄透亮,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捏一捏。 秦邺敛下眸,用纤长的睫羽盖住眼底的丝丝侵占的欲望,而后继续擦着头发,坐在了陶舒晚的左手边上。 陶舒晚早就将刚刚的事情抛诸脑后,见秦邺靠了过来,开口道:“你说这个神秘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会让凝香国的四公主毫无条件的帮忙……” 秦邺听到陶舒晚的话亦是凝眉细思片刻,而后才道:“初见他虽身形瘦削,但尚有一股自带的气质,不像寻常市井所出之人,我想他应该跟四公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秦邺虽然说得隐晦,但陶舒晚还是瞬间便听出了他话中暗藏的真实意思:“你是说,他很有可能是凝香国皇室中人?” 秦邺面色从容,声音淡淡道:“究竟是不是,等事情结束就知道了……” 秦邺垂眸,心中暗暗思索,这个神秘人如此帮他跟晚晚,自然是有他与晚晚要做而他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他不可能会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除非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到手…… 而另一边,馥香国国都南山崖底,如月手里拿着一张陶舒晚临走时绘制的简易地图,一点点的寻找着那图上尸坑的位置。 她带的人手众多,若一同下崖,多有不便,遂先带了几个人打算先找到准确位置,然后再让第二波人下来帮忙。 “地图所标注,尸坑应该西南方位,这个地方湿润潮湿,最易滋生毒物,大家分散开,仔细找找!”如月看了一眼地图,沉声嘱咐。 众人面上带着厚重的面罩,听见如月的吩咐,短暂而快速的应了一声,而后四散开来。 崖底环境复杂,如月看了一眼地图,便也依照方位,仔细的查找开来。她们下来的方位与陶舒晚之前掉下来的地方差距最多不到五十米,按理说尸坑应该能一眼望见才是,可如月寻摸半天,竟然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发现。 众人寻了片刻,皆回来复命,说是除了杂草丛生,怪石嶙峋,并无异样。 如月警惕之心顿起,心里也察觉出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她手里拿着地图,又朝标注的方向走了几步,这里土地一片平阔,上有杂草丛生,不像是有尸坑的模样。 第406章 伪装入宫 “奇怪,怎么会这样……”如月站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似乎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难不成是公主画图的时候搞错方向了? 心里一边想着,她缓缓的蹲了下去,但下一秒,她便在她脚下的这片土地上发现了些许异样。 这里的土的颜色,明显与周围泥土的颜色有一点点不同。脚下的泥土虽然十分坚硬,也没有一丝松软的触觉,但与之不同的是,上面新土与旧土参半,就像是有人在这挖了一个坑,又用土给添上。 因为新土湿润,颜色与长期裸露在地面上的土有所不同。而填土之人似乎也知道这一缺陷,所以又用旧土给撒了一层表面。 但许是旧土太少,掩盖并不十分完全,,倒让如月发现了端倪。而上头的植物,应当也是连根带土一块移过来的,只为了遮盖什么…… 如月想到这里脸色登时一变:“不好……” 她话还未曾说完,便见对面的山石裂缝中突然涌出不少黑衣蒙面之人,脸上皆带着杀气,朝如月等人奔来。 “有埋伏!快走!”如月脸上尽是慌乱之色,急忙带着人往原路后退。 “除了那个女的,其余皆不留活口。”黑衣人中,有一领头之人开口,声音冰冷,眸中毫无红尘之色,像是一个只知杀人的傀儡。 “如月姑娘快走,我们保护你!”那几人将如月护在身后,面上虽然也带了些许惊慌神色但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但而今山崖高石林立,前无光明大道,后无退路,她所带来的几个人根本就不是对方那众多人的对手。 几番厮杀下来,众人已是穷途末路。不过三刻,她所带来的人皆已身死,只剩她一人握着地上捡来的刀,同对方那一群杀手对峙。 那群杀手将如月 围在圈内,像是看一只即将入口的猎物一般,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而后不等她出手,她只觉后脖颈一疼,下一秒便眼前一黑,手脚发软的倒了下去。 第二日清晨,陶舒晚尚在睡梦中,便听见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打开门。 门一开,屋外的藤音很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神色有些复杂的开口:“原来你竟长这样……” 现在的陶舒晚虽然与昨天夜里易容的陶舒晚有七八分相似,但没了人。皮。面。具的掩盖,她原本精致出尘的面容一下变得清晰起来,多少还是惊艳了藤音几分。 陶舒晚这才想起昨夜睡时她已将人。皮。面。具撕下,而今是用真面目示人。她赶忙用手捂住半张脸,而后跑到屋里从梳妆台上拿起人。皮。面。具,而后跑到屏风后,用药水细细贴在皮肤上,严丝合缝,不漏马脚后才磨磨蹭蹭的出来。 藤音压下心中的情绪,装作毫不在意的站在门外,双手背在后面,有些嫌弃的看着她:“都这个时辰竟还有睡心,你怕不是忘了昨儿夜里同本公主商议之事?” 藤音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陶舒晚,径直的进了屋内,而后身后的一行婢女鱼贯而入,手上捧着衣裳与首饰,安静的立在一旁。 “这是什么意思?”陶舒晚打了个哈欠,有些混沌的说着。 藤音细眉一挑,随后白了陶舒晚一眼,道:“既然要装成我的身份,自然要装的像一点,省的败坏我藤音在凝香国的名声……” 而后她便伸出手,朝那群婢女的方向勾了勾,婢女为首的一位年纪稍长的女人上前走了两步,屈膝恭敬行了一礼。 “她叫晚娘,是我的梳头嬷嬷,接下来的一切,交给她就行了……”藤音声音脆生,眸中星光熠熠,若是只看外表,像个古灵精怪的骄矜少女,十分惹人喜爱。 陶舒晚身上实在惫懒,看着身后那一群凝香国女婢端着的各种琐碎饰物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何必这么麻烦,她们又不知道凝香国的公主长什么样子,爱穿什么,爱干什么,只当随性就是了……” 藤音白了她一眼,淡淡道:“若是不出意外,今日馥香国女皇便会传下旨意召你入宫,此重大场合你若这般随意,只怕别人会觉得你心高气傲并不将她们馥香国放在眼里,到时候两国交恶,本公主可要翻脸不认人将你供出来……” 陶舒晚一听原本散漫的脸上顿时有了些精神:“有话好商量,我穿就是了……” 藤音这才略带满意的哼了一声,随后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指挥者一众女婢动手。 那名为晚娘的女人率先而来,先是抓住陶舒晚的胳膊,将她按在梳妆台前,净面后用胭脂水粉上了妆,又给她挽了发,才堪堪停手。 坐了将近一个时辰的陶舒晚刚想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便见晚娘又将她扯起来,往屏风后走。 随后抱着衣裙的女婢也跟上,在一番转过来翻过去侮辱性极强的脱衣与换衣后,陶舒晚才被簇拥着推了出来。 凝香国不似中原,以明黄为尊,其国以红为正,所以皇室衣裙,品服皆为红色,上头以国花玄鸟为首,以金线绣了,外面又添了一层腰帘,走起路来轻盈灵动,清脆作响。上衣只有一件贴身小衫,略短些,露出一指腰身,显得人纤细小腰,盈盈一握惹人怜。 陶舒晚别扭的拽了拽衣服,心下不由感叹,这女人做主的国家就是有排面,露胳膊露大腿的,没人敢说什么,这地位就是不一样。 “你瞧如何?没有什么不妥?”陶舒晚走到藤音跟前,上下打量着,低声问着。 藤音眼底藏着些许惊艳之色,但面上仍是淡淡的:“也就凑合……” 说着她又起身,摘下代表自己身份的玉佩拴在陶舒晚腰间,仔细看了两眼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还真有点凝香国公主的模样。” 正当二人说着,屋外又起了敲门声,藤音带来的人在门外开口:“公主,宫里来了旨意,说是女皇召见,……” 藤音与陶舒晚默不作声的互相对视了一眼,须臾藤音才道:“知道了,待本公主更衣后便去。” 第407章 能用钱买的秘密,都不是秘密 临行前,藤音又特地叮嘱了陶舒晚几句,才目送着她跟着自己的使臣浩荡进宫。 秦邺亦易了容,骑着马,同陶舒晚的轿子并肩而行。 期间他的眼神总是似有若无的落在陶舒晚的腰上,目光炙热,瞧的陶舒晚坐立不安。 “我脸上有东西吗?”陶舒晚终是忍不住,侧了半边绝美的脸,压低声音问着。 秦邺目光复杂的落在陶舒晚裸露出来的一点细腰之上,又看了一眼陶舒晚淡粉而微翘的唇,不觉喉头发紧,口干舌燥。 “咳,无事……”他目光闪烁了半分,而后转回头去,继续目视着前方。只是余光那抹火红的艳色却一直往他心口撞,令他不觉捏紧了手上的缰绳,静听着自己心跳加速。 若此时不是在执行任务,他想下一秒他便会将人抗在肩膀上,找个隐秘的地方,将人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他的晚晚这般好看的模样…… 进了宫中,自有女内官引路,走过回廊与夹道,便被领至一处大殿之内。 殿内四处皆玲珑剔透,无一处不精巧绝伦。两旁桌案陈设精美菜品与酒水,主位之上,一位约莫四十几岁的女人静坐上头,面容精致带了些英气与威严,雍容华贵有余,而霸气太过。一身华服所拢,头上一顶玉石头冠,珠帘摇晃,发出细微声响。 陶舒晚未敢细看,认准了人便屈膝行了一礼,捏着嗓子道:“凝香国四公主藤音,拜见女皇,愿青春永驻,万寿无疆……” “四公主一路风尘仆仆着实辛苦,吾特设宴席,与公主洗尘,公主不必拘礼,快些入座……”头顶上一威严女声想起,声线略带一丝慵懒。 陶舒晚乖巧谢过,而后由宫中女婢引往应做位置,这才将微微有些提起的心放下。下一秒也顺势抬起头来,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人与物。 主位之上的馥香国女皇先是说了几句客套话,而后便抬起酒杯,同众人跟陶舒晚饮了一杯酒,这才让众人随意饮酒,不过多会儿,歌舞声起,宴席上的气氛才略显轻松一些。 饮过三杯,又看过一支舞,陶舒晚这才带着故作微醺的醉意,巡视着宴席上的众人。女皇的右手边坐着的是大皇女尔曼,以此按辈分排列的各位皇女,还有她曾暗地见过的三皇女尔雅。 其余则应当是各位女官臣子,正低声同自己身旁的同僚喝酒说笑。 只是令有让陶舒晚吃惊的地方是,大皇女尔曼身旁坐着的并不是旁人,而是一直在背地里暗算她的安阳郡主。 二人贴耳闲聊,模样十分轻松愉快,想来这个安阳应当跟尔曼是十分要好的关系。 “你看那边……”陶舒晚转头欲与秦邺说说自己的疑惑,抬眸却发现秦邺已不在,心下虽好奇,此时却也只能端坐着。 而反观坐在一众皇嗣中,并不出色的尔雅独坐一旁,不与人闲聊脸上亦无轻松愉快之色,像个躲在角落里的透明人一般,无人问津。 怎么回事,安阳不是与尔雅是合作关系吗,怎么却与她一副十分不熟的模样,而同尔曼却十分亲密…… 陶舒晚秀眉微蹙,心底有些奇怪,却也不表露出来,只是暗自瞧着。 酒过三巡,女皇身子疲乏,起身欲走,临行时同陶舒晚道:“四公主此来馥香国乃是贵客,不必拘束,可自行吃喝,也可差人领着在宫中转转……” 陶舒晚依礼谢过,目送着女皇离开,才又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女皇一走,殿内气氛越发轻松,歌舞不停见嬉笑声越发放肆。陶舒晚百无聊赖的喝着酒,偶尔会抬起双眸瞧一眼安阳与尔雅,而后又沉思起来。 当她回过神来,看着身侧添酒的女婢,双眸一转,忽而翘起嘴角,低低笑了起来。 女婢闻声,抬起眸看了一眼,见陶舒晚一双墨眸正盯着她,不由得添酒的手一颤,撒了几滴酒在陶舒晚的手背上。 “奴下该死,公主恕罪……”那女婢吓得眼睫颤了颤,急忙从怀中拿出手绢替她擦拭。 “无妨……”陶舒晚笑的意味深长,而后又瞥了一眼对面的安阳与尔曼眼,才又同那女婢道:“你若真过意不去,就回答本公主几个问题……” 那女婢到底是宫里的,自然知道陶舒晚的问题不是容易那般回答的,遂目光闪烁,脸上带了一丝为难的神色。 陶舒晚见此也不恐吓责骂,只是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子,轻飘飘的扔在桌子上。许是里头的东西太过于沉,在接触到桌子的一瞬间,钱袋子发出一声略重的响声,而后歪倒,露出一点金灿灿的颜色来。 “你放心,这问题自然也不白问……”她看了一眼那女婢,见她一双眼睛尽落在那钱袋子上,脸上越发高兴。 “只要你回答的好,这一钱袋金子都归你,怎么样?”她声音虽小,但尾音微微上扬,带了些许蛊惑,让人忍不住心动。 那女婢终是抵挡不住诱惑,眸中带着些许激动,重重的点了点头。 “真乖……”陶舒晚喝了一口酒,伸细白的手,似安慰一般,用指腹摩擦了一下她的脸颊,这才又道:“你可知,这大公主与三公主之间感情如何?” 那婢女微微思索片刻,低声道:“大公主因是女皇的嫡长女,从小便锦衣玉食,十分受宠,所以脾气相较于其他公主比较大,对下人们也比较严厉……” 她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听得陶舒晚有些头疼,正打算让她打住之时,那女婢话锋一转又道:“大公主从小就不喜欢三公主,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对三公主恶语相向,欺辱三公主,两人年纪稍长虽说有所收敛,但仍对三公主颇有意见……” 说完大公主的事,那女婢又说了些三公主的话,言语中尽是尔雅的隐忍善良等词,让陶舒晚甚至有点怀疑这女婢是三公主尔雅找来的托…… 只不过仅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大公主这人没什么心机,性子直来直去,最是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以至于这么多年,她才会名声不佳。 第408 偷进纳星阁 反观尔雅,在所有人的面前都是一副不争不抢的模样,可背地里却预谋着众人都不知道的大事,是个不容小觑的人…… 听那女婢讲完,陶舒晚心中自有一番思量。便顺手将桌子上的钱袋扔到了那女婢的怀里,懒洋洋的开口:“说得好,赏你了……” 那女婢感激的都快要哭了,嘴里直表达着谢意。 许是陶舒晚给的钱太多了,又许是那女婢见陶舒晚性格讨喜,便又开口道:“奴下听说四公主是带着休战的使命而来的……” 陶舒晚颇有兴趣的看了那女婢一眼:“是有如何?” 那女婢咬了咬唇,而后低声道:“奴下可告知四公主一个能事半功倍的法子……” “哦?说来听听。”陶舒晚淡淡道。 那女婢略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周围,后才道:“我们馥香国,除了女皇权利最大以外,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便是巫医国师了。” 陶舒晚听到这里,原本淡然的神色突然变得认真起来,静静的听着那女婢接下来的话。 “女皇虽独断专权,但对巫医国师的话却也信得三分,若是四公主能得巫医国师美言,此行定然会顺利很多……” 那女婢断断续续说了些巫医的事情,时辰已然不早,宴席之上零散有人开始离开。那女婢因怕被人抓住把柄,遂低低说了两句,才拿着钱退下来。 陶舒晚心事重重的出了殿,外头秦邺站在檐下,安静等着。 此时晌午已过,外面的日头并没有那般刺眼,只是蔚蓝天空下,愈发衬得他器宇轩昂。 陶舒晚压下眼底的些许情意,十分淡然的走到他跟前,将殿内的事情说了一嘴,而后同秦邺道:“这个巫医咱们要加紧探探他的虚实才对。” 秦邺点了点头,又冲着陶舒晚道:“刚刚我趁着没人,在宫内略转了一圈,亦知晓了国师殿的位置,不如装作迷路,咱们去探一探……” “这倒是个法子……”陶舒晚微微皱了眉,心中思量半分。这个巫医明明是个边缘人物,却跟很多的事情都有牵扯,看来若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还需从他身上下手。 二人打定主意,便假装借着好奇的模样,在宫里一点点的转悠。因着女皇发下命令,陶舒晚有着凝香国四公主的身份,众人也不敢阻拦。 穿过宫中御花园景色,又过了一道拱门,穿过跃鲤池的石桥,东南方,一座与宫中建筑不太搭配的建筑便映入眼帘。 二人上了白石台阶,瞥见殿门之上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字‘纳星阁’。 陶舒晚只看了一眼,脸色便有些不愉:“这匾额倒是狂得很,‘纳星’二字不就是暗喻容纳万物之意吗……” 说着,她便推开了纳星阁的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又香又腻,还带着一点腥气与香火的味道,夹杂其中,让人闻了微微有些反胃。 殿中间放了一只巨大的炼丹炉,对面的墙上挂了一张画像,画像里的人物有些奇怪,若说是神却怒目圆睁,面容可怖,实在看不出是哪位来。画像的下面有一张桌案,上头摆放着时令瓜果与香炉蜡烛。此外陈设简洁肃静,并无什么诡异之处。 陶舒晚同秦邺四处看了看,还未仔细检查,便觉身后有一细长阴影打了下来。 二人警惕之心顿起,一歪头,身后偏殿出来一人,身穿白色长袍,是个面容微微有些发福的老头。 “二位是什么人,来我这纳星阁有何贵干啊?”他温声开口,语气带着和善笑意,说话时眼睛弯着,眼尾有两道很深的鱼尾纹,看面相是个很和蔼的人。 “你又是什么人……”陶舒晚压下心中的疑惑,轻轻开口询问。 那老头拢了拢身上的袍子,依旧面色和蔼道:“自然是这馥香国的国师,纳星阁的主人……” 他话说完,而后又用有些浑浊的双眸看了陶舒晚与秦邺一眼,道:“二位可知这纳星阁若无女皇之命,其他人若私闯是要论罪的。” 陶舒晚心下顾不得震惊,连忙对着他道:“我是凝香国四公主,只是闲逛中偶然迷了路,所谓不知者无罪,女皇定然不会怪罪。” 而后她不待那巫医言语,拉起秦邺的手便出了殿,一边走还一边扬着声音道:“这么个破地方,本公主还嫌臭呢!走了走了,好没意思……” 陶舒晚与秦邺一路不曾言语,自原路穿过,一直走到御花园中,才回过头去看了眼。见无人跟上,她才松了一口气,在假山处找了个石头坐着,略作休息。 秦邺走到她身旁,低下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方才见你神情有异,可是那个巫医有何不妥?” 陶舒晚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强制自己略清醒些,而后冲着秦邺道:“确实有些不对劲……” 她沉吟片刻,而后带着一丝疑惑,喃喃开口:“之前在那个宅子里,同尔雅密会的那个巫医明明嗓音喑哑,十分粗糙,声音阴暗的像是爬在人身上的毒蛇,若是以这副嗓音想象,他应该是一个干瘪的十分瘦削苍老的老头,可是今天这个巫医,容貌与声音都大相庭径,怎么可能是他呢……” 听了陶舒晚的话,秦邺的脸上也浮起一层疑云,他略蹙了蹙眉,而后道:“将声音转换成与自己本身嗓音不一样的办法亦有,你没有见过巫医的容貌,这人究竟是不是他也不好明断,最好还是趁有机会的时候,试探一番才能解了这疑惑。” 陶舒晚抬起眼来:“你的意思是?” 秦邺点点头:“你在此等我,我回去跟着那巫医,看看他背后,究竟有没有旁的人指示……” 陶舒晚的眼中盛着一抹担忧神色,犹豫半天,只吐出来四个字:“注意安全。” 秦邺走后,陶舒晚则一直呆在御花园中,守着一池子的芙蕖,静静的望着。馥香国的地理位置很好,夏季时间很长,冬季时间很短,又不是很冷,所以这里不论什么娇嫩的花都能开的很好,就连这池子里的芙蕖也格外的朝气蓬勃。 第409章 你演我,我演你 正发呆呢,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侧过头,见不远处尔雅正领着一个贴身的小丫头,在不远处吹着冷风。 与之前在宅子里见过的不同,今日的她穿着打扮十分素净,在美人如云的馥香国中,她虽身为公主,却也一样不甚出色。 二人距离不远,尔雅自也瞧见了她。然后便见尔雅十分镇定的走上前来,带着些许猜不透的思绪,来到了她的跟前。 “四公主怎的在这傻站着……”尔雅率先开口,脸上的表情还算温和。 陶舒晚无法当做瞧不见的模样,便也客气的笑着:“殿里太闷,出来透透气,见一池芙蕖开的甚好,正想着摘一朵赏玩呢……” 声音清脆,带了一点俏皮。陶舒晚自己听了都有些恶寒。但为了维持自己所装扮的这位凝香国四公主的人设,她必须这么恶心自己。 尔雅静静的听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脑子里却看着陶舒晚在想另一件事情。 这个凝香国四公主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跟馥香国谈和,因着大公主尔曼背地里的阻拦,此次谈和的几率恐怕会很大。 那这样一来,她筹谋的一切,就都成了白费力气。她等待了,隐忍了那么久,到头来要成为一场镜花水月,实在不甘。 心中带着怨恨,尔雅美艳的面容上却愈发笑得友善:“若是四公主喜欢芙蕖,本公主便让人折了些送到你住的地方去。 陶舒晚面上带着一丝欣喜,似是因为她的这一句话而流露出十分的开心来。但笑过之后,又带着一丝犹豫:“这怎么好意思呢,听说馥香国女皇最爱芙蕖,而这一池芙蕖又是名贵品种,若是给她折了,你岂不要受罚?” 陶舒晚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傻白甜,虽然这演戏她没有学过,但是她也是看过不少玛丽苏剧的,将所有人都当做朋友,交付真心的圣母女主,她也算得心应手。 毕竟她知道尔雅这种人,并不会无缘无故的上去同不熟的人攀谈。如今她肯为一点小事而讨好她所扮演的这位公主,自然是有所图谋。 而陶舒晚又正巧找不到接近尔雅的机会,如今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好花配美人,又有何可担忧的呢,更何况你又是馥香国的贵客,区区几支花,女王也断不会小气。”尔雅淡淡笑着,但双眸中却带着探究的神色。 她在暗自观察陶舒晚,观察她的脾性心机,观察她是否为自己所用。 陶舒晚又怎能捕捉不到她那一点小心机呢,既然她在试探自己,她必然会装作一条大鱼,让自己假意上钩,哄着钓鱼的人露出本性…… 如此思索着,陶舒晚面上笑的越发开心,她十分真诚的望着尔雅,而后道:“谢谢三公主,你太好了!” 因为尔雅的此举,这位凝香国的四公主将她当做了好人,开始将她当做朋友。 尔雅为了巩固这位四公主在心里对自己的看法,特意带着她在宫中各处奇珍花木处赏玩,不出她所料的是,这位四公主对她也确实放松警惕,甚至将她视作了一见如故的好朋友。 二人脸上都带着十分真心的笑容,可心底里却都在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只是尔雅美艳想到的是,当她自以为自己利用情感令对方放下警惕信任自己的瞬间,其实她亦是对陶舒晚放下了警惕。 而这种无意间的疏漏,便正是露出她的马脚的时候…… 二人在宫中转了许久,二人已经从一开始的疏离陌生,渐渐变得无话不谈,而尔雅为了自己心中的计划,也有意无意的透露出来自己在皇室之中如浮萍般飘零低微的地位,惹得陶舒晚十分心疼,并、给出了同情与心疼般的神情。 在尔雅透露自己可怜而低微的地位之时,陶舒晚就已经猜想到尔雅所做这一切的目的。如今两国议和在即,她不能出面阻止她的母皇,便只能从凝香国而来的人下手。 她陶舒晚所伪装的藤音这般好骗,若是加以利用,自然会成为很好的一颗棋子。而这一切的表象,皆是陶舒晚用伪装所织造的。 正因为她的伪装,尔雅如今已经相信陶舒晚性子单纯好骗,是个极容易相信别人的人。 有了这些想法,尔雅心中的欲望渐渐被放大,那种因尔曼而被阻止的计划在她心里渐渐转化成不甘与怨毒,在心里涌成一股热火,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肺,令她无法抑制。 “公主此行,可是为两国议和而来?”尔雅不再拐弯抹角,带着些许认真的神色,压制着自己眸中那抹野心,淡淡说着。 陶舒晚心中提起了一丝警惕,但面上却仍然一副单纯无所心机的模样:“这不是举国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吗,尔雅为何要问?” 尔雅垂眸,一双美眸中故意带了些许可怜伤感之色,然后又勾着一方苦笑,轻声同陶舒晚道:“ 没什么,只是……想问一问。” 陶舒晚在心中给尔雅直竖大拇指,暗自赞叹她的演技高超,若不是她心中对尔雅这个人早就有一番扒皮透骨的认知,或许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她这种似怜似苦的神情给蒙骗,最后带着一腔热血与真心,成为她的棋子。 “三公主这是怎么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陶舒晚压下心中洞察的神情,摆着一副真心实意的模样,同尔雅询问。 “……真没事,我只是想起来,所以问一问。”尔雅脸上的表情拿捏的很好,明明是一副有事要说的模样,却又什么也不说,欲盖弥彰,令人抓心挠肺。 “咱们已经是朋友了,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难不成三公主并不拿藤音当朋友?”陶舒晚佯装恼怒,脸上因生气而微微有些泛红,一双秀眉也微微皱起,像是果真因为尔雅的话生了气。 见陶舒晚生了气,尔雅才真正的达成目的。她心中在冷笑,脸上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同陶舒晚道:“你若真想听,我便说,但你却不能告诉别人……” 第410章 如月被关 如月躺在马车里,她的手脚都被绳子紧紧绑住,眼睛也被一根黑色的带子给蒙住。她辨不清楚方向,甚至没有时间观念。 她不知道这些人抓了她之后要将她送到哪儿去,所以心中多少有一些紧张与恐惧。 因着眼睛被蒙上的缘故,她的听力与嗅觉便变得格外的敏锐。耳畔除了木质车轮滚在路上吱呀吱呀发出了的声音以外,偶尔还有些许风吹乱了树叶,所发出来的沙沙声。 如月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心中有了八九分的肯定,她如今应当在一处空旷之地,一开始的风声渐小,马车也行驶的比较平坦,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风声渐大,马车也走的摇摇晃晃,若是没有猜错,她应该是在往山上走。 如月听到马车外,有人在对话:“也不知道主子抓这么个女人有什么用,还特地布局让我们呆了那么长时间。” “就是,还有山崖下藏着那么多尸体的尸坑,也让咱们填上,看着那些尸体,老子身上就发憷。”有人带着埋怨的声音回着。 “谁让咱们身上都被下了药呢,如果不照做,那些尸体里面躺的,可就是咱们了……” 如月无声的听着,脑中却在飞速的旋转,她好像知道,抓她的,究竟是谁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闻到一种淡淡的香气,是那种清淡的,混合着清爽的空气,散尽马车里,钻到了她的鼻中。 如月因为擅长医术,所以鼻子比一般人灵敏。她细嗅了一番,低声喃喃:“是野菊花……” 这种花是野生之地常见的花种,其耐寒耐热,一点也不娇气,所以山上坡上或是每一处田野间,数着这种花的繁殖能力最强,经常大片大片的开着。 如月心中暗暗记着,如今她双眼被蒙,也只能靠这种方法记录。 又走了一刻,马车停了下来。如月能听见不远处有人交谈的声音。 “哟,又送人来了。”声音粗粝,语气像是习以为常。 “对啊,今儿怎的不是常大哥执勤?”马车前的人回话。 “昨天夜里去逛窑子,今儿个没起得来,让老子给替一天岗呢……” 再然后她便被扯了下来,手上与叫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但是周围有许多陌生的气息,应当是到了目的地,她现在亦跑不了。 “哟,还是个顶好看的丫头片子!” 陶舒晚抬起头,发现对面那一脸坑洼疙瘩的男人正用十分恶心的眼神打量着她。 她心下一阵恶心,但又不敢惹事,只能咬着牙隐忍着,顺势查看周围的地形。 如月站在原地暗自思量着,后背却被狠狠的推了两下,粗哑不耐的声音在她后面想起:“磨磨唧唧的,快走!”身子踉跄两步,摔倒在地上。 她趁着机会在满是石子的地上快速的摸索着,然后摸了一块较为锋利的石头,藏在了手心里。 刚藏好,便有人粗鲁的将她扯起来,然后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原本有些清爽的空气瞬间变得不流通起来,潮湿有些霉味的味道冲入她的鼻子里。她想,她应该是到了即将被关押的地方。 正想着,她的眼罩突然被扯了下来。如月适应了很久才渐渐看清周围的一切。 这应该是一个山洞,但修缮的很好,两旁的岩石都有灯窝,每个灯窝里都燃着一块蜡烛。她如今正被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架着,走过一条很长的向下的台阶,开了一道铁门,又往里走了数十步。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重,甚至还能听见不少虚弱哀嚎的惨叫。发霉腐烂的味道夹杂着惨叫在不十分流动的地下,让人有说不出来的恐惧。 走过甬道,前面变得明亮起来,前面是一块圆形的空旷之地,周围摆放着各种她没有见过的刑具,有的上头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穿过这里,便是关押众人的地牢。每个人都瑟瑟发抖的蜷缩在角落里,有的人甚至已然变得疯癫。 突然,如月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潮湿的稻草堆里,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半张脸,只留下一个瘦削苍白的侧脸。 是无影! 她还来不及反应,架着他的那两个人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抗拒,语气陡然变得凶狠起来:“老实点,否则老子们叫你生不如死!”而后那两人便粗暴的推进了无影隔壁的空牢之中。 如月摔在了地上,膝盖磕在坚硬不平的地上,疼的她叫了一声。随即她又咬牙忍住,假意乖顺的爬到了角落里,靠着墙,一声不吭的蜷缩着。 那些人似乎很满意她的乖顺,居高临下的,十分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勾肩搭背的往回走,嘴里还带着放肆的笑声,旁若无人的聊着天:“这女人胆子就是小,比那些会点拳脚的男人好摆弄多了!” 另一人似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也哼笑着,冲两旁那些被关押的人啐了一口,道:“武功再怎么厉害,还不是被主人关在这里,像只狗一样……”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可如月却听见四周渐渐起了躁动的声音。许是那两人临走之时的话过于尖锐,那些被关押的能动能喘气的人都渐渐起了愤怒之声。 她小心翼翼的四处打量着,却发现了一个十分令她震惊的事情。 这里关押的人似乎都不是普通人…… 他们如今虽然已经狼狈不堪,但身上蕴藏这的内里是与普通人有着巨大的不同的。 为什么要专门关押这些高手,他们是什么人,又为何会跟她一眼流落在这里,背后的人究竟有什么秘密…… 巨大的疑惑环绕着她,让她有些坐立不安。她站起身来,朝关押着无影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一点衣角,铺在地上,同他一样,一动未动。 “无影,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如月试图将他唤醒,但无论她说些什么,声音大与否,无影依旧是那般躺着,安静的像是一具尸体。 “不会是死了……” 如月心底隐隐有一丝不安的感觉,她想里立马冲过去查探,可她面前的铁门上着锁,将她阻隔在方寸之地。 她伸出手,有些烦躁晃了晃门上的锁链,巨大的声音引来了看守的人。他们手里拿着用特殊材质制成的鞭子,甩一下如铁链一般咔咔作响,但却比铁链轻盈。 “吵什么吵,皮痒了是不是!”守卫的人甩着手中的鞭子,巨大的声音让周围的人都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这东西打一下定然布置皮开肉绽那么简单。 如月也跟着瑟缩了一下,心中如是想着。若是没有武功之人承受,怕是会要了半条命去…… 她不敢再轻举妄动,而是耐心的,安静的等待着机会。 地牢里辨不清时间,不管是白天亦或是黑夜,这里永远有着昏黄暗淡的烛光,发霉腐烂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她坐在一旁等了很久,就在她即将昏睡过去之时,突然听到了守卫们离开地牢的声音。 第411章 残破的无影 “是不是到点儿了……”有些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有人打了个哈欠:“应该差不多了,老六应该快到了。” “那么多人,非指派咱们几个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守着,还非得子时换班,老子一到这个时候就饿……”一守卫粗着声音,带了一丝困意与怨气。 那两个人说着无聊劳累等抱怨的话,虽然稀松平常,却让有心的如月听出了些许又有的思索。 这座地牢每日子时都会有人替换,这个时候因为种种原因,会有一刻钟的空缺。在这一刻钟之内,地牢之中没有任何的守卫…… 也就是说她只要把握好这一刻钟的时间,从地牢中逃出来,只要进了山,他们的与捕捉的力度便会增大。到时候再想抓住她,便是难上加难…… 想到这里,如月漆黑的眸子中多了一丝亮光。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大的担忧。 若是这个地牢这般轻松能出的去,这些高手又为何会一直被关押在这里受尽折磨呢,还有无影…… 想到无影,如月担忧的神色更甚,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受了多重的伤,还能不能有力气跟她一起逃出去。 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地牢里除了些许凄惨的呻吟声外还算安静。 如月缓慢的来到铁门处,颇为警惕的看了一下周围。与她猜想的没有错,现在已经没有了守卫,她至少有一刻钟的时间可以做一些什么。 如月安耐不住心中的紧张,习惯性的将手放在唇边细细啃咬。这是她小时候养成的习惯,每当她紧张或者不安时,都会下意识的啃手指头。 但因为有一次在研究毒药的时候下意识的啃了手,手上沾染的粉末被她吃进了嘴里,让她足足昏迷了三天,还是她师父公孙神医将她从生死线上给拉回来的。 经过那以后,她啃手指的的现象有了好转,只有在极度不安的时候,她才会再次暴露…… “对了,我怎么把它忘了!”如月一拍脑门,而后在自己的头上摸索了一会,在发髻包裹的地方,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粗细的小簪来。 她头上其他显眼尖锐的东西早就被没收了,这个簪子还是她故意藏得,因为小,又在头发里包裹着,才没被人发现。 她捏着顶部与尾部,微微转了两下,簪子便分成了两半,下半部分是空心的,顶部嵌了个细长的针,在昏黄的烛光下闪着寒光。 她将针捅在锁眼里,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开了那锁链上的锁。 如月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十分利索的开了门,跑到关押无影的铁门前,如法炮制。只听咔哒一声,铜锁掉落,拴着门的铁链也哗啦啦的滑落地上。 打开牢门的那一瞬间,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周围牢笼之中,那些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人正用怎样的眼光盯着她,他们就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野兽,也黑夜里闪烁着,渴望着自由的精光:“嗬……放……出去……” “嗬……嗬……” 他们伤的都极重有的连话都说不了,却奋力的爬到牢门之处,推着它,发出阵阵声响。 “对不起,我一个人能力有限,我甚至……可能,连我的同伴都就不出去……” 如月心中虽然害怕,但还是一一解释着。 这群人听到如月的话,从一开始的期颐变成绝望,他们躺在地上,发出沙哑的,难听的声音,像是在哭…… 她没有时间耽搁,而是推开牢门,疾步朝如影冲了过去。当她看清蜷缩在地上的无影时,整个人犹如掉进寒冬腊月的冰湖之中,整个人止不住的战栗着。 只见无影躺在地上,脚腕与手腕都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虽然血已止住,但仍然可以看清,他手上脚上的筋已断,除此之外,他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除了各种鞭伤与烫伤以外,更多的是身上情况不明的皲裂,一身的血迹,浸湿残破的衣服,流在身下的稻草中,触目惊心。 “无影……”如月跪在他身旁,张着嘴动了许久,才听见自己沙哑的,带着些许战栗的声音吐露出来。 无影没有动,亦没有听到如月的声音。若不是胸膛还微微起伏着,她真的要以为他已经死去。 “无影你醒醒啊,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如月伸出细长侧手,放在他的肩头,轻轻的摇晃着,试图唤醒他的意识。 看到无影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如月就算再强大的内心也有受不住的时候。她强忍着,死死的咬住下唇,生怕自己发出太大的声响,引来其他守卫。 许是如月的摇晃起了作用,躺在地上的无影指尖动了动,而后便见他睫毛颤了颤,而后半睁开了眼睛。 如月又是惊又是喜,急忙又喊道:“无影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无影目光呆愣的静了很久,而后似是听到了头顶如月低低的唤声,只是声音有些有些缥缈。 他歪了歪右耳,想听的更清楚一些,但又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张脸变得苍白而毫无血色,就连本无神采的瞳眸也染上些许惊惧之色。 他躺在地上,因为身体的伤让他无法挪动半分,所以就连惊惧也只是躺在原地,轻轻的颤栗着。 如月见他有些不对劲,连忙俯下身,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了一个让她无法接受的事实——无影的左耳,已然聋了…… 那左耳似是被人用烧红的铁丝捅进去过,原本完好的耳膜已经破裂,半干未干的血迹自耳道里躺了出来,因为没有人医治,里面有已然发炎,若不尽快处理,恐怕会有危险…… 如月看到这里,心里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崩塌,她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趴在无影的身边绝望的哭着。 “这些畜生!畜生啊!”她声音带着嘶哑的哭腔,因捂住了嘴,声音从指缝中传了出来,断断续续,却十分凄厉。 这一刻她并非只是为了无影而哭泣。或许身份转变,这里不是无影,而是别的陌生人,看到这副惨烈的画面,她亦是无法承受。 她身上还带了一些药,虽然对于无影这一身伤来说,几乎是不起作用。但聊胜于无,看着无影被折磨成这般模样,她很不得冲出去杀了那些人! “无影,你听我说,你要坚持住,会有人来救我们的,知道吗……”如月的手颤抖着,往无影身上撒药时,根本无法镇定的洒在对应的伤口上。 但好在他浑身都是伤,不论药撒在哪,都能被伤口吸收。 如月抽噎着给无影上完身上带的所有的药,她身子仍旧颤抖着,因着未曾见过如此残忍的画面,她甚至能想象到无影身上每一寸的疼痛,每一秒的痛苦。 第412章 被刁难 如月坐在无影身边良久,他依旧未曾给过半分反应,虽双眼微微睁开,却呆滞着,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她心里盘算着,要带无影尽快离开此处,可若真实实施起来,却并非易处,且不说这地牢中是否有繁复的机关,就是这一道道铁门,也足以浪费她与无影的时间,更何况这牢中亦有看守之人。 就在她心下焦急之时,忽闻甬道不远处有细微说话声。她心下暗道不好,定然是交接班的时间一过,新的守卫已经进来。 人未先到,可手里的鞭子却刺拉拉的响。原本有些恍惚的无影听到这个声音,身上的每一寸无不透露出恐惧。 如月伸出手抓着他尽是血迹的手,尽量给予他多一点一点安全感与温暖。 “我再待下去会被发现的,无影,我会带你出去的,别怕……”她轻声的暗卫着,然后又捏了捏他的手,才狠下心来离开这里,继续回到她自己的牢中,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陶舒晚回到寻芳殿时,宴席中的人已经走了大半,除了一些喝多了的女官们凑在一起行酒令之外,便只有安阳跟大公主尔曼仍旧端坐在位子上。 二人看到陶舒晚回来,皆皱了皱眉,而后便见安阳俯下身子在尔曼耳畔说了什么,惹得她一阵不悦,就连望向陶舒晚的目光都带了一些狐疑。 陶舒晚没有看到二人的小动作,她虽安静坐在位子上,脑海中却一直回放着尔雅刚刚同她说的话。 “公主真以为两国两国气氛那般紧张,而今这战事说停就能停的?” “四公主不觉,这议和是假,而其中阴谋弥漫吗……” 字字句句萦绕耳边,令陶舒晚不觉蹙起眉头。 方才她将自己装的单纯好骗,是以尔雅也放低了对她的警惕之心,而后打着对她好的旗号,竟然唆使她破坏议和。 若是陶舒晚没有经历那宅子里所发生的一切,也没有听到尔雅同巫医说过的话,或许她会对尔雅现在说过的话又三分的信任。 可是当她知道了尔雅如今背地的动作,如今她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利用她凝香国四公主的这个身份,替她铺砖修路…… 她想的出神,却没发现不远处的安阳与尔曼离开座位,径直朝她这边而来。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二人已经举着杯盏,直直的望着她了。 她吓了一跳,急忙掩住心思,回应:“大公主可有事?” 对面的尔曼仍旧举着手上的杯盏,听到陶舒晚的话脸上微微有一丝不悦,还未等开口,便见身旁的安阳开口道:“大公主特意来敬四公主一杯酒,以示交好,四公主坐在这儿一声不应,难不成是瞧不起大公主?” 陶舒晚斜睨了安阳一眼,她现今跟在大公主身侧,想必未曾透露自己的身份,若是知晓她跟尔雅的事情,又岂会这般得意。 思及此处,陶舒晚心下露出一丝冷笑,随后不紧不慢的端起杯盏,带着半分歉意道:“不好意思,藤音只是在想事情,是以未曾注意……”说完她便满饮此杯,以作歉疚。 大公主性子不拘小节,自不会因为一杯酒而跟陶舒晚有何芥蒂,二人饮罢杯中酒,便开始闲聊。 两国曾是一个大国,所以各种习性有很多相同之处,幸亏陶舒晚曾恶补过凝香国不少知识,倒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抓瞎。 二人虽聊得尚可,而坐在尔曼身旁的安阳郡主却对面前这个凝香国四公主充满了疑惑。是不是的会抬起头来,盯着她,然后陷入沉思。 ‘怎么会这般眼熟……’安阳在心中暗道。明明她是第一次见这个凝香国的四公主,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而在她思考之时,对面的陶舒晚也是憋得一手的冷汗,虽然她改变了容貌,但这般近距离的同人说话,还被那个对她十分熟知的安阳盯着,总会不太心安。 就在陶舒晚佯装镇定之时,安阳却在此时开口:“呵,奇怪……” 她面色十分淡定从容,尾音却微微上挑,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好奇的事情,引得人忍不住注目去瞧她。 “奇怪什么?”尔曼看了她一眼,问道。 安阳公主假意笑了笑,而后道:“我只是有好奇的东西,正兀自琢磨呢,扰了两位公主,真是不好意思。” 尔曼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在不满她说话时的左遮右掩,遂带了一丝不悦之色,淡淡开口:“你既出了声,本公主问你,自是想知道你在琢磨什么,别遮遮掩掩的。” 尔曼虽为女子,但身材纤长,容貌是难得的有着些许英气,多像馥香国女皇,举手投足间像那久经沙场的将军,不由得让人带了敬畏之心。 安阳达成了心底的目的,可面上还带着一丝难为情的模样,纠结了几秒,才方开口:“我只是在想,四公主这通用语言用的这般好,竟像是没有丝毫口音一般,不知是否曾在中原住过……” 安阳此话一出,让面对面的两人皆安静了下来,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凝固不已。 这话虽然说的隐晦,又是一句玩笑话,但却不得不令人多想。 此时代诸国的通用语言乃是中原之话,就像曾经她的那个时代,英语是主课中必学的科目是一样的。 因着中原曾在历史长河中统一过这个时代的诸国,所以语言也曾有近一百年的时间是统一的。 虽然现今各国分裂,各国也有各国的母语。但中原仍是会面的第一大语言。 陶舒晚想过无数种出纰漏的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自己因为中原话说的太溜,而被安阳抓住把柄。 而今气氛变得紧张,对面的尔雅也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似乎在让她做出一个解释。 “这位小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以为本公主是中原来的奸细不成?”她冷冷一笑,佯装愤怒。 “若本公主真是中原来的奸细,那本宫所带来的那些凝香国使臣又如何解释!小姐开玩笑也要看看场合才是!”她广袖一甩,面色不虞。 第413章 打脸 因为陶舒晚的怒意,大公主对她的怀疑倒是消减了不少,且脸上的冰冷到有缓和之色。 还不等陶舒晚松一口气,安阳却又开口道:“四公主何必这般恼怒,没的让人多想,说公主是因为心虚呢……” 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幸灾乐祸,且夹枪带棒的确实让人胡思乱想。 大公主听了她的话,脸色微微一沉,对着陶舒晚道:“公主不必生气,如今我馥香国内忧外患,确实是需要注意之时,本公主的这位朋友,也只是心思比旁人细一些罢了……” 陶舒晚一听这话,心里多少有些虚,好家伙,这大公主怕是听了安阳的挑拨想要做些什么啊…… 她捏了捏藏在袖子中的双手,微微让自己镇定下来,自若道:“既如此,大公主同你这位朋友想说些什么?” “公主多虑了,只是听闻凝香国有一条皇令,凡皇室中人,宗亲大臣,上朝亦或重要场合时,都要使用母语,不知可有此事?”大公主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出了她们馥香国的语言。 陶舒晚在听到这段话的时候,很明显的愣了一下,而后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因为这一番插曲,有不少人都在往她们这个方向看,虽不懂发生了什么,但也能察觉出这与方才不同的紧张气场。 陶舒晚的身后坐着凝香国不少的使臣,听到大公主与安阳的有意为难之后,除了巨大的不安之外,更多的便是对此事的不满。 “怎么?四公主在凝香国生活了这么久,难不成不会自己国家的母语不成?”安阳见陶舒晚双眸半阖,还以为抓住了她的把柄,不觉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虽然她现在并不知道这个假冒凝香国四公主的人究竟是谁,但若沿着线索猜去也无非是陶舒晚亦或是三皇子等派来的人,不管究竟是谁,她都会铲除,因为她并不允许别人,破坏她的计划…… 等待的时刻,气氛越加紧张,凝香国的使臣们浑身冒着冷汗,在心里兀自祈祷。而坐在陶舒晚对面的大公主则已经默默的将右手放在左手的袖子中,摸上了自己贴身的短匕剑柄,只要对面这个人是假的,她必会迅速掏出,将人制服。 就在这时,陶舒晚突然笑了,她眨了眨浓密柔软的睫羽,一双有些泛着琉璃琥珀色的瞳孔像是盛着一汪至清的湖水,让人望之觉得亲近又温柔。尤其是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更容易让人带起一丝犹豫。 “本公主睁开眼睛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母皇用凝香语叫着昵称又怎能不会呢?”她笑着望着安阳郡主,但眼瞳里却泛着冷意。 “自然公主会,就请说两句给大家听听,这般推三阻四,难不成是真有问题?”安阳带着些不耐烦的模样,一直催促着她,在众人面前裸露自己的马脚。 “本公主好歹也是凝香国的四公主,从小在锦衣玉食中长大,可从来没有受过一丝委屈……” 她顿了顿,目光游移在大公主与安阳身上:“若是本公主说出了凝香国语,那便说明二位的判断是错误的,那接下来待如何啊?” 她声音不紧不慢,甚至语气依旧那般轻松。可脸上的表情却在给二人传递着,告诉她们如今惹了她,便算是当中给了她难堪,是要负责的。 大公主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但一旁的安阳却快速而十分隐秘的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似乎在告诉她,坚定她的选择。 “若真如此,本公主便当众给四公主道歉……”大公主最终咬了咬牙,眼神坚定的同她说道。 陶舒晚收回目光,又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安阳,静等着她的后话。 毕竟她做的这一番举动,并不是为了难为大公主,而是为了让一直难为她的安阳,涨一涨记性! 安阳原本自己只管挑唆,旁的轮不到自己身上。这一抬眼看见了陶舒晚正盯着自己,目光便下意识的闪烁了两下,结结巴巴道:“若是我错怪了四公主,自是您说如何,那便如何……” “好!有胆量!”陶舒晚大手一拍桌子,带了些许讥讽的神色望着陶舒晚笑:“本公主就喜欢小姐这没有见识的样子!” 说罢不待安阳反驳,她便张嘴,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用十分正宗的凝香国语,说了一段话:“本来想低调的做一位安静的美女,没想到却换来诸位的疏远,不装了,摊牌了……” 话闭,她便坐在座位上,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盯着大公主。 陶舒晚这凝香国语一出,大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不知是窘是愧,亦是生气,总之夹杂在脸上,五颜六色的很。 一旁的安阳并没有听懂,便厚着脸皮凑近大公主,低声道:“公主,她说的是凝香国语吗?如果不是立马抓起来严刑拷打……” 大公主本就因为错怪了陶舒晚而心生愧疚,加上宴席之上大半人的指指点点,已经让她承受不住。 现在这个挑事的人竟然还好意思问她这种话…… 大公主深深吸了一口,铁青着脸,强忍着怒火,道:“你不是信誓旦旦的怀疑吗?还能听不出来这凝香国的语言是真是假?” 安阳并没有听出大公主话里的讽刺,还以为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不由得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带着一副得意的神情,回瞪着陶舒晚。 她这副盲目自信的样子切切实实的逗笑了陶舒晚,只见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而后冲着大公主道:“如此,大公主还有异议?” 大公主的脸上火辣辣的像是无形被人甩了两巴掌一样,看着周围那些看好戏的目光,她再也待不住,猛地站起身来,红着一张脸,朝陶舒晚行了一礼:“是本公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不起!” 她当着众人说完这句话,脸色已然十分窘迫,然后便匆匆忙忙的离开宴席。 第414章 羞辱 大公主一走,安阳顿时便慌了神,她知此事定然与她所想不同。虽然她有七八分的肯定跟前这位并不是真正的藤音公主,但却无法抓住她的把柄。 毕竟连十分难学又晦涩的凝香国语都十分精通,这不是普通人能学到的。 思及此处,安阳便也噤了声,打算紧跟大公主的脚步偷溜出去。 “这位小姐要去哪儿啊?”陶舒晚掀着眼皮,似笑非笑的盯住她。 安阳心下一紧,却仍佯装淡定道:“天色不早,我是大公主身边的,自是要追随大公主回府……” 她话音刚落,陶舒晚身后的使臣们不愿意了:“刚刚那般污蔑我们四公主,难不成当我们凝香国是软柿子吗?!”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我们是奉命前来议和的,可你们馥香国竟然随随便便的就允许陌生人顶撞诬陷,可有议和的心意在里头吗?!” 陶舒晚听着那群人义愤填膺的模样,心中实在想笑,方才他们还一副要吓得归西了的模样,这暗地里还不知道怎么骂他们家真正的小祖宗多管闲事,惹火烧身呢。 如今见她有深藏不漏之本领,这气也不喘了,手也不抖了,感觉像是打了气,整个人膨胀的不得了…… 安阳听着对面凝香国的使臣们步步紧逼,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如今她只身在别国,虽隐藏了身份,但仍然是如履薄冰。 若是馥香国女皇怪罪下来,她有可能是连中原都回不去…… “那,那你们想怎么办,我也道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安阳抖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说着。 “这怎么行,在我们凝香国,像你这种大胆包天,胆敢侮辱皇室之人,可是要浸猪笼的!”一使臣道。 “就是就是,不能放过她!”另一使臣附和道。 这个时候,若是闹大了,恐怕馥香国的人会无条件将她供出来,然后任由他们揉搓。 安阳思及此处,心中虽有不甘,但却无可奈何。这个时候,她只恨尔雅与尔曼二人的独善其身。 “行了!”陶舒晚在让安阳感受到巨大的恐惧之后,淡淡的开了口。 “本公主也不是那种不讲理之人……”她顿了顿,而后又道:“只是小姐方才自己说了,若是错怪了本公主,便任由本公主处置,可真?” 安阳忍着惧意,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虽然她现在很想否认,奈何围观的人太多,她又不能让这些人全都闭嘴。 “既然这样……”陶舒晚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带着十分令她不安的神情,开了口:“那你就站在高处,冲着众人喊一句,‘你是蠢猪’,本公主就放过你如何?” 她话音落,有不少人带着一张八卦脸,凑过来看安阳的热闹。众人交头接耳,细声的交谈着,时不时掺杂着的嘲笑声,让她又气又怒,就差落荒而逃了。 “不可能!”安阳下意识的回绝,她在中原可是郡主,从来都是她教训别人,看别人的笑话,而今怎么可能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 “哦?是吗?”陶舒晚气定神闲的看了她一眼,“那就交给馥香国女皇,让她处置……” “等等!”安阳吓得白了脸,急忙拦住。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咬牙切齿的冲着陶舒晚道:“我说就是了!” 而后下一秒,她便踩在凳子上,闭着眼睛,在这种无法承受的羞辱下,高声喊了一句:“我是蠢猪!” 看热闹的人哄然而笑,盯凳子上的安阳,带着各种眼光,或鄙夷,或不屑。每一个人的眼光就像是一把把利剑,直往她心口上扎。 陶舒晚则坐在位置上,一只手支着头,好整以暇的盯着她。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说不出满意也说不出不满意。 “没意思……”陶舒晚起身,两只胳膊冲天伸了个懒腰,而后懒懒的来了一句。“走,打道回府。” 她开了口,使臣们也不能多做愤懑,只得跟在她身后,一道出了宫。 众人一见没有热闹可看,也都渐渐散去,唯独安阳站在原地,两只手紧紧的钻成拳头,带着怨毒的眼神盯着陶舒晚越走越远的背影,喃喃自语:“且等着,本郡主定然会抓到你的把柄,让你尝尝,被当众羞辱的滋味!” 出了宫门,陶舒晚一颗提心吊胆的心才算放了下来。回去的路上,一位凝香国的使臣再也忍不住,凑到轿前来,开口:“姑娘,你怎么会我们凝香国语,这还真是奇了!” 要知道,他们凝香国语在诸国之中,可是最难学的语言,所以很多时候,那些有钱人训练杀手之时,也会喜欢教他们凝香国的暗语,这样很多机密消息,不会轻易的被破解。 “想知道?”陶舒晚坐在轿子里,挑了挑眉。 那使臣一脸兴奋的点了点头,一副急于求解的模样。 “知道的太多,这命会短,也想听?”陶舒晚一脸严肃,双眸之中甚至带了一丝令人觉得脖子一凉的杀意。 那使臣听她这么一说,哪里还敢再问,忙闭紧自己的嘴巴,回到队伍后头。 陶舒晚失笑的摇了摇头,而后陷入沉思之中。 其实会说凝香国的语言,这纯粹是一个意外,谁让她发现这凝香国与馥香国的语言很像粤语跟潮州话呢。 而更巧的是,这两种语言对于她来说那都是驾轻就熟的。 在她曾经的那个时代都知道技多不压身,更何况学的每一种语言无一不是为了自己手中的客户,只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车马晃晃悠悠的回了客栈,彼时已近黄昏,大片的灰黄的晚霞映在天边,如同一幅泼墨画。 陶舒晚回了房间,还未曾多歇一会儿,便听见房门被打开,秦邺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进了房间,许是忙了一天,他身上带着些许疲惫之色,但眸中却带着些许担忧,静静的望了陶舒晚一眼。 “怎么了?”陶舒晚察觉出他身上尤带的冷意,不解的询问。 第415章 得知如月被抓 “跟如月一同去毁坏尸坑的人回来回话,说他们中了埋伏,跟如月下了悬崖的人都被杀了,而如月,被抓走了……”</p> 他说这话的时候,身上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气,像是一头凶兽,被人触摸了逆鳞。</p> “什么?”陶舒晚噌的一声从座位上弹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秦邺,似乎希望他能在下一秒说出‘这只是玩笑’般语气轻松的话来。</p> “晚晚你先别着急,我正在派人寻找如月被关押的地方……”秦邺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虽然已经无数遍的想象过陶舒晚的心情。</p> 但当他将这个消息告诉陶舒晚的时候,抬起眼,看见她苍白的面色以及有些战栗的身子,他仍然心疼的无法抑制。</p> 秦邺伸出细长的手指,将陶舒晚的手包裹在手心里。原本柔软温热的手此刻只剩冰凉,他在怎么捂,也令她不能即刻暖过来。</p> 在这一刻,陶舒晚的自责,心慌,害怕全部涌到她的心头,让她在这个时刻甚至没有办法冷静下来。</p> “我怎么可以让她去破坏尸坑呢,明明知道那里有多么危险……”她的声音战栗着,甚至带了一丝哭腔。</p> “晚晚,这不是你的错,乖,别胡思乱想。”秦邺见她精神十分不好,急忙安抚她。</p> 可陶舒晚又怎能冷静下来,如今被抓的人是如月,是跟她情同姐妹,跟她在一起很久,时刻想着她,为她好的如月啊。</p> 更何况馥香国这般危险,如月发现了他们的尸坑,而今又被抓走,会不会,她们会用她来做实验?</p> 想到这里,陶舒晚更是一刻都冷静不下来:“我要,去救她……”他推开秦邺,丝毫不带停顿的便往外走。</p> 秦邺又怎不知她而今的心情,人是一定要救的,可是并不是现在……</p> “晚晚,你听我说……”他将人拉回来,圈在怀里禁锢住,低声安抚着:“咱们如果现在就去救她的话,会将潜伏已久的身份都暴露出来,你冷静一点……”</p> “那又怎么样!”陶舒晚被秦邺圈禁在怀里,不论她使了多大的力气,秦邺就像一堵墙一样,根本挣脱不开。</p> 原本就已经濒临崩溃的陶舒晚在这一刻爆发,她嘶声吼着,哭着,将圈住她的秦邺死命的往外推。</p> 她现在不想顾别人,别人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要救如月,她跟如玉是她在来到这个世界,对她最好的两个人……</p> 秦邺毫无怨言,也无不悦,只是这般抱着她,任由她哭,她闹,她说着狠心的话。而他却不发一言,只是安抚着,再安抚着……</p> 陶舒晚发泄完,唯一一丝理智也回归自己的大脑。她擦了擦眼泪,看着秦邺皱皱巴巴的衣袍,以及脸上的些许红印,歉疚的开口:“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这样的,我就是……”</p> 秦邺笑了笑,伸手富商她的脸颊,用指腹抹去上面的泪水,柔声道:“我知道,不用说。”</p> 陶舒晚听到秦邺这般温柔的语气,心中一阵酸涩,又差点忍不住落下泪来。为了不让自己一直沉浸在伤心之中,她只得死死咬住下唇,让自己试图冷静下来。</p> “虽然知道如月现在被抓,但最重要的一件事我们还没有搞清楚……”秦邺等陶舒晚冷静下来,牵着她的手坐在桌前,这才镇定分析。</p> “什么事?”陶舒晚声音有些哑,但看的出她精神尚好。</p> “她究竟是被什么人所抓,抓去了哪里,这都是问题。”秦邺蹙眉,正陷入思考。</p> 陶舒晚听了秦邺的话,心下有些心焦,馥香国势力错综复杂,尸坑一事还未有头绪,确实是无法判定。</p> 就在二人陷入沉思之时,陶舒晚突然想起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来。当时他跟那个神秘人躲在暗门之后,她曾经听到巫医向尔雅要一个人……</p> “我知道如月被谁抓走了!”陶舒晚回过神来,“巫医曾对尔雅要过如月,他是不是想抓住如月,要神医手上的那本圣书?”</p> “或许吧,但不论他要做什么,我们要先把如月救出来最为要紧。”秦邺抬起漆黑的双眸,轻声说着。</p> 陶舒晚点点头,但不过片刻脸上又被愁云笼盖:“虽说现在已经知道如月在何人的手上,但若是想不惊动那两个人而救出如月,恐怕有点难。”</p> 尔雅跟巫医这两个人,她不是没有接触过,虽然她只是偷听的人,但只那一段时间,她也知道这二人绝非善类。</p> “我已经派人去搜寻如月的位置,只要咱们确定了位置,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多了。”秦邺道。</p> 陶舒晚也道:“今日在宫中,我打听了不少事情,我想,可以借着大公主与尔雅等人不和,在背后做一些手脚……”</p> “你已经有了办法了。”秦邺温声开了口,不是疑问,不是反问,只是肯定,他只听了半句,便知道他的晚晚已然有了想法。</p> 陶舒晚也不否认,只是道:“究竟能不能达成目的,还要看看明日大公主能否赏光了……”</p> 自谈论完以后,秦邺便迎着月色出了门。发生了这种事,他必须也要联络剩下的人,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p> 陶舒晚因为担心如月,所以一直未睡,半夜外头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乘船的水珠打在外头的树叶上,窗棂上,再落在地上的小水潭里,泛着一圈圈的涟漪。</p> 陶舒晚推开窗,静静的听着窗外的雨声,整理着脑中的思绪。</p> 若是想给营救如月创造一个十分充裕的时间,她这个办法,也许能行得通,她会利用大公主对巫医的厌恶,让两方互相争斗,较真。这样那些人就不会发现她跟秦邺有所行动,或许能骗得了他一时……</p> 揣着这些难以入睡的心思,陶舒晚熬到了天亮。</p> 只是没有让她想到的是,天才刚亮她竟然就收到了一件令她有些惊讶的礼物。</p> 彼时她一夜未睡,便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坐在梳妆台前,用胭脂水粉遮盖自己的疲惫之色。</p> 就在这时,门外有了敲门声:“客官起身否?”</p> </p> 第416章 步步谋算 陶舒晚微微皱了皱眉,听这说话的声音,来者应当是客栈的小二或者掌柜。只是天才将亮未亮,他们又怎会这么早就来敲客人的门呢……</p> 陶舒晚带着些许疑惑,轻声开口:“醒了,何事?”</p> 那门外的人听到声音松了一口气,而后带着些许轻快的声音,继续道:“昨儿夜里有人送了份东西在柜台,因着时辰太晚,小的们怕打搅客官休息,所以今儿一早,想着给客官送到。”</p> 东西?陶舒晚有些纳闷,在馥香国,她应该没有好到可以互送东西的人,这是怎么回事?陷阱?</p> 陶舒晚心中多了一分警惕,虽说心中惴惴不安,但她仍然询问:“什么东西?可知是谁送的?”</p> 那小二又温声道:“送东西的人是我们馥香国的大公主,说是送给住在客栈里的藤音公主,小的打听了一圈,他们说,您在这屋里,所以小的就给送来了……”</p> 大公主?!陶舒晚心下更是一惊,自己还没有去找她呢,她倒是自个儿主动找上门来了,这是何逻辑?</p> 她心中虽说多有疑问,但还是起身,前去开了门。</p> 门外小二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手里捧着个上好的红木盒子,外边刻着芙蓉花样,锁头都是精致的金镶的,一看便知里面装的是好东西。</p> “客官,您收好……”那小二知道陶舒晚同他们馥香国的大公主有交往,便知她定然不是普通人。</p> 这人有攀附讨好之心,这小二是普通人,定也不例外。</p> 陶舒晚接过盒子,淡淡的瞥了一眼,而后又道:“送东西的人可说了什么?”</p> 那小二凝眉回忆了片刻,道:“也未曾说过什么,送这礼物的,是大公主身边的侍卫,只是叮嘱笑的们务必送到您手上,其他的再没什么了……”</p> 陶舒晚迟疑的点了点头,而后从荷包中摸出了几两银子,递到那小二手上:“多谢。”</p> 小二兴高采烈的接过,忙点头哈腰道:“能为客官跑腿,是小的的荣幸,以后若有事儿,客官就尽管招呼……”</p> 他说了一箩筐的好话,临走时,还帮陶舒晚关上了门。</p> 陶舒晚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打量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打开。只见那锦盒中放着一个十分华贵精美的璎珞圈儿,上头拴着一块通体雪白的羊脂白玉,一看便是价值千百两金。</p> 璎珞的下头,放了个信封,陶舒晚拿了出来,将信纸展开,上头只写了几个字:“皇宫之事,对你不起,此物做歉礼,务必收下。”</p> 陶舒晚看了看信封,有些失笑,本以为这个大公主会被安阳挑唆的更加恨她,却没想到这女子脾性也算刚直,与尔雅却是不同。</p> 这样一来,陶舒晚觉得有些难办的事情,竟在一眨眼间就迎刃而解了。</p> 她推开窗,发现昨夜的雨早已停了,外头雾气氤氲,微微带着一点寒气,檐下正滴滴答答的落着水珠,四处皆湿润又潮湿,若不仔细看,还以为身处江南的水墨画之中。</p> 陶舒晚收回思绪,而后将手底下的护卫叫了来,低声道:“你去大公主府上,同她说,心意已知,另有一事,便是邀她同游馥香国国都,感受风土人情,你问她愿意与否。”</p> 那护卫走后,陶舒晚仍然坐在梳妆台前,摩挲着那锦盒中,十分精致的璎珞,,照着跟前的铜镜,十分优雅的将它从盒子中取了出来,而后带到了颈上去。</p> 三刻之后,便见护卫回来复命:“大公主应下了,说是辰时在万宝酒楼的门口等着公主。”</p> 陶舒晚浓密柔软的睫羽飞梭落了下来,遮住她眼眸中一丝算计:“好……”</p> 片刻,她又抬头,对着门外的那个暗卫道:“你且进来,我有事要吩咐你。”</p> 那暗卫应声而进,刚站定,便见一个物什朝他飞了过来。他下意识接住,定睛一看,一个钱袋子,里面是不少金锭子。</p> “公主这是?”那暗卫有些不解。</p> 陶舒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道:“你在馥香国本地找几个有点功夫又不怕死的人,伪装成中原人,等待我的命令……”</p> 而今距离大公主所说的辰时,还有一个时辰,她还来得及做最后的准备。她将计划细细同那暗卫说了一遍,又让他复述了一遍,方才安心。</p> “你且去吧……”她喝了一口茶,临终又嘱咐:“要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否则一个活口不留……”</p> 陶舒晚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雨后的街景。半个多时辰之后,那暗卫前来汇报,说是一切都已安排好。</p> 陶舒晚这才出了门,前往万宝楼与大公主相聚。</p> 万宝楼乃是馥香国最出名的酒楼,其大厨年少时游历过不少国家,所以手底下,会做的菜也不少。</p> 马车载着她行了两条街,方在万宝楼门口停下。</p> 当陶舒晚刚踏进万宝酒楼的那一瞬间,便看见了大公主坐在中心座位,正垂着眸,安静的喝着茶,脸上的神情有些紧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一抬眼,二人四目相对,大公主便顿时站了起来,对着陶舒晚僵硬的笑了笑,脸上带了一些尴尬。</p> 陶舒晚也理解,毕竟昨天她做了错事,又出了丑,今天一早就要跟昨天让她出丑的人逛街,多少有点不自在。</p> “大公主昨夜里睡得可好?”陶舒晚笑的十分和善,像是她与大公主从未有过不愉快的事情一般。</p> 大公主见她这样,自然也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只是亦跟着笑:“尚可,尚可。”</p> 陶舒晚勾了勾唇,而后垂下眼眸,芊芊细手拾起脖颈上的璎珞圈儿,声音是恰到好处的悦耳:“瞧,公主给的礼物,藤音已然带上了……”</p> 尔曼闻声抬头,正见陶舒晚站在阳光里,颈上的璎珞映衬着她白皙的肌肤,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倒真像个不谙世事的的小公主。</p> 她一时晃了神,有点不明白这么个好脾气的凝香国四公主,怎么可能会是安阳所说的奸细呢……</p> </p> 第417章 中原衣饰的馥香国人 “嘿!大公主在想什么呢?”</p> 尔曼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看一个女子而失了神,而陶舒晚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跟前,闪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望着她。</p> “没,没事,只是在想政事……”她连倏然一红,然后连忙掩饰着。“走,走吧,你不是想逛一逛我们馥香国国都吗……”</p> 她说完便先一步踏出门去,顺便找了个通风凉爽的地方,快速挥发着自己发热滚烫的脸颊。</p> 昨夜下过一场雨之后,今日天气格外的晴朗,雾气散去,城中的面貌便渐渐落入人们的眼中,就好像是方梳洗过一般。</p> 陶舒晚与尔曼走在街上,来往行人穿着馥香国特有的服饰,她们的上衣普遍是一长一短,露出半只白皙细长的胳膊,上头带有许多缠臂金,看着十分轻盈华贵。</p> 馥香国所建的房屋多是穹顶,窗户也比中原多,窗纱颜色各异,随风飘在外头,又是另一番风景。</p> “馥香国夏日里比其他国家热,所以在衣饰与习俗方面,与中原不同……”大公主细细的为她介绍着,二人走在宽大又繁华的街市上,令人觉得步子都轻快了许多。</p> 又转过一条街,上了望月桥,人便没有中心街那般热闹,但是此地有一条蜿蜒的河流,两旁种着不少柳树,相比之下又格外的阴凉。</p> 陶舒晚在四处打量了一番,正巧瞄到不远处的屋舍外阳台处,那暗卫朝她做了个手势。</p> 她十分利索的回应,而后便倚在望月桥上,呼了一口气道:“走了许久,有些累了,咱们歇一歇罢……”</p> 大公主见她额间,鬓边确实有些许细汗,便也倚在她对面桥上的栏杆处,陪同她歇着。</p> 陶舒晚一边用手绢擦着汗,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对了,你们宫中有一处纳星阁,看着与别处不同,是个什么地方?”</p> 大公主听到‘纳星阁’三个字,脸色微微一变,厌恶之色虽以隐藏,但终究有些裸露出来:“是个为世俗所不容的地方……”</p> 她说到一半,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陶舒晚:“公主怎么会知道纳星阁?”</p> 陶舒晚不动声色:“昨天闲逛时,迷了路,走到那处,见那地方香烟缭绕,还以为是什么神仙所住之处呢。”</p> “哼……”大公主听到陶舒晚夸那纳星阁,不自觉露出一声讥讽之笑来。</p> 陶舒晚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已然有了数。</p> 方才的那一番,她只不过是试探,试探大公主对巫医究竟有多么的厌恶。没想到只是仅仅提了一嘴,她的反应就这么大,看来她的计划又多了几分把握。</p> 想到这,她便抬了抬手,朝远处做了个‘OK’的手势。眨眼间,桥的两边就冒出了一群黑衣人。</p> 他们的身上穿着中原的夜行衣,手上拿着刀,不由分说的便朝大公主与陶舒晚冲了上来。</p> “大公主小心!”陶舒晚迅速的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身边。让对面那黑衣人的刀做了空,劈在了桥梁上。</p>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刺客!”大公主一时间有些慌乱,甚至都忘了该如何自保。</p> 陶舒晚虽说也有一些拳脚,但相比较于这些职业杀手来说,她还是逊色一些。当她用尽力气击退一个想要伤害大公主的蒙面人之后,喘了一口粗气,暗自在心里骂那护卫找的人太过靠谱些。</p> 就在她支撑不住之时,大公主手底下的护卫以及陶舒晚手底下的护卫在第一时间赶来,加入这场混战中。</p> 只见两方刀光剑影,除了击毙两个蒙面人的以外,其他的蒙面人已经趁乱逃跑。</p> “属下等来迟,公主恕罪!”尔雅的护卫首领在击退行凶之人后,来到她面前。</p> 大公主刚刚受到了惊吓,而今看见自己这群姗姗来迟的护卫,更觉激动,便冷着脸道:“你们不应该跟本公主恕罪,你们应该跟藤音公主恕罪,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不用说本公主会不会饶恕你们,就是凝香国又岂会饶恕馥香国?!”</p> 她此话说的并没有错处。虽说这群蒙面人是来刺杀大公主的,可若是藤音在这场事故中受伤,那这场私事就会变成两国的大事。</p> 尔曼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陶舒晚便特意装成好人,上前劝慰。过了好一阵,尔曼才压下自己的火气,而后对着面前的护卫道:“一定要给本公主抓住那群黑衣人,否则你们就提头来见罢!”</p> 护卫应声,而后匆匆退下去,开始吩咐自己手底下的人去追。</p> 交代完这一切,大公主才走到尸体跟前来,十分厌恶的看了一眼,而后捂着鼻子退了两步,声音冰冷道:“这中原竟然敢派人在馥香国刺杀本公主,真是好大的胆子!”</p> 陶舒晚料定了她不能细看,便亲自上前,蹲下身子,将那黑衣人的面罩给摘了下来。属于馥香国独特的面容瞬间显露了出来。</p> 深邃的面容与五官,让站在一旁的大公主多少愣了片刻,疑惑也悠然而出。</p> “这……应当不是中原人吧。”陶舒晚假意出声,并且露出了黑衣中,里衣的样式。</p> “那他们又为什么要伪装成中原人来刺杀本公主呢……”大公主在看清那些地上尸体的模样后,低声道。</p> 陶舒晚笑了笑,眼中藏着些许意味深长:“这就要问大公主自己了……”</p> “这是什么意思。”大公主听出陶舒晚话里有话,接过话茬询问。“有什么话,四公主还是说开了,本公主最不喜欢拐弯抹角。”</p> 陶舒晚道:“这些人明明是馥香国人,却穿着中原人的服饰,顶着中原的名头行事,自然是因为他们的主子,是不能暴露自己身份的……”</p> 陶舒晚看了大公主一眼,见她脸色带着不善,正低头暗自沉思,便又用话引道:“大公主难不成在自己的国家,还有想置于死地的敌人?”</p> 她话音刚落,便见大公主猛然抬起了头,眸中带着些许凶狠之色:“我知道是谁了……”</p> </p> 第418章 暗地较真 “哦?”陶舒晚浅浅的望了她一眼,“大公主已经有了人选了?”她面上装作十分好奇的模样,像是不经意间问起一般。 大公主冷冷一笑,并没有将这件事全部吐露出来,只是很隐晦的开口:“他是看本公主碍了他的路,所以想要清除路障……” 馥香国的大公主遭人刺杀,此事算是十分大的,经此一事,尔曼也自然没了游玩的雅兴,同陶舒晚告别之后,便匆匆的回了自己的府上。 陶舒晚看着她的背影似有若无的笑了笑,眸中闪烁着的,却是晦暗不清的情绪。 及客栈,方坐下,便听到一阵规律的敲门声。 “进。”陶舒晚并未抬眸,只是将自己脖子上的璎珞摘下,而后随意的搁在了梳妆台前,才见那进门静候的护卫。 “事情处理干净了吗?”她坐在窗边的榻上,上头放了一张矮桌,矮桌上有一只红泥火炉,上头正煮着一只紫砂茶壶,里面的茶水沸腾着,氤氲的雾气带着清香的味道,令整个房间都好闻不少。 那护卫立在不远处,笔直的站着,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垂着眸,回应着:“回公主,已处理完毕,绝不会被馥香国的人抓住把柄。” 陶舒晚点了点头,然后手里抓着一块方正的布帛,垫在茶壶的把上,拾了下来,倒在了面前那杯白瓷杯中,碧色的茶汤映着白瓷杯盏,热气腾腾而上,令人觉得心情格外舒畅。 “那就好……”她吹了吹茶杯里的浮沫,淡淡的抿了一口,又道:“但痕迹也不要抹的太重,总要留给她一点想象的空间才是……” “公主的意思是?”护卫微微抬头,正瞧见陶舒晚一身素白衣裳,盘腿坐在榻上,窗外微风起,吹乱她的一头秀发,美的让人呼吸一窒。 护卫呆愣了片刻,而后迅速低下头来,让自己保持平静如水的状态。 陶舒晚没有发现他那片刻的异样,只是仍旧道:“要时不时给尔雅一点线索,引导她往巫医的方向想,要不咱们今日这番动作,岂不白费力气?” 护卫垂眸微微思索了片刻,而后便道:“属下明白。” 陶舒晚再未言语,只是挥了挥手,让护卫退下,自己则侧目望着窗外的那一方风景静静的出着神。 陶舒晚的安排天衣无缝,在尔曼日以继夜的调查中,她一步一步的按照陶舒晚的安排在行事。 先是知道了刺杀她的那帮人并非中原人,而是馥香国之人,顺着这个线索,尔曼发现巫医曾做过些许不为人知的动作。 种种表明,种种线索都指到了巫医的身上。加上尔曼这么多年对巫医的刻板印象,不用再多调查吗,她就已经把这件事情归结到了巫医的身上。 大公主府中,尔曼手里握着一堆自己的暗卫所搜集到的证据,气的火冒三丈,捏成拳头的手发出咯吱脆响。 “他也太着急了些,如今这个时候吗,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刺杀本公主,一点也不将本公主放在眼里!” 大公主的身旁立了一位身段欣长的女子,穿了一身湖绿色的衣裙,头上梳了个马尾,手上握着一把剑,听到她的话,将目光投在大公主的身上,沉声道:“巫医这个组织,能存活在皇室中这么久,无疑是女皇背地里太过放纵,如今他竟然想残害皇嗣,定然是再不能留了,公主何不进宫,禀报女皇,将其斩草除根……” 大公主听了她的的话,目光里带了些许迟疑,琥离跟随自己已久,是从小养到大的心腹,很多时候,她都要依赖她才能一点点蹚过。但很多事情,琥离也许并没有那么透彻。 大公主叹了一口气,而后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如今母皇对巫医的话大有言听计从的架势,若是贸然上谏,很有可能会惹怒母皇……” 若怒母皇事小,若是因此让尔雅那个贱人抓住机会,在母皇跟前凑,然后得到母皇的欢心,那储皇一事,可就多了一丝阻碍。 “那我们就只能咽下这口恶气吗?”琥离手里紧紧握着剑,颇有些气氛。 “本公主又岂是那种任人宰割之辈?!”尔曼笑了笑,眸中却带着冷意。“既然他暗地里派人杀本公主,便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既然如此,本公主便更好报复他了……” 琥离一听,瞬间明白了尔曼话中的意思:“公主难道也想派人给他一点教训?” 尔曼懒洋洋的捻起桌子上的那一张张密信,道:“从今天开始,只有是国师所涉及的事情,你只要派人横插一脚,然后再通知与我一派的女官们,一齐抵制他,本公主就给他一点颜色瞧瞧,让她长长见识!” 自尔曼发出命令的那一刻起,馥香国的朝政便多了些变化,只要巫医提倡的事情,总会有大半的人抵制甚至拒绝,慢慢的从一些小事,演变成阻碍了巫医所要做的大事。 巫医本以为自己是一时惹到了这位大公主,所以尽量步步退让。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脸想要炼制毒药的材料都已经没有办法获取。 纳星阁内,以为身穿白袍斗篷的老人站在炼丹炉前,看着最新研制出来的一批乌漆嘛黑的药品,眉头紧紧皱着,脸上又是怒,又是心疼,那双干枯如树皮的双手颤抖着,有说不出来的,令人窒息的气氛。 “她想干什么,老夫已经百般忍让,她竟然越发放肆,竟然还停了老夫的药材……” 一旁端着药丸的小童见他这般气的发抖的的模样,像是生怕他做出什么激动的事情似的,连忙开口道:“以往国师虽然与大公主有过节,却从未像现在这般,明目张胆的同您较量……” 他说到一半,又细细沉思起来,而后像是想到什么惊恐的事情,颤颤巍巍的回道:“莫不是大公主眼里已然容不得国师您,所以借着这些小事,想要除掉……” 他说到这里又立刻噤声,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而那白袍老人似乎也将他的话听到心里,气的猛然打翻那些炼制失败的丹药,然后怒不可遏的嘶吼道:“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没有人……” 第419章 渔翁得利而不知 那位跟随巫医已久的小童心中亦是愤愤不平:“自您来到馥香国的那一天,大公主就对您十分厌恶,很多事情,都同您对着干,而今更是过分,师父。您又何必一直忍让,倒不如叫她看看咱的厉害!” 巫医立在炼丹炉前,一张枯朽的老脸隐藏在斗篷底下,浑浊而无神的双眸半眯着,令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只是那紧抿的唇,暴露出他如今极度不高兴的神色来。 “老夫本不想管世俗中这些糟烂事儿,却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容不下老夫!”巫医大袖一甩,拂落那小童手上端的那炼制失败的丹药。 木盘应声而落,一颗颗黑色的丹药滚着一身的灰尘,四处游走。 蓦的,巫医的一只脚抬起,将滚到他跟前的一颗丹药踩在脚下,脸上带着略微扭曲的眼神,脚下却使了力气揉捻着:“她若不想活,老夫就送她一程,也省得她在老夫跟前碍眼!” 三日后,客栈之内。 自从大公主遇刺到现在,已有五六日的光景,馥香国的朝堂之上以大公主,三公主为一派的官员越发的如同针尖对麦芒,大有势同水火一般的架势。 陶舒晚知道,这皆是因为大公主与巫医二人本互相厌恶的关系变成了你死我亡的地步,虽然他们已经开始在暗地里较真,但是陶舒晚仍然觉得时间过得漫长。 “也不知道如月怎么样了。”陶舒晚站在窗前,望着窗wai阴沉沉的天气。这几日天色总是不好,灰蒙蒙的天,夹杂着冷风,直往人的衣领子里钻。 就在这个时候,门吱呀一声响,秦邺迈着步子而进,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之色。这几天的奔波让他脸表情都是冷的,打眼望过去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暖意。 “回来了?”陶舒晚转过身,替他倒了一杯热茶,静静等待着他歇息过后的,带回来的消息。 秦邺放下手中的刀剑,而后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茶。尚带着热气的茶汉进有些微凉的口中,裹挟着吞入腹中,令空无一物的胃中多了一丝暖意,就连秦邺脸上冰冷的表情都有所缓解。 陶舒晚站在他身边儿,见他抬手喝茶的瞬间,淡淡的血腥味儿钻进她的鼻子里,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杀人了?”陶舒晚看了他一眼,问道。 秦邺的手顿了顿,而后几不可闻的泄出一声叹息:“回来时,还特意换了衣裳,没想到还是能被晚晚闻见,真是糟糕……” “为什么。”陶舒晚的声音从容淡定,似乎并不是询问,而是之是要一个答案。 秦邺无奈的笑了笑,而后嘟囔道:“大公主与巫医的动作太慢,这样等下去如月还不知道能不能完好无损,我便带着几个手下伪装成大公主的人去杀了巫医手底下几个比较重要的人,给他们两个人添一把火……” 陶舒晚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为了我……”声音里带着无奈,歉疚,融在眼眸里。 “顺手罢了……”秦邺笑笑,而后伸出手蹭了蹭她的鼻尖。 动作轻柔带着些爱怜,令陶舒晚没了半丝责怪的情绪。 “对了……”二人在房间里做了一会儿,秦邺淡淡启唇:“如月被抓的具体位置已经打探到了,只是那个地方戒备森严,需要制定周密的计划,才能将人救出来……” “在哪儿?!”陶舒晚听到如月,本如古井般无澜的双眸中有了些许情绪的波动。 秦邺道:“在国都南郊的一座山中。” 这个地方,还是秦邺跟手底下的人无意间发现的。这几日因为如月的事情,他一直派人在跟踪巫医。 但是却发现他除了每日都在炼丹房中其余时间都很少外出。 秦邺一开始以为如月很可能会被关在他的府上或是宫中的纳星阁,可派去的人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而巧合的是,他发现巫医炼药时,药材所耗费巨大,而有一味药引,只有国都南郊的山上有,所以他的府上每日都有从南郊回来的运送药材的车马。 而让他最为怀疑的是,那运送药材的车上,偶尔也会沾染一些莫名奇怪的血迹。 这便让他怀疑,南郊山上,很可能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遂他便带人又前往南郊山上埋伏查看,最终发现了那座隐藏的地牢。 “若是冒险而去,我们有几成把握?”陶舒晚一只手握成拳头,试图抑制自己有些无法冷静的心情。 秦邺见此默不作声的伸出手,而后覆在她的手上,用自己的大手给她传递着一丝丝的安慰与安全感。 “那山上看守的人甚多,想来巫医已经将自己大半的人都调过去看守那座地牢,为今之计,就是让大公主与巫医尽快打起来,这样巫医才能将人再调回去暂且与大公主抗衡,而我们才有这一丝机会。” 陶舒晚点点头而后道:“那总要让她们更厌恶对方才是……”声线冰冷,带了一丝凉薄,与之前温柔的,狡黠的模样丝毫不符。 秦邺这才发现,陶舒晚也并不如众人眼中那般,如天上神明,有着不可亵渎的容貌,怜悯众生的善意。 相反的,她有血有肉,对待自己亲近的人会付出千倍万倍之好,亦会有冷漠,漠然之时。 第二日,因着大公主与巫医双方均有伤亡,两方开始正面交锋,在子时,夜深人静处,天色变幻,夜雨朦朦中,双方的人,互相厮杀。 大公主手有兵权,亦有权利,京城所带领之人不下万数,而巫医虽有自己信徒,但多是平庸之辈。 精英皆在山中。为了能重挫大公主,他便密信一封,将大半的人都调来了此处。 雨幕中,刀剑碰撞声,厮杀声不绝于耳,雨水混合着血水汇成一股股的小溪,浸湿人的靴子与衣摆之角。 而客栈外,陶舒晚与秦邺一身黑衣,头上戴着同色帷帽,自客栈后窗跳上房顶,消失在夜色之中。 城中雨并不算大,但当陶舒晚等人赶到南郊,雨打树叶的沙沙声直入耳中。 第420章 夜雨救人 路面湿滑难行,伴随着阵阵风声,吹得众人面色皆苍白而冰凉。</p> 众人一路不敢多聊,生怕巫医的人交战完成后,又迅速撤回到南山之上。</p> “看见火光了……”打头的暗卫猫着腰,藏在草丛中,压低嗓子,朝陶舒晚与秦邺等人汇报。</p> “守卫有几人?”秦邺与身后的暗卫停下,排成一字往不远处的火光处打量。</p> 打头的暗卫回头:“守卫两人,不知为何,周围未见巡逻之人。”</p> 秦邺甩了甩身上的雨水,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而后道:“分成两队,先压过去,然后解决门口那两个守卫,切记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剩下的人跟着我与晚晚走,尽量不要发出声音,争取速战速决……”</p> 众人应声,而后趴在原地,等待着秦邺的命令。</p> 黑暗中,众人身穿黑色软甲,雨水打在上头有闷闷的声音,索性没有月亮,黑压压的一片,倒也没有什么反光。</p> 一旁的陶舒晚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淡淡道:“虽说下雨影响众人视线与行动速度,但也有一样好处。”</p> “哦?”秦邺依旧目视前方,但吐出的音节像是在虚心求教。</p> 陶舒晚超前努了努嘴,道:“雨水冲刷了咱们来时的痕迹,就算他想抓咱们的把柄,也做不到啊……”</p> 方说完,便见率先摸过去的一个小队在眨眼间,潜到洞口那两名护卫的身后,捂住二人的嘴巴,手起刀落,十分凶狠的抹了二人的脖子。</p> 血自二人脖颈见喷了出来,溅了一地,但原本殷红的血迹又被雨水冲刷成淡淡的红色。</p> 陶舒晚眨了眨眼,掩盖了心头的那丝恶心,然后继续跟在秦邺后面,跑出草丛,快速的闪到洞口。</p> “小心行事,若有看守,尽量不要让其发出声音,争取一击毙命。”秦邺压低声音,叮嘱着。</p> “是!”</p> 众人贴壁而行,洞中烛光摇曳,照着前方蜿蜒的洞。</p> 解决了几个守门的护卫,原本有些吵嚷的地牢在一下子安静下来。陶舒晚心里想着如月就被关在这里,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又有些不安。</p> 秦邺解下尸体腰上所带的钥匙,而后开了最后一道铁门,方才见到地牢中的全貌。</p> 浓重的血腥味以及潮湿难闻的味道冲入众人鼻间。许是因为外人闯入的缘故,地牢里所关押着的各种的人开始焦躁的发出各种声音。</p> 他们披头散发,有的骨肉外翻,有的皮肉溃烂,紧紧的握着他们跟前那道牢门,像是恶鬼一般,试图抓住陶舒晚等人的衣衫。</p> 陶舒晚压下胃中不适的翻滚,快速的在地牢中寻找如月的身影:“如月,你在哪……”</p> 穿过一个个被折磨的不像样的人群,陶舒晚都没有发现自己在不自觉的战栗着。或许她从心底在恐惧如月也跟这群人一样,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p>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出一阵频繁的摇晃着牢门的声音,不过多时,又从那方向传来一丝轻微的虚弱的女声。</p> “如月!是你吗?!”</p> 陶舒晚闻声疾步而去,果然在靠左处的地方,看到了被关押着的如月。</p> 看到如月的那一瞬间,陶舒晚忍不住泪如雨下。那不透光的地牢中,如月般趴在牢门处,关了多日因为脱水与饥饿,让她的唇上满是干裂,脸色苍白着,发髻已然散乱,看上去精神状况不是特别的好。</p> “如月!怎么样?还好吗?”牢门被打开,陶舒晚将人扶在怀里,伸出手摸上她的额头。</p> 如月摇了摇头,虽说精神不太好,但在看到陶舒晚的那一刻,她的眸中还是带了一丝激动的光亮:“公主,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p> 陶舒晚止住哭,而后道:“先别说那么多了,这里不安全,我这就带你走……”</p> 她话音落,便有身体魁梧的暗卫走上前来,打算背上如月尽快离开。而这时,却见如月有些虚弱的推了一下,然后同众人道:“还有,一个人……”</p> 她手指着隔壁的地牢,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纷纷侧目。这一眼,到叫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p> “那……是无影!?”陶舒晚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过去,眸中的情绪过于震惊。</p> 而其他暗卫在看到这一场景,脸上也是一变,有着说不出来的悲伤流露在众人周围。</p> “知道他境况危险,却没想到被折磨至此……”秦邺同手底下的人将无影背出地牢,因为看到这种情况,他的神情也变得越发凌厉起来,就连话都冷冰冰的。</p> “等出去再说,呆在这里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险……”陶舒晚将如月交给其他暗卫,沉声说着。</p> 众人应声,而后便往外撤。只是走了一半,却又停了下来,手里皆紧握着自己的贴身武器,警惕的望向前方,在这一瞬间甚至周围的空气都带了一丝危险。</p> 陶舒晚与秦邺抬头,这才发现就在距离洞口不远处,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堵住了众人的去路。</p> 在这种情况下,又是深夜。不声不响的有个人站在那里,还是会吓掉不少人的魂儿的。但陶舒晚只害怕了一秒,便又恢复了镇定。</p> “是你!”来人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这倒是让二人有些吃惊。</p> 她跟秦邺站在最前面,护住身后的无影与如月,沉声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p> 神秘人依旧是那般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在望向陶舒晚与秦邺二人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望着她们身后的无影,亦或是如月……</p> “将无影交给我。”他没有多说废话,语气带着不容置喙。</p> 陶舒晚心下一紧,将无影挡在自己的身后,神色一凛:“凭什么!”</p> 话一说完,陶舒晚的心里又察觉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来。这个神秘人从一开始的出现,便带着许多疑云,而他帮了她与秦邺好几次,从未索要过什么,而今却像是早已笃定一般,问她要无影,难道……</p> </p> 第421章 神秘人再次出现 想到这里,陶舒晚突然觉得自己脑海中那些细碎的线索像是有人在缝补一般,十分快速而又清晰的串联了起来。</p> 她猛然抬起眸来,带着犀利的目光,瞪向了对面的神秘男人:“这是你早就预谋好的罢……”</p> 她顿了顿,复又道:“从一开始的救我们,再到帮我们入国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谋算好的,其目的,就是为了在我们救出无影之后,从我们手上将他截获,是也不是?!”</p> 如若不是这样,她想不出更好的理由,这个神秘人为何要帮他们,又为何每次在他们瓶颈之时施以援手,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无法自己一个人得到无影……</p> 对面的神秘人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勾出一个十分古怪的笑容来:“小姑娘,太过聪明对你不是什么好处,慧极必伤,可曾听过。”</p> “我不管你什么慧不慧的,反正今日无影我是救定了,谁也不能从我手上将他抢走!”陶舒晚想起无影身上的伤,不觉有些心疼,遂连语气都变得十分的强硬。</p> 那神秘男人倒也未有多大的脸色变化,只是看向陶舒晚等人的目光中掺杂了些许不屑:“你既不交人,就不怕我将你们等人困在此处?”</p> 他声音在空荡,带着回响的地牢中显得有几分阴冷,令陶舒晚身后的那些暗卫们多少有些紧张。</p> 辨不清对方是好是坏,这群人的警惕之心一直未消,尤其是秦邺,手一直握着剑柄,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p> “你不会的。”陶舒晚从容冷淡的开口。“我手里有你重要的筹码,若是你真的将我们丢在这里,难道我身后这位,你也忍心?”</p> 陶舒晚说的理直气壮,至少现在,她可以拿无影当挡箭牌。不管这人跟无影究竟是什么关系,但至少她笃定这个人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就放弃,那他这么长时间的布局,岂不是白费功夫?</p> 这一句话触痛了那神秘人的痛楚,他冷冷一笑,而后道:“蠢货!将人还回来!”</p> 说着便提剑而起,冲着陶舒晚而去。秦邺早就做好准备,右手拇指一顶,利剑出鞘,而后只见寒光一闪,他便抵住了对面神秘人劈来的剑刃。</p> “一声不吭便朝一女子而上,此非君子所为吧?”秦邺眉头一压,双眸中神色也变得凌厉起来。</p> “哼,我本是红尘流浪人,又岂是什么君子?”那神秘人语气十分不屑,而后手腕用力便将秦邺给劈的后退几步。</p> 一瞬间,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秦邺与那神秘人在眨眼间便缠斗起来,在这处并不宽敞的地牢之中,打的如火如荼。</p> 一盏茶的功夫,二人便都打的有些吃力,尤其是秦邺,虽然仍与其不相上下,但其实一直是靠自己的意志力撑着。</p> 而就在此事,一直处于屏蔽一切状态的无影,突然有了些许意识,他似是听到了某种熟悉的声音,正侧着能听见的那只耳朵,缓慢而迟钝的寻找着。</p> 在无影身侧的如月发现他这一细微举动,连忙从那暗卫身上下来,方喝过一些水,她的气色有了很好的改善,被关了这么久,她也只是因为未曾吃喝才看着有些狼狈。</p> “别打了,公主快让驸马跟那人别打了,无影好像有反应了……”如月面上带着一丝焦急的神色,朝对面那两人正打的厉害的方向喊去。</p> 神秘人听到如月的话,明显顿了顿,而就在停顿的一瞬间,秦邺手上的剑带着风声,朝着他的脖颈而来。</p> 而千钧一发之际,秦邺手腕一抖,惊硬生生的逼迫自己后仰半分,才没让剑刃划破那神秘男人的脖子,而是削掉了他额前半缕头发。</p> 若是陶舒晚方才这个神秘男人同她要无影她会有迟疑甚至拒绝,那么现在这一瞬间,她开始相信,他确实是认识无影,甚至与肖雅儿,也有一定的关联。</p> 那神秘男人收了剑,目光便落在无影身上。里面神情复杂,像是同他相识很长一段时间一样。</p> “公主,不如就让他将无影带走……”就在这个时候,如月趴在陶舒晚耳朵根儿上低低开口。</p> “为什么?”陶舒晚虽然有些不悦,但未曾对如月表露出半分,只是十分温柔的询问着。</p> 如月看了一眼无影,神色复杂的开口:“我在这个地牢里被关了这么长时间,无影就像是一个残破的布偶,从来没有任何的意识,但却对那个神秘人异常的敏感,说明二人曾是旧相识。”</p> 她顿了顿,复又道:“加上公主您跟驸马在馥香国国都已然是有身份的人,若是贸然多出我跟无影,恐怕也会惹人嫌疑,不如让他将无影带走,再加上一个附加条件,就是让我跟着,这样一来我可以监视他对无影的一举一动,二来,他行踪神秘,自然也会将我藏好,也算一举两得。”</p> 陶舒晚沉默良久,终究点了点头,而后张嘴,轻声道:“好。”</p> 随后便见她侧目,同对面的神秘人道:“人可以给你带走,但是你亦要帮我照顾如月。”</p> 那神秘人原本冰冷的面容上有了一丝丝裂痕,在众人都未曾察觉到的眼底伸出,淌出一种名叫温柔的东西。</p> 他沉默了片刻,就在陶舒晚以为他不同意的时候,只见他两唇一碰,说出了个令她气炸的话来:“麻烦!”</p> “你!”将无影与如月交给他,陶舒晚本就有些不太乐意,如今见他这般不情不愿的模样,心中更觉有气。</p> 刚要上前理论,便见身旁的秦邺出手,扯住了她的手腕,并给了她一个摇头的神色。</p> 不等陶舒晚仔细回味秦邺神色里的意思,便见秦邺已然上前,没有了方才的敌意,眉目更添温润。</p> “还要劳烦兄台将二人居处告知,待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在下便会同晚晚一起去探望……”</p> 而后见他挥了挥手,那背着无影的暗卫便走上前来,将他稳稳的放在了那神秘人的跟前。</p> 神秘人急忙将人拖住,然后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在无影的脸上,当他看到无影那一只被弄聋的耳朵时,竟连指尖在微微颤抖都不可知。</p> </p> 第422章 中计 那神秘人听到秦邺的话,眉头蹙了蹙,似是有所不满。但下一秒目光落在无影身上,那不满似有变作了妥协。</p> 他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才出声道:“国都西北方向,沿路上山,穿过一片竹林,便能到达你们上次所住的小屋,但外头有机关,若是到达竹林,请以哨声为号,我会去接你们。”</p> 他说完,便将无影背了起来,而后便往外走,众人站在原地,张了张嘴,有些犹豫。</p> 本以为这个神秘人会丢下他们与如月径直离开,却没想到他走到洞口时,脚步竟然顿了顿,冰冷又十分不善的嗓音自他嘴中想起:“不跟上来,还磨蹭什么。”</p> 陶舒晚与如月愣了片刻,这才发觉那神秘人等的是如月。众人心中虽然有丝丝别扭,但还是对着神秘人的面冷心热而感到感激。</p> 那神秘人似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见陶舒晚与秦邺在后头无声的会心一笑,不由又冷声开口:“我只是看在无影的面子上,算是还你们救了无影出来。”</p> 说完他便背着无影,一手又拎起如月,消失在了月色之中。</p> 徒留陶舒晚与秦邺等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p> 耽误甚久,众人不再逗留,而是趁着天黑,尽快返回都城。临走时,为了混淆视听,他们又故意将牢门打开,为的是让其他有逃跑能力的人亦能离开,这样一来巫医不会着重发现无影与如月,而来也能很好的帮他们掩饰。</p> 第二日清晨,陶舒晚与秦邺正坐在房间里喝茶,馥香国都城因着昨夜的那场雨,洗尽纤尘,越发的风情。</p> 这一行他们不仅仅救出了如月,而且还无意间将无影也救了出来,也算功德圆满。</p> 二人听着窗外房檐上残留的雨水滴答声,难得的有闲情逸致可以坐下来喝喝茶,心情也不再沉重。</p> 就在这时,街上突然传来些许杂乱声响。二人推开窗,发现街上有一群队伍急匆匆而过,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严肃的神情,将街上阻碍的民众们纷纷驱逐,一副不好惹的模样。</p> 其他没在街上的看客有的站在客栈里,有的站在自己的店铺里,正三五成群的低声议论着,似乎在说什么大事。</p> 看热闹间,门被敲响,楼下的小二端着水壶,上来给陶舒晚与秦邺更换热水。</p> 见二人凑在窗户边看着外头的人,不觉多嘴问了一句:“客官也在看热闹?”</p> 陶舒晚见小二一脸八卦的模样,心思一转,便笑着开口道:“这外头发生了什么?怎的气氛这般紧张?”</p> 这小二一听便来了兴趣,凑到二人跟前道:“二位还不知道吧,听说巫医大人的府上好像跑了几个仆人,这本也没什么,但据说还带走了巫医大人最重要的一些东西,现在正下令全城搜捕呢。”</p> 陶舒晚与秦邺十分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便又假意不解的问道:“这巫医还有这么大的权利,竟然能调动军队?”</p> 那小二高深莫测的看了陶舒晚一眼,而后沉声道:“一看您啊,就是外头来的,这巫医是女皇身边的红人,且又是隶属于皇室,自然比朝廷上那些官员权利大得多,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看到巫医的人都得躲着走呢……”</p> 陶舒晚与秦邺点了点头,而后又与其交谈几句,那小二听到掌柜的询骂声才哈腰告退。</p> 屋里又只剩下了两人,陶舒晚看了一眼窗外那些各处角落搜索的队伍,不动声色的关上了窗户,而后低声朝秦邺道:“看来无影与如月是见不得光的存在,所以各处找人的时候,他们才会随便安上一个罪名。”</p> 秦邺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但下一刻又浮现出一丝担忧来:“现在只希望那神秘人的住处能将无影与如月藏好,否则,这一切都是白费力气……”</p> “放心吧……”陶舒晚走上前去,白皙柔软的手搁在他的肩头:“之前那个地方他不是还藏过咱俩吗,定然没有什么问题的。”</p> 另一边,巫医府上,院子里的正中央,正摆着几具尸体,他们的统一特征就是一刀毙命,又快又恨,似乎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挣扎。</p> 尸体的脚旁约莫两步的地方,巫医一身白袍,站在刺眼的阳光下,显得像个穿着衣服的骷髅。</p> “人呢!到底抓到了没有!”他手掌里握着两只玉石球,本是把玩的物什,如今被他捏的吱吱作响,可见他生了多大的气。</p> 距离他半米的地方正站着几个人,他们身上穿着黑色的袍子,材料花纹等看上去十分普通,想来应当是巫医手底下的心腹。</p> 就在这时,那几人中,有一个看着略精明的人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昨天夜里下了雨,山上的痕迹早就冲刷没了,根本不知道是是什么人来的地牢,且这次来劫地牢的人好像并没有什么目标,而是为了放走所有人……”</p> 毕竟当巫医的人与大公主的人交锋完毕,等到另一拨人收拾了那些血流成河的战场,再回到南郊的时候,留守的兄弟皆被割喉,牢里除了一些意识涣散的几乎跑光了所有人,还有那些就算断了腿,身上溃烂的的人,都硬是爬出去了老远。</p> 巫医气的浑身都在颤抖,半响,听见他粗粝又沙哑的嗓子开口:“那剩下的抓回来的那些人呢,往死里审问,让他们说出劫地牢之人的模样!”</p> 那人心虚的瞥了一眼巫医,又支支吾吾道:“那些人倒是肯说,只是那些黑衣人来的时候都以帷帽遮面,他们根本就没有看清长什么模样……”</p> 这样一来,找人如同大海捞针,最重要的是,巫医地牢里的那些人,是他为了做实验而瞒着所有人建立的地牢,若是公之于众,恐怕他将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p> 若是就此算了,他想想自己这么长时间的研究结果,实在有所不甘……</p> 还有那个妮子,那个曾在同一师门的女娃,他好不容易抓到了她……</p> </p> 第423章 探望 想到这里,巫医的脸上越发的扭曲,甚至连喉咙里都发出令人恶寒的声音。那些巫医的心腹们自知这是他盛怒的征兆,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被拉下去注射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药物。</p> “还不快加派人手,给我追查!若是查不到,你们就提头来见!”巫医将手上的玉球瞬间掷了出去,刚巧砸在一人的头上。</p> 如石头一般的玉石顷刻间将那人的额头砸破,他捂着伤口,可血仍然从指缝中流了出来,淌了他一脸。</p> 众人大气儿也不敢出,连忙搀扶着,急速的退了下去。</p> 推搡至门口,眼底突然看见一片碧色衣角蹁跹,众人抬起头来,尔雅正站在门外,一张略带美艳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愁云。</p> 众人连忙行礼,而后规矩退了下去。</p> 在不远处听到全部对话的尔雅叹了一口气,踏过门槛,来到巫医的跟前,她望着那正蒙着白布的尸体,眼底亦藏着一丝凶狠。</p> “你想怎么做?”她淡淡开口,身上已然没有了在众人眼中伪装的懦弱卑微之色,更多的,是扒开外表,所裸露出来的冷淡高傲,像蛇蝎美人一般的气质。</p> “就算用老夫所有的力量与人脉,我也会将这些人抓回来的,尤其是那个女娃……”他声音虽小,但是那种像是吞了无数沙石在喉中,阴冷,如毒蛇一般的声音,还是让人忍不住起了无数的起皮疙瘩。</p> 尔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下一秒便见她开口劝阻:“你想要什么人,本公主再给你寻就是了,如今你的动作越来越大,母皇现在已经有了怀疑,若是被人发现,本公主布置了这么久的计划可都要泡汤了!”</p> “哼,若是没有老夫帮你,你如今又会距离成功这么近?”巫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道:“没有人可以阻止老夫,包括你!”</p> 声音阴冷,像是淬着毒的刀,一刀一刀的划在尔雅的身上。</p> 尔雅自以为跟巫医是主仆之关系,却没想到,巫医私底下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p> 从前巫医种种作为,尔雅只当他是同她一样,有野心,又不甘心被命令。便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阻碍她的计划,她可以选择忍耐。毕竟她在这皇宫中,学会的最多的,就是学会忍耐……</p> 可如今,她发现巫医就像一颗不安定分子,她越来越无法掌控,甚至很多时候,她需要委屈求全去听他的命令,被他训斥……</p> 巫医嘟囔着,说着各种疯狂的话,不顾尔雅的身份骂了她一通,而后晃晃悠悠的离去。</p> 身后,站在原地的尔雅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冰冷,眼神也越发怨毒,她低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你有如今的地位,还不是本公主在背后添的力气,而今你却越来越放肆,看来……是留你不得了。”</p> 抓捕出逃犯人的事情在国都纷纷扬扬的闹了好几天,声势越发浩大,甚至一度让人以为这抓的不是什么犯人,而是偷了传国玉玺的小偷一般。</p> 可这声势就算再大,也没有听说过抓到人的丝毫蛛丝马迹。久而久之,人们对这事情也见惯不惯,就连一开始很紧张的陶舒晚跟秦邺都渐渐放下了心。</p> 等到风声渐渐没有那么紧,陶舒晚则跟秦邺换了一身低调又不引人注意衣服,去那神秘人所说的地方探望如月跟无影。</p> 马车驶离了城中心,渐渐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而行,走了半个时辰,又上了山腰,按照无影留下的痕迹,七拐八转,终于找到了那片他所描述的竹林。</p> 这竹林占地约数十里,肉眼看与普通的竹林没有什么两样,但其中却自有玄机。</p> 整个竹林所用八卦图来栽种,所以也就只有一个生门可走,若是走错一步,便会落入其他的陷阱中。</p> 二人不敢乱闯,便见秦邺微微一跳,用轻功摘下一片竹叶,放在唇边吹响。</p> 清亮如鸟鸣的声音穿透竹林,不过片刻,便见那神秘人踏着竹林枝条,飞到二人跟前。</p> “嗨,又见面了……”陶舒晚朝他莞尔一笑,以作礼貌。</p> 可那神秘人见了二人神情淡淡,一双漆黑的眸中毫无情感波动,就算他们已经见了数面,可他仍然像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陶舒晚与秦邺。</p> “跟我来。”他淡淡瞥了一眼秦邺与陶舒晚,而后便开始引着二人往竹林中走。</p> 陶舒晚一阵尴尬,但又不能同他这个面瘫脸计较,便同秦邺弃车而行,约莫走了两刻钟,便见那藏在山中的荫蔽小屋。</p> 陶舒晚的心情有些紧张,又夹杂着些许迫不及待。她推开门,正见到如月端着药往屋里走。</p> “如月!”陶舒晚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的跟前。</p> 如月听到熟悉的声音,也是下意识的侧目,那看到陶舒晚欣喜的心情,差点让她把手里的药碗打翻。</p> “公主,你怎么来了……”如月的眸中隐隐闪着泪花,从她被抓再到像做梦一般被救出来已经过了五日的光景,她有时候都会恍惚,她所经历的短暂的一切究竟是不是做梦。</p> 但当她看到床榻上,那个仍然躺着,意识不清的无影,她才会又回到现实。</p> “我来看看你跟无影。”陶舒晚仔仔细细的看了如月一眼,瘦了,脸色也有些憔悴,但是相比在地牢中的那时,已然有所好转。</p> 如月心里有些感动,但还是惦念着屋里的无影,又害怕自己手中的药凉了,只说道:“我没什么事,受的又都是皮肉伤,休息了这两天早就好了,只是无影……”</p>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有很浓重的怜惜与失落。</p> 二人不再叙旧,而是同如月一起,进到屋里去看无影的伤势。</p> 与牢里的狼狈不同,无影如今已经被换上干净的衣服,一头杂乱的头发也像是被洗过,如今正柔顺的披在脑后。</p> 身上腐烂皲裂的地方已经上了药,正用干净的纱布包裹着。</p> </p> 第424章神秘人的身份 他安静的躺在那里,脸色苍白,若不是胸口还微微起伏着,恐怕会叫人误会,是个断了气的人一般。 “他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啊……”陶舒晚替他掖了掖被角,一双黑白分明的眸中满是不忍。 如月一点点将药给他喂进嘴里,喝了半碗又从嘴角淌了半碗,但却比之前的滴水不进要好的很多。 “无影如今……算是废了。”如月叹了一口气,低声的说着。“他的一只耳朵被人捅聋了,身上也没有一丝好地方,他的精神跟肉体都遭受过巨大的折磨,能醒过来,就算是万幸了……” 陶舒晚的脸上带着一阵悔意:“若早知他会变成这样,我就不应该让他来馥香国……” 她柔软的睫羽落了下来,上头沾满了悲伤与心痛的情绪。 正在这时,一双指骨分明的手落在了她瘦削的肩头,带着一丝暖意的温度透过层层纱衣,落到她的肌肤上,给了她丝丝缕缕的安全感。 “这不是你的问题,晚晚不要太过自责。”秦邺低下头,墨玉一般的双眸望向她,里面是陶舒晚所熟悉的温情。 陶舒晚调整好心态,而后又看了一眼无影,方又道:“馥香国太危险了,咱们一定要尽早将无影带回去,用全力医治。” 想着这个曾经可以活蹦乱跳的年轻人,正是大好年华,却落得个如今的下场,众人心里无不叹一声可惜。 就在三人正沉浸在心痛哀伤的情绪中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哼。 那般的不屑,那般的讥讽,像是在嘲笑着陶舒晚等人一般,令人心里极度的不舒服。 陶舒晚抬起眸,正见那神秘人倚着门,双手环抱,勾着半个笑,眼中满是冷意的望着屋里的陶舒晚几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陶舒晚本就因无影的事情心气儿不顺,一见那神秘人欠揍的模样,更觉火大。 那神秘人并不喜欢看别人的脸色,见陶舒晚板了脸朝他这般态度,他神色越发冰冷,甚至厌恶的神色都渐渐流露出来:“自是觉得你们可笑。” “什么可笑!你说清楚一点!”陶舒晚瞪了他一眼,也是不甘示弱。 从一开始,她就察觉这个人对她有莫名的敌意。只是还以为他这个人就这般脾性,虽然冷冰冰的,但也至少会帮助她。 但直到现在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人就是直截了当的对她有敌意,不接受反驳! “还有!无影已经救出来了,你该说一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了!”陶舒晚仍然不忘对他的警惕之心。 事到如今,她想这个人若是还要隐瞒,无影她是一定要接走的,不能让他刚出虎口,又落狼口! 那神秘人眼中讥诮:“既然无影已经救回来了,我也没必要瞒你们。”而后便见他站直身子,似是不愿承认一般,沉声道:“我是凝香国的皇子,真名藤阳,因血统不纯却也不被凝香国的皇室当回事……” 藤阳话出,有些事情便渐渐的有了眉目。 为什么凝香国的三公主藤音会无条件的帮助自己,又为什么藤阳会轻而易举的救出她跟秦邺,原来皆是他是皇室之人,所以享有一些权力…… 但是,这些事情已经有了答案,更重要的东西,好像还没有浮出水面。 在藤阳说完自己的身份后,陶舒晚又继续质问道:“既然你是凝香国的皇子,又为什么会认识无影,难不成你跟那个巫医一样,想将他抓回去,以作己用吗?!” “呵……”藤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但眼里却仍是冰凉冰凉的,很明显是讥诮,他斜睨了陶舒晚一眼,而后道:“本皇子同无影相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绣花呢!” 陶舒晚脸气的涨红着,却依旧能带着一分的冷静,听到藤阳话里重要的线索:“什么意思,说清楚点,无影是你什么人。” “我幼年时在凝香国皇宫长大,虽有天子血脉,却并不受宠,所以与那些被觊觎厚望的皇子公主不同,我就像是个没人管没人问的野猴子……” 他半阖着眼,面色虽然如常,但是眸里那种孤寂的情绪却未曾藏好:“后来我稍长,便有了心气儿,离了皇宫,流落边境,便认识了无影。” 他目光越过无影,似是正透过他回忆着曾经那段还算潇洒自在的时光。那时候他渐渐懂事,知道自己不被天子承认,加上皇宫中又经常受到欺凌,他便一气之下,躲进了皇宫中送水的马车中,跟随者马车出了宫。 到底那时候年少,他出了宫,却不知钱为何物,偷过吃的,跟狗抢过食物,亦做过乞儿。后来流落边境,在他快要饿死的时候,他遇见了无影,他此生唯一的朋友…… 从那以后,二人便一直生活在一起,而藤阳也因为自己腰上代表皇室的玉佩,而得到了周边人的尊敬,他日子开始变得滋润,甚至时常是他来接济无影。 哪怕后来,他们二人都已经长大,却不在同一阵营,依旧交好,私底下,也曾偷偷一块喝酒……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而无影与藤阳之间的交情,也令众人皆无话可说。 而陶舒晚听到这里,才算真正明白,藤阳出现在她们的身边完全是因为无影,她竟还一直将人视作坏人,警惕他的一言一行…… 就在陶舒晚等人沉默的时候,藤阳再一次开口,只是语气不像方才那般平静,甚至是严重表露出对陶舒晚的厌恶。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无影是如何替你卖命的?”他目光如一把利剑,插在陶舒晚的胸口,让她呼吸间,阵阵生疼。 “如今我靠一己之力,创建了阳影阁,若不是你,无影会依靠我的情报,在平西王府生活的很好,虽然像个影子一般,但至少不会变成这般模样,你将他掳了,胁迫他替你搜集情报,而今他变成这样,你却又假惺惺的替他痛心,真是好大的心机啊……”他话语讥讽,丝毫不留情面,就连一旁的秦邺都铁青着脸露出不虞神色。 第425章 伤人的答案 “你懂什么!你再说一遍!”一旁的如玉再也忍不住,起身顶撞起来。 “我说什么你家主子一清二楚,在我跟前装可怜博同情,我还真不吃这一套!”藤yang根本无惧,在他眼中,陶舒晚等人同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之所以还没有将她当成敌人,是还念她对无影有良心,曾不远万里来将无影拯救于水火。 若是她此行没来,亦或是根本将无影抛之脑后,不管无影发生了什么,他都会独自一人前行,去那遥远的中原,为无影报仇…… 藤阳说的话太狠,终究是惹怒了如月与秦邺,但是作为被骂的主人公陶舒晚却及时的按住了他们两个人,垂下眼眸,露出极为难过的面容来,低声道:“他说的没有错,是我欠考虑,他作为无影的朋友,亦或是家人,本就应当对我说这些。” 陶舒晚的头脑异常清醒,她与无影,说白了不过是短暂的主仆,却也不是正经的主仆,因为她帮他找到了他的姐姐肖雅儿,作为报答,他愿意帮她来馥香国打探情报。 虽说双方互相都是你情我愿,但是陶舒晚还是有大半的责任,她推脱不掉。 她抬起眼,双眸中已然流露出些许愧疚,但因隔得远,藤阳并未发现。 “所以,你屡次三番的救我们,也只是因为无影,我说的对吗。”陶舒晚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带着一分坚定。 话至此处,好像神秘人所有的身份都已经解开,而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有了答案…… “你很聪明。”藤阳不带任何贬低的回答。 他继续道:“但我最厌恶你们中原人披着君子的人皮做着伪善的事情,若不是为了无影,我决计不会救你。当我知道无影陷入危险的那一刻起,我便在制定救人计划,可那个老头子的地方,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我动用了好几拨人,不仅没有将无影救出来,而且还都为此牺牲……” 陶舒晚眨了眨眼,黑白分明的瞳眸中,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所以当你发现我们为了救无影而来,便开始暗地里跟踪我们,帮助我们,就是为了能顺利的将无影救出来……” “是。”藤阳阖上双眸,启唇,应答。 而后又见他冷笑一声:“你也看见了,无影如今已近残废,能捡回一条命实属幸运……” 他看了一眼陶舒晚眸中带着讥讽的笑:“玉舒公主在此听了这么多本皇子同无影的旧事,如今又有什么资格来阻拦我,甚至质问我呢? ” 屋外阳光刺眼,带着馥香国独有的早夏已然临近,空气中似卷着热浪一般,让人透不过气,可陶舒晚身在屋内仍觉身上冷汗殷殷,名为愧疚的情绪像一双大手攫住了她的脖颈,令她不能呼吸。 她似乎能听到耳边不断的有一种声音在围绕着她,那声音扭曲又可怖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都是你害得,都是你害得……”这一瞬间她只觉头昏脑涨,就连身子都站不稳当。 “晚晚!晚晚!” 陶舒晚再次恢复意识,竟发现自己竟然倚在秦邺的怀中,那一番意识迷糊,竟是她思虑太重,被藤阳的话给魇住了。 “还好吗?”秦邺一脸担忧的望着她,那一双墨玉一半的眸中,正倒映着她有些苍白的面容。 陶舒晚借着秦邺的力起身,用袖口擦了擦额上的汗,十分虚弱的扯了个笑容:“无事。” 门口的藤阳看着被他几句话而说的面色苍白的陶舒晚,原本凶狠厌恶的表情一时也有些僵住。 虽然他是厌恶陶舒晚这群人不错,但是他自然行端立正,不是那般得理不饶人之人,更不是为难那小女子之人,今日他确实是狠了些,思及此处,他虽面色仍冷,但唇却紧紧抿着,未曾再言语。 陶舒晚又略坐了一会儿,才又同秦邺返回城中。同心中虽有愧疚,但又是要强之人,不肯多流露出半分。 加上如今馥香国国都气氛紧张,无影与如月等人的出逃,让国都又蒙上一层阴郁的黑云。 回到客栈,陶舒晚继续扮演着凝香国的那位四公主,一直未曾撤离的原因便是无影现在身子尚未恢复,无法离开此处,所以她需要时刻知道巫医等人的动向,确保藤阳所隐藏下,无影与如月的安全。 但自从探望了无影之后,陶舒晚便一直谎称身子不爽利,躺在榻上,闭着眼睛假寐。秦邺知她是心思重,被藤阳的几句话戳中了内心,又不想叫人知道,所以独自闷头消化。 “晚晚,你若心里有事,便同我说,不要自己憋在心里……” 秦邺本想凑上去安慰她,却被人给推搡出了房间,秦邺无奈,只能先由他兀自静一静。 陶舒晚一躺便是一下午,因贪凉,她窗户半开着。至半夜,因天气多变而起了风,窗上青色的帘幔被风裹挟着扬起又落下。 突然,周围出现嘈杂的声音,像是铁甲之间的碰撞,还有惊恐,害怕,各种尖叫声,将陶舒晚惊醒。 而后国都街灯亮起尤其是陶舒晚所住的这一间客栈,突然混乱起来,人声鼎沸,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陶舒晚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秦邺已然翻窗而入,带着一脸凝重的表情走到了陶舒晚身旁。 “发生什么事情了?”因是和衣而睡,她只略拢了拢衣裳,又将散乱的头发拆开,随意的披散在后面。 月色下,清冷的月光映衬着她白皙细腻的脸庞,美的越发令人动心。 “馥香国的官兵闯进这里来了,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秦邺的话还未说完,便见门外人影晃动,然后只听一声巨响,拴着的门被猛地踹开。 黑暗中,一群官兵涌了进来,身上的铁甲互相撞着,发出冰冷的声音。 “藤音公主,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一位将军,面容冷漠,声线十分骄横。 他话音一出,两旁便有官兵带着刀钻进来,想要钳住陶舒晚。 “慢着!”在此匆忙之际,陶舒晚虽然心下有些发慌,但依旧能保持面上的高贵与镇定。 第426章 被诬陷下毒 陶舒晚冷着脸,静静的盯着这群一闯而进的官兵,既然他们仍然叫她藤音公主,那便说明,她的身份没有被识破。 方才那隐隐的担心一扫而空,身上那独属于她的不容冒犯的气质也显露出来。她心想,只要不是被认出来,不管发生了什么,还都是有补救的机会的。 “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她双眸微眯,里面尽是凌厉之色。“难不成你们馥香国就是这般施展待客之道的?” 她声音不大不小,但独属于公主的尊严却尽显其中,让方才冲进来的官兵们脸上都带着一丝犹豫。 官兵们目光闪烁了片刻,又将问题抛向了他们的将领,毕竟虽然是奉命行事,但这位却不是他们馥香国的人,若是得罪了,到时候性命可有所不保。 那将领虽有一刻被陶舒晚的话震慑住,但常在官场上混,心思活络,下一秒便见他双眉一竖,呵道:“同她费什么话,咱们是奉命行事,还不快将人压起来,抓紧天牢去!” 那将领身后的士兵瞬间清醒,急忙朝陶舒晚身旁走去,却见秦邺站在陶舒晚跟前,一双墨眸紧紧盯着众人,像是蓄势待发的野兽,正准备撕咬这些踏进他领域之人。 那些士兵见他周身戾气环绕,眸中尤带杀气,多少有些畏惧,便有些进退两难的境地。 正当双方僵持着,陶舒晚却发了话:“闹了这么大动静来抓本公主,总要告诉当事人发生了什么事儿?” 那将领奉命抓人,如今两方僵持,已经是拖延了不少时间,若是再不尽快复命,恐被责骂。 但他心中又知,这位凝香国的四公主与其他人不同,便也只好透露道:“闻大公主与三公主夜中奇毒,昏迷不醒,调查时,在现场发现了一枚凝香国皇室才会佩戴的黄金镶玛瑙石臂钏一件,而如今国都之中,唯四公主是座上之宾,故为洗脱公主嫌疑,请跟众人走一趟……” 此将军话一出,陶舒晚跟秦邺皆愣了半刻,这怎么有种人在家中坐,而锅从天上来的赶脚。 虽然她这一天并未出入宫闱,但她却也不好解释。总不能实话实说,截了那巫医的地牢,所以今日一整天都伪装成普通人去探望无影去了…… 陶舒晚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暗叹这两位祖宗中毒中的可真是时候,竟然让她不得不先背下这个锅。 她心中虽知道这是陷阱,但如今她却不得不为此事妥协。 “那物什虽能代表凝香国皇室,但也只能说明本公主是嫌疑人而非凶手。”她拢了拢头发,十分优雅的冲众人道:“你们虽然也是奉命行事,但对本公主亦要有尊敬之意,本公主行得正坐得端,不惧此事,但请诸位门口等候,容吾梳洗后,随你们走一趟。” 她说的这般从容不迫,令众官兵不敢造次,只得退了出去,暂在廊下等候。 秦邺为贴身侍卫,将门关好后,原本冷峻的面容上才又添了一丝担忧:“事出蹊跷,晚晚你真的要跟他们走?” 陶舒晚转身来到屏风处,将皱皱巴巴的衣衫脱下来,换了一身干净且不繁琐的衣物,又将三千青丝拢起,挽了起来。 脸上所做的假体与面具因长期贴合肌肤边缘有些起皮,她又从怀里拿出一盒膏状物,用指尖沾了点,细细抹上,待其融化,又变得严丝合缝,看不出伪装的迹象。 “我又何尝不知这事的怪异,细想来应当是有人想借着藤音的身份,做个局,我既替了藤音,自然也要帮她清理了这局……” 正说呢,外头等候的官兵开始有些不耐烦了,门被粗鲁的敲着,催促着陶舒晚快些跟他们走。 陶舒晚扭头望了一眼秦邺,见他面色不是很好,便又出口宽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还有你在外面周旋,我不怕的……” 而后她便伸出手,碰了碰秦邺的脸颊,在眷恋即将蔓延之时又缩回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下一刻陶舒晚便气定神闲的开了门,而后在那一队卫兵的左右护送下,一步一步的下了楼梯,随着一同离开了客栈。 客栈周围多了一对官兵,因尚未洗脱陶舒晚的嫌疑,从凝香国而来的所有使臣、下人等一律不得随意走动,他们被圈禁在这方寸之地,只能心焦等待着。 秦邺站在客栈的屋檐下,低着头,一语不发。他与黑夜同色的衣衫融在其中,其周身气息越发冰冷默然。 因着陶舒晚公主的身份,前来拿她的官兵并未多为难,上了轿子,穿过城区,七拐八弯后,便到了一座由两头凶猛瑞兽石像左右而守的朱红色大门。其用馥香国的文字所刻的三字门匾在上。 陶舒晚不太认识,但瞧这架势,应当与她们中原的大理寺差不了许多。 而后轿子停下,陶舒晚落了脚,便由人一左一右的压着,又穿过一个正厅,过了角门,才见到一处入目便萧索阴冷的地方。 这里看守严密,且房屋建筑又十分有将就,大有只可入,不能出的架势。 陶舒晚失笑,低声嘟哝着:“好大的架势,难不成我我一个弱女子还能穿墙跑了不成……” 押她入牢的几位官兵听了面色皆露出一点尴尬,但也还算敬业,没有表露出什么其他的情绪来。 折腾了一夜,太阳照样在第二日准时升起,只是今日的氛围,却跟往昔不同。 客栈中,秦邺一夜未眠,因着忧思过重,他的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周身也萦绕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就在这时,屋顶上突然传出轻微细响,然后伴随着一阵风吹进,藤阳那熟悉的身影便落在了秦邺的跟前。 秦邺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便又垂了下去,静静的沉思着,似是没将这人放在眼里一般。 “呵?”藤阳眉心一挑,带着些许好奇的情绪。“怎么?我来,你像是一点也不吃惊一般……” 秦邺面上无澜无惊:“昨夜的事情一夜间沸沸扬扬,如今谁来,我都不会吃惊。” 第427章 藤阳的再次帮助 藤阳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许赞扬,而后才道:“这样一来到不慎好玩了,我还以为你会求着我,将你心爱的女人救出来呢……” 秦邺听到这里,便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藤阳说的没有错,如今他的身份是凝香国的侍卫,被圈禁此地,无法离开。 而藤阳身为一位隐藏身份的神秘人,是可以随意来去的,他确实曾想过,找他的帮忙。 只是这心中的想法被骤然拎到明面上来,他还是有一瞬间的赧色。 “你今日来,就是来说这些讥诮的话的?”秦邺闭了闭眼,将那些暴露在外面的软弱尽数收回,再一睁眼,便又是那番凌厉之色。 藤阳见他已面有不悦,便即刻收回那顽笑脾性,正色道:“昨夜我的人知道了都城的消息便匆忙来回我,我这才知道了你们发生的事情……” 他顿了顿,复又道:“而后我便打发人再探,才又打听到了这件事情背后的一点眉目……” “是什么?!”秦邺听罢,猛地转回身来,一双黑亮的眼睛肿满是焦急神色。 藤阳嘴角微微翘起,神色晦暗不明:“这宫中传出二位公主中毒,实乃一真一假,因果参半之由……” “你是说,这里面其实有阴谋,且还是因果之故?”秦邺沉思半响,才隐约猜着。 藤阳见他猜想的艰难,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呢,这里面两位公主中毒,大公主中毒为真,三公主中毒为假,我这么说,你应该能听懂了?” 秦邺微微皱眉,虽未曾应答,但眸中的了然之色已给了作答。 按照藤阳所打探的到的消息来推断,若是二位公主中毒,皆因第三者所起,那又为何会是一位真中毒,一位假中毒的情景呢。 而今已知凶手非凶手,中毒之人又只有一人为真,那么这件事情所指向的人,便已然清晰可知。 “三公主中毒为假,那便说明,她就有极大的可能,是幕后策划之人……”秦邺淡淡开口,而这事情的脉络也逐渐清晰起来。 藤阳又接着说道:“这件事,对谁最不利,那么,三公主尔雅所要得到的结果便是什么,是以,你这位聪明灵慧的心上人,已经落入了那三公主的陷阱,很有可能会遭受她的毒手呐。” 秦邺沉默着,将藤阳的话尽数听进耳中,越在外人跟前,他越会不动神色,及时心中已然焦虑不安,可面上仍是一派平静的模样,只是相比平时,他的脸色僵硬一些,就连双眸都带着一些通红。 “要怎么样,你才能帮忙……”半响,秦邺带着有些沙哑的嗓音启唇,掀起眼皮时,里面摄人心魄的神情令藤阳也不禁有一瞬间的怔愣。 “咳咳,咳……”藤阳收回眼神,而后转过头猛烈的咳嗽着,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被他那双眼睛所震慑住,但还好,那也只是一瞬间…… “你这是什么意思?”藤阳咳得猛烈,所以在恢复之后,脖颈连同脸颊都泛着一丝红意,不知道还以为他因为这一句话而羞得红了脸,实在是奇耻大辱。 秦邺并不在意他一系列的动作,只是仍然像是一尊大佛一样,坐在那里,像是洞悉一切的局外之人,轻描淡写的开口:“藤阳皇子从不干亏本的买卖,从前救晚晚同我于水火,不过是希望我们能将无影救出来,而今你的心事已了,又怎么可能会继续到这里来将你的情报心甘情愿的传递给我呢?” 秦邺的话音落下,空气很明显的在这一秒凝固起来,就连藤阳的脸色都十分的难看。 就在秦邺以为藤阳会因为他的话发飙,从而拂袖离去之时,却见他眸中神色古怪,而后张嘴,由衷的说了一句心里话:“聪明的人往往活不长,你跟那丫头一样,聪明的让人讨厌!” 秦邺笑了笑,不置可否。但最起码,他现在能松一口气,因为,他猜对了…… “说罢,条件是什么。”秦邺并不拐弯抹角,沉声问道。 藤阳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并未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双手背在后面,盯着窗外绿意盎然的景色,淡淡道:“三公主此番冒险不过是想着让馥香国与凝香国之间因为此事而生嫌隙,然后借此让两国停止议和,继续发动战争,借此完成她的计划……” 他话锋一转,微微眯起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要我帮你救她也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便是我将人救出来之后,你们带人迅速撤离,回你们的中原。” 藤阳声音不大不小,没有威胁亦无胁迫,声线轻松平静,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秦邺虽镇定,但终归心中满心盛着陶舒晚,记挂着她的安危,遂思考只做表面,未曾想到有何不妥之处。 想到待无影与如月离开之后,他们一样也是要返京的,便咬牙应下:“好,我答应你!” 藤阳勾了个得逞的笑容,而后转瞬即逝。“既如此,你我便讨论一下详细的营救计划,待时机成熟,我会带人将你的心上人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陶舒晚被丢在牢里不管不问的,已经有了一天。因着凝香国三公主的这层身份,这看守的狱卒也未曾对她有过半分怠慢。 相比于那些披头散发一身囚衣蜷缩在角落里的犯人来说,她的待遇也算是自在,当然,除了不能出去这一条之外…… 陶舒晚盘腿坐在软垫上,抬眼望了望牢中那方方正正的一处小窗。露出的那点天色已然阴暗中带了一点铅灰色,说明日头已然落下。 但牢里却还没有传来任何有关于她的消息,这让她有点坐立不安。 就在这时,走廊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一双粉色绣着蝶恋花的绣花鞋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陶舒晚的眼前。 陶舒晚仰头,正瞧见安阳穿了一身浅紫色衣裙,披着一件连帽的素色斗篷,勾着意味不明的笑,直直的盯着她。 第428章 最不想见到的人 “苍了天了,怎么到哪儿都能看见你啊!”陶舒晚在看见安阳的那一瞬间,脸瞬间就垮了下来,皱着一张脸,仰天长啸。 这倒不怪陶舒晚奔溃,主要是这也太折磨人了,她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碰见这位安阳郡主,如今她都被关入馥香国的天牢了,还是能看见这位安阳郡主,这要不是天定的姻缘,同她都不带信的! 她现在都有一丝怀疑,秦邺是不是横加在她与安阳之间的那个小三! 安阳见陶舒晚原本有些得意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她眸中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而后又迅速清了清嗓子,将自己那高傲的头颅扬起,像是一只高贵的天鹅一般,十分不屑的睨着陶舒晚。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谁。”安阳看了她半响,冷冷的说道。她眸里沁着一种光,在幽暗的牢狱中,像是能看透她伪装之下的真面目一般。 陶舒晚似有若无的笑了笑,可惜,若这个人不是安阳,她还有可能会被这一句话给唬住,但现在这种情形,她只觉有一丝好笑。 “姑娘再说什么,我好像……有那么一丝丝听不懂。”陶舒晚依旧坐在那里,只是挑起眉来看她的时候,带了那么一丝慵懒与不屑一顾。 安阳被陶舒晚这么一噎,面子上多少有点挂不住,遂面上多少带了些气急败坏:“你别装傻,你以为旁人看不出你的诡计吗,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藤音公主,还不快将你的真实面目报了来,那你还能有一条活路!” 陶舒晚在心里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敢情儿这安阳郡主根本就不知道她这假的藤音公主究竟是何人,那还扯什么,她以为就凭她这般诈一诈她,她就能供认了? 想到这儿,她便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而今两人一个在狱内,一个在狱外,可陶舒晚这一副抱胸挑衅的模样,比狱外的安阳郡主还要嚣张几分。 “哦?”陶舒晚上前走了两步,因着她有身为女主的绝佳资源,就连这身高都比安阳高了那么几厘米。 成压倒性的气势瞬间便朝安阳那方向而去,在陶舒晚移动而带去的大片阴影中,安阳的气焰越发显得渺小。 “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在用什么身份跟本公主说话呢?”她微微一抬下巴,看向安阳的时候就要半垂着眸。 而安阳因为身高的原因,又不得不扬着头,十分不情愿的紧盯着她。 “就算本公主如你所说,是个冒牌的,可有证据?”她冷冷一笑,给了安阳个看傻子一般的眼神。 后又道:“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本公主仍是凝香国的四公主,是这馥香国的座上宾,懂吗?” 虽然她这个座上宾,如今被关在牢中,但也依然是个有体面,有身份的人,就连这馥香国的女皇都不敢潦草将她处置,她安阳一个伪装了身份,跑在馥香国国都各种煽风点火的人,又怎敢这般质问她呢。 “胡说!你可知冒充别国皇室会被处以什么样的罪行吗?你若不老实交代,我便让你尝尝馥香国的刑具究竟是什么滋味!”说着她便掏出了腰间的令牌,而后开始命令这狱中的狱卒对陶舒晚施行。 狱卒们一见那令牌皆带了一丝小心翼翼的敬畏之意,但心中又知陶舒晚并非普通犯人,一时间心中纠结,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放肆!你们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还不快将人带出来,施行审问!”安阳见狱卒扭扭捏捏,心中越发有气,不觉凝眉怒斥着。 那狱卒被责骂一番,虽觉心中艰难,但还是战战栗栗的开了牢门,打算上前将陶舒晚带出去。 陶舒晚脸色一冷,沉声道:“我看谁敢!” 一旁的安阳得意一笑,扬了扬手上的令牌,语气十分不善的对着陶舒晚道:“我有令牌在手,他们若敢不从,明儿个要掉脑袋的便是他们,倒是你,若是说实话,也免受那些皮肉之苦!” 安阳扬手间,她才清晰的看见那块令牌的模样。馥香国皇室不论是公主亦或是皇子,都会有一块象征身份的令牌,若是将这块令牌赠与他人,他人便能借用这令牌主子的身份,干许多的事情。 而安阳的这一块,上头除了有象征吉祥的瑞兽以外,在背面十分显眼的地方,刻了这位令牌的主人,也就是三公主的名讳。 陶舒晚笑的十分无奈,如今这不论大公主还是三公主也好,都中了毒,缠绵病榻无法起身,而她竟然敢借着这其中一人的身份出来惹是生非,真是蠢得可以。 “你笑什么!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敢笑!”安阳本就厌恶她的嚣张,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同这个藤音四公主在一处,她总能想到那个令她极度厌恶的陶舒晚。 眼前的这个人,跟她脑海中这个晦气的人一样!都那么的令人讨厌! “我笑你之前还跟大公主同仇敌忾,而今却拿着三公主的令牌做事,本公主是不是一不小心发现了什么秘密啊?” 安阳听陶舒晚一说,心下顿时一惊,急忙将身上的令牌又塞到怀里,有种被说中了心中见不得人的秘密而爆发出来的紧张的而又害怕的怒意:“放肆!你胡说什么!来人呐!给我掌嘴!” 陶舒晚倒也不怕,仍旧站在那里,十分不屑的打量着她:“若本公主是你,稍微有点脑子便也知道什么叫不识眼前亏呢……” “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今日就要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眼前亏!”安阳心中实在有气,便夺过那狱卒手中管理犯人的鞭子,扬起来便要打。 身旁的狱卒们吓得瑟瑟发抖,眼中尽是害怕的神色,但面上又不敢造次,背地里又生怕被牵连,纷纷都后退几步,一副不关其事的的模样。 陶舒晚见安阳是真的被气狠了,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便瞬间冷下脸来,周身那种震慑人心的威严也随之从那双眸中射了出来:“难道你是真心想死不成!” 她一声怒喝,将安阳挥鞭的动作瞬间凝固在当空 第429章 唬人的功夫 “你最好想清楚,若今日我身上有一丝一毫的伤口,那么,明日遭受凌迟而亡的,便有可能就是你了!”陶舒晚冷言道。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安阳红润的薄唇一撇,大有一副骄横大胆的形态来。 一旁的狱卒早就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抖着如筛子的身体,上前劝慰道:“您还是手下留情罢,这位可是凝香国的四公主,如今虽被关在牢中,可就算是女皇都不敢多加为难,您若再插手,就算身后有好几位公主,也保不了您的命!” “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安阳郡主一听越发气不过。 陶舒晚见她仍死心不改,便又开口道:“我劝你还是听狱卒的话赶快离开这里,你以为自己在这馥香国的所作所为,就没有人知道了?可切莫被自己的小聪明给害死……” 安阳听到她的话,心下一惊,急忙抬起头来。只见陶舒晚双眸幽深,话中语气又是意味深长,像是洞悉她身上所有一切一般。 心跳疯狂的跳着,安阳的呼吸也变得紧促起来:“你到底是谁,你还知道些什么!” 她佯装镇定的询问,可心中早就虚的没了底儿。她明明隐藏的很好,除了三公主以外,没有人知道她在馥香国的身份。 可是面前这人的语气,却像是握住了她的把柄一般,让她起了一身的冷汗。 “我是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个人尚且不爱管闲事,但若别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得寸进尺,我必也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绝望,懂?” 陶舒晚倒也不是吓唬她,如今馥香国出的这些事情已经就够她头疼的了,现在安阳又跑过来没事儿找事,那她到不介意将她跟三公主的事情抖出去,毕竟她亦不是好惹的。 安阳看着陶舒晚认真的神色,心中越发虚的厉害。于是更开始胡思乱想,总觉得自己在馥香国中做的一些小动作,被跟前这位凝香国四公主不知何时入了眼去。 不然也不会今日自己过来挑衅,她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甚至比她还要嚣张。 想到这里,方才那般骄横的神态立马卸了去,连那双盛着精明无限的双眸都有了退缩之意。 “这凝香国的公主果真嘴巧伶俐,我今日不过是来盘问几句,竟惹得公主这般多心。”安阳公主说完又理了理鬓边的流苏小钗,自己给自己台阶下一般,又道:“今日同藤音公主说了这么多,心中已有答案,便去了。” 她说完抬眼又暗戳戳的瞪了陶舒晚一眼,随后又假模假样的同那些狱卒交代了几句,才又装模作样的离去。 狱卒们勾着假笑将人送走,见人远远的走了,才又收起笑,冲那远处翻了个白眼,用馥香国话叽叽喳喳的说了几句。 陶舒晚又怎能听不出来,这话里骂人的意思,只是也憋着笑,兀自回到原位坐着闭目养神去了。 且说客栈秦邺这边,在以答应离开馥香国为代价,让藤阳帮忙救出陶舒晚之后,便见藤阳日日都来,翻窗户走屋顶,像是个夜里爬姑娘小姐闺房的采花贼一般。 二人经过几日的反复推敲,已然确定好了将陶舒晚救出来的计划。 “这是我的人所得来的天牢的地图,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你的女人应该被关在这里,到时候我会带一队人将外面的人引出去,你则带人将人救出来……” 藤阳正站在桌前,上头放着一张详细的天牢地图,他正凝眉替秦邺分析着,将二人讨论的救人计划口述了一遍。 秦邺立在他的对面,原本凛冽的黑眸如今盛满了担忧,他的眉心皱着,心思却并没有全部放在藤阳身上,像是跑了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藤阳讲完,抬起头来,仍然见秦邺低着头,羽睫倾覆下来,一动不动的。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而后又快速的恢复原样。 而后伸出手,落在了秦邺的肩头,半安慰的开口:“行了,知道你担心,但我同你保证过会将她救出来,就绝对不会食言。” 秦邺的沉思被藤阳打破,便只好抬起头来,抬眸间,正见到他那双带着些许探究的眼睛, 一股奇异的感觉蓦的涌上秦邺的心头,他不动声色的掩盖住:“怎么了?” 藤阳顿了顿,随后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又是一副淡然的模样:“无事。”虽语气平静,但秦邺却隐隐觉得,藤阳近日,与从前相见时有些不同。 “走了!”藤阳待了片刻,而后撂下两个字,又迅速的翻窗离开。 一个时辰后,秦邺所居的后窗又想起细微的‘哒哒’声,他听闻此声,眉头略有舒展,似是有所了然一般,起身去开了一半的窗户。 而后只听一阵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一支带着白色箭羽的木箭从缝隙中飞入,而后‘噔’的一声射在屋里刷着红漆的柱子上,微微颤着。 秦邺看了一眼那支箭后,又侧目,往窗外看了一眼。只见不远处的高树上,一穿着馥香国服饰却是中原模样的男人朝秦邺方向恭敬行了一礼,而后转身,离开满是监视的此地。 见藏匿在此的暗卫离开,秦邺才关好窗户,将钉在上头的箭拔下来。剑柄上,一只小指大小铁皮圆筒绑在上头,两端用蜡封的严严实实。 他将圆筒解下来,放在烛火上烤了一会儿,封蜡遇热融化,不过片刻便露出里面有些泛黄的纸条来。 他取出来,神展开,静下心来读着他手底下的人费劲千辛万苦递来的消息。 上头笔墨不多,仅仅一句话,却让秦邺捏着纸条的手抖了抖:“镇南王已至,可退,待接应。” 秦邺看完,原本舒展开来的眉心又皱了起来,脸上的疑云比方才还要浓重。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快……”他将纸条搁在桌上,背着手来回踱步。 虽说他同陶舒晚早就递信给陶子城,但是算起日子,他竟然比他们预想的整整快了两天。 第430章 大公主性命垂危 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一路马不停蹄的赶,也远不能多出这么两天的时间。 这传递的信息有误,秦邺不得不开始怀疑,他安插在馥香国的这些人是藤阳帮忙给送进来的,而为了能瞒过馥香国这些人的监视,外头的所有人,亦是会有一部分听从藤阳的安排。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秦邺觉得头疼的紧,而今他被关在此处,无法出去,又无人讨论此事的细枝末微,这一切都让他有所怀疑,他甚至开始怀疑身边的人。 而就在秦邺四处怀疑之时,皇宫中,亦发生了一件大事。 原是陶舒晚将安阳唬走之后,当天夜里,便传来大公主中毒太深,已性命垂危之话。 彼时陶舒晚正被关在牢中,正昏昏欲睡时,突然听见看守的狱卒们正在窃窃私语:“听说了吗,大公主如今性命垂危,女皇正招了所有的御医进宫,说务必要将大公主救回来,否则让这些人殉葬呢……” 另一狱卒道:“我一在宫里伺候的发小说,大公主这毒蹊跷的很,这闭着眼睛同睡着了一样,但是周身的血液却一点点的泛着青,如今这变了色的血液正顺着血管一点点的往上走,若是流到心脏处,这人可就真救不回来了。” “活了这大半辈子了,竟还从未听说过这么厉害的毒,如今宫里的御医们都束手无策,大公主啊,凶多吉少了……” 听了狱卒们说的话,陶舒晚困意顿消,而当她听到大公主中毒的症状之后,心中竟隐隐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她冥思苦想,终于脑中闪过一画面。当时她还同如月落脚在神医所居的村子中。那里有许多因为人体实验,而被捡回来的,奄奄一息的村民。 其中就有一位,周身血液发青,就连脸色与唇色都已发青,甚至身子同尸僵一般,都开始发硬。 众人都道这人救不回来了,可神医却说;只要这人仍有一口气,不管再难,我都要将他给救回来! 陶舒晚敬佩他的无畏与奉献精神,所以便跟如月一起,跟着神医一同帮忙救人。 而她恰巧,也参与过这种毒的研制过程,且那人确实最后一点点的有所好转。 想到这里,陶舒晚猛然起身,而后奋力的摇晃着面前的牢门。 剧烈的响声打断了狱卒们的窃窃私语,众人不耐烦的回过头来,才发现闹事者是这位凝香国的四公主。 想到她被抓来的原因,以及他们口中,那位可怜的大公主,便越发不待见她,起身来到陶舒晚跟前时,那语气都恶狠狠的,甚至带着些许厌恶:“干什么!难不成想吃苦头!别以为你是凝香国的四公主,我们这些人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陶舒晚忽略掉他们的恶言恶语,而是直接道:“快派人进宫通传,我要进求见女皇!” 狱卒们听了纷纷冷笑:“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进宫求女皇的饶恕,女皇就会放过你了?真是异想天开!” 陶舒晚面上带了焦急之色:“我有能救大公主的办法,你们快些去通传,若是晚了,便药石罔效了!” “我看你啊还是别嚷嚷了,我们是不会给你通传的……”说着他们便又转身往回走。 她见众人一副旁观者的冷漠之势恨不得现在就冲出牢中,砍了这些人,但身体无法满足她的想法,脸上的焦急却转换成令人忌惮的冷意:“若是大公主当真薨了,本公主定然逃不了被处死,到那时候,本公主定然将你们的一言一行全部口述给女皇,好叫她知道,曾经大公主有一线生机,却被你们这些人给扼杀!” 众人见陶舒晚一脸认真的神色,又加上她说的话,心中多少有些犹豫又害怕。 她趁此刻又从手上撸下一黄金镯子来,丢到众人跟前,诱道:“若是有人肯去通传,待事闭之后,本公主必有重谢,且若大公主真救了回来,女皇自也会嘉奖你们,是生是死,你们便看着办!” 众人被陶舒晚这般恐吓加引诱,心中早就有了思量,但当着自己狱头的面又不敢做第一个捡起那金手镯的人。便也只好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地上金灿灿的镯子,再看一眼自家狱头,眼中的欲望近乎满溢。 那狱头早就被陶舒晚说服,便十分顺手的捡起了地上的镯子,刚露出一点贪婪的笑来,便见两旁的弟兄皆眼巴巴的望着他:“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去宫里递信,难不成真的想死!?” 他这话一出,众位兄弟自然知道了他的答案,纷纷手忙脚乱,派人去宫里传信,不过一会儿,原本黑暗阴冷的天牢中,就像是炸了锅一样,各种忙活声音不断。 一个时辰后,女皇身边的大宫女便匆匆赶到天牢,将陶舒晚给接走。 牢外头停着一辆红色绣金线的四马并驾的轿子,上头的纹饰除了富贵团圆以外,最为显眼的就是那象征地位与权力的国徽。 “这是……”陶舒晚被这辆马车吓了一跳,竟然有一瞬间的退缩之意。 她身后那位大公主低低开口:“这是女皇游行时所乘坐的轿子,因事态紧急,女皇便命人用这顶轿子来接藤音公主,见此轿者,如见女皇,无人敢阻拦。” 那宫女给她解释完,又道:“如今大公主生命垂危,公主还是快些跟女婢进宫罢……” 陶舒晚点了点头,而后被众人搀扶钻入轿中。 一如轿中扑鼻而来的沉欢香便令她微微有一瞬的怔愣。若说中原皇帝的御用香料乃是龙涎香,那么这沉欢香便是馥香国女皇的御用之物,其他人皆不可燃,否则便是反逆之罪。 陶舒晚忐忑不安的坐在御用轿辇中,这屁股都不敢用力坐,生怕自己忍不住放了个屁,然后被杀头。 不到半个时辰,她便匆匆赶到宫中,大公主的寝殿,灯火通明,偏殿处,一群御医围在一起,纷纷摇头叹息,身上的冷汗都浸湿了官服。 第431章 以命搏命 陶舒晚跟随着宫女垂眸低头,谨慎而行。穿过院子,石子路两旁,有四个青花瓷大缸里面种着娇艳欲滴的睡莲。 又走过廊下,方来到正殿。主位之上,女皇一身华贵皇袍,玉石的冠子将所有的头发束起,三头鸟的金凤簪子插在两旁,流苏在左右两旁垂落。 陶舒晚还未看清女皇的容颜,便迅速的跪拜下去,沉声请安:“藤音拜见女皇。” 那女皇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锐利而细长的凤眸上下打量了陶舒晚一眼,才道:“听说你有救大公主的法子?” 她声音不大不小,但里面的威严却已暗自流露,陶舒晚跪在地上,两手捏着裙摆,手心里已出了细密的汗:“是。” 她觉得自己已经有足够大的勇气,来到宫中与女皇面对面的说话。毕竟以她如今的嫌疑,这位馥香国的女皇没把她剁了喂鱼已经算是仁慈…… 心里这般暗自想着,便见座上女皇朱唇轻启,又道:“你可知你如今是什么身份?” 声音像是一阵冷风擦着陶舒晚的头皮而过,让她一瞬间有些战栗,但见她下一秒深吸了一口气,不卑不亢的回道:“知道,但女皇叫藤音来,定然也是将藤音的话当做一颗救命稻草,否则这满屋子的御医也不会唉声叹气了……” 她话一说完,满屋子静立侍奉的婢女们皆倒吸一口凉气,再偷偷一瞄主位上的女皇,脸色也有些僵硬冰冷。 众人缩着肩膀,低着头,开始默默祈祷女皇大发雷霆时莫要将她们牵连进去。 与想象中不同的是,殿内虽然十分安静,气氛也异常紧张,但那预想的狂风暴雨却并没有来临。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主位之上的女皇一只手支着下巴,突然溢出一声意味深长的笑来,在这风雨欲来的夜里,格外令人心惊。 “你倒是聪明。”女皇居高临下的望着陶舒晚,威严中而带有一丝微扬而娇的音线来。 听了这话,跪在地上,脊背紧绷的陶舒晚方缓了一些紧张的心情。 看来她赌对了…… 陶舒晚唇角微微一翘,心中暗自想着。 “既如此,你便换了你那身衣裳,净手后去尔曼处罢。”她喝了一口茶,如是说着。 陶舒晚见女皇面有倦意,生怕她再因此而回自己殿去,忙又道:“回女皇,藤音还有一事相求……” 她话音刚落,女皇身边那个穿着一身暗紫宫装的贴身女官便已面露不悦:“休要得寸进尺,女皇能破例将你放出来已是莫大的恩惠……”她声音尖锐高扬在这偌大的殿中更显刺耳。 还未等她在继续教育陶舒晚,座上女皇那只柔软白皙,带着护甲的手便已抬了起来,阻止了她的声音。 “何事,说来听听。”女皇声音慵懒,但那漆黑的如琉璃一般的双眸却始终带着一丝狡黠。 陶舒晚稳了稳呼吸,而后道:“若藤音能将大公主救回来,女皇可否给藤音一个机会,让藤音可以亲自调查这次的中毒事件的起因,以洗脱自己的嫌疑。” “可。”女皇眼皮一掀,开了口。 “多谢女皇。”陶舒晚俯身,朝女皇恭敬行了一礼。 还未等她松一口气,便见女皇又开口道:“但若相反,便罪加一等,论罪行处,敢否?” 声音无方才平静,更多了一丝冷意。一言一行中,掌握着陶舒晚的生杀大权。 “一言为定!”陶舒晚脊梁直挺,像是一颗不像暴风骤雨所屈服的山崖之松,令高位之上的女皇多了一丝欣赏之意。 同陶舒晚谈好条件之后,守了大半夜的女皇便被一众宫女婆子簇拥着回了自己的寝宫。临走时,还将偏殿那一大帮子御医都给了陶舒晚做使唤的下手。 当陶舒晚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拎着刚洗过的手出来的时候,便见那一堆御医站在她门口,有谄媚,有不屑,还有兀自站在一旁,不瞎掺和的。 看着这一帮御医,陶舒晚觉得他们不是来帮忙的倒是来给她添堵的…… “各位大人守了这几日,定然是累了,还是快快找地方休息一会儿……”所谓先要站住脚,讨好要趁早。 陶舒晚转身让宫婢们伺候着这一群御医,端茶的,倒水的,还有上着点心的,最大目标不是旁的,就是为了将这些人伺候好,否则他们随便动个手脚她便要被这馥香国女皇挫骨扬灰了…… 这群御医十分受用陶舒晚的做小伏低,便也大摇大摆的凑在一块喝茶聊天。陶舒晚找了一群宫婢守着他们,而后趁着这空档,便去了大公主的寝宫。 左转,穿过一块大的绣满翠竹的屏风,便看见那青色帷幔虚虚遮挡处,那雕花木榻上,大公主穿着浅纱里衣,正安静的卧在上头。 室内烛火点的多,周围无一处昏暗。陶舒晚踩着羊毛织就的地毯,缓缓的走到榻旁。 只见大公主双眸紧闭,露出来的一截皓白的手臂而今因为毒性的原因,已然泛着青色,就连眼下,唇畔以及指尖等都是如此。 “还真是有些厉害,若是再不解毒,恐怕熬不过今晚了……”陶舒晚自言自语似的说着。而后开始仔细回忆神医之前说过的话。 ‘中此毒者,除了周身血液会渐渐泛青以外,用拇指与食指扒开其眼皮会看到眼白的最下头,有一个黑点,此为确认中毒时,最早可确定的方式。’ 陶舒晚微微皱眉,而后扒开大公主的眼睛,确实在漆黑的眼珠最下方的留白处,发现一个黑点。 她又捏开其两腮,见其舌苔颜色虽也有异象,但却并未有太大的危险,便也松了一口气。 检查完这一切,她则开始回想神医曾教过的解毒步骤。 “去,将笔墨纸砚取来。”陶舒晚冲一位宫婢言语几句。宫婢心思玲珑,不过片刻,便将陶舒晚要的东西给取了来,且还站在一旁,帮着磨了一会子墨。 她拾起笔来,咬着笔沉思了一会,便行云流水的写了几个药材。 第432章 救人 足写了一张纸,她才吹了吹墨,开始仔细检查。 待检查完了,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递给立在一旁侍奉的宫婢:“这是药方,你差人去抓了来,而后三碗水煎成一碗水,趁着热给我送回来。” 宫婢应了一声,而后小心翼翼的捧着药方,紧赶慢赶的去太医院抓药方。 陶舒晚在这儿也没有闲着,她问御医要了银针,而后将大公主的手脚都暴露在空气中,手腕与脚腕下都放了一块白色的丝绸。 自己念念叨叨的说了些什么,又用手比量着,在两只手腕与两只脚腕子上各扎了几针,不过片刻便见被针扎过的四处地方淌出几滴黑色的,又泛着青色的血液。 那青黑色的血液顺着她细腻白皙的肌肤留在洁白的绸缎上,映出触目惊心的颜色。 待陶舒晚扎完针,四处又淌了血,大公主的脸色才比刚刚好了一些,甚至连几不可闻的呼吸而今都顺畅了不少。 “呼,还真让我猜到了……”陶舒晚擦了擦额上的汗,低声的说着。 这一步凶险的很,若是找不准神医所说的穴位,那很有可能会令大公主的血液倒灌,到时候毒素被这么一激,跟着全数都进到心脏里,那这人可就真救不了了。 趁着这个功夫,她则又趴在桌子上,写了个方子,递给另一位宫婢:“这方子只有寻常百姓家才有,你赶紧回禀了女皇,四处去找了来,越快越好……” 那宫婢心里一抖,顿时觉得有千斤重的担子压在了她身上,慌忙应道:“喏……” 陶舒晚的这一通忙活,倒是吸引力不少御医默不作声的前来观看,神情也从一开始的鄙夷不屑慢慢变成好奇惊叹。 有谦虚的御医更是上前,厚着脸皮道:“敢问藤音公主,方才施的四针可有何说法,我们从医这么多年,书上也未曾有过这种解法啊?” 陶舒晚倒也不吝啬,只道:“这毒不论那一本古书上都没有记载,诸位御医无范本可借鉴,自然无从下手,我之所以会接也不过是来的路上,见一位神医曾为中此毒之人解救过……” 她顿了顿,而后有些口干舌燥的说着:“这毒与我们常见之毒不同,它虽亦是能入骨入血,但毒发时会先自离心脏最远的四肢一点点蔓延,所以此时四肢的那处是毒素最多之时,需以银针逼出,便能暂缓毒素的蔓延。” 而第一道方子的所有药材都是解毒的好药材,在一个时辰内,将其药汁灌进去,药效会迅速清理身体每一处有毒的地方。 而这个时候就会发现,中毒之人的血液与脸色在半个时辰内都会迅速变得红润,变青的血液也开始恢复原状。 陶舒晚说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从桌子上捞了一壶凉茶喝了起来。在一抬头,竟然发现所有御医正将她围了起来,聚精会神的听着。 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还想再讲,便见第一个捧着药方的宫婢已经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小心翼翼的回来:“药熬好了,药熬好了……” “来来来,让一让。”陶舒晚只得拨开众人,而后让宫婢将药放在床头柜上。 又转过头来对着那宫婢道:“将你家公主扶起来,我将这碗药给她灌进去。” 宫婢急忙应声,小心翼翼的昏迷不醒的大公主扶起来,令其虚坐着,然后她则坐在榻沿上,让大公主能倚在她身上。 陶舒晚将药搅温厚,一只手端着药,一只手快速的掐起大公主的脸颊,逼迫她张开嘴,然后在众人的震惊下,将药给迅速的灌了下去。 “你你你……这这这……”围观的御医们瞪着眼睛,指着她结结巴巴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要是不想让大公主死,就闭上你们的嘴。”陶舒晚睨了这群御医一眼,冷着脸说道。 喂了药,没过多久,大公主的症状便同陶舒晚所说的那般,周身都开始缓慢的变的与常人无异。 “毒解了,解了,真是幸甚……”有人见此忍不住低呼着,脸上带着的是难掩的激动。 其他人一见他那激动的模样,便也开始交头接耳的谈笑起来,大有已眼见大公主不日就能爬起来的节奏。 “浑说什么还不将嘴闭上!”陶舒晚歪过头来,怒斥一声,吓得那帮御医皆噤了声,却又觉心中有气,纷纷脸上带了些不悦的神色。 “我们这是替大公主高兴,你怎么还……”有人作了出头鸟,皱着眉,正说呢。 突然见原本面色红润的大公主面上带了一丝痛苦神色,随即便在众人的注视下呕出一口深颜色血来。 “快!拿一片人参来,放在舌下压着,先吊着命!”陶舒晚一边给其擦拭唇上的血液,一边焦急的说道。 这一屋子的人忙的手忙脚乱,有拿人参的也有打扫脏污的,还有一群吓得脸色发白的御医叽叽喳喳的,直怪陶舒晚医术不精。 “这刚刚不是好好的吗,而今怎么又只能以参吊命了,你究竟给公主喝了什么啊……” 陶舒晚被嚷的头疼,一记眼刀飞出去,众人又躲躲闪闪的不敢大声嚷嚷。 “方才我未说完,这药喝下去,虽然同常人无甚区别,但芯子里这药太烈,同公主体内的剧毒正互相激烈的碰撞,看着像是解了毒,实际上它占了上风以后,对人体亦有巨大的损害,这个时候,就要第二味解药续命,若是不及时喂给她,便是吃几根人参,也是没有益处。”陶舒晚给躺在榻上的大公主擦了擦汗,解释道。 “那第二味解药在哪儿啊,快点给大公主服下啊!”有人又皇上不急太监急,半点力没有出,只贡献出了一张嘴。 “我已让人去寻去了,且等等罢……”陶舒晚面上虽然镇定,但心中亦有些紧张,倘若这寻药的人不能尽快赶回来,那么,她今夜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是白费一场……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大公主的脸色也愈发的苍白,放在口中的人参换了一片又一片,却依旧没有等来她的那味药引。 第433章 大公主苏醒 就在众人觉得希望渺茫之时,殿门外突然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药来了,药来了……” 众人心中一喜,连忙回头看去,只见曾被陶舒晚委托出去寻药的那位宫婢,一身凌乱,发髻散乱,气喘吁吁的捧着一个瓷盒,被一群宫婢搀扶着给带了进来。 陶舒晚忙迎上去,而后将那瓷盒打开,里面是几颗鸡蛋,但又与寻常的鸡蛋不同。 “这……就是你所说的重要的,能救命的药?”御医们瞅了半天,也没发现这药的厉害之处,纷纷怀疑陶舒晚是穷途末路。 眼见着大公主气息微弱,陶舒晚也不去跟这些御医辩解,只是让人去取了碗来,然后拿出一个鸡蛋,轻轻在碗沿上磕了一下,又用手掰开,里面的液体便滑了出来。 众人这才发现,这颗鸡蛋已经有了生命,它就像一个胎盘一般,里面的生命已然有了心脏,被人打开的那一瞬间,那小小的,鲜红的心脏还在微弱的跳动着。 陶舒晚用银勺子将鸡蛋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取了出来,而后又从怀里取出一颗丹药,添了点水化开。 一股黏ni的,浓郁的,甜腻又有一点血腥味道的药香气扑鼻而来。 陶舒晚没有半丝的犹豫,而是让人将大公主扶了起来,将那药三口给灌了进去。 屋子里的人们一想起那仍有生命的鸡蛋,胃中不觉一阵翻江倒海,有的更是受不了,匆匆跑出去干呕起来。 陶舒晚斜睨了这些御医一眼,心中实在有些厌烦,这若是毒在这些人身上,药引子是生吃人肉,恐他们也能不顾一切的去寻来,而今他们却在此装模作样,实在是令人厌恶的很。 陶舒晚给大公主喂完药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半夜派人好生守着,或许还会呕出些许余毒,小心莫让她呛着。” 宫婢们应了一声,给大公主盖好被子便细心安静的守在一旁。 如此这毒才算真正的解了,但陶舒晚仍然不敢懈怠,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才到外头找地儿歇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陶舒晚脑中混沌,迷迷糊糊的打了一个盹儿。却也没有觉得有多少轻松的神智,只觉浑身发酸,头也沉的很。 待醒来时,天方清明,晨雾未散,她起身锤了锤肩膀与胳膊,打着哈欠去内殿瞧大公主。 守夜的宫婢因为疲累半坐在脚踏上,正睡着。她未曾惊动,只是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去,见其脸色虽有些苍白,但以有了好转。 正想再出去待一会儿,却见榻上的人颤了颤眼睫,竟有了苏醒的迹象。 陶舒晚忙凑上去,轻轻唤着:“大公主,大公主……” 榻上的人听到声音,眼皮覆盖下的眼球转了转,而后在陶舒晚的注视下,半睁开了眼睛。 许是躺的太久,她又一瞬间的失神,甚至分不清自己所在何地。直到渐渐回了心神,大公主才看清周围的一切,并有了心智。 “大公主醒了,大公主醒了,快些去禀报女皇,快……”殿里一时乱成一锅粥,死气沉沉的殿内也渐渐有了生机。 就连那些守了一夜的御医们都前来查看这个医学奇迹。 陶舒晚瞧他们伸着脖子张望着,不觉有些失笑,便离了榻前,走到众人身旁道:“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接下来还要劳烦诸位大人去给大公主瞧瞧,是否真的安全无虞……” 御医见其谦逊,想到自己昨天夜里的恶语相向,也都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用眼神传递着歉意。 而后那御医令便慢吞吞的走到大公主的榻前,又细细为大公主把了脉,片刻之后,脸上亦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的神情,出声道:“大公主身体里的毒真的已经解了,而今脉搏平稳,除了有些虚弱之外,并无大碍……” “女皇驾到——” 就在众人叽叽喳喳的赞叹之时,门外那声尖锐严肃的声音将众人激醒。陶舒晚等人忙退后几步,让出路来,而后匆忙行礼。 “起来罢,都别跪着了。”女皇暗红色绣鞋在众人眼前匆忙而过,随后头顶便传来这声威严的又带了一点焦急的声音。 众人谢过,而后规矩的站在一旁候着。 “尔曼,觉得怎么样了?”大公主的榻前,女皇正握着她的手,用略带担忧的双眸望着她。 尔曼刚刚醒来,脑中还有一丝迟钝,但见到女皇那满是关怀倍切的眼神,心中只觉幸福又高兴。 又许是仍在病中,这人的情绪太过脆弱,见到她母皇的瞬间,便鼻间一酸,瞬间红了眼眶:“母皇莫要担心,女儿觉得已大好了……” “好好好,没事了就好……”女皇虽为人母但又与寻常百姓家的母亲不同,她像是女性的父亲角色,所以在表达情感之上,过于收敛。 加之她又是一国之主,先有国后又家,所以对子女的情感并无寻常百姓家那般外露,但面上的欣喜与激动却也将她对子女的爱给流露了出来。 听着二人的对话,陶舒晚忍不住抬起头来瞥了一眼,这才发现女皇今日这身装束竟然十分正式,细细猜想应当是刚刚上朝归来,身上的皇袍都未来得及褪下。 真真是母女情深…… 想到这里,陶舒晚突然有些思念她家老头儿了,也不知道他收到了自己的信没有,若是收到了,可曾同陛下一齐商量过对策了? 还有秦邺,她被抓进宫中少说也有四五日了,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境况,按照她对秦邺的了解,他肯定不会乖巧的呆在客栈等着她,会不会想办法救她…… 她正胡思乱想着,却没有发现女皇已经将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 “藤音,你且上前来……”女皇声音和善,眼中也带着对陶舒晚的欣赏与满意。 陶舒晚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哪里听到女皇的声音。好在经过这么一宿,同她一起的这些御医们也都对她少了那些挤兑的心思。 见她仍垂头一副神游太空的模样,暗地里便使了力气,将其往前推了两步。 第434章 查探机会 陶舒晚这才回过神来,一抬头正见那抹带有压力的目光盯着她,急忙朝女皇规矩行了一礼。 馥香国女皇只当她为救治大公主劳累了一夜,也未曾责怪,只道:“吾曾允诺你,若能将大公主救醒,便给你一个洗脱嫌疑的机会……” 她顿了顿,而后又对着陶舒晚道:“既你已将大公主体内的毒解了,那吾便履行承诺,只是不知,你而今有何线索啊?” 陶舒晚目光沉了沉,对着馥香国女皇道:“线索不敢说,只是藤音有些奇怪……” “哦?有何奇怪之处,说来听听。”馥香国女皇虽已有四十多岁,但因保养得当,除了眼尾处有些皱纹以外,依旧是气质非凡,尤其是那一双丹凤眸,同人对视时,眸光流转,除却自带的威严以外,更有一番令人赞叹的风韵在里头。 陶舒晚收回目光,略微皱了皱眉,道:“按理说大公主与三公主一同中毒,而大公主这里性命垂危,三公主处却未曾传出一点不好的言语来,实在令人费解……” 这个时候,大公主的身子以渐好转,正倚着身后的软枕,面无表情的听着。当听到陶舒晚说的这番话的时候,脆弱而苍白的面上亦闪过一丝狐疑,遂当着众人的面道:“既如此,不如现在就去看看三皇妹,若是同本公主一样中毒颇深,也好尽快医治。” 陶舒晚见此急忙附和道:“藤音心中亦有此想法……” 馥香国女皇见陶舒晚所提的要求合情合理,加之大公主又从旁说话,只沉声道:“允了。” 而后她又起身,面色带着和蔼的神色:“毒既已解,就好生休息,母皇先回去将这一身皇袍换了,过一会儿再过来看你。” 尔曼这才发现她的母皇因心中挂念她,甚至未曾来得及更换身上的衣衫,不觉越发感动,眼眶发红,轻声道:“女儿让母皇操心了,还累的母皇这般憔悴,是女儿不好……” “说什么傻话……”女皇那柔软又带着温度的手放在大公主的面颊上,轻轻抚了抚。 二人又说了一些平日里都不会说的心里话,大公主这才同殿内伺候的宫婢将女皇给送了出去。 馥香国女皇前脚刚走,大公主便掀开了被子,对着屋里的宫婢道:“来人,给本公主梳洗……” 陶舒晚心下一惊,急忙上前将人按住:“你大病初愈,身子还虚弱的很,这是要做什么?” 大公主难得的朝她笑了笑,而后道:“我身上的毒,你不是都给解了么?” “话虽如此,你身子经此重创,也需要好好将养一番才是,这个时候怎还急着起身?”陶舒晚生怕自己刚从阎王殿里抢回来的人,一不留神又自己回了去,那时候她才倒霉呢! 大公主瞧她这番认真的模样,略带英气的双眸中映出一点笑意。 陶舒晚正着急忙慌的将人往榻上塞,一抬头见大公主正盯着自己笑的一脸温柔,不觉有些奇怪:“什么事让你觉得这般好笑……” 莫不是被毒毒坏脑子了罢…… 她心中虽这般想,但却没敢将心里的真心话说出来,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她好不容易凭自己的聪明才智保住了肩膀上的这个脑袋,可不想接下来再有什么变故。 “算起这次,藤音公主已经救了本公主两回了……”大公主眨了眨眼睛,低声说着。 “可,可能是你我有缘罢……”陶舒晚心里多少有些 心虚,毕竟那第一次还是多少有些水分在里头的,她也不敢用这件事去居功。 她将人塞回床上,而后才道:“我要去三公主的寝殿看一看,大公主就好生休息,别再让女皇担心了……” 大公主一听,又欲下榻来,眉心微蹙,启唇道:“我不能去吗?” 陶舒晚瞬间便了然了大公主话中的意思,而今她如何中毒成谜,但想必大公主思及这几天的人和事,总有一番猜疑在里头。 她想跟着,无非就是看看三公主身上的毒,究竟是假的还是真的…… 陶舒晚深深的看了尔曼一眼,才道:“大公主此去太过显眼,恐打草惊蛇,还是藤音自己前去比较好,待检查完毕,藤音会将结果告知……” 如此才见大公主消去了跟着同去的念头,只是再未躺着,而是让宫婢拿了件家常的长衫套着,坐在梳妆桌前,等着梳洗。 陶舒晚这才退出殿外,有外头的宫婢引路,七拐八转的,来到三公主的寝殿。 与大公主的寝殿的轩昂壮丽不同,此处不论哪出,端的都是小巧别致,花草树木等也都是各种难以将养的奇珍。 陶舒晚同宫婢方踏进殿内,便有几名着秋香色衣裙的宫婢们应了上了,将两人堵在原地:“你们是谁,来这里作甚么!” 陶舒晚抬起头来看她们,掐腰抿唇,神情中带着一股得理不饶人的骄矜之气。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丫鬟。 她心下虽如此想,但面上却未曾言语。引路的宫婢见此横眉冷竖,启唇娇斥道:“放肆!这是凝香国的藤音公主,现下奉女皇之命,前来替三公主查看身子,岂是你们这些贱蹄子能阻拦的!” 将馥香国女皇给供了出来果真那几位面带横气的宫婢就不敢再多加放肆,虽说方才脸上那无理的神情已然藏了回去,但那横在半路上的身子却依旧未曾动弹。 “还不快滚下去,挡在这里作甚么,想挨棍子不成!”引路的宫婢斜睨了她们一眼,又吓唬道。 “先,先在此等候,容奴婢进去问问……”说着她便匆匆转身,跑进了殿里。 那引路的宫婢气的一身火气,上前走了两步便抬起手揪起另一个挡在原地的,那婢子的耳朵,怒道:“我看你们真是越发没规矩了,赶明儿非让教习司的嬷嬷好好惩罚惩罚你们,好叫你们知道这宫里的规矩体统……” 那被揪着耳朵的婢子显然已经被拧的疼极了,眼眶中都带着些许眼泪,可却仍旧不敢后退半分。 第435章 渐露马脚 一旁的陶舒晚早就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但却并未言语,只是将自己的猜测藏在心里,像是看戏一般静等着。</p> 须臾之后那进去报信的婢子又匆匆赶了出来,将拦路的两个婢子拉到一旁,放陶舒晚等人通行。</p> 陶舒晚心中早有盘算,也未曾计较,只是多留了个心眼,暗中观察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p> 及殿内,四处皆挂着如烟一般的帷幔,就连那摆放的小玩意儿亦是女儿家喜爱的东西。转过身来,进了个木雕的拱形隔断,宫婢们掀开两层帷幔,才见到躺在榻上的三公主尔雅。</p> 尔雅的床头上,站着一位年纪略长的女婢,额头光圆,一双吊梢眼,看着便是心机颇为深沉的人。</p> “见过藤音公主。”这位宫婢见陶舒晚远远的来了,倒也不慎惊慌,只是装模作样的将手中的活计放下,走上前来请安。</p> 还未等陶舒晚言语,她便自己又起了身,一边道:“公主别介意,因着三公主中了毒昏迷不醒,我们这些做奴才的生怕有个照顾不周,所以对出入的人排查的十分严格……”</p> 陶舒晚心中笑了,这原是开始为刚才的拦路找借口呢。既如此,她也不能令她们失望不是。</p> 如此想着,她便也回道:“细心些也没有什么错处,这三公主有你们这些婢子也算是有福气。”</p> 那宫婢脸上闪过一丝得意,过后又十分谦逊道:“这都是婢子们应当做的……”</p> 陶舒晚心下冷冷一笑,没再同她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而是径直走到榻前,开始仔细观察三公主的病症。</p> 果不如她所料,面关三公主这中毒之香,虽与大公主有相同之处,但也并不是全部相同。若说不同之处,那便是她肉眼一观便知大公主是由内而外散发着那毒的药性,所以周身的血液颜色都有不同。</p> 而反观三公主,虽也确实像是中毒昏迷之象,但呼吸均匀,脸色也还尚可,似乎除了昏迷,她也没什么损害性命之事。</p> 再加上这三公主寝殿中的人处处透露着可疑,也难保这件事情三公主没有参与其中。</p> 查验完毕后,她又将一枚解毒丹送到三公主的口中,这才返回大公主的寝宫。彼时馥香国女皇已经更换了一身常衣同斜倚在榻上,同盖着毛毯的大公主说着话儿。</p> 二人见其进来,也未将其当做外人,女皇只将人招呼进来,询问道:“去了尔雅处一趟,可发现了什么?”</p> 陶舒晚一路细思,这三公主与巫医在暗地里勾结的事情她虽亲耳听到,但苦于没有证据,再加上三公主肯牺牲自己,做这一出戏来陷害她,若是她直接将三公主供出来有可能非但达不到想要的结果,还很有可能惹了一身骚。</p> 故以她摘头去尾,同馥香国女皇道:“三公主虽也中毒但好在没有大公主这般严峻,二者看似症状相同,但与这危险的毒还是有一定的差距,有只用我身上带的解毒丹便可解……”</p> 她这话说的十分巧妙,若说三公主中毒了吧,她还不致命,若说没事吧,人家还真的就躺在榻上昏迷着呢。</p> 这是什么样的人下毒还挑三拣四,一个致命一个不致命,倒叫人值得深思。</p> 陶舒晚这话一出,就连大公主与女皇都陷入了沉思。只是馥香国女皇平日里心思放在社稷之上,对于这种相对于阴暗的东西还是没有那么深刻。</p> 而大公主就不同了,她自来看不起尔雅的那些心机,面上装的低调又可怜,可背地里做的事情她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p> “本公主与三皇妹所中之毒确实蹊跷,藤音公主可有眉目?”大公主不过寥寥一语,便将话给引到正题上,且启唇言语,澄亮的双眸又半似无意的看了一眼陶舒晚,似是话里有话一般。</p> 陶舒晚虽有一刻的不解,但转过念来,便知那大公主是在帮她。因她知这毒诡异,所以是在提醒她将所知之时尽数吐露。</p> 想通了大公主话中的意思,陶舒晚便也顺着她的话道:“不知大公主与女皇可知一种名为人体试验的事情?”</p> “人体……试验?”馥香国女皇听到这四个陌生的字眼,面上带了一丝疑惑。又在心头兀自琢磨了一番,只觉有些诡异。</p> “那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是与本公主身上的的毒有关?”大公主亦开口询问。</p> 陶舒晚点了点头,而后十分严肃的开口道:“藤音与使臣们来馥香国议和时,曾见到一副十分惨烈的现象。在馥香国的边陲小镇,几乎有一个村子的人都中了毒,他们有的浑身腐烂,有的同大公主这般,血液是呈青色,他们都是濒死时,被好心人所救,藏在那村落,整日苟延残喘……”</p> 陶舒晚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微微改了改,而后叙述了出来。想到神医拼尽一身医术所救助的那些普通人,她心下只觉悲伤。</p> 因为他们身份卑微,生而低贱,所以就连生死都没有自己决定的权利,他们在那些恶魔的眼里,就跟人们圈养的畜生毫无差别……</p> 馥香国女皇同大公主在听完陶舒晚说完这些后,那两张相似的,都十分姣好的面容上一度流露出震惊,狐疑与愤怒来。</p> “吾馥香国国土上,当,当真有如此妖魔行这等逆天之事?!”女皇听罢,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那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眸中也盛着滔天的怒火……</p> 陶舒晚点了点头,应道:“若不是有人拼死将那些人从尸坑中拖出来,救回去,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可能永远都不会被暴露在阳光底下,但他们或许忘了,中原有一句古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p> “那藤音公主可知,究竟是什么人在做这等事?馥香国女皇忍着心中的怒气,声音有些喑哑。”</p> 陶舒晚微微抬首,看了一眼正一只手撑在榻上,努力调节自己呼吸的馥香国女皇,眼中情绪莫测:“这人,是女皇最为熟悉之人……”</p> </p> 第436章相继失踪 馥香国女皇的脸上是极为严肃的神情,就算陶舒晚未曾将那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也能从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判断她现在的那股凌厉之气:“你且道来。”</p> 而今日渐正午,满月窗上菱形栅映出一排细密的影子,落在陶舒晚眼前的绣祥云地毯上,光影浮动,能见到一些被阳光照耀的细小灰尘。</p> 床头柜上,安神香正在袅袅斜升,馥郁的,令人静心的香气沾染在殿内的每一个角落,但这并未让屋里的三个人有些许静下心来的心思,相反气氛越发紧张。</p> “经过藤音连日来有意无意的调查,倒也确实有了一些进展,只是此事牵连甚大,藤音不敢妄言……”陶舒晚垂着眸,端的一副十分得体的模样。</p> 她将此事卖足了关子,却也犹如美人一般,犹抱琵琶半遮面。为的就是露一半,藏一半,让馥香国女皇既有想象空间,又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p> “你尽管说便是,吾也不好叫你做坏人,你且说几点重要的线索,那评判逮捕之事,吾自会亲自去查办!”女皇微微皱了皱眉,沉声道。</p> 如此,陶舒晚也不扭捏,只道:“那受过人体试验活下来的人说,将他们抓去的,乃是一训练十分严密的组织,他们看似像是那流匪一般但最后听命的,都是一位身穿白袍之人……”</p> 说到这里,陶舒晚特意抬头瞄了一眼馥香国女皇。因她知道,在这馥香国,能够身穿白色袍子的人寥寥无几。</p> 一是这白袍一般不会在宫**现,此颜色太素,众人会觉不吉利。而唯独有一人是有这种权利的,便是在馥香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巫医……</p> 他地位之高,且自持心思纯净,上达天听,故而素色最意表达他心中至纯至净,所以,这亦是他身份的象征。</p> 她这话一出,就算巫医没有做过此事,也会令人生疑,更何况,能够与毒与药日日接触且有能力做这一场巨大的人体试验的人,必然是有实力与背景之人,巫医自是逃脱不了……</p> 就在馥香国女皇紧皱眉头开始怀疑之时,一旁的大公主忍不住开口道:“藤音公主这么一说,本公主倒也有些奇怪之处。近日来这巫医总是神出鬼没,那府中来来往往的车辆也甚是令人怀疑,母亲……”</p> 大公主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馥香国女皇顿时坐不住了:“来人!传吾之令!让巫医立刻入宫,前来见吾!”</p> 门外女官听令,迅速差了人,匆匆出宫。</p> 有了大公主在一旁添油加醋,女皇越发对此事深信不疑。陶舒晚想起前段时间大公主与巫医在暗地里较真一时,想来是巫医彻底惹怒了大公主,才会让同意听到关于巫医的事情就恨不得啐上一口,跺上两脚。</p> 加之二人自那时生了嫌隙,经陶舒晚这么一说,她越发会觉得自己中毒之事是巫医想除掉她……</p> 三人静静等了半柱香的时间,而后便见一女婢携护卫匆匆赶来:“回,回女皇,巫医,不在府上……”</p> “放肆!”馥香国女皇猛然起身,身上绣着金线的黑袍在她的动作下翻落。亦夹带着她迸发出的怒气,朝众人而来。</p> “什么叫不在府上!你们可搜仔细了?!”女皇居高临下的怒视着那群办事不利的奴才。</p> 女皇盛怒,殿内哗啦啦跪了一群人,皆垂头瑟缩着,低呼息怒。</p> 在这样的气氛之下,陶舒晚与大公主心中都隐隐有些不安。</p> “女皇莫要动怒,藤音想,应当是我们在这件事上露出了些许马脚,所以,才让巫医有所察觉,所谓的不在府上,应当是在不知什么时候逃跑了……”陶舒晚压下心中的不安,忙出口道。</p> 一旁的大公主亦道:“母皇消消气,怪只怪咱们对他太过放松警惕,而今之计,还是尽快集结人马,快些将人抓回来才是。”</p> 馥香国女皇深吸了一口气,才将自己那无处发泄的怒意给压了回去,她看了一眼大病初愈的大公主,眼里还是有些心疼,便也看在她的面子上,免了这些奴才的皮肉之苦、</p> “马上去通知巡城御史金恪让他带领手底下的人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巫医给找出来!”她的脸上因为怒意而带着一丝冷漠,周身所散发出来的统治者的气息呈压倒性的,让人呼吸都有些困难。</p> 待殿中所有人散去,便只剩下三人的沉默,气氛有些凝重,面对这一国之尊,陶舒晚还是有些生的欲望的。</p> 然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三人焦急的等待中,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这让本就烦躁的馥香国女皇越发不满。</p> 坐在榻上大公主见她母皇的脸色越发阴沉,眼神也好似吃人。便急忙打发人去殿外询问。</p> 俄顷便见大公主殿里的女婢携了一位身穿桃红衣裙,一脸焦急慌张的婢子进了殿内。陶舒晚隐约有些眼熟,待细细辨认,才想起这婢子是三公主殿内伺候的……</p> 那婢子见了馥香国女皇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而后便开始边哭边道:“回女皇,大事不好了,我们,我们三公主不见了……”</p> “什么?!”这一番话等同于火上浇油,而今一个巫医失踪已经够叫人心烦意乱的了,这个尔雅竟然也这么不让人省心!</p> 馥香国女皇紧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怒及反而越发透着冷意:“什么叫不见了,你们这群狗奴才是怎么伺候的主子!”</p> 那婢子身子抖得跟筛子一般,低着头回道:“本来三公主还好好的躺在榻上,我们也都守着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殿里突然闯进来一只猫,上蹿下跳的,婢子们怕这畜生惊扰了公主,便都忙着追打,便也就离了殿有一刻钟的时辰,三公主就不见了……”</p> 那婢子说到这以袖子捂住嘴低低的嚎了两声,而后又抽噎着道:“三公主仍昏迷着,断不可能是自己偷跑出殿去,定然是有人故意将婢子们引出去,绑了公主,求女皇救救三公主罢……”</p> </p> 第437章 探听口风 那婢女说的声泪俱下,陶舒晚却觉一阵心惊。</p> 且不说这婢女说的是真是假,单说那巫医失踪后,三公主后脚便跟着失踪,这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异。</p> 加之她已然知道巫医同三公主背地里的动作,现在仔细想来,应当是她的出现让三公主与巫医有了警惕之心,所以便迅速的选择了以这种方式来保全自己。</p> “找!多派人去找!”那馥香国女皇只觉有一瞬间头昏眼花,太阳穴也突突直跳。</p> 大公主瞧出来她脸色苍白,连忙将人扶到凳子上坐下。并命人沏一杯降火的茶来。</p> 馥香国女皇胸口起伏半响,薄唇气的不住颤抖:“立马让人在城中张贴告示,抓捕巫医与劫持尔雅之人,若有人知晓消息的,亦尽管来说,凡是提供线索的,皆赏银若干……”</p> “女儿知道了……”大公主接过婢女沏的茶,亲自端到女皇跟前,让其喝下,这才将飙升的血压给降下去。</p> 而后大公主又宽慰道:“事既然已经出了,母皇您再生气焦急也是没有用处的,这一连多日您都未曾好好休息,还是回去略躺一躺的,若是有什么消息了,女儿差人去告诉您。”</p> 那馥香国女皇听大公主这般一说,心中稍微有些舒心。加上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又不能不顾全大局,这一连熬了几日,上了年纪的身子便已经开始造反,就连眼下的乌青都无法遮盖。</p> “既如此,便交给你了……”女皇伸出手,拍了拍大公主的手背,眼底露出一丝慈爱,随后又叮嘱了几句,方离开。</p> 待女皇走后,殿内便只剩下大公主与陶舒晚二人。</p> 大公主收起笑,而后吩咐自己殿内的婢女守住殿门后,才将陶舒晚拉到屋里去,一脸严肃的望着她:“你对突如其来的这件事有什么看法。”</p> 陶舒晚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但很快,她又了然。想来大公主也并非对这件事一无所知。</p> 这般的巧合,无法不令人心中多想……</p> “大公主的意思是三公主与巫医之事?”她有些迟疑的问出口。而后目光又缓缓抬起,落在大公主的脸上。</p> 大公主也确实因为陶舒晚的坦率而面上有了些许表情的变化,随后便见她咬了咬唇,略微皱了皱眉头,低声分析道:“从前本公主便见巫医同三公主交往过密,只是未曾想过二人会有些许关联,直到本公主中毒之时,细细想来,与她也脱不了什么干系……”</p> 按照大公主的话说,她中毒之前,只接触过两个人,一位是自来与她不和的三公主,还有一位便是她偶然认识的安阳……</p> 说起安阳,陶舒晚有一瞬间的沉默,不知这大公主若是知道安阳与三公主早已结盟而与她结识,不过是故意而为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p> 就在陶舒晚暗自考虑要不要将安阳与三公主的事情告知大公主的时候,突然婢女来报,说是安阳前来探望。</p> 大公主未疑有他,刚要开口放人进来,一旁的陶舒晚立马使了个眼色,将其制止:“她既来此,我先去屏风后头躲一躲,你也切勿让她知道我在这里……”</p> “为什么?”大公主面带一丝不解。</p> 陶舒晚瞥了一眼殿外,生怕耽搁太久引起安阳怀疑,只道:“你只管照我说的做,等人走了,我再同你解释……”</p> 说罢她便掀起帷幔,匆匆躲到了屏风后面,隐了身形。</p> 大公主无奈,只当她心中有自己的一杆秤,便挥了挥手,叫女婢将安阳给请了进来。</p> 且说殿外等候的安阳心里多少有点紧张。自从夜里听说那凝香国而来的藤音公主将大公主尔曼给救醒之后,她就愈发觉得不安。</p> 她虽跟三公主算是同盟,但因巫医一事渐露马脚,他们自顾不暇,又哪有功夫管她。但好在她亦知道二人不少秘密,他们也没有办法将她丢弃,只令策划了一出戏,而后让她呆在宫中,以作里应外合。</p> 正当她失神想着,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女婢将她吓了一跳。安阳刚想发火,却又顾着这里不是中原,亦不是平西王府,便将怒意隐忍下去,憋了好久,露出个有些难看的笑来。</p> 那婢女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但仍妥帖恭敬道:“大公主醒着,现在叫姑娘进去说话呢……”</p> 安阳应了一声,随即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婢女往店内走。</p>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大公主的住处,可这般心虚无措的,安阳还是头一次。而今她只盼大公主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她也好安心才是。</p> 安阳被领进殿内,一眼便瞧见了那半躺在榻上,脸色正苍白而毫无血色的大公主。安阳心下想来,必然是这一次的毒性伤了她的底子,所以导致毒虽然已经解了,但是身子仍然虚弱不已。</p> “安阳,你今日来此,有何要事?”尔曼眸光平静的望了她一眼,淡淡开口。</p> 安阳闻声,勾起有些虚伪的笑容,应道:“是闻大公主已然转醒,心中不甚惦念,所以便来探望。”</p> 大公主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而后便没有再说什么。</p> 气氛霎时间陷入沉默。安阳心中有鬼,便总是不经意的瞥着大公主的神情,希望在她冷淡平静的脸庞上,看出别的一点东西来。</p> 可惜事情并不尽如她意,安阳也不想浪费时间,便开始有意无意的旁敲侧击:“大公主这次中毒可有些许印象?若有印象也好让人去找寻线索……”</p> 安阳这话说的奇怪,让大公主有些心生怀疑。但又仔细转念一想,她这般说,想来也是为了自己好,便又道:“并无些许印象,今日接触之事过于杂乱,还不知这毒是在哪儿沾染上的呢……”</p> 大公主这样说,倒也不是扯谎,如今她中毒一事尚未查明,若是依着那星星点点的线索信口胡说,日后倒也没有办法交代,便就这样,还能不叫人传扬出去,以免打草惊蛇。</p> </p> 第438章 有所改观 只是大公主的无心之举,却没想到让安阳存了侥幸心理。她微微舒了一口气,现下的脸色也不如方才那般难看了,且还多了一丝精神气儿。</p> “这倒难办,这宫中人多手杂,若是不尽早查出凶手,那些凶手留下来的线索不就被抹去了……”安阳脸上虽带着惋惜,但眼底那抹舒心的笑意确是她自己都未曾发现的。</p> 二人又说了一些别的,安阳便又动起了心思。大公主中毒这件事情,虽然是三公主与巫医二人策划的,但是她作为其中的一员,自然也有意无意的跟着动了一些手脚。</p> 她既然得到了大公主什么都不知道的肯定,那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但另有一事,是她今日来的主要原因。</p> 想起三公主与巫医来信时的叮嘱,安阳安耐不住又问道:“安阳入宫时,见都城各处都有不少军队,就连宫里三公主处也乱糟糟的,打听了之后才隐约得知巫医与三公主不知所踪,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p> 大公主目光闪了闪,而后有些狐疑的看了安阳一眼,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最后竟让她对安阳升起一丝戒备之心。</p> 安阳面上是来探望,可自从坐了下来,三句中有两句围绕着昨夜与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她的企图。</p> 加上藤音对她的警惕……</p> 大公主想到这,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屏风后面,想到这一系列的事情,原本想说真话的她在下一秒便留了个心眼,只道:“这我到不大清楚,只是听下人讲说母皇今早有事请教巫医大人,差人去请,却见未在府邸,便已经让人去找了……”</p> 她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安阳,一样看见了她脸上将信将疑的神情,自知她对自己说的话还是有些不信的,便又道:“至于三皇妹则是她殿里伺候的宫婢匆忙来报,说是她被人掳走了。”</p> 安阳听到这里,眼皮有些不受控制的跳了跳,心中暗道,想来三公主与巫医所临时指定的计划已经顺利按照既定的想法在进行着。</p> 而经过她的观察,大公主已经将她当做朋友,所以所说之话也不像是骗她的。如此一来,她便更觉得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她便可以尽快联系三公主与巫医,实施下一步计划了……</p> 思及此处,安阳越发轻松起来,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在转移话题的时候,神情中那似有若无的得意,已被大公主尽收眼底。</p> 待大公主将人应付着送走,陶舒晚这才从屏风后面出来。</p> 大公主仍坐在榻上,只是眼神半垂着,正落在不远处的桌案上那安静的花苞上。陶舒晚这才发现,她那双带了些英气的脸颊上带着十分严肃的神情,双眸中毫无笑意,里面情绪复杂,带着些许混乱与茫然,似乎在纠结着什么。</p> 陶舒晚知道她是在为什么事情而烦心,故而并没有上前打断,而是捡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去,静静等着。</p> 俄顷,大公主浓密的眼睫颤了颤,那双有些苍白的唇也动了动:“你就不问我些什么?”</p> 她微微侧目,将有些失神的眼睛投在陶舒晚身上。</p> 陶舒晚见她眸光中透露出来的呆滞神色,自知她有种被欺骗以后的无助失落感,但好在是自己领悟出来,而不是被人耍的团团转之后,又被人揭开好受的多。</p> 她温和的笑了笑,对着有些失落的大公主道:“我又有什么好问的呢,大公主今日所发生的,领悟的,都是你自己悟出来的。若是旁人横插一嘴,只会让你更觉厌烦罢了。”</p> 大公主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声音带着些微颤音:“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安阳有问题?”</p> 正巧充足的阳光落在陶舒晚身上,让她周身带了些懒洋洋的味道:“也不是很早,就是……偶然发现安阳在你跟三公主身边徘徊,便知她目的不纯。但当时你又格外信任她,我一个陌生人又不好多说什么……”</p> 陶舒晚说到这里的时候,眉头一挑,半有些玩味的看了大公主一眼。</p> 坐在榻上的大公主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她刚入宫的那一天,她同安阳对陶舒晚的刁难来。</p> 尔曼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原本有些苍白的脸瞬间染上一层薄红,就连那漆黑的眸中里都水润润的像是带了一些不好意思的情绪在里头。</p> “这么看来,这个安阳,果真是本公主错信她了!”待那脸上的薄红褪去,取而代之的便是后知后觉的懊恼与怒意。</p> “用不用叫人将她控制起来,以免她给那些人传信……”大公主咬了咬下唇,低声道。</p> 陶舒晚摇头:“也不必那般麻烦,若是这般警惕的话,倒叫猎物不敢现身,又如何能钓到大鱼呢……”</p> “那你有什么计划?”大公主微微凝眉,轻声询问。</p> 直到今日她才发现,这个凝香国的四公主,并不像她肉眼见到的那般简单,她容貌虽美,却像是一尊冰冷的玉石像没有半分生气,但只有当她认真思考的时候,那双有些琥珀色的清澈双眸就像被赋予了灵魂一般,十分夺目。</p> 陶舒晚没有发现大公主落在自己身上若有所思的目光。她细细沉吟一会儿,而后道:“如今事情演变成这样,巫医这般对人体试验的热爱程度已经到了无人能阻止的地步,他定然不会因为这一点挫折而放弃自己的计划,而今之计,就是假意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也好摸清他们接下来究竟想要做什么……”</p> 大公主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那我们需要怎么做?”</p> 陶舒晚陷入了沉思,若说如何做,她确实没有想清楚,但她既然被设计成投毒的一位凶手,那么对于巫医来说,她应该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环。</p> 思及到此,她便打定主意:“不如就让我做诱饵,先行出宫,到时候他们便会比我们先一步动手……”</p> </p> 第439章 高调出宫 同大公主商定之后,陶舒晚便开始高调出宫,而行至宫门口,那个在意料之中的男人,还是让她湿润了眼眶……</p> 朱红宫门外,秦邺牵着一匹白马,站在中央,微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p> 天色将暗未暗,他身后的天空中霞光漫天,那安静的人儿如一尊细心雕琢的细腻白玉,俊俏的令人移不开眼。</p> “秦邺!”陶舒晚跳下马车,飞速的朝他跑过去。</p> 秦邺还没来得及将人看清楚,只见眼底闪过一片青碧色蹁跹的衣角,而后下一刻,他便下意识的张开双臂,将人圈禁了自己的怀里。</p> 熟悉的,带着淡淡栀子花味道的香气钻入秦邺的鼻中,同时也勾起了他这么多天的担心与想念。</p> 她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俄顷,满足的叹了一口气……</p> 二人略抱了一会儿,陶舒晚这才发现是在大街之上,路两旁的行人指指点点,眼中带着戏谑的神色。</p>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从秦邺的怀中分开,但距离仍是很近,但也为此,她需要微微扬起下巴,半眯着眼,才能看到秦邺的脸。</p> 忽而风起,猎猎风声卷起二人的衣袍,又带起二人的发,在空中飞扬着,混乱的纠缠着。</p> 秦邺目光沉沉,而后蓦的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那双修长的大手几乎覆盖她半边脸颊,食指缱绻又迷恋的蹭了蹭,才恋恋不舍的停下。</p>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今日会出宫?”陶舒晚将额间的碎发别到耳后,低声说着。</p> 许是与秦邺很多日不见,她脸上仍带着少女一般的红晕,染在白皙的面颊上,是再好不过的胭脂红。</p> 秦邺看着陶舒晚亮晶晶,水润润的双眸,那浓密的睫羽眨啊眨的,就像一只无形的小虫子,勾得他心里痒得难受。</p> 他无声的吞了一口唾沫,喉结滚动见,也掩住他眸底的一丝沉意。</p> “你出宫出的这般高调,就连客栈里都已经撤了守卫的士兵,我又如何能不知道。”他声音有一丝哑,但又低沉的十分好听。</p> 得亏陶舒晚的脸已经够红了,否则陶舒晚今日非得丢了她这张老脸不成。</p> 二人一路走回客栈,路上陶舒晚又问了一些关于外头的近况。秦邺眼睫半敛,脑海中一直思考着近几日藤阳的怪异之处。</p> 那是陶舒晚进宫的那夜,他与潜伏在馥香国国都各地的暗卫已经准备好,只等子时一到,便冲进天牢,将他的晚晚给救出来。</p> 就在计划实施的一瞬间,却没想到陶舒晚能冒死自宫中给他捎信,告知她的情况,还让他不要妄动……</p> 想到这里,秦邺的羽睫轻颤,而后下一秒他便侧目,将满是温柔的目光落在了陶舒晚的面容上。</p> 究竟是怎样的默契,她才会这般了解他。知道他会为了救她而奋不顾身……</p> 迎着吹面而来的风,秦邺的心就像被搅乱的一江春水,一圈一圈的荡漾着……</p> “对了,巫医与三公主失踪的消息你可听说了?”回到客栈,陶舒晚首先同秦邺说了她在宫中所发生的境况。</p> 秦邺点了点头:“城内已张贴告示,加上这来来往往的兵,多少也得知了一些消息。”</p> 陶舒晚皱了皱眉,脸上带着些许迷茫的神色:“而今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保证。”</p> 经过这几日的劳累,她有些疲惫的坐在桌前,两只胳膊放在桌上,将自己的半张脸埋在臂弯之间,嘟囔道:“我们对巫医的接触还是少了一些,接下来得打气十二分的精神来防御才是,还有那个安阳,虽然看似毫无威胁,但就怕她这种人暗地里给我们最重的一击……”</p> 秦邺知她疲累,便无声的站到她身后,轻轻的给她揉捏着肩颈。</p> 酸爽又舒适的感觉让陶舒晚顿时消了大半的疲态,她回过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带着一般可怜兮兮的神情:“唔……秦邺,还是你最好……”</p> 这一番十分不走心的表白令秦邺有些无奈的勾了勾唇角。片刻之后,他又将外头发生的事情同陶舒晚简单的说了说。</p> “前些日子收到你爹爹的来信,说是已经带人赶到馥香国境内,而今过了这么多天,估计已经离都城很近了……”</p> “这么快?!”陶舒晚听后,亦是有些惊讶。</p> 秦邺沉声道:“我也觉得有些纳闷,仔细算来,这脚程过快,倒是让人有些不安……”</p> “而今给他去信确定位置已经来不及,加上馥香国如今正是一团乱麻的时候,或许爹爹来会有一定的惊喜也未可说,不如就先等他到了都城再做打算。”陶舒晚沉吟片刻,低声道。</p> “我亦是如此想的……”</p> 秦邺应声,半响之后,又说了另外一件事情:“还有一件事,我需提醒你……”</p> 陶舒晚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声音不太精神的问道:“何事?”</p> 秦邺道:“这几日我总背地里见藤阳,却觉他与以往不大相同,平日里不管多冷漠嫌弃,总不见有什么坏心眼,而今自你进了天牢,他这一趟趟来的越发殷勤,虽说是帮着与你我渡过难关,却总叫人觉得不大放心……”</p> 陶舒晚眉头微蹙,心下细细思来,道:“人若改了性情,总归是有原因的,藤阳与你我的缘分躲不过无影去,是不是这几日无影那里又出了什么事情?”</p> 秦邺也道:“我知他因无影的事情一直对咱们有怨怼,故而从不拿这说事儿,加上这几日你又出了事情,我倒没往这方面细想……”</p> 陶舒晚点了点头,而后又给自己同秦邺倒了茶来,慢吞吞的喝着。这事儿仔细想来定然是八九不离十的了,只能明日一早,尽快联系藤阳,也好叫事情弄个清楚。</p> 如此这所有的事情二人便都互相谈论完毕,陶舒晚又问小二要了些热水,细细的沐浴过,才迈着沉重的步子滚进了柔软舒适的床榻里。</p> 一夜未曾好眠,一大清早,她便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吗,顶着两个黑眼圈,十分烦躁的挠了挠头顶。</p> </p> 第440章 对峙与说服 她向来是心思重的,昨天夜里虽百般宽慰自己,可仍旧是未曾睡过一个整觉。梳洗过后,陶舒晚便同秦邺一起,去见了藤阳。</p> 翠林之外,陶舒晚与秦邺在安静的等着。这里依旧同上次一样,有藤阳所安置的各种机关。但与上次不同的是,陶舒晚并不确定,今日藤阳会不会如上次那般,将她们带进去。</p> 二人等了半响,山上渐起了风,刮得林中哗哗作响,偶尔带下几片竹叶,随风翻滚落到二人脚边。</p> 陶舒晚因这几日身上的不适引得有些头疼,但思及无影她还是抿了抿唇,无声的等待着。</p> 不知过了多久,藤阳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竹林之中。他背着手,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陶舒晚,眼中的厌恶与绝望是无所遁形的。</p> “我以为,你不会出来见我们呢……”陶舒晚似乎并不讶异,在来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一切的可能,其中也包括,她料定藤阳会出来见她与秦邺。</p> 藤阳距离她二人有百米远,呼啸的山风将他的衣摆吹得翩翩而起,但他周身却仍旧散发着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气息。</p> “我为何不敢出来见你们。”藤阳冷冰冰的回话,那双漆黑的双眸望向她时,没有丝毫光亮。</p> “呵……”听到藤阳的话,陶舒晚突然有些发笑,有的时候,两个人过分聪明,这对话反倒没有任何惊喜。</p> 就像她会料定藤阳出来见她,而藤阳也会知道,她会来见他一样。两个人表面维持着诡异而冷漠的关系,心中却是十分欣赏彼此。</p> “你不该给我们两个一个解释吗?”陶舒晚十分从容的盯着藤阳,嘴角虽然噙着笑,但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p> 对面的藤阳也未曾遮掩,只是冷声道:“解释什么?我想堂堂玉舒公主不会那般无知愚蠢,事情你不是早就料到了吗?不然你就不会大清早的来这里找我了。”</p> 陶舒晚与秦邺并肩而立,二人与对面藤阳的气氛十分诡异,明明距离并不甚远,但中间却像是隔着一道鸿沟。</p> 但陶舒晚心中知道,这道鸿沟是无法跨越的,它是横跨在他们与藤阳之间的障碍,误会,以及纠葛的仇恨……</p> “虽说如此,但是我还是想听听你的答案。”风吹起陶舒晚的青丝,纷纷扬扬的,越发让人心中无法平静。</p> 藤阳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地上一片竹叶之中。山上常年有雾,雾气落在竹林的枝叶之上,形成一滴滴水珠。</p> 待起了风,林中就似下了一阵小雨一般,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p> 地上枯萎的竹叶混着水珠与泥土,被来往的动物与行人践踏,满身泥泞,等待着自己一点点腐烂,然后成为土地的养分。</p> 藤阳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中越发寂寥落寞。</p> 半响口,他薄唇轻启,话语仍旧带着凉意:“我同秦公子说过,会帮她将你救出来,这是真话,不是吗?”</p> “可是藤阳皇子的目的并不只是将我救出来那般简单罢?”陶舒晚语调微微上扬,带了一些讥讽的味道在里头。“不是还有附加条件吗?这恐怕才是你的目的。”</p> 藤阳被说中心事,眼神越发阴暗:“玉舒公主说的极是,主动出口说救你,是我故意而为。等到秦邺将你救出来,你们就会成为通缉犯,那这里便再也待不了了,我会十分乐意为你们安排离开国都……”</p> 说到这里,他音调都都不似平常那般,甚至带了一些报复的疯狂:“等到那个时候,我便会在馥香国中散布你们是冒名顶替的身份,逃狱加诈骗,想来馥香国女皇必然不会轻易饶恕你们,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便是你们的本事了……”</p> 看着藤阳瘦削又深陷的眼眶中,那带着恶毒的眼神,还有那近乎扭曲的面容,心下微微有些动容,而后竟然忍不住,叹出一口气来……</p> 声音虽小,但对于常年习武的藤阳来说,却是十分清晰可辩的。这一声叹息就像某种电流,令对面的藤阳备受刺激。</p> 他猛然抬起头来,恶狠狠的冲着陶舒晚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可怜我吗?你又有……”</p> “是不是无影出了什么事情。”陶舒晚打断了他的话,眼神坚定的盯着对面的藤阳。</p> 一瞬间空气凝结,原本张牙舞爪的藤阳在那一瞬间沉默。</p> 陶舒晚知道自己猜对了。从藤阳的各种情绪中,她捕捉到了他对自己与秦邺的厌恶,还有其中的懊恼与自责。</p> 她想,无影应当比想象的还要严重,如若不然,藤阳便不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想要将他们置于死地。</p> “带我们去看看,或许,我们能帮上忙……”因为,这是她义不容辞的事情。</p> 藤阳呆愣了许久,终究妥协,带着内心无数的纠结,同秦邺与陶舒晚道:“跟我来。”</p> 还是一样的路,三人都未曾言语,安静的走过竹林,而后看见那座熟悉的屋子。</p> 推开篱笆们,走到院中,藤阳停了下来,但仍旧未回头:“在这等着。”语气强硬,里面仍旧带着对二人的不满。</p> 陶舒晚与秦邺无奈的对视一眼,而后听从藤阳的话,站在院子中等。</p> 藤阳没有进正厅,而是朝左边走,进了西边的偏房,从里头拿出三套素色的衣裳,自己穿了一套,另外两套则丢给了秦邺与陶舒晚。</p> 而后他又打来水,同二人仔细净手后,又将外头带来的灰尘泥土弄干净,才带着不甚友善的语气让陶舒晚与秦邺二人跟上来。</p> 正门处挂了个厚重的帘子,三人掀开后踏了进去。扑面而来的,浓重的草药味打着圈儿的往鼻子里钻,闻了不一会儿,就连口里都有微微的苦味儿。</p> 当一闻到这药的味道的时候,陶舒晚的脸便拉了下来,只剩严肃与紧绷还残留在上头。</p> 进了东边耳房,一步一帘,将里头炕上的无影隔绝的严严实实。屋里未见香炉,但见烟雾缭绕,闻起来似庙里那和尚烧的檀香,又带了一些药味,带了苦味儿又带了一点香味。</p> </p> 第441章 痛苦挣扎的无影 掀开三层青纱帘幔,才看见炕上的无影正面躺着,眼睛半阖,也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偶尔发出些许痛苦的呻吟。 在往下瞧,只见无影身上腰部以下,大腿根部往上的位置只覆盖了一块白色的丝绸,将重要的位置都给遮盖了住,其他皆是不着寸缕。 若是以往,陶舒晚一介女子,见了无影这般,只怕会被指责毫无体统,不知廉耻。但而今躺在炕上的无影,除了那块遮羞布以外,身上没有一块好肉,那鲜红的,有的甚至已经坏死变得黑死的腐肉,翻出来,暴露在空气中。 “怎么……怎么会这样……”陶舒晚看了这一幕,周身都在颤抖着,就连声音都抑制不住的恐惧与心疼。 藤阳冷眼旁观的盯着陶舒晚,自他想好将陶舒晚带进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想好,绝对不会让她那般逍遥自在。 他要让他亲眼看到无影的痛苦,让她时刻愧疚,永远都铭记这一瞬间…… “为什么不会变成这样,玉舒公主洞悉一切,以为自己能掌控所有的事情,那又为什么不会考虑到如今这局面呢……”藤阳声音中带着嘲讽,甚至连语气都十分恶意。 “可是无影已经被救回来了,他的噩梦已经结束了,你为什么……”陶舒晚脸上带着不可置信。 无影身上的伤口,以及无意识的呻吟声,都让她在面临崩溃的边缘。 究竟是有多痛,就算晕了过去,还依旧在发出痛苦的声音…… 她不敢想象,也因此呼吸苦难,双眸通红。 “为什么?难不成玉舒公主是想将责任推脱在本皇子身上吗?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将他医好,为什么让他这么痛苦是吗?!”藤阳声音提高了几度,但却仍旧是嘶哑破音的。 “他是我唯一的兄弟,难道我不想将无影医好吗?你知道我找了多少名医,用了多少的药吗?我不眠不休,整日心惊胆战,可依旧束手无辞,敢问玉舒公主,你经历过这种绝望吗?!” 藤阳情绪十分激动,他守了无影这么长时间,从不敢在无影跟前透露半分绝望与伤心的神情,他压抑着,那阴暗的角落滋生着可怕的想法,他自小在宫中受尽白眼,虽是皇室,却连那宫里的一条宠物狗都不如。 直到遇见了无影,他才有血有肉,可以放肆的喝酒,吃肉,看这沧海桑田的一瞬变化。 而今这唯一一位朋友在痛苦的挣扎,他求生不能,求死……他怎么可能让他死…… 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中滑落,陶舒晚捂着胸口,那满溢的愧疚啃食着她身上每一个角落,让她坐立不安,恨不得即刻自刎,才好谢罪……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陶舒晚望着榻上的无影,只觉六识混沌,唯一清楚的便是仿佛能感受到无影的痛苦一般,身上的每一寸都疼的不能隐忍,力气也在这一瞬间被抽走…… “晚晚!”秦邺见陶舒晚踉跄两步吗,似有昏厥的模样,一脸担忧的将其接住,令摇晃着她的肩膀,迫使她从自己心中幻想里清醒过来。 另一边又对藤阳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藤阳冷着脸,摇了摇头:“无影清醒时说,巫医研制的这些毒,都只是在试验阶段,因为他想生的意念极强,不管遭受了什么,都能凭着一口气熬过去,巫医十分喜欢他,所以会用药帮他压制身上的毒性,但巫医给的解药,也只是暂时压制而已,并不能彻底根除……” 他看了一眼仍旧昏迷的无影,情绪十分低迷:“如今没了巫医的药,更加无法压制,日日犹如在十八层地狱走过一番,那种痛苦的感觉不是咱们这些人能感同身受的,有好几次……” 藤阳说到这里,喉结滚动,突然就哽咽了起来,就连声音都带着哭腔:“有好几次,无影都求我……求我杀了他……” 他双手抬起,将脸埋在手心里鼻音闷闷的,但哭腔依旧:“我……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只能在每日的药里,下足够量的迷药……” 藤阳说完后,肩头似乎在忍不住颤动,而那手心里,似有晶莹剔透的水珠从指缝中留下来,滴在地上,晕成一点水渍…… 终于,陶舒晚再也支撑不住。她心底那根平衡似的弦在看到那滴水渍开始便崩断,回退的弦蹦的她心中四分五裂,什么傲气,什么得意,统统不复存在。 “我不会说什么虚的,但我今日应承,会将无影治好,若是违背,便叫我不得好死!”陶舒晚说完,便再也没有脸面呆在这里径直出了屋子。 秦邺恐她生出郁结之心,同藤阳道了一声抱歉后便跟着陶舒晚离开。 不知何时,馥香国的都城起了风,就连天空都是阴沉的,犹如沾了水的淡墨,浓重的一笔画在上头。 不过一刻,细密的雨丝犹如笼罩全城的白雾,落在人的脸上,一点点凉意,就连水渍都是很小的。 这种雨虽小,但不过多时,也会尽是人们衣裳,犹如晒过半干未干,潮湿的贴在人的身上,格外叫人烦躁。 陶舒晚自回了客栈,便紧闭房门,谁都不见。秦邺敲了好长时间的门,里头就跟空无一人一样,一点声响都没有。 “晚晚,我知道你自责,可出了这样的事情,是所有人都不愿发生的,我们一起尽力补救,好吗?” 秦邺温柔宽慰的声音从门板中传来,房间里,陶舒晚窗户大开,任由冷风灌满整个屋子,她则蜷缩着,坐在床上,一脸冰凉的泪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变得无法补救的呢…… 陶舒晚恍惚的想,或许是她开‘芳草集’的时候;或许更早,她遇见秦邺的时候。 她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她开始变了,变得跟这里的人没有什么不同,渐渐的有了掌控的心理,一步步沦陷。 她心里似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清明,又像是被浓雾笼罩,辨别不清。 第442章 自闭与自愈 曾经所经历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如回放电影一般略过,似也在提醒着她,这一路走来究竟犯过多么多的错误。 曾几何时,她将无影看成搜寻信息的工具。她跟这里的人一样,有了尊卑,有了界限之分。 生命在她眼里仿佛是不值一提的蝼蚁。她明明是接受过教育,懂得‘人人平等’与这里相差千百年的现代人,为什么,会渐渐迷失了自己呢…… 外头秦邺依旧在断断续续的说着宽慰的话,声音里带着些许焦急,似乎生怕她一事走火入魔,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晚晚,你应我一声……”秦邺低沉的声音里微微带着颤音,那不用细想,也知是对陶舒晚的爱意与害怕。 “秦邺,我没事,你让我自己静一静……”陶舒晚张了张嘴,声音除了又点嘶哑以外没有什么太过异样。 陶舒晚好不容易有了点声音,秦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仍是担忧,少不得胡思乱想,便也不顾身份,坐在她的房间门口,倚着墙,便无声的坐了下去。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房间里陶舒晚自我否定又自我治愈,如此循环往复,天已朦朦胧胧亮了起来。 她打开门,顶着一身薄凉之意出了门。昨天夜里秦邺不知熬了几时,而今正倚着墙睡着。因着下过雨的原因,客栈里多少有些潮湿,就连他的羽睫上都带着一点点的雾气,看着穿着十分单薄。 她进屋拿了一张薄毯给秦邺盖上,而后轻手轻脚的下了楼。 “吃过早饭后,将咱们的人聚集起来,我有话要说。”陶舒晚来到大厅,因着清晨客少,零零散散的除了打扫卫生的杂役以外,便只有门口陶舒晚值守的人。 柜台后面,算账的秀才一只手杵着腮,正拉耸这眼皮,十分困倦的打着哈欠,偶尔外头有几声清脆的鸟叫声,伴随着街上买抄手的小贩锅里冒着的腾腾热气。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又好像无意之间改变了什么。 “想办法出城,跟如玉还有吴纪那一帮人联系,让他们马上去跟我爹爹对接,将我接下来的事情告知,不得有误……” 秦邺醒来的时候,发现陶舒晚正在大堂里跟身边的这些人吩咐着什么。 她今日穿了一身十分浅的青烟色,一头青丝也只是用同色的发带束起一个高马尾,显得十分干练。 也未施粉黛,依旧是瓷白细腻的肌肤,美的空灵而绝色,仿佛九天之上,不小心坠落的洁白花朵。只是脸上表情淡淡,就连平日里那及会说话的琥珀色双眸,也犹如升起一层大雾,将所有情绪掩盖。 看到秦邺下来的陶舒晚依旧没有停止分派任务,声音十分平静:“馥香国国都附近应该有不少安阳的手下,让我爹爹全数找到,然后挟制着,退出馥香国境内。” “是!”被分派完任务的人应了一声,便离队,开始准备自己的任务。 陶舒晚又道:“你们两个去找如月,让她马上去找神医,留在神医身边,找到救治无影的办法……” 陆陆续续说了良多,一上午的时间便已经过去,众人四散,开始为陶舒晚所说的命令做准备。 秦邺像客栈老板要了几样清淡的小菜,同陶舒晚坐在一处角落里,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从一大清早开始,秦邺便一直盯着陶舒晚,虽说自晚晚醒来以后,便恢复了正常,但他心中总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眼前的这个陶舒晚比起以前,行事更加冷静小心,但总像是没有魂魄的傀儡,一言一行,都将自己禁锢在这副躯壳之中。 “快吃啊,总盯着我做什么。”陶舒晚神情淡淡,然后十分安静的夹起跟前红糖糍粑,一点点咬在口中吃着。 秦邺心中虽有无数想说的话,奈何又不敢多说,恐引起陶舒晚的伤心之处来,再叫她心里郁结,只得夹了些菜放到陶舒晚的碗里,柔声道:“只是见你气色不好,心中担忧,若是身上仍然不适,便再躺一日也是应当的。” 听了秦邺的话,陶舒晚阖下眼睫,般遮住眼中的情绪,轻声道:“而今馥香国这么乱,巫医与三公主皆不知所踪,又哪里让人安心,若再不布局,被人偷袭可怎么好。” 秦邺微微皱了皱眉,听着陶舒晚话中隐隐的严肃,略软了软口气道:“也是我思量不足,该是全都打算上的,一切有我呢……” 陶舒晚没有应他,依旧是安静的吃着饭。待吃饱喝足,最后一口茶咽下去,擦嘴的功夫,陶舒晚才又道:“我如今有了打算,也同你说一说,若是真到危急关头,你也要带着你的人随时做好撤退的准备……” 秦邺只当陶舒晚说的话是他们两人,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虽说他觉得陶舒晚的话里带着些许异样,但他多少没有想出问题出在了哪里,便又不好贸然问她,只恐又惹她不悦,只是半哄着半依着了事。 如此又过了一日,陶舒晚还是那般,清冷肃然,像是自骨子里换了一个人一般。 就在这时,手底下的人匆匆上了楼来,迎面正撞上了秦邺。 “小人该死。”那暗卫急忙行礼,十分歉疚的开口。 “慌慌张张,莽莽撞撞的,成什么样子,是出了什么事?”秦邺倒也没有怪罪,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压下了心头的燥意。 那暗卫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大堂之下,有一位女子,说是与夫人是旧相识,让小的去通传……” 秦邺心下警惕之心顿起。在这馥香国中,哪有什么与陶舒晚是旧相识的女子,难不成是身份暴露,亦或是有诈? 心下这般想着,他便更加不能让陶舒晚先去冒险,只是问道:“那女子可说了姓名,亦或是相识的贴身之物?” 暗卫依旧恭敬道:“贴身之物倒是没有,但那女子说,她名叫思凝,只要同夫人说过姓名,便会见她面的……” 第443章 思凝即藤音 “思凝?思凝……”这二字在秦邺口中反复呢喃,脑中也在不断琢磨。 他怎么不记得晚晚有一位名叫思凝的朋友,且他与晚晚如今在馥香国是隐藏身份的,又怎会有什么朋友上门呢…… 心下疑惑,秦邺便又沉下心来念了两遍:“思凝,凝香……思,四……” 他恍然大悟一般,连忙道:“快将人请进来!” 不过片刻,便见暗卫带了一位身形娇小,但又曲线玲珑的女子来。她穿了一件蓝色绣蔷薇的百褶长裙,上头是同色半袖小衫,露出半截藕白细腻的皓腕,头上扎了个少女般清新可爱的双髻,脸上挂着面帘,只露出一双黑葡萄般水润的眼睛。 秦邺只看了一眼,心下便已了然,来着便就是那凝香国的四公主,也就是真正的藤音。 话说他与晚晚二人同藤音做好交易之后,她就带着几位贴身的心腹离开了馥香国国都,而今事情还没有完全办完,她现在出现,岂不是让他与晚晚皆陷在危险的边缘…… 这般想着,秦邺的警惕之心顿起,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心中早就有了思量。 “好久不见,不知这几日公子跟自己的心上人过的可好?”真的藤音双手合十,微微屈膝,朝秦邺行了一礼,莞尔一笑道。 “你来做什么,好像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罢……”秦邺淡淡开口,但眸中却带了一点探究的神色。 藤音又怎感觉不到他语气中强烈的警惕之意,但却未曾生气,只是切换正题道:“我是来救你的心上人的。” “什么意思?”秦邺抬起双眸,心中因为藤音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而隐隐有些不安。 藤音有些意外的睨着他,言道:“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我应当知道什么,话说明白些。”秦邺心中越发觉得混乱,但他又并非不是一点都没察觉。就是这种隐隐的,说不上的不安感越发让人焦躁。 藤音有些无奈的看了秦邺一眼,那目光中似带着淡淡的嘲讽:“你这几天难道就没有发现你家那位极度的反常吗?” 秦邺微微皱眉,开始沉默。确如藤音所说,晚晚近日与从前有所不同,但他又怕重提这些伤心事,惹得她又郁结几天,故而总是变着法的哄着,这么几天也不似头一天那般令人担心了。 藤音看着秦邺那有些茫然无知的面容,便知他虽知道陶舒晚些许心病,但却还未曾往深处想。 她环视周围,见除了那混在队伍中的凝香国使臣一脸轻松悠闲之外,其余陶舒晚的人等皆面色严肃谨慎,心中又十分庆幸她赶得早一些。 “真是呆子!”藤音嘟着嘴骂了他一句,才又解释道:“你那位娘子是个有傲气的,而今遇着这样的挫折,心中定然如在油锅里煎熬者呢,你就没瞧见她日夜布局,打算孤注一掷了吗!” 秦邺骤然抬头,眸里盛着心惊:“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 藤音叹道:“你还真是单纯的可以,连我这跟在你们身旁的使臣卫兵们都瞧出了这近日不对劲的气氛,你却还一心守着她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呢!” 她说到这儿,见秦邺仍是一幅什么都不清不楚的样子,忍不住又解释道:“我在藤阳那里知道了无影的事情,又在使臣的嘴里听了你这位夫人近日的调动,心中便已经有了些不安,便快马加鞭的赶来,生怕晚了她去做什么不值当的傻事。” “你是说,晚晚想要自己做一件大事?!”秦邺眼中带着些许不可置信,但陶舒晚最近的一些行为又确实正验证了藤音所说的这些。 藤音点了点头道:“只怕她下一步便是要将你支走了,所以我连夜赶回来,就是为了解决此事……” “不可能,晚晚,怎么会……”秦邺说到这里,心中蓦的升起一股莫大的恐慌来。他突然在想,若是今日藤音没有来,若是他也一直没有发现晚晚的异常,便就这般被她搪塞着支走,那会发生什么样可怕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秦邺便再也坐不住,腾地一下站起来,便要往楼上走。 “你这是要做什么!”藤音见此,登时有些了然,比她快一步冲上楼梯,两手把住扶手,将人阻隔在几步之遥的下头。 “我要去找晚晚问个清楚……”秦邺眸中带了一丝痛意,他既恨自己没有时刻注意到陶舒晚的心境变化,又气她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同自己言语半分。 “你可别再添乱了,她本就有意瞒你,你还去问,若是这一问,再勾起她的心事来,岂不是更让她心里难受。”藤音那双有些圆溜溜的眼睛瞪了他一眼,心中还是暗暗骂他呆子。 见秦邺犹豫愣住,藤音这才又道:“况且她这是心病,只能靠心事来医,你就算上去了也没有什么用,要不我又何苦大老远的来呢……” “你是说,你有办法?”秦邺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对藤音的警惕之心仍然没有放下。 藤音因为秦邺这副不信任的神色心下极度不满。她向来也不是受气的人,见秦邺这般不懂得收敛,自然她也没有身好脸色:“怎么?你若不信,我这就走便是,只是若出了大问题,你可别追悔莫及!” 秦邺这么一听,倒也老老实实的退了下去,并投给了藤音一个抱歉的神情。 藤音冷哼一声,倒也没拿好脸子瞧他,傲娇的转了个身,便往楼上走去了。 彼时陶舒晚正站在靠窗的桌案上,上头放了一张馥香国的地图,其中国都附近的一些地方,已经被陶舒晚用红色的朱砂圈了起来。 藤音并没有敲门,而是大手一推便进了屋里。巨大的声响与猝不及防的动作将陶舒晚下了一跳。 她腰上坠着一把镶嵌着红色宝石的短匕,在下意识的反应之下,她已然将刀给掏了出来,只差一个甩出去的动作。 也亏得她眼疾手快,手虽然做了甩出的动作,但好在匕首紧握着,并没有脱手。 第444章 醒悟 “呼,你吓了我一跳……”藤音双手捂着胸口,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看清来人后的陶舒晚并无多少震惊,只是十分平淡的睨了藤音一眼,而后又默默的将匕首插回鞘中,声线无一丝情绪:“你怎么不说吓了我一跳,若非我手紧紧握着刀,你已经血溅当场了……” 藤音讪讪:“忘了,忘了,下回注意……” 陶舒晚勾唇一笑,多少有点讽刺:“再有下次,你觉得你还有命可活?” 藤音听了有些愠怒,刚想开口反怼,便见陶舒晚已经出口打断:“来找我什么事,快说罢,我没有时间同你斗嘴。” 她这般一说,藤音心中的火气顿时被压下去一半,加之她自我暗示跟前这位因着心情郁结,才说话难听,故而没有多加为难,只得不多做计较,只办正事要紧。 “我今日为什么来,你难道不知道吗?” 陶舒晚诧异:“什么意思?” 藤音走近几步,抬眸瞧了她一眼:“经过这么久,不知玉舒公主可对自己有了清楚的认知?亦或者,可有了何感悟?” 陶舒晚心中不解,但在望向藤音时,见她眸若灿星,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洞悉一切的神情,那一瞬间她似被醍醐灌顶一般,瞬间顿悟,似是与藤音心灵相通似的。 “也算小有所懂……”陶舒晚敛下眸,脸上带有一丝落寞:“从前我居高自傲,虽面上和善,却总觉得与这里格格不入,遂也高看了自己一眼,加之蒙上天垂怜,自以为有几分玲珑之心,凡是过于自信,一步步铸成大错,终是无法悔改……” 藤音听了陶舒晚讲这些,心中竟多少有些敬佩,若是那太过骄傲自负之人,将事情弄成今日这般,必然处处借口搪塞,又怎会承认这些事情。 细想来,这陶舒晚也是敢作敢当之人,如此,她便觉得自己这一趟来的也不算太亏。 “真没想到,你竟然能在短时间之内主动想到这些,还不算无药可救……” 陶舒晚自嘲的笑了笑,声音凄凉愧疚:“就算认识到了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伤害了许多人,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所有的事情又被我的介入,变成了一滩烂泥,是我没有认清自己,更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你年纪轻轻悟到这些已经很了不起了,有的人终其一生不敢承认年轻时候犯过的错误,与之相比,你已被原谅……”藤音声线虽娇俏,但此时不知是否是从心所致,竟然有几分空灵,像是引渡凡人的佛者。 陶舒晚听了她的话,身子有些战栗,那琥珀色双眸中不知是否因为心境的原因,颜色竟然越发浓重,渐渐的,竟然没有一丝澄澈透明的感觉。 藤音心知她如今钻了牛角尖,需得有人将她领出来,否则便会被心魔所占据,轻者疯癫,重者性情大变,或许从前的自己再不复存在。 她心下着急,急忙同她道:“事情还有补救,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陶舒晚喃喃:“补救?我何尝不想补救,我一定会补救的……” “你又何必如此,本公主今日来便是告诉你一个能救无影的办法的……”藤音话音刚落,便见陶舒晚蓦然抬起头,那本暗淡无光的双眸中,正隐隐有一丝光亮,她紧紧捏着藤音的衣裳,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泛白。 她像是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抓住藤音:“你说,你能救无影?” 藤音叹了一口气,湿润的黑眸中带了一丝不忍:“我能够解了他如今身上所中之奇毒,但是身体上因外力所遭受的伤害,从而变得残疾的地方,我也无能为力。” 陶舒晚脆弱的蝶羽因为藤音的这句话颤了颤,而后便见她道:“我知道的,只有,只要让他现在别再那么痛苦,先将毒解了其他的事情慢慢调养,总会越来越好的……” 藤音见她有这般决心,又不是一个推卸责任,十分虚伪之人,便存了怜悯之心,只道:“既如此,你便别再胡思乱想,我会将如何救治无影的法子告知与你,等一切准备就绪,我便再来找你。” 陶舒晚这才放下心来,有些轻松一般的点了点头。只是这心思刚有所轻松,陶舒晚的愁云便又涌了上来。 上次她去看无影的时候,藤阳已经表现出了对她的极大厌恶之处,加之无影是他的兄弟,又胜似亲人,也不知,他会不会再次对她放下戒心,相信自己一次…… 思及此处,陶舒晚便再也待不住。她三步并作两步焦急下楼,人未到门口,音已先落:“赶紧,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手底下的人不敢怠慢,赶紧套了车马。以供陶舒晚使用。 及远郊林中,陶舒晚站在八卦阵外,用力的呼喊着藤阳,希望他能放自己进去。 “藤阳你出来,快点将我放进去,我要见无影!”声音在林中惊起不少飞鸟,风起时,叶落沙沙响,在只有陶舒晚一人的山上,更显空旷。 “你走,在无影最后的这段时间里,我不想让他看见这些令他痛苦的人,这样只会令他更加痛苦。”藤阳冰冷的声音自林中传出,但人却未见半分。 陶舒晚心中更加焦急,生怕晚一分钟,无影便因为这时间的耽搁而造成的可逆转之势,便更加不顾一切的喊道:“你出来,让我见他,我有了解他身上那毒的办法,我就是想问问他,愿不愿意再信我一次……” 她话音未落,忽听一声衣袂在风中飞舞之声,再抬头,便见一支竹子之上,藤阳正负手而立,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陶舒晚仰着头,神色依旧有些歉疚:“我真的有能治无影的办法,你就让我见他一面……” 藤阳听到这儿时,原本冰冷的面容上多少有了一丝变化,就像那熄灭的蜡烛突然幽幽有些亮光一般。 第445章 直面无影 但这亮光却一眨眼便又尽数熄灭。陶舒晚还没摸清究竟是怎么回事,便见藤阳失落开口:“晚了,无影已没有活下去的意志,每每醒来,他都求我,让他尽快死去……” 陶舒晚不知道他是用多大的勇气来说这句话的,只知道那藤阳原本冷硬的脸上,竟流露出不符他周身的悲伤与哀愁,那原本活着的灵魂也因为无影而变得渐渐暗淡似的。 “我可以劝他的,藤阳,你让我进去见他一面,不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会说服他,让他活下去,你相信我!”陶舒晚因为焦急又上前走了两步,她希望自己用真心能感动藤阳,希望他能放下对自己的偏见。 无影终究是藤阳的软肋,在他看到陶舒晚那眸中所流露出来的那真心,他终是心软了。 不过片刻,他便落在了陶舒晚跟前,脸上的表情有些别扭,又有些抹不开面子的冷硬:“若你无法说动无影,最终他还是死去,我依旧会让你们不能活着离开馥香国,你懂吗?” 陶舒晚抿着唇,脸上亦带着一丝坚定:“到那时候,莫说你,就连我自己,都不会放过自己。” 依旧是那熟悉的屋子,陶舒晚来到无影跟前,空气里而今除了药的味道以外,还有淡淡的腐烂的血腥味。 她知道无影身上已经渐渐开始恶化,那白纱掩盖之下的身体不知是怎样的残破不堪。 “我还没有喂他药,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醒来,希望到那时候,他能放弃轻生的念头……”藤阳声音很低,像是怕有发出一点声音就能将无影惊醒了一般。 不过一会儿,炕上的无影便发出了低低的沙哑的呻吟之声,藤阳知道,是无影的意识正在逐渐清晰。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的功夫,只见无影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头也开始下意识的转动。 “无影,你醒了……”藤阳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情绪,上前去,趴在他跟前同他说话。 无影紧紧皱着眉头,醒来的一瞬间,他似乎并不有多么庆幸,反而面无表情,甚至是那种对于这个世间的无所留恋的。 身上的每一寸都是疼的,疼的他已经近乎麻木,他不敢动,因为每一寸的移动,引来的都是巨大的痛苦。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已经有办法可以救你了,你很快就会好的。”藤阳趴在他的耳边,带着一点诱哄。 但是这种话却并没有让无影那厌世的脸上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他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瞳眸中没有一丝光彩,像一具任人摆动的傀儡。 很长时间的寂静,这个傀儡终于动了动干裂起皮的嘴,说了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藤,藤阳,如果你还拿我当……朋友,你就让我,速死……” 声音很低,又有些破碎,但那话语中的坚定语气让一旁的藤阳听在耳中,实在是滋味难受。 “说什么傻话,等你的毒解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闯荡江湖,然后在一块喝酒,那时候不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吗……”藤阳嗓音亦哑着,但他身为男子,不想似女子那般哭哭啼啼,所以,他虽眼眶微红,但却是一副极力隐忍的模样。 无影听了藤阳的话,目光有一些怔愣,他呆呆的盯着屋顶,一动也不动,似乎在想一些什么。 良久,只见他微微翘了一下唇角,道:“这一辈子,认识你,倒也值了……” 明明是轻松的语气,却让一旁的藤阳有些抑制不住,竟微微发颤。他能看出无影的目光之中已没有红尘之气,他已经没有了活的念头,再没有什么事情,已经能够叫他留恋的。 站在一旁的陶舒晚听了这么多,早就已经控制不住落下泪来。她是这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她的一些行为导致无影变成如今这种模样,她站在角落里,竟然有些恐惧。 她害怕看到无影这般,就像她害怕直面自己内心的错误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无影身上的药效已过,原本平静的他已经紧紧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双手也紧紧攥成了拳头,就连那波澜无惊的双眸中,都流露出一丝恐惧。 他的毒开始发作了,他全身像是被千千万万只小虫钻进身体,骨髓,血液,一点点的啃噬着他,叫他痛苦万分。 “唔……”无影的嘴边溢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随后便见他从牙缝中断断续续吐出一句话:“藤,阳,杀了我,快,我受不了了……” 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身上也出了许多汗。藤阳找了一块毛巾送进无影的嘴里,让他咬着,他生怕他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做出什么自残的事情来。 陶舒晚这是第一次看到无影毒发以后的痛苦,那种刻入骨髓,内心,不敢忘记的画面,让她身上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愧疚,她宁愿躺在那炕上这般痛苦绝望的是自己…… “还愣着干什么,快上来按住他,我去将抑制的药拿来!”藤阳没好气的怒斥着。 刚刚那一瞬间的心软,在看到无影这般痛苦之后全都变成了那无法发泄的恨意。 陶舒晚擦掉眼泪,默不作声的来到无影跟前,将他战栗的身子摁住,而后等着藤阳去端药。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她忍着哭腔,十分真心实意的朝无影说着。 无影因为疼痛,就连眼神都已经模糊失神,虽然一只耳朵已经失聪,可是他还是能听到陶舒晚的话。 “嗬……嗬……” 陶舒晚听到他喉咙里似有话要说。她一狠心,便将他口中的毛巾给拿了出来,而后趴在他嘴边,问道:“无影,你想说什么?” “我,我不怪,你……”无影断断续续,音不成音,调不成调,但是陶舒晚还是听清了他喃喃的话语。 一瞬间,眼泪决堤,她咬唇忍着,却越发觉得自己对无影的伤害,难以弥补。 “只求,求,让我,死的痛快些……”无影的话又断断续续传来,一字一句,砸在陶舒晚的心头之上。 第446章 答应活着 无影的种种行为,让她越发觉得愧疚难当,这心中的苦涩溢满周身,就差以死谢罪。 就在这个时候,藤阳端着一碗药回来,在陶舒晚的帮助下,二人将药灌进无影的口中。因着无影已经没了求生的欲望,就连这药也是喝一半吐一半,弄得二人措手不及。 无影身在病中,本就痛苦难当,加之没了生的念想,又见藤阳与陶舒晚不肯满足他速死的念头,性子便故意阴晴不定下来。 他将藤阳手中的药碗打翻,而后趴在炕边支撑着病体,虚弱的怒斥着:“在这儿惺惺作态何苦来的,不如叫我死了的干净,你们就是见我这般痛苦折磨心中觉得有趣又可怜,想逗着玩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藤阳脸色十分难看,但依旧紧抿着唇未曾言语半分,药碗里没喝完的药汁因为被打翻时,不慎洒在了他的身上,微微有些热气的汁水渗进他的衣裳里头,湿了一大片。 而一旁的陶舒晚本就因为无影这事儿而愧疚,如今听他这般说,越发觉得没脸,只得上前道:“你何苦说这些话,我现在有了能救你的办法,等着那药出来了,你就不会这般痛苦了,你就当做我为了弥补之前的错处,先等我这一时半刻的……” “都是浑话!什么救我的法子,我这身子,我自己还能不知道吗,早就废了,还用你们动这些脑筋!”陶舒晚未曾说完,无影的话又飘忽的落下来。 “我这一生,本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不管是在馥香国,还是流落中原,都是在为别人卖命,从来没有自己半点思想,如今闭了眼,我也好早早去投个好胎,这一生,便就罢了……” 无影断断续续,尽是轻声的念头,也因无求生之意图,他的身体也每况愈下。陶舒晚知道,有些事情,若是无影自己不坚持下去的话,就算她有灵丹妙药也救不了无影。 许是心急所致,又或许是不想让无影这般颓废。 突然在这个时候,陶舒晚竟径直跪在了无影的跟前。这一番举动,让无影与藤阳皆是心中震惊。 一时间屋内瞬间安静下来,那半弯下腰想要捡起地上碗片的藤阳都一时间定在了那里,呆愣的望着她。 “你,你这是做什么!”无影用尽全身力气撑起一点上身,呼哧呼哧喘着气,忍着痛苦询问着。 陶舒晚身子跪的笔直,脸上没有丝毫不悦神色。自从她睁开眼出现在这里,她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接受不了这里的男尊女卑,等级之分,甚至在各种需要跪拜的场合,她内心都有很大的抵触心理。 但是这一次,在无影的跟前,这是她一次,发自内心的,想承认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这是她对无影最后的,也是最真诚的歉意。 “无影,你虽没说,但我知道,你是恨我的……”陶舒晚攥着拳头跪了一会儿,方鼓起勇气开口。 “错已铸成,你的痛苦已经无法弥补,就算你仍然坚定内心的想法,但是我还是想说着最后一番话。”她顿了顿,将坚定的目光投向无影。 当无影对上陶舒晚那双眼眸之时,心中蓦然有些难受,就好像连日来的绝望与委屈有了发泄口,又好像有人正在用真情实意熨烫着他手上的心一般。 “你……先起来……”无影睫毛颤了颤,落下来覆盖着自己眼睛的些许慌乱神色。 陶舒晚未曾动作,只是道:“这本是我迟来的道歉,我对不起你,利用了你对肖雅儿的亲情,让你替我搜集情报,这是错一;骄傲自负,不知轻重,让你陷入危险,这是错二,不论你骂我打我,我都认,但有最后一点,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 清楚……” 无影因体力不支又重新躺倒在地上,不知为什么,他明明不想哭,可这一秒,他仍旧鼻头发酸,眼眶微涩。 “你……能不能,看在肖雅儿的份儿上,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解了你的毒,也会,让你再无顾虑……” 陶舒晚跪在地上,什么骄傲自尊早就被她抛掉,人固有错,错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犯错,却总是逃避,她不想做这样的人。 她其实并不确定她这般,无影究竟会不会原谅她,因为,她不是无影,她也没有遭受过这些痛苦,她只有认错的机会,却没有逼迫无影原谅她的机会,若是无影不原谅她,亦是人之常情,她不会记恨,更不会就此放弃他的生命。 无影将双眸从陶舒晚身上移开,而后伸出手,将手心覆在自己的眼皮上,无声的苦笑着。 虽过了很长时间,但是他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到陶舒晚的情景。那美的不似红尘一般的模样,明明该是清冷无暇的一张脸,却偏偏有烟火气,他曾在那一瞬间,被吸引过。 只是那般高傲的人,如今竟是为了他,跪在地上求他的原谅…… 无影苦笑着,一地泪却自眼角滑落,落在鬓角的发中消失不见。他想着,他何德何能啊,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暗卫,那些达官贵人,有钱有势的人家,谁家不养这些听话的狗,可是,他的主子,竟然为了他这低入尘埃的性命,千里来救他,还做出这番动作…… “你……起来罢,我答应你,就是了。”无影将心酸咽进肚中,哑着声音开口。 “真的?!”陶舒晚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微微睁大眼睛,抬起那双琥珀色瞳眸,望向她。 无影却再未言语,只是躺在炕上,闭着眼睛,仿若昏死过去。 一旁的藤阳收起大跌眼镜的神色,同陶舒晚道:“无影既应下了你,自不会反悔,还不快起来。” 陶舒晚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呼出一口气。她撑着地慢慢站起来,像是放下肩上的重担一般,觉得周身都轻松了不少。 陶舒晚回到大厅时,秦邺正坐在大厅里,脸色有些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到她回来,他漆黑的眸子一亮,接着便站了起来。 第447章 以血为药 “晚晚……”他走了两步,迎上去。 还未等将心中的担忧说出来,便见陶舒晚已经躲开他蹬蹬上了楼:“我还有事情要办,等会儿再跟你说……”尾音带着焦急与些许激动,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秦邺看着陶舒晚离开的地方,有些落寞的苦笑一声。他眼中藏有心事,是陶舒晚离开客栈时,他单独询问的藤音。 他知陶舒晚为了无影的事情开始做了完全的准备,这个准备,很有可能会让他接受不了,但是他却不能阻止,只因这是他给晚晚应有的尊重。 “藤音,无影答应了,你快些说该如何才能救他……”陶舒晚有些喘息的声音传来,她跑到房间里来,直接推门而进。 藤音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陶舒晚想要做成的事情,必然会成功,所以这亦是她来这里的原因。 二人并没有说些废话,待陶舒晚喝了一口茶后,歇了一会子,藤音便同她道:“其他的药我已经配好,如今只差一味药引,还需你帮一把。” “什么药引,很难寻到吗?”陶舒晚有些迫不及待的询问。 藤音笑了笑,眼眸中带着些许复杂的神情在里头。而后便见她从怀里掏出一精致的红漆刻百草纹的盒子。 