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语》 玛德琳 一 际安艺术学院是国内知名的艺术院校之一,坐落在际安市植物园的北侧,毗邻艺术氛围浓厚的际安北区,这里美术馆、体育场、大剧院林立,时常有各种展览和音乐会,算得上是际安市文化的发源地。 走在校园古老的林荫道上,两旁香樟树遮天蔽日,正值初春,香樟树泛红的老叶轻轻飘落,夹杂在一片嫩绿中,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简宓是美术系大四学生,今天是系里交毕业论文初稿的日子,毕业作品的初步构想也要和导师交流,这一路上看到了好几个面熟的同学。 刚过了午饭时间,她在教学楼前张望了几眼,同组的同学还没到齐。其实今天过来她心虚得很,这阵子有点忙,毕业论文才写了个开题报告,毕业作品连影子都还没有,导师郑柏成虽然年轻,却是系里对学业最认真的老师之一,不苟言笑,要是看到这进度翻脸骂她…… 她心里一阵打鼓,在走廊外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盘算着等会怎么和导师解释一下。 教室里有同学在高谈阔论,从明星聊到了身旁的同学,一个尖锐的声音刮进了简宓的耳膜。 “咱们这帮子同学里,最有心计的就是简宓了吧?” 说话的是苗于兰,她专业成绩优秀,但是为人刻薄,身旁的几个交好的也是和她一样,喜欢对别人评头论足的,向来和简宓说不到一起去。 “简宓有心计?于兰你说笑话吧。” “你们都被她表面给骗了,谁像她那么本事,趁着学校的外联活动勾上了一个金龟婿,还没毕业就结婚了,这是有多急不可耐啊。” “简宓结婚了?” 同学们发出了一阵惊叹声。 “不可能吧,这么早就把自己嫁了?” “现在哪有这么早结婚的人啊,太想不明白了。” “所以说人家有心计啊,”苗于兰尖利的声音分外清晰,“这年头能找到个有钱人不容易,早点卖了还金贵,等人老珠黄就不值钱了。” “你可真能说,这敢情就是菜场卖菜吗?” “我直来直往惯了,人家敢卖,我还不敢说吗?” 教室里发出了一阵哄笑声,简宓的脸都气红了,一早上来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 “你们等着瞧吧,这种闪恋闪婚的都没什么好下场,我可听说了,那个姓霍的是个暴发户,什么南北科技,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指不定是个空壳子呢,”苗于兰“啧啧”嘲讽了几声,“到时候人家尝够了新鲜,一脚蹬了她,他一男的就算离了婚也是黄金单身汉,她可就惨了……” “请问这里是美术一六届简宓小姐的班级吗?” 教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齐齐看向这个骤然出现在门口的男人,只见他身穿深灰色西服,五官俊朗,一脸沉稳禁欲的精英范儿。 “你们好,我是简宓小姐新婚丈夫霍南邶的助理吕亟,”男人的声音斯文有礼,“简宓和我们霍总结婚,因为时间原因没能请大家参加婚礼,这是结婚伴手礼,请大家笑纳。” 门外有几个人抱着几个箱子走了进来,吕亟从里面拎出了包装精美的红色伴手礼,送到了刚才没有参与到聊天中的几个同学的手中。简宓在班里的人缘还是不错的,碍于同学的情面,刚才苗于兰在那里高谈阔论的时候有好几个都装没听见,这下都活跃了起来。 “恭喜恭喜。” “简宓一看就是有福气的面相。” “我们简宓是美术系一枝花呢,谁娶了谁有福气。” …… 到了苗于兰跟前,吕亟手里的伴手礼并没有送出去,而是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苗于兰的脸色有点发白,强撑着说:“你想干什么?” “这位同学,我能明白你对简小姐的嫉妒之情,如果你能有攀上金龟婿的机会,跑得一定比简小姐快吧?可惜了,我们霍总喜欢的是简小姐呢,你这咄咄逼人的模样给简小姐提鞋都不配呢……” 他摊了摊手,把伴手礼往腋下一夹,不再去看苗于兰,礼貌地和同学们招呼了一声,去老师办公楼了。 同学们都忍着笑不说话,装着各自拆着礼物,苗于兰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撇过头坐在墙角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简宓再出现好像有点不合适,她从走廊另一头下了楼梯,一直走到了教学楼前的小花园里才笑出声来。今天她穿了一身波西米亚式的长裙,一串蓝白相间的古朴毛衣链,一头栗色的卷发随风轻拂,初春的暖阳从树梢洒落下来,跳跃在她的眉梢眼角,清丽脱俗的气质引得小径旁走过的几名男同学纷纷侧目。 不过,她已经是已婚人士啦。 她和霍南邶相识于一次政府和学院联合举办的团体公益活动,霍南邶所在南北科技正好是其中的一员,美术系免费替他们进行企业logo等的设计,他们捐设计费给西部山区的基础教育。 霍南邶就是在这个偶然的机会下对她一见钟情,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很难有人不对霍南邶动心吧?帅气、多金、浪漫、会甜言蜜语。 他一共求了两次婚,每次都在每月相识纪念日的那一天,用他的话说:他要永远记住他第一次看到她那悸动的心情。 第二次求婚的时候简宓没忍住,脑子一发热就同意了,霍南邶下手很快,年前就到简家求婚,征得简家父母的同意后就领证结婚了,婚礼在正月十六办的,虽然时间很仓促,办事却一点儿都不仓促,完全符合简家的要求,这让见惯了世面的简沉安都暗地里赞赏不已。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简宓看着跳动的名字愉快地滑开了接听键。 “收到我给你的惊喜了吗?”听筒里传来霍南邶醇厚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钻入了简宓的耳膜。 如果说初见彼此有了好感,那么让简宓二见倾心的,就是霍南邶的声音。 外联活动结束后,好事的同学组织了一场唱k,霍南邶唱了一首并不常见的民谣,他的歌声中没有原唱那种沧桑、悲凉的感觉,反而带着一种别样的洒脱,却直直地渗入了简宓的心里。 简宓甜甜地笑了:“你想得真周到,我都忘记了。” “你昨晚对着毕业论文唉声叹气的时候我就想到了,给老师送一点,他就不会为难你了。”霍南邶顿了顿,又道,“大家又都知道你嫁给我了,一举两得。” 这是在宣誓主权吗?简宓无语了。 “我这么好,有没有多爱我一点了?”霍南邶的声音带着笑意。 “才没有。” “那我继续努力讨你欢心。” 收了手机,耳边仿佛好像还回荡着他低沉的笑声,简宓的脸有点发烫,愉快地想着:稀里糊涂的闪恋闪婚也没什么不好啊,有老公护着她。 - 导师郑柏飞是专门研究中国古代美术史的,又是国内知名的花鸟画专家,简宓曾经看到有人收藏过一幅他的花鸟画珍品,据说拍出了近百万的价格,这在国内当代画家中是很少见的。 除了一手花鸟画炉火纯青,郑柏飞更以年轻俊朗的艺术家风范深受学院女生的青睐,听说时常收到一些胆大女生的求爱信。郑柏飞治学严谨,而简宓平时学习认真,因此郑柏飞一直对她很亲切,但愿这次也能原谅她的进度。 小组汇报时,郑柏飞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是不是伴手礼贿赂过的原因,居然对简宓落后的进度轻轻带过,不过最后下课的时候,他把简宓单独留了下来。 “你对毕业后有什么打算?”郑柏飞有点严肃地问。 简宓有点心虚,说实话,不管结不结婚,她都没有很大的就业压力,还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继续画吧……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她吞吞吐吐地说。 “纯艺术的路很难走,好多同学都去了设计公司或者学校,”郑柏飞盯着她,眼里有些莫名的情绪,“你的笔法挺有灵气,思路也活跃,有机会的话多想想多创作,不要轻易放弃,说不定能走出一条特别的路来。” 简宓感动了,郑老师居然对她有这么大的期望!“是,郑老师,我一定在艺术的漫漫长路上努力修炼自己!” 郑柏飞看着她眼神复杂了起来:“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早就结婚了,原本今天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去国外进修一下,学校里有个机会……现在看来,你应该不会有兴趣了吧。” 简宓怔了一下:“进修?” “去f国,那里的艺术氛围浓厚,对你艺术灵敏度的养成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还是算了。”简宓摇了摇头,她并不是对事业很执着的人,选择这个专业,只是兴趣爱好而已,更何况,她现在已经结了婚。 “好吧,”郑柏飞笑了笑,语气有些遗憾,也有些释然的轻松,“那记得下次返校的时候多带作品过来,要用心,更要勤奋,懂吗?” 他的五官隽秀,一笑起来,那严肃老成的表情一扫而空,多了几分艺术家的儒雅,倒让简宓看得呆了呆。 “好的,我会加油努力的。”她赶紧点头。 “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打电话给我,也可以随时到学校来。”郑柏飞笑着说,“对了,礼盒里的小饼干哪里买的?很好吃。” - 走出教室,简宓脚步轻快,笑容满面,让等候在外面的同学都羡慕得一塌糊涂。 她刚才瞟了一眼,其实那伴手礼里的不是小饼干,而是一种名叫“玛德琳”的西式甜点。如果要评选最有文艺范儿的甜点,玛德琳可能就是其中的翘楚了。这一块小小的贝壳状的蛋糕就是大文豪普鲁斯的灵感源泉,《追忆似水年华》中就曾提到过它。 霍南邶挑了这个,是希望她的灵感能源源不断吗? 谁说霍南邶是暴发户的?暴发户能懂这个? 简宓傲然地抬起了下巴,还没走几步,迎面便碰上了苗于兰。 苗于兰看着她轻松的笑脸,眼神复杂,忽然开口问道:“郑老师居然没让你留下来补作品?” 简宓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她就朝前走去。 “简宓,”苗于兰不甘心地在后面追问,“你的实习单位找好了吗?” “你实在太能操心了,”简宓停下脚步,回头冲着她亲切地笑了笑,“操心过度容易长皱纹变老呢。” 苗于兰深吸了一口气,傲然道:“我在网安科技实习,从事游戏原画师的工作,不出意外毕业后将会留在那里。” 网安科技是国内最大的游戏公司,占了国内网游、手游近百分之五十的份额,薪资福利在际安市都是一流的,要进去实属不易。 简宓毫无诚意地说了一声“恭喜”,慢条斯理地说:“我还没功夫去想实习呢,等会约了朋友去北州路喝下午茶。” 北州路是际安市知名的奢侈品中心,苗于兰的脸色变了变:“靠爹妈靠老公有什么稀罕?要靠你自己的话,别说北州路了,养活自己都困难吧?” “那又有什么?”简宓实在忍不下去了,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总是挤兑她有意思吗?“有本事你就也去投个好胎、去找个好老公啊。这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你非硬要和我比,又有什么意思?” “你——”苗于兰的脸都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玛德琳 二 出了一口恶气,简宓轻快地出了校门。 她原本不是这样口出恶言、嚣张跋扈的人,可苗于兰这处处针对、污蔑她的言行,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的专业成绩比起苗于兰来并不差,真要比起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问题是,现在她的确生活优渥,没有必要为了生计奔波,在悠闲中享受生活,让画画成为她永远不变的兴趣爱好,不是很好吗? 把苗于兰的恶意抛诸脑后,她打车去了和闺蜜约的罗曼西点屋。 这是这家知名的f国西点屋在国内的首家门店,一如既往地带着f国人慵懒、浪漫的特性,欧式雕花古典外墙,宽大的落地玻璃窗,沿街的暗红色太阳伞,精致的暗红布艺木椅,玻璃小桌上的各种摆件都透着一股子罗曼蒂克。这里每日做的甜品都是限量供应,价格不菲,而前来北州路这片奢侈品中心消遣的都是小资男女和土豪,看着那精巧如艺术品的西点,不管爱不爱吃,都会买上几块尝尝味道。 伴手礼里的玛德琳应当就是出自罗曼的手笔。 精巧的雕花小盘上放着几粒玛德琳,犹如金色的贝壳,旁边一壶色泽剔透的红茶,侍应生在一旁替两位美女各斟了半杯,微笑着说:“您要的e口味,搭配我们这款刚到的红茶试试。” “谢谢。”简宓回了一个轻浅的笑容,她的肤色白皙剔透,那双琉璃一般的黑眸中光点跳跃,仿佛溢满了初春的阳光, 饶是侍应生见多了帅哥靓女,也还是被简宓晃了一下神,恋恋不舍地又加了一句:“这红茶茶味特别淡,尤其适合配着玛德琳一起享用。” 眼看着侍应生小哥走了,简宓这才一改淑女风范,搓了搓手,伸手拿了一块玛德琳轻轻咬了一口,又酥又软的感觉刺激着味蕾,一股甜香充盈着口腔,咬到一半时,她抿了一口红茶,清淡的茶香卷入了馥郁香甜的蛋糕渣,她发出了一声惬意的叹息。 “林憩你也尝尝啊,真好吃……”她的声音含混着,被美食卷走了一半。 坐在对面的林憩咽了咽口水,义正辞严地拒绝,“我不吃甜食,甜食不仅吃多了要发胖,还会引起眼部疾病和情绪问题,而肥胖更是糖尿病、心血管疾病的罪魁祸首。” 林憩是医科生,目前正在际安市第一医院实习,每天都被病人和加班折磨得痛不欲生,她有着身为医科生的通病,包括洁癖和见缝插针的健康导师。 “可我现在心情超级好,完全没有情绪问题,”简宓摊了摊手,心满意足地又吃了一块,“我觉得浑身上下都被玛德琳给抚慰了,只有这烹制过的糖分才能让我身心得到彻底地放松。” 林憩怒了,阴森森地露出了一口白牙:“行了吧,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看你是被霍南邶抚慰了吧,二十四孝男友升级成了二十四孝老公,你这是特地来嘲笑我这个单身狗和加班狗吗?” 一提起霍南邶,简宓就甜甜地笑了,双手托住了下巴,一双杏仁似的眼睛眨巴着看着前方,迷蒙地落在了街边刚刚爆出嫩叶的冬青树上,那卷曲的长睫毛浓密黝黑,勾勒出了她微挑的眼线。 “所以你要多学我啊,”她的眉梢眼角挂着一层幸福的光芒,将盘子往林憩身前推了推,“多吃甜点,爱吃甜点的女生运气都不会差,来一块嘛,说不定下一刻你的命中注定就来了。” 蛋糕的甜香钻入鼻翼,林憩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美食的诱惑,简宓的话给了她最有力的借口,她一口气吃了两块,再去拿第三块时,一双纤纤玉手伸了过来,把盘子最后一块玛德琳拿走了:“林憩,瞧你那模样,再吃下去都要没腰了。” “范蘩,你再这么毒舌,小心找不到男朋友!”林憩恼火地踹了来人一脚。 范蘩打了个响指,傲然坐了下来:“姐是不婚族,哪像这个傻白甜,被人一忽悠就把自己给嫁了。” 范蘩是it学霸,和林憩一样,都是简宓从高中时就交好的闺蜜,又同在际安市念的大学,感情莫逆,三个人里面,林憩开朗大方,简宓甜美娇俏,范蘩毒舌犀利,虽然性格不一,三人之间却无所不谈。 唯一例外的就是这一次,简宓和霍南邶一见钟情,闪恋闪婚,几乎在最后关头才告知了好友,林憩倒还好,范蘩却对此十分不满,好几次都提醒简宓要长个心眼。 简宓吐了吐舌头,挽着她的胳膊晃了晃,娇声说:“好啦蘩蘩,你要念叨到什么时候,我的耳朵都要起茧了。” “知道那个明星安某某吗?”范蘩很严肃地说,“你看他自己长得那么欠费,老婆是一等一的美人,对他也好,可他还不是出轨了?还有我们的老师,师母冒着生命危险替他生孩子,他却和一个女学生勾搭上了,现在那个不要脸的还上门挑衅要挤掉正室。我知道这个时候和你说这些不合适,可你要知道,在婚姻里,女人永远都是弱势的一方,简宓你太感性了,要记着,永远要多爱自己……” 林憩冲着她挤眉弄眼了起来,范蘩一下子住了口。 “爱什么?”一个低沉醇厚的声音响了起来,梧桐树下,一个男人背光而立,身形挺拔颀长,五官舒朗深邃,薄唇唇角分明,在嘴角形成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他的眼睛是五官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眼线略长,不大却有股独特的魅力,目光中透着一股子犀利味道,越过光影下漂浮在空中的点点尘光,从范蘩的脸上一掠而过,最后落在了简宓身上。 “你怎么来了?”简宓惊喜地站了起来。 “猜你会在这里,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过来接你。”霍南邶浅笑着,“没有打扰你们吧?” 一丝尴尬之色从范蘩的脸上掠过,她调整了一下表情,淡淡地说:“霍总真是紧迫盯人啊,简宓和我们喝个下午茶就追过来了。” “新婚甜如蜜,还请你们多多谅解。”霍南邶神情自若地拉着简宓坐了下来。 林憩打趣了起来:“哎呦喂我要报警了,你们俩这虐狗太□□裸了,决定了,今晚就去找人相亲去。” 简宓有些羞涩了起来,剜了霍南邶一眼:“我们还在聊天呢。” “你们聊,当我是空气就好。”霍南邶微笑着说,不动声色地把玩着简宓的手指,简宓的指甲修剪得十分圆润,手指修长柔软,摸着有点上瘾。 这还怎么聊啊。 林憩和范蘩插科打诨了几句,又约了下次有空一起去春游,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就知趣地告辞走了。 霍南邶开了他的酷路泽来,嚣张而任性地停在了人行道上,简宓唬了一跳,四下看了看:“快走快走,警察叔叔来了要抄牌了。” “那就抄呗。”霍南邶毫不在意,替简宓打开了门。 “都这么绅士替女士开门了,还不讲讲社会公德。”简宓瞪了他一眼,别说,这门还真挺重的,她自己拉还真得花点力气,霍南邶对她的细心可见一斑。 那会儿父母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年轻人有点担心,托人去查了查他的底细,而霍南邶也没有隐瞒,告诉简宓他原籍晋山省,靠着同学的人脉和家里拆迁的赔款,承包了一个煤矿发了财,后来又做了几个项目,都很成功,钱目前看来是用不光了,所以想在际安这个国际大都市落脚,转型高精尖的行业。 谈恋爱结婚以来,霍南邶对她很好,唯一让她感到犯难就是霍南邶不爱和除了她以外的亲朋好友多接触,就好像刚才和林憩、范蘩,他就并不热络。 这个毛病得改一改。 简宓正琢磨着,霍南邶上了车,俯身过来,一手按在简宓的肩膀,一手若有似无地划过简宓的胸,还没等简宓回过神来,“咔哒”一声,安全带系好了。“罚款支援我国的警务和城管建设。” “暴发户。”简宓想起了苗于兰的这个称呼,顺手拿来一用打击这个自我感觉太过良好的男人。 霍南邶转过脸来看着她,幽深的眼睛里忽然热烈了起来,简宓脑中警铃大作:“喂……你怎么了……唔……” 嘴唇被骤然堵住了,滚烫的唇撬开了她的唇齿,舌尖扫过她的口腔,追逐着她的丁香,每一寸都被他尽情掠夺。 简宓的手脚发软地推拒了两下,舌尖却传来一阵战栗,顺着脊椎传遍了全身;神智在这一刻飞到了九霄云外,呼吸都好像停滞了,脑中仿佛有鲜花盛开的声音一掠而过…… 霸道的掠夺骤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轻拢慢捻似的摩挲和挑逗,温热的触感在湿润而温暖的唇上持续,简宓的眼神越发迷离。 握在肩膀的指尖松了开来,霍南邶的身体往后一靠,欣赏着简宓失神的模样,嘴角露出了一丝惬意的微笑:“暴发户的吻,是不是特别有味道?” 简宓的耳垂滚烫,脸颊绯红,嗔了他一眼:“一股子煤味。” 霍南邶的眼神更兴味了,坐正了身子一踩油门:“走,那我们一起挖煤去,庆祝我们相识一百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玛德琳 三 霍南邶在一个私房菜馆定了位置,菜馆是几栋小洋楼围成的,装修成了明清的建筑群,莲池假山,曲径通幽。 古朴的长条餐桌上放着一捧浅蓝色的绣球花,淡雅悠然,为这间装修得古色古香的包厢平添了一分亮丽。 “谢谢。”简宓把花放在脸颊旁来了个自拍,她的皮肤白皙娇嫩,白里透粉,人比花娇。 微信一发上去,就来了好几个评论: 又来虐狗。 这又是哪里?很有格调啊。 …… 简宓咬着唇偷笑着,一条一条地回复了过来,忽然,一个熟悉的头像映入了她的眼帘,那是一只笑容可掬的兔子,眯着眼睛分外可爱,那是她上高中时画的,被陈年要去做了专属头像。 陈、简两家是世交好友,两个小辈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陈年比她大两岁,是个阳光开朗的邻家哥哥,平常都很照顾她,前阵子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不好,去了那鸟不拉屎的西北旅游,她结婚的时候连人影都没见着。 陈年:你在哪里?我有急事找你。 她又惊又喜,连忙回复:你回来啦?有没有给我带礼物?我在吃饭,明天咱们约个时间见面聊。 陈年:发个共享给我。 简宓:怎么,要过来蹭饭吃吗? 陈年:你不乐意? 简宓:说啥笑话啊,我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咩……来不来?正好介绍他给你认识。 她发了个位置共享。 陈年没声息了,她这才想起被她冷落的霍南邶,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凝视着她的视线。那眼神有点古怪,好像被蒙上了一层晨起的薄雾,让人看不清楚。 “怎么了,我脸上长花了吗?”简宓奇怪地问。 眼睛一眨,目光恢复了正常,霍南邶轻哼了一声:“我就看你什么时候能看我一眼,手机比我还要帅吗?” 简宓心虚了,将手机往包里一塞,义正辞严地说:“哪有你帅,立刻抛弃它,专心看你。” “这还差不多。”霍南邶笑了笑,“来,尝尝这里的蜜汁红枣和醋泡花生,味道很不错。” 他夹起一颗红枣朝着简宓的嘴边送了过去,简宓张嘴咬住了,蜜汁的甜融入了红枣特有的香,又瞬间变成糯米的甜糯。她闭上眼睛咀嚼着,娇嫩的唇瓣嘟起来品味了片刻,这才砸了咂嘴:“好吃。” 霍南邶见她一连吃了两个,便抬手敲了一下她的筷子:“还有好多菜呢,别光吃甜食。” 菜一道道地上来了,蔬菜色拉、煎焗鹅肝、腐皮青菜卷、秘制鲥鱼,菜品精致,味道独特,尤其是其中一道蔬菜色拉,上面浇了特意调制的和风酱,撒上了白芝麻和鸡丝沫,黄瓜、小番茄、紫叶生菜点缀在一片绿色中,色香味俱全,素来不爱吃蔬菜的简宓吃了满满一盆还意犹未尽。 简宓吃得心满意足,霍南邶却没动几筷,倒是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欢快的吃相。 “看着我就能吃饱了吗?”简宓鄙视了他一下,“快吃啊,被我吃光了你就要饿肚子了。” “美色在前,看你就吃饱了。”霍南邶笑着说。 简宓心里甜滋滋的:“你嘴上抹了蜜吗?说话这么甜。” “今天纪念日,不甜什么时候甜?” “认识一百天还纪念日,那结婚、拉手、初吻……岂不是每天过纪念日都来不及了。” 女人虽然喜欢过纪念日,也没这种过法吧?发到微博上去秀个恩爱都要被人嘲笑腻歪。 “认识你的每一天都是纪念日。”霍南邶耸了耸肩。 简宓的脸有点热了起来,都结了婚了,她还是有点不太适应这个男人张口就来的甜言蜜语:“喂……你够了……” 霍南邶看着她窘迫的模样,忽然敛了笑容,严肃地说:“其实我是有阴谋的,每天是纪念日就可以吃大餐,吃大餐了就可以把你养肥,养肥了就可以宰了吃了,挺好。” 简宓把这话放在嘴里砸了咂,这才回过味来:“你这是把我当猪在养吗?” “对啊,一只喜欢吃甜食的猪。”霍南邶一本正经地说。 “好啊,”简宓眼珠一转,拿起刀来在手里转了个刀花,“夫妻要共甘共苦,来,咱们要肥一起肥,要宰一起宰。” 牛排里靠近肋骨的一块被她切了一小块,蘸上了黑椒汁,投桃报李送在了霍南邶的嘴边:“乖,张嘴。” 简宓的嘴角带着促狭的笑意,眼中有水晶灯的光芒跳跃,刚刚喝了一点红酒的脸庞上染了几分绯色,丽若桃花。 还没等霍南邶回过神来,他已经不自觉地张开了嘴唇凑了过去。 门一下子被推开了,有人笑着走了进来:“南邶,我听说你在这里,不够意思啊,怎么也不来叫我们一起……” 霍南邶张开的嘴停在那里,眼中的尴尬一掠而过,他下意识的就把身子往后一让,接过了简宓的叉子直接吃掉了牛排。 简宓怔了一下,朝着门口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年轻男人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维持着推门的姿势,脸上的表情惊愕:“霍南邶,你居然也会和人对着喂食,我没眼花吧?” 霍南邶站了起来,几步就到了门前,一把抓住了那个年轻男子,颇不耐烦地道:“你来凑什么热闹,有事咱以后说。” “哎哎……你别挤我啊……让我看看你的小情人……”那人被推得往外退了几步,还不甘心地朝着包厢里张望。 霍南邶回头歉然朝着简宓示意,半强迫地把人拉了出去。 外面好像还有好几个人,简宓好奇地看着关上的门,刚才乍眼一看,那个男人剑眉朗目,眉宇间有股风流倜傥的帅气,而霍南邶显然和他关系不错,从两个人说话的语气就能听出来。 过了大概不到十分钟,霍南邶就回来了,解释说:“一个朋友,今天也在这里吃饭。” “他是谁啊?”简宓好奇地问,“既然来了,进来一起吃也可以热闹一点。” “我们好好的二人世界,他来搅乎什么?”霍南邶重新坐了下来,“来,尝尝这鹅肝,煎得恰到好处。” 鹅肝的味道的确不错,陪着清口酸甜的野梅沙司,冲淡了那滋腻的感觉,入口即化。这个小插曲在美食中被忽略了,等到简宓享受过餐后甜点的美味,才隐隐想起,两人都结婚了,除了那个助理吕亟,她还真没见过几个霍南邶的朋友,难道霍南邶是担心她和朋友会合不来吗?她脾气这么好,霍南邶这是瞎操心。 她琢磨着过阵子要么在家里办个聚会,邀请上两个人的朋友来热闹一下,到时候大家都熟了,还可以一起出去玩。 抱着那束绣球花,简宓一边想一边走在幽深的长廊上。初春的夜晚还带着几分凉意,中午出来的时候阳光正好,她就穿了毛衣和长裙,此时夜风一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身后一暖,一件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霍南邶揽住了她的肩膀:“要风度不要温度。” 简宓甜蜜地往他身上一靠,脑袋朝着手臂蹭了蹭,俏皮地道:“这不是给你学习绅士礼仪的机会嘛。” 两人说笑着到了门口,泊车的小弟已经把车子停在门口了,霍南邶正要去开车门,有人一下子窜了上来,拽着简宓的手臂往外一拉,简宓踉跄了几步,差点没摔倒了。 “怎么了陈年?”简宓有点纳闷,陈年怎么一下子这么冲动急躁了? 陈年穿着牛仔裤和卫衣,外面披着一件羽绒服,和从前一样,一身舒适休闲的打扮,只是他的眼神愤怒而焦灼:“小宓,你这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我才出去了不到一个月,你怎么就和这个人结了婚了?” 这语气听着不对,简宓有点懵。 陈年的手一用劲,顺势把她按在了墙壁上,简宓清晰地感到,抓着自己肩膀的手指在轻颤,一个念头划过她的脑海:难道……陈年喜欢她?不会啊,以前两家家长要把他们俩送作堆的时候,两个人都表示大家只不过是好朋友而已,不来电…… 还没等她说话,陈年的手被用力拉开了,霍南邶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他的语声低沉,隐隐挟着几分怒意:“松手,简宓现在是我的老婆,你再动手动脚的,别怪我不客气。” 陈年怪笑了一声:“你算老几啊,我和小宓十几年的交情了,你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土财主,你得意啥!” 霍南邶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拳头,他自小在市井中长大,成年后也没忘了健身,眼前这样白净的公子哥儿,估计一对五都没什么问题,不过……在现在的简宓面前,好像并不需要展现武力。 “陈年哥!”简宓有点生气了,“你好好说话行不行,怎么开口就这样骂人啊?” “小宓,”陈年深吸了两口气,终于平静了下来,“我这次出去,不是去旅游的,我是突然看到你和这个人谈恋爱心里烦出去散心的,去了这么些天,我这才想明白了,我太傻了,凭空浪费了这么多年,小宓,我喜欢你,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而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简宓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你都说了你傻了,”霍南邶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我很同情你,抱歉,你的表白太晚了。” 陈年没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简宓,眼神专注而热烈:“我特意去了一趟晋山省,这姓霍的他就是挖煤起家的,原来就是个小地痞流氓,现在跑到际安市装什么新型企业家,简直笑掉人家大牙。小宓你想想,你和他能有什么共同语言?你看画展、听音乐会……他能懂吗?煤老板是怎么样的你还能不懂?那钱都是偷税漏税、压榨无数旷工的血汗得来的,他现在在你面前的模样都是伪装的,他本质上是个怎么样的人你根本一无所知……” “没有贵宾卡被拦在门外吹了一个小时的寒风,你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霍南邶打断了他的话,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我尊重你是宓宓的朋友,不过,还请你适可而止。” “你——”陈年气得脸色发白,抬手就要去揪霍南邶的衣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玛德琳 四 霍南邶抬手一格,握住了陈年的手腕,背对着简宓轻蔑地挑了挑嘴角,好像在无声地嘲笑。 陈年脑子一炸,被握住的手用力一搡,然而霍南邶纹丝不动,他不假思索地挥起了另一个拳头,朝着霍南邶的面门直奔而去。 “陈年!你疯了你!”简宓慌忙扑了过来,抓住霍南邶往后一拉,自己直接挡在了霍南邶面前,“你怎么变得这么冲动暴力?你说的南邶都已经告诉我过了,这是我自己的抉择,请你尊重我,也尊重南邶,要不然你这样,我们以后都要没法相处了。” 她向来温柔甜美,说话总爱未语先笑,这样疾言厉色十分少见。陈年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仿佛一头被困的野兽:“小宓你真的是被他洗了脑了,他肯定不是真心喜欢你的,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在晋山都打听到了,他以前的女朋友都一个个俗艳得很,胸大无脑,和你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 “陈小年!”简宓真的恼了,上前一步和他脸对着脸,那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跳动着愤怒的火焰,“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陈年怔了一下,好像皮球被戳了个洞,一下子就漏了气,他后退了几步,深深地看了一眼简宓,转身就走。 路灯下,那个背影被拉得长长的,萧索而悲凉。简宓有些不忍心了,她是独养女儿,从小和陈年一起玩到大,一直把陈年当成小哥哥,可以在他面前撒娇任性的那种亲人。 她犹豫着追了两步,张了张嘴刚想叫人,手却被霍南邶拽住了,那力气大得有点吓人。 “我去劝他两句,他今天的情绪不太对。”简宓转头解释。 霍南邶轻哼了一声:“你不觉得你身边这个土财主更需要安慰吗?好好的纪念日,跑出来这么一个愣头青,居然来抢我的女人。” 简宓噗嗤一乐,抬手就去揉他的脸:“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子酸味?他就是我和你说了很多次的陈年哥,我们俩没事的,可能是太突然了他才有点没法接受,过阵子就会好的。” “他好不好不关我的事,我好不好才更重要,走,我们回家。”霍南邶拉开车门,使了个巧劲,简宓一个踉跄,不偏不倚刚好倒在了副驾驶椅上。 车子一下子就开了出去,和陈年离开的方向刚好相反,简宓回头看了一眼,陈年的背影已经消失了。 她想了片刻,打开手机,大拇指在键盘上飞舞着,打了删,删了打,写了好一会儿都觉得不对,最后只好愁眉苦脸地发了一句:陈年哥,等你冷静一下我们再好好谈谈吧。 微信发过去,理所当然地石沉大海。 简宓靠在门把上,单手拖着下巴,看着车窗外川流而过的光点,神思有点恍惚。 陈年在几个关系好的世交中是比较特殊的存在。他从小学开始跟着简宓的母亲秦蕴学钢琴,一周两次,一直学到了初中毕业才因为学业暂停。陈年品学兼优,长得又是唇红齿白的,秦蕴很喜欢他,经常留他下来吃饭,一来二去,简宓也就对这个能陪她玩的小哥哥亲密了起来。 陈年其实骨子里有点骄傲,他家境不错,从小受的精英教育,又去国外留过学,三年前回来后就进入了一家外资银行工作,现在已经是分行主管,人生几乎是一帆风顺。 简宓从来都不知道他会喜欢她,如果他早点表白的话,说不定真没霍南邶什么事情了。 车子拐了个弯,驶入了倪山花园,这是坐落在黄罗江边的一个高档小区,霍南邶在这里置办了一套平层公寓作为婚房,顶层的二十六层,赠送空中花园,据说可以俯瞰黄罗江四季的美景。 一开始简宓直到霍南邶在这里置办了婚房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婚礼定在爱莎大酒店时也吓了一跳,她一直以为霍南邶只不过是个小公司的老板,惊吓过几次后才习以为常。 搬进来这么多天了,这个花园简宓还没正式上来享受过,只是在楼梯上冒了个头瞟了两眼就回去了,上面的绿化设计得很美,不过很可惜,她有恐高症,这个高度连隔着玻璃窗朝下看都觉得两脚发软,别说是在敞开的空中花园了,这让霍南邶有些懊恼。 简宓心不在焉地换了鞋,刚想到卧室里去,手臂被拉住了,霍南邶将她揽进了怀里,低头在她脸颊上落下了一吻:“我有点生气了。” “生气什么?”简宓莫名其妙。 “我喜欢胸大无脑的女人,你听了居然不生气不吃醋吗?”霍南邶捏了捏她的脸。 简宓噗嗤一乐:“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老婆这么大方,你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说明你还没把我放在心上,”霍南邶一弯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我要惩罚你。” 简宓骤然失去了平衡,不得不抱住了他脖子:“哎……你要带我去哪里……” 霍南邶也不说话,沿着楼梯朝上走去,简宓顿时紧张了起来,指尖用力地揪紧了他的衣领:“那里太高了,而且看上去空荡荡的好像没围栏,我不要……” “别怕,有我呢。”霍南邶抱着她,穿过了绿意盎然的吊兰走廊,在一排垂直绿化植物墙前停下了脚步。墙下是一个小小的木制高台,摆放着一个足以两人并躺的吊椅。 灯亮了,晕黄的灯光打在了旁边的多肉植物盆景上,那圆润剔透的多肉散发着光泽,浅绿、嫩黄、暗红……娇小玲珑得想让人忍不住想摸上一把。 简宓刚一走神,就发现自己被放在了躺椅上,刚才被满怀抱着的一点安全感不翼而飞,她顿时想起自己身处二十七楼的事实,有点心慌地求饶了起来:“南邶,我把你放心上了,我们下去聊聊大胸妹的事情……” 身旁一沉,霍南邶也躺了下来,和她脸贴着脸摩挲了两下,语声低柔:“在这里聊更好。” “咔擦”的机关声响了起来,顶棚被打开了,如黑丝绒一般的夜空展现在他们眼前。 晚上的可见度很不错,一轮下弦月挂在半空,点点星光散落在四周,四周传来了若有似无的植物清香,空气中安静地仿佛能听到花开的声音。 心慌的感觉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悸般的热流袭过全身,身体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起着热烈的化学变化。 简宓屏息呆了半晌,转过头来看着霍南邶,两个人鼻尖相对,幽深的瞳孔中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身影。 鼻尖蹭了蹭,唇上落下了一吻,和下午那霸道的热吻不同,无关情/色,只有绵延的温柔。 