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地稻草人》 作品相关 序 只为一个遥远的梦境(1) 这是我第一部面世的小说。 在这之前,我曾经在不同的空间里试图写了其他几部,但终究没有完成,总觉得笔端还有商榷之处。我是一个喜欢舒缓的人,因此听音乐和写作对于我来说,都喜欢舒心的节奏,于是,我一直在等候,等候有一天,我能将故事用一种比较舒心的方式书写下去。 我还记得我离开大学时那个尚还有雪的东北春夜——哐当哐当震颤的列车铁轨声和那窗口日渐迷离的城市灯火。已经有八年了吧,却是转眼之间的事。 算起来,那是2007年4月,北京柳树正在满街的抽芽,玉兰花在校园里朵朵盛开的时节。我来到了北大,带着焦躁不安和一腔疑惑一边勤工俭学,一边在燕园开始听取经济、管理、中文、历史、心理学、音乐、书画等等课程,从本科生到博士生,接受了各种知识的洗礼,解除常年来积累在心中的万千疑问与枷锁,——这是一段比较自在和诗意的生活。 很多的朋友都艳羡我这期间获得了很多大牌教授的悉心解答和指导,使我关于小说的写作得到了很大的裨益,——尤其使我获得了不同的认知角度和写作角度,——我现在真心的感谢他们。要知道,关于写作,我之前是从未有过“虚构”、“悲悯精神”这样明确的概念的,而到了北大,茅塞顿开的畅快感觉,却是时时涌现。 而来到北京后,做过很多工作,搬了很多次家,目睹和亲历了许多啼笑皆非的琐事与所谓的重大事件,使得广泛接触了中国社会的各阶层人士,也与国外的一些人士打过交道,对中国这块土地上的事也了解更为深切。 然而这期间家中也发生了很多变故,加之在京我的生活也起起伏伏,让我更加了解了人性——我更加坚定了从事小说写作的决心:一切经历都是在为故事的书写做准备。我这样想着,坦然的接受生活给予的一切。 而在之后,一位北大教授在北大英杰交流中心举办的北京市2012年文学论坛上说了一句话,对我的触动非常大,他说“中国的想象比现实更加现实,中国的现实比想象还富想象”,而他这个观点我在课堂也是听过几遍了的;这使我回想周边的人与事,那些带着极富传奇、夸张甚至荒诞戏剧的画面不断闪现在我的面前,犹如所有人在某个时候必然会发出的一个问话不自禁跳了出来: 人生有无数种可能性,是什么使我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起来,我出生于80年代中期的浪平乡,中国西南部一个四处都是石山和茫茫森林的偏僻山村。因此,我的童年是与轻风绿草以及欢腾的牛马相伴,所以非常快乐的,——尽管并不富裕。也许是儿童的烂漫天真,孩提时代一度以为那片飘满稻香、四周都是石山森林的小盆地便是整个宇宙世界,我便大胆妄为地自认为我就是那世界的中心,于是把自己想象成那里的王——当我不存在了,这个世界也将随我而消失。 那个时候,并没有什么“唯心主义”的概念,因为七八岁的孩子连字都不识几个。而从另外一面来讲,我封闭了自己去外面的念头同时打开了天真的想象王国,——觉得一生便无处可去,终其一生便将在这山野森林包围之中度过,——也就对那片大地特别珍爱,想着山边出没的猴子几天没下山了,父母说的山里面的老虎、狼还有披着钢针的野猪怎么还没出来。 在很长的一段时期,也会坐下来想在山后面是一个什么样色彩的世界。随着时间推移,那个童年快乐稚嫩的山村世界崩塌了,我的幻想王国也消失了。我不得不怀着好奇、焦虑、忐忑、忧郁与勇气等等复杂的情愫走出了山村,走向了县城,到了大都市求学。 然而,从此之后,我并没有能够摆脱那座绿色山村世界里的童话王国与那里的人与事,他们紧紧伴随我内心深处的记忆,一直到如今。 我是渴望到外面读书的,自从我能上初中之后——我总想着要改变原本的生活。但我对寄宿生活非常不习惯,只要有点声音我就难以入眠。要知道浪平乡中学的宿舍是由原先的瓦房教室直接改造而来,说改造,只是沿着教室四周搭上铁床架而已;人员近三十人一间,而且教室中间用两排上下两层的大木架摆设各自大大小小的木箱子,夜光中,像一只只木冢似的,散发着各种不知名的木板味。 而到了晚上,房间鼾声四起,一浪高过一浪。就像山风吹过田野,青嫩的秧苗随着翻腾,风窝处的秧叶翻转过来一阵簌簌泛白,使得连绵的稻田现出一片青一片灰来。我实在无法入睡;更是担心第二天的课程受到影响,以致紧张得要命。晚上数羊数星星也没用,是一个缺少睡眠的学生,因此白天注意力无法集中,常常昏昏欲睡,所以私下自我封号“瞌睡老君”。 但我又因为害怕考不上高中考不上大学,以致走不出这狭小的村落,所以也强制尽可能地作出拼命学习样,所幸成绩也不算太坏。然后高中毕业之后,我的成绩并不理想,但也终究上了二本线,我没有报考南方学校,却是辗转来到东北,去满是雾凇的江城学计算机,由于各种因素,后来又中途到了北大,然后一直在京谋生。 这一路被贯以“牛娃仔”、“少先队员旗手”,“三好学生”、后来又有一个词叫“80后”,“蚁族”、“边缘人”,“北漂”、“农二代”、“新型农民工”、“新锐编剧”、“创客”、“儒商企业家”、“科技新贵”等等称谓。这众多的称谓打在我的身上,不免让我感到啼笑皆非,甚至一度苦不堪言。这中间发生了太多莫名其妙的事,我将以小说的方式给大家一一道来。 毕竟我觉得作为一个小说作者理应以小说多说话,不要私下大谈特谈;当然,在必要的场合,也还是要说话的,也绝不是闭口不谈,做一个吃了哑巴亏的哑子。所以带着这样的观念,我将大量的心思花在如何写作上,花在思索“为什么我是这样子”,这个疑问时时萦绕着我。也依循着这个追问,我在北大一边听课,一边开始了几部小说的构思。 人物、故事情节都有,他们折磨着我,融入尽我的生活。为此,我是信誓旦旦想要在我三十岁的时候出版一个五十万字的大部头。但2014年很快就过去了,由于种种缘由,原先计划不得不搁浅,我没有将五十万字的大部头写出来,反而使我在这年末短促的三个月内完成了这部十余万字的作品。而这之后,我也许将会很快完成《红喜烛》、《梦中人》等中长篇的创作。 这部小说的问世,使我确认了一点:我没有想到,我会成为一个写小说的人;我更没想到,我终究成了一个写小说的人。 一九九一年,我开始就读浪平乡中心小学学前班。浪平乡中心小学校址所在地曾经是一片坟场,那里曾经屠杀了很多人,发生了很多惊心动魄的往事。建校时,挖出了不少白骨和遗物,还为此惹起了许多口角和官司——这些我都将在系列作品中讲诉出来。 然而刚上学的我,却并不知晓这些。在这个只有一幢三层钢筋混凝土教学楼的学校,我却似乎如一匹野牛找到了精神牧场,呼吸着这里清新自在的空气。 然而如今回过头去审视那些时日,才知道人生处处都是牵系。至今还记得六岁时9月1日那天去学校报名的场景。我的父亲在街头凉棚的圩市上卖了几头带着黑斑的猪崽,然后领着怯生生又充满好奇的我去中心小学学前班报道了。 那时候,中心小学的那株大人手臂合围大小的柳树还在,只见大柳树下校铁门两边的水泥桩上,挂着一条红色横幅,上面正方形白纸黑墨斜倒着,写了一长串我不认识的字——“欢迎新生入学”! 而我报名的地点就在校门口那幢钢筋混凝土教学楼的第一间教室。只见两位穿着碎花衬衣整齐干净的女老师,摆了一张桌子在教室后门的走廊过道上,一位穿着半截袖白衬衣的家长正在从裤兜里取出崭新的几张拾元钞票交给她们。 走廊下面就是泥巴操场,风一吹,地面就会飞起黄白打旋的灰尘。不过除了泥沙之外,校园异常干净,沿着操场的折角花圃里还种有美人蕉,种类繁多,紫叶、斑纹、软瓣、大花全有,杂在被剪裁得齐齐整整的冬青之中。 家长和学生来了就排在泥巴操场上,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抬腿跨上走廊去报名。那时候人不多,父子俩站在泥巴操场上,不久便轮到了我们。父亲挟着我的腰轻轻一抱,抬腿跨上了走廊台阶;从两位老师手里拿了登记册帮我报了名,还用她们手中的黑墨钢笔替我认认真真的填了姓名。 其中一位女老师提示父亲要在家长职务一栏写下职务。父亲不免遵照老师的指示,规规矩矩地写下“务农”二字。 父亲填完这些,旁边女老师笑眯眯地故意问我的名字,父亲在旁边督促我赶紧回答老师的问话,我有些心怯地告诉了她。两位老师不禁莞尔,指着登记簿上父亲刚才写的名字告诉我,“这就是你的名字,你得记住了”。 这一幕我好久好久以来,常常会回想起。 第二天,我便开始去学校上课。这之前,当然有着孩子的通病,就是床气。每每都是母亲把我从老式的木板床上拉起来,哄着我穿衣穿鞋再抱我到屋檐前,一盆柴火烧的热气腾腾的洗脸水早已预备妥当,——那脸盆是大姐结婚留下的喜盆,还有用红漆刷的喜字。 然后母亲让我蹲下来,从面庞擦到脑后根。到此之后母亲总要把脸巾在盆里清一遍水,使劲拧一次,若水不黑,然后再从后脑根逆向擦到面庞,很多时候,母亲使劲擦我脸上不知何时捣蛋粘上的黑点,不免有些生疼,但洗脸也就算勉强通过了。之后,母亲拿过哥姐们用过传到我的布书包挂上我肩头,目送我到屋后的村道上,让我跟着其他孩子一起去上学。 学校虽然离我家就几百米远,但沿着弯弯曲曲小货车可以行驶的泥巴村道,需要走过一道几十米长阴森的油茶林。这油茶林边上有一口被填埋的土井,听说里面埋过很多死人,晚上会看见很多鬼火,因此盛传很多鬼故事,所以那是个让我害怕的地方。不过能跟孩子一起去玩,这种事当然很开心了,以致每天去学校我倒是很主动,只要一过了那阴森的油茶林,我便大胆起来。 到了学校之后,起初便是学习汉语拼音和写名字。天天背诵abcd什么的;名字我在家母亲也教过写一些,但我还是写得毛毛糙糙,歪歪扭扭;听老师讲课也不怎么明白,所以也并不知道怎样用功。 于是,不久我就被分到了小班,这小班在当时等于陪读或者是文化普及教育的意思。因为到了初考,基本上这个班的人很难考上初中。不过这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因此,这个班的任教老师主要是代课老师为主,教着教着老师就去当兵了,或者结婚了、调走了,或者从此不再教书了;学校于是再找老师。 有一学期,记忆中似乎有六个老师来轮流上语文数学两门课。但这都似乎没什么关系,少了老师的管束,我们更是快活得像天上的群鸟,在那片蓝天下自在玩闹生长。 由于是小班,我们的上课教室也不在那幢三层教学楼里,而在学校红旗旗杆下的那排陈旧的瓦舍里。不过学校每个学期都会找瓦工检修一次瓦,避免下雨的时候漏雨。所以,庆幸也没在教室被雨淋过。 那教室有一口瓦窗,阳光从上面射下来,教室的光线倒是不错。我常常将手指摊开,让光线射在手掌上,可以清晰地看见手掌上的纹路和血色。久了,我能够从光影移动里准确地判断一天到了什么时候。 但很多同学都想去大班那样宽敞的教室上课;好在那时的我并不在意这些事情,玩乐是我来这学校的主要宗旨,每当下课的时候,我就和几个小伙伴在红旗下那十几级台阶边的水泥扶手上,抬起嫩嫩地小屁股滑滑梯,开心得不得了——当然屁股上的裤子很容易因为摩擦破洞的——我挨了不少父母的数落和责问。 不料,后来我的学习成绩却渐渐好了起来,到了小学二年级,我的成绩比一班的还要好。这使人感到莫名奇妙,以为我家老祖宗显灵保佑——我家老祖宗葬的好风水。 而我不得不提,在这之间,我遇到了一位很好的语文老师叫唐老师——这不免让我立马就想到她教唐老鸭的课的情景——和蔼的笑容,抑扬顿挫的声音,不时的用手轻挽一下额边的头发。她从一年级开始便来带我们,直到二年级下学期才调走到了县城一小,——这两年里我们班的语文课终于没有更换过老师。 记得一年级的冬天,她请我们几个孩子去到他乡工商所的家里,他一边带着出生不久的孩子,一边请我们吃甜大饼——当时好像一毛钱一个,然后给我们补习基础知识。而翻了春,也是从她身上,让我感受到了写作的快乐。 每当到了她的作文课,她便让我们去教室外那带着泥土味却非常整洁的操场上观察景物,特别嘱咐我们不管写说明文还是记叙文,要仔细观察美人蕉叶子的形态、花的绽放与美丽,然后再回教室写出来。 我的作文常常被当作了范文在班上诵读。这终究使我感到意想不到。那种被阅读的感觉实在妙不可言。而在不久后的一次作文上,唐老师布置了作文题目是《我的理想》,让我们带着这个作业回了家。 我回家后,就是到两里外黄岩脚的青岗林草地上去放牛。记得那天我骑在牛背上,站在青岗林夕阳通红的丘峦上,想着唐老师布置的作文——我的理想。那个时候,我似乎有些早熟,我知道像我这样的家境和我们的成长环境,当不了科学家,也当不了政治家,所以以后最多只能当个作家——可以有份铁饭碗吃,不用忍饥挨饿,还可以照顾一家人,写出让自己高兴也让其他人喜欢的文章来:这已经算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来了。 但我的作文却没有写我要当作家,因为,我知道在那个闭塞的乡村,当作家是个多么可笑的事情。那时候,我写到,“我要做一个社会主义四有新人”——具体的职业我始终没有胆量说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序 一个遥远的梦境(2)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世事的变迁,我才觉得这个隐瞒的梦想已经生根发芽,但却又是如此的可笑:一是很多作家并没有铁饭碗,二是作家并不那么招人喜欢,三是作家并不一定能照顾好家人。 但我后面却阴差阳错或者说是有点迂回固执地走上了这条可笑的路;这个做作家的梦犹如梦境一样依附在我的血液中——在随后的二十多年里,无论遭遇多少挫折与不快,从未变更过。 我有时甚至变得焦躁起来;来燕园之后,关于第一部小说作品,我原先构思了好几个,但终未完成;于是,我总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在三十岁之前,有一部成型的小说面世。这几年发生了几件事,使得我又不得不搁置了原先的计划,花了几个月构思了这部以农二代的爱情为主线,以表现农民和母亲为主题的小说——《蓝色稻草人》——《红喜烛》的姐妹篇。 我想,以生我育我的农民母亲作为小说的开始,这是对她最大的敬意和报答——母亲是那个燃烧了她的生命,点燃了我这梦境的女人。虽然在这世上如此渺小与坎坷,但于我而言,是何其伟大与宽博——她是让我成为现在这样子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没有她,不会有我现在的一切。 我的母亲这一生,就像那崇山峻岭的大地一样,在别人看来,憨厚得近乎愚痴;她一直身体力行教育我要勤劳,做个善良诚实的人,——“力气是个怪,用了还在”,“不要撒谎,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别做亏心的事,人在做,天在看”——无论外面如何变,她都这样要求我。 除此之外,母亲的勤劳是出了名的。自从我十一岁以后,家里便再没有养牛养马,母亲便时常念想着再买一匹牛,然后可以耕田犁地,可以自己种粮食。到了近几年,她还是念念不忘。她说,“有了牛自己爱什么时候种地都行,把田租给人家种,能给你多少粮食?咱自己种,有了粮食就不会挨饿,现在去哪买粮食吃,都那么贵,吃的也不放心。有了牛,我自己就可以种了,不用花钱请人而且那太麻烦”。 但这个愿望,我们几个子女都没有给她完成。但她还是坚持着自家田地自己种。在我写这篇小说的时候,我就接到家人的电话,说母亲今年种我的地,收了六袋粮食。听到这里,我便不免难受,我的眼前便现出在雷雨交加的夜晚,母亲一个人站在田埂上,扛着锄头戴着斗篷,如同矗立的稻草人一样守护着满载希望的稻田——这不是幻景,而是很多年来,母亲经常夜出耙田犁地、放水种田的真实再现。 因而在母亲身上,我似乎看到了近一百年前鲁迅先生笔下那轮挂在故乡中天的金黄圆月,也似乎看到了叶圣陶先生笔下那渐渐倒下的女人与稻草人。 在现代化的铁轮下,这一切都将成为历史的印记。我和众多从农村出来的孩子都能够深切的感受到,随着传统乡村世界的那些木瓦屋的凋敝与消逝,那些在诗人眼里田园牧歌式的生存方式都将远去,留下的唯有我们的童年记忆而已。而这种童年记忆,也是大部分农村人经历的集体历史演化进程,——只是我们曾经不知道和忧虑的是:未来将会走向何处去呢? 此刻我想,我的母亲与大地是分不开的了;她应该是中国最后一代传统农民。传统农耕时代即将结束,终将像古老的挂钟那样成为咚咚响过的古董。而我也相信“农民”这个词与身份也将成为历史的弃客,因为平等与尊严是人类共有的诉求:这个赋予公平的时代也该近了。 ——国家政府部门其实也在做了。最近很多地方都出台了户籍制度改革,很多农村人都成了城镇人。这是值得多么庆幸的事。可是,我却又感到了迟疑,有种说不出的淡淡的忧伤——这种情愫就这样飘忽不定的存在着。 回想在这些年“城镇化历史进程”中,我和成千上亿的农村年轻人浩浩荡荡地卷入了城市,我们都怀着一颗朴素的心——改变命运,——希望生存得体面一些,活得尊严一些。 然而走进城市我们却体验和演绎了各种人生。它们交织在一起,让我们哭,也让我们笑,犹如电影院放映的镜头一样扫过大大小小的城角和街市。 我们自诩或被冠以“草根”、“**丝”,或多或少都带着难以言表的“自嘲、阵痛与创伤”,——显性的或隐性的。媒体上的“伤不起”成为了我们的代言词。这让人很快联想起几十年前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留下了很多“伤痕文学”;只不过如今的“愤青”不是“知青”,而变成了大多数经过初中、中专或者大学教育的“农青”,常常聚在网上调侃与发泄“吐槽”而已。 从人的情绪感受上来说,人生的苦乐悲欢何其相似;透过漫漫红尘,历史仿若有一根悄无声息的绳子链条将一切如齿轮般串起来,不断的旋转,让我们觉得仿若今天的一切曾经都发生过,而在未来又会重现。 是什么缘由让我们感到如此呢?我会独自求索这样“大而无当”的问题。之所以说它“大而无当”,是像我这种来自草根的人,本应该只思考明天该怎么工作,怎么赚钱讨生活的,——把自己本分的事做好活得体面就好了——没必要去思考那些无能为力的事。 但后来听到了也亲历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远远超出了少年时期课本和家庭所告知的识见和处境,让我茫然不知所措,白白蹉跎了许多岁月。于是迫于心中的不安,养成了刨根问底的习惯,——尽管思考也未必深入,但终究想要弄清楚,就像小时候遇到林子中茅草和泥编织的鸟窠一样,总想爬上树去探究个明白——窝里有没有蛋或者鸟。 也就是我总想企图用一种可以解释的方式去把握我所处的现实世界,尤其是探寻这背后让我戴着钢铁面具跳舞的那根悄无声息的绳子链条——它似乎是存在着的,——只要摸到绳子的一端或者触碰到绳子的一段,都可以安抚我内心的惴惴不安,使我不至于太过迷茫和慌乱无措。 因此,在我血气方刚的时候,北大是我精神栖息的地方,将彼此联系到一起,——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北大”这两个字眼,小时候更多的是看鲁迅、沈从文、汪曾祺的作品以及******青年在北大的趣闻,使我知道她;而到了高中后,读了曹文轩教授的许多作品之后,心里有向往之心但知道绝无可能去那上大学,于是,便慢慢封藏了这两个字。 当我莫名其妙地站在北大未名湖边时,四月的紫色的玉兰花和火红的碧桃开在宁静的校园里。而我真正的去理解去感受“北大”这两个字的份量时,就是在这之后与燕园发生联系的八年时光里。 在燕园的这八年里,我听到了很多精辟的见解,也遇到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人和事,——我也变成有点小邪气的人——这或多或少也将虚化于我的小说中。 其中一个最大的感受是,北大,跟一个词联系得最为紧密,这个词叫“中国”——她将这种民族情怀和豪气溶在校园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当中。对于我这个从事小说写作的人来说,耳濡目染之余,也不免沾染这种好大的毛病,偶尔也会与认识的朋友高谈阔论谈论相关话题,——好像自己生了三头六臂,真能改变世界似的——后来想起,不免抬头戏谑地嗤嗤一笑,也就过去了。 我还记得一次在未名湖边与一个初识的复旦女生m闲聊。她是来此考博的,那天复试之后到湖边小憩。她说复试时,其中一位教授问了一个问题,“中国梦和美国梦有什么异同?你以后会不会去美国?”当时,她用深邃的目光望着我,看我怎么答。 我立马沉思下来,看着水光粼粼的湖面,嫩绿的浮萍冒出头,那个时候又是一年的春天到了。 我记得很早的时候,读到一则历史趣闻——拿破仑声称“中国是一头雄狮,一旦醒过来将震惊世界。万幸,就让他继续睡下去吧”。我不知道这句话的真实出处和语境,——是赞美还是贬抑暂且不说,但中国这一百多年来,他从一个战乱纷飞满目苍夷的国度变成现在四处高楼林立,交通四通八达,人手拿着一部智能手机就可以定吃定喝,公众享受着世界的文明成果,——这承前启后的变化空前绝后,确确凿凿就发生在这片近乎魔幻主义造就的神奇国土上。 这种近乎魔幻主义的存在,在我几度翻看自己家族的族谱时,也常常能够体味到其中的五味杂陈。 可以说,祖辈们经历了无穷无尽的战乱浩劫,或弃农从军,或落草为寇,或疲于奔命,各个朝不保夕。而父辈在新中国的环境里,参加公社,搞过互助组,农业学大寨,吃大锅饭;后来在改革开放下,包产到户,小商小贩,自食其力,终于不用借粮借米,辛劳地养活自己。 到我们这一代80后,却是走在信息物联时代,互联网购物,网络写作,手机拍照,智能机器人服务,无人机快递,将我们原有对世界的认识完全颠覆了,与外界联系的方式也彻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中国算是走出了一条“活路”——我母亲出去田间干活,口里说的就是“干活路去了”。 正是由于有了“活路”,这片国土在短短六十年里魔幻的多养活了庞大的十亿人,现在总人口数已经接近十四亿。这十四亿人横跨不同地域、不同民族,还连结不同历史文化,这背后的组织管理是人类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复杂系统,她远远超出人们以前的理解范围,被外国所谓的学界商界称为“中国奇迹”。 巨大的民族战争、灾害记忆和变革的历史脚步承托着这个奇迹——以“中国梦”的形式贯穿在每一个家族成员与师生朋友的人生里。通过口头讲述、生活体验、知识、考场考试、电视广播、求职、结婚生子等等各种方式,又加载在我们年轻人生命的成长路上。 ——一百多年来,什么样的组织形式可以联合组织亿万个个体进行劳动生产,同时充分发挥众人的聪明才智保家卫国、去除外辱,使民族繁荣昌盛,创建和平富裕的为人的美好生活? 我到了北大之后,听到不同教授从不同学科不同国家体制演变等视角来解答这个“大问题”——听了之后,没多久便很快忘记了——这类于我而言,尽管曾经是极为关切的,但豁然开朗之后便觉得已经是极为遥远的问题,记住也无甚用处。 脑海里各种念头不断闪现,关于m的问题,我只是还依稀温暖的浮现少年时候,作为少先队员站在陈旧的瓦房前那杆红旗下,行着少先队礼唱国歌的情景,那个时候我相信,——明天总是光明灿烂的,人也是可爱的。但随着自己慢慢的成长,伴着周遭的巨变,目睹与亲历了很多变故,渐渐知悉人生、人性岂能这样简单,——哪有总是光明灿烂的世界——问题本身并不一定存在非此即彼非黑即白的答案。 ——我沉思一会之后,对着复旦女生m摊开双手尴尬的笑说,“真不好答——不知道该怎么答”。 回答完之后,我感到一阵虚惶。我不免忆起儿童时期点煤油灯看书的时光,我很怀念那段日子,但是我知道,那只是怀念而已,永远不再重来。时间的流逝,会洗涤一切,将我们曾经弥足珍贵的事物变得毫无轻重,往事会变得模糊以致彻底遗忘不见起来。 就像这一百年来战火弥漫的日子,那圆明园里升腾起的熊熊烈火都已经远遁了,仿若从未在这周围都是现代高楼大厦的北京城发生过,——历史的硝烟,你往往无迹可寻。唯有一点的是,我们心灵的疮口,有的却并未有那么快的愈合能力,她以记忆或个体疼痛的方式不时地提醒着我们。 在几年以后的今日,我还能记起那位复旦女生m,——听说后来她终于去美国去了。 在此,作为“大历史”的参与者也是见证者,在应对历史记忆和饱满希冀的同时,我希望通过自己的笔端虚构还原无数个个体的小历史,怀念或祭奠那些用生命和智慧谋求人的灵性、优雅、尊严,在这片魔幻国土上东奔西走的普通人们! 谨以此不伦不类甚至有些错漏的长序,告知喜欢的读者;也以此也告慰我的母亲——我终究一直遵循她“人,就要学点好”的教诲,已找到属于自己尚且喜欢的工作和生活方式。 为了这些少时遥远的梦境以及成年后的思虑,我在几个月内完成了这部小说的创作;人物与内容全凭虚构,所以请读者莫要对号入座,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不快。也同时由此将推出系列文学作品,欢迎大家关注。 作者:山村 2015年8月夏于北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目录 序只为一个遥远的梦境 引言不可饶恕的倏忽 第一章十六岁的纪念 第二章不可理喻的世界 第三章重逢八0酒吧 第四章命运交响曲 第五章世纪未了的情缘 第六章天台上的陪护工 第七章相思树下的裸体画 第八章迟来的告白 第九章南国的春夜 第十章来自彼岸的口信 第十一章再闻《天之大》 第十二章中秋的葬礼 后记学会为孤独的人生鼓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引言 不可饶恕的倏忽 说什么好呢?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让我去写代码比这要痛快得多。要知道我大学学的是智能设计专业,我不像山村兄那样之所以当初报考计算机专业,是为了家里人说“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我只是因为文科实在学得不怎么样,所以只好报理工。 还好,我或许更喜欢跟机器打交道。平时沉默寡言,说话不是很多,看起来也比较文静,不善交际,所以没有多少朋友打扰,——说起来,是没几个人愿意与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交朋友——学起相关电路图和做起实验来倒是得心应手。但山村兄来了,话也是打不住,一直眉飞色舞顺带各种添油加醋,那是个很轻松的时刻。 我硕士毕业后便在bj做信息智能工作,虽然留在bj工作,表面上看起来比较风光,——在以前是所谓光宗耀祖,很多乡里同学听到后都很羡慕。但是世界变化的脚步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准备,一茬茬的大学博士像秋日的稻穗从学校这个围墙里冒出来,已经毫无稀罕。由于只有硕士学历,起初那几年根本没有落下bj户口,名副其实的北漂一族。所以有太多的不快像在大庭广众之下放了不礼貌的臭屁一样自己憋着——见谁都不好说。 几年前,编剧山村兄一再催促,让我将自己经历的一些精彩回忆写成剧本,搬到荧幕上。他说,把咱们年轻时的得意事和王八事全记下来,到老了我们喝着酒一起哭一起乐,多好!我听了一个劲摇头,在我看来,毕竟那都是个人回忆,用语言文字写成剧本都不如事情本身——过去的皆过去了,并不值得大书特书。何况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闲心,——总有忙不完的工作。 然而近年来,我们两兄弟身上都发生了很多令人痛彻心扉的事,尤其是母亲田新华迷失在清平乡山野里毫无踪迹,以此作为人生归途,更让我饮恨终生。 她失踪以后,我常常独自坐在清平乡家里的阳台上,仰望山前的星空,守候着她的回来。就像小时候,坐在木屋前的门槛上等她回来一样。可是,早上的太阳落下了,晚上的月亮消失了,时间一月一月的过去,母亲的身影却依旧没有再度出现。 我于是在没人的夜里,把眼泪当作种子洒在稻田里,洒在山间的风色里。无数个不眠的清晨,沐浴清凛凛的阳光,梦花溪水从肩头清理我憔悴的面庞,烟气缭绕的天鹅湖倒影出满脸胡渣相。 说起来“失心疯”这样的词,在我过去的生活中,只是把它当作一个专有名词来对待;疯子的人物却常在电视或者小说戏剧中看到,尤其小时候和妈妈一起看电影《世上只有妈妈好》——那个年龄的我,为小强的妈妈的遭遇感动得一塌糊涂。然而当“失心疯”和“疯子”这两个词从那些稚嫩的小孩口里脱口而出,我才如针刺心一样感到这是多么残酷的现实,——这怎么可能活生生的发生呢! 我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像掉在了千年冰窖里,四处爬满了花花绿绿的蜘蛛,一张张苍白的细网一层层地束裹绑紧,把我围在坑底。好多吓人的蝙蝠张着扁长的嘴和翅膀飞过来,要撕啄我被黑夜蒙蔽的双眼。 我曾经为了避免发生失踪这种情况,和大姐农改革做了极大努力和预防,但后来才发现,终究还是存在巨大的倏忽。 我懊恼的狠狠地抽打自己的嘴巴,抽打自己健忘的脑袋,一个个脓肿的包像母亲种下的苞谷棒子,沐着夏日倾盆的暴雨。我的内心一刻也得不到安宁,我仿佛置身一个危险的境地,——蜷曲着自己的身体,斜躺在光滑的山石上,等待着山上即将崩塌的泥石流。 在照顾和失去母亲的那几年时光里,我又失去了几位重要的朋友——她们恍惚之间,都曾向我暗示过什么,只不过或是因为我毫无警觉以致无法捕捉那背后的寓意——使得遗憾、愧疚、愤懑交集一起,我更是郁郁寡欢。 我闭着眼睛,闭着眼睛,仿佛那泥石流慢慢地从山顶呼啸而下,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将我裹挟而去,我只知道,——她在呼啸而下。 这段时间这些事不断在我脑海里回转,不管是梦里还是工作中,每每看到周围的一些小物件或小事情就会触及我的回忆,心情实在糟糕透顶,而生活也笼罩在阴郁不快之中。 北方的天空终于下起了雪。十一月过去了,十二月又过去了。 在迎接2015新春羊年的这个腊月,一个人呆在bj寓所里,回顾这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我只能借助文字,将它表达出来,好察觉背后那些我忽略而无法理解的部分,使得我暂时摆脱那些纷繁的痛楚。 之所以借助文字,是因为用嘴说,我根本无法表达。只有通过文字像藤蔓攀附一样才能串联起我过去的一切,更确切地说,文字像海上的一叶帆板,可以继续载着失魂落魄的我浮荡在这人世。 考虑到我并不是文科出身,文笔自然不是那么流畅,文章好坏只能不论。所以我起初只是顺着记忆写下去而已。但这样的文字也同样困难,好多问题都想表述,却又不知抓住哪头开始写起。待写了部分之后,又觉得不像原来的样子了,——心下又是一片怅然;我知道——很多事情是由于思绪纷繁而不知该从何说起。 当山村兄知道我在写这些经历后,要我电邮给他看看。没想到他看了之后大加赞赏,并告诉我:写作就如造房子,任何一座伟大的建筑都是有灵魂的建筑,没有灵魂的建筑永远不会伟大,就譬如咱们中国的故宫,可以说它是“中国人骨子里的帝王梦”——你这里面已经有灵魂了。 还郑重地告诫我,“任何一部伟大的作品都有自己的情思,没有情思的作品那仅仅是粗糙的文字记录,所以文章要么是为爱而生,要么为激情理想而建,要么便是被毁弃的残垣旧梦,亦或者伤痕的救赎和抚慰——总之,它流淌着人最深处的情与思。” 他还据此延伸,跟我讨论关于智能机器人的存在的哲学问题,“你是一个工程师,尽管你能做最为精确化的智能机器,代表着未来人类信息社会的方向。但是,有一件事,你我都可以断言,人类的情思是无法融入到智能机器人中去的,这是智能科学终究无能为力的地方。所以机器人还是机器人,它终究不是人!” 他为了使我把经历写好,告诉我如何添加一些情节的技法以及如何布局修辞,试图说服我以此成就一部出色的小说。但对于我来说,这太过繁难,我根本没有心思去做。而且也不想做什么小说家,——花好几年美好时光去打磨一部作品——这对于我太不现实。所以还是拜托他亲自操笔,帮我进行修改与润色。 他欣然同意了;这里面的文字很多与他有关,我本来是想删掉的,但后来在他的见一下,都尽可能保留了我的原稿和原意,当然也有逼真的模仿我的行文续文。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他虚构的人物以及几处青少年时候未曾发生却让我兴趣盎然的情节,读到某些段落,我不免想起一些熟悉的人和事,难免有些眼眶湿润——这却是不足外人道的事了。 我这时,又感觉到作为小说家也不坏,——人内心总有些莫名的情感与思虑需要一个慰藉的凭借,或者一个发泄的去处。这小说正好可以如此,它以如水的文字渐渐呈现一个人的伤痛,并以此一遍一遍的去抚慰那些结疤或印痕。于是,和他几经细致沟通,终于形成了这部《蓝色地稻草人》小说,并作为他长篇小说《龙凤喜烛》的姐妹篇。 这期间,他问我觉得还有什么需要补充。我仔细想了一下,只希望祝福那些还生活在乡村的伟大母亲幸福安康,以及在若干年后,这部小说依旧能够抚慰和温暖我或者与我有过从农村出来到大都市谋生的类似经历的朋友就够了。 本人比较笨手笨脚,这个引言是山村兄一再要求非要不可的,我本无所谓要挂名的,但终究还是在他要求下如此作了,后经他审订,一并刊行于此。 敬请 山村兄雅正 2015年4月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一章 十六岁的纪念(1) 1999年那个夏天,清平乡格外的炎热,知了躲到芭蕉树宽大的扇叶底没完没了的叫着;好像絮絮叨叨地小姑娘,又像七八十岁瓮声瓮气的老头儿,倾诉着自己白驹过隙般迸裂的爱与恨,总叫人心情不甚烦躁。 我那年16岁,刚刚中考完。在等候考试成绩中,犹如被池塘里的蚂蟥又黑又软的扁嘴吸上了心窝,心上七上八下的怎么甩也甩不掉,度过了心焚如火煎熬漫长的十几天。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把身心投放在劳作上。一大早就起来,背上背篼走上黄岩上那条狭长悬空的石径马路,到几里外的石乳洞苞谷地里去割猪菜。中午回来吃完午饭又到牛王庙前的大田里拄着薅秧棍薅秧。傍晚的时候天气清朗得很,便一个人迎着红彤彤的晚霞去犀牛湖游上两圈,满心将身上的疲累冲洗干净。 然而,每当夜幕降临,一个人躺在木床头,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弄得老木床吱呀吱呀地响。耳边传来家门前稻田里的蛙鸣一声盖过一声,将我心中的忐忑和难以言说的伤感都勾兑出来,像酒一样洒到窗前透进的白银月色里,直到我沉沉睡去。 由于中考考完之后,我的书除了语文课本,其他的都被同学们拿到教室的角落狂欢烧掉了,所以家里也没什么书可看。我因此去找了街上的同学胖猪借了《红楼梦》来打发时间。胖猪的祖父是供销社的老社员,很喜欢藏书,因此,我们班的同学因为胖猪的关系受益匪浅。 翻了几页看下去,觉得那些纠缠不清的人物何尝不是现下梦花庄里的人,只是换了一套行头一处场景而已。想起近几年发生的事更是触目惊心,更是觉得前途忐忑,便不免看不下去了;晚上家里又没买电视,无法收看电视节目,心情极度烦闷。 妈妈有秦堂婶她们下来聊天,我见插不上话,便出门几百米远的兴隆村去找民生(牛民生便是如今的大编剧山村兄的学名,他比我大几个月)一同打台球。但民生晚上很少出门,所以,我常常是一个人到街头角落的新时代录像厅看录像居多。 那个新时代录像厅也就有一百平米左右,自从乡府电影院被围起来种玉米之后,这里便成了乡里大多数人夜里打发寂寞时光的去处。每次夜场每人一元五角票费,一百多号人济济一堂,很是热闹。 那时候录像厅由于大陆对于影视作品的解禁,也可以播放欧美大片了。不过一开始影片都是录像带录制的,很多还是盗版的片子,因此往往有时看了一半带子便过不去,——屏幕上影像人物卡磁卡磁地闪烁不动,然后现出红白蓝条纹来停在那里。 录像厅老板的儿子便从屋里钻出来,打开厅里的灯,蹲下身子按播放机的按钮随手取出磁带。然后拿着磁带上下摇晃几下,再伸手朝孔里手转一番,便又放进播放机里,竟然神奇的可以继续看下去。后来没多久,录像厅便用上了更为便捷科技的dvd播放机,——当然仍然是盗版碟子居多。 《罗马假日》便是在这里看到的,不过都是译制片,连英文字幕都没有。以致看着赫本那些异国他乡的演员总是拖着腔调在说话,声音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缺乏欧美人自身的个性和生气,不免总是觉得很生硬。所以本想借着大片练练英文听力,也逐一落空。 由于所引进的欧美大片以科技和变异为主,观众看多了便大同小异兴味索然。故占据主流的仍是港片林青霞、张曼玉、周润发、刘德华、张国荣等的作品,露胸的尺度不是很大,偶尔***片的也有,但都带着浓郁的温热的南国情调。 看完一场,基本已经十点了。录像厅老板为了赚钱,把录像厅外的扩音器拔掉,让余犹未尽的男人们留下来看成人***但那时,我早已发困,精神好的时候也想留下来看看,但又怕母亲担心,所以一次也没看成。 到了7月28号,成绩下来的日子,我一早便火急火燎地飞跑到街上去。当时街上的安了电话的五福百货商铺还没开门,我只好转过身去瞿氏老友粉店吃早餐——老板娘非常漂亮,做出来的肠粉更是地道。直熬到八点半后才可以查询,我便冲到五福百货商铺,迫不及待地拨通查询号码。 得知我的分数还考得不错,在la县全县排名十四名,清平乡排名第二名,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压在心里的石山终于落地了,仿佛听见山崩时的一声响,转眼间灰飞烟灭,无比的快活。 而那天中午我也得知宗家庄的好兄弟宗国人考得更好,多我十分,清平乡排名第一,la县排名第九,也就是说我俩可以报红城地区的任何一所高中,我不免心下有点小小兴奋起来。 分数可以查询的第二天,班主任杜诗语老师把我俩叫到学校,我俩如往常一样,尊尊敬敬地坐在她那间砖瓦宿舍的窗口旁。杜老师兴高采烈地给我俩剥了两个新鲜的橘子,叫我们吃,并叫我们不要拘谨。 然后她坐下来,笑眯眯地问我们想上中专还是读高中,想去县里上还是市里上。见我俩说还没想好,她便说“你俩最好都别去县乐安高中,要读就读红城高中,或者由香港捐赠的那所南方国际高中。这两所高中都是省重点高中,这样考211和985名校的希望大一点,若有机会,还可以出国。” 宗国人说“先回家商量一下先,——家里人都不在,我说了也不算”,我也说是如此。其实国人上学的事,都是他自己决定,——这是后来我才知道。不过我们都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孩子,因此,进退自然一起了。 一直以来,民生比我和国人用功,成绩也在我们之上,——他是我们公认的学习机器人。不料那年却考得不好,比我低了9分,得了清平乡第三名,la县二十六名,而且距市重点差一分。所以我和国人离开杜老师那间砖瓦房办公室,便去他家看望他,看他是否要复读。 不料刚到他家的晒谷场上,便听到他正拿着鞋刷给他家黑猪刷毛洗澡,一边吆喝着如果听话就要给它娶个美国克隆妞作媳妇,生一大群漂亮的花猪崽。旁边的表婶听到了,不免笑了起来。“民生,你这是要天仙配啊!” 听我们问他怎么打算,他张开嘴露着白牙笑嘻嘻地说“没什么好打算的,反正去红城高中花费大,你看我家这样,即使分数上了市重点,也一样读的是乐安高中。所以,正好顺其自然,能读乐安高中已经很不错了”。 从他家出来的时候,我和国人两人心里一片黯然。我们春天杜鹃花开满人参峰的时候,特意爬上峰顶去打气与立誓,手拉着手大声呼喊要读红城高中的豪言壮语犹在耳侧,但是如今却面临着各奔东西的抉择。 那个时候的民生,是个事事争第一的人,尤其学业上,——他今天突然改变了态度,而且还如此的坦然,这实在未曾想到。我方才知道我们几个人在人参峰上的誓言多么可笑,——所谓的誓言在现实面前就像喝完酒的啤酒瓶一样,轻轻一敲就碎得满地玻璃渣子,一不小心还会扎着人的脚心生疼。 走在路上,国人叹了一口气,问我,“学成,你和村梅以后怎么办?”我望了一眼四周的村落,淡淡地回道“什么怎么办?我和她还是那样啊!” “你们一直还没捅破那层纸?” “没有啊,以后大家都不知道要去哪,你说现在捅破那层纸有意义吗?就这样吧!” “你不主动,是打算放弃了?” “没有放弃,我们根本就还没到那步啊。” “都到这时候了,你若不在意,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以后有得你后悔的啦!” 我没有说话,心下在想,走一步看一步吧,即使现在捅破了又能如何呢?以后后悔也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吞,不然又能怎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一章 十六岁的纪念(2) 不久,街上贴出了高中录取红榜,红城高中只有我一个,——母亲亲手帮我填的志愿,——国人报的是南方国际高中,因为那里提供一年一千的奖学金;民生果然报的是乐安高中,他名字后面跟了十几位同学,全都是和他一样。想到如此多同学同在一所高中,也不寂寞,倒使我羡慕起他来,心里有些怏怏不乐。 而红榜上由于看到村梅报的是北海服装学院,并没有报她喜欢的红城舞蹈学校而蓦然感伤起来。当我拿到红城高中录取通知书以后,母亲非常高兴,说要请亲戚们来吃个饭,——这是大喜事。我说现在还是算了吧,以后待我考上大学先,再好好庆祝一番。母亲想了想说,那也好,随你。 我一连睡了几天。什么也不干,窝在家里穿着t恤像只白猫慵懒的赖在床头,打不起精神。母亲也不喊我出工干活。饭成了便叫我起来吃饭,连碗筷也不用我洗了。来串门的秦大婶问起我到哪去了,怎么这几天都不见人影。母亲说现在中考结束了,通知书也拿到了,放心了,让他在家好好补补觉。 然而我并未因此睡得安稳。往往睡了一半,就梦到后山月亮山从中裂了——我一个人坐在月亮放《海上钢琴师》,不知道你去看不看?” “《海上钢琴师》,没听说过,是什么片?” “新出的意大利片子,由意大利作家阿利桑德罗-巴里科写的小说改编而成。具体内容我不清楚,听说挺不错的,所以我来问问你今晚去不去看,——去的话我跟你一起去。” “是吧,我正想出去啦。难得你也有时间看录像,我看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但意大利作家我都不晓得,那个什么巴里科的作品你看过?” “没看过,只是看了海报,觉得不错,——画面特别美,而且男主人公是个钢琴师,那双手太精致了!” “得,你一听到跟钢琴舞蹈有关的,魂都丢了大半了。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喔,——哥陪你潇洒走一回。”我说着说着便口里飞出前后不搭的歌词来。 到了新时代录像厅,只见录像厅外的屋檐下挂出了七夕情人节的红灯笼,缠绕着一闪一闪的水晶彩灯。村梅看着满脸欣喜,我才明白今天她为何这样打扮。 我抬眼四望,《海上钢琴师》主人公丹尼布德曼td莱蒙1900的手,在钢琴上飞舞的画面海报贴在过道上。由于村梅先前的话,我仔细看了一眼那海报,那双手确实极为精致柔和,像极了雕刻打磨出来的工艺品。 海报也做得极富感染力,那晃动的黑白琴键和旋律符号飘出诗意的人生态度和优雅性灵,一看就是文艺片的格调,更使我觉得应该是部有味道的片子,一下子便心生好感。 我准备买票,村梅说已经买过了,——“今天我请”。然后表情故意神秘兮兮地从身后掏出两张票来在我眼前晃荡。惹得我一下子就笑喷了;从她手里抽出一张票,扯了她红格连衣裙上沿一下,她便乐呵呵地跟我走进录像厅里去。 录像厅前几排都已经坐满了,我低头问村梅,咱们坐中间还是坐后面?村梅回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跟着你,你想坐哪我就坐哪!我说,那就坐中间吧,这里没有刀山,也没有火海,——若是后面,那可是人山人海,太远了,看不见。 她俯身在我耳旁满脸柔顺地说,我也是这样觉得。我一听明显顺承我,然后准备要跟她贫嘴,她就顺势把脸凑在我面前吐了几下舌头,然后呵呵呵浮夸地笑了几声,惹得我到嘴边的话说不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一章 十六岁的纪念(3) 我侧着身子走过座位去,她紧跟着我后面,还把两手扯住我腰间的人头t恤。坐下来后,我明显感到她心跳速率在加剧,显然是有些兴奋。她几乎很少进录像厅,一般都是租碟回家去看;她父母和弟弟一年四季很少在家,所以她也很少出门。 在去年过春节的时候,她爸爸给她买了一套步步高音响设备和dvd影碟机,让她学习舞蹈和唱歌。那之后,她更像只小刺猬一样整天蜷缩在她家那座位于山坡上的二层楼房里。自从我初二之后,我妈不让我经常去她家,以免影响不好。我少去她家之后,她也不好意思经常来叫我,除非让我去她家帮她收拾猪圈,她才从楼房里跑到我家来,跟我左一句学成又一句学成的作揖。 坐下后没多久,便开始播放片子。这次片子并不是用的意大利语,而是英文制片,还带上中英文双语字幕,难得一见。而一开始那段自白台词便吸引了我: “我仍在自问离开海上浮城是不是正确选择,不仅仅是指那份工作,实际上,是指那样的朋友,真正的朋友,一生仅有的。如果你决定回到陆地,如果你想找回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那么你再也听不到那种萦绕着你。但是,正像他常说的那样,只要你还有个好故事,你就永远不会完蛋,至少你还有个倾听的朋友,问题是,我的故事人家半个字都不信。” 国外的译制片我看的不是很多,因此在那之前并没看到还有那么好的台词。而看到如此具有意味的句子,一下子就被这部片子的格调和意境带了进去。我是一个看电影或电视带入感很强的家伙。 村梅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清秀的睫毛格外动人心魂。脸部表情还不时随着镜头变化,有时也侧脸看看我的反应,似乎怕我厌倦似的。不料却发现我也被剧情所感染,进入到了电影语境里津津有味地看着,不免感到一阵欣慰,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意。 片子开始时,我觉得我就是那个主人公1900,我就要离开乡村,犹如离开宽广无垠的大海,离开我熟悉的客轮和钢琴,到我不熟悉的城市去生活,那里全是我不熟悉的人与事。 可是,随着剧情发展,我与主人公的不同之处便显现出来——主人公可以不用下船跟随那些移民到美国去;而我却如所有的乘客一样,不得不下船到都市去谋生,不管我喜不喜欢,向不向往。想到这里的时候,我觉得我更像是那个最后的倾听者——述说自己悲伤故事的农民——离开女儿离开田地的老农民。 我渐渐地眼角湿润起来。我是一个感性的孩子。只要是触及自己内心那些美好的回忆或软肋,就不免会掉下泪来,尤其还是血气方刚青春萌动的年龄。尽管极早就知道电影都是虚构的产物,演员常常是虚情假意的罢了,但带入感很强的我始终难以抑制自己的情感流动。我侧过头去,用指尖悄然揉了揉眼睛。 看到半场,当男主人公丹尼布德曼td莱蒙1900,展示他在颠簸的航船上的平衡力及精妙的弹琴技艺时,那种优雅淡定的画面使得村梅异常激动,抓着我的右手腕不断摇晃,晶莹的眼泪也已经盈眶而出。 我对她的心思感同身受,不免伸手用拇指擦去她睫毛下晶莹的泪珠,她挂着泪痕还以一副尴尬的微笑,“这样看我干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一副调皮又楚楚动人的模样。 谁知,她用手拉过我的t恤衣袖擦了一下她的眼角,然后把头顺势轻轻地靠在我的肩上。我没有拒绝她这样亲昵的动作,不过毕竟是第一次如此,我的心也经不住一阵剧烈地跳动,身上一阵热流传导开来,通达四肢百骸,脸上火热热的。 她的上身倚着我,小巧的鼻翼下面吐气若兰,从我的面庞拂过。我想起她在情岗林仰身躺在草地上清纯放歌的模样,——那时清风从绿草茵茵的丘峦上吹过,狗尾巴草摇晃着,白色的蒲公英漫天飞起来,少女的清香气也是这般传到我的鼻翼下。 过了一会儿,我的肩部有些酸麻,我动了动身子想要换个姿势,右手下放的时候无意触碰到她的左手,她却把左手靠了过来,我明显感到她手背温热的气息,以及神经传导来的小心翼翼与惴惴不安,——显然是在等候我的主动。 我回想在乡村的这些年里,我们像兄妹一样互相照顾着,大人不在家的时候,老央求我去她家帮她掏猪圈;农忙的时候,无论是玉米还是稻子,她都来帮忙我家收割。我们以兄妹的方式处理着彼此的关系,从未如此般透露心声,避免彼此尴尬,也避免大人们笑话。 然而今晚她是想把这层纸捅破吗?显然她已经这样打算了。可我觉得我们都将无法逾越将要面对的现实,——我们就要离开这个乡村世界,到我们所不熟悉的都市去求学生活,——我们马上面临着分别。 走出乡里的大山一直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但是,两个人都走出去之后呢,这个少女的温柔依靠又将会面临着如何痛苦的相思与守候?何况犹如歌里唱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我们又将会遇到哪些不期而遇的遭际呢? 我独自想着,仿佛前面有一座座大山压了过来,呼吸有些不自在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一章 十六岁的纪念(4) 想想已然超出我们少年理解范围的复杂社会生态和人情世故,尤其去年大哥工富的离奇之死和父亲的黯然离世,给我带来的巨大恐慌,让我痛苦不已。尽管死亡的阴影离我渐渐远去,记忆也变得越发模糊,但生活剧变的压力却是从那之后陡然压在我的身上,却是越发剧烈和沉重。 鬼蛋洪民的那句粗口话便在我脑海里打转,“现实真是tm的表子,让你整天想她c草她又不愿要她。”我一边看着录像,一边胡思乱想。村梅波波头里散发着幽幽的桃花味道,很是好闻;估计她最近又换了洗发露,以前并没有这种香味。 我无意又再次轻触了一下她的手背。她把头从我肩头移开然后抬头望了我一眼,清澈的瞳仁里全是微笑。但眼角刚才的泪渍并未干涸,她的心思犹如孙悟空的绝技七十二变,明眸的背后似乎永远藏着一个无法理解的秘密花园。 她把手心翻了过来,然后碰了我一下,示意我握住。我环顾了周围一眼,录像机屏幕闪动的光影照在大家凝神观看的表情上,没人在意我们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所以我也大起胆子轻悄悄地握住她的手。虽然她的手指是温润的,但我却像握住一把熊熊燃烧活蹦乱跳的五指火焰,很快手心里便渗出了汗。 她把波波头又靠在我的肩头,然后在我胸前像只温驯的羊羔轻柔的来回摩擦。两个人身上都似乎有着一股燃烧的温热不断升腾弥漫,我感到有些血脉贲张坐不住,身上渗出了汗。 录像厅里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对于当时的清平乡来说,这些家电都还没有,——原始森林与高山便是这里的屏障和空调器。所以我一边等着片子的结尾,一边等着散场后到外面凉快去,平复一下少年情窦初开时的热血翻涌。 这时候影片中只见丹尼布德曼td莱蒙1900站在客轮的舷梯上,当船上所有人目送他将要到陆地去的关键时刻,而他却停住了脚步——迷离的眼神,孤独的身影,面前是闪速的高楼大厦,来来往往的街道,没玩没了的场所,那一刻,这些飞速的场景彻底击中我内心。 我把手从村梅手里慢慢移开,我猜想着主人公他为什么停下来,他会如何解释他自己对这一切的看法。随着他转身又回到客轮上,——过往十几年的乡村所见,使我显得一阵爱莫无助的伤感和陷入深深地迷茫之中。 录像终于结束了,村梅和我一前一后走出了录像厅。这时候,上弦月已经到了西边,数不清的繁星点缀着白云像一条条彩带一样盘在天空,招摇着山边的风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一章 十六岁的纪念(5) “我们走走吧,学成哥!反正回去也睡不着。以后也没机会这样走了。” “好啊,不过,怕我妈晚上担心,回去晚了会挨说。”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出来的时候已经跟她说了,说你和我去同学家住一晚,今晚不回去了。” “你不是和我一起出来的吗,你什么时候说的?还晚上不回去了?” “我中午的时候遇到她,跟她说了,说我们同学聚会到隔壁兴隆庄去住一晚,她说,同学聚会是吧我不拦着,但要注意安全,明天早点回来“。 “你真够编的。你不要骗我啊,别让她一个人坐在火间火铺上眼巴巴等我回去。” “我骗你干嘛,你挨说,那我以后还敢去找你啊。田伯娘管得那么厉害,我才不敢招惹她。” “那我晚上去哪住,不至于让我露宿街头吧?” “我家啊,楼房二楼那几间卧室,你随便住,我父母回来的时候,你们来玩又不是没住过。”她转过身退着走面对着我说。 “你爹不是回来了吗?” “又走了!” “这样,如果走的话那怎么走,待会月亮就下山了”。 “沿着清源河走吧,到咱们以前挑水的大阴沟那里再沿着梦花溪划竹筏到我家楼下的池塘,即使月亮下去了,我们也可以摸黑到家的。” “可是河里有水,你穿着帆布鞋合适吗?” “为什么要穿鞋?脱了走,那些鹅暖石,踩着多舒服,跟按摩一样。” 两人手拉着手沿着街道走下清平桥,星光泛在河面上一阵刺眼。在此提一下,清源河发源于桂西第一高峰青龙山脉岑王老山的主峰人参峰,河水一年四季清澈无比,是驮娘江、右江、红河等的源头,后绵延千里汇聚成珠江水系。 由于清平街距离人参峰也就十公里左右,流经的河水最深处只到人半腰,所以平时对居住在这里的乡民来说并不造成洪涝危害,也没听说清源河平日能够淹死过人。白天透过清澈的河水可以看见河床里浑圆多纹的各种奇异卵石,很多路过的旅客都喜欢停车之后,光脚走进河里去玩一会水,用卵石按摩脚,极为舒服受用。 从青龙山脉岑王老山人参峰上发源的还有几十条小溪,梦花溪便是其中一条,她从月亮山上月亮我该怎么办?带着我妈去上学?这不现实啊。” “我也不是让你带着你妈上学呀!这根本行不通的!” “我不读了吧,她又不同意。我曾经还想过要读师范类中专,不要钱,可她一定要我报高中,说上大学才是正途,以后师范中专不好找工作。” “当然了,中专哪有高中好,现在都要大学文凭,中专是学一项技能而已。” “填志愿那天我妈还陪着我一起去的,志愿都是她给我填的。”我把村梅从背上轻轻放了下来,走到岸边石头上坐下,一边喘着气一边不无气恼地说。 “你别跟我急眼,我们这不是在探讨吗?”她靠着我背对着坐了下来。“你哥和你爸去年都走了,这一年你妈是强撑着的,你一旦去上学,就她一个人空落落的在家,不知该怎么过下去。何况你哥的死她一直耿耿于怀,你哥怎么可能成为qj杀人犯?打死也不信!” “我也不信,但是然后呢?”我不无好气的继续回道。 “你妈一直在安慰你,一直担心你的学业,她没有当着你哭过一次。事情发生以来,她一直扛着。” “这些我知道啊,你以为我好受吗!”。 “你不好受,你妈也不好受。你爹下葬的那夜是我独个跟她坐了一夜。你知道当时你妈孤苦伶仃毫无依靠坐在那里的样子,和以前收到你哥的法院判决书,坐在阶檐前满眼都是血丝的样子一样。我现在想起来都很难过。“ ”碰到这种事,谁都难过。可是,还是那句话,又能怎样呢?“ ”不是要你马上怎样,是希望你能过得更好一点。这一年来,我看着你母子俩像从坟墓中活过来一样。但你还好一点,不管怎样,那段时间至少有民生、国人和我等一帮死党陪着你。“ ”辛苦你们了!“ ”我们没什么辛苦的,能看着你舒缓过来很高兴,可是我们放心不下的是你妈,她却刻意回避这些事,不愿谈及,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跟人说过。你可别怪我乌鸦嘴。我从别人那里听到乡里近年来发生的很多事,希望你要多一个心眼照顾好你妈,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什么事?”。我疑惑的问道,抬起眼头来,看见村梅闪烁的眼睛,似乎有许多不愿我知道的事情,我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一章 十六岁的纪念(6)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不说了,都是些不好听的事。有的现在想起来就怕人”她捋了捋裙摆,叹了一口气。 听到她的叹息,我不免一阵难过。“这一年里,说起来真是麻烦你了。自从我哥出事后,我家的生活便完全打乱了。我也乱了.——” “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的。”村梅伸手捏了捏我的鼻翼,双眼含情脉脉的望着我,十分温馨,十几年后的今天,回想起来,还是那样清晰动人。 “那些天,一直纠结我哥和我爸的死,每天都想不透他们怎么能凭空就没了。我当时脑海里的画面是什么,你知道吗?” “是什么呢?”她泛着灵动的双眼故作不知的等着我说下去。 “我脑海里出现的画面就是黑魆魆的夜,锅底黑一片,没有光亮,没有颜色,没有天和地,什么也看不见。我浑身就像失去了两个肩膀和两只脚,我走也走不动,拿也拿不起,我就只能木墩墩地呆在原地,哪也去不了,什么也提不起兴趣。” “怪不得你那时吓死人了!沉默寡言,满脸都是蛮横地怒气!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而已!”村梅又伸手捏捏了我的鼻翼。 “有那么可怕吗?你觉得那时我像一个什么呢?” “一只准备伸出利爪的老鹰,随时会从空中扑下来撕咬猎物!” “是吧!哪有那么凶!唉!你看过作家叶圣陶的童话集《稻草人》吗?” “看过,小学现代文学课外读物。” “我小的时候只是觉得那篇童话里的稻草人好玩。不过现在觉得我就是童话里的稻草人,就像这清源河两边田里的稻草人一样,你把我插在哪,我就站在哪。但我不是站在风里,也不是站在雨里,是站在黑幕里。没有感情和生命,就像是这片田地静默的观望者。” “观望者?” “对呀,不仅能够看见和告诉田野里夜间的风景和情形,还能看见白日里的一切明与亮。身边的一幕幕发生在我身上,哥哥的罪名,父亲的离世,母亲的伤痛,改革姐的婚姻都落在我的眼里,一切都加在我这个无用的稻草人身上。” “你不要这样啦,都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村梅又伸过手来,轻轻地捏了一下我的鼻翼。 “我感到自己很无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发展下去,想要伸手却毫无能力,我常常一个人捶胸大骂自己混蛋,为什么不一夜长大,可骂归骂,我终究就像一无是处的稻草人,真的毫无用处,只能眼睁睁看着灰蛾在天上飞舞,吃我粮食,害我田地,弄得我们凄惶度日。”我拾起身边的一颗鹅卵石扔进了梦花溪中,听见咚地一声,溅起一滩水花来。 “你这样说,我倒觉得你说的这个更像你妈,而不是你!”村梅眨着灵动的眼睛,月光中抿了抿小嘴。 “这怎么说?” “你妈自从你哥7月份出事后,你知道她经常干嘛吗?” “干嘛了?”我疑惑地等着村梅说下去,望了望四周的田野,微风吹过,到处都是蛙鸣的声音。 “我就经常见她一个人站在你家大田边,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像稻草人一样木呆呆的站着,——田里的庄稼就是她的希望。”村梅边说边学着我妈的样子摆出一副呆呆的表情。 “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我妈更像是童话《稻草人》里的那个老农妇。”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我妈不是基督教里的上帝,有无穷的神力,但是她创造了我,给了我骨肉,给我衣帽,把我定在这清平乡的世界里,让我做一个束手无策的旁观者——我便是那老农妇插在田野边的摆设的稻草人——不过,我妈唯一不同于童话里的农妇的是,——还给了我无用的感情和生命。”我有些沮丧地说着,心中不免感到悲哀,情绪更是有些失落。 “你这样说起来,你是稻草人,你妈也何尝不是稻草人?我何尝也不是稻草人?我们都是稻草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稻草人,一出生就在这田野的风夜里守望。”村梅理直气壮地反驳者我。 “你说的没错,这跟我妈更像老农妇也没有冲突,或多或少我们都是稻草人吧。”我仔细地想了想。 “这让我想到《麦田里的守望者》,那本童话小说你也看过。其实,我一直希望像霍尔顿考尔菲德一样。” “你想像霍尔顿考尔菲德?为什么?” “那样可以穿着黄色大风衣,戴着红色猎人帽一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几天。” “啊,自由自在的生活几天,你现在不自由吗?——不知你想要什么样的自由?是无拘无束吗?”我有点惊奇她这样说出来。 “你觉得我自由吗?” “我觉得自由啊!现在没有人绑你手绑你脚的。”我虽然猜到村梅想要表达什么,但不想她也为此大伤感情,于是,想把话岔开去。 “我说的自由不是你说的人身自由受到限制。” “那是什么?” “说起来,虽然我没有被五花大绑,人身自由不受限制,但是,你是不是以为我现在可以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可是,我每天能走到的地方就是清平乡梦花村这一带。还有,你是不是以为我能做我想做的任何事,但我却连上高中的权利的都没有。” “你上高中的权利怎么会没有呢?”我惊疑地望着她的面庞。 “你知道我家父母都在城里打工,打小我弟弟跟着去了那里读书,我却无法去,因为我是姐姐,要看家。” “这个我理解啊,咱们村里很多家都这样啊。我家改革姐去读中专了,也剩我一个人在家。” “不仅仅这个了!我想初中毕业后跟着父母进城去学舞蹈,父母答应了我,给我买了影碟机和录像带来学习,结果前几天我接到电话说我无法报考,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你没说过呀,还有这种事,什么原因?” “因为我是农村户口,舞蹈学校的赞助费就要一万块。我家哪里有那么多钱!” “那怎么办?” “那又能怎么办?凉拌!只能另外选个中专学校了!“ “那报了什么学校?” “现在还在考虑呢!这还不算,到时我弟弟毕业了要上大学,现在大学费用也太高了,所以我读完中专要尽快出来工作,以便减轻我父母的负担。” “也太难为你了!”我伸手又扔了一个鹅卵石进梦花溪里,咚地一声又溅起一滩浪花。 “你说我们能有的选择在哪里?我们不想像上一代一样,就是在清平乡这方圆几十里的山岭苦守自己的希望,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去了城市就会发展得很好吗?” “未必吧!” “是啊,未必!《海上钢琴师》1900就说得很透彻,阻止他下船脚步的不是他所看见的,而是他所未看见的。那句英文怎么说?——endoftheworld。”她清脆地念起那句台词,她的英文口语听起来比我的要好很多。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翻译就是‘城市什么都有,但就是没有尽头,世界也看不到尽头——没有尽头将会让人感到多么可怕。有朝一日,我们将遇到过多选择而无从选择。’——可是,我们是有权利选择但是没能力选择。” “所以,你感到很不自由,你想要无拘无束的自由。”我不无有些伤感地望着她,望着远处人参峰上的白云,还有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一章 十六岁的纪念(7) “对,我感到不自由,但我想要的自由不是无拘无束,而是能够让我拥有按照自己意愿活着的能力的自由。我觉得工富哥有的话说得很对,他说过,我们年轻的时候,不出走闯一闯,到老了死了就死了,这一辈子就白活了”。 “工富哥这样说过?” “说过呀,而且不止一次。” “可是说起来我们进城又能干什么呢?” “还记得《海上钢琴师》里的钢琴师不,我希望找一份像那样的工作可以环游世界!” “希望有那样的工作吧,要知道我们不是钢琴师,我们只是那船上的乘客。你知道乘客就得下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站点,能够到处游玩还是少数。”我揪起身边一根狗尾巴草根放进嘴里,任其一摆一摆摇晃着。 “世上本没有路,人走得多了,便成了路。这是鲁迅教我们的呀。” “也是,希望如此吧。以前我们觉得进入城市很遥远,可是到了现在,我们就像突然面前来了一辆巨轮,搭载我们大伙驶进城里去。不管是读书还是打工,我们愿不愿意都身不由己地上了这艘巨轮,才发觉城市那么模糊又那么近。” “你跟你哥这点很像啊!” “唉!你说起我哥,我就想起去年6月,我爸一直不赞同他去承包人参峰半山腰的花岗岩开采项目,那一段时间,父亲没少跟他为这事呛嘴。要是当时我哥不去的话现在又是另外一番样子了。你知道我爸出事前跟我哥怎么吵吗?” “怎么吵?” “出事前7月4号那天是周末,你还记得吧?” “还记得啊。那天放暑假,从中学帮你搬行李回家。” “说起来那天,我从中学搬行李回来,正好遇到大哥和请来的司机开车回家来吃中午饭,两人正准备出门上采石场去装花岗岩。当时我爹还说我哥装完这车就不装了,这钱可以不要,良心可不能丢;这些年,树都砍了,在这样的话山也要被掏空了,咱们这是自己人砸自己的锅碗;咱们破坏了龙脉,清源河要是都没水了,以后咱们喝什么、种什么和吃什么。” “你爸说得很在理啊,不过依工富哥脾气,工富哥肯定回嘴了!” “当然回嘴了。他从凳子上跳起来反驳我爹,——这些材料都是拿去城里建火车站广场、盖市委大楼以及高档别墅区的,我们说了有什么用,上面说了算。现在人家取得了开采权,我不去承包干这活,还有别人抢着干去。”我跟村梅比划着那天的事情,狗尾巴草根被我牙齿咬断了,我扔掉继续比划着讲述那天的情景: “工富哥还呛嘴说,现在赚钱就是王道,你不见到处都写着‘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谁还管得了那么多!能赚钱就是本事!咱们不靠山吃山,那能怎么办?前些年林场里的野生不能打了,枪也缴了,生柴也不让砍了,我们能有什么值钱东西卖?弟妹们都要上学,学校的学费又不少,以后还得上大学,一年就得万把块!去哪找钱呢?” “工富哥有些说得有点过了,但也真的很在理啊,那后面呢?”村梅插嘴说道。 “我哥当然是大为不满,对我爹呛声说‘这几年,我们去外乡开荒种的粮食值几个钱?咱们开荒漏火又赔了多少,你还摔下山坡腰椎心脏都受伤,落得了一身病,去一趟医院就要好几千!更别谈住院了,谈起来就气!那医院简直就是银行提款机,有事没事都要给你做个全套检查,一个检查下来,什么病也没看,两三千又没了。都说医生救死扶伤,仁心良术,白衣天使,那是以前。现在穿的都是白衣,装的都是黑心,没钱人死了就跟沟里死猪一样——没人看。’”我清了清喉咙,脑海中快速地回忆着当时工富哥的话。 “当时我哥继续呛声,但见我爹不吭声,口气明显有些软了下来,说道,‘想想咱们前年搭建的蘑菇棚收的蘑菇又赶上雨季,全都贱卖了,种一年收成还不如人家三五天的住院钱。你看这花岗岩的活一车拉出去能赚几百块,比在家种七种八强多了。开采得多的话,我还可以私捞一些,每个月拉几车卖给另外的大客户,一年下来也可以挣上十来万,咱们就可以在城里买块地皮盖幢楼。这个年代,谁对钱有仇?有钱就是大爷,没钱连孙子都不是,讨不到媳妇盖不了房,连个住的都没有。很多当官的为啥连乌纱帽都不要了,都愿意下海经商了。时代变了,谁不想往兜里装钱谁是傻子!你看现在村子里的年青人,都往外发展去了。人人都想着有钱了就搬到城里去,谁还愿意留在这乡旮旯活受罪!’说完,满脸还是气鼓鼓的,跟着他一块的司机拉着他往门外走,怕两父子打起来。” “那你爸肯定也很生气!虽然工富哥说得有理,但他肯定也接受不了!” “我爸当时确实很生气,但后来后悔了!那天我哥和我爸就因为争吵了这几句走了,谁也说服不了谁,没想到城里是去了,命却丢了。我爸去看了事故现场之后回来老毛病复发,也跟着去了——” “照你这样说,工富哥亲口说能赚钱才是本事,但他再大胆,也不至于要去害人家姑娘。何况他一表人才,不至于要去谋财害命呀!我就想不明白工富哥怎么可能成为抢劫强奸杀人犯呢?可是法院又都判了,那是证据确凿啊。” “这事我爸和我妈也弄不明白,我更是被蒙在鼓里。当时我正在和母亲在稻田里薅秧,我爸接到电话从村里跑来告诉我们,他要去红城一趟,说大哥出车祸,市里通知家里人赶紧去。当时我脑袋就懵了。” “我记得那时我去找你,你始终一言不发。我还以为生谁的气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一章 十六岁的纪念(8) “我那是无话可说,也不知道说什么。第一次这样突如起来地剧烈感受到死亡,感到人生什么也抓不住,一切变得毫无意义,整个人都感到虚空茫然起来。你能理解那种感受吗?在死亡面前,什么梦想、房子、城市都成了多余的累赘。我蹲在家里,那个时候脑子跟空心竹筒一样,里面就像只有风吹进吹出。” “我怎么不理解?!你那时脸色太恐怖了,惨白惨白的跟墙上刷过的白漆一样,而且眼睛里喷出要吃人的怒火。只不过我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已!唉!我也不好跟你说什么,只能陪着你。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了?”村梅理了理额头上的发髻,两颗明澈的眼眸像天空闪烁的星星一般深情的望着我。 “当天晚上,我爸给隔壁堂叔打了电话,我跑去接的。我爸一开口就说你大哥出车祸死了,车子掉进红河,尸体一直没找到。我当时脑袋就跟火灰一样发懵了。” “谁能够遇到这种事能一时接受的。你已经够沉着了。要是我,早就哭得一塌糊涂了。”村梅爱怜地伸过手来捏了一下我的鼻翼,泛着一丝甜甜的暖意。 “主要是哭也没用啊。那个时候就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只听见我爸说,‘撞你哥的小轿车里是一个女主持人,也死了。现在只有一些遗物,当时事故发生时我们家属没到,已经被公安机关带走了。’” “那后来又怎么办呢?” “我爸说,那天市里领导见了家属,一再嘱咐会按法规办事,给两位事故受害者补偿,还不遗余力的要求市里相关部门力求打捞大哥尸体。他和我妈还要在红城多待几天,处理大哥后事。” “改革姐知道吗?” “我爸希望这事先不要告诉改革姐,等他自己告诉她,怕她受不了。” 村梅叹了口气。我继续回忆当时的情景,说道: “我妈后来跟我说,她和我爸去到红城后,便住进了市领导安排的家属招待所里。第三天大哥尸体才找到。当时通知家属到江边见了最后一面便由公安机关护送火化了。” “那些领导呢,是不是找不到人影了?” “没有,我妈说市领导对事故赔偿当时看起来也很积极,还为此去了趟法院做公证,按照法律条款要给司机补偿十万,给大哥补偿五万块,但是赔偿款要经过几个部门的审批,只要赔偿款到了之后就将打到我爸的农村信用社银行账户。” “所以,你们信了?” “我爸见市领导出面安排,既然人已去世,觉得也只能这样了,只好愿逝者早日安息。父母便带着骨灰一路默然无语地回家。哪想到半个月后收到的却是法院的判决书,说大哥是抢劫qj杀人后畏罪自杀,那五万补偿费被没收上缴了。我爸拿到法院判决书之后,声称自己愧对儿子,愧对我妈,之后没多久就老毛病复发过世了。” “你爸后来没跟你交代什么吗?” “他没跟我说什么。他病的那段时间,我一直照顾在他左右,他下身动不了,说话还行,只是明显的一天比一天衰弱。” “那医生说是什么情况?” “医生过来看了一下,说已经没必要了,让我们准备后事。那时每天我爸还要喝一点酒,我怕酒伤身不让喝,但我妈却端给他,一直喂他喝下去。说你爸这辈子够操劳的了,想喝什么就喝吧,咱们家不缺酒。她还特意去买了一瓶茅台,还把给我姐埋的女儿红挖了一坛起来,每天陪父亲喝一小盅。” “我觉得你妈做得对。” “我父亲临走之前那个晚上,人参峰上下霜冻,梦花溪里结满了冰凌,他坐着火铺上拉着我的手说,孩子,我欠你妈很多,这辈子我是还不上了,只能希望你以后多多孝敬她;如果你进城,就带上她去享享清福,算是弥补我欠她的;后山月亮坡这片山林是我们的根,看样子如今是守不住了,农家饭也没得吃了,以后你和你姐能有多远走多远吧!不用老想着回来了。” “唉!你爸这是临终遗言啊。不过就说这些?我听着这些都没有谈到你哥,对了,那法院判决书是怎么说的?” “还说我哥有什么用,判决书我妈收着,上面写的案情大意,说是我哥清晨用迷药先是把女主持人迷晕,然后见女主持人花容月貌,我哥把持不住对她实施qj,后又伙同司机把四百多万元的火车站工程项目款抢走。没想到红城遇百年一遇的特大暴雨,我哥的车被拦到红河桥上无法脱身,害怕车主醒来报案,又见司机和他分赃不均,遂萌发了杀人灭口的恶念。” “这怎么可能,像电影情节一样!” “你知道犯罪细节怎么写的吗?” “怎么写?” “说我哥用迷药迷倒货车司机,然后启动红色小轿车撞向货车,不料自己开车门冲出小轿车车外时被洪水卷走,以致造成二人惨亡一人失踪的交通事故假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公安局事后却检验出女主持人尸体受到jw,而我哥的衣服上还有那女人的那个分泌物,由此证据表明我哥是谋财害命后畏罪自杀。法院因此认定,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抢劫qj连环谋杀案。” “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哥衣物上的分泌物是你哥亲自所为?还有,那钱呢,有什么证据说明你哥抢了钱?” “法院说工程款由事故现场的公安局人员从微型车上带走,所以确切证明这是恶性抢劫。上面还说鉴于当事人已经死亡,原先的赔偿款不符合法律规定,按程序不再发放,鉴于案件当事人死亡,不再追究刑事责任,就此结案。其余的并没更多解释。” “这显然就是死无对证。另外你哥既然是明目张胆的抢劫谋杀,又怎么可能会畏罪自杀?怪不得你爸旧病复发,肯定是被气得不行。告也告不了,上访又没证据。” “所以我妈也不哭不闹,她信佛,她跟我说了一句话,孩子,你哥都走了,这是他们的命,这是佛对我们的惩罚。只是你自己要争气,不要走邪路,以后不要再像你父兄一样做农民,去做老师或者做其他什么,只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就好,安心度日,就是我最大的希望了。 “你妈就是能原谅和忍耐,这样的事她都扛得住,估计都是为了你!” “是啊,那段时间我整天就想着要不要继续读书,我妈给我的答复是必须读。幸好有你和民生、国人、唐婉鸾他们来我家陪我给我打气,说我学习成绩那么好,鼓励我要坚持下去,如果不读书,我们这点文化水平怎么到城里去打拼,以后又能做什么,最起码也得学一门技能。那个时候木秋水独自去了白鹤塘便没再从水里出来,民生他心里也难受,我们两互相慰藉,倒是有伴。” “过去的都过去了,你看你现在考上了红城高中,不久就是大学生,将来一定有所作为的。” “但愿如此吧,可是你真的没什么打算?” “至于我,虽然学不成舞蹈,但去北海学裁缝,以后专门做舞蹈服装,也算是圆自己的一个梦。未来我们还是值得憧憬的,不过,‘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以后你当官了可要记得我。”村梅说完,拍了拍手上的草屑,周围想起清脆的响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一章 十六岁的纪念(9)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当官?别说出来要让人笑掉大牙。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当官的料吗?宗国人说我没有权力欲和控制欲,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还嫌我不食人间烟火。未来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你这样说起来,倒是让我记起小学那些课文,我们是鲁迅笔下的过客,也是他笔下的闰土,还有孤独落魄的祥林嫂。有的时候真想大哭一场,哭得昏天黑地欲罢不休,但男孩子又哪能轻易掉眼泪,哭鼻子总是让人觉得懦弱。” “何苦呢?学成,要哭你就哭吧,有一个人陪着你哭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我刚才已经稀里哗啦的哭过了,以后我们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也许到时候我们都不会哭了。” “我这样的大男人没有哭的理由了,掉掉眼泪都怕被我妈看见。以后也不知道会怎样。” “算了,以后的事哪里管得着。来,学成,你还热不热,赶紧洗个澡,今晚洗澡驱晦气治百病,保你这一年这一辈子平平安安。” “是吧,刚才一路背着你走,确实热得出汗了,正想洗个凉水澡。”我说着,走进河里,双手捧起河水搓了一下脸,清润的水滑过面庞,一阵快意,同时也尽量驱除我心中的悲伤和不快,口里不免叫了一声“真爽”。 村梅也从河边裸露的鹅暖石上站起来,对我喊道,“学成,把你衣服给我吧。我帮你放哨,我不看你”。然后捂住脸,如香港喜剧明星周星驰一样搞怪,将十根手指叉开,睁着圆溜溜打转的眼睛跟我说,“我真不看”。 我掬起一捧清水,向她洒去:“衣服给你,下雨啰。”她一边做了个旋转舞步向后退,一边一惊一乍乌啦啦的叫着,“哇,月亮下雨了,好凉快,好凉快。”等水珠落地后,她挽了挽两圈红格长袖,光着脚踩着银色鹅卵石跑到我身前,我以为她也要进河里来玩,谁知她弯下腰便是双手掬起水向我一阵狂拨,不一会我的t恤就被拨湿了,她立马格格的笑道,“欧也,我请求双边停战会谈!” “你这是单边行动,战火都还没开呢!”我掬起水向她一阵洒,她的波波头很快就挂满水珠,她立马举起双手道:“我投降了,我投降了,停战,停战,请求双边会谈!” “你想谈什么?” “第一,不准虐待俘虏,第二,你得帮我把头发烘干。为了公平,作为交换条件,我可以帮你擦身子。” “好啊,巴不得,我背上好多汗!” 她走到我面前,帮我整理起湿漉漉而带褶皱的t恤来,让我脱掉。 我把棉质t恤脱掉,月光下露出乳白色的背心印。村梅拿过我的t恤,使劲拧了两下,见水都拧出后,然后啪的一下甩开t恤,蕴藏的水渍也溅了出来,还有星点溅到我脸上。只见她麻利地捏着两个袖口顺了顺t恤,然后上下对折成个长方块包巾。 她又让我转过身弯下腰去,然后左手托着我的左肩,右手拿着t恤包巾给我揉搓起来。我顿觉一阵舒适。我不禁意识到,除了我妈和我姐帮我搓过背外,她是第一个帮我搓背的女孩,身体不免生起异样的感觉。 这时候,西边母子峰边的月光如华,星斗漫天,突然有流星从人参峰上落下,留出一条长长的慧尾,然后天空便如爆炸的烟花一般,一阵流星雨划过天际,散落在人参峰上。 村梅停下来拉着我的手指着天空高兴地叫了起来,“快看,流星雨,是七仙女下凡来了!”。然后她嘟嘟地跑到河边鹅暖石上拿着我的t恤翩翩起舞,只见她红色的舞裙,那娴熟踢踏的动作,格外娇美动人。 我在恍惚间,仿若她就是七仙女似的,以幕天席地为舞台,流星雨为旋律,将天宫的舞姿带到了这里,竟然看得呆了。 “你给我唱歌好不好?” “你想听什么?苏联《纺织姑娘》、《莫斯科的郊区的晚上》,还是美国的乡村牛仔音乐,或者是中国的《梁祝》,《何日君再来》《凤凰于飞》《花好月圆》,咱们的山歌《清源河》《三月杜鹃花》,或者昆曲《游园惊梦》?请点曲。” “你想唱什么就唱什么,都好听。”我出了河水,坐在鹅卵石上。等着她清喉唱歌。 “那我唱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周璇的《花好月圆》《凤凰于飞》好了。”她轻了轻嗓子,一曲《何日君再来》便从其口中动情的唱出,那种缠绵与忧伤的真挚感情随着她迷醉的舞姿逐渐激荡着我的心脾,唱到情深处,她从鹅卵石上拉起我,挽着我的手舞动起来。 一曲方罢,她看着我的眼,然后唱起《何日君再来》,每字每句似乎在跟我诉说,没到一半,她的眼泪已经盈眶而出。唱到下面《花好月圆》,她拿着我的袖子擦了擦眼角,看着我光溜溜的上身,不禁莞尔笑了起来。到了《凤凰于飞》,她把我的手紧紧握住,十指相扣。这时候,流星雨倏然消失,天空繁星点点,静穆下来。 她一边唱着,一边拉着我到水里去,时而掬水,时而旋舞身躯,轻柔飞舞的裙摆弄起河中一片片涟漪。 到了尾音唱完,这个时候她的衣裙已经湿了,她拉着我直接后仰躺进河水里,我抱着她软软的身子,只见红格连衣裙摆两角像荷花一样盛开在水面上。我才看到她已经解开了后背连衣裙的纽扣,露出浅色胸罩和白花内裤。 我连忙别过头去把她抱了起来走到了岸边,我先坐到鹅卵石上,一股温暖从石上传过臀部来,然后把她横放怀中。她双手紧紧箍住我的上身,抬头笑盈盈的看着我,湿漉漉的波波头不断流下水珠,从面颊和耳垂滑落,只见她满眼都是欲罢不能欲言又止的话语。 我拍拍她的肩说,“你去洗个澡,我去给你放哨”。她莞尔一笑,“不要,我想要你帮我洗,就像我帮你洗一样。用你的手和t恤给我搓背。” “这个不太好吧,要是让人看见,那以后怎么办?” “这月亮都快下去了,还有谁来这地方。七仙女会牛郎,一年才一次,快点啊。” “不要啦,我帮你放哨,你自己洗,我背身过去!”我说完,规规矩矩地走了几步,背转身去。 她见我这样固执,也不便强求,松开双手站了起来,然后听见她悉悉索索地伸手将连衣裙从身上脱了下来叠好放在河边的声音。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一章 十六岁的纪念 (11) “好啊,不过除了给山命名之外,我还要你选一颗星星命名!”村梅接嘴道。 “为什么?” “因为只有山的话,我们离开了这里,到时你就看不见了,也就不会想起我了。若是星星的话,你会时常看到,就会时常想起我。我希望无论你在何处,你这辈子永远都记得我,就像那颗星一样永不坠落,永远看得到。而我一样,在思念你的时候,你就在天空上,在我的睡梦里,都可以看见你。” 听了村梅的话,我不免有些伤感。于是,我选了人参峰旁边那座峰顶长满杂树的无名石山命名。但以什么方式命名却没有主意。村梅说“那座山峰孤独得很,看起来很高,又全是峭壁,如果按形状命名,有点像个戴着冠盖正出嫁的媳妇人形,取名媳妇山或者老婆山?——两者都不好听。若是以物产命名,也不知上面长什么。”村梅说到这里,我灵机一动提议拿她的名字命名,叫梅山。 村梅沉思一会,说“梅山听起来谐音有煤山的意思,倒把我们的感情见证变得那么低俗,实在不好听。这座山可是抵得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既然拿名字命名,那应该拿两个人的名字,叫做学梅山或成梅山,你看怎么样?” 我回道,“学梅山或成梅山都不太好,字义都不好理解;若是到了冬天,这山上都积满了雪,——对了,雪梅山,取学梅山的谐音倒是好听。”我说出雪梅山这个名字的时候,村梅也拍掌称好。 “你说这雪梅山上长了什么呢?会不会有腊梅?”村梅仰头问我。 “不知道。从来都没有人上去过,也没人去理会过。”我回道。 命名完爱情雪梅山,我伸腿躺在竹筏上,村梅坐在竹筏中央仰头找星星,找来找去,终于选了南方一对最亮的星星。 “我们选的这是恒星吧?”村梅道。 “对,只有恒星才会由于星体核心的核聚变发光发亮。” “那这一对是什么恒星呢?” “这对恒星是伴星型恒星,也就是它们之间不是自个转自个的,是围绕着彼此转,所以也不像小行星只围绕着恒星转。” “那是不是可以叫牛郎织女星?或者鸳鸯星?或者罗密欧与朱丽叶星?还是雪梅星?” “这也太重复了吧,到处都见什么牛郎织女、鸳鸯、罗密欧与朱丽叶,雪梅也用过了,不如叫农村星吧,拿我们的姓氏合凑好吗?虽然农村两字有点俗,但是大俗才大雅,是吧?”我笑道。 “好啊,当我看到农村星,就会想起学梅山,想起你。”村梅也笑道。 村梅又继续放歌,却是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阳底下低头,流着汗水默默辛苦的工作....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我撑着竹蒿,仔细听着村梅的歌声和竹筏在梦花溪中行进的声息朝家驶去。这时天边的月亮从母子峰间慢慢落下,清平乡渐渐暗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一章 十六岁的纪念(12) 七夕那晚上之后,好几天都没见到村梅来找我,后来见到她的那天傍晚,我正一个人在牛王庙旁的大田里薅草,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天空下着毛毛雨。 她就穿着棕色的水桶鞋站在牛王庙那几株香椿树下看着我。待我走过去的时候,只见她两眼圈红红的,似乎刚哭过。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什么。其实她身子衣服已经湿了,双肩瑟瑟发抖。 我把斗笠拿给她戴,伸手将她衣服上的水珠抹掉,蓑衣披在她身上,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悄无人声。想到时间已经不早,她在这不免感冒,还是带她回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蹲下身,把她背起来,沿着泥泞的小路晃荡晃荡的走回去。我并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回了她的家,进了屋之后,在她家厨房的火铺上生了火让她烤。 那火烧了许久方才点燃,明亮的火焰拂在村梅的脸上,只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屋角的柴被飘洒进屋檐来的雨滴淋湿了,为了便于烧,我拿在火坑边熏烤,柴上散发着淡淡的雾状的水蒸汽,和着火坑里的青烟,不断升腾径直朝屋外散去。 我让她去她房间拿校服换上,她却迟迟不去。然后我说“要不,我拿给你”。她摇摇头说,“不用”。她让我上了火铺,抓住我的手,“可以抱抱我吗”。 我望着她那洁净的目光,只见泉水一样澄澈的瞳仁里倒映着我倾长变形的影像,我看见那影像像哈哈镜里的丑八怪。 我顺从了她的意思,拿过一条红色木椅子坐在她身边,有些手足无措的抱着她弯曲的身子,她顺势把头趴在我合拢的双腿上。她那日渐成熟的桃果抵住我的左臂肘,透过火红的火焰,她胸前的体温向我传导过来。 彼此如此静默地待了几分钟,火坑里的火越发明亮,屋子日渐暖了起来。她仰起头,将带着温热的迷人的双唇递到我嘴边。我俯下头,在她唇边轻吻了一口,只见她脸上显出淡淡的微笑。 她说,“家里现在没钱,我爹昨天打电话来安排我去南港读中专,不去北海了。” “为什么?” “以为服装学校会便宜一点,但后来才知道那些招生老师都是骗子,没个一两万根本下不来。” “那你爹让你去读什么?” “让我学会计,希望出来以后找一份安定的饭碗吃”。 “不能去其他地方学服装吗?” “至于学服装什么的,其他地方好点的学费也差不多,不好的根本学不了什么!” “那你真要放弃吗?” “不放弃能行吗?不是我说了算。有个中专读已经很不错了。咱们的很多同学现在都在家准备结婚了。” “是吧,既然没有多的选择,那我们都努力吧,等我们读书出来就好了。” “读书出来就好了?——未必吧,我们到时都不知在哪工作呢。” “工作总是可以找到的,就看做什么而已。” “工作虽然可以找到,但以后假若我们在两个地方,哪里能够在一起。何况你现在到了红城高中,那是名牌高中,以后上了大学,是要去大城市工作的,而我说不定还在这些小地方。甚至我可能回来就在这四周都是山的清平乡一守终身。” 村梅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她身上似乎突然生了一股寒意,伸开双手使劲环抱着我,温润的脸颊在我胸前磨蹭,鼻息里带着微微的喘息。