甫一打开,里面躺了个黑色的药丸,闻着有种淡淡的,奇异的香气。 “这是什么东西?”陶舒晚投下眼神,有些好奇的询问着。 藤音道:“此物什我凝香国特有的蛊药。” 陶舒晚心下一惊,蛊这种东西,她不是没有听说过。在那少数民族,亦或是密林中,有不少部落就会以各种毒虫炼制为蛊。更有厉害着,随处便可炼制成蛊,是正常人不敢沾惹的。 “这蛊药是何物,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陶舒晚令自己略作镇定,低声的问着。 “这是我凝香国特有之物,你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藤音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才又继续解释道;“这蛊药,顾名思义,便是用蛊所制成的药,但是不同的是,所有能成为蛊药的蛊,都是经过漫长的时间而成的……” 就好比藤音所带来的这颗蛊药,是自她出生起,由专门的人,养了很多年,喂养了许多名贵药材而成,蛊成之后,要用很多种药制成的丸子,将其和了蜂蜜揉在其中,加上这特殊香料制成的盒子放在其中,便会让蛊虫陷入沉睡。 “这蛊药跟无影的毒又有什么关系呢……”陶舒晚看着这一颗黑色的带了些红底儿的药丸,实在不知道它究竟有何奇妙之处,更不知,有了这蛊虫,她又能做些什么。 藤音见她颇有些不当回事儿的样子,心中多少有些气恼,便又道:“你可别小瞧它,这在我们凝香国,只有皇室的人才会得一颗蛊药,都是自下生时便由专门的人养着,若是遇着生死大事,它便能救自己一次性命呢……” “这么厉害……”陶舒晚惊叹道。那这蛊药岂不是跟那话本子上说的复活丹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般想着,她便又好奇的去问:“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说,这蛊药究竟怎么用呢……” 藤音颇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急什么,等到你知道要怎么用,就不会这般上赶着去问了!” 陶舒晚如今哪里能想得了那么多,想着无影尚在痛苦之中,她早已将藤音当做救命稻草紧紧的抓着。 “你之前说无影的药只缺一味药引,到底是什么,跟这蛊药又有什么关系,你可快说罢,时间可不等人的……” 藤音被三催四催心中无法,只得道:“我们凝香国这颗蛊药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但是一般人却又不敢用它,只因它当做药引时,需要一位心甘情愿之人将就着药酒将蛊药吃进腹中,一个时辰后,外面那层药丸化开,里面那蛊闻见血腥味便会苏醒……” 藤音讲到这里,陶舒晚便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想法。但如今一想到她在无影跟前说过的话,就是现在叫她上刀山,下火海,她也得心甘情愿的去…… 且说藤音说的那蛊,闻着血腥味便会钻进人的血液里,跟着血液四处而行,但因其蛊身上自小又喂养了不少好药材,故而血液冲洗着,药也融入这人的血液中。 等到这吞了蛊药的人每半个时辰都要吃一些特定的药进去,慢慢的蛊便会化成最为浓郁的药,融进这人的血液中。 然后一夜后,药引方成,到那时候,用匕首划开皮肤,将混合着蛊药的血取出一碗,混合着那些其余的药材,无影的解药方才能成。 “你是说,蛊药只为辅,真正需要的药引,是血?”陶舒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稳,但她已然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在听到放血这二字而全身战栗…… 藤音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其实放血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当蛊虫苏醒,他开始兴奋,那种钻进人的血管肆意爬行的痛苦,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了的。 “你……想清楚,若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藤音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怜悯,她声音似有惑人的感觉,引着陶舒晚想要放弃。 陶舒晚闭上双眸,有些烦躁的深吸了几口气,她垂下的双手因为生理性的害怕而微微颤动着,可是就算这样她紧要的双唇却未曾吐出半个不字。 “这没什么好想的,不管要遭受什么,我都愿一力承担,这也是我在无影与藤阳面前承诺过的!” 说完她便走到桌前,在藤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拾起锦盒中的药丸,陡然吞进腹中。 “哎!”藤音心下一惊,根本没有来得及阻止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将蛊药吃了进去。 药丸划过舌根,带着有些苦又有些甜的味道,也亏得没有想象中那般难吃,倒叫陶舒晚松了一口气。 “哎唷,怎么能直接吞服呢,你要喝我们凝香国秘制的药酒的呀!” 第448章 放血救人 藤音一边絮絮叨叨,一边从怀中拿出一巴掌大的瓷瓶来递给陶舒晚,让她尽快将药酒喝下。 陶舒晚没再推辞,喝完药酒之后,便径直回了榻上。在兀自等待的期间,藤音进进出出,总会每隔着两个时辰端来一些味道特别冲的药汁。 每喝完一碗,陶舒晚总是觉得身上无比的酸痛, 就像真的有什么活物在她的血液中来回翻腾一般。 越到最后,她越发觉得疼痛难忍,偶尔是胳膊,有时有时胸口,或者腹部,都像有无数密集的针在扎她一般。 “怎么样,还能坚持的住吗。”藤音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端着最后一碗药汁来到陶舒晚的榻前。 因着身子的疼痛,陶舒晚夜里几乎没怎么睡过,身上的衣服被汗浸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但她却未曾发出多么大的声响来,因为她怕叫秦邺听到,徒惹他担心。 “还……能,坚持。”她从牙缝中溢出一声回应,又起身仰头喝了藤音给的最后一碗药,才滚到了榻的内侧,蜷缩着。 只是这最后一碗药的药劲儿似乎比其他几碗都要大的多,那蛊虫也因着对这碗药的避讳,死命的拼着最后一口气在陶舒晚的体内乱窜。 以至于她的身子疼痛的地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那种周身犹如被重石碾过一般的感觉,令她难以承受,最后终是支撑不住,溢出几声断断续续的痛苦哀叫来。 “再忍一忍,等一个时辰以后,这蛊虫就会化掉,到时候你这血也就成了……” 陶舒晚忍过一波痛意,方溢出一声不太愉悦的声音来:“我岂能不知,再不能忍也到最后一关了……” 藤音听出她话里的烦躁之意,也知她是因疼痛故而不似平日般好脾气,便也不去计较,只陪着她慢慢的将那蛊虫最后一点生机尽失。 丑时一刻,藤音从睡梦中惊醒,夜里点的一根红烛已经烧了大半根,那烛泪淌了一桌子。榻上的陶舒晚难得的不再那般痛苦,许是身体里的股重复没了动静,她又累极,所以正有些清浅的睡着。 虽睡着,但是那眉心却紧紧皱着,梦里像是有什么极大的痛苦的事情一般,叫她洁白光滑的额上都出了细密的汗。 藤音走到她跟前,扯出她的手来替她把脉,脉象已经趋于平缓,说明蛊虫确实在她的血脉中化成了上等的药引,而今就差取血。 就在她想着如何将陶舒晚摇醒之时,再一抬眼,发现这人已经醒了,只是眼神有些呆愣,像是还没醒过神了一般。 “身上还疼吗?”藤音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问道。 陶舒晚愣了好久,方才沙哑着嗓音缓慢而又疲惫的回道:“不疼了,只是周身滚烫的很,像是有火在血管里灼烧一般……” 藤音点了点头:“这是正常现象,女子身体不同于男子,本就属阴,这蛊药太过烈,一时半会是融合不了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匕,那短匕的样式不像是凝香国的样式,上头的花纹以及镶嵌的各色宝石看着颇有中原的风格。 桌子上备了一根白色的纱布,高浓度的白酒以及一些止血的药物。她先是将刀放在烛火上烧了一段时间,而后又用白酒消了毒,方擦干净了走到陶舒晚的身边。 “还记得这把匕首吗?”她一边示意陶舒晚挽起袖子,一边半调侃的问道。 陶舒晚十分平淡的看了一眼,便又垂下眸子,未曾说话。 藤音倒是有些精神气儿,一双椭圆的杏眸眨了眨,带着些许促狭的笑意:“当初你为了假扮我的身份,偷偷跑到本公主的房间,抵在本公主脖子上的刀,如今又到了本公主的手上,你说,是不是天道好轮回啊……” 陶舒晚又气又恼,原本心里有些害怕,被藤音这么一搅,心里又生出些许无奈的复杂情绪来:“闭嘴,小心取完血,我就用这刀割了你的舌头!” 藤音倒也不害怕,心里想的是陶舒晚如今自身难保,哪还有功夫割她的舌头,故也生出些许幸灾乐祸的情绪在里头。 月光很亮,从窗户外头倾泻进来,如天生的银窗纱,又像是九天之上神女的那披肩长纱。 榻上,陶舒晚正半躺着,露出一只皓白如玉的胳膊,榻下搁着一张矮几,上头放着一只碗。 藤音手里握着一把短匕,在安静的夜里闪着令人胆颤的寒光。那刀尖儿此时正放在陶舒晚的手腕上,看着着实让人紧张。 “那我开始了?”藤音舔了舔嘴唇,有些紧张的开口。 陶舒晚心中本就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叫她这么一说,越发心里没谱,但两人又都是女子,都不想叫对方小瞧了去,遂陶舒晚便一咬牙,沉声道:“磨磨唧唧的,快些弄就是!” 话音刚落,藤音被她这么一叫嚣越发有了勇气,便心一横,将它的手腕拉了一道口子。殷红的,带着些许铁锈味的血蜿蜒着从陶舒晚的手腕流出,然后汇成一小股细流,又流进碗里。 许是吃了那蛊药的原因,那鲜血的颜色格外的深,且房间里还弥漫着那淡淡的若隐若现的奇异的香气,就像那药丸本身的味道一般。 血才流了一小碗,因着身体自身的凝血功能,那刚刚化开的伤口已经慢慢开始不再流。藤音见状急的不行,可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在里头:“这,这怎么办啊,再割一刀吗?” 陶舒晚脸色有些苍白,但脸上到没有多少痛苦的神色,只是自始至终,眉头总是紧蹙着:“还能怎么办,用刀接着把伤口挑开……” “啊!”藤音吓得差点没拿住握在手里的刀。“这也太残忍了,我,我,我真有些不敢……” 她倒也不是真的不敢,只是这门外就是偷偷守着陶舒晚的秦邺,她可不想等这件事情完结之后,自己也消失在这馥香国地界之上。 陶舒晚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却又不能真的逼迫藤音来给自己挑伤口,便只好夺过她手里的刀自己动手。 第449章 天星 不过轻轻一挑,原本划开的伤口便又顷刻间血流如注。与第一次的疼痛有所区别,这伤上添伤,让原本的伤口越发敏感,里面那鲜红的肉在触碰到匕首的那一刻,便瞬间让陶舒晚疼的冷汗直冒。</p> “嘶……还以为没有那么痛呢,没想到还……挺疼……”陶舒晚强忍着痛意,用略带轻松的语气说着,可皱起的眉头却暴露了她心中最真实的惧意。</p> 藤音实在敬佩她的作为,却又不好在她放血的空隙里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便只能站在她跟前,静静的等待着。</p> 因着血液流速较为缓慢,为了不反复挑开伤口增加疼痛,陶舒晚只能将手掌摊开又握紧,令血液尽快滴进碗里。</p> 可就算这样,伤口的疼痛还是让陶舒晚有些难以承受。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逼迫着自己陷入思考,以此来减轻疼痛。</p> 就在此时,她突然想起藤音昨天说的一番奇怪的话来。她像是早有预知一般,奇奇怪怪的出现,又奇奇怪怪的说要帮她……</p> 既然有了疑问,她也并不藏着掖着,只抬起头来问道:“我心下有些疑问,想要问你。”</p> 藤音低眸,见她苍白的面容上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竟然没由来的有些心虚。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好怕的,便又稍作镇定后迎上了她的眼睛,道:“何事。”</p> 陶舒晚道:“你昨天闯进来时,曾问我,对自己有何感悟,对吗?”</p> 藤音心下有了了然,暗地里直骂陶舒晚是个心思聪颖的怪物,但面上却装作有些听不懂的样子,直接表达了沉默。</p> 手腕上的疼痛将陶舒晚拉回现实,她低低的喊了一声便又调整好心态,陷入自己的思路当中:“我当时因受心境影响并未多想,而今却觉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你那询问我的语气就像是高高在上,俯瞰众人的第三只眼,你不觉,自己露出的马脚太多了吗?”</p> 面对陶舒晚的质疑,藤音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半有些不满的嘀咕道:“你聪明的还真让人有些嫉妒……”</p> 陶舒晚蹙眉,还未再说些什么,便见藤音又道:“好吧,这件事情我本身也没有想着瞒你,你既然问起,我便同你解释解释倒也无妨……”</p> 说着便见她微微挺起胸膛,目光中也带了些回忆的迹象:“其实在你来的第一天我就已经大致知道了事情的走向。”</p> 陶舒晚一脸糊涂,竟一时想不通藤音究竟在说些什么。</p> 藤音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嘲讽的话,只是道:“我们凝香国当要决定一件大事之时,都要去神殿卜一卦,这是历年的习惯所致。”</p> “所以当我被派遣要到馥香国之时,自然而言便要去神殿卜凶吉祸福,而神殿之中,会预测我在馥香国所遇到的重要的几件大事,其中一件,便是我会遇见一位‘天星’……”</p> “天星?”陶舒晚越听越糊涂:“那是什么,人,或者宝物?”</p> 藤音意味深长的看了陶舒晚一眼,低声道:“神殿所卜,天星于东方而来,会是整件事情的中心。”她说到这里见一旁的陶舒晚已经陷入沉默,便又道:“话已至此,你不会真的不知道,神殿所卜的‘天星’究竟是谁罢?”</p> 陶舒晚脑中一阵轰鸣,按照藤音话里的意思,天星自东方而来,而自古东方泛指中原,那便是中原而来,而天星又是所有事情的中心,说明很多的事情皆围绕着天星而转,此事就算她不自恋,她也会怀疑,藤音所说的天星究竟是谁……</p> “你是说,我就是你们凝香国神殿中所卜的‘天星’?”陶舒晚眸中藏着许多疑问,等待着藤音一一证实。</p> 藤音并没有言语,只是小幅度的点了点头,然后便又凑到陶舒晚身边查看她的血的流速与情况。</p> “那这‘天星’又代表着什么呢?是异类还是旁的?”陶舒晚心中突然隐隐有一丝感觉,或许凝香国神殿会藏着她意想不到的秘密……</p> “这我也不太清楚,神殿所卜出来的结果有的时候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只会说天机不可泄露,旁的也不同我多说……”藤音说到这儿便已经有了想要转移话题的意思。</p> 陶舒晚心中虽有不少疑问,但又自知此事急不得,便只能作罢。</p> 这个时候,二人跟前的碗已经盛了满满的一碗血,藤音在纱布上糊了一层厚厚的止血膏,然后便径直贴在了陶舒晚的伤口之上。</p> 突如其来的粗暴行为让陶舒晚根本没来得及做准备,伤口上的疼痛差点让她昏死过去,伴随着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她还是痛呼出声:“唔!藤音!你作死呀!”</p> 疼的粗口bao了出来,陶舒晚迅速撤回自己的胳膊,然后将伤口举到唇边,开始自己轻轻的呼着。</p> 门外守了一夜的秦邺听到陶舒晚的痛呼,心脏犹如被刀割一般,让他再也安奈不住,想要即刻便冲进去。</p> 但与此同时,门两旁亦有藤音安排的手下在守着,他们及时将秦邺拦下来,并死死的将人拖出距离房间一米以外。</p> 这些守卫为的就是怕秦邺见到陶舒晚受折磨的模样会承受不住,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而耽误取血。</p> 秦邺眼中的苦痛一闪而逝,对于他来说,这种折磨如在刀尖之上赤脚而行,只要涉及到他的晚晚,于他来说,便是千百倍的折磨。</p> 就在秦邺心中焦躁不安时,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来人是秦邺的手下,他此刻因拼命奔跑而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那眸中的不安与焦急,便已然让人心神不定。</p> “发生什么事了?!”秦邺冷下脸来,沉声询问。</p> 那手下喘了一口气粗气,语调有些不稳道:“刚刚传来消息,镇南王在向国都移动途中遭遇一女子偷袭,受了重伤,如今性命垂危……”</p> “什么!?”秦邺的眸里的那片深邃漆黑的湖立刻凝成寒冰,就连周身都带着一股让人忍不住打寒战的冷意。</p> </p> 第450章 苏醒 “消息可真?确定是镇南王出了事情吗?”</p> “回主子,千真万确!”那手下脸色亦有些难看的回着。</p> 秦邺只觉心口一阵剧痛,如今晚晚在里头正受着万般的折磨,而她的爹爹镇南王又出了事情,心里万般纠结着。</p> “先跟我出去再细说……”秦邺望了一眼陶舒晚所在的房间门口,而后将人带了下去。</p> 待二人来到大堂,秦邺才开始细细询问:“查到刺杀的是什么人了没有……”</p> 那手下犹豫了半分,最后才支支吾吾道:“是肖雅儿……”</p> 秦邺眉头深蹙着,漆黑的双眸中是很深很深的浓墨,叫人看不透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秦邺心中正在暗自思考着,肖雅儿如今的出现是十分令人怀疑的。</p> 馥香国与中原相隔甚远,肖雅儿能追上陶子城的步伐,说明这其中定然有其他人在帮她,但是事已至此,他需要担心的并不是肖雅儿,而是他的岳丈……</p> 如今无影的毒已有解法,那么公孙神医便可不必日夜兼程朝他而来。思及此处,秦邺即刻道:“取笔墨来……”</p> 下人应声,不敢耽搁,立即取来笔墨,送到秦邺的跟前。</p> 秦邺将陶子城所发生的的事情写进信中,而后交给手底下的人,面容严肃而冰凉:“马上将此信送出去,交到如月手中……”</p> 如月若看到信中内容,便会立即调转路线,带领神医去查看陶子城的状况,而今两头皆重,他只能在中间,做好平衡之事。</p>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主子真的不跟公主说一声?”秦邺身旁的心腹见到此状,有些担忧的开口。</p> “这世上哪有什么秘密能瞒得长久呢……”秦邺的语气里颇有无奈之意。“晚晚如今正为无影的事情拼尽全力,甚至不惜以身作药,本就劳心伤神,又如何能叫她知道岳丈之事……”</p> 心腹了然的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而是告了退后同身边的兄弟一一叮嘱过,才觉安心。</p> 陶舒晚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有些昏暗, 不远处的烛台上正发着昏黄暗淡的光。屋子里充斥着安神香的味道,淡淡的,令她有些心定。</p> 她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觉得口干舌燥的紧,心里想喊如月倒杯茶来,却想起来如月不再她身旁。</p> 无奈只能自己爬起来,手腕上的伤已经被细心的包好,除了有些头晕以外,她暂时还没有察觉什么失血过多的后遗症。</p> 桌子上壶中的茶水已经凉透,陶舒晚倒也不在乎这些,一连灌了两大杯,喉咙中干涩发紧的感觉才慢慢好转。</p>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打开,秦邺端着一碗药,安静的走进来。</p> 本是一副十分冷淡不善的面色,在抬起眼看到陶舒晚醒了的那一瞬间,便有了缓和之色。</p> “晚晚?”他微微启唇,语气中有一丝欣喜,但又看见她一身薄衣下了榻,眉心又微微蹙着。</p> “我……就是有些渴。”陶舒晚看出他眸中的些许责备之色,便快速的解释着,而后又重新坐回到榻上。</p> 这会子,到让秦邺开始懊恼:“我给你端药去了,没想到你能这么快醒来……”</p> 说到这里,秦邺的眼神正巧落在陶舒晚被包扎好的手腕之上,素白色的纱布已经有了点点殷红的血迹,可想而知,伤口会有多深。</p> “伤口……还疼吗?”秦邺将药放在陶舒晚跟前,开始俯下身子来查看她的伤口。修长而指骨分明的手伸出来,却不敢触碰陶舒晚半分,生怕力道重了一点便会惹得他的晚晚皱起眉头。</p> 陶舒晚能看出他小心翼翼而不敢触碰的模样,那双大手明明弯过弓,握过刀,可面对她的时候,竟然有些许颤意。</p> 陶舒晚见他如此,心中泛着阵阵酸意,她抬起头,目光柔和的望着秦邺如玉般的眉眼,一瞬间,像是心中有什么隔阂被打破一般</p> 蓦的,她突然反手抓住秦邺的手,颇为依恋的蹭了蹭。</p> 如此反常而又主动的动作激起秦邺心中一片涟漪,他纤长的睫羽轻颤着,看起来有些脆弱。</p> “秦邺,我没事,伤口已经不疼了,真的……”陶舒晚轻轻开口,烛光下,那双漂亮的,如同盛满星辰的眼睛中无比的温柔。</p> 秦邺忍不住心动,将陶舒晚拥在怀中。那柔软的,温热的心上人此刻没有任何推据,相反还反拥住他,给予他不少安全感。</p> 秦邺身上熟悉的气味钻进陶舒晚的鼻中,她将自己半张脸埋在秦邺的肩窝里,良久,才道:“秦邺,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p> 声音闷闷的带了一点委屈又有一点撒娇的味道。直接让秦邺丢盔弃甲般的向她投降。</p> “好……”声音喑哑低沉,好听的让陶舒晚微微有些战栗。</p> 二人抱了一会儿,秦邺才将人放开,然后催促她将矮几上的药给吃了。</p> 陶舒晚看着那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汁,下意识的便开始皱着眉头哼唧:“看着就好苦,能不能不吃啊……”</p> “不行。”秦邺的声音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你失了血,又吃了蛊药,身体里还是有一些不利于身体健康的毒素,快喝了它。”</p> 陶舒晚的脸皱成一团,那样子使得秦邺又好气又好笑,却仍旧不肯心软,就那么哄骗着让陶舒晚将一整碗药都给喝了进去。</p> 那药苦的陶舒晚直打哆嗦,浑身没有一处不在抗拒。正当她打算利用这事儿来对秦邺耍无赖的时候,唇上突然多了一点温热的触感,接着口里便被秦邺送进一颗甜甜的,带着麦芽香气的糖来。</p> 丝丝甜意从舌尖一直蔓延进口腔,然后一直甜进胃里与心里。陶舒晚一瞬间心情便好了很多,心中还想呢,果然这甜食容易让人心情变好。</p> 就在二人难得享受这轻松时刻的时候,陶舒晚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当时她被取完血后,因为实在过于疼痛就昏过去了,也不知自己究竟躺了多久,还有无影的解药怎么样了……</p> </p> 第451章 温馨时刻 “对了,我睡了多久?”陶舒晚问道。“还有那个藤音,她的药研制的怎么样了?”</p> 秦邺淡淡一笑:“你睡了一天一夜,藤音拿着药引已回去炼制,等药一成,她便会亲自给无影送去。”</p> 陶舒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中却在胡思乱想着。曾经她看那电视剧中有的人为了表孝心,便会以血肉为药引,给自己的亲人或是爱人入药。</p> 之前一直以为是瞎说的,而今叫她经历了这么一遭,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p> 一旁的秦邺安静的看着陶舒晚的眉眼,一双细眉微蹙着,眸光潋滟,细腻白皙的脸庞因为失血而仍有些苍白,不知怎么,秦邺的心里竟有些莫名的烦躁的不安。</p> 他抚摸着陶舒晚手腕上的伤,低声道:“晚晚,我知道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亦知道你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想让自己背负一辈子的愧疚,但是,我希望你不论决定什么事之前,都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首要,知道吗?”</p> 陶舒晚撇了撇嘴角,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从她决定要做这件事开始,她曾想过秦邺会不会第一个跳出来 阻止她。</p> 可令她意外的是,秦邺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阻拦她做任何的事情,反而在背后默默的陪伴者她。</p> 陶舒晚也知道,这是因为秦邺爱她所以敬她,所以尊重她的意愿,这是两人一路走来,慢慢改变与成长的结果。</p> “好啦,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提前跟你商量,好不好?”她声音有些清甜,不像之前那般清冷孤傲,一番甜言蜜语下来,竟让秦邺都拿他无可奈何。</p> “你啊……”秦邺无法,只能无奈的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才将此事作罢。</p> 二人又聊了许久,秦邺见她面上捎带疲态,便又柔声道:“你身子尚未恢复,还是在躺下休息休息,等藤音的解药制成自会亲自送过来。”</p> 陶舒晚经他这么一说,也确实觉得身子有些疲乏,便点了点头,又借着秦邺的力气重新躺回榻上。</p> 只是一时虽有疲态,但也不是闭上眼睛就能睡着的,便缓慢的眨着眼睛,撒了娇让秦邺略留下来作陪。</p> 头顶墨绿色的帐子在烛光的摇曳下忽明忽暗,陶舒晚盯着那投影,觉得眼皮都有些沉重。就在睡意来袭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迷迷糊糊的同秦邺道:“信都递出去好几日了,可有我爹爹的消息?”</p> 声音不大不小,还带着浓浓的倦意,却让坐在床边的秦邺瞬间僵直了身子,那狭长贵气的双眸中,也罕见的带了一丝慌乱。</p> 没有听见秦邺的回应,陶舒晚便转过头来带着些许困倦模糊微微侧目:“怎么了?”</p> 陶舒晚的声音将秦邺拉回到现实,见陶舒晚的目光中充满着疑惑,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再眨眼间,面上已没有纠结与复杂的情绪在里头,裸露出来的是同方才那般的温柔缱绻。</p> “没什么,只是一时在想别的事情,没有细听你的话。”说到这里,他又急忙接上陶舒晚上一个问题:“你爹爹早就来过消息,说他在那边早已准备好接应,叫我们万事小心……”</p> 得到想要的答案,陶舒晚便也将心放在肚子里,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睡去。</p> 秦邺在她身旁守了许久,目光深情又温柔,直到门外有清浅的敲门声,秦邺才依依不舍的退了出去。</p> 门外走廊里正站着秦邺的心腹,穿着一身黑色衣裳,带着斗笠,看样子像是刚出去过回来。</p> “怎么样了?”秦邺将人带到打听,沉声问着。</p> 其心腹低声应道:“给如月姑娘的信已经送出去了,现今还没有收到准确的回复,所以镇南王究竟具体伤成什么样,属下也不得而知……”</p> 秦邺虽没应声,但铁青的脸已经表达了他现在极度不满的心情。他身边的手下都知道他那性子,一个个的也不愿上前去触他的霉头。</p> “先下去吧。”秦邺声音带了一丝冷意,让一众手下皆感压力倍增。见众人要四散而去,秦邺才又想起一件事儿来,又呵道:“等等,镇南王的事情,若有哪个想死的胆敢多嘴,我不怕送他去早点见阎王,听明白了吗!”</p> 众人一见秦邺周身戾气大盛,吓得立马点头不迭,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成了招惹他的第一个刀下亡魂。</p> 竹林小屋内,正在给无影擦拭伤口的藤阳突然听到外头一阵细微的响声。他警惕之心最重,生怕有不轨之人闯入此地,便给无影盖好身子,拿起桌上的佩刀,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p> 他站在院子外面,能听到有人在试图打开他上了机关的门锁,眸中的神情越发冰冷,于是他从墙头翻出,打算从外头将那不怕死的人逮住。</p> 临近拐角处,他甫一现身,眼底最先看见的便是那抹艳丽的如枫叶一般的衣裙,而后便是那张十分灵动的脸庞。</p> “藤阳哥哥!”</p> 来人正是藤音,见了藤阳她脸上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在阳光底下显得十分耀眼。</p> 藤阳微微皱着眉,很显然他对于‘藤阳哥哥’这个称呼觉得十分别扭,故而脸色除了方才的冰冷以外更有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p> 他抬起眸看了一眼这个在凝香国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小公主,那被爱包裹长大的公主有着最明媚的笑容,最干净的心灵,对世界永远都抱有热忱,却不像他,在阴冷潮湿的犄角里成长,就连性格都是那般孤僻。</p> “你这里的门好难开哦,我弄了好久都纹丝不动的。”藤音并没有在意藤阳的默不作声,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自她认识他以来,藤阳就是这般模样,她早就已经习惯。</p> “你来这里干什么。”藤阳觉得她的热情相对于有些啩噪,但却并没明确禁止,只是十分疏离的询问她来的目的。</p> 刚刚若他脑中的反应再慢一些,那么藤音便已经成为了一句口不能言的尸体。当藤阳的脑中蹦出这一画面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一句话,‘若是凝香国最受宠的小公主死去,会是怎样一种场面’。</p> </p> 第452章 送药 “自然是来给藤阳哥哥送药的啊?”藤音似乎看出他眸中暗藏的阴冷与危险,但却并未捅破二人这层微妙的窗户纸。</p> 她幼时曾跟藤阳一道耍过很长时间,那个时候见到的藤阳总是有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总是警惕的盯着所有人的,像一只孤狼一般。</p> 但偶尔他又会流露出些许旁的神情。那是当她在享受父爱与母爱时,他总是偷偷藏在角落里,那时候他的眼睛里湿漉漉的,带着让人读不懂的情绪。</p> 藤音将怀里的锦盒拿出来,然后送到藤阳跟前,里面摆着时刻拇指大小的黑色药丸,带着淡淡的药香气,隐隐约约,还有些许血腥气。</p> 藤阳常年做刀尖上添血的生意,自然对血特别的敏感。</p> “这是……蛊药所制成的解药?”藤阳虽不常生活在凝香国的皇室,但是对于蛊药仍旧十分熟悉。</p> 藤音点了点头,声音清甜:“是啊,若非是蛊药,谁由能救了你这位朋友呢?”</p> 藤阳自也知道,蛊药若想发挥巨大的作用,只能让心甘情愿之人吃下,而后以药物催化,融入此人骨血,再割血做药引,同各种药混在此处,方能发挥以最大药效。</p> 几日前陶舒晚来找他,说会救无影,他只当她寻着了什么解药,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心甘情愿的用自己的血来做药引,救无影这个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巨大感情的,微不足道的下人。</p> “是你先来找她的吧?”藤阳看着药,神色复杂。</p> 藤音面上带了一丝轻松的神情,淡淡道:“若我不将此法拿出来,恐怕她就要与巫医拼个你死我活了,反正救得人也不是旁人,便就当本公主卖藤阳哥哥一个人情罢……”</p> 说着藤音便将药往他手上一送,然后摆了摆手,又驾着车离开。</p> 藤音抱着手里的解药,一时间有些失神,不知炼制这几颗药丸,陶舒晚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叫他竟对她有了改观……</p> 带着纠结的情绪,藤阳收下药,然后去了无影的房中……</p> 自陶舒晚放血之后,对外便一直称病。一来是为了阻挡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二来是因秦邺看的紧,生怕她又是吹了冷风,又是累着。</p> 整日将她圈在屋里,日日变着法儿的往她屋里送补血的,有利于身体的补药及吃食。</p> 这日午时,陶舒晚坐在靠窗的软塌上吃茶,中间一张四方的矮几上放着许多东西,什么红枣桂圆等常规之物也不必细论。</p> 旁边那天青色的瓷盏里盛着的是一碗放有红枣花生等补血食材,加上红糖熬煮的十分软烂香甜的小米糕。</p> 另外便是一些解馋的瓜果,都是最新鲜的,甚至上头还带着方洗过的一点莹莹水珠。</p> 秦邺坐在陶舒晚的对面,手里正给她用短匕削着一黄澄澄的,雪梨的皮,时不时的还会切成小块,然后用刀尖儿扎着,递到对面陶舒晚的口里。</p> 陶舒晚手上的伤口被宽大的外袍罩住,倒也看不出什么。她斜倚在榻上,身后垫了两个石青色的引枕,口里鼓鼓囊囊的,正一边嚼着一边在想些什么。</p> 过了一会儿,方见她若有所思的开口:“如今无影有藤阳照顾,想来待他毒解了,便想跟着藤阳的意愿会更多一些,国都外,我爹爹还在等着,咱们也是时候该离开这里了……”</p> 秦邺垂眸,漫不经心的神情中又藏着一些担忧,但又很快被他掩盖过去:“放心吧,我已经跟手底下的人交代好了,这几日他们也在时刻提高警惕,等待着有机会,便离开这里。”</p> 陶舒晚咬了一口秦邺递过来的梨,心情十分轻松的点了点头,梨汁浸透她的唇,唇瓣粉嫩晶莹,如清晨花瓣上无意中沾染的露水,想让人一亲芳泽。</p> 秦邺看的一阵喉咙发紧,下一刻便默不作声的垂下头,专注于手上那十分无聊的动作。</p> 就在这个时候,下人来报,说是馥香国大公主前来问候。</p> 陶舒晚与秦邺互相对视了一眼,眸中的警惕不言而喻。</p> “将人请进来罢。”陶舒晚清了清嗓子,而后将身子坐直,摆着一副她惯用的公主架子。</p> 而作为侍卫的秦邺则十分安静的退了出去。及门口,正遇上那勾着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的大公主。</p> 她目光落在秦邺身上,眼神中露出些许令人琢磨不透的神色,然后便径直去了陶舒晚的房中。</p> “大公主这个时间怎么来了?快请上座罢。”陶舒晚并没起身,而是十分虚弱的抬了抬胳膊,邀着大公主坐下。</p> 大公主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陶舒晚,只见她一身雨过天晴色衣裙,许是病中,头发未曾梳的精致,而是只用一根乌木簪子半绾起,一半长发散在脑后,趁着那白皙的有些苍白的脸色,越发显得这个人羸弱不堪。</p> “听说你病了,特来瞧瞧。”大公主收回打量她的目光,笑着说道。并十分不客气的坐在她左手边的榻上。</p> 不过片刻,门被敲响,秦邺装作一副下人的模样,端了两杯茶来,放在大公主与陶舒晚身旁,临走时,又给陶舒晚递了一个小心的眼色。</p> 陶舒晚十分淡定的接受到,而后拾起桌上的茶盏,刻意掩盖她眸里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p> “不过是偶感风寒,哪里用得着大公主屈尊探望呢……”声音柔柔弱弱的,让陶舒晚自己都一阵恶寒。</p> 大公主十分礼貌的笑着,只是这望向陶舒晚的目光总让人觉得有些许不舒服。就像是这人洞悉一切,却仍然抱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心思,前来看她演戏一般。</p> 陶舒晚心中虽然多少有些怀疑,但她又不敢妄下定论,便只能继续柔弱无骨的装着自己那病弱美人。</p> 大公主盯了陶舒晚一会儿,才又道:“四公主来馥香国这么长时间,怎的也不见有家书来往,离家这么久,这父母应当十分惦念才是……”</p> 陶舒晚微微怔愣,心中多少有些没底儿,一时间弄不明白大公主为何会说起这些。</p> </p> 第453章 大公主的怀疑 “正是呢,咳……”陶舒晚低低咳了两声,又佯装十分不舒服的皱眉喝了一口茶,才又道:“只是这相隔两地,不便日日通信,也只能互相在心中惦记罢了。”</p> 大公主勾唇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些许让陶舒晚觉得十分不安的情绪在里头,忽而见她倾身,语气十分好奇:“听说凝香国与馥香国的不同之处在于,我们宫中有纳星阁与国师而你们那里却有什么……”</p> 她说到这里,突然像是记性不好一般,皱着眉,一副仔细回忆的模样,但眸光却投向了陶舒晚,那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p> 陶舒晚的心中虽然有一丝慌乱,但表面还能维持很平静的模样。她心中剔透又怎不知大公主心中是打着什么样的小九九。</p> 她掩掉心思,有些漫不经心的接过话茬,道:“公主说的,是我们凝香国的神殿罢……”</p> 大公主眸中一亮,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陶舒晚:“可不就是神殿么,也不知那神殿是何等模样,本公主自小长在宫中也没去什么地方……”</p> 陶舒晚默默的笑了,一双琥珀色的眸里亮晶晶的,像是夜里波光粼粼的湖面。她心道,大公主这番不就是想套她的话,可不经意间,这人又将自己的弱点给露了出来。</p> 想验证她是否是凝香国的四公主也就罢了,那最后一句又露了自己的短处来,这既然孤陋寡闻,岂不是她白的说成黑的,这大公主也不知真假么……</p> 心中虽这般想,但陶舒晚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笑道:“我们国都的神殿亦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只在皇室子女出生,及笄,弱冠,或者卜天下凶吉时才会允许瞻仰。”</p> 大公主在陶舒晚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有意无意的观察着她面上的细微表情,希望从她的脸上察觉到一点不安与掩饰的神情。</p> 但陶舒晚说话时语调缓慢,神态安然,丝毫没有任何异样,倒叫大公主一阵心慌意乱。</p> 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中间大公主的意图不要太明显,十句话中有八句都是围绕着凝香国以及她身份的事情,好在陶舒晚曾多留了一个心眼,皆一一化解。</p> 大公主见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多少脸色有些难看,但二人仍有表面的情分在故而又不能直接撕破脸面。</p> 陪着大公主绕了这么久,陶舒晚早就已经疲累,故而装出一副伤寒未愈之样,在其面前咳嗽不已。</p> 大公主无奈,只能起身告辞。陶舒晚心下窃喜,但又无法表露出来,只是虚虚站起,装的又怜又绿茶:“藤音尚在病中,怠慢了大公主,大公主别往心里去。”</p> 大公主都走到门旁,听到陶舒晚这句话又突然转过身来,瞧了她一眼,忽然道:“有个消息倒是忘了同四公主分享……”</p> 她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现下宫中已经有了巫医与三公主的下落,想必过不了多久,便能将人带回来了……”</p> 陶舒晚原本轻松的心情骤然变得有些忐忑。巫医与三公主的事情本就与她没有关系,但大公主却故意告诉她这件事,叫她心中多少有些不安。</p> 大公主似乎很满意陶舒晚听到这件事情之后所表现出来的种种,所以她是带着些许笑意走的。只是这笑容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竟是叫陶舒晚不得而知。</p> 大公主前脚刚走,秦邺后脚便踏了进来。二人脸上情绪各异,像是都带着不少心事一般。</p> 还未等秦邺开口,外头便又有人来报:“主子,外头有人来了,说是您的旧相识……”</p> 话音刚落,便见藤音带着藤阳出现在二人跟前。</p> “哟,看你如今这模样,想是身子恢复的不错嘛……”藤音率先开口,并不客气的进了屋子。</p> 就是外头的藤阳一时同陶舒晚对上眼神,气氛多少有一点点的尴尬。</p> “那个……无影的毒解了吗?”陶舒晚摸了摸鼻子,低声道。</p> 藤阳本垂眸安静的站着,察觉的陶舒晚在同他说话,这才抬起头来,神色复杂的开口:“喂了药,已经有所好转了,只是伤的太重,一时间不能下地走动。”</p> “哦哦,那就好……”陶舒晚有些机械的应声,然后气氛又恢复了到了那有些尴尬的安静气氛中。</p> 就在这时,不善言辞的藤阳又开了口,双唇一碰,吐出两个及短又不太清晰的字来。</p> 陶舒晚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然后便怔愣了一瞬,问道:“你说什么?”</p> 藤阳因为陶舒晚的这句话脸上瞬间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半怒着沉下脸,又重新道:“之前误会你,是我的错,现在我跟你道歉,对不起……”</p> 陶舒晚的双眸因为听到了什么令她震惊的话而微睁着,就连一旁的藤音听到藤阳的道歉都有一些吃惊。</p> “不不,其实,你不用道歉的……”陶舒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p> 藤阳的表情又蓦然变得严肃起来,他认真的对陶舒晚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救了无影,我自要谢你。”</p> 他说到这,顿了顿,似又有什么心事一般,忍了好久,方又开口道:“为了表示我之前对你们的歉意,我可以帮你们离开这里,并在途中拼尽全力让你们安全返回中原。”</p> 陶舒晚有些疑惑,她看着藤音那双漆黑的双眸中明显藏着些许事情,但却并没有表达清楚。</p> 她也不知道藤阳这么做,究竟是不是真的是因为她救了无影。总之藤阳的话里藏着些许她琢磨不透的东西。</p> 陶舒晚有些无奈的看了秦邺一眼,却发现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垂着双眸,脸色也有些许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敏感的她觉得现在的气氛很是诡异,就好像很多人都隐藏着他们的心事,却一点也不对她吐露一般,这让她觉得十分的难捱。</p> “藤阳,你向来不是这种肯低下自己的头的人,究竟想干什么,你不妨直说。”</p> </p> 第454章 得知镇南王受伤 陶舒晚直白的话让藤阳愣了片刻,但随即,他又释怀了下来。陶舒晚若是不这般直爽,或许便不叫陶舒晚了。</p> 藤阳皱眉站了片刻,而后突然垂下头来,卸掉了周身傲气,用十分谦卑的语气道:“求你放过肖雅儿,她不是故意……”</p> “藤阳!”话未说完,突然传来秦邺的一声怒斥。只见他紧蹙眉头,宝石一般黑亮的眸中带着惊慌失措后的怒意。</p> 虽然制止,但为时已晚。陶舒晚早就察觉到了秦邺等人的欲言又止。</p> “怎么回事,肖雅儿怎么了?”她脸色如常,但语气却并不怎么友好,甚至带着一丝寒意。</p> 秦邺了解她,这是陶舒晚生气的前兆,若是没有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或许他同她刚刚缓和好的感情便会打了水漂。</p> 秦邺纤长的睫羽落下来,掩住有些不安的眸子。片刻后见他叹了一口气,而后低声开口:“肖雅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馥香国境内,偷袭了你爹爹……”</p> “你说……什么?”陶舒晚姣好的面容上有过一瞬的呆愣,似是还没有从秦邺的话中回过神来。</p> “那我爹爹呢?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陶舒晚心脏砰砰跳着,她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她听到这个消息后,全身都在战栗着。</p> 秦邺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告诉她。可陶舒晚已经开始崩溃,她紧紧攥着秦邺的胳膊,情绪中带着急怒:“说啊!我爹爹怎么样了!”</p> “传消息的人只说生死不明,具体……”</p> 陶舒晚的脑中翁翁一片耳鸣,在听到生死不明四个字之后,她身上的力气仿佛被骤然抽走。</p> 她的心中充斥着巨大的不安之感,甚至还有些许可笑的情绪在里头。原来,她做了这么多,弥补了这么多,还是没能够放过她……</p> 陶舒晚笑了,唇角勾得却是那样的难看。她眸中带着水光,各种消极的情绪扑面而来:“事情因我而起,为什么,要找我爹爹的麻烦?”</p> “晚晚,别这样……”秦邺心中蓦然一痛,急忙上前扶住陶舒晚,生怕她有一丝一毫的受伤。</p> 原本沉浸在自己悲伤之中的陶舒晚在听到秦邺的话后突然转过头来,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连看向秦邺的目光中都带着寒意。</p> “晚……”</p> 秦邺刚张开口,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陶舒晚竟然没有半点犹豫,出手甩了秦邺一巴掌。</p> 伴随着陶舒晚的动作幅度,她头上那根乌木发簪也应声脱落,三千青丝瞬间无声散落下来,在陶舒晚脑后无声的荡着。</p> 藤阳与藤音皆吓了一跳,站在原地,眸中情绪纷杂。尤其是藤阳,垂在身侧的手松开又攥紧,微张的唇带着些许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出些什么……</p> “你竟同他们一齐骗我,秦邺,你可将我放在眼里过?!”陶舒晚泫然若泣,眼尾通红。但当发现自己气急打了秦邺后,竟是又气又悔,心中犹如下了一场狂风暴雨,将她淋了个尽透。</p> 秦邺仍旧站在原地,头微微偏着,被打的半张脸仍带着通红的巴掌印。他睫羽轻颤,墨玉一般的眸子里带着些许难以言说的情绪,他张了张嘴,最后话到嘴边只成了一声微微的叹息。</p> 陶舒晚越发觉得呼吸困难,遂推开众人径直下了楼,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是众人皆不敢惹的怒气。</p> “还愣着干什么,收拾东西,马上离开馥香国国都!”陶舒晚带着寒气的话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令那些下人们皆不敢不从,急忙收拾东西。</p> 藤阳与藤音急匆匆的追下楼去,言语中尽是希望陶舒晚冷静下来。</p> “这件事定然是有误会在里面的,肖雅儿绝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你先别着急……”</p> 听到藤音的话,陶舒晚气笑了:“你倒是有够双标的,我无意间害了无影你便不依不饶,如今肖雅儿伤了我爹爹,如今正生死未卜呢,你却让我绕她一命,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p> 陶舒晚的话噎的藤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甚至羞愧的头都垂了下去。</p> 陶舒晚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对着藤阳道:“之前我面对无影时,你说的是什么样的话,而今你面对我,我说的便是一样的话。只因无影是你的至亲好友,而我爹爹,亦是我最亲的人……”</p> 说到这里的时候,身后的楼梯突然出现一点动静。陶舒晚转过头,见秦邺正缓缓走了下来。他面上神色如常,只是一双薄唇紧紧抿着,说不上生气,也说不上不生气。</p> 看到秦邺这个样子,陶舒晚心中多少有些自责与心虚,便瞬间就息了焰,只是那双琥珀色的瞳眸里,仍然带着些许不甘与焦躁的神色。</p>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阻拦你……”藤阳突然出声,那冷漠疏离的脸上带了一丝歉意。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天青色的瓷瓶递给陶舒晚,声线温和:“拿着这个,你或许会用的到……”说完,他便将瓷瓶丢给了陶舒晚。</p> 陶舒晚不明所以的接过瓷瓶,有些疑惑的将瓷瓶里的东西轻轻倒入手心。一颗颗药丸顺着瓶身露在众人的眼中。</p> “这是什么。”陶舒晚有些别扭的将药倒回瓶中,低声问着。</p> “之前秦公子中了尸毒,藤阳给你们的那药,便是这个。”藤音走上前来,用脆生的音调解释着,因着天生一副娇俏可爱的模样,就连她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都忽闪忽闪的,像十分和善单纯的模样。</p> 陶舒晚抿了抿唇,表情中带着一点诧异,像是没有想到藤阳会出手这般大方。只是她转念一想,脑中围绕着她爹爹转了一圈,又觉得藤阳这么做是应当的。</p> “那便谢谢了。”她将丹药收进怀里,然后便开始催促手底下的人抓紧时间收拾。</p> 夜色深沉,天上星星稀疏,一轮满月被隐在淡淡云层之中。陶舒晚与秦邺带领着手底下的人趁着夜色打算离开馥香国国都。</p> </p> 第455章 出城 因几近子时,街上并无行人。陶舒晚挑了个人迹罕至的小路,带着人急速的行着。一旁的秦邺骑着一匹马,跟在她身旁。披着一身清冷月光,眸子里一丝暖意都没有,就像被淋了一整夜的小动物,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蔫儿着脑袋没有一丝精神。 自从她因怒急打了秦邺后,他便一言不发。虽陶舒晚有心道歉,但奈何当她鼓起勇气看向秦邺的时候,总是会被他一身寒气所吓退。加上自己又是个性子别扭的人,只得捏皱了身上的衣裙也不敢说话。 行至城门处百米开外,守城的将士突然将众人拦下。面无表情道:“过了酉时,出城需要通行令,将你们的通行令拿出来。” 陶舒晚与秦邺互相对视一眼,而后将早已准备好的通行令给拿了出来。 那将士接过通行令看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而后又抬起头上下打量了陶舒晚一眼,突然冷着脸道:“你们在这等一会儿。” 说着便拿着通行令匆匆忙忙又去到了城门处,将通行令交给了一位首领模样的男人,二人低头看着通行令在小声的交谈着什么。 “怎么回事,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陶舒晚坐在马背上,对于前面未知的情况多少有些不安。 秦邺微微皱眉,在夜色下他脸上的情绪有些晦暗不明:“先等等再说……”良久,他又转过头,对身后的那些手下们道:“大家都警惕一点,小心突然袭击。” 众人压低声音应了一声,而后右手又都放在了自己腰间的剑柄之上。 俄顷风气,周围夹杂着些许落叶,吹迷了人的眼睛。秦邺微微侧耳,突觉周围有悉索声音,他脸色一变,瞬间将陶舒晚护在了身后。 也就在这一刻,突然城墙之上火光大盛,在一片火光中,众人看见了城墙之上黑压压一片的馥香国士兵,手持兵器与弓箭,正对着城墙之下的陶舒晚众人。 陶舒晚亦是心下一沉,自知其中有诈,却不敢贸然行事,只是表面维持着自己表面的平静,心里却在快速的思考着对策。 就在这时,在城墙之上,众士兵的簇拥中,下来一位陶舒晚十分熟悉的人,正是昨天被陶舒晚几句话搪塞而去的大公主。 此事她站在城门处,一身馥香国皇室华服越发衬得她贵气十足。周围火光跳动,照在她的脸上,将她脸上的得意与傲气映照的十分清楚。 “大公主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得知本公主要走了,心里舍不得,所以千里相送?”陶舒晚捏紧了手上的缰绳,脸上带着笑容,来了个先声夺人。 对面大公主的脸上有那么几秒钟的怔愣,似乎是没有想到陶舒晚会这般事发临头而不动如山的演戏。 “走?”大公主的笑容里多了一丝讥诮,“本公主看你是事情败露想要逃罢?” 大公主的话让陶舒晚心下一慌,原本有些轻松的面容上也多了些紧绷之感。 “大公主这是什么意思?”陶舒晚仍不动声色,但心中已经将大公主的话猜了个大半。 若是不出她所料的话,尔曼应当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果然,下一秒,便见尔曼用十分不善的语气开口道:“玉舒公主再这么装下去,可就不好玩了。” 声音不疾不徐,却逼得陶舒晚的额角生生沁出一滴冷汗来。大公主不可能这般轻易知道她的身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再早一些的时候,大公主还对她颇有好感,馥香国的局势,亦不是如今这般。究竟是谁在背后下手,让大公主倒戈,与她对着干呢…… 心中想着,大公主那边却又发了话:“怎么?被本公主识破了身份,没有话说了?” 大公主的声音在风里有些破碎,却依旧带着高涨得意的的尾音。陶舒晚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却不得不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看大公主这个样子,她是想让我们强行留在这里。”秦邺黑眸一沉,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 陶舒晚心里又怎会不知,这大公主身后的人马就算每人只放出一箭,她们就能轻而易举的变成刺猬。 “大公主何必这般剑拔弩张,咱们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不好吗?”陶舒晚笑了笑,在这等危急关头,她的镇定自若到让身后的弟兄们安心不少。 “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大公主冷哼一声,面上带了一丝不屑。自她知道跟前这个人不是凝香国四公主藤音开始,她就越发生气,心中总觉得自己被陶舒晚放在手心里耍的团团转,恨不得将人抓回去几番羞辱才能解气。 “你可知,在馥香国冒充别国使臣是何等大罪,这可是关系着两国的外交,本公主将你抓回去,自有中原的皇帝带着诚心的歉意来赎你,何乐而不为呢……” “你确定要这样吗?毕竟,我虽骗了你,却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若是细论起来,我还救过你的性命。”陶舒晚一双眼睛直直的望向大公主,试图在她的脸上找出一点愧疚之色。 可惜这馥香国的皇女们都是在各种阴谋之中成长出来的,又有什么心软与情谊呢。大公主面无表情的看着陶舒晚心中没有丝毫动摇。 而后只见一声令下,城墙之下便多出许多手拿兵器的侍卫。他们听着大公主的指令,迅速朝陶舒晚等人冲上了去。 “保护好晚晚!”秦邺率先冲了上去,将前面第一队冲上来的人阻隔在了几步以外。 而后身后的那些手下便快步上前,将陶舒晚护在最身后,一齐跟着秦邺同大公主的人交起战来。 陶舒晚带的人不多,虽然个个都是武力高强之人,但这在馥香国的地盘上,人家要多少兵有多少兵,她们这些人就像是蝼蚁一般,根本与这些人无法抗衡。 好在大公主要抓活的,虽然对方人多,但又不敢下狠手。反观陶舒晚带的人拼着一股誓死效忠之尽头,杀的对方竟然多少有些惧怕。 第456章 交手 大公主一见这局势心中顿时一股怒意直冲上头,冲着这些士兵道:“你们这些废物,连这么几个人都降不住,本公主要你们有什么用,若是不想领军法就赶紧给本公主速战速决!” 这军队之中的军法可不是小打小闹,一棍子下去那人身上的皮肉都得绽开。这些士兵们心中有了惧怕之事,自然不再同方才那般敷衍。 终究是训练过的,当一认真对待起来,陶舒晚所带的人还是吃不消,混战了一会儿竟然连连败退,唯有秦邺冲在上面苦苦支撑。 “尔曼!你当真要如此吗!”陶舒晚看着秦邺那如玉般的脸上迸溅的血滴,心下蓦然一阵心疼,不由得扰乱了心,开始冲大公主吼道。 对面的大公主听到陶舒晚的话勾了勾唇角,但眸子里所露出来的却尽是不屑之神色:“是你诓骗本公主在先,玉舒公主说这话不觉得心虚吗?” 陶舒晚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果然这把柄若被人抓住,想要翻盘都不是那般容易。 再看秦邺处已经被一众士兵围了起来,但因秦邺一身戾气环绕,杀人时如阎罗出世,那些馥香国士兵心中皆有惧怕,与他对起战来束手束脚,生怕自己先去,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虽然这一时的震慑有用,可陶舒晚能看的出来,这些人根本就是在消耗他的体力,若一旦秦邺松懈下来,这些士兵便会如豺狗一般扑上去,撕咬他的血肉,将他吃吞入腹中。 陶舒晚急的不行,在这个时候,她脑中甚至冒出将自己送过去,保秦邺等人平安的念头,这也是所有办法中唯一的能让她手底下人生的办法…… 就在陶舒晚打算喝止此战之时,城墙之上突然出现另一支队伍,他们用登山索勾住墙身,趁着大公主不注意的时候飞速攀上城墙,然后出现在大公主等人的身后,加入混战之中。 突如其来的夹攻打的大公主措手不及,虽然她及时退到了安全的地方,但她的人却损失惨重。 “是谁竟然敢半夜偷进国都,难不成不想活了吗!”大公主躲在自己心腹身后,在夜色中搜寻着这群来路不明的队伍的领头之人。 而后忽听一阵急速的马蹄声,陶舒晚的身后,那宽大清冷的大街之上,夜色中突然见一人策马而来。 在距离陶舒晚还有不足半米之时,她勒马而停,而后一个腾空,脚尖轻点马背,十分轻盈的落了下来。 “大公主找的人是本公主吗?”来人正是藤音公主。 与陶舒晚之前见到的不同,今日的她穿了一身浅紫衣裙,只是十分具有凝香国的特色,上衣很短,胸前是一大朵手绣的浅色花朵,上头又不少银饰,下面穿了纱织长裙,左边却开了很长的叉,露出若隐若现的腿部曲线来。 腰上的环佩上有一只小巧的铃铛,走起路来在叮铃作响,让人无法不将眼神移到她身上去。 “凝香国四公主!?”大公主有些震惊的声音自口中传出,让混战的三方也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看来大公主也不算笨,竟然还能认出本公主来呢……”藤音有些甜意的声音想起,那双杏眸一般的眼睛忽闪着,总让人容易受她外表的蒙骗,从而忽略她促狭的内心。 “这些人也是你带来的!?”尔曼双手紧握,脸上的怒意不言而喻。她没有想到这个凝香国的四公主竟然愿意为了这个陶舒晚同她对着干…… 藤音细长柔软的手指勾起胸前一缕长发,轻轻把玩着,十分随意的开口道:“怎么说呢,只是夜里无事,偶见这里有人欺负弱小,本公主素来有侠义之心,便上前来帮忙而已。” 大公主更气了,一张姣好的小脸上尽是怒意:“这里是馥香国的国都!难不成四公主是想代表凝香国与我们馥香国开战吗!” “呀!”藤音那张俏丽的脸上表现出一点震惊,一点害怕,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般,“大公主可别给藤音扣这么大的帽子,藤音可担待不起呢……” 大公主的心里气的简直如天崩地裂一般,就连那藏在袖中的手都因为怒意而微微颤着。她很想将这些不将她放在眼里的人抓起来。 馥香国的国都,又是半夜,一个带着人想要跑,一个带着人又偷偷进来,将她的人团团围住,她是有理由将这些人抓起来的…… 可是这件事情细想又不是表面上那般简单,两个人,不论哪一位,身份在自己的国家都无比的尊贵,若是追究起来,凝香国若再趁着这个时候跟中原结盟,两面夹击馥香国,国内便又是一场大乱。 “藤音!你要想清楚,这件事本与你没有关系,你若插手,便关系着两国议和,你确定要帮她吗!”动又不能动,尔曼只能用言语恐吓。 藤音听了尔曼的话笑了笑,只是那双眸子里多了一丝漫不经心,她已经知道大公主心有忌惮,那此事便简单多了。 她从怀里拿出一张信封,而后用食指与中指夹住,对大公主道:“本公主此来也不是为了来找大公主你的麻烦的,只是想给大公主一份好处,就看大公主是否聪明了……” 她说完便有大公主的心腹穿过大半个街,朝藤音而来,将她手上的信封接过,而后再传回到大公主的手上。 “只要大公主肯放陶舒晚等人离开,那信函上所列之事皆可生效。”藤音抱怀立在原地,面上带了一丝严肃而又认真的神色,只是尾音微微上扬,带了一丝蛊惑的音调在里头。 大公主的面上闪过一丝狐疑之色,而后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封信件亲自拆开。纸张是上好的宣纸,摸起来丝滑且不粗糙,上面的字迹也十分清秀,一看便知拿笔之人不是凡类。 她在火光之下细细看着,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惊骇,上面的条件不论那一项单拎出来都是十分巨大的事情。 第457章 谈判 大公主抬起头来,试图从藤音那娇俏的脸庞中看到一丝关于阴谋的味道,可事情并不尽如人意,她并没有在藤音的脸上看到自己预想中的表情,这愈发令她有些不安。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呢……”藤音倒也不急,就那么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大公主的回应。 尔曼看着上面带有藤音身份印章的信件,心痒难耐。就好像这封信是一块巨大的肥肉,勾引着多日不曾进食的她。 “说话算数吗?”尔曼的脸上闪过一丝狐疑,而后警惕的开口。 藤音像是有些烦了,就连那水灵灵的眸中都带了一丝不耐:“你若是不相信,便将这信扔了好了,反正这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 “别……”尔曼一听,自然有些忍不住阻止。毕竟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没有人能把控得了自己,何况今日这场面对她来说并没有益处,她能从中获利,已是幸事。 最终,她不得不妥协:“好,本公主可以放她们离开。”她顿了顿,有些不甘的看了陶舒晚一眼,又缓缓道:“但本公主只给她们五天的时间,若是五天之内,她们依然在馥香国的境内,后果可要自负!” 藤音一听,眉头微微皱起,路上就算不吃不喝,只在加紧赶路,五天的时间也不可能出境,这明显是大公主在为难陶舒晚。 她心下不悦,刚想上前同尔曼理论,突觉手臂一沉,转过头,见陶舒晚正扯着她的胳膊,无声的朝她摇了摇头。 在她看来五天时间足以,因为她知道,只要放了她陶舒晚走,就是天王老子也很难将她抓回去。 “好,就五天的时间,一言为定。”陶舒晚清亮的声音想起,在这月凉如水的夜里,越发使人清醒。 谈判一成,激战对峙的三帮人迅速回到各自主子身边,安静伫立,等待命令。 城墙之上火把依旧燃烧着,将周围映照的昏黄明亮。每个人的脸上神色各异,似乎都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事情。 大公主尔曼将藤音给的信件收好,而后一脸疏离的开口:“让路,放行!” 手底下的人不敢不从,皆垂头听令,将宽大的街给让了出来,露出身后朱红色的城墙大门。 陶舒晚与秦邺等人这才上马,在尔曼不甘心的注视下,缓步向城门走去。 在路过尔曼身边的额时候,陶舒晚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蓦的停了下来,她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了尔曼一眼,低声道:“大公主是不是觉得,我并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何知道我的身份与底细的?” 尔曼心下一紧,抬起头,佯装镇定的开口:“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陶舒晚粉嫩莹润的唇微微上翘,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形,她眸色深了深,卷翘的睫羽倾覆下来,使她本就清冷的面容上更添一丝惑人的气质。 “在这馥香国人生地不熟之处,能有人十分肯定的将我的身份暴露的,只有一人……”她瞥了一眼大公主的神色,而后又道:“大公主这般信任她,难道就没有想过,她为何会对我这般了如指掌吗?” 大公主心中只觉咯噔一下,随即她便已经将自己的疑问说出了口:“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陶舒晚微微叹了一口气,天上满月洒下了的光辉度了她一身,远远望去,像是一尊有血有肉的活菩萨一般。 “本来我不想多言,而今她触了我的底线,我也只好交代大公主你几句,以防你被蒙骗……” 说着,她便将安阳的身份在大公主面前揭露了个透彻,又将她如何一边奉承她,而后又背地同三公主联络的事情皆说了一遍。 尔曼的脸色在这一刻犹如锅底一般黑,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咬牙切齿的模样让身后一众手下皆不敢上前触她的霉头。 陶舒晚却是不怕她的,只因她觉得大公主虽亦有手段,有心计,但相比于三公主与巫医的不择手段,她相对来说还是更可爱一点的。 “安阳此人在中原乃是十分有手段之人,且其家族以平西王为首的一派皆是野心勃勃,并不是大公主你想象中的那般好掌控,我劝大公主还是不要与虎谋皮……” 陶舒晚说完,便微微颔首,而后同秦邺等人快速骑马而去。 而在黑暗中,陶舒晚与大公主都没有防备的角落里,安阳正带着一队人,趴在不远处那高耸的屋顶之上,将几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郡主看来我们已经暴露身份了……”一旁的心腹穿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夜行衣,十分谨慎小心的用气体说话。 他们的不远处就是秦邺等人,那人听力极为敏锐,若是被捕捉到一点踪迹,那今夜或许他的就都逃不掉了。 安阳的双手正扒着房顶,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的两只手正狠狠的捏着那上头的青砖,指尖因为太过用力都在泛着白,可见当她听到陶舒晚的话的时候究竟有多么的生气。 “陶舒晚这个贱人,每次都坏我好事!”她咬牙切齿的说着,眼中泛出的杀意是一众人见惯不惯的…… 心腹见此又道:“如今馥香国的大公主已经知道了郡主您的身份,再留在这里恐怕会对郡主您的性命不利,咱们需要尽快离开都城了……” 安阳郡主冷笑一声,她在此筹谋良久,虽心有不甘,但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她也不得不为此妥协。 “放心,我已经找好了接应,等明日清早,城门一开,便有人接应……”安阳沉声说着,但是情绪仍然不是很高,那张算得上是美人的脸总是因为嫉妒,不甘,恨意等情绪左右,让人觉得分外的反感。 夜晚的风仍带着一丝凉意,加之以近后半夜,空气中还夹杂着些许雾气。骑在马背上狂奔时,扑面而来的湿润的有些微凉的空气让一众人都有些精神抖擞。 藤音带领着众人在陶舒晚身后护送了能有数十里,而后在一处偏僻小道上勒马而停。 第458章 终于见到爹爹 “好了,本公主就只能护送到这里了。”藤音下马,那浅紫色的裙摆在风中飞扬着,声音也依旧是那般清甜灵动。</p> 陶舒晚也跟着下马,神色复杂的看了藤音片刻,有些纠结的吐出两个字来:“谢谢……”</p> 藤音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随意的伸出手摆了摆,才道:“谢什么,就当本公主替腾阳哥哥还你个人情了……”</p> 提到藤阳,陶舒晚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无影,又想到如今自己生死不明的爹爹,心中越发觉得郁结,故而那双秀眉也紧蹙着,脸上的表情看着实在不怎么平易近人。</p> 藤音又怎能看不出陶舒晚脸上的情绪,只是叹了一口气,同她道:“我想你爹爹定然会化险为夷的,放心吧……”</p> 陶舒晚点了点头,不想多说,只是同藤音简单告别之后,便又跟着秦邺一同策马而去。</p> 二人不眠不休带着人走了一天一夜,终于赶到陶子城安营之处。</p> 此地虽为馥香国地界,但相对偏僻,加上陶子城又用钱买了当地人的嘴,故而这里也还算安全。</p> 小城镇并不繁华,又不是什么来往运输之要塞,所以这里的人只自给自足,也没有什么客栈酒楼等处,只是街角开了个有些年头的小酒馆,常有当地人去买酒喝。</p> 陶子城等人包了当地人的一座院舍,屋子共分两层,都是用黄土所垒,但好在房间很多,陶子城带来的这些人挤一挤也是够的。</p> 陶舒晚跟秦邺一众人到的时候接近傍晚,漫天的火烧云将半边天染得红彤彤的,将天地也照得泛着些许带着霞光。</p> “公主,你可算来了……”</p> 听着外头急促的马蹄声,早有陶子城的副将出门查看。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虽不如女子细致,但常年跟随陶子城也自会一些照顾人的本事。</p> 陶舒晚跳下马,丝毫不顾自己风尘仆仆,一身凌乱。而是将马鞭丢给身后的士兵便一步不停的跟着那副将去看她爹爹。</p> “情况现在怎么样,我爹爹伤的重吗……”陶舒晚一身的疲惫与酸疼,却强打着精神,故而语气并不十分友善。</p> 那副将支支吾吾半天,却说不出半个字来。陶舒晚只看他一眼,便知道情况定然棘手。</p> 果然见到陶子城的那一刻,陶舒晚便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那指尖都微微颤抖着。</p> “爹爹!”陶舒晚疾步走到他床边。</p> 只见那陶子城躺在床榻之上,双目紧闭。上身半裸着,腹部左边缠着好几圈的纱布,想来便是被袭击的受伤部位。</p> 可是明明只有一处伤口,陶子城的模样却看着十分危重,那脸色极差,仔细瞧的话还能看出一丝灰败之色。</p> “怎么会这样……”陶舒晚的双眸中有掩盖不住的慌乱之色,她并不清楚只有腹部一处刀伤为何会让人变成这副模样。</p> 那副将的脸上亦有焦急,自从陶子城昏迷不醒,他已经用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可这里面却并不是他自认为的那般简单。</p> “其实腹部的那处刀伤并不算什么,镇南王年轻时四处征战,身上比这还深的伤数不胜数,可如今最难办的是那刀伤竟然淬着毒,所以才令王爷昏迷不醒……”</p> “什么毒?军队里不是有军医吗,为何不来号脉解毒!”陶舒晚眉头深皱,因为担心陶子城,语气不知何时都已经变得有些重。</p> “军医来过了,可王爷身上中的毒他们见都没有见过,更别说解毒了……”那副将亦是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别说军医,就说当地的大夫我也请过来瞧了,他们一见王爷中的毒,吓得拔腿就跑,连连摆手说治不了!”</p> 陶舒晚一听,越发有些六神无主的意思。好在这个时候秦邺换了一身衣服过来瞧了。见陶舒晚眼中含泪,那副焦急伤心的模样也顾不得安慰,只是上前去查看陶子城的伤口。</p> 只简单看了一眼,秦邺心中便有了八九分的了解。他转过头,一双墨玉般的眸子里倒映着陶舒晚有些苍白的脸庞。</p> 秦邺伸出手,覆上陶舒晚瘦削的肩头,闻声道:“晚晚,冷静下来,你没有发觉你爹爹中的毒十分熟悉吗?”</p> 秦邺的手掌带着温热的触感落了下来,给了陶舒晚不少安全感。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被不安与恐惧占据神智。</p> 待她微微好转,再同秦邺查看时,不觉心中震惊:“是巫医的毒!”</p> 秦邺点了点头,言语中带了一些冷意:“这件事恐怕跟巫医脱不了干系,看来那肖雅儿被当做一步死棋给掷了出去……”</p> 陶舒晚现在哪里有心情去管什么肖雅儿,心焦了一阵,突然想起临走时藤阳丢给她的那瓶解药:“对了,有药,有解药……”</p> 说着她便一阵翻找,又同那副将道:“快去倒一杯水来!”</p> 副将不敢怠慢,去到了一杯温水递给陶舒晚,然后看着她跟秦邺二人将陶子城扶起来,撬开嘴,将那有着些许异香的药丸就这水给吞进腹中。</p> 折腾了半天,才见陶子城的脸上慢慢有了血色,就连呼吸都变得平稳许多。</p> 副将抹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长舒了一口气:“我的老天爷,吓死个人了……”</p> 缓过神来的陶舒晚更是觉得疲累,方才给陶子城喂药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手都控制不住的在抖,多亏身侧的秦邺将她手中的药给接了过去,替她喂下。</p> 陶舒晚只觉累极,就连思绪都在渐渐的飘远,她的耳边一直有那副将絮絮叨叨的话语。军队里的人嗓门大,吵得她只觉头疼。</p> 再一睁眼,陶舒晚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秦邺的怀里,一抬眼,便撞进秦邺那双湿润而带着担忧的黑色瞳眸中。</p> “我这是怎么了……”音起,沙哑的,虚弱的,越发让秦邺皱紧了眉头。</p> “连夜赶路,你太累了,我带你去休息一会儿罢……”低沉又带着一丝诱哄,确实让陶舒晚的眼皮有些沉重。</p> </p> 第459章 见肖雅儿 可是她还是在秦邺怀里挣了挣,然后强撑着从他身上爬起来,甩了甩有些混沌的脑袋,半敛着眸,淡淡启唇:“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p> 黑暗的地窖中,肖雅儿正蜷缩在角落处,安静的仿佛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地窖里潮湿的很,气味带着些许腐烂的菜叶的味道,因为密不透风,她渐渐觉得呼吸有些困难。</p> “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这样,就可以去陪无影了……”肖雅儿低声呢喃着,意识渐渐有些空白。</p>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传来些许声响,而后一道亮光落了下来,照亮了这不大不小的地窖,陶舒晚手里拿着一盏六角灯笼,十分冷漠的走了下来。</p> 肖雅儿被烛光晃得有些睁不开眼,她伸出手,微微挡了一下。指缝之中露出陶舒晚清水芙蓉般绝色面容,明明不施粉黛,可仍让人移不开眼。</p> 肖雅儿扯着干裂发白的唇笑了笑,笑容里带了一丝嘲弄。</p> 陶舒晚并没有去问她笑什么,只是站在她对面,冰冷而又冷漠的瞧着她。</p> 肖雅儿的心中越发凄凉,甚至那黑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恨意。她想不通,为何都是一样的人,却一生下来便有高低贵贱之分,现如今她要经受着自己亲人死去的痛苦,而对面这个人却高高在上,犹如审判者,掌管着她的性命。</p> “为什么。”陶舒晚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更多时候她是鲜活的,让人觉得她平易近人的很,可从来没人知道她也有冷的不似凡人的一面。</p> 为什么?</p> 肖雅儿笑了笑,她听懂了陶舒晚的话。这三个字无非是在问为什么会逃出来,为什么要接近镇南王,又为什么将他置于死地……</p> 为什么?难道她不知道吗?</p> 肖雅儿身上月白色的衣衫早就变得脏污不已,她现在如同落在泥潭中的一片树叶,被人被人践踏的只剩尊严。</p> 陶舒晚看着她有些疯癫的模样,可脸上的绝望与哀伤却是无法掩盖的。她长长的睫羽颤了颤,似是为她这副模样而感到可怜。</p> 但转念想到躺在榻上仍然昏迷不醒的陶子城,她那双琥珀色的瞳眸登时又暗了下来。</p> “你是怎么潜入我爹爹身边的……”她冷冷的声音想起,里面还带着些许怒意,是肖雅儿认识陶舒晚这么久,从没有见过的模样。</p> 陶舒晚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知道陶子城虽然不着调,但是他当了多年的假叛军,警惕二字早就刻进了他的骨子里,就算肖雅儿是她身边的人,他也并不会全部信任。</p> 只是并没有等来肖雅儿的解释。经过这一番对话,她似乎有些缓了过来,开始缓慢而笨拙的从地下爬起来,面上带着讥讽,而有些疯狂的神色,她幽幽的盯着陶舒晚踉跄两步,出口道:“这样不是很好吗,你的爹爹要死了,我的弟弟也死了,等你杀了我,我们三个黄泉路上做个伴,也就不孤单了……”</p> 肖雅儿的声音有些尖锐,在这昏暗的地窖里,显得尤为清晰。</p> 陶舒晚无声的皱了皱眉,似乎哪里有些奇怪,但是肖雅儿的咒骂声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叫她一时头昏脑涨,心口一阵烦闷。</p> 而肖雅儿见陶舒晚未曾出声,心中便认定了她害了无影,心中的仇恨满溢,越发占据她的意识。</p> 她踉跄着,像是疯子一般对着陶舒晚破口大骂,将自己一腔恨意,全数发泄到了陶舒晚的身上。</p> “你觉得你这样就算是给无影报仇了?”陶舒晚波澜无惊的声音响起。</p> 肖雅儿一抬头,正撞进陶舒晚那双如深潭一般的眼睛。只是她的眼睛像一面镜子,照映着她疯狂而令人厌恶的模样,也照着她懦弱而逃避的内心。</p> “当然……”肖雅儿的声音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不安,亦或是别的。“我失去了亲人,当然也要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让你尝尝被痛苦霸占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那种一点点的滋生出的恨意,你可曾尝过……”</p> 肖雅儿紧紧咬着牙,可身子还是不住的战栗,她同陶舒晚说话的时候,那双眼眸里的恨意像是无数恶鬼,无声的攀爬在陶舒晚身上,让她竟不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p> 陶舒晚无声的看了肖雅儿一会儿,而后突然张了张嘴,吐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来:“如果我说,你弟弟没有死,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别人布下的一局棋,而你是一枚棋子而已……”</p> 肖雅儿听了陶舒晚的话有半刻的怔愣,她眸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随即似又想到什么,一脸狰狞的对陶舒晚道:“不可能,你不要以为你随便编几句谎话我都会相信!”</p> “那你怎么就相信别人口中说的,便是真实的呢?”陶舒晚皱眉,脸上已经没了方才那般平静神色。</p> 从跟肖雅儿的几句对话来看,她就已经大体知道肖雅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偷袭她爹爹。</p> 只是她虽有可怜之处,却也有可恨之处,却不能用她的可怜去抵消她的可恨之处……</p> 陶舒晚有些冷漠的看着肖雅儿,淡淡道:“出事前,在公主府,你求我救救无影,我应了你便不会食言,而今你却听信谗言,前来刺杀我爹爹,究竟是你的错,还是我的错?”</p> “不可能,他不会骗我的,你在说谎……”肖雅儿有些慌了,她一直坚信的恨意开始崩塌。</p> 她看着陶舒晚十分坚定的的目光,开始犹豫不决,开始仔细回忆,甚至开始怀疑她所接收到的事情一开始就是错误的。</p> 她身上污浊,发髻也十分凌乱,加上脸上那副神情看起来甚至有些疯癫。</p> 陶舒晚不想跟她去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只是沉声道:“究竟是谁告诉你无影死亡的消息的,你最好全部都说出来……”</p> 肖雅儿又哪里能跟她说这些,只是絮絮叨叨的一直说着不可能等话,似疯非疯,让陶舒晚只觉一阵暴躁情绪腾然而起。</p> </p> 第460章 处死 “你若不想说便罢了,我也不想同你再浪费时间。”陶舒晚十分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便要转身离开,只是在离开地窖之时,她又侧目同肖雅儿道:“只是我没做过的事情,便是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承认!”</p> 她回到地面上,那副将早已站在一旁等候。见陶舒晚面色不虞,虽心中带了一丝犹豫,但还是凑上前去,低声问道:“地窖里那个女人该怎么办?”</p> 陶舒晚并没有看他,只是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说应该怎么办?”</p> 那副将一脸严肃:“若论军规,应当处死!”</p> “那便按军规处置罢。”陶舒晚并不想去纠结这些。而今于她来说,她在馥香国的主要目的已经完成,她无愧于自己的良心,这便是最好的结局。</p> 而肖雅儿,她自己遇人不淑,又未曾对她完全信任,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对于她来说,是不忠之人,她亦没必要对她心慈手软。</p> 那副将应了一声,而后便朝自己的身后使了个眼色,不过一会儿便有士兵下了地窖,将肖雅儿给拖了出来。</p> 那副将有些嫌恶的看了肖雅儿一眼,突然又想起一些旁的事来,便又问道:“这刺客还没有说出她的幕后指使,直接处死会不会……”</p> 他话还没有说完,陶舒晚冰冷的眼神便投了过来,叫他心下一惊,忙闭上了嘴。</p> “就算她不说,我也有办法查,你只管做你自己分内之事!”陶舒晚卷翘的睫羽半落下来,掩盖住了眸中的情绪,只是言语中过于冰凉,让那副将觉得周身一片冷意。</p> 陶舒晚之前记得肖雅儿说过,她所接近她这一切都是一神秘人在操控,若是她猜的没错的话,他爹爹这件事定然也是那神秘人在背后挑拨。</p> 这个时候,肖雅儿已经被左右架着往院子内拖去。除了有一些狼狈以外,倒不像那些胆儿小的,不叫亦不求饶,比一般的男人还勇敢一些。</p> 陶舒晚只淡淡的给了她一个凉薄的眼神,随后便打算回屋子里去瞧她爹爹。</p> 突然,屋顶瓦片之上传来些许响声,在陶舒晚不足一指的地方,有一片竹叶轻飘飘的擦着她的鼻尖落了下来,她觉得有些痒,再一眨眼,陶舒晚的身后便站了两个人,且她那细长白皙的脖颈上,还抵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刀。</p> “保护公主!快!”副将吓得腿肚子直抽筋,生怕镇南王留下的这手心里唯一的珍宝出一点闪失。</p> “不许动,让他们放了肖雅儿……”有些熟悉的声音想起,陶舒晚看都不用看,便已经知道了劫持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人。</p> 屋内的秦邺听到动静,从二层露台飞出,落在那二人的跟前。他黝黑的眸中怒火滔天,在对上藤阳的眼睛时,身上的戾气也越发浓郁。</p> 藤阳对秦邺还是有所忌惮,故而有些紧张的捏紧了手中的刀,这导致放在陶舒晚脖子上的刀刃也不自觉的往里收了一些。</p> 冰凉而又锋利的刀刃靠在陶舒晚的脖颈上,让她不受控制的眼皮一跳,而后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仰脖子。</p> “你若敢伤她,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秦邺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盛怒之下的冷意,冷到人的骨子里,叫人由内而外的散发着颤。</p> 被藤音劫持的陶舒晚仰头笑了笑,皎洁明亮的月光如寒霜一般落在她卷翘而浓密的睫羽上,亦照亮了她嘴边讥讽的笑容:“原来你们就是这般报答我的啊……”</p> 她声音轻如羽毛,落在秦邺的心中,只觉心疼。而落在藤阳与无影心上,仿佛有千斤重的巨石砸在上面,叫他们沉重的喘不过气来。</p> “你,你别怪藤阳,是我叫他带我来的……”无影有些虚弱沙哑的声音响起。</p> 许是身子未将养好便长途跋涉的跟着陶舒晚来到这里,他的脸色十分的苍白,身上透露出一丝病态来。</p> “藤阳,你将公主放了吧。”无影有些疲惫的目光中带了一丝祈求。</p> 藤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而后将抵在陶舒晚脖子上刀给放了下来,然后拉着无影往后退了几步。</p> 俄顷便又一院子的士兵冲上来,将两人围得水泄不通。秦邺则三步并作两步将陶舒晚拉到了自己的身后。</p> 秦邺欣长的影子映在陶舒晚身上,叫她莫名多了一丝安全感。她心下微动,抬起眸不动声色的看了秦邺一眼,随后又将倾泻而出的心动藏匿。</p> “公主,他们胆敢跑到这里劫持你,不如将他们抓住,跟这个女人一块处死……”那副将眼中满是怒火,跟一众手下一起,拿着兵刃对着藤阳与无影二人。</p> “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一时着急,并不是想伤害玉舒公主。”无影有些急了,想要上前解释,但一圈人将他围得死死的根本无法上前半分。</p> 陶舒晚看了无影与藤阳一眼,便道:“全都退下!”</p> “公主!”副将似乎十分不解,那两条又黑又粗的眉倒竖着,显出他又气又急的性子来。</p> “退下!”陶舒晚似有些不耐烦了,微微扬着声音又说了一遍,“他们若想杀我,刚刚便已经得手了……”</p> 她声音十分平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对她带有一丝敬佩。</p> 围在藤阳与无影身旁的人虽然已经听令撤走,但他们却并未走远,只是整顿站在不远处,十分警惕的望着陶舒晚这里的动静。</p> 无影有些虚弱的咳了咳,而后步履蹒跚的来到陶舒晚的跟前。他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腐烂皲裂,只是若想长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p> 在陶舒晚无声的注视下,无影突然跪了下来,面容带着卑微与祈求之色:“求公主饶我姐姐一命,无影愿以命相抵……”</p> 陶舒晚略低着的那一时刻头,看着无影十分谦卑的模样,她突然就想起之前她跪在地上祈求无影饶恕自己的模样。一时有些心软却并未表现出来。</p> 夜凉如水,无影跪在地上,冰凉潮湿的冷意顺着他的膝盖直往骨子里钻。他穿的单薄,身子又未曾痊愈,不过一会儿便冷的打颤。</p> </p> 第461章 解除误会 “你这话说的倒怪……”陶舒晚隐下对无影的怜悯,低下头斜睨了他一眼,有些冷漠的说道:“你以为你在同我做交易?”</p> 无影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他咬了咬唇,目光脆弱的看了陶舒晚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知不论说些什么,都只是徒劳……</p> 陶舒晚又十分平淡的启唇道:“曾经我欠你的,也已经还了,如今我爹爹被袭击性命垂危便是另一件事,你以为,若我爹爹自此醒不过来,你,同你的姐姐便都能活着离开吗?”</p> 无影被噎的无话可言,只能垂着头,无声的跪在地上,祈求陶舒晚能有一丝怜悯之心。</p> 而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人影。原是肖雅儿听到这里的动静,竟然挣脱了挟制她的两人,踉踉跄跄的朝陶舒晚这里奔来。</p> 肖雅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无影,一时反应不过来竟然硬生生的瘫坐在地上。她紧紧的盯着无影,生怕自己眨眼的瞬间,无影便消失不见。</p> “姐……”无影抬起头来,声音有些哽咽,甚至带了一丝委屈,淡淡的黑色的眸子中带着些湿润的雾气。</p> “无影,真的……是你……”肖雅儿眼眶中的泪水瞬间跌落,从她的脸颊一直顺着下颌落在衣襟上。</p> “姐,无影让你担心了……”无影忍着泪水,低声说着,二人四目相对,血浓于水的亲情在这一刻气血翻涌,激动的心情竟是无以言表的。</p> 肖雅儿搂着无影的脖子,将人按在怀里十分不顾及形象的嚎啕大哭。这么长日子以来,她从一开始的不信无影死亡,到慢慢绝望的接受,然后再被人挑唆来到这里复仇开始,她的心无一刻不再煎熬。</p> 她只觉这个世间人心凉薄,皆如牲畜,没有一丝暖意。而今晚,她在见到无影的那一瞬间,突然又能感受到那带着温度的热血。</p> 原来她真的没有骗我……</p> 肖雅儿的脑中冒出这么一句话。而后她突然推开无影,然后朝一旁的陶舒晚跪了下去。她的脸颊上仍挂着泪水,但那双漆黑的瞳眸中却闪烁着亮光。</p> 她俯下身子,同陶舒晚磕了个头,神色复杂的开口:“你果真没有骗我,是我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为报答公主的恩情,肖雅儿愿意将知道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公主若仍不解气,要杀要剐,我都悉听尊便!”</p> 肖雅儿说到这里,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无影一,后又磕了个头道:“所有罪责我一人承担,只求公主能念在无影为您冒险的份上,能饶他一命!”</p> 她说的真情实意,声泪俱下,叫周围人颇为动容。</p> 陶舒晚的神情淡淡的,一如这漆黑冰凉的晚夜,至叫人觉得不安。</p> “这个时候,你还觉得自己有选择的权利吗?”陶舒晚语气散漫,只是眼底那抹浓郁的的底色,叫人觉得心生莫大的紧张。</p> 肖雅儿听到陶舒晚这话的时候身子剧烈一颤,脸上带着无尽的懊悔与羞愧。虽然她知道陶舒晚很有可能不会原谅她,可她还是希望为无影争一争。</p> “就算如此,我亦想试一试……”肖雅儿声音凄凉,虽以近绝路,可她那身上所流露出来的自有一丝不卑不亢的情绪在里头。</p> 看着跪在地上的姐弟两人,陶舒晚只觉一阵头疼。原本打算死咬住不松口的狠意,也在看到无影的那一瞬间,心软了不少。</p> “先起来吧,本公主费尽心思将你救回来,你再一病不起,岂不亏大了……”她卷翘的睫羽倾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无影,目光里带着一丝讥诮。</p> 明明不是什么令人舒服的话,可无影就是松了一口气,甚至连那双有些暗沉的双眸中都添了一些水渍,抬起头时将陶舒晚清晰的映在眸子中,熠熠生辉。</p> 陶舒晚有些受不了无影这般注视,轻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面上的尴尬。突然她的眼底出现一片天青色的衣角,她抬起头,发现秦邺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她与无影中间的位置,薄唇紧紧抿着,脸色无端的有些难看。</p> 陶舒晚还没来得及思考秦邺为何突然生气,肖雅儿已经开始对着她和盘托出。她口中的这位神秘人,之前肖雅儿曾经说过,今日所说的与之前也并没有太大的出入。</p> 只是肖雅儿在落难之时,被他收养,只是却也不是简单的收养,偶尔他会借助肖雅儿的手,帮他去探听一些消息。</p> “那个神秘人长什么样子,有何体貌特征,还记得吗?”陶舒晚微微蹙着眉,低声问着。</p> 肖雅儿努力回忆着,因为这个人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帮助了她,所以印象里,她对这个人是极度信任的,以至于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也就没有什么十分在意的印象。</p> “只听得他口音极重,不像是中原之人,且有时他来往匆忙会穿一身白袍,那上头的花纹并不像是中原的纹饰……”</p> 听到这里,陶舒晚与秦邺已然了然。恐怕肖雅儿所口中的神秘人是馥香国中巫医安排的人。</p> 只是不知巫医究竟有何计划,竟然将手伸到了中原,若是他想法疯狂,不知邻国是否也有同中原这般的神秘人呢……</p> “若是肖雅儿与这个神秘人并没有什么恩怨纠纷的话,那或许,在中原地界中,同肖雅儿一样被帮助或是收养的人,应当不止她一人……”</p> 秦邺有些低沉的嗓音响起,不知是否是心情不好,难得的,他的声音带着些夜晚寒露的冷意。</p> “你的意思是?”陶舒晚抬眸,启唇问道。</p> “若巫医有什么计划,紧紧培养肖雅儿这一弱女子就够了吗?亦或许他很有可能在有意无意的搜集着那些无父无母,濒临绝境之人……”</p> 陶舒晚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意,她张嘴,有些不稳的声音传出:“若真是这样,那便麻烦了……”</p> 濒临绝境之人一旦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待脱离苦海之后,必然十倍百倍的想要报答救助他的人,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绝不会背叛。</p> </p> 第462章 原路返回 若是巫医真的在中原拥有这么一支指哪儿打哪儿的队伍,后果自然不堪设想……</p>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陶舒晚稳了稳心神,对着秦邺问道。</p> 秦邺顿了顿,蹙起的眉心下,是他有些严肃的眉眼:“先给宫里传信,让皇上暗地里调查……”</p> 陶舒晚应了一声,将此事交给一旁的副将抓紧去办。</p> 就在这时,屋内守着陶子城的护卫突然冲了出来,对着陶舒晚等人焦急的开口道:“镇南王醒了!”</p> “真的?!”陶舒晚面上一喜,便同秦邺疾步往屋内走去。</p> 传报的护卫见此有些焦急又有些不安,支支吾吾的碍着秦邺与陶舒晚的路,叫人实在心烦。</p> “还不快下去!在这堵着叫我怎么去见爹爹!”陶舒晚面色不虞,冷着脸呵斥着。</p> “王,王爷虽醒了,但好像还有些不对劲……”护卫支吾着,那有些黝黑的脸上正沁着些许急躁的汗。</p> 她这么一说,陶舒晚心下愈发不安,将人推到一边便急匆匆的冲了进去。</p> 屋内的床榻上,陶子城依旧安静的躺着。但却已然醒了,正以一种十分僵硬的姿势,斜盯着陶舒晚。</p> “爹爹,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陶舒晚有些兴奋的来到他的榻前。</p> 在看到陶子城已经苏醒的那一瞬间,她脸上的担忧与焦急也去了大半。</p> 没有听到陶子城的回应,陶舒晚只以为他刚刚醒来,身上尚还未恢复,便没作它想,只开口埋怨道:“这么大的一个人了,怎能还能被人所伤,一点也不叫人省心,若是这次没有解药,我看你该怎么办!”</p>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陶子城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同她顶嘴说笑,只是十分安静的听着,只是眼球却咕噜咕噜乱转,一点也没有闲着的时候。</p> “晚晚,停下,你爹爹好像有一点不对劲……”秦邺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制止了她的话。</p> 陶舒晚闭了嘴,再抬眼时才发现她爹爹镇南王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是这个姿势从来没有动过,只有那双有些慌乱的眼神在向外界传递着信息。</p> 不会吧!中个毒变成植物人了!?</p> 陶舒晚心下一沉,急忙晃了晃陶子城的身子:“爹爹你说一句话啊,或者动一动胳膊,你可别吓唬我,不然我可要揍人的!”</p> 回应她的只有个自称十分无辜的眼神,他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动不了,还在努力的尝试着,可很长时间过去了,除了他的脸被憋得通红以外,他连一根手指都没有没有抬起来过。</p> “这是怎么回事啊,藤音给药的时候没有说过会有这种后遗症啊……”陶舒晚急的都快要哭了,但还是伸出手,不受控制的一根一根拔着陶子城的胡子,希望这痛意能让他激发自己身上的潜能。</p> 但还是很可惜的是,陶子城依旧没能如愿动起了,只是陶舒晚拔他胡子拔得太疼了,他有些眼含热泪,因为着急,喉咙里也不自觉发出‘嗬嗬’的声音。</p> “我爹爹变成这样还不知道能不能恢复过来,需要尽快帮他治疗才行……”陶舒晚似乎感受到了陶子城眼中的怒意,悻悻的收回手。</p> 秦邺点了点头,只是那如玉般俊俏的面容上隐隐浮现出一丝担忧神色:“只是咱们距离大公主所约定的时间不足两日,若再不加紧离开,只怕出馥香国会更加艰难……”</p> 秦邺这话倒是提醒了陶舒晚,若他不开口的话,她只怕都忘了与大公主有个五日的期限。若是她爹爹没有中毒的话,她们众人日夜兼程,离开馥香国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p> 而今计划赶不上变化,确实是一大难事……</p> “不管怎么样,咱们都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若是被发现,只怕咱们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陶舒晚说着,十分好看的眉眼被纷乱的愁思覆盖,让人忍不住想上前将其覆在手心里。</p> 二人打定主意,便开始整顿队伍,然后连夜往原路赶。这等混乱的时候,陶舒晚早已顾不上无影与肖雅儿,只是在临行之前将‘好自为之’四字丢给二人,便再无为难。</p> 临行之前,藤阳突然找到了陶舒晚,依旧是那般冷漠疏离,只是那狭长的黑色眼眸中却又多了些她看不懂的纷杂情绪。</p> “谢谢你放她们姐弟二人一命……”藤阳声音沉沉,叫人看不出他更多的情绪。</p> 但陶舒晚也不想去读去管,在馥香国经历的所有的一切,她都希望如梦一场:“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说这些,那你可以走了。”声音十分冷淡,倒叫藤阳有一瞬间的怔愣。</p> 眼前的这个女人立在月色中,眼神清冷像是与这月色融为一体,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只变成一声轻叹。</p> 不远处秦邺正牵着一匹马安静的等着,因隔得太远,又是夜里,陶舒晚只能看到他隐约的轮廓。</p> 虽如此,她心中仍觉有一丝暖意,因为她知道,不论什么时候,秦邺总会在不远处等着她,这是他给的无声地安全感。</p> 藤阳收回目光,而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递给陶舒晚,淡淡道:“若是你们遇到十分棘手的危险,这里面的六颗药能暂时留住你们的性命……”</p> 陶舒晚打开,里面正如藤阳所说,放着六颗看着十分稀松平常的药丸,泛着淡淡的草药味,淡淡的钻入陶舒晚的鼻中。</p> “这是什么?解药吗?”陶舒晚微微蹙眉,有些不确定藤阳给这三颗药的用处。</p> 藤阳也不解释,只是睨了她一眼,背着手道:“这是谢礼,你若信我,便在危险的时候服下,尤其是在不小心遇见巫医的时候……”</p> 陶舒晚还想再问,藤阳已经转身,带着无影二人离去。她无奈的将药收好,然后又回到了秦邺的身边。</p> 众人连夜赶路,因陶子城身体不适,故而找了一辆马车,秦邺跟在马车左右,护着陶子城的安全。</p> </p> 第463章 高明的陷阱 陶舒晚则率领一队轻骑兵,骑着马,比秦邺走的略快一些。</p> 众人赶了一夜的路,行至一处湿地,两河河道迂回曲折,叉河横生,又加之地势低洼,水流瘀滞,大片青草蔓延生长,盘根错节,结络成片。</p> 陶舒晚本不想走这条路,但时间紧迫,加上之前来的那条路增加了许多岗哨,她怕被人认出,便只能改道而行。</p> 经过这片湿地,便能上大路,再加紧而行,必能在第五日晚上接近边境。</p> 马蹄声不绝于耳,溅起的大片水花,映在阳光底下晶莹剔透。众人行了一夜,皆有些困倦,故而也没有十分精神。</p> 突然,只听见一声马的惨叫声,前面领头之人的马突然矮了半截,将马背上的人也给甩了出去。</p>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陶舒晚等人都来不及反应,全部连环碰撞然后纷纷跟着陷了进去。</p> “是沼泽!赶快让后面的人停下!”陶舒晚摔得眼冒金星,双腿也像是灌了铅一般,根本拉扯不动,若是用力往外拽还大有越陷越深的架势。</p> 后面的人忙紧急勒马,然后跳了下来去救这些陷入泥沼之中的兄弟。</p> 就在这个时候跟在后面的秦邺也赶了过来,陶子城所坐的马车早已被他吩咐人远远的停着,又令派人手严加保护,他这才朝陶舒晚奔来。</p> “晚晚!”当秦邺看到这副场面,饶是他再怎么努力冷静下来,也是徒然。</p> 他心爱的人如今深陷泥沼,叫他如何能心平气和的表现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p> “还不快救人!”他手指捏紧,眼中一片暗沉,那紧抿的唇线正透露出他此刻焦急不安的内心。</p> 陶舒晚不敢妄动,只是同跟她一样深陷泥沼的人低声交谈,安抚着,叫他们不要挣扎。</p> 此刻天气阴沉,风中夹带着厚重雾气,吹在人的脸上就像是细密的水雾,不过多时便叫人浑身潮湿一片。</p> 陶舒晚已经虽未曾多动,可还是在方才的挣扎中,慢慢陷到腰部,众人都在拼尽全力救她身侧的士兵,反倒这个时候,她脑中异常的冷静。</p> 冰凉的水雾吹得她脸上一片冰凉,但也让她清醒的脑子中多出许多方才不曾注意的细节。</p> 秦邺已经将绳子甩到了她身上,带着些许极急迫与不安:“晚晚,抓住绳子,我拉你上来!”</p> 陶舒晚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绳子,那双琉璃般的瞳眸闪过一丝犹豫。</p> 俄顷,她如玉般的白皙脸庞上突然闪过一丝惊恐,她微微睁大眼睛,对着秦邺道:“先别管我了,你领着人赶紧带我爹爹走!”</p> 风声越来越紧,雾气也愈发的厚重,十步之外,视线中竟然满是白茫茫的一片。</p> “你说什么呢!”秦邺的声线带着颤抖的冷意,在对上陶舒晚的眼眸的时候,流露出一丝慌乱的情绪。</p> “快点抓住绳子!”秦邺声音低沉,带着一点点极力压制的怒意,他似乎不想叫自己过于慌乱不安的情绪泄露出来,像是害怕吓着她一般。</p> 陶舒晚更是心焦,在这片浓重的雾气中,因视线被蒙蔽,听力便越发灵敏起来。在这种境况下,她似乎能听到不远处有人踏着水声一步步的朝他们而来,那忽远忽近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打在她心上,叫她只觉得头皮发麻。</p> “秦邺,你听我说,我爹爹还在马车上,他不能动也不能呼叫,你赶紧保护他……”</p> “那我就能把你丢在这里吗!”</p> 她还未曾说完便被秦邺带着怒意的声音打断,那原本总是挂着温柔的眸光此刻冷了下来,直直的盯着陶舒晚,像是在无声的气她的不乖行径。</p> 过了良久,秦邺终究妥协,没有半点话语,转身离开。只留给陶舒晚一点无奈的叹息与他衣角残留的点滴寒气。</p> 秦邺离开没有多久,那踏着水面的脚步声便越来越大。陶舒晚像是早就意料到了一半,安静的躺在泥沼中,等待着来人的出现。</p> “还以为能一网打尽呢,却没想到只有你一个人。”雾气缭绕之中,巫医身穿一身白色袍子,那干瘪满是皱纹的脸隐在斗篷之内,只叫人看到他那带着八撇胡子的半边下巴。</p> 他的身后站着三公主与安阳,亦是一脸不屑的低头盯着她,像是在看那陷阱中濒临死亡的猎物一般。</p> 再瞧去,便能看到隐约中,不少人影晃动,他们手里皆带着武器,将陶舒晚围成一个大圈,一点点的正往中间缩。</p> 她长长的睫毛半阖了下来,掩住眸中一丝了然的情绪,像落入泥沼的洁白羽毛,有一种想叫人凌虐的美感。</p> 陶舒晚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依旧待在泥沼中。她的身子已经陷到肩膀处,但她却并没有慌张,因为她从刚刚就已经发现,她陷落的速度已经减慢,这说明这个沼泽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深。</p> 就在她兀自沉思之时,一旁的安阳却已走进了来,蹲下了身子,用又傲又恨的目光盯着她,像是要将她扒皮抽筋一般。</p> “本以为你在秦邺心里能有多重要,原来也不过如此……”她声音讥讽,甚至带了些许满足。似乎她越狼狈,安阳便觉得越舒坦一般。</p> 陶舒晚笑了笑,根本未曾将安阳放在眼里。即使如今她深陷泥潭,却依旧仰着高傲的头颅,那清冷孤傲的模样,最是叫安阳嫉妒。</p> 蓦的,安阳突然起身,发了疯一般伸出脚踩着陶舒晚的肩膀将她往沼泽中按去。她的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脸上也因为用力而扭曲成叫人觉得可怖的模样。</p> “你竟然还敢笑!你再给本郡主笑!”咬牙切齿,声音疯狂而尖锐,像是一个疯子。</p> 陶舒晚只觉肩膀一痛,接着便毫无还手之力的被踩进了泥沼之中。泥土没入她的头顶,有一瞬间的窒息与黑暗令她产生了不安的情绪。</p> 接着她刚冒出头来,安阳的脚便又踢了过来,像是故意折磨她一般,将她踩进泥沼,又看她为了挣扎求生,而奋力冒头的模样。</p> 安阳踩得爽了,脸上的表情渐渐得意起来,甚至开始兴奋的大笑:“哈哈哈,玉舒公主,你有多尊贵啊,如今还不是被我踩在脚底下,吃着这些淤泥!”</p> </p> 第464章 被抓 陶舒晚为了活命累的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又哪里有功夫跟安阳去耍这些嘴皮子。</p> 就在她精疲力竭的时候,巫医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好了,还不快将人拉出来带走,万一她带的人杀回来岂不是耽误老夫的大事!”</p> 安阳心中虽然不甘,但还是冷哼一声让巫医派人将陶舒晚给拉了出来。</p> 长时间在泥沼里浸泡,陶舒晚全身酸软无力,在出了泥沼的一瞬间便毫无形象的又摔进水潭里。</p> 好在水潭只没过脚踝,加上底下有柔软的草地覆盖,摔在身上并不怎么疼,只是恰到好处的洗掉了她一身的脏污。</p> 安阳很是喜欢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总是出手推着她,催促着她,看着她因体力不支摔进水潭浑身湿透的模样。</p> 好在巫医并不想在此多加逗留,而是叫人扛起陶舒晚,快速离开此片湿地,转而朝一旁隐蔽的小路而去。</p> 路边的密林中早有巫医准备的车马,众人将陶舒晚绑好便骑着马又朝密林身处而去。不知过了多久,周边越发人烟罕至,林中植物也变得茂密,像是极少有人的活动的深山老林。</p> 而入眼前的,是一处十分陡峻的峡谷。两边高耸入云的崖峰,谷底有一条清澈溪水,安静潺潺的流向远处。</p> “你们要我监视的事情我已经办到,这个女人能不能交给我自己处置。”就在陶舒晚努力记路的时候,前面安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p> 巫医走在最前面,似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抿着唇,默不作声的走着。她的身后跟着三公主,不知为何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p> 安阳见巫医没有说话,上前拦住了巫医的路,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之前可是答应我的,只要我帮你们找到她,就将这个女人交给我处置!”</p> 巫医被拦了下来,面色明显有些不悦。他抬起头盯了安阳一眼,那黝黑的双眸中像是有两条毒蛇蹿出,盘在安阳的身上,叫她忍不住打了个颤,原先的盛气凌人也一并被吞入腹中。</p> “老夫答应过的事情绝不会食言,只是现在,她还不是时候……”巫医沙哑又难听的声音想起,在空旷的峡谷中显得诡异异常。</p> 后面的陶舒晚看着巫医的背影,右眼皮不受控制一般上下直跳。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藤阳的叮嘱,慌忙从怀中翻出一颗药丸吃进去,苦涩的药味蔓延她的口腔,竟然给了她一丝莫名的安全感。</p> 进了峡谷腹地,眼前豁然开朗起来,眼前的景象叫陶舒晚也忍不住惊叹。</p> 原来巫医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里盖了一处隐秘的基地。房舍院落等一应俱全,处在深山之中,竟然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处。</p> 看来他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为自己想好了退路……</p> 陶舒晚心里一边暗想,一边跟着巫医等人往前走。直到她被人关进一处房间之内。</p> 房间中虽吃穿用度一应俱全,但四周却有一圈牢固的铁栅栏,她像是被人圈养在笼子里的宠物,只能在这圈禁的方寸行动……</p> 安阳仍是不死心的模样,追着巫医继续道:“她坏了我们这么多大事,你还不如将她交给我,我定然会叫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p> 巫医看着被关在笼子里的陶舒晚,眼底那抹疯狂的激动像是一簇熊熊燃烧的火苗,嘴角也不自觉扯出了一个诡异而又古怪的笑来。</p> 陶舒晚迎上他的目光,却发现他眼神十分的奇怪,像是在透过她的肌肤,观察着她的血液,骨骼与每一寸脉络,这种眼神,就像是屠夫看到了一只令他十分喜爱的猎物一般,叫她遍体生寒。</p> “听说她是天星,倒叫老夫十分感兴趣……”巫医喑哑的声音传来,似乎还带有一点古怪的笑意,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p> 这要是在她那个时空,巫医这种人定然要被当做神经病抓起来的!</p> 陶舒晚抱着自己的胳膊搓了搓,试图消掉自己身上的不舒服之感。只是搓了一会,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一件十分重要的地方……</p> 她努力回想,在看到巫医对自己近乎狂热的眼神中,她突然想起,巫医刚刚说她是‘天星’……</p> 他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藤音已经将她所有的行踪告诉了巫医?他们是一伙的吗!?</p> 对面的巫医似乎看出了她的怀疑与不安,那双满是皱纹的脸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嗓子里也发出嗬嗬的笑声:“你现在一定在想老夫怎么会知道你是‘天星’对吗?”</p> 他十分得意的看了陶舒晚一眼,那双小而苍老的眼睛肿迸射出一丝精明:“凝香国中,只要老夫想知道的事情,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p> “你在凝香国中安插了奸细?”陶舒晚眉头紧蹙,琥珀色的剔透双眸中带有一丝慌张的神色。</p> “奸细?”巫医听到这两个字似是十分不屑一般,“老夫又何尝需要这么低级的法子……”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像是有所警惕一般。</p> 陶舒晚知道巫医对她心中仍然不放心,因为她同藤音相识,巫医自然对她有所忌惮。</p> 但是她需要知道巫医身上更多事情,也想有更多的线索,她突然发现巫医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应该说,他比她们想象的还要疯狂……</p> 想到这里,陶舒晚的眸光闪了闪,而后她突然抬起头来,十分平静的开口:“我已经被你关在这里,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难不成你对自己十分没有信心,都将这里锁得这般严实了,还是怕我插上翅膀跑了?”</p> 声音带了一丝挑衅,叫自始至终心中都对自己无比自信的巫医莫名添了一丝屈辱。</p> 果然,她赌对了。</p> 巫医冷冷一笑,对着挑衅的陶舒晚道:“告诉你也无妨,这个峡谷是我历经千辛万苦寻到的,一般人根本走不进了,你也出不去……”</p> 而后他便将自己得到的所有信息都统陶舒晚说了一遍,也叫陶舒晚自然而然的打消了对藤音的怀疑。</p> </p> 第465章 后路 只是没想到凝香国之中,竟然有巫医的人,更确切的说,巫医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攀附上了凝香国某位女权臣。</p> 而那位权臣竟然愿意心甘情愿的将凝香国所有的消息都按时传给他,除了爱,陶舒晚找不到任何的合理的解释……</p> “不知这百年难遇的‘天星’是否跟馥香国的皇室血脉一样,都有什么奇特之处……”</p> 巫医说到这里的时候,激动的声音都微微有些战栗,那盯着陶舒晚的神色亦是叫人觉得十分难受,但屋子就这么大,她又无处可躲,只能硬着头皮,装作一副波澜无惊的模样。</p> 而巫医说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有些等不及了,他叫人打开囚禁陶舒晚的牢笼,然后上前按住她,嘴角勾着诡异的笑,一步步的接近她,那带着叫人慌乱的眼睛里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在思考从哪里下手取血会十分妥当。</p> 陶舒晚被人按住,眼里尽是惊恐之色。碰上巫医这种变态,她不害怕纯属是假的,毕竟她现在就像是刀俎下的鱼肉,任人宰割……</p> 越来越近了,陶舒晚甚至能闻到巫医身上那带着血腥气的腥臭味道,像是常年浸染在血液中,生出来的恶鬼……</p> “你别碰我!滚!”她彻底慌了,然后拼尽力气挣扎,身上本就湿透的衣裙越发脏乱,就连头发都散了下来,她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p> 想到这里,任谁也控制不住委屈与恐惧,她眼中越发湿润,洗刷着那双漂亮晶莹的瞳眸,楚楚可怜得很。</p> 可她面对的不是秦邺,没有人会视她如珍宝,亦不会停止对她的折磨。</p> 想到这里,陶舒晚只觉一阵气血翻涌,借着喉头微甜,接着便吐出一口鲜血来。</p> 下一秒她的脸色便苍白的如一张白纸,没有丝毫血色,就连精气神儿都没有方才那般熠熠。</p> “怎么回事!”巫医脸色顿时变得难看。</p> 在他眼里,陶舒晚现在就是他费劲千辛万苦找到的一株珍贵的药材,在他没有研究透彻之前,不能有任何的磕碰,这突然间的吐血,叫他十分的心疼。</p> 他拉着脸上前去给陶舒晚把脉,那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难看,甚至带了一丝疑惑不解。</p> “没想到你的身子竟然这般脆弱……”他低声喃喃,似是十分不满。“药还未长成便要枯萎,这可不行……”</p> 陶舒晚有些头晕,但巫医的话她也听了大半。虽有些不懂之处,但她还是知道,自己如今的身子应当是不能叫巫医进行研究,所以说她也算是阴差阳错的躲过了一劫。</p> 难不成真的是藤阳给的药起了作用……</p> 她心中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p> “先关着罢,这几日多熬一些补身子的汤药给她灌下去!”巫医冷着脸,就连脾气都变得暴躁了许多,似乎在为不能及时投入研究而生气。</p> 既然不能取血,巫医也不想再呆在这眼巴巴的看着,生着闷气离开。</p> 山里的气温,比外头的似乎更凉。白雾里带着冰凉的潮气,似是带着叫人看不见的冰霜,挨到人的皮肤便化成了水。</p> 眼前除了茂密高大的密林之外,便是一条细小的支流。像是从山顶自己沿着路一点点倾泻下来的,顺着各种凸起的山石往下淌,似河却并非河。</p> 水潭里踏进一只黑色的靴子,溅起不少的水花。闯入此地的人却并不在意,只是一路观察着四周。</p> 林叶中的缝隙有一缕阳光打了进来,正巧落在秦邺那白玉般的脸庞上,给他周身镀起一层淡淡的光晕。</p> “主子,咱们好像跟丢了……”身后有声音响起,有些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惹秦邺生气一般。</p> 秦邺面色隐隐凝重,靠近溪水的岸边有不少凌乱的脚步,但过了水,便消失不见:“不是我们跟丢了,是他们早就做足了万全的准备,我们不熟悉这里,自然找不到……”</p> “那接下来怎么办,一直在这里等下去吗?”身后的护卫们面上带有一丝不安,而后又将目光投在秦邺身上,似乎在向他讨一点心安。</p> “先原地查找看看有没有线索,小心周围的动静,或许会遇见周围巡山之人,等那个时候,再偷偷跟着他们……”</p> 众人应了一声,而后开始各自选了一个方向分散开寻找有利于他们的线索。</p> 跟了一路的秦邺有些烦躁,而今时间已近午时,林中的雾气渐渐消散,大片的阳光透过树叶倾撒下来,像点点碎金,映了秦邺满身。</p> 天气这样好,可秦邺的脸却仍向冬日里的寒冰,冷的叫人不敢靠近。他站在溪边,脑海里浮现出昨天半夜陶舒晚同他说的话。</p> 那时他们还未曾走到湿地,原本的大路上突然多了许多卡哨,他们排查严格,很明显就是冲着他们而来。</p> 陶舒晚说:“咱们带着爹爹,目标太大,若是被发现,很难逃脱。”</p> 她又说:“得想个法子,分开行动,先将爹爹转移出去,否则若是因为我们引来的麻烦叫爹爹受到伤害,我会愧疚一辈子……”</p> 然后他们便兵分两路,让陶子城的副将伪装成车夫,带着两个人先行,而后他们又将以护卫伪装成陶子城,跟他们一起走了湿地。</p> 在过湿地的时候,陶舒晚心中便隐隐不安,只说,若是不管谁遇到什么事,都要先保全未曾受伤的一人,千万不可感情用事,而害了这一帮跟随自己的兄弟。</p> 果然,她什么都预料到了,所以她才会提醒秦邺抓紧离开,然后他便狠心离开,背后又默默的跟着巫医来到这处峡谷。</p> 可峡谷处地势险峻又复杂,秦邺根本找不到任何进到腹地的路,他满脑子都是陶舒晚被带走时一身狼狈泥泞的模样,心脏犹如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攥着,疼得他有些窒息……</p> 陶舒晚醒来的时候,屋内已经十分昏暗,离她有些远的窗半开着,半扇窗户外是漫天绚灿的晚霞。</p> </p> 第466章 折磨 若不是她七步之内有一圈直插入房顶的铁栏杆,这等山里清新美好的风景,她还真以为自己在度假。</p> 就在她有些呆呆的上神之时,突然听见‘吱呀’一声门响。</p> 而后一盏带着柔和光晕的灯盏便率先露了出来,照亮了陶舒晚古色古香的屋子。灯盏之后,是穿了一身秋香色一群的安阳。</p> 虽然灯盏温润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却依旧没能叫她温柔几分。那姣好的脸上带着的讥讽的,厌恶的神情,实实在在的搅了陶舒晚有些平静的好心情。</p> “我说你能不能歇一歇,我这一天天的跟你见面的次数比见我爹都多……”陶舒晚细长的眉紧蹙着,一双含着水光的眼瞳中带着一些不耐烦的神色。</p> 安阳似乎没想到陶舒晚见到她的第一眼会说这样的话,那张白皙的鹅蛋脸上瞬间浮出一丝红晕,不知是羞愧,还是恼怒。</p> 只恼了片刻,安阳便又恢复了之前那令人厌烦的模样:“陶舒晚,你不要耍这些没用的花招,我不会上你的当的!”</p> 陶舒晚无奈看了安阳一眼,剔透的双眸中映出一丝对她的讥笑:“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说话好了吧……”</p> 安阳听到陶舒晚这如敷衍一般的语气,越发觉得像是羞辱,气得胸口起伏的厉害,原本就没有一丝笑意的脸更难看了来。</p> “陶舒晚,你有什么可嚣张的,如今你被关在这里,便就是我手上的玩物,你若是识相,就跪下来朝本郡主磕三个响头,本郡主或许还能手下留情一点……”</p> 陶舒晚掀了掀眼皮,原本不想跟安阳多费口舌,可她突然想起,她如今被抓了能有大半日,外头现在还没有秦邺的消息,想来他应该快要急疯了。</p> 要想办法将她所在的位置传递出去才是……</p> 想到此处,陶舒晚看着正站在笼子外头喋喋不休的安阳,突然心生一计。</p> “本郡主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安阳见陶舒晚一副愣神的模样,还以为她未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中的怒气更甚,就差扒着笼子将她给扯出来了。</p> 听着安阳尖锐而刺耳的声音,陶舒晚故意伸出手扣了扣耳朵,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然后对着她十分不屑的开口道:“听到了,你又能将我怎么样呢?”</p> 如今二人虽然同在一个房间里,可陶舒晚还是有一层保障,那就是将她与安阳隔开的一道铁栏杆,就像一道囚笼一般,是她的障碍,亦是她的保障。</p> 于是陶舒晚十分挑衅的看了安阳一眼,随后将她抛诸脑后,懒洋洋的又躺回那柔软的榻上。</p> 说实话,这里除了不能随意走动以外,一应吃穿用度还是很不错的。</p> 安阳一见陶舒晚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气的肺都要炸了,站在阻碍她所有事情的栏杆外头,面容扭曲的叫人不忍直视。</p> “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不将本郡主放在眼里!你信不信本郡主扒了你的皮!”</p> “省省吧,在这馥香国地界,你还把自己当成什么郡主呢,充其量也不过是巫医与三公主的走狗而已,有什么好嚣张的……”</p> 陶舒晚慵懒而及其挑衅的声音传来吗,那恰到好处嘲笑,瞬间点燃了安阳郡主争强好胜的心。</p> “本郡主今日定然要打死你,一泄心头之恨!”她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开始扯着捆绑着陶舒晚铁栅栏的锁。</p> 铁链碰撞拉扯的声音就像安阳那无处发泄的怒意,一下下的敲在陶舒晚的心上。</p> 看着安阳盛怒的模样,陶舒晚心里其实没有多少底气。她知道关她的钥匙并不是安阳保管,她这一趟定然是偷了巫医的钥匙,自作主张来的。</p> 她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巫医发现自己没了钥匙,然后赶过来……</p> 很快锁便被打开,铁链一下子没了束缚,像是没有生命的大蛇,滑落在地上,堆成一摊。</p> 陶舒晚还没来得及从床榻上爬起来,那鞭子便带着声音朝陶舒晚挥了过来。她疼的闷哼一声,牙齿也在隐忍当中,咬破了她的下唇。</p> 安阳手底下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的,只因陶舒晚方才的引逗中太过火,导致她一腔怒火全都用在了力气上。</p> “本郡主打死你,看看你还怎么顶嘴!”</p> 话音刚落,鞭子便又落了下来,抽在了陶舒晚的肩膀上与手臂之上,所触及到的地方,衣料被撕裂,露出渗血的伤口来。</p> 陶舒晚一时承受不住,脚下一软,滚落在地上。她疼的浑身战栗,但脸上仍是一副倔强的模样。</p> 安阳十分厌恶她这番模样,在她心里,需得打的她痛哭流涕,连连求饶才算泄愤,如今这副眼含波光,似嗔非嗔的样子,直叫她又妒又怒:“看什么看,方才不是还牙尖嘴利的么,怎么如今到没有力气同本郡主耍嘴皮子了!”</p> 嘴里带着铁锈味与腥气的味道叫陶舒晚忍不住皱了皱眉,被安阳鞭子抽过的地方如今火辣辣的疼,不过一会儿,血迹便染了半边衣裳。</p> 陶舒晚知道,不过是几鞭子,要不了她的命,只是衣裳吸血,故而看着像是受了重伤的模样。</p> 她挣扎着爬起来,如今她的计谋已经成了大半,只消同安阳周旋片刻,静静的看好戏便是。</p> “你没吃饭吗?”陶舒晚冷淡的,带着些许不屑的口气传到安阳的耳朵里,叫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p> “你说什么!?”安阳眯着眸,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似是在准备一场大战一般。</p> 陶舒晚挑了眉,眸里带着对安阳的讥诮:“我说,打得这么轻,你是没吃饭吗?”</p> 安阳的脸色骤变,就像是吸饱湿气的阴沉的巨大云层,只差一点便可爆发出猛烈的暴雨来。</p> “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她声音阴沉可怖,抬起手的瞬间,她的影子被烛光照映成巨大的如恶鬼一般的模样。</p> 陶舒晚在心里默数着,她希望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不管是多一秒亦或是少一秒,或许她的计划都没有成功。</p> 安阳的面容狰狞着,所有的力气如今都凝聚在她右手的鞭子上,而今她脑子中没有任何思绪,只有一件事情占据了她,那便是要——陶舒晚死!</p> </p> 第467章 虽出狼窝,却入虎口 鞭子被安阳握在手中,像一条巨蟒狰狞着朝陶舒晚甩来。</p> 陶舒晚心尖儿蓦的一颤,而后闭上了眼睛。就在她默然倒数最后三个数字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你在作甚么!”</p> 随后而来的便是安阳的一声惨叫,手中的鞭子也因为她的意外而偏离轨道,带着一阵划破空气的风,擦着她的面颊,滚落了出去……</p> “看来你并没有把老夫的话听在心里,难不成你想跟谷里那些人一样?”巫医有些狭小的眼睛因为生气而怒睁着,脸颊上的肉也随着他胸膛的起伏微微在颤抖。</p> 这心理有问题的人,大多都比较恐怖,所谓相由心生,不过如是。安阳看着巫医眼中迸射出来的冷意,多少有些害怕,就连平日里那股傲气都所剩无几。</p> 安阳从地上爬起来,那双带着惊慌的眸中带了一丝恨意。</p> 方才巫医赶得急,为了保护他的‘药’,故而想都没想一脚就将安阳给踹了出去。</p> “我,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她恰到好处的隐藏了心中对巫医的恶毒神情,变得十分伏低。</p> “她现在是我的,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巫医冷冷开口,眼睛里传达着对安阳的警告。</p> 安阳气的差点要碎了一口银牙,虽然她知道巫医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维护陶舒晚,而是将她当做可以研究的物品,可她依旧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意与恨意。</p> 暂时逃过一劫的陶舒晚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而后趁着二人争吵之际,将袖子中藏匿了很久的东西撇了出去。</p> 那东西被扔到安阳的裙角,有些艰难的翻了个身,而后无声的爬进了她的裙子里。</p> “还不快滚!”巫医沙哑中带着些许破音后尖锐而凄厉的声音传出来,叫安阳受不住抖了一抖。</p> 虽心有不甘,但她又十分惧怕巫医,便只能带着怨毒的眼神怒气冲冲的离开陶舒晚的房间。</p> 一时心中憋闷,心里的怒火没处发泄,安阳便带了鞭子跑到山谷略远一些的地方,对着那无法言说的植物好一通撒气。</p> 而就在这时,她的裙子中微动,一只黑色的,圆滚滚的蜘蛛突然从她裙底爬了出来,四下里转了转,而后朝着一个方向飞速而去。</p> 夜凉如水,山中密林的缝隙处,一抹月牙似钩般挂在树梢上,带着寒意的光倾泻下来,照得林中影影绰绰,叫人不敢放松,直得提起警惕之心来。</p> 怕被巫医等人发现,秦邺等人又不敢引火,只能借着月光,在山里漫无目的的寻着。在此等了一日,众人早已疲惫不已,只是未曾表露。</p> 俄顷,突有山中小兽发出几声吼声,惊起几只飞鸟,挥舞着翅膀,朝远处飞去。</p> “大家休息一会儿罢……”秦邺低沉的声音传来,冷冷淡淡的,叫人一听就知道他心情不愉。</p> 众人席地而坐,靠着背后的树干放松紧绷的身体。秦邺则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吹亮了,开始辨别方向。</p> 方走了没几步,他突然觉得胳膊微痒,像是有虫子爬到了他的身上。他抬起右用火折子一照,一只圆滚滚的,毛茸茸的黑色蜘蛛正在他手臂上爬来爬去,像是十分急躁的模样。</p> “这是引路蛛,会不会是公主……”有人眼尖看见,低声开口。</p> 秦邺黑漆漆的眼眸中微闪,脸色也明显比方才缓和了许多。</p> “跟着它……”他不再多言,只是将蜘蛛放回地上,带着人步步紧跟。</p> 陶舒晚坐在软塌上,正有些警惕的看着一旁的巫医。</p> 她的身侧正站着三位女婢,正在检查她的伤口。</p> 安阳对她的恨意太深,以至于那鞭痕太重,白皙细嫩的肌肤直接被抽得裂开,衣裳摩擦处,鲜血也细细密密的往外冒。</p> 就在她恶狠狠的盯着巫医时,有两名女婢上前来抓住她了的胳膊,另一名女婢则将她肩上的衣衫剪碎,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p> “你们要干什么!”陶舒晚又气又恼,试图挣开被束缚的双手。</p> “她们只是帮你包扎伤口,你若不想再次受伤,最好安静一点。”巫医站在牢笼外头,嘶哑的开口。</p> 我信你个大头鬼!</p> 陶舒晚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不得不停下挣扎,因为她发现这两名女婢力气似乎比她的力气大了不少,不论她怎么挣扎,她们只会将她的胳膊掰向更相反的方向,疼的她两只手都没了力气。</p> 看来是练家子……</p> 陶舒晚看了她们一眼,有些颓然的拉耸下了眼皮。</p> 见她老实了下来,另外一名女婢才开始帮她清理伤口,将外头污浊的鲜血清洗干净,动作温柔,若不是她的双手被束缚,陶舒晚还真会相信巫医带的人是真心帮她处理伤口的……</p> 正暗自想着,陶舒晚突然觉得肩膀一阵剧烈疼痛。因毫无防备,她疼的发出一声惨叫。</p> 猛然回过头,才发现那帮她处理伤口的女婢不知何时手里拿了一根同镊子一般物件,正面无表情的按在她的伤口上。</p> 伤口因按压好不容易凝好的的血痂被破坏,刺目的鲜血顺着她洁白的肌肤一点点滑落,然后流到那女婢准备好的瓷瓶中去。</p> “这就是你所谓的包扎伤口吗……”陶舒晚额头上沁出不少冷汗,她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溢出一声痛的吟声来。</p> 巫医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十分的理所当然:“帮你包扎伤口,自是要收取一点报酬的,不是吗?”</p> 陶舒晚差点把肺都气炸了,但又无可奈何,只能试图用眼神杀死他……</p> 女婢将血液收集好,又细心的将她的伤口包扎好,退下前,又将手中的瓷瓶递给巫医,才安静的退了出去。</p> 巫医手里攥着陶舒晚的血液,漆黑的眼眸中露出些许莫名的狂热来。</p> “过一会儿会有人来给你送换洗的衣物,你要好好将养才是……”巫医说完并未停留太久,便自顾自的离开。</p> 夜已深了,陶舒晚躺在榻上,因为伤口的疼痛,叫她有些辗转反侧。</p> </p> 第468章 三公主的异样 山里气温太低,又是凹处,越发比外头潮湿阴冷。陶舒晚睡不着,索性起身,隔着铁笼看那半扇窗外的夜景。</p> 外头不知何时起了风,吹得外头树叶沙沙作响。陶舒晚打了个颤,两只手环抱着自己,无声的搓了搓胳膊。</p>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声鸟鸣,再一眨眼,一抹黑影便从窗户翻进了陶舒晚的屋子。</p> 陶舒晚抬起眸,眼前的人叫她忍不住心尖儿抖了抖:“你怎么来了!”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可话到尾音,那股浓浓的委屈便显露了出来。</p> 陶舒晚搓了搓眼角,让自己尽量维持平静镇定的模样,明明她不想这般狼狈的,可当看到秦邺的一瞬间,这几日的所有情绪全都化成了委屈,簇拥着,想要朝对面的人宣泄。</p> “晚晚,是我不好……”秦邺看着被锁在房间里的陶舒晚,心疼的连指尖都在颤抖。</p> 听着秦邺最温柔的声音,闻着他身上似有若无的冷香,陶舒晚情绪越发崩溃。为了不叫秦邺发现什么异样,她只能用力咬着自己的舌尖儿,将所有委屈化成痛意,来阻止自己的失态。</p> 虽然抑制住了些许,可那无处发泄的情绪还是上涌,叫她那略微上扬的眼角都憋出一抹通红的颜色来。</p> 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色衬着眼尾的那抹红,叫人看了越发怜惜。</p> “你别在这儿逗留了,我没事,你快走,别被人发现了……”陶舒晚蹙着眉,焦急的往外撵他。</p> 明明是叫他走的语气,可秦邺却仍在陶舒晚的眼睛里看出了她此刻十分需要他……</p> “你放心,并没有人发现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陪你一会儿,等天一亮,我会走的……”秦邺低声安抚,而后来到笼前,同她道:“晚晚,过来……”</p> 陶舒晚像是受了蛊惑,脚不受控制的来到秦邺身边,透过笼子的缝隙,缓缓伸出手,紧紧的捏住了他的衣角。</p> 这是她极度没有安全感的表现,秦邺心疼的抓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的捏着。</p> 就在二人互相疗伤之时,门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陶舒晚所在的房间虽然很大,但却没有一点可藏人的地方。</p> 陶舒晚吓得急忙缩回手,泛着水光的眸中露出极大的不安来:“快走啊!”</p> 只可惜还是太晚,人已经到了门口,晃动的人影出现在上头,叫陶舒晚一颗心都提在嗓子眼,心如擂鼓……</p> 就在门开的一瞬间,秦邺脚尖一点,迅速的闪到门后。来人两脚刚踏了进来,便觉脖颈间几点冰凉。</p> “别动,也别出声。”秦邺声音冰冷,那双黑润的眸中也露出一丝杀意来。</p> 被挟持的人僵着身子,尽力让自己安静又听话。只是那微微战栗的身子暴露了她如今惊慌的内心。</p> “三公主深夜来访,是有什么事吗?”陶舒晚站在笼中,与对面的人面对面对视着。那一派风轻云淡,好像如今身处危险境地的不是她,而是冒失闯进来的三公主尔雅一般。</p> “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三公主紧紧攥着衣角,脸上的神情虽然有几分慌乱,但却并不十分恐惧。</p> 陶舒晚有些狐疑的看了尔雅一眼,问道:“何事?”</p> 尔雅的脸上闪过一丝凄色,在陶舒晚的询问中,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只是那双明艳的双眸中一时悲,一时怒,甚至连原本娇嫩的唇都褪尽了颜色。</p> “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尔雅的双眸紧皱着,眼中似盛着巨大的痛苦一般。</p> 陶舒晚一怔,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而后又很快隐藏在浅色的眼瞳之中:“我并不知道三公主在说什么……”</p> “你别骗我了!”</p> 陶舒晚的话还没有说完,尔雅便如被人踩到尾巴一般,有些激动的喊着。</p> 陶舒晚怕她声音太大将巫医等人引来,只好耐着性子哄着:“三公主是馥香国的皇室,这不就是你的身世吗……”</p> 三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彷徨,而后才有了半刻的清明:“你知道的,不然你也不会……”</p> 话到此处,她又噤了声。其实她也不清楚陶舒晚知不知道这件馥香国的辛秘,只是联想起之前的种种,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不受控制……</p> “你若是不说,便看看今日是我身后这位的刀快,还是巫医的人来的比较快罢……”她声音很轻,但是却异常的坚定,大有破釜沉舟的意思。</p> 陶舒晚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眸中神色复杂,垂眸的瞬间,眼前闪过的,是她曾看过的零星消息。</p> “我说……”陶舒晚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随后迎上尔雅的目光:“其实我曾经在无意间偷听过你同巫医的对话,那个时候他对你的种种态度,便已经叫我心生怀疑……”</p> 那是她无意被藤阳救下的时候,偷听了三公主与巫医的话,二人说了许久,到不像是主仆,更像是结盟,亦或是合作伙伴。</p> 一开始她并没有往别处想,只是在调查巫医的那段时间里,她才渐渐发现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p> 比如女皇对三公主的态度在人前与人后简直是天壤之别。还有巫医对三公主的态度也不如对大公主尊敬些。</p> 直到她无意间发现一桩关于馥香国的,女皇的秘闻。</p> 因着女皇对三公主多有不喜,所以宫中从来都不缺关于三公主的流言蜚语,其中就有一条流言就是女皇是被迫生下三公主,但当时为了巩固地位她又不得不留下这个孩子。</p> 陶舒晚本也不信,直到有一次秦邺跟踪巫医,听到了他与别人的对话,直到回来的时候同她一说,才无意间知道了三公主真正的身世……</p>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世,那你为什么不拿这件事情威胁我?”尔雅的脸上闪过一丝辱色,就好像这身世叫她作呕一般。</p> 可事实便是这样,她却无法将自己全身令她厌恶的血液舍弃……</p>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为什么要将它拿出来威胁你?”陶舒晚声音淡淡,就连神情也很平淡,就好像这件事情只是一件举足轻重的小事。</p> </p> 第469章 分歧 可陶舒晚越这般光明磊落,尔雅越觉得自己卑微低劣。从小,她努力上进,不管做什么,都是拔尖儿的,不为别的,就是希望自己能得到母皇的一个眼神。</p> 可是她的母皇却没将目光放在她身上过,只要是自己所在的地方,暗地里,总是带着厌恶与冰冷的目光看着她。就好像她是母皇人生中的污点……</p> “这么多年了,原来我竟真是她的污点……”三公主垂着眸,脸上的的神情凄凉无比。</p> 此时秦邺已经收回了剑,站在一旁隐在黑暗里,默不作声的听着。</p> 得了答案的三公主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只是那原本明亮的眼睛里,像是无形中蒙了一层布,再也没有那洋溢的亮意。</p> 尔雅并没有再看陶舒晚,而是跌跌撞撞的往外头,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p> 陶舒晚见她这样,心中终是不忍,开口道:“你别再跟巫医同流合污了,他早就知道你是他的骨血,却一直在利用你……”</p> 尔雅有些僵硬的缓慢的停了下来,然后回过头来,十分绝望的看了陶舒晚一眼。</p> “不跟着他,我还能去哪里?”她声音很轻,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p> 陶舒晚眼中露出一丝怜悯,尔雅虽有过错,却也并不是她自己的过错。孩童一生下来,同一张白纸并没有分别。让纸绚丽的,不过是执笔之人的用心倾注。</p> 尔雅自小便没有感受过应有的爱,所以长大之后,她自然对这个世界的感知也有缺陷。</p> 陶舒晚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只有一声叹息。</p> 尔雅已经转过了身,两只冰凉的手扣在了门框上,紧紧的捏着,指尖因为用力都泛着白意。</p> 陶舒晚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了口:“就算没有地方去,也千万不要跟巫医在一起,他只是想要你身上的馥香国皇室的血,你若执迷,会死的!”</p> 尾音提高了声响,因为这一次,尔雅并没有停下来,只是给了陶舒晚一个十分荒凉的背影。</p> 只是在背影消失在夜色之前,尔雅才说了一句叫她沉默的话。</p> “今夜只当我没来过……”</p> 所以,尔雅是在间接的放过了秦邺,只是因为她说了关于她的身世吗?</p> 陶舒晚并没有细想,因为她也没有时间细想。经过尔雅的这番折腾,原本留给二人的时间就已经不多了。</p>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这座峡谷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陶舒晚将纷乱的思绪重新掩住,抬起头来同秦邺说话。</p> 秦邺愣了愣,眼中流露迷茫之色。但随即他又像是想到什么,眸中闪了闪,才道:“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巫医的手下几乎都在这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座峡谷便是巫医最终的藏身之处。”</p> 陶舒晚点头,清浅的眸中闪过一丝担忧:“现在巫医的事情已经扯上了中原,他的计划定然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疯狂,要阻止他才行……”</p> 秦邺沉默片刻,漆黑的眸中是无尽的爱意:“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会找到钥匙,救你出来。”</p> 他说着,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往外走。</p> “先等等……”陶舒晚清亮的嗓音传来,叫秦邺生生的止住了脚步。</p> 他回过头,温柔而耐心的看着陶舒晚:“怎么了?”</p> “你先不要救我了……”陶舒晚思虑片刻,淡淡出声,“我对巫医有用,在这里,我还能暂时稳住他,若是他知道我跑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大张旗鼓的追杀我们呢……”</p>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你必须跟我走!”秦邺漆黑的眸中难得带了一丝不容置喙的神情。</p> 看着陶舒晚肩上与手臂上的伤,秦邺的脸上带了一丝冷意,他不想什么时候都叫她冲在前面,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并非常人所能承受。</p> “秦邺,你别闹,我不会有事的……”陶舒晚叹了一口气,试图劝他。</p> 可当她无意间抬起头来,却发现他纤长的睫羽颤了颤,那双墨玉一般的眼眸里突然闪过一丝凄色。</p> 陶舒晚吓了一跳,忙上前问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p> 秦邺垂眸,将眼底的那抹脆弱藏好,才沉沉开口:“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p> 尾音带着些许恼怒,似在生气。</p> 陶舒晚怔愣片刻,琉璃瞳眸中难得染上一抹暖色:“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你放心,我这么惜命,又怎会叫自己受委屈呢……”</p> 秦邺漆黑的眸沉了沉,眼中藏得那点私心渐渐凉了下来,他知道,晚晚决定的事情,一向是旁人劝不动的……</p> 他最终还是离开,只是脸色并没有那般好看,一双淡淡薄粉的唇紧抿着,像是有些赌气的样子。</p> 陶舒晚本想哄一哄他,可这人难得的没有给她面子。看着秦邺泠然的背影,陶舒晚无奈的溢出一丝苦笑……</p> 天快要亮了,熬了一晚上,陶舒晚身上还有伤,已然支撑不住,倒在床榻上闭目养神起来。</p> 天才将亮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窸窣的声音,因陶舒晚的心始终提着,故而立刻清醒了过来。</p> 俄顷,巫医便又带了两个婢女,端着纱布与短匕走了进来。</p> 陶舒晚看了一眼匕首,绝美空灵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p> 说实话取血这玩意儿她尝试过一次,就不想再尝试第二遍,这肌肤被割破,血液流失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而且还会叫她身体越发虚弱,影响她的判断。</p> 但巫医大清早出现在这里,也给她带了了另一种线索,那便是上次他取得血很可能并没有叫他惊喜,要么他的研究失败了,要么就是他尚在摸索……</p> “再去取一些来……”</p> 陶舒晚正暗自想着。巫医低沉的,嘶哑难听的声音传了来。</p> 与第一次他的激动不同,陶舒晚能听得出他那深深的疲倦以及困惑。</p> 笼门被打开,两位婢女依旧面无表情的走到她身边,不顾她的挣扎,撸起了她的袖子,然后开始做取血前的准备工作。</p> </p> 第470章 心理战役 就在陶舒晚以为自己逃不掉了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一护卫喘着粗气,疾步闯了进来:“回巫医,谷内有不明人士闯入……”</p> “什么?!”巫医的面上闪过一丝冷意。</p> 与他一同心下不安的还有被束缚的陶舒晚,她那苍白的面容上带了一丝凝重,垂落的眼睫盖住那浅色瞳眸,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p> “人抓住了没有?”巫医开口,脸色与方才相比更加难看。</p> “谷里的兄弟们正在各处搜寻,暂时还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那护卫小心翼翼的开口,但仍能叫人看出他对巫医的害怕与紧张来。</p> 巫医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手背上,那如枯树皮一般的肌肤正呈现着粗糙的褶皱。</p> 这边巫医因为谷内有神秘人的闯入而大发雷霆,另一边陶舒晚那深深蹙起的眉头正好暴露了她隐隐不安的内心。</p> 秦邺离开还不到一个时辰,谷里便传出有外人,她自然会担心是秦邺暴露了踪迹。</p> 就在她心焦的时候,巫医已经暂时搁下了陶舒晚这边的事情,打算出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这么不要命,闯进他的地盘。</p> 陶舒晚见巫医往外走,心下更加慌乱,想起秦邺不顾危险孤身一人前来,她心中越发觉得瘀滞,就连指尖都不觉在微微颤抖。</p> “等等!”</p> 陶舒晚茫然紧张之际,她听见冰凉的冷静的声音响起。</p> “你是不是以为,没人知道你的秘密……”她双眸微阖,那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半掩的双眸中有一丝微光流转,映得如玉般白皙的脸庞有动人心魄的味道。</p> 外头嘈杂的声音依旧没有断过,那混乱的脚步声,还有叫喊声,是他们在谷中四处翻找的声音。</p> 可陶舒晚顾不了外那些人,她现在只想用所有的办法,将精明狠戾的巫医留在这间房间里,只有这样,才能给秦邺拖延离开这里的时间。</p> 房间里安静了良久,对面的巫医也一直站在原地,用诡异而复杂的目光盯着她,似乎在暗自思考陶舒晚话里的另一层意思。</p> “老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巫医声音依旧那般难听,只是那双眼睛里露出来的,叫人胆寒的冷意将这房间平白降了几分。</p> 陶舒晚知道,她这一句话,应当是误打误撞闯进了巫医的心里。但若从现在开始,她没有说出叫巫医畏惧她的秘密,他一样不会相信。</p> 陶舒晚用力掐了掐手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p> 其实她不是猜不到巫医这一系列的动作是为了什么,因为这一切的一切,她越发觉得熟悉。</p> 就在她沉默之时,外头的声音有一次打断了巫医与她的对峙。而巫医亦是皱了皱眉,一脸不悦的盯了她片刻,转身便要往外面走。</p> 陶舒晚心中一急,脑中一片白光闪过,有什么东西印在她的脑海,叫她忍不住脱口而出:“安慈的手稿!”</p> 巫医那苍老瘦小的背影一顿,接着便迅速转过身来,露出了一个十分震惊的表情来。</p> 但这种情绪也只在他脸上维持了一刻,而后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就如同被冰封一般,所有的情绪皆在这一刻冻结,只剩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像是恶鬼的瞳眸一般,显露出叫人害怕的神色来……</p> “都退下!”</p> 巫医缓缓开口,但那阴冷的音调附着在这些人身上,叫他们都承受不住,无声的打了个寒战。</p> 很快屋子里便只剩下了陶舒晚与巫医两个人。明明是青天白日,可当陶舒晚迎上巫医眼睛的那一刻,还是觉得遍体生寒……</p> “你怎么会知道安慈。”巫医开口,不是询问的语气,而像是叫人坦白从宽,否则便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命令语气。</p> 陶舒晚一颗悬着的心微微有些松懈。至少从这一刻起,她知道,她赌对了,而且,她还猜到了巫医的秘密……</p> 她抬起头,一声不吭的盯着巫医,那琥珀色的眼眸沉沉的。许是有了把柄,陶舒晚之前那所有的不安与焦躁尽数化解,转而变成了叫巫医十分不安的宁静神情。</p> “血液、变异、清洗,主宰,新世纪,我说的对吗?”陶舒晚声音极慢,每吐出一个词,巫医的脸色就难看一分。</p> 虽然巫医的脸已经苍老的不成样子,可陶舒晚却仍能隐约看出他血色在这一瞬间褪尽的模样。</p>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不可能……”巫医的嘴唇有些哆嗦,话语吐出来的时候都带着不可置信的颤音。</p> 陶舒晚冷冷的站在那里,在巫医的慌乱中,她缓缓的勾出来一个挑衅的笑来。在这一瞬间,她似乎陷入回忆里。</p> 那是出海寻宝归来的时期,某日她在整理安慈遗留下来的模具时,在里头发现了一只不太起眼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份残缺不全的手稿。</p> 本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便带回去细细研读,直到浪费了半日才发现这是一份类似于现代的末日设定稿子,想来是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游戏与网络,安慈一时无聊,用来打发时间的。</p> 从前她并未将这份手稿放在心里,只是看过之后便叫如月收了起来,堆放在仓库里。</p> 直到刚才她想到巫医的种种做法,才发现与安慈手稿里的设定几近相同,而那所谓的实验也不过是他在一步步摸索想要创造安慈手稿里那个为他所用的世界……</p>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还要多……”陶舒晚有些讥讽的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个神经不正常的病人一般。</p>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你吗?”巫医的呼吸有些急促,脸上的表情仍有一丝迷茫。</p> 既然事已至此,不管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陶舒晚只能继续装傻充愣,叫巫医更加信任她……</p> 她心下这般想着,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沉静,而今两人掉了个个儿,因为秘密的揭破,巫医如今在她的股掌之中,成了她的掌中之物。</p> “你制造那有无数尸体的尸坑,不过是为了给你的病毒有一个很好的器皿,然后你将提炼出来的毒用人的血混合,试图讲给这些普通人变异,可结果却失败了……”</p> </p> 第471章 巫医的秘密 “所以你才会利用三公主,你想看看馥香国皇室与生俱来的普通血脉能不能很好的与毒融合,达到你想要的完美,不是吗?”</p> 陶舒晚十分平静的说着,脸上洋溢的自信与泰然自若叫巫医不得不相信她真的知道这件事情,并且知道的比他还要深。</p> “你想要一个能以你为尊的新世界,他们会是你最听话的工具,你希望自己像手稿里写的那样,成为那个世界的父神,受所有人的仰望与崇拜,也期待自己能达到永生的目的……”</p> 陶舒晚说到这里有些失笑,那笑容里带着几不可见的嘲笑,但巫医却并没有发现。</p> “你就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吞噬吗?”陶舒晚目光清冷,那不染尘埃的模样,像是凌驾在巫医头顶上的神,似怜悯又带着无尽的冷意,强大的莫名的气场压得他竟有那么一瞬间透不过气来。</p> 就在陶舒晚那包含讥诮的目光中,巫医竟然控制不住上前走了几步。他的目光中带着一种叫人十分不舒服的狂热。</p>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看陶舒晚的眼神都有了轻微的变化。</p> “你既然看过手稿,自然也知道那个世界的所有准则都是以创世者为尊,若是成功了,便是绝无仅有的天下第一人……”</p> “那又如何,虽世界已成,亦不过是一群没有温度的活死人,你就算长命百岁,那无边无际的孤独便是你想得到的吗?”</p> “你懂什么!”巫医双眼充血,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惹得陶舒晚嫌弃的皱了皱眉。“这是天星给老夫的启示,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四分五裂,它需要老夫重新去清洗,这是老夫的责任……”</p> 他双眼无焦,正自言自语的说着:“我在凝香国时就看过关于天星的记载,他如天神下凡,所经历的短暂的一生已经被老夫深深的刻在脑海里……”</p> 陶舒晚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好嘛,这不就安慈那恐怖的私生饭吗,简直是对他信任到了狂热的地步……</p> “你肯定是误会了什么……”</p> 陶舒晚还想再劝,一抬头却发现巫医那双带着阴冷的不容置喙的双眸朝她瞪了过来,叫她十分瘆得慌。</p> “我和天星是一样的人,是他将这改变世界的神书交到我的手里,我要跟他一样成神,然后重新制定这世界的规则,重新审判他们,将那些欺辱过我的全都变成卑微低价的奴隶……”</p> 说到这里巫医的眼中尽是对新世界的向往,他的记忆似乎出现了偏差,亦或者说,因为他心中露出的这颗畸形的萌芽,他开始扭曲事情的本质。</p> 本是无意中得到的手稿被他看做是天星的指引,所以他开始一步步的近趋疯狂……</p> 陶舒晚敛眸,嘴角那讥诮的笑越发张扬,什么狗屁指引,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p> 她这般想着,屈辱不敢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暗暗骂巫医这心理变态。</p> 巫医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那有些发红的眼睛也渐渐暗淡,只是那孱弱的身体因为激动仍微微有些战栗。</p> 他看了那低头默不作声的陶舒晚一眼,眼底又露出一丝不解与迷茫来:“明明我的每一步都是按照手稿上的记录所做,可,为什么,进度仍然缓慢,是哪里出了问题?”</p> 陶舒晚知道,巫医已然病入膏肓,若是强行说些与他有违的话来,他只会觉得这些人都是妨碍。</p> 若是惹他发了疯,说不定这些人都要为他口中说的什么荒唐世界所陪葬。</p> 思及此处,陶舒晚不敢说什么忤逆他的话,只能另辟蹊径。外面有风吹过,带进几片树叶落在她脚边。</p> 不远处有些不知名的鸟在叽叽喳喳的乱叫,声音又尖又杂,一如她现在纷乱焦躁的心情。</p> “你有没有想过,你所研究的方向很有可能便是错误的……”陶舒晚轻轻启唇,声音沉沉,带了一点蛊惑的味道在里头。</p> “什么意思!?”</p> 巫医猛然抬起头来,眉头低压,眼神阴恻恻的,与之触上便叫人极度不舒服。</p> “你怎么就肯定,你的手稿没有一点偏差呢……”</p> “不可能,天星的手稿上写的清清楚楚的,怎么可能会有偏差!”</p> 陶舒晚的话被打断,巫医方才已经沉寂下来的那份狂热又陡然升了起来,叫人忍不住起了些许莫名的烦躁气息。</p> 她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本想揉一揉眉心,但又怕这番举动惹得巫医对她的话产生怀疑,遂抬起一半的胳膊突然改了方向,有些做作的放在了发间那支白玉雕刻的海棠花上。</p> 再抬眼时,那双原本澄澈的双眸变得雾蒙蒙的,叫人猜不透她眼睛里隐藏的情绪:“我想你应该早就发现了,不管用什么样的血液注入病毒,都不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不是吗?”</p> 巫医沉默着,但眼底那有些无措的闪烁已然叫陶舒晚捕捉到,虽没有听见他的否认,陶舒晚依然能肯定,她说的话是正确。</p> “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巫医不动声色的看着陶舒晚,虽然面上镇定,但他却觉得自己现在就像站在一艘残破的小舟里,四处皆是深海,没有叫他觉得安心的地方。</p> 陶舒晚笑了笑,眼神中多有不屑:“若你成功了,就不会来第二次取我的血了……”她顿了顿,似是又想到了什么,那好看的唇形勾了勾,露出了个讥讽的笑来:“还有一直跟在你身边的三公主,恐怕你已经取了她不少的血了吧,可结果还不是一样。”</p> 巫医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那原本佝偻着的背越发的弯,整个人缩在那宽大的袍子里,越发显得瘦小又苍老。</p> 他紧紧咬着牙,正在一点点的消化着陶舒晚灌输给他的新方向,其实他并不是没有发觉,只是他这一辈子都在为了这一件事而努力,将自己的生命与精力全都投放了进去,他只是不想承认他到头来的错误……</p> </p> 第472章 忽悠 巫医想起自己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实验再实验,那明明相融的血液,带着病毒注入那些人的体内,看着他们从一开始的平静、挣扎、痛苦与绝望。</p> 他的每一步都没有出错,可无论如何都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所以他开始利用三公主,然后寻找天星,他希望这些特殊的血脉可以帮他将实验达到极致……</p> 只是自己用了好几年才发现的蹊跷错误,眼前这个来自中原的女子竟然几句话便给他道破了……</p> 若说巫医刚刚还对陶舒晚的话存在些许疑惑,如今被她这么一说,竟连半丝警惕之心都没有了。</p> 陶舒晚说完这些话后,便再没有言语,只是安静的等着。因为她从巫医空洞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对自己的惊愕,这个时候,她只要等待猎物慢慢上钩就好……</p> 果不其然,巫医在消化了良久之后,他已经彻底相信了陶舒晚,除了她的话十分有震慑力之外,便是她这被称为‘天星’的身份。</p> “既然你说我的研究方向是错误的,但世间安慈手稿只有一本,所记录的方法也只有一种……”</p> 陶舒晚眼带笑意,只是这笑意却并未达到眼底。“手稿中曾还记录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件,巫医竟然没有发现,又岂能做颠倒这时代之人?”</p> “是什么?”巫医虽抿着唇,喉咙发涩。</p> 陶舒晚道:“依据手稿所录,在旧的世界分崩离析之前,天上曾有异象出现,流星划破长空时,曾有天石降落,将方圆几百里的地面砸出一个大坑……”</p> “这跟老夫的实验又有什么关系……”巫医冷哼一声,很显然是对陶舒晚的话没有几分信服。</p> 她慢慢抬起几寸目光,落到巫医皱巴巴的如老树皮一般的脸上,讥嘲地:“天石本是天外来物,上面隐藏的能量是所有人都预想不到的,它能成就一个世界,亦能毁掉一个世界,你不信,只是因为你未曾见过……”</p> 经过陶舒晚的几番哄骗,巫医竟然真的信了她的话,且将她从有铁笼的房间换到了另一间较为舒适的房间,除了门外有人把守外,生活水平竟然比之前有了直线般的提升。</p> 自那日陶舒晚胡编乱造一番之后,巫医便开始四处打听天石的下落。每日忙得同陀螺一般,只是偶尔会到她这里来,同她探讨一些关于手稿上面的事。</p> 虽然陶舒晚每日都尽力哄着,但她知道,向巫医这种孤注一掷的疯子是最为可怕的,他没有七情六欲,更不在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只在乎自己,所以,他会将人当做牲畜……</p> 谷中,秦邺自从陶舒晚处离开便跟自己的手下会合,小心翼翼的避开巫医的耳目,寻找他在谷中的实验场。</p> 可寻了大半天,这谷中竟然没有一处异常,虽依山傍水,却平静异常,除了有些护卫来来往往忙碌着,竟叫人看不出一丝破绽。</p> 彼时众人正跟随秦邺藏匿在几颗茂密的大树之上,放眼望去,谷内的一切都尽揽眼底。</p> “主子,还找吗?”低低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秦邺那烦乱的思绪。</p> 实验之地没有找到,晚晚还在等着他……</p> 秦邺的如玉般的面容上带了一丝阴郁:“先在此盯着,等巫医出来便跟上他……”</p> 总归这实验之地是他必然要去的地方,一直跟着他,总能找到那处的隐秘之地……</p>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晚霞绚烂,倦鸟归巢,谷中那被派出去的护卫也陆陆续续回来,然后各自忙着手头上的事情。</p> 就在这时,秦邺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峡谷缝隙处,正传来一阵诡异的哨声,一会儿长,一会儿短,像是故意引着他们一般。</p> 其余暗卫们不敢单独行动,只得带了些紧张的情绪,将目光投给另一棵树上的秦邺。</p> “跟过去看看……”秦邺沉思良久,眸中那闪过一丝凌厉,淡淡开口。</p> “会不会有问题,不如我们先去探一探……”身侧的暗卫多少有些不安,忍不住开口阻道。</p> 秦邺凝眉:“若是真有危险,这里早就待不得了。”他说到这里,黑润的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看来是有人故意要帮我们的……”</p> 他说完便跳下树梢,一路隐藏躲避,去往那哨声指引的地方去。其他人连忙跟上,心中依旧存着警惕之心。</p> 秦邺来到一处野草丛生的茂密之处,翻开其阻隔的野草与枯枝,竟然真有一处能容纳二人齐进的宽敞缝隙。</p> 若仔细往里看,还能见到里面隐约的亮光一闪一闪的,勾着人想要一探究竟。</p> 几人未曾多言,握紧手上的剑,便一头扎进了缝隙之中。</p> 在昏暗的甬道中走了约有半刻,前面的亮光便越发耀眼,直到走到尽头,眼前才豁然开朗起来。</p> 只是眼前的一切,虽是秦邺这种从战场中摸爬滚打活着回来的,依旧忍不住闪过一丝惊慌。</p> 只见他们跟前是一处巨大的,空旷的山体内部,像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般。而山尖儿处则被凿通,一束阳光自上而下射了进来。</p> 阳光所照耀的地面上像一处圆形祭坛一般,上头刻着许多奇怪的画面,皆是许多变异的人种正在跪拜那高处的一位穿白色袍子的人。</p> 祭坛左边有一处半丈高的血池,里面泡着许多赤身裸体,紧闭眼眸的‘人’……</p> 他们是‘人’,却又不像是人,身体白的吓人,周身所有的毛发已经褪得干净,身体被那猩红浓稠的血液浸泡的越发苍白透明,若仔细看,还能见到皮肤下,那一根根青色的血管以及缓慢流淌的血液。</p> “这……这些是什么东西,他们还算是人吗……”秦邺身后的暗卫倒吸一口冷气,说话时,尾音都有些战栗……</p> 再往前走,便见几根直通山顶的圆形石柱上,正用又粗又沉的铁链绑着几个浑身铁青的人。</p> 他们避普通人更高更壮,一身腱子肉,看着十分的壮硕,只是身体肌肤从头到脚都是铁青色的,像是用青铜浇注的假人一般。</p> </p> 第473章 人间炼狱 “这些人……还活着吗……”有人忍不住上前,伸出手探他们的鼻息,不过片刻便吓得倒退几步,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他他他……他们没有呼吸……”</p> 众人的脸上都蒙上一层浓厚的阴沉,众人皱紧眉头,抿着唇,都攥紧拳头,压着自己这被颠覆的内心。</p> 这一处山洞之内竟然有各种各样的‘似人非人’的东西,他们有的不知被喂了什么,身上皮肤皲裂后竟然在伤口的地方长出许多肉瘤,还有的虽未死,却已被身体中的‘毒’所寄生,只能嗬嗬的发出痛苦又绝望的声音来。</p> 这些血腥的,恐怖的场面,叫人生理上忍不住的厌恶与恶心。</p> “这也太很心了,那十八层地狱不过如此……”暗卫们胃里在不停的翻滚,身体的无一处角落不在抗拒着眼前的这种景象。</p> 洞中有上百盏油灯,在山壁所凿的灯窝里闪烁着诡异的蓝光,只是这灯油并不清亮,油乎乎,黑沉沉的,像是炼制的某些动物身上的尸油,偶尔传来一些十分叫人作呕的气味来。</p> 台阶终处,又出现一个圆形平台,周围一圈皆有灯火相映,中间放了一圆形的,像一口圆形大锅一般的东西,封口严实,下面仍有炭火。</p> 锅的侧身通了一根管子,管子的几节接口处都有一层层的过滤网,然后七转八绕好几道工序,最后一处是一根小指大小的管,下面一容器,正一点一滴的往下滴这些浓缩的液体。</p> 两边放了许多东西,众人都不太认识,反正就像一个实验室一般,琳琅满目,叫人眼花缭乱。</p> “主子这应该就是那巫医的老巢了吧……”暗卫们不敢乱动,将这些可怕的东西视为洪水猛兽,好像一接触,就能要了他们的命一般。</p> 也怨不得他们,刚刚一路走来,看到那些似人非人的怪物,他们心中定然心有余悸……</p> 秦邺这一路走来,虽未曾言语,但众人一看他那脸色,便已经知道他如今的心情。</p> 这种逆天之事,已经打破了人向往的美好平静的准则。将人变成他手中的玩物与试验品,说明他已经不像正常人,亦或者说已经不能算是跟他们一样的人,是必须要消灭的。</p> “将这里销毁,绝不能再任由他滥杀无辜!”秦邺声音又冷又沉,那双眸子黑的如无星无月的天幕。</p> 因陶舒晚的逆向引导,如今巫医很少有时间呆在谷中,更多的时间便是出去寻找她口中所说的天石。</p> 陶舒晚虽松了一口气,但更大的不安也随之而来。她没有一时不在想着秦邺去寻实验场的事情。</p> 已经过了一夜,既没有传来人被抓走的消息,也没有见到秦邺跑来说事情成功的话,这种不安日日都跟着她,叫她没有一日不提心吊胆。</p> 而另一边,安阳眼见陶舒晚待遇提升,不仅换了舒适住处,且每日都有专门的婢女奉送精细的食物。</p> 她本就记恨陶舒晚,这样一来更如烈火烹油,心中那妒意越演越烈,直到巫医再次匆忙从谷中离开,她心中那恶毒的幼苗破土而出,竟迅速长成窜天大树。</p> 这日午时,婢女们仍旧依着规矩来给陶舒晚送餐食,陶舒晚因昨夜忧心秦邺,一日未得好眠,故而神情有些恹恹的。</p> 婢女前脚刚退下,房间的门便又被粗暴推开。她一抬眼,便瞧见安阳勾着十分不善的笑容,两手环抱走了进来。</p> “你还真是贱啊,只要是个男人,都能下得去手!”</p> “你最好把你的嘴巴放干净一点!”陶舒晚皱眉,原本脸上带着对安阳的厌恶与冷意。</p> 虽然她知道,安阳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她的嫉妒与不甘,但这种毁人清誉的话太过恶心,她不会惯着安阳,当做不不痛不痒的一句话。</p> 安阳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见陶舒晚因为她的话而心生怒意,便觉得自己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便用更难听的话来攻击她:“难道本郡主说的不对吗,若是你没有用什么狐媚子手段,巫医会将你移到这里,像养着金丝雀一样,每日叫人伺候你吗?”</p> 她话说到这种地步,心里都当真了。看着陶舒晚那清水芙蓉般的清冷面容,心里的妒意越演越烈,仿佛多说一些恶心肮脏的话,就能将陶舒晚踩进泥里一般。</p> 陶舒晚清浅的眸光染上一层戾气,她虽然不屑与安阳这种背后耍心机的女人计较,但一次两次,她也有厌烦的时候,毕竟,她又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做不到对每个人都心怀善良。</p> 就在她准备教训安阳的时候,谷中突然开始骚乱起来。原本分散的守卫都被聚集在一起,朝一个方向赶去。</p> 一时间看守陶舒晚房间的人从一队只剩下了两个。</p> “发生了什么事情……”安阳的心情被打乱,一时间有些不满,便冲着门口的守卫问道。</p> 守卫听到声音,上前来回道:“好像是有人闯进了禁地,现在谷里的所有兄弟都已经被召集在一起往禁地赶呢……”</p> 守卫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传到房间里,陶舒晚的耳中。她眸中有微光闪烁,不过片刻便藏着些许叫人看不懂的深意在里头。</p> 门口的安阳依旧冷着脸,这禁地她略有耳闻,不过是巫医藏在谷中可以肆意妄为的他的地盘,而今有人闯了进去,难保不是秦邺等人……</p> “巫医可回来了?”安阳有些急切的询问,她现在,急需让她可以安定的话。</p> 那守卫略思索了片刻,才又道:“已经往谷中赶了,怕是片刻就能回……”</p> 安阳这才舒了一口气,伸出手,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角。她的指甲上涂着艳丽的蔻丹,衬着她十个手指白嫩细长。</p> 只是敛眸略镇定心神的瞬间,她眉心微皱,突然想到了些什么。</p> 而今巫医为了禁地的事顾不上被关起来的陶舒晚,而不出所料,闯入谷中的这些人自然是来救她的。</p> 不管这两方谁输谁赢,于她来说都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最让她郁结的是,陶舒晚不论是在哪方手里,都是生棋……</p> </p> 第474章 自作聪明反被擒 想到这里,安阳的眸中闪过一丝狠戾,若是如此,她不如趁着混乱之际,杀了陶舒晚,到时候将此事推给巫医,她既除掉了这个一直与她作对的敌人,还无人知道是她干的,秦邺也不会同她寻仇……</p> 这想法一处,安阳的心里瞬间起了一丝杀意。</p> 她掀起眼皮,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两名护卫,沉思片刻,突然道:“如今这谷中这么乱,你们还不快点一起去帮巫医将人抓住,小心人跑了,他拿你们撒气!”</p> 两名护卫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犹豫:“可是我们两个被留下看着屋子里的人,不敢擅离职守……”</p> “有我在这儿呢,里面的人能跑到哪里去!”她姣好的面上带着严肃而不容置喙的神情,叫那两名守门的护卫又有了几分动摇。</p> 见二人摇摆不定,安阳不得不使出杀手锏,她勾着唇,双眸微眯,眼睛里露出些许唬人的情绪:“巫医若是生起气来,你们也不是没有见识过,顶多是将你们这些人制成不能说话不能动的傀儡,到时候你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慢慢死去……”</p> 她故意压低声音,且又故意用语气烘托。两名守卫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吓得身子一颤,差点拿不稳手里的武器。</p> “可,可……”两人眸中尽是怕意,可还是看了一眼,屋子里的陶舒晚……</p> “有什么可是,你们留一把武器给我,我自然将人给你们看的好好的,叫她哪里也跑不了。”</p> 两人一听,只好应下,将一把弯刀给了安阳,便哆哆嗦嗦的跟着去了谷内。</p> 安阳手里握着刀,眼底的狠戾杀意短暂闪过,而后便又恢复了方才那般无事人的模样,转身进了房间。</p> 屋子里陶舒晚依旧坐在桌前,窗棂上有阳光透过,打在她半边侧脸上,像是给上好的璞玉打了一层柔和的光,温柔又通透,绝美至极。</p> 安阳一时心生妒忌,将手心里的刀都抓的轻颤,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p> “你是不是很闲,怎么总是往我这里跑。”陶舒晚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起伏的模样。</p> 安阳见她这副模样,心下蓦然冷笑,暗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叫你总是妨碍我的路……</p> 她心中恶毒的想着,脸上的表情却是比平日里都还要和善:“这馥香国本郡主就只认识你一位熟人,自然要日日过来同你说话的……”</p> 安阳一边说,一边慢慢接近陶舒晚,那腰上不大不小的弯月刀被她藏在袄子下面,无声的等待着。</p> 陶舒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眼睫倾覆下来的瞬间,刚好遮住她那透亮的琥珀色瞳眸里的一点异样。</p> 她方才已经听到那护卫说谷中暂时很乱,趁着这时候她已经起了逃离这里的心思,而安阳同护卫交谈一番又返了回来,言语态度与刚刚那讥讽与厌恶又完全不同。</p> 世人常说反常即有妖,她自然对安阳有警惕之心,因为有一瞬间,她在安阳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杀意。</p> 安阳并没有看到陶舒晚眼中那冰冷的寒意,只是依旧心怀鬼胎的来到她身边,走到距离她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看着她那如白瓷般的侧脸,勾出一个自己都觉得恶心的笑容来:“谷里如今闯入了外人,你说,是不是邺哥哥不顾危险来救你了……”</p> 她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抬起来了一只胳膊,涂满蔻丹的手正温柔的搭在陶舒晚的肩头上,声音带着一点蛊惑。</p>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打乱陶舒晚的思绪,叫她心情跌宕起伏,然后露出警惕的漏洞,她再将她一击毙命……</p> 想到这里的时候,安阳的目光落在陶舒晚的头顶,眸光里正闪烁着隐隐的,阴谋般的窃喜。</p> 陶舒晚依旧坐在桌子前,只是她垂着眸,正盯着自己手里的茶杯。这个动作叫她看不见自己身侧的安阳的表情与全身,只能从余光中,看出她一点衣角,还有腰间外袄下,那微微鼓出来的一点……</p>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p> 陶舒晚眸光暗了暗,而后便开始配合安阳的表演。为了真实,她还努力让自己半露不露一点忧色,双手紧紧掐着手心以及那肩膀微微的颤栗。</p> “你究竟想说什么!”陶舒晚抬起头瞪着她,将所有不安的心情与反应尽数暴露给安阳看。</p> 安阳似乎很满意陶舒晚的反应,心情比刚才似乎还要好:“呀!”</p> 她故意发出一声讶异:“怎么谷内一点声音也没有,会不会巫医已经抓住他了呢……”安阳勾着唇,笑的十分舒畅:“邺哥哥身体条件这么好,肯定会被巫医做成药人的,你就,不怕吗?”</p> 陶舒晚身子越发战栗,眉心紧紧皱着,甚至胸口都有很明显的起伏。她已经沉浸在担心秦邺的思绪里,对外界的一切接收都开始变慢,甚至已经忘了安阳与她的敌对关系。</p> 她已经完全将自己暴露在危险当中……</p> 是时候了!杀了她!只要杀了她,所有的痛苦的根源就全都解决了!</p> 安阳眼中似有激动狂热的火苗在窜动,脸上表情开始变得扭曲,指尖也在微微颤抖,她缓缓的想要摸上腰间藏着的那把弯月刀……</p> 也就在一瞬间,陶舒晚似是有感应一般,她猛然间抬眸,干净利落的在安阳摸上那刀的一瞬间抢先抽了出来。</p> 然后只见那石榴花般艳丽的裙蹁跹飞扬,然后陶舒晚便已经稳稳的落在安阳身后,用那抢来的刀抵住了她的脖子。</p> “别动,这刀可是很快的呐……”声音沉沉,落在安阳的耳边,带了一丝蛊惑。</p> 安阳梗着脖子,神情有些呆愣,很明显是没有回过神来。</p> 她的思绪渐渐回到脑中,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这把刀,眸里充斥着不甘与怒意。</p> 为什么,明明她就要成功了,为什么!</p> 安阳呼吸急促,双手紧紧的握着,想要对如今的场面做些什么,却发现根本就是徒劳。</p> </p> 第475章 挟持 因为从现在开始,场面已经不受她的控制……</p> “你早就发现了,对吗……”安阳声音微颤,眼中依旧藏着对陶舒晚的恨意。</p> 陶舒晚笑了笑,神情中带了一丝慵懒:“也不算是罢,只是我从未对你放下警惕之心罢了。”</p> 她不再同安阳多言,而是从怀中翻出一粒药,趁着安阳尚在纠结与愤恨之时将药送进了她的嘴里,并朝她的脖颈捋了一下。</p> 安阳吃痛,便不慎将那药给咽了下去。没有水的滋润,药从嗓子里滑进去的时候干涩异常,惹得她连连咳嗽,就连眼里都逼出一丝水光来。</p> “咳咳……咳……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安阳弯腰不住的咳,希望那药能被她用力咳出来。</p> “不过是穿肠毒药而已,但是慢性的,不会很快要你的性命……”陶舒晚笑了笑,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p> 而一旁的安阳则浑身战栗着,脸色是从来未曾有过的苍白。</p> 既然喂了毒药,陶舒晚也没必要用这刀拘着安阳,毕竟她若不想死,总会乖乖听话的。</p> “把解药给我!”她眼里带着浓浓的厌恶与毒恶,在得知自己被喂了毒药的那一瞬间所有伪装都瞬间崩塌。</p> 安阳被陶舒晚放开,霎时间她便觉浑身被抽走所有力气一般,瞬间瘫软在了地上。</p> “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会把解药给你的。”陶舒晚没有跟她废话,而是直接将人拉起了,拖着往外走:“现在马上带我出去……”</p> 安阳心中虽然万般不情愿,可为了自己的性命,她不得不任由陶舒晚拿她当挡箭牌,踉跄着往外走。</p> 因为谷中有外人闯入的原因,谷中所有人几乎都已经赶去了禁地。徒留一些女婢等也因胆小而不敢上前。</p> 出了房间,穿过水榭廊桥,陶舒晚突然发现对面那屋子似乎有些眼熟。其建造布置竟然与纳星阁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p> 她心下思绪微动,便知前面是巫医住的地方。既是他的屋子,旁人不敢擅进,定然有一些可用的线索……</p> “跟我走!”陶舒晚打定主意,便又连拖带拽的拉着安阳推门进去。</p> 房间中同陶舒晚想象的差不多,因巫医一心都在那实验之上,对于这些自然也不大上心,只是随处可见的炼丹炉倒是将他急功近利的心思全部暴露在外面。</p> 她将安阳扔在一旁,便开始四处翻找巫医的房间。其柜子上有不少瓶瓶罐罐的药物,以及各种草药等罗列在上面。</p> 书房里,那暗匣里放着的,是安慈留下的手稿,被巫医珍藏的很好。</p> 陶舒晚将其一把拿出来,然后尽数揣进怀里,临走之时,又带走李巫医研究失败的那几瓶试剂。</p> 厅中,安阳不知是因为药物还是心理的原因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正瘫在地上,发髻散乱,十分没有形象的辱骂着陶舒晚,试图将谷中的人引出来。</p> “你以为你能出的了谷吗,你跟秦邺都会被巫医抓住,然后被折磨的凄惨的死去!哈哈哈……”</p> “闭嘴!”陶舒晚搜刮了一下巫医的房间,转过身来用冷寒的目光盯着安阳:“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闭嘴,否则我现在就一刀要了你的命!”</p> 安阳被吓得一哆嗦,立马噤声,只是那双眼睛里的恨意却十分清晰。她恶狠狠的盯着陶舒晚,在心里说着最恶毒的咒,以此来发泄自己内心不平衡的情绪。</p> 陶舒晚懒得理她,观察了一下外面之后便挟持着安阳继续往外走:“带我去禁地!”</p> 语气不容置喙,安阳也不敢置喙,因为她想要活命。</p> 那缝隙之内,秦邺已经带人将能砸的所有东西都砸的细碎,各种实验器皿也被他们破坏。</p> 尚有活着的,能逃命的也被秦邺带的人放了出来,四散逃了出去。剩下那些变成怪物的人,也被秦邺给了个痛快。</p> 虽说这样并没有给这些人生的权利,可与其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变成他人的傀儡再去伤害无辜的人,倒不如他便来做这个恶人。</p> 等到巫医赶到的时候,试验场已经是一片狼藉,他看着自己这么多年辛苦积累的这一切就这么变成了一片破烂,眸中尽是熊熊怒火:“你们这些低贱的物种,竟然敢破坏我的实验场,不可饶恕!”</p> 秦邺眉心微凝,眸中似结着寒冰,启唇时,就连语气都冷得吓人:“说我们是低贱的,你怕是忘了,你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p> “老夫跟你们不一样!”巫医嘶吼着,眸中红血丝爬满眼球:“我会是新世纪的父神,是创世者,你们怎么可能会明白!”</p> 秦邺等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p> 巫医也不欲与他们多说,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只人骨做的埙,放在嘴边吹着。</p> 诡异的调子加上巫医恶毒的,如毒蛇一般的带着恨意眼神混合,只叫在场的人耳膜生疼,犹如刀割一般。</p>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一声铁链崩裂的声音。秦邺等人回过神,只见方才见到的那几颗柱子上,被锁着的那些高大雄壮的铁青色的‘人’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并且随着埙声越来越尖锐刺耳,他们苏醒的速度也十分的快。</p> “离他们远一点,大家小心,保持警惕!”秦邺迅速带人远离了那些诡异的怪物,只是出口如今被巫医的人堵着,他们如今有点进退两难的架势。</p> 那四根粗大的石柱上,被铁链捆绑的‘人’正一点点崩断他们身上的束缚,他们的眼睛也呈现出淡淡的青色,且里面并无神采,只有无尽的空洞。</p> 行走时,就好像被人操控的傀儡,没有自己的一点思想。不知是被关了多久,这四个比秦邺这些还要高大的‘人’每走一步关节都在咔咔作响。</p> 突然,那埙声突然换了语调,那四个药人也像是被注入活力一般,扭着僵硬的脖子,看了一眼秦邺的方向,而后快速奔袭而去。</p> </p> 第476章 混乱场面 秦邺所带来的暗卫身手皆不是凡品,只震惊了一瞬便集中精力开始同这些药人缠斗起来。</p> “啊——!”</p> 突然一声尖叫,打断了巫医吹埙的持续力。也间接的给了秦邺等人一个喘息的时间。</p> 只见巫医的左侧,陶舒晚正挟持着安阳,站在不远处。而刚刚那声尖叫,便是安阳在看到实验场的这一幕后,因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而发出来的惊恐的惧怕之声。</p> 在安阳身后的陶舒晚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恐惧,但是那毫无血色的苍白的面容与闪烁不安的神情亦泄露了她如今的内心。</p> “巫医,巫医,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安阳正腿软的趴在地上,她的面前是那个满是鲜血的池子,而池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的,便是秦邺刚进来时,看到的那些怪物。</p> 浓重的血腥味冲进安阳的鼻子里,叫她忍不住趴在地上干呕起来。她吓得痛哭流涕,尖叫着叫巫医救救她。</p> 巫医根本未曾将安阳放在眼里,相反,他一眼就看见了安阳身后,那抹镇定的,清冷的如神祗一般的陶舒晚。</p> 他的眼中涌动着些许疯狂的神色。这个时间没人可以理解他,只有陶舒晚懂得他做这一切的目的。</p> 巫医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你来了,看看,我这么多年来所研究的成果……”</p> 他在笑,可脸却扭曲的像是个可怖的恶魔一般:“他们都是我研究的成果,怎么样,只要我找到你说的天石,他们还会进化成更厉害的物种的……”</p> 巫医说着,便又开始吹那诡异的埙,那四个僵硬在原地的怪物动了动胳膊,便又面无表情的投入了战斗之中。</p> 这次的调子似乎跟方才的不一样,它直逼人的内心,普通人听了尚且气血逆行,更别说传在那四个药人的身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效果。</p> 巫医桀桀的笑着,声音嘶哑又可怖:“他们四个是我研究的最好的作品,力大无穷,没有痛感,没有情绪,只要驱动他们,他们就会一直杀人,不停的杀人……”</p> 他通红的眼睛中带着疯狂报复的快感,好似有了这四个药人,所有的事情就会被他踩在脚下一样……</p> “怎么样,我一样会像那天星一样,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纪,一个只听命于我,臣服与我的世纪,你们,都要向我俯首称臣,哈哈哈哈……”</p> 陶舒晚哪里有功夫跟巫医这个神经病扯这些有的没的,对面秦邺等人已经被这四个药人磨得渐渐没了力气。</p> 虽然他们没有想法,且挥出去的拳头毫无章法,但是他们就像是永动机一样,永远不觉得累,也没有痛感。</p> 就算秦邺这群人将他们放倒无数次,他们也一样会爬起来,继续朝他们出击。</p> 陶舒晚的身子每一寸都绷得很紧,她焦急的看着秦邺同那四个药人缠斗,心中犹如被勺子搅得个天翻地覆,痛苦难忍。</p> 突然,她发现那四个药人虽浑身铁青,但那两双手指却泛着浓重的青黑,且偶有秦邺等人不小心踢到他们的手指的时候,他们像是有反应一样,会立刻后退几步,并行动间也有所迟缓。</p> “我懂了!我懂了!”陶舒晚眸光一亮,而后用尽力气朝秦邺喊去:“秦邺!手指!将药人的手指砍掉!”</p> 陶舒晚的声音一出,巫医霎时间脸色大变。他猛然回过头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陶舒晚:“不可能……你……”</p> 陶舒晚一见巫医的态度便知道自己又猜对了,便一遍又一遍的冲着秦邺等人喊。</p> 众人接到她的讯息,便迅速换了应对策略,一边引诱那四个药人,一边躲避他们无脑的攻击。</p> 巫医心中惊慌不已,嘶吼着朝身后的人道:“快!将她给我抓回来!堵住她的嘴!”</p> 护卫们应声,迅速朝着陶舒晚等人冲去。</p> 陶舒晚眼疾手快的将安阳扯在自己的身前,用刀搁在她的脖颈上,冷声道:“别过来!再往前一步我便杀了她!”</p> 护卫们见此,便都犹犹豫豫的停了下来,举着武器停在距离陶舒晚一米开外的地方,不敢上前。</p> “呜……,别,别过来,巫医,还不快救我……”安阳十分狼狈的被陶舒晚拖着往后退。因为太过急迫的原因,陶舒晚手上的刀不小心划破了她脖子上面一点肌肤。</p> 尖锐的疼痛叫她瞬间僵直了身子,眼中亦是惊恐之色。</p> 她求救的声音传到巫医的耳朵里,叫他愈发的烦躁易怒,看着自己那四个药人马上要被伤害,他哪里有功夫管安阳这么个废物。</p> “你们聋了吗!还不快将陶舒晚给我抓回来!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p> 巫医这一句话相当于给安阳直接宣判了死刑,她一张尖尖的小脸上血色尽褪。像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一般,呆呆的盯了一会儿巫医。</p> 可巫医只是给了她一个嫌恶的眼神,随后便又斥责的命令着他身后的手下。</p> 他所培养的这些手下全是馥香国的的人。见自己的主子根本不将安阳放在眼里,自然也不再管她的死活。</p>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握紧手上的刀朝陶舒晚冲了过去。</p> 陶舒晚一个人本就不好逃命,如今还扯着一个如烂泥一般的安阳,更是退的跌跌撞撞。</p> 那些护卫离着她越来越近,就在即将把她包围的时候,陶舒晚狠了狠心,直接将跟前的安阳给推了出去。</p> 安阳一个重心不稳,摔在了那些护卫的身上。好在他们眼疾手快,那手里的刀才没有误伤到她。</p> 只是这么一番混乱下来,也算给了陶舒晚逃离的可乘之机。她迅速转身,朝着秦邺的方向奔去。</p> 而秦邺那边,不过片刻,那四个药人的手指便全都被砍了下来。那一瞬间,他们像是被砍掉了主力灌输的电池,行动骤然变得迟缓下来。</p> “晚晚!到这儿来!”</p> 秦邺方解决完那些药人,便迅速来到陶舒晚的身边,拉住她的胳膊将人扯进怀里,回到了自己手下所筑起的保护圈内。</p> </p> 第477章 扭转局面 那群护卫虽没误伤到安阳,却也并没有管她,将人丢在一边便去抓陶舒晚。</p> 安阳被摔了个狗吃屎,又差点变成踩踏事故中那个最先牺牲的人,心中对陶舒晚的恨意越发的深。</p> 她一身脏污,发髻凌乱,爬起来时比那街边的叫花子还更胜几分。这番行头在配上她这个骄矜傲气的模样,越发叫人觉得不伦不类,甚至有些好笑。</p> “还愣着干什么!杀了她们!杀了陶舒晚!”安阳顿觉被扫了颜面,在一旁气的直跳脚。</p> 奈何这些护卫有心杀陶舒晚等人,但两方势均力敌,竟是犹犹豫豫不敢上前。</p> “蠢货!用箭!将陶舒晚射成筛子!决不能留他活口!”安阳像个被激怒的小兽,一身的皮毛倒竖,龇牙咧嘴的,就差自己亲自扑上去,咬断陶舒晚的血管了。</p> 那些护卫听令,不过多久便转换了队形,弓箭手向前一步,对着陶舒晚与秦邺等人便要射杀。</p> 陶舒晚心中的弦崩的十分的紧,这边那四个药人还没有解决掉,巫医跟安阳的人又准备趁此除掉他们,一时间这棋局竟然走到了死路。</p> 秦邺同手底下的人用计将那四个药人依旧用铁链暂时拴住,因他们失了手指,那如胳膊一般粗的铁链便又成了束缚他们的枷锁。</p> 看着那数十支泛着寒光的箭矢,秦邺那双墨玉一般的眸越发深邃,他不动声色的将陶舒晚拉到自己的身后,抿着唇,无声的盯着对面的巫医等人。</p> 陶舒晚站在秦邺高大的背影之后,微微抬头便能瞧见阴影下,秦邺那冷峻的半边侧脸。明明是十分危险的境地,她却发现秦邺身上并无一丝慌乱的气息,这般无声的站着,微微颔首时,竟过分的淡定从容。</p> “怕吗?”</p> 许是感受到了陶舒晚投来的目光,秦邺垂下眼眸,有些眷恋的情意便落在了她的身上。</p> 陶舒晚心尖儿无声的颤了颤,叫她一瞬间便红了眼尾,她摇了摇头,勾出一个清浅的笑来:“不怕。”</p> 二人那微小的满含爱意的小动作全都落进了安阳的眼中,看着陶舒晚的笑容,她越发觉得刺眼,连指甲陷进掌心都未曾察觉到痛意。</p> “动手!”安阳的眼中妒忌与恶毒的眼神满溢,这一瞬间,她想叫陶舒晚死的想法更加强烈。甚至更添了一丝死后也不放过她的想法。</p> 也就在众人准备动手的一瞬间,身后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这试验场内便涌进来不少人。</p> “缴械投降者,可活,拼死抵抗着,即杀!”如月镇定的,十分冷然的声音传来。</p> 霎时间,这试验场便犹如那鲜血横飞的战场。有的人拼死抵抗而后被斩于刀下,有的人心思精明,早已放下武器,而后被绑了起来,成为阶下囚。</p> 不到三刻的时间,巫医以及安阳的人便已经死的死,成了俘虏的成了俘虏。一时间只剩下巫医与安阳这两个光杆主子。</p> “如月!”陶舒晚见到如月心中简直激动不已。</p> 二人主仆相见,双眸中皆有隐隐约约的水光,但如今事情尚未完结,二人只是深深的望了对方一眼,以表达心情。</p>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陶舒晚低声询问,险象存生的她仍有一丝不太真实的感觉。</p> 如月亦是压抑着自己的心情,道:“不是我,是神医,他带着我们一步步找到这里……”</p> 如月说着,神医那张和蔼的面容便出现在众人面前。依旧是那般轻松随意,身上的青色衣衫穿的有些散,他却似浑不在意一般,背上背着一只斗笠,手里拄着一根拐棍,信步而来。</p> 巫医在看到神医的那一瞬间,脸上竟有一丝灰败的神情,似乎在这位和蔼的,干净的,透彻的师兄的衬托下,他永远都是那个不入流的,只配藏在黑暗里的蛆虫……</p> “师弟,回头罢,你已经失败了……”神医声音低沉,带了些许悲悯的神色,像是那被塑了金身的神佛一般。</p> 巫医猛然抬起头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恨:“我不会败!你胡说!”</p> 神医依旧是那般淡然的神情,与巫医的扭曲与疯狂相比,他就像是狂风骤雨中,那佁然不动的老树。</p> “我已经研制出解药,可医治所有被你的阴毒所折磨的人,收起你那疯狂而愚昧的想法,放下屠刀,你还有机会……”</p> “机会?”巫医的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我的机会就是改变这个世界,成为新的创世主!”</p> 他的眼中布满血腥之气,与神医的淡定从容相比,完全就是另一个极端。</p> 神医矍铄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悠远的深意,他望了巫医半响,终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人迷途已久,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将他拉回来的。</p> “你们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这处峡谷是我用了半生才找到的一处最为隐秘的地方,你们没有人带领根本就进不来!”巫医盯着与他对立的神医,那眼神中的恶毒与厌恶叫人无法无视。</p> 巫医心中藏着不甘,明明一切那么顺利,可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明明……</p> 他思及此处,脑中突然有个十分震惊的想法。他猛然抬起头来,一一他被捕的那些手下,而后又落在安阳身上……</p> 正当他准备抓住安阳询问之时,余光突然瞥见一抹鹅黄色身影。</p> “是我将他们引来的。”那抹鹅黄色身影从隐蔽的角落现了身,一点点走向巫医,而后在距离他不远处停了下来。</p> 是三公主!</p> 巫医在看清她的一瞬间,眼神中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又恢复了原样,他声音嘶哑,甚至带有那么一点不可置信:“你竟敢背叛我!”</p> “为何不敢。”尔雅的声音冷冷的,就连那有些艳丽的面容上神情都十分的浅淡。</p> “我不想再被你利用了。”她低低出声,似是呢喃一般。</p> 巫医瞥了她一眼,差点咬碎了他那一口银牙,“你在发什么疯,你忘了你我曾经说好的吗!”</p> </p> 第478章 绝望的醒悟 “呵……”尔雅笑了,眼神中却带着讥讽:“我一直以为,自己不受宠,是因为做的还不够好,而今却发现,自己所失去的一切,都是因为你!”</p> “胡说八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巫医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子,嘴硬的说道。</p> 三公主空洞的目光落在巫医身上,在看到巫医那丑陋的满是褶皱的脸的一瞬间,她那张尖尖的有些苍白的脸突然变得扭曲起来,黑漆漆的眸中所露出的是成倍的恨意,像是要把他撕成碎片一样。</p>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会像个听话的傀儡一样,一直听你的摆布?”</p> 她踉跄两步,身子仿若被操纵的布偶挣脱后失去所有力气,飘摇又破败:“你骗我,利用我,我将你当做重生的机会与希望……”</p> 她深吸了一口气,痛苦的说道:“却没想到,你才是那个将我推进地狱的人!”</p> 自她记事起,她便不受母皇的喜爱,或者说,母皇看她的眼神里甚至带了恶心与恨意。就好像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并不是她的至亲骨肉,而是什么恶心的,肮脏的东西一般。</p> 她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眼神里,不受宠,便可以被所有人欺负,就算她是公主,可还不是低贱的跟奴仆一般。</p> 直到她长大,她开始努力证明自己,她想做权利的最顶端,她不想再叫人看不起,于是她跟巫医合作,两人各取所需,就算她觉得巫医是一个神经兮兮的怪人,可为了自己的计划,她可以忍受……</p> 直到她发现了这馥香国内,那权利的顶端,女皇的最隐秘的,最令人恶心的秘密……</p> “你买通宫人,给女皇下药,让她有了你跟她的血脉,这样,你就拥有了可以随意使用的,馥香国的特殊血脉,你可以一直做你的实验,且名正言顺的……”</p> 说到这里的时候,尔雅苍白的脸上流露出几欲作呕的神情来。</p> 巫医看着尔雅的疯疯癫癫,面上却仍然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好像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他的嫡亲骨肉,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般。</p> “你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竟然还这么对老夫,你将我还放在眼里吗!”巫医的眼中全是讥诮。</p> 别人多年来的痛苦他就这般带着恶心的语调,毫不在意的挖出来,然后一点点的践踏。</p> “我好恨你啊!”尔雅脸上满是泪水,她歇斯底里的吼着,“我恶心我这一身肮脏的血液,我恨不得将它换个干净!”</p> “可是我怎么可能让你这么逍遥自在的活着!我会杀了你!我会放干你的血!只有你死了,我才能解恨!”</p> 四处皆沉静着,只有三公主那绝望的,无助的,带着恨意的嘶吼声在这试验场上盘旋,落进每个人的耳中。</p> 众人眼中满是同情与唏嘘,都在看着这个馥香国的三公主那可怜的,叫人心疼的模样。</p> 三公主胸口起伏,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她像是不够解恨一般,突然笑了起来,而后盯着巫医又道:“你的所有东西已经被我一把火都烧光了,馥香国如今也在全力搜捕你,你今日只有死路一条,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高兴……”</p> 巫医听着尔雅尖锐的笑意,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他额上青筋暴起,眼里迸射出恨意与不甘。</p> 他咬着牙忍了半响,突然又变得轻松了下来,只是面上仍旧是冷的:“你以为,你们将我逼上绝路,你们也能活吗?!”</p> 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叫一旁这些人顿感不安,还不等他们找到他的些许异样,只见巫医突然在众人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飞身上前,然后扯着尔雅的肩胛骨挡在了他的身前。</p> 尔雅纤细的脖颈被他紧紧的抓着,那毫不留情的力气仿若要将她勒的窒息一般。她只能张着嘴,用仅剩的一点空隙,努力吸着空气。</p> “哈哈哈哈……”巫医那沙哑的如吞了无数砂砾的嗓子发出得意的狂笑,“既然你们都想要我死,那你们就一起来给我陪葬!”</p> 说着他便一边挟持着尔雅,一边吹着手上的埙。声音尖锐凄厉,像是从土里爬出来的恶鬼。</p> 众人捂着耳朵,都很难想象一只埙为何会发出这种令人恶寒的声音来。</p> 而与此同时,那四个暂时被秦邺等人制服的药人听到埙声就像是又重新被打了鸡血一样,猛然将身上的铁链挣断,然后朝着巫医飞身而去。</p> 有了这四个药人在身边,巫医自然安心不少,他看了一眼被自己挟制的有些呼吸困难的尔雅,露出一声冷笑,而后在她耳边道:“你既然不想要我这一身血,那便还回来吧,反正,你生下来,也只有这个用处……”</p> 说着他便在尔雅的惊恐中,用匕首划开了她的脖颈。</p> 霎时间,温热的,猩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在那四个药人的身上。</p> 那四个药人像是闻到什么珍贵的,吸引他们的食物一般,全都凑了上来,汲取着尔雅脖颈间淌出来的血液。</p> “孩子们,好好享用,然后,叫他们看看,你们真正的实力……”巫医的音调扭曲而又诡异,带着回音在这试验场中盘旋,叫人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p> “不好!快阻止他!”</p> 神医的话音刚落,那四个饮过血的药人突然间发狂,青色的眼眸微微凸出来,连身上那肌肉的纹理都被撑了出来,就好像被吹大的气球一般。</p> 巫医将被割了喉的三公主扔在一旁,而后便开始继续吹着埙,精力全都在那四个药人身上。</p> 三公主像是一个被人用完就扔的垃圾,重重的摔在地上,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可鲜血还是止不住的从她的指缝中流出来,霎时间便染透了她的半边身子。</p> 众人不欲多言,也来不及准备便投入了那战斗之中。饮过血的药人就像是吃了什么兴奋剂,开始无休止的同秦邺等人缠斗。</p> </p> 第479章 事情落幕 等到好不容易发现这些药人怕火,一把火连干掉了三个的时候,众人才发现巫医已经趁乱从隐蔽的隧道逃跑。 “吴纪,如月,你们带人赶紧去追!”秦邺吩咐完,便开始同剩下的人解决残局。 而孤立无援的安阳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但好在她脑中还有一丝清明,便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拔腿就往外面跑。 可惜这里已经尽数是陶舒晚与秦邺带来的人,不过跑了几米,便被暗卫又给抓了回来。 彼时陶舒晚已经跑到了三公主的旁边,看着这个半生都未曾为自己活一回,而一直生活在无尽痛苦的三公主,她竟有一丝心疼。 她用手捂着三公主的伤口,不管她怎么堵,那鲜红的,粘稠的血液还是一点点的脱离她的身体。 “神医,能救吗……”陶舒晚趴在地上,声音微微战栗着,不管她曾经做错了什么,能在最后一刻想明白,便也算是一种重生。 神医蹲了下来,青色的衣衫搭在地上,被尔雅的血给沾湿。但他却并未在意,只是叹了一口气,道:“伤口太深,又在动脉之上,恐已无力回天……” 他虽这般说,但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而后将里面那白色的粉末全数倒在了她的伤口上。 虽然暂时堵住了血液,可不过片刻,便将那粉末染得血红,而后又一点一点的淌了出来。 神医的眉心紧皱,随后又拿出一块纱布,上面抹了些黑绿的,看着像膏药一般的东西,糊在了尔雅的伤口上。 这番动作下来,他才微微喘了一口气,端着满是鲜血的手,低声道:“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但她失血过多,也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了……” 陶舒晚垂眸,那琥珀色的瞳眸中微微有些湿润。她知道神医已经尽力了,脖颈被割破,就算是现代的医疗技术,也会有很大的失败率,这是三公主的定数,她无力改变…… 就在这个时候,方才出去追巫医的如月与吴纪也赶了回来。他们脸上带着懊恼之色,在碰上秦邺的眼神时,又皆变得愧疚。 “人跑了,我们没有找到……”如月如蚊咛的声音想起,叫人不忍心苛责。 “算了,这里是他的地盘,有心想藏,我们当然找不到。”陶舒晚微微蹙眉,有些心有余悸的说着。 “先将这些人押回去,还有三公主,她……” 众人没再说话,只是将此地略作后,便押着安阳与剩下的一些人往回走。 马车里,尔雅无声的望着车顶,她的身上已经尽是血污,叫人看不清原本的衣裳颜色。 眼泪不知淌了多少,可话却未曾说过一句。除了她博颈上的伤的原因,最大的原因,应是她心中的心结。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看着尔雅有些扩散的瞳孔,陶舒晚终是不忍心开了口。 可尔雅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歪过头,看了一眼车外。外面绚丽的霞光布满天际,像是有生命一般,火红的,艳丽的有些刺眼。 不知过了多久,陶舒晚突然发现她正在发出‘嗬嗬’的声音。她低下头,发现尔雅正张着嘴,不知想说些什么。 陶舒晚忙俯下身,将耳朵趴在她的耳边。 尔雅的视线已经很模糊了,她只能看到眼前的一点光晕,耳朵里也满是耳鸣之声,可是她的心却异常的平静,甚至有一种卸下来所有重担的感觉。 这一刻,她竟然觉得无比的轻松…… 尔雅勾起唇,无声的笑了笑,而后用尽所有力气,说出最后一句话:“这……这样也好,倒是……解脱了……” 话音落下,她便闭上了双眸。 马车里,陶舒晚无声的落下一滴泪来。从今往后,在馥香国所发生的种种,便随着尔雅的死去而烟消云散。 什么爱与恨,各种不愉快的事情,都在这一刻,有了落幕。 出了峡谷,众人停在一旁,远处是大片草地与一条小溪。天上那晚霞越发浓墨重彩,好似被人涂过多遍一般。 陶舒晚有些失神的从马车上下来,有些呆愣的望了一眼这如画一般的景色。 她回过神来,秦邺不知在她身旁站了多久,那无声地,有些落寞的爱意,竟然叫她心头蓦然一颤…… 她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见秦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拉着她跑进了林中,来到了溪水前。 “怎么了……”陶舒晚微喘了口气,有些不解的看了秦邺一眼。 秦邺站在他面前,依旧那般俊美无涛,只是那双黑润的眸中却似带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 蓦的,他突然将人揽进怀中,低下头,捏着陶舒晚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四目相对。二人距离太近,以至于不得不鼻尖蹭着鼻尖,呼吸相融间,陶舒晚以外的红了脸颊。 秦邺极少有这般霸道的时刻,这番下来,竟然叫她心跳加速,紧张起来。 “晚晚,我想跟你好好的,行吗……”秦邺纤长的睫毛倾覆下来,微微颤抖着,剐蹭着她的眼皮。 话里那般的小心翼翼,明明是霸道的,不容置疑的动作,可吐出来的话确实那样的卑微,叫她心头瘀滞难忍。 “秦邺,你放开我……”陶舒晚有些受不了这般耳鬓厮磨,红着脸,微微挣着。 可秦邺却执拗的像个孩子,将她箍在怀里,半分也舍不得放开。 “我知道你对之前的事情还有所芥蒂,你怨我,骂我,打我,我皆受着,但我……只是怕你会丢下我……” 秦邺声音低沉,若是仔细听的话,里面竟然还有些许惧怕的颤音。 陶舒晚微微叹息着抬眸,然后用眼神一点点描绘这他的脸。 秦邺虽是武将,却并不像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般,相反,他有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子,与薄薄的,泛着十分诱人颜色的唇。皮肤又很白,乍一眼望去,像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玉面书生。 可与他的容貌相反的,却是他的那叫人胆寒与敬佩的声名。 第480章 回程 明明是这上京中,所有百姓都认识的少年将军,明明那般高傲,那般闪耀,可在她面前,他却卑微到了尘埃里…… 陶舒晚突然觉得鼻头一酸,而后那清浅的眸中便隐约有水光泛起,她眨了眨眼,声音闷闷的,带了一丝鼻音:“那我们便忘掉从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重新开始罢……” 秦邺那双黑润的眼睛竟有微光闪烁。他似是没有想到陶舒晚陶舒晚会这么轻松便原谅他,面上除了有激动的神色以外,连话都说不出一句。 他只能紧紧的抱着陶舒晚,像是她的信徒一般,带着虔诚的吻,一点点落在她的额头,眼睫,以及鼻尖之上,与她呼吸相融,与她肌肤相碰…… 自尔雅逝去,众人心情皆不太高涨,一路上众人的面色都是凝重的,许是为了尊重那马车上,香魂已然逝去的女孩。 众人行了一夜,终于在馥香国临近边境之时,遇见了等候多时的藤音与藤阳众人。 昔日短暂的盟友再相聚,今朝的心情已然与从前不同。藤阳身侧,无影的身子已经好转,他穿了一身黑红相间的衣袍,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马上,日光下,越发衬得他像个翩翩少年郎。 想到这些,陶舒晚不禁发笑,无影的年纪实则还没有她大呢,却自小经历了诸多波折,所以才会总是一副老成的模样,但当他从黑暗中爬出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能再次看见你的感觉,其实还挺好的。”藤音牵着马,朝她缓步而来,如今她恢复了凝香国四公主的身份,一言一行,与从前相比,竟多了一丝稳重。 陶舒晚笑了笑,卷翘的睫毛倾覆下来,半阖着她的眼眸,声音又历经千难万险之后的沧桑感:“谁说不是呢,在馥香国经历了这么多,竟如梦一般……” 藤音带了些宽慰的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宽心些,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陶舒晚深呼吸了几次,而后用力的点了点头,而后话锋一转,低声道:“同巫医交手的时候,三公主不幸殒命,因而我们要尽快回中原去,想叫你帮忙将三公主的尸身送回去……” “放心,交给我就行……” 陶舒晚放下心来,让人车马交给藤音后,便又转身上马,远远的朝藤音等一行人望了一眼,便毫不留情的离开。 她身后无影眸中情绪复杂,看着迎着日光越走越远的陶舒晚,想要追上说些什么,却发现好像一切都已经晚了…… 同藤音处离开后,陶舒晚等人便去跟了陶子城汇合。 边境的一所城镇之内,陶子城正扶着墙正在一点点的练习体力,远远的,他便听到那杂乱而又急促的马蹄声。 他面上一喜,急忙来到街上,探头望着。 果不其然,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陶舒晚等人的身影便在一阵尘土飞扬的裹挟重渐渐显露出来。 而后便是一阵急促的勒马之声,只见前头一披着白色斗篷的身影迫不及待的翻身而下,然后便朝陶子城奔了过去。 “爹爹!” 清脆的,带着些许激动的声音想起,陶子城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见一抹白色的,带着熟悉的女儿香的身影扑到了他的怀里。 “嗳,乖囡囡,可想死爹爹我了!”陶子城满脸堆着慈爱的笑,踉跄两步,稳稳的将陶舒晚给接了住。 二人抱了一会儿,陶舒晚突的想起陶子城的身子还未大好,便又十分乖巧的从他身上下来,眉心带着几缕忧色,将人翻来覆去看了个遍:“爹爹你怎么样,身上大好了吗?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千万别憋着……” 陶子城十分享受陶舒晚如潮水般的关心,就这么笑着,宠溺着。 自从他接到陶舒晚的信,听说了馥香国的事情,心中便一直替她担忧,直到如今才发现,不管是权利还是那些身外华物,竟都没有这叫人暖心的亲情最为真实。 “好了,爹爹并无大碍,神医的药我吃了不少,已经大有好转,你就别再操心了……”陶子城拉着她的手,带着温和而又满足的笑。 “倒是你,也不知是到底经历了什么,人都瘦了一圈了,真是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听着陶子城那熟悉的教训,陶舒晚只觉心中温暖满溢,也不顾什么形象,直接搂着陶子城的胳膊连连撒娇。陶子城最是受不住她这番耍赖,只能摆手作罢。 陶子城的毒虽然解了,但身子因被毒药侵蚀,尚有些虚弱,不宜赶路,众人便又在边境耽搁几日,日日用温和的药替陶子城进补。 陶舒晚这边的事情虽然告一段落,但馥香国的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就在众人在原地停留的第五日,藤音给陶舒晚送来了新的消息。 “听说馥香国经过此次的事件受到了重创,国之将倾,朝野等也分崩离析,经过与凝香国的彻夜共议,两个国家已经合并……” 此时陶舒晚与藤音正坐在酒楼的雅间中,窗户半开着,明媚的阳光射了进了,外面街上行人往来,各种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陶舒晚喝了一口清茶,自舌尖到口腔,再到舌根缓缓的转了一圈,让其香味充斥了整个味觉后,方咽下去。 她脸上神情清浅,一双微微上扬的眸子落在自己自己手上的杯盏中,淡淡开口:“这对饱受苦难的百姓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藤音点了点头,而后又道:“等到皇室中选定了继承人,或许会派使臣前往中原,与你们的皇帝共商议和大事……” 说到这里,陶舒晚倒是有些唏嘘,曾经的馥香国与中原的关系确实并不怎么友好,两国边境,经常有互相挑衅斗殴等情况,是以,馥香国与中原从来没有贸易往来。 如果馥香国与凝香国合并之后,他们真的能放下以前的恩怨,前来与中原议和,想必皇上也不会太过刁难。 毕竟泱泱大国,有着最深沉的礼仪文化,决计不会是那等心胸狭窄之辈。 “若真有和平的那一日,希望你能来中原,我请你走马观花,看戏吃酒!” 第481章 再无瓜葛 “到时候你可别赖账!”藤音勾唇,笑靥如花。 二人又略坐一会儿,藤音犹犹豫豫,方又说出另外一件事来:“其实,我今日来,还受了另一人的委托……” 陶舒晚原本有些笑容的脸上微微收了些,一双黛眉也似蹙微蹙,像是有所了然一般:“何事?” 藤音笑了笑,一双纤细白嫩的手理了理胸前的发,开口道:“如今这馥香国的事情虽然已经结束,但尚有一件私事还未解决,故而便管了这桩闲事,想叫你细细斟酌……” 藤音的话未说完,陶舒晚便已经猜到了她说的事,本和善的脸上瞬间有了冷意,就连围绕在她周围的空气都有些凉飕飕的。 “这件事情一直这么搁着也不是办法,总是要解决的,不是吗?”藤音知她不悦,但依旧敢说敢言,也算对得起她那副真性情。 陶舒晚闻言,并未言语,藤音说的话,有道理,她一直想着解决此事,如今她马上就要启程回京,这里的事情她总要做个了断。 “既如此,明日午时,你且叫人来,自当将其重要之物归还……”陶舒晚说完,便微微颔首,领着门外等候的如月离去。 陶舒晚等人收拾东西要离开的这日,天气竟然出奇的好,天空万里无云,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阳光的味道。 许是离着京城太久,这马上就要回去了,众人的脸上都挂着轻松的笑容,就连这收拾起东西来都格外的有劲儿。 陶舒晚此刻正坐在一旁的矮墙上,一身枫叶般艳丽的衣裳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耀眼。此时一阵微风拂面而来,竟是十分的温柔舒适。 就在陶舒晚悠闲的晒着太阳的时候,一旁的如月跑了过来,站在她跟前,仰着头,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 “如月,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陶舒晚浑身被太阳照得暖融融,多少有些困倦惫懒的意思,说起话来,就连声线都懒洋洋的,好听的叫人脸红。 如月看了陶舒晚一眼,面上莫名有些羞赧,而后飞速低下头来,轻声道:“公主,咱们就要回中原了,肖雅儿也一同跟我们回去吗……” 说起来因着与巫医一事,陶舒晚虽然将肖雅儿关了起来,但并没有对她有什么实质性的处置。 再加上无影曾恳求过,她也不想多生事端,只是一直压在心里不放。 思及此处,陶舒晚突然仰起头,而后伸出手撑作伞状,飞速的望了一眼太阳所处的位置,有些自言自语的开口道:“说起来人也应该快到了……” 正纳闷儿的时候,远处的街尾尽头,传来几声马鸣声,她一歪头,正瞧见藤音藤阳带着无影,神色复杂的朝她而来。 “来的倒快……”陶舒晚皱眉,微微嘟哝一句。随后从矮墙上跳下来,冲着如月道:“将肖雅儿带出来,这不有人来赎了……” 如月应了一声,而后离开。 几人约莫隔了五十米,马上的藤音侧目,不知同无影说了些什么,便见无影沉默片刻,独自翻身下马,缓步朝陶舒晚而来。 陶舒晚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安静的盯着他。她瞧见无影走的极慢,虽然在尽力的掩饰,可那有些跛的左脚,还是刺痛了她的眼。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终归是有几分愧疚,而这最终导致的,就是叫她开始心软。 无影在距离她不足三步的地方站定,然后十分规矩的行了一礼。 不过片刻,如月也带着肖雅儿来到跟前,多日的关押,叫她面色有些苍白,唇上也因干燥而起皮发白,除了精神不好,倒也没有什么外伤。 “今日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同你们姐弟的事情,也该好好结算了……”陶舒晚笑着,眼底却带着一丝冷意。 无影一听,本就有些单薄瘦削的身子微微一颤,那双清亮的黑眸中也带了一丝复杂纠结的情绪在里头。 “人是我刺杀的,跟无影没有关系,你若心中有气,便将我杀了,我自不会说些什么。”肖雅儿沉默半响,倔强的开口,因好几日不曾开口,说话时声音微哑。 陶舒晚抬眸看了她一眼,清浅的眸中带了一丝不悦:“若我真是这般想的,你以为,你因什么会活这么长时间……” 肖雅儿噎住,张了张嘴,还想再反驳什么,却骤然看见无影投来的黑黝黝的目光,便又不甘心的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而无影则上前一步,缓慢而认真的一点点跪了下去,脊背在阳光下,挺得很直,但语气却带着卑微的恳求:“还请……公主饶我姐姐一命,无影愿……” “你起来罢,今日 我并非是来羞辱你的……”他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被陶舒晚打断。“只是我辛苦营救你,虽无功劳也有苦劳,非但没有好报,反倒让我爹爹陷入危险之中,实难忍下……” 她顿了顿,而后又道:“按照你们江湖上的规矩,一命换一命太过,便就……断她一臂,以作警示……” 陶舒晚说完,微微抬眸,朝如月的方向看了一眼。如月领命,不过片刻,便上前断了肖雅儿的一只左臂。 没有想象中的尖锐叫声,原是肖雅儿生生受住这断臂之痛,只是一时身上没了力气,她摇晃了几下,便瞬时间跪坐在地上,捂着那软绵绵的手臂,冷汗殷殷,脸色煞白。 陶舒晚只瞥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只是同无影道:“从今往后,你们姐弟二人同我便再无瓜葛,所有恩怨也一笔勾销,带着她,别再回中原了……” 她声音淡淡,却叫人赶到无比的冰冷,哪怕是正午阳光如此之大,也只叫人觉得如坠冰窖。 无影听着陶舒晚的话,心中似是有什么正在一点点的烟消云散,叫人觉得空荡荡的,却什么也抓不住。 他阖眸,略定了定心神,而后缓慢俯下身子,同陶舒晚行了个大礼,哑声道:“谢……公主。” 陶舒晚并没在说话,只是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们。 第482章 回京 无影只好起身,扶起肖雅儿,一点一点的回到藤音那处。 陶舒晚等人离开边境之时,只藤音一人远远儿的送过,她亲手将一只锦盒交给陶舒晚,并且叮嘱了回京之后才可打开。 陶舒晚只当是临别礼物,故而也没太放在心上,只是应过后,便头也不回的跟着大部队往东方移动。 回京的路程没了来时的紧张与不安之感,众人走走停停,权当游山玩水,原本一个月的路程,竟也多走了十多日。 某日众人行至台州,因从此处,便是水路,若一起航,吃穿住行便都要在船上,只怕会越发无聊。 故而众人便没有急着先行,而是找了个客栈,暂且住几日,也当休养生息。 走了这大半个月,天气越来越热,人身上穿的布料也越来越薄,众人离开中原的时候,天还是冷的,因此所有的穿的用的,就都要重新买新的。 这日陶舒晚刚跟秦邺从集市上回来,身后的手下都大包小包拎了不少,一进门,便见陶子城坐在一旁,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这是怎么了?”陶舒晚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又连灌了两杯凉茶,才略消了些身上的暑气。 一旁的如月略微皱了皱眉,替陶子城道:“京中传来消息,说平西王反了……” “什么?”陶舒晚微微有些讶异:“平西王的私兵不是早就被皇上收回去了吗,如今他何来的兵去谋反?”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发现房间里静悄悄的,身后秦邺抿着唇,敛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陶子城则一副神色复杂的模样,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一般。 “这些等日后再说,如今咱们需尽快赶路,以免出现什么变故,也好尽快回去保护皇上……” 陶子城开了口,众人也自然都没有意见,抓紧收拾了东西后,便雇了两艘船,一路北上而行。 一连行了五日,众人多少有些受不了,便让船缓行,众人略作休息。 如月又去厨房熬了些养胃的汤,放了些山楂等果类,放凉后,酸酸甜甜的,叫众人翻滚的胃好了不少。 “自从那安阳得知她爹爹平西王反了之后,真是日日都想找机会逃出去,就连那最不入流的美人计都用上了……” 如月跟众人捧着碗,正坐在甲板上晒太阳,两岸的芦苇有两个人那般高,随风晃晃悠悠的,又遮住不少刺眼的阳光,倒是十分的有意境。 “若真叫平西王得逞了,那她的身份可就今非昔比了,可不是要想办法逃走……”陶舒晚心满意足的喝了一碗,又想着若是放一点冰块,就更好了…… 一旁的陶子城倒没有这般轻松的心情,从另一方面说,安阳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逃走,更说明了平西王谋反一事的重大,细细想下来,越发忧心。 见这船缓行着,更觉烦躁,忙起身,冲着众人道:“还不快点赶路,若是十日之内到不了京都,老子将你们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众人被吓得瑟缩了一下,也不敢当众触他的霉头,忙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躲清静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真真算是苦不堪言,众人一路疾行,行了六七日水路,下了船,未曾歇过一口气,给皇帝递了信,又骑马朝京都而去。 行了两三日,方才见到那巍峨伫立的城门。 刚到城门,陶舒晚等人几乎倒下半数,大家风尘仆仆,简直像来逃难的灾民。 “呕……”陶舒晚煞白着一张小脸,蹲在路边,吐的昏天黑地,呕的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秦邺手里拿着水袋,见她吐完,便细心的上前去,让其喝水漱口,然后又将人搀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 这上京的城门总是比别处更为气势恢宏,檐角飞翘,勾心斗角,延至天边。明明记忆中是那么的熟悉,可还是让人觉得,有那么一丝的奇怪…… 陶舒晚借着秦邺的力,微微靠在他的身上,然后来到陶子城的身侧,同他一起仰头盯着城门四顾,半响,幽幽出声:“爹爹,这城门处怎么这么安静,不会是咱们来晚了……” 这话一出,身后的一群人面色都带了一点紧张。若真叫平西王谋反成功,就算这皇位他坐的名不正言不顺,但是挥一挥手,杀了他们这一群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陶子城的面上也带了一丝凝重,他看了一眼紧闭的城门,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弟兄,心中已然有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你们,怕死吗!”陶子城握着刀,一脸严肃的问着众人。 身后的那些人一件他这般严肃,心里也有了计较,想着如今这地位,不管是降或者不降,终究是个死,自然乐意跟着陶子城再拼一把。 于是大家又都拔剑指天,面色沉重又冷静:“不怕!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陶子城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就连那指尖都有些微微颤抖:“好!你们都是我陶子城的好兄弟!若是今日不幸殒命,等下辈子,咱们还在一块做生死相交的兄弟!” 气氛渲染到了极致,大家已经都做好了破城而入的准备。 “冲啊!杀进城里去,将陛下救出来!”陶子城声音浑厚,嘶吼着,像是那林中之王,叫人听了不觉热血沸腾。 身后的那一群人也跟着嘶吼着,握着剑,咬着牙竖着眉,虽然不过百人,却有着千万之军的架势。 一旁的陶舒晚被大家的架势下了一跳,本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不能扫了大家的兴,便同秦邺默默的站到了一边。 就在这个时候,城门突然打开,青砖主道上,官兵们站成两排,中心位置皇帝一身华服,正跟三皇子一脸黑线的看着城外张牙舞爪的陶子城等人。 城内的人与城外的人互相对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半响,本着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别人就不会尴尬的至理名言,陶子城在众人面前耍了一套花里胡哨的刀法,漂亮的结尾。 第483章 皆是棋子 “噗……咳咳……”过了半响,那城内的皇帝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但为了保全陶子城的面子,又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十分严肃的清了清嗓子,道:“镇南王一路辛苦了,朕跟恒钰在这等你们很久了,就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惊喜……” 皇帝这一说话,气氛也瞬间热络起来,路旁有人欢迎着,闹声,玩笑声起了来,方才的尴尬也慢慢的消散。 陶舒晚与秦邺也趁此机会上前来,恭敬的行礼。虽然她心中有许多的疑惑,但这种锣鼓喧天的场面,她也不好直接问出口,只能暂且憋在心里。 但陶子城自来大大咧咧,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人,见此光景,自然忍不住说嘴:“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平西王意图谋反吗?” 皇帝站在那里,一双凌厉的目光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就不允许朕打他个措手不及?” “倒也不是。”陶子城嘟哝道。“就是我这还以为京中失守了,这陪皇上您同生共死的感情都拿出来了……” “那你的意思说,见到这副和平热闹的场面,你还有点失望是不是!” “没没没……臣哪儿敢啊……” 众人在皇帝和陶子城一路的拌嘴中进了宫。这一路上,陶舒晚跟秦邺从皇帝的口中也知道了事情的大致。 反正就是平西王造反是真,但是在他们这一路不停的赶路中,皇帝已经十分轻松的解决了这件事情,就在前几日,平西王已经斩首示众了…… “那安阳郡主该如何处置?” 养心殿内,陶舒晚等人正坐在椅子上,喝着御前宫婢们送来的上好的雪前松蕊,清新淡雅,并不苦涩,回味也是十分的叫人精神,倒是很适合他们这些旅途十分疲累的人。 “安阳跟他爹一样,都是这造反事件的主谋,你们先将人交给大理寺,等定了罪,她自有她的去处。” 皇帝坐在榻上,将手里那茶盏重重的放在身侧的矮几上,以视内心对此事的痛恨。 众人也不敢多言,只应了声,便又端正的坐着。 期间皇帝问了几句陶舒晚与秦邺一路上的些许事情,偶尔唏嘘或宽慰几句,时间便也不知不觉的过了一个时辰。 再回过神来,外头天边的晚霞映着整座宫闱黄澄澄,金灿灿的,越发壮丽巍峨。 这时秦邺方才起身,规矩行了一礼,而后道:“回陛下,天色已晚,臣同晚晚回来,还没有回家拜见过父母,如今天色不早……” 皇帝点头,应道:“瞧朕,只顾着跟你们说话叙旧,倒是忘了你们还有人挂念着。”他一边说,一边唤来三皇子:“恒钰,你一同跟着,送他们两人回秦家去,晚了,恐秦爱卿要问朕要人的……” 三皇子垂首应了下来,而后便带着陶舒晚与秦邺出宫去,只有陶子城被皇帝留了下来,看着二人那你一言我一语的样子,只怕晚间又得凑一块喝酒是了。 三人出了宫门,外头皇帝早就准备好了车辇,上了车,便慢慢悠悠的往秦府去。 路上,陶舒晚这才忍不住问三皇子道:“这造反的事哪有那么简单,怎的不过几日,皇帝就全数解决了呢……” 三皇子挑了挑眉,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眸中带着些许揶揄的神色:“就知道你忍不住,是肯定要问的!” 陶舒晚道:“我这一回京感觉好多事情自己都不知道,更有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甭说你了,就连本皇子,都是前几天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三皇子颇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然后便开始给陶舒晚答疑。 原是在很早之前,皇帝就已经知道了平西王的狼子野心,但那时候整个朝野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平西王跟皇后的娘家等各种势力都有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皇帝虽然有心铲除,但事情却并没有那么简单。 而后皇帝便开始一点一滴的渗透平西王的势力,开始一点点收回他的私兵。本以为至此,平西王会老实一点。 却没想到,在距离边境的东阳城,发现了平西王多年来藏匿的私兵。 “父皇知道,上京如今有秦家父子坐镇,又有镇南王在其身侧,平西王就算有心造反,却也不敢多造次。但是想到东阳城那些叛军,父皇便觉如鲠在喉。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平西王在他的眼皮底下养着这么多私兵,这是相当于在给平西王亲自磨刀……” “于是皇上就趁着这次机会,将所有人都给支了出去?”陶舒晚问道。 三皇子道:“也怪平西王自己耐不住性子,见父皇对他有所怀疑,便想立即出手,趁着父皇在京中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想要做些什么。” 他顿了顿,又道:“父皇便跟镇南王以及秦大人趁着这次机会做了局,来了个请君入瓮,一网打尽……” 陶舒晚听后连连赞叹,直给皇帝竖大拇指:“却原来这场阴谋我爹爹他们都知道,唯独瞒着我,真是好没意思……” 三皇子向后仰了仰身子,笑的十分狡黠:“做局嘛,总是要真实一些,若是所有人都知道,失败的几率自然更大一些,更何况,只有将你瞒住,这个局才十分的完美……” 陶舒晚撇了撇嘴,有些不置可否。心中却暗道这天子的种种想法果然跟她们这些平民不同,走的这棋都是步步险招,若叫她为幕后推动者,还真不一定能达到这一的效果。 就在陶舒晚兀自砸么着这事儿的时候,突见身侧的三皇子叹了一口气,看着她的目光中都带了一些唏嘘。 “你用这种眼神瞧这位做什么……”陶舒晚略微一蹙眉,有些不满的看着她。 三皇子有些懒洋洋的开口道:“父皇做的这个剧本来还能更完美一些,毕竟这画龙点睛的一步活棋可是在秦邺身上,可谁知变数竟是在你的身上……” 陶舒晚听出了三皇子话里的意思,这是在暗自说她因为私自行动差点将皇帝布下的这棋搅乱的事情。 第484章 归家 “但好在,事情虽有些许偏差,但最后能很好的解决,也算是一件幸事。”三皇子有些轻松的笑笑,而后便转过头去,掀开车帘,去看外面的路程。 陶舒晚倒没有方才那般兴致高涨。她垂了眸,那浅淡的瞳眸在半阖下微微有些失落。她的眸光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眉心不由得升起一丝伤感之色。 其实在这场谋算中,她何尝不是在意料之外,她失去的东西,是这辈子她都不会忘怀的,哪怕她平日再怎么大大咧咧,再怎么若无其事,可她依然会想起,她曾失去过什么。 就在陶舒晚暗自神伤之时,一只指节明晰的手伸了过来,无声的覆在她的手上,带着些许霸道的力气,捏住了她的手。 陶舒晚抬起眼来,正迎上秦邺那深邃的黑润的双眸,虽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只一个眼神,便也让她觉得分外安心。 皇家的轿辇停在秦府的时候,早有府中的小厮慌张去院里报信。三皇子最不喜这种人多的场面,故而将二人放下,便又回宫复命去了。 等到陶舒晚与秦邺下了马车,秦府那门外,早就乌泱泱的站了一堆人。外头那丫鬟婆子等奴才探着头,都跟着往外瞧。 里面老夫人秦父还有秦母,面上皆带着些许激动的神色。这么一瞧,紧靠秦父那座独院的秦家二叔二婶处倒显得门庭冷落,萧瑟不少。 “邺哥儿,我的儿……”秦母那双温柔的眼中早就盛满了泪水,还未等秦邺上前,便自行扑了过去,抱着他低声哭了起来。 一旁的秦父仍旧是那副刚正不阿的严肃形象,双手背在后面,装作十分冷淡的模样,可若是仔细看,便能瞧见他有些微红的眼眶。 “娘,孩儿不孝,叫母亲与父亲担心了……”秦邺将秦母扶起来,而后当中跪下,朝着秦家长辈们磕了一个头。 这番举动饶是对秦邺有些不满的老太太都微微有些动容。 “快起来,这孩子回来,本是喜事,都别杵在街上,叫外人看了笑话。”老太太站在台阶上,说话间依旧是那般有些厉声急色的模样。 陶舒晚趁着这功夫微微抬眼瞧去,只见老太太穿了一身青缎袄裙,外面罩了一件栗色褂子,头上是绣祥云式样的抹额。 依旧是那副精神矍铄的模样,只是这么多日子没有见,竟好像是发福了不少。 秦母与秦父听老太太这般说,也不敢忤逆,只是一边拭泪,一边拉着陶舒晚的手往府中走,在众位丫头婆子的簇拥之下,好容易才进了正房大院,跟着众人一齐坐下。 依旧是老太太坐在主位之上,陶舒晚与秦母坐在西边的椅子上,秦父与秦邺则坐在了东边的椅子上,不过片刻,丫鬟便送来了热茶。 陶舒晚累了一日,自然口渴,便端着她那儿媳的架子,冲众人礼貌的笑了笑,而后连喝了几口茶,方压下脸上的疲态。 她刚放下杯盏,手便秦母拉住。侧过神,只见秦母眼中点点泪光,脸上满是心疼之色:“怎么变得这般瘦了,肯定是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罢……” 秦母的关怀叫陶舒晚心中不觉多了几丝暖意,她冲秦母笑了笑,略作轻松的回道:“还好,只是路上奔波多有不适,等将养几日也就好了。” 秦母吸了吸鼻子,用藕荷色的手绢拭着脸上的泪痕,也忙道:“说的正是呢,这几日你们就暂且住在秦府,我叫人做一些有营养的饭食,得好好给你们两个人补补才是。” 陶舒晚微微皱眉,倒也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众人又略说了一会子话,一旁的秦父清了清嗓子,道:“行了,他们小两口刚回来,肯定也累了,便以后再说话罢,叫他们好好休息才是……” “说的也是……”秦母点头,“你们回来,心里只顾着高兴了,那陶然居我早就让丫头们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应摆设物件也没人动过,你们只管回去休息……” 陶舒晚心中本有一丝犹豫,但看着秦母那双温柔的能掐得出水来的眼眸,便又不舍得叫她难过,只能跟秦邺两个人请安告退后,随着引路的丫头们往陶然居去。 自从她有了公主府,秦府这个婆家对她来说,就只是节假日的一些形式。虽然她有心想孝敬公婆,但一想到跟老太太凑在一起的二叔二婶一家,便觉得十分倒胃口。 陶舒晚跟秦邺一起出了老太太的院子,走了片刻才见到一片郁郁葱葱的陶然居。 同记忆中没什么不同,只是或许这院子他们不常回来,里面的花儿草儿的过于郁郁葱葱,有些疏于打理的感觉。 只是这样倒也有一种自然的美,没有什么被剪子削去的枝叶,花也开的精神。 走过垂花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院子里的小厮已经拿着火折子在引庭院的亭灯,一时间烛火摇曳,倒有一种朦胧之美。 就在这个时候,与陶舒晚并排而行的秦邺突然默不作声的牵起了她的手,而后一路领着她进了屋子。 二人还未曾坐下,便有下人掀起门帘,轻手轻脚的进了来,见到两个人先是规矩行了一礼,而后道:“老太太讲,爷跟夫人一路辛苦,晚膳就不必与大伙儿一块用了,想吃什么吩咐厨房一声,吃好了,也早些休息……” “知道了,下去。”房间里,秦邺将一身黑色的外袍褪去,便又下人从柜子里翻出他常穿的衣裳。 秦邺也不用人帮着唤,只叫人搁在桌子上,叫她们下去了。 一时间房间里没了外人,陶舒晚只觉身子似有千斤重担一般,便穿过屏风,往里屋去,一头扎在床榻上,几乎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间,陶舒晚只觉眼睫微微有些痒,不太清醒的睁了睁眼,便见秦邺那张放大的,熟悉的脸正在她眼前。 此刻他正撑着身子,十分温柔的望着她,眸中似有澹澹水色,叫她忍不住微微怔愣片刻。 第485章 别扭的关系 而那眼睫的痒意,也正是秦邺趁她睡着,忍不住伸出手轻柔的抚蹭。</p> “怎么了……”陶舒晚的半边脸颊正埋在锦被上,有些睡意阑珊的蹭了蹭,鼻音极重,像个蜷缩的小动物,可爱至极。</p> “吃点东西再睡罢,赶了一天路,你都没怎么吃东西,若是就这般睡,夜里只怕要吃苦的。”</p> 秦邺伸出食指,有些眷恋的蹭了蹭她因睡觉而自然发散出来的微微带着红晕的脸颊。细腻柔软的肌肤碰触,叫他那漆黑的眸中又暗了暗。</p> 陶舒晚微微皱眉,虽然她很想任性的卷着被子就这么睡一觉,但胃里确实空空如也,若是不吃的东西,她也怕自己半夜会因为胃疼而辗转反侧,这样的话,更是折磨人才是。</p> 于是她应了一声,开始磨磨蹭蹭的醒神。而秦邺也有些不舍的起身,吩咐人布菜。</p> 而后房间里便有了些许细微的声音,先是有丫鬟端着铜盆进来,另有人拿着皂角粉等一用物件,放在陶舒晚跟前。</p> 陶舒晚先是去屏风处换了一身轻快衣裳,而后又将头上所有珠环配饰摘下,编了个马尾,盘在头上,只用一根翡翠簪子固定,而后才去洗手净面。</p> 这一番功夫下来,方才那浓重的睡意确实去了不少,坐在桌前的时候,还真有了不少食欲。</p> “最近赶路太过折腾,你胃素来脆弱,那些油腻的现在吃肯定会叫你难受,所以我只让厨房做了些清淡的,给身体少一些负担,自己自然也少受一些罪。”</p> 秦邺一边给她夹了一片微微带着酸头的藕片放进碗里,一边温声说着,烛光下他略白的面容带着些许暖融融的昏黄的微光,显得格外温柔。</p> 陶舒晚就着藕片等小菜喝了一碗粥,便停了筷子,兀自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杯茶一点点的喝着,略放松着发呆。</p> 秦邺吃的也不怎么多,只是七八分饱,便叫人撤了下去。</p> 窗外一轮弯月悬在树梢上,散发着银色的亮光,花丛中不知名的虫子正叫着,静下心来,细细听着,心中倒觉得十分安逸。</p> 只是陶舒晚这份安逸并没有持续多久。之前她跟秦邺吵架的时候一直都是分房睡,然后到了馥香国,因着两人所扮演的身份,她也是一个人睡的。</p> 如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陶舒晚才突然发现,屋子里多出了一个人,她竟然有些别扭。</p> 陶舒晚正想着,一歪头便看见了正在脱外袍的秦邺。这人身材挺拔,是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人。</p> 此时褪去外袍,那劲瘦的肌肉以及流畅的线条便在此刻全凸显了出来。</p> 陶舒晚心中慌乱,不觉手一抖,便十分倒霉的打翻了茶水,不温不凉的水洒了她一袖子,叫她忍不住低呼出声。</p> “怎么了……”秦邺听到声音,转过身,见此,疾步走到她跟前,替她收拾着残局。</p> 秦邺身上熟悉的冷香钻进陶舒晚的鼻中,叫她鼻尖不觉出了些细密的汗,连手心也有些滚烫。</p> “没,没事,我自己来。”陶舒晚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跑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眼神间皆是躲避的神情。</p> 秦邺站在原地,敛了敛眼底快要漫出的幽暗,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晚晚,若……你觉得心里不舒服,我便去书房睡……”</p> 屏风里那抹瘦弱的影子顿了顿,似是被说中心事一般,抓着衣裳的手紧紧的扯着,指尖都几不可闻的在颤。</p> 于是陶舒晚便听见一阵衣衫悉索之声,是秦邺在默默的穿着外袍。</p> 陶舒晚的心越发的乱了,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必须要做一些事情,否则她会失去什么……</p> “等等……”</p> 就在秦邺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陶舒晚光着脚,捏着还未穿上的青色长衫,有些焦急的从屏风中跑了出来。</p> 陶舒晚的话音刚落,心里便隐隐有些后悔,她此刻只穿了襦裙,胸前大片肌肤裸露在空气中,偏生她方才一急,眼中正潋滟着水色,衬着眼尾的那抹红意,竟有种勾人犯罪的意味在里头。</p>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陶舒晚说到这儿,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解释什么,如今越描越黑,连山也红的不像样子。</p> 她心中越发委屈,索性背过身子去,兀自生着闷气。</p> 而这时,她突然听见一声悦耳的笑意,带着一点低沉的音调,引得陶舒晚愈发觉得没脸见人。</p> 她咬了咬唇,刚想破罐子破摔,同秦邺置气只是,突然肩上一凉,那属于秦邺气息的外袍就这么披在她的身上。</p> 而后在她的惊呼中,秦邺的手穿过她的膝窝,将人打横抱起,放在了床榻之上。</p> 陶舒晚紧张的一塌糊涂,明明心里在别扭着,可唇却紧咬着,半点心思都不想透露。</p> 蜡烛被秦邺吹灭,房里霎时间一片黑暗,陶舒晚将自己藏进被子里,眼皮跳得厉害。而后便听一阵悉索声,秦邺在她身侧躺了下来,但也只是躺着。</p> “睡吧。”不知过了多久,陶舒晚听见秦邺有些喑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叹息。便只剩下了清浅的呼吸声。</p> 陶舒晚错乱的心跳一点点平复下来,呼吸间萦绕着秦邺身上的熟悉气息,叫人愈发安心,困意便一点点席卷而来。</p> 等陶舒晚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外已然大亮,身边亦没了熟悉的身影。</p> 她睁开眼,往秦邺躺过的地方摸了摸,已经没了温热的气息,想来人醒的很早,这个点应当是进宫去了……</p> 就在她醒神的时候,门被推开,如月轻手轻脚的进来,见人已经醒了,便又多唤了几个丫头进来帮她洗漱。</p> “公主若醒了就抓紧起身吧。”如月将她床头墨绿色的帐子掀开,有些刺眼的阳光便毫不留情的射了进了,落了她一身的碎金。</p> 陶舒晚也不恼,只是掀开被子,坐在炕沿上,理了理有些杂乱的发,问道:“听你这话里有话的的样子,可是今儿个有什么事儿要做?”</p> </p> 第486章 终见世子妃 如月一边伺候她洗漱,一边道:“也没什么事情做,就是一早,十公主跟世子妃递了信来,说今日来瞧一瞧公主,但又怕来得早了你尚未起身,所以叫你醒了便叫人去喊呢……”</p> 陶舒晚一听,面上倒露几分喜色:“是了,我刚回来,她们免不得要找我叙旧的……”这么一说,她越发高兴,便净了面,急忙跑到梳妆台前,搬着铜镜,催促道:“快一点替我梳妆,再叫人现在就去请,我很快就会好的。”</p> 于是等陶舒晚一切妆点完毕,十公主与世子妃已经在那犹月湖旁的水榭里喝茶等着。朱栏玉砌,绿树清溪,十分宜人。</p> 远远的见人来了,两个人才起身,有些激动的迎上去,世子妃便笑着,面上仍旧是那般温柔:“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三催四请的,你也好意思!”</p> 陶舒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道:“舟车劳顿,世子妃可扰我这一遭,改日便邀你吃酒赔罪呢……”</p> 十公主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陶舒晚,心中更是激动,本想冲到她跟前像从前那样赖在她怀里撒娇,可刚走了两步,又似想到什么,眼神瞬间便落寞了下来,只下一刻她又兀自隐藏好,只甜甜的笑着,喊了一声晚姐姐。</p> 陶舒晚没发现她的别扭之处,只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笑道:“玥儿又长高了呢……”</p> 三人便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谈着些许之前的事情。</p> “你说你当时,胆子也太大了些竟然敢瞒过我跟十公主自己偷偷出京,这也就是没有遇上什么事儿,若真的出了事,你家秦将军非得叫我们偿命不可……”世子妃捏了个冰镇的荔枝放在口中,清甜的味道充斥口腔,连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p> 陶舒晚微微笑着,只是笑容里却带着些许落寞。只是当时,她确实将秦邺放在心尖儿上,又因同他吵架而心生愧疚,所以越发觉得寝食难安。</p> 可自从馥香国回来,陶舒晚便察觉出,两人之间的裂缝并不是轻而易举就能修复好的,很多时候,她总是有心而无力。</p> “快同我再讲讲,你这一路上的事。”世子妃没有察觉出陶舒晚的异样,拉着她的手,像是听茶馆里那说书的,直央着陶舒晚说一路上的奇趣见闻。</p> 陶舒晚倒也不藏着掖着,只是将这一路上的惊险之事捡着重要的同二人说了说,但唯独没有说自己孩子意外没有的事情。</p> 不知不觉,以近午时。陶舒晚说的口干舌燥,可世子妃却听上了瘾,一副还没有听够的模样,惹得陶舒晚颇为无奈。</p> 就在这时,如月走了进来,适时打断道:“回公主,宫里来了人,说皇上叫您立刻进宫去呢……”</p> 陶舒晚心下一顿,有些不解:“叫我?”</p> “正是呢。”如月应道。</p> “是只有我吗?”陶舒晚又问。</p> 如月道:“镇南王还有驸马都在宫中,只是又另外派了车辇说接您进宫呢……”</p> 世子妃一听,颇有些兴意阑珊,但因叫陶舒晚走的是皇上,她也不敢置喙,只好同她又说了几句,便打道回府。</p> 进宫路上,因十公主与她同程,两人便共坐一辆马车。