简宓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前,嘟哝着道:“霍南邶,你这样把我宠坏了可怎么办?” 宽厚的胸膛微微震动着,霍南邶的笑声低沉,好一会儿才道:“就是要把你宠坏啊。” 简宓戳了戳他的胸口:“那好吧,告诉我,你喜欢怎么样的大胸妹?喜欢过几个?从实招来,要不然我就要去拿鞭子了。” 胸口一暖,胸前的柔软被覆住了,宽大的手掌轻轻揉捏着,两个人的呼吸渐渐有些急促了起来。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了耳畔、脖颈,身体中的热流随着那吻四处流窜,有脱轨的迹象,简宓浅浅地□□了起来。 “都是人家瞎传的,出席活动总要有个女伴,吕亟选的,可能他喜欢大胸妹吧,”霍南邶心不在焉地说着,掌下的柔软形状美好,被掩藏在宽松的毛衣内,直到触摸才能发现它的销魂,令人有一瞬间的意乱神迷,“我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玉山高处,小缀珊瑚。” 他的脑中警铃大作,刚要把手从简宓胸前挪开,简宓却按住了他的手。 在餐厅里喝的酒好像在此时快速蒸腾了起来,霍南邶素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有了一丝崩塌的迹象。 简宓舔了舔嘴唇,很奇怪,两个人新婚已经十多天了,可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做过,如果和陈年说的一样,霍南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会不会就是……那方面有什么问题? 得验证一下。 她努力想着电视里那些诱人热辣的场面,将双腿缠了上去,那求欢的动作生涩中带着热情,简直就是一剂最强烈的春/药。 霍南邶的身体僵了几秒,喉中压抑不住,逸出了一声喑哑的低吟。 何必让自己不痛快呢?眼前的女人已经是他合法的妻子,拥有肉体,才能更完美地占有灵魂吧。 - 浴室里花洒的声音响了起来,伴随着简宓快乐的小曲声,霍南邶已经发现了很多次,简宓喜欢在最放松的时候唱歌,胡乱哼一些她自己现编的小调。 他靠在床上,眉头紧皱。被子凌乱地堆在床的一角,空气中传来一股残留的暧昧气息,昭示着刚才那几近极致的完美性事。 简宓很青涩,一开始有些慌乱,但在他的引导下渐入佳境,那紧致细密的包裹让他前所未有地坠入了极乐。 不得不否认,刚才的他有点失控。 他站了起来,随手披了一件睡袍,在客厅的公文包里翻出了一包烟来,抽了一支,在手背上轻敲了两下。 简宓不喜欢抽烟,甚至不喜欢闻烟味,据说是因为她父亲有比较严重的咽喉炎,却因为应酬不得不抽烟,她和她母亲坚决不允许,就养成了对烟味十分敏感的习惯。 他走到了阳台上,点燃了烟,青烟袅袅升起,微风吹过,红点忽隐忽现。 打开手机,霍南邶拨通了电话。铃声刚响了一下就被接了起来,吕亟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霍总。” “前两天有个愣头青去晋山打听我了?” “我今天才知道,看看时间你正和简小姐在一起,就想着明天再告诉你。” “疏忽了,以后注意点。” “是,明天我亲自去查一遍,网络上所有有关你的消息我都已经清除了,这次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遗漏。” “别和我说应该两个字。”霍南邶加重了语气。 “知道了。”吕亟郑重地回答。 霍南邶挂了电话,简宓从玻璃门中探出头来,笑嘻嘻地问:“和谁打电话呢?” “吕亟,”霍南邶的手指一动,长长的烟灰落了下来,“烟点着,不想熏着你。” 简宓忽然觉得有些愧疚:“你也不用躲到外面啦,偶尔抽一根也没事,通风散散味道就好了。” 霍南邶笑了笑,将烟按灭在了栏杆上,大步走进了客厅,抱住了简宓朝她鼻子凑了过去:“来,闻闻,我抽了没?” 简宓被他弄得痒痒的,咯咯笑着,软倒了在他怀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提拉米苏 一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霍南邶已经不在了,他的作息很规律,早上七点起,健身晨跑,然后就去公司上班;而简宓却爱睡懒觉,就算醒了也喜欢在床上刷会手机。 不过今天她打算振作,找找毕业作品的感觉。 客厅里保姆陈阿姨正在打扫卫生,一见她出来就忙不迭地准备早餐:“起床了哇?今天怎的呢的早?小笼包子刚蒸好,吃哇?” 简宓听得直乐:“好,我要吃。” 陈阿姨晋山人,说的一口带晋山味的普通话,和这里普通话的软糯比起来,带着特有的张扬,简宓有时候听不太懂。不过,陈阿姨的手艺很不错,在家里呆了也快一个月了,学会了好些这边的菜肴,挺对简宓胃口的。 看简宓吃得很香,陈阿姨挺高兴的,坐在旁边又问:“吃得胖一点,到时候生娃的时候不会辛苦哇。” 一口豆浆差点呛住了,简宓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劲来:“还早呢,我和南邶没这个打算。” “啥的哇,”陈阿姨笑眯眯地看着她,“我女儿和你一样大,都有两个娃了哇。” 简宓吐了吐舌头,她知道,内陆有好多女孩都是早婚早育,不过,在际安市这想象却十分少见,她肯定不会这么早当妈妈,霍南邶应该也不想的,昨天他就做了避孕。 其实她挺喜欢小孩子的,小女生就把她打扮得美美的,小男生打扮得酷酷的,最好还养一条萌萌哒的狗狗,这样家里就会热闹了。 吃完早餐,简宓就钻进了画室,装修新房的时候,她没什么别的要求,只要求一间属于她的画室,这是霍南邶都不能进来打扰的地方。 她孩童时就开始学画,从一开始的儿童画、版画,到后来的水彩素描,再到水墨油画,高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还沉迷于二次元的漫画,沉迷于用电子笔和数位板在电脑上绘画,甚至连雕塑也像模像样地有过成品。可以说,她几乎把所有绘画形式都接触过了。不过,父母一直把它当成是简宓的爱好,从来没想过她会在高考时选择了美术系,接下来还有可能把绘画当成一种职业。 这一点,她要感谢她开明的父母,既能引导她的兴趣爱好,也能尊重她对专业和职业的选择。 画室里的墙角堆放着几幅她的油画作品,墙上挂着一幅她最喜欢的印象派画家莫奈的睡莲,而另一边则是她喜欢的一幅工笔花鸟小作,是导师郑柏成的作品,去年偶然参观了郑柏成的画展,郑柏成送了这幅画给她。 她盯着墙上的两幅画好一会儿,脑子里灵光一现。 是不是可以把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糅合一下,中西结合,古典和现代相映,加上她自己的手法,形成一种比较独特的作品?从哪里入手试一试呢? 她跃跃欲试,支好了画板开始行动了。 这一呆就呆了差不多大半天,陈阿姨来叫她吃午饭她也充耳不闻,幸好陈阿姨也知道她的脾气了,在她身旁放了一叠点心就离开了。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她这才从自己的天地中回过神来。 电话是母亲秦蕴打来的,秦蕴是宁城人,典型的江南美女,已经快五十了,说起话来还是软软的糯糯的,听着十分舒服:“在干嘛呢?” “画画呢。”简宓盯着自己失败的作品,心里有点沮丧。 “是不是又没吃午饭?”秦蕴无奈地说,“多多少少吃一点,不然以后胃饿坏了有你哭的时候。” 长辈都是一样,健康是他们最关心的话题,简宓一把抓起旁边的点心咬了一口,边吃边含混着说:“这不是正吃着呢。” “那就好。”秦蕴这才放下心来,“对了,过两天周末,有没有请你的公公婆婆一起吃顿饭?两个老人家在际安市人生地不熟的,你要主动点多关心一下。” 简宓惊呼了一声,拍了拍脑袋:“我都给忘了!” “你呀,都为人妻子了,平常遇到事情要多想想,别光顾着自己,父母哪会不想和孩子多相处啊,你要将心比心。”秦蕴无奈地说,“要是你不会招待,双休日就请到我们家来,大家一起说话也热闹一点。” 简宓忙不迭地答应了,挂了电话放下画笔,心里有些懊恼,光顾着和霍南邶二人世界,把人情世故都给忘记了。公公和婆婆是婚礼前两天到的,她一开始还以为公婆会和他们住一段时间,脑子里勾勒出了好多网上盛传的家庭伦理大戏心慌不已,什么“小夫妻□□爱,婆婆怒而买凶杀媳”、“老公是个妈宝男,老婆被逐无家可归”…… 后来霍南邶才告诉她,二老不来打扰他们的新婚二人世界了,住在酒店里,有人伺候着,挺乐呵的。 简宓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几天忙,转头还真把两位老人给忘到九霄云外了。她有些羞愧,翻箱倒柜找了一套中规中矩的运动服,将头发扎得半高,露出了干净而饱满的额角。冲着镜子里看了看,她很满意,一般长辈都喜欢她这个打扮。 公婆住在爱莎大酒店,这家酒店是际安市知名的五星级酒店,霍南邶据说和这家酒店的老板有些交情,一般有客户都会在这里招待,想必父母也安排住在这里。 前台的美女个子高挑,笑容甜美,简宓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公婆的名字:“那个,请问霍迪先生住哪间房?” “稍等,我帮你查询一下。”美女十指翻飞,不一会儿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没有这个人的入住信息。” “那宁美薇呢?”简宓有点纳闷。 “也没有。”美女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探究。 简宓一拍脑袋:“那一定使用霍南邶的名字登记了,你再帮我查查这个。” 霍南邶的名字美女显然知道,笑容重新甜美了起来:“霍先生啊,他也没有入住信息,你等等,我再帮你查仔细一点……有霍迪这个名字,不过二月二十四日就已经退房走了。” 简宓一下子愣住了,她的婚礼是二月二十二日农历正月十五办的,二老第二天就走了?霍南邶从来没有提起过啊。这实在是太失礼太冷漠了! 她飞快地拨通了霍南邶的电话,很生气地问:“怎么回事啊?爸妈走了你都不和我说一声?” 霍南邶怔了一下:“你在爱莎大酒店?” “是的,要不是我今天到了这里,你是不是还得瞒着我啊?”简宓觉得很糟心,“你这样让你的亲戚朋友怎么想?你让你爸妈心里怎么想我这个媳妇?我以后怎么见他们啊?” “我没和你说吗?”霍南邶有点诧异,“可能是我太忙了给忘了,不过没关系,他们自己要走的,家里的猫狗都等着喂食,种的东西也要他们亲自侍弄,根本待不了很长时间。” 简宓晕了片刻,公婆真的有点另类啊,不仅不要求和儿子媳妇住在一起,还忙不迭地离他们远一点。“那……他们什么时候再来?或者我们什么时候去看他们啊?” “这个以后再说吧,我们平常多打电话过去就好了,”霍南邶轻描淡写地说,“我们一家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都各自有自己的生活,你习惯了就好。” 简宓无语了:“那你告诉我,他们的电话是多少?我打过去和他们聊聊天。” 霍南邶停顿了片刻,好一会儿才报出了一个号码,是晋山省的一个座机。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霍迪操着一口晋山方言接了电话,简宓忙不迭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然而两个人沟通起来好像有些困难,和陈阿姨相比,霍迪的晋山普通话更难懂,没几句就把简宓急出一身汗来。 最后好不容易沟通完毕,霍迪客气地让她常来家里玩,简宓歉然地请公婆什么时候再来际安,到时候他们俩一定好好抽出时间来陪老人家。 打完电话后,简宓有些沮丧,坐在大堂吧里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小姐,请问你需要用些什么吗?” 侍应生这么一问,简宓的肚子应景地“咕咕”叫了起来,不禁有些嘴馋:“来份提拉米苏,再加热牛奶一份。” 五星级酒店的甜点师果然不同凡响,将这一块脍炙人口的甜点做出了别样的优雅:白色的瓷盘上,可可粉拉出了一颗心的形状,渐变的咖啡色烘托着左边的白色小瓷杯,瓷杯上是一片片花瓣状的巧克力,提拉米苏在花瓣下若隐若现。 放一勺在舌尖,轻轻将它卷入口中,首先冲击味蕾的是芝士和乳酪的香滑和甜腻,抿了一下,巧克力的馥郁随之而来,再咀嚼两口,可可粉轻微的苦涩泛了上来,等到你去追逐品味那丝涩意时,朗姆酒的甜香又卷了上来…… 糖分使人愉悦。 简宓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别瞎想了,公婆回老家了也好,那样就不用早请示晚汇报,惦记着怕怠慢了老人家。 霍南邶不爱和她说父母的事,也挺好,婆媳关系就要雾里看花,远了还能惦记着彼此的好。 回头给老人家多买点补品和礼物,平常多打电话和他们聊聊天,节假日过去探望一下,这样皆大欢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提拉米苏 二 解决了烦恼,简宓顺路就在北州路上逛了起来,她盘算着下一个纪念日得是什么时候,霍南邶每次都这么上心,她也总该表示表示,送个独具匠心的礼物才好。可逛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什么好东西,皮带、鞋子、袖扣……这些东西霍南邶都有,也都价值不菲。 铂圣百货前的广场上有人在玩cosplay,扮演的是一个知名手游里的角色,足足有七八个人,造型独特,发型可爱,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虽然简宓不玩游戏,也停下看了好一会儿,想起了自己曾经迷恋过一阵的二次元漫画,想起了那蛋疼的青春中二时光……她的脑中忽然灵光一现:不如亲手设计手办,做出成品,这样的礼物一定独一无二。 一吃完饭,简宓就再次钻进了画室,满脑子里都是霍南邶的模样:尽管他在简宓面前极力收敛,却还是能才他平时的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看出他那睥睨傲慢霸道的性格,要是从动物中找个合适的形象,非豹莫属。 这一回她的灵感泉涌,不一会儿又添加了很多新的想法,她的毕业作品好像也有着落了。 霍南邶晚上有应酬,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看着画室里的灯还亮着,就知道简宓又在废寝忘食了。 推开画室的门朝里看去,只见简宓坐在画架后专注地涂抹着什么,地上到处都是揉成一团的画纸,地上的颜料洒得到处都是,看上去整个房间乱糟糟的。 然而,简宓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家居服,正中间的灯光投射下来,就好像清澈见底的浅海;她的眉头在眉心微微打结,不到片刻却又舒展了开来,而嘴角微微泛起的笑意轻浅而舒缓……这乱糟糟的画室,蓦地变得静谧温暖。 霍南邶有片刻的失神,好一会儿才轻咳了一声。 简宓猛然抬起头来,如临大敌地拿着笔的手冲着他连摆了两下:“别进来!没画好不给你看。” 霍南邶笑了笑,听话地站在外面:“那我等着我们简画家的大作。” 简宓用画笔敲了敲画架:“别打岔,找个时间有空去看看爸妈,你啊,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下次这样我可真生气了。” 看过来的眼神含嗔带喜,喜怒哀乐一览无遗。 霍南邶自然知道她没有真的生气,随口夸奖了一句:“谁让媳妇这么迷人呢?知道你的一片心意了,我会安排的。” 简宓收拾好东西,小心翼翼地掩上了画室的门:“我替爸妈买了些补品和家居用品,明天寄快递过去。” 霍南邶怔了一下:“好,不过这里叫快递不方便,我带到公司让吕亟寄走吧。” 简宓点了点头,抱住了他的腰,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甜蜜的吻,一场小风波就这样过去了。 双休日的时候霍南邶和简宓去了简家。 际安市寸土寸金,市中心的房子单价都快到六位数了,一般的中产阶级都把家安在离市中心稍远的新建小区内,简家也不例外。 在周围的亲朋好友中,简家的家境算是中上,简沉安是市里一家星级酒店的高层,秦蕴年是音乐学院的老师,不过这两年身体时好时坏,倒有大半时间病休在家。 简宓的性格和气质一大半遗传自母亲,散漫中带了执着,温柔中又带着倔犟;而她的容貌占了父母五五开的对半基因,有着母亲姣小的骨架和唇齿,还有着父亲明朗的眉眼,算是集合了父母的优点,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中宝。 婚前简沉安在霍南邶求婚后犹豫了很久,他们家对金钱的需求并不强烈,最为看重的是简宓今后的幸福,对于他来说,简宓找一个知根知底的老公比起是不是有钱人更为重要,然而简宓已经坠入了情网,霍南邶又诚意十足……最后还是秦蕴说了两句话把婚事定了下来。 “白发如新倾盖如故,男人要变心,和钱多钱少没有直接关联。” “再说了,就算变心也没什么,宓宓还是我们的宝贝,没什么差别。” 也不知道是不是婚前的这段小插曲,霍南邶明显对秦蕴更为亲近些,而对简沉安,虽然礼节周到,却总好像隔了一层什么。 一进门,简宓就闻到了一阵菜香,她吸了吸鼻子,一下子就闻了出来:“今天有炒榨菜头!” 秦蕴系着围裙从里面走了出来,笑着说:“就知道你馋这个,你舅妈刚从老家回来带过来一大罐,又酸又脆,很好吃。” 简沉安也从厨房探出头来,他今年四十七岁,是个十分有魅力的中年男性,儒雅沉稳,唯有在自己宠爱的独养女儿面前才表现出那么几分轻松顽皮:“宓宓来啦,这芋头好大,刨得我手都快痒死了。” “这么大个也是从老家带来的吧?我要吃虾子酱蒸芋头,老爸辛苦啦。”简宓跑进厨房替他捶了捶背。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简沉安乐呵呵地享受着女儿的服务。 秦蕴轻哼了一声:“主厨还没说辛苦呢,帮工就在那里邀功,脸皮真厚。” “哎呀,当然是夫人功劳最大,”简沉安赶紧拍马屁,“其实夫人去歇着就好,我来烧也是一样的。” “你烧的菜不是糊了就是焦了,把人家都吓跑了。” “看来我天生就是给你打下手的命。” …… 看着父母俩在灶台前一边拌嘴一边干活,简宓觉得自己又成了电灯泡了。从小到大,父母的感情就一直很好,简沉安在星级酒店工作,身旁的诱惑不可谓不大,这些年除了必要的工作应酬,一直都洁身自好,十分顾家;而秦蕴年轻的时候气质优雅,追求她的男人很多,不乏高官富豪,而她却选择了简沉安。两个人相濡以沫过了二十多年,是简宓心中对爱情的最好诠释。 她刚想退出去,转头一看,霍南邶正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们,目光幽深。 “羡慕吧?”她挽住了霍南邶的手,笑嘻嘻地说,“以后等我们老了,我们也这样,你下厨,我给你打下手。” “为什么不是你下厨我给你打下手?”霍南邶反问。 “因为……”简宓压低声音说,“我是厨房杀手,一招毙命的那种。” 霍南邶笑了笑,低头吻住了她的唇,良久才松开了,哑声道:“我愿意被你杀死。” 简宓满脸通红,回头一看,简沉安端着一大盆汤,有些尴尬地瞪了他们一眼:“让让。” 简宓忙不迭地拉着霍南邶跑了。 中饭十分丰盛,老家带来的两个菜最对简宓的胃口,炒榨菜头酸酸脆脆,那芋头一个能顶芋艿五六个大小,切成片蘸着虾子酱,又粉又糯,简宓一口气吃了半个芋头和半盆炒榨菜头,还想再吃的时候被秦蕴制止了。 “吃点别的有营养的,”秦蕴把菜换了个方向,“不能没节制。” 简宓吐了吐舌头,秦蕴总爱这样,一边给她准备爱吃的,一边宣传和这些菜背道而驰的养生大法。 “南邶你怎么不动筷啊?”秦蕴纳闷地说,“都没见你吃多少,是菜不合胃口吗?” 霍南邶温和地笑了笑:“没有,我吃了很多了,妈的手艺真好。” 秦蕴也不好意思多问,示意简宓多夹点菜给霍南邶。 午餐过后小坐了片刻,霍南邶就先告辞了,说是有个项目在谈,估计要等到晚饭过后才有空,到时候来顺路接简宓一起回家。 简宓美美地睡了个午觉,等她醒来的时候,秦蕴敲门进来了,说是陈年来看她了。 那晚不欢而散后,陈年一直没有回她的消息,简宓虽然有点担心,不过这种事情,都要靠自己走出来,她再多嘴也是无济于事,反而火上浇油。 客厅里,陈年正和简沉安在下围棋,一老一少聊得很开心,不过一看简宓出来了,陈年的心思一乱,顿时盘中失守,没一会儿就弃子投降。 简沉安心满意足,和秦蕴一起出去逛超市去了。 “对不起,那天是我太冲动了,”陈年开门见山地道歉,“这两天我想明白了,既然你选择了他,那我尊重你的意愿。” 简宓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两个人会从此绝交了呢。“你可吓死我了,以后可不许这样了,要不然等你有了女朋友我也这样去吓唬她。” 陈年苦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了,他还能不了解简宓的脾气,现在他已经先机尽失,再对霍南邶恶言相向只会让两个人越来越远。他不甘心,也不能相信,那个霍南邶会是真心爱上了简宓,他得替简宓长点心,不能让霍南邶欺负了去。 “喏给你,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最后一块让我买来了,尝尝味道。” 精美的纸袋里装了一块提拉米苏和一杯热巧克力,那家的提拉米苏做得很松软可口,唯一的缺陷就是总比别家多了一层薄薄的巧克力蛋糕,让清甜的口感多了一层苦涩的回味。 简宓照例分了一小半给陈年,自己没几口就把它吃完了,心满意足地舔了舔手指,靠在了沙发上。 陈年盯着她的小动作,心里一阵酸软,半晌才咬了咬牙问道:“我听蘩蘩她们说,婚礼上你们也没好好热闹过,不如找个时间大家再聚聚一下,你们俩什么时候有空,我来组织。” 这个主意正中简宓下怀:“好啊,到时候让他也叫上朋友,我们在家里开个party高兴一下。晚上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好,我等你消息。”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简宓一看,是个陌生的电话,接通了连着“喂”了好几声也没听到回答,不由得恼火地按掉了:“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电话真多,不是广告就是诈骗,还越来越不敬业,接通了都不出声。” “你常接到不出声的?”陈年心中一动。 “开年那会儿也接到几个,估计听我声音不好骗,就不出声了。”简宓满不在意地说。 陈年看了一眼号码,飞快地在心里记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提拉米苏 三 简宓和霍南邶说了一下关于聚会的事情,霍南邶答应了,不过时间还定不下来,他和几个朋友都很忙,可以先让吕亟筹备起来,等天气再缓和一点,找个山清水秀的度假山庄玩得开心一点。 “家里有什么好玩的?大家都放不开手脚。” 简宓有些小失望,霍南邶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请好朋友来家里那才显得亲密,和去度假山庄玩不冲突啊。 霍南邶温柔地抱住了她,蹭了蹭她的额头,低声说:“其实我还有个私心,我希望这个家完完全全属于我们俩,不喜欢有别人来打扰。” 小失望顿时化成了小甜蜜。 算了算了,连霍南邶的父母都没住过家里,不喜欢朋友来玩也正常,有这么个怪癖好像也无伤大雅吧。 简宓愉快地想着,不一会儿就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专注起自己未完成的作品来。 导师郑柏飞一直挺关心她的,打过两个电话询问她的进展,简宓索性把自己画的一叠草稿带到了学校,和他讲了自己初步的构想。 “不错,这幅笔法很特殊,有种在油墨上行走水墨的感觉,”郑柏飞赞许地道,“看起来你准备画组图。” 简宓兴致勃勃地介绍:“是的,我想以动物为原型,参考上古神兽的设定,画了好几个初稿,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 “设想不错,不过作为一幅画,光有形象不够,你再想想,可以将形象融入静物,这样会更有震撼。”郑柏飞一边翻一边思考着。 简宓豁然开朗:“对,我怎么没想到呢。” “这是什么?”郑柏飞忽然停了手,抽出一张画来打量着。 简宓一看,顿时脸红了起来:“这张怎么也混进来了,是我随手涂的。” “是你的那一位吧?”郑柏飞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嘴角浮起一层笑意,“看来你们感情很好,画得很传神。” 每当在画室里灵感有点枯竭的时候,简宓都会涂一张霍南邶的简笔,一开始还需要拿张照片看一看,后来就连照片都不需要了,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好像已经印在了脑海里。 这两天因为琢磨手办的缘故,要将霍南邶的气质融进手办里,她不自觉地多画了几幅找手感,这才混进了这叠作品里。 “他对我挺好的,这两天我在准备做个动物手办给他,差不多设计好了,正准备去找人做。”简宓吐了吐舌头,在老师面前谈感情,好像有点奇怪。 “我替你介绍一个,我朋友,就喜欢捣鼓一些小玩意儿。”郑柏飞调出了通讯录,推送给了简宓。 简宓赶紧存了下来:“那可太好了,我正担心我就做几个没人愿意呢。” “年轻真好,还有大把的时间。”郑柏飞忽然有些感慨。 简宓笑了起来:“郑老师你怎么说得这么老气横秋的,你也才刚三十吧?比我老公没大多少。你结婚了吗?” 话一出口简宓就有点后悔了,郑柏飞平时很严肃,很少和同学们开玩笑。 郑柏飞的神情淡淡的,居然很认真地回答了:“没有,前阵子特别想结婚,不过现在心思淡了。” 简宓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为啥淡了?你女朋友不想结婚吗?” 郑柏飞摇了摇头:“我现在没女朋友。” 简宓有些糊涂了,没女朋友那怎么会想结婚?郑柏飞这样的条件,居然会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他身旁的女人都眼瞎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困惑的表情取悦了郑柏飞,郑柏飞轻声笑了起来:“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当然谈过恋爱,以前也有一个快要谈婚论嫁的女朋友,不过当时太年轻了,不懂事,因为一些原因散了;现在,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找到了以前想要谈婚论嫁的感觉,可惜在我等待的时候,别人已经捷足先登了,可能这就是命运吧。” 一股莫名的酸涩涌上了心头,简宓不由自主为自己的老师难过了起来:“太可惜了,郑老师你表白了没有啊?说不定还有机会呢,这种事情说不准的。” 郑柏飞的目光幽深而怅然地落在了她的脸上:“太晚了,算了,没缘分吧。” 眼看着午餐时间到了,郑柏飞请简宓在食堂里吃了顿面条,简宓就告辞走了,看看时间还早,她忽然来了兴致,打算去看看霍南邶。 说起来,两个人也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她都还没有去过霍南邶的公司,也不知道他成天在忙啥。 南北科技在市中心的homy皇京大厦,这是际安市最知名的地产商在本地的商业力作,入驻的都是国际知名企业,寸土寸金,而南北科技这个刚成立的新公司能在这里立足,足见霍南邶的财力。 艺大和皇京大厦有段距离,有地铁可以直达,简宓没和霍南邶说,兴致勃勃地买了点好吃的,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然而到了大厅,简宓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和普通的办公楼不同,这里的地面大理寺铺就,吊顶的水晶灯璀璨,物业保安制服整齐,十分有礼貌地迎了上来,请她出示就职公司证件,不可随意出入。 简宓只好悻悻地给霍南邶打了电话,没过一会儿,吕亟从电梯口出来了,微笑着迎了上来:“霍总有点事情出去了,让我来接待简小姐。” 简宓和吕亟接触过几次,对他很有好感,而上次在学校里他狠狠地打了苗于兰的脸,在简宓心中,已经划归到自己人的范畴了。 “南邶他去哪里了?这阵子他好像很忙。”简宓随口问道,霍南邶的确很忙,除了日常工作,他隔一两个星期就要出差,回来后总是看上去很疲倦。 “新公司在开发新产品,投入比较大,马虎不得,而晋山那边也无法一下子脱出身来,所以霍总很忙,”吕亟说起话来斯文有礼,“其实以前也很忙,不过为了简小姐,霍总总是能抽出时间来的。” 十九楼到了,南北科技精简的logo镶嵌在玻璃和金属制成的背景墙上,里面是半敞开式的隔间,分为四五个办公区域,最里面还空置着,外面的区域看上去十分简洁、整齐,员工们看上去都很年轻化,以男性居多。 吕亟带着她朝里走去,随口介绍了几句:“这是设计部,那是程序部……” “我记得南邶说公司打算做游戏?”简宓想了起来。 “是的,前期工作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主力开发手游市场,有一款游戏已经在内测阶段了,我们计划要占领手游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市场份额,在此基础上逐年提高。”吕亟笑着说。 简宓吓了一跳,据她所知,网安科技是际安市最好的游戏公司,市场份额也不过百分之四、五十,霍南邶这样一家新公司,还能超过这家老牌游戏公司?“目标会不会太高了……” 吕亟自信满满:“霍总不是常人,而且,他的运气一向很好,再说了,游戏公司只不过是个小项目而已。” 简宓抚了抚额,这位助理对老板的信心不是普通的好。 公司一共有两层,转了一圈后,吕亟把简宓带到了霍南邶位于二十层的办公室:“简小姐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霍总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简宓打量着这间办公室,里面装修得很简单,没什么东西,办公桌、书柜、沙发,书柜里的书都是精装厚本,很新,明显就是用来装饰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头玻璃罩着的金牛,简宓好奇地拿起来,居然出乎意料的重:“这……不会是真金的吧?” 吕亟忍住笑道:“九九九真金,霍总想有个好彩头。” 简宓噗嗤一乐,开玩笑说:“怎么连我的照片都没一张,看来我不如金牛有价值。” 吕亟有些尴尬,解释说:“这个……霍总是个喜欢把喜欢放在心里的男人……” “你口中的霍总,怎么和我见到的不一样?”简宓一脸的神秘,“实话告诉你,我也怀疑那个每天在我面前甜言蜜语的男人可能是外星人附在了你老板身上。” 吕亟急中生智,正色道:“在我们面前和在简小姐面前当然不一样,我很理解霍总在简小姐面前放飞自我的任性。” “放飞自我……吕亟你真有才,我觉得你前途不可限量。”简宓咯咯笑出声来,那眼角弯弯,笑意璀璨,甜美得仿佛卡布奇诺上的奶油泡沫,连窗外的湛蓝天空都失了颜色。 一层若有似无的不安在吕亟心头浮起,他避开了那清澈的视线:“你先休息一会儿,茶还是咖啡?” “不用忙了,我就路过一下,这就走了,”简宓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吕亟,“送给你吃吧,辛苦你啦,每天除了照顾南邶还要顺带兼顾我这个吃白食的。” 袋子沉甸甸的,就好像吕亟的心,他定了定神,微笑着接了过来:“谢谢简小姐。” “那里是什么地方?”简宓好奇地走了过去,角落里有一道门,她推了推,门牢牢地锁住了。 吕亟神情自若地回答:“这是霍总的休息室,只有霍总自己才有钥匙。” “居然锁起来了,里面一定有秘密。”简宓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忽然乐了,“不会在里面藏了一个美女吧?” 吕亟的额角快要渗出汗来,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简小姐说笑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就一个闲人,还总是给你添麻烦,”简宓歉然朝外走去,“上回让你寄快递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啊?”吕亟愣了一下,忽然回过味来,“应该的,简小姐的事情,就是霍总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情。” “我自己下去就好了,你忙去吧。” 电梯开了,简宓朝着他摆了摆手,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在电梯口站了好一会儿,看着数字从二十跳到了一,吕亟这才大步朝着办公室走去,在门上的密码锁上按了几下,门开了。 里面很大,卧室、卫生间一应俱全,比起外面的简练,多了几分温馨的家居味道。 靠窗的榻榻米下,有个年轻女人盘腿坐着看着窗外,一头黑发如瀑布般披散着,遮住了她的侧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提拉米苏 四 听见了开门声,那年轻女人抬起头来朝着吕亟看了过去,她约莫二十四五岁,一张瓜子脸上五官小巧精致,十分漂亮。 “安意小姐,她走了,”吕亟轻声说,“你是要再歇一会儿还是先走呢?” 女人站了起来,朝着吕亟笑了笑,笑意却有点冷:“这样躲起来不敢见人,这些年是头一遭呢。” “对不起,不过这是霍总吩咐的,”吕亟解释道,“而且当时安小姐如果选择离开在时间上也是完全来得及的。” 安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微微一笑:“你紧张什么,我又没怪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想留下来看看这位南邶的新婚妻子。声音倒是挺好听的,不会真的把南邶迷得神魂颠倒了吧?” 她的笑靥如花,好像刚才的冷意只不过是吕亟的错觉。 吕亟不动声色地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老板的心思不是我们员工可以揣测的,特助也不例外。” “帮我换壶茶吧,谢谢。”安宁指了指面前的茶壶。 “好,请稍等。”吕亟转身出了套房,几步就到了办公室外,打开手里的袋子一看,是一杯牛奶和一块提拉米苏,可能是刚才蹭到了,提拉米苏上的巧克力粉和乳酪有些掉了。 鬼使神差的,他拿起来舔了舔,巧克力粉带了一点清苦,他又喝了一口牛奶,那苦味顿时被奶味冲得淡了,底下的清甜随之而来,味道出奇的好,简直能媲美简宓那甜美的微笑,让人心情都舒畅了起来。 “小刘,去沏壶茶,”他随口吩咐旁边的助手一句,打开了手机,向霍南邶汇报了一下刚才情形,顺便提了一句,“简小姐替你送来了下午茶,你不在,就便宜我了。”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沉默,好一会儿才问:“安意还在吗?” “在,我让她暂时离开她不肯,躲在了你的休息室里,”吕亟又问,“要和她说话吗?她看上去有点不太高兴。” 霍南邶又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说:“让她别等我了,我直接回家了。” 吕亟无来由地感到一阵神清气爽:“好的,我这就和她说。” - 简宓回到家里,天色已经晚了,霍南邶发了微信,他谈的一个项目在际安市的郊区,回城正好赶上了晚高峰,现在正堵在高架上,让她先吃饭别等了。 陈阿姨并不住家,简宓让她先走了,她下午吃了点心,并不饿,想要等霍南邶一起吃。 天气已经渐渐转暖了,阳春三月的夜晚仿佛四处都带着花的甜香。简宓有些心痒难耐,上了顶层的花园。 自从上次和霍南邶上来过一次,她在顶层花园的恐高症好像稍稍好了一点,能在花园中间的摇椅上坐着不心慌了。 顶棚敞开着,夜空仿佛触手可及,坐在摇椅上微微晃动,清风徐来,满城灯火就在脚下。 简宓从前觉得,有钱人也并没什么了不起,顶多也就是房子住得大一点,车子开得好一点,可现在她好像有点明白了,金钱带来的极致享乐,能在不知不觉中腐蚀人的意志。 不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简宓回头四下张望了片刻,忽然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扯着她的裤脚。 