不大一会,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抱着我,热切地抚摸着我的后背,似乎要牢牢抓住些什么似的。 火坑里的火越发旺了,伴着噼里啪啦的裂柴声,双手托起她的两腮,只见她那清澈的瞳仁里泛着我的脸与闪烁的如舌的红火焰。她站了起来,牵着我的手,两人下了火铺,沿着走廊到二楼她的卧室去。 把门关上之后,我脑子里闪现出刚才她瞳仁里那闪烁的如舌的红火焰。 这一切都发生在十六岁的那个知了没完没了叫着的炎热暑期,让我三十岁的人现在想来无尽伤感。我在那偏僻的山村生活了十几年,父母从未告诉过两性之间的关系,也从未教我如何与女孩相处的相关知识。而初中初二生物课上的那点两性知识也只是浮皮潦草的记了些。 那之后的第四天,村梅悄无声息地走了,连一张字条一点物件都没给我留下。我去到她家的时候,大门已经关上,叫喊也不见回声。从那之后,她毫无音讯,像消失在地缝里一般无二,十年里,我再也没见过她。 那个8月末的早上,我就要去红城高中报道,天刚破晓,我便早早去了一趟她家,默然不语地坐在她家小楼前长满青苔的石阶上。直到望着人参峰和雪梅山烟雾缭绕中升起了红日,将温煦的光束洒在清平乡这片稻秧青青的村庄后,我方才起身头也不回的回到家里,拉着改革姐给我新买的托杆行李箱出门,在母亲的目送下登上班车离开了清平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1) 在这之后,我没有恋爱过,不是不想恋,也不是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只是心理一直在等待,等待村梅的再度出现。可是,我没有等到她的出现,我等待到的是她已婚的消息。 听到之后,我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当时我的心境——“灰暗”,真的是太过灰暗了,与雾霾天一样使我感到抑郁不振,心中宛如受了敌军的千刀万剐,满腔愤懑不知何处发泄——那是我准备上大二时候暑假从村里的亲戚处获悉,她嫁给了广东一个生产五金设备的工厂大老板,还为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听到她已婚的消息的那个午后,我弓着身子把头埋在梦花溪里。我窒息了半个小时。那是我人生当中最长的一次水中闭气。当我将头露出水面的时候,我的眼泪和脸都被裹着梦花花瓣的流水冲得干干净净。花瓣清流中倒影出我凌厉的眼神,像一道剑光射在午后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与村梅的结婚,曾经一度在我的计划里。我是个极度讨厌那种没有准备以致盲目无措的生活状态,所以我常常提前要求自己确定目标和制定计划,极为苛刻地力求自己去完成,我常常以养成如此习惯,为克服自己的散漫而感到愉悦。当然,我也常常因为梦里梦到自己未完成计划清单而惊出一身冷汗来,像丢了牛的牧童一样,失魂落魄的醒过来。 我并没有预想到村梅那么快便走上了婚姻道路,就像把我一个人留在了泥泞的沼泽地里,快得让我没有缓过气来的余地。虽然她没有打乱我的全盘计划,但却使我在大二那一年里,完全失去了生活的目标与激情。 你知道失去目标会是什么感觉吗?不,那种感觉太过让人崩溃了。用现在的网络语言来形容,那就是索然寡味得让人泪崩——你的所有行为和思想都毫无目的,它们对于你来说,已经毫不重要,已经失去了本应该属于你逻辑中认定的人生意义。做这样也罢,做那样也罢,想这个也行,想那个也行,你不再追寻你自己的人生路径走下去。这就像一个人走进了撒哈拉沙漠,朝东走或朝西走,在沙尘暴中完全迷失了方向,所以,不管你往哪走,都几乎一个样。 然而我的内心又有一个声音督促我,让我要赶紧忘掉这一切。使得我仿佛有两个灵魂附体,它们总是在打架。心底是一个样子,现实生活中是另外一个样子,像极了幽灵鬼片。我按照心底的那个样子变本加厉的制定计划、修改计划,但结果是,我会胡思乱想一气后才去做,看起来像是疯子一般用劲了全力去疯狂执行计划。其实很显然,这时的我是慌慌忙忙毫无章法的,在无聊与疲沓的极度疲累中,我做着毫无效率的事情,这完全是现实中漫无目的生活的样子无法抗拒内心严苛要求的结果。 可当时的我总以为这样,我的人生才会完美,才能走向少数人的成功,获得少数人才配有的尊重,我才能将我失去的世界找回来——尽管那个叫村梅的人已经结婚——我终究幻想着还有一个影子的存在。影子这个词我不知道准不准确,或者用未来的恋人来形容更为准确,她将是村梅在我脑海中所建构的关于恋人的全部印象的延续。 自然,在两个灵魂的争斗中,我的执行总是差强人意——很多时候马虎了事,——我于是对自己更加愤怒。 我无法容忍自己这样的过失和不完美,——自己不能完成自己设定的目标,也就是等于自己被自己打败,这样的人生是何等的糟糕,何况还没有设定去超越强者,这对于人生来说没有任何希望可言的。——我当时完全就陷入到这毫无逻辑的自我批判的陷阱当中。 现在回过头来看,我的人生有很多缺陷,但是人性的弱点是我无法弥补的。我无法容忍过失和对完美的追求,这样的性格使得自己待自己过分苛刻,这就是我人性中致命的弱点——到现在也很难改掉。如果在书上列出人性有一千种弱点的话,我会把这个当作第一千零一种弱点记下。 说起来,人生为什么不能容忍一些过失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极限,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做得完美无缺的。小学语文数学考试可以经常考100分,但是,就如初考高一样,人生不是处处都可以考满分的。 在经历了几个月的迷茫之后,我意识到了一点:我不能再这样下去啦,要不然,我的大学就白上了。这样的沉沦对我来讲毫无意义,——更可能让我背上一个为情而堕落的白痴学生的案例而作为老师授课时大谈特谈的笑柄。——这使我有了一种触底反弹的莫名动力,好像让村梅知道我在跟她较劲似的。现在想来,不免感到爱情真是件捉摸不透的鬼东西——让人痴狂颠倒。 我暗暗下了劲,一定要争口气,要找一个比村梅更好的女人——我当时就是滋生了这样毫无道理的疯狂念头。我是看着路遥的《平凡世界》长大的,我深知要寻找到一位中意的恋人是不会那么容易得到,可我知道我与孙少平的时代和道路已经不一样,因此,不管用什么方式,我都要通过学业和工作使得生活更体面些。 但是我却发现,我逐渐由原本的开朗乐观变成了沉默寡言,很多时候,莫名其妙地心浮气躁起来。这是一段让我不堪回首的时光。而似乎根源在于,爱情像一根魔线,将心中的风筝牵引起来,浮在半空中,不知道高低深浅,看不清对错得失。 从另外说起来,我其实一个好面子的传统型中国男孩,我希望有面子的个性缺点使得我深深害怕失败,我恐惧失败带给我的毁灭感和失去感,我是一个唯有通过成功才能去把握世界的人,——去触及世界的样子。我觉得失去村梅,代表着我人生的一大失败。至少在听到她结婚的消息回到学校那一段时间里,我认为我在感情上是一个彻底的loser——我丢掉了一个男人的尊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2) 我于是常常将loser这个单词写在纸上,然后叠成纸飞机,从十三层的教学楼窗口扔下去,看着她漫天的飞。 我后来听到同学说,楼下打扫卫生的阿姨一大早大声在骂,“这些学生太没素质了,好好的纸撕来叠飞机,到处扔垃圾,左一个,右一个,满校园都是”。 我又感到了自己的无聊透顶,爱的执念太过于荒唐——我为什么要去扔纸飞机呢?这个扔的动作有什么含义呢?其实都只是真的无法排遣自己内心的苦闷罢了,何苦还要招惹一顿骂呢? 我更感到了自己性格和行为在这时候的极端可笑。我从小便被教育要做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国家栋梁”,我也曾经以为抱有这样的念想总可以干一番大事。另外,我在家里是男孩,还有一份担心,将来总要照顾整个家庭,如果做不好事情,就怕家里人骂我“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将来做什么成!”所以从认字开始,就有着数不尽的作业和读书计划,当然大多数总算是以令人较为满意的成绩来回答和肯定自己。 可是,看着教学楼窗台边远处烟雾缥缈中的城市,我却感到了此时此地我在此到底是为了什么的悲伤——我竟然没了村梅,而且这使得我像失魂落魄的街头混混还在做着一些小孩子才会做的淘气的傻事。 在一阵自哀自叹之后,河边月夜下村梅的影子又浮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婀娜的身姿,我无数次的回想——要是当初我不上高中会怎样呢? 我们彼此会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一起出去打工,或者在家耕着几分薄田,或者去山外开荒种地,或者也可以在家开办养殖基地,专门养殖鸡鸭鹅,也不算什么坏事——我们总是可以生活下去的。而我,却选择了一条使大家难以相见的路。 我悔恨自己这条路。是的,我感到悔恨。我当时就想,要是能够再回头,我会选择留下——留在清平乡,留在那个有村梅的舞蹈的世界里。 我于是在大二学期末想过离开,可是我离开这里,我又能到何处去,又能做什么呢?望着颐和园里昆明湖上那些张着翅膀在天空下扑腾的野鸭子,我陷入深深的卑怯和渺小的感触中。这使我意识到,我不是一个冲锋陷阵就会上的人,遇到困难的时候,我照样会打退堂鼓。当然我心底也有着自傲,我总觉得自己将来肯定能够做出一些大事来。 我身上裹着的这些怯懦的自卑和毫不妥协的自傲,它们就这样不和谐的交杂在一起:可是这混蛋的生活,她要如何才能停止呢?! 这些是我大学时候复杂心绪的一部分。她们就这样芜杂的写在我的青春里。毫不起眼,毫无踪迹,但是,却深不见底地影响着我的人生。 我感到了我性格的多面性——犹如一个复杂多变的海底怪物藏在我的身体里。 而我也从对比中发现,我的观念也在潜移默化中有了变化,就比如我从小意识里便不喜欢一个女生突然穿着裸露的睡在自己床上,认为那是“不懂得礼仪廉耻的”,但到了大学以后,又喜欢各种炫丽的丽人杂志,希望将来有一天自己遇到的村梅如同封面上那样优雅性感的偶像来满足自己的****,这种理性审美与生理欲望总是这样不合时宜的出现在我的观念里,——人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身心分裂呢? 但我还是力求自己的生活保持井然有序。也正如此,我坚持读完了大学,然后出去找工作,把这当作对计划的一次成功演练。我自己为自己这种行为默许地点赞。 然而,我把坚持完成计划这个习惯坚持了很多年才发现,我的过去和现在却是始终生活在盲目里——2010年9月下旬,董事长金婵娟突然留宿在我北京国贸寓所的那个晚上,又一次把我拖入到盲目无措的生活境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3) 也就是她留宿的那天清晨,我梦到了自己回到九十年代的乡村,披着破旧的乌黑粽叶蓑衣头戴斗笠,正独自一人怡然自得的坐在后山月亮山是有欣欣向荣的意思,因此对母亲格外疼爱,视若掌上明珠。 那年由于稻谷收成喜人,所以外祖母还给母亲取了个小名叫金稻。一方面寓意不受穷挨饿,年年丰收,还有一方面寓意容易养大,不要夭折。我的外祖母之所以这样,听母亲说,是外祖母小时候由于日本入侵打仗引起的饥荒饿怕了。大家躲战乱,山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得吃,家里八个兄妹,最后饿死了四个,那场景实在惨不忍睹,一想起就心有余悸。 二十五岁那年母亲嫁给了三里外梦花村的犁把式——我的父亲农耕天,相继生了工富、改革与我三个儿女,母亲便按照计划生育政策,实行了结扎,我们家便没有再要小孩了。 2010年国庆那天正好是她农历60岁大寿,按照乡俗,大姐改革提前几日便从乐安县城赶回村里,张罗着要在清平乡街上梦花酒店给母亲举办寿宴,然而改革姐给我打电话的这天清晨,母亲却毫无征兆地悄然失踪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母亲在这个早晨悄然失踪,而大姐农改革正急得到亲戚家一户户询问,清平乡梦花村、白桥村、兴隆村及周边几个村子她开着摩的都走遍了,还是一无所获。 她于是将消息发布了出去,周边石头乡、乐安县城、红城地区以致省城绿城,有联系方式的亲戚她都通了电话,寻求大家的帮助,看有没有见到母亲下落的。 当时接听电话,并没觉得大姐的口气异样,不过却觉得她这么早打电话来有点突兀,想想母亲六十岁大寿我哪有不回去的道理。何况以前她也没这么早打过我的电话的。不过转念想,估计她是担心我怕工作难以脱身,确认一下,不至于有什么意外而已,以便晚上好接我,也就不作其他细想。 对于母亲的六十岁生日,大姐改革和我都很看重。想想母亲这一生虽然膝下有儿有女,且还有了外孙子,但是吃过的苦头太多了。说起来,她能活过一个甲子年,实为不易。所以,改革姐和我不管如何,都要尽量把寿宴办得体面。我二十多天前已经让助理订好中午飞往省城的国航班机,还从全聚德购买了北京烤鸭、佐料等北京特产空运省城,让那边的朋友托运回乡给改革姐签收。 不料这事却惊动了董事长金婵娟,从助手那里听到我要回去给老人家办寿宴,特地暗地里托她移民法国的母亲到巴黎找了著名珠宝匠买了玉镯、玉佛等名器回来,然后亲自驾车到天宁寺找了著名法师慧智大师开光,将此厚礼作为送母亲的寿礼,而我还以为母亲办寿不宜公开,属于个人私事,一直瞒着她,对她此举自然并不知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4) 其实金婵娟年龄和我同年,但是由于在北京上学早,以致我到了华航大学读书的时候便高我两级,反而成了我的学姐。我是大一时候认识她的,当时她已经是华航学校机械智能设计学院赫赫有名的新焰火机械智能设计创新社的社长,同时是牛皮哄哄的的学校学生会副主席,据说很快就要被扶正,接替即将毕业的学长的主席职位。她当时还拥有学校四大花旦之一的美誉,走在校园里,绝对是一个回头率极高的美人坯子,不是引来男生的口哨就是引来姑娘们的打量,不管这里面充满着多少羡慕嫉妒恨的成分。 但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扮相却很像个俊俏的男生,——估计是受2005年特别火的人气偶像快乐女生李宇春的中性美的影响。 我还记得那是2002年十月中旬的一天,我骑着一辆从学长处买来的破旧的自行车哐当哐当沿着长着两排白杨的校道绿荫走,被她们智能设计社团的火焰漫画横幅广告吸引住了。她剪着小分头,——当时并没有现在这样留着长发,脸型像青年时期荧幕上的林青霞,有着独特的双性面孔,给人印象特别深刻。 她当时见我观望,于是伸手招呼我,“是新同学吧,快过来看看。”从她说话的语态来看,性格比较强势,与陌生人交流自然,说话大方得体。 我当时也没注意分辩她到底是个男生还是女生,开口便是说“学长——”,立即被周围的人哄笑起来,我才意识到她是女儿身,不免满脸发烧,极为尴尬。 面对大家的起哄,她也只是大方的一笑了之。然后打趣道:“学弟,过来,我给你介绍介绍!拿着资料表让我看,两只眼睛如水一般明澈,似乎里面有着一种自然的让你倾心而不便拒绝的魔力。 当时她说,“你是咱们智能设计学院的吧?” “对呀,你给我们新生做过报告。” “哦,那就好了。我希望你加入咱们社团,咱们一起来玩设计,我们有很多项目做。” “我不太会啊。” “没事,社团有学长们带。到时,社团会请到很多大牛来做活动,到时你可以零距离与他们接触,还能参与到重大项目中去,——还有啊,你是不是怕毕业不好找工作?你放心啦,咱们社团成员毕业后工作根本不用愁找不到!而是怎么挑的问题!非常给力。” 我当时听她如此抑扬顿挫的一阵介绍,对于什么是零距离接触、给力之类的校园流行语还懵懵懂懂,但寻思未来出路,工作是第一位的,便不妨一试地填了报名表。 进了社团之后,金婵娟确实给予我很多的指导和帮助,尤其是听闻村梅结婚的那一年,是她让我多了一份安慰和振作,带着我这个口袋里什么也没有的穷鬼吃了北京很多从没吃过的小吃美食,比如坐地铁横穿整个北京城,去吃中关村的意大利面,王府井附近的阿根达斯,西四的小螺号柳州螺丝粉,国贸的新疆伊犁烤羊腿、陕西大排档的羊肉泡馍等。 记得九月份我有一周左右没去社团报道。她打电话来找我,让我坐地铁到西单,然后我俩找了街边一家新疆烤肉串大排档,两人点了单之后,沿着街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她笑吟吟地试探着说,“不要说师姐爱八卦,我说学成,告子说“食色,性也”。看你近来魂不守舍,是不是失恋了,怪师姐多嘴,今天就得学会用吃的补补。” “没失恋啊,我女朋友都没有!都还等着天上掉美女馅呢!”我不免尴尬的笑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口吃肉。 “还没失恋,这段时间下完课都干嘛去了?是不是骑着你的小驴子出外了!” “这你怎么知道?在校园待久了,出去透透气而已啊,北京我没怎么玩过,正好四处走走。” “我怎么知道!你有好几天都不到实验室去了。你这技术部部长不到,很多事情那些学弟学妹都不知道怎么做。能不能引起关注吗?你都快成新闻了!” “不可能吧,我才去呀!” “你去啊,就是收拾一下东西又出来是不!小学妹她们还说,‘是不是她们长得还不够漂亮,入不了你的法眼,收拾不了你这学长的心!’特意嘱咐让我这名誉社长把你拉回去!” “学姐,你这是冤枉我,我哪敢调戏那些萌萌哒的学妹啊!我没那豹子胆啊!”我赶紧给学姐递串,然后举起纯生啤酒跟她碰了一下。 “你要是有那心也没事啊!说真的,我倒是觉得你肯定是有事,不是家庭的事,而是感情的事。这个年纪失魂落魄,要么就是失恋,要么就是暗恋!像你这样的人才,暗恋不至于。但是至于失恋,我也感到奇怪,你平时都没有女友啊,可一想,大学没有,以前有啊,藏得猴深啊!你不要再忽悠学姐我了,赶紧从实招来!” “招什么呀?”我还是故作毫无此事的样子。 “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或者是有几个恋人了?” “师姐你这是越描越黑,哪有几个啊!一个都还没有!”我举起扎啤酒杯又咕咚地喝了一口。 “别顾着喝酒了,赶紧招吧,不招,今晚你就留这了。” “留这干吗?” “喝到你说为止!”金婵娟举起酒杯跟我撞了一下。 “我这小酒量,那就算了,两杯扎啤就倒!待会让你一个女生扛回学校,那立马就是娱乐新闻了!” “算你识相,说说你的相好吧!弥补一下你师姐八卦的心!” “真没有啊!不过最近老心痛了,我给人干私活买的那辆山地车被偷了!都还没怎么骑过!你看我原先那破驴,轮胎都快成s型了!”我摆出一副誓死抵赖的样子。 “你还心痛啊?一辆山地车丢了,没什么大事,姐可以把我那辆捷安特山地给你!要是人丢了,那可就是大事了!你真不说你的相好的事,那我也不逼了。失恋嘛,过一段时间心痛就好了!” “我丢新车好吧!师姐你那捷安特在学校也不安全,我还是踏实用我的小破驴吧!不过,丢了车,心还是痛啊,都说吃啥补啥,吃鸡心能补吗?师姐你有经验,快告诉我。”我笑着回道,拿起鸡心肉串吃了一口,遮掩内心的虚晃和悲哀。 “切,你别装了,你师姐我至于为一俩山地车心痛吗,不像有些人看起来像失了魂被牛给牵走的样子!再说,我可没失恋过,都是我甩的人家。哪像有些纯情小子,这一副熊样!整天跑出去!”我越听越觉得会长大人金婵娟口里带火。 赶紧拿起扎啤酒杯跟她碰杯。她爽快的喝了一口。 然后用纸轻抹了一下淡红的唇,瞪着明澈的双眸开口对我说,“忘了吧,这样是一种解脱。——赶紧把这个喝了,——你的事我也不问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5) 见作为学生会主席的学姐如此关切我,为了我的感情问题亲自陪我解忧,心中已经十分过意不去。何况见我总是推诿不说,她也依旧花费口舌的开导我这问题青年,这更让我愧疚。直到她一展北京姑娘的干脆,我的心也不免受到带动,男人的豪气也上来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举起扎啤杯子,将嘴凑到瓶口,喉结不停蠕动,半杯啤酒也一口而饮。 金婵娟见状,连忙说,“我让你喝,你也不至于一口气也不换啊!你什么时候学得这样喝酒了!”她张着有些惊疑的眼光看着我,忙伸手从我手中要把扎啤杯子拿下来。 “我就这回这样喝的,高兴啊,平时很少喝的!”我一边伸手挡住她伸过来的手说道,一边打着饱嗝,一口难闻的啤酒气从肚子底冲了上来,夹着羊肉串的味道,实在不好闻。 金婵娟见我的样子有些发窘,转脸张口盈盈笑了起来,“你还高兴什么呀,我还不知道你!你平日很少喝酒,我让你喝你也不能张口就喝啊——你看你一口气喝完脸色都变了!咱创新社就你能装,不能喝也强喝!我得跟你说,到时去酒桌上,千万别这样,到时大家都敬你,你能喝的过来吗?” “没事呀,不就一杯扎啤嘛!”我缓了缓,拍了拍肚皮,“不过就是有点胀,装了一肚子水似的!”说完,我笑着又抓起肉串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吃了一口。 “没想到,你还真能喝,看你也没啥事,那好,要不,咱们再来两个?你明天没事的话,要喝就喝个痛快!”金婵娟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好啊,明天周末,喝完适合睡觉。” “那好——咱们再来四盅。待会我让我闺蜜开车来送咱们回学校!” “你闺蜜?” “是啊,我闺蜜开车在路上了,待会喝多了,我一个人怎么送你回去?公交现在都不开了,地铁也赶不上。咱们那学校我晚上很少独自过去的。” “不是有我吗?” “你算了吧,今晚不醉不归!我们就留个清醒的吧,待会让我闺蜜送我们回去。再说,她可是有咱们学校出入证,可以24小时大摇大摆的将车开进去,不过也奇怪,——话说我也不知道她老爸怎么搞到手的——还有,我也没见她张口跟我说要办个证啥的。不过这样挺好,免得我们还得走一长段路。” “我们打的不就好了吗!” “打的?黑车那么多,不安全!晚上,我一般都不坐的士。另外,喝酒多了打的,要是吐了那怎么办,那些师傅不骂死才怪!”金会长话没说完,就见一辆劳斯莱斯幻影dawn豪华敞篷车径直开到了大排档的辅路旁,车上坐着两位穿着戴着珠光璀璨的钻戒和晶莹剔透的耳坠、艳丽娇俏不失华贵性感的女士——看起来就像电影宫堡里的社交名媛,从座位上起身向金婵娟招手。 “亲,我们来了!你竟然在这里私自吃大排档,——今晚你说去哪,我们包送你满意为止!”此时,大排档的生意不错,十几桌上大部分是壮汉,大家都在烤着串喝着啤酒,谈着各种见闻。见到她们俩大嚷大喊,不少人都把复杂的目光递向她们和我们,——我和金婵娟十分尴尬地互相看了一眼她俩。 她俩带风的下了车,走到桌边来。昏黄的路灯下,我看到其中一个穿着粉红细跟鞋的女孩拉了一把嘴较厚的女孩后衣襟一下,示意她还有我在金婵娟旁边。她俩明澈的眼神背后鹰眼一般锐利的扫了一眼我,似乎一眼就能看穿我这样穿着普通的男生也没什么奇特之处,俩人不免有些想要发笑。因为金婵娟的存在,又不好直接开口说出一些不礼貌的话来,反而对我有些故作假意地堆出一番笑来,似乎是为了维护彼此的一点尊严。 见到她们光鲜亮丽的样子,我的心里不免作祟,有些自惭形秽。对于这类富家子弟,我一般不会轻易接触,与她们相处十分不习惯,总感觉有些拘束。可是我知道金婵娟作为学生会主席,她的交游自然宽广,何况这交游与我犯不着。所以,我也礼貌地回以微笑,然后站起来就要去取酒,以摆脱心中的尴尬和忐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6) 不得不说,我平日不是不能喝,是不想因为喝酒而乱花钱。我是对钱很敏感的一个人,毕竟所有的开支都需要精打细算——在这个世界上,我是自己唯一的理财顾问。另外,我喝酒后容易睡不着觉,只能半夜坐起来看书或者看视频之类,所以一般也不怎么喝酒。其实我的酒量也不算差,喝了不醉,但是要通宵达旦的看书,终究比较伤身体。但今晚我知道这酒必须得喝下去,还得喝畅快,免得让人小瞧了! 待我回来,金婵娟招手让我给她们敬酒,然后一边介绍,“这个是我从小到大的闺蜜叫宫倾悦,现在是在英国oxforduniversity念服装设计,将来可是大牌潮牌设计师。” “你好,幸会。”我碰了一下她的杯子,然后各自喝了一口。金婵娟见我喝了之后,又接着给我介绍,“这边这美女是我的高中死党马啼莺,她高考后,北京电影学院表演专业录取不去,竟然跑去北大学金融,她可是我们当中的奇葩。” 宫倾悦插嘴打趣道,“你说多少人挤破了脑袋要上北电做明星——咱这大小姐就不稀罕。我们就从此活生生的缺少了一个明星人物。” 要是当初她去的话,一毕业就是大明星,往咱们面前一站,那排场,就可以成百上千万的收费了!” “不过,好在她是经常替我们出头的好哥们,不去也好,只要以后变成金融大鳄了,能给我们钱花就好。”金婵娟笑了起来。 “金婵娟,宫倾悦,你俩能不能不要那么夸张呀,不作不死!尤其金婵娟,别说我,快给我们介绍你的帅气小师弟。——你这是不是吃嫩草啊!我们都不知道你原来好这口。胃口可真不是盖的!”马啼莺两眼一闪一闪地打量着我,似乎要看出我身上的千万毛孔里到底藏了什么怪物似的。 “就是,藏得够深的啊,这么久我们都不见你带个男的,原来是有个小师弟啊”。宫倾悦左右摇摆,见缝插针的添油加火。 “滚,打住,你们说啥呀!我们可是纯洁的师姐师弟关系!你俩不要想得太龌蹉了。”她们几个女生旁若无人地相互打趣起来。 我正在三个艳丽的女生当中不知该如何办显得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旁边停车处有一个北京腔的中年男人声音骂了起来,“谁他妈开的这敞篷车,怎么不长眼睛啊,以为豪车就牛逼了!就能随便挡道吗!这是谁的车呀!你丫的能不能把车挪开呀!” “我开来的,怎么了!你丫干嘛呀!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呀!”宫倾悦一听有人开骂,嗓子一下子就起来了。 那中年男子光着膀子走了过来,一看身材十分魁梧,挺着啤酒肚,光头,满脸横肉气势汹汹,“我还怎么好好说话呀,你****的把车停在我车前面,我车能出去吗!” “你丫的再骂呀,有本事你再骂呀!我停一下就怎么的!”宫倾悦站了起来大声对骂起来。我们见情势不对也站了起来。 “骂你怎么的,我还打你了!别以为你妈开个劳斯莱斯敞篷车就了不起!别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不敢打!”光头张脸怒喷,口沫星子都洒到我们脸上了。 “你打试试!你敢碰我一下试试!”宫倾悦立即伸手指着光头脸怒道。 “你丫的,欠揍!妈的,娘们,——”那光头盛怒之下,举起手掌就要拍宫倾悦的脸。只见马啼莺说时迟那时快,真如武侠片中的镜头,唰的一声,双腿弹起,直接踢了一脚光头的下巴,光头顿时啊哟一声往后摔倒。 只见光头摔倒地上有些不清晰地喊,“哎唷,哎唷,你——******——我打——”然后要爬起来,但是挣扎了几下没成功,下巴实在太疼,说话也不利索。这时金婵娟怕事闹到,拿出四张百元钞票扔给老板,就叫我们赶紧走。 这时光头爬了起来,“哎唷,哎唷,妈的,敢动手打人啊!你妈的叫什么名字啊!”而他背后也围拢了两个壮汉,看起来是他的哥们什么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打人呢?”一个大汉提着他们桌上喝过的啤酒瓶子就冲了过来。冲着金婵娟就砸。马啼莺伸手又是一个反扣,将大汉左手直接扳到后背,那大汉顿时双脸擦地。 “我伸手挡了一下砸过来的啤酒杯,哐啷,杯子落地碎了,我的手臂顿时渗出血渍来。宫倾悦大怒,俯下身去就是啪啪扇了那大汉两耳光,还想再打,被金婵娟拉住了。那边那个大汉见状,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忙扶地上的光头起来,准备拼命。 金婵娟见情况不妙再不收拾,会越闹越大,她带着我连忙上了车子,启动之后,招呼宫倾悦和马啼莺上车,众人很快就消失在二环的夜幕当中,身后远远是一阵骂声。 那晚上回到宿舍,室友都不在。我的手还算结实,从小就是扛石头练出来的,所以被啤酒瓶擦破了点皮而已,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喝酒之后睡不着,也就只好开着台灯打开电脑看起了美剧《越狱》。很喜欢男主角迈克,也为编剧对于人性利益计较的精湛设计叹服。在国内,这样的剧情片子太少了。而能够做到这样的,我觉得是前一代人的小说,比如金庸的武侠,钱钟书的《围城》,鲁迅的《故乡》,总有种让人惊异的感觉。 到了凌晨四点,我接到金婵娟的电话,问我是不是还没睡。 我说对呀,在追美剧。我问,你怎么还没睡?她说,她回到闺蜜家,在跟闺蜜们玩游戏,现在让她打电话问我一个问题,看我方便回答不。 我说,什么问题? 这时,婵娟迟疑了一下,只感到她的手机被人抢了过去,听见听筒里传来她闺蜜杂着嬉闹的大声喊叫,“金婵娟喜欢你,她都要出国了,你想不想她吗?” 我当时脑袋嗡的一响,金婵娟要出国,这我倒是觉得没什么意外,如果说喜欢我,觉得这不太可能,像我这样的男生在北京的人堆里到处都是,金婵娟如此优秀条件的优质女怎么可能喜欢我这样的山村里出来的穷鬼? 我谨慎地笑着说道,“当然想啊,她是我学姐啊,为人特别好。” “那你喜不喜欢她?” “喜欢啊,她是我们最好的学姐啊!” “喜欢就喜欢,不要对学姐们耍滑头!——金公主,你看,他都承认了吧!他喜欢你!” 我当时才知原来她们是在套我话,幸好我也未必当真。 然后婵娟接过闺蜜递回给她的手机说道,“呵呵,我们在玩,你不要介意。回头我请你涮四川火锅。——对了,你喝酒睡不着觉的话,喝点甜品东西,这样舒服一点!就我刚才从车里给你留的韩国蜂蜜饮料记得喝,有解酒效果。” “好的,你也早点睡。”我坐在床边,从窗里看着校园里昏黄的灯光,九月的梧桐树沙沙的响着。在这座北京城里,我感到自己也实在太过微渺了。关于爱情,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又是多么奢华的奢侈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7) 夜深人静是思考的最好时间。头脑中的任何一丝念头闪过,都被清晰地抓住,然后我不免询问,到底这个念头从哪来的。这时,我的念头,不免交杂着晚上喝酒时金婵娟两闺蜜干仗的火爆画面,当然还有关于我和金婵娟的关系,那种有些说不清又捉摸不透的微妙心理和变化。 我似乎陷在一个谜局当中。这个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何时会结束。 从金婵娟闺蜜宫倾悦和马啼莺的脸上和话语中间,我听出来似乎我在金婵娟心中有着另外的意思。只不过这层意思我从未认真考虑过。我回忆着,尽可能想要理清目前的状况。 在回来的车上,车子走高架,路过国贸、天安门,灯火辉煌的高楼在身边飞驰,马啼莺有些似是而非的问话。 “你给金婵娟挡的那啤酒瓶够凶猛的啊,没事吧!” “没事啊,就是擦破点皮而已,没什么大碍。” “你那挡酒瓶的动作,比谁都快,我都没看清楚,你就冲过去了。你是不是练过功夫啊”。马啼莺紧追着问。 “没有,我小时候生活在农村,哪能练什么功夫,只有骑马背东西的那些功夫练过”。 “那你那反应速度,不会是潜意识吧,能够比我这练过散打的人都还要敏捷,挺少见的。” “我小时候爬过八角树、枣子树掏鸟蛋之类,手脚还算麻利。” “我说,学成童鞋,你不要这么狡猾地回答马啼莺学姐的问题吧,她虽然曾经是北京市18岁女子散打冠军,但是你好好回答不会死的。你可是有咱们金公主护着的,谁敢动你啊!”宫倾悦脸上闪过一丝狡猾地微笑。 “你俩打什么谜语啊,别逗他了。今晚谢谢你俩呢!我回头请客好不,姐妹们?” “金公主,请客那是必须的,但是有些事情,我们今晚想要问个明白。藏得那么滴水不漏,还当我们是好姐妹不!让我们一干姐妹干着急,还不停给你介绍什么公子哥,可是你一个都看不上眼,原来早心有所属啊!你这不是让我们白费劲嘛!”宫倾悦不依不饶地数落金婵娟。 “就是嘛,要不是今晚,我们都不知道!”马啼莺也帮腔道,看来她俩是要合伙逼着金婵娟就范,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 “滚,你们不要乱说了!还有,谢谢你们介绍的什么公子哥,虽然都是一些有钱有权的主,但看起来一样土老帽好吗,一个个装着谈吐文雅,墨水挺多的样子,没有一个诚心待你!每次,一个个都是色迷迷垂涎三尺的恶心样子,这种人都是把女人当皮球踢来踢去玩过瘾而已,都没把人当人看过。你们有点女权意识好吗!” “我怕不是这样吧,像董宏博那样显赫家世的高富帅你都看不上,你倒是想什么呢?”宫倾悦说道,又有意无意地环视了我一眼,似乎大有深意似的。 “他人挺好的,但不适合我呀。你们要是喜欢你们追去。我们不要老是谈这个了,——今晚干了这仗,你俩是不是好久都没这么爽了!”金婵娟显得有些不快,转移了话题,驾着方向盘娴熟地转了一个弯道,很快就驶入学校附近的路道。 “哈哈,是呀,好久都没替人出头干仗了!自从上了大学之后,一个个装作淑女似的,今晚这架打出了当年打比赛的感觉了!”马啼莺见金婵娟转了话题,便想到今晚这架打的那个劲爆,不免坐在座位上随着车子里播放的摇滚曲子《onenightinbejing》摇摆起臀和手臂来。 “学成,我们不进校门了,把你送到门口好不?我怕后面还有事,要是他们把警察招来了,在学校不好交差。我跟着闺蜜走。”金婵娟望了我一眼,又伸手抬了一下我的手臂,见确实没事,心似乎才稍为踏实下来。 “没事,放我到门口就好了。” “那好,那你辛苦走一段路了。” “没事的,金公主,他那速度和力量,我估计一两个人打不赢他的。今晚是我们没给他表现机会而已!” “谢谢闺蜜们了,今晚你们护驾有功,但你们待会再聊这些好吗!——学成,明天我来接你去看一下医生,拍一下片。这样好一些。” “没事了,——我感觉没事就没事。你不用担心了。”车子停在了校门口,这时校门同时停着好几辆豪车,里面走出男男女女。我下了车,她们跟我招手再见。便径直沿着校道走回宿舍。 她们开车走后,到目前也没发生什么事,我估计那几个壮汉也是酒喝多了,不敢报警自找没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8) 从金婵娟打来的电话中,我似乎明白了一点。我和她之间,似乎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学姐和学弟的关系。而这层关系,对于我来说,不是从为她挡啤酒瓶的事开始,而是在这之前,我们已经建立了一种默契关系——似乎我们之间有着一种类似性,——譬如类似的人生际遇和感触等三观之类,使得我们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彼此似的。 要不然,我怎么会与她这样的女强人走得那么近?——对呀,自从村梅离去后,我是一个不会轻易和女性走得很近的人!而金婵娟是其中的寥寥几个之一。 我于是像开了外挂一样,脑子里闪过和金婵娟一次面对长夜独处的画面。 那是我进入新焰火机械智能设计创新社半年之后的事了,北京的五月中旬,社长金婵娟组织社员六十号人去怀柔响水湖风景区长城上露营。这次活动,是社长金婵娟发挥她的强大外交能力才争取到的。 那个晚上我们住在修建于明代永乐年间的一段野长城上,没有人知道那个地方的具体名字,查历史也没有记载。有几位谈得来的社员早就约定一起滚帐篷,其余的都喜欢单独睡,于是远远近近的四十几个帐篷灯火通明,蜿蜒的点缀着古老的长城。 我的帐篷搭在一座岗镂的楼——《生活在别处》。没曾想到,楼,诗人的生命的来源未必是父母所期待的那样确切——往往都是在不确定中的突然降临。” “我们又想到一块去了。你真的看进去了!” “还好啊,我只是有感而发而已。未必作家米兰昆德拉想的是这样。” “是吧,都说能看进同一本书,那肯定是由于其中的某种场被我们有效吸纳了,我们身上便藏着这种场。——你家里情况怎样?还好吗?”社长金婵娟突然想到什么,转移了话题。 “还好啊,你呢?” “我也还好啊,我家现在就我跟我妈,你家呢?” “我家也是我和我妈,还有一个姐姐嫁人了。”说完,我这才意识到估计社长金婵娟是因为我的看书感触而想到家里的情况,所以才要作一番了解。 “能问一下,你爸什么时候去世的?” “初中,好几年了,你呢?” “去年,在911世贸大厦,连尸骨至今都还没找到。” “不好意思。” “没事,我早已经习惯他不在我的身边。十岁的时候他就去美国工作了。留下我妈和我,每年难得几次回来看我们。” “怕他还活着呢!只是跟你们失去联系而已。” “不会,那天,他和同事都在世贸大厦办公室开会。开会前还和我妈视频了一下。不说我了,你爸怎么那么早就去世了?” “生病去世的,劳累再加上生活不顺。”我不想谈得太多,而金婵娟也似乎意识到了这点。但是我知道,金婵娟似乎冰雪聪明地猜到我家庭中出现了极大的状况。 “哦,怪不得我们看到这书都有这些想法。每个人的生活都不会那么容易如意。——这种书的话,看几本就好了,然后换换其他书看看,比如博尔赫斯,比如俄罗斯的托尔斯泰,虽然有的作家距离今天时间有点长,但这类大作家的书会改变我们的很多想法。”她说完,然后对着我淡淡的一笑,皓齿当空,泛着明洁的光印,很是优雅动人。 “嗯好的,我以后也会好好看看。” “你早点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好的,社长你也早点休息。”望着社长金婵娟戴上棒球帽,沿着岗楼一侧砖墙走了一下,然后驻足望了一眼长城内外,只见山野间杂树成荫,不时有野花的香味幽幽传来,她伸腰闭目深呼吸了一口,说道;“学成,这地方真不错,你好好休息,晚安!” “晚安”,我说完,她回头嫣然一笑,然后缓缓走下楼去。此时月光如水照着我和我倾长的孤独身影,那个时候,我似乎意识到被一个人懂得的心刚刚打开,却又自然的封闭了起来。在这梦境的长城上,金婵娟方才的笑容也悄然消散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9) 我不免抬头仰望,只见天边远角那颗农村星熠熠生辉,似乎刚刚睡醒似的精神饱满,也带着白日未曾有的光鲜露出脸来。 我不禁胡思乱想,此刻的村梅在何处呢?她是否如我一样也在翘首观望,或许她早已安然的睡着觉,在梦乡当中回味这一天经历的趣事。更有可能,她正躺在情人的怀里,发着旖旎的呢喃款语——我的心不禁一阵剧痛——我无法摆脱这种可恶的杂念。 她要谈恋爱,这也是正常的需求啊,只不过在这凌晨的深夜当中,站在古老的城墙上独自仰望这颗星的仅仅是我这个傻瓜而已。 我似乎就像墙上长着的狗尾巴草,独自随着夜风轻摇。 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岗楼下一声“啊呀”的叫声,是社长金婵娟的声音。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会有什么意外——尤其是那方面的意外发生吧?谁敢那么胆大包天!我打了一个寒颤,连忙停止了思绪,拿着手电沿着一侧墙梯快步下到二层,只见社长金婵娟左手正扶着墙体,手里拿着喇叭充电手电照着地下,右手摩挲着膝盖。 “怎么了,社长?”我环视了一眼周围,并没有人影,紧张地担心和疑虑才消去。 “下楼不小心,鞋子一打滑,膝盖碰了一下墙壁,巨酸痛!竟然脚挪不动了!”社长金婵娟一边翘着嘴,一边忍着痛,一副铁娘子强悍不怕摔的精神劲儿,但白皙的面部表情实在惹人倾心。 “没事,过一阵就好的,估计是撞到通血神经了,造成气血不通。” “来,扶我一把,我一动,就觉得摇摇欲坠的样子,——我怕是扭伤了,哈哈,今晚还想照顾你们,谁知还得你来照顾我!”她轻晃手让我过去近点扶她。 “呵,没事的,我扶你上去擦点药,我出来的时候带有从家里捎过来的散血丹扭伤灵,很管用的。”我走到她身边,说道。 “哦,我也带药了,不过是感冒药之类,想不到你这么仔细,竟然带有扭伤灵。” “出门爬山旅游容易受伤,所以备用一下方便。” 我扶在社长金婵娟的左边,她左手拿着喇叭口手电搭在我的肩上,右手扶着墙体,一跳一阶的上了岗楼,“今晚这事可别说出去,要不,我就糗大了!哈哈!” “没事,他们也不会笑的!” “你不说就好了!”社长金婵娟低眉苦笑了一下,眼睛快速地转了一圈。 “我不会说的,也没什么好说!”我见她这样说,心领神会。明显是想到若是说她晚上来我这岗楼搁着膝盖了,那等于给自己摆出了一道难题。社友们虽然不嘴上说,但暗地里都会想两个孤男寡女在一起,这个生气盎然地季节,你说为啥就搁着膝盖了呢?更有的还会八卦,说金婵娟来了你这,腿就搁着了,然后就待在你这大半夜,这样一八卦,那更说不过去,问题只能越描越黑! 我一想,那还是给她敷药让她赶紧离开为好。 然后她稍息了一会,吐了一口兰香,说“可以了”,我便扶着她慢慢挪到帐篷边。我弯着腰伸手把帐篷的入口拉链全拉开,露出中间两人多宽的舒软垫子来。她脚由于酸痛无力站不稳,双手只好撑着我的双腰以保持平衡,我也不好大步挪动。只能轻轻移动,待我伸手收拾好帐篷里的被垫杂物,扶着她的腰肢让她缓缓挪身躺在帐篷垫子上。 她躺了一会,说“不得劲,我还是斜躺吧,裤腿里面估计膝盖擦破皮了!你扶我起来看看先!” “好的,你别动得厉害!”我扶起他的腰肢,把被子垫在她的身后,她还觉得不得劲,我又把背包和《生活在别处》的塞进被子里,这样她才感觉舒服些。 然后我脱下她的耐克平底运动鞋,露出一双齐踝雕花银白色短袜,十分精巧可爱。我表示很纳闷,她都走了一天了,也不见袜子有汗味,反而是一种洗衣液地清香味扑鼻而来。但我总觉得不干净,侧过头撇着鼻口闭气不闻。 我不免觉得好笑,要是我穿这种鞋,估计一脱开就是臭袜子像腊肠一样熏臭百米,可以随时拿去做特级酱料了。自己想到这,脸角不免挂起笑意。 “坏小子,你笑什么?你是不是觉得学姐我磕破膝盖好笑是吧!赶紧给姐上药,姐得马上离开你这是非之地!叫你还笑!”社长金婵娟拿着一根手指头点了一下我的头,脸上挂着祥装嗔怒的表情。 “我不是笑那个,我是笑若是我穿你这种运动鞋子,一脱下来肯定就会满墙飘香,十里可闻了!”我故意把“满墙飘香”几个字加重音,金婵娟一听,见我在调侃我自己的脚臭,不免也意会的哈哈大笑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10) 社长金婵娟笑起来的时候,声音像风铃般清幽甜脆,每次笑的时候,总是让我新奇地发现原来这世界上还有那样甜美的笑声和笑容,简直百听不厌。如一股春日的暖风吹过心坎,让我顿时感到生活还有什么困顿的呢? 是啊,在此张面庞下,一切似乎都是阳光的,人生的一切阴暗和不快顿时都可以消解。我深深地被社长灿烂的笑容所迷住,但又不便露于脸上。毕竟她是学姐,而我只是社团的一个小分子而已,何况我们相处的时间极少极少,她的一些隐藏的脾性我并不知悉。 我只好想着她刚才的样子一边微笑着,一边低头伸手从药箱袋里取出散血丹扭伤灵。 我突然意识到,社长离开时我刚才封闭的心又不知何时悄然打开,像是在冬日的黑色夜幕中被一束光亮突然照彻,才发现,哦,原来这无边的黑夜还是有光可见的。 我很少在女生面前去献殷勤,尤其像金婵娟这类优秀女生,她们在校园万众瞩目中像个明星一般的存在,每个人的后面都是一群追求者。但我也不是说,自己就一点也不接触她们。我会跟这类的一些女生正常交流,这些人一般是她们先打的招呼,然后认识之后,能够说上话,她的性格不至于太过狡猾和势利,这样我觉得自己处在一个安全舒心的位置,我就会择机表达我的善意。 这对于在外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好习惯。然而,这个习惯却使我在枯燥的学业中感到心安,我也就勉为其难的这样做着。除非有人特意指出我要改掉这个坏毛病。但像我这样的学生太过普通,谁也不会注意也懒得理会。 何况我还有自己的一些固执看法,并不认为能够与众人都打上交道的公众人物和校花的脾性就会好到哪里去,有的表现得很有涵养,那也只是说明他能够克制自己的某些不良脾性而已,并不代表他那些不良脾性不存在。所以推论到普通人,更是到处都是毛病,每一个人的脾性更是千奇百怪,还有许多未言明的个人隐私和界限,总是让人感到处处都是雷区。我自己便有许多雷区,并不想让人什么都看得明白。 所以,我很少跟人走得很近,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好让自己随时掉头走开。这也是我在群体当中,并不很热情,也并不疏远,总是让人感觉有些莫测高深地样子。 我想这大概是拜家庭成长环境所赐。可是,既然养成,我也无法摆脱他像人体的基因一般,或多或少地控制着我的人生。 我打开药瓶塑胶塞,社长金婵娟已经捋起她的运动裤腿,露出如雪般白皙的小腿,不过膝盖上看起来肿了一圈,而且颜色有些发紫,膝盖皮也擦破了鸡蛋大小一块,显然撞得不轻。她不免皱了一下柳叶眉,然后又自嘲似的摇着头微笑着舒展开来。 “来,社长,忍着点,我给你擦擦!”我把棉签塞进药瓶里浸泡药汁,然后取出来要给她擦。 “这药擦了会痛啊?”她双眼慧黠地望着我,一眼疑惑的样子。 “会呀,有点辣痛,过一阵就好!”我诚实地答道。 “哇,这是考验啊,我从小打针就怕痛!”她不免微笑着解嘲道。 “这药辣痛一下就没事了,就像消毒一样。”我也笑了一下,觉得平日高高在上有些威严的社长也有怕痛的时候。 “我平日都是吃药,一点痛也没有。这回惨了!”她接过我手中的棉签说道。 “那这样,你可以试着擦一点,看能不能接受。”我觉着手电照着她的膝盖。 “好啊,不要见笑啊,我就怕辣痛得大喊大叫,那下面那一票兄弟姐妹都会杀了我的!哈哈!” “呵,没事,你稍微擦一下,它就辣一阵而已。” 只见她轻轻地擦了一下肿胀的外沿,眼睛闭了一下又睁开,嘴角微翘,显然有些辣,那瞬间动作显得十分娇俏动人。待稍微好一点,她又继续擦下去。待擦了一遍后,那棉签药汁已经没了,我便再递了一根吸满药水的棉签给她,她又擦了一圈肿胀地块之后,嘴角再次轻轻地翘动起来,显然辣痛更为剧烈了。 “怎么样,社长,还好吧?”我关切地问道。 “还好,这辣痛够爽!跟第一次吃重庆麻辣火锅一样,眼睛水一个劲地往外飙!哈哈!”她强笑着,眼角却诚实地挂起了泪花。她不想让我看见,仰起头斜躺下去,为了舒服些,她拉下外套的拉链到胸口,里面露出雪白的运动背心和胸脯,我不便直视,见她要躺下,连忙侧头伸手给她垫好头枕。在垫头枕时,才注意到她如同凝脂的脖子上,带着一根精细雅致的花形项链,那项链在手电光线中体贴的依偎着,泛着银色的辉芒,一看便是十分稀罕雅致的精品,一般市面买不到,属于特制品。 我原以为社长金婵娟只是优秀而已,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她肯定也是出生在一个优渥富裕的家庭中。于我而言,她们那样的家庭,那是一种我从未奢望可以拥有的生活方式,我们中间始终隔着一层又一层的山和丘陵。我于是仰起头静静地看着天窗上的星月,这时,天边的农村星更是明亮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11) 我收回自己朝天的目光,望着城墙外的北京城。只见都城上空灯火辉煌,像一个巨大的火球圈带着晕向外放着绚烂的光彩。 这是一座充满欲望和名利的国际大都市,也是一座充满梦想和激情的新旧交替的古城。 在这里,没有人会理会你的卑微和泪水,也没有人理会你的善良或怨愤,没有人会得到特别的眷顾,因为没有人在意你,每个人都只关注自己。 只有当你取得成功了,人们才会知道你到底是谁。这里汇聚了2300万世界各地的人口,人们像蚂蚁一样聚集在这座以鸟巢闻名世界的巢穴里,随着一列列的地铁和川流不息的车流荡漾。 周边没有海,所以没有波纹,绵延不绝的现代高楼像一座座千奇百怪的深山出现在你的面前,让你为之感叹人的灵思的同时,也陷入深深的蜘蛛般交织的迷惘当中。 你从西城走到东城,从二环走到五环,每一处都是人群,每一处都充满着人的贪婪和计较,只要你有一刻松懈,就会被吞噬在茫茫人海中。 我不禁感慨,这是个如同蚂蚁生存的时代,如果要想生存空间更大,必须长出八只脚坚韧爬行。可是,毕业之后不再包分配如我这类80后,一没有背景,二没有关系,我等草根要想长成大树,是何其的艰难,但又不能坐以待毙,那该怎么办呢? 虽然那些励志书都说,“既然在底层,那也无所顾忌,往哪爬都是向上,那就朝着向阳的方向野蛮生长就是了。终有一天,每个人都可以逆袭。”可我知道,这些励志语稍微动一下脑子,就知道只是一个个编织精美的谎言而已。 可我也不能因为自己身处底层,就自怨自艾,无所作为。我想起村梅十六岁在河边的话,希望我像个绅士一样富有涵养,穿着整洁而帅气的衣物弹着钢琴,于是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心底的旷野给自己大声呼喊,“不管怎样,一定要让自己的生活体面些!” 可是现实就像一座冰山,当你穿过北京城一号线地铁的时候,密密麻麻的人群让你整个人瞬间像钻进峡谷一般冷冻,然后尸体如同僵尸埋在哪里也尚且不知。于是,你不免对自己产生怀疑,人怎么可能长出八只脚呢? 在周末的时候,这样的感受更为立体。我时常陪着同学出外购物,从王府井到国贸再到中关村,每一处都是奢侈品的天堂。路易威登手提包lv、香奈儿香水chanei、卡地亚项链cartier、施华洛世奇水晶钻戒swarovski,江诗丹顿手表vacheron,法拉利超跑ferrari,哪一样不是要花费数万到数千万,再加上三环以里,每平方三万的房价,穷学生在这里算什么呢? 我看着同学一件件的奢侈品肆无忌惮的用vip卡刷着,心中若说没有起伏,那绝对属于撒谎,只不过,我尚且还表现出一点自知和淡定: 若想坦然地面对这个金钱世界,那唯一的方式就是释放自己想象的本事。 “你在想什么呢,一愣一愣的?”社长金婵娟用玉手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对着出神的我说道。 “没什么啊!”我不免侧回头,正好与她的眼神对视,从那里我读出了她满眼的欣赏和甜蜜,另外还有一丝奇异的情愫。 而此刻的我,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13) “没有啊!”我不免字斟句酌地回答。 “以前有过吗?”她饶有兴趣地追问。 “有过!”我仔细地想了一下,诚实地回答。 “有过几个呀?”社长金婵娟眼睛不免慧黠地笑了几下。 “哪有那么多,就一个!”我也被她调皮而戏谑的问话逗乐,但也不想胡乱说话。 “什么时候的,高中?”她又追着问,似乎每个细节对于她来讲都是很有意思的考据。 “不是啦,初中!”我想起了十六岁那个夏日,那个晚霞漫天的清平乡。 “哦,属于早恋哦!”她不免微笑着冲我一笑,顽皮地调侃起来。 “也不算吧,在我们那乡镇,十六岁考不上高中或中专的,恋爱很正常,很多初中毕业后就结婚了。我们当时初中毕业那个暑假才确立关系的!”我坦然地说着,对于农村谙熟的我来说,明白社长金婵娟这类人很难理解我们的生存方式。 “哦,后来怎么分了?” “她去读中专之后,我就一直没联系到她!” “什么情况?你们那个假期才确立关系,然后就没联系到她了?” “其实她和我一起长大的玩伴,只不过初中毕业那个假期才在一起而已。” “哦,原来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所以你对她还念念不忘?” “算是吧,我找过她几回,但都没再见到过她!” “她没联系过你吗?” “没有,要是联系就好了!四五年来音讯全无。” “那她都不愿联系你,为什么你不再另外找个对象呢?” “说得容易但找起来难啊!现在男女比例如此失衡,100对70,咱们这样农村家庭出生的男生对于那些优质女来说,就是茶余饭后的笑话,专门拿来调调情解解闷的空气而已!把我们当作什么山凤凰,真是凤凰早就龙凤配飞了!” “哪有这样,不要一而再的贬低自己!虽然男女比例失衡,但是对于你找个对象不是什么难事!很多女声家境都一般呀!” “学姐你不信啊,我跟你说大白话吧,咱们学校即使品貌一般的女生现在都是抢手货,都被当作公主一样宠着抢着,我当围观群众还得凑份子要拍掌!” “不要说学姐不懂学校的情况,很多女生都单着的,像咱们社团里那几位女生,其实都不错呀!何况你们班也有十几个,只是你不下手,别的同学可都下手了吧!” “哈哈,你说创新社里那些女生可都属于白富美,哪轮得到我,估计一个个早就名花有主了!想想咱们社里那么多技术帝、学长,还有学校那么多富二代官二代,拼爹拼脸拼资源我都拼不过啊!” “我怎么没发觉她们都有男友啊?你谎报军情吧!” “学姐,她们有也没必要告诉你啊!何况这个时代,人家交几个你都没权利干涉呀!” “她们交多少没关系,可是她们交男友在咱们创新社都会知道呀!你是不是也交了,隐瞒得很深,藏着不告诉我们?” “我是真没有,吃饭、教室、创新社、宿舍、足球场,五点一线,这就是我每天的生活。所以啊,你叫我去哪艳遇啊!” “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你没把握好机会!你知道不,上大学的第一件事就应该把找对象列在日程上。这很重要的!” “呵,我知道呀,但是问题是,列在日程上不等于找得到啊!” “没事,你现在才大一,不着急,同学找不到,还有学妹呢!都说防狼防贼防学长,很快就大二了,有的是机会!” “学姐,谢谢你安慰我,——社长,你喝奶茶吗,我给你泡。” “我不喝凉的,算了吧!” “有热的,而且还是开水!” “这地方哪里有开水?不要忽悠你学姐!” “呵,你等着,我给你弄。” 我取出一个憨态可掬的棕熊水壶,然后拿到她面前。伸手嗯了一下蓝色按钮,30秒左右,便听见水沸腾的声音。社长金婵娟惊讶地望着我,故意嘟着嘴表现出一脸不信的萌态,好像看一件神奇的礼物,我不免暗笑这社长也有这样夸张的表情。 “这是什么呀?在哪买的神器,那么快就煮好水了?” “这是我自己设计的智能保温杯,充一次电可以保温72小时。如果觉得水不够热,可以打开这颗蓝色按钮加热煮沸。” “你也太有才了吧!你自己发明的啊,oh,unbelievable!”社长金婵娟惊奇地看着我煮完水,便盘腿坐起来,一双****的眼充满期待。 我把棕熊水壶盖子打开,然后拿过简便店随处可买桶装雀巢奶茶,往里倒入开水,一股香芋奶茶的清香顿时飘满帐篷里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14) “来,喝吧,注意有点烫手!”我抽出两张心心相印地木质手纸包着奶茶杯底部,递到社长金婵娟的手里。 她先是伸过白皙的鼻翼闻了一闻,然后带着一股难以置信地微笑开心地小抿了一口精巧地嘴唇,轻启粉唇说道,“真不错,没想到在这长城上还能喝热奶茶,学成,你果真太牛叉了!私藏了不少好货啊!” “没什么啊,只不过将创新社里学到的智能程序设计用上了!增加了一点生存的小技能而已。”我中肯地说。 “你说你都能发明这加热保温杯,要知道,这个现在市场上都没有!如果拿出卖值多少钱吗?少说专利就值一大笔!”社长今婵娟手举起杯子,弹了一下杯面,脑子里快速地寻思着什么。 “是吧,我对这个不知道,只是觉得弄出这么个水壶很方便。”我莞尔一笑,对于市场化运作,我虽然有这种想法,但是总觉得还不太实际。 “学成,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申请专利,然后联系厂家,让他们批量生产,少说也能给你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社长双眼盯着我说道,似乎只要我点头,什么事情她都会乐意帮我搞定。 “这样,如果要申请专利的话,我觉得可以开发一系列,比如充电保温饭盒,充电保温水池。”那个时候的我不想这么快就参与到市场运作中去,其实是更不想麻烦社长金蝉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别人的生活。同时也怀着一颗单纯的心,只想安心地做一些研发,不免信口开河地说着。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绝了,那肯定招到市场疯抢。”社长金婵娟转念一想,不免惊叹道! “不过这需要时间,不仅仅是程序设计的问题,还牵涉到材料,这样等我设计好了,再拿去一起申请或许更好。”我还是不想去申请什么专利,希望自己能够有更充裕的时间安排自己的学习。 “可以啊,不过你这个充电水温杯可以先申请专利,市场开发等你想做了,再去推广也行。——你是不是想创业?”社长金蝉娟突然这样问我,我难免觉得她心思也太过缜密了,这个念头我倒是转过,被她这么一下就琢磨出来了。所以说,跟聪明的女人说话,在给你蛋糕的时候,每一处可能都是陷阱。 “嗯,有时想过,不过像我这样的人,缺资金!比较棘手!”我摊开两手,有些尴尬地说。 “没事啊,你有技术,钱都不是问题!到时资本会围着你转!我看好你!”社长金蝉娟喝了一口奶茶,微笑了两下。那种微笑就像绽放的月季,花团锦簇,让你一下子就无抵抗力。 “但愿如此吧,所以这几年好好学,把基本功练扎实了再说!”我遵照实情,谈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也希望她能够理解。 “那我建议你考研,考咱们院系华科学教授的研究生,他现在负责咱们国家最前沿的一批课题和项目。”社长金蝉娟侧过脸来,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考研,想倒是想,但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华科学教授的研究生,他的招生名额有限,一年就招五个人呢!而全国每年有近三千人报考这个专业,最后能够录取到这个专业的研究生也就是三十个人!这种考上的概率等于中奖的概率啊!”我不免笑了起来。 “所以现在就得提前准备呀,只要能考上他的研究生,那未来之路将是一片坦途!你要去哪,做什么,都有一大批资本追着你跑!你想不要都不行!” “嗯,考研这个我倒是得提前准备,能考上就好,不行的话就出去找工作!”,我顿了顿,继续说道,“一颗红心,两手准备!”我想起初中班主任临毕业时说起的这句话,那个时候村梅也在班上。可是,现在她又在哪呢? “压力不要太大,咱们这专业很吃香的,你好好在创新社学,毕业之后有的是工作让你挑!咱们创新社出去的学长很多现在都是行业的大拿!” “是吧,学姐,我想问一下,那你未来想做什么呢?也是一直做机械智能设计吗?” “我不一定,这个我拿不准,我想出国留学,想学金融管理方面的!” “要放弃自己的专业?” “也不是放弃,我觉得有这四年的基础,满足我做很多事情了!所以我想多学点其他方面的东西!”她自信满满地说着,似乎有无穷的精力和活力,还等待着爆发。 “这不错啊,其实,我有时候也不想学这个专业!” “为什么?这么吃香的专业你不学,别人想考但都考不上这个专业!”她突然有些疑惑地望着我。 “学姐,我现在碰到一个心理问题,我觉得我们从事的这个专业的工作,很可能将使很多人失业!所以,有时候觉得有点矛盾。” “哦,这怎么说呢?没听明白。” “我是说,如果我们设计的东西取代了人们的劳作,我们是不是罪人?” “你是说我们设计的智能机器人之类的东西,取代人们的工作是吧?” “对,感觉很残忍!如果大批量智能机器人等智能设备的研发成功和投入使用,将会有成千上亿的人失去工作。” “这是时代进步啊!人从劳作中解放之后,可以做其他事情去了!这有什么值得矛盾的呢?” “可是我却不觉得仅仅是这样,我们研发的这些技术和产品将彻底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和古老的生存秩序,其实也就是增强了人的惰性,很多人都不用干活了,解放了太多人过着休闲安逸的生活,从另一方面来说,这往往使得人找不到存在的乐趣和意义,整天无所事事!当人生没有存在意义的时候,人又有何用呢?那我们这些研发是对还是错呢?” “你这个耽心毫无必要,技术的改变只是物质层面的,人类的精神生活却是无穷的。所以,到时会有大量这方面的新工作出现,我们也没必要为自己的行业工种所带来的社会变革有道德的负罪感!”社长金婵娟尽量的宽慰着我,不想让我陷入到没有必要的情绪死胡同中去。 “未必有那么多工作出现吧,过不了几年,就有一大批工人要失业了。” “学成,很多事情我们是无能为力的,所以,我给你一个建议,做好自己能力范围之类的事情就好。要不然,你就会成一个事儿哥!”社长凝视着我,突然有些命令似地跟我说道。 “是吧,好的。谢谢社长!”我意识到我的想法与她的观点出现了极大偏差,争论也无必要,但是对于她的关切我由衷的表示谢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15) 那个晚上,我们后来还谈论什么了呢? 社长金婵娟转到玩的话题,一谈起来她就似乎有谈不完的趣事。我就静静地听着她讲,因为实际上,我能够去玩的地方并不多。每一处景点都需要收费,而对于常常处于勤工俭学的我来讲,都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她很快就意识到我有些沉寂,便问我去过哪些城市旅游。 我说除了读书的城市寥寥几个之外,其他都没去过。 她明眸转了一下,没问为什么,冰雪聪明地洞悉我的经济状况并不是很好。她说,“这样也好,可以始终保持对世界的好奇。” 我有些违心地答应了一声。实际上,我何尝不想到处去看看,从南端的海南岛天涯海角到北边的漠河哨岗,从西边的珠穆朗玛峰到东边的海岸线,在我二十岁还充满着诗意的年纪,带上行囊,在辽阔的国土上留下浪漫而青春的脚步。 可是,我没有,在没有足够金钱支撑旅途,我常常呆在实验室里,呆在图书馆里,我沉浸在成堆的书页之中。我把这当作远行,当作一场想象的奇遇。在脚步无法到达的地方,我希望用想象先行到达。 我于是渐渐变成了书呆子,有时候,我也把这当作庆幸。若不是这样,我是不会沉下心来读书的。在一个充满诱惑的世界里,这使我免去了太多的诱惑,变得单纯很多。因为,我别无选择。 书、教室、图书馆、四人间的宿舍、长着稀疏绿草的足球场、塑胶跑道,这构成了我的青春主旋律,只是每一天都是不同的音符。他们是如此的可以预期,就像海上钢琴师1900的钢琴,我能弹奏的就是关于梦和书页的故事,还有的唯有的安慰就是对村梅难以忘怀的深深的思念。 在校园里,我能谈上话的朋友不多,不是他们不想和我交流,而是很多话题我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所以我就渐渐成了落落寡欢的一个独角兽,呆在热闹的人群中的一角,安静的任凭时光如春花般消逝。身边城里同学的生活太过丰富,在互联网快速爆棚发展的时空里,他们从小就比我接触了太多新鲜的理念和生活场景,他们能够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而那些,我就像坐井观天的青蛙,在仰望中看见天的一角而已。 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观望。 庆幸,还有、音乐、世界杯,让我暂时忘却这些烦恼。 而社长金婵娟那晚就告诉我很多关于她旅游当中发生的趣事和惊险,这些都是我未曾体验过的。比如去意大利旅游潜水遇到鲨鱼然后如何惊险逃亡,假期自驾去西藏车抛锚在南迦巴马峰下,一个女伴发生高原反应,到农户家如何借酥油茶来解救,然后如何等待边防救援等等。 她讲到每一句惊险处,我都附带说一句,“然后呢”,以使得她能够继续讲下去。 我能感受到她的是她暴涨的热情和智慧,还有那蓬勃的青春生命力。 她兴致勃勃声情并茂地跟我讲着,此时的长城上,夜格外的宁静,我不便打断她,也不想打断她,因为我惊讶地发现,她其实在心底的角落里,也是一个落落寡欢的独角兽。只是我不愿将这点提及起来。 社长金婵娟或许也惊奇地发觉我跟她是个独角兽之外,以至于不想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长城的岗楼上,尽可能找话题拉上我说话。我们似乎在这个夜晚,形成了一致的默契,就是希望夜再漫长一点,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扯开话题将独角兽的内心揭开,然后静静等待黎明。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社长金蝉娟把话题又转移到家庭上来。她问我,“你最后一次见你爸是什么场景?” 当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我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她的话头直接像一把钢针刺入我的脑髓。我脑海里闪过那个秋高气爽的下午,父亲躺在屋檐下用脸巾蒙住脸渐渐闭上双目的画面。我深刻地理解,父亲那是不想让我们看到他离世双目狰狞的丑态,只想留下作为人应有的体面和尊严。 “他蒙着脸巾躺在家里的木板上悄悄去世!”我说完,两眼立马有些微红了。许久的痛楚和长年深深的眷恋在那一瞬间像热流一样就要夺眶而出。社长金婵娟见状,伸手抽出心心相印的纸巾递给我,然后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后背。 “你比我好,我连我爸最后死在哪都不知道!”社长突然幽幽补了一句:“我现在想到去年我爸离去在首都国际机场的背影,那个时候,要是我跟着去是不是不一样呢?——人生,很多事,没有人能够为你的错误负责,除了你自己。现在再多的抱怨也没用,只有坦然地接受惩罚。”她说完,****的双眼,一颗晶莹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我见学姐如此,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见她抽出心心相印地纸巾,擦拭了一下。然后故作无事的露出皓齿笑了一下,“今晚说着说着就动情了!” “换个轻松话题吧!”我提议道。于是我们又谈及小时候玩的游戏,她说起她喜欢的朝阳公园的木马,颐和园里的溜冰,由于话题太过轻软,两人不觉都放缓了声调,不久,我发现她侧着头竟然靠着枕头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于是看着帐篷外的农村星渐渐下去,听着夏日蛐蛐的鸣声,也很快两眼迷离,渐渐进入了梦乡。我那时候,梦到自己听着社长金婵娟的声音也到了西藏帕里草原,骑着马,却突然遇到一帮带着猎鹰的队伍去雪山捕猎。我于是也被拉入了他们的队伍,在绿草茵茵无边的草原上快马加鞭,耳边是轻吟的风声,远处湖泊旁惊起一群麋鹿,向四处分散! 睡梦中,我好像听见村梅在远处叫我,让我放过前面的一只小麋鹿,不要惊吓了它。 “我不会的!”我这样发着呓语。 到了四点社长醒了过来,见我在一旁坐着打盹,不免推了推我,“你梦到什么了?一个劲的说我不会的!”社长散着秀发睁着惺忪的眼睛微笑着看着我。 “我梦见自己也到了西藏遇到一只小麋鹿,有人让我不要惊吓它。” “哦,呵,都是我带的!行,你赶紧睡吧,我没想到自己睡着了!”她于是掀开蓝色毯子,我送她到岗楼下,她走了几步,似乎想到什么,然后转身停步挥手让我赶紧回来,别着凉了。于是我登上岗楼,见她高挑婀娜的身影倾长的落在长城西斜的月辉下,然后在城墙远处消失成一个朦胧的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16) 已经是凌晨四点了,我依旧没有睡意。我望着大学宿舍窗外伸着绿枝的国槐,关掉了美剧播放器。我从那次和社长金婵娟在长城岗楼上相伴过了大半夜的回忆中回过神来,似乎明白那晚她的搁撞的伤有些奇怪,怎么莫名奇妙就撞伤了膝盖呢?为什么她又要爬上岗楼来看我呢? 我干脆爬上了床,把头枕在折叠的方块棉被上面,抬眼望着天花板上的苏联式雕饰。这是一座古老的建筑,据说是在五十年代建造的,以前用来大学教员的办公,后改为学生宿舍。 我放佛把自己放在了另外一种情境当中,去想我和金婵娟的关系。要是在五六十年代,或许我会很大胆的表白对任何喜爱的人的爱吧!可是要是当时遇到金婵娟,我会不会忘记村梅,而大胆热烈的追求她呢? 可是当下的世界不可能有这种罗曼蒂克的现实。再丰富的想象也不可能把一个穷光蛋生搬硬扯地娶上亿万富豪的千金作为歌颂的对象,这种灰姑娘的故事我十分讨厌,因为,我不希望自己成为那种弱智而缺乏常识的脑残。 我更倾向于,踏实的付出然后寻找自己的财富和幸福。没有任何比这让我感到踏实。并不想将自己的人生建立在一些虚无缥缈的小概率童话上。那是给童真的孩子看的,而我们不可能永远活在七八岁的世界里。 在大一,由于各方面条件都不出众,英语和计算机基础又非常薄弱,面对来自各地的学霸,我甚感差距颇大,望着他们从容面对都市生活,对于世界各种品牌如数家珍,而我像个眼盲一样,却并不知晓,孤陋寡闻得像个白痴。所以当时我是个并不自信的男生,在众人当中话不是很多。 当然,在新生入学之后有各种认识同学的活动,比如学院新生联谊会,学校新生见面会,北京大学生同城联谊会等等,其实,很多都是为了提供交往女友的机会。我始终难以融入其中,望着一张张鲜活跳跃的身影,我像个长着年轻面孔却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对于这一切都深感不适。而在新火焰创新社里,也会有各种聚餐活动,但我在其中,总是少言寡语的一位。还好,社里的人他们都把我当作羞涩来看待,减少了我不少心理负担。 其中,金婵娟在社里跟我说过几次话,也一起和社员吃过几次饭,但从没有单独的聚过,所以也并不怎么熟识。日子如水的流走,在我看来,对于她这样忙碌的学生会领导和社团社长,我只是一个腼腆生疏的学弟而已,她也毫无必要花心思在我身上。何况,追求她的优秀男生排成纵队,都可以装备三军。但很多人知道,最终这朵校花不会落在自己这颗粗糙的碗里,也只能望洋兴叹,像看剧情片一样等待着她的归属。 因此,在长城上,金婵娟没有必要非要爬到岗楼上看我不可。何况那个晚上,有那么多社员在长城城墙上宿营。我想看望和撞伤或许都只是个借口而已——她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人说说话而已——那么她是不是觉得跟我说话舒服呢?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可是,她为什么要找那么个磕伤的借口呢?她可以说崴脚什么的,完全用不着苦肉计。我又觉得原先的推测实在有些荒谬,前后总是混乱不搭。也许根本就是简单的那么回事,并没有自己想的复杂,——她那天或许因为见着蓝天白云以及圆月心情好,想上岗楼看看而已。 也就是自己可能是在金婵娟闺蜜宫倾悦和马啼莺的话语误导下,有些自作多情罢了。何况人家连什么名门之后的高富帅董宏博都不入眼,自己一无所有像个流浪青年在这个阶层社会又值几根葱? 可是,她们今晚上的交谈又是确确实实告诉了自己一个信息:社长金婵娟对自己已经用了情,而且,似乎早已有了此心。 遇到爱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是傻子。 难道我变傻了吗?我爱着村梅,爱了这么久,她连个信息都没有给我,只有我一个人在这世界静静寻觅。 难道社长金婵娟也会变成傻子,会爱上一个愣头青? 不,我觉得我的思路短路了,在分合关闭之间,电流出现了问题。 我脑海中不断地转着这样的念头,陷入其中百思不得其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18) 英国作家毛姆在他的《作家笔记》中说: 没有什么能像爱情一样改变一个男人的观点。因为新观点多半是新感情,源于激情,而非理智。 我想,或许从那之后,社长金婵娟对我倒是有了留意。她那天跟她妈妈和华教授说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明显能感觉到,从那以后,她似乎跟我说话更多了一些。也会时不时地以帮忙的借口拉着我参加一些她的私人活动,比如舞会啊,还有游玩。可是我并没有往爱情这方面想过。直到今晚,她的闺蜜马啼莺和宫倾悦打闹玩耍,我才意识到,这或许真是一段未曾公开的恋情。作为主角的我,一直蒙在鼓里。 我想,她很快就要离开大学,而离开,这校园里就是另外一个样子。新鲜的面孔和人事,像七月杂草一样,很快就会疯长起来。 我想着想着,睡意迷蒙,听着校园宿舍外清晨蛐蛐的叫声,终于眼睛渐渐阖上,我进入了梦乡,我听见村梅穿着红格子连衣裙和我同骑一匹马的清脆笑声,也听见金婵娟站在长城上月下拍我肩旁的温柔。我似乎甜蜜地笑了之后,又苦涩的咳嗽了几声。 那晚出外吃喝打闹之后,一切都恢复原样,社长金婵娟非常繁忙,一边做毕业设计,一边准备材料申请留学国外,到了周末,一般是周五,才能到社团来看看大家,不时领着一些大咖过来举行分享会。忙完的时候,她也会跟我聊会天,比如我现在手里的项目,还有就是谈一些前沿话题等,两人有时不免大开玩笑。就那晚打架的事调侃她的闺蜜宫倾悦和马啼莺,听说两人后来又大醉了一回,全给金婵娟请客害的,关于她俩交了多少男友之类的真心话全都说了出来。 我当时就在想,难得她这样优质漂亮的大红人如此诚心对待我。要知道,我的身上,始终弥散着一股淡淡的伤感和透着骨子里的悲哀。我不免开导自己,在新火焰创新社里,或许我们都是单亲的缘故,使得两人莫名其妙地对彼此都有亲近感而已。我也不作过多的他想。因为,七月,像所有预先张扬的日子一样,很快就会到来,关于我们的梦也会很快醒来。 其实,社长金婵娟的实力有目共睹,她申请国外的学校也只是个程序问题,何况很多国外的著名教授来华航演讲或授课她都亲自接待过。因此,毕业后她毫不费劲地拿到斯坦福和哈佛的录取通知书。但她还是比较钟情哈佛,决定去那继续深造。 转眼到春学期六月期末考后,社团成员提议聚餐给老社长金婵娟提前践行。当时,我们一群人是坐地铁到西单一家法式餐厅,包了一间雅座。一边听着音乐会一边喝着红酒吃牛排。那晚,是我们社团成员每一个人凑份子买的单,以表达大家对前任社长的爱戴和留念。 大家吃得差不多之后,大家围着坐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大家故意放水,抓到社长金婵娟说真心话。在她说之前,大家举杯敬她,让她不要忘了我们这些小伙伴。那天她穿着露肩红色礼服,她举起杯子站在前面的舞台中央,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像一幅西方定格的静态人物油画。她笑盈盈地接过话筒,说着大家的趣事,说这些我都忘不了,我会经常与大家联系。 在她说这些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望了我一眼,说道,“我现在有些话想跟学成说,——其实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但是一直没有好的机会。我希望在这里跟你说:学姐虽然离开这里,但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和身边的教授以及同学,大家都很关心你。我希望你忘掉过去,不要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我也抱着这样的态度与你共勉,因为我们现在的思考和努力,才决定着未来我们的样子,幸与不幸全都在这里。我相信你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因为你是我们当中的潜力股,我、华教授以及在座的小伙伴们,都敢肯定地说,凭你的才华,只要你放弃包袱,你将会成为我们当中最大的黑马,我们这些小伙伴们不管在哪里都是你坚强的后盾,都会支持你!” 大家都望向我,拍着热烈的掌声。我顿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对于社长和社员的关爱,在生活中已经够多,我只能以微笑面对全场表示感谢。社长金婵娟又一个个说下去,很多社员都感到得掉了眼泪。 她说完,大家然后不约而同地让她回答一个问题:咱们大学那么多优质男为什么没一个人能够留下你? 她那时脸庞由于近一个月来的吃喝庆功已经有些圆润了,听到这个问题后,她聪慧地不由自主地默然笑了几下,露出晶莹洁白的玉齿来。 “大家都想知道这个问题是吧,我就知道你们都等着问。好吧,学姐我就坦白告诉你们,咱们学校这里有我喜欢的,只是没有到时候公开而已。我的心还在这学校里,所以还请大家保密!”金蝉娟说完,社友们顿时欢呼起来,“哇塞,师姐你藏得很深啊!”、“是型男还是学霸啊!” 听她如此说,我也不禁感到震惊和诧异。我从未听说过她有过男友在这学校里,即使她的闺蜜宫倾悦和马啼莺也想必不清楚,那么,这个优秀的男人又会是谁呢?又会长着什么模样,让社长如此倾心呢? 但这个人不管是谁,都与我无关,而以前的一切猜测都是妄想,此刻顿时消散。我想我只是社长同情的学弟友伴,如此而已。不料这个时候,心里莫名其妙地像被毒蛇撕咬一样,锥心地疼痛,我强忍着,带着一张笑脸和社员一起装着起哄,而此时,打在金婵娟身上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她从灯影子里拖着礼服走出来到我的身边,举着轻灵的红酒杯同我轻轻一碰;“cheers!” 我仰头一饮,顿时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醉意浮在我的眼前,似乎北京从此失落了一样东西,大街小巷再也找不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19) 那晚,宫倾悦又开着那辆拉风的劳斯莱斯像走北京国际电影节红地毯一般,将金婵娟像明星似地接走了,留下一个红色的丽影和“你丫的,又喝多了吧”的爽朗的嗔笑声。 这之后,我趁着暑假到中关村科技园一家外企实习。原本以为我只是打打杂而已,没曾想到,我过去了,部门主管便让我专门帮他们修改一款儿童智能手机的程序,他们打算当年的十二月推出那款新产品。我于是每天就从学校出来,坐地铁13号线到科技园上班,中午在公司吃免费午餐,有西式牛排也有中式菜肴,还有一个小时的午休。一直忙到五点左右,便感觉有些疲累。 我便可以自行离开公司走了,不用跟晚高峰像蚂蚁搬家的人潮挤地铁,到傍晚六点左右回到学校大门外。宿舍里就剩我一个留守,所以我也并不着急回去。这时北京的暑热未散,我便时常迎着北京香山那边的夕阳,在校门口街巷的四海人家大排档找个靠槐树阴凉的位置,然后打一杯冰冻的香芋奶茶,点上几十块的肉串,望着来来往往的豪车和衣着各异的行人,独自吃起来。 我以为社长金婵娟不会再来找我,毕竟她已经离开这个学校,而且很快就会去哈佛去了。在她周围,应该有应酬不完的宴局,哪有像我们这类农村孩子,很多时候,再大的喜悦也只是平常加一个肉菜或者是家庭聚餐一下而已,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动静。 转眼到了暑假,八月中旬的一天,我照常的坐在四海人家大排档那棵槐树下,喝着香芋奶茶吃着串,没曾想到,就在我低头浏览手机网络电子小说的时候,桌子上突然多了四杯扎啤和三盘盛满羊肉串、蜜汁鸡翅、韭菜、金针菇的银质铁盘,从耳侧飘来社长的声音,“一个人喝奶茶也太无聊了吧,来,要喝就喝点凉爽的!” “学姐,你怎么来了?”我抬起头,惊喜地望着她,只见她戴着黑色夏日遮阳礼帽和酷炫的墨镜,穿着熟女淡雅地黑色套裙举止雍容地坐了下来,她摘下墨镜时,我才注意到她手上戴着一只宽型的精致腕表,与在学校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一颦一笑都足以让人倾心。 那天我穿着一件白色t恤,穿着棕色短裤,脚上著一双沙滩皮凉鞋,剪着短平头,显然还是个简朴的学生哥模样。社长金婵娟高挑精雅的熟女装束和举止立刻引来路人异样的打量眼光,很多人不断地在她身上搜索的同时,又不免瞧一两眼旁边的我,想要看出这有些画风不对的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怎么,不能来啊?我今天来学校找华科学教授办点事,然后听说你这个创新社部长去实习了,还听说成了技术骨干,所以等你回来吃个饭庆祝一下!” “哈哈,别提什么技术骨干啊,就打酱油的——学姐你那么忙,不用等我。打个电话,约个地方就好!” “你说你才进去半个月,还是个实习生,人家就让你做技术调试监管,这多牛的人才能在这家互联网巨头干到这个职位啊!我查了一下,他们团队中,清华北大还有斯坦福等名校高材生一百多号人都等着抢这个职位,人家干的长的都十年了,你一个实习生一过去就把人家征服了,妥妥的,华教授都对你赞赏不已,学姐我也为你傲娇!来走一个!” “正好那活对路而已啊!我哪比得人家有经验呀!”我举起扎啤杯子和社长金婵娟两人对饮了一口。啤酒落入肚中,一股凉爽袭遍全身。 “对路?多少人学的专业跟我们都一样,但是能做的就这么技术帝寥寥几个。你现在都成咱创新社的风云人物了,你看qq社群里大家都对你膜拜献花了!学姐,我为你傲娇!来,再走一个!” “他们技术帝的人多的是,我只不过给人当清理工清理一下而已啊!时间也不长,实习期一个半月很快就到了!” “你一个半月内便把人家一年几百号技术帝辛辛苦苦搞的项目调试完,还不算牛啊!所以,记住我跟你说的话,不要看不起自己!不谈这个了,来,喝一个,待会咱们喝完你跟我走一趟。” “去哪?” “我租的公寓,我出国不住了,你帮我搬些东西。” “哦,在哪呢?” “离这不远!” “用叫车吗?” “不用叫车,待会你就知道了。” 我也不便再问,继续吃着,这顿烧烤啤酒餐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一阵微风吹过,白色的槐花洒了一地,像铺了一阵白雪,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社长金婵娟不时伸出鼻翼作呼吸样,带着帽子沉醉其中。北京夏日的夜色渐渐上来,在一串红鱼尾似的汽车尾灯中,我随着社长金婵娟带着淡淡的酒意起身,走过街巷马路,见前面有车,社长金婵娟伸手拉了一把我的手臂,带车走后,约莫五分钟左右,拐进附近一个叫京都贵媛的高档花园社区。 社长金婵娟拿出钱包,取出一个圆形装饰可爱的卡片,刷卡之后,黑色的雕花铁栏大门自动打开,几位保安看了她一眼,见是小区熟人,便又低下头。只见社区按照天圆地方的形式构造,十几幢装饰欧化的高楼拔地而起。社区配套设施齐全,停车位、假山、草地、喷泉应有尽有。 “我住的是六号楼18层,上面空气比较好一点!”到了六号楼,社长金婵娟又再度刷卡,落地玻璃门向两侧自动打开,只见大楼里一座七八百平米的大厅散着玫瑰香味,播放着克莱德曼的轻音乐钢琴曲《少女的祈祷》。大厅里有西式酒吧,中式卧榻,还有备休息的各式沙发,中间热带绿植和一个小型沙滩,几位装着红色制服戴着贝雷帽的工作人员,正服务着餐厅里用餐的食客。我第一次见到社区竟然如此奢华,看起来就像走入一家五星级酒店。 “金会长,今晚的粥按时送吗?”其中一位工作人员望见走进来的社长金婵娟说道,胸前的鎏金编码牌印着:京都贵媛经理,陆小娥,编号005. “小娥姐,待会吧,我再给你电话。” “好咧!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今晚值班!” “好的,谢谢了!小娥姐!”那位叫小娥姐的经理上前领路,并按了旁边的专属直梯,这直梯只有一层按键,那就是十八层。她一直站在电梯口贴心照顾社长金婵娟和我进了电梯,直到电梯门闭合我们离开。大约八秒后,电梯到了十八层东边的角落。 我随着社长金婵娟出了电梯。我顿时被眼前的奢华看得迷了眼。那个时候,对于我这样的土包子来讲,尽管看了无数的关于家居奢华的书籍,小说也好,励志书也好,但亲眼目睹这样豪华的景致却是首次。 只见这一层的布局,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间超大的客厅,里面有中式的躺椅也有西式的沙发,还有供留笔墨的书画台,那桌台似乎为名贵的紫檀木,有三米多长,上面雕刻着奇异的花纹。台面上留着镇尺和笔墨纸砚。桌台背后乌棕色格调讲究的木橱柜。 旁边是一间透明玻璃间,里面应该是收藏室,宽绰的各种桌台和玻璃橱柜里摆放着名珍奇石,有的大约一头水牛,有的精如珠卵。石上还有瀑布流水的声响。而与它相通的另外一间,墙壁上挂着色彩斑斓的油画、动静结合的山水画等名画,与各式吊灯相得益彰,再过去还有几间装饰非常现代的屋子,带着巴洛克风格的建筑门檐,我不知道里面又是怎样富丽堂皇的天地。我站在客厅里,望着碧釉色的地板,看着整个精美异常屋子有些瞠目结舌。 难道社长金婵娟这几年很多时候就住在这里?我暗自猜疑。然后转念一想,像她这样家境的千金怎么可能安心住学生宿舍,何况是四人一间拥挤的住在一起,放个东西都要考虑半天合适不合适。那她住这里,难道这一层都是她租的吗?那得多少费用啊!真是土豪的世界我们这些土老冒难理解。不过对于她这样的千金来说,这点费用又算什么呢,九牛一毛的事情而已。 我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我不知道社长金婵娟要我来搬什么。很明显,今天所搬的东西不是这些奇石,也不是那些价值不菲的书画,我也懒得去猜,因为像她这样可以全球周游的女生,眼界又岂能是我这样乡村出来的孩子可比的!我只能等她开口再说,这是最省力的办法。 “学成,你跟我来,我带你看一下这几个卧室。”她带着我踏着天蓝色的地毯,走到那几间现代风的房间。 “好啊,这是你住的啊?” “对啊,大学期间,我基本上在这住啊!”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真是土豪!” “还好了,我这主要是学习啦,这间是我卧室,你要不要看?” “呵,可以看吗,女生的房间应该有些我不合适看的吧!” “你想哪去了,想看就看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你找女友也不是什么都会看的!不过,学姐房间有些凌乱,你别介意就好!”我随着她打开的门看了一眼房间,只见带着水晶的窗幔拉了一半,周边灯火璀璨的夜景尽入眼帘。乳白色的雕花床上笼罩紫粉色的蚊帐纱,柔软的床和垫子,古色古香的金黄宫制台灯,地上是一张粉色的脚毯,非常的精雅时尚,像是个童话世界的公主房。 我见屋子十分宽敞,估计有一百多平米,不知是那国产的漂亮地板光洁润滑,里面摆设有昂贵的单人按摩椅沙发,还有一套青花瓷茶具,一台装饰龙凤的雅马哈钢琴,旁边还挂着吉他、萧笛、手风琴之类。在北京这样的寸土寸金的地方,简直就是奢侈。又见社长光着脚走在屋子里,十分的轻巧有情趣,不想踏步进去弄脏了地板,免得她还得擦一番,正寻思着该怎么办才好。 社长见我迟疑,笑道,“我给你拿双拖鞋,你把鞋子换一下进来就好!-——不过是我的哦,不要介意,我这里从没有来过男生,所以没有备用。” 我站在门口,想着去看女生的房间,要是看到一些不该看的内容,比如散在床上的内内啊,文胸之类,便有些头皮发麻。正想说不进去了,她已经从床边拿来一双乳白雕花软拖让我换上。 我于是只好脱了凉鞋,穿上软拖,硬着头皮跟着走了进去,里面的整洁程度让我咋舌,似乎一切都经过漂白剂水洗过似的,纤尘不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20) 这屋子里靠墙是一排乳白色的欧式雕花书架,书橱里放着大学的课本教材,很多专业的外国科学文献,管理理论,还有许多哲学和小说名著。中间放着比如梁实秋翻译的莎士比亚中英文对照全集,博尔赫斯全集,米兰昆德拉的小说《生活在别处》、《被背叛的遗嘱》等中英本,还有钱钟书的《围城》《管锥篇》等。其他很多都是国外的传记和地理旅游书籍。 我抬头望着上面的橱窗,露出一排中华书局出版的精装版传统文化经典十三经《老子》、《论语》等,估摸一套也要几千块,普通大众一般都难买到的。