</p> 期间十公主总是在不经意间的观察着陶舒晚。自上次分别,今日再见,十公主总觉得她的晚姐姐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p> 虽然陶舒晚总是竭力隐藏,可当同十公主在一处的时候,或许潜意识里将她还是将十公主当做孩子,所以很多时候,她会卸下防备,便也会流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情绪来。</p> “晚姐姐,你跟邺哥哥吵架了吗?”马车行至半途,十公主终是忍不住,隐藏了自己深沉的性格,用十分天真的语气问着。</p> 陶舒晚被十公主这番话问的有一点蒙,当抬起眸来,看着十公主那双一如孩童般澄澈的眼神时,她忽而恍惚觉得,自己与十公主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还一如往常一般。</p> 她垂眸,收起心中那份苦涩,勾了个笑,闻声道:“并没有,玥儿为何会这般问?”</p> 十公主看了陶舒晚一眼,见她不肯说,便也没有继续追问,只道:“没什么,只是见晚姐姐自回来后总是一副藏有心事的样子,所以想问一问。”</p> 陶舒晚这才想起,十公主已经不是之前的十公主,她曾同自己说过,她生长在皇宫,并不如他人看到的那般单纯,她会察言观色,心智比其他孩童成熟,这是她的天赋,亦是她的枷锁……</p> 这个话题落幕,二人再不曾交谈,只是各自看着窗外的景色,各怀心事。</p> 进了宫中,秦邺与陶子城早就在御书房等候。皇帝坐在桌案前,穿着一身玄衣,上面银色祥云等暗纹若隐若现,越发显得贵气十足。</p> 陶舒晚被御前总管领着进了殿门,而后恭敬行礼。</p> 皇帝见了她来,只是抬头快速的看了一眼,而后便又埋头俯在桌案上,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p> 他手上握着笔,沾着朱红色的墨,简短的看过之后便匆匆的落笔,写了几个字,然后便扔进了以批阅过的那一堆中。</p> 随后他才停笔,然后起身,双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的盯着陶舒晚。</p> 陶舒晚只觉芒刺在背,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站在原地,十分安静的垂着首。</p> “知道朕召你入宫所为何事吗?”终于,皇帝开口,只是语气依旧不怎么轻松,甚至是有些强硬的。</p> “臣女……不知。”陶舒晚思考了片刻,犹犹豫豫的开口。</p> 等了半响又不见皇帝说话,她小心翼翼的抬起眼,见皇帝依旧用那十分严肃的气场压着她,吓得她又慌忙低下头,紧张的盯着自己脚尖。</p> 她应该没有做什么叛逆的事情罢,这皇帝老儿自她回来怎么这么吓人啊……</p> 就在陶舒晚兀自想着的时候,一旁的陶子城终是忍不住了,清了清嗓子,撸zhe袖子上前,将陶舒晚挡在身后,一副护崽的模样,冲着皇帝道:“陛下你就别吓她了,她这折腾了这么一趟,身子还没养好的!”</p> </p> 第487章 恢复身份 被陶子城这么一说,皇帝的脸色还真就缓和了不少,脸也不再板着,那双漆黑的眸中隐约还带了一点笑意。</p> “行了,你这老东西,就爱护犊子!”</p> 而后皇帝便坐回到位子上去,然后同陶舒晚与秦邺等人道:“此番平西王的事情,你们这些小辈也有功,自是要**行赏。”</p> “这身份与头衔当日不过是为了缓兵之计才撤的,今日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自是要你们的头衔与身份再恢复回去的。只是兹事体大,朕这圣旨已经拟好,等明日早朝便宣读给各位大臣们听,也好昭告天下。”</p> 陶舒晚与秦邺一听,忙跪下行礼:“谢陛下。”</p> 皇帝看了二人一眼,略微思索一会儿,才又道:“还有就是你们将安阳抓回来以及破了馥香国那人体实验的大事,如今那边女皇已经写了一封表彰书,令派人送了珍宝无数,此事是你们两人的功劳,东西也应由你们二人拿去,朕这再令赐你们黄金百两并各种珠宝与布匹四箱,以示嘉奖。”</p> 皇帝说完,却没有听到陶舒晚的声音。他垂眸,却发现那妮子跪在地上正失神,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p> 既然瞧见了,皇帝也不是那揣着心思不说的主儿,便清了清嗓子,带了些许低沉的声音,朝陶舒晚道:“陶丫头在想什么,难不成是被这些赏赐花了眼?”</p> 皇帝出了声,陶舒晚却依旧没有动静,想来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于入迷。一旁的秦邺微微蹙眉,轻轻扯了扯她那浅紫色的外袍袖子。</p> 陶舒晚骤然醒悟,一抬头正迎上皇帝那双带着探究的黑色瞳眸。那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息萦绕在身上,叫陶舒晚看了之后倍感压力,然后不自觉的便紧张了起来。</p> 这时候陶舒晚才突然发现,自从十公主的事情发生以后,她竟然正在一点点接受这里的各种制度与权力,好像,她从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外来之人,变成了向这里的等级制度低头的人。</p> “回,陛下,臣女,有一事相求……”陶舒晚深吸了一口气,两只手紧紧攥着衣角,垂眸十分恭敬的回应。</p> 听见陶舒晚这般说,皇帝的眸中闪了闪,眼中情绪十分复杂,就连眉心都在微微蹙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但也只是一瞬,皇帝便又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一只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但声线却十分平和:“什么事,且说罢。”</p> 陶舒晚略想了片刻,才回道:“臣女想用这些赏赐,换一样别的东西……”</p> 皇帝一听到来了兴趣,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放着这成堆的金银珠宝不要,想全都用这些东西换别的。</p> 可若是这些都不要,还能赏一些什么给她呢?封地?权利?还是……</p> 皇帝黑眸闪烁了片刻,不觉变得幽深起来:“什么?”</p> 陶舒晚道:“臣女想叫皇上批一个皇家实验室,招揽各地的在医术或是毒上有作为的能人异士……”</p> 此话一出,不光是皇帝,就连一旁的陶子城与秦邺都有一些怔愣。</p> “囡囡,你要这个皇家,什么实验室有什么用?”陶子城忍不住凑到她的跟前,一脸不解的问着。</p> 正当陶舒晚准备解释的时候,一旁沉默良久的秦邺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是,还在担心巫医……”</p> 陶舒晚转过头,看了一旁的秦邺一眼,心情说不上是激动还是高兴,她竟然没有想到,秦邺不过依靠自己的几句话,便能猜到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p> 空气中混杂着上等的安神的香料味,袅袅一缕白烟从中淡淡飘出,在空气中盘桓上升,然后淡出人的视野。</p> 闻着这淡淡的安神香味,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秦邺那叫人安心的眼神作怪,她心中竟然没有方才那般的紧张,绷紧的弦也渐渐松懈下来。</p> “是……”她应声,而后又回道:“巫医这人诡计多端,一时不将他找到,不管在哪儿都是一大祸害,更何况他对人体实验过于痴迷,已算是疯子,这疯子办事,不像正常人瞻前顾后,他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p> 她话一出,众人确实陷入沉默当中。良久,便见皇上抬眸,大手一挥,道:“准了,这次赏赐的银子等物便用来组建皇家实验室,若是还有需要的地方,便让秦邺尽管来回,朕叫他们去办。”</p> 陶舒晚心下一喜,连忙磕头谢恩。</p> 经过这次的经历,倒是叫她有了新的感悟,什么地位与权力,不过是过眼云烟,她一开始拼命追求的,现在想想,也不过如此。</p> 倒不如将这些换了酒,她还能有一刻的不羁醉意……</p> “起来罢,别跪着,不然你爹爹可又要心疼了。”各种事必,皇帝将二人喊起来,赐了座,又叫人上了茶来,四人一起便又说了一会子话。</p> 其实陶舒晚也没怎么参与,全程就是陶子城跟秦邺同皇帝说一些刚回来的,各种事物上的交接一事。</p> 还有平西王被斩首,平西王府便自然充公,私库里面查货白银两万余两,文物珠宝,珍稀器物等不计其数,当然最重要的便是那同他往来的各种官员,虽还未清理,但也都提心吊胆,自顾不暇。</p> 几人在御书房里连坐了两个时辰,随后才起身告退。</p> 第二日,京中便传出来,皇帝在朝堂之上,恢复了秦邺的将军之职,还替镇南王犯了案,撤销了其流放之罪,重新归京依旧做那镇南王。</p> 而陶舒晚功过相抵,也依旧是玉舒公主,什么也没多,什么也没少……</p> 彼时陶舒晚正在陶然居,坐在葡萄架子下喝茶消暑,天越发的热了,就算呆在阴凉处,一动不动,还是有汗出来。</p> “公主,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明明你用这所有的身外之物都换了那皇家实验室,这为什么还是给你恢复了身份与地位……”如月一边用团扇给陶舒晚扇风,一边不解的问着。</p> 陶舒晚躺在藤摇椅上,神情淡淡:“不知道,许是……看在我爹爹的面子上罢。”</p> </p> 第488章 回归正轨 她的头仰在椅子上,正睁着眼望着头顶郁郁葱葱的葡萄藤。头顶的阳光顺着葡萄枝叶的缝隙中洒下了,像是点点闪烁的碎金,落了她一衣裳。</p> 陶舒晚情绪极淡,正一动也不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如月歪过头瞧她,肤色极白,睫毛又翘又浓密,本是极美的一张脸,如今未施粉黛,又没有什么鲜活的情绪,就好像秦母厅里供奉的那尊白玉的菩萨像,过分的无欲无求了。</p> 这么想着,如月便上前去拿起镇在冰里的手绢,拧了水分,趁着陶舒晚上神的功夫,径直的覆在了她的脸上。</p> 陶舒晚被冰的打了个寒战,噌的起身,脸上还带着一点点茫然,在见到如月得逞的笑容后,她才佯怒道:“如月!你皮又痒了是不是!”</p> 于是主仆二人在院子里嬉闹起来,原本闷热的,死气沉沉的院子也有了些鲜活的气息流淌着。</p> 随着陶舒晚与秦邺身份的恢复,原本外头的庄子与店铺也渐渐开始变得好起来。</p> 想着秦父与秦母有了年纪,陶舒晚与秦邺便在秦父又小住了几日,缓解了思念之情后,才同二老道别,准备已久往公主府住去。</p> 离开这日秦母给二人备了好一些东西,秦母又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的说了好些话。</p> “那楠木箱子里装的,是江南上等的云雾绡与素罗纱,这个节气穿着轻薄又凉爽,等回去了你叫人做两件衣裳穿……”</p> 细细叮嘱着,声音温柔,所表露出来的尽是一个母亲对孩子们的爱意。</p> 陶舒晚一一应下,才不舍的同秦母告别:“母亲别担心,儿媳会经常会来看你们二老的,若是闲暇,你们也常来府上小坐……”</p> 而后车辇才慢吞吞的离去,后头的小厮们拉着好些东西,不知道的像是那逃荒似的,却也叫陶舒晚心里暖暖的,连心情都好了不少。</p> 自二人回了公主府,日子也在一点点的走向正轨,回归之前。</p> 可跟在陶舒晚身侧伺候的如月却总觉得这二人之间像是有什么没解开的心结一般,虽然表面恢复了以往的生活,可她跟两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又怎么看不出那潜藏在深处的别扭。</p> 一日清晨,如月照旧带人进来给陶舒晚洗漱。丫头们上前帮着其净面梳头,如月则去给二人叠被铺床。</p> 只是在见到那两床分开的被子时,如月不经意的怔了片刻,又怕叫他人看出些许端倪,再管不住嘴出去学舌,便又装作没事儿一般,继续手上的动作。</p> 等陶舒晚梳妆完毕,屋里只剩下她们二人,如月才上前去,用不十分在意的口气道:“公主,你跟将军是不是还在为……孩子,的事情吵架啊?”</p> 如月的话叫陶舒晚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说起来自回了公主府,秦邺依旧是秦邺,除了每日去京郊大营以及进宫以外,其余的时间便呆在府里,安静的陪着她。</p> 泡茶,剥水果,或者是她午睡的时候他安静的替她扇风,温柔的叫人沉溺。</p> 可晚上的时候,两人虽躺在一张床上,可那心中的裂痕与芥蒂却尽数暴露……</p> 想到这里,陶舒晚拾起桌上的凉茶,半掩饰般的,抿了一口,镇定道:“没有啊,你想多了。”</p> 见陶舒晚似又抗拒,又不愿多说,如月只好作罢,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转移了话题。</p> 京城的七宝楼中,那最清雅的房间中,世子妃正跟十公主坐在一旁安静的翻着花绳。世子跟三皇子则一边喝茶,一边望着窗外那人来人往的人群,似是在等着谁。</p> 不过片刻,世子便有些安奈不住,站在窗边搜索了一番,没见到熟悉的人影,他一双剑眉正蹙着,带了些不解的神色:“这秦邺与玉舒公主到底在搞什么,怎么互相都约了咱们却这么久都不曾露面……”</p> 世子妃闻声,只柔柔的抬起眸,看了世子一眼,那个原本有些焦躁的世子便瞬间就老实了下来,然后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讪讪的回了三皇子旁边,继续喝茶去了。</p> “他们夫妻二人许是想借这次机会同咱们好好叙旧,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多等一会儿也是无妨的。”声音温柔又淡然,却像泠泠清泉,拂过世子那坐立不安的心,叫他瞬时间镇定下来。</p> 就在四人正百无聊赖的等着的时候,突然传来敲门声。</p> 原本正坐着吃糕点的十公主一下子激动起来,从凳子上蹦起来哒哒的跑到门口,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我去开门……”</p> 于是门打开,如月那张熟悉的脸便出现在众人面前。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如月便已经将门关上了。</p> “等等……”三皇子见此,也开始不解。</p> 如月环视一圈,见众人皆神色复杂的盯着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别等了,是我冒充公主与将军将大家聚在一起的。”</p>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气氛也慢慢开始变得凝重。就在这个时候,十公主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是晚姐姐出了什么事情吗?”</p> 她声音微微有些稚嫩,但却依旧如从前那般,将陶舒晚放在她的心里,一旦有关于晚姐姐的所有事,她都第一时间的紧张与担忧。</p> “是,也不是……”如月一出口,发现大家更是不解,只好走到前去,同众人解释道:“今日将各位聚在一起,确实是有关我家公主与将军的事,因为实在没有法子,才不得已……”</p> 世子妃见如月面上确实一副焦急神色,便起身,将人拉到桌子跟前,同众人围在一起,轻声道:“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说,我们能帮的,一定帮。”</p> 如月面上带着忧虑,这才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不知大家发现了没有,我家公主与将军自从回了京,这表面上相敬如宾,可暗地里却总是别扭着,这样下去迟早会影响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所以我这才将大家叫来,帮忙想想办法……”</p> </p> 第489章 众人的心思 如月此话一出,一旁的十公主面色也是变了变,上前道:“如月姐姐说的确实不错,当日玥儿同世子妃一起去探望晚姐姐,她确实与之前有所不同,我问过,她只说我多心……”</p>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又确实都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问题。既然都察觉到了问题,这总要帮着解决的,毕竟他们可都是见证两人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岂能就这样互相误会着。</p> “那大家说,这事儿该怎么办?”三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开始征求众人的意见。</p>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了好一通,还是世子妃让众人安静后,神色认真道:“不若这样,世子爷同三皇子将秦将军约出来,你们男人喝一喝酒,这心事便吐出来了,我们三个去找舒晚,先问一问,等知道了前因后果,再说也不迟……”</p> 众人连连点头,于是打定主意,如月又谢过众人,匆匆回了公主府去。</p> 照旧是那平静无波的清晨,这日秦邺休沐,本想呆在府中陪上陶舒晚一天,只可惜大清早的三皇子跟世子便差人来找他,说有要是相商。</p> 秦邺无奈,只跟陶舒晚说了一声,便又早早的出了门去。</p> 今日天气尚好,空气里还夹杂着些许微风,虽没多少凉意,但相较于前几日太阳的热辣,可是舒适了不少。</p> 这种季节是陶舒晚觉得最难熬的,虽然身上的衣裳已经减掉不少,但想想她曾经生活的现代,那吊带与短裙,还是相差甚远。</p> 于是吃了早饭,陶舒晚便又跟如月带着一应吃食去了水榭,看鱼乘凉,也算悠闲。</p> 就在这时,有丫头来报,说是十公主与世子妃前来,陶舒晚心中更觉高兴,嘴里也嘟哝道:“如此,便能凑成一桌麻将了,甚好甚好。”</p> 于是便又去了那湖心的亭子中,摆了些冰镇过的果汁,还有些新鲜瓜果,同世子妃与十公主等人又说起话来。</p> “说起来上次因有事耽搁,也没问你自出了京城,都发生了什么,我回去时也只听世子爷念叨过一两句,说是惊险万分,索性今日无事,你便同我们这几人说说……”</p> 世子妃时刻牢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不过三两句便引到那正事上去。</p> 陶舒晚看出了世子妃的心思不纯,但也没有拆穿,只是依了她的意思,将这几月的见识都说了说。</p> 想着她应当还不知道自己滑了胎,许还眼巴巴的等着见孩子,便忍着心里的酸涩,将这一事给世子妃说了。</p> 世子妃一听,也跟着心疼,抹着眼泪,颤着声儿道:“我原也是想到的,你出去了这么长时间,这肚子依旧扁扁的,我只当你为了大事不要,却没想到还有这一层缘故。”</p> 陶舒晚笑了笑,可眼底却并未有笑意,:“本也存了这样的心思,可巧我没上心,遂没留住。秦邺又得知了我曾经的心思,便觉我心狠,跟我吵了好大一架……”</p> 她话语轻柔,与之前那般大大咧咧又有所不同,世子妃瞧着陶舒晚消瘦的脸庞,心里自知,因为这事,她肯定也是受了不少苦。</p> “既是意外,说清楚了,讲明白了,孩子以后还是会有的,又何故变成这般过分疏离的样子……”</p> “这又岂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明白的呢……”陶舒晚叹息,又将二人因为孩子的事情误会越来越大,直到差点和离,的事情都说了一通。</p> 那世子妃听后心里一直揪着,就连那栗色的眸中都因心疼陶舒晚而渐泛水光,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紧紧抓着陶舒晚的手,哽咽道:“原来你竟受了这么多的苦……”</p> 过去的事情,能这般当时故事来说的,在陶舒晚心中便是不甚重要的事情了。毕竟最难熬的时间已经过去,她已经在慢慢的治愈自己。</p> 世子妃跟十公主在陶舒晚这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便又约了众人聚在了七宝楼中。</p> 同世子妃等人收集到一样情报的世子与三皇子等人也赶了过去,大家又互相交换了各自打听的消息。</p> 待都清楚了,三皇子才拍桌道:“总之,秦邺的心结是玉舒公主将失去孩子这件事情看得过于小,以至于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她心里都是不重要的……”</p> 一旁的世子妃接过话茬,跟着道:“而玉舒公主却觉得秦将军过于上心以至于伤了她的心而不自知……”</p> 众人总结完,不由得叹出一口气,脸上也带了不少愁云:“这心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就这么一直放在两个人的心中,总会出问题的。”</p> 世子等人也点头应道:“确实该想个办法,给二人化解了才是……”</p> 也是赶巧,过不了几日,便是这京中的赏花节。其实这赏花节也并不算什么正经节日,只是京城这各家各户因在皇城根下,所以治安好,吃穿不愁,百姓们的生活水平普遍都高,而夏日里众人为了乘凉消暑,故而组织了这么个赏花节。</p> 一来二去这赏花节便特意定了每年那么个日子,这一日的京城从白天到下半夜一直都很热闹。</p> 这几人这么一想,既如此便一同约着去赏花节,到时候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女人嘛,看到被自己喜欢的人放在心上,感动了,那些矛盾便也就自动化解了。</p> 打定了主意,于是几人开始兵分几路,各自去准备当日需要的各种工具。</p>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赏花节那一日。因世子妃很早就递了信说要跟陶舒晚一起去玩,她不好推辞,便也由得如月翻箱倒柜给她找最时兴的衣裙,带最脱俗的簪子。</p> 彼时陶舒晚正窝在贵妃椅中,有些发着夏日里的困意。手里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呼吸清浅,大有睡过去的架势。</p> “白日里阳光太毒,咱们同世子妃约的是傍晚,如月你收拾的也太早了罢。”</p> “这是自公主你回京,第一次跟世子妃出去玩,当然要重视一点啦……”</p> </p> 第490章 带有目的的赏花节 如月一边说,一边开始兀自想象。这公主模样气质清冷,平日里总穿一些暖色的衣裳叫自己显得格外亲民一些,这次不如就挑一身素色的衣衫,等着在月色的的映衬下才会越发叫人移不开眼。</p> 这般想着想着,如月就开始兴奋起来,挑了那件素色绣栀子花暗纹的裙子,又从柜子里取出一点去年珍藏的白梅干花锦囊,一并放在一起,才又去挑别的。</p> 陶舒晚也不管,吃吃玩玩,一直到睡过午觉后,才被如月叫起来,开始洗漱。</p> 却也不曾管,迷迷糊糊的如月叫抬胳膊,她就抬胳膊,一直到那头长发被沾着梳头水挽成了个十分利索素雅的发髻,这一切才堪堪结束。</p> 在满屋子小丫头的惊叹中,陶舒晚起了身,只略看了两眼,那双好看的眉便蹙了起来:“如月,会不会太夸张了……”</p> “怎么会,明明已经很低调了!”如月隐去眼中的惊艳之色,忙回道。</p> “不如还是换一身罢,这样我总觉得别扭……”陶舒晚转了个圈,头上的那支珍珠步摇便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显得有几分俏皮。</p> 如月见此慌忙往外推她,嘴里还拒绝道:“哪有时间啊,没时间了,就这样吧,公主别挑了……”</p> 于是就在众人的催促中,陶舒晚无奈的被送进了马车中。</p> 烈日已经西斜,偶有一阵风吹来,使得大街两边的彩色丝带飞扬着,映衬着天边那艳丽的晚霞,像是一幅颜色饱和度很高的画卷。</p> 马车行了一段时间,才在朱雀街的旁停了下来,前面的十字路口有卖各种花卉的小贩,还有各种新奇的小玩意,虽然已经傍晚,街上的人仍然很多,年轻的小姐贵女们手里捧着好看的花,正在各种首饰摊子前驻足。</p> “世子妃呢?不是说好一起逛街吗?”陶舒晚在街上随处的逛着,此事的她或许还没有发现,所有人的目光正聚集在她的身上。</p> 如月却十分喜欢街上的人的目光,不管是羡慕的,亦或是嫉妒的,这都说明今日她给陶舒晚打扮的十分成功,如今就差这世子那群人的最后一哆嗦了……</p> “公主别急,世子妃家中尚有小世子呢,许是闹人,一时半刻出不来,咱们先逛着也是一样的。”如月追上她的脚步,笑着说道。</p> 如月既然这么说,她也不好说些什么,正巧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趁着傍晚天气没有那般热多逛一逛也是好的。</p> 于是二人真就旁若无人的逛了起来。这天黑的极快,不过半个时辰,天色便暗了下来,街旁那五颜六色的灯笼被燃起,高高悬挂在头顶上,星星点点连成一片。</p> “公主,你知道这赏花节最有名的景色是什么吗?”如月买了两串糖葫芦,追到陶舒晚跟前,递给她一串,颇为神秘的开口。</p> 陶舒晚侧目,一双摄人心魄的美目朝如月看了过来。蹙着那细眉沉思了一会儿,而后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知。”</p> 方才她觉得自己过于招摇便买了个面纱覆在面上,只留一双眼睛看路。这样倒是将那双灵动无比的眼睛衬托的越发绝艳,眼波流转间,便摄了人的心去。</p> 如月暗暗惊叹一声,而后装作若无其事道:“这城西的小溪处,养着一片昙花,这些人之所以能逛这么久,无非是为了去看一眼昙花开放,再对着花神许一许小女儿家心里的愿望,这赏花节才算圆满,这还有一个时辰就快要到昙花开的时辰了,公主你可千万别错过……”</p> 陶舒晚笑了笑,有些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如月,眸中一闪而过的是些不知名的情绪:“你既这般极力推荐,我自是要去看看的,否则岂不白来一趟?”</p> 于是二人又略逛了一会儿,便朝着那溪边而去。</p> 而另一边,被三皇子拉着逛了一天的秦邺一脸疲惫的穿梭在满是女子的昙花丛中,月亮似银盘一般,挂在天上,银光撒了下来,似是给这些未开放的话撒了一层珠光。</p> “三皇子,这小女儿家向往的东西你也硬是拉着我来,想不到你还有这癖好……”</p> 秦邺吹着夜风,实在觉得无趣,这总觉得这一天三皇子跟世子有些怪怪的,但具体哪里奇怪,他一时还没有发现端倪。</p> 三皇子这边早就逛累了,要不是为了能让秦邺与玉舒公主和好如初,他又怎么会拉着秦邺来这种地方。</p> 心里听着秦邺的抱怨,他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人掐死在这里,然后埋进花根底下,也好给这些花做花肥。</p> 心里这般想着,他一转头便见世子正躲在不远处冲他比划些什么。</p> 三皇子心知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于是神思一转,开始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冲秦邺道:“嘶……我今日好像吃坏了肚子,你且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p> 于是不等秦邺说些什么,三皇子便匆匆的离了这里,冲进那草丛中不见了踪影。</p> 方钻进草丛中,便有三双手将三皇子给拉了进来,并顺手捂住了他的嘴。他一歪头,见世子妃世子还有如月都蹲在草丛中,头上各自带了个青草编织的花环,有的还拿着新鲜的树杈,遮在面前,安静的盯着河畔。</p> “怎么样了?你家公主呢?!”三皇子掰掉世子的手,喘了一口气,有些焦急的问着。</p> 如月一脸认真道:“放心吧,我已经将人领过去了,然后我假装掉了个簪子才跑出来的!”</p> “咱们这样真的能行吗……”世子妃看了一眼远方,心里略微有些没底儿……</p> “放心吧!指定能行的,我还有大招没有用呢!”三皇子那双上扬的狐狸眼眯着,一股神秘的味道便钻了出来。</p> 就在三皇子得意的时候,一旁的如月突然咳了咳,然后带着些许慌乱的神色,朝着前方努了努嘴,同众人道:“那……那个他们两个人好像走反了,这样恐怕逛一晚上也碰不见吧!”</p> </p> 第491章 烟花与昙花 众人一瞬间慌了神,世子看着那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急的差点自己冲上去:“这花马上就要开了,再耽搁下去可咱们可就白费心思了……”</p> 一旁的世子妃看了一眼人群,冲着几人翻了个白眼,无奈道:“行了,看我的罢。”</p> 陶舒晚正百无聊赖的站在溪边,身后是大片的昙花,因时间未到,还只是含苞待放。但这并不能打消人们赏花的乐趣,人们的嬉闹声在这片泛着银光点点的溪畔,也是别有一番风景。</p> 只是这景色与她像是没多大关系似的,如月从方才就不在她的身边,一个人赏花,旁人总是会带一些复杂的眼神望着她。</p> 于是她也不多呆,只是沿着溪边,吹着风,听着泠泠溪音,静静的放空自己的思绪。</p> 蓦的,陶舒晚的腰间被撞了一下,她一低头,发现一小孩子正捂着额头,一副欲哭未哭的模样盯着她。</p> 那双圆溜溜的似葡萄一般的眼睛中含着水光,显得格外可爱。</p> 她心下一软,连忙蹲下身来,低声道:“撞疼了罢,让姐姐看看……”</p> 话音落,那小孩子一眼便瞅准了她发间那支步摇,伸出手,抓住了便跑,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回过头来朝陶舒晚做一个鬼脸。</p> 这安静悠闲的晚上,陶舒晚本不想同这小孩计较什么,但瞧他面上乖巧但实则是个捣蛋鬼,心中便升起一股想要教训他的情绪来,于是下意识的提起裙子便朝那小孩追了过去。</p> 那小萝卜头又矮身子又灵巧,钻进昙花丛中犹如如鱼得水,反观陶舒晚为了不踩到枝叶总是避让的多。</p> 夜里起了一层淡淡的白蒙蒙的雾气,落在枝叶上聚成水滴,陶舒晚拎着裙子跑过,不慎碰落,亦沾湿点点衣裙。</p> 那小孩儿越走越偏,不过一个眨眼便钻进花丛中消失不见,陶舒晚心中懊恼,站在原地,四处看了看,又突然觉得好笑,她居然会跟一个小孩置气……</p> “你是在找这个吗?”</p> 正欲走时,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带着夜里的凉意,嗓音低沉又好听。</p> 陶舒晚回过头,发现秦邺正站在她身后,月色的照映下,他泛着白皙光洁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一双墨玉似的眸中似藏无数星辰,薄唇微微抿起,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p> 而此时,他的手里捏着的,正是被那小孩抢走的步摇,微风骤起,步摇上的流苏在他手心晃着,反射出一点荧光。</p> “是……”陶舒晚纠结片刻,终是应了一声。</p> 而这时,秦邺便缓步上前,捏着那步摇,十分顺手的插在了她的发间。</p> 那般素净的人,在步摇的衬托下,倒是有了几分红尘气。</p> 秦邺这才发现,陶舒晚今日的装扮很是不同,那一身白衣纯白如莲,冰肌玉骨,月光洒下来,在她身上起了一身淡淡的银光,越发显得气质脱尘。</p> 两人距离极近,以至于当独属于秦邺的那份冷香钻入陶舒晚鼻尖之时,莫名叫她心中悸动,就连那微微翘起的睫羽都下意识的颤了颤。</p> 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尴尬,陶舒晚咬了咬唇,黑润的带着水光的眸望了她一眼,而后启唇道:“你……怎么会在这里。”</p> 秦邺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轻声道:“三皇子……”</p> 不用多说,二人已经了然,这几人相邀的手段过于低劣,以至于有很多的漏洞,只不过陶舒晚与秦邺并没有戳破罢了。</p> “既如此,就一起走走吧……”秦邺看懂了陶舒晚那双清浅眸中的情绪,下意识的开口。</p> 二人沿着河畔一点点的散着步,夜晚的风褪去了白日里的热度,变得温柔又凉爽,夹杂着淡淡的湿气,吹起陶舒晚额前的发,美的叫秦邺一时看直了眼。</p> “你既然知道这是陷阱,那为什么还要答应来?”陶舒晚看着远处人群的嬉戏声,低低开口。</p> 秦邺闻言,突然停了下来,那纤长的睫毛倾覆下来,润泽的黑眸亮晶晶的,带着十分认真的神色盯着陶舒晚:“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p> 语气轻柔,带了点点叹息,钻进陶舒晚的耳朵里,叫她心尖儿一颤,眼尾硬生生被逼出一丝红意。</p> 两人所在的时间突然静止,像是分了主次的镜头,无关于两人的画面全都模糊不清,甚至连声音都只是一点点遥远的声音。</p> “哇!开花了!”</p>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一声惊喜的的叫声,接二连三的,一朵两朵,数多昙花在这洒满月光的溪边,盛开出最圣洁,最清冷的花儿来。</p> “快快快,就是现在,赶紧将大招放了!”那远处的草丛中,被蚊子叮的一身包的三皇子望着秦邺与陶舒晚四目相对的背影,紧着催促着身边的世子。</p> 世子撩起衣袍,飞速跑了出去,就在众人的等待中,突见天空中一声响,那绚烂的烟花盛开在众人眼前,映照着秦邺与陶舒晚的脸,在这夜凉如水的夜晚,气氛渲染到了极致。</p> 另一边,陶舒晚与秦邺同时抬头,二人那眸里映着烟花的瞬影,同时也明明暗暗映着陶舒晚转瞬即逝的失落。</p> “好美啊……”她不由叹道。</p> 就算她知道这一切只是众人为了她与秦邺而所营造的一切,可当下她依然觉得美好。</p>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在看烟花,而身边的人正侧目看她。</p> “是啊,真的很美……”</p> 秦邺那低沉的声音被炸开的烟花声掩盖,只剩那双黑漆漆的眸中,所流露出来的缱绻爱意……</p> 所有的一切都做完,众人有些疲惫的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远处的嬉闹仿佛与他们无关,他们此刻心中的期望,便是陶舒晚与秦邺能和好如初……</p> “这一套撩妹大招,就不信两个人的感情不能飞速进展!”三皇子同众人钻出来,一脸浪漫的望着天空。</p> “好玩吗?”</p> 就在众人十分骄傲的时刻,身后突然出现一道淡淡的,带着些许讥诮的声音。</p> “还行!”三皇子下意识的开口,一时间还并未发现这声音有什么不同,</p> </p> 第492章 不惧过错,共同面对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猛然回头间,才发现陶舒晚跟秦邺不知何时站在他们的后面,正挑着眉,用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望着他们。</p> “额……呵呵,烟花好看吗……”三皇子为了缓解尴尬,率先开口,只是这语气怎么听,都是藏着些心虚在里面。</p> “唔……”陶舒晚微微蹙眉,似是在十分认真的考虑着,“也就那么着吧,说实话,有点土……”</p> 噗……</p> 三皇子呕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捂着自己被陶舒晚的暗箭重伤的胸口,眼中满是伤心之色:“你的不注重细节,毁了我好多温柔……”</p>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说这法子不行,你都没有正儿八经追过姑娘,又怎么会知道现在姑娘喜欢什么呢!”世子妃朝三皇子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中伤他。</p> “我同意!”如月移了移步子,十分稳健的站在世子妃那边,跟着义愤填膺的指责他。</p> 一时间这原本浪漫的赏花大会竟然变成了三皇子的批斗大会,他十分委屈的看着秦邺,那双上扬的狐狸眸都因为伤心而有些拉耸着,看着十分搞笑。</p> “好了,我开玩笑的。”陶舒晚说话间双眸眯起,像个月牙一般,少了些清冷的气质,反而多了些柔意。</p> 既然计谋被识破了,这景色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赏的了,众人聚在一起,沿着小路往回走。</p> 期间如月一直时不时的瞥着陶舒晚,似在观察她的脸色。只是陶舒晚总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叫人实在猜不透她是生气还是没有生气。</p> “公主,三皇子与世子妃夫妇都是好心,是我叫他们帮忙缓和你跟将军的关系的,你要怪就怪我吧……”</p> 回去的路上,如月终究是忍不住,十分忐忑的开口。</p> 世子妃见如月这般说,心里又怎能过意的去,急忙又道:“也怪我,我就是看你们两个人互相疏远,心里着急,也怪我们多管闲事了……”</p> 陶舒晚见他们一个两个急着揽过错,不由得笑出声,冲着如月道:“行了,我们并没有生气啊……”</p> “既然没有生气,也就代表你们两个已经和好喽?”世子妃闻言微微侧目,试图在她的话中找寻两人面上的点点羞涩与情爱的讯息。</p> 只是陶舒晚与秦邺的面上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偶尔会有秦邺的目光落在陶舒晚的面容上,他的眼眸在夜晚的雾气中显得润泽,像是被清洗过一般,闪烁着动人的微光。</p> “其实,我跟秦邺都知道,你们是为了我们好……”陶舒晚似是察觉到秦邺的目光,歪过头来,迎上他的眸,恬淡一笑。</p> 而后又道:“但是在两人长长久久的旅途中,不可能尽是一帆风顺,我们彼此都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也离不开对方,所以,我们不需要刻意的遗忘,或是放下,只要共同面对就好……”</p> 陶舒晚的一番话,倒是叫世子妃莫名陷入沉默当中,其实很多时候,当两个人有了隔阂,最先开口的那一方几乎是最先藏起来,假装遗忘的那一方。</p> 因为很爱,所以选择自己低头,原谅,或者遗忘。可时间久了,当一次又一次的低头,那些横加在两个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多,最终会事先压垮那率先低头的一方。</p> 然后爆发,争吵,疏离,最后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p> 很多时候,往往是女人容易先将伤疤藏起来,然后继续笑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殊不知,陶舒晚的这一句共同面对,才是夫妻之间,最应当相处的方式。</p> 赏花节过后,秦邺与陶舒晚两人之间的关系依旧是这般相敬如宾的状态,虽然秦邺偶尔会将她扯进怀里抱一抱,嗅一嗅她的发,但也只限于此,并未做什么过分的事情。</p> 陶舒晚也只当看不见他眼底那被囚禁的,无处发泄的爱意,只高兴时,任由他抱很久,或者放纵他的唇游走在她的眉心与眼睑之上。</p> 又过几日,许久未见的林子煦携着如玉前来探望。因着她身份的恢复,之前那些闹事者皆销声匿迹,如今店里也在一点点的回到之前的轨迹。</p> “虽然听说公主已经回了京城,但在下与如玉想着,头先自然各种琐事缠身,不好打扰,所以才隔了这么久才来探望。”</p> 林子煦相较于之前那般柔弱的性子,已经改了不少。许是身侧有携手相伴一生的人,气质上越发成熟稳重,谈吐也不似之前那般稚嫩。</p> “你们来的刚好,若来早一日,我不得闲,来晚一日我恐身上疲乏,总是闹觉,还真就今日天气不热,我觉得心情十分的好呢……”</p> 陶舒晚同二人坐在厅中,如月上来摆了瓜果茶水,然后立在一旁静静听着。</p> 陶舒晚见状又急忙拉着如月往如玉身旁推,一边说道:“今日都没有外人,自家姐妹快一块坐着说说话……”</p> 如月也不推据,绕过林子煦,坐在了如月身侧,同她说笑。</p> 说起如玉来,期初陶舒晚与如月见了,都少不得惊叹一番的。许是嫁了人,又兼林子煦对她百依百顺,只是几月不见,这人便胖了一圈。</p> 但也不十分的惊人,只是那原本消瘦的脸颊有了肉,肌肤也越来越好,白里透着红,越发添了些温柔妇人的模样在里头。</p> “从前公主不论在哪儿总是我跟如月在身边守着,如今只有如月跟去,单单将我留在了京中,想想便觉得无趣。”如玉一开口,还是之前那大大咧咧的模样。</p> 如月听她这话,笑着打趣道:“我哪能跟你比呢,如今有人遮风有人挡雨,还说这风凉话……”说完她便泠泠笑起来。</p> “好啊!你竟然还拿这事儿打趣我!”如玉一时间脸上泛红,眸里也泛着娇羞的水光。</p> 二人嬉闹一阵,将这屋子里的气氛活络了不少,方才又将这事翻过篇去。</p> 几人又略坐了一会儿,林子煦又想起之前听人说起的一事,便又道:“肖雅儿一事也是我与如玉两个人没有将人看好,才出了这等事,论理应当我们夫妻二人向公主请罪才是。”</p> </p> 第493章 各处探望 陶舒晚拿着茶盏的手一顿,随后抬起眸,不轻不重的看了林子煦一眼:“你这话说的便生分了……”</p> 她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又道:“因着我的任性,你跟如玉被牵连不少,这店里一团乱麻,你们顾不上她是常事,我岂能因为这件事,就去找你们两人的不痛快。”</p> 几人将事情说开,如玉与林子煦心中也放心不少,只是有想起当初救肖雅儿的场景,还有这数月的相处之情,不免唏嘘几句。</p> 陶舒晚见如玉眉眼中仍有郁结之色,恐她多想,伤了身子事大,便又宽解道:“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要在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朋友,再到合适的时候同一些缘尽的朋友分道扬镳。”</p> “你我的生身父母尚有离开你我的一天,更何况这些朋友呢……”</p> 如玉叹了一口气,道:“公主说的,我都懂,只是也并非是为她难过,只是想到之前一切都是有目的的,是被欺骗过的,只觉白白付出了这段感情罢了……”</p> “人总是要经历这些的,快别多想了。”如月插话,宽慰了她几句,而后又将一碟如玉最爱吃的糕点推到她跟前。</p> 如玉见了喜爱的食物,这才将肖雅儿的事情抛到脑后去。</p> 之后林子煦又将这几个月玉芙园的各种经营情况与账簿等同陶舒晚汇报了些,不知不觉便到了午时。</p> 陶舒晚也没放两人走,叫厨房又做了些饭菜,四个人围在一起吃罢,又说了一会子话,才放他们夫妻离去。</p> 临行前,陶舒晚又将巫医的事情同二人提了一嘴,以现在二人在江湖上的些许地位,便委托两人多派人打听打听,若是有了巫医的消息,也尽快同她说。</p> 黄昏最后残存的余光一点点向着天边靠近,夜幕渐渐笼罩下来,公主府里处处都亮起了灯,澄黄的六角灯笼挂在各处房檐上,透出一团朦胧的光晕。</p> 夏季天热,陶舒晚讨厌睡前身上的nianni,故而总会叫人备水沐浴。</p> 洗过澡之后,趁着头发未干的空隙,她总会坐在软塌上,倚着几个软枕,捧着画本子兴致勃勃的看着。</p> 什么小姐书生,鬼怪妖魔,她看的极杂,偶尔被秦邺看见,他也只是笑着摇摇头,而后叹息一声,随后便放纵了去。</p> 今日照旧是如此,只不过刚看了没几页,秦邺便回来了。带着那训练过后的泥土味道,还没进屋便径直去了别处沐浴。</p> “如月,你去泡一壶安神祛火的茶来,搁到桌子上便休息去罢。”陶舒晚头也没抬,一如既往的吩咐着。</p> 秦邺回来的时候,只穿了里衣,身上带着潮湿的雾气,那一头黑发正散着,发梢也正在滴水。</p> 陶舒晚起身,拿了浴巾裹在他头上,示意了秦邺自己擦去,而后才走到桌前,给二人去倒茶喝。</p> 秦邺只囫囵擦过,便随意的坐在桌前,身上淡淡的皂角香飘在房间里,叫这气氛显得有些旖旎。</p> 他接过陶舒晚倒得茶喝了一口,而后才同陶舒晚道:“今日陛下放你爹爹回府去了,还送了好些滋补的药材……”</p> 陶舒晚抬起眸来看了他一眼,心里也顺着他的话头起了些许思绪,说起来自从宫中回来,她与爹爹已有小半月没有见过,除了皇帝整日将人留在宫中以外,她一时间处理自己的事情,竟也忘记了探望。</p> “既如此,明日我便回去看看他……”陶舒晚喝了一口茶,又继续道:“顺便同她商量一下巫医的事情。”</p> “也好。”秦邺淡淡道。“若我明日回来的早,便亲自去接你……”</p> 于是二人收拾一番便上床睡去。与之前的别扭有所不同,二人同床共枕,偶尔陶舒晚会因为习惯滚到秦邺的怀中去。</p> 秦邺心中欣喜但面上却不表露,只小心翼翼的抱着,眷恋这点点温存。</p> 第二日一大早,秦邺便将她要回镇南王府的东西收拾好,套了马车,又将三皇子之前给的几坛好酒,些许补品等装好一并放进马车中。</p> 同陶舒晚吃完早膳后,亲自目送她离开才又去了京郊大营。</p> 陶舒晚到王府的时候,陶子城正在临水榭旁打形体拳,虽上了年纪,但仍老当益壮,面色红润且力气一如从前。</p> “天儿这么热,爹爹你快歇着罢。”陶舒晚叫人去切了个西瓜,同陶子城坐在亭中的石凳上,说话纳凉。</p> “乖宝,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就来了,你爹爹我刚回府,这还没说好好自由自由呢……”</p> 陶子城拿着丫鬟递来的湿帕子,将身上出汗的地方擦了一遍,才屁颠屁颠的走到陶舒晚跟前坐下。也不讲究什么,抓起一块西瓜便埋头吃起来。</p> 在井水里镇过的西瓜带着丝丝凉意,叫人消了大半暑气去。</p> 陶舒晚抬起胳膊一边给他扇风一边道:“就是听说你回来了,才来瞧瞧你,要不见你一面还要进宫,可麻烦着呢……”</p> 陶子城嘿嘿一笑:“这不是平西王一倒,这暗地里还牵连着许多朝臣跟势力,你爹爹便帮着皇上处理了一些嘛……”</p> “一回来就处理政事,你这身上的毒可全解了?”陶舒晚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那面上的心疼不言而喻。</p> 陶子城见此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道:“这点小伤算什么,神医给的药天天吃呢,如今已经完全好了,要不要为父给你耍一套螳螂拳?”</p> 陶舒晚被他这举动逗得笑出了声,这气氛一活跃,也不好再继续板着脸,只略说了几句便算了。</p> 树上蝉鸣渐起,池边偶有蜻蜓落在荷叶上,一派轻松怡人景象。</p> 陶子城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乖女儿,脸上的阴郁之色已经渐渐消退,相比之前失去孩子的那几日,如今已经有了些许开朗模样。</p> 如此,便甚好。</p> 陶子城心里这般想着,于是又十分慈爱的将一块西瓜递到陶舒晚手里。</p> “乖宝,天这么热,你再吃一块,降降暑……”</p> </p> 第495章 日渐式微的中宫 因皇帝深恶痛绝,故而着剥夺其郡主身份,贬为官奴, 不过当天便让人发卖了出去。</p> “如今跟平西王有牵扯的都人人自危,没有牵扯的只望能躲多远躲多远,安阳经此一事彻底沦落,怕是没有人能去解救她一二罢。”</p> 彼时陶舒晚正在府中查看神医与如月暗地里搜集的各种医药能手,听到这一消息,心中虽有些唏嘘,但想到安阳一路的种种事迹,心中也并没有多少可怜的情绪。</p> 一旁的如月听了略微一挑眉,回道:“公主这就猜错了,安阳自被贬为官奴后,当天便被人给买走了……”</p> 陶舒晚做事的手一顿:“哦?谁人敢这么大胆?”</p> 如今平西王的事情还尚未平息,这般明目张胆的将人救走,若是皇帝回过神来,再下令严查,岂不是连累了家里人?</p> 如月见陶舒晚神色微凝,自知她心思缜密,容易多想,便上前道:“公主也不必多想,自安阳被人买走当日,我就已经叫手底下的人去查了,您猜猜,将她买走的人是谁?”</p> 看着如月一脸神秘的表情,陶舒晚脑中一转,不消片刻,答案便跃然脑中:“不会是中宫那一派吧?”</p> “正是呢!”如月拍了一下手掌,然后同陶舒晚道:“今儿个早上,我派去调查的人回来说,那买安阳回去的人,私底下其实跟大皇子有密切的联系呢,若是猜的没错的话,定是大皇子暗箱操作……”</p> 陶舒晚闻言便陷入沉思,这平西王与中宫可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他倒台,中宫皇后这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若说皇帝并未想到这一层,她是不信的。</p> 又或许!陶舒晚眸光突然一亮,又或许是平西王用保住中宫的这步险棋,换了安阳一命……</p> 思及此处,如今大皇子与皇后背地里做的任何动作,她都觉得十分合理。</p> 虽然中宫如今岌岌可危,但平西王如今已死,这京城也没有传出什么于中宫不利的传言,便说明平西王是自己揽了全数罪责,如此,皇帝就算对中宫背后做的事有所不满,奈何没有证据,他也不能将她们怎么样……</p> “公主,要不要派人去盯着大皇子与安阳啊……”如月见陶舒晚略有失神,有些犹豫的上前打断。</p> 陶舒晚回过神来,神情淡淡的看了如月一眼,懒洋洋的开口道:“她如今没了身份与权势,就只是个官奴又有什么好盯的呢……”</p> “那可不一定……”如月垂下头,半似自言自语一般,嘟哝着。“公主您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她的本事……”</p> “唔……”陶舒晚耳力极好,将如月那几句话全数听了进去。“你说的很对,那就先派人跟着罢……”</p> 说完,她便趿拉着鞋子,径直回榻上午休去了。</p> 又过了几日,听秦邺说,馥香国与凝香国的和书日夜兼程的送到了皇帝的跟前。</p> “因着馥香国在先帝时,就已经是中原的附属国,只是到了陛下这一辈儿,年岁太久,没有怎么约束管理,所以馥香国便开始一点点的越矩。”秦邺低沉的声音钻到陶舒晚的耳朵里,温柔又叫人满足。</p> 而陶舒晚则斜倚在贵妃榻上,身后垫着几个软枕,正吃着秦邺递来的荔枝。</p> 听到他的话,陶舒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将那荔枝核吐出来放在桌子上,才又道:“这么说,这馥香国叫咱们闹了这么一场,反倒叫皇上有了收拾他们的借口呗?”</p> 秦邺笑了笑,应道:“若是馥香国想破坏旧时之约,陛下自然乐意出兵再打一回,只是那时候馥香国就不是附属国了,而是中原领土……”</p> “还真豪横啊……”陶舒晚忍不住赞叹。</p> 恐怕连馥香国都没有想到,陶舒晚他们一行人在中原竟然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为了不惹怒中原,他们就只能给多的惜珍器物与奇珍异宝来修复两国的关系,皇帝自然也会笑呵呵的收下,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p> 秦邺手上又捏着一颗剥好的荔枝送到陶舒晚嘴边,然后静静等着她张开嘴吃进去,温热柔软的唇触碰到他的指腹,留下一片滚烫的温度。</p> 他眸光暗了暗,还不等收回手,便见陶舒晚不似有意的用舌尖舔走了他指尖留下的荔枝的水渍。</p> 秦邺顿时怔住,触电一般的感觉从指尖一直蔓延到他心中,惹得他纤长的睫毛微颤,眼中的深色也越来越浓稠。</p> “怎么了?”陶舒晚见他愣住,一时心下不解,还并未想到他此番异样是她那无心之举所引起。</p> 秦邺那捏紧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反复好几次,才将他心中的火气压下去。可陶舒晚哪里懂他的苦,偏生要凑过他同他说话。</p> 于是一阵天旋地转,陶舒晚的所有讶异与声音全都被吞进腹中。在沉迷前,陶舒晚 脑中的最后一丝清明便是,白日xuanyin,秦将军这一身正气可算是毁了……</p> 皇宫,未央宫中,皇后正倚在榻上,与之前那雍容华贵不同,自从平西王被斩首之后,她日日失眠,原本保养的很好的面容已经有所憔悴,眼睛里的疲累是所有胭脂水粉都盖不住的。</p> 不多一会儿,殿外匆匆进来一位宫婢,小心翼翼的来到皇后的跟前。</p> “打听的怎么样了?”皇后依旧闭着眼睛假寐,只是听到声音后,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后哑着嗓子开口。</p> “回娘娘,奴婢打听过了,今日早朝陛下只说了馥香国与凝香国的事情,又处置了几位曾跟平西王有联系的大臣,但是并没有提……那一事。”那宫婢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触了这位皇后娘娘的霉头。</p> 自从平西王被斩首,皇后这未央宫简直门庭冷若,那些后宫的妃嫔们生怕走得近被一起牵连。</p> 然后渐渐的,宫中便起了皇帝要废后的传言,皇后整日提心吊胆,就连脾气都越发的阴晴不定。</p> “哼……”皇后猛然睁开眼,然后发出了不满的哼声。</p> </p> 第496章 弃车保卒 “他们不说只是不想做这个出头之鸟,那些跟本宫娘家对立的人,谁不想赶快叫我们倒台!”她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不甘的神色。</p> “娘娘,如今咱们处于劣势,不妨为了地位,咱们略低一低头,或许陛下念在与您多年的情分上,不会过多为难您……”那宫婢犹豫半响,好心提醒道。</p> 只是这一开口倒像是热火上浇油,皇后那满心的怒意与怨气瞬间便点燃。一道带着冷意的目光射过,随后那矮桌上的茶盏便被她猛然扫落。</p> 带着茶水的杯盏瞬间砸在那宫婢身上,湿了一大片衣裳,落在她脚边,碎的四分五裂。</p> “奴婢该死!”</p> 那宫婢心头一颤,又是惊又是惧,连忙跪了下来。小腿旁的杯盏碎片就这么扎了进去。她后背出了一片冷汗,却不敢出声。</p> “本宫是中宫皇后,是一国之母!你竟然叫本宫去低头!”皇后猛地站起来,脸上带着盛怒,更有些许屈辱在里头。</p> “娘娘息怒,奴婢这么说,完全就是为了娘娘好啊……”那宫婢忍着腿上的疼,颤着声说着。</p> 只是皇后依旧怒意不减,哪里肯听她的劝阻,只是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就算本宫如今落魄,也轮不到你们这些贱婢来蹬鼻子上脸的践踏!”</p> 那宫婢身子抖得如筛子一般,心中空有妙计,又怕还不得说出口就被一脸怒意的皇后给拉出去砍了头。</p>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上害怕,头伏在地上,扬声道:“娘娘,奴婢真的是为了您和大皇子好啊,如今那镇南王与玉舒公主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您之所以变成这样,与他们自然也脱不了干系……”</p> 她深吸了一口气,忙又道:“既然如今咱们的羽翼皆被砍断,无法与他们共同抗衡,若想保存实力,就只能先假意向他们靠拢啊……”</p> 宫婢这一喊,果真有些效果,皇后听了她的分析,心中亦觉有用,便收回了想处置她的话,略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又重新坐回到榻上,清了清嗓子道:“你继续说……”</p> 劫后余生的宫婢不由得舒了一口气,然后又将自己的想法细细说与皇后听。</p> 半响之后,皇后手里端着其他宫婢重新泡的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脸上的神情依旧是平淡高贵的,若是忽略那个仍旧跪在原地的宫婢,一切依旧静好,好像方才那个盛怒的判若两人的皇后并未出现过。</p> 殿内静悄悄的,伺候的人都十分安静的伺候着,以至于这殿内的气氛凝重的叫人透不过气来。</p> 终于,消了气的皇后想起了那个依旧跪在地上谏言的宫婢,只凉凉的给了一个眼神,声音依旧是那般高高在上:“起来罢。”</p> 宫婢那受伤的小腿早就疼的没了知觉,她谢了恩,然后慢悠悠的爬起来,左边小腿上被血浸湿一片,那碎片上也带着不少鲜红的血液。</p> 皇后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觉得麻烦,只是一瞬间又隐藏过去:“下去好好歇着罢,这几天不用你伺候了。”</p> 皇后冰冷的声音想起,只是并没有为难她,让那宫婢下去休息,另外又赐了些金叶子与止血的膏药。</p> 于是这一间事便像没有发生过一般,安安静静,毫无尊严的翻过篇去。</p> 于是没过几日,皇后便奏请皇帝,开了个宴,只说是玉舒公主与镇南王此一行确实辛苦,在平西王造反一事上又出力颇多,故而想多加犒劳。</p> 皇帝本也有此意,只是见皇后能有如此主张,心中对她的印象多有改善,便也同意叫她去办。</p> 那宫中的帖子下来的时候,陶舒晚正跟世子妃在府上下棋,那澄黄的帖子搁在她跟前,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p> “好好儿的,这皇后请我进宫做什么,真叫人觉得气闷。”陶舒晚睨了那帖子一眼,就连原本下棋的心思都被搅乱了几分。</p> 世子妃闻声笑了笑,同她道:“这事儿我倒是听世子提过一嘴,说是皇后去陛下跟前儿主动请缨,说是要给你们开洗尘宴呢。”</p> 陶舒晚有那么一瞬间的无语,这她回来没有俩月也有月余了,这时候开什么洗尘宴,不用想也是有阴谋在里头。</p> 她心里虽这么想,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将面前的棋子一拨,颇有些烦躁的开口道:“不下了,不下了,天这么热,一点儿心情都没了!”</p> 世子妃只是温柔的笑了笑,也没拆穿她是因为宴会的事心烦,只是陪着她略坐了一会儿,便回了府。</p> 晚上秦邺回来,陶舒晚将手里的烫手山芋递给他,撅着个嘴,那一脸不悦的表情叫秦邺又好笑又无奈。</p> “不去行不行啊……”陶舒晚实在不想面对皇后背地里那些勾心斗角,因为这事,她心情无比的低落。</p> 秦邺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这宴会虽然表面是皇后所办,但皇上亦会参加,你若不去,恐会被拿住把柄……”</p> 陶舒晚一张脸难看的跟那被霜打的茄子一般,也不跟秦邺再多说什么,径直躺下就寝去了。</p> 第二日依旧早早起身,如月进来为其化妆。</p> 她虽不想与皇后多做纠缠,但思及皇家颜面以及背后的种种麻烦事,她还是强打精神,跟秦邺进了宫。</p> 陶舒晚与秦邺到的时候,席上已经到了不少人,只不过并无外人,倒像是家宴,除了这些皇子公主,再有镇南王,还有容昭侯府家的,数十人。</p> 陶舒晚打眼望去,竟然都是与自己相熟的。想着来时,秦邺所说,皇后是有心招待,以此想稳住自己的后位,看来属实不假。</p> 果然她方坐下不多一会儿,皇后那带着柔和的,与她曾经面貌不符的笑容,微微望向了她。</p> “今日这宴席是本宫亲自所办,一应酒水吃食也是反复对比换过的,还有一些甜食也是听说玉舒公主爱吃,所以也叫人备了些。”</p> 陶舒晚浑身犹如僵化一般,但当着众人的面她又不好拂了皇后的面子。</p> </p> 第497章 筹宴 只好也勾着几分僵硬的笑,行礼谢过。</p> 许是皇后也厌恶这种装腔作势的模样,便只同陶舒晚礼貌而疏离的说过几句,然后便转头同旁人说起话来。</p> 皇后那目光移走的瞬间,陶舒晚就如同溺水的人突然呼吸到了空气,一瞬间轻松了不少。</p> “玉舒公主怎的兴致不高?”</p> 女眷席上,三皇子妃见陶舒晚正百无聊赖,故携另一女眷,凑到她的桌上,跟她打招呼。</p> 陶舒晚转过头,十分勉强的笑了笑:“三皇子妃可别打趣我了,今日这场面旁人不知道,你家那枕边人能不同你说吗……”</p> 三皇子妃虽面容白皙娇嫩,看着像是个柔柔弱弱的美人,但实则性格爽朗,向来是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喜欢什么小姐夫人组的什么赏花喝茶的局,只说她们装腔作势。</p> 陶舒晚因为三皇子的原因而结识了她,见其性子在这京中甚是难得,故而有时同秦邺去三皇子府上之时,便同她耍一耍。</p> 今日两人一见面,陶舒晚见她身后还有旁人,一时目光被引了去,细细的瞧着。</p> 这人穿着一身烟蓝衫子白色褶裙,面庞白白净净的,双眉修长如画,嘴唇薄薄的,微微上翘着,带着点哀愁的笑意,一颦一笑,清丽细致。</p> “这位是?”陶舒晚客气的笑了笑,问着一旁的三皇子妃。</p> “她你还真没有见过,这是礼部侍郎嫡女,亦是大皇子的正妻……”三皇子妃笑着,拉着人在陶舒晚身侧坐了下来。</p> 陶舒晚本没什么反应,但一听到这女子是大皇子妃,因着人的刻板印象,面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丝疏离来。</p> 三皇子妃似是察觉出了陶舒晚面上些许不自然,便爽朗的笑了笑,同她道:“你可别小瞧了她,当年大皇子妃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多少簪缨世家想着求娶呢……”</p> 听着三皇子妃的调侃,大皇子妃倒也不恼,只是柔柔的笑着,但眼底却有浓浓的化不开的悲伤。</p> “可大皇子妃偏偏嫁给了大皇子,想必大皇子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罢?”</p> 陶舒晚这话说是无心,实则也是有意。毕竟这大皇子妃从前并未露面,如今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总叫人多想她是不是带着什么目的而来。</p> 一来若她真的跟大皇子一条心,有她在的场面,陶舒晚也不会说一些重要的事情,二来她若只是单纯的结交朋友,自也不会多疏远了她去。</p> 只是大皇子妃倒也没避讳,只是看着并不十分高兴的笑了笑,回道:“我爹爹于他有用,故而三顾茅庐,上门求娶。”</p> 她这话说的坦荡,到叫揣着心思的陶舒晚怔愣了片刻。</p> 只是这陶舒晚跟三皇子妃还没从她的话里回过神来,便见她又低声道:“我当时方及笄,一心只知读书,未曾有辨别真心与否的能力,只是见了他一个,便以为天下男子皆如此,又想着女儿家生来便身不由己,若于家父仕途有利,嫁过去,夫妻相敬如宾过一辈子,也未为不可……”</p>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大皇子费尽心机求娶,见她性子淡漠又一心只喜读书,寻花问柳也好,同人打架也好,见她总是日日用书上的道理来说教,渐渐的,越发厌弃起她来。</p> 说到这里,听者不免唏嘘,这般骄傲满是才华的人,竟然也会因嫁错了人而落得这般孤寂下场。</p> 三人未等多说,只见太监一声长音,皇帝面带一丝笑意出现在众人面前。</p> 这闲话自然也不能再说,各自回了各自的位置上,安静规矩的等待着开宴。</p> “今日虽说是洗尘宴,但实则是大家许久未曾聚过,借着此次机会,在一块玩笑玩笑,大家也不必拘束,有什么好玩的尽管说出来就是,咱们一块跟着乐呵乐呵……”</p> 皇帝讲了讲开头语,又一齐跟大家喝了一杯酒,这宴席才算真正开始。</p> 期间小曲儿与助兴舞蹈皆不必多说,加上皇后也是诚心举办,没有什么你来我往的暗箭与心机,这宴席也算舒心。</p> 只一点,大皇子从头到尾那脸就过分的臭,但皇后自是叮嘱过,他心中有怨,又发泄不出来,只能闷头喝酒。不过一会儿,便已经有了醉意。</p> 醉醺醺的,心中憋着的那口气越发没处舒展,又想起平西王造反一事,他没捞着什么好处也就罢了,却因为跟他走的近而偏偏被牵连跟着倒霉。</p> 反观陶舒晚这群人,因着平叛有功,不仅头衔地位都回来了,他还要跟着赔笑脸,真是想想都觉得不甘心。</p> “别喝了,再这么喝下去会误事的……”大皇子妃见他已经只有三分清醒,怕他再喝下去惹出旁的事来,只得好言相劝。</p> 大皇子心中本就郁闷,转过头来见自家女人亦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更大:“本皇子高兴,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阻我?”</p> 大皇子妃脸色一变,那双柔弱的双眸中陡然涌出一丝冷意来。但她心中又知道大皇子喝醉酒是个什么德行,故而只隐忍着,未曾发作。</p> 一旁的大皇子仰头喝了一口酒,见对面秦邺跟陶舒晚说说笑笑好不温馨,突然想起安阳曾同他说的一件事来,忽的勾唇发出一声讥笑,而后便猛然起身,端着一杯酒,冲着高座之上的皇帝开口。</p> “父皇,趁着这大好的气氛,儿臣也有一件喜事要说……”</p> 皇帝闻声转过头去,问道:“何时啊?”</p> 大皇子勾着一抹得意的笑,冲皇帝道:“其实,儿臣的皇子妃已经有喜了,昨日请御医来诊脉,已经两个月了……”</p>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突然落在陶舒晚身上,嘴角依旧挂着那抹讥笑,像是炫耀,又像是讽刺一般。</p> 陶舒晚心中觉得十分不舒服,便忽略了大皇子的眼神,只垂下头,盯着自己桌上的菜发呆。</p> “当真?这可真是大喜事啊……”皇帝虽然对这个有勇无谋的大皇子多有不喜,但想要做爷爷的心还是十分强烈的。</p> </p> 第498章 冲突 宴席上一时间沸腾起来,众人真心实意也好,虚情假意也罢,总之众人脸上皆带着笑意,上前恭贺皇帝,亦上前恭贺大皇子,一时间气氛倒真有些其乐融融的味道在里面。</p> 皇帝一高兴,金银珠宝布匹吃食等自不必多少,又兼心疼这第一个孙子,便龙颜悦色的冲大皇子道:“既然大皇子有了身孕,更应该细心调理,安静养胎,恒钧你也要多体恤,决不可做惹大皇子妃生气之事。”</p> 大皇子蓦的笑了,而后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目光看了陶舒晚一眼而后冲皇帝道:“父皇放心吧,这孩子来的极其不易,儿臣定会仔细看护,绝不会叫这个孩子出任何问题的。”</p> 这句话本也没有什么,只是大皇子说话夹枪带棒的,又时不时的冲着陶舒晚说话,如此,不免叫人多心,就连陶舒晚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p> 但因大皇子虽然这般说,但又未指名道姓,故而这种人虽然都心里清楚大皇子的敌意,但又只能当做什么都听不懂的模样,急促埋头苦吃。</p> 大皇子妃见状微微皱了皱眉,私下里扯了扯那大皇子的衣摆,声音里带着一些哀求:“别说了,别惹父皇生气……”</p> 大皇子挣开她的手,目光里带着一丝厌恶的冷意,但说话时,语气却仍旧带着得意:“怎么?本皇子有了儿子,如今连高兴都不能了?”</p> 大皇子妃脸色一白,薄唇动了动,然后有些认命一般的闭上了眼,不再说话。</p> 主位上的皇帝尚未闻出这宴席中诡异的气氛,只当大皇子同从前一样,贪杯多饮,又因今日是确有一件喜事,他倒也没有多少不悦,只是不轻不重的提醒了他几句。</p> “虽然有孕是一件喜事,但你也不可贪杯,以后便是要做父亲的人了,也该负责人些,别整天无所事事,没个正形!”</p> “父皇且放心呢,儿臣绝不会像有些人一样,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想要,那么狠心残忍。恐怕也只有没有心的人能干得出来……”</p> 此话一出,全场气氛顿时凝固了起来,周围安静的连一点呼吸声都不可闻。</p> 陶舒晚与秦邺的脸色冷得可怕,好似从那极北之地走出来的一般。</p> 有些懂得内幕的人又紧张又小心翼翼的盯着大皇子与陶舒晚,静静等待着一场即将爆发的暴风雨。</p> 那高位之上的皇后听了大皇子这作死之言,气的恨不得冲下座位去狠狠赏他两个嘴巴子。可如今众人皆在,她若是这时候冲下去,只怕会叫大皇子下不来台。</p> 但若她此时什么都不做,又会叫这满大殿的人觉得,她今日凑这场宴席,不过就是为了给玉舒公主找难看,那她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只怕一切都白费心机。</p> “大家都别介意,大皇子喝多了,说的糊涂话呢……”皇后纠结片刻,终于想着法子圆场。一边说,一边还给大皇子使眼色。</p> 她这一步棋走的也算精巧,这么一说众人也绝不会将玩笑话放在心上,一时间便有一同打圆场的人接话道:“这臣喝多了的时候还曾抱着一棵树要同它结拜呢,这没什么新奇的,大家喝酒,喝酒……”</p> 众人一听也都十分配合的笑笑,这原本冷起来的场便也多少有了点热乎气。</p> 只是可惜,大皇子虽然确实是喝多了,但是心里的不甘与愤恨也是满溢出来的这个时候,他一心只想着膈应陶舒晚,又怎会理会皇后对他的警告呢。</p> 又是一番讽刺加损辱,陶舒晚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那白皙纤长的手中正摩挲着一只上好的杯盅,她眼神晦暗,唇角似带着一丝冷笑,似乎在想,怎么优雅又不失礼貌的将她手上这只杯子塞进大皇子的口中去。</p> 只是她的想法还没有实现,便只听‘啪’的一声。</p> 巨大的声音叫众人不胜防,吓得瑟缩了一下身子,而后循着响声而去,只见镇南王铁青着一张脸,将那双黑曜石而制成的筷子重重摔在桌上,应声砸碎了那玛瑙盘子,白玉碟儿。</p> 大皇子如今正愁寻不到陶舒晚等人的错处呢,如今见镇南王不仅在皇家宴席上甩了脸子,而且还怒摔东西,愈发趾高气昂了起来:“哟,镇南王这是何意,这陛下就坐在上头,这般行事可有将陛下放在眼中?!”</p> 又见众人屏息垂眸未有敢反驳他的,酒劲儿一上来更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p> “那大皇子又何曾将皇上放在眼中过?”陶舒晚掀起眼皮,目光冷漠,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那是她即将被惹怒的信号。</p>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皇子一听,脸色变了变,语气中也带着些许挑衅。</p> 陶舒晚唇角一勾,眼底泛着一丝寒意:“这句话不是应该本公主问大皇子你吗?”</p> 她顿了顿,又道:“本公主从头到尾没有说过大皇子一句,可大皇子这左一句右一句难道不是意有所指?”</p> 大皇子被陶舒晚的话噎住片刻,而后又见他不死心的回怼:“你若心中没有鬼,又怎么知道本皇子这话里说的就是你呢!”</p> “呀!”陶舒晚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惊讶而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大皇子一眼,淡淡道:“大皇子这话说的可是太对了,只是这反贼方被处置,大皇子就对我们秦家与陶家这般没有好脸儿,难不成是我们惹了大皇子的人,叫大皇子心生不悦了?”</p> 这一顿甩锅饶是皇后听了也是一身冷汗。她屈尊降贵做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做给皇帝看,好撇清她们与平西王之间的关系,这倒好,惹怒了陶舒晚与镇南王,只怕这一身脏水是洗不清了……</p> “胡说八道,你信口雌黄!”大皇子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指着陶舒晚的鼻中就骂起来。</p> 陶舒晚倒也不恼,只是十分平淡的回敬她道:“大皇子别生气啊,若是心中没有鬼,又何故这么大的情绪呢……”</p> </p> 第499章 小产 大皇子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陶舒晚是拿他方才说过的话堵他呢。于是乎脸色脸色难看的就像打翻了调色盘。</p> 他猛地起身指着陶舒晚的鼻子怒骂道:“陶舒晚,你别太嚣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皇子跟前叫嚣!”</p> 借着酒劲儿,他翻过桌案便冲着陶舒晚而去。大皇子妃见他一脸怒意且大有越闹越大的架势,只想伸手扯他,却只摸到他外袍那片丝绸衣裳,还不等抓紧,便从手心溜走。</p> 陶舒晚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只泛冷笑,如今她已经被大皇子惹毛,本想安静的将这个宴会进行下去,可有人作死,这可怪不得她了。</p> 她余光瞥了一眼高位之上的皇帝,只见他仍坐在座位上,但是一身散发着冰冷严肃的模样,想来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如今只差一点火,就能将他隐忍的怒意点燃了。</p> 如此,可就别怪她心狠了……</p> “大皇子如今这样可是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了?”陶舒晚眼中带着讥诮,一动不动的坐在原位,微微仰着头,颇为挑衅。</p> 大皇子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看着陶舒晚那一脸瞧不起他的神情,他像是当众被打了嘴巴子一样,脸上火辣辣的。</p> 他哪能受得了这种侮辱,火气噌的一声涌上来,燃烧了他的理智,让他只想冲过去,撕烂陶舒晚的嘴。</p> “萧恒钧!还不快住手!”皇后心中暗道不好连忙起身,怒斥着他。</p> 可大皇子哪里能听见这些外界的声音,只一心想着收拾陶舒晚。</p> 皇后胆战心惊的看了一眼皇帝,见劝不动大皇子,只好又同身边这些看热闹的道:“你们还不将人拉开,还杵在这里干什么!”</p> 这众人一见全是官员或是下人急忙跑上去拉架。</p> 只是当众人都围上去的时候,大皇子妃已经跟了上去,正白着一张脸,十分无奈的上去拉架。</p> 大皇子人还没有碰到陶舒晚便被走上前来的秦邺给死死挡住。他心生不满,本想出手教训秦邺,但一抬头看见他冷着一张脸,散发着戾气的模样,那被酒劲儿壮得几分薄胆也瞬时间被吓掉了几分。</p> 这眼前的人不敢动手打,身后一脸挑衅的陶舒晚被保护的很好,他无处撒火,一歪头便看见那摆着一张死人脸扯他衣服的大皇子妃。</p> 他心里猛然生起一股邪火,想都没想,直接将人给推了出去。</p> 身上骤然一松,他心中只觉一阵畅快,luzhe袖子便要找陶舒晚的麻烦。</p> “不好了!大皇子妃跌倒了!”</p> 人群中传来一声低呼,殿内如一锅开水沸腾一般,吵闹声,劝解声,此起彼伏。大家皆是一脸凝重的往后退,给那摔在地上的大皇子妃让出一个空间来。</p> 只见大皇子妃如今正趴在地上,原本就白嫩的脸上更添一丝惨白。她烟蓝色的裙摆逶迤在地上,更添一丝凄凉之意。</p> 她咬着唇,柔弱的的眸中蓄满了泪水,手正覆在自己的肚子上,不知是疼痛所致还是害怕的原因,额上已经出了不少冷汗。</p> “如月!快来看看!”陶舒晚看到大皇子妃这般模样忽然就想起自己失去孩子的那番场景。</p> 一股冷意从头到脚而来,叫她身子止不住的战栗。</p> 如月闻声而去,见大皇子妃已然冷汗连连,连忙从怀中掏出银针,掀开她的衣袖,在她雪白的腕子上施针。</p> 陶舒晚只当如今大皇子妃摔了,大皇子应该能先放下恩怨,不再闹下去,于是便也没再提防他,只是绕过秦邺,去查看大皇子妃的情况。</p> “陶舒晚!”可下一瞬,大皇子像是疯了一般,拽起她的衣领,便将她扯了起来。</p> 猝不及防的,她被大皇子推得一个趔趄,还不等爬起来,又被提起来,毫无反抗的力气,脖颈被衣领勒住,叫她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p> “混账!你眼里还有没有朕!”皇帝一脸盛怒的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原本热闹的殿中变成这番混乱可笑的的场面,心中越发怒不可遏。</p> 可那此起彼伏的混乱声音早就将他掩盖,他眼中凌厉渐起,失望与怒意的交织,叫他一把甩开求饶的皇后,阔步朝大皇子而去。</p> 众人一见天子怒颜,皆不敢造次,垂眸让出路来,退的远远儿的。</p> 大皇子依旧紧紧捏着陶舒晚的衣领,手在碰到她那纤细的脖颈时,眸中一闪而过的血色,脸上那狰狞之样,大有将人弄死在这的的意思。</p> 只是还未等他做什么反应,只觉一股外力将他扯了出来。</p> 大皇子转头刚想骂,便见自己眼前一抹明黄色龙袍,那胸前绣的金龙栩栩如生,横眉冷竖怒目圆睁,直接将他的酒吓醒了大半。</p> “父、父皇……”</p> 大皇子这一吓,手上的力气一瞬间便松懈下来,陶舒晚瘫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的呼吸着。</p>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又怒又恨的盯着他,而后突然抬起手来,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p> 大皇子被打的趔趄了两步,捂着脸蒙了片刻,他嘴角磕上牙齿,破了皮,正往外渗着血,那半边脸缓过劲来也肿的老高。</p> “你还敢叫朕父皇!?”皇帝怒极, 面上却越发的平静。“当着朕的面你这般嚣张,朕这个位子让给你萧恒钧来坐,你来当这个皇帝!”</p> “儿臣不敢……”大皇子吓得脸色惨白,捂着肿的老高的那半边脸普通一声跪下,懦懦的模样跟刚才那副吆五喝六的模样简直大相庭径。</p> “不敢!?”皇帝气笑了,“朕看你刚才打人的时候好像敢的很啊!”</p> 天子威严之盛,不过三两句话原本混乱的场面便已经被呵止住,只是一时间众人躲都来不及,竟也没人想起那躺在地上大皇子妃。</p> “血……大皇子妃流血了……”有宫婢惨白着一张脸,颤声说着。</p> 众人的目光这才又聚集到大皇子妃的身上。只是因过于虚弱,人已经昏迷过去,只有如月正满头大汗的给她施针。</p> </p> 第500章 闯祸 大皇子知道自己闯了祸,连忙爬到大皇子妃身旁虚情假意的哭着,样子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p> “还不快传太医!”皇帝的脸色极为难看,看着原本的罪魁祸首正趴在那里哭的跟死了爹一样,他心中一股烦躁瞬间升起,然后一脚就将碍事的大皇子给踹到了一旁。</p> 大皇子正哭的起劲儿,冷不丁被踹了一脚,惨叫着滚了出去。等爬起来看到踹他的人是皇上,又十分识趣的将那到嘴边的粗话给咽了进去。</p> “父皇,儿臣有罪啊……”大皇子爬了几步,贴着皇帝的脚尖,哀嚎着。</p> 皇帝本就心烦意乱,看着他这不成器的样子只觉脸上挂不住。但这宴席之上又有数百双眼睛看着,他又不能失仪。</p> “你个混账且等着,自有你请罪的时候,现在滚到朕看不见的地方去!”</p> 偏殿内,宫婢们进进出出,手中端着干净的清水进去,血水再替换出来。</p> 皇帝坐在北边的榻上,一脸冷意。陶子城坐在他右侧下面的椅子上,也是沉着一张脸,没有什么笑模样。</p> 其余等人不敢造次,分别站在陶子城身后,安静的等着。</p> 殿内焚着安神香,叫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却也并未安了诸位的神,尤其是皇后与大皇子,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再触怒圣颜。</p> 不过片刻,太医擦着额间的汗退了出来,将众人的目光都引到了他的身上。</p> “太医,皇妃她怎么样了?”皇后提着一颗心, 开口询问道。</p> 太医犹豫片刻,弯着腰同皇帝等人禀报报:“大皇子妃怀这一胎本就艰难,因母体羸弱,又长期郁结于胸,腹中的胎儿受了外力的跌撞,已是保不住了……”</p> 太医的一番话犹如给此事宣判了死刑,皇后一颗悬着的心瞬间跌入冰窖。</p> 若这是从前,孩子没了她贵为皇后只宽慰一番,再赐下去一些补品也没什么,左不过皇上一心扑在政事上,这些小事也不会过问。</p> 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又是这等艰难时机,只怕她与自家儿子的处境会愈发艰难……</p> 果不其然,只听一阵杯盏碎裂之声,再抬起头时便看见皇帝一脸盛怒的盯着那躲得远远儿的大皇子。</p> “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皇帝声音极冷,叫人听了忍不住一阵战栗。</p> 大皇子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父皇,儿臣不是故意的父皇……”</p> 却也不是成心认错,他那贼眉鼠眼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搜索着,然后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了陶舒晚的身上。</p> 陶舒晚用膝盖想想也知道,他肯定是想将锅甩在自己身上。于是也不愿呆在这里,同皇上言语了几句,便转身去殿内探望大皇子妃。</p> 才转身走出去没几步,她便听见有东西砸在人的身上的声音,接着是皇帝的暴怒:“你还想将这错怪在谁的身上!你还有没有一点为君子为人丈夫的样子!”</p> 陶舒晚脚下未停,只是勾唇嗤笑一声,便径直去了大皇子妃的身边。</p> 榻上的大皇子妃已经醒了,正倚在床头,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看着大皇子妃那苍白的脸色,陶舒晚想起自己曾经失去孩子的那一段时刻,心下蓦的一酸。</p> 她这个人向来说不出什么特别会安慰人的话来,只是安静的上前,将手覆在她的肩头,轻声道:“别伤心,你还这么年轻,孩子还会有的……”</p> 大皇子妃听到陶舒晚的话缓缓的转过头来,她那双润泽的双眸中平静的不像话,像是一口毫无波澜的古井,看的陶舒晚心中一沉。</p> 一直到大皇子被皇上训斥过后罚闭门思过,大皇子妃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安静的维持着一个姿势。</p> 期间皇后心疼大皇子,想要上前求情,可都被皇上那充满寒意的眼神吓退,再不敢上前。</p> 回去路上陶子城同秦邺与陶舒晚共乘一辆车,坐在一起总不免谈论几句大皇子妃的事情。想起当时大皇子妃的神情,陶舒晚微微皱了皱眉:“今日瞧大皇子妃那神情总觉得她过分平静了,像个历经沧桑的老人,看透一切一般。”</p> 陶子城听了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大皇子妃家中也算是世代的书香门第,其祖父可是当代大儒,虽权势不大但是其一生所授学子众多,在京中声望颇大,又十分受文人等敬仰,其父礼部尚书也是清廉懂礼之人所以教出来的女自是冰雪聪明……”</p> “既如此那为何礼部尚书还要将女儿嫁给大皇子呢?”陶舒晚一脸的不解,毕竟在她的印象中,有才之人一般都清高一些,大皇子这个草包,怎么能入得了他们的眼……</p> 陶子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官场上的事哪里有那么简单,不外乎利益与权势二字,再或者就是忠义,总之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p> 陶舒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搭话。</p> 而一旁安静了许久的秦邺这个时候启唇道:“如今科举在即,大皇子妃在此事上受了影响,若是其祖父不依不饶,很有可能会导致文人们集体讨伐,到时候皇家的名誉便会受损……”</p> “是啊……”陶子城听闻后长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最棘手的地方,这大皇子妃的祖父就连陛下见了都要礼让三分,若是惹怒了他,这满京城的文人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p> 三人在沉重的话题中回了府。</p> 晚间突然刮起了风,伴随着些许凉意,在亥时三刻,外头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从小雨渐渐变成瓢泼大雨,如豌豆一般大的雨点打在芭蕉叶上,发出些许响声。</p> 彼时陶舒晚睡得迷迷糊糊的,因夏日天热故而她没有关窗的习惯。等那风夹着雨飘进窗内,陶舒晚才觉不好。</p> 还未等她起身,只觉身上的毯子动了动,睡在外间的秦邺已然利落起身,披着一件外袍,趿拉着鞋子默声去关窗子。</p> 等他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的丝丝冷意传到陶舒晚的身上,叫她瑟缩了一下,然后迷迷糊糊的又往秦邺怀里钻。</p> </p> 第501章 要求休妻 秦邺心中某处地方突然泛起暖意,他勾唇笑了笑,然后又将人往怀里带了带,陪她一同睡去。 第二日雨仍未停,只是并没有晚间下的那般大,淅淅沥沥的,天也阴沉潮湿,叫人没的透不过气来。 秦邺赶去早朝时在午门碰见一样穿品服而来的镇南王,他微微颔首行了一礼,而后二人一同并肩而行。 方走了没两步,镇南王便用手肘拐了拐秦邺,低声道:“方才来的路上碰见了礼部侍郎文大人,同他打招呼也不理,那脸色臭的,真真是吓人……” 他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看他那模样,今日大皇子恐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陶舒晚那双墨玉般的眸子闪了闪,淡声道:“早晚的事情,只是借着这个由头罢了……” 两人又说了些旁的,便听见那台阶上的御前太监尖着嗓子高声喊着‘上朝’二字。便有文武官员陆陆续续进了太和殿静等着皇帝。 刚开始倒也没什么异样,只是因着这事皇帝的脸色也不十分的好,阴沉着个脸,叫诸位官员们大气儿都不敢出。 待各自汇报完手上的要事,皇帝只递给身旁御前侍奉的太监一个眼神,其便上前来循例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官员们刚想行礼退下,礼部侍郎眉心微皱,不卑不亢的走了出来:“臣有事启奏!” 皇帝一见他,那右眼皮便控制不住的直跳,但碍于这么多爱卿看着,他又不好打发人走,只得将抬起一半的屁股又落下去,不动声色的开口:“说……” 礼部侍郎面无表情的跪了下去,双手叠在一起,放在离胸前几寸的地方,沉声道:“臣此次来,是想叫大皇子休了小女!”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要知道在这里,女子虽然地位略低一些,但如今已经有了明令,男女双方若感情不和,可自行和离,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可这户部侍郎文大人说的可不是和离,而是休妻! 这休妻可是大事,一来这休妻需具备七种条件中的一种,若当真休了,这女子的名声也算是毁了。 这是间接的告诉外面的人,这个女人是有缺点的,不论是不顺父母,或者不能生子等等,都会叫人议论,往后若想再嫁,那也是难上加难。 “爱卿此言何意啊,这大皇子妃在真眼里一直是知书达理,十分和善之人,又怎至于休妻啊……” 皇帝心头不免有些郁结。这表面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是大皇子做的不对,若是他真应下休妻,那这皇家的名誉可就真的一败涂地了…… “陛下无需为小女说好话,这一来没能保住皇家血脉,是小女的错事,二来不能尽心伺候丈夫,以至于丈夫对她多有不满,这也是她的错事,这都是臣教女无方,故而特求陛下叫大皇子休妻。” 这话说的有深度,这字字句句,看似是将所有的过错揽到了他们的身上,但实则是在说反话,但却没有表露出来,最是噎人。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脸色也难看的很。 不光是这个礼部侍郎当着这么多的人拂了他的面子,更叫他生气的是那个逆子惹出这些事来,叫他是怒而不能发,真真是憋屈! “爱卿啊,这件事确实是大皇子的不是,朕已经罚他闭门思过,又让人送了许多珍贵的补品给了大皇子妃,你放心,等她的身子养好了,朕一定叫他亲自与大皇子妃,还有爱卿赔礼道歉!” “皇上说这话岂不是折煞了老臣……”礼部侍郎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抬眸看了一眼皇帝脚边那明晃晃的衣角。 虽只有一刹那,但皇帝还是见到了他眼中的讥诮。 好嘛…… 都说这宁惹山上土匪窝,不惹文家清白骨。这果然众人流传下来的老话诚不欺人。 这话倒也不是说文家是比那土匪还不讲理,还凶恶的人。正相反,这文家世代清贵,教养出来的孩子,单拎出来,也是个个正直讲道理的清白人。 只是有句话叫过刚易折,这文家就是过于正直,乃至于从不像那些污秽之事低头,但也不许让自己受了委屈去…… 原本一个时辰就能开完的早朝。在礼部侍郎损人不带脏字的自我表现中,硬生生的又拖了一个时辰。 还是皇帝说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那礼部侍郎才将皇帝放过,面无表情的退了…… 刚下了早朝,皇帝就将秦邺与镇南王给留了下来,一脸无奈的叫两人给想办法。毕竟这次是文大人来找他,若是他还没解决,下次再来找他这个皇帝的,那就很有可能是文大儒了…… 文大儒年纪大了,早就不问世事,若是因为这个事儿,再拖着老体进宫来,那估计这国家大半的文人都要写诗编排他这个皇帝了…… “朕现在是骑虎难下啊,两位爱卿快给朕想个法子……”皇帝愁的鬓角白发都多生出了几根,在御书房里来回踱步。 陶子城从方桌上随手摘了颗葡萄放进口中,一边咀嚼,一边开口道:“要臣说啊,皇上您还是答应文大人的话,叫大皇子与大皇子妃分开算了,今日朝堂我看文大人那副严肃的模样,恐怕是已经决定了,断不可能更改的……” “你以为这休妻这么简单,说休就能休了?这皇室娶亲都是要请玉牒的,如今突然休妻,又是一通麻烦,再加上,这也不是直接休妻就能解决的事情,日后这可就落人口实了!”皇帝见镇南王幸灾乐祸,气的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叫人扒了他的皮。 镇南王见皇帝是真生气,也不敢过于放肆,只是十分厚脸皮的笑了笑,又老老实实的呆着去了。 而这时,沉思了许久的秦邺启唇道:“这件事左不过是叫大皇子妃寒了心,不如找两个人去宽解她几句,叫她能认清形势,保住皇家的面子才是真。” 皇帝一听这话,脸上的怒意这才有所消减:“秦邺说的极是,只是找谁比较恰当……” 第503章 说客要叛变 “可再这么闹下去,叫皇家挂不住颜面,父皇必然会大怒,到时候你们文家又如何在朝堂上立足,你有想过没有?”十公主换了策略,以文家安危为重,叫大皇子妃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p> 仔细想想,这件事若是护理力争,皇帝迫于压力,自然会同意大皇子妃与大皇子和离,但是这一件事一旦闹大,也等同于当中撕了皇帝的脸面,那到时候文家是否能在京中立足,都是一大难事。</p> 若是皇帝真容不下他们家,随便找一个由头,便是诛九族的大罪。</p> 大皇子妃确实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是沉思中,她的脸色越发惨白,眉心也是带着浓重的忧虑。</p> “我又何尝不想叫双方都留有一点颜面,可大皇子听说了我要和离的事情,便将我囚在府上,不让外出,还说,他身为皇子,只有他休妻,没有我和离的份儿……”</p> 也之所以是这样,文家才会满是怒意,才会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们的女儿接回家去,才会顶着层层的压力,宁愿清誉被损也要自请休妻,离开大皇子……</p> 反观大皇子,只是因为生的好,却将一手好牌打烂,甚至搅得整个皇室不得安宁……</p> 大皇子妃这种人最是爱为他人着想,很多时候,宁愿委屈死自己,也会让别人舒适,只是往往这种人,总是郁结而亡。</p> 想到这里,陶舒晚急忙又开解道:“你也不必多想,你文家世代清贵,你祖父又是大儒,皇上自来爱惜有才之人,否则也不会事事都暗地里向着你们文家。”</p> 毕竟就礼部尚书那么个过于刚直的劲儿,暗地里若无皇帝帮衬,得罪了那么多人,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p> 十公主也道:“我们今日来也不是逼迫你,只是若有转圜的余地,条件尽管提,皇上自然会件件答应,万事以你为先。”</p> 大皇子妃心中只觉瘀滞,逼得连咳了好几下,眼中都咳出了泪,只委屈着开口道:“妾身无福消受皇家恩典,故而不求和离,只要大皇子答应休妻,那便是给妾身一条活路,若相反,便将妾身的尸首抬回去罢!”</p> 陶舒晚看着狠心决绝的大皇子妃,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事已至此,旁人再劝也没有用,怪只怪大皇子践踏他人的真心与尊严,才得了这番苦果。</p> 陶舒晚拉住还要再劝的十公主,只道:“大皇子妃如今已经有了决断,我们也不是那等不通道理之人,只是……”</p> 她顿了顿,复又道:“若是我有法子能让大皇子妃从此不受束缚,离开大皇子,您能否看在陛下的面子上,给皇家留几分颜面?”</p> 大皇子妃那浅淡的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脸上也带了一丝压抑:“当,当真?”</p> 陶舒晚一脸严肃:“我陶舒晚说的话,从来没有食言过!”</p> 她斩钉截铁的说着这番话,大皇子妃的面上确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p> 陶舒晚又道:“只要你安心的配合我,我自然会拼尽全力为你争取,叫你得偿所愿。”</p> 大皇子妃的手紧紧的攥着被角,竟连自己正在微微发抖都没有发觉。</p> “好,我答应你……”半响之后,大皇子妃抬起她那张清丽的脸,低声应下。</p> 于是陶舒晚与十公主便未多留,只是又说了几句宽慰她的话,便起身告退。</p> “晚姐姐,为何在文府时,你阻我再去劝大皇子妃啊……”回宫的路上,十公主忍了好久,终是憋不住,问出声来。</p> 彼时陶舒晚正掀起车帘,安静的看着外头的景色。夏日的午时日光最盛,街上只零星两个路人,也都是垂着头,一副蔫儿了吧唧的模样。</p> 路旁的柳树上,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在这空旷的天地中竟也不觉得刺耳。</p> 陶舒晚收回心思,十分平静的看了十公主一眼,而后道:“方才在文府,你也看到了大皇子妃的状态,身子本就羸弱不堪,精神也因为这事多有颓败之色,若是再步步紧逼,就真的会闹出人命来。”</p> 若在这紧要关头闹出人命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到时候文家还不知道会怎样闹出个天翻地覆,到那时候,这事情就更大了。</p> “到那时候,别说什么皇家颜面,名誉,在世人眼中,不过是一块臭肉。若就此失了民心,那就很有可能会动摇皇家根本。”</p> 十公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晚姐姐说的对,是玥儿想的过于浅薄了。”</p> “你年纪还小,虽在宫中生活良久,但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也不过纸上谈兵,慢慢的,你便懂了……”</p> 二人一路再无他话,直到进了宫中,便又匆匆去见皇上。</p> 二人来的尚巧,方到养心殿外,便看见宫婢们正在布膳。陶舒晚不敢妄进,只是给御前侍奉的太监递了一个眼神。然后乖巧的在外头等着。</p> 那太监也不是第一次见陶舒晚,十分懂事的点了点头,然houjin去通传。</p> 不过片刻,便又出来同陶舒晚与十公主道:“皇上叫二位公主进去呢……”</p> 陶舒晚道了一声谢,便带着十公主进了殿。御膳房今日做了几道川菜,那又辣又麻的味道钻进陶舒晚的鼻中,叫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p> “就知道你们干的回来,快过来一起吃一点。”皇帝叫人多添了两幅碗筷,然后十分大方的招呼两人坐下。</p> 陶舒晚扭捏片刻,肚中又确实饥肠辘辘,便也不再推据,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优雅又规矩的用着膳。</p> 只吃了几筷子,便见皇上似是没有胃口一般,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消火的菊花茶,而后幽幽的看了陶舒晚一眼,低声道:“事情解决的怎么样啊?”</p> 陶舒晚夹着水煮肉片的手微微一顿,而后十分真诚的抬起头来,同皇帝道:“陛下,咱吃完饭再说行吗,主要是这事儿吧,太复杂,容易影响您的食欲。”</p> 皇帝到没有想过陶舒晚会这么回他,那有些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随后他又了然一般,带着些许讥讽的神情道:“朕看你是怕影响自己的食欲吧!”</p> </p> 第507章 送茶的小丫头 她朦朦胧胧间,听到屋子外面有脚步徘徊,还以为是如月回来了,便深了深腕子,有些不太清醒的开口道:“如月,倒杯水来……” 她这一出声,倒是把门外那人影下了一跳,慌慌张张的,陶舒晚便知道不是如月,许是外头洒扫的,在檐下乘凉。 她也没多想,又因着口渴,便又多嘴问了一句:“门外谁在那儿?” 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又轻又紧张道:“奴婢小桃,是外院洒扫的……” 陶舒晚应了一声:“嗯,给我倒一杯凉茶来,我口渴的很……” 她恹恹的说了一声,然后又翻了个身,闭着眼睛慢慢醒神。 只听见点点慌乱的脚步声,然后是茶杯的碰撞声,听着外头那丫鬟的手忙脚乱,陶舒晚有些失笑。 心道:我有那般恐怖吗,怎么这丫头这般慌里慌张的,像是我要吃了她一般。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有脚步声一点点走进,有人掀开珠帘,放下的时候,发出些许清脆的碰撞之声。 “公主,茶来了……”声音依旧很小,若是仔细听,还能听见她不稳的呼吸声。 陶舒晚这才半梦半醒的睁开眼,看到眼前那穿着粉红小衫的丫头,梳着最简洁的丫鬟发髻,一双眼睛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像是随时都能受惊吓的小兽。 陶舒晚有些好笑,便开口问道:“怎么?难不成是本公主长得太丑,吓着你了?” 那丫头身子瑟缩了一下,手上的茶叶跟着晃了晃。她努力平复好心情,而后对陶舒晚道:“奴婢就是,粗使丫头,没有伺候过公主,怕,怕伺候不好……” “就只是叫你倒个茶,又没叫你做别的。”陶舒晚笑笑,有些慵懒的伸出手。 腕子上的纱衣因为她的动作而滑到臂弯,露出一截如玉般的手臂来。 茶方接到手上还未拿稳,如月便同往常一般,进了房间。一边走还一边往里瞧:“这是哪里的丫鬟,怎么跑到正屋里来了……” 那丫鬟一听有人,心中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一紧张,那手里的茶便脱了手,‘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丫头霎时间白了脸色,跪在地上,止不住的求饶,眼神中也露出惊慌失措的模样,像是犯了多大的错一般。 陶舒晚见她这样,又不能惩罚她,只是看了如月一眼,佯装嗔怒道:“如月,瞧你,吓着这丫头了。” 如月本也就是问一句,毕竟这公主府中偌大,每一处地方,每一处人都是有规矩,有分划的。 这伺候主子,能近身的,都是精挑细选,家世清白,又老实的人,这外院的因着就做一些粗活,挑人选人的时候,相对于没那么严格,所以这些人也是严禁到内院的,一来怕手脚不干净,而来也怕利欲熏心,做一些伤害主子的事情。 这丫头过于紧张惊恐,实在是叫人不得不提起心眼来。 “既然如月姐姐进来了,奴,奴婢就先出去了……” 那名叫小桃的丫头一见如月进来了,磕了一个头便往外走,顶着如月那审视的目光,一路走得飞快。 “莫名其妙……” 如月一直盯着她跑出院子,才来了这么一句。 倒是陶舒晚,苦笑一声道:“本公主渴了这么久,要不是你颓然进来,本公主这茶早就喝上了……” 如月那心中异样的感觉被打断,只好回过头来同陶舒晚说话:“我也不知道呀,是那丫头太大惊小怪了,我不过是问一句……” 她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收拾一地的茶盏残骸:“公主你先别下来,小心扎着脚……” 话音未落,她突然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陶舒晚见她突然没了声音,心中奇怪,便垂眸去看:“怎么了?莫不是割到手了?” 如玉面色一冷,声音也变得低沉下来:“这茶有问题……” 房间里的气氛瞬时间变得诡异又寂静,如月只这么一句话,陶舒晚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因如月最擅长的便是医术,这加了料的茶与没加料的茶很快便能辨认出来。 如月说完,从头上取出一根银簪,然后沾到地上的水渍上,不过片刻,银簪的根部便变得乌黑。 如月的脸瞬间就变了:“有毒!!” 陶舒晚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我的天!怪不得那么慌张,原来是想弄死我!” 如月猛然起身,然后急速走到门口,冲着外头道:“来人!赶紧将府上所有的门跟洞堵上,不放任何东西出去!” “然后将府上所有的丫头仆集合起来,马上带过来见公主!若是有借口不来的,想要趁机逃跑的,马上绑了过来复命!” 吩咐完,府上已经乱中有序人们提心吊胆,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陶舒晚换了衣裳,外头的小厮跟家奴就已经抓住一个丫头,弄送着来到她的跟前。 “公主,这个奴婢收拾了细软,正准备从角门溜走,正好被我们抓到!” 陶舒晚跟如月一抬头,正是那个打翻了茶杯,又溜走的丫头小桃。 “说,为什么要毒害本公主?”陶舒晚叫人搬了一张桌子坐在檐下,合上第一口茶水,她不觉有些舒畅。 檐下的阳光底下站着府里所有的仆妇,她们的面前便跪着那被绑着的丫头小桃。 “奴婢没有,奴婢冤枉啊……”那小桃虽然被绑着,却是一副死不认账的模样。 “冤枉?这给公主递茶的人就你一个,你竟然还敢说冤枉?!”如月面色十分的难看,叫一众仆妇大气儿都不敢出。 平日里陶舒晚不大管家,都是如月跟一位看门的管家互相操持,那管家管各种大小事,然后再每两天汇报一次,或有惹事的,也都如月经手,长此以往,众人也都知道如月是个不好惹的,便也都兢兢业业的。 “奴婢就是路过,听见公主叫口渴,便去帮忙端了茶,因未曾伺候过,便又失手打了杯盏,如月姐姐若是因为这点事就要治奴婢的罪,奴婢自然无话可说……” 第504章 对大皇子的处罚 陶舒晚也不反驳,只是一边吃,一边嘿嘿的笑着。 半个时辰后,三人用膳完毕,便有太监送来漱口茶。这个时间段,皇帝总是神思困倦,那太监总是会在殿中点上一支醒神的熏香。 里面混合了薄荷等香料,闻之口鼻清凉,有清神醒脑之功劳。 三人喝了茶,皇帝这才开口道:“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舒晚秀眉微微皱起,心中知道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拖都是要解决的,便叹了一口气,同皇帝将与大皇子妃说过的话略简洁的解释了一遍。 皇帝本就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在陶舒晚没有带来消息的时候,他心里还尚存一丝希望的,如今她这般一说,那脸上的神情便越发凝重起来。 “看来这件事情若是想要转圜没有那么容易啊……” 陶舒晚面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想起自己答应大皇子妃的事情,不觉又多言了几句:“如今大皇子妃与大皇子的事情已经到了不可转变的余地,皇家面子固然重要,但是陛下若是不想失去民心,还是多考虑一下为好。” “朕岂又不知,但皇子与皇子妃和离,这是皇家从未出现过的,难不成,要叫全天下看朕的笑话不成!” 陶舒晚心中暗戳戳的想着:如今这笑话仅仅是和离吗,就在大皇子在宴席上找麻烦开始,这皇家的笑话就已经成了。 只是这话她不敢当着皇帝赤裸裸的讲出,若是触了皇帝的逆鳞,恐怕她就要被率先宰了不是。 香炉中烟雾袅袅,陶舒晚吸了一大口,虽然脑中清醒不少,但猛然吸多了也叫人有些偏头疼。 午时阳光强盛,即使是在殿中,那从窗户里照进来的丝丝热气也叫人觉得烦闷。 陶舒晚脑中尽是这些糟心事,一时间搞的自己的心情都有几分抑郁。 但是她又不能直接当甩手掌柜,于是便只能继续劝道:“大皇子妃的祖父,文大儒在那些文人圈子中是极其有声望的,这件事若是叫文家受了委屈,陛下您相当于是失了众多文人才子的心。” 她顿了顿又道:“一个国家若想改变,若想强盛,自是离不开这些有头脑有智慧的才子,若是他们对朝廷失望,陛下您的身边又怎会在出现贤德之臣呢……” 陶舒晚苦口婆心说了半天,皇帝仍没有松口的迹象,只是那张脸越发的阴郁,将殿内的气氛也骤然拉下几分。 她知道皇帝如今在想些什么,萧家如今夺得皇位距今已有百年的历史,做到这一代,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已经被那些先辈们给做完了。 就算皇帝每日兢兢业业,可死后不过是无功无过四字。可要是这件事出了,那可是要请玉牒,然后记入史册,到时候这便是皇帝老儿的污点,他又怎么会叫大皇子毁了他呢…… 思及此处,陶舒晚勾唇神秘一笑,而后同皇帝道:“陛下,臣女知道您顾及什么,臣女有 一法子,能叫您不惹这骂名,且还能得了民心……” 此话出口,皇帝骤然转过身来,一脸怀疑的盯着陶舒晚:“什么法子?” 陶舒晚盯着这位一身沧桑却锐气不减的皇帝,心中不知怎么涌出一阵唏嘘来。 都说皇家不论是亲情还是别的,总是少的可怜,大家各自都带着伪装,为了自己门前的那一点利益而争得头破血流。 从前总觉得奇怪,如今算是明白了,这根上如此。 她收回目光,垂眸盯着脚下的能映出人影的地板,温声道:“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弃车保帅……” “哦?”皇帝那双眸中带着审视“何为弃车保帅?” 陶舒晚依旧淡淡道:“您一道圣旨,同意大皇子跟大皇子妃和离,并承认己方所有过错,再承诺若大皇子妃有朝一日再次出阁,您会以亲人之身份,为其添置嫁妆,这样,您身为皇帝的名声便可保住,说不定因为您这一做法,还会更得民心……” 皇帝听完陶舒晚的解释,那双漆黑的眸中神情越发深沉难辨,满室一时陷入寂静,垂首侍奉的太监与宫婢们站的像个透明人一样,连呼吸声都不敢太大。 良久,皇帝那低沉的声音才又想起:“可这样,大皇子岂不是名誉扫地?” 说起大皇子,陶舒晚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虽她对这个草包极为不喜,但若真就放任不管,只怕他会做出更叫人厌恶的事情来。 于是陶舒晚思索一会儿又道:“按理说,这事是大皇子一人所惹,他便应当有承担事情后果的责任,但他自幼锦衣玉食,却未见得有这番心思与见解,若陛下对他还存有期颐之心,不想叫他就此毁了,也有一法子,可助他涅槃重生。” “说。”皇帝只瞥了她一眼,便又径自垂眸喝茶。 陶舒晚道:“和离之后,大皇子亲自去文府道歉,对于您所下达的惩罚,一律虚心接受,好好做人,从头再来……” 她又道:“可知这浪子回头金不换,这番下来必会收获许多对他改观的百姓们的心,只是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悟性了……” 陶舒晚此话说的过于越矩,毕竟自然女子不能干政,她如今若是大皇子府上的门客,这皇位说不定偏向大皇子会多一些,但好在,她只是自己,谁也不帮,谁也不掺和。 临出宫时,皇帝的脸色虽然难看,但也没有将她怎么样,只是冷着脸叫她滚回去。 陶舒晚出了宫,不知不觉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此时冷静了下来她才觉得自己说的话究竟是有多大逆不道,皇帝若想治她个罪也叫她无法抵抗…… 然就这么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她回宫后的第二天,圣旨便下了来。 先是下旨,诸告所有人,大皇子与大皇子妃今次和离,而后又将大皇子的错处一一陈列,就那么昭告了天下,并以此,惩处了大皇子,不仅剥夺了他的继承权,还叫他跪完太庙后,去文家道歉。 第505章 苦心难解 圣旨一出满京哗然,有人说:“这大皇子被剥夺了继承权,往后这皇位可算似与他再无半分关系了……” “可不是,可见这皇帝对此事有多恼怒啊。” 亦有人说:“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说明皇帝对文家重视,而对文家重视便是对这些手无寸铁的文人重视,也叫咱们这些寒窗苦读的人有了报效朝廷之心啊。” 总之各说纷纭,但大皇子霎时间被推向了风口浪尖之中。 本以为大皇子经此一事,会放下那些争名夺利之心,安心寻找自己的错处,不再做那些忤逆之事,却不知,这一件事,却直接激起了大皇子心中无数的戾气与怨气。 夏日天气多变,原本还是烈日当空,一瞬间便阴云罩顶,不过片刻倾盆大雨而下,打的大皇子府中,庭前塘中的荷花欹斜着。 就在那嘈杂的雨声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摔摔打打之声。 大皇子将一众能砸的的东西全数砸了,只为发泄着自己心中不甘与恨意。 他深山那宝蓝色的衣裳褶皱的十分厉害,一看便是连日未曾换过。 倒也是真的,他自从接了圣旨,便连日去太庙跪了三日,以求列祖列宗的饶恕。 这三日里,吃不能好吃,睡不能好睡,整日的跪在太庙,他的膝盖都乌青大片,就算这样,他亦不能求得父皇的原谅,因为他如今在父皇的眼里,已经是一颗无用的弃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大皇子在摔了最后一件能砸的东西后,颓然的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他面上混合着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像个彻底失败的人,在这一刻,他所有的不安,暴怒等各种情绪都涌现了出来。 他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不安过,从此以后,他是皇子,却也只能是皇子了…… 哈,多么讽刺的称呼,让他只能看着别的皇子一点点的超越他,然后距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 檐下,安阳撑着伞,站在雨中,雨幕之中,大皇子连同屋里的所有景象都有些朦胧。 自她被贬为官奴,被大皇子赎回来,她曾经的那些郡主的傲气一并随着平西王府的的消失而泯灭。 不过多时,有一老奴撑伞而来,看到这种景象,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而后走到安阳身侧:“姑娘,看着大皇子变成这样,您何不上去劝劝……” “劝?”安阳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就连眼神也缺失了从前的色彩:“劝什么?” 她顿了顿,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大皇子:“我倒觉得,陛下对他还是有几分在意的,不然也不会为了他,这般费尽心思、” “大皇子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哪里算费尽心思呢?”那老奴十分不解,总之如今在所有人看来,大皇子就是成为了一个笑话。 安阳也不解释,只是勾了个嘲讽的笑,而后安静的离开。 同一时间,御书房殿外,皇后已经褪了衣冠,素颜素服,跪那冰凉的大理石地上,祈求着皇帝能收回成命。 外头的雨下的很大,偶有风夹着雨飘了上来,带着凉意吹到人的身上,叫人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片刻,有脚步声想起,皇后立马打起精神,去了一国之母的尊严,安静的跪在那里,等着皇帝能念在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收回成命。 可出来的却是皇帝身边伺候的宝公公,他怀里揣着一支浮尘,弓着腰,毕恭毕敬的走了出来。 皇后一见他,眸中燃起的那一点希望又瞬间灭了下去。原本跪的笔直的身子也像是被抽掉所有力气一般,瘫坐着。 “宝公公,皇上还是不肯见本宫吗?”皇后声音有些哑,如今一身素淡,竟然叫人生出些许怜悯之情来。 宝公公只低头看了一眼,便又皱着眉头,耐心劝道:“皇后娘娘雨下的这么大,您还是回去罢,若是染上风寒,大皇子又要心疼了……” 说起大皇子,皇后的脸上露出一抹凄色:“恒钧如今不知怎么难受呢,叫本宫心中如何难安!” 说到这里,她蓦的激动起来,冲着殿内喊着:“陛下,求陛下念在多年情分的份上,就饶过恒钧这一次……” 宝公公一时慌了神,连忙规劝道:“皇后娘娘,娘娘,您别喊了,陛下本来就为着这事儿正烦心呢……” 皇后一听一肚子的怒气便全撒在了那太监身上:“你个狗奴才,本宫与皇上的事,岂由得你置喙!” 那公公本是好心,当下一听,顿时就收起那怜悯之心,不动声色的进了殿里。 皇后一见这随便一个下人就敢这般欺负自己,心里越发委屈,淌着泪,在殿外高声喊着:“皇上,求您收回成命,恒钧定是被人构陷啊……” 她的声音在雨中此起彼伏,越发叫这午后显得沉闷无处发散。 那天子坐在桌案后头,本就因前朝的事情而郁结,这外头又听皇后跪着又哭又嚎,越发觉得自己的忍耐在一点点崩坏。 “苏天宝!外头在喊什么!朕不是说叫她回去吗!”皇帝喝了一口茶,不知是不是心情的原因,总觉得这茶也索然无味,总之今日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跟他作对一般。 宝公公一听,弯着腰毕恭毕敬道:“奴才出去劝过了,可皇后娘娘非但不听,还将奴才给骂了一顿……” 皇上一听,这还了得,便凝着一张脸,道:“你让她进来!” 宝公公也不敢怠慢,应了一声,急忙叫人迎皇houjin来。 殿外的皇后喜极而泣,连忙由宫婢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进了殿,为了叫自己觉得可怜点儿,她还特意装作十分虚弱的模样,叫人看了便觉得做作。 只是进了殿,方见到皇帝的一点衣角,皇后便跪了下去,哭的梨花带雨:“皇上,这件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子的,定然是有人在暗地里设计恒钧啊……” 皇帝心中尽是怒气吗,却也没露出来,只是冷着一张脸,笑的十分讽刺:“皇后何出此言啊!” 第506章 起了杀心 皇后一听,连忙解释道:“陛下,这宴席是臣妾是为了给玉舒公主等人接风洗尘准备的,可他们却在宴席上故意惹怒恒钧,难道您不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吗!”</p> 皇后抓住每一个有可能的细节总要拼尽全力的将锅甩在别人身上,她如今尚且不知道皇帝所拟的圣旨,其中的主意有一部分是陶舒晚所出。</p> 而今她只知道她所做这么多,就只是为了低头,为了能帮大皇子争取到一线生机,等到她们母子从头来过,这皇位最后落在谁的手里还真不一定。</p> 可皇帝这圣旨一出,剥夺了大皇子的继承权,同时也将她所有的希望都给浇灭了。如今她想到日后玉舒公主跟三皇子一派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她就觉得恨意丛生!</p> “事到如今!你身为大皇子的生母!一国之母!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依旧推卸责任!”皇帝被皇后的这一番解释差点气的昏厥过去。</p> 从前种种,他越发觉得自己对皇后与大皇子的宽恕太过,才会导致现在这种无法挽回的局面。</p> 皇帝的盛怒将皇后吓得顿时止住了哭声,可她却仍然想着辩解,一抬眼,那欲开口的模样便越发叫皇上厌烦。</p> “你给朕滚回未央宫去自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解禁!”皇帝胸口起伏剧烈,那满眼的怒意也在显示着自己究竟有多么的生气。</p> 皇后哪里肯走,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听从皇命回到宫中,那她的儿子就真的再无转圜之地!</p> 于是她开始舍弃一个皇后的尊严,跪在地上,朝她的夫君磕头,希望他能收回成命。</p> 那光滑洁白的额头磕在冰凉的地砖上,留下清脆的声音,叫人不忍直视。</p> 不过片刻,皇后的额头已经红肿,可皇帝仍然没有心疼的意思,并且脸色还越发的冰冷,那漆黑的双眸盯着皇后,像是一头凶兽,叫皇后心中陌生的可怕。</p> “你要是真喜欢磕,就在这儿一直磕,什么时候磕够了什么时候就滚回自己的宫里去!”于是他广袖一甩,离开了御书房,独留一脸绝望的皇后。</p> 旁晚时分,雨渐渐听了,裹挟着浓重雾气的云凝聚在天空中,那晚霞与乌云交织在一起,像是被泼上一层水墨,清淡的不像话。</p> 未央宫中,皇后正躺在榻上,头上包着一层纱布,身上的衣衫已经换过,如今只穿了一件干净的里衣,虚弱又不甘的由宫婢喂着参汤。</p> “皇上怎能这般狠心,任由皇后跪在地上……”那喂着参汤的是跟她多年的嬷嬷,从她进宫做皇后的那一天就跟着她,是她做姑娘时,在娘家的贴身丫鬟。</p> 皇后听了那嬷嬷的话,一歪头,眼泪便又无声的落了下来:“如今皇上是真的厌弃我们母子了,竟然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恒钧……”</p> 她说完便又呜咽呜咽的哭起来,同时又恨自己不能为自己的亲儿子做一些事情。</p> 那嬷嬷将参汤递给一旁的小丫头,苦口婆心的劝着:“如今皇帝是彻底被镇南王等人迷了心,听说大皇子下的圣旨,还是玉舒公主给出的主意……”</p> 那嬷嬷絮絮叨叨的说着,讲陶舒晚就是个狐媚子,将皇帝哄得团团转,又讲怪不得这事这般蹊跷,怎么好端端的宴席偏偏那大皇子就跟玉舒公主吵了起来,又偏偏大皇子妃在这个时候没了孩子。</p> 皇后本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如今一听竟是连哭都忘了哭:“嬷嬷你这是什么意思?”</p> 那嬷嬷道:“我的皇后娘娘,您别傻了,这件事情明显就是有预谋的,您想想,大皇子出了事以后,对谁能更有利,谁又能更上一层楼啊……”</p> 皇后那一张被泪痕浸湿的脸上带着些许 不可置信的神情。经过这一件事情, 她已经无心打扮保养,那张原本雍容华贵的脸上已经渐渐显出苍老之态来。</p> “三皇子……”她蓦的瞪大双眼:“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全是三皇子与陶舒晚的阴谋……”</p> 那嬷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您就算随便这么一想,也能想到的啊……”</p> 皇后叫她这么一说,脸上也确实露出几丝了然的神态来,可转念又是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样。</p> 她趴在榻上,突然一颤一颤的哭起来,声音中尽是后悔:“你怎么不早说啊,如今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就算知道这是阴谋,本宫又能怎么样呢!”</p> 那嬷嬷也是一脸唏嘘,这事也不是她不说,只是她也是偶然打听到,才自己联想到这个中缘由,一时间再提醒,便已经悔之晚矣。</p> “我的儿……,如今可怎么办啊……”皇后伏在榻上,仍低声哭着,眼中的不甘却是显而易见,</p>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一旁的嬷嬷却道:“皇后,您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样岂不是真的顺应了三皇子他们的意,叫他们真的平步青云了……”</p> “那你叫本宫怎么办!总不能派人去杀了他们罢!”皇后嘶吼着,以发泄心中的不满。</p> 而那嬷嬷却在听到她的话后,眼中突然一亮:“也不是不可……”</p> 大皇子与文家的事情沸沸扬扬的闹了三五日,最后和离书下来,文家将与大皇子妃的所有东西带走后,从此便与大皇子脱离了关系。</p> 虽然文家几老对大皇子仍有怨言,但因着皇帝那不偏不倚的圣旨与处理方式,也叫他们挑不出错处来,此事便就揭了过去权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p> 皇帝自然也乐得见此,只是心里念着大皇子能稍微懂事一些,明白他的苦心。</p> 这日陶舒晚吃完午膳,便倚在贵妃榻上午休,如月给她将屋子里的帷幔与珠帘全都放了下来,才安静的出去,去办自个儿的事儿。</p> 这日天虽热,但窗户开着,风吹进来倒是有几分舒服的凉意,加上房间那盆里放着解暑的冰块,也不算难熬。</p> 陶舒晚睡了两个时辰,在醒来时,阳光并没有那般强烈,只是屋子里静悄悄的连个人都没有。</p> </p> 第508章 盘问 “嚯,好厉害的一张嘴!”如月见她伶牙俐齿的模样,怒极反笑。“既如此,你又为何要收拾东西要走?!” 那丫头眼神闪烁了两下,呼吸都有些乱:“因外头家里人递信,说我母亲生了病,故而请了假,想回去侍疾。” “哦?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空档就走?”如月又是一番逼问,可那丫头就是死活不承认。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如月咬着牙,恨得牙根直痒痒。“这丫头是谁手底下的,站出来!” 片刻,便又一仆妇畏首畏尾的站了出来,低声道:“回如月姑娘,是老奴手底下的,叫小桃,进府还不满一年。” “跟着你是做什么差事啊?”陶舒晚一手摇着扇子,一边问着。 “回公主,老奴跟小桃,还有几个人是打扫东边那个梅园,再就是跟着修理院子花草的一起整理整理……” “东边……”陶舒晚垂眸,若有所思的敲着手指。“我记得外头院子里的不能随便在府中溜达,这丫头怎么能进的了正屋呢?” 小桃一听,忙又道:“奴婢,奴婢是替萱儿姐姐来送兰花的……” 话音未落,那名叫萱儿的又忙站出来,回道:“公主,奴婢只是不知道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突然间肚子疼,又怕误了工,是小桃站出来,主动说替奴婢送的……” “那就将她带下去盘问盘问,到底是吃坏了什么,还是跟小桃一样,都是吃里扒外的东西!”如月怒声呵斥着,不多一会儿,管家便找了两个人将萱儿给带了下去。 这个时候,小桃的脸已经白的没有一丝颜色,身上也已经被冷汗湿透。 如月又道:“你最好趁现在就将指使你的人说出来,否则,若是被我们查出来,你也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又从小桃的身上搜出许多首饰与金子,这是任由去哪个府上干活,不管挣几辈子都挣不来的数目。 当东西被扔在小桃的脚下,她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几点。 “如今这买凶的钱都已经搜出来了,你还不说吗?!”如月眼中已经渐渐裸露杀意,那可怕的眼神,任由谁见了都脊背发凉。 就在这个时候,陶舒晚眼尖的发现地上有一支簮钗有些许异常,她用手指了指,同如月道:“捡起来,递给本公主瞧瞧。” 如月应声,捡起来用手绢包好,然后递给了陶舒晚。 陶舒晚只看了一眼,心中便觉得心惊肉跳:“这钗,好像是宫里的式样?” 此话一出,小桃那一根绷紧的弦顿时断裂,身子也在微微发抖。 事已至此,宫中看着她不爽,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便已经一幕了然了。而方才那个拉下去被盘问的萱儿也已经有了新进展,她所吃的糕点中被人放了泻药,而药渣则在小桃的床底下。” “公主,我是被逼的,公主……”小桃彻底慌了神,有些焦躁的盯着陶舒晚,眼睛里藏满了恐惧。 “所以?是谁呢?”陶舒晚把玩着手上那根金钗,慵懒的开口。 折腾了一个时辰,太阳已经西斜,有些昏黄的阳光打在陶舒晚的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光。 小桃的脸上已经被恐惧与泪水所染,却仍然摇着头,紧紧咬着唇。 “不肯说啊,那就拖下去打,在他们的眼前打,也好叫这些人看看,背叛主子的下场!” 于是就有两名大汉连拖带拽,将小桃放在长凳上,一齐按着。然后左右各自站了两个小厮,手里拎着板子,左右开弓,朝她屁股上肉多的地方打。 这两人擅用巧劲儿,不过三五下,便已经打的小桃涕泗横流,连连求饶。 “啊……公主,奴婢不敢了公主,放过奴婢……” “既然求饶,总要有求饶的样子,你不肯将指使你的人供出来,本公主又如何将你放下来呢……” 又打了几下,小桃的身上已经渐渐有了血渍,那些围观的仆妇也指指点点,脸上又是害怕又是敬畏。 许是打的太疼了,小桃终是受不住,嘶嚎起来:“我说,我说,是皇后娘娘!” 这最后四个字,过于叫人震惊,那些奴仆们全都吓得哗啦啦跪了下来,头抵在地上,一副什么也没看,什么也没听见的模样。 就连那对着小桃打板子的人也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一脸犹豫着究竟该不该下手。 “行了,将人提过来。” 陶舒晚到没有多少惊讶,只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淡淡开口。 于是小桃就被架着两只胳膊拖到了陶舒晚的跟前,身上泪水汗水交织,身后也渗着血迹。 “污蔑皇后是要诛九族的,你可要想清楚了……”陶舒晚睨着她,低声道。 小桃疼的双唇都在发颤,却一脸惧怕的摇头道:“奴婢不敢欺瞒,确实是皇后娘娘叫奴婢想办法害公主的,要不,借奴婢一千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对公主动手啊……” 于是事情的真相便水落石出,小桃将偶然碰见皇后的人,他们怎么威逼利诱,又给了什么信物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陶舒晚听后勾出一个冷笑,面无表情的看了小桃一眼:“你可知道,在本公主的府上,出卖主子是什么下场?!” 小桃身子颤栗着,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不住的给陶舒晚磕头:“公主,放过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公主……” 可惜陶舒晚最讨厌背叛之人,这件事稍微一猜测也能知道,小桃的威逼利诱,威逼占少数,利诱怕是多数,或许皇后给她的,不仅仅是这些钱财珠宝,恐怕还许诺了她什么,不然这只金凤钗也不会在小桃的手上。 “如月,本公主不爱见血,你去,差人亲自将小桃送回到皇后身边去,就说本公主晓得了皇后的一片良苦用心,特意将她看中的丫头送到她身边……” 小桃一听,顿时傻了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陶舒晚磕头,就连额头磕破了都不曾停下:“公主,奴婢不敢了,奴婢在府里给您当牛做马,奴婢给您当脚垫儿,奴婢不要进宫,皇后会杀了奴婢的……” 第509章 凄凉收场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陶舒晚缓缓的看了她一眼,虽脸上挂着笑意,但这笑意却不达眼底,那如琉璃般剔透的眸中,冰冷的如三尺寒潭。 “皇后娘娘看中你,那是你的福分,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本公主又岂能阻挡你的富贵之路呢……” 陶舒晚说完便伸手挥了挥,脸上已经带了十分不耐烦的神色。 如月见此便忙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小桃送到她新主子哪儿去!” 于是小厮便连拖带拽,将小桃拖走了。院子里尖锐凄厉的哭嚎由近及远,慢慢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处理完小桃,院子里已经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剩下的奴仆们恭敬的垂首战栗,有的胆小儿的已经忍不住战栗起来。 陶舒晚缓慢而面无表情的在每个人的的脸上划过,看着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各自那自以为是的情绪。 她不用猜也知道,每个人的府上的仆妇定然不是十分干净的,小偷小摸者是常有之,只要不是什么大错,有的主人一般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陶舒晚却并不喜欢这种风气,今日小偷小摸,明日怕是就会跟小桃这般,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致自己的主子死地,人心是太复杂的东西了…… “你们大家也都看见了,谁若是跟小桃一样,想要无投奔新主子的,就赶紧说出来,今日本公主一律不责罚,你们拎着包袱走人即可……” 院子里仍然是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垂首,生怕灾祸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陶舒晚扫视一圈,见众人都没有挪步的,便又道:“若是都想留下,那本公主可要丑话说在前头,这公主府不比旁处,本公主最见不得脏东西,若再有背弃主子者,下场不会比这个更好,听懂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言是。 陶舒晚经过这么一场事,只觉得身心疲惫,便也不想再管,只是将这些人交给了如月跟管家,自己则进屋里消火去了。 日光渐渐落下,秦邺在傍晚时分回到府里。却也没有从前那般悠闲,步履匆匆像是有什么急事。 直到进了屋里,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他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满头大汗的模样。”陶舒晚一扭头见秦邺沉着一张脸,黑润的眸中闪烁着担忧的情绪,便多问了一句,又从袖口掏出手帕,上前给他擦脸上的汗。 秦邺一动也不动,就任由陶舒晚仰起头,踮起脚尖替他擦汗,他的目光自锁定了陶舒晚的那一刻,就没有放下来过。 直到他确认了她无事,才伸出手,攥住她皓白的腕子,将人扯进了怀里,带着些眷恋与庆幸,轻轻的抱着。 “到底怎么了,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陶舒晚十分乖巧的任由她抱着,外头那仅剩的点点昏暗的阳光从窗户中透进来,将两人缠绵的身影投在地上,映出又晕又模糊的一片来。 秦邺消瘦的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低声道:“是你要同我交代什么事罢。” 他语气淡淡,但是陶舒晚却能听出一丝生气的情绪在里面。 不过思索两秒。陶舒晚就已经知道秦邺是在为着什么生气。 “不过是一件小事,我已经处理好了……”她笑了笑,轻声说着,语气里还带着一点撒娇,“再说你整日里那么忙,我也不想因为这一点事惹得你大惊小怪的。” “你差一点就要中毒了,这也算小事?!”秦邺被陶舒晚的话气笑了。 他放开她,然后伸出指骨分明的手,半轻不重的捏住陶舒晚的下巴:“你这么不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你叫我怎么放心将你自己一个人丢在家里?嗯?” 秦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尤其是最后的尾音,好听的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以至于秦邺的警告陶舒晚一点也没有听清楚,只犯花痴去了。 直到下巴感觉到痛意,陶舒晚才回过神来,吃痛的皱了皱眉:“好痛……” “痛一点挺好的,这样你就长记性了!”秦邺说完又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才松手放开他,去屋里喝一杯松气茶。 陶舒晚捂着脑门冲着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又跟着往屋里去。 一边走一边还不忘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一件事的,你不是操练你手底下的兵去了吗?” 秦邺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方道:“下午进宫了一趟,正巧看见自家的马车被拦在宫外,我就上前去问了几句,” “然后呢?”陶舒晚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十分的好奇。 因为她觉得这件事情肯定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只见秦邺道:“我听手底下的人简单说了这事,便将我入宫的腰牌递给了他,又另外派了两个人将那个吃里扒外的丫头亲自送到了皇后的府上。” 然后皇后那脸色就十分难看了,说什么都不要。从前她是暗地里动手脚,如果她接纳了这个宫女,那不就是她间接的承认了是她指使人给玉舒公主下毒的吗…… 于是她就说着丫头污蔑她,叫人乱棍打死。 结果事情闹得太大,反倒叫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情,这不过三两句一查,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已经清楚的很了。 “皇后一见瞒不住了,便破罐子破摔,又找皇上大闹了一场,说大皇子一事是你我连同三皇子背地里搞的阴谋,希望皇上能收回那道圣旨。” 秦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皇帝见皇后非但没有改过自新的样子,反而背地里买xiongsha人,盛怒之下,便收回了她的宝册金印,并将其禁足宫中,无召不得外出。” 陶舒晚听了忍不住一阵唏嘘:“这皇后的金印等被收回,便没有了协理六宫之权利,这皇后的头衔也形同虚设,如打入冷宫没有什么分别啊……” “活该!谁让她想要毒害公主呢!”就在这个时候,如月正巧进来,十分没有好脸子的说了一句。 第510章 再探文家 陶舒晚同秦邺听了也只能无声的笑笑,便又将这件事情抛去脑后。 又过了几日,这件事情彻底落幕,陶舒晚听秦邺说,大皇子妃虽已经脱离了大皇子的控制,但也因这些年积郁成疾,加上失去孩子对她的身体损害极大,所以身子衰败的厉害。 她叫如月配了几副药,趁着一日天气晴好,乘坐轿辇去探望大皇子妃。 同上次的无人招待不同,管家一见是她,面上便露出喜色,一边将人迎进去,一边笑说道:“公主且里面请,奴这就去将老爷跟夫人叫出来,他们二老见到公主,定然会不胜欣喜。” 陶舒晚倒是被他的过于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便道:“不用这般麻烦的,我今日来,是探望你家小姐的……” 那管家一听,略思索了片刻,才又道:“既如此,先叫下人带公主去小姐房里,等两人说完话儿,再跟我家老爷夫人闲聊也不迟。” 陶舒晚微微一笑,点头应下,才跟着一丫头一同往文家小姐的闺房而去。 同上次的冷清不同,许是文家二老为了叫他们的女儿有家一般的温暖,这文家小姐住的院子里一草一木,各种玩意儿皆精细用心的很。 等进了屋子,便见大皇子妃正穿了一件淡雅纱裙,倚在窗边看着外头的景色。见有人来了,她的眸光也只是在旁人身上略作停留了一会儿,而后又有些呆滞的望着外面。 “自从离开了大皇子府,小姐精神虽同之前相比好了许多,但身子却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叫人看着十分心疼。” 带陶舒晚与如月进去的,是文家小姐的贴身丫头,跟着她出嫁,又跟着她和离,一直跟在她身侧,不离不弃,也算忠贞。 “你先下去,我同你们家小姐单独谈谈……”陶舒晚打发了她去跟如月坐在外头说话,自己则进了里屋,坐在文家小姐身旁,用带着善意的笑容望着她。 曾经的大皇子妃,如今褪去了皇家那层伪善的身份,又重新坐回自己,成了文家的小姐,一切就跟做梦一样。 她十分平静的将眼神移到了陶舒晚身上,很难得的,在看见她的时候,如古井一般的眸中带了些许微光。 “我能获得自由,还是要多谢你了……”文小姐淡淡启唇,却像是一天来第一次出声一般,声音哑的厉害。 陶舒晚微微皱了皱眉,心下升起一股对她的担忧来:“不必客气,这是我承诺过你的,自然要做到。” 文小姐脸上并没有几分笑容,只是咳了几声,又重新转过头,看着外头的那一方天地。 偶尔蔚蓝的天空中会有一两只鸟飞过,她便会看的十分专注,眼神中那流露出来的十分羡慕的神情,叫陶舒晚有那么一刻陷入迷茫。 “你在看什么?”观察了半响,陶舒晚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半响,文小姐道:“看天,看鸟,你瞧它们多么的自由自在啊……” 说起这个话题,她好像极为感兴趣一般,那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梦见自己长出了翅膀,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天上飞翔,鸟儿同我并肩,风儿为我欢唱……” 陶舒晚瞧她越说越高兴,越说越兴奋,那眼中的神情带着叫她有些害怕的神情。 她两只手互相紧紧的捏住自己,抑制自己因为文小姐的表现而微微发抖的手。 她想,她需要确认一件事情…… “文小姐,你想……离开这里,出去转转吗?” “真的吗?!”文小姐在听到她的话后,失神的眼神一瞬间就有了神采,“我真的可以出去吗?” “当然,这是你的自由……”陶舒晚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平静温柔,她觉得文小姐现在的情绪就像是一根绷的很紧的弦,如果放任她一直高度紧张,很有可能,会发生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文小姐脸上露出难得的高兴神色,那一直笼罩在她身上的阴云也渐渐的散去。 只是才高兴没多一会儿,她便又垮下了脸来,神情又带着些许忧虑:“可是……我爹爹,我母亲,他们会担心的……” “没关系,我去帮你说……”陶舒晚眼神温柔的看着她,低声抚慰道。 如此,她一天呆滞的神情才有了缓解,说起话来绘声绘色的渐渐的有了人气儿。 陶舒晚跟她说了一会子话,才又告别,去前厅找文家的老爷跟夫人。 “小女能这么早就脱离苦海,多亏公主倾尽全力相助,我们文家所有人都感激不尽啊……”那礼部侍郎一见陶舒晚,眼中尽是激动的神色。 “不过是举手之劳,文大人不必放在心上……”陶舒晚笑了笑,神色淡然。 而就在这时,文夫人又道:“时间不早了,公主如若不嫌弃,就在府上用午膳罢,也正好叫我们聊表情意……” 陶舒晚本想拒绝,奈何文大人及其夫人都格外热情,她也不好太过推据,免得叫人伤心,于是央了两声,便只好应了下来。 于是府上便依照宴请贵客之礼仪,细心的又紧张的忙碌着。 不过等了不到半个时辰,那厅上便已经开始传饭。文大人以陶舒晚为尊,坐在主位,而后二老则坐在她的左右两侧。 文小姐因着身体不适,并未出来同他们一起用膳,于是饮过一方茶,文老爷便极尽地主之谊,用膳时极为客气礼貌,对陶舒晚更是照顾有加。 他们文家虽是书香门第,但并不像其他家族过于迂腐,吃饭时偶尔也会传出一两句交谈,也就是在饭桌之上,陶舒晚才得知文家对大皇子已经积怨已深…… “大皇子当年及笄之时,皇后便开始为其张罗正妻,当时他们母女二人风头正盛,也还未曾叫皇上厌弃,所以京城所有的名门闺秀,都在皇后的挑选之中。” “当时皇后所中意的大皇子妃的人选并不是小女,而是一位一品大臣的嫡女……” 第511章 帮忙到底 只可惜那位大臣将自己唯一的嫡出的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又怎可能舍得将女儿嫁给一位草包皇子,于是便用计,叫自己的女儿生了一场大病,对外又宣称这身子只怕以后都不能好了,甚至有可能影响生育。 于是皇后才将手伸到了文家。 当时文大人还未曾坐到礼部侍郎这一职位,但因着其父亲名声远扬,他的女儿又自小在京中就有才女之称呼,所以皇后便用她的权势,逼迫文家嫁女。 文小姐为了不让自己的爹爹为难,也不想从此以后叫文家遭难,故而同意了嫁给大皇子。 只是婚后并不如她预想的那般,这人费尽心思的求娶,不过是为了他们文家的名声。 长此以往,文小姐心中郁结,性子也越发的沉闷,久而久之,底子也在一点点的被拖垮,最后压倒她的,便是她失去肚子里的孩子…… “如今我们的女儿虽然回来了,但是她也受尽了苦楚,看着她如今变成这副模样,我们做父母的不知有多么心痛……”文夫人说到这里便开始垂眸用手绢拭泪,脸上也带着十分难过的模样。 三人说到这儿,陶舒晚突然想起方才见到文小姐的时候,她那副十分奇怪的模样,情绪低落,兴趣减退,思虑过重这些症状加起来,不就是她们那个时代所说的抑郁吗…… 但是这个地方如今并没有抑郁症这一说,所以很多人直到最后,也只是越来越严重,最后产生了放弃自己的想法。 她想着文小姐如今对外界的感知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兴趣,她渴望与外界接触,但又会担忧父母,既然这样,她何不来做这个说客呢…… 思及此处,陶舒晚也不再藏着掖着,启唇对文家二老道:“文大人,文夫人,不知二位又没戏发现文小姐自从回了文府之后一系列奇怪的表现……” 两人一听,霎时间皱紧了眉头,尤其是文夫人因着经常去探望自己的女儿,对于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又养育了二十年的女儿自然是知根知底,她的一切不自然的变化,她都能发现。 “确实与从前有所不同……”文夫人顿了顿,而后又是一脸担忧的开口:“从前她虽然醉心于念书,但是性子还算开朗,可自从隔了这么多年,再回文家她就像是被人折磨的不像样子的一朵花,没了从前的性子,整日呆坐着,实在叫人忧心……” 陶舒晚叹了一口气道:“这是人在那种复杂的环境下,日积月累所别憋出来的心病,也是无可避免的……” 陶舒晚看了文家二老一眼,犹豫了片刻,又道:“这件事本与我没有关系,但看着文小姐慢慢变得沉默寡言,然后日渐缠绵病榻,实在是心中不忍,所以有个大胆的提议,想说给文大人与文夫人听。” “公主但说无妨……”经历了这一事,文大人早就已经信任了陶舒晚,并且懂得了她的人品,所以在她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才会虚心听从。 陶舒晚道:“不瞒文大人,文小姐这番病症比一般的感冒等症状不同,所谓心病是最难医治的,这京中有她太多的痛苦回忆,她又没有什么开解之人,时间一长,只怕会越来越严重……” “这,这可怎么是好啊……”文夫人一听,眼泪止不住的流,“我的心肝肉啊,叫为娘怎么办才好啊……” 文大人听后也是唉声叹气的,鬓边的白发也在这段日子迅速猛长,一时间老态尽显…… 陶舒晚趁此,便又继续道:“我有个法子,不知文大人与文夫人可愿细听一二?” “公主请说……” 于是陶舒晚便道:“不妨将文小姐先送出去将养一段时日,换个环境,没了京城这些纷纷扰扰,她的病也能好的快一些,加之我身边的如月医术了得,每隔一段时日,我会让她配一些药,给文小姐送去,一来二去的,自然也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这……没有家人照看,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啊……”文夫人爱女心切,一听要将女儿送到别院将养,心中多有不舍。 “夫人也不必忧心,方才我去探望文小姐,见她在房中关着,就像那笼中之鸟一样,已经陷入困局,若一直放任不管,只怕会成死局……” 她又道:“况且我方才问她,她也有想出去走一走的意思,不妨二位就放手,叫她自己出去闯一闯,逛一逛,心境或许又会不一样……” 陶舒晚说了这么多,文大人突然间陷入回忆之中,他记得他的乖女儿因受家族的熏陶,最是喜爱读书,但初时,她并不爱读什么传统的四书五经,而是对那些地理文献等特别感兴趣。 那时他还曾抱着她,放在自己的膝头,调侃说她以后会留下他这个老骨头,去外头自己闯荡。 而今看来,一切早就冥冥之中有了定数,反倒是他们这些当父母的,连累了她…… “若让她自由自在的,更容易能忘记这些痛苦,那么,我们做父母的愿意放她自由……”文大人沉思了半响,终于开口放了话。 反倒是文夫人听后哭的越发凶了:“老爷,难道你真的忍心絮儿自己一个人呆在外面,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办啊……” 那文大人心中亦是舍不得,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因为心病将自己慢慢用丝裹成茧,最后将自己憋死,他心中就越发不是滋味。 “你以为我愿意叫咱们的女儿离开咱们吗,可她如今已经病了,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越来越沉默寡言,越来越难过吗!” “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就依玉舒公主的话,先将絮儿送出去一段时间,你若是想见她,你随时都可以去见!” 于是这件事情便在二老的担忧中给定了下来。 正巧秦邺的溧阳老家中仍有一套依山傍水的别院,空气好,民风淳朴又热情,陶舒晚便推荐文大人将其文小姐送达那处去休养,这样一来环境有利于身体恢复,而来又有照应之人,不过打个招呼的事情,便会有下人细心妥帖的照顾好。 第512章 闲情 这一来二往的,事情也就定了下来,陶舒晚见时间不早,便要起身,告辞离去。 文大人及其夫人便忙起身相送。三人穿过廊,踏出门去,早有自家的马车停在门口等着。 夏日天气炎热,那马儿甩着尾巴,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像是不耐那烈日的直晒一般。 “文大人与文夫人回去罢,不用这般客气。”陶舒晚转身冲两位笑笑,极尽客气礼貌。 文大人那面容上带着对陶舒晚的敬意,拱手相送时,十分真诚的说道:“公主为我文家做了这么多,下官无以为报,若是日后公主有用得上下官的地方,下官定然万死不辞!” “文大人客气了,本公主不过是看不得文小姐受此苦楚,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三人又寒暄几句,陶舒晚才上了车辇,回公主府去。 如此又过了两三日,文家将文小姐的一切打点完毕后,便拨了一队人,一行去往溧阳。 陶舒晚又怕路上恐生事故,于是从自己的人中挑了几个身手好的,并雇了个大夫,一路相送。 期间文家又是一顿千恩万谢,此也不必细赘。 等文小姐一走,这件事情就真的有了落幕,皇后与大皇子依旧在禁足之中,京城没了这两人的兴风作浪,一时间平静了好多。 这日午后,陶舒晚同如月在逛府中的院子,见到那塘中荷叶摇曳接连一片,心中便起了心思,叫人去搬了个小船,二人荡荡悠悠的便去了中心。 两旁荷叶小船撞得歪斜,正露出一旁的莲蓬来。 “如今这莲蓬长得倒是好,就是这日子上还差一些火候,便就只赏花罢……”陶舒晚摘了一片荷叶扣在头上,既有荷叶的清香,又能遮挡日光,倒也觉得十分新鲜。 如月见她这模样,忍不住笑道:“公主如今就像那在莲叶堆的精怪,若是晚上还这般打扮坐在这而,怕是京城人人都要知道咱们公主府里有个倾城的荷妖了罢……” 陶舒晚颇有些不满的白了如月一眼:“油嘴滑舌!” 于是就伸手捞起一捧水,往如月的身上撩。如月正划着桨,无处躲避,只能连连求饶,作可怜状。 陶舒晚玩了一会儿,这袖子滑进水中,湿了大半,但却没有多少凉意,她微微斜躺着,一只手放进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左右摆动着。 两边的莲叶又大又高一些,正巧遮着那毒辣的阳光,但仍有不少细碎的阳光从缝隙中洒下了来,落到她的脸上,晒得人昏昏欲睡。 就在两人乐得悠闲自在时,便听岸上有人道:“差府上的人找你们两人快将府里翻了个个儿了,却没想到,在这儿躲清闲……” 陶舒晚听见声影,用手肘撑起身子往那处瞧,只见秦邺双手背在身后,立在阳光下,那面容在阳光的映照下像个散发着温润之光的璞玉,叫人无不心动。 她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如月,两人相视一笑,便慢悠悠的往岸边而去。 到了岸边,她方站起来,秦邺便十分顺手的箍住她的腰,将人从船上给抱了下来。 陶舒晚那身烟青色的裙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暗了秦邺那双漆黑的眼眸,也无形中,拂过他的心。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陶舒晚双手抵在他的胸膛,摸到了他孔武有力的心跳,一时间叫她有些慌乱,便故意的找了个话题。 秦邺并没发现她身上的异样,只是低沉的回道:“下午没什么事儿,便想着回来陪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牵起陶舒晚柔弱无骨的手往回走。 路上,秦邺又道:“今日朝堂之上,陛下说,凝香国与馥香国会派使臣前来,同中原重新制定和平条约。” “哦?这可是一件好事……”陶舒晚微微挑眉,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个时候她曾想到之前与藤音分别时,二人曾作出的承诺,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趁此机会到中原来…… 就这么过了几日,京中没什么大事,林子煦与如玉将店也管理的很好,陶舒晚乐得清闲,便躲在府中过这害人的三伏天。 秦邺这几日也总会因为惦记她,常常往府中跑,有时候会同她一起,在午时,躲在房间里一起歇一个午觉。 她无事时也会跟如月研究一起做些冰镇的果汁或者冰淇淋,在失败了无数次后,她才终于可以捧着水果做的冰棍十分嘚瑟的吃着。 只可惜第二日因为过于贪凉,她又因此肠胃不适,叫秦邺严加管住了她这一过分吃法。 初六日,两国使臣准时抵达京都,三皇子同秦邺前去接待,晚间,众人一齐入宫,为远道而来的两国使臣接风洗尘。 “公主,方才我远远儿的瞧了一眼那凝香国与馥香国的使臣,好像凝香国派来的人,有些眼熟啊……” 如月站在马车外,扶着穿着一身华丽宫装的陶舒晚下车,不忘小声嘀咕。 “这事关两国的事情都是十分重要的,就算是熟人,咱们也不好上去捣乱,等届时再去攀谈一二,也算不忘旧情。”陶舒晚整理了一下衣摆,便带着如月往太和殿去。 殿内等大臣们居多,她们这些女眷无事着不可上前,全都坐在其身后几排, 而后使臣等坐在皇帝的略低之侧,再往下便是皇子等,接着是各位臣子。 宴席未开始时,陶舒晚曾趁此空档,撇过那使臣堆里几眼,发现来着确实是有几位相熟之人,但此等场合,她不好上前寒暄,便压下了心中的情绪,将自己装成一个透明人,安静的等待着这种宴席散去。 一个时辰后,众人散去,陶舒晚搀着有几分醉意的秦邺,一齐回了公主府。她又怕秦邺第二日醒来头疼,故回了府中后便又叫人将醒酒汤备下,然后伺候着秦邺喝了半碗。 “今日在宴上,我瞧着凝香国的三公主竟然也跟着来了中原……”陶舒晚见秦邺精神好了不少,便一边给他脱下那官员大服,一边同他说着话。 第513章是贼非贼 “凝香国与馥香国如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两国虽合并,但听说施行的却是一国两制,算是有两个王,如今馥香国因为巫医的事情被搅成那个样子,应该是正忙着重建,叫藤音四公主来中原也无可厚非。” 秦邺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同陶舒晚倒了一杯茶,两人坐在榻上,不像是白天那般正襟危坐,而是带着些懒散的,斜倚在上头,捧着茶,静静的喝着。 他们马车回府的时候,已经接近亥时,府中大半的仆妇已经歇下,唯有值夜的还偶尔晃着身影巡逻府上。 陶舒晚也没那么多规矩,洗漱完毕后,便叫几个守夜的小丫头退下去,连同陪了她一天的如月也歇着去了,一时间这周围静悄悄的,唯有外头的虫鸣不息,但也不觉得恼人。 “当日离别时,我还曾允诺,若是有朝一日,藤音能来中原,便带着她好好逛逛,真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就要完成自己说出去的话,可见这出门在外,不能随意承诺别人什么……” 陶舒晚换了品服大妆,上衣只穿了一件桃色抹胸,下面一件清凉的,薄雾纱做的百褶裙,外面一件墨绿的纱衣。 斜躺在贵妃榻上的时候,那纱衣自她雪白莹润的肩头滑落,一头墨色长发散在脑后,在微弱烛光的映衬下,越发肌肤胜雪,气质脱俗来。 秦邺微微侧目,眸中除了那一豆孤灯,便是陶舒晚那曼妙的身影,鬼使神差般,他低沉着嗓子,启唇道:“你若是在外头惹了这甩不掉的风流债,我便将你抓起来,关着你,叫你永远都离不开我……” 陶舒晚白了他一眼,笑他没个正型儿,像是还不解气一般,脱了勾在脚上的素色锦鞋,抬脚便要去踹秦邺。 只可惜脚上踹了个空,对面那人身手矫健的躲开,她自觉没趣儿,便要收回腿来。 可下一秒,纤细光滑的脚腕上一紧,一只温热的大手便抓了上来。 陶舒晚心头一颤,忙抬起眼去看,却撞进一双润泽的黑眸中,那带着挑逗的隐隐笑意,就连眉梢与眼尾都在上挑着,似是故意在惹她。 陶舒晚脸上瞬间升起一片绯红,就连那小巧高挺的鼻尖儿上都被羞出些许细密的汗来。 “放手!”连嗔带羞,那双琥珀琉璃眸中波光流转,瞧的人心上直痒。 秦邺依旧带着笑意,被陶舒晚腿上的力气一带,他顺势上前两步,将人困在自己胸膛的方寸之间。 陶舒晚没了法子,只好伸出手挠他痒痒肉,这个法子倒是有用,只是方实施了片刻,她的两只手便被箍住,然后按在了头顶。 动也不能动,这下陶舒晚是真的要羞得不能见人了,反观秦邺倒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勾着唇角,那双带着亮光的眸中清晰的映着她的倒影。 可就在陶舒晚一心想要挣脱秦邺束缚的时候,却见秦邺眸光一凝,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怎么……”了,话还没有说完,陶舒晚的嘴已经被秦邺的手给覆住,并且见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又指了指头顶。 陶舒晚的神色瞬间也变得严肃起来,二人不再胡闹,小心翼翼的起身。 屋顶有人…… 是贼吗?还是来取她或者秦邺性命之人? 一时间脑中纷乱,陶舒晚根本不能正常思考。彼时秦邺已经抓起手上的剑出了门去,她跟上之前,还特意的又披了一件外套,才又跟着冲出房门。 院子里安静的很,除了檐角挂着的六角灯笼正无声的发着晕黄的灯光。 突然,秦邺像是听到什么,那张面如冠玉的脸冷的吓人:“阁下来此,何不出来说话!” 陶舒晚走到他身后,一样四处观察着,可除了随风微荡的草木,她倒是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东墙角一阵人影晃动,然后便突然冒出一个头来:“是我……” 声音带了一点心虚,但陶舒晚听到声音还是认出了她:“四公主?!” 她的惊讶之心还未落下,便见夜色中又一人影飞过,再一眨眼,一位身穿凝香国服饰的男子便落在陶舒晚与秦邺跟前:“还有我。” 声音一点起伏都没有,甚至还带了一点无奈,像是被胁迫而来的模样。 “喂!藤阳!你要帮本公主下来呀!” 就在陶舒晚跟秦邺还没从这场大惊喜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远处墙上的藤音张牙舞爪的,正扯着嗓子在墙上求助呢…… 屋里,陶舒晚正双手环抱一脸不善的盯着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蹙着眉十分不可怜的藤音。 而另一边的藤阳与秦邺倒是十分悠闲,二人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一个极尽地主之谊,一个则谦逊有礼。 “说罢,大半夜为什么要爬我们家墙头!”陶舒晚凝眉,一脸严肃的盯着藤音。 藤音低着头,却仍然能感受到陶舒晚那仿佛杀人一般的眼神。她十分委屈的抬起头来,额上的金色额饰在烛光下一闪一闪的,衬得她面容越发的灵动。 藤音小手一指:“可是……可是是藤阳哥哥带我来的,你为什么不盘问他,反而只找我的麻烦呀!” 陶舒晚顺着藤音的指尖看过去,便见到藤阳一身黑色衣袍,上头用银丝勾勒了祥云以及麒麟模样的纹饰。 麒麟在凝香国是皇子身份的象征,想来,藤阳如今跟四公主一样,都是代替凝香国而来。 陶舒晚回过神来,再往上看,便见到藤阳一双狭长眸中带着些许意味深长的神情,正一脸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好家伙,谁敢盘问他啊…… 陶舒晚瞬间就收回了自己那点小心思,扭过头,恶狠狠的对藤音道:“这不关别人的事!我就是问你!” 藤音脸上的表情更加委屈了:“你打不过他就知道欺负我!这也太欺负人了!” 月上中天,外头一切被月光撒上一片银光,陶舒晚跟藤音在房中闹得不可开交,最终还是惹得藤阳皱了皱眉。 第514章 馥香国皇室之灾 看到藤阳变了脸色,藤音这才清了清嗓子,一脸认真道:“好了,其实我今日跟藤阳哥哥来,是有正事的……” “正事?什么正事?” 陶舒晚闹出了一身汗,于是也歇了下来,跑到秦邺身旁,接过他递来的一杯茶,饮了一大口,方问道。 “其实呢我一进京就发现了你,可当时人太多,我们又要面见中原皇帝,所以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你说话,这才拜托了藤阳哥哥,大晚上的来见你……” “有什么话是不能直接跟陛下说的,还要大晚上的来告诉我?”陶舒晚心里正纳闷。 不管藤音想要干什么,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皇上的权利比她可大得多,又何必跑来找她…… 藤音也知她心中存疑,于是便道:“这件事情本也不是我们凝香国该管的事情,只因本公主与你尚有交情,所以才过来提醒一二。” “究竟是何事啊?”陶舒晚越来越听不懂了…… “虽然现在馥香国跟凝香国已经合为一体,但是如今一切都刚刚开始,两国之间还是有隔阂的,我要说的就是馥香国的事情,但若是直接当着馥香国使臣的面向皇帝禀报的话,难免会对我们两国的邦交有所不利……” 藤阳说了一大堆,最后的总结便是:“就是希望你能提前去见你们中原的皇帝,不论馥香国提出什么请求,都不要答应……” “这又是为什么呀?”陶舒晚愈发云里雾里了。“馥香国的事情不是早就已经解决好了吗?” 藤音说到这儿也是一脸哀愁的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还真是说来话长了……” 原来这件事情还得要从陶舒晚等人发现巫医在做人体实验的事情说起。 这人体实验的事情虽然被查到,巫医的实验场所也被销毁,虽然巫医已经消失,但按理说,馥香国没有了巫医,应该是在一步步变好才对。 可没想到,就在陶舒晚走后的第七日,馥香国就出了事情…… “馥香国皇室在你走后的第七日就全部出了事情,除了大公主在内的所有人,或多或少,身体都有了明显的衰败和异变……” 藤音公主的话叫陶舒晚与秦邺皆大吃一惊。 “这……怎么可能,难不成巫医一直藏在馥香国没有离开,所以为了报复才……” 藤音道:“馥香国与藤音国的每一处角落都在戒严,巫医自然不会在藏在这里……”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赶紧说清楚啊……”陶舒晚被藤音磨得简直没了脾气。 如今馥香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可是他们还是派了使臣入京,也不知道究竟是安的什么心,这件事情她需要知道来龙去脉,以此好警惕他们…… 藤音在陶舒晚的催促下,才说了这件事真正的原因。 “自从馥香国发生大规模的异变之后,宫中就已经封锁了,不让任何人出入,因为我同藤阳护送三公主的玉体时碰巧赶上这事,故而也被留了下来……” 馥香国女皇派她还有很多人开始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最后才发现,巫医为了自己的研究早就将馥香国皇室当成了所研究的场所,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疯狂到给所有皇室中人下了药。 但苦于一直没有研究出成果,他需要馥香国的庇护,但又不能被发现他在背地里给所有人下药的事情,于是便又研究出了抑制异变的药物。 这药物虽能抑制,但无法根除,但所幸他一直没有被发现,所以这事情也没有暴露。 直到陶舒晚等人的来到,打乱了他的计划,叫他落荒而逃,但馥香国皇室的人因没了那抑制的药,于是那毒开始肆无忌惮的蔓延,直到变成如今不可控制的状态。 “等等……”就在几人为这事儿而担忧的时候,陶舒晚突然开口打断。“既然馥香国的皇室都感染了这种病毒,那为何只有大公主没有事情,这不符合逻辑啊?” “我就猜到你会问这件事情……”藤音目光中带着些许意味深长。 她看了陶舒晚一眼,而后才同她道:“你还记不记得,馥香国三公主的身世?” 这件事陶舒晚自然记忆犹新,因着巫医的疯狂行径,才会诞生出三公主这般可怜的人,明明有皇室的身份,却从小就被厌弃…… “这又跟你今日说的事情有何关系?”陶舒晚彻底被绕糊涂了。 藤音道:“巫医之所以想拥有一个馥香国皇室血脉的孩子,是因为他知道,馥香国自很久以来就对外传言有特殊的体质。” 她顿了顿,又道:“而事实上,馥香国皇室的血脉确实存在,但并不是每一位馥香国皇室的人,都会拥有此种特殊血脉……” “那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几率的问题?”陶舒晚忍不住询问。 其实她一直以为这种特殊的体质是跟每个人的血液有关,人之最常见的血型,无非是A、B、O、等几类,但现代血型人们还发现了RH等血型,或许这个时代人们所觉得特殊的体质便有可能是在知识不完全时,所不认识的RH血型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藤音接下来的话却是完全颠覆了她对这个馥香国特殊体质的认知。 “这件事情,原也是我们馥香国与凝香国两国守护百年之久的秘辛……”藤音目光渐渐迷离,似是陷入久远的回忆之中。 原来这传说中的特殊体质真的存在,但却并非是先天所造成的。 凝香国与馥香国曾经原本同属于一国,他们的先祖时期,虽然是同一国家,但实行的却是双王并肩制。 “后来虽然两国决裂,分裂成两个国家,但从先祖时期就一直存在的传统却一直在悄无声息的延续着,那就是两国的王若是选定了继承人,会送去圣地潜修十年……” “圣地所在的位置是在两国分界线的山腹之中,那里的环境十分特殊,加上周围生长着各种特殊的药材,再加上药物的淬炼,人在里面身体会发生质的变化……” 第515章 馥香国之辛秘 藤音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底闪烁着怪异的光芒,叫陶舒晚心下多少有点不舒服。 “也就是说,馥香国的特殊体质都是因为外在的因素造成的了?”陶舒晚继续问道。 藤音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点了点头:“去过圣地回来的继承人,她的身子经过不断的改变,最终会百毒不侵,可以说是真正的药人……” 当藤音说到这儿的时候,房间里一时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其实大家都知道,江湖上亦有这所谓的药人,只不过他们都是丛小开始被喂各种药,她们的痛苦也并不是普通人所能想象的。 这些药人有的是因为家境贫寒,将自己的丫头卖给那些江湖郎中,大半都是穷苦人家走投无路才会做出的无奈之举。 而馥香国的特殊体质竟然同这些受尽折磨的药人没什么不同,这不过就是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叫这些后人能一直为先祖打下来的江山效力…… 就在众人惊叹之时,陶舒晚却又发现一点叫她觉得十分疑惑的事情。 “可是当初三公主为了陷害我,给大公主下了毒,这件事情我亲眼所见,若是按照你的说辞,大公主不应当会中毒才是……” 藤音叹了一口气,又道:“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但这也是我们两国特殊体质最叫人叹服的地方……” 她口干舌燥的讲了半天,便暂时停下,去桌子上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才又娓娓道来:“这种特殊体质又区别于咱们常见到的药人,那些药人身上的血肉只能治病,于世人只是药引,而馥香国的特殊体质则可以将所中之毒慢慢分解,最后转变为于自己身体有益的物质相当于每中一次毒,她的体质便会越纯粹……” 藤音讲完,一回头,竟然发现陶舒晚与秦邺皆流露出惊叹的神情来。 “世间真的会有这般奇特的特质吗……”陶舒晚突然觉得自己的三观被颠覆了。她自从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本以为对这里已经完全了解,却发现这里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甚至有还有很多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惊叹完,陶舒晚还是不忘问出那句自己在心里酝酿了很久的话:“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叫皇帝不要答应馥香国的任何事情呢?” 毕竟就算馥香国皇室的人全都因毒而死去,那馥香国真正的继承人还是会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只要继承人没有事,那馥香国的皇室还是会一直延续下去…… 想到这儿,陶舒晚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恶趣味,于是她便促狭者问道:“难不成你们凝香国与馥香国和解是假,想利用中原挑起对馥香国的矛盾?” “想什么呢你!”藤音一听立马板起了脸,白了陶舒晚一眼。“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要不是曾经跟你在馥香国的那点交情,本公主才不会管你的死活!” 陶舒晚见她变了脸色急忙哄道:“好好好,是我说错了话,四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不要跟我这种小肚鸡肠的人计较!” 藤音十分傲娇的哼了一声,过了半响才又道:“当初你说的陪我喝酒逛京城的话还算数不?我这次来见京城有好多新鲜玩意儿呢!” 陶舒晚忙点头道:“算数,当然算数,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随时来找我……” 藤音那张又甜又糯的小脸上这才有了笑意,又略作了一会儿,见天色很晚,才起身拍了怕屁股道:“行了,该说的也说了,藤阳哥哥,咱们走!” 话音未落,她似是又想到什么, 对着陶舒晚道:“听说你还一直放心不下巫医,我也在派人紧锣密鼓的帮你寻找,等一有了消息,我就叫人知会你一声……” 陶舒晚点了点头,便跟着秦邺一同起身,走到外头相送。只是藤阳在经过陶舒晚的时候,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带了些许异样的神情,像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一般。 无意间迎上他目光的陶舒晚心下微微觉得有些奇怪,但藤阳没有开口,她也不好去问。 最终在藤音的各种催促下,他只是微微失落了下眼神,随后拎着藤音的后脖领,又消失在夜色中。 陶舒晚站在檐下看了一会,心下突然有些不安。她想起藤音同她说过的话,总觉得她是在提醒自己什么。 也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想起四公主所曾经说过的‘天星’一事,如果四公主今日说的话都是真的。 那么大公主也很有可能知道这件事情,因为两国曾是一国,那体质一事两国明明之前互相老死不相往来,但唯独这件事能保持一致,说明在利益面前,很多事情都可以让步。 而‘天星’一事,于两国来说或许亦有什么特别的的说法,总之她要早做打算才是…… 大半夜的用脑已经严重超标,等她回过神来,精神便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开始不住的打哈欠。 “几时了?”她看了一眼天色,看不出究竟过了多长时间,但她心中思索着,如今怎么着也该过了子时才是。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打梆子的声音,秦邺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低声道:“五更了,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陶舒晚应了一声,便跟着秦邺往屋里走。 掀过帷幔,她脱了鞋便一头栽倒在榻上,然后也不睁眼,就那么翻滚着,挪到了榻的最里面。 不过片刻,秦邺也关了门,躺到了榻上。屋子里一时间变得十分安静,可陶舒晚却又睡不着了。 “秦邺,你睡了吗?”陶舒晚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借着月光观察秦邺那张完美的侧颜。 “还没……”过了良久,终于听到他低低的两声回应。 陶舒晚一时间来了精神,便又开口道:“你有没有发现,藤阳临走时,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像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一样……” 又是一段时间的寂静,久到陶舒晚以为秦邺已经睡着的时候,他开口了:“今日我同三皇子去城门迎接两国使团的时候,在凝香国的队伍里看到了无影,可能,肖雅儿也一同随行了……” 第516章 尔曼的套路 说起肖雅儿,陶舒晚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不是说过叫她不要再出现在中原的地界了吗,为何这么不信守承诺,难不成是真的觉得我不敢杀她吗?!” “或许他们此行来到中原,亦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秦邺淡淡道。 二人话至此处,便都各揣心事,尤其是陶舒晚,虽然闭着眼睛,但却一直没有睡着,一直到鸡鸣三遍,东方破晓。 陶舒晚心里记着四公主说过的话,也不敢多躺,匆匆跟秦邺起身,然后便递了牌子进宫。 今日群臣休沐,又因馥香国与凝香国各有使臣前来,上午时应当是二者觐见皇帝,而后晚上又有宫宴。 为了赶在大公主之前,她特意早早跟皇上进了宫,将昨天晚上四公主说过的话又简略的同皇帝说了一遍。 一个时辰后,两国使臣依礼进宫,将两国上贡之珍宝一一罗列,并拿出了双方各自的赤诚之心。 皇帝面上笑呵呵的接受,但眼底的那分冷静与审视却叫两国使臣不容小觑。 “这二位公主各自代表国家而来,一路辛苦,晚点宫中会有正宴,到时二位可要可要尽兴。”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身上明黄色的龙袍尽显华贵威严,那胸前用金丝所绣出的龙栩栩如生,叫馥香国的大公主与凝香国的四公主皆恭敬垂眸,不敢轻易直视。 三人不过又说了些,皇帝便叫人领着二位公主在宫中随意闲逛片刻。 及晚间,宫中灯火通明,丝竹声声入耳,舞者穿着轻薄华丽的衣裙,在那柔软的毛毯上舞动着,然后众人便看着她们身上的裙摆像一只只展翅的蝴蝶,搅得这夜色醉意朦胧。 皇帝的后妃及众位大臣们皆参加此宴,众人表面和蔼高兴,伪装的这君臣权谋如和蔼又其乐融融。 一开始,馥香国与凝香国的使臣们还十分客气。就比如四公主藤音所带领的那凝香国的队伍,他们此行就是来送贡品,并以凝香国新的开始,来向中原重新规划未来之方向。 所以他们这支队伍就表现的非常轻松吃吃喝喝,玩玩笑笑,皇帝也对他们极尽地主之谊。 相反馥香国之队伍,虽面上表现的十分轻松,但那几双眼睛转来转去,总觉得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故而皇帝的眼睛在扫到他们的时候,也带了些冰冷的深意。 宴会至最热闹之时,馥香国大公主尔曼也有些醉意朦胧,她饮尽一杯酒,面上那身为馥香国继承人的特制便显现了出来。 有些得意,甚至不屑的神情一闪而过:“陛下,尔曼有话要说。” 她起身开了口,便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原本热闹的大殿一时间变得安静下来。 主位之上的皇帝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眼睛中流露出来的神色有些意味深长:“哦?说来听听。” 尔曼勾着唇,笑意却并非那般友善:“我馥香国自来有个习俗,若是同哪国交好,为了两国和睦,会从其国中带走一位和平使者,去我馥香国的神庙中祈福,以示保佑两国繁荣昌盛……” “哦?朕还从来没有听过这种习俗。”皇帝亦勾唇,笑的有些不咸不淡,眼神中也露出对大公主的一丝不信任来。 尔曼倒也不觉得尴尬,毕竟这不过就是为了实行她计划的一点理由,只要她能达成计划,她不管过程会是如何…… “中原习俗与馥香国不同,陛下没有听过也是常有的事。”尔曼说话时,头微微垂下,看似是谦逊有礼,实则语气不卑不亢,颇有些嚣张的言语在里头。 但她虽语气不尊,其余各处皆十分有度,又叫人挑不出错来,故而只能叫听者有心的人暗自心里生闷气。 “那大公主的意思是?”皇帝用手拄着腮,有些兴意阑珊的盯着她。 尔曼没有听出皇帝语气中的异样,反而继续道:“这玉舒公主曾去过我们馥香国,为我们馥香国抓住了罪恶多端的巫医,我们全国百姓都将她视为有福之人,故而,尔曼特代表馥香国所有百姓,请玉舒公主随我们一起回去,为两国共同祈福……” 尔曼的这话一出,殿内越发寂静无声,且秦邺与陶子城等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皇帝心下冷笑一声,虽然现在极度不满,但两国还未到撕破脸皮的时候,所以他只能假笑搪塞:“对于贵国的眼光,朕十分欣赏,这玉舒公主不仅是你们眼中的福神,更是我们中原的福将,所以,尔曼公主的提议,恐怕朕无法割爱啊……” 此一话已经说得十分委婉,就是稍微又脑子的一个人也应该知道,皇帝这是拒绝。除非,有人是故意听懂了装作听不懂…… 正巧,尔曼就是这种人,且是心中藏着阴谋之人,所以,她的目的就是用各种方法,叫陶舒晚不得不跟她去馥香国。 于是,她便开始暗戳戳的威胁。 “我馥香国女皇为表诚意,带了无数珍宝,只为与中原共结和爱,那中原是不是也应该拿出一点点诚意来,才算公平呢?” 坐在一旁的陶舒晚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馥香国刚来时,送的那一车一车的贡品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中原有句俗语‘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如今这馥香国恐怕就是想用这种套路,叫皇帝没有办法拒绝。 毕竟人家大老远拉来了,你还能十分强硬的叫人家在拉回去不成? 于是这一些大臣就开始窃窃私语了:“这大公主提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啊,这虽然此去馥香国路途遥远,但却为的是国运,祈福一事,也是十分重要的啊……” “就是,既不折损财力,又不损害人力,不过是一个十分合理的要求,又为何要叫双方弄得这么难看呢……”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将陶舒晚往火坑里推。 “陛下,臣等觉得这馥香国大公主的提议也并非难以接受,这大公主能看中咱们的玉舒公主也是冥冥之中自有缘分,不如就应下……” 第517章 陶家没有吃素的 这一人开了口,大半的人便开始点头附和:“臣等,附议……” “附议你们老母亲!”只是众位大臣的话音还未曾落下,陶子城那带着盛怒的的声音便在大殿之中回荡。 而陶子城这一声吼,也确实将殿里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大家都知道,镇南王这人向来洒脱不羁。 虽然看似粗俗,但很多时候,他还是很讲道理的,而且也不愿跟那些朝堂上的墙头草,老顽固计较。 这次见他锅底一般的脸色,还有怒气冲冲的模样,看来是真的有被惹怒到。 但这朝中的大臣,有的也是一二品级,在京中也算是有地位有权势的,如今被陶子城这般指着鼻子骂,肯定是也气的不轻。 “你,你,你粗鄙无礼!”有的大臣借着酒劲,同陶子城互骂道。 陶子城也不甘示弱:“你什么你,你们这群胆子比虾米还小的老臭虫,贪污的时候一个顶俩,一遇到这种事,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做那些将别人往火坑里推的事情!” 他气的实在不轻,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就连双眼都有些红意:“老子告诉你们,有本王在这儿,你们谁也不能欺负我女儿!” “想叫我女儿去馥香国,哼,行啊,本王先给你们雇几辆马车,将你们这群人全部打包先送过去!这样不是更能体现中原祈福之心诚吗!” 众位大臣一时间被陶子城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假装恼怒的瞪着他:“歪理!你这是在无理取闹!” 陶子城知道,只群人单纯的就是火没有烧了他们家的宅院,于是便隔岸观火,好不热闹,既然如此,他非要叫这些看热闹的人引火烧身不成! “李大人,你们家的嫡亲幺女听说还是在上香的时候出生的,当时天降祥瑞,那一池子的莲花一夜之间全开了,依本王看啊,还是你的女儿更有禅意,应该举荐她去才是啊!” 那李大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连摆手拒绝,谁不知道他将这女儿藏得有多深,那疼的,就跟两人调换了个身份一般。 陶子城挑逗完这个,又去找其他大人的茬,但凡是家里有子有女的,都叫他挨个喊了一遍。 众位大臣都怕皇帝来个弃车保卒,真的将自家孩子跟玉舒公主换,一个个的皆像是哑巴一样,不敢言语。 一直平静了多时的陶舒晚在这个时候开口道:“大公主为两国担忧的心,本公主已经深切的感受到,只是……” 她慢条斯理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睛里带着些许讥诮:“这祈福在心,应不拘泥于距离的远近,难不成本公主只有去了你们馥香国才能祈福?” “还是说,大公主觉得我们中原的寺庙并无佛祖庇佑呢?” 这一句话反问的极好。若是尔曼必须要陶舒晚去馥香国的话,那这便是间接的承认了中原的祈福并不如馥香国的祈福。 而且又间接的承认了大公主让她去馥香国祈福的心思不纯。 毕竟祈福这种东西贵在诚心,而不是指定的某一处地点。有诚心的人,就算是一个乞丐,也能颂出最叫佛祖感动的经。 但若是没有诚心,就算花无数钱,盖无数的寺庙,一样是破铜烂铁。 陶舒晚的这一番言语,直接噎的尔曼哑口无言。站在原地,只能又是气,又是不甘的瞪着她。 主位上的皇帝听了陶舒晚这一番不卑不亢的言辞,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心中暗自称快,但这并不是一件小事,他不能就此放任不管。 于是在恰当的的时间,他适时出声,开始打圆场:“好了,依朕看,玉舒公主说的没错,今日高兴,就不要说那些叫人烦闷的事情了,快,举起酒杯,同朕共饮……” 皇帝发了话,众位大臣自然不敢多言,便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喝酒说话,将方才那不愉快的事情给盖了过去。 而尔曼心中虽然不甘,但奈何这是在中原的地界上,她不敢过于放肆,只能暗自隐忍,背地里想着再重新找带走陶舒晚的法子。 而陶舒晚本以为宴席上,碰到大公主尔曼这种人就已经够叫她无奈的了,却没想到第二日,她没有想到的是,竟还有一桩旧事,找上了她…… 那是宴席结束后的第二日,因着前日里陶舒晚并没怎么好好睡觉,所以在应付完这些有的没的之后,她也未曾起身,一直躺了半日。 公主府里她就是老大,自然没人敢同她说些什么,以至于府里的人一直未敢打扰。 直到她起身的时候,管家才小心翼翼的前来禀报:“公主,府外面有两个人说是想要见公主……” “什么人?”陶舒晚打了个哈欠,任由如月帮她梳着头发。 管家道:“看两人模样并不像是本地人,但其中一位,小的好像在公主您的暗卫中见过……” 陶舒晚眉头略微一皱,心中多少有了些答案。就连身后那帮她挽着发髻如月手上的动作都停顿了片刻。 “将人请进来罢……”她犹豫片刻,低声道。 管家应了一声,刚转身往回走,陶舒晚便又突然反悔:“等等……” 她叫如月给套了一件外套,整理好衣冠,一边垂头沉思一边道:“还是我出去就好……” 穿过垂花门,又走过九曲回廊,墙上的蔷薇爬满了亭子,开的正茂盛。 走出正门,果然那台阶下,站着她如今最不想见到的两个人——藤阳,无影 。 两人不知站了多久,无影面上虽无怨色,但仍带着些许失落,反观藤阳则冷着脸,像是一副极为不悦的模样。 陶舒晚一瞧这架势,便知道自己无形之中又装了坏人。但既然装了坏人,这个时候解释,自然又会惹得藤阳一阵讥讽奚落。 她心里打定不解释的注意,跨出了门槛,微微眯着双眸,有些居高临下的睨着二人。 “你带他来做甚么?” 陶舒晚眼尾上扬,将人家那跋扈学了个十成十。 第518章 无影的请求 她那眼神一点都未曾落在无影身上,就好似藤阳带来的,是个透明人一般。 无影那双漆黑的眸中本闪过一丝亮光,但很快又因为陶舒晚的话而黯淡了下去。那本就有些苍白的脸上,也带了一些不安的局促。 藤阳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于是伸出手将人往身后推了推,冷着脸盯着陶舒晚:“我们有事找你……” 陶舒晚余光瞥了无影一眼,眼底虽有淡淡的哀愁,但还是攥了攥手心,狠下心道:“是你找我,还是带着你的好兄弟来找我啊?” 她面无表情的同藤阳对视着,丝毫不在意她说的这句话是否会叫两人觉得尴尬,亦或者无地自容。 “我想我在馥香国的时候就已经跟你们说的很清楚了,不想再见到不想见的人,你们既然不履行承诺,又为何还要亲自上门,来碍我的眼?” “不是的!公主!我只是,只是想请求您再最后见我姐姐一面……”无影从藤阳的身后冲出来,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哀伤。 陶舒晚读不懂他眼底的情绪,明明他们姐弟两个已经足够自由,可他无影好像还是开心不起来,就像是心头压了一座大山一般。 陶舒晚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可当她回过神来,她又十分痛恨自己的怜悯与同情。 就是因为她太过于心软,才会叫自己身边的人受伤,她不想再继续装老好人,因为她只想保护自己需要保护的人,如果这个过程,她可能会改变良多,甚至会有不好的名声,那她依然会这么做。 “我为什么要见你的姐姐,无影,你如今还没有成长吗?”她的声音很冷,冷到那配上那一张清冷到极致的面庞,那遥不可及的距离感便霎时间钻了出来。 “你们没有信守承诺,我没有派人抓你们,已经算是我的宽容,难不成,无影你以为,就因为我曾经对你做过错事,就舍不得杀你们吗?” 可惜,她已经与无影还有肖雅儿两不相欠了。 若是曾经她对两人还有一点相知的情谊,那么那一点点情分早就在馥香国发生那么多事中消磨掉了。 “不是这样的,公主,无影求你,就去看我姐姐最后一面,她确实是有话想要对公主说……” 无影那张苍白的脸上眉头紧锁,表情中带着焦急与担忧,好似下一秒,他就要哀伤的流出眼泪来。 可是偏偏,陶舒晚并不想听他的解释:“我已经不想在跟你们姐弟有任何的瓜葛,你若还是不走,就别怪本公主以刺客之名,将你与你姐姐全都抓起来……” 她说完,便十分冷淡的看了无影一眼,转身便要进府。 可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听到身后发出一声清脆的动静。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无影已经先一步跪在地上,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求公主去看一眼我姐姐,她,她已经是垂死之际,若非心中尚有要是惦念,她亦不会拖着那样的身体,非要来中原,见公主一面……” “这话是……什么意思?”陶舒晚在听到无影这话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她记得自己不过是断了肖雅儿的一只胳膊,可为何,无影会说肖雅儿已经时日无多了呢…… 无影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垂在地上:“这件事情姐姐不许我多说,只是千叮万嘱,说一定要想办法叫公主见上她一面,这样,就算她即刻死去,也能瞑目了……” 陶舒晚一时间竟然说不出拒绝二字来,她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无影,那般哀痛的神情,绝不是装出来的。 一时间,那名叫心软的情绪又悄无声息的跑了出来。 她缓缓闭上眼睛,然后便是一声轻叹,她听到自己那很轻很轻的应答,却足以叫无影那双漆黑眸中闪着璀璨的光。 “明日午时,就在我与她相识的玉芙园见面……”陶舒晚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进了府中。 可无影却仍然没有起身,他的面上带着些许似笑似是苦笑的神情,就在陶舒晚没有看到的地方,他十分敬重的,在公主府前磕了个头,才随藤阳离去。 这一礼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敬佩陶舒晚的光明磊落,敢爱敢恨。嘴上虽然有时十分的冷漠。但内心却永远是最温柔,最柔软的。 他不悔在他短短的年华里遇见这位玉舒公主,他唯独后悔的是,他没有同姐姐早点遇见这位玉舒公主。 或许他跟姐姐早点遇见她,他们也会像她手底下的所有人那样,平安淡然的一起生活着…… 很快便到了陶舒晚与肖雅儿见面的时辰,因着她已经叫人给林子煦打过招呼,故而若是无影肖雅儿前去,自不会有人阻拦。 及出门的时候,外头的天便阴沉沉的,那天边的乌色云层像是吸饱了慢慢的水蒸气,只差一点诱因,便能滴下水滴来。 二人盛着车辇,一路安静的去往玉芙园。车帘被陶舒晚掀了上去,带着一点点潮湿的风吹了进来,刮在陶舒晚的脸上,身上,吹起她淡色的衣袖,又缓缓的落下。 等到了玉芙园,林子煦早就静候在门口,听见车轮的吱呀声,他抬起头,瞧了一眼,然后便上前去,亲自扶陶舒晚下车。 “人来了吗?”陶舒晚的表情淡淡的,甚至可以说还有一些严肃。 林子煦收回胳膊,低声道:“大清早便来了,我安排在东边那竹园中,那儿幽静,人走动的也少,不会有人打扰……” 她说到这儿,突然顿了顿 ,而后便紧紧皱起眉头,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只是……这人怎么会变成那样……” 也怪道林子煦接受不了,他跟如玉是同肖雅儿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曾经三人几乎天天碰面,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经营着手底下的店铺,可不过短短几个月,这健康的人,便成了那副样子…… 陶舒晚暂时还不能理解林子煦的欲言又止,毕竟在她的记忆中,肖雅儿也是跟过往一般,她未曾见到,自然也不能想象到,她要见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第519章 肖雅儿的忏悔 二人一路别无他话,陶舒晚任由林子煦引路,去往竹园。 一路穿过那碧云厅,才见到前面那一簇簇郁郁葱葱的竹子,忽而风起,周围响起一片沙沙之声,更添一丝凉意。 竹园中一抹素白色的身影映入陶舒晚的眼帘,相比上一次的见面,肖雅儿的身形越发消瘦单薄。那一身衣裙穿在她身上,越发显得空荡。 陶舒晚踩着石子路,一点点走进肖雅儿所在的亭中。 听力的人似是有所感应一般,缓缓的转过头来。二人离得不近不远,可这份距离,已经能够叫陶舒晚看清肖雅儿如今的模样。 只见她形销骨立,面呈枯槁之色,本有些英气的脸庞早已不复存在,她如今所呈现给陶舒晚的感觉,便是一副油尽灯枯之状。 就算陶舒晚来的时候已经让自己在脑子里想象了无数见到肖雅儿的画面,但当真的见到她的这一刻,她还是被她的这副模样所震惊到…… 只是她心中虽有各种复杂情绪翻滚,但面上仍然是不动声色的。 但肖雅儿不同,她似是不敢相信陶舒晚会抛却曾经种种,前来见她一般,再见到陶舒晚的那一刹那,她就已经含着泪,十分艰难的跪在了陶舒晚的跟前。 “公主……”她声音有些虚弱,又带了些喑哑,那张枯败发黄的脸上带着许多懊悔的神情。 她如今心中压抑的所有情绪都在见到陶舒晚的那一瞬间,全部变成泪水,汹涌的发泄了出来。 “听说你想见我,又是什么话就快点说罢……”陶舒晚站在原地,微微颔首睨着跪在地上的肖雅儿,神情淡淡。 风吹起她如纱一般轻盈的衣摆,显得整个人有些缥缈。 肖雅儿还未说几句话,便已经泪流满面。只是刚要开口,她整个人便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陶舒晚微微皱了皱眉头,刚想叫她起身说话,肖雅儿已经凄凄切切的开了口:“而今肖雅儿才知自己大错特错,辜负了公主对我的信任,听信旁人谗言,害了公主的亲人,叫公主伤透了心,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陶舒晚本已经将这件事情揭了过去,不想再提,可如今肖雅儿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如今再来说这些话,没的叫她心生厌烦。 “如果你见我,就只是想说这些的话,那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陶舒晚说完便动了动脚,打算离开。 可就在这时,肖雅儿却急忙跪着向前移动了两步,然后猛然扯住了陶舒晚的裙摆角。她身子本就虚弱,情绪又猛然间这般激动,自然又免不了一阵咳与休整。 陶舒晚心中终是动了恻隐之心,住下了脚步,安静的盯着她。 肖雅儿倒是生怕她离开一般,紧紧攥着手中的衣摆,一边咳,一边哑着嗓子道:“奴不敢求得公主的原谅,就只是想在自己临死之前,将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公主,也好,稍微,清洗自己的罪孽……” 她神色认真,面带诚恳,还生怕陶舒晚不悦,在见到她停下脚步的时候,又松开了自己的手,尽力抚平她裙摆下因自己过于用力而捏出来的褶皱。 “先起来罢。”俄顷,陶舒晚终是于心不忍,微微叹了一口气,同肖雅儿一齐,坐在了亭中,听她慢慢叙述。 “之前,我曾一直坚信不疑的相信他说的话,可知道在馥香国与公主分别,我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多么可笑的错误……” 原来自从肖雅儿同陶舒晚分别之后,她心中虽然已经知道无影没有死,甚至陶舒晚还用尽全力将人救了回来。 她心中虽有愧疚,奈何也只能埋藏在心中。 可渐渐的,她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出现了问题。无影为此帮她寻遍大夫,却依旧无法根治。 直到馥香国皇室开始大规模爆发那病毒,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体之内,或许早就被下了病毒…… 如今那个神秘人不知所踪,她没有抑制病毒的解药,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天天变坏。 但人之将死,之前的事情便会格外叫人在意,那些开心的,遗憾的,还有做错的事情都会被无限放大。 所以,她此番来,不过是来弥补自己的遗憾,好能安心的闭上眼睛…… “这些日子,自我发觉受骗,便一直在调查那个神秘人,最终叫我发现了些许线索……” 她微微给了自己一点喘息的时间,而后同陶舒晚道:“那个神秘人的真实身份,奴已经调查到,他其实是巫医安插在中原的奸细……” “他在各地寻找那些无亲眷,易控制的人,收养并训练,想要以此帮巫医达成某种计划……” 肖雅儿把自己知道的,有关于神秘人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甚至把这些年来的各种能想到的细节都一一说了个清楚。 那些其中的蹊跷之处。她一点没有落下,像是在交代临终遗言一般,这样的气氛,加上外头那阴沉的天气,叫陶舒晚微微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处在安静边缘的陶舒晚终于启唇:“其实,有关于神秘人的一切我早已知晓,甚至于,我知道的细节与消息,比你知道的还要多。” 陶舒晚的话让肖雅儿突然怔愣片刻,她眸中带有一丝迷茫,甚至有很多的惊讶。外头那带着一丝凉意的风仍旧无声的刮着,她与陶舒晚的距离不近不远,是恰到好处的疏离。 可就算这样,肖雅儿仍旧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冷香。这种略微冷冽的香气让她的脑中稍微清醒了些。 她如鸦羽一般的睫毛轻颤着,就连声音都带了一丝的虚意:“既然公主全都知道,那又为何……会来见奴……” 肖雅儿声音很轻,她垂着眸,有些半带着灰色瞳眸的眼睛失去了曾经原本的光彩,她看着陶舒晚的鞋尖儿。若是仔细看,还能见到她的指尖都在无声的颤抖着。 是在为什么害怕呢,是害怕听到那叫自己失落的答案,还是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呢…… 第520章 过错亦是错过 竹园里很是安静,静到似乎只能听到那风吹竹叶之声。 肖雅儿有些体力不支,但仍然勉力支撑着。她同陶舒晚之间好似陷入了某种困顿之中,这一切的一切竟然全不如同她所想的那般,她只因走错一步,便再无回头的机会。 须臾,陶舒晚才启唇,声音中夹带着一丝悠远的叹息:“只因我曾与你有过短暂的交情,故为着这交情,想来看一看,我究竟是否看错了人……” 其实犯错并不是要紧的事,谁人都会犯错,不论是某种人,他们都有犯错的那一时刻。 而最难的是,当你犯错时,是继续让它错下去,还是及时回头,弥补这个错处,才是最要紧的。 有的人明知道自己犯了错,却依旧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让这个错永远都无法弥补,而有的人,则会直面自己的错处,自此以后,内心越发洒脱。 听了陶舒晚的话,肖雅儿内心越发愧疚,她双手无声的紧握,那种名为羞愧的情绪正在一点点的将她吞噬。 “你今日的坦白,也不枉我今日努力说服自己,踏出这一步来看你。” 风起,吹乱陶舒晚如瀑一般的长发,更吹散她心中对肖雅儿仅存的,那一点点怨念。不管是失望也好,不甘也好,总之在今日见完肖雅儿之后,所有的所有,都会一笔勾销,那真正的…… “你想要同我说的,我已经知道,从今往后,你同我的任何交情,都一笔勾销,自此,都不必再见……” 陶舒晚说完,并没有再看肖雅儿一眼,而是径直下了台阶,迎着风,十分决绝的离开了竹园。 肖雅儿垂着眸,瘫坐在原地,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是有什么,正在一点点从她的心口抽离。 曾经在玉芙园的画面一幕幕闪过,最后又变成星星点点,消失不见。 她深深空洞茫然,再抬起头时,她竟然在陶舒晚站过的地方,那白色的石凳上,看到了一个小巧而又精致的瓷瓶。 肖雅儿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她跌跌撞撞的走过去,拾起那润色十分好看的瓷瓶,触之仍有点点温度,不知携带它的人在怀中藏了多久。 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再回过神来,早已经泪流满面。 原来…… 最无情的人,却也是最有情的人…… 有的人说着最狠的话,可仍旧给肖雅儿带来了那缓解痛苦的药。 就在这时,那浓重翻卷的乌云中突然传来一声闷响,顷刻间,便已经大雨倾盆。 肖雅儿瘫坐在亭子中,手心里紧紧握住陶舒晚留下来的药,泣不成声…… 另一边,林子煦修长的手中握着一把油纸伞,正十分稳健的给从竹园出来的陶舒晚打着。 二人听着偌大的雨声,安静的从原路返回。大门处,车夫正带着蓑衣蓑帽安静的等在雨中。 “公主为何就为肖雅儿留下药……”林子煦清楚的知道,如果现在不问出口,他很有可能以后都没有机会问出口。 冰凉的雨打在伞面上,又迸溅在林子煦的脸上,可他却似未曾察觉一般,并未用手拂去,只是任由他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又滴到衣襟里。 陶舒晚迈出玉芙园的门,而后顿住了脚,她站在屋檐下,看着整个京城被一片大雨淋湿,就连她有些剔透的瞳眸都带了一些湿润。 “不过给她,还有我自己各自一个机会……” 毕竟恨人太累了,她不想将什么无关紧要的人记在心里,人生有意义的事情太多了,她只想珍惜和在乎自己最想在乎的人…… 言罢,她勾了勾唇,不像方才那般的冰冷疏离,反倒是多了一些释怀。而后,她上了马车,回了公主府。 回到府中时,秦邺早就打着伞在外头迎接。雨幕中他一身黑衣,抿着唇,黑润的眼睛望着陶舒晚,越发衬得气质若冰。 车夫打着伞,将陶舒晚给迎了出来,雨仍旧下着,只是比方才略小了一点。 虽是这样,在她小心伸出脚的时候,那微凉的雨还是打在了她的脚上。那湿润的不适感叫她皱了皱眉头,又将脚缩了回去。 可是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她又不能一直僵持在这里,于是她准备一咬牙便冲进府里去,反正回去都是要换衣裳的…… 陶舒晚这样想着,便也这般照做了,只是她的鞋尖儿还未曾落地,只见有一双黑色的靴子踏着积水而来。 她抬眼间,只见秦邺一只手打着伞,一只手便已经穿过她的膝窝,将她抱了起来。 “呀!”陶舒晚吓了一跳。脸上带着又羞又怒的神情:“还有人看着呢!” 秦邺唇角勾了勾,只是突然将手中的伞塞到了她的手里,然后单手抱改成了公主抱:“打好了,可别湿了衣裳。” 然后他便就这么抱着陶舒晚进了府。 芳华阁里,如月早就给二人准备好了衣裳,二人梳洗过后,便坐在檐下,安静的听着雨声。 矮桌上,如月给二人用小火炉热了一壶茶。氤氲的热气飘出来,茶的清香在两人的周围萦绕着。 二人喝着茶,秦邺看出了蜷缩在摇椅里的陶舒晚兴致不高,便开口安慰道:“人生还很长,这些事情不过是你主要生活中的一点调剂,别太难过……” 陶舒晚起身呷了一口茶,眨了眨眼睛,看着院子里被雨水洗礼的那簇贵妃竹,声音很轻:“也不是只为着这事儿难过,就是经历过这些事情后,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秦邺转过头看着她,只见她那眉宇之中,果真有淡淡的疲态。倒不是那种常年奔波,身体上的劳累,而是那种由心发出的疲态。 “既然累了,就停下,你还有我……”秦邺伸出胳膊,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极尽温柔。 陶舒晚没有应声,只是依旧看着院子里的雨景。 俄顷,她突然开口道:“我想将生意拆开,只留下玉芙园还有给林子煦和如玉的那个芳草集……” 第521章 突如其来的想法 秦邺见她神色认真,倒也没有多问,只是十分平静的道:“可以,那你是想要折卖吗?需不需要我帮你?” 陶舒晚摇了摇头:“折卖给别人,我这些心血总会付诸东流,以后会被魔改成什么样子,你我都不可知……” “那你的想法是?”秦邺若有所思的问道。 “我想着,卖给旁人,不如给陛下,你说如何?”她转过头,十分认真的同秦邺讨论着。 秦邺只一瞬间,便明白了陶舒晚的大概心思,便点了点头道:“这一切都是你的东西,你自己做主就好,我不会干涉……” 陶舒晚看着秦邺精雕玉琢般的脸庞,心中竟觉有丝丝甜意侵入肺腑。 自从她跟秦邺在一起,这个人在给足她安全感的同时,也给足了她很多尊重。在这个以子为尊的时代里,夫便是天,他的命令与决策是不容置疑的。 女人只能做好自己身为女人的唯一使命,相夫教子。 可偏偏,她遇见了秦邺,一个能够尊重她的一切,且在背后默默支撑着她奋力奔跑的人…… 思及此处,陶舒晚的眼眶微微有一些湿润,她张了张嘴,发自内心道:“秦邺,谢谢你……” 第二日,天晴晴好。经过昨夜的一场雨,将眼前的这座城洗涤的干净如新,就连天空也晴朗的万里无云。 陶舒晚思考了一夜,最终还是将林子煦与如玉叫到了府里来。 林子煦与如玉夫妻二人坐在东边的椅子上,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正饮茶的陶舒晚。 “不知公主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林子煦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询问。 陶舒晚放下茶盏,将昨夜自己的想法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而后又道:“我想着,玉芙园是我同世子妃共同创建的,这里面承载了我们很多回忆,是断不能割舍的,便留下来,继续经营。” “给你们夫妻二人的芳草集又是咱们所开的第一个店铺,一路走来,回首再望一望它,还是十分的有感情,加上本也就是给了你们夫妻二人,便也留下,剩下的就一并交给皇帝罢……” 她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门外,外头刺眼的阳光穿透窗棂,照了进来,映出窗户大小的光。 “这么长时间,我经历了很多事情,也实现了我的梦想,回过头来发现,其实也并不能感受到那些特别的欢愉……” “别说了,公主!”陶舒晚正打算抒情一把,却被如玉无情打断:“只要你做出了决定,我跟林子煦无条件的支持你!” 陶舒晚那准备好的一番说辞全都没有用上,反观林子煦跟如玉却一脸十分高兴的样子,正你侬我侬的讨论着负担减轻以后,去哪游玩呢…… 好嘛,白白浪费感情…… 送走如玉跟林子煦,陶舒晚便马不停蹄的进了宫。 皇帝对于陶舒晚的到来并不十分惊讶,毕竟他觉得,陶舒晚跟陶子城一样,逛皇宫就像逛自家院子一样自在…… “说罢,找朕有什么事儿啊?” 御书房中,皇帝正坐在偏殿的榻上,两条腿盘起来,手上正把玩着一串玉石珠子。 陶舒晚站在那繁复精致的地毯之上,十分大胆的开口:“就是想跟陛下做一笔交易……” 皇帝把玩玉珠的手顿了顿,眼神中露出一丝玩味:“你是第一个敢跟朕做交易的人……” “但陛下不要多想,臣女只是想跟陛下做一笔交易,而不是跟整个朝廷做一笔交易。”陶舒晚笑笑,微微提醒道。 毕竟在她看来,皇帝也不过是为着天下而卖命的一个傀儡。不管朝代怎么更替,这江山永远都会在那里,看着这些凡夫俗子争夺他们,为它们而自相残杀。 而有的时候,这皇室又并非只有皇帝一个人说的算,各种各样的人,组成朝廷,有的时候,皇帝也会因为这所谓的朝廷而身不由己。 而她想要的,是皇帝真正的,本人的交易…… “你这话说的有意思,倒是让朕有些兴趣了。”皇帝收起有些讶异的神情,冲着陶舒晚道:“既如此,就说来听听。” “自从皇家别院那边的实验室开始之后,臣女的精力有限,所以想将出了玉芙园与芳草集以外的店铺,转交给陛下……” 她言语诚恳,神色认真,一时间,倒叫皇帝愣了愣。 殿内一时间变得寂静下来,陶舒晚虽然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可是她仍然能感受到自己头顶那双凌厉的目光。 皇帝在审视她,或者说,他在试图猜测她为何会有此想法。 毕竟只要是个人,就不能将自己所投入的大半精力就那么坦荡荡的转交给别人,是个人也会觉得这其中定然有诈! 既然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对劲,那更何况是心思深沉的皇帝呢。 皇帝的眼神过于凌厉,陶舒晚终于忍不住道:“陛下放心,不过也不是无条件的就给,而是有一个条件。” 这么一说,皇帝到有些松了一口气。 陶舒晚说的这些她确实十分的感兴趣,毕竟只要接手了陶舒晚的那些产业,那就相当于垄断了大部分的市场,他的国库也会有源源不断的钱财,支撑他做很多事情。 可这一块馅饼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他肯定是不敢接手的,只因为他见过太多带着阴谋的好处,他无法不去多想,甚至不会怀疑。 “什么条件……”皇帝沉默半响,开口问道。 陶舒晚道:“我只有两个条件,一,每年以分成的方式,从这其中分出一定的比例给我爹爹,一直到他去世。” 她停顿了片刻,十分小心的抬起头,看了皇帝一眼。见他垂着眸,坐在榻上,垂着眸,一副沉思的模样,但却并未有什么叫人十分不安的情绪。 于是陶舒晚又道:“第二,所有店铺的管理权交给林子煦跟如玉,他们是我最信任的伙伴,同时也是这方面的一把好手,我不想将我的店铺转交给陛下时,会有旁人对它产生什么邪念……” 第522章 同皇帝的交易 陶舒晚提的这两个条件,并不算苛刻,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合理的,她所走的每一步,不过是在替她最在乎的人找一条最稳妥的后路。 如果皇帝想要接收陶舒晚名下这些十分挣钱的店铺,那他就要答应着两个条件。 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皇帝要用尽一切的方法,保住陶子城,还有林子煦与如玉夫妻两人。 陶舒晚说完这两个条件之后,殿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陶舒晚站的身子都有些僵硬麻木的时候,皇帝那低沉的,带着些许意味深长的声音自前方传了出来:“你凭什么认为,朕会同意你的条件……” 虽然声音十分平常,可还是无端叫陶舒晚起了一身的冷汗。 这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跟皇帝讲条件,就好比是在老虎的跟前拔它的胡须,这等危险的事情,一般人不敢亲自去触碰,唯独陶舒晚是个例外。 她镇了镇心神,淡淡启唇:“因为臣女知道,皇上正缺这笔钱……” “哦?”皇帝一只手杵着腮,挑着眉,似是十分想听她的解释。 陶舒晚道:“其一,朝廷现在用钱的地方很多,其二,如今这边境驻守的士兵们日子并不好过,若想安抚民心,就需要拿出大笔的钱来叫他们过的舒适一点……” 陶舒晚给皇帝分析出了如今朝廷中的利弊。如今馥香国与凝香国的局势十分不稳定,若是有朝一日瓦解,难保中原不会受那些境外人员的侵占。 还有近几年天气格外炎热,有一些地方的收成十分不好,有的地方甚至颗粒无收。 赈灾的粮食发下去了一拨又一拨,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如今皇帝已经有了修筑蓄水塘,还有南水北调的问题也是陶子城偶尔挂在嘴边的大事。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需要用钱的地方,若是只靠着各种税收,是无法完成这些计划的。且不说人力,就是需要的这一些物力,都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若是陛下能够答应臣女方才的两个条件,臣女可以用免息的方式,把自己手里七成的资产转交给陛下的内库……” 陶舒晚的神情严肃,脸上没有半分玩笑之意。 皇帝打量了她半天,心中已有七八分的信任,只是心中还是仍然有个疑问。 于是他也不假思索的开了口:“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毕竟在外人的眼中,陶舒晚如今风头正盛。如果照着这种方式发展下去,她得到的很可能还要更多。 若是按她说的话,富可敌国也不过是须臾之间…… 这人一旦接触到这种成功的欲望,想要停下手来是很难的。因为名利场上,众人的身边围绕各种诱惑。 可陶舒晚却能止住这种诱惑,在这个时候及时收手,甚是难得…… 一旁的陶舒晚静了半响,淡淡开口道:“只是不想再追求这些抓不住摸不着的东西,或许我更适合自由自在的生活……” 听着陶舒晚的话,皇帝的心中竟微微有些感触。这中原有数十万人,可没有一个人,能同陶舒晚这般,有自己坚定的心念,不受制于人,也不拘泥于旁的。 追求自由,却又会非常的为别人着想。 他叹了口气,然后应下了她的条件,同时挥了挥手道:“退下罢……” 陶舒晚活动了一下稍微有些僵硬的双腿,十分规矩的同皇帝行了一礼,然后缓慢而孤傲的退出了殿外。 榻上的皇帝一言不发的看着陶舒晚那倔强又刚硬的背影,心头微微带了一丝酸意,俄顷,他带着叹息的话从口中吐出:“陶子城养了个好女儿啊……” 陶舒晚往宫外走的时候,一开始渐渐沉重的脚步慢慢变快,而后又变得轻快起来。 她从走,到跑,脸上从平静又渐渐变得轻松愉悦。头顶上的阳光有些刺眼,可她此时却只觉得十分的温暖。 她畅快的跑着,身上只觉得轻松,好像是突然卸下什么重担一般,她又能跟从前一样,只做她自己。 出了宫门,意外的,秦邺正牵着自己那匹枣红色的马,安静的等着她。 陶舒晚脚步一顿,而后便径直走向他:“你怎么在这儿?”因为刚刚跑过的原因,她微微有些喘息着,额上也出了些许细密的汗,可她却仍然觉得很畅快,所以就连那琥珀色的眸中都带着闪闪发亮的光。 秦邺很少见过她这般高兴,所以见到她高兴,嘴角竟然也不自觉的微微翘起。 他指骨分明的手从袖中拿出一块方帕,温柔的给陶舒晚擦拭额上的汗,声音十分悦耳:“等你回家。” 陶舒晚心中一阵悸动,便有些大胆的上前,牵住秦邺的手,同他十指相扣,笑着回应:“好,我们回家!” 二人并未坐马车,而是一同坐上了陶舒晚的那匹坐骑。 马儿的名字叫飓风,与沉稳的主人相比,它的性格倒是身份调皮好动。 二人方坐上,它便是似有不满一般,鼻孔里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马蹄也踢来踢去的。 陶舒晚像是安抚小孩子一般摸了摸它的鬓毛,它才安分下来,载着两人驰骋在人烟稀少的路上。 极快的速度带起一阵温柔的风,陶舒晚闭上眼睛感受着,一回头,便对上了秦邺那双漆黑润泽的眸子,那里面清澈的映着她的模样…… 陶舒晚觉得十分害羞,于是眼波流转间,便开始转移话题:“秦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风将她的话吹得支离破碎,可秦邺还是一字不落的入了耳。 “什么?”他声音低沉,嗓音十分的富有磁性。 “就是店铺的事情,我并没有为你,为我们自己留下些什么,你会不会觉得不满,甚至心存芥蒂?” 陶舒晚说完这话,便听到自己耳畔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带了些不怀好意,一时间惹得陶舒晚一阵嗔骂:“笑什么!” 秦邺止住笑,但话语里仍有些许调侃:“这于为夫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好事?为什么?” 第523章陶子城的打抱不平 陶舒晚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不太明白为何秦邺会这般说。</p> 秦邺看着陶舒晚那带着疑惑而有趣的神情,越发觉得心情愉悦。故而有些不受控制的微微倾身向前,刮了一下她高挺的鼻梁,笑着调侃道:“这样为夫就不用吃娘子的软饭了……”</p> 毕竟这吃了这么久的软饭,他还是想换换口味,吃一点硬的……</p> 陶舒晚:“……你堂堂一个将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正经了!”</p> 说着她便提起裙子,去追早就已经跑远的秦邺。</p> 经过他的这番逗弄,陶舒晚这几日来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那整日笼罩在她心头的阴云也在这一瞬间消散。</p> 自从陶舒晚和皇帝商议过后,她便将自己名下的整个资产开始整合变动。将玉芙园与芳草集仍旧放在原地不动。</p> 而其他的那些资产她便让林子煦草拟了一份有模有样的合同,然后在翌日便交给了皇帝,两人签了字,各保存好一份,这件事情也算成了。</p> 可陶舒晚与皇帝这私下里的商量与变动,除了叫秦邺与林子煦知道之外,唯独将陶子城瞒在了鼓里。</p> 眼看着自家女儿的一些资产渐渐开始整合,有了新的从事者就连那门匾上都挂上了皇帝的亲笔题名。</p>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些不对劲,也让陶子城开始怀疑。</p> 于是他便开始私下里调查,直到发现这些资产已经归于皇帝的内库后,他开始坐不住了……</p> 这日皇帝下了早朝,刚想回养心殿休息片刻,便见一身官服的陶子城穿过诸位大臣的身边,气势冲冲的朝他而来。</p> 皇帝见他这副模样,虽然不知道自己又有何处惹了这位瘟神,但心中也是很有先见之明,大步流星的一直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催促他身后的太监:“快走,若是被这个老东西纠缠上,朕的回笼觉又要泡汤了……”</p> 那太监垂着头,一路小跑追赶前头的皇帝,心中半是想笑又半是无奈。</p> 只是皇帝的想法还是泡了汤,他前脚刚进养心殿。镇南王那急促的脚步声便紧跟着而来。</p> “陛下这行色匆匆的,莫不是躲臣罢!”陶子城洪亮的,带着哼哧哼哧的喘息声钻进皇帝的耳朵中,叫整个殿里的各种瓷器都晃了三晃。</p> 皇帝不愧是皇帝,方才还一副十分神色不耐的模样,转过头来便已经转变为一副十分正经且毫无破绽的模样。</p> “怎么可能。”皇帝面色平静道。“只是天气太热了,朕害怕中了暑气,所以才想快点回养心殿歇歇……”</p> 皇帝说完,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一般,微微抬起下巴,冲着一旁的宝公公道:“快给朕与镇南王取一些冰镇果汁来,也好去去身上的暑气……”</p> 宝公公应声而去,殿内一时间只剩下几个御前宫婢,皇帝与陶子城。</p> 只是镇南王依旧没有消气,冲着皇帝粗着嗓子咧嘴道:“臣不喝那什么劳什子果汁,臣今日来是有事情想要询问陛下。”</p> 皇帝知道陶子城这副模样来见他自然不是随便逛逛。便也只能压住内心的不耐神色,喝了一口宫婢新泡的茶,淡淡道:“什么事啊……”</p> 陶子城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而后对着皇帝道:“陛下身为一国之君,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妙龄少女,恐怕有点不太合适罢?!”</p> 陶子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宝公公正端着一壶果汁迎面而来。要不是这么多年一直伺候皇上,造就了十分强大的心理,不然他今次听到这番话,非得将手里的壶给摔了不可……</p> 毕竟陶子城说这话就好像在替一个妙龄少女控诉皇帝那不可描述的行径一般……</p> “放肆!陶子城,你别以为朕不敢将你怎么样!”皇帝脸上带了一些恼怒,“朕是一国之君!岂容得你编排!”</p> 陶子城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多少有些收敛。但面上仍是有些许不满:“皇上既然知道自己是一国之君,那又为何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坑臣的乖女儿呢!”</p> “什么?!”皇帝皱着眉,脸色仍旧不太好看,“你这是什么意思,朕什么时候坑过你女儿!”</p> 陶子城将自己调查到的事情简单跟皇帝叙述了一下,然后嘟囔道:“那些资产可是我家乖宝费尽心血才创建成的,您这招呼都不跟臣打一下就坐享其成,这样是不是不太地道啊!”</p> 皇上一听,瞬间回过神来,但下一刻,又被陶子城的话给气笑了:“你说朕什么?不太地道?陶子城,你是不是嫌你那颗脑袋在脖子上待得久了,嗯?”</p> 面对皇帝那凌厉目光的审视,陶子城心中确实又一点虚,但他作为一个父亲,心中还是有那份爱的光辉与信仰的。</p> 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的女儿,就算这个人,他很有可能抗争不过……</p> 陶子城沉默了片刻,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朝皇帝道:“陛下您缺钱可以跟臣说啊,您这手底下放了这么多贪官搜刮民脂民膏,不就是等着有合适的一天来个放长线钓大鱼么,你将这事儿交付给臣,臣自会帮陛下抄的一个子儿都不带落下的!”</p> 陶子城这话一出,就连旁边安静的站的跟一尊雕塑的宝公公都瞬间煞白了脸色:“王爷慎言呐!”</p> 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于是便也不敢去瞧皇帝,跪下将身子伏低,沉声道:“臣逾矩,皇上恕罪!”</p> 皇帝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十分不情愿的叫人起身,而后同陶子城道:“你真以为朕会为了这点利益去干那等天怒人怨的事情?在你眼里朕就是这种人吗?!”</p> 皇帝这一番拷问,倒是叫陶子城陷入片刻迷茫之中。</p> 说真的,若是皇帝真的看中了陶舒晚的这些东西,那他早就可以下手了,又为何非得等到现在呢……</p> 更何况他跟皇帝认识了这么多年,若是仔细想一想,他也断然不是这种人……</p>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陶子城抬起头来看着皇帝,他心中虽然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却仍旧带着些许疑虑想要皇帝亲自向他解释……</p> </p> 第524章 意料之中的不速之客 皇帝勾着唇角,笑得无奈又讽刺:“这些东西,若不是你家那位亲自提出来的,谁又敢夺她的东西呢……”</p> 皇帝的话一出,陶子城骤然一愣,这话确实说的没什么问题。陶舒晚自来是个有自己的想法,十分独立的人。</p> 她敢说敢做,且不畏强权,就连皇帝偶尔用他的权力压她,她都是有强烈的不服从之感。</p> 若这些东西真的是皇帝用特殊手段给夺过来的,陶舒晚又怎会这般叫他心安理得的坐收其成呢……</p> “那……这是怎么一回事啊……”陶子城挠了挠后脑勺,对于自己过于敏感的行为有些不太好意思。</p> 皇帝看了陶子城一眼,哼道:“怎么回事?还不是为着你这个老东西!”</p> 于是皇帝便将陶舒晚所同他说的交易,以及那两个条件都一一说了一遍。</p> 陶子城只觉一阵耳鸣就连皇帝同他说的嘲笑的那番话都未曾听清。这么大年纪了,他头一次老脸一红,甚至连那双眼中都带着一丝 晶莹的水渍……</p> “嘤……真没想到我家乖宝为了我这把老骨头能做这么些事情,一时间这又感动又心酸的情绪真是叫人抑制不住啊……”</p> 陶子城在一旁抹着眼泪,可嘴角那微勾起的笑容却深深的刺痛了皇帝的心,这明显是他被喂了一嘴的父慈子孝啊!</p> “要哭回去抱着你女儿使劲哭去,别在我这养心殿里膈应朕!”</p> “不好意思,只是一时情不自禁……”陶子城抹了把脸,十分憨厚的冲皇帝咧嘴一笑。</p> 可皇帝却仍然在他的笑容里,看出了一丝得意,这叫他多少有点酸。</p> 毕竟细数下来,他这皇子公主也是不少,可一个个永远在他的庇护下吃喝玩乐,享受着荣华富贵。</p> 又有几个人像陶舒晚这样,能够看见他背后的辛苦……</p> 想到这里,皇帝越发不甘,冷着脸灌了一杯茶水,一脸不耐烦的冲着陶子城道:“走走走,都走,别在这儿烦朕!”</p> 陶子城跟皇帝认识了这么多年,脸皮也越发的厚,又怎是皇帝能说撵走就撵走的呢。</p> 只是其余的太监并宫婢已经退下,殿里一时间只剩皇帝与陶子城二人。</p> “陛下别生气,其实想想,臣也是有些不满的……”</p> 陶子城的语气中带着忽悠。见皇帝目光中带着不解,他便才又十分郑重的回答:“你说臣平时是有多不靠谱啊,竟然叫我家闺女这般不放心……”</p> 皇帝一脸黑线:“陶子城!你再蹬鼻子上脸的炫耀,朕可就要毁约了!”</p> “陛下别生气嘛,老臣就是一时间控制不住,嘿嘿……”</p> 自从陶子城知道陶舒晚背后所做的事情之后,往后一脸好几天都是洋溢着十分得意又满足的模样,就差逢人便炫耀一番了。</p> 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p> 且说陶舒晚自从将大半的铺子给了皇帝之后,就连林子煦敢问如玉都一时间清闲了不少。这不,听说二人已经将铺子之后几天的事情安排好,二人决定趁此机会出去逛一逛,也正好补给如玉一个蜜月……</p> 这边陶舒晚还来不及羡慕,不过没几日,府上便来了个不速之客。</p> 彼时她正躲在树荫下乘凉,一手吃着如月递来的荔枝,一手喝着自制的冰饮。耳边是树上的阵阵蝉鸣,眼前是塘边蜻蜓点水,好不惬意。</p> “回公主,府外馥香国的贵客大公主尔曼求见……”</p> 就在这时,管家穿过白色的桥廊,来到水榭,恭敬禀报。</p> 尔曼的到来,还是叫陶舒晚有那么片刻的怔愣。但当思绪回笼,她才回复往昔的平静:“将人带到这里来。”</p> 管家应了一声,而后原路返回,不过几刻钟的时间,尔曼便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陶舒晚的跟前。</p> 陶舒晚的公主府是皇上赐下的,每一处的设计与建造都颇为考究。每一处的建筑宽阔又华丽,就连这赏景的水榭都透露着宫中的一点影子。</p> 尔曼一点点看在眼中,心中对于中原的那种喜爱也渐渐变得有些痴迷。这个充满文化色彩的地方,比她们的馥香国还要叫人流连。</p> “大公主来的,可要比我想象的还迟一些啊……”陶舒晚起身,不再躺在摇椅上,而是一只胳膊拄着上头的把手,斜着身子,有些慵懒的看了尔曼一眼。</p> 听到陶舒晚的话,尔曼回过神来,那双明亮的眼睛中带着一丝探究:“你知道本公主会来?”</p> 陶舒晚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些许神秘:“知道,也不知道……”</p> “你别跟本公主打什么哑谜!”尔曼在她旁边坐下,带了一丝不悦。</p> 陶舒晚也没将她放在眼中,只是十分悠闲的喝了一口茶,然后同一旁的如月道:“去将我桌子上的那封信拿过来给大公主瞧瞧。”</p> 如月点了点头,而后匆匆离去。</p> 不过静等了片刻,如月便赶了回来,将那封来自西藏的密函交给了大公主尔曼。</p> 信是周睿渊寄来的,此前叫他在西藏额外关注巫医的动态,如今已经大致有了些许方向,上面所写的,就是周睿渊所调查到的些许异象。</p> “这封信上写的,是西藏所传回来的消息,上面说有一个部落在最近一个月确实有了异动,我想,这跟巫医自然脱不了干系……”</p> 陶舒晚见尔曼看完信后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依旧只顾自的说道。</p> 西藏的构成和中原不同,中原是由城镇与村落结合,而西藏却是由多个部落组成,虽然如今大多隶属于西藏王的管辖,但有几个部落因为比较特殊,就连西藏王也无可奈何。</p> 这几个部落中,其中就有周睿渊所觉得十分不对劲的那个部落。</p> 这个部落有自己独特的信仰和传承,而外人则无法深入,若是有带有目的的人强行闯入,他们不受任何人的管辖,便有可能会叫外人有去无回。</p> “信上说,最近那个部落中传出他们的天医得到了神的传承,要举办大型的祭祀活动,想来同我要找的巫医有什么关联。”</p> </p> 第525 无情的拒绝 陶舒晚眨了眨有些沉重的眼皮,懒洋洋的回应着。</p> 其实这就是间接的在拒绝大公主。</p> 如今对于陶舒晚来说,最大的事情便是巫医一事。这事关这个世界的生命与平衡,在这些大事面前,所有的事情就都只是小事而已……</p> “巫医的事情暂且一缓,前几日本公主在朝堂上的事情,玉舒公主为何不考虑考虑?”大公主神色复杂的开口。</p> 尔曼将手上的信放回到桌子上,目光看向陶舒晚。</p> 这封信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如今馥香国的事情于她来说,是坏事也是好事,她并不十分放在心上。</p> 就算馥香国皇室的人都死绝了,她这唯一的继承人也会安然的活着,或许这样,更有利于她的计划也说不定……</p> “你要知道,馥香国的事情与我已经并没有什么关系,且大公主好像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说服我罢?”陶舒晚的眼中漆黑沉静,像是一面黑曜石的古镜,能透过她腐朽的肉体,看出她的脑子中究竟在想些什么。</p> 尔曼被陶舒晚这双眼睛看的心下一沉,眼神也在不自觉之中有些游移。</p> “之前馥香国的事情,就是玉舒公主帮忙摆平的,如今馥香国一事方平,一事又起,尔曼是诚心想邀玉舒公主前去祈福的……”</p> 对于尔曼话中的遮掩,陶舒晚并不想去拆穿,只是笑了笑,伸出手从冰碴子中拿起一颗荔枝,十分的漫不经心道:“瞧,这是南边儿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新鲜品种,大公主也尝尝……”</p> 没有回应大公主的话,这是明显的婉拒了她。尔曼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但随即又恢复成平常一般的模样。</p> “既然如此,本公主就不多叨扰了!”尔曼说完,看都不看陶舒晚一眼,便径直的离开。</p> 陶舒晚也不叫人去拦,只是躺回到摇椅中,勾了勾唇角,眼睛盯着头顶那摇摇摆摆的树叶,目光复杂又富有深意……</p> 不过片刻,水榭中跳出来一位暗卫,恭恭敬敬的来到陶舒晚跟前,躬下身子,低声在她身旁说了些什么。</p> 只见陶舒晚眉心微微皱起,又吩咐了几句,那暗卫才领命而去。</p> 再说大公主自一脸不悦的出了公主宅,脸上的情绪颇为怨怼。</p> 如今晌午刚过半个时辰,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少数的一些小贩在路旁支了一个摊子,自己则跑到树荫下一边乘凉,一边打盹儿。</p> 太阳无情的炙烤着街道,越往前走,街上越没有可以遮蔽太阳的高大建筑,即便有风从街道上贯穿而过,也夹带着叫人焦躁的热气。</p> 尔曼独自走在空旷的街道,不过片刻,便又停了下来。额上细密的汗水凝聚成大的水滴,从她的额角滴落。</p> 她咬了咬唇,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街道四周,然后突然疾步而行,拐进了她左手边的一个小巷子里。</p> 就在这时,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两个普通人装束的陌生人也跟着快速的钻进了巷子里。</p> 不过跑了几十步,两人便发现巷子是个死胡同,而刚刚进去的大公主尔曼也不见了踪影。</p> “人呢!跑哪去了!”两个男人的脸上带着方才焦急跑进来所沁出的汗水,并着那身上健硕的肌肉线条,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倒像是那自小练过的,带着功夫在身上的。</p> “你们两个在找我吗?”就在这个时候,二人的身后的墙上突然翻下来一抹蓝色的人影,接着又有四个身影一并翻下来,站在了尔曼的身后。</p> 两人急忙回过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发现,如今正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p> “说!你们是什么人!究竟是谁派来的!”尔曼立在原地,一脸冷漠的盯着那两个身份不明的人。</p> 她身后保护她的护卫手里的刀已经出鞘,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警惕,生怕尔曼受到一丝危险。</p> “公主误会了,我二人是奉命来请大公主进宫一叙的……”</p> 巍峨壮阔的皇宫中,有一辆不显眼的马车从西角门而进,然后停在了一处角落,尔曼方从马车上下来,便有一位嬷嬷上前来,引着尔曼在宫里继续前行。</p> 二人未走显眼的主干道,而是偏偏挑了无人的偏僻甬道,又穿过假山,经过御花园,最后来到皇后的未央宫内。</p> 因皇后被禁足的原因,殿内并无多少人,就连未央宫的附近都没有什么人走动。</p> 殿内一应装饰十分简约古朴,明明是炎热的夏季,这里却十分的清凉,倒让尔曼想起那中原话本里说的冷宫。</p> “娘娘,人来了。”嬷嬷进了殿,朝内殿轻轻开口。</p> 不过片刻,皇后那沉静的声音想起:“带进来罢。”</p> 那嬷嬷应了一声,便回过头,朝尔曼示意了一下眼色,叫她进到内殿去。</p> 尔曼只略作犹豫了片刻,便抬脚进了内殿。</p>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烧的香的味道,内殿的光并不如外头那般明亮,甚至是有点阴暗的,在北边的桌案上,摆着一尊白玉菩萨像,上头一应瓜果贡品,地上有两个蒲团,除此之外,并无多少赘述。</p> 而皇后正站在那尊菩萨像的面前,手里拨着一串佛祖,微微闭着眼,念念有词。</p> 尔曼略微站着等了片刻,便见皇后似是已经念完一般,双手合十,又跪下磕了三个头,才起身,面无表情的看了尔曼一眼。</p> 两人来到靠窗处的榻上坐下,便有方才那嬷嬷上了两杯茶,然后又安静的退下。</p> 尔曼并没有喝茶,只是看了一眼皇后,开口道:“不知皇后娘娘大费周章叫尔曼来此究竟是有何要事?”</p> 就算尔曼是馥香国的人,她来时便已经将中原皇室的事情打听了个十之八九。如今的中宫皇后已经被禁足,并收回了凤印,她今日破格而来已经是算是十分冒险的事情。</p> 皇后先是喝了一口茶润喉,而后开诚布公的同尔曼道:“自然是想跟大公主合作……”</p> “合作?”尔曼微微皱眉,似是在思考皇后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假。</p> </p> 第526章 皇后的橄榄枝 加上在她没有彻底摸清对方底细的时候,大公主向来不爱露出自己的底牌,故而带着一脸假笑道:“皇后娘娘说笑了,尔曼是馥香国的公主,且过不了几日就要离开中原,又怎能跟皇后娘娘达成什么合作呢。” 皇后心中虽然不满她心中的虚假,但还是皱了皱眉,吐出来三个字:“陶舒晚。” 尔曼愣了愣,一时间陷入沉默,那双带着凉意的眸中也带了一丝警惕。 “公主不必多想,在中原,如果你想要陶舒晚,除了跟本宫合作以外,你再找不到任何人敢跟你做这一笔买卖。”皇后手中捻着佛珠,玉石的清脆之声在这个空荡寂静的殿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自她为了大皇子的事情被收回皇后的凤印禁足之后,一开始她还会每日在殿中大发脾气,折磨下人。 渐渐的,她开始冷静下来,不再暂时纠结于这些身外华物,褪去凤冠与那些华丽的衣物,每日着素色衣裳,头上也只带几只素簪,开始守在菩萨像面前,每日沉心定气,不为别的,只为能复仇,叫陶舒晚同簇拥三皇子的那些老臣也感受她跟大皇子所受过的苦! 直到馥香国与凝香国的使臣进京,皇后才抓住了这次机会…… “公主最好想清楚,在这里,你想要的,本宫都能满足,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皇后的话一字一句敲在尔曼的心头上,叫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可是尔曼并不傻,她不想做亏本的买卖,或许皇后真能帮了她,但是她亦是皇后这一群人的救命稻草,这么说来,倒不是皇后帮她,而是她帮皇后…… 于是尔曼也不藏着掖着,挑了挑眉,用十分挑衅的语气道:“皇后娘娘如今这般,确定能帮尔曼得到陶舒晚吗?” 她的话太过扎心,叫皇后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流露出一丝愠怒与囧色。 但很快,皇后就调整了过来。她不动声色的看了尔曼一眼,淡淡道:“公主或许不知道,在我们中原,有一个词叫母凭子贵……” 尔曼皱眉,微微有一丝疑惑。她不是不懂,而是如果据她得到的信息来说,大皇子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实权,且没了争夺继承权的机会,不过是废棋一个,又能翻起什么风浪呢…… 皇后似乎看出了她眼底的不解与疑问,于是开口解释道:“一切还未有定数,只要新帝没有出现,不管谁,都有一线生机……” 她顿了顿,又道:“就算本宫被困在这宫中哪儿都去不了,可本宫仍然可以号令许多人,公主难道没有听说过本宫的娘家吗?” 皇后的娘家也是皇帝最头疼的一股势力,其在朝堂牵连甚多,又是在先帝时就已经屹立。 当年皇帝为了登上皇位,不得不娶了皇后。当时皇后的娘家是年轻帝王的后盾,如今就是一块难以去除的污渍,也是有利有弊。 尔曼被皇后的话打动,想到如今馥香国皇室的处境,她最终咬了咬牙,决定合作。但合作之前,她总要知道皇后为何会挑中她跟她合作,或者,她要知道皇后最后想要的是什么…… “合作可以,但尔曼可以知道皇后娘娘想做些什么吗?” 皇后笑了笑,那笑容里充斥着自嘲与冷漠:“这深深宫闱,公主以为,本宫想要什么呢?” 皇后的话让尔曼一瞬间陷入沉默。 宫闱之深,让人永远失去了自由,除了帝王的宠爱,后妃之间唯一活下去的目标,不过是让自己的儿子登上那个满是鲜血的宝座。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娘娘坦诚布公,尔曼自也要用一个秘密同娘娘交换,这样才显得诚心不是……”尔曼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眸中泛着隐隐的亮光,却不是那种叫人舒适的,就像黑暗中,盯着猎物的饿狼,叫人发憷…… 是夜,皎皎月华像一层银霜一般覆盖在整个精致华美的皇宫之中,吱呀一声,木窗被打开,月光大片照了进来,精巧的院子被尽收眼底。皇后坐在窗前,安静的看着外头的景色。 殿外点了许多灯,被禁足的前几日里,皇后总觉得孤独,所以未央宫里的每一处角落都有亭灯映照,仿佛这样,无尽的黑夜就不会那般漫长,孤独也不会侵袭。 可今夜她却并不觉得孤独,相反的,她竟然有一些激动。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出现了脚步声。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嬷嬷穿着一件十分不显眼的粗使宫女的衣服,带着一身的寒意,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她请过安,静等着问话。 许是出去过一趟,她的呼吸格外粗重,甚至就连脸上都带着冒险过后的后怕与紧张。 “消息传出去了吗?!”皇后脸上带着一点迫不及待。 那嬷嬷急忙回道:“已经叫人送去大皇子府了,恐怕过不了多久,大皇子就能看见娘娘给的信件……”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皇后两只手握在一起,有些紧张的来回捏着,连自己的手背被捏出一道道指印都未曾发觉。 她激动完,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冷笑:“陶舒晚,本宫看你这次还有什么能耐!” 只是一旁的那嬷嬷脸上还有一丝担忧:“娘娘……这馥香国那位大公主看着挺有心机的样子,她说的话能当真吗……” 皇后道:“自然是真的,若非如此,她又为何要费尽心思想要得到陶舒晚呢……” “只是让本宫没有想到的是,她陶舒晚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竟然有这么多人想要得到她!” 另一边,大皇子的府上,有小厮急匆匆的向大皇子的正屋而去。 夜里院子里的一切都有些朦朦胧胧的,周围除了树上的蝉鸣声外,便无任何动静。 突然,在不远处传来一声短暂的响声。那小厮心中一惊,急忙停下脚步四下查看。 院子里的花草在夜色的朦胧下,都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原本娇美艳丽在这个时候也变得有一些诡异。 第527章 几处不眠夜 “谁!是……是谁在那里!我看见你了!”小厮声音很虚,甚至带了一丝颤抖,眼睛不断的扫着周围,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他打颤的双腿。 安静的夜里一片寂静,寂静到能让人生出些许心魔来。 就在小厮想要去有声之处查探的时候,突然在那不远处的房顶中传出一声慵懒的猫叫声来。 接着便看见一道黑色的圆滚滚的影子窜下了房顶,钻进了草丛中。 小厮吓了一身的冷汗,见到是一只猫这才长舒出一口气来,擦了擦额上的汗,低声咒骂道:“该死的出畜生!看小爷哪日抓住你非得扒了你的皮!” 骂的心中的害怕消弭了一些,那小厮这才想起手中的信,又急匆匆的往大皇子的房间而去。 大皇子在看到信的那一刻,府中便开始忙碌起来,甚至有人去安阳所居住的院子里,将她一并给请到了厅中。 安阳原本早已经睡下,听到大皇子的催促,她不得不稍微收拾一下,赶了过去。 厅中,大皇子手里正拿着一封信,来回踱步。他的脸上仍旧带着惊讶与激动的情绪。心也在砰砰直跳。 他无法镇定下来,只有来回的走动才能稍稍抑制他有些紧张的内心。 “表哥……”安阳的脸上带着一丝轻微的疲倦,所以声音不如白日里有精神。 大皇子见到她来,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急忙将手中的信递给她看:“这是母后刚刚递来的消息,这对咱们来说可是一件大好事!” 安阳微微皱眉,有些不解的将信接过,在烛光下安静的看起来。 “天星……”她喃喃出口,心下不觉也有些震惊。陶舒晚竟然是天星…… “对!就是天星!真没想到,这个陶舒晚竟然是什么天星!”大皇子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亮。 “安阳你曾经在馥香国待过一段时间,陶舒晚是天星的事情,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吗!” 面对大皇子的质问,安阳多少有些心虚。陶舒晚是天星的事情,不论是尔曼还是尔雅生前都没有同她透露半分。 但是天星这种说法,她确实是已有耳闻…… 如今面对大皇子的询问,她有些犹豫,若是她说不知,大皇子定然不会再让她管这件事情。 皇后如今既然已经跟尔曼达成合作,她又知道了陶舒晚是天星的事情…… 她心思急转,突然想到一计,忙抬眸,紧紧的盯着大皇子,道:“表哥,我想到一计,能让陶舒晚等一干人等元气大伤,你可要考虑考虑?” “什么妙计?说来听听!”大皇子急忙问道。 安阳走上前去,微微压低声音,将她所思考出的办法同大皇子复述一遍,那双平静的双眸在提到陶舒晚的那一刻,那莫名的恨意,仍旧深入眼眸,甚至比之前更加的癫狂。 只是同之前的鲁莽不同,她已经没有平西王护着,如今只剩下她自己,她更加学会了隐藏自己。 大皇子在听到安阳的计划后,突然露出疯狂的大笑来:“哈哈哈,好哇,这样的话不仅能让秦邺与陶舒晚元气大伤,运作得当的话完全可以断了萧恒钰的臂膀!” “只是这件事太大,表哥还是要仔细一些,小心莫要叫无关紧要的人听到……”安阳心中仍有些担忧的叮嘱道。 大皇子一时十分的高兴,自然满口的答应:“放心,这深更半夜的,又是在本皇子的府上,怎么会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听见呢!” 他高兴完,一时看安阳都觉得十分的顺眼,也没了平日里的冷眼嘲讽,甚至还连连夸赞。 安阳却并不在意这些,在她的脑中如今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叫陶舒晚死! 于是她乘胜追击,直接对着大皇子道:“表哥,这件事情安阳心中最有数,不妨就将这件事交给安阳,安阳定会叫表哥与皇后娘娘满意……” 大皇子一听自然也乐得清闲,当然满口答应。并将代表自己身份的一块令牌给了安阳,好方便她周转联络…… 将这些事都交代完毕,大皇子打了个哈欠便回了自己爱妾的身边。 一时间厅中之剩下安阳一个人。夜凉如水,她独自一人站在檐下,脸上的神情格外yin冷低沉。 “陶舒晚,既然被我抓住了马脚,可就好好等着,我定然会将我身上所有的痛苦就加倍返还给你!” 她声音极小,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在这又沉又黑的夜晚,越发阴狠诡异…… 就在所有人都未曾听到的屋顶上,突然又发出一声瓦片的轻微响声,而后便有一抹黑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寅时,皇宫内,皇帝正安睡在养心殿之中。 突然,殿外传出些许脚步声,将他惊醒。多年来养成的浅眠叫他无法安睡,只好掀起帷幔,朝着外头喊道:“来人!” 外头值夜的公公闻声带着惺忪的模样,恭敬上前而来:“陛下。” “外头是什么动静,去瞧瞧!”皇帝因未得好眠,说话的语气都有一些烦躁。 那太监应声而去,不过片刻便又匆匆赶回来,袖子里还揣了一块冰凉温润的玉佩:“回陛下,是宝公公,说是有人夜敲宫门,说要见陛下,说陛下见了这块玉佩便会见她……” 那太监将玉佩呈上,皇帝只看了一眼,脸色便瞬间凝重了起来:“人现在在哪?!” “正在宫门处,但已经都交代过了,并不会有人多嘴……”那太监道。 皇帝点了点头:“跟小宝子说,将人秘密带进宫来见朕,不要叫任何人看到,若消息泄露出去,你们可都要掉脑袋,听到了吗!” 他的脸色比以往都要凝重可怕,一时间把那太监吓得瑟瑟发抖,急忙磕头应是。 再也没了睡意,皇帝便叫了人穿衣,然后只在内殿点了一支很微弱的烛灯,在桌前静静等着。 半个时辰后,殿门发出细微的声响,然后宝公公带着两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蹑手蹑脚的进了养心殿。 . 第528章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陛下,人带来了……”宝公公声音很轻,可在这安静的养心殿内,还是显得格外清醒。</p> 不过片刻,皇帝从内殿出来。那两个身穿斗篷的人也在这个时候摘下头上的帽子,十分平静的行了一礼。</p> 来人正是从公主府连夜进宫而来的陶舒晚与秦邺夫妻二人。</p> 而皇帝收到的那块玉佩正是他在多年前赐予秦邺的,在中间扮演了重要的戏份,故而皇帝在见到这玉佩的时候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将人紧急调进了宫中。</p> “这深更半夜的,这么着急进宫来是有什么事?”皇帝并没有同二人客套,而是同两个人一起坐在桌前,守着那一盏微弱烛光,凑在一起,低声开口。</p> 陶舒晚也没有什么心情同皇帝说些玩笑话,而是将一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尽数同皇帝说了一遍……</p> 事情的起因还要往前数更早的时日,那时候她刚从馥香国返回京都,安阳被获罪后一时又被大皇子赎走。</p> 本这件事也没有什么要紧,只是因为多了那一分细心,便就在大皇子的府上安插了一位眼线。</p> 日子过于风平浪静,以至于陶舒晚都忘记了这个眼线的存在。</p> 可也就是在今晚,那眼线竟然冒死传回来一件重大的事情……</p> “如今皇后娘娘与大皇子已经跟馥香国的大公主达成合作,要以那传闻中的天星为饵,算计陶家与秦家,想要卷土重来……”</p> 陶舒晚的声音在这三更半夜中越发带着清凉的寒意。</p> “此事当真?!”皇帝自听到陶舒晚的叙述,脸上的情绪就十分的阴沉,甚至带了一丝揾怒。</p> “当真,是今天夜里,我手底下的人传来的消息。”秦邺的脸上带着严肃。</p> 三个人如今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十分的和善,所以连带着整个殿中的气氛都十分的肃静,就连空气都比外头厚重凝滞些。</p> “皇后如今正在禁足中,她竟然敢违背宫规矩私下里跟外臣见面!”皇帝冷漠的表情下隐藏着即将爆发的怒意,但又怕引起宫里别人的注意,又不敢再这深夜里大发雷霆。</p> 陶舒晚叹了一口气,同皇上道:“皇后娘娘与大皇子对臣女等人有怨气,大家都知道,她之所以会这么做,臣女也理解……”</p> 她顿了顿,又道:“但这件事,还有一层叫人觉得十分不安的东西在里面……”</p> “说。”皇帝冷着脸,问她。</p> “这件事情,臣女只怕皇后娘娘同大皇子给了他人做嫁衣,最后虽然达成自己想要的,却也很有可能会将整个中原皇室陷入岌岌可危之地步……”</p> 其实皇帝也不傻,他不过细细思考,就能品出尔曼这一次的合作根本不单纯。虽然她这计划里,最终的目的是得到陶舒晚,但同样的,三皇子等一众忠臣照样会因为此事牵连,到最后事情会发展到什么事情,根本是他们无法预测的。</p> “混账!中原的一国之母与嫡皇子竟然被勾结外部势力,妄想插足中原皇室,这是同造反一样的大罪!她们母子究竟还有没有脑子!”</p> 皇帝突然一拳头砸在桌子上,在漆黑安静的殿内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就连外头值守的太监都跟着吓了一跳。</p> 陶舒晚恭敬的垂眸,表现的一脸乖顺。</p> 这件事情过于庞大,她一开始也曾想过不告诉皇帝,然后自己背地里解决。</p> 可若是皇帝都蒙在鼓里,那么她有可能会寸步难行。甚至有可能,皇帝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皇后与大皇子推波助澜。</p> “来人!马上去传皇后!叫她滚过来见朕!”皇帝兀自发了一会子脾气。</p> 本想冷静片刻,却没想到这内心越想越气,到最后实在抑制不住自己想要发泄的怒火吗,即刻便要将人提来审问。</p> “陛下不可!”陶舒晚一听,立马将皇帝阻止了下来。</p> 皇帝脸上带着惊涛骇浪一般的怒意,瞪着陶舒晚道:“难不成你还想替他们母子求情不成!”</p> 陶舒晚深吸了一口气道:“皇上此番,只会打草惊蛇,届时尔曼更会借题发挥将自己摘得干净,到时候再想抓住她的把柄可就很难了……”</p>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皇帝虽然一脸极不情愿,但还是打消了刚才的念头,只是语气十分的不耐烦。</p> 陶舒晚慌忙安抚道:“既然这些事与臣女还有三皇子有关,不如就假装不知,看看尔曼究竟想干些什么,这样一来,也能清理一些藏在京中啃食陛下心血的蜱虫……”</p> “确实有几分道理……”皇帝一听,原本藏匿在心中的几分焦躁也消失许多。</p> 于是便又开口对外头守门的太监道:“小宝子,马上叫人传三皇子来,要悄悄入宫,不要惊动任何人!”</p> 三皇子急匆匆入宫的时候,已经接近天将亮未亮的时分。夜晚里带着微凉的雾气,吹在人的脸上格外的潮湿。</p> 养心殿中一点烛火摇曳,三皇子深吸了一口气,同宝公公一同进了殿内去。</p> 只是让三皇子没有想到的是,殿内出了他熟悉的陶舒晚与秦邺以外,还有一位与他并不相熟的人,藤音。</p> “既然来了,就坐吧。”许是熬了个大夜的缘故,皇帝的声音带着些疲态,面上也带着些苍老。</p> “不知父皇急匆匆叫儿臣来,是有何要事……”三皇子不敢懈怠。</p> 这天还没亮就将他召进宫去,他心中自然会多想,一路都是提心吊胆,进了宫一见还不止他一个人,更是叫他没有底儿……</p> 秦邺见状忙起身,将今天晚上的事情同他解释了一遍。</p> 三皇子的脸色有些难看,当即就跪下请求皇帝将此事交给他,并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p> 看着三皇子那一脸凝重而严肃的神情,皇帝心中颇不是滋味儿。</p> 明明一个两个都是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却差别这么大……</p> 想到这里,皇帝不禁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决定将这件事情交予三皇子处理。</p> 渐渐的外头暮色四合渐渐天幕变蓝,殿中的烛光也发挥不出那一点光亮。</p> </p> 第529章 互相合作 最后,陶舒晚上前去,吹灭了那支烛灯,然后一缕青烟袅袅二而上,最后散发出一点难闻的气味来。</p> “接方才的话说,那天星,究竟是什么?”皇帝的话响起,有些低沉的,但丝毫不掩盖话语里那浓重的兴趣。</p> 这也是藤音出现在这里的原因。</p> 就在等待三皇子的时候,皇帝突然对陶舒晚所说的天星提起了兴趣。于是陶舒晚便顺水推舟,将凝香国的四公主藤音,推荐给了皇帝。</p> “回陛下,天星是我凝香国神殿中所预测出来的十分重要的人,他们与普通人不同,随着天星的到来,某个时代会有十分著名的事件发生……”</p> 藤音给中原的皇帝细心解释着,但却唯一隐藏了天星那最重要的秘密。</p> 但据她所说,天星并不是十分常见,有时百年一遇,有时千年也难遇。但是不论哪个国家或者部落拥有了天星,必然会发展的比其他国家还要迅速。