她低头一看,只见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小狗使劲地拱在她的脚旁,拱两下踉跄一下,好像站立不稳的模样。 她又惊又喜,蹲了下来,摸了摸它的后背,那毛绵软得好像棉花似的,舒服极了。 “小东西,你怎么了?是不是走丢了找不到爸爸妈妈了?”她小声地问,深怕把小狗吓跑了。 小狗抬起头来,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忽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汪汪”叫了两声,那声音奶声奶气的,一听就好像是在撒娇。 简宓的心都快要被它看化了,抬手把它抱在了怀里:“小乖乖,你怎么乱跑啊,你多大了?你主人找不到你该着急……” 她忽然想了起来,这里是私宅的空中花园,怎么可能有狗走散了跑到这里呢? 抬头一看,楼梯口有个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灯光将他的脸庞晕染上了一层浅浅的黄色,看上去暖意融融。 她快步跑了过去:“南邶,这是你的小狗吗?你什么时候弄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霍南邶双手揽住了她的腰,摇了摇头:“不是我的。” 简宓有些失望:“你朋友的?可以让我玩两天吗?它好可爱……” “它是你的,我送给你的礼物,”霍南邶失笑,“特意从f国替你预订的,今天刚到,纯正血统的比熊犬,这么晚回来就是去接它了,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简宓惊呼了一声,差点没蹦起来:“真的吗?南邶,我真的可以养它吗?我爱死你了!” 霍南邶揉了揉她的头发,戏谑地道:“看来我要送你狗狗才能得到你的爱,我是不是该吃醋呢?” “才没有呢,我一开始就爱你,以后也爱你,一辈子都爱你,”简宓胡言乱语了一通甜言蜜语,在霍南邶的脸上猛亲了两下,转头抱着比熊犬就跑了下去。 比熊犬蠕动了一下,从她怀里探出头来,客厅的灯光亮堂起来,简宓看得更清楚了,狗狗通体雪白,乌溜溜的黑眼睛和小鼻子镶嵌在毛发中,毛茸茸的脑袋圆溜溜的,粉色的小舌头不时舔着鼻尖,漂亮到了极点。 “给它起个名字吧。”霍南邶提议。 “白加黑怎么样?”简宓噗嗤一乐。 “感冒药吗?”霍南邶想了想说,“不如叫提拉米苏?” 比熊犬忽然从简宓的怀里跳了下来,抖了抖身上的毛,“汪”地叫了一声。 “看来它喜欢这个名字,就这个了。”简宓一锤定音。 提拉米苏才五个月大,却非常乖巧,霍南邶说,犬舍送来以前就已经专门训练过了,会自己上厕所,犬舍也会定期过来照看狗狗,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打电话请专业人士过来指导。 简宓没几天就适应了这个家里的新成员,成天把提拉米苏打扮得美美的,拍照放在朋友圈秀,立刻替它圈了一群粉丝,底下的同学好友都一溜儿地惊叹小狗狗好可爱,只有苗于兰阴阳怪气地发了一条朋友圈:唯小人与贵妇人难养也。 简宓没加苗于兰好友,这个是一个同学转发在班级微信群里的,还傻呵呵地问:苗于兰这是在说谁啊?被几个知情的同学刷屏刷了过去。 简宓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得罪苗于兰了,怎么就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不过,毕业以后两个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从此相忘于江湖吧。 这天,简宓正溜着提拉米苏在小区里逛呢,陈年打了电话来了,劈头盖脸地就问:“这两天你有没有接到不出声的骚扰电话?” “没有,”简宓纳闷地问,“出什么事了?” “你认识一个叫做安意的女人吗?” “不认识。” “那个手机号码是她的,我查了一下,她是晋山人,现在在爱莎大酒店工作。” 简宓愣了一下,再次搜肠刮肚想了想,的确不认识这个名叫安意的女人:“她为什么打骚扰电话给我?” 陈年轻哼了一声:“我可服了你了,小宓,还有谁是和你有关系的晋山人?这个女人,百分之九十九和霍南邶有关。” 因为婚礼是在爱莎大酒店办的,简宓对这里很熟悉,餐饮部和策划部里都有专门负责联络她的小助理,她找了个名头请两个小助理喝下午茶聊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就套出了酒店内部的管理信息。 安意是今年年初空降到这家酒店的,时间大概在简宓婚礼后,职位是总裁助理。小助理的语声中带着暧昧,双眼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她蛮厉害的,才来几个月就在这里站稳脚跟了。酒店的黑钻vip客户都很买她的帐。” “背后有人吧,厉害什么。” “听说她以前家境不好,大学都是靠助学金半工半读的,真是人才。” “嘿嘿,这种事情不好说了……” 一个小助理的脸色一变,戳了戳旁边的同事,“她来了……” 另一个人这才回过味来,连忙打住了:“哎呀不说了不说了,简小姐,以后你朋友有什么婚礼、宴会联系我们啊,一定给你打个最低的折扣,我们先走了啊。” 简宓坐在那里,看着那个名叫安意领着人从楼梯上下来,和酒店的员工一样,她盘着发髻穿着制服,额前的刘海垂了下来,将脸庞遮了小半,却依然能看出她气质优雅,随手一撩发丝,便有一种撩人的韵味。 下意识的,简宓盯着她的胸看了两眼:还好,和自己不相伯仲,不是大胸妹…… 安意从大堂走过,目光四下梭巡着,掠过简宓的时候眼神停滞了两秒,旋即却又若无其事地朝着门厅迎了上去。 门外停着一辆劳斯莱斯,想必就是两个小助理口中的黑钻客户,没一会儿,安意就把人迎了进来往电梯里去了。 简宓看着那个背影,脑中天马行空般地掠过数个狗血的念头。 旧情人? 小三? 好妹妹? 还是红颜知己?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摩挲了片刻,她索性直接给霍南邶发了条微信:你认识一个叫安意的女人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豆酥糖 一 捉虫 微信发出后,简宓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手机却一点儿都没动静。 难道是霍南邶忙得没时间看微信?要不要打个电话去问问?会不会显得太心急了…… 简宓心里有些纠结。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简宓抬头一看,是个和霍南邶差不多年纪的帅哥,穿着一身米色的休闲套装,一条格子围巾,眉眼有种风流不羁的俊雅,看起来挺眼熟的。 她呐呐地站了起来:“你是……” 那帅哥笑着朝她伸出了手去:“贺卫澜,霍南邶的朋友,上次在会馆里惊鸿一瞥,应该不会认错人,你是简宓吧?” 简宓一下子想了起来,忙不迭地握了握手:“不好意思,我都没认出来。” “没事,你满心满眼都是南邶,我能理解,”贺卫澜幽默地说,“而且,一般女士都脸盲,尤其是对我这种路人脸。” 简宓噗嗤一乐:“你这么谦虚可让真正的路人脸怎么活?” 贺卫澜笑着坐了下来,叫了两杯咖啡:“南邶呢?他金屋藏娇的怪癖可得改一改了,这么美丽的小娇妻不介绍我们认识,太不人性了。” 这一点的确是很令人奇怪的怪癖,结婚时霍南邶在爱莎大酒店办了二三十桌酒,简宓的亲朋好友都请到了,而霍家就只到了父母和几个零星的亲戚,照霍南邶的说法,他的亲朋好友到时去晋山办的时候再请,可现在这么久了,霍南邶从来都没提起过回晋山办婚礼。 “我和南邶正打算搞个聚会呢,”简宓热情地邀请,“你有什么好的活动提议吗?” “是吗?”贺卫澜有些诧异,旋即兴致勃勃地说,“我知道有个地方不错,华麓山庄,就在韩山峰那里……” 贺卫澜的手机响了,他歉然朝着简宓示意了一下,到了大堂吧的外面接电话去了。简宓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霍南邶的微信回了过来:认识,是我的朋友。 答案看上去轻描淡写,可是,简宓有些不明白了,朋友为什么会打这种骚扰电话给她呢? 还没等她再问,贺卫澜回来了,坐下来继续刚才那个话题:“那里有山庄自己的樱花林,过几天就开了十分漂亮,可以烧烤野炊,安意也一直说要去玩,正好。” “安意……你也认识安意?”简宓敏感地问。 “对,我们都认识,上回还一起玩呢,”贺卫澜笑着说,“那回我们还打赌了,谁掷骰子输了谁就给你打个电话,听听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霍南邶给俘获了。” 简宓怔了一下,如释重负:“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前几天我接到过骚扰电话……” “嘘,千万别告诉霍南邶,要是他知道我们骚扰他的小娇妻,得揍我们一顿。” 贺卫澜很健谈也很风趣,听说简宓是学画画的,从中外的绘画流派聊起,一直聊到了当前几个当红画家的优缺点,见识十分渊博。 看了看时间,半个小时过去了,贺卫澜歉然告辞:“三点约了一个病人,我得走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聊。” “你是医生?”简宓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医生就是和林憩一样,永远都忙得行色匆匆,每天脑子里只有病例和报告,而贺卫澜从容悠闲,幽默博学,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 贺卫澜递上了一张名片,简单的白色底纹上印着他的名字和电话,底下一行小字:际安第二医院心理中心。“心理医生,有什么心理问题可以咨询我,”他促狭地笑了笑,“虽然我希望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 - 霍南邶晚上回来得特别早。 站在画室门前,透过门缝,刚好可以看到简宓的背影。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印花长裙,微卷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身后,左右手各拿了一张画纸,迎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左看右看,不知道在对比什么。提拉米苏则欢快地在她的脚下打转,不时地朝她腿上扑几下。 “乖,这可不能让你磨牙。”简宓拿脚尖戳了戳提拉米苏的小腹,提拉米苏立刻原地躺倒,露出了白嫩嫩的肚皮。 简宓只好拿脚尖在它肚子上揉了两下:“矜持点好不好?你是个小姑娘呢!” 提拉米苏却一点都不知道矜持为何物,满足地“汪汪”叫了两声,忽然一下声音变了,一阵撒欢般地冲着门口跑了过去。 简宓回头一看,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画,笑着投入了霍南邶的怀里:“今天怎么这么早?” “想你了就早点回来了,”霍南邶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今天见到卫澜和安意了?” 简宓兴致勃勃地说:“你的朋友都很出色啊。” “他们都很烦,闹起来我怕你吃不消,还是离他们远点好。”霍南邶漫不经心地说,“而且你是我老婆,当然是我一个人的,为啥要让那几个家伙饱眼福?” 这是什么逻辑啊,简宓简直无语了:“那安意呢?” “她呀,是我在晋山一起长大的朋友,”霍南邶轻描淡写地说,“你要是想认识,过两天去华麓山庄玩叫上她就是了。” 简宓一想到出去玩,便有些兴奋了起来,“那个贺卫澜是干什么的?有没有女朋友?” 霍南邶瞟了她一眼:“你别打他的主意,他是和宇财团的三公子,当年没有继承家业,不顾家里反对从管理转到了心理医学,现在他主持的心理中心是国内最有名的心理诊所之一,特别擅长抑郁症那种的治疗。” 和宇财团简宓知道,旗下的和宇地产是际安市最有名的地产商,她有些泄气,这么好的条件,做媒婆的愿望落空了。不过,这也让她更为好奇了:“那他为什么会转去学心理医学?” 霍南邶的眉心一皱,简洁地说:“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他,听说是他的初恋有心理疾病,后来……” 简宓的心一紧,下意识地觉得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后来死了,我们从来不在他面前提这个话题。”霍南邶叮嘱道,“你也别提。” 简宓点了点头,脑中自动浮现出了贺卫澜为情所苦,用嬉笑风流的面具来掩饰心中悲苦的模样。 “好了,不许想别的男人了,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霍南邶拎起了手中的袋子。 简宓接过来一看,又惊又喜:“豆酥糖!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你的事情我当然知道,”霍南邶捏了捏她的鼻子,“正宗手工制作的,从你老家那边带过来的。” 简宓的老家离际安市不远,是一个滨海城市,豆酥糖是那里的特产,现在正宗的豆酥糖越来越少,市面上很少能买到了。 她迫不及待打了开来,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果然,黄豆的香酥席卷口腔,一层层的饴糖甜而不腻,酥脆而有嚼劲,和小时候吃到的一模一样。 简宓心满意足地砸了咂嘴,舌头在唇边舔了一圈,还想去拿第二块时,袋子被霍南邶收走了:“不行,要吃饭了,多吃腹胀。” “很好吃嘛,你也尝一块试试。”简宓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她的鼻尖还留着一小撮豆粉,好像小丑一样分外可爱。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霍南邶俯下头来,在那小巧的鼻尖舔了舔,“的确很甜。”他喃喃地道。 简宓惊喘了一声:“你小狗呢……怎么乱舔人啊……” 脚下提拉米苏“汪汪”地乱叫了起来,好像在替主人控诉,又好像在鄙夷这个人高马大的“小狗”。 陈阿姨从里面端着菜出来,不由得“噯呦”地笑出声来:“吃饭了吃饭了,吃完我就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四月里的天,说暖和就暖和了起来,没过几天,大街小巷里都洋溢着春的气息,就连小区里的花都扎推开了起来,华麓山庄之行终于提上了日程。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陈年没来,他听了简宓关于安意的解释,气得不打一处来,骂了一句“小笨蛋”就把电话挂了。 简宓难过了一会儿,不过后来想想也释然了,陈年对她有那种心思,去了反而尴尬。 林憩和范蘩没车,三个女孩坐在车厢后排,吕亟开车,霍南邶则坐在了副驾驶上。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别说是三个好闺蜜了,这一路叽叽喳喳的,从医院聊到公司,从学业聊到家庭,热闹得很。 正值春游的好时光,一路上车流缓慢,然而一转入华麓山庄,却只见大片大片的绿荫和花林,只有零星的几辆观光车开过。 大堂布置得富丽堂皇,有专门的侍应生为他们送上了迎宾果汁和小毛巾,林憩和范蘩都是小康之家,被这贵宾一样的待遇给震慑住了,小声地问:“小宓,这一个晚上得花多少钱啊?” 简宓也不知道,不过她安慰说:“没事,多一间房而已,能贵到哪里去啊。” 林憩羡慕地看着前面的霍南邶:“小宓你真有福气,这真的是金龟婿啊。” 范蘩撇了撇嘴,恨铁不成钢:“没出息,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最重要是要对小宓好。” “我看霍南邶对小宓很好啊,”林憩不服气地说,“你老是怀疑这个怀疑那个,要像你说的那样,小宓和你一样一辈子不用结婚了。再说了,有钱为什么不了不起?我在医院里看多了,没钱不就得夹着尾巴求爷爷告奶奶,连个进口药都用不起回家等死,我这辈子就要拼命攒钱,做梦都想有人用钱砸死我。” 范蘩斜眼看着她:“你这三观不合,没法做朋友了。” “不做就不做,我和小宓做朋友。” “小宓是我的。” 两个人一人拉着简宓的一个胳膊,掰扯了起来。 简宓哭笑不得,正想安抚好友,忽然觉得好像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袭来。 她回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一群人中,贺卫澜正笑着冲着她招手,而安意站在贺卫澜的身旁,嘴角挂着一丝矜持浅淡的笑容,目光从简宓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了霍南邶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简宓感觉到了一种几乎未加掩饰的憎恶和不屑从她身上一掠而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豆酥糖 二 霍南邶拉着简宓迎了上去。贺卫澜已经见过,他的女朋友也来了,是个可爱甜美的女孩,名叫田蓁蓁,是当红的宠物博主,简宓一听正好,可以请教一下养提拉米苏的诀窍。 另一位男士一身休闲的运动套装,眉眼舒朗,轮廓分明,目光探究地在简宓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微微颔首朝着简宓伸出手去:“我叫宁则然。你就是简宓吧,听南邶提起过很多次,闻名不如见面。” 他的风度翩翩,礼节无可指摘,可不知怎的,简宓心里却又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可能是他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了。 “没说我坏话吧?”简宓握手笑道。 “哪里,”宁则然笑了笑,“把你当宝贝藏着呢。” 安意在旁边接了上来:“的确是闻名不如见面,南邶一直说你像个小孩子,原来是个大美女。” 她的语声亲切自然,就和邻家姐姐一样,简宓觉得刚才一定是自己眼花了,诚心称赞道:“你才漂亮呢。” 的确,安意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斜襟盘扣连衣裙,水墨荷韵自下而上,更衬得她优雅动人。 一群人说说笑笑,在吕亟的带领下,坐着游览车到了预定的别墅院落。 这是一座具有东南亚风情的别墅群,一进院子就是一个游泳池,池水汩汩地冒着泡;泳池边是草地和木台,烧烤架、餐椅一应俱全。 等简宓收拾好东西出来,外面已经很热闹了,山庄的厨师已经把烧烤用品都准备好了,一件件地往烤炉上放,林憩她们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烧烤架势,新鲜得很,拿出了手机拍照准备去朋友圈秀一秀。而宁则然他们却很是悠闲,在一旁的餐桌旁喝茶聊天,享受着厨师送上来的美食。 然而烧烤就这样光坐着吃有什么意思!自己烤才是烧烤的真正乐趣好不好! 简宓手一抄,抓了一大把竹签穿好的肉串、土豆片、玉米,和林憩、范蘩挤掉了一个厨师的位置,一边刷油一边翻烤,自力更生了起来。贺卫澜的女朋友田蓁蓁也不甘寂寞,拿了锡纸包了鸡翅,撸着袖子来大显身手。烤肉的“滋滋”声和女孩们的欢笑声,让这个庭院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的确是小朋友。”宁则然看着简宓的背影慢悠悠地道。 安意也淡淡地应了一句:“看上去挺热闹,就是到时候一身烟熏味。” “我看倒是挺有趣的。”贺卫澜笑着说。 “这个好像挺久了,就是因为有趣吗?”宁则然怼了他一句。 贺卫澜的笑容渐渐敛了起来,好一会儿才轻描淡写地道:“可能吧。” “那老三你呢,”宁则然轻哼了一声,“我替你把人都准备好了,你还这么拖泥带水的,也是因为有趣吗?” 霍南邶的脸色不太好看了起来:“你准备了谁?” 宁则然轻笑了一声,“记得你欠我一个大人情,云黎姿,去年的视后,如日中天的小花,怎么样,够意思吧?” 霍南邶刚要说话,简宓急急地跑了过来,举着一根带了焦的玉米棒:“南邶,尝尝我烤的手艺!” 霍南邶阴沉的脸色顿时一变,和煦得犹如春风,就着她的手象征性地在下面咬了一口。 “怎么样?”简宓期待地看着他。 “人间美味,”霍南邶违心地称赞,顺手在她的鼻尖抹了一下,“烤到鼻子上去了。” 简宓笑了起来,低头在他的肩膀蹭了蹭焦黑:“那这个给你吃了,我再去烤一个。” “包上锡纸,要不然你还要烤焦的……”霍南邶无奈地指点。 “哎,收到!”简宓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 宁则然的脸色凝重了起来,瞟了一眼安意,眼中带着询问。 安意垂下眼眸,一股莫名的酸涩几乎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 她见过简宓几次,不过都是在照片里。 和从前的青涩模样相比,此时的简宓眉眼间都是抑制不住的青春气息,阳光洒在她的眉梢眼角,那白皙光滑的肌肤几乎呈了透明的浅金,甚至能隐约看到细细的茸毛;而她一笑起来,一双漂亮的杏眼弯了起来,又在眼尾处调皮地上挑,足以勾得人失了魂魄。 曾经她对自己有着十足的自信,从小到大,她都是漂亮的;年龄越大,读书越多,气质的沉淀更让她的美丽多了几分雅致,然而在这一瞬间,她忽然发现,美有很多种,简宓的美刚好和她相反,明丽而温暖,仿佛润物无声的春雨,在下一刻就无所不在地渗入了人心。 霍南邶喜欢的,会是哪一种? 满满的自信在这一瞬间好像被抽走了一截,一股焦躁的感觉泛了上来。 “南邶……”她低低地叫了一声。 霍南邶诧异地转头看着她:“怎么了?” 眼中渐渐浮起了一层水意,安意无声地站了起来,朝着后面的树丛走去。 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一下子把庭院里的欢声笑语给隔绝了。 冰冷的水泼在脸上,脑中一阵清明。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安意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手上却慢条斯理了起来,拿过手巾擦了擦脸,定定地看向面前的镜子。 镜子很大,清晰地照出了身后那个挺拔的身影,从小到大,霍南邶总是桀骜的、不逊的,有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气势,到了现在虽然功成名就,可骨子里那种睥睨傲慢却一点都还没变,还是那么让人心动。 “为什么不开心?”霍南邶的目光敏锐地落在她的脸上。 “心里烦,”她转过身来,眼里透着一股委屈,“这日子什么时候能是个头?” 心头无来由地泛起了一阵烦躁,霍南邶沉声道:“你小心点别给我添乱,就快了。” 安意怔了一下,忽然冷笑了一声:“你这是在怪我?怪我到了际安市,怪我不该留在你的办公室,怪我不该给她打骚扰电话,反正现在我做了什么都是错的,对不对?” 霍南邶皱起了眉头:“你的确是做错了,那天要不是卫澜刚好在酒店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把事情给圆过去,她要是起了疑心,那不就是功亏一篑吗?” “功亏一篑?霍南邶,是你自己心里有鬼,见不得我出来提醒你吧?”气往上涌,安意抬手就把手巾朝着他扔了过去,“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想着假戏真做,一辈子就和那个女人一起卿卿我我,是吧?如果是这样,你明白告诉我,我这把冬茜姐接到北都过一辈子,再也不出来碍你的眼!” 霍南邶后退了一步,那手巾在他身上滑落了下来掉在了地上。他的眼神阴郁,好一会儿才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做什么心里有数,会尽快解决的,你不用插手。” “你心里真的有数?不会心软?”安意咄咄逼人地看着他追问道。 霍南邶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说:“安意,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保证。” 安意怔了一下,眼里渐渐泛起了泪光,哽咽了起来:“南邶,我就是怕……我怕你慢慢地就把那些可怕的事情给忘了,快点把事情解决了行不行?我们还和从前一样……” 霍南邶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意,语气明显放缓:“好了,我知道了。不过,你完全没必要来际安,这事和你没多大关系。” “南邶,你怎么这样说!”安意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我向来把冬茜姐当成自己的亲姐姐!” 霍南邶语塞,歉然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在北都发展得好好的,我这不是怕耽误你了。” 安意咬了咬牙,朝着他走了两步,几乎和他脸对着脸,她的声音低柔,眉眼氤氲:“南邶,其实你该知道我为什么要……” “南邶,你的小娇妻四处找你呢,你悠着点。” 有个声音慢悠悠地响了起来,霍南邶骤然转身,诅咒了一声大步朝外走去:“安意,你晚点和卫澜一起出来。” 看着他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面前,安意的脸色奇差无比,好一会儿才开口:“卫澜,你不是故意的吧?” 贺卫澜耸了耸肩,笑着说:“怎么会呢,我这人向来帮亲不帮理,”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我觉得南邶这样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实在是太不厚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豆酥糖 三 一见霍南邶从别墅里出来,简宓高兴地冲着他挥舞着手里新的玉米棒:“这回烤得十全十美了。” 霍南邶就着简宓的手啃了两口,果然,玉米颗粒饱满,十分香甜。 “我包了锡纸,还一直不停地翻,好累,手还碰到烤架烫红了。”简宓撒娇着地给他看手指上的一块红色。 霍南邶的脸色一变,抓着她的手问:“怎么处理的?冲凉水了吗?” “没事,揉了揉就不疼了。”简宓连忙不撒娇了。 霍南邶沉下脸来:“你怎么回事?多大的人了连最基本的常识不知道吗?烫伤后最重要的就是先用凉水或冰块冷却,用手揉只会加重伤情。” “我……这不是不严重嘛……”简宓没想到他会这么疾言厉色,呐呐地分辩。 烤架旁的人都看了过来,神情各异。 安意也走了出来,笑着过来打圆场:“简宓还小不懂事,南邶你这么凶,小心把人吓哭了。” 这语气中透着明显的熟稔,简宓愣了一下,本能地反驳:“不会啊,他是为我好嘛。” 霍南邶的脸色稍霁,拉着她坐在餐台前:“你知道就好,厨房杀手是什么我总算知道了,坐着,要吃什么,我替你拿。” 其实餐桌上已经有很多各种各样的烤串了,霍南邶却有些嫌弃,亲手挑了个番薯和鸡翅,到烤架那边去了。简宓趴在桌上,着迷地看着他隽挺的身影,就连转动烤串的手法都是那么潇洒出众…… “你老公真好,”旁边有人羡慕地说,“好疼你啊,一脸的霸道总裁范儿。” 简宓一看,是贺卫澜的女朋友田蓁蓁。她心里美滋滋的,却又不想太喜形于色,抿着唇笑着:“你男朋友也不错啊,又幽默又博学。” 田蓁蓁耸了耸肩:“我宁愿他既不幽默又不博学,只要对我好就行了。” 简宓有些奇怪:“那就不是他了吧?” 田蓁蓁愣了一下,一脸的恍然大悟:“也是哦。” 简宓偷偷看了霍南邶一眼,鬼鬼祟祟地从包里拿出了一包东西:“来,给你吃个好吃的。” 田蓁蓁没见过这个,惊讶地问:“这是什么?” “豆酥糖,宁城的特产,他不让我多吃,”简宓轻轻拗了两下,一整块豆酥糖分成了四块,“尝尝,特别好吃。” 田蓁蓁拿了一小块瞧了两眼,忽然乐了:“这一层层的,做起来还挺费工夫的,和男人的心肠差不多,弯弯绕绕,让人都看不懂。” “所以叫酥糖嘛,”简宓丢了一小块在嘴里,“男人的心肠再绕,直接吃掉,看他还怎么绕。” “说的好,”田蓁蓁笑了起来,放进嘴里砸吧了两下,眼睛亮了:“味道还真不错呢,哪里买的?” 身后传来一阵轻咳,她的衣领被轻轻揪了一把。 “你在捣什么乱,赶紧过来。”贺卫澜在她身后笑道,霍南邶拿着盘子站在他身旁。 田蓁蓁吐了吐舌头,顺手把桌上剩余的豆酥糖拿在手里,乖乖地跟着走了。 霍南邶坐了下来,盘子里锡纸包的番薯滚来滚去,简宓刚想去拿,被他轻拍了一下:“烫。” 简宓缩了手,霍南邶一边吹一边打开了锡纸包,一股香味扑鼻而来,番薯的皮稍微带了点焦,里面的瓤是金黄的,十分诱人。 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简宓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一整个,满足地舔了舔嘴唇:“你烤的不错啊。” “小时候家里穷,经常在野地里烤番薯、烤野鸟,”霍南邶递给她一串鸡翅,挖苦说,“不像你们城市里的,烤个玉米还要被烫到手。” 简宓脸红了,捶了他一拳顺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怎么老揪着不放啊。” “哐啷”一声,跟着过来的安意盘子掉了,她惊呼了一声,手指尖被划到了冒出血来,霍南邶愣了一下,关切地道:“怎么样?要不要去处理一下?” “没事,一点小伤。”安意的嘴角似笑非笑,“别扫了你和你的小娇妻的兴。” “小娇妻”这三个字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咬重了音节,在霍南邶的耳边吐出,旋即朝着简宓笑了笑,大步走到了宁则然的身旁坐了下来,再也不出声了。 这一个下午玩得挺开心的,尤其是四个女人,叽叽喳喳的,简直要把别墅的屋顶都给掀翻了。 吃完烧烤一行人又去了酒店后的樱花林,那樱花林足足有十来亩大小,遮天蔽日的粉色花瓣仿佛云朵般层层叠叠,将后山妆点得仿佛童话中的世界。 和人满为患的韩山峰相比,这里的樱花林才寥寥数十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南邶有意为之,后来他们俩就和大部队失散了,两个人在樱花林中手牵手漫步,最后找了一块岩石坐了下来,两人靠在一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美景。 微风吹过,花瓣在身旁簌簌而落,简宓拈起了一片,那花瓣静谧而柔美,有一股轻浅的香味袭来,仿佛时光都在指尖凝滞了似的。 “霍南邶,”她往身后的怀抱靠了靠,感受着那温暖的气息在发丝间萦绕,“我觉得好幸福。” 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良久,霍南邶的声音响起,低沉而醇厚:“是不是更爱我一点了?” 这是霍南邶经常问的一个问题,泛着一股傻气,让人难以相信会出自他的口中。 然而,处在这仙境一般的樱花林中,暖风熏得人心中胀满了柔情蜜意,简宓满足地轻叹了一声,低声说:“不是一点,是一百点一千点,南邶,爱你好多好多,怎么办,停不下来。” 身后悄无声息,简宓怔了怔,刚要转过身,她的脸被捧住了,滚烫的唇覆了上来。唇齿交缠间,她听到了霍南邶喃喃的低语:“那就不要停,永远都不要停。” 从华麓山庄回来,简宓又一头扎进了画室,毕业作品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候,她反复画了有近百张,选了几个自己满意的形象,有白泽、夔、重名鸟等五六个,然后进行细化和构图。其中她最喜欢的是一个名叫孟极的上古神兽,以她为霍南邶设计的豹子动物手办为原型,加上了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威严凛然的头部从烟墨色的莲花中幻化了出来,而身体被虚幻成了背景,融入了莲花池中,透着神秘,带着力量。 不过霍南邶对绘画一窍不通,从来不来打扰她的创作,也无法分享她因为创作而带来的喜悦,幸好,她加了导师郑柏飞的微信,将自己创作的进程随时和郑柏飞沟通,这稍稍缓解了她在创作过程中的焦躁。 郑柏飞看到那些草稿很是惊喜,大四的学生忙于今后的工作,很多毕业作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有的甚至随便用以前的作品来充数,象简宓这样花大量时间来认真创作的实在不多。 手办也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一共两个,一个是放在案头的摆件,一个是可以挂在电脑上的饰品,就好像猎豹在攀岩一样,一想到霍南邶从电脑上抬起头来就可以看到她的心意,她心里美得不行。虽然因为数量太少而价格不菲,不过老板很精益求精,因为颜色和表情上的小瑕疵特意打了两次样,这让简宓很期待它成品后的模样。 再过两天就是两个人相识六个月的纪念日了,一百八十天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是简宓自成年后最快乐的时光,她迫不及待地想让霍南邶感受到来自她内心深处的爱意,甜言蜜语说出口就不见了,而这件出自她设计的小手办,或许能让此时的爱意永不褪色。 想象了一下霍南邶收到这件礼物时候的惊喜表情,简宓满心欢喜,约了老板亲自去取手办。 老板的工作室在铂圣百货附近,从地铁口出来,简宓正要打开手机软件搜索具体位置,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一看号码,居然是久未联系的小叔简铎安。 说起这个小叔来,简宓真的只能摇头。 小时候简宓和这个小叔还挺亲密的,简铎安比简宓大了一轮,处于长辈和同伴之间,经常带她出去玩,逢年过节还会给她买写小礼物,可等简铎安成年了,却不知道从哪里沾染上了一大堆坏毛病,抽烟、赌博、泡妞,什么都来;从一所三流大学毕业后,他三天两头换工作,四处留情,欠了一屁股风流债,没钱花了就回家蹭父母蹭大哥,眼看着快到三十还一事无成,简宓的爷爷奶奶拿他没办法,最后逼着他结了婚。 简宓的婶婶一开始被简铎安的皮相迷惑,两个人婚后倒是甜蜜了一阵子,只可惜后来纸包不住火,两个人好了吵吵了好。爷爷去世时,拉着简沉安的手反反复复地让他一定要看好弟弟,于是,这个弟弟就成了简沉安最深的心病和最重的包袱。 “小宓,你在哪里?” “铂圣百货的地铁口这里,怎么了?” “帮小叔一个忙,”简铎安笑嘻嘻地说,“小叔最近手头有点紧,借点钱给我,我下个月还你。” “小叔你是不是又去赌钱了?”简宓担心地问。 “胡说什么,”简铎安断然否认,“正事,我在投资一个项目,不想让你婶婶知道,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只会唧唧歪歪的。” “我还没工作呢,没多少钱,”简宓深怕他又去乱来,“几千块你要不要?” “几千块?”简铎安不高兴了,“你老公不是挺有钱的吗?婚礼都在爱莎大酒店办了。” “那是他的钱啊,婚前财产和我没关系,我们各花各的。” “小宓我怎么说你呢,你这个小笨蛋,老公的钱不抓牢,他找了小三了你就没地方哭了!”简铎安恨铁不成钢,“行了行了,几千块也行吧,我就在附近,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到。” 电话迫不及待地挂了,简宓哭笑不得,这是穷成什么样了,连几千块都要。 她往前走了几步,在路边的梧桐树下百无聊赖地等着。前面的小巷里有个小摊在卖各种烤串,这里正好是地铁口,来往的人很多,小摊生意很好,摊主熟练地翻压着烤年糕、烤里脊肉,旁边的罐子里摆满了零钱…… 简宓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定定地看着那个摊主,好一会儿,她揉了揉眼睛,又用力晃了晃脑袋:这……这人长得怎么这么象霍南邶的爸爸霍迪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舒芙蕾 一 家住倪山花园、坐拥土豪身家的公司总裁,让自己的父亲摆小摊卖烧烤?简宓几乎可以预见明天的社会新闻头条就是霍南邶这个不孝子。 