其中几册被抽出来留着空位,书就放到她床边点着熏香的茶几上,看样子她正在阅读。 “学成,你喜欢国学吗?” “国学?是说传统文化吧?” “对,我平日没事的时候就翻翻!我对易经比较感兴趣,尤其是用阴阳八卦来测算!有点像做推理题。” “哦,想不到你雅兴不少,易经很难懂的,看到那些卦象我都头疼!你不会也可以摆摊算命了吧!要是这样,先给我算一卦!”我微笑着回道,突然想到大街上那些赤脚大仙,感觉这样貌美如花的社长对这研究有些滑稽。 “得了吧,算命那都是骗人的把戏,你说要是真能算命,那人人都是活神仙啦!要我说,易经只是古人的一种哲学观而已,当然有些哲学观念过时啦,但有一些观念还是挺有用的,无聊的时候借鉴一下就好了,毕竟是咱老祖宗的传家宝,尤其对咱们这些做设计很有用的!你有时间也琢磨一下。” “嗯,好的!——那么大一层就你一个人住?”我不免有些疑惑地问道。她回过头双眸清澈地盯着我笑道,“差不多啊!” “你不怕啊!那么空旷!” “怕什么啊!这屋子各种安全设施都很齐全,而且楼下还有24小时值班!随叫随到!” “果然女强人!那么大一套房,一个人住太安逸啦!” “我带你看看旁边,这间是舞厅,专门练芭蕾什么的,那边是健身房,可以跑步。还有一间放映室,可以看剧!洗浴的话,浴室在那边,有两个。” “那今天让我来搬什么呀?你家东西那么多!”我不免有些疑惑的问道。 “学成,我不想搬了,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让你帮我个忙!” “哦,什么啊?” “你听我说,是这样啊,这房子我现在不住了,但是又不能空着没人照看,我想你帮我照看一下!” “啊,我帮你照看?怎么照看法?” “有什么啊的,你从宿舍搬过来住啊!家里的花那些帮我打理一下就行!” “让你闺蜜宫倾悦马啼莺她们来帮忙不是很好吗?” “她们,整天飞来飞去的,还是算了吧!” “哦,不过,——这样,这房子不是租的吗,租期到什么时候?” “我付了十年的租金。还有好几年呢!” “你都不在这住,付那么长干嘛?” “当初以为在这读博,所以租十年,现在改变主意啦!” “那你出租不就得了?还可以赚租金!” “出租?算了,那点租金抵得上什么啊,这里一件藏品都可以买下这层楼啦!学成,反正你在学校,你就帮我过来照看一下呗。不要推辞了!这卡我给你,你可以住旁边那套房间,格局和我这一样,若你不嫌弃的话,住我这间也可以。到时我让小鹅姐跟你联系,卫生什么的她会找人打理这里的!” “那你让小鹅姐照看不就行啦?或者找个女生来啊!” “小娥姐不一定一直都在这干啊,要是辞职走人了怎么办?要是找个女生,她们很多都不敢一个人呆,我还怕出事呢!所以我就有劳你了!要是你找到女友了,也可以带上来啊!不过我就一条件,不能在我这房间干那事啊!”社长金婵娟不免慧黠的一笑。 那晚上,社长金婵娟好说歹说,一定要我帮她照看屋子。我只好答应。想到我还有两年的大学生活,能在这样的环境中读书也不赖,不用交住宿费也不用交餐费,省了一笔在我看来是不小的开支,只不过交友有些不便罢了。 这之后,在她留学期间,我们每天都会视频联系,我会谈论社团和学校发生的事,她经常调侃奚落我不要太毛躁。她常电邮或qq发来一些智能设计国际上的前沿资料,让我受益匪浅。由于在屋子里没人打扰,我的生活也就很规律。每天早上六点半起来,就戴着耳机边锻炼边练习英文,跑步机上跑步二十分钟,然后用健身器材锻炼臂力和肌肉,到了七点十分,洗一个热水澡,然后下到楼下吃小娥姐安排好的早餐。所以身体体形也有了变化,变得健硕起来。 我的生活平静如水,没有恋情,也没有纷扰,创新社、各种竞赛、出外实习,然后就是各种刷题考试。由于住在外面,和同学的关系不温不火,所以,大家也习惯我这样的存在。 大学很快两年就过去了,由于参加国家智能设计大赛我们获得了一等奖,我幸运地作为推荐生成为华科学教授的硕士研究生。而社长金婵娟也在哈佛开始了她的博士生涯。这期间,社长每个假期都会回来,让我还是住在那套屋子里,不要搬出去。两个人不免谈论很多前沿话题,以及生活中的趣事,而我逐渐像是他的男闺蜜一样静静聆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21) 没曾想到2008年北京奥运会后,那个时候我研究生毕业,正准备找工作。她从美国回来,有一天,她突然让我考虑到她的家族企业上班。我当时突然脑子懵了一下。 我到她的家族公司去上班,这个问题我从没考虑过,即使接到她的邀请,——从心理上也很难接受去她家的公司上班现实。 那几天我一直在徘徊。才意识到这几年,其实是她一直在精心的安排着我的人生,另外一方面来讲,是她早已想把我招致麾下,而让我帮她照看屋子,其实那只是一个借口。 见她如此器重和安排,我已经毫无借口可以拒绝啦。后来终于忐忑的去了,——我是自己去她们集团在学校的招聘会上面试通过的。 到了她公司之后,我不再叫她金学姐,从来都是叫她金董,她曾让我私下叫她学姐就好,说我们在公司分上下级,私下就别客气,所以别要见外。 但我很难改口,心中始终有着戒惧,——以前在学校没有多少直接利益的牵绊,倒还可以随便称呼,但人家现在是我的老板——何况她是个十足精致靓丽的单身女生。无论公司和私下叫她学姐都不合时宜,以免无意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也许是我自身的顾虑太多,——她为此还特意说我古板固执,太过传统了。 其实,这也许也有我自己的自尊,不想让公司的人说我是走后门进来的,——何况我真的没有走后门——他们面世的高管对我印象很不错。我过去,便让我做项目部技术部长。过了两年,社长金蝉娟博士毕业,邀请我去了趟美国,参加了她的毕业典礼。这之后,她回国开始接管公司。 说她是个十足精致女人,一点也没有假,她出国几年后,与原来又有了不同,不仅拥有倾城的东方典雅美,同时还具有西方的知性美,——她不仅是国内智能设计专业名牌大学本科毕业生,同时获得哈佛大学智能设计与管理双博士——完全可以与国内影视明星赵雅芝、罗马假日里的奥黛丽赫本等比肩媲美,我想拍电影的话,把她们放在一处,我想她也毫不逊色,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然而我也感到奇怪,像她这样资质的女孩,为何选择做老板,而不愿意往其他方向走。 我的思绪收了回来,望着屋子上精巧的水晶吊灯。金董在旁边听到是我大姐打来的电话,若有所思的翻着冰箱里的几个储藏柜,然后从中抓出一个鱼罐头来。我挂了电话欠身坐起,然后望着正若有所思看罐头标签的她,打趣道,“金总,找到什么宝贝了吧?” “你说这是宝贝呀?呵,找了半天,你家能喝的就剩内蒙伊利牛奶了。你说你家里冰箱装的到处都是瓶瓶罐罐,什么湖南辣椒酱,桂西八渡笋,还都是半瓶半瓶的,还有没吃完的酸菜鱼,看起来都好几天了,都发馊了,你这不得起床赶紧收拾一下?!” 她一边关了冰箱门,一边看着有些警觉的我,不免笑道,“别这样看着我,我又没长出steeth要吃你”。只见她说话的时候,面庞泛着淡淡的富贵晕,露出两个迷人的小酒窝,那一口晶莹整齐的贝齿吐起字来的唇形不禁令人怦然心动,而穿着我那套宽松的银白运动服,身前的两个乳峰随着胸脯摇颤,更为旖旎多姿。 我赶紧起身走过去打开冰箱,一边收拾里面的杂物,一边尴尬的解释,“最近比较忙,很少在家吃饭,所以很多东西也没来得及丢,酸菜鱼上周末回家做的。” “再忙这些东西也得收拾一下,小心吃坏了肚子,我可不批你病假!”她递给我一盒牛奶,给蒙牛打广告似的跟我撞了一下盒子,“忘不了来自大草原的味道!” 我接过牛奶放到桌上,比划着刷牙动作,说洗簌之后再喝。然后转身把冰箱里的酸菜鱼鱼冻倒进塑料袋,把一些余量不多的罐子也扔了,冰箱里顿时空旷了不少。“金董,这冰箱里的其他东西都是好的了,吃着很不错,这回不碍事了。下回再有新鲜的我给你送去,你也尝尝。” “是吧,别说,你那些特产看着我也眼馋。到美国读书的时候,常到华人区的商店去买,回北京却很少吃了。不过就你这号的,能够回家认真的做几回饭菜也不容易,我看干脆给你请个烧饭钟点工来算了。我也可以时常过来蹭饭!”金董捏着牛奶吸管跟我比划着说道,“不过事先声明一下,不要借故不在家!” “说笑咧,你来我还请不到!要说我的厨艺虽然不算好,但熟还是有保证的,你有时间过来,虽然没有大厨,但有我在,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我信誓旦旦地跟她说,其实心里也在打鼓,要是金董真过来吃饭,我这厨艺的家底几下就曝光了。 “要是让我们的工程师天天做饭菜,那不是大材小用,等于用锅铲烫我的脸!这事我看算了,得给你派一个钟点工,不能让你分心,这事我回头安排一下。”她挽了一下额头散落的黑亮发丝,将已经喝完的牛奶盒子扔进角落的镶着两只兔耳的木桶垃圾筐。 “这事不着急,等你从法国回来再说。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安排了。”我回头微笑着说。 “那好,昨晚那么晚才睡,我再睡一会,待会十点钟叫我。”她转身拖着我那长出她脚后跟一号的米色棉绒拖进了卧室。 “对了,金总,早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早餐别做了,现在头还有点晕,待会早饭去旁边的四海宴府吃吧。那里去吃南方菜,也算是为你饯行。”从卧室床边传来几声伸懒腰而慵懒的轻微哈欠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22) 我躺到沙发上,想起前一晚的事来。民生兄大二便来了北京打拼,现在已经成为著名编剧和制片人,人称山村兄(他比我大,现在我也如此叫他,——为了叙述方便,小时候我叫他民生,成人后称山村兄),那晚他约我七点到后海的醉死梦生酒吧去参加电影人组织的歌友会。 他先到了那里,待我进去的时候,里面来了不少最近荧屏上红得发烫的影视演员。其实我并不愿意参加这类活动,但一个多月没见着他了,两人正好借此机会聊聊近况。 醉死梦生酒吧的老板车总,一对招风耳,浑圆的啤酒肚,说起话来满脸堆笑一副和气,是一个精明的陕西汉子,和山村兄很熟,两人有近十年的交情。说起来,那车总是山村兄来北京时去咖啡馆打工遇到的伙伴,后来自己做其他生意赚了钱开了这家酒吧。 酒吧的名字是山村兄帮取的,来自于他的一部小说《醉死梦生》,酒吧匾额的题字车总本来也让山村兄写,但是山村兄辞谢了,帮他邀请到著名书法家欧阳八法来题。开业当天,山村兄还邀请了影视喜剧大腕等前来助阵,所以车总一直对山村兄感激涕零,还拿出三成的股份给山村兄,说兄弟有钱一起赚,有福一起享。 山村兄几经推却不受,但难经车总一再软磨硬泡,也就不好再行辞却了。山村兄自此会客更为方便,他一直都想找个地方,这下按他的原话是“有了一片后花园”。朋友的相关活动,山村兄也介绍到此处,这里便渐渐成了京城文艺圈的活动场所。而他写剧本也喜欢在这酒吧里的二楼,拿着微软白乳色超薄笔记本不停敲打键盘,时常靠在窗边凝神,一呆就是一整天,这成了此酒吧的一道风景。 由于山村兄的大名,很多慕名来的文艺青年随处可见。每个人都渴望能有机遇与他攀谈一番,即使不攀谈,见一面也是好的。但见酒吧里坐不下,便沿着后海大街卖艺,藉此希望来此酒吧的编剧、导演、明星大腕们赏识提携。说来有几位新星确实也是在这里幸运地被挖掘出来,不久便上了荧幕,舞台上那位艺名叫“明日”的驻唱歌手便是他们当中的一位代表。 那歌手披头士装束,正在演奏萨克斯风《回家》,柔和的灯光、弥漫的情绪,来来回回晃动的身影,也带起我的情愫。我脑海里闪过自己在京飘荡的这些年份,又想起金董近来让我尽快将母亲接过来的事,总感觉内心涌动着很多莫可名状的失落的东西,摸不着,看不清,但是又如此真切的晃晃荡荡的存在着。 我走上二楼,看见山村兄正对我招手,还是选了那个靠窗可以看夜景的桌台请我坐了下来。侍应生问今晚喝茶还是喝酒。山村兄说,喝酒吧,好久没聚了。侍应生又问,喝扎啤还是纯生。山村兄说来扎啤好了。 我也和山村兄一样,喜欢这个靠窗桌台,所以每次来的时候,山村兄都预留着这个位置。这个桌台的摆设极其讲究,茶具与文房四宝俱全,若是没有什么紧急的事,两人便可以边喝茶边闲聊,品评各种趣闻,有时也看着街边走过的游人,谈起山村兄曾经北漂住地下室闯荡的日子。若是下面音乐表演精彩,也可以在此聆听,足以将楼下楼外的风景一网打尽而怡然自得。 我是一个对数字比较敏感,很多时候能够快速捕捉背后的信息,然后给它们之间的关联架构合理的模型,但是却对其他事往往迟钝的人。因此,对于什么是古典音乐、什么是流行歌曲、中国的号子与现代音乐的关联、话剧和商业电影如何结合等等文艺专业话题向来感到头大,在这些文化人当中只听不说,缄默不语。 山村兄熟悉我这样的个性,所以他一般也不谈这些,两人聚到一处时,每个人对自己热衷的事业都遵循着尊重的界限。所以两人谈的大抵是最近忙什么工作,有什么进展之类,不会谈得过细,大致一个了解就是了。然而在途中遇到什么新奇的事,我会尽量讲得详细些。 山村兄喜欢听这些,我也藉此愿意将一些诸如如何去设置城市路道灯、搭建银行提款系统、怎么搞定空中定位搜索等事讲一讲,然后穿插一些趣闻添油加醋的告诉他。两人往往聊了不久,就举杯开怀大笑。 由于歌友会尚未开始,两人于是举起扎啤边喝边聊。先是谈及nba湖人队今年的阵容状况,然后对于科比的表现作了一个不尽相同的分享。 “希望老大今年能够打进季后赛吧,没有奥尼尔的科比终究有些落寞啊,加嫂最近不给力”,我不免有些惋惜说道。 “还好了,科比已经五冠了,这个放在nba除了乔丹外,也可以傲视群雄了。人不要想所有的荣誉都获得,那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 “他现在的状态还可以拿一冠啊,又不是两腿动不了!” “这都是一厢情愿的事,天时地利人和,打球也讲这个。就科比的脾气,已经三十多了,很难找到适合的队友,再加上禅师菲尔杰克逊不在身边指导,所以总冠军估计是够呛了。” “呵,山村兄,照你这样说,真估计没戏,来吧,为老大为我们的青春喝一个!” “既然这样,得有个好点的口号吧?”山村兄笑着望着我。 “你说,有什么好口号?这个你拿手,你来说!”我拿起酒杯等着山村兄开口。 “庆祝我们逝去过二逼一样的青春!”山村兄眉毛也没眨一下立马大声说道,我觉得用“逝去过”三字很对心路,举起酒杯跟他用力一碰,应和道:“好!庆祝我们逝去过二逼一样的青春!“ 两人接着聊起他最近在写的关于村庄与成长的电视剧《只差一分》剧本,我问,“是不是真人真事?”山村兄诙谐的一笑说,“都是虚构的,要是全真人真事,我这估计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什么时候拍?” “具体拍我就不知道了,——这剧版权卖了!现在很多公司都屯着ip,都等着时机一齐发力。”山村兄对着我一脸诙谐地继续笑着。 “那你现在卖是不是亏了?” “亏了也得卖,毕竟还要生活!不过,也不是只做这么一个剧而已!也会留几个暂时不会卖!” 说完,把问题转到了我,“你最近怎样?” “还好啊,老样子!”于是,我照例跟他谈起最近工作中遇到的那些事,然后不免谈起金董要去法国出差,自己被安排代理这边公司的相关事务。 山村兄举起酒杯表示恭贺,“祝你步步高升!”一边用调侃的眼神跟我说,“你这乘龙快婿该领证上岗了吧。”我听他的语气,不免神色有些沉凝起来,说道“哪有这回事”。山村兄见我脸色有异,微笑着补充了一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已经掉进人家碗里了,只是你不愿意承认而已。” 我沉思了一下,心中许多想要一吐为快的话到了喉结又缩了回去,只好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23) 在那之前一周的星期五晚上七点,我还在集团亚太区北京总部的中关村办公室里像只小蜜蜂一样忙碌的加班。由于周末,周围的同事到了下班时间早已经像监狱里的囚犯欣逢大赦一样,提起收拾妥当的肩包和手提袋,片刻之间便像流水一般消失在偌大的写字楼里。 我很体谅大家,为了赶进度,他们中很多人已经连续加了一个周的夜班,因此,那段时间大家熬夜都很疲累了。那几天,许多同事一到下午下班时间,看到外面回家的车流,都说有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我虽然说是项目部主管,其实每天更得身先士卒熬更受夜,满脑子都是数字、英文符号与进程。项目终于完工通过验收,我也感到很欣慰,与大家拍手称快庆贺了一番,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可以舒展一下。不过虽然下班了,但我还需要对这项目进行总结,尽快电邮到董事长金婵娟的邮箱里,免得周一开例会金董又提及总结报告。 我有个习惯,每当写总结和计划之类就喜欢站在落地窗边看外边都市的景色打腹稿,似乎从那些景色里才能找到匆忙中已经流失的时光,尤其在那段时光里自己确切的存在感,然后再一点一滴的从存在感里找出一个个字符组成想要的词句,这有点像小学课本里猴子水底捞月的感觉。 站在落地窗前,只见公司外灯火通明,新建的带有上下滚带电梯的中关村大街四合天桥上,霓虹灯绚烂夺目。穿梭四环路上的车尾灯如红珊瑚串联成长长一串,看起来犹如舞会上的霓虹灯带,而海龙大厦周边那些电子广告屏幕上不停滚动着各种广告,什么lenove联想高科技手机智能产品降价、两万五一平米的高品质学区房豪宅开盘等等,杂着不远处广场舞大妈放的高音贝旋律。 再看过去,天桥下还有流浪歌手弹着吉他纵情飞歌,围观游玩的市民犹如一簇一簇的蘑菇来来去去。 我望着这杂乱又繁华的城市街角部落,心里不觉生出了一阵淡淡的孤独,这种感觉很容易在脱下工作的重负后发作,尤其在这个空无一人而异常静谧的后现代风格的钢铁森林里。 我想要尽量摆脱这种孤独的感受,于是将注意力沉浸在这段工作时光中。回想着从项目合作谈判到成功接手项目,又如何带领团队克服工作条件的束缚以及技术的壁垒设计出新的方案,又如何按照新方案布置各项目组任务,以及后期为了赶进度如何协调大家工作进程,脑海中一幕幕的出现各种匆匆闪过与各种人交谈的场景,逐渐有了较为清晰的思路。 我回到办公室,拿起桌台上那台公司新配置的乳白色平果笔记本电脑,坐到落地玻璃窗右侧的沙发上,然后将电脑放于双腿间,便熟练的敲打着键盘,将脑中闪过的场景和一些重要的问题转化成一行行带有分析性的总结文字。正在我准备完稿的时候,董事长金婵娟不知从哪出来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左肩,“快完了吧,待会跟我去个地方,回头我送你回去”。 “已经写完了,正想着电子邮件传给你。”我转头惊异地看了精灵般出现的金总一眼,只见她穿了一件贵紫色法式呢绒风衣外套,双排扣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白色蕾丝立领薄衫和突兀出来的俏拔乳峰,皮质包臀裙外露着极具健美的白皙长腿,身上清幽地散发着香奈儿牌子的香水味。 “是吧”,她笑盈盈地坐在我身侧,为了避免走光礼仪式的屈腿斜坐,姿势甚是优雅。她将手中新泡的咖啡其中一杯递给我,然后右手扯了扯身上的包臀裙,使得身上衣裙尽可能的齐整舒适。 “刚从印尼进口过来的,尝尝,味道不错。” “味道好香,比上次你去美国夏威夷带回来的咖啡纯。” “知道他的名字吧?” “恕我孤陋寡闻,请示意。” “名字很奇特,猫屎咖啡,应该听说过吧。“ “它啊,听说过啊,感觉名字比较恶心——猫屎咖啡,不过第一次喝,感觉这经过动物的胃洗礼的东西也还真不赖。” “不赖就好,邮件发完了是吧,你赶紧收拾收拾,我喝完这杯咖啡就走。” “行,那你先下楼,我一会就好,——我来关门。” “那好,我在楼下等你。对了,我放了一盒在你办公室,记得喝。”她起身,将我俩喝的咖啡杯杯子拿到饮水机前用开水冲了一遍,然后还亲自将杯子放到我办公室的桌台上,才转身进了她的办公室,一会提着lv包出来,“我先下去了,地下车库见”,便漫步出了公司大厅。 我发完邮件,转身回到办公室将笔记本、电源线、充电宝等装进黑皮手提包里,然后取过外套也走了出来。出公司大厅的时候,我检查了一下楼层,并无人影,于是到走廊的尽头把单位的电闸关了,整个楼层一下子漆黑一片。 环顾了周围一圈,不禁私自琢磨,这到底要去哪呢,有什么事,搞得那么神秘?我乘电梯一路下到地下车库,正准备去金董的停车位,却见她开着一辆崭新的黑白布加迪停在我身边,而她的女保镖阿秋开着原先那辆红色保时捷座驾后面亦步亦趋地缓缓跟着。 “上车啊,别发愣了,没见过我开车吗?”坐着驾驶位上的金董见我一副惊异的样子不免莞尔。 “几天不见,金董你这是换车当换挂件啊,就从哪换了这个小飞狼回来!” “这是我妈那边送过来的,平日我哪有心思换这个,就她觉得这个不错,就给我换一辆,说我有时间该出去兜兜风去,还咒我要不然会嫁不出去的!” 阿秋接过话笑道,“农部长是不是被金董开这跑车电到了,她平日开保时捷都还让我慢一档,谁还曾想到她一下子就开超跑了,这胆不是一般的肥,用一个词叫巨肥!有时间让金董带咱们兜风去。” 我望了阿秋一眼,她著一身宽松的红色运动装,那头焗染过的乌黑短发,显得精明干练。说起话来,她眼里一如既往的透着精光。 “阿秋,金董开布加迪威龙,我还真没敢想,你坐过没,要不要先发表一下乘车感言?” “算了吧,农部长还是自己体验,那句广告词怎么说的,客户体验才是王道。把你肩包先给我,赶紧上车吧,要是慢了,金董可是时速三四百的了,怕你这辈子都追不上了哦!”她话里含话,我走到她身边,左手把包递给她放进车后座,右手顺势举起来假意要拍下去,阿秋顿时扑哧一笑。 “金董,helpme,农部长施暴打人了!” 我收了手快捷地绕到金董布加迪威龙右侧,只见门已经打开,我坐了进去,顺手把门关上。 “阿秋,走了,要让你俩贫嘴,这一天都没完没了。”金董探出车窗,望了阿秋一眼,微笑着说道。一边踩动油门,只见车子轰一下就跑起来了,很快拐出了车库。后视镜里看到阿秋戴着墨镜不疾不徐地跟了上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24) “想听什么音乐,轻音乐还是爵士乐,或者摇滚?”金董看着坐在豪车里有些不自在的我问道。 “爵士摇滚都不错!你随便放吧,感受一下法国豪车的音响效果,看看跟国产车到底有什么样的差异!”我张口笑着回道。 “是吧,那多选几首,比较一下?”她侧头望了我一眼,带着征询的目光。 “可以来个国际音乐汇!”我随口说了一句。 “我看一下,一首英文原版mv《yesterdayone》、再然后理查德克莱斯曼的钢琴曲《命运》、《少女的祈祷》、《梦中的婚礼》,其他的,——譬如你经常听的,国语版崔健的《一无所有》、《一块红布》,汪峰的《春天里》、《北京北京》,对了,beyong的粤语摇滚,你们南方人从小就听惯了的,想听哪首?歌库里应该都有!”她一边开着车,一边偏着脑袋用玉葱般的右手食指点着歌,右额散落的发丝不时遮住她的眼睛,她又不时的伸手去挽一下。 “有《农民》吗,黄家驹唱的挺不错的,好久都没听了!以前上山干活的时候就学唱这首歌,另外还有《光辉岁月》、《大地》那两首。”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我所听过的粤语歌曲。 “感触那么深,看来,你这雅兴来了,——全点上了。”金董手指在空中转了一下表示ok了,侧头跟我说道。 “也不是什么雅兴,哈哈,金董只要不说我们泥巴脑袋就好。说实在,我这是十足的附庸风雅。你知道我和山村兄都是从山旮旯摸爬滚打一路过来的,不管到哪咱这身泥土味是退不掉的,所以我们俩常常自嘲自己不是什么海龟就踏踏实实做个土鳖。”我笑着吐槽自己。 “咧,咧,你和山村兄俩个大男人在一块,没什么好话。你们就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入耳,好歹一个是著名的工程师,一个是大名鼎鼎的编剧,尽说些瞎话了。”金婵娟转头向我望了几眼,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嗔容。 正说着,只听《yesterdayonygod,农部长,你太有王爷范了,这要迷死多少痴情少女啊!”。 “迷死一个就不错了,现在哪还有那么多痴情少女可以迷啊!阿秋,好了没?”只见金董很快从门口走了进来,一袭紫青色拖地襦裙,绣着几朵散发着幽香的牡丹花,腰间挂着一条丝带佩玉,云鬓高高盘起,发梢上插着一根耀眼的钻石头钗。她犹若仙女一般,风韵而雅致,霎那间屋子里好像添了无限光彩。我与她共事几年来,从未见她如此装扮过,一时望着她竟然手足不知所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25) “好了,好了,来,金董你过来看看。”阿秋指着镜子里的我抿着嘴笑道。金董走到我旁边,把目光投放到月镜里表情有些发窘的我,我也不由自主地望着月镜里犹若云仙的她。 只见月镜里的俩人着装打扮,犹如那种穿越剧里王子佳人的画面感一下子便涌上心头,我心中不免一怔。阿秋笑道,“呀呀,金董和农部长怎么越看越似神仙眷侣、夫唱妇随呀,今晚保准大长我中国人脸面”。 金婵娟一听满脸生霞,转身回头,笑喝道:“就你嘴会说,你也快点去换,马上就要下去了,来宾都等着咱们了。” 阿秋伸了伸舌头,笑道,“好的,我马上去换,对了,金董,你和农部长的面具都在桌台上,戴上就好。”说完,走了出去。 金董取过我选的面具,让我弓下头好给我戴上。由于我剪的是短发,金董扶着我的肩将面具精心的贴面套上,不过她侧头在我后脑捏着绳套打结时颇为费力,不免有些气不匀,鼻翼喷吐的气丝如玉花香拂在我的面上。不大一会,面具戴好后,她似乎极为满意的不禁微微一笑。 我不免感激地说,“金董,那你的也赶紧戴上。”她说“好的”,拿过面具手指轻绾几下就戴上了。我才看清原来我和金董所戴面具是同一张脸谱从中一分为二所得。金董拉着我走近月镜前,检查彼此的仪容,她却是一番半遮半掩半微醺的仙子模样,使得站立一旁原本自认为拙秽的我也相得益彰。 这时阿秋也换完装束进来,看见我和金董的模样,睁着眼立在门口拿起衣服里的平果智能手机就是一阵抓拍,弄得我极为不自在。“阿秋,得了,赶紧走吧”。金董望着我眼里笑着说道。 三人遂沿着楼道下到一层,阿秋挽着金董朝两位红衣侍女恭立的大厅门口走去。两位侍女见金董到了,轻叩了一下雕花门环,只见里面的交响乐骤然停了下来。 大厅里一阵寂静,随之听见里面一男二女用中英法三种语言致欢迎词,“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先生们女士们,请大家停下自己的舞步,下面有请金龙环球金融科技集团董事局新晋主席、今晚我们的主角金婵娟金董事长入场!” 大厅的两扇雕花大门突然敞开,里面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一束光亮打在金董身上。金董戴着面具走在前面,阿秋和我并肩跟着走了进去。这是一个足以容纳五百人的大厅,一袭红地毯直通主席台,意大利进口的墨绿花纹瓷砖美不胜收。 主席台上内侧有近七十人的交响乐团,两位女主持人正拖着长长的尾裙,由男主持人护送,缓缓走下主席台。然后两位女士居右男士居左站在红毯尽头,恭候走过去的金董。 金董走到他们面前,向他们鞠躬致意,随后从一女主持人手中接过麦克风缓步上了主席台。上台之后,金董一面向台上的乐团鞠躬,一面向台下的嘉宾挥手致意,台下大家一片掌声。阿秋伸手示意我站在男主持人身侧,待我站好,她走过来站在我旁边。 “ladysandgentleman,女士们、先生们,”金董说到此处,停顿了几秒,待大家完全安静下来。“非常感谢各位来宾光临金龙集团的周末假面舞会,也感谢一直支持我的家人朋友们,尤其感谢这个晚上我们邀请到德国的著名乐团柏林爱乐乐团、意大利著名歌剧演员拉芳季女士,以及中国昆曲、京剧界、摇滚界的著名艺术家们!”她又用英文复述了一遍,然后在台中央再次给大家鞠了一躬。 “难得今天大家会聚一堂,共同演绎威尔第的著名歌剧《假面舞会》,这个歌剧经中西艺术家的精心改编,融汇了咱们中西文化精髓,让我们今晚沉醉其中,希望大家随着感觉与律动嗨起来!同时我预祝在此的每一位未婚人士周末愉快,希望今夜在此结缘,找到自己的真爱,大家尽情狂欢吧!再次,感谢各位来宾的到来”下面立马响起一片山呼海啸的口哨和欢呼声。 金董伸开双手在胸前压了一压,示意大家安静片刻,“另外,面对来自世界各地的来宾,我宣布一个重要决定,金龙环球金融科技集团中国区项目部部长农学成先生,近期将代理亚太区总裁一职,他今天也受邀来到了我们的舞会现场,就在我们台下的红毯上。希望大家给他热烈的掌声,希望以后大家多给予他工作上的理解与支持!” 当金董突然提到让我代理亚太区总裁的时候,一束强光照在我身上,我顿时感到有点不适,呼吸有些急促起来。随后大厅响起祝贺的热烈掌声,几位主持人和阿秋侧身向我道喜!人群里突然有人高呼,“金董,这就是你的金驸马吗?”旁边还有人起哄喊道,“在一起,在一起!抱一个,抱一个!”,然后便是一阵阵狂欢的哄笑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26) 我脑袋里正在快速回放那天晚上去金董香山私家庄园会所的所遇,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山村兄看到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又见我似乎对升职兴致不高,便试探性的问了我看起来是不是有其他事。 这时,婷婷袅袅地从楼下走上来两位穿着一红一墨绿旗袍身材高挑的女演员,拿着高脚红酒杯径直找山村兄敬酒,“山村老师,你躲到这里来了,楼下找你半天了。” “哟,小白和贝云你们来了,——你们说哪里话啊,我哪里躲啊,这里有我一哥们。”山村兄起身举杯跟她们每人碰了一下,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大呼“爽快”。 “山村老师,这可不对了啊。你也不能见义就忘色啊,留着一大票美女不招待,正经事不办,两个男的在这干什么呀。大家都等着你下去啊,不怕有人说你们是gay啊!”穿墨绿旗袍的女人嘴齿伶俐的笑着调侃数落。 “哈哈!我好那口就好了,一定给你们编一个中国版的《断背山》。”山村兄跟两位女演员们都是熟人,说话也是各种跑火车。 “对了,就是我跟你们常提起的——你们过来认识认识”,转身将我介绍给她们,“这是我的兄弟——华航毕业的高材生,著名的农学成工程师。”其中那位著墨绿旗袍的演员目光澄澈的望着我,大方主动的伸出右手与我相握,说“幸会,终于见到工程师庐山真面目了,果然是大帅哥,我叫东方白,叫我小白就好”。我起身客气的回道“幸会,终于看到荧屏里的人了。”几个人见我也调侃起来,不免哈哈大笑。 旁边那位画着淡妆的著红色旗袍的女士,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圆滑世故的眼色笑道:“大帅哥好,我叫贝云,第一次见面多多关照。咱们大编剧时常提起你,说你英俊得很,而且很多传奇他都写成了剧本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和小白真想有机会跟你搭戏,请你本色出演。”见她如此承情,我罢了罢手,笑着回道“抬举了,我可不会演戏,让我看戏还行。” “可以的,这么帅的型男,你只要往镜头前那一站,保准上戏!让山村老师给你定个角色就是了!”小白举着酒杯打趣到。 “我演扛砖男可以,已经跟山村兄讨了二十多年的角色了,从没给我过!”我举着扎啤杯与小白碰了一下,笑着自嘲到。 “山村老师,这就是你的事了,这么好的演员不用,还到哪找去!”小白眉开眼笑的对着山村兄继续调侃。 “这肯定有机会的。”山村兄笑着回道,望了她俩一眼,两眼精明的闪过一丝慧黠。 小白见状,机警地知悉山村兄和我还有事要谈,拉着贝云聪敏得体的说“我们得下去了,山村兄和工程师大帅哥你们赶紧下来,美女等着你们哦!” 望着两位女演员摆着****婀娜多姿地下楼后,山村兄突然冒出一句,“女人的风骚、风韵常常是一字之差,但却分别出不同的人生。兄弟,有风骨又有风情的女人,咱们男人一辈子能遇到一个就不枉此生了”。然后举起扎啤杯同我喝了起来。 停了一下,山村兄呷了一口酒,抬头两眼精光奕奕地盯着问我,“是不是金董去法国以后就不回来了”。我说“这个不知道,她母亲让她过去继承家业,以后很可能不在北京办公了,这事具体情况我也不知晓”。 山村兄皱了一下眉,“什么,继承家业?” “对!她妈妈让她赶紧过去。”我望了他一眼,字斟句酌的告诉他。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山村兄脱口而出。 “不知道!”我摊开双手说道。 山村兄喝了一口酒,接着问我,“那你怎么知道金董继承家业这事的?” “上周五晚上她带我去她香山的私家庄园会所参加假面舞会,她说要去一趟法国,具体的事情当时我并不知道是什么——” “那你没问?”山村兄打断我说道。 “没问,她不告诉我,我一般不问。” “那又是谁告诉你她是去继承家业?” “舞会中途,我正在和几位外商交流,她一位叫宫倾悦的闺蜜找到我,问我知不知道金董去法国的事,我说知道啊。她问我知道她去法国做什么吗,我说具体的我不太清楚。” “她闺蜜然后告诉你啦,是吧!” “对,她说金董过去是为了办理财产继承手续,她母亲希望金董父亲创下的这份财产得到妥善安置。” “还告诉你什么没?” “对了,还告诉我说金董她爸2001年在911世贸大厦中丧生,她妈继承了这家集团,现在她妈要把这份遗产转继给婵娟,说是孩子已经长大了,该接手家族企业了。还说眼看金董就要谈婚论嫁,为了不拖累女儿,董她妈已经将自己的余生做了安顿,另外找了一位法国老先生,这样让金董没有后顾之忧安心嫁人。” “她闺蜜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山村兄敏锐的察觉到宫倾悦跟我说这些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不知道。”我仔细回忆了当晚的情景,尚不确定到底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你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提醒你要做好准备吧?”山村兄点醒着我。 “额,好像是这个意思!”我才恍然大悟的明白宫倾悦那晚的用意。 “那金董这段时间跟你还说了什么没?”山村兄喝了一口酒,沉思了一会,追着问我。 “金董这段时间催着单位给我转公司集体户口的事。还让我这次回去顺带把我妈也接来北京。” “这不是挺好的事吗?”山村兄举杯跟我碰了一下,喝了一口。 我摇了摇头,“我这几天正在为这些事发愁,到底是办北京集体户口好还是保留咱那边的农村户口好,另外,要不要把我妈接过来。” “北京户口能办干嘛不办?能够把田姨接来为啥不接?在身边多好!”山村兄又喝了一口酒说道。 “不那么简单啊!现在很明显金董是想让我落地北京,要把两人的关系落实了。其实我们两个人若在一起,有她一个北京户口就好了,孩子上学什么的都没有后顾之忧。何况我妈未必喜欢北京的生活,老人家来北京人生地不熟,文化也不高,聊天都没个人。你说金董这事是不是有点急?”我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望着窗外后海艳丽多姿的夜景,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27) “也怪不得她这样,说起来你们这一对真是奇葩,从认识到现在都七年了竟然还心照不宣,看来你们是想做模范立一个贞洁牌坊。要是别的女生,哪有这耐性,早就吹了!”山村兄两眼转了一圈,精芒四射。 “我没要求过她这样。”我不免坦诚自己的想法。 “看得出来,金董对你是认真的。一个女人真爱一个男人,就会想方设法让他变得最好,因为男人是他的整个世界。” “可是我什么都不能给她,你知道我们不管家世还是社会地位都不对等的。” “这就是你的问题。家世和社会地位那都是狗屁,有能力这一切都可以挣来。中国这两代人有几个是家世特别显赫的,都只不过是土包子摇身变成了土豹子,借着父母有点权力有点钱换了一身行头而已。”山村兄喝完一口酒后,谈兴渐浓。 “主要是我们父母没权没钱啊!还有户籍限制,这就是鸿沟!”我不免直指差异。 “你这有点走死胡同了。她父母的钱,你们结婚后也就是你们的钱。对吧?再说户籍什么的,那都是浮云,你娶了她做老婆,还有什么户口限制啊!何况她好好的北京户口,再给你把农村户口迁过来,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所以你的想法纯扯蛋!”山村兄见我有些迟疑,开启了他酒后笑骂模式。 “我总觉得这样不踏实。”我举杯跟山村兄碰了一下,喝了下去,几杯酒到肚,意识也有些飘起来。 “我估计她就是见你一直犹豫不决,才这样安排的。人家到时候要是出国去了,留你这样一个大帅哥大专家在这北京城的花花世界里,那不是像马路上撒钞票一样夜长梦多吗?要是换作我是金董,也如她一样,现在能帮你办北京户口赶紧办!你知不道北京户口以后卡得更紧,你现在是赶上这条船了就赶紧上。” “我就怕这步走错,以后步步错!” “什么步步错啊!我琢磨着她这一招叫快刀斩乱麻,把你一家人都安排在北京,让你安安心心地跟她过。当然从另外一方面来讲,也是她对你的贴心和爱,把你顾虑全都剔除了,一切不用操心。”山村兄举杯用力地碰了一下,我一咕咚又喝了一半。 “那你说这事怎么办?”我放下扎啤杯,抬头问他。 “怎么办?你也老大不小了,人家条件优秀得很,追她的人有的是。说句实话,我知道你心里堵得慌,就因为人家条件太优秀,男人都要面,不想活在别人的影子里,尤其女人的影子。可是,虽然咱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咱现在一时穷困,但未来未必就不能跟人家创造美好生活吧?该结就结吧!”山村兄用精致的餐纸抹了一下嘴说道。 “那我妈怎么办?接来北京?”我有些不踏实的说着。 “能接干嘛不接?”他反问道。 “你觉得我妈舍得田地?就她那样,去县城我姐那住了才一个星期,就吵着回家。北京城再大,估计也容不下她。”我把疑虑再次说了出来。 “那她不来就得了,跟你和金董结婚过日子有啥关系?”山村兄想了一下,精光扫过屋子。 “怎么没有关系?我要是跟金董结了婚,老妈不来北京,我是不是得回去照顾她?如果我回去照顾她,那金董乐意吗?”我将顾虑和盘托出。 “金董有啥不乐意的?毕竟那是你妈啊!再说你也不会天天呆在你妈身边!——” 我打断了山村兄的话,“老妈子在农村,我要回去照顾她,我的户口就得在农村,要是我把户口迁走了,现在户籍改革,说不定哪天我家的田地都得收了。没了土地,那我妈怎么办,她能乐意吗?何况现在政策也不稳定,北京户口办了集体的,说不定过两年就作废,要是农村户口再注销了,咱想回去还回不去。那是不是杨白劳打工,白费劲?”我借着酒劲一口气说出来,心里一阵痛快。 “你想多了吧!你妈的照顾问题,除了你之外,不是还有改革姐吗?再说户籍改革,那田地未必全收吧?”山村兄喝了一口酒,盯着我说道。 “我大姐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那么多年支撑我读书已经很不容易了,为此还改嫁过,要是还让她照顾老妈,那我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而户籍改革这事肯定是要实行的,要是没有农村户口了,土地怎么可能还有,到时乡里一帮龟孙肯定想着法子收上去。” 说到此处,我再度沉默起来,脑海中闪过1990年夏日的清平乡。那个时候清平乡像世外桃源一样,村子里一幢幢木瓦房起往事逸兴遄飞。 “那是改革姐卖了八角之后从供销社买回来的!”我回忆起来当初光溜溜用香皂洗澡的场景。 “是吧,记得你把香皂借给我,那是我第一次用香皂洗澡,手舞足蹈地高兴得不得了。你知道我拿着香皂怎么洗吗?我用香皂将身子擦拭了七八遍,身上嫩皮都擦掉了一层,浑身带着揉搓的腥红血色。记得每擦完一遍我都要将双手闻上好一阵,然后吸气潜水游出去好远好远。那时候,想着能拿个香皂洗个澡真他妈舒服。哈哈!”山村兄喝着酒豪气的笑道。 “可惜我姐了!那个熊货现在想起来都想打!”我想起供销社,就为改革姐的第一段婚姻感到不平,怒火不由自主冒出来。 “你想起供销社那姐夫了是吧?你骂他也没错,不过呢,也未必全是他的错。想当初98年,改革姐中专毕业后便从县里统一分配到咱乡里的供销社上班,说实在的,那是咱乡里的一朵花。那时那么多人追她,可她偏偏看上了那送货到乡里的姐夫,就因为他不仅是吃公家饭,还是县城人。当时大家都觉得改革姐眼光不错,对吧,以为这档子婚事靠谱,改革姐找了一户好人家,可以逃离苦海了,谁知道最后离了婚!谁也料不到她走到这一步田地。” “要不是嫁给了那熊货,我姐现在应该过得更好!到现在我都还认为那熊货不是什么东西!” “这么久你都还生气,改革姐到底为啥离的婚?以前这事我不好说什么,所以一直没问过。” “还不是因为结婚后我姐经常帮扶着家里,以为我姐把钱都寄给我们用了!为此那熊货还打过改革姐,我还拉着你和国人去找过他,就那次差点动手暴打他一顿!” “那也不至于闹到非离婚不可呀!” “这事主要是03年,供销社实行员工私人承包制,那熊货见我家掏不出一万块钱给他搞承包,又见我姐下岗没了工资,一天在家里总得要吃要喝的,所以便闹着与我姐断绝关系离了婚。” “哦,原来这样,我还以为就是我们那次几个闹得太凶,那熊货受不了呢!唉,想想改革姐那几年过得不容易!” “是呀,那是我姐最艰难的时光,一方面下岗了,一方面又失去了家庭,但我姐就是硬扛过来了!她死活不要我妈从农村信用社取出来给她的四千块钱。” “为啥不要?” “我姐知道那是我哥和我爸开荒种地攒下的。一年也就能挣个一千来块,那是好几年攒下的!她能要吗?” “所以,你从这事受了很大影响,包括你处理村梅以及金董的关系?” “说没影响不可能,作为男人就应该干点男人的事。你知道我姐后来怎么过的吗?那年秋天,她凭靠在中专学的技能去搞烟叶收购,一个冬天都没怎么睡觉,然后拿到红城市一家外贸公司去卖,才赚了点钱,日子方才过得安稳一些。”(其中曲折在山村兄著的《红喜烛》中有叙述). “所以,从没想过靠女人过日子,你痛恨这种男人,你打死也不想成为这种男人!——我们都一样,都不想成为这种男人!所以我们苦逼的撑着!”山村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为难兄难弟干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28) “为难兄难弟干杯!”我举起酒一饮而尽,心中万分感触,时光在酒杯明明暗暗的折射灯影中倒退。 1999年7月我以县年级排名十五名的成绩考上了市重点红城高中,被说成是当年清平乡中学的骄傲,因为红城高中不仅是市重点,也是一所省重点实验高中,诞生过很多清华北大的状元。所以十六岁的我,被乡里众乡亲视为未来国家的栋梁,跳农门的典范。 那个时候的我也********要考名牌大学,争取拿到奖学金。但对于我来说,并不以为考上大学就觉得是光宗耀祖,单纯的想法是为了减轻改革姐的负担。何况,那个时候,大学正在扩招,每年都以百万计的规模急剧膨胀,同时每年近千万的毕业生不再像以前包分配,每个人都需要自己定位人生。很多大学生口喊着“毕业即失业”,像蚂蚁一样穴居在各个城市的角落里,组成网络喷子军团各种吐槽。那个时候的我深刻的意识到,大学生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天之骄子,很大一部分已经变成流民,四处寻找栖息之地。只不过大学文凭是叩开社会的敲门砖,因此,不管怎样,我还需要拼命拿下而已。 我于是像一只听话的两腿小猫咪一样被安静的关在校园里,按照老师的安排,为了所谓的名牌大学整日看书练题,什么月考、期中考、期末考各种考,黄冈卷、北京卷、国家卷各种卷,“只要你们还是活的,就要往死里练!”当时只听各种专家都在提倡减负,“孩子们的书包太沉了,你看陈景润上过什么学呀,人家不照样是科学家吗?”像这样专家的话不停的在报刊网页上转载,但是,学校的生活照旧如常,一个周只有周日下午放假,其余时候我们都在补课。 “你们周末不抓紧时间补课,想跟其他发达地区的孩子竞争怎么竞争!所以,不要给自己找借口,努力三年,上了大学你们就轻松了!想谈恋爱就谈恋爱,想跷课就,老师都不管你!”那时,班主任常这样跟我们说,当时还有同学故意捣蛋,问道:“老师,大学真有这么好吗?” 班主任立马指着他说,“当然有啊,我告诉你,你得给我好好学习备考!现在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近的不说,考不上大学,那些女的就不是你的女友和老婆!所以,为了大学找到心仪女友或者男友,大家一定要好好学习、复习,考试!要不然,你们的老公和老婆都是别人的!” 当我终于如愿以偿来北京上大学后,我才知道,大学也并不如班主任说的那么好过,每天都有做不完的课业和实验。但找女友在这里被称为找对象,却是真的太过神速了。短短军训一个月,班里的十几个女生都被男同胞们像盘中餐一样活生生瓜分了,不管是美味佳肴还是歪瓜裂枣,先标上号再说。另本班男生气愤填膺的是,本班的班花竟然被带队师兄给掠走了! 所谓防贼防狼防师兄,都把自己同学防住了,就是没防住师兄!男生们喝酒一阵痛哭流涕,指天骂地!尤其是没找到对象的男生,更是伤心欲绝,班花还在的话,自然有个念头,现在被师兄抢了,一下子就感觉人生太过灰暗了,连想都没得想了,你说怎么能那么失败呢!这可是班上的班花啊!“大学班花只有一个,我们的大学是不是白上了啊!”大家都抱头同醉起来。 我考上大学后,由于获得了高中学校给予的一万元名牌大学奖学金,再加上申请贷款入读,再加上我时常出去兼职,因此,家里连生活费都不用付了。那个时候,改革姐和在财政局的姐夫在乐安县城买了一套三居室九十平的房。几番让母亲去住,母亲却是住了一阵又往家跑,说“不能给你姐太多经济负担,毕竟城里什么都要靠钱买,不像家里,想吃什么都可以自己种,使得你姐一度为难。” 脑海中又想起2008年那年夏天,我大学硕士毕业,接到金董让我去她家控股的金龙国际科技集团从事信息智能工程研发工作的电话。当时由于金融危机爆发,就业形势相当严峻,金龙国际科技集团作为中外合资著名企业,多少名牌大学生挤破脑袋想去,但都被面试官拒之门外。 我对于去还是不去,犹豫再三,有点私心就是怕别人认为是通过走后门去的,背后说闲话。不过终究还是去了,但是以学校招聘会面试的方式通过的,这事金董后来才知道。说我多此一举,她对我的能力难道还不了解吗? 其实在金龙面试官来华航招聘之前,就已经被下达了招聘命令,一定要把我挖过去——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金董在后面早已安排好了。只不过我那时见工作确定之后,我确实开心了好一段日子——没想到这一下子就几年过去了。 当时我对自己的工作还算满意,毕竟刚毕业出来的大学生,能找一份年薪十万的工作也不是易事。何况再过两年,还可以从公司那里拿到北京户口。虽然没有政府的事业编制,但也让我这个农村出来的外乡人足以在偌大的北京城安身立命。我起初做的是智能研发设计,后来的工作比较繁杂,比如城市的智能路灯,天桥上的滚动广告牌、银行的atm取款机,还有那些智能手机、智能机器人,以及上天入地的火箭导弹等项目我都涉及,很快由于我的专业优势被提拔到项目部部长一职。 我到公司工作之后,我就从金董的家里搬出来了,自己租了一个单间公寓。金董说没有必要,才吐露那幢房产是她自己的“你爱住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我一个人住不了!”。但是我还是搬了出来,我觉得自己在那住不太方便,因为她现在是我的东家,何况,人家要是恋爱也不方便。于是,金董又只好把我的一些日常用品备齐,比如沙发、鞋椅等 其中,由于繁忙的工作,我很少回家。几乎每年只有一次,就是春节那短短几天。每次我回家都看到母亲背着背篓孤零零一个人站在清平乡街头迎接我和送我离去的身影,心中不免一阵锥心的刺痛和难受。 “如果不是公司集体户口,你若申请北京个人户口什么时候能下来?”山村兄想了想问我。 “至少还要三年半,按照北京市高科技引进人才政策及集团发展情况,最多可以提前半年审批通过。” “哦,还要这么久。金董的集体户口能转入个人户口吗?” “听说有过,但现在比以前难,现在卡得很紧的。我就怕北京的集体户口未必能转到个人户口,这个也是我担心的,要是我转过来,到时落不了个人户口,毫无用处,还不如不转。” “唉,像我们这些外乡人,没有北京户口,纵使把一辈子奉献在这座城里,转身之后,谁又来管你,农民还是农民,这座城只是一座模糊的背景而已,没有半毛钱关系。这就像青楼女一样,把肉体和青春奉献了,什么都没留下,还留下一身病。” “对呀,想想咱们读书辛辛苦苦奋斗几十年,曾经好多壮志踌躇的同学都回去了,想来就有点不痛快!”我喝了一口酒有些伤感地说道。 “看看你、我、还有国人,咱们几个一条裤子穿到大的兄弟,现在国人是在北京安家了,你我既然在北京做事,倘若不想做一辈子浮萍的根、游子的魂,那就得想法在这里安家。若是回清平乡那山旮旯去,家里那点地我们即使能倒腾出三瓜两枣来,但又哪能倒腾出房子车子来,现在连老婆估计都讨不上,回去也是糟践自己,更别谈什么个人价值。但如果北京安不了家,我们也只得回去做做其他营生。”山村兄平日不怎么喝酒,今天显然已经喝得有点情绪了。不过,他依旧保持健谈的风格,这么多年来,我从没看见他喝醉过。 山村兄清了清喉,“刚才听你的分析挺有道理,不过我说句实在话,你和金董的事,我是觉得你主要耽心她继承了她家那么大的产业,围在她旁边的青年才俊多的是,真要是你们吹了,到时候热心扁担一头重,你想回头回也回不去。另外,还有一点,要是你俩结合,到时候她定居哪个国家都不确定,成天飞来飞去,空中大忙人,那婚姻也形同虚设,那就不是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而是婚姻是爱情的******,到处亮绿灯。唉,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也得面对同样的问题,而且还要比你更严重。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继续拖下去?” “先给我妈办完寿宴先,看情况再说。这两天,金董追得紧,昨天还约我今天一起吃饭,要给我饯行。我说今晚跟你约了,她改口说那让阿秋送我过来。我说不用了,两个男人说话,阿秋在不合适。她便才没说什么。” “是吧,那咱们今晚得嗨一把。好久都没嗨了!” 他转身让侍应生点了一首《北京!北京》,刚才那两位女演员贝云和小白听到他点了歌,立即让侍应生给他切换到首位,并拿过麦克风请他下楼去唱。一楼二楼的来宾闻说大编剧山村兄要开唱,都大声喝起彩来。 山村兄下楼拿过麦克风,感谢了所有的来宾,然后说,“把这首歌献给大家,也献给一起成长一起奋斗的兄弟——坐在楼上的学成兄,记得我们八九岁的时候,便组了山坡牛仔乐队,那时候我们在山坡草地上无拘无束的放歌,听着风吟,牧着牛马,这么多年,我很怀念那些与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光,尽管那时候我们身上没有半毛钱但却真的是十分快乐!”。 山村兄唱歌真的很不赖,他很熟悉汪峰的歌路,在北京打拼的这些年里,我知道他的声音里隐含了太多的故事与沧桑,所以唱出来的情感也符合那些歌词的韵味,很快便俘虏了酒吧里众人的心。闪烁的灯光与旋律,挑动起男男女女跟着吉他手摇臀摆脑,一下子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情愫,我也被这种情愫所感染,走下楼去打着拍子。 山村兄唱完了一曲,在众人的要求下,又点了他编剧的电影《醉死梦生》的主题曲《只为了得到你的爱》。山村兄见到大家的热情却之不恭,走进人群中将我拉上台,“非常感谢大家这些年支持我!这是我的兄弟农学成,《醉死梦生》这部电影有我们一起成长的影子,而这首《只为了得到你的爱》主题曲,写的就是我们的青春与过去,今天我们还有一位兄弟没有来,我们俩就在此献丑,为大家唱这首歌。下面会唱的朋友一起嗨起来。” 我见已经上台,便陪着山村兄把这首歌唱下去。为了鼓动大家参与,我走到舞台乐手那里拿过萨克斯风,和着旋律吹了起来。下面便是一阵杂着尖叫的热烈掌声。北京九月末的天气夜间有些微凉,所以出门的时候我上身穿了咖啡色针织细纹衫,外套一件修身加绒皮夹克,下身是一件还算考究的白色七分裤,外加蓝色休闲牛皮鞋,看起来比平常著西装要年轻时尚了许多。具体说起来跟文艺界打交道不是我的擅长,我穿这些只是为了应景,但没想到这身装扮还帮了我个忙,吹着萨克斯风唱着歌还真像出道的文艺青年,所以大家都在鼓噪着要签名。 山村兄唱了主歌前面几句,唱完之后把麦克风交给我,让我接着唱副歌,他顺带从我手中拿过萨克斯风为我伴奏起来。我唱了一句后,下面便齐声鼓掌,待我唱到副歌停顿的时候,下面舞动的人群中山村兄突然发现了什么,他又手肘推了推听着旋律闭着眼摇晃着的我。 “哎,哎,学成,你看下面谁来了!“山村兄推了推我,“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你自己的乌鸦嘴招来的白天鹅,——看你怎么收拾这局!” 我睁眼看见金董、阿秋在晃动的人群中不时抬头望向台上的我。我向山村兄摊了一下手,作了一个毫不知情之态。我俩唱完,大家又是响起一片掌声,喧闹着还想继续让我们唱下去。 山村兄说今晚是临时凑场,待会还有大咖表演,希望大家耐心等待。拉着我便赶紧下台上了楼。刚落座不一会,山村兄的合作伙伴、国内著名女导演牙大影走上二楼,便张口调侃起来,“大编剧好久没见,又帅了不少!农部长好,两个男人在这里开喝开唱,也不叫上几个美女作陪”,随后金董和阿秋也跟着走了上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娉婷女士。金董扫视了一圈周围,把目光定在我和山村兄身上,脸上带着淡淡的捉摸不定的微笑,看得我的心里已经如雨点打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29) “这不等着你这大美女吗,你看,还带来了三大美女,稀客,稀客,感谢金董等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山村兄起身跟几位打着招呼。 “两位歌星,能借个位置坐坐,不打扰大家吧?”金董走过来接口揶揄道。只见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澈的双眸望了我一眼,似乎半是征询半是嗔怨,弄得我头皮一阵发麻。 “金董,请坐,大影老师,阿秋,来来来,请坐,到了这里,都是自家人,别客气!大影老师,介绍一下这位大美女!坐坐!”山村兄伸手示意大家就座。 “正要介绍,著名色彩旗袍设计师衣七彩老师,刚从伦敦回来。恰巧金董今晚去拜访她,我也正好在那里,早先时候我和你约好今晚要过来这边喝酒的,所以便将七彩老师和金总一起拉过来了!没想到我们一进酒吧,便看到两位巨星在表演,真是眼福不浅!七彩老师,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的搭档大编剧山村老师,对面这位呢,是山村老师的铁哥们、也是金董的左膀右臂,现在是金龙集团亚太区总裁农学成农总。” 只见大影老师一边用播音方式抑扬顿挫的介绍,一边抛了一个眼色给金董,然后拉着衣七彩老师到山村兄近前,七彩老师伸出右手来与山村兄相握,然后两眼礼貌地盯着他说“幸会,幸会,山村老师您的电视剧和电影每次出来,我都是带着朋友满bj城追着点赞,可以说是您的忠实粉丝”。 山村兄笑道,“过奖了,谢谢七彩老师关注和支持。有时间常过来坐坐。咱们这都不是外人,也欢迎带朋友过来。大家多交流哦!”七彩老师跟山村兄握过手之后,转而挥动左手向我致意,“嗨,学成老师好!”我站起来,客气的回道:“叫我老师不敢当,叫我学成就好!” “农总谦虚了,你可是专家,老师这称号称得起的!”七彩老师谦虚的跟我作揖表示敬意。 山村兄接口道,“大家太拘束了,都别客气,七彩老师喝酒吗?金董呢?茶还是酒?” “要不来茶吧,待会我还得开车”,七彩老师斟酌着说。大影回道,“七彩老师,来醉死梦生酒吧,就别喝茶了,咱们今晚陪山村老师、金董、农总好好喝一场,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待会让山村老师叫人送咱们回去”。七彩老师看着大影酒兴大发不禁扑哧一笑,“好,听你的。” “对呀,既然来醉死梦生酒吧,放开喝,要不醉不归,什么烦恼都没有了,酒醒后人生又是新的一天!——对了,七彩老师,您知道这酒吧名字怎么来的吗?” “这酒吧名字我知道啊,取自山村老师的作品《醉死梦生》。说起来那是个很感人的故事啊,用情至深的一个小青年,面对醉酒逝去的父亲和孤独无意的母亲,他一直深怀愧疚,以致他害怕喜欢自己的女孩未来成为他的媳妇后,遭遇母亲一样的处境而不敢直言爱她。我看一次,不怕你们笑话,少不了掉一次眼泪。” “哦,你在英国也知道啊!” “当然知道啊,这剧在英国我们也追啊!尤其看到主人公小小的心灵就想着不能给暗恋女孩带来任何一丝伤害,很难得的!他这种暗地里深深地爱着又从不愿吐露自己心声,也不愿走进她的生活,远远的守护着直到她嫁人,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这种梗在国外哪有啊!感动死人了!” ”那最让你感动的是什么? “最让我感动的是其中一幕,男主角在清平街,对着久未见面的暗恋女孩恶狠狠地说出是不是和男友一起打的回来过春节的话,那是小青年在自己遭遇重大变故之后心灰意懒控制不住自己,把隐藏的情绪无意发泄了出来,而那个女孩被他恶劣的态度气走了,糊里糊涂地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蒙在鼓里。看到这里,我哭了一地。说实在的,作为女生,我非常迷恋那个男主角,呵呵!” “既然这样,咱们来这里的人为这个故事干杯,农总,今晚也得敞开喝!”金董豪迈的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不喝酒那太不给山村老师面子了!” 阿秋起哄到,我给各位老师叫酒去!下楼之后,几位侍应生跑上来,摆上精致的果盘,只见那果盘用珍珠海茄、哈密瓜、香瓜等装饰成西式宫廷建筑,非常具有情调。山村兄招呼大家一边吃着,一边让大家满酒。 “首先我先提议一个,感谢各位老师和金董阿秋到这里来给我捧场!来,喝一个!”大家举杯饮了一口,金董说山村老师你必须喝完,这个我们都干了啊!山村兄哈哈笑道,“好,干了!”我一口气喝完,一股汽在肚子里打转,喉咙有点想打嗝。 “大家满酒满酒,——其次,非常感谢感谢七彩老师关注我的作品,说起来,这作品是我和大影老师的共同作品,没有她就不会有这样的作品。希望七彩老师有批评意见都给我们提,我们一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杯我就敬七彩老师和大影老师,好不!”大家都开心地与大影老师碰杯,山村兄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望了我和金董一眼,哈哈一笑,“金董好酒量!” “神马好酒量,都是浮云!呵!”金董盈盈一笑,余光顺着看我一眼。 “山村老师,你第三杯想要干嘛?”阿秋对着山村兄眨着眼睛说道,山村兄眼光一转,精芒四射,似乎立即会意阿秋的意思,然后张嘴一乐,爽朗的笑了起来。 “哈哈,阿秋,我懂你!——第三杯我提议咱们敬一下金董和学成,希望你们并肩作战,把企业做大做强。另外一方面的话,哈哈,我就不说了,你们赶紧看着办吧!”山村兄正说着,楼下上来了七八个拿着酒杯的熟人,一起凑兴和山村兄等人对着我和金董碰杯敬酒“祝你们搭档横扫世界,要做企业就做世界最牛逼的!”、“真是郎才女貌,天仙配!”,“敬你们一个!”。见劝酒人多,我不得不替金董挡了两杯酒,再加上自己的份,一连喝了三杯扎啤酒水,肚子立即胀了起来,像轮胎一样充了气似的,格外难受,急想开溜到厕所一趟,却又无法脱身。 最后不得已我给阿秋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借口说楼下找我有点事,才让我得以脱身去了一趟一层的洗手间小解。小解后,身子顿时空荡荡的,我蹲在厕所里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干净的脸上,带着一点夜色的疲惫。 我回到座位上后,那些人已经下楼。金董望了我几眼,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 “那就继续喝!”七彩老师酒兴上来了,也开始找我们碰起杯来。那晚上喝了许久,大影老师还去唱了几首歌,比如邓丽君的《甜蜜蜜》、莎拉布莱曼的《斯卡布罗集市》,她说把这温暖的歌声献给楼上的朋友们,她唱的时候带着一股恬谧的味道,听着很为享受。跟大影虽然只见过数面,或许因我是山村兄的好兄弟,她也如姐弟般待我,从不见外。 但我没想到她跟金董还是好友,或者说金董什么时候交上了她这位朋友,让我难以置信。山村兄飞了我一眼,在我耳边故作深沉地低语,“女人攻陷男人城堡的能力比你想象的速度还要快,简直就是沦陷。”我听他如此调侃,自然心知肚明,——今晚几个女人相会也不是那么凑巧,这局棋还有得下。我虽然不知道这局里有什么棋子,但显然是这局中最重要的那颗了。 大影老师和山村兄带着大家一个话题一个话题山辽海阔的闲谈,中途阿秋接了个电话,然后跟大家道歉说是集团有事需要去接个人,大家说,那你先去吧。阿秋下楼前把我叫到一边,悄声跟我说,“农总,我有事,金董的安全就交给你了”。然后她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快速地转身下楼,我透过窗子,便见她开着布加迪一溜烟就走了。 我顿时后悔放走了她这只护花女蜂,她这一走,谁知道后面还埋着什么葫芦药呢!我心里打着鼓坐回座位,只能喝着酒不时观察金董,静观其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30) 接连喝了几杯酒的衣七彩老师,兴致更高了,见我回来不怎么喝酒,问我会不会玩骰子,我说玩过但不熟。她似乎听了正中下怀,提议大家玩骰子,谁输谁喝酒,一醉方休不可。谁知道玩起骰子之后,那些骰子的点数概率就像算术题一样全在我脑中,所以我非但没喝上酒,还护着山村兄和金董,弄得七彩老师与大影老师不大一会便醉意熏熏了。 眼见已近凌晨,喝了不少酒的金董跟山村兄和大影老师告辞说“我得先回去了,明天还有事”。山村兄站起来问,“那你怎么走,我让人送你回去,车是开不了了。”“不用,让农总送我走吧,他知道我住的地方。”山村兄说,“金董,他刚才也喝了酒,为了安全起见,我另外找个人送你们”。 “不用麻烦了,那点酒对他没事,这半天都是我们喝了。不信你看看,他酒杯都是干的。”山村兄笑笑,“好吧,那让农总送你,我让人送七彩老师和大影老师”。金董虽然有我护着,但终究为了大影和七彩,还是喝了不少,那晚下楼的时候,有些步履轻飘,走起了秧歌步,我让她手扶在我的左肩,慢步走了下去。 我半天没喝上酒,原先喝的酒陪他们玩也基本消散了,中间渴了又喝了几杯茶,脑子更是清醒,出门的时候连酒气也没了。所以出门之后,山村兄放心的让我上车载金董走。我扶金董上了保时捷,她坐在后座,开了一站地到了南锣鼓巷这边,她说“有点晕车”,我便停在夜槐下,扶着她下车踏着一地雪色的槐花换到副驾驶。 我问她“金董,今晚要送到哪里去,这么晚了”。她说“太晚了,不便回香山私人会所,也不便回东边的住处,要不找个宾馆住下吧”。我说,“现在这么晚了,何况是国庆黄金周,旅馆哪有住的,旅客这两天全爆满”。她说“要不方便的话,借住你那边,正好明天可以送你到首都机场,不用再来接”。我似有所悟的犹豫了一下,“那好,金董若不嫌弃的话那住我的卧室,(家里的次卧一直当作健身房),待会我住客厅的沙发就好了”。 她问,“沙发能睡吗?”我说“平常周末我一边看电视节目,一边在沙发上睡的。拿一张毯子开着空调就好。” 车子半个小时便开进了我的小区楼下,我找了个车位从拥挤的车丛中倒了三次才倒进去。车壁内照灯下,只见金董喝酒后脸上红潮如晕,两眼已经看似打上盹了,带着迷离娇晕的神态,看着心情一荡,不免有些把持不住,想要凑上去一亲芳泽。但终究还是将欲念强行压制了下去。 我打开车门,她迷迷糊糊就想伸腿下车,可是手有些乏力,右手本来想扶车门却抓了一个空,一把拽着我的右腰,然后左手支撑着座位,慢慢腾挪着柔软的身子下车。开口掩饰自己的窘态道“今晚喝得有点多,但是喝得挺痛快”。她两脚落地后,身子却软软的瘫在我怀里,带着体温的香奈儿的幽香便飘进我的鼻孔。 她仰着头问我,小区发黄的路灯照在她的面颊上,“学成,可以让我抱抱吗?”我沉默了一会,“好,抱吧”。她把头埋在我怀里,两手紧紧抱着我的腰,只见突然给我一个甜甜的微笑,那笑容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女似的,这在往日从未见过。 我扶着她到了一层电梯口按了摁钮,在等电梯的间隙,她一直偎着我,一动也不动,雾色的双眸盯着我,瞳仁里流着明澈绚烂的液体,嘴角挂着刚才那个甜甜的微笑,似乎外面的世界已经不复存在,眼里只有唯一的我。上了电梯后,她把头抵着我的背,圆润脸颊的微热透过夹克捂着我的背心,似乎怕我丢了似的。到了十六层下了电梯后,我身上已经渗起了微汗。 进了寓所后,我把客厅的水晶吊灯打开,然后把她扶到沙发上。去冰箱里拿了一盒家乡的蜂糖,舀出一勺用高脚玻璃杯化温水端到她面前让她喝。她倚靠着沙发,抿着薄唇,甜甜的微笑一直挂着也不开口说话,两眼似有风情万种的望着我,里面含着千言万语却又欲言又止。 我转了一下脑子,从她神态看出是想要我亲手喂她,见她喝成这样,我也不忍拂拭。于是一手扶着她的酥腰,一手拿着高脚玻璃杯子摇晃着,试探着温度一勺勺喂她,她温驯地轻启薄唇喝了下去。我然后把卧室的门和暖色灯打开,扶着她上床,还帮她脱了高跟鞋,并使她身子平躺在舒适的床上。 至今回想起来,她当初躺在床上的样子是何其雍容和优雅,不禁使我感到造物主的不公。只见一头云发散在肩后,多少女人梦寐以求修长的大腿直抵床头一侧,衬着窈窕的身形使得错落有致,这一切都是如此恰到好处,精细的合于她一身。然而当时对于我来说,她的美虽然近在咫尺,但她的爱仍旧是高高在上的,让我望而却步。 我给她盖上被褥,回头把卧室的暖色灯关了,连同卧室的房门轻轻拉上,然后独自走回客厅,躺在沙发上。 我又不禁回想起周五那晚假面舞会。她没有送我回来,而是让阿秋把我安排睡在了空中四合院的西厢房,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金董的卧室。那晚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和夜的低语,恍惚中看见房外走廊有一个人影徘徊许久方才离去。我回忆着那晚的情景,躺在沙发上,生物钟开始作祟,两眼也逐渐合起。 迷迷糊糊中,听见她起来路过客厅上了一次厕所,马桶水哗啦啦的声音,然后坐在我枕边沙发约莫一盏茶功夫,轻轻挪步走进卧室,不久出来给我添了一床毯子,又坐在沙发旁发了一会呆方才进去。一夜过后,我从她呼喊声中大汗淋漓挣扎的醒来,但身上却是多盖了两床羊绒毯子。我知道,这一夜,我们两个都没睡好,不仅是躯体,还有心灵。 她十点后醒来,我拿过下超市新买的脸巾和牙膏让她去洗浴间洗簌,只见她素颜出来,没有唇膏也没有化妆,几滴水珠滑过她雪白的面庞,却像窗台着了露珠的菊瓣那般光彩夺目。她绾了一下发髻,说走吧,请你去四海宴府吃安徽菜为你饯行。我便随她下了楼,顺带把垃圾也扔了。 到了饭店,她选了一个靠窗的雅间,点了六七样菜,摆满了自动滚动桌一桌,但实际动筷吃上的不多,饭桌上她笑着说,你可得吃好,飞机上的晚餐不经吃,要不然,下飞机赶回家都没夜宵了。打包也送不过去。 吃完中饭,她帮我拖着行李箱,下了饭店电梯,健步回到小区取车。我将车倒了出来,然后她让我下车坐上副驾驶,她说要亲自驾车送我去机场。她上车后,伸手从车中控的保鲜盒里拿出事先精心准备好的寿礼交给我,这是我给老人家的一点心意,希望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然后开车从小区出来,转了几个街道,走高架上首都高速经一个多小时送我到了首都机场。一路上她戴着墨镜,鬓发迎风微扬,偶尔回眸,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又是那样纯美动人。直到目送我进了候机大厅,她才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倩丽的身影。 这一切都似乎过于唯美,以致我在飞往南国的商务舱里躺着身子合上双眼闭目回思,无法相信一个如此优雅的女人会痴情于我,尤其如她这样才貌皆为上品的女人,会把她一生的幸福托付给我这样有些顽固、也不通时务的农村子弟。我从机舱口眺望出去,只见皑皑白云下面冬日的北京城已然了无踪迹,不免冒出一阵淡淡的忧伤,忧伤之余,又似乎反而为自己的离去感到了一阵由衷的释然。 这种释然,一方面使我感到到生命的渺小和卑微,一方面又使我感到无地自容,我意识到自己在这一时刻,对一个精致女人热恋芳心的背叛——可我当时无论如何也无法逾越内心那道埋藏了十年深不见底芜杂无比的幽谷,它如那些逝去的时光一样横亘在我面前,而我也不知将如何去正视她的热烈的未来的爱。 我回忆着这些所历,其实我算不上怀旧的人,但当这些未曾预料的芜杂往事以近乎蒙太奇的方式出现在我的人生当中,像饭店里上的糖醋里脊一样,横七竖八黏稠一块,才深刻意识到,——这真是一个无可理喻的世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三章 重逢八0酒吧(1) 我一如往常的坐在商务机舱窗口旁,凝神远望,任思绪打开。我时常告诫自己,当遇到看不清想不明白或者情绪失当的时候,人生不要着急去分辩,静静地呆上一段时间,再作考虑不迟。 “云海上的天空永远是蓝的”——我想起山村兄不知从哪听来的话,意识神经开始逐渐摆脱像剧情一样闪过的那些摇晃不定的场景,说起来那些往事都发生在云层下那看不见的大地上,与此时云层上的我已然无关,如此想着,灵台遂渐澄明起来。 我那天乘坐的是国航ca1465飞机,从首都机场飞往绿城穿越了大半个国境,三个小时后落地于吴圩机场。飞机滑行一段后缓缓停在跑道上,但机舱门却未马上打开,直到飞机又在跑道上转了个弯道对接好舷梯后方才放行,所以等到下完飞机已经是傍晚六点半了。 我拖着行李匆匆走出航站楼出口,随手招来一辆绿色的士,车子停下后我将行李箱装进后备箱,然后便一路颠簸的在改建的回城机场高速上向市区驶去。 的哥操着一口桂柳普通话问我去哪里,我说去民族大道,我住那边。他哦了一声,说我不像本地人,讲话带着北方口音。我说去那边上学,所以带了一点北方口音,也不奇怪。他便问去北方多久了。我说大概十年了。然后他见我有点疲倦,便欲言又止,没再问我什么。 我把车窗摇了下来,看着车窗外夕阳笼罩下错落有致的郊区。只见附近新建了许多宾馆,还有一片花园式的家属区,当时听说是正要进行航站楼的扩建。这些消息大抵是在京同乡告诉的,当时也未必确定,毕竟尚没有新闻等大面积报道,所以将信将疑。 九月末南方的天气和北方相比,温差太大,从bj出门的时候早上十几度,但绿城属于亚热带气候,虽然是傍晚,却还是27度高居不下,坐在副驾驶上,我已经感到闷热得受不了,不得不把身上穿的夹克脱掉摊放到大腿上,上身只留黑色t恤,迎着窗外稻田的晚风顿觉清凉了许多。 这个时候,金黄的稻田尽头画着一轮火红的落日,天边披着彩色的霞缎。我不是什么诗人,但我似乎天生喜欢南方这画意的傍晚,每每看到都难以忘却。我七八岁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伙伴相陪,是一个人仰身趟在牛背上看着山边这样火红的霞彩发呆的。 那时候在想什么呢?一些很难启齿的稚嫩理由,——对面山上那盘旋的锯齿公路到了山腰将会往哪里去呢?会不会有个漂亮的城市女孩在那里等我?城市会是什么样呢?城市女孩会长得什么样呢?每每想到会遇到与乡村不一样的人,见到与乡村不一样的世界,都会幻想未来的日子会是如何精彩,有时候还沉醉在幻想的对话中自我陶醉起来,但这样的事自然从未发生过,每每想到,我自己也觉得当初幼稚可笑。 不过说起来,那可是一段与风相伴和诗相吟的日子。夏日的水牛的甩尾巴拍打苍蝇,张着翅膀的蜻蜓在田间的飞舞,山坡上长满的鲜脆可口的牛奶奶野果,青翠的草地上漫天升降的蒲公英,风吹过山地玉米林发出的簌簌声,连绵起伏的山的丰腴曲线,仿若一首动听的旋律,伴着晚霞将我拉近了那消逝的时光里。 我时常在想,为什么这样美丽的时光会消逝,而且永远不再回来?为什么会有消逝这样的存在?消逝到底是什么呢?若没有消逝,人不就是可以永远存在自己想要呆在的那个世界,何必要劳心费力远足他乡,可是世界为何偏偏要以消逝的方式将这一切焚毁? 这些疑问,曾经一度萦绕着孤独彷徨的我,唉,可叹自己的痴人说梦,想想那些消逝的,——不仅是那时光里的风景,还有那时光中让我深爱眷恋的人与事。罢了,罢了,曾经没有的答案,现在也同样毫无确切的解释。偶尔回忆起来,也只是证明自己曾经这样思考过罢了。 不久,的士便驶进市区,从邕江上经过,江面上几只货船正鸣着长笛,这时桥上的华灯已经亮了起来。我告诉司机到民族大道的绿城车行,我先去那边取车。不料司机对这边不熟,转了一圈都没找着车行,又问我是不是没有这个车行。 我打开手机高德地图搜索了一下,确认车行就在大道拐角处。我把手机递给他让他按照语音提示走,车子穿过一排高大的棕榈树绿荫,拐了个弯便见到了绿城车行硕大的红色闪灯广告牌。我让他把车停在车行入口,下了车打开后备箱盖把行李箱提了出来,然后方才把打的费付给他。 我拖着行李走到车行前台,里面只有一位穿着草绿色露脐装大约二十六七开外的年轻女士值班,面骨具有本地人的特点,说话发音时还带着桂东一带壮族鼻音,她正转身去保险柜上放文件夹,制服后背印着“绿色车行”几个憨态可掬极具创意的蛋黄汉字。头上绾的发髻带有喜气,还带着几许新婚女人的羞涩,我猜她或许刚新婚不久,不过受过礼仪训练显得彬彬有礼,尽管上了一天班有些疲累,但接待来客脸上总是伴着微笑,十分温馨周到。 除了她之外,大厅里还站着一位穿着吊带薄纱白色印花连衣裙,脚上趿拉着夹跟白色后底凉拖,年纪约莫二十三四岁、一米六五左右的时尚封面女孩。两人正用夹着粤桂鼻音的普通话兴致浓浓的聊着天。这连衣裙女孩见我进来,便一直打量着我,眼光温柔若水又无所避忌。 但我不喜欢这样被陌生人打量的眼神,所以我装作毫不知情侧头环顾了一圈室内,抬头之际无意与她对了一眼,只见她明眸皓齿,双眼瞳仁就如rb卡通画里女主人公带着清晨的露珠一般无二,闪烁着聪慧的灵气。 不会是放假回家探亲的大学生吧,我心里在暗想。不过仔细扫了一眼,她脚趾上涂着鲜红的指甲油,双耳扎着明晃晃的耳钉,脸上显然还画过淡妆带着浅浅的油亮色口红,——显然也不算是什么好学上进的大学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三章 重逢八0酒吧(2) “先生,是要租车吗?”穿着露脐制服的女士礼貌地问我。 “我是来提车的,三天前已经网络预订过。”我从兜里拿出手机翻出短信,把订单号给她看。 “先生,你要再晚点来,我们都快下班啦。麻烦您提供一下身份证?”她又侧头跟我说道。我望了她一眼,从夹克里翻出钱包,翻腾了一番,把身份证取出来递给她。 “哦,没想到是咱老乡,听着口音还以为大哥是北方人。”她觑了一眼我的身份证,然后抬头跟我难以置信地说道。 “当然不是北方人了,从小一直喝着这边的水长大的。”我友好地解释道。 “哦,南方人少见你这样长相的啦,谁知道你还是红城人哦,太巧了!阑珊,这老乡是你们红城的人啦!给你介绍介绍,多认识一个老乡啦,以后多一个朋友啦!”穿着露脐制服的女士笑着对旁边叫阑珊的连衣裙女孩使了个眼色说道。 “是吧,那么巧。是红城市区的吗?”那个叫阑珊的女孩眼珠精明地转了一圈问道。 “不是市区里面的啦,是红城地区下面你去过的一个乡里的!”露脐制服女士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答道。 “哦,什么乡?”阑珊抬着头白皙的脸上泛着一丝淡淡地微笑,带着一些不可捉摸的意味又问。 “乐安县清平乡啦。阑珊,你别光顾着问我,直接问下大哥就好啦,都是老乡,难得遇到,你们多交流交流嘛!大哥对吧!”露脐制服装女士答。 “是吧,”阑珊转向我问道,“老乡大哥好,贵姓?” “免贵姓农。”我见她俩肆无忌惮地吐露我的信息,心下十分不悦,但又不便与她们理论,只好应承的答应着。 “具体怎么称呼啊?”阑珊不紧不慢的轻启玉齿追问道。 “学成,学习的学,成,成长的成。你呢?”我见这女生谈吐十分大方,而且也不是特别讨厌,好感增了几分。 “叫我阑珊就好啦,就是‘梦里寻她千百度,只在灯火阑珊处’的阑珊。”阑珊笑着答道,红唇轻启,一排整洁的玉齿十分亮眼。 “好名字,红城城里人,有讲究”我礼貌的称赞道。 “别说什么城里人乡下人啦,不都是人吗,农哥,你这是嘲笑我啦,你可得请我一顿好吃的哦。”阑珊突然明眸一转,拉着我的衣襟撒娇道。 “没有啊,我说的真心话。”我心里不免有点反感拉拉扯扯这样的小动作,但又碍于情面不便说。刚有的一点好感又消却了几分。 “我时常来省城啦,难得遇见我们红城地区那边的老乡,你嘴里带点北京口音,是在北京工作是吧?” “对。”我一边应付式的回答她,一边看了看手机时钟。阑珊听了似有所思,两眼淡定而微笑的凝望着我。 “来,农哥,喝杯茶,坐一会啦。我叫青曼,和阑珊是好姐妹,以后承望多多照顾我们的生意啦。你的路虎卫士就在里面,稍等一下,我们技术员马上过来给你验车,刚才给我发短信了”。青曼拿了一张黄橙色折叠木椅请我坐下。 “谢谢,还需要多久?”我坐下问道。 “十分钟左右啦,正骑电驴往这边赶来。现在有点堵车啦,要不早到了。”青曼给我一个灿烂的微笑。 “好的,谢谢。” 阑珊拉着青曼的手,就着她的耳旁耳语,两人不知聊了什么,会心的笑了起来。只见青曼口里说道,“好的,没事,没事,这事我来啦,应该没问题”。 青曼回到柜台,收拾了一下柜子里的文件,然后抬头字斟句酌地问我,“农哥,冒昧问一下,你这是要去自驾旅游还是要自驾回家?” “回家啊,刚从北京回来。”我有些疑惑她问这样的问题。 “哦,这样,你开路虎卫士越野车不是去旅游啊?”阑珊惊讶地问我。 “不旅游啊,平常开越野车奇怪吗?”我转头望了一眼阑珊。 “有点,因为租这越野车大多是出外旅游兜风的啦。”阑珊似乎有些满意地笑了笑。 “哦,我这回家要爬一段盘山公路,你们去过清平乡,应该知道,那盘山公路比较陡,所以我看路虎这款越野车性能和口碑还算不错,而且租金也合适,所以选它。你难道是想去旅游?”我****似有所思的阑珊。 “农哥,你不知道啦,阑珊早已经旅游过了,国庆黄金周像她这性子的人才不愿往人群里挤,她常说看人还比看景累,跟去动物园似的啦,有什么可看的。所以她原本打算明天回红城市去的啦。对了,农哥,你什么时候走,是否可以顺路稍带一下她,两个小时的车程,把她捎回红城去呗?”青曼眉开眼笑地接口道。 我才明白说了半天,原来人家打的是这主意,我不太情愿让一个刚认识的陌生女人上我的车,何况我一点也不了解她,不想在路上出现什么麻烦。“是吧,带是可以带,但待会我赶夜路,可能还得去装东西,回去怕有点晚了,她一个人到时怕不安全吧?!”我表示自己的担心,其实也是婉拒。 青曼笑道,“农哥,别担心啦,我们阑珊大美女,经常出来的啦,什么阵仗没见过。何况有你这样的护花使者守护着,还有谁敢欺负她,你回头来还车,我请你吃饭啦。”听了此语,我不免心中打鼓,见这青曼不仅伶牙俐齿,还是一个精明强干的人,话语里一面让我送人,一边又告诫我不得欺负阑珊,还一面把人情说得那么圆滑,我不得不有点骑虎难下。 我沉吟一会,想到各种离奇的搭车出事新闻报道,心里排除了各种可能性,“那我得先行谢谢老板的邀请。她若不嫌太晚和麻烦的话,那准备一下,马上就走。” 阑珊在旁边听着微笑不语,青曼回过头去又跟她耳语一番。两人又是会心一笑,还不忘得意的“啪”的击了一下掌,心情显得极为畅快。我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对此我也不感兴趣,但两人显然是为刚才的合谋得逞庆功。至于我也只不过是顺路稍带一个人而已,也不至于垂头丧气。 这个时候,外面一阵电驴发动机轰鸣响,电驴上载进来一个青年小伙,头戴银色头盔,一身男士绿色车行制服。 “农哥,跟着小兄弟去验车吧,油箱都加满了。”青曼伸手在身前一摊,礼貌的有请我起身。 我验完车后,走到大厅,正在柜台跟青曼办理交接手续,阑珊当时却不知去哪了。这时,我又接到大姐改革的电话,问我到哪里了。我说刚到省城,现在正在提车准备走高速回去。顺便问了家里还需要采购货物没有,我这边好从省城带回去。她说家里不需要什么了,自己平安回来就好,并嘱咐晚上车不要开得太快,注意安全。见我答应之后,方才把电话挂了。 我签完字,青曼嘱咐我:“农哥,你订了六天的车,按时还车没问题吧?这边有下一位顾客预定这车”。青曼撕下单据递给我。 “好的,没问题。”我脑子转了一圈,肯定的答道。 “那就好,农哥,来还车之前,最少提前三个小时给我们打电话啊。这是电话号码。农哥,记一下啦。”这时,阑珊从侧室拖着一口红色皮箱侧身走出来。 “农哥,虽然是头次见面,但我可是把你当自家人了,护花使者的光荣重任就交给你啦,你如果走高速,可以将阑珊放到红城高速出口就行,谢谢!回头我请你吃菠萝鸭。”青曼伸出手来与我相握表示感谢。 “农哥,现在国庆晚高峰,走高速的太多啦,不如咱们走国道二级公路出城也不错,时间也差不多,而且车还少。”阑珊对着我说道,似乎对这一带非常熟悉,蛮有一股地导的风范。 “我估计这国庆节国道也没谱,一样的堵。我们还是走高速吧,走高速不用找道,我可以直接到乐安县城,不用再去绕一圈。待会我放你到红城市高速出口,然后你再打的进市区,这样好吧?”我不想因为走国道要经历不同县域市区而另生枝节,说道。 “高速快不了多少啦,咱们从市区民族大道这里到高速入口还有一段距离,就这段距离要是堵车,一两个小时下不来。不过由你啦,我搭你的顺风车,你走哪我都奉陪。反正我总比你到家先。欧耶!”阑珊伸出手指作出一个大v手饰,满脸表情表示很得意。 “农哥,忘了告诉你,阑珊可是绿城通。她既然跟你去,你就让她帮你开出城啦,她知道哪条道近,而且这个点还不堵车。她很在行的!她可是咱们姐妹中的出行专家啦!对于你可以免收专家出场费哦!”青曼笑着提醒我。 “好啊,既然有出行专家在此,我当然乐意。不过带驾照了吗?”我望着青曼回应道,但心里甚感没谱。 “带了,她是证不离身,居民身份证、城市户口薄、驾驶证、房产证、单身证,一应俱全,你想拿哪一个估计人家都愿意啦,括弧——还包括人!”阑珊聪慧的双眸闪过一丝会心的微笑,回头用手拧了一下信口开河的青曼肚脐,青曼笑着大声求饶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三章 重逢八0酒吧(3) 两人正闹着,验车小伙子已经帮我和阑珊的箱子提进车里后备箱,见时间不早,阑珊伸出手臂与青曼拥抱了一下,“待会到家给你回电”,转身上车径直坐上了主驾驶位。 我见状,只好将信将疑地绕到副驾驶一侧上车,并伸手关上车门。待我坐好,阑珊娴熟的在中控台上操作起来,车子便缓缓驶出车行出口。后视镜里青曼挥手道别,“下回来提前打电话,我买头活羊烧烤去。”阑珊也回头挥手致意,“好的,忘不了你的啤酒菠萝烤全羊!” 路虎卫士这款越野车我还是初次坐,它的身体架构比路道上的士要高出一个身段来,所以行过民族大道,从窗口看出去的视野比打的自然开阔许多,只见绿城街头护栏和天桥上,到处横着“热烈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六十一周年”以及“保护环境,共建美好绿城”的红色条幅标语,公交车站闪过许多披着袖章的义工和协勤。 我探出头去,不免还有些新奇的发现,比如竟然有我从没看到过的足球场馆和咖啡吧,还有亚热带民族游乐园,随着两旁高大的棕榈树不断闪退,就如行驶在八九十年代清平乡露天电影院转动的带着沙沙响声的电影胶卷里。 我突然脑子里冒出一个问题,萦绕在耳际:若是我不去北京读书,就在这座省会城市里,我又是怎样一副模样呢?是不是我可以与村梅在20多岁那个特定的年龄,当她经过绿城时,我们或许早就见面了呢? 我又陷入自己的幻想当中。我不免自己嘲笑自己起来,这样的问题有什么用吗,于事无补而已。脸上不免露出一丝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失落笑意,而这笑意被阑珊敏锐地捕捉到了。 “农哥,怎么自顾自的笑了,是嫌我车技不好吗?”阑珊侧身张着甜甜的小嘴笑着问我。我这时突然想到婵娟去香山那晚也问过我同一个问题。不过和婵娟比起来,阑珊明显带着南方人的娇甜味和灵气,是另一种款式的女生,有一种让你听了酥了的感觉。 “没有啊,你车技很棒!”我有些口是心非地赞道。心中其实有所担心她的车技,但她把我的笑归为对她车技的质疑,这使我百口莫辩,不好将自己的心事告知一个毫不知底细的人。 “那你怎么笑得那么不自在啊?”阑珊张着甜嘴开口反驳我,似乎我不给她一个正面回答,这事就是我的不对,我就像欠了她一份人情似的。 “我想事而已。”我只好含糊的吐露自己的心事。 “哦,我还以为你嫌弃我车技不符合你预期呢!如果开的生猛的话你可以叫我悠着点。”她给我一个甜甜的微笑,挂在那种典型的精致的网红锥子脸上。 “你想多了,挺好的!”只见我刚说完,阑珊就一脚添加了油门,我身子摇晃了两下,车子往路道口一个小型隧道穿过去,然后车子又平稳的追随着一众金红的鱼尾灯飞驰着。阑珊专注地开着车,我望着周边的风景,两人又顿时陷入沉默中。 见车子平稳驶出了路道口,我悬着的心方才有点踏实。打破沉默开了口,我侧身问道,“你姓阑?” “不是,我姓夜,夜晚的夜啦。”阑珊侧过头不免微笑地解释道。 “是吧,有夜这个姓吗?”我盯着双眼疑惑的问她。 “当然有啊,这个姓氏比较少见而已啦。”她一脸笑意盈盈的确定似的告诉我。 “哦,你的名字有特点。”我默念了一遍她的全名“夜阑珊”赞美道,像是弥补自己的孤陋寡闻。 “呵,很多人都觉得我的名字是有特点啦,说起来,农哥,你看你的名字,起得也讲究。——学成,是学有所成的意思吧?”阑珊饶有兴致的看向我,说道。 “猜得不错,老一辈都喜欢这样取名,代表着他们的期待。”我点头说道。 “很不错哟!你看看你现在啦,一看就是不负众望,学有所成。可我的名字不知谁起的,至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取,具体饱含什么意思。很杯具的哦!你知道我为这事在七岁那年,干了什么傻事不?”她突然若有所思的想起什么问道。 “什么傻事?”我无法猜到一个七岁的城市女孩会做出什么傻事来,转了一下念头问道。 “我那年翻遍了新华字典和新华词典,还查了大辞源,上面说‘阑珊’是尽了、消沉、消残、暗淡、稀疏零落等等意思啦,搞得我晕头转向!你说我姓叫‘夜阑珊’,那不就可以解释为夜晚消沉、夜晚过去了,或者是夜晚游兴渐消等吗?简直莫名其妙,总是没有确切意义。对这个问题我后来又独个儿想了好久啦。”她回味往事有些嘲笑的说道。 “有什么发现吗?”我见她侃侃而谈,连小时候陈芝麻的破事也拿出来当谈资,反正也无事,随性聊聊也不坏。当然,也因为她是女生,而且外貌也算讨喜,——但平日也不是仅外貌不错,我就会去搭腔。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在同一车上,两个人夜路中不说话那会很别扭,不至于说说话就弄得彼此不舒服。何况她本身性格挺活泼还比较健谈,这样也算是各得其所。 “发现算不上,不过要说下去的话,你不怪我像教授一样喜欢拿点芝麻绿豆的小事摆弄各种术语,弄成一大摞书吗?”阑珊侧头望了我一眼,双眼带着征询性的目光。 我顺口回应道,“还好,我都经历那么多年教授的摧残了,生命力就跟咱红城的甘蔗一样顽强,只要给点阳光和雨露就会长成一片甘蔗林。”