</p> 于是,在很久以前,凝香国便也流传起这样一句话,那就是:得天星者,可得天下……</p> 皇帝听了藤音的解释,方才还有些阴郁的脸色瞬间有了几丝古怪的笑意:“这么说,朕有了玉舒公主这么个天星,便是相当于拥有了一员福将啊!”</p> 众人一听便知皇帝是在调侃,便都十分配合的笑了两声。殿里凝重的气氛一时间也变得有些许轻松起来。</p> 于是藤音同陶舒晚对视一眼,便乘胜追击道:“如今馥香国插足了中原之事,已经算是背叛了百年前,同中原的协定,若是陛下有需求,藤音愿意帮陛下一起,让大公主尔曼吃下这个哑巴亏!”</p> 仔细说来,馥香国在百年前本就是中原的附属国。其在名义上拥有主权,但在外交,经济以及军事上,依附于中原并受其管辖。</p> 但这么多年过去,先帝也早已逝去。如今馥香国虽然也年年朝贡,但相比之前先帝在时还是过于敷衍。</p> 原本馥香国之内经历了这等事,皇帝有心放过,却没想到尔曼竟然有如此之野心,竟然想插手中原皇家之事。</p> 这必然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也触碰了皇帝的逆鳞。</p> “你凝香国与馥香国正经来说同属一国,如今四公主却在朕面前说想要帮中原……”皇帝轻笑,声音透着凉意,说出来的话毫不留情面。“四公主不觉得这话很难叫人信服吗?”</p> 藤音并没有因为皇帝的话而生气,相反的是,她十分欣赏中原皇帝的直率。</p> “馥香国近几年所作出之事连我们凝香国都十分看不惯,若是陛下肯信任藤音,藤音代表整个凝香国听从陛下差遣,且所收复之土地,由中原暂行分割。”</p> 藤音所提出的条件确实十分令人心动,馥香国近几年的动作早已让中原的帝王看不惯,他想要有所动作,却害怕最后是为他人做嫁衣,毕竟,凝香国一直是虎视眈眈的,他们也绝不会允许,那曾经属于他们的土地,被别人侵占……</p> 但今日皇帝跟藤音交谈过后,竟然难得的达成一致,这也是叫陶舒晚会有些惊讶的地方。</p> 众人商量过对策之后,便趁着皇帝要上早朝的时间出了宫。</p> 清晨的京城还未曾彻底苏醒,那带着白茫茫一片的晨雾将整个城给笼罩其中。</p> 三皇子与秦邺因有要事,便先行离开,只有陶舒晚与四公主共乘一辆车,行在空荡无人的街市上。</p> “今日一事,多谢了。”二人行至半路,藤音率先开口。</p> 谢什么呢,谢陶舒晚能够将大公主的计谋告诉她,还是谢陶舒晚会将藤音引荐给皇帝,让两人达成这种坐收渔翁之利的合作呢……</p> 怕是都有罢……</p> 陶舒晚垂眸,扬了扬唇,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不用谢,你不是也没有将天星最大的秘密告诉皇帝吗……”</p> 其实当陶舒晚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p> 人性这种东西,是最难测的,她没有勇气去测试当着满京城的人知道她是天星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种反应。</p> 就连这曾对她极尽宠溺的帝王,她都不敢百分之百的信任……</p> “我帮你,你帮我,各取所需,又互帮互利,不用言谢……”</p> 因为只有这样的关系才是最平衡的。你知道我的底细,我知道你的把柄,既能因此而帮上忙,又能互相牵制。</p> 藤音看破不说破,只是挑了挑眉,对陶舒晚道:“你已经知晓尔曼的大半计划,接下来你有何打算?”</p> 她的脸上带着笑,看似是不经意之间的询问,却像是在无形之中探究陶舒晚对此事的态度。</p> 很可惜的是,藤音虽然心中有自己的算盘,但陶舒晚也不是那任人捏的软柿子。</p> 于是只见陶舒晚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那双浅淡的眸中眸光流转,安静的同藤音对视起来:“那四公主会做何打算?”</p> 一句稀松平常的反问,却叫藤音短暂的噎了一下。</p> 好在她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什么难堪或是不悦,只是沉默了片刻,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却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答非所问道:“等这次事情结束,藤音愿意代凝香国女王,邀玉舒公主去我们凝香国的圣地一游,还望玉舒公主可以赏脸……”</p> “唔……”陶舒晚略微一皱眉:“等本公主考虑考虑在说罢……”</p> 正说着,马车停了下来,后有马夫在外头小声开口:“公主,到了……”</p> 陶舒晚,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了藤音一眼,似乎在等她下车。</p> “你这人,真是好生没趣儿!”藤音看着面无表情的陶舒晚,心中觉得十分堵得慌,就好像所使的那些小心眼都软绵绵的用在棉花上,人家甚至连一个不满的表情都没施舍给你。</p> 藤音一时间生了闷气,只瞥了她一眼,便径直下了车,进了驿站。</p> 藤音一走,马车里的陶舒晚才瞬间放松下来。这一夜所发生的事情太多,高度紧张与神经绷紧的后遗症就是那浓重的困意正朝她席卷而来。</p> </p> 第530章 即将开场 陶舒晚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马车是多久到的公主宅。反正醒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街上闹市人来人往,渐渐有了热闹的人声。</p> 陶舒晚掀开车帘,那车夫正蹲在府门前的树荫下乘凉,脸上亦带着些许困倦,但许是不想扰了她的清梦,故而没有将她叫起来。</p> 她下了马车,然后叫那车夫将马车停放妥当便可休息。</p> 进了公主宅,管家迎上来,凑到她跟前道:“公主,镇南王大清早便来了府上……”</p> “爹爹?”陶舒晚的脑子还有些不清醒,但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的是:“他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p> 这话刚巧被迎面而来的镇南王听了去,看着陶舒晚一脸的疲惫模样,镇南王那本想出口的不满也变了味儿:“说什么呢,你爹爹就这么不靠谱吗……”</p> 陶舒晚一抬眼,见陶子城正皱着眉,佯装镇定的望着自己。</p> 这幅模样,陶舒晚是最熟悉不过的。每当陶子城怀揣心事的时候,他总是这个样子。</p> 表面看着没有什么异常,可这头发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凌乱了,衣裳也会扣错,就连这鞋子偶尔都会穿错。</p> 就比如今日陶子城虽然十分仔细的检查过自己,可那颜色有些一言难尽的里衣一看就是毫无心思的时候胡乱套上的。</p> “爹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呀。”陶舒晚强打着精神开口,脸上的神情半是迷离办事严肃,“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说,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p> 陶子城看着自家的乖女儿,刚忙活了一夜,身上明明带着浓浓的生人勿近的气势,却仍旧卸了一身的冷硬情绪,十分耐心的,宽慰着他。</p> 不知怎么的,陶子城突然觉得鼻头一酸,眼睛里也跟进了沙子一般,有些刺痛,甚至有莫名的水光正在眼眶中打转。</p> 他连忙低下头,揉了揉眼睛,咧着嘴掩饰道:“哪来的一阵风,吹得老子的眼睛都要刺痛的很!”</p> 陶舒晚一脸呆呆的看了看周围,慢吞吞道:“没有风啊……”</p> “咳……咳咳……”陶子城有些尴尬的咳了几声,“哎呀不要在意那些细节……”</p> “哦……”陶舒晚因为困倦大脑的精神力严重不足,故而也没有去纠结什么细节,只是变得迟钝又乖巧。</p> 陶子城看着她这样,有些郁郁的叹了一口气,突然伸出手摸了摸陶舒晚的发顶。</p> 因为夜里急着见皇帝,陶舒晚的长发只是随意的用一根簪子挽了起来,没有什么多余的珠翠,越发显得她清冷却不寡淡。</p> 陶子城看着这样的陶舒晚,眼中的情绪纷杂:“晚晚啊,你永远是爹爹心头最爱的珍宝,你只需要开心快乐就好,真的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p> 他说到这里,似是想到了什么,低沉着声音道:“爹爹虽然第一次做你的爹爹,但是爹爹会尽力保护好你,也会保护好自己……”</p> “就算别人说,我的女儿性格大变,我的女儿行事过于大胆,但是,不管你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爹爹永远是你的爹爹,你也永远是爹爹的女儿!”</p> 陶子城的这份表达过于惊心动魄,叫陶舒晚一时间竟然愣在了原地。</p> 有风吹进来,裹挟着清晨的湿气,带给陶舒晚片刻的清醒。</p> “爹爹……”陶舒晚启唇,喃喃出声。</p> 她不知道陶子城究竟知道了什么,但这一瞬间,他从陶子城的眼睛中看到的是一个父亲在女儿面前那份无尽的爱。</p> 这份爱过于无私,甚至像是在无形中筑起的一座高墙,将陶舒晚完好无损的保护在里面。</p> 也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热泪盈眶,接着下一秒,她便扑进了陶子城的怀里,无声的抱住了他……</p> 第二日,凝香国使臣与馥香国使臣原定的离京日子已到,大殿之上,藤音带领一众使臣来向皇帝辞行。</p> “陛下,藤音等叨扰已久,故而特向陛下辞行。”</p> 皇帝脸上一片平静,一点都没有露出什么异常的模样,反倒神情十分温和的开口:“朕已叫人给凝香国的女皇准备了厚礼,这次回去四公主就带上,也好代朕向女皇问好……”</p> 藤音恭敬应声,颇为谦逊有礼的谢过。</p> 凝香国已经准备离开,那么按理说,馥香国应当也一并跟随离开。</p> 可让众人皆没有想到的是,馥香国一行根本就没有想过离开,就在诸位大臣们议论纷纷之时,尔曼突然馥香国使臣的队伍中站了出来,同皇帝道:“陛下,尔曼有一小小的请求,还望陛下应允。”</p> 大殿之上,尔曼的声音不大不小,甚至带着些许柔意。那带着英气的脸庞上,是清浅的笑意,叫人在面对她的时候只将她当做一位前来中原朝贡的普通公主。</p> 可那坐在主位上的皇帝却并不这么认为。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看向众人时眼神也依旧那般凌厉。</p> 那是登上皇位,每个帝王长年累月所养成的目光。像是只有这样,才能震慑住这些各怀鬼胎的人。</p> 但直到皇帝将眼神放在尔曼身上,那凌厉的目光中,似乎还带了些许意味深长的审视。</p> 但也只是一瞬,沉静了片刻的皇帝又十分平淡的开了口:“尔曼公主但说无妨……”</p> 尔曼不疑有她,她垂下眸,那双略带褐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后便带着一丝娇柔出声道:“尔曼此次来到中原,见中原所透露出来的韵味与馥香国实在不同,且又见中原男子谦逊有礼,性子温和,故而,想在中原挑选一名夫婿,再另则时间返回……”</p> 一时间大殿变得十分安静,众位大臣们或乐或看热闹,但都不曾多加言语,只是在等待那龙椅上皇帝发话。</p> 只是皇帝所坐之处,与众位大臣们距离着实又一点远,故而并不能十分看清皇帝的脸色。</p> 那短暂的,带着冰冷的眼神自皇帝那双漆黑的眸中一闪而过,安静过后,便听见皇帝那低沉的声音自口中缓缓吐出:“如此,甚好……”</p> </p> 第531章 尔曼的再次拜访 凝香国等使臣并没有多呆,翌日清晨便整顿队伍,离开了中原。</p> 而馥香国等使臣也因为大公主尔曼的条件,暂时留在了中原。只是尔曼却也没闲着,凝香国队伍前脚刚走,后脚她便又去了公主府,寻找陶舒晚。</p> 一个安静的黄昏,日光昏黄暖暖倾泻而下,天边金光汹涌璀璨。陶舒晚在东边的空地上开垦出一块土地,正想着种些什么。</p> 秦邺自京郊大营而归,手里还拎着一只笼子,笼子里面是一只花白的兔子,正啃着一片青草叶子。三瓣嘴一动一动的,分外可爱。</p> “公主,快看将军带了一只兔子回来!”如月一只手接过,另一只手伸到笼子的缝隙中。摸了摸它光滑的毛发。</p> 那兔子因面前守着吃的,也没多惊慌失措,只是一双眼睛溜溜的转,十分机灵的模样。</p> 秦邺俊美的脸上挂着点点笑意,在走近陶舒晚时,那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邃:“在山上碰见的,就想着抓了来给你养着玩……”</p> 陶舒晚闻言从那蓬松的翻新过的土地中抬起头来,她今日穿的很素,没有什么华丽的衣饰,头发也只梳起一个高马尾。</p> 黄昏时,光线好像都有些模糊了,秦邺甚至能看见陶舒晚脸上细小又柔软的绒毛。</p> 因为劳作,脸颊上有几缕湿发贴在上头,汗珠在额上滴落,顺着下颌线落在衣襟里,变成一个很小的水渍。</p> “呵……”陶舒晚看见这兔子,那清浅的眼神越发的明亮起来,甚至还带了些激动。</p> “我可好久没有吃麻辣兔头了!如月吩咐厨房今晚加餐……”</p> 陶舒晚的话音刚落,那兔子就被如月一把扯进了怀里护着,而后带着警惕与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陶舒晚:“公主,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p> 秦邺则一脸黑线的沉默着……</p> 正嬉闹呢,管家这个时候赶来,朝着陶舒晚与秦邺行了一礼,而后道:“上次那位馥香国的公主又来了,公主您看?”</p> 陶舒晚眉心微皱,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睛都变得有些冷淡。</p> 秦邺看出了她的不悦,轻声安慰道:“你若不想见她,我替你将她赶走。”</p> 陶舒晚去铜盘里洗了洗满是泥土的手,淡淡道:“不必,我倒是想看看,她会同我说些什么……”</p> 而后她又催促着秦邺回院子里换衣裳沐浴,然后才叫管家将人放进来。</p> 这次的尔曼同上次相比,眼神中多了些傲气与不屑。那种胸有成竹的底气仿佛让她脱胎换骨。</p> 陶舒晚心中知晓她为的何事,却未曾表露出来,只是叫如月去买些胡萝卜的种子,她打算将那块空地种一些胡萝卜。</p> 毕竟这家里又多了个活物,还不能做成麻辣兔头,那就只能养着了……</p> “真没想到,堂堂玉舒公主竟然还会做这些粗活。”尔曼一见到她,便出言讽刺,眼睛里的神情,是那种是很不善的。</p> 陶舒晚忽略了她的话,只是开门见山的问道:“大公主今日来,是有什么事……”</p> 尔曼走了几步,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毫不客气的睨着她,道:“本公主今日是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的,若你后悔了当时的想法,本公主还会考虑接纳你的。”</p> 陶舒晚停了手里的活,十分平静而又缓慢的看了尔曼一眼。</p> 尔曼心中一紧,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笑意:“怎么?你改变主意了?”</p> 陶舒晚面无表情道:“没有,不会,慢走,不送,谢谢!”</p> 说着她又回过头去,做自己犯的事情。</p> 尔曼被这番无视,心中一阵又恼又急,不觉生出一阵杀意。</p> 但这是在中原,不是她能为非作歹的馥香国,她也只能将那股燥怒压下,手指紧紧攥着,深呼吸道:“玉舒公主的话可别说的那么死,万一有后悔的那一日,你可别怪本公主没有警告过你!”</p> 陶舒晚听到她的话,又缓缓的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哦……”</p> 尔曼被陶舒晚的这一系列反应简直要气炸了肺,这简直就是当着她的面子在当众打她的脸。</p> 就算是任谁有多么厚的脸皮,也不能再继续的留在这里,任由羞辱跟无视。</p> 尔曼恶毒的看了一眼陶舒晚的背影,咬了咬牙,转身就要往外走。</p> “等等!”</p> 就在尔曼刚刚抬脚走了没几步的时候,陶舒晚突然叫住了她。</p> 事情还有转机?</p> 尔曼的脸上一时间怒意与高兴还来不及转变成最合适的表情,便迫不及待的回过头看向陶舒晚。</p> 陶舒晚此时不知道何时已经起身,站在原地,身上素白的裙子衬得她清丽至极。眉似远山,眼若秋水,黄昏的光映衬着淡粉色的唇,格外的好看。</p> “方才大公主说的话,本公主也返还回去,愿大公主所行的每一步,都不后悔……”</p> 声音不轻不重,但却叫尔曼瞬间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p> 还来不及细品,陶舒晚已经下了逐客令。尔曼顿时觉得自己被陶舒晚呼来喝去,当成玩物,不觉是一阵怨气与怒气交织,气冲冲的离开这里。</p> 待尔曼走后,陶舒晚便同如月道:“你去传信给林子煦与如玉,命他们时刻注意各地情报,如有异常立即上报。”</p> 如月不敢多言,应了一声便立刻离府去办。</p> 这几日不光陶舒晚,就连秦邺都比前几日还要忙。每日除了固定的训练以外,夜里他还要去三皇子府,一同商量别的事情。</p> 而大皇子府中,看似安静如往昔,但那紧张的气氛,却一日比一日还要浓重。</p> 陶舒晚在拒绝了大公主之后,安生了一日,便又同如月驾着马车去了京郊的皇家别院。</p> 看似是度假,实则是整日泡在了实验室里。</p> 自从实验室建成,神医与私下里召集的各路医者都聚集在里面,研究从巫医的实验室里拿回来的东西。</p> 如今巫医尚无处可寻,所以他们也无法确定他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p> 但是叫人担忧的是,只要他活着一天,那么人类就有可能面临民顶之灾……</p> </p> 第532章 解药研制成功 实验室中,陶舒晚穿着白色的防护服,头发全数盘起,扎成了利落的丸子。身上的衣裙也束袖,贴身,并无那么多的繁琐与大宽袖。 她带着口罩,眼睛也被护目镜给遮住,若是不仔细看周围的环境,还以为这是现代某处实验室内。 很可惜,这里的一切建筑,只是在仅有的材料与陶舒晚的构思中,尽量拼凑而成。 还有的一些实验用的东西,也是根据安慈的手稿,由他们加班加点赶工而成。 “又失败了,问题究竟出现在哪儿!” 一名年轻的大夫在看着透明瓶中那变成一滩无用的液体的物质,多少有一些烦躁。 陶舒晚闻声而去,看了看那堆褐色的,又带着些许猩红的液体,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不是你的问题,我们已经很接近了,别急……” 年轻的大夫有些羞愧的点了点头,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又继续投入研究之中。 反倒是陶舒晚,环视了实验室一圈,看着这些大夫,一时间出了神。 身处在实验室之中,她甚至觉得有一些滑稽。事情不出在他们身上,也不出在巫医身上,那又出现在谁的身上呢…… 生命出现的地方,就免不了欲望。 可是她也好,安慈也好,都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他们所无意间制造的东西,都加倍放大了人们的欲望,这是不是也有她的错处在里面呢…… 正当陶舒晚上神的时候,神医走到她的身边,打破了她的思考。 “在想什么?”神医昨天夜里因为研究解药稍微有了一些进展,所以一不小心就熬了个大夜,如今说话时,声音都微微带了些疲累。 陶舒晚连忙将人扶到一旁的方桌前坐下,又倒了一杯茶给他喝。 神医喝了几口茶,精神微微回笼,于是便带着慈祥的眼神看着她:“你还没有跟老夫说,你刚刚在想什么……” 陶舒晚总不能跟他说,自己在想穿越之前的事情,于是便勉强笑了笑,只道:“在想解药的事……” 神医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破她不像谎言的谎言,只是呵呵一笑,道:“别急,咱们已经有了重大突破,只是现在还有最后一关……” 但就是这最后一关,却难倒了所有实验室的大夫。 他们不管是用什么方法,依旧不能研究出压制毒性甚至破解她的办法。 有时候陶舒晚会在想,会不会就是因为巫医无意间的研究,才制造出来这个错误的病毒。而就是因为错误的病毒,才会与其他毒药不同。 无迹可寻,又无从下手…… “其实……”就在这个时候,如月凑过来开口,“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们研究的方向有有一点点偏差……” 如月这话一出,到让陶舒晚与神医都陷入沉默之中。 “可有何论证?”神医思索良久,开口道。 如月道:“馥香国那次,咱们碰见的那些人,虽然活着,却并不像是活着,更像是行尸走肉……” 这话倒是让陶舒晚的脑中瞬间有亮光闪过:“会不会,巫医除了用综上办法以外,还结合了别的……” “能控制这些人的思想,控制他们的行动,还感受不到自己的疼痛,这让我想到了一种神秘的民间术法……” 陶舒晚的话提醒到这里,如月与神医已经茅塞顿开。 “是巫蛊之术!”如月的声音有些激动,就连紧紧攥着的手指都在透露着她每一寸的紧张。 “对,就是巫蛊之术!”这种术法,在中原的皇室是明令禁止的。 就是因为这里面的禁忌太多,且杀人过于残忍。 馥香国按理说是没有这种术法的,但是他们忘了,巫医本就是中原人士,不论他用了什么法子,或许这巫蛊之术,也是他病急乱投医之下,所独创出来的…… “快!马上去找两个在巫蛊之术方面极为精通的异人来!” 很快,重金之下,不少会巫蛊之术的人前来报名。 但也都是悄无声息的,毕竟这种东西,若想正常生活,就需要隐藏身份才行。 在神医与如月不眠不休的三日三夜下,很快事情便有了进展。当神医与如月将解药身份紧张的放进巫医的试剂当中之时。 以肉眼可见的,血液渐渐有了变化,呈现出了最初的,那鲜红的富有生命的颜色…… “太好了!成功了!”如月激动地连忙抱住了陶舒晚,眼中除了连日来的疲惫以外,更多的便是激动与开心。 “是啊,终于成功了……”神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脸上也带着欣慰之色。 虽然研制的道路走对了,但大家反而不敢放松警惕,针对不同的症状,又调配出不同的针对性药物。 这样一来,巫医便不足为惧了…… 解药研制了出来,陶舒晚心中一颗大石头也落了地。 只是还不等她安生几日,远在京城的某一个地方,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的事情…… “听说了吗,最近那清秋山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你说的不会是那件事罢……” “对对对,就是那件事,唉,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这会不会是不祥之兆啊……” “嘘,别胡说,如今这事情的真相还没有公布出来,小心乱说话被抓去砍头……” 有金黄色的光线从外面投了进来,太阳刚刚升起,那犹如从地平线喷发出来的耀眼的,夺目的光芒。 陶舒晚有些混沌的起身,动作幅度下,身上那浅色的纱衣从雪白莹润的肩头滑落,露出大片肌肤。 她趿拉着鞋,朝桌边走去,倒了一杯凉茶,给自己醒了醒神。 刚静坐一会儿,房间门便被打开,如月带着微微的喘息,从外头回来。 “去哪儿了,走这么急……”陶舒晚轻声开口。 如月从怀里掏出梳头水,应道:“奴婢瞧桌上的梳头水没了,便去了街上一趟……” 陶舒晚点了点头,还不等应声,便见如月跑过来,有些紧张又有些神秘的开口道:“这不是重点!” 第533章 天降坠星 “重点是如今京城都传遍了,好像是清秋山发生了什么事……” 如月的话叫陶舒晚有些怔愣,思索半晌后亦无头绪,这才问道:“清秋山?” 为何这么耳熟…… “公主你忘了吗,当时咱们跟师傅做山匪之时,所落脚之地,不就是清秋山么……” 陶舒晚微微眯着眸,长而卷翘的睫毛倾覆下来。若是不提醒她还真是忘了,那曾经跟她爹爹住过一段时间的地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是住过一段时间的原因,陶舒晚听说哪里出了事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安与担忧。 如月摇了摇头道:“具体出了什么事情奴婢也不太清楚,只说前日里那清秋山突然毫无预料的崩裂,听说还砸死了几个无辜的百姓。” “那这倒是属于自然灾害,没有什么可奇怪的……”陶舒晚点了点头,小声说着。 可是话至一半,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这几日,清秋山可有大量的降雨或是旁的?” 如月皱眉细细思索了片刻,开口道:“这清秋山说远也没有多远,因靠着清秋镇,所以才将与其相邻的山脉也与镇名一同命名,这清秋镇与京城也并无多远,咱们这里近几日都是艳阳天,他们那里应当也差不许多……” “这就奇怪了……”陶舒晚垂眸,神情是难掩的凝重。 如月见她这样,心中自然好奇:“公主,奇怪什么,是有什么不妥吗?” 陶舒晚道:“一般山体崩裂或是出现异象,有大半的原因是因为夏季降水量多,山体陡峭,形成的泥石流而发生的灾害,可清秋山最近几日并没有下雨,山体为何会出现崩裂呢……” 如月听后也跟着纳闷,只是沉默了片刻,她突然凑打陶舒晚跟前,压低声音道:“公主,我这里听打一个传言……” 陶舒晚道:“说来听听……” “有人说,是前日里清秋山青天白日的突然出现几道旱雷,直劈向清秋山,之后才出现的山体崩裂,这百姓们都议论纷纷,说是反常必有妖呢……” 一直沉默的陶舒晚听到这里突然溢出一声冷笑,那双如水般潋滟的双眸中也露出些许叫人看不懂的情绪来:“反常必有妖……谁说不是呢……” 只是这个妖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秦邺从宫里回来,脸上带着翠微有过的疲惫,在看到陶舒晚的时候,他苍白的脸色上泛起一层疼惜,但最后又隐在平静之后。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陶舒晚走上去,帮他褪下官服,然后又叫如月给上了一壶新茶。 秦邺也没有隐瞒,只是低声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罢……” 陶舒晚道:“只是听如月说了一些,并不十分的清楚。” 秦邺抿了一口茶,而后同陶舒晚道:“你跟镇南王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清秋山不知什么原因山峦毫无预兆的崩裂,砸死了当地不少百姓,本不过是一件小事,却因接下来的事情,惊动了皇帝……” “什么事?”陶舒晚听到这里的时候,心中无缘无故的生起了一种异样的不好的感觉。 果然,便见秦邺顿了顿,同她解释道:“在山峦崩裂的源头处,露出了一块石碑,上书‘天降坠星,国不将国’八个字。” 一时间清秋镇上的居民们都炸了锅,甚至觉得这是上天所给的警醒。 清秋镇的知府自然不敢隐瞒,即刻上奏,将此事禀报给了皇帝。一时间这件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竟然也弄得百姓心中人心惶惶。 “什么坠星,什么预言,我看是有心人捣鬼罢!”陶舒晚自来不信这些,听后的第一感觉便是这背后肯定是有人在借题发挥。 可是她自己虽然是十分崇信科学的人,但她忘记了在古代,人们没有能力论证这些的时候,那可怕的迷信…… “这件事情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总之已经闹到了宫里,陛下总要给百姓们一个安心的交代……”秦邺的声音想起,带着有些喑哑的嗓音。 更何况,这事关萧家的江山,皇帝也不会允许有人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所以呢,陛下的解决方案是什么?”陶舒晚的声音很轻,但却仍旧能听出里面的凝重之意。 “这件事情过于重大,陛下已经命人前往清秋山,将石碑砸碎后运送回京,镇于护国寺中,以压制这些流言蜚语……” 秦邺似乎对这件事情很是头疼,他伸出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脸上也带了些许疲色。 这样就真的能够阻止流言蜚语了吗…… 陶舒晚长长的睫毛倾覆下来,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她没有再问,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只是开端,或许,还有很多事情在静静的蛰伏着…… 第二日后,那块四分五裂的石碑确实镇压在了护国寺中,并有方丈主持等庙里一百多位圣人一齐作法,念经超度三日。 可事情并没有完结,自这件事情传出,不论是朝堂之上还是百姓之中,所有人都人心惶惶,寝食不安。 皇帝为了安抚民心 ,找人择了个吉日,打算同百姓们一齐去护国寺祭天拜神,以慰神灵。 这件事事关重大,护国寺光是准备便花费了七天的时间。为了让当日能确保皇帝的安全,安保等这一块尤为重要,秦邺忙的每日都见不到人。 而就在满京都在为祭天而紧张时,唯独有一处,依旧是那般清闲。 七宝楼中,安阳坐在雅间里,有些散漫的盯着外头的街道。许是受清秋山事故的影响,京城的百姓们都无心做生意,街上的行人不多,就算有,也是带着一副忧国忧民之状, 不过多一会儿,雅间的门被打开,从外头钻进来一个十分不惹眼的男人,瘦瘦小小的,一双眼睛像那老鼠一般,看着十分鬼祟。 “事情都办好了吗?”安阳只瞥了他一眼,便又将目光转向窗外。 第534章 蠢蠢欲动 “都办好了……”那人微微弯腰,应了一声,带了一副讨好之状。 安阳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又道:“陛下明日就会去护国寺祈福,这一天的时间,任何人都不许有差错……” 那人又马上道:“小的们保证做的毫无破绽,安阳姑娘放心……” 安阳点了点头,而后目光远远的望向了公主府的方向,而后突然笑了起来。笑的肩头耸动,嘴角也越发的夸张。 这次总能叫陶舒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她如今什么都没了,可陶舒晚却依旧活得那么好。 她倒要看看,那些曾同她交好的百姓们,在发生那种事之后,还会不会依旧那般慈眉善目…… 是夜,街上行人稀少,月光倾撒在大地之上,反射出一些银白的亮光。 七宝楼的上等雅间中,如今人声鼎沸。小二上了一壶上好的酒又匆匆退下,不为别的,只因门口有两位高大威猛,面无表情的带刀护卫在看守着门口。 “等这件事一过去,本皇子定然会和之前一样,重新被父皇所接纳……”雅间中,大皇子举着手中的酒杯,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而同他一起喝酒的,有皇后的母系一派,还有曾经都站在大皇子身边的官员。 如今大家都褪了官服,亦是一脸醉意,脸上带着淡淡的讨好,眸中带着熠熠的亮光,心中无不盘算着什么。 虽说大皇子如今没了继承者的机会,但如今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最后谁会是赢家。 如今大皇子绝处逢生,又有了馥香国的大公主做后盾,削掉三皇子的左膀右臂,自然不成问题。 “这秦家与镇南王一家我们早就看不惯了,这朝堂之上,都快成他们两家的东西了,这么下去,可还得了!”有人借着酒劲,十分不满的开口。 “就是,皇上如今也越来越信任秦家与陶家了,只怕不除掉他们,这天下迟早会是三皇子的囊中之物啊……” 大皇子仰头喝了一杯酒,摆了摆手,冷笑道:“本皇子今日叫你们来是干什么的,嗯?” 他十分不屑的笑了一声,又道:“本皇子的这个计划根本就是毫无破绽,只有你们能在明日之后,发挥你们的能力,就一定会扳倒萧恒钰的两只左膀右臂,叫他孤立无援!” 几位官员一听慌忙举杯道:“大皇子放心,我等定然不会叫大皇子放心……” 一番讨好,又受了大臣们的巴结与好话,大皇子越发觉得有些醉了。 自从他被罚之后,整日将自己圈在府中,又有多久没有享受过这种众人簇拥巴结的感觉了。 名利场上,这种觥筹交错,这种欲望丛生的地方,叫人知会越发沉溺。 一时间气氛越发活络,大家哄笑着,喝着酒,脸上或带着兴奋的表情,或大笑着,仿佛这计划还没有实行,就已经预见了成功。 笑声从窗户传到漆黑的夜中,房顶上,一黑衣蒙面的暗卫将掀开的瓦片轻手轻脚的盖好,阻隔了里面的奢靡之色与放肆笑声。 迎面吹来清凉的风,与雅间里火热的气氛不同,却叫人的心思越发沉静…… 夜色渐深,公主府中却仍有未眠之人。 漆黑的天幕下,有一道黑影落在陶舒晚的窗前,伸出手递给她一封信,而后又消失在夜色中。 就在此时,秦邺从外头进来,他穿了一件白色里衣,衣裳有些宽松,衬得他腰很精瘦。 刚沐浴过,他身上有淡淡的皂角的清香。 “在看什么?”他手上拿着毛巾,正在擦拭着头发,软长的睫毛向下垂着,落在她手上的信上。 这是一份名单,上面所记录的,是深更半夜与大皇子私下里见面并密谋着什么的那些大臣。 “尔曼这一步棋走的确实妙……”陶舒晚笑了笑,但眼底却带着寒意。 秦邺只瞥了一眼上面的名单,心中便已经有了数,他顿了顿,淡淡开口:“用不用将他们看管起来?” “不用。”陶舒晚道。“尔曼勾结皇子给我的这一份大礼,我还没有收到,怎能这时候就收网呢……” 第二日,皇帝浩荡出宫,这一日天气晴朗,天空万里无云。 及护国寺,早有主持等协满寺僧人一旁静候。寺庙的空地上,祭坛庄严肃穆,神前摆贡牲馔祭品。 主持立于一侧,点燃三炷香,交到皇帝手中:“陛下请进香……” 皇帝一身龙袍,与之前在朝上的穿着相比,更加庄重繁复。 百米之外,京城的百姓们个个不苟言笑,以敬畏之心看着此次祈福活动,更有甚者双手合十,一副虔诚模样。 进香完毕,便有小僧端来一杯清茶,白胡子主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而后冲皇帝道:“请陛下,神前献茶三杯……” 皇帝依照规矩,端起清茶,于天地间,献了三杯茶。 接下来焚香迎神,而后又敬酌一杯酒。 等所有繁琐步骤一一做完,才双手持金纸等祭拜,随后将金纸焚烧,这一祈福祭天之礼,才算完成。 百姓们于此无不激动慷慨,皆跪下,同那帝王一起,敬拜祈愿。 这一天繁琐,一直到天边渐渐起了绚烂的霞光,这一天的祭天祈福才算完成。 而祭天之后,这京城中的流言蜚语也确实渐渐消散了不少,大家便也都未曾放在心上。 只是这流言方过没几天,坊间又突然有传闻,那石碑之上所言的坠星,便是玉舒公主。 此一时,流言源头不知从何而起,但相比于第一次的石碑,传播之广,叫人无法压制。 一夜之间,原本百姓们压下去的那股不安又渐渐的从心中迸发出来,且大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早朝,皇帝的金銮殿内,气氛比往常还要异常。 “陛下,如今这传言越演越烈,石碑一事,实在不可小觑!”有大臣率先开口。 “臣附议!”又有一人站出来。“陛下,石碑一事本就是上天所给的警示,为了这先辈打下来的百年江山,不得不防啊!” 第535章 陶子城的冲动 众臣你一言我一语,这朝堂瞬间就变成了菜市场一般,这些达官贵人,竟然在因为一个流言而惶惶不可终日。 那帝王坐在龙椅上,带着讥诮的笑盯着这些大臣,神情纷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诸位爱卿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理啊?”他声音淡淡,带了些许冷意。 “陛下,此事事关国运,应当将玉舒公主送去静慈庵修行,为国祈福!” 有朝臣一言已出,有不少人纷纷附和:“对,就是应该这样,这玉舒公主十分不详,为了这大业江山,还是永不可出为好……” 原本乱糟糟的朝堂一听着话竟然出奇的达成一致:“臣等附议!” 而这满朝堂之中,出了那些大半附议的,少数一些竟然是不敢开口之辈。 倒也不是不敢开口,只是这事过于诡异,大家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状态。 甚至就连簇拥三皇子一派的些许老臣,都曾劝过三皇子不要管这件事,生怕与玉舒公主走的太近,会让他这一路走来的付出前功尽弃。 “父皇,儿臣倒是觉得,这些全都是无稽之谈!”就在众臣都在逼迫皇帝做决定的时候,三皇子突然开口。 只是这与众人想法有悖之话,自然会遭到许多人的反对。 “三皇子,还是谨言为好,这件事已经变成这样,说玉舒公主与此事完全没有关系又怎么可能,难道三皇子真的忍心看着历经百年的大业江山,因为此事而毁于一旦吗!” “那诸位大臣将这江山的好与坏全都推在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身上,不觉得十分的卑鄙吗!”三皇子温润的脸上难得带了一丝愠怒。 这话一出,到让不少知礼义廉耻的老臣们羞愧噤声,但一些以大皇子为一派的大臣们自然不会因为三皇子的这一句话就善罢甘休。 “坠星一事是上天给的警示,难不成三皇子忘了,那清秋山是镇南王与玉舒公主曾安营扎寨的地方,如今这石碑为何不出现在其他地方,而就出现在清秋山,而且还死伤百姓无数,难不成要真看着坠星祸世,才幡然醒悟吗!” 这一字一句,有理有据,到让三皇子无可辩驳。 只是坠星祸世四个字,就像是一把利刃,扎在了镇南王的心口上。 他的宝贝女儿聪明又漂亮,之前这些人上赶着巴结,如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竟然这么玷污她! “你再说一遍,谁是坠星祸世!”镇南王阴沉着脸,眸中带着怒火。 那大臣自觉者在朝堂之上,皇帝跟前,镇南王不敢放肆,于是胆子也大了起来:“本官说的句句属实,怎么?镇南王难不成想当着陛下的面同本官动手不成?!” 镇南王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勾着唇角,冷冷的笑着:“本王问你,你方才说谁是坠星祸世!?” 看着镇南王眼底的寒意,那大臣心中多少有点心虚。但当着这么多同僚,若是现在就认怂,她难免觉得颜面有失。 想到这里,他不由清了清嗓子,壮着胆子道:“玉舒公主是坠星祸世的事儿已经传遍了!本官为了百姓们,自是要敢于出头,镇南王,劝你还是趁早把你的女儿送……” 那官员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一声闷响。 等众人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陶子城已经疾步而去,将那口无遮拦的官员打倒在地。 不光如此,甚至还骑在那官员的身上,将人揍的个鼻青脸肿。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更何况陶子城揍得还是那朝廷要员,这一揍,越发叫大皇子一派有了把柄。 “这大殿之上,镇南王你怎可出手伤人,简直是不将王法与陛下放在眼里!”那些人见到镇南王一身戾气,皆不敢上前阻拦,只敢说一些没用的风凉话。 将人推到道德的制高点,是他们一贯做的事情。 “就是,这简直是目无王法!”又有官员道。 肃穆庄严的大殿之上,那雕梁画栋之中。所有的官员围成一圈,像那市井菜市场一般,看着陶子城将那个年近半百的官员骑在身下,一顿胖揍。 闹哄哄,乱糟糟。 坐在龙椅之上的的皇帝拄着腮,笑的十分讥诮。 “好了!” 终于,皇帝开口。低沉又冰冷,叫所有官员后背莫名升起一阵寒意攀附至周身骨骼。 陶子城打够了,也十分不屑的甩了甩手,从那官员身上起来,优雅又邪气的理了理身上皱巴巴的官服,挑衅一般的看了他一眼。 那官员锦衣玉食活了大半辈子,何时受过这等委屈。身上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疼痛,他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跪在地上,眼泪与血混杂着,痛哭道:“陛下,你要给臣做主啊!” 皇帝有些不耐烦的看了那官员一眼,而后眼神又轻飘飘的落在陶子城身上:“镇南王,你好大的胆子,怎么能当着朕的面儿动手打人呢!” 明明是为着那官员打抱不平的一句话,可那些竖着耳朵听的大臣们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句话别扭。 它的下一句话好像并不应该伴随着严厉的批评,而是同‘你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揍一顿才是。’这么一句话相呼应。 但皇帝开口,众人又怎敢辩驳,只能低着头,垂着眸,暗暗感叹这位大人也是十分不幸…… “陛下,镇南王当众打人,又是在这太和殿中,按律应当严厉处置,否则,容易寒了诸位大人的心啊……” 那些不怀好意的大臣们又怎能看不出皇帝的袒护之心。但他们虽然不能一时扳倒镇南王,这搅nong一滩浑水的本事还是有的。 “寒心啊……”皇帝那双深邃的双眸眨了眨,露出了些许叫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来。“这个词用得颇让朕满意……” 皇帝说到这儿,低低的笑出声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 但这笑容里却满含冷意的,带着探究,落在每一位不怀好意的大臣身上,叫人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536章 越演越烈的闹剧 然后,便听他道:“石碑一事还未调查清楚,诸位大臣便急着想审判玉舒公主,你们可将朕放在眼里?!” 皇帝这话,叫不少大臣们有些摸不着头脑,故而心中虽有疑虑,却又不敢多嘴。 大殿之中十分寂静,除了那被镇南王揍过的某位大臣正趴在地上,偶尔发出几声呻吟刷着存在感。 “陶舒晚是朕的义女,朕亲自给了她玉舒公主的封号,从有了封号的那一天起,她就是朕的女儿,各位爱卿当着朕的面说朕的公主是坠星祸世,可有将朕放在眼里?嗯?!” 这一问,无疑是给方才向皇上发难的诸位大臣们一个欺辱皇室之高帽。 这公主在如何不好,当着皇帝的面百般欺辱踩踏,这就像是连带着说皇帝的不是,说整个萧家的不是。 若是追究起来,这方才的几个大臣,每一位的乌纱帽可都保不住。 众人一听,原本争吵的面红耳赤的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更有甚者冷汗都抑制不住的直往外冒。 “臣惶恐,臣不敢!” 只这么一瞬间,诸位大臣便全都哗啦啦跪了一片,低头认错。 皇帝睨着这些各怀鬼胎的大臣们,嘴角露出些许冷笑:“这件事情再还没有调查出来之前,谁都不允许再提!” 这众臣心中虽有不满,但见皇帝一脸的凝重,又都不敢做这个出头鸟,便只能暗地里互相传递着眼色,以做这暗地里的反抗。 皇帝又朝众人说了些旁的,随后又将三皇子叫到跟前:“恒钰,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处理,务必彻查出流言源头,若有蛊惑人心者,当街斩杀,人头游街示众!” 皇帝这一番话,吓得不少人出了一身冷汗。 但亦有保持中立者,不曾知道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又有一颗愚忠之心,觉得皇帝对镇南王以及玉舒公主过于纵容,迟早会害了这祖辈打下来的江山,故而心中越发不满。 而这不满,正是大皇子计谋的成功之处。 他们搅乱了朝堂上诡辩莫测的风云,将事情弄假做真,真真假假之中,必有敢于觐言者,以一颗为国之心,逼皇帝就范。 这种大臣本身并无过错,只是因为没有一颗上帝之眼,无法真正辨别事情的好坏,但对皇帝与国家的心是真的,添乱也是真的…… 就在朝上因为坠星一时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当事人玉舒公主正躲在屋子里喂兔子。 秦邺抓回来的那只兔子如今已经适应了被人圈养的生活,安静的在笼子里,吃着陶舒晚手上的青菜叶子。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人影晃动,晶莹剔透的珠帘被拨开,如月脸上带着不怎么轻松的神色,缓步进来,轻声开口道:“公主,世子妃与十公主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外响起了很轻微的脚步声。陶舒晚还未曾抬头,便听见世子妃有些无奈的声音想起:“如今外头的流言都满天飞了,你竟然还有闲工夫在这里喂兔子!” “既然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不喂兔子难道真的因为这些所谓的流言蜚语去生气或者难过吗?”陶舒晚笑了笑,窗外的阳光洒进来,衬得她肤色莹白,就算穿了一身过于深重的蓝色,依旧掩盖不了身上的清冷美意。 十公主与世子妃闻言对视一眼,都带了些难以言喻的表情在里面。 “这么说晚姐姐是知道这件事的源头了?”十公主也从篮子里拿了一颗青菜,一边上前逗弄着兔子,一边开口。 陶舒晚摸了摸笼子中兔子那光滑洁白的毛发,无声的笑着,没说知道,也没说不知道。 但这一举动,却叫了解她的世子妃与十公主都有了些许了然。 “你心中既然有数,何不说与我们听听,也不枉我们一听到消息,心中十分担心你,一道儿前来看你……” 如月在这个时候进来,给两位上了新茶。 却见陶舒晚并没有回答世子妃的话反倒端起桌上的茶,同两人道:“快尝尝,这茶是宫里给的,水呢是冬日里梅花开时,落上的白雪收集而来的,拢共就这么一坛子,原是埋在梅树下的,今日你们可来着了……” 二人一听,便也暂且将方才的事阁搁下,一同饮了这杯茶。闻之茶香氤氲,饮之唇齿留香,回味竟然还有梅花的清冽,果真与旁的茶不同,在这夏日里竟止住了人那不少烦躁的情绪。 “果真是好茶。”世子妃饮过后,忍不住赞叹一句。就连十公主也没忍住多饮了两口。 待喝完这盏茶,二人这又才想起来,叫陶舒晚这么一打岔,重要的事情都抛诸脑后去了。 不由得佯装怒道:“方才那事你还没解释呢,做什么那般神秘,难不成是不将我们当做姊妹,所以不想同我们说实话不成?!” 世子妃这以恐吓,陶舒晚果真无奈的求饶道:“这是说那儿的话,只是这时机未到,又怎好透露,毕竟这惊喜还是留到最后才有趣不是……” 她说完,又十分没脸皮的上前拽了拽世子妃的袖子,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开口道:“姊姊可别多想,不过没几日,定会叫你与十公主看一出好戏……” 不过片刻,世子妃那张板着的脸便再也装不下去,噗嗤笑出声来,用涂着蔻丹的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骂了一句,才放过她。 不过半日,有大臣在朝上觐言要求玉舒公主入静慈庵为国祈福却被镇南王当众打了的事情便传遍了京城。 一时间百姓们的舆论全部倒戈,不满之声也渐渐越来越多。 这件事情自然也传到了安阳的耳朵里,彼时她正在大皇子府中,气的想要摔东西发泄,却记起,虽然大皇子是她的表哥,但也不过是寄人篱下,不可同往日随心所欲而已…… 于是她忍下心中的燥怒,对着面前的下人道:“你去,将皇帝袒护镇南王与陶舒晚的事情再去闹得大一些!” 这件事情,若是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她就不信,皇帝会因为这么一个陶舒晚而失去这些对他万分信任的民心! 第537章 公主府门口的闹剧 眼见不满之声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的百姓们出口担忧埋怨几句,渐渐演变成京城中的书生学子,各自组成一股队伍,起了抗议之声。 这学子本是一个国家的希望,自然比平头百姓们的话语权更多的多,这些人起了不满之声,进而带动起了平头百姓与朝中大臣们的联名上奏。 堆积如山的奏折摆满了皇帝的桌案,有大臣们的联名上奏,亦有百姓们的万民请愿书,更有学子们各种有理有据的规劝,一连几日,皇帝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清早,天渐阴沉,空气里也带着些许沉闷的气息,陶舒晚在房间里呆的厌烦,便想着出门走走。 这几日为着外头的流言蜚语,秦邺早出晚归,根本见不到人影,如月方才只说出门一趟,也不见了踪影。 如今府中只剩下她一人,实在觉得无聊。 又想着前几日她曾听如月说过一嘴,林子煦与如玉好像刚从外头游玩回来,何不找他们二人说说话去。 于是说走就走,她也没跟什么人打招呼,便往府外走去。 只是还没碰到大门,便见管家气喘吁吁而来,冲着陶舒晚道:“公主这是要去哪儿?” 陶舒晚有些不解的看了那管家一眼,声色平静道:“出去走走,怎么,管家有事?” 那管家面上带了一丝迟疑:“这,便要出府吗?不若等如月姑娘回来?” “我想出去走走,还要跟如月请示不成?”陶舒晚的语气掺杂着些许玩笑话,却叫那管家又一瞬间的无措。 也就是这呆愣的空档,就叫陶舒晚无意间的开了门。 “出来了!出来了!” “玉舒公主!可怜可怜我们罢!” “求玉舒公主怜悯苍生,自请去静慈庵祈福永不自出!” …… 目光所及之处,乌泱泱的一大片百姓,跪在公主宅的门口,或怒、或悲,全都暴露在陶舒晚的眼前。 还有那清秋山的百姓他们不顾路途太远千里而来,身旁一张残破的,木板上,放着一具尸体,因天气原因,已经散发出阵阵叫人作呕的气味。 大人们的哭闹喊叫吓得妇人怀中的孩童正躲在一旁放声大哭,豆大的眼泪自脸庞滑落,更添了些许嘈杂。 陶舒晚看着眼前这副景象,突然觉得十分讽刺。但她却没有任何的力气做任何的讽刺表情,只能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管家面色凝重而纠结,时不时的用眼睛瞥一下陶舒晚,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来。 “他们呆在这里几天了?”陶舒晚站在原地,声音十分的冷淡。 有风吹来,夹杂着门口的喧嚣,朝陶舒晚扑面而来。她皱了皱眉,将心中那股恶心给强压了下去。 管家垂下头,小心翼翼的开口:“从昨天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人在公主府门前闹事,只是今日瞧着明显比昨日的多了许多……” “所以,这也是你们不让出门的原因,是吗?”陶舒晚睨了一眼门口哭天喊地的百姓,淡淡开口。 “公主也不必伤心,也不光是公主出门受阻,就连我们这些公主宅中的下人。出门也只能从后门,若是被发现,少不得纠缠那么一段时间的……” 管家本想安慰陶舒晚几句,却不曾想,说出口之后,却发现好像连带着公主府的所有人都更惨了一些…… “玉舒公主,我们这些人跪在这里求您了,为了这些百姓,求您牺牲自己,前往静慈庵修行……” 这个时候,一位年过古稀的老者颤颤巍巍的上前,用苍老而喑哑的声音开口。 陶舒晚毫无感情的看了一眼这些人,十分冷淡道:“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们这些无理取闹的要求……” 那老者似乎没有想到陶舒晚会用这种语气同他们说话,一时间被噎的支支吾吾,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也对,在这些人的思想中,好像一旦认定了她就是什么坠星,那她就必须要顶住这个名头,然后在所有人的眼中,她就是能害人性命,导致祸国的坏人,不论曾经她做过什么事…… 陶舒晚嗤笑一声,心中暗道,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人性? 就在她还没有得出结论的时候,角落里,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已经带着哭腔开口:“公主是为坠星,已经害了好几条无辜的人命!我孩子的父亲不过是因为上山打猎,就莫名被天降石块砸死,这难道不是公主的诅咒所带来的灾祸吗!” 陶舒晚闻声,抬起头来看着那个妇人,一身粗布,衣裳上还有几个补丁,她的孩子还小,约莫只有三岁的模样。 不过一场意外,家里的顶梁柱没了,母子两人恐怕不知要怎样艰难度日。 想到这儿,陶舒晚那清浅的眸中溢出些许伤感。但随即,她又变得冷静下来。 “所以呢?因为一个巧合,就把这种罪名安在我身上?”她勾唇,笑的像个蛇蝎美人。 “如果是这样,各地意外死亡的人不知有多少,你们也要算在本公主的头上?你们真当本公主是冤大头呢?” 那妇人被陶舒晚这么一怼,愣了片刻,竟然连哭都忘了。 只是她这一番过激的言论,也间接的导致了所有人的不满。就在这个时候,又一壮年男子站起来,怒气冲冲的朝陶舒晚道:“大家跟一个祸害说什么道理,今日咱们就守在这里,她若是敢出门害人,咱们就打的她不敢出门!” “就是!不能让坠星出门害人!” “她是祸害!打她!” 一瞬间,激起了民愤,有人从手边的篮子里掏出了鸡蛋,西红柿等蔬菜,带着愚蠢的怒意,朝陶舒晚扔去。 这一瞬间,陶舒晚根本不想躲。她在人性中,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这一刻,她眼底的光渐渐暗淡,指尖也凉的如冰…… “公主!快躲开!” 管家带着几分不可置信,想要上前阻挡,可是他站的位置有些远,就算冲上去,也不能叫陶舒晚免遭这些人的唾骂。 陶舒晚失望的闭上眼睛,手指不自觉的攥紧。 第538章 输给了人性 只是没有想象中的狼狈与痛感,陶舒晚有些疑惑的睁开眼睛。 入眼是黑的的绣着暗色花纹的领口,还有那带着青色胡茬的消瘦的下巴,再往上瞧,是秦邺那双漆黑的,能看透人心的水润双眸,高挺又恰到好处的鼻梁,颜色浅淡的双唇,如今正有些严肃的抿着。 他将陶舒晚护在怀里,身后同色的斗篷微微撑起,任由背后的人谩骂,也任由他们扔那些烂菜叶,臭鸡蛋。 陶舒晚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不知怎么,耳朵也有些失聪起来。 好似被秦邺圈起的世界里,她安全又心安,而斗篷以外的那个世界,已经与她无关。 “怎么也不躲一躲!”他目光中带着些许责备,但话语却是温柔的,生怕吓着陶舒晚一般。 外头那些人并没有打多久,很快府中便有下人冲出来,用自己的身体将陶舒晚与秦邺阻挡在里头,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中,公主宅的门缓缓关上。 陶舒晚的脑中清明了些,她同秦邺错开一步,微微仰头看着他。 本来如谪仙一般的人物,如今身上已经狼狈不堪,那乌木一般漆黑的头发上,还零星带着蛋液。 陶舒晚鼻子一酸,眼眶中已经盛满了泪。 她伸出手,仔细的将秦邺头发上的脏东西擦干净,一点点的清理着,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眼泪也无声的落了下来。 “哭什么,一会儿洗洗就好了……”他伸出手,刮落她脸颊上的泪,又轻轻的捏了捏,秦邺的声音淡淡,却藏着无尽的温柔。 陶舒晚没有吭声,脸上带着固执与难过。 她并不是为自己委屈,而是受不得秦邺跟着自己受这种委屈。 她的秦邺是她心中的一道光,是任何人都不可玷污的底线。 可是今日,这人却为了她,狼狈至此…… “好了,难不成,你想耍赖叫为夫抱你回去?”秦邺开口,柔软的睫毛落下来,眼中氤氲着笑意。 陶舒晚面色一红,咬了咬唇,转身回了院子。 天色灰白,雨水顺着屋檐滴落。 不远处的长廊中,如月正抱着毯子朝这边走来。 陶舒晚此时正穿着一身暮云纱衣,倚在贵妃榻上,歪着头,失神的看着外面的大雨。 她刚沐浴过,头发还有些湿,散在脑后,却也没管。 如月走进来,见到这副场面,急忙将手上的薄毯盖到她身上,一并将露出来的那双瓷白线条流畅好看的脚给盖住,然后又拿了条毛巾来,跪坐在她身边,帮她吹着头发。 “公主,把窗户关上,头发还没干,吹了风,会头疼的。”如月的声音很轻,一点也不像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模样。 方才她赶回公主府,便看到自家公主与将军那般狼狈的场面。 连忙吩咐人备水沐浴,却又不敢多问,只好趁着这空档,去问了前头的管家,才知道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 心中虽然又怒又气,但又不能跟一群愚民计较,兀自在一旁生了一会子闷气,才又回来伺候陶舒晚。 见陶舒晚没有回应她的话,如月也没在言语,只是沉默着帮她擦头发。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看向外头雨幕的陶舒晚突然开口道:“如月,下了这么大的雨,外头的人走了吗……” 如月心中有些不满:“公主,他们这么对你,为何还要管他们的死活……” 她话音未落,便见陶舒晚已经皱了皱眉,便不敢再多言,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陶舒晚心中惦念那对母子,便开口道:“你出去看看,若是有不肯走的,你便找人支起一块遮雨的棚子来……” 如月有心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是……” 还没走出房门去,陶舒晚又道:“等等,你再去取些银子来,一部分让那清秋镇上来的那对母子给她意外去世的丈夫买口棺材,置办后事,另一些让她们拿着,回去过日子……” 如月一听,刚想劝说几句,但心中又知道只要是陶舒晚拿了注意的事儿,旁人说什么也没用,便只能叹了一口气,打着伞出去了。 如月出了门去,陶舒晚便继续窝在那榻上,懒得说话,也懒得动弹。 这个时候,秦邺从副室之**来,身上带着氤氲的湿气,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朝着陶舒晚而去。 “为什么要帮他们?”秦邺轻轻开口,到不像是询问她答案,而是随口说说的语气。 陶舒晚一直等到秦邺坐到她身边,才懒洋洋的将自己倚在他身上:“他们不过是被人当做棋子,就算有什么过错,也不能一概而论……” “好了……”秦邺听到这儿,微微笑着,但眼中却带着些许冷意:“知道你心软,不愿追究而已……” 二人就这般互相依偎着,听着外面的雨声,各自揣着心思。 一直过了这么两三日,陶舒晚的风评已经严重受到损害,不管谁人提及到玉舒公主,总会啐一口晦气,那些曾经恨不得上赶着巴结的人也远远的躲着,陶舒晚的公主府以及镇南王等如今变得门庭冷若。 与公主府的清冷不同,大皇子府中可谓是歌舞升平,欢快的很。 那宴厅之中,大皇子居于主位,客人中,出了安阳,还有几位一直在背地里支持大皇子的官员。 “安阳这次做的很好,这下可谓是报了之前的仇啊!”大皇子看起来心情十分好,可脸上的笑意十分的明显。 安阳沉寂了这么久,也许久没有这般得意过了。这次不仅在大皇子跟前站稳了脚跟,而且见陶舒晚也有那般狼狈的时刻,她心中就十分的畅快。 “这次就算陶舒晚再怎么有能力,。也不可能扭转这次的局面,咱们就看着她,一点点被流言杀死就好!” 安阳的话越发让大皇子高兴,不由又多喝了几杯,脸上带着醉意,与喷薄的兴奋:“只要陶舒晚这些人一倒,三皇子**不过就是跳梁小丑,本皇子总会将他也踩在脚下!” 大皇子说完,便兴奋的哈哈大笑起来。 第539章 最后的结果 那众位官员一见也纷纷举杯庆贺,用各种好听的话来堵大皇子的耳朵。 大皇子被捧得十分受用,少不得承诺他们待他重登高首,便给予种种的好处。 那几位官员自然也感恩戴德的谢过,心中兴奋着庆幸自己在夺嫡之路上,没有站错对。 酒过三巡之后,大皇子仍然没有忘记正事。尝过了甜头的他对于快速的胜利有着浓郁般的渴望。 于是他端起酒杯,对着那几位官员道:“如今这计划行至一半,只差最后一步便能成功,各位大人还需多多努力,日后本皇子有了身份与地位,自然少不了各位大人的好处……” 那几名官员一听,互相对视了一眼,忙应道:“下官自当竭尽全力……” 于是又过了两日,朝堂之上反对之声越来越激烈,有暗地里大皇子的人起头卷乱这浑水,自然就有不明所以的人不跟随,一时间倒也保护了这些不怀好意的人。 闹了这么长时间,皇帝已经顶了巨大的压力,加上镇南王对此事也不是太知情,所作所为,也总有帮倒忙的时候。 就说上次在朝堂上公然打人的事件,那督察院的李大人回去之后就告了病假,说是骨折,需要将养几天才能上朝。 究竟是不是骨折,这事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事儿已经传扬了出去,陶子城这一出手,间接的将陶舒晚的名声搞的更低了。 而这件事直接返还回来的是,皇帝这边上奏的奏折更多了,每天一摞一摞的抬到御书房,皇帝不用看也知道,都是要求将陶舒晚褫夺封好,送进静慈庵的…… 想了想这几日的舆论走势,皇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终于在这日朝拜之时,松了口。 “朕会仔细考虑,给万民一个交代,这件事就无需再多言了……” 皇帝的这一句话就好像在说:朕会处理,你们就别叨叨了,这么长时间,朕也扛不住压力…… 这话一出,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是扳倒陶舒晚只在眨眼之间,而忧的是自然是镇南王等人。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真的要信这些流言蜚语吗?!”三皇子适时上前,正义阻止道。 皇帝一脸的不耐烦:“这件事满京城都传遍了!就连那算命的先生坠星如今就落在公主府,难不成朕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国不将国吗!” 皇帝的这一态度,直接表明了他已经倒戈,这件事情,不管他信还是不信,他都已经决定牺牲一个陶舒晚,而换取民心! 就在这时候,有官员顺势跪下,冲皇帝道:“陛下英明!” 此一举动,自然有些安耐不住的墙头草纷纷跟着附和。 一时间,梗着脖子站着不动的竟然也只有同三皇子交好的几人! “不行!本王不同意!”就在事情尘埃落定之时,镇南王一脸怒意的开口。“我家囡囡不是坠星!你们才是妖言惑众!” “陛下,玉舒公主为朝廷做了这么多事,她是坠星还是福星,难道陛下您还看不出来吗!” 陶子城的公然叫板,直接导致了皇帝的脸色十分难看。 在太和殿中,又是早朝,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气氛一时间降到冰点。 “镇南王,你不要太放肆了!竟然敢这么跟陛下说话!”有官员趁机火上浇油,将镇南王的事情无限放大。 镇南王自然十分配合的往里跳,不顾皇帝脸色难看,继续道:“总之!谁都不许欺负本王的女儿!否则别怪本王对你们不客气!” 诸位大臣们一听,脸上的神情各异,有叹气的,亦有幸灾乐祸的,就这么看着镇南王与皇帝只见越裂越大的缝隙! “看来朕是真的对你们一家太纵容了!叫镇南王都忘了什么是君!什么是臣!” 皇帝说完,便冷着脸,对着众位官员道:“来人!将镇南王带下去!关在府中!无朕旨意,不得出府!” “陛下!镇南王并非是故意顶撞,还请陛下别再……” 有人想要求情,却在下一秒被皇帝打断。 “好了!谁都不要再说!否则,你们跟他一样,都给朕回去禁足!” 看着皇帝脸上的怒火,众位官员心中都清楚,皇帝已经彻底被惹怒,再劝也不过是让事态更加的严重。 于是这朝会就在众位的提心吊胆中结束。 这陆陆续续的官员中,有人面色轻松,自然就有人面色凝重,只是众人心中为的什么事,只有他们心中自己清楚…… 朝会一个时辰后,玉舒公主便被召进宫中,在御书房呆了不到半个时辰,出来时候,头上的簮钗尽褪,连公主府都没回,便径直的被宫中的人带去了静慈庵, 就在所有人都纳闷的时候,又有一件事的发生,叫人唏嘘不已。 也就在玉舒公主去了静慈庵后,秦邺竟然也进了宫,在御书房的门口跪了半日,换来皇帝的几声怒骂,才换得陪同玉舒公主一起去静慈庵的指令。 玉舒公主进了静慈庵之后,京城中百姓们那紧张担忧的心明显少了许多。 街上的摊子也比之前多了些,日子好像还似之前一样,似乎并没有因为少了这一个人而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哎,你们说,这玉舒公主进宫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怎的不到半个时辰,人就心甘情愿的进了静慈庵呢?” 七宝楼中,生意依旧火爆,那大厅之中,有几个男人lu着袖子,就着一碟花生米,几碟子下酒菜,喝了几杯酒,便讨论起昨日里发生的事来。 “还能发生了什么,肯定是当今圣上下了命令呗,要不然之前闹成那样,她怎的一点妥协的意思都没有!” 有人觉得有道理,一边喝酒,一边点了点头。 几人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不屑的笑声。 他们回过头,见隔壁桌一男子正笑着,但眼中带着的嘲笑刺痛了这几位的眼睛。 “怎么?这位兄台是觉得我们说的话有何不妥吗?” 第540章 三皇子一党的衰败 几人不想多事,但又觉得想讨个说法,于是便冲那人一拱手,上前搭话。</p> 那人喝了一口酒,十分散漫的笑笑,说道:“也没什么,就是看诸位兄台方才讨论玉舒公主的事,忍不住……”</p> “怎么说,这位兄台另有见解吗?”有人问道。</p> “见解说不上,只是我的表姊姊如今就在宫里当差,当日发生的事情,在下正巧知道一些……”</p> 众人一听来了精神:“哦?兄台不介意的话,可否与我们共饮几杯啊……”</p> 于是一拍即合,那人便搬了凳子,同众人说起当日的事来:“当日玉舒公主进了宫,皇帝便将如今京城的坠星一事拿出来,并叫她选择……”</p> 本也谈的好好的,只是那玉舒公主不知怎么可能就触了逆鳞,皇帝大发雷霆。</p> 然后玉舒公主当场将公主身份的一身服饰与簮钗全都褪了,径直去了那静慈庵。</p> 之后秦邺为了同自己的夫人在一起,竟然进宫长跪不起,只为做保护玉舒公主的护卫。</p> 皇帝本就在气头上,便也停了他的职,叫他只做玉舒公主的护卫。</p> 听到这儿,那些听热闹的人也是一阵唏嘘:“要我说啊,这玉舒公主还真是一身傲骨,这么一看,还真叫人敬佩……”</p> 他的同伴一听,立马打趣道:“你要是喜欢,送你家里你敢要吗?且不说嫂夫人那一关,就这坠星的身份,不得克死你!”</p> “去!老子拔了你的舌头!”那人略作恼怒的骂了几句,然后众人哄笑几声后便又开始一起喝酒。</p> 而七宝楼的二楼雅间中,听到这所有对话的安阳突然笑了,笑容是这几个月来,从未有过的灿烂。</p> 这一刻,抄家,平西王的死,还有她自己肩膀上官奴的烙印,似乎都有了发泄口释放。</p> 第二日,天气并不十分的好,天气沉闷,却未曾落雨,只有风呼呼的刮着。虽没有冬日里那风的冷冽,但夹杂着沙石与尘土,也叫人免不了受一番折磨。</p> 朝后,有一大事传了出来,听说三皇子等一派的大臣替玉舒公主等求情,皇帝不顾皇家的颜面,将一众人好一顿数落与斥责。</p> 叫三皇子落了个没脸,甚至还惹得皇帝生了好大的气。</p> 最重要的是下朝之后,皇帝竟然罚了三皇子去太和殿外跪着。</p> 这太和殿来来往往都是大臣与下人,这一罚可谓是杀人诛心,相当于将三皇子的脸放在地上摩擦。</p> 这一件事出来之后,有不少大臣都在窃窃私语:“三皇子这一次是不是真的失了皇上的宠信啊……”</p> “这还真有可能……”有大臣道。“毕竟坠星一事过于重大,替玉舒公主求情就相当于败国,陛下自然不会将先辈打下来的江山再交给这种人……”</p> “可除了三皇子以外,再无合适的人选了,其他皇子都还太小,皇上肯定不会考虑的……”</p> “你傻啊!这不是还有大皇子吗!”有人提醒道。</p> “可大皇子不是……”</p> “大皇子做了这么多事,皇上还不是在一直从轻发落,再说大皇子是皇后娘娘所出,嫡出,又是长子,陛下肯定会率先考虑大皇子的!”</p> 这几位大臣的一番话好像是给众人警醒了些什么,虽当面未曾言语,可背地里,这事出了之后,竟有不少人在暗地里拉拢大皇子,并表了忠心……</p> 这些暂且不提,且说陶舒晚自去了静慈庵,三皇子等人又被责备的责备,处罚的处罚,一时间这三皇子**竟然不可同日而语。</p> 而大皇子等人计谋的成功,还有一得利者,便是沉寂了许久的馥香国大公主尔曼。</p> 当她在得到陶舒晚已经前往偏僻的静慈庵修行时,便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带人离京了……</p> 驿站之中,馥香国的手下走到尔曼跟前,询问道:“大皇子那边的计谋已经得逞,要不要属下现在去包围静慈庵,将玉舒公主抓起来?”</p> 尔曼冷笑一声,同那手下道:“再等等,听说玉舒公主的夫君,是中原最有名的战神将军,虽然那静慈庵中只有他保护玉舒公主,但此人也不容小觑……”</p>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那名馥香国的手下情绪明显有些焦急,“公主,我们已经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再待下去迟则生变,还是尽快离开较好……”</p> 尔曼微微皱眉,脸上带了些许不耐烦:“本公主能不知道吗!?”</p> 那人被尔曼身上带着的怒意吓得瑟缩了下身子,自知自己作为下人已经逾越,便垂着头,不敢再言语。</p> 尔曼瞥了她一眼,而后凝眉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样,你先带两个人去静慈庵探探路,然后想办法将那个秦邺骗出来。”</p> “那公主您呢……”那手下又道。</p> 尔曼沉声道:“本公主一会儿便进宫,向中原皇帝辞行,待看准机会,马上将玉舒公主绑上车,带回去!”</p> 反正到时候一个有了坠星诅咒的异姓公主,就算消失在静慈庵中,也不会有人在乎,甚至还会庆幸……</p> 人啊,总是这样的……</p> 午时一刻,在太监的传唤中尔曼出现在宫中。</p> 彼时皇帝正在御花园锻炼腿脚。在一处空地上,摆放着各种武器,皇帝一时来了兴趣,便拿起弓箭,打算试一试自己的身手。</p> 在一声强劲的闷响中,皇帝手中的箭射中了百米开外的靶子上,虽未彻底正中红心,却也擦着一点边缘。</p> 尔曼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她没有看到皇帝眼中晦暗不明的神情,十分爽朗的行了礼。</p> “尔曼公主这个时辰来见朕是有何事啊?”皇帝将弓丢给身后的太监,去阴凉处的亭中,还未坐下,便有人上前垫了舒适的垫子。</p> 然后又递上擦手的湿巾,方又上了解暑的茶来。</p> 尔曼跟上去,伪装的十分乖顺的开口道:“我们叨扰陛下已久,如今想尽快返行……”</p> “返行?”皇帝声音沉沉,带着些许不明的笑意,“怎么不多呆一段时间,难不成是驿馆的那些奴才们招待不周?”</p> </p> 第541章挑选夫婿 “陛下说笑了,中原的风土人情确实令尔曼流连忘返……”</p> 她顿了顿,而后又道:“但在这里待的再久,也需要回家乡不是,更何况尔曼已经收到摄政大臣们的书信,要尔曼尽快回去主持大局……”</p> 凉亭中一时变得十分的安静,尔曼能闻见这不远处皇帝身上上等的龙涎香的味道,以及不远处,皇帝食指轻叩桌面的哒哒声。</p> “尔曼公主想要辞行,朕按理说也不能阻拦,只是前些日子公主还说想要在中原挑选一名夫婿,如今朕还未曾着手帮公主筛选,公主这么急匆匆的回去,岂不是一大遗憾事?”</p> 尔曼一听,着实有些许尴尬。曾经为了逗留在这里而胡乱说的一个理由,没有想到今日竟然成了阻拦她的障碍……</p> 但一想到如今陶舒晚正在静慈庵中等着她,今时若是不走,晚了又恐被人瞧出破绽,想到这里,心中又有些焦急。</p> 正当她犹豫着想办法脱身之时,皇帝又道:“尔曼公主不妨再多住个三五日,朕会叫人将京城适龄的优秀青年筛选出来,然后给公主办一个相亲宴,到时候也好叫公主有择优挑选的时间……”</p> 尔曼一听哪里肯,焦急间,正瞥见站在皇帝身后,四处警戒的一位侍卫长。</p> 在这人影不多的御花园中,这位侍卫长相比较于这些太监,普通侍卫也算清秀威武。尔曼心一横,突然伸出那纤纤玉指,指向那侍卫长道:“陛下,尔曼就要那人!”</p> 此话一出,这些随身侍奉的宫婢太监都吓了一跳,虽有心议论,但奈何皇帝跟前,不得放肆,也只能压着心中八卦的欲望,垂头静静的听着。</p> 皇帝顺着尔曼的指尖望过去,目光落在了那侍卫长身上。</p> 那侍卫长忙跪了下去,心中又是紧张又是迷茫。心想这等好事还能轮到他身上呢……</p> 尔曼此事也有些后悔,毕竟她是女儿身,当中指一位陌生人为驸马,她多少还是有些羞愧。</p>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了她的计划,她也只能咬牙挺着。</p> “这怎么能行呢……”皇帝眼中藏着些许嘲讽,但是语气确带着惊讶,“尔曼公主可是馥香国的储君,日后可要荣登大统的,怎能要一个侍卫……”</p> 尔曼有些破罐子破摔道:“陛下此言差矣,在我们馥香国,没有十分重视身份地位相较,只要两人心意相通,那些外在的东西是不能将两人拆散的……”</p> “不行不行,这不妥,若传扬出去,别国会觉得朕十分的小气!”皇帝一脸义正言辞。“这样吧,公主还是多等几日,朕这就在世家中给公主挑选一位才貌双全的男子,如何啊?!”</p> 尔曼眼中渐渐显露焦急神色,这细微的情绪落在皇帝眼中,叫他不由勾起唇角,露出不屑的一笑来。</p> 只是很快便又掩盖了下去,皇帝像是一只老神在在的猛虎,逗弄着在他跟前耍尽心机的狐狸。</p> 尔曼坐在亭子中,鼻尖而沁出细密的汗,不知是心中焦急还是太阳过于热烈的缘故。</p> 正当皇帝有些不耐烦想要回去歇歇的时候,尔曼终于又忍不住开口道:“陛下,挑选夫婿,本应是尔曼喜欢,才算圆满,不是吗?”</p> 她目光直视皇帝,一字一句道:“如今尔曼就喜欢那个侍卫,陛下就将他赐给尔曼罢!”</p> 尔曼的不肯相让一时间竟然让气氛有些极尽与凝固,就连皇帝的眼神都一点点的开始深邃。</p> 亭子外的一簇竹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偶有几片叶子被风带进亭子中,落在皇帝与尔曼的视线内。</p> 就在尔曼心中十分紧张之际,突然有一太监匆匆而来,然后同一旁的御前总管说了什么,那宝公公便带着些严肃的表情来到皇帝跟前,然后同皇帝低低耳语了几句。</p> 宝公公说完,皇帝的脸瞬间便沉了下去,也没了管闲事的功夫,同着尔曼道:“尔曼公主说的极是,是朕过于狭隘了……”</p> 他说到这儿,目光便落在那侍卫长身上:“你,过来……”</p> 那侍卫长带着紧张的心情走上前来,同皇帝与尔曼公主行了礼,然后听候差遣。</p> “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如今入了尔曼公主的眼,你可愿意一同随尔曼公主前往馥香国?”皇帝声音淡淡,只是目光中带着对他的审视。</p> 那侍卫长在宫中打拼了这么久,自然因为不是那等痴憨之人。他心中虽然是一百个愿意,但也不能过于将心思裸露出来。</p> 于是便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小心翼翼道:“臣下任凭陛下,公主旨意……”</p> 中规中矩,也挑不出什么错处,皇帝心中又怎不知这侍卫心中的意思。毕竟在这皇宫中,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长,但在馥香国,便有可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p> 既然他有这种心思,皇帝又怎会可能阻碍他的道路呢……</p> “既如此,你便收拾收拾,跟着尔曼公主走罢……”皇帝装作有些极不情愿的模样。</p> 尔曼心中有些激动,却不是因为自己找了个夫婿,而是因为这件事情尘埃落定,她就有理由离开中原,距离抓陶舒晚回去也只在一瞬之间……</p> “既然跟了我,便是一个新的开始,那些贴身之物又何须收拾,到了馥香国,一切都会有的,便不用带了……”</p> 那侍卫一听,心中自然喜不自胜,跟在尔曼后面,连连点头道:“听公主的……”</p> 尔曼瞥了他一眼,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但又怕皇帝看出端倪,便将心中的那股恶心给强压了下去。</p> 随后才对着皇帝道:“既然尔曼已经在中原找到了夫婿,便不好在逗留,等一切都收拾好之后,尔曼便同使臣们离京,出发回馥香国了……”</p> 皇帝点头,脸上的神情耐人寻味:“公主有要事在身,朕不便强留,便送公主一对东海进贡的珍珠,以作贺礼……”</p> 皇帝言闭,便有太监端上一只锦盒,锦盒中,那鸽子蛋一般大小的珍珠正躺在里面,阳光下散发着温润透亮的光泽。</p> </p> 第542章 最后的行动 尔曼推辞了几句,便收下,但也不再逗留,而是直接出了宫。</p> 待尔曼离开,皇帝那挂着淡淡笑容的脸上才陡然冷了下来。然后又将宝公公叫到了面前来,沉声道:“他们都准备好了吗?”</p> 宝公公道:“一早秦将军便派人传来了,说静慈庵周围已经埋伏好,只等大公主等人落网……”</p> 皇帝点了点头,眼皮微微阖下来,静静的沉思了一会,而后又道:“大皇子府中还有未央宫可有异动?”</p> “暂时并无异动,还有那些计划此事的官员也已经被秘密监视,陛下就放心罢……”</p> 皇帝的脸色在提及大皇子的时候已经变得十分的难看,就连眼中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怒火:“看来朕对他还是过于放纵,才叫他竟敢生出这等邪念来!”</p> 就算大皇子再不堪,宝公公也不好去说皇子的不是,但如今皇帝又在气头上,他又不得不出言宽慰。</p> “大皇子或许是一时被外人挑拨,迷了心智,待这事情结束,陛下再好好问一问也不迟……”</p> 尔曼紧赶慢赶的出了宫,自己的手下也已经在外头静候多时。</p> “本公主已经向中原的皇帝求了旨意,你们尽快整顿人离京,使臣等先走,剩下的人随本公主一起前往京外的静慈庵……”</p> 那手下一听,忙应道:“公主放心,咱们的人已经集结完毕,等率先进入的那几人将秦邺引走,咱们便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将玉舒公主带出来……”</p> 正说呢,那手下一回头,便见着一模样十分普通,但神情略有些紧张与猥琐的男人正不近不远的跟着她与尔曼。</p> 多年养成的习惯叫她在一瞬间起了杀心,下一秒便拔刀朝那侍卫而去。</p> 好在那侍卫也颇有些身手,不过几下,便躲过了那馥香国手下的进攻。</p> “帘青!”尔曼立马将人呵斥住,然后给了她一个退下的眼神。</p> “公主,这人从刚才就一直跟着咱们,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帘青道。</p> 那侍卫一听,连忙露出讨好的笑容,对着帘青道:“你误会了,我现在呢是你们大公主的夫婿,也就是你的姑爷,你要认清了,可千万别弄错了……”</p> 那侍卫说完,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虽说没什么坏气,但也确实叫人提不起什么兴趣。</p> 尔曼只将目光在这人身上略停留了一秒,便又嫌弃的收了回来。</p> “你叫什么名字?”尔曼面无表情的开口。</p> 那侍卫笑着,依旧是那副讨好的笑容:“在下名叫陈生,是苏州人士……”</p> “好了好了,那些都不重要!”尔曼及时打断他,然后又道:“陈生,其实本公主仔细的想了一下,中原跟馥香国的习惯还是有所不同,你随本公主一起离开中原,很有可能会不适应的……”</p> 尔曼的语气十分的委婉,但眼底却藏着些许不耐烦。她不希望真的带这个累赘回去,如果他真的能听懂自己话里的潜台词的话……</p> 但很可惜,就算陈生听懂了,他也只想装作听不懂。他目光贪婪的盯着尔曼,看着眼前这位权力滔天,又十分艳丽的公主。</p> 曾经他的人生梦想不过是在宫中勤勤恳恳的做一个侍卫长,然后再选一位适龄的宫女成家。</p> 但一夕之间,他成了尔曼的夫婿,有了皇帝的指令,谁也不能丢弃他,他要靠自己的努力,攀附上这想都不敢想的富贵……</p> “公主这是说的哪里话,自公主点了在下的那一刻,在下的整颗心便都放在了公主的身上……”他弓着腰,带着讨好的笑意。</p> 然后又继续道:“公主可能对中原的习俗有所不知,这心爱的两个人一旦互通心意,是不不会轻易分开的,所以,还请公主收回那伤人的玩笑话……”</p> 尔曼又怎会听不出他在信口胡诌,只是一时间不好拆穿,毕竟这皇宫还没走出去多远,若是这人再进宫说她骗婚,一时间恐怕更难圆谎……</p> “你既然原因跟,那便跟着罢,只是得看你的本事。”</p> 尔曼说完便接过帘青手中的缰绳,登上马镫,甩了一下马鞭,风驰而去。</p> 帘青见状也急忙跟上。</p> 一阵尘土飞扬之后,这原地竟然只剩下了陈生一人。</p> 尔曼走出去好远,才见身后只有帘青一人,不觉得意的勾了勾唇角,有种捉弄人之后的快感。</p> 帘青这个时候追上来,有些担忧的开口:“公主,我瞧那陈生并不是什么善茬儿,若他紧追不舍该怎么办……”</p> 尔曼脸色沉了沉,而后道:“无妨,他愿意跟着就让他跟着,等带走了玉舒公主,半路将他杀了就是!”</p> 二人的话音刚落,果不其然,后头竟然传来另一匹马匹奔腾之声。</p> 帘青回过头去,看见陈生的那一瞬间,脸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还真是阴魂不散!”</p> 尔曼没再管陈生,而是对着帘青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去对接咱们的人,叫他们在静慈庵等着,我先带着使臣招摇出京再说!”</p> 帘青应了一声,便夹紧马腹,马鞭一挥,急速的奔了出去。</p> 尔曼回到驿站,将人集结完毕后,便浩浩荡荡的出了京城,在行到十里以外之时,她突然改道,带着人去了静慈庵。</p> 到达静慈庵时,太阳已经垂下西山,落日的余晖洒满了静慈庵,以及周围的密林。阳光透过林中缝隙,如洒下点点碎金。</p> 在尔曼到达静慈庵之前,秦邺已经被她的人支走,这偏僻孤寂的静慈庵一时竟只有她的人。</p> 尔曼推开大殿的门,夕阳也趁着这空档,将阳光洒进门缝之中。在刺眼的阳光与昏暗的空间交替中,尔曼看到陶舒晚身穿一身素服,跪在蒲团上,垂眸安静的诵经。</p> 大殿的正中,一尊大佛正带着慈悲庄严的神情,俯视正中。</p> 门缝中的阳光不偏不倚的落在陶舒晚的身上,竟叫尔曼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安。</p> 但很快,她就调整好心态,带人将陶舒晚围了起来。</p> </p> 第543章 预想不到的结果 可不管周遭有怎样的动静,陶舒晚却依旧保持那样的动作,未曾移动过,也未曾张开眼。</p> 尔曼一开始的那种得意神情全数被陶舒晚的这种镇定给击破,她甚至有一种莫名的失落与挫败之感。</p> 但就算她心中有这种情绪,也断然不会在陶舒晚的面前表现出来。</p> “事到如今,玉舒公主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念经,真是可怜!”尔曼站在陶舒晚跟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表情带着嘲讽。</p> 陶舒晚听到她的话,缓缓睁开眼,目光清澈而平静:“念经,不是大公主给我的归宿吗?”</p> “如今我成了百姓口里打的坠星,遭人厌恶,唾弃,这不就是大公主想要的吗……”</p> 尔曼听着陶舒晚平静的语气,心情反而没有预想中的畅快。因为在她的预想中,她应当是狼狈的,带着恨意,却又奈何不了她的卑微模样。</p> 可是她却毫不在意,一时间,她竟没有那种胜利的喜悦之感。</p> 尔曼强压下心中那股燥怒之火,对她冷冷一笑,道:“怎么?你如今可后悔没有答应我的条件?”</p> 陶舒晚无视了她的耀武扬威,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然后启唇道:“不曾。”</p> “你!”安阳被陶舒晚气的差点出手打人,但下一秒却又很好的忍了回去,只是脸上带着那明晃晃的挖苦:“你别以为本公主会上你的当,你如今不过是人人敬而远之的瘟神,所硬气之处,也不过是一张嘴罢了!”她蹲下身来,带着讥笑,就那么盯着陶舒晚。</p> 陶舒晚嗤笑一声,竟也就这么直视着尔曼吐出十分森然冰冷的两个字来:“愚蠢!”</p> 尔曼一听这两个字,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瞬间就炸毛的猫,她噌的一声站起来,双眼中带着怒火:“你说什么!?”</p> 陶舒晚冷冷的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些许不屑:“怎么?不是吗?你真的以为你可以插手中原的朝廷,在这里指手画脚,搅、弄风云吗?”</p> “不然呢?”尔曼并没有将她的讽刺放在心上。</p> 相反,陶舒晚有这种反应,倒是让她十分的兴奋,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属于她的,胜利的快感……</p> “就算你再怎么说,如今,你也已经落在了本公主的手上,与其说这些嘴硬的话,你不妨现在就求一求本公主,也好在接下来的旅程中,叫本公主对你手软些……”</p> “哦?是吗?”陶舒晚跪坐的有些累了,两只手微微撑在蒲团上,无声的站了起来。</p> 外头的日光已经十分浅淡,带着灰蓝的天幕上,夜色逐渐攀升。在寂静的静慈庵中,虫鸣阵阵,却没有那宁静的感觉,相反在影影绰绰中,更能生出人心的恶魔。</p> 陶舒晚似是想到什么,突然讥诮的笑了笑,而后对着尔曼道:“你永远不要忘了,这里是中原,不是你们的馥香国……”</p> “就算你再怎么机关算尽,也永远别想在这里耀武扬威。”</p> 陶舒晚的语气过于冷硬,叫一旁的尔曼脸色实在难看。</p> 但陶舒晚却并没有在乎她的感受,相反,像是故意要激怒她一般,清冷而又疏离的开口。</p> 她将尔曼与馥香国贬损的一无是处,在场的所有馥香国手下脸色都铁青着,手上握着佩刀,就差一触即发。</p> 尔曼乃是馥香国的大公主,当着自家臣子的面被贬损成这样,脸上自然挂不住,眼见外头已经渐黑,她也不想跟陶舒晚废话。</p> 于是便忍着愤恨的情绪,对陶舒晚道:“现在就让你过这个嘴瘾,咱们时间还多着呢!而后她转头,对着众人道:“将人绑起来!带回馥香国!”</p> 馥香国手底下的人听到命令即刻上前来,想要将陶舒晚绑起来,带出静慈庵。</p> “我看谁敢!”</p> 就在此时,外头突然火光漫天,然后无数官兵从正门涌了出来,将大公主所在的所有馥香国人里三层,外三层全都围了起来。</p> “尔曼公主想带我的人去哪儿?”而秦邺一身盔甲,缓步而来,明明是温润君子的气质,可一身寒意却叫人无法无视。</p> 他的修长又精致的手放在腰间的佩剑之上,脸庞俊美清隽,优雅的走到陶舒晚身边,然后将人藏到了身后。</p> “不可能……你,你怎么会在这里……”</p> 被包围的这一刻,尔曼仍然处在呆滞当中,还没有回过神来。</p> 而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所带的一众人早就被抓了起来,甚至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p> “大公主难不成忘了?这里是中原!”陶舒晚站在秦邺的身侧,外头的月光洒进房间里,将陶舒晚与秦邺衬托的像一对天作之合的神仙眷侣。</p> 与对面狼狈惊慌失措的大公主相比,形成一副十分惨烈的对比。</p> 尔曼呆愣了好久,才终于回国神来,有些自嘲的笑道:“原来,你们早就在此设了陷阱……真真是……”</p> “这算什么。”陶舒晚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所有的一切,我早就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一直按兵不动呢?”</p> 所有的所有,不过是为了钓到她这一条大鱼,所以,假装被陷害罢了……</p> “好了。”陶舒晚懒洋洋的,神色有些倦怠。</p> “天黑了,这场游戏本公主也跟你玩够了,你便等候审判吧……”她说完,便挥了挥手。</p> 便有士兵上前来,将这些大公主的手下,连同大公主一起给押起来。</p> 尔曼本并不当回事,毕竟她不是中原的人,就算真的被抓住,她背后还有馥香国的万万臣民撑腰。</p> 最多,也不过是多交一些钱,她便能顺利的返回馥香国。</p> 想到这里,她面上仍带着一丝最后的倔强:“就算你将我抓起来又有什么用,我可是馥香国的公主,你若是敢动我,我们馥香国定然不会与中原善罢甘休。”</p> 她说到这里,有些得意的开口道:“所以,识相的话,本公主奉劝你还是将本公主放了,否则……”</p> “否则什么?否则馥香国会像中原宣战吗?”陶舒晚嗤笑道:“别傻了,馥香国很快就会覆灭,而你,则再也回不去了……”</p> </p> 第544章 最后的收网 尔曼的心中瞬间变得不安起来,紧紧的盯着陶舒晚,似是想通过她脸上的表情瞧出些许端倪来。</p>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p> “什么意思?”陶舒晚十分淡定的笑了笑,抬眼又回视着她:“我想大公主已经猜到了罢……”</p> “在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的那一瞬间,你难道没有想过,会有这种想法吗?”</p> “你们敢!”尔曼似是想到什么,那褐色的瞳眸在那瞬间收缩,脸上也露出些许惊慌来。“你们中原若是胆敢进犯馥香国,我馥香国的摄政大臣会派兵与你们死战!”</p> 尔曼说到这里像是被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又微微松了一口气,同陶舒晚道:“如今馥香国与凝香国已经讲和,你们若是想做些什么,馥香国定然会跟凝香国一起,踏平你们中原!”</p> 尔曼说的这话确实有些许震慑力,若是正经来论的话。</p> 馥香国若是与凝香国合作,一起进犯中原的话,这一仗,中原确实十分吃力。</p> 毕竟若是论兵力,中原自然不及两国的共同进攻。</p> 但很可惜的是,尔曼的这个想法很丰满,但是现实是十分骨感的……</p> “大公主说的确实不错。”陶舒晚微微一笑,那般风轻云淡与尔曼的狼狈不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p> “但是大公主当真觉得,我们预料了你的所有计划,会预料不到这最终的结局吗?”</p> 尔曼脸上最后一丝得意消失殆尽。她呆愣了片刻,颤着声音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做了什么?!”</p> 陶舒晚淡淡道:“不妨告诉你,陛下已经和凝香国达成协议,会在解决公主后,各自派兵,攻打馥香国……”</p> 陶舒晚顿了顿,那清冷的面庞在火光的映照下竟然有一丝冶丽:“如今你们馥香国的所有皇室死的死,伤的伤,唯一的储君,正被囚在这里,公主可以发挥想象力好好想想,馥香国群龙无首,会坚持多长时间呢?”</p> 话音刚落,藤音竟然带领一众手下出现在尔曼的跟前。</p> “四公主?!”尔曼双眼正大,神情是极度的不可置信。“你不是已经离京了吗!”</p> 藤音抚了抚头发,勾唇笑了笑:“若是走了,又怎能看到大公主计划落空后的情形呢……”</p> 尔曼的心情一瞬间跌入谷底,怒意也自胸腔而起。蓦的,她突然变得十分激动,脸上带着想要杀人的表情:“你们竟然合起伙来骗我!你们好卑鄙!你们无耻!!”</p> “彼此,彼此……”陶舒晚看着尔曼不为所动。</p> 任由她挣扎带着怨毒恨意的眼神,却被绑的死死的,根本做不到任何想要做成的目的。</p> “若是大公主真的什么事情都不做,安静的离开中原,又怎会落入圈套呢?”</p>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她自己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才会被反捕而已……</p> 而跟在尔曼与帘青身后的那个不起眼的侍卫也突然动了动身子,而后将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露出了原本的无影的脸来……</p> 在尔曼等人的注视下,无影无声的走到藤音身后,那漆黑的双眸只在尔曼的身上落了一秒,随后便移开。</p> 但也只是这一秒,尔曼仍旧在无影的脸上见到了那对于她的嘲讽与讥笑。</p> “你们……你们……”尔曼脸上的情绪复杂又扭曲。</p>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我的计划,只等着我自投罗网……哈哈哈……”她精神有些崩溃,笑容中也带着自嘲,“真是可笑啊……”</p> 好恨啊,可是所有人都已经被抓了起来,连同她自己……</p> “陶舒晚,你确实很聪明,也够狠!”尔曼的脸上已经渐渐露出颓然的神态。就算剩余了那一点点的不甘与悔恨,也徒劳无功罢了……</p> “谢谢夸奖。”陶舒晚道。“可惜这事情我自己知道,不用你提醒……”</p> “人就交给你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陶舒晚不再看尔曼,而是将尔曼交给了四公主藤音。</p> 藤音并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之后,便递给了手下的侍从一个眼神。</p> 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很快,尔曼等所有参与此次事件的馥香国使臣与侍从便都被抓了起来。</p> 纷乱吵闹之后,静慈庵便又恢复了往昔的静谧。</p> 不过片刻,大殿之中又进来一人。</p> 陶舒晚同秦邺并没有惊讶,来人是陶子城身旁的高手,见到陶舒晚与秦邺先是行了一礼,而后面容严肃的开口:“回公主,将军。镇南王叫小的来此通传,京中已经布局完毕,只等宵禁之后,便可行动……”</p> “好了,知道了。”陶舒晚点头,应声。</p> 那人又道:“王爷说,公主这里的事情解决后,还请尽快返回京中,明日在护国寺等待消息……”</p> 陶舒晚同秦邺对视一眼,点头应了一声,才挥手叫那人下去。</p> 时间擦着指缝流逝着,寂静的京城中笼罩在漆黑的夜幕中,百姓们依旧好眠,这一夜似乎与之前的每一个夜晚没有什么不同。</p> 无人的街道上,打更人兢兢业业的敲着锣。夜晚有些凉,他裹了裹身上的长衫,在这影影绰绰的夜晚,安静的走着。</p>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p> 这熟悉的声音在大街小巷穿梭着。</p> 突然,街上突然出现一队兵马,他们手上拿着兵器,前面又有火把引路。</p> 他们训练有素,很快,士兵们便分成三四队,然后各自跟着统领分别去了不同的街道。</p> 于是,有些人仍在睡梦之中,有些人却不知道危险正在悄悄逼近。</p> 李府的下人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被惊醒,还带着一脸的困意,那下人一脸不情愿的去开门:“敲什么敲!催命啊!”</p> 话音刚落,府门也被打开,而后突然一队手拿火把兵器的士兵们蜂拥而入,带着肃杀的冷意,涌了进去,将那下人吓得顿时没了睡意。</p> “军,军爷这么晚了,不知是有什么事……”那管家陪着笑脸,想要上前说些好话。</p> “啊!!”可下一秒就被踹到了一旁。</p> </p> 第545章 宫中的变故 而后便有领头之人冷着声音对手底下的人道:“将府中的所有人都关起来,严加看守,再将犯者李天应抓起来!”</p> 于是,在一片火光中,李府吵闹声,哭喊声,杂乱成一片。</p> 而那督察院的李大人正跟自己最得宠的小妾睡得正香呢,突然房间门被踹开,不由分说,便被士兵们从床上给拽了下来。</p> 衣衫不整,没有丝毫平日里的得意模样。</p> “你们是谁!放肆!竟然乱抓朝廷之臣!本官要进宫去跟陛下告状!”李天应还不知道他所参与的事情已经败露。</p> “李大人还是省省力气罢,过了今夜,能活着再找我们这些人的麻烦。”那禁军统领面无表情的回着。</p> 看着府中的乱象,他只觉心疼。但更多地还是心底蔓延出来的深深的不安。</p> “请,请问这位军爷,这,到底是为着什么事,也好叫本官心中有数啊……”李天应略微镇定了些,开口道。</p> 那统领淡淡道:“一会儿,大人心中自然有数。”</p> 李天应心中腹诽,一会儿有数了,他这脑袋可能也保不住了……</p> 毕竟想想自己身上的那些贿赂,人命,越想这心中越没底儿。</p> 可这些官兵是属于镇南王管辖,并不同于其他,他们有着最严厉的手段,听命于皇帝与镇南王,故而从不畏惧这些大臣。</p> 任由他们辱骂,恐吓,贿赂,他们依旧面无表情的办着自己该办的事情。</p> 抓人,看管,带走主要犯事人,一切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p> 一个时辰后,所有名单上的大臣已经全部抓了起来,并一齐关在天牢中,等待最后的审判。</p> 若说一开始这些大臣们还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事,可当所有人都被抓起来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惨白着,带着不安的神情。</p> 每个人的眼神互相传递,似乎都在为着同一件事——大皇子的计划败露了……</p> 宫中,未央殿内。</p> 皇后宿在床榻上,但并不十分安眠。许是被梦魇住了,她的额上出了不少冷汗。</p> 而后她大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p> 殿内的木窗并没有关,夜风吹进殿内,帷幔无声的飘动着。床头上的安神香已经燃尽,空气中有淡淡的余味。</p> 皇后伸出手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突突直痛的额头,而后开口道:“来人——”</p> 声音干哑,带着睡梦中逃脱出来的紧张与不安。</p> 但殿中仍然静悄悄的,唯有外头的月光洒进来,带着些许冷意。</p> 皇后皱了皱眉,又提高声音喊了一遍。但仍未有人回应。</p> 她起身,未施粉黛的脸上带着些许怒意,心中暗道:这些惫懒的死丫头,竟敢在值夜时不在殿内守着,看我怎么罚她们!</p> 带着心中的火气,皇后披着一件外衣,掀开帷幔,出了内殿。殿里未曾点灯,好在月光很亮,能勉强看清周围的一切。</p> 可皇后一直走到殿外,都未曾见到一个人。</p> 她彻底怒了,不觉冷着一张脸。在檐下怒吼道:“人都去哪了!都给本宫出来!”</p> 死一般的寂静,回应她的,只有外头沙沙作响的树叶与草丛中的虫鸣。</p> 皇后从一开始的怒意渐渐变成惊恐与不安。她紧紧捏着手指,维持着她作为皇后的那抹镇定。</p> 须臾,未央宫的大门便在这一刻打开。</p> 皇后带着那点隐隐的不安,紧紧的盯着大门处。自从她被禁足以来,未央宫的大门都是紧闭的。</p> 她被圈禁在这方寸之地,只剩下皇后的那一点点尊严。</p> 就在这个时候,宝公公带领着几位宫婢疾步而来。宫婢的手上拎着灯笼,神色恭敬而平静。</p> “给皇后娘娘请安。”宝公公还算和善恭敬,只是面上的笑容却过于假惺惺。</p> 皇后这是被禁足之后的日子里,第一次见到皇帝身边伺候的宝公公,心中除了不安之外,竟还有一丝紧张。</p> “起来吧。”皇后佯装镇定。“这么晚了,宝公公来本宫这里,是有何事……”</p> “皇上让杂家来请皇后娘娘去养心殿一趟,还请娘娘移步……”宝公公低声道。</p> 皇后微微皱眉,眼中情绪纷杂:“本宫衣衫不整,不宜面圣,待本宫梳洗过后,再随公公过去……”</p> “娘娘!”皇后还没有说完,就被宝公公打断。</p> “请娘娘移步。”宝公公嘴角微微沉下,又重复了一句。</p> 皇后面色陡然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本宫要先梳洗!”</p> “娘娘请别为难奴才,皇上口谕,是请皇后娘娘即刻前往养心殿!”宝公公说完,身后的宫婢已经堵住了皇后的退路,神情半是恭敬,半是强硬。</p> 皇后何时受过这等屈辱,面上十分的难看。但偌大的未央宫中,她的人竟然全都不在,就像是消失了一般。</p> 她有心拿着皇后的架子,却奈何孤立无援。</p> 于是僵持了一会儿,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冰冷的瞪了宝公公一眼,沉声道:“既如此,还不带路!”</p> 而同一时间,大皇子府中,有相同的官兵闯了进去,将仍在睡梦中的大皇子从床上薅了起来,带进了宫中。</p> 大皇子方进养心殿,便被兜头泼了一杯茶水。冒着热气的茶水虽然不怎么滚烫,但他再怎么说也是皇子,一脸的茶水与茶叶,仍旧叫他脸上挂不住。</p> 大皇子有些不甘心的抹了一把脸,一抬头,便看见皇帝正一脸怒气冲冲的盯着他,眼中还夹杂着失望。</p> “父皇,儿臣做错了什么,您要这般对儿臣!”大皇子一脸的愤恨与不甘,他似乎没有发现这大殿中的异样气氛。</p> 反而当他迷迷糊糊的被拽下床,又迷迷糊糊的出现在皇宫,被他的父皇泼了一脸茶水时,他表现的异常的激动。</p> 想到之前的种种惩罚,各种心酸委屈与不理解冲上心头,叫大皇子在这一刻红了眼眶,那久违的叛逆也倾巢而出。</p> “逆子!你给朕跪下!”皇帝用力的拍着桌子,眼中带着怒火,叫一殿的人都有些心惊。</p> 但大皇子许是还未曾清醒过来,唇瓣一抿,颇为执拗的吼着:“我没错!为何要跪!”</p> </p> 第546章 事情败露 一时间,殿内的人似乎都没有想到大皇子会当众顶撞皇上,吓得皆摒气静心,不敢有一丝的动静。 坐在主位上的皇帝也确实不负众望的怒不可遏。他放在桌子上的右手紧紧的攥成拳头,胸口剧烈起伏着,似乎在极力着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脚边的皇后眼中满是慌张,急忙冲着皇帝磕头,替大皇子求情:“陛下,恒钧不是故意顶撞陛下的,陛下息怒……” 在这一刻,没有了精致繁复的皇后服制,精美华丽凤冠的皇后,才有一丝为人母的模样。 她那凤眸中已经没有了原本的凌厉与傲气,眼中含泪的示弱模样倒是叫皇帝心中生出一丝心软来。 只是这心软还未曾扩大,便被大皇子那放肆的疯狂给掐灭。 当大皇子看到这养心殿中的情形时,心中的怒意与不甘渐渐占据他的心理。这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大殿之中,皇帝与陶子城等人一脸冰冷无情的模样。 可是他与他的母后,一国皇后,竟然衣衫不整,没有一丝尊严的跪在地上,跪求这一国之君的原谅…… 这一瞬间,什么不安与害怕全都转变成不甘,给了他反抗的力气。 只见他在众人的注视中跌跌撞撞的站起来,眼眶通红,像一头斗兽,嘶吼着:“父皇可曾有那么一瞬间将我当成你的孩儿?又可曾将母后当成你的结发妻子?” “混账!你想干什么?!”皇帝冷着脸瞪着他,眼中明显有了不耐烦。 就是这不耐烦触动了大皇子的某一根神经,他自嘲的笑了笑,脸上带着十分悲伤的神情:“儿臣与母后是做了什么事啊,竟让父皇大半夜将儿臣与母后提到养心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审问?” 他此时身上略显狼狈,衣裳没有穿好,发也未束,歪歪扭扭的,配上脸上的表情像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一般。 “儿臣自小被您批评惯了,反正儿臣不管做什么事,父皇您总是批评,没什么的,可是……” 他哽咽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跪在地上替他求情的皇后。 她里面穿着上好的蚕丝织就的里衣,外面却只套了一件深色的长衫,一头秀发如今散乱这,保养得当的脸上没了记忆中的光泽,眼角的皱纹正提醒着她已经青春不再。 大皇子只看了一眼,便被这一幕刺痛了自己的心。 他哑着嗓子,用带着怒意的声音对着皇帝道:“可是母后是您的妻子,她是这一国之母,你可曾给她留过一丝一毫的尊严!” 大皇子的声音过于狰狞,以至于下一秒便被陶子城所带来的人给踢了膝盖窝给按了下去。 可就算被人按着肩膀,大皇子仍旧不甘心的抬着头,情绪激动的盯皇帝。 皇后十分心疼的爬到大皇子的身边,伸手将他揽到自己怀里,温柔的抱着他的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恒钧,别说了恒钧,他是皇上,别说了……” 母子情深这种戏份,确实叫人容易产生共情的情绪。 可皇帝却冷眼旁观的看着,只是那紧紧攥紧的拳头正暗示着他心中的纠结与复杂纠结的情绪。 就在这时,在外头守着的宝公公悄声走到殿中来,同皇帝禀报道:“回陛下三皇子,世子,还有秦大人等求见……” 皇帝原本有些缓和的脸色在这一刻又冷了下来:“叫他们进来!” 于是片刻后,三人带着夜里的冷意,踏进殿内,同皇帝请了安。 “回父皇,以李天应为首的等人已经悉数抓获,如今正关在天牢中等待处置……”三皇子最先开口,向皇帝汇报今夜的行动。 皇帝没有应声,而是直接看向一旁的大皇子,目光中满是失望:“你不是说为何要这么对你吗,朕今夜抓的这些人,你可有什么话说!” 大皇子早就在三皇子公布那些罪臣姓名时就已经了然一切。原来,他已经暴露…… “朕问你,有什么话要说!!”面对大皇子的沉默,皇帝似乎很是生气,他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巨大的响声叫殿中所有人都心惊肉跳。 大皇子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不甘,委屈,渐渐变成颓然。眼皮拉耸着,像是被抽走什么精神气一般,俯在地上,无声地发着抖…… 他怎么敢再次承认这所有的计划,因为他在父皇的眼中看到了对他的彻底失望…… 可是他明明没有错……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难不成要他就这般认命,看着萧恒钰与陶舒晚继续得以逍遥吗? 他咽不下这口气!明明就差一点点的…… 皇帝看着一脸心虚的皇后与大皇子,心中怒气滔天。 他今日将两人拘过来,不过是想让他们母子两人好好看着那些不入流的计谋是怎么被拆穿的。 可是他却偏偏没有最先处置他们母子二人,而是将两人晾在一边,对着三皇子道:“此次事件的所有参与者大臣,罚抄家产,撤去官职,着,流放。” “事件严重者,问斩!” 声音淡淡,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却足以让皇后与大皇子冷汗直冒。 一直到后半夜,皇帝才冷着一张脸,望向大皇子与皇后:“送大皇子与皇后回各自的寝宫,严加看管!” 没有想象中的责骂与处置,竟然是比这些还要叫人不安的一句话。 “不……父皇……”大皇子似是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惜皇帝并没有心情再继续听。 “你太令朕失望了!”他起身,冷冷的睨着泪流满面的皇后与一脸惨白的大皇子,眸中尽是疲惫:“皇后不像皇后,皇子不像皇子,你们二人真是给朕长脸啊!” “陛下……这件事,是臣妾一人所为,恒钧并不知情……”皇后知道事情早已败露,再说什么也没有用。 于是她放低自己的身段,跪在皇帝脚边,颤抖的伸出手,抓住他龙袍上的一角,卑微的祈求着。 可这样似乎更加叫皇帝生气,只见他挣脱皇后的手,一脸隐忍的怒气:“就是你的纵容,他才会这般不知分寸!你身为皇后还没有醒悟吗!” 第547章 深宫中的诱惑 听着皇帝的怒吼,皇后只能绝望的哭着。因为她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不论她再怎么哀求,眼前的这位帝王,也绝不会心软半分。</p> “陛下!难道您朕的要如此狠心吗!”皇后声音嘶哑,企图用这种方式博得皇帝哪怕一点点的犹豫。</p> 可是她却忘了,很多时候,这眼前的帝王为了顾及皇家颜面,已经在极大限度的忍耐了许多。</p> 人在这欲望与权力的驱使下,总希望能得到更多,或者想要得到别人的谅解,可是往往却没有反思自己是不是已经在无形中越线……</p> “够了!不要再说了!”皇帝低声斥道。“皇后难道还没有认清自己的错误吗!”他冷着脸,眼中尽是对皇后与大皇子的失望之色。</p> “朕要多纵容你们,你们才能够醒悟呢!”</p> 皇后看着盛怒的皇帝,心中又是不甘又是绝望。可是到了这一秒,她内心仍然觉得这一切都是陶舒晚与三皇子的错误。</p> 是以,就算皇帝再怎么苦口婆心,也只会叫二人觉得偏心。</p>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皇后与皇子,心中只觉有无尽的悲凉。</p> “朕现在不想在看到你们母子二人……”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眉眼中尽是疲惫与无奈。</p> “还不将皇后与大皇子带走!”</p> 皇帝的一声怒喝,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喊回了神来。</p> 不过片刻,宝公公便带了人来,对着皇后与大皇子道了一声失礼,然后让宫婢侍卫们,将二人带离了养心殿。</p> 天光破晓,外头的晨雾映着阳光,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p> 枝丫上,鸟儿鸣叫个不停。又是新的一天来临,与以往的每一天都相同,却又有些不同……</p> 天方亮,皇帝的圣旨便传遍了整个京城。</p> 帝曰,清秋山石碑一事,实为人为,故意构陷,其作案手段恶劣,并有不轨之心。着李天应等涉案官员,抄没家产,流放极北之地,永不得入京……</p> 皇帝惩治了所有相关人等。同时也给百姓们一个警醒,所谓流言,不可轻信,不可参与,否则,便会如同这些人一般的下场。</p> 此一事沸沸扬扬闹了三天,所有涉事官员被流放后,其所抄没的家产又浩浩荡荡的清点了好几天。</p> 有些官员的手脚本就不干净,一经查抄又发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暗地勾结。皇帝大怒,又将人追回来,判了个秋后问斩。</p> 未央殿内,佛堂之中。皇后跪坐在蒲团上,正心神不宁的捻着佛珠。</p> 自从被关在自己的寝宫已有三天,她身边所有近身侍奉的人也都被关了起来。每日只有指定的宫婢前来送一日三餐等各种物品。</p> 就在这时,寝宫的门被打开,外头的阳光从缝隙中透了进来,照映着空中那细小的灰尘颗粒。</p> 一个年纪约莫只有十五的小宫女手上捧了个木盘,上头放着浣衣局洗干净又熨烫好的衣衫。</p> “娘娘,奴婢奉命,来给娘娘送换洗的衣物……”小宫婢是刚进宫的,白皙的圆嘟嘟的脸上带着些许刚入世俗的稚嫩。</p> 宫婢小心翼翼的将衣物放在桌子上,偌大的寝殿里静悄悄的。原本精致又奢靡的殿内如今竟然带了一丝凄凉。</p> 没有听到皇后的回应,小宫女的心中多少有一点不安。</p> 就算来之前,教习嬷嬷再三嘱咐,让她把东西放下便走。可是或许是还未曾被人世间的恶意沾染过,她那稚嫩的心灵中仍然带着良善。</p> 于是她放下衣物后,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瞪着那双水润润的眼睛,轻手轻脚的开始四处寻找皇后的身影。</p> 就在她一边往内殿走,一边感叹这未央宫的精致与奢华之时,却没发现身后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已经凝视了她许久。</p> “放肆!你是哪个宫的!竟敢私闯本宫的寝殿!”盛怒的,带着尖锐的声音划过那小宫女的鼓膜。</p> 吓得她心中一跳,慌忙转身。在看到皇后的那一瞬间,强大的气场压得她顿时跪了下来,身体瑟缩着慌忙磕头。</p> “奴婢该死!奴婢是来给娘娘送换洗的衣物的!”</p> 皇后站在那里,神色十分吓人的盯着那个小宫女。</p> 是个陌生的面孔,想来是皇帝怕她让自己身边的人出宫去找自己的母族帮忙施压,于是将她身边所有人都关了起来,每日都换不同的人来。</p> 皇后心中本就不甘,看到这个小宫女心中一股怨毒的情绪自心中钻了出来。</p> 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宫女,皇后捏了捏手指,压下了惩罚她,折磨她,来让自己获得快感的想法。</p> 至少现在不能,因为她尚有一桩心事还需要这个单纯的小宫女来完成……</p> “你是新进宫的宫女罢……”皇后缓和了一下神色,淡淡开口。</p> 宫女小心翼翼的回答:“回皇后娘娘,是……”</p> “如今在哪里当值?”皇后道。</p> 宫女恭敬垂眸:“奴婢在浣衣局当值……”</p> 皇后笑了笑,茶色的瞳眸中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神色:“浣衣局的活儿又多又累,你刚进宫,能吃的消吗?”</p> 那小宫女咬了咬唇,老老实实回答:“奴婢家中穷,拿不出更多的钱给管事儿的,所以就只能分配在浣衣局……”</p>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奴婢是穷人家的孩子,丛小吃苦吃惯了,忍一忍也还能坚持……”</p> 皇后又笑道:“那你想不想换一个轻快的地方,只端个差,倒个水,还能有更高的俸禄拿……”</p> 声音带着蛊惑,最是能引诱那些心智还未成熟的单纯之人。</p> “……可以吗 ?”小宫女的脸上虽然仍有害怕,但相比较刚才,已经消退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激动与紧张。</p> “可以。”皇后优雅的笑着,“本宫可以让你在这宫中得到更高的地位,但前提是,你要给本宫相等的的东西来换取……”</p> 小宫女涉世未深,也经不起这些诱惑,自然坚持不过片刻便已经有了跃跃欲试的心情。</p> “娘娘想让奴婢做什么?”</p> 厚重的灰云一片又一片的叠压着,沉默的空气里浮动着泥土的腥味,是暴雨将来的预兆。</p> </p> 第548章 只因为母 未央宫的侍卫被奇怪的响声支走,而后皇后披着一件暗色衣裳,疾步的狂奔在甬道上。</p> 方才她让那小宫女打听了外头的消息,皇帝对大皇子的处罚便是剥夺一切,而后圈禁至养蜂夹道。</p> 这养蜂夹道与别处不同,夏季潮湿闷热,冬日又异常寒冷。人呆久了,很容易得风湿疾病,甚至容易拖垮身子。</p> 自历朝建立以来,还未有一位皇子被处以这种刑罚。</p> 于是,皇后娘娘安耐不住担忧的心情,威逼利诱了那宫女,让其冒着巨大的危险,将自己放了出来。</p> 很快,便有巡逻的侍卫发现了皇后,可是他们都不敢上前扣押,只因为那是这大雍的皇后。</p> 可是他们又不能放任不管,于是只能紧跟在半米以内,严肃而又犹豫的劝慰着。</p> “皇后娘娘,请您移驾,回自己的寝宫!”</p> “让开!我要见陛下!”皇后冷着脸,脸上带着隐忍的怒意。</p> “皇后娘娘!请不要让小的们为难,还请回寝殿罢……”太监与宫婢等自发围成一堵人肉之墙,在不动皇后一丝一毫的前提下,打算劝解皇后回到寝殿去。</p> 可他们却忘了,皇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算仍是中宫的皇后,也不过是空有一副架子,她什么都不怕,而今,她唯一牵挂的,便只有自己恒钧而已……</p> 想到这里,皇后想要见皇帝的心愈发坚定起来。</p> “都给本宫让开!谁若敢阻碍本宫,本宫便要了他的脑袋!”</p> 风骤起,刮着两旁的树木,在阴沉昏暗的环境里将气氛渲染的越发沉重。</p> 皇后说完,便开始面无表情的向人群而去,她的眼神中带着坚毅,一时间叫众人竟无法招架。</p> 毕竟他们是奴才,总不能为了阻拦皇后,真的去以下犯上。</p> “快!快去禀告皇上!”人群中,有声音响起。</p> 可是已经无济于补,因为皇后已经步步紧逼,闯进了皇帝的御书房中。</p> 寂静的殿内,皇帝正埋首在桌案之上,为着前朝之事而忧心,他身侧除了一位御前侍茶宫婢与宝公公外,再无旁人。</p> 皇后的闯入,无疑给这殿内增添了一丝凝重的气氛。</p> 因为众人清晰的看见当皇帝见到皇后的第一眼,眼中那风雨欲来的神情。</p> “皇后不好好在自己的寝宫呆着,竟然公然违逆朕?!”皇帝双眸微眯,里面迸射出危险的气息。</p> “是谁放皇后出来的?!拉出去仗责二十!”</p> 皇帝的盛怒惊醒众人,门口的一众侍卫宫婢与太监纷纷跪在御书房的门口,胆战心惊的磕着头:“陛下饶命,奴才们拦不住皇后娘娘,又不敢冒犯,所以……”</p> 皇帝眼睛一睨,依旧冷着脸道:“朕不想听你们的解释,既有罪责,便去领罚,否则就拉他们去梅园,用鲜血喂树!”</p> 众人一听,纷纷磕头高呼饶命,可皇帝却仍旧不想听他们解释,摆了摆手,便叫人拖下去领罚去了。</p> 皇后对于外面的惨叫充耳不闻。对于她来说,今日的目的,就是能见到皇上,其余的,并不在她规划的范围当中。</p> “求陛下放过恒钧!”</p> 皇后双手放在胸前,紧紧捏着,而后佯装镇定的走到皇帝跟前,突然跪了下来。</p> 外头大鱼将倾,乌云蔽日,殿内环境昏暗,还未曾点灯,只有半开的一扇窗透出些许光亮来。</p> 在这种环境下,衬得皇帝的脸色越发阴沉严肃。殿内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p> 宝公公与殿内侍奉的人已经识趣的退下,这更加给了皇后豁出去的勇气。</p> 反正在这大雍皇宫之中,她身为皇后的尊严早就已经被踩在脚底下了……</p> “你有什么资格求朕!”皇帝双手背在身后,身子站的笔直。这样反而越能衬托出他的不近人情。</p> “不是求……”皇后似乎早就预料过是这种结果,所以在皇帝开口时,她只是微微的战栗了一下身子,而后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心态。</p> “是陛下判错了案子……”皇后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才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臣妾的注意,恒钧……不过是被臣妾胁迫……”</p> “皇后!”话音刚落,皇帝带着盛怒的声音传出。在空荡的殿中显得尤为浩大。“你可知你身为大雍的皇后,自己说了些什么!”</p> “臣妾知道!臣妾说的不过都是实话而已!”皇后经过这几日的磋磨,已无心保养,本应柔嫩的脸上光泽不再,眼角也有了皱纹。</p> 她眼眶中没了往日为中宫皇后的得意神采,有的只剩作为一位母亲的溺爱。</p> “陛下,恒钧是陛下跟臣妾的孩儿,陛下怎能忍心将他罚去养蜂夹道……”她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他从小没有吃过什么苦,呆在那种地方,他会死的!”</p>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皇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恒钧从小就养在你的身边,瞧瞧你把他娇惯成了什么样子!”</p> “蠢笨无用!自作聪明!如今竟然还动了歪心思!这桩桩件件,有哪里冤枉了你们母子!”</p> “既生瑜,何生亮!”皇后眼中带泪,仍替自己的儿子辩解。</p> “皇上您的三皇子聪颖绝顶,我的恒钧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同样都是陛下的儿子,为何陛下不多看看我们的恒钧!”</p> “强词夺理!”皇帝被皇后的话气的差点犯了心脏病,“朕不想跟你说这些!你现在马上给朕回宫!否则别怪朕废了你!”</p> 皇帝的话一出,皇后怔愣了片刻,脸上仍挂着泪滴,带着些不可置信的模样。</p> “废后?”皇后脸上带着些许绝望的表情,然后正自嘲的笑着。</p> “臣妾今日来,也没想着能做这个大雍的皇后……”只是这话本应当是她来说,这样还能给自己留有一丝尊严。</p> 当这话自皇帝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她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这般的难受……</p> “陛下不必多费口舌,废后二字,应当由臣妾来说,才算保全陛下的名声……”</p> </p> 第549章 走投无路 皇后跪在地上,冰凉的大理石地面冰的她双腿发凉。</p> 作为玉家的女儿,她自小养尊处优,一直未曾多卑微过,至此一生,狼狈的在别人脚下求生的日子未曾有过。</p> 只是今日,少不得为了她的儿子,做出些许牺牲。</p> 皇后眼眶中最后一滴泪落尽,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坚定起来:“谣言一事,是臣妾一人所为,此等言行,有违祖制,给皇家蒙羞,为天下人之耻笑,故此,臣妾自请废后,还求皇上成全。”</p> 一字一句,皆是自我羞辱。这让一直都要强的皇后有那么一瞬间竟言语哽咽,几欲落下屈辱的泪水来。</p> 但她咬着一口银牙,几度将所有的委屈咽进肚子中。</p> 说完之后,她则俯身,十分谦卑的以额触地。</p> 皇帝站在她一步之遥的位置,脸色铁青。背在后头的手紧紧攥着,却仍旧解不了他如今的怒意。</p> “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皇帝忍着怒意,垂眸瞪着皇后。</p> 皇后,用力咬了咬唇,虽然脸上神情痛苦,却也没有再反驳,仍旧是跪在地上,重复着方才的话:“求陛下成全!”</p> “你胡闹!!”</p> 滔天的怒意被宣泄出来,皇后被吓得身子有些瑟缩,但仍无声的攥着手心,言语不改。</p> “朕不会同意废后!”皇帝冷声道。“你以为这个皇后是你相当就当,想不当就不当的吗!”</p> 他目光中带着几分寒意,被气的狠了,就连话语都开始往伤人的方向而发展。</p> “你身为中宫皇后,将皇子教育成这样,本就活罪难免!而今朕有要事,不得闲,等过完这一阵,你跟大皇子一个也逃不了!”</p> 皇帝的话犹如梦魇一般,回荡在皇后的耳中,这让她本就毫无血色的脸上越发的惨白。</p> 她眼眶通红,有那么一瞬间,竟然露出久违的失措来。</p> 她本以为用自己皇后的位置换,恒钧就能从轻处罚,却原来,她,还有她的孩儿,在这个帝王的眼中,都是那般无足轻重的。</p> 皇后的眼神有些恍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救自己的儿子……</p> 心疼的几欲呕血,皇后趴在地上,无声的哭着。</p> 蓦的,殿内转身即逝的光亮。闪电过后,轰隆沉闷的雷声卷积着乌云而过。</p> 皇帝看着阴沉沉的天,心情也被这天气搅得烦躁不已。</p> “来人!”他高声喝着。“将皇后送回去,若再看管不当,你们就提着脑袋来见朕!”</p> 很快便有侍卫涌进殿内,却也不敢对皇后实施暴力行为,只是弓着腰,面色僵硬道:“皇后娘娘,请吧!”</p> 皇后抬起头,有些不死心的看了一眼皇帝。可见到的,不过是皇帝转身时,那无情的龙袍衣角。</p> 一旁的侍卫等还在催促着,她缓慢起身,却发现两条腿早已麻痹。</p> 不过很快,便有宫婢上前来将她搀扶起来。可是她并没有什么感觉,就好似精神已经游离,所活着的不过是一副躯壳。</p> 刚踏出御书房,倾盆大雨便落了下来。</p> 早有宫婢宁愿淋湿自己,也不敢叫皇后湿了一点衣裳,于是皇后身上滴水未沾。</p> 只是她却浑不在意,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回了未央宫,将自己关进了寝殿中。</p> 外头人声嘈杂,一对侍卫正面色冷漠的闯进浣衣局,对着所有浣衣的宫女盘问着什么。</p> 有看热闹的宫婢听见声音,停下来脚步,在一旁询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p> 很快便有一起八卦的宫婢回应她:“听说今日有宫婢私自放了皇后娘娘出未央宫,然后娘娘又不顾阻拦冲撞了皇上,皇上大发雷霆,正派人四处抓人呢……”</p> “是谁那么大胆子?!”</p> 正说着,有侍卫突然从下人屋子里拖出一位惊慌失措的宫婢。</p> 那宫婢吓得已经肝胆俱裂,一直在口中说着胡话:“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你们谁敢动我!皇后娘娘会给我谋一份好差事,我很快就会飞黄腾达……”</p> 那侍卫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目光讥讽的笑着:“谁不知道如今皇后娘娘不过是一副空架子,被皇上禁足的娘娘,连自己都护不住,又怎么可能会护着你!”</p> 那宫婢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惊慌失措的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皇后娘娘不会骗奴婢的!”</p> 她许是知道了什么,开始奋力的挣扎起来。</p> 周围聚集的宫婢太监们盯着她窃窃私语着:“真是可怜,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p> “还不是自己禁不住诱惑,怪谁!”</p> “才十四五岁的年纪罢,也难怪,刚刚进宫的宫婢啊,总有几个心思单纯好骗的……”</p> 越来越多的声音钻进那宫婢的耳朵中,她只觉一阵眩晕,好像是闯了什么大祸,却根本没有人可以帮助她……</p>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就救我……”</p> 她的声音渐渐开始凄厉,可直到她被拖走,也没有那个能来拯救她的人……</p> 而另一边,在瓢泼大雨中,未央宫中一片静谧。</p> 皇后神色崩溃的趴在自己的寝宫之中,眼泪像是不要钱一般,簌簌的往下落。</p> “我的儿……娘应该怎么救你啊……”</p> 回应她的只有空荡的寝殿与急促的雨声。</p> 她呆坐一夜,久到身子已经全部麻痹,微微动一下就有钻心的刺痛自内而外袭来。</p> 可皇后只是皱了皱眉,而后像是想开了什么,破天荒的,叫人打水,沐浴更衣。</p> 外头守着的宫婢不敢懈怠,皆敛声静气,做自己该做的事情。</p> “去,将本宫那套皇后大妆服制取来……”她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自己那苍白而带着老态的脸。</p> 服制取了来,她又命人梳妆,穿上了自己最华贵得体的衣服。头上的凤冠在初阳中熠熠生辉,这一刻,她竟然有前所未有的轻松。</p> 遣散了殿内众人,她目光有些不舍的望着宫外的某一处方向,而后从匣子中取出一枚锋利的发簪,缓步来到榻前……</p> 宫门外,一辆马车停在一旁,而后在侍婢的搀扶下,从里面钻出一名婉约秀丽的女子来。</p> </p> 第550章 皇后自尽?! “三皇子妃,这皇后娘娘做了这么多坏事,都是针对咱们三皇子的,您又为何要求皇上让您去探望她啊……”</p> 宫中的甬道中,三皇子妃正携着自家的侍女,走在前往未央宫的路上。</p> 三皇子妃笑了笑,低声应道:“你不懂,很多事情,三皇子并不想争……”</p> 很多的事情,不过是皇帝的信任,而三皇子又做了自己的分内之事。</p> 于是皇后同大皇子便将三皇子当成了假想敌,以至于作茧自缚……</p> “可就算这样,她们一样做了伤害别人的事情,能变成今天这般,不是罪有应得吗?”侍女心思单纯,便有些口无遮拦。</p> “谷雨!”三皇子妃微微皱眉,神情中带了些许责备:“慎言!”</p> 谷雨见此,自然适时的闭上了嘴,有些不甘心的跟在自己主子的身后。</p> 三皇子妃瞧了一眼,她皱巴巴的小脸,叹了一口气道:“如今这京城言论已分化为两派,虽如今看似偏向于三皇子的好评居多,但若长此以往,必然会于三皇子不利……”</p> 如今最为稳妥的办法,就是主动与皇后大皇子交和,让外头那些不实的言论自动破解。</p> 再者,她身为儿媳,理应进宫拜见皇后,这也算别人落井下石后,她们最为直接的立场……</p> 二人从繁华热闹处一路走到未央宫。</p> 原本众人畏惧的地方,如今变成必至而不及的地方。</p> 宫门口有士兵把守,出入都需有皇帝的口谕。许是皇帝不想再发生同上次一样的事情……</p> 三皇子妃将皇帝给的令牌拿出,很轻松的便被请进殿内。</p> 未央宫中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动静,院子里的茉莉因这几日无人修剪,长得有些参差不齐。</p> 二人没有多看,只是继续朝殿内之中去。</p> 主殿的门大敞着,阳光肆无忌惮的投在里头,给每一处精致的摆件都照映出流光溢彩的光芒。</p> 三皇子妃不敢造次,在前厅中止住脚步,微微提高了声音道:“母后……儿媳前来拜见……”</p> 殿内空荡荡,偶尔穿堂风吹过,两旁的珠帘发出细微的清脆响声。</p> 三皇子妃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不觉又提高声音叫了一声母后。</p> 回应她的只有这殿里空空荡荡的的孤寂,叫人忍不住心底发凉。</p> “三皇子妃,皇后娘娘不会是又出去了罢……”谷雨瑟缩了了一下身子,小声开口。</p> “不可能……”三皇子妃沉思片刻,突然大着胆子在殿内搜索起来。</p> 当闯进内殿,那扇海棠春睡图的屏风后面,一身正装的皇后正紧闭着双眼,歪在榻上,胳膊垂在榻外,皓白的手腕上,狰狞的伤口裸露在外面,猩红的鲜血正顺着她的指尖,一点点的落在地上。</p> 旁边,是一支沾了血迹的蕾丝嵌宝衔珠金簪。</p> “啊!!”</p> 一旁的谷雨最先惊叫出声,吓得腿一软,差点倒在三皇子妃的身上。</p> 三皇子妃亦是吓了一跳,但她虽看似温婉,实则也是个能独挡一面之人。于是在下一秒 ,她便提着裙子跑了过去,从自己的怀中抽出手绢,紧紧的包在伤口上。</p> “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喊人!”三皇子妃的呵斥喊醒了呆站在原地的谷雨。</p> “啊……哦!”她应了一声,匆匆忙忙的跑出了殿外。</p> “来人呐!快叫太医!快皇后娘娘自尽了……”</p> 原本空无一人的未央宫突然杂乱纷乱起来。</p> 有人忙着去叫太医,有人忙着通知皇帝,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未央宫里便挤满了人。</p> 一直到正午时分,太医才从皇后的寝殿出来。</p> 厅中,皇帝坐在主位之上,冷着一张脸,其余人则分列两旁而立,这其中,还有问询赶来的三皇子。</p> “太医,母后的身子,可有大恙?”三皇子妃手中紧紧抓着手帕,见太医出来,第一个冲上去询问。</p> 方才那惊险的一幕仍叫她心有余悸,到现在,她的心脏还扑通扑通直跳。</p> 太医出来,先是朝皇帝请了安,而后才凝眉同众人道:“放心罢,幸亏发现的及时,皇后娘娘此时并无大碍,伤口也已经包扎好了……”</p> 他顿了顿,而后又道:“只是手腕上的伤口,不宜沾水,臣会每日过来给皇后娘娘换药的……”</p> “嗯。”皇帝听后,语气淡淡。“姜太医先退下罢。”</p> 众人能从皇帝的语气中察觉他对此事的震怒,但碍于众人都在此处,他又并未发作。</p> 内殿有宫婢端着水轻手轻脚的走出来,见到皇帝过后,又恭恭敬敬的开口:“陛下,皇后娘娘已经醒了……”</p>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叫皇帝憋闷的怒意渐渐有了发泄口。</p> 众人跟随皇帝进到内殿,榻上,皇后正斜倚在榻旁,垂着眸,神情过分的平淡。</p> 手上的伤口正用纱布包着,脚下的血迹也已经被清理干净。</p> 若非皇后面上有着失血过后的苍白憔悴,方才打的那事,就好似从没有发生过一般……</p> “皇后!你可知错!”皇帝面色很冷,就连语气都带着些许冷漠。</p> 皇后神情依旧淡淡,就像一汪死水,没有任何波澜:“臣妾不是早就错了吗,陛下说的是哪一件?”</p> 没有想象中的讨好与卑微,皇后的话极大的点燃了皇帝心中的怒意。</p> “放肆!你身为皇后,还没有用一点家礼国法!”他怒气冲冲的拂袖将矮几上的琉璃莲花盆推倒在地上。</p> 莲花盆应声而碎,里面的水洒了一地,原本养的极好的两条小金鲤也摔在冰凉的地板上,无声的翻动了几下身体,便没了动静。</p> 屋里的宫婢们纷纷下跪,以头触地,生怕自己被牵连。</p> 只是就算皇帝这样的斥责,皇后仍然没有像之前那样吵闹,殿内充斥着皇帝四处游走,无处发泄的怒意,却叫人觉得与往昔有了不同的变化。</p> 须臾,皇后终于肯抬眼看着皇帝,只是神情依旧很淡:“陛下,臣妾想跟您单独谈谈,可以吗?”</p> “谈什么?”皇帝的脸色仍然不怎么好看。“又是同之前那般,一哭二闹三上吊吗?”</p> </p> 第551章 最后的谈判 声音有些难听刺耳,可皇后却并没有跟从前那样反驳,虽然也依旧有些尴尬的情绪在里面,但却恰到好处的隐忍了下去,将自己的身段低到了尘埃中。</p> “陛下,这是最后一次……”皇后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双本有些凌厉的凤眸中带了些许哀求。</p> 许是与从前的那个皇后截然不同, 皇帝竟然有一丝心软。</p> “你们先下去罢……”皇帝叹了一口气,将所有人给遣散。</p> 一时间偌大的未央宫中只剩下皇帝与皇后二人。</p> “说罢,谈什么……”皇帝忍着心中的异样,有些冷漠的开口。</p> 皇后扶着床言,缓缓站了起来。她并没有先开口,而是走到那雕花木窗前,虚弱的推开窗。</p> 外头温度正适宜,窗外大片的***簇也使人眼前焕然一新。没有殿内的沉闷,皇后的心一点点的平静下来。</p> 殿外,三皇子与三皇子妃正坐在外头,安静的等着。</p> 因怕众人中了暑气,宝公公特地让宫婢们去取了冰镇的酸梅汤来解暑。</p> 虽酸爽合适,却也不宜多饮,三皇子妃只是喝了半碗,便放了下来,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p> “你说,母后会跟父皇聊什么……”三皇子妃安静的看了看殿内紧闭的大门,轻声开口。</p> “无非是为大哥求情的事……”三皇子端起茶杯,骨节分明的手修长又精致。</p> 三皇子妃若有所思的垂下浓密的睫毛,清浅的瞳眸里映出些许迷茫的神色:“可是我总觉得母后这一次,跟之前有所不同……”</p> “唔……”三皇子歪头应了一声,并没有将三皇子妃的话放在心上。</p> 半个时辰后,未央宫大殿的门被打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帝迎着光,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复杂。</p> 他向前踏出一步,停在檐下,回首而望。</p> 众人起身,随着皇帝的目光,向殿内看去。</p> 阳光很好的落在檐下,皇帝站在刺眼而又温暖的阳光之中,而皇后这站在殿内,周围略显昏暗,两人隔着殿门,像是两个世界的人。</p> 皇帝神色复杂的望了皇后一眼,而后转过头来,开口道:“传旨……皇后,德行有失,罚别房幽禁,不得关豫后宫俗事,仅给食衣而已。”</p> “将大皇子放出养蜂夹道……罚宗人府思过三日,自此以后,无召不得入宫!”</p> “父皇!”三皇子游戏人震惊的看着皇帝,全然不知仅仅只是过了这个半个时辰,皇后与他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能让他妥协,甚至愿意放过大皇子。</p> “朕意已决,谁都不必再劝!”皇帝并没有看三皇子,而是微微偏头,将余光落在皇后的身上。</p> 殿内的皇后在听到大皇子的处罚后,微微松了一口气。</p> 那略有些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来。</p> 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中,皇后缓慢而坚定的跪了下来,向皇帝行了一个大礼,身子俯了下来,额头触在地上,声音带着些颤抖与凄凉:“臣妾……领旨谢恩……”</p> 养蜂夹道中,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而后角落里一残破不堪的屋子房门被打开。</p> 阳光涌了进来,落在床榻的大皇子身上。他穿着最平常的衣衫,侧着身子,颓废的躺在上头。</p> 阳光照在他胡子拉碴的脸上,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p> “大皇子,奉陛下之命,接您出养蜂夹道……”宝公公的声音出现在门外,面上带着些许异样,似是在嫌弃这个地方的潮湿与霉味儿。</p> 大皇子躺在榻上,神情本有些恹恹的,但一听到宝公公的话,眼中瞬间有了光亮,于是一骨碌爬起来,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父皇肯放我出来!?”</p> “是。”宝公公陪着笑道。“陛下赦免了大皇子,只是略施小惩而已……”</p> 大皇子原本阴郁的神情瞬间变得开朗:“我就知道,父皇不会这么狠心的!”</p> 于是他毫无留恋的跟着宝公公离开养蜂夹道,只是心底却隐隐有些不安。</p> 好像他出来的这一事情,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有些异样。</p> 于是他也忍不住询问带他出来的宝公公:“父皇明明都已经下令,说将我囚禁,如今怎么又说要放了我呢?是母后替我求情了吗?”</p> “啊……这……”宝公公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同他说,因为皇后以自己往后的自由为条件,跟皇帝换了他的自由罢……</p> 于是宝公公只能犹豫道:“皇后娘娘确实为大皇子求了情……”</p> 大皇子心中洋溢着一股暖意,想起自己的母后,他不觉露出一丝纯质的笑意来。</p> “也只有母后才能替我着想……”他笑着开口,那几日未曾梳洗的脸上在这一刻竟然有那如少年一般,真心的笑容。</p> 宝公公不敢多说话,只是擦了擦鬓角的汗,然后领着大皇子往外走。外头有两名侍卫正安静的等着。</p> 他们是来接大皇子去宗人府思过的,这是皇上下的命令,他们不得有误。</p> “皇上说了,大皇子即刻去宗人府思过三日便可,前面会有人带大皇子去宗人府的……”宝公公停下脚步,神色平静的开口。</p> 大皇子看着对面的两名侍卫,面上露出一丝犹豫来:“即刻便要出发吗?”</p> 宝公公猜不透大皇子想要表达些什么,于是只能恭敬道:“是的,大皇子还是快些去罢,免得叫陛下追究……”</p> “可是我还未曾见过母后,就不能容我去见母后一面吗?”大皇子微微皱眉,心里多少有一些怒火。</p> 本想在此发作,但养蜂夹道的这几日,叫他略微收敛了些,以至于他很快又将火气给压了下去,只是带着些许商量的语气。</p> 宝公公脸上带着些许紧张,如果将皇后的事情实话实说,大皇子定然会在此发作,所以他打算不动声色的隐瞒。</p> “大皇子还是先去宗人府思过罢,皇后娘娘替大皇子求情不易,千万别再触了陛下霉头……”</p> 搬出皇帝来果真有用,大皇子听到宝公公的话,眼神中带着犹豫与胆怯。</p> </p> 第552章 大皇子的释放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终是妥协:“也是,我现在身上又脏又臭,见了母后只会惹她伤心,待我思过完,再来给母后请安……”</p> 他自言自语的安慰了自己几句,心中略有宽慰,便忍着心中的落寞,走到了那两名侍卫跟前:“走罢……”</p> 侍卫跟着大皇子,一路而行,路过的不少宫婢太监见到他都神色异常,但又不敢表现的太过。</p> 直到快要过了正阳门,大皇子才察觉出有些许不对劲来。</p> 他望了一眼身后的皇宫,看似有些随意对身后的侍卫问道:“本皇子能从养蜂夹道**来,可是皇后娘娘求的情?”</p> 没了宝公公跟在身侧,两名侍卫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只是恭敬的应声道:“回大皇子,是的。”</p> “方才一路走来。本皇子瞧着那些太监宫婢们神色有异,可是中宫那里出了什么事情?”</p> 面对大皇子的询问,两名侍卫有些心虚的对视了一眼,而后支支吾吾道:“小的们不曾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是受了上头的命令,接大皇子去宗人府……”</p> 大皇子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二人的神情,心下便已经有了几分了然。</p> 这一看就是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可因他们二人胆子太小,竟是不敢将实话说出。又或者说出来,他们又怕他做出什么事情来。</p> 想到这里,大皇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郁之色:“不说是吗?”</p> 他声音冰冷,带着一丝杀意:“本皇子如今虽然落魄,但仍然是这皇室血脉,杀死两个存在感不强的侍卫,也不过是十分随便的事……”</p> 他话一出,那两名侍卫顿时吓得腿软起来,脸上也带着些许苍白:“大皇子,小的们是真的不知道……”</p> “行!本皇子不问就是了……”他语气平淡,但嘴角却带着一丝邪气的笑容,看的人精神与身体皆是一震。“改日若是钱不够花了,就给本皇子托梦,本皇子会多给你们两位烧一些纸钱的!”</p> 大皇子说完,便浑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继续往前走。</p> 可身后的那两名侍卫可迈不动步了,两人心提到了嗓子眼,终是接受不了这种恐吓,咽了一口唾沫,同大皇子道:“小的说,小的说!”</p> 大皇子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但却并未表现出来:“哦?现在肯说了?”</p> “是!”其中有一名侍卫哆哆嗦嗦的开口。“但是小的们说完之后,还请大皇子千万不要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p> 听到侍卫的话前预警,大皇子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p> 见二人犹犹豫豫,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心中怒气油然而生:“你们两个没有资格管本皇子如何,有的只是这一次活下去的机会,你们最好仔细掂量掂量!”</p> “听说皇后娘娘以死相逼,求皇上将大皇子殿下从养蜂夹道的放出来,而后又听说皇上与皇后娘娘单独谈了半个时辰,出来之后,皇帝的口谕便是将殿下放出来,只是……”</p> “只是什么!还不快说!”大皇子在听到他的母后为了救他以死相逼时,心中的懊恼与愧疚侵占了他心中的全部。</p> 现在的他只想知道,自己的母后究竟如何,有没有受伤,或是,会不会被父皇出发……</p> 只是结局是他所没有预料的,侍卫咬了咬牙,同他将所有事情都吐露了出来。</p> 一时间,大皇子内心的不安与绝望正越发强烈……</p> 他的母后,竟然代替了自己,被父皇幽禁,而他,或许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他母后的面……</p> 母子两人,被一道宫墙所阻隔,一个出不去,一个进不来,何其讽刺!</p> 大皇子只觉心上一痛,而他像是突然醒悟,猛然推开身后的那两名侍卫,飞速的在宫中狂奔。</p> 身后的追逐与叫喊声渐渐离他越来越远,大皇子的脑子中如今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要见他的母后。</p> 而他的母后也定然在等待着他……</p> 在她的铆劲狂奔中,终是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宫里的侍卫开始围追堵截,试图阻拦他与皇后的最后一次见面。</p> “别追我!额就是想要见母后最后一面!”大皇子推开前面阻碍他的人,气喘吁吁的开口。</p> “皇上有令,让大皇子尽快去宗人府思过!勿要在宫中逗留!”前来抓捕他的首领面色冷漠。</p> 大皇子又岂又不知,如果这一次他没有见到皇后,以后他都不能私自入宫,那么,他会一辈子都生活在思念与愧疚之中!</p> 于是他开始更加奋力的甩开,这些人。</p> 终于,未央宫就在眼前,可惜殿门已经紧闭,他跑到那红色的大门前,有些绝望的拍打着:“母后!母后儿臣来了母后!”</p> 在急促的拍打中,赶来的人渐渐包围住了他。大皇子急的满头大汗,眼神中也带着对这些人的警惕与凶狠。</p> “大皇子,皇后娘娘已经被幽禁,您还是尽快离宫罢!”</p> “你们谁都不许过来,否则本皇子便要你们的好看!”他手里紧紧的握着方才在路旁捡到的木棍,声音嘶哑怒吼。</p> 那些侍卫虽然奉了皇帝的命要带大皇子离开皇宫,可这毕竟是皇嗣,他们又不敢真的对大皇子做些什么,一时间只能僵持着。</p> 大皇子似乎也是知道这一点,于是更加奋力的拍打着未央宫的大门。</p> 他如今满脑子,就只是想见她母后一面,大皇子的声音渐渐开始喑哑,周遭的侍卫几次想要上前,都被大皇子不要命的模样吓了回去……</p> 坚持不懈的喊叫终于有了回应,沉闷的大门内,突然传出一声哽咽的女声:“恒钧,是恒钧吗……”</p> 那声音透过门缝,还带着些许小心翼翼与不舍。</p> 大皇子不过片刻便听出了皇后的声音,他将自己的头紧紧的贴在大门上,焦急的回应着:“母后!母后是我母后!”</p> “恒钧!”皇后的声音带着哭腔,就算竭力的掩饰自己的脆弱,可在这种生离的场面,所有的情绪好像根本无法抑制。</p> </p> 第553章 母子两隔 “母后,儿臣去求父皇,让父皇将母后放出来!”大皇子在双手紧紧的扒在门上,企图在墙缝中看到皇后的一点尊荣。</p> “别去!”皇后一听,忙在门内呵止。“恒钧!别去!你听母后说……”</p> 她顿了顿,努力使自己的语气看起来平静:“母后是自愿同你父皇做这笔交易的,母后只希望你能开心,自由……”</p> 大皇子听到这里心中悔恨不已,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用力的拍打着门:“母后,是儿臣连累了你……”</p> 听着大皇子哽咽的声音,皇后在门内早已泪流满面。</p> 过了今天她便再也不能看到自己的儿子一面,想到这里,心中郁结的心情越发难以纾解。</p>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大皇子逃跑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p> 于是天子震怒,派了人来抓大皇子出宫。</p> “大皇子,陛下已经下旨,叫大皇子快些出宫领罚……”为首的 侍卫统领自人群中站出来,拧着眉,一副十分不近人情的模样。</p> “我不走!我要跟母后在一起!我不出宫!”大皇子一听,脸色顿时一变。</p> 因为他知道,这一走,他就永远不能进宫,也永远见不到他的母后了。</p> 门内的皇后听到这里亦是一阵心疼,当父母的没有不想承欢膝下,可是她却不能了……</p> 想起方才同皇帝只见的谈判,皇后只能忍着心中将要崩溃的情绪,假装平静的同大皇子道:“恒钧,听母后的话,出宫去罢,莫要惹你的父皇生气……”</p> “可是若儿臣真的出宫,就再也见不到母后了,儿臣想一直呆在母后的身边……”大皇子双眼通红,心中迷茫而绝望。</p> 下过雨的空气中仍带着些湿润,天边是绚丽的晚霞,大皇子将眼睛透过门缝,他能看见皇后发间闪烁的步摇,也能看见她鬓边点点斑白。</p> 他想伸出去摸一摸,却被这无情的殿门所阻隔。</p> 于是他愤恨,他不甘,他开始拳头挥舞一拳一拳的打在那门上,用这种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情绪。</p> 他身后的侍卫统领略微等了一会儿,终是失了耐心。</p> “大皇子,失礼了!”声音冷漠疏离,这是旁观者的惯有心境。</p> 于是在他的一声令下,身后的侍卫们纷纷上前,开始使用武力将大皇子带走。</p> 大皇子奋力挣扎,可孤单影只又怎能与那一队人相比。听他的手扒在门板上,指尖因为拼尽全力的抓握而变得泛白。</p> 然后渐渐的,一双手变成单手,又变成三根,他只能无措的喊着母后。</p> 门内的皇后亦是心急不已,可她无能为力,只能劝他放弃:“恒钧,放手吧,回去以后,好好的生活,没有母后在身边,千万不要再鲁莽了,安分守己,好好的生活……”</p> 大皇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扒着门,可终是被扯了回来。他眼中带泪,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未央宫,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p> “母后……”</p> 他声音虚弱,再也没了一丝一毫的抵抗的力气。他瘫在地上,侍卫们却不管不顾的将他扛起。</p> 耳中的嘈杂声似乎越来越远,他仰着头,那天边的金光汹涌灿烂,余光中的朱红色大门越来越模糊,而后他陷入昏暗之中。</p> 过了立秋之后,天气渐渐开始凉爽,虽偶尔有那么几天仍有热意,但多数的时间,晚间还要加一件厚一点的外衫。</p> 秦邺知道陶舒晚格外的贪凉,所以明令禁止府中的人再叫她饮冰饮或是屋内放置冰块。</p> 这日的午后依旧有些炎热,陶舒晚没了解渴的冰饮,只能叫人买两个西瓜,镇在井水中,略略解一些暑意。</p> 窗外有金黄色的光线刺了进来,陶舒晚用一块青色的绢帕伸展开,盖在脸上,既遮挡了眼光,又温养着睡意。</p> 如月这个时候从外头进来,葱白一般纤长的手上还端着一个西瓜,旁边搁了个勺子。</p> “公主,你要的西瓜镇好了。”如月将托盘放在她手边的矮几上,搬了个凳子一同坐下。</p> 陶舒晚伸了个懒腰,坐起身,见到还带着水珠的新鲜葱翠的西瓜,不由得带了几分笑意。</p> “我说要切开端上来您又不肯,这么大的西瓜,难道公主您要抱着啃吗?”如月有些无奈的嘟囔着。</p> 陶舒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道:“那么吃总是少一些灵魂,只有一人一半才爽嘛!”</p> 她说完,又催促如月找了一把刀来,将西瓜切成两半。这熟透了的新鲜西瓜刀还没有切到底儿,便自己裂开了来,带着些许枝叶呈现出十分新鲜诱人的色泽。</p> 陶舒晚将西瓜切开后,兀自抱起了另一半,又胶片如月递了个勺子过来,插在西瓜上,十分熟练的转了一圈,然后那中间那块最甜的芯子便被挖了下来。</p> 往口中一送,带着些许凉意,汁水满溢,甜的让人露出十分幸福的表情来。</p> “唔……嗯嗯……好吃……”陶舒晚咽下第一口,一抬眼便见如月正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p> 陶舒晚噗嗤笑出声来,对着如月道:“快,如月你也试试,这样又好吃又爽快,保证让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p> “公主……这样不太好吧……”如月有些犹豫。</p> “你家公主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试试就知道了,你会爱上这样吃的!”</p> 在陶舒晚的催促下,如月自然有些跃跃欲试。</p> 她搬起另一半西瓜,也学着陶舒晚的模样,用勺子挖了一口。一种奇异的曼妙的滋味蔓延在唇齿间,不光是味觉上的享受,好像连精神上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p> “怎么样?感觉不错吧?”陶舒晚眉头一挑,笑眯眯的看着她。</p> “嗯嗯嗯……”如月忙不迭的点头,然后又迫不及待的挖了一勺,十分开心的享受着。</p> 主仆二人就这样你一勺我一勺各自吃了大半个西瓜,一个时辰后,两人打了个饱嗝儿,各自瘫在一处,满足的揉了揉肚子。</p> “对了,今儿个好像是大皇子回府的日子……”</p> </p> 第554章 安阳失踪 如月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早上出府的时候,手下给传回来的消息。</p> “是吗?”如月有些懒洋洋的抬起眼皮。</p> 说起大皇子与皇后,她倒是听秦邺说过些许。如今想来倒也叫人有些唏嘘。</p> “皇后虽心机深沉,但相对来说,作为母亲,她还是很尽职的……”</p> 如月点了点头道:“是啊,为了大皇子,她能甘愿被幽禁,也确实叫人有几分佩服。”</p> 说到这儿,如月似是想到什么,又道:“如今大皇子与皇后娘娘都得到了惩罚,馥香国的使臣也被全数关押了起来,但听说最近馥香国一直在派人送信,叫中原放了大公主尔曼。”</p> 陶舒晚笑的有些讥诮,漫不经心的回应着:“如今皇上已经跟藤音制定了围剿馥香国的计划,大公主尔曼自然界不可能再给馥香国女皇送回去……”</p> 相反的,皇帝正让边境的军队有意无意的对馥香国制造各种矛盾,为的就是让攻打馥香国变得更加有理有据一些。</p> 毕竟咱们中原的这位皇帝最不喜欢留下被人诟病的话柄来。</p> 二人正说着,院子里突然出现一抹黑色身影,却也不是正经从大门走进来的,而是轻而易举的翻墙,来到了陶舒晚与如月的跟前。</p> “十三,下次记得走正门,否则我院子里的这些手下容易把你当成刺客射成刺猬……”</p> 陶舒晚看了一眼这位不苟言笑,年龄不大的暗卫,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p> 这位名叫十三的暗卫是陶子城手底下培养的二十位精英中,排行第十三的高手。他爹爹的本意是让十三跟在她身边,保护她,如今左右没事儿,便叫她派出去监视大皇子府去了。</p> “我不怕,反正他们打不过我。”十三年纪尚小,说话时难免带着些傲气。</p> 陶舒晚知道他的性子,也没有过多的去同他纠正什么,只是掀起眼皮问他:“这么早回来,可是发现了什么问题?”</p> 十三抿唇,而后点了点头,道:“大皇子今早回府,未发现异常……”他顿了顿,“但,有一人不见踪影。”</p> “谁?!”陶舒晚坐起来,微微直起身子,双眸盯着十三的眼睛。</p> 十三道:“大皇子府,安阳。”</p> 话音落,陶舒晚与如月心中皆是一跳。</p> “什么时候发现的。”陶舒晚语气有些凝重。</p> “具体时间不知,估摸时间应是三天以前……”</p> 十三带来的消息让屋内原本有些轻松的气氛骤然拉低了不少。三天以前众人正为大公主尔曼,还有大皇子的事情焦头烂额,一不小心,便被将安阳这个漏网之鱼给忘到了脑后。</p> “这京城全是咱们的人,安阳若是自己一个人离开,很可能还没有出京就已经被发现了……”</p> 陶舒晚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声开口。</p> 如月很快便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公主的意思是,有人趁我们不注意,帮她离开了京城?”</p> “否则她一个孤女又能去哪里呢?”陶舒晚垂下眼眸,房间里暖黄色的光透进来。映在她白皙精致的脸庞上,长而柔软的睫毛下,藏着眸中暗潮涌动的情绪。</p> 良久,她淡淡启唇:“十三,你找两个人去查一下安阳的踪迹,千万要小心,不要打草惊蛇……”</p> 十三应声离去,屋子里一时又恢复了方才的宁静祥和。</p> 黄昏的时候,秦邺从宫中回来,并带回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p> “今日皇上将攻打馥香国一事交给了三皇子全权负责,又派了我与你爹爹一齐带兵出战,明日一早,我就要带兵离开了。”</p> 秦邺一边将繁复的朝袍脱了,一边同屋里的陶舒晚说话。</p> “陛下早就跟藤音做好了交易,攻打馥香国也只是时间的的问题。”陶舒晚的面上并没有惊讶,只是话至此处,仍然有一丝疑惑:“我前几天瞧着皇帝好像并没有这般急切,怎的如今这么急匆匆的派你跟爹爹离京?”</p> 秦邺换好衣裳,缓步而来,然后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才道:“听说馥香国女王已然安耐不住,早就集结好了兵马,可能是想拼死一搏。”</p> 陶舒晚抿了抿唇,神色中带了些许怀疑之色。只是一时间又猜想不出哪里有问题,便也没有多言。</p> 秦邺看出了她脸上的担忧神色,欺身上前,拉住了她柔软的手,稍微使力捏了捏,温声道:“放心吧,此次与我们一起作战的还有凝香国的军队,若是一旦有什么变故,藤音会想办法的……”</p> 毕竟中原与凝香国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中原对此次作战失败的话,那么凝香国也将命悬一线。</p> 陶舒晚点了点头,遂不再管。</p> 第二日天还未亮,秦邺便起身。本想安静离去,奈何还是吵醒了身旁熟睡的陶舒晚。</p> “唔……天还未亮,为何要起这般早?”陶舒晚揉了揉眼睛,有些慵懒的用胳膊撑起半边身子。</p> 肩膀上的锦被滑落,露出大片的肌肤来。</p> 秦邺看到这一幕,不知怎的,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想将人绑在身边的想法来。</p> 但战场不是闹着玩的地方,他努力压住自己心底的异样,伸出手替陶舒晚掖了掖被角,低声道:“一会儿要集结军队点兵,不可误了时辰,天色还早,你再睡一会罢。”</p> “可是我还想给你去送行呢……”陶舒晚声音很低,但仍能听出里面的不满之意。</p> 秦邺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会儿外面又黑又冷,若是再不注意,染了风寒,便又要难受了……”</p> 陶舒晚垂下眼帘,隐去了眼底些许失落。</p> 秦邺又细声细语的哄了她几句,才穿戴整齐,离开公主府。</p> 此时的天幕并没有那般黑,房间里虽然昏暗,但也能看清周围。</p> 陶舒晚略躺了一躺,便再无困意,只好起身,用红泥小火炉煮了一壶茶,坐在檐下静静的看着日出。</p> 其实在这深宅大院中,也无什么日出可看,但陶舒晚不知怎么来了这份闲心,就享受这份独自一人的宁静。</p> </p> 第555章 离京出兵 秦邺与陶子城离京的第十日,终于传回第一封家书,在两人的日夜兼程中,他们所带领的军队终于到达中原与馥香国的边境。</p> 在到达前三天时,馥香国便已经开始进犯中原边境。</p> 许是想在援兵到达之前率先攻占中原一城池,但很可惜,那驻守的官兵各个都十分有血性,以以血肉之躯,誓死保卫每一寸中原土地。</p> 也正是因为所有人的不放弃,不撤退,才等到了秦邺与陶子城的援军。</p> 众人虽辛苦赶路,却一刻未曾歇息,投入战斗后,只用了半天的时间,便攻下了馥香国边境的一座城池。</p> 然后所有人开始原地休整,并打扫战场,在这等空档,秦邺才一刻未停的给陶舒晚写下家书,报了平安。</p> 彼时陶舒晚正跟藤音在自家后花园内饮茶赏花,家书亦是藤音顺手捎过来的。</p> 此时的藤音因颇为喜爱中原文化,正穿着一身绯色衣裙,头上的发髻偏于中原的垂桂髻,但又与这种束法有些不同,像是凝香国文化与中原文化的结合。</p> 二人坐在亭子中所铺设的二十厘米高台上,底下铺了一层凉席,凉席上面又放置了三四个草编的蒲团,中间放了一张桌子,人跪坐在上头时只到腰窝往上一点。</p> 上面拜访了各种瓜果点心,如月坐在桌子一角,正为二人煮水泡茶。</p> “这信一来一回也要二十日,等你的信寄过去,你的秦将军怕是仗都已经打完了。”</p> 藤音看着想要给秦邺回信的陶舒晚,带着笑意话中带着些许调侃。</p> “那他也是能看到的,你懂什么。”陶舒晚睨了藤音一眼,再没有想要回信的欲望,便将纸笔搁在一旁,打算晚间寂静无人时,再独自一人写信。</p> 藤音也没再纠结于这事,而是将一只胳膊肘撑在桌面,将身体斜倚在上面,另一只手则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手上的团扇。</p> “前几日本公主的母皇来了回信,说已经集结好所有军队,一旦馥香国与中原打起来,她便会马上让人在馥香国的后侧包抄,以最快的速度打的馥香国措手不及。”</p> 馥香国的女皇虽然已经发现中原有不轨之心,但却并不知道中原与凝香国已经结成通同谋。</p> 当秦邺与镇南王带领的军队屡战屡胜之时,馥香国女皇定然会无比心焦,到时候全力以赴带兵抵御,皇城就会只剩一副空架子。</p> 到时候是无论如何也抵抗不了凝香国的突然袭击的。</p> “这件事情事关中原与馥香国的利益,还请四公主再三斟酌才是。”陶舒晚并没有将藤音的话听进去几分。</p> 因为这件事情太过重大,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会对同谋的人有绝对的信任。</p> 一连又过了五六日,陶舒晚虽然身在京都,但每日,宫里传回来的战报皇帝看完之后都会差人送到公主府上去,所以这战场上的人基本状况,她还是清楚一些。</p> 在凝香国与秦邺等人的配合下,馥香国几乎有大半的城池都已经沦陷。为今之际,只有馥香国最重要的一处,松木关还在奋力支撑。</p> 松木关这一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所以又被称为是连接馥香国皇都的咽喉。一旦攻破此处,馥香国顷刻间便会沦陷。</p> 在陶舒晚等待的第十日,宫中传来的密信中已经提到军队等正在松木关百里之外驻扎,所有官兵休养个一两日之后,待制定好周密的计划,就会一举向松木关进发。</p> 如月进来的时候,陶舒晚正坐在桌边,将密信放在烛灯下仔细的看着。清冷的脸庞上带着一丝丝对未知的担忧。</p> “公主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战况不好?”如月手里端了一杯参茶,递到陶舒晚跟前。</p> 这几日如月见她虽未曾言语,但面色却是带着憔悴,想来是思虑过重的原因。于是她给陶舒晚熬了一杯参茶,里面放了些安神的药物,喝了也好养一养精神。</p> 陶舒晚听到如月的声音,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无事,我只是在想别的事情……”</p> 如月最是了解她,知道她是闲不住的人,很多事情,总是会思虑过重。虽有好处,但也是最大的坏处。</p> 若不能自我调节,很多人会因思虑过重而郁结于心。最终会损伤根本。</p> “公主,别想了,听说如今馥香国的战况十分顺利,想来再有月余,将军与师父就能班师回朝了……”</p> “我知道……”陶舒晚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我只是在想信中所说的松木关,那个地方的地势造就了松木关的绝佳抵御之好处,我只是怕他们会在那里吃亏。”</p> 如月宽慰道:“那松木关虽易守难攻,但不是还有凝香国的的士兵同将军两面夹击吗,只要咱们这边能够很好的拖延,凝香国的人便会将松木关给偷袭下来。”</p> 陶舒晚微微皱了皱眉,虽然心中仍然有些不放心,但也没有继续表现出来,只是声音低沉的道了句:“但愿吧……”</p> 于是她被如月催促着喝了参茶,然后又催促着上了床榻。</p> 被子上带着淡淡的熏香味道,是方才如月故意熏得安神香。她只怕怕陶舒晚夜里会辗转反侧,于是故意的耍了个心眼儿。</p> 于是托如月的福,夜里陶舒晚虽然过于思虑,但没过多久她便觉得眼皮沉重,渐渐睡了过去,</p> 一夜好眠,陶舒晚早早的起身,先是若无其事的去玉芙园转了一圈,然后又去七宝楼吃了一回茶。</p> 听说七宝楼新出了个好节目,每日的上午都会有一位说书人来七宝楼说书,每次只讲两个时辰,说的故事新颖又引人入胜,故而吸引了好多的顾客。</p> 陶舒晚一直在七宝楼里呆了一个上午,又吃了一顿简单的午膳,才带着如月回了公主府。</p> 只是如月看她表面平静,眼底总浮着一股焦躁的的情绪,就像是牵挂着什么事儿一般。</p> 如月本想问,但又见陶舒晚那副样子明显是不想让人揭穿,于是也默默的忍下,静静的陪着她。</p> </p> 第556章 神秘死士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挨到晚上,公主府里已然掌起了灯,如月传了晚膳,正在桌前摆弄着。一回头,见陶舒晚仍然无精打采的模样,且那眸中的情绪也越发的不安。</p> “公主,吃饭罢……”如月将碗筷等摆放好,走到陶舒晚跟前,轻声问着。</p> 陶舒晚并未给她半点眼神,那清浅的眸光一直落在旁处,显得有几分空洞:“我没有胃口,你先吃罢……”</p> 这一番话直接惹得如月皱眉,她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口道:“公主,从昨天夜里开始,您就辗转不安,可是有什么事?”</p> 这一番询问彻底捅破了窗户纸,只见陶舒晚噌的一声站起来,低声道:“如月,你难道没有发现今天的府里很安静吗,就像是缺少了一点什么……”</p> 如月被她这么一问有些茫然起来,少了什么?如今少的也只有将军那个大活人而已,可这不是出兵了吗?</p> 陶舒晚有些泄气的看了如月一眼,而后道:“这一连好多日,陛下都会查人送来馥香国战况的信件,唯独今日,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怀疑是爹爹他们遇到了麻烦……”</p> “许是陛下忘了,又或者是师父并未寄信,所以今日才没有信件,公主你是否多虑了?”如月开口劝慰。</p> 毕竟很多时候,人不会在这上头纠结,因为两地相隔甚远,很多的时候,不能寄信的原因有很多种,若是人人都这般担惊受怕,这日子只会更加难熬。</p> 如月虽然这般想与常人无异,但是她却并不知陶舒晚心中的真实想法。</p> 一则昨天皇帝派人带回来的密信中提到了今日军队会攻打松木关,这一战是十分重要,若是未曾攻下,严重时会使军心溃散,或者给了馥香国喘息之机。</p> 二则她又害怕秦邺与陶子城二人轻敌,将自己陷入危险之地。</p> 这般一想,陶舒晚越发坐不住,于是便索性起身,对着如月道:“叫人备车,我要进宫。”</p> 宫中灯火辉煌,那宫殿上的琉璃金瓦在烛光的映照下发出璀璨的光芒。</p> 陶舒晚穿着一身雾蓝色的衣裙,外头披着个略厚一点的披风,一路紧张忐忑的去了皇帝的养心殿。</p> 方踏进殿内,里头萦绕着的静谧异常的气氛便让她微微屏息,顿了一顿。</p> 迎面而来的宫婢脸色紧张又严肃,手里的托盘上端着一只上好的雨过天青色杯盏,只是如今碎的不能再碎了。</p> 就连一向十分了解圣意在皇帝跟前十分得逞的宝公公如今都不苟言笑。</p> 陶舒晚暗暗将自己的揣摩压在心中,缓步来到殿中,朝皇帝请了个安。</p> 皇帝此时正坐在背靠窗户的榻上,桌子上的茶是新上的,正氤氲的冒着热气。</p> “起来罢。”皇帝声音一如往常,让人猜不透里面的喜怒,“这么晚了,你还进宫来做甚么?”</p> 陶舒晚微微直起身子,用余光扫了皇帝一眼,而后笑了笑,有些故作轻松道:“臣女多日未曾进宫,今日来瞧瞧陛下……”</p> “哦?是吗?”皇帝勾着唇,笑的让人云里雾里。他端起矮几上的茶,用盖子撇了撇浮沫,十分优雅的吹了吹,无声的抿了一口。</p> 一口热茶进肚,让原本带着余气的皇帝又冷静消散了不少。</p> 他将茶盏放回桌子上,然后看了一眼陶舒晚,无奈的笑了两声:“行了,你来做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吗!”</p> 陶舒晚听到皇帝的话,勉强的笑了笑:“那臣女没有猜错的话,陛下也应当刚为着这事发过脾气吧……”</p>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皇帝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道:“馥香国那边的战况朕也是刚刚知道不久……”</p> 他说完,便将身旁那封被一串手把件压住的信递给了陶舒晚,又继续道:“这馥香国的人果然心狠毒辣,真没想到,还能留有这一手。”</p> 陶舒晚迫不及待的打开信,上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却让陶舒晚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死士……”</p> “对。”皇帝回应道。“在秦邺与镇南王攻打松木关的时候,即将取得胜利之前,突然在那里出现了大量的死士,而且这些死士与咱们所见到普通死士还有所不同……”</p> “他们是被喂过药的,是吗?”陶舒晚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抹复杂神色,在试图得到皇帝的回应。</p> 而在皇帝无声的点头下,陶舒晚的心越发的担忧起来……</p> 若是她没有分析错的话,馥香国女皇为了保住她的皇室与国土,应当是用了巫医遗留下来的药,将最后的这一批人都变成了暂时的药人。</p> 这些药人与巫医的药人又有所不同,这遗留下来的药物虽有一定的让人激发体内潜能的作用,但副作用相当的大,且又没有解药,不管这一场仗胜利与否,这些人都会十分痛苦的死去。</p> “这些士兵可都是她的子民,没想到馥香国女皇竟然会利用他们到此……”陶舒晚微微叹了一口气,眼中带着几分不忍与同情。</p> 待回过神来,她又十分焦急的想要知道秦邺与陶子城遇到这些以一敌十的馥香国士兵,是否吃了亏。</p> 在陶舒晚的眼神询问中,皇帝才不得已又说了实话:“这些死士打的咱们的队伍措手不及,秦邺为了救镇南王受了一点轻伤,如今队伍暂时退到了松木关的外城区,这是朕知道的所有的消息了……”</p> “秦邺受伤了!”陶舒晚一听,自然有些待不住,若是她有翅膀,都恨不得现在立马飞到馥香国去。</p> 皇帝看她又是焦急又是担忧的模样,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秦邺再三叮嘱让朕不要将他受伤的消息告诉你,他肯定就猜到你若是知道了定然坐立不安……”</p> 陶舒晚眉头深皱,捏着袖口的指尖都有些发白,她又怎能不担忧。</p> 陶舒晚与秦邺可谓是最了解对方的人,秦邺会怕自己受伤的事情传到陶舒晚的耳朵里,惹得对方担忧。</p> 而陶舒晚又怎不知,秦邺所受的轻伤很有可能是谎报,他或许伤得很重……</p> </p> 第557章 回来了 自宫中回府,陶舒晚一直未曾安眠,房间里点上一豆孤灯,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月色。</p> 第二日午时,宫里才又传来消息,说是秦邺与陶子城昨日半夜趁机一鼓作气,将松木关的那群死士给一锅端了。</p> 本以为冲进国都会十分艰难,却发现那馥香国女皇将自己的亲兵全都送去抵御了松木关,本以为会取得胜利,却没想到夜晚正是那群死士身体承受巨大痛苦的时候。</p> 陶子城与秦邺的这番误打误撞,将那群死士给解决了。</p> 然后国都便成了一座无多少士兵守护的空城。女皇见一夕之间天翻地覆,竟然在自己的寝殿悬梁自尽了。</p> 收到这个消息的陶舒晚算是松了一口气,连日来府上的阴霾也消散不少,与如月谈笑间也有了些往日的神采。</p> “如今馥香国被一举拿下,再过个几日,将军与师父就该回来了罢?”</p> 彼时如月跟陶舒晚正在后花园同下人们一同采摘桂花。</p> 这临水榭的塘边几颗桂花开的十分好,馨香满院,令人心旷神怡。</p> 再过不了多久,这花便要落尽,陶舒晚便想着差人摘一些下来,一部分用来制作桂花酿,一部分做桂花糕,其他的便烘干了,偶尔拿出来泡茶喝,也是别有一番趣味。</p> 而自从得到秦邺与陶子城打了胜仗之后,陶舒晚也再没了那么多心思,吃吃喝喝,连着放松了三五日。</p> 如今这天气不冷不热,如月方才哄着她出屋子来,到外头空旷之地逛一逛。</p> “若是行的急,恐怕再有个五六日,就能回来,若是停在那里处理些余下的东西,便就不好说了……”</p> “但奴婢想着,他们一定会早早就回来的!”如月听到这里,神秘的勾唇一笑,就连眼中都藏着几分揶揄。</p> 陶舒晚正低头挑拣桂花,并没看到她脸上的神色,只是语气平常的回答:“怎么?你一个医女什么时候改神婆子了?”</p> 如月假装没有听到她的玩笑话,而是弯下腰,带着调笑,小声的在陶舒晚的耳边道:“因为将军心里记挂着公主,定然会破除种种艰难险阻,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的……”</p> 陶舒晚因为如月的话愣了片刻,而后才猛然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嗔怒:“好啊!你个臭妮子!竟敢拿本公主开涮!”</p> 于是原本祥和安静的午后,变得热闹疯狂起来,带着些许轻松的笑声一阵一阵的传出,给府上又增添了一种别样的生机。</p> 就这么过了五六日,陶舒晚正与如月在府中用晒好的桂花做酒呢,管家突然一脸兴奋,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语气不匀的开口:“回,回来了……回来了!”</p> “回来了?!谁回来了?!”如月一听,脸上意带着些许抑制不住的笑意:“是将军与镇南王回来了吗?”</p> 管家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只顾着点头,还未等解释,如月已经拉着陶舒晚跑了出去。</p> 二人脸上带着笑意,尤其是陶舒晚,心中隐隐约约竟然还有一些紧张。都说小别胜新婚,看来她还真有这么一点感觉。</p> “如月,等等……”陶舒晚被如月拉着出了府,突然又扭捏了起来,“我今日未曾梳妆,穿的衣服也素了些,要不我还是回去换一身罢……”</p> “哎呀不用!公主你已经很好看了,不用再打扮了真的!”如月一脸信誓旦旦,“再不去,恐怕咱们可就挤不进去了!”</p> 毕竟这军队凯旋而归,是十分热闹开心的事,百姓们最爱看热闹,很可能还没到城门口,这绝佳的好位置就被占领了。</p> 于是陶舒晚不敢再纠结,担着如月坐上马车,一路赶到城门处。</p> 结果与如月的话八九不离十,二人去的时候,马车只能停在街尾,那城门处人山人海,都是为了看凯旋而归的将军。</p> 二人撩开车帘略等了一会,见实在不能移动半分,于是只能弃车狂奔。</p> 中原穿过层层人海,二人来到城门处,那守门的官兵认识陶舒晚,便十分懂事的没有阻拦。</p> 于是她便很轻松的能看到城门外的场景。</p> 确实是凯旋没有错……</p> 可为何只有陶子城跟他身边的几名护卫……</p> 还有那好几车的大箱子,像是刚刚劫镖回来是怎么回事……</p> 当看热闹的人看到是这一场面时,纷纷倒喝几声,然后一脸失望的散了开来。</p> 原本人山人海的城门两旁,竟然在一眨眼间,只有零星几个过路人……</p> “乖宝儿!”陶子城那又粗又大的嗓门穿了过来,然后便见他下了马,一脸兴奋的朝陶舒晚奔了过去。</p> “爹爹可想死你了!”陶子城十分稀罕的将人捧在怀里抱了抱……</p> 陶舒晚面无表情的笑了笑:“呵呵,爹爹,我也想你……”声音十分平静。</p> “乖宝,你看到爹爹不开心吗?”陶子城微微皱眉,伸出手捧住了陶舒晚的脸颊:“这脸上的表情怎么还有点失望呢……”</p> “没有,爹爹看错了!”陶舒晚将自己的脸从陶子城的掌心中抽出来,而后又不死心的朝后面远远的望了一眼。</p> 可谓是景色宜人,风和日丽,但唯独没有她期待的那种事情。</p> “怎么?找秦邺啊?”陶子城的声音在她耳畔出现,幽幽的,带着一点嫉妒。</p> 陶舒晚若无其事的移开眼:“没有,就是随便看看……”</p> “对了爹爹,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还带了这么多大箱子,都是装的什么呀?”</p> 陶舒晚的目光落在那些大箱子上,又从大箱子落在一起陪同陶子城回来的几个兄弟身上。但是不知为何,大家的眼神都在互相躲避,而且都还带着一点丢人的神色……</p> 还未等陶舒晚再问,宫里已经来了人,说是皇帝有请。</p> 陶子城这次回来的这么匆忙,饶是陶舒晚都隐隐觉得有点奇怪,于是便一同跟着进了宫。</p> 至御书房内,殿内除了皇帝,凝香国的四公主藤音竟然也在。</p> 不知道是不是陶舒晚的错觉,她总觉得当藤音与陶子城四目相对的时候,殿内的气氛瞬时间冷了不少……</p> </p> 第558章 奇葩陶子城 除去赘叙的寒暄请安,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陶舒晚终于知道了陶子城为何会回来的那样早,而他所带的箱子又是什么……</p> 原因是陶子城与秦邺杀进皇城之后,馥香国的宫婢等以作鸟兽四散之状,而后陶子城这些年当匪首的技艺就有些痒,竟然跟自己身后的兄弟在皇城中搜了好多奇珍异宝,在凝香国的军队还没有到达之前,便带着兄弟与宝物已经跑路了……</p> 陶舒晚跟皇帝一脸黑线,怪不得藤音方才看陶子城的眼神就跟要杀人一般,肯定是凝香国的人一早便捎了信,如今只是当着皇帝的面,不好发作罢了。</p> 正心里暗戳戳的想着,一回头,她便看见藤音皮笑肉不笑的挑眉盯着她。陶舒晚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缝钻进去。</p> “见笑,见笑,呵呵……”</p> 她忍着心中的情绪,有些尴尬的冲藤音开口。</p> 藤音勾唇笑了笑,脸上带着些许深意,用只有陶舒晚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并不在意,若是你们中原喜欢,就都拿去,大不了拿你们打下来的属国来换……”</p> 声音很低,可当陶舒晚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带着些许震惊的神色朝皇帝的方向看了一眼。</p> 也不知道皇帝究竟有没有听见,反正那脸色不是十分的好看。</p> 这空荡的大殿中,只有陶子城还在不嫌累的说着,嗓门又粗,声音又洪亮,叫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p> 既然馥香国已经被剿灭,那剩下的事情自然也比较好办,接下来的事情便是皇帝与藤音之间的谈判,她与陶子城都不便多听,于是便出了御书房,去御花园里逛了逛。</p> 父女二人并排而行,陶子城还未曾察觉陶舒晚的心事,用胳膊拐了拐她的胳膊,一脸神秘的同陶舒晚道:“乖宝儿,爹爹带回来的那些东西虽然给了皇帝,但其实还有几件新鲜玩意儿被你爹爹我偷偷藏了起来,是专门留给你的,等出了宫,爹爹就拿给你看!”</p> 陶舒晚看着自家爹一脸认真的神情,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p> 她本想数落他一番,但是看到他做个坏事都无时无刻不想着自己,那颗生气的心又多少有些消了气……</p> 二人在宫中转了不到一个时辰,正碰见带着人要离宫的藤音。</p> “我能跟玉舒公主谈谈吗?”藤音停下脚步,突然开口。</p> 陶子城见此,十分识趣,自己嘟囔了几句后,便借口去找皇帝下棋去了。</p> “你……跟陛下将所有事情都谈完了吗?”陶舒晚有些犹豫的开口。</p> 藤音笑了笑,道:“已经都谈完了,馥香国以加域城为分界线,以东是中原地界,以北是我们凝香国的地界。”</p> 陶舒晚因去过一趟馥香国,对馥香国的地形还是十分熟知的,若以加域城为分界,凝香国所分到的土地只有五分之二,严格来说,是十分吃亏的……</p> 陶舒晚看了看藤音,神色多少有些复杂:“你……回去能交差吗?”</p> 毕竟她与藤音虽然相识,但严格来说,藤音时凝香国的公主,所行的每一步,都应当以凝香国的利益为先。</p> 虽然这此凝香国与中原一起剿灭馥香国也有利可图,但这般划分,她只怕藤音回去无法交差,从而又引起凝香国女皇的不满。</p> “放心吧……”藤音挑眉,有些懒散的笑了笑。她本生的甜美,这番动作在她身上丝毫没有老气,反而有种反差的美。</p> “再说,你过意不去的不应当这事儿吧?”她尾音微微上扬,带了一丝揶揄。</p> 陶舒晚简直是秒懂,面上陪着笑脸,心中却暗暗骂陶子城是个惹事情。</p> “误会,误会,千万别放在心上。”</p> 毕竟凝香国作为同谋,当一个国家被攻打下来,这个国家的一草一木旁人都不可插手,只能待两国君王或者使臣等商议完毕后,才能将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进行处理,否则,很有可能在这个空隙,原本交好的两国同盟在眨眼间又变成仇敌。</p> 藤音不动声色的睨了陶舒晚一眼,而后才又道:“你若真觉得过意不去,我这正巧有一件事,希望征得你的同意……”</p> 陶舒晚沉默了片刻,犹豫开口:“何事?”</p> 藤音道:“之前我曾跟你说过,馥香国与凝香国的交界处,是两国的圣地,三月份是圣地开启的时候,到时候,希望你能跟我一同去……”</p> 藤音的话中没有任何逼迫的意思,就好像是约陶舒晚去见识见识玩一玩一样。</p> 可是只有陶舒晚自己心里清楚,若是陶子城没有做出那等事情后,她完全可以任由自己的心情,想同意就同意,想拒绝就拒绝。</p> 如今……</p> 她明明知道藤音利用这事挖了一个坑,可她必须要心甘情愿的往下跳。</p> “好……”</p> 陶舒晚咽下心中的苦水,笑的十分勉强。</p> 但藤音却神色平常,尤其是看陶舒晚同意此事之后,眼里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来。</p> “既然这样,咱们可就后会有期咯……”她咯咯一笑,隐去几分算计,露出些许纯真甜美。</p> “怎么?你要走了?”陶舒晚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来。</p> 藤音点头:“在中原呆的时间太久了,既然馥香国的事情已了,我也该回去同母皇复命了。”</p> “既如此,那便祝你一路顺风……”</p> 下午的阳光正好,陶舒晚站在白色的台阶上,看着藤音那抹如枫叶般赤红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她眼中。</p> 陶子城回京后的第三日,秦邺率领的军队才真正凯旋而归。城中一片欢声,百姓们分列两旁,欢迎喝彩。</p> 更有女儿家羞红着一张脸,来瞧这位面容俊美的将军。</p> 彼时的陶舒晚并不在欢迎的队伍之中,而是大清早便进了宫中。</p> 只因她方出门时,便收到了来自西藏的周睿渊的来信,信中的内容叫她不得不暂时放下去接秦邺的步伐,而是去同皇帝商议……</p> </p> 第559章 大义灭亲 皇宫,御书房中。 皇帝正同陶子城坐在榻上下棋,二人因为陶子城悔棋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像两个小孩子一样,甚至大有打起来的地步。 “你怎么能悔棋呢!”皇帝一脸生气。 “我那是不小心失手掉下去的,那颗棋子并不是我想放的位置,怎么能叫悔棋呢!”陶子城一脸正经的耍赖。 “再说了,陛下刚刚还不是利用身份,压着臣,也拿回了方才走错的那一步棋了吗!” “你胡说,那是朕眼花看错了!” 陶舒晚急匆匆入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副场面。 而她歪头转了一圈,发现一旁的宝公公等宫婢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口的状态。仿佛这一幕已经在他们的眼中上演了很多次,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陛下,臣女有事禀报……”陶舒晚不得不耐着性子,忍着自家爹的的幼稚举动,上前开口。 可回应她的,依旧是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的幼稚言论。 陶舒晚觉得十分无奈,刚要上去劝架,一旁的宝公公凑了上去,拽了拽她的胳膊,轻声道:“玉舒公主暂时还是放弃,这陛下同镇南王若是论不出个好坏,旁人多少劝慰,都是不听的……” 陶舒晚脑中嗡声一片,心中暗暗骂了一声娘,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去接秦邺呢。 思及此处,她的思绪也有些飘远,心中想着的全是,如今这个时辰,秦邺已经带领着军队过了京门了…… 不对,应当是正在进宫的路上了…… 有些心不在焉的想着,正在看这个时候,外头站着的宝公公突然疾步进来,带着一脸喜色:“陛下,秦将军回来了!” 宝公公的声音高昂并带着些许尖锐,盖过了皇帝与陶子城的吵嚷声,一瞬间,御书房内便静了下来。 “回来了?哈哈,好啊!”皇帝瞬间就将方才的事情抛诸脑后,两腿一蹬便从榻上下来,“快将人带进来……” 于是在一阵激动高兴之中,换过衣裳的秦邺缓步而来。 殿外的阳光十分大方的洒在他身上,衬得一袭月白长衫,不浓不淡的剑眉之下,那双润泽的黑眸中似有潺潺春水,浅淡的唇微微翘着,明明全身上下散发着温润的气质,可举手投足间却又叫人觉得疏离而凉薄。 陶舒晚安静的看了一会儿,脑中突然蹦出一句诗来,‘皎如玉树临风前’说的可能便是如秦邺这般罢…… “微臣参见陛下……”秦邺低低开口,嗓音低沉却温润,唤醒了陶舒晚一瞬间的失神。 “好啊,好!”皇帝笑的眼尾的褶子几乎全都露了出来,“秦将军一路辛苦啊……” 秦邺勾唇,淡淡笑道:“臣之职责。”他说完,微微侧目,目光落在陶舒晚身上,里面情绪晦暗。 陶舒晚被秦邺看的只觉浑身一阵电流闪过,心也控制不住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她在心里暗骂了自己几句,然后不动声色的在暗处用力掐着自己的指尖。 众人略作寒暄,皇帝便要嘉奖,细数馥香国之战的种种功德,皇帝忍不住连连夸赞。 陶子城这个时候又怎能心甘情愿的示弱,有些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嘟囔道:“臣还拉回来好多宝物呢,陛下怎么也不赞扬一下臣,要不是臣眼疾手快,这些东西早就被凝香国的人给搜刮走了!” 皇帝,陶舒晚,秦邺听了之后皆是一脸黑线。 尤其是陶舒晚,这陶子城不提,此事便也就作罢了,可他一提,陶舒晚的火便蹭蹭的往上冒,压抑都压抑不住的那种。 “陛下!”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陶舒晚这般想着,也突然喊出声来! “嘉奖什么的先放一边,臣女能不能向陛下请求一件事!”她脸上万分迫切。 “你说……”皇帝凝神望着她,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在她的眼睛中读懂了什么。 “臣女请求,大义灭亲,替朝廷,教训一下镇南王!”陶舒晚的语气义正言辞! 绝对不掺杂任何私人恩怨…… 皇帝当即:“准了!!”一样是为了朝廷,绝对不是因为想看热闹…… 于是就在当事人还没有表示拒绝的一瞬间,陶舒晚,瞬间爆起,朝陶子城扑了上去! “等等!乖宝!我可是你的爹爹!”看着陶舒晚脸上那咬牙切齿的模样,陶子城深深觉得自己活不过今日…… 陶舒晚笑的意味深长:“就是因为你是我爹爹,所以女儿只是稍微给您松松筋骨……” 不然,若是换了旁人,都不可能在她面前活得这么长…… 于是在一阵拳打脚踢,撕打啃咬中,陶舒晚彻底发泄了心中的怒气。 而一旁看完热闹的皇帝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秦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郑重:“爱卿啊,苦了你了……” 秦邺:…… 一切胡闹归于平静,陶舒晚喝了一口茶,又变回原来那副看似温婉请冷的美人。 方才被自家爹爹气的,她连正事都差点忘了,于是趁着众人都在此处,她直接开口道:“陛下,今天早上收到西藏周睿渊的求救信,上面虽未详细说是何事,但据臣女分析,应当是与巫医有十分重大的关系……” 说起巫医,方才那十分轻松的氛围瞬间变得凝重,每个人的脸上也没了笑意,各自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陶舒晚则因为刚刚秦邺与陶子城刚刚结束了与馥香国死士的死战,如今对于巫医一事十分迫切。 虽然刚刚那场仗能侥幸或者回来,但巫医若真的在西藏落脚,下一次可不一定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所以巫医是必然要除的! “既如此,你有什么看法?”皇帝听后,亦是面色沉重。 “既然周睿渊有难,臣女想带人去西藏看一看,若真能遇见巫医,必不会轻易放过他!”陶舒晚神色微冷。 殿中气氛有些安静,与方才的热闹轻松有鲜明的对比。 “此一事也算促进中原与西藏的良好往来,若是去也是应当的……” 第560章 临行前夕 皇帝顿了顿,而后沉思片刻:“但此一行毕竟危险,朕多派几个人与你同行……” 言罢,皇帝将腰间悬着的一块羊脂玉解下来,递给了陶舒晚。 此玉通体莹润奶白,放在阳光底下纹理清晰流畅,没有一丝杂质。 玉的正面刻着一只腾飞盘旋的龙,而背面则刻了一个字。 祯。寓意吉祥;若是陶舒晚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字是皇帝的名讳,故而皇帝在位期间,所有人起名时需得避讳…… 皇帝似乎看出陶舒晚的疑惑,他笑了笑,思脸上带了一副怀念的神情:“这块玉佩是朕出生时,先帝所命人打造,不知不觉,已有五十年矣……” 皇帝说完,见无人搭茬倒也不觉得尴尬,毕竟人年龄越来越长,便很喜欢去回忆年少时的那些日子,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片刻后,他才道:“拿着这玉佩,尽管去调用你想用的人,等回头拟一份名单递给朕就行……” 而后皇帝又交代了几句,便将众人打发走,连同曾经就想好的赏赐,一并都让秦邺带了去。 而另一边,中原陇右部分的一个边陲小城中,有一个女人正穿着当地的服饰,在一口井边打水洗脸。 这个女人皮肤白皙,鼻梁小巧,与这里的人有很大的差异,但为了不叫人察觉,她甚至换了自己一身的行头,将自己弄得与普通人无疑。 连着几日的未曾沐浴,她只觉身上难受不堪,好不容易落脚在这座城中,她才忍受不住,先来打水净面。 身上遮面的斗篷解下来,露出她姣好的,有着中原内地最明显的样貌特征来。带着凉意的水湿了面,叫她舒适的发出一声喟叹,就连多日以来的郁结都消散不少。 “哟,好俊俏的姑娘,是上京来的罢?”一道清亮的女声打破宁静。 女人慌乱的抬起头来,看到一位身材匀称,但很有异域风情的女子笑着朝她打招呼。 她心中一阵害怕,匆匆又将遮面的斗篷给遮着了半张脸:“不是,你看错了。”声音冰冷,甚至带了一丝怒意。 这女人正是安阳,自大皇子出事被抓之时,她害怕连累到自己,同时又怕被大皇子迁怒,便一早收拾了细软,准备跑路。 而就在那个时候,她的爹爹,曾经平西王旧部在叛变一事逃出生天的人,趁机将她救了出来。 一路躲躲藏藏至今,那不能见人的日子,叫她的精神正在面临崩溃的边缘。 安阳精神高度紧张的躲避开那女人,开始往回走,却没发现原本还阳光强盛的前面,突然投一下来三个阴影。 她抬起头,看到三个陌生的男人正一脸不怀好意的盯着她。 “你是京城人士吗?”三个男人中,中间的那个男人面色不善,低沉开口。 安阳心中一惊,一句废话都没有说,下一秒便慌忙逃窜…… 去西藏一事,陶舒晚并不想带过多的人,这京城刚刚发生过不少事情,大皇子出了事,三皇子留在京中也好帮皇帝多分忧,世子拖家带口,这孩子又小,想到世子妃温柔的面庞,终究不忍,想来想去,兴师动众的带走许多人,总归叫人厌烦。 她想了想,还是只叫秦邺与陶子城同她一起,再加上如月随侍。 剩下的人,从陶子城的私兵中带一些,再从秦邺的京郊大营中带一些,再带几个高手以防万一,也就够了。 打定主意后,陶舒晚便将陶子城叫到了府上,三人开始筹备去西藏的正经大事。 “咱们这次带的人这么多,若想在不惊动任何势力的情况下入藏,根本就不可能。” 临水榭旁的亭中,陶舒晚喝了一口如月沏的茶,有些发愁的叹了一口气。 他们此去中原,面上是为了西藏与中原两国的友好往来,实则就是为了去探查巫医的行踪。 而巫医既然能在馥香国中轻易潜逃,就说明他的势力与陶舒晚等人想象的还要深,而现在巫医在暗,他们在明。 实则是巫医可以时刻的监视他们, 一旦有风吹草动,巫医便能知道他们的行踪,实在难办! 三人想破头,没能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 陶子城性子急,大掌一拍桌子,骂了一声娘,喝道:“实在不行,咱就大张旗鼓的去!反正要害怕也应该是巫医那个龟孙害怕,咱们又不害怕!” 陶子城的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让陶舒晚与秦邺瞬间破开云雾见清明! 很多时候,他们都害怕投鼠忌器,但当他们都放松心态,抱着无畏的心态去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好!我们就明目张胆的去!”陶舒晚勾唇笑道。“待我今日将名单递给陛下,若能通过,咱们明日午时出就出发!” 小屋内破旧不堪,外面大雨倾盆,里面小雨滴答,外面风声呼啸,小屋摇摇欲坠。 安阳有些嫌弃的坐在擦干净的凳子上,救她出来的人怕她嫌弃太脏,还特意脱下自己外袍垫在凳子上。 可就算这样,安阳的脸上还是有不加掩盖的嫌弃。 “你说你们是巫医派来的?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安阳的声音很冷,且带了一丝警惕。 方才追她的那三个男人正站在她对面,解释着什么。 他们见安阳仍有警惕之心,随即将自己的衣领扯了半寸,露出里面的诡异纹身。 说是纹身,实则是跟着巫医的人都已经被喂了药,那药吃进身体,会在脖颈下方,肩头两指的地方出现溃烂化脓,最后形成一个诡异的眼睛模样的纹身。 这下安阳相信,并且心中也放下心来。 “巫医现在哪儿?为何就连中原都有他的眼线……”安阳微微皱眉,开口问道。 “巫医大人如今很好,就凭那几个人想要抓到我们巫医大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个男人顿了顿,而后又道:“而且巫医大人已经知道了你在中原发生的事情,特意叫我们这些埋伏在中原的人留意您的下落……” “什么意思?” 第559章 大义灭亲xINShuHaIGe.CoM 皇宫,御书房中。 皇帝正同陶子城坐在榻上下棋,二人因为陶子城悔棋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像两个小孩子一样,甚至大有打起来的地步。 “你怎么能悔棋呢!”皇帝一脸生气。 “我那是不小心失手掉下去的,那颗棋子并不是我想放的位置,怎么能叫悔棋呢!”陶子城一脸正经的耍赖。 “再说了,陛下刚刚还不是利用身份,压着臣,也拿回了方才走错的那一步棋了吗!” “你胡说,那是朕眼花看错了!” 陶舒晚急匆匆入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副场面。 而她歪头转了一圈,发现一旁的宝公公等宫婢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口的状态。仿佛这一幕已经在他们的眼中上演了很多次,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陛下,臣女有事禀报……”陶舒晚不得不耐着性子,忍着自家爹的的幼稚举动,上前开口。 可回应她的,依旧是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的幼稚言论。 陶舒晚觉得十分无奈,刚要上去劝架,一旁的宝公公凑了上去,拽了拽她的胳膊,轻声道:“玉舒公主暂时还是放弃,这陛下同镇南王若是论不出个好坏,旁人多少劝慰,都是不听的……” 陶舒晚脑中嗡声一片,心中暗暗骂了一声娘,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去接秦邺呢。 思及此处,她的思绪也有些飘远,心中想着的全是,如今这个时辰,秦邺已经带领着军队过了京门了…… 不对,应当是正在进宫的路上了…… 有些心不在焉的想着,正在看这个时候,外头站着的宝公公突然疾步进来,带着一脸喜色:“陛下,秦将军回来了!” 宝公公的声音高昂并带着些许尖锐,盖过了皇帝与陶子城的吵嚷声,一瞬间,御书房内便静了下来。 “回来了?哈哈,好啊!”皇帝瞬间就将方才的事情抛诸脑后,两腿一蹬便从榻上下来,“快将人带进来……” 于是在一阵激动高兴之中,换过衣裳的秦邺缓步而来。 殿外的阳光十分大方的洒在他身上,衬得一袭月白长衫,不浓不淡的剑眉之下,那双润泽的黑眸中似有潺潺春水,浅淡的唇微微翘着,明明全身上下散发着温润的气质,可举手投足间却又叫人觉得疏离而凉薄。 陶舒晚安静的看了一会儿,脑中突然蹦出一句诗来,‘皎如玉树临风前’说的可能便是如秦邺这般罢…… “微臣参见陛下……”秦邺低低开口,嗓音低沉却温润,唤醒了陶舒晚一瞬间的失神。 “好啊,好!”皇帝笑的眼尾的褶子几乎全都露了出来,“秦将军一路辛苦啊……” 秦邺勾唇,淡淡笑道:“臣之职责。”他说完,微微侧目,目光落在陶舒晚身上,里面情绪晦暗。 陶舒晚被秦邺看的只觉浑身一阵电流闪过,心也控制不住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她在心里暗骂了自己几句,然后不动声色的在暗处用力掐着自己的指尖。 众人略作寒暄,皇帝便要嘉奖,细数馥香国之战的种种功德,皇帝忍不住连连夸赞。 陶子城这个时候又怎能心甘情愿的示弱,有些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嘟囔道:“臣还拉回来好多宝物呢,陛下怎么也不赞扬一下臣,要不是臣眼疾手快,这些东西早就被凝香国的人给搜刮走了!” 皇帝,陶舒晚,秦邺听了之后皆是一脸黑线。 尤其是陶舒晚,这陶子城不提,此事便也就作罢了,可他一提,陶舒晚的火便蹭蹭的往上冒,压抑都压抑不住的那种。 “陛下!”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陶舒晚这般想着,也突然喊出声来! “嘉奖什么的先放一边,臣女能不能向陛下请求一件事!”她脸上万分迫切。 “你说……”皇帝凝神望着她,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在她的眼睛中读懂了什么。 “臣女请求,大义灭亲,替朝廷,教训一下镇南王!”陶舒晚的语气义正言辞! 绝对不掺杂任何私人恩怨…… 皇帝当即:“准了!!”一样是为了朝廷,绝对不是因为想看热闹…… 于是就在当事人还没有表示拒绝的一瞬间,陶舒晚,瞬间爆起,朝陶子城扑了上去! “等等!乖宝!我可是你的爹爹!”看着陶舒晚脸上那咬牙切齿的模样,陶子城深深觉得自己活不过今日…… 陶舒晚笑的意味深长:“就是因为你是我爹爹,所以女儿只是稍微给您松松筋骨……” 不然,若是换了旁人,都不可能在她面前活得这么长…… 于是在一阵拳打脚踢,撕打啃咬中,陶舒晚彻底发泄了心中的怒气。 而一旁看完热闹的皇帝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秦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郑重:“爱卿啊,苦了你了……” 秦邺:…… 一切胡闹归于平静,陶舒晚喝了一口茶,又变回原来那副看似温婉请冷的美人。 方才被自家爹爹气的,她连正事都差点忘了,于是趁着众人都在此处,她直接开口道:“陛下,今天早上收到西藏周睿渊的求救信,上面虽未详细说是何事,但据臣女分析,应当是与巫医有十分重大的关系……” 说起巫医,方才那十分轻松的氛围瞬间变得凝重,每个人的脸上也没了笑意,各自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陶舒晚则因为刚刚秦邺与陶子城刚刚结束了与馥香国死士的死战,如今对于巫医一事十分迫切。 虽然刚刚那场仗能侥幸或者回来,但巫医若真的在西藏落脚,下一次可不一定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所以巫医是必然要除的! “既如此,你有什么看法?”皇帝听后,亦是面色沉重。 “既然周睿渊有难,臣女想带人去西藏看一看,若真能遇见巫医,必不会轻易放过他!”陶舒晚神色微冷。 殿中气氛有些安静,与方才的热闹轻松有鲜明的对比。 “此一事也算促进中原与西藏的良好往来,若是去也是应当的……” 第560章 临行前夕xinshuhaige.com 皇帝顿了顿,而后沉思片刻:“但此一行毕竟危险,朕多派几个人与你同行……” 言罢,皇帝将腰间悬着的一块羊脂玉解下来,递给了陶舒晚。 此玉通体莹润奶白,放在阳光底下纹理清晰流畅,没有一丝杂质。 玉的正面刻着一只腾飞盘旋的龙,而背面则刻了一个字。 祯。寓意吉祥;若是陶舒晚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字是皇帝的名讳,故而皇帝在位期间,所有人起名时需得避讳…… 皇帝似乎看出陶舒晚的疑惑,他笑了笑,思脸上带了一副怀念的神情:“这块玉佩是朕出生时,先帝所命人打造,不知不觉,已有五十年矣……” 皇帝说完,见无人搭茬倒也不觉得尴尬,毕竟人年龄越来越长,便很喜欢去回忆年少时的那些日子,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片刻后,他才道:“拿着这玉佩,尽管去调用你想用的人,等回头拟一份名单递给朕就行……” 而后皇帝又交代了几句,便将众人打发走,连同曾经就想好的赏赐,一并都让秦邺带了去。 而另一边,中原陇右部分的一个边陲小城中,有一个女人正穿着当地的服饰,在一口井边打水洗脸。 这个女人皮肤白皙,鼻梁小巧,与这里的人有很大的差异,但为了不叫人察觉,她甚至换了自己一身的行头,将自己弄得与普通人无疑。 连着几日的未曾沐浴,她只觉身上难受不堪,好不容易落脚在这座城中,她才忍受不住,先来打水净面。 身上遮面的斗篷解下来,露出她姣好的,有着中原内地最明显的样貌特征来。带着凉意的水湿了面,叫她舒适的发出一声喟叹,就连多日以来的郁结都消散不少。 “哟,好俊俏的姑娘,是上京来的罢?”一道清亮的女声打破宁静。 女人慌乱的抬起头来,看到一位身材匀称,但很有异域风情的女子笑着朝她打招呼。 她心中一阵害怕,匆匆又将遮面的斗篷给遮着了半张脸:“不是,你看错了。”声音冰冷,甚至带了一丝怒意。 这女人正是安阳,自大皇子出事被抓之时,她害怕连累到自己,同时又怕被大皇子迁怒,便一早收拾了细软,准备跑路。 而就在那个时候,她的爹爹,曾经平西王旧部在叛变一事逃出生天的人,趁机将她救了出来。 一路躲躲藏藏至今,那不能见人的日子,叫她的精神正在面临崩溃的边缘。 安阳精神高度紧张的躲避开那女人,开始往回走,却没发现原本还阳光强盛的前面,突然投一下来三个阴影。 她抬起头,看到三个陌生的男人正一脸不怀好意的盯着她。 “你是京城人士吗?”三个男人中,中间的那个男人面色不善,低沉开口。 安阳心中一惊,一句废话都没有说,下一秒便慌忙逃窜…… 去西藏一事,陶舒晚并不想带过多的人,这京城刚刚发生过不少事情,大皇子出了事,三皇子留在京中也好帮皇帝多分忧,世子拖家带口,这孩子又小,想到世子妃温柔的面庞,终究不忍,想来想去,兴师动众的带走许多人,总归叫人厌烦。 她想了想,还是只叫秦邺与陶子城同她一起,再加上如月随侍。 剩下的人,从陶子城的私兵中带一些,再从秦邺的京郊大营中带一些,再带几个高手以防万一,也就够了。 打定主意后,陶舒晚便将陶子城叫到了府上,三人开始筹备去西藏的正经大事。 “咱们这次带的人这么多,若想在不惊动任何势力的情况下入藏,根本就不可能。” 临水榭旁的亭中,陶舒晚喝了一口如月沏的茶,有些发愁的叹了一口气。 他们此去中原,面上是为了西藏与中原两国的友好往来,实则就是为了去探查巫医的行踪。 而巫医既然能在馥香国中轻易潜逃,就说明他的势力与陶舒晚等人想象的还要深,而现在巫医在暗,他们在明。 实则是巫医可以时刻的监视他们, 一旦有风吹草动,巫医便能知道他们的行踪,实在难办! 三人想破头,没能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 陶子城性子急,大掌一拍桌子,骂了一声娘,喝道:“实在不行,咱就大张旗鼓的去!反正要害怕也应该是巫医那个龟孙害怕,咱们又不害怕!” 陶子城的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让陶舒晚与秦邺瞬间破开云雾见清明! 很多时候,他们都害怕投鼠忌器,但当他们都放松心态,抱着无畏的心态去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好!我们就明目张胆的去!”陶舒晚勾唇笑道。“待我今日将名单递给陛下,若能通过,咱们明日午时出就出发!” 小屋内破旧不堪,外面大雨倾盆,里面小雨滴答,外面风声呼啸,小屋摇摇欲坠。 安阳有些嫌弃的坐在擦干净的凳子上,救她出来的人怕她嫌弃太脏,还特意脱下自己外袍垫在凳子上。 可就算这样,安阳的脸上还是有不加掩盖的嫌弃。 “你说你们是巫医派来的?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安阳的声音很冷,且带了一丝警惕。 方才追她的那三个男人正站在她对面,解释着什么。 他们见安阳仍有警惕之心,随即将自己的衣领扯了半寸,露出里面的诡异纹身。 说是纹身,实则是跟着巫医的人都已经被喂了药,那药吃进身体,会在脖颈下方,肩头两指的地方出现溃烂化脓,最后形成一个诡异的眼睛模样的纹身。 这下安阳相信,并且心中也放下心来。 “巫医现在哪儿?为何就连中原都有他的眼线……”安阳微微皱眉,开口问道。 “巫医大人如今很好,就凭那几个人想要抓到我们巫医大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个男人顿了顿,而后又道:“而且巫医大人已经知道了你在中原发生的事情,特意叫我们这些埋伏在中原的人留意您的下落……” “什么意思?” 第561章 有人监视 安阳呼吸一窒,有些紧张的看着看着对面那三个人。 对面那人神色平静的看了安阳一会儿,而后道:“巫医大人说,合作……” 陶舒晚与陶子城等人出发的时候,天气还算清爽,三皇子也特地赶来,来给几位践行。 “西藏一行未知之数太多,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有什么情况抓紧派人送信,我也好助你们一臂之力。”至城门,三皇子淡淡开口 “放心,我们会的。”秦邺伸出手,同三皇子做了个拍掌的动作。 二人相识多年,许多话都在眼神中,不用多言,也能知晓双方所表达的意思。 几人又说了几句,天色已然不早,三人上马,喊了一句出发,队伍便慢慢驶离京城,在此朝着西藏而行。 而就在陶舒晚等人出发的同一天,安阳也跟随巫医的人,踏上了去西藏的路…… 陶舒晚这边才刚刚出发,傍晚抵达众人所提前预测的一片江河之畔。 这离江十几里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庄,村庄里的村民世代以打渔为生。这些年生活条件好了,也陆续有过路之人在这片江面行路。 村民们便又在此租了船,有的做起了摆渡的生意,有的则在江边的柳树旁,支起一个摊子,做茶摊,面摊,供行人歇脚。 陶舒晚等人花钱租了几艘大船,然后趁着歇脚的功夫,在茶摊上默默的饮着茶。 而一向喋喋不休的陶子城在这个时候却格外的安静,跟秦邺两个人眼神你来我往,不知道在交流些什么。 “爹爹,你们两个人干什么呢?”陶舒晚有些不解的俯下身来询问。 却见陶子城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将陶舒晚的身子拉低,用气音道:“别出声,从出了京城开始,我跟秦邺就发现有人跟着咱们……” 陶舒晚心下一跳,有些慌乱的情景下也忘记了陶子城的嘱咐,下意识的便想着回头去看,却被秦邺十分利落的给拉了回来。 “人……在哪儿啊?”陶舒晚被拉回来,有些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 秦邺低声道:“就在我们身后不远的茶摊上,有两个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带着一个遮阳的斗笠,看不清面貌……” 陶子城也冷笑道“刚出京城就在人群中看到他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如今到了这里,还能看见他们两个,肯定是别人派来的奸细!” “可是谁如今会监视我们呢……”陶舒晚有些不解。 大皇子的人如今已经因为之前的事情被皇帝给判了刑,馥香国尔曼被凝香国四公主带了回去,如今又有什么人视他们为眼中钉呢…… “难不成是西藏那边的人……”陶舒晚皱着眉,低着头,淡淡的嘟囔着。 而这个时候陶子城早就已经跟秦邺交流过眼神了。只见他伸出胳膊挽了挽袖子,小心翼翼又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语气说道:“管他是谁派来的人,现在就解决了他,否则一路上被这些恶心的苍蝇跟着,心情都被破坏了!” 说完他突然起身,跟秦邺无声的对视一眼,跳起来便要去抓。 身后桌子的那两个神秘人武功也是了得,在陶子城起身的一瞬间,便像是有感应一样,也噌的起身,飞出十米之外。 “不好!别叫他们跑了!”陶子城一只脚登上桌面,借着高度飞起来,跟秦邺互相去追。 那两人似乎也有些慌了神,互相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像是心虚一般,便什么都不顾的往后跑。 陶子城终归是有经验,一个轻功将二人的退路堵死,而后手中拿着刀,一脸冰冷的瞪着那两个不敢露出真面目的神秘人。 “不知两位的主子是谁,竟然敢这般明目张胆的跟踪。” 那两人未曾言语,只是小心翼翼的往后退。 方退了两步,便听见后面又有一道清越的声音想起:“别动,小心刀剑无眼……” 后路已经被秦邺堵死…… 怎么办…… 二人手心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刚想开口说话,陶子城似乎是对二人的磨磨唧唧有所不满,于是提起刀便同二人挥去。 一时间四人陷入混战,刀剑带着火星发出轰鸣声。 那些休息的士兵们听到声音拿起武器想要上前来帮忙,却被一旁的陶舒晚呵止住。 “你们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对手,都退到一旁去!” 她一边观战,一边觉得有些疑惑。 这两个神秘人的出手方式以及身形武功都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般,格外的眼熟。 其实不管不顾她有这种想法,就连跟那两个神秘人交战的秦邺都有这种熟悉的感觉。 只是一时间众人打的难舍难分,他若是停手,很容易被误伤。 就在这个时候,秦邺与一神秘人交手之时,那人腿脚似有旧疾,竟然一时不察,有些招架不住。 在抵挡的过程中,众目睽睽之下,斗笠被打落,露出了自己斗笠下,原本的真面目来…… “无影?!”陶舒晚在看到他的真面目瞬间,有些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 这一叫声,也瞬间让缠斗的四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各自退后好几步,无声的互相凝视。 无影被认了出来,手上的剑微微一顿,而后有些窘迫的垂下,站在一旁,抿唇不语。既然无影在此,陶舒晚便十分想知道这另外一个人的真面目。 于是便调转了目光,去看另一个神秘人。 那神秘人似是带了些许无奈,在几人的注视下,无声的将头上的斗笠给摘了下来。 果然不出所料,有无影的地方,就有藤阳…… 陶舒晚心中暗道,却未曾表露出来。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在思考另外一件事情。 “你们两个为何会在这里,又为什么要跟踪我们!”她声音带着一丝不善,甚至有一丝质问。 “我……我们并无恶意……”无影看陶舒晚脸色不好,心中一慌,以为是她生了气,又或者误会了什么,急忙开口解释。 藤阳倒是一贯的冷淡神情,看到陶舒晚习惯性的用鼻孔看她:“要不是无影非要来,我才不跟着你们受这苦呢!” 第562章 再入西藏 无影苍白的面上带着一丝羞涩,而后见他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听说,你们要去西藏找巫医……”</p> 他顿了顿,声音温和:“巫医作恶多端,我的身体又是拜巫医所赐,所以……”</p> 他说到这里,并没有在接下去,而是用黑润的眼睛看着陶舒晚,里面带着一丝祈求。</p> 陶舒晚在一瞬间便懂了。他们两个并无恶意,或许他们只是想跟着她一起,想来帮忙,或者保护他们。</p> 但是她与无影有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情,无影肯定是心中更害怕她不会接受……</p> 陶舒晚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她并非那么小气,曾经她嘴上说让肖雅儿与无影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也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姐弟两个不要有那么多的负罪感还有不安感。既然离开了,就好好的活着,自由自在的为自己而活,这是每个人都应当做的。</p> 江水潺潺,微风轻拂,这景色宜人的空阔之地,几人正各怀心思。</p> 陶舒晚站了一会,而后抬起头,静静的看了一眼无影与藤音,终于松口:“既然想抓巫医,那就跟着我们,像你们两个这样,恐怕还没有见到巫医的面,就被当成刺客给抓了!”</p>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而后又匆匆招呼陶子城赶紧带领众人渡江。</p> 而无影与藤阳在原地勾唇笑了好一会儿,直到陶舒晚的人催促,他们才加紧脚步跟上。</p> 路上艰辛自不必多说,陶舒晚等人到达西藏边境的时候,正是大雪纷飞的季节。</p> 广袤的土地上一片白雪皑皑,四处可见那随风飘摇的经幡,陶舒晚在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去过一次西藏,她也曾做过攻略,这种经幡是生活在这里的藏民们为了表达自己心中的美好愿望而系挂,那飞扬的,似是他们心中的希望。</p> 几人在边境伊尔休息了一天,在第二日,周睿渊便亲自带人来接。</p> 与曾经在中原时默默无闻的他不同,如今的他一身华丽的藏装,身后跟随簇拥着的,是对他恭敬的武士。</p> “行啊,这小子看来在西藏混的不错啊!”三人站在二楼,远远的看着周睿渊带人缓缓而来,陶子城忍不住开口调侃。</p> 陶舒晚只是笑了笑并未接话,而后又跟着秦邺一同下楼,去同周睿渊寒暄。</p> 只是待周睿渊走近,他的精神面貌着实让陶舒晚等人吓了一跳。</p> 曾经印象中的周睿渊也算是世家子弟,长得温文尔雅,玉树临风,也算是个清隽的好少年。</p> 如今到了西藏才一年,竟然憔悴的仿佛老了好几岁。</p> “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陶舒晚惊得连问候都忘了,下意识的便说出了这句不太尊重人的话来。</p> 等到她回过神来,又慌忙的看了一眼周睿渊的脸色,低声道了一声抱歉。</p> “无事……”周睿渊苦笑一声,“如今我这个样子确实憔悴的很,也不怪你们吓一跳。”</p> “可是那西藏的公主有家暴倾向吗?小伙子你别怕,如今我们来了,就绝不会让咱中原的同胞受委屈的!”陶子城凑上前来开口。</p> 陶舒晚无奈的看了一眼陶子城,而后暗地里不动声色的踹了他一脚,示意他别乱说话。</p> 周睿渊倒也不甚在意,只是道:“事情太过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等到了逻娑,我再跟你们解释。”</p> 于是陶舒晚等人也不再逗留,即刻便跟着周睿渊赶路。</p> 西藏与中原的繁华拥挤不同,这里这里山势起伏,房屋所建基本是碉房,偶尔也是帐房,高原的日光格外耀眼强烈,民居皆处于一片银色之中。</p> 只是陶舒晚等人跟随周睿渊一脸几日的赶路,距离逻娑越近,这气氛越加紧张诡异。</p> 路上碰见的每一个行人容色都紧张且惶恐不安,全然没有第一次到这里来,藏民们的热情与轻松气氛。</p> 陶舒晚等人言语中虽然未曾表露,但心中自觉恐有大事发生。</p> 西藏的都城逻娑比西藏的各处都还要繁华,这里的山脉高低起伏,藏民们都是就地建房,房屋呈一片银白色,错落有致,显得格外漂亮。</p> 而西藏王的宫城,则就建在山脉的最高处,主体建筑的东西两侧分别向下延伸,与高达的宫墙相接。</p> 飞檐外挑,屋角翘起,铜瓦鎏金,内部廊道交错,殿堂杂陈,空间曲折莫测。</p> 陶舒晚虽然曾经去过那个时代中西藏的布达拉宫,如今在这里,却发现只有过之而不及。</p> “还别说,这西藏王的宫殿还挺……大的!”陶子城跟着周睿渊来到山脉下,仰头看着远处沐浴在阳光下的宫殿,银光粼粼,气势雄伟,就像是神所居住的地方一般。</p> 陶舒晚知道他词穷,毕竟这中原的皇宫虽然也很大很巍峨,但看久了,新鲜感也就过了,这出来瞧一瞧才知道,别处的风景一样不比中原的差。</p> 几人跟着周睿渊继续往上走,穿过种种曲折的廊道,众人来到第六层的宫殿,宫殿的前面有一处空阔之地,站在此处能俯瞰整个逻娑之都。</p> 且这里阳光也十分强烈,人站在这里,犹如全身沐浴在阳光之中。</p> 大多时候,西藏的大臣们都是自这里进殿议事。</p> 三人跟随周睿渊爬了许久,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怎么不见西藏王,还有赛琦雅公主?”</p> 毕竟就算他们大小也算个进藏的使臣,为了两国的友好,西藏王应当与他们见一面。</p> 周睿渊将几人安顿好,才无奈的开口解释:“本应当是西藏王接见各位,一个月前,西藏王突然病重,吃了许多药都不管用,藏医说,许是无用了……”</p> “而赛琦雅作为西藏王的嫡出王女,正在长生殿为西藏王祈福。”</p> 说是祈福,其实谁都知道,这西藏同中原不一样,夺位之争异常强烈,赛琦雅恐怕亦是在做准备,若是西藏王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必须即刻继位,来保证自己家族的地位。</p> 听周睿渊说完,众人面上皆露出些许疑云来。</p> </p> 第 563章 令人头疼的西藏局势 虽说人有旦夕祸福,但西藏王这病怎么听怎么觉得有蹊跷。</p> 于是陶舒晚便开口道:“我们既然来了,便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让我身边的如月瞧一瞧西藏王的病因如何?”</p> “如此自然是感激不尽!”周睿渊一听,眼中闪过一丝激动。</p> 说实话,现在西藏王一倒他们的地位岌岌可危,若不是实在被逼无奈,也不用赛琦雅这般仓促顶起西藏的这一片天。</p> 于是周睿渊让侍女带人去了西藏王的寝宫查看,众人则留在原地,稍作休息。</p> 众人坐下后,便有下人端着托盘而来,经过种种繁琐的步骤,将打好的酥油茶放在众人跟前。</p> 茶香很浓,奶味扑鼻。众人礼貌的引过一口,便放了回去。</p> 此时众人的心思并不在休闲享乐上,而是心中揣着正经事。</p> “我们这次匆忙而来想必周兄已有所了解,如今巫医有很大的几率就在你们西藏,不知周兄可愿祝我等一臂之力?”</p> 秦邺勾唇,带着些许温和的神色看着周睿渊,一颦一动皆不动声色,实则却在不经意间观察周睿渊脸上的神色。</p> 而周睿渊听到秦邺的话后,毫无掩饰的苦笑一声,随即便垂眸,默默的饮着面前的酥油茶。</p> 陶舒晚等人看到他这种神情态度,皆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他究竟是想表达什么。</p> 曾经助周睿渊来西藏时,陶舒晚还曾清楚的记得,他们是有条件在的,如今却一声不吭,实在令人火大。</p> 但回过神来后,仔细想一想,陶舒晚等人心中也多少有些理解,如今西藏的形势,或许周睿渊亦是有心而无力……</p> 思及此处,陶舒晚倒是有些理解周睿渊,且她也有些明白,如今想要找到巫医,如今最有效的办法,首先就是帮周睿渊巩固好西藏的王位。</p> 她叹了一口气,而后对周睿渊道:“我们既然已经来了,你不妨坦诚相待,如今西藏的局势,究竟如何……”</p> 周睿渊也不藏着掖着,只道:“除了信中所跟你们汇报的那个部落有问题以外,我这边收到消息,西塔部落如今也已经跟那里私下勾结,如今西藏王生死堪忧,他们对王位也虎视眈眈……”</p> “西塔部落?如今这些部落不属于西藏王管辖吗?既然他们有异动,你们为何不派兵镇压?”陶舒晚有些不解的询问。</p> 周睿渊给她普及道:“西塔部落是西藏最强势的两个部落之一,那里人口众多,所以战斗力也比一般的部落要强,且他们一直对西藏王有所不满,只是这么多年,外因太多,他们不好下手……”</p> 陶舒晚这才想起,这西藏与中原不同,中原城与城之间其实还算好控制,且以天子为主,若非有民不聊生或是君主残暴之现象,绝不会出现反叛之事。</p> 而西藏哥哥部落之间几乎是各自为政,西藏王最初登上王位,也不过是骁勇善战有一部分拥护他的西藏军队。</p> 如今西藏王病重,赛琦雅又这般年轻,那些有野心的部落自然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p> 陶舒晚想到一路走来,藏民们那紧张不安的情况,心中突然有些同情赛琦雅,想来她如今也不是很好过……</p> 就在众人为西藏局势而担忧之时,如月在此时回来。脸上与方才离开时的平静不同,是那种极为掩饰的难看。</p> “如月,怎么样?是正常病重吗?”陶舒晚迫不及待的询问。</p> 如月神色复杂的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摇了摇头道:“若是平常的大夫看,只能瞧出表体病症,实则,西藏王的的病是被诱发的……”</p>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陷入沉默。只是所有人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之色,就连周睿渊的脸上都出奇的平静。</p> 诱发,说明有人趁此机会想要搅乱西藏的局势。可偏偏之前没有动静,唯独巫医跑到西藏之后,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这不得不让他们多想。</p> “那西藏王如今可还有救?”陶舒晚蹙眉,有些沉重的开口。</p> 毕竟如今这个局势,西藏王每多活一天,他们就格外安全一天。反之,如果西藏王薨逝,很有可能,周睿渊根本护不住他们,而他们可能连中原都回不去……</p> 如月的脸色依旧凝重:“不太好说,如今我已用药物吊住,就看王上能不能度过最危险的这一段时间……”</p> 既然西藏王一时半会儿排不上用场,陶舒晚他们就必须另想办法。</p> 按照周睿渊之前的话来看,如果他们,找不到可以制衡西塔部落的办法,那很有可能,西藏会彻底的改朝换代……</p> 陶舒晚可不愿自己布置了这么长时间的棋子变成一步死棋,更不愿巫医从此以后找到靠山……</p> 就在这个时候,沉默了许久的秦邺突然出言:“既然周兄方才说西藏最强势的部落一共有两个,那我们有没有机会联系另一个部落,以有利的条件,与他们达成同盟,然后联合他们,达到制衡西塔部落的目的?”</p> 秦邺的话正巧说在点子上,如今西藏王一族的势力大有一盘散沙之状,若是不能尽快找到同盟,他们会很快的被西塔吞并。</p> 虽然西藏与中原的关系还不错,但如今情况不明,中原亦不好插手。</p> 但陶舒晚等人为了找到巫医,势必离不开西藏的帮忙,但若是巫医跑到别的部落妖言惑众,利用那个部落的兵力来保护自己,那对陶舒晚等人来说,势必是一场恶战。</p> 但是周睿渊听到秦邺的话,脸上除了深深的无奈,便是那一丝似有若无的苦笑。</p> “事情并没有诸位想的那么简单……”他淡淡开口,而后又取出一沓资料分发给身旁的陶舒晚与秦邺等人。</p> “这个第一大强势的部落名叫狼图,其部落根源存在已久,是西藏最原始的部落繁衍下来的。”</p> 周睿渊道:“与我们这些半路组建的部落不同,狼图部落有着最原始的信仰,而且他们继承了古老原始部落之血,各个骁勇善战,战力是整个西藏最强,如果不是他们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且不屑称王,西藏王也不会被如今这些部落抢夺……”</p> </p> 第564章 稍事休整 陶舒晚一听,忍不住开口道:“既然狼图部落这么厉害,我们找人谈判,让他们有可寻的利益点,不就能帮助你们制衡西塔部落了吗?”</p> “如果事情真有那么简单,我也不会写信叫你们来帮忙了……”听了陶舒晚的话,周睿渊那双漆黑的眸中多少带了一丝无奈。</p> “狼图部落是十分有自己的原则的,虽然他们战斗力惊人,但他们从不参与王权斗争,只有在这些西藏王王权稳固之时,才会听从调遣。”</p> 也就是换句话说,狼图部落虽然是很好的一个盟友,或是帮手,但他们向来是最有原则的自由者。</p> 他们不会去在乎究竟是谁为西藏王,当王权稳固的时候,他们只会锦上添花。</p> 相反若是这一脉的西藏王气数已尽,他也不会继续作为盟友帮他们坐稳王位,而是默默的退出,等王权再次稳固或者更换时,他们才会再次出现……</p> 虽然这些西藏王心中再怎么不甘,也无可奈何,因为狼图部落有这种肆意妄为的资本,任何部落都是无法撼动的……</p> 周睿渊的话算是将众人想要利用联盟的心彻底打散,原本就凝重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格外的凝重,就连主意最多的陶舒晚都没了思路。</p> 众人皱眉沉默了一会儿,周睿渊才再次发话:“虽说如今局势紧张,但我相信,谋事在人,只是如今还没有找到成功的办法。”</p> 他顿了顿,对着陶舒晚等人道:“诸位远道而来,过于辛苦,我已经让侍婢给各位安排好了休息的地方,今天各位就先休息。”</p> 周睿渊这么一说,陶舒晚等众人也确实觉得身体多少有些乏累,也就不多加推辞。</p> 此时以近黄昏,因着西藏王的宫殿依山而建,那昏黄刺眼的霞光毫无保留的照在宫殿上,使得宫殿越发璀璨夺目。</p> 陶舒晚推开窗,能看到群楼重迭,殿宇嵯峨,那松茸平展的白马草墙领,金碧辉煌的金顶,还有随风飞扬的红幡,交相辉映,色彩鲜明。</p> 陶舒晚摒弃一切杂念,站在窗前,目光远眺。西藏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地方,那些富有故事的藏族文化令陶舒晚异常的着迷。</p> 吹着窗外的风,陶舒晚的心情也好像没有那么糟了。</p> 傍晚之时,周睿渊带着侍婢给陶舒晚等人送来丰富的吃食,那张有些憔悴的脸上带有一丝歉意。</p> “各位远道而来,我本应跟赛琦雅公主为几人接风洗尘,奈何如今事态严重,我根本是抽不出身,待此事结束,必定好好宴请各位一番……”</p> 陶舒晚与秦邺倒也并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温和回应道:“这样就挺好,我们赶了许久的路,正好也可早些休息,你若有事就且去,不用太在意我们……”</p> 周睿渊又连谢过三四遍,才带着歉意离开。</p> 几人分别在各自的房间吃过晚膳,带有浓重西藏风格的膳食让陶舒晚等人还有些不太适应。</p> 但周睿渊竟然也舍得下血本,听说西藏这个地方绿色蔬菜是奢侈品,许是为了迎合陶舒晚等中原人的口味,晚膳难得有些清淡的绿叶蔬菜。</p> 这里的天空很低,星星很亮,好像一伸手就能够到,而人在这种地方,好像心灵都会被洗涤一般。</p> 晚间,陶舒晚沐浴过后,坐在桌边,一边安静的擦着头发,一边思考白日里的事情。</p> 而后只听一声门响,秦邺外面裹着一件厚重的大毛衣裳,里面穿着一件丝绸长衫,湿着头发迈了进来。</p> 夜晚的西藏格外的冷,秦邺进来的时候带着外面的冷气,激的陶舒晚不由打了个冷战。</p> 见秦邺不管不顾就这样进了屋,原本和善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p> 她扯过架子上搭的一条毛巾,半粗鲁的扣在秦邺的头上,为他擦拭已经冷掉的头发。</p> “也不多穿一点,这湿着头吹冷风,以后染了头疾可不是闹着玩的!”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埋怨,但动作却渐渐温柔起来。</p> 秦邺抿着唇,默不作声的看着踮起脚尖替他认真擦拭头发的陶舒晚。</p> 屋内烛光昏黄,映在陶舒晚的脸上,让她原本清冷的面容上染上一丝温柔。</p> 他漆黑的眸中染上一丝笑意,然后趁着陶舒晚不注意的时候,伸出手揽过她的芊芊细腰,将人带进了怀里。</p> 陶舒晚踮着脚尖没有着力点,被秦邺的力气一带,整个人扑在他的身上,眼睛碰在他消瘦的下巴上,冒着青茬的胡须刺的她有些痒痒的。</p> “做甚么!别闹!”陶舒晚双手按在他的胸膛上,想以此借力起身。下一秒那只放在她腰上的手却搂的更紧了,直到她能感觉到秦邺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p> 秦邺笑着,那双含情的双眸因为笑意而半眯着,他微微颔首,软长的睫毛向下微垂着,润泽的瞳孔里氤氲着深情。</p> 陶舒晚被盯得渐渐红了耳尖,似乎不想让秦邺看到她这般窘迫的模样,所以她眼中含羞带怒:“快放手!”</p> 秦邺难得没有听她的话,只是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逼着陶舒晚直视他的眼睛,而后垂下头,靠的她越来越近。</p> 秦邺那张清隽的面容渐渐在陶舒晚的眼前放大,她手指不自觉的攥紧,心里紧张的呼吸都有些紊乱。</p> 到最后,她彻底放弃,两只耳尖通红无比,眼睛也不自觉的闭上,卷翘的睫毛像是停落在上面的蝴蝶,一颤一颤的格外惹人怜惜。</p> 没有预料之中的亲吻,陶舒晚不解的皱了皱眉心,然后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却看见秦邺那温柔缱倦的笑意,像是沼泽,一点点的吞噬着她。</p> 陶舒晚以为自己被秦邺耍了,脑中犹如被丢下一颗炮弹,轰的一声,在里面炸成一朵蘑菇云。</p> 这下不光是耳尖,就连那脸都噌的变得通红。她气急败坏,眼中水光闪烁,开始试图反抗。</p> 而秦邺则在下一秒,将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俯身在她柔软的双唇上落下一个安抚的吻。</p> </p> 第565章 有刺客 怀里的人从一开始的反抗,渐渐变得安静,秦邺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而后开始加深这个吻。 也不知过了多久,陶舒晚有些自闭的蜷缩在榻上,身上披着毛毯,上面的花纹十分有藏族的特色。 房间里有些安静,秦邺正坐在距离她不远的桌前,心情有些愉悦的饮着茶。 因他们喝不惯西藏的酥油茶,周睿渊特地给他们寻来了中原茶叶,也算是有心。 “那个……今日周睿渊的话,你有什么想法?” 似乎是为了缓解一下自己心中有些尴尬的局面,陶舒晚故意忘掉刚刚的事情,企图用方才的事情转移两人的注意力。 秦邺也十分贴心的没有拆穿她心中的小九九,略思考了片刻,闻声应道:“不好说,西藏同中原不同,这里的壮士只讲武力,不兴中原的君子之礼……” “那这可不好办了……”陶舒晚皱眉,叹了一口气道。 说实话,西藏王只有一位嫡女,就是赛琦雅,而赛琦雅年纪尚小,又是一个女孩,就算手段再强硬,没有其他部落的拥护,她也很难保住西藏王打下来的王位。 “这些部落最是嗜血好斗,可不会因为赛琦雅是个女孩,就心软的放过她……” 秦邺眼眸微垂,骨节分明的手搁在桌上,食指指腹搭在杯沿上,有些心不在焉的沿着杯沿画圈。 黑夜中,偶尔有一声鹰鸣划破长空,让这寂静的夜添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陶舒晚因换了不熟悉的地方,有些睡不着,便跟秦邺一边考虑日后的办法,一边喝着茶,打发着困意。 夜深,外面风声渐起,因藏王宫殿建于山上,风声比一般平地之上还要大一些。刮着外面的经幡,发出猎猎作响的声音。 只是在这呼啸的风声之中,秦邺原本轻松的神情一点点变得凝重,身子维持在一个姿势,眼神垂着盯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陶舒晚捧着热茶,突然觉得屋里太过安静,还以为是坐在她对面的秦邺睡了过去,一抬头,便发现秦邺有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怎么了?”陶舒晚伸出胳膊,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秦邺却突然捉住她的手,眼睛猛然抬起,眼神凌厉,带着平静之下的杀意。 也就在这一瞬间,窗户外突然射进一支箭,朝着陶舒晚的位置毫不留情的飞去。 秦邺拾起桌上的茶杯相抵,打偏了那支箭,然后迅速将陶舒晚给扯了过来。 陶舒晚觉得自己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在身体接触到秦邺怀中的那一瞬间,才有了些许踏实的感觉。 只是这口气还没有松下来,只听嗖嗖两声,又有两支箭射穿窗户朝着陶舒晚与秦邺而来。 陶舒晚还没发出一声惊呼,秦邺便抬手将榻上的毛毯给拎了起来,甩开膀子拎了一圈,将那两支箭以四两拨千斤的功夫给包了起来。 陶舒晚知道这样不是办法,屋外有不明身份的刺杀者,屋内空间不大,他们几乎是无处可逃,若是外面的人射进了成倍的箭,她跟秦邺会被射成两只刺猬。 就在她焦急的时刻,她突然发现她跟秦邺的影子正被殿内的烛光映在那对面的窗户上。她脑中灵光乍现,低声冲着秦邺喊道: “影子!咱们的影子!” 秦邺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从怀里摸出两块碎银,打翻了墙上的壁灯及桌上的烛灯。 房间里一时间突然变得一片黑暗,四周漆黑不见五指,陶舒晚双手伸在前面,有些慌乱的摸索着。 而秦邺虽然也看不见,但他有异于常人的耳力,陶舒晚细微的裙摆摩擦声让他找到了陶舒晚的准确位置,同时他也在外面的寂静声中,听到有箭划破空气,飞驰而来的声音。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秦邺飞速朝陶舒晚而去,将人扑倒在地上,紧紧的护在怀里。 而那支箭也擦破秦邺的衣裳,钉在柱子上,发出阵阵翁鸣。 “秦邺……”陶舒晚趴在秦邺的怀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我在……”秦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而轻松。“别怕……” 陶舒晚心中觉得一阵心安,她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在黑暗中看清秦邺的神态,却只看到一团模糊。 她只能宣告失败,但还是开口道:“我不怕……” 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声音有些紧张:“秦邺,你受伤了吗?” 秦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外面,听到陶舒晚的声音,他还是摇了摇头。但反应过来之后他才想起来,如今的陶舒晚应该看不见她的动作。 于是他便又十分温柔的回了一句:“没有。” 陶舒晚提起的心顿时又放了回去,只是才过了片刻,她又开始不老实,身子扭来扭去,像是要将手从秦邺的身下抽出来。 秦邺怕她手上,死死的将她压在身下,如今危险还没有解除,她便左动右动的,秦邺微微皱眉,语气里带了一点斥责:“别动!小心受伤!” 陶舒晚的面上带了些许委屈,但很可惜,屋子里太黑,秦邺根本看不见。 于是她只能解释道:“我只是想说,咱们在这里不安全,先躲到屏风后面罢……” 见秦邺无动于衷,她又继续道:“方才外面的人用窗内的影子来判断你我的行踪,如今蜡烛灭了,他们很有可能会一通乱射,到时候咱俩趴在这里,会被射成刺猬的!” 陶舒晚说完之后,她能感觉到秦邺微微低下头在看着她,因为她感受到了秦邺温热的鼻息正喷在她的额间。 只是安静了几秒,秦邺终于动了,他揽起陶舒晚,飞速的藏到了屏风后面。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而后果然如陶舒晚所料,外面有箭一支一支的朝屋子里乱射,什么锅碗瓢盆,花盆摆件偶有被碰到的,掉在地上,碎成一地。 陶舒晚的后背靠着秦邺的胸膛,两人蹲坐在地上,尽量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屏风旁也偶有箭穿过,但也只是惊险的擦过二人的头,钉在木头上。 第566章 怀疑 又过了片刻,屋内终于回归平静。可陶舒晚与秦邺仍旧不敢乱动。看似平静的背后,有可能藏着很大危机。 两人将呼吸放轻,秦邺一手护着陶舒晚,一手紧紧握着佩刀,而后静静等了片刻,就在这个时候,殿门突然被踹开,漆黑的屋内闯进两三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人呢!死了没有!”三人中,有一人开口。 但说的是藏语,陶舒晚与秦邺辩听了很长时间才勉强听懂。 男人们似乎在四处寻找屋内的人,想知道陶舒晚与秦邺究竟是死是活。 秦邺给陶舒晚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借着月光,提起剑冲了出去。 秦邺的速度很快,趁着三人都没有回过神来的空档,直接抹了一人的脖子。那人的惨叫声搅乱寂静的夜晚。 那两人知道声音一旦响起,便会引起更多的人来,此地便不宜久留。 可这几人既然暴露,秦邺就断然不可能给他们离开这里的机会。于是秦邺与二人缠斗,一招一式皆直至二人的死穴。 巨大的声响吵醒了宫殿中的不少人,渐渐的宫殿开始有了吵闹声,每一处角落都开始点起灯火,四周一片辉煌。 将刺杀的几人放在亮处,这些人就像是不能见光的蟑螂,无所遁形。四处逃窜。 “赶快杀了他们,惊动了他们不好收场!”两人开始慌了,也不避嫌,就当着秦邺的面用藏语交谈起来。 但很可惜,虽然秦邺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陶舒晚作为语言天才,多少还是能听懂一些。 于是她从角落里探出头来,对着秦邺大声吼道:“秦邺!他们两个想跑!千万不要让他们跑了!” 陶舒晚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两名刺客脸色一变,转换目标便想去要了陶舒晚的命。 秦邺身形一移,不仅挡住了陶舒晚,而且将那两人也打退好几步。 他面色冰冷的盯着那两个人,启唇道:“我的人,谁也不许碰!” 很快无影与藤阳便赶来帮忙,不过数招将剩下的两人击杀。 而陶子城也解决了自己屋里的人后,迅速的赶了过来。 几人凑在一起一对,今夜抹黑来刺杀的人一共有两队,除了陶舒晚与秦邺这边的,陶子城那里也同样遭受了刺杀。 就在众人分析之时,听到汇报的周睿渊也带着人赶了过来,看着屋内一片狼藉,他脸上带着惊吓过后的心有余悸。 “大家都还好吗?有没有受伤……”他环视一圈,有些憔悴的脸上因为此次事故更添一丝苍白。 “我们大家都无大碍,只是一时下手太狠,并没有留下活口。”陶舒晚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淡淡开口。 “这倒不要紧……”周睿渊略松了一口气。“如今你们是我们的座上宾,若是你们受了伤,我想中原的皇帝必不会轻易的放过我们……” 毕竟如今逻娑已经千疮百孔,再经不起任何人给的一击。 一直站在陶舒晚身后的秦邺听到周睿渊的话,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而后抿唇,盯着地上的尸体若有所思。 而恰在这时,陶舒晚突然蹲下身子,开始检查地上的尸体。西藏人的面貌都很有辨识度,这三个人一瞧便是西藏当地的人,且身份还不一般。只是因为陶舒晚在他们的脖子上发现了凶猛动物的獠牙。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里的人喜欢能力出众的武士,而能证明自己能力的,便是在狩猎时,独自一人猎杀那高难度的猎物。 有的部落是熊,有的部落是狼,或是老虎。这些动物都凶残无比,若是能猎到一只,这人便会是部落里的第一勇士。 而为了证明自己,这些勇士通常会将猎物那颗獠牙拔下来,磨得平滑之后,钻个孔,带到自己的脖子上,就像奖章一般。 “这几个前来刺杀我们的此刻,驸马可认识?”陶舒晚在他们身上搜了一番之后,淡淡开口。 周睿渊只是看了一眼,便十分笃定的开口:“如今与我们有敌意的也只有西塔部落的人,他们肯定是知道了你们到这里来的事情,想要解决掉你们,以此来破坏逻娑与中原的往来……” 这样等到西藏真正的内战开始,赛琦雅与周睿渊才是真真的孤立无援。 而周睿渊话音刚落,一旁的秦邺却射来一双凌厉而带有敌意的眼神:“事情真的如周兄所言吗?” 声音很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但是那双漆黑的眼睛却让周睿渊如鲠在喉。 “秦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周睿渊笑着回看秦邺,目光中带着坦荡荡的无惧。 秦邺皱了皱眉,启唇道:“这白宫是西藏王之宫殿,看守应是最严密之处,可如今却为何这般松散,甚至,等到我们都将人解决完之后,你才出现,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周睿渊愣了片刻,笑容中带有一丝无奈:“秦将军的意思是,怀疑我是奸细吗?” “如今在白宫所发生的这一切,不得不让本将军多想……”他面色淡薄,继续开口道:“更何况周兄实际上来讲并不是藏民,感情应当并没有那般深刻,若是有人想以一个人来突破这里,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便是悄悄接近你,然后将你收买……” 秦邺的话说完,四周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怀疑就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每个人的心里,以至于以后的每一天,当人们看到被怀疑的这个人的时候,都会想起曾经怀疑的事情,然后慢慢减少对这个人的信任值。 周睿渊并没有对秦邺的话恼羞成怒,他只是垂下头,而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笑容中极尽苦涩。 “看来你们还并没有感受到逻娑如今的艰难啊……” 他感叹完,而后才正色道:“我虽然不是藏民,但我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曾经西藏王还康健的时候,婆娑城确实是十分繁华又守备森严的,但是你们忘了,赛琦雅如今就是没有任何实权的公主而已,谁又愿意去拥护这个没有一丝希望的公主呢……” 第566章 怀疑 又过了片刻,屋内终于回归平静。可陶舒晚与秦邺仍旧不敢乱动。看似平静的背后,有可能藏着很大危机。 两人将呼吸放轻,秦邺一手护着陶舒晚,一手紧紧握着佩刀,而后静静等了片刻,就在这个时候,殿门突然被踹开,漆黑的屋内闯进两三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人呢!死了没有!”三人中,有一人开口。 但说的是藏语,陶舒晚与秦邺辩听了很长时间才勉强听懂。 男人们似乎在四处寻找屋内的人,想知道陶舒晚与秦邺究竟是死是活。 秦邺给陶舒晚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借着月光,提起剑冲了出去。 秦邺的速度很快,趁着三人都没有回过神来的空档,直接抹了一人的脖子。那人的惨叫声搅乱寂静的夜晚。 那两人知道声音一旦响起,便会引起更多的人来,此地便不宜久留。 可这几人既然暴露,秦邺就断然不可能给他们离开这里的机会。于是秦邺与二人缠斗,一招一式皆直至二人的死穴。 巨大的声响吵醒了宫殿中的不少人,渐渐的宫殿开始有了吵闹声,每一处角落都开始点起灯火,四周一片辉煌。 将刺杀的几人放在亮处,这些人就像是不能见光的蟑螂,无所遁形。四处逃窜。 “赶快杀了他们,惊动了他们不好收场!”两人开始慌了,也不避嫌,就当着秦邺的面用藏语交谈起来。 但很可惜,虽然秦邺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陶舒晚作为语言天才,多少还是能听懂一些。 于是她从角落里探出头来,对着秦邺大声吼道:“秦邺!他们两个想跑!千万不要让他们跑了!” 陶舒晚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两名刺客脸色一变,转换目标便想去要了陶舒晚的命。 秦邺身形一移,不仅挡住了陶舒晚,而且将那两人也打退好几步。 他面色冰冷的盯着那两个人,启唇道:“我的人,谁也不许碰!” 很快无影与藤阳便赶来帮忙,不过数招将剩下的两人击杀。 而陶子城也解决了自己屋里的人后,迅速的赶了过来。 几人凑在一起一对,今夜抹黑来刺杀的人一共有两队,除了陶舒晚与秦邺这边的,陶子城那里也同样遭受了刺杀。 就在众人分析之时,听到汇报的周睿渊也带着人赶了过来,看着屋内一片狼藉,他脸上带着惊吓过后的心有余悸。 “大家都还好吗?有没有受伤……”他环视一圈,有些憔悴的脸上因为此次事故更添一丝苍白。 “我们大家都无大碍,只是一时下手太狠,并没有留下活口。”陶舒晚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淡淡开口。 “这倒不要紧……”周睿渊略松了一口气。“如今你们是我们的座上宾,若是你们受了伤,我想中原的皇帝必不会轻易的放过我们……” 毕竟如今逻娑已经千疮百孔,再经不起任何人给的一击。 一直站在陶舒晚身后的秦邺听到周睿渊的话,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而后抿唇,盯着地上的尸体若有所思。 而恰在这时,陶舒晚突然蹲下身子,开始检查地上的尸体。西藏人的面貌都很有辨识度,这三个人一瞧便是西藏当地的人,且身份还不一般。只是因为陶舒晚在他们的脖子上发现了凶猛动物的獠牙。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里的人喜欢能力出众的武士,而能证明自己能力的,便是在狩猎时,独自一人猎杀那高难度的猎物。 有的部落是熊,有的部落是狼,或是老虎。这些动物都凶残无比,若是能猎到一只,这人便会是部落里的第一勇士。 而为了证明自己,这些勇士通常会将猎物那颗獠牙拔下来,磨得平滑之后,钻个孔,带到自己的脖子上,就像奖章一般。 “这几个前来刺杀我们的此刻,驸马可认识?”陶舒晚在他们身上搜了一番之后,淡淡开口。 周睿渊只是看了一眼,便十分笃定的开口:“如今与我们有敌意的也只有西塔部落的人,他们肯定是知道了你们到这里来的事情,想要解决掉你们,以此来破坏逻娑与中原的往来……” 这样等到西藏真正的内战开始,赛琦雅与周睿渊才是真真的孤立无援。 而周睿渊话音刚落,一旁的秦邺却射来一双凌厉而带有敌意的眼神:“事情真的如周兄所言吗?” 声音很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但是那双漆黑的眼睛却让周睿渊如鲠在喉。 “秦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周睿渊笑着回看秦邺,目光中带着坦荡荡的无惧。 秦邺皱了皱眉,启唇道:“这白宫是西藏王之宫殿,看守应是最严密之处,可如今却为何这般松散,甚至,等到我们都将人解决完之后,你才出现,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周睿渊愣了片刻,笑容中带有一丝无奈:“秦将军的意思是,怀疑我是奸细吗?” “如今在白宫所发生的这一切,不得不让本将军多想……”他面色淡薄,继续开口道:“更何况周兄实际上来讲并不是藏民,感情应当并没有那般深刻,若是有人想以一个人来突破这里,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便是悄悄接近你,然后将你收买……” 秦邺的话说完,四周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怀疑就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每个人的心里,以至于以后的每一天,当人们看到被怀疑的这个人的时候,都会想起曾经怀疑的事情,然后慢慢减少对这个人的信任值。 周睿渊并没有对秦邺的话恼羞成怒,他只是垂下头,而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笑容中极尽苦涩。 “看来你们还并没有感受到逻娑如今的艰难啊……” 他感叹完,而后才正色道:“我虽然不是藏民,但我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曾经西藏王还康健的时候,婆娑城确实是十分繁华又守备森严的,但是你们忘了,赛琦雅如今就是没有任何实权的公主而已,谁又愿意去拥护这个没有一丝希望的公主呢……” 第567章 不再坐以待毙 一个没有实权的公主,对于这些野心勃勃的人来说,就像一只碍眼的兔子,他们只想尽快除掉,不想让她碍自己的路。 “所以,之所以你们会觉得这座王宫人员松散,皆是因为,我们所有的精力如今都放在了赛琦雅的身上,包括这里大部分的护卫……” 周睿渊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无奈,最近这高强度的警惕与紧张让他的精神已经几近崩溃,原本清瘦的模样也因为这次的变故而变得十分憔悴,那眼下带着浓重的疲倦,叫人看着实在有些不忍…… “也就是说,自从西藏王出了事情之后,你们这里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拥护你们的人都少之又少?” 陶舒晚听到这里,有些不忍的开口。 周睿渊伸出手搓了搓有些疲惫的脸,然后微微的点了点头。 “其他的部落虽然与我们都有交情,但是他们谁也不愿意得罪西塔部落,所以明知我们如今有难,他们也不敢施以援手……” 其实像今晚的刺杀还有很多,否则周睿渊也不会将所有人都派去保护了赛琦雅。 但是之前的刺杀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他们派一些人来,对他们进行恐吓,嘲讽,或者叫他们寝食难安…… 在陶舒晚没有到来之前,周睿渊过的一直都是这样的日子。 可能也正是陶舒晚等人的到来,西塔部落有了强烈的不安感,所以,才会有比之前还认真慎重的刺杀。 “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陶舒晚听周睿渊说了这么多,脸上也带着深深的愁容。 