她有些不敢相信,定了定神,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经常和霍迪聊天的那个座机号码,铃声照例响了很久,小巷里的男人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冲着几个食客连连拱手,把烤串铲子一放,靠在墙上接通了手机。 简宓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男人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手机里响起了“喂喂”声,她才木呆呆地应了一声。 “宓宓啊,今天这里天气挺不错的,你那里怎么样。”手机里的声音还是那么和蔼可亲,那口晋山味的普通话听得久了,简宓也能分辨出大半了。 “挺好的。” “让南邶注意身体啊,不要太忙了,还有,你上回寄来的东西都很好,你妈很喜欢。” “喜欢就好……你们在干什么啊?” “我……在喂狗呢,你妈在搓麻将。” 简宓看了看在摊子旁边数钱的女人,脑袋一阵发胀,机械地问:“你们什么时候来际安?我和南邶很想你们。”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阵才有了声音:“际安我们呆不惯,还是在晋山这里自在,别惦记我们了,好好过你们俩的小日子就好了。” 简宓又扯了几句,茫然挂了电话。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简宓想不出来是什么不对。 霍迪为什么要骗她?又为什么要在际安摆烧烤摊?霍南邶知道吗?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戳穿霍迪的谎言,忽然一阵嘈杂声响起:“城管来了!快跑!” 烧烤摊几乎就在一瞬间被收拾好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消失在了小巷中。 简铎安到了,简宓给了他两千块钱,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两句,简铎安很豪气地说:“真有急用周转一下,下个月我翻倍还你,你叔的钱都被你婶扣着,其实我有钱。” 简铎安结婚后进了简沉安所在的城际大酒店工作,有哥哥照应着,总算没出什么大事,这两年在跑采购,有时候业绩好了收入还是可观的。 这个男人得有人时刻不停地盯着,一个没管着就跑出去吃喝玩乐,有时候几天都不着家,回家了就一脸的嬉皮笑脸,把自己的过错轻轻揭过。婶婶也算是一个要强的女人了,每次都下狠心说要和他离婚,可简铎安一甜言蜜语她就心软,又有家人在一旁劝着,最终也没能离成婚,真是一笔糊涂账。 简铎安这样的男人,对于女人来说是一剂甜蜜的□□,他其实不坏,却管不住自己;他也不是不爱你,他只是太爱自己,终其一生,都不愿被人绑住了自由。 那么霍南邶又是怎么样的男人呢?她了解他吗? 自相识以来,简宓头一次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她心乱如麻,就连看到那心心念念的手办都没能让她高兴起来。工作室的老板姓陈,猫着腰围着桌上的手办转了一圈,赞不绝口:“姑娘,咱们把它量产化怎么样?你学画画的,画一套它的表情,我负责替你推广,肯定能在网上火,你瞧它这傲娇的小样。” 简宓失笑,小心翼翼地把两个手办放进了盒子里:“陈老师,这是我给我爱人的纪念品,无价的,也不需要火。” “好吧,那我拍照放在我的小店里做个范例行吧?给你的费用打个折扣,算是广告费,”陈老板失望地说,“哪天你要是有了别的构思,我们合作。” 这倒是没问题,简宓慷慨地同意了。 回到家里,天色已经晚了,漫天的彩霞褪去,夜幕开始降临。 霍南邶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的喜好和简宓不一样,艺术性的节目、煽情性的综艺他一律跳过,而对简单直接的纪实节目兴趣浓厚。 不过,今天有点出乎意料,他看的居然是个美食节目。主持人是个很有亲和力的家庭主妇,手把手地在教人怎么烘焙西点。 “白砂糖不能一次都放进去,要分步逐渐加入。” “使劲地打发至泡沫细腻,这个功夫可不能省,我还听说有个诀窍,一边念着爱人的名字一边打发,会让你的舒芙蕾膨胀得更为漂亮。” …… 从简宓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霍南邶的侧脸,那轮廓深邃,充满了男性硬朗、傲然的特质,她贪婪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霍南邶忽地转过了脸来。 偷看被逮住了,简宓有些脸热,呐呐地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你怎么看起这个来了?” 霍南邶凝视了她片刻,忽然把她扯入了怀里,噙住了她的唇,略带粗暴地在她的口中扫荡了一番,又吸吮住了她的小舌一阵□□,直到简宓都快透不过气来了才松开了桎梏。 热情来的有点突然,简宓喘息了两声才稍稍平静一点,忍不住捶了他一拳:“你干什么啊!” “谁让你这样看我,”霍南邶一脸的咄咄逼人,“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这倒打一耙的功夫真不赖。 简宓抿着唇想笑,霍南邶“嘘”了一声,揽着她朝着电视又看了过去。 “太香了,你们看,它膨胀得好漂亮,”主持人正在从烤箱里取出舒芙蕾,深吸了一口气,用一个精巧的镶银勺子舀了一小块放进嘴里,一脸的陶醉:“让我来尝一口,味道轻盈得好像云朵一样,入口似有若无,咽入喉中后乳香盈唇……” “真这么好吃吗?”霍南邶惊愕了,“你吃过吗?” “吃过一次,不过,舒芙蕾烤出来后没多久就会塌,美味稍纵即逝,能做得好的西点师不常见,稍有闪失就会是失败品,所以我不常吃。”简宓解释。 霍南邶轻哼了一声:“这么麻烦,过两天请个爱莎的西点师过来家里烤,烤完就吃,吃了再烤,咱们尝个够。” 简宓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主动凑了过去在他脸颊上一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土豪?” “不能,”霍南邶耸了耸肩,“有钱就是要享受,特别是给自己喜欢的女人。” 简宓靠在了他怀里,这一刻,她的心就好像蓬松的舒芙蕾一样涨得满满的。 “南邶,明天我们俩认识就半年了……”她低声道。 霍南邶怔了一下,有些恍惚了起来:“是啊,真快。” “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简宓在他的胸口无意识地划着,声音中充满了柔情。 “猜不到,是什么?” “不告诉你,”简宓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霍南邶凝视着她的发线,手不自觉地轻抚了上来:简宓有一头柔软的长发,指尖插入发梢滑到发底,带来柔软而清凉的触感,梳着梳着就好像上了瘾。 “好。”他恍惚着吐出一个字来。 简宓整个晚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琢磨着该怎样恰当地问问公婆的事情,可躺在床上气氛正好,这两天折腾手办和毕业作品也累坏了,她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而霍南邶却毫无睡意,听到身旁轻浅的呼吸,总觉得鼻翼间萦绕着一股香甜,身体里仿佛有火苗被慢慢点燃,越烧越旺,好像在下一刻就会化作野兽,用力地去侵犯身旁睡得静谧的身躯。 结婚这么多日子以来,他和简宓的性事并不频繁,他努力让自己睡得气定神闲,却发现,这种伪装的定力越来越有破功的嫌疑。 台灯没有关,柔和晕黄的灯光照在简宓的脸上,她侧着身子,柔软的发丝压在颈侧,只有几缕散落在脸颊上,那脸颊白里透红,耳垂边还能瞧见细细的绒毛;那红唇被压得微嘟了起来,嘴角微微翘起,好像梦中也遇到了什么甜蜜的美食,在邀他一起共享…… 无意识地盯着看了很久,霍南邶恍然惊醒: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不禁怔了一下,下了床出了卧室。 “什么事?”他简洁地问。 “我休年假,在晋山和冬茜姐在一起。”安意的声音响起,“她今天精神还不错,一直问你去哪里了。” 霍南邶的声音立刻紧绷了起来:“你没和她说际安吧?” “我怎么敢提,”安意犹豫了一下,“我听两个护工说,这两天她总爱躲在房间里自说自话,我想陪陪她。” “你让她听电话。”霍南邶的心一紧,屏息道。 听筒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有人在听筒里叫了一声:“南邶……” “姐,”霍南邶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了下来,“是我。” “你在外面还好吗?要照顾好自己,天冷了多加点衣服,不要总想着赚钱,先把书读好才是正经事……”那个名叫冬茜的女人声音轻柔絮叨。 霍南邶耐心地听着,不时地应上一声,嘴角挂着微笑。 “你什么时候回晋山来,我很想你,我梦见了爸妈,还梦见了好多人,都怪我身体太差了,拖累你了……”冬茜的声音渐渐哽咽了起来。 “姐,你别胡思乱想!”霍南邶的声音骤然拔高了一度。 听筒里的声音一下子又嘈杂了起来,霍南邶的心一紧,焦急地压低声音叫了两声,却没人回答。他挂了,重新拨了过去,好半天安意才接了起来:“冬茜姐头又疼了,我觉得不太好,今晚我和她一起睡,和她多聊聊。” “辛苦你了。”霍南邶沉声道。 安意沉默了片刻:“我辛苦一点倒是没什么,没有冬茜姐,就没有现在的我,可是,南邶,你你磨磨蹭蹭地到底在想些什么?”她顿了顿,语声渐渐尖利了起来,“你看看冬茜姐现在这副模样,你把她受的苦都给忘了吗?你这是准备在简宓那个温柔乡里沉迷多久!” 握着手机的手心渐渐渗出汗来,霍南邶无意识地朝外看去,盯着黑黝黝的夜空看了很久。 空气中的最后一丝甜香渐渐散去,随之而来的是口中越来越重的苦涩。 “我知道了,”他简短地说,“告诉姐,我很快就会回晋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舒芙蕾 二 心里总好像挂着事情,简宓第二天很早就醒了,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她呆了半晌,忽然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糟糕,还没问公婆的事情呢! 光着脚丫跑到门外,霍南邶正在玄关换鞋,诧异地抬起头来:“今天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简宓一瞧他下眼圈带着青黑,不由得有点心疼:“昨晚没睡好吗?” “这阵子忙,昨晚后来在书房又做了点事情,”霍南邶笑了笑,“不过很快就要忙完了。” 简宓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说:“南邶,你爸妈怎么会……” 霍南邶抬手一看手表:“早上有个会要开,我要来不及了,我爸妈那里你不要操心,过两天我带你去看他们。” 简宓迟疑了一下,还是没问出口,算了,匆匆忙忙地也说不清楚,晚上吃完饭再仔细问吧。她替霍南邶整了整衣领,叮嘱道:“你这么忙,今晚的事情我来安排,你不许操心了。” “这么贴心?”霍南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我就撒手不管了。” 简宓比了一个剪刀手:“完全没问题,等着享受我的惊喜吧。” 她的笑容轻浅,双眸仿佛山涧融雪的溪流,清澈透亮,霍南邶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在那里的倒影。心口被什么撞了一下,他避开了视线后退了一步,转身就往外走。 “哎!”简宓急急地叫了一声,悻然道,“你怎么就走了,我难得这么早起来……” 霍南邶停下脚步匆匆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是要早安吻吗?” 简宓嘴角的弧度加深,甜甜地笑了,踮起脚尖回了一吻:“对啊,这样才有家的感觉,一路顺风。” 这一瞬间,空气中仿佛都带上了绵软的香味,就好像昨晚隔着屏幕看到舒芙蕾在烤箱中慢慢膨胀起来的鲜奶和蛋白。 看着那道铸铁门在眼前徐徐合拢,霍南邶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按了电梯。 心情无来由地变得很糟糕,他告诉自己,一定是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的缘故。 吕亟等在小区门外,今天他来接霍南邶去参加一个商务活动。际安市是国际大都市,和从前的晋山完全不同,商机无限,活力蓬勃,正适合精力充沛、实力雄厚的霍南邶。 车子稳稳地启动了,霍南邶靠在椅背上,沉思了片刻道:“那俩夫妻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了?昨晚简宓看上去心绪不定,早上还突然提起他们,可能有纰漏。” 吕亟一惊,立刻打了个电话,询问了几句后挂了电话。他的脸色有点难看,沉声道:“霍总,他们夫妻俩跑回际安市摆烧烤摊了,还说不想再赚这个钱了,总是骗这么好心肠的女孩于心不安。” 霍南邶的脸色一变。 “我等会儿亲自去一趟提点他们俩几句,”吕亟飞快地出主意,“就是霍总你先想好套词,就算简小姐看到他们了,也能圆过来。” 霍南邶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道:“不用了,今晚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没?” “都安排好了,不过……”吕亟犹豫了片刻,斟酌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地问,“霍总,不再考虑一下吗?简小姐……她人真的不错……” 他跟了霍南邶好些年了,因为一些渊源,向来对这个上司敬仰有加,可这一次,他忍不住想为那个女人说一句话。 车子在马路上飞驰,窗外的景色快速后退,霍南邶看了一会儿,只觉得眼睛酸涩,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吕亟等了片刻,几乎以为霍南邶已经睡着。 “照做就是了,”车厢后终于传来了冰冷漠然的声音,“要怪,就怪她投错了胎吧。” - 查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库,简宓觉得自己很富足:大学里替人画画攒下了一点钱,加上结婚时父母给的嫁妆,大概有二十多万,零头就足够她策划一个纪念日了。 搜罗了一下际安的美食圈,简宓比较了半天,定下了爱莎大酒店顶层旋转餐厅的包厢;她绞尽脑汁设计了几个方案,在微信里和两个好友商量了起来。 林憩:呜呜呜,又来虐狗。 范蘩:你可真能折腾。 简宓:[撒娇]是好朋友就别说不字。 林憩:在地上铺满鲜花,你牵着霍南邶小公举的手步入包厢。 范蘩:“砰”的一声,窗外炸开了烟花,烟花打出了几个字“南邶,我今生的最爱”。 林憩:梁山伯与祝英台的音乐响起,你们俩翩翩起舞。 范蘩:呸,楼上你是来捣乱的吧?得来首婚礼进行曲这种喜庆的。 林憩:楼上你才来捣乱的吧,都结过婚了,难道是二婚进行曲啊。 范蘩:呸呸呸,没法和你说话,宓宓不理她。 简宓:…… 简宓:你们俩够了!罚你们来给我当苦力! 这两个好友虽然一个比一个嘴毒,不过行动力却是一流的,刚好林憩夜班下,范蘩和组长请了个假,三个女人凑在了爱莎大酒店里折腾上了。 简宓定了好多粉色绣球花,在墙上拼贴出了一个大大的爱心图,花墙的正中间是红掌写成的“一、八、零”三个数字,在八的两个圆圈中藏着她包扎好的手办。 这么多花,一枝枝地修剪拼贴,的确是个大工程,简宓的手都被花剪夹红了,踩着梯子亲手将绣球花往墙上粘,范蘩和林憩站在后面遥控指挥。 “再高一点点。” “哎呀这心有点歪了,再往右一点。” “小宓你这手残没得救了,一片粉的里面怎么冒出个叶子来……” “我觉得这样好看……哎呦……”简宓在梯子上晃了晃,差点从上面摔下来。 “小心!”范蘩一个箭步上去扶住了梯子,吓出一身冷汗来,“我的小祖宗,你这是想让霍南邶劈了我吗!” 简宓从梯子上蹦了下来,快活地道:“放心,我一定替你们俩和南邶表功。” 范蘩哼了一声:“别,别扯上我们俩,我们就是个打下手的,这里满满的都是你爱霍南邶的心意,全是你的。” 林憩趴在桌上,双手支着下巴,一脸的憧憬:“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为爱情煞费心机呢?” “砰”的一声,一束绣球花扔在了林憩头上,范蘩插着腰笑:“给你,饥渴的女人,出门拐角遇到爱,成了吧?” 林憩“嗷”的一声窜了起来,拿起绣球花就去追范蘩:“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想砸死我吗?小宓快帮我按住她,我要代表丘比特惩罚她!” 两个女人你追我赶,又是简宓上前去劝架,劝着劝着大伙儿就笑闹成了一团。 天边的落日西沉,带出了一片流光溢彩的晚霞。 从爱莎大酒店顶层旋转餐厅的落地玻璃窗看出去,那层层叠叠的金色和绯红仿佛画家笔下打翻的颜料,绘出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墙上的绣球花悄然绽放,刚刚被水润泽过的花瓣透着一股活力,红掌在绣球的簇拥下骄傲地昂首,精神饱满地守护着简宓的礼物。 简宓下午特意去打扮过了,选了一件白色的连衫雪纺刺绣长裙,一双时下流行的白色带毛穆勒鞋,又去了造型店将头发整理了一下,化了个淡妆。 她原本就漂亮,这样一打扮,就好像从森林迷雾中走来的仙子、空谷中静静绽放的幽兰,就连平日看惯了她的两个好友都惊艳不已。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简宓忍不住有点兴奋,就好像小时候藏了一张一百分的试卷在家里等爸爸回来表扬,哼着小曲在包厢里转了两圈,她忍不住给霍南邶发了条微信:在哪里啦?我在酒店等你了。 平时微信几乎秒回的霍南邶,这次却毫无声息。 简宓等了一会儿,有些奇怪,又追了一句:快点啊,迟到可不是绅士的风度。 又等了一刻钟左右,手机毫无动静,她几乎疑心是手机坏了,拿起来左右翻看了几下。 快七点了,侍应生进来询问是否要先点菜,简宓有些焦躁,摇了摇头,拨了霍南邶的手机号码。 手机里传来枯燥的连接音,却没有人接听,满心的焦躁一下子变成了担忧,简宓想了想,飞快地拨通了吕亟的电话。 “霍总很好啊,刚才还在,现在出去了,”吕亟的声音从容,“有可能是没听见吧,你有什么事要我转告吗?” “没有没有,”简宓连忙说,“出来了就好。” 挂了电话,她重新高兴了起来,咬着嘴唇想了想:哼,居然敢迟到,待会儿让他怎么赔罪呢?罚他学小狗叫…… 夜幕低垂,华灯四起。 墨黑的苍穹下,际安市一片流光溢彩,黄罗江被点缀得仿如一条璀璨的丝带,绕在林立的高楼间,夜景如此美丽,让人不忍心辜负。 然而,绣球花终究没能熬住漫长的等待,缺失的水分让它们渐渐失去了神气;精心准备的礼物没有主人来开启,所有的惊喜就好像一场无人观看的哑剧,悄然开始,又无声谢幕。 简宓枯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餐桌,桌上摆满了菜,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却好像橱窗里的样品,毫无生气,最中间的一碟秘制鲥鱼结冻了,上面浮起了一层白花花的固体,带出了几分凄凉的味道。 时针过了九点,霍南邶没有出现在他们相识一百八十天的纪念日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舒芙蕾 三 简宓趴在床上,阳光有点刺眼,她揉了揉眼睛,懵了片刻,咕噜一下坐了起来。 窗帘没拉,阳光已经从玻璃窗里穿透了进来,绛红色的地板被染上了一层金色。 旁边空无一人,霍南邶昨晚没有回来。 昨晚后来她打车去了南北科技,整栋大厦的房间都已经漆黑一片了,保安说他们都已经巡查过了,楼上没人了。 她无计可施,只好一遍又一遍地打霍南邶的电话,打到了后来,霍南邶的手机关机,再去打吕亟的电话也打不通,她等了又等,最后趴在床上睡着了。 从一开始的伤心,到后来的担忧,而现在,心底深处更传来了隐隐的恐慌,她颤抖着手打开了微博上的本地新闻搜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车祸、火灾事故,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简宓几乎是扑了过去,一看,果然是霍南邶的电话。 “找我?”他的声音轻描淡写,仿佛刚刚才从简宓身旁离开。 简宓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形容的委屈汹涌而至,她尽力克制,也无法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你……昨晚去哪里了……” “昨晚有个公务耽搁了,赶不过来,后来就在那里睡了,手机不在身边,”霍南邶轻笑着道,“你等急了吧,今天买件礼物来向你赔罪。” 简宓的鼻子一酸,好一会儿才问:“我稀罕你礼物吗?你不知道我昨晚……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她煞费苦心的布置吗?说她甜蜜憧憬的期待吗?说她如坐针毡的焦急吗? “还有事吗?我要去开会了。” “没……没有了。” “好,再见。”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挂断声,干净利落。 简宓呆呆地坐了片刻,霍地站了起来,打开窗户冲着外面大叫了一声:“霍南邶你这个混蛋!” 屋外传来了慌张的脚步声,陈阿姨探头进来:“小宓,发生什么事了哇?” “没什么。” “吓死人了哇,快来吃早餐。”陈阿姨摇头笑着退了出去。 简宓吸了吸鼻子,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她的心情好多了。脚下有东西在拱她,她低头一看,提拉米苏湿漉漉的眼睛瞅着她,一脸“求拥抱”的表情。 简宓蹲了下来,揉着它的头和后背,恨恨地说:“我们不理他一个月,让他长点记性。” 提拉米苏“汪汪”了两声表示赞同。 “一个月会不会太长了?”简宓想了想,有点不舍得,“要么一个星期吧,不能再短了。” 提拉米苏看着她,可能是对女主人的口是心非失望了,“汪”了一声,不屑地摇摇尾巴撒欢跑了。 简宓不去纠结昨晚的事情了,振作了一下精神,今天要去学校毕业答辩,下周就要交毕业作品,没有时间悲春伤秋。 按照学校发过来的邮件安排,早上八点半开始毕业答辩,简宓所在的小组安排在十点。 教室里已经有同学在了,这些日子大家都各奔东西,难得见到都有一大堆话要讲,苗于兰也在,和她的几个好朋友聊得眉飞色舞。简宓一进去,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原本热火朝天的气氛好像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哎呦,贵妇人来了,请坐请坐。”苗于兰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简宓也没理她,直接坐在窗边上,和两个平时交好的同学打了声招呼。 “这世上就是有人爱打肿脸充胖子,”苗于兰吃吃地笑了起来,“有钱人是什么德行,其实大家都懂的,既然那么好命当了阔太太,就还是想想怎么把位置坐稳,别让人甩了才是正事,别成天到处装恩爱了。” “这世上就是有人用窥探别人的隐私来满足自己,”简宓面不改色地回答,“苗于兰,你要是把这功夫放在画画上,可能已经超越郑老师成了当代艺术界新秀了。” 四周传来一阵轻笑声,苗于兰的脸白了白,冷笑了一声:“简宓,别仗着郑老师偏爱你你就这么肆无忌惮的,还是赶紧去看看学校昨晚的新闻吧,你老公都公然和别人秀恩爱了,拽什么拽!” 简宓的脑中“轰”的一声,一下子站了起来,用力过度,把身后的桌子都撞开了。 “苗于兰你就少说一句吧。” “简宓你别太难过了,其实也没啥,看开点就好了。” …… 苗于兰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你们也真是的,我也是一片好心提醒简宓,身体出了问题,当然不能讳疾忌医,对吧,简宓?” 简宓掏出了手机,指尖微微颤抖着打开了微博,输入了关键词:际安艺术大学。 这周是艺大五十五周年校庆,学校举办了很多活动,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昨晚的文艺汇演,请来了好几个影视明星捧场,尤其是去年的视后、被誉为四小花旦之一的云黎姿,引得场面很是火爆。 然而最爆的话题却不是云黎姿参加晚会的微博,而是微博上知名狗仔队发的爆料:云黎姿深夜幽会,新恋情疑似曝光。 爆料里详尽地描述了昨晚艺大汇演之后,云黎姿和一霍姓神秘男子一同离开会场,在一辆黑色房车的掩护下进了爱莎大酒店,狗仔队跟踪在房间外,拍到了两个人进房间的场景,一直到凌晨,霍姓男子才从房间离开。 底下有好几条热评,热评第一的那人发出了惊叹:我的天哪,这人是我同学的老公! 苗于兰凑了过来,略带恶意地说:“没办法,谁让你和你老公在伴手礼里笑得那么甜蜜呢,大家都认识他了,偷腥也不知道擦擦嘴,你说呢?” “啪”的一声,简宓仿佛听到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自己脸上。 几个同学过来把苗于兰拦开了,面带忧虑地劝慰着简宓。 简宓有些恍惚,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脑子里一片空白。 接下来的论文答辩,简宓答不对题,颠三倒四,答辩小组的老师听得眉头都皱了起来,郑柏飞是组长,连连提醒了好几次,中途更是给她倒了一杯水,给了她两分钟缓冲的时间。 最后简宓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教室出来的,正值正午,教室外艳阳高照,然而,她却手脚冰冷,牙齿都忍不住在咯咯发抖。 狗仔爆料的照片有点模糊,可是简宓一眼就认出了,那位神秘男子正是她的丈夫霍南邶无疑,昨晚,他居然就在爱莎大酒店,和她隔了几层楼板的距离。 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前一天她还和霍南邶满怀憧憬和爱意,而这一刻却只有谎言和背叛了呢? “简宓!”郑柏飞快步跟了出来,满脸担忧,“你还好吧?” “郑老师……”简宓茫然看着他,“你也都知道了吧?” 郑柏飞看着她,沉声道:“我知道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感觉。” 简宓沉默了半晌,好一会儿才自嘲地笑了笑:“郑老师,我也不知道我的感觉是什么,我一度以为他非常爱我,可我现在却怀疑我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好好和他谈谈,你是个非常好的姑娘,他如果是个聪明的男人,就不会做出这种伤害你的事情,说不定……是个误会呢?”郑柏飞劝慰道。 简宓挤出了一丝笑容:“我明白了,谢谢郑老师。” 太阳明晃晃地扎着眼睛,简宓一个人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了很久,一直到华灯初上,一直到心里的那丝期盼彻底消失。 手机铃声一直没有响起,霍南邶没有打电话来主动和她解释这场风波。 靠在黄罗江边的栏杆上,江风轻轻吹过,夹带着细细的雨丝,下雨了。 马路对面就是罗曼西点屋,点点灯光将这座古朴的建筑点缀得如梦似幻。 这么晚了,还有几个人在排队,情侣们撑着伞靠在一起喁喁私语,间或仰起脸来交换一个甜蜜的吻。 简宓在细雨中漫步着,不自觉地便走到了罗曼的橱窗前,看着橱里面仅剩的几块甜点,侍应生见她眼熟,便朝着她热情地笑:“小姐,到里面来避避雨吧,顺便来块甜点。” 角落里躺着一个精巧的白色瓷杯,蛋糕上有两片小小的薄荷叶点缀着,简宓怔怔地问:“那是什么?” 侍应生歉然道:“那是舒芙蕾,刚做出来的时候很漂亮的,现在有点塌了,您需要吗?可以打八折。” 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霍南邶的号码。 简宓盯着看了半晌,慢吞吞地接了起来。 “宓宓,你在哪里?”霍南邶的声音一如既然得醇厚低沉。 “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简宓有些机械地问。 “什么?”霍南邶停顿了几秒,忽然笑了起来,“小傻瓜,是不是云黎姿的事情?我和你说了,那是公务,逢场作戏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 “为什么要在艺大曝光?为什么选在昨天晚上?”简宓的声音轻却清晰,她虽然单纯,却不是笨蛋,太多的疑点放在一起,她无法自我催眠这些都是巧合。 “回来再说吧,电话里也说不清楚,”霍南邶在她耳边低语,“乖,你在外面乱逛我会担心的。” 还要拿甜言蜜语哄她吗? 眼里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不堪重负,简宓哽咽出声,“还有……你爸妈……是在骗我的吧?那两个人不是你爸妈对吗?” 听筒里一阵沉默。 简宓挂了电话。 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又迅速渗入了衣领,她咬着唇,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喉咙因为强忍的哭泣而痉挛。 对面的侍应生手足无措:“你怎么了……别哭啊……好吧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良久,简宓抹了一下眼泪,勉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没事,麻烦帮我把这块舒芙蕾打包,谢谢。” “你没事吧?”侍应生把瓷杯放入纸袋,关切地问。 简宓扯了扯嘴角,能有什么事呢?只不过明白了,所谓爱情,就和这舒芙蕾一样,就好像一个美好而缥缈的梦,转瞬即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舒芙蕾 四 简宓随便找了个旅馆住了一晚,没有回家,霍南邶打了两次电话过来,最后简宓索性把手机关机了。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再也不用伪装自己,她痛痛快快地捂进被子里哭了一场,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酒店的窗帘厚重,密不透光,等她一觉醒来,房间里还漆黑一片,时钟却已经指向了十点半。 喉咙哭得有些哑,眼睛都是肿的,头疼欲裂,简宓不得不要来了冰块敷了一敷,勉强收拾得能见人了,这才准备去退房。 打开手机,各种消息蜂拥而至。 大学同学群里有几百条的消息,简宓看到了苗于兰在群里蹦跶,直接把微信群关闭了。 林憩刚刚夜班下,在三人小组微信群里艾特了她好几条,兴致勃勃地问她那天的晚餐有没有把霍南邶给感动了。 每问一句,就好像心口上被划了一刀, 要是能把前天晚上的记忆从所有人的脑海中铲除,那该有多好啊,没有绣球花,没有手办,更没有纪念日。 她退出了微信,下意识地打开了微博,在首页茫然停留了一会儿,忽然一下好像被烫到了似的惊跳了起来:昨晚还要用搜索才能看到的那个话题,现在直接挂在了首页。 云黎姿和霍南邶的新闻已经发酵了,云黎姿的粉丝大骂营销号收钱黑云黎姿,黑粉、路人粉则一溜儿在云黎姿的微博下骂她小三、不要脸。 云黎姿的工作室则发布了一条声明,声称两人是普通朋友和投资关系,当天晚上是在谈工作,工作室将保留对恶意诬陷追责的权利。 然而这个解释真的很苍白,底下的热评第一有近万条回复和点赞:你们都误会云黎姿了,在房间里一起呆了九个小时,真的是在盖着被子聊理想谈人生,人家的理想就有这么多,你们这些没理想的loser懂什么! 看看转发量,简宓忽然恐慌了起来,这样下去,她所有的亲朋好友都会知道霍南邶出轨的事情,父母那里也要瞒不住了,霍南邶他到底要干什么? 敲门声响了起来,简宓定了定神,拉开了门,霍南邶站在门外,隽挺颀长的身姿一如既往,只是嘴角再也没了宠溺的笑意。 手被一把抓住了,霍南邶拽着她就往外走去,简宓一路挣扎踉跄着,又气又怒:“你松手!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爸以为我把你五马分尸了,嚷着要报警,”霍南邶一字一句地道,“咱们过去说个清楚。” 简宓急了,照着他的后背一阵乱捶:“你怎么告诉我爸了!他还不得急死了!霍南邶你这个混蛋、骗子,没你这么欺负人的!” 霍南邶回头一看,她咬着唇,脸色泛白,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漾着一层水意,却被她强自瞪得圆圆的,那水珠在眼里打滚,却倔犟地不肯坠落下来。 他的心一紧,想起那双眼睛笑得弯弯时挑起的眼角。 一股莫名的恼怒泛上心头,霍南邶也不知道是在和谁生气,沉下脸来:“谁让你不声不响就消失了?我找不到你只好去你家了。” “我死了也不用你管,你松手!”简宓用力去掰他的手指。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大厅里有服务生犹豫着朝他们走来。 霍南邶的目光阴冷地扫过,走过来的服务生仿佛感受到了那股冰冻的气息,顿时后退了两步,怯生生地问:“先生,请问你和这位女士……” “她是我老婆。”霍南邶森然道,“简宓,你是不是要我把你抱出去?” 简宓瑟缩了一下,终于安静了下来,在服务生忧虑的目光中踉跄着出了酒店。 霍南邶的车停在外面,把简宓塞进了副驾驶,他上了车,一踩油门往前开去。车子左突右拐,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倪山花园,简宓用手抵着车门不肯下车,被霍南邶一把扛了起来,几步就进了电梯。 几乎就在同时,简宓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简沉安打来的。 “宓宓,”简沉安在电话那头急切地叫道,“你吓死我们了,昨晚在哪里?” 简宓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来:“爸,我没事,在酒店里睡了一觉……” “你的声音怎么都哑了?”简沉安心疼极了,女儿是他的心肝宝贝,从小都不舍得说句重话,现在受了这种委屈,以后还要被人传作茶余饭后的八卦,“那小子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要给他个狠狠的教训,宓宓你别心软,这才几个月就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千万别纵容他……” 手机被霍南邶劈手夺了过去,他阴森地笑了笑:“岳父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宓宓现在是我的女人,这要是在我们老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已经没有你置喙的份了。” 一口气堵在简沉安喉咙里,他差点没背过气去:“你……你说什么?” 简宓尖叫了一声,抬手去夺,霍南邶轻而易举地单手抓住了她的两个手腕,轻轻一带,简宓被他推进了屋里,倒在了沙发上。 “坦白说,男人嘛,逢场作戏很正常,岳父大人你应该深有体会,我在宓宓这里鞍前马后了半年了,总也该放松一下吧,”霍南邶慢条斯理地继续说着,嘴角挂着一丝恶意的嘲讽,“放心,我会继续好吃好喝地供着宓宓,不过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少,还要请岳父大人多多体谅才是。” “哐啷”一声,简沉安气得狠了,摔了手机,通话断了。 简宓呆呆地看着霍南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眼前的男人,言语粗鲁、煞气逼人,还是那个曾经柔情蜜意的霍南邶吗?或者,以前的那个霍南邶,只是他披的一层伪装,而现在暴露的才是他的本性? 