我尽量想把自己弄得活跃些,但总感觉有些勉强。其实我不知道后面该找什么话题聊,但只要是能打发这行程上两个人相处的尴尬便是好的,毕竟我也不太喜欢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因为沉默会击垮人在内心建立的许多信念,尽管这些信念非一时建立起来,——那唯一的方式总得由一个人说话,——那就任由她说就是了。 “呵,你这开国际玩笑啦!你知道我后来干嘛吗?”她不知从哪飙来很多年前流行的口头禅。 “你后来干嘛了?”我一头雾水的看向她。 “我后来又查‘阑珊’这个词的出处啦。我查了辛弃疾那首《青玉案元夕》解释的各种版本,又联系当时的历史语境进行比较,——我这样看起来我是不是有点太较真啊?“阑珊说了一半的话,又看了我一眼,看我是不是有兴趣听。 ”挺好啊,小时候老师都教我们不懂就问啊!你比较出了什么了?“我鼓励着她继续说下去。这时两旁又见邕江,大桥上灯火通明,江面上游船如织。在江边的护堤上,出来休闲的市民来来往往,很多情侣靠着护堤石栏相互依偎着,窃窃私语,大抵说着热烈的情话,带着一张张模糊的欢喜的笑容。 ”我说得不好,农哥,你可不要笑啊!“阑珊带着笑意谦虚而试探性的说道。 ”不会,都是表达自己观点而已。“我认真地回道。 ”我比较认可辛弃疾是在南宋朝廷内外偏安一隅、到处声色犬马这种情况下,他还保有壮志一心抗金的这个说法,因此,认为词中香车美女、亭台楼榭都只是烘托啦,具体到了‘灯火阑珊’也只是借喻,显示了所谓的人格伟岸和执着追求之类吧,有点孟子‘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和境界哦。你说对不对?” 见阑珊认真地跟我说,那些专业术语一下子让我觉得她这么个时尚达人,竟然也这么学者范。 “不错,有道理”,我不假思索地应付道,其实我并没仔细听,那么繁杂的语文术语,总是让我感到头疼。 “但我后来一想,我对别人的理解也未必对啦,想想别人纵使给了万千种意思,其实我们都远离了他们本人和他那个时代啦,具有很大的偏差性,何不如自己给一个。你说对不?“ ”对,是这个理!“我回望了他一眼应答道。对于这些人名定义之类,我其实很难想到有什么好的定义法,也不会像文科生那样想得那么深奥。所以, ”所以,我就只需给我的名字一个自己的定义就好啦,这种定义就是确切和唯一的。你知道我给自己的定义是什么吗?”她侧头望了我一眼,好像要我确认她的观点似的。 “当然不知道了,请说。”我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新奇的观点,但对于这种喜欢这类形而上思考的女生,我表示自己应有的尊重就好了,虽然心底有些厌烦这类交谈。 “这个定义是:不管人生如何起伏变化,看清最真实最需要的内心最重要,守住自我,使得每天在夜深处独自回首,不埋怨也不后悔。我觉得这个定义就像神奇的储水潭一样,它会自主的吸附着我生命的各种符号,有意无意地贯穿和构成我的人生哦,使得我对外在事物的感觉也发生了变化啦——” 我打断了她的话,“有这么神奇吗?” “当然,“——她有些狐疑的望着我,确认似的看我的眼神里是不是有不耐烦,然后方才继续说道,”比如以前自己很小,总是觉得外面新奇的世界很大很大咧,总有走不完去不到的地方,于是喜欢上了旅游,每天都期待着夜晚快快散去,白天快快到来,可现在倒过来淡定啦,希望夜晚越来越长,白天越来越短。”她抬起右手朝我说着,快速的转动方向盘,朝着一条只有几点星光的黑暗的巷子驶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三章 重逢八0酒吧(4) “是吧,怎么有这样的想法呢?”我不禁疑惑地反问道。 “人不是这样一种会变的动物吗?我们总是自以为是的用自己的眼光为原点去看这个世界,比如原先小时候我们自认为世界是平的啊,地平线没有尽头啦,所以容易把自己当作世界的中心,每天新奇地睁开眼,以为世界就开始醒了。——” “嗳,这种感觉我也有哦”,我插嘴说了一句。 “是吧,——可是,当我们上学之后,地理老师告诉我们,世界是圆的,我们沿着赤道走,终究会走回原点啦。也就是说,我们很可能走完一圈,看到的景色却是原来我们熟悉的样子哦。当时我就崩溃了,在我的脑子里,世界是无限大的,怎么可能走回原地呢!再加上我不再是中心,那什么是中心呢?就是世界的中心在地球的球心那个角落吗,我那时就想,终究有一天,我会落到那里去啦。当时悲伤死了!”阑珊似乎想到当初那些稚嫩的想法,不免嘴角泛起微笑。 “这个想法也太魔幻了吧!”我也不免为她这种奇思妙想感到好笑。 “是啊,让人很崩溃的想法!不过还好啦!人总是要成长,后来,到了大学之后啊,教授告诉我们,世界是扩张的,什么大爆炸理论啦,我们飞出太阳系后就飞不回来啦,弄得我至今想起来都头脑发胀。让我更加迷茫,这时的我根本找不到了世界的中心——因为世界没有中心——我的人生彻彻底底的崩溃啦,这世界竟然没有中心吗?!这是多么让人想哭的事!” “然后呢?”我突然似有所触的发问,原本玩乐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我喜欢上了旅游,当我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行走旅行,我才发现到处充满着重复和单调,也充满着凄凉荒芜和绚烂色彩,我的思维和感受告诉我一个悖论:世界既然没有中心,那我们的人生也毫无中心可论。我当时是不是完全一个哲学大脑?” “有点”,我认真的说着,拖着下巴仔细品味着“我们的人生毫无中心可论”那句话。“想得这么形而上,这样会不会很累?”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并顺嘴说了出来。 “有点累,不过当时就莫名其妙喜欢想这些啦——有的时候为此很失落,因为想不明白,心里空空落落的。”阑珊回忆着往日时光,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那就没必要想啊,想着轻松一点的事情,或者看看娱乐节目就好了!”我引导她要岔开话题,不想再为这样费脑的形而上问题伤脑。 “每个人每个阶段,我们都需要找个理由作为支撑点,方才好有所依循。”阑珊没有理会到我的意思,继续说着。她这样年轻时尚的女生喜欢谈论这种问题,我倒是觉得有些奇怪。惊疑的想着她的人生到底遭遇了什么,会不会有着不同寻常的经历。可是我又不便直接询问,毕竟那属于个人隐私。我的心里转起无数个念头,就像旋转的车轮向前奔去。 “对,人有时候就是要想想人生的意义。那你现在怎么想的?”我望着绿城路道上或明或暗的灯光,有意无意地补充了一句。 “说实在的,我现在唯一能找到的便是——人生,不在于你的出发地也不在于你要去的目的地,而在于你现在在哪和心跳在哪,——可我知道,很多情况下,原先心里喜欢的所在变成了厌弃的过往,连时间都可能改变,这依循也常常变成了奢望,可我又不得不把这奢望当作支撑点,这样矛盾地生活下去。”阑珊苦笑了一下,一丝茫然闪过明眸,又恢复日常笑意盈盈的样子。 “你想得很深奥啊!”没想到阑珊这样看起来未经世事的女生会有这样的见识和感慨,着实让我感到意外。然后想起自己,触及以往伤心的往事,蹉跎的岁月,那些遥不可及的妄想,我不免由衷地赞许她说。 “学成哥,不瞒你说,回头反思这一切发生的事情,它到底意义又何在呢?简直狗屁不值。哦,你看,我一说,就是一大篇奇思怪论!你不烦吧?”阑珊侧头问我,笑着缓解刚才那种有些沉闷地气氛。 “不烦啊,挺不错的,很有才思。听你这样说,我也深受启发,但不知道对不对——你是说人的眼光不一定准确,而且还会发生变化,所以,人要有所依循,就得不断了解自己最需要最珍贵的东西,还得不断守住自己现有的本分,然后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这样活着不至于盲目,也比较自在对吧?”我双手抹了一把脸,将自己的理解和她分享。 “农哥,你才有才,总结得很到位,一段话就把我没理清的头绪和概念都讲清楚了。”阑珊点头笑道,除了交际式的赞同之外,也看得出是真心赞赏。 “你这是自身的存在哲学?”我为了更确切地验证她的所想问道。 “算是吗?不知道,对我无所谓什么哲学,只要有所依循就好。我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但我却是如此像开车一样驾驶自己的行程。说了半天,农哥,你具体做什么的我还不清楚,——还有你对自己人生总有打算和依循吧,那你的打算依循是什么呢?还望不吝赐教?”阑珊转着方向盘,身子前倾了一下,问我。 我仔细想了一下她的问话,脑子里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准确表达出来。只好如实说道,“我嘛,搞智能信息的,比如这车上的各种智能程序之类,我们都可以设计和研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若说我对自己人生的打算和依循,——若说没有的话,也不太可能,但我也没理清过——”我望着车窗外的路道,街巷中的护栏和树影接踵而至,像是静默地听众,等到我的回答。 “没理清过,什么意思?”阑珊微张着樱桃嘴不解地问我。 “就是没仔细想过,都是在考试与做事中度过的,一天总有忙不完的事,闲下来的功夫就是睡觉,而起来之后又是一大堆事要做。有点像猪圈里的猪的生活,或者牛圈里牛的生活。”我盯着反光镜里自己的影子自嘲着。 “农哥,你瞎说,你这根本不像吃完就睡的猪的生活,更不像牛的劳碌生活,我看你倒像是野生的大棕熊的生活,每天起来忙忙碌碌的掰竹叶自娱自乐,饿了的话就去觅食,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阑珊说着,似乎想到什么好像的场景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大棕熊,这可是珍贵动物!真要是这样那就不错了,可惜不是啊,累得跟牛似的。” “不至于吧,多劳多得,你在北京的薪酬比在省里的总要好得多啊!”阑珊用话宽慰着我,我只好露出一副微笑,将自己的无可奈何掩饰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三章 重逢八0酒吧(5) “对了,起初我以为你是大学生,现在有点怀疑。”我转换话题,想聊些轻松的内容。 “大哥,你什么眼力啊。呵呵,难道我不可以是研究生吗?不过承蒙夸赞,大学毕竟差不多是过去式了,现在都快成阿姨啦!” “哦,不好意思。那能否问一下你学什么的,现在又做什么的?” “我呀原先学的社会学专业,后来改行,在绿城做过好几份工作,当过什么家庭教师啦,教小孩画画啦,也做过杂志社的平面设计和模特啦,现在呢,自己开了画室,还开了个淘宝店,专门经营艺术品。在这期间,报了个西大在职研究生来读,算是给自己充充电。”阑珊不紧不慢地说着,我心里感到很诧异,想不到眼前这个看起来甜美乖巧的女孩竟然这么能干。 “那你挺能啊,有自己的画室还有自己的店面。还一边学习,工作学习两不误!”我给她投以赞赏的目光。 “那有什么啊,马马虎虎而已,前两年在红城买了套房,按揭,先期房子没住上,月供却一分少不了。所以总得拓展些收入来维持,便没头没脑的做起了这些。由于经验不够,只好报个班学习学习!”阑珊握着方向盘,微笑了一下,毫不在乎的说。 “你不是在省城工作,怎么要回红城买房?”我将心中的疑问抛了出来。 “因为我喜欢画画,说实在的红城适合画画。有江有水还有花,另外,这里毕竟生我养我,有许多认识的老邻居,都是割舍不下的。到时艺术品卖得好,再考虑在省城开个店面买套房。何况现在在红城居住时间比较多,只不过每个月都会出来几趟省城。‘ ”那不是挺累吗,来回跑!“我有些质疑地说道。 ”不算什么了,来这边坐火车三个小时,有时朋友驾车来挺快,两个小时就到了。”阑珊摇了摇头,笑道。 “感觉你现在的生活很有章法,很多年前,我也梦想过这样的生活。”我侧了一下身子。 “我这个有什么章法,对于你来说,这样的生活应该很容易实现的。”阑珊伸头望了一眼车窗外的夜市。 “不,跟你一样,我们到达的地方往往超出我们曾经的预想,不是我们想要的样子。”我不免借着她的话头感慨了一下。 “哦,蛮有感触哦。呵呵!对了,农哥,刚才你还有一个问题没有直接回答我。不得岔开,现在可以回答了吗?” “什么问题?”我有点疑惑。 “你人生的依循是什么?”阑珊握着方向盘望了我一眼,满脸期待的眼神。 “是吧,这个问题——我给你讲个故事。我很久以前被我妈妈打过一次,你知道吗?因为我偷了别人家的梨。“ ”农哥,你竟然也是坏boy?呵呵,难得啊!“阑珊惊讶地打断我的话。 ”哪个男孩小时候不捣蛋啊!”我笑了起来。 “那打得严重吗?我觉得做妈妈的不会真下狠心打。”阑珊关切地看了我一眼。 “还好啊,打完就让我跪在祖宗牌位面前——” “竟然让你跪?”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我一眼,看我是不是在撒谎。 “当然,我小时候很淘气,虽然挨打次数不多,但挨跪多了!”我不免尴尬的笑笑。 “你们家教很严啊,那你妈妈就只罚跪吗?” “不啊,一边跪着她就一边数落——做人啊,就像稻田里的稻子,总得有那么一块有棱有角的田地,你才知道春天来了就播种,夏天到了就薅草,秋高气爽的时候就去收割,冬天下雪了,那时候你管不着,就任由别人把自己堆成高高的草垛也好,储藏起来给那些累了一年的牛马过冬也好,和着黄澄澄的稻子辗了皮做成白米饭养育千家万户,都任由别人去了。不争气的小子,我管不了你的秋天,也管不了你的冬天,但是春天是什么样,夏天怎么长,我得管,我不能让我家的大田种出的是稗子,这辈子你都给我记住了!”。 我学着我妈的声气夸张的说完,阑珊哈哈大笑。 我把头扭向窗外,想起老妈,眼角不禁有些湿润。故意扭头瞧向外面,不让阑珊注意到。 “真想不到伯母还有这样的教育方式,太难得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她把你教育成现在这样,已经算非常成功了。你现在早已经不是什么稗子,是醇香的米酒,她现在应该感到很欣慰了。不过这事跟你的人生依循有什么关系呢?”阑珊盯着我问。 “我的依循我真没想过,不过其实那么多年就是我妈说的——心中有一块田,然后精耕细种到了秋天有收成就好。” 阑珊转着那双圆溜溜的画色眼睛应道,“哦,这样啊”,然后望着挡风玻璃外的路道陷入沉思中。 由于高速免费,出城的车子果真太多,缓缓向前行驶,阑珊拐了几条街,方才到了高速入口。看得出,阑珊算是个老司机了,操作起来稳健娴熟,不管是转弯还是加减速,她都能够自如的让车平稳行驶没有抖动震颤感觉,坐在车里非常舒适。 车子过了收费站,我侧头跟阑珊说,“让我来开吧”。 她侧脸笑道,“你晚上还赶车,让我开吧,你放心,这条高速我开过很多回了,保证安全。另外,开这拉风的车出来还是第一次,让我好好享受一下。” 我见她满心欣喜,也不再强求,“那好,你开吧,到红城市也要两个小时,待会累了换我。”她见我答应,报以羞赧地一笑。扭头没头没脑又问我一句,“不过,很好奇,你怎么会选这种手动档的越野车。” 我微一沉吟,告诉她,“我对车也不了解,只是因为待会还得爬一段山路,那边的柏油县道修了两年了,怕没修好,底盘低的车容易刮蹭到路上的石块。所以选了它,没想到是手动。” “哦,这样。你的眼光不错,这款路虎卫士爬山路正合适。而且是今年新出的款。你看中控区这些配置,还是有点土豪的味道吧。对了,你家清平乡哪个村?” “梦花村。你这是调查户口吗?”我调整了一下刚才情绪,不免开起了玩笑。 “说来你不知道,我去过你们那里,很多年前暑假去那边写生。那时我刚初一,和一位老师去了你们那里,住在供销旅社。街头供销旅社还在吧?” “在啊,但快拆了。”想到供销社,我就有些情绪,但隐瞒着掩饰过去。 “这样,你知道吗,当时旅社用的清源河里的自来水,无比清澈,我们伸头就喝,甜得跟冰糖水似的。” “是吧,可惜现在清源河里的水不能喝了”。 “被污染了?” “不是,因为好几个月河里缺水。” “太可惜了。说起来十几年前那次去你们那边清平乡,很多细节现在都还记得。清平中学那棵长在巨石上的千年花瓶树多么壮观,而且巨石上那幅毛主席穿长衫的石壁彩画像异常精美,尤其是手握木柄伞那几处,我老师赞叹不已。可惜当时有些地方剥落了,没能得到有效保护,还有那些语录字也写得漂亮。记得当时还去问过学校里的老师,这些画作到底出自谁之手,但他们都不知道是谁画的,怪为可惜。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阑珊露出一脸惋惜的表情。 “都被刷掉了,早已经不见了。” “那实在是巨大的损失。我还记得另外有一天傍晚,天刚下过雨,天边浮出一道彩虹,天空飘着云带,有一对母子在稻田里杵着棕竹棍除草,我和老师就撑着伞坐在那绵延一公里的水渠桥上画了他们一下午,那作品后来还获了奖。”阑珊一边回思,一边兴致勃勃跟我讲。 “这样巧,能记得什么时间吗?” “当然记得,这件事对我老师很重要。还记得那天是1998年的7月4日。我的手机里还有那幅画的照片,不信你看看。”阑珊从胸前摘下她蓝色的手机打开相片夹递给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三章 重逢八0酒吧(6) 我看了一下,隐隐约约像是山村兄和花姨,又像是我和母亲,穿着蓝色唐装衣,戴着金色的蓑衣和斗笠,像稻草人一般展开双臂伫立在青青的稻田里,右上角是一轮挂在母子峰间的金色夕阳,映衬着无边的蓝天,画作布局极度匀称,意境格外的优美。我顿时被吸引住了。 我仔细的去辨析,发现人的双臂、蓑衣斗笠皆是由稻草及稻穗构就的,极具创新。而笔法也是极为熟练和老道,非一般作者能画得出来,也不像是一个初中生所为。只见画的右下角落款写着两行字,第一行写着“《蓝色稻草人》,第二行写道“墨心作1998.7.4日于清平乡雨后”,作者和时间之间没有标点符号间隔。 “看来真是在我们那画的,这么说起来,你跟清平乡真有缘分。对了,你还记得这画中的两人是谁吗?”我不免关切的问她。 “小孩子我估计记不得了,人长大了都会变样,至于大人的话只会老去,样貌不会有太大变化,若还健在,我应该认得。对了,农哥,其实我一直想问你,这次回家去做什么?”阑珊双眼闪烁着灵慧的光芒,心中其实似乎有答案,待确认而已。 “给我妈祝寿,明天正好60岁。”我举起手比划了一个6的手势。 阑珊听了,满足似的舒了一口气。“这样,60岁可得大庆,怪不得要赶路。农哥,再冒昧问一下,你结婚了吗,怎么没见你带女朋友或者嫂子?这样重要的日子,伯母肯定想见你带着她两个人回家给她拜寿。” “说来惭愧,还没结。算是单着!”我摊开手,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女朋友也没有?不可能吧,农哥,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也没有人要?”阑珊脸上闪过一丝惊诧,同时也露出一丝惊喜。 “也不是没人要,这事说来话长。简单的说,我们遇见的人不是我们契合的那一个人。”我说完,顿时感觉有些后悔,为何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什么是契合的那一个人?有点不明白。”阑珊字斟句酌的想了一会,问我。 “你看过台湾作家张德芬的《遇见你自己》吗?其实,找爱人就是遇见我们另一个自己。就像你说的,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不同,我们的眼光也不同,但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得用自己的眼光来打量这个世界,所以我们遇到的那个人其实就是我们眼光中的另一个自己。”我想了一下,想要用清晰的概念去描述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有点牵强的回她。 “那照你这样说,我就是找我自己就可以了?”她装作一本正经的揶揄道。 “你也单着?”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禁反问。 “我一直单身。”阑珊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 “那你没被逼婚吗?”我也调侃起来。 “父母不在身边,他们不用操心我,我也不用操心他们。”阑珊望着我微微笑道,带着一点悲凉的情绪。 “这怎么说?”我不太明白她这话到底想说什么,似乎里面含着家庭变故。 “他们各自都有家,现在我过好自己就好了。” “哦,他们离婚了!不好意思”当我意识到这是个破碎家庭的时候,对阑珊的乐观和品行不由欣赏起来,从而对她的印象又添了几分好感,同时,对她起了几分怜悯。我感觉人的情感就是这么复杂,总是各种情愫交杂在一起,并不单纯的只是喜欢或者不喜欢,甚至毫不由自己控制。 “所以阿,你刚才问我为什么在红城买房子,其实也有个顾虑,怕有时候他们回来看我,好有个住处。但是,现在觉得,那顾虑毫无必要。”阑珊说着,叹了一口气,像是埋藏在深井里的一口瘴气,使得气氛顿时不对劲起来。 “哦,这样,怎么了?”我想冲淡一下这种不快的气氛,让她一吐为快。 “没事啊。对了,农哥,你是不是很少回家?”阑珊像是不该对我说这些一样,无奈地露出微笑,立马转化了话题。我对她的机敏又是欣赏又是爱怜。 我夜不再追问,“还好,经常回。不过我以前大学寒假的时候不回家,因为难买火车票,当时买不到还好,买到票也是绿皮车无座,熬死人了!你坐过绿皮车吗?” “坐过,不过最多六小时,从红城到桂林。感觉还不错,可以一路看风景。”阑珊轻松地笑了起来,露出如银皓齿。 “是吧,我从北京回来,要三天两夜。可没闲心看风景。” ”是不是想着艳遇?“阑珊顽皮地笑起来,不过一点声息也没有。 ”什么艳遇!那时找个蹲的地方都没有!你知道无座有多累吗?车上过道、座椅下面以及厕所都堆满了行李和人,泡面味脚臭味混杂在空气中,睡也睡不着,挪也挪不动,转个身也费劲。我那时连手机都没有,想听歌也做不到。” “这么惨啊,还好我没去外省上学啦!”阑珊伸了伸舌头,表示出一副很害怕不敢想象的样子。 “所以啊,我常常是暑假回来,但绿皮车没有空调,由北向南,热气腾腾,跟蒸笼似的。” “那这个你怎么受得了?——是我打死也不坐啦。”她左右来回摇着头,眼睫毛眨巴着,一股决不坐的模样。 “票价便宜啊,不坐那坐什么?有坐的就已经不错了。”我摇了摇头,想起大学时候的窘境,有着深入骨髓的厌烦。像阑珊这样的女生是根本体会不到的。 “反正我是受不了,想想那些超级臭的袜子酸菜味,我都已经受不了啦!”阑珊吐了吐舌头。 “坐车还不算什么,——我跟你说,我尤其对绿城火车站印象特别深刻,每次回来我基本上是在火车站过夜的——”我见她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继续爆料。 “你竟然在火车站过夜?”她惊诧地大声问道,似乎像听到什么秘闻似的。 “对呀,当时为了省钱,就躺在蓝色的候车椅上睡。你知道在火车站过夜,来来往往的人群很多,人来了,哗啦啦一响我就被吵醒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抬眼看护自己脚边的行李。有几次迷迷糊糊醒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哪个城市,还以为是在火车上呢!”我回忆着当初睡火车站的情景,这些我都没跟任何人说过。 “也太惨了吧,这个?”阑珊故意表情夸张的表示惨字,拖了一个长音。 “还好吧,有大学上就是好的了。有很多人都没有上过大学,我比他们要幸运得多了。”我说着话,笑着回她,不免想到了村梅,心里一阵伤感。 “农哥,说句大实话,感觉你像两个人附体啊!刚才看你是个深沉睿智不言苟笑的人,但现在又发觉,你内心一旦打开,又是一个感情丰沛爱憎分明的人,感觉好复杂。对了,放点音乐吧,想听什么音乐?深情的还是沧桑辽阔的?“她见我谈到此话题有些伤感,不免夹着粤语问我,”周董的听木听啊?” “可以,放吧,旅途中只要有点音乐就不错。虽然不是他的歌迷,但他的歌我也喜欢听。”我看了一眼中控台,蓝荧光下,阑珊选着曲子。 “看来你也是音乐潮人一个哦。那你追星吗?”阑珊抬头问我。 “还好,喜欢听,但一直不追星。”我想到追星这个问题,这么多年喜欢听歌,却真的没对一个明星追逐过。 “为什么呢?”阑珊追问道。 “因为喜欢歌就好了,何必要去喜欢那个唱歌的人。很可能那个人往往不是我们想象中的人,走近了到处都是缺点,反而落得失望。就像钱钟书说的,喜欢作品就好了,何必要去见作家,——鸡蛋好吃,就好好吃鸡蛋,下蛋的母鸡还是不要见为妙。”我想起钱钟书的作品《围城》,那本书我看了不下十遍。当然,也联想到他健在的百岁妻子杨绛先生,班上一个女生就经常看她的文章,时常还发在班级微信群里分享,很是睿智。 “看来你真是大棕熊,在自己的田地里自娱自乐哦。”阑珊揶揄我道。 音乐从车音壁如水般流出来,却是周董的一曲《千里之外》,“梦醒来,谁在窗台,把结局打开”,在这寂静的夜路中,不免使我听着歌词陷入沉思,却不想让阑珊打扰,便故意假装沉醉其中,一边闭目养神。 听完一曲,我闭着眼对阑珊说,“这条高速虽然建成不久,看你驾驶不止一次了”。 只听阑珊温暖甜腻的声音飘过来,“平日喜欢旅游,有时候也跟着周围的朋友自驾到省城,或者开车来这边聚会啊,所以这边比较熟啦”。 阑珊指着远处几处灯塔让我睁开眼看,”红城市的军用机场现在也开始准备民用了,叫做红城巴马县机场,你知道,咱们这边的巴马县是长寿之乡,还作为世界文化遗产,所以这机场靠近巴马县,所以名字取得有点借题发挥,再过一年,这边也可以开通四五条专线,到时你可以从这乘飞机转飞北京。“ ”那不错,以后回来可以更加便捷,“我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然后又是沉默闭口不语。只见车子在高速上疾驰,耳旁只闻疾驰的风,郊外那些黑茫茫香蕉林、芒果林、成片的水田、连绵不绝的甘蔗林,杂着周董的《东风破》、《借口》、《七里香》等歌曲旋律一路倒退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三章 重逢八0酒吧(7) “你是不是很累?”阑珊见我缄默不语,伸手掌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我说,“还好”。其实也有些疲累啦,头靠着车靠椅,眼睛皮有些沉重,好想好好睡一觉。 “那你闭眼休息一会啦。”阑珊见我强做精神的样子,微笑着劝我。 我望了她一眼,见她一副关切的样子,又见两人之间不知该聊什么话题,而闭目养神不失为一种方式,何况我见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绿城,便想先安心的小睡一会也总是好的,毕竟还要赶夜路,“好的,那我睡会,待会到了红城叫我。” “嗯,好的,放心啦。”她微笑着满口应允我。 我靠着坐垫眯了一会眼,不想很快便睡意朦胧,沉沉睡去。 “从这出去了吧,醒醒,农哥,”当阑珊推醒我的时候,我看见车子已经停到乐安县城高速路出口,我睁着眼惺忪的望着路道指示牌不免皱了皱眉头,心下有些惶然不快。 阑珊见我醒来,伸右手轻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背微笑道:“农哥,刚才实在不忍心叫醒你啦,让你多睡会。——“” “哦,我以为你叫我,所以安心眯了一会,没曾想到睡过去了!”对于她的心意,我实在猜不透,但又不便谴责她,只好解释一番自己的疏忽大意。心下暗地惊心,要是她给我灌药,然后拉到什么僻静处处理了,我哪里知道,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想到此处,我一身冷汗。 “农哥,你今天回家给伯母过寿,身体又那么疲累,晚上还得黑灯瞎火走那么一长段山路,要是路上车出故障那就糟糕啦,你一个人这样也没个伴,小妹丢下你那太也不地道。——”阑珊两眼盯着我,怕我说三道四,追问她为何不叫醒我,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谢谢啊,我刚才确实有点累,所以自己也没记着醒过来。”我打断她的话,不忍拂拭她的好意。 “或许真是有缘,我这几天恰巧没事,也一直想再去那边看看清平乡的风景,今天正好农哥回来顺路,所以我就想趁机去看看。还希望农哥你给我做做向导啊,到时可以拍点照片放到我的收藏艺术馆里,好吧?”说完,她双手合起来不停向我作揖,祈求我的宽恕和答应。 我见她说的真挚,又见车子已经开到了这里,不答应也得答应,不过想到待会怎么给家里解释,一时一筹莫展。先到家再说吧,我心里琢磨着。我转头无可奈何地笑道,“欢迎啊,只要你有时间,一道去玩也好。”她便兴奋起来,抱着我的额头就是啵的一个亲吻,“那我这车可以开爽啦”。 车子出了高速路,不久进入河口加油站,我让夜班的师傅加了一箱油。然后阑珊掉头从河口大桥上沿着通往清平乡的县道驶去。半个小时后,过了几个瑶族村落,在盘旋的长龙坡上走着,几只不知名的黑鸟被车子大前灯照中,从林中突然扑簌簌飞起,声响巨大。 我和阑珊为此都吓了一跳,心口扑扑乱颤。阑珊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一把拧住我的左肩夹克,等看清了是飞鸟后,她才放手长舒一口气。 我见她受惊,赶紧侧身跟他说,“你停下车,缓一缓。这里现在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里面放了很多珍禽猛兽,说不定什么时候又窜出来,要是撞死了,追究起来,咱们就得去蹲几年号子。另外,这里正在建旅游线路,路况不太好。这样,——我比较熟路况,我来开吧。” 阑珊见我这样说,便花容惨淡地同意道,“那好,你来开啦”,伸手就要开门下车,我说“你不用下车,我下车,你移过来就好。” 换了座位后,我启动车子继续走。中控仪表上的蓝色荧幕微光照在阑珊白皙灵慧的脸上,但见她双眼精神饱满的看着外面的景致,似乎还是蛮享受这样的惊奇旅行。 为了缓和一下刚才的受惊,我找了个话题告诉她,“想想以前那帮修路人,真不容易”。她缓了一口气问“怎么不容易啦?” 我说,“曾经有个与我妈结拜的大姨,65年从北京清华附中高中毕业,虽然她个子不大,但是能歌善舞,和一帮北京、上海、省城绿城来的知青,怀着理想来到红城革命老区支持这边的建设,后来被分派到咱清平乡,与乡里几千号人一起凿山挖泥修建这条公路,整整修了八年,才把县城到清平街上的公路连接贯通。” “哦,太辛苦啦!真是佩服老一代人!估计那时候主要都手挖肩扛的,没有现在的重型机械,要是有挖土机什么的,就很容易啦。”阑珊回道。 “我大姨就为了这条公路,她在我外婆家白桥村一住就住了四年,由于我妈田新华、堂姨田山月同年同月同日生,所以她们按大小拜了姐妹,她为大姨。” “北京城里的妹子她能在清平乡待得住?” “当然开始不乐意啊,还想方设法要回去。不过不多久,见城里运动搞得轰轰烈烈,她的同学有几个差点丢了命,她反而觉得这里是个世外桃源,于是才安分下来。按她的话说,这倒保全了他的命,她把最好的青春都献在了这条路上了。” “那也是迫不得已吧!” “有一部分吧,后来我大姨也没立即回北京,嫁给了兴龙村的大队长。不过,他们一家现在都过得不错。” “你说的是不是出了大官、老总、还有名导啦,在大陆港澳台以致全世界都有影响的那宗家?” “哦,你也知道?——就是她家。但他们很久没回来了。” “这家人太有出息啦,一个个大名鼎鼎,红城人哪有不知道的嗳。有机会你给介绍介绍,膜拜膜拜。”阑珊说着,突然叫到,“野白兔,野白兔,你看还在前面跑啦,好几只,进林子啦,哎呀,好快啊!”她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脸上一眼失落。 我觉得她顽皮得好笑,不免自个乐出声来,她见我揶揄她,眼珠一转,睁得大大的瞪着我,“不许笑啦,再笑扔你下去给我抓!”然后左右手并用,连续拍打我的肩头。 我于是只好侧身莞尔。 车子不久便到了明家坪,我便心里舒了一口气。在山路上可是转了尽四十分钟都没有人烟,一个人开车走在这山道上,不管胆子多大,从林中传来各种稀奇古怪的声响,终究会令人毛骨悚然。所幸明家坪这里散散落落的聚居着十几户瑶胞,他们沿路盖了楼,还开了小卖店,长期以来是清平乡来往车辆加水的小站。这时还有两户人家开着灯,正在看湖南台的综艺节目《快乐大本营》,娇小但却不乏机灵的主持人何炅拿着话筒正在屏幕上跳来跳去。 我下车熟练地拿过地上的塑胶水管弯腰给水箱加水,加完水后沿着房子边的小路到搭在沟渠上的砖瓦茅厕小便,然后回到小卖店又买了两瓶果粒橙,正准备给老板付账,却听见阑珊从车里传来话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三章 重逢八0酒吧(8) “老板,没打烊吧,我也买点东西啦”。只见阑珊打开车门下了车,我立即感到眼前一亮。只见她换了一身装束,一双蓝色俏鱼嘴坡跟鞋,外加白色超长型印花长袖衬衫,黑皮包臀裙里套打底裤,戴着一全要了,我顿时觉得她是不是脑子出了毛病,什么东西都买。你说这野猪肉她买来干嘛呢?我心下惊异不已。 “一百斤估计不到,都烘干了”老板娘手舞足蹈地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挂钩将肉取下来。然后分别过电子称记账,用废旧报纸包好放进两个装糖饼的空纸箱里。 我见状不对,阑珊买这么多,肯定是给我妈过寿的,于是赶紧伸出头去,“阑珊,你买这么多干嘛呀,你要买,出来的时候再买也可以啊,车子后备箱都装不下啦!” “没事啦,放后排就可以啦!你别管!”阑珊给我一个萌笑。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任她买吧,回头把钱打给她就是啦。老板娘家穿着耐克运动装的初中女儿披着头发也闻声出来帮忙。不多久,两箱肉全装上了车,像叠罗汉一样放在车后排。阑珊去水龙头边洗了手,用纸巾擦干之后,回来侧身上了车。 待阑珊做好,我见过去的路极为陡峭和险峻,我叮嘱阑珊说,“待会过完林子,就是青龙峰,沿着山道再爬一段坡就是咱清平乡著名的镣枷大坳了,然后过去全是下坡路况,听说山上放了不少珍禽野兽,也许还可能出现锦鸡哦,待会千万不要大惊小怪,免得吓了自己!”阑珊听我这样说,攥着两只白嫩拳头举在胸前,两腮鼓起,嘴唇微翘说道,“好的。待会我就做你小助手,帮你看有不有锦鸡,抓几只回去!”见这么一个高挑娇美的女生,竟然作出这么萌的表情包,我只好莞尔微笑。 车子到了青龙峰附近,昏暗的阔叶林中远远便听见情定三生瀑布悬空直下,一丈多宽的水帘在洗心潭边的山涧轰轰隆隆溅起无数水花。这时候,山中清音寺传来“当—当—当——”十二声震耳欲聋的钟响,钟声宏亮而悠远,隔着山峰一座座传出去,我看了看手机,果然已经是十二点了。 车子翻过镣枷大坳,便沿着人参山脉西麓下行。车子开了不远,便见那高耸入云的人参峰与岑王峰蒙着一层薄薄云纱,看起来隐隐绰绰。 车子下行,极为快当,很快便路过沉睡中的清平乡街头。十几分钟后,车子沿着新铺的水泥村道开进梦花村,几只狗前前后后夜吠起来,到了屋前砖墙院子,只见灯火明亮,大姐和姐夫站在堂屋大门口,正走下台阶来接我。月亮这时候,正从东边人参峰上升起来,昏暗的清平乡随着月影移动渐渐明晰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三章 重逢八0酒吧(9) 我将路虎卫士缓缓驶进院子里,熄了火,欠身先行下车。 大姐突然看见副驾驶上的夜阑珊,身形高挑容貌俊美,一身打扮十分讲究,看起来像是电视里一直比较火的女明星林志玲的模样,立即欣喜起来,侧头盯了我一眼,眼里杂满对我的责备,热情地准备走过去跟她打招呼。 我赶紧拉着她的袖子到一边耳语,“这是我在绿城车行刚认识的朋友,帮我开了一路车,顺带来咱这边旅游的,让她住在一楼的客房吧,你可别多想”。 大姐左手捂着我耳朵凑嘴悄声笑着说,“刚认识的来旅游?那么快就跟你回家了?你真行!还要瞒着你姐?”。 “不是,她真不是那个!”我见她疑心,正色跟她说。 “现在是不是不重要,只要以后是就可以了!”大姐张口笑着丢下我,径直走了过去,阑珊正好下车望着我们窃窃私语的姐弟俩,笑意吟吟地站在院子中。那种清纯美的风格顿时让我想到了十六岁那年穿着格子衬衫的村梅,镜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又回到阑珊的身上,我想,像阑珊这样娇滴滴的女生,在城里舒服惯了,不知道她适不适应农村的风土人情,估计待不了多久,就喊着要离去。 这个时候姐夫也出来了,家里养的两只田园犬摇着尾巴跟着他转。阑珊见到,不免有些害怕,担心狗咬她,侧身依靠着车门旁,随时准备逃上车。姐夫看着她那样子,笑着说:“不要紧张,没事,她们不咬人,我带她们过那边去!”姐夫便带着两只田园犬到院子一边去,拿出狗项链栓在柴禾边。 阑珊方才放心的迈步走过来,我连忙介绍大姐给她认识。阑珊微笑地称呼“改革姐好”。然后大姐回道,“你好,你好,赶紧来进屋!”拉着阑珊的手,满心欢喜。 我见大姐改革如此热乎劲,知道她是上了心,我的头皮更是发麻。凭白无故的带了这么一个女生回来,又对她的底细毫不知情,想到明天,到时家里人问起来,我该如何作答呢?何况人家跟自己半夜回来,再怎么解释都是徒劳,谁会相信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大半夜从城里跟你跑回村里,而且只是初次见面?我顿时有些后悔让阑珊开车同行,再想到她这一路的行为有些怪异,我心里更是没底,不知到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转念一想,如今阑珊都已在家了,既然来到这里,也不能冷落了她。先由着她们吧,我静观其变就是了。 阑珊随着大姐走到屋檐台阶上,示意大姐停下,问,“改革姐,先不着急进屋,家里有冰箱吗”,我回头满腹疑问地瞧了她一眼说“干嘛?” 她手指后备箱,不急不缓地说“把后备箱的蜂蜜蜂蛹快点搬进冰箱冷冻,要不然容易坏掉啦”。 “你不是说自己用吗?”我疑惑地看着她。 “当然我自己用的,只不过现在我送给伯母而已啊,这可你管不着啊!”我顿时惊讶得无语,举手指了指她,表示对她这样欺瞒有些不满,夹着一股无奈。想起我先前的猜测,果不其然如此。只见她微微一笑,伸出舌头来,满眼都是看你拿我怎么办的神态,那娇美顽皮的表情逗得大姐改革莞尔一笑。 姐夫这时正在车后面帮我取行李,刚才没听清我们的谈话,见后备箱装有这么多箱糖与水果,问我说“不是告诉你不用买了吗,怎么还买?” 我正想回答是阑珊路上买带回城里的,阑珊却抢先笑着说道,“那是我们路上恰好遇到,就买了,车后排座有两箱野猪肉,后备箱还有蜂蛹和蜂蜜。这些平常市场上很难买到。这几天伯母过寿用得上,蜂蛹和野猪肉可以做菜肴,家里有冰箱得马上冻上。”顿时把我的话堵了回去。 改革姐拉着阑珊的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说,“人来了,就好了,都是自家人!何必还那么客气!”又对着姐夫说,“那是阑珊买的!” 姐夫听了,哈哈一笑,“哦,来都来了,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呀!家里东西多着呢!” 我不免看了改革姐一眼,还给她使眼色,只见她将我这个弟弟的重要性忽略不计,当作外人似的浑然不理,我连忙对阑珊说道,“那么多东西,你不带回红城去吗?”想到她一下子买了几千块钱的货物,当作寿礼,这在清平乡可算厚重了。何况还是初次见面就是这样阔绰,对于我来讲,实在不敢怠慢。 阑珊站在改革姐身边摘下帽子,散着头发,侧脸对我呵呵一笑,“农哥,我带回去干嘛,我都说了,这些都是给伯母庆寿的,我略表心意而已!” “这么多东西,太多了,送一箱果就好了,我妈她老人家也吃不了那么多呀!家里菜料也用不上,咱们现在寿宴都去饭店吃了!不像以前在自己家里做!”大姐改革见我一直在给她使眼色,才回过味来。 “你们不要这样啦,这点东西算什么呀,野猪肉和蜂蛹饭店也可以做呀,算是添一道本地菜而已啦!”阑珊似乎对于清平乡的习俗一清二楚,改革姐也不好把话头接下去。 “阑珊,你这样破费,也太费心啦!”大姐改革只好笑道,拉着阑珊的手笑盈盈地上了楼前齐整的石台阶,像迎驾娘娘回宫那般热情的请她进客厅坐。 见她们进去之后,姐夫从后备箱取出行李,他拖着我的行李在前,我拖着阑珊的行李在后,两个大男人如酒店服务生那样先后进了屋。 我进了厨房,取过葫芦瓢低头喝了水缸中清甜的凉水,一年没喝到这样的天然清泉,实在有点久违,喝在嘴里,甜在心底,心下极为舒服。转头见大姐改革和夜阑珊坐在沙发边喝着茶,一问一答聊得好开心,什么天气和护肤之类,听得我云里雾里。见与我俩男人毫无关系,我便和姐夫出门,把蜂蛹取出拿到冰柜里冷冻,又折身将几个果箱全搬到堂屋,已是满身落汗了。 夜已经深了,我让姐夫先行上楼去睡;改革姐带着阑珊到一楼客厅旁的客房,从橱柜里拿出绣着翠叶红花的簇新被褥给她睡。由于一层洗浴间好久没用,改革姐又拉着阑珊的手到二楼洗浴间开了沼气阀,指导她如何打开热水器洗澡。 阑珊对此感到很意外,环顾了一圈家里的摆设,没想到这里的生活还不错,装修跟城里房子也没太大区别。笑着对大姐改革说道,“与十年前来此已经大不一样了,这完全就像小型公寓嘛!”大姐听说她十年前来过清平乡,更是觉得缘分不浅。说,“你既然来过那更好,以后你得常来”。 洗浴间沙沙地响着水声,大姐轻轻拉我衣袖有事问我,我便随她走到一层客厅。只见她神色似笑非笑地跟我轻声再确认一遍,“你说她是你新朋友,真不是女朋友?”然后立着双眼盯着我,像是要看我心底藏着什么宝贝似的。 “不是!我已经跟你说过了,真不是!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我刚说了一半,改革姐立马打断我——“这般如花似玉的女孩不是女朋友,谁信?明天亲朋好友都来了,大家肯定都传开去。这话要是传开,假的都成真的,说学成你从北京带了媳妇回家了,——以后你想在咱村子里找媳妇可就难了!”改革姐还是将信将疑地问我,不无耽心地提醒我。 “是吧,如果不好说的话,到时就说是我的助理或者同学?”我脑海中便想着如何把这事编个谎圆下去。 “你把你的助理带回家?——这年头别人肯定猜那是你的私家小蜜!背后又不知道有多少闲话了!真不是你女朋友的话,那别说是你的什么助理了,免得说你现在人也变得花心了!” “那说什么好呀?”我一脸疲累地问道。 “对了,这个就说是北海姑姑家的女儿来祝寿的”。我一想,这个理由不错,谁也没见过姑姑家的女儿长什么样,连我们自己都好多年都没见过在北海的姑姑啦! “好啊,你跟姐夫说一下,对了,她那些东西,我们别动,让她带回红城吧!”我嘱咐道。大姐改革嗯了一声,见上面洗浴间的喷头水声关了,阑珊似乎要洗好了,她连忙起身上楼去看。 大姐改革走后,整个一层客厅静悄悄的,能够听见我的心跳声。我喝了几口清平乡产的白毫茶,顿时清醒了不少。楼上喷头水声又响起,只见改革姐又轻轻走了下来。这时,我兜里的手机彩铃响起,一曲克莱德曼《爱之梦》的钢琴音符飘散在夜气中。我取出一看,屏幕上显示是金董从北京打来的电话。 我拿手机跟改革姐示意了一下,转身出了客厅去接,只听听筒那边金董关切的问道“到家没有?”。 “刚到,正在和大姐说话”,我说。 “那就好,我一直睡不着,刚才打你电话没打通,心里一直在跳”,她缓了一口气,“——到了就好了!” “可能是信号问题,刚才开车经过老山林场,那边海拔高,信号不好”,我小心解释道。 “是吧,没事了,——到家就好了”,她字斟句酌的回道。 “你安心睡吧,太晚了”,我劝慰她道。 “好的,明早我十点飞机去法国。这次我没法跟你去,下次一定给她补,祝伯母happybirthday!”,她发来祝语。 我回道,“好的,我替我妈她老人家谢谢你的礼物”。 她回,“不客气,她老身体健康就好。——对了,你也早点休息,赶了一天的路了!” 我压着嗓子带着磁性的嗓音轻声地感谢道,“好的,那早点休息!” “早点休息,拜”。电话里传来她依依不舍的语音。挂了电话,我顿时感到疲累又袭上身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三章 重逢八0酒吧(10) 我挂了电话,走进客厅,改革姐一下子又起疑心,问“这谁,那么关心你?”两眼死勾勾的盯着我,要是我敢说瞎话的话,估计她就要拿我开刷了。 我只好含糊说道,“单位领导”。说完,看了她一眼,举起桌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也并不想作更多的解释,免得她又要刨根问底。 “怎么听是女的?”改革姐一脸怀疑的眼神望着我,似乎想从我的神情看出一丝蛛丝马迹,好打消她心中冒出的疑问。 我摊了一下手,见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不吐点料估计是放不过我的,回说,“我的女老板——也是我的大学学姐”。 “这样,可别跟你姐打马虎眼,你说你这边这个我还不知道啥情况,那边又有一个,——我跟你说,你这是不是脚踩两头船?——这样可不好。”改革姐又独自猜疑起来。两眼来回转,像是无数个念头在心底里打架,就不知道哪个占了上风。我见她如此,怕她无事也给我整出事来,连忙想着要把她给招呼过了。 “不是!——咱们家的家风,我清楚,——你弟什么时候胡来过。这个阑珊你可以自己去问问她什么情况。”我对此情形感到实在无可辩解,倒不如让她自己问去,也省却我白费口舌。我这一天跑了三千公里,大晚上的已经够累了,再让她这样追问下去没完没了,心底实在难以承受。 “是吧,那就好!”改革姐缓了一口气,将方才的不安都压了下去。突然又似乎想起另外的事来,几次要开口却未开口,还在想着要不要跟我说。听楼上浴室喷头水声还在哗哗作响,她觑了一眼,知阑珊尚没出来,终于忍不住了,让我凑近她一点。悄悄说道: “我还得跟你说妈今天的事,你看你姐夫他们都回来了,——今天早上妈失踪了,吓死我了!”大姐改革一边说着,一边张望屋里,竖起耳朵听楼上声音,估摸着妈和姐夫他们应该都睡了。 “这怎么回事?”我听了也是悚然一惊,我打断她的话,盯着改革姐的眼满是疑惑。 “怎么回事?就是妈突然走失了!”大姐转了一下眼,语气突然加重。 “不是在家吗,怎么会走失?”我见她话说得不清不楚,更是疑惑。 “谁知道啊,今早起来就不见了,我们托人都找到省城去了,谁都说没见到!后来是在邻乡石头村发现的,幸亏得你老同学洪民开车把她送回来,——”大姐改革叹了一口气,似乎压在心底的一堵墙被拆了,顿时感到通透不少。 “啊,怎么发生这种事啊!她大清早跑去几十里外的石头村干嘛呀!无亲去故的!”我听了更是满腹疑窦,再度打断大姐改革说话。 “所以啊——这事太蹊跷,我必须得提前跟你说清楚,明天千万别出什么状况。”一说到明天,她满脸神情马上不自然,有些紧张起来。 “这事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我顿时感到这事很严重,原本的旅途疲累又被生生压了下去,聚精会神地想要知悉到底发生了什么! “唉,别谈了,今天早上,你姐夫六点多醒过来上厕所,满眼惺忪路过妈的卧室,却发现妈的房门敞开着,内侧红色衣橱里的衣服都被取出来乱七八糟地摊在床上,妈却不知所踪。”大姐顿了顿,一边回想,一边继续说道—— “你姐夫当时尚且以为妈在卫生间里,所以并没有直接走到卫生间去,而是折回到客厅坐了一会。然而等了好久,卫生间一点动静也没有,你姐夫不免感到诧异,于是走过去看,方才发觉卫生间里并没有妈的人影。” “那么早就不见了?”我喝了一口茶,提起精神问道。 “对呀,你姐夫当时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连忙连奔带跑查看了二楼其他地方,窗台上和楼层都检查过了,还连声呼喊,也不见回声。连忙到房间把我推醒,弄得我也是大吃一惊!”改革姐说着,我给她倒了一杯茶,她凑近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 “我当时还差点骂你姐夫,我见你姐夫那个六神无主的样子,完全不像个大老爷们,对他嗤之以鼻。问他:‘怎么了?一大早这么慌慌张张的?’” “‘还怎么了,赶紧穿衣服起来,妈不见了!’你姐夫一脸着急,左看右看摸不着头脑。我从来都没见他这样过,即使生你侄子也没见他这个模样过。当时我一听,也是立马傻眼了.转念一想,这怎么可能嘛!”改革姐眼珠不停转在右上角,努力的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然后眼珠又转到左下角,似乎在想其中那些不明白的地方。我听着,一边喝茶,一边寻思,不打扰她回忆。 “‘不会吧,她会去哪,二楼不在吗?’我一边披衣服,一边问你姐夫,他立马一脸不耐烦的跟我说,‘不在,她卧室的衣服摊了一床,乱糟糟的,人不见。’”大姐改革就着姐夫的声气有模有样的学着。她喝了一口茶,我见杯子里茶水见底,提起茶壶给她续满。 “见你姐夫没好气,我就问,‘那一楼呢?她会跑到哪里去?应该在一楼厨房烧水或者是菜园里摘菜,别慌慌张张,先看看先!’”大姐比划着说,“我都没说完,你姐夫跟风似的跑上跑下,把一楼几间屋子都翻了个底朝天。” “然后什么也没见到?”我端着青花瓷茶杯凑到嘴边明知故问。 “当时见到啥呀,——你知不知道,人越找越慌!你说这大活人突然不见,会跑哪去呀!我们找了整个一楼都不在,我以为在厨房,怕你姐夫没去找,平日她都在那里。我又跑进去找了一圈,哪里有人,灶上还是熄灯瞎火!我连忙跑出来,堂屋大门虚掩着,你姐夫推开大门,正呆呆地看着那挂在锁上一大串门钥匙,这是妈平常都带在身上的。我和你姐夫当时心想,妈钥匙还在,人应该没走远。——这钥匙可是妈去哪都要带着的!” “那后来呢?”我脑子转了一下,一脸茫然地理不出头绪。 “然后你姐夫又连忙走出堂屋大门,院子里角落都找了一遍,什么也不见,又跑到屋子边菜园那几棵老桃子树下,——哪里有人,只见那几棵老桃树孤零零的站着,正落叶呢!枝桠上挂着几个金黄的老南瓜——妈还说那老南瓜要来煮甜汤喝的。”大姐又是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双肩下沉,似乎失去了重力一样。 “然后还是什么都没看到?”我双手手指交叉摩挲着,侧头问道。 “也不是什么都没看见,你姐夫眼尖,看到园子边那石头砌的土地庙有一大片新烧的香火烟灰,烟灰里含有零零落落未烧尽的纸钱,风吹过,飘了起来。你姐夫赶忙跑过去看,土地庙里还有一盏烧了一夜若隐若灭的茶油神灯,只见灯芯草快燃尽了,瓷盘灯盏里残余的茶油所剩无几。”我听大姐绘声绘色地说着这些,心里感到疑窦丛生百思不解,等着她赶紧把下面的事说出来。 楼上浴室没有了声息,估计夜阑珊已经洗好了。我凝视着家里客厅的摆设,和过年回来的时候并无二致,都擦拭得干干净净,摆放得整整齐齐。可是,大姐的话已经告诉我,妈已经老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精力充沛精神饱满,时常会指责我的年轻妈妈了。 大姐继续说着,“这时我带着你侄子急匆匆跑过去,问你姐夫‘到处都不见?’你姐夫也着急上火,‘不见,妈昨晚肯定是到这烧了一夜的纸了,还洒了一地的水饭。’” “我说——‘平时不烧,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烧,这老人家真是奇了怪!’然后绕着那土地庙转了几圈,你知道我看到什么吗?妈又重新买了一个木雕的土地公公,给他头上披了厚厚一层红布,还写着一副字,说什么‘保佑农家老少平安,出门四季富贵发财’,留下烧过的香签都那么一大把!”大姐改革举起双手比划着香签有碗口粗大,我顿时意识到老妈对土地神是不是太过迷信,太过虔诚了。 “你姐夫指着那堆灰烬说,——‘你看,还烧得有包封,包封上面有字,——对了,大哥工富和爸的都有。’当时我一想到老妈大清早烧这些,就满眼都是泪花。”我听了,见大姐改革的眼泪又到了眼框里打转,自己也不好受起来。 “你姐夫还说,‘还有啊,妈的钥匙就这样挂在大门上,以前从没有这样过的。去哪之前妈总是把门反锁上,锁头挂了一把又一把,都还怕没锁好,——这回肯定是忘了!’”。大姐顿下来,又喝了口水。这时,我听到楼上浴室门打开的声音。 “我当时听了更是着急——‘那大清早的,会跑去哪?急死人了,快,大家分头去找找!明天亲戚来拜寿,反而妈不见了这怎么弄!你说我到时怎么交代啊!我!’于是,和你姐夫分头去找,梦花村堂婶家,白桥村、兴隆庄等地方都去了,亲戚们都说没见到——我们整个人都慌了!害怕妈真要是出了什么歹事,我怎么活,怎么有脸见你!” “那后面又是怎么找到的?”我压着心里翻涌的情绪,着急的转了话题,着急问道。 “我们找了半天,一点消息都没有。中午连饭都没吃一口,当时一点都没胃口!我就想找个角落哭,可是人没找到,一直忍着!还好到了下午一点,有人打电话给我,——是茅草垌寨子里你的初中同学洪民打过来的,洪民说闲聊时候,有亲戚告诉他发现咱妈在邻乡石头村,他跑过去看了确实是的,打电话过来给我们报个平安,然后让我们这边赶紧过去接人。当时接了这个电话,我和你姐夫不免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我们一听,心里悬的紧——赶紧开车过去,半路上遇到洪民开着桂花牌四轮后驱动农用车拉着妈回来。后来洪民跟我说,当时说我妈背篼里还背着一袋新碾的大米,说是去认他的转世大儿子,让石头村那边寨子的人大吃一惊,那边有咱们的远房亲戚,说这田嫂是不是想儿子想疯了。” “对呀,有不有这种可能?妈太孤独了,太想大哥他们了!”我抬头望着大姐说道。 “这个有可能。然而,我告诉你,还有你更想不到的是,那个村子里竟然真有个五岁叫富贵的男孩子,亲口承认他便是转世投胎的大哥工富,像模像样的说以前的事。这件事虽然未经证实,但是在那村子里弄得沸沸扬扬的,今天乡里到处都传开了,分不清真与假。”改革姐喝了一口茶水。楼上响起了拖鞋的声音。 大姐也听到了,凑着嘴轻声跟我说,“洪民还讲到,他下午从石头村开车把妈送回来,妈还说要带着那富贵一起回来。洪民迫不得已哄着妈说——待过完60大寿让你从北京回来的儿子学成带上礼品再来认。这个让我跟你说一下,看是不是要去认一下。” 改革姐说完,双眼望着我,眼神里尽是询问,看我将如何处理。听到这,大致将母亲失踪来龙去脉听了个大概,我心里才落了地。 大姐改革嘱咐我道,“明天我会照看好母亲和阑珊,你和你姐夫招呼好客人,大家注意点,不要节外生枝。” 我沉吟了一下,说,“这事你怎么不电话通知我,如果没找到,怎么办?”。大姐说,“这不是找到了吗,何况你那么远,着急也没用,到家了才说也是一样,——今天你赶了一天路了,早点休息吧!” 这时,阑珊从二楼洗浴下来,只见她穿了一套灰白斑马短裤和棉t恤睡衣,露出倾长的白腿,头发被浴巾包了起来,还左右扎了两个耳包,看起来顽皮可爱极了。见我们两姐妹还在说话,羡慕地说,“你们姐弟可真亲!”改革姐见她素颜五官精致,自有一股清丽之美,再加上装扮得如此萌态十足,更是对她喜爱有加,拉着她的手看了又看,“呵呵,我们姐弟好久不见,正闲聊呢!”便要带着她进客房去休息。 阑珊见我眼角有些疲累,说,“农哥你还不休息啊,跑了一天了!”,我停下手中的茶杯,回道“马上!你跟改革姐先去睡吧!晚安!” 夜阑珊对着我,给我一个灿烂微笑,贝齿整齐的露出来,煞是好看。“那好,我跟改革姐去睡了!你早点休息!晚安!”然后随着改革姐从客厅穿过,声音落地之后,我就沿着扶梯上楼到卧室去睡了。 我躺倒床上,回味着大姐改革说的话,想到那些神神怪怪的事,想到要是没找到妈,那该怎么办呢!想着想着,也是一身冷汗。还好,一日的疲累上来了,梦不约而至,我似乎又回到了五六岁那些下着雪拿着火盆在清平乡飞跑的日子里,沉沉睡去,这时,只见村梅带着雷锋帽正从村头气喘吁吁地跑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三章 重逢八0酒吧(11) 我不知道自己是醒着的还是在梦里,我的意识里忽然回到十六岁那个夏天。我坐在村梅家的屋檐前,屋旁几株挂着黄葫芦山梨的山梨树哗啦啦的轻响,这时两只燕子口衔新草张着燕尾从远处飞来,在屋檐下的窝里叽叽喳喳的嬉闹着,像是新婚夫妻彼此欢快的筑巢。 我心底一遍遍呼唤着村梅的名字,然而她始终没有出现。太阳升高又落下去了,我的眼前一片黑,墙角的木槿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这个时候,我的耳朵里似乎远远听见村梅就在前面奔跑,带着一串银铃的笑声,我忍不住跟着她的声音追了上去。 然而我沿着村子里开满牵牛花的篱笆墙,始终追不上她,只听到她的笑声就在前方的黑夜里,唯有一道隐隐约约的暗影,时隐时现。我叫她的名字她也不回复我,似乎故意不搭理我,让我欲罢不能。我害怕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黑夜中奔跑,所以我始终没有停下脚步,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在长满蔓草的田埂上。夏日的稻香风在我耳边吹过,梦花溪发出咚咚的轻吟,我的呼喊惊起一阵阵蛙鸣声。 我沿着田埂很快跑上村后月亮山凌乱的石山道,以为村梅是为了带我到月亮着胡话,以为生病了,摸我额头看是不是发烧。 “做梦!”我睡眼惺忪的回答。 “都六点了,快起床吃早餐了!” 我望着打开的门口,外面碧空晴野,火红的太阳从东边的人参峰上早早出来,秋光明媚地照进卧室,正温熏的照到床上,格外刺眼。突然之间,视线之中没有了现代高楼大厦,没有了车鸣雾霾,也没有大妈阿姨狂热的广场舞,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还有屋舍旁点水雀飞过桃枝的鸣叫,心情一下子从快节奏的都市摇滚调频到舒缓甜美的乡村音乐上来,像是正在听一首悠扬的轻音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三章 重逢八0酒吧(12) 大姐改革见我掀开铺盖挪身靠着床头,又不动了,张口问我,“刚才梦到什么了?一个劲地喊村梅!”我见她试探着要问关于梦里村梅的事,笑了笑,“没什么啊!哪里再喊村梅了!”就想让此话题略过。 谁知大姐改革不依不饶,“我跟你说,——你不要想村梅了!你老大不小了!”大姐改革表情严肃的跟我说,似乎我的心病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人家都结婚了,连小孩都有了,你现在我看得出来,北京那个你的领导,还有这回跟你回来的这个阑珊,她们都对你有心,所以你自己要掂量。我的意见是,不管什么时候,那两个你选哪一个都行,都还好说,村梅你就不要再想了!” “知道了,村梅都结婚啦,我想她干嘛,又见不到!”我附和着大姐改革的话,斩钉截铁的说,不想使得她心理不快。 “这就好,不是我给你压力,不管你见到见不到村梅,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自己婚事落实了,不要再拖了!再拖你年纪就上去了!到时谁还要你?”大姐改革俯身侧头望着我,脸上表情满是关切。 “知道了,这个你们也不要操心了!”我拿起床边在充了一夜电的苹果4手机看了一下,只见有金董昨晚给我发的短信留言,“学成,刚才忘说了,记得让伯母带上佛串,那材质有保温驱寒的效用,保她四季平安!”。我回了一行字,“刚醒。好的,你放心吧!” 改革姐见我低头发信息,“是不是你北京领导给你发信息了!人家那么上心,这个也那么上心,你自己得赶紧有个决断!我跟你说,不要再想着村梅了!——刚才我推门进来,你做梦一直都在喊着村梅,别以为我没听到!”我见大姐改革如此认真,看样子是非要逼着我给她一个肯定回答不可。 “我说过了,村梅多久都没见了,人家都结婚了,我们怎么可能嘛!你放心好了!” “不是我不放心,是很多事情不是想的那么简单。唉,要是当初你们结婚了,倒没什么,现在她结过婚了,你还一直单身想着她,这什么事嘛!你说这样子能让我放心吗?你也不着急结婚!老大不小了!”大姐改革不停地说这个话题,我忽然意识到她话里有话,为什么一再强调不要想村梅呢?难道她知道村梅情况,可是也不见她说啊。她一直在家里,又没去过广东,也不可能见到村梅啊!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只好归结于可能是我确实梦到村梅让她听到的缘故吧。 “知道了,知道了,大姐,你什么时候也变得事儿妈了!”我笑着起身打着马虎眼。 “事儿妈?你以为我愿意没事跟你扯闲篇啊!我跟你说,有个事儿妈是福气,我现在过去喊妈去了,懒得理你!你赶紧起床去洗簌!”大姐见我有了反感情绪,也不想再说下去,免得我嫌她烦,看了我两眼走了出去。 我于是笑了笑起身,穿好衣物拖拉着一双木拖去了浴室洗簌。匆匆洗完之后,回到卧室收拾了一下衣装,我便下到一楼。只见阑珊也正从客房卧室出来,身上穿着宽松的黄白杂色菊花时尚连体衣,里面套着绣有彩色水墨画间杂字母的文化衫,脚上穿的是鱼嘴坡跟鞋,脸上并未过多施粉,完全将绿城回来所见的靓装丽服模样颠覆了——一副知书达礼落落大方的艺术女神范——淡雅慧灵得很。 她婷婷娜娜地走到客厅,问正在清点寿宴用品的大姐改革,“改革姐,看我能帮上什么忙?”改革姐抬头望了一眼文艺范十足的她,拉着她的手笑了起来,“你今天啥也不用干,你到时跟着我就好了”。阑珊双眼灵慧地盯着改革姐说“那么忙,我总得干点什么吧!要不我拍照和摄像吧,以后好有个纪念,我包里带有这些设备”。 大姐改革抬眼看见我正从楼上下来,使眼色征询我的意见,我脑子飞快的转了一圈,客气地说道,“阑珊,昨晚你都没休息好,你今天跟着改革姐就好,感受感受一下农村气氛!——你有摄像机,不过我想今天借用一下是真的!” “我其他帮不上,但这个我熟悉我来吧!要不你们还得费劲去找专业的人来照!”阑珊一脸慧灵的望着我笑说,双眸似乎已经铁定了主意。 我见她执意如此,只好改口说道“那好吧,这么重要的事我还差点漏掉了,——那就麻烦你了”。我满脑子想着大姐改革昨晚关于母亲的谈话和今早梦见村梅的事,就没想到要把60寿宴记录下来,为此感到十分羞愧。既然阑珊想到照相这事,倒是顺理成章再好不过了。 不料妈这时从厨房出来,看见客厅里站着这么一位婷婷玉立的水灵灵女子,又看见我回来站在她旁边,一时摸不清状况,摆着头左看右看,睁着一双疑惑的眼睛问我,“学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是村梅吗?村梅长得这样标致了?” 我赶紧拉着她手答道,“这不是村梅,是我的一个朋友!你认错了!”然后向阑珊抿嘴笑了笑,担心她尴尬。 “那这位姑娘是谁,是你带回来的吗?” 阑珊挪步过来抓住母亲的手说,“伯母,我是学成哥的朋友,祝您生日快乐!”母亲见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给她祝寿,又是我带回来的朋友,而且是女的——满眼欣喜地打量着她,用当地习惯的西南官话连声道谢,“莫客气,莫客气,我还以为是——你来我家就好了!”——我知道她刚才准将阑珊当作村梅了,现下又肯定误以为是我领回家的女朋友了。 然后见她摸着夜阑珊的手问,“是跟学成一起回来的吗?”阑珊说“是的,伯母好”。母亲点了点头,两眼笑开了花,“那就好,来,赶紧坐坐”。两人拉着手坐在客厅的竹沙发上。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赶紧凑过嘴去告诉妈,“她名字叫夜阑珊,夜晚的夜,你叫她小夜就好了!”她听我一说哦了一声。两人不免互相看起来,我见阑珊脸上闪过一丝惊诧,然后旋即又露出满脸笑意。而妈是越瞅着她越发高兴,眉毛舒展开来,对大姐说“这小夜跟电视节目里大明星似的,长得眉清目秀水灵灵的”。 在一旁收拾酒箱的大姐不免伸手捶了我后背一拳,兀自笑了起来。我明白大姐尽是调侃揶揄之意。 “是城里的姑娘?”妈双眼盯着阑珊微笑着问道。 “是的——”阑珊也微笑着答道,抿了抿嘴,眼睫毛一眨一眨的。 “哪里的?北京的吗?”母亲追着问道。 “不是啊,是红城的。”阑珊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非常雅静舒服。 “哦,红城的,挺好,离家近。这样两个去哪都可以说上话。”妈似乎感到更高兴了。 我见话越来越不对题,又不好当面说穿,免得老人家不开心。赶紧让大姐拉着妈到一边去,托口梦花酒店那边怕有人来祝寿了,我们得准备去了,让她赶紧换上新买的丝绸喜庆寿宴唐装。同时我上楼去取金董送的玉镯等饰物下来,让大姐给妈戴上。母亲看着那玉镯非常精巧,绣着福寿安康几字,十分喜爱,不停的看了又看。 “这是学成你买的吗?” “不是,我领导送你的!” “哦,那得感谢你领导,太有心了!你回头给他带句话,让他有时间带着老婆孩子来咱们这玩!” “哈哈,学成领导是女的,哪里有老婆孩子啊!”大姐改革禁不住大声笑起来。妈听了之后,也自知自己误会说错了话,自顾自地跟着张口笑了! 阑珊这时从一层客房卧室拿着摄像机出来,听到我们的对话,也不禁莞尔。我让大姐和妈赶紧上楼去换衣服,待她们上楼后,我转身给阑珊赔不是,说“刚才我妈误会了,千万别往心里去”。阑珊抿嘴一笑说,“没事啊,理解老人家的心情,——你也赶紧给伯母找个媳妇了。要不,像葛优说的,咱们将错就错?今天她六十大寿,只要她高兴,我做她一天的媳妇也可以啊!对吧!” 听了阑珊这样一说,见她似乎半开玩笑半认真,我更无语,咬着嘴唇举起右手做出打脸的手势,她反而又故技重施,伸出舌头看着满脸无奈的我开心地笑了起来。 “对了,学成哥,听你们刚才说,你的领导是女的,人家是不是大美女啊?”阑珊慧黠地盯着我的眼睛问。 我见她也关心这个问题,想来也是想知道这个领导和我的关系,于是扯了个谎应付,“还好啊,保养挺好,不过都四五十岁了!” “哇塞,这样啊,学成哥,你魅力可真大,四五十岁的人,是不是也对你有意思啊?”阑珊张着甜美的小嘴逗我。 “哪有啊,这你也瞎猜!”我笑了笑,觉得这阑珊虽然外表灵慧淡雅,不过内心看起来也是个事儿妈。 这时,我妈装扮妥当,从楼上沿着扶梯走下来,全身配饰叮叮当当,看起来极为富态。阑珊便打开摄像机给她拍摄起来。我出了院子,发动引擎倒车之后,准备叫妈上车拉着她先去饭店。但妈在屋檐台阶上说想上趟厕所,比较急。大姐改革见妈要上厕所,便让我和阑珊先行,“学成,你先开车带着阑珊到梦花宾馆熟悉一下环境,随后我和你姐夫驾车将妈再送过来。”我见这样也行,于是便和阑珊开车出了铁栏砖墙围的院子。 梦花宾馆老板是咱梦花村里的农耕种大叔,酒店员工都是耕种叔家的侄儿侄女,也是我的堂兄妹,大家见我回来,都跟我寒暄,一阵亲热。这耕种大叔很早以前便是村里大大小小红白喜事的总管,精明强干,处理这类事也不知多少回了,因此,有他安排我便放心得多,——他们在前一天已经布置停当。 说起这耕种叔,虽然只是初中毕业,但是脑子特别灵活。他当时算得很精细,这块田地不算什么好田,但是靠着公路,又离清平街很近,以后街道必定沿着公路周边发展过来,这地肯定也被当作建设用地,因此倒不如自己盖个宾馆,——比种粮食收成划算。因此,他早几年就东凑西凑了一笔启动资金,把街边的这块田地建成了梦花宾馆,迎接从街边路过的、日渐增多的司机和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生意相当火爆。 在耕种叔的安排下,寿宴井然有序,没出什么乱子。寿宴当天,酒店一至三层大厅当中都各挂着一个大大红花裁剪寿字,两旁是传统的五彩流苏中国结,前后左右是红毯铺就的红圆桌,扬声器里还响着中英文合版的生日歌,一派喜气。 在寿宴上,大家只字不提昨天母亲失踪的事,村里的叔婶侄儿侄女来给母亲祝寿,秦堂婶几位特意陪着母亲说话,帮忙照看着妈。省却了我和大姐改革不少担心。 妈也很感谢大家,与大家交谈极为融洽,寿宴上她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洪民在大包间里专门帮我照看着小学和初中的同学,陪着他们猜码,“兄弟好啊,五魁首啊,六花顺啊”;胖猪几个哥们从省城回来过十一,恰巧遇到我给母亲做寿,他们特意用皮卡从县城拉了一车寿星轰天雷在酒店门前放,回声震天,热闹了近一个半小时。 这一天里,从省城来的、县城来的的宾客络绎不绝,乡里的亲戚干部来的也不少,车子摆满了酒店前的停车坝,一直排到街道上。几个能喝酒的堂弟跟在我身后,一一给各位来宾敬酒,从大厅到三层包间,来来回回不下十次。同学们走的时候,大家又在大厅把母亲围在中间照了全家福,阑珊给我们拍了全景,摄像机也跟拍了一天。 寿宴从早上十点开始,到下午八点左右才渐渐结束。耕种叔拉着我坐下来,算了下,早上摆了八十桌,下午摆了一百六十桌,一共两百四十桌,再加上光顾着送礼没有来得及吃饭的,来了将近两千四百人。耕种叔说,这是梦花酒店开业以来,一天接待的最多宾客了,远远超出我们原先预算的一千五百人。我一直问费用多少,耕种叔一直避而不谈。见我逼得实在要紧,他便说已经跟你大姐改革说好了,到时给他一万就好了——购买的基本食材费用,其他的都算了。我说这不能,一桌五十块都不到,不能让你和兄弟姐妹们忙活了一天还得赔,你这还有厨师工资呢! 耕种叔说,“我的你就不用管了——赔不了,这酒店空着也是空着,你用也是用。不过回头你得感谢一下村梅,要不是她帮着改革提早从县城预定这些鸡鸭食材,这么多宾客,咱们再添加厨子也白搭,饭菜都出不来。” 听到村梅的名字,我抬头望着耕种叔,心下惊疑地问道:“村梅回来了?” 耕种叔眼神闪过一丝愕然,“你还不知道村梅回来?她为你妈的寿宴,已经连着帮了几天忙了。这些酒啊菜啊很多都是她从乐安拉来的!” “哦,这样——”耕种叔打断我的话,“也怪不得你了,你昨天连夜从北京赶回来,今天又接待了一天,回头见到村梅好好谢谢她就是了。她今天一天都在乐安县城采购,咱们这边开车去了三趟乐安县城,那些菜和酒之类的,都是她买的,所以你们还没来得及照面也正常。回头你去一下她在这街头开的酒吧看看。” “哦,好的”,我错愕地回答着,脑子里嗡嗡作响,一时不知是喜还是悲,有些手足无措的坐在座位上,百般思绪涌上心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三章 重逢八0酒吧(13) 耕种叔又拉着我的膀子凑到我耳边说道,“学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你是老人家该讲的当然得讲!”我心知他要讲关于我婚事的事,而且必然与村梅有关,虽然我不愿再提及,但是长辈说话,尤其耕种叔的讲话,我更是不能拒却。 “那好——你要是还可以的话,——村梅还是个好媳妇。” “哦,你怎么说这个?” “你和村梅的事情我听你姐改革说过,我今天就多个嘴,我觉得村梅是个好女孩,不容易,谁能娶到她都是福气,这你比我清楚。” “叔,你想说啥,直接说吧!” “也没什么其他事,就是想跟你说说村梅。虽然她在广东有过一次婚姻,但是她现在已经一个人过活了,没有孩子也没有家人,无亲无故的,她这次回来我心下不落忍啊——终究我是看着你们青梅竹马长大的!”耕种叔话中有话地望着我,眼里闪过一丝痛楚,然后又转为十足的爱怜。 “看缘分吧,我们已经十几年都没见了。”我明白了耕种叔意思,带着酒意心下有些黯然地回道。耕种叔站起来拍了一下我的肩,手掌轻轻摁了摁,掌温传到我肩上,“不管怎样,你们这几天怎么也得见见吧?” 我回耕种叔,“应该会见的”。 “那就好,见见总比不见好”。耕种叔说完,点了点头,走出去接待客人了。我想着他说的话,心下百般滋味,却又不知该如何明说。左右环顾了一圈酒店墙壁,挂钟就像心里的脉搏哒哒的不停走着。只好站起身来,也忙着照顾其他客人了。 由于远路来的宾客不少,我安排了房让他们住宿,让他们等到第二天再走。有的要旅游的,我便给他们悉心介绍清平乡的周边风景名胜以及行走路线,——远的可以爬爬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素有“桂西第一屋脊”的秋日人参峰、岑王山,上面除了竹林雪景之外,可以喝上清澈的岑王山山泉水,还可以看到各种美丽可爱的飞禽走兽和珍稀植物,比如锦鸡、猕猴、伯乐树、银杉等;近边的也可以到清平街犀牛湖或者白鹤湖,那边现在可以划船,还可以看白鹤,若过一段时间,湖水里就会飘满红叶,岸边与水中相映成趣,风景如油画一般十分优美。 然后让耕种叔交代守夜的兄妹们,晚上记得给每位客人送水果一份,外加舒缓神经的产自母子山的白毫茶茶水一份。同时还叮嘱他们,第二天早上也预备几桌早餐,方便来宾起床用餐。为了安全起见,我和耕种叔开车去了趟乡卫生站,请了一位亲戚医生驻店,预防宾客夜间有不适等症状。 一切安排妥当,寿宴总算在平静的热闹中结束,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我却是有点微醺了。而姐夫早已被县城来的同事和好友灌得差不多了,醉意熏熏,正扶着桌台边的墙壁去厕所。于是,待姐夫从厕所出来,我开口让大姐开车送他先回,让姐夫休息。后边的事情我和耕种叔处理就好了。 大姐说,那妈怎么办?阑珊在旁边说,改革姐,有我呢,到时我送他们回去。改革姐于是挽了一下昨日新做的头发,笑着说道,“那好,麻烦你了!”,然后走过来伸开双手拥抱了一下阑珊,又是一个开心的笑,“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没事!我待会保证把学成哥和伯母安全带回家!” “好咧,有你在我放心!那我先回家了,烧好洗澡水等你们!”大姐改革挥手告别,我扶着姐夫送他上车。 大姐走后,耕种叔安排了一辆轻型货车,让亲戚们将宾客送的礼物搬到车上。只见礼物高出了车篷,由于很多是盒装,里面装着补品衣物之类,为了避免损坏,不便用绳套绑住,耕种叔嘱咐开车的堂弟待会路上慢慢走,小心颠落。 待轻型货车收拾停当后,耕种叔拉着我的衣襟走到酒店门口僻静处,指着在酒店大堂的阑珊问我“改革说这是你姑家的妹妹,你姑家的妹妹哪里长成这样,不要骗你叔!我看着怎么像是你女朋友?” “不是我女朋友啊!——不过实话实说,她也不是我姑家的妹妹,是我刚认识的一个普通朋友!她顺路来这玩的!就怕大家误会,我姐才这样说的。” “哦,这样,我看着人家对你好像有意思,而且是蛮用心的——村梅的事当我没说过吧!”耕种叔说完,笑了笑,又叹了一口气。 这时阑珊扶着母亲出来,耕种叔叮嘱阑珊,“阑珊,你拉着学成驾车跟在这货车后面,车上的货物若有掉下来,立即喊他们停车。” “好咧,叔!”阑珊满口应承回道,比我嘴还甜。耕种叔冲着我露出一丝精明的微笑。我顿时想起他刚才跟我说的话。只见阑珊扶着母亲坐进后座,扯了扯母亲衣服,笑着叮嘱说,“伯母,我们回家啰!你可坐好哦!” 我上了副驾驶关上门之后,阑珊发动引擎,随着轻型货车从梦花酒店出来,不一会就在蜿蜒的村道上行驶。车子开着前灯,几只夜蝙蝠不停地在灯前飞来飞去。这时金秋的稻香一阵阵传入鼻中,伴着蝉鸣夜语,十分快活。阑珊的脸映着中控台的荧光,花容月貌让我醉眼迷蒙,不由得想到坐在身侧的换作是村梅,那该有多好。可是,村梅不长成这个样子,何况人家已经结婚了!是的,人家结婚了,然后又离婚了!我的心里一阵铡马料似的听见神经电爆声。 我迷迷糊糊的闭着眼,想着想着,什么都听不见了。我不知什么时候到家的,等我睁开眼的时候,村里众亲戚已经帮忙把车上的货物快下载完了,只见堂屋堆了满满一屋。 我赶紧打开车门下车,对着院子里正忙活的阑珊说道,“怎么不叫我啊!” “改革姐说,让你歇一会,累了一天了!又喝了那么多酒!”阑珊笑着跟我说,“怎么,有意见啊?”我听她如此说,又见大姐笑呵呵的看着她,耸了耸肩,表示无异议。见我无可奈何的样子,阑珊露出晶莹的贝齿回以娇美的一笑,我顿时看得心里一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三章 重逢八0酒吧(14) 见众亲戚忙得差不多,大姐改革在客厅和厨房同时用电热壶和锅炉烧了热水,在这间隙,大姐改革又给我和姐夫调了蜂蜜水解酒,我喝了一杯之后,感觉神志清醒了不少,陪着亲戚有说有笑地闲聊。大姐端着蜂蜜水上楼给姐夫去了,然后阑珊便自告奋勇地走进厨房去拿开水,帮忙着给亲戚们沏茶,还拿出大姐改革切好的水果盘让大家吃。 这时,夜阑珊从厨房端着茶水出来,挨着客厅沙发座位顺次给大家倒茶。她最后递给隔壁的秦堂婶,热情地笑着说“大嫂,喝茶!”秦堂婶听了之后,脸上带着的笑意不自在的有些僵硬,随之眼珠像陀螺一般滴溜溜转了几圈,抬头望着笑意盈盈的夜阑珊,笑着说道“阑珊,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我一看这情形,就知道秦堂婶又误会了,把阑珊当作我的女友。我连忙想岔开话题,免得阑珊难堪,谁知道阑珊反应比我还快。 “呵,我叫错了吗?我该怎么叫呢?”阑珊调皮地看了我一眼,眼眉一眨,带着歉意地微笑望着秦堂婶说。 “也不算错,不过你依着学成的话应该叫我二娘!你现在都进了咱家门了,该学会改口了!”秦堂婶端着茶笑着回道。 “哦,好啊,那我就叫二娘了!”阑珊端着茶水再度给秦堂婶满上。 “好咧,这就对了,我可把你当媳妇看待了!”秦堂婶笑着合不拢嘴。我顿时两眉发蹙,想着这回可不好解释了。要不然,堂婶和阑珊都下不了台,气氛必将十分尴尬。 “二娘,虽然我进了这个家门,但学成哥只是把我当妹子,他不让我做他媳妇啊!”阑珊斜睨了一眼我,故意跟秦堂婶开着玩笑。 “学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今天在酒店,当着大家面我不好说你们什么,还说阑珊是咱姐家的妹子,姐家妹子长得咋样我不清楚吗,还和你姐农改革合起来蒙我!”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阑珊故意依仗长辈秦堂婶来揶揄我,看我笑话的阴谋得逞,我才顿悟,看样子她对今天编造的谎言心中显然有成见。见到阑珊心机如此敏感,我怕再有什么事惹得她不高兴,再弄出其他意想不到的事来,那就不好办了。所以脑海中思绪翻涌,希望组织好语言化解这份不快,又不至于把气氛闹僵。 “二娘,实在不好意思,阑珊确实不是姑家的,今天瞒着你们就怕误会。阑珊这么好的姑娘,家又是红城城里人,像我们这种乡下粗鲁汉子随性惯了,怕害了人家。所以啊,今天我和大姐改革撒了个谎,不是成心要蒙你们的!” “学成,你说什么话呀,人家说你不让她作为咱家媳妇了!听到没!今早我还说呢,这么有气质的女孩,站在哪都亮眼,莫不是咱们未过门的媳妇吧!后来转念想,怕你们觉得阑珊难为情,所以掩饰掩饰就算了,到时事成了再宣布!学成你现在就是淘到宝了!这么靓这么懂事的女孩你凭什么不让她做咱家媳妇啊!我现在说啊,学成你不让阑珊做咱家媳妇,我可不答应!”秦堂婶放下茶杯,拉着阑珊的手一边笑着一边挪位,让阑珊坐在身侧然后对我祥装发怒,冲着我横眼说道。 这时,大姐改革从楼上下来,听到秦二婶这样说,她顿时明白中间发生了什么。喜笑颜开的说道,“二娘,学成哪敢不让阑珊这样的优质女做媳妇啊,真像你说的,他们昨天才认识,谈婚论嫁远着呢!阑珊是来咱这玩的,要是阑珊愿做咱家媳妇,我第一个赞成!”大姐改革说完,走过来坐在阑珊身侧,然后拿着茶壶给阑珊倒满茶,望着阑珊满心欢喜的望着。 “哦,这样啊,不过,可难为阑珊了!人家初次进咱家,还差点误会了!怪我多嘴!来,我们娘俩以茶代酒,代表咱家女人帮作为地主之谊敬一下你!”秦二婶说着,举起茶杯和大姐改革跟阑珊碰了一下。 “阑珊,今天说你是咱姑家的妹子,实在是不想引起误会,农村不比城市,流言蜚语多了,怕对你对学成都不好。所以还请你谅解,让你受委屈了。”大姐改革端着茶杯进一步解释道。 “改革姐,我没事啊,我刚才就开个玩笑而已。说真的,要是哪个姑娘能做学成哥媳妇,这辈子肯定很幸福,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大家小啜了一口。 “阑珊,说真心话,那你愿不愿意嫁到咱梦花村来?”秦堂婶接着阑珊的话笑眯眯的问,和大姐改革两人眼色相对。我一看,这情形就是要逼着阑珊就范,她怎么答都是套,因此我急忙放下口边的茶杯,说道,“二娘,像阑珊这样的女孩,后面不知道多少人在追,因此,咱们这农村虽然空气好,四季如春,但是,人家属于城里的,习惯在城里生活。还是不要谈这个话题了。” “学成,人家可没说不嫁农村的,你可不能给人家作主,对吧,阑珊?” “对,二娘,你给我介绍个像学成哥这样的,我包准嫁!”阑珊说完,有意无意地望了我一眼,眼里带着一丝狡猾诡秘的笑意,脸上笑容若兰。改革姐和秦堂婶听阑珊这样一说,两人似乎突然轻松了许多,像是确定了某事之后心中落了一块石头,四目相对,笑得更是欢畅。我才意识到她们的矛头都指向我。立马想到要脱身为上。 “阑珊,像你这样的优质女来我们这种农村,你怎么习惯生活啊,可别说笑了!她们都逗你开心的!二娘你们就别开这个国际玩笑了!我先上个洗手间先!”我笑道,然后在她们的眉开眼笑中装作毫无兴致地起身上楼,不想听她们把话题引到我身上。 我上完厕所,在卧室待了一会,。到了将近九点,大姐改革上来叫我下楼。亲戚们已经散去,家里渐渐安静下来。阑珊忙了一天,大姐怕她累坏了,让她先行洗簌,早点休息。阑珊笑着说,不急,我先整理一下照片和录像,待会再洗。大姐笑着回道,那辛苦你了。 阑珊理了一下连体裙,说道不客气。然后欠身抱了一下斜靠着在客厅竹椅沙发上对她喜爱无比的寿星母亲,微笑着起身到客房卧室去了。 阑珊走后,这时,不料母亲轻手轻脚关上客厅两侧的门,让我和改革姐也坐下。我俩莫名奇妙,都不知她要说什么事。谁知母亲先是喃喃自语,说道“我养了这几个孩子,都很孝顺。但我没想到大儿子命没保住,所幸他遭难现在已转世为人,所以我不管怎样也想认他回来。”然后对着我俩说道:“学成和改革你们两姐弟今天都在这里,我希望你们无论如何都要答应我,认这个哥哥回来。” 我和改革姐听她突然这样提起,想来昨天的事并非偶然,心中百般念头和滋味,不答应不好,答应了却又觉得这事未免太过荒唐,一下子茫然不知所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三章 重逢八0酒吧(15) 母亲见我俩犹疑不定,只见她起身径直走进堂屋,一边拿着打火机在神龛上点上香烛,把金婵娟买来的玉佛端端正正摆放在神牌位中间,一边口中喃喃有词,说“农家和田家列祖列宗以及南无观世音菩萨在上,希望保佑农家田家大小平安,保佑大儿子工富转世好好做人,一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在这里,农家媳妇田新华给世代祖宗和观世音菩萨作揖了!” 只见母亲拿着线香躬身作揖,在堂屋不断诉说祷告。我和大姐不禁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沉默不语。只听她说道,“咱们祖上田家和农家原本一家,曾经祖辈也是发达过,——当时是有大片田地的,那地上数起来养了好几百匹马——骑着马从田地这头一直跑到那头,一天都根本跑不过来。”母亲用手比划着那片田地的样子,似乎像有一片奔腾的大海在她面前,让她心潮澎湃。 “但从夏朝以来,为了躲避战乱,躲避土匪强盗,各位老祖宗们只好四处逃荒,这一路被自己的皇帝欺凌,也被外族的皇帝追杀,族谱上都记得清清楚楚,好不辛酸。为了生活,只好隐姓埋名,从黄河边躲到长江荒郊野岭,再从长江荒郊野岭逃到燕北,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累没受过!”母亲举起线香作了一个揖,火红的线香头如几尾灵动的火蛇吐着青烟。我和大姐改革见母亲所言毫无头绪,十分诧异,都想知道她脑子里这些天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只听母亲继续说道,“那个时候到辽东赤脚修秦长城,家里死的人可谓不计其数,那血都可以染红半边天。所幸家里一直尊亲重道,以生养第一,所以,还是延续了香火下来。——这得感谢世代祖宗和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农家媳妇给你们再次磕头作揖!” 说完,母亲拿过一叠发黄的火纸钱点燃,又是恭恭敬敬连作三个揖,火纸钱如同火球一般快速燃烧,发黄的火焰光摇摇曳曳地照满堂屋,滚烫地印在我和大姐改革的眼球里。 这时风从院子外的田野上吹进来,香烛噼噼啪啪地在风中叽喳的燃烧着,焰光照着我和大姐改革的心神摇晃不定。母亲作揖完毕,又是喃喃有词,“两家后人终于逃过这场苦役,四处讨生活,靠着到处给人做长工、做工匠活了下来,谁知道,战乱更是频繁,你杀我,我杀你,就在现在的重庆湖北河北一带,血流成河,尸骨成山。所幸家族中男女老少都得到手持净瓶杨柳的观世音菩萨显灵保佑,将几代人安全护送到了千年古都陕西长安,谁知又遇到了唐皇帝兄弟残杀、互争权位的事。那时候人心惶惶,以为天下又将大乱,不过纷争很快平息。虽然当时穷了点,从此却过上了一段安稳日子,繁衍了好几代人。这得感谢世代祖宗、佛祖保佑和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 只见母亲念叨到此处,俯身作了一个揖,然后走到神龛前,给神龛上的神灯加满山茶油,并顺手拿起蓝色打火机点燃了神灯上的灯心草。那带着青烟的灯心草灯火发着幽蓝色的光,使得堂屋越来越亮,照着寿宴拉回来的堆积如山的礼物,反着各种微型灯泽。 我平日在北京工作,并不知悉母亲心中所想,所以趁此机会站在客厅门后静静听着她说,心中感到有块石头压着,使得出气像有一股激流压迫到喉结喘不过气来,急促难受很不舒服。 “其中自从武曌做了皇帝后,咱们农田两家也有人通过科举考试做了朝廷命官,连续几次发迹,又变成了显赫一方的大族。但是呢,日子不长,这个朝廷也败落了。家人们沦落异乡,死的死,亡的亡,留下来的又种起了田地。后来叛乱多发,有了赵氏皇帝,谁知道没过几代,这些狗囊饭袋又被北方来的可汗和大汗打得稀里哗啦,皇帝老子都被人抓去了,一家人只得举家四处逃命。一部分活过来的人往南逃,过四川,昆明,到了当时还是蛮荒之地的岭南百越,被老虎豹子咬死的也不知道多少!” 大姐改革见到母亲竟然扯掉身上的发绳,披头散发地样子就像恐怖片那样可怖,拉了一下我的衣袖,眼里闪过惊疑和惊怖。我于心不忍,本想进去阻止,免得母亲劳神费力,大姐改革见灼,又使劲捏了我的手臂,示意我不要中止。她是见母亲这样郑重其事地谈起家族历史,说得头头是道,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她将平日埋在心底的秘密一吐为快。 我和大姐农改革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情绪继续凝神听下去,——脑子里不停闪着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弄清楚母亲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谁知遇到当时地方土官岑世兴的子孙们攻打元兵,后来兵败,岑家被元兵追杀,他家中的小儿子被一头白牛驮着过河救了一命,残余兵士带着这岑家小儿子一并逃难,路上威逼咱们田家人给他们挑担引路,逃到这瘴气满天猛虎横行的青龙山脉深山野林中来了。要知道当时这青龙山的人参峰和岑王山是连狗都不敢拉屎的地方,往往有的来,没得回。——来这采人参的人都死了不知多少了!” 母亲抹了一下左嘴的唾沫星子,望了客厅我们姐弟俩一眼,旁若无人地继续说下去。 “岑家将士到了这里之后,威逼利诱我们田农两家人,在山上大修宫殿,占山为王,还说那山是他们家的,所以他们住过的山峰就叫岑王山,现在都还有宫殿遗址在山上。那个时候,真是造了孽了!”母亲说完,一粒豆大的眼泪明晃晃地掉了下来。大姐改革睁眼看我,两人还是打定主意继续听下去,让老妈子说个痛快。 “说起来,当时元兵的凶悍,比岑家人还厉害,惹得和尚都讨不到饭吃。朱元璋这个和尚也造反了。都说和尚慈悲为怀,四海为家,田农两家很多人都被他感化,跟着他杀元兵打天下救百姓。