一旁的陶子城更是一脸憋闷的表情,双手紧握攥成拳头,气的来回踱步:“草他娘的,这要是老子,绝对受不了这种憋屈!” 他自来是敢打敢杀之人,若是处在赛琦雅与周睿渊这种情况之下,恐怕会毫不犹豫的带着人去拼一把,就算是无命回来,那也算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陶舒晚没有理会陶子城的牢骚,而是沉思了片刻,对着众人道:“从今天晚上的局势来看,西塔部落已经间接的向我们表达了他们的态度,若是咱们还不出击,只怕他们不仅会嗤笑赛琦雅与西藏王,还很可能会嗤笑咱们中原是怂包!” 陶子城十分认同陶舒晚的话,那张老脸气的通红,就连下巴上那缕胡须都气的上翘。 “绝对不能让那帮子蛮族小瞧了咱们,不然,他们只会蹬鼻子上脸!按本本王看,就直接打到他们老巢去!让他们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陶舒晚知道陶子城只是气不过,并不是真正的说一些无脑的话。于是只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而后才又对众人道:“如今赛琦雅这里没有盟友是万万不行的,若想让西塔部落老老实实的带着,就只能依靠武力,让他们屈服……” 可如今找盟友也是一件难事,这些部落的首领都不是傻子,他们不会将赌注压在一介没有任何能力的女流身上。 这一方面就要靠他们想办法了…… 周睿渊看了一眼陶舒晚,唇角溢出一声苦笑:“找盟友哪有那么容易,就算有你们的帮忙,恐怕也不是那般好谈的……” 陶舒晚正色道:“既然要找盟友,别的部落肯定是不成,你既然说只有狼图部落能制衡西塔部落,那我们明日,就去试试接触狼图部落!” 她的脸上带着一股坚毅而不服输的个性,感染了在座几乎大半的人。 而作为女儿奴的陶子城大手一拍,脸上带着激动的神情冲着陶舒晚大笑道:“好!不愧是本王的女儿!够勇!爹爹明日跟你一起去!” 而周睿渊的性子最是瞻前顾后,见到陶舒晚如此的冲动,他面上浮现出一丝担忧来:“可是……若是谈不成,岂不是将赛琦雅等族人立于风口浪尖之上……” 陶舒晚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过是怕万一事情搞砸了。他们的狠话放出去了,人也得罪了,到最后她和秦邺等中原人可以凭借皇室的身份,轻松的离开西藏,可周睿渊同赛琦雅岂不是要为她说过的话负责…… “放心!”为了安周睿渊的心,陶舒晚一脸正色的开口。“这件事既然我们管了,就一定会管到底!” 她顿了顿,继续道:“如果到最后合作真的没有谈成,那我们带来的这些人就和你们一起共进退,绝不会丢下你们不管!” 周睿渊听了陶舒晚的话,原本暗沉的眸中微微有了一丝情绪的波动。他抬起头来,犹豫的环视了屋内一圈,似乎在观察其他人脸上的情绪。 就在这个时候,秦邺突然启唇,吐出两个字来:“同上……” 秦邺的话一出,众人纷纷明白过来,也上前迈了一步,说了句十分义正言辞的回应。 众人的态度就像是给周睿渊打了一针强心剂,让他原本悬落的心一下子有了依靠与踏实的感觉。他捏了捏拳头,而后选择相信了陶舒晚等人! “好!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听你们的!” 夜色渐深,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在这个有些叫人不安的夜里悄然落下,地面很快被覆上一层雪白,冷风呼呼的吹着,吹得窗外的窗户吱吱作响。 当日光爬上山头,所有人伴着清晨的寒气起身,城外却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就在城墙之外,周睿渊昨天夜里将所有刺杀之人的头颅斩下,然后悬挂在上头。 今日的北风并不算小,风一吹,那六七个人头就像一块大肉瘤一般,一晃一状的,在城墙外动着。 将刺杀之人的头颅放在城墙外悬挂,是陶舒晚夜里吩咐的。 这等侮辱人的法子,定然会叫对方无法忍受。加之陶舒晚依旧在周睿渊的口中了解到了那些人的脾性,若不出所料,那些骄傲又自大的人会忍不住来白宫与众人相见…… 会客厅中,陶舒晚与秦邺等人穿着藏服,正坐在柔软温暖的榻上,手中捧着冒着热气的酥油茶,一点一点的抿着。 如今已经日上三竿,陶舒晚却并不急躁,像是在等什么…… 第567章 不再坐以待毙 一个没有实权的公主,对于这些野心勃勃的人来说,就像一只碍眼的兔子,他们只想尽快除掉,不想让她碍自己的路。 “所以,之所以你们会觉得这座王宫人员松散,皆是因为,我们所有的精力如今都放在了赛琦雅的身上,包括这里大部分的护卫……” 周睿渊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无奈,最近这高强度的警惕与紧张让他的精神已经几近崩溃,原本清瘦的模样也因为这次的变故而变得十分憔悴,那眼下带着浓重的疲倦,叫人看着实在有些不忍…… “也就是说,自从西藏王出了事情之后,你们这里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拥护你们的人都少之又少?” 陶舒晚听到这里,有些不忍的开口。 周睿渊伸出手搓了搓有些疲惫的脸,然后微微的点了点头。 “其他的部落虽然与我们都有交情,但是他们谁也不愿意得罪西塔部落,所以明知我们如今有难,他们也不敢施以援手……” 其实像今晚的刺杀还有很多,否则周睿渊也不会将所有人都派去保护了赛琦雅。 但是之前的刺杀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他们派一些人来,对他们进行恐吓,嘲讽,或者叫他们寝食难安…… 在陶舒晚没有到来之前,周睿渊过的一直都是这样的日子。 可能也正是陶舒晚等人的到来,西塔部落有了强烈的不安感,所以,才会有比之前还认真慎重的刺杀。 “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陶舒晚听周睿渊说了这么多,脸上也带着深深的愁容。 一旁的陶子城更是一脸憋闷的表情,双手紧握攥成拳头,气的来回踱步:“草他娘的,这要是老子,绝对受不了这种憋屈!” 他自来是敢打敢杀之人,若是处在赛琦雅与周睿渊这种情况之下,恐怕会毫不犹豫的带着人去拼一把,就算是无命回来,那也算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陶舒晚没有理会陶子城的牢骚,而是沉思了片刻,对着众人道:“从今天晚上的局势来看,西塔部落已经间接的向我们表达了他们的态度,若是咱们还不出击,只怕他们不仅会嗤笑赛琦雅与西藏王,还很可能会嗤笑咱们中原是怂包!” 陶子城十分认同陶舒晚的话,那张老脸气的通红,就连下巴上那缕胡须都气的上翘。 “绝对不能让那帮子蛮族小瞧了咱们,不然,他们只会蹬鼻子上脸!按本本王看,就直接打到他们老巢去!让他们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陶舒晚知道陶子城只是气不过,并不是真正的说一些无脑的话。于是只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而后才又对众人道:“如今赛琦雅这里没有盟友是万万不行的,若想让西塔部落老老实实的带着,就只能依靠武力,让他们屈服……” 可如今找盟友也是一件难事,这些部落的首领都不是傻子,他们不会将赌注压在一介没有任何能力的女流身上。 这一方面就要靠他们想办法了…… 周睿渊看了一眼陶舒晚,唇角溢出一声苦笑:“找盟友哪有那么容易,就算有你们的帮忙,恐怕也不是那般好谈的……” 陶舒晚正色道:“既然要找盟友,别的部落肯定是不成,你既然说只有狼图部落能制衡西塔部落,那我们明日,就去试试接触狼图部落!” 她的脸上带着一股坚毅而不服输的个性,感染了在座几乎大半的人。 而作为女儿奴的陶子城大手一拍,脸上带着激动的神情冲着陶舒晚大笑道:“好!不愧是本王的女儿!够勇!爹爹明日跟你一起去!” 而周睿渊的性子最是瞻前顾后,见到陶舒晚如此的冲动,他面上浮现出一丝担忧来:“可是……若是谈不成,岂不是将赛琦雅等族人立于风口浪尖之上……” 陶舒晚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过是怕万一事情搞砸了。他们的狠话放出去了,人也得罪了,到最后她和秦邺等中原人可以凭借皇室的身份,轻松的离开西藏,可周睿渊同赛琦雅岂不是要为她说过的话负责…… “放心!”为了安周睿渊的心,陶舒晚一脸正色的开口。“这件事既然我们管了,就一定会管到底!” 她顿了顿,继续道:“如果到最后合作真的没有谈成,那我们带来的这些人就和你们一起共进退,绝不会丢下你们不管!” 周睿渊听了陶舒晚的话,原本暗沉的眸中微微有了一丝情绪的波动。他抬起头来,犹豫的环视了屋内一圈,似乎在观察其他人脸上的情绪。 就在这个时候,秦邺突然启唇,吐出两个字来:“同上……” 秦邺的话一出,众人纷纷明白过来,也上前迈了一步,说了句十分义正言辞的回应。 众人的态度就像是给周睿渊打了一针强心剂,让他原本悬落的心一下子有了依靠与踏实的感觉。他捏了捏拳头,而后选择相信了陶舒晚等人! “好!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听你们的!” 夜色渐深,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在这个有些叫人不安的夜里悄然落下,地面很快被覆上一层雪白,冷风呼呼的吹着,吹得窗外的窗户吱吱作响。 当日光爬上山头,所有人伴着清晨的寒气起身,城外却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就在城墙之外,周睿渊昨天夜里将所有刺杀之人的头颅斩下,然后悬挂在上头。 今日的北风并不算小,风一吹,那六七个人头就像一块大肉瘤一般,一晃一状的,在城墙外动着。 将刺杀之人的头颅放在城墙外悬挂,是陶舒晚夜里吩咐的。 这等侮辱人的法子,定然会叫对方无法忍受。加之陶舒晚依旧在周睿渊的口中了解到了那些人的脾性,若不出所料,那些骄傲又自大的人会忍不住来白宫与众人相见…… 会客厅中,陶舒晚与秦邺等人穿着藏服,正坐在柔软温暖的榻上,手中捧着冒着热气的酥油茶,一点一点的抿着。 如今已经日上三竿,陶舒晚却并不急躁,像是在等什么…… 第568章 西塔首领露面 而一旁的陶子城却心焦不已,今日已说好要去狼图部落谈判,如今这众人确实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叫他简直坐立难安。 “我说乖宝啊,你究竟在等什么?难不成是出门时看了黄历吗?”陶子城在众人眼前转了一圈,而后突然停下来,站在陶舒晚对面,低低开口。 “在等有人来认领城墙上的首级啊……”陶舒晚手中执茶,唇边扬起一抹微笑。 陶子城听后愣了片刻,而后不可置信的开口道:“这怎么可能啊!” 如果真有人前来认领,那不是直接承认他们跟昨天夜里刺杀的人是一伙的吗…… 可陶舒晚接下来的话,却让陶子城有些哑口无言。 只见她清浅的眸光抬起,水润的凝视着陶子城,脸上的神情带着一丝从容:“爹爹您总是忘了,这里是西藏,并不是中原……” 她轻啜了一口茶,而后继续道:“在强者眼里,这里根本不足为惧,他们又怎会不敢前来认领尸体呢……” 更何况,若是在他们眼里,这一做法极大的侮辱了他们要强的自尊心的话,那他们更会来的…… 陶舒晚的话音刚落,便有士兵匆匆跑来,脸上带着些许焦急与不安,对着众人报来:“驸马,西塔部落的首带着人前来拜访,说是要见从中原来的……” 那士兵话音未落,大殿里突然涌进来一群高大威猛的有着十分鲜明的藏族模样服饰的人群。 “听说西藏来了群自中原而来的客人,怎的也不通知本首领来见见!” 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身形高大壮实,眼眶凹陷,显得眼睛很深邃,中间一只鹰钩鼻,配上不薄不厚的嘴唇,让这个人有一种阴险狡诈之意。 来人一身华贵的长袍,上面领口等一圈缝制着珍惜动物的软毛,襟边均用金边镶嵌,头戴狐皮帽,腰插长刀,身上佩戴护身符,头发梳成很多小辫子的样式,用玛瑙扣等编在头上,叫人一看就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很不一般。 陶舒晚观察了那人几眼,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一旁的周睿渊对这个人一脸警惕,不光是他,就连这殿中不少下人对于闯进来的这些人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首领贵人事忙,一点小事,又何须通知。”周睿渊上前两步,面色淡淡,有种不卑不亢的既视感。 对面的首领比周睿渊高出了半个头,身子又壮,二人说话的时候,瘦削的周睿渊就像一个小鸡仔子,而对面西塔部落的首领却像个阴险的大尾巴狼。 但好在周睿渊有些许气质衬托,倒也不会太显得他心力不足。 西塔的首领听到周睿渊的话后,微微低头,用十分讥讽的眼神睨着他,像是在看一只可以轻易碾死的蚂蚁。 良久,他粗狂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邪笑:“本首领确实事忙,这赞普特勒马上就要断气了,西藏王的宝座也即将空悬,本首领总要准备准备……” 西塔首领的话说出口,同时为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周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说话简直要把人气的吐血。又凶又狠又难听。 他几乎就是在明目张胆的说,西藏王赞普特勒就要咽气了,你们这些歪瓜裂枣识相的就赶紧给本首领让路,本首领就是这下一位西藏王…… “多吉!你不要太放肆!”周睿渊听到这话直接变了脸,“如今西藏王还未仙逝,你说这话就是大逆不道!” 多吉见周睿渊因为他的话生了气,那恶趣味的笑意越发浓厚,那双漆黑的,如深潭一般的双眸中带着对这里所有人和物的轻视:“时间问题而已,怎么?本首领说错了吗?” 陶舒晚无声的望着这位名叫多吉的首领,态度嚣张,言语之间多有挑衅,虽说与一般的勇士相比,确实有勇有谋,但过于骄傲自大,往往也是最为容易攻破的缺点之一, “那不知首领今日所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不成是来看看城墙上悬挂着的人头?”周睿渊没有再与他呈口舌之快,而是开始言语之间的试探。 可让周睿渊有些意想不到的是,多吉似乎并没有打算掩饰,而是直接大方承认,且言语中所表露出来的,是对这些人的不屑一顾。 “你要是不说,本首领倒是忘了……”他唇角一勾,扯出一个叫人十分不舒服的笑来。 “这件事是我部落里几个不听话的孩子的玩闹,看样子你们昨天夜里也没有受什么损失,反倒是我这几个孩子身首异处,叫本首领十分心疼!” “你竟管刺杀叫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多吉首领不觉得这玩笑有点太过了了吗?”周睿渊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仔细看的话,瞳眸中甚至还带着些许怒意。 “怎么?”多吉的笑僵在脸上,那双十分不友善的眼睛环视这周睿渊身后的这群人, “难不成你是想追究责任吗?” 他冷笑一声,对着周睿渊威胁到:“你们将我的人杀了,却还将他们的头颅挂在城墙上,我没有找你们算账已经是我大度,可别想着得寸进尺!” 站在角落里听了好半天的陶舒晚听到这终于忍不住笑了,只是这笑声并不是轻松的,逾越的,而是彻彻底底的,对对面那个傻大个多吉的无语的笑。 真是白痴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她遇见这个什么多吉,竟然想不出什么牛逼的形容词里形容他的无脑与勇气。 她浅淡的笑声在这座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悦耳,下一秒,多吉的目光便瞥了过来,在人群中一眼就锁定了陶舒晚。 多吉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脸上便露出一丝令人厌恶的神情来。他僵硬的脸上露出笑容,却是那种带着浓重粘稠的欲的笑:“呵,这中原的女人就是清纯水灵,像我们西藏的雪莲……” 他话音到这儿有些停顿,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声突然变了声调。 “就是身子骨太弱,在床上容易玩废了……”多吉一边说,一边猥琐的摸着下巴。 第568章 西塔首领露面 而一旁的陶子城却心焦不已,今日已说好要去狼图部落谈判,如今这众人确实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叫他简直坐立难安。 “我说乖宝啊,你究竟在等什么?难不成是出门时看了黄历吗?”陶子城在众人眼前转了一圈,而后突然停下来,站在陶舒晚对面,低低开口。 “在等有人来认领城墙上的首级啊……”陶舒晚手中执茶,唇边扬起一抹微笑。 陶子城听后愣了片刻,而后不可置信的开口道:“这怎么可能啊!” 如果真有人前来认领,那不是直接承认他们跟昨天夜里刺杀的人是一伙的吗…… 可陶舒晚接下来的话,却让陶子城有些哑口无言。 只见她清浅的眸光抬起,水润的凝视着陶子城,脸上的神情带着一丝从容:“爹爹您总是忘了,这里是西藏,并不是中原……” 她轻啜了一口茶,而后继续道:“在强者眼里,这里根本不足为惧,他们又怎会不敢前来认领尸体呢……” 更何况,若是在他们眼里,这一做法极大的侮辱了他们要强的自尊心的话,那他们更会来的…… 陶舒晚的话音刚落,便有士兵匆匆跑来,脸上带着些许焦急与不安,对着众人报来:“驸马,西塔部落的首带着人前来拜访,说是要见从中原来的……” 那士兵话音未落,大殿里突然涌进来一群高大威猛的有着十分鲜明的藏族模样服饰的人群。 “听说西藏来了群自中原而来的客人,怎的也不通知本首领来见见!” 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身形高大壮实,眼眶凹陷,显得眼睛很深邃,中间一只鹰钩鼻,配上不薄不厚的嘴唇,让这个人有一种阴险狡诈之意。 来人一身华贵的长袍,上面领口等一圈缝制着珍惜动物的软毛,襟边均用金边镶嵌,头戴狐皮帽,腰插长刀,身上佩戴护身符,头发梳成很多小辫子的样式,用玛瑙扣等编在头上,叫人一看就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很不一般。 陶舒晚观察了那人几眼,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一旁的周睿渊对这个人一脸警惕,不光是他,就连这殿中不少下人对于闯进来的这些人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首领贵人事忙,一点小事,又何须通知。”周睿渊上前两步,面色淡淡,有种不卑不亢的既视感。 对面的首领比周睿渊高出了半个头,身子又壮,二人说话的时候,瘦削的周睿渊就像一个小鸡仔子,而对面西塔部落的首领却像个阴险的大尾巴狼。 但好在周睿渊有些许气质衬托,倒也不会太显得他心力不足。 西塔的首领听到周睿渊的话后,微微低头,用十分讥讽的眼神睨着他,像是在看一只可以轻易碾死的蚂蚁。 良久,他粗狂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邪笑:“本首领确实事忙,这赞普特勒马上就要断气了,西藏王的宝座也即将空悬,本首领总要准备准备……” 西塔首领的话说出口,同时为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周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说话简直要把人气的吐血。又凶又狠又难听。 他几乎就是在明目张胆的说,西藏王赞普特勒就要咽气了,你们这些歪瓜裂枣识相的就赶紧给本首领让路,本首领就是这下一位西藏王…… “多吉!你不要太放肆!”周睿渊听到这话直接变了脸,“如今西藏王还未仙逝,你说这话就是大逆不道!” 多吉见周睿渊因为他的话生了气,那恶趣味的笑意越发浓厚,那双漆黑的,如深潭一般的双眸中带着对这里所有人和物的轻视:“时间问题而已,怎么?本首领说错了吗?” 陶舒晚无声的望着这位名叫多吉的首领,态度嚣张,言语之间多有挑衅,虽说与一般的勇士相比,确实有勇有谋,但过于骄傲自大,往往也是最为容易攻破的缺点之一, “那不知首领今日所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不成是来看看城墙上悬挂着的人头?”周睿渊没有再与他呈口舌之快,而是开始言语之间的试探。 可让周睿渊有些意想不到的是,多吉似乎并没有打算掩饰,而是直接大方承认,且言语中所表露出来的,是对这些人的不屑一顾。 “你要是不说,本首领倒是忘了……”他唇角一勾,扯出一个叫人十分不舒服的笑来。 “这件事是我部落里几个不听话的孩子的玩闹,看样子你们昨天夜里也没有受什么损失,反倒是我这几个孩子身首异处,叫本首领十分心疼!” “你竟管刺杀叫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多吉首领不觉得这玩笑有点太过了了吗?”周睿渊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仔细看的话,瞳眸中甚至还带着些许怒意。 “怎么?”多吉的笑僵在脸上,那双十分不友善的眼睛环视这周睿渊身后的这群人, “难不成你是想追究责任吗?” 他冷笑一声,对着周睿渊威胁到:“你们将我的人杀了,却还将他们的头颅挂在城墙上,我没有找你们算账已经是我大度,可别想着得寸进尺!” 站在角落里听了好半天的陶舒晚听到这终于忍不住笑了,只是这笑声并不是轻松的,逾越的,而是彻彻底底的,对对面那个傻大个多吉的无语的笑。 真是白痴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她遇见这个什么多吉,竟然想不出什么牛逼的形容词里形容他的无脑与勇气。 她浅淡的笑声在这座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悦耳,下一秒,多吉的目光便瞥了过来,在人群中一眼就锁定了陶舒晚。 多吉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脸上便露出一丝令人厌恶的神情来。他僵硬的脸上露出笑容,却是那种带着浓重粘稠的欲的笑:“呵,这中原的女人就是清纯水灵,像我们西藏的雪莲……” 他话音到这儿有些停顿,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声突然变了声调。 “就是身子骨太弱,在床上容易玩废了……”多吉一边说,一边猥琐的摸着下巴。 第569章 阴谋与侮辱 “他娘的!你再给老子说一遍!”陶子城终于忍无可忍的怒了。 他身上散发着汹涌的怒意,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找多吉的麻烦。 你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事情,说他陶子城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 一旁的秦邺亦是站在那里,目光冷冽的,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陶舒晚虽然有被多吉的眼神恶心到,但是她的思想尚还保持着一丝冷静,所以她就算再对多吉这个人有多少厌恶,也不得不将冲动的陶子城让你跟给拉回来。 “爹爹!冷静,不要跟这种畜生一般见识!” 陶舒晚的话惹得多吉哈哈哈哈一笑,他的眼神在陶舒晚纤细的腰与鼓起的胸前流连,声音也越发的恶心:“怎么?你这女人没跟我睡过,又怎知道我是畜生?难不成是见到我便情不自禁?” “恶心!把你的眼睛从我们公主身上移开!”陶舒晚身边的如月终于忍不住怒气冲冲的开口。 而后下一秒便用自己的身子挡在陶舒晚的跟前:“你若再敢多说一句下流的话,信不信姑奶奶把你阉了!” 如月的话并没有给多吉带来一丝震慑,相反的,又引起他一阵自信的讥讽。 “瞧,又来了一个,美人,这虽然不如身后那位,但本首领今日心情好,不如你们两位美人儿今日都跟着本首领走,本首领定会让你们两个美人欲仙欲死……” 他说完,心情十分舒畅的大笑起来,身后所跟的那一群下人也因为多吉的话目光都落在陶舒晚与如月的身上,目光猥琐,带着同样嘲讽与恶心的笑声。 这下不仅是陶子城与秦邺俺受不了,就连隐藏在护卫群里的无影与藤阳都紧紧攥着拳头,一副想将多吉等人碎尸万段的模样。 如今局势紧张,多吉继位只差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明目张胆的进来,对每个人都嘲讽挖苦。 若是陶子城秦邺等人上了当,那才是给了多吉谋反的理由,同时也是害了周睿渊与赛琦雅。 为了不让多吉等成,陶舒晚只能拼命用眼神暗示这些人,不要跟多吉计较,最多也不过是呈口舌之快。 多吉见无人敢上来挑衅,言语之中越发大胆,甚至说让陶舒晚与如月跟他走,等到他继位之后,便将陶舒晚与如月一同封为妃子,共同侍奉他…… 言语中的逾越与挑衅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有些听不下去,但暂时拿多吉没有办法的那种无力感,才真实的叫人心中窝火。 “你别做梦了!”就在多吉大放厥词之时,一旁的周睿渊终于忍不住,一脸怒气的回怼。 周睿渊的话落在多吉的心中,就像是小猫的爪子在挠痒一般,对他达不到任何的伤害。 他十分得意的笑着,而后歪头睨着周睿渊,眼神中带着些许不明的深意:“好啊,这位中原来的赘婿,你最好能一直看住你的女人,否则……” 他狞笑一声:“否则本首领可不知道,这以后能发生什么让人预料不到的事情!” 多吉的在此逗留了一会儿,带着痛快而又得意的神情离去,临走时,那带着油腻恶心的眼神还轻飘飘的落在陶舒晚的脸上,似是要恶心她一般…… 多吉一行人刚踏出殿门,一直被陶舒晚按着的陶子城终于挣脱后,然后像是沉寂已久的火山爆发,沉着一张脸,提起自己的佩刀面无表情的就往外走。 陶舒晚对陶子城是十分了解的,若是他嘻嘻哈哈,没个正型,那倒不需要担心,可若是他突然神色认真,而且是十分认真,脸色十分不好的那种,那就已经说明他的情绪已经是到达地狱级别! 陶舒晚心中一惊,看着挣脱她的手,冲出去的陶子城,连忙回头去寻秦邺。 “秦邺!快!将爹爹抓回来!不要让他闯祸!” 秦邺闻声,嗖的一声便冲了出去,不过片刻,便半恭敬半强硬的将陶子城给抓了回来。 “放开老子!老子要去砍了那个构娘养的!”他手里握着大砍刀,盯着多吉离去的方向,恨得咬牙切齿。 秦邺一脸面无表情的拦着陶子城,陶子城杀人未果,终于怒了,开始逮着秦邺发泄那无处可泄的怒意:“你他娘的放开老子!那畜生在侮辱的你妻子!我的女儿!你有没有听见!你还算是个男人吗!你不去杀了他!竟然敢拦你的岳丈!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将女儿嫁给你!” 说出来的话越来越难听,秦邺的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但是还是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好在陶舒晚及时出现,呵止住了陶子城的疯狂行为:“爹爹!够了!事情不像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听到自己乖女儿的怒斥,陶子城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努力的将自己的情绪给控制了许多。 “乖宝!爹是替你委屈!你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陶子城嘟嘟囔囔,显然是还没有从那怒意中清醒过来。 陶舒晚的眼神有些冷,她微微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而后对着陶子城道:“爹爹,难道你没有发现多吉这人的问题吗!” 陶子城忍着怒气,一脸认真:“发现了!” 陶舒晚面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只是还不等说些什么,便见陶子城又开口道:“这他娘的就是个畜生!他千万别落在本王的手上!不然本王肯定阉了他!然后将他大卸八块!然后挫骨扬灰!” 一旁的如月也是一脸生气,点头在旁边附和! 陶舒晚扶额,额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而一旁的秦邺则适时开口道:“多吉是故意的,他的目的就是用最难听的话侮辱我们,然后让我们愤怒,最后动手。” 陶舒晚点了点头,给了秦邺一个带有夸奖的眼神。 秦邺默默的接收,可脸色还是十分的难看。 懂得这些道理是一回事,而能不能接受这些又是一回事。 就算多吉说这些只是为了激怒他们,可他仍然不允许别人这般诋毁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第569章 阴谋与侮辱 “他娘的!你再给老子说一遍!”陶子城终于忍无可忍的怒了。 他身上散发着汹涌的怒意,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找多吉的麻烦。 你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事情,说他陶子城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 一旁的秦邺亦是站在那里,目光冷冽的,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陶舒晚虽然有被多吉的眼神恶心到,但是她的思想尚还保持着一丝冷静,所以她就算再对多吉这个人有多少厌恶,也不得不将冲动的陶子城让你跟给拉回来。 “爹爹!冷静,不要跟这种畜生一般见识!” 陶舒晚的话惹得多吉哈哈哈哈一笑,他的眼神在陶舒晚纤细的腰与鼓起的胸前流连,声音也越发的恶心:“怎么?你这女人没跟我睡过,又怎知道我是畜生?难不成是见到我便情不自禁?” “恶心!把你的眼睛从我们公主身上移开!”陶舒晚身边的如月终于忍不住怒气冲冲的开口。 而后下一秒便用自己的身子挡在陶舒晚的跟前:“你若再敢多说一句下流的话,信不信姑奶奶把你阉了!” 如月的话并没有给多吉带来一丝震慑,相反的,又引起他一阵自信的讥讽。 “瞧,又来了一个,美人,这虽然不如身后那位,但本首领今日心情好,不如你们两位美人儿今日都跟着本首领走,本首领定会让你们两个美人欲仙欲死……” 他说完,心情十分舒畅的大笑起来,身后所跟的那一群下人也因为多吉的话目光都落在陶舒晚与如月的身上,目光猥琐,带着同样嘲讽与恶心的笑声。 这下不仅是陶子城与秦邺俺受不了,就连隐藏在护卫群里的无影与藤阳都紧紧攥着拳头,一副想将多吉等人碎尸万段的模样。 如今局势紧张,多吉继位只差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明目张胆的进来,对每个人都嘲讽挖苦。 若是陶子城秦邺等人上了当,那才是给了多吉谋反的理由,同时也是害了周睿渊与赛琦雅。 为了不让多吉等成,陶舒晚只能拼命用眼神暗示这些人,不要跟多吉计较,最多也不过是呈口舌之快。 多吉见无人敢上来挑衅,言语之中越发大胆,甚至说让陶舒晚与如月跟他走,等到他继位之后,便将陶舒晚与如月一同封为妃子,共同侍奉他…… 言语中的逾越与挑衅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有些听不下去,但暂时拿多吉没有办法的那种无力感,才真实的叫人心中窝火。 “你别做梦了!”就在多吉大放厥词之时,一旁的周睿渊终于忍不住,一脸怒气的回怼。 周睿渊的话落在多吉的心中,就像是小猫的爪子在挠痒一般,对他达不到任何的伤害。 他十分得意的笑着,而后歪头睨着周睿渊,眼神中带着些许不明的深意:“好啊,这位中原来的赘婿,你最好能一直看住你的女人,否则……” 他狞笑一声:“否则本首领可不知道,这以后能发生什么让人预料不到的事情!” 多吉的在此逗留了一会儿,带着痛快而又得意的神情离去,临走时,那带着油腻恶心的眼神还轻飘飘的落在陶舒晚的脸上,似是要恶心她一般…… 多吉一行人刚踏出殿门,一直被陶舒晚按着的陶子城终于挣脱后,然后像是沉寂已久的火山爆发,沉着一张脸,提起自己的佩刀面无表情的就往外走。 陶舒晚对陶子城是十分了解的,若是他嘻嘻哈哈,没个正型,那倒不需要担心,可若是他突然神色认真,而且是十分认真,脸色十分不好的那种,那就已经说明他的情绪已经是到达地狱级别! 陶舒晚心中一惊,看着挣脱她的手,冲出去的陶子城,连忙回头去寻秦邺。 “秦邺!快!将爹爹抓回来!不要让他闯祸!” 秦邺闻声,嗖的一声便冲了出去,不过片刻,便半恭敬半强硬的将陶子城给抓了回来。 “放开老子!老子要去砍了那个构娘养的!”他手里握着大砍刀,盯着多吉离去的方向,恨得咬牙切齿。 秦邺一脸面无表情的拦着陶子城,陶子城杀人未果,终于怒了,开始逮着秦邺发泄那无处可泄的怒意:“你他娘的放开老子!那畜生在侮辱的你妻子!我的女儿!你有没有听见!你还算是个男人吗!你不去杀了他!竟然敢拦你的岳丈!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将女儿嫁给你!” 说出来的话越来越难听,秦邺的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但是还是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好在陶舒晚及时出现,呵止住了陶子城的疯狂行为:“爹爹!够了!事情不像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听到自己乖女儿的怒斥,陶子城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努力的将自己的情绪给控制了许多。 “乖宝!爹是替你委屈!你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陶子城嘟嘟囔囔,显然是还没有从那怒意中清醒过来。 陶舒晚的眼神有些冷,她微微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而后对着陶子城道:“爹爹,难道你没有发现多吉这人的问题吗!” 陶子城忍着怒气,一脸认真:“发现了!” 陶舒晚面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只是还不等说些什么,便见陶子城又开口道:“这他娘的就是个畜生!他千万别落在本王的手上!不然本王肯定阉了他!然后将他大卸八块!然后挫骨扬灰!” 一旁的如月也是一脸生气,点头在旁边附和! 陶舒晚扶额,额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而一旁的秦邺则适时开口道:“多吉是故意的,他的目的就是用最难听的话侮辱我们,然后让我们愤怒,最后动手。” 陶舒晚点了点头,给了秦邺一个带有夸奖的眼神。 秦邺默默的接收,可脸色还是十分的难看。 懂得这些道理是一回事,而能不能接受这些又是一回事。 就算多吉说这些只是为了激怒他们,可他仍然不允许别人这般诋毁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第570章 周睿渊受伤? 陶舒晚给众人上了一课思想教育,好容易将他们给规劝好。 这么一折腾,天色已近午时,周睿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勉强同众人说先吃过午膳,再行其他。 陶舒晚等人心里虽然着急,但心中也知道着急并没有什么用,于是都只能先回去休息,待吃过晚膳后,再商量一起去狼图部落。 因多吉的这一段小插曲,整个殿内的气氛都不是很轻松,秦邺虽然并没有做出十分冲动的事,但见他所在之处,一米以内的地方都不敢有人靠近,陶舒晚便知道他现在仍然很生气。 若是平时,陶舒晚尚有精力,可定会上前哄上两句,但如今她也因多吉的话气得有些烦躁,所以也不想让自己变得那么累,只径自跑到榻上略歇着平复心情去了。 半个时辰后,有侍婢依次叫陶舒晚用午膳,在一张大桌子上,十分具有藏族特色的饭菜摆在桌上,并有侍婢为众人倒上一杯放松心情的烈酒。 陶舒晚等人落座之后,环视一圈,竟然不见周睿渊,于是便扯了一位侍婢,问道:“驸马为何不来一同用膳?” 侍婢恭敬应道:“驸马说,他连日操持,身子有些疲累,想先休息一会儿,就不跟各位客人一同用膳了……” 侍婢又道:“驸马还交代了,客人们不要拘束,想要什么尽管跟我们这些人吩咐,我们会尽量满足客人的要求……” 那侍婢说完,一旁的陶子城有些不满的嘟囔道:“他既然知道我们是客,不来陪客人一同用膳时什么意思,难不成在西藏带的久了,中原那些礼仪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陶子城的话语里带着些许火气,陶舒晚知道,其实他并不是故意针对周睿渊,只是方才在多吉的身上受得气并没有发泄出来,如今心头攒着气,干什么都想发泄出来而已。 于是她便开口,替周睿渊解释道:“我方才瞧着他确实神思倦怠,一副快要撑不住了的模样,许是早就身体不适,能坚持到多吉离开,很可能是他身体的极限了……” 陶舒晚说完中话,众人都不再去多说什么,而是默默的垂首吃着饭。只是众人心中各藏心思,这一顿午膳用的也并不怎么愉快。 就在众人陆陆续续放下筷子,都快要吃饱了的时候,一直沉默安静的如月却凑上前来,悄悄的跟陶舒晚道:“公主,我发现了一些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陶舒晚闻声微微侧目,而后启唇道:“你不跟我说,还想自己烂在肚子里吗?” 如月憨笑一声,然后表情略严肃的开口道:“我发现周睿渊状态不太对……” 陶舒晚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听到如月这么一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他不是最近很累吗,状态没有之前好事很正常的事啊……” 如月闻言却十分严肃的摇了摇头道:“不光是这个原因,我发现,他好像是受伤了……” “受伤?!你确定吗?!”陶舒晚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有些没回过神来。 如月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我最近一直在观察呢!” 她看了一眼周围,而后对陶舒晚道:“这几天他很少出现在大家面前,也只有在不得不要出现的场合,他才会出现。” “还有,他的脸色苍白,唇色又很淡,身体虚弱到不行,且常常会冒冷汗,根据我多年从医的经验,他就是受伤了,看样子应该有些时日了……” 如月说到这里,脸上不禁有露出一丝疑惑来:“可是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受伤的事情呢?难不成是到现在还不信任我们这些人吗?” 陶舒晚听了如月的话,略微思索了片刻,而后对着如月道:“他隐瞒伤口,自由他自己的道理,现在一切还是未知数咱们不能因为这个,就去怀疑他……” 毕竟仔细想想,如果周睿渊手上的事情传出去,最有利的莫过于就是多吉的西塔部落。而那些本就对赛琦雅等不看好的部落恐怕更会避而远之…… “那现在该怎么办啊,公主……”如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愁云,在来到西藏之前,她似乎并没有想象到这里残酷与争名夺利,一切在她眼里都是那样的危险。 “还是要去狼图部落,如今只有说服狼图部落,赛尔雅与西藏王才有赢的可能。” 众人吃过晚饭,并未多歇,而是整顿队伍,挑了一队好手,打算去与狼图部落谈判。 临走之时,陶舒晚又突然想起如月的话,于是又从另一队中,挑出两名高手,暂且保护周睿渊与赛琦雅。 自从来到西藏,陶舒晚发现越来越多的东西在不受控制。 比如她想要行驶些许权利,这在西藏几乎是不可能。她出行的每一步,几乎都有人监视,明里的,暗里的。 一开始她也会叫人解决,但解决掉一个,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就会有下一个,下下一个,前赴后继。 到最后,她干脆懒得管。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不是她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想通了之后,她开始明目张胆的活动起来,将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暴露在这些眼线跟前,这样,她既可以舒心,而且也可以吸引他们的目光,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如这次众人出发去狼图部落,既然行踪根本就隐藏不住,那她就拿到明面上来,让所有人都知道…… 出了逻娑城,一直往北走,翻过两座山,蹚过一条河川,才会到达狼图部落的地盘。 部落也是依山而建,那部落的身后,是浓密的密林,偶尔山中还会有猛兽的声音传来。 陶舒晚等人带着十分的诚意来,更有周睿渊问赛琦雅要的证物,狼图部落的人虽然极其不情愿陶舒晚等人的到来,但还是必须要按照流程,去禀报他们的首领。 狼图部落的民众几乎都是住的账房,外面账房的花纹华丽精致,房顶与房顶连接着色彩鲜明的旗子,给这个单调的冬日多了些赏心悦目的色彩。 陶舒晚等人等了片刻,不过一会儿,方才阻拦的人便又急匆匆的回来,撇着嘴瞪了陶舒晚等人一眼,然后面无表情道:“首领让你们进去!” 第570章 周睿渊受伤? 陶舒晚给众人上了一课思想教育,好容易将他们给规劝好。 这么一折腾,天色已近午时,周睿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勉强同众人说先吃过午膳,再行其他。 陶舒晚等人心里虽然着急,但心中也知道着急并没有什么用,于是都只能先回去休息,待吃过晚膳后,再商量一起去狼图部落。 因多吉的这一段小插曲,整个殿内的气氛都不是很轻松,秦邺虽然并没有做出十分冲动的事,但见他所在之处,一米以内的地方都不敢有人靠近,陶舒晚便知道他现在仍然很生气。 若是平时,陶舒晚尚有精力,可定会上前哄上两句,但如今她也因多吉的话气得有些烦躁,所以也不想让自己变得那么累,只径自跑到榻上略歇着平复心情去了。 半个时辰后,有侍婢依次叫陶舒晚用午膳,在一张大桌子上,十分具有藏族特色的饭菜摆在桌上,并有侍婢为众人倒上一杯放松心情的烈酒。 陶舒晚等人落座之后,环视一圈,竟然不见周睿渊,于是便扯了一位侍婢,问道:“驸马为何不来一同用膳?” 侍婢恭敬应道:“驸马说,他连日操持,身子有些疲累,想先休息一会儿,就不跟各位客人一同用膳了……” 侍婢又道:“驸马还交代了,客人们不要拘束,想要什么尽管跟我们这些人吩咐,我们会尽量满足客人的要求……” 那侍婢说完,一旁的陶子城有些不满的嘟囔道:“他既然知道我们是客,不来陪客人一同用膳时什么意思,难不成在西藏带的久了,中原那些礼仪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陶子城的话语里带着些许火气,陶舒晚知道,其实他并不是故意针对周睿渊,只是方才在多吉的身上受得气并没有发泄出来,如今心头攒着气,干什么都想发泄出来而已。 于是她便开口,替周睿渊解释道:“我方才瞧着他确实神思倦怠,一副快要撑不住了的模样,许是早就身体不适,能坚持到多吉离开,很可能是他身体的极限了……” 陶舒晚说完中话,众人都不再去多说什么,而是默默的垂首吃着饭。只是众人心中各藏心思,这一顿午膳用的也并不怎么愉快。 就在众人陆陆续续放下筷子,都快要吃饱了的时候,一直沉默安静的如月却凑上前来,悄悄的跟陶舒晚道:“公主,我发现了一些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陶舒晚闻声微微侧目,而后启唇道:“你不跟我说,还想自己烂在肚子里吗?” 如月憨笑一声,然后表情略严肃的开口道:“我发现周睿渊状态不太对……” 陶舒晚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听到如月这么一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他不是最近很累吗,状态没有之前好事很正常的事啊……” 如月闻言却十分严肃的摇了摇头道:“不光是这个原因,我发现,他好像是受伤了……” “受伤?!你确定吗?!”陶舒晚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有些没回过神来。 如月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我最近一直在观察呢!” 她看了一眼周围,而后对陶舒晚道:“这几天他很少出现在大家面前,也只有在不得不要出现的场合,他才会出现。” “还有,他的脸色苍白,唇色又很淡,身体虚弱到不行,且常常会冒冷汗,根据我多年从医的经验,他就是受伤了,看样子应该有些时日了……” 如月说到这里,脸上不禁有露出一丝疑惑来:“可是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受伤的事情呢?难不成是到现在还不信任我们这些人吗?” 陶舒晚听了如月的话,略微思索了片刻,而后对着如月道:“他隐瞒伤口,自由他自己的道理,现在一切还是未知数咱们不能因为这个,就去怀疑他……” 毕竟仔细想想,如果周睿渊手上的事情传出去,最有利的莫过于就是多吉的西塔部落。而那些本就对赛琦雅等不看好的部落恐怕更会避而远之…… “那现在该怎么办啊,公主……”如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愁云,在来到西藏之前,她似乎并没有想象到这里残酷与争名夺利,一切在她眼里都是那样的危险。 “还是要去狼图部落,如今只有说服狼图部落,赛尔雅与西藏王才有赢的可能。” 众人吃过晚饭,并未多歇,而是整顿队伍,挑了一队好手,打算去与狼图部落谈判。 临走之时,陶舒晚又突然想起如月的话,于是又从另一队中,挑出两名高手,暂且保护周睿渊与赛琦雅。 自从来到西藏,陶舒晚发现越来越多的东西在不受控制。 比如她想要行驶些许权利,这在西藏几乎是不可能。她出行的每一步,几乎都有人监视,明里的,暗里的。 一开始她也会叫人解决,但解决掉一个,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就会有下一个,下下一个,前赴后继。 到最后,她干脆懒得管。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不是她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想通了之后,她开始明目张胆的活动起来,将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暴露在这些眼线跟前,这样,她既可以舒心,而且也可以吸引他们的目光,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如这次众人出发去狼图部落,既然行踪根本就隐藏不住,那她就拿到明面上来,让所有人都知道…… 出了逻娑城,一直往北走,翻过两座山,蹚过一条河川,才会到达狼图部落的地盘。 部落也是依山而建,那部落的身后,是浓密的密林,偶尔山中还会有猛兽的声音传来。 陶舒晚等人带着十分的诚意来,更有周睿渊问赛琦雅要的证物,狼图部落的人虽然极其不情愿陶舒晚等人的到来,但还是必须要按照流程,去禀报他们的首领。 狼图部落的民众几乎都是住的账房,外面账房的花纹华丽精致,房顶与房顶连接着色彩鲜明的旗子,给这个单调的冬日多了些赏心悦目的色彩。 陶舒晚等人等了片刻,不过一会儿,方才阻拦的人便又急匆匆的回来,撇着嘴瞪了陶舒晚等人一眼,然后面无表情道:“首领让你们进去!” 第571章 见狼图部落的首领 陶舒晚等人互相对视一眼,并没有同这个人计较,而是点了点头,跟着一起进了部落中最中心的那座账房之中。 账房的平面一般为方形或是长方形,用木棍支撑两米左右的框架,上覆黑色牦牛毡摊,四周用牛毛绳牵引,固定在地上。账房内陈设简单但又不失风格。 中间制火灶,灶后供佛,四周地上铺设羊皮,最靠里的高榻上,用以精致华贵的毯子铺设,供人坐卧休息。 陶舒晚等人钻进账房,那最里处,正坐着一个男人,身形与之前见到的多吉差不许多,虽是中年模样,但与多吉相比,模样更有藏族人的独特风格,且眼睛深邃,泛着些许墨蓝之色,就像是雪原上,一头高贵冰冷的头狼。 那人见到陶舒晚等人,脸上神情淡淡的,就像是在看一群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我知道你们来干什么,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狼图部落的首领头也没抬,只是正垂眸,忙着自己手上的物甚。 说实话,陶舒晚第一眼看见狼图部落的首领之时,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在周睿渊等人的叙述中,她心中一惊将狼图部落自动描绘成身高八尺,凶神恶煞,那种比较高大威猛的形象,之时眼前这个人,身子确实比他们这些中中原人壮硕了许多,但也还不到她想象中,那般夸张的地步。 陶舒晚与秦邺等人还未曾坐下,便听到狼图部落首领这番打击人的话,不觉脸上有些讪讪。 但是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会被赶出部落,吃闭门羹的准备,所以这些话虽让她有些难堪,却也不至于脸皮薄到转身就走。 “我们还没有说明来意,首领为何这就让我们走?”陶舒晚神色平常,只是眼中带了些许和善的笑意。 狼图部落的首领听到陶舒晚的话微微停顿了片刻,而后抬起了那双十分令人难忘的墨蓝色眼睛,里面情绪带着些许新奇,他似乎没有想到陶舒晚会与他这般说话,毕竟他们狼图部落的凶悍,在西藏是十分出名的。 但他也只是很迅速的瞟了一眼,而后便又低下头,十分不屑的笑了一声,而后淡淡道:“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所以,你们还是快递离开这里……” 当狼图部落的首领达瓦说出这话的时候,在场的大半人都已经有些安耐不住了,其中就包括受了一天气的陶子城。 想着晌午的时候,他就被多吉的话气的差点吐血,如今他们翻山越岭,来狼图部落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人家就死活要赶他们走,那张脸上已经憋成了酱猪肝的颜色,怒气也顺着他身上的毛孔在往外挤。 好在陶舒晚就站在他的身边,及时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伸出手,不动声色的捏了捏陶子城的身上的肉,然后从容不迫的开口。 “首领应该十分清楚,如果下一任的西藏王当真是多吉的话,你们的部落,也是受他们的管辖,到时候,你们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达瓦抬起头,淡淡的看了陶舒晚一眼,对面的这个中原女人,瘦弱纤细,美则美矣,但是缺少了他们西藏女人丰满结实之美。 可就是在这个瘦弱的美人身上,他似乎感受到了她身上蕴藏的某种力量,那种坚韧,倔强,是很多男人都比之而不及的。 达瓦的心中带着些许赞扬,但很可惜,他与中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接触…… “你说的很对,但是小姑娘,你怕是忘了,我们是狼图部落,谁又敢强迫我们做我们不喜欢做的事情……” 他顿了顿,而后挑起一只眉,眼睛里带着那部落里长期以往所带来的自信与骄傲:“我不会去在乎究竟是谁当上西藏王,反之,如果西塔部落会成为最新的西藏王,那么,我会带着部落独立,绝不会受西塔部落的控制!” 达瓦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着的光明是无比自信的,陶舒晚不得不承认,狼图部落在西藏经历繁衍多年,是有他们的最骄傲的自信点所在的。 因为他们祖先所创下来的部落,不管是用什么法子,总之是给了他们可以为所欲为的资本,他们不会受其他阶级等控制,最自由自在,也最让藏王头疼…… “可是如果多吉继任,就算你们部落不会受任何影响,那其他的藏民,其他的部落呢?这必定会导致西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难道你们都不关心吗?” 达瓦听着陶舒晚的话,突然笑出了声,里面带着讥诮,像是在嘲笑陶舒晚一般。 他笑完之后,才一脸正色的凝望着陶舒晚:“小姑娘,你们中原人都是这么天真吗?” 陶舒晚知道她刚刚说的话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界,有些过于幼稚,但是为了如今的局势,她已经无路可退,说什么话都会被狼图部落的首领驳回,所以她只能道德绑架试一试…… 却没想到,她踢到硬石头上了…… 陶舒晚一抬眸,便能看见达瓦眼中那嘲笑她的眼神,她迅速的低下头,脸上多少有些窘迫。 达瓦嘲笑够了,脸上那神色一变,变得十分认真严肃,周身围绕的,是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环视了一圈众人,而后有些懒洋洋的开口:“这里是西藏,是我狼图部落,我们有我们的信仰,亦有我们的势力,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既然逻娑城如今要易主,也不过是物竞天择罢了!” 他说完,才摆了摆手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们走罢,别打扰我休息……” 众人无法反驳,只能被侍卫从首领的账房中赶出来。 一群人来时有多信誓旦旦,十分英勇,如今站在部落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就有多凄凉可怜。 “这个狼图首领简直太难搞定了!不如我们夜里来,挟持他,让他同意帮我们制衡多吉!”陶子城气的有些双眼通红,说话也带着些许狠意。 第571章 见狼图部落的首领 陶舒晚等人互相对视一眼,并没有同这个人计较,而是点了点头,跟着一起进了部落中最中心的那座账房之中。 账房的平面一般为方形或是长方形,用木棍支撑两米左右的框架,上覆黑色牦牛毡摊,四周用牛毛绳牵引,固定在地上。账房内陈设简单但又不失风格。 中间制火灶,灶后供佛,四周地上铺设羊皮,最靠里的高榻上,用以精致华贵的毯子铺设,供人坐卧休息。 陶舒晚等人钻进账房,那最里处,正坐着一个男人,身形与之前见到的多吉差不许多,虽是中年模样,但与多吉相比,模样更有藏族人的独特风格,且眼睛深邃,泛着些许墨蓝之色,就像是雪原上,一头高贵冰冷的头狼。 那人见到陶舒晚等人,脸上神情淡淡的,就像是在看一群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我知道你们来干什么,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狼图部落的首领头也没抬,只是正垂眸,忙着自己手上的物甚。 说实话,陶舒晚第一眼看见狼图部落的首领之时,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在周睿渊等人的叙述中,她心中一惊将狼图部落自动描绘成身高八尺,凶神恶煞,那种比较高大威猛的形象,之时眼前这个人,身子确实比他们这些中中原人壮硕了许多,但也还不到她想象中,那般夸张的地步。 陶舒晚与秦邺等人还未曾坐下,便听到狼图部落首领这番打击人的话,不觉脸上有些讪讪。 但是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会被赶出部落,吃闭门羹的准备,所以这些话虽让她有些难堪,却也不至于脸皮薄到转身就走。 “我们还没有说明来意,首领为何这就让我们走?”陶舒晚神色平常,只是眼中带了些许和善的笑意。 狼图部落的首领听到陶舒晚的话微微停顿了片刻,而后抬起了那双十分令人难忘的墨蓝色眼睛,里面情绪带着些许新奇,他似乎没有想到陶舒晚会与他这般说话,毕竟他们狼图部落的凶悍,在西藏是十分出名的。 但他也只是很迅速的瞟了一眼,而后便又低下头,十分不屑的笑了一声,而后淡淡道:“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所以,你们还是快递离开这里……” 当狼图部落的首领达瓦说出这话的时候,在场的大半人都已经有些安耐不住了,其中就包括受了一天气的陶子城。 想着晌午的时候,他就被多吉的话气的差点吐血,如今他们翻山越岭,来狼图部落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人家就死活要赶他们走,那张脸上已经憋成了酱猪肝的颜色,怒气也顺着他身上的毛孔在往外挤。 好在陶舒晚就站在他的身边,及时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伸出手,不动声色的捏了捏陶子城的身上的肉,然后从容不迫的开口。 “首领应该十分清楚,如果下一任的西藏王当真是多吉的话,你们的部落,也是受他们的管辖,到时候,你们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达瓦抬起头,淡淡的看了陶舒晚一眼,对面的这个中原女人,瘦弱纤细,美则美矣,但是缺少了他们西藏女人丰满结实之美。 可就是在这个瘦弱的美人身上,他似乎感受到了她身上蕴藏的某种力量,那种坚韧,倔强,是很多男人都比之而不及的。 达瓦的心中带着些许赞扬,但很可惜,他与中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接触…… “你说的很对,但是小姑娘,你怕是忘了,我们是狼图部落,谁又敢强迫我们做我们不喜欢做的事情……” 他顿了顿,而后挑起一只眉,眼睛里带着那部落里长期以往所带来的自信与骄傲:“我不会去在乎究竟是谁当上西藏王,反之,如果西塔部落会成为最新的西藏王,那么,我会带着部落独立,绝不会受西塔部落的控制!” 达瓦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着的光明是无比自信的,陶舒晚不得不承认,狼图部落在西藏经历繁衍多年,是有他们的最骄傲的自信点所在的。 因为他们祖先所创下来的部落,不管是用什么法子,总之是给了他们可以为所欲为的资本,他们不会受其他阶级等控制,最自由自在,也最让藏王头疼…… “可是如果多吉继任,就算你们部落不会受任何影响,那其他的藏民,其他的部落呢?这必定会导致西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难道你们都不关心吗?” 达瓦听着陶舒晚的话,突然笑出了声,里面带着讥诮,像是在嘲笑陶舒晚一般。 他笑完之后,才一脸正色的凝望着陶舒晚:“小姑娘,你们中原人都是这么天真吗?” 陶舒晚知道她刚刚说的话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界,有些过于幼稚,但是为了如今的局势,她已经无路可退,说什么话都会被狼图部落的首领驳回,所以她只能道德绑架试一试…… 却没想到,她踢到硬石头上了…… 陶舒晚一抬眸,便能看见达瓦眼中那嘲笑她的眼神,她迅速的低下头,脸上多少有些窘迫。 达瓦嘲笑够了,脸上那神色一变,变得十分认真严肃,周身围绕的,是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环视了一圈众人,而后有些懒洋洋的开口:“这里是西藏,是我狼图部落,我们有我们的信仰,亦有我们的势力,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既然逻娑城如今要易主,也不过是物竞天择罢了!” 他说完,才摆了摆手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们走罢,别打扰我休息……” 众人无法反驳,只能被侍卫从首领的账房中赶出来。 一群人来时有多信誓旦旦,十分英勇,如今站在部落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就有多凄凉可怜。 “这个狼图首领简直太难搞定了!不如我们夜里来,挟持他,让他同意帮我们制衡多吉!”陶子城气的有些双眼通红,说话也带着些许狠意。 第572章 熟悉的图腾 陶舒晚无奈的白了他一眼,然后十分扫兴道:“恐怕你还没有接近这个狼图部落首领的账房,就已经被抓起来了……” “怎么可能!”陶子城一听顿时觉得十分不服,“你爹爹我当您也是领着自己的陶家军打过不少仗的好不好,偷袭这一块,你爹爹常干!” “可这次不一样!你难道没有发现这方圆百里,山上的账房布局吗!” 陶舒晚的话引起了众人的重视,大家这才耐着性子在自己所在的位置四处查看。 其实陶舒晚在上山之前,就已经发现了狼图部落的账房建筑与摆放。这个时代人们的工具欠缺,若想俯瞰整个平面只能站在最高的山顶。 而陶舒晚在大学时接触过一部分的建筑学,所以她自山脚上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部落的建设很不一般。 若是现在有无人机清晰拍摄的话,众人会看见所有的账房每一处的摆放建设都十分有规律,外围是一圈烽烟高台,共有六处,围成外围最大的一圈。 然后第二圈的账房是所有年轻士兵们所居住之地方,一共有两圈,围成第二个,第三个圆,最后才是老少妇孺们住的最内的账房,再中心,是狼图部落的首领。 也就是说,若是真有人想趁机上来偷袭,外围的烽烟抬会率先响起警报,再外围的守卫者则会迅速集结,出来应战,若想冲进中心,就要先杀光这些守卫者,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空手回去!”陶子城回过神来,有些泄气的蹲在地上,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一阵又搓又打。 陶舒晚在惊叹于狼图部落前卫的防御与战斗力之外,也跟着大家四处观察寻找突破口。 此事的气温低至接近二十度,众人嘴里哈着白气,每个人的鼻尖都冻得有些通红。 好死不死的有风吹起,吹动每个账房顶与顶之间连接的彩色经幡,刮着部落里的的图腾之旗,猎猎作响。 陶子城蜷缩着身子,被这声音吸引,抬起头来,正看到那深蓝色的旗子上,用白色染料所画的部落图腾。 “奇怪……怎么这么眼熟……”陶子城突然起身,盯着那飘动的旗子正呆呆的上神。 陶舒晚察觉到他的不寻常,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看那个旗子。 上面的突然像是一种经过改化的动物,看着十分神秘而富有威严,叫人一眼看过去,就产生敬畏之心。 可这陶子城盯着它盯得厉害,陶舒晚心中觉得有些异样,便垂眸,略思索了一会儿,而后目光四处,发现了一个正蹲在不远处滚雪球的小孩儿。 陶舒晚心中起了心思,于是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了两块块如月做的桂花糖来。 这还是自京城公主府的时候,二人摘桂花时,剩了些,让如月一并放在那熬糖的小锅里,做了一斤的桂花糖,让她临走时用牛皮纸包着一并带了来。路上一路走一路吃,也就只剩下了这么两块。 陶舒晚捏着那两块糖,不假思索的走向那个小孩,然后一脸温柔的笑望着他。 小孩子约莫只有五六岁,不知玩了多长时间的雪,脸上带着两坨红,鼻子下面还淌着一条大鼻涕。 “噗……”陶舒晚没来得及说话,见到这小孩的大鼻涕瞬间就笑出了声来,两眼弯弯的。 小孩本来还对陶舒晚有所警惕,但在看到她的笑意的那瞬间,便睁大了眼睛,脸上带着害羞的神情,直勾勾的盯着陶舒晚。 什么害怕与警惕,全都被陶舒晚的笑容冲散。 “姐姐你好漂亮啊……”小孩吸了吸快要流到嘴里的鼻涕,发自肺腑的开口。“眼睛也好看,就像里面盛着星星!” 陶舒晚被这小孩纯真的话逗得又是一阵笑意,然后她从怀里掏出绢帕,细心的给小孩擦了擦鼻子上的鼻涕,然后才伸出手,手心里躺着的,是方才那两块桂花糖。 “想吃吗?”陶舒晚将糖放在他跟前,低声道。 小孩子对好吃的东西都没有什么抵抗力,自觉陶舒晚不是什么坏人,下意识的抬起手,将手指放在口中,流着哈喇子,点了点头。 陶舒晚笑着人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温声道:“那姐姐问你几分问题,如果你都答的好的话,这两块糖姐姐都奖励给你吃,好不好?” 小孩一听有糖可以吃,自然满心欢喜的答应。 于是陶舒晚便指着账房顶上,随风飘荡的那蓝色旗子,问道:“你可知,这上面画的是什么?” 小孩见是这么简单的问题,笑得特别开心,忙回答道:“这是我们狼图部落的图腾,画的是神圣的雪狼王,姐姐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小孩的话音刚落,有不少人都用十分惊讶的目光看着陶子城。 “雪狼王?!什么雪狼王,小孩,你可别撒谎!”陶子城一听,疾步而去,对着那小孩便是一顿斥责。 小孩被他吓得神色有些紧张,挪了个小碎步,跑到陶舒晚的身后,紧紧的拽着她的衣角,只露出一只有些胆小的眼睛来。 “爹爹!你吓到他了!”陶舒晚有些不悦的看了陶子城一眼,而后温柔的将他从自己身后拉出来,温柔的安慰道:“小朋友不要怕,这个爷爷不是坏人,他只是对你口中的雪狼王很感兴趣,所以想听你说关于他更多的事情……” 在陶舒晚的温柔安慰中,小孩才慢慢没了怕意,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我没有撒谎,雪狼王真的是我们狼图部落的图腾,也是我们部落的信仰,像是神一样的存在的!” 在晴朗的天空之下,众人皆围成一团,听着小孩讲述这个狼图部落每一个人都家喻户晓的事情。 事情的起因发生在很早很早之前,故事的主人公是狼图部落第一任的首领,颂部干布,那时的颂部干布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半大小伙子,因她母亲病重,需要雪山上的雪莲作为药引。 他自来孝顺,便在一天气晴朗,无风无雪的日子进了雪山。 虽然这藏民大都具备进雪山的些许技能,可颂部干布在进入雪山的第三天,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迷失了方向。 第573章 图腾的由来 他筋疲力尽的走在毫无方向的雪山中,眼前一片白茫茫,让他很快有了雪盲的症状。可是他知道,如果不继续往下走,这么大的风雪,会将他冻成十分完整的人干,然后被雪所掩埋。 于是他只能坚持,直到在漫无目的的行走时,他不甚落入 冰川之中…… 刺骨冰凉的川水浸湿他身上每一寸,他身上穿的冬袍也因为吸水性强变得越来越沉。 颂部干布太累了,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他的力气在渐渐消失,意识也渐渐的在抽离。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远处有一声野兽的吼叫,借着在他眼前赫然出现一只比正常的狼都要大两三倍的雪狼。 他的毛发呈灰白色,眼睛像是夜晚天幕的颜色,长着长长的獠牙,像一个无悲无欲的神佛,安静的看着他。 “你想吃了我吗?”颂部干布已经没有力气,身上因为川水与寒冷的侵蚀呈现出不太正常的青紫色。 那只雪狼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他,神色平静,在这一刻,它仿佛才是这片雪域中的王。 颂部干布想,反正他已经走不出去,若是能让这只雪狼饱餐一顿,也算是他的造化。 于是就在他即将昏睡过去之时,他意识模糊的开口道:“等我死了,你可以将我拖走,吃掉我身上的血肉,但请你将我的头骨带出雪山,还给我的母亲……” 颂部干布说完之后,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山洞之中,那只体型庞大的雪狼正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他。 暴风雪早就停止,所有的痕迹都被这一片纯洁的颜色掩埋在下面。 雪狼不仅救了他,而且还为他叼来一支雪莲。原来在他昏迷时,神志不清醒时曾一支念叨要为自己的母亲寻一支能治病的雪莲。 这狼通人性,识人语,竟是将他的话给记在心中。迎着风雪为了叼来雪莲。 颂部干布感动的热泪盈眶,当时就跪下给雪狼磕了三个响头,并说出去之后,会奉它为再生之父,并发誓此生不再捕杀一只狼。 雪狼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走到洞口,仰天长啸。 之后的故事便很简单,颂部干布靠着雪狼王走出了天山,而后也经过自己的努力,有了自己的部落,部落的名字与图腾都是以雪狼王为尊,并且部落自建成也立誓绝不会捕杀一只雪狼…… “故事就是这样,我们部落就是从那一天将雪狼王当做心中的最重要的村子,使我们心中最深的敬仰,所以我们部落的人也将自己称之为狼之子……” 而因为狼图部落与雪狼之间的渊源,他们的上几代祖先,也曾越雪狼有过几次的并肩作战,从而对雪狼有非常深的感情。 但是渐渐的,当部落与部落之间的欲望越来越深,雪狼群们也不再同人们有过多的接触,还是回了他们熟悉的雪山生活。 听着小孩的讲述,陶舒晚与陶子城等人的心里五味杂陈。想到陶子城上一次的雪山奇妙之旅,陶舒晚突然察觉事情有了一点突破口。 “小朋友,你讲的很好,呐,这两块糖给你吃……”陶舒晚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的笑了笑。 小男孩羞涩的拿起陶舒晚给的糖,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糖纸,往口中送了一块。 一时间口中甜丝丝的,让他脸上露出些许幸福的表情。 陶舒晚十分温柔的看着他,脸上不自觉露出些许笑意,心中暗想小孩子总是会因为得到一点很小的东西而露出天真的小脸,这也是人们一点点长大,所慢慢摒弃与丢掉的。 就在陶舒晚以为这个小男孩会拿到糖就开心的走开的时候,却没想到他一直站在原地,仰着头,带着一脸纯真的表情望着她。 那双眼睛又黑又亮,像是雪水洗过一般,没有丝毫尘埃。 “小朋友,怎么了?”陶舒晚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却没想到那小孩一点也不认生,上前走了一步突然抱住了陶舒晚的腿,咧着嘴,十分开心的道:“姐姐,我长大以后能讨你做媳妇儿吗?” 小孩童言无忌的话一出,四周突然静了片刻,而后众人便发出一阵爆笑。 只有一旁的秦邺黑着一张脸,眼神有些不善的看着那个小男孩。 陶子城笑完之后,伸出手一把将那个小孩从陶舒晚的身上拽了下来,然后打趣道:“小孩儿,你知道什么叫媳妇儿吗?” 那小孩仰起头,一脸认真的神色:“知道!我父亲说了,媳妇能给我洗衣裳做饭生孩子!” 稚嫩天真的嗓音惹得众人又是一阵捧腹大笑,就连陶舒晚的脸上都带着些许无奈的笑意。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秦邺终于忍不住,一把将陶舒晚紧紧揽到自己怀中,下巴一扬,神情带着半故意,半挑衅:“这个姐姐已经是我的媳妇儿了,想娶她,你得先打得过我!” 脸上表情略带凶狠,让那个小孩有些害怕的愣在原地,而后在众位大人的目视中,那个小孩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被秦邺给吓走了。 可能这眼泪中,还带着不少伤心的情绪在里头,否则他也不会一边哭着,一边回头,依依不舍的望着陶舒晚了…… “他还是个小孩子,你一个大人,怎么能欺负小孩子呢!”看着小孩跑远的背影,陶舒晚朝着秦邺翻了个白眼,然后伸出手,掰他放在她身上的手。 秦邺死死的箍住他,趁着众人都没注意的时候,将唇贴在陶舒晚的耳畔,嗓音低沉道:“你是我的,别人谁不都不能觊觎……” 言语中带着强烈的占有欲,让陶舒晚忍不住耳尖微红。但下一秒,她察觉到这周围还有人后,又迅速的从秦邺的怀中逃出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往陶子城的身边走去。 众人离开狼图部落,正缓慢的往山下而行。队伍后的陶舒晚追上陶子城,将心中隐约升起的想法说给他听。 第574章 突破口 “爹爹,这狼图部落里的雪狼,会不会就是之前跟你拜把子的那只啊……” 陶子城闻言,有些无奈的笑道:“这狼图部落繁衍至今,都不知道历经多少代首领了,这再能活的狼也不可能活这么长时间啊……” 二人沉默了片刻,而后一直垂眸沉思的陶子城却又皱着眉头道:“不过呢,或许你狼叔也是那只雪狼王的后裔,否则它怎么也那么热心肠!” 说到这里,陶子城有些感慨道:“这么长时间没有见我的狼兄,也不知道它过的好不好,它肯定也像我这么想它一样在想我……” 陶舒晚看着陶子城那一脸泪意朦胧的模样,心中简直无奈。只得快走几步,不与他同行,兀自想着事情。 只不过刚走了十几步,陶舒晚心中突然灵光乍现,她停了下来,略思考了一会儿,便又折回来,对着陶子城道:“爹爹!既然那狼图部落将雪狼等视为最重要的信仰,咱们何不利用这一机会,让让狼图部落心甘情愿的帮助咱们……” 陶子城听到她的话,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着:“你的意思是?” 陶舒晚道:“你不是认识狼叔吗!这狼叔又是如今雪狼一族的头狼,只要咱们将狼叔找出来,让他跟我们一起去狼图部落谈判,这狼图部落见咱们能请的动狼叔,所有事情肯定比现在好办多了!” 陶子城听后一拍脑门,有些恍然大悟道:“是啊!正好你爹我也很想你狼叔,我们兄弟这么长时间没见,是该好好叙叙旧了!” 陶子城双手背在后面,后背挺拔,下巴微微扬起,目光平视着远处云雾间的天山,眼睛里藏着沧桑。 “够了爹爹,你戏演的有点过了!” ……陶舒晚无奈扶额 陶舒晚与陶子城同几人一商议,当即决定去天山寻找她狼叔。 “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回去整理行装,待明日清早,就出发去雪山!”陶舒晚一脸正色,向众人一一嘱咐。 众人也十分严肃的点头,小声的商量着进天山需要做的准备。 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陶子城突然抬起头来,默默的伸出自己的手,在众人默默的注视中,小声道:“其实……我有个办法可以让大家不用去天山,也能找到雪狼王。” 陶舒晚瞥了他一眼,十分不给面子的回道:“什么法子?集体做梦?还是跑到天山脚下一起学狼嚎?” 陶子城嘿嘿一笑,有些神秘的将手塞进自己的脖子里,左动动,右拽拽,突然从脖子上摸出一个神秘的物什来。 这个物甚约莫拇指粗细,小指长短,通体发白,中间是中空的,上头有两三个空,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块质地不怎么值钱的玉石。 “这是什么……”如月有些好奇的凑上去,但只看了一眼,便变了脸色。 陶舒晚见她这个样子更觉好奇,便凑上去问她:“怎么?这个东西是什么?” 如月神色复杂,还不等替陶舒晚解释,一旁的秦邺已经低低出声:“是骨笛……” “骨笛?”陶舒晚有些不明所以。 这东西她也曾见过,有些卖奇特东西的小铺子上,偶尔会有用各种鸟类或者鹿的骨头做的骨哨,其做法粗糙,加之不甚美观,一般鲜少有人购买。 “倒也没什么不同,就是这骨笛的材质……好像是人的某一块肋骨……”如月十分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但下一秒还有些好奇,上前研究摸索的陶舒晚便一副碰了一手牛粪的表情,她瞬间甩开,并十分嫌弃的擦了擦碰过那骨笛的手。 “咦……爹爹,你从那淘得的,这东西也贴身放,就不怕晚上有人找你来要吗……”陶舒晚带着一脸嫌弃的表情睨着陶子城。 “说什么呢,这可是你狼叔给我的!”陶子城珍宝似的擦了擦,然后放在手中把玩。 “狼叔?什么时候给你的?我怎么不知道?!”陶舒晚皱了皱眉,一脸让陶子城赶快交代的模样。 陶子城也不隐瞒,摸着自己手上的骨笛,表情十分随意:“就是上次要离开西藏的前一天晚上……” 陶子城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你爹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这次分别以后,再见到我的狼兄,还不知是何年何月……” 说到这里的时候,陶子城的脸上带了些许伤感,望着远处的天山,他的思绪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的那个晚上。 那个晚上无风无雪,天上的星星低垂,明恋闪烁着,给这个夜晚增添了一丝宁静。 而后陶子城没有惊动任何人,像是心有所感一般,起身出了房间。 外面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的头脑越发的清晰。他伸出手在掌心吹了一团热气,然后搓了搓,遥望着不远处的山脉。 而就在这个时候,月光下,他突然看见了一抹模糊的影子,它站在不远处的矮邱上,眼睛冒着幽幽的绿光。 陶子城觉得鼻子一酸,奋不顾身的就冲了上去,就近一看,果然是他朝思暮想的狼兄。 彼时它正趴在雪色山邱上,面无表情的盯着陶子城。 陶子城抱着它的脖子,有些不舍的顺了顺它的毛发,声音有些感伤道:“狼兄,我明日就要离开这里了,下次再见到你,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一想到与你分别,我这心里还怪不是滋味的……” 那雪狼王虽然与人类物种不同,但好似也能听懂陶子城的话一般,歪着头,用十分深邃的眼睛望着他,而后又伸出舌头,舔了他一脸口水。 陶子城这一瞧,敢情自己的狼兄也舍不得自己,于是抱着人家更舍不得撒手,加上晚间的时候喝了一点酒,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与身份,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抱着雪狼王哀嚎。 那雪狼王原本也只是想象征性的安慰一下他,毕竟在他的眼里,人类还是比较脆弱的,它为雪狼之首,与这个脆弱的人类结识,见他过于弱小,便起了保护之欲望。 第575章 锦鲤本鲤 而这个人类实在是过于烦人,雪狼王皱了皱眉,试图起身离他保持一点距离,却又陶子城抱得更紧了…… 它又试图用后爪踹开他往自己光滑毛发上抹眼泪的脸,却依旧适得其反…… 雪狼王无奈的吐着舌头,心道,或许给他一个小礼物,他或许会很开心。 于是它挣扎起身,钻入雪山间,回来的时候,嘴里便叼着这只骨笛。 这只骨笛可是有故事的,雪狼王深蓝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可惜人类根本读不懂。 这是它的祖先跟人类成为好朋友,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候,一位人类的首领曾经救过它的祖先,那个人类的首领断了一根肋骨。 这个骨笛,便是人类的首领自肋骨之上取下的,制成骨笛,从此有了这只骨笛的人类,便可召唤雪狼王,因为,它们也是有情有义的动物…… 只是那个人类的首领死了之后,并没有将这个骨笛交给他的子孙,而是又送给了当时的那只雪狼王。 或许,他只是不希望狼群出现在人类的视野之中,这样,很有可能会给雪狼招来杀身之祸。于是这只骨笛便一直被每一只雪狼王所保存,直到而今,它从雪中刨出来,交给陶子城…… “给……我的?”当时的陶子城已经酒劲上头,并不理解雪狼王的意思。 而雪狼王在它身侧徘徊好几圈,神色中都明显带着些许不耐烦,似是在教他该怎么用。 直到陶子城被教的不耐烦的雪狼王当头拍了一巴掌,这大脑才略有清醒,知道了这骨哨的用途。 思绪戛然而止,陶子城摸了摸脖子上的骨笛,对着众人道:“虽然不知道这个骨笛是何人所制,但是这是本王狼兄给的,肯定不是什么坏东西,而且只要本王吹响这个骨笛,狼兄肯定会来见本王!” 众人听完陶子城的其余,内心觉得十分无语! 这简直就像是锦鲤本鲤,实在是让人要酸成一颗柠檬精了! “既然这样,咱们先回逻娑城去,这里未免人多眼杂,加上出来了一天,也不知道周睿渊与赛琦雅如何……” 众人点头附议,而后不再逗留,分着陶舒晚等人一齐下了山。 回道白宫,周睿渊听到消息后,前来迎接,为等陶舒晚等人坐下,他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一路可还顺利?在狼图部落的谈话怎么样?达瓦首领答应帮忙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陶舒晚有些无奈,但她心中也清楚,如今这局势迫在眉睫,若是不尽早找到盟友,逻娑城就真的要成了西塔部落的掌中之物。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陶舒晚找个地方落座,有些畏冷的她在火炉前缩着。冷热交替间,她的鼻子中闷闷的,有些不通气。 “当然是好消息!”周睿渊一听,有些激动的开口。 陶舒晚笑了笑说:“好消息是我们发现了狼图部落的秘密……” “什么秘密?”周睿渊脸上带了一丝焦急,他其实并不想听什么秘密,现在的他就想知道这一路的结果,狼图部落的首领究竟有没有答应他们的请求。 陶舒晚的脸上带了一丝神秘,而后淡淡开口道:“这个秘密呢,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周睿渊脸上明显变了脸色,但他十分有分寸,虽说心中有些焦急与不满,但也身份君子的忍住了自己即将要发飙的脾气。 “那坏消息呢?”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 “坏消息就是我们被狼图部落的首领给赶出来了,他表示不会参与这些无用的斗争……” 陶舒晚说完这句话,明显能感觉到周睿渊身子一震,接着便急火攻心,咳个不停,就连脸色都颇有些苍白之色, 待他咳完,才虚弱的开口:“难不成,这上天真要灭了赛琦雅这一脉不成……” 陶舒晚见他这个样子,才想起来头里如月说他有伤在身但仍然隐瞒的事情,唯恐他多想,更加伤身子,忙劝慰道:“我刚刚没细说,虽说狼图部落没有答应我们的请求,但这件事我们已经想到了法子,你也不必多心……” “什么法子?”周睿渊顺了一口气,依旧有气无力的问着。 陶舒晚却只说:“反正必能叫狼图部落心甘情愿的来助我们,你且先将信放进肚子里,我另有一事想要让你帮忙呢……” 周睿渊心中虽有疑云,但也没法细问,只能压下心中不安的情绪,另接道:“有什么话尽管说,只要在下能帮得上忙,一定尽量帮……” 陶舒晚道:“我们想要一处空旷之地,这个地方要距离天山很近,同时又要鲜少有人知道……” “这好办,我会尽快找人去寻,然后,明天一早给你们线索。”周睿渊沉默片刻,而后应声。 只是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瞥了陶舒晚一眼,脸上带着些许疑惑与好奇,最终忍不住问道:“我能问一问,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吗?” 陶舒晚朝他一笑:“自然是找让狼图部落能够帮助我们的办法……” 她说到这里,似是又想到什么,对着周睿渊道:“现在逻娑千疮百孔,我们的一举一动多吉很可能会派人监视,明天我们的行动绝对不能让多吉知道并且破坏,否则所有的事情都将功亏一篑!” 看着陶舒晚一脸严肃的表情,周睿渊深知此事定然十分重要,既然他与赛琦雅已经将全副身家抵押到了陶舒晚的身上,那么事已至此,他不得不选择继续相信她。 “既如此,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周睿渊问道。 陶舒晚低头沉思片刻,而后将所有人都集合起来,说出了自己口中的计划…… 晚间,众人在各自的房间中休息,陶舒晚有些睡不着,便披了一件压风的狐毛披肩,站在白宫的高处看着悬在天际的月亮。 银色的月光铺满一地,洒在泛着银光的积雪上,让月色带了些许清冷的美意。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些许脚步声,她转过头,发现秦邺正朝她而来。 第576章 后招 “这么冷,怎么不进去休息……”秦邺说话间来到陶舒晚的身边,将那月光像是偏爱他一人一般,温柔的洒在他的脸上,越发显得他清秀俊逸,器宇轩昂。 陶舒晚的眼眸落在他长软的眼睫上,而后缓缓下移,看着他高挺的鼻子,最后瞥到那粉嫩柔软的唇瓣。 虽然与这人相处已经很久,可有些时候,她还是会因为看到秦邺某一处闪光点而悸动。 相待这里,陶舒晚装作若无其事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抑制自己砰砰乱跳的心,低声回应道:“睡不着,就想来吹吹风,顺便想想明天的事情。” 秦邺听了陶舒晚的话,温和的笑了笑,而后陪着她一起,站在原地,俯瞰着眼下的一整片逻娑。 二人安静了片刻,陶舒晚似是想到什么,侧目看向秦邺,叹了一口气道:“明天我们去找雪狼王,势必会引起多吉的怀疑,若是他们有所行动,咱们该如何应对?” 她说道这里,又顿了顿:“就算他没有派人跟去,这逻娑城,也怕是他会起兴趣。” 秦邺目光远望,里面情绪复杂:“既如此,咱们不妨像个办法……” “什么办法?”陶舒晚问道。 秦邺没有多说,只是朝陶舒晚招了招手,趁着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将人揽到了怀中,将自己身上披着的斗篷撑开,将她一同包裹在里面,用自己身上的温度,给予她些许温暖。 第二日清早,周睿渊便带人找到了陶舒晚,同时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位,陌生的本土藏民。 “哈奴是天山附近的,他从小跟随父辈上天山寻找雪莲,所以他对天山的环境很是熟悉,我已经委托他,带你们去距离天山很近,又偏僻的地方,你们尽管跟他走就是。” 周睿渊说完,那名叫哈奴的藏民便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冲着陶舒晚等人打了个招呼。 而秦邺则一大清早带着一帮人出了逻娑城,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才独自一人回来。 众人都知秦邺心中有数,故而也并未多问,便集结了队伍,跟着哈奴,一起出发去了目的地。 一行人目标过于大,几人才刚出了逻娑城,西塔部落的人便将这一事禀报给了多吉。 彼时多吉尚未起身,那账房里铺着厚厚的毛毯,看着便柔软舒适,身边还搂着个西藏的姑娘,身上只盖了一张羊皮的毯子,头发散乱,双颊一抹潮红,叫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多吉一听,心中自然起了疑云,也顾不得什么温香软玉,便将怀里的美人一踹,起身匆忙穿着衣服:“去!赶紧集合人马,本首领要跟去看看!不能让他们耍花招!” 那些手下一听,自然连连应声,集结好部分人,等待着多吉带领追赶。 多吉等人准备好,给刚发出一声出发令,众人走出自家的部落,刚到山脚,便听到自家部落吹起了警惕的号角。 这号角可跟别的号角不同,是为了防止部落里的人有人袭击,或是又什么特殊意外事情所设定的。 就在多吉带领人人停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时候,号角声突然停了。 多吉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部落里出现了几个小毛贼,如今已经被解决了。 他皱了皱眉,不再管部落里的事情,而是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人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跟上!” 这些藏兵听到多吉这般说,自然不敢违抗,全都转回了头,继续朝着山下移动。 众人又行了两百米,多吉的副手突然一脸焦急的凑上来,低声道:“首领,咱们还是回去看看罢……” 那多吉骑着马,昂首阔步的朝前走,听到副手的话,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来:“回什么回,部落里面又不是没人了,难不成他们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吗!” 那副手笑的一脸勉强:“我想……他们应该是处理不好,首领咱们再不回去,这部落恐怕就要烧没了!!” 多吉一听,急忙勒马,回头一看,山腰上正一片火光,而空中浓烟滚滚,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那火光已经扩大,看着十分叫人心疼。 “这是怎么回事!妈的!是谁干的!”多吉双手攥成拳头,那张凶狠的脸上带着叫人颤抖的怒意。 “老子非要扒了他的皮!”他说完,便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带着人又迅速折返了回去。 而另一边,陶舒晚坐在马车中,时不时的掀起车帘,四处观察。 一行人走了半个多时辰,期间都是风平浪静,没有丝毫危险的气息。 想起昨天夜里,秦邺眼中那深邃而带着不少复杂情绪的状态,陶舒晚十分好奇他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让这一路都十分平静。 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秦邺似是感受到了陶舒晚的欲言又止,而后掀起眼皮,目光柔和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想知道什么,不妨说出来……” 陶舒晚立即道:“就一件事,你早上带人去做了什么……”她脸上带着好奇,说话的时候身子微微倾斜,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将两只手搁在了秦邺的膝头,仰着头,用水润的眼睛看着秦邺。 秦邺微微垂眸就能看见她卷翘的睫毛及清浅 柔润的眼睛,不觉心中一窒,伸出食指轻柔的刮了刮他的眼睫与脸颊,低声道:“我让人潜伏在他部落附近,只要他敢离开部落来追你我,那些人就会将弓箭上插着涂满油的火种,射到他部落里的每一处。” 冬日里天气干燥,多吉的部落多采用账房,迁徙也好,作战也好,便于行动,但最大的隐患便是其是动物皮毛,沾火即着,若不及时抢救,恐怕在这风大又干燥的节气,什么也能给烧完…… 陶舒晚想到这里,不禁笑出了声,然后默默的给秦邺比了个大拇指,连连赞他主意高。 就这样众人一路而行,从一开始的有藏民而居的地方渐渐目光所及处皆是荒野,只有不远处的雪山变得越来越清晰。 第577章 唤狼 前头带路的哈奴跟着众人走了一段路程之后,突然停了下来,而后走到马车跟前,对着陶舒晚等人道:“我来的时候,驸马说了,不让哈奴接近,前面便是天山的东侧山角,那里偏僻,又有个小土坡遮挡,一般人看不见,贵人们就自行安排罢!” 陶舒晚看着哈奴通红粗糙的脸上那抹真诚的笑意,不觉就多了一丝亲切在里头。 “好,那你就在这里等我们,然后再和我们一起回去。” 陶舒晚的话音刚落,却见哈奴突然摇了摇头,对着众人一笑,道:“我们村落离这里不远,我向东走,翻过一座山就到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回去的路平畅,贵人只原路返回就行,实在不认路,我们这里的马儿也是认家的,它们会带你们回去……” 哈奴这么说,并不是因为想偷懒,是因为周睿渊带他来时吩咐过,他不得透露这里的半点秘密,不关他的事,他也不能多打听,若是聪明,拿了赏金,便可离开这地,若是不聪明,就算是有了钱,也未必是有命花。 哈奴是村落里出来的,为人忠厚老实,又典型的是一根筋,周睿渊说了那么多,他就只记得‘到地方走人’这这一句话,所以任凭陶舒晚怎么说,他都摆摆手要走。 陶舒晚也不知道该说他聪明好,还是说他傻好,只能是无奈的摆了摆手,放他回家去。 几人下了马车,凭着哈奴指的方向,又徒步行走了二三百米,爬上一个不算高的土坡,对面便是高耸入云的天山。 今日天气晴朗,带着些许暖意的日光洒在打底上,天山的每一处落在他们的眼里都十分清晰。那闪着银光的白雪,还有各种翠绿的树木,凸起的,奇形怪状的山石,都在他们的眼中。 “爹爹,就这儿……”陶舒晚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斗篷,吸了吸鼻子,对着陶子城道。 这个时候的陶子城,目光全都放在天山。当你对某一处有了牵绊,不论是兄弟或是爱的人在此处,你会爱屋及乌,就连他所住的城地方,或是每一处山石都分外的喜欢。 陶子城如今看着天山,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而后他在众人的注视中,从脖子上取下骨笛,摩挲片刻后,放到唇边,缓缓的吹响。 骨笛声声音沉沉,又悠扬,夹带着陶子城对雪狼王的想念,被风带着吹向更远的地方。 陶子城吹完骨笛,情绪还是十分激动的,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雪山,试图在雪白一片的世界中,发现那个让他激动的影子。 周围一片寂静,他们带的人在距离他们二三百米的山坡下等着,坡上只有陶舒晚秦邺陶子城与如月四人。 几人等了一会儿,陶舒晚的动作已经从站变成了蹲,时间也过去了约莫一刻钟还要多些。 “爹爹,你确定你的骨笛管用吗?”陶舒晚蹲在地上,歪着头看了她爹爹一眼,眼中带着些许怀疑。 陶子城紧紧的握着自己的骨笛,沉声道:“当然了!我跟你狼叔可是生死兄弟,拜过把子的,他怎么会骗你爹爹!” 说到这里,他眉头微蹙,有些喃喃自语道:“肯定是我吹得声音太小了,狼兄隔得远,一时没听见……” 找了个十分肯定的理由,他的心情又跟之前一样,无比的坚定:“那我再吹一遍,这次我吹的响亮一些!” 于是在众人的期待中,陶子城又吹响骨笛,这一次他用了不少力气,原本沉闷的骨笛因为他的气息都变得有些尖锐。 一边等,一边吹,直到陶子城这一口气都没了,甚至出现了一点高原反应,他才停下来,捂着自己头晕目眩,缺氧的脑袋呼呼的喘着气。 陶舒晚为了不打击他的自尊心,又无声的陪着他等了半个时辰,等的她双脚酸软麻木,脸都冻得有些僵硬。 这个时候众人脸上的神情都十分诡异尴尬,大家心里都藏着一个答案,但是看陶子城那一脸兴奋真诚的模样,大家又都不敢说出来。 但唯独陶舒晚,等的实在有些烦躁,她环视了一圈荒凉的,白茫茫一片的周围,用十分泄气的声音对着陶子城道:“爹爹,要不咱们回去准备准备,进山罢,女儿觉得狼叔给你这么个骨笛只是为了聊表思念之情,你可能自己理解错了……” 她不敢太过打击陶子城的内心,不然的话,她早就当即就说,爹爹你被一动物耍了,虽然你是人,但狼叔可能不是狼,因为他属实是挺狗! 可陶子城却没有言语,依旧认真的观察着周围,其他人不敢多言,可陶舒晚自来是陶子城手心里的宝,什么话是她不敢当着陶子城的面说的。 就在她属实等的受不了,想要离开的时候,陶子城却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然后伸出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乖女儿,你有没有听见有动物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被陶子城这么一说,她自己都有些紧张,咽了一口唾沫,连呼吸都放的平缓,开始侧着耳朵听什么所谓的脚步声。 可四周触了呼呼的风声以外,剩下一片安静,她也没听见什么动物的脚步声。 看着陶子城一脸兴奋的样子,陶舒晚微微皱眉,启唇道:“爹爹,你不会是幻……” 话音未落,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狼啸。寒风凛冽,它的声音刺透风,刺透雪,像是雪山上,孤独的王者,叫人肃然起敬。 接着,便又无数狼声而起,似是回应,又似是臣服,一时间,让在原地的不少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多言。 “真……真的来了?!”陶舒晚看了一眼陶子城,又看了一眼周围,脸上带着不少惊讶的神情。 不过一会儿,沙沙声越来越重,接着整个土坡就被狼群所包围,片刻之后,那只高大雄伟的雪狼王,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与沉着,来到陶子城与众人的面前。 “狼兄!我就知道你能来的!”陶子城激动的差点留下两行清泪,他抛弃众人,径自的往狼群中奔去,然后抱着他的狼兄便不撒手。 第576章 后招 “这么冷,怎么不进去休息……”秦邺说话间来到陶舒晚的身边,将那月光像是偏爱他一人一般,温柔的洒在他的脸上,越发显得他清秀俊逸,器宇轩昂。 陶舒晚的眼眸落在他长软的眼睫上,而后缓缓下移,看着他高挺的鼻子,最后瞥到那粉嫩柔软的唇瓣。 虽然与这人相处已经很久,可有些时候,她还是会因为看到秦邺某一处闪光点而悸动。 相待这里,陶舒晚装作若无其事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抑制自己砰砰乱跳的心,低声回应道:“睡不着,就想来吹吹风,顺便想想明天的事情。” 秦邺听了陶舒晚的话,温和的笑了笑,而后陪着她一起,站在原地,俯瞰着眼下的一整片逻娑。 二人安静了片刻,陶舒晚似是想到什么,侧目看向秦邺,叹了一口气道:“明天我们去找雪狼王,势必会引起多吉的怀疑,若是他们有所行动,咱们该如何应对?” 她说道这里,又顿了顿:“就算他没有派人跟去,这逻娑城,也怕是他会起兴趣。” 秦邺目光远望,里面情绪复杂:“既如此,咱们不妨像个办法……” “什么办法?”陶舒晚问道。 秦邺没有多说,只是朝陶舒晚招了招手,趁着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将人揽到了怀中,将自己身上披着的斗篷撑开,将她一同包裹在里面,用自己身上的温度,给予她些许温暖。 第二日清早,周睿渊便带人找到了陶舒晚,同时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位,陌生的本土藏民。 “哈奴是天山附近的,他从小跟随父辈上天山寻找雪莲,所以他对天山的环境很是熟悉,我已经委托他,带你们去距离天山很近,又偏僻的地方,你们尽管跟他走就是。” 周睿渊说完,那名叫哈奴的藏民便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冲着陶舒晚等人打了个招呼。 而秦邺则一大清早带着一帮人出了逻娑城,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才独自一人回来。 众人都知秦邺心中有数,故而也并未多问,便集结了队伍,跟着哈奴,一起出发去了目的地。 一行人目标过于大,几人才刚出了逻娑城,西塔部落的人便将这一事禀报给了多吉。 彼时多吉尚未起身,那账房里铺着厚厚的毛毯,看着便柔软舒适,身边还搂着个西藏的姑娘,身上只盖了一张羊皮的毯子,头发散乱,双颊一抹潮红,叫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多吉一听,心中自然起了疑云,也顾不得什么温香软玉,便将怀里的美人一踹,起身匆忙穿着衣服:“去!赶紧集合人马,本首领要跟去看看!不能让他们耍花招!” 那些手下一听,自然连连应声,集结好部分人,等待着多吉带领追赶。 多吉等人准备好,给刚发出一声出发令,众人走出自家的部落,刚到山脚,便听到自家部落吹起了警惕的号角。 这号角可跟别的号角不同,是为了防止部落里的人有人袭击,或是又什么特殊意外事情所设定的。 就在多吉带领人人停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时候,号角声突然停了。 多吉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部落里出现了几个小毛贼,如今已经被解决了。 他皱了皱眉,不再管部落里的事情,而是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人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跟上!” 这些藏兵听到多吉这般说,自然不敢违抗,全都转回了头,继续朝着山下移动。 众人又行了两百米,多吉的副手突然一脸焦急的凑上来,低声道:“首领,咱们还是回去看看罢……” 那多吉骑着马,昂首阔步的朝前走,听到副手的话,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来:“回什么回,部落里面又不是没人了,难不成他们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吗!” 那副手笑的一脸勉强:“我想……他们应该是处理不好,首领咱们再不回去,这部落恐怕就要烧没了!!” 多吉一听,急忙勒马,回头一看,山腰上正一片火光,而空中浓烟滚滚,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那火光已经扩大,看着十分叫人心疼。 “这是怎么回事!妈的!是谁干的!”多吉双手攥成拳头,那张凶狠的脸上带着叫人颤抖的怒意。 “老子非要扒了他的皮!”他说完,便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带着人又迅速折返了回去。 而另一边,陶舒晚坐在马车中,时不时的掀起车帘,四处观察。 一行人走了半个多时辰,期间都是风平浪静,没有丝毫危险的气息。 想起昨天夜里,秦邺眼中那深邃而带着不少复杂情绪的状态,陶舒晚十分好奇他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让这一路都十分平静。 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秦邺似是感受到了陶舒晚的欲言又止,而后掀起眼皮,目光柔和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想知道什么,不妨说出来……” 陶舒晚立即道:“就一件事,你早上带人去做了什么……”她脸上带着好奇,说话的时候身子微微倾斜,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将两只手搁在了秦邺的膝头,仰着头,用水润的眼睛看着秦邺。 秦邺微微垂眸就能看见她卷翘的睫毛及清浅 柔润的眼睛,不觉心中一窒,伸出食指轻柔的刮了刮他的眼睫与脸颊,低声道:“我让人潜伏在他部落附近,只要他敢离开部落来追你我,那些人就会将弓箭上插着涂满油的火种,射到他部落里的每一处。” 冬日里天气干燥,多吉的部落多采用账房,迁徙也好,作战也好,便于行动,但最大的隐患便是其是动物皮毛,沾火即着,若不及时抢救,恐怕在这风大又干燥的节气,什么也能给烧完…… 陶舒晚想到这里,不禁笑出了声,然后默默的给秦邺比了个大拇指,连连赞他主意高。 就这样众人一路而行,从一开始的有藏民而居的地方渐渐目光所及处皆是荒野,只有不远处的雪山变得越来越清晰。 第578章 出现了! 一旁的陶舒晚亲眼看着那头雪狼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想要离陶子城远一点却根本逃离不出他巨大的力气与禁锢…… “爹爹,你还是放过我狼叔罢……” 为了陶子城的生命安全着想,她颤颤巍巍的开了口。 因为她实在害怕她爹爹的死因会是死于狼叔的各种拳打脚踢,可偏偏陶子城却讨狼厌而不自知…… 陶子城在狼群里兴冲冲的打过滚之后,激动的心情稍微有些平复,而后他退了回来,一脸笑意的对着陶舒晚道:“快,叫人啊!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陶舒晚一脸黑线,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狼叔。 而那只体型有些庞大的雪狼王抬起头来,看了陶舒晚一眼,又微微垂下头,像是应了一般,只是神情淡淡的,给人一种像是十分有威严的大人一般。 在之前的接触与打听之中,陶舒晚知道,雪狼王都是十分通人性的,于是她也没有犹豫,便简化直白的告知了她们等人找到它的目的,希望它能看在过往的交情上,同意帮这个忙。 一旁的陶子城是生怕雪狼王听不懂一般,张开嘴便要翻译。 随着一声搞笑的‘嗷呜,嗷呜——’之声,在场的所有人都憋着脸上的表情,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陶子城却根本不在乎,相反还用自己半生不熟的狼语试图跟雪狼王沟通。 一旁的雪狼王一股生无可恋的表情,当场就伸出前爪,塞进了陶子城的口中,并且十分不满他的呱噪。 制止了陶子城之后,雪狼王将前爪取下来,然后上前一步,停在陶舒晚的跟前。 陶舒晚虽然不知其意,但还是十分有礼的蹲了下来,齐声开口道:“请问,您愿意帮这个忙吗?” 她伸出手,放在雪狼王的眼前,心中期望他如果同意的话,就将前爪放在她的掌心。 而雪狼王在陶舒晚的注视之中,不仅将爪子放到了她的掌心,而且还十分温顺的伸出软乎乎,潮湿的舌头,舔了舔她的手…… 陶舒晚笑了,眼眸弯弯,高兴又温柔。阳光明媚下,一人一狼,场面竟然有说不出的和谐…… “爹爹!狼兄同意了帮我们!” 陶舒晚心中除了高兴,更有一些激动。其实在来的路上,她根本就对雪狼王的事情没有多少底气,这一切都充满未知,这种已经通了人性的动物,应当更懂得人类的无情与狠绝,她害怕雪狼王不会同意…… 可当雪狼王同意的那一瞬间,她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或许有的时候,并不是动物狡猾又凶狠,只是人们对他们的赶尽杀绝,才让他们不得不露出保护自己的獠牙…… 就众人沉浸在喜悦当中时,雪狼王突然动了,而后他钻进狼群中,寻找着什么,再出来的时候,他嘴中叼着一只毛发发白的小狼崽,在其他人的不明所以中,它将这只狼崽塞到了陶舒晚的怀中。 小小的温热的一小只狼崽哼哼唧唧的蜷缩在陶舒晚的怀里,陶舒晚在一瞬间就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爹爹……你,你的狼兄居然有了后代……”陶舒晚有些结巴的看着自己怀里的小狼崽,蹲在地上,手举在空中,有些紧张的看着众人。 其实不光是陶舒晚,就连陶子城等人都有些不在状态,对于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小狼崽,陶子城甚至有一些怔愣。 “这……这……不会……”陶子城哭丧着一张脸,神情多少有一些扭捏。 “怎么了?爹爹你发现了什么吗?”陶舒晚一旦接受了这只小狼崽,心情便多少有些激动。 看着这只只有巴掌大的狼崽躺在她的腿上,粉嫩的小舌头微微露出来,眼睛不到月份还没有睁开,身上的毛发带着些灰白的颜色,而更搞笑的是,它的头上,有三个椭圆的白色的点,模样就像她曾经养的那只哈士奇。 一想到她自己养的那只狗,陶舒晚心中不禁变得柔软起来,然后下意识的看了那雪狼王一眼,缓慢的伸出手,轻柔的摸了摸怀里的小狼崽。 她在发现雪狼王并没有排斥之后,才大着胆子又伸出手摸了摸。 怀里的小狼崽感受到了温柔的抚摸,像是依赖母狼一般,哼唧着往她的手里钻,场面一度十分和谐。 而一旁的陶子城的脸上神情却五颜六色,他看了看陶舒晚怀里的狼崽,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雪狼王,突然哀嚎一声。吓得陶舒晚等众人皆是一跳。 “爹爹!”陶舒晚抬起头,见陶子城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舒了口气后,有些不满的责备了他一句:“做什么呢,一惊一乍的!” 陶子城并没有收敛,而是一脸悲伤的看着雪狼王,多少带着些接受不了的情绪在里面:“狼兄,你生么时候变成狼妹了!不可能啊!怎么转眼不见,你连孩子都生了!” 众人:…… 陶子城依旧哀嚎着,跑到雪狼王的身边,一脸悲痛:“不可能,一定是我看错了!狼兄,你且站在原地不要动,我来辨别一下你的性别!” 他一边说,一边一脸猥琐的朝雪狼王靠近。雪狼王的脸上多少带了一点无奈,见陶子城丝毫不顾它的面子便要去看他的性别,它微微低下头,露出自己的两只獠牙,发出了低沉的呜呜声。 陶舒晚知道,这是雪狼王对陶子城的警告的意思。可陶子城根本就没有将雪狼王的警告放在眼中,而是迫不及待的蹲下身子,去看雪狼王身下的器官。 虽说雪狼王动作十分利索,阻碍陶子城不太善意的手,可在这种时候,陶子城的动作竟然也十分迅敏。 在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他抓起雪狼王的后腿往上一掀,雪狼王的屁股整个就裸露了出来。 陶子城十分十分惊喜的站起身,一脸兴奋的对着陶舒晚等人道:“公的公的,不是狼妹,哈哈!” 可有句话叫乐极生悲,陶子城在众人面前正笑的开怀,却见周围的人皆小心翼翼地离他有好几米远。 第579章 搞笑的画面 就在陶子城还没想到是为的什么事的时候,一转头,雪狼王已经一脸不悦的呲着牙,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来想着跑的时候,雪狼王已经扑了上去…… “啊!!!” “等等!狼兄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嗷呜!!呜!!” “狼兄!别扯我衣服!哎哟!我的屁股!!” 接下来的时间里,中人看了一场狼人大战,彼时雪狼王追赶陶子城,正绕着山坡一圈又一圈的转。 任凭陶子城怎么解释,雪狼王就是不肯放过他,在追赶撕咬中,陶子城的屁股差点被咬成筛子了! 陶舒晚虽然作为陶子城的亲生的女儿,对于自己的父亲被一只狼追赶心中多少有些不忍,但俗话说,因必有果,这……大概就是陶子城手贱的报应…… 想到这里,陶舒晚忍不住笑出声,抱着怀里的那只小狼崽,跟着众人一块看陶子城的笑话。 等到雪狼王彻底消了气,陶子城才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回到陶舒晚的身边。彼时大家笑得已经都没了力气,互相搀扶着,生怕让镇南王没脸从而降罪到自己身上,于是所有人都转过身去,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紧紧的仰望天边的云彩。 陶子城受了气,本想找两个嘲笑自己的出出气,一抬眼发现跟着他的这些弟兄都已经将他的脾气摸透,让他一时间还真找不到旁的理由撒气。 只能跑回自己乖女儿的身边,寻求着安慰。 “你说这雪狼王都是这许多雪狼的头领了,心眼怎么还这么小…”陶子城皱着眉,脸上的神情实在算不上好看。 陶舒晚扑哧笑出声来,而后故意吓唬他道:“爹爹,你可要慎言,这动物的听力可比人类的更要灵敏,小心我狼叔生气,接着冲上来咬你的屁股!” 陶子城一听噌的一声站起来看,下意识的便回头看,但好在雪狼王正趴在距离他有些远的地方,吐着舌头不太怎么搭理他。 陶子城松了一口气,横眉冷竖,语气不善道:“囡囡!你怎么也学的这么坏,竟敢吓你爹爹!” 陶舒晚笑道:“这还不是因为爹爹你自己先作弄狼叔的,活该,这下惹祸上身了!” 陶子城听了陶舒晚的话多少还有些不服气,刚想再同她狡辩些什么,却率先被陶舒晚给打断:“爹爹, 刚才我看了一眼狼群,如今的成年母狼中并没有怀孕或者已经在哺乳期的母狼……” 陶子城有些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他的神情突然变得很神秘,然后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雪狼王,突然上前走了两步,贴着陶舒晚,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道:“难不成这只小狼崽是我狼兄在外面和别的母狼生的私生子?!” 陶舒晚一脸无奈:“爹爹你够了!” 她朝陶子城翻了个白眼,而后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道:“这个狼崽很有可能是狼叔在不经意间捡到的……” 因为她刚刚在抚摸这只狼崽的时候,能很明显的摸到它有些凹陷的肚子,说明这只狼崽大概有两个时辰没有喝过奶。 而在狼群中,不管这只狼崽多大,母狼都不可能放弃狼崽而不去喂养它,所以她才由此断定。 “狼叔刚刚将这只狼崽放到我怀里的意思,很有可能是想让我们给这只狼崽找一点奶喝……” “可这荒山野岭的,这也没处给它找奶喝啊……”陶子城了解了之后,有些发愁的挠了挠后脑勺。 陶舒晚道:“既然雪狼王答应了帮咱们的忙,不如带着他们一同回狼图部落,那里将雪狼奉为信仰,弄点新鲜的羊奶不是轻而易举吗。” “对啊!”陶子城一拍脑瓜子,便蹭蹭蹭的抛下山坡,去找他的狼兄交涉。 不过片刻,陶子城便一脸兴奋的跑回来:“走,你狼叔同意了,咱们即刻出发,去狼图部落!” 于是众人不再久留,陶舒晚同如月等抱着小狼崽坐在马车中,秦邺与陶子城带领着一众手下在前面开路,马车的后面,雪狼王带领着他的狼群,慢悠悠的跟着。 好在狼图部落距离这里并不算很远,众人抄小路而去,走了一个时辰,渐渐看到狼图部落飞扬在天边的旗帜。 与上次一样,陶舒晚等人刚来到部落的入口处,便被上次那个长的有些欠揍的藏民给拦了下来。 “我说你们怎么又来了,首领不是已经说了吗,不答应……” 他话音未落,身后的雪狼王一脸不屑一顾,睥睨众生的神情,缓步而来。像一只高贵的王,令人想跪下俯首称称。 “雪……狼,狼,狼,狼……” 那人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竟是连舌头都打结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雪狼什么?难不成连你们部落的信仰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亏你们还称自己为狼之子!”陶子城站在雪狼王的身边,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架势。 “还不快将你们的首领叫出来迎接你们的最尊敬的雪狼王!” 陶子城铿锵有力的粗粝嗓子多少换回那人的一点理智,他努力不让自己腿软跌倒在这儿,跌跌撞撞的往部落之中汇报他遇见的令他震惊的画面。 陶舒晚等人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前来观看,当他们全都看到陶子城身边的雪狼王,及安静等待的狼群之时,激动,兴奋,不可置信的情绪充斥了他们的头脑,他们纷纷上前,将雪狼王当做他们的神明一般,跪下来,身体上前倾,直到身体全部贴在地面,两只胳膊前伸,掌心向上拜服。 这是狼图部落的最高礼仪,除了偶尔上拜首领,其他的时间,便是祭祀时,用来虔诚的上拜神明。 这么多人,能够拿出他们最高的利益来拜雪狼王,也正是说明,他们真心将雪狼王存在他们心中,真诚的敬仰。 “是雪狼王!是雪狼王!这是奇迹!是上天的垂怜!” 就在这个时候,被通知过的达瓦也疾步而来,本以为是恶作剧的他在看到面前这只高贵威严,威慑众生的雪狼王时,脸上也不觉又肃然起敬的神色。 第580章 雪狼王降临 “这……这是……” 达瓦在看到雪狼王的那一瞬间,竟然有哪呢一瞬间的怔愣,甚至做不出什么反应来。 “怎么?你们部落不是自诩为狼之子吗?如今雪狼王就在你们众人的面前,你们去问没有任何的表示?!”陶子城两只胳膊交叉放在胸口,下巴一扬,眼神中多少带了些许得意。 达瓦好容易回过神来,他低下头,眼神中带着敬仰,一人一狼,像是跨时空一般的相见。 达瓦透过狼王深邃而蔚蓝的眼睛,似乎看到他们部落兴衰荣辱。那曾经脍炙人口,流传在每一分族人的口中的传说,让人热血沸腾,甚至很是自豪的事迹,仿佛都在见到雪狼王的这一瞬间,有了很好的印证。 与达瓦有着相同想法的,还有一直漫不经心端坐在原地,望着达瓦的这只雪狼王。 左未队伍中,传承了不知多少代的雪狼王,他也曾听父辈讲述过那久远的,藏在狼族中那悠远的记忆,在达瓦那与它差不多颜色的瞳孔中,似乎感受到了人狼共存的一种繁华景象。 雪狼王与狼图部落首领对视良久,下一秒,便见达瓦当着全族藏民与陶子城等人的面,缓慢而郑重的跪下,十分虔诚的,对着雪狼王施以最高的礼节。 “第二十八代狼图首领,达瓦,携全部部落,给雪狼王行礼……”他面容沉着,眼神中带着的,是对这整个部落的重视。 而雪狼王也在众人的目视中,缓缓起身,而后将前爪,放进了达瓦的掌心中。 在这历史的长河中,虽然雪狼已经带领着所有的狼群去到雪山上生活,但是不可磨灭的是,狼图部落,是因为有了人与狼的那深厚的友情才会衍生,所以,不管再经过多少代,狼图部落仍旧会将自己称之为狼之子,也绝对不会杀害一只雪狼…… 二人互相认可后,达瓦的面上仍然有些激动。 陶子城则趁此机会对着达瓦道:“这狼兄可是看了本人的面子才会屈尊降贵的来到你们的部落,否则,任凭你们有多虔诚,它才不会理你们呢……” 达瓦一时间没有听出陶子城话里的意思,微微蹙着眉,有些不解的看着陶子城。 陶子城眉头一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雪狼王道:“我,狼兄,我们两个可是拜把子的好兄弟,这次也是我让狼兄来的,比你什么部落首领可强多了。” 他这么一说,自己也觉得越发骄傲,便愈发有些得寸进尺道:“既然我跟狼兄是拜过把子的好兄弟,那么勉强点本人就是你们的干叔了……” 毕竟他们说自己是狼之子,那雪狼王可就是他们的干爹,那这掰扯起来,陶子城可不就是他们的干叔叔吗…… 陶子城一想到这里,也有点膨胀,走到达瓦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语重深长的开口:“我说大侄子啊……” “噗……”陶子城的那声大侄子一出口,陶舒晚等人皆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在看达瓦等人的脸色,都差不多很锅底有的一拼。但当着雪狼王的面,达瓦也并未拒绝或者发火,只是多少神色有点僵硬。 “大侄子啊,也不请你干叔还有狼王进去坐坐?这吹冷风受了寒可就是你小辈的不是了……” 陶子城自来爱嘚瑟,说起胡话来的时候也根本不给对方人的面子。 这表面虽然真理是这么一回事,但是达瓦毕竟是部落首领,这么一来,也确实有点下他的面子。 等众人一齐去部落里略坐时,帮着狼崽的陶舒晚快走了几步,与达瓦首领并肩而行,趁着这空档开口道:“我爹爹这人就是嘴上有点不饶人,其实他没有恶意,首领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达瓦歪头,垂眸与陶舒晚对视,那双有些浓重的墨蓝眼瞳中映着些许笑意。 “其实,我应该谢谢你们……” 他顿了顿,而后继续道:“我们狼图部落传承了这么多代,虽然一直牢记先辈的规矩与叮嘱,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已经对我们部落的起源渐渐遗忘,今日雪狼王的到来,无疑是更加令部落团结……” “至于你爹爹……” 达瓦说到这里哈哈一笑:“从辈分上讲,他说的也没有错,就是论岁数,我达瓦叫他一声叔叔也没什么可觉得丢人的!” 陶舒晚跟着会心一笑,她没有想到达瓦是这样的大方通透,为人不拘小节。如此细想,他能成为狼图部落的首领,也确实是有过人之处的…… 众人跟随达瓦来到会宾之处,并不同于中原,而是围着桌子席地而坐。地上铺了厚厚的毡摊,又有上好的垫子在屁股下点垫着,所以并不会觉得不舒服。 达瓦本想让雪狼王坐在主座,可雪狼王只是拉耸着眼皮,尾巴甩了俩下,靠着陶子城的身边,趴坐了下来。 于是达瓦又向雪狼王行了个礼,然后坐在他的位子上。 就在这个时候,陶舒晚怀里的狼崽突然翻滚哼唧了起来,它许是饿得很了,声音都带着些许刺耳的凄厉。陶舒晚一边哄着,摸索着,一边同达瓦道:“达瓦首领,请问可不可以让人去找一点羊奶,这个狼崽没有母狼喂养,不知饿了多久了……” 达瓦一听,自是赶紧找人去寻羊奶。 因着部落里的习俗与规矩,众人都对陶舒晚怀里这只小狼崽特别感兴趣,并找来了新鲜的母羊奶,一起跟陶舒晚来喂养。 小狼崽虽说眼睛都还没有张开,但是从小鼻子就特别的灵敏,温热的羊奶一端出来,它就扯着嗓子叫个不停,爬来爬去的,到处找奶。 陶舒晚笑着用勺子一点点的喂它,知道它饿得很了,又不敢喂的太多,生怕撑着。 于是喂得差不多了,她便又让人将羊奶撤了下去。 但这小家伙许是没吃饱,哼哼唧唧的,颇有些生气的样子。陶舒晚也不惯着它,摸着它顺了顺毛,便不再管它。 “达瓦首领,其实我们费劲千辛万苦的将雪狼王找来,也不过就是希望您能卖它一个面子……” 第581章 白宫被攻城 众人略坐了一会儿,陶舒晚开口道。 “这如今西藏局势这般严重,您的狼图部落还这么置身事外的话,长此以往,你们恐怕也很难独善其身……” 陶舒晚的话音刚落,这边达瓦的面色与第一次相比,就已经有了不少的缓和:“行了,别再说了,既然你们能将我们部落最敬仰的雪狼王给请出来,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你们呢……” 达瓦说到这里,目光渐渐变得幽深,而后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西塔部落横行霸道多年,曾经西藏王身体硬朗时,他就屡次不敬,如今,也确实应该给他一点教训!” 达瓦的话瞬间让陶子城变得高兴起来,他哈哈一笑,下巴上的胡子也跟着一颤一颤的:“大侄子,你能有这份心,我跟狼兄都十分的宽慰啊……” 达瓦脸上瞬间出现三条黑线。 陶舒晚与秦邺等人也不敢言语,只能尴尬的陪着笑脸,然后顺便暗地里感叹一下陶子城这让人嫉妒的好运气…… 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好之后,达瓦便集结了队伍,跟着同时为等人一起,往逻娑城赶。越往原路走,陶舒晚越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虽然他们耽搁的时间有点久,但西藏是个日照时间很长的地方,如今太阳高悬,但是四周却没有一名藏民在外面活动,周围一片死寂。 陶舒晚一边跟着众人往回赶,一边心中有些不安。 略思量片刻,她自马车中探出头来,对跟在马车旁骑马而行的秦邺道:“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是不是白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邺这边心下也有了些许猜疑,听到陶舒晚的话,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许是多吉趁着你我不在,又去找了周睿渊等人的麻烦……” 他顿了顿,沉思片刻,而后又道:“也很有可能多吉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想趁着咱们找援军之前,打下白宫,以此称王……” “可西藏王如今并未传出已经逝世的消息,多吉此番,未免有些急躁……”陶舒晚说到这里,脑中突然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 而后她神情凝重的看着秦邺,声音低沉:“会不会……是多吉怕了……他知道咱们会将狼图部落给找来……” 因为多吉知道,若是陶舒晚等人真的有能力将狼图部落找来,那么,他肯定不会是陶舒晚的对手。 所以他想趁此机会,将白宫一举拿下…… 秦邺无声的点了点头道:“现在来看,很有可能是这种情况。” “所以我们要加快脚程……” 不然很有可能他们人已经没到,逻娑城,西藏王的白宫就已经易主了…… “爹爹!达瓦首领!咱们再快一些,王城很有可能出了事情!”陶舒晚掀开车帘,朝陶舒晚与达瓦喊着。 很快队伍便加快了车程,众人一路紧赶慢赶,入城后,逻娑城目光所及的那种场景还是让众人有些后怕。 多吉果真带着西塔部落的大半人正在攻打王宫,逻娑城的藏民们提心吊胆,每一户人家皆不敢露面。等到陶舒晚赶到的时候,那些抵御西塔部落的人都已经是濒临崩溃的那一瞬间。 没有援军,可无人逃脱,都拼尽自己一身的力气,来抵御西塔部落的进攻。 那般英勇,那般无畏,让陶舒晚等人为之一振…… “兄弟们!都给本首领冲,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西塔部落的叛军!”就在陶舒晚还未融入进这残酷的战斗中之时,达瓦已经带领着自己部落的队伍,率先冲了上去。 狼图部落的人一来,先是气势上就吓掉了大半。西塔部落早就听过狼图部落的威名,如今见他们浩浩荡荡的赶来援助,未打,心里就怕了起来。 加上狼图部落本身就有第一勇士的称号,真打起来,就像那天山中雪狼王带领狼群狩猎一般,十分的迅猛,英勇。 狼图部落的到来,给城中的士兵带来了希望,他们好像打了鸡血一般,不知疲倦的,又冲了上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打的西塔部落的人节节败退,所谓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西塔部落见此模样,众人心中满是惊慌失措,怎么也凝聚不起众人的战心来。 而陶舒晚跟秦邺则在这个时候趁机来到大殿内,看着西塔部落衰退的军队,陶舒晚突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还没等想到是哪里不对劲,身边的如月突然拉住她,脸上带了些许凝重:“公主,这里明明是叛军最多的地方,为什么周睿渊没有带领人来这里抵御,而且咱们派出去保护周睿渊的人也不在这里!” 如月的这话,正是陶舒晚也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如果这个大殿保不住的话,那白宫这里几乎都是保不住的。 可是什么事情让周睿渊连前殿都顾不得守卫,而要离开去办别的事情呢…… 周围的兵器碰撞声,嘶喊声,还有各种惨叫声在她的耳边交织。陶舒晚皱着眉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如果她是周睿渊,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突然,陶舒晚猛地抬起头来,与也想到什么的秦邺目光交汇:“是长生殿!!” 二人异口同声,而后下一秒,陶舒晚跟秦邺二人一脸凝重的往长生殿的方向奔去…… 长生殿是整个白宫的最顶层,殿内有一部分屋顶敞开,阳光可以径直射入,立新王时,新王在此焚香后等待,阳光落在其身上,更有浴火重生一说。 这里等级森严,殿内有朝拜堂,经堂,寝殿等,陈设均十分豪华。 陶舒晚等人穿过阶梯,望见长生殿外已经尸首遍地,殿门半掩着,里面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动静。 陶舒晚还不等压低脚步声上前观看,秦邺已经将人揽到了身后。 她抬起头,有些不解的看了秦邺一眼,却见他已经掏出了腰间的佩剑,目光冰冷而沉着,薄唇轻启:“小心。” 陶舒晚点了点头,而后跟如月一起躲在秦邺的身后,悄无声息的进了长生殿的门。 第582章 赛琦雅被掳 刚一打开殿门,陶舒晚只觉眼前寒光一闪,入眼正是一名西塔部队的士兵举着手中的大刀一脸狰狞的砍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周睿渊。 而周睿渊的两旁的不远处,陶舒晚所派的两名暗卫皆受了重伤,想要解救却根本无力爬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秦邺十分迅速的将手中的剑给掷了出去。 随后只听到一声惨叫,那个士兵便被刀插中胸口,身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如月!快给他们看看伤的重不重!”趁着秦邺与另外几名想要偷袭的士兵交战空档,陶舒晚连忙跟如月一块来到周睿渊的身边,为他止血把脉。 方才的精神过于紧张,以至于陶舒晚根本就没有发现长生殿内该存在的人并没有在此处。 周睿渊如今重伤昏迷,性命已然垂危。陶舒晚先替他止住血后,又开始去查看另外两名暗卫与一名周睿渊心腹的伤势。 索性这两名暗卫与另一人虽然受了重伤,但还未曾昏迷,而除了这三人与周睿渊尚有一希之存外,其余不下百人,皆已经咽气,可见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惨烈的交战。 陶舒晚让如月给这四人各自喂下一颗保命丹后,才问道:“怎么回事,这里发生过什么,还有……” 此时她终于想起来,最为重要的一个人:“还有赛琦雅公主在哪儿?!” 其中一名暗卫咽下口中的血沫,微微喘了一口气,方虚弱的开口:“公主与王爷等人走后不久,逻娑城便受到袭击,西塔部队来势汹汹,城门处根本无法抵御,只用了半个时辰,城门失守……” 而后西塔部队便如一群疯狗,朝着白宫而去,周睿渊率领众人抵御,却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而就在众人抵御之时,长生殿却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却原来西塔部队此来的目的不光是白宫,而是戒备森严的长生殿。 可长生殿的守卫就算再严密,遇到西塔的部落的队伍,也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等到驸马赶来营救赛琦雅公主的时候,赛琦雅公主已经被人掳走。”暗卫说到这里,有些无力的喘息着,本来就失血过多的他说了这些话,眼前已经是一片眩晕,只能略缓一缓…… “可知他们将赛琦雅带去了哪里?”陶舒晚闻言,继续问道。 另一名暗卫闻言,开口道:“保护赛琦雅公主的另一名暗卫已经跟了去,他临走时传了讯息,说是听见西塔部落的人商量,要将她送到天医所在的地方……” 陶舒晚蹙眉,低头思索着,根据她之前调查的,天医不过是西藏某一个部落对于同巫医一样的称呼,那天医,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巫医…… 就在这个时候,解决了外面那些叛军的达瓦带领着一众人也走了进来,听到陶舒晚等人的谈话,面上不觉带有一丝疑惑, “你们在说些什么,本首领怎么听不太懂?”达瓦挠了挠头,又继续道:“这里面不就只有西塔部落的事情吗,怎么看你们的表情,事情还复杂的多?” 陶舒晚下意识的回道:“这件事情如果真的牵扯到巫医的话,事情确实要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要复杂。” 之前她一直觉得西藏王如今所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个巧合,在她有能力的时候,她可以帮周睿渊这些本不该她管的事情。 毕竟她跟周睿渊之前达成过合作,如果以后还想知道关于西藏的一些密报的话,周睿渊这颗棋子就不能废。 可现在事情发展到现在,她突然发现,好像事情正一点点的沿着不可控的方向在变化,就像在馥香国的那一次…… “巫医?巫医又是谁?”达瓦越来越迷茫。 “馥香国还未曾被灭国之前,巫医便是在那里进行人体实验……” 陶舒晚解释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纳闷儿,便抬起头看着达瓦,问道:“你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 毕竟馥香国被灭国,这对于其他国家来说,也算是挺大的一件事。 这各国的首领,难道都不关心国家大事吗…… 而达瓦听到陶舒晚的质疑,很是无奈的耸了耸肩,而后两手摊开,做了个十分无辜的表情。 就在陶舒晚打算继续追问的时候,那名周睿渊的心腹虚弱的开口道:“玉舒公主莫怪,狼图部落确实对于外界的一些事情不知情……” “为什么?难不成是他们的通讯过于落后?”陶舒晚蹙眉道。 那心腹勉强一笑,而后道:“并不是如此,是因为他们部落除了自己部落之间的事以外,根本不在乎外面的事情发生了什么……” 这样其实有利也有弊。因为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他们就不知外面的发展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而部落也无法根据外面的发展,学着一同进步。 但是这种事情如果按在其他部落之中,肯定会被说傲慢,或是过于落后。 但恰恰,是狼图部落如此,其他人便根本说不出什么不是来。因为狼图部落有足够的资本。 他们不用学习其他部落,也一样能够突飞猛进,相反,他们也不会去学其他部落里那些探听,或是监听的龌龊事情,要打,狼图部落的人就陪他们打,任由他们打,这也是他们能够在西藏屹立不倒,且仍然处于第一勇士部落的原因…… 陶舒晚听到这种答案,不知该作何反应,狼图部落与生俱来这种高傲与傲慢,让所有的部落都望尘莫及,甚至可以说,是无论怎么比拟都比不了的。 想到这儿,陶舒晚叹了一口气,而后一脸真诚的对达瓦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我还是想为你们竖个大拇指……” 达瓦听后一脸憨笑,与曾经见到他的那种威严冷漠不同,是另一种没有被外面的肮脏的东西所玷污的那种眼神与笑意。 “没什么,过奖过奖……” 陶舒晚夸赞完,又一脸语重心长的回道:“但是这次跟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达瓦首领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 第583章 进退两难的局势 说到这里,陶舒晚便将曾经接触的巫医的危险与狡诈说给了达瓦听,并特意嘱咐他道:“千万不要吃他给的所有东西,也千万不要距离他太近,更不要对他掉以轻心,如果以上三条任意一条都没有做到,那你就等着被收尸就可以了……” “有这么危险吗?”看着陶舒晚一脸严肃的表情,达瓦的脸上出现一丝怀疑,手也不自觉的放到后脑勺上,无措的抓了抓头发…… “什么叫有这么危险吗!!!是非常的危险好不好!!”陶舒晚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难不成你跟你的整个部落想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吗!”陶舒晚一边说,一边模仿者电视中演的那种丧尸片的动作,吓唬着达瓦。 “好好好,本首领一定将你的劝告放在心里,好不好……”达瓦看着陶舒晚那僵硬骇人的动作,有些嫌弃的搓了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胳膊,然后还不动声色的退后了几步。 接下来的时间,陶舒晚让白宫里余下的侍女护卫等将周睿渊与另外活下来的几个暗卫抬下去休息,并吩咐了如月帮忙前去救治。 大战后的白宫一片硝烟,原本华丽精致的殿宇在一瞬间便伤痕累累,活着的士兵正在清理这些乱七八糟的尸体,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是冰冷的,就好像已经司空见惯一般。 众人坐在一处殿内消息,如今白宫的主人皆不在此,赛琦雅公主失踪,周睿渊身为驸马已经重伤昏迷,西藏王病重,陶舒晚等人也根本不知道他在何处,这白宫的一切就好像无头苍蝇,挤得团团乱转却找不到曙光。 但周睿渊伤成那样,根本不会再吩咐人给他们上茶或是招待,好在陶舒晚自给自足的能力非常强,方才众人四处盘查的时候,她自己还真找到了一壶热水。 水壶仍在炉子上坐着,这也间接的说明人永远不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就好像这里的人明明前一秒还在重复着每天的工作,可下一秒,战争却到来了。 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有路上的水壶还依旧在哪里。 陶舒晚将水壶提溜下来。而后找了几个干净的杯子,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水,然后才在秦邺的身旁坐下,一口一口的抿着。 “现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主事人,如果我们贸然去救赛琦雅公主的话,很有可能会将逻娑城内的藏民陷入水深火热当中……”奔走了一天的陶舒晚早就已经口干舌燥。 “对,这确实是一大问题。”达瓦听后也有些发愁。“如果这里被占领的话,那我们不论做什么都已经是于事无补。” 这座白宫就像是他们最后的大本营, 如果被夺了去,多吉便会称王,他们这里的所有人,就会瞬间调换身份,变成叛军。 “可如果不去救赛琦雅公主的话,咱们就算守着这座空空如也的王城也没有用啊……”陶子城的身边跟着出力不小的雪狼王。 方才的交战中,除了狼图部落的人一部分的赫赫威名以外,另一部分,就是陶子城带领狼群之时,也吓退了不少想要来原主的西塔部落援军。 如今陶子城说的话也确实有道理,到时赛琦雅公主被撕票,这王城没了继承者,他们照样也会被当做叛军,如今他们这些人是骑虎难下……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旁的达瓦看着趴在地上悠闲假寐的雪狼王,突然有了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其实……咱们可以留一队人在此守城,然后另外的人则一起去救赛琦雅……” “谁留?谁走啊?”陶子城倚在他狼兄的身上,像一条咸鱼一般,让人颇有些无奈。 在陶子城的疑问中,达瓦的目光紧紧的落在了他的身上,像是狩猎时,锁定了猎物的目标一般…… “你……你怎么用这种眼光看着本王……”陶子城突然捂住自己胸口,生怕达瓦吃他的豆腐一般。 达瓦的目光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陶子城,而后他略带怒意的开口:“你想什么呢!本首领的意思是让你来镇守逻娑城与白宫!!” “我?!”陶子城激动的差点跳起来,“这里条件这么艰苦,还全都是一些老弱伤残,怎么守?拿命啊?!” 达瓦听到他的话,微微勾了勾唇角,带着些许捉弄的意味:“干叔叔这是说的什么话,您不是还有我们的雪狼王吗?” 这话一出,陶舒晚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就连趴在地上的雪狼王,神情都带着些许难以言喻…… “哈哈……爹爹,都说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怎么样,这下吃亏了!”陶舒晚作为她的女儿,十分大方的嘲笑着他。 陶子城简直有种搬起自己的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众人嘲笑够了,达瓦清了清嗓子,才正色道:“本首领是十分认真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今镇南王手里有狼群,西塔部落如果想要进犯的话,都要认真的考虑一下。再说了,也不会让你就这么当一个光杆将军,本首领会将手里三成的人分给你,帮你镇守此处,如何?” 陶舒晚等人虽然无语,但如今仔细想想,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众人一商量,当即拍板决定,根本没有征求陶子城的意见,气的陶子城抱着他狼兄的脖子,好一阵寻求安慰。 如今这事情解决了,赛琦雅的事情便是众人讨论的嘴重要的事情,比如比如那赛琦雅被掳走的部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部落…… 这个部落,陶老师为曾在周睿渊写过的密信中提到过,可具体这个部落在那里,又是怎样的一种部落,她是一概不知。 于是为了不耽搁时间,陶舒晚特意差人去问了那周睿渊的心腹,如今他虽然重伤。但不至于昏迷的地步,所以也只能够去问他。 众人略等了片刻,询问的人便回来,为众人解答道:“那人说,公主被掳走的部落名叫羌无部落,这个部落再以南的最偏僻处,因为其部落十分神秘,与令人不舒服,所以不被大部分的部落所接受。” “这个嘛……应该能想象……”陶舒晚淡淡道。 第584章 前往羌无部落 毕竟能够被巫医忽悠着,且与巫医这等人达成共识的,部落里的人应当也十分的阴暗了,不然的话,巫医岂又落脚之地…… “快将地图拿出来,给我们大家瞧瞧……” 在陶舒晚的吩咐下,下人将西藏的地图拿了出来,平铺,放在众人的面前。达瓦率先上前,眯着眸略看了一会儿,而后在地图的最南边,圈上了一个圈儿,并对众人道:“这里便是羌无部落,部落四周有奇怪的沼泽所围起,若是不仔细的话,很有可能会掉进沼泽之中,牺牲掉性命。” 若说着西藏地区有沼泽,确实是够新奇的,按理说这样的地貌根本不可能形成沼泽,而羌无部落也不知从哪里找的这么一处奇景,靠近水源之地不说,沼泽也是切切实实的存在的。 “沼泽倒是不怕,就怕巫医等人有备而来,早就派人埋伏好了……”陶舒晚微微蹙眉,眼眸中藏着一丝担忧的神色。 达瓦毕竟没有切切实实的与巫医交战过,他的阴险狡诈,在陶舒晚所遇见的人当中,是数一数二的。 这不像什么电视剧里的过家家,一不小心,是真的能够丧命。 “怕也没有法子,总不能因为这个怕那个怕,就不去拼一把!”达瓦向来是个洒脱的人,他做了多年的首领,遇到事情,最喜欢冲在前头,这也是他给予部落的藏民们极大的安全感的地方。 陶舒晚听了达瓦的话,心里多少也安定一些:“事已至此,咱们还是快些出发,再瞻前顾后,可能一切都要来不及了!” 众人应声,达瓦将自己部落的人留下一批交给了陶子城号令,并嘱咐他,不管何时何地,都要率先保护好雪狼王。 陶子城嫌他墨迹,便摆了一张极为不耐烦的脸对达瓦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与狼兄的情谊还用你嘱咐吗?”陶子城翻了个白眼,而后又冲达瓦道:“倒是你可得保护好我家乖宝跟我家的女婿,要是两人少了一根头发,我都要跟你算账!” 在两个人的互怼声中,陶舒晚与秦邺一脸无奈的跟着众人出发了…… 今日的天气比陶舒晚等人来西藏的每一日都要风和日丽,路两旁的积雪正发着晶莹剔透的,快要融化的光芒。 但是冬日里的阳光再怎么温暖,照耀在人的身上,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但好在,就这样也让陶舒晚的心情好了不少。 二人跟随达瓦的队伍走在最后面,陶舒晚因为怕冬季干燥的风,于是给自己围了一块白色的头巾。尾端随风飘在身后,有一种电影大制作中那种唯美的镜头之感。 “秦邺,你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吗?”一路行走无聊,陶舒晚骑着马,跟秦邺并排而行,做起了手上的小动作。 她的食指与大拇指弯成一个圆,剩下的三根手指竖起,比了个‘OK’的手势。 秦邺你如玉般的俊秀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似是宠溺般的摇了摇头。 陶舒晚就料定他不知道,那白皙娇美的脸颊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而后咯咯的笑着,同他道:“这是OK,就是好的意思……” 她将胳膊伸长,将手放在阳光下比这,有些天真烂漫的模样藏在她琉璃般的眼瞳中。 “以后我如果同意,就会比这个手势的,知道了吗?” 她一边说着,又教了秦邺几个别的手势,比如食指与中指交叉,像一个大大的叉号,那就是不同意的意思,亦或是一些别的,都用作她交流的手势来。 陶舒晚的这些动作,若是在旁人的眼中,肯定会说她是什么脑子不清楚,亦或是稀奇古怪的,没有一点淑女的模样,可落在秦邺的眼中,只觉得她古灵精怪。 于是那双漆黑似墨玉一般的眼睛又无声的弯了弯,里面盛着的温柔,让周围的所有人都有些心动……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再这么腻歪了,这是西藏,不是你家炕头上!”走在前头的达瓦一回头看到这副场面,这一刻,确实觉得心脏多少有点受不了。 不知不觉,话语中竟然都飙出了一股子东北味来。 陶舒晚听了一耳朵,忍不住笑出声,拍了拍自己身下的马的屁股,快步的来到达瓦跟前,对着他笑道:“达瓦首领,你这血统不纯啊,会不会是东北那旮沓的!” 达瓦一脸黑线:“说什么呢老妹儿!就是本首领的部落有一个东北来的倒插门女婿,本首领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这话就变味儿了呢!!” 众人听后,笑的前仰后翻。而这一段不算长的路程也在众人嘻嘻哈哈中,轻松的走完。 达瓦带领着陶舒晚等人翻过了一座山后,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所谓的羌无部落。 这个强无部落不论与狼图部落还是西塔部落相比,人口都没有他们多,且各种发展也并不如这两个部落。 但这个部落跟狼图部落一样,有他们自己的信仰与生活习惯,所以很多时候,他们也并不屑与其他部落联姻或是友好的交流。 风中,远处羌无部落中心的高大竹竿挂了一只鱼骨化石,化石的上头绑了许多彩带与铜铃,风吹起,鱼骨便晃晃悠悠的在空中转圈,带着身上的彩带,形成一阵阵空灵诡异的声音。 其实倒也不是铃声诡异,主要是在一处荒芜的深山之中,四周全是枯木,沼泽。偶尔有食腐的鹰或是乌鸦落在周围,等待着有眼瞎的小动物掉进沼泽,他们再一涌而上,去分一杯羹。 这种场面,说实话陶舒晚只在恐怖片与鬼屋之中见过,只不过这种更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前面就是羌无部落了……”队伍早就将马镫一切碍眼的大型工具弃到了不远处的凹谷中,他们如今趴在一处不算太高的斜坡处,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羌无部落。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好诡异哦……”陶舒晚向下瞅了一眼,低声开口道。 达瓦淡淡道:“没事,故弄玄虚而已。” 第585章 诡异寂静的部落 “我们先下去再说!” 众人跟随着达瓦,小心翼翼的下了坡,而后又十分迅速而老练的靠近了前面的羌无部落。 部落虽没有依山而建,但是也算是背后靠山,侧身靠水,两边各有沼泽,算起来也算是个奇葩的地方。 碉房的建筑与西藏的普通建筑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分成好几层,同时,又有彩色的旗帜围绕。 陶舒晚与秦邺率先摸进部落当中,而后趁着四周无人,藏在了一处房子的墙根处。而后观察到没有人后,才又继续将达瓦及其部落唤了过来。 就这么小心翼翼的走了一段路,陶舒晚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四周及其的安静,除了天空盘旋的乌鸦以外,陶舒晚便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四周风吹动各种物品的声音。 “等等……”陶舒晚将做了个停止的动作,目光四处打量着周围。 达瓦本就主激战与快战,这本来就想着速战速决,如今被陶舒晚叫停,他自然有些不耐烦。 “怎么了?怎么还停下了?趁着现在没人,冲进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啊!” 陶舒晚并没有理他,而是十分警惕的看了一眼部落中的四周,这房屋与房屋之间,院子与院子之间,没有一个人影,整个部落,就好像一座死城。 “怎么回事,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这部落里一个人都没有吗?”陶舒晚面上带了一丝紧张还有凝重。 经过陶舒晚的提醒,达瓦这才醒悟过来。其实刚刚他也发现有些异样,只是一时并没有察觉这异样是什么,这么一说,这部落里还真越发的寂静了。 风吹在寂静无人的路上,发出呜呜的,如同鬼哭狼嚎的声音。 就在陶舒晚等人拿不定注意要不要一探究竟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些许细微的响声。 像是风的传递过来的,飘忽不定,时大时小。 “有动静!去看看!!”达瓦一听,瞬间便安耐不住,想要带人去查看。 “先等等!”这个时候陶舒晚却突然拉住他,不知在嗅些什么。 “又怎么了?”达瓦微微皱眉,有些焦急的人问道。 陶舒晚兀自在空气中嗅了一会儿,而后对众人道:“你们有没有闻到空气中奇怪的味道……” 虽然这个味道很淡很淡,但是却刺激着陶舒晚每一寸的味觉,而后利用她的嗅觉,唤醒她正在沉睡的记忆。这个味道,这般熟悉,她正在一点点的记起来…… “什么味道?腐烂的味道?”达瓦脸上带着些许无奈,似乎在埋怨陶舒晚的大惊小怪,“这里靠近沼泽,沼泽里有各种枯树烂叶,还有什么不知名的动物尸体,有腐烂的味道很正常的!” “腐烂……” 达瓦的话让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正在接近答案,不过只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她眼底的迷茫骤然变得清明,甚至有些震惊。 “腐烂!对!就是腐烂!”陶舒晚急忙从自己带的布包里寻找着什么,这是她要离开西藏的时候,用记忆中的印象,画出的帆布包的草稿,让如月缝制的。 达瓦有些搞不懂她的意思,于是便问道:“腐烂怎么了?你又在翻什么?还要不要救人了?!” 明显他是有些不耐烦了。 可陶舒晚却一脸的严肃:“救人虽然重要,可是不能因为救一个认,而搭上我们所有人的性命!” 这个时候秦邺已经明白了陶舒晚究竟想要干什么,他走上前去,温和的开口:“是这味道有问题吗?” 陶舒晚点了点头,一边翻找,一边道:“这个味道,是巫医炼制的毒药的味道……” 因为他的炼制,离不开尸体,离不开各种活体试验,所以所提炼出来的药物,总是带着淡淡的腐烂的味道。若是在一个干净的地方,这个味道恐怕还很难遮盖,但是在这里,羌无部落,因为有四周的沼泽做掩体,很多人并不会将其放在心上…… 而不知不觉,人就会中下巫医提前设好的毒药…… “毒药?什么毒药?”达瓦听到二人的对话,心中升起一疑虑,并开始不自觉的开始分辨空气中那奇异的味道。 “都说是毒药了!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啊!”陶舒晚刚翻找出解药,便看见达瓦正在聚精会神的嗅着,配上他那双同二哈一般的眼睛,怎么看怎么有点蠢萌…… 陶舒晚无奈的将一些解药递给达瓦,并道:“咱们人多,将解药溶在水中,让大家喝进去,便能抵御几个时辰的药物入侵,但是大家一定要速战速决,千万不要恋战,一旦身体出现不适,要马上离开这里!” 她看着众人将解药服下,又不放心的叮嘱几句,才开始跟随秦邺与达瓦一同往羌无部落的最深处摸进。 诡异的是部落中的守卫并不十分森严,又没有人,陶舒晚等人几乎可以说是大摇大摆的进村。 但方才最令人警惕的事情是在部落的最北面,陶舒晚等人曾听见些许异动,于是众人小心翼翼的开始往有声响的地方查看。 当路过一个高大的碉房后,前方的一切令陶舒晚等人多少都有些震惊与不安。 就在前面一处宽阔,平坦的空地上,摆着一个高台,高台呈圆形,中心绑着一个十字的粗壮木头。竖着的木头很高,从上面开始,到圆形的四周,绑着许多画着诡异图案的红色与白色布条。 而后正北方向,有一供桌,供桌上,摆放着牛羊猪的头颅,中间绑着一只大公鸡。 最后是圆形的四周,那羌无部落的人正跪在地上,表情虔诚又迷离,嘴里喃喃自语,时不时的朝圆台之上叩拜。 “他们……这是在作甚么……”陶舒晚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一下子被惊的瞠目结舌。“难不成是在求雨?” “并不是……” 就在这时候,一旁的达瓦十分严肃的开口。“是祭祀!” “祭祀?”陶舒晚有些不解,“祭祀的目的不也是祈求丰收,降雨等一系列吗?” 第586章 生祭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确实也在一些列的资料中见过遥远的古代人民,利用祭祀,来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些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隐隐的,陶舒晚总觉得这跟她想象中的祭祀有一些不同。 就在她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达瓦给了她一直想知道的解释,“你所认知的祭祀不过是祈雨,祈福,祈求平安等,而这里的祭祀,是根本不同的……” 达瓦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祭祀台,里面的情绪掺杂着些许叫人读不懂的情绪,厌恶,害怕,亦有不安…… 他顿了顿,而后继续开口道:“这是生祭……” 陶舒晚只听这两个字,便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十分简单的东西,于是她不懂就问道:“生祭是什么?” “生祭,并不只是单纯的祭祀牛羊,牲畜,而是必须要牺牲一位他们部落里推演出来的人,将这人沐浴焚香过后,换上一尘不染的衣服,脸上画着特殊的颜料所制成的红色涂漆,在身上写满诡异的鬼画符,之后将人绑在祭台上,活活烧死……” 达瓦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流露的是对这种仪式的憎恶与厌烦。 就连陶舒晚等人听了, 都忍不住有些痛苦的皱了皱眉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祭祀……” 在陶舒晚的感叹中,达瓦淡淡道:“你所不知道的还有很多,人自繁衍至今,被欲望左右驱使,早就已经忘了那些单纯美好的东西了……” 众人听到这里,心中多少有些感叹,感叹自己是否不知不觉,也变成了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不知过了多久,陶舒晚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她看了看天色,轻轻咳了一声,对达瓦道:“先别管这么多了,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快的赛琦雅救出来……” 她说到这里,脸上又浮现出一丝愁容:“可是这部落这么大,也不知赛琦雅具体被关在哪里……” 达瓦听后,沉吟片刻,低声道:“这羌无部落的生祭一般是不会轻易举办的,偏偏咱们来了,他们又在弄什么祭祀,我想,他们生祭的祭品有很大的可能是赛琦雅……” “那怎么办?”陶舒晚原本白皙的脸上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越发变得苍白,“看这样子,赛琦雅会不会已经被秃噜皮了……” 达瓦有些勉强一笑,对着陶舒晚无奈道:“这倒还不至于……”他说完,便外头,朝他们身后部落四处瞧了瞧,最终目光落在那部落中心一座尖顶的,有着无数彩旗的账房处。 “看到了吗,那里……”他压低声音用手指道。 陶舒晚跟着他的手指着的方向看,默声的点了点头。 达瓦道:“如果赛琦雅果真是祭品的话,那么,她一定就会被关在那里!” “那是什么地方?!”陶舒晚问道。 “所有的祭品,一旦确定好,都会为了保持上达天听时,给予神明的祭品是干净的,所以被选择的祭品会轻断食,而后沐浴过,再用熏香将周身的臭气遮住,经过等等一系列,祭品才会在吉时,出现在祭祀台上。” “而没有处理干净的祭品,就都会住在那处账房中。” 达瓦说到这里,神色突然变得十分认真:“如果想要救赛琦雅,我们下手必须要快,否则,按照这种祭祀的流程,明天赛琦雅可能就会被执行火刑了……” 众人略微商量,便趁着那些举止怪异的族民们没有发现,又退回到了刚刚隐藏队伍的地方重新商量对策。 一旁的秦邺脑中闪现着所储存的羌无部落的所有路线图与种种逃生路线,沉默片刻后,他清冷启唇:“按照我们所带的兵力,跟这些人硬碰硬确实有些不太现实,但若是硬闯,找到赛琦雅后迅速离开,也还有很大的几率突围出去……” 另一边的达瓦听到秦邺的话,摇了摇头道:“不行……” 他声音方起,众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达瓦却依旧十分严肃的开口道:“如果一开始咱们并不知道是生祭,那在虎头虎脑的硬闯中,或许还有一半的几率能将人给救出来……” “可如今我们已经知道是生祭了,又如何呢?”陶舒晚问道。 达瓦不厌其烦的解释,“生祭一旦开始,是无法停止的,所以,如果我们硬闯的话,他们会第一时间杀掉祭品,以保证祭祀可以十分圆满的完成……” 到那时候,他们的硬闯就没有什么用了,还很有可能,激怒这些被洗脑了的族民,最后将他们也搭进去。 陶舒晚听达瓦这般一解释,心中确实一阵后怕。其实一开始,她也十分同意秦邺所说的硬闯,现在看来,多亏没有那般冲动…… “那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就一直在这里等着……”陶舒晚的脸色多少有些难看,这般想着想着,也不由叹了一口气。 达瓦看着众人拉耸的脸,也多少有些无奈,生祭这玩意,他也是在自己部落的典籍中见到过,今天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早已经被废弃多年的祭祀…… 想到这里,达瓦不由得又开始思考,这祭祀虽然中途不能打断,但是若是遇到极大的事情,恐怕这所有人也顾不得什么祭祀了…… 那什么样的重大的事情,才能打过这生祭呢…… 达瓦挠着头细细想了好长一段时间,而后突然一拍大腿,对着众人道:“对了!还有一个办法能让生祭中断!” 陶舒晚与秦邺一听,原本凝重的脸上多少带了些缓和的神色,“快说!是什么!” 达瓦看了看四周,而后朝着陶舒晚与秦邺勾了勾手指头,待两人靠近,才低声道:“首领,暴毙!” 达瓦说完,塔奥舒晚与秦邺脸上的神色都不怎么好看。说实话,这让首领暴毙,跟让生祭中断,都一样的艰难…… 但是,若是细细筹谋一下,也确实不是没有办法。毕竟杀一个人,比救一个人,还要简单…… 几人一商量,决定将队伍暂时退到距离羌无部落不远处的山坳里,而后静静的等待着黑夜的降临。 白日里他们的踪迹会暴露无遗,夜晚,伸手不见五指,最是适合杀人…… 第587章 死士大礼 很快,日头藏进山下,月牙儿挂上树梢。 晚间的风比白日的风要大一些,吹着摇摇晃晃的树梢,发出些许叫人紧张的声音。 “待会儿,咱们就兵分两路,一路去刺杀羌无部落的首领,然后将声势造的越大越好,另一路,则去营救赛琦雅……” 达瓦将所有的队伍集结好,开始跟陶舒晚与秦邺对着计划。 但是让陶舒晚觉得担忧的是,白日里,部落里的人或许会因为生祭而疏于巡逻,但晚上,或许 守卫的人会更加的严密。 当然,当她觉得危险的时候,她也不会自己藏着掖着,于是她也将自己心中的担忧说给了秦邺与达瓦听。 达瓦听后,并没有说她杞人忧天等一系列的打击她的话,相反,还安慰她道:“放心,我会先令人去引发混乱,等到那个时候,所有的守卫就都已经被我带的人给吸引了过去。” 然后陶舒晚等人再去营救赛琦雅也就容易了许多。 等一切都准备就绪,达瓦便率先带领了一队人出发。按照他所说,等羌无部落的人发现有刺客,并且所有人开始出现骚乱的时候,就是陶舒晚等人把握住时机的时候…… 于是,在达瓦等人走后不久,羌无部落里确实有了小小的骚动,在出入口坚守的士兵也从一开始的一队,变成了四个。 而这个时候,又正值羌无部落出入口的人换岗的时间,一时间这些人都还没有从骚乱中回过神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陶舒晚与秦邺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放倒了那四个守门的,并且干净利落的拧断了他们的脖子,随后将他们拖到了草丛之中。 而后又趁着没人发现,他们带领着人悄无声息的潜进了部落,又迅速的往白日里,达瓦曾说过的账房而去。 一路上的过程可以说是十分的顺利,一队人很快便摸到了账房,并且各自拿起各自的武器,战斗即将在一瞬间触发。 在确认过账房中没有多少人之后, 秦邺对着身后的弟兄比了个冲刺的手势,而陶舒晚也因为紧张,下意识的比了个‘OK’的手势。 秦邺的眼中藏着笑意,却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谈笑的时候,于是便垂眸,对着身侧的陶舒晚低声道:“小心一点,躲在我身后,千万,不要不知好歹的往前冲……” “好了,好了。知道了,啰嗦!”陶舒晚虽然面无表情的这样说着,但实际上心中多少还是美滋滋的。 于是众人在秦邺的指令下,便冲了进去。 如眼的账房内确实有很多祭祀用的东西,但是周围却并没有关押着赛琦雅。 相反的,因为他们的闯入,角落里被布蒙起来的一大片人一般高的地方突然有了动静。 “那是什么,难不成赛琦雅被他们藏在那里?”陶舒晚说完,便捡起角落里一杆长枪,小心翼翼的上前,而后用头部,将那布给挑开了来。 挑开的一瞬间,众人的神色大变,尤其是陶舒晚,那张白皙的脸上瞬间褪去所有的血液,就连血压都直线飙升。 这一刻,她真的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 他妈的!什么狗屎运!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死士! 这些死士与之前馥香国见到的那些尚有意识的死士不同,这一群死士,准确的来说,是像丧尸一般的死士,他们几乎没有意识,之所以会有反应,只是因为陶舒晚挑开了阻隔他们的那块布。 这块布就像是一个开关,盖上的时候,这些死士六感全无,而一旦掀开,他们看见了陶舒晚,也闻见了活人的气息,于是便开始兴奋起来…… 在陶舒晚还在怔愣的那一瞬间,秦邺迅速的将她给扯了回来。 也这是这十分迅速的一个动作,让陶舒晚幸免于难。 因为在下一秒,那群死士便已经活动着他们僵硬的骨骼,移动着有些发青的瞳孔,张扬舞爪的朝着秦邺等人袭来。 “这,这些究竟是什么!”狼图部落有的士兵并未见过这种东西,吓得一身的冷汗,连手上的大刀都有些握不住。 陶舒晚一边找地方躲避,不让自己成为他们的后腿,一边朝那些没见过的人道:“他们是被炼制过的死士!不要将他们当做正常人!尽量斩首,不然很有可能杀不死!” 在陶舒晚的科普下,众人都开始提高警惕,认真的同这些人缠斗起来。 当真正的打斗起来的时候,这些死士也确实跟陶舒晚他们所之前接触的不一样,他们更为凶猛,甚至更冷血无情。 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巫医,他炼制的药比以往更让人捉摸不透。 众人被这些死士纠缠的根本脱不开手,他们就像狗皮膏药一样,就算被利刃划破胸膛,可依旧却能毫无意识的向前冲。 “咱们是不是被骗了!这里根本就没有赛琦雅待过的痕迹!!”陶舒晚一边躲避这些死士的攻击,一边往账房内张望。 秦邺听到她的声音亦回道:“确实有可能!找机会先离开这里与达瓦首领会和,否则引来更多的羌无族人就麻烦了!” 于是在秦邺与众人的合力下,他们将屋顶上的旗子扯断,一人一头绳索,将那些死士全都捆绑了起来。 陶舒晚害怕他们力气比寻常人还要大,于是又让秦邺重新将扣在他们头上的布给盖了上去。 当布一盖住这些死士,他们就好像被按掉了开关一般,一瞬间便又恢复了死寂。 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略微停下来休息片刻。 “如果这里没有赛琦雅,那赛琦雅会被带到哪儿去呢!”陶舒晚微微蹙眉,面上带有一丝焦急的神色。 羌无部落这么大,如果挨个找,他们很容易暴露。再说如果他们有心藏人,陶舒晚等人也确实找不到,最主要的是,如果这次他们没有刺杀成功的话,羌无部落有了警惕,防守会更加的严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略休息过后,陶舒晚启唇催促着众人。 第588章 计划有变 如果找不到,他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久,他们的人越危险…… 而就在众人想要撤退之时,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信号弹的声音,众人原本有些颓废的神色多少有了缓和,因为他们知道,达瓦刺杀羌无部落首领成功,方才那信号弹,就是提醒…… “达瓦在提醒我们跟他会合……”秦邺声音清淡,“既然找不到,还是回去另想办法罢,羌无部落的首领被刺杀,他们会部落里的每一个角落,到时候咱们会被发现……” 陶舒晚无奈,只能听从秦邺的安排,二人又急匆匆,趁着羌无部落没有功夫去管他们的时候,又从原路退了回去。 等到陶舒晚等人离开羌无部落呕,回到他们曾经安全藏匿的地方时,达瓦跟他的队伍早就已经在此等候。 从几人的狼狈与疲态上看,他们这一仗打的自然十分艰辛。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陶舒晚看着达瓦一脸的血,有些紧张的询问。 达瓦伸出手背抹了一把,应道:“没事,这些血是羌无部落首领的,当时他挣扎的太厉害,那胸口上的血溅了我一脸!”达瓦浑不在意。 达瓦说完,又抬起头看了秦邺等人一眼,他们这一队也好不到哪儿去,甚至可以说是比达瓦这一队遇到的人更难缠。 两队略交换了一下各自知道的事情,便开始仔细分析。 “那账房里藏着的根本就不是赛琦雅,而是巫医炼制的死士,将我们这一队人好些纠缠……”陶舒晚拢了拢在奔跑中已经散开的头发,有些无奈的开口。 达瓦听了陶舒晚的话,眉头深皱,略微沉吟片刻,对着众人道:“原本我还不确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敢肯定,赛琦雅现在已经不在羌无部落了……” “为何?可有什么线索?”陶舒晚问。 达瓦淡淡的看了陶舒晚一眼,“确实有线索……” 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中,他从怀里掏出一件饰品。这个饰品是一条项链,项链上面所镶嵌的,是一块莹白的骨头,跟陶舒晚得到的那一块骨笛差不多,但雕刻的却是不同的东西。 陶舒晚一看到这骨头,就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然后默不作声的往后退了两步,声音十分不自然的开口:“这不会也是什么人骨罢……” 听到陶舒晚的话,达瓦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随后道:“想什么呢,这是牦牛骨……” “牦牛骨?”陶舒晚不解,“这有什么稀奇的……” 毕竟这牦牛在这里遍地都是,一块普通的牦牛骨又能代表什么呢…… “你也太小瞧这块牦牛骨了……”达瓦哼笑一声,继续同她解释,“这块牦牛骨,少说也有几百年了,这上面的经文经过风吹日晒,人的抚摸却依旧这般清晰,是很少见的……” 达瓦不说,陶舒晚还真没有看到这块牦牛骨上有什么经文。说这牦牛的骨头,就仅仅只有食指那般长,粗细也不大,但那上面却密密麻麻的刻了许多经文。 “这牦牛骨自来是由高僧所持,每日念经加持,再用银针一遍遍的默写经文,日复一日,直到高僧圆寂,这一块牦牛骨才算成,其复杂程度不是常人所能办到的……” “而赛琦雅所得到的这颗牦牛骨想来是她很小的时候,西藏王为了她能健康成长,特地花了心思求来的。所谓人在物在,是不能轻易摘下的……” 达瓦的话,让众人都陷入沉思。既然这牦牛骨这般的重要,赛琦雅却将她摘下来,肯定是希望前来救他的人能看到,以此作为很重要的信息。 达瓦见众人不语,则又说出另一个他在羌无首领的帐篷里,所看到的另一个信息。 “在羌无部落首领的帐篷里,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有一个记号。”达瓦低声道。“一开始我并未在意,只是觉得眼熟,后来,我才想起来,那个记号,是赛琦雅的母妃,她们的伊卡部落内部传递的代表求救的信号。” 如果说,赛琦雅如今在羌无部落的话,她为什么要在此留下求救的信号呢,这样岂不是混淆了来救她的人的判断。 “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赛琦雅在被带到羌无部落之后,中间又发生了什么,赛琦雅又被人强迫带走,而她又害怕被带走之后,救她的人根本找不到她,所以才会留下那个记号……” “既然这样,那赛琦雅又会被带到哪里去呢?”陶舒晚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如今所发生的事情多少有些发愁。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秦邺突然抬眸,看了一眼陶舒晚,而后启唇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个部落本该出现的人却没有出现……” 陶舒晚的双眸望向秦邺的眼睛,那双润泽的双眸中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无及,但却承载着他所有的情绪。 “……你是说,巫医!?”陶舒晚突然回过神来,有些惊讶的出口。 秦邺点了点头,而后开口道:“我想,应该是巫医带走了赛琦雅……” 就在陶舒晚想不通巫医带走赛琦雅的目的的时候,秦邺的一番话,让她突然变得不安起来。 “巫医从一开始的目的就很简单,那就是创造一个由他主宰的新世界,为此他不惜任何代价……” 他顿了顿,复又道:“如今他逃到西藏,自然也不可能将这一计划废弃,如果他准备了这么多,想要继续他的实验,那么,就只有一个地方最为符合……” 秦邺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突然转向陶舒晚,二人心意相通,不过片刻,陶舒晚便已经猜出来秦邺话中的意思。 “是长生殿!” 秦邺目光沉沉:“没错!”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巫医准备这么多,他将西塔部落与狼图部落牵扯进来,让陶舒晚等人这般繁忙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故意将陶舒晚等人支走,而后留下一个没有多少人守着的逻娑城…… 第589章 中计 想到这里,陶舒晚的脸一瞬间变得煞白:“不会!我们中计了!快回去!爹爹他们有危险!!” 陶舒晚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她似乎能预见到巫医代领人抢占了逻娑城,而后近入白宫,对王城里的人都做了什么。 达瓦看着陶舒晚十分难看的脸色,并没有多问为什么,而是立马集结了队伍,急速往逻娑而去。 因为他在那一瞬间,看到那个原本坚毅英勇的中原女子露出了害怕,担忧的,以及绝望的神情,他想,能让这个女人露出这种表情,事情肯定已经发展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 一路上所有人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情,似乎每一个人都能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原本一个时辰才能到的逻娑城,在陶舒晚等人的紧赶慢赶下,只在半个时辰就赶了回去。 只是不出意料的是,逻娑城已经有了西塔部落的人在巡视,这就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激战,而如今,主城已经被西塔部落的人所占领。 “爹爹会不会已经被西塔部落的人给抓起来了?”看着不过一夜之间就已经易主的逻娑城,陶舒晚面上的担忧更甚。 “这里全都是西塔部落的人,咱们带的人手不多,要怎么才能冲破重重关卡进到长生殿,救爹爹跟赛琦雅啊!” 秦邺悄声的伸出手,捏了捏陶舒晚有些发凉的指尖,温声安慰着:“放心,岳父心思灵活,定然不会有事的……” 可话虽然这么说,但不担心全是假的。如今陶舒晚满脑子都是离开前陶子城半似玩笑的叮嘱。 想到陶子城的音容,她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双极力隐藏脆弱的眼睛也在此刻盛满了闪烁的泪水。 而就在这个时候,达瓦突然发现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徘徊着几只雪狼,雪狼的眼神一直在看陶舒晚等人的方向,似是有什么事情要传达一般。 “好了!别沮丧了,事情好像另有转机!”达瓦说完,便示意陶舒晚往雪狼的方向去看。 虽然这几只雪狼徘徊在这里不知是想表达什么,但陶舒晚在看到它们的那一瞬间,不知怎么,就坚信陶子城肯定没有事情。 达瓦看了一眼那几只雪狼,便带领陶舒晚撤往了离着逻娑城较远,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一边走一边看,十分了解狼群的达瓦竟然看到了不少狼群撤退时所留下来的痕迹。他心中多少有了答案,便在前面停下,对着陶舒晚道:“这一路走来,有不少狼群留下的痕迹,据我猜测,你爹爹应该是跟着狼群一起撤退了,所以这占据逻娑城的西塔部落才会每家每户的盘查。” 达瓦这么一说,陶舒晚确实松了一口气,但现在她还没有完全见到陶子城安全的样子,心中必然还是记挂的。 “那怎样才能找到我爹爹他们呢……” 达瓦只道:“你看这几只雪狼,在这儿徘徊已久,想必是想引领你们去某个地方,不如就跟着这几只雪狼走,便会找到你爹……” 达瓦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又对着陶舒晚道:“还有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巫医,很有可能并不在长生殿中。” 陶舒晚心下一惊,忙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在长生殿中?” 达瓦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比长生殿还值得祭祀的地方,另有一处,那里每日来往藏民众多,是我们几乎每天都会去的地方,那个什么巫医,应该就在那里!” “那里是哪里?”陶舒晚有些急迫的问道。 达瓦道:“是长生宫!” “长生宫是什么地方?”陶舒晚听着这个跟长生殿差不许多的名字,心中的疑惑越渐加深。 达瓦便给她科普道:“长生宫与长生殿虽然名字上有共同之处,但两座建筑却距离甚远,实际上来说,这长生殿就是在长生宫的基础上,复制而建立的……” 长生宫距离逻娑城甚远,但藏民们不管多远,都会去往长生宫中去祈福烧香,叩拜祈祷。里面琳琅满目的,是各种各样的神佛,是藏民们最为敬仰的地方。 “那座宫殿很大,周围又十分僻静,想做什么,几乎都能施展的开。你们如果要去,最好尽快,否则很可能什么都会晚一步……” 陶舒晚应声,但很快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等等,我们?难道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达瓦笑了笑,目光落在远处的逻娑城上,在看到逻娑城上那西塔部落的军队的时候,那原本平淡的目光中变得有些阴鸷:“这里被鸠占鹊巢,我总要将这里夺回来……” 他说到这里,淡淡的看了一眼陶舒晚:“这是我跟多吉的事情,你们就先去,不用跟我客气,等我解决完这里的事情,自会与你们会和。” 听了达瓦的话,陶舒晚心中也自知,狼图部落本不用卷进这场漩涡之中,但既然狼图部落已经出手那就说明,他们已经得罪了西塔部落。 参与了西藏的内斗,便要切身投入进去,若不全力以赴的话吗,他们狼图部落便很有可能被西塔部落拉帮结派,最后被所有的部落所孤立。 所以,达瓦必须要奋力一战。 陶舒晚想到这里,多少有些愧疚,因为狼图部落原本不谙世事,是他们将这个部落拉扯到黑暗的人性当中来。 达瓦看着陶舒晚若有所思的模样,似是能看透她的所想一般,他像个长辈一样,露出慈祥温和的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好了,不要想那么多,正如你所说的,我们狼图部落不可能一直置身事外,从前一直是我太过孤傲吗,不想与外面的一切打交道,如今迈出了一地步,感觉也没有那么难……” 他笑着,那双蔚蓝的瞳孔中似有眸光流转,在这一刻,将达瓦的整个人与性格映照的十分吸引人。 就像沙漠中那一块熠熠发光的蓝宝石,绝无仅有,灿烂美好。 “既如此我们就先走,达瓦首领你更要注意安全……” 第590章 惨烈景象 陶舒晚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布包里翻找出一瓶解药,递给了达瓦,并叮嘱道:“这解药很重要,若是遇到城里的人有异样,就将解药融在水中,给你们的人服下,能抵御不少毒药的侵袭……” 达瓦因为了解过陶舒晚之前说的关于那些毒的事情,故而也没有多加推辞,伸手将陶舒晚递来的解药给接了过来,并十分真诚的谢过。 随后陶舒晚与秦邺便同达瓦分别,带领着人往达瓦所说的那长生宫的方向赶去。 之所以去长生宫,是陶舒晚与秦邺商量过后,二人达成的一致决定。如果陶子城朕的如达瓦猜测的那般, 已经带领了人撤退,那么,他们便暂时安全。 而如今不安全的便是巫医所掳走的赛琦雅。 经过这一路上的折腾,陶舒晚觉得她好像渐渐能猜的出来,巫医到底想干些什么…… 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二人离着长生宫越来越近。只是就在此时,众人却发现出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因着长生宫的特殊性,这去往长生宫祈福叩拜的人不在少数。 所以当陶舒晚发现这路上的行人几乎都面色发青,眼睛凸出,隐隐有中毒之征兆的时候,眼前的场景让她除了愤怒之外,便多了深深的无力之感…… 巫医不知道搞了什么鬼,沿途去长生宫的所有人都沾染上了他所研制的毒,不管是壮汉还是女子,幼同亦或是老人,他们都瘫坐在路旁,哀嚎着,慢慢的看自己变成怪物…… 这些人比陶舒晚与秦邺在馥香国的试验区看到的中毒人数还要多,甚至更加的残忍。 这种毒在巫医的第二次研制下,更容易扩散,中毒者不过半个时辰,便会变成全身乌青,皮肤溃烂。 更有甚者,在溃烂的伤口处能开出一朵似花一般的肉瘤,汲取着活人的鲜血,活人甚至能看见那肉瘤越来越大,越来越鲜红,可是他们却死不了,只能充当着养分。 “这里怎么变成了这样……”陶舒晚不再赶路,而是下马,凑到这些人的身边,检查这些人身体上的异样。 这里可以说是人间炼狱,每走几步,路边都会发现这些被毒素寄生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陶舒晚忍着心酸,急忙从自己身上的布袋中寻找解药,不论是老弱妇孺,她都会依次将解药喂进这些人的口中。 吃过解药的人身体不再发生异变,虽没有立即变好,但也让人慢慢恢复了神智。 可陶舒晚喂着喂着却发现,越往长生宫走,那被病毒侵害的人越多,她带的解药虽多,可仍然不够这般分发。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位妇人的身上,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很小的孩子,看着只有三岁的模样,可是如今却已经变的有些可怖。 虽然如此,她的母亲却依旧没有放弃她,将她稳稳的抱在怀里,往长生宫的方向叩拜,希望佛能解救她的女儿。 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那些被沾染上毒药的人,从陶舒晚站的方向,一直延伸到长生宫的尽头。 该怎么办…… 陶舒晚的脸上闪过一丝无措,但见到那些那些被痛苦折磨的人,她仍然心软,为他们送上解药。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秦邺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从人群中拽了回来,目光沉沉,眼眸越发漆黑,就像是无星无月的黑夜,叫人忍不住心惊。 “你抓我干什么,我要救人,你别闹了!”套数为本就有些焦躁,见到秦邺帮倒忙更加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别救了,根本救不过来的,你明明……”秦邺声音低沉,说到最后,看着陶舒晚即将发火的眼眸,竟然再也说不下那后半段话来。 陶舒晚终于濒临崩溃。“他们都是无辜的!都是生命!难不成看着他们去死,去变成毫无意识的怪物吗!!” 她声音嘶哑,带着生气,急躁,懊恼,还有些许自责。 别救了,这是巫医的阴谋,陶舒晚又何尝不知呢…… 因为巫医知道他们不会坐视不管。 坏人就是这样,做什么事情都是充满恶意的,他看不惯所有的善良与美好的食事物,所以他会想着破坏,会冷眼旁观的看着善良的人牺牲自己拯救众人…… 秦邺眸光暗了暗,右手垂落在身旁,紧紧的攥成拳头。他想,这一刻,他应该是最无用的人,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手足无措,他却根本无能为力…… “为什么要这样……他们是无辜的啊……”陶舒晚看着这些人,眼中续满泪水。 她应该知道是这种结果的,可是她却偏偏没有做好准备,这么多的人,可是她的解药却所剩无几…… 另一旁的秦邺那冷淡的眸中亦藏了一丝冷意,片刻他将自己腰间的锦囊解开,默不作声的从里面拾起一颗解药,而后走上前,喂到了那个孩童的嘴中。 那小孩中毒并不深,吃过解药后,脸上渐渐恢复了原本的气色,紧闭的双眸也微微睁开,借着便有一声微弱的,稚嫩的声音传出来,糯糯的喊了一声:“娘……” 小孩的那声娘,唤醒了那名绝望的妇人,她应了一声,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嚎啕大哭…… 在这一刻,陶舒晚似乎看到了秦邺疏离冰冷的内心中,那颗仍跳动着,流淌着滚烫血液的心…… “说好了,只救重症者,能救多少便救多少,就算救不了,你也无需自责,这不是你的问题,听到了吗。”秦邺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内心些许情绪,故作镇定的同陶舒晚开口。 陶舒晚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似觉得有风吹来,虽然卷席着凉意,却吹散了她方才那笼罩在心头上所有的阴霾。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而后跟秦邺一起,扛起肩上落下的责任,坚定的走向长生宫。 二人一路虽然只救治重症者,但当到了长生宫,手里的解药也只剩下两三粒。 长生宫中的情形二人一无所知,一旦里面埋伏着大量的死士,那么对于陶舒晚与秦邺来说,就是十分艰难的。 第591章 长生宫 二人来到长生宫的殿外,原本一直跟着他们的几只雪狼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徘徊在周围。 陶舒晚记得达瓦说过,陶子城是带人跟着狼群撤离的,可如今原本指引他们想要去找陶子城的狼群却一样出现的长生宫中,这让陶舒晚不得不怀疑…… “为什么……”她的目光落在那几只雪狼的身上,眉心若有所思的皱着。 秦邺顺着她的目光去看,也看到了那几只似是欲言又止,想要表达什么的雪狼…… “它们为什么会跟我们来到这里?”陶舒晚眨了眨眼睛,心中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一般…… 正常情况下,雪狼是不会单独行动,它们只会跟在雪狼王的身边,做最忠诚的臣子。 可如今这几只雪狼却一直跟着陶舒晚与秦邺,并在这长生宫周围徘徊。 陶舒晚不觉心下起了疑惑,它们……是不是想要告诉她什么呢…… 就在这一瞬间,她脑中突然有一丝想法闪现…… “秦邺……”陶舒晚站在原地,眼神中多少有些慌乱,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对着秦邺道:“会不会……爹爹他们并没有成功逃走……他们也在这里……” 否则,为何这些雪狼会一直在这里徘徊,眼中带着那种情绪,就好像要告诉他们什么一般…… 秦邺也不能否认有这种情况,他仰头,润泽的黑眸望了一眼长生宫那翘起的檐角,冷声道:“既如此,便将人分成两队,一队去找你爹爹,一队跟着咱们一起,去救赛琦雅……” 不管陶子城到最后在不在这里,于陶舒晚来说,都是一种心安…… “也只能这样了……”陶舒晚声音很轻,而后她敛眸,隐藏眼眸中那隐隐的不安。 这个时候,她更加不能分心,若是分心,便很有可能将自己与身边的人交代在这里。 一旁的秦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与不安,他侧目,安抚的抓了抓她的手,试图给她一丝安全感。 陶舒朝她勉强一笑,而后道了一声:”走罢。” 秦邺带的人在他的指令下迅速的分成两队,而后一队从后门出发,着重找长生宫被锁着的房间,一队则跟随陶舒晚与秦邺,去救赛琦雅。 “分发给你们的药都带好了吗?”临出发时,陶舒晚不放心的多嘴问了一句。 众人十分规矩的应过,陶舒晚才觉放心。 而后她又道:“一旦遇到什么危险的情况,先将解药吃掉,且不要硬拼,拉响信号,本公主同将军都会赶过去的,听清楚了吗?” 略有些啰嗦的交代完,两队才分散开。 长生宫的殿宇并不复杂,除了前院的一尊菩萨,等各路神魔之外,穿过右侧门,与抄手游廊,后面便是一尊十分巨大的金身佛祖。 殿中是半露天的,当阳光射进殿内,打在佛祖的身上,就像佛光普照一般。所以当地的人也之分愿意来此叩拜祈福。 陶舒晚与秦邺疏散了想要逗留长生宫的闲杂人等,便带着人迅速摸向长生宫的后殿,若是不出意外,她觉得巫医很可能会在那里进行一系列她的实验。 就在一行人十分紧张的,小心翼翼的溜进去的时候,殿内入眼的那一画面,让她那不安的感觉越发的扩大了。 那长生宫的后殿中,巫医正穿着一身白袍,坐在佛祖身下的供桌之上,他的供桌之下,是一身凌乱,被绑住手脚,堵住口,脆弱而绝望的赛琦雅。 赛琦雅的脚边,还有一只笼子,里面关押的正是雪狼王,还有那只正哼哼唧唧往雪狼王怀里钻的小狼崽…… 看到这一副画面,陶舒晚有那么一瞬间愣了。她甚至无法用言语表达这副画面的诡异之处。 原本庄严肃穆的长生宫,只是因为多了巫医这么一个闯入者,便像一个扭曲了时间与缝隙,能够容纳百鬼与堕落的神明的可怖之地。 巫医盘腿坐在供桌上,阳光不吝啬的射在佛祖身上,自然也不会吝啬与他,于是,他就像一个邪神,将这片地渐渐搞得污浊。 “来了?”巫医似是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一般,在陶舒晚露面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察觉。 于是他不急不躁的微微睁开眼,笑的诡异而阴森。 陶舒晚没有回答巫医的问话,因为她的目光全部落在笼子里那雪狼王的身上。 原本她没见到陶子城的时候,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觉得她的爹爹或许现在藏得好好的,并没有被巫医发现。 如今看见笼子里的雪狼王,她便知道,自己的爹爹,肯定也遇见了危险…… “巫医,你别再装神弄鬼,还不快将所有人都放了!”陶舒晚强忍着心中极大的恐惧与不安,对着他冷声道。 这个时候陶舒晚与秦邺带的人已经排成一排,手中皆举着刀剑,一脸警惕与凝重的盯着殿内巫医的人。 巫医却并不紧张,相反的,他像是极度自信一般,缓缓的从供桌中下来,一身白袍逶迤着,将他打造的神秘十足。 “玉舒公主,你我好久不见,应当互诉思念之情才是,怎的没说两句话,就要兵戎相见呢……”巫医的声音仍旧那般沙哑难听,叫陶舒晚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她目光冰冷,看向巫医的时候甚至带了一丝杀意:“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就是个恶魔,是个神经病!” 她的脑海中想到一路走来中毒的那些人,胸膛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她紧紧抿着唇,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生怕她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让大家都陷入危险之中。 巫医听到她的怒骂似乎并不生气,反而那张瘦削满是褶皱的苍老的脸上带着些许轻松的笑意。只是这笑意挂在他的脸上并不是慈祥的,而是如同那些阴暗的,叫人恶心的,像是角落里的蜈蚣,叫人只有浓浓的不适之感。 “无妨,你只是没有达到老夫的这种境界,你不知道新世界会给你带来什么,你还年轻……”巫医勾着唇角,笑的极度自负。 第592章 挟制巫医 陶舒晚已经不想再跟他掰扯什么,因为她知道,巫医已经自我洗脑,就算是再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于是她下意识的给了秦邺一个眼神,用两人才能听到的气音说道:“不要再跟他废话了,待会儿我数三声,你便带着人冲上去,然后混淆巫医的视线,看看有没有机会,将人给救出来!” 秦邺用眼神示意同意,而后便又转过头去,默不作声的盯着巫医。 巫医的心思有些散漫,这是让陶舒晚觉得奇怪的地方。如今她带人闯了进来,巫医应当是警惕或是找机会逃走才算是合理,如今这样的场面,倒是让陶舒晚多少有点不安。 虽说心中有些异样,但是陶舒晚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摒弃心中一切杂念,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低声的给秦邺等人诉说。 静谧的大殿中,中央所射下来的阳光格外的刺眼,它照亮了一部分,便使得另一部分显得越加的昏暗。 陶舒晚微微眯着眼,屏住呼吸,启唇:“一——”众人握紧手上的刀,神情严肃冰冷。 “二——”有人动了动脚,摆了个适合进攻的姿势…… “三!!” 第三声一落,秦邺率先带着人冲了过去。巫医带的人多少有些猝不及防,等到交战之时,局势多少占了下风。 陶舒晚跟在秦邺的身后,一边被他保护,一边则用手上的短匕处理想要偷袭之人。 她本想趁众人都毫无准备的时候,将赛琦雅与雪狼王救出来,但她观察了许久,却丝毫没有办法接近她们。 而巫医带来的这些人,就好似被喂过药一般,战斗起来丝毫不觉得疲惫,这位让秦邺与他们的人多少有些吃力。渐渐的,他们从一开始的占据上风,慢慢开始打平…… 陶舒晚知道,这样根本就不是办法,在这样下去,秦邺他们累死,也救不出赛琦雅这些人。 她心中略有一丝焦灼,眼神在周围四处乱瞟,开始寻找能够翻盘的机会。下一秒,陶舒晚便盯上了巫医。 她趁着巫医身边的护卫都参加战斗的空隙,突然钻出两方交战的危险地带,一路疾跑,在众人还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捏着巫医的肩胛骨,令他不得动弹,而后另一只手将匕首横在他的脖颈上,微微喘息了片刻,对着正在激战的那些羌无部落的队伍道:“住手!别打了!不然我就杀了他!” 冰冷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很快,巫医就像一道可以保命的符咒,让那些不知疲倦的羌无兵给停了下来。 而被陶舒晚挟持的巫医,却依旧那般淡然的模样,甚至,他隐藏在斗篷下的嘴角还勾了勾,露出个诡异的,得逞的笑容。 “还不快退下,难不成想看着老夫死吗?” 话是巫医说的,可说这话的人好像并没有那么紧张,那说话的语气是那样的轻松,就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 那些羌无部落的卫兵似乎很是听巫医的话,在听到巫医的命令之后,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退到了角落里。 就在这个时候,巫医忽然笑了就像是很开心一般。 可这种举动却让挟持他的陶舒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将手里的匕首紧紧地握了握,而后又往他脖子上杵了杵,沉声的呵斥道:“老实点!你笑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陶舒晚说着话的时候,心里多少有点心虚。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却一时半会的想不起是因为什么不对劲儿。 直到如今她切切实实的将巫医钳制在身前,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也太容易了…… 就好像她轻而易举的就能抓住巫医一般,顺利的让人有点心虚。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身前的巫医却突然动了动,陶舒晚光顾着沉思,竟然没有看住他,那把贴着巫医脖子的匕首也因为巫医的乱动而发挥了自己最大的作用…… 巫医的脖子被划了一道。 多亏陶舒晚的眼疾手快,才没有将巫医的整个脖子给剌下来。 可就算是这样,巫医的脖子上也有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血液从伤口中涌出来,让巫医月月白色的袍子上,染了不少殷红的鲜血,让他看起来格外的像那电影里演的连环杀人狂魔…… 不,应该比连环杀人魔还要可怕!!陶舒晚在心中暗想。 “老实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陶舒晚努力不让自己手颤,她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警惕的等着巫医。 直觉告诉她,这老头子是想作妖啊! 果不其然,下一秒巫医便开口道:“怕什么,你不是想杀了老夫吗……”他发出一声哼笑,而后又道:“不过你放心,老夫若是死了,自有人跟老夫一起作伴……” 巫医说道这里,目光落在赛琦雅与笼子里的雪狼王身上。眼神中带着那种得意的,自负的神情,就好像是他预算到了一切,所以,他无所畏惧一般。 反观陶舒晚就有些无措了,她捏了捏手上的匕首手柄,上面雕刻的有些凹凸不平,她微微一用力,就能感受到些许不舒服的感觉。 但此刻,它却给了陶舒晚不少安全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蹙着眉,冷冷的问道。 巫医收回目光,神情十分轻松的开口:“一旦老夫死了,笼子里的雪狼王也会立即死去……” 他勾唇,笑意是带着那种十分恶意的,邪恶的:“如果雪狼王死了,那么,狼图部落就会将这一切归结在你们的身上,你们就无法得到狼图部落的一丁点帮助,那么,到时候西塔部落会杀掉那个病秧子西藏王,以及这个娇滴滴的赛琦雅小公主,哈哈哈……” 说到这里,巫医像是十分高兴一般,连那双浑浊的,小小的眼睛中都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到时候西藏大乱,中原便也会受到牵连,那你们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徒劳!!” 一想起这些,巫医的脸上便十分的高兴,甚至带了些激动,他明明是闭着嘴的,可嗓子肿却发出些许嗬嗬的笑声,叫人觉得毛骨悚然。 第593章 暴露秘密 而陶舒晚在听了巫医的话后,一时间愣在了原地,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她明明知道巫医说的这些不过是为了扰乱她的心智,可这一刻,她还是不敢轻易的做决定…… 巫医对她这副踌躇不敢出手的模样甚是得意,便又在下一秒,说出了另一个他已经完全掌握的消息。 他微微侧头,用只有陶舒晚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呵,我知道,你的另一个秘密……” 陶舒晚本就因为方才巫医所说的那些事情而有所忌惮,如今他又蛊惑似的开口,让她更加紧张不安。 “你别说了!我不会相信你!”陶舒晚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十分的冷:“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明明是威胁,却那般没有说服力。巫医听后也只是笑了两声,而后又声音嘶哑道:“天星这两个字,你应该不陌生罢!” 陶舒晚心下一惊,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她下意识的遮掩,却还是让巫医捕捉到里面一丁点的苗头。 这一下,两个人的心境便已经截然不同。 一个轻松悠然,另一个,却是慌张不安…… 而后就在陶舒晚失神的片刻,巫医已经用手轻轻的拨开横在他脖颈上的匕首,缓慢的与陶舒晚来了个眼神与眼神之间的对视。 巫医的眼睛漆黑异常,里面隐藏着无数的阴谋算计,就像两只极大的漩涡,若是心智不坚定的人就很容易被他而蛊惑…… “玉舒公主的身世,原来就是天星最大的秘密,是吗?”巫医淡淡开口,声音明明于刚才相同,可陶舒晚就是觉得自己思想开始不受控制。 “你究竟想说什么……”她咬了咬唇,而后甩了甩自己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巫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道:“不想说什么,就是想提醒一下玉舒公主……”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以玉舒公主最真实的身份,加上老夫如今的能力,可以说是所向披靡,玉舒公主为何要和老夫作对呢,倒不如你同老夫一起联手,又有谁能对咱们产生威胁呢?” 巫医的话带着巨大的蛊惑与引诱,就像是有人在你的面前放了好多的钞票,而后告诉你,只要你肯犯罪,这些钱便都是你的一般…… 陶舒晚被巫医身上浓浓的药味熏得头疼,一时间就连神思都变得有些不太清明,她只能皱着眉,伸出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而她的这一动作,落在秦邺的眼中,便有一种奇怪的,似是被控制了一般。 “晚晚!”秦邺清隽的脸上带了一丝担忧,他微微蹙眉,用低沉的声音叫了她一声。 可惜陶舒晚并没有给他半点的反应,那清绝的脸上,目光是空洞的,甚至没有一丝灵气。 秦邺面上不动声色,可背地里不知是有多慌张,他害怕陶舒晚被控制,被伤害,所以,他没人能看到他紧紧攥紧的右手。 “晚晚!醒醒!不论他说了什么,千万不要被他控制!”秦邺攥紧手上的佩剑,他恨不得下一秒将巫医定在他身后的那座高大而悲悯的大佛上。 就在秦邺即将要按捺不住的时候,他突然看见陶舒晚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在暗示着什么。接着秦邺就在不经意之间,看到了陶舒晚背在身后的那个奇怪的手势…… 他愣了片刻,突然想起在去羌无部落的路上,陶舒晚教他的那个奇怪的‘OK’,陶舒晚说过,这个代表同意的意思,即是无事,也就是说,他的晚晚并没有被控制…… 想到这里,秦邺的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庆幸。可是他又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于是,他只能紧抿着双唇,看巫医继续劝服着陶舒晚。 巫医见陶舒晚面有犹豫之色,心中多少有些得意,知道她肯定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而产生了不安与紧张的情绪。这人啊,就没有不藏秘密的,一旦被人抓住秘密的把柄,那便只能任人摆布了。 想到这里,巫医越发的放松下来,他双眸睨了陶舒晚一眼,继续道:“你想啊,你如今已经十分的危险,天星一事,老夫既然知道,那就说明知道的人肯定还很多……” 他观察了一下陶舒晚的脸色,又继续道:“既然有很多人都知道,那么你的身份便很容易就会暴露,到那个时候,你以为你如今保护的人,他们还能用曾经的眼光来看你吗?” “在他们眼中,你不过是个外人,是同老夫一样的人!”他说到这里,似乎代入到了自己,就连语气,都带着些许恨意。 好在巫医的自我调节能力很强,他深吸了几口气,而后继续道:“所以啊,你不如跟老夫合作,只有这样,你的身份才不会被暴露,怎么样?” 陶舒晚垂着眸,纤长柔软的睫毛半落下来,遮住那淡淡的琥珀色的瞳眸,同时也遮住了她一闪而过的一丝狡黠。随后再抬起双眸的时候,眼睛里就只剩下不安,惶恐,还有痛苦。 “不……你胡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她死死咬着下唇,尽量不让自己崩溃。 可是这种情绪,巫医又怎能捕捉不到呢,他似乎察觉到陶舒晚已经在游移,在选择,所以他越发卖力的蛊惑起来。 “你现在跟老夫又有什么区别呢。旁人说老夫是恶魔,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那么你呢?” “若是有朝一日,你的秘密被揭穿,以你这等来历,这等身份,恐怕中原连一丁点的位置都容不下你,到时候你所谓的亲人,爱人,也会把你当做妖孽,他们会憎恶你,甚至会把你交给那些自诩正义的人,将你杀死,哈哈哈……” “那么到时候,你能甘心吗?!” 巫医的话萦绕在耳边,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陶舒晚真的听了进去。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陷入深深的悲哀当中,甚至,她内心也感到十分的害怕 真的会那样吗?同时为的余光瞥向对面不远处的秦邺。那人依旧那般清风明月,两人也有过很多的故事,甚至经历过生死的抉择。 第594章 套路与反套路 可是秦邺爱的,是这副壳子的陶舒晚,还是壳子中,那个本我的灵魂呢……</p> 这种关于任性的拷问也只在一瞬间,下一秒陶舒晚便释怀起来。</p> 最先认识秦邺的是她,跟秦邺相爱的也是她。虽然她不知道这副壳子的陶舒晚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不在,但是她也并不是故意的占据了这个壳子。</p> 虽然很不要脸,但她仍旧问心无愧,她将陶子城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来孝敬与爱护,也善良的对待对她好的每一个人……</p> 陶舒晚的自我治愈能力很强,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迎合巫医,让自己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的动摇。</p> 因为她要稳住巫医,这样,才能让秦邺有更多的机会一点点的接近赛琦雅。</p> 巫医眼中已经盛满了疯狂,他满口的自己的大业,因为他觉得,眼前的陶舒晚已经渐渐的被他说服,可是他并没有察觉到,他身后的秦邺正在一点点的接近被捆绑的赛琦雅。</p> 当巫医察觉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赛琦雅被解救,巫医气的暴跳如雷,他刚想去阻拦,身后的陶舒晚突然将匕首抵在了他的后腰处。</p> 而后她清醒而又冷冰冰的声音想起:“别动,小心身体漏风……”</p>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已经知道了巫医的计谋,他不过是知道雪狼王在狼图部落的重要性,所以用雪狼王来钳制住他们。虽然一开始陶舒晚等人也十分的犹豫,但也很快便明白过来。</p> 所以就在巫医一位能够蛊惑陶舒晚的时候,秦邺早已经将赛琦雅给救了出来。</p> 巫医这个时候面上已经变得十分恼怒,他怒斥着陶舒晚的卑劣,却不知,其实他才是一开始最为卑劣的人,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p> 赛琦雅这个时候已经被解开手脚,围在秦邺身后那群护卫的中间。</p> 很长时间未见,她已经褪去了刚入京时,脸上的那种稚嫩与不懂事。转而留在她身上的,是经历过许多事情后,一瞬间长大,有着成熟韵味的西藏公主。</p> 巫医被陶舒晚钳制着,羌无部落的人也不敢擅自行动,更何况还有秦邺带来的人互相看着,两方剑拔弩张,可谁也没有最先动手。</p> “陶舒晚,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与老夫作对,那你身上的秘密,可能会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巫医说话时的神色已经完全没有方才那般有底气。</p> 因为现在与刚才不同。刚才他不知道陶舒晚对此事的态度,所以,他尚有搏一搏的勇气。</p> 如今陶舒晚再次控制他,便已经表明了,她并不惧自己所说的这个秘密,所以,他的命,似乎也就没有刚才那般值钱了……</p> “不好意思,我还真就不怕你说的这些。”陶舒晚淡淡的笑着,清浅的眸中似有璀璨的光芒。</p> 这就要多亏她一直坚持的经济独立了。这个时候的她有钱又有颜,又怎么会恐慌巫医所说的那些呢……</p> 她见巫医面上仍然带有不解,便十分大方的解释道:“你说我爱的人会抛弃我,其实正恰恰相反。”她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正目光慵懒的秦邺,笑道:“是我先跟秦邺认识的,所以,从一开始跟他相爱的便只有我,所以,不存在你说的欺骗,或是抛弃……”</p> 说道这里,她顿了顿,继续道:“而至于我爹爹镇南王,从一开始,或许他就已经知道我,不是‘我’了,只是我们两人之间并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p> 但是陶舒晚如今仍然能依稀记得有一天,陶子城曾醉酒跟她说过的话,他说,乖宝,你就是你,不管什么人怎么定义你,怎么诋毁你,你永远都是我的乖宝!</p> 想到这里陶舒晚便觉得一阵心酸。她眨了眨眼睛,将那些情绪给努力的忍了下去,而后继续同巫医道:“至于你说的中原也好,朝廷也好……”</p> 她冷哼一声,有些不屑的道:“不论从哪一方面考虑,以我在朝廷的能力与贡献,皇帝永远不会放弃我这块大肥肉的……”</p> 说到这里,也不是她自夸,光是她给皇帝提出的那些票号与银行,就让皇帝狠狠的赚了一笔,不说那些明面上入账国库的银子,就是皇帝暗地里的那些私库,恐怕也填补了不少。</p> “所以啊,从一开始,你的那些蛊惑也好,威胁也好,根本就是不成立的,懂吗?”</p> 陶舒晚同巫医掰扯的时候,秦邺已经带领着人将羌无部落的队伍收拾的七七八八。而后秦邺上来,亲自帮着陶舒晚将巫医给绑了起来。</p> 陶舒晚站在原地,默默的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有些心不在焉的道:“怎么还用那么麻烦,不如就在这里,就地解决了就是……”</p> 秦邺将绳索的最后一个结打死,才颇为无奈的看了陶舒晚一眼,“这长生宫对藏民们十分重要,毕竟是佛家重地,又岂能这般不尊不重……”</p> 秦邺倒也是好心,只是没想到,他的这一番话倒是成了巫医嚣张的资本。</p> 他人虽然没被绑住手脚,但眼神却依旧不像是陷入落落魄的模样。</p> 只见他勾唇看着陶舒晚一笑,而后用十分喑哑粗粝的声音道:“你们以为老夫就这么点本事吗?”</p> 他狞笑着,面容扭曲阴暗:“玉舒公主,你不是很不屑吗,那老夫倒要瞧瞧,亲情跟大局观,你更倾向于哪一种……”</p> 说着,在众人的不解中,耳房的偏门处,几个剩余的羌无部队士兵,挟持着陶子城,与神智全失,被控制的西藏王出现在众人的面前。</p> 这陶子城还好说点,能走能呼吸,面色红润有光泽,像个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p> 最让人震惊的便是西藏王了,一个处于弥留之际,原本都是即将归西的人了,如今却能面无表情的跟着陶子城来到众人面前,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啊!</p> 只见西藏王的面色发青,眼睛虽睁开,却并没有神采,走起路来膝盖并不如正常人那般会打弯,给人一种早已经尸僵的感觉……</p> “父王!”</p> 赛琦雅在看到西藏王的那一刻,便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喊了出来。</p> </p> 第595章 又是选择题 赛琦雅喊完,便控制不住想要冲上去,多亏秦邺眼疾手快,让人将她给拦了下来。</p> 可是赛琦雅却扒着阻碍她的人,撕心裂肺的朝西藏王哭喊着。</p> 看到陶子城的一瞬间,陶舒晚那颗心还是凉了半截。</p> “呵呵,大家好啊,好久不见,咱们又见面了……”陶子城看着一脸凝重的陶舒晚与秦邺等人,嘴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p> 可是这种场合好像他的尬笑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相反陶舒晚看到他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越发觉得憋闷气愤,所以原本就显得清冷的一张脸越发的冰冷,就连那眼睛里都感觉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的感觉。</p> “爹爹,你觉得自己被抓住很好笑吗,你不是说会保护好自己的吗……”陶舒晚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爹爹,心里觉得这个时候,她爹爹就像那里的女主,柔弱不能自理,次次都需要有人来救……</p> “乖宝,你不要这么严肃嘛……”陶子城笑了两声,而后又十分轻松的对着她道:“虽然本王每回都掉链子,但也不可否认,很多时候,爹爹也做出过不少杰出的贡献啊!”</p> 陶舒晚无语:“你能有什么杰出的贡献,我怎么不知道……”</p> 陶子城道:“突出乖宝你跟秦邺的能力啊,这不是贡献很大的吗!”他说完,又弯着眼睛,十分得意的笑了两声。</p> 陶舒晚一脸的黑线,朝着他翻了个白眼道:“爹爹,这个时候你能不能不要开你这些无聊的玩笑了吧!”</p> 虽然陶舒晚面上对陶子城是十分嫌弃的,但是她心中知道,陶子城与她的这几句对话明里暗里都是有很大的深意。若是事情真的十分紧张又危险,陶子城定然不是这种不放在心里的模样。</p> 所以她敢笃定,陶子城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巫医的手段有多高超,而是陶子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意不敌巫医,自己自愿被抓的!</p> 虽然她不知道陶子城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她决定陪着陶子城,继续将这场戏给演下去……</p> 而一旁的巫医早已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看着陶舒晚与陶子城父女二人将他当做空气,心中气愤不已,</p> “老夫不说话,你们父女真当这里是你们家了?”他微微眯着眼,脸上尽是不悦的神色。那双原本就不大的小眼睛被他这么一眯,越发就只剩下一个缝儿。</p> 陶子城扑哧一笑,眉头一挑,用十分恶意的语气对着巫医道:“老头,你把眼睛拉家里了吗?能不能睁开眼睛跟我们说话!”</p> “噗……”陶舒晚终于憋不住,捂着自己额头,低低的笑出声来。</p> 陶舒晚才刚刚发出一声响声,一抬眼,便见巫医一脸怒不可遏的瞪着她,她急忙摆摆手,努力的将自己的笑憋回去,而后冲着巫医道:“不……不好意思,没憋住,别在意我啊……”</p> 巫医气急,身上的袖袍一甩,对着陶舒晚道:“你们别想耍弄老夫,现在就请玉舒公主选择,是要家国大义,还是你爹爹的性命!”</p> 他说完,便给了挟持着陶子城与西藏王的那两名羌无手下一个眼神。两人接收到,便面无表情的将刀架在了陶子城与西藏王的脖子上。</p> “爹爹!”同时出现的两声呼唤,一声是焦急的赛琦雅,一声是陶舒晚。</p> 所有的责任与重担都压在陶舒晚的身上,让她不知该如何抉择。</p> 陶舒晚故意让那个自己陷入两难的选择,并且故意对于巫医的话引起自己的愤怒,“你放了我爹爹跟西藏王,做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事,不觉得自己太卑劣了吗!!”</p> 巫医咧嘴一笑,声音就像是聋哑人所发出的嗬嗬之声,他似乎对陶舒晚恼羞成怒的反应十分高兴,所以在应道陶舒晚对他的谩骂的时候,他才能心平气和的怡然不动。</p> “怎么?玉舒公主为什么要生气啊……”他直了直腰,冷冷的睨了一眼陶子城,道:“这人的一生啊,不过就是由无数个选择组成,这不过是玉舒公主人生中,最平常的一道选择题,不是吗?”</p> 陶舒晚紧紧的抿着唇,雪白的面容上因为紧张而沁出些许冷汗。人群里的赛琦雅仍然在不顾身份的嘶喊着,平切求陶舒晚不用放弃她的父皇。</p> 这是多么扭曲的人性的考验,站在道德的立场上,若是朕让她陶舒晚选择,她也做不到问心无愧。</p> 巫医似乎能察觉到她的犹豫,所以他又开始发挥自己的蛊惑之技能,对陶舒晚实施洗脑的流程。</p> “别再犹豫了,如今你的身份已经暴露,若是让你这个便宜的来的爹爹活着,那么你肯定会遭受到背叛……”</p> 他抬眼盯着陶舒晚,声音渐渐变得空灵,“你难道想被当成妖孽,只能过着躲避人的生活吗?就算永不见天日,可还是有可能会被发现打死……”</p> 巫医的话自陶舒晚的耳边以及脑海旋转,她就像被下了药一样,周遭的事情几乎都有些模糊,甚至听不懂别人的提醒,唯一能听见的,就是巫医的蛊惑。</p> 陶舒晚知道巫医的眼睛是有问题的,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一套催眠的术法,让她竟然会渐渐的迷失本心。</p> 为了不上他的当,她只好趁着巫医没有发觉的时候,用自己的指甲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心,一直到能感觉处一阵钻心的疼意,陶舒晚才觉得神思清醒了许多。</p> 但她并没有立马表现的清明,而是仍旧表现的有些混沌,看向巫医的时候,眼神带着些许迷离,半似清醒,半受蛊惑。</p> 巫医见她这样,面上微微露出些许不屑的笑意,不知不觉的对她也放松了警惕,只是仍然蛊惑道:“不如就杀了陶子城,反正他对于你来说,也没有什么关系……”</p> “到时候你跟着我,咱们手里有西藏王,定能控制整个西藏,到时候强强联手,成立新的世界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p> 巫医说到这儿,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激动:“到时候老夫与你共享这整个天下,你想要什么,都能得到,这难道还不令你心动吗?”</p> </p> 第596章 巫医的痴心妄想 陶舒晚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西藏王,却碰巧的看到了陶子城给他的暗示。那挤眉弄眼的模样,让陶舒晚憋了好久才没有当即笑出声来。她知道陶子城的意思,无非就是让她假意被蛊惑,然后慢慢的哄住巫医。</p> 陶舒晚心中存了几丝心思与分寸,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的西藏王,她慢吞吞的开口道:“可是西藏王这模样,一看就是不对劲,你确定这样,别人不会发现吗……”</p> 毕竟这人都不是傻子,随便劫持个毫无自主意识的西藏王,旁人就会听从他巫医的差遣吗,真是笑话……</p> 说到这里,陶舒晚又有些为难的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我知道你想利用西藏王得到名正言顺的身份,可他这样,狼图部落若是见到了,定然不会答应,那到时候,没有狼图部落的帮助,跟你所在一块做的事情,比现在艰难多了。”</p> 见巫医面上并没有怀疑她的神色,陶舒晚又假意道:“若想得到狼图部落的原主,就必须是西藏王清醒的情况下,可是若解开了对西藏王的控制,你又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一个有着独立人格的人,听你的安排呢?”</p> 陶舒晚的话确实有理有据,可反观巫医脸上却并没有担忧的模样,就好像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p> 陶舒晚紧紧的盯着巫医,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式。</p> 也确实,像是巫医这般自大的人,他一旦认定陶舒晚已经受到了蛊惑,便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所以他会毫无保留的,将他的计划说给陶舒晚听。</p> 而另一反面,巫医之所以跟陶舒晚纠缠这么久,被陶舒晚抓住也好,破坏计划也好,就算再生气,他都没有动过要杀陶舒晚的念头。</p> 这是因为陶舒晚是除了他以外,唯一对安慈留下来的手稿研究的更透彻的人,加上陶舒晚的身份,他确定只要将陶舒晚收到麾下,那他的计划便是十成十的能成功。</p> 想到这里,他脑中所露出的念头更多的是‘得到’陶舒晚,得到她那超前的聪慧的脑中,与她所知道的所有的知识……</p> 就在巫医走神的空档,陶舒晚已经跟陶子城的眼神上有了对接:爹爹你动手啊!多好的机会!</p> 陶子城挤眉弄眼暗示:本王也想走啊,这不是还带着个拖油瓶吗!总不能不管这个西藏王了吧!</p> 陶舒晚:我继续稳住巫医,争取让他给西藏王解毒……</p> 陶舒晚的眼神还没有交流完,巫医便已经回过神来,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睨了一眼被秦邺等保护的很好的赛琦雅,而后对着陶舒晚道:“西藏王已经大限将至,就算解了也不过是转瞬的事情就没了……”</p> 巫医的话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愣了愣,陶子城是有些失望的,陶舒晚是一脸凝重的,只有赛琦雅,愣在原地,眼睛里不可置信与伤心正在一点点的扩散,蔓延……</p> 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的绝望与伤心……</p>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目标并不是西藏王?”陶舒晚脸上的神色并不怎么轻松,相反的,甚至有一丝不加掩饰的凝重。</p> 巫医扯着嘴角,有些谷关的笑了一声,“不愧是玉舒公主,就是聪明……”</p> 陶舒晚紧紧的盯着巫医,看着他隐藏在白袍下,那张阴暗的,充满疯狂的神情的脸。白色,应当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粹的颜色,可是巫医却偏偏将它穿在身上,就像在暴露他的内心。</p> 那个想要玷污这整个世界,想要用自己的方法毁灭这个世界的心……</p> “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陶舒晚低声道,“事情已经变成了这个模样,你不妨直接说清楚!”</p> 巫医那双漆黑空洞的双眼扫视了众人一圈,道:“也是,老夫如今已经拿到了西塔首领的支持书信,等到时机成熟,老夫就会将赛琦雅扶上王位……”</p>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落在赛琦雅的身上,带了些许意味深长的模样。</p> 这下就连陶舒晚都有些看不懂巫医的操作,她们这次来西藏的目的是为了消灭巫医,而顺手要办的事儿,是帮周睿渊与赛琦雅稳定西藏的局势。</p> 她以为西塔部落的多吉已经跟巫医达成了合作,到时候,巫医会让多吉坐上西藏王的宝座,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叫人难以预料的结局……</p> “为什么?”陶舒晚微微皱眉,有些不解的问道。</p> 巫医并没有立即解释,而是像在看一只宠物一样,盯着那不远处的赛琦雅。</p> 赛琦雅被巫医盯得浑身一颤,不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顾不得伤心,强忍着害怕,冲着巫医喊道:“你究竟想干什么!”</p> “干什么?”巫医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赛琦雅公主不是一直想将你们家族的王位延续下去吗?老夫不过是想帮帮你,让你顺理成章的坐上西藏王的王位……”</p> 赛琦雅的脸上出了狐疑外,便是浓烈的紧张与害怕,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的过于激烈:“你……你会有那么好心!”</p> “当然了……”巫医笑着,但却让人觉得十分的不舒服。</p> 待他笑够了,他才又微微颔首,眼球紧紧的从下往上看,类似于有点翻白眼的感觉。</p> 她的眼瞳本来就小,这么一番动作,让他的眼瞳都快藏进了上眼皮中,只露出大片的白色眼白来,惊恐吓人的很……</p> 更叫人不意外的是,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差点让赛琦雅吓得昏死过去。</p> 他说,“别怕,到时候老夫会给你喂一种药,让你无知无觉,无痛无苦,让你只能乖乖的,听老夫的摆布……”</p> 赛琦雅已经被巫医吓得一脸惨白,六神无主。她想要痛哭一场来释放自己的压力与恐惧,可是下一秒,想到西藏王,她又死死的咬住下唇,控制住了……</p> 因为她知道,她不再是西藏王手心里那个娇气的公主,她如今,必须要独自撑起一片天来……</p> </p> 第597章 翻盘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恶魔!本公主一定会杀了你,替我父王报仇的!!”</p> 赛琦雅忍了片刻,既然不能用软弱的眼泪来发泄,那么她选择用这种方式,来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p> 而巫医一脸平淡的看着众人,他能在众人的脸上看到各种各样地位表情,生气,恐惧,或是恨意。</p> 不管哪一种情绪,都是真真切切的,对于他这个人的反馈。盯着这些人的脸,巫医觉得十分的得意高兴</p> “好啊,但是要赶在自己变成傀儡娃娃之前呐……”。</p> 别人如果能害怕他,说明他离做这个世界新的神主已经不远了,他向往,并且享受别人对他的恐惧……</p> 这么想着,巫医竟然抑制不住情绪大笑起来,他挺直胸膛,大口的呼吸着这让人畅快的空气。</p> 而他的嚣张,让原本就已经有些不耐烦的陶子城更加的不耐烦起来,甚至脸上都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杀意。</p> 头顶的天窗处飘来一片翠绿的树叶,晃晃悠悠的,给这座昏昏沉沉的大殿增添一丝鲜明的色彩。</p> 而这片树叶树叶落在陶子城的眼中,却像是那拂过他石化的心脏,让他重新变得跳动的机关,它代表了光明,亦代表了结束。</p> 若说方才殿中的色彩是黑白的,是压抑的,那么这一瞬间,这片树叶的进入,让这个地方瞬间有了五颜六色的颜色。</p> 也就在这一瞬间,陶子城突然暴起,反杀了挟持他与西藏王的两名羌无士兵。</p> 而令陶子城没有想到的是,西藏王此时已经被巫医所控制,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当他杀了那两名羌无部落的士兵时,原本混沌的西藏王像是触发了什么,更没有理智,甚至对着陶子城就冲了过去。</p> “老伙计!你这可有点好坏不分了!”</p> 彼时陶子城正在帮着他的狼兄砍关着它的笼子呢,冷不丁的被西藏王用拳头来了个当头一锤,锤的陶舒晚眼冒金星,龇牙咧嘴的躲避。</p> 但西藏王哪里能听懂他的话,只是机械的攻击着他,甚至自己摔倒了都不觉得疼,划破了身上的肌肤更无知觉。</p> 陶子城没有办法,只能将西藏王制服,而后出手一计利落的手刀,将人给砍晕了过去。</p> 这下省心了不少,陶子城便才又去解救他的狼兄。</p> 一旁的巫医早就已经看傻了眼,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紧紧的盯着陶子城。</p> “这……这怎么可能,你明明跟平西王一样,都被老夫下了药,为什么,为什么……”</p> 巫医的质问还没有说出口,这边陶子城已经将锁着雪狼王的巨大笼子给打开。</p> 刹那间,那属于天山王者的气息便朝着巫医扑面而来,他能看到雪狼王那慵懒不羁的神情,带着对他的一种浓厚的杀意。</p> 巫医慌了,他腿脚一软,差点瘫在地上。但是如今陶舒晚等人都在看着他,他又不想丢了面子,于是便强忍着惊慌,缓缓的往后退。</p> 这个时候雪狼王已经从笼子里面钻了出来,他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毛发,迈着永安而十分有气势的步子,一点点的朝巫医而去。</p> 这人的心终究是复杂,巫医就算被困住手脚,还是有五成的胜算来蛊惑的他们倒戈,但是这畜生不一样,畜生就是畜生,它没有人类的情感,只知道睚眦必报,这是巫医最恐惧的地方。</p> 他咽了一口唾沫,一点一点的往后退着,可那蹒跚的步子终究不敌雪狼王信步而来,他甚至能感受到面前这只高大的雪狼王鼻腔里喷洒出来的热气,还有舔着舌头的时候,露出的尖锐的獠牙。</p> “畜生!还不快滚!”巫医佯装镇定,冷着脸对着雪狼王呵斥着。</p> 他用人类吓唬动物的那一种方式来吓唬雪狼王,企图用这一方法,将这只畜生吓走。</p> 但是很可惜,雪狼王并不是一般的动物,他是这西藏雪山的王,是狼图部落最敬仰的神,它能懂人语,并有人类一般复杂的情感……</p> 所以当巫医骂它是畜生的时候,雪狼王那日落时,深蓝天幕一般的瞳孔里所凝结的,是彻骨的寒意。</p> 巫医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下一秒,他的身上已经被冷汗湿透,他挥舞着胳膊,试图让雪狼王离他远一点。</p> 但这种搞笑的方式好像并没有用,在雪狼王的眼里,此刻的巫医就像一只惊慌失措的老鼠,它只需要按住它的尾巴,任由它在视线内挣扎,这便是最解气的方式。</p> 雪狼王脑子中的想法还没有实现,下一秒,巫医便趁着众人都没注意的功夫,拔腿狂奔。</p> 陶子城心下一急,急忙扯着嗓子对雪狼王道:“狼兄,千万别让他跑了!!”</p> 话音刚落,雪狼王就已经一跃而起,张开大嘴,嘶吼着,朝巫医扑过去,一个利落完美的跳跃,便顺着巫医的头顶越了过去,稳稳的落在他的前面。</p> 巫医年纪已经不小了,方才那拔腿狂奔已经消耗掉他大部分的力气,现在的他粗重的喘息着,一张枯树皮一般的老脸上带着深深的惧意,“畜生!你若是敢过来,我会杀了你的!”</p> 巫医恶狠狠的说着,可惜并没有什么震慑力。</p> 而雪狼王似乎也有些厌倦了逗弄他,所以开始步步紧逼,“吼——”</p> 它的眼睛幽幽的盯着巫医,而后张开大嘴发出一声怒吼。</p> 巫医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的就要往前爬。但下一秒,雪狼王就用前爪踩住了他白色的斗篷。</p> 巫医根本没工夫顾得自己的斗篷,这个千钧一发之际,他竟然用金蝉脱壳之法,将自己一直不离身的斗篷抛弃,然后翻了个滚,什么都顾不得的往前爬。</p> “啧,还别说,这个巫医这么大年纪了,看着还挺惜命的……”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陶子城一只手抱着胸,另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胡须,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p> 陶舒晚听到陶子城的话,抬眸看去,没了白袍遮身的巫医此事瘦弱的就像一副骷髅。说实话认识他也有不短的时间了,陶舒晚等人从来没有完整的见过他的模样,如今一见,确实叫人有些震惊。</p> </p> 第598章 巫医死亡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又刷新了陶舒晚等人的三观。</p> 这个时候因为巫医的金蝉脱壳之法子已经彻底的惹怒了雪狼王,只见雪狼王将他的白袍扔掉之后,便带着滔天盛怒,对着巫医嘶吼而去。</p> 雪狼王的牙齿尖锐,所以一瞬间,便能听到衣裳撕裂的声音以及巫医的惨叫。只见巫医趴在地上,雪狼王的血盆大口一张开,便轻而易举的将巫医的衣服与皮肉给划开。</p> 巫医忍着疼痛想要狼口求生,挣扎的瞬间,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四分五裂。</p> 也就在这个时候,众人才看清衣服包裹下,巫医身体的真正模样。</p> 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多少肉,就像是一张皱巴巴的皮包裹在巫医的骨头上,有的肌肤已经腐烂,皲裂,就像陶舒晚他们看到的外面的那些中毒的人一样。</p> 只是巫医开始用白色的纱布将自己围成一圈又一圈,就像那埃及法老中的木乃伊一样。</p> “呦,这巫医不是能耐大了吗,怎么也会变成这么个样子……”陶子城一看,来了精神,抱着胸调侃道。</p> 许是陶子城的声音太大,让对面的巫医听到,他脸上除了害怕之外还有一丝慌张,也顾不得什么雪狼王,竟然要面子一般的拢着身上所裸露出来的十分可怖的肌肤,并喃喃自语着:“不是这样的,你们什么都不懂,不是这样的……”</p> 就在他的精神临近崩溃的瞬间,一时不查,雪狼王已经一个大步跳跃,冲他而去,而后片刻便将他按在了地上,爪子紧紧的踩着巫医的脸。</p> 只听一阵惨叫,巫医几乎摔得骨架四分五裂,本就垂垂老矣,根本就没有什么精神陪着雪狼王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p> 那看热闹的陶子城与陶舒晚知道雪狼王玩心大气,只能是面作无奈之状,再不去管。</p> “怪不得每次见到巫医,他总是一副长袍加身的模样,原来他竟也变成了这副模样……”陶舒晚将怒光从巫医的身上收回来,同秦邺与陶子城等人交谈着。</p> 陶子城冷哼一声,语气十分古怪的回应,“你说,这叫不叫报应啊……”</p> 陶舒晚刚要启唇,便突然听到一声山崩地裂的狼啸,两人急忙抬起头来去看,却见巫医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短小的匕首,正用尽力气,扎在了雪狼王的脚上。</p> 距离太远,伤的究竟有多重陶子城与陶舒晚根本看不清。</p> “狼兄!”陶子城面上浮出一丝焦急的神色, 还不等下去查看,便见被惹怒了的雪狼王张开大口,毫不留情的咬上了巫医的脖子。</p> 浓稠的,猩红中又带着些许淡淡青色的鲜血顺着巫医博颈上的伤口涌了出来。</p> 雪狼王似是仍没有消气一般,将人扛起来不过一甩头,便丢在了地上,气的鼻孔里直穿着粗气。</p> 巫医用尽全身力气,一只手捂住自己流血的伤口,可那鲜血却顺着他的指缝,源源不断的往外流,不过片刻,便有了一滩。</p> 陶舒晚与秦邺赶紧过去查看。陶子城惦念的是他的狼兄,三步并作两步,便跑向雪狼王,嘴里还一边焦急的念叨着:“伤着哪了,快给我看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p> 雪狼王一开始还有些傲娇,但经过陶子城的闻言哄着,才别过头去,伸出自己的左爪,让陶子城查看自己的伤口。</p> 陶子城有些无奈的捧着它的左爪,查看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巫医给雪狼王留下的伤口。一时有些纳闷:“不对啊,这也没有伤口啊,狼兄你是不是记错了……”</p> 雪狼王听到陶子城这话,像是极度不悦一般,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而后在陶子城的一脸懵逼下,亮出了自己那尖锐的,闪着寒光的爪子……</p> 五只利爪,完好无损……</p> 等等……</p> 也不是完好无损,这不有一个指甲断了嘛……</p> 陶子城幡然醒悟:……</p> “狼兄,就是断了一个指甲而已,你就这么大脾气,本王还以为你受伤流血了呢……”</p> 陶子城的话音未落,雪狼王便已经抽出了自己的爪子,挺起胸膛大摇大摆的离陶子城远了好一段距离。那意思明显就是不认同陶子城所说的话。</p> 陶子城无奈,连忙没皮没脸的凑上去哄:“好,好,好,狼兄你身上的每一根狼毛,每一个指甲都是无与伦比,别人根本比不了,别生气了,气大伤身啊……”</p> 陶舒晚十分无奈的笑了笑,感叹自己的父亲终于是碰上了耍无赖的对手。</p> 感叹过后,她才想起来去查看躺在地上,身下已经流了不少血的巫医。</p> 此时的巫医已经失血过多,身体的体温正在一点点的下降,可是他的脸上却带着满满的不甘的神情。目光恍惚间,他看到陶舒晚站在他跟前,那种强烈的求生意志充斥了他的脑海。</p> “嗬…… 嗬……救……”气管已经被雪狼王咬的残破,巫医每喘一口气,每说一句话,都是艰难,且偶尔会有血从他的口中涌上来。</p> 可是陶舒晚的表情却依旧清冷,没有任何的情绪,也没有任何的举动,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巫医。</p> 这个作恶多端,被列为十分危险人物的人,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被雪狼王咬的奄奄一息。他脸上的恨意,不甘还有绝望,正随着他生命的逝去而一点点烟消云散。</p> 就在巫医咽气的那一瞬间,陶舒晚突然听到赛琦雅传来的一声嘶哑的尖叫声,带着悲伤与无助,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p> 陶舒晚与秦邺连忙赶去查看,因为巫医的死那些巫医对西藏王,包括所有人的控制都已经自动化解。</p> 这个时候的西藏王已经苏醒了过来,只是与方才相比,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将死之人。</p> 赛琦雅守在她父皇的跟前,看着他悠悠转醒,又看着他的身体因为毒而一点点的衰败。</p> 这也是为什么,巫医的身上有着与这些人都同样的毒的原因。陶舒晚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p> </p> 第599章 西藏王临终传位 巫医为蛊毒之王,从他的身体里取出来的毒研制好后让每个人沾染,便能控制这些人,所谓一荣俱荣,一损具损。</p> 因为巫医的死亡,这些蛊也会迅速死去,只是死之前这些蛊会爆体而亡,然后里面所携带的毒,便会顺着血液,迅速的进入人的心脏,使人毒发而亡,</p> 就在这个时候,殿内除了西藏王以外,那些原本被制服的羌无部落的队伍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异变,他们痛苦的在地上翻滚,有的正慢慢看着自己的身体迅速腐烂,最后只剩下累累白骨。</p> 有的则是全身变得乌青,吐出一口毒血来,最后倒地不起……</p> 而在陶舒晚等人无法预料的长生宫外,那些没有解药的无辜人,也正在遭受着此等的折磨。</p>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巫医不是都已经死了吗!为什么我的爹爹会这样的严重!”赛琦雅跪在西藏王的身边,哭的十分伤心。</p> 陶舒晚看了于心不忍,便微微侧过头去,蹙眉,不语。</p> 可这时候的赛琦雅却突然看向陶舒晚,眸里带着一丝期颐的,微弱的光:“玉舒公主,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你救救我父王吧,以后只要你想让我们西藏做什么事情,我都会答应你的!”</p> 赛琦雅声泪俱下,带着十分的真心。她已经将她原本作为公主的傲气丢掉。也抛弃了那个对陶舒晚有过误解的自己,现在的赛琦雅只是希望疼她的父王能活下去,能对着她笑。</p> “求求你了,你不是有解药吗,你救救我父王,求你了,救救她……”赛琦雅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一旁躺在地上的西藏王似是有所感应一般,不觉眼角也落下一滴晶莹的泪水。</p> 陶舒晚听着赛琦雅的哭声,鼻子一酸,有些不忍的同她道:“你的父皇本就已经病危,就算我用药克制力他身上的毒,也不过是这片刻的时间,是无用的……”</p> 赛琦雅一听,踉跄两步,竟然脚下一软,瘫在地上。她已经不再哭了,可是那双眸子里却仍然含着泪水。这种痛到无声的模样,其实比大喊大哭还要更绝望一些。</p> 毕竟放声大哭,也算是一种发泄,而最痛的不过是这种。</p> 陶舒晚见赛琦雅这样更是担忧,忙蹲下身子,安抚她道:“不过,我还有一颗药,能尽力维持你父王的精神与短暂的生命,你若是还有什么没有说的话要对你父皇说,就请尽快,否则,你父王就真的扛不住了……”</p> 陶舒晚说完,便从自己的布袋中取出那最后一颗药来,这本是她用来救急的最后一颗解药。倒也不能说她自私,因为很多时候,她总要自己先活着才能帮这些人做更多的事情。</p> 只是如今巫医已经死掉,想来再没有什么可威胁她的事情,于是她才决定将这颗药给拿出来。</p> 黑色的药丸入口,秦邺上前点了西藏王的脖颈一下,药便顺利的从食道滑了下去。</p> 很快,药效便起了作用,西藏王缓缓的睁开眼,看了一眼守在他面前的众人,最后落在赛琦雅的脸上。</p> 看到自己宝贝女儿的那一瞬间,西藏王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唤了一声:“赛琦雅……”</p> 赛琦雅慌忙握住西藏王的手,哽咽的回着:“父王,女儿在……”</p> 西藏王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赛琦雅,启唇道:“赛琦雅,你已经长大了,西藏,需要你来帮父王继续守护……”</p> 西藏王的话还没有说完,赛琦雅便已经控制不住,低声的哭了起来:“父王,赛琦雅不想让父王走,父王不要走,留在女儿身边好不好,女儿以后再也不会闯祸了,真的……”</p> 西藏王的唇也有些颤抖,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赛琦雅的脸,微微喘息了两声,勉强的笑着:“好孩子,不要哭……”</p> 他还想说一些安慰赛琦雅的话,可自己却控制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最后头一歪,吐出一口黑血来。</p> 陶舒晚见到这场景便暗道不好,解药已经一点点的被压制,西藏王没有多少时间了……</p> 于是她便催促赛琦雅道:“别在浪费时间了,同你父王好好的道别罢!”</p> 赛琦雅无助的摇着头,哪里肯从要失去自己爹爹的情绪里走出来,她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将她吞噬的,是那种对于死亡的无助与对于亲人的不舍。</p> 西藏王将自己的气息喘匀后,对着赛琦雅道:“孩子,别哭,爹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听爹爹说……”</p> 赛琦雅看着西藏王痛苦的模样,只能死死的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p> 她想她应该坚强,她不想让自己的父王在最后一刻还觉得她是个没有长大懂事的人。她要让她的父王放心。</p> 看到赛琦雅故作坚强的样子,西藏王有些疼惜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用微弱的气息同她道:“父王死后,你就是下一任的西藏女王……”</p> 他顿了顿,努力的强打着精神,继续道:“西藏王的私印以及国印,父王藏在宝座的下面,同它们一同放着的,还有父王早已写好的传位昭书……”</p> 说到这里,西藏王的声音竟然越来越低,瞳孔也慢慢的变得扩大。</p> 赛琦雅吓坏了,扑在西藏王的身上声嘶力竭的喊着:“父王!不要!”</p> 许是赛琦雅用尽力气的狂喊让西藏王有了些许反应,只见他原本快要闭上的眼睛突然睁开来,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他温柔慈爱的看着赛琦雅,脑海里回忆着赛琦雅很小的时候,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赛琦雅拿着风筝向他跑来。</p> “赛琦雅,爹爹带你放风筝去……”</p> 赛琦雅愣了片刻,而后看着她的爹爹渐渐的闭上了眼睛。那一刻,她撕心裂肺的哭着……</p> 陶舒晚最是看不了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此时的她眼中带泪,为了不让旁人看出些许异样,她吸了吸鼻子,忙跑到一边,去逗弄小狼崽子去了。</p> 这种时候,就连一向都大大咧咧的陶子城,都忍不住红了眼眶……</p> </p> 第600章 收拾残局 赛琦雅这边还没有伤心多久,长生宫中便又闯进来一队人。</p> 陶舒晚怕是有西塔部落的人迂回入侵,便带人警惕的等待了片刻,而来者却并不是旁人,正是陶舒晚当初留在逻娑城,帮助达瓦一同作战的那一队人。</p> “公主……王爷,将军……”领头的是镇南王手中的副将,见到三人,带领着兄弟们毕恭毕敬的行了礼。</p> “老龚,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听从命令,攻打逻娑城,抢回白宫吗!”陶子城看见龚副将面色多少有些不善,就连陶舒晚与秦邺都以为是逻娑城又发生了什么情况。</p> 却见那龚副将面色一喜,对着镇南王道:“误会了王爷!我们已经跟随达瓦首领,打下了逻娑城,并且那狼图部落的首领乘胜追击,直接抓住了西塔部落的首领……”</p> 陶舒晚一听,喜上眉梢:“真的?达瓦首领打赢了?!”</p> 龚副将道:“千真万确,我们打完之后,便跟狼图部落的首领说了,先行过了支援,他们也说会尽快来这里查看情况,如如今掐指算算时间,应该也快要到这里来了!”</p> 陶舒晚点点头道,“这倒是个好消息,只不过这里的事情我们也已经解决完了,就请龚副将先找几个人,将长生宫的尸体清理一下,然后再带着西藏王的遗体与巫医的尸体,跟随我们去与达瓦会和……”</p> 龚副将应了一声,便带领着兄弟们快速的展开了清理的工作。</p> 陶舒晚交代完,往殿内睨了一眼,赛琦雅仍然跪坐在西藏王的旁边,神情木木的,看样子是还没有从伤心之中脱离出来。</p> 她有些为难的看了周围一眼,本想找个人去安慰一下赛琦雅,左顾右盼陶子城是个糟老头子,说起话来能气死个人,肯定是担不下这个重任的。</p> 在看秦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往那一站,便让人倾心不已,她抑制住占有欲自己的占有欲,摇了摇头,心道,这个也不行,长得这么帅,回头再让赛琦雅跟她争夺夫婿就不好了!</p> 思来想去,还是得自己出手啊……</p> 陶舒晚叹了一口气,而后走上前去,来到赛琦雅的身边,“好了,不要再难过了……”</p> 陶舒晚的声音很轻,像是生怕吓着她一般。</p> 但是赛琦雅却仍旧呆呆的,甚至没有给陶舒晚一点回应的目光。</p> 陶舒晚微微叹了一口气,而后启唇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要尽快的调整好你自己的心态,难不成,你忘了你父王临终之时,对你的交代了吗……”</p> 陶舒晚一说到西藏王,赛琦雅那有些呆愣的脸上终于有了除了伤心以外的情绪。</p> 她抬起头来,带着些许灰色的透明的眼睛看了陶舒晚一眼,与曾经的骄纵不同,而今的赛琦雅,就像是被磨平了棱角的宝石,虽然不再锋利,但更有了其韵味。</p> 赛琦雅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陶舒晚还是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了感激之情。两人之间的误会正在慢慢消弭,虽然不至于变成很好的朋友,但却也不是两两相恨的仇人。</p> 回去的路上,陶舒晚让人找了一辆马车,将西藏王妥帖的安放好,而巫医则被陶舒晚扔在了一匹马上驮着。</p> 回 逻娑城的路上,陶舒晚看着那些因为毒性过于严重,而随着巫医的死亡一同逝去的那些藏民,他们有的横尸荒野,有的被飞下来的乌鸦啃食,可过不了多久,啃食过腐尸体的乌鸦也变得受毒性的影响,跌落下来。</p> 开始它们还会攻击人类,可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开始掉落全身的羽毛,身后全身腐烂而亡。</p> 陶舒晚看着这些尸体,知道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于是便对着秦邺与陶子城道:“咱们要找两个人,将这些尸体处理干净,且不能随意掩埋,最好是挖一个大坑,将所有的尸体都扔在一起,用大火来焚烧,最后,再深埋于土中……”</p> 秦邺与陶子城听后点头表示赞同,而且这一路而行,至少还有百位轻微中毒,却没有解药的藏民,也要想办法顾念他们的生死。</p> 陶舒晚猜出陶子城的担忧,于是又道:“在逻娑,白宫中,我们所带的行李中,应该还有一些解药,待我回去让如月寻一寻,实在不行,便就地取材,让如月再制些给众人分发下去……”</p> 陶舒晚的话让原本骑马走在后面一言不发的赛琦雅全数听了去,她夹紧马腹,而后走到陶舒晚的跟前,低声道:“我代表西藏的所有藏民,感谢玉舒公主所做的一切……”</p> 声音不卑不亢,昂头挺胸时,倒是颇有几分王的气质。</p> 陶舒晚心中暗暗赞叹,看来赛琦雅此次是真的长大了……</p> 只是还没从神思之中回过神来,赛琦雅便又开口道:“只是大火焚尸这一块,应当对藏民来说,还是有一点难度的……”</p> “为何?只有这样才能防止毒性传播啊……”陶舒晚有些不解的问着。</p> “晚晚……”这个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秦邺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西藏,人们信奉天葬,是以觉得尸体抬到指定的地方,骨肉被秃鹰等啄食才算是真正的解脱与安心……”</p> 赛琦雅听了秦邺的话,面上微微带有一丝吃惊,想是从未想过秦邺会对西藏的文化有这么深的了解。</p> 但眼底那丝惊艳与悸动还是转瞬即逝。她想,秦邺这般好的人,自有与他相同好地人与之般配,不论是样貌或是能力,她赛琦雅虽然是西藏最得宠的公主,可仍旧有比不过的地方,也许是应该放下了,毕竟,她的身边,还有更应该值得珍惜的人……</p> 陶舒晚没有看到陶舒晚的复杂情绪,她如今心中想着的,都是如何处理这些有毒的尸体。</p> 这个时候,本跟着雪狼王侃侃而谈的陶子城突然发话道:“也没必要那般麻烦,不就是焚烧尸体嘛,这事儿赛琦雅公主不就能办了吗……”</p> </p> 第601章 真·锦鲤·陶子城 赛琦雅黛眉微蹙,眼睛中带着一丝疑惑,十分礼貌的问道:“不知镇南王有何法子?”</p> 陶子城伸了个懒腰,而后有些懒散的看了赛琦雅一眼,才道:“如今西藏政权更迭,是一个新的时代。每一次有新帝上位之时,这朝廷之上都会有这个那个的更改,赛琦雅公主岂不利用好这一点……”</p> 赛琦雅也算是心思伶俐的陶子城真么一说,她便一点就通。“镇南王的意思是,让赛琦雅尽快继位,而后再利用手上的权利,让藏民们知道我的心思?”</p> “如今这些藏民们被巫医搅得人心慌慌,公主何不利用巫医的尸体,揽一波人心,等适当的机会,公主再说明巫医遗留下来的毒是有多么的邪恶,这个时候的藏民早就已经被这些毒给吓怕了,自是公主说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p> 毕竟这逝者已逝 ,生者总要尽力的在这世间火下去,总不能为了那么一丁点的念想,而选择不要性命……</p> 赛琦雅听了之后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并谦虚的回应:“镇南王说的极是,赛琦雅受教了……”</p> 陶子城道:“等焚烧了尸体,公主再以为百姓祈福为理由,同不藏民们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祀,祭祀过后,总要给藏民们一些甜头,税率低一些也好,广设粥棚也罢,藏民们会感恩戴德的……”</p> 一旁的陶舒晚听着陶子城的侃侃而谈,心中多少带了些敬佩,虽然他爹爹大多时候看着极为不正经,但是他对于治国这一方面,还是一把无人能及的好手,否则,皇帝也不能是什么事都由着他乱来的……</p> 这事儿解决了,赛琦雅微微颔首之后,便又放慢了骑马的脚步,垂着眸,无声的跟在放西藏王的马车旁。</p> 众人又走了一段时间,陶舒晚看着人陶子城比较轻松的模样,突然想起一件事来。</p> 她记得巫医临死之前,看她爹爹的眼睛是震惊,好像说什么不可能,喂了毒之类的话。</p> 起初陶舒晚并没有放在心里,等这个时候再翻出来细细的咀嚼,才发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p> 按理说,西藏王跟她爹爹是一同被抓的,那为什么,巫医会单独给西藏王喂药,而独留下最危险的她爹爹呢,毕竟以她爹爹如今的能力,他才是巫医眼中,最危险的存在……</p> 思及此处,陶舒晚便随口问了一句:“ 爹爹,你跟西藏王在一起的时候,巫医没有给你吃什么东西吗?”</p> 陶子城一向是神经大条,听到陶舒晚这么问,自然有些懵懂:“什么?吃什么?巫医他能有那么好心,给我们两个吃山珍海味吗!!”</p> 说道这里,陶子城竟然还有些气愤,“真是的,乖宝,你不说还好,你一说你爹爹我还真有些饿了……”</p> 陶舒晚有些无奈的看了陶子城一眼,而后解释道:“没说吃饭的事儿!”</p> 她道:“就是你就没有被巫医喂一些毒啊,药啊,一类的东西!”