身上一沉,霍南邶的身子缓缓地压了下来,简宓骤然惊慌了起来,拳打脚踢:“你要干什么……” 霍南邶挑了挑嘴角,眼中却并没有笑意,架起长腿将她乱踢的脚压在身下,又按住了她挥舞的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一个小小的绯闻你就受不了了?不是我说你,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到底是父母娇宠着长大的小公主。” 他不明所以地轻叹一声,俯下身,在简宓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低低地笑了起来:“乖,我和她没什么的,我爱的是你呢……” 他的声音轻佻,一如既往地仿佛涂了蜜似的,简宓心中恐惧,强自镇定:“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霍南邶充耳不闻,再次低头亲吻了简宓的嘴唇,在上面摩挲了片刻,似乎在享受这种肌肤相贴的感觉;当他第三次噙住简宓的嘴唇时,忽然之间粗暴地撬开了她的唇齿,毫不怜惜地攫夺着她的呼吸,扫荡着她的口腔,最后卷住了她的舌尖厮缠了一番才退了出去。 简宓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被霍南邶压住的手腕奋力挣扎,却动不了半分。 就好像猫戏老鼠似的,霍南邶一连深深浅浅地吻了好几回,驾轻就熟地分开了简宓的腿,抬手探入了她的腿根处流连轻抚,隔着薄薄的裙摆,简宓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下勃发的欲/望。 被松开的手朝着茶几探去,简宓随手抓起了一件东西不假思索地朝着砸了过去,“哐”的一声,树脂镜框擦着霍南邶的额头而过砸在了地上,摔成了几片。 霍南邶闷哼了一声,痛意袭来,有液体渗了出来,心底深处压抑了很久的暴戾仿佛一下子被点燃了,他手下一用力,“刺啦”一声,简宓的衣领被撕开了,露出了半个酥胸。 简宓绝望地悲鸣了一声,强撑着的情绪崩溃,浑身上下仿佛置入了火炉一般,整个人都迷糊了起来。 “疼……我疼……” 泪水滚滚而落,瞬间打湿了手臂,霍南邶有片刻的停滞。 “南邶……我难受……”简宓本能地叫着他的名字,手在心口揉了两下,喘息了起来,带出一阵滚烫的气息,“疼……喘不过气来……” 霍南邶这才发现,手下的身躯滚烫,简宓发烧了,还烧得不轻。 “汪汪”,提拉米苏忽然从楼梯上窜了下来,站在离沙发几步远的地方朝着他叫了起来,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和警惕。 霍南邶沉着脸,终于松开了钳制,提拉米苏迟疑着跑了过来,咬住了简宓的裤脚往外扯了扯,似乎想让她赶紧起来。 简宓却没有力气起来,反而蜷缩了起来,往沙发里面钻,瑟瑟发抖,迷迷糊糊地呢喃着:“冷……冷……” 霍南邶犹豫了片刻,把简宓抱了起来放在了卧室的大床上,提拉米苏跟了进来,警惕地冲着他拱起了身子,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他不耐烦地踢了它一脚,叱责了一声:“闪开。” 提拉米苏哀怨地叫了一声,缩在床脚不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舒芙蕾 五 简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昏黄的台灯亮着,卧室里悄寂无声。身上黏糊糊的,手脚没什么力气,她闭着眼睛,脑子里还有些迷糊,下意识地娇嗔了一声:“南邶……我饿了……” 手背上一阵痛意袭来,她浑身一凛,所有的事情走马灯似地在她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在云黎姿和霍南邶那张亲密无间的照片上。 心脏深处一丝刺痛袭来,简宓看着天花板呆滞了半晌,抬手一看,才发现她的手背上粘着静脉留置针头,显然有人给她挂点滴了。 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简宓连忙闭上了眼睛。 身旁响起了“窸窣”的声音,霍南邶压低声音讲着电话:“就这样□□去……水没滴下来……好了……谢了……滚蛋!” 突如其来的咒骂让简宓的睫毛忍不住颤动了一下,她僵硬地睁开了眼睛,霍南邶高大的身体在她头顶形成了一道阴影,将她笼罩其中。 “醒了?”霍南邶瞟了她一眼,随口道,“出去一个晚上就能整出个发烧来,真厉害。” 这语气,如果放在以前,简宓会认为这是带着关切的戏谑,而现在,她却明白,这是实打实的讥嘲。 拍了拍挂在架子上的盐水瓶,霍南邶看上去有些烦躁,不过里面的液体却无法体谅他的心情,依然不紧不慢地滴落。白皙的手腕上有明显的乌青,是他刚才用力过度的结果;脸上的潮红稍稍褪去了些,只是原本红润饱满的嘴唇上有皲裂的痕迹,可能是发烧过的后遗症。 他强迫自己转过头去,忽略了心里想要替她喂水的念头,大步走到床的另一边,脱去外套躺了下来。 简宓瑟缩了一下,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把自己往床边挪了挪。 霍南邶忽然转过身面对着她:“放心,你这病怏怏的模样我没兴趣,你自己看着点,大概半个小时就好了,到时候把针拔掉,床头有水,自己喝。” 没一会儿,霍南邶均匀的呼吸声传了过来,他差不多快两个晚上没合眼了,倒头就睡着了。 简宓绷紧了身子屏息着,听到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撑了起来,怔怔地看着熟睡的霍南邶。 他的鼻梁高挺,嘴角紧抿,一看就是一个意志坚毅、果敢决断的男人,然而此时的灯光柔和,将他深邃的轮廓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让人产生了一种温柔多情的错觉,而闭着的眼睛里没有那道犀利冷漠的光芒,让这种错觉更甚。 他的额角贴了个创可贴,旁边有几丝头发没洗干净,被残留的血丝黏在了创可贴内,看起来有点可笑,简宓下意识地抬起手来,刚想替他把头发拽出来,只是手还没碰到便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她咬紧牙关,从床上下来,拎起了药瓶,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 “你干什么?”霍南邶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简宓在原地僵立了片刻,轻声说:“我去睡客房。” “你闲疯了吧?”霍南邶强忍着怒意。 简宓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平静着陈述事实:“你和云黎姿一起睡了。” “哐啷”一声,台灯翻了,霍南邶冷冷地开口:“行,随你。” 可能是下午睡多了,简宓挂完水后一直睁着眼睛,眼睛干涩得都有些痛意了,可她害怕合眼,害怕一合眼就会流出泪来。 好不容易撑到了天亮,外面传来了细微的声音,陈阿姨从另一道门进来在厨房弄早餐了。 她匆匆在客房的卫生间里洗漱了一番,刚拉开门就看见霍南邶从里面走了出来,连忙叫住了他:“你有空吗?我们谈谈。” “谈什么?”霍南邶漫不经心地问,“哦对了,你爸昨天来过了,不过我没让他进来。” 简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霍南邶你怎么能这样?那是我爸,又不是你仇人,你爸妈连最起码的尊老爱幼都没教过你吗?” 霍南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爸这么风流倜傥,不在尊老爱幼的范畴之内。” “行,”简宓气极,“我不和你吵,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什么和我结婚的?我上辈子掘了你们家祖坟吗?” 霍南邶一脸的讶然:“宓宓你怎么这么说,我当然是因为爱你才和你结婚的啊,那些绯闻你不要在意,你老公太好了,有女人倒贴很正常。” 简宓被这无耻的话给震惊到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上前一步恳求道:“霍南邶,死刑犯临死也要知道个缘由吧?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处心积虑地骗我?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霍南邶笑了笑:“能有什么误会,你别耍小孩子脾气,好了,我去公司了,你好好歇着,别胡思乱想了。” 霍南邶扬长而去,简宓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她的病其实并没有好全,全靠点滴压下去的,两人的这一番对话,简直堪比一场刑罚,她的手心和后背都是虚汗。 陈阿姨一听他们吵架,躲在厨房里没出来,听到霍南邶走了才一脸担忧地出来:“小宓怎么了?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没什么。”简宓挤出了一丝笑容。 “吃点东西吧,”陈阿姨看着她带着泛红的眼睛,叹了一口气,“夫妻嘛,吵架难免的,上下牙齿还有打架的时候呢,别伤心了。” 这两天简宓都没有正经吃过饭,肚子的确饿了,接过一碗红枣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陈阿姨不会上网,不知道这么一场出轨风波,不过从刚才吵架的言语中听出了几分端倪,便絮叨着劝说:“男人嘛,都是这个德行,外面的小妖精都不要脸着呢,你可千万别被她们吓跑了,你是正室,要拿出点手段来,我看霍先生心里肯定是喜欢你的,你不要同他闹,闹了反而让他反感,还是要以柔克刚,只要霍先生心里向着你,小三就讨不了好处去……” 早餐在陈阿姨的絮叨声中结束了,简宓并不想去反驳陈阿姨的话,但她明白,她是绝不可能像陈阿姨一样,为了家庭的延续而忍气吞声接受霍南邶的这种出轨,更何况,以霍南邶的说法,这将会是他众多逢场作戏中的一次。 也不知道简沉安昨天这样被霍南邶气了之后,现在怎么样了,当务之急,她得回家看看。 今天周六,马路上不太堵,简宓打了一辆车直接去了父母家,一推开门就听见简沉安在打电话:“……谢谢挂心了,让你们见笑了,事情还没完全弄清楚……” 秦蕴坐在他身旁,一见简宓立刻快步迎了上去,一把拉住了简宓的手,眼圈都红了:“小宓……你可别想不开啊……” 简宓慌了慌:“妈,你想到哪里去了,不就是霍南邶出了个轨吗,天又不会塌下来,我用得着想不开吗?” “那你怎么前天不见了人影?昨晚还病得那么重,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秦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眼里涌上泪来。 简宓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为了遮盖手腕上的乌青,今天特意穿了一件长袖衬衫,被秦蕴这么一抓,差点痛呼出声。她撒娇着晃了晃,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手:“妈,你捏到我打针的伤口了。” 简沉安几步就到了她跟前,仔细地打量着她,见她只是形容憔悴了些,其余还算正常,这才放下心来。他转头吩咐秦蕴:“好了,别埋怨了,小宓来了就先别回去了,就在家里住下来,省得我们提心吊胆的。” 秦蕴犹豫了一下,柔声道:“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我看南邶不像是那种乱来的人,昨晚你的态度也太差了,再说,后来他不是开了视频让我们看了,女儿的确病了,那会儿不能动地方。” “你这是没听到他说话的语气,”简沉安怒不可遏,他对秦蕴向来温柔,很少有这种动怒的时候,“以后他敢来我家,打断他的狗腿!” 秦蕴蹙起眉头来:“霍南邶先是小宓的丈夫,才是你的女婿,你这样会影响小宓的判断,能冷静一下吗?别气着自己,倒让人看笑话了。” 秦蕴的声音温柔,简沉安深吸了一口气,渐渐冷静了下来:“我这是气的,这两天都不知道接了多少电话了,都是来问这件事情的,唉,以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丢脸。” “爸……对不起……”简宓有点难过。 简沉安心疼了:“我们倒是没事,可是你打算怎么办?他看上去真不是什么善茬,小宓,爸担心你要吃大亏啊。” 简宓犹豫了片刻,迟疑着问:“爸,如果我想离婚……” “离什么婚,小宓你是傻的啊!”门口传来简铎安的声音,他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这样离了不是便宜那个小三了,找个私家侦探,他如果真的和那个明星勾三搭四,拿到证据,就算离婚也要扒下霍南邶一层皮来,分他的家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手工黑芝麻糊 一 一见简铎安进来,秦蕴忍不住就皱了皱眉头。 对这个游手好闲的小叔子,她向来是没什么好印象的,平时三不五时地过来借钱也就算了,还爱好高骛远,成天想着发大财,做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后都要简沉安给他擦屁股,最离谱的是有一次信誓旦旦地南下,说是有好朋友让他一起去投资一个大项目,结果被人骗去传销,简沉安费了好大劲才把他给救出来。 “交给我,我认识几个朋友,绝对教训得他来向小宓负荆请罪,敢欺负我侄女,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简铎安拍着胸脯保证。 简宓吓了一跳,连连摇头:“小叔,你别胡来。” 简沉安无奈地说:“你呀,说话这口气怎么像个黑道上的,别给我瞎掺和。” 简铎安不以为然:“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就是太斯文了,女儿被欺负成这样都拿不出个章法来,这种事情靠讲道理能有什么结果?要是让那个小三轻轻松松上位,以后我们家在亲戚朋友那里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听我的,小宓不能让那个姓霍的白睡了,这一结婚一离婚,都成了二手货了,以后还能找到什么……” 听简铎安越说越离谱,秦蕴不悦地开了口:“铎安,你这是打算先把自己赔进局子里,然后让你哥来捞你吗?” 简铎安对这个嫂子还是有点敬畏的,笑嘻嘻打了自己一巴掌:“瞧我这嘴,一急就乱说话,我这也是一片好心嘛。” 秦蕴没理他,看向简宓,神情郑重:“小宓,霍南邶他如果真的出了轨,背叛了你和婚姻,妈支持你离婚的决定,男人的心变了就是变了,妈不需要你委屈求全,更不用把别人的流言蜚语放在心上。但是,以我平常对南邶的观察来看,我总觉得他不像是这样没有责任心的男人,我总觉得里面有误会,你和南邶好好谈谈,婚姻总归不是儿戏,迟点再做决定,怎么样?” 简宓默默地点了点头。 简铎安在一旁嗤笑了一声,嘟囔了一句:“妇人之见……” 简沉安随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怎么和你嫂子说话的?” 简铎安揉了揉脑袋,赔笑着道:“哥,我今天来有点小事和你商量一下,来,借一步说话……” 简沉安看了秦蕴一眼,没好气地说:“有什么事就说吧,遮遮掩掩地干什么?又缺钱了?” “没有……这……”简铎安吞吞吐吐地说不出口。 简沉安刚要追问,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号码,他有点纳闷地接了起来:“宁总,有什么事吗?” 没说几句,他的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这不可能,我马上过来。” “怎么了?”秦蕴见他脸色不好,担忧地问。 “酒店的采购出了问题,好像还惊动了警察,我得马上过去。”简沉安一边说话一边披上了西装,“铎安,你也跟我来……” 话音未落,简铎安已经急匆匆地跑出了门外不见了人影:“哥,我想起来了,我家里还有件要紧的事情,我先走了!” 简宓的眼皮别别一跳,一种不安的感觉泛了上来,以她对小叔的了解,这绝对是他做了什么亏心事的前兆:“爸,不会出什么事吧?” 简沉安的眼神阴晴不定,却还是安慰妻女:“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我去去就回来,小宓你陪着你妈。” 然而简沉安这一去却直到晚上还没回来,秦蕴急得不行,打了好几个电话,最后酒店里有人通知她,简沉安被警察带走了,可能会羁押二十四小时,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母女俩一下子慌了神。 简家是传统的家庭,男主外,女主内,简沉安为人沉稳,处事得当,在酒店里是老板的左右手,深得器重;在家里对妻女爱护有加,是这个三口之家遮风避雨的屏障。简宓完全想象不出,简沉安会有什么事情会到了要惊动警察的地步。 去了警察局,警察倒是挺客气的,只说有些事情正在调查,羁押期间不能见客,也不能泄露案情,有什么事情等出来了再说。 秦蕴本来身体就不太好,这一着急就头晕目眩,简宓扶着她从车子上下来的时候,她的脸都白了,坐在花坛边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 “妈,你这是怎么了?”一个醇厚的声音响了起来,简宓抬头一看,霍南邶从小区门口大步走了过来。 简宓吃了一惊,没想到霍南邶居然会这么厚脸皮,还能找上门来:“你来干什么?” “我听说家里出了点事,就过来看看,顺便接你回家。”霍南邶的嘴角带笑,若无其事地说。 “我暂时不回去了,”简宓冷冷地说,“我要照顾我妈。” “那怎么行呢?”霍南邶笑着看向秦蕴,“妈,宓宓昨天刚生了大病,今天肯定还没好全呢,我想还是把她接回去,你别太着急了,酒店里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渎职贪污吗?这又不是国家机密,找个熟人一打听不就出来了。” “我爸不可能渎职贪污,你别血口喷人!”简宓的脸都气白了,刚想扶着秦蕴往里走,却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一丝疑惑闪过脑海:霍南邶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秦蕴关切地看着女儿,的确,简宓的脸色也很不好,刚才扶她的时候脚下还有些打颤,不由得委婉地劝道:“小宓,南邶说的对,要不你还是先回去打针吃药,你爸的事情,只要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不会是什么大事。” “妈,我和他们酒店新的收购方认识,我帮你去问问,你安心睡吧。”霍南邶的笑容在灯光底下显得很是诚恳,却让简宓心头一阵发寒。 秦蕴有点意外,想了片刻,神情郑重地道,“南邶,你愿意帮忙,我们很感激,可是,你和那个明星的事情却不能这样含混着过去……” “都是误会,”霍南邶神情自若,“我和小宓解释过了。” “妈,”简宓突兀地打断了秦蕴的话,“太晚了,你先回家休息吧,我……回去和他好好谈谈。” 车子在深夜的马路上飞驰,车厢里音乐声响起,还是那首简宓最喜欢的民谣。 把窗户打开吧,对心情会好一点, 这样我还能微笑着和你分别。 这是我最喜欢的唱片, 你说这只是一段音乐,却会让我在以后想念…… 动心的一瞬间是多么绚烂,却又像烟花稍纵即逝,不见了踪影。 眼眶不由自主地便湿了,她僵硬着脖子看向窗外,不想让自己太过失态。 红灯的时候,霍南邶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着了,猛吸了一口又吐了出来,车厢里顿时充满了烟草的气息,简宓一闻就咳嗽了起来。 “矫情吧,闻久了就惯了。”霍南邶漫不经心地开口。 简宓还是抿着唇没有说话。 看她这小媳妇的模样,霍南邶觉得自己应该得意畅怀,然而胸口不知为什么,一直有种闷闷的烦躁感。他又吸了两口,脚下加速着,随手就把烟蒂弹到了车外。 简宓僵着的脖子拧了过来,惊愕地看着那带着红点的抛物线落在了马路上。 “怎么?太不文明了是不是?”霍南邶嘲讽地笑了,“没办法,从小没人管教的暴发户就是这个德行,不用在你面前装样了真舒坦。” “我……有让你装样吗?”简宓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不装样能泡上你吗?”霍南邶略带恶意地笑了,“没办法,投你所好。” 简宓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适得其反,喉咙呛了一下,咳嗽得愈加剧烈。 霍南邶的脸色不太好看,打开了窗户,脚下一使劲,加快了油门。 这一咳嗽就一发不可收拾,怎么也止不住。霍南邶烦躁地在一家药店门口停了下来,进去买了一瓶咳嗽药水扔进了她的怀里:“咳得吵死了,别传染给我了。” 简宓的手僵了片刻,打开药水喝了一口,这才感觉灼烧了的喉咙好了一点。 不一会儿,倪山花园到了,霍南邶刚要下车,简宓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声音因为刚才的咳嗽而喑哑:“霍南邶,现在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爸的事情,和你有关吗?” 霍南邶有点意外,却满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这回怎么这么灵敏了?是我做的,怎么样?” 简宓浑身哆嗦了起来,顺手抄起那瓶药水朝他砸去:“霍南邶你这个禽兽!你怎么能这样!我爸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害他?” 霍南邶敏捷地抬手一抄,将药水瓶握在手中。额角的血管突突跳着,昨晚的伤口隐隐作痛了起来,他脸色阴沉地道:“简宓你别过分了,我让你一次不会让你第——”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简宓扑了上来,照着他的脸就挠了过去,哭着叫了起来:“无耻、卑鄙!你有什么招数朝着我来好了,为什么要害我爸!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妈怎么办!你怎么能这样!你太坏了!” 她哽咽着,到了最后几乎泣不成声。 霍南邶狼狈地躲闪着,刚想去制住她的手腕,却瞟见了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乌青,手上一滞,顿时脖子上被挠了两下,疼痛不已。 心头火冒三丈,他厉声喝道:“简宓,那是你爸自己找的!我无耻卑鄙,你以为你爸不无耻不卑鄙吗?” “我爸光明磊落,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你这种只会在背后算计人的给他提鞋都不配!”简宓气喘吁吁地看着他,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那双漂亮的杏眼瞪得大大的,跳动着愤怒的火焰。 这维护的目光仿佛一道魔咒,把霍南邶胸口的邪火瞬间点燃了,他忽然一下发起狠来,一把拽住了简宓的手臂:“好,简宓,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你爸爸的真面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手工黑芝麻糊 二 吕亟很快就到了,看着形容狼狈的两人,他聪明地没有说话,一路载着他们上了路。 深夜没车,吕亟开得很快,约莫半个多小时后就到了一个军用机场。 站在旋梯前,简宓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要是霍南邶起了什么坏心,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杀人灭口了…… 霍南邶靠在栏杆上,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无声的嘲笑。 简宓一咬牙,大步踏上了飞机。 这是一架小型私人飞机,前仓挺宽敞,中间有平躺式的座椅,各种电子设备一应俱全,飞机快要起飞前,吕亟才拿了个急救包急匆匆地上来,替霍南邶处理了一下脖子上的划痕,又在简宓面前放了一些药品。 “这是消炎药和感冒药,简小姐,你赶紧吃了,不然我怕你旅途吃不消。”吕亟关切地说。 “谢谢。”简宓冲着他挤出了一丝微笑。 可能是感冒药的缘故,飞机起飞后不久,简宓就迷迷糊糊地睡了。 她做了一个噩梦,梦里的她不停地奔跑着,身后凶猛的猎豹朝着露出了狰狞的爪子;她的喉咙仿佛被火灼烧,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痛感延烧到了胸口,然而她停不下来,只要放慢一步,后颈就传来那锋利的触感,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整个人撕成碎片…… 那绝望而惊恐的感觉是如此真切,以至于掉落悬崖时的失重感仿佛让她有了一种“终于解脱”的快感。 睁开眼睛,飞机居然已经落地了,机舱里灯光大亮,霍南邶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有一瞬间的迷糊,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了好像破锣似的声音,疼得好像要冒出火来。旁边吕亟递过来了一杯水,她咕噜噜地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这才清醒了许多。 “做噩梦了?”霍南邶冷冷地问。 “不关你的事情。”简宓轻声道。 霍南邶轻哼了一声,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你一直叫着我的名字,我想听不到都难。” 简宓愣了一下,鼻中酸涩难忍,好一会儿才说:“以后我会试着叫别人的。” 霍南邶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再也不看她一眼,大步朝外走去。 此时外面还是黑沉沉的,唯有停车坪上有闪动的灯光。简宓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却没有意想中的清新,反倒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好像空气中有什么杂质。 “晋山这两天雾霾有点严重,”吕亟在一旁解释,“你要不要戴个口罩?” 简宓摇了摇头,她还没这么娇气。 一行人上了车,使出了机场。马路阔且直,通向暗沉沉的天际,简宓的身体疲乏,精神却很亢奋,目不转睛地看着车窗外,这个据说是霍南邶从小生活的地方。 霍南邶就坐在她身旁,从上车后就一直没说话,简宓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神情越来越凝重,眼神也越来越冷厉。 晨曦微露,窗外的景色渐渐清晰了起来,高速旁的村庄一个个一闪而过,前面隐隐出现了高楼大厦的轮廓。车子拐了一个弯,下了高速,开上了一条双向四车道的马路,两边都是修剪得十分整齐的绿化,中间的隔离道上种着不知名的小花,看上去整洁而美丽。 又开了一会儿,前面马路边出现了一条河流,河边郁郁葱葱的绿树中掩映着整齐的别墅,粉墙黛瓦,看上去是个十分高档的别墅区。 “这里以前是城乡结合部,全是搭建的违规房,我家以前就在这里,”霍南邶忽然开口,“我妈是我爸在北都市打工时认识的,私奔跟了我爸,后来身体不好早早地就走了,我爸一蹶不振,撑了几年,在我初中快毕业的时候也走了。结婚时那两个人,是我找来骗你们的,以免让你们查到我的来历。” 虽然已经猜到了,简宓的心脏还是不由自主地刺痛了一下: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演得真不错,将她捧到云端,再狠狠地摔下。 “是我姐把我带大的,”霍南邶看着窗外的眼神温柔了起来,“她长得像我妈,很漂亮,脾气又好,我初中毕业想要辍学,是她坚持让我读书。当时我们那片有好几个追求她的,她都拒绝了,去了际安市打工,一路扶持我读到了大学,大学的时候老家拆迁了,拿到了一笔赔偿款,我本来想用它给我姐筹办婚礼的,结果她坚持让我先创业,我还算争气吧,运气也不错,总算有了今天的成就。” 车子在一间别墅前停了下来,这间别墅和旁边的别墅群间隔了一段距离,占地面积有四五百平方,霍南邶径自下了车,站在门口停了片刻,转过头来看着简宓,那目光森冷中带着厌弃,仿佛透过她在看着什么。 “我姐在里面,你确定要进去吗?”他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来。 简宓的心突突一跳,隐隐觉得这可能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她折腾了一整夜才到了这里,她的父亲还在警局里羁押着,不弄清原委,就没法想出解救的办法。 吕亟过来开了门,目光怜悯地落在简宓身上,低声道:“简小姐,里面请。” 门开了,入目之处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两边是如茵的草地,有人从里面迎了出来,笑着招呼:“南邶你来啦。” “我姐她起来了吗?”霍南邶面无表情地问。 “刚起来了,在吃早饭呢,今天天气还行,我们打算带她去后面的公园逛逛。” 霍南邶点了点头,沿着小径在外墙兜了一圈,站在了一扇窗户外,隔着玻璃窗,简宓看到了一个女人坐在餐桌旁喝粥,她的脸色呈了一种几近透明的苍白,五官和霍南邶有几分相似,却因为娇小的骨架而显得很是秀气。 简宓有些疑惑,除了瘦一点,她看不出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别,会让霍南邶做出这种事情来报复他们家。 霍南邶的脸色有些狰狞了起来,忽然一下握住了她的手,用力往上一抬,把她的手腕掰到了她的眼前,简宓吃痛,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粗糙的手指在她的手腕脉搏上来回轻抚了几下,霍南邶的声音一字一顿:“如果这里切个口子,你说你会有什么感觉?” 简宓用力地想要抽出手来:“你有病啊,这里切口子不就是自杀,血喷出来流干了,那得多疼啊……” 她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停住了话语,脸刷的一下白了。 “我姐自杀过,自杀了两次,”霍南邶看着她,眼神阴冷,仿佛千年的寒冰,“拜那个你口中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所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0章 北海道戚风蛋糕 1 际安市的这个夏季十分奇怪,该热的时候一点不热,七八月份的时候温度居然一直只有三十度左右,而从前夏季快过去的八月中旬,酷暑却一下子降临了,艳阳高照、酷暑炎炎,直晒着的大马路上地表温度都到了五六十度。 据说这是因为厄尔尼诺现象,气候变得越来越异常。 相比外面的酷暑,画室里简直就是天堂,不仅气温宜人,还有植物墙调节着空气中的干涩,让人心情舒畅。要不是身旁有人在喋喋不休地打扰她的冥想,简宓都想在这里呆上一天不出去了。 “宓宓姐,你觉得我有没有更man了一点?”夏瑾生兴致勃勃地展示着他的肱二头肌,“一开始我进组的时候过不惯,又一直惦记着你,真想逃回来,后来才拍出点味道来,还挺有趣的。那会儿在沙漠拍的时候,黄沙遍地,打在脸上都生疼生疼的,我的皮肤就是在那里被吹成了小麦色,怎么样,酷不酷?” 他是早上到非画廊的,一出现简宓都快认不出来了,原来略带蜜色的皮肤成了小麦色,穿着一身迷彩服,简直好像从军营里跑出来的兵哥哥一样。 “酷,酷毙了,不过你的迷妹们要伤心了。”简宓打趣道。 “她们伤心我可不管,只要你喜欢就好了,”夏瑾生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好几个月都没看到你了,我太想你了,一杀青就迫不及待地赶过来了,这是我从沙漠里给你带来礼物,你喜欢吗?” 夏瑾生从行李箱里取出了一大幅手工毯,织的是当地的图腾和传说,上面的精怪和人物都栩栩如生,纹路细腻精致,异域风情浓厚,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副精美的画。 这礼物倒是的确投简宓所好了,她惊叹着铺在了地上,手一寸寸地抚摸着,感受着那无与伦比的艺术之美,顿时把夏瑾生抛在了脑后。 夏瑾生乐得自在,自己搬来了懒骨头放在了门口,看着简宓半跪在地上。 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碎花过膝裙,波浪似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摆,中间裁腰收省的设计让那不盈一握的腰线越加玲珑;她的眼神专注,不时地半仰起脸来看向虚无的半空,眼睑轻闭,仿佛在冥想着什么…… 电影是大制作,导演是大导演,剧组里随便撞上一个都是在影视圈排的上号的大明星,那些女的一个个都光鲜亮丽,可如果摒弃美颜和化妆,都比不上简宓这样浑然天成的美。 尤其当她沉思的时候,就好像一幅经历了时光磨砺的名画,静静地在空气中散发着她独特的魅力。 夏瑾生在国外长大,男女之间往往合则来、不合则散,从来没有过这样默默守候追求的单恋情怀,这让他越发新鲜,难以自拔。 空气中一股淡淡的浅香若有似无,看着简宓专注的神情,夏瑾生心痒难耐,把懒骨头悄无声息地往简宓身旁挪了挪,眼看着离她近在咫尺了。 “宓宓姐,”他忍不住脱口而出,“过两天陪我去北都玩好不好?我妈妈过来,我介绍你们俩个认识,她是一个很厉害的鉴赏家,你们俩一定谈得来的……” 简宓这才猛然从沉迷中惊醒了过来,茫然问:“你说什么?” 夏瑾生讪讪地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可能会吓到简宓,连忙改口:“我昨天碰到了你的那个前夫了,我们杀青的时候,他和我哥一起过来了。” 简宓怔了一下,轻轻“哦”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揉了揉自己跪麻了膝盖。 “我随口问了他一句你还好吗,你猜他怎么着?”夏瑾生笑着说,“他居然装着不认识你的样子,太好笑了,也不知道是谁在酒吧里一脸抓奸的模样找我打架。” 简宓呆滞了两秒,轻描淡写地道:“下次看到他就别提我的名字了。” “这种男人太没素质太小气了,”夏瑾生向来就看不惯那个蛮横嚣张的霍南邶,忍不住加油添醋说他坏话,“喜欢你的时候成天甜言蜜语,不喜欢了就把你当陌生人,连对女性最普通的尊重都没有,对吗?宓宓姐。” 简宓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我哥还不许我在他面前提起你,真是奇了怪了。可能是因为他现在和一个叫云黎姿的女明星很亲密,听说他们以前就闹过绯闻,”夏瑾生来了劲了,“云黎姿倒是长得甜美的,一口一个我们霍总,深怕别人不知道她和霍南邶的关系……” “夏瑾生!”简宓忽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夏瑾生愕然看着她,呐呐地问:“怎么……了?” 简宓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生硬了,连忙放缓了语气:“别提他了,我没兴趣,谢谢你今天来看我,时间不早了,我该下班了。” 夏瑾生有些恋恋不舍:“这么快啊?晚上你有事吗?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简宓刚想拒绝,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范蘩的电话。 她刚接通手机,耳边便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叫声,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小宓!小宓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简宓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屏住了呼吸:“怎么了?” 