但朱和尚后来却是一心想当皇帝,他等着红领巾军把大汗可汗赶跑到关外,自己趁机抢了功劳当上了皇帝,宫殿中还养了跟牛身上的革蚤(跳蚤)一样多的老婆,天天歌舞升平、山珍海味。”母亲说到这里,重重叹了一口气!“唉!”像一口无息的轻风一样使得神灯晃来晃去。 老妈子继续说叨,“咱们农家人憨厚,以为这回和尚既然当上皇帝就可以好好过日子了。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朱和尚不知杀了多少兄弟姐妹,大臣手下,那个时候弄得鸡犬不宁,一大帮为他打天下的田、农两家的老祖宗整天提心吊胆,担心脑袋搬家,为了安全着想,只得再次四处逃难。农家媳妇田新华为田农两家受苦受难的老祖宗们磕头作揖了!”母亲双膝下跪, 母亲说到这里,果真曲腿跪在堂屋的瓷砖上,给祖宗神位磕头,握着线香作揖,一边说道: “话说这朱和尚还弄了八股文传下来了,说是要考四书五经才能当官。这时候咱们田、农两家人逃都逃了,每天出门便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回来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哪能考什么四书五经,豆大的字都不认识几个!想要考中举人出人投地,比登天还难!所以老老小小只能给人家做工干活。那个遭罪啊!”母亲跪在地上,我实在怕她受凉,过去扶起她,她望了我一眼,又目不斜视的说起来。 “当时的岑家却是很有钱啊,骑着白马就飞出了山进了考场,还取得了秀才当上了举人。回来后到附近的泗城府当知县,衣锦还乡,岑家人自此更是飞扬跋扈耀武扬威,随意鞭打咱田农两家的人,干活都不让吃饭的。再加上当时遇到一场瘟疫,咱田农两家的老祖宗大部分都病死了。想想当初,老祖宗们吃了多少的苦头!太不容易了!” 母亲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这时,堂屋吹进来一阵带着泥土味的清风,吹得神灯灯心草那幽蓝色的火苗摇摇晃晃。 “终于老皇帝死了,后来新皇帝搬到京师,——就是现在的北京,倒是用上了咱农家和田家的能人去做工匠,盖了紫禁城。听说里面黄金遍地,宫殿成群,那夜明珠都镶在房子上和石板上,夜晚照得跟白天一样。见到这样场景的老祖宗们可是开了眼界了!” 母亲说完,去拨弄了一下神灯灯心草,只听见噼啪一声脆响。 “可是,中国有句古话讲得好,财不外露,即使你这大皇宫也一样啊。既然紫禁城中有那么多奇珍异宝,再加上后宫那么多媳妇妃子,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红颜祸水,是汉子谁不想要这些天下漂亮的女人做媳妇!这不,引得各地闯王一心入京,都想进紫禁城去捞一把,然后就是战乱不休。在云南散落的农家、田家的当兵人不愿就这样糊里糊涂白白送死,又是一路南逃,在这里亲戚的接应下,想着逃到这四面悬崖峭壁与世隔绝的清平乡来开荒种地。当时来的时候也不顺,被岑家人气势汹汹地下山来堵在山道上,要想过,还得交买路财!真是无法无天!”母亲气愤地擤了一把鼻涕。 我和大姐改革却是对这些事完全陌生,一时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候无论怎样都希望母亲继续说下去,让她尽可能把它说完整,先不管这说得是不是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三章 重逢八0酒吧(16) 清平乡的夜渐渐浓烈起来,院子里的桃树和竹林哗啦啦的在风中响着。我心里琢磨着,幸好夜阑珊并未从客房过来,要是让她看见了,不知道会如何作想。一想到这样,我就不免十分焦躁,十分不乐意让她看见家里的糟糕状况。而为何这样,自己当时并未细想。现在想起来,或许,也是有些另外的情愫在里面。 母亲继续絮絮叨叨地说下去,我和大姐改革侧着耳朵细听。“当时的岑土王岑洪文见来的田、农两家这些人,与前面田农两家人不一样,都是上过战场的将士,心里十分忌惮,为了稳住和驱赶这些将士,假意称他们为‘远方来的客人’,答应让他们在此地盘借住,但严明不许在地上搭灶生火,——因为按照习俗在地上生火意味着落地生根。”老妈说到这里,望了站在堂屋一旁的我和改革一眼,双眼里好像有无数的苦楚难以言尽,这样的眼神是我们从小到大从未看到的。 “那岑土王真是可恶得很,更明确规定,若这些人真要在这里落地生根的话,结婚的******得给岑王。当时来的田农两家将士也不打算在此长久停留,又因为岑家人掌管泗城府官权,一时权高位重,威霸一方,只要能活命,其他的都不重要,所以糊里糊涂答应了岑王。”这些旧事我是听屋后堂公在闲暇时摆龙门阵时说过的,现在被老妈说出来,心里也是极为气愤。 “由于不能在地上搭灶生火,也亏得咱们老祖宗想了一个办法,你知道什么办法呀?他们在地上搭起半人高的木桩火铺,火铺中心架上三脚架生火,这是不是不算落地生火了?当然也就不算落地生根了!这火铺既可以生火造饭,又可以冬日取暖御寒。看得那岑土王也无话可说了,气得瞪鼻子上眼的。”老妈比划着岑土王的气急发疯的样子十分滑稽搞笑,我和大姐改革心情十分复杂,实在笑不出来。 “不过呀,由于战乱太过长久,将士们无法离去,与这里其他村的人彼此之间开始有了婚约,一开始迫于岑王作威作福惯了,有几个新婚媳妇的******都被霸占了。这还了得,田、农两家祖上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对岑王恨之入骨,有几位打过仗的祖辈偷偷挟带着刀剑假意去山上给岑土王做帮工,在一个夜里偷偷将岑土王杀死在卧室,然后连夜逃下山来。”老妈脚晃动表示跑得匆忙,那样子就像哑剧,大姐改革实在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母亲瞪了我们一眼,收住动作,又一本正经絮絮叨叨地说下去。 “这下田农两家以为岑家人会必将大肆报复,大家连续多日都在磨刀擦剑准备厮杀一场,不料岑土王死了之后,岑家人却是拍手称快——原来这岑土王荒淫无度,连自家姑姑也未放过。后来呀,岑家后人见到山上宫殿已成凶宅,害怕更多被欺负过的人进山报复,陆陆续续地从山上搬走,迁徙他乡去了。从此,留在山上的岑家人才不再下山扰民了。” 我听到这些祖上故事,母亲说出来,却是另外一番感触。原先拦阻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倒是盼望着她说得越多越好,把一些不为人知的事都讲出来,以免过了她们那一代后,我们这一代的历史记忆由于没有告知而缺失掉了。 “没想到,后来可汗又打回来了,进入紫禁城坐起了高高在上的皇帝。还大宴天下,让西洋传教士在北京参与建造了收藏无数奇珍异宝的圆明园,——咱们族谱上老祖宗记载,那可真是天下无双,富丽堂皇!不过还是中国那句古话,当官不求名,为富不漏财!这天下哪里有不漏风的墙!你看吧,这来中国的传教士秘密将圆明园的稀世珍宝一一告知世界,这不马上招惹了西洋鬼子强盗的眼馋吗,一个个拿着洋枪洋炮开着洋船过来了。唉!——说起来都是教训和眼泪啊!” 老妈说到这里,又跪地作了揖。我想起历史书上的知识,那些都快被我忘光了。没想到老妈却是活生生的记得发生过的事情,心下十分愧怍。想起老妈还有这样的记忆力,也十分诧异。老妈突然发了狠,大声骂道: “你们这帮畜生,遭天刮的!——尤其是法兰西和英格兰这两家强盗,到处宣传你们的什么洋教,那纯扯淡,不仅把大量大烟鸦片拉进来,毒害那些瘦不拉几的老幼妇孺,还带来各种病,害得街上一个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老妈严厉的表情吓死了人。我一边听着她说话,一边听着隔壁的声音,就怕阑珊这时候出来听见。 “这还不算,你们凭什么杀人放火,抢夺了圆明园,一把火烧了七七四十九天!真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更可恶的是,你们中的马神父人面兽心,还在咱们乐安县城建了教堂,到处宣扬信上帝得永生,其实背后到处都是搜刮老百姓的田地和房产。这种人欺骗了多少良家百姓,惹得在乐安做长工的田家太太公(外曾祖父)和农家太公也信以为真,信奉什么拜上帝教。然后你田家太公因此参加了田州的太平军,还说以后可以分到田地,跟着大军浩浩荡荡去打北京城,想登上紫禁城的承天门看一看里面的奇珍异宝,开开眼界!” 大姐改革凑嘴到我耳边,对我悄悄说,“妈是不是幻听了?你看她那神情,好像在跟人说话呢?”我压低了声音回道,“有可能,语气都变了!——”老妈的声音又大了起来,打断了我的话。 “这老祖宗一去,后来自然什么奇珍异宝看也没看到过,倒是惹出了鸦片战争!这边太平军一走,乐安城的马神父便跑到西林去了,在那边为非作歹,还带着西洋教徒欺凌手无寸铁的妇女,被气愤不过的农家太公等人抓到狠狠打了一顿交给官府!所幸知县是个包青天,将他判了死刑。不料,这强盗法兰西大发脾气,发动八国联军,带着洋枪洋炮打死了农、田两家不知多少人,又一次闯进北京城,火烧圆明园,抢了紫禁城。说来这岑家人真是读书人家,后来又出了个岑毓英,倒还算个血性汉子,坐上了两广总督,在两广边境与法国强盗作战,还取得了镇南关大捷。但是法国强盗变本加厉,更是对手无寸铁的百姓血腥屠杀。——真是作孽啊!” 母亲说着,又是磕了一个响头,起身将手中的手香插到神龛上的香钵里,拨弄灯盏上已然有些暗淡的灯芯,神灯幽光又亮了起来。 “可是皇帝们只管自己的性命和口袋,哪里管得了平民百姓的死活。电视剧经常看到什么爱江山不爱美人,还有冲冠一怒为红颜,那都是拣好听的讲,其实都是为了保住自己小命和口袋!只要打不赢,都灰溜溜的第一个逃了!田、农两家太公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冒火,于是与那些有钱的军阀合伙把皇帝也打跑了。不过呢,虽然皇帝是跑了,但很多成天打仗的人没事干了,有的变成了新军阀,有的变成了土匪,到处杀人抢钱,一个个跟土皇帝似的,也没什么区别!社会一天比一天坏!咱们太公厌倦了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回到村里,隐姓埋名娶妻生子,这才延续了香火。我得给他作三个揖!”老妈念叨完,立即又拿着线香对着祖宗牌位规规矩矩作了三个揖。 “可是国不平,家哪能平!土匪闹得实在太凶,咱们清平乡也不例外,不知什么时候,岑王山上和人参峰上又聚集了几帮土匪。趁着咱田家太公(外曾祖父)为了生计出门到乐安县城卖柴的功夫,光天化日之下,寄居在家长得白花花的姑姑就被岑王山上的新大王柴光耀抓去做了压寨夫人。后来田家太公带着人上山去抢人,但哪里打得过人家!所幸那柴光耀看中了我家姑姑,饶了田家太公等人一命,还附赠礼物放下山来。我家姑姑于是一直困在山上,还给柴光耀生了两个孩子,也就是我的大表哥柴大进、二表哥柴小进。我的田家太公见姑姑为土匪生了两个儿子,气得半死不活!” 听到这里,我和改革姐两人不禁哦的一声,才知道如今身居要职的表舅竟然还有如此复杂来历。 “这时候,朝廷皇帝没了,一些日本倭贼贼心不死,也想来紫禁城坐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这一仗打了七八年,从北京城里逃马夫回来的太公跟我说,被日本鬼子机关枪扫死的人跟割稻子一样一垛一垛的,都找不到拉尸的马车,腐烂的尸体、肠子、脑浆到处都是!大街小巷充满了刺鼻的腐臭味,苍蝇一蒲一蒲的,水都是布红的。谁知道这土匪姑丈柴光耀原先是个大军阀,就因为跟日本倭寇仗打败了,才带着手下到了这里落了草。”我听到这里,心里啊的一声,原来姑公还有如此身世啊。我们只知道他后来坐了牢,又放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三章 重逢八0酒吧(17) “——虽然姑丈柴光耀不得已落草为寇,但是还是很有民族气节,他当时听从姑姑的话,对手下人说,——咱大男人就不要做什么缩头乌龟,咱们这些天抢了大户也过得不痛快,要是让咱们抢这周围的老百姓那连猪狗不如,不如跟日本鬼子干仗去,死活都比憋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强!然后留下家眷,领着手下人拉着马队到几百里外去打鬼子。这才是汉子啊!”老妈举起拇指比划着赞赏不已,我听着有点像以前八九十年代的黑白故事片情节。 “这帮人可真了不起啊!听说是打了日本人的埋伏,抢了日本兵掠夺来的钱粮,还引着鬼子到了昆仑山,几百人全都战死在那里。这姑丈临死时让人捎了封信给两个表哥说,‘大男人宁可血洒山河,也不愿忍辱偷生,你们要活得像个男人,誓死保卫中华,学文习字,强身健体,待将来血战到底!’,感人肺腑啊!在这里我也代表田家给你们磕头了!”老妈说完,又双膝跪到瓷砖上,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响头。之后,她跪着又继续说道: “后来日本人报复,从贵州杀过来,实行烧光、杀光、抢光三光政策,丧心病狂啊!我大姨为了保护其他家里人,没来得及逃走,被活活糟蹋死了,这还不止,还被割了乳房,连尸体都被割得不成人样,那个凄惨啊!好多男人都活不下去了,也加入了当时留守在岑王山的大表哥柴大进组织的队伍里,拿起火枪打起了游击!” 母亲顿了顿,舌头有些干燥,大姐改革到客厅端了一杯白毫茶过来递给她喝,她却目不斜视断然不接,舔了舔舌头忙着说下去。 “正是由于日本这次扫荡,我那18岁的大表哥柴大进,带着上山的田农两家乡亲,到柳州一带抗战,救了红七军官为国政委率领的不少部下,同时也救了白崇禧将军的很多****,——那个时候,他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当时真的非常不得了!你们这帮孩子都不知道啊,要知道当时谁敢收留就是找死啊!谁不怕死啊!可是他就不怕,他就骨头硬,专门搞破坏!烧了日本的军粮,撬了鬼子的铁路!日本小鬼子对他恨之入骨,为此还派了什么特遣队一大帮人马来抓他,都是挂着冲锋枪和手榴弹,带着高射炮!谁知大表哥引着这帮鬼子进了咱青龙山脉,围绕着岑王山、人参峰林子绕圈子,鬼子始终都没找到他,而且全被大表哥安放的大铁猫和野猪坑给收拾了,没有一个活着出来。” 大姐改革端着茶水见母亲只顾说,一心不喝,十分着急,眼色示意我去劝劝。我见老妈这样子,也十分不忍。遂从大姐改革手中拿过茶杯走到她跟前,伸出左手从她手中把线香抽了出来,右手递茶给她。她望了我姐弟俩一眼,方才悻悻接过喝了!喝完,把杯子递给我,又看了我姐弟俩一眼,满腹不快地说下去: “后来红七军派一位说四川话的矮个首长来到了岑王山,找到这大表哥柴大进,请他加入了红军,还当上了干部,收编了山上的人马。你们知道这矮个首长是谁吗?说出来你们都不信,是******!我这大表哥柴大进走了,也带走了我大哥二哥。大表哥把刚十岁的二表哥柴小进寄居在我家,让你们嘎公(外公)保护,说他年纪太小了,上不了战场。没曾想到,我大哥二哥都死在了抗战前线,到现在连尸首都没找到。解放后,我50年出生,大表哥柴大进53年接走了二十岁的二表哥柴小进,到城里当官去了。当时的情景,我现在还有一点模糊记忆。这一分别,就是二十年。你们嘎公临走的时候,将以前的事都告诉我,让我以后记得还有这两个亲人,有事的时候记得找他们!可我去哪找啊,那么久音讯全无!”母亲说完,一滴滚烫的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我和大姐改革顿时感到十分难受。 “大表哥走后,清平乡进行土改,我们家被划成了贫下中农,获得了十亩地和后山的一片林子。因为有地有山,59年国家定将我们划定为农村户口。很多都说我们家贡献那么大,可以找当官的大表哥柴光耀转个城市户口呀,或者申请一些补助什么的。但你们嘎公不让我们去找大表哥帮忙。他说,‘不要给国家添麻烦!’”老妈说到动情处,不知是因为这事让她难过还是因为想起嘎公音容样貌让她难过,伸手抹了一把眼角,大姐改革连忙递给她餐巾纸。她擦完,左右转身把纸扔到墙落。 “这之后,便是农业学大寨,抢工分,——再后来发生了******,我们去烟花堡吃观音土连屎都拉不出来。一连串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你们得嘎婆(外婆)也在饥荒中死掉了,埋葬的时候连方子(棺材)板子都没有。过了************之后,乡里来了一帮各地的知青,说是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北京的、省城的、上海、地区红城来的一百多人,那时我一个人在家,来来回回接待了十几个知青。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结拜了大姐,她现在到美国,都好久没见了!这中间,1970年,二表哥柴小进又躲到乡下来,才知道大表哥柴光耀因为之前的姑丈做过土匪而被造反派活活打死了,我们表兄妹才终于见了面。那时他给了我一叠粮票,我才得吃了不少肉。” 听着老妈诉说着她的经历,我仿佛回到了课堂上听历史老师讲课。虽然干巴但是却又这样活生生的发生过,实在难以置信。 “78年,二表哥柴小进又回到城里去,他按政策平了反,升了官。我那时跟你爸结婚了,所以他也放心。过了几年分产到户后,家里的田地收成不错,也慢慢吃上了饱饭。后来政策慢慢变了,也不吃粮票了,允许卖东西了,听说92年二表哥柴小进辞官下了海,做起了批发生意。后来生意做得很大,日子越过约好,他买了一辆桑塔纳轿车,当时还开着车子回来看我们。我记得那是九五年,是我第一次见小轿车。其实那次二表哥是特意回来接我和你们爸的,但是我和你们的爸不愿去城里,不习惯,要是当时去呀,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了。后来二表哥给了我们一笔钱,除了你们几个孩子的学费,余下的让我和你爸做生意,但什么也没做成,还差点陪了本。这是后话了!” 母亲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了。 “说起来,我对不起工富,也对不起你爸!唉!初中毕业后考不上高中和中专的工富,我们原本为他打算——要是他好好种地,如果勤快点,媳妇总是娶得上的。但九几年到处都在搞建设,街边的稻田也被征用了,要建法院和集贸市场,——工富回来别谈种什么地,连住的都快没了,更别谈以后孩子们吃什么了。唉!他一心想争口气,要走出大山,去城里谋生见世面,所以去承包采花岗岩项目,说能挣钱,谁知道把命也弄丢了。连着他爹也过去了。而且法院还说他是开车撞死了人,是肇事者。到头来谁也不能证明他的清白。本来想,他们的命就是这样了,不管接受得了还是接受不了,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们也改变不了结果,也就罢了——唉——”。 眼泪从母亲的眼角扑簌簌落了下来,我实在不忍心听下去了,便要冲进堂屋去。只见母亲又点了线香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各位列祖列宗在上——昨天晚上,我看到大儿子工富头发散乱的风里来雨里去,他在石头村跟我说话,说让我赶紧去望他。我是听得真切,当初他出事之后,我请了魔公来唱安魂经,也给他打扫过屋子,看来好人终究有好报,他现在已经投胎转世,所以我希望要把孩子认回来!——不管怎样,他都是农家的根。只有他回来,我才对得起农家的列祖列宗。想想咱们农家和田家,这祖祖辈辈,四处迁徙,只要还有人,香火就会继续传下去啊。” 母亲又趴下在瓷砖上磕了一个响头;我和大姐改革两人不免心中凄然。现在回想起来,当晚我和大姐见母亲从未有过的严肃,她历数几千年的家族迁徙,很多我们闻所未闻。我们虽然只字不落的听了进去,但很多过去的事明显与现在生活脱节——越发觉得母亲精神出了问题,心下更是担忧。尤其听到关于大哥转世投胎的事,——不管转世是否存在,大哥的蹊跷死亡再度让我沉默的内心深感不安。 我在大姐耳边说,先答应母亲我们会去看看现在的大哥情况,千万不要让她做出傻事,然后再行商议下一步。大姐于是进了堂屋,一度安慰母亲,“过去的事今晚不先说了,好好休息一晚先,明天再讲”,让她从发硬的瓷砖上起身。 母亲先是不依,大姐又暖言相劝,母亲终于在我们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待母亲心里平顺之后,我扶着她的手沿着扶梯到二楼,于是改革姐陪着她进卧室休息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三章 重逢八0酒吧(18) 我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脑中马不停蹄的转着各种念头。 我一边想着老妈这晚的话,想起她磕头跪拜的样子就很难过,这种不舒服犹如海中的藤壶伸出它那柔似羽状的蔓足,吸附周边漂浮在脑海中的微小生物当作食料,我讨厌那些奇形怪状的事情。不过,想起老妈今晚将这些说出来,毫无疑问这是她长久来盘缠在脑中的心病,像无数的看不清的细菌混淆地依附在她的思想世界中,——她一个人在那里默默承受着。 我一边又回忆工富事故后前前后后的事,他那倔强的个性和刺耳的言辞犹在耳边,而父亲生病离世的诸种情景,一下子从压抑的潜意识里浮现了出来,心中难过之余,也是让人不可捉摸,越来越觉得其中必然另有隐情。可是心绪不宁,对于这一切现象都无法给予合理的解释,于是,感到十分不爽。 对于大哥的死,尽管过去了十一年,妈妈还在耿耿于怀,我自然不能袖手不顾,但若必须将案情始末弄得水落石出,那也需要费好大一番功夫,尤其是杀人qj案这样的重型案件,翻案的几率微乎其微。不过即使真是如法院所判,那我也得看到充分证据,心中也才过意得去。 这时已经是清平乡夜间十点半左右。寂静的村落已经渐入梦乡。正当我独自喝茶沉思间,金董从法国打来电话,问我寿宴情况如何。 我说挺好的,一切正常,还特意说了母亲很喜欢她送的礼物,那玉镯我姐一早就给她戴上,识货的宾客席间都说那价值不菲,让她破费了。金董说,“只要伯母喜欢就好”。 我问她在干嘛。她估计捂着手凑着听筒说的,“正去集团总部开会途中,刚才下飞机在戴高乐机场就见到了我妈,为了赶时间,她现正带着她去见各位董事。” “那么急?”我感到她说话时压低了声音不想让旁边的人听见。 “我妈说那边已经在按法定程序办理企业过继手续,一路上,极度动员我移民法国。——说是为了更好的管理企业。” “那不是挺好的吗?”我本想说你们母女俩可以在一块不是挺好的吗,但话到嘴边却又活生生缩了回来,免得引起她不快。 “你这想的——我对我妈说,集团总部现在虽然是在法国没错,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考虑到集团未来发展,总部应该设在中国。当然,目前总部先行还是在法国为好,并不需要马上搬迁,等中国市场过几年壮大起来,然后再把总部战略重心转移过来,——这是迟早的事。要知道一个法国只是等于中国的一个大省而已。咱们有中国这么大的市场为什么还要跑到法国去?而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北京或者上海作为总部基地来建设。” “嗯,你考虑比较长远,但可能老人家不是这样想吧——”我不免将心里的疑虑透露了出来。 “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在她身边,集团再怎么大也比不了我重要,但问题是我的想法不一样,她老了,到时我把她接过来或者派人照顾她就好了,如果现在不根据形势把集团在中国做大,以后哪有这样百年难遇的机遇。所以啊,希望你这边能挑起大梁!”从她谈话的语气中,听得出她对未来踌躇满志。 然而我却还是有点犹豫不决。我虽然同金董在华航大学做了几年的同门,后来又有幸获得过行业大名鼎鼎的华科学教授的亲睐与悉心栽培,从专业角度来说,我可以胜任智能设计和执行的相关工作,但从管理角度来讲,我却是一个门外汉,尤其对于企业管理最重要的盈利部门——市场营销——我是一个纯粹的菜鸟。 何况金氏集团,不仅仅是科技,它还涉及金融,这种专业跨越实在太大,对于金融一窍不通的我来讲,要想在国际资本市场大展拳脚,那简直就是一个天荒夜谈。 所以我并没有太大的信心能把一个公司的技术和金融管理都做好,而且要做到行业numberone,那种压力对于我来说,实在难以想象。我是个喜欢凡事都在我的控制范围之类的人,若一切在我计划之外发生,那简直就是对我的最大毁灭。你很想象一切都不在你料想之中的情况不断发生,那种惊慌失措的颓败感是多么的令人窒息。 我之所以还在做这行业,从这几年的坚持来讲,只不过面临着来之不易的工作,倍加珍惜而已,尤其当初想到终究还有家庭负担,觉得有个工作就好好干吧。再加上大学期间受惠于金婵娟,在她那高级公寓里白吃白喝了几年,很大程度上,算是一种回馈。若不是这样,我恐怕不愿到这样的国际大公司任职,去一家小企业我可以活得很自在。所以凭着年轻人一腔热血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血性,我才熬到了现在,其实内心像节肢动物脱了几层皮。 而考虑到母亲近来的反常举动,想到管理工作的不易,更是不愿没有充分准备便冒然接下这样的重任,希望她另外选人。何况人家是要把一生幸福都寄托于我,自己若是不能胜任,那岂不是白白辜负? 我灵机一动,借机跟她说“金董,家里现在有点小情况,我想延长几天假期再回北京,所以集团这边你需要另外安排人来照看一下”。金董大吃一惊,问“家里出现什么情况了?”我说“没什么大事,我妈有些不舒服而已”。 金董说,“那带伯母来北京,好有人照看。”我说“暂时不用,现在我大姐也在家”。她又问,“那到底怎么个不舒服法?”我说,“现在还没查出来,这两天去医院,待查出来我再汇报给你”。她说“那就来北京检查吧,这边医疗条件和技术肯定比你们老家好,这边的知名大夫我认识一大票!”。 我说“不用那么麻烦,现在还没到那步”。她说“是怕费用吗,费用我出,来回车票住宿我全包!这你大可放心!你只要同意把人带来就行”。 我说,“不是费用的问题,我家这边的红城医院是一家三甲医院,专家的水平也很不错。”她转念一想,说“那好,你照看好家人先,带她去检查一下,看到底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说一下”。然后再聊了几句公司的事,只听见她的车子停了下来,有人叫她下车,金董说,“我到集团门口了,准备开会,你那边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沟通”,叮嘱了我一番,方才挂了电话。 我双手握着手机,望着客厅里的黑木茶几梳理自己的思绪。 时间已经指向十点半。我关了客厅的吊灯,打开昏黄的壁灯,光线明明暗暗,就像我的心绪那般波澜起伏。这个时候,我希望像遇到危险就吸入大量空气和水的气球鱼,浑身带着防备刺的游弋在这充满白与黑的社会里为生存而奋战。 一想起母亲荒诞不羁的事,终究坐不下来。于是上二楼,跟大姐说自己去找老同学和好哥们洪民打听一下昨天的情况,问她要了联系方式。大姐改革一脸惊讶的说,“这么晚了,你还打算找他啊?” “嗯,洪民在的话,我尽快了解一下,免得怕他有事,一时半会见不到。” “那好,你大晚上出去当心点,今天喝了那么多酒,不要开车了。你先约他出来吧,一般晚上,他们都在街上打麻将。”大姐改革说完,我拨通了洪民的电话,问他在哪,然后说约他一下。他说正在街上打麻将,刚准备回家,让我到街上给他个信息,他就来过来找我。 我挂了电话,下了楼,阑珊正走出卧室,在窗前抬头望乡间夜里的山色。见我独自要出外,她说她睡不着,等她加一件衣服,也要跟着我去。见她如此,我也不好开口拒绝,说,好吧。只见她从卧室快速穿上一件咖啡色披风走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三章 重逢八0酒吧(19) 外面微风习习,十月的清平乡四围山高云静。我没有山村兄的文笔,没有他那细腻的感触,若是有的话,我想此刻我能够描绘的将是另外一番景象。 我和阑珊走在路上,刚出了屋子大院,阑珊便走过来挽着我的手臂并行走,——在于她,似乎这个举动再正常不过了。可是我却十足有些不自在,就像身上爬满了黑色的长脚蚂蚁,弄得满身麻痒难受。 虽然我见过了大街小巷这样亲昵的动作,但说起来,至于我自己这却是为数不多的一次。当阑珊挽着我手臂的瞬间,从她手的肌肤的触动开始,一股暖流便涌动我身上。 我想起了几次和山村兄关于这个问题类似道德似的谈话。当我们彼此问对方,为什么我们总是放不开时,山村兄给我一个别开生面的对答。 “你知道为什么女孩喜欢挽着男人的手臂?”山村兄有些似笑非笑的慧黠地问我。 “女的喜欢男的呗。”我不假思索的回道,觉得这个问题简直就是脑残。 “照你这样说,女的喜欢男的就喜欢挽着男人的手臂,那为什么男人喜欢女人却不挽着女人的手臂呢?” “男的也有吧!”我想了想,才意识到他问得有点狡猾了,一想到男的挽着女人手臂走在大街上的情景就觉得这男人也太娘了。但也不想就此认输,不过回答的语气也就忽然变的有点模棱两可。 “那你语气怎么那么不确定啊,哈哈!我跟你说,要是你敢挽着女人的手臂跟着女人在大街上走,我告诉你,你这辈子估计都完了!这叫什么,你知道不?”山村兄盯着我,开怀大笑起来。 “心理变态!呵”我也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山村兄收了笑容,摇了摇头,“错,我跟你说,其实这也不叫心理变态,只是社会不认可这种方式而已!假若再过一百年或者更长时间,这种行为也可能被大众认可,就像同性恋现在逐渐被接受一个道理。” “这还不变态啊,我就觉得同性恋心理有点问题!” “你这就有问题了,同性恋撇开是不是心理问题不说,同性恋其实也只是相爱的方式与人不同而已。当然了,这还涉及到的是我们对于这种方式是否接受这个问题。” “反正我是接受不了!你说,同性恋这样的方式,怎么传宗接代啊?” “是否接受这样的相爱方式,根本的问题是跟时代的道德善恶观有关。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道德标准,善恶也就各有区分。我跟你说,你我的道德观很传统,很保守!” “我觉得这样挺好啊,你说男男和女女在一块,那怎么过呀?尤其是那个,怎么解决呀!而且几千年的传统,孔夫子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传宗接代谁来弄啊?” “人家怎么过,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人家有人家的过法,你还是过好你自己吧!呵,人家想要孩子,现在都人工代孕,还有专门捐精的!不过呢,鉴于你缺乏这方面常识,你要了解这方面,可以找个充气娃娃先试试!哈哈”山村兄跟我说完,揶揄地大笑了起来。 “得了吧,我可没那嗜好,想想就觉得不舒服。我脑子可没秀逗!你也差不多,先自己买个吧!”我反唇相讥,也乐了起来。 “哈哈,我跟你说,这是你个人的道德观问题,可别用你个人的道德观去衡量别人的生活价值。那个英国作家毛姆同志曾经就说,‘人的善恶观是暂时的,因此良心也必然具有相对性。一个人在一个时代会因没做某件事而良心不安,而在另一个时代会因做了而后悔不已。’我觉得这话说得很对,假设现在你牵着女人的手臂觉得很娘气,等过了百把十年,人家觉得这才叫潮流。就像我们上高中的时候,看到那些情侣偷偷开房一样,那都是一回事。” “你这样说,感觉我好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你这说得没错啊,我俩都是传统的山里人,你还不信这个!我们的道德观需要更新换代!我想起以前干了很多蠢事,跟你一样也不太接受这个时代的道德观,初中时看别人大街上亲吻打kiss都觉得新奇,谁知道在欧美那是家常便饭。你看看现在吧,到处都是现场直播,这改革开放才多少年啊!你再回清平乡看看,连初中生都懂得打胎的重要性了!所以,用句现在时兴的话,咱们out了!哈哈!” 山村兄几次三番说我们比较传统这一点我原先还暗地里否认过,但后来似乎也渐渐感觉到了自己和同龄城市朋友在处理两性问题上表现出来的差异,其实我们身侧不乏靓丽的女孩,我们却按照传统乡村的道义方式拘束的生活着,并没有过分的暧昧,甚至与入眼的女性发生直接的肉面层次的关系,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这对于长期处于单身的我们来说,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尤其我在金婵娟的屋子里住的那几年,没有人会认为我们还保持那份同门的干净。“既然都住在一个屋檐下,而且只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干柴烈火,那还有什么事不做的呢?”很多好友带着满眼不信半揶揄半调侃地瞪着双眼珠子对我说。 有的话更刺耳,——都现代社会了,为什么还这样保守,太不近人性了!爱玛,你是不是从西藏转世过来的大活佛啊!面前摆着校花金婵娟这样如花似玉的女神,还坐怀不乱,装逼装泥煤啊,累不累啊。你知不知道神马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不下手别人把机会留给别人啊,占着茅坑不拉屎这是对全体华航男生的犯罪! 在所有的质疑中,只有山村兄相信我,而且非常笃定。 他的理由很简单,“我理解啊,我们两个的道德观还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因为那个时候,很多周围的朋友还撺掇着他潇洒走一回,——山村兄周围群花拱月,到处都是资源,但终究他并不怎么放得开。 后来山村兄教我学会了一招应酬,若是实在不想改的话,就是各种托辞外加不必搭理。“他们怎么说都无所谓,只要自己觉得心安理得就好。”我便常常以这样的回答来应对别人的质疑,这成了一种社交的生存哲学。 一路走着,阑珊挽着我的手,不时侧头跟我聊着白天拍的照片和摄像,然后还说我今天酒宴上喝酒,几个兄弟给我碗中倒的水也太多了,从镜头里数,都快有十斤了吧,而且我还表现得如此豪放,拿到嘴里就喝,两人为此不免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惊动了夜,只听从梦花溪边传来了青蛙的叫声,也传来蛐蛐的清唱,还有几只夜蝙蝠似乎在寻找归路扑簌簌地飞到田间去了。 我走到街上,见到洪民的时候,他穿着一身休闲t恤正在八0酒吧里k歌。洪民有几个外号,一个叫烟筒,一个叫鬼蛋。初一的时候,他父母都去外面打工挣钱了,和公婆在家的他从几个初中辍学调皮捣蛋的孩子那里学会了抽烟。由于家里没有钱,他便自己用竹筒造了一只精滑的烟筒,用磨砂纸打磨得非常精巧。夏末还跑到烟花堡去拣别人种的烟叶子来晾干切成丝,悄悄储存在家里,然后每一个周都会带一卷到学校的后山去偷偷吸,搞得像地下党员似的。 那时由于寄宿,傍晚下完课无聊的时候他便叫我去后山吹牛,反正我闲得慌,跟他聊天也是一大乐事。可以天南海北的聊。每次聊的时候,我都见他那神秘的精巧烟筒,犹如拳师拳不离手,——这只烟筒被其他捣蛋的烟民学生屡次寻找过,有的还来问我,烟筒的烟筒在哪呢?我才知道洪民有了个大名鼎鼎的绰号叫“烟筒”。可我也不知道啊,一个多学期过去了,那些烟民都没找到洪民烟筒的藏身之处,堪称神奇——每次无聊吹牛,只见洪民蹲到石头上,弯着腰,嘴凑近烟筒嘴咕噜噜的吸几口,然后见烟枪上的烟丝火点由亮红变暗又变亮红,他便扬起头,从那双鼻孔快意地吐出两股腾腾袅袅的烟云来。 后来,由于他烟瘾实在太大,他抽烟的事终于纸包不住火,被班主任知道了。具体的原因是他嘴里的烟味实在太浓,怎么漱口也无济于事,晚自习进到教室,被值班的班主任闻到了,把他叫到办公室,狠狠训斥了他一通,骂他是“鬼蛋”,说来学校不好好读书就是糟践家里的钱,“你父母希望你这样吗,辛辛苦苦在外挣钱容易吗,你不好好学习就算了,还抽什么烟!到时得了一个肺结核,去哪找钱医去!” 洪民那次被骂哭了,烟筒也上缴了,不过被弄了个稀巴烂——被他自己踩烂的。而鬼蛋和烟筒的绰号却是不胫而走。其实我知道,洪民心地很善良,他实在是在家太孤单了,对于未来也太迷惘。而能够让他摆脱这一切的,抽烟是他找到的暂时能够发泄和突围的一种方式,也是他从中找到自己的一点存在感的方式。所以,我十分理解和同情他,因为我们都有过出乎同龄人的孤独。我因此从没嘲笑他这样的顽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三章 重逢八0酒吧(20) 我进了酒吧大厅点了一瓶红城红酒,沿着过道找了一个靠窗的桌子,见雕栏绿植,生气盎然;沙发垫是橘红色的,暖色的光慵懒但调动着人的****,十分暧昧。我让洪民和阑珊先行入座,洪民望了我和阑珊一眼,带着些微发窘的表情不知该坐哪好。我说,“坐吧,没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刚认识的一个朋友,夜阑珊,红城人!”洪民意会地点了点头,笑道,“就是你友女吧!” “不是啦,就是女性朋友而已!”我赶紧摇了摇头,否定道。 “得了,学成,你别打马虎眼,我不爱听!都这把年纪了,对吧?”一边说着,一边侧着身到我对面的座位坐下。他穿着贵人鸟t恤,阿迪达斯运动裤,搭配一双白色的李宁运动鞋,一身看起来十分精神。洪民自从初中毕业后,这是我见到他最为利索的一年,人也胖了一圈,白白嫩嫩的。这两年他用自己四处赶马给人托运建筑材料赚的钱买了小货车,还在清平乡街边买了地皮盖了一幢三层西式小洋楼,喜上加喜的是,他老婆又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生活十分顺意。我有大半年没见到他了,不过有时在微信群里跟他聊着。 “是这样啊,我想做学成哥女友,他不让啦,她嫌我丑!”阑珊俏皮的眨着带露的明澈眼睛,一方面替我解除误会,一面又希望洪民揶揄我两下,她才芳心大喜。 “不会吧,学成他不是这样的人,何况你这样长相出挑的人,整个红城都找不出几个,只要你愿意来咱这清平乡农村,我替他找人出车,隆隆重重开车接你来,他包准同意!”洪民望了我一眼,我使了个眼色给她,示意他别信她胡说,他淡淡地一笑,故意不理会我的意思。 “真不开玩笑啊!学成哥看不上我,要是同意啊,信不信我明天就可以跟他领证去。”阑珊格格一笑,理了理腰间的衣摆,拉平之后,左右环视了我们一圈就我身侧坐了下去,抿嘴闻了一下桌上的红酒,“这酒气味还不错阿!” “阑珊,这玩笑可开不得,要是让其他人听见了,怕整个红城都会传开的,到时有得你后悔!”我一边说着,一边端起红酒瓶,给他们面前的杯子倒了大半杯红城红酒。“阑珊,你说气味不错,那就尝尝!我就不喝了!”我转头跟前台的阿妹喊道,“阿妹,给我来杯饮料!” 那边阿妹听到,问我要什么饮料,我说现在时兴的,她说台龙芒果饮料可以不,我说可以,她于是满口应允,“好的,稍等!” 这时音壁流着九十年代张学友的经典情歌《一路上有你》,那熟悉的歌词,甜蜜和忧伤的曲调顿时勾起我少年时期无限的回忆。当初我是借村梅的卡带录音机听的这歌,在情岗林的山野上,那清风和着歌声,带着七月温湿的雨,将我少年的心绪迷失在绿色的青葱夏草里。洪民见我脸色有异,似乎明白我在想什么,慢慢品了一口红酒,然后放下杯子,等着我开口说话。 这些年,我每次回家,总要和烟筒洪民见上几面——一直以来,我把他当作我的好兄弟之一。不管我们的处境发生如何变化,我都时常会联系他。当他有问题不知该如何处理的时候,我也时常给他出主意。所以,很多事情他在家也帮衬着我。这份兄弟情,我们始终十分珍惜,每个人都尽心维系着。 阿妹将调好的台龙芒果饮料端过来,“说说我妈的事情吧,有点晚了!”我望着烟筒洪民,拿过吸管小啜了一口。 烟筒又喝了一口酒,砸吧了一下嘴唇,“你妈的这种情况别人家也发生过,那些孩子对前世真是了如指掌。你知道,三五岁的孩子不可能有人教,而且他们说出来头头是道,好多事情都是真的,真像是转世而来。” “这种事以前听说过,没想到发生在自己家里。”我不免有些自嘲地苦笑,手不停的摆弄着吸管。 “这也没什么,只是你认不认的事,这种事发生的多,很多人家都认了。”洪民瞪着我看了一眼,看我的脸色反映。 “有没认的吗?”我抬手,望了一下身边的阑珊。 “这种既然有相认的,自然也有不认的,就看双方愿不愿意而已。对了,你妈是不是见到了不应该见到的东西,是她火焰低吧。(火焰低,农村迷信说法,简单地理解,就是人的灵魂的存在热度,如果火焰低,表示容易让鬼附身,或者看得清鬼)”洪民认真想了一会,跟我说。 “不知道啊,我不信这个!”我摇了摇头,表示实在弄不懂还有这样的思想存在。 “你不信也没办法——有的说火焰低也容易看到,事后还有的请了魔公去打解结,要把前世今生都安抚好。说起来,很多都说魔公是迷信,但就有人信,像这种投胎转世的事情连清音寺的百岁方丈也说有,——你姐改革也到清音寺去拜过的。”洪民摇晃着红酒杯跟我不紧不慢地说。 “你知道,这些鸡屙尿一直以来我都是不怎么信的!”我望着他,斩钉截铁的回道。 “到底是信还是不信?你不信吧要是有呢,信了呢,又觉得怎么可能。这就看你怎么办了。”洪民依旧不疾不徐地应着我。 说完,烟筒望着我和身边的阑珊,略带神秘的一丝苦笑,问我,“你知道这家酒店是谁开的?你猜猜”。我想了一想以前的朋友兄弟,真想不出谁会来开这个。 烟筒盯着我看了一眼说,“估计你也猜不出来,村梅开的。现在她不在这里,出去了。”然后又凑近跟我说,“你看你们俩,——这就是命,转来转去,还是转到了这里。” 酒吧大厅音壁里的歌声这时换成张学友的粤语经典《只想一生跟你走》,“别再诉说我俩早已分手,像你教我伤心依然未够,但你没带走梦里的所有。”我于是听着洪民的话,十分伤感地触动往事的心弦。可我压着,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想要不露出一点痕迹来。我将话岔了开去,洪民也不再说这个话题。 我们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烟筒给我介绍了石头村那小孩富贵的相关情况,知道他明天还要开车出工,又见他有些疲累,我便让他先行离去。他和干了一杯之后,意味深长的望了我一眼,跟阑珊礼貌地说了声再见,说“只要你诚心,把咱们学成收了,我们这帮兄弟肯定在红城给你们一个热闹的婚礼!”便起身走了出去。 烟筒走后,我和阑珊坐在八0酒吧里,又喝了一杯饮料。阑珊听我们聊了这么久,方才知道寿宴背后还有这些事情。盯着我的眼睛说“伯母估计是幻听啦,若真是这样,就得去医院治疗”。我说,“我也有这打算,但是,这事牵涉太多,我得弄清楚我大哥投胎转世的事,出现了这种情况,很抱歉,——本来你是来旅游的”。 阑珊说,“这也是旅游的一部分,对于这件事,说不定我还可以派上用场”,我举起饮料杯撞了一下她的酒杯,向她表示感谢。 这时,门外走来一个红裙妆女人,在昏暗的酒吧坐台对面坐了下来,一边手里还叼着根或明或暗的烟头,不时的看我俩几眼。我那时心事重重,只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由于酒吧里间这时关了路道灯,壁灯十分幽暗,并不能看清人的面貌,所以也不去理会。 酒杯里的红酒快喝完,阑珊说要去趟洗手间,我也不知道位置在哪,她便去咨询吧台服务员。谁知道走过吧台后悄然拿出钱包准备埋单,我隐约看见忙快步走过去抢过她的钱包还给她,说“这怎么行,我是地主我来”。 阑珊说,“请你喝个酒又何妨啦”。我笑着说,“回头去红城再请我”。我把钱付给吧台的短发阿妹,只见那个红裙衣女人走过来,说道,“小妹,不用了,这顿免单”。 我听着有些熟悉、变得十分温情而稳重的声音,似乎是那十几年无日无夜的思念,终于像一道厚重而透明的玻璃墙被彻底击碎了。我急忙回过头去,确认似的看清了说话者的面容,果真是十年未见已满是少妇韵味的村梅。这个时候,酒吧外面月色溶溶,月光如水照进前台,给台面披了一层银辉。 看着她的面容,我不禁静默了那么几秒钟,喉结蠕动,却不知该出声说些什么。村梅也是几度欲言又止,隐约中,已是两眼发红。两人又是眼睁睁地互相对望着,我终于启齿说道“十年不见了,这些年你都去哪了?” 我的眼角不免带着湿热,而村梅两眼硕大的泪珠却是滚了下来。 村梅伸手到柜台前面巾盒里取了纸巾侧身擦拭了一下,回头指着阑珊说,“这是你媳妇?” “不是,一个来旅游的朋友。”我说完,村梅伸出手,跟阑珊礼貌的握了握,“美女,幸会!我叫村梅,学成的少年玩伴!” 我正要介绍阑珊给村梅,这时几位来包夜唱歌的少妇走了进来,然后对着村梅说,“梅姐,今晚我们几个孤家寡人要好好唱,你这还有不有位置?”村梅说“有啊,马上带你们去”。吧台阿妹问道,“你们几个人?” “我们七个人,定八个人的房间吧”。一个胖一点的女人说,“酒的话来两件啤酒,红酒四瓶就够了。其它零食待会再点。” “杏花姐,这点酒不够吧,都不到平时一半,你老公这次出门又是两个月才回来,家里又没人管你,我说吧,——爱就爱个痛快,耍也耍个痛快,要喝咱就喝个痛快”。 “好的,只要能喝,咱就点。——去******男人,咱们放开唱!村梅,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对吧?”那杏花姐爽快地边说边到吧台又加了单。 村梅略带慧黠地应道,“对”,然后让吧台小妹安排那几位少妇的房间。一边连声对阑珊和我说对不起,让我们再坐一会,并安排另外一位吧台小妹切水果招待我们。然后她领着那几位少妇进里面的包厢去了。 我坐在座位上,倚靠着酒吧沙发,想着流逝的十年时光里,我一直在等的这个突然重逢的女人。 我曾经去了她呆过的城市寻找过她,然而,却是毫无音讯。不料此刻她就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是什么原因悄然没有音讯了呢? 我一直想要问个明白,现在她终于出现了——但是当时我的心绪是够复杂的了,那埋在心底的情感洪流奔袭而来,——我怕面对面相坐也无法行之言语;何况她又忙于招待生意,——我不想自己语无伦次或者突然发泄自己的脾气,——我是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失态。 我想她既然相见了,终究会一一告悉我的。即使现在我想要问,这里那么多人她也不方便说;纵使说了,肯定又需要个把小时,那时候阑珊肯定疲累不堪,总不能让她一直这样陪着我吧!我讨厌将自己的一切隐私和家事都让人知道得清清楚楚。 我这样没头没脑的想着,等了一会,见她还没出来,——想来还一时半会难以脱身——待她出来,自己又不便谈些什么话题。于是,我便对阑珊说,太晚了,我们先走吧,回头再找她聊。阑珊说:“你这不好吧,不跟你青梅竹马的村梅打声招呼吗?” 我想了想,本想当面进去跟村梅道别的,但还是觉得直接离去更好。对阑珊说,“她太忙了,回头再说吧”。阑珊于是摆出一副随你的姿势,欠身离开红色软座,披上披风,随同我从酒吧里走了出来。 我们沿着街道走了二十米左右,却见村梅从酒吧里轻轻走了出来,“学成,你明天要是去石头村的话叫我,我去过那边,——我在酒吧,你来酒吧找我就好。”她站着门口的柏油路上对我大声地说道。 “好啊,明天早上十点见”。我回头立定望着月下的她不假思索的回道,然后只见她身着一袭红裙衣站在月光流逝的云影中,身子一动也未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1) 离开八0酒吧,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我和夜阑珊沿着水泥村道徒步匆匆往回走。这时候,月亮,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娇美,她快走几步,上前来亲昵地挽着我的手臂。 “真没有?”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担心,但我实在放心不下。 “没有,最多也就六七个而已,——那还是我与同学们一起过的生日了。”她伸出手指娇俏地比划着。 “是吧,以后有机会的话,你过生日觉得人少的话可以叫我,然后我给你拉人过去,三四十个没问题了!”我侧着头跟她戏说着。 “好啊,不过你不会让我去北京过吧,那我可花不起那么多飞机票啦。”她挽着我的手臂更紧了。这时,天空飞过五只夜鸟,向着隔壁兴隆村里的一处竹林里飞去。 不久,我们便到家了,院子里的灯还明明晃晃地亮着,想来是大姐给我留的夜灯。我拿出钥匙,打开堂屋大门,打开客厅的日光吊灯之后,我站在一楼客厅沙发边,小声的在夜阑珊耳边说,“你先洗簌,早点休息”。 她注视着我的双眼轻声反问道,“那你呢?” “你洗完我再洗,去吧!”我对她温柔的一笑,尽管因为刚才的稍显沉默有些干涩。 她迟疑了一会,“那我——去啦!”嘴角挂着不忍心的微笑,然后穿过堂屋回到客房卧室,几分钟后,拿了淡蓝色的细绒脸巾和换洗的衣物折回客厅,抿着微笑的嘴回头看了我几眼,从侧门上二楼去了。 我将身子后倾靠着沙发上。客厅里很安静,磁砖倒影着日光吊灯,光线反射后四散开来,屋子外面传过稻田里的风声。 我的记忆又开始活跃起来。就在这里,这幢新楼地基上的老屋又一点一点出现。黑色的砖窑红瓦,瓦面上长着绿得让人喜爱的青苔,瓦下那接屋檐水的长排竹筒,正绵长的流下大股的清亮的水注,掉进地上的成人怀抱大小的石桶里。 那个时候,雨天我就坐在屋檐前,看着雨线从天边的山头来,又从屋前慢慢往前走去。若是夏日打着闪雷,闷热也很快从我的面颊退出,伴着雨水哗哗啦啦的声音,屋前的院子泥地上全是溅起的水花。 我上大二那年,大姐出钱盖的这楼,老屋和院子的竹篱笆也在那年春天一并拆掉了。我暑假回来,新楼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站在老屋的地基上——老屋只剩下脑海中残余的样子,我甚至连照片都没有能够及时留下一张。 我站在水泥院子里,一人高开着黄色南瓜花的竹篱笆也不见了,代之以冷冰冰墙顶带玻璃渣滓的水泥砖墙。它们围绕着我,木然的面对我的目光。 阑珊穿着暖橘色睡衣从浴室下来,扶梯口响起她轻微的拖鞋声。我又立正了身子,靠着茶几假装正襟危坐。她进了客厅后,一边用手中的脸巾包着发丝,一边跟我挥手笑着说,“农哥,我好了,——水现在还是热的,你赶紧去洗吧”。 我说“好啊,——你早点休息,好好睡一觉。明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了!” “嗯,你也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晚安!”阑珊说完,然后又仔细的看了我一眼,见我没什么大碍,方才放心的过客房卧室去了。见阑珊睡后,我又沉浸在那些失去村梅的时光中。我像一尾五彩鱼在大海中游弋,而关于村梅的那片红珊瑚始终未见,很多疑问始终百思不得其解。我决意等到来日事必问个水落石出,。 我上楼匆匆洗漱完毕,便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紫色的水晶吊灯将一天所见所闻再度过了一遍,难免疑窦丛生难以释怀;辗转反侧到了凌晨两点左右,才在朦胧的蝉鸣中睡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2) 当我从睡梦中自然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秋日的晨曦从窗前斜射进来,明晃晃的照得室内通亮,这一觉十分酣畅,将两日来的疲累消了大半。我随手套上白色棉质背心外加耐克运动服,然后趿拉着拖鞋在床头伸了个懒腰,不免感觉浑身舒坦。出门的时候,不忘在柜子的穿衣镜前检查了一下自己仪表,暗地里怕出去蓬头垢面吓坏了阑珊,镜中的自己还算比较利索,只是脸上和发丝有些斑点尚待清洗。 我走出卧室,见二楼洗浴间门关着,想来是大姐或者妈在里边,不便打扰,便走出二楼客厅,双手撑着阳台的雕砖扶栏极目远眺。 这时田间稻子金熟了的清风味一阵阵拂面而来,像是夏日到王府井吃了阿根达斯,好不惬意。山间还缭绕着丝带般飘渺的雾气,倘若在此拍电视剧,定然是仙女下凡的胜景——人参峰、月亮顶、母子峰等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如一幅八大山人的山水画,到处充满着诗情画意的田园气息,——很久没有感受过乡村家里这样慵懒舒适的早晨。 我侧耳听到大姐正在轻敲阑珊的房门,“阑珊,早,——醒啦没,起来吃早餐了”。只听见里面说,“改革姐——早,——我马上出来啦——你们先吃啦”。妈这时候从洗浴间出来,特意走到走廊上唤我,“学成,——赶紧洗簌也去吃早餐啦”。 我侧头回应说,“好的,你先去,——我马上就好”。我特意看了母亲两眼,她好像一切都未发生过,神色和蔼得很,根本不像昨晚念叨发狠的样子。难道是恢复神志了?我心下暗自琢磨,思索着如何试探一下。 于是尽力深吸一口气,想把早上这样难得的新鲜空气统统都吸入肺叶中,吸了几口后又缓缓吐纳出来,浑身血气通透,方才到浴室准备洗簌。我进了浴室之后,见母亲将我的脸巾都准备好了,还给我烧了一桶热水,用脸盆给我盛好,好多年都没享受到这样洗脸的待遇了。 记得小时候,一大早母亲就用三脚鼎锅烧了一脸盆热水放在火铺上,然后把我叫醒,替我穿好衣服,像抱一只小熊猫一般反手放上背,背着我到火铺边就着热火和明火洗脸。那个时候用柴火烧的热水,少说一锅也得半小时,所以能够天天洗热水脸,就是十足的幸福了。可是,后来条件好了,好多年都用热水器烧水了,因此洗脸只需插一下电而已。没想到,今天母亲却还是给我打了洗脸水,这不得不让我感慨时间的匆匆,但母亲的厚爱就像朱自清《背影》里的父爱那样深沉。 我一边回忆少年往事,一边洗簌,那些熟悉的镜头使我黯然神伤,想到伤心处,眼泪差不多夺眶而出。我暗自忍了下来,不想大清早的让人看见,实在太没面子,所以故作轻松。洗簌完毕后,我回到卧室在身上抹了一点驱蚊油。待我下到厨房,只见姐夫已经煮好了热气腾腾的叉烧肉汤粉,那肉汤带着一股鲜香的葱肉味。大姐和侄儿晓晓以及阑珊正围在黄木圆桌前等我,阑珊给我递过来筷子,微笑着说“这香喷喷的早餐,农哥你再不来,我们抵挡不住诱惑就要开吃了”。 我不免笑说“呵,可以发狠吃啊,——锅里还有,没了我再煮”。 我看了一下正笑着看我们说话的母亲,见她皱纹舒展,满脸慈祥,夹筷子的手红润有力,毫无哆嗦发病迹象。而吃相表现得一切正常,中规中矩,我吃了几口便停筷,问她“妈,现在耳朵听见什么东西没有,有人在说话吗?” 她说“当然听见有人说话,——就你跟我说话,其他的没有”。引得侄子扑哧一下就笑了起来,全家人也抿着嘴跟着笑。 我见母亲精神状态挺好,于是提议“今天没什么事我们出去走走吧,阑珊也去看看清平乡的变化”;改革姐说,“也好啊,今天恰好是街日,可以顺带上街买点核桃,晚上做肉炒核桃仁!” 姐夫也说,“顺便去买条狗,到时好看家。”大姐说,“先看吧,有合适的话就买,不过现在买来,得拿到县城去喂!” 吃完早餐,各自收拾了一下,侄儿晓晓牵着姥姥的手在院子里走圈,祖孙俩不知在悄悄说什么,只见俩人一边比划一边笑。改革姐去厨房拿过自家竹篾编的菜篮,一手挽着阑珊,大家说说笑笑出了门。 阑珊从村道上走过,对路边草丛里的露珠和远处金色的一层层的梯田很感兴趣,不断拿着佳能相机惊讶地卡擦卡擦的拍摄。 我们沿着弯弯曲曲的村道走了不远,在那株有五百年历史的古柏下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哑巴叔,只见他呀呀的双手比划着向我打招呼,面上张嘴羞涩的笑着,身体明显比少年时期胖了一圈,脸型也变大一号,——我也回应的笑着,站在那里候他过来,张开双手抱了一下他。 他高兴的拍着我的肩,然后指着阑珊,用一对大拇指比在胸前,侧身吱呀着问我是不是一对。我摇头,阑珊也聪慧地看懂他表达的意思,对他莞尔,他脸唰的红了起来,再拍了两下我的肩,手指比划着我和阑珊像是一对,给我一个微笑转身走了。 大姐改革待哑巴叔走后,说,“哑巴叔的年龄跟你一样大,都快三十的人了,现在咱梦花村里就你和他没有成亲了。唉——这哑巴叔也够可怜的了,问了好多人家都没人答应。前段时间到白花岭给他攀了一户年轻寡妇,那寡妇后来也不愿意跟他过,说这人是哑巴,以后跟谁说话呀,就怕嫁过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刚让人过来退了货物。——所以,学成,你也得赶紧收亲了,再晃年纪就大了!” 我晃了晃手,示意不要当着阑珊的面谈这个话题。姐夫觑了大姐一眼,也觉得大姐改革说这话不合时宜,还推了一下侄儿晓晓的后背,让他帮阑珊阿姨拿相机拍照,以此岔开刚才的尴尬。阑珊有心的冲我会意一笑,任凭晓晓从手里拿过相机,还自觉摆着姿势当起他的试验模特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3) 侄儿晓晓在家异常喜好摄影,常常不顾家人反对趴在临街窗口拍摄街巷出现的人与景,尽管年纪尚小,不过摄影感觉却不赖。只是平日在家摆弄的是中端数码相机居多,从未接触过佳能、索尼这样高级的专业相机,这成了他的心头梗,老早就想着大姐改革给他买专业拍摄相机,可是去了绿城专卖店看了实在太贵,他懂事地也就不再追着非要不可了。现在能够拿着阑珊带来的佳能专业相机摆弄,那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阑珊开心地站在无边的金色稻浪前,让侄儿晓晓尽兴拍照,我才注意到阑珊有一个特别的小习惯,每次当她笑的时候,她总喜欢用白皙右手倾长的食指轻轻划过鼻翼,面庞便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非常甜美迷人。这个看起来极尽细小的划鼻动作,却似乎是她内心释怀开心的最好的诠释。只有当她真心打开心扉的时候,才将如此天然的笑容展现出来。我感到她应该是个特别喜欢儿童的女生,纯洁起来的时候,就会发出这样童心未泯的甜美微笑。 晓晓越玩越得意,不时地跑到我们前面,进行着各种创意性的抓拍,“你们自然走就行,这样状态是最好的!”说话的口气俨然一个成熟上道的大摄影家。一行人慢慢走着,路上遇到几位亲戚,我忙着打着招呼。几分钟后,我们路过清平乡中心小学,改革姐说“多年都没进去,要不一起进去走走?” 阑珊拍手笑说,“好啊,原先这外面可是一个大池塘,现在都填起来盖楼了,变化太大了”。改革姐指着新校门说,“对呀,——现在连这也变了”。 阑珊有些惋惜地说,“我记得原先校门旁有一株好大的垂柳,两个人围起来那么大,当时我们还来这里画画来的,——现在都不见了”。我说“那株柳树95年被过路的货车撞断了枝桠,后来又被雷劈,不得已,连树桩都被挪走了!你还记得不——当时校门就位于新盖教学楼的那左端。”?我顺势扬起手指给她看。 “是吧,太可惜啦!那棵大柳树,像一把绿伞,夏天的时候,记得学生都围在下面乘凉,玩游戏啦!”阑珊抬起眼看着远处,瞳仁不断转动,似乎在脑海中不断搜索过往柳条吹拂的样子。 “是呀,可惜了!要是现在还在,估计有一百年了吧!”母亲听着我们说到柳树,笑着拍了拍阑珊的手,也情不自禁的表现出一片惋惜来。 “伯母,你知道这树有这么长的年龄呀?”阑珊挽着母亲的手问道。 “当然知道啦!这棵树是我们以前的老校长东方醒老先生刚来这里教书种的!1910年,那时他才18岁,到我们上学的时候,他已经在这学校待了四十多年,所以这颗柳树都好久了喔!老校长东方醒来这的时候,这池塘水比现在深太多了,为了不让孩子们过来玩水,特意钉起了木栏,种了一排柳树。”母亲接过话头,谈起了这棵树的来历,我们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一出。 “想不到伯母您还知道得那么清楚啊!”阑珊笑着说。 “何止这些,据老校长东方醒说,这个校园曾经是荒草地,那些年,闹土匪,这池塘边就是行刑的地方,可是杀过人埋过人的!咱们兴隆村的好几位亲戚就是被土匪头子押到这里行刑,其中有两位在行刑前,见土匪给他们松绑无人看管,就一个猛扎子跳入水里去,可惜没游多远,被活活打死在池塘里,后来就埋在这学校一带了!听起来是不是怕人啊!” “这么恐怖呀,学生们要是听到这个,还怎么敢来上学!” “别谈这些小学生们知道了,现在很多老师都不知道,要知道我们那一代人都只是听说而已!我们那一代目睹了各种批判会大字报什么的!不过呢,都过去了,而且,这学校是毁了建,建了拆,都不知道建了几回了,比以前不知好到哪里去!所以现在的孩子太幸福了,就好像生活在金窝里!” “是呀,现在的孩子太幸福了,吃住都有人管,教室也比我们那时敞亮多了!你看这学校也大变样了,到处绿树葱茏!我都想让晓晓回来这读完小学再出去县里读初中!”大姐改革拉着母亲的手笑道。 我听了大姐改革这话,故意试探地问侄儿晓晓,“晓晓,你妈妈让你回来读小学,你愿意不?” “我妈她有病啊,我才不愿意回来!”晓晓撅着嘴巴凑着相机的取景框说道。 “跟外婆在一起不好吗?”我微笑着继续逗他。 “跟外婆在一起好是好,但不愿意回这来读书!你说这里读书有啥好的呢?”晓晓理直气壮的反问我。 “为什么感觉这里不好呢?”我穷追不舍地追问晓晓,使眼色看了大姐改革一眼。 “这里上课一没电脑玩,二又没有ifi,不是照样读书到了北京去了吗!不信你问问你舅舅!你看他不是照样考上名牌大学了吗,哪里傻了!” “对呀,我上学前班那个时候学校没有电哦,小学一年级才开始有电的,但是电力供应也不正常,时不时就断电,尤其冬天枯水季节,根本用不上电!只能用火油灯!不过,那时我们也挺快乐的啊!也不觉得自己傻呀!”我对着晓晓笑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4) “哈哈,二舅,你不用装着跟我妈一伙的啦!你说谎话容易露馅,因为你根本就没认真说过谎话!不管怎样,我就是不愿回来读书,谁爱回来谁回来!我想外婆了,假期回来跟外婆住就好了!对吧,外婆!”晓晓聪颖地醒悟我和大姐改革都是说着玩儿,就想看他什么态度,哪舍得让他回这读书啊!何况他知道要是回来,我妈这个外婆肯定心疼他,平日对学习条件又非常重视,也不会让她这个外孙回来受累。所以,晓晓这是拉着他外婆这张大旗镇我们。 “晓晓,你看,现在到处都是新建的洋气教学楼,你还不乐意啊!我听说,电脑这学校也开始安了,想上网冲浪都可以,到时跟城里也没什么区别!”我继续装着非要让他来这念书不可的态度。 “得了吧,二舅,你就别装着硬心肠的样子,你跟我亲爱滴改革妈妈一样,都是刀子嘴巴豆腐脑的心,一划拉就开!你们要舍得让我来这里读书,早就让我来了,我爸也拦不住你们!要是这里也安了电脑,我巴不得你们送我来,在县城家里叫我妈整天没事就管我,我都快烦死了!你只要每月给我五百零花钱,我妈再添点,你们爱干嘛干嘛去!我就做我的齐天大圣去!何况和外婆待着也不错!是不,阑珊阿姨?”晓晓机灵的冲我们挤眉弄眼,一副看穿我们的假把戏他根本不在乎的模样,十分憨态可笑! “一个月五百,可以啊,你要是来,我包准给!”我笑着回道,“不过,拿了钱不能不来,你可不许耍赖呀!”我也冲着他大声笑道,接着看他怎么反应。 “二舅,你知道你说这话,天空飘过几个字吗?”晓晓拿着相机指着天空说道。 “你说!飘过几个字?”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你做不了主!哈哈!——我要是来这读书,外婆第一个反对,我妈第二个就反对!刚才你们使的眼色都逃不过我这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晓晓扮着鬼脸,对他家长的心思异常精准的判断,使得我也不禁为这孩子的见识点赞。 想起小时候若是我也这样被家长说道,估计我那一年都郁郁寡欢,哪有像他这样子了然于胸自有分寸。说真的,八十年代那个时候,真是穷得揭不开锅,有几年家里到了初夏,都是跟亲戚借米度日。当时亲戚们也不好过,都是东拼西凑,大家相互周济帮衬着。读书那更是奢侈了,一般小学毕业考不上初中就回家修地球。何况当时一个乡里初中只收两个班,也就80来人。所以学习差的孩子,都打算在小学玩够五年,就准备回家务农了——当时小学实行五年制教育。 当时我就心里一直在打鼓,家里三兄妹,连吃穿尚成问题,家长说不读书了,那就是真的没机会踏进校园了,都得灰溜溜的回家扛七斤锄头。所幸我们成绩都很优异,也喜欢看书,真希望自己能读下去,直到初中毕业,那也十足值得庆幸。不过正是因为喜欢读书成绩优异,看到家里日不敷出的窘境,只好战战兢兢地念着书,生怕这样读书的日子突然就终止了。 周围有几家堂叔的孩子就是这样读着读者便中途辍学回家的,有的只念到四年级,识得几个字而已。每当看到我们背着有些陈旧的帆布书包从他们面前走过,他们的眼神里充满着艳羡和渴望,像一把钩子勾着我的心窝。那种眼神里面包含的感情,就像毛阿敏《渴望》里的歌词,是那样的诚挚与热烈,是一个人心底最迫切的希冀。可是,现实却是像人参峰,高耸的将这条通往外面世界的希冀的道路阻断了。 “你想得到美!我告诉你,晓晓,你要是不听话,我就送你来这读书!还想跟你二舅每月要500块钱,门都没有!拿着这钱你就进网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嘛去!” “妈,跟你说不通,咱们00后,哪个不进网吧不上网的,再说我一不偷二不抢,去网吧跟小伙伴们玩一下,这是娱乐而已,就像你们小时候踢毽子一样!如果不跟大家玩在一块,我就out了!”晓晓摆弄着相机按钮翘着嘴回道。 “晓晓,只要不耽误学习,玩会游戏我觉得没有问题!不过,不能沉湎于游戏,每个周玩三个小时就够了!不能玩得太久!”我见他有些赌气,心疼起他来。 “我哪有玩得太久,我妈整天看着我不去网吧,家里也不让上,二舅,你得可怜可怜我们这些00后小宝宝!我们就是网虫一代,没有网络,叫我们怎么活,怎么去与人交流!”晓晓眼睛里有些泪光了,看来他妈说那些话触动了他的小心房。 “没有网络,你看我们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吗?你别在这里妖言惑众!你那点花花肠子不就是想多给点零花钱好去上网吗!我告诉你,学习成绩不好,这些想都不用想!我可不像你爸惯着你!”大姐改革依旧强势的发表着她的教育观点。 “晓晓,外婆跟你说,你二舅说得对,你只要学习不耽误,去玩那什么电脑什么网的,我也支持!他们不给钱,我给!但是,你记住一条,玩就要玩快乐,学习就要好好学!学也学不好,玩也玩不好,那就白花钱了!是不是呀?”老妈见两母子情形有些不对,也温言安慰着晓晓。 “外婆,我知道,我哪有乱玩,我又不是那些傻哈儿!你知道网上有好多东西,老师都不教的,我可以自学!我就是上网去看那些,比如漫画、摄影、还有流行音乐什么的,我妈就以为我玩游戏了!老是逼着我睡觉!”晓晓看来还是对大姐改革的管教十分犯冲。 “是吧,你有想法很好,不过呢,你妈也是为你好,主要是你现在还是很小,有些东西你看不明白,等你大一点了,了解得更多了,你妈和我们都会支持你的!”老妈安慰着这个宝贝疙瘩,拉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摸着他的头。 “对呀,晓晓,你看看我们小时候的学习环境,哪有你现在好!不过环境好了,诱惑就多了,你妈是怕你抵挡不住诱惑!成了选择困难户!你知道我上学那时,原先这学校只有一幢三层楼房,这东南西边都是砖瓦房,——现在全都拆了,那时非常简单的!”我也进一步安慰晓晓,免得他真的赌气发毛起来,那就不好收拾了。 “你二舅说的没错,——当时我们的学前班就在这台阶上,一下雨我们就得用挖锄掏沟排水,非常简陋!可是,我们也照样过来了!你说现在学校有什么不好啊,到处都弄成花圃了,现在校园大了不少,看起来比县里小学都还要美!“ “对哦,我现在才注意到,肯定是因为原先的粮所被学校买下来了吧,地皮一下子宽了不少,——现在竟然在那半坡的粮所仓库旧址建了三层学生公寓。姐,你还记得不,那粮所前面的地板可是我们小时候滑三轮板车的娱乐天堂。” “怎么不记得,我还经常去那叫你们回家吃饭!”两姐弟一边看着,一边回忆着学校原来的样子,十足感慨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5) “姐,你还记得我们的班主任杜诗语老师不?”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杜老师娇美的身形,修剪时尚的头发,拿着书和教鞭在教室里沿着小组之间的过道来回踱步的样子。 “怎么不记得,那个时候你和宗国人上课经常迟到,上课还打瞌睡,她于是找到我,问咱家是不是家里农活挺多的,让你回家少干点,要不然影响学习!我还替你们打包票,说你们确实家里活挺多的,其实你们几个中午看电视去了!”大姐改革侧头望了我一眼,眼珠转了两圈,似乎以前的事都被她从水里拎起来了。 “哈哈,当时二舅是不是被老师抓住了打屁股?”晓晓见我也有顽皮的糗事,开心地冲我眉开眼笑。 “好汉不提当年勇,晓晓,你二舅当年虽然被抓,但是学习还是不错的哦,所以,你只要学习成绩好,我也不用管!”大姐改革冲着晓晓教训道,免得他据此拿我过去的出格当他在家为非作歹的挡箭牌。 “我说妈,二舅小时候这么调皮,学习还不是一样好!所以哈,不调皮的学生不是好学生,再说我才不愿做书呆子!就会看几本书,那多没劲啊!对不,二舅?”果不其然,晓晓见有我这样的榜样在先,不借此为自己顽劣找个大伞倚靠,那只有挨他妈修理的份了。 “晓晓,可别学你二舅,我那时只是偶尔迟到一两次都是大事了。何况这事你以为就这么简单完了?你想得美,我不仅被那杜老师训话,小红旗也没了,还有啊,这事传到你外公耳里,我回家被罚站一个多小时,还差点被拿拴马的麻绳捆着打!你可没见那阵势!屁股皮开肉绽!”我想起被父亲拿着扁担打的那股恨铁不成钢的凶煞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哇,那么惨啊!外公怎么会舍得打你?”晓晓一脸惊愕不信的样子。 “晓晓,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望子成龙啊!打得越凶,说明这事越看重,这就叫望子成龙!你知道当时我们干嘛去嘛?当时我们去看电视连续剧《雪山飞狐》。当时全清平乡就乡府和清平街上有几台电视,而且还是黑白的,其中我同学家就有一台,中午我匆匆吃完饭,就急不可耐地跑去他家看!你外公当时还问我这么着急干嘛去,我撒了谎,说学校有事,得赶紧去学校。“ ”噢,你骗外公了!“晓晓撮着小嘴,饶有兴致地听我小时候的破事,感到太有意思啦。 ”我那时就是因为追剧着迷啊!我还记得那会你外公听说我不是去学校,竟然是去看电视,连课都忘上,顿时火冒三丈,骂我竟然看电视痴迷到这程度,还敢撒谎,让老师找到家里来告状,这还了得,这以后还不成天当作飞天将啊!冲着我屁股啪啪就是几巴掌,疼得我都不敢叫,死扛着!这还没完,他拿过家里跳水的扁担往我身上就是打!身上全是扁担印!“ ”这么惨啊!我爸就没打过我!“晓晓一脸惊讶之余,又满是幸福开心的样子。 ”是啊,要不是你外婆拦着,你二舅那晚上不知道还要吃多少扁担呢!从那以后,你二舅吃完饭直接去学校,要是不去被发现的话,晚上回来可就不好交差啦!一不让吃饭而且还得跪地板!”大姐改革冲着老妈笑着说。 “不吃就不吃呗,怕啥呀!对吧,二舅,等他们不在身边,买零食吃!”晓晓蛮不服气,为我打抱不平信口说道。 “晓晓,你以为像你现在啊,家里就一个你,每天都像公主一样要哄着你吃饭!打也不敢打,骂也不敢骂,那时候,你外公可不是这样,我们要是不吃拉倒,干饿着!还有啊,哪里有什么零食,我们身上一毛钱的零钱都没有!你上哪买去!”我听着晓晓稚嫩的话,一时感到好笑。 “说起来,你们杜老师也是,那一回,偏给咱爸知道了!如果不是她告状,你也不至于挨那一顿好打!”大姐改革带着一点埋怨回忆当初的情形,想来也是见那次我被打得太惨了。 “行了,人家杜老师可是为了你弟好!说起来,那是人家老师尽责,不是这样的话,学成天天跑去抱着电视看,不说别的,学习成绩肯定受影响!再说我们家里也不知道,她不告诉家长严管一下,你们这帮年轻孩子不懂事,哪知道什么天高地厚啊,久了肯定没法没天!再说你爸听到你们对学习心不在焉,那么辛苦挣钱供你们上学,他听到能不痛心吗!打你是应该的!让你们长长记性!”母亲十分尊重和维护杜老师,见大姐改革说她不是,她有点不悦。而且对我的要求和父亲一样,都是希望我能有出息,所以,对于杜老师的严加管束,是十分赞同的。 “妈,我和大姐也没埋怨杜老师啊,那次虽然因为她跟我爸说了情况,我挨打也不怪她。我到现在都感谢她呀!你知不知道,她后来见我挨打,她也心疼我啊!还带着我去她家熬肉汤喝,还买药来给我擦了!只是当时我爸骂我很凶啊,说我不学好,长大了跟个烂仔似的,整天吊儿郎当!我当时心里气不过,他咋知道我以后一定就是街头烂仔啊!我不就看个电视嘛,又没偷鸡摸狗的!”我护着大姐改革,转移话题,不想让母亲当着大家面说她不是。 “你要是偷鸡摸狗那还了得,不怕你爸把你腿都打折了!我想起那杜老师就感觉亲切,说实在的,对你们这帮孩子可真是好,一家一家走访,了解你们情况,真把你们放在心上!”母亲一边回忆,一边和缓了口气。 “嗯,杜老师是真的好!我还记得杜诗语老师曾经就在这拆掉的瓦房里教我们写作文,我至今都还记得,她作文课有一特点,就是让我们这帮孩子先观察,然后再写。所以我们很多时候上课都是不在教室的,她就领着我们先去这操场周围的花圃里观察美人蕉、苹果树、月季花等,一节课下来之后,再让我们写!”我发自肺腑地对杜老师赞道。 “说明那老师上课还是有一套的!不教条主义!”夜阑珊笑着插嘴道。 “是啊,我们都很喜欢她。而且说起来,她可教出了几个名满天下的得意门生。咱大编剧山村兄说了,要不是杜老师,估计他这辈子就懂得面朝黄土背朝天,扛着七斤挖锄修地球!”我想起山村兄和国人,一直以来都很尊敬杜老师,十分感恩她。 “是呀,说起作文,晓晓,你二舅啊,当时总是写不好,回家来不少想让我给他代笔。可是又怕你外公打,所以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挑灯夜憋,实在不行,就翻着字典造句。造什么‘我喜欢美人蕉栩栩如生的模样’,当时笑死我啦!我好几天都乐得吃不下饭!”说完,大姐改革和大家又笑了起来。 “妈,栩栩如生是什么意思?”晓晓懵懂无知的望着大姐改革问道,一脸茫然。 “形容画像、雕塑之类生动活泼,你舅当时把美人蕉当作画像雕塑啦,用词不恰当!”大姐改革笑着细心解释道。 晓晓听了更是一脸茫然,“哦,那为什么美人蕉不能像画像和雕塑那样栩栩如生呢?” “因为画像和雕塑不是活的,美人蕉可是活的,因为它是植物,有各种纤维细胞可以呼吸,知道吗?”大姐改革望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儿子,宽心的解释道。 “噢,这样,我懂了!舅舅挨外公打的扁担印栩栩如生。”晓晓突然顽劣地开起了我的玩笑!大家才知道他故意逗趣他妈妈,顿时会心地笑了起来。 “想想那都多少年的事了,改革姐你还能记得那么清楚?”夜阑珊不禁莞尔。 “记得啊,当时学成调皮捣蛋的事情太多了,家里又让我经常带着他,所以,一直忘不掉!”大姐改革拉着阑珊的手笑道。 “后来是杜老师给我纠正了这个用词的错误,我姐当时知道她就不告诉我,等着我出丑,她好在在旁边偷乐!”我想着小时候两姐弟互相嘲弄顽劣的场面,十分暖心。 “真羡慕你们两姐弟!小时候有说有笑的,我当初要是有个弟弟和哥哥那就好了!”阑珊眼神不免滑过一丝淡淡的忧伤,复又面庞有些僵硬地故作轻松的笑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7) “这校长有这么厉害吗?至于给你们留下这么大的心理阴影啊?”阑珊见我们俩姐弟对那校长心生畏惧,想来小时候这校长确实够威严的,不免转着明眸打趣我。 “你不知道啊,这校长当时上我们课,经常问我们问题,答不出来他眼珠子一瞪,简直就是一双老虎眼,吓得我们都不敢出声啊。不过他私下里对我们都挺好!” “农哥,私下里对你们好,那你还这样怂啊?我还真看不出你还怕老师!”阑珊从晓晓手里接过相机,一脸不相信地望着我。 “不是怕老师,是怕这校长!我跟你说,我最怕的三个人,一个是我爸,一个是这个校长,还有一个是咱们的教导主任!在学校遇到他们哪一个,我都得绕着走!真怕!”我摊开双手,坦诚自己心中的症结。 “哈哈,农哥,怎么感觉你这是米老鼠遇上黑猫警长啊,我可从来不怕什么校长!”阑珊还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面颊带着甜甜的笑意。 “阑珊,你在红城见多识广当然不怕,可是咱这里就不一样,这学校就是校长和教导主任说了算!他们经常出入校园里做检查,要是被他们逮到,可是要扣分挨批评的。不仅当着学校三四百人的面点名批评,班里还要做检讨,所以啊,见到他们,学生个个都是有多远就要跑多远!真是跟老鼠过街似的,灰溜溜的跑!”大姐改革见阑珊戏谑我,不免笑着替我解释道。 “改革姐,小时候你们害怕这什么校长教导主任没什么,可是,呵,你们现在还害怕什么呀!都有小孩的人啦呀!农哥,是不是这校长教导主任让你们受过心里创伤没有童年啊?”阑珊咯咯地笑了起来。 “呵,说起来,到现在还真是有阴影,小时候太调皮了,没少挨罚,真是有一点怕他们。”我如实地袒露自己的心理笑道。 “这是自己心理作祟吧!上过自己的老师有什么怕的呀,上过我的小学老师到现在我们也经常去拜访他们,就像朋友似的,有说有笑的!我那小学语文老师还说给我介绍对象什么的啦!”阑珊捋了捋相机的带子,眨着聪慧地眼。 “是吧,那你和老师的关系不错,都放得开,说真的,我们的老师就像是太阳,我到现在都是仰望!以前那可都是我崇拜对象!”我见阑珊满脸笑靥如花,十分艳丽,但一想到介绍对象什么的话题,我便不想谈论下去,只好借着话题尽量避开。 “哎,学成,刚才那校长看了我们这边一眼,似乎没认出我们,你说到底要不要去?”大姐改革拉了一下我的袖子,使着眼色低语说。 “去啊,见到了总得打声招呼我,毕竟是我们的老师呢!怕也得去啊!”我和改革姐对视了一眼,下定决心,轻步慢慢走了过去。 “校长好”,——老校长还是穿着他喜欢的黑色中山装,扣子扣得整整齐齐,正好拉完那首曲子,——听到有人在旁边叫他老校长,面上突现一片茫然,似乎在仔细回忆这声音。一边把胡琴搁在芒果树下的花圃上,一边抬头望,见是我们姐弟俩,眼角快速没过一丝阴郁和狡黠,威严阴郁的脸上立马露出笑容站了起来。 “原来是学成回来了,——你俩姐弟好久没见了,——改革现在胖了不少,学成也长得越发精神了,——你俩姐弟可是好久没回学校看看了。”校长开心地对着我们说道,那副笑容还是十几年前的样子。 “没有啊,校长,我们也经常进来看的!只是没见到您!——学校变化很大啊!”大姐改革立即接过话来,表示对学校一片眷恋。这是怕我说错话,惹得校长不开心。 “是啊!”校长并不想就此聊下去,显然对此话题有些过敏。转了话题说道:“学成现在在哪呢?在读博还是出来工作了?” “我现在在北京,出来工作已经两三年了。”我恭恭敬敬地回答他。 “哦,在北京好,那可是首都,那你现在做什么呢?”校长看着我的神色,十分关切。 “做城市信息工程相关工作,具体就是跟日常生活相关的一些智能设施与软件的开发与维护。”我还是恭恭敬敬地有问必答,就像十几年前在课堂上一样。 “智能设施与软件的开发与维护?这个不是指电脑吗?”校长继续关切地问道,还不时的扫视着我上下。 “也包含电脑,更多的话是城市地铁、路灯等设备的智能控制。”我谨慎地回答着。 “哦,这样,不错,这个可是专业活,一般人干不了。——你是在国企还是政府部门?有编制没有?”校长见我还是像以前一样规矩,他也就这样直接问着。 “没有,我在私企,——一个跨国公司吧。”我坦诚地描叙着自己的工作,估计校长听到私企二字后心理肯定感到失望。 果不其然,老校长听到,不免犹豫了一下,带笑的脸上立马涌上了一丝阴郁。“哦,这样,那你们的薪水应该不错吧?” “还好,一般,刚够糊口。”我尽量选择适合的字句回答。 “哦,那这样的话,不在体制内以后可不好办,你们还是得考虑一下到体制内发展,——这样才有比较好的前程。”老校长眼里闪过一丝惋惜,口气中不免有些哀伤的味道。 “嗯,好的,校长,——”我毕恭毕敬地回道。 “对,我原先也是这样说的,但都随他了——”改革姐说道。 “不过,私企也好,只要有工作做有发展前景就好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得非去体制内不可!”老校长又安慰似的看了我一眼,像是依旧当我是儿时的那个不知世事的学生。 “嗯,校长,您说得对。——我们现在有点事,我们先走了。回头有时间我们再过来看你您。”我拉了改革姐的衣襟,客气地说道。 “哦,这么快,好的,——你们姐弟先忙去。”老校长见到远处操场上的我妈和姐夫等人,知道她们是在等我们,所以也不好挽留。尚带着笑意的脸上,眼里不免闪过一丝失落。 我的心里不免有些难受,那种难受就像吃了犀牛湖里的虾子,牙齿到处卡满了壳,不好开口。另外,身上的细胞似乎发生过敏反应还出了虚汗。 我们姐弟俩恭恭敬敬地转身,然后迈开脚步匆匆离开,刚走到家人所站之处,只听老校长拿起二胡又拉了起来,是名曲《二泉映月》。只听他琴声引子之后,由商至角,再由角至徵,比平常停顿要悠长一些,里面情思涌动,寂静处似乎又不忘顾影伤怀慨叹一阵。听到那里,我的眼泪就要下来了。 阑珊双眸盯着我的脸诧异的说,“农哥,你们那么快就走了,我都没见你们说什么话”。 我作了一个无辜的表情,“再不走,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然后,抬眼环伺了一周原本熟悉的校园,那些花圃里的美人蕉此时已过了花期,都结满了黑色的籽粒,孤独的呆在角落默默的随风轻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9) 我突然脑海中闪过小学同学“点水雀”的身影,这个吹笛女孩长相和神态似乎跟他似乎极有关系,尽管这仅仅是直觉。“点水雀”本名叫皮文才,那个时候,他跟我一样,像被扔进教室的猕猴,就是爱动爱闹一族。 不过呢,因为他上小学时一到劳动课和文化课就表现得不积极,要不装生病,要不就是水过鸭背什么也听不进,说“遇到鲁迅、巴金的作品头就大,还有那些诘诎聱牙的文言文,一块一块的跟牛屎巴似的,还让不让人活了!谁爱读让谁读去!”于是一次被老师点名批评,“像点水雀一样轻点一下水沾一下边就想溜掉了,这样的学习态度要不得”,而这“点水雀”的绰号便被同学叫开了。 点水雀由于上课并不感兴趣,对于课本上古今中外的各种典故自然模棱两可,于是回答问题要么牛头不对马嘴,要么一问三不知,像“为什么卖火柴的小女孩大冬天要去卖火柴”这个问题,他竟然果断回答,“因为当时没有打火机”,引得同学们哄堂大笑。 为了少丢洋相,只好每次老师提问之前,他都要向我和山村兄使眼色求救,我们除了传纸条之外,还有使上了读唇术。虽然点水雀其他不行,但与我们经常屁股对屁股厮混在一起,深谙读唇术,只要我和山村兄张嘴,他就知道我们在说什么,这点让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而且事后这小子总是不知从哪获得的零花钱,带着我们去学校小卖部走一趟作为回报。 他考试总考不及格,这自然也没什么例外。要知道,不管是语文还是数学的试卷,选择题常常一半他都是猜的。所以留了一次级,还差点被学校校长育德文送到培智班去读,——幸而留级到了我们班后,跟我和山村兄等玩耍得来,那个时候山村兄常跟他打赌,要是他能猜得满分,山村兄便给他捉一只山猴子去。谁知点水雀为了答对题赢得山猴子,竟然背后偷偷认真看起了书,还跟我讨教起来。幸好不管他怎么认真,终究考试没有能够将选择题答满分的,反而山村兄一次次从他那获得不少战利品,比如兔子削笔刀阿、带香橡皮擦之类,至今,山村兄每每谈到点水雀都还为此事开怀大笑。 点水雀还有一嗜好,他很喜欢吹笛子和口哨,而且吹得特别好,古今中外信手拈来,骨子里就好像带着音符和旋律一般。吹起笛子来,从不歇气,各种曲调在他唇下,都变成了婉转悠扬的旋律,可以连着吹上三四个小时,他还精力充沛活力无限。而更重要的是,他的一声口哨,可以清脆的把一里外吃草的水牛唤回来,这就是他的绝活。 我记得1996年那一年的小学毕业典礼,在学校的一间老教室举办,他成为我们众人瞩目的即兴笛子手,他为大家演奏了《春之歌》,引得大家拍手称赞——想起来那应该是他小学六年来最值得骄傲的事了。这让我想起山村兄作品中的一句话: 上天会有偏颇,让每个人都有难以弥补的缺陷,但是她也有遗漏,让每个人都拥有一定的天赋,从而总有存在人世的美丽一刻。 不过,如果要初考的话,点水雀本来是心灰意懒上不了初中的,谁知后来国家教改,实行九年义务教育,他便和所有同学直接上了初中,只是由于初考成绩不理想,不幸地被分到另外的班去了。 这之后,他又开始厌学,初一才坚持读了半个学期,就急匆匆的辍学回家去了。而没多久,家里便给他娶了老婆,后来便很少看到他了,——听说领着老婆出外去深圳做了马帮。几年之后,待我们读完高中,他已经赚了不少钱回家盖了新楼了——而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连火车票都要考虑买不买的啃家族。想到这里,我都感到很惭愧,只是如今经济情况扭转,才稍微好一些。 他为什么厌学呢?我不得而知,不过他准备辍学回家前的某一天,他拿着笛子来过我的宿舍。当时清平中学实行住宿制,学生一律住校,但学校住宿条件太差,八个人一间都办不到,更别想像大学一样四个人一间。 我的宿舍——也就是我们班的男生集体宿舍,是由原先的初中教室改建而成的红砖瓦房。所谓改建也并没有改善什么,只不过是横竖摆了十几张银色的大铁床。铁床分上下铺,每铺睡两个人,——一个班的男生磨牙的、打鼾的全睡在里面。 不管你适不适应,一旦住进去了,你就要学会忍耐。可是,忍耐的强度跟睡眠的质量并未成正比,——在这个宿舍,我几乎没有完整的睡好一次觉。 他当时说是过来玩玩的而已。我那时正躺在床上,下了晚自习,并不想再看书。况且宿舍灯光也不好,一盏25瓦的发黄灯泡,照射的覆盖面极其有限。他问我住得怎么样?我说这一天困死了,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他又说,你们晚上几点睡? “还不是一样,一般十一点吧。” 他有些不可思议望着我说道,“你们实验班的都这样吗?”我说对呀。然后他歪着头一脸戏虐地笑说,“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睡吗?” 我说,“也不是这个点吗?”他笑着回道,“想得美,大家都聊天,凌晨一点半都没人想睡的”。我问他,“那你们在做什么呢?” “做什么?大哥,还能做什么?当然谈女人阿!——大家都想着初中毕业后带老婆回家,反正书是读不下去的,没什么意思!晚上要是谈饿了我们去后山菜地拔老师的圆白菜去做宵夜。——你知不知道,有时还偷偷拿酒去喝。”他一脸透着不屑,带着玩世不恭的意味说道。 “你们班主任不管吗?”我抬头问道。 “管,管得了一时,可管不了一夜。况且我们这些人,有几个是读书的料。老师也懒得管。” “那第二天怎么上课?” “好笑,上课?谁上课?!上课打瞌睡呗。况且上的什么英文、代数、几何、还有什么课,我们哪里用得上?都是些什么课呀,——一到课桌我就想打瞌睡,——不是我不想学,是我们没法学。” “所有课都没用?”我当时对此感到不敢苟同。 “像物理还有点用,安个电泡装个抽水机,可是那些繁杂的公式记也记不住。咱中午放学还得回去割猪菜喂猪,傍晚下课还得回去牵马,来来回回忙个不停,课上讲的那些历史地里政治啊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家里这些老农民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有几个走出去了?我家里人也没期望我学出个名堂来,更不敢想我会安安心心地读书。——说白了,他们打死也不会认为我以后能开飞机造导弹,实在一点逗姑娘赶马车调皮捣蛋还行。” 他一口气说了下来,完全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10) 当时,我斜躺在床上,听完点水雀如此说,我才意识到,点水雀不是不努力读书,而是因为没有希望,——当所有的质疑的目光都投射在他身上的时候,我看见一颗挣扎痛苦的灵魂——没有人会相信他可以靠学业终有所成,纵使他再努力又有何用呢? 