</p> 陶子城恍然大悟:“哦……你说毒啊……”</p> 陶舒晚松了一口气:“嗯嗯,就是毒,有吗?”</p> 陶子城不暇思索的点头:“喂了啊,我跟西藏王一起吃的啊……”</p> “说起这个毒啊,这巫医制造的毒确实口感不怎样,就跟吃狗粑粑一样……”</p> 陶舒晚暗想,敢情儿像你吃过狗粑粑一样……</p> 等等!有点不对劲……</p> 为什么她会跟同爹爹在这里讨论狗粑粑啊!</p> 回过神来的陶舒晚突然一声怒吼,而后打断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在问你,既然你也吃了毒,为什么你一点事情都没有!”</p> 陶子城应了一声,而后带着笑意看了陶舒晚一眼,“原来乖女儿问的是这事儿啊……”他皱着眉思考了半天,挠了挠头道:“说实话,你爹爹我也不太清楚为啥这体质就变得这么奇怪了,但是你爹爹我隐约记得,好像是年轻的时候,有一年皇上让我领军去苗疆平叛,回来的时候,这身体就已经很好了,甚至这么多年来都很少生病……”</p> 根据陶子城的描述,他当时在苗疆平叛的时候,救了一个被叛军掳掠过的寨子,当时因为大意,不小心受了伤,于是那寨子里的一位苗疆医女便给他吃了不少草药,说都是对他身体很好的。</p> 之后每次去干危险的事情,陶子城有过好几次都生命垂危,本以为没救了,可第二天,他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挺了过来,于是陶子城猜测,这里面多少有他吃过的草药的原因在里头……</p> 陶舒晚听后简直无语,她爹这锦鲤的名头远虑不止这个时候,是年轻的时候就自动带的金手指,真是让人羡慕嫉妒!</p> 不过多久,众人便在逻娑的城门处见到了达瓦等人的部队。</p> 两方暂时交接了一下互相的事件以后,便伊通河往白宫赶去。</p> 战后的逻娑城多少有些伤痕累累的模样,但因赛琦雅很快组织了队伍帮城中的藏民一起收拾修复,便也没有太大的损失。</p> 回了城之后,陶舒晚便让如月翻出剩下的解药,分给那些仍旧有毒未清的藏民,而后又让如月给陶子城彻底的检查一遍身体,虽然心中看着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但她总要彻底检查过才放心。</p> 而如月细细检查过后,有些无奈的对着陶舒晚道:“公主,我师傅的身子可太好了,这身体年龄比你都年轻,您还是别担心他了,担心担心你自己罢!”</p> 陶舒晚一脸无语的模样: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p> 事情刚结束,众人才刚有功夫歇个片刻。</p> 此时一脸折腾了两三日,众人没有吃好也没有睡好,身子已经是十分疲惫的状态。</p> 而就在这个时候,被派出去分发解药的士兵却去了半日又折而复返,几人的身上被泼了不少鸡血,此时是又狼狈,又带着火气。</p> 尤其是那个龚副将,为了能减轻陶舒晚等人的负担,他特地请缨去帮忙给藏民分发解药,而这个时候的他确实劈头盖脸的一身鸡血,确实是让人觉得多少有点可怜……</p> </p> 第602章天亮了 “老龚!这是怎么搞得,你跟兄弟们怎么都变成这模样了!”陶子城一见自己的兄弟们变成这样,护犊子之心噌然而起,压都压不住!</p> “快别他娘的提了!老子这下才知道什么叫有苦难言了!”龚副将十分憋屈的叹了一口气,一脸委屈的看着陶子城。</p> 陶子城强压着火气,对他道:“行了行了,先带着兄弟们去洗洗,有什么事儿回来再说!”</p> 龚副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心中的火,跟兄弟们一起去冲洗换衣裳。</p> 陶舒晚看着一群人离去的背影,浅淡的眸中露出几丝冷意,她行,她应该大体能猜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具体是不是这样,一切还要等龚副将回来才能知道。</p>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陶舒晚还是吩咐如月道:“你去跟赛琦雅公主请示一下,让人熬一锅姜汤,给兄弟们驱驱寒气……”</p> 等到陶舒晚出去一趟再进来的时候,那龚副将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头上的水渍还不干。正手里捧着一碗姜汤,围在炭炉旁,一边烤火,一边同陶子城道:“我们跟兄弟们一起去部落里分发解药,这一开始,都还挺好的,大家都十分感激,我跟兄弟们也觉得很骄傲……”</p> “但一直到了中毒人数最多的羌无部落,我们大家还没等给他们发解药呢,这群人便拿着各种家伙事往外赶我们!”</p> 陶子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难道你们就没说你们是来救他们小命儿的吗!”</p> 龚副将道:“怎么没说!老子喉咙都喊破了,可他们硬是不让进也不要我们分发的解药!说是什么,我们杀了他们部落里的神,他们说我们是魔鬼,要驱逐我们,于是我跟兄弟们就变成这样了……”</p> 毕竟龚副将他们是救人的,不好跟这些藏民们动手,加上这里又不是他们的地盘,若是稍有差池,就很有可能让西藏跟中原有隔阂。</p> 所以那些羌无部落的人看准了他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用各种东西来驱赶他们……</p> 说起这些,龚副将还是一脸的憋屈:“他娘的,老子跟着将军作战这么多年,就没遇见比这更让人生气的事儿!这要当初在山上当山匪的时候,老子能一拳打的他们只剩下半条命!”</p> 话音刚落,只见陶子城神色一凛,对着他道:“老龚!你小心你的脑袋!”</p> 像是龚副将这些兄弟,有很多都是当年陶子城假装当山匪之时,在各地碰见的兄弟,他们讲义气,又愿意跟随陶子城,所以陶子城就留下了他们,跟着他回京后,又问皇帝要了一官半职的。</p> 在他亲自盯着中,这些人的江湖匪气也改了不少,就是偶尔会冒出几句大不敬的话来,都被陶子城给制止住。</p> 就在这个时候,陶舒晚走了进来,来到陶子城与龚副将的身边,脸色微微有些难看,“既然他们不领情,就不必派人去送了,我们也没必要去做那等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p> 到不是说陶舒晚何人过于心狠,只是这本就是他们于心不忍,所以额外付出心力与时间的事情,却还如此不被看好,不论任谁,都没有什么好的脸色。</p> 羌无部落的事情过去三天,赛琦雅将巫医的尸首悬挂于城墙之上,为人当做警醒。</p> 之后所有带着毒性的尸首,在赛琦雅的命令之下,焚烧与长生宫后面的空地之上,百名喇嘛诵经超度,此一事也算有了落幕。</p> 而后又是三日,赛琦雅在狼图部落的保护下,顺利的登上女王之位,而这一日,那位驾崩的西藏王也在新王的带领下,与众臣一同叩拜吗,并入土为安。</p> 这一日,全城素缟,这一年,百姓们禁止笙歌乐舞……</p> 白宫高处,陶舒晚正站在那城墙上,无声的看着金黄的,即将冲破天际的初生的太阳。</p> 此时的她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是中原的样式,而外头则穿了同色,有银色暗纹的斗篷,斗篷的帽子一圈毛茸茸的,将她整个人包裹在里面,显的格外的消瘦。</p>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陶舒晚没有回头,就像是已经知道是谁一般。</p> “天亮了……”</p> 那人来到陶舒晚身边,发出一声近似叹息的声音。</p> 陶舒晚侧目,看到一身华丽装扮的赛琦雅正沐着眼睛,幽幽的盯着远处的太阳。与曾经的稚嫩青涩不同,如今的她俨然有了女王的架势,身上散发的那种威严,叫陶舒晚忍不住在心中暗自赞叹、:原来,再幼稚的人,也有长大的那一天,也有承担自己应当承认的责任的那一天……</p> 想到这里,她勾唇笑了笑,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眼里沁润了璀璨的,初生的日光所点撒的光,那清冷与艳丽之间,陶舒晚美的是那样动人心魄。</p> “是啊,天亮了……”</p> 天亮了,是以且初始的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淹没在昨天。</p> 两人紧紧的站了一会儿,赛琦雅突然歪头,对着陶舒晚道:“谢谢你……”</p> “嗯?”陶舒晚听到声音,有些不解的转过身去,静静的看着赛琦雅。</p> 许是这几日新登基的原因,她脸上有些憔悴,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上也因为过度的劳累而渐渐瘦了下去,并且从一开始的肉感美人,渐渐的变成了骨感美人。</p> 加上她那极具异域风情的脸庞,这一大改变,让她越发美的艳丽。</p> “我说,谢谢你,若不是你从中周旋,以我的能力,不可能这么快便坐上西藏女王的王座……”</p> 赛琦雅淡淡开口,脸上多少带了一点别扭,还有些许不好意思。</p> 陶舒晚了然,而后十分平淡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没什么,不过是应该做的,毕竟,对于我来说,如果是你坐上这个座位,比任何人都容易控制……”</p> 陶舒晚说完,便故意的看了赛琦雅一眼。</p> 赛琦雅脸色虽然很难看,但好似知道陶舒晚是开玩笑的一般,便也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那脸上的阴云也只是转瞬即逝。</p> </p> 第603章 离兮 塞奇雅的顺利登基,同时也说明了陶舒晚与秦邺等人是时候要告辞离开西藏了,算算日子,从一开始的路程到如今,她们也算是跨越了夏季的末尾与整个秋季,还有身处在其中的寒冷的冬季。</p> 在同塞奇雅说了要离开的事情之后,这几日,她便有意无意的开始让自己空闲下来,并且吩咐宫人忙碌着什么。</p> 在临走时的一日傍晚,陶舒晚等人受塞奇雅之邀请,前往宴会厅。</p> 众人到时,塞奇雅早已携她的王夫,周睿渊在席上等候。</p> 宴席很丰盛,且十分的豪华,几乎包括了西藏所有待客之道的菜品,除了常见的牛羊肉以外,塞奇雅更是命人做出了几道中原菜,可见其用心之程度。</p> “哟,好丰盛,女王好大的手笔啊……”陶子城向来大大咧咧,缺少一点规矩,所以说起话来,多少带了点对人不敬的意味。</p> 但好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脾性,所以,也并未放在心上,尤其是塞奇雅,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p> 反倒是陶舒晚不卑不亢的来到赛琦雅的身边,冲她略微一行礼,保持了两人该有的礼貌。</p> 众人安坐后,赛琦雅才端起酒杯,对着陶舒晚等众人道:“多谢诸位一直以来的帮助,才能让那个赛琦雅不辱父王临终前的委托,在这里,赛琦雅敬大家一杯……”</p> 她说完,便将手中银制的酒杯端起,而后一饮而尽。</p> 众人起身,端起酒杯回礼:“不过是举手之劳,女王不必客气。”</p> 众人这时刚放下酒杯,一旁的周睿渊缓缓起身,他身上的伤刚刚养了五成,又因为失了过多的血,整个人看上去苍白瘦弱,就像那易推倒的公子,带了点苍白的美。</p> 赛琦雅见状便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供人,让他们上前借力搀扶,周睿渊勾唇,气质温和。</p> 他柔润的目光扫视了陶舒晚等人一圈,而后笑道:“诸位刚来西藏时,在下曾说过,待事情结束,必定好酒好肉以供之,如今,便是兑现诺言的时候……”</p> 陶子城原本正在撕一只烤羊腿,听到这话从美食中抬起头来,对着他道:“不必那么多虚礼,大家吃好喝好,就当是自己人跟朋友就行!”</p> 周睿渊笑了笑,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不妥,有一事,我还是要谢诸位的,若不是诸位舍身以救,当时我便已经毫无活路,还有今日的局面,也全靠诸位的帮忙……”</p> 他说完,举起酒杯,一脸正色:“如今,薄酒一杯,以敬各位,聊表心中感激……咳……咳咳……”</p> 他还未曾喝许是牵动了伤口,惹得他脸色瞬间更加苍白,而后便低低的咳起来。</p> 陶舒晚见此忙道:“算了,王夫的心意我们已经感受到了,您身体未愈,还是不要饮酒的好……”</p> 可周睿渊在合格时候却有些固执,觉得礼不能丢,况且,他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能给予陶舒晚等人的,所以敬一杯酒,已经是他给自己最低的宽恕。</p> 陶子城见他这个样子,也急忙上前来劝道:“好了好了,量力而行,不如就以茶代酒……”</p> 没想到周睿渊薄唇一抿,面带严肃:“我可以。”</p> 他说着,便将酒杯抵到唇边,仰头便要喝。</p> 就在这时,赛琦雅眼疾手快,迅速将周睿渊手上的酒给夺了过来。周睿渊一愣,有些迷茫的看了赛琦雅一眼。</p> 却见赛琦雅媚眼一睨,勾着淡淡的笑容看了她一眼,才回过头来对陶舒晚等人道:“本女王的王夫身体不适,这一杯,我替他喝。”</p> 说完一饮而尽。</p> 而一旁的周睿渊则默不作声的回到座位旁,在众人都没有看到的那一瞬间,他耳尖红欲滴血……</p> 宴席一直到夜半子时,众人喝的十分尽兴,每一个人出来的时候,几乎都是需要人搀扶,而偏偏周睿渊不宜饮酒,仍旧稳健的搀着赛琦雅。</p> 秦邺酒量又好,就算喝多了,整个人也跟没喝多一样,面无表情的。</p> 陶舒晚像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回头冲着已经完全没有女王样子的赛琦雅喊:“我还要同你继续喝,再拿酒来 !”</p> 赛琦雅跌跌撞撞,一脸晕晕乎乎的样子,闻言便要上前,但幸亏被周睿渊与宫人们拉了回来:“谁怕谁啊!本女王肯定能将你给喝倒了!”</p> “你胡说!你吹牛!论喝酒,没人能比得过本公主,白的,啤得的,红的,还是洋的随便选,能让本公主吐,那就算我输……呕……”</p> 陶舒晚话音还没落,便弯腰一声吐,差点脏了秦邺那一身上好的云锦衣裳。</p> 而对面的赛琦雅原本并不想吐,当听到陶舒晚那边吐了之后,身体上那一阵生理反应,也忍不住狂吐起来。</p> 弄得秦邺与周睿渊一脸的无奈,只好将两个人拉走,互相带回去休息。</p> 这一夜两个人怎么耍酒疯都不必再提,第二日众人就要启程,陶舒晚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的时候,那好久都未曾犯过的起床气差点被引出来。</p> 但一睁眼,对上秦邺那张清隽温柔的脸,陶舒晚只能默默的将火气又压了下去。</p> 但大清早的宿醉后遗症也毫不保留的冲她袭来,什么头疼,头晕,恶心等等,折腾的她一早上都没有什么精神。好在周睿渊及时派人送来了解酒汤,而后又吃了一碗暖胃的热粥,她才觉得活了过来。</p> 之后外头的人便催促着,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着陶舒晚他们三人说启程了……</p> 为什么说是三人呢,这边陶舒晚因为宿醉,磨磨唧唧的倒是还能原谅。</p> 另一边最让人无语的就是陶子城了……</p> 等到陶舒晚一切都准备好,跟着秦邺出去的时候,陶子城正抱着他的狼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眼泪跟鼻涕都擦在了雪狼王高贵而柔软的皮毛上,惹得雪狼王一阵的嫌弃。</p> “狼兄,我舍不得你啊,你说咱们兄弟两个好不容易再次见面,如今又要分别,我这心里跟刀割一般啊……”</p> 雪狼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双蓝色的眼睛中看陶子城的模样多少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大病……</p> </p> 第604章尼古拉斯旺财 此时日头已渐渐上升,昨天半夜,雪落无声,铺满整片大地,在金黄色的日光下照耀的发出点点银光。</p> 陶舒晚将身上的斗篷裹了裹,淡淡的看着陶子城和雪狼王的背影。</p> 一狼一人静静的望着远处的天山,脸上都带着无法言喻的不舍,谁也没有再说话。</p>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几声急促的马蹄声,那匹健硕的枣红色的马上,下来的是狼图部落的首领,达瓦。</p> 他从马上下来,来到陶子城与雪狼王身边,目光深邃。“听说你们要走了,本首领特来送你们一程……”</p> 陶舒晚垂眸,那双闪着透亮逛某的眸子在听到达瓦的话后明显的闪了闪,而后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勾唇笑了笑,而后缓步上前。</p> “达瓦首领能为我们践行,不甚荣幸……”</p> 她走上前面去,颔首行了一礼,陶舒晚知道,达瓦来这里,其实是好心,他知道陶子城与雪狼王的感情,怕陶子城离开时终究放心不下,所以故而前来。</p> 不出达瓦所料的是,当他一到,陶子城立刻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而后上前拍了拍达瓦的肩膀,一脸认真的表情,“大大侄子,你一定要守护好雪狼王,可千万别忘了你们作为‘狼之子’的诺言与责任啊!”</p> 达瓦虽然一脸无奈,但还是应声到:“放心吧,只要我们狼图部落还有一个人活着,这天山上的雪狼就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去伤害,还有雪狼王,本首领也会替王爷多多照顾……”</p> 达瓦说了这么多,陶子城才略放下心。</p> “唷,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该出发了——”</p> 不远处,龚副将回首,朝陶子城这边催促着,气氛顿时变得伤感起来,陶子城眼中藏着对雪狼王浓浓的不舍,让陶舒晚忍不住打趣儿到:“实在舍不得,爹爹不如跟我狼叔一起会天山隐居,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啊……”</p> 陶子城听了陶舒晚的话叹了一口气到:“你爹爹我啊,倒是想过这样的生活,就害怕皇帝气的带人来拆我房子,将我硬拖回去!”</p> 陶舒晚一想倒也是,依着皇帝那性子,自然不会就这么放任她爹爹四处游荡的,虽然是什么锦鲤加持,但偶尔也容易掉链子,实在让人不放心……</p> 就在她思考的这片刻时间,雪狼王从原本卧着的地方起身,而后将身下的狼崽子吊起来,默不作声的送进了陶舒晚的怀里。</p> 这几日狼崽子一直是如月在照顾,一日三顿的羊奶供应让他小肚子撑的圆鼓鼓的,身上的毛也光滑油亮了许多。</p> 陶舒晚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个狼崽,一时不该作何反应,只是小心翼翼的抱着,偶尔用手指挠一挠它的小下巴,听它发出哼唧的声音。</p> 雪狼王看到陶舒晚与狼崽子的这种场面,原本凌厉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柔软,而后它有些不舍的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小狼崽,便转身远离。</p> 陶舒晚抱着小狼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雪狼王这一番究竟是何意思。</p>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雪狼王的意思是,将这只狼崽交由玉舒公主你来抚养……”一旁的达瓦解释,但语气中多少存了一丝羡慕。</p> 其实若是论抚养狼崽,他们狼图部落才是最适合抚养的,毕竟他们会虔诚恭敬,尽他们最大的努力。</p> 但心中虽然羡慕,却也没有更多的其他乱七八糟的情感,比如不甘,或是嫉妒,因为他们不会去怀疑雪狼王去做的每一个决定,他们只会敬重,崇拜,且默默的守护。</p> 得到 这只小狼崽的陶舒晚简直是受宠若惊,虽然她也养过不少的动物,但是像狼这一大型猛兽,她还是没有接触过。心里倒是没有多害怕,就是会觉得自己养不好,让其失去了在天山上的野性,变得如宠物一般……</p> “我真的,可以养它吗?”陶舒晚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雪狼王。</p> 却见雪狼王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而后点了点头。</p> 陶舒晚有些激动的谢过,这才将狼崽交给如月抱着。</p> 眼看磨磨蹭蹭天色不早,陶舒晚等人告别达瓦首领以及周睿渊等,上了马车,开始赶路。</p> 方出了城,便突然听到狼群的嚎叫声,陶子城急忙从马车中探出头来,便见雪狼王正奔跑在辽阔的雪野上,不远处,它的狼群,正在等着它,发出崇敬的叫声。</p> 陶子城只觉心中一酸,慌忙从自己的脖颈中掏出骨笛,伴着狼嚎,吹响。</p> 骨笛的声音回荡在这空阔的雪野中,奔跑的雪狼王听见哨声,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陶子城的方向,眼中情绪复杂,而后,便又继续奔跑,直到自己的身影,消失在陶子城的视线之中。</p> 陶舒晚一行人在路上行走的岁月自不必多说,等到了京城之时,已经接近年底,整个京中洋溢着热闹轻松的氛围。</p> 这是陶舒晚自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经历新年,心情自是不太一样。</p> 之前虽然也有过一次,但当时是在馥香国执行任务,季节气候又是不同,她丝毫没有那种气氛,甚至连日子都忘了,还是秦邺煮了一碗饺子,他们仓促的吃了。</p> 回道进城后,众人也略忙了几日,西藏的事情秦邺要整理好,将发生的事情悉数上报,陶舒晚则是这几月落下的一些账务又要细细的看过。</p> 而最惨的则当属陶子城了,当初去西藏,皇帝顾念他的身子,已经明令禁止,可是陶子城却死活都要跟着,皇帝看了秦邺呈上来的折子,知道了这一行发生了这么多事,心中自然火上心来,将陶子城叫到宫中,两人在演武场上好一顿较量互殴,宝公公等一些下人都不敢去拦,最后冒着被骂的危险将陶舒晚叫到了宫中,说了两人几句,皇帝才渐渐消了气。</p> “公主,快点,去晚了,这集市上可没有什么好东西了……”</p> 清晨,下过雪的公主府里一片银装素裹,有小厮大清早拿着扫把正在院子里扫雪,丫头们忙忙碌碌的,手里各干着自己的活。</p> </p> 第605章 清闲日子 如月端着一壶热水,推开陶舒晚的房门,外头清冽的冷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吹起内屋的帷幔,摇曳着,又带起窗边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p> 而后,那青色的床幔中,伸出一节皓白纤细的手腕,腕子上还带了一只清透的玉镯子。那白嫩细长的手指微微一挑,露出半张半睡半醒的清丽的脸来。</p> “如月,我昨天晚上被尼古拉斯旺财吵得一宿没睡好,现在又要起这么早,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p> 那美人榻上躺着的,正是头发披散,睡眼朦胧的陶舒晚。</p> 而她口中的尼古拉斯旺财,便是雪狼王送给她的那只小狼崽。一路上的颠簸与耗时,小狼崽早就睁开了它的眼睛,并且,在一路上的相处中,它依旧改不了狼的习性,一到大晚上的就会嚎叫不已。</p> 有时候陶舒晚觉得烦了,本想让它自己一只狼单独睡一个房间,可是它太小,在孤独的环境里又十分的害怕,经常是叫的撕心裂肺,十分伤心。</p> 陶舒晚终究不忍心,又将它给抱了回去,可最后折磨的,还是她……</p> 说话的功夫,小狼崽已经从自己的窝里爬出来,跌跌撞撞的来到陶舒晚的床边,摇着尾巴,哼哼唧唧的叫唤。</p> “好了好了,知道了!”陶舒晚无奈的从被窝里爬起来,对着如月道:“如月,旺财饿了,问问厨房温的羊奶可备下了……”</p> 如月应了一声,一边将热水倒进铜盆中,一边道:“我这就去让人取来,公主您她也快起罢,今日不是说要去置办年货吗……”</p> 说是去置办年货,这公主府里啊,实际上什么也不缺,前些日子从西藏回来,皇帝给了好些赏赐,其中就有不少江南上供的布料,皇帝说让玉舒公主自己挑一挑做几件新衣裳。</p> 陶舒晚只留下一匹红色带有暗纹的,还有给秦邺留了一件青蓝绣白鹤的,然后让如月挑了两匹,最后又选了几件成熟稳重的,让人送去了秦府,给几位长者。</p> 不过是随手的事情,却没想到让秦父与秦母二老开了怀,觉得他们小两口是个有孝心的,又想着他们自公主府中第一次过新年,恐有什么不全的,便又仔细置办好,让人给送了好些过去。</p> 期初陶舒晚看着这两三马车的东西也觉得无奈,但转过念头一想,又知道是两老的心意,只好收下。</p> 而这去集市,也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陶舒晚想着出去转转而已。</p> 等一切都收拾完,二人便出了府,因着京城多靠近北方,这习俗也跟北方有些相同,这集市开道止,约有十日左右,街上卖的东西琳琅满目,更有不少外地的带着新鲜玩意来售卖。</p> “姑娘,看一看这灯笼罢,这些材料可都是刷了特殊材料,放上烛火,绝不怕被引燃……”</p> 灯笼摊子上,那摊主正在介绍他的灯笼,样式新颖,且颜色种类都很多,上面有的画着金鲤,取年年有余之意。有的黑墨中掺着不少金粉,写出的福字带着隐隐的光。</p> 陶舒晚一时被吸引住,没等那摊主再说,便买了几对,脑海一直反复的想着,挂在府中的何处何处。</p> 就这么逛了一天,多亏二人出来的时候,带了个车夫,拿不了的东西就让车夫抱着,实在不行,又说了个地址让人给送府上去……</p> 等到秦邺回到府上的时候,便看见那些来来往往的商户正吩咐着自己的人,匆匆忙忙的往府中搬运东西,那公主府的门槛都会被踏破了。</p> “你是买了一整条集市回来吗……”秦邺看着这一屋子的东西,有些无奈的开口。</p> 陶舒晚听到声音,那张本就明艳的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意:“正巧呢,快过来试试我给你买的东西……”</p> 秦邺被扯了过去,那桌子上什么蚕丝发带,羊脂玉的发冠,还有花纹精细的腰封,以及些许配饰。</p> 模样样式倒是不俗,秦邺在心中暗暗的想着,毕竟他相信自家娘子的眼光,只是一下子买这么多,这……</p> 心中这么想着,秦邺也淡淡问出了声:“怎的买这么多,你夫君只有一个,也带不了这些……”</p> 陶舒晚一边往他身上比量,一边道:“这些都是配衣服的,这临近年底,哪有叫你穿旧衣服的道理,刚去找了个手艺好的铺子,让人给你做一件新衣裳,像是这些,都是我想着脑子里衣服的样式给你配的。”</p> 看着陶舒晚忙忙碌碌的样子,秦邺心中只觉一阵暖意,便淡淡笑着,看着她为着这些琐事忙碌来忙碌去的。</p> 时间过得很快,除夕也不过有那么三五日的时间。这边陶舒晚 正为了各种节日氛围而装扮府邸,另一边的皇帝跟陶子城可就无所事事了……</p> 二人打过一架之后,之前的事情便也一笔勾销,经常性的,陶子城会进宫,跟皇帝一起喝酒聊天。</p> 这日正是午时,外头阳光正好,冬日的大殿里被炭火烘得暖洋洋的,再加上外头阳光的折射,便给人一种十分舒适慵懒的感觉。</p> 这年关将至,许多事情皇帝也不愿意让大臣们即刻去办,毕竟谁家都图一个团圆,所以只要不是太大的事情,一律都是压下,等过完年之后再说。</p> 这么一来,皇帝倒是清闲许多,便经常召陶子城进宫伴驾。</p> 二人喝的面红耳赤,混混沌沌之时,陶子城便爱将那些他的英雄事迹,说起西藏之旅,便又突然想起她女儿被雪狼王送的那只狼崽来,于是便冲着皇帝感叹道:“要臣说啊,就那只尼古拉斯旺财,那是真真儿的好啊,这野生的狼崽,不比那些常年被牧民圈养的,几有野性,又忠心护主,这长大啦,肯定是个好苗子!”</p> “什么什么?你说的那是个什么东西?”皇帝晃了晃有些晕涨涨的头,皱着眉,问道。</p> 陶子城见皇帝好奇,面上自然带了一些得意,便挑着眉,向皇帝炫耀道:“尼古拉斯,旺财,我家乖宝养的正宗的雪狼崽,从小就有优良的基因!”</p> </p> 第606 偷狼 这话要是被陶舒晚听见,指定能气死,什么优良的基因,可不就是从一睁眼就拆家技术一流吗!</p> 陶舒晚每每想起自己屋里那些被打碎的什么翡翠盘子玛瑙碟儿的,就觉得心疼。</p> “雪狼崽?就是生活在西藏天山的那种孤傲的物种?”皇帝一听,就来了兴趣。</p> 见陶子城十分得意的点头,皇帝有些纳闷:“这种雪狼不是最是孤傲,一般不会轻易的接近人类吗……”</p> 不会轻易接近人类呢,这也是谣传,一般呢,雪狼这种动物是视觉动物,本身对陌生物种就有很高的警惕性,而帮助人类,接近人类也要看它们救得人到底合不合眼缘。</p> 再加上狼群中的每一只雪狼王都是相当有智慧的,它们能看懂人类脸上好坏之情绪,大多时候,也能分辨出他们究竟是好人,亦或是坏人。</p> 当然,一般的人类大多都是心机深沉的,有的想要它们的皮有的想吃它们的肉。分辨了出来,便会用它们的方式将人恐吓走。</p> 一来二去,在人类的传言中,便是雪狼性狡猾凶残,会攻击人类等等……</p> “这不是臣跟雪狼王磕头做了拜把子兄弟嘛,如今这我家乖宝,也算是狼兄的大侄女,这大侄女儿给她狼叔养个孩子也没什么稀奇的事情,可能这就是因为爱罢……”</p> 陶子城的眼中全是得意的神色,丝毫没有看到皇帝脸上气鼓鼓的,还有想起那只小狼崽子的时候,眼中闪烁着的,那种羡慕,想要得到的光。</p> 片刻之后,皇帝神思一转,突然勾唇笑了笑,给对面的陶子城倒了一杯酒道:“这雪狼可是稀罕物,难不成镇南王就不想养一只,放在身边,让大家都羡慕羡慕?”</p> 想想到时候几个月后,狼崽子长得大了许多,能跟在主人身后,那模样,那神情,妥妥的给主人赚足了面子。</p> 到时候秋季狩猎的时候,再给主子带回几只鹿啊啥的,更叫人羡慕了……</p> 皇帝说了那么多,惹得陶子辰都分外眼红,一时间摩拳擦掌,心里痒得很。</p> “想要又有什么办法,这狼崽子就一只,总不能将乖宝那只给偷出来罢!”陶子城十分心痒难耐的喝了一口酒,心里有些懊恼的想着,当初要是跟狼兄再磨一磨,另要一只,可不就心满意足了,也不用这抓心挠肝的,就像少了什么一样。</p> 正想着,皇帝发话了,“什么叫偷啊,不过是将你狼侄子接到宫里来住几天……”</p> 皇帝笑的意味深长:“你想想啊,你这狼外甥自出生,还没吃过什么山珍海味,看过什么皇宫内的景色,不如镇南王将你狼侄子接过来,让这些叔叔们,好好疼疼它啊……”</p> “……这能行吗?”陶子城迷迷糊糊的,眼中竟然还藏着一丝跃跃欲试的神情。</p> 皇帝趁热打铁:“这有什么不行的,这是展示咱们中原的礼仪之邦啊……”</p> 陶子城听了皇帝的话,带着醉意的脸上亦沾了些肯定的神情,而后觉得甚有道理的点了点头……</p> 二人达成一致,心中越发舒坦,便又凑在一块喝了一杯。</p> 而这个时候,三皇子进了殿内,一边看着皇帝与陶子城,一边开口道:“怪到说一个人也瞧不见,原来父皇与王爷大晌午的,藏在这里喝酒。”</p> 听了三皇子的话,皇帝只是笑笑,原本这人进殿总要先通传的,结果皇帝嫌人多,便叫宝公公撤了下去,再加上中午值班的人也不多,所以三皇子这一路走来,看不见半个人影。</p> “还说呢,这大晌午的,你不在府中呆着,进宫来做甚么?”皇帝搁下酒杯,随口问道。</p> 三皇子笑着,爽朗的露出一口大白牙,对皇帝道:“听说前些日子有官员送了父皇一副顾大家的《洛神赋图》,儿臣心里崇拜顾大家已久,所以想问父皇讨要……”</p> 这顾大家乃是前朝有名的画家,据说此人脾气怪,不畏强权,更不爱什么荣华富贵,一生都酷爱山林水雾,所以画的画也格外的然人身临其境。</p> 只是后来,因为这位顾大家得罪了权贵,在五十六岁的时候暴毙而亡。</p> 当时的天子觉得十分可惜,并爱惜他的才华,便替他翻案,处死了那权贵,并让人立了新的坟冢。而顾大家的画也一直在民间流传着,可谓是千金难买。</p> “你小子的消息知道倒是快,朕才刚得了这画没几天,你就跑上门来要……”皇帝无奈的笑着,可眼里却有松动。</p> 三皇子道:“父皇也不必心疼,最近儿臣手绘了一副《千里江山图》本想作为父皇的生辰贺喜,如今还差些许笔墨,这是儿臣的一片心意,不如就拿这个来换,可否?”</p> 皇帝一听,高兴的简直合不拢嘴。这皇家之中,亲情本就难能可贵,见三皇子这般有心,皇帝自然感动,再加上喝了些酒,便愈发大方,当即就让宝公公将那图给取了来,让三皇子带走。</p> 三皇子千恩万谢,磕了个头后,带着画离开了皇宫。</p> 进了马车,跟随他的小厮有些不解的问道:“三皇子,您不是进宫给皇帝送寻来的惜珍珊瑚树了吗,怎么原封不动的抬了回来不说,手里反而多了一副画呢?”</p> 三皇子听到小厮的话垂眸笑了笑,声音显得十分轻快,“珊瑚树不送了,咱们改道公主府,去向玉舒公主讨一杯茶吃……”</p> 那小厮心中更觉不解,但又不敢再问,只能跟在后头,一路带着疑惑去了公主府。</p> 今日休沐,公主府里不光陶舒晚在家,就连秦邺都在。</p> 三皇子轻车熟路的进了公主府,因为次数来的多了,就连管家小厮都不通报了,只是规矩的行了礼,而后做自己的事情。</p> 三皇子掀开门帘进屋的时候,秦邺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桌上放着一杯热茶,垂眸无声的看着。</p> 而对面靠窗户的榻上,陶舒晚跟如月正趴在矮桌山,剪窗花。</p> 当然,认真捡窗花的人只有如月,陶舒晚纯属是在培养兴趣……</p> </p> 第607章 人生赢家三皇子 两人的面前放着一堆纸,还有些许笔墨,被如月轻松描绘出花样子以后,陶舒晚正聚精会神的剪着。</p> “哟,你们们夫妻二人倒是挺清闲啊……”</p> 三皇子踏了进来,脸上带着笑,那双栗色的眼眸中却带着些许旁的意味。</p> 陶舒晚与秦邺还有如月三人闻声抬起头来,见到三皇子,几人脸上多少带了些讶异。</p>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这个点儿怎么不在自家府上哄着夫人呢……”陶舒晚睨了她一眼,说出半玩笑的话来,然后又让如月叫外头的丫头们倒来热茶。</p> 三皇子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一直勾着,未曾落下。</p> 秦邺跟他认识了十几年,自是对他无比熟知,见他这个模样便知是有事才来的,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抿了一口茶,淡淡道:“三皇子来这里究竟有什么事,不妨直说……”</p> 三皇子笑意更深,还未等开口,便觉脚边有什么物甚在撕扯他的衣摆,一低头,那只小狼崽正用一口尖尖的牙齿,咬着他那月白的锦衣下摆,扯得十分的认真。</p> 他倒也没生气,只是垂眸盯了那小狼崽一眼,俄顷,突然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捏住小狼崽的后颈,将它给提溜了起来,而后,细细的看了两眼,“这就是玉舒公主在西藏带回来的小狼崽吧?”</p> “是啊?怎么样,特正统的雪狼崽,可凶了!”陶舒晚只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便又专注于手上的窗花。</p> 而被三皇子捏住命运的后脖颈的小狼崽十分抗拒的挣扎着,作为有着最纯正血统的雪狼,尼古拉斯旺财最与众不同的特点就是有着永不认输的精神。</p> 哪怕被人钳制住,他也不会跟狗一样,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而是奋力的为自己争取着一线生机,不管敌人有多么的强大。</p> 终于,在它的不懈努力下,用自己的牙齿咬了三皇子一口,虽然不怎么疼,但仍然给他留下了一道红红的划痕。</p> 三皇子十分欣赏的看了那雪狼崽一眼,最后依依不舍的将雪狼崽给放了下来。</p> “确实不错……”他淡淡开口,而后突然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陶舒晚一眼,“不愧惹得不少人想要得到它啊……”</p> “嗯嗯……”陶舒晚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还十分同意的点头呢。</p> 可不过片刻她就回过神来,品出了三皇子话中的不对劲的地方,“什么叫有不少人想得到它?难不成有人惦记我的旺财?!”</p> 三皇子清了清嗓子,眼神中带了些商人般的精打细算,“怎么说呢,本皇子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听到的不该听到的消息,玉舒公主想要知道,是不是需要付出一些什么啊?”</p> 陶舒晚放下手中的剪刀,看了一眼正在地上无所事事拆家的旺财,又看了一眼三皇子,隐约中,她好像觉得三皇子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如果她不打听的话,她的这只小狼崽很有可能会陷入危险……</p> “那三皇子想要什么?”陶舒晚抿了抿唇,回望着三皇子。</p> 那个意思好像在说,我给了你想要的,你最好将你知道的都尽数说出来,否则,可别怪她背后使坏!!</p> 三皇子倒是面无惧色,只是微微一仰头,朝陶舒晚一挑眉道:“也不想要什么, 就是听闻你家秦邺得到了一把好弓箭,据说能穿云裂石,杀人于百米之外……”</p> 三皇子的话音未落,秦邺那双带着冷意的眼睛便射了过来,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眼里却有着想要将三皇子扼杀在这里的意思。</p> “原来三皇子早就看上我这把箭了……”秦邺声音沉沉,顺手拾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只是不知道三皇子有什么样的重要消息,能比得上,我这把箭?”</p> “重不重要可不是秦少将军说了算……”三皇子带着戏谑的笑意,瞥了他一眼,而后道:“得看你家夫人究竟觉得这个消息值,或不值……”</p> 陶舒晚不想与他打什么哑谜,只是接着道:“说来听听……”</p> 于是,三皇子便一字不落的将镇南王与皇帝商量着如何将她的小狼崽偷到宫中养着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全都跟陶舒晚说了一遍。</p> 陶舒晚听后,脸色确实有些难看,正垂着眸,面无表情的不知想些什么……</p> 而三皇子则一歪头,看了一眼秦邺。</p> 秦邺的脸色也确实有些难看,那眉宇之间隐隐带着心疼,如果三皇子没有猜错的话,他好像已经觉得自己这把弓箭是留不住了……</p> 果然,下一秒便见陶舒晚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而后对着秦邺道:“将弓箭给三皇子,然后送客!!”</p> 秦邺只能忍着心碎,让人去将弓箭取来,十分不舍的递给了三皇子。</p> 而三皇子则一脸心满意足的抱着弓箭离开了公主府。</p> 这一天,不仅得到了一副千金难寻的名画,还得到了一把好弓箭,真是太满足了……</p> 三皇子这般想着,喜滋滋的带着人回府去了!</p> 而公主府中,一连好几天气氛都十分低,就连即将临近的春节都无法让陶舒晚开心起来。</p> 自从陶舒晚知道了陶子城要来偷旺财之后,她就一直让府中放出她经常外出,不在府中的消息,实则是守株待兔,静静的等待着她的贼人老爹出现。</p> 终于,就在一日,天气阴沉,天空中的云很低,带着铅灰色的,叫人觉得沉闷的透不过气来。</p> 不过一个时辰,鹅毛大雪便顷刻间铺满了一地,陶舒晚今日已经让所有人留意,若是有人打听她在不在府中,面上就说不在,而后背地里,再去通报她。</p> 随后真有小厮来报,陶舒晚让如月拿了银子打赏之后,便将旺财关进笼子里,而后自己则进了里间藏着。</p> 约莫过了能有半个时辰,便听见房间的门有一声细微的响动。</p> 原本等的就有些不耐烦的陶舒晚一听见这开门声,心中的火噌然放大了数十倍,看来她是想将这几日所有不愉快的情绪都归结在偷狼崽人的身上!</p> </p> 第608章 抓贼 再说这来偷狼崽的人,确实是陶子城无疑了。</p> 当时在宫中,他与皇帝喝了不少的酒,故而应下了这一桩事。一觉醒来却是再反悔都无处去想,只能半逼迫着,来公主府找狼崽。</p> 踩了点儿之后,听说今日她的乖女儿不在家,陶子城便从后门进了来,然后偷偷溜进了房间。</p> 笼子里,尼古拉斯旺财正趴在柔软的窝里,眯着眼睛打瞌睡,听到有人进来,十分敏锐的听力让它顿时警惕起来,而后它睁开眼睛盯着偷偷摸摸进来的陶子城。</p> 陶子城只想快点偷走了事,也没有想那么多,打开笼子,便抱着小狼崽往外走。</p> 方走到门口,便听到一声细微的轻咳声,“爹爹,这是要抱着我的狼崽去哪儿啊?”</p> 陶舒晚这个时候从里间出来,正倚在门框上,面色十分不善的盯着陶子城。</p> 陶子城身子一僵,顿时吓了一身冷汗,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陶舒晚,嘴角还有些不自觉的抽动,“乖,乖女儿,你不是出门了吗?”</p> “嗯……”陶舒晚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而后慢悠悠的走到榻上坐下,不急不慢的整理着鬓边的步摇,“听说这几日府里不太平,会有小贼潜进府里来偷东西……”</p> 她顿了顿,而后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陶子城,“是你吗?爹爹?”</p> 陶子城更慌了,连忙将手里的小狼崽给扔到一旁,打着哈哈到:“怎,怎么可能,爹爹今日就是来看看你……”</p> “看我?”陶舒晚笑了,“既然来看我怎得不走正门,反而要走后面?”</p> 陶子城眼神闪烁,一时间还真找不到狡辩的理由,加上心里实在疑惑,觉得着事儿难不成是皇帝在整他,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了他的乖女儿,然后想看他的笑话?</p> 这边陶子城支支吾吾,那边陶舒晚脸上的情绪实在难看,就好像是风雨欲来的那副场景,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内心早就狂风暴雨。</p> 而就在这个时候,天气也给力的很,不过片刻,外头便有北风挂起,吹着外头的一切声音,发出呼呼的响声。</p> 陶子城实在心虚,瞅了一眼陶舒晚的脸色以后,丢下一句有事便要脚上开溜。陶舒晚又怎可能放过他,惊动了院子里的人,也没说抓她爹爹,只说院子里进了小偷,让大家都找。</p> 这院子里的人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陶舒晚这么一说,全都各个角落都寻摸了起来,并且还把前门跟后门都派人给堵住了。</p> 陶子城出不去,又不想过于丢人,竟然一急之下,从公主府翻墙跑出去了……</p> 也是经过这件事,陶子城再没敢回镇南王府,一连在宫中中住了小半个月,甚至连年都是在宫里跟皇帝一起过的。</p> 当然,这都是后话。</p> 且说自那天开始,陶舒晚十分郁闷的生了几天闷气,好在春节到来,欢喜热闹的节日气氛冲淡了不少她的情绪。</p> 这一日府里大清早就开始忙活,灯笼,对联等一律换新,就连一向惫懒的陶舒晚都起了个大早。</p> 新年这一日秦邺等人放了假,故而一直呆在府中。白日里的氛围倒是还没有那么足,可当日光落下,城中的鞭炮声便不绝于耳,府里的人忙活着,不一会儿丰盛的年夜饭便摆满了桌子。</p> “今日我同你们在一块过的第一个春节,我已让如月给大家包了红包,给大家分发完,你们也回去吃酒去,只一点,可不许喝多,尤其是今日值班的小子丫头们!”</p> 陶舒晚说完,下人的脸上皆带了兴奋与高兴,连连谢过,又说了几句吉祥话,便下去守岁去了。</p> “说起来,这倒是我跟你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p> 这种特殊的节日,陶舒晚多饮了几杯,脸上也泛起薄薄的红,加上她穿的喜庆的红色石榴裙,加上如月图有趣,在她头上栓的一只白色的圆圆绒球,越发给她清冷的脸上添了几丝凡尘之气。</p> 秦邺手里捏着一只白玉酒杯,在看到陶舒晚眼中的几丝潋滟水光之时,不由觉得一阵莫名的燥热,激的他鼻尖儿起了些许细密的汗。</p> 秦邺手指无声的收紧,将指尖捏的泛白,而后仰头喝了杯中的酒,目光沉沉的看着陶舒晚,“晚晚,以后,你我会在一起过无数个……”</p> “砰!”</p> “砰砰砰!!”</p>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几声剧烈的声音,窗外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将每个人的兴奋情绪拉到了最高处。</p> 而后烟花突然密集起来,府里已经有不少的人在院子里嘻嘻哈哈的看着外面的烟花,就算是在这公主府中,也能想象,京城中,是怎样的热闹,怎样的人声鼎沸。</p> 这一日的宗旨,仿佛就是吃喝玩乐,人们点燃烟花,狂欢到半夜,庆祝新春的到来。</p> 而温暖的屋子里,陶舒晚正趴在桌子上,脸颊红红的,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秦邺,一时没看住,那跟前的一壶酒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全进了她的肚子。</p> “晚晚,你喝醉了……”秦邺夺过她刚拿过去的另一壶烈酒,有些无奈的出声。</p> “胡说,我明明才喝了三杯!”她举起手笔画着,可是却伸出来两根手指头。</p> 看着陶舒晚口齿不清的辩解着,秦邺无奈,只能起身,打算来一点强硬的。</p> 酒被秦邺夺了出来,陶舒晚的脸上带着委屈,想要起身去抢,可两只手却已经被秦邺钳制住。他们距离很近,秦邺微微低头,就能闻见她发间淡淡的花香。</p> 秦邺微微蹙眉,克制住心中如鼓捣般的心跳声,一弯腰,胳膊穿过陶舒晚的腋下与膝弯,便稳稳的将人抱在了怀里。</p> 这下更有些叫他绝望了,怀里的人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体温很热,身上的香气掺杂着那温暖的酒香,一呼一吸间,惹的人心神荡漾。</p> 可这也就罢了,偏偏怀里的人不知,还带着微微颤抖的睫毛,哼唧着,让人觉得有几分脆弱,甚至充满了保护欲。</p> </p> 第609章 天花 秦邺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面无表情的稳住自己,将人抱着往床榻上去。</p> 可就在此时,陶舒晚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眼,盯着秦邺的眼睛,带着傻乎乎的笑容,软绵绵的开口,“新年快乐呀,秦邺,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p> 而后一声巨响,外头一颗巨大的烟花飞到天上,在漆黑的夜幕中炸开,开出姹紫嫣红的花朵。</p> 屋里,窗户明暗,桌前的两人早就已经不见。</p> 那张红木床榻下,殷红的石榴裙与青蓝长衫上的白鹤交叠着,似是在诉说着什么。</p> 而后,忽闻几声娇气的哼声,青帐中突然伸出一只凝脂般的胳膊,柔弱白嫩的手在空中无声的抓握了两下,有些无助,可不过片刻,便有一只指骨分明的大手伸了出来,握住那只纤纤细手,食指相扣交叠,又将人给带了进去。</p> 子夜,京城内外张灯结彩,烟花爆竹响彻云霄。欢声笑语声,热闹的夜市开到近乎黎明。</p> 而远郊,大柳村的一处破屋内,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妇正躺在炕上。</p> 她的脸上身上起了不少皮疹与脓包,时不时的还有高烧与寒战等症状。</p> 屋内一片压抑的寂静,黑暗里,只有一盏很破的煤油灯。过了片刻,有门响,房子里进了一位年轻的男人,他手里捧着一碗颜色很淡的药,是他白日里去求医馆的大夫,讨来的些许药渣。</p> 年轻男人来到炕头,对着躺在炕上的老妇人道:“娘,把药喝了吧……”</p> 听到声音的老妇人勉强的睁开眼睛,模糊的房间中,她隐约能看到自己儿子的一点模糊的身影。</p> “柱子,不喝了,娘啊,怕是熬不过去了……”老妇人的声音很轻,若不仔细辩听,都听不到什么声音。</p> 那叫柱子的男人听到老妇人的话眼里带着浓浓的伤感,嘴上却说:“别瞎说,大过年的,不吉利!”</p> 言罢,他便一勺一勺的将药喂进他娘的嘴里,可那药吃进去的少,淌出来的多。柱子心里着急,便趴在他娘身边喊:“娘,你吃药啊娘,这药来的不容易……”</p> 可回应他的,只有外面凌冽的风声,以及屋里暗淡的摇曳的灯光……</p> 新年一过,距离藤音所说的圣地开启,就没有多少时日了。陶舒晚本想着过了正月十五之后,便带着人一起去凝香国赴她与藤音的圣地之约,可没想到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p> 正月初八,本应是所有官员等休年假的日子,可皇上却大清早派人将所有人都叫进了宫中,太和殿上,皇帝的脸上十分难看,他将手上的奏折摔在桌子上,对着底下的官员怒斥道:“京郊出现天花,如今已经蔓延,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汇报给朕!难不成只顾着吃喝享乐,连自己的职责都给忘了!!”</p> 众位大臣们都一脸紧张,又有负责此地方的官员折直接吓得脚软,跪在了地上。</p> 天花一事,可不是什么小事,这种传播性极强的病,在他们眼中就是瘟疫,如果不及时处理,很有可能会导致全国的地方都感染上这种病,最后都痛苦的死去……</p> “皇上,为今之计还是尽快将感染天花的地方全部封锁,不然所有人出入,再想下一步该怎么办……”有大臣出列,言道。</p> 皇帝忍着怒意,沉声到:“这种下下策,谁又想不到,可感染天花的村落有一百多人,总不能放任他们死去!还有,这京郊再远,也无法保证天花不会蔓延全城!”</p> 这段时间,究竟天花是怎么来的,谁沾染过,又去了哪里,没有人能说的清楚,一旦携带天花着四处游走,那么外地的人便会有很大的危险。</p> 就在这个时候,陶子城站出来,道:“陛下,臣觉得,应该先封锁全城,全部的人,呆在自己的活动范围之内,减少人员的接触,而后太医院加紧研制药方,也必须要派人对大柳村的村民们进行医治!”</p> 听了陶子城的话,皇帝点了点头道:“镇南王说的不错,就依你的意思,这件事也交给你来处理,想要什么人,什么物,尽管说,不用来问朕,谁若敢不服,就提着头来见朕!”</p> 在大清早的一阵怒火中,皇帝解决了早朝。</p> 公主府中,陶舒晚也透过秦邺的话,得知了天花事情的重要性。</p> 如果不出她所料的话,在她所学的知识中,天花,亦是水痘,这种由病毒引起的疾病,有着很强的传染性。</p> 虽然现代的医学已经攻克了这一难题,可她现在处于古代,她根本没有疫苗,也没有能治疗它的途径。</p> 这怎么办,陶舒晚凝眉,心中已经坐立不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稍一松懈,很有可能全城的人都会跟着遭殃……</p> 陶舒晚还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秦邺已经迫不及待的便要往外走。</p> “你这是要做什么去?”陶舒晚看见,抬手便要阻止。</p> 秦邺低声道:“如今这件事情皇帝已经交给了你爹爹,我必须要同他一起去大柳村解决那里的事情,接下来的几天,我可能不会再回到府中……”</p> 秦邺思及那天花的传染性,实在不想让他的晚晚有一丁点的出现危险的可能性。</p> 他垂眸,静静的看了陶舒晚一眼,最终忍不住,蹭了蹭她的脸颊,而后带着手底下的人离开了公主府。</p> 陶舒晚看着秦邺的背影,其实她很想将人拦住,秦邺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一旦也被感染,她觉得她可能会疯掉,还有她的爹爹……</p> 陶舒晚急得来回踱步,终于她按耐不住,对如月道:“快帮我研墨!”</p> 如月不敢耽误,急忙上前来。</p> 陶舒晚想着,古代并没有很深的隔离与消毒意识,若是想让正常人防御,还需要有隔离的物品。</p> 好在口罩的基本做法她还是知道的,虽然没有现代那般严格,但是大体的隔离,应当还有一定的用处。</p> 还有气体消毒,虽然没有什么消毒水,但是有的中草药自带消毒杀菌之功能,只要她让中医院的人将这些药品都列举出来,让人加水大面积熏蒸,还是能有效的控制病毒的蔓延。</p> </p> 第610章 入村 陶舒晚将所有能想到的都列举下来之后,才让如月加紧去赶制。</p> 之后的她也并未闲着,大柳村的人感染天花的究竟有多少,谁也无法估算,只能她亲自去一趟,才能知道如何解决。</p> 大柳村十里以外,官兵早就十步一岗哨,派人时刻巡逻。想要进去简单,可是进去以后,再想要出去可就难了。</p> 陶舒晚自马车**来,看着那些官兵们嘴上围着一块布,周围撒着石灰与硫磺。这些都是能够消毒的法子。</p> 可是面对传染性极强的天花,每个人的脸上还是带着深深的绝望与无助。</p> “什么人,这里的村子有人感染天花,不想死的,就赶快滚!”收地的侍卫看了陶舒晚与如月一眼,眼里带着很深的不耐烦的神色。</p> 陶舒晚能够理解他们,毕竟大柳村这么危险,作为一个普通人,谁也不会想来这里赌命,尤其是,在大家都知道这种病的治愈率是很低的情况下。</p> “大胆,这是玉舒公主!你们都不要命了!”如月上前来,冷冷的撇了众人一眼,而后将象征着陶舒晚身份跟的令牌给取了出来。</p> 那些士兵一见神色十分慌张,急忙跪下,语气慌乱,“小的们该死,公主赎罪。”</p> 陶舒晚一心扑在疫情上,根本不屑与这些人过多计较,更何况,他们也没有什么更大的错处。</p> “起来罢。”她淡淡开口,而后朝远处看了一眼。</p> 大柳村顾名思义,在村口有一颗歪脖子的大柳树,粗细有两人合抱那般粗,想来活了很久,所以,后来的村落也以它为名。</p> 如今本就萧条的村口,更是无有一人,但是偶尔能看到村里上空飘出来的白色袅袅炊烟,不知是有人在熬药,还是消毒。</p> “放我们进去,我要进去看看村们的情况。”陶舒晚微微蹙眉,低声对那几个侍卫道。</p> 侍卫听到陶舒晚的话,眼底带着些许讶异。自他们镇守在这里,从来都是外面的人想尽办法想要逃离,却没有看过一个人,想要进到这大柳村中去……</p> “这……”侍卫多少有些为难,“公主,如今这大柳村中全是病人,若是您进去,千金之躯有恙,镇南王还有秦少将军非得宰了我们几个,都不能脱罪的……”</p> 几人小心翼翼的规劝着,可陶舒晚却只觉得呱噪,如果她不进去查看,就凭这些古代的法子,也不过是屠村或是火烧这些人以绝病毒,哪里能有救活他们的真正办法呢。</p> 想到这里,陶舒晚原本平淡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她睨了这些守卫一眼,而后同这些人道:“你们不就是害怕承担责任吗,放心,若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推到本公主的身上,本公主绝对不会连累你们!”</p> 陶舒晚再三保证的话说出口,这些守卫才一脸松了口气的样子,假惺惺的放陶舒晚进去。</p> 因着时间紧迫,陶舒晚来时只是让人赶制了几身隔离服与口罩,并带了许多草药,剩下的大批口罩等如今都仍在加紧的赶制中,尚未带到这里来。</p>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为了方便行事,陶舒晚与如月等人穿的十分简单利落,所有的头发也只是用发带全部束起而后挽成了一个丸子头。</p> 身上除了衣服有穿了一层薄薄的防护服,以及脸上带了一只口罩。</p> 马车渐渐进了村子,饶是陶舒晚与如月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目光所及的一切所深深的震惊到。</p> 街上几乎空无一人,士兵们分成好几队,每一队手里都拿着武器,挨家挨户的寻人,一旦发现有高烧不退者,脸上有丘疹者等,一律抓起来,带到村里的一处破房子内,将他们聚在一起,不让他们随意行动。</p> 或许大家都有知道自己一旦得了天花是怎样的下场,所以,就算有的人已经感染了天花,仍然瞒着,只是为了能够跟自己的家人呆在一起。</p> “放开我!不要!相公!!”</p> 就在陶舒晚垂眸凝思之时,马车外的动静吸引了她……</p> 她闻声,与同时听到声音的如月一齐抬起头来,往窗口看去。</p> 一处屋子外,士兵正拖着一位病容憔悴的女人往外走。她的脸上有零星红疹,不用多少,也能看出她的命运。</p> 而另一边,他的丈夫正赶过来,扯住女人的衣袖,脸上带着绝望而悲伤的情绪,眼底还有一丝慌乱。他弯着腰,讨好似的同那拖着女人的士兵商量:“军爷,拙荆自来身子就弱,若是去了那种地方,肯定熬不过去,求军爷开恩,就让拙荆住在家里,我们保证,绝对不会轻易的出去,更不会传染给别人……”</p> “不行!”士兵脸上冷漠无情,“得了天花的人一律都要被关在一起,这是上头的命令,你们难道敢抗旨?!”</p> 被士兵这么一吓唬,那个男人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但看到自己妻子的病容以及那满是泪水的脸,他又鼓足勇气,上前道:“我们不影响别人,就只在自己家里都不行吗,人去了那种地方,怎么能活着回来,你们这是叫我眼睁睁的看着我老婆去送死!!”</p> 那男人为了自己的妻子,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上前去握住自己妻子的手,并将人拉到自己的身后护着。</p> 那两名士兵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p> 回过神来之后,两名士兵显然是有些恼羞成怒:“妈的,阻碍上头办事,你不要命了!想死就说一声,我们两个成全你们!”</p> 那男人一听,许是绝望与害怕让他情绪已经濒临崩溃,被那两个士兵这么一恐吓,更加绝望,“反正我们整个人的村子里的人也活不了,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们说话,惹急了我们,我们大柳村的人宁愿跟全城的人同归于尽!!”</p> 两个士兵一听,火气蹭的就被点燃,脸上表情狰狞扭曲着瞪着那男人,恶狠狠的说道:“妈的,老子看你是找死”</p> 士兵说完,便跟另一个士兵一脚将那人踢到在地上,不由分说,便是一阵拳打脚踢。</p> </p> 第611章 灾难下的人性 那男人敌不过,只能任由被打,而一旁的女人则被丢在一旁有气无力的哭着,“别打了,我跟你们走,求求你们别打他了……”</p> 可是没有人听女人的话,在这种压抑的,令人窒息的气氛当中,这些人用暴力来充当发泄的出口。</p> “真的是太可恶了!”就在这个时候,如月终于忍不住,喊停了马车,对着那两个大人的士兵道:“住手!你们也太不把军令放在眼里了!”</p> “你是谁,少管闲……”士兵扭头看见如月,见到是不认识的人,还不等用恶言恶语打发走,突然眼见的瞄见如月身后的陶舒晚。</p> 脸上的神色突然变了变,而后急忙扯着身边的另一个士兵,同陶舒晚行礼,“见过玉舒公主……”</p> 陶舒晚十分冷淡的看了他们一眼,而后很快便移开目光,像是极为厌恶一般,“我爹爹就是这么给你们交代任务的?”</p> 声音很轻,甚至给人一种在同人闲谈一般的语气,可就算这样,两个士兵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甚至脸色都多少有些苍白。</p> 这件事情不论是传进镇南王的耳朵里,还是秦邺秦少将军的耳朵里,他们两个人都难逃惩罚。虽然刚刚这男人有妨碍公务的嫌疑,可最后,他们两个士兵也有些冲动,甚至多有发泄私人情绪的事情。</p> 虽然如此,可这件事他们也绝不能就这么承认,所以,便见另一名士兵眼睛闪烁了两下,对着陶舒晚说道:“公主赎罪,是这人故意阻碍,所以,所以我们才一时冲动……”</p> 陶舒晚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反而对于这人的狡辩,她眉目间染上一丝厌烦,“不必多说,我有眼睛……”</p> 言罢,她便道:“自去我爹爹那里领罚,否则,我便让你们无法再呆在队伍里!”</p> 两名士兵自是知道陶舒晚的手段与权力,只能自认倒霉,然后灰溜溜的离开。</p> 这边刚教训完那两个士兵,如月好心去扶那位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村民,还不等靠近,那那男人便躲开如月的触碰,像是赌气一样,径自爬了起来,然后去扶自己的妻子。</p> 如月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这么一停顿的功夫,她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了,讪讪的,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p>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帮了你哎,你怎么还用这种态度对我们!”如月有些不乐意了。</p> 没想到那人只是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从鼻子中钻出一声冷哼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跟他们一样,都是来抓我们的人!”</p> 如月一听,那小暴脾气就上来了,刚想上前理论,却被一旁的陶舒晚给制止住。随即她淡淡走上前来,看了夫妻二人一眼,而后道:“你们为什么不愿意隔离开呢,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你也会被感染,死亡率是很高的,难不成你们不想活下去吗?”</p> 那男人斜了陶舒晚一眼,声音带着憋屈,“谁不想活下去!可是被人带到那满是天花的地方去,任由自己自生自灭,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还不如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他娘的,就算死了也不怕了!”</p> “什么叫……自生自灭,难道这村里没有大夫吗?京城不是派人来救治你们了吗……”听到那男人的话,陶舒晚眼中露出些许不可置信的神情来。</p> 她觉得陶子城与秦邺被派遣在这里,应当是以村民们的姓名为先的,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应该放弃,更不应该为了阻止病毒的传播,而不给这些得了天花的人生的机会……</p> 你男人一脸忿忿:“说是救治,可是那些派来的大夫根本就没有法子,每日除了抓这些等过天花的关在一起,就是逼我们不要乱走动。”</p> “大家心里都清楚,如今我们这一整个村子是保不住了,等到天花蔓延了整个村子,我们肯定会被抛弃,会被杀死!”</p> 男人抱起自己的老婆,连一个温和的眼神都不愿意给,只是如行尸走肉一般,往屋里走 。</p> 陶舒晚听了这男人的话,却觉得明明自己没有参与其中,可仍然觉得十分的愧疚。而后她转头,快速的跑到马车旁,在里面翻找了写什么,而后又气喘吁吁的来到男人身旁,目光坚定道:“你放心,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绝对不会放弃你们!”</p> 她说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男人,而后道:“这是口罩,两根带子放在耳朵上,能够短时间的阻隔病毒的传播,还有这些药,能够杀菌消毒,你每日将你妻子所用过的东西加在这药水中煮沸……”</p> 男子抬起头,刚想说一些打击陶舒晚的话,但是目光触及她眼底的真诚,又将难听的话给咽了下去,随后带着陶舒晚给的东西,一声不响的进了屋子。</p> 陶舒晚站在原地,抬头环视了这原本安静而平淡的村落,眼底露出一丝苦笑来……</p> “公主,现在该怎么办……”如月站了一会儿,上前问道。</p> 陶舒晚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沉沉,“留在这里,治好他们……”</p> 随机二人便徒步在村落中转悠,直到在村长家附近,看到了驻扎在此的京中军队,以及焦头烂额的陶子城及秦邺。</p> 这里所有得了天花的人全都被安排在几间空房子里,分别有人看守,若发现有人死亡,便会立即将尸体拉走焚烧。不少大夫正围在一处破的桌子前,讨论用哪种药才能抑制这传播性极强的天花。</p> 他们翻阅了历史典籍,内一个朝代,几乎都会有不同的的地方出现规模或大或小的天花,可资料记载的彻底治愈的天花几乎为零。</p> 人们所想出来的办法,不过都是屠村,或是放火烧村。也有怜悯一点的帝王,他会派人围起整个村落,不让所有人进出,任由里面的人或生或死,若是天花消失,有人能成功活下来,那便算他们命大……</p> 所以这群大夫围在一起,只能说是有心而无力……</p> </p> 第612章 留下 “他娘的,都这么多天了,你们这几个大夫究竟研究出办法来了没有,就这么隔离,虽然不会再增加感染率,可屋子里那群人眼看就越来越严重了,平常的治感冒等药物根本就扛不住,难不成让本王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吗!”</p> 陶子城从一旁临时搭建的帐篷中钻出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也有红血丝,胡子拉碴,想是没有时间打理,也不知是多久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了。</p> 陶舒晚原本积攒的火气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因为她知道,或许并不是她爹爹想致这些人与死地,而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毫无办法。</p> 这些大夫若是能研究出药方,那这些人便能生,若是研究不出来,这些人就只有死路一条……</p> 思及此处,陶舒晚知道,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p> “爹爹……”陶舒晚隐下自己的心思,领着如月,走到陶子城的身边。</p> 陶子城闻声回头,看到陶舒晚的那一瞬间,心脏吓得简直停跳。他疾步而去,面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生气,“你来这里干什么,不要命了!”</p> “我只是想帮大家,爹爹,如果继续放任不管,天花很有可能会蔓延的更厉害……”</p> 陶子城听到天花这两个字心里都已经有了阴影,想到这些糟心的东西,他就控制不住,莫名的暴躁。</p> “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东西,还不快回家去!”陶子城拧着眉心,十分不悦的看了陶舒晚一眼。</p> 陶舒晚看着自家爹爹的表情,她知道,陶子城无非就是怕她来这种危险的地方,得了这种无可救治的天花。虽然心中明白,可是被从来不敢大声说她一句的爹爹这般训斥,她还是觉得心里委屈的很。</p> “我有办法,我能够帮你,爹爹,你就让我留在这里吧。”陶舒晚忍住心里的委屈,对陶子城祈求着。</p> 可是陶子城这次却坚定的很,无论陶舒晚说什么,他都不同意,甚至还要动用队伍,企图将陶舒晚押回公主府去。</p> 陶舒晚心里一横,对着陶子城吼道:“我已经进了这里,难道你以为还能出去不成?!除非这里的天花全部消失,不然这里的人就都是病毒的携带着,再想回去,就是罪人,是刽子手!”</p> 她略微收了收有些激动的神情,对着陶子城道:“爹爹,你如果不收留我,我就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p> 陶子城被她这一时的冲动简直气的昏倒,公主府回不去,可是这里又这么的危险,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他上哪儿后悔去!</p> 就在他准备继续劝说陶舒晚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些许脚步声,随后秦邺的声音响起,“岳丈,就让晚晚留在这里吧……”</p> 陶子城一回头,气的眼瞪得老大,“什么!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不怕她出什么危险吗!”</p> 陶子城漆黑的眸看了陶舒晚一眼,里面情绪纷杂,“怕……”</p> 但,怕却也不能阻碍。</p> 秦邺来到陶舒晚的身旁,对着怒火中烧的陶子城道:“岳丈难道忘了曾经跟小婿说过的话了吗……”</p> 不过一句话,便让陶子城瞬间安静下来,像是一只被霜打的茄子,蔫儿的没一点精神,最后,只能妥协。但还是因为伤心,自己跑出去散心去了。</p> 顾不得去跟陶子城说什么掏心窝的话,陶舒晚抬起头,勉强笑了笑,同秦邺道,“谢谢你能帮我……”</p> 说实话,陶舒晚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她会遭到陶子城与秦邺两人的反对,只是没想到秦邺的做法确实出乎了他的预料。</p> “别急着谢我……”秦邺垂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可以答应你留下来,但是前提是,你自己不能有任何的危险……”</p> 看着秦邺平静目光中那带有令人紧张的情绪,陶舒晚只能下意识的点头……</p> 接下来的时间,陶舒晚便马不停蹄的开始制定计划,她将这里的士兵分成好几队,每日用药物大量的熏蒸消毒,每半个时辰为一轮,村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p> 没得过天花的村民们必须在家里自行隔离,不许随意乱窜,或是接触任何人,分发的消毒之物必须每日勤用,争取不让自己有一丝感染天花的可能。</p> 而得了天花的人亦要每日接受药物的熏蒸,以减少交叉感染的可能性。</p> 就这么过了三五日,村里感染天花的人确实在直线下降,但是死亡率却一直都未曾跌落,那些因天花而死亡的人无法接受土葬,只能以火焚烧,用过的东西也不能再继续保留。</p> 陶舒晚知道这个时代,土葬意味着什么,若是再有人死去,村民们很有可能会爆发小规模的叛乱……</p> 是夜,月朗星稀,忙活了一天的陶舒晚正坐在帐篷前的一块石头上,端着一碗热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p> 连日来的不眠不休,她已经累得说不出一句话来,身上就像被车碾过一般,酸痛的厉害。</p> 就在这时,如月拿着记录本,朝陶舒晚而来,将手里的本子递给她后,轻声的汇报道:“前日里到的口罩已经分发给每个人了,还有公主你说的那个酒精,也已经配置成功,明日就能送到了……”</p> 陶舒晚翻看了两眼,而后揉了揉眉心,十分疲惫的点了点头。</p> “宫里的太医们如今研制出能有效治疗天花的药方了吗?”陶舒晚开口,没想到声音有些喑哑。</p> 如月多少有些心疼她,但还是回道:“还没有什么动静,就连我神医师父都整日关在实验室里,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题……”</p> 陶舒晚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只是她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说累了。便回了帐篷里,兀自休息去了。</p> 可躺在榻上的陶舒晚翻来覆去的辗转,虽然她的身子已经极度的疲累,可是她却一点也睡不着。</p> 如今她所做的这些,都只是预防天花的传染性与传播性。如今最应该着重注意的,是如何能够根治。</p> 她知道天花就是曾经医学上所说的水痘,若想根治,需得接种疫苗,可是以如今的条件,根本无法接种疫苗……</p>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p> </p> 第613章 意外中之意外 陶舒晚翻来覆去,最后终于躺不住,从榻上翻了起来。</p> 并不是说完全没有办法,最后一个办法,便是用牛痘之术。但是这一项技术并不是现在这个朝代所有的,如果她现在拿了出来,那么,她很有可能就会暴露……</p> 加之,牛痘之术仅仅可以预防,那么,那些得了天花的人就要活该等死吗……</p> 皇帝,或是这些百姓们,一旦好了伤疤,回想起来的时候,会将她当做异类吗……</p> 陶舒晚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就连她都没有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优柔寡断,甚至一旦想到自己的身份,她就害怕的连指尖儿都在发颤……</p> 就在她兀自思考的时候,帐篷外面突然传来哭声,那声音听着像是个孩童,哭的撕心裂肺,嘴里不听的喊着娘。</p> 陶舒晚被那小孩哭的心里越发惴惴不安,便走到帐篷前,问值夜的士兵,“外面发生什么事了?”</p> 士兵往远处抽了一眼,脸上带着冷漠麻木的表情,“隔离区里又死了一个,好像是那个孩子的母亲……”</p> 士兵顿了顿,而后问道:“公主可是觉得吵?用不用小的吩咐下去……”</p> “不用……”陶舒晚被那士兵脸上的冷漠冰冷弄得心里极度不舒服。</p> 这里每天都会死人,所以这些士兵早就见惯不惯。可这是这般冷漠是正确的吗,陶舒晚陷入了自我怀疑。</p> 因为他们无能为力,所以只能冷眼旁观的看着这一切。可是她明明有办法,却也跟这些人一样,任由着事情的发生,这就是她的正义感吗……</p> 想到这里,陶舒晚突然觉得自己简直是大错特错。</p> 于是,她急忙来到桌案前,备好笔墨,将自己知道的牛痘之术写在纸上,仔细用信封装好之后,她出了帐篷,将值夜的士兵叫到跟前来,对其道:“这封信特别重要,务必送出去,交到陛下跟前,若是耽搁了,这里的所有人都有可能会生命危险!”</p> 士兵一听,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重的很,但也并未推脱,郑重的点了头,便匆匆消失在夜色中。</p> 而后,她又写了第二封信,这一封信,是写给公孙神医的,她让如月派人送出去,而后便静静的在这里等待着。</p> 陶舒晚不知道自己这一夜是怎么熬过去的,天才刚刚了亮,城里的物资便送到了村中,酒精,还有药材,还有人们赖以生存的食物。</p> 所有人都投身在这场疫情当中,每个人重复一天的动作,消毒,杀菌,检查,并且安慰那些濒临崩溃的人。</p> 就在陶舒晚即将熬不住的时候,京中终于有了消息,“听说有人递了治愈天花的药方,皇帝正在找人试验,若是一旦有效,这全村的人便都有救了!”</p> 这一消息传出来,村子里的气氛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最轻松的一刻。</p> 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总之大家终于有了盼头,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期许,希望这句话变成事实。</p> 就这么过了三天,就在大家都已经渐渐开始失望,甚至于连陶舒晚都以为自己信上写的很有可能又偏差的时候,终于,村口来了另一批人。</p> 他们带了一马车的药品,而后为首的太医来到村里陶子城安营扎寨之处,将皇帝下的御命一一交代清楚,并说明了自己的来历。</p> 陶子城听后十分舒心大笑两声,那满是疲惫的脸上露出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最高兴的笑容。</p> “这下村民们终于有救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p> 之后他带领着众人,先是将没有被传染的人分成一队,大家排好队,依次来到村口的空地上。</p> 那里,太医们摆了一张桌案,每一个人都被要求挽起袖子,而后太医们会用刀片将他们的胳膊划开一道口子,而后往伤口里放了些许东西,后有人会帮他们包扎。</p> 太医们给这些人都接种完之后,便开口同众人解释道:“这是预防天花的牛痘,接种此物者,日后便不会在得天花,也不用担心被传染,日后大家就可以正常的生活了……”</p> 村民们一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从前那绝望阴沉的情绪全都消失不见,剩下的便只有激动。</p> 更有甚者跪下来,感谢皇恩浩荡,也感谢老天有眼。一时间,大家无以言表那心里的情绪,竟然都纷纷效仿,一起跪下来,同这些帮助过他们的人磕头表示感谢。</p> 而那些已经得了天花之人,太医们也并没有忘记,利用他们这一生所学的医术,在查看了不少医书后,给那些人灌了不少药,总算是有人扛过了天花最致命的一关,只是让人遗憾的是,活下来的人,脸上也有了疤痕。</p> 事情几乎接近尾声,陶舒晚也用遍了她所有的方法。</p> 她与陶子城等一起撤退的时候,村民们自发相送,眼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情绪,目送着他们离开。</p> 回到府中的陶舒晚简直恍如隔世,一闭上眼睛,大柳村的那种场景仍然历历在目。导致她夜里根本无法安睡,一连休养了好几天,才彻底摆脱那些日子的梦魇。</p> 可就在陶舒晚以为高枕无忧的时候,接下来的事情,让陶舒晚仿佛如坠冰窖。</p> 这日陶舒晚正在府中修剪关上盆栽的枝丫,大柳村天花一事才刚刚过去没两天,但是接下来的事情与她并没有多少关系,所以善后一事,她也未曾参与。</p> 可就在这一日,她却接到了世子妃的来信。</p> 本以为是世子妃邀她喝茶闲谈一类的小事,所以接过信件的时候,陶舒晚的心情是十分轻松平常的。</p> 可是当她的目光落在信上,读完了信上的内容的那一瞬间,陶舒晚浑身像是被抽掉所有力气一般,连手里那张很轻的信,都觉得有万般重。</p> 等到如月端着茶走进来的时候,才发现陶舒晚正无力的倚着桌子,一张脸煞白,难看的有些吓人……</p> “公主!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如月急忙上前,焦急的询问着。</p> </p> 第614章 小世子染上天花 陶舒晚稳住自己的心神,也不敢多说,只是紧紧地抓住如月的手,声音颤抖着:“快!快去备车!去容昭侯府!”</p> 如月见陶舒晚情绪不太对,也不敢多问,急忙吩咐下人去准备马车,而后扶着陶舒晚往府外走。</p> 很快载有陶舒晚的马车便停在了容昭侯府。同刚刚那个激动的陶舒晚相比,心中的她已经努力克制自己让自己冷静了下来。</p> 容昭侯府的管家见到陶舒晚从马车上下来,急忙迎上前去,同她道:“可算把公主盼来了,我们世子妃都要伤心死了,玉舒公主来了,我们大家就都安心了……”</p> 管家的话里虽然多有讨好之意,但话糙理不糙,最近这京城不少人对陶舒晚已经刮目相看。</p> 前些日子她在京郊帮助抑制天花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大家都十分敬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奇女子,所以,相对的也对陶舒晚都有了些莫名的好感。</p> 陶舒晚微微蹙眉,如今她满脑子都是世子妃心里情真意切的恳求。</p> 自她的印象中,世子妃是温柔的,冷静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给人都是恬静的存在。可是当陶舒晚看到世子妃的信后,依旧是娟秀的字迹,但笔锋却是颤抖的,所以写的字都是歪曲的,有的地方甚至有些模糊,仔细看便知,那是提笔人焦急的眼泪……</p> 等陶舒晚跟着管家来到正屋时,院子的清冷程度还是让陶舒晚出乎意料。</p> 除了三两个贴身丫头以外,所有的下人们离着世子妃所住的院子恨不得越远越好,甚至还有些多嘴多舌的下人们议论纷纷,说是小世子定然是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亦或是受了诅咒,才会如此。</p> 陶舒晚看了一眼世子妃凄冷的院子,心知她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根本无力处置这些以下犯上的丫头。但她却脸色一冷,同前面引路的管家道:“主子稍微放纵,这些丫头们便没有规矩了,什么时候,这主子的事情轮到她们议论了,简直是不将容昭王府的规矩放在眼里!”</p> 管家又不是第一次见识陶舒晚雷厉风行的脾气,听了她这么说,头垂的愈发低,根本不敢多说一句话。</p> 见这些丫头们一个个虽未曾顶撞,但眼底多少藏有不忿。陶舒晚心下只觉替世子妃心疼,又一时间火气上来,便睨了那些丫头们一眼,冷着声音对管家道:“随便找个人伢子打发了她们,看谁还敢背后里议论主子!”</p> 陶舒晚的话一出,那些丫头们吓得纷纷跪在地上求饶。</p> 可陶舒晚却没有心情跟她们掰扯,只是一步未停,快速的进了世子妃的院子。</p> 许是在外头教训丫头们叫世子妃听见了动静,陶舒晚还没进了屋子,迎面便碰见往外走的世子妃。</p> 二人一见面,陶舒晚眼底的那抹心疼更甚。</p> 世子妃本就喜爱淡雅之色,如今小世子生了病,她自然无心打扮,未施粉黛,加上一身素色衣裳,更加衬得她脸色十分的憔悴。</p> 而世子妃一见到陶舒晚,原本灰暗的眸里难得的有了一丝亮色,还未等陶舒晚开口,她眼里已经不由自主的蓄满了泪水,接着便哽咽着痛陶舒晚道:“舒晚,看在你我相识相知,情同姐妹的情分上,你一定要救救珩儿,不然,我是再活不下去的……”</p> 看着世子妃哭的几欲昏倒,陶舒晚急忙上前轻抚她的后背,一边安慰,一边询问是怎么回事。</p> 终于在世子妃断断续续的回应下,事情的真相才渐渐有了眉目。</p> 原是给小世子喂奶的一位乳母,不知何时染上了天花,众人却都没有发现,等到小世子喝了乳母的奶而出现了天花的时候,众人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p> 等到想起来去审问那位乳母的时候,才发现她因为害怕,已经畏罪自杀了……</p> 这下容昭侯府炸了锅,为了不让天花继续扩散,那乳母接触的人,用过的东西,去过的地方该遣散的遣散,该消毒的消毒。</p> 虽说再没有人感染,可世子妃的孩子年龄毕竟太小,抵抗力又差,这一病,便渐渐的开始严重起来。</p> 说到这里,世子妃已经泣不成声。</p> 她紧紧的抓着陶舒晚的手,祈求道:“珩儿是我的命,求你,一定要救好他……”</p> 看着濒临崩溃的世子妃,陶舒晚只好用语言去安慰她,并且如月先去查看小世子的状况。</p> 一炷香后,如月从房里走出来,陶舒晚在与她四目相对,看到她眼中的情绪的那一瞬间,便知道事情定然没有那般简单……</p> “可有法子?”陶舒晚静静的看了如月一眼,虽然内心已经有了一个不愿接受的答案,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放弃,因为一旦放弃,世子妃心中那最后一点点希望就会被打破。</p> 如月看了陶舒晚一眼,眸中尽是欲言又止。</p> 陶舒晚好似知道她想说什么,便私下里用眼神略微制止了她。</p> 好在如月也是同陶舒晚有些默契的,便并未多说,只是简单道:“我医术尚浅,一时不能准确断定,还得将我神医师父找来,一齐商量才行。”</p> 于是陶舒晚叫人扶着世子妃去休息,自己则亲自送如月出府,让她去找公孙神医。</p> 待二人出了院子,世子妃的身影没了踪迹,陶舒晚才敢问道:“小世子的病究竟如何,你有几成把握?”</p> 如月瞟了一眼周围,低声回道:“不好,我刚刚去探了小世子的脉搏,虚弱无力不说,还高烧不退,天花对一个成年人来说,都是极难治愈的病,更何况是那幼儿……”</p> 如月的话让陶舒晚顿时凉了半截,但她还是不死心的询问:“就没有什么别的法子?”</p> 如月凝眉,脸上的神色不怎么好看:“为今之计,只有去请教我师父,他最近一直在研究治愈天花的办法,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进展……”</p> 陶舒晚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头疼的紧。</p> 在这一刻,她竟然有一丝自责,如果她尽早将牛痘之术交上去,让京城的人尽早接种,是不是就会让小世子躲过一命……</p> </p> 第615章 寻找生路 将如月送出容昭侯府,陶舒晚才又去找世子妃。</p> 方进屋子,便能闻见一股浓重的草药味道,这种味道陶舒晚在大柳村早就已经习惯,这是为了杀菌消毒而常用的熏蒸之法。</p> 内室里,才几个月大的小世子正安静的躺在床榻上,连日来的高烧让世子妃根本不敢松懈,因为日后若就算天花有解,这么小的人儿,若无人天天降温,只怕也会烧成一个傻子。</p> 再加上如今的天花已经出遍全身,身上因为天花又会奇痒无比。小孩子没有大人的思维,哪里懂什么能抓不能抓。</p> 每日被病魔缠身,心里难受的时候就只能用哭来发泄,叫人听着实在是于心不忍。</p> “舒晚,你一定要帮我救救珩儿,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我的命,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还如何能活得下去……”世子妃说到这里,连声音都身份的颤抖,那双柔软的手此时满是凉意。</p> 陶舒晚看着世子妃哀求的眼神,心里不由也沁满一丝心酸。</p> 小世子出生的时候可是她带着如月拼死将他与世子妃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看着记忆中小小的,皱巴巴的一团,如今长成粉扑扑的,能走能跑的小团子,她心中更是不忍,别说与他有着血脉相连的世子妃了……</p> “姐姐放心,我一定尽力……”陶舒晚看了一眼世子妃,决定不管有没有办法,她都一定要帮世子妃治好小世子……</p> 二人等了约莫一个时辰,期间小世子醒过一遭,迷迷糊糊的嚷嚷着痒,又嚷嚷着难受,世子妃便用口帮他呼一呼,将人抱在怀里,哼着那首常常哼的曲子,小世子才抽抽噎噎的又睡过去。</p> 陶舒晚心里虽然难受,但又怕小世子的病没有治好,再将世子妃给染上,便又让她抱完小世子后,即刻沐浴换洗衣物。</p> 许是陶舒晚的态度过于强硬,又加上世子妃最近一直没有好好得到休息,一时再温柔的人竟也有烦躁的时候。“珩儿如今变成这样,我再讲究这些有什么用,若是珩儿活不下来,我宁愿跟着他,一遭死了去!”</p> 陶舒晚瞧她这心如死灰的模样,还真怕世子妃有那么一瞬间想不开,便立即呵止道:“说什么呢姐姐,事情还不到最后一步,就不能放弃!”</p> 正说着,如月领着神医回了容昭侯府,世子妃只能抑制住眼底的悲伤,叫神医进屋去探小世子的病情。</p> 一番望闻问切下来,神医的眉头紧锁,抬眼的时候瞧见世子神色憔悴,便并未多言,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又从里面倒出一粒暗红色的药丸,放进了小世子的嘴里。</p> “神医,这是……”世子妃见状面上隐隐带着担忧,急忙上前去询问。</p> 神医捋了一捋下巴上的胡子,温声道:“小世子生病的时日太久,这药是益气补血的,药性温和,用来护住小世子的根本,也好给予我们充分的时间,来商量如何救治小世子……”</p> 其中一番安慰的话世子妃全然没有听进去,只是当听到那句‘商量’的时候,世子妃的脸上明显有一点绝望。</p> “神医的意思是,就连您也无法救好我家珩儿吗?”世子妃努力维持自己镇定的模样,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让那个自己说出这句话来。</p> 待话音落下,她早已经泪流不止。</p> 这几天她不知道哭了多少回,淌了多少眼泪,如今身在虚弱的已经经受不起任何的打击,因为操心与担忧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眼下那泛着青色的黑眼圈以及肿起来的眼皮,暗示了世子妃最真实的心境。</p> “世子妃也别太担心,因为小世子年纪太小,所以用药等方面计量都需要严格,所以就算有法子,这药上面还是要耽搁一点时间……”</p> 神医看世子妃的模样,说话时终是隐晦了不少,生怕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到时候手忙脚乱 ,更是无法收场。</p> 他安抚好世子妃后,便转身递给了陶舒晚一个眼神。</p> 陶舒晚接收到,便叫人带世子妃先下去休息片刻,又再三保证她们会在这里细心的守着小世子,世子妃才依依不舍的,去了偏房休息。</p> 世子妃走后,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看着帷幔里,睡得安稳的小世子,陶舒晚的眼底不由染上一丝哀愁。</p> “神医,真的没有什么办法救救他了吗?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才刚刚来到人世不满一年……”</p> 看着陶舒晚难过的样子,神医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并未多说些什么。</p> 反倒是一旁的如月,犹豫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其实…… 也并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p> 陶舒晚一愣,而后面上带有一丝激动,“如月,你说什么?!是有办法吗?!”她来到如月的跟前,紧紧地握着她的胳膊,有些失控的问着。</p> 如月眉头紧皱着,眼中多少带了一些犹豫。</p> 还不等她细说,一旁的神医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糊涂啊,你说出来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让他们有了希望之后再重重的被跌至谷底……”</p> “可是,她们应该有知情的权利 ,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的希望……”如月咬着唇,眼中除了犹豫,更有一丝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总之,她不想瞒着公主……</p> 陶舒晚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于是她微微松开如月,努力的克制了自己的情绪才同她道:“没事,如月你说,我会整理好心情,不管这个法子究竟有没有用……”</p> 如月抬眸,正撞进陶舒晚的眼眸中,那琥珀一般的双眸中正隐隐藏着些许期许与紧张,她捏着衣角的手搅了好几次,才终于鼓起勇气道:“其实,师父在研究天花的时候发现巫医研制的毒与天花正好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只要利用得当,便很有可能以毒攻毒,人便能有机会活下来……”</p> 陶舒晚听到如月的话,内心的情绪实在过于复杂纠结。</p> </p> 第616章 擅作主张 她微微喘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接受这一个事实,并且同自己说,‘有办法总比没有办法来的好,至少,并不是一点都无能为力……’</p> 所以,她调整好呼吸,看了一眼如月道:“既如此,又几分胜算?”</p> 如月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纠结,而后才发出如蚊嘤一般的声音:“不知……”</p> 陶舒晚只觉一阵头晕眼花,她看了一眼如月,又看了一眼神医,情绪中带有些许不可置信,“不知是什么意思?怎么可能不知呢?你方才不是说它可以治天花吗?”</p> 如月见事情已然这样,再没有比现在更混乱的时刻,索性心一横,对着陶舒晚道:“这也只是我们偶然发现的,在其研究过程中,两方的毒性都十分猛烈,若是植入人体,就像是两条毒性都十分致命的蛊在人体中打架,究竟谁是获胜的那一方,那一方获胜后,残存几分毒性,我们都不得而知,再者,这种方式本就凶险,而且过程肯定会及其痛苦,小世子这般年幼,究竟能不能承受这其中种种,一切都是未知数……”</p> 加上时间紧迫,虽然神医发现了这种办法,但是并未投入其中实验,这用药以后,会不会导致人体有什么后遗症,或是存活几率等,他们都无法估算,这相当于是拿命在赌啊……</p> 听了如月的解释,陶舒晚已经觉得接受不了了,她方才还想着,不管事情有多麻烦,只要有办法,她就一定会拼尽全力。可如今,她才意识到,神医说的,不如不说,是什么意思。</p> 明明知道是有办法的,却是让人无法做出这种决定的办法。</p> 有时候眼前出现的有可能是希望,可当你走过去,却容易掉入深渊,这比任何事情都会觉得痛苦。</p> 太阳穴突突直跳,陶舒晚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如今这件事情连她都接受不了,更何况那爱子心切的世子妃……</p> “就真的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吗?”陶舒晚闭上双眸,微微翘起的睫羽颤抖着,恰巧暴露了她如今有些脆弱的内心。</p> 如月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安静了片刻之后,在陶舒晚期待的目光中,她终是摇了摇头。</p> 陶舒晚心下一沉,只能无声的消化着这一事情。</p> 一旁的神医看了两人一眼,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公主还是尽快同世子妃说清楚,也好早做打算,否则以小世子的体格,恐怕这么熬着,也熬不了多少时日……”</p> 陶舒晚垂眸,那双浅色的双眸中闪着些许水光,她怎么忍心……</p>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寂静,神医睨了陶舒晚一眼,似是看透了她的心事,他启唇,声音平静:“老夫知道你不忍心,可公主,这事情可拖不得,还是不要拖泥带水的好。”</p> 神医一生治病救人,见过很多生离死别,在这种情感上,已经有所超脱。在他的人眼中,情感已经左右不了他的情绪,相反的,维持平静与镇定,才能给出病人及病人的亲属最准确的判断。</p> 在神医的催促下,陶舒晚终于同意,去跟世子妃如实相告。</p> 外面阳光璀璨,陶舒晚走到门旁,打开门的一瞬间,刺眼的阳光刺得她有那么一瞬间睁不开眼睛。</p> 可当她慢慢恢复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站在门外,不知听了多久的世子妃……</p> 她站在门外,一双眼睛失去了从前的神采,呆呆的,消瘦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活人的情绪。她生珩儿的时候,差点没了半条命,如今,珩儿是她的另外半条命,若是珩儿真的没了,那她就真的活不下去了。</p> “姐姐……”陶舒晚在看到世子妃的那一瞬间,心下一惊,脚不自觉的迈出一步,带着担忧的神情,盯着世子妃。</p> 这么多天,世子妃哭的眼泪都枯竭了,在她站在外面听到屋里的谈论声时,意外的,她竟然没有哭出声,只是觉得心痛,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手握在她的心上,狠狠的撕扯攥弄,让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p> “姐姐,你别吓我……”陶舒晚一瞬间慌了神,“事情不像你听到的那样,其实,其实还是有法子的……”</p> 她不知道世子妃究竟听到了多少。</p> 总之,她亲眼见到一个人的心如死灰,究竟是何模样。</p> 她生怕世子妃有那么一瞬间想不开,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p> 可是世子妃却并没有做出什么过于激动的事情,相反的就连她的表情都过于的平静。她只是如行尸走肉一般,绕过陶舒晚,然后独自一人进到屋子里,来到小世子的床榻边。</p> 看见安静睡着的小世子,她无神的眼睛里才有了一丝情绪波动。可下一秒,她眼底里那抹深深的绝望,才是真正的叫人不忍……</p> 陶舒晚跟着她,来到她的身边,还未曾开口,世子妃便已经淡淡道:“舒晚,别说了,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p> 世子妃声音很低,甚至罕见的带着些许温柔的语气,她轻轻的伸出手,抚摸着小世子圆滚滚的脸,眼里带着满满的爱意。而后她俯身,亲了亲小世子的额头,对着睡着的小世子道:“珩儿不要怕,娘不会丢下你的,娘会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娘都会陪在你身边……”</p> 说着说着,她竟然趴在小世子的身边哼起了她常常哄着他的那一首歌谣,声音很低,又很慢。</p> 明明是叫人觉得温馨的事情,如今却觉得异常的凄凉悲伤,甚至带有一丝叫人无法猜透的,不对劲的事情在里面……</p> 站在一旁的陶舒晚眉头紧皱,而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静静的走上前,趁着世子妃不注意的时候,一记手刀,劈上了她的后脖颈。</p> 随着一声闷哼,世子妃双眼紧闭,歪倒在一旁。</p> 陶舒晚将人扶了起来,而后急忙对杵在一旁的如月道:“快过来帮忙,将世子妃抬到外面的榻上去!”</p> 如月闻声,忙上前来,一边帮忙,一边不解的陶舒晚:“公主,你这是做什么呀……”</p> </p> 第617章 救命 陶舒晚将世子妃运到一旁,喘了一口气,语气有些低沉:“方才瞧世子妃情绪不对,我只怕她一时钻了牛角尖,那便不好了……”</p> 毕竟世子妃的为人,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在得知自己的孩子很有可能要离开她的时候,她却表现的这般安静,实在是很难不让人起疑。</p> 若是世子妃一时想不开,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p> 将人放到榻上躺好,陶舒晚又给她盖了一层毯子,生怕人起的太早,她又让那个如月翻出之前特制的安神香,放在世子妃跟前燃上一根,以阻止世子妃苏醒的速度。</p> 如月看着陶舒晚忙忙活活这么久,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但又不敢多言,还是陶舒晚瞥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才问道:“想说什么,直接说吧,何必用这种眼神瞧着我……”</p> 如月忸怩片刻,才道:“就算您将世子妃打晕了,也不过是阻止了她片刻,待她醒过来,还是一样的痛苦,公主您又费这么大的力气做什么呢……”</p> 听了如月的话,陶舒晚只是笑笑,而后走到神医身旁,静静的看了神医片刻。</p> 神医站在窗下,外头的阳光正打在他身上,白衣鹤发,衬得他越发气质脱俗。他只单单看了陶舒晚一眼,心中便已经有所了然。</p> “你想用那个办法吗?”神医开口,声音如饱经沧桑一般。</p> 陶舒晚点头,眼中带着坚定:“是,如果只有这一种办法的话,我想放手一搏……”</p> 神医矍铄的目光看了一眼陶舒晚,随后又道:“这里是容昭侯府,难道你就不怕?”</p> 神医的一句话,让陶舒晚陷入片刻的沉默中。安静的房间内,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知道神医话中的意思,无非就是,这小世子是容昭侯府的嫡长孙,她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就决定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万一失败,那将是灭顶之灾。</p> 就算,因为某一些原因,她没有被强权杀掉,那么她这一生中都要面临对世子妃的愧疚生活。</p> “不怕……是假的……”陶舒晚淡淡开口,眼底藏着一丝她不想裸露出来的脆弱。只是很短的时间,她又恢复到了那个表面什么事情都无所畏惧的玉舒公主。</p> 她抬头,眼睛里竟然难得的清澈:“怕只会让人畏手畏脚。”她道:“神医,我没有求过你什么,在这件事情上,我求你看在我的面子是,帮一把世子妃!”</p> 她继续道:“这件事情,你只要竭尽全力就好,我会守好这个院子,不让任何人来打搅你,只要你尽力了,不管成与败,所有的责任,我一人承担,绝不会拖累于你!”</p> 看着陶舒晚信誓旦旦的模样,神医十分欣赏的点了点头,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淡淡道:“老夫从医这么多年,你是唯一一个,让老夫刮目相看的人……”</p> 说到这里,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老夫就帮你这个忙,只是,你也别太抱希望……”</p> 陶舒晚垂眸,声音轻颤:“我知道……”</p> 于是,神医回头看了如月一眼,便叫她将准备好的东西都取出来,又让陶舒晚喊人要了一盆热水,自己净手后,才从怀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琉璃盏,里面装着一点殷红,像是鲜血模样的液体。</p> 陶舒晚对这个十分的熟悉,曾经好几个日夜与神医泡在研究室里面,就只是为了研究出它的解药,却没想到有一天,它竟然也能作为救人的一种法子……</p> 神医最后看了陶舒晚一眼,最后确认道:“想好了吗?开弓可没有回头箭,到时候你想后悔,可也晚了……”</p> 陶舒晚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咬着牙道:“您别问了!再问也是一样!救!”</p> “好!”神医竟然难得的笑了一声,“你这妮子,有胆量!”</p> 就在神医准备动手之时,院子里突然传出些许动静,陶舒晚警惕之心顿起,急忙来到门口,迎面撞见的是急匆匆赶来的秦邺。</p> 秦邺一身玄衣,面如冠玉的脸上带有些许焦急的神色,仔细看的话,额间还有些许细汗。</p> 想来是听到了消息,快马加鞭的赶来罢……</p> 陶舒晚心中虽然这么想,可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你是来阻止我的吗?”声音平静,眼中如古井般,波澜无惊。</p> “不是……”秦邺那颗不安的心在看到陶舒晚的那一刻突然就平静了下来,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递给陶舒晚,声音温和:“这是你爹爹让我给你的,说是对你有用……”</p> 陶舒晚带着疑惑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颗黑色的药丸,扑面而来的是一种淡淡药香味。</p> “这是……”如月看了看这颗药丸,又看了一眼秦邺,低声询问。</p> 秦邺道:“小世子的事情,你爹爹已经知道了,他也知道你肯定不会袖手旁观,所以,他特意让我赶来给你送药。”</p> “他说这是一种固本培元的药物,或许你能用得上……”</p> 秦邺的话音刚落,屋里神医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有用有用,快些将药送进来!”</p> 陶舒晚一听,只得转身进屋。</p> 因着巫医研制的毒过于猛烈,窗户等一干透光的地方,都被神医用帘子给遮住,加上内室里有帷幔所挡,陶舒晚进到屋子里的时候,眼睛没有适应里头的昏暗,摸索着,样子多少有些搞笑。</p> 待来到床榻边,床头柜上摆放着不少东西,神医袖子一撸,正在给小世子解身上的衣物。</p> “神医,这药当真有用?”陶舒晚捧着盒子走上前,低声问着。</p> 神医手上动作没停,一边让小世子半赤裸着,一边同陶舒晚道:“你爹爹给的这颗药可是千金难求,最适合这种性命凶险,生死难测之人,本来老夫还没有多少把握,有了你爹爹给的这颗药,胜算就大一些了……”</p> 神医取下药丸,将它和在水中,又示意如月将小世子抱起来,喂小世子服下。</p> </p> 第618章 过关 半柱香以后,起了药效,那固本培元的药明显的让小世子睡得安稳,且脸色也没有之前那般难看了。</p> 神医这才道:“一会儿我就把毒送进小世子的身体里,因着两种毒在他的身体中游走,他很可能会非常痛苦,你们要尽量安抚他,不要让他发生什么危险……”</p> 陶舒晚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而后一脸严肃的对着如月道:“去将房间的门拴上,不管外头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分神……”</p> 如月点头,刚想出去,陶舒晚垂眸,神思一凝,又叫住如月,“算了,还是我去吧……”</p> 门口秦邺正坐在石凳上,不知想些什么。</p> 陶舒晚走到他身边,神色认真道:“我要救世子妃的孩子,这个方法很有可能十分危险,他会很痛苦,一旦引来容昭侯及容昭侯夫人,一切都会前功尽弃,所以秦邺,我需要你的帮忙……”</p> 秦邺抬眼,漆黑的眸中映着陶舒晚有些苍白而焦急的脸庞。他抿唇,声音沉静:“需要我做什么?”</p> 陶舒晚道:“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接近房间!”</p> “好。”声音很轻,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p> 就这么一个字,陶舒晚就已经觉得分外的安心。</p> 二人深深的注视了片刻,随即陶舒晚便转身进入房中,拴上了门。</p> 床边神医已经将那红色的液体送进了小世子的嘴边,那如花瓣一般粉嫩嘟起的小嘴在沾染上那抹殷红的颜色,就像抹了口脂一般鲜嫩。</p> 可是守在小世子身边的三个人谁都没有露出多少轻松的神色,他们围在他身边,紧张的注视着,观察着。</p>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小世子体内的毒就有了反应,他开始高烧不退,身上原本白嫩的肌肤也变得通红。</p> 神医见状急忙让如月端来冷水,用手帕粘上凉水,来给他降温。</p> 如今这月份,虽然已经到了春季,可天气依旧是冷的,那水在外头放了一会儿本就凉的能让人打个寒战,如今这小世子的身体这么热,更是敏感。</p> 冰凉的手帕一放在他身上,小世子便已经有了反应,冷的直打哆嗦不说,略微清醒的意识让他忍不住哭闹起来。</p> 可神医依旧装作冷漠,根本不管他如何哭闹,只一心帮他降温。</p> 好容易高烧这一小关卡熬过去了,更厉害的便又袭来,就那么一瞬间,小世子的脸色苍白的厉害,眼下乌青,嘴唇青紫,而后在众人的手忙脚乱下,他呕出一口血来。</p> 陶舒晚怕他被自己的血给呛住,急忙抬起他的后脖颈,为他清理口腔中剩下的血沫。</p> 本以为这只是两种毒相撞,互相吞噬所产生的反应,却没想着血却像是不要钱一样,一口接着一口的往外吐,甚至那耳中,还有鼻中都有隐约的血迹流出……</p> 不仅如此,小世子还看着十分痛苦的模样,全身痉挛,偶尔还有痛苦的低吟声。</p> 陶舒晚彻底的慌了,一边帮小世子清理,一边问神医:“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这样!神医您快给看看啊!”</p> 神医面上虽然一派淡然,但心底多少也有点没底儿,虽然发现了巫医的毒能够吞噬天花病毒且自身之毒也会因为过于吃力而消弭,但是这一实验还没有用于活体当中,究竟能不能成功,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她都无法保证。</p> 但好在陶子城及时送来的那颗药就像定心丸一般,给了他不少安心。</p> 神医抬起小世子的手腕,用食指与无名指去摸小世子的脉门。脉象虚弱,且呈断断续续状态。神医又去扒开他的眼球,虽然瞳孔微微向上翻着,但是并没有散大的情况,也就是说事情还有转机。</p> 神医凝眸细细思量过后,转过头忙对着如月道:“去将银针取来,我需要扎针,为这孩子护住心脉,接下来应该是极度危险的时刻!”</p> 如月闻声,立刻带着银针上前来,神医取出两根,分别扎在小世子的太阳穴及头顶之上,而后又取出几根,扎在他左侧心脏周围,以及手腕及脚腕处。</p>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神医的额间已经出了不少细密的汗。</p> 如月十分熟练的取出身上的手帕,细细的为神医擦拭。</p> 扎过针不久,果真小世子便没有方才那般痛苦,只是脸色依旧很苍白,偶尔也会有些许抽搐。断断续续的神思清醒中,也会发出几声如幼小的猫儿那般的叫声,看着着实有些可怜。</p> 小世子身上的天花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好解,一直到日落时分,小世子依旧安静的躺在榻上,呼吸微弱,高烧也断断续续的。</p> 小世子的天花没有治好,陶舒晚的麻烦也开始渐渐接踵而至。</p> 世子妃已经醒了过来,思子心切的她第一时间跑到小世子的房中去,却被秦邺无情的拦在外面。</p> 世子妃哭的撕心裂肺,虽然知道陶舒晚这么做是为了他的珩儿好,可一想到这一场仗打完,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她活蹦乱跳的珩儿,世子妃更是绝望痛苦。</p> 再晚些时候,世子赶来,同时一起来的,还有容昭侯与容昭侯夫人。</p> 这个时候屋里正是最关键的时候,神医与陶舒晚等一刻也不敢休息,一边控制着小世子体内的两种毒,一边为其施针。</p> 这个时候的小世子正好醒了半个时辰,对于身边陌生的人和事,他十分的恐慌,加上生病,身体十分不舒服,委屈的情绪便涌上来,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p> 一边哭着,一边用单音节叫着娘。</p> 小孩子的声音传了出去,被世子妃等人听在心里,更加焦急与伤心,推着秦邺就想闯进去。</p> 最舍不得的便是那容昭侯夫人,盼孙子盼了那么长时间,好容易看着自己的宝贝疙瘩渐渐会叫人了,如今却又出了这等事,这简直是活生生的剜她的心……</p> 想到这里,容昭侯夫人更加心疼,不管不顾的就要闯进去,一边掉眼泪,一边嘴里还念叨着:“珩儿!祖母的心头肉啊!你们在里面做什么!还不快出来!要是我孙儿有一点闪失,我定然叫你们事无葬身之处!”</p> 这个时候世子妃哭的已经近乎晕厥,世子又忙着安慰自家夫人,一时间竟然无人来帮秦邺阻拦容昭侯夫人。</p> </p> 第619章 得救 秦邺敬她为长,自然不能对容昭侯夫人动手,可是这推推搡搡间,眼看容昭侯夫人就要闯进屋子里去了。</p> 秦邺这个时候劝说无果,心中自然多有不耐,见容昭侯夫人入戏无理取闹,秦邺脸色一冷,就那么让容昭侯夫人让出一条路来。</p> 这一通操作倒是让容昭侯夫人有些措手不及,她哭腔断了这么片刻,眼中也带着些呆愣。</p> 秦邺就那么站在一旁,双手抱着胸,十分漫不经心的睨着容昭侯夫人。</p> “既然夫人硬是要闯,秦邺自是不能阻拦的。”他声音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还未等容昭侯夫人回过神来,秦邺又道:“只是别怪晚辈提醒夫人,如今神医与玉舒公主正在尽全力救治你的孙儿,若是夫人这个时候闯进去,一旦破坏了他们的救治,出现任何的事情,夫人可千万不要追悔莫及……”</p> “你……你威胁我!”秦邺的话音刚落,容昭侯夫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他,眼中带有一丝怒意。</p> 秦邺勾唇一笑,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轻松:“晚辈不敢,不过是说的实话而已。”</p> 秦邺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也落在了一旁世子妃与世子的耳朵里。</p> 世子妃心中再舍不得,但也知道屋里陶舒晚的心意,只能强忍着心疼,推动着世子去劝说容昭侯夫人。</p> 世子无奈,只得上前,将容昭侯夫人拉下来,而后耐着性子道:“娘,您就别无理取闹了,珩儿如今正是生死攸关的时候,您还是安静的等着神医的结果罢!”</p> “等?你没听到珩儿哭的那么撕心裂肺的吗!谁知道他什么在里面究竟干了什么,你让娘怎么能放下心来!”</p> 世子无奈,“娘!这玉舒公主的为人,您还信不过吗……”</p> 这没想到容昭侯夫人一听,想到了曾经与陶舒晚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言语中多有不待见的语气:“就是因为她,本夫人才放心不下!”</p> 这一句话让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毕竟陶舒晚当事人虽然不在场,但是作为护妻狂魔的秦邺又不是聋子,听到容昭侯夫人这么说,他的脸色着实有些难看。</p> 好在世子妃调整好心态,及时走了过来,对着容昭侯夫人道:“娘,珩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生病。,难受,作为他的母亲,我心里跟您一样难过,但是还请娘给玉舒公主一点时间,儿媳相信她一定会尽力的……”</p> 世子妃不说话倒还好,世子妃一说话,容昭侯夫人直接将矛头指向了世子妃,絮絮叨叨将她好一顿数落。</p> 说她看不好她的孙子,就是因为她的疏忽才导致她的孙子染上天花,等等各种难听的话说出口,世子妃一瞬间红了眼眶,泪水在眼里打转却紧紧的咬着唇未曾多说一句反驳的话。</p> “行了!你说够了没有!”</p>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容昭侯终于忍不住,低声呵斥一声。那身上散发的一家之主的气势直接将容昭侯夫人的火焰给吓得只剩下三分。</p> 容昭侯夫人心中更加不满,刚想再数落世子妃几句,一抬眼便看见容昭侯正皱着眉一脸不悦的瞪着她,吓得她又将到嘴边的话给咽进了肚子里。</p> 小世子挣扎了三天,在死亡线上来回的试探,终于是在陶舒晚三人的不眠不休下给救了回来。</p> 只是天花虽然治愈,但是巫医的毒过于凶猛,在两种毒互相吞噬的时间里,小世子因为年纪尚小,差点丧命。多亏陶子城带来的那颗药物,在小世子多次命悬一线的时候,都将人给拉了回来。</p> 清晨,当第一束阳光照进屋内,神医便将小世子身上的银针给取了下来。</p> 床榻上的小世子仍然昏睡着,脸色仍旧如纸般苍白,但是烧已经退了下去,那些天花所引起的红疹正慢慢的瘪下去,想来再养个三五日就会渐渐的好转。</p> 如月抓起小世子的手腕,认真的帮其把了脉,那张疲惫不堪的脸上在探到小世子的脉象的时候,露出些许轻松的神色来。</p> “如月,怎么样?还有危险吗?”陶舒晚走到她身边,脸上担忧的神色仍然很明显。</p> 如月放下小世子的手,而后又温柔的为他掖了掖被角,松了一口气道:“真是上天眷顾,小世子竟然挺过来了!”</p> 陶舒晚呆愣了一刻,而后面带喜色,“真的?太好了!”</p> 她说完,便来到床边,心情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世子妃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了,我也终于可以给她一个交代了……”</p> 陶舒晚说着话的时候明显是有气无力的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多少带了些勉强。</p> 如月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抬起眸看了一眼,见她面色苍白眉目中带有疲乏之色,便知这三天陶舒晚被折腾的不轻,心中一边心疼,一边对着她道:“等这事儿一过公主你的要好生歇几天,瞧这脸上的气色都不怎么好,将军又该心疼了!”</p> 陶舒晚倒是浑不在意,如今她眼中带着喜色,早就因为小世子被救活的事情而冲昏了头脑。</p> 就在她准备出去告诉世子妃这一消息的时候,一旁收拾东西的神医却轻轻的咳了咳嗓子,而后面无表情的对陶舒晚道:“不忙,有些事老夫还要跟你交代清楚。”</p> 陶舒晚回头,正望见神医那双如古井般不起波澜的双眸,她的心跟着一沉,总觉得神医接下来跟她说的不是什么好事情,但她还是压下心中的不安,默默的走到了神医的身旁。</p> “公孙神医想要说什么?”声音很轻,就像生怕猜到什么不想知道的事情一般。</p> 神医安静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叹了一口气道:“方才我查看了小世子的身体,他身体十分虚弱,想必是因为他体内的天花之毒与神医的毒交手的时候,还是损伤他的根本……”</p> 说到这里的时候,神医特意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查探她的状态。</p> 陶舒晚太过于聪明,聪明到能够听出神医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p> </p> 第620章 释怀 她的手在无人瞧见的地方正微微颤抖着,虽然她面上表现的过于平静,可总有一些地方暴露了她内心的脆弱。</p> “神医,直说吧,是不是小世子……有什么问题……”陶舒晚静了几秒,松了衣袖下捏紧的手,而后开口。</p> 神医叹了一口气道:“倒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就是体格会比寻常人更弱一些,日后若是想子承父业,继续习武,恐怕是不能了……”</p> 神医的话在陶舒晚的耳边回荡,陶舒晚突然觉得身上一直紧绷的那一根弦就此崩断,连带着方才她还十分轻松喜悦的情绪,一同烟消云散……</p> 容昭侯府算是世代从军,不论是容昭侯,还是狮子,那都是打小儿从军营里磨练出来的,日后小世子却变成了个不能习武的病秧子,这让她如何跟世子妃交代……</p> 神医似乎看出了她的难过,上前劝解道:“别再自责,你已经尽力了,这天花本就是无解之症,如今能从死神手里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庆幸了,要懂得有舍有得……”</p> 他说完,便转了转胳膊,脖子,松了松浑身紧绷的骨头,喃喃自语道:“老了,老了,不服老是不行了……”</p> 自言自语中,神医十分自然的打开了门。</p> 迎面而来的阳光照向神医,令他不太适应的用手挡了挡。再一眨眼,发现身边已经围满了人。</p> 世子妃,世子,还有闻讯而来容昭侯与容昭侯夫人将他围了个寸步难行。各个脸上都带着复杂的神情盯着他,似乎在期待他说一些什么。</p> 神医清了清嗓子,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对着四人道:“行了,没事儿了,老夫写一副方子,你们抓了药,每日一碗,七天以后,保证药到病除……”</p> 神医这么一说,众人提起的心才略放下来,尤其是容昭侯夫人,双手合十,一脸激动的念着阿弥陀佛,谢什么神又是什么佛的,又是拜又是鞠躬。</p> 如月跟着陶舒晚出了房间来,见到这副场面简直十分的无语,心道,小世子的命是她与神医,还有公主拼死拼活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这容昭侯夫人倒好,不感激神医和她家公主也就算了,竟然还去谢那些什么虚无缥缈的神。</p> 她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然后默不作声的跟着陶舒晚。</p> 这边世子妃一见陶舒晚出来,就十分激动的应了上去,眼眶中带着泪水,紧紧的抓着陶舒晚的手臂就不松开。</p> 陶舒晚还以为神医将小世子的情况同世子妃说了,见到世子妃这般激动的模样,更加觉得自己太不自量力,害了世子妃,更害了小世子。</p> 她心中越发的愧疚,连带着脸色都难看起来,“对不起……我……”</p> “舒晚!真的是太感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才好!”</p> 陶舒晚话还没说完,上来就被世子妃给打断。</p> “你救了珩儿的命,是你给了珩儿第二次生命,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真的会陪着珩儿一起……”世子妃哽咽着,一时间语无伦次。</p> 而陶舒晚却有些茫然的看着世子妃,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无措,“为,为什么要谢我……”</p> “这是说的什么话,珩儿好了,这里面有你的功劳,为什么不能谢你,不光谢你,以后我还要让珩儿亲自谢你,给你磕头呢!”</p> 看着世子妃激动的神情,陶舒晚好像懂了些什么,她转头看向神医,发现他正站在一旁,用十分慈祥的目光看着她。</p> 神医难不成还没有还没说小世子的身体情况……</p> 这句话在陶舒晚的脑中浮现,一瞬间,她只觉得脑中一片轰鸣,就连周围一切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起来。</p> 世子妃带着温柔笑意的面庞就在她的眼前,那么真心实意的感谢她,可是,她要瞒着这件事情,然后愧疚一辈子吗……</p> 答案不言而喻,就在下一刻,陶舒晚听到自己微微提高的嗓音盖住了周围纷杂的一切,“对不起,姐姐,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情……”</p> 因为音量过大,周围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陶舒晚更觉紧张与愧疚,不觉声音都带着颤抖,“珩儿……他……”</p> “他怎么了?”世子妃原本放下来的心再次被提到嗓子眼,甚至都带了一些不能再经受打击的情绪在里头。</p> 看到世子妃这样,陶舒晚的越发觉得自己罪不可赦。</p> 她闭上眼睛,似是认命一般:“珩儿可能以后都不能习武了……”</p> 说到这里,她已经自责到不能自已,再睁开眼睛时,眸中湿润,泛着水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擅自做主……”</p> 陶舒晚说完的那一瞬间,周围似乎都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看着她,眼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p> 越是这样,陶舒晚越觉得自己无法面对众人。想到小世子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承担了这么大的变故,一滴眼泪自她眼角滑落。</p> 突然,陶舒晚觉得有一双柔软的手拂过她的面颊,擦去她眼角的泪滴。</p>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眼,却看到世子妃正带着笑意,如春风拂过,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怔住。</p>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世子妃声音很轻,她看着陶舒晚眼里似乎还带有一点怜惜。</p> “你已经尽力了,不是吗。”世子妃道。“你救了珩儿的命,这就已经足够了。”</p> 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便让陶舒晚一瞬间红了眼眶,她十分感激的看了世子妃一眼,哽咽道:“你真这么觉得?你真的不怪我?”</p> 世子妃笑了,依旧那办温婉恬静,她看着陶舒晚,眼底似有光在闪烁:“傻瓜……”</p> 不过两个字,那般的云淡风轻,让陶舒晚一瞬间卸下所有的愧疚与不安,可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与世子妃相拥,来表达内心的感激。</p> 世子妃感受着陶舒晚挂在身上的重量,有些无奈的安抚着。</p> 可一直过了很久,陶舒晚依旧都没有要起来的意思。</p> </p> 第621章 锁魂之症 这让世子妃多少有些受不了。毕竟这女子的体重再轻,对于她来说,也是无法承受之重量。</p> 于是世子妃只能拍了拍她,而后温声的哄着:“好了,多大个人了,还整日黏在人家身上,也不害……”</p> 话音未落,世子妃突然觉得抱着她腰的陶舒晚的手一松,接着陶舒晚整个人就没有力气一般,顺着她的身子,开始往下滑……</p> “晚晚!”世子妃还没有反应过来,秦邺已经率先飞速上前,将滑倒的陶舒晚半抱在了怀中。</p> 看着双眸紧闭,没有一丝意识的世子妃慌了,连忙蹲下身子去晃陶舒晚,“这是怎么回事,舒晚,你别吓我啊……”</p> 依旧没有一丝回应,秦邺抱着陶舒晚,薄唇紧抿着,眼眸里带着淡淡的担忧之色。但与慌了神的世子妃相比,他还算冷静。人群中搜索着神医,用眼神示意神医过来查看。</p> 神医听到动静,快走了两步,朝陶舒晚而去,挽起她的袖子,露出她小半截纤细莹白的手腕,凝神为其把脉,而后又用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探了探她的鼻息,方松下一口气,“没什么大碍,这几日她太过劳累,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压力让她有些受不了,现在只是昏睡过去了……”</p>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尤其是世子妃,面上多有愧疚之色,她抬眸,温柔如水的眼睛望向被秦邺抱在怀里的陶舒晚,鼻子酸,低声道:“都是为了我家珩儿,她才会如此辛苦,不如就让她在容昭侯府小住几日,我一定会细心照顾她的……”</p> 世子妃心里想着,陶舒晚救了她的珩儿,别说小住几日,就是让她亲自伺候,那都是应该的,看着陶舒晚那张精致清冷的面容上略带病态的苍白,她心中多少不是滋味。</p> “无妨。”秦邺淡淡开口,脸上的情绪看不出是生气还是没有生气。只是在垂眸看向她怀中的陶舒晚之时,疏离的眸中才露出些许温色。</p>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大家都累了,既然小世子已经无碍,我就带着晚晚回去了……”秦邺说完,朝众人微微颔首,然后带着怀里的陶舒晚,转身离开。</p> 如月见状也同众人行礼告辞,一同跟在秦邺的身后,随着回了公主府。</p> 陶舒晚醒来的时候,发现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就像是在大雾中,四周辨不清方向,更没有辨别时间的物什,她有些纳闷,竟然有那么一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p> 她起身, 发觉自己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衫裙,赤着脚,每走一步,脚下都荡漾着一圈一圈涟漪的水纹。但脚下又感知不到任何水,就好像她十分轻盈的踩在水面上一般……</p>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心里有些紧张,更有些不安。</p> 当一个人处在一片只有自己的环境中久了,心里的恐惧感便会越来越大,然后她从一开始的淡定,到害怕,再从茫然四顾,变成奋力奔跑。</p> 她似乎能感受到清凉的雾打住自己脸上的触感,但周围仍旧如她睁眼所看到的那一切一般,没有任何的变化。</p> 天初亮,公主府中便已经渐渐有了生气,值早班的下人们洗漱好,开始打扫公主府的每一处角落,渐渐的,厨房里也有了烟火气。</p> 太阳升至房顶,如月进了陶舒晚的韶华居,秦邺早早儿的便去了宫里,所以她才赶来,进了屋子,见陶舒晚仍然睡着,便没有惊动,只是开了厅里的窗户,换了换气儿,然后才又去厨房,吩咐厨子做一些清淡的饮食,等着公主起来吃。</p> 再从回廊进到韶华居的时候,窗台上不知何时落了两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在院子里回荡。</p> 如月生怕它们吵醒公主,便驱赶了,进出查看陶舒晚的有无异样。</p> 好在人睡得沉,看着如她早的时候一样,就连姿势都没有换过,如月心中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但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些什么,比赛一边扭头往外走,一边自言自语道:“公主许是太累了,多睡一会儿也是好的……”</p> 只是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她并没有看到身后的陶舒晚眉头紧皱,如同陷入梦魇……</p> 等到众人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陶舒晚已经在床上躺了三日,且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p> 这个时候秦邺才知道事情定然麻烦大了。于是连忙叫如月将神医给请了过来。</p> 神医一路赶到公主府,见到陶舒晚的模样,他亦是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头,一系列检查下来,他心中的疑虑更多了些。</p> “脉象平稳,无中毒之象,呼吸也同常人无疑,按理说处于昏睡的状态,最多躺个一两日也就醒了,这为何……”</p> 如月眸中闪过一丝不安,对着神医道:“这也是我们觉得奇怪的地方,公主睡了这么久,我们怎么叫都叫不醒,且这期间一直没有换过睡姿,看着着实让人担心……”</p> 神医叹了口气,下意识的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随即眉头一皱,对着如月道:“去取一根羽毛来……”</p> 如月心里虽然纳闷,但还是应了一声,随后照做。</p> 神医拿着羽毛,说了一句失礼,而后便开始用它蹭陶舒晚的鼻尖,眼睛,还有脚底等地方。一番下来,这陶舒晚仍旧躺在那里,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p> 反倒是一旁的秦邺等不及,沉声问着:“神医,如何?可知晚晚是为何……”</p> 神医摇了摇头,而后叹气道:“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公主得的,应当是锁魂症……”</p> “锁魂症?!”</p> 话音刚落,如月与秦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p> 一个是不可置信,而另一个则是一脸茫然。</p> “师父你的意思是,公主得了那个及其奇怪,而且几乎无解的锁魂症吗?”如月瞪大眼睛,紧紧的盯着神医,生怕漏掉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p> 可惜神医从头到尾都没有逃避,只是看了一眼秦邺与如月,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p> “锁魂症是什么?可有法子解开?”一旁的秦邺虽然听出了如月语气中的震惊与不安,但他还是隐下那一同与之不安的心,镇定的问着。</p> </p> 第622章 寻找治病药方 “锁魂症,顾名思义,就是人的身体每一处都很好,心脏也持续跳动,呼吸也很正常,可就像是灵魂被封印一般,怎么也醒不过来,像是睡着了一样……”</p> 听到神医这么说,秦邺好像觉得心里暖洋洋的那一块在一点点的变冷,而后凝结成冰。</p> 他垂下眼帘,沉默的看了一眼如同睡美人的陶舒晚,半响,他才低声问道:“有什么办法?”</p> 神医叹了一口气,回道:“锁魂症这种特例,千万个人里面也不一定会有一例,加上这病来的蹊跷,连老夫都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会诱发这种病,所以基本没有治愈的可能……”</p> 神医的话换一遍一遍的回荡在秦邺的脑中,他合上眼帘,睫毛微微颤抖着,声音有些低哑,仔细听,还有些哽咽,“所以,晚晚从今往后都会维持这种状态,是吗?”</p> 他说完,抬起眼来看着神医,他的心里希望从神医那里得到否定的话语,但是很可惜的是,神医只是眯眼看了他片刻,而后点了点头。</p> 秦邺站在原地,突然觉得心脏有点麻痹,就像是疼的太过于激烈,激烈到已经开始麻木。</p> 他想,为何会这般疼,看着躺在床榻上安静乖巧的陶舒晚,秦邺竟然开始自私的想着,晚晚,只要你醒过来,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你,只要你能醒来……</p> 但是事与愿违,站在床头良久的秦邺似乎都快成了一座望妻石,可陶舒晚依旧是那般,没有任何变化。</p> 一旁的如月心急的都快哭出来来,那眉心紧蹙,眼里满是水光,原本她家公主躺在这里已经够让人着急的了,可她转过头一见自家将军守着自家公主那孤苦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可怜。</p> 她心里替自家公主难过,便走到神医跟前,出声道:“师父,你再想想办法,难不成这锁魂症就真的没有法子治了吗,我家公主年纪尚轻,总不能以后一直躺在床上,做一个活死人罢!”</p> 经过如月多次的询问与哀求,神医终于不堪其扰,清了清嗓子,出声道:“行了行了,到底有没有治,还需老夫回去好好翻翻古籍才知道,只是你们可别抱多大的希望,毕竟这锁魂症也是老夫少时在一本残书上见到的……”</p> “那就麻烦师父了,师父还请多多费心啊……”</p> 如月送走了神医,再返回院子的时候,秦邺正坐在床头,无声的陪着陶舒晚。</p> 窗外的阳光洒在屋内,忽而风起,带着吹落的还挺花瓣吹进屋里,纷纷扬扬的,落在秦邺天青色的长衫上,越发看的人心里难过。</p> 如月淡淡的看了一会儿,便径直离开,独留二人的相处时间。</p> 第二日,陶舒晚得了锁魂症的事情便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陶子城与容昭侯府的人纷纷前来看望。</p> 又是世子妃看到陶舒晚这般,急的趴在陶舒晚的床边低声的呜咽起来,“都是我不好,是我求你救珩儿,是我给你施加了你本不应该承受的压力,你才会变成这样,我对不起你……”</p> 屋子里站满了人,陶子城看着自家闺女昏睡不醒的模样急的唉声叹气来回踱步,秦母则在安慰秦邺,可安慰着安慰着,又勾起了自己的伤心,正用手帕擦着眼泪。</p> 如今这容昭侯府的小世子正在一天天的变好,听说前儿还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便是‘姨’。</p> 这小世子年纪尚小,虽会发出几声单音节的字,但有些还需靠猜。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听出小世子嘴里要表达的意思,这听了半天,才知道他嘴里的‘姨’是在说陶舒晚。</p> 想来小世子最难熬的那三天,陶舒晚用了自己最大的耐心来哄他,所以,小世子才过目不忘。</p> 世子妃想到这里,心中越发自责与愧疚,趴在陶舒晚的床头,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p> 就在众人唉声叹气的时候,如月匆匆赶来,手里还带着神医写的信,对众人高声呼叫:“有办法了,有办法了!”</p> “什么办法?可是我家乖宝有救了?!”陶子城一听,率先窜到如月身边,迫不及待的问着。</p> 如月喘了一会儿,才对着众人道:“神医说他找到一本古籍,上面记载了有一种药方可以治愈……”</p> “什么药方?既然有药方岂不就好办了,神医直接配出来,给乖宝喝下不就好了!”陶子城性子最急,见如月这般说,迫不及待的便打断。</p> “我还没有说完呢……”如月微微蹙眉,又道:“但是神医说这个药方并不全,流传了这么多年,他手里的只是一个残片……”</p> 话到这里,原本每个人脸上那激动高兴的表情全都垮了下来。</p> “说来说去说了这么多,还不是说的废话,这公孙老头难不成是年纪大了,脑子出问题了!没办法就说没办法,害大家白激动一场!”</p> 陶子城不满的絮叨着,说来说去言语里还带着不少火气。</p> 大家都很难得的没有多言,因为大家都知道,陶子城心里又气又急,正是怒火攻心不知像谁发泄的时候。毕竟若是换位思考一些,他们大家定然做不到这般平静的。</p> “神医是否还有话说”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秦邺开口,声音低沉,像是一潭死水。</p> 如月抿了抿唇,而后点头,“神医说,如今最后的办法,就是寻找这写药方的后人,看看他们的祖上还没有没有将这药方传下去……”</p> 如月的话音刚落,秦邺双眼一抬,一双明锐细长的凤眸便露了出来,朝着床榻上的陶舒晚温柔的看了一眼,随后冰冷的声音想起:“来人!”</p> 不过片刻,便有秦邺身边的心腹上前来,十分严肃的行了一个礼:“主子!”</p> 秦邺未曾看他,只是继续道:“召集所有兄弟,去查一张药方,不管用什么法子,必须将会这药方的人给我找出来!”</p> 明明声音是那样的平静,可是面对着秦邺的那名心腹总觉得自家主子今日的情绪并不怎么好。</p> </p> 第623章 柳暗花明 之前消散的差不多的戾气在这一日无声的全冲了出来,那张凤眸里的冷意,让在场的所有人几乎全都感受到了……</p> “是!”那人并不多问,带着秦邺给的信息,消失在众人眼中。</p> 那名护卫的离开,让屋子里渐渐显得静谧,原来刚刚众人不知为何,竟然在看到秦邺吩咐下人办事的时候,一个个皆大气儿都不敢出。</p> 现下神思回了过来,大家也都赶紧吩咐自己手底下的人去寻找这药方现存的后人。</p> 一时间镇南王府,秦家,容昭侯府,加上听到消息的皇帝几乎动用了手底下所有能动用的人,来探寻这件事情。</p>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一开始还会有人带来调查的结果,可到最后慢慢的,所有调查线索全部中断。</p> 渐渐的有人开始放弃,可只有秦邺一天又一天的坚持着。</p> 每日陪着陶舒晚,帮她翻身,按摩,同她说每日发生的事情,期待着有一日他的晚晚能睁开眼睛,然后跟他说,这只是她跟他开的一个玩笑……</p> 秦邺每天都期待着,直到过了月余,陶舒晚依旧没有动静。</p> 就在这日,秦邺收到一封来自于凝香国的信件,寄信者是藤音公主,希望陶舒晚来赴与她约定好的圣地之约。</p> 这一封信唤醒了秦邺的记忆,让他陷入曾经与陶舒晚的回忆当中,陶舒晚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瞬间鲜活了起来。</p> 不知怎么的,秦邺在这一刻竟然有些绷不住了,他来到床边,握着陶舒晚的手,将自己的新婚贴在她的手背上,声音有些颤抖,“晚晚,你起来罢,莫要在吓我了,我真的……”</p> 最后的话已经隐在了他的哽咽之声中,那一颗晶莹的泪顺着他的鼻梁滑下,砸在陶舒晚的手背之上,浸湿了她的肌肤……</p> 秦邺不知最后是怎么克制自己的,只知道当他自己冷静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院子里。</p> 这两天的天气正是倒春寒,院子里淅淅沥沥的下着些许毛毛细雨,落在人的衣裳上瞬间就化成了水。但这雨却与夏天的清凉不一样,粘在人的肌肤上,就像一根根针冰凉刺骨。</p> 可秦邺却浑然不觉,一直到身上都湿透了。身上被雨水浸得全是寒意,他才移动了两下,进到屋子里,来到桌案边,提笔,给藤音公主回信。</p> 新的内容交代了陶舒晚如今身体上的不适,并婉拒了四公主藤音的邀请,短短两行字,秦邺却写了很久,那双凤眸虽然盯着宣纸,可神思却早就已经飞远……</p> 秦邺将写给藤音公主的信寄出去不久,很快藤音公主便又寄来了回信。</p> 按理说凝香国与中原相距甚远,来回寄一封信若是用信使不知要几个月的时间,可藤音公主却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七天就将信送到了秦邺的手上。</p> 彼时秦邺正为了寻找药方的事情焦头烂额,甚至都无心去看藤音公主究竟写了些什么。</p> 而在一次偶然之中,秦邺打翻了桌案上的东西,露出藤音信件上所写的锁魂二字,秦邺才觉有所蹊跷,打开来看了一眼。</p> 藤音信上所写的内容,让秦邺竟然一夜未眠,第二天便整顿车马,带着陶舒晚以及那只雪狼崽踏上了前往凝香国的路程。</p> 等到陶子城忙完一切再去公主府看陶舒晚的时候,府里除了看门的下人,两个主子竟然全都不在,而管家也将秦邺留下的信递给了陶子城。</p> 陶子城看了信上的内容之后,脸上露出些许难以言喻的表情来……</p> 马车在官道上行了七日,路上各种颠簸辛苦自不必说,多亏如月死活都要跟着,时刻服侍着昏迷着,有所不便的陶舒晚,才让昏迷中的陶舒晚看起来并没有多少痛苦。</p> 而后众人上了水路,一路往南,在一日傍晚,驶近了凝香国的如江。</p> 如江横跨馥香国地界与凝香国地界,是两国的母亲河,等秦邺带人下了船,藤音早就已经在岸上等候多时。</p> “秦将军一路辛苦了,本公主已经为你们安排好客栈,可带玉舒公主先休息片刻。”</p> “不必……”他声音淡淡,里面点着些许冷漠。秦邺与她的交情并没有说多深,见了面之后,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说,你能救晚晚。”</p> 藤音微微一愣,而后勾唇笑了笑,她似乎没有想到秦邺对她这般不近人情,所以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p> 她调整好情绪,而后看了一眼秦邺怀中正睡得安稳的陶舒晚,神色如常道:“我是能够救她,但不是现在,如今天已经黑了,难不成秦将军要带着你心爱的女人睡在街头吗?”</p> 听着藤音的调侃,秦邺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只是看了一眼怀里的陶舒晚,而后压低声音,道:“带路。”</p> 这处离着圣地不远的小镇上并不十分繁华,但胜在热闹,靠近如江以捕鱼为生,过着平淡且安乐的日子。还有一部分的人事这里的守山之人,他们世代在此,帮藤音国的皇室守着圣地。</p> 藤音将秦邺带上二楼,领着他进了特意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待秦邺将陶舒晚放下,藤音便上前来,为陶舒晚检查身体。</p> 秦邺十分警惕的看了藤音一眼,而后开口:“公主信中说,晚晚的昏睡之症很可能并不是锁魂症,是什么意思,可有依据?”</p> 藤音道:“依据嘛,本公主暂时不能告诉你,只是能简单的给你透露一点,玉舒公主这毫无预兆的昏睡也有可能是圣地开启的原因……”</p> “这圣地是你们凝香国的圣地,与晚晚又有什么关联?!”秦邺一双眸中闪过一丝凌厉,对于藤音的话,他几乎存在很大的疑惑。</p> 但是藤音却并不打算将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他,反而十分不在意的笑了笑,对他道:“既然玉舒公主没有将事情的真相全部都告诉你,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如等她醒来,你自己问她喽……”</p> </p> 第624章 前往圣地 秦邺听到藤音说的后半句话,眼底情绪复杂,“公主的意思是真的能让晚晚醒过来?”</p> 藤音给陶舒晚检查完身体,而后转过身,意味深长的看了秦邺一眼,“大概,十之八九吧……”</p> 秦邺对藤音话还是有几分存疑,但是他之所以不顾一切的赶过来是因为他能用的办法已经全都用过了,他只能暂且相信藤音说的话,带着陶舒晚过来试一试。</p> “那你什么时候让她醒过来。”秦邺垂眸细思半响,而后问道。</p> “明天。”藤音看了他一眼,淡淡道。</p> “但是我要带她去圣地,如果不去圣地,我没有把握……”</p> 秦邺无声的攥了攥拳头,又道:“我怎么能够相信你,总不能就这样把人交给你……”</p> 没想到藤音听到他的话只是笑了一声,随后才道:“信不信随你,但至少你现在别无选择。”</p> 藤音的话直接戳中了秦邺的痛点,他虽然没有说话,但眼底却藏着一丝不裸露与常人面前的脆弱。</p> 他沉默着,抑制了自己想要杀人的举动,暴躁与盛怒只会显得他愈发的无能,他不想这样,至少,他现在还需要藤音来帮他唤醒晚晚。</p> “剩下的需要我做什么。”他淡淡开口,从一开始的不悦很快转换到平静。</p> “你只需要等待就好。”藤音慢条斯理的说着,随后,又似想起什么,抬起眸,用那双杏眸盯着秦邺:“那只名叫尼古拉斯旺财的雪狼可带着了?”</p> 秦邺微微蹙眉,面上带有一丝疑惑,好像陶舒晚并没有将这只雪狼的名字大肆宣扬,藤音远在凝香,知道陶舒晚有只雪狼也就罢了,如今还知道它叫什么名字,着实让人不得不多想。</p> “你既救得是晚晚,又要那只雪狼做什么?”秦邺抬眸,那双微挑的凤眸里隐隐映出对藤音的不信任来。</p> 藤音却只是轻笑一声,有些懒散的说着,“它可比你想象的有用多了,你若是想让玉舒公主快些苏醒过来,就别问那么多。”</p> 她说完,便踏出了秦邺与陶舒晚的房间,微微侧目,声音十分的轻松:“好了,就不打搅将军休息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着店里的小二,不用客气……”</p> 藤音说着便下了楼梯,而后离开了客栈。</p> 一夜无事,秦邺也睡得及其不安稳。</p> 一大清早,藤音的人便来敲门,说圣地已经开启,让秦邺带着玉舒公主抓紧前往。</p> 秦邺抱着陶舒晚出了客栈,四公主正带着几人,在不远处等待。见秦邺出来,她夹紧马腹,迎面上前:“现在你愿意将玉舒公主交给我了吗?”</p> 秦邺目光冰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容置疑:“我要跟你一起去。”</p> 藤音冷哼一声,面色有些不善的开口:“那是我族圣地,岂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p>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秦邺淡淡道。</p> 藤音有些生气,还想再说些什么,队伍里的一位长者却上前来,对着她道:“公主,时间已经不早了,再不快些,恐怕就耽搁了……”</p> 藤音无奈,纠结半天,对着秦邺道:“好,你去也可以,但是只能在外面等着,否则你现在就带你心爱的女人回中原去……”</p> 秦邺抬眸,见藤音面色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心中思虑片刻只得同意。</p> 凝香国的春天比中原更要湿润暖和一些,路旁的垂柳已经抽芽,迎春花也渐渐开出了花苞,只是渐渐往山上去,风更大一些,吹在人的身上,有些阴冷。</p> 秦邺与陶舒晚共乘一匹马,秦邺将陶舒晚抱在胸前,身上给她披了一件白狐裘披风,苍白脆弱的脸在披风的掩映下,美的愈发脆弱。</p> 秦邺的身后跟着旺财,这两个月来的将养,旺财长得很快,那声带着些灰银色毛渐渐变浅,露出更加成熟的颜色来。</p> 走了约有一个时辰,山林间的树木开始变得茂密,树枝与树枝交叉缠绵,遮盖了大片的阳光,人在这里面,若没有当地熟悉的人引路,便极容易迷失方向。</p> 而后眼前出现一道悬崖,悬崖深不见底,周围植被茂盛,在悬崖的中间,有一道十分简陋的桥,而对面的空地上,便是一道雄伟的雕刻着诡异壁画的石门。</p> 再往上看,裸露的山石上,雕刻着一颗十分巨大的星体,星体之下,一双手在无形的托着,不知是代表了什么。</p> “前面就是圣地了,秦将军,你只能在此等候,不能再往里走了……”藤音勒马停下,转过头,声音平静的对秦邺说着。</p> 秦邺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人,他伸出手,用指腹蹭了蹭陶舒晚的脸颊,一双墨眸里尽是不舍与眷恋。</p> 随后,他低声道:“公主要保证,再次见到我的人的时候,是安全的,完好无损的……”</p> 藤音有些阴郁的看了秦邺一眼,“你当我是什么,土匪?还是叛贼?”说到这里。藤音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秦邺:“别忘了,我是在救她,你态度最好对我好一点……”</p> 秦邺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恋恋不舍的将陶舒晚给藤音带来的人,并呵斥那雪狼一同跟去。</p> 藤音与自己的人带着陶舒晚与雪狼过了桥,而后近了门中,最后关门之前,秦邺似乎看到藤音目光中那丝复杂而又意味深长的表情。</p> 但因为离得太远,待秦邺想继续看清楚的时候,门已经阖上,在这寂静的山林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叫人不安的声响。</p> 这边藤音带着陶舒晚进了圣地,原本紧张的脊背都挺直的众人在听到最后一丝门关上的声音后,几乎都呼出一口气来。</p> “还以为被识破了,这中原的秦将军真是名不虚传呐,那双眼睛就像是能看透人心……前头的那名老者舒了一口气,开口道。</p> 藤音听到他这么说,也几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只是想起最后看到秦邺脸上的那一抹神色,藤音多少有些不安。</p> “行了,办正事要紧,都别说些没用的废话了!”</p> 四公主一开口,众人皆不敢再言,带着昏迷的陶舒晚走了两步,而后在石壁上摸索了两下,前面的死路突然打开。</p> </p> 第625章 被转移 原来,此处虽是凝香国之圣地,却也只是外围,这石门看着气势雄伟,也不过是掩人耳目之作用。</p> 待他们摸索出开关,从洞中钻出来,外面便豁然开朗,迎面而来的是带着些许湿润的雾气,而放眼望去,整个山谷青葱翠绿,野花遍地,奇花异草无数,那外围的参天古树将这里围成一处无人知晓的桃花源,目光所及之处,如仙人所居之地。</p> 而不远处则有些如寺庙一般的建筑,建筑规模庞大,装饰华丽,主殿拔地凌空巍峨耸峙,宫顶金碧辉辉煌。</p> 众人的不远处,地上有一圆形似祭坛一般的东西,中间有一道温泉,正汩汩的流着,并散发着热气腾腾的蒸汽。</p> 四公主停下脚步,用眼神示意众人将陶舒晚放在柔软的草地上面。旺财见到自家主子,默不作声的围着陶舒晚转圈,并时不时的警惕的看着众人。</p> “先取了这雪狼的血,之后再说别的事情。”藤音观察了一下四周,低声对众人道。</p> 有人应声,而后从怀中取出一块生肉,肉上涂了蒙汗药,扔给了旺财。</p> 旺财长这么大,还不知道人类的险恶,经受不住对吃的诱惑,叼起那肉,狼吞虎咽的吃下,不过片刻,便昏昏欲睡。</p> 四公主用短匕在狼爪上划了一刀,装了一瓷瓶的血,才用止血药粉按在雪狼的伤口上,为其包扎。</p> 做完这一系列,周围突然多了不少脚步声,等藤音再抬眸,对面已经出现了不少凝香国的人。</p> 她像是毫不惊讶一般,看了一眼昏迷的陶舒晚,起身,声音带着些冷意:“想带人走要快,我最多只能拖三天,若是被秦邺发现,事情便会有闹大的风险。”</p> “确定事情都万无一失吗?”说话者是藤阳,此时他穿了一身黑衣,目光多有冷漠之色。</p> 藤音对他说的话多少带了一点不满,那张天真又甜美的圆脸上带了一丝不悦,说起话来也有些夹枪带棒的意思:“时间这般紧急,谁能保证万无一失,自然是先将人骗进来再说……”</p> 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身后,而后皱了皱眉,对着藤阳道:“你走不走,再不走被秦邺发现可就麻烦了……”</p> 腾阳沉默了片刻,而后垂眸看了一眼毫无意识的陶舒晚,无声的点了点头。</p> 随后他弯下腰,在触碰到陶舒晚的时候,他心中似乎有所芥蒂,那双修长的手顿了顿,随即便听见他薄唇微启,嗓音未沉,落下抱歉二字。</p> 陶舒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而后自己则被藤阳扛在肩上。</p> 等等!什么情况!</p> 陶舒晚有些慌了,‘不是说好要叫醒我的吗,这怎么还变成了接力棒,把她交给了藤阳了呢!’</p>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为什么陶舒晚会突然苏醒了。</p> 其实一开始的前三天,她确实是昏迷着的,且总是在做梦,梦见自己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怎么也跑不出去。</p> 但是之后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清醒,但是慢慢她就发现,虽然她的意识是清醒的,但是奈何身体动不了啊。</p>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她几乎都有感觉,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无法动弹。</p> 然后她就慌了,这怎么莫名其妙的变成植物人了,还是那种有意识但是动弹不了的植物人……</p> 这后半辈子不就在床上度过了吗……</p> 想到她不能动弹以后,秦邺会带好几个女人回去,生一大堆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然后他们生的孩子还来她跟前给她请安,想想都觉得肺都要气炸了!</p> 不对!好像有点扯远了!</p> 陶舒晚收回心思,用自己对外界的感触,来辩解自己如今在哪儿。</p> 耳边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儿的鸣叫,而藤阳的脚底下有枯枝烂叶的踩踏声,陶舒晚尽量忽略藤阳这个大直男扛人的方法,尽量让自己的思绪在这些细枝末微上。</p> ‘方才听藤音说是在圣地,按照两人话里打的哑谜,我现在应该是在被转移……’</p> 陶舒晚有些晕头转向的思考着。但是不多一会儿,她就已经又要有晕过去的感觉了。毕竟藤阳这玩意儿竟然将她头朝下扛在肩上,她除了脑子充血以外,都快要被晃悠吐了。</p> 另一边,等在圣地的众人原地休整,正坐在地上,百无聊赖的等着。</p> “也不知这凝香国的四公主能不能救我们玉舒公主,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有人开口,小声的议论着。</p> “也是,不让我们跟着,万一对公主有什么大不敬的事情,咱们也不知道,真是让人担心……”</p> …… ……</p> 几人越说,怀疑的声音就越大,讨论来讨论去,却都没有发现不远处正盯着圣地之门的秦邺脸色越发的冰冷。</p> 多亏秦邺的心腹最了解他,见他心情不好,知道他最担心什么,听着对面那些手下的议论之声,他略微皱了皱眉头,走过去,带着警告的语气对众人道:“说什么鬼话呢!不要命了!没看见将军的脸色吗!”</p> 这些人中,有一群是秦邺的直系手下,所以被训练的很懂分寸。</p> 而另外一些能是曾今跟着镇南王混的,因着镇南王怕陶舒晚来往各处手里没人,便将自己信得过的一些人拨给了陶舒晚,他们因为信服镇南王,所以将陶舒晚也当做小主子,有什么事呢,绝对是第一个冲上去保护陶舒晚,但是也有些懒散,不太好管理。</p> 但是这些人虽然对秦邺心腹说的话多少有些不悦,为了自家公主,有人安安静静的闭了嘴。</p> 刚安静了不少,秦邺那边却出了状况。</p> 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突然觉得一阵心悸,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牵扯这他,令他一眼的感同身受一般。</p> 秦邺疼的半跪在地上, 众人慌了神,连忙围上去查看。</p> “将军!没事吧!怎么了这是!”</p> 秦邺蓦然抬起头来,他指骨分明的手不自觉的攥紧,苍白的手背上青筋凸起,眼神冷的像冰:“晚晚……有危险……”</p> </p> 第626章 被打晕 短短一句话,他突然推开众人,奋不顾身的往对面的圣地跑去。</p> 众人一头雾水,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一边喊着,一边去追秦邺。</p> “将军,将军……”</p> 秦邺穿过险桥,来到这圣地大门前,方才那一瞬间的感应已经消失,可是他仍然觉得陶舒晚已经出了事情。</p> 石门是有开关的,秦邺站在门外,奋力的捶打着石门,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开门啊!晚晚!开门!”</p> 这个时候众人已经七零八散的赶了过来,见到秦邺这般神情众人皆是一头雾水,“将军,怎么了,玉舒公主已经被凝香国四公主带进去救治了,您再稍微等一会儿吧……”</p> 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玉舒公主肯定会没事的,将军您放心吧……”</p> 听着周围嚣杂的声音,秦邺脸上的情绪越来越冷,越来越可怕,就在众人还再继续劝说的时候,他爆发了:“给我滚开!晚晚出事了,你们懂什么!”</p> “怎么可能……”有人有些不解的嘟囔着,“大家所有人都守在这里,这儿又只有一个出口,要是出事了,这凝香国的四公主不也难逃责任吗……”</p> “将军您就是思虑太重,这几日肯定累坏了,您快歇一会罢……”</p> 秦邺见众人都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心里是又气又急,但是心灵感应这种事情,他无法像别人去解释,就算解释了,众人也肯定不会去相信。</p> 他沉默一会儿,思绪翻涌,目光从一开始的暗淡变得混乱,而后又渐渐变得冰冷,他抬眸看了这些些人一眼,沉声道:“你们若不信,就滚到一旁别来阻碍我,否则别管我将你们踹下去!”</p> 众人的身后正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听到秦邺这么说,大家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后退几步,十分不理解的看着秦邺在无理取闹。</p> 就在秦邺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突然门后出现几声异响,随后原本紧闭的门开了一个可以容纳一人钻出的缝,片刻后,凝香国的四公主从门缝中钻了出来。</p> 藤音面无表情的看了众人一眼,在抬眸时,目光触及到秦邺略带探究的眼神,让她呼吸一窒,殿内随即又很好的掩盖了过去。</p> “是谁在门外喧闹。”她隐下心中的慌张,微微张口,询问。</p> “是我。”秦邺声音很冷,一双冷凝的凤眸紧紧盯着四公主,就行是要把她的内心看穿一般。“晚晚呢,我要见她。”</p> 藤音努力让自己不露出破绽,而后面容平静的回着:“她正在圣地内部接受治疗,如果现在打断,她很有可能会醒不过来,你确定要这般无理取闹吗!”</p> “我只是看看,又不是去打断你们的治疗,又有何妨。”秦邺的语气强硬,“难不成四公主是在里面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所以才害怕我们这些人进去吗?”</p> 藤音慌了,但是她选择用怒意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放肆!这里是凝香国圣地,不是秦将军的公主府,将军以为这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p> 两方剑拔弩张,全都表情不善且有翻脸的可能。</p> 秦邺身后听从他吩咐的手下便已经站到秦邺的左右两旁,只等秦邺一声令下,便冲进去,一探究竟。</p> 而另一队,听从陶舒晚命令的人则一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另有一番想法。</p> 大家互相用眼神交流着,似乎都在说自家这驸马应当是爱自家公主如生命,所以才一颗也不想分开,导致有了被害妄想……</p> 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让他在这里无理取闹吧……</p> 万一真影响了自家公主苏醒怎么办……</p> “今日不管你让不让进,我都要进,直到看到晚晚为止!”秦邺面色一冷,说着便要强上。</p> 而秦邺身后那帮人一听,眼神交流之间也已经达成了某种肯定,转瞬间,趁着秦邺不注意,一记十分强悍的手刀便朝着前方正说什么也要闯进去的秦邺给劈了过去。</p> 秦邺只觉一阵剧痛,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眼前一黑,晕倒在藤音的眼前。</p> 这一举动,众人几乎全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尤其是藤音,一时间还没弄清楚状况。</p> 别说藤音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连秦邺带来的人一瞬间都懵逼了,但好在他们多少还有点警惕之心,尤其是秦邺的心腹,将秦邺护在身后,回过头目光冷冷的盯着动手的那几个人。</p> “你们干什么!”他咬着牙,脸上带着怒气。</p> “别,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这秦将军想太多了,人家这个四公主都说过了,这是圣地,不能乱闯,这玩意人家不救咱家公主了,更没处说理去了不是……”</p> 回话的是一个看着有些壮实,一脸络腮胡子,看着憨憨的男人,他冲着秦邺的心腹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着。</p> “然后吧,这秦将军关心则乱,咱们可不能跟着一块捣乱,兄弟你说是吧……”他一脸信誓旦旦,“反正一切都是为了救公主,咱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就是了,到时候公主醒了,出来了,这秦将军虽然生气,也不会怪罪我们这些下人……”</p> 这男人憨憨一笑,十分真诚的说着。</p> 秦邺的手下看着自家主子无声的躺在地上,想生气却又找不到理由,只能十分不乐意的扛起自家主子,离着这些人远远儿的。</p> 一边凑在一块生闷气,一边嘴里还嘟囔着:“山里出来的,就是野蛮!”</p> 这些人也不生气,他们虽然跟陶子城一块都是山里出来的,但是他们最难得的就是心胸宽广,否则陶子城也不会精挑细选让他们跟着陶舒晚,随时随地的保护她。</p> 藤音作为旁观者,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生气,反正站在原地,目光极度的无语。</p> 没想到为首的那个络腮胡子男人却一脸憨笑这来到她跟前,对着她道:“四公主,见谅,我家将军与公主伉俪情深,刚分开一会儿就已经受不了了,所以还请公主尽快救治我家主子,记得要全须全尾的将人给送回来!”</p> </p> 第627章 被骗 藤音:……</p> 她盯着那个男人半响,无声的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复杂的,又退回到了圣地之中,直到将这些人隔绝在外面,她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p>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藤音小声嘟囔着,急急忙忙又跑回圣地。</p>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直到日上三竿,已近午时,可圣地内依旧没有什么动静。</p> “哎呀,怎么还没出来……”众人等的心急。</p> 而另一边的秦邺因为那人下手太重,依旧昏迷着。看着脖颈上那一道通红的印子仍旧没消去,着实有些可怜。</p> 就在这个时候,秦邺的意识终于渐渐开始苏醒,但他只是刚动了动头,便觉得左侧脖子与肩膀之间一阵剧痛。他微微溢出些许痛苦的呻吟,但好在离着那些人有一段距离,所以并未被听见。</p> 他挣开看尽,观察了一下四周,脑中也迅速的想起来方才发生的事情。</p> 他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大约估算了一下距离刚才应当过了有两个时辰。两个多时辰,晚晚都没有从圣地之**来,秦邺心里的担忧更甚,深知自己的猜想或许是对的,晚晚真的出了事情。</p> 再看这些等在外头的人,懒散,百无聊赖,深知没有一丝应有的警惕之心。</p> 他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声废物,然后开始自顾自的爬起来,甩了甩发昏的头,缓缓起身,开始往石门处去。</p> 起身时的声响终究还是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秦邺的心腹赶紧迎上前去,将人问问的扶住:“将军,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p> 秦邺冷着脸推开他,然后默不作声的跌跌撞撞的往石门那里去 。</p> 而另一边,那个络腮胡子大汉见了十分无奈的上前,苦口婆心的劝道:“我说将军,您怎么这么死心眼呢,这藤音公主说了,会完好无损的将玉舒公主给送回来,您就放心在这等着吧啊……”</p> 秦邺蓦的转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声音有些嘶哑:“你们这些废物!在这等了这么长时间,可看见有人出来!”</p> 秦邺的话直接让众人哑口无言,但那手下还是半信半疑道:“或许这玉舒公主身上的病比较难解,所以要多等一会儿也是有可能的……”</p> “那晚晚如果真有危险,叫你们这么个等法,人早就被带走了!滚开,不帮忙就别在这儿碍事!”</p> 他说着便去开那道石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石门开出一条缝来。</p> 秦邺心里焦急,不待众人多说,就钻进了洞中。</p> 这洞本就是掩人耳目之作用,秦邺等人进了洞中之后,竟然发现有不少岔路,挨个走过之后,有的相互连通,有的更直接是死路。</p> 秦邺越找越急躁,最后一拳打在墙上,身上已经满是戾气。</p> “将军,这里根本就没有路,公主被带去哪儿了?!”心腹带着人找了一圈又一圈,脸上渐渐露出了紧张与不安的神色。</p> 秦邺想到他的晚晚如今昏迷着,不能反抗不能动弹,内心深处某一个角落就像是被针扎过一般,呼吸间疼痛难忍。甚至他连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眼里带着无尽的恐惧,恐惧到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p> “找……一定就在这里面,给我找!!!”他发了疯一般,四处看着周围的环境,试图在细枝末节中,找到关键性的机关或是正确的路。</p> 众人皆不敢多言,尤其是把秦邺打晕了的那个手下,心里已经后悔的就差切腹自尽了。</p>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熟悉的哨声,众人仔细听过,面上多少带了些激动,“这声音,好像是镇南王吧……”</p> “是王爷来了吗……”</p>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只有秦邺在默不作声的想着陶舒晚。</p> 最后还是秦邺的心腹上前,才将人暂且拉出去。</p> 陶子城带人到的时候,便看到所有人正拉耸着头,一脸心虚的模样,跟在秦邺的后面。</p>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乖宝呢,救醒了吗……”</p> 陶子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了能快些赶来,他将天花一事处理的差不多了之后便追着秦邺等人的尾巴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过来。</p> 打听了不少人才找到圣地正确的位置。</p> 秦邺看了一眼陶子城,脸上的表情十分阴郁,不管陶子城怎么问,他就是不说话,最后更是抹了一把脸,一脸冷意的自我调节去了。</p> 最后还是那秦邺的心腹同陶子城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p> 陶子城一听完,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要杀人一般。</p> “传武!你给老子滚过来!”陶子城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马鞭,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怒意。</p> 那名叫传武的正是给了秦邺一记手刀的护卫,方才听到他家王爷那熟悉的哨声,他就觉得大事不好,如今更是一脸惨白,但又不得不迈着小碎步,一点一点的挪到陶子城的眼前。</p> 说实话一个又高又壮的大男人迈着用小碎步一脸心虚的模样着实有些搞笑,但如今这个氛围,大家是想笑又不敢笑,毕竟说的严重一点,是他们耽误了正事,把玉舒公主给弄丢了……</p> “王,王爷……”传武低着头,垂着眸,时不时还小心翼翼的瞥一眼陶子城。</p> “王你妈个头!!”陶子城一鞭子下去,抽得传武龇牙咧嘴,但又不敢躲,只能硬生生受着,“老子让你带弟兄去公主府的时候,你是怎么给老子保证的!啊!”</p> 陶子城横眉冷竖,气的浑身燥热。</p> “保……保护好公主,公主在,人在……”传武内疚的都快哭了。</p> 陶子城看他这样,更是来气,“你就是这么保护的?现在人呢!?”</p> 传武一听,噗通一声跪下了,然后搂着陶子城的腿就嚎啕大哭:“王爷,小的对不起王爷,小的自作聪明了,小的该死……”</p> 传武哭的嗷嗷的:“但是王爷能不能再给传武一次机会,传武一定帮您找到公主,等看到公主平安无事,传武立马自尽,以死谢罪……”</p> </p> 第628章 去凝香国国都 陶子城看着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被哭的实在心烦,抽出左脚‘哐’的一声就给踢了出去,“滚滚滚,滚一边子哭去,别让老子看见你!”</p> 传武十分委屈,只能抽抽噎噎的,被其他兄弟们拉去角落里安慰去了。</p> 处置完手底下的人,陶子城叹了一口气,又十分无奈的去安慰秦邺,“行了,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还是尽快想想办法,找找我乖宝在哪里吧。”</p> 秦邺隐下心中的怒意,清了清嗓子,有些疲累的说道:“门内没有能通往圣地的路,看来是有什么机关,可是并没有发现机关在哪里。”</p> 陶子城略微思索片刻,“带本王去看看,毕竟我乖女儿以前总说我是什么锦鲤……”</p>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愣了愣,眼底也不可查觉的露出一丝难过与担忧,但两个人都没有让对方发现,只是没再说话,一起进了门中。</p> 与秦邺等人看到的一样,陶子城进到门中,果然发现这里面的每一条路都是精心设计过的。</p> 但是让陶子城误打误撞的是,他竟然在用手掌撑住石壁的时候,无意间按下机关,接着,便有一道石门,让原本是死路的地方出现了刺眼的洞口。</p> 陶子城与秦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便径直的踏出那洞口。</p> 映入眼帘的景色让众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但众人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太久,而是专注的寻找这藤音与玉舒公主。</p> 很可惜的是,这里早就已经空无一人,而原本躺过陶舒晚的草地上,则安静的放着一封信。</p> 传武将信拿起来,也不敢多看,直接递给了陶子城。</p> “这是不是凝香国的人特意留下来的,王爷您快看看上面写了什么……”</p> 信确实是藤音写的,而藤音也知道圣地的机关根本就难不住秦邺等人,所以她才会留下一封信,交代了这一切事情的起末。</p> “诸位,先说声抱歉,玉舒公主已经被我带走。如今凝香国并不如众人眼中所看到的那般和谐,实际上,已经危机四伏,而玉舒公主是我们国民们期盼已久的天星,是百姓们的救赎,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不知还要再等上多少年,所以,请恕藤音不告之罪……”</p> “都怪我,没有察觉出藤音的异样,还迫不及待的带着晚晚主动送上门来……”秦邺看完信件,面上又是纠结又是自责。</p> 身上一股怒意无处发泄,憋得他只觉抓心挠肝的难受。</p> 而一旁的传武更加自责,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在众人面前红了眼眶,而且声音哽咽:“是我的错,也许,也许那个时候秦将军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可我却将他打晕了,如果我不这么笨的话,也许公主就不会这么被轻易带走了!”</p> 传武说完便狠狠的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p> 陶子城看着传武自责的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对传武最是了解,身手算是他带的这些人中比较好的,一身的蛮力,保护起人来让人特别的有安全感。</p> 加上性格憨厚,没什么心眼儿,所以陶子城才会挑他去保护自己的乖女儿。</p> 如今出了这事儿,是众人谁都不想的。</p> “行了,都别自责了!”陶子城脸色仍然有些难看,但好在他现在跟秦邺相比,还是很冷静的。</p> “看这信中的意思,这个凝香国四公主说我闺女是什么‘天星’?”他皱眉,略思考了片刻,而后又道:“‘天星’这两个字我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上次在西藏,巫医嘴里也透露过,这是不是挺重要的……”</p> 说到这里,陶子城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震惊的神色:“这会不会她们也是什么危险组织,要那我乖女儿祭祀或是祭天啥的吧……”</p> 想到这里陶子城的脸色愈发苍白:“要真是这样,我家乖宝还在昏迷当中,又不能动,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岂不是他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p> 陶子城这么一说,众人心里也十分害怕,再看秦邺,眼眶通红不说,要是陶子城再具体描述一些不好的事情,他都能现在提着刀冲进馥香国国都去!</p> “那王爷,现在应该怎么办!”众人一听,七嘴八舌的问道。</p>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赶紧去救人了!”</p> 众人敬过陶子城这么一提醒,皆不再逗留,匆忙的下山,往凝香国的王都方向而去。</p> 凝香国的首都几乎大半个面积都建在水上,周围随处可见清澈的河流,家家户户相隔的,不是陆地,而是波光粼粼的水流。</p> 众人下了山,在路上行了一天,又坐船顺着如江往南而行,在晚间,才到达馥香国的王都。</p> 本以为来馥香国都城会十分的艰难,众人也做好了伪装的准备,可是让秦邺不陶子城等人没有想到的是,一路上没有关卡不说,竟然也无人排查,甚至有阻止他们的人,这让众人多少有点摸不着头脑。</p> 众人登船上岸,这里与中原相比,竟然有些中原的江南水乡的味道,不同的是,江南青砖白瓦,如一副浓淡相宜的水墨画,而这里则是更为繁华宏伟,甚至华丽热闹些。</p> “砰!”</p> “砰砰砰!”</p> 众人才上了桥,便见漆黑的夜幕之上,有美丽的烟花绽放,往来行人间,众人的脸上也都挂着笑意,不知是在诶什么事情而高兴。</p> “这凝香国是有什么喜事吗?”跟在陶子城后头的如月看着四处张灯结彩,红盈盈的灯笼映在温柔的水中,衬得这里越发的美轮美奂。</p> “问问不就知道了……”传武闻言,当即便拦下了一位过路的行人,憨笑两声,粗着嗓子问道:“小哥,麻烦问一下,这里四处张灯结彩,是有什么喜事吗?”</p> 那小哥听到传武的询问,十分戒备的打量了他几眼,刚想回拒说不知道,却见如月十分识相的伸出一只手来,掌心向上,摊平了,正躺着几块碎银。</p> 那行人一瞧红了眼,兴高采烈的将银子收入怀中,咧着嘴笑道:“一看你们就是外地来的,这处处大红灯笼,红绸遍地还能有什么喜事,当然是婚嫁啊!”</p> </p> 第629章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婚嫁?”传武一听来了兴趣,“谁的婚嫁这么大排场!”</p> 瞧瞧这入眼的大红灯笼,漫天凤舞的红绸,还有叫人惊艳的烟火,这可是让一般的女孩子都羡慕的排场。</p> 毕竟这人生婚姻嫁娶只有这么一次,谁又不想刻骨铭心一点呢。</p> “自然是我们凝香国的四公主了,否则,谁还配有这么大的排场呢!”路人摸了摸手上的银子,嘿嘿的笑着。</p> 可这个时候,陶子城却多少听出些不对劲,他略微一皱眉,带着疑惑的神色道:“这如今四公主是圣女,按理说在没有己任新皇之前,她是不能嫁人的,为何这个时候,却又传出她要成婚的消息?”</p> 众人一听,皆是一脸疑惑。</p> 凝香国圣女的这一身份在百姓们的眼中可谓是十分重要,她代表了圣洁,代表了能与神交流,能帮凡人达成心底的愿望与期盼。</p> 但相反的,圣女也必须是干净的,不食烟火,不染尘埃的,这样才能上达天听。</p> 可如今,四公主成婚,这些人却浑不在意,甚至还多少带了一些喜色。</p> “这位小哥,再问一句,你们四公主要成婚的人,是谁?”陶子城来到那路人跟前,忍不住问道。</p> 那路人狐疑的看了陶子城一眼,又十分警惕的看了看他身后的这一大帮子人,最后皱着眉头问道:“你们问这个干什么?你们不会是什么坏人吧?”</p> 陶子城气笑了,他无奈的扶额,调整好情绪之后,才抬起头来,对那路人道:“我们要是坏人,直接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了,还多此一举给你钱?!”</p> 那路人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的点了点头,“也是哦……”但转念一想,他又十分精明的看了陶子城一眼,然后摊开一只手,伸向了他面前。</p> 陶子城蒙了,他无声的看了那路人一眼,然后有些不耐烦的问:“这是什么意思?!”</p> “自然是给钱咯……”那路人动了动手指,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方才的钱是付的方才的问题,现在的,要重新给钱……”</p> 陶子城怒从中来,气的挥起拳头就要教训那人,亏得秦邺将人拦下来,在他的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话,“岳丈,办正事要紧……”</p> 陶子城这才憋着一肚子的闷气,将抬起的拳头又收回去,有些不悦的盯着那个得寸进尺的路人。</p> 相反秦邺倒是很平静的又掏出几两银子递给他,冷着声道:“现在可以说了吧……”</p> 凝香国,国都,王宫之中。</p> “事情都办好了吗……”此时的藤阳已经恢复了其皇子的身份,虽然地位与其他的皇子公主有所不同,但也无人敢当面欺辱。</p> 彼时的他一身蟒袍,头戴金冠,是正宗的皇子打扮。</p> “差不多了,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只是咱们的动作还是要快一些,否则,秦邺让他们这个时候如果赶来捣乱,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p> 藤音掀开珠帘,也是一身宫装,身为圣女的她衣饰与其他公主的服制有所不同,凝香国人信奉白色为天地之初最干净圣洁的颜色,所以身为圣女的她,所有的服饰也都是白色为主。</p> “说起秦邺,有件事我倒是忘了问你……”藤阳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陶舒晚,复又开口:“拥护这种法子将人骗来,你就不怕秦邺找你的麻烦?”</p> 藤阳的语气里带了一点讥讽,但仔细品越又觉得也不太那般叫人生厌。</p> 于是藤音也没跟他翻脸,只是道:“找麻烦又不是只找我一个人的麻烦,你不是也参与了吗?难不成你还以为自己能摘干净?”</p> 藤阳笑了,他眉头微微一挑,语气里多少带了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我倒是不怕的,反正要跟天星成亲的人又不是我,到时候秦邺得到消息,恐怕能马不停蹄的杀进你这余音阁内呢……”</p> 陶舒晚:!!!</p> 成亲?!</p> 什么成亲?!</p> 和谁?!!和天星?!</p> 天星应该不是我吧?!!</p> 呜……我就是天星啊……我要跟谁成亲……四公主?!</p> 好巧不巧的,醒过来的陶舒晚刚好接收到了这个信号,时间不多也不巧,反正是刚刚好。</p> 她大脑一片空白,心灵与肉体好像是反复遭受了无数遍的雷击一般。</p> '什么情况啊,我不过是在路上忍不住打了个盹儿,怎么醒过来就要被迫成亲了!!有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啊!!'</p> 但她内心咆哮完又认命般的叹了一口气,心里十分难过的暗暗想着,‘也是,她心中是个植物人,有谁能有什么事跟一个植物人去商量呢……’</p> 可是怎么办,她还是接受不了,呜……</p> 而另一边,凝香国的大街上,正上演着啼笑皆非的一幕……</p> “放开我……”秦邺手上握着剑,脸上的表情难看的吓人。</p> “不放!死都不放!”说话的是传武,此时他正听从了陶子城的命令,死死的搂着秦邺的腰,不让他移动半步。</p>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困住我了?”秦邺声音很冷,里面还夹杂着不耐烦,就好像下一秒,他剑未出鞘,但脚下已经尸首遍地。</p> “我并不这么以为的……”传武十分真诚的看了秦邺一眼,随后回过头来看着诸位兄弟一眼。</p> 众人十分懂事,一秒之内,全都涌了上来,抱着大腿的抱大腿,抱着胳膊的抱胳膊,总之跟树袋熊一般,将秦邺围得是水泄不通。</p> “这下我觉得差不多能困住你了……”传武满意的点点头,对着秦邺憨笑道。</p> 秦邺:……你好像有那个大病!</p> 陶子城这个时候从秦邺的身后走出来,脸上带着泰然自若的笑容,“年轻人,不要那般暴躁,来跟着本王做,吸气,呼气,吸气……”</p> 秦邺一脸冷漠,“夺妻之恨,不共戴天!”</p> 秦邺的嘴里为何会说出这句话来呢,事情还有从一刻钟之前开始说起。</p> 前面他们问了那路人藤音公主的成亲对象是谁,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路人说的竟然是中原来的‘天星’……</p> </p> 第630章 缘由 第630章 缘由</p> 这天星可不是随便是个人就能当的,更何况,那路人还说了,天星还有一只宠物,那只宠物也会一并被封为圣兽。</p> 这一下子不就对上了吗!</p> 中原来的,有个圣兽,还是天星,不是玉舒公主是谁……</p> 秦邺只觉得那一瞬间,脑子里轰然炸开,让他什么反应都来不及做,只剩下一腔的愤怒,然后慢慢的便演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p> “这个,小秦啊,你的心情啊,岳父能够理解,但这事情还没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前啊,我觉得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的好……”</p> 陶子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语重心长的说着。</p> 秦邺听了他的话,转过头来看了陶子城一眼,原本还算平和的心情在看到陶子城脸上的表情之后,瞬间变得阴郁起来。</p> “岳丈确定是理解小婿吗?那为什么岳丈脸上那笑容特别的幸灾乐祸呢……”</p> 陶子城一听立马别过脸去,心虚的笑了两声,心道,不好,这都被他发现了……</p> 王城,余音阁中。</p> 夜色渐深,但宫中仍然灯火通明。</p> 藤音与藤阳此事正跪坐在面前的桌案上,上头摆了两三样糕点并一壶热茶。</p> 这时,一双白嫩细长的手执这茶壶,起身斟了两盏茶,一盏递到藤阳的身边,“如今凝香国丢了至宝,若非走投无路,又怎会与中原产生这等误会。”</p> 藤音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面前蓝釉白内衬的茶杯,茶尚冒着热气儿,她吹开被热水泡的松散的嫩叶,垂眸,淡淡的抿了一口。</p> “若是百姓们知道至宝消失,凝香国肯定会引起大乱,到时候动摇这凝香国好容易建立起来的王朝,便是我等的罪过……”</p> 藤阳听藤音絮絮叨叨的说着,只是端着茶,一口一口的喝着,直到最后,才颇为慵懒的来了一句,“这件事情虽然是迫于无奈,但是你我所做的事情,百姓们不懂其中缘由,这秦邺等人更不知,到时候若是中原来要人,这事情肯定也会败露,说不定还容易让凝香国跟中原产生不可磨灭的隔阂。”</p> 毕竟这馥香国灭国才多久,有了前车之鉴,谁不想多存一丝警惕之心呢。</p> 说到这里,藤音抬起眸,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陶舒晚。她的床头上的香炉里不知点了什么香,青烟袅袅,缓缓地在她身边飘散。</p> 藤音叹了一口气,然后有些不满的说道:“说起来这事儿也是赶巧了,咱们的至宝没了,本来想趁着圣地开启,让玉舒公主过来撑一撑场面,可没想到她人竟然还能昏迷不醒,真是倒霉到家了!”</p> “这中原与凝香国路途本就遥远,玉舒公主变成这个样子,我若公然借人,秦邺肯定不肯,所以这才迫不得已用了这种法子,反正只要撑过这几天,一切就都好说了!”</p> 藤音这边说的尽兴,陶舒晚那边算是听的一清二楚。</p> 弄来弄去,运来搞了这么大一个误会,害得她还白白紧张了好长时间,以为自己信错了人,还在心里骂了藤音与藤阳的祖宗十八代好几遍!</p> 看着藤音这迷糊样子,藤阳忍不住冷冷一笑,语气颇为打击她:“你啊,还是不要将事情想的这么好,秦邺这个人我虽然不了解,但是以他对玉舒公主的爱护程度,恐怕你还不等跟他解释,你人已经人头落地了!”</p> 藤音两手掐腰,气鼓鼓的回他:“我也知道秦邺这个人很可怕好不好!所以我已经在祈祷玉舒公主能够尽快醒过来,到时候那她当挡箭牌,我的小命儿不就保住了!”</p> 藤音那边仍在叽叽喳喳的说着,陶舒晚却觉得神智越来越昏沉,给人一种特别困的感觉。</p> 她心想,自己都在床上当了这么长时间的植物人了,这身体咋还有困的感觉呢……</p> 很显然,她没有思考出这么哲学的问题,因为这个时候,她已经跟周公下棋去了……</p> 第二日秦邺他们起身的时候,外头的雨仍在继续,只是没了昨夜那般大,淅淅沥沥的。这里遍地是河,众人推开窗便能看见雨水打着河面,泛着一圈一圈的涟漪。</p> 有人收了湿漉漉的油纸伞,用手背拂了拂不小心被打湿的衣摆,而后劲到客栈里来。</p> 见到来人,那心腹上前来,接过他手中的伞,十分恭敬的开口道:“主子,喝一碗热粥吧……”</p> 秦邺淡淡的应了一声,而后坐在了陶子城的对面。</p> 因着下雨,客栈里没有几个人,大堂里吃饭的不多,但因着陶子城与秦邺带的人不少,所以几乎占了半个大堂的桌椅。</p> “唔……快尝尝,这凝香国的包子竟然是甜的,还别说,味道不错……”陶子城往口里塞了个包子,一边嚼一边用筷子捅了递给秦邺一个。</p> 秦邺微微皱眉,又不好拒绝,只能接过了,但又默默的放在桌子上。然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无声的看着外头的雨。</p> 陶子城吃到一半,抬起头来见秦邺面色不怎么好看,本就看着柔柔弱弱的,唇红齿白的一个小郎君,如今看着竟然还有一丝病态的柔弱在里头。</p> 啧,这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妖孽……</p> 陶子城正在心里暗自想着,秦邺却忽然转过头来安静的看着他。他一个不留神差点呛死在饭桌上。</p> “岳丈当心……”</p> 秦邺眼神复杂的看了陶子城一眼,然后又十分贴心的给陶子城倒了一杯水。</p> 陶子城仰头喝尽,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他故意咳了咳,然后一脸严肃的同秦邺道:“你是不是还在为我乖宝的事情担忧啊……”</p> 秦邺无声的点了点头。</p> 陶子城见状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然后故作严肃道:“其实呢,本王已经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p> 秦邺果然十分有兴趣的看了过来,眼底暗暗有光闪过,似乎是在期待陶子城说出什么好的办法来。</p> 陶子城冲他神秘一笑,而后趴在桌子上,压低声音道:“昨天我就发现了,这四公主成亲,宫里的仪仗队伍不足,所以各处张贴了告示,说要从百姓之中挑选一些……”</p> </p> 第631章女扮男装 秦邺有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当下便了解了秦邺想要表达的内容。但反过来想想,他又觉得有些许不对劲的地方,语气他抬起头,将心中的疑虑说出口。</p> “这凝香国与馥香国一样,都是以女子为尊,所以仪仗队应该也是招的女子才是……”</p>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看身边这些五大三粗的爷们,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咱们带的人都是男人,如何能混进去……”</p> “就是!”这个时候,吃饱喝足的传武走了过来,一抹嘴,冲着陶子城翘了个兰花指道:“总不能让我们这些人男扮女装混进去吧。”</p> 身后一群人被传武逗得捧腹大笑,只有一旁的陶子城笑的一脸神秘,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p> “得了吧你,传武,就你这膀大腰圆,胡子拉碴的样子,还没走到地方可定就被人乱棍打死了!”有人起哄道。</p> “就是就是,这再怎么着宫里选人也是看长相的,就武哥这个样子,一回头能吓死一半人!”</p> 听着众人的哄笑声,眼睛一瞪,而后突然朝他们几个啐了一口,额安后捏着嗓子细细的喊了一声:“讨厌~”</p> “呕……”众人吓得捂着嘴慌忙逃窜,这被传武恶心的差点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p> 看着众人的嬉闹,陶子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而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慢的喝了一口。</p> 秦邺看着陶子城不疾不徐的样子心中很是着急,但又不得不压下心中的那一股急躁,对其开口道:“岳丈方才说的办法究竟是何?而今晚晚生死不知,小婿心中实在担忧……”</p> 陶子城听了他的话,抬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办法是有,只是不知你能为我家乖宝做到几分啊……”</p> 秦邺一听这话,当即便道:“只要有法子能救晚晚,自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p> 陶子城笑了笑,仰起头了看着他,轻声道:“这些倒也没有必要,如今就只有一个办法,你如果能受得了辱呢,就有机会,否则呢,你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家乖宝娶别人了……”</p> 陶子城说的这么明显,秦邺当然也不是傻子,他垂着眸,唇紧紧的抿着,脸上的神色多少有些难看,“岳丈的意思是,让我去应试仪仗……队?”</p> 陶子城手执茶杯,笑的一脸淡然,“有何不可呢?”</p> “来来来啊,想要进宫参加仪仗队的,先在右手边这里拿表登记,然后再来左手边这里面试啊……”</p> “宫门之前,不要挤,也不要大声喧哗……”</p> “说你呢,你怎么能插队呢!!”</p> “我管你认识谁谁谁!!在本官这里谁都不好使!”</p> 在巍巍王宫的大门前,有宫里的掌事姑姑们正在挑选着合适的人选。</p> 这宫里要的人不算太多,可今儿个来应试的人真真是多如牛毛。且不说旁的,就只说工钱这一方面就十分让人眼馋。</p> 就在这掌事的人们一脸不耐烦的给来的女子们递发表格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穿了出来。</p> “请问……这里是应征女子仪仗吗……”</p> 掌事等一众人闻声抬起头来,只见面前一位高挑女子,唇红齿白,姿容冷艳,说话时虽然给人一种不可靠近之距离感,但胜在气质脱俗,犹如雪山上一朵高傲的白莲。</p> 掌事之人见了皆愣了片刻,而她们身后的士兵无不为其美色而倾倒。</p> “这姑娘真好看啊……”有人悄悄的议论。</p> “真的哎,就是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长得这么高……”</p> “长得这么好看还用来参加女子的仪仗队吗,怕不是故意来勾引人的吧……”</p>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那女人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她微微蹙眉,就连周围的人看了都为之心忧。</p> “究竟要不要人?”</p> 来人正是秦邺,准确的说是被迫女扮男装的秦邺。</p> 而陶子城早上说的办法呢就是这个,参加女子的仪仗队。秦邺一开始虽然很难接受,但想到之前自己对陶子城信誓旦旦说的话,他就不得不一狠心,扮成了这样。</p> 那掌事之人忙收起惊艳之神采,忙不迭的点头。“要要要,先填表,然后去右边让他们给你面试……”</p> 秦邺食指与无名指夹起那表格,抬手填了几个字,而后才来到右手边,漫不经心的让这里的嬷嬷给面试。</p> 与生俱来的气场让他不管走到哪里,人们都自动的给他让出一条路来,他目不斜视,走到指定的地点,唇一勾,眉眼一挑,勾魂摄魄。</p> “干什么呢!憋回去!不准笑!你以为是来这儿当娘娘呢!”</p> 秦邺还不等说些什么,对面那个一脸皱纹看着十分严厉的老嬷嬷便已经瞪着他一脸不悦的发话了。</p> 随即不等秦邺变脸,那个老嬷嬷又上前来,拿着手中的戒尺,在他身边转了一圈,捏了捏他的肩膀,摸了摸他的腰身,反正是吃尽了豆腐。</p> 不远处藏在人群中的陶子城与其手下一脸通红憋着笑的十分痛苦,尤其是传武,正蹲在一伞铺前,用伞挡住自己,时不时的往宫门处看。</p> “别说秦将军打扮成这样还挺好看,真真像是天女下凡,噗……”</p> 这时有人接话道:“好看有什么用,这里女的为尊,男人又说了不算,好看这些男人也不敢看啊……”</p> “行了,别贫了,快看秦邺好像成功混进去了!”这时陶子城清了清嗓子,低声道。</p> “长这么高,肌肉又这么硬,最适合举牌子了,我看你就举牌子吧!”说罢便在秦邺所填的表格上盖了一个戳,又给了她一块小小的令牌,让其跟着一同被选上的女子在一旁静等着。</p> 一日下来总共选了二十四个人,秦邺是最后一个,故那嬷嬷冲着几人交代了几句,便带着众人往宫中去。</p> “到了王城可不比外面,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能随意乱逛,更不能不守规矩,听到了吗。”嬷嬷略带冷漠的声音在前面一一嘱咐着。</p> 很可惜秦邺一点也没有听进去。</p> </p> 第632章 美色诱惑 很可惜跟在队伍末尾的秦邺一点都没有听进去,他虽安静规矩的跟着,可目光却在这凝香国的王宫中四处乱瞧,试图将自己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一一记在脑子中。</p> 凝香国的地势因与中原不同,这里天气湿润,水又很多,所以这凝香国的王宫之中也是按照地形,将不少水池囊括在其中。</p> 那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两旁池中养了不少颜色各异的鱼,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的碎光。</p> 领路的嬷嬷将众人领到一处院子中,而后方对众人道“这里就是你们暂时住的地方,除了每日的训练以及教你们规矩之外,剩下的时间里,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但是不能出这个院子,若是随意乱走被巡宫之人抓住充作刺客砍了头,可别怪嬷嬷没提醒你们!”</p> 众位女子一听,吓得缩了缩脖子,而后都十分乖巧的应了一声。</p> 唯有秦邺皱着眉,呆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掌事的嬷嬷一走,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叽叽喳喳的开始推开每一间房子的门,开始互相争夺睡觉的地方。只有秦邺安静的站在一旁,思索着该怎么打听陶舒晚所在的位置。</p> 说来也是巧,这好看的女孩子就是分外有人缘儿一些,秦邺兀自坐在院子里,便有巡逻而过的侍卫上前去搭讪。</p> 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惹得满院子的女孩子酸意大发。</p> “姑娘叫什么名字,以后在这王宫里,咱们就是朋友了,认识一下,以后也好互帮互助不是……”那侍卫带着讨好的笑,趁着换班之际,跑过来同秦邺说话。</p> 秦邺睨了他一眼,心里一阵犯膈应。男人最懂男人,这侍卫眼中的深意,他只一眼,便已经能瞧出几分。</p> 他唇紧紧的抿着,目光落在一旁,也不去瞧他。这个地方他人生地不熟的,在还没摸清楚之前,他肯定不能随心所欲,为了能救出他的晚晚,他也只能忍辱负重。</p> 那侍卫见秦邺不理他,虽然有些尴尬,但也没说有多少生气,他心中暗自想着,好看的美人都是带刺的,这冷面的美人越是不理他,他越是生出几分挑战的欲望来。</p> 于是他心中暗笑一声,来到秦邺身旁坐下,对着他道:“姑娘别害怕,我在这王宫中已经待了多年,如今是这里的侍卫首长,掌管每日的巡逻等任务,认识了我,没人敢欺负你,甚至,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出宫的时候,还都能给你带回来……”</p> 这进宫的女人,自由是最为奢望的,除非到了可以出宫的年龄否则她们是不能出宫的,这侍卫在王宫里呆的时间很长,所以早就摸透了这呆在宫里的宫婢们内心最渴望的是什么,所以,他每次物色好的猎物,都会轻而易举的被他的话所动心。</p> 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美人在听他说完之后眼里竟然带了一丝欣喜的与探究的神色。</p> 这侍卫心里暗喜,面上也稍微露出些许得意的神色来。</p> 反观秦邺,心中自然也有他的思量,他一双凤眸上下打量了那侍卫一眼,用自己都觉得十分恶心的声音道:“侍卫,也就是王宫的每个角落你们都要巡逻到的咯?”</p> 声音虽然多少有些与冷艳的面容不符,但胜在说话间眸光流转,看向那侍卫的时候,似在勾魂。</p> 侍卫被他这么一看,当即就被迷住,哪里还管什么旁的。自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简直是想一整颗心都捧出来送给人家。</p> “那是当然,这王宫里的每一个地方,没有我不知道的……”</p> 秦邺勾唇,一瞬间神思一闪,而后对着那侍卫道:“小女子不信,除非……”</p> “除非什么……”那侍卫迫不及待的问道。</p> 秦邺压低声音,将目光投在那侍卫的脸上,“除非我问你几个问题,你都答对了,我才信你……”</p> 侍卫傻傻一乐,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儿吗,更何况说对了更容易增加这美人的好印象,更是满口答应,只催眼前这美人快问。</p> 秦邺一开始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事情,见这侍卫似乎毫无心机,简直是说什么就回什么,心理便有了几分答案。</p> 于是看似不经意间,他温柔开口:“那你可知道,藤音公主要成亲的未婚夫婿住在哪个宫里?”</p> “这……”侍卫一听,心理多少有些为难,支支吾吾的,看似是想将这事儿给搪塞过去。</p> 秦邺一看他那目光闪烁的模样,便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但又碍于自己的职业操守,不打算将这件事说出来。秦邺心里恨得牙痒痒,自己跟这儿陪他玩了这么长时间的美人计,他竟然还不肯老实,这简直不能忍。</p> 毕竟丢人的事儿也干了,最后这最重要的事情没干成,这可不是他的性格。</p> 于是秦邺心一横,然后伸出脚,在众人都未曾发觉的时候,十分隐秘而看似不经意的,用自己的脚尖儿蹭了蹭那侍卫的小腿。</p> 一股酥麻的感觉直冲那侍卫的脑门,他涨红着脸,紧紧的压制自己的情绪,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一抬眼,却正好撞进秦邺那双媚眼如丝的眼眸中。</p> 这一下是什么理智,什么自制力全都烟消云散, 侍卫盯着秦邺,心里十分的兴奋,暗暗想着,这美人定然是心悦于他……</p> 事实是秦邺忍着恶心,心里一遍遍的描绘着陶舒晚的模样,才克制住自己那想杀人的冲动。</p> 在秦邺的美人攻心之下,这侍卫简直是丢盔弃甲,问什么,答什么,不知不觉就让秦邺给套了话去。</p> 事情问完了,秦邺也不再对其笑脸相迎,面无表情,对其极其敷衍。</p> 但那侍卫却并没有察觉出秦邺的冰冷,毕竟他现在已经坠入爱河,这情人眼里出西施,秦邺一颦一笑,人家都觉得迷人的很。</p> 所以下一刻,那侍卫竟然恬不知耻的,上前握住了秦邺的手,声音温柔中又带了些许叫人厌恶的情绪在里头:“不如今天晚上我来找你,我带你在这宫里转一转啊……”</p> </p> 第633章 被嫌弃的旺财 好嘛,得来全不费工夫。</p> 秦邺本来只是想在这人身上得到一点关于陶舒晚的信息,却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想送佛送到西……</p> “可是这晚上王宫之中戒备森严,若是被人抓到可怎么是好……”秦邺表现出了适当的柔弱。</p> 那侍卫却理所应当的将秦邺的拒绝认作是害羞,便一拍胸脯,大言不惭的开口:“怕什么,那些人都是我兄弟,看见了他们也不会说什么……”</p> 他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又道:“这满王宫之中,戒备最森严的不过是四公主的余音阁,那里的护卫基本上是四公主自己的人,只要咱们不去那里,就不会有什么事的……”</p> 这一点倒是引起了秦邺的注意,方才这侍卫说过,中原的那位天星似是很讨四公主的欢心,所以就算是快要成亲了,两人也依旧住在一起,只不过四公主睡在余音阁的主殿,而那位准驸马则是住在偏殿的……</p> “如此,也不是不可……”秦邺思虑片刻,淡淡说道。</p> “只是你我这般出去,未免,不如你明日夜里再来,顺便再为我带一套宫婢所穿的衣物,这样,也引不起旁人的怀疑,如何?”</p> 这侍卫一听秦邺答应同他出去,心中自是激动,这是个男人都知道,晚上出去,代表了什么,自然满口答应。</p> 应付完他,秦邺只觉的十分疲累,一心催促着他赶快离开,可是这侍卫拉拉车型的,似是不吃他一口豆腐心中都不得劲儿。</p> 最后还是铁青着脸被那侍卫抹了一把屁股。</p> 秦邺脸色十分的难看,只觉得把这辈子没丢过的人全丢了个遍,但还只能将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简直是太他娘的憋屈了。</p> 这也就算了,且说秦邺打发走那个侍卫之后,一转身,这身后的一群女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有的带着鄙夷,有的带着嫉妒,有的窃窃私语的说着他的坏话,总之是气氛一度十分的紧张。</p> 秦邺也并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哪怕这些人联合起来,不给他睡得地方,他也并不生气。</p> 这也正好帮了他一个大忙,这些女人凑在一起,身上的脂粉味熏得他头疼,这样一来,他也避免了与这些人近距离接触,反正他来是办正事的,能混进这里来已经是成功一半,剩下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他也不想去管。</p> 夜幕降临,王宫中掌起了灯,凉风吹起,将原本平静的水面吹起一片片的褶皱。</p> 余音阁中,藤音沐浴过后,正坐在窗边看书。</p>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声的嚎叫由远及近,一声声的,尖锐的狼嚎声,惹得藤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p> 她抬起头来,于是从窗户外面,看到自黑夜中,缓步而来的藤阳。走的近了,便能看到他面色十分的阴沉,手里还提溜着一只正挣扎嚎叫的雪狼,画面看着十分的滑稽。</p> “兄长这是作甚么?”藤音放下书,嘴角带着一丝看热闹的笑意。</p> 藤阳指了指手上这个并不老实的雪狼,面无表情的道:“它太吵了,我不想跟他在同一个房间,不如就放你这儿吧。”</p> 藤音目光落在那只雪狼上面,如今他已经长了不少,正是调皮的时候,吃肉的雪狼体重蹭蹭的往上涨,跟它打架的时候,像藤音这种弱女子多少有点吃力。</p> “那就关在笼子里不就好了。”藤音想了想,一脸认真的回道。</p> 其实她虽然养过什么宠物,但大多都是安静的,比如蛇啊,蜥蜴啊,蜘蛛啊。</p> 它们都不会叫,而且只要给了吃的就乖得很,而这只跳脱的雪狼一看就十分的调皮,实在跟她这性子不搭,所以,藤音果断的拒绝了藤阳的提议。</p> 藤阳听了藤音的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咬着牙,一脸愤恨的说道:“关了,可是这雪狼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聪明的很,一般的笼子关不住它,它轻而易举的就能打开。而那些能关住它的,他一见出不去,就叫的十分的凄惨,不知道的以为本皇子在虐待它呢……”</p> 藤阳想起他大清早的起床,一出门,院子里的人那诡异的眼神,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p> 这且不说他被吵得不堪其扰,最重要的是这雪狼对他们这么重要,大家若是都误会了。那他可能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p> 听着藤阳的遭遇,藤音忍不住只想笑,但又害怕藤阳做个甩手掌柜,将这只极其麻烦的雪狼扔给她。</p> 于是藤音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的对他道:“我不管,反正我这儿没有地方,兄长还是辛苦几天,将它好好的带在身边吧!”</p> 这句话简直是引起了藤阳的极大不满,他刚想反驳些什么,却一不小心被扭过头来挣扎的雪狼咬了一口,藤阳吃痛,便下意识的松了手。</p> 旺财落地的一瞬间,似是闻到了什么熟悉的味道,一溜烟蹿了出去,消失在二人的眼前。</p> “呀!跑了!跑了!快!追啊!”藤音噌的一声站起来,指着旺财的背影急的一瞬间就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p> 她可知道这只雪狼对于陶舒晚来说意味着什么,要是给弄丢了,那可真就闹大了!</p> 藤阳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再回过神来之后,就已经脚尖一点,飞了出去。</p> 多亏藤阳的的轻功很好,不过片刻便落在了旺财的面前。他目光冷凝,脸上的神色也不怎么好看。旺财看见他一瞬间便呲出了牙,尾巴竖着,发出警告的呜呜声。</p> 藤阳怕彻底引出旺财的逆反之心,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点点的引诱者,靠近着,然后心里打算着趁它不注意将它抓住。</p> 可这雪狼毕竟智商比一般的狼还要聪明,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它竟然预判了藤阳的预判,在藤阳打算上前来抓它的那一瞬间,旺财一个拐弯,十分行云流水的钻进了余音阁的偏殿之中。</p> 等到藤音与藤阳追进去的时候,旺财已经跳上了床榻,正围着昏迷的陶舒晚哼唧着,时不时还用鼻子拱一拱她的胳膊。</p> </p> 第634章 护主 两人看到这一场面皆愣住,而后安静了下来,默默的盯着这一画面。</p> “这……”藤音面上带了一丝焦急,“快将它抱走,别让它在这里捣乱……”</p> 藤音说着便要上前去捉旺财。而旺财自这一刻起,警惕心却非常的强,见到藤音要上前来,它竟然压低身子,露出了嘴角尖尖的牙齿,对着藤音发出警告之声。</p> 与刚才的声音不同的是,旺财如今跳下了床榻,正将陶舒晚护在身后,不让人靠近半步,且眼神凶狠,叫藤音有些犹豫的停下了脚步。</p> “别过去……”这个时候,一直站在旁边观察的藤阳发话了。</p> 他皱了皱眉,低头看了旺财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但很快,他便接受了他所猜出的这一想法。“这只雪狼已经有了护主的意识,如今它见玉舒公主昏迷不醒,便打算在她身边保护她,你我属于陌生人,它不熟悉,贸然过去的话他很有可能会攻击你。”</p> 藤音一听自然是被唬的后退了半步,然后她回过头,面容上带着一丝愁容:“那怎么办……”</p> “它是不是刚才就已经发现了玉舒公主在这里,所以才会挣脱你,到这里来……”看着对着陶舒晚转来转去的那只雪狼,藤音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p> 藤阳点了点头,而后思虑片刻,才又道:“它在玉舒公主的身边,明显安静了不少,既然它选择跟它的主人呆在一起,那不妨今夜就让它在这儿,关好门窗,它也不会自己乱跑的。”</p> “这样真的行吗……”藤音看着一人一狼,多少有些不放心。</p> “放心吧,这雪狼认主,不会做出伤害主人的事情的。”藤阳说完便想离开,但离开之前,他又想起一件事来,便又转身,对着藤音嘱咐道:“别忘了将屋里点上熏香……”</p> 藤音应声:“放心吧,一直点着呢。”</p> 夜半时分,王宫中一片寂静,偶有守夜的侍卫每隔半个时辰来回的巡逻。</p> 秦邺此时正坐在白日里嬷嬷们分配的院子里,看着满天的星星,不知在想些什么。</p> 就在他不远处的脚下,还有一床被浸湿过的被褥。白日里的那些女人因觉得他勾勾搭搭的,便联合起来,将他赶了出来,并且将他的被褥扔进了水里。</p> 秦邺并没有跟这些人计较,当这些女人义愤填膺的说这个做这个的时候,他只是安静的坐在院子里,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其实这样更好,如果真的叫他跟这帮女人睡在一起,他还真干不出来。</p>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安静的周围突然出现了些许细微的声音。秦邺的听力极为敏锐,一丁点的声音他都能捕捉到。</p> 所以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将准备上前吃他豆腐的那个侍卫下了 一跳。</p> “哎呦,美人,你可想死我了……”那侍卫一见到秦邺,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扑上去。</p> 秦邺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不过一个躲闪,那侍卫差点摔了个狗啃泥。侍卫刚要生气,却见秦邺对他粲然一笑,而后压低声音道:“别急啊,我要的衣裳,你可带来了?”</p> 侍卫被勾的心里直痒痒,听懂秦邺这么说,忙不迭的点头,“美人儿答应的事情,岂有办不到之理……”</p> 说着他便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放在石桌之上,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件天青色的衣裙。</p> “这可是宫里管事儿的大宫女才穿的衣物,别人碰见了,谁也不敢拦你呢……”</p> 侍卫一边说,一边走上前来,对着秦邺道:“事情办得这样好,美人不让大爷我亲一口,犒劳犒劳……”</p> 那泛着油光的脸凑过来,恶心的秦邺简直想杀人,但一想到忍了这么久,如今只差最后一步,他只能无声的攥紧了拳头,然后闷声闷气同那侍卫说道:“你这死鬼,先别心急,待我换好衣裳,你带我找个没人的地方,咱们再好好快活快活……”</p> 那侍卫一听,激动地直搓手心,什么也不想去想,只能连连答应。</p> 秦邺朝那人抛了个媚眼,然后便去换衣裳,转身的时候,原本带着些许笑容的脸上突然冷了下来,在这漆黑的夜里,那双凌厉眸中带着十分骇人的冷意。</p> 待秦邺换好衣服之后,那人便迫不及待的拉着秦邺往无人的偏僻角落而去,一路上遇见几支巡逻的队伍,也真真切切如那侍卫长所说,都是相识的兄弟,所以见到他带着个女人,像是都已经习惯了一般,只是吹了两声下流的口哨便走远了。</p> 那侍卫将秦邺拉到一处无人的偏殿,关上门,回过头见秦邺在外头月色的映照下美得就像是月宫下来的仙子,美得惊心动魄,让他忍不住染指。</p> 有了这种想法,那侍卫自然再也忍不住,脸上带着肮脏的欲望,便一步步的接近秦邺。</p> 这个时候的秦邺已经连装都不想装了,见那侍卫俯身上前,他只觉得这人恶心,连自己的一片衣角他都不想让他触碰。</p> 于是他打定主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出手,劈向那侍卫的脖颈。</p> 只听一声又闷又重之声,随即那人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直挺挺的摔在地上,晕了过去。</p> 临走时,秦邺脸上仍然带着十分嫌弃的表情,掏出手中的帕子擦了擦手,才淡定从容的离开这无人的偏殿。</p> 余音阁的偏殿之中,藤音与藤阳早就离开,殿里红烛未熄,旺财依旧守在陶舒晚的身旁,只是长夜漫漫,原本能陪它一块玩耍的陶舒晚依旧无声的躺着,它多少有些不开心。</p> 于是在自娱自乐了半响之后,旺财突然跳到了陶舒晚的床榻上,将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的陶舒晚吓了一跳。</p> ‘好你个旺财,本公主一动不能动,你竟然还这么不听话,本公主真是白疼你了!’陶舒晚被吓醒,但是又不能表达内心的愤怒,简直是要急的吐血了。</p> 可偏生陶舒晚的内心独白旺财它听不到,所以现在,这位祖宗正在床上四处转悠,时不时的还舔舔陶舒晚的手,或是脸颊。</p> </p> 第635章 苏醒 所以接下来的场面,就不是陶舒晚能控制得了的了。</p> 这未曾成熟的雪狼本就调皮,加上那天生具备的野性,所以与家养的宠物不同的是,它们更不受约束,甚至是有些随心所欲的。</p> 这边尼古拉斯旺财舔完陶舒晚的手之后,好容易安静了一会儿。</p> 陶舒晚也松了一口气,开始思考如今她所面临的局面。</p> 虽然她的躯体如今昏迷着,但是根据她细心的观察,现在她应该被藤阳带进凝香国王宫大概有三日的时间。若是不出所料的话,三日的时间,秦邺应该早就已经察觉出了问题。</p> 如果现在的局面没有那般紧张的话呢,她完全可以安静的等待秦邺的救援。</p> 可是现在她都要被迫成亲了,那以后她,秦邺,还有藤音他们三人的关系岂不是乱了套了……</p> 想到这里,陶舒晚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暗自想道:也不知秦邺如今找到她的踪迹了没有,这算起来日子,她也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没有睁开眼睛看看秦邺的模样,着实还是有些想念。</p> 咦,怎么这么痒啊……</p> 陶舒晚的思绪被突然打断,莫名的脚底一股又酥又麻,令人头皮炸裂的痒感自下而上冲进她的脑中。</p> 陶舒晚:!!!</p> 尼古拉斯旺财!你个欠揍的!你竟然敢天我的脚趾!</p> 哈哈哈,怎么办,好痒啊!</p> 陶舒晚简直要被折磨疯了,如今最诡异的事情莫过于是一个不能动弹的植物人,正在被一只雪狼十分勤勤恳恳的啃着脚指头。</p> 这并不是一种享受,而是一种酷刑!</p> 陶舒晚终于知道为什么古代会有将犯人绑起来,挠人家的脚底板一说了,这确实是十分痛苦的一件事情!</p> “嗷呜……呜……”但是旺财却并不知道陶舒晚如今内心的痛苦。</p> 它仰着呆萌的头颅,有些伤感的叫了一声,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它不明白自己的主人为什么可以睡这么久,它都已经很久没有出去玩过了……</p> 旺财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啃起陶舒晚的脚丫子来,陶舒晚彻底愤怒了,如果她的灵魂现在被关在一个盒子里的话,那么很明显的,她现在已经疯了,因为她在狠狠的撞击那个盒子,她要冲出去,占领自己的身体!</p> 然后!狠狠的揍旺财一顿!!</p> 再看尼古拉斯旺财这边,它啃了半天的脚指头,觉得甚是无聊,然后它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昏迷的陶舒晚,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它突然想到,之前自己想要出去玩,而自己的主人不想带它出去玩的时候,只要自己跳在主人的身上,多蹦跶几下,主人便会兴奋的起身,然后十分高兴的带着它出去玩!!</p> 想到这里,旺财兴奋的摇了摇尾巴,然后跳下了床榻,往远处走了几步。</p> 就在陶舒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旺财叫了一声,这个叫声是那么的熟悉,让她甚至于想起什么恐怖的事情。</p> 然后!就在那一瞬间,旺财一个俯冲,跑到床榻边,快速的蹦了起来……</p> “嗷!”</p> “嗷呜!”</p> 几乎是同时的两种声音一齐发出。</p> 而那一瞬间的事情,不过是旺财‘孝心’非常。几乎是十分欢快的,蹦在了陶舒晚的身上。</p> 而也是一瞬间,这种剧烈的疼痛与惊恐让陶舒晚突破了层层的阻碍,一下子苏醒了过了来,然后下意识的将旺财从它身上拍飞了出去……</p> “好你个旺财!!谋杀啊你!!”陶舒晚此刻还并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气汹汹的下了榻,不顾自己刚刚苏醒,头晕眼花的身子,手脚并用也要去教训旺财。</p> 而旺财则是一脸的兴奋,摇着尾巴,还以为陶舒晚是在跟它玩耍,甚至两条后退支棱起来,一蹦一蹦的站起来,吐着舌头,时不时的发出一点叫声……</p> 陶舒晚抓住它的前爪,有些报复一般的伸出手弹了它鼻子一个崩。</p> “嗷呜……”旺财吃痛,下意识的便想咬陶舒晚的手,但尖牙露了出来又十分委屈的收了回去,只是伸出舌头,十分温柔的舔了舔。</p> 陶舒晚一瞧她这个样子,心都要被萌化了,便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p> 可下一秒,她便有些茫然的停顿下来。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伸出去的手,又不可置信的动了动。</p> 然后在旺财的目视之中,她做了好多诡异的动作,然后突然爆发出一声大笑!</p> 笑声刚到一半,她又警惕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确定没有将人引来后,陶舒晚抱着旺财高兴的简直手舞足蹈。</p> “哈哈哈!太好了!我能动了!!我不是植物人了!!”</p> 陶舒晚搂着旺财激动的亲了它一口,“旺财!你就是大功臣知不知道!姐姐给你买上好的牛肉!好好的犒劳犒劳你!”</p> 旺财并不懂陶舒晚嘴里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能分辨出她脸上的神情与嘴上的语气,觉得自家的主人十分的高兴,于是它便也跟着高兴</p> 秦邺出了偏殿,便按照那侍卫口中透露的内容,在宫里小心翼翼的穿梭.</p> 因着有这一声的宫装,所以遇见巡逻的侍卫,也并未被拦下,只当是哪个宫里办差的。左拐右转的,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秦邺才找到那侍卫所说的余音阁在哪儿。</p> 远远的看着殿外有一队人在把守,他左思右想片刻,离开了这里。</p> 等再次出现在余音阁附近的时候,他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不少器皿。他朝那些守卫看了一眼,而后故作镇定的迎上前去。</p> “站住!做什么的!”与想象中的一样,他被拦了下来。</p> 但因他穿着宫婢之服饰,守卫们的警惕之心并没有那么的强,反而像是惯例询问一般。</p> 秦邺沉住气,表现的十分镇定,片刻后柔柔开口:“奉命来给屋里的贵客梳洗……”</p> 护卫队长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声音多少有些不悦,“往常也没有这等命令,怎么偏巧儿今个大半夜的来?!”</p> </p> 第636章 女装大佬 秦邺 那人的声音很低,秦邺甚至能听见那人如尖锐利器一般的双眸落在他的身上。</p> 秦邺垂眸,面色如常:“因婚礼将至,公主说,需得干干净净的才好,免得一身污秽,吉日里冲撞了就不好了。”</p> 听着秦邺的话,守卫们原本警惕的神色有了几分松懈,又加上天色太晚,个个儿身上疲乏,便也没有多在意。</p> 加之秦邺虽然搪塞,但是说话时语气平静,面容丝毫不显慌张,众人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嘟囔了几句,便放了他进去。</p> 而余音阁的偏殿中,陶舒晚同旺财嬉闹兴奋了一阵,脑中想起藤音与藤阳二人的话,这醒来之后自然待不住。</p> 虽然她来自很久很久的未来,民风比这里开放一点,但是她还是喜欢‘一夫一妻’制度。这要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给藤音当女驸马,秦邺不得气的脸都绿了才怪!</p> 想到这里,陶舒晚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逃走。</p> 这么多天没有见到秦邺跟爹爹,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激动的!</p>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见到自己醒来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p> 陶舒晚在心中这般想着,便一刻也待不住,抱起十分不老实的旺财,便转身旺财走。</p> 垂眸细思的一瞬间,陶舒晚眼底的余光出现一片天青色的衣衫,像是一只挥动翅膀的蝴蝶,在她眼中蹁跹。</p> 陶舒晚吓了一跳,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将手里的旺财扔下,然后伸出手,打算上前去钳制这个她连面都不知道是谁的女人。</p> 她脑海中飞速旋转,记忆中闪过的,想着无非是半夜而来的藤音,或是某个侍婢,因为余光瞧见这人的打扮,应是一位女子。</p> 陶舒晚在那一刻期待来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宫婢,这样,她就可以要挟她,让她带自己出宫。</p> 但是很可惜的是,陶舒晚的手伸出去的一瞬间,对方的人便已经眼疾手快的握住她的手腕,随后一阵天旋地转,陶舒晚与他调换了个方向。</p> 对方的力气很大,陶舒晚几乎是一点都不受控制的被拉着,然后下一秒,后背生生的撞在墙上,两只反抗的胳膊也被紧紧的控制住,按在了头顶。</p> “放肆!”</p> 慌乱间,陶舒晚的眼睛只看到这人胸前绣着桃花的衣襟,还有衣襟上面,那白皙修长的脖颈。</p> 脖颈上面,还有微微凸起的喉结……</p> 陶舒晚移开眼神,急极力挣扎着。</p> 随后一瞬间,她所有的动作全都停了下来,喉结?</p> 一个女人为什么会有喉结?!</p> 陶舒晚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便又将目光移了过去,果真,那微微凸起的喉结,正上下滚动着。</p> 她懵了,于是下意识的便抬起头去看眼前的这个男人。</p> 二人目光相聚的那一瞬间,似乎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猝不及防的局面。</p> 尤其是陶舒晚,她忘记了挣扎,眼底情绪复杂,最后脱口而出那两个字,“秦……邺?”</p> 漆黑浓深的眉眼,高挺的鼻梁,那双微微上挑的狭长双眼黑如墨缎。一切都是那般的熟悉,可是这全部都不属于秦邺的东西,套在他的身上,却根本就毫无违和感……</p> 他竟然美的这般惊艳……</p> 陶舒晚忍不住在心中啧啧咂么嘴,不知不觉,嘴角也露出了些许带有深意的笑容来……</p> 秦邺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眼睛也在陶舒晚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开始四处飘忽,甚至那如玉般的面颊上都带了一丝薄红,像是姑娘脸上的胭脂,愈发的有种楚楚动人的意味。</p> “晚晚,我……”秦邺想要解释,陶舒晚却一瞬间堵住了他的嘴。</p> “什么都不要说了,先离开这里再说,我可不想真的跟四公主成什么亲!”陶舒晚忍着笑意,拉起秦邺的手,便往外面走。</p> 才刚走了几步,秦邺便觉得似乎有什么阻力,他低头一瞧,旺财不知什么时候咬住了他的衣角,将他死死的拉住,眼睛里没有秦邺曾经熟悉的神情,反而带有陌生的警惕。</p> “旺财!松口!”陶舒晚看着旺财死命拖着秦邺的样子,有些无奈的命令着。</p> 听到陶舒晚命令的旺财非但不松口,反而嗓子中发着低沉的呜咽声,像是对陌生人一样的警告。</p> 陶舒晚无奈,她看了一眼秦邺,扶额道:“旺财没有认你,它好像把你当成陌生人了……”</p> 她的话音刚落,旺财果真就对着秦邺大声叫唤起来。漆黑寂静的夜里,这声狼声就像是睡梦融人们的警醒,穿透力之强,惹得陶舒晚与秦邺皆心中一阵,暗道不好。</p> “快走!旺财将人给给引过来了!”陶舒晚一把捞起不让人省心的旺财,跟着秦邺便往外跑。</p> 方跑出余音阁的偏殿,听到声音的护卫们便已经匆忙赶了过来。</p> 秦邺三下五除二将人击倒,而后带着陶舒晚穿梭在凝香国的皇宫之中。直到身后追捕的声音越来越远,令人才渐渐放慢脚步,倚在一处角落之中休息。</p> 凝香国的王城占地面积非常之广,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的王城之中有三分之一的面积几乎是水,所以许多宫殿也是临水而建,这样一来,藏匿之处也略显单薄。</p> 今夜的月光很亮,亮到能隐约看见周围的景色,以及月光倾撒在水面,如被揉碎了的星光,在静静的闪烁着。</p> 二人双手紧握,静静的贴在墙根下,听着渐渐走远的巡逻声,这一刻,两人的心里都有无尽的想念,化成那如擂鼓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深夜,格外叫人紧张。</p> “走了吗……”陶舒晚喘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问秦邺。</p> 秦邺仔细听了一会儿,而后无声的点了点头。</p> 陶舒晚这才松了一口气,也忘了自己身处在危险之中,提溜起旺财的后脖颈便是一阵爱的教育。</p> 旺财拉耸着耳朵,虽然对于陶舒晚的教育略有不满,但也没有做什么叛逆的事情。只是下一秒,它原本收起的耳朵突然立了起来,然后眼睛盯着某一方向,带着幽幽蓝光的眸中透露出一丝对于危险的预知来。</p> </p> 第637章 被发现 “玉舒公主好不容易醒来,想去哪儿啊?”黑夜中带着冷意的声音传来,让陶舒晚与秦邺瞬间变了脸色,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p> 良久,漆黑的前方露出一片衣角,那墨色滚着金边儿的长袍在脚边浮动,然后走到陶舒晚身边,停了下来。</p> 是藤阳……</p> 陶舒晚心里多少有些紧张,藤阳的功夫她领教过,说是在秦邺之上也不为过,这人早些年的经历令他学的功夫太杂,交起手来一般人招架不住。</p> 陶舒晚心里正想着如何在藤阳的手底下逃脱呢,秦邺已经在前一秒钟冲了上去。</p> 她只能看见黑色与浅色的身影在黑夜中施展各种本领,以及胳膊与手臂的碰撞中,那发出的风声。</p> 二人打了一会儿,藤阳略胜一筹,只见他双手抓着秦邺的两只手腕,有些疑惑的盯着不面前这位武功了得,熟悉又陌生的姑娘。</p> “你是什么人,竟敢冒充我王城的宫婢,是不想活了吗……”</p> 藤阳的话音还没有落,秦邺便已经挣脱开他的钳制,又与他打了起来。</p> 几番回合后,场面一度有些尴尬。</p> 藤阳觉得这人是玉舒公主的朋友,他知道玉舒公主刚刚苏醒,这一切定然是有所误会的,所以他并没有下狠手。</p> 而对面的秦邺却已经对他们带走陶舒晚的事情起了杀心,所以不言不语,招招都十分的厉害。但奈何二人武功路数不同,所以相对于秦邺来说,多少有些吃力。</p> 所以旁观者陶舒晚看在眼中的画面就是秦邺冲上去了,藤阳拦住了,来了一招擒拿,将人牵制住了,但是放水了,所以秦邺,挣脱了。</p> 于是秦邺又上了,两人距离没有拿捏好,距离太近,藤阳看着自己怀里男扮女装的秦邺居然脸红了……</p> 陶舒晚在一旁看的直磨牙,按照这么个戏路打下去,她觉得她以后的情敌都很有可能男女不限了……</p> “等等!”于是她忍不住出手了!</p> 大手一挥,叫停了二人看似打架,实则多少有点粉红泡泡的比武,然后她迫不及待的隔开两人,将秦邺往自己身后一拉,多少有点占有欲的意思。</p> “行了,你不就是想来捉我回去的吗!”陶舒晚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看了藤阳一眼。</p> 藤阳见此,便知道陶舒晚刚刚苏醒,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他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却被陶舒晚打断,“什么都不用说了,本公主跟你们回去,但是!”</p> 她说到这里,头一扭一把就握住了秦邺的手,一脸不容拒绝的表情,“跟你们回去可以,你们必须也要让秦邺陪本公主一起,否则现在就让我们离开!”</p> 藤阳深思片刻,眸里有一丝动摇,随后他轻声道:“既如此,玉舒公主这么晚了不如先回去休息,明日我便派人去打听秦邺与镇南王的下落……”</p> 话音刚落,却见陶舒晚清亮的眸中笑意盈盈,随后便见她将身后的美人往前扯了扯,手上握得更紧了。</p> “不用那么麻烦,秦邺已经在这儿了,你这就带路,我们跟你回去……”</p> 此言一出,藤阳愣了。</p> 随后便见他猛然抬起眼,十分快速的看了看陶舒晚身旁的那个美人。</p> 此刻他正安静的站在陶舒晚的身边,一身天青色的衣裙裹着他劲瘦的腰肢,柔媚的女子衣衫衬的他肤若白雪,如丝缎般的长发散在身后。</p> 除了那身高与他几乎相同外,藤阳竟然丝毫没有看出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女人是秦邺……</p>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陶舒晚见藤阳一眼又一眼的老是盯着自家的男人,多少有些不高兴了。</p> 于是她一垫脚,将藤阳的视线遮挡的死死的。</p> 藤阳收回目光,虽然面上表现的极其冷静,但是眼中那丝复杂,正好暴露了他如今的心理情绪。</p> 再看身后的秦邺,面色冰冷,眼里没有一丝的温度,就好像一位冰山美人,浑身散发着那独特的气质。</p> 因着陶舒晚与秦邺逃走的动静太大,如今的王宫中一片乱糟糟的,藤阳对各处巡逻的队伍交代了几句之后,一时间护卫队等才散去。</p> 回道余音阁时,四公主藤音早已闻讯而来,在见到陶舒晚苏醒的那一瞬间,她的内心已经十分震惊,可当她认出男扮女装为了救陶舒晚而牺牲自己的秦邺的时候,她便已经愣在了原地,好长时间都没回过神来。</p> “四公主能否给在下找一身衣服,让在下将这一身换下。”秦邺面对藤音与藤阳二人异样的目光并没有生气,只是开口时,声音冷漠,带了些冷意。</p> “哦……好……”藤音骤然回过神来,忙让人依着秦邺的身高去取衣裳,又命下人端了温水与毛巾,随后秦邺便默不作声的钻到了屏风后头。</p> 看着屏风后面,烛光映出的恰到好处的腰身与线条,陶舒晚默默的将帷幔给放了下来,并拉着藤音与藤阳往外间而去。</p> “说起来你怎的毫无预兆的就醒了?我原以为,你还需睡个三五日的才能醒呢……”</p> 藤音上下打量着陶舒晚,神情里多少带一点疑惑。</p> “也就是说,你知道我会昏迷?”陶舒晚听她这么说,微微皱了皱眉头,出言问道。</p> 藤音想了想,脸上一半茫然一半清明,最后全都搅合成一团乱麻,让人理不清思绪,“其实也并不是知道,只是在听说你毫无预兆的昏迷的时候,便下意识的觉得,可能与圣地的开启有关,毕竟你的身份不同,这其中有牵连也是能理解的……”</p> 正说着,收拾妥当的秦邺拨开帷幔,从里间迎面而来。</p> 褪去了一身不符合他的女装,这般身长玉立,缓步而来的模样,更添了一丝邪气。</p> 所以当他的目光落在藤阳与藤音二人身上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带了一丝凌厉与冷意。</p> 藤音只看了一眼,便默默的缩了缩脖子,眼神里也带了一点心虚,“其实……我可以解释的……”</p> </p> 第638章 藤音的解释 “哦?”秦邺掀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那藤音公主可要好、好、说、说”一字一顿,越到最后,音色越冷。</p> 虽说身上没有带多少怒气,可那话语间隐约的杀意,藤音确实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p> 藤音苦笑一声,看了一眼一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藤阳,开口解释道:“玉舒公主昏迷的事情,我确实没有预料到,直到圣地即将开启,我在翻阅史料的时候才发现上头有零星几笔记载,加上秦将军寄来的信件与之一核对,我心中便有了些许猜测。”</p> “既如此,说好救人,四公主又为何要瞒着在下,将晚晚带走?”秦邺冷冷的看了藤音一眼,那之前一起合作与哦过的些许情感在这一刻正在消弭。</p> 在失去晚晚的那一刻,秦邺甚至想过管他什么两国纷争,伤害晚晚的,一律杀了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p> 藤音感受到秦邺的目光,实在扛不住后退了两步,藏在陶舒晚的身后,让陶舒晚多少替她抵挡些许,才嗫喏着回道:“救玉舒公主的事情确实不假,在此之前,玉舒公主房中所燃之香便是史料上记载能够使人苏醒的法子,所以自将玉舒公主带回的那一刻起,屋里的香便未曾停过……”</p> 藤音公主这么一说,陶舒晚倒是想了起来,她昏迷的时候,鼻间确实经常能闻到一股草药混合着奇异的花香味道。起初她只是以为凝香国的人偏爱此香气,所以用来熏屋子的,却是没想到独是给她一人用的。</p> “那又为何多此一举,四公主只消说一句,我们便会心甘情愿的让你带走,如此行事,就不怕中原与凝香国生了嫌隙?”秦邺说到这里,又想起自己来到凝香国的王都之后,所见到的满城红绸与喜气洋洋的气氛,后知后觉的怒意更是无所掩饰的喷薄而出。</p> 藤音很明显的能感受到秦邺周围的气氛十分不同,她咽了一口口水,急忙又将凝香国的圣物如何丢失,会对凝香国产生如何巨大的影响解释给了秦邺听。</p> “如今圣物不知所踪,我也是实在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趁着凝香国的百姓们都还不清楚缘由,就只好先将找到‘天星’一事公布出来,到时候就算圣物丢失一事被捅了出去,百姓们也不会过于恐慌的……”</p> 秦邺听完藤音的解释,眉心不时紧紧皱着,虽然火气已经卸掉了大半,但脸色仍然不怎么好看,“既然你们已经知道圣物丢失,为何不派人即刻寻找,做这些无用的补救,等到事情暴露的那一天,岂不是烈火烹油,无法抵挡?”</p> “秦将军怎知我们没有立即寻找?”秦邺的话音刚落,一旁安静半天的藤阳开口,“关于凝香国的事情,请问秦将军又知道多少呢?”</p> 秦邺抬眸,声音平静:“《异国见闻录》中所记,还有凝香国进贡时所带的各种当地书籍,在下都看过,略知一二尔。”</p> “呵……”听到这里,藤阳抑制不住眼中的嘲讽,突然笑了一声,而后他对着秦邺道:“这些不过是皮毛,有谁会将国家真正的秘密记录在册,让他人知晓呢……”</p> 秦邺与陶舒晚一听,皆沉默。</p> 藤音见此也不再咄咄逼人,而是稍稍平静了一下心情,对着两人道:“绑走玉舒公主一事,是我们欠考虑,所以,无论秦将军与玉舒公主怎么说,我们都毫无怨言……”</p>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而后又道:“但这其中确实不是二人想象的那样,如果二人想知道真相,那么就在此处休息一晚,等明日,藤音会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告知这其中的一切……”</p> “如此也不是不可以……”就在这个时候,陶舒晚上来打圆场,“虽然你们有你们的错处,但我多少也听出来你们的无奈之处……”</p> 她道:“本来没有这事儿,我也说好了要跟四公主去圣地的,那就当这件事情已经翻篇儿过去,接下来咱们就专注于一件事情,那就是你们现在正为此焦头烂额的这事儿,如何?”</p> “真的,你不生气了?”听陶舒晚这么说,藤音原本紧张的脸上多了些轻松的神色,配上她那张天真的脸,还真叫人提不起多少怒火来。</p> 但是陶舒晚又不想就这么轻易的饶过她,于是她便故意板起脸,作为难状,等藤音脸上的表情渐渐从轻松变得紧张的时候,她才道:“怎么说呢……”</p> 藤音捏着自己的小手,可怜巴巴的望着她。</p> 陶舒晚心里一软,叹了一口气道:“下不为例!”</p> 藤音的脸上这才露出一抹笑容,一双圆溜溜的杏眸中亮晶晶的,看着十分骄矜。</p> 既然一切都说开了,藤阳与藤音也不再打扰,向两人嘱咐了两句之后便让两人先行休息。两人方踏出殿门,便又看见陶舒晚急匆匆的追出来,叫住了两人。</p> 藤音回过头来,脸上带着疑惑。</p> 陶舒晚眨了眨眼睛,对她嘱咐道:“今夜我跟秦邺留下,想必我爹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得劳烦四公主,找人去知会一声,以免我爹爹担忧……”</p> 毕竟,一个秦邺男扮女装出现在她面前已经够惊喜的了,她实在害怕自己与秦邺一夜未归,一睁眼再发现一位体态臃肿,胡子拉碴,一脸脂粉,如同老妖婆的她爹爹出现在她面前。</p> 她这小心脏太过于脆弱,实在受不住这样的打击。</p> “放心吧,我这便安排人。”藤音听了陶舒晚的话,淡淡一笑,应了下来。</p> 藤音与藤阳一走,偌大的殿内便安静了下来,陶舒晚一回头,便看见秦邺一袭月白长袍正安静的立在窗边。</p> 外头的夜色映了进来,衬着他衣襟上那朵银线勾边的白色芙蕖若隐若现。不知怎么,陶舒晚就想起方才秦邺女装的模样,再一瞧就越发觉得这人眉眼间惊艳动人,像是夜里来勾人魂魄的妖孽。</p> 于是陶舒晚失笑,然后兀自摇了摇头。</p> </p> 第639章 被破坏的独处 无人打扰的房间内,陶舒晚的笑意在闪烁的烛火之中更添几丝温情。</p> 秦邺看着陶舒晚的容颜,情不自禁的便踱步上前,那样明艳的笑容,生动又富有活力,不像是死气沉沉的那两个月,虽然他的晚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可是他仍然觉得孤独。</p> 那种几乎被溺毙的感觉,让他不想再体验一番。</p> “晚晚,你以后不能再这般吓我了……”秦邺上前牵住陶舒晚的手。</p> 因着方才那般一遭,陶舒晚吹了风,两只手有些冰凉,被秦邺的一双大手包裹,温热的触感令她舒适的往前凑了凑。</p> “晕倒又不是我想的……”陶舒晚有些不满的嘟囔着,“而且你知道吗,当我知道自己怎么醒也醒不过来的时候,也很害怕的……”</p> 十分委屈的声音,甚至带着浓浓的鼻音,好似再多说一个字,便要落下泪来一般。</p> 然后下一秒陶舒晚便被秦邺拥入怀中。</p>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味,还有那为她而跳动的强烈的心跳声,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p> 陶舒晚的眼睛有些湿润,可是她想起自己曾经好像并没有这样脆弱,所以她隐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音。</p> 温情的时刻没有持续多少,原本老老实实呆在秦邺怀里的陶舒晚突然扑哧笑出声来,接着便如被点了笑穴一般,咯咯笑的差点直不起腰来。</p> “怎么了……”秦邺松开她,眼底带着纵容与宠溺,那墨玉般的眼眸里,笑意如水般一圈一圈的荡起涟漪。</p> 陶舒晚好容易憋住笑,眼里带着一丝调皮:“秦将军今日之扮相好比那九重天上的仙女,简直是令人惭愧不已啊……”</p> 说着,她便又哈哈笑了起来,原本白皙的面容也因为放肆的大笑而添了一抹红意。</p> 秦邺心中并不生气,可是多少又有一些无奈,毕竟他的脸皮还是有一点薄的,只是这般被陶舒晚看见他已经不好意思到极点了,若是再让陶舒晚知道自己为了混进来,做的一系列的牺牲,岂不是成为永远的黑历史抹不去了……</p> 此时的秦邺隐下心中的心思,一抬眸,那双润泽的黑眸中佯装着怒意,“好啊,我不顾一切的来救你,你竟然还敢取笑你夫君!”</p> 说着秦邺便抬起手,抓住陶舒晚的衣角,那双指骨分明的手极为灵活,不过片刻便钻到了她的腋下,然后便毫不留情的挠起痒痒来。</p> 陶舒晚最是怕痒,见此吓得急忙扭身躲避。</p> 秦邺自然不肯放过她,抓住她的手腕便将人给堵到了墙角。</p> 陶舒晚急忙求饶,可秦邺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最后还是旺财十分的通人性,听见陶舒晚的呼唤急忙凑上前来,扯着秦邺的裤脚,阻止了这场毫无人性的暴力行为。</p> 陶舒晚逃出秦邺的魔爪,正抱着旺财一屁股坐在床榻上,脸上因为憋笑染了一脸的红意,清浅的眸里也水汪汪的,看着十分的楚楚可怜。</p> “秦邺!你太过分了!”陶舒晚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怒道。</p> 秦邺的眸中染着笑意,缓步来到陶舒晚的身旁,然后伸出手,温柔的揭去她因为过度大笑而留下的生理的泪水。然后又因为觉得她可爱,情不自禁的拂上她的头顶,用拇指蹭了蹭。</p> 陶舒晚原本微红的脸颊变得更红了,就连那双浅淡的眸中都潋滟着水光,格外的引人注目。</p> 于是周围越发的寂静,静到可以听到外面微风拂过的声音。</p> 烛光下,陶舒晚的脸一半带着晕黄温暖的光亮,一半隐在暗处,使得线条格外的柔和,垂眸再抬眸的一瞬间也叫人看着分外的心动,看着心爱的人的脸庞,秦邺的心脏抑制不住的狂跳。</p> 于是一切似乎都是刚刚好,秦邺抬起陶舒晚的下巴,拇指摩挲着她脸上细腻莹白的肌肤,充满无尽爱意的,微微俯下身,带着十分的虔诚,献上这个不带一丝情欲的吻。</p> 陶舒晚微微仰着头,睫毛微微颤动着,眼神迷离而羞涩。</p> “嗷呜……”</p> 就在两人紧张而娇羞的期待着这个吻的时候,旺财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直接横在了二人的中间,一脸无辜的摇着尾巴,阻止了二人进一步的动作。</p> 带着动物身上独特的气息钻到了陶舒晚的鼻子里,她纳闷的睁开眼睛,便可见旺财十分激动的扒在她的身上,时不时的用鼻子拱一拱,或者伸出舌头想要给她来个热情的舔一舔。</p> “呀!旺财!”陶舒晚急忙往后仰,试图与旺财拉开一定的距离。</p> 但是旺财内心却觉得陶舒晚是在跟它玩耍,于是整个人又十分兴奋的扑了上去。</p> 而后,便是十分惨烈的不容直视的现场,“旺财!你不要把你的爪子踩在我的脸上!”</p> “啊!你别扯我的衣服!”</p> “你勾着我头发了!”</p> 一系列的嘶吼让一旁看热的秦邺露出了一丝十分无奈的笑,最后还是二人对一只雪狼妥协,大家一同睡在不怎么宽敞的床榻上,渐渐困意来袭,屋里才添了几分安静与祥和。</p> 当东方露出鱼肚白,旺财已经被尿憋醒。它呜咽两声,起身发现自己不知是什么时候睡在自家主人的脚边,而自己的主人,正被那个男人抱在怀里,睡得正沉。</p> 只是停顿了一秒钟,下一秒,旺财便跳在两人的身上,用屁股拱开了一道缝,并且还十分不满的将秦邺往外推了推……</p> 陶舒晚被它闹得不行,没睡醒的脸上满是烦躁。</p> “旺财!快下去!我要生气了!”带着十分不清醒的嘟囔声音,听起来像是撒娇。</p> 昨天夜里睡得本就晚,仔细算来连两个时辰都不到,所以这浓重的困意让她跟别人提不起任何的精神。</p> 但下一秒,她便听见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接着身上一轻。</p> 原是秦邺醒了,而且他又十分贴心的将旺财给带了出去。</p> 门刚开,旺财便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钻进了草丛中,释放憋了一宿的废水。</p> </p> 第640章 入密库 等到秦邺遛完旺财回到殿内,陶舒晚也已经睡眼朦胧的起身,因着之前四公主撒的弥天大谎,她如今暂时还不能穿女装,一身灰色长衫,三千青丝全部挽起,用银冠束起。</p> 脸上未施粉黛,如此利落潇洒的一身倒是有些粉面书生的模样。</p> 二人方收拾完毕,藤音与藤阳便出现在二人面前,经过昨夜的洽谈与解释,秦邺对其印象尚还友好。四人简单的用了一顿早膳,藤音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带着二人去一处地方。</p> 院子里的梨花开了满枝,风一吹,四处飞扬,落得人满肩,差点迷了人的眼睛。</p> 离开余音阁,拐了个弯,藤音便带着众人往东北角的一处阁楼而去。</p> 阁楼共分五层,层层飞檐。阁楼外民有专门的人把守,需藤音将怀中的令牌交出,才放人通行。</p> “这是什么地方?”陶舒晚跟在藤音的身后,一边张望,一边上了楼梯。</p> “是皇家的密库。”藤音低声应道。</p> 随后领着三人一直上了最后一层,转过回廊,便看到一扇略有些年岁的小门,上面用铜锁锁着,上头落了一层灰,看样子是许久没人打开过了。</p> 藤音十分熟练的从怀里拿出一枚钥匙,而后吹了吹铜锁上的灰尘,利落的打开。</p> 门一推开,外头的阳光与屋里的暗度相撞,让几人的眼前皆有那一瞬间的黑暗,等适应了几秒,几人才又抬步进去。