听筒里一阵喧哗声传来,范蘩的声音几乎要被淹没了,手机被人抢了过去,费禹远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宓,咱们游戏上线第二个月,今天的客户端日下载量首次超过了《逍遥游》,ccu(同时在线人数)也已经超过了《逍遥游》的同期水平,微博游戏频道热搜排名第一。” 简宓尖叫了一声,突如其来的喜讯让她有些窒息:“真的吗?费老大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赵华亮洪亮的嗓门也凑了过来:“当然是真的,快出来,小宓,今天我们几个搞聚餐庆贺。” “哪里?我肯定得过来,少了我我跟你们急!”简宓兴奋极了,三界神魔行上线的时候,她第一时间下载支持了,游戏场景和形象就不用说了,美不胜收;配音、关卡、音效……都很完美。看着她曾经一手画出来的重名鸟、夔的形象在手机屏幕上出现,心中的激动无以复加。 偶尔有一次她还看到了放暑假的简庆在埋头打这个游戏,装模作样地劝了几句“小孩子不能沉迷游戏”,又八卦地问他游戏好不好玩。简庆告诉她,“超级好玩,我们班里一大半人都在玩,放心,等开学了都得上缴手机,没手机了想沉迷也沉迷不了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残害祖国的花朵,简宓的心里又是自豪又是愧疚。 今天听到这个好消息,她仿佛回到了在公司加班加点为之奋斗的那段时光,整个人都热血。 “宓宓姐,你去哪里?”夏瑾生见她要走急忙跟了上来,“带我一起去嘛,我在际安市也不认识其他人,你不能这样丢下我不管……” 简宓想了想,大方地道:“行,今天我请你吃饭,就算谢谢你的沙漠礼物。” 聚餐安排在一家品牌连锁的火锅店,看上去还挺高档的,简宓和夏瑾生到的时候,大伙儿都已经在了,一见他们俩进来都起哄了起来:“哎呦喂,小宓你什么时候找了个这么帅的男朋友?” 简宓连忙介绍道:“别瞎说,这是我弟,模特,前两天刚刚去拍了逍遥游的大电影。” 房间里这下更热闹了,几个热情的女的先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调侃了起来: “既然不是你男朋友,那帅哥就是我们大家的了。” “原来是明星,帅哥,一起来张自拍,方便我以后舔屏。” …… 赵华亮一拍腿:“干什么去拍逍遥游啊,以后我们三界神魔行也能拍大电影,来演我们的。” 费禹远乐了:“老赵,你可真够好高骛远的,这还没走顺溜呢,就想着跑了。” 赵华亮不服气了:“那又怎么了,只要游戏做起来了,霍总还能不舍得砸钱?” 范蘩憧憬了:“我也不求啥,只要到时候能让我在里面跑个龙套就好了。” “你演个狗尾巴花仙子挺合适的,要是拍了让霍总分你这个角色。”费禹远一本正经地说。 “费老大!”范蘩恶狠狠地叫了一声。 大家一边说笑着一边落了座,大家年龄相差不远,没一会儿就都熟悉了起来。夏瑾生兴致勃勃地和他们说着片场的趣闻,又好奇地打听游戏的细节,一听说简宓设计了其中很大一部分原画形象,顿时肃然起敬:“宓宓姐,你居然还有这么一手,我太佩服你啦。” 菜上来了,服务员把杯里的啤酒都满上了,赵华亮敲了敲桌子,率先站起来举杯:“来,为了我们曾经一起奋斗过的日子。” 简宓、小陈、小秦、范蘩……都站了起来,几个易感的女同胞们眼眶都有些湿润,一路走来,没人比他们更明白这个游戏能够出品背后蕴含的艰辛。杯子在玻璃转盘上敲得震天响,大家举起了杯中酒:“为了我们曾经一起奋斗过的日子!” 杯中酒一饮而尽,气氛瞬间达到了□□。 虽然大半年没有聚在一起了,不过要感谢现在社交平台的发展,平时在微信上说说笑笑的,大家没有半点的陌生感,更何况有赵华亮这个天生善于热场的在。 “小宓,你都不知道,前两个月为了公测,宣发和程序都快打起来了,”赵华亮说话永远都带着几分夸张,“我们美工坐山观虎斗,不要太爽。” 费禹远轻哼了一声:“后来不是通宵了,没耽误宣发抢来的广告位吗?” “那是你出了纰漏,”赵华亮嘲讽说,“还让人daniel过来一起帮忙了。” “那我去指导他们的时候你就选择性失明了?”费禹远不爽了。 简宓忍不住好笑,都这么多日子过去了,这两人还是好像仇敌似的,不怼上两句就浑身发痒。“你们俩还每天在公司这样?别把新人都吓跑了。” 费禹远乐了,揽住了赵华亮的肩膀:“打是亲骂是爱,咱们俩那是爱得深刻啊。” “滚,”赵华亮笑着捶了他一拳,“小宓,你现在是不知道了,新人猛如虎,比你那会儿可厉害多了。” “有什么典故?”简宓好奇地问。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都指着小陈:“你说你说,你总裁办的,最有发言权。” “我来我来,”小陈举起手来,“四月份来了实习的新人,六月份快要签约的时候,其中一为美女趁着霍总加班……月黑风高……哈哈哈哈……” 她笑趴在了桌上,“我说一次就要笑死一次,你猜霍总怎么说,他说你这副模样还想来□□总裁,言情小说看太多了吧,不自量力……可惜了,你们都没看到那女的表情,太精彩了!” 简宓愣了一下,抿了抿不受控制微微翘起的嘴角:霍南邶说话行事有多毒,她可是领教过很多次了。 大家说八卦说得正热闹,包厢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有人推门而入,一件简单的蓝白格短袖衬衫,一条修身牛仔裤,身形高大,眉眼深邃,正是八卦的主角霍南邶,而身后跟着他寸步不离的特助吕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1章 北海道戚风蛋糕 2 自从那天离开医院后,简宓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见到霍南邶了。两点一线的日子过得很平静,画廊里组画之二《白泽逐云》已经完工了,沿袭了从前的构图,又加入了白泽幻云时的碎片,以体现时光流逝的空间感,郑柏飞很是欣赏,已经一起打包送到北都市去了。 双休日的时候和几个闺蜜约着逛逛街、聊聊天,闲暇了去图书馆查查资料,日子过得和从前在学校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霍南邶的身影偶尔会入梦而来,在梦里,他不说话,总是默默地看着她,那双犀利深邃的眸子里好像盛满了千言万语,到了最后,却还是化为梦醒后的一声叹息。 简宓觉得这样的状态挺好,曾经那么浓烈的伤害也能被时间治愈,这种若有似无的情愫当然也会慢慢淡去。等到以后她恋爱结婚,再回头看看这一段感情,一定会有种恍若隔世、一笑而过的感觉。 然而,此刻乍眼一看到霍南邶,那张熟悉的脸庞骤然映入眼睑,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胸口轰然点燃了,一种陌生的情感汹涌地涌向了四肢百骸,让简宓措手不及。 她不得不低下头,掩饰着抿了一口杯中的啤酒。 大伙儿显然都有些惊讶,赵华亮忍不住做了一个无辜的表情,摊了摊手:不是他叫的。 “听吕亟说你们在这里聚餐,庆贺《三界神魔行》日下载量超越《逍遥行》,我就过来看看,”霍南邶笑着道,“赶着来请客买单的老总,不会有人不欢迎吧?” “是小陈告诉我的,”吕亟在旁边补充了一句,“我顺道提醒了一下霍总年终奖的事情,不用谢。” 大家哄堂而笑,赵华亮和费禹远连忙起来,给他们俩腾了座位。 霍南邶率先举起杯来:“大家辛苦了,今天这顿我来请,谢谢为公司做出的努力。” “谢谢霍总。” “霍总你也辛苦了。” “红包厚一点大家就都不苦了。” …… 不是正式的工作场合,霍南邶也和颜悦色的,大家也都轻松自在了起来,唯有吕亟一眼就看到了简宓,不由得眼神一紧。 “霍总,”他小声地提醒,“等会约了宁总,不如我们先……” 霍南邶一下子瞧见了夏瑾生,诧异地问:“你怎么也在?” 夏瑾生有点心虚,他的经纪人被他支走了,现在估计正满世界找他呢,不过毕竟霍南邶不是宁则然,他立刻先发制人:“我还纳闷怎么这么巧呢,我难得和宓宓姐在一起,你不会又要来捣乱吧?” 夏瑾生的左边坐着简宓,右边是美工部的小秦,霍南邶的目光梭巡了一圈,最后落在埋头苦吃的简宓身上,皱起了眉头:“我能捣什么乱?这是你女朋友?” 夏瑾生很想点头气气他,不过终究是不敢,悻然道:“这是我女神姐姐,明知故问。” 简宓见避不过去了,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抬起头来,迎视着霍南邶露出了一个疏离的笑容。 霍南邶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凝滞,盯着简宓看了两秒,略带困惑地问:“这是我们公司的员工?” 吕亟的后背起了一层冷汗,连忙回答:“简小姐已经从我们公司离职了。” 霍南邶“哦”了一声,朝着简宓点了点头,又招呼大家说:“怪不得,大家吃啊,总不是因为我在拘束了吧?” 其实这些人当然不会拘束,气氛有些沉寂只是因为这对话听上去十分怪异,毕竟这些人都是经历过霍南邶收购公司那一幕的老员工,难以想象这种疏离的问话会从霍南邶口中吐出。 赵华亮纳闷地看了简宓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也就释然了,可能这对前夫前妻真的都已经把从前的感情淡忘了,装作陌路人吧。 “怎么可能,霍总来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先敬你一杯,”他站了起来,替霍南邶斟满了酒,“我赵华亮这辈子佩服的人没有几个,霍总你算得上一个。” 场面重新热闹了起来,几个部门主管纷纷上前敬酒,霍南邶倒是面不改色,来者不拒,吕亟面带难色,又凑了上去催了霍南邶一句:“霍总,我们该走了。” 门再次被推开了,有人背着吉他走了进来,饭店里安排的余兴节目,可以点歌助兴。赵华亮起哄了起来:“吕特助,难得霍总和下属同乐,你不要扫兴嘛,要走可以,表扬个节目再走。” “对,最简单,唱首歌吧。” “霍总来一首。” 员工们一起在桌上拍起了节奏,期待地看向霍南邶。 霍南邶倒也大方,二话不说站了起来,问那个吉他手:“会弹《虎口脱险》吗?” 简宓心头一震,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熟悉的吉他声响了起来。 …… 说着付出生命的誓言 回头看看繁华的世界 爱你的每个瞬间象飞驰而过的地铁 说过不会掉下的泪水 现在着我的双眼 爱你的虎口 我脱离了危险 …… 霍南邶闲适地半靠在椅子上,他的头发是出院后刚长起来的,修成了板寸,把原本就有的傲然更添上了几分霸气,而蓝白相间的衬衫却将眉眼中的不羁衬出了一层清新之感,两种不同的气质交织,有种玄妙的冲击力;和从前第一次听到的一样,他的歌声没有原唱的沧桑、悲凉,却有一种别样的洒脱,难以抗拒地渗入了简宓的耳膜。 一阵恐慌袭来。 她不要。 不要再对霍南邶一见钟情、二听倾心。 再来一次,她撑不下去的。 简宓霍地站了起来,仓促间打翻了面前的小碗,发出“叮铃”一声脆响。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霍南邶的声音有一瞬间的瑕疵。 “对不起……我上一趟洗手间。”简宓轻声说着,匆匆地出了包厢。 冰冷的水敷在了脸上,脑中的混乱终于渐渐平息,然而压抑不住的难过却从心底泛起,让简宓没有抵抗之力。 爱她的虎口,霍南邶已经脱离了危险吗? 忘了她,霍南邶过得很好吗? 可能吧,没有了爱,便没有了伤害,如果可以,她也希望从来都没有遇见过霍南邶,没有那一场痛入骨髓的恋爱,重新做回那个简单直白的女孩。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有点苍白,抬起手来拍了拍脸,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 “加油,简宓,”她轻声鼓励着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到时候我也去撞一下脑袋,说不定也会来一下选择性失忆,或者让贺卫澜给催眠一下,也来个记忆删除……” 她笑了起来,心里的难过稍稍好受了些。 其实她明白,就算真有这样的选择放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强行删除曾经的甜蜜和痛苦,毕竟,这都是她人生的一部分,缺了这些,简宓就不会是现在镜子里的简宓了。 等她回到包厢的时候,霍南邶和吕亟已经走了,夏瑾生顶替了霍南邶表演的位置,弹着吉他在唱一首国外的饶舌歌曲,他很擅长调动气氛,大家都打着节奏一起摇晃着,气氛high得很。 一见简宓回来,夏瑾生立刻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来,美女姐姐,一起跳个舞吧。” 简宓也不扭捏,就着他的吉他声热舞了两下,她的腰肢柔软,一头秀发随着舞姿甩动,和夏瑾生配合得天衣无缝,大伙儿都拍手叫好了起来,小陈还尖叫着用手机按下了快门。 夏瑾生得意地问:“怎么样,比你们霍总唱得好听吧?跳的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些人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小伙子什么都要和霍南邶比,反正老总也不在,夸一下也不要钱。 “好看。” “不愧是明星。” “你是小鲜肉嘛,我们老总和你比起来都是大叔了。” …… 夏瑾生被哄得眉开眼笑。 这一顿饭闹腾下来,散场的时候都快九点了,夏瑾生抢到了送简宓的权利,可惜他没有在际安市买车,只好打车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又恋恋不舍要送她进小区。 简宓却停下脚步,站在路灯下冲着他招了招手:“小夏弟弟,来,我和你谈谈。” 夏瑾生本能地嗅到了一丝不妙的信号,强笑着说:“叫我弟弟干什么,我不就比你小了三四岁吗?你们这里有句俗语,女大三抱金砖……” 简宓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动,可是有些话,再不说就晚了:“夏瑾生,我很认真地告诉你,我们俩不合适,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为什么?”夏瑾生失声叫了起来,“我们明明很合拍,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我不喜欢比我小的男生,”简宓斟酌着语气,“我喜欢年纪比我大的,性格沉稳可靠的。” “你这是恋父情结!”夏瑾生指控道,“还有,不是年纪大就沉稳可靠了,我也可以的。” 简宓摇了摇头,歉然看着他:“这不一样,感觉不对,真的,我没法爱上你,你再努力也没用,对不起。” 今天下午冒着粉色泡泡的少男之心顿时碎成了粉末,甜蜜美好的单恋情怀一下子变成了苦涩的失恋,夏瑾生失魂落魄地后退了一步,哑声道:“那你喜欢谁?谁沉稳可靠了?你的郑老师吗?还是你的前夫?” 简宓本来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他还对上号了,迟疑了片刻才道:“我喜欢谁和不喜欢你不冲突,对吧?” “我不相信……你太残忍了……女神姐姐不要我……”夏瑾生一脸的伤心欲绝,“我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兴趣……” 简宓吓了一跳:“你胡说些什么!你还说你沉稳可靠,受了这么一点打击就要轻生吗?” “让我轻生一秒钟,别理我。”夏瑾生的头抵在了路灯杆上,一脸的消沉。 简宓凑过去试探着劝慰:“好了,别难过了,要是我成了你女朋友会很恐怖哦,不许你看其他女人,不许你露点走秀拍照,不许你拍吻戏床戏,说不定还和你女粉丝对骂……” 夏瑾生愕然:“你们国内女生谈恋爱这么可怕?” “是啊,所以,还是做朋友好,你也不用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对吧?”简宓信口胡诌。 夏瑾生伤心地问:“那以后还能找你一起出来吃饭跳舞吧?” “可以啊,”简宓慷慨地说,“随时随地,我还会叫上我的朋友,大家一起玩。” 陪着夏瑾生在小区外兜了一圈,简宓把所有自己能想到的安慰词句都说了一遍,幸好,她没看错,夏瑾生的确是一个开朗外向的男生,可能是自幼在国外长大,对待感情比较粗放,提得起放得下。最后分开时,夏瑾生的情绪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里洗漱完毕,简宓躺在床上刷起了手机,这一拿起来吓了一跳,网安科技的前同事群里已经刷了几百条消息,朋友圈里也有好些提醒。 点开一看,起因是小陈发了一条朋友圈并艾特了她,简宓和夏瑾生在对舞,两个人看上去简直就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小陈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 小宓在不在? 霍总问我你的微信号,我能给他吗? [笑哭][笑哭]他自己在群里找到了。 他说他不能给你发消息,你把他拉黑了吗? [笑哭]怎么回事啊? 小宓你快回答,我顶不住了,霍总问我你到底是谁?他什么意思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2章 北海道戚风蛋糕 3 简宓一看时间,是十分钟以前的事情了,她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立刻解除了霍南邶的黑名单并删除好友,随即又打下了一条消息:他发错号了吧,我没拉黑他啊。 小陈几乎秒回: 霍总让你加他好友,他有事问你。 [惊恐]我感觉我发错照片了,吕特助也私我了,让我回答你是公司离职员工。 [惊恐]我不敢说话了,小宓你自己和他说吧。 简宓回了一条:明天吧,我已经躺下了,懒得加了,晚安。 她退出了微信,刚要关机,手机响了,是吕亟打过来的。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接起了电话。 “简小姐,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了,”吕亟的声音和从前一样温和有礼,“出了一点意外,我需要善后。” “你说吧,我会配合的。”简宓淡淡地道。 “上次住院以后,霍总的脑部一直没有恢复正常,常常会头痛,有时候还会暂时性失忆发生,医生说,这种情况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需要身边的人付出耐心。” “你说什么?这么严重?”简宓失声叫道,一颗心顿时紧抽了起来,她一直以为霍南邶除了忘了她以外,其他都已经正常了…… “是的,”吕亟轻叹了一声,“霍总的家人担心他再受到什么不必要的刺激,所以严令我务必不能让霍总再接触到有关于你的任何事情,所以,我今天不得不给几个和你交好的员工下了命令,让他们不能在群里说你的事情了,如果霍总问起,就说你是离职的前员工,很抱歉,希望你能够谅解。” 简宓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没关系,我这就去把群退了。还有……小陈说他要加我微信,我还拖着没加,你说怎么做合适?” 吕亟有些意外,斟酌了片刻道:“不知道你的朋友圈里有没有什么不能让霍总见到的照片或内容?” 当然有。 从相识以来点点滴滴的甜蜜,都记录在朋友圈里,而那个破灭了一切的纪念日后,她几乎不再打开朋友圈,除了看几个朋友的消息,连微信都不太登录了。 吕亟明白了,这事情有点棘手,加肯定是不能加,可如果执意不加的话,可能会让霍南邶心生怀疑。 “你别为难了,这样吧,我拖两天,如果到时候他再申请加我,我就把朋友圈对他屏蔽再加吧,要是还不行,我就把朋友圈全删了。”简宓善解人意地道。 “这……太麻烦你了……”吕亟汗颜,和霍南邶另一位言行举止透着虚伪高傲的追求者相比,他向来偏好简宓,可现在弄成这样的结果,不得不让人感叹命运的捉弄。 “简小姐,我有时候在想,我们这样做,如果有朝一日霍总想起来了,会不会大发雷霆,”他苦笑了一声,“我比谁都知道他对你的感情,却不得不这样亲手斩断你们的联系……” “别瞎想了,他家人总不能害他,知道什么对他是最好的治疗,”简宓的语声轻快,“我睡了,有事再联系。” 挂了电话,简宓打开了微信,找到了一个公众号,下了一单微信书。这种微信书曾经有一阵在朋友之间很流行,如果迫不得已真要把朋友圈全删了,那么以这种方式留下来的记录可以凝固那些曾经的记忆。 等到以后把一切都淡忘了,把这本书再翻看的时候,她应该也能笑对这些爱恨纠葛了吧。 第二天,简宓抽空打了个电话给贺卫澜,向他了解霍南邶的病情。 “不影响日常的生活,不过的确还没有完全治愈,”贺卫澜解释道,“这种脑部损伤一般都带有淤血,会压迫神经,而淤血的吸收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这是谁都无法保证的,这期间会头痛、呕吐是很正常的,他也是最近才开始工作,前阵子一直在休养。” “那岂不是很痛苦?”简宓喃喃地道。 “是的,不过情况在慢慢好转,”贺卫澜安慰她,“不用太担心了。” 怎么能不担心?毕竟霍南邶是为了救他们才伤成这幅模样的,要是有个万一,她真的要抱愧终生的。 简宓打起了精神又问:“那几个凶手抓住了吗?” “流窜到别的地方去了,已经发了a级通缉令,高利贷也被连锅端了,他外公气得不得了,嫌我们做事太斯文,”一提起那个老爷子,贺卫澜有些无奈,“他还坚持要让南邶和冬茜姐去北都,我看冬茜姐是扛不住老爷子的,迟早得走。” “那……他的公司怎么办?” “公司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两头跑的老总多得是,只是……可惜了……”贺卫澜欲言又止,他有些气闷地松了松衬衫的纽扣,一想到那个成天黏在霍南邶身旁、两面三刀的安意,他就觉得心里不舒坦,可是,霍南邶选择了遗忘,简宓并不想挽回,他这个外人还能做什么? “去北都也好,北都那里应该有顶尖的脑部专家吧,说不定对他的病情有帮助。”简宓乐观地说。 贺卫澜哼了一声:“行吧,不提他了,说你吧,你怎么样了?有没有男朋友了?有的话带过来我见见,替你把把关。” “你连自己都把关不住,还能替我把关?”简宓忍住笑道。 “笑话,你当我心理医生这个称号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聊上几句就能让人原形毕现。”贺卫澜傲气地道。 两人东拉西扯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手机聊得有点发烫,简宓刚要锁屏,微信跳出来一条提醒,点进去一看,是霍南邶的好友申请,上面只有简单的三个字:霍南邶。 简宓有一瞬间的恍惚。 两个人初相识互加微信时,霍南邶也是这样加她好友的。 指尖在“同意”的按钮上摩挲了片刻,简宓选择了忽略,退出了微信,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的画架上。 画架上还是一片空白,下一幅画还没完全构思好。 简宓咬着笔心不在焉地想了一会儿,在画纸上随手涂鸦起来。画室里很安静,只有铅笔在纸上的摩擦声,没过一会儿,一个人脸的轮廓就出现在她面前,可能是刚才那条微信的缘故,轮廓居然和霍南邶有了几分相像。 简宓盯着看了一会儿,灵感倏然而至。 记忆太脆弱,爱情太虚幻。 如果记忆有灵魂,会不会在霍南邶的身体里恋恋不舍? 这幅画,就叫做“魂之忆”吧。 一沉浸到绘画中,简宓便忘了时间的飞逝。这一次她没有选择她擅长的绘画手法,而是选择了超现实主义画风来表达这种虚幻,这让她的进程稍稍有了一些凝滞。 正在一边冥思一边作画呢,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争吵声,简宓愣了一下,推门出去一看,余洋和周彤雨、成桐在争论着什么,一旁的几个员工都躲得远远的。 “你们的合约年限还没到,当然不能无故解约,”余洋的声音中隐藏着些许怒意,“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何必做这种无意义的争论呢?” “余经理,画廊不能给我们应有的发展,我们另谋他路也无可厚非,”成桐振振有词,“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说呢?” “画廊怎么不能给你应有的发展了?”余洋反问。 “郑老师的心思放在谁那里,我们都知道,对不对?”成桐看向周彤雨,笑着道。 “柏飞对你们每一个都一视同仁,在你们身上花心血的时候你们都看不到吗?”余洋给气笑了。 周彤雨在旁边一直沉默着,这会儿终于开口了:“余经理,那是以前,算了,大家都别吵了,好聚好散吧,都这样了,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郑老师应该会放我们离开的。” “柏飞现在不在,”余洋强忍着怒意,“有什么事,等他从北都回来再说,我就一句话,年轻人要有契约精神,不能得了好处就抹抹嘴走人。” 成桐阴阳怪气地说:“我说吧,郑老师这是去华夏美术馆的美术展了吧?简宓的两幅画都送进去了?彤雨,你看看,你还对郑老师抱着幻想……” 他“啧啧”了几声,满是怜悯地看向周彤雨。 周彤雨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好一会儿才傲然扬起了下巴:“余经理,我们走是走定了,反正郑老师有那个简宓就足够了。今天来说一声也算是对郑老师的尊重,以后山高水远,江湖再见吧。” 余洋真的恼火了:“你们要走,可以,按照合同的约定赔偿违约金,不然我们画廊不可能同意解约,你们的作品虽然版权是属于你们的,但独家代理权是非画廊,没有我们的同意,你们半毛钱都拿不到!谁敢擅自代理出售你们的作品,咱们法院见!” 余洋一直以来脾气都不错,这是他头一次发火,几个人不欢而散,成桐和周彤雨气冲冲地走了。 简宓这下听明白了,说白了,就是周彤雨和成桐要离职,余洋不同意。不过,这画廊又和普通的公司不一样,他们的合约不是雇佣合同,听上去有些复杂。 “余经理,你别生气了,”简宓给他倒了一杯茶安慰道,“他们怎么好端端地要走了?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啊?” 余洋气得够呛,一口气就把水给喝光了:“当然,就是不知道这次是哪个。柏飞太优秀了,一直招人嫉妒;也有人想捡现成便宜,自己不肯花大力气培养新秀,就知道背后挖墙脚。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周彤雨居然也会动这个脑筋,当年柏飞为了培养她花了多大的力气啊,她还真以为她的画一出来就有人争相抢购追捧吗?这才不到两年,她就要另觅高枝了!” “她……是不是看我不顺眼……”简宓迟疑着问。 “看不顺眼就能这样吗?”余洋差点要拍桌子了,“柏飞不喜欢她,难道还能强迫?你没来的时候柏飞就和我说了,说她自从得了奖之后心思有点杂,自己没好的作品,倒怪起柏飞来了!” 正说得来气呢,画廊的电话响了起来,前台小心翼翼地接了起来,叫道:“余经理、小宓,郑老师的电话,找你们。” 余洋大步走了过去,接过电话,盛怒之中语气还有些生硬:“柏飞,你那边事情办完了没,我……什么?” 他的声调扬了起来,声音从生硬转为惊喜:“什么!小宓两幅画都入选了最后的美术展?还被评为了年度最佳新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3章 北海道戚风蛋糕 4 华夏美术馆年度美术展是国内最高规格的美术展,国内研习绘画这门艺术的有无数个,可能在这种美术展上有一席之地的何其之少,多少人奋斗一生,也摸不进这个展会的门槛。 美术展每年都会评选出金银铜奖,而最佳新人则是鼓励后起之秀的,周彤雨当年在一个大奖赛中得了奖,然而作品参选美术展时,也只是被选入了展会展览,离最佳新人还有一段距离。 简宓一下子有些懵,指了指自己:“我?” “对,是你!”余洋把话筒往她怀里一塞,“快,听电话!” 简宓拿起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听筒里传来郑柏飞带笑的声音:“小宓,恭喜你,你可能是得到这个奖项最年轻的画家了,我算了一下,当年我得到这个奖项的时候,比你大了一个月。” 突如其来的狂喜席卷而来,简宓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郑老师……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吗……” “当然,今天组委会公布了,官博也出公告了,”郑柏飞笑着说,“快准备一下,组委会的邀请函应该马上就要到了,展会闭幕授奖时,你要亲自到场。” 简宓尖叫了一声,语无伦次地道:“郑老师,我太高兴了!谢谢你!我爱你!余经理我爱你!小刘我也爱你!” 余洋和小刘他们都笑得前仰后合,高兴地在那里一溜儿地应和了起来: “我们也爱你。” “快来亲一亲。” “咱们的美女小画家,快请客!” 当晚非画廊的员工聚了一顿,下午因为周彤雨和成桐而憋闷的心情一扫而空,余洋乐得开了一瓶茅台,和大家一起小酌了一把,最后结束时都已经快九点了。 简沉安和秦蕴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高兴极了,他们一直很尊重简宓的爱好和选择,却对她将绘画创作作为终身职业并不看好,现在有了这个好消息,总算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躺在床上的时候,简宓还有些兴奋,脑门的太阳穴上别别跳个不停。 手机响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又是霍南邶的加好友申请,这次不是三个字了,而是一个神奇的问号。 简宓的心一沉,觉得不加可能不行了。 要是霍南邶起了疑心去调查,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瞒天过海的,到时候再拆东墙补西墙地解释,会更麻烦。 按下了同意的按钮,添加了备注,阻止了他看朋友圈,简宓屏息看着屏幕好一会儿,这才看到霍南邶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霍南邶:你好,我是霍南邶。 甜蜜蜜:你好。 霍南邶:为什么一直不加我? 甜蜜蜜:为什么要加你? 霍南邶:我这样优秀的男性同胞,一般都是女同胞主动加我的。 简宓盯着那句话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怎么回事,难道霍南邶不是起了疑心来追问她是谁的吗?这怎么听上去是撩妹的口吻啊? 甜蜜蜜:请问你加我到底有什么事? 霍南邶:小陈和你说了吧,我们昨天见过,我是你以前离职公司的老总。 甜蜜蜜:我知道。 霍南邶:为什么要离职?我们公司应该是很有前途的。 甜蜜蜜:私人原因,不方便透露。 甜蜜蜜:你不说的话我要睡了。 霍南邶:等一下。 霍南邶一直在输入消息中,删删写写,足足过了一分钟,简宓屏息看着屏幕。 霍南邶:昨晚见了你以后,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霍南邶:也不知道是上辈子呢,还是在梦里。 一瞬间,简宓的眼眶发热,鼻子泛酸,定定地看着霍南邶的头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霍南邶:怎么不说话了? 霍南邶:我说话直接了一点,不过男人嘛,有好感就不应该遮遮掩掩的。 霍南邶:可以请你吃顿饭吗?互相增进一下了解。 甜蜜蜜:你的追求方式太老套了。 霍南邶:方法不怕老,管用就行。 甜蜜蜜:抱歉,我最近都没空。 霍南邶:吓到你了?没关系,那我们先聊天好了,你喜欢什么? 甜蜜蜜:太晚了,我要睡了,晚安。 她打下了这句话,便退出了微信,把头蒙进了薄被里,强迫自己闭眼睡觉。 然而,穿着浅蓝衬衫哼着民谣的霍南邶,和第一次在ok厅中朝她轻唱的霍南邶,在脑中轮番闪过,又重叠了起来,固执占据了她的睡眠。 - 手机另一头的霍南邶盯着屏幕上的那个“晚安”轻哼了一声。 女人嘛,都是这样口是心非。 一定对他也是有好感吧?像他这样有钱又帅气的优质男人可不多见。 他已经直接把自己加了多次好友却都被忽略的郁闷抛到了九霄云外。 闭上眼睛,他回味着昨晚看到的那个女孩。 其实一开始他只是因为怀疑她是夏瑾生的女朋友多看了她两眼,毕竟夏瑾生在逍遥行里有角色,如果出现什么恋情曝光,可能对影片会有影响。然而她一直低着头,只能瞧见她栗色的卷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在灯光下闪动着柔和的光泽。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曾经也有一头柔软光滑的秀发在他指间把玩,那凉丝丝的感觉好像会上瘾,一玩就停不了手。 后来女孩抬起头来,他看到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墨瞳,看过来的眼神很奇怪,乍眼仿佛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再看一眼,却又隐隐含着几分委屈,就好像雨天不让提拉米苏出去遛弯时的眼神。 美女他见过很多,比如云黎姿是甜美娇俏型,安意是古典优雅型,那个姓蔡的小花旦则是性感丰满型。 这个名叫简宓的女孩,长得的确漂亮,却也并不能算是最出挑的,他当时并没多在意,只是想多留一会儿和下属增进一下感情,可向来稳重知趣的吕亟一直在身旁提醒该走了,倒让他起了几分狐疑。 小陈发的那张照片,他刚看到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场景不知怎的有点熟悉,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看到过,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不舒服,很玄幻的感觉,闷闷的、涩涩的,几乎在同时,他的脑袋就疼了起来。 这是上次受伤的后遗症,医生再三叮嘱过,不能用脑过度,注意休养,尤其是出现头痛呕吐症状时,要远离刺激源,平复心情。 他有点纳闷了,难道这照片是什么刺激源? 不过他也不敢大意,脑袋这样疼法,到时候成了傻子了可不行,只好暂时把那张照片抛诸脑后。 简宓的微信号是向小陈问来的,头一次对一个女孩子有了一种新鲜好奇想接近的感觉,他很忠于自己的内心,然而结果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先是发不了信息,后来发了信息却没回应,就在他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简宓终于有了回应。 照理说在他表明身份后,简宓就算不热情地黏上来,也该稍微含蓄地对他表示一下好感,这样冷淡以对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这让他再次兴致盎然了起来。 敲门声响了起来,宁冬茜探头进来了,嗔怪着道:“你躲在房间里干什么呢?外公和安意都在,你这样也太没礼貌了。” 霍南邶有点无奈,他不就是被开了个瓢住了几天院嘛,全家人现在都当他是纸糊的似的,安意和宁冬茜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宁则然三天两头打电话过来询问病情,就连外公也放下北都那一大家子,两个月接连飞过来两趟了,搞得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终于开始思考把家搬去北都的可能性。 这回宁浩中刚过来就碰上际安市的酷暑,一下子把他给热得中暑了,在医院里躺了两天,今天才刚回家住下。 霍南邶应了一声下了床,扯了扯身上粉蓝色的家居服。他向来不喜欢这种粉粉嫩嫩的颜色,也不知道这件衣服是谁买的,不过穿着倒是挺舒服的。 客厅里宁浩中正在看京戏,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跟着哼唱着,安意刚刚从餐厅出来,顺手解下了围兜,笑着说:“南邶,替你炖的芝麻核桃糊已经好了,快去趁热吃了。” 霍南邶做了一个求饶的动作:“你们饶了我吧,再吃下去我要成一坨黑芝麻了。” “补脑的,安意炖了一个多小时呢,她的一片心意,快去。”宁浩中瞪了他一眼。 霍南邶无奈,只好顺从地进了餐厅,芝麻核桃糊很香,安意的手艺不错,但是任谁吃了一个多月一样的东西都不会再觉得好吃了,他囫囵吞了下去。 “我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安意踮起脚尖,抬手拨开了他后脑处的伤口。 伤口当时足足缝了二三十针,现在依然长而狰狞。 安意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忽然从身后抱住了霍南邶,把脸贴在了他的后背,颤声道:“南邶……我那会儿真害怕……还好你没事……” 霍南邶怔了一下,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松开,取笑着说:“怎么,怕没我罩着你了?” “南邶!”安意的声音有些发抖,一下子站在了霍南邶的面前,“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想?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心里一直把你们当做最亲的人,我承认我以前是急功近利了些,可那也都是因为那些苦日子逼的,我已经……” 霍南邶有些惊讶:“你怎么急成这样?我没说你什么,开个玩笑而已。” 安意倏然住口,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对啊,她急什么?霍南邶已经把那些事情都忘记了,那个被驱逐的耻辱的夜晚,已经随着简宓一起消失在他的记忆里了…… 她定了定神,嘴角一勾,嗔了霍南邶一眼:“人家在意你才着急的,你倒好,成天像个没事人一样。” 霍南邶的心里有点怪怪的,不知怎的,他的脑子里忽然掠过了昨晚见到的那张面孔。 要是那张脸上也有这样含嗔带喜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风情呢? 仿佛湖心投入了一颗石子,他的心中不自觉地一漾。 “想什么呢?”安意看着他,“有什么好事,不说出来和我们分享一下?” “没什么,”霍南邶矢口否认,“这阵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安意的眼神瞬间亮了。 两个人喝完羹从餐厅出来,就看到宁浩中冲着他们招手:“过来,坐下,我有话和你们说。” 霍南邶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安意则坐在了老人家的右手边,一边替他掐着大拇指上的虎口穴一边叮嘱着:“外公,你还病着呢,该好好休息,别看得太晚了。” 宁浩中向来严厉的眉眼染上一层柔色,乐呵呵地道:“知道了,咱们安意最贴心了。” 宁冬茜有些尴尬,她和宁浩中正式相认才没多长时间,感情上还是有点生疏,做不出这样亲密的动作来,这样看起来,她这个亲外孙女还比不上安意。 安意连忙说:“冬茜姐也贴心啊,南邶也一样,咱们都盼着外公的身体赶紧好起来,一起飞到北都去,让外公的寿宴热热闹闹的。” “好孩子,”宁浩中感慨了一声,眼神严肃地看向了霍南邶,郑重地道,“南邶,这次外公过来,除了想亲自看看你的康复情况以外,还有一件大事要督促你们办好,你也已经老大不小了,这次的意外更是给了我们大家一个警醒,你的终身大事要马上提上日程,不能再拖延了。” 霍南邶不以为然:“我这不才二十九嘛,早着呢。” 这回宁冬茜倒是赞同宁浩中的说法:“早什么,老家那边你这年纪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说得对,”宁浩中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结婚生子这是每个人的必经过程,晚不如早,男人心定了,才能更心无旁骛地开创事业,就好比你外公,二十出头就和你外婆结了婚,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这才有了宁家这些基业。” “好好好,”霍南邶应了一声,“我赶紧去找个女朋友,到时候带来给你把关。” 安意的眼神一紧,按摩宁浩中虎口的指尖顿了顿。 宁浩中笑了:“这不是现成有一个在吗?安意和你青梅竹马,这次患难见真情,这样体贴照顾你,就算是石头人都要动心了吧?她漂亮大度,行事得体,你们俩要是在一起,恋爱都不用谈了,直接可以订婚结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4章 北海道戚风蛋糕 5 霍南邶靠在沙发背上,没有说话。 的确,这次出事,安意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把北都市的工作也彻底丢下了,除了一日三餐亲力亲为,还变着法儿给他弄营养餐补脑,就连护士都好奇地打听,问安小姐是不是他未婚妻,对他这么好太难得了。 今天宁浩中会这么说,他一点儿也不意外,有时候他也在想着,既然家人都这么喜欢她,自己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女人,娶安意当老婆也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可不知怎么,每当这个念头一起,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得劲的感觉,有点像丛林中的野兽,本能地嗅到了危险的信号。 这种感觉在他身上不多见,但却曾经让他避过几次危险,比如很早以前他刚承包煤矿的时候,他凭着这种不得劲的第六感发现了煤矿的一起安全隐患,避过了一起足以让煤矿倒闭的透水事故。 然而他想不明白的是,安意只不过是一个爱慕他的邻家妹妹,怎么可能会对他造成什么危险? 他的沉默让客厅中的气氛有点凝固了起来,安意难过地低下了头,语声中带了些许轻颤:“外公……我……是我还不够好……南邶他……” 宁冬茜在一旁有点不忍心了,忍不住瞪了霍南邶一眼:“我也觉得安意不错,成天为了你忙里忙外的,倒是你,脾气那么差,心性也不定,安意要是嫁给你,我还不放心怕你辜负她呢。” “不会的!”安意在一旁有些着急了,“南邶很好,我很喜欢,他在我眼里,什么都好……” 她说了一半才觉得自己太心急了,最后几句声若蚊蝇,脸腾地一下涨红了。 一旁的宁浩中爽朗地笑了起来:“女生外向,这句古话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我们还没说南邶什么呢,你就帮起他来了,南邶,你到底怎么想的?安意对你这么好,你可不能辜负她啊。” 霍南邶迟疑了片刻,使出了一个拖字诀:“外公,姐,这事一下子也说不清楚,容我仔细考虑一下。” 宁浩中知道这个外孙的脾气,不能逼得太紧,要不然他翻脸了大家都不好过,便顺水推舟:“好,过两天就是我生日了,到时候希望有你们俩的好消息,就当是我的寿礼。” 霍南邶笑了笑:“好,我争取。这都快十点了,外公,你快去休息吧。” 宁浩中很满意这次谈话,心情舒畅地进卧室休息去了,宁冬茜迟疑着问:“这么晚了,安意要不就在这里住下吧,我让陈阿姨收拾个房间。” 安意心中一喜,刚要点头,霍南邶却截住了宁冬茜的话头:“不用这么麻烦,我送安意出去。” 宁冬茜也不勉强,叮嘱道:“开车小心点。” 安意有些失落,勉强笑了笑:“好的,冬茜姐你早点休息。” 车子停在小区外,两人沿着小区的青石板,一边聊一边缓缓前行,不一会儿就到了车子前。安意却没有马上上车,而是转过身微仰起脸来,目光定定地落在了霍南邶的脸上。月光柔美,静静地洒落在她脸上,那原本就古典精致的五官被蒙上了一层柔光,更显动人。 “怎么了?”霍南邶有些纳闷。 “南邶……”安意轻声叫道,眼中是一片痴迷,“我也不知道外公今天会这样说,不过,他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如果你能接受,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太太,照顾你陪伴你一辈子。” 夜色如水,美人低语。 霍南邶的心底不可避免地浮上了一层感动,为刚才自己对安意莫名的怀疑感到了一丝歉意,不自觉地放柔了语调:“我知道,我怕我辜负你。” “不会的!我不怕!”安意急急地道,“外公教过我的,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很正常,只要心在家里就好了,你是怎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会对我负责的,南邶,以前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相信我,我已经知道错了。” 霍南邶以为她在说当年去北都的事情,笑着说:“这算什么错,别一直放在心上了。” “你能原谅我就好,”安意松了一口气,声音中情意绵绵,“至于其他,你放心,我懂分寸的。” 宁浩中呆了两天,病稍稍好了一些便被宁则然接走了,下个星期老人家大寿。安意还是留在际安,到时候和他们一起回北都。 自打那层窗户纸被捅破后,安意出入倪山花园更频繁了,陪着宁冬茜一起买菜、逛街,也时不时地到公司送点她煲的汤汤水水,一派贴心女友的模样。 有一次吕亟忍不住问霍南邶:“霍总,安小姐这是准备在你的身上盖章了吗?” “怎么了?”霍南邶察觉到了这位得力助手隐藏的几分不满。 “没什么,”吕亟苦笑了一声,自从霍南邶出事后,安意简直就像跗骨之蛆,一直盯着他的所有日程安排不让霍南邶和简宓有半点接触的可能,美其名曰宁家的要求,为了霍南邶的健康着想;现在更好,直接到公司里来紧迫盯人了,“我只是想,如果你打算让她成为霍夫人了,我是不是该转变一下观念,拍拍她的马屁,省得让自己以后难做人。” 霍南邶皱起了眉头:“你瞎操心,就算她成了霍夫人,也不会对公司的人事和决策有任何影响。” 这件事情让他有了几分警觉,委婉地告诉安意,他不想把公私混淆,也没有时间接待她,让她以后尽量不要到公司里来了。安意倒也说得通,没耍什么小脾气,顺从地答应了。 不过这也不算是霍南邶的推托之词,公司里最近的确挺忙碌的,除了住院休养时积下来的一些事情,旗下两家游戏公司也相继开始了新项目。这两家公司都是以游戏为主,网安科技的新游戏最近风头正健,排名节节上升,南北科技的中高层开了好几次碰头会,研究下一步新游戏的开发方向,大有你追我赶、互不相让的架势。 这天中午秘书替他定了一份简餐,又问了他一句:“霍总,今天是相片情人节,要不要替你订一份饭后甜点?” 霍南邶搞不清楚这些小女生五花八门的节日,埋头在文件堆里随口应了一声。 简餐很快就送到了,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厨师,今天的菜味道有点咸,霍南邶尝了一半便没了胃口,随手拿起了一起配送的一小块方形小蛋糕。 小蛋糕看上去很蓬松,黏连着心形的纸杯,蛋糕中间略略有些塌陷。 霍南邶不抱希望撕开纸杯咬了一口,不由得怔了一下:蛋糕柔软得不可思议,一股香甜幼滑的味道充盈了口腔,有种冰淇林在味蕾间慢慢融化的奇妙感觉。 以前他几乎不碰这种腻腻的甜品,然而这块蛋糕却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改观。 正好秘书替他端了一杯刚煮好的咖啡进来,见他在吃便小心翼翼地问:“霍总,这蛋糕味道怎么样?” 霍南邶点了点头:“不错,叫什么名字?” “北海道戚风蛋糕,”秘书被肯定了挺高兴的,“传说它是最柔软的蛋糕,很像初恋的感觉呢,我和闺蜜都超级爱它。” 霍南邶又尝了第二口,惊艳的感觉渐渐淡去,剩余的是口中绵延的香甜。蛋糕很小,两口就吃完了,他坐在椅子上回味了片刻,那天在网安科技聚会时遇见的那个女孩忽地一下又浮上了心头。 最近事情多,又加上当时聊天遇到的冷淡,那晚的“甜蜜蜜”就被霍南邶抛在了脑后,现在忽然随着这蛋糕的味道一起浮上了心头。 柔柔的,甜甜的,暖暖的,和那晚看到简宓的第一感觉差不多。 这是初恋的感觉吗? 霍南邶失笑,什么时候他也变得像小女生一样,满身都是粉色泡泡了。 手中的笔转了一圈,他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现学现卖给“甜蜜蜜”发了一条消息试探:今天据说是相片情人节,你男朋友送你礼物了吗? 等了一会儿没见回音,霍南邶有点泄气,灵机一动,把另一块蛋糕拍了照片发了过去:这蛋糕叫什么名字?特别好吃。 甜蜜蜜:北海道戚风蛋糕。 霍南邶:你喜欢吃吗? 甜蜜蜜:女孩子没有人不喜欢吃甜点吧。 霍南邶:你现在在哪里上班,我让人给你送点来。 甜蜜蜜:不用。 霍南邶:你不告诉我我也能查出来。 甜蜜蜜:[惊恐][惊恐] 霍南邶:怕什么?难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甜蜜蜜不说话了,霍南邶想了一下,点开了她的头像,想去朋友圈找找蛛丝马迹吓唬她一下,却发现相册里一片空白。 霍南邶有些恼怒了:这是对他屏蔽了朋友圈?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么讨人嫌呢! 甜蜜蜜:对不起啊,有些话我想了很久,还是要和你说。 对话框里的字删删写写,足足过了一两分钟,一大段文字连续跳了出来。 甜蜜蜜:我不知道你加我微信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听说你已经有了很亲密的女朋友了,再在微信上和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异性聊天,这是对双方都不尊重的表现,还是把这些时间都花在你的女朋友身上比较好,你说呢? 霍南邶呆住了,这是在骂他脚踏两条船的花心渣男吗?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这么□□裸地教训过他,就连宁浩中也知道他的脾气,说他的时候还会打一棒子给颗甜枣,语气委婉呢。 他气得退出了微信,叫来了吕亟:“是不是网安科技有人在传安意是我女朋友?” 吕亟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个……我不知道,要是有的话,可能是这里的同事传过去的吧?” “跟他们讲,不信谣不传谣,尤其是关于老总的。这是作为一个公司员工的基本素养。”他严肃地说,“目前为止,你们老总还是单身。” 他说得理直气壮:安意的事情他还在考虑中,这一刻还不能算他的女朋友。 “还有,那个离职的女员工,叫……简宓的那个,”他拿起了手中的蛋糕晃了晃,“查一下她现在在哪里工作,给她送一份北海道戚风蛋糕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5章 北海道戚风蛋糕 6 当晚,霍南邶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一片粉蓝色的绣球花海,花海中有一个迷迷糊糊的人影掩藏在若隐若现的迷雾中,那身影绰约,白色的连衣长裙随着微风轻拂。 张了张嘴,他的口中好像叫出了一个名字,却不知道为什么,梦里就好像在看默片似的,听不到半点声音。 他有点着急,屏住呼吸悄然走了过去,想要看那个人影的面庞,可还没来得及去拨开迷雾,便骤然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梦里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他的胸口发闷喘不上气来,好像丢失了一件无比重要的宝贝。 自从脑部受过伤之后,他常常会梦到一些奇怪的镜头,醒过来却又不记得是什么,唯一记得的就是梦中那种失落的感觉,而这一次,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了,他坐起来在床头沉思了片刻,随手给贺卫澜发了一条语音:贺神医,我梦见了一个看不清面孔的女人,帮我解析一下怎么回事。 刷牙的时候,贺卫澜的回复来了:欲求不满,找个女人败败火就好了。 霍南邶回复了一条:一看就是个渣男,今天准备和哪个女朋友去败火? 贺卫澜:渣男早就改邪归正了,最近一直清心寡欲你不知道吗? 霍南邶:装的吧?看你能忍多久。 贺卫澜:懒得理你。倒是你,小心入了温柔乡出不来,醒过来一看,结果是个烂泥淖。 贺卫澜的语气中带着嘲讽,霍南邶听得一清二楚。自从安意开始在病房里照顾他以后,贺卫澜时不时地总要嘲讽他们俩几句,搞得安意一看到他就害怕,总是委屈地问,她这是什么地方得罪贺卫澜了?为什么总是针对他? 霍南邶也尝试着替安意说几句好话,贺卫澜总是笑笑,却依然我行我素。 霍南邶:你差不多就行了,一个大男人总和女孩子过不去。 贺卫澜:其实我挺佩服她的,脸皮厚、手段高、心性执着,这种人要做一件事情很少不成功,你小心点。 霍南邶:我的大心理专家,安意不就是一个娇怯怯的女孩子嘛,还能折腾出个什么浪花来?你这样针对她,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暗恋我。 贺卫澜好久都没出声,等霍南邶洗漱晨跑完毕,才发现他发过来一条咬牙切齿的语音:滚蛋! 其实霍南邶是想和贺卫澜聊聊简宓的,被这一打岔,两个人都忙碌了起来,聊天不了了之。 下午的时候,吕亟把霍南邶要的资料拿了过来,只有寥寥数语:简宓,女,二十四岁,毕业于际安艺术大学,曾就职于网安科技,现为非画廊签约画家。 “就这些?”霍南邶有些狐疑。 吕亟谨慎地问:“不知道霍总你还要哪方面的,我再去查。” 霍南邶语塞,摆了摆手:“昨天蛋糕送去了吗?” “送去了,”吕亟回答,“今天还要送吗?” “不用了,”霍南邶起身朝外走去,“今天我自己去瞧瞧。” 导航点出了“非画廊”,霍南邶一路开了过去,路上有点堵车,他却不假思索地自行拐入了一条小路,凭着本能的方向感东拐西拐,不一会儿便越过了拥堵路段,回到了导航显示的主马路上,就好像这段路他曾经开过无数遍一样。 把车停在了马路边上,他眺望着对面的非画廊,那外立面设计得十分独特,大面大面的玻璃外墙夹杂着金属的光泽,中间一副印象画夺人眼球,很有艺术感。 他在心里赞叹着,把大拇指插入了裤子口袋,一派悠闲地进了大门。 会客厅装修得很是现代,两边摆放着各种风格的作品,花鸟画、静物画……霍南邶的眼神一掠而过,对这些花花草草,他向来没兴趣,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花大价钱收藏。 忽然,他的目光一滞,停留在了挂在高处的那副《淡》上:眺望远方的少女很熟悉,那眉眼弯弯,眼神清灵,笑容甜美,几乎就是简宓的翻版。画者笔法细腻而富有感情,将女孩的□□表现得淋漓尽致,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 一旁的工作人员跟在他身旁,微笑着介绍说:“先生是不是喜欢这幅画?真是好眼光,很多人进画廊第一眼就看中了它,不过很遗憾,这是一幅非卖品。” 脑中一道剧痛闪过,受伤的部位仿佛有千斤之力在压迫着,霍南邶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脸色有些发白。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连连询问:“先生你没事吧?快坐下来休息一下。” 霍南邶立刻把视线从那幅画上挪开,又连看了两张花鸟画分散注意力,脑中的剧痛才稍稍好了一些。 “这里是不是有个叫简宓的画家?我是来找她的。”他定了定神道。 工作人员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旋即笑着说:“简小姐现在不在画廊,你有什么事吗?我可以代为转告。” 兴冲冲过来,居然不在。 霍南邶有些泄气,又问:“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最近有事情外出,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工作人员的态度显然疏远了一些,公式化地说,“如果你有什么购买需要,可以和我们经理谈。” 霍南邶打量了她两眼:“那昨天我送过来的蛋糕呢?” 工作人员恍然大悟:“昨天那蛋糕是你送来的啊?简小姐说她不喜欢甜点,我们给分了吃了。” 一股憋闷之气在胸口堆积,霍南邶沉下脸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迫人的寒意难以抑制地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 工作人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本能地小声夸奖了起来:“你送来的蛋糕很好吃,谢谢你……” “不客气,”霍南邶生硬地说,“我留个号码吧,简小姐回来了请她给我回个电话。” “好。”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奉上了便笺本。 出了画廊,霍南邶上了车,绕着这一片的loft区、美术馆和大剧院开了一圈,在另一个方向停好了车,随即走到了非画廊对面的街心公园里,盯着那扇玻璃门的动静。 看看时间,已经快到五点半了,他不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刚刚起意前来拜访,简宓就外出办事了,而他留下的号码,他敢打赌,一定早就已经进了垃圾桶了。 陆陆续续有几个工作人员下班了,然后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出来了,在门口张望了两眼后推门朝着里面招了招手,果不其然,那个名叫简宓的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个人挥手告别,简宓一个人朝着十字路口走去。她背着一个双肩包,上身一件白色的绣花衬衫,一条泛白的牛仔路裹着她修长的腿部,衬衫宽大的下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摆着……这样简单清新的衣着,居然被她穿出了几分撩人的性感。 路边一棵半大的香樟树长得歪了,一丛碧绿的枝叶斜插了出来。 简宓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瞧了两秒,跳起来摘下一片树叶来,那姿势矫健,从霍南邶这个角度,衬衫的开叉撩了起来,刚好露出了一小截不盈一握的小蛮腰。 霍南邶的喉咙一阵发紧,不自觉地紧跟了几步,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很潇洒的姿势,微笑着道:“简小姐,你好。” 这突如其来冒出来的声音把简宓吓了一跳,落地的时候没控制好,打了个趔趄。 她慌忙翘着脚往旁边跳了跳,扶住了树干戒备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啊,我就觉得你外出办事不会太久,索性就在附近逛逛,果然让我等到你了。”霍南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谎言被当面戳穿,简宓的脸腾地红了,呐呐地道:“我……刚回来。” “脚还好吗?”霍南邶关切地问,“坐下来休息一下。” 简宓扭动了一下脚踝,觉得没什么问题,便摇摇头:“不了,我要回家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在追求你啊,”霍南邶一脸讶然,“难道这么不明显吗?我的车就在那边,我送你回家。” “不要!”简宓急得叫了起来,一出口才觉得自己的语气太急躁了,连忙说,“谢谢你的喜欢,不过我有男朋友了,抱歉啊。” 霍南邶显然不信:“是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而且,让这么美丽的女孩子一个人下班,显然不是一个称职的男朋友。” “他在北都出差,”简宓把郑柏飞拿过来当挡箭牌,“他是很有名的画家,我们感情很好。” “艺术家向来风流多情,有时候还有点神经质,像你这样的女孩,应该给自己多个选择才对。”霍南邶说得理直气壮,“比如我,无论是长相、身价、性格和诚意,都并不逊色于你的男朋友。” 简宓微仰起脸来,目光定定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一阵微风吹来,那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霍南邶觉得那眼中仿佛有一点莹光闪过,可等他再去细看,简宓却垂下了眼睫。 空气中有短暂的静谧。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简宓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得快刀斩乱麻,得让霍南邶知难而退,要不然,这样无休止的纠缠,让人喘不过气来,总有一天,她原本掩藏得好好的感情,会被霍南邶扒出来暴露在太阳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让所有的人都下不来台。 深吸了一口气,简宓轻声开了口:“对不起啊,可我对有钱人没兴趣呢,规矩多,还盛气凌人爱拿钱砸人,而且,我听说你是挖煤起家的暴发户,更不可能和我有什么共同语言了,你还是和你的女朋友好好过吧,脚踏两条船和挖墙脚是两个不好的品质,不道德。” 霍南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女人说完那些狂妄的话后,淡然转身,身姿袅娜地朝前走去。 “简宓!”霍南邶咬着牙叫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收回你说的这些话。” 简宓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停留,消失在了马路的转角。 霍南邶在原地呆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 可能男人都是犯贱吧,简宓越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他越觉得兴趣盎然,骨子里那种不肯服输的性子冒了出来,他一下子便充满了斗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6章 北海道戚风蛋糕 7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霍南邶觉得自己首先得弄清楚简宓的喜好,还有那个所谓的男朋友的一切。 这个任务当然交给了吕亟。 而吕亟这下犯了难,郑柏飞的好办,可简宓的资料他有,却不能拿出来。 当时霍南邶住院休养的时候,公司的一切都是宁则然代劳,宁家的人包括宁冬茜特意和他一起开了个会,要求他把所有有关简宓的一切都从霍南邶的记忆中隔离。 安意更是时不时地打电话给他,每次都把霍南邶身旁的一切事无巨细地问上一遍,尤其提防简宓的事情,再三强调这事关霍南邶的健康,让他不能掉以轻心。 他犹豫再三,还是担不起这个风险,把事情告诉了宁则然。 宁则然正在北都,接到电话沉默了很久。 安意是他接到北都来的,也被他照顾了很多年,而安意对霍南邶的情根深种,他也看在了眼里。于情于理,他一直都希望安意能和霍南邶修成正果。 然而,在这样周密的防护中,霍南邶居然还是碰到了简宓,并对她起了不同寻常的兴趣。 生命和爱情相比,哪个更为重要? 宁则然以前肯定会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在他和霍南邶身上发生的事情有点玄妙,他忽然有点找不到答案了。 “南邶的身体还好吗?” “最近好多了,头痛的症状不常见,就算见到简小姐那一次,霍总也表现得挺正常。” 宁则然叹了一口气:“那就顺其自然吧,把简宓结婚前的资料都给他,以后的,能瞒就瞒,瞒不了到时候我和卫澜一起亲自给他。” - 霍南邶拿到资料后匆匆看了几眼,最先落入眼帘的是“嗜爱甜食”这四个字。 女人真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换句话说,简宓口口声声对他没兴趣,其实心里一定很喜欢他吧。 霍南邶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地打开了郑柏飞的资料,心却一下子沉了下来。 出身书香门第,当代著名书画家郑安的幺孙,年少成名,二十四岁时更以一幅花鸟画收获国内最高规格美术展的最佳新人奖,从此以后跻身国内一流画家之列,多幅作品被国内外知名博物馆收藏。现在际安艺大担任教师一职,为艺大最年轻的副教授。 这郑柏飞简直就是顶着光环的杰出青年的代表,怪不得能让简宓对自己嗤之以鼻。 霍南邶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压力。 他把资料一合,轻哼了一声:他喜欢压力,压力越大,他就越能展现出最好的自己。 不过,这些都慢慢来,他有的是时间,这两天最要紧的事情还不是追女朋友,得把宁浩中的寿宴给过好了,顺便处理好简宓说的脚踏两条船的事情——虽然他不承认自己有女朋友,不过,让安意这样等着他也没办法心无旁骛地去追求简宓。 第二天就要飞往北都,霍南邶在办公室把事情都加班处理完了,一直忙到了九点才闲了下来。 回到家里,宁冬茜居然还没睡,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怎么还不去睡?明天要飞两三个小时呢。”霍南邶惊讶地问。 宁冬茜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很严肃地说:“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这么严肃,难道你下定决心要给我找个姐夫了?”霍南邶打趣着道。前阵子宁冬茜一个人在家无聊,找了一个培训学校的老师上门辅导电脑,那个老师姓胡,看上去还算沉稳可靠,快四十了,对宁冬茜有那么一点意思,上课的时候经常带点小礼物过来,晚上也会视频聊天,美其名曰课后辅导。霍南邶背后都去打听过了,对那个老师的情况还算满意:胡老师离婚了,离婚原因是感情不和,老婆已经带着孩子出国定居。 宁冬茜的脸腾地红了:“你胡说什么啊,我……我这辈子就管着你了,不需要男人了。” “为什么不需要?我的姐姐,值得天底下最好的男人。”霍南邶理所当然地说,命运多舛的姐姐,如果能重新找到感情的寄托,开始幸福的生活,这比什么都让他高兴。 “好了好了,不说我了,”宁冬茜嗔了他一眼,“来说你的事情,南邶,你对安意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些日子来,她为了你忙来忙去的,我可都看在眼里了。如果喜欢她就赶紧定下来,姐帮你们把事情办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可你如果真的不喜欢,就别耽误她,说个明白让她死心,我也可以替她张罗对象。” 霍南邶沉思了片刻,忽然困惑地问:“姐,你说到底怎么样才算是真正喜欢一个人?” “真正喜欢……”宁冬茜的眼神怅然了起来,曾经青春正好的年华,她也真正爱过一个人,想要和那个人结婚生子,携手共度人生,只可惜,一片真心付诸流水。“其实很简单,真正喜欢她就是……一想到以后没她……剩余的人生再辉煌都失去了颜色……怎么忽然问这个?” 霍南邶耸了耸肩:“如果是这样,那我肯定不是真正喜欢安意,甚至我醒过来以后,一看到她我就觉得心里不得劲,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宁冬茜恼了,捶了他一拳:“那你怎么还说会考虑的?安意可还一直等着你呢。” “这不是外公这么煞有介事地要拉拢我们俩嘛,我就想着我也不好直截了当拂了他的心意,”霍南邶赶紧解释,“其实我本来觉得和安意结婚也没什么,可这两天,我接连做了好几个奇怪的梦,然后醒过来时就觉得自己丢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心里很难过,闷得喘不过气来。” 宁冬茜的心一紧:“梦见了什么?” “梦见了很多很多的绣球花,还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姐,我觉得,可能是月老托梦来暗示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马上要来找我了,所以,我不能答应外公了。”霍南邶靠在沙发上,舒展着疲惫的手脚,“明天到了北都我就和安意说清楚。” “那你和安意说得委婉一点,别伤了她的心。”宁冬茜叮嘱道。 “放心吧,”霍南邶不以为意,“安意可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这些年在北都闯荡,她什么场面没见过,再说了,这种事情就要说得狠一点,千万别让女人抱着什么希望,要不然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对她对我都没好处。” 宁冬茜一想也是,头痛地摆了摆手:“不管你们的事了,你们爱怎么就怎么着吧。” 她站起来刚要去洗漱,霍南邶又叫住了她,神秘地笑了笑:“姐,那个梦还挺准的,这几天我遇见了一个女孩,看到她的时候,就好像……”他搜肠刮肚地想想个形容词,却一时想不出来,情急之下拿了秘书的话,“就好像那个北海道戚风蛋糕的味道,有点初恋的感觉。” 宁冬茜愣住了:“初恋……这么快?” “是啊,”霍南邶耸了耸肩,“不过才刚开始,你弟被人家嫌弃得很,不理我。” 宁冬茜怔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你们男人……真是狠心……” “这算哪门子狠心啊?”霍南邶被骂得莫名其妙。 宁冬茜瞪了他一眼,心里理所当然地在为简宓不值。安意也就算了,可几个月前,这个弟弟还为着简宓要死要活,一脸深沉地说要等简宓原谅他,就算等上一辈子也不后悔,结果这一转身就把简宓全忘了,还这么快就对别的女人一见钟情了。 霍南邶举手投降:“好好好,我狠心。你快去睡吧,我琢磨一下该怎么和那个女孩继续搭讪,好久没追过女孩子了,套路都要忘了。” 宁冬茜古怪地看着他:“你追过女孩子吗?” 霍南邶愣住了,仔细回忆了一圈,的确,向来都是女孩子主动追他的,刚才他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我说错了,脑子不好使就是这样。”他讪讪地笑了笑,“等我凯旋的好消息。” “行了,还什么凯旋,也就五分钟热度吧,睡了睡了,跟你说话真废脑子。” 看着宁冬茜负气而去的背影,霍南邶不明所以,打了个哈欠,钻进卧室睡了。 第二天是十点的飞机,安意早早地就到了倪山花园,替霍南邶带了他最喜欢吃的城隍庙楼山记灌汤包,还帮宁冬茜买了一碗刚出炉的鸡丝皮蛋粥。 宁冬茜一想到霍南邶昨晚的话,对着安意的热情有些尴尬,寒暄了几句就找了个借口回卧室了,一直等出发了才出来。 今年是宁浩中七十九的大寿,宁家在北都市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这么几十年的根基下来,政商两界中不乏宁家的后起之秀,也有不少早已移居国外的后辈开枝散叶,这一场大寿,把家族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前后满打满算最起码要热闹上一个星期。 这也是霍南邶和宁冬茜姐弟俩头一次在宁家亮相,一下飞机,宁则然就亲自出现在他们面前,一路把他们接到了位于洋山下的老宅。 老宅占地近百亩,两栋一高一矮的楼房,墙面古朴厚重,看上去有好些年代了,很有历史的沉淀感。老宅的后面是果岭,前面是一大片草地和绿化,视野开阔,今天布置得花团锦簇,透着几分喜气。 正式的寿宴是周末,席设北都市的爱莎大酒店,今天在老宅设了便宴,分批招待一些远道而来的亲朋好友。客厅中,宁浩中穿着一身中式的锦服和几个人在聊天,大红的颜色衬得他红光满面,前阵子的病容一扫而空,显得精神矍铄。一见霍南邶和宁冬茜,老人家严肃的面容一下子带上了几分慈爱,笑着和身旁的人介绍着。 霍南邶跟在老人家身旁和客人寒暄,这些人里,他面熟的也就只有一个夏瑾生,还是彼此都看不顺眼的那一种。夏瑾生的母亲称赞了他几句,又谢了他在际安市和剧组对儿子的照顾,夏瑾生显然很不以为然,朝着他翻了个白眼。 霍南邶不以为杵,刚想调侃这个大男孩几句,忽然感觉到有道目光紧跟着他,让人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他不动声色地侧过脸来,刚好对上了一道视线:只见夏瑾生的母亲身旁站了一个年轻男人,比他大不了两岁,上身立领中式麻灰衬衫,一条直筒棉质休闲裤,五官隽秀,在一群中年人中显得分外卓尔不群、温文尔雅。 