我能看到弥散在他身上的那种无力感。他就像在98年掉进了湍急的洪流漩涡当中,所有人都在岸上看着他,望着奔腾的泥沙倾盆的暴雨闪着同样的念头,——这个人没有生还的可能了。所以,没有人会跳进洪流中去救他,只有他一个人在洪流中扑腾呼喊以致日渐消没。 我想起不知是哪位作家说的那句名言,打败我们的不是敌人,而是我们自己。可是,对于点水雀来讲,打败他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周围的失望——没有希望的人生,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有出息。这就像孙悟空头上的紧喾咒,唐僧念一遍咒语的话,纵使有三头六臂七十二变的齐天大圣也只有俯首认败,何况点水雀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呢。 我望着那吹笛的女生,想着儿伴点水雀,也想着自己,却突然感到这个俊俏的女生就像风中自己的某一部分,将过往清平乡山水的美丽与青春的活力化作了曼妙的笛子声。更有一个胡思乱想就杂乱地出现在我的念头里—— 若当初我也毅然离开学校,回家和村梅早早结婚相伴此生,说起来,孩子的话也会如此大了,——这又是一种怎样的生活呢?我能够接受这样的生活吗?我也会乐于此吧!不,——我是不会的,我已经用事实说明了——我终究继续求学,一路走了出去,到城市工作谋生。可是,那样的生活和我现在的生活相比,难道现在的真是更好的吗? 一个人去一个陌生城市生存,会结识很多人,也会遇到爱情,——周边的太多人因为寂寞都在疯狂的爱。那么,如何去定义爱情呢?它是一个如此美妙的事物,是一个暂时的东西,也是一个延续的存在。它有无限的表现形式,而它的维系,常常是因为男女沉浸在彼此的感觉当中。 反过来说,当爱情疯狂的活着,是因为自我死了;而爱情死了,是因为自我醒目的活着。——你看大多数恋爱过的人结婚往往是在那个当婚的时间点上,遇到那么一个人而已,而这个人恰好也是在那个当婚的点上罢了。早结婚与晚结婚,我们又何其不是以同样的方式存在呢?最大的差异,只不过时间点不一样而已。 所以,很多轰轰烈烈的爱情在我看来是难以值得现实考验的——像千里危堤,往往一击即溃。我见了很多同学朋友像折翼的候鸟,带着满身的伤痕离开了曾经爱过的那座城,留下滚烫的眼泪在风中飘曳。 当然,有所谓一见钟情结婚了的,可是,这就代表爱情的胜利了吗,代表爱情经受住了考验了吗?何况,这就是你想要的那种更好的生活吗? 这些问题像一团粘稠的浆糊,塞进我的思绪里,让我不能自拔。我似乎听见有人叫我,很熟悉的一个温婉的声音,——像是村梅的,但又不确定,我抬头四下张望,却不知声音从哪里传来。只见旁边的大婶拉了一下我,指着远处一辆银白色的小轿车。 我凝神看去,果然是村梅,只见她开着一辆北京现代牌子的小轿车经过,从敞开的车窗里正向我挥手打招呼,双眸含情的望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我。 我分开人群,走了过去。她戴着一副墨镜,嘴唇画着鲜艳的唇彩。 我扶着车窗低头问她“这么早去哪了?” 她说“从县里买货回来,酒吧里缺的都得填补上。”她把墨镜摘掉,问我“是不是去过酒吧了?” 我说“还没过去呢,正在听才女阑珊吹笛子。”村梅从后视镜里望了一下,问我,“你知道阑珊旁边这个孩子是谁的女儿吗?” 我说,“我正想问你呢”。 “她呀,点水雀的女儿梦花,漂亮吧!”村梅顿了顿,似乎若有所思的感慨道:“一晃人家孩子都这么大了。” 我也顿时感慨道,“是啊,我刚才还在想,要是我不去读高中早早就结婚,孩子也会这么大了吧”。说完,只见村梅脸一下子有些异样,缓了一缓说道,“我先去下货,你带着阑珊过来,我们马上就走。” 我见村梅脸色有异,深感说话欠妥,暗自自责,只见她已经把车子开走了。 我走进人群里,正看见阑珊友爱地抱了抱点水雀的女儿梦花。然后说,“这两把笛子我都买了”,从兜里取出钱包给了她一百元,“不用找了”。然后又在梦花额头亲了一下,“如果以后你去红城记得打电话给我,我接你”。 “谢谢阑珊姐姐,你明天去我家玩吧,我在家。”梦花害羞的说道。 “明天我看看,有时间我就过去”。阑珊笑得很甜柔,看起来就像晨曦一般暖人心怀;说完,拍了拍梦花的肩头,转身挪步到我身边。 “刚才你去哪了?”阑珊微笑着问额头冒汗的我。 “遇到村梅,她刚从县里买货回来,跟她打声招呼。” “哦,那什么时候走?”她想到要去石头村的事,不免关切地问道。 “我们过她酒吧去就走。不过我得先买点礼物先。”我看了一下对面的四川百货店,里面人群众多,又看了旁边的湖南音像店,正喧闹的放着“妹妹坐船头,哥哥岸上走”的流行歌曲,真不知该买什么东西。 “那你想买什么礼物?”阑珊见我四下张望, “也不知道买什么,买点水果吧”我从人群中挤过去摊贩前买了一箱平果,付账之后找了报纸铺在肩头准备扛走。 阑珊说,“让村梅开车接你走吧”。 “算了,没几步,扛过去就是了”。 “农哥,让村梅开过来吧,一箱五十斤多累人。你是没有扛过吗?”阑珊有些疼惜的说道。 “村梅还在下货,我扛过去就好了,免得还得过来,过去没多远,六七分钟而已。” “哦,这样,好吧。”阑珊无可奈何地应着。就这样,我在前面走,阑珊双手握着笛子、胸前挂着相机亦步亦趋地跟着我,像是一对热恋的情侣走过街头,不时引得人观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11) 刚走到八0酒吧前那株开满耀眼粉红花裳的合欢树下,村梅正拿着鸡毛毯子收拾着车子,山路上沾染的灰尘都被她刷掉了。见到我大汗淋漓地扛着一箱果过来,忙不迭地问“你这是干嘛呢,给那小孩家买的?”说完,村梅右手按了一下后备箱遥控键,后备箱随即打开,村梅把盖子掀开,摆设了一番里面的物品,等着我快步走了过来。 “对呀,总不能空手而去吧。况且还有那么多事需要麻烦人家。”我说着,走到她身边躬下肩来,村梅会意,伸手把果箱取下顺势放了进去。由于地方还不够大,她于是挪了挪那用来装零落物品的塑料盒。收拾妥当后,便把后备箱盖放下关上,并使劲摁了摁箱盖,确保关严实了,方才松了口气拍了拍手掌。 “你大老远扛过来干嘛,我开车过去带过来就是了,或者待会再买也行啊——你看你,多久都没干活了!咧,满头大汗,我给你找纸擦擦。”村梅带着嗔怪的口气指着我满头汗水说,脸上甚是疼惜。 “我这有纸,村梅姐不用找了”,阑珊从兜里拿出一包心心相印的面巾来,准备递给我。 村梅轻轻地触摸了我一把后背的衣衫,然后皱了皱眉,对着阑珊摇了摇头,“不用,阑珊,你自个带上吧,待会爬山还得用,他后背都湿了——学成,先去里面洗把脸,背心都快湿透了,得换一换吧!”村梅转过头来对我说。 “没事,我洗把脸就好了,反正待会还得上山。只不过咱们就这样去吗?还需不需要带什么东西?”我想尽快早点出发,怕一再拖延,耽误了功夫。 “东西不用带,有水果作为见面礼好了。实在不行,待会给点现金就好!只不过你要想好怎么跟人家说,免得问不出个所以然,白跑一趟。你想过怎么跟人家说吗?”村梅条理清晰地告诫我,神色之间示意我不要着急。 我见她如此神态,也就转了口气,“没有啊,先看情况再说吧。对了,你吃早餐没,你先吃点东西吧。还有,今天街天,你走了,你的酒吧生意怎么办?” “我吃过早餐了,你们吃了没?”村梅眼睛锐利地扫过阑珊和我,似乎很好奇阑珊拿着两根竹笛,眼里带着话语,却又压着不说。阑珊见村梅眼神中有话,却又不知到底是什么,只好对着她礼貌的笑了笑。 “吃过了,——那这样我先洗把脸吧。”我见汗水一直在流淌,实在有些难受。 “我带你去吧,去楼上吧,楼下酒吧人太多。”村梅说完,冲着酒吧吧台喊道,“——小妹过来,带阑珊姐到酒吧里坐坐。——阑珊你喝什么?” “村梅姐,不要客气!你们先忙吧!”阑珊客气地说着,我由于满头汗如雨注,向阑珊摊了一下手,示意她先委屈一下在酒吧待一会。 “那你喝什么,让小妹给你拿!千万不要客气!”村梅豪爽地对阑珊大笑着说,然后领着我们进了酒吧。 待小妹安排阑珊坐好,我说,“待会我就下来,麻烦你在这稍等一下啊”,便跟着村梅向旁边的楼道侧门走去。 只见村梅从手包里掏出钥匙娴熟地向右转了几圈便打开了门,待我侧身进去后,她又把门反锁关上.我有些诧异为何她如此小心,转念想可能是不想让一层的人上二楼打扰。 我随着村梅沿着楼梯一前一后走上二层的回廊,只见这层并排着有五六间房,各个房间都装修了高级的西式防盗门。 村梅走在前开了中间那屋子的两扇大铁门,门推开后,让我先进。我进去一看这间屋子却是装修别致的客厅。 客厅中间摆着一张玻璃茶几,茶几上面放着遥控器,还有瓶装可乐与瓷色烟灰缸,烟灰缸里有半截未抽完的刘三姐过滤嘴香烟。客厅四周几张竹椅或双或单的放着,墙上还挂着几幅山水国画,其中一幅为青龙山人参峰上四月映山红的开春图,整个客厅看起来极为清幽整洁。 我目光扫视了一圈屋子布局,见没有洗手的地方,问村梅洗浴间在哪。村梅忙说洗浴间在厨房旁边。然后她带着我从客厅侧门过去,进入厨房,帮我打开了洗浴间朱红色的木门,只见浴室百叶窗打开着,采光很好,温熏的晨曦射在墙上。 我抬眼环顾,宝蓝色的地板砖,水银色的便池,墙角放着一台海尔洗衣机,红色喷头挂在半空,这一切都经过精心布置,看起来不仅舒适,也很时尚。 村梅从后面递给我一张白色毛巾说,“香皂都在格栏里面,洗发液也有,你要不洗个澡,看你浑身都是汗。” “不用了,就是出了点汗而已,南方太热了,也是好久没运动,刚走十分钟就这样,擦擦就好。”我回头对她说着,不想麻烦她。 “那好,我在外面客厅等你。洗好了,出来叫我。”村梅说完,退乐两步转身离去。 “好的”,我见村梅走了,浴室的门也就懒得关了,就打算这样开着门洗。 我打开喷头,水哗哗的响着。我突然感到这好像那些久违的少年时光,像卡片机里录制的声音重现在自己眼前。 那些青冈林上静谧的夏日,山坡上欢腾的小猕猴,围着火堆一起烤玉米的欢声笑语,以及满地青翠的绿草伴着水牛甩尾的啪啪声,全都如电影镜头一般浮现。 我就着喷头让凉水冲刷脸庞,就像那些暴雨倾盆的季节,我想念村梅的时候,站在雨中任凭雨水在脸上不停拍打。我一遍一遍的想着那些日子,心中不免酸苦干涩。我于是干脆把上衣脱了,让水淋过健硕的胸脯。 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就像剧情一样,早已收尾。一想到这,我的心便冷却了下来。快速地擦了几把脸,然后擦了一遍上身,再把毛巾用香皂洗了一遍后拧干晾好,穿上背心和外套,走了出来。却见村梅不在客厅,声音从旁边的一间卧室里传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12) “进来坐坐。”村梅手里拿着一些单据坐在床沿抬头对我说道。 “不了,我就在外面吧”。我伸手抹了一下自己头上未干的湿渍,以为她两三下就好。 “进来坐坐吧,别一个人在外面,——过去开车也就四十分钟,不着急,我处理一点小事就好。”她指了一下床边的椅子说道。 “还要多久?”我不免问道。 “快点的话,十几分钟就好。你进来坐吧,一个人在外面干嘛!”村梅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高兴我的不利索。 “要脱鞋吗?”我见难却,不好拂了他的心意,只好走了进去。 “不用,直接进就好了。已经几天没擦了。”她手里拿着单据,搁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这间卧室布置得十分温馨。我入门便见是雪白的鞋柜,上下几层摆满了十几双大大小小的高跟鞋,下面第二层是运动跑鞋,有阿迪达斯、耐克、李宁这样名牌的,也有不知什么牌子的。最下一层摆了一双精致的室内竹拖,竹拖旁靠着一双熊猫宝贝的棉拖,看起来憨态可掬。还有一双很久没见过的白底蓝皮绣花布鞋,看起来却是新做的。 整个卧室里摆着一张木头双人床,床上堆满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熊猫,紫色的床垫一副舒软的样子,很容易摊上床气。床对面欧式组合柜上摆放着45寸的液晶显视屏,下面放着一台白色ipad平板电脑,看起来非常舒心惬意。 村梅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晨阳从窗里穿进来,照在拖得干干净净的木地板上,床榻前还铺着一张粉霞色毛绒地毯。 我见此,还是认为拖鞋为妙,免得她还得花时间去拖。正准备弯腰去取拖鞋,村梅快步走了过来,抬腿伸脚把门关上,转身双手一把抱住我的腰,然后不顾所以地伸出唇来亲吻我的脸,从嘴唇到鼻翼再到额头,她细细的吻着。 我才意识到,她叫我上楼来洗脸,只不过是支开阑珊而已。 她毫无顾忌的吻着,湿热润滑的舌头,像火苗一样燃烧着。她甚至还把左手伸进我的运动服里。在她那只戴着金镯的手的抚慰下,胸中埋藏了十年的对她的思念也被慢慢唤醒,对她身体的渴望如同身体急剧分泌的荷尔蒙一样遽增。 她把舌头伸进我的嘴里,缠绕着我,带着我一步一步挪动着脚步退到床榻前。我扶着她的头,嗅着她的身上散发的气味,我脑海里映出十年前七夕清源河上那夜明媚的月亮与她娇美的笑容。 十年了,这十年里,我失去的面前的人她去哪了呢?是什么又让她出现在此刻的这里,而此刻的她将来又会怎样呢? 我迎合着她的吻,吻着她已经出现浅浅细纹的眼脸,就像吻着那十年遗失的时光一样,让我心中感到伤感无比。她抱着我的腰两人顺势倒了下去,床上床垫被褥一阵振动。 我压着她的身子,她身上散发的体温和喘息逐渐传导到我的身上来。她反手褪去了紧身衣,里面只穿着一条黑色蕾丝短裤,她也顺手褪了去,少女时期纤细的双腿如今如练习健美的女教练似的富有光泽和弹力。 她双手推我坐了起来,伸手帮我脱下外套,上身只留背心。她在我耳边轻声对有些迟疑地我说,“不要紧,安全的”。我抱着她光润的身子,本想慢慢蠕动,却未料到,一下子就进去了,但顿时感到里面开阔得空无一物。那种空无一物使得原本热烈追求的渴望,就像一滴水落入水潭中,霎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股油然而生的失落感,漫漫弥散开来,就如同这十年悄然流逝无法追回的时光一样,让我感到沮丧。 她抱着我尽量扭动着躯体,然而我的小公鸡却缩得像一只雪天的麻雀,瑟瑟缩缩毫无血性。我把身子缓缓移开,她脸上现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望着我,“你这是怎么了,和阑珊也是这样吗?” “我跟她初次见面,她只是来旅游的。”我躺在一边说道。 “那你去哪,她都跟着你,像你媳妇似的。”她侧身不紧不慢地说道。 “她来这就认识我,——不跟着我怎么办?”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刚进去就不行了,跟其他女人也是这样吗?” “没有,——没有跟其他女人。” “没有女人?”她感到实在不敢相信。 “对,十年来,没有碰过女人。”我坐了起来,心下一片气闷。十年了,我们这是在何处相遇呢?似乎熟悉却又如此陌生。我从未想过十年后相遇会是这个样子。 “是吧,那再试试”。她去洗浴间找来毛巾给我擦拭,然后用手要给我抚慰,然而却怎么也没有让我重新燃起火苗。 “先去石头村吧”,我打破尴尬说道。村梅满脸无奈地从床头把衣服递给了我,然后从衣橱里取出一套红格子连衣裙来穿上。 我去洗浴间捧起冷水洗了一把面颊,望着镜中那副成熟的中年头型,已然略带沧桑的脸,失落的眼神,迷惘的情绪,伴着水珠滑过,一滴眼泪毫无预感地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我用手掬了几捧凉水连同失落和眼泪一同抹去,对着镜子作出淡然微笑的振作表情。 我先下了楼,村梅关了门跟着下来。阑珊正坐在酒吧跟吧台主管有说有笑的聊天。看见我出现在酒吧大厅,她站了起来,挂着笑意盯着我从上到下审视了一眼,似乎每个毛细孔她都想检查一遍似的。 “阿妹,聊什么了,这么开心,大老远都听见你们笑了。”村梅穿着红格子连衣裙戴着鸭舌帽走了进来,望着阑珊和吧台主管说。 “聊我们这边好玩的地方,澜珊姐说回来那晚看见兔子在路上跑,她说要是白天就出去抓了。我笑她别说抓了,就连几只鸟从车边飞过也把她吓得够呛”。 “是吧,那长尾鸟肯定是黑颈长尾雉。这是国家放养的,不过野生的果子狸,娃娃鱼,红腹锦鸡都有,倒时上去看看,说不定看得到。”然后转头对阑珊说,“阑珊,你在这多呆两天,我带你去爬咱们青龙山脉的岑王山。那人参峰太高了,没法爬到山顶,咱们就爬近一点的。” “好啊,村梅姐,有时间上去看看。——你穿这身连衣裙很配你啊,就像学舞蹈的。”阑珊微笑着答道。 “舞蹈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现在都身形走形了,你看看——不说了,走了,咱们出发。”村梅转了一圈,然后拉着阑珊的手从八0酒吧里走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13) 银白色车子沿着县道曲曲折折地往上走了近二十分钟,像只甲壳虫慢慢蠕动着,爬行在云贵县远山乡石头村新修建的陡峭的盘山公路上。 车身不停颠簸抖动,跟女孩子娇喘一般,摇头晃脑。幸好座位都是皮软垫,屁股也不见得多么受罪,只是身子随着摆动而已。 车子越行越高,只见山间早晨的雾团尚未散尽,娇柔幻化地漂浮在身侧。而被山风吹赶走的峭壁上,石缝中强劲地长着一蓬蓬雪白的银叶草,还有带着斑点的翠绿的蜈蚣草,以及开着黄花迎风招展的秋野菊,甚是美艳。 然而,看着这些从小就熟悉的、在山间自然成长历经风雨的植被,一股淡淡的忧伤再次蓦然钻进了我的心里。或许这就是触景生情吧,我没来由的想起我的人生,何尝不是像这些山间的草木,风吹日晒,转眼之间,已然年至三十,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 而曾经相爱的恋人,此刻就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再也不会有少年般那种甜蜜浓烈的心绪,并排坐在山间石头上看日起月落,雾霭云岚。此刻的我,只能默然不语地坐在后座,尽管心中波涛汹涌,往事与刚才酒店的一幕不断浮现,冲击我的大脑。 村梅不慌不忙地开着车子,先前八0酒吧发生的一幕似乎并未发生,从她那画着淡妆的脸上无迹可寻。就像十六岁那年一样,关于我和她的一切,似乎就像一颗泥团掉进了水井里,片刻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侧过了身,想透着车窗望清平乡十月的景致。这时,山巅的几朵浮云就飘在车窗边,触手可及。 坐在副驾驶上的阑珊拿着她那随身带的佳能相机出来,不停的取景抓拍,啧啧称叹,显然十分着迷。眼见车子就要经过向山外凸出的一道山道,阑珊不想错过这样的镜头,立马把半敞的窗子玻璃摇下,伸着取景镜头朝外拍摄。 也就在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车轮下悬空的峭壁,一阵头昏目眩。同时,由于不留神,头发丝似乎被山前急速流动的气压不由自主地往车窗外拖出去,吓得她赶紧缩头回来,往村梅那边倾倒,连忙摁了车窗按钮,车窗玻璃便缓缓闭上。 只见她花容失色,拿着手不断拍打自己的胸脯。还微闭着眼睛自我安慰,“不敢伸头再看啦,我的妈呀!” “怕了吧?这山太陡了,是不?!”村梅一边握着方向盘笑着,一边伸手拍了一下阑珊的后背安慰她。 “对呀,吓死人了啦,这要是有心脏病,非得让你们急救不可啦!”阑珊拍着胸脯回道,还可以明晰地听到她的气息尚处于惊吓之中。 村梅哈哈一笑,说,“这算什么——以前这条公路可是半山间得一条马道,就够一匹马过的那种哦。那时候你看着才悬啦!” “是吧,那一旦马失蹄的话,就连人都掉下去了,这怎么敢走啊!”阑珊难以置信地说着。 “所以还得感谢现在政策,自从省里要求村村实现通电、通水、通公路三通目标后,才从半山腰炸出了这条公路来——你知道不,对于石头村来说,这可是等于修了一条平坦的高速公路啦。”村梅一边注意着路面,一边理了一下格子衫夸赞道。 “在这悬崖峭壁上修路啊,看着我都头晕啦,还怎么修啊!——你看到处都是石头啊什么的,要是炸塌方了怎么办哦?”阑珊一脸茫然地望着村梅。 “只要能修路,人总有办法啊!不过还真塌过一次方哦,就前面不远。” “人没事吧?” “人没事。当时为了尽快通车,趁着冬天雨少,远山乡乡政府组织了十几个爆破队连炸了近三个月,这山上很多地方都松动了。所以,一次放炮后,就发生了塌方!” “那放炮的人是不是吓傻啦呀?是我的话,看着魂都丢了!” “幸好放炮的人跑远了!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这山上的石头下来,你说人还有好的吗?——不过也亏得他们,硬是从这几座石山峭壁中开出这条盘山公路来,现在方便多了!”阑珊望着山路前头弯道,摁了几下喇叭,远处没有声音传来。 “现在修路还好有炸药和铲车,爆炸时大家都躲得远远的,也没什么害怕的。以前修路都根本没有这些,全靠锄头铁锤。”我不免又想起从妈妈口中听说的关于修路的事,发表自己的看法。 “说起来,——真的比以前好多了。以前要是修这条路,却起码也得四五年,而且,肯定要滑坡什么的,——肯定死不少人。”村梅微笑着肯定我的看法。 “毕竟时代不一样啦!以前连饭都吃不饱,穿的都是补丁裤,现在你说还哪有这样的。再说以前这石头村里的人都是要翻越几座山才能去远山乡街上赶个集,虽然离街上只十几里路,但基本上都是几个月才出来一趟。现在好了,不管远山乡街天还是清平乡街天,两边都可以参加,而且又快,不像以前要爬上爬下的——这就叫时代的进步。”我见村梅肯定我的看法,于是滔滔不绝地说起来,打破先前的沉默。 村梅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又全神贯注地开着车。 “对,——学成哥说的对呀。时代不一样啦。”阑珊挽了一下额前黑亮的发丝,也点着头认同地说。 “你说那小孩是不是听说我家里的事,然后信口雌黄?”我坐在后座望着窗外的山壁转移了话题。 “不太可能吧,这事很多年前就听说那小孩这样说了。大人们都不信,也没理他,没想到你妈这回却是自己去认,——你自己亲妈没必要骗你啊,你说这奇不奇怪。”村梅摇头否认了我的看法。 “要是我妈听到了那小孩的事,然后去认的呢?”我还是不太相信有这种怪事。 “也不可能,你妈就生日前那天夜里突然听到耳朵里有人告诉她的,——那天你姐在家,说没有人跟你妈说话,怎么也不会想到有这样的事。” “那难道说真有转世投胎的事?”我不免疑惑更深。 “我们去问了清音寺的主持静心大师,转世投胎他说是有的——只需要修为精进,人存善心,按照六道轮回,终可以化解灾难,然后投胎为人。”村梅满脸肃穆地说。 “是吧,不过这种说法好像没有科学依据,也无法证明它就不存在。”阑珊在一旁有些迟疑地说。 “出家人不打诳语。静心大师既然说确实有投胎存在,那我们就依循着看看呗,若是就好,不是也没有坏处。”村梅其实也有疑虑,只是不愿让我立马死心,尽可能安慰我罢了。 “对,先去看看吧,不过农哥你可以验证一下,——待会你问问那小孩,——你和你哥生活中发生的事,看他能不能记起来啦。若真记得,这事就有一定的相信度哦。”阑珊回头望了我一眼,看得出,她也是满脸疑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14) 车子在峭壁上盘旋走了十几里,只见那些风蚀剥落的山峦耸入云间,半裸露的岩石上不时冒出一株株苍劲葱茏的树冠,带着一股不屈不挠的生命力,令阑珊惊喜不已,拿着相机又兴奋地抓拍起来。见到刚才的惊吓瞬时被她完全抛却脑后,我和村梅不免对这红城姑娘可爱的性格暗自发笑起来。 车子逐渐开进了山垌中的石头村的村道,由于路面新修不久,铺着的各种碎石尚未压实,车子略有颠簸,但比山间的盘山公路却是好了不少。十月金秋,村道两旁长满了成熟的玉米棒子,我却惊奇地发现,就在村子四周的山坡上,开满了一大片金灿灿的向日葵花,在山间的晨曦照耀下格外妖娆。阑珊更是对此美景赞不绝口,竟然跟村梅撒娇说道,“村梅姐,要是我结婚,到这大片向日葵花海中来拍婚纱照,保证美翻了!” “你来啊,真的很美哦!咱清平乡也有向日葵花海,就在烟花堡。”村梅娇媚的笑着回道,眼里闪过一丝慧黠,像是电视屏幕闪过的彩纹条,一闪即逝。 “烟花堡有向日葵花海?我怎么没看到!以前不是种烟吗?”我双手捂了一把脸,插嘴问了一句。 “有啊,现在城里很多地方不准吸烟,以致烟叶销路不好,烟民见风险太大都不种烟了,这两年都只好改种向日葵。不过花期是八月份左右,你八月份都不在家,哪里看得到花开。”村梅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莞尔一笑。 “那这个地方怎么十月份才开花啊?”阑珊右手单手举着相机侧脸问村梅。 “这石头村海拔超过了三千米,比咱清平乡要高出一千五百米,而且一年四季气温也比咱清平乡还低,这也造成向日葵的花期延后了一个多月,到了十月份才开花。不过呢,这也好啊,阑珊你要是真想结婚到咱这地方拍葵花婚纱照,一年有近两个月可以让你随意拍!所以可以选好日子来!” “哇塞,这样好啊!村梅姐,不瞒你说,只要我能结婚,我一定乐意来这拍婚纱照!想想在这些山头的向日葵花海里摆拍,多么浪漫的高山恋喔!简直就是电影镜头啊,美感爆棚!”阑珊真心地表示喜爱这里,从笑容我们也能真切感受到。 说着,我们的车子已经缓缓进入石头村。然而沿路却没有找到适合停车的地方,我见前面有一处两层崭新的洋楼,左右两边围着红砖瓦房,里面有一个半旧的篮球场,大门挂着云贵省远山乡石头村村公所的白牌子,想来是这里的村公所。我便指给村梅看,“这前面有村公所,不知道让停车吗?” “没事,有啥不可以停的,我们办完事就走。”村梅接口说道,又回头望了我一眼,满是关切和柔情。我心里一热,这张熟悉的脸庞和热切的眼神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思绪中,虽然重逢才两日,却似乎从未离开似的。那种芜杂的情绪又不便表示在脸上,我默然无语地看着村梅将车开了进去,停在村公所水泥铺就的大院篮球场上。 我下了车,环顾了村公所一周,只见左侧红砖瓦房几个带着红领巾的小孩,穿着有些陈旧的运动服,正站在房门口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我们,像是看山间跑下来的大熊猫,激动又觉得好玩,可是又有所忌惮,不敢靠近。 我注意到他们中一个较大的孩子手里拿着红色脸盆淘米做饭,动作极为娴熟,想来是经常做的。而就在这些孩子站列的那排瓦房的墙角,一股浓浓的炊烟这时从乌黑的烟囱里冒了出来,我从门侧隐约看见里面有一位五十来岁、穿着深灰的确良衣服的男子正在低头生火,不时传来他被烟呛的轻微咳嗽声,想来他是给这些孩子准备午餐。 我才意识到,这里很可能还是一所混杂办公的乡村小学,因为就在篮球场旁边,还有一根光溜的木头旗杆,鲜艳的五星红旗迎风招展,发出猎猎响声。而就在旗杆下,竖着一排墙,上面是写给学生看的黑板报,粉笔字非常工整,而就在黑板报中央,铿将有力地书写着“教育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几个粉红大字。 同时,我抬头之际,见到村公所二楼两位办公人员见有车子开进来,连忙从办公室跑出来在走廊附近伸头探望。其中一位穿着白衬衫、带着黑框眼镜,有点像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年龄约莫二十六七岁左右,匆匆走下楼来,想来是为了了解情况。 我正想着如何开口解释让我们将车停在这里。却不料这人和村梅却是相识,热情地走过来招待,客气地与村梅寒暄,“梅老板,稀客啊,怎么有时间跑我们这来呢?” “哪里稀啊,不是来了吗!”村梅干练的笑着回道。 寒暄中,我们得知他是这石头村的村支书关勤,一位有为的大学生村官,待着这个村里已经有两年多了。他偶尔会去清平乡办事,认得其中开车的是清平街上八0酒吧的老板村梅,所以看到也就并不见外。他本人看起来微胖,脸上的书卷气虽然未退,但是看得出两年多的基层历练,已然使得他脱胎换骨,对于应酬场合得心应手。另外,面相看起来便是一个十分热心豪爽的干部,说话谈吐也确实如此。 “想不到关支书在家啊,今天还怕来你家找不到饭吃啰!”村梅继续开着玩笑。 “得了吧,梅老板,你就别给我上眼药了!平日请你都不来的!今天是太阳打从西边出了!”关支书也一并笑着回道。 “哪有啊!我真来这找饭吃的,顺带城里的朋友来这玩,你们这风景太美了,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是啊,梅老板,虽然我们这是山旮旯,但这风景没得说啊,来,快进屋坐坐!今天早饭就在我家弄了,虽然没有什么好菜招待,但是我们家的腊肉和云茶今天你们几位得尝尝! 村支书关勤于是领着我们进了一层他的家。我快速扫描了一眼,屋子隔为两间,里间为卧室,外间为会客厅。摆设虽然有些简陋,但是十分干净。而且我很快就断定他还是单身,只见家里墙上弥漫着他个人浓烈的气息,比如大学毕业照、个人旅游留念照等,没有半丝女人的迹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15) “这是我的宿舍,比较简陋,比不上梅老板那里宽敞,还望大家不要见笑,随便坐。”关勤热情的招待我们坐下,只见凳子是用杉木新做的,刷的金黄油漆十分锃亮,还带着一股防腐的淡淡的甲醛味,想来是新买不久。 见我们坐好后,他从房间取出一个贴有校园教学楼大头贴的蓝白色电热水壶出来,按下按钮给我们烧开水,“我给你们泡壶咱们石头村特产的云茶,梅老板给点评点评!” 我注意到那比较精巧的热水壶有些年头,但还保养不错,显然主人对它爱护有加,想来是从大学带回专门留作纪念的。 村梅和我都劝他说,“关支书,不要忙了,坐下说说话就好!”关支书爽朗的笑道,“没事,你们坐会吧,马上就好!要了解什么情况,待会跟我们村长聊!他了解情况!” 听他这么一说,我和村梅顿时醒悟,想来人家已经猜出我们的来意了。我们四目对望,眼里闪过一丝被猜透心事有些无奈而尴尬的微笑。阑珊见我们眼色,想开口说话,却又忽然不语了,怕冒失说错话似的,了然这村支书真不是省油的灯。 关支书见状,微微一笑,“你们坐啊,我去洗杯子”,从那平日用餐的圆形餐桌上拿过重叠的几个蛋黄塑料杯子,到屋后去了,我们听见那自来水哗哗冲杯子的声音,十分干脆悦耳——后来我们才知道是他带领石头村一百多号村民在后山修建水库新引的自来水。 见关支书出去后,阑珊拿出相机,按键翻出刚才山边拍的那些惊悚的照片来,指着给我和村梅看,在啧啧的默然惊奇声中,我们感觉那个屋子突然有些沉寂起来。 这个时候,我们听到关支书在后屋接了一个电话,大家也就不再出声,怕给他带来不必要的影响。可是不到一分钟他就挂了,隐隐约约中似乎谈到我们,但具体说些什么内容,尽管屋子很安静,完全能听到针掉的声音,却是终究没听清楚他讲什么。 待他洗完杯子进屋,水也就咕咚咕咚冒着泡烧好了。关支书于是从那不知从何处买来的衣柜里宝贝似地取出一个带拉链的密封塑料袋,拉开拉链,从中轻取了一小撮这石头村特有的高山云茶毛尖茶叶,揭开水壶盖子轻轻放进冒着烟气的水壶里,又把盖子轻轻盖上。 他娴熟地轻摇了摇水壶,然后给我们每人面前的杯子都倒上一杯,屋子里顿时便飘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像八月山间桂花的幽香。 正当我们举杯品尝的时候,刚才那位站在二楼走廊的办公人员也下来了,他一米五几的个儿,约莫四十来岁理着平头,虽然不高,但是一脸精悍,腆着啤酒肚带着一股烟味儿飘进屋子。 关支书于是笑道,“老卫,快来,正等你啰!”,转身对我们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咱石头村的村长卫红旗。你们要了解什么情况,他清楚!” 村梅会意,眼里闪过一丝慧黠,笑道,“麻烦卫村长了!” “哪里麻烦,梅老板你们能来一趟咱这旮旯角落,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容易阿!”卫村长摸着啤酒肚,眼里滑过一丝精光,久经世故的笑道。 我们顿时心中更是心中雪亮,看来,刚才关支书接到的电话便是卫村长打来的。 关支书笑道,“老卫,我刚才跟马老师说了,今天不做我们的饭菜了,今个在我这开锅!我用电磁炉做菜快!”卫村长回道,“行,那就让马老师一个人陪孩子们吃饭啦!待会再叫他过来喝两口!” “那边是小学吗,怎么才这么几个学生?”阑珊终于抵挡不住心中的疑问,好奇地问道。 “对,那边是咱石头村村小。不满你们说,我们这里比较落后,再加上村里经费和场地不足,于是咱只好将这个村公所一半用来进行小学教育,一半用来村里事务办公。不过,这也比以前要好得多了!”村长卫红旗谈论起学校来,口气中突然带着有些不甘和遗憾,好像他心中的一块心病,突然被人掀开了裸露在大家面前。他那双精明的眼睛也忽然变得和气起来,微笑着盯着阑珊望了一眼,见她妆扮和气质,知是城里来的,对她的态度十分客气。 “噢,这样呀!这帮孩子都是留守儿童吧!要不然,学校十一放假,他们怎么都在学校呆着!”阑珊伸着头望向门外对面的几个孩子,看见他们围绕着那个额头挂满皱纹的马老师,一边干着家务,一边十分欢快地左蹦右跳着。 “没错,你们可能都清楚,现在村里好多家长都出去打工了,要发展经济,留下孩子们在家。家庭条件好一点的就把孩子接走了,剩下的,父母在外面没法照看他们,也只好将他们留在家里,一年难得团聚几次!”卫村长一边强撑着心里的隐痛,一边笑着客气地回答,满脸都是坚毅之色,想来他为解决村里这个问题也做了不少贡献,但实在是囿于自身能耐,心有不甘啊。 “卫村长说得没错啊,还有啊,像这种国庆节,对于这些出门在外的家长来讲,根本算不上什么节日,路途遥远根本没法回来,再加上打工挣钱不容易,很多家长都舍不得好几百的路费,所以回来的话只能等到家里要秋收了,或者是过年过节才赶回来。”关支书也插嘴道。 “你看这帮孩子太小,每个父母在身边,调皮捣蛋得很,你猜不准他们会作出什么事来!所以我就建议学校把他们安排在这里集体食宿,好照顾他们。他们父母在外也放心,免得三天两头就给村里打电话问七问八。”卫村长指着门外的孩子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现在学校留有多少孩子呢?”村梅心有所虑地问道,余光像我望了一眼,我顿时意会她想问关于大哥的那个孩子是不是在这学校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16) “现在,留下有九个吧,不同年级的!三个高年级的,六个低年级的!”卫村长不假思索的精确地回道。 “那这怎么上课啊?九个孩子不同年级,老师够吗?”阑珊插嘴进来,看来她对孩子的教育也极为关切。 “这个由于条件限制,基本上这些孩子上课老师就是那边的马老师,还有的话就是咱们关支书,也时常给他们带带课!” “关支书还代课啊!聘个老师不就得了吗?这马老师看着好像年龄也蛮大了!”阑珊端倪着对面的教室,见对面马老师有些驼背,但是精神状态不错,装着衣服十分干净整洁,整个那种70、80年代老师的模样。在她心里,或许是感觉这样的老师还存在,在如今这个信息快速发展的现代社会,不免有些过时了,一时不解学校为什么不聘请具有现代知识的大学生来上课。所以说话的口气里,感到有些不认同学校这样的安排。 “不满你们说,按照我们的想法,我们也想给每个年级的学生都配一个老师,可是,一是村里哪有这么多经费,根本开不起工资!再说咱们这石头旮旯的地方,现在想去外面聘个老师来村里教书太难了,中专生不愿来,更别谈大学生了!”卫红旗村长也听出阑珊话里有话,他勉为其难地客气地回答道。 “前几年学校至少有五六十个孩子,当时上级每年拨给学校一万的经费,除了给四位老师每位两千的工资,剩下的我们开出两千五的工资,还给老师编制,求奶奶告爷爷也没有一个师范生愿来的!这不,待到原先四个老师退休三个后,学校生源少了,上级拨给经费也少了,就我们的马老师还在这坚守岗位!估计没几年这学校就得撤了!”关支书也替卫村长打圆场,尽量避免尴尬。 “这样啊,那以后这些孩子去哪上学啊?”村梅听了,不免也着急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估计都到乡里吧!说起来这还得多亏了关支书不嫌弃咱这地方,大学一毕业就来咱这做村官,还能给孩子们代代课!教学硬件条件虽然跟乡里和城里比差得太多,但是在软件上,我们也尽量给孩子们最大的帮助,尤其关支书给发动他大学同学支助了这里的孩子,送衣送书的,还不时给基础差的学生补课,付出很多!现在孩子们学习成绩在咱云贵县远山乡里都可以排上名了!”卫村长耐心地解释着,对关支书赞不绝口。 “有需要帮助的,回头跟我联系,村长这是我的电话号码,记一下!你们要是缺书缺教材找我,另外,我想给你们学校配一台多媒体,就不知道你们这能不能安网线,到时候关支书你可以用来给孩子们上课。”阑珊扯了扯袖口,跟村长和支书开口说道,还把号码给了村长,关支书也拿出手机记了下来。 “谢谢,这再好不过啰!你要是送我们学校一台多媒体,我自掏腰包也把这网线给签了,乡里现在有移动的!”关支书开心的站了起来,笑容像个俏生生的女孩似的,跟他先前的形象完全是两种不同风格。 “对,教材那些现在九年义务教育都免费的,我们现在就缺电脑这些高科技的东西!马老师上课一直都是板书,他和孩子们都没见过什么是电脑,这跟外面的孩子差距太大了!”卫村长也是喜上眉梢,没曾想到今天遇上这样的好事。 “没事,我那里办公室那台多媒体正打算换,我把它给你们送来!”阑珊一改先前的疑惑,快言快语的答应,想来她是真的决心帮这群孩子。 “这样吧,牵网线的钱我出吧,一万够吗?”我见阑珊有心捐助学校,心中十分感动,再想起我的童年,要是也能碰到如此际遇,想来人生将会大不一样,于是觉得有必要为这些孩子做点什么。 “怎么,你俩今天事前都分好工了,特意来搞捐助的啊!”村梅打趣我和阑珊,脸上尽是盈盈笑意,卫村长和关支书也不禁被逗乐了! “一万够了,用不了那么多,五千就好了,主要是电线杆的问题。”关支书爽朗地笑了几声,想来这确实是他的心头之忧。 “看一下是不是光纤,如果是的话,费用就贵了。我给你们留一万吧,要是多余的话给孩子们好好装修一下宿舍,让他们感觉像个家!”见关支书笑得如此畅怀,我也莞尔一乐。 只听村梅接口道,“好吧,你们都分工了,那我就帮你们的钱和物都落实到底,让这学校牵上网线,用上多媒体教学!我再给学校送几个橱柜和音箱来!到时,卫村长和关支书你们找我就是了,要是他俩想赖账,可不行!” 村长和关支书见村梅冲着我和阑珊开玩笑,他们眼骨碌转了几下,不免大笑起来,“那真是感谢你们了,太谢谢了!我们以茶代酒,敬你们!”侧过身子,取过桌上的茶杯端在胸前恭恭敬敬地敬我们。 “你们这有没有姓高的小孩?”我啜了一口茶后,回了村梅一个眼神,望着卫村长突然问道。 “有啊,我们听说你妈的事了!那天就是我们看到她的。你们今天也是为这事来的吧?”村长笑了一下,心情极为复杂地回答。 “对,村长果然慧眼神通,瞒不住您!那天估计麻烦你们了!”我真心佩服村长的眼力见,并对那天母亲得到他们照顾的事表示感谢。 “没有什么麻烦的,真是,你也太客气了!乡里乡亲,谁遇到这事都得帮忙!——你们想找的那小孩叫高山富,他们家里大人都不在。他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小子,弄得这么多年有很多事情我也没搞明白!说来我虽然信奉唯物主义,但我也不是唯心主义啊,还得请你们也给参谋参谋!”卫村长想起往事,意味深长地说。 “哦,有什么奇怪的事呢?”阑珊见卫村长的神色,满脸更是好奇。 “说来也奇怪,这小孩一出生那天就怪事连连。”这卫村长眼往下沉,回忆起往事,陷入沉思,顿时脸上一股困惑不解的神色透露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17) 见众人全神贯注地等待他讲小孩的稀奇事,那卫村长兴致也高了起来,喝了口茶清润了一下嗓子,像以前村里的说书人那样,在开头的时候总要蕴量一番,“那天应该是1998年7月份的早上,开始天空电闪雷鸣,不久,好像电视里龙王爷游宫一样下着倾盆大雨,引得这村子的后山突然发了洪水,而且这洪水是波涛汹涌越来越大,直接朝着村子冲了下来。” “98年的洪水实在太大了,当时我都还有印象,红城好多地方都被淹没了!连菜市场那些摊都被冲走啰!”阑珊也沉浸在98年的洪灾记忆中,表情十分唏嘘,想来当时实在恐怖不寒而栗。 “是呀,那洪水太大了!眼见后村好多人户很有可能发生塌方,情势十分危急,为了大家的安全,当时刚作为村长的我,立马拿着学校上课敲铃的大铁钟一路敲着,还到村子里喊大家尽量带上值钱的东西出家门,转移到学校这地方避一避,不要呆在家里,太危险了!”村长说道这里,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想来当初他这工作确实做到位了,减少了人员伤亡。 “是不是全部都转移了?”村梅也感到当时的气氛很紧张,随口而出。 “这事你听我慢慢说,当时转移了大部分。大家见那洪水真是百年一遇,每个人都心窝跳到嗓子口来,要是冲到人户,那还得了!所以啊,没等我说完,一个个牵牛带马一阵忙乎,都急忙忙赶到这学校来,命要紧啊!” “还有没转移的?”阑珊见村长神色有异,感到捉摸不定。 “有啊,就是那高山富家啊!”村长说完,我们顿时心惊肉跳,看来他是经历一番生死之后逢凶化吉了。 “没人叫他们?”阑珊追着问,一副欲知后事不罢不休的神色。 “叫了,我当时还特意去到他家对面的坡上叫的,他家就他妈一个人在家,老公在外种粮还没回来呢!我见屋里没有回音,我以为他妈不在家,所以就去叫其他家了!” “他妈在家里?” “是啊,我当时不知道她妈准备临产啊!” “这样啊!mygod!”阑珊惊呼了起来。 “到了中午,只见洪水裹着山上那些连根拔起的树子枝桠一路冲下来,这后山在电闪雷鸣中从山中间活生生被劈开——真是天崩地裂呀!我想着那天的情景到现在都后怕。” “后面冲到村子了吗?”村梅淡淡一笑,镇定的问道。 “那天洪水比大家预想的还要大!崩塌的泥石流从后山疯狂咆哮而来,咱们这些老老少少都以为这祖祖辈辈栖息的村子这回是完了,肯定躲不掉都得埋在泥石流下!我见这学校也不是安全之地,我喊着大家只得没命的逃到对面坡上山洞里去,尽可能躲得更安全些,家里什么都顾不了——什么值钱的其实都没法拿,那些骡马牛羊都赶着放了,让它们自己跑!” “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大片啊!”阑珊慨叹了一句。 “对啊,太恐怖了!恐怕是我这辈子见到的最大洪灾了!“ “那高山富他妈后面怎么办啊,是不是出事了?”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 “当时有村里的大婶说,这高家媳妇怀孕了,不知有没有人叫她啊!我一听,脑子里就发懵了!她家是咱们村泥石流下来首当其冲的!”我立马带着村里的两个健壮的小伙子朝着她家跑去。 “来得及吗?”村梅紧张地摩挲着雪白的手腕,盯着村长的脸色。 “让大家想不到的是那泥石流就冲到那小孩家门前,绕着道往下冲去了,就是没有再进村来。不瞒你们说,当时吓得我腿都软了!”村长说道这,舒了一下眉,又喝了一口茶,缓解心中那份记忆中的急促不安。 “太惊险了,没事就好!”阑珊笑道,面庞的小酒窝格外甜美。 “咱村没事,唉,下面一里外的羊驼村可就没有幸免了!他们那几户,原本认为不被淹倒是全被淹了。知道不?房子和人一下子就冲没了,家里的牲畜全都埋在泥石下,惨啊!”村长回忆起羊驼村的情状,一股黯然之色露在脸上。 “那年洪灾,像这样的受灾群众很多,报纸也报道了不少!”关支书宽慰着卫村长,尽量缓解一下沉重的气氛。 “当时我们是一半喜一半忧,喜的是庆幸自己村子没被淹,忧的是这暴雨什么时候能停!如果再发一次泥石流的话,那保不准咱村还能幸免啊!”村长继续说道,脸上的神色十分凝重。 “那羊驼村乡里有人来救吗?”阑珊好奇地问道,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地架势。 “当时乡里根本来不及通知,村里也没个电话,都是事后一两天乡里才知道的!”村长伸开双手,表示很无奈。 “那被埋的人都没救出来?”阑珊睁着一双动人的眼睛,表示对这样的结果十分惊愕难以接受。 “救了几个吧!那天等雨小了,我便跑了两里多地看羊驼村那几户人家。见全被埋了,赶紧回来叫人!其中有一户一个都没救出来,房子都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真是影子都没有,房基上树子啊、石块啊、黑泥吧啊,一片狼藉。”卫村长见阑珊关切状,安慰似的张嘴笑了一下,牙齿有些发黄,想来是抽烟熏的杰作。 “想着都害怕!村梅姐,我手心里都是汗!”夜阑珊把手掌伸开,放在村梅面前,掌心细细的汗珠在屋外晨阳的光照中泛着光泽。村梅淡淡地笑了一下,拉着阑珊的手,俩人似乎比先前更是相熟了许多。女人的感情确实奇妙,要好的时间不需过长,在恰如其分的时候只需一秒,就如一辈子相熟似的。 “你们知道我们是怎么救的吗?” “不知道啊,说说!”村梅也睁着妩媚风情的眼睛等着答案。 “你们都知道泥石流是软的吧,有些地方跟沼泽地一样,你要是不注意,稍不留神,就很可能陷到稀泥堆里去了——人没救着,还得把自己搭进去折了!”卫村长先卖了一个关子。 “是啊,那怎么办啊?”阑珊张着小嘴问道。 “救那几户我们都是牵着马绳,马绳一头绑到周边的树桩上,然后救人人员一个接一个把蓑衣摊开放在泥地上,一点一点往前移动,直到踏过屋子周围松软的泥石堆,爬到屋檐上揭瓦去救的人,——那个想起来都惊险得很。”卫村长比划着当时的情景,十分传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18) “所幸你们没有人员伤亡吧?”我啜了一口茶后,关心地问道。 “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个村民进屋子的时候,被里面倾倒的屋子刮伤而已!” “那些屋子都被冲埋的,不是更危险吗?”阑珊反问道。 “是危险啊,我们揭开瓦后,见有两家屋子里面到处都塞满了石头树杈不安全,只能找了个空隙放绳子进去,让里面的人拉着绳子爬了出来,那屋子没有再次发生坍塌,算是他们命大吧!”卫村长说着,又大口喝了一口茶,喉结蠕动一下,使劲吞了下去,像是为生命的劫后余生而庆贺。 “那高家后面怎么样了?”我见卫村长说的话题有点远了,便点醒似的想要拉回来。 “哦,差点忘了!救灾回来之后,我们一个个浑身都是灰头土脸,才得知高家大嫂发洪水的时候正在生孩子。听接生婆说,高山富出生的时候,嘴里是衔着一坨黄泥巴和青草的,这接生婆也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我们都感到太不可思议了,还以为是接生婆胡言乱语咧!”卫村长说着当时的情况,左右轻轻摇了几下头,像是为了加重难以置信似的。 “真有这样近乎神秘主义的事啊?”阑珊听了张大了迷人的薄唇。 “你听了也不信,我也不信。当时,我们进屋去看确实有啊,就小拇指大小那么一坨泥巴,带着几根青草。”村长抬起头来回忆当时的情景,深有感触的陷入沉思。 “是吧,发洪水的时候,那接生婆也没听到你喊吗?”阑珊像是课堂上的学生,有值得发问的地方,总是不乏提出来。不过,不管她怎样提,恐怕这里的村长和支书都乐意回答,就像某些少数优秀学生一样,总是轻而易举的获得老师的青睐。 “对呀,当时我也问了,我说我在外面喊,你不是在家里吗,怎么家里都没人答应呢?你们猜,这接生婆怎么说?”村长拍了一下脚上的大腿,显然对当时接生婆尚还有些不满。 “这接生婆难道是耳聋?”村梅疑惑的睁着杏眼说。 “不是耳聋,但接近耳聋了!我跟你们说,这接生婆说她听到的都是雨声和打雷声,哪里听得到我喊呀,还有那高家媳妇又在临盆发病,根本不知道外面有人喊她们!当时气得我骂道,我这样敲着钟还大声的喊,这都没听到,你们命都差不多丢了!”卫村长说着,口气也变得有些生硬,想来当时的情绪难以抑制。 “那接生婆当时估计真顾不上!”阑珊见村长兀自还在生气,出言宽解。 “可是惊险啊!我告诉那接生婆,刚才这房子差点就被泥石流淹了,吓死人了,我们是眼睁睁看着洪水裹着一大堆泥石就擦着高家的房子冲过去的!”村长看来对这件事还是耿耿于怀,想来当初那份惊吓非同小可。 “那么大的泥石流声音她都听不到吗?”阑珊转而又质疑起来。 “那接生婆说听到轰隆隆的声音了,但还没想到有这样危险,当时她就在屋里着急得很,这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苦于没法脱身,——这高山富倒是顺利得很,光溜溜的小脑袋朝外先出来的,一伸出头来,就吐掉那坨泥巴和青草哇哇大哭!”卫村长叹了一口气,苦笑了几下。 “这也难怪,有那孩子哭声!不过这也好,要是出去了,说不定到处都是洪水泥石流,那更危险!”阑珊舒了一口气,仿佛村长说的历历在目,生死像一个个悬念,一直悬而未决。现在临近剧终,知道主人公安然无恙也就放心了。 “对啊,那接生婆说,她在屋子里,听着外边的声音倒是小了,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就出去一看,才见阶檐下全是泥巴石头、树桩杂草之类,堆了满满一地,要是再冲过来几米,这家就全没了,想想就吓得满头大汗,脸顿时变成灰白!才想到孩子出生吐出的那一口草和泥,感到这是来救命的!”村长说到这里,眼里闪着捉摸不定的眼神。 “命大啊!这一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村梅笑着说道,脸上的五官由于妆容看起来十分精致,泛着一沉淡淡的光晕。 卫村长说,“是啊,到了百日,家里给他抓阄,前面摆着书、钱、还有马鞭,这孩子他就只抓钱,试了好几回都是这样。当时以为他以后就是挣钱的命!大家也挺高兴!这不算奇怪,不过到了四五个月的时候,家里人都叫孩子认爸妈,这孩子开口就说一个‘富’字,他爸妈以为这孩子吐字不清,所以一开始还以为是叫妈来着。” “那后面怎么知道的?” “隔了几个月之后,见他还是一直叫‘富’,让他叫爸妈他偏不叫,弄得一家人哭笑不得。家里人说给他取名字,他就大声的叫‘富’,而且拖着他爸的手指着家门口对联上的‘富’字给人看。” “想来这孩子太有灵性了!”阑珊对未曾谋面的高山富赞不绝口。 “是啊,这孩子确实太有灵性了!家里人看他指着那字,后来便顺从的给他取名‘富’。他爸听村里算命的人说,见那天山都崩塌了,母子俩是死里逃生,这可是靠山啊,于是,有点迷信,便在孩子的名字“富”字前加了一个山字。说来也奇怪,孩子听到这“山富”名字后,倒是高兴的抿着嘴呵呵大笑,连着叫出爸妈的发音,当时在场的人都惊奇得很!” “这怎么有点像电视剧一样,感觉很不真实啊!”村梅张口笑了起来,贝齿齐整,看起来对这些事颇感意外。 “这些我也很难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孩子会说话之后,竟然说他不是这个村的,是梦花村农家的人。当时村里人都感到很奇怪,然后问他是农家哪家的,他又闭口不说。他说,总有一天,他们会来认我的。” “难道就是指我?”我顿时讶然。 “当时我们看了他的出生日期,再比照梦家村的人,恰逢你哥出事那天,我们心里都捏着一把汗。说这种事不会那么巧合吧,也不敢声张,因为没有科学根据嘛。这是八九年前的事,很多人都清楚。后来每次问山富是哪里人,他都说是梦家村农家的人。”卫村长说完,舔了舔舌头,说了那么多往事,想来嘴唇有些干燥。 “现在他一直都这么认为的!”关支书盯着我的眼神确认地说。 听了这话,我望了一眼村梅,又望了一眼阑珊,只见他们也望着我,面面相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19) “后来这孩子更奇怪,打死也不愿上山,父母让他去山上砍柴他都不去。”卫村长又大口的喝了一口茶后,腆着啤酒肚,继续给我们讲到处散发着神秘主义色彩的高山富这个高山少年。 “是不是人很懒啊,不愿干活!是我的话,整天上山砍柴,太累人了,也不愿干!”阑珊以城里人的视角,自我解嘲似地笑着发表自己的看法。 “他也不是懒,他就愿在家里附近劳动,也愿意喂养养生,他养的猪、牛、鸡,比别人家的总是活得长,长得好。他养的猪从来不怕跑出去,反而怎么赶都不出圈。”卫村长快速的眨着眼睛回忆,坦诚的说。 “是不是他会魔法啊!连猪都听他话!”阑珊半戏谑半认真地进行推测,我们也不自禁地为她的玩笑乐了起来,室内气氛顿时活跃不少。 “不知道,反正他家自从山富四五岁干活起,每一年,都要到远山乡赶街天卖很多猪、鸡,——他家还是咱们村最早盖楼房的人,——你们待会可以去看,就在那边。”关支书接话笑说。 “而且这孩子还有一个能力,能清楚听到五六百米外的细微声音,不仅能听到,还能准确闻到气味。我们从他很小的时候便试过很多回,百试百灵。弄得全村男女老少说话都得注意,谁想有点秘密,都得看看山富在不在家,而且搞得村子里男女老少晚上做那事都不敢出声,这话还真不怕你们笑话。”村长说完,见我们脸上神色满是怀疑,他继续说道“你们现在来,正好赶上那孩子去两里外的坡下村给人送鸡去了,待会就回来——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当场试试。” 我越听越觉得玄乎,村梅和阑珊两人也是觉得神奇,简直就是看美剧《吸血鬼》那般——怎么都没法相信有这样的人存在。 我正想开口说话,不料我的手机彩铃——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却是悄然响起,我不用看手机来电显示,就明确知悉这是金董从法国巴黎打来的。于是欠身站了起来,向在座的他们抱歉的表示需要到外面接个电话。我举目扫过,村长和支书理解的向我点头表示去吧;村梅一脸淡然无事的样子嘴角挂着笑意,任凭我出去;阑珊却是眼里闪过一丝慧黠,然后带着嘲弄的微笑,似乎早已明白打电话的人是谁。 我也顾不了这许多,拿着电话快速走了出来。走到篮球场的一角,然后轻轻按了接听键,带着磁性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金董,怎么了,这么晚还没睡啊,巴黎那边应该是凌晨三点了吧!” “正在床上躺着呢!你在干嘛?”听筒那边传来金董清脆利索地声音,中气充沛,浑然不觉这是临睡觉前的状态。 “没干嘛,在家里处理一点家务。”我谨慎地回答,一边按捺不住猜测这个点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急事。 “没打扰你吧?”金董带着温和的口气问我,然而我却感受到她好像在侧耳细听我这边的动静,就仿佛这手机就是她的第三只耳朵。 “没有,有什么事你说?”我依旧保持克制的尽量长话短说,以此表示自己这边并无突发状况。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做贼心虚,尽管不是我的本意,面对着村梅的突然出现以及作为学姐的金董长期的关照,我脑子里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令人尴尬的处境。 “没什么事啊,今天下午给你打个电话后,一直忙到现在,就想打个电话看看你干嘛!还好吗?”金董语气当中似乎感觉有些不对劲,不知道是她自己有事还是听出我这边有事,我也无从知晓。 “哦,我这边还好啊,今天阳光不错,我们进一个石头村来办点事,见到满山都是向日葵花海。很美,像世外桃源,回头有时间你也来咱这地方旅游一下。”既然她说没事,我也尽量找点摆脱上下级关系的话题来聊,希望缓解一下刚才那种忐忑不安的气氛。 “好啊,回头一定去,到时候你不招待都不行!对了,说正事,伯母现在怎么样了?”金董语气似乎高兴了些,忽然又把话题转到我妈的问题上来。 “今天挺正常的!”我微笑着说,尽量装作并无大碍。 “到底什么病,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呀?”金董突然醒悟似的问道,仿佛手机这第三只耳朵突然发挥了效用。 “没有啊,她只是有点多虑而已!”我尽量字斟句酌地说。 “什么叫多虑啊?难道是精神有问题?”没曾想到,见多识广的金董反应如此之快,声音也变得有些高昂起来,就像一个小提琴手拉着舒缓甜美的乡村音乐,让你听着十分悦耳,可是突然这悦耳的旋律被打破了,传来极不和谐的一个高音调。 我见她如此,知是对我回答隐晦有些不满,只好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嗯,看起来有点像幻听!” “这种事大意不得,回头带她来北京做检查吧,这边我们可以找到最好的专家呀!”金董听说有幻听症状,从电话里可以清晰地听到她从床上弹了起来,然后斩钉截铁地跟我提要求,似乎就怕我借口将此匆匆应付过去。 “行,我先了解情况,如果真有必要的话,我会带过去的!谢谢!”我不愿拂了她的好意,想来到时真有必要,也非得去趟北京不可。 “跟我还说什么谢谢!你真是!”金董听我这样说,语气又温软了下来。 “太晚了,金董你早点休息吧!要不,待会天就亮了!”我温言劝慰她早点休息,想来她这一日也太过奔忙了,到这个点尚未能休息,何况时差也未能来得及倒过来。 “我这边没事,现在也睡不着,今晚喝咖啡喝多了!——对了,你要是有事那你先忙!还有啊,别忘了,伯母的事要尽快处理,好吧,记得有什么事你要跟我说!”金董条缕清晰地说着,满是关切,但念头却是一再换了几遍,似乎有许多话要告诉我,却又知道有些不合时宜,只好饮恨暂且作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20) “好的!我现在正在咨询一些情况,回头我给你汇报,好吧?”我快速地答允她,尽量让她快点休息,免得为我家中事还操心劳累。 “那好,你先问问,回头我们再说!”她得到了我的允诺,也就欣慰的安心了。 “好的,金总,你真没什么事?”反而我却是疑惑她的举动,这么晚打电话来虽然为了我家中事,但其中隐约似乎另有别情,我一时也猜测不到具体是什么。 “真没,你处理好伯母的事就好了!”金董冲着手机欢颜笑道,从听筒里我能感受到她那好强的个性,干练的作风不可亵渎。 “那好,那金董你早点休息,我挂了啊!”我说完,贴着听筒,等着她挂机。 “好的,回头电话!”只见她那边斜着肩耳朵压着手机一直未挂,似乎也贴着听筒听我这边的动静。 “好!”我如此迟疑了几秒,见她那边想来是让我挂掉,我于是下了决心摁了键挂了,心里头压着的一块石头终于沉了下去,心情放松了不少,却突然感到手心上全是汗。 我现在回想,那个时候是过于一心想着母亲的病情了,要不然,我当时怎么会猜不到她为何在凌晨三点还给我匆匆来电呢?要知道,她一般不会在凌晨之后还给人打电话的,按照她平日的作息规律,只要在她休息之前,基本上有事,都是给同事电邮或者社交工具留言而已。 那个电话,其实是金董去到巴黎总部,出现了交接问题,后来才得知巴黎金氏集团总部几位副总裁联合几大财阀,想要侵吞金氏集团公司在全球的股份,顺便将金婵娟母女扫地出门。当时在公司内部闹得不可开交,差点被媒体捅了出去曝光!婵娟那么晚打电话来,本来是想听听我的主意,但知道我正忙着给母亲看病,于是也就按耐住什么也没说了。 也就是在这之后的几个周里,事情恶劣的情况超乎了她的想象,我想,若是我能及时知悉的话,我们会把那一场恶仗打得更漂亮吧。不过,世界就是这样,没有任何结局是完美的,只有一种较为满意的结果就是不错的了——不管是东方的弥勒佛或是西方的上帝,从来就没有预先告知人这一生你所拥有的底牌。?我接完电话,转身走进关支书的小屋,只见卫村长不知去了何处,屋内不见了人影,就见阑珊和村梅正围着桌子喝着茶,闲聊着这高山云茶的事,气氛比先前自在活跃多了。 村梅见我进来,说,“卫村长去门口看那小孩回来没有,关支书到后面厨房做饭去了,说一定要让咱们尝尝这石头村的天然腊肉!” “学成哥,真要吃饭啊?”阑珊见我进来,望着我说道,眼里尽是欲说不休的话语。 “当然啊,人家都做了!”村梅睁着杏眼盯着我看了一眼,又冲着阑珊诡异地一笑,明澈的瞳仁里尽是我的倒影。 “太麻烦人家了,是吧?把事办完就走!”我见阑珊神色,想来她并不习惯在别的村民家里吃饭。 “也没什么麻烦,人家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杀鸡宰羊那都是应该的!”村梅打趣道。 “行了吧,那都是为了孩子好,算不了什么!对了,我们也去门口看看吧,要是孩子回来,我们直接找他去!”我望了村梅一眼,似乎她的眼神当中却是多了很多杂念,而我知道,阑珊便是摆在她面前的一道未解之题,想来她们刚才闲聊似乎生出了些许情愫,只是大家都和气地相处,不明说罢了。 “好啊!”阑珊和村梅起身走出屋子,我就准备端着三把木椅子到村公所门口去。 “你们到哪去啊,——今天必须得吃完饭再走啊!”关支书从后厨出来,见阑珊和村梅不在,立马叫住我说道。我见他那副神情,知道今天不吃饭他肯定会觉得我们没有诚意,于是爽朗地答应他道:“没走,就在门口!” 他见我手里拿着三把椅子出去,看出我们就在村公所门口果真没走远,方才落了心,回厨房忙活去了。 于是,我们几个坐在村公所门口,望着石头村十月无边的山色,错落有致的石砌村落,迎着清晨飘着向日葵花香的秋风,沐浴在金阳中。我们左等右盼不见人影,阑珊于是拿着相机让我们摆好pose给我们拍照,村长却不知哪去了;等了近二十分钟,却是看见一个清瘦的小男孩穿着耐克波鞋和李宁运动服,头上戴着一个瓜皮太阳帽,正兴高采烈地放声唱着《兰花草》的歌儿:“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种在校园中,希望花开早,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时过,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沿着村子小道率领着一群鸡鸭浩浩荡荡地往村公所这边走来。 我们都对那孩子感到十分好奇,只见他左手拿着手机,插着耳机双耳听着音乐,放飞的歌声在狭小的石头村上空回响着,音色温暖而纯净,带着少年应有的朝气,待他走进,却见他双目炯炯有神,面相十分清俊。 最让我们感到不可思议甚至费解的是,这少年裤兜里的收音机只是放着义勇军进行曲而已,他就像一支军队的司令员那般拥有无上权威,几百只鸡鸭跟在他后面排成几行亦步亦趋的行走,规规矩矩,完全像平日训练有素的士兵。由于队伍不时发出咯咯、嘎嘎的叫声,场面壮观,声势浩大,我们几个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场面,这就像看魔术大师大卫科波菲尔的表演,一下子就被惊呆了! 这个时候,村长从村道另一边拐角处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只土鸡,肩上扛着一箱啤酒,显然刚才是扯了幌子,去附近摆弄食材去了。抬头见到我们几位的同时,也见到了那个怪异的少年。 “高山富,你回来了,我正找你有点事了!快进村公所来!”村长扬手跟我们晃了一晃,然后冲着那个唱歌少年叫道。我们一听,原来他就是我们要找的小孩,立马就齐刷刷朝他望去。 “村长,有懒子(什么)事嘛,我今天不在学校吃饭啦!我现在没得空,还得把这群养生带回家,给我爹妈做饭!”只见他摘下耳机,离村公所大门还有三十来米远大声回道。 “那你先带养生回去,然后来村公所,好不?我找你有点急事!”村长见那一群黑压压的家禽要是没有高山富侍弄,其他人实在难以招呼,到时跑了更是没人能帮捉回来,所以只好盘算着让小孩先行带回家,然后再将事情原委向他寻问不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21) 高山富领着那群奇异的家禽“士兵”左摇右摆浩浩荡荡从村公所门前经过,我们终于体验了一番领导阅兵的快感,我们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可是望着绵延不绝的这群长脖子戴着红冠的“士兵”不便动弹,害怕起身或者一个伸手就惊吓着它们。不过,这可让阑珊欢心死了,一个劲的举着佳能相机抓拍这动人的场面。 这群“士兵”虽然并不顾盼生姿,但左摇右摆完全通过村公所耗时也用了将近十分钟,走过去后,路上还散着沸沸扬扬的稀薄的扬尘,在阳光照耀下,就像一道灰黄的帘幕。 我见阑珊起身跟在队伍后面追拍,就侧身跟村梅商议,说“先去这孩子家吧,反正这边关支书做饭菜还需要一段时间,趁这空隙我们可以多了解些情况”。村梅含情脉脉地盯着我在晨阳中的脸笑着表示无异议。于是,我转身将椅子提回关支书家门口,和村梅回到那辆银白色现代轿车边,打开后备箱取出果箱,我扛在肩上走出村公所跟在那群鸡鸭后面。 村长卫红旗从关支书厨房出来,见我们把凳子放在屋前往这边走,知道我们过来小孩家打探情况,于是也匆匆跟了过来。 阑珊侧头见我和村梅也来了,悄然回头俏生生的给我们抓拍了一串合照,等村梅发觉的时候,她已经拍完事了。村梅见状,冲着阑珊笑问,“这样抓拍好不好看?学成他扛着东西,我跟在旁边,是不是很不协调?” 我一听,就知道村梅很在意她的形象,美和协调对于她来说,这才是至关重要的。毕竟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合照,就在阑珊的不经意间,我们就被定格在一个镜框里——谁也没有预料到。但这,村梅不便向阑珊明说,可是就在她张口的瞬间,我就知晓她的心意何在。 “没有啊,一点都没感到你们不协调,很搭啊。再说村梅姐,放心啦,你要看拍照的人是谁!”阑珊乐呵呵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自信满满地对着我们伸手做了个胜利的v字,还扮了个鬼脸。 我们远远看见高山富进了一座依山而建的外壁贴满银白瓷砖的二层小洋楼,小洋楼前面用水泥砖墙整齐地砌了一道护栏,掩映在苍翠的大蓝竹中。那些鸡鸭井然有序地爬进小洋楼院门的石条门槛,钻进院子前面围着的栅栏,然后散了队形,围着木槽喝水,或者啄食地上的谷粒。 我们跟着也走进了这家干净清幽的院落,只见屋子前面足有篮球场大小,听着满地鸡鸭的叫声,正准备跟方才的少年打招呼,却听见院子里响起了急促的狗吠声。 那小孩从屋里走了出来,就站在屋檐前指名道姓的对我说,“学成你来了,请屋里坐,妈前两天来看过我了”。 听他这样一说,村梅和阑珊望着我,一阵面面相觑,错愕不已,——他那口气,俨然是大哥工富的模样,顿时让我身上起了一股异样的感受,浑身都不自在,仿佛长了无数红肿疙瘩。而且让村梅和阑珊诧异地是,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少年对我的身份和来历竟然了然于胸,难道他刚才果真听到我们的谈话了?她们俩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同时又带着一股难以置信地惊奇。 我面对这从未谋面身上到处透着怪异的小孩,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和村梅对视了一眼,脸上难免有些发窘,还好我立马转念,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算是应付过去了。 “问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是学成,你见过我吗?”我对着这个被认为是轮回转世的小孩虽然初次见面,但由于母亲和工富的缘故,终究抱有一定的好感,客客气气地问他。 “没有,这是第一次见你”,他不容置疑地回答说,口气与口型却是真的像工富,仿佛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村梅也意识到了他的说话方式,使人精神恍惚,感觉工富他死而复生就存在那里。这种诡异的感受就像看马尔克斯那些魔幻主义作品给人的印象,突然之间就会让你感到毛骨悚然。 我于是顺口问他,“?额——那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学成,你去过梦花村?还是从我妈嘴里知道我的?”我说着的时候,脑子里不断推测各种可能性。 这个叫高山富的少年一边从堂屋拿出凳子来让我们坐,一边淡然地说着,“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去过梦花村家访过吧。我现在可以打包票,第一,我没去过梦花村,但去过清平乡两次,不过都是坐班车路过,没有下过车。这两次路过清平乡,一次是零三年,一次是零七年,第一次是去县城为了买种兔子,第二次是去县城为了买电脑,其余时间我一般在家,要不都是去远山乡街道买东西。第二,妈那天来,是她自己来的,我没有去梦花村。那天她也没说你,那天她只是背着一大袋米沿着村公路来认我。说我在这那么多年,她没能来照看,她对不住我。” “那我还是没听明白,你怎么知道我的?是不是你能听到我们说话?”我进一步追问。同时仔细端详这少年,见他眉宇之间跟工富极为相像,只是右耳朵边缘有伤痕,像中间摔伤折断似的。我仔细观察,发现这伤痕像是先天印记,而不是后天造成的。 “说实话,你们刚才说话我身边鸡鸭太吵,再加上我听着歌儿根本没注意去听,所以你们说什么我并不清楚。我之所以知道你,是因为我跟你生活了十六年,这不值得奇怪。难得今天村长在这,咱们就把话说清楚,你心里有很多疑问,你都可以直截了当的问出来。”他见我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开门见山地说了出来。 “是吧,我想单独问问你关于我大哥的事”。 “这样,好的,既然村长们今天来我家,就在这坐会,咱家里有我这边爹妈刚从茶场采摘的新鲜白毫茶,我给你们泡上,尝一尝。待会他们也快采茶回来了”。只见那十岁的少年娴熟地打开热水器,插上电源,洗了小茶碗手脚麻利的将茶泡上递给大家喝。我端着茶杯,那茶闻着一股清香,沁人心脾,却是另一种天然味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 (22) “学成,带上茶到我房间这边来吧,我给你看几样东西。”他走了出去,到了门外又折回来跟我说,似乎担心我待会会口干舌燥。我不免暗自感叹这少年高山富的心思极细,使我更是对他所言感到心生疑忌——此人若是一个心思细密的骗子,那智商、情商外加胆商简直爆表,不输于任何江湖老油条。 “好的,——我直接过去就好了,你带路。”走出客厅,高山富带着我沿着走廊走到房子东头,只见房门已经打开,屋子蚊帐被子都收拾得很干净整齐,我环顾房间一周,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意外的发现。 只见屋子里面简单的摆着一张三个抽屉的棕色书桌,书桌上尽量讲究的放着一台崭新的中型录音机和联想牌子的电脑显示器,录音机机顶上搁放了一摞录音带和电影光盘。书桌底下横放着一台联想台式电脑主机,沿着墙角恰到好处的安装了一根白色的移动网线联接到主机上,主机后面板水晶头接口正一明一暗地闪烁着绿光,想来这村子早已通了网络,通讯比我想象的要发达。 我注意到联想牌子的显示屏打开着,安装的是微软xp系统,屏幕背景图像却是红城高楼林立的晨景。除此之外,墙壁上还贴着张国荣与香港四大天王出道不久的大头贴和画像,只见他们青涩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阳光与温暖,留着那让当年无数少年模仿的90年代的中分发型。 这却使我感到顿时回到自己的少年时期,就是看着工富买的这些偶像照片、录音带专辑渐渐长大的。我立马意识到这小孩的屋子摆设,竟然有些类似工富当初在家的样子。仔细看那些录音带,果真是四大天王的各种串烧金曲,很多都是绝版。 高山富从床侧搬出一把靠背椅让我坐,然后径直向我说,“你想问什么,现在都可以问”,仿佛一切他都心知肚明,任我随意发问。 “我想知道工富出事的经过,你能告诉我吗?”我本想旁敲侧击询问相关情况,担心他有所隐瞒和掩饰,但见他表明态度,于是觉着直截了当的问可能更好。 “这件事情我会告诉你,不过告诉你之后呢,你需要做一件事情。”高山富坐了下来,望着我真诚地说。 “什么事情?”我反问他,不知什么事值得他托付我办。 “记得以后给爸上坟的时候,帮我烧两份。一份是工富的,一份是山富的。”他淡然地向我说着,好像这事我必然会答应似的。而我仔细寻思,知道这个要求却是不同寻常,这明显是在要名分。不过他既然提出,算是一份心意,不管是真是假,我顺带做便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好的,没问题。不过为什么两份呢?”我疑惑地盯着他炯炯有神的双眼。 “因为工富还有另外一个爸,如今山富同样也有另外一个爸,但我们都是爸的儿子——”他还是淡然地说着,就像这些事情他早就一清二楚,在脑海中已经思虑千八百遍。然我对于我来说,听到这句话后,脑子立马浮现太多疑问,这怎么可能呢? “这话前半句我没听懂,工富怎么还有一个爸?”我立马盯着他问。 “工富是妈和一个知青的孩子,爸只是继父而已”。高山富还是淡然地说着,仿佛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十分老成持重。 “你这话当真?这怎么可能——,我爸和妈怎么没跟我说过,我爸还为这事命都没了。”我绝对难以相信高山富说的这话是真的,何况我一直当他只是个闭塞村落的村童而已。他怎么可能断定工富不是我爸亲生的呢,怎么可能我和工富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呢?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你信或不信都由你。当然这事也怪不得你了,——毕竟没人跟你说过。为什么我不愿去相认,就是怕这事曝光出来,咱们一家人脸上无光。而且这事现在除了妈知道外,就我一个人知道了。因为我看到过那个知青给妈寄来的信。妈是怀着孕嫁给爸的。” “你这是不是胡言乱语啊!有证据吗?”我感到这些话太过刺耳,实在难以听下去,只想全把这小孩的话当做一派胡言。 “你别急,恐怕你还不知道,爸生前也有个上海的知青媳妇,也就是你的前妈!那个前妈上山下乡那阵是到爸家借住的,后来两人结婚生了个男孩,再后来上山下乡结束,前妈便带着那个男孩回上海去了,单身的爸才娶了现在的妈。所以,也就是说,你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这个是不是更没有人告诉你?” “我爸还有哥孩子?”我顿时回忆父亲生前的举动,我只知道父亲以前有个婚姻,没想到还是这样,看来是不想影响我的成长,家里一直闭口不谈。 “你可以去问妈!当然,也可以去问老一辈健在的人!”高山富喝了一口茶,静观我神色变化。 “那你知道我小时候有什么私密的事吗?”我转了话题,想要确认他是否说的都是真话。 “你的特点有几个,喜欢塞在枕头底下睡觉,不塞的话你就睡不着。你还喜欢玩赛车,你十四岁那年冬天,还把堂叔家的力帆摩托偷偷拿出来跟人比赛,你赢了一百块钱,拿去给妈买了一套过年衣服,这事我帮你瞒着爸的。还有,就是你的胸口有几处伤疤,那是因为和我去母子峰上挖老虎姜从悬崖掉下来,被粽子树戳伤留下的”。 “这些你怎么都知道?我没跟人说过。”我不免听得有些目瞪口呆。 “学成,你再想想,你和工富印象最深刻的事是什么,你讲一点,然后我告诉你余下的,还告诉你那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印象最深刻的是,我哥替我挨打,印象中他唯一一次被爸打——”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他一眼。 高山富端起茶杯张口喝了一口茶,看了我的神色,打断我的话敏捷地说,“那我告诉你,那次挨打的事发生在1992年春天。当时是阳历四月,正是家里梦花开的时候。还记得那时候乡里到处都在广播《南方讲话》,说中国穷了几千年,中国要发达起来,现在是改变这种状况的时候了,要大力发展经济,先富带动后富!当时强调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青年人要注意科学知识的学习,而且要求大家一定要爱国,学了本事要报效国家,服务人民。是不是这样?” 听他这样一说,我顿时哑口无言,那天发生的事像镜头一样清晰地出现在我脑海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 (23) “没错吧?!要知道爸曾经可是大队的干活能手,大名鼎鼎的犁耙式,那天,爸听了广播,大受鼓舞。他挨了半辈子穷,这回总想着能够过上点好日子。而你当时这个半大不点的小毛虫不赶巧,不知从哪弄到的黄色书刊,一个人不仅点着煤油灯在看,当天晚上,还被爸查到你拿着手电筒蒙着被子在看。” 我看着这个叫高山富的少年,感觉他就像背书一样将已经调查清楚的事实,用带着口语化的语言一字一句的故意念给我听,以期完全打消我的顾虑。然后他便从这得到了极大的胜利,看着我将心中树立起来的防御围墙一点一点拆卸,——尽管我试图用不停的理由和论据去维护,结果却是相反,就像早已被成千上万的白蚂蚁钻进堤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坍塌——他说的确凿都一一发生过,使我无可辩驳。 “当时他看到你这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拧起你耳朵把你从床上提溜起来,就要拿着牛绳捆你到堂屋楼梯上当着祖宗面狠狠抽你。幸亏工富拦住了爸,说书是他借来的,要打就打他吧。这也没错吧?”少年高山富说到这里,眼睛斜睨了我一眼,见我不置可否,又继续说下去,—— “爸更气,说你们这两个孩子,都不学好,就懂得学些歪门邪道,爸打了两巴掌你的屁股,打得你哇哇叫,然后拿着牛皮腰带就狠狠抽了工富几鞭。并呵斥他——大的不学好,还带着小的不学好,更得打!以后要是这样,咱家怎么办,家风不正,这还要得?再看见的话,你看我不把你俩的腿打断!” 高山富虽然是少年腔调,但对往事的叙述却是描绘得有声有色,使我听来更是惊骇——父亲当年的痛骂和巴掌一直以来如影随形的跟着我,就像烙在皮肤上的烙印,揭开衣服就可以看见,也像饿了就要找食物的生理反应,一旦松懈就会没来由的想起,感到十分不安。 可是,不管怎样,当这不堪往事被一个初次见面的少年吐露出来,是痛是恨还是释然,可谓百味杂陈。想到父亲死后,在外独自求学的那些时日,我就像身上扛了一口无形的棺材,走到哪里都能够感受到那里发出的阴森和寂寞,尤其是涉及到亲人团聚的佳节或者商家炒作的广告,以及电视剧里关于父子的亲情梗,都会触动我敏感的神经,使我无时无刻活在死亡的影子里,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那个时候,我沉浸在一个问题当中,用通俗的话表述就是——死亡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死了,我这短促的一生有什么值得留念的呢?那个时候,就像上课解答数学方程式一般,这是一个无穷死循环的方程,我给出了无数种解答。可是,每种答案出来之后,我总乐意煞费苦心地继续去摆弄它,穷尽其力,以为终究有一天自己会得出更为满意而惊人的答案似的,从而彻底得到解脱。 但这终究没完没了。是的,很长一段时间,毫无休止地思考这个问题,使我疲累极了,要是学校给饮酒的话,我想我是乐意买醉的——这样会解决掉不少烦恼。到现在想起,我不知道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只记得有一次感到痛苦难受的时候,我就拿出老师推荐的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来阅读,其中有那么一段话,“你和死亡好象隔着什么在看,没有什么感受,你的父母挡在你们中间,等到你的父母过世了,你才会直面这些东西,不然你看到的死亡是很抽象的,你不知道。亲戚,朋友,邻居,隔代,他们去世对你的压力不是那么直接,父母是隔在你和死亡之间的一道帘子,把你挡了一下,你最亲密的人会影响你的生死观”。看到这段话之后,我知道,我是没有忘掉工富的死,更没忘掉父亲的死,——他们的突然之死给我留下了无可救赎的深深的伤痕。 “额——那你能记得我哥最后那天离开是什么时候吗?”我强制抑制自己的情绪,继续追问,不想在孩子面前表露出来。 “那天是早上十一点左右,你刚从学校回来,拿着你的行李。吃完饭,我就走了。”少年张口就说道,准确无误得令我没有思索的余地。 “那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能说说当天的具体情况吗?”我只好以问题的方式继续着谈话。 “那天我们到人参峰上去装了花岗岩,——那一车我们拉到市里火车站,卸完货后我们又连夜返回来装了一货车。这车材料是开采商接到市领导电话专门赠送市政府的,用于市政府白宫大楼的地板装修。那开采商的小舅子也连夜跟车,一方面是监督我们拿去的都是上等的花岗岩石材,没有坑蒙他们,二是为了保证第二天能够把石材按时送到市政府办公大楼,好进行赶工,因为那天下午要举行什么盛大的市政大楼启用剪彩仪式。” 见我低头在听,他顿了顿,像高超的演说家旁若无人地继续说下去—— “我们到了市里已经清晨五点多了,那时天还没蒙蒙亮,天空下起了鸡蛋大的冰雹,然后便是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像千军万马杀过来一样黑压压一片。” “然后呢?”我知道就要到了事情的重点,我希望他尽可能条理清晰的告诉我,不想太过啰嗦。 “然后,我们俩人为了按时交货,冒着雨途径红河桥,谁知迎面冲过来一辆红色宝马轿车,直接哐的一声将我们的货车撞向大桥石头护栏。我们车上那司机头直接撞到挡风玻璃,身体像子弹射了出去,砸到地上,更没想到的是,还被没停下来的车子拉着一车石材从身上直接碾压过去,那哪里顶得住,直接就没命了。”我见他说到司机死亡,却是不免有些激动了,原先的淡定不见了。 “那工富呢?”我紧接着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24) “当时我——噢,工富靠近窗户,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扔飞出去歪成一团,满身血淋淋的横躺在街道上,当时直接晕死过去了。唉,想着真他妈惨!不知过了多久,大雨中,工富才昏昏沉沉迷迷糊糊觉得有人踢了他头两脚。见他没反应,还脱了他的上衣,听那人还假惺惺地说了一句,‘小兄弟,我官亲友对不住你了,一路走好。’要是当时我——工富能够爬起来,恨不能揍死他!”少年高山富绘声绘色地学着那人的腔调,眼睛里冒着一股腥红的辣火。我想他就是把自己当作工富来看待的,只不过面对着我,才活生生把那个“我”字吞了下去,说成工富。 “这人听声音有大多年纪?你能回忆起来吗?”我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可错过的细节,尤其说这话的,显然是事故的肇事者与当事人。 “应该有四五十左右,但当时下雨,也听得不太真切。”高山富仔细地回忆着;我看着他不停地在转着漆黑的眼珠,自左自右,自上自下,似乎像以前胶片电影那般提取事发时的各种镜头然后清晰地呈现给我。 “再后来呢?”我出奇冷静地问面前的少年,就像武侠电影中站在坠落的山石上坦然地渐亡人,生死已经置之度外似的。高山富没有立即答我,举起茶杯解渴似的凑到嘴边。 这个时候,我无意从他房门望了出去,只见对面陡峭的山坡羊肠小道上,晃晃荡荡地滑下来十几只挂着铃铛的白色山羊。让我更为惊奇地是,背后是一位拿着甩鞭的六十多岁老人,背上用云贵县地方特有的双肩背带,背负着一个三四岁左右小孩,侧着身子踩着坑坑洼洼地泥坑,一步一滑的踉踉跄跄跟在羊队后面一路下坡。要是路面脚打滑的话,那恐怕得从坡顶直接滚到坡下来,后果不堪设想。我看着心里不免替他爷孙俩捏了一把汗。 高山富喝了一口茶,意犹未尽地嚼了嚼杯中浮起来得茶叶,想来十分受用。然后又见他像个猴子似的敏捷地将茶叶残渣吐到桌子旁边作为垃圾筐的纸箱盒子里。开口对着我说:“后来雨越下越大,上游的洪水不断涌下来,带着各种垃圾冲过红桥!周边的菜市场和商店都被洪水淹没了,塞满了各种泡沫塑料袋,水大得不得了,工富也被那洪水冲走了!” “那后面怎么找到工富的?人都冲走了!”我一想到被洪水冲走,顿时心悬了起来,偌大洪灾,区区一个人,那不会被垃圾和泥沙给埋了啊。 “是啊,他们那帮捞尸户见洪水太大,不愿捞,后来洪水渐渐退了,他们才答应捞的。不过,捞了两天又都不愿捞了,觉得没希望,另外主要是嫌费用给的太少!而那负责此事的干部见离事故都三四天了,捞不着人,也估摸着工富是被泥沙冲埋了,所以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还是爸见情形自己掏了腰包,当着众人说‘谁捞起我儿子,我出三千块钱’,捞尸人才继续找的!” “爸真的拿三千块那么做了?——他怎么回来没跟我们说啊?”我想着父亲回家之后的事,他闭口不谈这些情况。 “真有这事,不信你可以去问妈——当时三千块很值钱,咱们家一年开荒种粮几万斤才卖得了这点价钱。听到爸开口就是三千,我——工富心里也高兴啊!对于那些捞尸户来讲,那更高兴,要是能找到,那可是他们几个月的收入。所以啊,那家伙,然后就蜂拥来了十几个人,弄了几条渔船,沿着红水河白天黑夜来回打捞,捞上七八个人,但都不是的。又连续捞了两天,人还是没找到。”高山富童稚俊俏的脸上,带着一股少见的沉毅。 “那也就是都是白忙活了?”我将茶凑到嘴边,也轻轻啜了一口。 “说来话长!那帮狗娘养的!他们人是找到了,不过为了一根乌木把工富撇到一边,打了一场轰动红城的官司,都上电视新闻了,回头还死乞白赖地跟爸要钱!”高山富突然骂了起来,情绪极为激动。 “这到底又怎么回事啊?”我不想受他情绪影响,沉稳地开口问道。 “找到工富的时候,那时已经是第七天了,洪水都已经退了,就在距离事发地五公里的河段,工富被一根丈来长的大木桩枝丫卡住,满嘴都是泥和草,暴露在露天下。当时是在河边拉沙的几个货车师傅告诉那边有尸体,这消息传到城里,这帮捞尸户才匆匆赶去的。去了之后,他们一个个眼睛发亮,——因为他们中有人识货,发现拦住工富的那根大木杆竟然是根千年乌木,有双手合抱那么大,那可少说也是几百万啊!于是把嘴里塞满泥巴和草的工富拿黑色塑料带一装便扔到岸边无人搭理了,忙着拿着绳子铁楸挖木桩准备抬回家!这下好了,说发现乌木的消息也传到城里,把警察招来了!”高山富说完,瞥了一眼四周,像是对那些捞尸户罪有应得似的嘲讽。 “那警察来了怎么处理?”我望着他问道。 “警察来了能怎么处理!看到这么大的乌木,那警察说这地里出土的是国有财产,属于文物,要交公!让这帮捞尸户赶紧离开,不要再动歪脑筋,有多远滚多远!”高山富越说越没好气,“这帮捞尸户哪听啊,见这些警察说他们发现的乌木是国家的,都说警察胡说八道,然后不管不顾拿着斧子铁锹一阵挖和砍,豁了命要带回家去。” 我见他比手划脚的,说得极为动情,任凭他继续说下去。 “那些警察见情形不对,一个当头的大盖帽立马向天鸣枪,还带着手铐要抓这帮捞尸户,把那帮乌龟王八蛋吓得全跑了,乌木当天也被吊车吊起来不知拉走到哪去了。为了这事,这帮捞尸户家属还和政府打了一场官司,当然,由于乌木没有丢失,官司也不了了之,这帮捞尸户也没再被追究,还记着找爸要钱来着。”他说完,见我没什么反应,看了我一眼,于是有意识地停了下来。 “那工富呢?”我不断围绕着工富问道,——眼睛里实在有些不自在,但又不愿在一个十岁孩子面前表露出来,我假意侧过脸去,看向外面那开得金灿灿的向日葵。