</p> 入眼的是一排排书架,书架的上头皆标有年限与谥号。</p> 陶舒晚觉得有趣,便随意的多看了两眼。</p> 一旁的藤音见状,开口道:“这里存放的,是百年来各个先祖的生平大事,每一件都算是皇家的秘辛了……”</p> 陶舒晚颇为神秘的点了点头,“那如果流落出去,这岂不算是爆炸性的新闻?”</p> 藤音笑了笑,面容沉静:“根本就不可能会流露出去……”</p> “为什么?”陶舒晚觉得藤音多少有些自信了。毕竟这里看起来这般偏僻,戒备也并不说有多森严,随便一个飞贼好像都能摸到这里。</p> 藤音似乎看穿了陶舒晚的想法一般,于是见她古怪的笑了笑,回道:“这里看似十分松散可每一处的死角都有人把守,什么洒扫的宫婢,浇花的侍卫,甚至于那位看门的老嬷嬷,各个身手不凡……”</p> 藤音说道这里,特意扭头看了一眼陶舒晚,见她似有狐疑的神情,便又道:“你可别不信,也别试图去挑战他们,否则心情好的时候,废你一只胳膊,都是很轻松的事情。”</p> 陶舒晚听藤音这么一说,好似觉得有一阵冷风呼啸而过,让她不禁打了个冷战,于是她再看这些人的时候,眼神便变得十分的恭敬。</p> 说了一大堆废话,众人便开始办正事。</p> 藤音 在满是书架的房间里找了一圈,然后在最后一排,找到了关于安慈等一切事物的记载。</p> 她在上头找到了一本泛黄的书册,书册上并没有封面,更没有任何书名,看样子就像是一本平平无奇的陈年旧书。</p> 但藤音拿起这本书册的时候却是十分小心翼翼的,她吹了吹上头落满的灰尘,才将书册递给了陶舒晚。</p> “这是什么……”陶舒晚接过这本书册,有些疑惑的问道。</p> 藤音却并未说话,只是示意她打开手中的书册。</p> 似乎所有的答案都写在这本书册之上,只有打开,才能知道来龙去脉一般。</p> 陶舒晚在藤音的注视之下,打开了这本书册,入眼的‘安慈’二字,让陶舒晚在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甚至连呼吸都开始有些不规律。</p> 这竟然是安慈留下的东西,可是为什么,会在凝香国呢,难不成凝香国与安慈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吗……</p> 一系列的疑问钻入陶舒晚的脑海,她按捺着有些紧张的心情,继续往下看。</p> “安平六年,冬,今天是来到这里的第208天,计划又是失败,不知道何时能够回家……”</p> 安平……</p> 陶舒晚在心中琢磨,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安平应当是百年之前,智国之年号,这个安慈曾经也在留下的信息中心说过。她隐下心中的小九九继续看。</p> 这前半篇的记录中,就像是日记一样,安慈记录了自己来这里的惶恐不安的心情,也记录了一点点的接受这里的那心理的改变。</p> 但是后半段,却骤然变得不一样,安慈开始疯狂的做实验,疯狂的想要逃离这里。</p> 按照时间的推演,应当就是安慈所生活的那座小城被屠杀,他的生理与心理得到了巨大的悲伤与扭曲的那一年,安慈萌生了报仇与离开这个满是屠戮的地方。</p> “永和元年,我好像找到了回去的办法,等报仇之后,我就离开这里……”</p> “永和三年,还是差一点,为什么……”</p> “永和六年,我好像变得有一点点不认识自己了!为什么?!我是建昭帝神别的一条狗!我还记得自己的初衷吗!?”</p> ……</p> 这种零零散散的叙述很多,一直到最后,陶舒晚甚至能代入到自己的心境,感受到当时安慈的纠结与疯狂,他正在背离所有人,十分艰难的做自己的事情,可是这是那样的难以做到。</p> 一直到最后,书册后面缺了不少,就像是被人故意撕下来的一般。</p> 陶舒晚看完之后,久久不能释怀。她稍微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问了自己心中一直想知道的疑问。</p> “据我所知安慈是前朝一位十分隐秘的人物,可为何,他的东西会出现在凝香国呢?”</p> 藤音抬眸看了陶舒晚片刻,纠结了半天,才低声道:“这其实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说起……”</p> “在很久之前,也就是凝香国与馥香国还没有分裂之时,时间过于久远,好像是要有百年之久,那时候的莲圣女皇,只是众多子女中最不起眼的一个……”</p> 她顿了顿,凝眉似在细细思考,而后又道:“那时莲圣女皇受其母皇之命,前往边境处理一件贪污受贿之事,半年之后,便带回来一位男子。”</p> “那个男子是谁?”</p> </p> 第641章 关于圣物的由来 陶舒晚听到这里,直觉告诉她这个男子并没有那么的简单。</p>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那个男子的身份十分隐秘,莲圣女皇只说是外出游历时遇见的,心悦之,便将人给带了回来。”</p> 这凝香国是以女子为尊,所以与男人之间的地位便调换了过来,身为女子自然可以一妻多夫之制度,所以莲圣女皇带回来一个男人,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儿。</p> 可事情巧就巧在,自从莲圣女皇将这个男人带回来之后,就犹如上天相助,一路上披荆斩棘,最后竟然被上任女皇钦定为继承人。</p> 而不久后,莲圣女皇的母皇逝世,她便顺理成章的成了新一任的女皇,而她带回来的那个男人,也成了皇夫。</p> “说来说去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解释,莲圣女皇带回来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陶舒晚听了半天,多少听得有些焦急。</p> 藤音慢吞吞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一脸严肃道:“百年前,上雍国的开祖皇帝,举兵灭了一座很小的国家一事,史书上虽早已抹去,但这件事,你们应该都知道罢……”</p> 陶舒晚闻言,皱着眉,神情有些严肃的点了点头。</p> 虽然建昭帝自己知道自己这事儿做的也不地道,所以晚年杀了好几个史官才将这一段事实给抹去。可正史上没有,野史是上关于这事儿的记录可不少,所以无论如何,这事儿还是有很多人都知道的。</p> 藤音见状,又道:“莲圣女皇带回去的那位男人,就是被建昭帝灭了国,而侥幸存活下来的,那个国家的最后的血脉……”</p> “什么?!”此话一出,陶舒晚与秦邺皆是一脸的震惊。</p> 当时他们二人去海外寻宝之时,安慈的信上说,全城的人都被杀死,并没有透露还有一位遗孤的存在,这事儿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p> 藤音看着陶舒晚有些难看的脸色,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不用说你们觉得震惊,就连我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十分的不相信,可接下来的事情 ,还有更能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情呢……”</p> 于是藤音见二人的心情稍稍恢复,又继续道:“莲圣女皇究竟是如何与他结识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是知道这位皇夫的性格十分阴郁,因为整个国家被灭,他从来不笑,就算是笑,那表情也是古怪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而且最痛恨他的师父,也就是安慈。”</p> 当年建昭帝之所以带人灭国,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安慈那如天神一般的能力。于是这个幸存下来的遗孤在看到自己的亲人与百姓全部都被杀害,而只有安慈好好的活着,甚至还春风得意的出现在建昭帝的身边,成了那上雍国人人尊敬的国师之后,他更加的恨安慈,恨到想吃他的肉,饮他的血。</p> 可是那个时候他孑然一身,根本没有能力与强大的安慈对抗。</p> 所以在机缘巧合下,他在馥香国的边境结识了莲圣女皇,二人达成了某种共识,开始合作。</p> “那遗孤虽然恨安慈,但是却不傻,他知道安慈的所有东西都是有价值的,所以他利用自己学到的一些,拿出一部分,帮助莲圣女皇成了继承人,也进一步的巩固了自己的地位……”</p> 他的地位在百姓的心目中越来越高,为了有自己的势力,他造出了圣物,还有那一直让凝香国为之震撼与相信的天星。于是,凝香国渐渐的也有了圣女。</p> 就连圣地都是那位遗孤一手所寻找与建造……</p> “也就是说,凝香国发展成这般,最主要的人物,就是那个隐姓埋名,不被人知晓的他国遗孤?”陶舒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甚至是带有一点颤音的。</p> 这事情的一切都好复杂,复杂到有时候她觉得自己被紧紧的包裹在这些毫无头绪的事情当中,她有时候觉得这些事情在一点点的指引她解开这个巨大的谜团,进而有时候,又完全是被它牵着鼻子走……</p> 藤音道:“那位遗孤师承安慈,所以所学的各种东西,都让人十分的惊奇,久而久之,他成了百姓心中不可磨灭的存在,就像是第二个‘神之子’一般,而这也导致了他所设立的圣女,在百姓心中有着十分特殊的地位,而圣物,更是百姓们心中的信仰……”</p> “这简直太令人不可思议了……”陶舒晚微微喘了一口气,仍然在凭借着自己强大的心理消化这一事情。</p> 藤音见此,微微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位遗孤到死都在研究安慈留下的东西,这些不过是他所知道的皮毛,这些东西加起来,不过是那最隐秘,最奇异的东西的冰山一角……”</p> 陶舒晚沉默,心中却早有思量。安慈来到这里后,发生了那一系列的事情,当心中那唯一一点小美好被破坏后,他没有眷恋,终其一生都在研究如何回家,可能这也是最不切实际,最让人觉得梦幻与虚无缥缈的事情……</p> 就在陶舒晚沉思时,外头的风吹了进来,带着几片花瓣,落在陶舒晚手中的书册之上,那泛黄的纸张上面,熟悉的阿拉伯数字以及各种超出这里的词汇让陶舒晚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在庄周晓梦,还是真实的发生的事情……</p> “晚晚,还好吗?”</p> 就在这个时候,秦邺的一声呼唤将她拉回现实。</p> 陶舒晚抬眸,便看见秦邺那双如水的黑眸中,带着担忧的神情,正瞧着她。</p> “我没事儿,就是想到一些旁的事情……”陶舒晚勉强笑了笑,然后示意藤音继续说。</p> 藤音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心里略微想了想,发现自己好像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唯独那不该交代的,她还没有说,但是涉及如今的处境,她勾了个十分古怪的笑容,对着陶舒晚道:“你们可能不知道,莲圣公主与那位皇夫育有两女,一子,经过这么多年时间的变迁,如今只剩我与馥香国的大公主是那位遗孤仅存的后代血脉……”</p> </p> 第642章 丢失的圣物 也是因为这个不能舍弃的血脉,她如今才会成为凝香国的圣女,而大公主,才会不负众望的成为新的继承人。</p> 这位遗孤费尽心思,将这块土地上的所有人都将他根深蒂固的扎进了心里,让人不得不依赖他所创建的一切活着,否则,便会遭到天谴……</p> 陶舒晚对于藤音这番毫无保留的告知弄得多少有些震惊,今天这信息她接受的有点多,以至于到现在她都没有完全消化。</p> 原来天星一事,是他用安慈遗留下来的东西歪打正着,可是这东西的设立代表了什么,这其中是否还有另一层含义,他们都无从得知。</p> 因为那些当事人,如今已经化成一抔黄土消失在了天地间。</p> 藤音说完这些之后,房间里安静了好长时间,每个人对于这些曾经的故事都有一定的见解与感悟,所以,众人都需要慢慢的消化。</p> “既然圣物在凝香国的百姓心中那般重要,四公主就没有想过将这件事情彻底解决吗?”</p> 天星或许能安抚一部分的人心,但是这是暂时的,总不能让陶舒晚永远都留在凝香国,与藤音这样过一辈子吧。秦邺想到这里,心口就十分堵得慌。</p> “晚晚是我的妻子,人我定然是要带走的,四公主这不管不顾的一纸婚约,可将秦某人放在眼里?”声音微微有些冷,脸色也不是很好看。</p> 陶舒晚心中一顿,便多少有了答案。</p> 好么,这醋坛子又开始后知后觉的吃醋了……</p> 陶舒晚正想着,一回头看见藤音的面容上多少带了一点为难,便上前解围道:“这应当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要不谁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呢,是吧……”</p> 藤音听到陶舒晚说的话,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她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秦邺那张带着冷意的脸,她欲言又止。</p> 由于陶舒晚的介入,秦邺对待藤音的敌意明显少了很多,只是是事实摆在面前,他不得不先为陶舒晚考虑。</p> “这件事情本身就十分危险,四公主有没有想过,你同晚晚都是女人,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这件事情暴露,依照你们凝香国百姓们对这件事情的重视,很有可能会遭到大范围的反噬。”</p> 本来陶舒晚无缘无故被掺和其中,他已经心生不满,他不想因为这一件事情,再让陶舒晚遭到什么伤害,这样的话,他很有可能会舍弃与凝香国的这段塑料友谊。</p> 藤音看了一眼秦邺,默默的咬着自己的唇,眼中闪烁着些许愁思,“如今圣物已然丢失,我确实别无他法……”</p> 说到这里,她竟然觉得解释一件事是那般的苍白无力,于是她便默默的闭上了嘴,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p> 陶舒晚见藤音这个模样,多少有些心软,便移动了脚步,来到秦邺的身边,皱起眉头,十分不满的掐了一下他腰窝处的软弱。</p> 秦邺的软肋便是陶舒晚,见她竟然心软护着藤音,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但是他又不想叫她生气,于是只能叹了一口气道:“如今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藤音公主不如仔细回忆一下,圣物是何时丢失的,我们尽量拖延时间,在事情还没有更坏以前,将圣物给找回来。”</p> 声音依旧那般的疏离冰冷,可陶舒晚却听出秦邺已经有所缓和,这是他为了自己而所做的妥协,陶舒晚想到这里,心里便觉得有些许暖意。</p> 于是她下意识的拉住秦邺的手,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实在不行,藤音你就将圣物的样子画下来,咱们照着图纸做一个差不多的,蒙混过关再说!”</p> 陶舒晚想着,既然凝香国的不少东西都是根据安慈留下的东西所制造的,那么,她觉得这圣物的制作原理应当不难,她虽然不会什么特别顶尖的技术,但是用来哄骗这一帮人应当没有问题……</p> 藤音听着秦邺与陶舒晚的一唱一和,垂眸精巧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心道,如果圣物这般容易就能复制,那么她就不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陶舒晚大老远的从中原骗来这里了……</p> 心里虽然这般想着但是藤音并没有将实话说出口,而是对着众人道:“关于圣物,凝香国只有盛大日子的时候才会将其请出,我虽看过,却也只知道大体,想要完全的复刻,那基本是不可能的……”</p> “那长什么样子你总知道罢?复刻的事情先搁在一旁,咱们还原一下丢失时的时间线,万一能找到也说不定啊……”陶舒晚出口道。</p> 藤音点了点头,只得伸出手比划道:“那是一个巴掌大,外壳用上等琉璃制成的机关瓶,一旦开启,便能在空中释放幻影,珍贵无比。”</p> 陶舒晚本来听得无比认真,想着经过藤音的一些简单叙述,自己可以知道制作的圣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当藤音说出琉璃瓶的时候,陶舒晚还觉得不慌,觉得可以努力一下,但是最后说道可以释放幻影的时候,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脸彻底垮了下来。</p> 谁能告诉她能够释放幻影的琉璃瓶是个什么东西啊!</p> 她没听说过啊!</p> 藤音一说完见陶舒晚脸色十分的难看,还以为有什么不妥,于是便停了下来,十分贴心的问道:“怎么?玉舒公主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p> 陶舒晚勾了勾唇,笑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笑容,简直可说是皮笑肉不笑,反正是难看的紧,“没什么,就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神奇的圣物,一时陷入思考中而已……”</p> 说到这儿,她又叹了一口气,声音颓丧:“这圣物果真是圣物,还是问问什么时候丢失的,多在各处找一找吧……”</p> 秦邺一听陶舒晚这么说,便知道对于造物这一事上,她可能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便静下心来,开始仔细的问藤音细节。</p> “不知圣物是何时丢失的,你们又是如何发现的?”</p> 藤音听着秦邺的询问,蹙眉仔细的回想了片刻。</p> </p> 寻找蛛丝马迹 “时间应该是一个多月以前,当时圣地即将开启,落在我身上的任务十分繁重。每年这个时候,圣物会被请出,接受万民的朝拜,而我作为圣女,更要准备一系列的祭祀,以求今年的安康和乐。”</p> 于是那天夜里,藤音便提早去了放圣物的大殿。这殿时准备为放圣物而建造,因圣物之重要,除了每年特定的日子,他们都会将圣物收好,然后殿中落锁,殿外有各种身手好的护卫巡逻保护。</p> 藤音带人去清扫大殿,准备一切事务的时候,这天如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的不妥,甚至连天气都十分令人舒适,她先是出示了代表自己身份的令牌。而后又在众人的跟随簇拥下,打开了殿门。</p> 入眼依旧是那般的富丽堂皇,大殿的中央有一颗用墨玉雕刻的梧桐树,约莫有两米多高,上面的花纹及其精致写实,就连那树干上的点点痕迹都清晰可见。</p> 而延伸出来的树杈上,有一只用金丝所打造的凤凰,那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嘴里衔着的,便是凝香国的圣物。</p> 藤音当时去的时候,大殿里没有任何的异样,恐怕唯一不同的异样之处,便是那只金丝凤凰的嘴里空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那原本的圣物……</p> “既然那大殿守卫森严,圣物又怎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呢?有没有可能是守卫们监守自盗?”秦邺听完藤音的讲述,微微皱眉,说下了第一个疑点。</p> “秦将军能想到的,本公主自然当下也想到了。”面对秦邺的询问,她并没有表现的有多不悦,只是神色凝重,继续了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p> “当时圣物不见,我怕打草惊蛇,故而没有大张旗鼓的找人寻找,而是先将大殿看守的人全都抓了起来……”藤音道。</p> “那你有什么发现吗?”陶舒晚问道。</p> 第一时间发现圣物不见,然后又第一时间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抓了起来,这应该是最及时的处理方式。</p> 按照藤音所说,大殿里里外外十分森严,若是有人偷盗,这些人不可能一点动静也听不见,更何况,这殿内的门窗是锁上的,而钥匙只有藤音一人保管。</p> 藤音皱了皱眉,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很可惜,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嫌疑,他们每个人都有当天的时间线,并且有人给作证,而且,他们也说,当时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p> “你就这么相信他们说的话吗?”陶舒晚闻言,反驳道。</p> 藤音却道:“你根本不知道圣物在我们凝香国所代表了什么,这就好比是天神留下的圣物,是他们每个人心中的信仰,既然是信仰,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去破坏这份信仰呢!”</p> 藤音的话确实让众人哑口无言。对于一个心中有信仰的国家来说,以上的这番谈话,很有可能会激起民愤,这也是为什么,藤音会笃定那些守卫不曾偷盗的原因。</p> “那么那一段时间进出宫的人,公主可调查过了?”沉默片刻后,秦邺又继续问道。</p> “那段时间并没没有出宫的人,我已经将那一段时间出入王宫的记录册都一一排查过了。”这次说话的是藤阳,他走上前来,目光沉静,“我们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整个王宫,并以各种理由将宫里的人各排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发现,所以这才是让我们觉得焦急与恐慌的地方……”</p> 圣物凭空消失,所有人都没有嫌疑,难不成是圣物它自己长腿跑了吗……</p> 陶舒晚想到这里,愁的不由蹲在地上,杵着腮,叹了一口长气,“那这圣物能跑到哪儿去呢……”</p> 众人沉默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隐隐的担忧。</p> “圣物很有可能就在宫中,不妨加大人手,但是莫要打草惊蛇,在人不长去的角落或是偏僻之地找一找……”秦邺思索了了片刻,低声道。</p> 他心中隐约有种想法,或许偷圣物的人并不想拥有圣物,或者说,他所做的这一切,好像就是为了引起凝香国的大乱一般。</p> 而能不知不觉拿走圣物,而不让人发现的,很有可能就是住在王宫,对王宫十分熟悉之人……</p> 因着秦邺不知道自己的想法究竟能不能被验证,所以他并没有说出心中的所思所想,而只是让藤音等人着重观察一下宫中。</p> 几人从密库中往回走,时间已经接近晌午,外头阳光尚好,因凝香国的气候要比中原温暖一些,这院子里的桃花已经盛开,一簇一簇的,多少平扫了众人有些阴郁的心情。</p> 方进余音阁,陶舒晚便听见一声熟悉的叫唤,接着她便看到一抹影子嗖的一声从房间里钻出来,然后窜到了陶舒晚的怀里。</p> 多亏陶舒晚眼疾手快,否则她一定连人带旺财一起跟大地来一个亲密的接触。也恰巧秦邺跟在她身后,在她站不稳的时候伸出手,十分利落的的扶了她一把。</p> “旺财!你个狼崽子!就没有安静下来的一天!”陶舒晚拧着它的狼耳朵教训着,看的一旁的藤音幸灾乐祸的傻乐。</p> 陶舒晚看了看旺财,又看了看藤音,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于是她考虑了几秒,揪着藤音的衣裳,低声问道:“我在昏迷的时候听见你说要取旺财的血,是有何用处啊?”</p> 藤音原以为陶舒晚要说什么呢,便毫无防备的微微倾身,十分乖巧的听她说。</p> 可没想到陶舒晚纠结了半天,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这让原本还面色如常的藤音突然就红了脸,扭扭捏捏的颇为羞涩,而且还面带娇羞,眸光似水,像是被欺负了一般,咬着那樱桃红唇,嗔了陶舒晚一眼,便径自跑开了。</p> 留下陶舒晚抱着旺财站在原地,一脸茫然,“怎么了?不该问吗?怎么突然就窜的这么……”</p> 她十分不解的挠了挠头发,回过头,寻求帮助一般的看了藤阳一眼。</p> 藤阳连忙耸肩,“别问我,我不知道,不管我的事……”</p> 说完,他便借口去想办法寻找圣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p> </p> 地毯式搜索 陶舒晚一脸懵逼的看着藤音与藤阳的相继离开。</p> 再次回头,她的目光正巧迎上了秦邺那双深邃的,带着复杂情绪的眼眸。</p> 他好像有话要说……</p> 陶舒晚在迎上秦邺目光的那一瞬间,脑海里便浮现出这么一句话。</p> “怎么了?”她压下心底的异样情绪,主动走到秦邺身边,开口询问道。</p> 秦邺垂眸,神情平淡的望着她,须臾,低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觉得你离我很远,你跟我,就好像……”</p> 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就那么安静的看着陶舒晚。</p> 二人身后的一颗梨树随风摇曳着,落下一片片洁白的花瓣来,不知为何,陶舒晚觉得秦邺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悲伤,看的她心中一紧。</p> 其实她知道秦邺想要表达的是什么,自从巫医出现以后,连陶舒晚都发现,很多事情似乎正在以她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展,而她的身份,也在一点一滴的暴露着。</p> 方才秦邺的最后那一句话应该是想说,‘她与他就好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p> 想到这里,陶舒晚心情竟然多少有些复杂,其实不管她在外人面前装的又多么的坚强,有些事情,她还是没底儿的,就比如,关于夺舍一事……</p> “你……是不是想问关于我真正的身……”陶舒晚犹豫着,纠结着,语速很慢,甚至脸上多少带了些紧张与不安。</p> 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坦白,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她甚至没有做好准备……</p> 就在陶舒晚下定决心想要尽数说出的时候,秦邺突然走上前来,他逆着阳光,原本悲伤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下一秒,陶舒晚的脸颊便撞上了他的胸膛。</p> “秦邺……”</p>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陶舒晚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她有些乖巧的抓着秦邺的衣角,试图同他说些什么。</p> “嘘,别说话。”</p> 刚开口,她就被秦邺打断,低沉的,带着浓浓的眷恋与不舍,“关于你的事情,只要你不说,我绝对不会多问……”</p> 秦邺的手抚上陶舒晚的头顶,温热的手掌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要你不离开我……”</p> 他喉结滚动,似是在极力隐忍自己的情绪,半响,他才道:“晚晚,我只希望你别离开我,懂吗?”</p> 陶舒晚听着秦邺略带卑微的语气,莫名的,觉得鼻子一酸,那股劲儿冲上来,惹的她眼眶微红,竟然抑制不住差点落下泪来。</p> 她想,在这陌生的尘世间,能预见这么个惺惺相惜,无论发生什么都站在自己这边的人,是有多么的不容易,在这一刻,她越发觉得自己离不开秦邺 ,那种情感早就从幼苗慢慢扎根长成一棵大树,这不是仅仅靠外力就能拔除的。</p> 经过前日里众人的商量,陶舒晚等人终于准备在皇宫中低调的寻找丢失的圣物。</p> “此事虽然十分重要,但是相比之下还是找我们信得过的人来寻找比较好。”彼时陶舒晚与藤音等四人正围在余音阁的矮桌前,一边喝茶,一边规划着。</p> “藤阳说的对,再还没有弄清究竟是谁偷走了圣物的时刻,咱们还是尽量不要被更多的人知道圣物已经丢失,否则,很有可能会引来更大的灾难。”秦邺喝了一口茶,白玉般的手指捏着杯沿,优雅的将杯子搁在桌面上,而后收回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p> 一旁沉默了许久的陶舒晚起身,走到众人面前,皱着眉头,略沉思道:“可是圣物丢失,不就只有咱们四个知道吗,再多的人,因为没了呀……”</p> 藤阳听到她的话笑了一声,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正倚着大殿内的门框,神情是有些讥诮的,“若是再有更多的人知道,恐怕过不了多久,全城的人就都可能会知道,到那时候,圣物连找都不用找,人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我了……”</p> “可是那要是就咱们四个的话,王宫这么大,怎么找,从哪里找……”一旁的藤音愁的头发都要变白了。</p> 陶舒晚一听她这话,都要被气笑了,“四公主,这是你家哎,你自己不说有点头绪,还反过来问我们吗!”</p> 藤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是她确实是毫无头绪,所以也只能一边跟着挠头,一边干着急。</p> 到最后还是藤阳跟秦邺一起商量了一下,先着重盘查那些偏僻的,最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然后再找找这王宫里有没有什么暗格或者是地道一类的。</p> 如果还找不着,那就只能是地毯式搜索,到时候何时能找到,需要多长时间,那都是说不准的事情了。</p> 但是值得庆祝的是,他们的四人小队又多加了一个人。</p> ……啊不,是一个人外加一只狼。</p> 自从宫外的陶子城知道自家的乖宝醒了之后,便无时无刻的不想见陶舒晚。</p> 但是陶舒晚又知道自家爹爹是个什么德行,生怕将人给放了进来之后,这什么事情全都让陶子城给搅黄了。</p> 最终还是拗不过陶子城,经过他的再三要求,陶舒晚终于松了口。</p> 倒也不是突然就松了口,是陶舒晚跟秦邺累死累活找了一天的圣物没有结果之后,陶舒晚就突然想起了她这个精力充沛,做什么都不嫌累的老爹!</p> 索性大手一挥,松口让藤音将人给带来进来。</p> 这样一来,陶舒晚就觉得轻松了很多,毕竟她刚醒,秦邺与陶子城都十分的心疼她,所以很多事儿都不让她插手,她自然而然的就闲了下来。</p> 这边几人在宫中顺着线索找了好几天,却依旧没有很大的进展,众人心里多少有些泄气,但还是没说放弃,只是趁着午时,聚在一起重新再推演,再找细节。</p> 就在这时,一天都没有出现的藤阳出现在众人眼前。</p> 他朝着众人疾步而来,面色凝重,不过方站下,便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p>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p> </p> 第645章 尔曼失踪 藤音见此迎了上去,有些疑惑的盯着藤阳。</p> 藤阳环视一周,脸上的神情越来越阴沉,在众人有些不耐烦的催促下,他才冷声道:“方才暗卫来报,大公主尔曼逃出天牢,如今行踪不明。”</p> “什么?!”几乎是异口同声。</p> 众人在听到藤阳的话后,全都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一看面色皆是难看至极。</p> 尤其是藤音,在听到这一消息后,眼底难得带了一丝害怕与不安。“还不立即加派人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p> 藤音情绪十分的激动,如今这番模样,与之前那个甜美机智的凝香国四公主简直是判若两人。</p> 陶舒晚虽然知道尔曼对于凝香国来说是重要的犯人,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当藤音得知大公主逃走时,她的反应竟然这般大。</p> “她如今是在凝香国的地界上,找她自然是要简单,你何必这般大动肝火。”因着不解,陶舒晚便也将心底的疑问说出了口。</p> 却见藤音面容依旧难看,她盯着陶舒晚,神情古怪,半响才开口道:“我想我先前同玉舒公主说过,我跟尔曼都是流有那位皇夫血脉的后代……”</p> “是啊,这又有何?”陶舒晚皱了皱眉,反问道。</p> 藤音看了她一眼,温吞开口:“别忘了,如今大公主也是知道天星详情之人,如果真让她出逃成功,到时候你的身份岂不就暴露了?”</p> 她顿了顿,而后又继续道:“尔曼可跟你熟的很,你就不怕到时候她卷土重来,打得我们措手不及?”</p> 藤音的话一出口,陶舒晚的脸色确实有些许难看,但还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因为在她看来,如今馥香国已经被灭,大公主尔曼如今费尽心机的逃出去也只能暂时四处躲避。</p> 她一无家人,二无什么身份证明,若是被人发现,定然会怀疑她的身份。</p> 一旁沉默的藤阳似乎看出了陶舒晚内心的想法,他半敛眸,沉思了一会儿,而后才淡淡开口道:“你们都忽略了一个最致命的问题……”</p> 陶舒晚与藤音目视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p> 藤阳道:“能够进天牢的罪人,要么身份特殊,要么十恶不赦,总之入了天牢,便是与世隔绝,想要逃离这里,仅仅靠自身是根本无法成功的……”</p>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暗自帮尔曼逃出天牢?!”藤阳的话没有说完,藤音便已经了然,迅速的接过话茬,并且在察觉到这一事情后,她的脸色变得越加难看。</p> 而在藤音话闭后,陶舒晚也开始察觉到这件事情的不对劲之处,以及潜伏在她们周围的危险。</p> “如果尔曼是真的有人相助的话,那这事情要远比我们想象的更要复杂……”她淡淡开口,脸上的神情已经从轻松渐渐变得凝重。</p> “从圣物丢失开始,这一切的一切好像是有人冥冥之中计划好了一样……”</p> 众人沉默着,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轻松。</p> “看来我们要加快寻找圣物的脚步了,否则很有可能会掉入对方的陷阱之中。”沉默了许久的秦邺突然开口,几人之中,也就他还算冷静一些。</p> 一旁的藤阳也跟着点点头道:“我这边也会加派人手,尽量将尔曼抓回来,总之大家这段时间还是要格外小心,以免再横生枝节……”</p> 夜幕渐渐拢下来,天空渐渐染上了紫红色,太阳躲在云层里,尽量散发着最后一丝金光。</p> 没想到时间过得飞快,一连好几日,几人都是匆匆见过一面,然后又去忙自己手头上的要紧事。可等到真的碰在一起,众人脸上皆带着疲累与无奈不说,手底下的事情还根本就没有进展。</p> “明日就是吉日了,你们到底有什么进展啊……”彼时陶舒晚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两只胳膊交叠放在石桌上,半边脸埋在上头,一脸的疲惫。</p> 夜里风多,就连她身上落了不少的花瓣杂草,她都懒得拂去。</p> “我这里根本就没什么发现,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连根鸡毛都没有……”藤音正坐在她对面,也是一脸疲累加一脸愁容。她两只胳膊肘放在桌子上,手掌杵着腮,将自己的脸揉的跟个包子一样。</p> 话音刚落,她一歪头,看着一旁站在树下,倚着树干,脸色有些阴沉的藤阳,复又开口问道:“藤阳哥哥,你有什么新进展吗?”</p> 不问还好,一问藤阳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眉头紧皱,那双漆黑的眼眸似是在冰水里浸过一般,森森的,透着寒气,“我动用了阳影阁里所有的人手,除了一点仅有的线索之外,竟然找不到尔曼的一点踪迹……”</p>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十分的复杂了。</p> 陶舒晚道:“也就是说,当真是有人跟尔曼联合起来,想要做些什么……”不然的话,为什么大公主会被隐藏的这么好,好到连藤阳的阳影阁都找不到人呢……</p> “那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般坐以待毙吧……”藤音叹了一口气,周身皆是颓然的气息。</p> “我丑话说在前头……”突然一道清冷的嗓音打断了众人的思绪。</p>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见秦邺站在不远处,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友善还是冷漠,总之就是给人一种极其遥远的距离感。</p> “事情发展成这样,明天是最后的期限,不管将会迎来什么,一旦晚晚有任何的危险,我都会将人带走,绝不参与你们凝香国的任何斗争……”</p> 秦邺的话让藤音与藤阳顿时沉默了下来。</p> 谁都知道,如今藤音被困在绝境,前后皆无出路的情况下,谁都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p> 秦邺的话虽然难听,但也确实是实话。</p>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众人的脸上神色各异,可谁也没有勇气继续开口。</p> 还是陶舒晚看不下去,急忙调和道:“好了,好了,事情不到最后一刻,咱们千万不能放弃,明天我跟四公主照常成亲,你们就继续该找人的找人,该找圣物的找圣物,咱们见招拆招……”</p> </p> 第646章 又是成亲 听着陶舒晚这般说,秦邺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心中虽然多有担忧,又不想强迫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便也只好强压心中的不满,低头沉默着。</p> 而一旁的藤音也因为陶舒晚的这句话而稍微松了一口气。</p> 夜色渐深,众人很快便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半夜的时候刮起了风,风里还夹杂着一丝水汽,像是一幅风雨欲来的架势。</p> 第二天天才刚刚露出鱼肚白,陶舒晚便被人从被窝里拽了起来。</p> 一国公主成亲,自是与民间的女子不能比,光是各种繁文缛节,便足以累的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p> 陶舒晚是女扮男装,故而没有那么多的东西,只是先将那饱满的的胸用丝绸裹好,船上华丽精致的长袍,腰上系了一块上好的同心玉佩,略阴柔的地方让那个陶舒晚又用化妆手法给遮盖了一下,远远的瞧着,还真有那个风度翩翩少年郎的架势。</p> “啧……”陶舒晚站在铜镜前转了个圈,摆弄了一下衣袖,对着低头忙活的如月道:“这多亏是降生了个女儿身,若是个男身,不知要迷倒中原多少世家小姐呢……”</p> 如月原本是跟着陶子城一直住在客栈的,听说陶舒晚醒了,这才央求着跟陶子城一起进了凝香国的王宫。只是才进来一天,便跟着忙活自家公主跟藤音四公主的婚事,要不是她早就已经打听好了事情的真相,她现在早就下毒毒死这些不干人事的人了。</p> “是是是,公主女相清冷如仙,男相俊俏温润,比那世间的臭男人强了百倍!”</p> 说话的功夫,她已经为陶舒晚收拾好了一切,而这个时候,时间也刚刚好。</p> 有喜娘带人来到陶舒晚的房里,十分恭敬的给陶舒晚行了一礼,而后才道:“回驸马,按照凝香国的礼节,您与四公主应当牵手一起坐在婚车上游街一圈,接受万民的祝福,然后再前往祭台,祭拜天地等一切礼节,如今时间已经不早,因应该去公主房间,去迎公主了……”</p> 喜娘带人进去的时候,如月正不容置疑的喂着陶舒晚点心。</p> 因着婚礼仪式繁复的很,陶舒晚又起得早,根本没有来得及用早膳,这些没有的礼节一举行估计就要一整天的时间,想按时吃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p> 如月怕陶舒晚到时候饿得很了,便勒令她先吃几块甜点垫垫肚子。</p> 陶舒晚不想吃,她就将人逼坐在凳子上,一手捏着点心,一手端着一杯茶,十分强硬的,一口一口的喂。</p> 等喜娘猝不及防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的驸马正十分慵懒的坐在凳子上,面前站了一个秀丽貌美的侍女,二人一边你侬我侬,一边你一口我一口的调情。</p> 喜娘与身后的几名宫婢皆变了脸色,但碍于陶舒晚的身份,她们又不敢明目张胆的说什么,只是脸上多少带了一些不满。</p> 陶舒晚听到了喜娘的呼唤,急忙吃下口中最后一块糕点,又就着如月的手喝下一口茶润了润喉,这才忙回道:“好了好了知道了,这就去……”</p> 喜娘听到陶舒晚的应声,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了人在门口静静的等着陶舒晚。</p> 只是她身后的几名宫婢见四周无人,开启了吐槽模式。</p> “也不知道四公主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男人,虽然长得还不错,可一看就是个不老实的,成亲当天还跟自己的侍女调笑……”</p> “就是就是。”有宫婢应道。“只是听说驸马是中原来的天星,公主就算不想嫁,恐怕也由不得她罢……”</p> 几人叽叽喳喳的,完全没有注意陶舒晚正伸手撩了一下袍子,动作极尽潇洒风流。</p> 还是那喜娘见多识广,见陶舒晚出来,及时的清了清嗓子,才让那些多嘴多舌的宫婢们幸免于难。</p> 陶舒晚跟着喜娘走到余音阁门口的时候,藤音恰巧被人搀扶着来到她门前,一身大红喜袍衬得她明艳娇柔,头上的凤冠随着她的脚步一摇一晃的,倒还真有几分成亲的模样。</p> 而这时,喜娘走上前,拿出大红绸,交到陶舒晚与藤音的手上,扬声道:“夫妻二人一同走过正午门,能够相守到白头,头,四公主,驸马,请罢……”</p> 听着喜娘各种祝福的话,陶舒晚与藤音尴尬的笑了笑,而后便遵照规矩,缓缓而行。</p> 过了正午门,那布置的满车鲜花与红色绸缎的马车便出现在二人的眼前。</p> 这马车与中原的马车不同,它上头是一排软座,但上头并未完全封死,而是用纱幔所围,周遭也皆是鲜花织锦,看着格外的浪漫与喜气。</p> 陶舒晚两只手紧紧的握着那根红绸,朝藤音处挪了挪,不动声色的低声道:“这也太隆重了吧,真没必要这么认真……”</p> 藤音被眼前的珠帘晃得头晕,可是她还不得不假装娇羞,导致这一路上脸都笑僵了。</p> “你以为本公主想这么隆重吗,你的身份还没有公开,如今所有人都认为你是男人不说,还都把这场婚礼当做正经的公主出嫁!”</p> 陶舒晚只能无奈的拉着藤音上了马车,脸上一边挂着虚伪的笑,一边道:“也不知道藤阳他们到底找到了圣物没有,到最后弄得你我骑虎难下,才真正是难堪……”</p> 一边说着,马车缓缓移动,然后驶出王宫。</p> 城中如今热闹非凡,百姓们站在道路两边,一边看热闹,一边抢那宫婢们扔的喜果子与喜糖。</p> 陶舒晚觉得好玩,便在人群中四处张望。</p> 在人声鼎沸之中,她忽然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这人很奇怪,奇怪到每个人的脸上带着或是兴奋,或是高兴,亦或是羡慕的情绪。</p> 唯独她一身黑色的斗篷,隐藏在人群中,之露出一双带有怨念的眼睛。</p> 陶舒晚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当她回过头想要继续在人群中寻找这抹身影的时候,人却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p> 马车在城中转了一圈,而后来到最终的祭拜天地之处。</p> </p> 第647章 该来的 躲不掉 因藤音为圣女,其身份与地位在凝香国可以说是与女皇并肩的存在,所以圣女的婚礼,可谓是百姓们心中的重中之重。</p> 在皇城的中心,有着一个类似于广场的地方,这里以岫玉为砖,铺就了一块圆形地面,此地高出地面,铺了三层台阶,最上一层,是一圆形水池,周围有八根圆柱,上面刻着凝香国的图腾。</p> 而最中心处,乃是悬于水池中央的一个圆台,上头放了一张用红绸铺的方桌,方桌的上头,除了各类祭品外,中间还放了一个香炉。</p> 圣女需携带天星,来到此处祭拜天地,以上达天听,随后跟百姓们共同磕过头以后,才能回到宫中,举行夫妻大礼。</p> 此时广场中已经聚满了人,百姓们面上皆带着激动的神色,看着陶舒晚领着藤音下了马车,然后严肃而庄重的来到中心处。</p> 藤音趁着这空档,抬起头来来了陶舒晚一眼,从刚才她就发觉陶舒晚神情凝重,就像是心里揣着什么心事一般,拧着眉,一言不发的盯着对面的人群。</p> “哎……怎么了,你不会是觉得跟本公主成亲,心里委屈罢……”藤音默默的拽了拽陶舒晚的衣袖,小声的问着。</p> 听到藤音的呼唤,陶舒晚回过神来,她飞快的看了藤音一眼,低声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没底儿,就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p> 藤音被她这么一说,原本就紧张的心理变得越发的紧张,只是他们两人站了不少侍奉的人,她不想让这些人看出端倪,只好默默的调节了一下,才对陶舒晚道:“不要想太多,只要祭拜完天地,受了百姓们的跪拜,咱们成亲这事儿就算完成了,宫里的那一套,可有可无……”</p> 说到这,她还着重的跟陶舒晚解释道:“放心吧,绝对不会让你真的跟我洞房的……”</p> 陶舒晚知道藤音说这些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放松心情,于是便象征性的勾了勾唇角,但是眼神还是一直盯着那台下的一群群观众,心中期待着不要出事才好。</p> 而后突然听到一阵爆竹声,礼官上前,高声喊道:“吉时到,祭拜天地——”</p> 于是陶舒晚与藤音先是面对面看了一眼,然后转身面对祭桌,先是恭敬上过三炷香,而后行三跪九叩之大礼,随后再以酒水祭奠,等做完这一切,再焚一次香。</p> 做完这一切,陶舒晚与藤音的手心皆是出了不少冷汗。底下的百姓们已经高呼千岁,与圣女,天星,佑我凝香等各种吉利话。</p> 两人互相的眼神交流,藤音保持着面部的微笑,对着陶舒晚道:“不慌,放松,马上就结束了……”</p> “等等!!”</p> 话音刚落,圆台下突然出现一声尖锐又怨毒的女声,在这喜气洋洋的节日里,显得格外的令人提神。</p> “那个驸马是假的,她是女儿身,又怎能跟圣女成亲!!”</p>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每个人的目光全都凝聚在陶舒晚的身上。那么多的探究,怀疑,还有各种看热闹的不怀好意的眼神朝着陶舒晚射了过来,让她近乎有溺毙的那种感觉。</p> 她双手紧握放在胸前,死命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一连暗示了自己好多遍,才硬生生的让自己站住脚跟,没有及时的落荒而逃。</p> “驸马是假的……”</p> “是啊,是啊,怪不得看着这么好看,原来是女儿身……”</p> “如果真的是女儿身,又怎么能跟圣女成亲呢……”</p> “怎么不能成亲,只是这个中滋味,与阴阳调和有所不同罢了……”</p> 底下越来越多的议论声,陶舒晚与藤音站在高台之上,就犹如两只被人戏耍的猴子,被人指指点点,被人说来说去。</p> 陶舒晚忽略这些议论的声音,抬起眼十分认真的在底下搜寻那闹事的声音来源。终于在一处人群的角落,她看到了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p> 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陶舒晚心中便已经了然……</p> 是馥香国的大公主尔曼,她就知道,从圣物丢失的那一刻,事情就绝不会那般简单。</p> “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如若驸马当真是女儿身,公主又怎会不知!”这个时候,还是有一部分清醒的人开始反驳。</p> “说的也是,这四公主又不是瞎子,怎会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究竟是男是女呢……”</p> 这个时候,一脸怨毒与不甘的大公主又发话了,“你们都被她们骗了,你们眼前的这个驸马,除了不是男儿身之外,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是天星,也根本不能为你们带来好运,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p> 此话一出,场中自然一片骚乱,百姓们脸上的神情从一开始的激动,兴奋,渐渐变得猜忌与愤恨,他们的眼神就好像是一把把刀恨不得将陶舒晚全身上下的布料全部划开,看看她究竟是男是女,又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看看究竟是不是天星转世。</p> 看着场面渐渐难以控制,藤音终于忍不住了,她伸手将眼前的面帘掀开,露出一张明媚娇艳的面容来,只是这副原本应该是今日最美的面容上,却带了一丝薄怒。</p> “简直是胡说八道!来人,还不将这个妖言惑众的女人给本公主抓起来!”</p> 藤音的一声令下,高台上的护卫纷纷领命,冲下去便要去抓大公主。</p> 只是一时间台下过于混乱,加上各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百姓,护卫们一时竟然很难在人群中靠近大公主。</p> 而台下的尔曼也并没有逃走,她站在人群中,面上带了一丝得意,只见她冷哼一声,又对着高台上喊道:“怎么?被人说中了事实的真相,难不成四公主就要杀人灭口?!”</p> 尔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么一句话,确实让藤音多少有些难看。</p> 如果她真的让人抓了大公主,那么百姓们的议论之声便会越来越多,觉得她是故意将人抓起来,毁灭事实的真相。但如果任由尔曼在此胡说,她确实害怕尔曼再说出什么她控制不了的事情来。</p> </p> 第648章 暴露身份?! 就在进退两难之时,陶舒晚突然抬眸,目光冷凝的盯着大公主,沉声道:“你一个毫无任何身份的人在这里信口开河,污蔑天星,不将你抓起来,难不成还真相信说的鬼话?!”</p> 话音刚落,一群看热闹的百姓就都纷纷哄笑起来。</p> 也有不少人心中暗想,说的也是,难不成是个人在大街上说些污蔑别人的话,他们就要相信吗,那这跟脑残又有什么分别……</p> 想到这里,百姓们又都不怀疑四公主与陶舒晚二人了,反而用怪异的目光盯着尔曼,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一般。</p> 尔曼被这些人的目光盯着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她目光闪烁着,渐渐的开始恼羞成怒, “你们看我干什么,这个驸马真的是女人,要是不信的话,就让她验明正身,你看她敢还是不敢!”</p> 大公主这么一说,还当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仗着人多看不见他,吹了一个下流的口哨,对着圆台上的陶舒晚道:“咱们的驸马长得这么好看,说不定还真是女人呢,如果真的行得正坐得端,就脱了衣服让大家伙瞧瞧,是不是啊……”</p> 这一番话还当真挑起了一些人的兴趣,大家笑得一脸流氓样子,纷纷附和道:“就是,这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女扮男装迎娶公主的呢,是个男人就脱了!”</p> “脱了,脱了让那个大家伙瞧瞧!”</p> 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一旁的藤音有些担忧的看了陶舒晚一眼,最后终于忍不住发火道:“你们都不要命了!天星面前说这等下流的话,就不怕遭受天谴吗!”</p> 怒斥的声音一出,加上众位百姓们对于天星的信服,还真有不少人畏惧着,最后噤了声。</p> 再看一直沉默的陶舒晚,面上倒是没有几分慌乱,反而微微勾唇笑着,显得十分的淡定。</p> 而后只见她突然向前走了两步,面对着台下的百姓,她笑的从容,“男身或是女身又如何?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天星的这一身份吗?”</p> 话一出,原本躁动的人群果真安静了不少。</p> 她目光炯炯的盯着诸位百姓,面上所带的自信与光芒让所有的人简直不能忽视。</p> “普度众生的观音尚有三十三化身,更何况是知晓未来过去,能够为百姓们谋福的天星呢……”</p> 相传古时中原病乱,无辜百姓死伤无数,人间四处都是孤魂野鬼,使人不得安宁,七月半,观音化成一袭白衣的宝相,为人超度冤魂。</p> 而人间瘟疫盛行,人间尸野千里之时,观音又化身卖药的老翁,以慰人间疾苦。</p> “观音虽男生女相,却也曾化作美丽的妇人,前来点化众人,既如此,各位又何必拘泥于天星究竟是男是女呢?”</p> 这一顿操作确实让陶舒晚犹如神祗下凡,直接让百姓们的思想达到了又一新高峰。</p> 反正忽忽悠悠,百姓们不但觉得陶舒晚说的很对,反而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p> 于是陶舒晚便趁热打铁,继续道:“远的不论,且说大公主从凝香国的天牢之中逃出的时日已久,偏偏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单单出现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说是没有别的阴谋,又叫人如何能够相信呢?”</p> 台下的百姓们一说这话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这大公主的身份这么敏感,这些百姓们怎么猜也能猜得出来。</p> 这馥香国与凝香国原本是一体,天星之事,馥香国原本也早有了解,只是两国分裂之后,馥香国出了会在某一段时间内将继承者送入圣地之外,对于天星一事也渐渐的淡了心思。</p> 还有一部分的原因则是因着凝香国对天星一事更有天赋,所以在同馥香国相比,她们也更加的有优势。</p> 陶舒晚心知大公主的心思,如今馥香国被中原与凝香国联合剿灭,其中就有陶舒晚与藤音的杰作,大公主对此恨意入骨,也是情有可原之事。</p> 陶舒晚知道大公主想要借此机会治她与藤音与死地,她就根本不可能会给她这一个机会。</p> 大公主见自己非但没有将火引到陶舒晚的的身上,反而自己被反过来烧了一把,心中自然又是气又是恨,一双怨毒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她,恨不得将陶舒晚割肉拆股吃入腹中。</p> 陶舒晚倒也不怕她,继续利用舆论,扬声道:“馥香国如今举国覆灭,难不成不是因为大公主你心思恶毒,所赐才会被挺天星抛弃?”</p> “如今眼看上天选择了凝香国,大公主便想要前来破坏,实在是心思恶毒啊……”</p> 陶舒晚的一字一句,就像是一把一把的尖刃,刺向尔曼,加上周围的人的那种充满鄙夷的,议论的,嫌恶的眼神,让她几乎要崩溃。</p> 就在此时,她突然不管不顾的扒开人群,来到第一排,用恶狠狠的目光对着陶舒晚道:“既然你说你是天星,好啊,那你不妨就来证明一下!”</p> 说完她便从怀中掏出一物,高高举起,对着陶舒晚尖声道:“如果你能够将此物打开,得到此物的认同,那么,我便承认你是天星,若是打不开此物,那么恰恰证明,你就是假冒的天星!”</p> 尔曼因站在台下,距离较远,看着陶舒晚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小的晶莹剔透的,如同贝壳形状的一个东西,不由得下意识的眯着眼睛瞄了一眼,却半天没认出那是什么东西。</p> 于是她便趁着无人的时候,扯了扯藤音的袖子,低声的询问道:“那是什么东西,验明身份的吗?需要滴血吗?”</p> 却久久没有得到藤音的回复,陶舒晚觉得纳闷,一歪头,见藤音正盯着尔曼手中的物什,眉头紧皱,神情难看。</p> “怎么了?那难不成是什么毁灭性的武器?”陶舒晚推了藤音一把,询问道。</p> 却没想到藤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嘴,十分严肃的对着陶舒晚道:“那是圣物……”</p> “什么?!”陶舒晚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那就是你们凝香国丢失已久的圣物?!”</p> 眼见藤音默默的点了点头,陶舒晚多少有些慌了,“那怎么会在她手上?!”</p> </p> 第649章 验证身份 “你问我,我还想知道呢!”</p> 面对陶舒晚的质问,藤音觉得十分的无奈。这东西又不是她交给大公主的,大公主的手里为什么会有圣物,她还想知道呢!</p> 就算是偷,这天牢跟王城都相隔甚远,大公主怎么可能在逃离了狱卒的掌控之后,还能再进宫去寻圣物呢……</p> 她要是早就有这么个本事,馥香国也不至于轻轻松松的被灭国不是……</p> “等这事儿一过,我肯定将宫里那个藏首藏尾的叛徒给揪出来!”藤音看着渐渐难以控制的场面, 暗地里咬牙切齿的盯着尔曼道。</p> 陶舒晚心说,还等这件事情过去,如今她们两个正被堵着像是在火中一般,艰难烘烤,能不能混过这一关都还很难说,这就已经想着事儿过之后的事情了,还真是心大……</p> “怎么样四公主,你应该对我手里的这个东西不陌生吧!”大公主见陶舒晚与藤音皆变了脸色,这脸上多少还是有些得意。</p> 为了继续叫陶舒晚更加难堪,大公主举着手里的圣物,继续道:“既然这位新驸马认定自己是天星,那就将此物解开啊,如果真的是天星,圣物自然而然会认同你的身份与血脉,当然也会顺理成章的启动的。”</p> 尔曼勾唇,幸灾乐祸的笑着,她举了举手中的圣物,一脸的志在必得,好像知道陶舒晚根本就无法打开圣物一般。</p> 台下的百姓们听到尔曼这么说,渐渐的也开始起哄,并且要求陶舒晚打开圣物,以证明身份。</p> 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多,陶舒晚站在台上,鬓角无声的留下一丝冷汗。</p> 就在这时,哄闹的人群中,藤阳与秦邺已经埋伏好,只是面对这么多人的哄闹与质疑两个人的心思却是完全的不同。</p> 藤阳是在计划如何在不伤害到任何一名百姓的基础上,抓住尔曼,结束这场惊心动魄的骗局。</p> 而秦邺则是转头四顾,用精准的辨认能力已经勘察了现场每一条道路,以确保陶舒晚在暴露之后,他能带人迅速离开这里。</p> 凝香国的所有一切他都不想管,他只要陶舒晚能安全的活着离开这里。</p> “好!证明就证明!”在一波又又一波的不满声中,陶舒晚骑虎难下,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p> 此时以近午时,阳光升至头顶,刺眼的阳光毫不吝啬的照耀着,让陶舒晚觉得身上越加的虚热。</p> 不管什么圣物,也是经过安慈的手稿中所研制的,她再不懂,应该也比这群人懂才是。</p> 同时为在心里这般安慰着自己,然后在藤音担忧的目光中,看着下人进大公主手中的圣物渐渐呈了上来,递到了她跟前。</p> 在看到圣物的第一瞬间,陶舒晚就有说不出的一丝奇怪的感觉,此物略比巴掌大些,在阳光下折射着些许光芒,看样子像是很厉害的样子。</p> 但是让陶舒晚觉得头疼的是,此物严丝合缝,就好像是直接从模具中脱模而出,根本没有什么缝隙,更没有藤音所说的机关,她翻来覆去看了半响,总觉得她好像是上当了。</p> “怎么?驸马身为天星,竟然解不开这凝香国的圣物?”台下的大公主冷眼旁观的看着这一切,那冷漠而讥讽的眼神,似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p> 于是,底下的人便又开始带着异样的眼神看着陶舒晚,从一开始的高兴与兴奋,渐渐开始狐疑而冰冷。</p> “咱们不会是被骗了吧……”有人开始自作主张的怀疑。</p> “就是,既然驸马真的是天星,又怎么会得不到圣物的认可能……”又有人附和。</p> “听说这圣物,只有真正是天星的人能打开,她不能打开,看来身份真的是假的!”有人开始认定,并且看陶舒晚的眼神都面带不善。</p> “假冒天星,咱们凝香国可是会遭受天谴的,这个人这般心思狠毒,应该绑在祭台上,以火烧死,求上天垂怜,不要降下天罚啊……”</p> 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倾向于大公主了,甚至更有很多恶毒的声音,希望将陶舒晚烧死以了此事。</p> 躲在人群中的秦邺面带冰冷,他看着台上脸色略有苍白,但努力使自己镇定的陶舒晚,那救人的心思正在蠢蠢欲动。</p> “等等,大家不觉得奇怪吗……”就在场面变得越发不可控制的时候,人群中突然出现一声古怪的声音。“大家不觉得奇怪吗,这人突然出现在这里,一会说天星是假的,一会说她有圣物,这圣物可是凝香国的至宝,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落到别人的手里!我看啊,她手里的圣物才是假的,她就是心生嫉妒,想要毁掉四公主圣洁的婚礼……”</p> 这声音很雄厚,像是一位极力压制自己嗓音的老者,明明声音并是很大,但是却能准确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让所有人将这声音听的一清二楚。</p> 普通人倒是不知,但是这种唯有会武功的人尚能了解一二,这乃是内力雄厚之人,在说话时催动内力,如同千里传音一般,不仅能改变自己的嗓音,还能控制听到此话的范围,非一般人能够做到。</p> 此话音刚落,原本躁动的人群渐渐开始平静下来。</p> 于是便又听见那声音道:“真正的圣物根本就是一直在圣兽的身上,她拿出的那个,是个假的!”</p> 话音刚落,便见人群中,有一身穿宫廷样式衣袍的中年男人,怀里正抱着一只精神高昂的雪狼,威风凛凛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p> 陶舒晚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虽说这人将自己打扮的像是个凝香国的侍卫,且面目普通,没有丝毫的特点,可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陶子城。</p>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易容过后的陶子城……</p> 再看陶子城怀里的旺财,它甫一被放在地上,便有些慵懒的趴在了地上,然后旁若无人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p> 陶子城用半边身子遮挡了一下众人的目光,拍了拍旺财的屁股,好像在同它商量,让它往陶舒晚的方向去。</p> </p> 第650章 陶子城的及时雨 但是好死不死的旺财的懒劲儿上来了,趴在地上,任由陶子城怎么商量,这货就是不肯起身。</p> 陶子城咬着牙,伸出手指着它道:“好小子,你跟老子来这套是不是!”</p> 旺财吐着舌头,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就像是在故意气他一般。</p> 陶子城无奈,只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牛肉干,刚放到旺财的眼前,这货便噌的站了起来,晃了晃尾巴,似乎在示意陶子城它想吃。</p> “老子就知道你这狼崽子心眼多的很!”他晃了晃手上的肉干,压低声音对它道:“想吃也可以,按照咱们当初说好的来,你带着东西去你晚姐姐那儿,你叔我回来就奖励你三斤的牛肉,怎么样?”</p> 旺财像是能听懂人话一般,朝着陶子城叽歪了一声,然后又原地转了一个圈,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陶子城手里的牛肉干。</p> 陶子城拿出牛肉干,微微站直身子,对它道:“站起来,带着东西过去,听到了没有……”</p> 旺财看着陶子城、将肉干举高,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而后它竟然在不少人的目视中,将前腿搭在了陶子城的身上,然后十分急躁的问他索要手中的牛肉干。</p> 陶子城十分不放心的又叮嘱了它一边,才将手里的牛肉干给它。</p> 而旺财也不负众望,嘴里一边叼着牛肉干,然后竟然站立着,只用后腿,像是成了精一般,一蹦一跳的朝圆台上的陶舒晚而去。</p> 这百姓们本就因为旺财成为圣兽而心生好感,如今见它这般聪明机灵,自然又多生了几层好感,并且心里更加倾向于圣兽多一点。</p> 而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圣兽的身上背着一只竹编的小筐子,竹编框子里面,有一物什彩泽光润,晶莹如深海之珠,也正是那口中所说的圣物。</p> 这般一对比,大公主所递上来的那一块圣物就显得十分的黯淡无光,就像是什么粗制滥造的工艺品一般。</p> 只是大家如今的心思并没有放在那真假圣物之上,而是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一蹦一跳的圣兽,以及随着它的动作,几乎处在跌落边缘的圣物……</p> “那啥,咱打个商量行不行……”一旁的四公主藤音开着旺财那背着圣物,在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p> “说。”陶舒晚的目光也一眨不眨的盯着旺财,看着它每跳一下,那圣物就跟着高高而起,再掉进筐子中,她的右眼皮跳了一下,心中已经在盘算圣物如果被跌碎了,她还有没有命活着离开凝香国……</p> “咱让你家这雪狼正常走路行不行,它背的是我们凝香国的圣物,不是什么路边的石头……”藤音公主捂着自己的心脏,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备着一颗救心丸……</p> 让人欣慰的是,旺财一路蹦跶着过来,索性有惊无险。</p> 它走到陶舒晚面前,有那么一瞬间,它差点没有认出来,但是气味是熟悉的气味,人,陶舒晚多少掩盖了原本的容貌,它在陶舒晚周围转了两圈,眼里带了些疑惑。</p> 最后还是陶舒晚伸出手,让它闻了闻气味,旺财才老老实实的趴下,任由陶舒晚去取筐子中的圣物。</p> 拿在手中的分量与上一个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这真的圣物与大公主所递上来的圣物之分量可谓是沉甸甸的很,而且握在手中,竟然还有玉石一般的温润顺滑。</p> 上头的花纹及其繁复,甚至可以说是巧夺天工。</p> 但是一样让陶舒晚觉得头疼的是,这个东西她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什么能打开的开关。</p> “四公主,这玩意怎么开,没有说明书什么的吗?”陶舒晚虽然面上强装淡定,但是不知不觉已经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p> 毕竟这人山人海的人看着她验证自己天星的身份,又想一观圣物之神奇,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她不紧张才怪。</p> 藤音听到陶舒晚的呼唤,飞快瞅了她一眼,然后露出了一个极为为难的笑容来,“想听实话吗?”</p> 陶舒晚简直要气炸了,她大大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她现在都已经变成这么个骑虎难下的场面了,这藤音竟然还有闲心说笑……</p> 藤音似乎看出了陶舒晚内心的不满,于是她急忙道:“真不是耍你,这个圣物是靠有缘人才能打开,这么多年自从那个莲圣女皇的皇夫寿终正寝之后,没人能解开这个圣物……”</p> “这不是扯淡吗!那我咋能打开!”陶舒晚脸色及其的难看,手里握着的圣物也登时变成了烫手的山芋。</p> 圆台下的尔曼很轻易的便捕捉到了这种微妙的于她来说很有利的的机会,于是只见她冷笑一声,而后对着陶舒晚高声道:“怎么?难不成身为天星的驸马根本不知道如何解开凝香国的圣物?”</p> 大公主的话是极为尖锐的引战利器,在场的所有百姓们几乎已经开始不再信任陶舒晚。</p> 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之下,陶舒晚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极为的清晰。她甚至还能感受到藤音那因为紧张而紊乱的呼吸。</p> 她死命的扣着手上的圣物,试图用蛮力将这个东西打开。</p> 很可惜一直到她的手被掰得通红,她也没有找到能够打开圣物的方法。</p> 看着这百姓们越来越不耐烦的眼神,陶舒晚觉得自己完了,她很有可能会交代在这里……</p> “嗷呜!!呜——”</p> 突然,原本安静的旺财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朝陶舒晚扑去。</p> 旺财虽然还没有成年,但是每日都有新鲜肉的伙食标准已经让它的体重不在陶舒晚的承受范围之内。</p> 因着旺财突如其来的动作,陶舒晚甚至毫无防备,就这么被迎面扑倒在地上。那凸起的肩胛骨磕在石板上,疼的陶舒晚哼了一声,缩手时,一不注意,便将圣物磕在了冰冷僵硬的地面上。</p> 只听到一声清脆的碰撞之声,原本严丝合缝的圣物底部突然脱落,露出里面一张小小的,用特殊材料所制的纸张。</p> </p> 第651章 圣物开启 陶舒晚顾不得疼痛,连忙将圣物以及掉落的纸张捡了起来,打开一看,上头竟然是十分详尽的使用说明书。</p> 陶舒晚心中一喜,急忙细细看来。</p> 只见那说明书上写,‘此物超凡脱俗,所用得之探索,正面镶嵌处轻磕三下,便能透见玄机……’</p> 陶舒晚也没那么多功夫一一看完,她只恐再晚一点,自己就要被架在大火上烘烤了。</p> 于是只见她将圣物拿在手中,食指微微弯曲,用骨节朝着正面敲了三下,随后便听见一声轻微的‘咔哒’声,而后那形状如贝壳的圣物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中,它缓缓打开,离开躺着一颗真假难辨的东珠,其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流光溢彩的光芒。</p> 然后,在众人还未来得及的惊叹之声中,天空中突然投射出那虚无缥缈的影像来。</p> “快看!圣物显灵了!她真的是天星!”人群中,有人激动的喊出了这一句。</p> 人群中仿佛炸了锅,百姓们纷纷跪下,朝着那影像连连磕头。只剩下大公主孤零零的站在人群中,显得目标极大。</p> “我的天那,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凉了……”陶舒晚手里握着圣物,小心翼翼的松了一口气。</p> 而她一旁的藤音则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那双清淡的眸中,仍有未曾消散的惊讶神色。</p> 劫后余生的陶舒晚剁手能够挺起胸膛了,她听着耳边的欢呼声,兴奋声,心里十分心疼自己,并且决定回去之后好好给自己压压惊。</p> 而再看一旁的尔曼……</p> 嗯?!</p> 尔曼跑哪去了?!</p> 原本想给尔曼一个挑衅的眼神的陶舒晚回过头来一看,原本尔曼待过的位置人早就已经不见了。</p> 陶舒晚心下一惊,四处在人群中搜索,只见那人群的后排,尔曼中奋力的扒开那些百姓,打算溜之大吉。</p> “秦邺!别让人跑了!”陶舒晚急的直跳脚,连忙呼唤人群中的秦邺。</p> 多亏秦邺与藤阳早就发现尔曼有想要逃跑的迹象,于是只见轻功大师藤阳皇子一个提气而起,转眼间便堵住了尔曼的前路。</p> 尔曼一抬头,看见藤阳堵在跟前脸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这要是依着她原来的性子肯定当时就同他交上手了。</p> 但是尔曼也不是傻的,她心里知道自己打不过藤阳,于是她连想都没想,换了个逃跑的方向,转身便往后跑。</p> 刚跑了没两步,又被后来赶来的秦邺给堵死了后路,前有藤阳,后有秦邺,尔曼脸色变得及其苍白,只是一双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恨意。</p> 尔曼被抓了起来,这仪式也终于顺利的完成,回道宫中之后,女皇的手谕也传了下来,藤音被正式封为下一位继承人,自此以后,藤音肩上的胆子似乎变得更重了些。</p> 月色朦朦,王宫之中灯火璀璨,今夜王宫之中应有宫宴,除了四公主假成亲的喜事以外,更重要的,还是她成为继承人后的这一番正事。</p> 但是藤音却并没有参与这份热闹,仪式结束之后,她亲自去了凤仪宫,同她的母皇解释了今日这一场盛大的闹剧。</p> 那繁华的宫殿之中,那昏黄在黄色的纱幔映衬下,显得这个大殿中少了一丝冰冷,多了一丝暖意。</p> 彼时藤音正跪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身上的红妆未褪,精致妩媚的妆容下,仍能看出一丝少女的模样。</p> “母皇,事情就是这样,今日所发生的的一切,皆是是事出有因,如今圣物已经寻回,还请母皇将一切的罪责都归在儿臣的身上,放过那些无辜的人。”</p> 藤音的额头贴在冰冷的石面上,激得她冷不丁打了个寒战。</p> 她跪着的正前方,黄色的帷幔后头,能看到一抹隐隐绰绰的身影。那凝香国的女皇正斜倚在软塌上,用手支着头,安静的假寐。</p> 大殿里安静的很,偶尔能闻到那萦绕鼻间,熟悉的,属于女皇衣带间那冷冽的,叫人紧张的香气。</p> 她的母皇自小严厉,所以藤音每次来见她的母皇都好像是带着艰巨的任务而来,与外头那个聪明的有些痞坏的自己截然相反。</p> 良久,藤音听到帘幔后头很深的呼吸声,然后那一直假寐的的女皇终于开口,“身为继承人,做事有所欠缺,丢了皇家的颜面,更令圣物差点丢失,虽后有补救,但仍要有所惩罚……”</p> 女皇顿了顿,而后突然睁开眼睛,眸中一闪而过的,是作为母亲那对孩子的一丝无奈与纵容:“事情结束后,禁足三日,以示警醒。”</p> 藤音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懈:“是……”</p> 她浑浑噩噩的出了凤仪宫,迎面吹来的冷风凉了她方才出的一身冷汗。这个时候她才彻底清醒过来。</p> 生在皇家,其实没有真正的母慈子孝,就算有心向往那中亲情,也被中间的各种猜忌所累。</p> 藤音有些伤感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去寻陶舒晚等人。</p> 阴暗潮湿的天牢之中,大公主尔曼正蜷缩在角落之中。她虽然沉默着,但是那双极为明亮的眼眸中却仍旧未曾磨灭那白日里的恨意。</p> 然后甬道中传来脚步声,有狱卒走到尔曼的牢门前,用手中的刀柄敲了敲牢门,然后一脸不耐烦的开口:“里面的,快点出来!”</p> 尔曼愣了片刻,似乎没有回过神来。</p> 但是外头的狱卒却已经有些难奈不住了,他同另一个男人一起打开了牢门,然后压着尔曼,有些粗鲁的将人往外推。</p> 尔曼挣扎了片刻,发现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便只能心有不甘的被人推搡着往前去。</p> 出了天牢,便来到一处灯火不怎么明亮的院子,推开一处房门,里面也算简洁干净,一张桌子,几张凳子,还有一盏烛灯。</p> 尔曼还没有将屋子里的全景看清楚,便被身后的两个狱卒粗鲁的推了进去。</p> 她脚下一软,登时摔在地上,将膝盖与手肘间磕的生疼。</p> “回四公主,人带来了……”狱卒们抬脚原本不善的脸色瞬间变得恭敬起来。</p> 尔曼抬头,这才发现房间里热闹的很。</p> </p> 第652章 审问 房间里,藤音与陶舒晚正坐在对面的桌子上,而身后则站着一脸冷凝的藤阳与秦邺。</p> 屋里一点烛光摇曳,将这房间里的气氛映得更加昏暗严肃。</p> 狱卒将大公主送到藤音面前之后,便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安静的等着下一次的吩咐。</p> 尔曼虽然知道自己如今不过是阶下之囚,但是面对藤音与陶舒晚众人,她还是咬牙坚挺,不让自己显得过于落魄。只是这些动作在陶舒晚看来,只是显得有些滑稽而已。</p> “说罢,是谁助你逃出天牢,又是谁帮你隐藏身形,然后,你才会掐准时机,在昨日那种场合,想要捣乱生事!”藤音坐在凳子上,肤色莹白,未曾卸过的妆容依然精致,头上的凤冠已经被摘下,长发放了下来,但仍用一根玉簪挽起一半的头发。</p> 她神情严肃,一双浅色的眸子中满是冷意。</p> 虽说气场之大,一屋子的人皆是面色严肃,但是尔曼却像是不怕她一般。随后只听见趴在地上的尔曼笑了一声,那笑容里极尽讽刺。</p> 惹得藤音十分不满的人皱了皱眉头。</p> 可尔曼只是用胳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微微抬起下巴,用一种让人极为反感的语气道:“四公主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啊……”</p> 须臾便听到她勾唇用尖锐的嗓音笑了两声,这声音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渗人。</p> “难不成我能耐大,四公主便觉得是有人故意帮我?真是好笑的很呢……”</p> 尔曼兀自笑了一会儿,却发现屋里几个人根本没人买她的面子,她的笑声在整个屋子里显得尤为尴尬,甚至连她都显得像是一个笑话。</p> 而后她突然恼羞成怒道:“别以为你们这些人是什么好东西,你们狼狈为奸,凑在一处灭了我们馥香国,早晚有一天,我会将你们扒皮抽筋,挂在我们都城的城墙上面!”</p> “是吗?我们好怕啊……”藤音自是十分不怕的接过话头,并且还做了个故意气她的表情。</p> 果然尔曼瞬间变了脸,一张有些苍白的脸变得怒意与恨意横生,那双还算好看的眼睛里满是怨气与恨意。</p> 被这种眼神狠狠的盯着,藤音还是有些受不了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是很好的掩饰了过去。</p> 而此时,站在她身后的藤阳走上前来,十分随意与贴心的为她挡住了尔曼那极不舒服的视线,片刻后,他道:“天牢戒备森严,如果没有人帮你,就算你有点功夫底子也无法逃出去……”</p> 说到这儿,他垂眸看了尔曼一眼,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你逃出天牢之后,我们第一时间便派人大面积搜索,这整个都城的人口虽然密集,但是基本都是可查得到祖宗十八代的清白家底,若是随便多出来一个人,我们不可能查不到,可你却偏偏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如今出现的,也十分蹊跷,若说没人帮你,你觉得,我们信吗?”</p> 藤阳的话让尔曼有那么一瞬间眼神闪烁,但她隐藏的很好,又一瞬间变得面无表情。她冷笑一声,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些许讥讽:“信与不信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如今馥香国尽数被灭,你们却唯独留下我一个,难不成,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为何?”</p> 藤阳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神情变化,目光沉了沉。但同时又因为她说的话有那么片刻的沉默。</p> 但下一秒,藤音便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中冷的吓人:“是吗?既然你不怕,本公主有一百多种折磨你的方式,最多不过是给你留一口气,让你生不如死!”</p> 说到这里,藤音突然想起什么,于是便见她原本冷凝的脸上故意做出一种夸大的惊讶神情,她弯腰,脸上那讥诮的表情十分显眼,“呀,本公主倒是忘了,尔曼公主与本公主一样,都去过圣地,也有那一身特殊的血液,所以,不论怎么折磨,好像都能使心脉不衰呢……”</p> 她说完,还十分幸灾乐祸的笑了一声,随即故意道:“那这下可以好好玩了,大公主可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啊……”</p> “你!”大公主一听,原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发苍白如纸,她咬着早就已经毫无唇色的下唇,眼里闪过一丝惊慌。</p> 但很快,她又从刚刚的情绪跳出来,朝藤音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不就是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谁在背后帮我吗,我可以告诉你……”</p> 藤音与藤阳一听这话,瞬间便收起了玩笑的心思,眉头蹙起 ,面上神情严肃:“快说,是谁!”</p> 尔曼却不急不忙的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然后又拍了拍身上原本就不成样子的衣裙,随后才笑道:“我若说了,不知四公主可承受得住?”</p> 藤音听着尔曼的话,她甚至能看到她眸子里那深深的嘲讽。</p> 正当她思虑入神的时候,肩膀上落下一只柔软温热的手掌,一回头,发现陶舒晚正一脸坚定的望着她,随后同她道:“不过是唬人的言行,怕她作甚,就算是什么魑魅魍魉,也自有捉妖的来收!”</p> 叫陶舒晚这么一说,藤音确实有了底气,便瞪了一眼尔曼,厉声道:“要说便说!就算你不说,本公主也自有法子让你说!只是到那时候,可不是皮肉之苦那么简单了!”</p> 尔曼脸上的笑容充满深意,随后见她用充满恶趣味的眼神看了藤音一眼,随后一字一顿道:“自然是,凝香国位高权重的,皇夫了……”</p> 尔曼此话一出,陶舒晚与秦邺的脸上到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凝香国的事情他们都不太懂,身为外行人也只是看个热闹。</p> 而藤阳的脸上则微微带有一丝讶异,只是最后又露出一丝担忧,缓缓的垂下眼睛,去看身旁的藤音。</p> 藤音此时已经完全愣了,她站在原地,神色复杂纠结,甚至眼里带了那么一丝伤害。</p> “你胡说!我杀了你!”随后她便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瞬间便炸了毛。</p> </p> 第653章 幕后之人 陶舒晚被吓了一跳,但看藤音的神情便也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便也不敢亲自去问,只是与身旁的秦邺对视一眼,在心里暗自揣摩。</p> 尔曼笑的及其得意,“你瞧,你是非要我说,如今我说了,你又不信……”</p> 藤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脸色仍然是不怎么好看的。</p> 女皇一生虽然有不少皇夫,但是如今有正经名分,一直跟女皇住在宫里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藤音的亲生父亲,如此一来,也不怪藤音会当场翻了脸。</p> “你再胡说,休怪我不顾念旧情!”藤音双手紧握,咬着牙冷冷的瞪着尔曼。在她的心里,她仍然不相信帮助尔曼的是她的皇夫,所以尔曼在她眼里便成了撒谎。</p> 而这时,一直沉默的藤阳上前来,默默的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无声的安慰了她一下,随即才对着尔曼开口道:“既然你说帮你的是皇夫,那么你有何证据?若是没有证据,你可少不得要受一些皮肉之苦了……”</p> 藤阳的眼神很冷,那一双漆黑的眸子中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因为自小所经历的一些事情,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总是能叫普通人有所畏惧。</p> 相对于咋咋呼呼的藤音来说,尔曼确实更畏惧藤阳一些,所以在听到藤阳面无表情的说这些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的收起脸上得意又嚣张的表情,然后缩了缩肩膀,低声道:“我说的是实话,你们如果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p> 藤阳垂眸,那双眼睛里似泛着丝丝的寒气,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腰上的佩剑,声音更冷了几分:“我要,证据!”</p> 尔曼心中一慌,蜷缩在地上,瞟了一眼藤阳的眼神之后瞬间投降,然后她从怀里掏出一枚银色的叶子,丢在了地上。</p> 刚刚有些回过神来的藤音在看到地上这片银叶子之后,瞳孔很明显的缩了缩,而后她扒开秦邺,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将地上的银叶子给捡了起来。</p> 这银叶子有巴掌大,上面还缀满各色的珠宝,正面只是一片纹理清晰精致的叶子模样,而反面却清晰的刻了一个羽字。</p> 藤音摩挲着那个羽字,手指渐渐用力,就好像要将这叶子给折断一般。</p> 一旁的藤阳在看到这个代表身份的银叶子后,竟然难得的没有说什么,而是面露担忧的看了藤音一眼。</p> 看到藤音大受打击的模样,尔曼竟然觉得十分的解气,她当着众人的面笑着,笑的分外的高兴,她恶狠狠的盯着藤音,笑道:“怎么样,被自己最亲的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p> 藤音心中本就已经觉得十分难受了,如今听到尔曼的嘲讽与笑声,更加让她觉得怒不可遏,她如今满心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这件事情搞清楚。</p> 她原本想丢下众人,就这么离开,可是当她垂眸看到尔曼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她就觉得已经抑制不住心中那压抑很久的恶魔因子。</p> 于是便见她抽出腰间的软鞭,然后利落的往旁边一甩,鞭子的尾部在空中发出像是爆竹爆炸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是那样的清晰与脆生。</p> “本公主最讨厌你这样的人,本来不想同你如何的,但你恰好忘了,本公主也不是什么善人!”说完一鞭子便甩了下去,那鞭子乃是藤音的心爱之物,用料与做法也及其讲究,拿在手里不但轻盈,且威力也十分的巨大。</p> 然后只听尔曼的一声凄厉惨叫,她的身上便多了一道清晰的鞭痕,那鞭痕从肩膀一直到后背,将皮肉都翻卷起来,鲜血透过衣裳,湿了后背大片。</p> 再看尔曼,不过一鞭子,便已经疼出一声冷汗,蜷缩在角落,半似昏迷。</p> 藤音心中有气,还欲再打,却已经被藤阳拦住,只见他目光沉静,对藤音带有一丝安抚,随后低声道:“你不是还有正事要做,这里有我,趁着现在,还不快去……”</p> 藤音听着藤阳的话,原本倔强的眼眸中渐渐有了湿意,二人之间已经不需要再说些什么,只是互相深深看了一眼,而后藤音便攥着手中的银叶子,离开了天牢。</p> 藤音走了,尔曼便也就无足轻重了。</p> 藤阳喊了一声,外头的狱卒便进屋来,将已经半昏迷的尔曼给拖走了。</p> 陶舒晚同秦邺与藤阳分别,然后便一起往余音阁去。路上,她想了想方才发生的事情,忍不住问秦邺道:“这凝香国的规矩我并不太熟知,这皇夫便是女皇的男侍吗?”</p> 秦邺握着陶舒晚有些冰凉的指尖,沉思了一会,点头道:“算是吧,只是据说如今凝香国女皇的皇夫只有一位,那便是与女皇育有藤音公主的羽公子……”</p> 陶舒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尔曼交出的那个东西,便很有可能是代表那位皇夫身份的东西,就好比于中原的玉佩,或是令牌。</p> 所以藤音在看到那个银叶子之后,才会激动的不顾一切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p> 二人吹着夜风一路往回走,正巧碰见正在拿肉干逗弄旺财的陶子城。</p> “哟,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尔曼将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吗?”陶子城将手里最后一块肉干扔给旺财之后,拍了拍手,问道。</p> 陶舒晚跟秦邺进了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斜倚着,然后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p> 陶子城给两人添了一杯茶,然后又兀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眉头微微皱起,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便只能叹了一口气,而后摇了摇头。</p>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陶舒晚不想再纠结这些有的没的,正巧旺财一刻也闲不住,正旁若无人的拆着家。陶舒晚就突然想起白日里那化险为夷的一瞬间。</p> 于是她便坐了起来,讨好的给陶子城倒了一杯水,冲着陶子城道:“爹爹,我们找了好几天的圣物都没见到踪影,你是如何找到的?”</p> </p> 第654章 吉祥物旺财 陶子城十分神秘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瞅了瞅旺财,笑道:“这还得归功于咱们伟大的尼古拉斯旺财,要不是他,你今日很有可能就已经被万民讨伐了!”</p> “旺财?!”陶舒晚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正忙的不亦乐乎的旺财一眼,心里多少有些不信。</p> 陶子城将旺财唤过来,十分稀罕的揉了揉他的头,随后将它费劲的抱起来,面上多少带了些得意,“不信是不是?嘿,这事情还真就是这么的不同寻常!”</p> 于是在众人的纳闷神情中,陶子城讲述了他与他的大侄子,旺财的寻宝经过……</p> “这圣物找了多日,一直没有踪迹,为父心里当然替乖宝你着急,但是越着急,这东西就好像是非得跟人杠一杠不可,更加的没有什么线索……”</p> 于是陶子城垂头丧气回了余音阁,听着外头余音袅袅,他心里就更加着急,一着急,心情就更加的烦躁。</p> 这个时候旺财来到他身边,嘴里叼着个树枝,放在他跟前,扯着他的裤腿,希望陶子城能跟他玩一玩。</p> 陶子城心里烦躁,哪里有功夫跟它玩这个,但是架不住旺财的嘤嘤嘤,他无奈的捡起树枝,然后随便扔了个方向。</p> “这树枝被我不小心扔进了草丛中,旺财便一眨眼冲了出去,本以为它能败兴而归,嘿,没想到它聪明的很,竟然片刻的功夫就将树枝给找回来了!”</p> 说到这里,陶子城的脸上仍然十分的激动,“于是我就想啊,它既然能将这跟树枝给找回来,是不是就能将丢失的圣物给找回来呢……”</p> 于是在陶子城和大约一斤的牛肉与一根大棒骨的威逼利诱下,旺财终于肯帮这个忙,它看了陶子城给的手绘图,并且又去放圣物的大殿中转了一圈,嗅了嗅味道后,便在这王宫中四处转悠。</p> “这个旺财,一放下撒手就没,你爹我跟着跑了好长时间,然后误打误撞的跑进一个没人的大殿之中,没想到的是还误打误撞的碰到了那大殿里面的机关,然后密室就漏了出来。圣物也安静的被放在密室之中。”</p> 听着陶子城滔滔不绝的说了这么多,陶舒晚不得不感叹,有的人一出生啊,这运气就是比别人好,哪怕你不服,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p> 陶子城享受着自己女儿投来的羡慕的目光,心里十分的得意,然后他又道:“说起这个啊,其实你爹我还暗藏了一招,只是没有用上……”</p> 陶舒晚掀开眼皮看了她爹爹一眼,然后随口问道:“什么招数?”</p> 陶子城嘿嘿的笑了一声,然后又将目光投在了旺财的身上。</p> 陶舒晚无奈:“这里面还有旺财的事儿?”</p> 陶子城特别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朝着陶舒晚道:“乖宝,咱家旺财上去送圣物的时候,难不成你就没有发现,它学会了一个了不得的技能吗?”</p> 陶舒晚经过陶子城这么一提示,瞬间想起来旺财两条后腿一蹦一跳的认真模样。</p> 她微微皱了皱眉,对着陶子城道:“爹爹!女儿还没找你算账呢!好好的一个正统雪狼,你都快给人家培养成狗了,又是寻宝,又是表演杂技的!”</p> “你懂什么!你爹爹这是不得已而为之!”陶子城有些不满道。</p> 陶舒晚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不得已的!”</p> 陶子城叹了一口气,表情十分的痛心疾首,似乎在为自己的出力不讨好而伤心。</p> 他兀自伤心完,然后才继续说道:“我带着旺财与圣物到达的时候,你都已经是那种紧张的场面了,再加上尔曼当时那么信誓旦旦的说你肯定打不开圣物,你爹爹我肯定就会考虑,这圣物虽然找到了,万一打不开,这不是跟没找到一样么,所以……”</p> “所以什么?”陶舒晚看着自家爹爹,竟然十分有兴趣他继续说下去。</p> 陶子城清了清嗓子,于是道:“所以我就想,让旺财蹦跶上去,然后一个不小心,圣物掉在地上摔碎了,这又不是你的错,百姓们又不能怪罪圣兽,只能说是一切都是那般的碰巧,你解了围,这事情不就都解决了吗……”</p> 说到这里,陶子城还露出一个十分惋惜的表情来,“只可惜,这旺财蹦跶的也太认真了,圣物不仅一点没摔碎,而且还完好无损的交到了你手上……”</p> 陶舒晚一听,登时不愿意了,她大手一挥,立即替自家旺财正名道:“爹爹这话说的不对,虽然圣物完好无损的交到了女儿的手上,但若是没有旺财那后续的一番操作,女儿也根本打不开那圣物!”</p> 她顿了顿,然后突然将旺财拎起来,对着陶子城与秦邺道:“所以!这旺财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啊!”</p> 两人一听,皆十分认同,并且陶子城决定,以后给旺财多添一点伙食费,并且每月多补助两只乳鸽!</p> 三人正说笑呢,突然听到院子外头有守卫叫了声公主,三人回头看,发现四公主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言不发的藤阳。</p> 陶舒晚与秦邺对视一眼,而后收起了笑意,刚迎上去,便见藤音神色不对。</p> 外头亭灯暖黄色的光透了出来,照在藤音小巧而白皙的面容上,这般清晰的光线下,她能看到藤音眼睛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也带着一股湿意,一看便是哭过一场,又或许,是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情……</p> “凝香国的事情已经解决,多谢镇南王,玉舒公主,秦将军的出手相助,我与母皇说清楚,明日,你们便可以离开,我会陪同相送的……”</p> 听着藤音浓重的鼻音,陶舒晚眼中浮现出一丝担忧,她张了张嘴,想要询问些什么,可余光却瞥见身后的藤阳给了他一个暗示的眼神。</p> 陶舒晚在心底想了想,也知道这件事情属于藤音公主的家事,又是皇家的闹剧,不同于平民百姓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于是,她又将想说的话给咽进了肚子里。</p> 于是众人各自回到房间休息,一夜无话。</p> </p> 第655章 离开 昨夜夜里每个人都各揣心思,所以大清早起床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疲倦,眼下也带着些许乌青。</p> 但是这日的天气却出奇的好,阳光刚好,湛蓝的天空仿佛被水洗过一般,偶尔有风吹过却也十分舒适,叫人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不少。</p> 陶舒晚一直到收拾完,见到前来相送的藤阳她都没有再见到藤音一面。</p> 她知道这事情定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但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问一问。</p> 一直到藤阳送陶舒晚等人出了宫门,几人寒暄几句,陶舒晚才犹犹豫豫开口:“藤音……可有事?”</p> 听到陶舒晚提及藤音,藤阳的面上愣了一下,而后才一脸平静的开口:“与大公主尔曼合谋之人已经查出,与各位心中所想的一样的是,那人确实是藤音的皇父。”</p> 藤阳顿了顿,复又说道:“昨夜藤音已经狠心将这事告知了女皇,她的皇夫,也在昨天夜里被废,不日将会被逐出宫门……”</p> 陶舒晚听到这里,倒是有些佩服藤音,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她竟然能狠下心来,直接斩断,也算是十分有勇气的。</p> 想到这里。她倒是有一点不明,于是便问道:“既然那皇夫乃是四公主的血脉亲人,又为何会做出陷害四公主的事情?”</p> 藤阳听陶舒晚的询问,不由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说起来,倒也不知究竟是谁的错,只是到头来伤害的,不过是无辜的四公主罢了……”</p> 陶舒晚听的云里雾里,也不知藤阳究竟打什么哑谜。</p> 刚想再问两句,却没想到藤阳道:“这事儿细细说起来,也是十多年前的一场误会,因涉及女皇的隐私,故而不能详细的告知,只是具体原因是皇夫一直觉得藤音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p> 从女皇生下藤音的那一刻,这跟刺就一直梗在皇夫的心中,然后慢慢的在他心中变成一块腐烂的,化脓的伤口。当藤音每次来与皇夫请安的时候,他的伤口总会剧烈疼痛,最终,为了消除这块伤口,他选择了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变得舒服……</p> 陶舒晚叹了一口气,心中多少带了点无奈,这事情果真如藤阳所说,谁对谁错已经全然不知,但是这么多年一直深受其害的,也只有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却在这一刻永久的受了伤害的藤音……</p> “那藤音她……还好吗?”想到这里,陶舒晚忍不住问道。</p> 藤阳皱了皱眉,回道:“还是交给时间罢,毕竟她与那些旁的公主皇子相比,她还算是幸运的……”</p> 陶舒晚点了点头,然后心中突然想起,她眼前的这位藤阳也是凝香国女皇的血脉,但好像只是多了私生二字,与藤音相比,他的人生却更加的悲惨。</p> 住在凝香国王宫的这几日,她从一开始就发现,藤阳好像在极力的将自己边缘化,他明明也应当是生活在这里的人,可是他却当自己是客,是陌生人,好像这样,他就不能在得到什么伤害一般。</p> 陶舒晚收回心思,一抬眸,发现藤阳正幽幽的望着自己。她心里一虚,要不是自己心理素质强硬,她还以为藤阳会什么读心术,能听到她心里的所思所想呢……</p> 为了不让藤阳看出自己心虚,陶舒晚只好又随意找了个话题避开,“那尔曼现在怎么样了?你们会继续关押她吗?”</p> 藤阳收回目光,略沉默了片刻,而后才道:“因着皇夫的事情,女皇震怒,尔曼此次很有可能会性命不保。”</p> 说到这里,众人倒是集体沉默了下来,想起曾经在馥香国,大公主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贵气,与如今的凄惨简直不可相提并论。</p> 但好像人生就是这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都不可能永远站在最高处,也永远不可能有人站在最底处。</p> 说话的功夫,时间已然不早,秦邺上前来,催促着陶舒晚尽早上路。</p> 藤阳见此,也不多做停留,只是一拱手,对着求你有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p> 秦邺与同时为勾唇笑了笑,也回礼道:“后会有期……”</p>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凝香国的都城,出发原路回去中原。</p> 与来的时候心境不同,陶舒晚的昏迷之症已经治好,一路上她心情大好,来了兴趣便跟着秦邺一同策马奔腾。</p> 路边垂柳已经长出新芽,空气中隐约带着清新的绿草的味道。</p> 一行人行了半日,最后停在一处宽阔之地,打算稍作休息。</p> 彼时陶舒晚正带着旺财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玩耍,为了训练旺财的野性与机敏,陶舒晚做了个沙包,用各种口令训练旺财将它带回来。</p> 正玩着呢,陶舒晚突然觉得眼前一花,接着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要不是她迅速的坐在地上,恐怕自己已经摔了个四仰八叉。</p> 她晃了晃脑袋,正原地休整呢,如月抵着水袋走了过来,瞧着她脸色略有些难看,便忙问道:“公主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p> 陶舒晚抬起头看了如月一眼,方才的那种不适感已经荡然无存,便也就没放在心上,朝如月笑了笑道:“应该是跟旺财玩的太过火了,有些头晕,这会子已经好了。”</p> 如月看了她一眼,见她这么一缓确实好了很多,便点了点头,将水袋递到她手中,叮嘱道:“如今这天气乍暖还寒,公主还是不要频繁的脱外套,以免得了风寒……”</p> 陶舒晚接过水袋,喝了一大口,有些不满的看了如月一眼,低声道:“好了好了,知道了,如月你再这般跟在我身后唠唠叨叨的,小心嫁不出去!”</p> 如月一听,登时红了脸,也不知是恼还是休,总之瞪了她一眼,急道:“公主!胡说什么呢!”然后便夺过水壶,一溜烟儿跑远了。</p> 一直这么平安无事的行了两三日,陶舒晚等人来到凝香国的一座城镇,看着天色渐晚,众人便包了几间房间,打算在此休息一夜。</p> </p> 第656章 折返 此时夕阳西斜,天空中一片艳丽的彩霞,就好像被火烧过一般,留下很深的痕迹。</p> 陶舒晚等所带的一行人正在喂马的喂马,搬运东西的搬运东西。好容易有空闲的时间闲下来,不少人正围在一块喝酒休息。</p> 陶舒晚从楼上的雅间下来,正巧碰见陶子城跟旺财上街回来。这个城镇虽然小一些,但是还是有很浓的凝香国的风俗人情,对于他们这些外乡人,还是很有兴趣的。</p> “乖宝啊,快来,爹爹给你买了这里的点心,快来尝尝。”陶子城看见陶舒晚自二楼下来,带着一脸宠溺的笑,招呼着。</p> 陶舒晚听到声音,应了一声,便加快了脚步。</p> 正下着呢,突然一瞬间,她只觉头晕目眩,然后眼前一黑,周身就如同被抽掉所有力气一般,软塌塌的便往楼梯下栽去。</p> 陶舒晚心中一沉,心中暗道不好,但是如今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再做什么补救的措施也没有什么用了,于是她只能紧闭上演,咬牙承受接下来的痛楚。</p> 只是片刻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也没有感受到身体某个部位的疼痛。</p> 陶舒晚觉得奇怪,略等了一会儿后,有些不解的睁开眼,入眼的便是秦邺那张温润的脸,原来自己在倒下的那一瞬间,被秦邺接住并抱在了怀里,才免于这场小小的灾难,只是那双狭长的黑眸中,正盛着些许担忧。</p> “好端端的,怎么不看路,差点从楼梯上栽下来,知不知道……”秦邺抱着陶舒晚,问问的从楼梯上走过,待下了楼梯,才松开手,将人平安的放在地面上。</p> 陶舒晚双脚一落地,身体还仍然有些许不切实际的虚浮感,她扶着一旁的桌沿,晃了两下,才彻底的站稳了。</p> 只是这样一来,陶子城与秦邺脸上的担忧更甚了。</p> “没事儿……”陶舒晚忍住内心一种奇怪的眩晕与想吐的感觉,对着秦邺与陶子城宽慰道。“应该是这几日路上过于劳累,我有些低血糖,一会儿啊,多吃点甜的就没事儿了。”</p> 陶舒晚说完,又想起这里的人好像并不知道低血糖是什么意思,只好又解释道:“没事没事,放心唔……”</p> 陶舒晚话还没有说话,只觉一阵头疼欲裂,接着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不等她忍过这一阵,一股反胃的感觉便当即而来,而随后再陶子城与秦邺的目视下,她竟然呕出一口黑水来,随后便浑身瘫软,往后倒去。</p> “晚晚!”</p> “乖宝!”</p>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然后迅速的接住了倒下的陶舒晚。</p>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没事吗!”陶子城一下子慌了神,连忙让身边的侍卫将如月给喊来,然后秦邺又小心翼翼的将陶舒晚抱起来,带回了房间。</p> 回到床上之后,原本还觉得一身轻松,无病无灾的陶舒晚只觉浑身有千千万万条虫子在她的血液及血管之中蠕动,还有胃部也及其的不适,不过片刻的时间她已经呕过数次,还都是黑色的汁水,这一看就十分的异常。</p> 而后如月赶来,来到陶舒晚身边,为其诊脉。</p> “如月,怎么样,这究竟是什么病?”陶子城在一旁急的坐卧不安,瞅准了空子,便迫不及待的问着。</p> 如月把脉完毕后,又问了问陶舒晚如今身上的症状,原本还有些轻松的脸上登时变得十分的难看。</p>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陶子城与秦邺,低声道:“可恐怕不是什么病,而是被人下了毒……”</p> “毒?!”陶子城的脸上带着些不可置信,“如月你可诊断清楚了,确定是毒?”</p> 如月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陶子城,十分严肃的点了点头。</p> 而再看另一旁的秦邺,原本就不苟言笑的脸上变得满是他阴沉,一张薄唇紧抿着,是怒意滔天的状态。</p> “怎么会中毒呢,这一路上明明还好好的……”陶子城虽然生气,但是更多的还是不解,“这一路上,吃的,喝的都是一样的,怎的乖宝中了毒,咱们这些人就没事儿呢!”</p> 如月一听,脸色愈加难看,她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陶舒晚,低声道:“这毒十分奇特,依着我之所学,它并不像中原的毒,也不像那些西域奇毒,且能埋伏体内这么多日才发作,很有可能,公主是很早以前就已经被下了毒。”</p> 她顿了顿,继续道:“若是这样的话,推算日子,应当是在凝香国的时候,就已经被下了毒。如今我并不知此毒之毒性,我看咱们还是尽快返回凝香国,找藤音公主问个清楚吧……”</p> 如月刚说完,床上的陶舒晚便又呕了一会子,脸色与方才相比更加的难看。</p> 最重要的是,这毒如月也并不了解,更不知道存活几率与有效期限,于是众人也不敢再耽搁,只能又匆匆忙忙的往凝香国赶。</p> 原本三五日的行程,众人昼夜不歇,竟然只用了三日,在第三日的午时,众人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凝香国的都城。</p> 此事的陶舒晚因为几番折腾,身体已经虚弱的无法行走,只能任由秦邺抱着。</p> “怎么刚离开了几日,就觉得这里跟编了个地方一样,气氛怎的如此紧张……”</p> 想起刚来时,到处热闹非凡,往来行人间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而这一次,当陶子城他们再一次来到这里,四处可见的是来来往往的面无表情的军队,他们正四处搜寻着什么。</p> 路上偶尔有几个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的模样,一点没有之前的悠闲与淡然。</p> “这里恐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找你们还是尽快联系上藤音比较好……”这个时候陶舒晚已经醒了,她缩在秦邺的怀里,身上披了一件青色的斗篷,声音虚弱的好似一阵风便能吹散。</p> “我看啊,不如先打听打听出来什么事情,不然咱们这么贸然的联系,岂不是羊入虎口……”陶子城冷哼一声,有些不满的说着。</p> 从陶舒晚中毒的那一刻起,这老头的轴筋就犯了,他总觉得自家乖宝中毒就是与藤音有关,因为只有她才有大把的作案时间。</p> </p> 第657章 联系藤阳 陶舒晚虽然虚弱,但是脑子仍然灵活,她帮了藤音这么大一个忙,如果藤音还给她下毒的话,别说陶子城,就是秦邺也不会放过她。</p>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陶舒晚却没有将心里的心思说出来 只是喘了一口气,拽了拽秦邺的衣襟。</p> 看着秦邺如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才轻声道:“这里看着不太对劲,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去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情……”</p> 秦邺点了点头,心中也是这般想着。</p> 于是众人变找了个客栈落脚,秦邺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将小二喊到了房间里,当着所有人的面,问这都城发生了什么事情。</p> 小二见陶舒晚等人面生,模样又不似当地人,心中便有所警惕,但这讨生活的,谁又能跟钱过不去。</p> 见秦邺给的钱多,便也就开了口。</p> “你们外地人,自然不知道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p> 小二一脸神秘的看了看众人,然后才又道:“听说前日里,女皇的皇夫不知怎的,竟然叛变出逃,女皇大怒,派了好多人满城搜索,这百姓们都怕惹事上身,所以也不敢多在外头逗留……”</p> 听着小二的话,众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p> 原本皇夫就是要被废的,可是为何短短几天,他便要费尽心思的出逃呢?</p> 将小二遣散,众人围在一圈,脸上各带着些许独自的心思。</p> “接下来该怎么办?”陶子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正昏睡的陶舒晚,眼底是无法掩盖的担忧。</p> 如今凝香国有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也不知能不能联系到藤音。</p> 但看着陶舒晚日渐憔悴,每个人的心里都十分的焦急。</p> “不如这样,咱们先尽快联系一下藤阳,晚晚中毒的事情已经不能再拖,若是一旦错过最佳的治疗时间,很有可能就晚了…… ”秦邺开口,虽然声音还算淡定,但了解他的也都知道,他将陶舒晚视为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人,这么淡定的背后,也只不过是不想因为各种情绪而阻碍对陶舒晚最好的结果的判断。</p> 就在这时,陶子城也点头道:“这秦邺说的对,不管怎么样,还是解毒最重要,既然这样,就尽快去办,若是那个藤阳不出来,老子就带人将他绑出来!”</p> 在凝香国,想要找到藤阳还是很简单的,只要表明身份,并且塞上大把的钱,自然有人抢着去办。</p> 很快,夜幕降临,躺在床上昏迷的陶舒晚醒过一澡,起来喝了一碗水,又呕了几口黑水,才虚弱的又睡了过去。</p> 在这焦急的等待中,这间普普通通的客栈里,终于迎来了陶子城等人心心念念的人。</p> “好啊!你终于肯来了!”陶子城一见来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脸色,甚至当场准备动手,却被一旁的如月给拦了下来。</p> “一接到你们的消息,我就赶来了,你们如今没走 真实太好了……”藤阳一开口,声音很是沙哑,再看其眼中也布满不少红血丝,看上去好像很疲累的模样。</p> 秦邺看了他一眼,而后低声道: “王宫里发生的事情,我们已经听说了,看来你们最近确实很忙……”</p> “忙倒是其次的,外头所传的,不过是事情的冰山一角 ,实际上如今所发生的事情,我根本无法招架,就算你们不走,我也会派人千里去追的……”</p> 秦邺一听,心里隐隐觉得不安,遂也不再自己毫无边际的猜想,只对着藤阳问道:“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p> 藤阳抬头看了他一眼 随后叹了口气道:“你们走后不久,皇夫就叛逃,紧接着藤音与女皇就陷入昏迷,为了不引起有心之人的猜忌,我一直是封锁着消息,对外宣称女皇与四公主因圣物心境有感,正在闭关,如今大小事务都是我暂为管理 但仍有不少人开始怀疑……”</p> 说到这里,藤阳抬起头来看着秦邺 ,疑惑的问道:“只是你们一早便离开都城 又怎会这么快赶来救援?难不成这事情一进货被有心人传到了各处去?”</p> “你未免也想的太多了吧!”陶子城冷哼一声,对着藤阳道,“我们回来做什么,你们能猜不到?一群忘恩负义的小人!”</p> 藤阳一瞬间被骂懵了 他看了一眼一脸怒意的陶子城,又看了一眼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的秦邺,一脸茫然道:“镇南王这是何意啊?在下怎么有些糊涂……”</p> 陶子城看见藤阳这个样子,心里更觉有气 刚要张嘴去骂,却被一旁的如月又给拦了下来,“师傅,您就别再添乱了,看样子人家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人家岂能任由你劈头盖脸一顿骂……”</p> 陶子城虽然也知道,但是心里就是多少有点不舒服,毕竟这人是在凝香国中的毒,他们还一脸无辜的模样,他有气没有地方撒,简直要憋死了!</p> 想到这里,陶子城白了一眼后便头也不回的出去透气去了。</p> 藤阳被莫名其妙的骂了一顿,有些不解的看了秦邺一眼,希望秦邺能给他解惑。</p> 秦邺并没有解释,只是将藤阳带到了一个地方。</p> 二楼的雅间里,陶舒晚正安静的睡在床上。</p> 藤阳跟秦邺远远的站在门口,却还是能看到陶舒晚那虚弱的不成样子的身体。</p> 原本就消瘦的身子自陶舒晚中毒之后,变得更加单薄。</p> 每日睡着的时间比醒着多,就算偶尔精神很好,却也不敢多吃些东西,只要一入肚子,这胃里便翻江倒海一般,好似不想让她安生,只想各种折腾她一样。</p> 这才几日,陶舒晚整个人就瘦了一圈,原本穿上正合适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显得十分的宽大,越发显得她像个弱不禁风的病弱美人。</p> “玉舒公主……这是怎么了……”看到陶舒晚瘦成这么个样子,再加上一副病容,着实将藤阳吓了一跳,毕竟这分开不过六七日,人怎么会改变的这么多……</p> 秦邺进来房间,轻手轻脚的走到床榻边,细心妥帖的味为陶舒晚掖好被角,轻声开口,“中毒……”</p> </p> 第658章 争执 “中毒?!”</p> 藤阳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惊讶。但是随即他又明白了过来。</p> 如果只是普通的中毒,秦邺等人不会又这般费劲的又折返回凝香国,很有可能,这中毒正是与凝香国有关……</p> “我能否上前看一看……”言罢,他抬眸,十分镇定的看了秦邺一眼。</p> 直到秦邺点头,藤阳才小心翼翼的上前去,替陶舒晚把脉。</p> 手指刚覆上陶舒晚的手腕,藤阳的脸色便已经十分的难看。</p> “玉舒公主近几日是不是饮食不佳 且极易呕吐,吐出来的尽是黑色的污秽,且夜里也不得安睡……”</p> 听着藤阳对这毒的描绘,秦邺便已经肯定,这毒他已经十分了然,很有可能,正是藤阳所熟悉之毒。</p> “正是……”秦邺有些担忧的看了陶舒晚一眼,然后才又对藤阳问道:“藤阳兄可知这是何毒?”</p> 藤阳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看了秦邺一眼,蹙起了眉头:“这毒确实与凝香国有关……”</p> “准确的说是与凝香国皇室有关……”</p> 秦邺一听,脸色亦是有些难看,但也算很好的忍住了,毕竟他知道,藤阳准确的来说,他并没有将自己当做凝香国皇室之人,所以,他不能将这些事情,归结在他的身上。</p> “这是什么意思,还请详细说明……”秦邺沉了沉眸子,低声道。</p> 藤阳道:“这药属于皇室秘药,当年莲圣女皇登基之时,并不是嫡出,所以反对之声很多,当时他的皇夫,也就是安慈的那位徒弟,便帮其配了一副药,这药入体,并不会直接要了人的命,反而会持续破坏一个人的身体,让人求生不得,万般痛苦……”</p> 秦邺听后,乌黑的眸子里一暗,嘴角也不自觉的绷紧:“既然如此,藤阳兄应当是有解药的吧……”</p> 毕竟是皇室秘药,既然将其研究了出来,又怎会没有解药呢……</p> 秦邺这般安慰着自己,却没有发现藤阳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p> “这药研制初期,便就只是为了扫平阻碍自己的一切障碍,所以,并没有解药……”</p> 藤阳越说声音越低,直到最后,他看了一眼秦邺的脸色,飞快的说道:“而且这毒距今已经有一百多年了,这毒药方都不一定能找得到,不知是什么人,能将这毒寻到,又费尽心思的弄到玉舒公主的体内……”</p> 藤阳说到这的时候,秦邺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的难看,他双手紧握 似是在极力的克制着什么。</p> 这个时候,在外头听墙角的陶子城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推开门冲了进来,对着藤阳就是一顿臭骂:“这毒是在你们这里中的,如今千辛万苦的赶回来,你却说没有解药?没有解药是不是?你信不信老子带兵打到你们的都城,直到将解药翻出来为止!”</p> 藤阳知道陶子城如今正在气头上,所以就算心中有一万个委屈,也只是紧紧抿着唇,不作言语。</p> 陶子城看着厉害的很,其实也只能在这里发发飚,他看着自己从小养到大的闺女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自然任谁心中都不会舒服。</p> 就在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凝重的时候,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嘤咛 接着原本昏睡的陶舒晚正在这时醒了过来。</p> 方才秦邺与藤阳的话,她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不少,原本想出口安慰几句,可奈何身子碰巧是十分虚弱的时候,竟然连眼皮都沉重的难以掀开。</p> 过了那个劲儿,她现下倒是觉得好一点。</p> 在众人的注视中,陶舒晚慢慢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从一开始的混沌到慢慢聚焦,然后鸦羽般的睫毛轻颤着,她转过头,看着房间里的众人,想要回以一个笑,但很可惜的是,一顿咳嗽打断了她的计划。</p> 秦邺见她咳嗽,连忙将她扶起来,防止她呛着。</p> 如月又将熬好的益气补血的药端到跟前,哄着陶舒晚喝了半碗。</p> 如今什么东西都吃不了,众人害怕这毒伤到根本,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温补着。</p> 可陶舒晚的身子还是很快便衰落成了如今这样。</p> “藤阳方才得话,我都听到了,这不怪他,爹爹也不要强人所难……”陶舒晚咳完,便适时给了藤阳一个台阶下。</p> 藤阳看着陶舒晚虚弱的模样,面上还是多有自责,他虽然不是下毒之人,但却是同藤音一起将陶舒晚给拉进他们计划的人。</p> 如今藤音昏迷,他就不得不扛起这份责任,让陶舒晚完好无损的回到中原去。</p> “玉舒公主这么说,倒是让藤阳多少有些自责了……”</p> 藤阳顿了顿,然后才又对众人道:“虽然这宫中并无解毒的药方,但不排除另一个地方有……”</p> “什么地方?!”陶子城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见藤阳说话缓慢,他差点都急出一脑门子的汗。</p> “哎呀我说藤阳小兄弟,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好不好啊!”</p> 藤阳无奈的看了陶子城一眼,只能继续道:“莲圣女皇的皇夫薨逝前,将不少东西都放进了圣地,只要去找,便有一半的希望能解玉舒公主的毒……”</p> “也就是说,并不是十分之肯定能找到那药方咯?!”陶子城一听,脸色并没有好转,甚至比刚才还要难看一些。</p> 藤阳面上带了一丝尴尬,冲众人勉强一笑道:“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们并没有听说这毒有什么可解之法,所以,久而久之,每一任的女皇都明令禁止,不能私自研制跟使用此毒,如今能出现在玉舒公主身上,也确实是出人意料……”</p> 陶子城一听自然不喜欢这种推卸式的解释,但一抬头,看见陶舒晚那警告般的眼神,他又将骂人的话给咽了回去,独自找个角落,生闷气去了。</p> “等等……”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秦邺却突然开口。</p> 他看了一眼藤阳,然后突然皱着眉,一脸严肃道:“刚刚藤阳兄说,或许只有进到圣地才会知道究竟有没有法子,可如今唯一的继承人藤音四公主处于昏迷之中,她没有办法进去,那岂不是晚晚就……”</p> </p> 第659章 陷入昏迷的女皇与藤音 藤阳叹气:“这也是我最为难的地方……”</p> “你为难!你为难我家乖宝岂不是更为难!”陶子城一听,更来了火气。“要是连你都没有办法!我家乖宝可怎么办!”</p> 藤阳被数落的垂着头丧着气,连一点想要反驳的意思都没有,看着多少有点可怜。</p> “爹爹!”陶舒晚见此,还是出口劝阻了。“事情如今已经变成这样了,您再生气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找到能够解决办法的方式。”</p> 这要是除了陶舒晚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敢这般跟陶子城说话,他肯定一个大嘴巴子就招呼上去了,但是如今听着他的心头肉虚弱的像一只小猫儿一般发出底底的呻吟声,陶子城的心里只有难过与心疼,哪里还敢再反驳些什么呢。</p> 见陶子城闭了嘴,陶舒晚才淡淡的看了藤阳一眼,让他将最近凝香国发生的事情又叙述了一遍。</p> 陶舒晚听完后,沉默了好一片刻,才道:“既如此,先带我们进王宫去,叫如月看一看藤音与女皇的具体情况,或许里面另有转机也说不定。”</p> 她刚说完,身旁的秦邺已经沉下了脸:“晚晚,你如今的身体状况只适合静养,还是不要卷进这其中为好……”</p> 难得秦邺的心思跟陶子城一样,原本一旁默默待着的陶子城一听这话也立即点头道:“秦邺说的对,如今你这身体,还是老老实实的养着比较好,大不了爹爹拼死也闯进圣地,将那什么圣殿翻个遍,也要将你身上的毒给解了!”</p> 陶舒晚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她思虑片刻,而后又转头对藤阳道:“我身上的毒也只有你最为了解,还请藤阳皇子说实话,我这身子,能拖多久?”</p> 藤阳凝视着他,眼中带有几丝疑惑,说实话,像玉舒公主这样的女子,他头一次见,明明自己中了毒,却仍然处变不惊,甚至有纵观整个事件,肯为了大局而考虑的魄力。</p> 这比起任何一个女子,都是有过之而不及的。</p> 他的眸中流露出几分欣赏的神色,而后对陶舒晚道:“此毒只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损伤人体,若是因此而丧命,恐怕还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或许有的人受不了此折磨,当即自杀的也有,忍辱负重,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也一样活着,只是看某些人对生命的意义罢了……”</p> “呵,好……”</p> 藤阳刚说完,没想到却听到陶舒晚轻笑一声。</p> 明明身子已经是那样的虚弱与无力,可那双眼睛里所迸发出来的不屑与活力,却那样叫人不可忽视。</p> “既然死不了,那就进宫去,先去看看藤音与女皇再说……”</p> 反正在她的眼中,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若是藤音醒不过来,那接下来的一切都白搭……</p> 秦邺同陶子城还想再说,却没想到陶舒晚根本不给二人再说话的机会,径自闭上了那双清浅的眸子,然后兀自假寐。</p> 二人拗不过陶舒晚,只能叹了一口气,十分没有尊严的同意。</p> 当天晚上,几人便跟随藤阳一起,再次进入了凝香国的王宫。</p>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宫内防守似乎更加的森严,原本的那些宫中巡逻卫已经大换血,这些人比之前的那些更要严格,甚至不近人情。</p> 来往间,宫婢们也更加匆匆,神色凝重,不敢多行一步路,多看一眼。</p> 陶舒晚先是跟随着藤阳去凤仪宫看了女皇陛下,华丽精致的大殿中,那张带着檀香的木塌上,正躺着的,便是那神秘的凝香国女皇。</p> 女皇年已四十,但保养的十分精致。瓜子脸上坠着一张妩媚的眼,白皙的面容上仅仅眼尾带了些细纹 。</p> 而今这位统治着整个凝香国的女皇正安静的昏睡着,像西方神话故事里那睡美人一般。</p> “不知可否让如月上前把一把脉?也好知晓其中病因……”</p> 陶舒晚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轻声的询问着藤阳。</p> 藤阳看了看周围,见周围并无外人,犹豫了片刻,便同意了陶舒晚的请求。</p> 于是如月说了声见谅后,便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一块薄纱手帕,铺在女皇皓白的手腕上,才伸出手,细细的把脉。</p> 摸过脉相后,如月又伸出手掀了掀女皇的眼皮,测了测瞳孔,然后又用银针扎了几个穴位,试图使以外界的刺激,让女皇做出反应。</p>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如月用银针测试的时候,女皇的手指确实动了动,紧接着,眉头也微微皱起,但随后便没有更多的反应。</p> 如月隐下心中的思绪,然后起身,退到了陶舒晚的身后。</p>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众人便离开凤仪宫,往藤音公主的余音阁方向去。</p> 路上,陶舒晚也问了问关于藤音与女皇的情况。</p> 藤阳便也未曾隐瞒,将他所知道的尽数告知。</p> “女皇与藤音昏迷之后,我们便第一时间通知了医者,而根据医者的判断,二人的情况与当时你之前的情况有类似,但又有差别……”</p> “是何差别?”陶舒晚一听,急忙问道。</p> 藤阳道:“女皇与藤音其实是被困在了梦境之中,想要醒来,就必须要靠她们自己想办法挣脱……”</p> 这确实是与陶舒晚不同,准确的来说,陶舒晚实际上是有外界意识,能听到周围所有人说话,能感知到周围所有人的一切,可是就是无法回应。</p> 而女皇与藤音,就好像身处与幻觉之中,外界的一切她们都感应不到,甚至有可能会因为外界的一系列刺激而变成梦境中更可怖的存在,这样没人能帮助到她们,只能是由她们自己,来努力挣脱这些梦境。</p> 说着话,众人已经来到余音阁内,与女皇的症状一样,藤音如今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外头阳光充足,竟然有一种假模假样的现世安稳的感觉。</p> “可知女皇与藤音为何会变成这样?”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藤音,陶舒晚低声问道。</p> </p> 第660章 入梦师之痕 “具体发生了什么,其实我也并不清楚……”他看了陶舒晚一眼,面露一丝纠结。“我的身份,你们应该早就知道了,在这王宫之中,其实我并不受宠,所以这里给我的感觉,并不是家,而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之地……”</p> “所以这么说的话,当时女皇与藤音公主出事,你并不在宫里?”陶舒晚听后,低声问道。</p> “可以这么说吧。”藤阳神色坦荡,面对陶舒晚目光里的试探与疑虑,他并没有闪烁,更没有躲避。</p> “我与无影一起主要经营阳影阁,所以我的生活,并不是只围着王宫里的这些人转,之所以会留在这里,不过是因为与藤音有幼时的情谊,加上这里有利可图,就这么简单……”</p> 藤阳说到这里,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会儿,随后才又继续道:“女皇与藤音出事的时候,还是藤音身边的贴身侍婢前来报信,我才得知,而当我到的时候,女皇的皇夫已经叛逃,宫里乱作一团,群龙无首的感觉,想必你们还没有经历过。”</p> 听藤阳说了这么多,陶舒晚是真的觉得这件事情与他并无多少关系,既然这样,这事情可就复杂的多了。</p> “能使人陷入昏迷,并且如梦后沉睡不醒的,我在这里确实还没有见过,不知藤阳皇子可有什么线索?”</p> 藤阳一听,摇了摇头道:“我也没有什么头绪,不过我已经委派阳影阁里的手下去查了,究竟能不能查到,还需要一段时间。”</p> 陶舒晚听后,觉得甚为妥帖的点了点头,但是听了藤音的病因后,她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p> 思索半天,她突然想到,在她未曾穿越之前,有一次她跟随几个驴友去一个偏僻的古老部落探索风俗民情。</p> 那里的部落基本上每个人都会一项技能,那就是帮人入梦。</p> 所以,那里的人也称之为入梦师。入梦师是一种极为少数的职业,在更早之前,他们游走于民间,为那些有着巨大痛苦之人消除痛苦。</p> 经过入梦师对于梦境里的一番改造,能让现实生活中的人忘记已经发生的痛苦,所以,当时也是风靡一时。</p> 直到有一次,有些心思不纯的入梦师以这种手段作为害人的工具,所以,这些入梦师遭到不少百姓们的抵制,慢慢的,他们便居住在自己的部落里,鲜少出现在人们的眼前。</p> 陶舒晚想,既然她所生存的的现代有入梦师的存在,不知这里,是否也有这么一类人,他们利用特殊的工具与暗示,进到他人的梦境中,唤醒被困在梦境中的人……</p> 想到这儿,陶舒晚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嘴。</p> 只是令她失望的是,不光藤阳没有听说过这一类人,就连见多识广的陶子城与秦邺,也并没有听说有人能够通过什么特殊的手段,进入人的梦境……</p> 既然这个世界并没有这种设定,那藤音与女皇又是触发了什么,才导致陷入梦境之中的呢……</p> 陶舒晚觉得眼前有一片迷云,她用手扒拉开之后,里面又是一片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p>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的头更加的疼了,嗓子也略有痒意。</p> 接着她便控制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p> 秦邺眸中担忧神色更甚,急忙去到了一杯水递到她跟前,然后又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p> “如今事情已经这般复杂,你就不要再过度劳累了,休息一会儿,我们自会想办法的……”</p> 秦邺喂陶舒晚喝了一口水后,低声说着。</p> 虽然声音很低,但她仍然能听出秦邺语气中些许担忧与责备的语气。</p> 陶舒晚勉强的笑了笑,算是安抚。</p> 这件事情她都没有多少思绪,秦邺等人又去哪儿找突破口呢……</p> 正想着,她突然觉得脑中灵光一闪,既然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入梦师,那女皇与藤音之所以会昏迷,会不会是因为突如其来的不属于这里的东西所干扰呢……</p> 就好比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各种东西,皆是因为有安慈的莫名到来,才提早的将它们给研制了出来。</p> 那如梦这种技能,会不会也是因为安慈的记载,才会遗漏出来呢……</p> 想到这里,陶舒晚也顾不得自己虚弱的身子,急忙对着一旁的如月道:“我记得藤音曾赠予过我不少安慈留下来的手稿与资料,你放到哪儿了?快些找出来……”</p> 如约月一脸不解:“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将它一并收在盒子里了,如今要找,恐怕得要一个晌午呢,公主可急着要吗?”</p> 陶舒晚点了点头,那苍白瘦削的脸上带了一丝急色。</p> 如月一瞧,也不敢偷懒,只说了句等着,便匆匆下去翻箱倒柜去了。</p> 一旁的藤阳看陶舒晚这般笃定的架势,便忍不住上前问道:“如何?这难不成一样跟那个什么安慈有关?”</p> 陶舒晚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回答藤阳的话,只是兀自的想着……</p> 当年,安慈留下这么多手写文献的原因,可能只是为了给帮助过他的百姓们,让他们能够更幸福的生活,不必为了各种生活的苦楚而心酸度日。</p> 只是他可能万般没有想到,因为他超前的想法,被百姓们当做神之降临,并用他留出来的东西,变成各种为了自己的欲望,而谋害别人的手段。</p> 思及此处,她眼底有深深的怅然,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待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做的各种努力,是不是也是错的……</p> 房间里一时安静非常。</p> 藤阳虽然心里有许多想问的,但念及陶舒晚的身子,也并为说出口,只是站在窗前,看着外头的景色出神。</p> 半个时辰后,如月捧着个盒子出现在众人跟前。</p> 她将陶舒晚的东西收拾的极为妥帖,为了安全,箱子上头还上了一把小铜锁。</p> 她从头上取下一只银簪,用尖端捅进锁眼,左右晃动了几下,铜锁便“卡达”一声而开。</p> 陶舒晚这才抱过箱子,在眼前打开,里面厚厚一沓,尽是些泛黄的,密密麻麻的手写纸张,有的还作了个封面用线缝好,有的则只是零散的。</p> </p> 第661章 另辟蹊径 虽然纸张时间长了,有些泛旧,甚至有种墨水的潮湿气味,但好在保存的极好。</p> 陶舒晚小心翼翼的取出来,然后仔细的在上头翻看着。</p> 因中了毒的原因,她体力极为有限,看不多一会儿,便觉得头晕目眩,呼吸也有些不顺畅。</p> 但这种事情,她又不好假手于人,安慈写的东西,有很多现代元素的话,她怕秦邺等人看不太懂,所以只能自己亲自出马。</p> 就这么翻一会儿,停一会儿,一个时辰后,陶舒晚终于在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关于关于织梦的记载。</p> “太好了……”她松了一口气,虚弱的脸上也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p> “关于困梦,首先需之织梦,取被入梦人最珍贵之记忆,编造幻梦,随后以铜铃辅助,方可让人入梦,实现困梦之始……”</p> 陶舒晚小心翼翼的研读,拆解,再合并,终于弄清楚上面记载的十分晦涩难懂的意思。</p> 一旁的陶子城见状也十分感兴趣,便凑上来也跟着瞅了两眼。</p> 只是方看了一盏茶的时间,他就直呼头疼,跑一旁怀疑人生去了。</p> “这写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老子怎么一点都看不懂!”陶子城跑床边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后,皱着眉头嘟囔着。</p> 陶舒晚心道,你当然看不懂了,这里的字与简体字多少还是有出入的。她在这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文字,再看这熟悉的简体字的时候,都有一定的陌生感,这里的人能研究出来,并用在藤音与女皇身上,也算是天赋异禀……</p> 看陶舒晚一直吱声,一旁的藤阳终于忍不住了,跑到她跟前,问道:“怎么样 ,这上头可说了什么,到底有没有能唤醒藤音女皇的法子?”</p> 陶舒晚低垂眉眼,看着手里的东西,淡淡道:“确实是记载了……”</p> 藤阳的眸中闪过一丝希望,语气中也不觉透露出一丝激动:“真的?那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唤醒她们,需要什么尽管说,我立马去办……”</p> 可陶舒晚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她看了藤阳一眼,思索了一会儿,才道:“但这见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若是认真操作起来,可能需要三日……”</p> 她顿了顿,眼神中有些犹豫:“况且,我这身子,恐怕……”</p> 将被困在梦中的人唤醒,是一项极为复杂的事情,如果她没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恐怕也有很大的压力被反噬。</p> 到时候如果她意志不坚定,便很有可能跟她们一样,人没救出来,反而自己也被困在梦境中……</p> “如果唤醒她们真的这么危险的话,乖宝你还是不要做了!”陶子城一听,脸色顿时变得很难。</p> “你身上的毒还没有解,一切还需量力而行,如果你出了点什么事,你让你爹爹跟秦邺怎么办,不行不行,还是另想办法吧!”</p> 房间中一时陷入僵局,尤其是藤阳站在房间里,显得尤为尴尬。</p> 如今能看懂那解梦法子的只有陶舒晚自己一个人。</p> 但是她如今的身体,又完成不了解梦的各种步骤,否则便很有可能事与愿违。</p> 但是如果藤音此时不醒过来,那么圣地就无人能够进去,玉舒公主的毒也就没有能解的机会……</p> “真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陶子城急得直挠头,脸上多少也带了些烦躁的情绪。</p> 陶舒晚知道他家爹爹只是对事儿不对人,但面对这两难的境地,她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p> 她的头越发的低下去,眸中情绪越发低落,加上毒性发作,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好比林黛玉上身,咳个没完,还带了些微喘。</p> 她这幅模样,就连平时特别直男的藤阳看了都多少有点不忍心。</p> 并且心中更纳闷的是,这种毒是怎么能让平时特别清冷坚韧的一个女人,迅速的转变成娇柔的柔弱的小女子的……</p> 这真是一历史的奇迹……</p> 看着大家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十分严肃的神情,好像此刻天就要塌下来一样。</p> 藤阳垂眸,安静的考虑了片刻,终于,他迈出了心里最不愿意迈出去的那一步……</p> “其实……还有最后一个办法……”</p>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陶子城很明显的已经不耐烦了。</p> 况且他觉得自家女儿已经变成这样了,藤阳还这么遮遮掩掩的,不到最后一刻不拿出办法,这很明显是没有诚意!</p> 他家乖宝都变成这样了,还在拖着病体帮他们解决他们自己的问题,可这人呢!</p> 磨磨唧唧的跟个大老娘们儿似的!</p> 对于陶子城没有好脸色的骂骂咧咧,藤阳只是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又忍了下去。</p> 而后他才开口,对着陶舒晚道:“既然藤音与女皇暂时不能苏醒,那不如玉舒公主在此坐镇,我则偷偷出宫,拼尽全力为玉舒公主寻找解药,这样一来,也有一部分的把握……”</p> 藤阳这么一说,陶子城的脸色终于缓和了许多。</p> 可陶舒晚却皱起了眉头,眼中也带有一丝犹豫:“这样真的能行吗?”</p> “这也是最后一搏的办法了,你跟藤音,必须先有一方保持清醒……”</p> 陶子城一听,也急忙掺和道: “既然你这么诚心的想要帮我家乖宝寻找解药,那本王就跟你一块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秦邺跟如月就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乖宝……”</p> 众人说了这么多,可陶舒晚却依然没有同意的意思,她看了一眼,藤阳,眸中情绪复杂:“我一个外人,又有什么权利掺乎凝香国的国事呢……”</p> “玉舒公主有所不知,如今的凝香国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女皇与藤阳本就昏迷,如今全靠我一人支撑,如果连我都离开都话,会发生什么,不必说,你们大家应该也丢都会知道……”</p> 藤阳顿了顿,随后目光坚定的看向陶舒晚:“如今事已至此,我必须离开,否则咱们便是已经路至绝境,无可翻身之地……”</p> “好在玉舒公主的身份是天星,我们凝香国的百姓对此十分信奉,只要拖个几日,待我找到能解玉舒公主身上的毒的办法,就可以了……”</p> </p> 第662章 一群麻烦 众人听后,皆陷入沉默。</p> 如果陶舒晚不帮藤阳这个忙,那么凝香国这么短的时间内很有可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p> 如今群龙无首,会不会有后来者居上,谁都不知道。</p>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凝香国被有心之人占领,那么这对中原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p> 首先来说,中原与凝香国刚刚签订了新的条约,若是这个时候凝香国内乱,那么女皇与中原之前达成的那些协议就都不算数了。这对于中原来说,也算是一笔损失。</p> 陶舒晚思来想去之后,最终决定同意留在这里以防止出现混乱。</p> 众人讨论过后,藤阳与陶子城便不再耽搁,集结了一队人马后,与陶舒晚秦邺别过,便出发去往了圣地。</p> 天很快阴了下来,游动的乌云遮住了日头,光明与阴云互相撕扯,原本来明亮的宫内就像被不明之物遮蔽了一半,放眼望去全是遮天蔽日的一大片。</p> 不过片刻,大风起,吹着周围的草木,发出哗哗的声音。</p> 秦邺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发现陶舒晚披了一件外套,坐在木窗前,失神的望着外头。</p> 风无情的吹乱她的发,遮天蔽日的阴云中,显得陶舒晚越发的娇小脆弱。</p> “身子不好 怎么还坐在这里吹风……”秦邺上前去,毫不犹豫的替她关上了窗户,然后又将人打横抱起,放到床榻上。</p> 在这种时候,陶舒晚出奇的乖巧,就好像那需要人保护的脆弱花朵,格外的惹人怜惜。</p> “瞧这天气,像是能预测人心一般,变化无常,叫人不安……”</p> 陶舒晚歪头看了一眼窗户的方向,淡淡的说道。</p> 秦邺替她倒了一杯热水,看她捧在手上一点一点的抿着,不觉柔声安慰道:“放心吧,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后 ,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会帮你办好一切的事情……”</p> 陶舒晚朝秦邺勾唇笑了笑,而后垂下眼帘。</p> 不经意间,她撇见了床头放着的那块玉制的,勾勒着凤凰纹饰的玉印。</p> 上头正面刻着一个‘皇’字,而反面则刻着一个大大的‘令’字。</p> 这是藤阳临走时,交给她的玉印,有了这个玉印,便如女皇亲临,不管是谁,必须听从,否则,便会被治不敬之罪……</p> 藤阳的能力有限,他能将这块玉印找到,并且拿出来,也算是尽了他最大的努力。</p> 一旁的秦邺发现了她的沉默,侧着头去垂眸看着她。</p>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忧虑,秦邺走到她身边,将手放在她瘦削的肩膀上,温声道:“别多想,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p> 陶舒晚点了点头,随后便依着秦邺的意思,躺在床上休息起来。</p> 夜里风雨飘摇,豆大的雨水落了一夜,打的窗棂闷闷作响。</p> 陶舒晚只好睡了前半夜,后半夜身子就像是跌进冰窟一般,冷的牙根直发颤。</p> 那秦邺本就一直守着她,后半夜堪堪睡着,陶舒晚也不愿意再折腾他,便就这么一直熬着,熬到了天将亮。</p> 天将亮时,陶舒晚的身子才将将回暖,熬了大半夜的她终于忍不住,昏昏欲睡去。</p> 感觉还没有睡多久,外头的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将半梦半醒的陶舒晚突然惊醒。</p> “贵客可醒否?奴婢有事禀告……”</p> 还没等陶舒晚从这其中回过神来,一道焦急的女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p> 陶舒晚急忙披着衣服下榻,匆忙间,竟是连鞋都忘了穿。</p> 白皙秀气的玉足落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落下一片仓促的足音。</p> 随后门被打开,迎面一吹进一阵清冷的风,夹着雨后的清新空气,径直朝着陶舒晚而去。</p> 陶舒晚身上穿的过于单薄,风卷起她宽大的衣袖,直往袖口里钻,她冷的瑟缩了一下,本想回屋多穿一件衣裳,但看着庭院里一脸焦急的宫婢,她还是忍住了。</p> “出什么事情了?”</p> 陶舒晚抬眸,清浅的眸光落在院子里那宫婢的身上。</p> 宫婢因匆匆而来,并未注意脚下的路,如今一双粉色绣花鞋几乎半湿,裙子的尾端也沾了不少泥水。</p> 可是她浑不在意,一心只对着陶舒晚道:“贵客,不好了,皇恩殿内如今来了不少的官员,都在嚷嚷着要见女皇陛下……”</p> “难道没人跟他们说,女皇如今正在闭关吗?怎的还有人来打扰?”</p> 宫婢回道:“说了,可是并没有什么用,那些大人似乎都是商量好的一般,什么也不听,就这么往里进,毕竟尊卑有别,手底下的人根本不敢对这些大人们用粗……”</p> 陶舒晚气的简直想要吐血。</p> 如今藤阳刚走,这些人便找上了门来,这很明显的,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儿。</p> 这些人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想着如今宫里无人做主,想要找一找存在感呢……</p> 就在陶舒晚不知该如何解决时,身后传出一点轻微的脚步声。</p> 接着便见秦邺十分自然的提溜着陶舒晚的鞋子,略有不悦的从屋里走了出来。</p> 在宫婢的注视中他十分自然的蹲下身子,然后抬起陶舒晚的脚,放在手心里捂了一会儿后,才帮她穿上鞋子。</p> “外头这么冷,你身子又这么弱,不穿鞋是想作死吗?”</p> 他声音微冷,抬眸时眼神中带着些许责备。</p> 被人围观着,陶舒晚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她仓促的穿上鞋子,又将脚藏在裙底下,红着一张脸,嗫喏道:“心里一急,便忘了,下次我注意就是……”</p> 听陶舒晚这么说,秦邺的脸上依旧没有多少笑意,倒是脸上的冰霜融化了些许。</p> 而后下一秒,他站在殿前的台阶上,身长玉立,目光沉沉的同宫婢说道:“既然他们不听劝,那就让他们等,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陪着他们耗……”</p>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但目光却是冷的:“只一点,只许在皇恩殿内等,谁若胆敢在宫中四处游荡,或者闯到后宫里来,一律按照私闯后宫治罪!”</p> </p> 第663章 解决麻烦 宫婢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小心翼翼的抬眼一瞧 ,看秦邺一身冷意,像是那带着杀意的冷面将军。</p> 便不由得瑟缩了下脖子,安安静静的退下了。</p> 那宫婢走后,陶舒晚才叫了如月来沐浴洗漱。</p> 趁着如月给她梳头的间隙,她才忍不住问道:“你方才为何同那宫婢这般那宫婢一会儿回去,定然会将你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那些官员们听,到时候岂不更加会引战?”</p> 秦邺一听这话只是冷笑一声,“我能说出这话,自然是不怕他人去传……”</p> 他说完,抬起头来看了陶舒晚一眼,见她苍白的小脸上带着茫然和不解,便又温声解释道:“那宫婢传了这话之后,定然会有人不服气,然后做这个出头之鸟……”</p> “那出头之鸟,自然就是这群官员之中,品级最大,且心思最诡的……”</p> 秦邺这么一说,陶舒晚瞬间便懂了秦邺的一番计谋,她闷声笑了两下,抬眸间,眸光潋滟:“可真有你的……”</p> 待陶舒晚梳洗完毕,刚跟秦邺吃了点早膳,外头的庭院里便又传来匆匆传来那焦急的脚步声。</p> 彼时如月正端了一碗给陶舒晚熬的滋补的药膳,走到游廊处,恰好看到那宫婢焦急的眉眼。</p> “公主,早上那小丫头又来了,想必那皇恩殿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p> 如月迈腿进了屋内,一边将手里的药膳端给陶舒晚,一边笑说道。</p> 陶舒晚拾起勺子搅了搅,冒着热气的汤 有些心不在焉道:“不急,这还没到掀翻屋顶的时候呢,叫他们再闹一会儿……”</p> 她说完,便拿起一块烧麦,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p> 而她对面的秦邺则放下筷子,端起眼前的茶杯,轻啜一口后,淡淡道:“藤阳走之前曾说过,一众官员中为忠勤伯府的米大人最是跋扈,仗着其祖上曾为先帝立下过汗马功劳,如今到他这一辈,虽然不中用了,但仍是嚣张的很,一会儿去了,瞧着哪个动静最大,哪个便自然是他了……”</p> 陶舒晚点了点头,咽下口中的最后一口烧麦,又慢条斯理的喝了两口如月熬的药膳,这才拿起桌上的手绢擦了擦嘴,而后带着些许讥讽的笑道:“像他这种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似有贼心,实际上没有贼胆儿,别人挑拨两句,他就成了挡枪的利盾,看似胡搅蛮缠不好对付,其实只要找到他最怕的那种人,他只能暗自吃哑巴亏……”</p> “哦?这么说,晚晚已经想好对策了?”秦邺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眸里带着一股子戏谑的意味。</p> 陶舒晚只笑不语,沉思间,脑中各种想法涌现。</p> 一直到外头的宫婢催了三四遍,陶舒晚才跟着秦邺去皇恩殿查看情况。</p> 这皇恩殿便是凝香国女皇每次早朝时,各位官员大臣们的早朝之所。</p> 偌大的大殿之中,有六根粗壮的承重柱,上面用金矿研磨成细粉,搅在颜料里面,刷在柱子上,在阳光的照映之下,显得金碧辉煌。</p> 随后六层台阶之上,是女皇之皇位,雕砌的凤椅上,华丽精致,那扶手上栩栩如生的凤凰,是用上等的红宝石所镶嵌,而凤椅后面的屏风更是宫中最好的绣娘一起绣了一千多个日夜,上头的每一根线都是独一无二且无比珍贵的,所以,它看上去才栩栩如生,震慑着每一个人。</p> 陶舒晚出现在殿里的时候,里面早就乱作一团,官员们仗势欺人,将阻拦的侍卫与宫婢骂的个狗血淋头。</p> “各位大人,女皇已经颁发了暂停上朝的口谕,一切事物都需递折子,女皇看过之后会吩咐人去办的……”</p> 她声音不大不小,可在这空旷偌大的大殿中,还是显得尤为声响起来。</p> 于是原本叽叽喳喳跟闹事一样的大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p> 几乎所有官员皆回过头,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凝望着陶舒晚。</p> 就在这时,殿内突然传出一声不怎么好听的笑声,粗犷异常。</p> 陶舒晚不用看人,心中便断定这笑声的主人指定是个大胖子,一身横肉且肥的流油……</p> 果然,人群中,所有人都主动给这声音的主人让了一条路,随后在陶舒晚的目视中,一个一身翠绿色长袍,圆滚滚,胖乎乎,带着能有五个月孕肚的男人走了出来。</p> 他一脸不屑的看着陶舒晚,眼底还隐隐带着些戾气。</p> “你是谁,这里有你什么说话的份儿!”说话毫不留情,一针见血。</p> 并且说完之后有不少人还狗仗人势一般,从旁附和。</p> 陶舒晚也不说话,只是侧目看了秦邺一眼,似乎在说,瞧,出头鸟出来了……</p> 秦邺眼底隐约有笑意,他勾唇,紧绷的唇角有了一丝的松懈。</p> “不好意思,诸位对我可能并不是那么熟悉……”</p> 陶舒晚伸出手,十分流畅的勾了个兰花指,然后又十分温柔的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笑得温和。</p> “我呢,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介天星,似乎除了这个身份,也没有什么其他可骄傲的了……”</p> 她挑眉,笑的一脸恰到好处。</p> 她可是老凡尔赛了,对付这些人,也就普普通通难办得了……</p> 陶舒晚一出口,确实有不少官员在一旁小声的议论,看她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警惕意识,慢慢转变成了虔诚。</p> 看来这天星确实如藤阳所说,对凝香国的百姓们有着极为不一样的意义。</p> 正当陶舒晚想着,那一脸横肉的男人又发话了:“天星又如何,你一个中原人,凭什么来管我们凝香国的事情,难不成是想越殂代疱?!”</p> 要不是陶舒晚来的时候在心里暗示自己好几遍不能骂人不能打人,否则她35码的鞋底早就甩在了这人的脸上。</p> 陶舒晚心里实在想告诉这位忠勤伯米大人,要是她真是想越俎代庖,又何必来管这些闲事,就放任他们内斗,她坐收渔翁之利,岂不妙哉?</p> 但可惜的是,有的人天生脖子上顶着个猪头,她也不会过多的去解释什么。</p> </p> 第664章 牵制之计 正当陶舒晚兀自思考的时候,对面的忠勤伯还以为她被说中了心思,吓得不敢言语。</p> 于是便更加的得意,说话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子的嚣张之意:“依着本伯看你还是赶紧哪里来的回哪儿去,不然到时候可别弄得个尸骨无存!”</p> 忠勤伯说话这般嚣张,一旁的秦邺已是一脸冷意。</p> 只是他刚要发作,一旁的陶舒晚暗暗的抓住了他的手。</p> 他脸色僵了一僵,侧目看下,只见陶舒晚仍旧是一脸笑意,只是多带了些冷漠疏离。</p> 她这是在暗地里告诉他,自己可以处理好,不让他插手呢……</p> 秦邺眸光微闪,还是选择了信任陶舒晚。</p> “米大人这话说的严重了些,现下我为何会在这里,难道米大人有所不知?”</p> 陶舒晚故意开口询问,只是为了叫那些心里都不甘的人全听着。</p> “哼!自是你用了什么妖术迷惑女皇陛下,不然我凝香国人才济济,又怎会用你这个别国的奸细!”</p> 陶舒晚带着水光的眸子一转,勾唇笑了一声,“难不成米大人如此为难我一个外人的原因,是嫉妒女皇将暂代之权交给了我,而没有交给你?”</p> 这一番话可谓是让整个大殿之内窃窃私语之声更加之多,之广,甚至越发的乱成一锅粥。</p> 陶舒晚就是要抓住忠勤伯的这种贼心,然后故意放大给所有官员们看。</p> 再加上忠勤伯这人本来也劣迹斑斑,私下里这人如何,恐怕不少官员都知道。</p> 这便让更多的官员对其不满,也加深了对他的厌恶。</p> 俗话说前朝一事,牵连甚广。</p> 有簇拥他的,自然就有忠心耿耿,一心护主的。</p> 果然陶舒晚话音刚落不久,便见人群中,有人冲了出来。</p> “米大人果真好计谋,怪不得撺掇着我们来此处鸣不平,原来是不满女皇之安排,是利用我们为你铺路啊!”</p> 说话的是一道女声。</p> 陶舒晚闻言而望去,只见一位女子一身利落劲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上面无表情,甚至第一眼就给人一种凌厉之气。</p> 陶舒晚一见她正义凛然之模样,便知这人便是她要找的,能够制衡米大人之人……</p> “沈将军!你可不要胡说!这空口说白话,没有证据,你这可是污蔑!”</p> 那被称之为沈将军的女人冷冷一笑,眼底毫不掩饰的,是对那米大人等我厌恶:“污蔑?那米大人方才说的话就不算是空口说白话,毫无证据?!”</p> “你!”米大人被怼的一时哑口无言。也不知是不是说中了他的心思,他恶狠狠的瞪了那女将军一眼,嘟囔道:“我不跟你说!”</p> 言罢,他便一转身十分恶毒的盯着陶舒晚道:“总之,你不是我们凝香国的人,就没有权利接管我们凝香国的国事!本官现在就要见女皇陛下!”</p> 陶舒晚倒也不慌,只是撇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米大人的意思是您有国家歧视吗?”</p> 她顿了顿,淡定的看着他,继续道:“凝香国与中原刚刚签订了和平友好之条约才不久,米大人就这般迫不及待的说这种话,是想凭一己之力,挑起中原与凝香国的战争吗?”</p> 这陶舒晚虽然是中原人,但就凭如今这中原与凝香国之关系,除了女皇,谁都不能插手半点。</p> 陶舒晚这半恐吓,确实让忠勤伯犹豫了半分。</p> 说了这么多陶舒晚也不想再跟他纠缠什么,顺手将藤阳给的女皇玉印给掏了出来。不少人一看玉印,纷纷吓得跪地行礼。</p> 就算不是冲着陶舒晚,也是冲着她手上的玉印去的。</p> 玉印在手,这可犹如女皇亲临,谁敢视它如无物,那就是闲命太长,想找死呢!</p> 看着原本还神色各异多有不忿的官员因着她手里的玉印不得不屈服,陶舒晚的心里便有一种变态的满足。</p> 先甭管究竟是不是服她,总之如今服她手里的玉印,那就足够了。</p> 陶舒晚的目光巡视一圈,眼见只有一旁的忠勤伯梗着个猪脑袋,犹犹豫豫,一脸不愿的杵在一旁。</p> 她清了清嗓子,然后朝一旁的忠勤伯晃了晃手里的玉印:“米大人,这玉印可如女皇亲临哦……难不成米大人想造反?”</p> 她说到这里,脸上故意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呀,那这我可得好好跟女皇汇报汇报了,也不知女皇听了米大人这番作为之后,会不会再下什么不容质疑的指令啊……”</p> 忠勤伯一听,心头肉还是跟着颤了一颤。</p> 虽然心里再有所不满,但是他再不屈服,可容易被当成出头鸟,第一个给打死……</p> 忠勤伯脑子转的极快,几乎是下一秒,便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倒了地上。</p> 至此,所有人,不管是臣服的,还是不臣服的,才一致统一的,朝着陶舒晚手里的玉印拜服。</p> 于是她面色微冷,面无表情的,对着诸位官员道:“这段时间女皇与四公主受圣物之影响,得到了启发,正在闭关感悟,不出面的这一段时间,都由我暂理朝政……”</p> 她冷冷的看了众人一眼,眸光里带着些微的讥诮:“我知道诸位对我有诸多不满,没关系,只要你们有胆量,就可以来挑战女皇赐予我的权利与威望,但挑战完后,会发生什么,我可不确定……”</p> 陶舒晚说完,众人的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p> 可明明感受到威胁,众人却不敢多言语一声,生怕自己做了杀鸡儆猴的那个鸡……</p> 陶舒晚提醒完众人之后,便打算离开。</p> 只是方行了两步,她似是又想起什么,便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百官,目光淡淡的放在了正一脸坦然的沈将军身上。</p> 她眨了眨眼睛,眼底露出一丝俏皮,随即对着那位沈将军道:“沈将军可愿随我来,听我说几句话?”</p> 那沈将军似没想到陶舒晚能主动同她说话,一时有些呆愣,但回过神来之后,忙不迭的点头:“好……”</p> 于是二人便一前一后,出了皇恩殿的殿门。</p> </p> 第665章 寻个帮手 陶舒晚领着人一直走出好远,最后来到一处偏僻之地,才停了下来。</p> “沈将军威名,如雷贯耳,今日能有幸一见,也算满足了我一个小小的心愿。”陶舒晚转过身,勾唇笑着。那双浅淡的眸中隐约带着钦佩之目光,叫人恍惚以为她是当真钦佩沈将军一般。</p> 而沈将军一听,一时间也有些许呆愣,她原以为,陶舒晚叫她出来,会是有意无意的提醒与威胁,却没想到当头迎来的一棒竟然是夸赞与钦佩,这一时间倒是吓得她有些语无伦次了……</p> “……贵客说笑了,不过是徒有虚名尔……”</p> 陶舒晚挑眉,眼底情绪复杂,眸光流转间事实带了些意味深长,“沈将军何必妄自菲薄?”</p> 她带着和善的笑容看着她,而后顿了顿,又继续道:“女皇陛下闭关之时,曾特意嘱咐过我,说朝堂之上,鱼龙混杂,有贪念者,有混沌者,唯沈将军,两袖清风,不畏强权,敢于朕言,是过激之栋梁之材……”</p> 陶舒晚一边不动声色的夸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沈将军的面容神色。</p> 她虽然面上佯装淡定,但眼底那跳跃的眸光,已经暴露了她内心的激动。</p> 果然不过良久,便见沈将军忍不住问道:“贵客说的可是真的?女皇陛下真是这般说的?!”</p> 陶舒晚似有若无的勾了勾唇,心知鱼儿已经上钩,便忙点头道:“岂有诓骗之理……”</p> “现下我将沈将军带出来的原因,不过是有一桩重要的事情,想要交给沈将军去办,当然,这也是女皇闭关之前,亲口吩咐的……”</p> 这沈将军本名沈微,乃是草根出身。因着这凝香国女尊男卑的习俗,基本上女人的地位要高很多,出了是一家之主以外,还不用干太多的体力劳动。</p> 而与中原最为不同的就是,这凝香国不论男女,皆可为官。</p> 沈将军幼时随着父亲从乡下来到凝香国的都城来居住,她母亲一身的好武艺,所以便在京都开了个武馆,她从小被父母逼着训练,自然也练就了一身的好功夫。</p> 而后及笄之后,这国家征招士兵,她便瞒着父母偷偷报了名,然后在军队里,因着有个会作战的好头脑以及那一身的武艺,便节节攀升,做到了如今的沈将军。</p> 只可惜这沈将军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直,正所谓过刚易折,有时候不懂人情世故,也是一种很大的性格缺陷。</p> 但偏偏这个沈将军自己并不自知,所以连为什么自己在朝野之上没有朋友都不得而知。并且,女皇也只是将她当做工具人,其他时候也并不会去费尽心思的拉拢她。</p> 如今陶舒晚对沈将军说出这样一番话,让沈将军心里感动的都快哭了,就差跪在女皇跟前,说些肝脑涂地等表忠心的话。</p> “末将本就是女皇的臣子,为女皇办事,是末将之荣幸,贵客还请尽管吩咐,末将定然竭尽全力!”激动昂扬,一身赤血,热情难掩。</p> 陶舒晚听着沈将军激动呼话语,心中便已经知道,此计划已经成功。</p> 于是她急忙上前,将沈将军扶起来,神情认真道:“女皇能有沈将军这等忠心耿耿的臣子,实在是幸事,待此事一结束,女皇定然会对将军另眼相看的……”</p> ……</p> 这边陶舒晚跟沈将军聊得热火朝天,一旁的秦邺则安静的站姿不远处的拐角之地,默默的看着。</p> 一直等了约莫能有一炷香的功夫,便见沈将军已经一脸激动的同陶舒晚告别,然后兀自离开。</p> 秦邺这才走到陶舒晚的身旁,跟着她一同回余音阁。</p> 路上陶舒晚的神色多有倦怠,毕竟跟这些老狐狸斗智斗勇了这么久,她身子又中了毒,还是多少有些吃力的。</p> “你同那沈将军都说了什么,她这人看着柔弱,实则是个最难说话的主儿,你怎能将她哄得服服帖帖……”秦邺想起沈将军走时,十分英气的脸上露出的激动与笑意,便觉得十分的好奇。</p> 陶舒晚勾唇,勉强笑了笑,而后同秦邺道:“方才在皇恩殿,我基本上能看出几大流派,第一便是与米大人为一派的,试图用自己的力量教弄朝野风云的,还有便是隔岸观火,打算以此能够捞一点好处的,最后便是跟沈将军这种,刚正不阿,一心向主之人……”</p> 这人活在世上,多时为了‘贪心’二字。</p> 就比如忠勤伯米大人,他牵连甚广,所以知道的消息特别迅速。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是最快出声,想到从中牟利之人。</p> 这种人看枝繁叶茂,有不少的人脉,但其实最好解决。</p> 贪官最怕清官。</p> 所以陶舒晚便单独找了这个两袖清风, 除了一心向着主子,什么都不怕的沈将军。</p> 只要扩大主人对她忠心可表的体现,她便会热血沸腾,恨不得帮自己的主子铲除无数的障碍。这个时候,陶舒晚只要有意无意的透露,米大人的劣迹,这沈将军自然就会出手。</p> 以后只要有米大人捣乱的地方,沈将军自然会维护她,甚至,还有可能因为忍不住心里的怒意,对米大人实行一顿暴力之处罚呢。</p> 这样陶舒晚倒是避免了闲事管得太多,而遭到不少官员背后议论的麻烦。</p> 陶舒晚一口气解释了这么多,却未曾听到沈斌一点声音。正当她纳闷的时候,却见身侧秦邺嘴角溢出一声清越的笑意。</p> 她不解的抬眸,正撞进秦邺那双漆黑水润的双眸之中。</p> “你笑什么,难不成我这办法不好?”</p> “怎么不好……”秦邺笑完,才肉?回道,“简直是巧妙绝伦,直叫为夫佩服呢……”</p> 陶舒晚听出他语气中的调笑之意,便瞬间拉下脸来,朝他翻了个白眼,随即气呼呼的进了殿。</p> 殿内洒扫的宫婢见陶舒晚回来,收拾了片刻后,便十分识趣的退了下去。正此时,秦邺追了上来,瞧陶舒晚正坐在榻上扭头独自生闷气,急忙上前哄道:“娘子,别生气了,为夫知错了……”</p> </p> 第666章 心事 陶舒晚睨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p> 虽然她表面仍然拉了个脸,但莫名其妙升上去的气这个时候也莫名其妙的消了一半。</p> 自从她不知何时中了毒之后,因身体上的不舒服,她的脾气也有些见长, 可能一方面的原因,是她需要借此来得到纾解身体上的压力。</p> 还有一方面则确实是情绪被严重影响的原因。</p> “我与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勾心斗角,你倒好,拿这些来取笑我,说,你安的什么心!”陶舒晚转过身来,趁着秦邺不注意,突然抬起手,用力的捏了一下他的脸颊。</p> 男人皮肤如玉般温润白皙,被陶舒晚下狠手捏了这么一下,瞬间便有了印子,接着便是通红一片。加上秦邺那为了哄陶舒晚开心,故意做的委屈巴巴的表情,愈发像是被欺负了一般,瞧的陶舒晚登时就没有了脾气。</p> “你惯会拿我寻开心!”陶舒晚没法,只弱弱的说了这么一句,便又恢复了那副和颜悦色的模样。</p> 秦邺知道她心软,便弯腰揉了揉她的头,去给她倒水去了。</p> 只是这一会子不在跟前的功夫,等秦邺端茶再到她跟前,却见陶舒晚趴在榻上,一只胳膊肘支撑着榻沿儿,正呕的个天昏地暗,一张小脸也是苍白如纸,一呼一吸间羸弱的叫人心疼。</p> “晚晚!”秦邺急忙上前去,安抚她并替她收拾一切的残局。</p> 陶舒晚微微休息过来,这身体感觉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连抬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p> “先喝一口茶,顺一顺……”</p> 秦邺将茶端过来,一点一点的喂着,然后又让她倚在榻上,缓慢调整着。</p> 然后不多一会儿便有宫婢进来,替陶舒晚收拾了一地的狼藉,临走时,又点了一点清神清脑的熏香,屋子里青烟袅袅,不多一会儿,便有薄荷夹杂着冬日松针味道的香气隐约鼻间。</p> “你身子如今虚弱成这样,往后有什么事,便同我说,切勿再逞能了……”秦邺寻了一块毯子,替她盖上,有些担忧的说道。</p> “藤阳临走时我已应了他,如果这个时候撒手不管,我心中寝食难安……”她抬手,揉了揉额角,声音十分的虚弱。</p>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从前她身体完好,一声傲气的时候,总觉得一生很长,长到很多事情,她以后也可以做,很多的话,她以后说也无妨。</p> 可如今她中毒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毒侵入她的身体,一点点的蚕食她身体的生机,她又好似觉得这一生太短,短到她之前没有做过的事情,好像以后再也做不了了一般。</p> 而当她昏迷的那几个月,她一动不动的听着秦邺同她讲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又突然觉得以前的自己太任性,如今幡然醒悟,不知还有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p> 想到这里,陶舒晚清浅的某种和染上一丝落寞。</p> 她看了一眼正用手心的温度替她暖着双脚的秦邺,轻声开口道:“秦邺,你想听故事吗?”</p> 秦邺抬眸,只一瞬间,他就已经捕捉到陶舒晚眸中闪烁的,不同寻常的情绪。他似是有感,却依旧不动声色打的回应,“你想说,我就听……”</p> 于是陶舒晚敛眸,沉默了片刻,方道:“你相信时空穿梭吗?就是从很远很远的一个时代,来到与那个时代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时代……”</p> 秦邺愣了愣,他没有说话,唇角却有些紧绷着,像是有些紧张,更像是有些不安。</p> 陶舒晚没有关注秦邺的异样,反而继续自顾自的道:“像是上天的捉弄一般,故事里的主人公一不小心来到了她从未体验过的另一个时代,本来,她生活的地方平等,自由,每个人都在自己平静而简单的轨道里生活,可是当她一睁眼,不知怎么,就来到了那个她根本就不熟悉的地方。”</p> “这里没有所谓的自由,更没有所谓的平等,生命在这些人的眼中,就如蝼蚁,可以随意碾压。低贱的人没有人权,高贵的人皆是一副恶心的嘴脸。”</p> “她很恐慌,可是又不得不为了生存隐藏自己,渐渐的,她发现自己就快要跟这里的人一样,她怕自己真正的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的时候,就再也回不了家了……”</p> 陶舒晚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已经渐渐湿润,记忆里的高楼大厦,种种一切,已经有些模糊,她生在此处,却总觉得曾经深刻入骨的那些就像是她做的梦一般,那样的不切实际。</p> 陶舒晚陷入沉思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一旁的秦邺脸上称不上什么好看。</p> 其实这一路走来,秦邺同陶舒晚经历了这么多,他心里多少还是有数的,或许,他所爱上的,并不是什么普通人。</p> 可或许是因为陶舒晚的不普通,他才会被她所吸引……</p> 藏下心中那隐隐的不安,秦邺依旧装作那般云淡风轻:“那么,故事里的主人公,想要回家吗?”</p> 陶舒晚闻言悄悄的看了一眼秦邺,神色复杂,却并未直接回答秦邺的话,反而话头一转,言道:“秦邺,我承认很多时候,我任性妄为,过于自我,很多时候,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p> 她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眼中不禁也泛起水光:“如果……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之前的意外没有发生过,更希望还会有小生命的到来……”</p> 陶舒晚说到这的时候,秦邺也同样想到了之前的时期,于是他愣了片刻,脸色立即苍白起来。</p> 但随即,他又因为陶舒晚说的话从一开始的迟疑,渐渐变得不可置信……</p> “晚晚……”他盯着陶舒晚看了好久,才喊出她的名字。</p> 这么久了,虽然两个人已经冰释前嫌,可曾经发生的事情犹如一道不能被触碰的伤疤,横在两人之前。</p> 陶舒晚不允许触碰,秦邺又害怕触碰,于是他们二人便假装看不见这道伤口,就这么一点点的遗忘着。</p> 可是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了,陶舒晚竟然会主动提及这件事情,而且还说,希望二字……</p> </p> 第667章 坦诚 秦邺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陶舒晚却最先脱口:“我知道,最近你一直在因为我的事情而惶惶不安,这些我心里都清楚,但很多时候,我又只顾着逃避……”</p> 如今发生这么多事情,她的心境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有所改变。</p> 她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在这个时代,她认识了这么多的人,与这些人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消除了她的不少不安与害怕,此刻,她是真心想对秦邺说这番话的。</p> “秦邺我知道你一直在体谅我,所以才会给予我这么多的自由,现在,我也想体谅你,可以吗?”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秦邺。</p> 男人那双原本凌厉冰冷的双眸,在这一刻,添了一丝水色,流转间甚至可以看见他眼底那丝压抑不住的激动。</p> 秦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片刻,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眼睛里已经泄出了他有些脆弱的情绪来。那样顶天立地的一个男人,在中原百姓的眼里,是心安的那个将军,竟然会因为陶舒晚几句体谅的话,而情绪激动的说不出一点话来……</p> 陶舒晚突然就替秦邺感到心酸,于是下一秒,她咬了咬唇,打算上前安抚一下这个承受了太多的男人。</p> 但就在这一瞬间,秦邺突然起身,猛然将陶舒晚圈在怀里。</p> 两人跌倒在床榻上,陶舒晚头落下的那一瞬,没有想象中的坚硬与疼痛,反而能感受到秦邺贴心的护住她的后脑,接着,她只觉唇畔微凉,秦邺那柔软的唇便落了下来。</p> 他的动作是那样的轻柔,但是她却能感受到秦邺在极力的克制。</p> 就好像这是一件无价之宝,拥有它的人爱不释手,却生怕它有一丝一毫的损坏与受伤。</p> 陶舒晚有些紧张的抓着秦邺的衣襟,脑中满是浆糊,可是她还是闪过那么片刻的思绪,都说喜欢是放肆,而爱是克制。</p> 她听着耳畔秦邺急促错乱的呼吸声,以及激励克制自己情绪的声音,突然读懂了什么……</p> 暮色四合,余音阁内来往的宫婢少了许多,殿宇檐下亮起了灯笼,朱红色的灯笼纸,将里面昏黄的灯光都映衬出了冷红色。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皇家的高不可攀一般。</p> 而余音阁内的烛火却昏黄,桌前,陶舒晚正披了一件斗篷,凑在烛光下,看着手里那封新到信。</p> 是陶子城派人送回来的,上头写着:“已至圣地,正在权利寻找解毒之法,安好,注意身子,勿念……”</p> 昏黄的烛光带着朦胧的暖意,勾勒出陶舒晚的卷翘的睫羽和鼻子的轮廓,照着她半张脸,更加苍白。</p> 而后外头传来脚步声,秦邺穿着一件浅色的长衫,面色温和的朝着陶舒晚而来,他的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是如月守着药炉熬了一个时辰打的杰作。</p> “瞧你,脸色总是这么难看,快将这碗药喝了,补一补气色。”</p> 秦邺的话音刚落,陶舒晚便二话不说,接过他手里的药碗,皱着眉头一饮而尽。</p> 自从她中了毒之后,这三五日的光景,一天两碗药,是亘古不变的。</p> 如月跟秦邺美其名曰是怕这毒害没解开,她人先垮了,所以每天都得用这种温补的药材吊着。</p> 陶舒晚也曾严重抗议过,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并且还得到了两个人的反对,她也就不再反抗了。反正这药早晚都得进了她的嘴,还不如就直接喝了呢,省的还浪费她的感情。</p> 喝完药,秦邺顺手接过她的空碗,然后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蜜饯,十分顺当的填进了陶舒晚的口里。然后才低头去看她手里的信。</p> “是岳丈差人送回来的?不知他跟藤阳可找到解你身上的毒的法子了没有…… ”</p> 陶舒晚将手里的信随手扔在桌子上,一边吃着口里的蜜饯,一边道:“哪有那般容易,他们两个人这去了也有三五日了,也不见有回来的迹象……”</p> 秦邺瞧她说话的时候,眉心紧蹙,面上带着一股子愁容,便料定她是为了自己身上的毒而担忧,便出言安慰道:“放心吧,你身上的毒定是能解开的……”</p> 陶舒晚抬起头来,见秦邺同她说话的时候神色极其认真,烛光的映照下,黑眸愈发水润亮泽。</p> 这是怕她自己心里多想,恐生忧虑恐怖之心呢。</p> 她自己在心中这般想着,不觉失笑,“我哪是为这事儿呢……”</p> 她瞅了秦邺一眼,随后又道:“我担心的是,藤阳这一走这么多天没有消息,女皇跟藤音又一直昏迷不醒,我虽然暂时压制住了那些官员,但我终究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又加上我是中原人,多少有点多管闲事的意思……”</p> 这些官员又不是那些三岁小孩,她能骗得了一时,却骗不了多长的时间,到时候真的闹起来,叫那些有心的人知道了女皇与四公主根本就是在昏迷的话,恐怕不等藤阳赶回来,凝香国可能就要易主了……</p> 陶舒晚想到这里,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大胆的尝试。</p> 现在的她并不是没有叫醒藤音的法子,毕竟安慈的入梦等一切步骤操作在她的手上,迟迟不肯动手的原因,一来是入别人的梦境,唤醒沉睡的人有一定的危险性,她如今中了毒,确实多少有一点冒险。</p> 而二来呢,她与藤音并没有什么亲缘关系,再远一点来说,也没有深厚的姐妹之情,很有可能她入梦之后,梦境里面的人不肯跟她走,她也有可能醒不过来……</p> 但是话说回来,她自有就是一个凡是敢于冒险与挑战之人。</p> 反正她身上的毒也暂时要不了她的命,而如果不将藤音唤醒,或许这位置的一系列危险都要她来帮忙克服。</p> 这怎么看,还是觉得将藤音亲自唤醒来的更具有一说服力……</p> 于是她想也没想,便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给了秦邺听。</p> 只是在她意料之中的是,她才刚刚提了个苗头,就瞬间被秦邺浇灭。</p> </p> 第668章 准备入梦 “不行!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我是不会允许你拿自己的生命冒险的……”</p> “可是这是对于我们来说,最好的解决办法啊,难道就这样死扛着,直到凝香国出事才知道补救吗!”陶舒晚抬头望着他,那双微微上挑的双眸中映着水色。</p>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秦邺不会同意,可是她还是要为自己的想法据理力争。</p> “安慈留下的资料上写,能入梦的有两种人,一种是精神力与常人相比,能够一点都不受干扰的,还有一种,就是在昏迷着的心里,能够占据巨大的位置的,只有这样,才能够保全自己,不受反噬,晚晚,这两种你每一种都不是,你难道真的想让我总是为你担忧吗……”</p> 秦邺的眼里带着一丝愠怒,似乎在为陶舒晚这突如其来的想法而生气。</p> 陶舒晚忙伸出手握住秦邺的手腕,她略有些冰凉的手指碰触秦邺的肌肤,让秦邺脑中越发的清醒。</p> “你先别生气,听我说……”陶舒晚声线温柔,像是带了一丝诱哄。果然,下一秒秦邺便略微平静了下来,只是脸色还看着略微有一丝僵硬。</p> “其实你跟我都知道,藤音跟女皇是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如果她们两个不尽快醒过来的话,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皇夫还不一定会耍什么花招,你觉得,到那时候就紧紧依靠你跟我,能够对付的了吗?”</p> 这一个国家,不能一日无主,哪怕陶舒晚拼尽所有的力气,这凝香国如果没有皇室继承者出面,该凋零还是要凋零,到的时候,这凝香国的天就真的要变了。</p> 陶舒晚的话确实让秦邺有一瞬间的犹豫,如今他们两个是迫不得已的被推在风口浪尖上,很多的事情,根本不能随自己的意愿去做……</p> “可是……”</p> 二人在晦暗的大殿中一动不动的对视,陶舒晚那双黑白分明的眸中尽是坦然与轻松,相反秦邺,一脸的担忧与极不情愿。</p> 他的眉头深深的皱成一个‘川’字,让对面的陶舒晚忍不住伸出手,细细的给他捋平。</p> 秦邺伸出手,将陶舒晚有些冰凉的手包裹进自己宽大的掌心中,虽然眉心略有舒展,但是他脸上的表情仍然有些僵硬,“晚晚,你想好了吗……”</p> “当然!”陶舒晚勾唇笑了笑,两只眼睛亮闪闪的,“哎呀你不要这么一副表情好不好,搞的好像我在英勇赴死一般……”</p> 陶舒晚甩开秦邺的手,略有些不满的说着,虽然一脸的嫌弃,可是她还是考虑到了秦邺的情绪,安慰他道:“放心吧,我有自己已经想到了办法,一旦不能叫醒藤音,我也有把握强行离开她的梦境的……”</p> 她这么一说, 秦邺才勉强同意,只是嘴上没有言语,脸上的神情还是不怎么好看。</p> 该安慰的也已经安慰了,陶舒晚要叫醒藤音的决心已定,只是今日天色太晚,她需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才能有更多的把握。</p> 于是她只同秦邺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后,便径自回到屋里休息去了。</p> 而秦邺,则站在原地,望着陶舒晚离开的背影,默默的发愣。</p> 是夜,月光不知何时被游动的黑云遮蔽,林中阴影绰绰,偶尔有被惊动的鸟扑棱着翅膀飞向天空,嘴里发出的是古怪难听的叫声。</p> 而后,不远处突见两处火光移动,近一些,便能看到是正在参天古木中穿梭的藤阳与陶子城。</p> 这一路上,自从二人来到圣地,陶子城几乎就是已经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四处都是参天古树,遮天蔽日,白天的时候几乎没有阳光透进来,到了晚上是更加的阴森恐怖。</p> 而一旁的藤阳就跟习以为常一般,面无表情的带着陶子城在林子里穿梭。</p> 当时陶舒晚被带走的时候,陶子城曾跟秦邺误打误撞的闯进过圣地,当时眼前的那副景象已经可以说是叫人目瞪口呆了,但是自从跟藤阳来到了这里他才知道,他们所看见的,不过是皮毛而已,最重要,还要徒步不知多少里……</p> “咦……”就在这时,身后的陶子城似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他一手持着火把,快走两步追上藤音,有些不解的问道:“我记得这圣地不是只有选定的继承人还是圣女才能自由出入吗,为何你一个大男人,还是所有皇子中不怎么重要的,为何也能进入?”</p> 藤阳似是没有想到陶子城会这般问,在其话音刚落时,他的身形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p> 然后下一秒,他又恢复如常,拿着手里的火把,继续照着记忆中的路线,去寻找圣殿。</p> “怎么不说?难不成这对你来说,是不能回答的秘密?”陶子城依旧无知无觉的追问。</p> 在他的心中,他已经补脑出几个答案,什么心有不甘所以偷偷潜入,或是因为嫉妒想要自己证明自己等等。</p> 在陶子城的逼问下,藤阳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不加掩饰的不耐烦,他停了下来,无声的看了陶子城一眼,思绪却飞出去很远。</p>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其实,我本来才是进入圣地的最佳人选……”</p> 陶子城听得很是模糊,但是莫名的,他心里琢磨这件事情可定不是他心中想象的那般简单。可是当他想要继续再问的时候,藤阳早就默不作声的走出去好远。</p> “哎,别走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年轻人,说清楚……”陶子城连忙拿着火把跟上。</p> 可是接下来的路程,不管陶子城再怎么缠着藤阳,他都不愿意多说,而且脸色也极度的冷漠,像是那无欲无求的冰冷石像。</p> 一直到天初亮起,两人才迎着晨曦来到了圣殿。</p> 这是一种,偏向于西方建筑的房屋,那高耸入云的尖塔,完全偏向于哥特式教堂的风格。</p> 当然,陶子城与秦邺并不知道这座圣殿背后的来历,只是从二人那微妙的表情中可以知道,这种建筑根本是这个时代的头一份。</p> </p> 第669章 入圣殿 “好奇怪的建筑……”陶子城仰头看了一会儿,嘟囔道。</p> 藤阳倒是显得有些平静,他沿着石子路一直往圣殿的大门走。一边走,一边同陶子城解释道:“这圣殿应当也是莲圣女皇的皇夫,那位被灭国打的遗孤从他师父留下的笔记中所建造的……”</p> 毕竟活了这么久,谁也没有见过这种用房屋的设计风格。</p> 两人推开尘封已久的大门,阳光透过他们头顶,彩色的琉璃,毫不费力的折射下来,将地面映上如彩虹一般,缤纷的色彩。</p> 而阳光中那细小的尘埃粒子正在明媚的阳光中,无忧无虑的飞舞。</p> 藤阳面无表情的踏了进去,这里就像是人们要激醒祭祀的一个祭坛,到处都雕刻着奇怪的图腾,而中心的圆形地砖上,只摆了一张椅子,看上去古怪的很。</p> 陶子城合上自己的下巴,不再纠结这里的精巧,而是跟随藤阳一起,翻遍了圣殿的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p> 终于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那个一整个墙壁都是书柜的房间里,他们找到了关于陶舒晚所种之毒的记载。</p> “找到了!”藤阳的手里在抓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物什,脸上是隐隐升起的激动。</p> 那是包裹在一个布满灰尘的牛皮包裹里的,药方明明是普通的宣纸材料,但是却不知被刷了什么特制的东西,竟然能保存完好,甚至没有一丝要腐烂的迹象。</p> “快看看药方上面有说解药的事吗!”陶子城一听,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只是现在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找出解药,他也不敢太过的轻松。</p> 藤阳仔细的看去,包裹里面确实不止还有药方,另外记录的也确实有解药的方子。而最后一张纸上,则是制作此毒之人,所留下的一段话,“一念之差,铸成大错,年少轻狂,暮年之时悔之晚矣,故寻遍所有医书,研制出此毒之解药之方,藏于此处,望能对后世有所帮助……”</p> 陶子城默不作声的将上面的话看完,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没想到这个人的思想觉悟还是挺高的,虽然研制出了这么害人的毒药,但是还能幡然醒悟,也是实属不易。”</p> 藤阳听后,也跟着点了点头。</p> 很多时候,是时代的背景逼得人不得不做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很多时候,或许有的人也并不想那般做,等到所有的事情全都过去,才发现人所追求的,不过是冰冷的,毫无用处的东西。</p> “行了,既然找到了药方,那咱们赶紧回去吧,我家乖宝还等着回去救命呢……”陶子城说完,便转头网挨揍。</p> 而这个时候,站在原地捏着那解药药方的藤阳却一点都没有动,反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上的方子,若有所思。</p> “怎么了,年轻人,你在磨磨唧唧的干什么!”投资成皱了皱眉头,回过头来问道。</p> “等一等,这个方子不简单……”藤阳说到这儿的时候,神色多少有些凝重。</p> 陶子城一听,眼底也闪过一丝不安,他彻底转身,脸上没了以往的嘻哈模样,“直接说你观察到了什么,别卖关子。”</p> 藤阳神色复杂的看了陶子城一眼,然后来到他身边,将药方递给他,并指着一味药道:“这味三月寒,因生存环境极为苛刻,所以生存及其稀少,而且它格外的娇贵,一旦自本体之上采摘下来,只有三个时辰的存活几率,更重要的是,就算制成丹药,也要在三个时辰之内,让中毒之人服下,如果没有满足这其中任何一个要求,药效都会尽失……”</p> 陶子城一听,焦急之下难民生出些许烦躁的情绪来,不知不觉这火就噌的冒上了头顶,“那这种草药具体在哪儿?或者有没有什么地方有卖的,咱们买一点……”</p> 藤阳一听,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就是因为它难以保存,所生活的环境多是毒物聚集,或是陡峭悬崖上,故而无人敢采摘,就算有运气采摘到,没有专业的医者现场制成药丸并妥善保存,也只是无用的废草一棵而已……”</p> “他娘的,这药方真的准确吗!这人不是故意玩我们的吧!就这么苛刻的条件,怎么可能制的出解药!”</p> 陶子城觉得自己越来越烦躁了,甚至有一种想将研制这个毒药的人从棺材板里拖出来,鞭策一下的冲动。</p> 藤阳的脸上多少也有些凝重,他眉头紧皱,声音亦带了一丝冷意,“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宫里一直没有解药的原因吧……”</p> 要么就是无人愿意为了中毒之人去冒这么大是风险,折腾这么长时间去弄一个解药。</p> 要么就是寻药之人本领不够,死在寻药的途中也不一定。</p> 二人沉默了良久,陶子城咬了咬牙一跺脚,恶声道:“就算这味药再怎么艰难,老子也要千方百计的找着!”</p> 不为别的,就是作为老父亲,有一颗想保护自个儿女儿的心!</p> 藤阳一听,便也道:“那我们先出去,然后我会派人四处打听,一但有这味药的消息,就立刻通知王爷,等找到这药之后,咱们再想办法,如何在短时间内让玉舒公主快速服下解药……”</p> 陶子城脸色十分不好的点了点头,如今事已至此,也只有这样,一步一步来,他相信有志者,事竟成。不管怎么样,他不会让自家的乖宝永远都受这毒药之苦……</p> 余音阁正殿内,藤音依旧安静的睡在榻上。</p> 而一旁,陶舒晚与秦邺正坐在一旁,面容多见紧张之色。</p> 昨天晚上她已经研究透了整个入梦的过程,现下只差一点最重要的东西。</p> “公主,你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p>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如月的声音。</p> 她手上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块她熏香,还有一个空灵鼓。</p> 她将东西放在陶舒晚的跟前,有些纳闷的问着:“公主,这些东西真的有用吗?”</p> 陶舒晚手里拿着一把短匕,淡淡的睨了如月一眼,低声道:“有没有用,待会儿不就知道了……”</p> </p> 第670章 入梦 于是她让如月将周围的宫婢下人等一切杂人全部都清走,门窗等也封了个严实,为了以防万一,这殿内不少的帷幔也都被放了下来。</p> 一时间殿里昏昏暗暗,除了她们四个的呼吸声,再无半点动静。</p> “如月,这熏香是按照我的要求做的吗?”陶舒晚看着托盘里的香,低声的问道。</p> 如月忙不迭的点头,“放心吧公主,里面的材料都是按照你写的剂量与材料所配置的,肯定没有问题!”</p> 陶舒晚十分严肃的点了点头,而后才道:“那好,你现在就把香点上吧!”</p> 见如月十分利索的动手,陶舒晚又将托盘里的空灵鼓交到秦邺的手上,并且不放心的问道:“秘诀与敲法你可记熟了?待会儿这仪式一但开始,我的性命可就交到你手上了!”</p> 见陶舒晚这么说,秦邺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一双漆黑的眼眸里满是冰冷与不悦,瞧的陶舒晚心里直发虚。</p> “我会在你入梦后,点上一炷香,如果香焚到底,如果你还没有将藤音救出来的话,别怪我用特殊的手段将你从她的梦中拉回来……”</p> 秦邺的神情严肃,淡淡一瞥间,眼神中淡漠,凌厉,让陶舒晚不敢再多说一句旁的玩笑话,只能眨巴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无辜的望着她。</p> 从前陶舒晚一做这表情,秦邺不管生了多大的气,总是能用一副无奈的模样,轻轻的望着她。</p> 现下陶舒晚用尽浑身解数,秦邺也没有退让。她没有办法,只能妥协道:“好了好了,知道啦!”</p> 她此刻可是要哄着秦邺,万一他上来那一股子轴劲儿了,不让她入藤音的梦,那她费劲吧啦的准备这么长时间,可不就白费心思了吗……</p> 心里这么想着,她表面笑的越发乖巧。</p> 于是一切准备就绪,如月将熏香放到香炉中点燃,陶舒晚拿起手上的短匕,在自己的手心划了一道,那猩红的血珠子顺着伤口滚落 。</p> 她忍着疼,将血滴进香炉之中,而如月也十分迅速的拿起藤音的手,将她手掌也划了一道不大不小的伤口,她用杯盏接住,一样滴到了香炉之中。</p> 加入血液的熏香颜色变成暗红色,冒出来的烟也从一开始的淡淡香味,变成了带有腥气的味道。</p> “行了,不跟你们多说了,我得尽快了……”</p> 陶舒晚嘟囔了两句,便匆匆的躺在藤音的身旁,且闭上眼睛之前,十分郑重的勾住了藤音的手指。</p> 随后熏香氤氲布满每一处角落,屋里十分阴暗,偶尔有一丝阳光隐约射进来,将烟雾映的泛白。</p> 就在这样的环境中,突然传来空灵的声音,缓缓的敲响,如空谷中幽幽的大自然之声。</p> 秦邺安静的敲着,每隔几秒,他便抬手敲一下手上的空灵鼓。</p> 他心里清楚,香炉之中的熏香,加了特殊的东西,能生梦境,这是陶舒晚进藤音梦的主要途径,而他手上的空灵鼓,则能让陶舒晚分清现实与梦境,不至于迷失在梦境之中。</p> 陶舒晚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山野间。</p> 身后远山连绵,脚下青草柔软 耳畔溪水潺潺。</p> 而不远处,有一农家小院,篱笆上缠着茂盛的蔷薇,上头带着晶莹剔透的露水,一切是那么的安静祥和。</p> “嗯?难道这就是藤音心里最深的执念?按理说藤音是凝香国最受宠的四公主,怎么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呢……”</p> “爹爹!”</p> 就在陶舒晚觉得纳闷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p> 她闻声,踏着溪水朝小院儿方向而去。</p> 在篱笆外,她看到一个小女孩,正带着一脸天真烂漫的笑容,朝屋子里而去。</p> 她一身的泥泞,两只手正捏着衣裙的裙摆,里面兜着不少野果。</p> 他的身后,是一位比她高了两寸的小男孩,白白白净净的,也是一脸的天真可爱。</p> “爹爹你快来看,我跟哥哥找到了好多的野果跟鸟蛋!”女孩一脸笑意,冲着院子里大喊。</p> 果然片刻,从屋子里出来一个男人,他一身粗布衣裳,但难掩其风华,像是一块被人抛弃的璞玉,暗自在这山野间散发自己独特的光芒。</p> “瞧瞧你们兄妹两个,像个闯了祸的小花猫一样!”</p> 男人并没有责备,而是用袖子一点点的擦着小女孩脸上的灰尘。</p> 陶舒晚仔细的看着那个小女孩与小男孩,样貌虽然稍显稚嫩,但隐约能看到成年之后,藤音与藤阳的模样。</p> “看来这两个小孩就是幼时的藤音与藤阳了……”</p> 陶舒晚小声的嘟囔着可是却从里面瞧出了些许不对劲儿。</p> 这如今的皇夫她曾见过几面,长得不是这个模样啊,而且藤音与藤阳两人还共同叫他爹爹……</p> 这信息量好像有点大啊……</p> 她记得</p> 藤音公主出事之前,藤阳曾向她提过一嘴,皇夫之所以要对藤音痛下杀手,是因为他说过藤音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p> 陶舒晚一开始不以为意,还以为这件事肯定是什么误会,这皇家最以皇室的血统为正经事,怎么可能连孩子是谁的都搞不清楚。</p> 今日一看藤音梦境,他娘的,还真够叫人惊讶的,原来藤音的亲生父亲真的是另有其人……</p> 陶舒晚心里一边想,一边继续往下看。</p> 只是还不等陶舒晚再多看两眼,画面突然扭曲起来。</p> 等到陶舒晚再睁开眼睛时,小院正在熊熊烈火中燃烧,她站的距离比较近,屋子簌簌落下的火星子就砸在她的脚边。</p> 她下意识的想躲开,却发现自己如今跟透明的一样,根本受不到任何这里面的事物的威胁。</p> 尽管如此,她还是移动了两步,继续作为旁观者,观察着这整个梦境。</p> 有一个黑衣人出现在这里,他似乎对里面这个男人很是熟悉,二人交谈了片刻,而后突然起了争执。</p> 然后黑衣人便一不做二不休,将那个藤音被称作爹爹的男人一刀抹了脖子。</p> 就在这个时候,在外面游玩的藤音与藤阳正巧回来,也恰巧见到了他们爹爹的死亡……</p> </p> 第671章 变故 “不要!爹爹!”小藤音虽然很是害怕,但还是挣脱小藤阳的手,朝着屋子里奔去。</p> 那男人本是一副柔弱将死之状,看到藤音朝着她飞奔过来,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艰难的喊道:“别过来!阿音!跟哥哥跑!快跑……”</p> 说了这么多,献血早就喷涌而出,早就止不住。</p> 反观那个黑衣人,看到藤音后露出一丝诡异而扭曲的笑容,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缓缓的朝她而去。</p> 刚走了没两步,黑衣人觉得身子一沉,垂眸间,他看见被他抹了脖子的男人正在用最后一丝力气,用沾满自己鲜血的手,紧紧的拉着自己的衣摆……</p> “不许……你……伤害……他们……”每说一个字,伤口便会涌出大量的鲜血,这个男人都已经要死了,却还在护着藤音与藤阳。</p> 可是这番动作并没有引起黑衣人的同情,他反而十分厌恶的将男人踢开,然后勾着邪恶的笑容,朝藤音走过去。</p> 藤音又惊又怕,哭的撕心裂肺。虽然她还小,但是看到自己爹爹一身的鲜血,她心里也知道了死亡带给她的意义。</p> 就在藤音吓得腿软的时候,外面的藤阳突然跑了进来,他的脸上并没有眼泪,但是一张小脸煞白,鹿儿般灵动的双眸中带着满满的惊恐。</p> 在陌生人即将抓住藤音的一瞬间,她突然将人给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扯着藤音的手便往外跑。</p> 那神秘人愣了一下,但却并没有追,他眼底带着深深的不屑,看着这两个受惊的小孩子,他心里更浓的兴趣是他会数一百个数,然后在这段时间里,他会让两个小孩子天涯海角尽力的跑,直到……</p> 被他抓住……</p> “跑吧,使劲的跑,能跑多远跑多远……”</p> 男人桀桀的笑着。</p> 陶舒晚虽然隔得远,但仍然能看到那神秘人半隐藏在面具下,那叫人毛骨悚然的笑意。</p> 接着大火起,那神秘人走出房子,里面那个早已经死去的男人,就这么消失在火海当中。</p> 然后画面又是一转,两个小小的身影在杂草丛生的树林中奔跑。</p> 两个人的脸上渗着汗水,黑漆漆的瞳孔里满是惊恐之色,且时不时的往自己的身后看去。</p> 林木高大,阳光从茂盛的树叶中透过,落下一地斑驳。</p> 然后林**现沙沙响声,藤阳的脸上出现一丝警惕的深色。</p> 他紧紧的握着藤音的手,两个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看着周围安静的有些诡异的环境。</p> 突然!</p> 就在两人毫无防备之时,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从两人的身后跳出!</p> “啊啊!”</p> 藤音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飞快的从那个男人身后爬开。</p> 藤阳立马站到藤音的身后,虽然也很害怕,但是作为哥哥,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站在了藤音的面前,保护她 。</p> 那个神秘的男人用秃鹰一样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藤音与腾阳,然后下一秒,他一伸手,将挡在藤音面前的藤阳扔出去好远。</p> 藤阳摔在地上,闷哼了一声,等缓过身上的痛意,他再抬起头来一看,藤音已经被那个神秘的男人拽着领子提溜了起来。</p> 藤音的小手在空中胡乱的扑腾着,一张小脸又是惊又是怕,“咳,咳咳……”</p> “你这个坏蛋,你放开我……”</p> 藤阳虚弱的声音引起了藤阳的保护欲,他努力的爬起来,然后趁着那个神秘之人不注意,猛然扑上去,奋力的撕打:“你放开我妹妹!混蛋!”</p> 藤阳的敲打如同给他挠痒痒一样,男人发出一声冷笑,不过轻轻抬腿,便将藤阳给甩了出去。</p> 藤阳不甘心,虽然摔疼了,但是还是强忍着泪水,又爬起来,继续扑到那男人身上撕打并且用尽力气咬了那男人一口。</p> 男人吃痛,一瞬间不仅送开了钳制藤音的手,而且因为愤怒,他一脚将藤阳踢出去好远。</p> 藤阳疼的趴在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p> “狗杂种,竟然敢咬本大爷,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p> 那男人发了火,竟然也不管瑟缩着躲避的藤音了。</p> 而是走到藤阳跟前,抬起脚便踹了过去。</p> 藤阳疼的尖叫一声,还不等爬起来便又是一阵拳打脚踢。</p> 藤音吓得嚎啕大哭,可还是飞奔过去,朝那男人求饶道:“不要打我哥哥!不要打我哥哥……”</p> 凄惨的声音在林中回荡,一旁的陶舒晚明明知道是过去的回忆,可她还是不忍心。</p> “放开他们!你才是狗杂种!”她伸出手去阻拦,却发现自己的手伸出去,却毫无阻碍的从那男人的身体里穿了出去……</p>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并不能改变什么,只能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藤音与藤阳曾经经历过的事情,然后再从里面找出唤醒藤音的法子。</p> 可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有谁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小孩被这么欺负。</p> 但是不管她用什么办法去阻拦,她自己就像是无处不在的空气一样,根本没有办法。</p> 陶舒晚实在是不忍心,但好在,林中又出现一阵骚动,接着不远处的树杈上,又出现一个带着半边面具的神秘男人。</p> “行了,别给打死了……”男人冷冷的站在横着的树杈上,面无表情的盯着下面的那个对藤阳拳打脚踢的男人。</p> “怎么?你敢阻我?”地上的那个男人将藤阳踩在脚下,带着挑衅的目光盯着树上的男人。</p> 书上那个男人并没有因为那人的话而生气,只是睨了藤音与藤阳一眼,冷声道:“别忘了主子的吩咐,还是尽快带那个小女孩离开这里,那人死了,很快便会引起警觉的……”</p> 地上那个男人虽然不甘心,但还是收回了脚,然后提溜起藤音,准备离开。</p> 藤音自然哭着挣扎,但是小孩子毕竟没有力气。</p> 那男人被她哭的心烦,抬手在她后脖颈一捏,藤音便轻而易举的晕了过去。</p> 而地上的藤阳被打的一动不动,他目光紧紧的盯着藤音离开的方向,有心去追,却无一身力气……</p> </p> 第672章 无法唤醒 然后,就在藤阳的昏昏沉沉间,他被另一个人带走,与藤音自此分道扬镳。</p> 随后,藤音便入了宫,成了女皇与皇夫的四公主,随后又因为嫡出的身份,在一个神秘而复杂的仪式之后,被选中进了圣地。</p> 因进入圣地之前,皇夫又在藤音的身上做了手脚,让其在进入圣地磨炼后,饱受记忆混乱的折磨,直到当她一点点的忘却小院里的所有事情,变成了皇夫想让她成为的人。</p> 那个什么都不知道,一直按照皇夫的计划走下去的,乖巧又听话的凝香国,四公主……</p> 至此,好像一种隐藏在云雾中的,多年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p> 藤音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将之前的事情全都给忘记,但是她的潜意识里,一直都牢牢的记得这件事情。</p> 机缘巧合之下,藤音的入梦,就好像那尘封已久的盒子被打开,里面存放的东西便一股脑儿的全部都涌了出来。</p> 这也正好能解释 为何皇夫会对藤音做出那样匪夷所思的事情。</p> “原来藤音真的不是皇夫的女儿……”陶舒晚在藤音的梦境中看了半天,垂眸沉思着。</p> “但是既然多年以前,皇夫能够杀父夺子,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假装将藤音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为何如今却不愿意装了呢……”</p> 陶舒晚思来想去,觉得这其中定然不光是藤音因为不是他亲生的,所以他选择抛弃这颗棋子,而更多的,很有可能是藤阳的出现,让他觉得受到了某一种威胁,所以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选择对藤音痛下杀手……</p> 想通了这一点,陶舒晚倒是对藤音与藤阳多了些怜悯之心,眼前的光景匆匆一闪而过,陶舒晚忍不住叹了口气。</p>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藤阳就是那孤苦无依的不受女皇待见的私生子,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他跟藤音竟然还有这样的亲缘关系。</p> 陶舒晚在藤音的梦中来回切换,却仍然没有找到唤醒藤音的办法。</p> 因为她此时就像空气一般,没有人能看到她,甚至她不管发出多大的声音,藤音都无法看见她。</p> 正当陶舒晚发愁的时候,场景再一次切换。</p> 这个时候的藤音已经长大,藤阳作为女皇的血脉也被寻回,虽然地位与其他皇子皇女相差悬殊,但是下人们也不会过于怠慢。</p> 家宴上,藤音与藤阳两两相望,明明是亲生兄妹,如今却并不认识,而且疏离冷漠的叫人唏嘘。</p> 彼时陶舒晚站在藤音的身边,下意识的嘟囔着:“唉,可惜了,明明两个人就站在面前,却都并不知道对面这个人是自己的骨肉至亲…… ”</p> 话音未落,她突然看到梦中的藤音猛然的转过头来,盯着她所站的方向,一脸的警惕与惊恐。</p> 陶舒晚吓了一跳,她知道藤音刚刚肯定是听到自己的话了,可是她的目光如无物。</p> 也就是说,她能听到自己的说话,却根本看不见自己……</p> 陶舒晚有些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朝藤音的眼前晃了晃。</p> 果然,她的眼睛一眨都不眨,甚至在转头看了看周围后,眼睛里分明流露出一丝疑惑。</p> “奇怪,刚刚明明听到有人在耳边说了些什么……”</p> 藤音低声的自言自语,还没等想出什么原因,皇夫几句话便已经转移了她的注意力。</p> 陶舒晚知道,梦境终究是梦境,如果她再不将藤音从里面拉出来,那么她很有可能会永远的被困在梦境之中。</p> 就在这个时候,藤音的梦境在不断地闪现。</p> 与方才的安稳不同,她像是陷入梦魇一般,一会儿画面转向小院里绝望的画面,一会儿又换到皇夫同藤音说话时,那温柔淡淡的笑容。</p> 画面这样来回的闪现,那皇夫原本看着正常的笑容,都变得有些扭曲阴森。</p> 他发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藤音时,隐约流露出来的,是那彻骨的冷意。</p> “遭了!藤音的心绪不稳,得尽快让她醒过来才是!”</p> 陶舒晚有些不安的低声道。</p> 入梦人的情绪不稳定,很可能造成两种结果,一种是入梦人因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会在梦境中选择自杀。</p> 那么现实生活中,这人一样也会死亡。</p> 还有一种危险,是关于陶舒晚的危险,她的精神力如今是在藤音的梦境中,这个时候如果不稳定藤音的情绪,轻者,她很有可能会被困在藤音的梦境中。</p> 重者,她会因为藤音的排斥能力,被杀死在梦境中……</p> 这两种不管出现哪一种情况,她在现实生活中都会变成活死人,永远的醒不过来……</p> 渐渐的,她似乎觉得耳边的空灵鼓的声音越来越遥远……</p> 她记得安慈的笔记中写道,如果在空灵鼓彻底消失前她还没有醒过来,那她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p>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说实话,到现在,她确实有些慌了……</p> 而另一边,现实的世界中,秦邺正仔细的敲着手里的空灵鼓,且时不时的盯着昏睡过去的陶舒晚的状态。</p> 一旁的如月正守在那根香的跟前,眼看这香已经快要焚完,不管是陶舒晚与藤音却都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p> 她的心里愈发的不安,两只手互相掐着自己手上的肉,不一会儿,虎口处就已经通红一片。</p> “将军,香快焚完了,公主怎么还不醒,不会有什么危险吧……”</p> 如月咬了咬唇,有些焦急的问道。</p> 听着如月的话,秦邺也抬起头,飞快的看了那香一眼。</p> 虽然他面上一派冷静,但是心里同如月一样,也是焦急不已。</p> 但是他并不能表现出来。</p> 他要用最镇定的心态,来守护晚晚,他不会让晚晚出现一丝的问题……</p>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秦邺与如月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p> 突然,躺在榻上的陶舒晚手指突然动了动,秦邺十分敏锐的捕捉到。</p> 他下意识的觉得陶舒晚肯定是碰到了什么,所以,他急忙起身,去查探她的状况。</p> 只见陶舒晚的眉头紧促,原本略正常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p> </p> 第673章,梦醒 虽然是在睡梦中,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她整个人非常的紧张,而且也有些恐惧,恐惧到额上几乎出了不少汗液……</p> “将军!是不是公主有危险!为什么会出这么多的汗!”</p> 如月也跑了过来,面上带着担忧的神色。</p> 秦邺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的盯着陶舒晚的一举一动。</p> 入梦不像是普通人做噩梦,若是旁边的人发现,就拍一拍,叫醒就没事儿了。</p> 而这种如果他贸然的打断,很有可能会让陶舒晚陷入更大的危险。</p> 外头的现实生活中出现了异像,那陶舒晚究竟是在藤音的梦里发生了什么呢……</p> 就在藤音的梦中,陶舒晚灵光乍现,突然朝着周围大喊道:“藤音!快醒过来!你现在是在梦中!”</p> 当然,回应她的只有如山谷中的回声一般,荡荡漾漾。</p> 陶舒晚并不泄气,她思考了片刻,而后又喊道:“藤音!皇夫现在已经被抓了,你跟藤阳受了那么多的苦,难不成你不想亲手报仇吗!”</p> “想想你死去的爹爹!想想那场让你家破人亡的的大火!如果你再不醒来的话,皇夫就真的要被处决了!”</p> 陶舒晚的话音刚落,突然觉得一阵天崩地裂的震动,就好像藤音的精神世界正在受到什么重创一样。</p> 她知道自己说的话藤音已经听到了,但是她想,她应该还需要再加一把猛料!</p> “你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梦境里吧!你这辈子都报不了仇!你的爹爹在九泉之下,永远都不会瞑目!”</p> 陶舒晚刚说完,藤音的梦境抖动的更加厉害了,她好像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p> 就好像玉镯跌落在地上,清脆的破裂声。</p> 坏了!</p> 藤音的梦境破裂了!</p> 陶舒晚在心中暗想。这是不是就说明,藤音即将要醒过来了!</p> 可是她却还不知道离开藤音梦境的办法呢!</p> 陶舒晚心中的慌乱之感更甚。</p>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陶舒晚突然觉得脚下一空,接着,她便往下坠落。</p> 她周围开始慢慢变得黑暗,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能感知到坠落的那种失重感。</p> 在双眼看不到的时候,人的其他感觉会异常的敏感。</p> 她发现并没有从藤音的梦境中抽离,而她也感觉不到外界的那种真实感。</p> 她有些慌了。</p>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她曾经昏迷的时候一般。</p> 但是比之前更严重的是,她被困在黑暗中,就像是被关在一个黑色的盒子中。</p> “秦邺……”陶舒晚突然觉得很害怕,她的双手在虚无的周围胡乱的抓,希望能找到一点脚踏实地的感觉。</p> 但很可惜,她并没有感受到奇迹的发生。</p>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我不想被困在这儿!”</p> 陶舒晚一瞬间觉得很委屈,眼睛也开始渐渐变得湿润。</p> 而就在这时,陶舒晚突然觉得手心里一阵温热。</p> 就好像黑暗中有人握住了她的手。</p> 这手心的触感是那样的熟悉,让陶舒晚一瞬间有了踏实的感觉。</p> 她下意识的握住黑暗中,紧抓着的那只手,像是陷入绝境之中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p> 接着,陶舒晚觉得有一种她不可控制的力量在迅速的扯着她。</p> 然后那双手也紧紧的握住她,在与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争夺。</p> 最终还是那只手将赢了那莫名的力量,她被紧紧抓着,在黑暗中一路往上升。直到她的眼前开始出现朦朦胧胧的光亮。</p> 她转动了两下眼珠,然后缓缓的睁开眼……</p> 精致而好看的纱幔映入眼帘,上头绣着栩栩如生的紫罗兰,那是藤音最喜欢的花卉……</p> “公主!你醒了!太好了!”</p> 接着,眼前出现一张如月那放大的脸。</p> 她心有余悸的爬起来,发现自己确实已经苏醒,并且回到了现实的世界。</p>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刚想伸手搓一搓脸,却见自己紧紧的抓着秦邺,力气大到让他的手背都留下通红的指印……</p> 她顺着秦邺的胳膊缓缓抬头,见秦邺嘴角绷紧,一张脸虽然如往常那般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但那双眼睛缺仍有未褪去的猩红。</p> “秦邺,我……”</p> 陶舒晚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p> 但秦邺不知是否有意还是无意的,突然松开了陶舒晚的手,而后起身,淡淡道,“醒了就好,我去给你倒杯水,你休息一会儿……”</p> 说完他便看都没有再看陶舒晚,径直出了内室。</p> 陶舒晚觉得心里一阵委屈,秦邺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竟然连安慰都不安慰自己,说走掉就走掉。</p> 可还不等她再说些什么,身旁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嘤咛声。</p> 她迅速的回过头,才发现藤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沉睡的时间太长,她脑子有些混沌。待彻底情绪过来以后,她的记忆也随之全部自她脑海中涌了出来。</p> 不知是记忆来的过于汹涌,让她身体觉得痛苦,还是那些真实发生的事情让她心理上觉得痛苦。</p> 总之那一瞬间,藤音便已经泪流满面。</p> 她蜷缩在角落里,将脸埋在手心中,哭的撕心裂肺,“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忘记自己的杀父之仇呢!我还这么心安理得的认贼作父,认了这么多年,啊——!”</p> 她在短时间内实在承受不住这么沉重的打击。</p> 于是她只能以这种嘶吼的方式来发泄自己内心的情绪。</p> 一旁的如月被吓得倒退几步,然后皱着眉,小心翼翼的看着发疯的藤音。</p> 她没有入藤音的梦,并不知道藤音究竟发生了什么。</p> 反观一旁的陶舒晚,一脸的心疼之色,而后缓慢的伸出手,轻声细语的安慰着:“你当时还太小,这并不是你的错,在那样的环境下你跟藤阳都不能改变些什么……”</p> 却没想藤音却异常坚定的摇头道:“不!不是的!原本可以改变的!”</p> 话至此处,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早就蓄满了泪水:“如果当时,我听爹爹的话,将眉心的胎记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那路过的皇夫就不会看见,这一切说不定也都不会发生!”</p> </p> 第674章 事实与梦境 陶舒晚原本想安慰的话一瞬间就咽了回去,她皱着眉头,清浅的眸光中带着不解,“什么胎记?这是什么意思?”</p> 藤音脸颊上满是泪水,她抬起头来,神色复杂的看着陶舒晚,“你以为,皇夫是为何会发现我们的,不过是我这过于惹眼的胎记!”</p> 她说完,便伸手将头发帘给撩了起来。</p> 就在藤音眉心的中间,有有个水滴形状的淡粉色的胎记。</p> 若不是仔细辨认,这就像被人用胭脂画上去的花钿一般,美得有些不真实。</p> 藤音的脸上仍旧带着歉疚,但若仔细看,还能见到她眼底隐藏着的,那被唤醒的恨意。</p> “都是我,是我害的爹爹惨死,也是我害得兄长受尽委屈煎熬……”</p> 藤音说到这里,忍不住哽咽了一下,而后才低低道:“认贼作父认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有个了断了……”</p> “兄长的颠沛流离之苦,爹爹的死不瞑目,我总要一点一点的讨回来的!”</p> 藤音说完,便要起身下榻,只是再还没有接触地面的那一瞬间,她因为眩晕,又重新跌坐回了床榻之上。</p> “你刚刚苏醒,身体还很虚弱,不如先歇一会儿,这些事儿反正如今已经真相大白,早一秒,晚一秒,又有什么区别的……”</p> 陶舒晚说完,便示意一旁的如月上前来给藤音把脉。</p> 藤音面上隐隐有拒绝之色,但心中又想着陶舒晚曾帮助她良多,故而又放下来心中那焦躁的厌烦与不耐之神色。</p> 如月给匆匆把过脉,而后低声道:“无碍,只是这一次昏迷,对藤音公主的心理与身体都有严重的创伤,所以一时间身体产生了些许症状,休息一两日,自会有所好转。”</p> 陶舒晚听闻后点了点头,而后带着关心的神色,对藤音劝慰道:“索性如今还来的及,四公主不妨就休息一日,等身体好了,再去将女皇唤醒,到时候,女皇自会为你做主……”</p> 藤音听到这话,脸色很明显的冷了下来,嘴角下拉,面无表情的,很明显是对陶舒晚说的话有抗拒的意思。</p> 她沉默了片刻,待再抬起头来时,眼睛中带着一种叫人不安的肃杀之色。</p> “我如今的身体尚未修整好,又怎能唤醒女皇,若是再因小失大,到时候岂不是让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得逞……”</p> 说到这里,她冷笑了一声,而后缓缓下床,道:“母皇整日在朝政之上费心,也该歇一歇了,接下来的事情,不妨就我替她做了吧……”</p> 她神色幽幽,本是清澈的一双眼眸中满是仇恨算计。</p> 陶舒晚与秦邺站在一旁,并没有多说些什么。毕竟这是藤音的家务事,她们没有资格去说三道四,因为她们也没有感同身受,去在乎藤音的心里究竟有多痛苦。</p> 而就在这时,有宫婢匆匆而来,见到藤音,面上一喜,而后忙道:“四公主,又不少官员如今都已经到达皇恩殿,他们似乎听到了什么风声,正吵嚷着说女皇如今生死不定,国不可一日无君,说是……要另立新君……”</p> 宫婢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尾音都是颤抖的,而且在说完之后,还迅速的看了一眼藤音的神色。</p> 其实就连宫婢都不难看出,苏醒以后的四公主,整个人不论是气质还是其他都有所改变。</p> 若说之前的藤音四公主是无忧无虑的那个,那苏醒过来的,就是冷冽的,眼眸中失去了光彩的,叫人觉得难以靠近的四公主……</p> “哦?”她勾唇一笑,但眼底却没有多少叫人觉得轻松的笑意,“既然他们这么有勇气,本公主倒是要去见见,瞧一瞧他们怎么说要另立新君的!”</p> 说完,不等陶舒晚再说些什么,藤音已经命人梳洗,并且将陶舒晚与秦邺请回了他们的寝殿。</p> 等到陶舒晚与秦邺从余音阁的正殿之中出来的时候,外头日光正盛。</p> 现下这个天气,清晨与晚上的气温相对于会冷一些,而正午的阳光十分诚诚恳恳的散发着自身的光芒,照的人身上暖烘烘的,不一会儿就有了倦意。</p> 陶舒晚这边刚走下台阶,而后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眼看着自己便向下栽去。</p> 她心里有意识,但是如今这惯性,她又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于是只能闭上眼,然后期待摔得时候,自己身上能少疼一点。</p> 只是这想法刚落下,她便落入一个熟悉的,带着冷冽香气的怀抱中。</p> 陶舒晚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抬起亮晶晶的双眸:“秦……”</p> 刚要开口,秦邺已经轻轻的放下她,然后面无表情的独自往前走,留给站在原地的陶舒晚一个潇洒利落的背影。</p> 陶舒晚勾起的顺脚一瞬间又落了下去,她盯着秦邺的背影看了半响,有些失落的嘟囔道:“臭秦邺,还生气呢!”</p> 而就在这一瞬间,她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接着,她便虚弱的摔倒在地上,特别矫情的喊了一声,接着,又假模假样的咳嗽起来。</p> 她盯着秦邺的背影,在心里暗自数了三个数,果然,再她念到第二个数字的时候,秦邺就已经回头。看到她倒在地上虚弱的模样,秦邺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而后转身疾步的来到她面前,不由分说的将人给抱了起来,眼中带着一点责怪:“明明身子骨这般若,自己还随便逞英雄!”</p> 陶舒晚在心底暗自的吐着舌头,这话很明显是冲着她刚刚的鲁莽说的……</p> 但是她就是假装听不见,然后虚弱又矫情的靠在秦邺的肩膀上,装的十分的小女人。</p> 陶舒晚并不会什么那种十分腻歪的撒娇,她能做到的最大的妥协,就是在秦邺特别生气的时候,卸下自己一身的刺,然后去拥抱秦邺。</p> 这样的乖巧求和,又怎能不让人心软。</p> 二人回到殿内,秦邺将陶舒晚面无表情的放在榻上,而后便要转身离开。</p> 方走了一步,便腰下一紧,下意识的回过头,便看见陶舒晚正小心翼翼的扯着他的衣角,可怜兮兮的盯着她。</p> </p> 第675章一腔孤勇 秦邺的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可他表面还是装作十分冷漠的模样,低头看着她:“我去给你倒杯水。”</p> 陶舒晚瘪了瘪嘴,有些不甘心的松开了手。</p> 却说这身子也着实的奇怪,方才她的柔弱都是装的,就只是为了让秦邺能看在她这般可怜的份上,不要再过于责怪她,更不要生气。</p> 可现在,她竟然真的控制不住咳嗽起来,脸色也差得很,想必是刚才入梦,她消耗量太多的精神力,导致自己身子太差,又勾起了身体里的毒性。</p> 她本想极力的抑制住,但奈何这种东西极度的不由人,不过一会,她就已经全身没了力气,只能倚在榻上闭目休息。</p> 而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唇畔一点微凉,她睁开眼睛,发现亲的手上正端着杯盏,一点点的喂着她喝水。</p> “秦邺……”陶舒晚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声音中竟然带了一点委屈。</p> 秦邺的目光一软,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底的心疼之色更甚。</p> “我都这样了,你还要冷暴力我!”陶舒晚蹙着眉,像是一朵娇嫩的小梨花。</p> 秦邺瞥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说道:“明明自己知道自己的身子是个什么样,那为什么还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嗯?”他说完,便伸出手,用食指与拇指捏上了陶舒晚的下巴,强迫她直视着自己。</p>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见你有异,强迫将你唤醒,你现在应该已经醒不过来了……”</p> 陶舒晚能看到秦邺说这话的时候,眼底仍然未曾散去的紧张与不安。就好像刚刚他正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所以现在仍然心有余悸。</p> “好嘛,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这样……”陶舒晚咬了咬唇,一脸的可怜神色。</p> 秦邺见她这个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妥协似的松开手,然后才温声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如月去给你熬一点安神的药如何?你喝了,好好睡一觉……”</p> 陶舒晚心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哄好了这尊大佛,自然不能再逆风而上。于是便点了点头,十分乖巧的听从了秦邺的建议。</p> 等一切都收拾妥帖,陶舒晚喝了安神的药,睡了个好觉。</p> 她细腻莹白的手腕穿过青纱帐,掀开一角,发现殿内静悄悄的。</p> 她打了个哈欠,趿拉着鞋子下榻,出了门才发现秦邺正坐在院子里,安静的看着手上的一本杂论。</p> 见到她醒了,秦邺将书合上,来到了她的跟前,“饿不饿,想不想吃的东西?</p> 陶舒晚倒是觉得还好,便摇了摇头,任由秦邺牵着自己往亭中去坐。</p> 而这时,如月从外头匆匆赶了过来,脸上带着些许复杂的神色,看见陶舒晚与秦邺后,急忙奔了过去。</p> “如月你这是怎么了,一脸便秘的样子……”陶舒晚饮了一口茶,轻松出口问道。</p> 如月愣了片刻,而后朝陶舒晚露了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p> 我真是谢谢您了公主,这么关心我的肠道问题!</p> 如月在内心极度咆哮之后,还是将陶舒晚的话抛诸脑后,而后,将最重要的事情拾起来,同她说道:“这王宫之中都传遍了,四公主在朝堂之上,处置了那些企图在这个时候捣乱的,图谋不轨的,将一群大臣们好一顿收拾,震慑住了不少人……”</p> 如月说到这里,陶舒晚跟秦邺皆是一震,却没想到如月又道:“这还没完呢,听说四公主掌控了朝堂上下,命令手下群里抓捕在外叛逃的皇夫,并且将之前与皇夫都有关系的那些大臣们全都革职,现在外头都乱成了一团,尤其是京都,全是被抄家的大臣……”</p> 陶舒晚听到这里跟秦邺俱是皱了皱眉头,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便听陶舒晚道:“看来这偶然的入梦,对藤音的打击确实不轻,只是不知道她趁着女皇昏迷,而做这些事情,会不会惹得女皇大怒……”</p> 秦邺听到这儿,忽然嗤笑了一声,而后看了看远处的天空,意味深长道:“恐怕藤音在做这些之前,就已经想好了退路……”</p> 陶舒晚纳闷儿:“为什么这么说?”</p> 秦邺垂眸,拾起桌上的茶壶给他面前的杯子倒满,而后才淡淡的解释道:“如果四公主只是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愤懑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她很可能愤怒之后,会瞻前顾后,到最后说不定会将女皇唤醒。”</p> “但是从她这次的表现来看,这很明显是思虑过后,自己所做的决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根本就不会唤醒女皇,因为唤醒女皇,对她来说,是最大的阻碍,她完成不了自己心中复仇计划,甚至还有可能,这中间的许多事,会被暴露……”</p> 陶舒晚听秦邺这么一说,也突然想起藤音苏醒后,那眼中的神情与性格上,突如其来的转变。</p> 如果是她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那么她很有可能,也会跟藤音一样这么做,毕竟,这心中巨大的痛苦无处发泄,罪魁祸首如今逍遥法外,他不这么做,恐怕自己的良心也难安。</p>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之前的藤音安静,简单的像是一个被人捏造出来的,毫无真情实感的娃娃,那如今藤音,就是有了自己思想之后,被内心巨大的痛苦支配着,像是受了刺激内心扭曲的残破之人。</p> 这样虽然能得到一时的发泄,但是陶舒晚担心她没有正确的引导很有可能性格会变得扭曲……</p> “她今日确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先让她发泄发泄吧,如果过了今日,她还是这样,就只能先去安抚劝阻了……”</p> 秦邺听后点了点头,只是无声之中,眼底隐隐藏着些许不安的神色……</p> 时间过得飞快,藤音不知不觉的便已经苏醒了三日,而这三日里,因为陶舒晚在之前过于的耗费精力,以至于让她体内的药物肆无忌惮的捉弄与折磨。</p> 这几日她一直都是吐得天昏地暗的的状态,甚至都已经下不来榻。</p> </p> 第676章 藤阳回来了 然而再看藤音,这几日就像是疯了一样,带着人在凝香国之中疯狂的扫荡,就只是为了找到皇夫,为自己的爹爹报仇。</p> 这日天气还算好,陶舒晚的身上难得好了些许,秦邺便扶着她,来到阳光温暖的地方晒晒太阳,放松一下本就郁结的心情。</p> 方坐下,便见迎面走来的藤音,褪去了从前的稚气与甜美,整日一身黑色劲装,面容冰冷。</p> 她仿佛是一夜都未回来,这个时辰出现在陶舒晚与秦邺的面前,略苍白的面上还带着一丝疲惫,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有一种强迫似的坚强之感。</p> 藤音这边也看见了陶舒晚,三人住在同一个大殿,回自己寝宫的时候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若不打声招呼也太没礼貌了。</p> 更何况陶舒晚还冒着生命危险,将她唤醒……藤音心里这般想着,脚步已经偏离了几寸,朝着陶舒晚与秦邺面前而去。待走到距离二人还有几步的距离停了下来。</p> “玉舒公主身子可好些了?”她淡淡开口,眼中早已没有曾经那份纯真。</p> “我醒来的时候,听闻玉舒公主中了凝香国的皇室秘药,在这种条件下,公主还能舍身相救,藤音心中深感愧疚。”</p> 陶舒晚勉强的笑了笑,虽然心里觉得如今的藤音变得过于疏离,但面上却仍然客气,“四公主不必多想,我能这么做,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受藤阳所托……”</p> 听到陶舒晚说到藤阳,藤音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片刻后,她才不太自然的开口道:“听说……他去为玉舒公主寻药去了,这一路也不知有怎样的艰难险阻,虽然……”</p> 藤音本想说,陶舒晚所种之毒听闻并未解药,但又觉得这样说不妥,只能勾唇,扯了个略带虚伪的笑容,淡淡道:“只盼一切顺利,所有的事情能全部解决……”</p> 听到藤音这么说,陶舒晚的心里还是有感触的,她抬起头,毫不掩饰的盯着藤音,而后坦荡的开口:“你这次醒来,性格变了不少,我也知道,你经历了常人非能经历的,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p> “呵……初心……”藤音笑的极为讽刺,“我哪里有什么初心,所谓的初心不过是那贼人为我编织的,能够为他所用的东西,那是他的初心,不是我的初心!”</p> 说到这里,藤音的眼神渐渐变得晦暗,脸色也越发的冷凝:“我的初心就是杀了那个让我变得家破人亡的畜生!”</p> 陶舒晚见她仇心大起,心中只觉不好,这样最是容易走火入魔,若是一时不查,心性就此改变,那可就遭了。</p> 于是她急忙劝阻道:“话虽如此说,但你还是不要过于冲动……”</p> “倒不是说不让你报仇,只是冲动之下,最容易露出破绽,若到时候出了点什么事,后悔都是来不及的……”</p> “玉舒公主!”</p> 陶舒晚还想再说,藤音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了。</p> 她冷着一张脸,直接阻止了陶舒晚继续说下去。</p>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玉舒公主还是不要管为好!”</p> 之后不待陶舒晚多说,她便径自的离开了两人的跟前。</p> 陶舒晚心中本是好心,生怕到时候事情因她的公私不明,最后将自己搅和进去。</p> 但藤音虽然这般冷漠,她也并没有生气,她知道她如今正是情绪激动的时候,恐怕她这些外人说什么都是多的。</p> 想到这里,她不禁叹了一口气,面上也带了一丝焦急,“藤阳与爹爹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若藤音再这般下去没有个能约束的人,以后只怕会吃大亏……”</p> 秦邺听罢抿了抿唇,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p> 就在陶舒晚的殷切期盼中,藤阳与陶子城终于在第二日的傍晚抵达了凝香国的国都。</p> 只是让陶舒晚颇为震惊的是,陶子城与藤阳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身上都受了不少伤,尤其是藤阳,若不是有秦邺的那颗丹药护着心脉,恐怕早就已经有了生命危险。</p> 藤阳的寝宫之中,如月正快速而的帮藤阳处理着身上的伤口。</p> 陶子城的身上虽然受了些许伤,但好在大多都是皮外伤,处理一下发炎的伤口,再喝一碗药,便只等着伤口结痂就好了。</p> 陶舒晚在一旁等待的空档,不忘随口问她爹爹道:“不是去找药方了吗,怎么会伤成这样,不知道的,以为你们二人去上战场了呢……”</p> 陶子城坐在一旁的榻上,喝了一口秦邺给泡的热茶,丧着一张脸道:“老子还宁愿上战场打仗呢!你都不知道我跟着这小子都经历了什么!”</p> 他恨的咬牙切齿,脑子里还不住的在想,话说这凝香国地界是怎么养出那些庞大的毒物的,甚至比中原境内,南边那些号称巫蛊之乡的地界还要多!</p> 陶舒晚还想再问,这个时候,床榻上的藤阳闷哼了一声,然后幽幽的转醒过来。</p> 身上每一寸地方的酸痛,以及每一处伤口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p> 还不等他说句话,一旁的陶子城已经凑到了他跟前,大咧咧的笑道:“好小子,醒的倒是快,经历了这么多,你我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p> 跟陶子城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藤阳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性格,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又转身查看自己身上的伤。</p> 如月熟练的在他胸前缠绕的绷带上打了个蝴蝶结,然后同他道:“身上那毒虫咬的毒已经解了,其他伤口止住了血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一天换一次药,等伤口结痂,就行了……”</p> 藤阳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在秦邺的帮助下渐渐坐了起来,后背倚在床头,看着屋子里的人。</p> 片刻后,他才深色复杂的看了陶舒晚一眼,低声道:“我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官道之间的排查这般严格,而且……”</p> 而且他总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p> 难不成陶舒晚并没有稳住朝堂上的事情,且让麻烦越来越大了吗……</p> </p> 第677章 天方夜谭 藤阳心里这么想着,却并没有说出声。</p> 只是静静的等着陶舒晚同他解释最近发生的一切。</p> 但不知为什么,藤阳从陶舒晚复杂的目光中,好像看出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p> “事情呢,确实是发生了一点,但是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得住……”</p> 陶舒晚犹犹豫豫半天,带这些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藤阳。</p> 藤音越发觉得奇怪,他一个大男人,又有什么事是他承受不住的。于是他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看了陶舒晚一眼,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别废话,直接说就行……</p> 接收到藤阳坚定的眼神后,陶舒晚清了清嗓子,而后同他道:“其实……藤音是你的亲妹妹……”</p> 藤阳:……你好像有那个大病,我能不知道藤音是我的亲妹妹吗……</p> 陶舒晚一瞬间就读懂了藤阳所投给她的眼神,她摆了摆手,忙对她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藤音并不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而是你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p> 陶舒晚好容易一口气将这句话讲完,她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实话,刚刚差点被这句话给绕进去。</p> 但说实在的这场面多亏不是什么有情人终成兄妹,不然这得多刺激啊,虽然她曾经经常在半夜窝在被窝里看韩剧,但这也不能跟亲眼见到相比啊!</p> 陶舒晚想着想着就走了神,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藤阳正在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p> “你今日是不是没有吃药……”藤阳犹豫半天,出口问道,“还是说,这毒会侵入人的神经,然后让人有胡说八道的症状?!”</p> 一旁的陶子城听了也一脸茫然的看着陶舒晚,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开口:“乖宝,你这是说什么呢,我们大家怎么都听不懂呢……”</p> 陶舒晚简直是有口难辩,她看了一眼陶子城然后又看了一眼藤阳,急得差点就当场要给两人来个滴血验亲了……</p> “我说的事是真的,其实藤音现在已经苏醒了,而且不光苏醒,她还记起来一些她记忆深处的事情……”</p> 陶舒晚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一字不漏的全都说给了藤阳听。</p> 这事情一说出来,不光是藤阳,就连凑热闹的陶子城都差点惊掉下巴。</p> “这事儿还能这么曲折呢……”陶子城睁大眼睛,有些感叹的说道。</p> 但是片刻后,他又像是想起什么,皱了皱眉头,对着陶舒晚道:“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对啊……”</p> 他顿了顿 然后继续发言:“这藤音经历了许多事,被弄得失忆倒是可以解释,可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为什么藤阳却不记得?!”</p> 藤阳听到陶子城的话,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王爷说的没错,玉舒公说的主这件事简直是天方夜谭,且不论我同藤音究竟是不是亲生兄妹,就共同的生父这件事,与我记忆中的就根本不同……”</p> 陶舒晚一时间也有点蒙了,她看了藤阳一眼,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记忆根本不同……”</p> 藤阳黑漆漆的瞳仁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慢吞解释道:“就是说,自我幼时启蒙以来,就一直有小时候的记忆……”</p> 他顿了顿,似乎说到这里的时候让他想起了一些并不愿意想起的事情,以至于在他短暂的沉默之中,脸色多少有些难看。</p> “我藤阳就只是藤阳,一个王宫中,不受宠的男人的孩子,连女皇都不想承认的私生子……”</p> 说到这里,他目光中似有哀色,但也只是一瞬间,便转瞬即逝。</p> “幼时的我,连一日三餐的温饱都有问题,又怎么可能会跟那受尽宠爱的四公主有什么牵扯,恐怕是四公主撒癔症,睡梦中胡思乱想罢……”</p> 陶舒晚一听,心中也多少有点奇怪。</p> 藤音的这件事情,她是整个见证者,她双眼所看到的画面,不可能是假的。</p> 但是她又不可能紧紧凭自己看到的画面便断定藤阳的记忆是假的。</p>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p> 还不等陶舒晚再说,藤阳便又开口道:“我永远都会记得那一天,那时小小的我坐在台阶上,看着我的父亲被闯进来的官兵带走,然后再也没有出现……”</p> 他虽然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可众人还是能听到他言语间的哽咽。</p> “我想不清楚的是,女皇既然不喜欢父亲,为什么要宠幸父亲,又为什么要生下我,然后在生下我之后,又将我弃之敝履,最后……还派人悄悄处决了我的父亲……”</p> 听着藤阳的一字一句,陶舒晚知道,这是他心中磨灭不掉,无法舍弃的执念……</p> 但是话说回来了,每个人都记忆都没用错,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p> “会不会是当时你们两个人还小,所以分开的时候,各自的记忆都出现了问题?”陶舒晚有些不解的说着。</p> “如今最关键的问题是,藤音醒过来以后,已经对她所苏醒的记忆深信不疑,也正是因为这些凭空多出来的记忆她才会报复杀了你们父亲,让你颠沛流离的皇夫……”</p> “可是我说的这些,也是我自己曾经亲身经历过的,难不成这些都是假的吗?!”藤阳被这一系列的事情弄得情绪有些烦躁。</p> 毕竟如果你一个人安安生生的生活了二十多年,这个时候突然有个人来到你的面前,说你前十年经历的事情都是假的,记忆都不对,任谁也会觉得生气的。</p> 气氛瞬间变得凝固,众人垂眸,心思各异。</p> 陶舒晚被这事情搞得头疼,也觉得身心俱疲,便走到陶子城身边,坐在位置上捂着头叹气。</p> 不知过了多久,一旁沉默的秦邺才抬起眼来,眸中是异常的镇定,“这件事情肯定是有不对的地方,说不定,你们两个人的记忆都有错乱的地方……”</p> 陶舒晚一听,也急忙点头道:“就是,怎么可能两个人的记忆能产生分歧呢……”</p> </p> 第678 寻找线索 她转过头,问一旁正沉思的藤阳道:“难道你们两个就没有共同认识的人?或者比你们年长的长辈,见证了你们成长的人吗?”</p> 陶舒晚这话一起,一旁的陶子城眼睛一亮,突然间站了起来,有些兴奋的看着他们道:“有啊!怎么没有,这人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嘛!”</p> 陶舒晚不解的看了一眼陶子城,眨了眨眼睛,问道:“谁呀?”</p> 陶子城道:“还能有谁,当然是女皇了!”</p> 他看了一眼藤阳,然后继续道:“作为整个凝香国权利最大的人,这整个国家的人几乎都在女皇的控制之下,这藤音与藤阳之间的事情,女皇肯定也知道啊!”</p> 陶舒晚倒是觉得陶子城说的有几分道理,于是变跟着点了点头道:“要是这么说的话倒也确实,只是如今女皇昏迷着,还需找个跟她有牵绊之人将她唤醒才能继续接下来的事情……”</p> 如今她是再不能入梦的了,唤醒藤音已经让她身心俱疲,况且藤音变成如今这样,与她多少也有几丝关系,她可是再不敢的了……</p> 陶子城一听,便道,“那咱们这几个人当中也只有藤阳才能做这事儿了……”</p> 这其他人,女皇都不认识,进了这女皇的梦中,还不将他们在梦里就砍了头去了 。</p> 陶舒晚等人一听,全都将目光放在了的身上,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复。