夏瑾生的母亲笑了起来:“来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忘年交,国内知名画家,姓郑名柏飞,今天我特意带他来见老先生的。南邶,柏飞在艺术节的名气,和你在商界的成就相比不遑多让,你们俩年龄相差不远,一定会谈得来的。” 郑柏飞。 霍南邶的目光一凌,顿时想了起来,这不正是简宓口中那个感情很好的男朋友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1章 甜蜜蜜 完 许是田蓁蓁的表情和平常太不一样了,花菜呲了呲牙,弓起了背,朝着四下看了看,一脸的警惕。 “别瞎看了,我都不知道那帮人在哪里躲着朝我捅刀子,看来咱们吃饭的家伙快要被人砸了,”田蓁蓁自嘲地笑了笑,“以后说不定我得出去工作,你就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待家里吧。” 花菜的猫眼瞟了她一眼,一脸的不屑:愚蠢的人类,我需要你陪吗? 田蓁蓁看着它好一会儿,忍不住就笑了,抱起它左右上下揉了揉,把花菜揉得一脸的木然:我不是蠢狗……我是高冷喵…… “走,咱们谁都不怕,手撕贱人去!”她抖擞着精神打开了电脑,准备好好花力气驳斥一下那个“呆逼”的言论,就算不为自己,也为了那些喜欢花菜的粉丝们。 一打开微博,她揉了揉眼睛有些发呆。 热门话题#揭开花菜的菜花的真面目#下被顶起了一条热门微博,才刚刚发了半个小时就有近千条评论,博主的大名赫赫,正是微博认证心理医师的贺卫澜。 花瓶我送的,买个十个八个给花菜当球踢也没问题。 底下的评论五花八门: 好man啊,我喜欢。 霸道总裁范儿,微博认证是不是出问题了? 你谁?花花的男人? …… 网友的力量是强大的,贺卫澜没有在微博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加上他和贺予涵的互粉,很容易就让人找出了现实中的真实身份,底下的评论从一溜儿问“你是谁”迅速变为各种惊叹号和表情包,好些粉丝在摇摆不定中重新偏向了田蓁蓁:花花追求者这么有钱,怎么可能为了赚点名气去虐待花菜呢? 田蓁蓁呆了半晌,手脚有些发软。 在微博上闯荡了这么多年,她没有依靠过任何人。她的父母一开始对她选择这份职业是极力反对的,在长辈的心理,网红几乎就是一个不良的代名词,而且在家里自由职业,听上去怎么都不是一个拿得出手的工作。 一开始发花菜的照片时,应者寥寥,有一度她甚至为了交房贷落魄到吃了大半个月的方便面,又不敢和爸妈说,还装着收入很不错的样子一个劲儿地往家里拎高档水果。 可现在,这样不由分说被人保护起来的感觉真的……很好。 花菜“喵”了一声,窜到了电脑桌上,趴在了手提后面的出风口:那里热,天冷了是它取暖的好地方。 田蓁蓁一下子惊醒过来,甩了甩脑袋,把那软弱的念头跑到九霄云外。 想什么呢! 说好的要彻底忘了他的,要是再摇摆不定就让人瞧不起了! 他的真爱就是那个白月光,不可以做别人的第二顺位啊,田蓁蓁你一定要清醒! 反复在心里念叨了几句,田蓁蓁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电脑上,然而,心底的酸涩却怎么也止不住。 这是她严格意义上第一次真正付出了感情的恋爱,她曾经那么努力想要成为贺卫澜的唯一,却在一次次的伤心和失望中渐渐封闭了自己。 用自拍杆抱着花菜发了一张自拍,照例把自己的脸做了虚化,照片里的花菜亲昵地和她贴在一起,爪子虚按在她的手上,一脸傲娇。 她p了图和字,用了微博时下的流行用语和格式: 听说爪子被鱼线吊起来了。 尽管找,找得到鱼线算我输! 她打了长长一段话,想了想又删掉了,只是简单地写了几句:我爱花菜,它是我的家人。有人这样恶意地揣测和攻击,所见即所想,我开始相信那篇爆料了。她附上了前段时间“呆逼”被人爆的料,点了发送键。 刚发完微博,门铃响了,田蓁蓁的心漏跳了一拍,一动不动。 “蓁蓁,是我,”贺卫澜在外面不疾不徐地叫着,“快开门。” 花菜一改刚才的慵懒,顿时支起了身子,湛蓝的猫眼迸发出了光芒。 田蓁蓁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这家伙就是欺软怕硬的货色,以前贺卫澜可不怎么待见它,对它爱理不理的,它偏偏犯贱,总喜欢往贺卫澜跟前凑,还爱舔贺卫澜的手指头。 敲门声一下接着一下,贺卫澜根本没有放弃的意思,田蓁蓁只好去开了门:“你怎么又来了,这样吵到……” 门被大力地推开了,田蓁蓁再想阻拦也没用,贺卫澜挤进了房间,抱着她一转身,她被迫着后退了两步,后背被抵在了门上,门“砰”的一下关住了。 她情急之下用力推搡了起来,可手脚却被牢牢地束缚住了,贺卫澜用身体把她固定在了门上,脸部埋进了她的颈窝,贪恋地呼吸着属于她的甜香。 “蓁蓁……对不起……我错了……”喃喃的低语声传来。 田蓁蓁惶然地笑了起来:“你干嘛啊,别吓我啊,我那也就是随便一说,我知道你贵人多忘事,可能忘记和我交代那花瓶的价格了,算了算了,不和你计较了,你快把我松开……” 她挣扎了起来,见贺卫澜没有撒手的意思,顿时急了:“贺卫澜你干吗!你再这样我报警了!我……安佑他马上就过来了,我们约好了一起吃——” “蓁蓁,”贺卫澜捧住了她的脸,凝视着她的眼睛,这双眼睛清亮通透,仿佛春日里化冰的第一道清泉,“我对云岚,的确有很特殊的感情,当时喜欢上她的时候我还年少,给了她纯粹而青涩的暗恋,此后也的确记挂了她十年,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下意识地记着她的一言一行、她的喜好厌憎,甚至寻找着和她相似的人来聊慰相思。” 田蓁蓁怔住了,在这一瞬间,心脏仿佛有无数针在戳刺着,密密麻麻的疼痛泛了上来,她心里明白贺卫澜对那个白月光的感情,可亲耳听着到却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底浮上了一层水光,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把这份软弱给逼回去,“你喜欢她就喜欢好了,我现在都已经不在乎了……” “可我在乎,”贺卫澜温柔地道,“蓁蓁,你没发现吗?你和云岚是完全不同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会爱上这么一个鲜活生动的女孩,和你在一起以后,我会生气、会吃醋、会着急,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云淡风轻的贺卫澜了,云岚于我,已经是褪色的一幅旧作,再也不能掩盖你我之间鲜亮的色彩。” “你骗人!”眼中的泪水越积越多,在眼眶中不堪其重,终于滑落下脸颊,“你得不到她,她就是你心中最亮丽的白月光,我不想退而求其次,贺卫澜,大家都好聚好散不行吗?我宁可快刀斩乱码也不想以后疑神疑鬼痛苦……” 唇瓣落了下来,温柔地碰触着那泛红的眼睑。 贺卫澜一下一下地轻啄着,把那眼泪一点一点地都舔进了嘴里,这样倔犟的田蓁蓁可爱极了,他恨不得舔着舔着就把整个人都吞进肚子里。 “白月光多看了就惨淡冰凉,像你一样热烈的阳光才让我心生温暖,”贺卫澜低声在她耳畔道,“相信我,我现在爱的是你,我没办法离开你,别拿安佑来演戏骗我了,我也会难过的……” 田蓁蓁屏住了呼吸,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无法思考。 唇被含住了,吸吮舔舐了片刻,舌尖温柔地撬开了她的唇齿,在她的柔软里梭巡,和她的舌尖交缠。 一阵战栗传来,灵魂飘飘然仿佛上了九霄。 田蓁蓁的手脚发软,下意识地揪住了贺卫澜的衣服,两个人紧贴着,清晰地感受着彼此的忘情和热意…… “喵——”一阵尖利的猫叫声传来,田蓁蓁的手一僵,急促地喘息了两声,理智渐渐回到脑海。 花菜跳到了柜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俩,向来淡漠傲然的猫眼中竟然有了那么一分焦灼。 这是在害怕女主人再次沦陷吗? 到底没有白养它一场。 田蓁蓁想笑。 贺卫澜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结束了这个绵长的热吻,清新的空气重新进入了胸腔。 “蓁蓁?”贺卫澜低声问着,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脸颊酡红,眼神迷离,越过自己看向了花菜。 田蓁蓁轻唔了一声,终于笑出声来。 “贺卫澜,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她的笑容可掬,“你能彻底把云岚从你心里抠掉?你皮夹里的照片呢?你脑子关于她的一点一滴呢?她喜欢喝红茶,喜欢白色,爱穿牛仔裤和衬衫,喜欢坐在摇椅上百~万\小!说听音乐……” 果然,田蓁蓁什么都知道。 “要彻底从记忆里抠掉,当然不可能,”贺卫澜凝视着她,“我记性太好了,小学同学长什么模样都还一清二楚,大街上见了就能叫出名字。” 田蓁蓁咬住了唇,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贺卫澜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蓁蓁,给我机会,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 贺卫澜的追求来的迅猛而热烈,田蓁蓁有些措不及手。 那个呆逼的撕逼除了一开始引起的轩然大波,后来连浪花都没掀起来,反而把自己给搅残了。微博上有一个ps高手的大v发了一张对比图,详细地剖解了年度最霸气侧漏宠物图和呆逼的一张动物照,得出结论,田蓁蓁的那张光影正常,没有鱼线,反而是呆逼的ps过了,可以发现明显的鱼线痕迹。 微博上言论急转直下,几个支持呆逼的博主纷纷倒戈,田蓁蓁因此急涨了五十万粉丝,而呆逼被迫向广大粉丝道歉,退出了宠物圈。 虽然田蓁蓁身正不怕影子斜,可这种事情往往到了最后都不了了之,能这样洗刷清白快速解决实在是太好了。 她知道,这里少不了贺卫澜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她喜欢喝花花绿绿的果汁,贺卫澜买了榨汁机和破壁机,开始亲手尝试各种各样花花绿绿的鲜榨果汁,每天送来。 她喜欢夜跑,贺卫澜一有空就过来,陪她一起跑过大街小巷。 她喜欢旅游,简宓和纪皖张罗着叫她一起,最后总能看到贺卫澜在前方朝她招手。 …… 贺卫澜也乐在其中,抛开了从前的执念,他觉得这个世界有了别样的味道。 鲜榨果汁很繁琐,味道却特别清新甜蜜。 音乐和书虽然陶冶情操,但偶尔的旅游和运动却也别有味道,尤其是和田蓁蓁一起。 云岚的照片被他从皮夹中取下来的那一刻,他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那已经泛黄的相纸:那张脸庞上笑容清浅,目光柔柔,和往常无数次看到的一样。 “小岚,”他低低地叫了一声,心里涌上来的是放下的释然,“你在那边一定也过得很好,祝福我吧。” 这样若有似无的暧昧最是挠人心弦,贺卫澜乐在其中,更喜欢看到田蓁蓁不经意间绽放出来的笑颜,那是全心全意的笑,不再像从前一样带着几不可察的浅浅忧郁。 他渐渐不能满足于这样的暧昧了,田蓁蓁脸颊上的酒窝醉人,他忍不住想去嘬一口,皮肤白皙滑腻,他忍不住想去摸一摸……身体里那头名叫的怪兽仿佛在不停地叫嚣,想要冲破他的桎梏。 然而,几乎在同时,他却清晰地感受到了田蓁蓁心底筑起来的若有似无的藩篱:田蓁蓁被动地享受着他的追求,从来不主动联络,从来不谈未来和感情,他一提就岔开话题。 可能是从前的伤害太深,以至于田蓁蓁潜意识觉得两个人走不长远。 慢慢来吧,贺卫澜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没过几天他去北都参加了一个学术研讨,研讨会安排得很是紧凑,其中还有半天是他作为主讲,脑力消耗得有些巨大,一连两个晚上都工作、应酬得很晚。 最后一天他婉拒了所有的邀约,吃完晚饭就回到了酒店,准备好好和田蓁蓁语音一把,聊慰相思。 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发了两条微信给田蓁蓁,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回音。 贺卫澜有些纳闷,上了微博刷了刷,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田蓁蓁一整天都没发博! 昨天的微博下粉丝都嗷嗷叫着: 花花你怎么了? 花菜呢花菜,今天没看到花菜没力气上班了。 …… 认识田蓁蓁以来,她一直都对微博的这份工作抱有极大的热情,心情好了发博,心情差了发博,有事了去微博抱怨一声,没事了和粉丝互动闹着玩,这样一天都没露面,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老粉们都很担心,纷纷冒泡让她出个声。 贺卫澜迅速地拨了田蓁蓁的电话,一连拨了好几个才接通,电话那头呼吸声粗重,却没人说话。 “蓁蓁,出什么事了?”贺卫澜急切地问,“你快说话!” 破碎的哽咽声传来,声音好像被手用力地捂住了。 “蓁蓁!”贺卫澜冒出了一身冷汗,勉强才镇定下来,“你别慌,生病了?摔跤了?还是被人绑架了?” “没有……”田蓁蓁终于开了口,声音颤抖,“卫澜……我害怕……花菜……花菜不见了……” ---- 甜蜜蜜(六) 贺卫澜调用了宁家的私人飞机连夜飞回了际安。 一路上,他通知了际安的好友,让他们赶紧帮忙去找猫并且照看着点田蓁蓁。 上飞机的时候他又在微博上发了一个悬赏,十万现金征求寻猫线索,如能将猫完好无损送回,直接送上二十万现金酬劳。 整个微博都快了,等他下了飞机,两个多小时过去转发已经过了五万,点赞更是超过十万,直接问鼎今日榜单,私信更是爆炸了。 他叫了助手帮他查看各种信息,看看有没有花菜的线索,自己则心急火燎地跑去了田蓁蓁的家里。 已经是凌晨一点了,田蓁蓁家里灯亮着,门开着,可贺卫澜在里面转了一圈却空无一人。房间里很整齐,不像有贼来过,应该是田蓁蓁怕花菜自己回来了却没人,所以才开着门。 贺卫澜快步到了楼下,掏出手机拨了田蓁蓁的电话,耳边传来了枯燥的“嘟嘟”声,却没人接听,他急得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这半夜三更的,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游荡,真出了事了可怎么办? 忽然,他屏住了呼吸凝神细听,远处几乎和听筒里的声音同步,隐约有震动声传来。 他顿时回过神来,朝着那个方向疾走了几步,在斜对面的小区中庭中,有一株高大的老槐树,老槐树下是一丛又一丛的葱兰,一个黑影坐在葱兰旁,头埋进了抱着双膝的臂弯中,一动不动。 贺卫澜悄然挂了电话,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个人影走了过去,在她身旁半跪了下来。 “蓁蓁,”贺卫澜抱住了田蓁蓁,甚至清晰地感到她的身体在抑制不住地颤抖,“别怕,我回来了。” 田蓁蓁机械地抬起头来,喃喃地道:“它平时最喜欢这里了……老是爱躲在草丛里和我闹着玩儿……它是不是不要我了……” 贺卫澜的心里“咯噔”的一下,他明白花菜对于田蓁蓁的含义,这个时候如果处理不好,田蓁蓁以后可能会留下心理疾病。 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她,贺卫澜俯下身,在她冰凉的唇上摩挲着,无关□□,只有绵延的爱。 “你这样花菜要瞧不起你了,”两个人的鼻尖相对,贺卫澜低声道,“它一定在努力想要回到你身边来,你却这样不爱惜自己,还冤枉它不要你了,小心它生气不理你了。” 田蓁蓁定定地看着他,哽咽着问:“它还会回来吗?好多猫……就是这样找不到了……” “会的,一定会回来的,”贺卫澜的声音轻却坚定,“花菜这么漂亮,谁见了都不忍心伤害它,我们耐心地等,肯定能等的回来。” 田蓁蓁用力地揪着他的衣服,仿佛溺水的人找到了浮木,贺卫澜把手盖在她的手上,不停地摩挲着,试图让她冰冷的手暖和起来。 “我陪着你,咱们一起等,放心,它还等着你披婚纱呢,到时候我们不要花童,就派它当花猫,替我们拉婚纱……” 田蓁蓁眼中的泪迅速积聚,终于用力地抱住了贺卫澜的腰,把脸埋入了他的胸膛,失声痛哭了起来:“卫澜,我要花菜回来,只要它回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哭出来就好了。 贺卫澜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田蓁蓁哭得累了,精神又极度绷紧了一整天,迷迷糊糊地在贺卫澜怀里睡着了,贺卫澜抱着她回了房间,她中途惊醒了两次,一次坚持要开着门,一次抓住去倒水的贺卫澜不肯放。 贺卫澜刚才在飞机上睡过一觉,现在倒也清醒了,门索性就开了一条缝,他自己则坐在熟睡的田蓁蓁身旁,拿出手机来一条条查看助手筛选过后发过来的一些有用的消息。 微博上的消息很杂乱,不乏有热心的爱猫人士,甚至有花粉特意跑到花菜丢失的地方去找猫了,还有一些发过来流浪猫的照片,一看就知道不是花菜。 他在网上留了一个助手的手机号,打过来的电话也五花八门,好多都是好奇看热闹的,问上一句“兄弟,说真的不?找到猫给二十万?” 晨曦初露,第一抹阳光从窗户中照进来的时候,他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刚一动身子,就看到身旁的田蓁蓁睁开了眼睛。 那目光一开始有些茫然,片刻之后眼中泛起一丝期待,在凝视了他数秒后,却又渐渐地失去了光彩。 “你再和我说一遍花菜当时丢失的情况,”贺卫澜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低声道,“我看看有什么线索。” “我……抱着花菜在对面的小花园玩,在路边摊买了一杯仙草冻,旁边一起等着的人拿玩具逗了花菜一会儿,然后花菜就不知道怎么很兴奋,一下子就窜出去了,我怎么都抓不住它……”田蓁蓁的眼圈又泛红了,“它在外面从来都很乖,对别人都是爱理不理的,我没想到它会这样……” 贺卫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眼睛里全是血丝,下巴上冒出了泛青的胡渣,衣服也皱的和咸菜一样,倜傥的贺卫澜此刻看上去有些狼狈。 田蓁蓁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袖,闷声道:“你一夜没睡,还是先去歇会儿吧,我再出去找一圈。” “不用,你在家里等花菜,我出去找。”贺卫澜抖擞了一下精神。 田蓁蓁的心一抽,疼得无以复加。花菜已经失踪二十四小时,马上就过了寻找的黄金时间,她其实已经对找回花菜不抱什么大希望了。昨晚要不是贺卫澜陪着她,可能她就真的崩溃了吧…… “我和你一起去。”她想要下床,却被贺卫澜按在了床上。 “蓁蓁,”贺卫澜定定地看着她,“放轻松些,就当花菜是你的儿女,和我们走了这一段旅程,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离开我们走了,没了它,还有我陪着你,我们会一起走到终点。” 田蓁蓁茫然地看着他,轻声问:“你……能陪着我走到终点吗……” 贺卫澜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要么我们打个赌吧,花菜要是能回来,你就嫁给我。” “那要是不能呢……”田蓁蓁下意识地问。 “我就负责娶你,陪你走到终点。”贺卫澜一本正经地说。 等贺卫澜出了门,田蓁蓁才恍惚着感觉到了这话有问题,这不是不论输赢都得嫁他的意思吗? 等待的时间过得非常煎熬,贺卫澜让人送来了早餐,自己却不见踪影,微信却每隔一段时间就发来几条消息,和她聊聊现在在做什么,说两个笑话逗逗她。 简宓和纪皖昨天陪着找了一天到了晚上才走,今天也一早就来了,有她们陪着,田蓁蓁一个人独处的惶惑不安才稍稍好转了一些。 下午快三点的时候,简宓和纪皖强迫田蓁蓁小睡了片刻,等她醒过来,外面安静得很,她困惑地吸了吸鼻子,空气中仿佛有种浅浅的花香传来。 推开门,一阵清风掠过,卧室的纱帘飘了起来。 她试探着叫了两声:“小宓……皖皖……” 没人应声。 她迟疑了片刻,掏出手机一看,贺卫澜在十五分钟前给她发了一条微信:蓁蓁,我爱你。 消息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田蓁蓁一边纳闷一边走到客厅,顿时呆住了。 眼前是一大簇粉色的玫瑰花,玫瑰花中间是一圈狗尾巴草,狗尾巴草中间是一个铺了白色花布的小竹篮,竹篮里躺着花菜,正不亦乐乎地和狗尾巴草玩得开心。 田蓁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扑上去哽咽着叫了一声“花菜”。 花菜立刻抛弃了狗尾巴草,矜持地坐在了竹篮里,傲然地抬起了猫下巴,那双蓝色的猫眼流光溢彩。 田蓁蓁伸出手去,还没等她碰到花菜的猫身,花菜便“喵呜”一声窜进了田蓁蓁的怀里,贪恋地在她怀里蹭来蹭去。 这只高冷喵在田蓁蓁这里从来没有这么热情过,想必这一次和主人分开这么久,也把它给吓坏了。 田蓁蓁抱着它揉来揉去,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好一会儿才稍稍平静了下来,朝四周看了看,没瞧见其他人的踪影。 花菜又“喵呜”了一声,田蓁蓁的手摸到了一个凸起,低头一看,泪眼朦胧中,只瞧见花菜的脖子上熠熠生辉,有什么在阳光下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她屏息着取下了挂在花菜脖子上的挂绳:那是一枚钻戒,硕大的钻石镶嵌在银色的戒托上,展示着它无与伦比的美丽。 一双手臂悄无声息地环了上来,熟悉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指尖一凉,钻石滑进了她的左手中指。 “蓁蓁,这就算你答应了我的求婚了,不要再害怕了,花菜不会离开你,我也不会,天注定我们要在一起。”贺卫澜在她耳后低声道。 “卫澜……”她哽咽着叫道。 花菜“喵呜”了一声,朝着他们俩扑了过去,门开了,“砰”的几声响,好几个人手里举着礼花筒朝着他们喷了起来,亮晶晶的碎屑和彩条瞬间把两人一猫覆盖了。 “恭喜恭喜。” “卫澜你这也太慢了,我都看不下去。” “蓁蓁,以后我得叫你小婶婶吗?” “汪汪汪!” “蓁蓁,咱们一猫一狗,以后可以做个伴了。” …… 后来,田蓁蓁想反悔也来不及了,被贺卫澜彻底盖章成了贺太太; 后来,田蓁蓁才知道,花菜不是自己走丢的,是被迫退出微博的“我的宠物是呆逼”恨死了她,跟梢了好几天,趁她买仙草冻的时候用装了猫薄荷的玩具让花菜兴奋,然后偷走了花菜。原本他想把花菜丢到城外自生自灭,没想到贺卫澜发了这么一条悬赏微博,他立刻心动了,找人装着找到花菜要来领悬赏。 后来,田蓁蓁才知道,贺卫澜是在数万条私信和数百个电话中,加上她描述的场景,推断出了事情的真相,和“我的宠物是呆逼”聊了半天引诱他说了一些细节,在“呆逼”要来领悬赏前半个小时,带着警察上门抓了人和猫。 后来,田蓁蓁知道了,贺卫澜这场求婚策划,从临时起意到准备就绪,花了短短半个小时,纪皖和简宓就是撺掇的“帮凶”。 后来……后来当然是王子和公主,不对,还有一只名叫花菜的苏格兰折耳网红猫,二人一猫一起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2章 酸奶盆栽 霍南邶最近心情不太好,起因是偷看了老婆大人的微信。 简鸣微信上对他的备注是“煤老板”,而对陈年的备注是“陈年哥”,郑柏飞则是简单干净的“柏飞”两个字,甚至连夏瑾生都是“夏鲜肉”这样的昵称。 乍一眼看到的时候,霍南邶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这年头老婆对老公就这么不尊重吗?他除了是煤老板,还是游戏大鳄,更是娱乐圈金主,再不济还是慈善总会名誉会长……头衔多得是,为什么要选这么一个土不拉几的称呼?就算简单粗暴一点的“老公”也比那三个字强! 他郁郁寡欢了两天,原本想直接质问一下简宓,可转念一想好像有点小题大做,到时候简宓问他怎么知道的,偷看微信这事不就曝光了,简宓还得生气说他不尊重个人。 这都是谁发明出来这么多聊天工具的,这一个个微信群、微信好友,成天聊天发语音,有事打个电话不就好了! 霍南邶如鲠在喉,一连腹诽了两天,连聊天的兴趣都没了,琢磨着怎么才能让简宓把备注给改了。当然,在此之前,他先要为自己设计一个完美无缺、高大华贵的昵称。 简宓这阵子其实很忙碌。《魂之忆》已经完工了,她的手上堆着五六幅画的邀约,正在开始构思,各种画协也经常有活动要参加,有两个在学校当老师的同学还联系上了她,让她什么时候有空给学校的孩子们上上课,提高一下美术修养。 她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子,便欣然受邀,还煞有介事地准备了好一阵子。 这天正好霍南邶就在附近办事,一听说她正在泗州路实验小学,便兴冲冲地去学校接她,准备一起在外面吃个晚饭再回家。 到了简宓上课的美工室,教学已经接近尾声了,教室里闹哄哄的,□□岁的小学生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把作品给老师看,身上手上都沾上了颜料,连带简宓也成了猫脸了。 一双干净的手斜插了过来,把一块手帕放在了简宓手上。 霍南邶的眼神一滞,呼吸瞬间停止了了两秒。 郑柏飞微笑着站在简宓身旁,示意她什么地方脏了要擦一擦,简宓一边擦脸一边吃吃地笑着,眉眼弯弯。 霍南邶头一次觉得简宓的笑容很是碍眼,面无表情地站在墙边看了片刻,幸好,郑柏飞并没有什么其他出格的举止,擦完脸上的脏污,简宓便把很多幅画挂上了墙壁,开始讲评。 旁边有小孩子发现了他,顿时把脸贴在玻璃窗上冲着他做起了鬼脸。 小孩子真讨厌,尤其是熊孩子。 他在心里腹诽,却还是温和地微笑着,对那孩子做出了口型:好好听讲…… 门开了,终于下课了,孩子们从里面鱼贯而出,霍南邶迫不及待地走到门口,简宓和郑柏飞在讲台上收拾画具,一见霍南邶,郑柏飞朝着他微微颔首。 “郑老师你也怎么也来了,”霍南邶一脸的尊敬,“宓宓也太不懂事了,还要劳烦你的大驾。” 和简宓不一样,霍南邶一直叫郑柏飞“郑老师”,郑柏飞好几次都说了当不起,暗示他改口,可他却我行我素。 “这两天我正好闲着,”郑柏飞笑了笑,“再说了,这事挺有意义的,我也挺喜欢。” 两人寒暄了几句,简宓和同学也过来了,同学再三表达了谢意,约定下次有机会再来两次这样的活动,一直送出了校门,大家这才在校门前各自告辞离开。 上了车,简宓还很兴奋,和霍南邶说着这次教学的趣事:“有个小男孩可坏了,偷偷把颜料往人家小姑娘辫子上涂,小姑娘哭了他就慌得不得了,说是喜欢她才这样干的,哈哈哈,逗死我了。” “这么好笑?”霍南邶并不觉得。 “对啊,你说像不像你?”简宓浑然不知道他的心潮暗涌,“你小时候一定也这么坏。” 霍南邶咬了咬牙:“我那会儿才没闲心去追小姑娘呢,都是小姑娘来追我。” 简宓斜眼看他:“不要脸。” “当然我一个都没理,我忙着上树掏鸟蛋、下河抓鲫鱼,哪有空理她们。”霍南邶傲然道。 简宓噗嗤乐了:“好好好,你是最厉害的,行了吧。” “今天郑老师怎么也去了?”霍南邶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把他一个大画家拖去教小孩子不太合适吧?” “柏飞很喜欢小孩子呢,对小孩子很温柔也很有办法,今天幸亏他一起来了,要不然我还要手忙脚乱进不了角色。”简宓眉飞色舞地夸奖着。 霍南邶胸口一阵发闷:“你对郑老师一点都不尊敬,总是直呼其名。” “柏飞喜欢我叫他名字,他说这样听上去他没这么老。”简宓笑着解释。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霍南邶正色道,“言辞上的尊敬很重要,社交媒体上也要注意,要不然被别人误会你不尊师重道可不好。” 简宓歪着脑袋打量着他:“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啊?” 霍南邶语塞,幸好餐厅到了,这个话题被抛开了。 晚餐是早就定好的,在黄罗江畔吃法式铁板烧,江风徐徐,夜色撩人,两人轻言细语着,气氛十分旖旎。 餐后坐在江边的藤椅上享用餐厅的餐后红茶,霍南邶把他谋划了很久的意见提了出来:“宓宓,我觉得你是时候开个人工作室了,这两天我接触了两个知名的画家经纪人,他们都对你很有兴趣。” “不用了,我在柏飞那里挺好。”简宓在红茶里加了很多奶,喝了一大口,嘴边沾上了一层奶渍。 霍南邶心头一热,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挑逗着舔了一圈,简宓笑着往后退着,藤椅晃了晃,幸好被霍南邶拽住了才没摔倒。 “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总不能在郑老师那里一辈子吧,”霍南邶循循诱导,“工作室的地址我也给你看过了,就在黄罗江边,风景很好,旁边就是……” 简宓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淡淡地问:“你又在瞎想些什么?” “没有啊,”霍南邶一脸正色,“这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嘛,郑老师肯定不会为难你,他要是有什么损失我来就好。” “南邶,”简宓的小脸一下子紧绷了起来,“我很喜欢非画廊的氛围,也没意向开工作室。我自认为和柏飞之间是很正常的交往和互动,如果你连这个都接受不了,我觉得我们俩之间没有互相信任的基础了。” 她站了起来,眉头轻蹙:“回家吧。” 两个人开始了复婚后的第一次冷战。 确切说,是简宓不理霍南邶了。 霍南邶腆着脸凑上去了两回,诚恳地表示他当然不是不相信简宓,只是想要简宓有更好的发展。 这话连他自己听着都不太相信,简宓更是神情淡淡的,惜字如金,晚上好不容易见了面,不是在画室里呆到很晚,就是早早地上床睡觉了。 霍南邶叫苦不迭,偷偷去看了简宓的微信,发现他的备注改了,变成了“老醋王”。 这是在说他酸的都快要变味了吗? 他哪里老了,明明正当壮年好不好! 这备注比“煤老板”好不了多少,霍南邶悻然想着,真想自己动手把备注改成“心肝宝贝”。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他回绝了替简宓挑的两个知名画家经纪人,卖力地替非画廊牵线搭桥,介绍了两个国外的投资合伙人过来,他们对收藏画品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大家相谈甚欢。 简宓总算给了他一个笑脸,霍南邶心酸不已:既生瑜何生亮,郑柏飞要是能麻溜地在他们俩眼前消失该多好啊…… 郑柏飞当然没有消失,照例每天白天都和简宓朝夕相处,而简宓提起画画,十句里面必然有五句离不开郑柏飞,霍南邶心里内伤,觉得自己就好像横刀夺爱的小人,而郑柏飞成了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安静地照亮着简宓心脏的某个角落。 这两天简宓莫名又忙了起来,一到双休日就神神秘秘地出去,晚上的时候躲在画室里,热线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微信也震动个不停。 霍南邶虽然一脸的大度不在意,可耳朵跟那兔子似的竖了起来,仔细留神着简宓的一举一动。 这天周六,吃完中饭,简宓一改从前睡午觉的习惯,独自一个人牵着提拉米苏去了超市,霍南邶想陪着,却被她硬推回了门里:“不需要你啦,你昨晚这么晚回来,早上又这么早闹腾我……” “谁让你早上这么诱人?”霍南邶被她一路推着,暧昧地笑了。 简宓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绯色,义正辞严地道:“不行,你好好睡个午觉,我不陪你胡闹了。” 霍南邶很遗憾,一个人上了床,不经意扭头一看,简宓的手机居然没有带走,倒扣在床头柜上。 他忍了忍,没忍住,偷偷摸摸地又打开了简宓的手机,点进了微信,别的他也不敢多看,只是点开了自己的头像,一看,备注又变了:偷窥狂。 他的心脏漏跳了两拍,迅速地把手机放回了原位,回忆着刚才的位置摆了一通这才钻进了被子,连连安慰自己:不是的,宓宓不是在说我偷窥她的微信,一定是在说我偷窥她的言行…… 不知道是不是睡眠不足,这个午觉霍南邶睡得很沉,一觉醒来居然已经快三点了,一摸旁边没人,这才一个打挺起了床,叫了一声“宓宓”。 没有人回答,他推开卧室门,家里窗户都开着,微风吹过,纱帘都飞了起来,悄无声息。 霍南邶站在原地,觉睡得有点晕,脾气有点大。 这阵子神神秘秘的都在干什么?不行,得好好开诚公布地谈一谈,他忍不了了! 楼上“得得得”的声音隐隐传来,难道提拉米苏也被简宓抛弃了? 霍南邶憋着气,大步上了楼梯朝着露台走去。 正值初秋夏末,下午的阳光并不是太猛,透过植物墙和葡萄架落在了露台的玻璃椅上。 提拉米苏前腿搭在玻璃桌上,一脸渴望地看着中间的一个袖珍花盆,一见他过来,立刻“汪汪”地叫了两声。 霍南邶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双手撑着玻璃桌和提拉米苏相对而视。 提拉米苏瑟缩了一下,喉咙里“咕噜”两声,一下子萎了,缩在了椅子里,满狗脸的委屈。 一阵香味传来,霍南邶狐疑地吸了吸鼻子,低头看了一眼。 那盆栽里黑乎乎的,上面一小撮长了两片叶字的绿草,旁边的小碟子里放着一把袖珍的小铲子。 再仔细一看,黑泥巴成了一块块的碎末饼干,饼干下隐隐有白色的奶酪。 居然是一盆甜品! 霍南邶又惊又喜,拿起铲子铲了两下,白色的酸奶酪和黑色的饼干沫和在了一起,放进嘴里,又酸又甜,味道出奇得好。 “好吃吗?”有人从植物墙内探出头来,双眼晶亮晶亮的,正是简宓。 “好吃。”霍南邶无视了提拉米苏哀怨的眼神,一口接着一口。 “我亲手做的,”简宓得意地说,“练习了好几次呢。” 原来这两天神神秘秘地在做这个,霍南邶的心都快要被甜化了,铲了一勺递到了简宓嘴边。 简宓啊呜一口吃了,抿了抿嘴,靠在他身旁似笑非笑:“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吃的。” “当然,你亲手做的我都喜欢。”霍南邶觉得自己都快飘起来了。 “和亲不亲手没大关系,”简宓的笑容一下子有点凉了,“你会喜欢一定是因为这个够酸啊,我还盘算着要不要再加点醋,让你酸个够,省得你成天偷窥我微信。” 霍南邶从云端紧急迫降。 “没……没有啊……”他装傻充楞,“宓宓你别误会……” “这两天柏飞在谈一个女朋友,际安交响乐团的大提琴手,彼此都很有好感,”简宓自顾自地说着,“你要是再不放心,索性把我绑在家里得了。” 冷汗从后背冒了上来,霍南邶连声道:“放心,我当然放心。” “放心就好。”简宓转身就走,“手机看得痛快吗?我去收了。” 霍南邶一把抱住了她,诚恳地说:“我错了。” 简宓挣扎了两下,恼怒地道:“不想理你。” “不过我真没偷窥你的意思,”霍南邶辩解,“我就看了你对我的备注,宓宓,你也不叫我个好听的,尽给我瞎取外号……” “你要备注啥你说吧,”简宓又好气又好笑,“不会是叫心肝哈尼这样俗不拉几的名字吧?” 霍南邶语塞,脑中忽然灵光一现:“你做的那玩意儿叫什么?” “酸奶盆栽。” “那我就叫这个,纪念你第一次亲手为我做的甜品。” 简宓噗了一声,这盆栽还真的和霍南邶很像,黑黑的奥利奥就跟那煤渣似的。她踮起脚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声音软糯:“行,就叫这个,以后不要瞎想了行吧?我爱的是你。” “那当然,你爱的当然是我,郑柏飞吃过你亲手做的甜品吗?”霍南邶的骨头都快酥了,“没!有!我是唯一一个!” 他回头去拿酸奶盆栽:“我得再仔细品味一——”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愕然瞪大了眼睛。 两秒过后,两个人几乎同时大叫了起来:“米苏!” 提拉米苏把爪子伸进了盆栽里,正在捞奥利奥的饼干碎片,嘴巴上有可疑的酸奶印子。 霍南邶的脸色铁青,一把把提拉米苏抓了起来,提拉米苏一脸的惊恐,冲着简宓“汪汪”地求救。 简宓忍住笑去抢提拉米苏,抢着抢着没忍住,抱着狗狗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 霍南邶捏了一把她的脸,嘴角绷不住了,弯腰一下子把一人一狗都抱了起来:“好啊,你们两个坏家伙,这回一起收拾了!” 狗叫声、欢笑声、喘息声、求饶声……一声又一声,交织成了一个个充满旖旎和幸福的瞬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