这个当口,一阵微风吹过,那一片向日葵花海像一群少年的头随风摇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25) “工富当天也被抬上警车送到火化厂去火化了,只不过警车在十字路口暂停的时候,他自己弄了个主意,想上辈子做农民太苦,下辈子好好做一回城里人!于是当即在人行道上选来选去选了个年轻妇女投胎,觉得这回城里投胎总可以当回城里人了吧,谁知那天他投胎的女人却是这石头村进城的农民工,就是我现在的妈,那天她刚刚被雇主辞退准备赶班车回家去,正好路过十字路口而已。于是,无巧不成书,工富投胎之后,我就这样出生在这石头村了!” 我听了高山富讲到工富尸体所受的遭遇,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怒气,恨不能像鲁迅笔下《铸剑》中黑色人那样,对那些无耻之徒刀斧相加,愤怒难当。但知道事已至此,发怒毫无用处,于是我就像旺火之时拧紧煤气罐的开关,硬生生压抑着心中的火气。然而又听了工富投胎一事,想到他当年不辞辛劳为了买房进城过上好日子,到头来却是人生短暂心中悲苦,顿时又是百感交集。再转念想来这投胎之说应属无稽之谈,毕竟从生物学上来讲,生命的延续在于细胞的碰撞融合与分裂,若真有投胎,那这人世岂不处处都是前人转世,那生物的进化论又该何解释。不过,关于他为何能够如此清晰准确地道出我家中的事情原委,这确是让我无从知晓——这个世界难道真的存在灵魂吗?既无科学可以考证,又无证据可以驳斥,我完全陷入一片空洞之中。 我沉思了一会,想着他既然可以知悉那么多事,自然不乏还有其他所见,遂抬首问他,“那后来你还知道什么?” “爸过来的时候工富已经在殡仪馆了,变成一堆骨灰,安安静静躺在骨灰盒里。记得爸对着他的盒子说,小轿车里有个女主持人死了,后座的乘客是个市里管工程项目的大领导,受了点轻伤。还说那个大领导人蛮不错,安排人来捞工富的尸体,说一定要捞上来——这大领导看起来很上心。” “当时老爸怎么就相信这领导说的话呢?就怎么看出来那领导上心了,人家只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而已,何况车里还有个女主持人,这俩大清早就窝在一车里关系不清不白的,老爸怎么就这么轻信人家一面之辞呢?”我实在难以承受老爸这样被奸人轻而易举地就糊弄过去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爸心地宽厚,当时想,虽然是这领导的车撞了工富的车,但是司机不是他,他不负主要责任,他能做到这样也不错了。何况那种情况下,开车的女主持人也死了,爸见死者为大那就算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当时这位大领导也一再找到他表示实在很抱歉,给咱们这边家庭带来了巨大的不幸深感自责和不安,一定尽全力做好相关善后事宜。还当着爸的面打电话给保险公司为工富的死申请一定额度的补偿。”高山富眼里渐渐有些湿润,似乎有如他真地亲历一般。 “你能确定这开车的司机就是那死去的主持人吗?”我忽然意识到这个重要细节问题,一直想问却差点给忘记了。 “我想想阿,那天对面小轿车上开车的是谁,让我回忆回忆!”高山富仰起头,表情疑惑不定,陷入认真的回忆中,想来他脑子里并没有清晰地看到那天的全部现场。 他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我想起来,我确定那天开车的不是那女主持人,而是那领导。——他爬出车来,又钻了进去,在车里面挪动过那女人!” “千真万确吗?”我听他这样一说,想到这个细节格外重要,顿时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我镇定地问道。 “千真万确!”他着重的强调,看来确认无误了。“不过,现在想起这些有什么用呢?还是算了吧!”高山富又恢复了淡然无谓的神情。 “就这么算了?——还有那个开采商的小舅子呢?”我心中对此处理结果难以表示认同,心有不甘,两条人命说没就没了;可是,从一个十岁、自称灵魂转世的小孩口中得到这一切线索,对于我来说,到底能不能翻案暂且不表,但只要有可能,我都想试一试,这股熊熊之火又复在胸中燃烧起来。 “和工富一起的那开采商的小舅子命大没死,只是坐在驾驶室后排半条腿没了,有人让开采商转给他三万块钱,让他先回去安心养伤,也就没有消息了。而那死了的司机因为是城镇户口,保险公司赔给他家属十万,人也直接火化了。对于工富来讲,由于是农村人口,保险公司只给了五万的死亡补偿,而且还拉着爸去法院做了公证。当时老爸就质问法官‘我儿子和司机是同时被一辆车撞死的,同是中国人,也同是一条命,为何同命不同钱?’,人家法官回话说这是政策!气得老爸当场头晕吐血!坐在楼道口半天没缓过气来!” 高山富说到这里,眼睛已经噙满了泪水。我突然感觉,一种久违的亲情此刻就这样弥散在我和他之间,尽管我们是两个彼此陌生年龄相差近二十岁的人。我怎么也没法否认,尽管这个叫高山富的少年至始至终没有见过我的父亲,但在他那至今让人不可捉摸的、似乎从先天遗存的大脑的意识里却分明有着父亲留下的爱的印记。要不然,那些他所说出的具体细节是不可能有人知道的——甚至包括我少年那些调皮捣蛋玩世不恭的生活。 我从宽松地裤兜里取出一包手巾纸,抽出来递给他。他抬眼见我十分认真地样子,方才接了过去,张开纸巾,左右擦拭了一番眼角。 “后来又怎样了?”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未知的真相,我脑子里只想着让这个怪异的少年尽量的张口吐出,就像母亲秋日晒场上倒谷子那般无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26) “见事已至此,爸便拿着工富的骨灰回家,埋在了工富最喜欢吃的那株老桃树下。”少年高山富带着温湿的目光说到这里,我却是感到心头一惊,像这样十几年前的陈年旧事他这样的少年不知从何处知晓,若他是诚心欺骗我的话,那他简直像x射线那般具有透视我家族成员身心的神奇能力,或者他必然是智慧超群,拥有《三国演义》中诸葛亮那等伟人仰察天俯观地运筹帷幄之能,神机妙算尽在其中。 “你这也知道,我妈说的吗?”我不无试探地问道,然后仔细端详眼前这个几乎无所不知的颧骨突出的孩子,我隐隐感觉有点像山村兄创作的经典玄幻小说《神龙剑》中的余不忍,具有奇异的附体功能,使得工富就附体在他这个出生于石山群中的怪异少年身上。 可是,疑虑毕竟只是疑虑,这怎么也无法从心底里说服从小就经受唯物主义教育又经历无穷考试的我对于世界的认识,——难道真有灵魂这种独立于肉身使我们看不到而真实存在着的精神体吗? 这使我想到大一春日微风和煦地午后,曾经常常坐在校园一座老楼的露天阳台上,望着校园如红霞般纷飞的碧桃花瓣和雪白的柳絮,胡乱翻看的实证主义哲学。尚模糊记得当中的两大流派,罗素的逻辑经验主义和维特根斯坦的日常语言哲学,他们都试图在对世界纷繁复杂的现象进行深刻解释。 那么对于灵魂存在与否这个命题来讲,逻辑经验主义是不是也无法进行论证啰?而按照维特根斯坦的语言哲学认为,语言的概念、术语并不等同于客观世界中那些物质或精神体,因为语言始终是游离在这些物质或精神体之外,所以在他看来,语言对世界的描叙显得苍白无力,那对于灵魂这个命题来说,也势必是一片苍白,没有确切的答案。 我一时又陷在灵魂、投胎、附身这些未知的命题中不停的质疑和彷徨。 “不是,因为我亲眼看见的,不管你信或是不信!”少年高山富带着一口任凭我猜疑的语气坚定地说,“爸回来的那天早上,我随着投胎的这个妈一同坐班车回石头村,当时路过清平乡,见爸下车后,我也想着跟着他下车,可是跟那司机打招呼人家就是不应,下车的车门也打不开,我只好从窗户跳了下去——”他说到这里,两眼凝神看我,视线里似乎又有些模糊了——我不知道他是否是由于我内心翻涌的猜忌还是看出我实在无心认可他说的某些话由此而产生的委屈,亦或是想到爸带着工富独自离去,而他却又无家可归的失落和伤感。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对于这一切,我到现在也只有称之为迷,我只能如此作罢。 他见我始终如一地全心细听,吐了吐气,将心中的难过之情压抑了下去,才又缓缓说出,“我记得那天外面下着暴雨,我湿漉漉的冒着大雨一个人沿着村道往家跑去,谁曾想到,我根本进不去咱梦花村,也根本回不了家!我跑着跑着,发现前面的路却是一直通往这石头村来——我才知道,我已经不再回不到那个家去了!我的命运已经改变,我投了胎,我就只能是跟现在的家在一起。” 见少年高山富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闻所未闻的事,我的大脑就像电脑程序在不断的甄别,一个电码链接另一个电码,想从中挖出更多的信息。 “你见过那主持人吗?”我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有些发涩地问道,——对于这个主持人,她的身世和过去始终是一个无从知晓的迷,而与她过从甚密的那位领导的关系,必然隐藏着惊人的秘密,——或许他们有着奸情也说不定,只是我们当中没有人想到去如何捅破而已。 “电视上见过,但平时怎么可能见过,人家出入都是高档车。你到底想问的是什么?”?少年高山富见我问得如此突兀,脸上略带迷茫地说。 “那法院说女主持人和工富认识,而且工富还包养过她,想必这个你知道吧?”我将法院后来递送回来的判决书部分内容告诉了他,然后着意观察他那还带着稚气的脸,看是否有编谎的蛛丝马迹可寻。 “这怎么可能?我——工富赚钱都往家里寄,哪里还有钱,要知道工富每天早出晚归,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更哪里可能跟一个出入高档场所的女主持人有染。”少年一激动,双眼立马冷冷地扫过室内,闪现着一股逼人的寒芒,脸上肌肉发紧,满脸黑气散发出来。 “莫激动,慢慢说!”我用西南官话跟他说。 “——你想想平日工富连住一间高档旅馆都要等到猴年马月,又怎么可能花巨款去包养一个跟他毫无交集的女人。” “这个判决书你原先不知道?” “这个我不知道,我要知道我肯定告诉你。” “那你知不知道判决书说那主持人后来是被工富用迷药j杀的。” “开什么玩笑,工富又怎么可能去杀这么一个女人,她跟工富既无冤又无仇。”少年听了之后振振有词,出口完全是成人语气,使我更为惊异这孩子的来历不凡。 少年说完,察觉出我眼神中的那种不置可否、十分焦灼的眼神,回过神来站起身子拉开那张桌子的抽屉对我说,“忘了,刚才进来说要给你看几样东西。” “什么东西?” 只见他从抽屉里拿出几张泛黄的照片,一个光溜溜的婴儿胸口赫然长着一枚残缺的隶字“盛世通宝”铜钱印,我仅仅望了一眼后,顿时讶然无语。我清楚地记得这隶字“盛世通宝”的铜钱印工富也有,而且就在胸前同一位置,并且也是同角残缺。 记得尚在我六七岁年纪冬日的某一天,人参峰上飘满了积雪,天气极为严寒。闻名清平乡的道教先生卜一卦带着徒弟来到梦花村,母亲杀鸡宰鸭隆重备了一桌上好饭菜,恭恭敬敬请他们用“法术”打扫屋子,驱除邪魔外道,保农家老少来年四季大小平安。母亲当天是下了血本,还拿出鸡窝里那只长着漂亮羽毛的雌鸡刚生下的蛋,按长幼秩序给一家老少都烧了鸡蛋(西南农村算命的一种方式),在堂屋卜卦算命,祈求去凶化吉。 当时我们就坐在家里的火铺上(小说前面有提过),围着这位在清平乡可谓德高望重的道教先生,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静听他开口。只见卜一卦闭着眼睛念了半天经文,突然说工富命里缺金,不待他说完,母亲便着急地问那该如何是好,还恳切央求先生指点迷津,“不管怎样,还望先生你给想个折子,帮工富给予化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 (27) 卜一卦见我母亲着急上火,非常关切,但是他却是沉默不答,捏起莲花指沉住气又算了几下之后,方才开口说道,“没事,我给他胸口烙个“盛世通宝”的附身符,此后在社会上行走,必然招财进宝,逢凶化吉,保他今生福寿无疆,大富大贵!” 母亲听后大喜,不过又担心烙印会烫伤工富,暗自嘀咕,一时委决不下。而我和大姐改革更是好奇,看这道教先生如何给工富烙印。那卜一卦见母亲脸上神色,猜出了七八分,出口声称没事,老农也在旁边,你们一家人都看着的。“待会我烫印前给工富胸口吐一口施过法的法水就好了,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我在团转都给人化解了那么多了!”。母亲见他说得有理,然后欣然让工富脱下衣服,遵照卜一卦的要求背朝下,躺在火铺旁的那根爷爷流传下来的百年长凳上,火坑里新添的火血黄的照在工富健硕的肌肉上。 只见卜一卦从身上黑色旧拉链皮包里拿出一枚盛世通宝的铜钱出来。我当时眼尖,清晰地看见那枚铜钱不知何原因缺了一角。而卜一卦烫印之前,果真如他所说,隔空张口喷了工富胸口一滩他在堂屋作法的水。更神奇的是,我们看着卜一卦拿着在火里烧得半红的铜钱贴在工富胸口,工富烫印过程当中竟然一点也不喊痛,烫印之处也不是那种灼伤,就是这么轻描淡写的带着鲜红的“盛世通宝”几个隶字铜钱烙印。 我又嘀咕起来,想起十几年前卜一卦喷的法水,或许那是一种化学麻醉物品,更有可能是一种抗热剂,但具体是什么,我无从知晓。若想探秘的话,由于长时间没有实物进行化验,恐怕只能找那些化学系学问渊博的专家和高材生,才能解惑。而且,还有这个活生生的高山富小孩的印记案例在。 我脑子里快速的闪过这些念头;这时候,小孩的爸妈从山外坡上采茶回来,进了家门之后,望见村长带着两位陌生新潮姑娘在家里,感到十分惊异,交流不大一会,还知道有我这样一位不速之客正在与山富交谈,似乎已猜到了我们的来历。也许是出于担心,小孩的父亲径直走到高山富的房间来,后面紧跟着他的妻子,看到我正在和山富坐在室内自如地聊天,他便似乎才放了心,讪讪的有些尴尬地笑了一笑。 我见状,礼貌的站了起来和他握手,他抱歉地举起长满毽子的手来,嘴里友善地笑说“不好意思,刚回家,还没有洗手,有泥巴”,露出一口经常抽烟的黄牙。 我伸出的手停了下来,表示今天冒昧打扰了,他说没事,“你能来看看也是不错的”,我听了他的言语和口气,想来这对夫妻也是存有很多疑惑待人解开,我见此,方才把手收回。山富的父母看起来属于忠厚老实一辈,与山富聪明伶俐机灵鬼的模样极为不搭调,我眼神又不免在他们父子俩身上转了一圈,越来越感到——山富确实像工富曾经小时候的样子。 我不免更是疑惑不已。 卫红旗村长带着村梅和阑珊这时走了过来,察言观色了一会,俯身问我聊得怎样。我坦言山富谈的事情确实跟以前很多事相吻合。说到这里,村梅眨了一下眼说,“山富,听说你听力和嗅觉特别好,你能不能让我们也见识一下?” “可以,你想怎么试?”山富看了村梅一眼,望着她时尚的装束,风韵十足的身材和面容,眼睛却是一呆,反问了一句。 “这样,我和阑珊先开车出去,到几百米外放音乐,取包里的东西,你仔细听,也仔细闻,待会你回答我们你听到什么、闻到什么就好。学成,待会你把电话给他接。这样好不?” “可以啊!”山富爽快地答道。卫红旗村长和山富父母相互对看了一眼,“他们来了解投胎的情况,让山富试试吧!”村长中气充沛地说道,山富的父母点头唯唯诺诺的答应“行”,想来这卫红旗在村里的声望很高。 村梅和阑珊见大家无异议,于是转身走出房门,我们也跟了出来,她们到村公所取车之后,沿着村道一抖一颠地开了出去。不到一会儿,车子停在大约五百米外的村道上,这时太阳照在车子后备箱的镜子,穿过山边坡上那无边的向日葵,反射出一片带晕的金光来。 几分钟后,村梅打来电话,让我把电话开了免提给山富听。 只听到村梅带着一贯温顺的声腔说:“刚才我们放了两首音乐,我们把名字也说了出来啦。山富你能听到是什么吗?” 山富说:“你们刚才说的是贝多芬的什么调第五交响曲,还有一首是《命运交响曲》。但是你们只放了一首《命运交响曲》的旋律。而且刚才你在说贝多芬在创作命运交响曲时,在第一乐章的开头写下了一句警语:命运在敲门。” “哦!——那我手上拿的是什么啦,你能闻出味道来吗?”传来阑珊娇柔的声音。 “你别动,那是路边的节节草,也就是断肠草,有毒性,——猪吃了会中毒的,人摸到汁的话,会流眼泪,更吃不得。” “我已经在掉眼泪啦。”话筒那边再次传来阑珊的声音。 “你用座位上的油性化妆品抹一下手,这样会好在一点。”山贵说。 “真是神奇啦!真舒服一点啦,——我们电话挂了啊!”阑珊说完,不一会,村梅把车子开了回来。 “这也太不可思议啦。——这么远你怎么能够闻得到听得见啊?”阑珊下车后就迫不及待的询问山富。 “我也不知道,从小就这样,只要是几百米左右,我都能够感觉到风里面的各种气味变化,还能从风里听到各种细微声音。尤其我的双手,对气流的冷热特别敏感。”山富坦然地说。 “他说的都是真的,——那现在怎么办,学成?”村梅拉我走到一边,悄声说道,然后把目光投在我的脸上。 “今天就到此吧,——我还是不敢确认转世投胎是否真实存在,但我更愿意相信这或许也只是一种人的特殊感应能力,而并非所说的什么转世。若他真是转世,我定当带大礼来相认。回头再说吧。” 我转身走了过去,到山富的面前诚恳地说,“说实在的,山富,原谅我现在还不能认你,即使你今天说的这些都很重要而且非常确切,——尤其关于我哥工富的一切知道得那么清楚。不过,我最近会尽快弄个水落石出,回头给你个答复。” 山富见我还是不怎么相信,对我淡淡地说,“没事,你们认不认我都没什么,只要妈好就好。” 听他如此一说,我感到非常歉意,想来他十分难受,但在事情原委未弄清楚之前,我也不好说什么,更不好允诺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四章 命运交响曲(28) 我左右环顾,却是不见阑珊的影子,想来她又钻回车里去了。我想起刚才她摸到断肠草,不知身上症状是否还有存留,心中十分记挂。因此,我连忙快步走到车窗边去看她。 只见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右手掌支着腮帮手肘撑着窗沿,两边眼皮紧紧闭着,身上的格纹t恤袖口在吹过车窗的山风中轻轻摇摆。我却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只见阑珊眉头深锁,白皙俊俏的脸上泛着红潮,一副痛苦难受强行压制楚楚动人的表情,使我暗自心惊,是不是刚才症状并未消除?我一时着急起来,不知情势如何。 我静下心来,轻轻凑到她脸旁仔细端详,可以清晰地听到她轻薄的唇一张一合的呼吸。这个时候,她那如同漫画女主的脸在晨阳照耀下,一股青春的气息弥漫开来,让你顿时有一种心灵的净化,就像一个清新脱俗的佳人突然出现在xc雪山之上,撩人心怀。正当我惴惴不安看得认真的时候,阑珊却是突然张开眼皮,双目圆睁,表情夸张自带声效的冲我噗的一声大笑,“哈哈!”,顺势伸出右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肚脐,我才意识到被她精巧地欺骗了。 被阑珊这样一玩弄,我先前的惴惴不安随之消失,心里一下子轻松起来,也不觉莞尔一笑,真想伸出手去轻轻刮一下她那可爱的鼻翼。阑珊抬着清澈的眼笑眯眯地望着我,见我刚才眼里满是着急关切,故意娇嗔地问我“学成哥,刚才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以为你摸了断肠草还在不舒服呢!” 阑珊脸上露出金子般的笑容,“没事了,稍微休息一会就好了。” 正当这时,身后传来关支书的声音,“学成兄、梅老板、夜总,快来,吃饭了吃饭了,等你们半天,菜都上桌一会了!你们再不来,待会都凉了!” 村梅笑着回道,“好的,我们马上就来!不着急,菜不会跑的!” 卫红旗村长也笑道,“菜不会跑,但怕味道跑啊,走吧,回去先吃饭先!”村梅见人多,车子位置装不下,又见离村公所就几百米远,让阑珊开着车子先行开进村公所,留下她和我以及村长等几个沿着村道慢慢走了回去。 趁这个机会,卫村长一路介绍石头村里的情况,一边给我们说学校里的事。说现在村里很多人都在往外搬迁,以后这里恐怕就是一个空寨子了,学生也都会走的,只是我们现在能做多少就为孩子们做多少。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无伤感地环顾他主政多年的这个熟悉村落——很可能就在他的手上,看着它渐渐地消亡。 到了饭桌之后,关支书和村长询问了一下我和高山富的谈话情况,我说他很多细节都说得具体和确切,我想那都是千真万确的,但是关于他是否真是投胎一说另当别论,这还需时日才能确认。村梅和阑珊于是也安慰我,这事不要着急,待确认了再认不迟。关支书和卫村长于是邀我喝酒,先前拿出的一斤玉米酒三个男人一人一碗就喝光了,关支书于是抬出村长肩扛的那箱啤酒出来,觥筹交错了一番,眼看也只剩半瓶了,而我也有些微醺了。 村梅见状,说道,“学成老师一直都不怎么喝酒的,今天他是舍命陪君子,一来是来到这里就得到两位领导帮助,非常感激,二来是了解了那么多情况非常高兴。我今天待会还得开车,要是不开的话,我定会陪两位领导喝个痛快。咱们这夜总刚才由于摸了断肠草,身体不太舒服,所以今天村长和支书要是喝酒还不够尽兴,下回去到清平乡,到我八0酒吧,一定好好款待两位,陪你们喝个痛快。” 我见村梅这是替我挡酒,知道该离去了,于是站起来拿着杯里的半杯啤酒,对卫红旗村长和关支书表示了谢意,“就如梅老板说的,今天特别感谢两位领导,让我了解了那么多情况,同时吃上这么香喷喷的家乡菜,实在很感谢!我酒量小,待我把酒量练好了一定找个机会陪两位好好喝。”村长和关支书见我诚意十足,本想让我们再坐一会,但是见已经没有酒,而又去意已定,也不难为我们,说道,“嗯,不光我们会去清平街,以后你们也一定要常来石头村!” 我们表示当然,说道回头有时间我还会再来打扰的。于是阑珊起身和他们一一握了手,便告辞了出来。 这时,已经是将近午后了。 村梅走到车边,摁了车钥匙按钮,伸手打开车门把上半身挪了进去,再收腿上车,然后把门关上坐在车里一脸关切地待我和阑珊上车。 她摁下车窗对我说,你坐副驾驶吧,阑珊坐后面,这样阑珊不易头晕。阑珊听了,伸出ok手势表示无异议。待我和阑珊上车后,村梅发动引擎,缓缓驶出村公所。却见村长和关支书带着留校的孩子们站在村公所外的道路上为我们送行,我们挥舞着手像他们告别,见他们带着高山村落特有的那份坚毅和热情一直目送我们远去,我的心痛不已。 我对村梅说,“我回头留你那两万,你拿来帮帮这帮孩子。” 村梅听完,微微一笑,油门加大,车尾便扬起一片白蒙蒙的尘土。 车子从村子里出来,我沉浸在刚才的对话中,好多疑问像五线谱一样浮现在我脑海里。村梅静静地觑了我几眼,眉宇间也充满了很多疑惑,可能是不想当着阑珊的面问出来,所以一直也不开口,脸上神色间更多的满是安慰和疼惜。 阑珊见我和村梅都不愿开口说话,而且见我的脸色凝重,她也不便问什么,便合起双眼靠着后垫闭目养神。 车子很快从云贵县远山乡的县道进入la县清平乡地界的甲洞口,两边峭壁林立山雾缭绕,车旁洞口的风呼啸而去,过了十几分钟,不久便到了天门坳,一路急速下行,只见清平乡盆地那大大小小的村庄、簇新的楼宇街市与十月金秋的原野都笼罩在午阳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1) 去石头村回来的第二天,我妈一早起来便将客厅前日的日历撕掉了,翻到10月3日,一年一度农历的传统中秋节到了。 我知道母亲是数着天数过日子的,虽然没有天文学家视若珍宝的哈勃望远镜,但是如侄儿晓晓要做的功课一般,撕日历与她而言,是一件早课,每日都不落下。我不清楚她每天早上起来撕下日历时会想什么,但我清楚那肯定会是一件简单但却复杂的工作——复杂到她必须每日平静地不断重复下去,要不然,落下一天,对于她来说,都像是生命中缺少了一件重要的仪式。 一个人去重复做一件事,这件事似乎习以为常司空见惯,但是,想想一开始那般纠缠情愫,到后来不得不视若无物当成一种仪式,何尝不是一种复杂的进程。用编程的话来说,这个动作,包含了无数种可能性,而我们只看到了其中的外在现象,——清脆的撕掉了,或者叹了一口气撕掉了,再或者欣喜的撕掉了,念叨今天的日子是个好日子。 而我妈是这样的,——当爸去世之后,她独自静默地完成着这项仪式——再也没有人问她“昨天日历翻了没,今天多少号了”这样的问题,因为除了我爸之外,我和大姐改革对此并不关心,何况我们看日历的方式变了,习惯用兜里的手机来观看,方便不说,而且不用老是惦记,再说我和大姐改革大多时候也并不在家,偶尔回来就是休假为主,日历在我们的时间观念里已经变得无足轻重。 我从卧室路过客厅去洗浴间上厕所,见母亲翻了日历,望着簇新的日历纸轻轻说了一声,“今天原来中秋了”,足足的发愣了几秒,像是硬要想起什么事情来似的。我顿时心中百般难受,我知道她此刻心中定然又想起父亲、工富,还有那些逝去的时光。 我目视着母亲孤单的背影,不便打扰她,想起少年时读朱自清关于父亲的那篇散文《背影》,还零零落落地记得一些段落,而其中关于父母之爱,情感总是一致的,尤其是那个描写父亲的句子“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这么多年还能清晰记得。一想到蹒跚两字,眼角立马有些湿润起来。 既然是八月十五,我在头天晚上便打好算盘,待起床后便想到街上去买月饼,以备晚上一家人赏月,——好久都没有能回家和家人团圆了,何况今年一家人都在,还有夜阑珊这么一个红城来的宾客。于是,我快步走进浴室,伸手指抹了一下眼角,打开喷头捧起水洗了一把脸,然后揉了揉眼睛,对着沐浴镜子确认没有任何痕迹可以看出我眼里的情绪后,便走到二层露天过道上,依着栏杆,放眼四望。 只见清平乡四围青山绿水,万里无云,金黄的梯田连绵不尽,乡邻正戴着编织草帽伏着身子像往日一般忙着收稻谷,微风吹过,从山麓到近前,发着金子般光泽的稻浪一阵又一阵翻涌而来,蔚为壮观。 我望着望着,不免心旷神怡,真想就这样看下去,不用每日去面对那密密麻麻的代码。可是,理性发出嘲笑,一旦失去了工作,这些景色也成了摆设而已,哪有闲情逸致观看。我手掌轻轻拍了拍扶手,转身走进了卧室。 不曾想到,睡在一楼客房的阑珊起来洗簌之后,受不了美景的诱惑,穿着一袭背带裤戴着黄色的鸭舌帽走到二楼的露天阳台上,拿着佳能相机不停的拍远景。或许是想要跟我说什么,还沿着走廊到我窗沿下轻敲玻璃窗三下,小声翼翼地问我“学成哥,起来没有?” 我当时正在换衣,一时兴起,为了逗一逗她,从卧室侧门转过客厅大门蹑着脚悄悄走出去站在她背后,并用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背,假装问道,“人家还在休息呢,你起那么早干嘛!?” 没想到她修长的身子哆嗦了一下,背带裤里的白色t恤也晃动开来,像似看惊悚片被突然出现的怪物吓着似的花容失色,然后转过头来看到是我,面庞紧张的神色方才褪去,不免用左手对着嘴呵气,连着拍了几下胸脯,“学成哥,你这神出鬼没的魔头,从哪出来的呀!故意吓我啊!以为鬼片啊,魂都出窍了!看打!” 遂假装面目狰狞对着我张牙舞爪一阵拳打脚踢,密密麻麻地雨点却不近身。我微笑着握住她悬在半空的右手腕,问她,“你神神秘秘敲我窗户干嘛,有事找我?” “没事啊,看你起来没有而已啦。若是起来了,方便的话帮我照几张相。”看着她那副刚被惊吓心神未定甚为渴望的文艺范表情,我的心泛起涟漪。再想到一连两日,都忙于母亲的寿宴和家事,并没有悉心照顾到她;而她却是给家里帮了不少忙,心里不免愧疚。 “照相是吧,我也正想照,今天难得光线那么好,另外还没有雾,拍出的效果应该非常美,待会吃完早餐咱们出去转转。你想怎么拍就怎么拍,有的是时间,——对了,咱们也可以开车爬到人参峰上去拍。你看怎么样?” 阑珊听到我说要出去走走,还要爬人参峰,娥眉立马舒展开来。不过又迟疑了一下“你家事处理完了?”我摊开双手,作了一个不必担心的手势,接口道,“今天中秋没事,明天我们打算去一趟红城人民医院,带我妈去检查一下,看是不是有点幻听。” “是应该去的啦——那我明天也跟着你们回红城吧。” “不要那么快吧,明天你就在家里,村梅会带你去玩。我们去检查一下就回来。”我以为这样的安排甚为妥当,不料阑珊却说道,“不用麻烦村梅姐啦,我明天跟你们一起去红城啦。今天就敞开玩。” 我一听她话里尽是想离去的意思,心里却闪过一丝失落,——这失落却不知从何而来;一边劝留她又似乎尽是安慰自己急道,“你就待清平乡吧,来的时候你不是说这段时间没事吗,多待几天,我还车的时候再一起回红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2) 阑珊看着我,那闪着灵动鱼尾的瞳仁里突然现出惊愕来,想来是并未想到我竟然会以这种有些生硬的口气说话,忽然又是醒悟似的,十分欢喜的慧黠的眨了眨没有上妆的眼睫毛。 我于是放松了口气,“你别误会啊,你刚来两天,都没怎么玩,何必要早早回去,——红城你不觉得待久了腻味吗,咱这就几天就当乡村假日!另外前两天辛苦你了,以后几天我多带你走走,让你玩尽性。” 阑珊两手摩挲着双肩带,笑靥如花地说,“农哥,瞧你急的,这两天我玩得很不错呀,我明天随车跟你回红城,但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回来啊,我去拿点东西而已啦。在你家白吃白喝白玩,求之不得的事!”我听她这样说,看着她一副娇美的表情方才有些释怀。但不免有些担心另外一件事情,——我觉得不知何时我对她有了异性感觉,更为确信得是,她对我也有着好感——一种淡淡的迷恋。我虽然对我自己并不是那么有自信,何况还有那么多烦心事在等着我处理,但是,她的神态和语气充满了那种讯号。 这种淡淡的迷恋是什么呢?她来的时候就像你去蛋糕店,各式各样的蛋糕摆在你面前。当你决定买的那款,你就会为此特意留心,看起来与玻璃柜里那些摆放的蛋糕极其不同。另外,这种极其不同又不在于她的款式多么新颖,价格多么昂贵,而在于你觉得它适合你,正是你想要的那一款而已,你就觉着它就是你一直所寻找的——不管那天是你的心情不错,或者是你本身就喜欢白色或者蓝色罢了。 当然也有选了之后有过彷徨,这真是自己最爱的那款吗?可是思前想后,她最终依旧是你心目中认可的那款,——对,极其不同的奶油巧克力味。 阑珊散发的那种迷恋讯号就似乎奶油巧克力味,开始不断地跟随着我,扰乱我的心神,这种状态似乎与秒遽增。不过还好,这种状态也不会持续下去,因为很快我就要结束假期,回到我的位置,上班,工作,设计方案,举行例会,没完没了看着部门的人修改bug(漏洞),而她也将离开清平乡,然后我们天各一方,彼此老死不相往来。我以这样的理由压抑着心中涌动的情愫,可是理智却不断地踢打着我的脑袋告诉我,该来的始终会来,谁也无法真正预测未来,别要做无谓的掩饰和挣扎,但这一切我都管不了。 “你要是愿意,还欢迎你以后周末或者节假日经常来,反正我妈在家,我姐也时常回来。到时给你配一把钥匙,你可以随时来随时走。”我尽自己地主之谊,表示自己的友好,还伸手俏皮地把她的鸭舌帽帽檐转到头后去。只见她的刘海散落出来,晨阳照到她脸上,泛出青春明媚的光泽,使得她脸型的轮廓曲线更加清晰可爱。 她盯着我的眼睛定定地看了约六七秒,像从未看过的外星人那般,想要从瞳仁中找出这些话的真假来似的。见我毫无欺骗的诚意后,方才高兴的点了点头,“咖猫我要思密达,——以后我会常来的。”说完,看着不懂韩语的我竟自笑了。 我不免盯着她的明眸问,“能解释一下吗,什么意思?”她甜甜的微笑说道,“谢谢的意思”,然后转身带着我沿着扶梯准备下楼到厨房去,刚走到二楼扶梯口下了几级台阶,她的厚底夹跟凉鞋不知用力太大或是并未注意,不知怎的就从她脚丫子下径直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掉到一楼地板上,她窘迫地踮着单脚,然后满脸通红的觑了我一眼,羞涩的样子像一朵刚刚绽放的芍药花。 为了缓解她的窘态,我对着她莞尔一笑,“我帮你捡上来,站着别动”。谁知我的笑意使得她更难为情,——“别,女孩的鞋子别乱提,还是我自己来,你扶我一下就好了。”我当时一想,女孩的鞋子为什么不能乱提,况且在我家,我只是随便帮忙一下而已,也不是乱提吧,心下有点诧异。 阑珊似乎看出我的心思似的,对着我解释到,“我虽然是汉族,但我妈是苗族,所以我家有个不成文的习俗,就是女孩子的鞋子不能让男孩子提,要是提了,那就是说这辈子愿意跟着这男人走了。”我听她的解释,才知道我虽然善意但却差点干了一件蠢事,——在红城范围内像这样的习俗还是有很多避忌的,——庆幸自己并没有着急帮她捡起来。 因此也并不敢造次,说背她之类免得更为不堪。“那我扶你吧,这可以吗?”她伸着双臂笑着重复说了那句韩语,表示可以。 我站到她身边,她一只玉手扶着我的肩膀,一只玉手扶着扶梯,她的腰肢和脚一并使力,一级一级台阶咚咚地往下跳,跳声的分贝不是很高,但是封闭的楼层里,却发出了回声。她一面凝神伸脚跳台阶,一面又注意着我的家人的出现,害怕让他们看到这样发窘的场景。 没跳两下她就气喘吁吁,印着黑色长镜头照相机图样的t恤也掩盖不了胸脯的颤动,尤其有些生硬的胸罩边纹,凸显她**的丰润。她这个时候穿着牛仔双肩裤的样子,有点像我看过的rb动漫片蜡笔小新里的女老师,我不由自主的想到那部搞笑的带着成人眼光的动漫剧,闪过小新偷窥的一些戏虐场景,不免脸上一阵发烫。 我心里暗暗骂自己是个混蛋。可偷窥的欲望是每个男人隐秘的心理,我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我对偷窥这种阴暗和猥琐的心理不敢恭维,不想沦为有偷窥癖的痞子男,所以尽可能避免这样的事。 然而我知道,这或许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对干净近乎有一种莫名其妙地固执——对,我渴望那种携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感情——或许,这就是我对村梅痴痴不忘耿耿于怀的原因。 因此阑珊俯身扶着我的肩头跳下,宽松的t恤领口露出她透明胸罩和玉色丘壑,**如面包肉一闪一隐地展现在眼前,我扶着她只好把头有意无意的侧向一边。阑珊由于运动,鼻孔里的喘息虽然不匀称,但是吐气如春日的百花香拂过我的面庞。 终于到了楼下,我把鞋子用脚踢给她,她迅速地伸出右脚穿上鞋子,还伸头探视了一下楼道确认并没有人进来,方才扶着墙拍着胸脯长舒了一口气,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弯腰轻柔自己的左脚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3) 大姐改革此时在厨房已经做好早餐,跑到院子中间冲楼上喊楼上的姐夫和我吃早餐,却无意发现我已经下楼来了,后面还跟着阑珊,脸上立马乐开花似的,忙亲昵的喊“阑珊你起床了啊,快来吃早餐了,正要去喊你喽!”。 我一看到她那窃喜的表情和莫名发笑的眼神,就知道是在暗中嘲笑我和阑珊的关系,想来她心里在嘀咕,这么早这娇滴滴的美人就跑到楼上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这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吗? 见大姐如此这般心思,我也懒得去猜到底还想了什么,索性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一本正经地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去,假模假式地凑过鼻子故意闻了闻茶几上摆着的那几道她炒的拿手菜,酸笋炒牛肉、叉烧鸭,还有时鲜南瓜汤,连口夸赞好香啊。而一旁灵慧的阑珊抛开刚才下楼的尴尬,跟着乐呵呵的大姐走进厨房,不大一会端出来几碗散发着葱花肉味的三鲜汤粉,我的食欲像完工的系统程序被彻底激活了。 姐夫和侄儿晓晓虽然早就醒了,但赖在床上已经有一会了。听到大姐叫后,害怕大姐脾性上来,两爷子忙起身踢拉着拖鞋匆匆抢着去浴室洗簌。约莫几分钟后,他们父子俩搀扶着母亲下来,于是,一家人围着桌子吃了起来。 我抬眼仔细观察母亲,慈眉善目一副和气,脸上还带着和蔼的笑容,见她气色很不错,估摸着是难得见到一家人聚在一起,心里十分舒畅。机灵的晓晓见外婆无恙,隔着桌子殷勤为她夹菜,逗着外婆要多吃一些。母亲也劝慰着大家多吃,还特意为阑珊夹了叉烧鸭,说“远来是客,你要多吃”。阑珊见状,连忙也给母亲回夹了鸭腿,说“您也要多吃。”母亲眼睛里都是笑意,“你来到咱家,可别太拘束了,别把自己当外人。” 晓晓和大姐改革两母子挤眉弄眼的笑了一眼,又冲着我暗自发笑。我恨不能立马伸手就去刮刮晓晓的腮帮一下,免得他在那里笑个不停。 我见一家人其乐融融,想来今天没事,不如好好找个好玩的去处。一来可以带着阑珊四处看看,二来,也体现过中秋佳节的气氛。思来想去,我举着筷子,向大家提议说“要不,吃完早餐咱们开车去人参峰吧,登高望远?” 大姐一听,眼睛快速的转了一圈,也深表赞同,笑说,“今天反正没什么事,秋高气爽爬爬山挺好啊,阑珊趁机你可以多拍点风景照回来。”侄儿听到开车出去游玩,更是高兴得不得了,兴高采烈的满嘴包着食物说“阑珊阿姨,咱们去山上河沟里翻螃蟹和石蚌做中秋大餐。” 阑珊眼里秋水一拨,皓齿明眸地冲我们甜甜一笑,露出她那醉人的小酒窝,“好啊,待会我给你们拍张艺术的全家福!”大家见她心思如此乖巧,拍手称好。 吃完早餐,大姐改革没几下就把碗盘收拾妥当,然后对姐夫和我说,“咱们那么多人,一辆车坐不下,开两车出去吧!学成,待会照顾好阑珊就行!”似乎故意给我安排与阑珊独处的空间。 于是姐夫驾驶他那辆黑色国产比亚迪,母亲和大姐都挨个坐上去了,侄儿说要尝试一下越野车,我说那跟着我们就好。但改革姐觑了我这边一眼,拉着侄儿左右使着眼色诡秘地笑着说,“待会到山边还要去抓螃蟹,所以还是跟着你爸爸好”。 我一看她那眼色,知道那是给晓晓的暗示同时也是给我的暗示,——要好好在阑珊面前表现,抓住机会。我一下子感到这做姐的,未免着急上火,恨不能立马就把我的单身时光,跟做兰州拉面的师傅那样把扯长的面条给生生掐断,就像甩掉她身上那永远也没法甩下去的赘肉负担似的。 我只能无可奈何任凭她安排,如此作罢。 阑珊先前听闻今日要出门准备登山,便在大姐上楼换装准备出行的间隙回到屋里,特意去换了那双白色松紧帆布鞋,还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崭新的双肩包,将包里的化妆品一一取出来边看边想,似乎具有选择困难综合症。 只见她不忘拿出防晒霜擦了一下脸和手,然后往包里一边装上拖鞋和面巾,一边思索斟酌,还从箱子里拎出索尼便携式摄像机和支架,又问我家里有没有野营帐篷、烧烤架、保温箱装午餐之类,一看就是长期出外游玩的大驴。我说“这些家里都有,就放在储物室里,因为我每次回家也基本要出去登山或者野营几次,要的话我给你去拿”。 阑珊一边对着床壁的古色圆镜化妆,一边笑意盈盈地对我说,“难得出去玩一次,都带上吧。”我于是打出一个ok的手势上了楼,从储物室里将野营帐篷取了出来。 说到旅游,我对乡里的很多想法不敢苟同。按照la县委的思路和规划,清平乡那年与周围几个邻乡合并,统辖为清平镇,以便集中资源,大力发展当地经济和旅游。这虽然是好,可是当我发现大量的草被植物被砍伐之后,那种质疑就上来了。至少可以说,这里的生态环境却是被破坏了,在开发未见效之前,也还不清楚是否能够让这个地方的人挣到钱。 不过有一点,我倒是觉得很不错,清平镇辖下的青龙山脉的人参峰、岑王山等区域自从2003年被确定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后,中央到地方的科研机构和大专院校都在此设立了科研中心,放养了诸如黑颈长尾雉等很多频临灭绝的稀有动物。这倒是让我想起小时候,跟着爷爷扛着火枪出入山林打野禽的生活来了。 那时候野禽很多,像野猪、山雀、羽毛特别好看的红翅绿鸠等,时常在林子中看见出没,但附近的村民几乎家家都有火枪,由于进山狩猎的人过多,许多野禽像后来便渐渐消失了。想起那些美丽的鸟和清脆的叫声,总是让人唏嘘。 而我一想到那些科研机构的到来,无外乎更在乎这山间的草药植物标本。人参峰和岑王山素有天下药仓之称,各种药用植物遍布山林沟壑之中,惹得那些大大小小知名不知名的机构都要在此挂名。好像在不在此挂名,就似乎等同于与国家级项目脱钩似的,就显得机构不够权威,不够接地气。 然而,除了附近瑶山村落当中的一些瑶医,或者苗寨中自古流传的那些神奇苗医会时不时进山采药,这里的汉族民众以采药为生的却又是极少,他们本来应该靠山吃山的,这倒是极为奇怪。很多80后,大家就如我一样,都出外求学去了,也并不怎么在意。 随着近些年来,由于人参峰、岑王山海拔之高,山势之雄伟,幅员之辽阔,那些喜好野游的城里人把这里当作旅游宝地,归纳为春岚、夏瀑、秋云、冬雪四大自然胜景,一传十十传百,更是吸引了不少中外游客,一年季来此探访的人日渐增多,还有各种野营比赛活动,比如xx公司岑王山野营训练营、xx协会人参峰山地车比赛之类,山上一时之间常常挤满了观看的车子和行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4) 与游客对于沿途所见美丽山景的惊呼不同,世代居住在清平乡这里的村民,却是有着不一样的理解;这些风景已经化身骨子里了,所以,也并不怎么惊奇。只有在别人指着尚没有怎么注意的景致的时候,偶尔在旁边低语一声,噢,原来这里还有这样一处地方喔!也就如此作罢。 他们当中的长辈,很多出生于解放前30、40年代,稍晚便是生于新中国的50、60年代,那个时候清平乡十分偏僻贫乏,能够去小学上学的人实在太少,连一所像样的初中都没有。不过,听说曾经有一段时期,清平乡由于人口众多,县里将高中安排在清平乡,那是70年代的事情了,属于后话。 所以,乡里很多长辈都没怎么认真上过几天学,最多的也就是高小毕业,——那个时候在乡人的眼里也十足有威望了。因此,对于大多数与土地打交道的老人来讲,他们更在乎的是,几百年前就盛传站在峰顶岑土王宫殿可以看到几百里之外的红城,引得久居山下的他们每每登高祈愿都要去到山上去。 一方面可以登高望远,对着辽阔的蓝天白云表达心愿;另一方面,以为这样登高,预示节节高升之类,便可以荫官封爵,子孙兴旺,是出行前的绝好去处。我也不知道是何时登高和高升有着这么一层关系,总感觉有些荒谬可笑。但面对长者,我又不能说他们愚昧,何况这样还要犯了忌讳。所以,也是时常唯唯诺诺地参与其中,借此权当做登山野游罢了。而这一习俗也在各个村落里流传至今。 何况在蝉鸣鸟叫的山林之中,还有千年佛门古刹清音寺,人参峰苍翠掩映的尼姑庵虚清观,每当逢年过节,很多买房进城的乡邻都会携妻带子回来看望老人,然后再老老少少兴兴冲冲登高拜山,使得坐落于群山中的青龙山清音寺、人参峰虚清观香火延绵不绝,——如今更是旺盛——经历了一番大修之后,布局和面积都扩大了几倍,气势恢宏。 尤其最近几年,清平乡出现了几个杰出人物,既有首长又有文豪,更有著名导演和亿万企业家,使得山水朝拜之心更胜——都以为这里的风水甲天下。自然,在我等没有那么大热忱去信仰那些本来毫无关联又近乎虚无的观念看来,这都是心理作祟。 不过,要说能造成这种局面另外的一个原因的话,这得归功于我的两位铁哥们大导演宗国人和大编剧山村兄在此拍摄了好几部大型影视剧,比如《森林中的红裙子》、《下一个春天》、《我的红军爷爷》、《狼兵》等,将这里美丽的风土人情都传了出去。不仅如此,影视剧的热播,这里美轮美奂的美景和历史遗迹吸引了大批影迷,在通往清平乡的县道上,随处可见他们身穿影视人物中的装扮,成群结队来到这里向朝圣一般,对这里的风物顶礼膜拜。 正是由于他们巨爆的影响力,对于那些习惯赚钱精打细算的投资人来讲,就像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空气一样,四处打听他们下一部作品将拍什么,何时开拍,能不能参与投资。又听说大导演宗国人和大编剧山村兄计划联合诸如中影集团等准备在此建立中国石山影视城,都派出密探提前来此打前站。 随后确认有此事后,投资机构蜂拥而至,纷纷寻找此地人寻求合作机会,开设各种跟影视有关的店面。村民也在山下见缝插针般开了很多酒吧饭馆,影视茶楼等,一边积攒人气,一边等着新的发财机会。 鉴于此,省旅游局特意用了一年时间从红城开通直达旅游专线,在山间修了连结各峰的盘山公路和峰顶之间的千米高空铁锁栈道,使得外来车子可以沿着盘山公路开到峰腰,游客下车后便可以沿着铁锁栈道登到顶峰避暑或者观景。 这样一来,山上由于常年四季车子络绎不绝,占道吵架的事时有发生,所幸尚没有发生打架斗殴之类败坏旅游圣地形象的事爆料出来。 不过,比起前些年,清静的清平乡一下子便热闹起来,这之中,村民中有欢迎也有反对,但不管怎样,这些事都切切实实地发生着,谁也没法阻止和改变,只能默默适应。 至于我,每次从外回来都要碰到很多游客经过家门口问路,在给他们指路的同时,我感到有一种突然的落寞,又感到一阵莫名的释怀——这种千头万绪都纠缠其中,像喉咙里插着一根鱼刺,不知该吞还是该吐出来。 姐夫开着新买的黑色比亚迪车子沿着村公路出了梦家村,阑珊又来了驾瘾,我让她开着路虎卫士不紧不慢地跟着,怕她走岔了路。 车子驶上清平乡通往la县城的县道,沿着清源河一路疾驰,不久便经过八0酒吧,阑珊望了我几眼,又欲言又止,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我见她如此,不免抬过头来,问她,“是不是有话要说?” “也没什么啦,只不过有一件事情我昨天就想问你,但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啦。”阑珊戴着粉色的遮阳帽转侧头来望着我,眼中眼含着无限柔情。 “是吧,什么事,——有话请说。”我也望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握着方向盘正看前面道路,等待她的回答。 “我觉得很奇怪而已,村梅姐是你的初恋情人吧,——是不是吧,你先回答?” “你怎么问这个?”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这几日来,我从没告诉过阑珊我和村梅之间的关系,虽然母亲初次见到她误认为是村梅回来,但也没告诉她村梅是我的初恋啊。那么她是如何知道的呢,难道女人真有第六感?我仔细回想昨日从石头村回来之后,我和村梅也没怎么说过话,她回来以后就忙于酒吧的事务,而我和阑珊回到家就跟大姐改革汇报相关情况,也没谈到村梅。我只能惊怖于女人细腻的心思,想来这几天她暗中调查了我了吧。 “不能问吗?” “可以问啊!” “话说初恋情人相见应该高兴才是,但你们见面又好像有很多心事埋在心底。——额,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有什么误会,但两个人都期待对方先开口给答案,——从那天晚上你们酒吧相见便是这种情况,你们两人都还以为没人知道吧,实际上全都写在脸上啦。我觉得一旦你们谁先提起,这事应该很快就会有答案的,可是你们谁也不愿开金口哦。” “你就想说这事?——想表达什么?” “对,就想说这事呀,我就觉得这事哪有那么复杂啦,两个人互相问问就知道啊。你俩却一直憋着,我在旁边都看不过去啦。” “看不过去?——我们没有什么事,你想多了。” “农哥,别要自欺欺人啦,你们一见面那架势我就知道是情人相见两眼泪汪汪啦。可是,你们脸上都写满了疑惑。” “疑惑?“ “对呀,这疑惑到底是什么呢?我当时也说不上来啦。” “你多想了吧。” “你不承认也就是了。说起来,村梅和你十年不见吧?” “你怎么知道?” “这个你不用管,——这十年竟然没有联系过,实在说不过去!” “怎么说不过去了?”我感到阑珊这个女孩似乎了解过我,反问说。 “你看你们这十年,不像是你们之间情断了,——若说情断了也就断了吧,没联系也就没关系了,可是你们明明却是没有断,——眼里都装满一个人。还有,没谈几下话,我都见村梅眼泪都在眼框里打转。那是多少个日夜盼望的结果,可是,你却是一直憋着,都不体恤地问问到底怎么了,还是一个劲的喝酒。酒有那么好喝吗?”阑珊说完这些,努了努嘴,车子出了清平街,便见清平乡中学门口那株巨石上长出的花瓶古榕树,这个时候满树生绿——又长出新芽了。 阑珊这样一问,我心里咯噔一下,想着我这十年来憋在心口的沉石,却被她都看在眼里,一出嘴就像大铁锤那样重重的砸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5) 我从车窗歪过头去悄然望着清源河边那些金黄的稻穗,以及站在秋日田埂上戴着草帽穿着蓝布衣的稻草人,不禁又一次敞开心扉寻问自己,十年来,村梅为什么没有联系过我呢?若她真的欢喜我,为什么一个电话一条短信这些轻而易举的通讯都不给我来呢? 我没有明确答案,也无从知晓其中原委,这个似乎只有村梅自己知道——我不知道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遇到什么,或者有难以启齿或不可告人的遭际也未尝不是,可是,她没有告诉我,也不愿告诉我,她甚至也没有给我一个为何如此的理由。 截至目前为止,我所有的猜疑都只是徒劳,她是不是对我有恨呢?要不然她为何就如此决绝呢?而她昨日早晨出人意料的撩人心扉的举动又似乎表明她心底有我,热烈得近乎有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渴望。但是,这是新的开始还是旧的延续呢,不管哪一种,我对这些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农哥,小妹我可能说得有点多哦,但朋友一场,该说的我还得说,听不听得进是你的事啦,仅供参考。”阑珊轻启薄薄可爱的红唇,让人感到她说话总是体贴入微,让人感觉那么舒服。 “你说吧”。我侧过头微笑回应。 “我觉得这事你还是要快刀斩乱麻啦,我想你在bj还有一位准女朋友吧——”阑珊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看我的反应不见反感之后,方才微张性感的薄唇继续说到,“你那天回到家接她的电话我无意听到啦,虽然说可能人家追的你,但是人家可是一片真心哟。” “那又怎样?”我苦笑了一下,心底也十分感到疲于应对,但又不便在面子上掉了链子,一旦自尊心被她一下子戳中后就像泄气的气球炸裂,总感到是十分的幼稚可笑——我常常认为,没有任何事情能够一下子就解决掉的,麻烦总是没完没了——所以不到最后,任何刺激性的语言也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细节或者就是小插曲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你这边又突然遇到昔日恋人啦,你把bj那位怎么放,脚踩两只船可是容易翻啦。”阑珊再度盯着我眼睛看了一眼,见我侧着耳朵在听她说话,脸上始终没有出现反感和厌烦的表情,也不置可否,稍微停顿了两秒钟左右,继续说下去: “你跟村梅青梅竹马吧,你们确认关系什么时候?”阑珊转动着那双迷人的眼珠,在那瞬间,我突然想冲上去抱着轻吻,将我心中的痛楚全都留在她的清丽的面庞上。 “十六岁那年,具体点就是初中毕业那年八月份。”我回忆着十六岁那年的暑假,我和村梅在清平乡清源河边月下点点滴滴的光景,那似乎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久远得就像电影拍摄的镜头,先是扫过陆地上一片苍翠的森林或是高楼林立的都市,然后这镜头便被导演逐渐推远,场景不断缩小,由身陷其中感到浩瀚无边到最后发现它竟然变成毫无感触的小米粒大小,最后从外太空看,哇,竟然肉眼什么也看不见了!一想到这样,就难免有一些惆怅和伤感——那些时光都消逝得无影无踪了,再怎么努力,都是一场让人近乎绝望的情殇。 “什么?初中毕业后确认关系的?那时候你准备读高中吧,你都要走了,怎么那个时候确认关系?”阑珊一脸惊愕的目光澄澈的瞪着我,仿佛我做了一件十分愚蠢的事,而且事后反射弧还那么漫长,简直有点不可理喻。 “这个就不谈了,说来话长,很多事我问问她就知道了。”我看了她的表情,甚感一时之间,这些话题都无从谈起。毕竟我不想花费一大把精力去想甚至谈论那些永远无休无止只停留于自我臆想层次的往事。 “农哥,有我这个知识女性作为旁观者给你做参谋啦,你如果还不跟我先侃两嘴,将这事情来龙去脉理一理,回头即使村梅告诉你什么,估计你还是不知道真相啦。”我听阑珊这样娇滴滴一说,心下暗自思忖,倒觉得这样也不错,正所谓中国古话讲的“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何况她就要走了,也不像大姐改革等自家人有些难堪的话不好当面说。 “是吧,说说也可以,这事围绕我十年了,我没有向任何人说过,——她那年走之后,我找过她的电话和联系方式,以及去过她爸妈打工的城市,但都没有见到她。这十年里,她像消失的电波一样,各种方式都无法联系到她。”我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就像在五脏六腑当中巡游了十几年,一直压着没有吐出来。 “那你们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了?吵架了?”阑珊扯了扯手上的衣袖,追着问。 “没有吵架,——都没机会吵架。只不过在她消失前的那天夜里,我在她家过了一夜。后来她就不见了。”我将“过了一夜”这四个家加了重音,让阑珊明白那背后隐含的意思。 “你在她家过了一夜,是跟她睡了——那个了?”她果真睁着澄澈得近乎完美的瞳仁为了确认似的发问。 “对。”我面颊上的神经弹了两弹,十分确定的告诉她。 “啊,这样啊,十六岁,初中生耶。”阑珊张着红红的小口,近乎难以置信的表情夸张对着我看,就像我的脸上突然贴着毛毛虫似的。 “对,所以后来我为这事到处找她,因为我知道,这辈子我不能丢下她。要不然她就毁了。”我着重强调“毁了”两个字,说到那两个字,我甚至感到发音的口腔器官都有些颤抖。 “毁了?什么意思?”阑珊不像先前那样惊诧了,侧身面向我张口缓缓问道。 “我想她后来不愿意见我,就是因为和我那个了。”我对着这么一个打扮时髦的漂亮都市年轻女孩说完,脸上不免有些发烫和难堪。 “即使是那个,怎么说是毁了呢?”她又淡淡地说,莞尔一笑,好像对于我的这种观点难以苟同,像看古董一样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6) “一个女人的贞洁没有了,很难得到一份完美的爱和婚姻——”我说到这里,语速放缓,声音竟然有些哽咽,就像罪犯听到获得减刑的消息,心中有一种释然,埋藏在心底十余年来的愧疚之情立马浮于脸上。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日夜琢磨的心里话竟然脱口而出,“要是这辈子我不娶她,就是我毁了她,——毁了她的人生!” “学成哥,你是说她跟你那个后,她就失去贞洁了,然后就被毁了吗?这个不对啦,她又不是朝三暮四,这怎么就算没有贞洁呢?何况与作为初恋的你那个也是正常现象啊,又怎能说她就被毁了呢?”阑珊摇了摇头,笑着回我。 “你不知道,女人失去第一次后,对于另外一个男人来讲,那就是失去了贞洁。”我侧过头去,不想让阑珊看到我游移的双眼。 “现在谁还在意那个啊,农哥!婚前发生那个太正常啦!我估计你这是怕没有男人像你一样真心喜欢村梅姐吧?”阑珊淡淡地笑着,静静地体贴的望着我。 “不是怕没有别人像我一样喜欢她,真心喜欢她的人我想有不计其数,但是,没有一个男人会全心全意喜欢她。——哪个男人愿意全心全意去喜欢一个失去贞洁的女人?就像没有一个女人会全心全意喜欢一个沾花野草的男人一样。”我将我心中转动了不知多少遍的念头以尽可能简洁准确的方式诚实地说了出来,尽管我知道,或许实在有些陈腐,所以也并不希望籍此说服聪慧的阑珊。 “学成哥,你这是什么怪论啦?现在都自由恋爱那么多年啦!你看赵雅芝、王菲她们,哪一个不是重新找到自己的幸福啦!要说人家还结过婚呢,还不是活出优雅知性来啦!还有啊,《罗马假日》的赫本,人家不止结婚,而且还结了那么多次婚,谁说一个女人失去贞洁就被毁了呀!”果然,阑珊浅语低笑的语气中听得出来并不怎么认同。不过我被她这样轻轻一笑,反而没来由地激发了试图证明的勃勃雄心。 “这个问题我有个学心理学的朋友研究过,你知道他会怎么回答你吗?”我加强了自己的语气,就像大学时候难得参与的辩论会一样,脑子里快速组织着语言准备捕捉对方的信息漏洞,随时给予一刀封喉似的反驳。 “怎么回答?难道相爱的人就非得像冰激凌一样,两个冷冰冰的呆在一起啊,那个也是爱情到了每个阶段的升华吧!何况人都有生理需求的,谁能像石头那样僵固无化无动于衷啊!再说啦,这个社会流动性那么大,相爱的两个人未必非要栓在一棵树上啊?没有这种道理啦!”阑珊还是礼貌的笑着,不经不慢的反驳我的观点,在她看来,这种事似乎本来就不足为道似的。 “你说的也没错,不过我那朋友他会从人的心理角度说,自由恋爱是自由恋爱,但自由恋爱不是自由xx——尤其在咱们国家,当男人知道这个女人非处之后,那肯定百分之百是一场心理战。”我强自笑着说完这句话,内心不免闪过一丝悲凉,想到要是村梅遇到一位要求苛刻的男人,那会遭遇怎样的待见,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可是我却毫无所知毫无办法,——纵使这样,我又能怎样呢。 我侧了侧身,想到身上已经像秋日林间的霜露,沾上了莫名其妙的负面情绪,意识到要控制好自己的语气。 “学成哥,你这说得也没错,但我要说的是,女人非处和她获得幸福没有必然的冲突吧?”阑珊睁着美瞳笑着,依旧带着渐渐的笑意地盯着我说。 “当然有啊,不管女人的脸蛋颜值多么高,只要是非处,从男人角度来讲,就是那份证明女人完整性的东西不存在了。这份爱情和婚姻的份量就会大打折扣。”我若有所指地说着这些话,阑珊似乎听出了我的感触。 “学成哥,凭什么这样说呀,难道是处的就证明女性完整吗,每个人身上这样那样的坏习惯坏毛病总是有的啦!”阑珊说话的语速明显加快,似乎明显为了反对我这类的观点。 “你说的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你知道吗,我朋友说,女人是不是处女会改变一个女人的属性。说得更具体一点,就是这个女人如果非处,对于男人来讲,那她不再是完美的东西,她就像一个被打碎的价值连城珍贵花瓶,虽然经过高手重新粘合之后复原,但她却是不复当日的那般光彩和珍贵,难以拥有往日的那种完整性,也就是失去了那种让男人看重的价值,改变了她作为女孩的属性——变成了二手货。” “学成哥,我觉得你那朋友的观点有些偏激,要是照他那样说,——非处的女人就是你们男人说的二手货啊,那这天下还有几个是好女人!” “呵,比这难听的还有啊,我怕你受不了!像大家骂的破鞋!——这就是男人心理不同女人心理的地方!” “学成哥,呵呵,这是男人的话语权!”阑珊突然带着愤愤不平的语气反诘说,话出口后,望着我的面庞仔细斟酌回味了几秒之后,又坐在座位上自顾自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微笑着缓解她语气中附带的负面情绪,“所以,你耽心村梅姐也被男人这样对待,是这个意思吗?” “对,差不多吧,不管你乐意还是不乐意接受,它就这样很现实的客观存在。没有一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爱上的女人是一件完美的作品。”我左手握着方向盘,摊开右手,示意她猜测的无误。 “学成哥,我能直话直说吗?——”她带着慧黠地笑容,征询似的盯着我的眼睛,从那里的反馈获取是不是继续这个话题的讯息。 “当然能啊,这不是在讨论吗?”我笑了一下,尽量舒缓车内的气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8) “照你这样说,这也是受过伤的男人没有多少愿意拿真心出来的原因,是吧?”阑珊盯着我的眼睛笑眯眯的看,我知道她这是故意说的反话,表明我们男人并不怎么专情。 “能够给真心的还是有,只是少数而已,这女人也一样,看得上的才会动真情。毕竟现代社会性这么开放,再加上关于财产和阶层分化,人人都有防患之心。这个不行再找一个,也不是难事。”我防范性地做着解释。 “说来说去,就是你们男人有权有钱的想怎样就怎样,觉得不爽了就养小三,何况喜新厌旧也是你们男人的通性。”阑珊笑了起来,嘴角浮现一丝不可捉摸的调皮。 “额,——有钱男人变坏只是少数,大多数有钱男人还是和老婆很恩爱的!”我叹了一口气。 “我见到很多大款都是外面养了好几个。你和你那学心理学的朋友,不会不知道吧。”阑珊调皮的眨着眼睛,故意轻盈的笑着。 “这个大款养小三到处都有,是事实,我朋友也没否认这一点。不过我朋友既然端这饭碗,他对这些现象进行分析,必然是有根有据的。当然了,结论未必全对,但是可信度还是蛮高的。” “我也没否认他啦!”阑珊收回调皮的神色,一本正经的笑着说。 “是吧,不过呢,说起来,他也说喜新厌旧这是男女共有的人性。现在有钱有权的女人跟男人一样,得不到满足,外面包养小白脸的也有。不过从男性角度来讲,不管怎样,真没有男人会真心喜欢穿二手衣服,泡二手妞,即使看起来女人还是那么新鲜和漂亮,就好像在旧货市场淘宝一样,你穿上后,立马就有一种无聊空虚的糟糕感受——你很难遇到那种初次见面的心跳感。而我朋友说这是恋爱中最美好的印象。他因此下结论说,我们现代人的很多恋爱把这个最重要的过程省去了——以致他说现在大部分人哪里还有什么最美的爱情回忆啊!那种两个相视而笑莫逆于心的爱情场面实在是太稀缺了!” “就是说没有了林黛玉和贾宝玉那样心有灵犀的爱情?你也这样认为?”阑珊有些吃惊地盯着我笑问。 “我呀?还好吧!我是因为和村梅有过,所以不觉得什么,但是不瞒你说,我周边的男人帮们终究缺乏。仔细想想他们说的,你不觉得对于接手与别的男人滚过床单的女人,这对男人来说是不是不公道?你知道吧,很多男的就因为缺失人生这最让人心动的一部分体验,这份遗憾使得他们对于女人完整性的追求永远如饥似渴野心勃勃。”我转过头来,对着她微笑着说。 阑珊本想打断我的话,但是见我这样说,她微微一叹,笑道,“好吧,听着很有道理,那你朋友关于女人的完整性还说什么了,我想听听他还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但是他毕竟比较专业而已。他还告诫我们,一个经历过一次伤害的女人可以接受,但是经历过几次伤害的女人谁还可以接受,这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为什么呀,一次和多次这又有什么区别呀,又不是女人愿意的,谁还不遇上几个人渣啊!”阑珊故意用调侃的语气笑着问我。 “区别大了,要知道,一次可能说是女人遇人不淑,而多次的话,说明女人本身有问题,何况,遇到多次的女人,情伤已经潜移默化融入到骨子里去了!一旦发作,不仅伤害新的关系,还无形中影响着未来的生活。” “那避免发作就是了。”阑珊抿嘴一笑,脱口而出。 “那避免不了的,女人根本摆脱不了那些情伤!所以,最好的爱情就是一见如故,一生厮守。要不然,多少人经历过几番轰轰烈烈的恋情之后,大抵家庭看着是可以平静的过下去的,但总是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悲哀凄凉心绪的影子。而且听说这种情伤还有遗传性,对小孩有着重大的影响。” “奥!这我倒是相信啦。好多单亲家庭的孩子性格都比较孤僻,而且还有暴力倾向。这估计确实是跟父母感情经历有关系。”阑珊张开红唇,眼珠转了几转。 “所以啊,我朋友他还给我们分析,一个非处的现代女人的婚姻问题。说这类女人想要找个好人家之所以难在于,好男人凭什么愿意答应这种来历不清的女人。每每想到女人曾经睡过的男人,不知用着怎样猥琐的动作放在女人身上,不自禁就觉得让人恶心厌弃。” “这怎么会想到这些,心理是不是变态啊!”阑珊感到有点不认同,礼貌地笑着。 “不是变态,这是正常心理!——而这样的女人为了嫁出去,不甘心嫁不如前面的男人,可优秀的男人对于她来讲奢求无望,只能找那种人长得不中意但又有点财产的人,要不然就是年龄要大出一截的人,可是人家肯定知道你图的是什么,自然不全是冲着他人去,必然会处处设防,这样的婚姻必然过得十分艰辛不幸。” “也就是说婚姻变了味道了呗!但这也未必没有其他嫁法吧!何况你看还有很多四五十岁的优秀女人不是还找到小鲜肉什么的!”阑珊砸吧了一下嘴巴,笑着说。 “我知道你又会说到那些大明星,可那毕竟只是寥寥几个啊!当然平凡的女人有也是有的,那更是稀罕。所以除了上面的那两种男人之外,若能接受非处女方的,必然是女方找到的要么是有过无数女人的花心男人,要么就是较懦弱的男人,你想想,男人若健康优秀的话,他怎么可能愿意去娶这样的女人?” “就他的意思,也就是非处的女人就是掉进火坑里去啦,真没有希望了吗?” “差不多吧,对于花心男人来说,又怎么能保证你是他的最后一个女人,而反之在这样的花心男人心里,想的是又怎么可能保证他是这个女人的最后一个男人,两人都无法对婚姻作出忠诚保证,交往之时心中都不会有底,都是带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理去的。而对于较懦弱的男人来说,女人的未来她自己不能保障的话,他是根本无法保障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9) “那反过来,从女的角度来说也一样吧?” “嗯,差不多,我朋友说,如果从女人角度来讲,只要是男人经历两个女人,他的心就一定不会完全停留于一个女人身上,而女人也是满腹怀疑捕风捉影地过着日子,所以一开始就埋下了伏笔,这也是近些年分手和离婚率高居不下的一个真实原因——他接触了很多这样的案例,还笑谈尽管很多借口说是习惯或者个性不合分的手离的婚,其实都是幌子而已。” “额,你那朋友真是人才,——这都是些什么理论啊!本来恋爱和婚姻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可听他这么一分析怎么感觉太残酷了。” “所以恋爱和婚姻,我朋友借用王朔的话说,一般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额,尽管有些对女人不尊重,但说男女失去第一次之后便很难找到真爱,你朋友也分析得很精辟,不过你确定村梅姐是这个原因吗?——所以村梅不愿见你?” “我觉得跟这个有关。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久都不愿意联系我。” “但是这两天她对你很不错,完全看不出你伤害过她。”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又觉得这事还有很多疑惑。” “说起来,发生关系是你们双方自愿的吧?” “当然自愿的。” “那天发生什么了呢?”阑珊侧着头认真的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唉!那天七夕,我们从街上录像厅看完《海上钢琴师》录像后,已经夜里十点多,她说要出去走走,我们便沿着清源河走了一段。” “然后呢?” “由于太热,我们在河里洗了个澡,村梅那晚还边歌边舞。” “感觉很浪漫啊!你们没做什么吧?” “没有啊,洗完澡之后,我们划着竹筏从梦花溪划向她家的池塘,她在竹筏上说天上的织女一年才在鹊桥与牛郎一聚,终究也比不得她,和我作为邻居呆了十六年。然后下了竹筏,她让我抱着她身子上了二楼,正当我准备给她找衣服来换,她什么也没穿,就抱着我的头躺倒了她的床上。” “这样啊,问一个小常识,那你们带套了吗?” “没有,当时我们压根都不知道避孕套长什么模样。” “也没吃避孕药?” “没有,十六岁的少年去街上也不好开口问买避孕药之类的。那会被人笑死!” “这样说起来,你们什么预防措施也没做?” “没有,什么都没做,当时两人只知道爱抚。” “那进去了没有?” “额,——当然进去了。” “我是说你那个进去没有?你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形,——把这个仔细回忆一下。” “这个,——当时彼此都好像要融化成一团,她俯着身子抱着我的腰,说别怕,安全。唉!。” “全进去了?我的天!” “难道——你是说她可能怀孕?” “也许比这还严重。” “——然后引产?”我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各种镜头如播放的幻灯片不断闪现。 “嗯,现在十六岁怀孕流产的女生多了去了,况且以前农村十六岁嫁人生子不是很正常吗?” “照你的意思是——村梅可能有了我的孩子?” “嗯,然后你可以想下去了——” “但她又不能要,然后又不能告诉我,她肯定向其他人借费用去动手术,而我想这个借钱的人肯定是她父母,要不然谁会给她钱,所以她在父母要求下,决定不再见我?” “很可能。你觉得有不有这种可能?假设村梅有了你的孩子,她要去读中专是吧,她的父母肯定不愿声张,她也不想让同学知道,所以她悄悄去做了流产,然后在父母要求下作出保证,不再跟你联系。” “但至少告诉我一声也可以吧,也不至于毫无音讯。” “你尚且连自己的学业都还没处理好,你怎么让她告诉你,说你们有一个孩子,被她亲手去医院做掉了,那不是最大的残忍吗?她爱着你,她又哪愿意告诉你这些,何况,一旦跟你联系,你总得去问她到底怎么不联系了,那孩子的事总会被你问出来,以后它不像一堵墙一样压着你,那你的日子好过吗?你难道能够当作无所谓?况且你还要去高考,去上大学,大学毕业后还要去找工作,到时候你将如何安排你的人生?” “难道不是跟现在一样吗?又有什么大的区别?”我忽然有些气恼地答道。 “能跟现在一样吗?如果她当初告诉你,那么你的抉择就会是另外一番模样,也许彻底的与现在不同。比如说,若是她告诉你,我也不会遇到你,你也不会出现在此刻。我们就是因为一些干扰和抉择,才遇到现在的彼此,所谓佛家讲的因缘聚会走到一起,我才跟你谈到这个话题——这就是最大的区别。” “这事只是猜测,我需要证实一下。” “若证实了呢?你该怎么办?” “尚未想好,——但我会尽量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 “相爱没有错,但十六岁做那个不得不说却是错了。不过你们的习俗可以早婚,只要到了法定年龄去登记就好了,只是你们当时没有勇气坚持爱下去,——没有处理好而已。” “当时清平乡计划生育也很严,按照婚姻法十六岁早婚是犯法的,何况结婚之后总得把孩子生下来吧,孩子出生没有出生证明,就是黑户,而且一天总得提心吊胆地躲计生队。” “那你们当初怎么那么大胆?冲动是魔鬼吧?” “也不是,在那之前的十多年里,我们两个由于住得近,生活上相互依靠,相互支撑,心里都早已认定对方是我们今生托付的伴侣,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所以那晚上,村梅是想让我记住,不管她走到哪,她都是我的女人。” “你们这是两小无猜啊,着什么急呢!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村梅有好感的?” “五岁的时候。” “那么早?” “那是因为我们两个都被家长锁在家里,我们便一起玩,谁也离不开谁。”说完,我的脑海里便闪过和村梅一同成长的许多碎片场景。我想把它理清楚,更多的记忆场景像四月的庄稼从地里不断长出来,我想一一抓住他们,想要编成一连串具有词汇逻辑的事物。 但是我却发觉失败了。语言是何其的苍白,面对那些闪过的镜头,来来去去的人与物,词汇又能定义什么呢?描述只能是一种对世事挣扎的努力罢了,更别谈精确了,——又如何能精确呢?那些流动的画面,随时翻涌的思绪,无数的黑与夜,一眨眼间消逝得无影无踪,满篇的词也只能展现一个时刻的短瞬而已,人对其唯有保持应有的怅惘罢了。 或许还有可以表现的话,唯有村梅的舞姿才是确切的,——但又何尝不是飘渺的,缥缈的如同清平乡的雾气一样,一团团氤氲的飘过来。 阑珊见我就着车背垫沉思,也缄默不语,不再打扰我,开着车子在弯道里转进转出,一路向人参峰上行去。山中的微风迎着玻璃窗口吹来,带着林中溪涧瀑布湿润清凉的气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10) 我什么时候初次见到阿梅的呢? 我一边写着,一边靠着bj寓所的鄂尔多斯制造的羊绒沙发回忆。我第一次见到阿梅,是1985年桂西清平乡正月里的春天,紫蓝的木槿花开满了梦花村,一个阳光充足的日子。 之所以能够见到她,因为那天改革姐和工富哥都不在家,父亲又去几百米外堂叔家商量春耕的事,家里只留下母亲和戴着虎耳朵针织小龙帽的两岁的我。 我还记得那个明媚的清晨,田野上一群牛羊漫无边际地吃着稻田里长出的青草,不知谁家养的白鸽来回的在天空盘旋;桃树上跳来跳去的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穿着蓝色唐装纽扣衣的母亲见阳光不错,就从瓦屋的竹楼上取下当年的稻谷、玉米种出来,到屋檐前院子里修建不久的水泥晒坝上晾晒。 阿梅的母亲巧姨那几天也在忙着春耕的事,由于她家去年谷子的收成不太好,所以背着村梅在梦花村里到处向亲戚借谷种。巧姨正好从院子的竹篱笆前路过,看见我母亲拿着木柄推谷耙来来去去摊谷种,就一路小跑的进了篱笆墙来。 “嫂子在家啊?” “在啊,快进来坐坐。这几天没见你了!还以为去娘家了!”母亲热情的招呼着巧姨,用围裙擦了一下屋檐前的长条木凳子递给她。 “去了!拜完年第二天就回来了,家里现在忙活路,都开春了,可是土都还没挖呢!” “不急啊,现在刚开春,还有的是时间。” “不急不行啊!两个人在家还行,现在就我一个人在家,苞杆都没打啊!还有一个崽崽,去哪都得带着。” “你家男的呢?” “我家男的昨天初五去茅山(开荒种地)了!” “过完年了,大家都想法出去,在家挣不到几个钱,去茅山的话一年还能挖个几千块,这是应该的!搭哪个车去的?” “搭村里老七的手扶拖拉机,——十几个人,土都在那一片,所以大家包他拖拉机去的。” 那几年,距离清平乡一百多里外的留桂乡,由于属于平原地区,地势较为平坦,再加上一些壮族农户由于拥有很多荒山丘陵,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在la县政府的鼓励下,大力发展果林经济,像芒果、荔枝、八渡笋之类。但是苦于自己烧荒费时费力,而花钱请工又不划算。因此,这些农户想了一个主意,把荒山丘陵租给像清平乡、远山乡这类高山上来的农户,让他们开荒种地,到年头收取一定的租粮,然后再把地收回来种上果树,这便成了一举两得的事。对于高山上的农户来讲,由于自家分的土地不多,所以能够有大片荒山丘陵来开垦,是创收的一种重要方式。一年虽然劳苦,但是也能挖出个两三千块钱,收成不错的话,挖个两三年就是个万元户。 “那你一个人在家,得带着这个大的,还得注意肚皮里那个小的。照护得过来吗?” “没得事,他爹去一段就回来。屋里现在还有阿梅的婆在。” 巧姨说完,见我独自坐在老屋的堂屋,一个人坐在板凳上对着村梅东张西望,似乎很好奇想要靠近结交一下这个俏生生的小伙伴,又怕村梅哭闹不好收场,怯生生的不知道该怎么交流才好,满脸露着欣喜又极为耽心犹疑的神情。 不料我妈和巧姨都看出我的心思,便不免开怀地乐了起来。更没想到的是,村梅从见到我之后,便一直张着童真好奇的双眼打量着我,全身显出要和我结交为好玩伴的意思,还手舞足蹈的挣扎着要从巧姨鲜红的麻花肩背上下来。 母亲说,“让村梅下来玩玩吧,不要老让她一个人关在家,这下认识了学成,咱们两家的小孩子以后就有伴了”。巧姨听了很是高兴,忙不叠眉开眼笑地对着我妈转过身去,反手解开背带结,让站在她背后的母亲顺手把村梅抱了下来。 巧姨一边收拾着背带,一边笑着注视村梅兴冲冲地伸手向我跑过来,热情地一把拉住我的手——像是得到了一个新玩具似的。只见她一张清俊的脸,穿着一身海军格子衫,戴着白色海军帽,两撮小尾辫用红丝带扎着,格外的好看。 她张开齐整整的小嘴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有些紧张地说“学成!你叫什么呢?” “哦!我叫村梅。——别跟个大笨猪似地坐着了,你看,你们家板凳都被你坐烂了,——屁股下都长了那么大个窟窿,再坐,屁股都生锈了。“ ”哪有,那个窟窿不是我坐的!是我哥坐的!“我反驳说。 ”走,咱们到一边去,不跟大人玩,他们太没意思了!我都不知道跟他们怎么讲!咱们去玩娶媳妇好不好?” 我妈和巧姨听了村梅一席童真话,笑得前仰后合,村梅却不管,径直拉着我的手弯腰走下屋檐石台阶,到篱笆墙一角盛放石磨的地儿去,弄得我满脸涨得通红,表情极度发窘。 巧姨笑道,“我家村梅不怕生,田姐你家学成没想到还怕羞,脸都变成红布了。”村梅回过头来伸手指着我,振振有词地回巧姨,“妈,学成以后长大了是要做驸马爷的,我今天就要他扮成驸马爷来娶我。”巧姨一听,更是笑得气都喘不过来,拉着我妈的手说,“田姐,这真是两个活宝,你看小小年纪都说了什么话,以后可有得玩”。 我妈接着巧姨的话笑道,“孩子都这样说了,干脆打小我们就打亲家算了”。巧姨笑道,“好啊,打亲家我没问题,不过孩子长大了要是像那些六七十年代的知青一样都要自由恋爱,咱们现在的话恐怕都是耳旁风!到那时我们都成老古董啰,咱们现在说说笑话还可以。” “也是,不过那轮不到我们操心,先这么说着,成不成是他们的事!”母亲继续开着玩笑。 “行啊,那以后你得帮着我养媳妇!”巧姨愉快地笑了起来,在嘴上又愉快地占了一把便宜。 我对那时少儿的许多记忆已经模糊,然而当初这些话,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尚还一字一句记得很是清晰。如今想起来,却不免除了满腹感慨之外,又能如何呢? 我尚记得村梅家住在村西头梦花溪边,我家住在村东头。巧姨那年给村梅又生了个弟弟,一天更是繁忙。而村梅和我成了要好的玩伴之后,便经常来我家窜门,而且还把她弟弟也带来。于是,大我几岁的改革姐在农忙时,便经常在照看我之余,帮忙照顾着村梅和她的弟弟。这样减轻了巧姨的负担,更使得巧姨来得勤,有时直接把阿梅的弟弟放到我家,半开玩笑地说,“我把你弟媳妇和小舅子一起送来啦”,让改革姐帮护照看。改革姐也不介意,常说“乡里乡亲,大家互相帮忙,这是应该的。” 后来村梅的父母见上茅山太累,再加上粮食价格几年未变,开荒种地卖不了多少价钱,然后便带着村梅幼小的弟弟到城里去当水泥工了,专门给人建房子。听说当年修了几年南昆铁路,建设过几千米长——当时我从未见过的隧道,对于外面一无所知的我听完十分艳羡——他们能够看见过火车。不过,他们随着火车开通,东南西北哪里有活就往哪走,离家却是越来越远了。 这个时候的梦花村里,阿梅已经十来岁了,就与婆婆留在了家里,两人互相照顾。我时常去看她们,端着家里煮好的芋头和红薯,或者是过节的粽子等。这时候,我常看见村梅跑出来接盘子,婆婆一眼深情的站在屋檐台阶上望着我们,不时微笑着望几眼天边的人参峰,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便向我们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11) 杵着拐杖的婆婆健在的时候,一直都忙着料理家务,悉心照顾着村梅的饮食起居。到了中午或者傍晚放学时候,她常常站在村头翘首以盼,等着孙女村梅回来。而回到家之后,经常检查村梅作业做没做好,虽然她没有多少文化,但是那份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待到村梅上小学三年级后,婆婆拐杖也杵不动了,孝顺懂事的村梅也不让她走动,家里养猪等家务便由村梅自己担当了。不幸的是,那年秋天一个干燥的下午,由于当时梦花村缺电,婆婆独自在家用火柴点煤油灯去房间取米做饭,却不料放在柜架上的火油灯被无意碰到倾倒,火苗瞬间点燃了床边的蚊帐。一时之间,熊熊火苗犹如燎原之势把木瓦房的檩子椽头也给引燃了!然后大火随着秋风席卷吞噬了整个房子,那冲天的黑烟和火势让附近的村民惊觉:”老太太出事了!“连忙相互奔告赶来救人。但由于发现太迟了,却没有把婆婆救出来,只零零星星的救出一些家什物品。 房子着火那天下午,听到着火的消息后,阿梅和我从学校请了假,从课堂教室一路撒开小腿快跑了回来。见到家里大火熊熊,村梅嘶哑地喊着婆婆,几次想要冲进去,都被堂婶们给拦住了。 为了减小火势,村里的健壮男人们冒着浓烟上房蹬瓦,弄得满手漆黑灰头土脸,窜出的火焰映照着他们的脸庞,一个个像化妆的灰小丑。而女人们提着木桶脸盆连奔带喊地从池塘里抢来水,让男人们源源不断地从椽子上浇下屋子去。然而火势依旧难以控制,村梅见状,似乎失望极了,就站在火海旁大声的哭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喊着婆婆。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如此伤心的哭泣,熊熊的火焰映在她的脸上,烧灼在她漆黑明澈的瞳仁里,一直到天黑,方才星星点点地渐渐熄灭下去。 村梅站在房屋前待了好久,谁劝她都不愿走。对于我来说,与她感同身受。我在之前,由于爷爷奶奶相继过世,已经体悟死亡意味着什么,那种茫然无措之感至今记忆犹新。但是她却是第一次面对至亲的死亡。那天,她穿着清平乡中心小学的校服,头上是婆婆早上起来为她扎的塑胶小红花,——晨间她还兴高采烈地给同学看,——孰料那却成了永别。 一场大火,什么都不见了,连同她相依为命的婆婆。这种生死体验对于她来说,来得太过突然,措手不及。而更为重要的是,——熊熊的大火不断吞噬她的希望,这种眼睁睁的吞噬在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它的危害像毒蛇一样,就潜藏在村梅的生命里,只不过那时我们都不知而已,也无暇顾及罢了。 这种危害简而言之是什么呢?我想了许久,或许用一个词比较靠近,这个词就是幻灭——生命的幻灭感如影随形的尾随着她。一个简单的词,却又蕴含着多么可怕多么恐怖的意义,像吐着红舌的三角蛇一点一滴地销毁着她的年华,她的后来许多言行始终都贯穿着这两个字,绝不再是小说上轻描淡写的叙述。 我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无力的慢慢坐了下来,屁股坐在湿冷带着满是灰烬的泥地上,就像坐在夕阳慢慢落下的黑暗的地平线上。 堂叔堂婶们见此,商量着晚上安顿她过夜的事,我说到时让她睡改革姐的屋。堂婶们也知道她和改革姐情深,遂也同意。于是亲戚们拿了塑料帐篷把抢救出来的粮食家什搭好之后,安慰了村梅几句,便渐渐离去。 村梅眼泪似乎哭干了,鼻腔里出来的声音都带着沙哑,我拉着她轻飘飘的身子回家。也不知从哪得到消息,在读初一的改革姐只上了一节晚自习,便从学校请假回来,已经到家做好了饭菜,不断安慰村梅,可是村梅毫无胃口,像秋日的雨不停落眼泪。 夜里她躺在床上一个人总是睁着眼,盖着被子把红头花揣在怀里,耳朵竖起来听着屋外瑟瑟的秋风声,似乎等待着有人来敲门,直到凌晨两点多才昏昏睡去。早上四五点还惊醒过来一次,喊道,“婆婆在里面,求求你们救救她!求求——你们救救她!”改革姐第二天跟我说的时候,眼泪从脸上悄然滚了下来。 村梅的父母第二天才接到电报,从工地连夜启程,乘渡船到汽车站,搭第三天早晨的班车到la县城,半夜又从la县城穿山越岭步行赶了回来。 望着满眼灰烬的老房,巧姨拉着村梅和她才一岁的弟弟跪了下来,给婆婆磕头谢罪;并请了道教先生卜一卦收拾婆婆焦骨,然后以简易的葬礼将她安葬。过了一个多月后,村梅父亲向农村信用社贷了款,再加上自己近几年打工的积蓄,买了一批石材、石砖和水泥,在亲戚乡邻的帮助下动手,连着几个月赶工盖起了二层钢筋混凝土小楼。 到了翌年夏初,村梅父母为了还贷,又留下她在家读书,带着小儿子离开清平乡,到外面去揽活了。 也就是那段时间,我的父母也带着初中毕业的工富,乘着村里堂叔的玉柴牌农用手扶拖拉机出外去开荒种地。而改革姐上了初中才半年,就遇到学校实行学生住宿制,晚上只好就住在学校。本来她想回来照看独自在家的我,但是学校沿着校舍新建了两人高的围墙,不让学生夜归,我只能自己留守在家。 村梅从那之后,她便开始了独自生活,晚上不愿出家门,回到家便一个人关着。我下午放完晚学到黄岩脚情岗林放完牛之后有时便去看她,因为她力气小,我便帮着给她掏猪圈,她家也没什么可以招待我,她就给我煮陈年的山芋头请我吃。 婆婆一个人在家把房子烧了这件事情对村梅的触动极大,那个时候她常说她感觉自己有点像鲁迅笔下的祥林嫂,她觉得自己好傻,没有照顾好独自在家腿脚不便的婆婆。除此之外,她上课逐渐变得有些走神,也不太喜欢参与同学们的活动,感觉整个人失去了精气神,除非我拿着球拍带着她课后一起去校园东南角打乒乓球。 这让我替她有点担心,为了她及早调整状态,我还特地去学校那间破旧的图书室,借给了她一些外面城市爱心人士捐赠的连环画和漫画来看,比如《杨家将》、《葫芦娃》、《圣斗士》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12) 那时候每个周都会有两节思想品德课,而这课便是由老校长育德文亲自讲授——同学们对于老校长来上课,都是提心吊胆不敢乱动,尤其害怕他那眼睛扫过,就如同被荒坡上的麻草刺了一下,浑身发麻打颤。不过,穿着的确良中山装的老校长上课虽然严厉,但是对于我这样守规矩的学生来说,当时也不见得有什么值得惊怕。 老校长上课有一个鲜明的特点,至今我记忆犹新。他喜欢左手拿着思想品德教材右手夹着白色粉笔头在课堂上走来走去。而且让每个人印象最为深刻的是,每次快要下课,老校长就会拿着课本进行总结,每次总结都会有那么一句话: “啊!我跟你们讲,咱们同学一定要做有文化、有道德、有理想、有纪律的四有新人,啊!要时刻准备和资本主义作斗争,啊!不要沦为帝国主义的走狗,啊!必须要增强遵纪守法的意识,啊!千万不要投机倒把违法乱纪,啊!这样长大后才能为国家的繁荣富强作贡献,啊!好了,啊,起立,下课!” 而且老校长讲话的时候,每句话后总是带一个拖音的“啊”字,以加强语气和引起大家注意。上课虽然不算幽默,但也兢兢业业。至于内容,都是讲些要热爱祖国、热爱人民,反对资本主义、不能做奸商恶霸投机倒把,诚信做人之类的内容,不时穿插讲一些社会上的偷摸打架的丑陋现象,提醒我们不要学习。虽然那样的内容大家耳朵都听出老茧了,可是,由于惧怕,大家都一本正经的听着。 村梅却又是另外一种,她很喜欢《圣斗士》里的圣斗士们的圣衣,她就借着课上无聊的时光,拿废旧的作业簿用铅笔开始画漫画书上的圣斗士,尤其将他们身上的圣衣画的惟妙惟肖,并且每画完一个圣斗士,她都要在圣斗士的圣衣肩上添上红头花的肩章。 当时由于家境贫寒,我们并没有余钱购买水彩笔,因此,村梅想了一个聪明的办法,红头花肩章是用语文老师杜老师放在讲台的红钢笔水添的颜色,倒是栩栩如生。 阿梅除了喜欢画画之外,她还喜欢跳舞,她舞姿已然不错,但是她更希望穿着漂亮的舞服,在众目睽睽之下歌唱。为此随着六一儿童节的临近,她希望自己也能获得学校少先队歌舞团舞蹈老师的青睐。 因为每年清平乡中心小学都会举办一次盛大的文艺晚会,每个年级都要求出响应的节目进行汇演,附近的村民都可以去观赏。同时,学校少先队歌舞团也会挑选新人加入,以备高年级同学升入初中后后继乏人。 所幸的是,也就是在那时,她和其他几位女同学如愿以藏被选入学校少先队歌舞团,随着学校社团的老师学习歌舞。从那之后,她的歌舞兴趣越发浓烈,人也才火灾的悲伤中渐渐脱离出来,变得开朗了许多。 为了练舞,她回家砍了小楼旁边竹林里的一根三米长的苦竹,用柴刀削掉枝桠,再用父亲盖房留下的磨砂纸将竹身打磨得光滑圆润,然后每天放学回家便用来练习自己的翻滚和转圈动作,尽可能使自己表现得浑然天成。 这之后,她学习劲也激发出来了,课堂的学业也没落下,碰到问题的时候常常跟我讨论,不懂的地方仔细询问我。那个时候,我的学习成绩已经不错,做了班上的学习委员,老师同学的口碑都很好。他们对我的大体评价,就是我是一个脑子好使注重细节而且特别乖巧的孩子。 或许是由于夸奖的原因,我原本未必真是如此,后来却真的养成了这种习惯。