</p> 藤阳垂眸略沉思了片刻,脸上虽然带着几丝不耐,但也多了几分妥协:“事情既然已经出了,便只有搞清楚才好,总不能让藤音一直这般魔怔着,也让我平白无故的多了个爹……”</p> 听藤阳这么一说,陶舒晚确实松了一口气,她其实多少也害怕藤阳不会答应这件事。毕竟以他对这个王宫的感情,他大可甩手什么都不管,但是他并没有,由此也可以看出,藤阳虽然偶尔情感淡漠,但内心还是存着几分善良的。</p> 一旁的陶子城一听,早就等不及了,冲着众人道:“既然都决定了,那咱们现在就去吧,早点唤醒女皇,也好早点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否则这事儿一直放在心上,抓心挠肝的,真叫人难受!”</p> 于是众人便不再等待,陶子城与秦邺扶着藤阳下了床,众人一路上紧赶慢赶与女皇的凤仪殿中而去。</p> 一路上倒是还算顺利,藤阳作为皇子,刷一刷脸便能畅通无阻。</p> 只是另众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刚到凤仪殿,便被看守的侍卫给拦了下来。</p> “藤阳皇子与各位请回吧,女皇如今正在闭关,任何人都不能在这个时候相见。”</p> 侍卫们手里拿着佩剑,一脸警惕的盯着藤阳与陶舒晚等人。</p> 众人站在原地,一旁的陶舒晚却突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p> 前段时间女皇与藤音都在昏迷的时候,宫里一直是藤阳在四处奔波,这些人对藤阳倒也毕恭毕敬。</p> 当时为了女皇与藤音的安全,藤阳确实安排了些许人曾在余音阁与凤仪殿外把守。</p> 但是所派遣的人根本就没有今日这般森严。</p> 陶舒晚目光所及处可以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想要在这么多双眼睛中进到女皇的凤仪殿中,可谓是痴人说梦。</p> “这四公主,也太小心了,就算女皇现在在沉睡,很有可能会有危险,可她也没必要派这么多人守着吧……”</p> 陶子城看了看殿外这些人,有些疑惑的嘟囔着。</p> 众人听了他的话,皆沉思不语。</p> 而一旁的陶舒晚却回过神来,神色凝重,“她派这些人,恐怕不止是为了保护女皇的危险……”</p> 秦邺与藤阳听了这话,眉头紧皱着,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隐隐能感觉到。</p> 反观一旁神经大条的陶子城却并没有多想,反而跑过去跟那些侍卫威逼恐吓,“兄弟,我们可是女皇的贵客,你不让我们进去,耽误了女皇的大事,小心人头落地啊……”</p> 却没想到那些侍卫们根本就对陶子城的话没有丝毫惧怕,他们面无表情的看着陶子城等几人,眼神冷漠的叫人尴尬。</p> “请不要叫我们难做。”侍卫冷冷说了一句,便又安静的站在了自己的岗位上。</p> 陶子城不耐烦了,伸手指着身后的藤阳,冲着那些侍卫嚣张的道:“我们身后可是藤阳皇子,身份尊贵,你们连他也敢拦?!”</p> 那侍卫听到陶子城的话确实犹豫了片刻,但那丝犹豫也只是一瞬间。</p> 过后他仍然用那种冷漠的表情看着陶子城等人,甚至言语中越发的不近人情,“四公主说了,除了她以外,但凡踏进殿中之人,一律杀无赦,不论是谁!”</p> 侍卫说完,众人的脸上几乎是五颜六色的,就像是打翻了颜料盘,脸色几乎是难看的紧。</p> “既如此,我们便不进去了,等请示了四公主,我们再来。”</p> 陶舒晚见众人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不对劲,心中害怕陶子城这个憨憨爹真的不管不顾的跟这些侍卫打起来,便急忙寻了个借口,带着众人往回走。</p> “这个四公主真的是疯了,竟然连女皇都敢软禁,看来是真的不想让她醒过来了!”</p> 走到半路上,陶子城仍旧有些气不过,对着众人嘟囔道。</p> 陶舒晚一路上也觉得藤音自醒过来之后,性格多有变化,与之前那个稚气未脱的四公主截然不同,她最近做的很多事,下手都过于狠厉。</p> “或许她现在找不到皇夫,所以将所有事情都怪罪在了女皇的身上。她现在仍在气头上,许多事情咱们还是尽量依着她比较好。”</p> 这玩一她不顾念旧情,一声令下将他们全都抓起来,那就不好了。</p> “但是话说回来,从前的记忆都记起来之后,真的会让人有这么大的影响吗,我看她倒是有点像走火入魔……”</p> 陶子城的话让陶舒晚开始陷入沉思,就算是旧仇,也不应该麻痹人的心智,牵连其他人。</p> 看最近藤音在朝堂上的表现,倒是让她想到了之前那看书时,那暴君纣王的所作所为。</p> “会不会是入梦之时,出了什么差错……”</p> </p> 第680章 解心结 似乎是察觉到陶舒晚目光中的疑惑,藤阳在看了片刻后,终于启唇道:“毕竟我也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p> 他垂眸,低头盯着某一处,看上去有些出神:“我坚信我的记忆并没有错,但这不代表着正确,只有你们都清楚这件事情,才能证明我是否说的是正确的……”</p> 事情终于敲定,众人决定,由藤阳去引藤音出来,而后陶子城与秦邺将人制服,陶舒晚则准备好一切要入梦的东西,等明日午时,便在藤阳的寝宫中聚齐。</p> 这里随是藤阳的寝宫,但是看守的人很少,而且胜在偏僻,四公主消失了一会儿,那些下人也只会觉得她自己去了某处,加上她如今的性格,旁的人也不敢有明目张胆的找人的份儿……</p> 春日的瓢泼大雨只下了片刻,而后一整夜都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在下个不停。</p> 接近午时,一身疲惫的藤音才踏着沉重的步伐回余音阁补眠。</p> 连续几日,朝堂之上皆有议论之声,说她囚禁了女皇,说她以下犯上,虽为继承人,却不顾祖制,没有女皇的允许擅自做主,罪名等同造反。</p> 不知为什么,听着这些反对的声音,藤音就觉得十分的头疼,而后下一秒她的脾气就会十分的暴躁,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将那些反对的人,反对的声音全都厄灭。</p> 想到这里,藤音只觉得头更疼了,于是她伸出手,捶了两下。</p> 而就在此时,她的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p> 来人此时正站在余音阁的樱花树下 打着一把玉骨伞,目光沉静的盯着她。</p> 一瞬间,藤音就觉得周身都变得十分别扭起来,不知是不是那以往的记忆主导的原因……</p> “……你来做什么。”藤音张了张嘴,本想喊一声哥,却发现自己现在还做不到,便只能依旧用曾经的那种些许疏离的语气同他说话,只是周身的气氛变得好了很多。</p> 藤阳微微颔首,低头看着藤阳,原本那个积极向上,乐观开朗的藤音真的正在慢慢消失,原来眼里动不动都带着笑意,现在却时不时都带着不耐烦,还有暴躁的情绪。</p> “听说你最近很忙,所以来看看你……”他跟藤音还是多少有点亲情的,就凭他在皇宫落魄的时候,藤音曾偷偷来找过他玩,甚至不嫌弃他是个私生子的那份纯真,他觉得,他也应该帮藤音醒过来。</p> 听到藤阳的话,藤音很明显有一丝扭捏,但是心里却总有一股暴躁的情绪在作祟 所以一开口,原本要说的话也变了味儿。</p> “所以,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吧!”</p> 语气实实在在的不怎么友善,让藤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而后神情复杂的盯着藤音看了片刻。</p> “你……”他淡淡启唇,眼底闪过一丝怜悯。</p> 这种眼神被藤音捕捉到,就像是她心底的那个心魔的养料,飞快的吞噬,而后又在她的体内肆无忌惮的指挥她的神经。</p> “你这是什么眼神,可怜我吗?藤阳,你别忘了,你跟我一样,都是这场阴谋的受害者!”</p> 藤阳眉头皱的更深了,但是这一次,他没有说话,而是安静的朝藤音走过去,安静的来到她面前。</p> 因着她脾气古怪,回来的时候,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肯上前为她打伞,毛毛细雨虽然不大,但还是渗进衣裳,将她湿透。</p> 藤音并不知道藤阳想干什么,所以眼底闪过一丝警惕。</p> 但下一秒当她发现藤阳走过来,是在为她打伞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深褐色的眼中也恢复一丝清明。</p> 良久,藤阳看着藤音,淡淡开口,“你们还不动手,等什么?”</p> 藤音疑惑了片刻,并不知藤阳话中的意思,可下一秒,她突然惊醒,藤阳这话并不是谁给她听的。</p> 内心的怒意大盛,她在一瞬间惊醒,然后伸出手给了藤阳一掌,自己迅速的跳出了三丈远。</p> 藤阳此刻身上的伤并没有完全好透,受了藤音的一掌,他闷哼一声,气血上涌,随后嘴角溢出一丝鲜血。</p> 藤音看到他苍白的面色,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但随即,她就嗅到了这余音阁中,另外的危险。</p> 但是已经为时已晚,这个时候陶子城与秦邺迅速飞到她身边,分别立于她左右两侧,不过片刻,藤音便被制服,然后双手被束缚,周身无法动弹。</p> “藤阳!你竟敢同这些逆贼联合,对我做这等事!”藤音瞬间变得暴躁,她咬牙切齿的,丝毫没有从前的那丝模样。</p> 藤阳只假装听不见她说的话,他拭去嘴边的血迹,然后走到陶子城与秦邺身边,依旧冷漠:“你们出现的晚了一些,否则我也就不用受这一掌。”</p> 一旁的陶子城嫌藤音叽叽喳喳过于吵闹,伸出手点了一下她后脖颈的某个穴位,原本还怒目圆睁的一个人瞬间昏了过去,周围也安静了下来。</p> “说真的,原本是多么聪明伶俐的个小姑娘,现在变得跟个市井泼妇一样,简直太可怕了……”陶子城一边打量着藤音一边开口道。</p> 藤阳听到这话,淡然的神情里带了些许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他便隐藏在眼底。</p> “行了 先带回去再说,一会儿人醒了更麻烦……”</p> 藤阳的寝宫中陶舒晚早就准备好了一切。</p> 外头的小雨这个时候也已经停了下来,乌云散去,外头的阳光顺着窗棂透进来 在地上映出一块块的亮光来。</p> 床榻上,藤音正安静的躺着。</p> 方才藤阳受了藤音一掌,现在伤口已经裂开,如月正一遍念叨,一边帮他重新包扎。</p> 屋里的熏香点的很浓,萦绕在床帐之间,有一点甜腻的,令人昏沉的味道。</p>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帮藤音入梦了,你们都安静一些,千万不能发出其他声音……”</p> 另外的三人点了点头,如月也迅速的包扎好后,悄悄的找个地方猫着去了。</p> 只听陶舒晚手中的空灵鼓一想,房间里瞬间变得有一丝诡异起来。</p> </p> 第679章 寻心结 陶子城一听,沉思了片刻,也连忙点头道:“有可能……”</p> 随后他看了陶舒晚一眼,问道:“难道你入梦唤醒她的时候,就没出现是什么意外的事情?”</p> 陶子城的话让陶舒晚陷入思索,她双眸下意识的垂了下来,细细想了片刻,低声道:“倒也不算是意外,就只是我唤醒四公主的时候,梦境在最后那片刻突然破碎,然后我跟四公主就都醒了过来……”</p> “现在情况这么危急 就算没有出现什么状况,大家都不能掉以轻心,乖宝还是尽快回去查探一番,是不是真有什么别的附加条件没有仔细的研究清楚……”</p> 陶舒晚应下,而后陶子城与藤阳便带着藤阳回了他的寝宫。</p> 晚间刮起了风,空气中夹带着一股浓浓潮湿的泥土的气味。</p> 殿中的窗户大开着,潮气被风毫不留情的吹进来。</p> 此时的陶舒晚正坐在桌前,细细的研究着安慈留下来的笔记。</p> 她已经在桌前坐了一下午,关于藤音为何会性情大变的事情却没有任何的细节。</p> 当时为藤音入梦的时候,她已经细细研究过关于这方面的操作。若是真有后遗症,她不可能没有发现啊!</p> 这么想着,她心中只觉十分的泄气,再抬头的时候,眼前也有些花。</p> 眼睛在笔记上盯得时间太长,身体已经受不了。陶舒晚心里觉得十分的无奈,但还是随手关上了笔记,打算去窗旁透透气。</p> 就在她起身的一瞬间,宽大的袖子突然带到桌上的笔记,笔记应声而落,也正好掉出一散落的,被折成巴掌大小的泛黄纸张来。</p> 陶舒晚心里一跳,急忙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笔记,并顺手拾起那个不知在笔记角落里藏了多久的纸。</p> 伸开纸张后,看到上面的记录,陶舒晚的脸色顿变,她二话不说,拿着手里的东西,便去了藤阳的寝宫。</p> 这个时间段如月正在为藤阳换药陶子城与秦邺正巧也在此处,三个大男人聚在一去,无非是带了点闲聊意味的互相说着对方这几日发生的事情。</p> 看到陶舒晚闯了进来,几个人愣了片刻,但还是秦邺在一瞬间反应过来,忙问道:“晚晚,出了什么事情?”</p> 陶舒晚喘了一口气,忙将手上的纸张拍在桌子上,冲着众人道:“我知道为什么四公主会性情大变了……”</p> 原来被藏起来的这张纸上写着,这入梦,不仅仅可以让被入梦者陷入梦境,最重要的是,它还能根据被入梦者的记忆,编织一套完美无缺的假的梦境,然后被入梦者就会因为这假的记忆,陷入那自己最在意的执念之中,然后根据梦境的潜意识影响,会让人性情大变,严重者则会走火入魔。</p> “也就是说,你进到四公主的梦境里,看见的一切都是假的,四公主被入梦之后,记忆被篡改了,是这样吗?”</p> 看完了纸上上写的东西,藤阳凝眉开口问到。</p> 陶舒晚点了点头,并且十分肯定的表示道:“关于入梦的一系列步骤操作除了我之外,肯定还有其他人也看过,不然这后面最重要的一页为何会被藏起来……”</p> 要不是今天偶然的掉落,恐怕藤音为何会性情大变的事情,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p> “那上面有没有写什么破除的办法,咱们得赶紧让四公主意识到她所有的记忆都是假的才行……”一旁的陶子城赶紧问道。</p> 陶舒晚道:“办法倒是有,只要再入一次梦,便能解除现在梦境所编织的假的记忆,只是……”</p> 说到这里,她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p> “只是什么?”藤阳看出她的为难,及时问道。“玉舒公主有任何问题及时说出来,我会吩咐手下的人去做。”</p> 陶舒晚一听,连忙…摆了摆手道:“倒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只是…四公主这样,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p> 她顿了顿,继续道:“她现在根本就不好相与,整个人偏执且多疑,若是贸然的跟她说,她现在的记忆是假的,她恐怕会觉得我们在骗她,说不定对我们仅存的一点好感也会消失殆尽,到最后轻则将我们赶出去,重则……”</p> 最后几个字陶舒晚并没有说,但是大家却都陷入沉默。</p> 按照如今藤音公主这个性格,若是想正面跟她刚,那确实有点不可能。</p> 一时间,大家的脸上全都带着不少阴郁的神色。</p> 随着一阵凉风吹过,不多时,外头便下起了大雨。</p> 瓢盆大雨打在地面上,枝叶中,将周围打的噼啪作响。</p> “既然人请不过来,那就用强的,先将人绑到跟前再说!”</p> 就在一片大雨中,陶子城率先打破了屋里的沉默。</p> 他眉头微微下压,眉心皱着,嘴角也似有若无的露出一点上扬的角度。</p> 陶舒晚之前见惯了他这种表情,这是陶子城在山上养成的习惯。</p> 这么做,就是为了自己能像一个真正的山匪,结果这痞子模样学了个十成十,到了回京之后,却怎么也改不了了。</p> 所以当陶子城一露出这种表情,陶舒晚就知道,他又开始进行他地痞流氓的那一套了……</p> “爹爹!”</p> 别人还没有说什么,陶舒晚率先用很小的声音制止住了他,并用眼神提醒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若是失败,惹了四公主,你就不怕被抓起来!”</p> 最主要的是,藤阳如今还在这儿,这两人究竟是不是亲生兄妹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但毕竟藤阳跟藤音大概率是一条战线上的,多少还是应该有一点危机意识比较好……</p> 陶舒晚刚说完,这边陶子城还来不及反驳呢,倚在榻上休息的藤阳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沉沉的盯着陶舒晚,低声道:“镇南王所说的这个办法,确实可以一用……”</p> 听着藤阳的话,陶舒晚确实有些惊讶,毕竟她们这是在凝香国的地界上,如此行事,其实是有一点不礼貌的。</p> 由于陶舒晚的视线一直盯着藤阳,导致藤阳不得不抬起头来,回看着陶舒晚。</p> </p> 第680章 解心结 似乎是察觉到陶舒晚目光中的疑惑,藤阳在看了片刻后,终于启唇道:“毕竟我也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p> 他垂眸,低头盯着某一处,看上去有些出神:“我坚信我的记忆并没有错,但这不代表着正确,只有你们都清楚这件事情,才能证明我是否说的是正确的……”</p> 事情终于敲定,众人决定,由藤阳去引藤音出来,而后陶子城与秦邺将人制服,陶舒晚则准备好一切要入梦的东西,等明日午时,便在藤阳的寝宫中聚齐。</p> 这里随是藤阳的寝宫,但是看守的人很少,而且胜在偏僻,四公主消失了一会儿,那些下人也只会觉得她自己去了某处,加上她如今的性格,旁的人也不敢有明目张胆的找人的份儿……</p> 春日的瓢泼大雨只下了片刻,而后一整夜都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在下个不停。</p> 接近午时,一身疲惫的藤音才踏着沉重的步伐回余音阁补眠。</p> 连续几日,朝堂之上皆有议论之声,说她囚禁了女皇,说她以下犯上,虽为继承人,却不顾祖制,没有女皇的允许擅自做主,罪名等同造反。</p> 不知为什么,听着这些反对的声音,藤音就觉得十分的头疼,而后下一秒她的脾气就会十分的暴躁,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将那些反对的人,反对的声音全都厄灭。</p> 想到这里,藤音只觉得头更疼了,于是她伸出手,捶了两下。</p> 而就在此时,她的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p> 来人此时正站在余音阁的樱花树下 打着一把玉骨伞,目光沉静的盯着她。</p> 一瞬间,藤音就觉得周身都变得十分别扭起来,不知是不是那以往的记忆主导的原因……</p> “……你来做什么。”藤音张了张嘴,本想喊一声哥,却发现自己现在还做不到,便只能依旧用曾经的那种些许疏离的语气同他说话,只是周身的气氛变得好了很多。</p> 藤阳微微颔首,低头看着藤阳,原本那个积极向上,乐观开朗的藤音真的正在慢慢消失,原来眼里动不动都带着笑意,现在却时不时都带着不耐烦,还有暴躁的情绪。</p> “听说你最近很忙,所以来看看你……”他跟藤音还是多少有点亲情的,就凭他在皇宫落魄的时候,藤音曾偷偷来找过他玩,甚至不嫌弃他是个私生子的那份纯真,他觉得,他也应该帮藤音醒过来。</p> 听到藤阳的话,藤音很明显有一丝扭捏,但是心里却总有一股暴躁的情绪在作祟 所以一开口,原本要说的话也变了味儿。</p> “所以,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吧!”</p> 语气实实在在的不怎么友善,让藤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而后神情复杂的盯着藤音看了片刻。</p> “你……”他淡淡启唇,眼底闪过一丝怜悯。</p> 这种眼神被藤音捕捉到,就像是她心底的那个心魔的养料,飞快的吞噬,而后又在她的体内肆无忌惮的指挥她的神经。</p> “你这是什么眼神,可怜我吗?藤阳,你别忘了,你跟我一样,都是这场阴谋的受害者!”</p> 藤阳眉头皱的更深了,但是这一次,他没有说话,而是安静的朝藤音走过去,安静的来到她面前。</p> 因着她脾气古怪,回来的时候,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肯上前为她打伞,毛毛细雨虽然不大,但还是渗进衣裳,将她湿透。</p> 藤音并不知道藤阳想干什么,所以眼底闪过一丝警惕。</p> 但下一秒当她发现藤阳走过来,是在为她打伞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深褐色的眼中也恢复一丝清明。</p> 良久,藤阳看着藤音,淡淡开口,“你们还不动手,等什么?”</p> 藤音疑惑了片刻,并不知藤阳话中的意思,可下一秒,她突然惊醒,藤阳这话并不是谁给她听的。</p> 内心的怒意大盛,她在一瞬间惊醒,然后伸出手给了藤阳一掌,自己迅速的跳出了三丈远。</p> 藤阳此刻身上的伤并没有完全好透,受了藤音的一掌,他闷哼一声,气血上涌,随后嘴角溢出一丝鲜血。</p> 藤音看到他苍白的面色,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但随即,她就嗅到了这余音阁中,另外的危险。</p> 但是已经为时已晚,这个时候陶子城与秦邺迅速飞到她身边,分别立于她左右两侧,不过片刻,藤音便被制服,然后双手被束缚,周身无法动弹。</p> “藤阳!你竟敢同这些逆贼联合,对我做这等事!”藤音瞬间变得暴躁,她咬牙切齿的,丝毫没有从前的那丝模样。</p> 藤阳只假装听不见她说的话,他拭去嘴边的血迹,然后走到陶子城与秦邺身边,依旧冷漠:“你们出现的晚了一些,否则我也就不用受这一掌。”</p> 一旁的陶子城嫌藤音叽叽喳喳过于吵闹,伸出手点了一下她后脖颈的某个穴位,原本还怒目圆睁的一个人瞬间昏了过去,周围也安静了下来。</p> “说真的,原本是多么聪明伶俐的个小姑娘,现在变得跟个市井泼妇一样,简直太可怕了……”陶子城一边打量着藤音一边开口道。</p> 藤阳听到这话,淡然的神情里带了些许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他便隐藏在眼底。</p> “行了 先带回去再说,一会儿人醒了更麻烦……”</p> 藤阳的寝宫中陶舒晚早就准备好了一切。</p> 外头的小雨这个时候也已经停了下来,乌云散去,外头的阳光顺着窗棂透进来 在地上映出一块块的亮光来。</p> 床榻上,藤音正安静的躺着。</p> 方才藤阳受了藤音一掌,现在伤口已经裂开,如月正一遍念叨,一边帮他重新包扎。</p> 屋里的熏香点的很浓,萦绕在床帐之间,有一点甜腻的,令人昏沉的味道。</p>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帮藤音入梦了,你们都安静一些,千万不能发出其他声音……”</p> 另外的三人点了点头,如月也迅速的包扎好后,悄悄的找个地方猫着去了。</p> 只听陶舒晚手中的空灵鼓一想,房间里瞬间变得有一丝诡异起来。</p> </p> 第681章 真正的记忆 就好像空间都开始扭曲一般。</p> 接着,又出现一阵动静,然后伴随一声闷响,原本坐在一旁的藤阳突然晕了过去。</p> 如月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想要提醒陶舒晚又生怕她被影响,生出些许旁的意外来。</p> 渐渐地,房间里变得异常的安静,原本躺在榻上的藤音突然眉头紧锁,然后便陷入长久的昏睡之中。</p> 时间在众人的等待中变的极为漫长,如月跟陶子城都睡过一觉了,藤阳与藤音还是没有觉醒的迹象。</p> “藤音入梦,藤阳也会昏迷,看来两个人之间肯定是有所关联……”陶舒晚凝了这么长时间的神,睁开眼,打算休息片刻。</p> 陶子城听到陶舒晚的话,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运动了片刻,才回道:“两个人都有关联,岂不是就是藤音的记忆有问题,藤阳的记忆也就有问题?”</p> 陶舒晚深觉自家爹爹说的话很有道理,但如今与藤阳都没有醒,她也不敢妄下决断。</p> “究竟是不是像我们想的这样还得等到两人都醒过来才能知道,如今,就只能等了……”</p> 众人面色皆有些难看,但也只能耐下性子,静静等着两人醒过来。</p>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六个小时,一直到巳时,藤阳才有了幽幽转醒的迹象。</p> 而藤阳苏醒之后,藤音也紧接着醒了过来。</p> 陶子城似乎对两人苏醒持有很高的警惕性,从两人睁开眼睛开始,他就远远儿的跑到一旁默默地躲着去了。</p> 陶舒晚一回头,正巧看到陶子城探头探尾的往她那儿瞧,不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爹爹,你这是做甚么……”</p> 陶子城一脸认真道:“这个四公主入了一次梦后性情大变,谁知道她再次醒过来,想起刚刚我们绑架她的事情,会不会一生气,叫人把我们都给杀了,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p> “就算我不入梦,也忘不了镇南王那么用力的把本公主捏昏迷……”</p> 陶子城的话音刚落,一道带着凉意的话音便传了出来。</p> 陶舒晚回头,便发现藤音正坐了起来,拉着个脸,面无表情的盯着屋子里陶舒晚等人。</p> “是……四公主还是……藤音?”</p> 这一段时间,陶舒晚对藤音的称呼都变了,残暴无比,不近人情的,是这个凝香国的四公主,而那个甜美带了点调皮的则是她们都认识的藤音。</p> “有什么分别,不都是我吗?”藤音淡淡的看了陶舒晚一眼,而后,又将目光落在屋里的每一个人的身上。</p> 她说话时的眼神十分淡漠,瞧得陶子城蓦然升起一股淡淡的失望的情绪来,而后渐渐地警惕之心也更甚。</p> 陶舒晚心里多少也有点打鼓,她看了一眼藤音的脸色,带着十分认真的神色回道:“自然有分别,如果是藤音,我想我们大家都能活着……”</p> 如果不能,今日就是他们的死期……</p> 气氛一瞬间陷入僵局,众人盯着藤音,虽然皆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好似都做好了作战的准备,只等万一有什么意外,先一步按倒苏醒的藤音做人质。</p> “好了,别再逗他们了……”</p> 而这时,渐渐苏醒的藤阳起身,冲着对面的藤音说道。</p> 声音是难得的温柔,叫这么长时间,熟悉了藤阳性格的几人第一次有了不适应的感觉。</p> “这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来解释一下……”陶子城看了一眼藤阳,差点惊出下巴。</p> 陶舒晚这个时候也将狐疑的眼神落在了藤阳的身上。</p> 藤阳见众人都带着一脸求知的模样,便淡淡开口道:“事情跟大家想的基本差不多,我跟藤音的记忆,确实是被篡改过……”</p> “我的天……”一旁的如月虽然听的云里雾里,但还是忍不住惊叹,“为什么会有人对两个小孩子下这么重的手,难不成你们两个身上还有什么重大的秘密吗?”</p> 听到如月的疑问,藤音突然发出一声冷笑,“我们两个少不更事的孩子,能有什么秘密呢,不过是大人们被欲望驱使,觉得我们两个会对他们产生威胁罢了……”</p> “那也就是说,你们的的确确的是亲生兄妹了?”陶舒晚也问道。</p> “确实……”这个时候,藤阳开口。</p> 不知是不是陶舒晚的错觉,自从他苏醒之后,周身的气质便变了好多,那种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的,给人很舒服的一种感觉。</p> 就好像一开始,藤阳并不是真正的藤阳,去掉了别人打造的那层壳子,他才是真正的自己,温润如玉,待人亲和……</p> 就在陶舒晚胡思乱想的时候,藤阳又开口道:“只是真正的记忆并没有多少,当是我们太小,只记得我们兄妹两人一直生活在别宫中,无人管无人问,像是被遗落在角落里猫儿,狗儿……”</p> 而那什么农家小院,什么父亲,根本就是有人故意所制造的假象,藤音梦中的一切,都是假的。</p> 之后藤阳被皇夫用计丢掉,对外却宣布失踪,而藤音则被人从别宫中带走 自此失去了那一段时间的全部记忆……</p> 到此,两人记忆的事情算是几乎真相大白,一旁的陶子城听后连连惊叹不已,“你们凝香国的人也太恐怖了,竟然连小孩子都欺负,简直是叔能忍,婶根本忍不住啊!”</p> 但藤音与藤阳似乎习惯了这种尔虞我诈,面上对于这些事并没有多少的过于复杂的神色。</p> 但是藤音还是起身来到陶舒晚跟前,用凝香国特有的大礼,朝陶舒晚行了一礼,“先前藤音多有得罪,还请玉舒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p> 陶舒晚难得见她一脸诚恳的样子,一瞬间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没事,我知道那不是你本意,我也并没有放在心上……”</p> 藤音摇了摇头,仍道:“公主来凝香国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兄妹实在是无以为报……”</p>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陶舒晚身上的毒仍然没有解,于是一脸信誓旦旦的开口道:“公主放心,解药的事情,我藤音就算用尽所有办法也会帮你找出来!”</p> </p> 第682章 凝香国皇室的丑陋之秘 陶舒晚见藤音这般说,心中倒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便也忙道:“中毒一事,我知道并不是你的错,你也不用担心,藤阳跟我爹爹已经找到了解毒的法子……” 陶子城一听,忙也道:“就是,这药我们已经找到了,只要找人带着家伙事儿去那个地方炼制,再回来服下,肯定就没事了!” 虽然陶舒晚跟陶子城都这么说,可藤音的心里仍然觉得过意不去,便又出言道:“那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玉舒公主你尽管说,我肯定用我所有的能力去帮你办的!” 看着藤音一脸热切的模样,陶舒晚才真正觉得之前的那个藤音又回来了。 心中隐约升起的那股警惕也慢慢放下,面上也露出一丝轻松的神情来。 只不过刚刚恢复的藤音有点过于热情,导致她多少还是有些别扭的…… “行了,这事儿既然已经解决了,你就不要再如此了,你我是朋友,在馥香国的时候,你不是也帮了我很多吗……” 陶舒晚简直吃不消她这副模样,只能尽力安抚。 但藤音心里就是觉得对不起陶舒晚若不补偿点什么,她良心难安。 最后还是陶舒晚假装翻脸,她才放弃了这各种各样的心思 。 “只是别的事暂且不论,如今你同藤阳这件事,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回归到正题,陶舒晚抬眸,静静地看着藤音,心中为她这跌宕的身世而感觉到担忧。 其实想一想,明明她跟藤阳都这么互相失忆的活了二十年,为什么偏偏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会这般巧合的记起。 这件事情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定然是有些不知名的阴谋存在在其中…… 陶舒晚的引起了藤音的片刻沉思,她垂眸隐下眼中汹涌翻滚的情绪,静了片刻,才道:“既然我跟兄长都已经将过去都记了起来,那我们就绝对不会再任人摆布……” 她说这话的时候,音色很冷。陶舒晚甚至能感觉到这话的背后,她那想要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的心。 “我会做凝香国新的女皇,我会一步一步,去强大,去保护我想要的人……” 藤音的眼底隐约带着税利的光芒,陶舒晚觉得她好似变了,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变。 说到这里,她好像看出陶舒晚眼底隐约的担忧,突如其来的,她道:“知道凝香国为何只有女皇执掌权政,却未曾见过一位皇子吗?” 陶舒晚微微蹙眉,脸上带着一丝疑惑。这是属于凝香国皇室的事情,她不会闲着没事儿,去打听凝香国皇室的一些隐私。 但是藤音如今会莫名其妙的问这个问题,那很有可能说明,这中间,还有她们不知道的一些事情。 藤音并没有指望陶舒晚能回应,她能说出这一句话,其实是早就看不惯这凝香国内部那些丑陋肮脏的权位之争。 她就是要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说出来,好像这样就能让那些人暴露在阳光底下,就能报复女皇以及那些皇亲国戚一般。 “其实凝香国在皇位之上,并没有女尊男卑,或者男尊女卑的思想,如今时间越长,人们的想法越是开放,渐渐地,有的皇子甚至比公主的能力更要突出……” “但是皇子空有一身本领,却无法跟公主一样,都成为继承人。时间久了自是会有人提出质疑,但是这样,并没有让统治者醒悟,反而加速了这些皇子的灭亡。” 藤音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而一旁的藤阳则抿着唇,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统治者利用人们的愚蠢,说推翻祖制会遭到天谴,然后,那些可怜的皇子,有的会被扣上造反的帽子,有的则会被秘米处死……” 陶舒晚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关于凝香国这种毫无人性的秘闻。 按照藤音的意思,每一代的女皇似乎都不希望由男子执掌权政,为了能够让女皇的权利能够一直维持下去,她们竟然狠心对自己的皇子,甚至于王爷赶尽杀绝。 “天下当真有这么狠心的母亲,竟然能对自己的孩子痛下杀手……”陶舒晚听到这里,忍不住惊叹。 藤音面容仍然冷凝,只是更多的,是她眼底带的嘲弄:“你们中原不是有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么句话吗……” “生在王宫之中,有的只是冷冰冰的权利荣华,那亲情能值几两银子?” “所以,这也是你想当女皇的原因?”陶舒晚似乎寻思了过来,她盯着藤音低声问道。 藤音藏在袖口的双手攥了攥,而后便听她有些颤抖的说道:“这么多年,被秘米处理的皇子已经不少,而兄长已经是如今唯一还安全活着的一位皇子……”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陶舒晚,继续道:“因为兄长曾经流落在外,所以他的身份一直处于不确定状态,这也是他为何就继续活着的原因……” 阴差阳错,本来想处理掉藤阳的皇夫突然间出现了一点意外,让藤阳十分幸运的活了下来。 可如今,藤阳的身份已经确定,如果想继续活下去,那么她就必须要反击…… 藤音并不是傻子,当年的事情她定然知道这里面肯定也有女皇的手笔,如若不然的话,身为公主与皇子的藤音与藤阳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迫带走,然后被迫离开…… “他们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有顾念我们的感受,那如今,女皇昏迷,我又为什么要将她唤醒呢?” 难不成,只是为了那一点斩不断的血缘吗。 可是既然她们拥有血缘,那为何,女皇会这般狠心,完全不顾及他她们是她的孩子。 陶舒晚听着藤音的控诉,脑中只觉得无比的混乱。 当年的事情,只是从藤音幼时的视角,以一个当事人的角度,所看到的这些许事情。 可是如果真的按照藤音所说,那么许多的事情,好像还有很多的疑问没有解开。 陶舒晚道:“可是如今皇夫并没有被抓住,如果你不唤醒女皇,像是这样硬抗着,又能抗到什么时候呢?” 第683章 大局为重 她方才在藤音的眼中已经看出了她的意图。 自从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之后,受情绪的影响,她似乎很怕自己再失去些什么。 面对她与藤阳之间的种种,她选择以自己一己之力来保护藤阳,保护自己的兄长。 这些都没有错,陶舒晚也理解,只是…… 只是她隐隐觉得不安。 “能抗到什么时候,就抗到什么时候,现在的凝香国已经是腐烂国度,它需要重新有人来改变,至少,只是为了能让兄长名正言顺的活下去……” 藤音面容坚定,对于她来说,亲情比一切身外华物都要重要,如果有一天,为了亲情不得不做出牺牲,那么,她愿意第一个站出来。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没有女皇的印信,就算你现在上位,也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虽然被承认继承人的身份,但是中原与凝香国终究不同。 在皇位争夺之中,中原或许比凝香国更容易一些。 一旦有了实力,想要将年老体衰的一国之君逼下皇位,好像比想象之中简单。 但是凝香国不同,因为每一任女皇对觊觎自己皇位的人的警惕与痛恨,在没有印信与旨意的情况下,藤音很难立住脚跟,除非,她杀尽天下所有反对她之人…… 陶舒晚叹了口气,对着藤音低声道:“就算你拼劲全力,坐上女皇的宝座,名不正言不顺,你或许会付出更大的代价,难不成你要做一个被天下人误会,被百姓们斥骂的人吗?” 藤音的面上带了一丝犹豫,片刻后,她仍然嘴硬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既然我选择走这条路,那么我就要承受这条路上所有的压力……” 陶舒晚知道她说的所有的话不过都是在逞强,便只能耐下性子,继续规劝道:“我知道你有这种能力,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藤阳难道你想让他跟你一样,都做被天下人耻笑的人吗?” 这番话直接戳中了藤音的痛点,她飞快的看了藤阳一眼,眼中情绪复杂。 倒不是说她打击藤音,只是现在情况特殊,她只是在为藤音考虑最坏的打算。 见她果然犹豫不决,陶舒晚果断乘胜追击,忙同她道:“不如先将女皇唤醒,现在你与藤阳基本可以掌控全局,若是女皇有二心,你们大可将她软禁起来。” 虽说这与女皇昏迷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其中省去更多的麻烦,比如当有重要之事时,女皇的简单露面,要比藤音自己扛要好的多。 陶舒晚见她仍旧有些拿不定主意,心中知道她是顾虑太多,只能继续开解:“你要知道自古名不正言不顺上位的君主,一生都要背负流言蜚语,若无雷霆手段,自然寸步难行,你若是信我,便将女皇唤醒,那你们幼时所发生的事情,也能知道真相……” 陶舒晚的话音刚落,一旁沉默的藤阳便上前来,拍了拍藤音纤瘦的肩膀,目光如水,“玉舒公主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阿妹不如就听公主的将女皇从梦境中拉出来罢……” 一番软硬兼施,藤音终于同意,择日不如撞日。 众人略微商量,还是决定现在就将女皇唤醒。 凤仪殿外,藤音的人把手严密,她带着陶舒晚等人进了殿内,偌大的殿内没有一人伺候,显得格外空旷寂寥。 那凝香国的女皇,而今一身素白里衣,长发散开,躺在踏上,安静的沉睡。 当藤音与女皇同时站在陶舒晚的跟前时,那容貌上的三五分相似,让人对这个足智多谋,手段高明的女皇少了很多厌恶之感。 “唤醒她需要用什么方法?是不是只要我进入到她的睡梦中,将她带出来就可以了……” 藤音的面上十分冷淡,对于这个自私自利的母皇,她给予她最大的容忍,就是站在这里,没有转身走掉。 陶舒晚对于入梦这一方法已经十分的熟练,她从怀中取出一块熏香,扔进女皇那精致的香炉中,同藤音道:“放心,你只要闭上眼睛躺好,我会助你入梦……” 藤音看了陶舒晚一眼,面上带着一丝犹豫。 就在她感到不安之时,藤阳走到了她的面前,同她道:“放心,我会为你护法,不让你出一丝差错……” 藤阳的一番安慰,确实让藤音松了一口气。 于是陶舒晚按照前两次的做法,很快便熟练的将藤音送到了女皇的梦境中。 一旁的陶子城与秦邺在无声的等待着。 如今事情复杂成如此,他们脸上的神情亦不算轻松。 在漫长的时间等待中,陶舒晚坐在床边感觉身子都要僵了。 殿外一声尖锐的,十分不吉利的黑鸦鸣叫,打破了殿内的宁静,陶舒晚打了个颤,觉得浑身都起了一遍起皮疙瘩。 伴随着鸟鸣而来的,还有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在外面带着焦急的声音跟外头守门的侍卫交涉着什么,屋里的人只听到零星几个字,接着便有一道身影上前来敲门。 “四公主,不好了,宫外有不明队伍围攻皇城!!” 守卫带着颤音的话传到屋里每个人的耳朵里,令陶子城与秦邺瞬间变了脸色。 接着,便走到门口,冲着门外的守卫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守卫便急忙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只是在结尾的时候,他又加了一句让陶舒晚等人更加不安的话:“来报者说,为首的好像是从王宫中逃走的皇夫,他在宫门前叫嚣着,说要清君侧,救女皇!” 在屋里听到这话的陶舒晚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而后便见她冷这个脸,低声说着:“如今咱们没有找他麻烦,他竟然跑过来找咱们的不痛快。” 陶子城也一脸不悦的说道:“如今这女皇昏迷的事情,全城的人都不知情,他却眼巴巴的跑来说要什么清君侧,这不正说明这事情就是他干的!真是愚蠢!” “愚蠢不愚蠢的,如今他已经打到了家门,藤音现在并没有醒来,藤阳又在护法,他可真是挑了个好时候呢!” 第684章 皇夫逼宫 陶舒晚说这话的时候,陶子城觉得她都是在咬着牙根说话,很明显是对这人恨极了。 几人还没有讨论出什么办法的时候,外头又传来一阵催促的声音:“外头的人已经准备进攻了,兄弟们宫外的人根本招架不住,还请四公主出面主持局面呐!” 外头的守卫话音刚落,陶子城脸上便已经带着一股杀气,他蹙着眉头,狠狠地啐了一口,才骂骂咧咧道:“这群废物,竟然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这要是老子的人,老子早就打死他们了!” 陶舒晚眼中闪过一丝急色,面对陶子城的骂骂咧咧,她只是回道:“皇夫毕竟有备而来,外头那些人没有镇场面的,自然容易军心溃散,爹爹你行过军,打过仗,还是快些出去主持大局!” 陶子城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看着外头这些废物吵吵嚷嚷的,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是陶舒晚脸子一拉,他害怕惹自家乖宝儿不高兴,才怒气冲冲的迈着步子出去。 一旁的秦邺看了一眼屋里的局势,只是朝陶舒晚递了个眼神,便也跟在陶子城身后,一起赶了出去。 虽说后宫离着宫门很远,可是陶舒晚仍旧觉得十分不安。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她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吸的空气中都带着战场上,那种令人沉重的肃杀之气。 “这真是越添越忙!”陶舒晚守着藤音与女皇,这心里自然是忐忑不已。 如今藤音与女皇都还没有醒过来,若是这个时候,一但有一处防护之地过于薄弱,让那些不怀好意之人闯进这里来,那不管是女皇还是藤音,就都是笼中鸟,刀下俎。 那个时候的罪过可就大了,就算回到中原,皇帝都不一定能保住她的性命。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空挡,护法完毕的藤阳突然睁开了眼睛,那漆黑的双眸中盛满了让陶舒晚觉得陌生的情绪。 她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藤阳一记眼刀甩过来,自己就成了他第一个祭刀之人。 “我出去帮忙,你在这里,好好看着阿妹与女皇。” 藤阳启唇,眼底带着薄薄的凉意,瞧得她心也有些凉…… “哦,好……”陶舒晚还能说什么,她只能忙不迭的点头…… 直到藤阳走远了,她一直憋着的这口气才渐渐吐出来。 亏她还觉得藤阳恢复记忆之后温柔了不少,难不成都是她的错觉? 为什么刚刚的眼神那么可怕就好像是要团灭对方那些人一样…… 想到这里,陶舒晚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最后只能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 时间就在陶舒晚的十分紧张中又过了一个时辰,外头天渐渐呈现灰蒙蒙的一片。 但是陶舒晚的心情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明明刚才她还听不到外头的厮杀声,这怎么就短短一个时辰 她都能隐约的听到刀剑相碰,还有那惨叫之声…… “藤阳他们怎么打的仗,不会是没打过,让那些人闯进来了……” 陶舒晚急得一头冷汗,再看榻上的女皇跟一旁的藤音两个人祥和的睡着,竟然连一丝要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陶舒晚愁的就差给两人一个大耳瓜子了。但是她心里又知道,这梦跟寻常梦不一样,若是有外界的一丁点的干扰,梦里的人便很有可能醒不过来。 可越是这样,越叫人心急不是! “什么人!竟敢擅闯凤仪殿!” 就在这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陶舒晚被这近到就隔了一道门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上的空灵鼓都差点敲歪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厮杀之声,那惨烈的激战中,陶舒晚甚至能看见被砍了身子,喷涌的献血落在窗户纸上的一瞬间。 她努力的让自己保持镇定,却不忘在殿中寻找能够自卫的东西。 好在这殿中有一把放在武器架上的剑。 剑身精致流畅,更有耀眼的宝石相坠,那在手上无比的轻盈仿若无物。 陶舒晚虽然对兵器这一类不怎么熟悉,但心中也知道这就是一把好剑。 但是现在也不管什么好剑不好剑的了,外头守卫本就不多,她担心这里撑不到陶子城或者秦邺赶回来。 这屋子里一共就三个人,两个不能动的,她得撑起这最后一道防护才行。 心里这么想着,陶舒晚越发握紧了手上的剑。 面上越淡定,其实她心里就越紧张。 就在这时候,她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藤音,并兀自嘟囔道:“我的祖宗哎,怎么还不醒,再不醒家都让人偷了,我可替你们守不住啊……” 这么絮絮叨叨了半晌,外头的厮杀也越来越激烈,甚至陶舒晚能能从外面的守卫中听到他们害怕的颤音。 她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如果只是普通的造反者闯到这里来的话,外头的守卫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难不成,这里出现了叫他们也害怕的人…… 陶舒晚思来想去,觉得令守卫们都畏惧的人没有旁的,就只能是这次事件的主导者,也就是叛逃的皇夫…… 但是秦邺他们不是已经在跟皇夫交战了吗…… 陶舒晚已经在心里有了大概的想法,若是不出所料的话,秦邺那群人应该是被皇夫拖住了,而现在门外最难缠的人……被她碰上了。 这一想法冒出来后,陶舒晚心里简直欲哭无泪…… 甚至于拿着剑的手都有些抖。 但下一刻她又咬了咬牙琥珀色透亮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不就是一个皇夫吗,她就不信,外面的人敢闯进来,实在不行,她就跟这些人拼了! 心里这么想着,陶舒晚的身子已经做好了防御的状态,就像一只已经感受到危险的猫,周身的毛发竖起,等待着千钧一发的攻击。 就在陶舒晚身上那根弦绷紧的那一瞬间,她的身后,终于传来了轻微的声音。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发现昏迷很久的女皇正幽幽转醒。 许是躺的时间长了些,她有些头昏脑涨,正用手揉着太阳穴。 “女皇!您终于醒了!”陶舒晚激动的差点哭出来! 第685章 主持局面 女皇其实并没有见过陶舒晚,只是在之前的时日中,曾听自己暗中调查的人提过一嘴,而今她醒来,看到陶舒晚就在她的寝殿,心中自然带着些许敌意。 但好在她并不是没有脑子,瞧着陶舒晚一身中原干练装饰,大概的猜测几分,也能知道陶舒晚究竟是什么身份。 只是还没等女皇缓过来,外头的惨叫将她下了一跳。 让女皇原本就苍白的面色上增加了一丝冷意,“这是怎么回事!” 女皇的询问让陶舒晚迅速的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门外,而后焦急的对女皇道:“如今宫外都乱了套了,皇夫利用您昏迷的这段时间,正带着不少人来抢夺王宫,很明显的是要造反!” “我们不过外人,根本调不动女皇手里的人手,还是快请女皇起来主持局面,别让皇夫有机可乘!”女皇一听陶舒晚的叙述,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越加的苍白,只是一双上挑的双眸中深意幽幽,叫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而就在这时,一旁入梦的藤音也醒了过来,她已连续入梦多次,如今早就习惯了入梦所带给的一些副作用。 只是在梦境中,女皇与藤音不知说了些什么,女皇在看到藤音的那一瞬间,眼中的神色越发的复杂,甚至那散发出来的女皇气质都消散了不少。 片刻之后,女皇从床榻下的暗格中,取出一枚琉璃制的,形状如猛虎一般的东西,故作淡定的交给藤音,低声道:“此为虎符,能调动凝香国的百万军队,你立马去军营,将王都驻扎的军队调遣过来,阻止这场浩劫……” 藤音接过女皇手里的虎符,心中隐约有一丝激动的情绪正在喷薄,但却让她极力的给压制了下去。 这虎符之重,相当于女皇已经将全副身家都交给了她,拥有虎符就能调动百万护国军,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看来女皇已经想通了…… 或许,是她不得不想通了…… “那这里……”藤音转身要走的一瞬间,突然又有所犹豫,这女皇的凤仪殿已经被叛军包围,她如今走了,陶舒晚与女皇岂不是更加危险。 女皇似乎已经知道她的犹豫,于是便见她飞快的说道:“皇夫与吾终究做过这么多年的夫妻,吾还是知道他的弱点与野心的。只要军队调动的快,吾能拖他一时半刻。” 说到这里,外头的兵戎之声已经没有方才那般惨烈,这只有两种原因,要不就是外头的守卫打赢了皇夫所带来的那群人,那要就是他们的守卫全都被外头的叛军给全杀了…… 想到这里,女皇的面上更显凝重,只见她默不作声的撇了藤音一眼,随后沉声道:“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 藤音犹豫片刻,只能咬了咬牙推开大殿的后窗,从外头钻了出去。 一时间大殿中只剩下陶舒晚与女皇二人。女皇静静的看了陶舒晚一眼,神情淡然:“你就是中原来的玉舒公主罢?” 陶舒晚也十分平静的点了点头。而今她作为一个外人,几乎将凝香国的各种事情知道了个大半,面对这个周身带着帝王气息的女人,她心中还是有一些压迫感的。 “玉舒公主的事迹吾也听说过不少,可谓是能与当年的神之子安慈大人相媲美……” 女皇的声音淡淡,让陶舒晚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女皇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另有深意一般。 “女皇过誉了,不过凡夫俗子,怎能与前辈相较……”陶舒晚隐下心中的种种情绪,淡定的回应着。 面对陶舒晚的装傻充愣,女皇并没有深究,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并不是同玉舒公主探究这些事情,而是尽力保住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不毁在她的手里。 如此想着,女皇侧目,声音依旧平淡,同陶舒晚道:“能否麻烦玉舒公主替吾更衣,吾为女皇,需得体面的震慑外头的叛军。” 在此处处紧张的时刻,陶舒晚也并不想跟这位凝香国的女皇去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她既然出了口,陶舒晚就应了一声,去衣架上,取了那套沉重的,象征着女皇地位与身份的金线满绣的黄袍,以及凤凰玉冠。 替女皇将衣物穿戴整齐,陶舒晚下意识的就拿起来自己方才放下的宝剑。这一动作刚好让女皇看在眼里,她睨了一眼陶舒晚手里的剑,难得的勾了个笑,虽然这笑容里带着意味深长…… “玉舒公主手里的这把剑是历代女皇相传之物,持剑者如女皇亲临,上可斩皇亲国戚,下可斩贪官污吏,若是上任女皇并未传给继承者,而是给了旁人,那他便可成为监国之臣,下任女皇胆敢做任何使国本不稳之事,他便可以剑弑君,匡扶皇室……” 陶舒晚原本觉得自己手里拿着的这把剑只是个宝剑,拿在手里十分的顺手,只当做个保命的物件。但是听完女皇的这一番话后,她突然觉得手里的剑沉重无比,而且心里也觉得尴尬无比。 “那要不……我给女皇您放回去……”陶舒晚堆起一个勉强的笑来,冲着女皇说道。 女皇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只是目光触及到这把剑的时候,眼底有一丝悲哀之感。 “拿着,有了这把剑,还能震慑外头的叛军一二……” 话音落下,女皇便紧抿着唇,推开了凤仪殿的门。 刺眼的阳光迎面而来,女皇却仍然面不改色,只是,外头的人却愣了。 只见凤仪殿外尸首遍地,那守门的侍卫正拼死抵抗,但如今的局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不过是螳臂挡车而已。 而在对面的那些叛兵中,为首一人一身紫色长袍,一头长发冠起,却唯独鬓边有一缕银白发丝,使他添了一丝苍老。 男人看到女皇从凤仪殿中出来,面上先是一愣,紧接着便露出些许不可置信的神色来。 “苍云,停手罢。”女皇的目光面无表情的越过这些小卒,而后落在对面那个紫袍男人的身上。 第686章 暴露阳光底下的秘密 “停手?简直是痴人说梦!”男人袍子一挥,脸上闪过一丝燥怒。 女皇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后又道:“如果你再不走,一会儿凝香国的军队就会来此,将你,同你的人全都围住,到时候,你定然在劫难逃!” 听到这话,名叫苍云的男人垂在腰侧的手突然攥紧,脸上也闪过一丝凝色。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女皇,沉静了片刻,而后突然冲着她道:“我若逃不掉,难不成女皇就能逃得掉了吗?” 话到这里,他突然冷冷的看了女皇一眼,又道:“重新苏醒后的女皇陛下,可是记起了什么,又忘掉了什么呢……” 陶舒晚站在一旁,她能明显的看到皇夫脸上,那带着恶意的笑容,是那样的放肆,又是那样的讽刺,就好像是在提醒着女皇什么一般。 而陶舒晚作为熟读了入梦一系列步骤的人,早就知道入梦给编织者的梦境并不相同,有的是内心真正的执念,而有的,则是被编织的,假的,能使人记忆混乱的梦境。 这么说来,女皇的梦境,应该就是她曾经最不想记起的,皇夫也曾知道的,最隐秘的那些事情。 “放肆!”果真皇夫的话音刚落,女皇的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甚至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苍云,你胆敢对吾使用入梦,这是凝香国的禁术,你果真是不要命了!” 皇夫却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他的脸上带着夸张而又讥讽的笑容,对着女皇道:“哈,女皇怕不是忘了,在二十年前,女皇将臣夫接到宫中的时候,臣夫就已经不要命了,再臣夫有了第一个孩子,却因为是男婴被溺死在水中的时候,臣夫又何曾要过命呢!” 陶舒晚听到这话,惊得仅仅的用手掐着自己手背上的肉,生怕因为出一点动静而被杀人灭口。 说实话,她一直觉得凝香国的秘密太多,所以不敢是在谁的口中叙述的都只是冰山一角。 藤音与藤阳,她们两个人年龄尚小,所知道的,只是他们记忆中的一点点,更何况他们的记忆还被篡改过。 其他的事情究竟是如何,只有女皇自己知道,或是如今不知因为什么事而叛变的皇夫。可是这两个,任谁都不会说出关于凝香国最隐私,最私密的秘密,如果说出来,或许说出来,只会叫人觉得恶心,觉得恶毒…… 但是陶舒晚今日觉得,她已经离着这个秘密很接近了…… 但是她大气儿都不敢出,只是生怕自己被灭口…… “曾经我爱慕女皇,所以愿意为了女皇做任何的事情,不过是处理几个男婴,臣夫就算受所有人怨毒的叱骂,也并不害怕。” 说到这里,皇夫眼中带泪,但脸上仍有不少疯狂的模样,“可是……为何女皇会留着跟那个男人生下的孩子?” 渐渐的,他眼里闪过一丝恨意,眼中对女皇所有的爱意,都被这些恨意所覆盖,“女皇的心中到现在都有那个男人,所以就算他死了,你仍然留下了他的骨肉,你将女孩儿送给臣夫抚养,不过是希望她能够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而那个男人生的男婴,明明应该跟我的孩子一起被秘米处死的男婴!女皇却在暗地用各种手段藏起来!” 说动这里,皇夫的双眸通红,在女皇与陶舒晚的面前他发泄着这么多年的不满,精神多少趋近崩溃。 陶舒晚在旁边听了半天,加上心里的些许猜测,她好像有些知道,皇夫口中的故事,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皇夫作为女皇二十年前,明媒正娶的皇夫,自然亦是爱慕这个神秘而冷情的女皇,或许是女皇的甜言蜜语,又或是皇夫为了证明自己爱慕女皇的心,他开始为根基不稳的女皇处理那些一出生就是男婴的孩子。 为此他在后宫之中背负骂名,为此,他也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孩子…… 然后,女皇为了补偿他,将藤音交给了皇夫抚养,并且篡改了二人的记忆,剩下的一个藤阳,皇夫想用各种手段将他杀死,可最后,他却像是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如今藤音带着藤阳的出现…… 当然,陶舒晚知道,自己如今知道的肯定少之又少,若是细细论起来,这肯定是一部家庭伦理,爱恨情仇的大制作,就算她想知道,也不能拉着女皇问人家的隐私,问个清楚。 “吾怎么做,自有吾的道理,你犯上作乱,身为一国之夫,竟然弑杀圣女,并且公然带领叛军来王宫,究竟想要做什么!”女皇冷言冷语,丝毫不顾皇夫在爱意与恨意之中切换。 “自然是来救女皇啊……”皇夫突然开口,他恢复了片刻的冷静,虽然眼眶仍然通红,精神仍有些激动,但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真心的。 “女皇可知道,您昏迷的时候,王宫里都发生了什么,您的好女儿,您的四公主,对臣夫赶尽杀绝,她丝毫没有顾念臣夫多年来对她的养育之恩,同已经跟那个小杂种都记起了当年的事情,她没有及时的将女皇唤醒,不过是想杀……” 皇夫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陶舒晚再抬头,发现皇夫的后侧穿过一把箭,正扎在他的心窝之上,皇夫垂眸看着锋利的箭头上,那淅淅沥沥的鲜血,无声的张了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最后,他只能再看了女皇一眼,而后身子瘫软在地上,人已不知是死是活。 女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急忙的抬起眼往后看,正见藤音手里握着一把弓,眼神在那一瞬间冷的如在那冰川之水中洗涤过一般,幽幽的冒着寒气。而她身后,是她用虎符调来的军队。 “罪人苍云已被本公主射杀,若有缴械投降者,死罪难免,若有继续负隅顽抗者就地斩杀!”同她的眼神一样冰冷的话语,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产生了一丝惧意。 第687章 好的方向 接着只听她身后的队伍整齐划一的喊了一声‘是’,紧接着军队便四散开,对着这些遗留下来的叛军毫不留器的抓捕与斩杀。 而人群之中,女皇的脸色略带惨白,就这么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的神情,盯着藤音。 皇夫刚刚的话是想要说什么…… 女皇虽然不动声色的盯着藤音,可是那名为信任的感情早就不不复存在。或许是因为她心中对藤音有愧的原因,自己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事情,所以不敢问心无愧的面对她…… 皇夫最后说的话,是藤音不想叫女皇听见的,但是这其中的答案,母女两人或许心里都有数,只是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藤音救驾来迟,请女皇恕罪……”她声音很冷,冷到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让夹在中间的陶舒晚多少觉得有点尴尬。 但很快,就有人打破了这种僵局,藤音的带人来救援,让陶子城与秦邺等有了喘息之机,加之皇夫被抓,死活不定,更让这些叛军成了无头苍蝇,不过片刻便都清扫一空。 等到藤阳等人赶到的时候,便察觉到了凤仪殿外,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 陶子城本就神经大条,见到这皇夫一身是血的被人拖走,他还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被陶舒晚适时拉走,将藤音藤阳,还有女皇一家人留在了原地。 陶舒晚想,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女皇肯定是要给二人一个解释的,哪怕没有解释,只是陈述事实,藤音与藤阳也需要事实的真相。 三人从凤仪殿离开,陶舒晚便将她方才所猜想的一切事情都跟秦邺与陶子城都说了一遍。 对于女皇与皇夫之间的种种,两人并未发表任何意见,但每个人都知道,藤音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女皇所做的一切…… 宫里的下人动作很快,原本还是一地尸首,处处凌乱的王宫中,在这些人的收拾中,很快便被打扫了干净,好像从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一般。 回到余音阁,陶舒晚觉得忐忑不安的心才渐渐有所好转,而这个时候,她才也才知道害怕…… 于是她将这所有都归结在陶子城与秦邺的身上。 袖子一撸,腰一掐,一脸怒意加委屈:“你们两个知不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那皇夫带人就快要冲进来了,要不是女皇与藤音醒的及时,我就要去见阎王了!” “怎么会呢……”陶子城一听,立马堆起一脸讨好的笑容,“乖宝儿,不要生气了,你是爹爹的心头肉,爹爹永远都会保护你的……” “保护我?!”陶舒晚更加生气了,“别坑死我就不错了!还保护我!?” 想想今日的事情,一屋子能打的人都跑了,就剩下她一个弱女子,守着俩人,她急得都要变异了! “再说!你们就是这么保护我的吗!怎么保护着保护着,还能叫皇夫打到家门口来呢!”陶舒晚依旧气呼呼的数落着。 “没办法,宫里能调动的人太少,我们的人都跟着去门口堵住那些想要闯进来的人了,谁知道皇夫的人太分散了,咱们比不过,加上他对这里又熟悉,就让他趁虚而入了不是……”陶子城也无奈解释。 就在陶舒晚还要发作的时候,秦邺上前牵住了她的手,温声道:“话虽如此,我们却将两名暗卫安插在你身边,若是真有危险,他们会保护你,不会让你有真正的危险的……” 秦邺的话让陶舒晚沉默了片刻,她与女皇大着胆子出去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若那两名暗卫真的在附近,想来也不好出面。 最后藤音又及时出现,好在也没出现什么大问题。 “行了,看在你们两个人都尽力的份上,就原谅你们两个了!” 一眨眼,陶舒晚几人在凝香国又安静的呆了三五日 这三五日里,不管是藤音还是藤阳都没有露过面。 但是看着王宫之中的氛围陶舒晚也知道,他们与女皇之间,定然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直到第五日的晚上,藤阳终于露面,他手上捧着个盒子,盒子里躺着的,是他折了好几个高手才做好的解药。 “还有一个时辰,解药的药效就要失效了,还请玉舒公主尽快服下,以免横生枝节……” 陶子城一听,急忙为陶舒晚倒来了一杯水,催促她服下。 带着一股怪味儿的药丸顺着喉咙进了肚子里,陶舒晚倒是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反而藤阳,陶子城,秦邺三双眼睛都十分紧张的盯着她。 “好像……没那么不舒服了,这毒应该是解了……”良久之后,陶舒晚低声道。 如此,三人才松了一口气,秦邺那有些凝重的脸上也渐渐地有了些温和的情绪。 陶子城便也同藤阳道:“如今这我家乖宝儿的毒解了,我们也要启程回京了……” 一眨眼,他们在凝香国呆了几乎大半个春季,远在京城的皇帝来了好几封信,都是询问陶舒晚的身体,这边的情况,想来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藤阳一听面上倒是带了些惊讶,“你们在这里帮了我们这么多,如今事情一过就要走,让我与藤音如何能过意得去……” 他顿了顿,又道:“不如再多住两三日,也好叫我们多尽地主之谊……”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陶舒晚适时出口道。“咱们这交情,又何必言这些,加上我们出来的日子确实太长,也行尽早回去。” 陶舒晚既这么说,藤阳也不好再多加阻拦,只能由着陶舒晚等人去了。 离开这日同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天气出奇的好,陶舒晚已经穿不上厚重的衣服,换了一身浅浅的绿色纱裙,上头裙摆绣着几朵簇拥的小花,显得格外的清新。 而这次来相送的除了藤阳,还有忙到脚不沾地,却依旧挤出时间来见陶舒晚一面的藤音。 “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藤音带着淡淡的笑容,眼底是由衷的感谢。 第688章 终于离开 “你我何须言谢……”陶舒晚也微笑着看着她,神情淡然。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藤音与藤阳的衣服上。 那是一身蓝色的华丽长袍,上头用银线勾出大片的花边,以及富贵的牡丹纹饰。 而藤音的头上,是一顶银色的鸾鸟凤冠两边以流苏所垂,走路间,发出悦耳的声音。 而藤阳的衣袍与她同色,只是纹饰是亲王规格,看起来也是十分大气。 如果陶舒晚没有预料错的话,这是皇太女的服饰,亦是身份的象征。 凝香国与中原最不相同的一点,就是若继承者被册封为皇太女,那就说明其在位者会在一月之内卸任退位,而届时,皇太女便会成为新的女皇。 想到这里,陶舒晚眼底闪过一丝深意,并应上藤音的目光,温声道:“亦恭喜你,与藤阳,得偿所愿……” 藤音愣了片刻,随即也跟着笑了笑,这笑容很淡,似乎那笑意并未达眼底。 但是陶舒晚却能感受到她轻松了不少。 “女皇退位前,恢复了兄长的身份,并封了他为亲王,以后,兄长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生活在京都了。” 不管藤音究竟是不是自愿当上的女皇,但是她知道,至少他她实现了想要保护她兄长的愿望。或许这对于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至少,与藤音藤阳会永远在一起,他们会一起弥补幼时所未曾生活在一起的遗憾。 这手里的凝香国,他们也会携手相互扶持下去,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了…… “既如此,愿你们一切顺遂……”陶舒晚朝她笑了笑,然后又看了一眼这平静的一如往常的王都…… 前面陶子城正催促着,归乡的情绪让他有些激动,所以看起来他过于的兴奋。 陶舒晚也不再同兄妹二人叙旧,上马车的瞬间,她似乎在藤阳的身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无影…… 陶舒晚一瞬间就认出了那个远远的看着她却不敢上前来的那个人。 她回想起自己曾对他说过的最狠的一句话,就是让他不要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如今无影也兑现承诺,知道她在凝香国,一次也未曾露面,就连她要走了,也只是远远相送,生怕陶舒晚会不悦一般。 想到这里,她突然身子突然顿了顿,随后转身,她随意的瞄了一眼那个藏在角落里的身影,而后目光落在藤阳的身上。 “照顾好无影,叫他忘了从前的那些事情……” 陶舒晚说完,便钻进了马车中。 藤阳:“?” 在藤阳与藤音的遥遥相望中,车子渐行渐远。 这边陶舒晚在路上行了半日,几人停在路边休整。 路边处有一老妇开了一处茶摊,以供来往行人歇脚休息。 陶子城向茶摊要了一壶凉茶,走到自家乖宝跟前,十分贴心的给倒了一碗。 闲着也是闲着,陶子城突然想起临走时,藤音赠与的一份礼物,说是乃其凝香国之特殊宝物,遇火可燃…… 陶子城心中好奇,便眼巴巴的去翻箱倒柜的找出来,掀开来看了一眼,只见这东西如液体一般,但闻之有刺鼻之异味,倒在手上,又油乎乎的,感觉十分不好洗的样子。 陶子城顿时就拉下来脸,骂骂咧咧的朝着陶舒晚去了:“也不知是给了些什么东西,跟泔水一样,油乎乎的,还说是宝贝,当老子没见过世面吗!” 这话碰巧被一旁的陶舒晚给听进了耳朵里,便抬起头看了陶子城一眼,一脸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了?脸拉这么长……” 陶子城嘟嘟囔囔的将方才的事儿说了。陶舒晚一听,心中倒是也存了几分好奇,便放下手中的茶碗,往那处而去:“让我瞧瞧去……” 藤音给的倒是不少,存在几个木桶中 ,这木桶的材料经过了处理,存放的液体不漏不说,燃点还很高,不会轻易的被燃烧。 陶舒晚打开盖子,黑乎乎油亮亮,扑面而来的味道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接着他的嘴角便不自觉的勾起,眼中也带了一丝亮意:“这……这不是石油吗!” “石油??”陶子城满脸的疑惑,“石油是什么,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是石头里留出来的油吗?” 陶舒晚一脸的黑线加无语。 等无语完,她又突然觉得陶子城这种反应是情有可原,毕竟他也并没有见过石油,不知石油是什么东西。 “这石油的形成算是说来话长了,反正一样是大自然在日积月累中行成的奇妙物质,爹爹你只需要知道石油是宝贝,是可以做很多事情就可以了!”陶舒晚道。 “那具体可以做什么事情?”陶子城越发听的云里雾里,只能详细的问道。 这可把陶舒晚给问住了,她倒是知道石油都有什么好处。 可是她现在说出来,给大家解释,大家也听不懂啊。 总不能说什么给汽车加油,这种奇怪的话…… 于是思来想去,憋了半天,陶舒晚只憋出一句,“它遇火确实可以燃烧,而且燃烧的非常凶猛,咱们可以利用它制作武器……” 这么一说,陶子城到是高兴了,笑的一脸褶子,嘿声道:“那这可真的是个好东西,得好好研究研究!” 路上的艰辛自不用多说,但对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一次远门的陶舒晚来说,她似乎已经十分的习惯。 只是这路上的颠簸实在是要了人的命,每次出一趟远门,她都得歇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 坐在马车里,几乎被去掉半条命的陶舒晚有些郁闷的想,不管怎么着,这路上的工具她一定要回去研究研究,这石油都有了,小汽车离得还远吗…… 陶舒晚等人抵达京都的时候,正是蝉鸣声声,阳光明媚的夏季。 秦家的二老早就收到了几人何时抵达的消息,一早在公主府门前等着。 远远的见马车呼啸而来,脸上皆带着笑意。 “回来了,回来了……” 陶舒晚甫一下车,就被秦家二老给迎了上去。 第689章 归家 秦母抓着她的手,眼中还含着点点泪光,“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就是瘦了,这好容易养的一点肉,都折腾没了……” 陶舒晚急忙安抚道:“母亲,我这不是没事儿吗,都好好的,您别担心了……” 秦母这才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而后让陶舒晚还有秦邺赶紧进屋休息。 这公主府里见自家的主子回来了,也是难得的高兴与激动。 毕竟陶舒晚不在的时候,他们虽然也是每日的扫扫洒洒,但就是觉得少了点生气。 这自家主子每日在府里,他们才觉得有些生气,干活也更卖力一点。 “这回来了就别再往外跑了,如今这马上就要进入酷暑了,若是在受了暑气,岂不是又得好一阵难受了……” 秦母絮叨着,虽然来回都是些车轱辘话,但是陶舒晚知道,这些长辈也都是担心她与秦邺,才会不厌其烦的说这些话。 就这么跟秦父与秦母说了一会子话,又说了说在凝香国的见闻,晚间二老又在此用了膳,又略坐了一会儿,二老才归家去。 临走的时候,陶舒晚脸上带着些许歉意同二老道:“爹爹,母亲,本应是晚晚与秦邺先去探望二老,却让二老反过来担忧我们,晚晚心中实在愧疚,待明日,晚晚就亲自给二老奉茶请安,做好小辈应尽的孝心……” “这是说哪里的话!”秦母一听连忙道。“你们小两口自是有你们小两口要做的事情,我们两个老人不是那蛮不讲理的……” 秦母看了陶舒晚一眼,又道:“再说你们刚回来,还是多休息几天,等身子养好了,再来看我们也可以……” 这么一来二往,四人站在公主府的门口又说了些贴心话,天色实在太晚,二老才上了马车回秦家去。 待这秦家二老一走,陶舒晚这身子就跟被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 她打了个哈欠,一只脚刚踏进家门,才想起另一件事儿来,“咦,怎么从咱们回来,我就没见到我爹爹……” 秦邺搂着她的肩,让她大半的力气都倚在自己的身上,听到陶舒晚的话,他不由笑了两声,才道:“岳父一入京就被陛下的人接走了……” 秦邺的这一话好似在预料之中,她点了点头,困到模糊,“我们走了这么久,陛下没人打架,没人下棋,肯定早就憋坏了,现在迫切的想要见我爹爹,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但愿两个人不要打的太过火,导致最后气急败坏为好…… 回京后的第一天,陶舒晚一觉睡到下午。 秦邺回京之后,琐事很多,有许多职位上的事,因他不在,堆积如山。 但因着皇帝体恤,也并没有叫他没日没夜的处理,只是叫每日捡几样重要的处理着,剩下的小事则可以交给手底下的人。 等到秦邺回到府上的时候,陶舒晚刚刚从秦府回来。 虽然起的完了,但是陶舒晚还是穿戴整齐,去给秦家二老以及老太太请了安。 预料之中的是,秦家二房的人也在,见到陶舒晚这个时辰去请安,自然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但还不等陶舒晚反击,秦母已经护犊子一样,替陶舒晚说了些情有可原的话。 然后陶舒晚回到秦母处,又跟秦母说了一会子话,秦母见她虽然休息了一夜,但仍然浑身透着疲惫,便又将她撵走,叫她回去休息去了。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是说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吗?” 看到秦邺,陶舒晚还是很惊讶的,但是因为身体上的疲累,并未表现出来。 “陛下体恤,只说尽力而行……” 秦邺上前牵住陶舒晚的手,带着人缓缓的往府中而去,“刚回来,明明很累,还乱跑……” 陶舒晚不满,“哪有乱跑,总要去给老太太请安的,不然二房家的又要在背后嚼舌根了……” 秦邺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陶舒晚因没睡好而出现的眼下的乌青。 而后下一秒,就在陶舒晚没有防备的一瞬间,秦邺竟然将她稳稳的抱了起来,随后便默不作声的往房间中去。 虽然两人在一处相处的也算久,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秀恩爱,陶舒晚还是有些放不开。毕竟秦邺这每走两步,就会碰到几个下人,而那些个下人碰到这一幕,几乎都是憋着笑,转过去,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陶舒晚觉得,她的一世英名基本上都要被秦邺给毁了…… “这么多人看着呢!”陶舒晚憋红了一张脸,挣扎了片刻没有得逞,只能喏喏的说着。 秦邺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前方,“那又如何?” 陶舒晚:…… 确实不能如何,就是会毁了你这将军在人前的形象呗…… 陶舒晚在心里默默的咬牙切齿,暗自想着,既然你搁这儿装脸皮厚,那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索性也不要这块脸,搂着秦邺的脖子,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这这么一路进了房间…… 本来陶舒晚心中是打算着,这么整一整秦邺,等他这没羞没臊的事情传到外头,也叫他知道知道什么是臊得慌! 可两人房进屋子,这气氛可就变了,又薄又轻盈的帷幔放了下来,阳光顺着帷幔透过去,光影明明暗暗的落在陶舒晚的脸上。 她半躺在榻上,秦邺正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脑上,强迫陶舒晚与他唇齿相碰,耳鬓厮磨。 不知过了多久,陶舒晚红着一张不能再红的脸与秦邺目光交汇。 两人的眼中都带着点点水光,尤其是秦邺,那黑沉沉的眸中,似带着些许隐忍的情欲。 陶舒晚看着秦邺那双眼尾带着的那抹微红,不知怎么,恶作剧便陡然从心中升起。她深处冰凉的指尖,从秦邺的兄台一路划到他的脖颈,凸起的喉结,微微扎人的下巴,最后停在柔润的,带着水色的唇瓣…… “白日宣应,秦将军,那军营里练就的一身定力呢……” 带着水光的双眸微微上扬,是大胆的,明晃晃的恶意恶作剧。 秦邺不应该上当才是,可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巨响,除了一片废墟残片,他什么也记不清,也不想记清。 第690章 蜜里调油 当陶舒晚被扑倒在那柔软的寝被之上的时候,她突然就后悔了同秦邺耍弄那一场玩笑话。 她整个人仿佛置身于船上,水浪拍打着船身,这一刻间,她好似变成了那童话中的豌豆公主,秦邺那带着薄茧的手拂过她的肌肤,让她整个人发出叫人连红心跳的哼唧声。 摇晃间,她只能看清秦邺那双沉甸甸的,盛满爱欲的双眸。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承受不住,昏睡了过去。 晚间下了一场急雨,那雨水打着窗外的竹叶沙沙作响,吵醒了趴在锦被之中的陶舒晚。等她睁开沉重的眼皮之时,秦邺已经下了榻,趿拉着鞋子,前去关上窗户。 陶舒晚有心想跟他多说几句,可奈何身子过于疲乏,便眨了眨眼睛,又昏睡过去。 这一觉便睡到了大天亮,秦邺恐怕是早就去了军营。陶舒晚勉强起身,只觉得周身骨头如散架了一般,动一动便带着一股酸意…… 恍惚间看见外间有人影晃动,陶舒晚下意识的启唇,“如月……” 外间的人影确实听到了陶舒晚的呼唤,便放下手中的活计,掀开珠帘,探头进来:“公主是想起身吗?” 来人不是如月,是个年纪尚小的丫头,长得很是清秀,一双眼睛圆圆的,笑起来又叫人觉得很是亲切。陶舒晚识得她,她亦是这里伺候的,只是她有了如月,这些丫头们不怎么近身,所以多少有些距离感。 陶舒晚点了点头,默认了叫若雨近身来替她穿衣洗漱,期间,她仍未见如月的身影,便忍不住问道:“若雨,怎的是你在此伺候,如月呢?” 若雨甜甜一笑,一边帮陶舒晚梳头发,一边回道:“如月姐姐好像是被镇南王派去做些别的事情去了,最早也得半个月才能回来……” 说到这里,若雨又道:“走的时候,如月姐姐嘱咐了,说让奴婢来近身伺候,令又挑了几个也在外头,公主若是有事,尽管吩咐我们就行……” 陶舒晚蹙了蹙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随后着屋子里便陷入一片寂静,陶舒晚任由若雨帮她梳妆,只是偶尔在铜镜中查看一下进度。 只是这一 眼两眼的,陶舒晚总是能发现身后的小丫头红着脸,用些许不好意思的表情瞅着她笑,边笑还边问道:“公主,今日就稍稍将头发放下来些,今日外头总是阴沉沉的,或许能有一场大雨,头发放下来也不是很热的……” 陶舒晚心里虽然有些纳闷,但还是应了小丫头的话。 她心里想着,小丫头毕竟刚刚晋升伺候,她总要和颜悦色,给她多一些自信,这样小丫头才不容易总是畏首畏尾的。 这么想着,一个时辰后,她终于出了房间的门了。 如小丫头所言的是,今日的天气确实不怎么好,但夏日总是多雨水,天气不好,也是正常的原因。 既然天气不好,她也不想出门,就窝在躺椅之上,吹着外头隐约带进来的风,想着从凝香国带过来的石油究竟该怎么使用。 虽然知道怎么使用,但是很多的东西,她都并不会建造,就在这个时候,她想起了一直都未曾露面的曹宇。 这人最近利用安慈留下来的手稿研究出了不少的好东西,但有的好像就是缺乏石油从而不能使用,陶舒晚找人将拉回来的石油送了一些给他,并提点了几句。 之后的事情,陶舒晚觉得她不用说,这位技术宅男也会造出令她满意的东西。 吃过午膳,外头的天越发的阴沉了,不肖三刻,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将院子里的一切都洗刷了个干净。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秦邺执伞,自大雨中而来。 陶舒晚望着他的身影,不知怎么,脑中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疯狂,她脸一红,转身就要往屋内走。 而这个时候,秦邺已经将伞交给了丫头,三两步就追上陶舒晚,一把将人拽回了怀里,“见到我跑什么……” 陶舒晚毫无防备的撞向他的胸膛,随后耳畔便传来一声轻笑,带着三分戏谑。 “什么时候跑了,我只是想回去睡个午觉!”陶舒晚耳尖又红又烫,可是她还是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一把推开秦邺,打算离这人远点。 秦邺不再逗她,只是垂眸,静静的看着她,而下一秒,他的视线突然偏离,就那么径直的落在陶舒晚的脖颈上。 陶舒晚觉得纳闷儿了,这人盯着自己的脖子怎么还能盯出火来呢,这越来越暗沉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还没有研究明白呢,秦邺已经让人圈禁了怀里,带着些许凉意的食指有条不紊的摩挲着她右侧的脖颈,眼神暗的叫她有些不安。 “我这脖子上是有什么吗,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个爱摸人脖子的毛病了……”陶舒晚一边说,一边推开他往里屋走,然后又径直的走到那铜镜旁,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一眼。 这一打量倒是不要紧,陶舒晚在下一秒噌的就涨红了脸。 就在秦邺摩挲过的地方,那一枚清晰的吻痕赫然出现在其上。自她白皙的脖颈上,显得格外的清晰…… 陶舒晚慌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若雨会让她将头发放下来了,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外头这几个丫头总是瞅着她总是笑了,还笑的那么含蓄。 “啊!!秦邺你这个混蛋!我不要见人了!”陶舒晚反应过来后,觉得这一天自己的脸都要丢尽了! 她踢掉鞋子,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锦被之中,捂的严严实实。 秦邺听着她的声音,信步而来,眼中带着隐隐的笑意,“晚晚若是再吼,恐怕满府的人可都要知道了……” “那还不是怪你!”陶舒晚闻声,一股脑的爬起来,朝着秦邺便丢了个引枕。 秦邺顺手接过,放在一旁的软塌上,脸上带着宠溺的表情,前去哄这只炸了毛的猫,“好好好,都怪为夫……” 陶舒晚见他这副嘴上认错,心里幸灾乐祸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第691章 小日子 但打又打不过,她只能又气呼呼的钻进被子中,转身不去理会秦邺。 一连好几日,陶舒晚都躲在房间中没有出过房门半步,直到石油的事情传到了皇帝的耳朵中,皇帝想听陶舒晚的研究成果,便又差人将她接去了宫中。 陶舒晚到的时候,不出所料的陶子城也在宫中,两个人正坐在芙蕖池的亭子里,偷得浮生半日闲,一边喝酒,一边垂钓。 好嘛,陶舒晚心中暗道,这宫里的鱼可都是花大价钱培育的名种,除了皇帝,恐怕一般人谁也不敢打这宫里养的鱼的注意…… 心里这么想着,陶舒晚的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 来到二人面前,规矩请了安,才到皇帝早就给准备好的阴凉地儿去坐着歇着。 “听说凝香国给了些宝贝,是什么像油一样的东西?”皇帝喝了一口酒,也没看她,只盯着自己面前的鱼竿,神色平常的说道。 “是……”陶舒晚给回了一句,然后又不忘解释道:“我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石油!” “哦?那可知道这石油都有什么用处?”皇帝倒是十分的感兴趣,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陶舒晚便将石油简单的用处朝皇帝说了一遍,随后不忘说道:“我已经将这事情交给曹宇去办了,这人就喜欢搞这种研究,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知道石油的更多用处了……” 说到这,陶舒晚心中又浮现出另一想法,便又同皇帝道:“前几日四公主来信说,这石油她们也是近两年才发现的,但除了知道可以燃烧以外,也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臣女想着,不如咱们与凝香国达成条件,要求与凝香国共同开采使用,条件就是咱们这边若是研究出新的用法,可以酌情给凝香国些许设计稿,供其使用……” 毕竟这石油出现在凝香国的地界与馥香国的地界之上,若是不给藤音一些好处,日后恐会为这些东西而撕破脸,到时候可就不好了。 “这些事情啊你心里有数就行,朕都交给你,等你拟好计划,就交给朕,朕会让下面的人去交涉的。” 陶舒晚忙起身,行礼应下。 皇帝瞥了她一眼,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意:“行了,这儿又没有外人起来罢。” 说着,皇帝又命宫婢去取了些瓜果茶点放在陶舒晚跟前,陶舒晚陪着两个老顽童一直呆到日落西山,才跟着秦邺回府去。 日子就在这蜜里调油中悄然的流逝,很快,便到了最热的三伏天。 夜里倒还好一些,下人总会在屋子里放上些许冰块,以让陶舒晚晚间睡起来舒服。 可白日里,不管放多少冰块,陶舒晚总是觉得热的很,阳光照射下来,连院子里的花草都蔫儿的抬不起头。 这日陶舒晚自玉芙园回来,就觉得身子不得劲的很。 脾气总觉得有些暴躁不说,多少还有些恶心,胃口也不怎么好。 回到府中,她便二话不说的躺在榻上,睡了过去。 若雨以为她最近受季节的影响,正是春困的时候,便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给放下了一半的帷幔,又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陶舒晚这一觉都睡到过了午膳的时辰。 若雨本想将人叫起来,但又看她睡得沉,不忍打搅,于是等陶舒晚醒过来的时候,都是下午了。 外间的若雨听到里间的窸窣声音,忙起身去查探,打眼儿便见陶舒晚醒着,只是眉头蹙起,眉间隐约带着些烦躁之色。 “公主醒了,可觉得饿了,有想吃的东西吗?奴婢吩咐小厨房去做……” 若雨轻手轻脚的上前,低低的问着。 陶舒晚伸出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带着不怎么清明的声音开口:“几时了?” “回公主,未时过了大半了……” 陶舒晚面上微微露出一丝讶异,她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睡了这么长时间,心里还感叹自己睡神脱胎呢。 正兀自想着,若雨又道:“午膳时辰丢都过了,公主可有想吃的,奴婢吩咐厨房去做……” 陶舒晚听后,垂眸想了想,饿倒是还好,可她知道自己肚子里一点东西也没有,可心里就是觉得难受的很,什么都不想吃。 一旁的若雨好像看出了陶舒晚的为难,便上前道:“这三伏天的,就是容易让人心中烦躁,且影响食欲,要不奴婢让厨房给公主做些酸的,也好开开胃……” 陶舒晚一听,心中虽然也有些腻味,但却比方才好些,便也就无声的点了点头,应了。 若雨吩咐了人去做,待回来的时候,瞧见陶舒晚正坐在窗前,精神不怎么愉悦的瞧着外头的景色。 若雨心中多少有些不安,便上前去,开口问道:“前几日也没见公主这般模样,不会是生病了?” 她一边说,一边给陶舒晚到了一杯茶,递到她手边。 陶舒晚顺手接过,饮了一口,才回道:“许是方才出去的时候,没注意,中了暑也未可知……” “若真是这样可了不得,奴婢要赶紧去回禀将军,让将军去请大夫来瞧瞧!” 若雨的面上已经带了急色,她言罢,便匆匆要往外去。 陶舒晚急忙拦住她,忙道:“中暑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这样热的天气,又有几个人能不中暑呢!” 她将若雨唤回来,同她道:“虽说有些不舒服,但我睡了一觉,已经觉得好多了,这样,你让厨房去熬上一大锅的绿豆汤,除了给我端来的,剩下的让府里的人每人都去喝上一碗,以防中暑……” 若雨犹豫了一会儿,瞧着陶舒晚虽说精神不济,但好在一切都还正常,便只能依着陶舒晚的话,匆匆去了。 晚间陶舒晚喝了一碗放凉的绿豆汤,身上确实好了不少,只是食欲仍然不怎么好。 直到晚膳时,秦邺回来,看出了陶舒晚身体的异样。 “瞧你这脸色难看的,身体不舒服怎的也不同下人们说,这么扛着,也不怕出了什么事!”秦邺给她倒了一杯水,音色中略有责备。 第692章 小惊喜?! 正巧若雨从外头进来,听到秦邺有些不悦的声音,立马解释道:“白日里公主精神就有些不好,奴婢说给请大夫来瞧瞧,公主只说是热到了,喝一碗绿豆汤就行,也不让奴婢去……” 原本想着搪塞过去,却没想到被若雨猝不及防的告了一状。 陶舒晚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秦邺正沉着脸,那黑亮的双眸里带着让陶舒晚都觉得心虚的情绪。 “去,现在就去太医院请徐太医来……”秦邺声线微冷,多少带着些许不容置疑的语气来。 若雨一听,忙敛神,应了一声,就要去。 陶舒晚心中虽然慌,但是那不想喝中药的心情还是大于害怕秦邺生气的心情。 于是她一刻,她立马叫住了若雨,而后,在秦邺有些微冷的视线中,他扯上了他的袖子,露出了个十分可怜巴巴的表情来。 “别去叫徐太医了,那老顽固总是说良药苦口,给的药方就差抓一把黄连给我吃了!” 看着陶舒晚可怜巴巴难得服软的神情,秦邺多少有点心软,但理智告诉他,不能纵容。 “晚晚,生病就是要吃药,不吃药身体怎么会好呢。” 秦邺不耐其烦的开导她。 可是陶舒晚却嘴一撇,眼中不消片刻便有了些亮晶晶的水光:“我真的没事,往年如月在我身边时,她总是会变着法的用各种东西给我祛暑气,今年她不在,我只是有点不适应而已……” 她一边说,一边又晃了晃秦邺的袖子,带着些撒娇的语气同秦邺道:“中药真的很苦,我不想喝中药,你看我现在就已经没什么事儿了,这么晚了就不要让徐太医来了。” 秦邺一脸无奈的看着陶舒晚最终被她的撒娇耍赖所打败,“既如此,就先观察几天看看,若是脸色还像今日这么差,徐太医是定然要来府上一趟了!” 陶舒晚送了一口气,她倒是不管以后如何如何,只要现在能蒙混过关,以后的招儿再说以后呗! 就这么过了三五日,陶舒晚这两日的身子也是时好时坏,偶尔食欲能好一些,便多吃几口,但大多时候,都是没什么胃口。 若雨从厨房要来了些梅子,洗了一些,让陶舒晚偶尔吃几颗开开胃。 陶舒晚从前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可近两日觉得口里没味儿的时候吃一颗,觉得还挺舒服的,那种心口萦绕的难受的想吐的感觉也消散了不少。 于是这最近这种酸的果子,陶舒晚吃的尤为多。 有次若雨实在忍不住了,带着些许笑意冲着陶舒晚打趣道:“公主这么想吃酸的,莫不是怀上了罢!” 陶舒晚捏着梅子的手是放也不是吃也不是,最后微微红着一张脸,略嗔怒道:“若雨!我看你是皮痒了!” 嬉闹过后,陶舒晚本也忘了这事儿,可过了一会子,那种想吐的感觉一上来,若雨的话就想是复读机一样,突然载在她脑子里又过了一遍。 陶舒晚这下有些慌了 ,“……我月事有多久没来了……” 她伸出手,掰算了一会子,突然想起从上个月到如今,怎么着也该有四五十天了,这个月都过了好久了…… “哎呀我这个脑子!”陶舒晚不知是急还是慌,总之伸手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从前如月在她身边,她什么都不用想,如月什么都给她备齐了。 但凡她自己上点心,也不至于自己都这么长时间没有来月事了,自己都不带想起来的。 想到这里,陶舒晚竟然不受控制的将手放在自己还仍旧平坦的小腹上,她摸了摸,眼中甚至带了些质疑。 “难不成真的怀了?” 陶舒晚蹙眉,往后想了想,算算日子,好像也差不多…… 可是,这也看不出什么啊…… 她又低头瞅了瞅,心情从一开始的慌乱渐渐的,竟然还带有一丝紧张。 “要不要告诉秦邺……”她想。 “应该要告诉的……”她又低声自言自语道。 “他应该会很高兴……” “可是万一是白高兴一场,他会不会很难过……” 陶舒晚就这么翻来覆去,絮絮叨叨,自言自语半天,最终她决定,还是得让那个迂腐的老头,徐太医来把一把脉! 秦邺一直到很晚才从宫中回来。陶舒晚本想将今日的事情说与他听,却一直不得机会。 等到秦邺披星戴月的回到府中,陶舒晚一瞧他那脸上的神情,心中就隐约带了些不安的情绪。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陶舒晚披了一件长衫,起身走到秦邺的跟前。 秦邺侧目看了陶舒晚一眼,似乎在酝酿着些什么。 在陶舒晚的一再催促下,秦邺才开口道:“南疆那边起了暴乱,当地的值守军队死伤无数,陛下今日在朝中同大臣们商议,要派兵前去镇压……” 秦邺还没有说完,陶舒晚就已经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秦邺作为将军,是皇帝最得力之人,南疆一地形势复杂,旁人若去皇帝尚心有不安,恐怕只有秦邺亲去,才能使皇帝打消这种不安。 “所以,你是要去出征?”陶舒晚道。 秦邺沉默片刻,默默的点了点头。 陶舒晚琥珀般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失落,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她十分理解作为将军的秦邺,为国效力,是他的责任,她不能阻止。 只是,她现在…… 想到这里,陶舒晚心中突然做了个决定,她不能让秦邺知道她现在的状况,否则,这会让陛下为难,也会让秦邺与爹爹都为难…… …… “晚晚……晚晚……” 秦邺的的呼唤传进陶舒晚的耳中,她刚刚竟然因为思虑太重而走了神。 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正触碰到秦邺担忧的眼神。 陶舒晚不动声色的移开,而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我刚刚没听清……” 秦邺看了他一眼,脸上担忧的神情更甚:“我说你最近身子不舒服,若是就这么走,我有些放心不下……” 陶舒晚眼眸闪烁了两下,勉强笑道:“这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我没事……” 第693章 南疆叛乱 秦邺目光透出几分担忧,“不若我同陛下请旨,先在府中陪你两日,待你身子好些了,我再去可好……” 这样虽然耽搁了些时日,但是只要他先让自己信得过的副将顶上两日,应当也没什么大问题。 可是陶舒晚一听,眼中情绪更加纠结,她心想着,如果按照她的猜想,身上的这一系列反应很可能不是病,若不是病的话,不管秦邺在她身边待几天,她都不会这么快就好,还很有可能越来越严重,那遮掩不过的话,这件事情肯定就瞒不住了,若是瞒不住的话,陛下很有可能就不会让秦邺去出征南疆,那这事情就越发的大了…… 想到此处,陶舒晚心下以沉,于是再抬起眸时,她琥珀色的眸中已经带了轻松的笑意,“没事儿,我已经好多了,再说我已经给如月去信了,想来这两日,如月就能回到京都,有了如月,我身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秦邺看着陶舒晚眼中的笑意,那双润泽的某种一闪而过某种欲言又止的思绪。 两人在一块儿这么久,秦邺自然能捕捉到陶舒晚那一点点表情上的小细节,但是他虽然捕捉到了异常,但也只是以为晚晚只是对于他的远征有所难过。毕竟山高路远,等到再次回京,最早恐怕也有三个月或是半年。 这仗若是再难打一点,一年半载的,都有可能,这独守家中的爱人,自然会无比的思念。 但是无法,朝中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南疆的地势与状况,他若不去,就要镇南王亲去,但镇南王年事已高,他心中难免想起晚晚担忧的神情,便也自愿应下这差事。 隐下心中的思绪,秦邺默然的叹了一口气,而后上前一步,将陶舒晚圈在怀中,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顶,温柔道:“我会常写家书的,晚晚……” 陶舒晚安静的趴在秦邺的胸膛上,听着她温柔的叹息,不知怎么,鼻子一酸,眼泪差一点没有控制住从眼眶中掉落下来。 她紧紧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令秦邺担忧的声音,只是短暂的应了声,便伸出手,回抱住秦邺,享受这短暂的相处。 第二日天还未亮,秦邺便已经悄然起床,穿戴整齐后,他垂眸看了一眼尚躺在榻上熟睡的陶舒晚,眼底泛出一丝不舍,随即他来到床榻旁,弯腰,在陶舒晚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如羽毛般轻柔的吻,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床榻上的陶舒晚听到房门开启又关上,而后房间里寂静的只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她翻了个身,随后才睁开眼睛。 那一瞬间,一颗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滑过她的鼻梁,落在枕头上。 陶子城下了朝会,便迫不及待的往公主府赶,这个时辰,秦邺的队伍都走了老远,估计都出了京都了。他心中挂念着自家的乖宝,又想着秦邺临行时的嘱托,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了。 等进了府中,一打眼儿便瞧见陶舒晚躺在躺椅中,在院子里的葡萄藤架子的阴凉下,十分没精神的躺着。 陶子城一脸的心疼,急忙上前去,柔声道:“乖宝这是怎么了,往年不都是活蹦乱跳,闲不住的主儿,嘛,怎得今年一点精神都没有……” 陶舒晚听到陶子城的声音,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复又合上,有些懒洋洋的说道:“没什么,只是今年身子惫懒,不想动弹,只想睡觉。” 陶子城一听,勾着唇,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同她道:“莫不是秦邺刚走,你就相思成疾,所以才郁郁寡欢?” “爹爹!你可真是为老不尊!”陶舒晚听后,睨了陶子城一眼,低声回道。 陶子城嘿嘿一笑,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话原也是个笑话,她见自家乖宝不怎么高兴,只想拿这话逗她的,却没想到她根本就没笑,反而眉宇间存着淡淡的燥意,就像是努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一般。 陶子城的心中隐隐有些担忧,瞧自家乖宝这样,若说她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他可是如何都不信的。 现下一直照顾她的如月还没能赶回来,秦邺又率兵出征,这乖宝自己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公主府中,下人们自然不会时时刻刻上心。 若是再饿着,瘦了,或是生了病,她自己一个人在这公主府中,肯定更觉得孤单难熬。 心里这么想着,陶子城已经脱口而出:“乖宝,反正秦邺又不再,你就跟爹爹回镇南王府住几日,正好陪陪爹爹……” 陶舒晚身上懒得厉害,一想到要折腾,便下意识的拒绝,“我不去……” 陶子城一听,忙装的十分可怜的模样,“你说,自从你嫁了人,都没怎么再跟爹爹一起生活过,爹爹自己一个人守着那个镇南王府,身边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真是可怜呐……” 陶舒晚听后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她本来还想回怼说‘你不是成天往宫里跑,跟陛下两个人逗闷子吗,这天下人,谁有您这么大脸面,天天找皇帝玩!’ 但转过头,一看陶子城一张树皮一样的老脸上神情是难得的认真与沧桑,她突然就怼不下去了,只能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爹爹这就让府里的人给你收拾收拾你的院子!待会儿啊,爹爹就派人来接你,你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人到了就行!” 陶舒晚看着她家爹爹那一脸兴高采烈的模样,不知怎么,突然就觉得很后悔。 她心里怎么越来越觉得,她自己被套路了呢…… 陶子城的速度很快,晌午的时候她还在自己府上的院子里打盹儿呢,现在她就已经在镇南王府的水池旁喂鱼了。 这镇安王府是皇帝找人新圈的地,依照最高的模式给建的,这里的每一朵花,每一棵树,都彰显了镇南王的身份,装饰华丽不说,回廊曲槛,幽宽邃多姿。 虽然陶舒晚觉得十分好,但就是有一点,她家爹爹是个武夫,这行事大大咧咧又莽撞,跟这精致文雅的园林是完全不搭边…… 第694章 隐瞒 虽然这话是事实但这话,恐怕也就陶舒晚私下里说一说,陶子城才会一笑置之。 倘若外头任何一个人拿来当笑话,陶子城定然会二话不说,直接巴掌拳头招呼上去了。 按照他的话说,武夫怎么了,武夫也是妈生爹养的,他们文化人会几句文绉绉的诗,就比我们武夫高一头了?嗤,也不过是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病秧子。 自从陶舒晚搬到了镇南王府来住,陶子城也不天天的往宫中跑了,每日除了朝会,总是会按时的回府,还会细心的吩咐府里的厨子,多做几样陶舒晚爱吃的菜,每日换着花样的哄着自家乖宝。 这么一连几日下来,陶子城越发察觉出有些不对劲儿了。每日这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自家这乖宝没胖不说,竟然还日渐憔悴,每天一到用膳的时候,每一道菜最多就两筷子,多了,陶舒晚的脸色就越发的难看,一副就要被饭毒死的模样。 这日陶子城下了朝会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府,而是骑着马,最先去了一趟太医院,将在职的太医徐太医给请到了府上。 “徐太医,我家乖宝这几日总是饮食不振,且精神也不怎么好,这秦邺才走了几日,那一张小脸连点血色都没有,可心疼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如今正值酷暑,最容易肝火旺盛,心烦气躁,饮食不佳也是常有的,很有可能是受天气的原因,伤了脾胃,待老夫给公主把一把脉,若是定了病因,抓两服药,回头在吃些清淡的饮食,想来也就好了……” “那就多谢徐太医了,快请……” 二人说话间已经过了回廊,来到了陶舒晚的院子处。 同之前的几日没有什么区别,二人进到院子里的时候,陶舒晚正椅子窗户旁,用胳膊垫着下巴,看着外头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远远地瞧见她家爹爹过来,眼里本来还有些笑意,可一见后头的徐太医,那脸立马冷了下来,还不等陶子城说话,她就已经用关门来表示心中的不满了。 “哎……哎哎……乖宝这是做什么,爹爹给你找来了太医,你还不开门,让太医进去……”陶子城紧赶慢赶,陶舒晚还是将门给关上了。 只是仓促间还留了半扇没有关上的窗。堂堂威风凛凛的镇南王,就那么毫无形象的扒着窗,好言好语的哄着自家的乖宝儿。 “爹爹叫太医来做甚么,有没有病我自己心里清楚。”陶舒晚坐在屋里,有些不满的睨着陶子城。 外头的徐太医跟陶舒晚也是老相识了,他医术了得,除了偶尔进宫给皇帝请脉,走的最勤的就是公主府与镇南王府,这也是陛下给的特例,一般人还够不上这样的荣宠。 话说外头的徐太医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一眼瞧出陶舒晚的脸色不佳,且说话时,中气不足,明显是身体不适,于是他便也自外头同陶舒晚道:“公主,这生病最忌讳疾忌医,您还是打开门,让老臣进去为公主把一把脉……” “我说没生病就是没生病,爹爹就不要再带人来添乱了好不好!”陶舒晚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陶子城看着屋里陶舒晚的状态,除了担忧以外,更多的,还是有些伤心。 他的乖宝可从来都没有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这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让他怎么不担忧。 “既然没病,咱们更要让徐太医给看一看了,看一看,也好心安不是……” 外头陶子城催着,陶舒晚只觉是又急又气,索性将半开着的窗户也给关了。 其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近几日有些不太正常,尤其是脾气,简直是大的很,一点点的小事,她都觉得很不顺眼,加上食欲也不怎么好,每一天,她都觉得非常的煎熬。 如果她身上的问题跟她所想象的八九不离十的话,那么她更不能让陶子城看出什么端倪,这是为了她爹爹好,也是她纠结了好几日之后,做出的唯一的决定。 外头陶子城仍然在劝着,甚至大有将门踹开,强行给她看病的意思。 陶舒晚心中一慌,决定用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让陶子城不再心心念念找人给她把脉。 于是她心一狠,对着外头的陶子城道:“爹爹!您就别敲了!女儿最近这般反常,只不过是因为月事将至,难不成,您真的要让女儿羞死不成嘛!” 话音刚落,外头的敲门声果真停了。 而此时,外面的陶子城还有徐太医虽然一把年纪了,但依旧是一张老脸通红,而且神色复杂,大有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意思。 “徐太医,这……这……” 不知过了多久,陶子城挠着头,磕磕巴巴的开口。 徐太医虽然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但是他还是佯装镇定,先是咳了一声,而后才假装正经的开口:“太医院的《妇经心法》有记录,公主如今这诉症,确实跟月事将至,易怒暴躁,饮食不振,有些关联,既然这样,还是多喝热水,多卧床休息,多吃吃一些益气补血之药膳,待到月事离开,恐怕就会好一些……” 接着还不等陶子城再说,徐太医就红着一张脸,匆匆的离开了。 陶子城毕竟是个男人,对这一方面,他也并不太懂。自家乖宝这么说,他除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以外,更多的还是觉得没有好好照顾陶舒晚。 于是便磕磕巴巴的,说让厨房多给煮一些红枣莲子羹。 他一个大男人,心里觉得帮不上什么忙,又给如月去信,询问归期,并催促了如月尽快赶回来。 这么一来,陶舒晚的日子确实安生了不少,但是她心里也知道,这法子,瞒不了多久,最主要的还是得让如月尽快回来,只要如月能够回来,她就觉得格外心安一些。 在陶舒晚的焦急等待中,三日之后,如月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回了镇南王府。 彼时如月已经在陶子城的信中,得知了陶舒晚的近况,所以一到镇南王府,她就去了陶舒晚的房间。 第695章 再次有孕 如月见到陶舒晚之后,陶舒晚并没有想象之中的抗拒,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情绪,就好似提心吊胆了多日,在这一刻松懈了下来。 “公主可愿如月为你诊脉?” 如月十分诚恳的看着陶舒晚,她的目光早在一路而来时,就锁定了陶舒晚那清瘦的脸庞。这是作为医者,改不了的习惯,是通过肉眼,来观察对面而来的人的面色来初步观察病因。 通过她无声的观察,她确实发现陶舒晚面色不佳。相比较与她走之前,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精神也看着有些萎靡。 恐怕陶舒晚抗拒,如月开口说话时,都是小心翼翼的。 但是陶舒晚对她却是十分的信任,只是在将手腕递给如月的时候,她难得的,露出认真的神色。 “如月……”她淡淡启唇。 如月闻声抬头,浅浅的眸中流淌着让人十分安心的状态,“怎么了,公主?” 陶舒晚长吸了一口气,随后才同如月道:“在把脉之前,不论你发现了什么,都不要隐瞒我,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如月心中有些纳闷,自家公主这意思就好像她已经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或是为何身体回不舒服一般,但若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因为何事儿不舒服,那为什么还要让她尽快回来,而且,就连她的师父都瞒着呢…… 如月心里虽然存有疑惑,但还是十分听话的点了点头。她跟随陶舒晚这么长的时间,无论什么时候,她还是十分有分寸的。 如此,陶舒晚才将手给伸了出来。如月小心翼翼的将手指覆上,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家公主有些紧张。 呼吸有些乱不说,眼底也隐隐闪烁着,像是在期待些什么。 一开始如月并不是很懂,便也只能认真的给陶舒晚诊脉,是从未有过的细心,生怕真的检查出自家公主的身子有什么问题。 但是渐渐的,她眼中渐渐带了讶异的兴趣。但是为了防止被陶舒晚捕捉到,她脸上依旧是从容安静的模样。 直到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在陶舒晚的手腕上把了一次又一次的脉,如月才有些压抑不住眼中的喜悦,抬起头来,看着陶舒晚。 “公主……”如月开口时,嗓音都有一些颤抖。 陶舒晚瞧着如月脸上的表情,心里也知道,恐怕是八九不离十了,但是她还是十分小心的问道:“干嘛,怎么了?” 如月并没有说出那已知的二字,而是带着无法抑制的激动,同陶舒晚道:“所以师父信中说公主总是精神不济,食欲不振,偶尔还嗜睡,都只是因为……他……” 说到他的时候,如月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指了指陶舒晚的肚子。 这个时候,陶舒晚的嘴角也终于绷不住,露出一点笑意来,“所以,是确定了,是吗?” 如月疯狂的点头,脸上除了无法言说的激动,竟然还带着一些欣慰,“是!公主!你怀孕了!” 她这么说着,眼泪都差点激动的落下来。当初公主无意间小产,又为了自家姑爷与王爷的事情扛着那样的身子继续上路,当时,神医师父都已经说过,公主的身子伤了根基,若想再次有孕,是很难的事情。 公主心里虽然不言不语,可是如月亦能看的出来,公主是很伤心的事情。 如今好容易再次有了身孕,这是天大的喜事,理应广而告之,才能让大家都感受到这份喜悦才是。 “可是公主,如月不明白的是,这是好事,公主为何还瞒着,不让声张呢……” 从她接到信,再匆忙赶回来,已经过了小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公主随便找个太医,都能诊出喜脉,为何,还一直瞒着至今呢…… 思及至此,如月心中多少有些不安,便又多言问道:“公主,您不会又想跟上次一样……”话到此处,如月已然吓得脸色惨白,“不行不行,公主,这次真的不能任由您胡来了!孩子一定要安安稳稳的呆在您的肚子里,如月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公主的!” 看着如月一脸信誓旦旦的模样,陶舒晚颇有些无奈,她勉强的笑了笑,而后对着如月道:“如月,你误会了……” 如月一听,立马道:“既然如此,那我立马去告诉师父,师父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也会十分的高兴的!” 如月还不等走,却一把被陶舒晚给拽了回来,只见陶舒晚神色略有严肃的看着她,随后道:“这个真不行!” 如月有些生气了,“我看公主您还是没有打消那想法是不是,如果公主真的要致自己的身子于不顾,就别逼如月用特殊手段了!” 如月说话这番话,自己也吓了一跳,像是生怕吓着陶舒晚一样,如月又急忙软了语气,同陶舒晚道:“公主,您就将他留下,上次他没能活下来已经很伤心了,如果这次他还没有活下来,肯定会更伤心的。” 如月蹙着眉,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这件事情如果将军知道了,将军会更加的伤心,还有师傅,他们都会很伤心的……” 陶舒晚一瞬间就被气笑了,她无奈的看了如月一眼,带着些嗔怒,“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这个孩子了!” 如月眼中陡然一亮,但旋即又暗淡了下去,“那公主为什么瞒着……” 陶舒晚道:“我爹爹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一人将我抚养长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总是以我为先,如今南疆战事吃紧,秦邺又是主将,若是爹爹知道我有了身孕,自然二话不说,会将秦邺喊回来,他亲自去披挂上阵……” 战场之上,不论是秦邺去,还是她家爹爹去,她都会担心。 只是陶舒晚向来知道陶子城的脾气,自己一旦认定的事情,就算所有人都反对,他也会做。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陶子城亲自将秦邺给替换回来,不论这场战役打没打赢,陶子城肯定会被参一本。 第696章 权衡利弊 “可是就算公主不说,这件事情也瞒不了多久啊……” 如月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陶舒晚,心中多少有些惆怅。她甚至有些怀疑上天在作弄自家的公主,否则为何,每一次刚刚有一点喜讯,就会有这么多的事情横在自家公主与将军的中间。 “就算瞒不了,也是要瞒的……”陶舒晚叹了一口气,低声喃喃。 而后她不知想到了些什么,手掌不觉轻轻覆在自己还很平的小腹上,目光是难得的温柔。 “如月,你就帮我瞒住这件事。至少,这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陶舒晚的声音中带了一点恳求,让那个什么事都以陶舒晚为先的如月终究是心软了…… 不管是上一次也好,还是这一次也好,这个孩子,总是来得没有那般适宜。虽然陶舒晚的性子过于独立,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识大体的一个人。 她可以权衡利弊后,舍弃一些别人可能很难舍弃的,但是这不代表,她可以一直懂事,一直都舍弃。 “如果,公主真的想好了的话,那么,如月定然会帮公主的……”如月的双眸中带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是不管内心究竟有多么的纠结,以公主为先,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如月早就已经刻入骨髓的习惯。 陶舒晚抬起眸,看着如月因为赶路而有些疲惫的面庞,鼻子一酸,眼中神情带着感动,她上前两步,将手覆在如月的手背上,由衷的说出谢谢二字。 如月刚从陶舒晚的房间里出来,还不曾休息片刻,就被一直偷偷摸摸藏在不远处院子里的陶子城给唤了过去。 午时的阳光炙热,树上蝉鸣叫个不停,蔚蓝的天空之中,偶尔有几只蜻蜓飞过,轻巧的落在池里的莲叶之上。 “师父……” 如月一言不发的跟着陶子城出了陶舒晚的院子,来到游廊处,二人方停了下来。 陶子城回过头,飞快打的打量了如月一眼,然后沉声道:“如月,你说实话,我家乖宝儿究竟是不是生病了……” 如月心中一紧,眼神飘忽闪烁了片刻,她看见陶子城的唇角微微下拉,甚至有些紧绷,眉头压低,眉心露出很深的褶皱,这是陶子城十分严肃的时候,也是提醒她不要说谎的时候…… 如月默默的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然后抬起头来,十分坦然的开口道:“师父,你也太多心了,公主根本就没事儿……” 陶子城的目光紧紧的锁定着如月的目光,希望以此能看出她说的话里究竟有没有撒谎,或者做一些掩饰性的小动作。 没有想到如月直接那赤裸裸的坦荡,倒是让陶子城越发的迷茫跟捉摸不透了。 他有些狐疑的看了如月一眼,声音都带着不确定性:“真的没事儿?” 如月白了他一眼,心中灵机一动,假装随口说了一句,“有事……” 陶子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语气也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你看你看,我就说有事!究竟是什么事儿,你快说!” 如月十分无奈的看了陶子城一眼,那浅色双眸中所透露出来的神情,就好像在觉得陶子城是一个大傻子。 “师父,女人这十分平常的事情,您真的要听吗?”如月面上大大咧咧,甚至带了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陶子城一听,脸色从一开始的惨白,一瞬间变成了通红的颜色。 这话如月虽然说得不明确,但是暗示的已经十分明确了。这个时代的男人同女人之间,总是有些害羞与扭捏。 比如男人从不过问女人的月事以及各种有关女人生理上的问题。若是追问的太过,总会被女人用异样的眼观看着,甚至还会被当成变态被打出去。 陶子城这虽然是当爹的,但是一样是个保守刻板的老头子。 听到如月这么一说,他登时觉得尴尬起来。但是为了掩饰这种尴尬,他便由尴尬转换成了点点恼怒,“臭妮子,竟然敢这么调侃你师父,我看你是想讨打!” 如月立马笑嘻嘻的装作求饶的模样,回着:“别呀,如月说的不过都是实话,是师父硬是要逼问的呀……” 说到这里,如月双眸一转,眼眸中一眨而过些许狡黠,片刻便听到她带着调侃的笑意,同陶子城道:“师父也不想想,这公主最近不舒服,除了天气太热,脾气过于暴躁之外,更多的还是身上不太方便,作为女人,本就麻烦燥怒不说,您作为一个大男人,还是长辈,总是跟在公主身后问她这个,问她那个,你说她怎么同您说,羞也要羞死了呀!” 如月这么一说,陶子城更觉得尴尬了。想到这几日他追问,自家乖宝逃,然后自己还自以为一副关心自家乖宝的模样嘘寒问暖,这个时候就觉得分外的丢人,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那乖宝现在怎么样了……”陶子城在心中嘶吼了半天之后,还是决定问一问。 虽然有些东西他不能多管,但是他心里还是担心他家乖宝的,哪怕隐晦的问一问也好让他心安不是。 “真的没事儿,公主她只是苦夏,等过了这一顿时间自然机会好的。”如月心里虽然在说瞎话,但是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十分认真且令人信服的模样。 “那到底什么时候能好?”陶子城有些不放心,还是多嘴一问。 如月这一听多少有些犯难,“多长时间么……有的人头三个月总是被各种折腾,有的人也没觉得怎么样,甚至胃口还很好,精神也很好……” 陶子城的眉头深深的皱起吗,并且带着一脸的问号。这病症,怎么隐隐的觉得有些许不对劲儿啊…… 如月只怕自己越说,破绽就露的越多,急忙敷衍道:“哎呀,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得给公主去配几副恢复身子的药去,瞧我不在给公主饿得,都瘦脱了相了!” 言罢不等陶子城多说,便急匆匆的跑开,不过片刻,便不见了人影。 第697章 如玉帮忙投喂 就这么安生的过了一段时日。一开始陶舒晚还只是情绪上的问题。随着日子一点点的增加,陶舒晚那孕吐的反应也越来越多,以至于她必须要吃一些酸一点的东西才能抑制住想要呕吐的感觉。 但她心中也清楚,自己向来对酸的东西没有那么大的喜好,如今她跟她爹爹生活在一起,她喜欢什么,她家爹爹是都清楚的,若是要的酸的食物多了,总归是会引起怀疑的。 陶舒晚无奈,只能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如玉。 “公主,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跟如玉说,是不是如玉嫁人了,公主就觉得如玉不是您的人了?” 在陶舒晚让如月递信的第二日,如玉就来到了镇南王府。彼时的如玉也已为人妻母,孩子也已经有六个月大了。因着如玉家的小团子满月的时候,陶舒晚这一群人正在凝香国,所以知道的也晚了些。 虽然没有赶上,但是陶舒晚还是亲自挑了好多的东西让人送到了林府上。 “这是说什么话。”彼时陶舒晚正坐在桌子前,吃着如玉偷偷给买来的酸梅干。入口的一瞬间,心口那一阵恶心的感觉便已经有了些许好转。 “我不过是想着如今你嫁了人,又有了孩子,店里又忙,不想叫你觉得累……” 陶舒晚又连吃了两口,觉得连搅在一起的胃都有了些许舒适。 一旁的如月看着嘴里直冒酸水,忍不住伸手吃了一块,刚入口,那泛着极尽的酸意的味道便充斥了她整个口腔,她整个脸都皱成了一团,下一秒,便见她慌忙的吐了出来。 “呀!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酸,怎么能吃的下去!” 陶舒晚正吃的尽兴,听见如月这么说,她有些不解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如月,道:“酸吗?我觉得这样正好啊……” 如玉在一旁笑的特别得意,“公主,好吃,这酸梅子我有孕的时候经常吃,所以我特别懂公主如今的感觉。”言罢她睨了一眼一旁的如月,带着故意的开玩笑的口吻道:“这是单独给有孕的人吃的,你一个没成亲的黄花大闺女跟着凑什么热闹……” 如月一听,自然不甘示弱,“没成亲怎么了!无事一身轻好不好,哪像你,拖家带口的,整日不是你家夫君如何如何,就是你家那个小包子如何如何!” 二人一言不合便怼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双方都毫不示弱。 陶舒晚端着自己酸梅,十分有先见之明的躲到了一边,以免波及自身。 但是话说回来,她一旁高兴的吃着,如月跟如玉在一处你一言我一语的,这样的热闹,还真让如月想起了曾经如玉没有嫁人,她也没有这么多事情累身的时候。 两人吵了一会儿,还是如月眼尖,眼见如玉带来的那些酸梅她吃了大半,便连架都不吵了,径直走到陶舒晚的身边,将那盘梅子给收了起来。 “公主,虽然好吃,可也不能吃多了!” 陶舒晚一听,脸上顿时带了些不满,“这两天我都要被折腾坏了,每日睁眼除了吐就是吐,连饭也不想吃,好容易有些合胃口,如月你还拿走,让不让人活了!” 一旁的如玉一听,面上隐约带了些担忧之色,“这妊娠反应虽然每个人都多多少少会有,但还是因人而异,像公主这般严重的,真是不多……” 如月眉头微蹙,叹了口气道:“公主正酷暑之时有孕,自然比旁人还要折腾,只是现下最重要的是,公主的身子并没有调养得当,这个时候母体又要给肚子里的孩子输送营养,只怕是月份越大,越损伤母体……” 本来如玉就已经很是担心陶舒晚了,之前小产的事情,她亦知道,当时就听说十分危险,现在又有身孕,不得不让人顾及更多。 “这女人生产,也算是一只脚入了鬼门关,公主如今并不是一个人,凡事还是要多静心养气,不要太过操心,否则对日后不利啊……” 如玉也不敢多说,毕竟公主有孕不满三月,胎还没有坐稳,她怕说多了,更添她的忧虑,这头三个月最怕的也是母体思虑过重,容易给腹中的孩儿增加压力。 但是不略作提醒,如玉的心中更是不安。像她这么个一身武艺,大大咧咧的人,生产的时候,都不少痛苦与危险,更别说像自家公主这样的…… 一旁的陶舒晚看着如月与如玉的表情,心里多少有些无奈,这原来好好的气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了这样。这知道的,是她有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俩有孕呢。 陶舒晚叹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出口道:“好了好了,我真没事!你看看你们两个人的表情,叫人以为是出多大事儿了呢!” 如月跟如玉一听,急忙收敛了一些,生怕给陶舒晚太大的压力,让她也整日殚精竭虑的。 “公主说的也是,这本来是一件大喜事,倒是叫我们给说的复杂了……”如玉朝如月使了个眼色,而后笑嘻嘻的冲着陶舒晚说着。 “以后公主想吃什么尽管说,我日日都来,保证让公主顿顿都能吃上。”话至此处,如玉又看了一眼如月,同她说道:“如月就辛苦些,将公主的身体调理好,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如月自是拍着胸脯保证,“公主交给我放心就是,我自会细心照顾……” 三人凑在一处这么一聊,这时间也就过的飞快。如玉心里放不下那还没断奶的小包子,说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镇南王府。 晚间陶舒晚吃过晚膳,正要喝安胎药的时辰,陶子城过来看了一遭,南疆的战事不怎么顺利,皇帝在朝中极度不满,陶子城等几位大臣几乎是从早上朝会一直呆到日落西山。 几日不得闲,陶子城心里也惦记自家乖宝,所以一有时间,他总是会过来看上一眼,坐一坐,顺便给她送秦邺寄回来的家书。 第698章 南疆巫蛊 陶舒晚在看到陶子城的那一瞬间,端着安胎药的手颤了颤,多亏她心理素质强大,才没有露出过于慌张的神色来。 “爹爹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陶舒晚放下药,略微勾唇笑了笑,起身应了上去。 要说这个点确实也有些晚了,院里亭灯闪烁,草丛中有夜鸣虫在吱吱的叫唤。陶舒晚贪凉,早就把繁复的外衫脱了,穿了一件云绸做的长衫,也是半穿不穿的。 “平日里不得闲,这刚回府中,爹爹来瞧瞧你身子恢复的怎么样了……”陶子城一边说,一边往里进,随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封家书,递给陶舒晚,“顺便啊,将刚送到的家书给你送过来……” 陶舒晚看着陶子城手上的家书,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接过之后,又给扣过来,放到了桌子上。这一举动,其实也算是赌气。 算算日子,秦邺走了也有一个月了,回回家书上头写的都是安好,勿念。要不就是报喜不报忧。 这南疆之战,就算她不打听,街里街外的,茶余饭后的谈资也都是这事儿,好还是不好,她又不是不知道。 她心里知道秦邺就是不想让她担心,所以也不敢写一些叫她忧心的事情。可是陶舒晚不知为何,就是生气,生气秦邺什么都瞒着。 陶子城没有看出她的异样,反而目光越过她,看到了她身旁的那碗黑乎乎的药汁上。 自从如月回来,陶子城也放心许多,所以在滋补养护这一方面,他也没怎么管过。毕竟他心里清楚,如月是一心都护着陶舒晚的,这就够了。 但今日,陶子城心中倒是有些好奇,于是也出口问道:“这几日喝的是什么药?身子可觉得好些了?” 陶舒晚觉得有些心虚,但是她还是很好的掩饰了下去,“就是些温补的,那些什么具体的女儿也不懂……” 陶子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但还不等他细问,外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王爷,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急召您进宫,您快收拾收拾罢……” 说话的是陶子城身边最得力的手下,也是那几名高手的队长,常常跟在陶子城的身边,随着他宫里宫外的,各种琐事都是他在处理。 陶子城听出他话中语气多带严肃,便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连话都来不及跟陶舒晚说,便前后脚跟着外头的人一同出了陶舒晚的院子。 “出了什么事情……” “回王爷……” 后面的声音在陶子城急匆匆的脚步中渐行渐远,直到一点儿也听不见。 陶舒晚起身,走到门旁,手扶着门框,远远的望着陶子城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的想着些什么。 “公主,药要凉了,快喝了罢。”一旁的如月见陶舒晚在门旁站了许久,忍不住出声喊道。 如月的几声唤,确实让陶舒晚收回了心思。她缓缓的回到桌子旁,拾起药碗,放在嘴边,刚想饮下,却又放下,抬眸,对着一旁的如月道:“刚刚爹爹被叫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月,你找人去查查,是不是有关于南疆的事情……” 如月愣了愣,而后突然寻思过来,“公主的意思是,将军……” 陶舒晚的脸色略有凝重的点了点头,再没说什么。只是将面前的安胎药喝完,又陷入沉思之中。 如月没再多问,只是应了一声,就去办陶舒晚吩咐的事情。 这一夜,几处不眠夜。 宫中的御书房中,皇帝与陶子城,还有秦大人等几位老臣神色忧虑,一夜未眠。 远在南疆的驻扎之地,秦邺穿着一声被血洗过好几遍的铠甲,穿梭在每一个帐篷中,跟着军医忙上忙下,一刻未停。 而镇南王府,宁静的满是月光的房间中,陶舒晚正翻来覆去,忧心忡忡…… 第二日,太阳刚刚升起,那从地平线中喷发出来的光芒耀眼而璀璨。 厅中,陶舒晚穿了一件烟灰色的轻薄长裙正坐在桌前用着早膳。 自从有孕后,她在打扮这方面有些惫懒,基本是怎么舒服怎么穿,头发也只是用一根簪子挽起来,为了防止它滑落,她又用一根发带绑了绑,一眼望去,有一种慵懒温柔之美。 这边她刚喝了一口粥,如月便从游廊处匆匆而来,身上还带着昨夜的夜露,像是办完事情来不及歇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的模样。 “查到什么了?”陶舒晚擦了擦嘴角,不动声色的问道。 如月纠结了一夜,心中多少也知道,就算她再怎么隐瞒,自家公主也会有一百种办法知道,遂犹豫片刻,淡声道:“同公主想的一样,宫里确实是在为将军的事情在彻夜密谈……” 听到如月的话,她只是睫羽颤了颤。 随后只见她拿起桌上的茶杯,请啜了一口茶,才轻声问:“是为何事?” 如月顿了顿,最后才道:“南疆那处使用巫术与蛊术者众多,听说那群叛军将此禁术用到了军队之上,故而杀伤力惊人,且令我军猝不及防。” “但多亏将军深谋远虑,在双方交战之前,就已经吩咐军医备好了药,且叮嘱过手下的军队,才勉强没有中招……” 在如月的话中,陶舒晚才知道了事情具体的来龙去脉。 虽说刚刚交战秦邺与手下的军队并没有吃亏,但这也彻底的激怒了那些南疆的叛军,为此,他们只会用更恶毒的计谋来对付秦邺与其手下的军队。 就算秦邺等人再怎么小心应对,双方交战的时候,也根本不可能永远不收到敌方的伤害。 所以,每打完一场进攻战,秦邺手里必然会有伤亡。而这种伤亡,跟一般的伤亡不同,除了有刀剑之伤以外,还有那十分难缠的蛊与奇毒,这样一来,解毒药材需求量特别的大,而且,朝廷更有供量不足的无力之感。 如果药材供给不上,秦邺等人在南疆的局势就更加的危险。甚至很有可能会损失更多的人,这是所有人都能预见的结果…… “所以,经过这么一夜,陛下同爹爹探讨出解决此事的办法了吗?” 第699章 稀缺药材 陶舒晚说完这句话良久,也没有听到如月的回话。她有些不安的抬起头,却发现如月垂着眸,目光闪烁着,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 “究竟是怎么回事!”陶舒晚面带一丝怒意,“如月!现在连你都要欺骗我了吗!” 如月一听,忙道:“不是这样的公主 如月不敢!” “那你还不快说!!”陶舒晚蹙着眉头,脸上除了怒意外,还带了些许烦躁不安。 陶舒晚生气的时候还是很有震慑力的,如月犹豫了片刻,终于说了实话,“奴婢打听到,将军好像已经知道朝廷这边供给量不足,所以,从头到尾,将军都没有再向朝廷求援,而是打算以一己之力,死扛到底……” 陶舒晚听如月说完,只觉眼前一阵头晕目眩,身子更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无力之感。 但是她的心中还是有疑问。 秦邺这个人,她最是清楚,如果他真的打算死扛到死以最大的努力做到速战速决的话,那么这一消息,根本就不会传到京中,那么如月,也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因为从这一个月的几封家书来看,秦邺若真的想说,就定然会说,而若是他不想让她知道,又岂是如月能打听到的…… 想到这里,陶舒晚并未旁敲侧击什么,而是直接了当的问如月:“这个消息,你是如何知道的……” 如月的手攥了攥衣角,眼中多少带了些无奈,她知道很多事情根本瞒不过自家公主,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被识破。 如月支支吾吾半天,心中想着,既然公主已经知道了,那再瞒亦没有意思,于是便道:“昨天恰巧将军身边的副将悄悄递过信来,在信中,他细说了战场上的情况,又说将军此番确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但这样虽然不会连累朝廷,却容易落人口实,说将军枉顾人命,所以想叫奴婢旁敲侧击一下公主,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如月说了这么多,陶舒晚心中也陷入沉思。 想来这副将能将信递到京中来已经是实属不易。 秦邺能有破釜沉舟之架势,那么他就不会让她亦知道这其中的一点点事情…… “公主,南疆那个地方我曾在些许书籍中看过,那里盛产毒物,生活在那里的人民也善用毒物来制成毒,或是蛊,听说不用人只同他们擦肩而过,这蛊就已经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下到了对方的身上……” 若想不被莫名其妙的下毒或是下蛊,亦有法子,只是这自然是忙坏了军队里的军医,普通的蛊以硫磺为主,各种草药为辅,研磨成粉,放进荷包,带在身上,便有驱散与抵抗效果。 说起来容易,这做起来却是十分的艰难,秦邺的前锋部队有约三万人,其骁勇善战,且在战场上十敏锐,很容易为后面的兄弟撕开裂口。 只这些人,每日都需要耗费大量的药材,更别说全部军队一共加起来的药材数量。 若是南疆的那些叛军一但又改变其他策略,那么军医只能耗费人力与物力,重新寻找解蛊之法,再投入到军队之中。 看来战场上的形式,是十分严峻的…… 蓦然,陶舒晚突然站起来,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就往外走。 如月被吓了一跳,急忙追上去,问道:“公主要去哪儿……” 陶舒晚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转头说了令一番话:“将公主府中,还有镇南王府中的下人都集结起来,半个时辰后,玄武大街上,我要看见所有人的身影!” 如月虽然不知道陶舒晚究竟想干什么,但是她心中隐约的,却知道肯定是与将军有关,与南疆的战事有关。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停在玄武大街的中心之处。 最先从马车中下来的是如月,她身形纤长,因自幼学医,白皙的面容之上总是带着叫人觉得十分亲和的感觉。 在如月伸出手后,陶舒晚才小心翼翼的从马车中下来,她面容白皙,双眸在阳光的映射下,微微透出琥珀色,虽然嘴角总似有若无的带着些许笑意,却仍然让人觉得疏离与清冷。 陶舒晚刚下了马车,如月便从小丫头的手里接过一把油纸伞,在陶舒晚身后撑开,替她挡住了那热烈的阳光。 “人都到齐了了吗?”陶舒晚平淡的扫视了一眼分成四排的眼前站着的有男有女的队伍。 粗略算过去,也有几百号人。 “是,除了看家护院的,老儒妇幼,剩下就都在这儿了……”如月说到这儿,还不忘补充道:“还有一些是如玉听说了,从她府上调的……” 说起如玉,如月的心里多少带着些无奈,这妮子听了公主的要事后,家里的孩子也不管了,硬是要过来帮忙,还是如月一边劝阻,林子煦从旁哄着,才好歹将这个祖宗给留在家中。 “既然人都到了,那就开始……”陶舒晚淡淡开口,而后缓步来到众人面前。 “各位,如今南疆战事吃紧,前方的战事们最缺的,就是能够救人的药材……” 陶舒晚看着面前的几百号人,深色严肃。 “今年夏季雨水多,药材的收成不好,朝廷花了大价钱来收购各种急需的药材,但收效甚微,今日,我不以公主的身份,只以一个爱护家国天下的普通人,来拜托诸位做一件事……” 陶舒晚要做的事情说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做起来很难。 远的不说,只说近的,京城供有上百家药铺,想要寻到足够量的药材,也许这几百人,需用上两三日的时间。 但京城的药材定然只是解了近渴,所以要为秦邺与将士们做长远的打算…… “今日戌时之前,你们要尽力搜集到我需要的所有药材,若准时完成任务,本公主会大力赏你们,可听清楚了?” 陶舒晚说完,变让人从马车上抬下好几箱子金银珠宝,并一一打开箱子。 里面的东西一露出来,几百人的脸上神色各异。 激动,贪婪,跃跃欲试…… 第700章 搜集药材 陶舒晚并不反感,相反,有了这些情绪,他们更会将她所说的任务办的更完美。 “去,等到戌时,**领赏,本公主绝不会食言……” 话音落,众人像是脱了缰的野马,纷纷四散而去。 此时阳光正好 却也晒得人分外焦躁。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她抬眸看了一眼,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多亏如月眼疾手快,伸手将陶舒晚扶住。 等陶舒晚缓过神来时,入眼的,便是如月一脸担忧的神情。 “公主,回去歇一歇罢……”如月低低劝道。 陶舒晚却在站稳之后,伸手轻轻推开了她,眼底是不容任何人打破的坚定:“无妨,我另有事情要办……” 依旧是热闹非凡的七宝楼,今日有说书先生坐堂,讲的是那聪慧过人,骁勇善战的某国将军,说到精彩处,众人纷纷鼓掌喝彩。 陶舒晚从外头走进来,眼中情绪淡淡,连一丝一毫的目光都未曾施舍,径直上了二楼。 左拐,走廊行到尽头,还不等推门而入,便听到从里面传出声音…… “你说,这公主将我们几个最大的药铺商户都聚在一起,究竟要干什么?” “江老爷这都不知道?听说玉舒公主的夫君,也就是秦大人的嫡子秦邺,率领大军出征**,如今遇着了硬茬,那**叛军中有善使蛊者,如今是让秦少将军一点法子都没有……” “可不是,我那侄子如今在宫中当值,听说军中如今药材损耗极大,但圣上却多少有些吃力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今年雨季特别多,这采药,与种药者的药材晒来不及晒,这今年收上来的药材,只有往年的六成……” “若是这公主要我们手上的药材,诸位是如何想的?” “哼,还能怎么想,大家都是商人……” …… 剩下的陶舒晚并没有继续再听,因为她知道,听不听,这些人嘴上的内容都跟钱脱不了干系。 于是她略等了片刻,等里面的人讨论的差不多了,才挂着个清冷的笑容,推开了房门。 俗话说不干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当陶舒晚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里面的几位老爷子似乎都吓了一跳,但又不动声色的给掩饰了过去。 “草民参见玉舒公主……”众人起身,急忙行礼。 陶舒晚安静平淡的扫视了一圈。房间中共有三人。 她左前方身穿棕黄水波纹长衫的同她爹爹差不多大的那位,是京城最大的药铺掌柜,江掌柜。 而她对面桌子前站的那位,是济世堂的老板,梁老板。 右边这位也是位开药铺的,姓褚,这三位在京城药铺中的地位可谓是无人能及的。 “三位掌柜快快免礼,不用客气,都做罢……” 陶舒晚笑的一脸和善,叫这三位掌柜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不知玉舒公主今日叫我们来,是有合适吩咐啊?” 坐了片刻后,最先开口说话的,是她对面的那位梁老板。 梁老板倒是不胖,略消瘦些,一双吊梢眼精明的都发光。 陶舒晚虽然微微笑着,可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这人晚上是不是都不用打灯,一双眼睛都亮的发光…… 陶舒晚拿起桌上的茶壶,自己亲自倒了一杯,抿了一小口,才笑道:“本公主今日将几位掌柜聚在一处,要做什么,还用说吗?” 言罢,她抬眼,眸光扫了一下众人。 三位老爷私底下十分的警惕,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面上带有一丝尴尬,但谁也不开口,只假装一概不知。 陶舒晚倒也没拆穿这些人,既然他们心里都当做不知,那她自然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诸位掌柜不知,如今**一处有异,圣上派了本公主的驸马前去平定,如今急需大量的药材,本公主思来想去,也只有几位掌柜能解如今的燃眉之急……” “本公主与驸马情深似海,如今驸马有难,本公主自然不能坐视不管,诸位掌柜闯南走北,自然有药材的供货渠道,只要几位掌柜能保证药材的货源不断,本公主必然以其他商户高出两倍的价格,购买诸位的药材……” 陶舒晚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俨然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为了秦邺可以不顾一切,甚至散尽家财的普通女人。 当然,若是秦邺有难,陶舒晚定然也会是那不顾一切去帮他的背后的女人,但是与上面的那种不同,她首先会是最冷静最镇定。用尽办法,让损失降到最低,且不会盲目的人。 陶舒晚说完,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三位掌柜脸上神色各异,每个人都各怀鬼胎。 陶舒晚心里也清楚,这些人暂时没有发话,是因为没有摸清楚她真正是脾性,所以不敢冒险。 货,他们不管愿不愿意,是一定要供的。 但是怎么供,是舒舒服服,赚着大把的钱供,还是累死累活,到最够出力不讨好的供。 这是有区别的。 “各位掌柜,就帮一帮本公主罢,不管花多少钱,这药材也不能断啊……”说到这里,陶舒晚的声音已经哽咽,美眸含泪,可怜可叹…… “公主快别如此,小民们,担待不起啊……” 终于,有人开始发话了。 是梁老板,他天生有两撇小胡子,算计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伸手捻一捻他那几根胡子。 “如今秦少将军有难,我们自然是要帮的,只是……” 话至此处梁老板突然停了下来,脸上带着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 陶舒晚心中尽量选择无视,暗示自己心无旁骛的演好这场戏,“只是什么,梁老板快快请说,有什么问题,本公主一定尽力帮你们解决……” 梁老板陶舒晚一脸焦急的模样,便知道她诚心要用他们几个,心中自然也有了数,便偷偷看了陶舒晚一眼,,谈了口气道:“公主有所不知,今年药材的收成不好,去年收八成,今年却只能收到五成,甚至更少,这药这么稀缺,用药的人却比往年要多,所以我们这收的药材,也比去年昂贵……” 第701章 与药铺掌柜的勾心斗角 话说到此处,陶舒晚便已经懂了。 交易可以,但是钱必须要到位。 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不管怎么样,对方是商人,商人自然同钱靠的近,也可以说,是个人,都跟钱靠的近。 陶舒晚勾唇一笑,掩饰了眼底的讽刺,才道:“梁掌柜的话本公主明白,只要梁掌柜开口,多少钱,本公主出……” 她所诠释的正所谓是人傻钱多。所以,这三位自然会可劲儿薅羊毛。 但这个节骨眼了,这位姓梁的还假模假样起来:“公主这话让小的们实在心有愧疚啊,本应为公主多多分忧,却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其他人一听,也连忙附和,“就是就是,我们都是小本生意,上有小,下有老,这今年的生意也不好做……” 陶舒晚实在听够了他们这些虚伪的话,只见她微微蹙了蹙眉头,随后打断道:“时间紧,你们直说就是,不必拐弯抹角……” 三人因为陶舒晚的话,脸上都带了一定程度的尴尬。 片刻后,梁掌柜才开口“按照今年的价位,我们也不问公主多要……”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页纸,伸展开后,放到陶舒晚的面前。 陶舒晚只略微瞥了一眼,心中便连说了好几个WC。 要不是她来的时候早就摸清了价格,那今日她真的就是被这些人往死里坑了。 不光陶舒晚心里震惊,就连旁边的褚掌柜与江掌柜,看了梁掌柜的价格单,都在心里默默抹了一把冷汗。 好家伙,不愧是京城第一药铺,真是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佩服佩服…… 梁掌柜在另外两位掌柜的目光中收获到了震惊与佩服,他心里自然十分得意,于是面上自然也带了些忘形。 他的手捻着自己的胡子,嘴角带着藏不住的些许得意笑意,正偷偷瞄着陶舒晚。 陶舒晚不动声色的垂着眸,说实话,她今日是真心实意来求三位掌柜给供药材的,而且钱她定然也不会少给。 但是像这种把她拿傻子骗,她确实忍不了。 而且是个人,都忍受不了。 陶舒晚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随后抬起眸,淡淡的看着对面的梁掌柜,启唇,“梁掌柜药材一事本公主虽然不懂,但这价格,不觉得太高了吗?” 梁掌柜带着假笑,丝毫没有听到陶舒晚言语之中的警惕,“今年这行情公主哪里知道,小民给公主的已经是成本价,这一来一回的运输成本,小民根本就不挣钱啊……” 嚯,好一个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仅陶舒晚被气笑了,就连旁边那两个掌柜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真是为了赚钱而不要命了。 陶舒晚勾唇笑的意味深长,她伸出手,轻轻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而后才道:“梁掌柜,听说近日又纳了一房小妾?” 陶舒晚的话让梁掌柜愣了一下,眼中也带着些许疑惑,似乎有些搞不明白陶舒晚为何说着说着药材,又将话扯到他新纳的小妾上面了。 “不过是小事一桩,不值得公主记挂……”梁掌柜假笑开口。 陶舒晚心想,我倒是不怎么记挂,就是想抓住你的把柄,让你知道知道耍着她玩的后果。 她淡淡的喝了一口茶,随后眉头一挑,笑道:“听说那小妾年芳二八,是穷人家的孩子,曾在酒楼里卖场,正好被梁掌柜看见……” 接下来的话陶舒晚不必多说,梁掌柜的脸在一瞬间变得煞白,冷汗也顺着额头冒了出来。 “人家誓死不从,梁掌柜就拿女孩父母兄长的命威胁,可有此事?” 陶舒晚说话时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但是声音却冷的吓人。 其他两位掌柜自然知道陶舒晚说这话的意思,所以也吓得不敢吱声。 突然陶舒晚话锋一转,眸光又看向了江掌柜。 陶舒晚的话还没有出口,江掌柜就已经觉得周身如在冰水里过了一遍,牙齿都冷的打颤。 而陶舒晚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江掌柜如坠冰窖。 “听说江掌柜的儿子去年因为与人发生了一点口角,将对方那人打的半死不活,用了大把的钱堵住了人证的口,叫被打的那人家求告无门?” 剩下褚掌柜更不必多说了,他们这些有钱人,其实背地里的腌臜事儿一大把。 多数呢都是能用钱解决掉的。 但是相反的是,他们既然能用钱给解决掉,旁人一样能用钱将他们这些事儿给挖出来。 陶舒晚看着三人的脸色,突然觉得解气的很。 但是这还不够,她还是需要给这些人添一把火,好叫他们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若是本公主将这些证据都交到府衙,诸位掌柜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呢?” 三位掌柜的脸上无一不带着惊恐与绝望。 交到府衙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最重要的是!是谁交到府衙去的! 这皇上身边的红人,玉舒公主,他爹爹镇南王是连皇帝都不怕都混不吝! 下一秒,三个人齐刷刷的全都跪在了地上。 一脸惊恐不安。 “公主恕罪,草民该死,草民该死!” “公主想要多少药材尽管说,草民定当尽力……” “对对对,是草民不知天高地厚……” 陶舒晚笑了,笑的十分舒畅,她垂眸瞥了梁掌柜一眼,淡淡道:“各位掌柜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公主不过是跟各位聊聊家常,各位怎么都跪下了呢……” 说完她才用手夹起桌上的那张单据,一脸无辜的说道:“既然梁掌柜开了价钱,那咱们就按照这单据上的来,毕竟各位都是小本买卖……” 梁掌柜就感觉无形中有一双大手,噼里啪啦朝他的脸一阵乱扇,但是他还不敢嚷嚷脸疼。 “不不不,这张单子是草民拿错了,没有那么贵,就按真正的成本价来,公主要多少,草民就供多少……” 陶舒晚胳膊放在桌子上,有些百无聊赖的杵着脸,“是这样啊,那本公主就放心了……” 三位掌柜一听,自然庆幸一般,松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三位掌柜就忙去,一会儿,本公主还要去府衙坐一坐……” 第702章 免费药材 陶舒晚本不欲与这些人多费口舌,但奈何这些人拿他当傻子玩,那她自然得让这些人知道知道耍着她玩的下场。 她的话音刚落,原本想要匆忙离开的三人在一瞬间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身上不觉亦出了一身的冷汗。 “玉舒……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梁掌柜开口道。 三人心中虽然皆带着愤懑,但是迫于陶舒晚的身份,他们还是不得不一边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一边问着。 陶舒晚垂眸,正无声的欣赏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听到梁掌柜的话,她抬起眼眸,里面带着无辜的神情,“没有什么意思啊,这买卖是买卖,旁的是旁的,咱们各论各的不是……” 陶舒晚的话着实将三人吓了一跳,若是各论各的,这证据一旦交到了府衙,那么可真就够他们三个人喝一壶的。到时候别说跟玉舒公主做生意了,就连这这么多年打下来的基业,都很有可能会毁在他们的手里。 到时候树倒猢狲散,他们不用想,也能知道之后的情形…… 一想到这儿,担任自然冷汗连连,尤其是那梁老板,胆子大,思想也活跃,不等其他人再开口,他已经‘扑通’一声,给陶舒晚跪了下去。 玉舒公主恕罪,是我们几个被猪油蒙了心……”他说到这儿,用膝盖跪着上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的来到陶舒晚的跟前,而后才一脸谄笑:“公主想要多少药材尽管说,草民为公主提供此次的药材……” 陶舒晚一听,脸上略带了一丝讶异,“呀,这不太好罢,毕竟梁掌柜同各位做的可是小本生意……” 梁老板心中自然也觉得十分不好,但是相比于性命来说,花大笔的钱来平息此事,算一算,还是破财消灾比较好。毕竟他也不傻,思来想去,这玉舒公主想要的结果,可能也就是叫他们提供这一次的药材。 **的战事梁老板也并非一点都不知道,这如今的兵力,算起来他肯定是要损失一大笔钱。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呼吸困难,心口也又堵,又疼。 可是没有办法,谁让他们一开始就动错了心思呢…… 隐下心中的心思,梁掌柜的脸上依旧挂着讨好般的笑容,“公主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如今家国有难,战事们在前方保家卫国,我们这些帮不上忙的小老百姓又怎么能趁着这个时候发国难财呢……” “就当是为家国做出一份贡献,也好让自己心安不是……” 陶舒晚听着梁掌柜的话,眼中的讥讽之意尽显。若非她今日是有备而来,这些人不就是在趁着如今这紧急的时刻,发着这所谓的国难财么。 如今这些人手里被拽住小辫子了,才又畏畏缩缩的说这种话,实在是虚伪至极。 既然这些人虚伪,陶舒晚也不想多跟这些人说些什么。 反正她的目的就是让梁掌柜这三人不仅仅要给她供给药材,而且还要心甘情愿的,带着笑容的给她供给药材。不管这些人心里再怎么不愿意,她也算给这些人一个教训了。 就在陶舒晚默不作声的时候,一旁的褚掌柜与江掌柜也纷纷跪了下来,说了同梁掌柜一样的话。 他们倒是也不想破这个财,可奈何梁掌柜的话已经放出去了,如果他们不跟着照做的话,那么江掌柜跟褚掌柜就成了不仁不义之人,到时候,不仅他们会被扣上发国难财的帽子,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把柄就已经到了府衙那大堂之上的桌案上了。 “既然三位掌柜都如此忠肝义胆,本公主也不好博了三位的面子,回头本公主会让下人去送一份单子,要什么药材,多少重量都会写的明明白白,最大期限三日之内,三位掌柜一定要务必装点好,否则……” 陶舒晚声音很淡,但却叫人无法忽视里面的冷意。话至此处时,她没有再说下去,但三个人却已经都懂了她的意思。 “公主放心,不出三日,公主要的东西,草民一定会给公主全都办好。”梁掌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开始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瞎了眼,竟然觉得玉舒公主看着十分好骗。现在她不仅仅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甚至还觉得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那感觉尤其在玉舒公主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他头顶之上的时候格外的清晰。他甚至觉得自己周身如有一阵冷风无形而过,吹着他身上的冷汗,给他来了个透心凉。 在三人的再三保证中,陶舒晚才将这三位掌柜给放了回去。 梁掌柜一刻也不敢多呆,同江掌柜与褚掌柜十分恭敬的给玉舒公主磕了一个头后,才逃也似的离开了陶舒晚所在的雅间。 站在门外守门的如月见三位掌柜苍白着脸色,出来的时候脚步都带着些虚浮,不禁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但也只是一瞬间,她便收回目光,推门进了房间。 房间内此时只剩下了陶舒晚一人。与方才的冰冷冷厉,似有城府的模样不同。如月方进去的时候,便见陶舒晚正兀自给自己举起水壶,给自己倒茶。 虽然陶舒晚的动作十分的缓慢,但是如月仍然能一眼瞧出她身上没有多大的力气,就连倒水时,手腕都微微有些发颤。 目光顺着陶舒晚拾起杯子往嘴边送的手往上瞧,那微微苍白的水色薄唇沾染了温茶,略显有一丝气色。目光再往上瞧,脸上的疲惫之色就更明显了,尤其是那一双清浅的眸中,像是被蒙了一层纱,远不及曾经那般微光粼粼。 “公主……”如月有些担忧的开口。 陶舒晚似乎知道如月想要说些什么。她只是抬眼看了如月一眼,随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回道:“无事,不过是有些累了,回去歇一歇便好……” 于是她便站起身,打算跟如月回镇南王府。 可也就是起身的一瞬间,她只觉头晕目眩,接着眼前一黑,向后仰去。 “公主!” 第703章 为女进宫 如月脸上被吓了一跳。也多亏她离着陶舒晚不过一步之遥,在陶舒晚晕倒的那一瞬间,心中时刻惦念着她是有身孕的重点需要保护之人。 所以没有落地之后预料之中的疼痛。 陶舒晚在失去意识前的那一秒,确定自己晕倒在了如月的怀中,才松了一口气,而后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一整日都是烈阳高悬,到了傍晚却突然乌云密布,不过三刻,那雨点便跟不要钱一般,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风卷着雨点,刮得每一处都带着潮湿的,那湿润的泥土味儿。 镇南王府,听雨小筑。 屋檐下的风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屋内,那床榻之中,陶舒晚正毫无意识的睡着,一旁的如月正无声的为其把脉,她的身后,陶子城紧紧蹙着眉头,正不停的叹气。 如月把完脉后,掀开被子,将陶舒晚有些冰凉的手臂又放回到被子之中,随后贴心的为她掖了掖被角,才踏着静悄悄的脚步,来到桌前,仔细的调整药方。 “这好好儿的,怎么还能晕倒……”陶子城的脸上一脸的担忧,随后,他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跑到如月跟前问道:“还有今日你们带了几乎全部的人,去做了什么?” 天知道熬了一夜回府的陶子城在回到府中的那一瞬间,那寂寥空旷,仿佛荒无人烟的镇南王府带给他的是怎样的视觉上的冲击。 要不是府上还有老管家在看门,他都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面对陶子城的询问,如月表示根本不慌,甚至还有一种想要甩锅的念头,“这就要问师傅自己了呀……” 如月白了他一眼,一脸严肃的开口。 陶子城:?没搞错,问本王?本王最近也没有闯祸呀? 在陶子城的一脸疑问中,如月才开口道:“师父,你明明知道公主很聪明,一点都不傻,可您还是要瞒着她!” 如月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今将军在南疆的事情,公主早就知道了!” 陶子城眉头皱的更深了,且眼中的情绪也变得复杂起来,“你的意思是……乖宝已经知道秦邺要拼死一搏的事情了?” 如月一脸严肃:“不光如此,就连战场上药材稀缺的事情,公主也知道了,所以她才会带着如今这副精神不济的身子,四处去为将军筹集药材!” “这孩子!怎么这么傻!”陶子城一听,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心疼,总之一股复杂而又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令他脸上瞬间苍老了几分。 “师父不是向来都知道公主的性子吗,怎的如今又说公主傻了呢……”毕竟如月心中想的是,自家公主傻的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如今似乎也没那么吃惊了,唯独就是心疼罢了。 听了如月的话,陶子城站在原地简直坐立不安,最后竟然眸色一沉,径直的往外走去。 如今正是事多的时候,秦邺不在府上,公主又是这般模样,如月生怕她没看护住公主,她师父又整出一点旁的事儿,便来不及多想,急忙追出去问道:“师父!您干嘛去。” “进宫!” 隔得很远的回应,只留给如月一抹背影,随后便拐过回廊不见了踪影。 如月站在原地看了良久,眸中尽是担忧之色。 宫中,御书房。 那精致偌大的御书房中,静谧的有些令人压抑。 皇帝伏在桌案上,被桌上那一摞摞的奏折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因着他今日的气压较低,这御前侍奉的人都不敢造次,就连呼吸声都在渐渐减弱。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声阻拦,但当然,那声阻拦并没有用。 接着,御书房的们便被打开,刺眼的阳光投了进来,照在大理石地砖之上,反射出些许光亮。 皇帝并没有抬头,冲着着风风火火的声音,他也知道来人是谁。并且以他未曾衰退的听力,皇帝还听出来人今日并不怎么高兴。 皇帝合上奏折,心想,他们两人今日还真是默契,心情都不怎么好,只是他一个帝王被国事所累,不知下面那个泼皮是为了什么…… 心里这么想着,皇帝幽幽抬起头,神色略有严肃,“放肆,镇南王年纪越大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陛下,臣请求即刻出发,前往南疆,同秦邺一同作战!”陶子城明没有去管皇帝这轻飘飘的吓唬,反而直截了当的切入主题。 皇帝一听,眉头略微皱起,那双沉沉的黑眸中也带了些许审视,似乎在思考着为何陶子城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爱卿何出此言呐,如今南疆的战事虽然有些不尽人意,但秦少将军能带着他手下的人坚持这么久已经实属不易……”皇帝淡淡开口。 陶子城却道:“秦邺虽然年轻气盛,但他对于南疆的地形以作战方式毕竟有所欠缺,臣年轻时率领将士们曾一同作战过,对那个地方还算熟悉,臣去了,自然会比秦邺好一些……” “不行不行!”皇帝一口回绝,并且看陶子城的眼神也有点责怪跟不耐烦的意思,“你还是在朕身边,给朕出谋划策就好,那打仗的事情,也该交给年轻人去做了……” 说到这里,皇帝白了他一眼,“你都这把年纪了,做事还是想起一出就是一出!” 陶子城有些急了,虽然他有时候确实是挺不靠谱的,但是他如今脑子里全都是自家乖宝为了秦邺,为了南疆战事那疲累的身影,他这心里真的是十分的心疼,为了让她女儿的幸福,也为了这南疆的战事能尽快的结束,他是确实想要自请去南疆的。 “陛下!臣没开玩笑,臣真的要去南疆!” 陶子城一脸信誓旦旦的模样倒是让皇帝有些为难了,他也确实看出了陶子城是真的想去南疆,但是以如今的局势,还有他的身体考虑的话,他现在,也确实不适合再去南疆。 “这时候去你这把老骨头去南疆做什么!朕交代给你的事儿,你都给朕办的利索了?!”皇帝的脸上明显带着不悦。 第704章 急报风云 “哪还用臣去办啊,臣的小女早就不知何时,将事情给办好了,如今都累倒了……” 陶子城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股子心疼的神色,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让皇帝一眼给捕捉到了。 皇帝瞬间就了然,心中暗道,原来,这就是陶子城极力想要去南疆的原因…… 搞清楚了原因,皇帝反而觉得有些轻松,他抬手喝了一口茶,随后对着陶子城道:“朕知道,你是担忧战场形势多变,怕秦邺在战场上出事儿,惹得你家那个掌心宝伤心……” 皇帝的话自然说到陶子城的心坎儿上,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带了一丝为人父的落寞。 皇帝继续道:“你也不必太担心,这谁不是从年轻的时候,一步步的走过来的,总不能事事都让这些先辈们帮忙不是……” 陶子城还欲再说,可皇帝俨然已经没有了耐心,起身挥了挥手,便一言不发的将陶子城给打发走了。 其实皇帝心中,不让陶子城去还另有旁的原因,一来陶子城自年轻时为国为他效力,受了不少伤,也好几次命悬一线。这老了虽然看起来精神矍铄,身子也挺好。 但是皇帝每次让徐太医来把平安脉的时候,也会给陶子城把上一把。 这面上徐太医并不会多言,但等没人的时候,这陶子城的身体状况,皇帝知道的是一清二楚。 这年轻时候虚耗太多,这如今身体只能算是尚能苟且,若还想如当年那般叱咤风云,自是已经不能了,且这陶子城多年旧伤,偶尔阴雨季节便会发作,实在是不适合去南疆那气候那般潮湿又毒虫聚集的地方。 陶子城垂头丧气的回到王府的时候,陶舒晚已经醒了,喝了一碗安胎药,又配合着如月调配的养神汤,现下的精神与之前相比也好了很多。 陶子城也不敢将自己入宫跟皇帝说的话同陶舒晚听,只是看望了陶舒晚一眼,又说了让她多休息等话,才有些郁闷的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半夜时分,起了风,夹着些许湿润的凉意,雨点软绵绵的落下来,虽不大,但淅淅沥沥的不过一会儿便将眼前的一切都打透。 陶舒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不知为什么心中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于是便再也睡不着了,索性披了一件厚一点的外套,推开窗,依着窗,听着外头细小的雨声。 就这么在窗边坐了一个时辰,天有了雾蒙蒙的亮意,那潮湿的雾气盘旋在空气中,还带了些凉意。 也就在这个时候,镇南王府才热闹起来。 一大早,陶子城便接到了宫中递来的消息,连早膳都没吃,就进宫去了。 这南疆递来了新的消息,陶舒晚这边根本就瞒不住,陶子城前脚刚走,如月便将事情说给了陶舒晚听。 “昨天夜里,将军率领队伍夜袭,却没想到南疆的那些叛军耍阴招,将将军带的不少人给围了起来,一夜的殊死之战,将军好容易才带了人逃了出去,只是听说伤亡惨重……” 这战场之上,有胜仗就有败仗,你用法子对付我,自然我就能用法子对付你。 只是人各不同,有的人善用诡诈之法,有的人行的直坐的端,自用光明正大之法一样能打的对方落花流水。 想来秦邺是想快速解决南疆之战,所以想了个别的法子,趁着夜半三更,人的精神极度需要休息与脆弱的时候,发起了进攻。 而南疆那群人,正盼望秦邺如此,正好圆了他们连日来的筹划。 原本两人交战这么长时间,双方各自持平。今日南疆使得这一阴招,倒是让秦邺吃了亏。 “那秦邺可有受伤?”陶舒晚一听,心中自然担忧,便忍不住问道。 “并未传出有将军受伤的消息……”如月道,“但……” 如月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犹豫。 “有话就说,何必吞吞吐吐……”陶舒晚隐下心中的不安,睨了如月一眼,蹙眉道。 如月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听说自将军吃了亏之后,这几乎大半的官员都觉得南疆之战隐隐有颓势之感,正在朝堂上数落将军的不是,更有甚者,竟然说让陛下摘了将军的职位,并迅速回京受罚,令换旁人去南疆……” 如月说到这里,已经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已经偷瞄到陶舒晚的那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加难看,那琥珀色的眸中怒意已经十分明显。 要知道,在中原,若无极大错误者,在战场上,是没有仗打到一半就被撸了职位的将军,如今这些官员们说着话,很明显是在打秦邺的脸。 可是打仗如果真的同他们说话这般简单,上下嘴皮子一动,就能打赢了,那这满朝官员,还要武将有何用,不如都去动动嘴皮子就好了! 陶舒晚的心中的怒意满溢,除了满腔的怒意,更多的,便是她对这些人的失望,她从没有想过,人同人之间的恶意竟然如此大,大到可以说这种令人恶心的话! “如月!”陶舒晚紧紧的攥着拳头,紧到那指尖都陷进手掌的肉中,她都不觉得疼,甚至加剧了她想要帮秦邺出这口恶气的的坚定感。 “公主……”如月眼见陶舒晚的神情不对,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 “备马,我要入宫……”陶舒晚沉声开口,目光落在外头的雨幕之中,渐露冷意。 外头的雨依旧下着,不但没有停下的意味,反而有越下越大的势头。雨水冲刷着皇宫台阶上那精巧的雕塑,还有那繁华的金顶,使得这威严肃穆的皇宫显得越发恢弘。 皇宫,太和殿内。 气氛安静的诡异,那熟悉的帝王坐在龙椅上,抿着唇,脸上带着叫人窒息的冷意。 下首的官员之中,有人眼神乱瞟,有人垂眸沉默,总之众人神色各异,似乎都在等着某个不怕死的人率先开口。 “陛下,臣有话要说……” 第705章 朝堂上的不速客 终于,有人率先开口。那凝固的气氛在这一瞬间有了缓慢流动的感觉。 “说。”皇帝仍旧冷着一张脸,凝着眉,看着下面开口说话的那位官员。 “**突袭一事,损失了大量兵力,臣认为,秦将军应负主要责任……”说话的是户部的陈大人,他的嫡女入宫多年,如今是皇帝身边的慧嫔,虽然有了年纪,但好在给皇上育有一位公主,所以在后宫也算有一席之地。 这位官员的话一出,就犹如那原本紧紧扎住的麻袋,被人用尖锐的利刃划开了一个口子,里头的沙子毫无阻拦的从里面漏了出来。 而这些神色各异的官员,自然就是那些不见天日的沙子…… “陈大人说的极是,秦少将军率军在**驻扎依旧有了月余,如今不但没有解决**叛军一事,更是让那些叛军有了可乘之机,若是长此以往,**那处定然会失利啊!” “是啊,秦将军虽然身手了得,但对于**一事还是有所欠缺……” “趁着**还未被叛军所占,陛下还是尽快拟定新的人手罢……” 陈大人的话一说完,一时之间,朝堂上竟然全都是抨击秦邺的官员。当然,有人官员只是看不惯秦家在京中的地位,所以一旦抓住什么把柄,就拼死的想搅乱这一蹚浑水,顺便将秦邺拉下马。 而有的官员,人微言轻,没有什么靠山,就只能做一颗墙头草,附和着这些官职大的大臣,以求自保。 放眼望去,除了三皇子,镇南王,还有容昭侯府家的,以及如今正值风口浪尖的秦家,再加上那些看热闹不予评价的,向着秦邺说话的人竟然少之又少…… 这听了这么多人的絮絮叨叨,陶子城的脸色是越来越差,怒意也简直达到了顶点。终于,他忍不住了,对着这些官员们怒喝道:“什么狗屁道理,打胜仗的时候你们不屑,如今出了状况,你们就可劲儿落井下石,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对面人多,自然不怕陶子城吆五喝六,众人的背挺得很直,仿佛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一脸不屑的盯着陶子城。 “镇南王这话是在替秦少将军开脱吗?如今秦少将军考虑不利,致使队伍遭到重创,这事众人皆知的事实,难不成就因为过往的一点点胜利,就要忽略他如今的错处吗?”有人装的十分正义的开口。 亦有人附和,“就是,听说**暴动的人数,比秦将军手里的兵少了五千多人,在我方人数较多的情况下,秦少将军却还让队伍遭到了如此重创,这难道不应该是秦将军一人的问题吗!” 原本沉寂的朝堂上,一下子变得同热油中被浇入了冷水,炸了锅一样的吵嚷,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这偌大的太和殿之中回荡。 龙椅上的皇帝面色冰冷难看,但是这么多年,他又好似早就习惯了这种争吵,习惯了坐在高处,看着这些人肮脏的嘴脸,所以,他显得极为冷静。 “秦少将军带领着军队在外杀敌,各位大臣们却在这里各种抨击,不觉的自己有些格外的不要脸吗?” 就在此时,那吵得不可开交的大殿门口,突然传来一道严肃的,带着讥讽的口吻的声音。 众位大臣们闻声回过头去,只见太和殿的门口,陶舒晚一身天青色的长裙,打着纸伞,冷着眸,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与上次在太和殿相见的时候相比,陶舒晚变得越发纤瘦,白皙的肌肤上隐约能看到那淡青色的血管,但是眼神依旧凌厉,明明睫毛柔软,眼睛温柔,可一抬起眼扫视众人时,还是忍不住叫人为之一振。 陶舒晚收起伞,交给身后的如月,跨进太和殿的时候,她是那般的昂首挺胸,目无一物。裙摆上,绣的那颗葱翠的竹子,也更好的诠释了她的品格,与这满大殿乌泱泱一片深蓝官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放肆!玉舒公主!这里是太和殿!你一介女流,怎敢到这儿来!”在见到陶舒晚之后,那些迂腐顽固的老臣就如同抓到了把柄一般,开始朝她攻击起来。 可是他们忘了,早在很久以前,皇帝就已经批准她可以来到这里,发表关于她的些许建议。 陶舒晚先是给龙椅之上的皇帝行了一礼,待皇帝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并点头后,她才继续开口:“各位大人如今将矛头调转在本公主身上,难不成是因为刚才本公主的话,戳到了几位的痛楚?” 最先恼怒的便是刚刚的陈大人,原本不利于秦邺的舆论已经很好的被他提了起来,如今陶舒晚这个女人一来,那些墙头草竟然不敢再多言,很显然是知道陶舒晚的威名。 “胡说八道,秦邺失误造成这种局面,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公主难不成还有什么话说!” 陶舒晚冷冷的看了陈大人一眼,嘴角略微勾起,她的脸上虽然是带着笑意的,但是却让人感觉那笑容是极度的讽刺。 “本公主只是替秦少将军不值罢了,**战事已经够让他劳累的了,却没想到他在拼死保卫家国之安宁,他的同僚,那些曾经与他笑脸相迎的人,却在这里因为这些自己都并不知情的战事,评头论足,自以为是!恶心!真是恶心!” 一旁的陶子城听了,心中十分的舒爽,便也站在自家乖宝跟前,对着对面那些官员啐道:“对!你们就是恶心!” 陈大人被气的脸红脖子粗,想要骂回去,却想起圣上就在上头,他又不敢放肆,只能指着陶子城与陶舒晚,结结巴巴道:“你,你们……” 陶舒晚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什么你!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就知道在背后落井下石,比就是觉得别人你优秀你极度,你羡慕,你扭曲吗!” 陈大人一听更气:“我……” 陶舒晚又怼道:“我什么我!我知道你就是个见不得别人半分好的那种人!” 第706章 不欢而散的朝会 陶舒晚堵得陈大人说不出一句话,他身后的那些官员全都偷笑着,也不敢多言。都看戏似的,看着陈大人在陶舒晚这里吃瘪。 陈大人说不过陶舒晚,一扭头,冲着皇帝道:“陛下,这玉舒公主实在是太无理取闹了,这太和殿是前朝重地,是商讨国家大事的地方,怎能容许女子干政!” 龙椅上的皇帝手肘搁在椅子的扶手上面,用杵出这头,半听未听,也不知究竟听进去了没有。陶舒晚来之前,他脸上的神情还是冰冷的,近乎严肃的。 但自从陶舒晚闯进来之后,皇帝的脸上竟然还多了一丝轻松的神色。 那目光灼灼,饶有兴趣的模样,似乎在表达:“小样,你们这群老顽固臭烂鱼终于有人替朕教训你们了!” 这边皇帝还没有发话,陶舒晚已经率先接过话茬:“怎么?陈大人瞧不起女子?那是不是连我朝曾经最受人尊敬的开国长公主也看不起咯?” 陶舒晚这话可将陈大人的帽子扣大了。开国的那位长公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自从及笄她便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和亲,不远嫁,甚至还参与了朝政,达到了前无古人之事。 如今,世间仍流传有长公主的自传,上面还写道:生而为女子,并不卑贱,亦有为美好生活而努力之权利,不应妄自菲薄,应与男儿一样,有更广阔的天空…… 陈大人一听,脸色顿变,急忙辩解道:“那位长公主确实为人敬佩,但她终其一生都在舍己为这整个家国,不知玉舒公主,又有什么能力来将自己与长公主相提并论。” 陶舒晚一听顿时笑了,她挑了挑眉,向陈大人的方向走了两步,目光中尽是讥诮,“那依着雪很大人的意思……军舰是陈大人建的?火药是陈大人发明的?瘟疫是陈大人参与并消灭的还是皇家票号与银行是陈大人发行的?” 一连串的发问,让陈大人的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黑,五颜六色的,十分的精彩。 这群人怕是已经习惯了,她毫无保留,不待任何目的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倾囊相授,她的一直给予,反而让这些人觉得是理所应当。 这么一想,陶舒晚甚至觉得这一路走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于是,她毫不留情的说道:“相比较陈大人食君之俸禄,可做过忠君之事?!” 这一句话,直接说在点子上,更让这满大殿的大臣们都哑口无言。气氛一时间变得格外尴尬,陈大人甚至能感觉到那不远处的龙椅上,皇帝凌厉与审视的目光。 这样一场甚至可以说有些意图不明的早朝,就在陶舒晚的与陈大人等人的各不相让中,不欢而散。 但是令人宽心的是,经过陶舒晚这一顿据理力争,陈大人等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已经不敢再说出那些落井下石秦邺的事情,早朝也很有可能会安生几日,这也算是帮了皇帝的忙。 回府的路上,雨已经停了,阳光从乌云处透出来,洒在青石板上,将石板上的水窝照得闪闪发光。 路边树上积存的水珠正汇聚在一起,然后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的水坑里。清脆的声音一点一点,由近及远,叫人多了一丝宁静的心情。 “爹爹,**那边……怎么样了?”陶舒晚跟陶子城坐在马车里,跟着陶子城晃晃悠悠的回镇南王府。 陶子城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他家乖宝有些苍白的面色。陶子城的心里虽然是不想告诉陶舒晚的,但是他心中也知道,就算他千方百计的瞒着,她也会用各种办法知道。 与其这样,陶子城心想,倒不如就告诉她了事。 “今早刚传来的急报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瞒你了。也确实如今日朝堂上说的那样,秦邺不小心中了埋伏,具体如何,他并没有详细的说明,如果想知道,想必只有去了才能知道……” 这个时候马车已经到了镇南王府,陶子城从马车中下来,却发现陶舒晚傻愣在上面,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陶子城多唤了两声,还提高了些许声音,才将陶舒晚从走神中唤回来。 “爹爹你说什么,我刚刚没有听清……”陶舒晚一边搭着她家爹爹的胳膊下了马车,一边低声的问道。 陶子城微微皱眉,看了她一眼,才问道:“刚刚想什么呢,爹爹叫了你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反应……” 陶舒晚的眼神闪了闪,而后才勉强笑道:“许是今日折腾了一天,有些累了,所以没有听到爹爹的话……” 陶子城听罢,眼中带了些担忧的神色,随后叹气道:“既如此,还是快回去歇着,这身子本就没养好,今日又添了这份折腾,天这么冷,小心受凉……” 一旁的如玉一边扶着陶舒晚往府中走,一边接话:“师父放心,回去我会给公主熬一碗姜汤,绝不会让公主受凉的……” 陶子城闻言点了点头,而后目送着陶舒晚与如月回了听雨小筑。 回去后的陶舒晚确实有些发热,但也并没有那般的严重,喝了如月给熬的姜汤,她便睡下了。 辗转反侧,终于睡着,但梦里她竟然有些奇怪的做起了梦。 陶舒晚是基本不做梦,就算偶尔做梦,也记不得梦里的什么。 而这次却不一样,她梦见了秦邺,在一望无际的苍茫荒野上,遍地的尸体,血流成河。 她梦见秦邺穿着沾满鲜血的盔甲,拿着手里的佩剑,独自面对着前方**的叛军。那样灰蒙蒙,带着潮湿气息的环境,她甚至能闻见钻进鼻子中的腥气的血。 秦邺似是有感应,他回过头,温柔的看了陶舒晚一眼,而后,眸中的神情渐渐变得坚定,那种‘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令人为之震撼。 然后,在她的嘶喊中,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秦邺只身一人,踏进满是叛军之地。 “不要!” 第707章 父女反目? 陶舒晚猛然惊醒,她大口的喘着粗气,似乎还没有从梦中清醒过来。 她身上出了不少冷汗,一阵风吹过,冷的她打了个颤,同时,也让她清醒了不少。 珠帘被一只白皙的手挑开,如月从外头进来,她手里捧着灯盏,脸上还带着一丝焦急,疾步朝陶舒晚走过去,“公主,怎么了?” 陶舒晚将脸埋在自己的手掌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片刻之后,她才惊魂未定道:“无事,只不过是做了个噩梦……” 陶舒晚说完这句话,歪过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外头隐隐有昏黄的灯光,将屋里照得微微有了些暖意。 梦里所发生的一切是那样的真实,陶舒晚第一次觉得,她不想呆在这里,她想去**,哪怕路上多么的艰辛,哪怕战场上是那么的危险,她也一定要去**,去秦邺的身旁…… “如月,我想去**……”良久之后,陶舒晚已经冷静了下来,可是她心里的这个想法还是没有变过,所以,这不是她一时的冲动。 如月给陶舒晚倒茶的水一抖,手上的被子也应声而落。如月根本就顾不得掉在地上碎成几半的杯子,她跨过一地的碎渣,来到陶舒晚的榻前,情绪激动,“公主!你说什么傻话呢!你现在还怀着身孕,你不是自己一个人清楚吗?!” 陶舒晚缓慢抬头:“清楚……” 如月低头看着陶舒晚平静而又坚定的双眸,不知为何,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因为清楚,还是要去,是吗?” 陶舒晚点头,然后,她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手,紧紧的抓住如月的胳膊,眼神中情绪复杂,声音也微微带着颤意,“如月,你知道我刚刚梦见了什么吗……” 陶舒晚哽咽了片刻,而后说道:“我梦见秦邺出事了,我梦见他……回不来了……” 她说到这里,眼眶通红,眼睛里已经带了湿润意:“如月我好怕,我不想漫无目的的等在这里,我想去找他,我想现在,立刻,马上就去见他你懂吗?” 长这么大,陶舒晚是真的怕了,她怕这么继续等下去,会毫无结果,她怕等来的会是众人抬回秦邺的尸骨,她更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永远都见不到父亲…… 不要说她杞人忧天,也不要说她胡思乱想。 别人都不是她,不懂她现在的无助与担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不过是人性的真实写照,既然人心都这般的黑暗,她的害怕,便有很大的几率成为真的…… 看着陶舒晚这般无助的神情,如月的脸上也带了一丝痛意,就在她打算说帮助公主去**的一瞬间,房间里的门突然被推开来。 迎面进来的,是一脸怒意,甚至是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的陶子城…… “陶舒晚!你疯了吗?!知不知道**心中有多危险!赶快把你这种想法给打消掉!” 第一次,陶子城发这么大的火,也是第一次,陶子城这般全须全尾的叫她的名字。那双神色的墨眸中,盛满了盛怒,是让陶舒晚都觉得有些害怕的盛怒。 陶舒晚与如月皆是一阵心惊,她们两个人不知道陶子城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听了多久,听到了什么。若是陶子城知道她如今已经怀有身孕,那就更不可能让她去**了…… 想到这里陶舒晚的心中除了难过,更多的便是不安与害怕。她急忙下床,然后来到陶子城的面前,一脸的恳求,“爹爹,求你,我要去**,我要去找秦邺……” “胡闹!这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你真当**是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吗?!”陶子城皱着眉头,眼中带着化不开的怒意。 他原本不过是行来看看她家乖宝有没有好一些,可走到房门,却听见里头陶舒晚隐约的声音,内心的惊惧转化成怒意,叫他脑中什么也不想,径直就推开了们。 他想不明白的是,镇南王府这么安全,他家乖宝为何就不能安安生生的呆在这里,等着秦邺回来。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身份、地位、金银珠宝,他根本就不稀罕,他只想自家的乖宝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哪怕,他熟悉的乖宝,就只是这一个躯壳,内里……早就换了人。 “爹爹!现在秦邺需要我,我真的要去他的身边……”陶舒晚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如果秦邺真的出了事,我想象不到自己会不会还会同以往那样,有幸福的,开心的情绪……” “爹爹求你,你就让女儿去罢……” 这是第一次,陶舒晚几近卑微的,跪在地上,祈求着陶子城放她离开。 一旁的如月心中急的很,公主如今有了身孕,地上寒气逼人,久跪容易使未坐下胎的胎儿流掉,造成小产。可是她又答应过陶舒晚要瞒着这件事,所以她又想提醒,又不敢说,手心里也急出不少的汗水。 陶子城亦是心疼的难以描述,自己从小就养到大的女儿,自己扔在手心里的宝贝,没有对谁委曲求全,卑微祈求过,就连他这个爹爹,都没有对她说过一句狠话。 如今她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竟然跪在地上,求着放她走。 陶子城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狠心拒绝,不为别的,只为了她的安全…… “本王说了!不许就是不许!”陶子城狠了狠心,冷声道。 随即,不等陶舒晚再说,他已经开口发话:“来人!” 片刻,便有几名护卫匆匆进到房间,等候陶子城的命令。 陶子城垂眸,冷冷的看了一眼陶舒晚,狠心道:“从今天开始,公主禁足听雨小筑,将门窗锁好,除了一日三餐外不得有人进出!” 说完这些,陶子城垂在两侧的手早就已经抖得不成样子,眼睛也有了些许红意。他怕他再不走,看到自家女儿那绝望的神情自己会后悔,也会恨他自己,所以,陶子城没有再多说,径直离开了这里。 第708章 禁足 陶舒晚慌了,她爬起身,企图追着陶子城即将离去的背影,可刚至门口,便被门口的护卫给拦了下来。她只能紧紧的扒着门,撕心裂肺的朝投资成喊:“爹爹!爹爹你放我出去!” 回应她的,却是陶子城越来越快的脚步与消失不见的背影。 陶舒晚的面色颓然,虽然很多时候,她总是活得通透,对许多事情都持有很独到的见解,但是一遇到自己的事情,与旁人一样的是,她亦会彷徨,无助,甚至迷茫。 就像如今,她正趴在地上,肩膀无声的抖动着,眼泪簌簌落下,一滴一滴,落在冰凉的地板之上。 如月一脸心疼,她走上前,试图将陶舒晚扶起来,“公主……” 可是当她触碰到陶舒晚的那一瞬间,门外的护卫便将如月给拉了回来,并且一脸冷漠的站在陶舒晚与如月的中间,声色冰冷,“奉王爷命,房间里不能有任何人,如月姑娘还请离开,我们要锁门了……” 原本还隐忍着自己情绪的如月在听到护卫冷冰冰的话音后,那一瞬间,复杂的情绪夹杂着心疼与不解一齐涌了出来,“她可是公主,你们怎么能够这么对她!!” 声音嘶哑,甚至带了一丝濒临崩溃的感觉。 不为别的,就是念在她与公主生活了这么些年,两人的感情超越了主仆,超越了友情,更多的像是亲情,因为互相将对方都看的重要,所以当发生了这种事情,如月的心情,竟然比陶舒晚自己还要觉得愤愤不平。 “对不起,我们只是秉公职守!”护卫的声音依旧冷漠,甚至那双黑色的眼眸中不带一丝情绪,冷的像是硬邦邦的石头。 如月心中都替自家公主委屈,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瓮声道:“既然如此,那把我跟公主关在一起!我要照顾公主!” 护卫的眼神依旧淡漠,没有一丝感情,“如月过娘还是请回罢,不要让我们难做!” 如月见两人根本不能沟通,一时也上来了犟脾气,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的倔强与怒意:“我就不走,我就要留在这里照顾公主,我看你们谁敢碰我!” 对于如月的无赖,两名护卫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一丝无奈。就在两人准备实施强制计划之时,陶舒晚却已经缓缓起身。 她伸出手,拭去脸上的泪水,用微凉的口吻同如月道:“如月!不可胡闹……” 虽然她极力的想要掩盖自己的脆弱,可开口时,声音还是带了些颤抖。 “公主……”如月见陶舒晚正同她说话,她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接触到她,便又被护卫两人死死挡住。 陶舒晚平复了一下心情,而后随着那两名公事公办的护卫道:“放心,我不跑,就只是跟如月说一句话,都不行吗?” 那带着琥珀双眸,如清晨露水般清澈的双眸中露出一点祈求的神色,两名护卫心中一软,最终让开了一点空间,但说出的话仍旧生冷,“只给你们片刻时间,还请公主不要叫我们为难……” 两名护卫说完,警惕的看了一眼如月与陶舒晚,才犹豫的站到门口,背对着等着。 两名护卫一离开,如月立马跑到了陶舒晚的身边,因为心中替陶舒晚委屈,她眼睛通红的很,“公主,我一定会无求师父,叫师父放你出来的……” 说起陶子城,陶舒晚的眸光一暗,声音微凉,“爹爹不会放我出去的……” 如月一听,亦叹了一口气道:“或许,师父也只是担心你,怕你遇到危险……”她还欲再说,门外的护卫已经咳嗽了两声,似乎在提醒两人注意时间。 陶舒晚心中一紧,下一秒,她便紧紧的抓住了如月的胳膊,然后一脸严肃的同她道:“如月,没有时间了,我一定要出去找秦邺,你一定要帮我!” “可是公主,我怎么帮你……”如月飞快的看了一眼门口守门的护卫,眼里除了担忧,还带有一丝慌乱。 陶舒晚飞速说道:“你去找如玉,或许她会有办法……”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哽咽:“如月,我现在只能依靠你了,你一定要想办法帮我……” 陶舒晚紧紧的抓住如月的手臂,似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也似乎是在用这种办法,让如月牢记她交代给她的事情。 两人没说几句话,外头的护卫便已经来撵人,不管如月怎么威逼利诱,两人都不肯让她再留在陶舒晚身边一秒。 房间门被关上,一样也关住了外面一地的凄凉月光。桌上的烛火摇曳了两下,继续散发着着微弱的光。 陶舒晚坐在美人榻上,将自己蜷缩起来,双手环抱住自己。满屋的寂静,承载着她心中的悲伤与冷意,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一点点的温暖,不至于让自己在这无尽的绝望与孤独中,愈发的无助。 从听雨小筑离开的如月很是听陶舒晚的话,在府中一切寂静之时,她从角门离开,在月光的映照下,她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林府,焦急的拍开了林府的大门。 彼时夜已经深了,她拍了好久,林府的管家才衣衫不整,睡意朦胧的提着一盏灯笼来开门,“谁啊,这大半夜的,催魂啊!” 管家打开大门,如月有些狼狈的模样吓了她一跳,在看清来人后,管家才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是如月姑娘,这大半夜的,这么急,所为何事啊?” 如月没工夫跟他废话,一边推开管家,一边往林府中进:“林子煦跟如玉在吗,我有急事要找他们二人……” 管家手里拿着灯笼,一边给如月引路,一边一路小跑道:“夫人跟爷应当已经睡下了,如月姑娘还是在前厅等一等,容小的找个丫头去喊……” 管家的话一瞬间让如月清醒了过来,一路上,她脑子里全都回荡着公主的话,说让她去找如玉,她就来了,说让她救她出去,她就不顾一切的,就这么一路跑着过来,发髻散了,衣裙也脏了,可是她总是觉得不够快。 第709章 求助如玉 这个时候到了林府,她才觉得自己当真是魔怔了,竟然连骑马都忘了,也忘了,如今是半夜,如玉恐还睡着。 她喘了一口气,然后抹了一把汗,有些无力的同管家说道:“那便去,轻着些,仔细吓着你们府上的小少爷……” 管家这才应了一声,去找值夜的小丫头去请林子煦同如玉。 离开的时候,还不忘让人将如月请到前厅,又给如月上了一杯压惊的茶。 如月迫不及待的一饮而尽,这才觉得周身的紧绷活络了过来。方才因为焦急跑过来,这周身的汗也已经凉透,夜风一吹,激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等了没多会儿,如玉跟林子煦便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如月只是穿好了衣裳,散开的头发都没来得及梳。 夫妻二人前后脚踏进前厅,如月还不等说话,便看见了如玉一脸焦急的神色:“这是出了什么事,你从来都是性子沉稳的人,今夜怎么这般……” 也不怪如玉下了一跳,两人很久之前就跟着陶子城还有陶舒晚一同生活,虽然二人自幼学的本领不一样,但遇到事情,二人的性子还是十分镇定的。 哪里像今日,这般狼狈,倒是把如玉吓得也慌乱了起来。 如月一看见如玉,那一直隐忍的情绪才发泄出来,她低声啜泣着,仿佛在为陶舒晚发泄心中的委屈。 断断续续之中,她将事情的经过同如玉说了一遍。 如玉又是气愤又是委屈,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谁比较好。陶子城虽然有错处,但他的确是为了陶舒晚好。 陶舒晚的想法虽然不成熟,可这件事情,落在谁的身上,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同她一般…… “好了,别哭了,我让下人去烧一些热水,你去梳洗一下,换身衣服,等你回来,咱们再一块想想办法……”如玉嫁了人,性子与从前相比,更沉稳了些。 她安抚好如月,方才那朦胧的困意已经不见了踪影,有下人端来醒神的茶,她喝了一口,就同林子煦坐在厅中,一边等着如月,一边思考着这件事情。 “要说镇南王的担忧不无道理,南疆的战事,我也略清楚些……”林子煦叹了一口气,又继续道:“那里不比任何一个地方,不管是人还是地方,都诡异的很,依着公主这身子,吃苦倒是其次,若是出了一丁点的危险,可就不是小事这么简单了……” 如月听着自家夫君的分析,也跟着点了点头。可是如今不管他们说的再多,恐怕公主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任谁都是改变不了的…… “夫君跟着公主的日子也不短了,她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吗……”如玉的眉头深深的皱起,眼中带的是浓浓的担忧的神色。 “所以,我们现在最主要考虑的应该是人给救出来了,总不能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南疆……” 以如玉的身手进出镇南王府确实没什么挑战性,可人救出来之后,接下来该如何办,一路上艰辛自不必多说,可一到南疆,事情就会变得不可控,到那个时候,如何能保证让公主平安的到达秦将军的身边…… “我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公主的!”林子煦的话音刚落,如月那道坚定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林子煦与如玉闻声回过头去,才发现洗漱好,换了一身衣裳的如月不知在门口站了多长的时间。 “就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公主!”如玉噌的一声站起来,十分不留情面的睨了她一眼。 如月被如玉奚落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到最后只能反驳道:“我虽然武功没你好,但是我会用药,这是需要靠计谋的好不好!” 如玉依旧面无表情的回怼道:“遇到人多的时候,绑了你的手脚,你还怎么用药,再者,就算用药,你还能一背一麻袋吗!” 一旁的林子煦眼见两人有打起来的趋势,急忙站起来做和事佬,“行了行了,千万不要公主还没救出来,你们姐妹二人先打起来了!” 两人哼了一声,又都各自回到各自的座位上,一扭头,谁也不理谁。 林子煦看了一眼自家的夫人,笑的颇为无奈。 很多时候,如玉都是那个会照顾他的人,这让他在潜意识之中,觉得如玉已经渐渐成长,从一个跳脱的女孩,变成了温柔成熟的女人。 而今日,他才真的发现,其实如玉从来都没有变过,她的内心,一直都是那个活泼的,性格开朗的,甚至有的时候,有一点调皮的女孩。 只是生活,家人,在她的肩上落了一层责任感,让她不得不隐藏自己的另外一面。 三人研究了一夜,最终决定,静静等候一天,等第二日的半夜,如玉会带着如月悄悄的去镇南王府,趁着陶子城不注意的时候,将陶舒晚给放出来。 听雨小筑中,陶舒晚在自己的房间清醒的带了一夜,有时眼泪会忍不住流下来,而有时候,她的表情又会变得很木然。就这么哭一会,发一会呆,一直到黎明时分,陶舒晚才睡了一会儿。 还没睡多长时间,门口便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被惊醒,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半边身子因为压的久了,麻的让她又跌回美人榻上。 陶舒晚能看到外面的人影在门前站了许久,最终叹了一口气,离开了她这里。 不知怎么的,她只觉鼻子一阵酸涩,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顷刻便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吸了吸鼻子,缓缓的坐起来,然后静静的发着呆。 许是自此她穿越到这里来这么久,陶子城一直是将她捧在手心里,心尖儿上,所以她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一种理所应当的情绪,以至于陶子城稍微变了脸,她都觉得很委屈。 想到这里,她又兀自落了一会子泪,然后才收拾好情绪,看着丫头们进来帮她梳洗打扮。 这些鱼贯而入的丫头们并没有如月的身影,陶舒晚不动声色的观察者,心里却想着如月应当是想办法救她去了。 第710章 声东击西 如此,陶舒晚的心里倒也不觉得焦虑了,只是老实的任由这些人摆弄。 这一日的夜似乎来得格外的漫长,陶舒晚一整日只饮了几口水,送到房间的饭食一点也没有动过。 而陶子城似乎从清晨时离开,就一直没有回来。 陶舒晚心中亦有担忧,心中想着,不知道是不是秦邺在南疆又出现了什么问题。 亥时一刻,镇南王府中皆是一片寂静之声,似乎除了她房间门口那两个守夜的护卫,大半的人都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 为了不让护卫们多心,陶舒晚便十分老实的将房间里的蜡烛吹灭。然后坐在桌前,心中期盼着如月今夜能带人来这里将她救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在房间中的一片寂静之声中,陶舒晚突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声响。这让她的心忍不住跟着一跳,情绪也变得紧张起来。 “什么人!” 可是还不等陶舒晚跟着激动,房门外的守卫似乎也听到了这声异响。 护卫的警惕之心非常之强,就好像那保护主人的猎犬,在黑暗中盯着每一处很可能有危险的地方。 随后,护卫们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边大喝,一边飞身追了出去。 陶舒晚紧紧的掐着自己的手背,仔细的听着房间外面的一举一动。她甚至能听到护卫在房顶跟那个不明人士激烈的打斗声。 接着,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她的房间门口,渐渐的恢复宁静。 就在陶舒晚以为今晚逃出去的计划很可能已经落空的时候,门口突然又出现了些许动静,而后,她便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公主……” 陶舒晚心中一喜,连忙走到门口,顺着门缝往外瞧,“如月!是你吗!” 如月亦有些激动的回道:“公主,是如月!是如月!” “行了,快点动手,人虽然已经引走了,但他们都是在师父手里做事的,脑子活泛的很,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察觉到上当的!”如月还没激动完,如玉轻飘飘的从屋顶上落了下来,兜头给如月泼了一盆冷水。 在这紧张的时候,如月不想跟如玉多做口舌之争,只极慢上前去拽锁着陶舒晚房间门的锁链。 奈何没有任何的钥匙,一时间如月竟然急出了一身的汗。 一旁的如玉瞥了她一眼,十分冷酷道:“起开,让我来!” 接着,就在如月刚刚退开两三步的距离,如玉突然拔出手里的剑,微微用内力催动,接着轻喝一声,锁链应声而断。 “啧,自从怀了孕生了娃,好久没施展拳脚了,竟然还有些生疏……”如玉动了动肩膀头子,低声的嘟囔了几句。 如月并没有管她,只是连忙推开门,正看到陶舒晚带着激动的神情看着她与如玉。 “公主……”如月来到陶舒晚的身旁,双眸中带着点点水光,上下看了她一眼,直到看到她有些苍白的脸色,那带着水光的眼睛几欲落下泪来,“您是不是又没有好好休息,好好吃饭……” 陶舒晚无奈的看着如月,从她怀孕开始,她一直觉得如月的心理年龄简直成熟了不少,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盯着她的饮食与生活。 饭吃少了,精神不好了,等等,总是在她耳边唠唠叨叨的。 “行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咱们还是赶紧带着公主离开罢!”就连一旁的如玉都有些受不了如月,毫不留情的打断道。 如月一听,自然不再多言,同如玉一起,扶着陶舒晚就往外走。 出了门口,刚过回廊出,眼前那抹熟悉的身影,让三人心下都为之一惊。 “行啊,真没想到,我陶子城教出来的徒弟,竟然将这一身武艺都用在欺骗他师父的身上,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啊!”前方,陶子城站在月光下,给本就冰冷的面容更添了一丝冷意。 “师……师父……”如玉喏喏开口。在看到陶子城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蔫儿了下去。 其实她也知道,本就戒备森严的镇南王府怎么可能让她这么容易就来去自如呢。可是在那一瞬间,她除了存有一丝侥幸的心理之外,还在赌,赌他的师父会不会因为心疼公主,而让她们三个人离开…… 现在看来,她好像赌输了一半…… “爹爹,是我让如月叫如玉来救我出去的,你要怪,就怪我!”下一秒,陶舒晚伸出手,挡在了如月与如玉的身前,目光是无比的坚定。 陶子城的眼神在看到陶舒晚的那一瞬间,目光中含着的生气,愤恨,心疼,纠结。汇总在一起,让他的心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难过无比。 良久,陶子城才终于开口:“乖宝,爹爹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要只身前去南疆?” 陶舒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爹爹,你是懂我的,秦邺对于我来说,同您一样的重要,我不可能在这里,什么都干不了,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事情……” “可是你知不知道如今南疆的形势有多危险!”陶子城终于怒了,“而且不仅是南疆,就连京城如今也有一股不明的势力潜伏其中……” 他顿了顿,身上似乎带着数不尽的疲惫:“现在爹爹奉皇上命在偷偷调查,所有能用的人除了用在暗自保护皇上,其他的便是都在为此事忙碌,爹爹根本分不出可靠的人手保护你……” 说到这里,陶子城还是没有放弃劝她:“乖宝,你老老实实的,就再府中再待上一段时间,等这件事情差不多了,爹爹亲自送你去南疆,如何?” 陶舒晚低垂眼眸,隐下眼中的些许心酸,再抬起眼睛的时候,竟然还是如方才那般坚定。 就算她一言不发,可是陶子城在看到她双眸中那坚定的神情之后,也明白了她心中的答案。 就在这一瞬,陶子城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好似是这几日积压已久,也好似是因为自己留不住心爱的女儿而对自己的懦弱无能发泄。 总之,他那张原本和善的面容上,冰冷的让陶舒晚觉得陌生。 第711章 心意已决 “好!这可是你说的!”陶子城目光森冷,说起话来竟然毫不留情,直戳陶舒晚的心,“今天你从这个门走出去了,是死,是活,都是你自己一个人作死,怪不得旁人,也怪不得本王!” 陶子城似乎真的是被陶舒晚气的狠了,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脸上的的表情也十分的难看:“今日你若真的不听本王的劝告,若是死了也就权当本王从来没有生养过你,本王不会有半点的伤心!” 他虽然冷着个脸,口气生硬,但谁也不知道,他如今的五脏六腑就像是被紧紧的搅在一起,疼的他呼吸都不顺畅。 他自小养大的孩子,他疼爱有加,没说过一句重话,如今却为了能让她醒悟,说了这么令人伤心的话。陶子城觉得他好像并不是在惩罚陶舒晚,而是在惩罚他自己…… 一旁的陶舒晚呆呆的愣在原地,眼泪早就在她爹爹说第一句重话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落下来,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一脸怒意的陶子城,心口像是撕裂般疼痛。 她知道陶子城说这么多,都只是为了她好,可当自己最亲近的人同自己说了这般重的话,心里还是那无法抑制的难过。 明明她自己就站在这里,陶舒晚却觉得她的身子在无形中中被拉扯,一般想要留在她爹爹跟前,做哪个乖巧听话的女儿,另一半,却已经变成云,飞到了秦邺的身边。 陶舒晚在这一瞬间开始犹豫,她犹豫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应该忤逆她爹爹。 可下一秒,梦里一身是血的秦邺却那般清晰的出现在她脑海中。她的手登时颤抖起来,心脏也痛的近乎麻痹。 “爹爹对不起……我一定要见到秦邺……”陶舒晚哭的十分的伤心,她在这一刻,甚至觉得自己有些不孝。这个壳子或许年纪尚有双十年华,而壳子里的灵魂大了这个壳子四五岁。 虽然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年龄差,可是陶舒晚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独立,也成长为了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 但是就这个她所认为的大人,却让这个对她几乎倾注了所有感情的爹爹这般伤心…… 陶子城看着陶舒晚哭到颤抖,内心已经责骂了自己无数遍,可是他与陶舒晚已经形成了如此的对立面,他已经无法再低头,若是就此低头,那跟亲自送自己最亲的女儿去送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陶子城梗着脖子,发泄完脾气之后的他又突然觉得很后悔,但又拉不下面子,以这副老父亲的模样同陶舒晚道歉,于是房间之内静得吓人,就连一旁的如月跟如玉都吓得没敢说话,因为她们从来没有见过陶子城发这么大的火…… 陶舒晚哭了一会儿,心中也越发坚定,她吸了吸鼻子,拭去脸颊上的眼泪,小心翼翼的,上前挪了两步,在陶子城的震惊之中,她抱了抱他。 “爹爹……我会平安回来的,到时候,女儿任您处置……” 言罢,陶舒晚松开了陶子城,绕过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镇南王府。 如月与如玉站在原地,神色纠结,但是一想到自家公主是只身一人,两人也顾不得什么尊师重道,带着些许愧疚之色,急匆匆的去追陶舒晚去了。 城门处,一辆马车马车急匆匆的停了下来,它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女子,两人骑着马,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两人下马之后,马车里的女子才由人扶着,下了车。 “如玉,就送到这儿,我有如月跟着,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来人正是陶舒晚,她刚刚哭过,如今的眼睛红红的,甚至还未消肿。 “我不!”如玉的面上带着一丝倔强,“公主身边除了如月,一个高手都没有,我怎么能放心!” “胡闹!”陶舒晚一听,双眸扫了如玉一眼,淡了些许厉色:“你跟着我走,家不要了,孩子不要了?!” 陶舒晚这么一说,如玉的脸上确实闪过一丝犹豫,想到她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作为母亲的如玉面上很明显的带着一丝纠结。 “总归还有奶妈子与嬷嬷在府中照看,他有奶吃着,总能平安长大的!”如玉也只是纠结了一瞬间,下一刻,她的目光便又坚定了起来。 “现在最危险的是公主,所以就让如玉跟着去!” 如玉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央求,心中其实也期待着,能够护送一次自家公主。 自从她嫁人,她家公主出了不少的事情,每次都是如月跟在公主左右,陪着她同生共死。想想那时候,她安稳的生活在京都,全然将自己曾经在心里说的誓言抛诸脑后,这是她觉得最愧疚的事情…… 曾经,她,如月,还有公主,她们三人无忧无虑的时候,她就曾经发誓,一定会保护好公主,哪怕永不嫁人,永远呆在公主的身边…… 却没想到,她竟然是最先违背誓言的那个人。 陶舒晚似是看出了如玉心中的想法,于是叹了口气,拉着如玉的手,神色认真,“如玉,你跟如月在我心里,都已经是我最亲的人,不同于血浓于水的亲缘,我们的感情,比这一层来的更要深厚,所以,能看着你如今幸福,我很为你高兴,以后,如月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她也会离开我身边,我同样也会觉得很高兴,所以,你不必纠结什么,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照顾好你的家,知道吗?” 一旁的如月见此,望了望天色,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如玉,启唇道:“不若,你就先听公主的话,别去了……” 如月的话音还没落,就被如玉一记眼刀将剩下的话给憋了回去。最后她只能缩了缩脖子,在心中暗暗腹诽:“这妮子,当了娘之后脾气越发的大了……” “公主,你就让如玉跟着罢!如玉在来救您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要一同跟着您,陪您去找将军!”如玉的声音带着一股子的哭腔,就好像陶舒晚不让她跟着,她能站在这里嚎啕大哭一般。 第712章如玉的恳求 就在陶舒晚几番纠结与无奈之时,大街之上又传出一阵仓促的马蹄声,接着,便见马背上的林子煦匆匆而来,马背上,还带着不少包袱。 “林子煦,你来的正好,快将你家的如玉带回去!”陶舒晚并没有多想,反而将林子煦当成了能够劝说如玉的稻草。 林子煦利落的下马,默不作声的来到如玉的身旁,在看到如玉有些发红的眼眶后,他的脸上除了带有一丝心疼,更多的则是不解,“这是怎么了?为何要将如玉带回去?” 如月剜了林子煦一眼,“公主如今要去南疆,你家如玉非要跟着,总不能让她舍家弃业,就这么什么也不管的跟公主去。”说到这里,她也跟着劝道:“我看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林子煦回去得了……” 这如月刚说完,如玉便觉得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嘴一撇,眼眶中已然盛满了眼泪。 如月一瞧,忙喊了一声姑奶奶,便躲在陶舒晚身后,不敢多说了。 “你们就是嫌我累赘,不想带我……”如玉抽抽噎噎,竟然真的落下泪来。 自从她成了亲,那张扬的性子被林子煦宠的都已经渐渐没了影,如今一见到自家夫君,她那股子委屈便又涌了上来,竟然怎么也控制不住,就当着陶舒晚与如月的面儿发作起来。 “我们哪里是这样的心思呢,快别伤心了……”陶舒晚一瞧也慌了神,急忙用手帕帮她拭泪,“都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脾气。” 如玉心想,她也不想啊,可这不是控制不住嘛,原来只是觉得如月都能去,自己却去不了,心中着急,但是那种着急的心情在看到她家林子煦的第一眼,就全部转化成委屈,扑簌簌的只掉眼泪了。 一旁的里面仔细听了来龙去脉,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牵着自家老婆的手,眉头一皱,高声道:“去,为何不让去……” 他顿了顿,神色认真:“不光如月要去,我也要跟着去,直到将公主安全护送到南疆为止!” 林子煦的话让如玉顿时止住了哭声,也让陶舒晚与如月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我说林公子,你可别闹了,这如玉自己一个人掺和进来,公主就已经够头疼的了,你这是宠自家老婆宠的没边儿了啊!”如月目光瞥到如玉与林子煦相握的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掺和……”林子煦道。“在想办法救公主的时候,我们夫妻两个就已经商量好了,这一趟,一定要跟着公主前去!” 林子煦说完还拍了拍身后的马背,“瞧,这行礼我都打包好了,就等着跟公主一同上路了!” 陶舒晚扶额:“林子煦,你向来稳重,怎么这次也跟着如玉胡闹起来。”她声音中声音中带了一丝无奈,“你们两个人都被跟我走了,这手中的店铺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公主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林子煦淡淡开口,他的面色十分的轻松,说话时声音虽然很轻,但是亦让人觉得有一种坚定之感。 “这么长时间,公主交给我打理的店铺,我已经十分得心应手,加上前些日子又培养了一些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他们已经成了我的左右手,就算我有一段时间不在,他们也会将店铺打理的很好。” 说到这里,林子煦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比较温和的笑容来:“还有孩子,林府中有管家也有奶妈,他们都是靠得住的,定然会守着林府,守着我与如玉的孩子,用十二分的精神照顾好,总之来之前,我已经将一切都处理妥帖,绝不会让公主忧心,也绝不会给公主带来麻烦的!” 陶舒晚听着林子煦的话,又看着如玉跟他两个人脸上坚定的神情,一时间情绪格外的复杂,竟然不知该生气好,还是感动好。 总之她沉默着,脸色一会儿很难看,一会儿又有所好转,看的如玉与林子煦心情忽高忽低,生怕惹得陶舒晚大怒。 最终,陶舒晚也还是生气了,她一手掐着腰,一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只觉得自己被二人气的胸口都疼,长呼一口气又长吸一口气后,她才带着颇为无奈的声音道:“行啊,我是管不了你们两个了,你们夫妻二人是真行……” 如玉知道,公主真正生气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同林子煦竟然真的能不顾一切的舍弃现如今所有努力得来的东西,不顾一切跟着公主去南疆。 公主心疼她,但是她过于倔强,所以导致于公主不得不用生气来逼她与林子煦留下。 林子煦与如玉见陶舒晚真的生了气,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噗通’一声就给跪了下去,目光中带着无比的坚定与认真。吓得陶舒晚与如月都倒退了三步。 “这是这是做什么,是真的想让本公主发火吗!”陶舒晚震惊过之后,立马回过神来,目光中带着些愠怒。 林子煦同如玉笔直的跪在地上,因为是夫妻,思想与三观几乎契合,所以这更是给了两人更多的勇气与信心。 “林子煦知道,公主之所以生气,是心疼如玉,更心疼我与如玉的孩子……”林子煦说到这里,眼眸微敛,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眸中除了坚定之神色,更多了些感激,“可我跟如玉并不是不懂感恩之人。如今我林子煦能重新拥有这一切,是公主朝我伸出了援助之手,帮我重振林府……” “如今公主有难,我林子煦是自愿想助公主一臂之力,不是为了旁的,就只是不想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公主如此,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如玉听着林子煦的话,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像是幸福一般的笑容,她知他的品性,所以当初才会不顾一切的跟他在一起。而当林子煦说出感恩二字的时候,如玉便更加坚定了当时自己的选择。 于是她亦同林子煦一起附和:“公主,就让我跟夫君跟着罢……” 第713章 暗中保护 陶舒晚低头,看着两个人真诚的眼神,目光中还是有一丝的犹豫。 林子煦看出了陶舒晚的犹豫不决,所以下一秒,他便说出了一个她根本就无法拒绝的理由。 “公主这一路上,除了照看自己的身子,想必还要照看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草药罢,本来这一路上人手就不够,公主真的能跟如月两个人包揽所有的大小事务吗?” 林子煦的一一番话,终究是让陶舒晚动摇,加上方才夫妻二人表的决心,她除了觉得心口暖暖的以外,更多的,便是两人带给她的那种无法言说的感动。 她默不作声的看了如玉与林子煦一眼,神情故意装作十分严肃的样子:“你确定你们两人要跟着去吗?” 如玉与林子煦互相对视一眼,坚定而肯定的点了点头。并且表示,就算陶舒晚不让两人去,两人也会想方设法,默默的跟去的! 陶舒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垂眸看了两人一眼,片刻后,终于松口,“行,既然你们心意已决,我又不好再说什么……” 言罢,她已经借着如玉的手上了马车,在钻进马车前的一秒钟,她温和的声音传到了如玉与林子煦的耳边,“起来罢,时间不早了,咱们要抓紧时间赶路……” 如玉有些不可置信的侧目看了林子煦一眼,在看到他跟自己同样错愕的目光后,她才真正的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 “谢公主!”如玉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然后跟林子煦一起站了起来,各自牵着各自的马,追上了缓缓前行的马车…… 夏日的夜晚总是清凉的,草丛中虫鸣阵阵,温柔的风吹来,带着不知名的花儿的香气,扑在人的衣襟上,沾染了淡淡的清香。 听雨小筑中,小院里寂静无声,本该无人走动的这处却有着昏黄的灯光。灯光下,那张石桌前,陶子城正带着一坛酒,兀自喝着。 如霜一般的月光映在他身上,给这个微微有些驼背的身影,更整天了一丝落寞。 而后,院子里传出脚步声,接着便有一暗卫走进院子中,朝陶子城恭敬的行了一礼,并喊道:“王爷……” 陶子城似是应了一声,又似没有答应。只是手上倒酒的动作没有停,然后,他抬手,一饮而尽:“派去的人都暗地跟着了吗?” 暗卫垂眸,十分淡定的回着:“回王爷,已经跟上玉舒公主了,且绝对不会让公主发现……” 陶子城点了点头,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又将杯中的酒饮尽。 “从小到大,本王还是第一次这般凶她,也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会恨本王……”陶子城的声音很小,不像是同人讲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总之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哀愁,更带有一丝说不清的悔意。 一旁的暗卫拿不定自己主子究竟是不是在跟他说话,所以,他干脆假装没有听到,然后十分认真的试图让自己与夜色合为一体。 陶子城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话,一抬头,正看到那暗卫正尴尬的站在原地。 他倒是没有阴晴不定的发火,只是瞥了那暗卫一眼,沉声道:“她现在应该是不想看见本王所派去的人,告诉那些跟着公主的,一定要警惕一些,若是被公主发现,他们也就不用回来了!” 暗卫看着陶子城带着冷意的眼睛,身子默默的打了个寒战,然后咬着牙,佯装镇定的应了一声。 陶子城这才满意,挥挥手让暗卫退了下去。 这么安静的夜色,陶子城本想将自己带来的一坛酒尽数喝完。这样睡觉的时候,也能入睡的快一些,也不用去纠结这些让他伤心而又懊悔的事情。 但是很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在陶子城即将把坛子里的烈酒喝个见底的时候,宫里来了人……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皇帝匆匆的派人,叫陶子城入了宫…… 养心殿中依旧灯火通明,陶子城带着被风吹上来的酒劲儿,晃晃悠悠的就进了养心殿。 “参,参见皇上”大着舌头,老脸通红,姿势也行的不端正。 皇上听出了陶子城的不对劲儿,抬头瞥了他一眼,心里起了疑心,心道这平常千杯不醉的人今儿个是喝了多少酒,醉成这个样子…… 许是皇帝的话都根据表情,展现在了脸上,陶子城晃晃悠悠的起身,大嘴一咧,笑道:“回皇上,不多,就一坛子烧刀子……” “这烧刀子虽然是烈酒,但是往年也没瞧你喝成这副熊样啊?”皇帝双手一背,有些不满的看了陶子城一眼。 陶子城大着舌头:“是不多,可之前喝酒,臣都是闷头就睡,所以看不出个如何如何,可今日,皇上大半夜的还叫臣入宫来,大半夜臣还吹了冷风,这酒都吹上头了!” 皇帝一听,不咸不淡的哼哼了一声,有些不满的看着他,“那你为何大半夜的喝闷酒啊?难不成是思第二春?” 听到皇帝的话,陶子城郁闷的叹了一口气,“唉,一言难尽,皇上还是别问了,要不臣又该伤心了……” 皇帝倒也不是真的想听,只是见他这模样,心里烦他耽误正事的心是真的,于是便朝着殿外唤了一声,“来人!” 不多会儿,便有值夜的小太监,弓着腰上前,“陛下……” 皇帝道:“去,让人熬一碗醒酒汤,要浓一点的那种,最好能放一把黄连!” 小太监一听,那有些病态的苍白面容上闪过一丝疑惑,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心里想着,着醒酒汤里还有放黄连的?他可是头一次听说…… 皇帝也不容他多想,只道:“还不快去!事情办得好,朕定会好好的赏你!” 小太监一听,心中自然有了了然,于是便恭恭敬敬的退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小太监才端着一碗醒酒汤进了养心殿,彼时皇帝正坐在桌前一脸铁青,而再看一旁的陶子城,早就鼾声如雷。 小太监犯了难,端着醒酒汤,眼巴巴的瞧着皇上:“陛下,这醒酒汤还喝吗?” 第714章 不明势力 皇帝后槽牙一咬,脸色十分难看的看着呼呼大睡的陶子城,“喝!灌也要给朕灌下去!” 小太监一听,“得嘞!” 接收到了皇帝的命令,小太监端着醒酒汤屁颠屁颠的来到了陶子城跟前,低声道了一句:“镇南王,失礼了……” 于是小太监便捏着镇南王的鼻子,一气呵成,一滴不漏的将手里的醒酒汤给他灌了下去。 “咳,咳咳……”陶子城骤然苏醒,猛然抬头,一张脸上的五官几乎都皱在了一起,“谁!是谁要害本王!” 说实话,陶子城倒不是被灌醒的,实在是这药里的黄连加的太多,他是被苦醒的,这如今不仅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就连这身子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脚脚也在原地乱跺。 “是朕!!”一旁的皇帝看着陶子城这般,刚刚的憋闷全都转化成了痛快,脸上的神情也好了很多。 “你当朕这养心殿是你的镇南王府吗!睡得这般踏实,你是不是觉得朕真的不敢砍了你的头啊!”皇帝两手一背,挺着胸,冷冷的看着陶子城。 陶子城被吓得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良久,“嗝……” 那带着浓浓的黄连的醒酒汤顺着喉咙返了上来,陶子城打了个苦嗝,这下可是真醒酒了。 “臣不敢……”他拱手行礼,只是起身的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皱着眉,低声嘟囔着:“这醒酒汤怎么这么苦,简直比喝中药还苦……” 皇帝看着陶子城遭罪的模样,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同那小太监道:“做的好,下去领赏去……” 小太监面上一喜,脸上笑容明灿灿的的:“谢皇上!” 临走时,小太监十分同情的看了一眼陶子城,心道:委屈镇南王一人,造福千万家,这买卖,还挺划算…… 皇帝冷落了陶子城片刻,待一杯热茶都冷透了,他才抬眼,问道:“酒可醒了?” 陶子城站在一旁,这如今全身发的汗都是苦的。但十分好使的是,这酒确实也醒了大半。现在陶子城本人最大的感悟就是,‘喝酒误事啊!’ “回陛下,酒醒了……”陶子城一边打着苦嗝,一边老实的回答。 皇帝不咸不淡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才说道:“酒醒了就滚过来!” 桌案上,摆放着皇帝抽出来的一封密信,上头用特殊的手段处理过,皇帝涂过一种特殊的药水之后,上面的字才显现了出来。 “前两天同你说的说的,京城里多了一丝不明势力,如今已经查到了源头……”皇帝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的严肃,令刚刚醒酒的陶子城眼皮一跳,心里也多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不会是……”陶子城皱着眉,下意识的想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 皇帝看了他一眼,两却已经懂得了他眼中传递的信息。便点了点头,冷声道:“确实是你所猜想的那样……” 陶子城心中一惊,“南疆的势力似乎比咱们预想的还要大,如今竟然胆敢渗入到京城来!” 皇帝亦拧着眉,说道:“看来南疆的暴乱并不是意外,定然是有背后之人,密谋已久!” “那需要臣带人将这些秘密潜入的南疆势力拔除干净吗?”陶子城垂眸,面容严肃。 皇帝抬眸,看了一眼深沉的天色,眼眸中情绪意味深长,嘴角也露出一抹讥诮,“不用,朕倒是想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陶舒晚一行人踏夜而行,走了半日,在晌午时分,抵达了京城以南的平阴县,在这里,与之前同江老板与梁老板等说好的运送药物的界头人碰面。 “公主,你要的药材兄嘚们已经全部装点完毕,就等着您的一声命令,出发前往南疆了……”为首的是一位约莫三十有五的男人,这么多年,他所经营的生意就是跟手底下的兄弟帮老板与掌柜运送各种各样的物资。 一直以来,都是短途运输,这长途运输,还是头一次。 陶舒晚从马车上下来,因为这一夜的颠簸,她脸上带了些疲惫之色。她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瞅着面生的很,身上虽然邋遢,但是肌肤呈现古铜色,脚下的鞋子也磨损的厉害,看起来倒像是个正经的脚夫。 “林子煦……”陶舒晚淡淡开口,看了一眼那些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药材,低声道:“去检查一下,看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被动过手脚……” 林子煦了然,应了一声,便带了几个帮忙的前去检查。 陶舒晚的这番话,倒是让那个为首的头头有些不悦,虽然他们低贱,但为人处世,做生意,讲的可是诚信,他们可从来不做偷鸡摸狗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这货自从经了我们的手,就没打开过,公主是怕我们监守自盗吗?” 这男人说话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满是澄澈,淡定的没有一丝慌乱,就是看着带了些怒意。 听着男人的话陶舒晚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欣赏,于是她抬眸,带着温和的面容,看了他一眼,“叫什么名字?” 男人没好气道:“姓牛,家里排行老二,大家都叫我牛二!” 见他这么个脸色,陶舒晚也不生气,只是温和的笑了笑,然后才开口道:“牛二,我虽信的过你们,却信不过那些商人,无奸不商,这道理你可懂?” 毕竟这些药材,算是她敲诈来的,那三位掌柜的没赚到想象中的钱不说,还被迫要将这些药送给她。他们那么爱惜银子的人,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药材拱手让人? 说完,她便扶着如月的胳膊,到落脚的客栈休息去了。 如月在房间里睡了两个时辰,精神才稍稍有所好转,身子也没有那般疲累了。只是孕期的反应总是一天会出现个两三次,让她有些无可奈何。 多亏如玉跟着的时候,备下了不少梅子,才解决了陶舒晚这一大艰难问题。 在平阴县休息了一日后,第二日清晨,众人便同押送人员一同出发,继续往南而行。 就这么走了三五日,陶舒晚终于觉察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第715章 炼制第草药 “这么走,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南疆……” 午时,在众人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陶舒晚看着长长的队伍,有些发愁的开口。 一旁的林子煦听到陶舒晚的话,上前解释道:“路程我们走的是官道,官道宽敞平坦,比小路安全,时间上,能比单独的赶路多一半……” 毕竟他们的目标过于庞大,若是因为着急而从小路走,多少有些不安全,而且加上陶舒晚的身子不宜快行,所以时间上,肯定是会有所耽搁的。 “这么个走法是肯定不行的……”陶舒晚有些发愁,“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减轻负担,并且快速的抵达南疆?” 林子煦眉头微皱,“若是加紧赶路,也能缩短一点时间,但是若真如此,这些押货的人都吃不消,更别说公主您了……” 陶舒晚心中其实很清楚,以她如今的身子,贸然去南疆已经是十分危险的事情,路上如果不求安稳只求快速的话,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保不住…… 想到这里,陶舒晚的心中带着一丝失落,但更多的,还是害怕秦邺撑不到她给他送药的时间…… “既如此,那就另想办法……”她叹了一口气,微微掩盖了目光中的焦急。 而后门外如月端着药走来,那眼中的情绪已经不言而喻,又到了一天中的喝药时间。 “我看公主这两天的脸色不怎么好,如果累了公主千万不要强撑,若是身子有什么不适,也一定要及时跟我说啊……”如月有些担忧的看了陶舒晚一眼,十分严肃的叮嘱她。 陶舒晚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但如果她听如月的话,如月定然会一步也不离开的盯着她,便胡乱的点了点头,然后立马转移话题,“明日的路程是什么,可有计划了?” 林子煦闻言,便同她道:“明日再走一日,便能到达沐城,哪里有另一批等待的送药队伍,咱们休整一夜,便能一起出发。” 陶舒晚这才想起来,因为她搜集的药数量过多,不能全数都从京城出发,而是每一处的药搜集好之后,等待命令,再运往南疆。 若是这样,就真的太耽搁时间了。而且当那个到了南疆,这队伍还不知有多长,恐怕还没找到秦邺,就会被发现…… “这样目标太大了,危险几率岂不是大大的增加了……”陶舒晚搁下碗,脸上的愁容更重了些。 一旁的林子煦与如玉、如月三人听后也陷入沉默。 临走的时候,陶舒晚并没有带什么人手,她是忤逆陶子城偷偷跑出来的,那些人里,有一半都是陶子城拨给她的,她自然不能带,这样一来,麻烦好像比她想象中的更多。 陶舒晚叹了一口气,垂着眸,目光落在她喝完的药碗上,因为有些药渣,还有一口底子在,黑乎乎的,沉淀在碗底。 她无意这么看了一眼,眼眸一亮,心中突然跳出一个法子。 “我有个法子,咱们就这么运送,路上过于瞩目,且也不利于赶路,若是遇上个雷雨天气,那这些药就白送了一趟……” “所以,公主的意思是?”如玉问她。 陶舒晚道:“如月写下治疗与预防蛊毒的方子,抄上百份,分发给手里有药材的那些队伍,让他们就地寻找医馆,分派炼制,将这些不好运送的药材直接制成解药,这样既不占地方,又不容易发生意外,之后再分批运送,既节约药材,又不浪费时间!” 如月听了,点了点头“这样倒也可行,关于蛊毒这一块,我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那种刁钻的或许我没把握,但这种为了赢取胜利而释放的大量的蛊毒是最低级的,我肯定没问题!” “行,既然这样,咱们便快速赶往沐城,在那里将这批药炼制好后,再抓紧上路……” 众人抵达沐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如月等人却并没有休息,租了城中所有的药铺与医馆后,加紧炼制解药。 陶舒晚因着孕期不适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待晚间的时候,她去查探众人的成果,只见院子里架着好几口大锅,有浸泡药材的,有用秤药分药的,有大火熬制的,更有将半成品团城黑药丸,晾晒的,最后就是包好后,放进瓷瓶里或是各种器皿里的。 如月则带着一面巾,捂住口鼻,忙碌在这些人中间,生怕某一个步骤出现什么问题,所以什么她都要管,什么都要守着,不过一会儿这汗就已经湿透了衣裳。 陶舒晚有些心疼她,但刚进了门便被一大股的草药香给熏了出来。这无数草药熬煮味道不同于那一副药中清淡的药香,那样浓烈的味道,顶的都有些晕眩,多亏如月及时发现,将她带离了现场。 “公主,快,吃一颗冷霜丸,压在舌底下,等它自己慢慢化开……” 陶舒晚模模糊糊的照做,开始是口中凉凉的,就像吃了一口霜雪,然后慢慢在口中融化,只觉胸口沉闷的感觉渐渐消失,头也清明,眼也清明,身子也轻快了许多。 如月见她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公主,这里的药劲儿太猛了,您还怀着孩子,千万不要来这里呆着……”如月给她倒了一杯茶,半碗叮嘱道。 陶舒晚回过神来,跟着点了点头,却问道:“既如此,你们成日泡在那处,可有什么坏处?” 如月道:“也没什么坏处,这些药都是解药,只是熏陶的久了或许对普通的毒有一定的抵抗力,只是孕妇情况特殊,还是不要沾染的好……” 陶舒晚点了点头,同如月说了句注意安全,便跟着来寻她的如玉回了客栈。 众人都在为药而忙碌,她不能帮忙,心里也不想闲着,于是她便让林子煦找几个可靠的人,探听一下南疆的事情,一旦有什么蛛丝马迹,她就会在这些消息上捆绑连接,试图找到能够帮助秦邺突破如今困境的法子。 在沐城呆了三日,陶舒晚等人终于继续出发。 第717章 7异香 一路上如月驾的车都非常的快,看那样子,就像是在逃命。 但是不管车有多快,如月的总能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异香。 一开始如玉以为味道是从马车中公主身上传出来的,便也没有在意。后来她越来越觉得这味道不对劲。因为陶舒晚身上的香气偶尔是衣服洁净后的皂角香,或是梳头时沾的梳头水的香气。 这两种香气,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淡淡的花果之香,而她现在所闻到的,是有一种甜腻的,诡异的,带着一点点血腥气的味道。 如月自闻到这个味道之后,心中总是隐隐感觉到不安,总觉得好像是有人在跟着他们一般。而她回过神来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陶舒晚会让她与如玉等人背道而驰的赶路,定然是早就发现了这股阴魂不散的味道…… 如月回头,看着马车里脸色惨白的陶舒晚,心中多少有些担心,怕她经受不住这种颠簸与折腾,“公主,走了一个多时辰了,为何……” “嘘……”陶舒晚知道如月想要说什么,但是她及时的伸出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而后她看了看周围,良久之后,才压低声音,道:“走到前面之后停一下,他跟了这么久,也该现身了……” 如月点了点头,但面上的担忧之色却并未退却,“公主,是不是我们暴露了?那如玉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陶舒晚皱了皱眉,沉思了片刻,而后才道:“这人是你我与如玉分别后,他才出现的,而且自咱们改变路线后他一直跟着,说明他喜欢专挑落单的,或是独身之人下手,那如玉他们那么多人,应该再试没有事情……” 如月松了一口气,依旧专心架着马车,然后走到密林的出口处,前方平坦的视野便显现了出来。 虽然视野平坦,但朝周围望去,距离下一个村落应当还是很遥远,天空十分的干净,远处不见一丝炊烟。 如月泄了气,回头问着陶舒晚应该怎么办。 “前面休息一下,该来的躲不掉,不该来的亦不用躲……”陶舒晚的声音平静,算是在无形之中就给了如月一点安全感。 马车虽然停下了,但是陶舒晚的胃里却依旧翻江倒海。 如月上前去,伸出胳膊,扶陶舒晚下了马车。 而陶舒晚有意无意的,倒在如月的身上,分离的一瞬间,她快速的同如月说道:“神情淡定些,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如玉抓了抓陶舒晚的胳膊,暗示她会好好配合,而后,恶人就真的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静静的在路边休息。 两人方喝了一口水,便听见周围竟然有些许异常的响动。二人来不及惊慌,再眨眼的时候,从对面的树上,便跳下来一个男人。 如月心头一跳,面露一丝警惕。心中虽然不安,但她还是默默的移动了一下身子,将陶舒晚挡在了她的身后。 那男人并不是中原的打扮,而且相貌长相与京城也有天差地别。男人来到陶舒晚与如月跟前后,目光之中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而后才开口道:“中原人?” 这三个字并不是十分的标准,只这一件事,陶舒晚心中便断定,他定然是南疆人,这南疆虽然亦是中原之领土,但是哪里的人说话与京城还是有一定的区别。加上一些生活在深山,善于用蛊毒的族群,他们的语言更是让人难以听懂。 只是这男人具体是什么人,她现在还拿不定注意,只能暂时示弱…… “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如月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一脸警惕的盯着那男人,大脑也在飞速的考虑着逃跑的法子。 就冲她们这一路驾车快行,这男人依旧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跟着她们,他的武功,也定然在她们两人之上。若想从他手里脱逃,恐怕还要想个巧妙的法子。 男人狐疑的看了如月与陶舒晚二人,见她们两人衣着不同,但容貌秀丽,心中便起了旁的心思,于是他便又打量着二人,用蹩脚的中原继续探听两人的身份:“你们的……家人呢……可需要我送你们,回去……” 陶舒晚盯着他的神情,见这男人虽然脸上露出一副乐于助人的样子,但眼里却带着别的情绪。就好像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在捕猎的时候,总是会哄骗对方几句。 陶舒晚知道这男人询问她跟如月定然是有利可图,而她心中一样也在想旁的事情。 比如,跟着这个男人,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人…… 当然,她并不是什么人都跟,而是从刚刚,她就已经看出了这个男人身份不一般。 首先,他轻功很好,否则不会追上她跟如月,其次,他身上其实一直都隐约带着一种奇怪的异香,这种香气并不是自哪里沾染的,或是喷洒的,而像是经常接触什么,久而久之,就算离开那里,他身上的味道也一直驱散不去…… 所以,陶舒晚有一定的可能怀疑他是某种组织的成员。 比如……那个会巫蛊,甚至让常胜将军秦邺都吃瘪的队伍…… 于是,陶舒晚拦住了如月想要顶嘴的那瞬间,亲自露出头来,低声同那男人道:“我们姐妹两个本是大户人家府上的丫头,因做错了事情,被赶了出来,如今正想着去寻亲……” 男人一听,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亮色,“寻亲?你们两个女人多危险……不如我送你们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对于猎物的势在必得之感,让如月看了之后心中警铃大响,心中暗道:这人贩子也太明目张胆了…… “不用了,咱们素不相识,我们不想麻烦你。”如月睨了他一眼,冷声回着。 男人似乎不愿意听到有人反抗他,所以脸色当即就变得难看下来。 一旁的陶舒晚躲在如月的身后,用男人听不见的声音同她道:“一会他若是想用武力将你我抓起来,尽量不要过于挣扎,咱们就跟着他,看看他会带我们去哪儿……” 第716章分头6行动 所运送的草药全部都制成了丹药之后,所携带起来给方便了许多,不仅仅扛得住路上的各种颠簸,更不怕浴巾的各种天气。 这个时候,他们距离南疆,也越来越近了。 而陶舒晚也发现,草药的问题解决了之后,她变成了这个队伍上最大的累赘。 她怀着身孕,路上那急速的颠簸对还没有坐稳胎的她来说,是最大的危险。所以行进的路上,如月是严格控制马车前进的速度的。 加上她动不动就有恶心,反胃的那种感觉,马车每走一段时间,她都要停下来,吐一会,或者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这严重的导致了形成滞后,而陶舒晚的心里也越来越不是滋味。 终于,在队伍跟着她又停下来一回后,陶舒晚的心里,也做出了决定。 “如玉,林子煦,你们两个护送药物先行,我跟如月会尽量赶上你们的……”陶舒晚喝了一口水,看着前方的队伍,低声道。 “不行,如玉怎么可能让公主独自留在后面呢……”如玉一听,当即反对。 陶舒晚知她担心自己,但如今这般只会耽误正事。 于是她冷着脸,神情严肃的看着如玉,“来的时候,你是如何求我的,是不是忘了?” 如玉一听,耷拉着眼皮,瞬间蔫儿了下去。但虽然她不敢再说不,嘴上却依旧嘟囔着:“可是如玉想保护公主,不如就让林子煦一个人先走罢,我跟如月一起保护公主……” 陶舒晚看了如玉一眼,又看了一旁默不作声的林子煦一眼,哼了一声,说道:“行啊,你要是不怕那些豺狼猛虎罢你这细皮嫩肉的小夫君给吃进肚子里,那你就跟着本公主……” 说道这里,她忍不住眉头一挑,带着些许意味深长的笑容睨着如玉道:“到时候你可别哭着喊着让本公主再给你赔一个!” 陶舒晚这么一说,如玉才想起来,林子煦这公子哥儿除了脑子好使一点,长得好看一点,除此之外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更别说会武功,能保护自己了。 这接下来的路程已经接近南疆了,如果就让林子煦跟着这几个会三脚猫的脚夫一起走,恐怕连打劫的都打不过…… 想到这里,如玉又特别的犹豫,只能沉默着,话都不说了。 如月瞧她这会子一颗心都在林子煦的身上,也不知是该高兴好还是难过好。这心里的感觉啊,就好比自己养大的女儿胳膊肘往外拐,只一心想着外头的野男人…… 陶舒晚这个时候,竟然莫名其妙的能够理解她爹爹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但是,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管住自己的心,又是一回事。陶舒晚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而后同如玉道:“行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夫妻二人休息完了之后赶快上路,不要耽搁交给你们的任务!” 如玉还想说些什么,可陶舒晚根本没给她机会,摆了摆手,打发了她,便自己回马车里休息去了。 如玉等人休息了半个小时候,来同陶舒晚辞行,陶舒晚又叮嘱了一番,才目送着一群人快马加鞭的离开。 这下子,陶舒晚就剩下了如月跟一辆马车,二人先是去附近的镇子上将马车给换了,然后又去买了两身普通的衣裳,在客栈住下后,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人才驱车离开。 却也并未走大路,而是拿着地图,往人少的小路而去,一路上,用各种方式,隐藏自己的踪迹。 三日后,来到距离南疆不足百里的一处密林中休息。 经过这几日的折腾,陶舒晚之前补得几两肉都掉回去了不说,身子也弱了不少。如月只能想方设法的给陶舒晚进补。 马车上,有如月在镇上买的一口小锅,那些箱子里,还有不少的药材,如月在林中抓到了一只野鸡,收拾干净后,放在锅里,用火熬煮,为了给陶舒晚补身子,她还特地放了一些药材。 她看了地图,想要看见人家或是镇子,还需要再走两日,这荒山野岭的,公主本就难受,她可不想让她缺乏营养。 林子里异常安静,偶有不知名的鸟儿飞过,发出几声鸣叫。 如月将熬好的汤盛到容器之中,小心翼翼的端到陶舒晚的跟前。 车帘掀起,陶舒晚正倚在一旁,有些疲惫的看着手中的地图。如约的一番动作,让封闭的马车中有了新鲜空气的流动。而鼻子十分好使的陶舒晚,也同时嗅到了新鲜的空气中,那有些不同的味道。 但也只是转身即逝,很快,那味道便被如月端过来的,冒着热气的鸡汤给掩盖。 “公主,吃一点东西……”如月将汤送到陶舒晚的跟前,柔声的说着。 陶舒晚点了点头,接过汤后,还是十分警惕的看了一眼外面。 小路上依旧很安静,过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一辆车经过。风吹着树顶,发着沙沙的响声,天气也很好。 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可经历了很多事情的陶舒晚心下就是隐约不安,就好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双眼睛正在窥伺…… “如月,吃完东西咱们尽快上路……”陶舒晚喝了一口汤,浓郁的香气蔓延在她味蕾,舒展了她身上每一个疲倦的毛孔。 “哦……好。”如月应声,而后便匆忙的去解决锅里剩下的吃食。收拾妥当后,她才上了马车,拉着缰绳,继续往南而行。 刚走了几百米,马车上的陶舒晚掀开车帘,低声同她道:“不要往南,调转车头,咱们顺着这条小路,往东走……” 如月愣了片刻,面上带着一些不解,“公主,这么走不是离着如玉他们越来越远吗,是不是看错地图了呀?” 陶舒晚看了看周围,然后迅速的说道:“你先按照我说的做,等离开这里,我再跟你细说……” 如月见她一脸严肃,便知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也不问了,认真的驾着马车,朝着陶舒晚所说的那条小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