譬如刚上小学,从起床洗簌然后由梦花村步行到中心小学国旗杆下那间破旧的砖瓦教室所需的快慢时间,我都做了详细推敲比较,而且能够精确到秒钟,以致在清平乡中心小学学习期间,有几个学期从未迟到过。 课堂上,这一周到下一周要做的哪些功课,哪些是重点,哪些是需要老师解答的,我都提前做好预习和复习。所以,后来由于学习成绩一直稳居全班第一名,而且勤劳助人为乐,班长的职务就落到我头上。好几回遇到同学重逢谈起小时候上学的事情,都笑说要是那个时候中国有吉尼斯纪录,我保管能拿一个。我不禁莞尔。 这还不算;对于八十年代的农村孩子来说,很多人都能做家务,但是能够统筹庞杂的家务却鲜有其人。至于家里母亲安排的家务,比如煮饭做菜喂猪放牛等,七八岁的我都能够有条不紊的安排妥帖,统筹去做,让忙农活的母亲回来总有可口的饭吃,猪牛都被养得肥肥胖胖,家里也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比一个成年男劳力还管用。 要知道,当时八十年代村子里还没有自来水,也没有电灯,更没修建水库,家里的水都得到村前的梦花河里去挑,家里的照明还都是火油灯时代,一到晚上,为了省钱,往往只照几下,便吹熄了。 然后一家人便在屋檐前晒谷场上的月光下聊天,或者坐在火铺上闲聊家长里短,那时当然也没有煤气和沼气,火坑里烧的都是山上捡来的柴禾。因此,我周末还得跟着改革姐去几里外的后山背柴和到梦花溪大阳沟处挑水,因为那地方的水特别干净。 还有一点,说我给大人一种稳重而干净的形象,其实这主要是改革姐影响了我,又由于这种形象使我变得容易受欢迎,所以爱干净便成了习惯,一直伴着我的成长。而村梅也似乎喜欢我这一点,每每跟我独处的时候,见没大人在旁,便故意用沾了锅灰的手指捏我的鼻子戏弄我,看着我到处找水冲洗哈哈大笑。 所以,阿梅一旦来跟我讨论问题,往往是看着我解答的,另外有时候她已经知道怎么做了,故意找我说话而已,后来我却发现她是真的碰到问题了才来找我。她当时还有一个大家公认的优点,写得一首漂亮的钢笔字。 当时大都用蓝黑两种墨水写字,但她偏爱蓝色墨水,从始至终都没换过,因此,她作业本上写的字看起来就像天空倒影着的蓝色字幕,一看就觉得这个女孩子是个干净整洁漂亮的女生,总是给人以好感。怀着这样看法的人很多,以致给我们改作文的一个同年级女班主任都想见见她,夸赞她写的字太有韵味了。 可是她当时人也不算得是最漂亮的女生,鹅蛋脸,笑起来甜甜的,只算是很甜美的女孩。只不过她还有一种别样的味道——一种早熟的智慧常常闪烁在她的双眸。后来我才意识到,——这是死亡所带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15) 大约四十分钟后,我们一家人相互扶携终于爬上了岑王峰的吗?怎么可能呢!她似乎有许多话落在嘴边,但又不知道该不该说而已吧,说了又有何用呢?你看她嗫嚅着嘴唇张了几次,又把话吞了回去。 “一代一代的人在这里生活,一代一代人终将离去”,几十年前来此的华美仪大姐曾经对她这样说过。但她现在却身在异国,而她的孩子宗国人终于回去了bj不知道现在过得怎样——应该是很好的了——已经有几年没有见到美仪大姐了。 母亲会不会想她们呢?会吧,母亲这一生其实没几个好姐妹。 我在母亲眼里是长大了,很多事情她即使不愿告诉我,我也能从她眼里读出来她心底藏有事,但是,这么多年来,她都不愿向我坦露。或许她还觉得时间尚未到吧。 我曾经试探着问她,但都未能如愿说下去。所以我也不便再问。——也许再过几年,她或许会告诉我一些,那就待以后再说吧。 “晓晓,你看祖国这大好山河,惹得古今多少英雄尽折腰!”阑珊的叫唤声把我从思绪里拉了出来。阑珊让我们一家人站在望远楼的匾额下,面朝东方的晨曦,母亲居中,我和改革姐分护左右,姐夫靠在改革姐身边,侄儿站在我身前,按键连拍,给我们照了喜气洋洋的全家福。 这时,上来亭子观望的游客渐渐多了起来。改革姐见游人太多,害怕拥挤践踏,连忙让阑珊把相机给导游,拉着阑珊的手说,“来,我们一家就差你了!”然后笑眯眯地安排阑珊靠在我身侧。阑珊听出了改革姐话里的意思,面庞立马飘上一朵红云,将面微微的朝着我,泛着幸福的盈盈笑意,两眼还朝我有意无意的望了几眼。 合照之后,改革姐便带着母亲和侄儿先下楼,姐夫、我和阑珊也跟着走了下去。到了塔下,我沿着峰峦找了一块绿茵茵软绵绵的草地,将野营的咖啡色帐篷和花色条纹地毯打开,一家人围着地毯拿出带来的零食,一边吃一边欢心地闲聊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16) 距离休憩处不远有一条从人参峰上流下来的潺潺小溪,溪水碰撞着山间青石发出愉悦的叮咚响声响彻耳际。姐夫和侄儿晓晓草草吃了一些食物后,见既然大家已然无法再攀人参峰,便兴高采烈地吆喝着拿着桶盒要去溪里翻螃蟹,争取晚上做螃蟹宴大餐,给大家露一手。 然后改革姐见他两爷子一股子热劲儿,知道无法阻拦,便嘱咐晓晓几句,任由他们去了。回过头来,改革让我陪着阑珊去附近风景优美的地方拍照,她满口应承独自陪着妈妈没问题,一边向我使着眼色,“学成你陪着阑珊到附近去转转,多取点景”。然后她从背包里拿出很多熟食小吃和水果,比如葡萄干、野山核桃、热带香蕉、苏打饼干、凤椒鸡爪等朝我晃了晃,表示有这些在,和妈在一起毫无压力。而妈见状,不用看眼色,就知道她的女儿改革打的小算盘,也笑着让我带阑珊去走走,“学成你带着阑珊活动活动,她城里人,都没来过这上面!” 我就这样被她们母女俩糖衣炮弹的轰开了。阑珊缓步在前,我从她手中拿过单反相机,像个贴身保镖跟着她沿着小路走进人参峰侧的杂木林,时刻维护她的安全。踏着林间日积月累铺满的厚厚枝叶,放眼望去,南方的十月与北方不同,尚是金秋送爽的季节,亚热带气候使得山上的树林依旧葱葱郁郁,虽然有些阔叶林被夜间的霜降打红了,但终究大多都完整无损地挂在树枝上,而不是像北方尤其东北那样已经笼罩在干冷萧瑟的冬日雪雾之中,一片凄冷之情。 置身在这原始的浩瀚森林里,就像铺着凉席的夏日空调房,一阵阵凉爽的清风迎面扑来,伴着阔叶林发出簌簌低语的声音,心情十分舒畅。而踩在厚厚软软的积叶上,像踏着俄罗斯地毯似的,发出沙沙的声息,阑珊高兴得像只欢快的兔子,不时踏着交谊舞步伸手围着树子转一圈,鸭舌帽也兴奋得几乎从秀发上掉了下来。 我和阑珊走了大约十分钟后,到了人参峰上西面流下来的一处不知名的碧绿小潭。溪水潺潺的流着,明澈见底。还可以见几尾可爱的游鱼见到人来了,受了惊吓快速地闪入石中。阑珊见此,匆忙招手让我靠近她身侧,然后伸出纤纤玉手倚着我的肩脱了帆布鞋和绣有翠荷的雪白鞋袜,一双凝脂般的光脚踩着长满青苔的青石。 只见她那双脚玲珑精致无比,想来是经常去美容店护养所致,若是没有礼仪的拘束,我倒是想去触摸一番,这纯属爱美之心,当然不是怀着淫邪之念。她从我手中接过相机,示意我一只手扶着她的腰,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以免她脚下打滑掉入水潭中去。我一一遵照她的要求,在石头上站好马步,倾着身子牵着她的左手,籍此能够托付她的身子的重量。之后,她放心的单手举着相机,张开右腿,试探性地伸脚轻轻点了点溪水。见水温不凉,便朝外使劲伸腿没入水潭中去移动游鱼藏躲的石头。 却见那几尾灰白游鱼从石中敏捷地钻了出来,她只按了两下快门,鱼儿快速地闪入到更远地石后去了,便没了踪影,她只好举着相机一脸惋惜的微笑起来。 我陪着她也惋惜地笑了笑,由于记得她们的习俗,不能随意提她的鞋,只好待她亲自取过鞋袜,方才把她护送到岸边一块干净的山石上歇息。我望着林间斑驳的光影,问在穿鞋袜的阑珊感觉这里如何。她说,“好凉快喔,刚才上山走得脚有些流汗了,给这溪水一冲,全身的疲累也都跟着不见了,好舒服哦。——这地方夏天真是避暑圣地,以前只是听说,都没真真正正的到过这里。” 我于是顺嘴说,“以后你每年都来就是了”。她乐呵呵地满口答应,“那必须呀!”然后便拿着摄影机拍摄溪涧中的怪石,还偷偷拍坐在溪边盘根大树阴翳下圆石上歇息毫无防备的我。 阑珊绾了绾裤腿,光脚走进溪流中。我看着她水中的双脚由于水光的折射,似乎肥大了许多,脚面也更为白皙透亮,一根根精致的筋脉都坦露无遗。她抬头问我,“这条溪水从山上来的吗?太清了,喝一口好甜。这个水要是瓶装拿出去卖,至少也是五星级的高档贵宾用水。” 我说,“其实这水已经有人拿去卖了,但是价格很便宜。”阑珊说,“价格便宜?——我看肯定是包装和营销有问题啦。这么质量好的水,不走高端路线那是浪费啦。” 我对她的评论不置可否,淡淡的笑了笑。望着这条溪流,缓缓说了句,“希望这人参峰上的溪流永远流下去不要干枯,使得生活在山下的我们不用出钱买水喝就好了”。 阑珊听出我话里的味道,伸脚进溪水里,突然沉默不语了几秒钟。然后双眼盯着我说,“农哥,你和村梅姐昨天早上去楼上聊了什么?” “没聊什么,就是洗个脸而已。”我掩饰着内心的激荡,尽量语速平缓的说着。 “没问过这么多年去哪了吗?”阑珊追问,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想问,但没来得及问”。 “那我问一个关于你的问题——”阑珊说话的语气顿了顿。 “什么问题?” “——你觉得你现在还爱她吗?“阑珊补充了一句,“——爱她现在的样子?” “不知道。”我仰头望着高耸的林木,摇了摇头。 “不知道?你自己没有答案?”阑珊似是而非的问了句。 “问题是,她现在还爱我吗?”我想了一想,字斟句酌地说。 “她爱你不爱你先不管,先得问你心里现在还爱不爱她。”阑珊摆弄了一下手中相机,抿嘴笑说。 “我不知道我现在到底爱不爱她,但我很明白一点至今我依旧放不下。——这十年来每天每时每刻我都没真正放下过。”我叹了一口气。 “你的放不下是还喜欢的意思吗?”阑珊侧过头,确认似的问我。那副表情十分可爱发萌。 “不知道是不是——也许是的。”我对于那种复杂的感受,总感觉不是一两个词就可以概括的,所以常常十分纠结。 “那我应该恭喜你,昨天早上她洗了个澡,还穿着红格子衣服。——你应该很清楚那是重新开始的意思,不过你准备好了吗?”阑珊有些狡黠地笑了笑。 “不知道。”我苦恼地回道。 “你又放不下,又不知道,——那该怎么办。那你要回来吗,还是你带她回bj阑珊带着难以置信地表情和一种戏谑的口吻问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17) “现在还没考虑这些。——还没和她开诚布公的说上话。”我坦言。 “她不说,你不会问吗?” “这几天太忙,——会问的。” “你们目前的情况,我不知道村梅姐还不愿不愿意进城。若进城,她也总不能闲着吧,——你在bj买房了?” 听到阑珊说到买房的事,我心中就是一痛,“没买房,太贵,一套百平米带装修至少五六百万,目前在公司提供的房子住”。 “那以后要结婚生小孩怎么办?——bj没房孩子上学可是大问题。你不能让孩子老婆跟着你住公司房子吧!“ ”公司肯定不行啊!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买个小户型的,先将就着。“ ”好吧,对啦,那你有bj户口吗?” “现在没有!不过还有两年,顺利的话可以拿到。” “哦,那还好。要是你生小孩,你觉得放bj户口好还是农村户口好?” “不知道啊!” “要知道,现在农村可是有宅基地,还有几分田,比城市的一无所有要好得多。城市的话房子都是七十年产权,要是七十年过去了,国家如果收回土地,在那片地重新规划,要建商业街什么的,那房子很可能被推倒了,——你知不知道,按现有法律的话,什么都得不到,那时候就得买新房了。——如果买不起,后果的话那就落得两手空空。” “你说的落户口的事,这个问题我一直在考虑,但是现在还无从回答。得看结婚后双方的情况吧。若能在城市,还是在城市,要不然,孩子如果留守在农村的话,将来太辛苦。”说完,我拔起身边石头缝里长出的一根狗尾巴草,扔进了溪流,只见它随着溪水往下左右摇摆碰撞着沟涧着的裸石,然后由于身形倾长终于卡住,只好任凭后来的溪流冲击不停晃荡着。 “城市孩子也不那么容易啦,如果父母一旦失业没有收入的话,你就知道那日子怎么过啦!” “总比农村强吧!” “好不到哪里去啦,甚至还不如。首先没有地,若是一天不干活,不仅没有饭吃,而且还得花钱。什么物业费、水电费、停车费等等各种缴不完的费用呀,压得你喘不过气来——我父母就是因为下岗吵架离了婚。” “这样啊,不过你也挺好的啊!” “我好什么好呀,现在工作也不好找。这个你也知道的!现在我们大学毕业,很多人原本希望找个好工作,但是找工作哪里那么容易,没关系没人脉没经验,像样的工作大海捞针一样,只能到处碰壁。” “你们要求比较高!” “起码的五险一金总得有吧!高不成低不就的工作一大堆,而且干着牛的活吃着马的草——烦死人。” “农村孩子也一样要找工作啊,说起来比城里孩子更没有竞争优势,一般都是底层苦力,什么建筑工啊、修理工啊、保安之类,常常伴有生命危险。” “农村孩子也不全是做苦力吧,读书出来的很多。就比如你,能力出众,城市孩子也未必比得上啦!” “别谈我,我就一打工的而已。老板就是bj城里人,给她打工跑腿而已。” “只是暂时而已,何况你和你老板不一样吗,也将是bj人了!” “我还算不上bj人,——虽然我爱bj可惜bj不怎么爱我!” “农哥,你这是说笑而已,能有bj户口的人凤毛麟角,而你就是那拔尖的人,已经很幸运啦!” “得了吧,幸不幸运自己知道!网上不是有段子吗,说我们这代80后,读小学的时候,读大学免费;当我们还没工作的时候,工作对口分配;到我们工作时候,工作都需要面试排队;不能挣钱的时候,房子是单位分配;能挣钱的时候,按揭买房还得买醉;有钱的时候,以前谈恋爱都讲心掏肺,现在谈恋爱都讲金带贵!还说以前单车就可以娶亲,现在洋房宝马还要带礼金!更为杯具的是,以前生娃是成堆的,现在生娃是要催的!” “农哥你真的已经很好很好啦!不过说起来,我们这一代80后,大家都感受到,真有点像是生不逢时的一代人!像我这种独生女,得像汉子一样活着。有时感到特别的累,一回到家就瘫倒在沙发上,就什么都不想做。好想像一条哈巴狗一样吐着舌头摇摇尾巴就有吃有喝的!” “不过,我听说很多单亲家庭已经放开二胎了!” “那又管什么用啦,我们这代人不是更累!一对夫妇养两个孩子外加四个父母,想想都头疼!而且一想到工作薪水那么低,光靠那点死工资是养不起家的!” “对呀,说到这个,——想想那又能怎么办呢?中国那么大的国家,人口那么多,每个人挤破脑袋都想过好日子。要是从经济学的比较优势来讲,农村孩子进城养家更难一些,至少你们城里孩子原本就有依靠,而且一直生活在城里,熟悉城里的环境和生活,具有先天性优势。” “时代变了,这些年科技发展太快,层出不穷的高科技城里孩子也未必懂!你看你,要是讲起那些科技来,我只能旁听的份!所谓知识改变命运,农村很多孩子比城里人更有见识!我就没觉得城里孩子优势到哪去!” “优势很大的,bj十来岁的孩子坐在咖啡吧里拿着笔记本电脑翻墙上外文网冲浪,口里都在谈欧美流行文化,咱们清平乡的孩子才刚刚开始念英文字母!这就是差距!” “这是大城市和小地方的差别好吗,不能笼统归结为城市和农村啦。” “那也是一方面,但在城市孩子和农村孩子身上体现得更明显!” “学成哥,我不太同意这个看法,城市也有郊区农村孩子好吗!我跟你说,他们家庭很多都是土豪,住着小别墅,家里还有上百万的豪车!” “这个我不否认,但这样的郊区农村孩子只是少数。大多数农村孩子都是山区或者高原孩子,生活非常艰苦,能够坚持学习已经是一件十分骄傲荣耀的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18) “你说来说去,就是觉得农村孩子不容易,其实城里孩子也一样,都不容易!竞争也很大的!” “这个我知道啊,但你知道不,我们这一代农村出来的大学生现在大多都成了弱势群体,原本以为上大学便是天之骄子,谁知大学毕业后,都变成了蚁族。” “从小城去到北上广那样的大都市的人都一样吧!” “不太一样,农村大学生大多栖身在几平米的城市角落,要人脉没人脉,要金钱没金钱,学历贬值,工作还找不到,若是三天两头有个大病小病的,完全沦落为城市的边缘人,——更别奢谈爱情!还记得周星驰《大话西游》片尾彩霞和西洋武士的台词吗,‘好像一条狗啊’。这与七八十年代的大学生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天壤之别。” “但是山村里有出息的人大有人在啊,——就比如你——山凤凰!” “我,山凤凰?绕来绕去,我谢谢你这样要养两个孩子啦!加上房贷、物业、中介等,连自己都养不起,这不暴动才怪!” “对啊,专家也这样认为。不过对于我来讲,即使大米价格涨了,我也不打算种粮了!说实在的,也基本不懂得怎么种。要是真要种的话,那也得等到退休,回来种种自己吃!“ “嗯,像你们工资现在那么高,肯定不用回来种粮啦!” ”主要是没出路,有出路谁不愿意回来。对于农村来讲,像我们这种年轻力壮的要么上学,要么都外出打工去了,留下像我妈这种老幼妇孺在家。我妈还想着种粮,但我和大姐改革哪放心,这几年都不让她种,让村里亲戚帮忙种,然后从中收个几袋粮食够她吃就好啦。要是亲戚不种的话,我就只好让大姐假期的时候种桃树,要不然,就撂荒了!” “也是,幸好你就一个妈妈,还有改革姐在近边照顾,压力不算大!” “压力也不小,最起码先得在城里买房,然后回头总得把我妈接过去照顾。所以还得当上几十年房奴。不过,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苦难,我也习惯了。”我捧了一泉溪水,洒在脸上,一股清凉遍布全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19) “说的是,哪一代人也都有哪一代人的苦难。我听你妈他们说,那帮知青更加苦——连吃的都没有。” “对,我妈说过,以前来的那帮知青,男的初期个个生龙活虎,女的聪明伶俐,可是下地之后都干不了活,而城里好好的工作没法做,学也没得上,弄得一个个在乡里像野狼一样四处嚎叫啼哭。后来在农村熬了两年,待久了,一个个满脸都是烟灰泥土味,全身上下都打了补丁,即使屁股挂着两只大灯笼招摇过街也不怕笑话,一个个纯粹的农民范。”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现在听起来是挺有意思的,但以前可就苦啦!记得三年灾害那几年,没有东西吃,大家都跑去烟花堡挖观音土来充饥,结果大便都拉不出来,你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吗?” “用钳子抠出来的!” “不是,钳子太大,哪里能用!用油茶包带着铁丝一点一点抠出来的。那些人,一小部分因为怕回去保不住命才在这熬了五六年,其余的各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找关系尽快回城,有的现在都身居高位了。” “也包括你的大姨华美仪?” “对,她是因为保命,才喜欢上了当时村上的大队长,——后来还是走了。”我想起那些听闻的往事,隐隐感到一阵不快。于是,便住口不语。 阑珊见状走了过来,让我拉着她的手沿着溪涧往上面走去。我们遇到了几处清幽的潭水和溪涧下垂的悬天瀑布,还有不知名的绚烂的红叶林,她就驻足,停下来拍摄。 如此大约到了十二点,我们方才沿着山路走回去帐篷处吃午餐。丛林中的蔓草不知何时割到阑珊的小指,吃饭的时候才发现那指上薄薄的小口已经渗出淡淡的血丝来。 改革姐说车里有药布贴,我说我去取,阑珊立马拦住我说,这点皮毛伤不用大惊小怪,待会就好了。然后她用唇轻轻一吸,手指上的血痕顿时消失,她递到我眼前一看,果然只是一点皮伤而已,毫不碍事。但是我怕她感染,还是让她注意些。 午饭过后,我们躺在绿荫下小憩。听着风的轻吟,溪水的欢唱,看着云从身边缓缓走过,时间似乎突然停顿下来。伴着溪水的节奏声,我闭上双眼,连日的疲累都袭上身来要肆意的安歇一番,竟然毫无察觉的沉沉睡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才发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妈和改革姐笑着告诉我,阑珊见我睡着了,跟随姐夫和侄儿,去溪边搬螃蟹了。我便笑笑,独自沿着山路过去人参峰与他们会合。 只见阑珊一直拿着装螃蟹的盒子站在溪边,这时也跃跃欲试,挽着袖子露着雪白鲜嫩的手臂。于是她把盒子递给我让我提着,兴冲冲地翻开溪涧中的一块石头,果真下面藏着一只半拳头大小的螃蟹,她便伸手纤纤玉手去抓。我正要告诉她那样抓太危险,她已经被躲在石头下的螃蟹双钳夹了一下,痛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差点滚了下来。我连忙放下盒子,掏出衣袋里的手巾为她擦拭被钳子夹出紫痕的指节,还给她吹暖气以便舒缓血液流通,她却咬着牙站在水里微笑着说要多抓几只,晚上好油炸报复。 这样一直抓到三点半,盒子里已经有四五十只碗大的螃蟹。于是我让侄儿和阑珊将不足半年的小螃蟹都放生了。阑珊奇异地说,有一只螃蟹怎么都不愿离开一只背上发青的老螃蟹,躲在它的身下伸着钳子。我走过去,也让阑珊将那只母螃蟹一齐放了。 阑珊采了两片宽大的树叶,将两只螃蟹放在上面,叶子下面的水不停的冒着晶莹的气泡,两只螃蟹像乘舟一般随着溪水往下流去。 然后我们拿着战利品回到帐篷处,改革姐用蜜香藤给妈编了一个红叶草帽,戴在头上,散发着一阵阵扑鼻的叶香,煞是好看。而也给我们每人准备了一个,阑珊戴着头上之后,更是清新脱俗。改革姐不免拉着她让我拍了不少照片。我望着镜头里的阑珊,脸上的笑意清雅美丽,浑然还是个青春洋溢的少女,——红城那个清新的白衣女孩的侧影又浮在我的脑际。 拍完照,我们收拾了帐篷,然后扶着母亲沿着原路一路下行。由于午饭和很多零食都吃掉了,我背的背包倒是比来时轻便了许多,并不费劲。不久便回到停车坪,改革姐还是让我和阑珊同车,我便做驾驶,跟在姐夫的车后面打道回府。 车子下到白桥村,已经下午四点钟了。几条狗闲散地在路上走着,我摁了几下喇叭,才把它们轰走。过了村子,快到百花桥附近,我便沿着清源河边的河岸将车停了下来。 我在车子上指给阑珊看我家清源河边的稻田,并告诉她这块地政府已经征收,以后这些地都要沿街盖楼,我妈就因为没了地,心里一直发慌,不知道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吃什么,用什么呢。 正说着,我看见堂嫂宗曼乡(宗国人的大姐——《梦中人》中有叙述)在河对岸十几米外的田里用柴油稻麦脱粒机收稻谷,而堂哥农春来正提着装满稻谷的麻袋往田边的面包车上装,由于没开车厢后门,堂哥后背不够高,麻袋眼看放不到车厢上去。 我于是赶紧快步过去帮忙,堂哥见我托住麻袋一端,用力一推便将麻袋送进车厢。他才笑呵呵的跟我说,多亏你来了,刚才忘了开车门,要不然一个人怎么也弄不上去,跟我寒暄起来。 宗国人自从参加08年北京奥运会筹办之后,又在北京创立了两家新公司,所以业务很忙,已经三年没有回来了。堂嫂和堂哥遂问起我他们几兄弟的近况,我说他们一切都好,偶尔还会找我聚一聚。 阑珊就着刚才在山上和我谈的话题,问堂哥为什么还种地,——本身又不缺钱,家里又不缺吃,种这个那么累。堂哥说,我们在家没做什么,所以就种这点田,——现在都说吃绿色食品,买的不放心,到处都是激素。这样一方面打发时间,一方面吃得卫生,而且还可以每年给国人等寄几百斤清平乡本地大米过去,劳作就权当作娱乐休闲而已。 平日喜欢读书看报的堂哥像连珠炮一样还说道,“再说报纸不是说了吗,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大国,有13亿多人,这样的国情就决定了,世界上没有任何国家可以养活中国,中国的吃饭问题只能够靠自己解决!但是中国的粮食自给率只有80%出头,中国的食用油的80%以上都依赖进口原料加工。据网上资料,仅去年一年中国的进口黄豆就多达6000万吨,按中国13亿人计算,折合到每个人头上是一年将近100斤,这是多么大的数字啊。这里还不说它是转基因黄豆,更不说那转基因听说还对生育能力有害。所以我们小老百姓,自己种点粮食是应该的!而且据报导,我们国家的种业公司一半以上都被控制在外资手里,或被控制在外国人手中。恐怕以后吃的估计都是转基因稻谷。有不有害暂且不好说,至于粮食安全那么大的问题那个由国家考虑,我们就想留点全天然的稻谷种子,怕以后都绝种啦,吃不到原滋原味的清平乡稻米,——外面的米没咱这香!你看,这谷穗都带着清香味,闻着舒服!” 阑珊听着我堂哥春来具有央视新闻报道似的谈话后,和我对视了一眼,泯然一笑,“是啊,种子可不能也绝种啦!” 阑珊说完,看着打谷机好玩,便想要体验一下收稻谷,堂嫂便让她拖鞋下地。我便只好一边告诉她,如何用镰刀割谷子,如何摆放整齐,免得稻穗洒落和踩着。然后一边我又告诉她,以前怎么用簸风机扬谷子,又如何用木制的长着四只耳朵的拊斗打谷子,还手把手教她怎么用手捆稻草把。 阑珊一边有模有样的跟着我学,一边诧异地问我工程师还会这些?我说我就是一个农民,以前是,现在也还是,从小就懂的事到老叫我忘也忘不了。阑珊便伸出舌头冲着堂嫂笑了笑。 很快那点稻田便收割完了,阑珊一时兴起,到河边杂木林中用镰刀割来几根小树杆,拿着稻草有模有样的扎起了稻草人。还把她自己的鸭舌帽给稻草人戴上。这还不算,还跑到车上,找来化妆品给稻草人染色涂粉,譬如染上口红,画上眼睫毛,一个风姿绰约的t台女模特稻草人在她手下出现了。 阑珊端着相机指着稻草人跟我说,“农哥,你想要给她衣服染什么颜色好?” 我听她这么一问,想起母亲时常穿蓝色的唐装布衣,便说,“蓝色的吧!” 她于是便快速的给那稻草人身上和上臂涂上蓝色,还用睫毛膏在胸前画了黑色领结。一个栩栩如生的时尚稻草人横空出世。 阑珊转过身来,曲腿给我福福一盈,“伟大的工程师,请你给她安装程序,让她自动行走,然后她会给你一个献吻,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么么哒。”说到此处,弄得堂哥堂嫂大笑不已。 我摊了摊手,笑了笑,表示束手无策。她意犹未尽地拿着涂料继续给稻草人修饰。 我和堂哥将收割机抬上车后,太阳已经西斜。这时已经有六点了。阑珊却是意犹未尽,但见大家都要走了,便只好依依不舍地到河边洗手洗脚,帆布鞋子上沾的泥土也清理了一下。到车边的时候换上在绿城所穿的厚底人字拖,然后方才上了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20) 我驾车缓缓经过清平街,看见山村兄的母亲——月姨包着蓝色的头帕一个人在街上走。我赶紧下车问她去哪;她见是我,立马张着一口新安的烤瓷牙,和颜悦色地笑了起来,“来买蜡烛”。 我感到有些奇怪,家里又不是往日,秋冬季节往往缺电,非得买蜡烛备着不可。于是说“我陪你去买”,借机非要弄个清楚不可。月姨见我愿意跟她一起去,脸上更是欢喜,马上满口应承“好啊!” 我于是跟着她在街头转了两个店面,方才在hn杂货店那家买了四对一米长的金红龙凤喜烛——这喜烛一般都是新婚大喜日子用的——当时就更让我惊疑不已。我不知道她买这么多队喜烛要来何用,既然见她买,便给她付了账。买完之后,那老板才告诉我,这是你家亲戚吧,她已经买过两回了,——今年家里中秋几个孩子都没人回来吧? 我顿时哑然无语。 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事得告知山村兄;我体贴的把月姨扶进车子后座,关了车门,准备上车离去。村梅戴着墨镜这时也正好开车路过,停了下来,把车窗徐徐降下,她探出头来问我“学成,在干什么?来买东西?” 我摇了摇头说,“没买东西。刚从山上下来,碰到月姨,正好一起回家过中秋,你也一起来?” 她低头沉思了一会,说,“是吧,——好啊,我回酒吧去一下就来。你们先回!” 我说道,“我等你,不着急。”她比划一个ok的手势说,“那好,很快!”说着,她的bj现代在前走,我便开着卫士跟了上去。 到了八0酒吧门面前,她没下车,只见吧台的阿妹出来,把后备箱里不知装了什么货物的两个白纸箱子抱进酒店。然后阿妹又从酒店里抱了一箱红酒出来放到后备箱盖好之后,村梅向我打了一个ok的响指,便开车在前往梦花村驶去。 我也只好笑笑,想起家里还有那么多东西,她这是纯属浪费。 我妈见到月姨来,赶紧让她坐在沙发上,改革姐拿水果出来削好招待她。村梅拉着大姐改革的手就是一个大拥抱,左亲亲右亲亲,两人始终亲昵不够似的,然后带着阑珊一起下厨去了。 月姨和我妈坐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天。不外乎聊起今年的收成,不免回忆起她们曾经一起去开荒种地受过的苦,然后谈起农业学大寨时候大家抢工分,我妈说,“那时候的犁田的牛也没有,大家忙了一年,还是前胸贴后背,现在好了,不愁吃穿了”。 月姨有些叹息地说,“我现在就希望再买头牛,然后可以自己去种田收稻。”我妈说,“姐,你还这样忙干什么,不要忙了,该在家享享福了。”月姨说道,“我想闲,但闲不下来!咱家那几分田,自己不种,让别人种,不划算。” 月姨听力一直不甚好,而且自小就是这样,所以和她说话,总须大声跟她说,分贝有时大得就像吵架一样。而随着岁数见长,她越发听的吃力,山村兄本想给她配个助听器,但医生检查后说为时已晚——他为此感到满怀愧疚。而现在老来,月姨除了我母亲时常跟她说说话外,也没什么朋友,在家更是显得形单影只。 见母亲和月姨聊起天来,我便到后厨去当副手。阿梅那天穿了一套小巧的连体黑衣裙,颈上戴着精细的心形项链,新剪的蓬蓬头,还染了油红色的指甲。改革姐说她刚从县城回来好好休息一下,别累着。她说不必,做菜也是一种乐趣。阑珊走进厨房笑着说也要秀一下厨艺,几个女孩便合计着菜谱,做什么五福油炸螃蟹、爆炒人参蜂蛹、岑王蜜糖燕雀、桂圆山珍银耳汤、四海折耳根蒜酱之类。 家里三个女生主厨,那自然要快了很多,何况还有我在旁边帮厨。不过真正分到我要做的并不多,便只好和侄儿去堂屋摆桌,待菜做好一一端过来,可谓色香味俱全,菜盘中摆的菜肴比饭店还有情趣,不知道阿梅从哪来的创意——她显然学过烹饪。我拿着筷子轻尝一口,只见溪涧中的五福油炸螃蟹格外美味,满嘴飘香。 开宴前,侄儿便代表全家和母亲去堂屋烧香,母亲一边喃喃祷告,清秀活泼的侄儿一边鞠躬作揖。趁此间隙,阑珊拿出相机来,改革姐拉着我和村梅一起就着客厅沙发合了张三人照。我坐在中间,改革姐把头依偎着我,阿梅侧腿扣指坐在左侧,脸上带着淡淡微笑,虽然已届三十,外形依旧十分甜美,这倒是我们三人成人后的唯一一次合影。 然后阑珊去卧室取出银黑色的拍照三脚支架,又回到堂屋,安置了自动拍摄,待大家兴致勃勃的围着饭桌,——月姨和妈妈居中,西边阿梅挨着月姨接着便是阑珊,我和改革姐在下侧,顺延过去东边是侄儿,姐夫靠着母亲,——依次坐好后,大家面朝镜头伸出v型手指拍了几张全家福。 我其实颇喜欢拍照,在读初中的时候,便从杜老师那里获得一台柯达傻瓜相机的半天使用权——周末的时候可以去乡里各地拍摄,当然,胶卷还是得自己到街头的春风照相馆掏钱购买。那之后,我便迷恋拍照,为了拍出更好的作品,还去学校那藏书少得可怜的图书馆找了几本关于摄影的杂志囫囵吞枣地读了下去。 那之前我并不知道拍照和摄影的技术区别,看了杂志之后,开始迷恋什么黄金构图了,还有前景后景之类,那个时候对于我来说,能拍摄一幅令人心动的作品比什么都要快乐。 所以,自从迷恋上摄影之后,关于照相的认识我也慢慢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我已经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照相仅仅是为了留个纪念。坦白地说,如果是为了纪念,我却没有那么高的兴致。因为我发现照相除了弥补人的记忆缺陷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功能——在于去拓展人的观察和想象空间,——也就是去拓展和发现我们未加以留意的世界。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手舞足蹈了一阵子。可是很多年后的今天,反观以前,我也醒悟自己忽略了一点,——照相留恋也是生活必不可少的部分,而且对于对于像山村兄这类沉湎回忆的剧作家来说,或许是最重要的部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21) 这怎么说呢?过去的生活靠那些一张张泛黄的照片连成一连串的记忆符号,它构成了人的生命轨迹。从懵懂无知的少儿到充满无限可能朝气蓬勃的青年,然后转眼之间,身上的赘肉多了起来,沧桑也多了起来,皱纹也趁机爬上了额头。终于在某个早晨,我们面对着镜子中物是人非的自己突然尖叫了起来,“哎呀!我怎么变成这样了,原先照片可不是这样的阿!”——我们竟然发现自己老了。于是,我们感到十分惶恐不安,没来由的伤感挥之不去。 虽然,往时的情感已经模糊不堪,但是靠着这泛黄的照片作为线索,还是能够将我们拉入到当时的时光中。或许只是因为照片中某人物的一个淡淡的微笑或者一个小小的眼神,我们就会回忆起曾经那个人的其他事来——这些照片就像一个发动机引擎,围绕它,种种记忆符号和场景就会如齿轮般铺展开来。 而少年时期这部分的我,却像遗失了一样,因为那段时光并没有留下曾经的模样。不管是我的,还是爸爸、工富或者母亲的,亦或是村梅,面对那段时光,我只有几个少数的家庭回忆而已,很多都是空白,我不免感到极大的遗憾——若是我能拥有,这将是多么重要的阿! 拍完照,阿梅伸手在每人桌前摆了酒杯,笑吟吟地转身要打开带来的红城红酒。我让她坐下,拿过开酒器先行开了家里余留的人参峰干红,还给每人都斟了大半杯。我举起酒杯,开心的说道,“难得今天家里那么多人一起过节,首先祝大家中秋快乐!来碰一个!” 大家抿了一口酒之后,侄儿晓晓睁着奇怪的眼睛问我,“舅舅,那其次是什么?” 大家不免笑了起来,阑珊也打趣地问,“对呀,其次是什么?” “其次祝妈和月姨二老长命百岁,健康平安!”我笑着回道,手指轻轻捏了一下侄儿的脸蛋。他故作不知的顽皮问道:“咦,舅舅,那再次是什么呢?” “再次,祝你学习进步,天天向上,考试全部获优,不被打屁股!”我爱怜地又捏了一下他的脸蛋。 “舅舅,还有再再次呢?” “什么再再次?”我见他淘气,笑了起来。 “对呀,什么再再次?”村梅侧着头也好奇地问他。一家人都把目光注视在这个小活宝身上,看他要答出什么答案来。 “再再次就是祝舅舅和阿姨们早点让天上的月老牵红线,然后给我送这么大的月饼来!”侄儿说完,冲我们这边抿着小嘴微笑。妈妈和月姨也是被他萌萌地样子软化了,满脸皱纹都舒展开来。改革姐更是情不自禁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对侄儿说道,“赶紧吃饭,待会赏月,舅舅就给你月饼吃。” 正在吃饭,在清平乡政府工作的儒生哥急冲冲打来电话,问我是不是月姨在我家。我赶紧回复了他,“没事,月姨在我这里一起过节呢!”他才心安了些。我问他在哪,要不要过来吃饭。他说“不用了;你表嫂今天买了菜回家里,但家里黑咕隆咚的不见人,连忙打电话给了我,——我现在还在乡府开会,抽不开身,还得处理一些事情,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你待会吃完饭送一趟月姨回家,嫂子的话她已经回中学家里了。” “我说好的,你放心吧!”我把电话挂了。望着餐桌上并不知道怎么喝红酒的月姨,我的鼻子一阵发酸。这些年,月姨膝下山村兄七个兄妹中,只有老六儒生哥在乡府工作,其他都进城了。但是儒生哥现在虽然贵为副乡长,可时常忙于公务,只能抽时间回来看看她,有时连饭都吃不了。而表嫂在中学教书,也只能抽空回来看她。因此,基本上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她大约三百天都是自己独自在家。 山村兄为这事不知自责多少次,有的时候还为此喝得醉意熏熏,满腹不快。他说最亏欠的人就是月姨,这辈子拿什么还也还不了。每每这样说起,我也感同身受,何尝不是如此亏欠在家的母亲,——两兄弟只能端着酒杯望着灯火辉煌繁华似锦的bj城惺惺相惜。 到了晚宴中途,我又接到山村兄的电话,问我过节怎么样。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去看看月姨,我便直接告诉他,月姨在我这里过节呢,我把电话按了免提双手递给了月姨。 “民生啊?” “对呀,妈,是我——你现在好不?” “我在学成家吃饭呢,——你吃了没有?” “我吃了,——今天六哥没回来是吧?” “什么?” “——问你儒生回来没有?”我妈向她耳边说道。 “没有,他忙呐,这几天都没回来,我今天去街上买蜡烛,正好碰到学成,他就拉着我到他家吃饭来了。” “嗯,你要多吃一点,——跟三姨多说说话,待会吃好了,让学成送你回去就好了。” “哦——你要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我今年过年回来。” “哦,过年回来是吧,好——好的。你吃饭了没?一定记得按时吃饭啊!” “我吃过了,你放心啦!——你把电话给三姨——三姨啊,中秋节好!” “民生你也好啊!你今天怎么过节的?” “我呀,在酒吧过的——现正吃月饼!——您前几天六十大寿,我回不去,实在对不起您呐!什么礼物都没给你带回去!——这个我记着呢,回头给您补!” “民生,听我说,你要那么客气,三姨就不高兴了!你和学成在bj都不容易,这些年,你们重情重义互相照顾,这些比什么礼物都重要。民生啊,你要听我的话,不要老想着家里的老人,我和你妈经常互相串门的,——只要你们好了我们就放心了!家里不缺吃不缺穿,什么都有,你千万不要给我破费买什么礼物,你要那样的话,你买回来我就扔出大门去——你回家来的时候看我一眼就行!” “哈哈,三姨,好的,到时我就带一张嘴去就行。你仍出来我又吹回去——记得陈年酿的米酒。” “呵,你回来,包你喝个够!” “哈哈,好的,三姨——我也不说什么了,祝你和改革姐一家中秋快乐,万事如意!” “你改革姐在旁边呢,你不直接跟她说两句?” “是吧,那更好——改革姐,内好啊?” “不要说粤语啦,大编剧,最近又出什么作品啦?”改革姐笑道。 “刚接手了一家地方台的电视剧《红领巾》编剧——年前要交稿啊!” “是吧,不错,你可是咱们乡的大名人,——记得要保重身体,不要太过劳累了!免得月姨耽心!” ‘哈哈,放心我啦!麻烦你从县城回咱清平乡,还得多帮忙看着我妈一点。” “你不说,我也会看的,你难道不知道我也是你姐啊!” “是吧,哈哈,那就什么也不说了——你们继续吃饭!听说你留的人参峰红酒不错,记得给我留一瓶!过年喝!” “我们正喝着呢,——回来肯定有你的啦!” “哈哈,好,留着啊,我挂了!你们继续喝!”山村兄挂了电话。 吃完饭,大家围着桌子东拉西扯地闲聊了半个小时,这时月亮从人参峰上出来了,大如圆盘,中秋的晚风从屋门吹来,格外凉爽宜人,几只夜蝙蝠扇着翅膀落入不远的稻林中,很快田里响起了蝉鸣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22) 到了九点钟,月姨抬眼望了望窗外,眼里透露出些许担忧,向着我妈说要走了。我知道她肯定是挂念家里,但现在时间尚早,虽然平日村里大多是十点钟左右入睡,可也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我妈说道:“二姐,回那么早干妈?再说一会话!”月姨笑着说,“得回去了,儒生没回来——家里没人。” “家里没人也没事的,现在天还早呢,待一会再走!待会让学成送你去!”母亲还是极度挽留。 “不了,我回去还有事。”月姨爽朗地笑着说。 “你还有什么事?”妈妈一脸疑惑地看着月姨。 “今天过节,我到现在都还没回去,家里的那两头养生没人照看。”月姨伸出两只手,在胸前比划着尺寸,看起来那两头养生模样长得不错。 “猪还没喂吗?”母亲看着月姨的手势关切的问道。 “出来的时候喂了一点,现在还回去倒一桶。”月姨笑了起来,看得出那两头猪是她的心肝宝贝,一如既往得长得肥硕。 “我说,老了,就别再喂了,让孩子们过年买吧,——你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母亲拉着月姨的手开导着月姨。 “你也别说我了,你自己也不是养吗?虽然吃不了多少,但街上买的哪有自家养的好,——还是自家养的放心。”月姨笑着回道,就如山村兄的笑声一样具有感染力,永远充满着乐观阳光的正能量。 “哈哈,这倒也是,自家养的过年吃起来味道就不一样。——那我也不留你了,让学成送你回去。”母亲也被月姨说得笑了起来,见月姨去意已定,也不便再加挽留,于是我遂起身准备送她。 我从堂屋一角抱了一箱雪梨果轻放到台阶上,又回身去堆满礼物的库房取了两盒稻香月饼出来,之后,还去厨房那台制冷效果奥克斯冰柜里拿了五斤蜂蜜。月姨见状,说“学成,不要这些,留给你妈,我家里有,你回来看看我就好了!” 母亲拉着月姨的手,脸上有些不高兴,说话调声也高了起来,“咱们姐妹就别说那些客气话了,你的东西我还少吃吗!民生回来,什么时候不是往我这送东西!家里这么多,你不吃,我哪里吃得完,要不然都坏了!” 月姨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然后跟母亲道了别。于是,阑珊和村梅帮我把月饼和蜂蜜拿到卫士后备箱里,我抱着较沉的雪梨也放了进去。我正要回来接月姨,却见大姐改革扶着月姨的手臂从大门出来,小心翼翼地下了台阶。我扶着她上身坐进副驾驶,大姐留意月姨脚是不是放好之后,我方才顺手关上门。 站在院子里见乡村四周昏暗,阑珊转着明晃晃的眼眸问,“天这么黑,要不要一个人跟你去?”我察觉出她想跟我去,但又不便明说。我见村梅在侧,于是婉拒了,“不用了,没多远,我很快就回来!”。 我转身上了车,母亲站在台阶上向月姨挥手告别;我于是启动车子缓缓出了大院。 我开着路虎卫士,村道上不时见二十来岁的年轻情侣欢快地走过,不时像车里扫过几眼,我摁响喇叭向他们打招呼。我不免触景生情,想起自己懵懂年少的青春,想起村梅,想起十六岁之后在城市异乡打拼的我们——若是我们不出去,或许我们可以带着孩子也走在这条欢快的小路上了。 月姨家虽然居住在另外一个村,距离也就一公里左右,开车也就两三分钟的事情,很快就到了。前些年,她家那幢古老的石墙四合院拆了东厢房,儒生哥在地基上盖了三层装修别致的楼房,将月姨安排住在二层。 到了她家屋前,我开了车门,小心翼翼地扶着月姨下车。月姨从裤兜里取出一串钥匙串,选了一把钥匙开了大院的铁门,我推开之后,将车慢慢驶进去停在院子的东北角那株黄花梨月荫下。然后我按照月姨的指引,把果搬进老屋的堂屋,再将蜂蜜放进楼房一层厨房的立柱式冰箱里冷冻。我打开冰箱,见里面没有什么食物,只有几个西葫芦,还有蒜薹。我挪开西葫芦,正好有位置将蜂蜜放了进去。 待整理停当,我有些犯疑地出了厨房,看了一眼月姨在干什么。谁知道看到她睡的地方,——竟然是将有些发旧的被子和凉席铺在一层扶梯下的楼道里,心下震撼之余,惊痛不已。我的内心顿时处于崩溃的境地,眼泪情不自禁地就要往下掉! 我睁着腥红的眼睛,立马走出楼房,快步到四合院的中堂去,见她正在香案前点着龙凤烛和神灯。中堂日光灯没有打开,火红的烛光和发着绿光的神灯映照着整个屋子,气氛显得十分诡异。 我走过去,凑近月姨耳边大声问她,“月姨,你怎么睡楼道?不是有床吗?” 她见我如此问,紧张兮兮地看了看周围,对着我轻声说,“别大声说话,——我夜里睡在楼上,见有人总是走来走去,到处都是手电光,有的时候半夜里还听见敲门声,我大喊是谁也不见回应。” 我听了她的回答,不免有点毛骨悚然。 月姨拉着我的手到角落,神情还是稍微显得有些紧张。环伺了一眼屋里,见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方才说,“学成,我有些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月姨,你有什么事情就说,没什么不可以讲的。”我凑着她的耳边回道。 “那我就说了——如果不说,我心里也一直不安。我最近听见你哥工富托梦给我了。说想告诉你,他和你爸在那边都过得挺好,请你不要担心。然后呢,也想让我告诉你,工富其实是你妈和一个知青的孩子!不过,你爸这些年一直把他当作自己亲身儿子待,工富觉得很愧疚你爸。” “什么?我哥不是我爸亲生的?”我惊异得两眼盯着月姨的面部看,那种震撼比看见月姨睡过道还要过之而不及。 “对,工富梦里跟我说的,——我一直觉得不对劲,这事怎么可能呢!不过既然是托梦给我,我也就只好告诉你。——还有一件事,更让人难为情。我说了不好,不说也不好,要是我说了你千万不要见怪。” “嗯,没事,您说!” 月姨凑过我的耳边悄悄说,“最近听你妈说,她有个干部哥哥在乡府等他,可是现在已经老了,——她们是几十年前的老相识了。你妈还说那个老干部现在来找她又能怎样,现在孩子都长大了,而且你爸健在的时候对她也不错——她不会再有其他想法了。” 我听了之后,全身都是冷汗,“你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你妈没说过。不过你妈说她最近常常大老远都能听到你爸喊她回家吃饭,尤其天黑了她还在坡上干活的时候。另外,还听见那老干部开车到乡府去找过她,但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到村里来。” “是吧,这样啊,我怎么就没听我妈说过!”我满布阴云地问道。 “你妈前段时间来我家玩,中午躺到沙发上睡着了,睁着眼睛说梦话,我才知道的。这事就我告诉了你,没敢告诉你姐改革。”月姨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太大声,以免说话随风飘远被人听见。 我见月姨说话与往时明显有些不同,有些混淆不清神神叨叨,但又似乎说的有根有据。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心中既是震惊,又不免起疑,想起父亲离世前的种种迹象,又似乎有很多隐情就在其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23) “是吧,那我回去悄悄问一下我妈。”我一边回应着月姨,一边从身上钱包里拿出三千块现金来给她。月姨推开我的手,说道“学成啊,钱就不要给你姨了,——有时间的话,你就来看看我,陪我坐坐说说话就好。“ 我蹲下身子把钱放在了她的席子上,说道“我会的,——这个是我孝敬您的,就拿来买些吃的穿的,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月姨又要去把钱拿起来还给我,我拉住她的手,把钱塞在她手里。在她耳边大声说,“月姨,我走了,你出来关大门。”转身快步出门走下楼房扶手台阶,径直要去把大院门打开,却是见铁门上面锁了三把铁将军。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足足有十几秒钟,眼睛里却是莫名起了沙子,磨蹭着眼皮十分难受。 这个时候,月姨有些蹒跚地下了台阶走了过来。她左手拿着手电筒翻照着右手里的锁匙串,然后一把一把地试着去打开锁。看着她那有些吃力的动作和满是老茧的手指,我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了几千个转,在黑暗里忍不住悄悄滚落了一颗,我赶紧伸手抹去,强自笑了起来。 月姨打开锁之后,我双手推开大铁门,然后拉着她让她靠在屋檐边,免得车刮到。见她站好后,我才回到黄花梨老树下,上车启动路虎卫士将车开了出来停在墙外,又跳下车去。望着婆娑月影里目视我的月姨,我忍不住又走进院子里,张开双臂伸手深情地抱了一下她,月姨有些不知所措的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像小时候抱着我一样那样欣喜。我忍住心中奔泻的情感流,转身出来,帮月姨把大门拉上,然后看着月姨又很吃力的把锁锁上。我挥手对月姨说,“你早点睡吧,天现在有点凉了,要多加点被褥。” 月姨两眼望着我,满是皱纹的脸舒展开来,慈祥的微笑着点了点头,“好的,你赶紧回去吧,晚上开车要注意安全。” 待月姨把门关上后,我上车在暗影里坐了将近一分钟,突然握着方向盘猛踩油门冲上村道。我没有开大前灯,中秋的月光如水一样荡漾在心头,车子在月澜中狂奔。只见远处银辉下孤寂的母子峰,连绵不绝的稻浪,街头闪烁的灯影,像浮世绘一样从眼际掠过。不到一分钟,我便回到家,将车停在院落熄了火,然后坐在车里一直想着月姨的话。 这时,只见大门被推开,阑珊倾长婀娜的身影首先移了出来,随后便是她的声音传来,“农哥,回来了怎么不进屋,怎么啦?” 我双手抹了一把脸,说“没什么!”然后把车窗关上,从车上跳了下来,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村梅姐让我去她家玩喔。你陪我去好不好?”阑珊察言观色地盯着我的眼看,带着些许疑惑和善解人意。 “什么时候?” “马上就去,——去玩会就回来啦。”阑珊说完,便见村梅凹凸有致的身影也从大门走了出来。 “阑珊没见过排笛,我带她去我家看看。” “——对啦,农哥,你的月饼还在桌上呢,你要先吃吗?” “是吧,我尝尝,——你们等我一下。”我走进屋子客厅,妈和改革姐都在品尝月饼,桌上盘子里还有清香的新炒的板栗。 妈递过刀叉给我,“你尝尝这些松香月饼,很不错。”改革姐也说道,“这板栗是我炒的,放有蜂蜜,非常酥脆甜口。” 我拿刀叉吃了一块月饼,然后从改革姐手中接过板栗,轻轻一咬,油黄的板栗壳从中裂开,满嘴清香。吃了好几块月饼,外加酥脆的板栗,口中有些甜腻,便走到堂屋倒了一小杯红酒,漱了一口喝了下去。 我放下酒杯,跟改革姐和妈说,“我陪阑珊去一会村梅家,待会就下来。”改革姐望了我一眼,眼花似乎有话要说。但见阑珊和村梅都在,又闪烁地按了下去。 妈微笑着跟阑珊说,“你们去吧,待会让改革姐给你们留门。”我于是便出了屋子。阑珊也跟了出来,挽着村梅的手,两人在前我在后,径直往村梅家走去。 村巷两旁很多菜园都建了小楼房,所以,从影影幢幢的楼房透射出来的日光灯与月光交相辉映,将我们一行三人埋在村落成熟的八角香里。也许是中秋,大家都在家看影视节目,因此夜里出来的村人很少,村子一如往常的寂静,唯有挂着果实的芭蕉树下的蛐蛐在叫着。 走了几分钟,沿着水泥甬道便到了村梅家外。屋子四周却添了三米高的带铁刺的水泥砖围墙,上面长满了爬山虎,在圆润的绿叶之中,仔细一看,许多纤细的牵牛花挂着晶莹的清露到处娇羞地盛开着。 村梅从钥匙扣上拿出钥匙打开刷着黑漆的铁门大锁,大锁碰着铁门发出轻微的哐当声。铁门哐地一声像百叶窗像一旁折叠后,村梅从钥匙扣上又取过另外一把钥匙,凑着里层木门的圆形钥匙孔插了进去,拧了几圈之后,里面的那层双扇木门吱呀地一声打开。 院子里却是另外一个天地。二层楼房落在朦朦胧胧的八角林荫里,那片竹林已经老高了,小溪流从墙壁下的石洞穿过流了进来,池塘里盛着残荷,掩映着一座曲拱的玉桥,蜿蜒的池塘里还停泊着一只画舫。旁边还有一大块花地,月月季之类,月色中闻着却是一股浓烈的花香。 阑珊哇的一声惊喜地叫了起来。“村梅,你家可是世外桃源啦。” 村梅扬起头笑了笑,“世外桃源算不上,不过适合养生。” 进了家门之后,才发觉楼房全新装修了一番。全新的木地板红地毯,还装上了明净的落地窗,格外精致。村梅将屋子的水晶灯打开,屋外路灯也亮了起来,沿着石阶,修得整整齐齐的花圃包含了主人诸多匠心。而绿意盎然的盆栽不少,很多我都不知名。 村梅待我们坐好,然后说“给你们尝尝我家里收藏的红酒”。阑珊说不用了,但是村梅笑了起来,“难得你来一趟咱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我也没什么招待你的,红酒又不会醉,不给面不行啊!”于是阑珊也不便拒绝。村梅便从她新买的别致的意大利酒柜里取了红酒出来打开递给我们。 阑珊举杯敬了村梅和我,“感谢村梅姐和农哥款待,回头去红城必须到我那去!”村梅笑道,”必须的啊!“ 然后村梅见我们喝得高兴,又给每人用竹筒调试一杯她在80酒吧自创的,以稻子、苞谷酒为原料,杂有桃花、梨花瓣的雪莲相思鸡尾酒。那酒的颜色呈绚烂之色,精美极了。而且那酒刚落喉不久,心上便有种热劲,不断在膨胀,仿佛天地都无法盛放这小小的生命似的。于是村梅拉着我和阑珊到客厅,打开墙壁的音乐,听着旋律,跟着节奏踮起脚尖跳起了迪斯科。见她们舞姿如此曼妙,我不免啧啧称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24) 夜阑珊跳了几曲之后,不免胸口波澜起伏,有些气喘,精致的额头渗出了一粒粒晶莹的汗。于是便冲我和阑珊晃了晃手,“不行了,你们继续跳,我歇会!” “怎么了,才跳这么一会?”村梅关切地问。 “估计刚才喝那雪莲鸡尾酒喝多了,再加上好久没跳这迪斯科啦,整个脑袋跟个木头似的有点晕。”我见她心乏体累,便和村梅也停了下来。见她脚步有些虚晃,我正想伸手去扶,村梅却早已上前一步扶着她的腰到沙发上去休息。 阑珊坐到沙发上后,冲我们微微一笑,“村梅姐,你这自创的雪莲相思鸡尾酒的酒劲真大。一入口,脑袋就奇了怪了,就一个劲儿地想着对你好的人,想着那些让你魂牵梦绕情意绵绵的日子,想着想着都想哭出来,压抑得很。可是不大一会儿,酒劲上来,让人血脉喷张,就想要动起来,这是不是酒吧专门为顾客放松用的?有点像他们说的摇头晃脑的东西!“ ”呵呵,你太冰雪聪明了,这就是咱80酒吧为了年轻人放松疗情伤用的专用酒。你知道,来咱80酒吧ktv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在这社会中打拼撞得遍体鳞伤,然后拖着劳累困顿空虚寂寞的身子,就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所以这雪莲相思鸡尾酒就适合他们!喝了之后,然后唱起来跳起来,心情就好了!“ ”怪不得你酒店生意那么好!我得向你学习!“阑珊笑着,精致的五官在灯影中看起来楚楚动人。 ”还好吧,凑合而已。“村梅拉着阑珊的手盈盈笑道,然后脉脉含情的望了我一眼,丰腴的身子散发着少妇特有的韵味,”阑珊,你歇着,我给你到外面池塘边取醒酒花。“ ”还有醒酒花呀?村梅姐,我这是第一次听说啦!要不,我也跟你去!“阑珊睁着清澈的瞳仁一脸无邪地望着村梅,眼里充满惊异。 ”有醒酒花啊,属于偏方!——阑珊你先歇会,让你农哥跟我去吧,他力气大,帮我一下忙!你第一次喝这种反应很正常,要是困的话,你就闭眼歇会,那样会好一点。“村梅神秘地说完,安抚似的给了阑珊一个笑脸转身走了出去。我看了一下阑珊,见她眼皮确实有点沉重,想来却是困意上来。心下有点诧异,怎么我喝就没有呢? 这个念头我也就是一闪而过而已,也没来得及细想。见村梅已经到了门口,开了屋门转身站在门口侧脸等着我,黑色连衣裙的裙摆在屋外的微风中轻盈飘荡。我于是对阑珊说了句,”我们马上就回来“,她满脸含笑地望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让我放心去吧。 村梅带着我走到客厅外,沿着水泥甬道走到池塘边,然后指着岸边的那艘船对我说,”上那船上去。“ ”上船做什么呀?“我疑惑地问村梅。 ”采‘醒酒花’啊!” “真有醒酒花?” “有啊,这一池荷花就是。不过现在花期好像都过了,要是没有花的话,只能采并蒂莲荷叶盖上的露水,那也管用,这就是偏方。“ 我听了才恍然大悟。阿梅扶着我的手进了木舟之后,我解开缆索,两人划着木舟进了池塘中。只见中天的月亮倒映池塘中,杂着池边的竹林光影重叠。 村梅坐在船中的竹凳上,伸手俯身轻轻摸着池中水,滑过一片涟漪。夜宿在池中的青蛙这时被惊扰,哇哇地叫了起来。 “水太凉,小心感冒了!”我说道。 “没事,这水是温的,摸着清清爽爽的,比用什么国际大牌护肤品还好!” “说真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村里的小女孩自小喝着咱们这梦花村的水,皮肤确实看起来确实不错,一个个长得水灵灵的,出去外面稍微捣饬捣饬包准上得了厅堂。” “怎么,你这话里是嫌我老啊?” “没有啊,你还是十六岁!“ ”你怎么也学得油嘴滑舌了!虽说女人都喜欢甜言蜜语,但哪有三十来岁的人还像十六岁,那都是自欺欺人。何况我这半老徐娘,有自知之明。” “你和那时也没变化多少!” “你这是给我发安慰奖啊,眼角都长鱼尾纹啦,哪没有变化。再说,肚子都一堆赘肉,人也比那时胖了一圈,那时的衣服现在都穿不上,再也不是80多斤的小女孩了!” 说着,由于池面无风,我坐在船尾毫不费劲地摇着橹便将木船划到了水池中央,驶进满目都是苍翠荷叶盖的荷林中。船头所到之处,荷叶便客气地往两侧分开,只见秋荷叶子上面那沾满了人性的露珠子,犹如好客的苗族村落将美酒不时撒到客人身上。村梅拿着瓶子于是首当其冲,黑夜连衣裙浸满了露水,她连忙伸手挡开那些朝她身上奔来的脆田田的荷叶。我见她有些狼狈不堪,便站起身,拿过船上五米来长的竹篙插入池中,稍微使劲船就稳稳当当被固定了下来。 ”我来取吧,要不你裙子都湿了!“ “好啊,我身边这几片叶子估计都掉了。看你周边那几大片荷叶,应该没碰到。——我把瓶子给你,你手比较长。“说着,她弓过腰一手拿着瓶子一手扶着船舷向我小心翼翼地走来。 我见她弓在船上马步有些不稳,而船也晃荡起来,虽然只隔三米左右,实在吃力。便欲踏上一步去接她手中的瓶子,”能行吗,小心这船,小心别翻了!”话音未落,由于船身晃荡厉害,村梅便条件反射地快步冲向我,一下子扑到我怀里,双手紧紧抱住我。她脸庞温热的露水湿气和淡雅的香水味顿时冲上我的鼻孔,身体的温热也弥漫全身。我见船晃动得更为厉害,立马随机伸开双腿,扎着马步,一手撑着竹篙,尽量平衡船身力量。只见船像个陀螺在水中打了一个转,方才在荷丛的阻力下停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25) 村梅紧紧地抱着我的腰腹,仿佛抱住一只大号的泰迪熊,身上瞬间长了很多温暖柔顺的绒毛,脸庞亲昵的揉搓着我的胸怀。我能从她双臂的劲力里读书她内心失落的希冀,就如我一般,在无数个夜落,迷失在漆黑阴冷的森林里渴望着她的温存。 我屡次想开口询问,这些年她到哪里去了,然而却是话到嘴边又溜了回去。那话头就像光滑的泥鳅眼看被手捉住,但是只见泥鳅尾巴摇摆两下,便整个逃之夭夭遁入地里去了。 我感到十分的泄气。于是,任凭村梅抱着我,就像将那些失去的岁月如闪耀的月光从水里打捞出来一样,脑海中一点一滴的回忆少年开怀的日子。 在静默的时光里,整个乡村的声息都在鼻下。 “我对不起你”,在我愕然之际,村梅突然拉着我的手说,那语气就像夜莺的轻鸣。 明月洒在她身上,望着她丰腴的脸庞,我想十年之久的未解之谜,也该到时候解开了。 “那次是不是怀孕了?”我低头凝视着她的双眼。 “你怎么知道?”她微仰着头回道。 “要不然你不会不联系我。”我斩钉截铁地说,语气中不免带着一点伤感。 见我情绪低落,“怪我吧,要是要就好了!”村梅说完,脸上也露出痛楚难当的神色。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父母不同意?”我脑海中想着与阑珊在车上的对话,将之前的疑问抛了出来。 村梅摇了摇头,“他们要联系你,是我不让。” “为什么?”我不禁诧异起来。 “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村梅眼眸闪烁,惨然的笑了一下。 “为什么说是拖累?你怎么这么想?这么重大的事不跟我商量!”我说着,语气突然近乎咆啸起来。待话出口之后,我又感到十分懊恼和后悔,——都已经过去十年,现在咆哮又有何用呢。 “你有很好的前途,我要是生了孩子,到时你怎么办?那会毁了你!“村梅见我激动,语气也有些尖锐起来。 “怎么能毁呢,大不了我不上高中就是了!”我放缓声音,毫不犹豫地说道;那个时候,若村梅真的告知我,我想我会果断作出如此抉择——即使母亲为此大加阻挠。 “你好不容易考上高中,又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那我也没脸见你妈。”村梅仿佛猜透我的心思似的,咬着牙齿说。 “所以,你就把孩子打了?”我细思当时村梅所处情境,语气就像空气压缩袋一样,当“打”字说出口,一下子就干瘪了。 ”一开始并没有想打,同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去到学校一个多月后才有反应的,当时没想到就那么一次便有了孩子,整个人都崩溃了。”村梅说着,两眼发红,想来当初面对突发状况必然内心百般辗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你当是怎么想的?”我望着天边的雪梅山,想起那个美妙却又近乎荒唐的十六岁的夏夜。 “当时我交了学费,你又刚上高中,休学和退学去生孩子肯定不合适,所以想着只能偷偷打掉。”村梅握着我的手,十月的夜风温润的吹着,面前的池塘渐渐起了波澜。 ”什么,偷偷打的!没让你爸妈知道?那你怎么打的?“一想到她竟然一个人偷偷打胎,我顿时感到十分震惊。 ”开始哪能让我爸妈知道啊!——我一个人偷偷去药店买了打胎药,不过谁知却是假药,用来专门治疗恶心的。”村梅一边回忆,一边带着庆幸而遗憾的神态。 ”那后来怎么办?“我像按压单车打气筒一样压制住内心翻涌的心绪,沉声问道。 “肚子一天一天大,没瞒住我爸妈。害得他们知道后,我爸暴跳如雷,指着我鼻子问,——这到底怎么回事,这孩子是谁的!当时他气得两眼珠都快掉出来了。“村梅有摸有样的学着她爸凶巴巴的口气,我脑海中不免浮现出当时凶神恶煞的样子。 ”你没说是我?“我凝视着她的明眸,只见泛出晶莹的月辉。 ”闭着嘴巴什么也没说,气得我爸伸出巴掌就要打我,被我妈拦腰抱住了。“村梅想着当初的情景,情不自主地笑了一下,倒是大出我意外。 ”你怕他们找到我,所以你一个人扛下来了!“我转念一想,知悉这是村梅在维护我。 ”这样不是更好吗?——过了两天,他们帮我预约了医生,送我到医院进行了流产手术。手术结束后,医生告诉我,我父母为此无比伤心,坐在角落里抹眼泪。“村梅说着眼圈有些红了,我于是有些措手不及,想到她为我做出的一切,心下懊恼不已。 ”你为什么不说是我!“我轻轻扬起手,抚着她的秀发,就像抓着1盘乱麻,。 ”后来他们也不追究我了,怕再次伤害我。“村梅用强调的语气告慰我。 ”那你为什么后来不找我?我也有责任。“我心中的疙瘩难以解开,语气中带着伤惑。 村梅听出我发白肺腑的自责,心下感到宽慰,脸颊在我身上磨蹭,像只温驯的麋鹿,“我没有责怪你,这与你无关了。而是我没有信心,当初那晚你还记得那《海上钢琴师》的录像吗?我们在不同的城市生活,我们有不同的选择,而且你又是那么优秀,我呢?要走我自己的人生,我们没有相同的路线,当初我以为我可以维系忠贞,这辈子就你一个人,可是,你知道等待是一种什么滋味吗?何况是异地恋,我可以等你,但是你呢——那是一场没有希望的等待。而这种等待只有我亲自断绝掉,你就会彻底的解脱。“ 村梅的解释却并不能让我释怀,倒是让我想起那些她毫无音讯的绝望曰子,激起我1股无名的怒火,就像婆婆被焚的那些熊熊火焰,1点点吞噬我的理智。我不得不压制着这股火气,怕它1时失控。说道:”我能解脱吗?怎么能解脱!我找了你十年,到过你去的地方!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找过我,我父母后来告诉我的。我估计他们也知道我打掉的孩子那是你的孩子,所以他们也不希望见到你。”村梅见我有些情绪激动,进1步解释道。 “那是他们恨我!11难道你不恨我吗?”我盯着村梅的眼腈问道,心中似乎隐藏着一股怨气,就像沼气池里的甲烷气体,随时都有可能点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26) “我爸他们对于你,根本谈不上恨,他们只足觉得我们两个小毛孩操之过急而已。我对你也不恨,我也恨不起来,那是我最幸福的回忆,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村梅露出坚毅的面容回道。 “你其实恨我,只是觉得那样没用,快点将那些记忆忘掉就好了!就像小时候你写错字一样,借我橡皮擦来来回回將其擦得干干净净为止。“我摇了摇头,自我揣测地否定她的说法.。 “真没有,若恨你,我就不会回来再见你了。″村梅打断我的话,不容置疑地说。 ”也就是你冰释前嫌?——这次回来特意见我?”我还是抱着怀疑地态度,确认似地问道。 “我也只是抱着这样一个想法回来而已,当时也不确定这想法现不现实,毕竟你未必想见我,对吧?”村梅扬起头,眉头微蹙。 “你要是想见我,回来那么久为什么不跟我联系?”我伸出双手搭扶在她的双肩上说。 “不是不想联系你,今年七月本想联系你来着,可是回来一直就顾着忙八0酒吧装修、开业等事。再说当时想到十月田伯娘过六十大寿,你定然回来,所以一直没跟你说。”村梅双眸毫不示弱地盯着我,面对这似是而非的回答,就像一盘色彩斑斓的大餐,让我不知从哪入手。 我叹了一囗气,“你一直就是这样,那年不跟我说一声,悄悄迷迷地就走了。” “这事是我不对!我讨厌生离死别那种感受,你能明白吗?自从我婆死后,我就讨厌。你知道我婆的死,她其实那天是不必死的,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她的死,——这不能怪你啊!“我温言安慰她。 ”你们不怪我,但是我心里过不去!直到现在我都没有锾过气来。我在很多时候都会梦到她,感受到她一直不离不弃地呵护在我身边。但是每次醒来,我却是孤伶伶的一个人———我知道她永远都不会来到我床边看我了,那个时候我好绝望。真的,太绝望了。“ “那个时候,知道你难受,但是你什么也不说!” “我能说什么呢?我在家,其实很多时候都无法入睡。我整日就盼着她回来,想听到她的声音。但是,那只会是一种梦罢了。越想就越痛,心里就像被飞来的马蜂锥了无数个窟窿。所以,你能知道我的意思吧?”村梅睁着双眼瞪着我,似乎轻轻一碰,那清澈的瞳仁里就会掉出一湾请流来。 “所以,这么多年,你一直都不给我电话。因为你认为跟我在一起,迟早都要分开,倒不如不见为好,这样你就心里踏实了,对吗?”我凝视着村梅的月下的双眼,只见她圆润的脸庞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爱一个人,就要让他活成他想要的样子——我不希望因为我使你活得不如人意。所以我不联系你,就是不想耽搁你,也不想再次失去你。我以为你会很快就有新欢,不曾想,你还真像金庸《神雕侠侣》里的杨过这般痴情。”村梅说着,伸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脸,只见她两行清泪已经掉了下来。 “那你后来结婚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让我断了念想!” “既然前面都不告诉你,结婚时候何必要告诉你呢?虽然我当时就坐在窗台边特别想你能出现,然后看着你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帅气逼人,或者当着众人的面把我抢走更好!这是每一个恋人的梦!但我望了半夜的月亮,连那个农村星都没有出现!我当时就想,要是知道你的电话,能听到你说一句祝福的话也好。但是这操蛋的生活毕竟不是电视剧,谁都想不到这刻之后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村梅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至少你得告诉我一声吧?” “我没有勇气!你知道恋人之间的存在感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吗?我希望和你一起刷牙,一起看电影,一起走过大街。而这一切,最主要的是每天都能够感受到你的体温——当抱着你的那刻,才觉得这段爱情是如此真实的存在。” “我一直想这样,好吗?” “可是我们不在一个地方!即使现在通讯发达,我们在不同城市可以通过电话或者互联网通讯,但是,那种存在感无法与现实每天抱着的体温相提并论。当我孤独寂寞的时候,我就想要你搂着我,搂着我的腰,让我听见你的呼吸,我就感到踏实;在我哭泣的时候,我伏在你身上,你能背着我走过大街小巷,我就感到安心。如果没有这些日常的体温,那等于什么?就是一团什么也抓不着的空气!” “你认为我给不了你这些,所以你就决定嫁人是吗?” “嗯,当时我想得简单了!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差距是没法改变的,尤其是几千公里的距离不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所以我不再联系你,也没有回梦花村。中专毕业后,就去找了工作,去gd制衣厂,挣得钱刚够自己吃的。后来我爸妈也跟着去了,我弟弟要上学,也把他带过去。我打工的那家老板看上了我,后来便向我求婚娶了我做媳妇。“ “那他对你好吗?” “那个男人虽然没有你这么聪明,但也还好,他把我当作一块宝,我把她当做一块袄,彼此间的爱更多的是一种怜悯。因为大家出生都不太好,都苦过,所以同病相怜吧!” “后来又发生什么了?” “我后来买了房,将父母、弟弟、孩子安排在一家较为高档的小区里面,想让他们好好享享福。谁知道03年我因为出差去了福州,突然就听新闻称gd发生了非典,而父母的小区是严重感染区,被完全隔离了,我回来根本进不去。我在那里煎熬了几个月,结果父母、弟弟、丈夫、孩子都因为感染太快无法医治不幸离去。” “那段时间怎么过的?” “这么些年的打拼,什么苦都吃过,不坚强给谁看啊!再加上好多事情得处理,像厂子还得照常运转,工人们工资得照常发,业务也得还要谈。要不然,每天都得亏几十万!只是晚上没人的时候,就独自掉眼泪,睡不着,就坐到天亮!” “难为你了!” “非典过后,我见一个人维持不了厂子运转,便把厂子转手了。不瞒你说,那之后我几乎崩溃了,整天想孩子想家人,于是又嫁了个人——一个开酒吧的。但是,过了两年离婚了——因为人家父母嫌我不能生孩子。离婚后,我就不打算结婚,后来我就自己找事干,自己开了个酒吧。不料前两年金融危机,我见做不下去,酒吧我又转手出去了。见现在农村倒是发展不错,又想过些安心日子,便回来在家周围种了一片金钱桔,又在自己这块田里盖了楼,开起酒吧和ktv,这样,靠这些收入,以后养老什么的都不用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27) “当我在八0酒店里望见你的时候,你正好带着阑珊开车路过,两人看起来太般配了!那个时候,我几乎站不住脚,呼吸急促,脑子发晕。我于是扶着墙坐了半天,那种窒息感才渐渐消失。我才意识到你回来了,尽管之前就听改革姐说你要回来。但是,你已经不是十六岁那个农学成了,而我们的事彻彻底底都扔在了上个世纪!” 之后,我们采集了不少露水,然后一路回去。这个时候,阑珊已经走了出来,见我们两撑着船往回走。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起,我之前托人寻找十五年前的案宗。那边回了电话,告诉我官为民就是高中同学官贵红的父亲。——现在南港市的副市长,而当时的知名女主持人,竟然是官为民的情人。 我摇着撸,不禁停了下来。 1999年八月末,村梅像夏日母子峰上的彩霞消失之后,我犹疑地拿着录取通知书,独自坐开往县城虹镇的班车去高中报道。由于曲曲折折的盘山公路是泥沙路,迎面不期而至的车时有遇到。便见会车的车屁股,一股沙尘暴龙卷风像赌徒一样紧追不舍,而且气势汹汹,一下子就覆盖整个班车,车室到处弥漫着得意洋洋飞舞的沙粒。所幸起初班车行驶在青龙峰的原始森林中,山风随时将灰尘吹散,所以也不见得多么难受。可是班车越往下去,遇到的车子却是络绎不绝,前一阵沙尘暴尚未停歇,后一阵又肆虐而至,整个车就笼罩在白蒙蒙的灰尘里。那种感受就像帝都冬日的沙尘暴,街巷都沉浸在灰黄的烟色里,没玩没了。 于是我只好拿出脸巾当围巾使用,遮挡面部和头发,尽量使得呼吸舒畅些。待得中午到高中学校门口下车,我像是美国大片里出场的阿拉伯战士,黄色脸巾成了身上衣物全披上一层厚厚的白灰,脸上色彩分明的划出不同区域——露出一双凹陷的眼珠分明的睁着。当时时值午休时间,大姐改革下了班之后,正好赶过来站在高中学校门口接我。见有人从清平乡开来的班车下车之后,她竟然不敢相信那就是她的弟弟——一步一迟疑地走向我! 待确认是我后,她仰头哈哈大笑。那表情实在滑稽极了——就像去到了动物园,看见了大猩猩咧着猩红的大嘴笑。 我回想到高中在红城高中就读的时候,班上官贵红的举止神态,那个时候我刚去学校,之初,学习赶不上那些城里孩子,处于中等水平,也没出奇之处,但贵红却对我格外关心。后来我心生情愫,但是了解到贵红是当时红城市管房地产和基建的领导,想到自己出生农村,考不上大学便是农民工,又哪能配得上人家副市长的千金。 而贵红这样一个高干子弟为何对我这样一个农村少年感兴趣,也似乎有一层隐秘的东西难以捅破,两人相互爱慕但又难以超越现实的藩篱,俩人将爱埋在心底。可是,到了周末,官贵红就带着自己去玩。他只能归根于贵红并不认为彼此有将来。还记得拿大学通知书的那天,两人在后街喝冷饮。谈以后的打算。后来她去国外留学,自己到了bj读信息自动化专业。起初还有联系,后来便渐渐失去了联系。因为我发现她恋爱了。 金婵娟也打来电话,让我赶紧回去,然后她这次要去法国三个月,运营总部那边。我扶着阑珊回去。 我捧着孔龙灯放到池塘里。 夜深了,我和阑珊回家,村梅出来送我们。 村梅一个人站在门口的影子留在我的脑海里,久久未能抹去。 中秋的夜 妈妈和改革姐们都入睡了,阑珊进屋休息后,清平乡安静的只剩下我的心语。我一个人坐在二层的露台上,雪白的月亮挂在中天,温柔的月色清辉若水般洒在屋前,而远方的母子山浸在由温变凉的清辉中,一阵阵的扰乱我少年的梦。 (女)春风吹呀吹吹入我心扉 想念你的心呯呯跳不能入睡 为何你呀你不懂落花的有意 只能望着窗外的明月 (男)月儿高高挂弯弯的像你的眉 想念你的心只许前进不许退 我说你呀你可知流水非无情 载你飘向天上的宫阙 (合)就在这花好月圆夜两心相爱心相悦 在这花好月圆夜有情人儿成双对 我说你呀你这世上还有谁 能与你鸳鸯戏水比翼双双飞 (女)明月几时有 (男)明月几时有 (女)把酒问青天 (男)把酒问青天 (女)不知天上宫阙(男)宫阙 (合)今夕是何年 就在这花好月圆夜两心相爱心相悦 在这花好月圆夜有情人儿成双对 我说你呀你这世上还有谁 能与你鸳鸯戏水比翼双双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六章 天台上的陪护工(1) 中秋已经匆匆过完,清平乡的稻田里又多出了许多收割完的稻把子,像西安的兵马俑,陈列在烟气缭绕的晨雾里。我和改革姐决定,要尽早让母亲去地区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情况,——尽管我们从心里上断难接受母亲患有精神分裂症的现实。 那天10月4日,星期日。对于长期生活在乡村的农户来说,大多数人并不在意那天是周几,因为一年四季都要出工,根本没有周末这个概念。我的母亲也是其中一员,当然我们几兄妹上学时,她会记得是星期几。可自从我们到外面上学后,她关注的只是二十四节气,盘算着怎么去耕耘,使得年尾获得丰收而已。 早上7点吃完早餐,我便开着悍马卫士带着母亲准备出发。在这之前一天,考虑医生上班作息制度,我先是从在红城工作的高中同学那里探得确切消息,——市第三人民医院专家国庆节假日照常坐诊,并且已经帮我预约成功,只需早上十点前赶到医院即可看病,方才安心了些。 母亲问我这要去哪,大姐改革朝我使使眼色,让我不要说实话,免得母亲不愿去。改革说,“学成和阑珊带你去红城旅游!”母亲听了,然后有些惊异地环顾了我们一眼。见阑珊在侧,佩戴着精致的耳坠,一身宽松的亮面天鹅绒喇叭裤,外加斑马纹的黑色皮衣和裸鞋,一副装扮清新利索笑盈盈的模样,想来却是要出门游玩的意思。于是也就不再迟疑,笑着随我们上车。 这么多年来,母亲很少坐车,尤其坐高档豪华轿车的机会更是寥寥无几,我甚感愧疚。她坐在副驾驶,或许是因为不习惯坐车有些头晕的原因,上车后不久便眯眼睡去。我转头望她,皱纹早已经爬满那风吹日晒的额头,每一条都似乎镌刻了许多沧桑往事,静静地如一条幽谷溪流,但面容看起来却是如此慈祥和安宁。 改革姐出门前就怕母亲坐不了车晕头睡觉受凉,遂从箱包里拿出早已预备好的云貂绒小毛毯递给我,我披在母亲身上。由于拽角的时候不小心触动了母亲的手,她惊悸地张开眼醒过来,上下左右看了看我和身上的毛毯,有些不自在的露出牙套笑了一下,又渐渐合眼睡了过去。 阑珊和改革姐坐在后排,两人一路低语闲谈,比如买什么面膜比较好,晚上疲累了怎么热水烫脚,还有就是去做spa红城哪家好等等。尽管才相见几日,却亲如姐妹似的,有聊不完的话题。我对那些话题也不甚感兴趣,索性也不插话。车上不便放音乐,于是一路开着车,望着窗外那些日渐变红的山岭,还有那林中流出的小河,以及河边那厚厚密密的甘蔗林,勾忆起曾经从这乡村泥沙公路坐班车风尘仆仆上学的情景,心里那些芜杂的情愫又被诱发出来,只是不便表露于脸上罢了。 一个小时后到了县郊,不久拐弯进入南昆高速路口。我摇下窗户看了一下收费亭,无意看见穿着白色制服的女收费员背影,好像一个高中同学,由于背过了身,我也不敢冒然造次相认。由于当时上高速的车不算多,因此,也没有受到限制通行,很快就上了高速架,往红城方向驶去。这条南昆高速,主要依丘峦而建,因此车子行驶高速路,不久便穿过几条狭长的灯光隧道,于嗖嗖的凉风中平稳地在右江河谷平原疾驰着。 高速路上的货车这一天却是不少,大多牌照写着桂、黔、云、青,而且多是加长型重卡,想来都是趁着国庆高速免费,由此直行至南港出海。车子很快就到了红城郊区,澄湖中不少游客玩着游轮快艇,湖边的度假区还有一群人在芭蕉树下烧烤,三三两两的喝着酒拿着渔具钓鱼,不时传出让人艳羡的欢歌笑语。太阳正从城东边氤氲的晨雾中红通通的出来,街头新建的时尚购物大楼地标,耸入云霄。 我在这座城里不知不觉生活了三年,1999年秋到2002年夏,然而回忆这三年,有过太多的印记,但真正回忆起来也似乎只是这么短暂的一瞬。当初我从清平乡来的时候,对城市毫无概念,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我就像置身于荒郊野外,一切路标都得从新开始。但是我的母亲和大姐却很放心我的自理能力,除了给我相应的费用之外,一切都让我自行处理。虽然不知道学校具体位置在哪里,但我从红城公共客运站下了车,出了车站搭了一辆红色三轮摩托到了学校。那司机见我是来红城高中上学报道的,不免有些溢美之词,说考上这来的人都是精英,蛮热情的给我介绍周围的环境。 当时,我也十分高兴,胸中充满无限豪情,觉得少年可期。毕竟进入这样的一所名牌高中,大学也就离我更近了。学校坐落红河边,周围是茂密的商业街,各种冷饮小吃沿街依次排开。虽然身处闹市,但走进校园,却像进入一个静谧的林子,噪声被隔绝在外。进了校门不远,便见写有新生接待处的黑板和欢迎新同学入学的横幅,我拉着行李走了过去。几位穿着黑色学生制服白色衬衣的学长热心的帮我登记,还带我到学校会计处缴纳了学费,然后带我到宿舍楼下。 学校和初中一样,实行住宿制,四个人一个屋。屋里两只木头床沿着墙脚摆放,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竟然配备有空调,而且还有一个带喷头有热水的洗浴间。总之,学校比起我初中的宿舍条件简直有天壤之别。不过实行半军事化管理,每周只放一天假,周六都要按照正常课表上课,对于体力和脑力都是一场考验。毕竟十几个科目,每天都需要预习、上课、复习,大量的作业下完课还要赶时间做。因此,学校的生活不免有些枯燥,有时也有厌烦的情绪。但不管怎样,终究还得坚持咬着牙学下去。而且,我也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六章 天台上的陪护工(2) 我所在的班级号为119,一个听起来就让人情不自禁联想到消防车拉着火警呜呜从街头呼啸而过的号码。报名的时候,我一看到这数字心底里当时就想笑,这火情该有多严重啊!而且一想到这班级号码跟消防联系在一块,就感到这高中日子估计就得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 这个班却是红城高中99级实验班,听起来很酷的样子。其实实验班也没什么奥秘,也并不牵涉什么素质教育,只是作为升学的重点培养对象而已——也就是这个班将来有很多是要上诸如北大清华这类国内重点名校的。所以这实验班的意味就是所谓的考试魔鬼训练营,而私下我将自己称之为考试机器人。 当然,在这个班的好处却是不必言说。尤其对于那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各门功课考上满分的天才少年,高中未毕业,就可能收到欧美等名校一大摞录取通知书,选择名校成为他们标榜的权利。而像我这种苦学类型的学生只能望其项背,属于这个班的异类,每当课下,都要费劲心思才能勉强将考试应付过关,希望高考不至于考不上一本或者二本院校。 在这个班上,有几位来自乐河县城虹镇的同学,家境都很殷实。他们中有父亲开设连锁酒店的,也有搞建筑工程的,动辄就是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投资。对于当时从乡村出来的我来讲,那就是个根本没想过的天文数字。由于属于同县老乡,我自然也得跟他们交往,但终究因为他们是县城里的孩子见多识广,从他们嘴里不断飙出各种新词,诸如时兴的我没接触过的科技产品手提电脑和火热的网络游戏半条命、cs之类,让我毫无头绪,我只能像看戏剧般装腔作势的静默旁听。 这种晦暗的时光我整整折磨了小一年,像大象鼻子上的象牙被人锯断了一样,显得十分不自在。 而在这期间,我能跟他们敞开心扉的便是踢足球或者打篮球。只有在球场上,我才能找到彼此和谐共处的方式。 我那个时候,才渐渐知道nba,尤其是奥尼尔和科比所在的紫金王朝湖人队。但我其实当时也并不热衷科比所在的湖人队。因为姚明火箭队的存在,我们更关注一个高个子黄种人如何去对抗上古来的魔兽奥尼尔,尤其是奥尼尔在禁区内像个毫无疲倦大杀四方的时候。这当然是由于自己的民族情结,更偏好自己的国度的球员而已,无可厚非。不过,也不至于爱屋及乌,反而狭隘地恨起奥尼尔或者科比。在我看来,他们的强大正好证明姚明的价值,毕竟那是篮球竞技的一部分。 在同县老乡中,还有几位是县里的干部子女,尤其一个叫司徒艳芳的爸爸是la县的副县长,所以很多年级里的乐安同学会等活动都以她为中心来组织。我对这样的活动兴趣不大,毕竟每次活动都需要一笔当时我认为不菲的开销。所以,很多次我都以有事的理由没有到场。当然这些理由千奇百怪,什么生水痘了,踢球脚崴了,还有就是已经答应帮学长办事了——当然,没有拿出拉肚子这样愚蠢的理由来搪塞。 不过,踢球脚崴的事虽然不是真的,但是由于踢球相撞额头眉骨出血的事却是发生过。之所以相撞,也是因为当时2001年中国队打进了韩日世界杯,报纸上电视上各类媒体杂志铺天盖地到处宣传中国足球创造了历史,举国欢庆。虽然我是巴萨外星人罗纳尔多的铁杆粉丝,但同时我也是国足前锋郝海东的球迷,受到国足精神的感染,所以课外也积极参与了班级球赛。正是因为如此,有一个周末练球,作为小前锋的我穿着中国国家队那套红白队服,有意无意模仿郝海东的倒钩一脚,却不料与守门员相撞,只见额眉间立马开了一个小口子,血从脸颊流了下来,吓坏了当时和我相撞的小伙伴! 所幸只是开了一个小口,球场边围观的同学赶紧拿布和水给我作应急处理,贴上一条创可贴便没事了。不过,现在额头眼眉处还留有一条一厘米长的疤痕,有点破相之嫌——若不仔细观察,也未必察觉。 那司徒艳芳见我与老乡有些格格不入,问其他人也不知道什么缘由,因此,叫了几次之后也不再叫了,这倒是省却我编各种借口。于是,我也沉浸在自己的“考试机器人”的训练当中。 在红城读高中这三年期间,每年七月暑假补课我都会做一件事,待到大哥工富出事那天,特意向班主任请假半天,——当然也不会告诉他我具体去哪,——买上一瓶桂花白酒和一包刘三姐香烟,到红河边去祭奠他。然后就在河边一呆就是一下午,什么也不说,默然的躺倒草地上,听着潺潺地河流和来往船只的汽笛声。待到快要上晚自习,我才慢慢离开河提,迎着华灯与繁星向学校走去。 如今我开着车这么早从高架上看向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意识里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读高中,——我无法去给大哥讨回公道,但是我希望陪着他,在他沦落异乡不知魂归何处时,还有我这个兄弟在。至少还可以来找我,即使入我梦里也是好的,——终究有人记住他匆匆来过这人世间。 这件事情我以为除我之外,并无第二人知道,因此一直以来,我恪守着这个秘密,不愿将自己的痛楚分担给别人。我觉得痛楚有的时候只能一个人去承受,甚至还要学会与痛楚愉快共处——痛楚是人生的一部分,一旦没有痛楚,人生何尝有欢乐。何况对于死去的人,只需我保守自己的那份初心就好,无须他人闯入心里的禁地。不料我却忘了一个人,那个人便是官贵红,她不曾闯入我心里的禁地,但却将一切看在眼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六章 天台上的陪护工(3) 许多年后,我才知道她为何如此的具体缘由,足以让我感到爱恨交加;可是,对于一个你既爱又恨的人,你往往恨不彻底——只好任其作罢。 车子很快驶上通往红城市第三人民医院的柏油山坡,开进医院门诊前那花圃里种着冬青的院子里。我看了一下院子的布局,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要将第三人民医院建在此处。据传闻这第三人民医院,其实就是红城市精神病院的代称。很多人对此讳莫如深,而当我曾经问及亲戚的时候,也不例外——谁都不愿谈及疯人院。 当初在红城读高中,并不关注这些,因此也不曾来过这里。只不过也偶尔听要好的同学无事闲聊时说过一嘴,谈及这所医院一年要收几千个疯子,本省外省的都有,而且还神秘兮兮地告诉我,学校有别班的同学也曾到那里去住过。这之后,直到大学期间,清平乡接二连三的发生疯病,很多人都被送来这里。我才开始留意红城这么一个不曾关注的去处。 然而,当我第一次下了车,看见这片楼的瞬间,脑海里冒出一句不伦不类的话: 失去自由的人是可悲的,但灵魂却还可以救赎;失去理智的人是最可怕的,因为人生已经断失方向。 这种强烈的感受将我与这座医院周围那诡异的氛围连结在一起,我感到震惊极度震惊。我牵着母亲干裂的手,也能够真切地感受她内心对这幢院子的忐忑和波澜。我不免屈指握紧母亲的手掌,以期驱除她心中的不安,心里半是安慰半是痛楚。 我与母亲在前,大姐改革和夜阑珊随后,走进了门诊大楼一层。我观望了一下楼层功能指示图,把母亲交给大姐改革照看着,独自走到大厅左侧的挂号处。 挂号处安装了一层防护玻璃,只露开一个弧形小孔,小孔上贴了一张入院挂号须知,总共有十几条准则。大体写着相关入院指南和家属注意事项,除此之外,还注明了本院可以办理农合医保,农村病患可以按照相关法规进行报销。挂号排队的人有五六人,有的提着塑料袋子,有的拿着衣服,神色都极度凝重,显然都是患者家属,经历了难以言说的痛苦。 我掏出钱包,准备站到队尾去,但见挂号的人手上都有一个纸条,显然那纸条是号卡之类,专门是为了防止拥挤看病所用。我立马望了一下门诊取号处,快步走到旁边自助机旁领取了号卡,然后再回来排队等待着挂号。 前面那五六个人说着不同地方的普通话,带着厚厚的壮族亦或苗族之类的口音,虽然有点口齿不清,不过都很快挂了号。轮到我的时候,我才看见办公室里装着window2003系统台式电脑前,坐着一位穿着白衣大褂一身牛仔裤的女工作人员。 这个女孩年纪不大,二十三四岁左右,发尾染着淡黄色,看得出是个爱美的姑娘。她抬头望了我一眼,用带着粤语腔调得普通话问我“带户口没?” “没带”,我弓着头立马给她回复。 “那叫什么名字?”她听出我普通话的口音有异,抬头特意看了我一眼,眼里充满惊异的神色。 “田新华”,我放缓语速尽可能清晰地说。 “稻田的田吗?”她抬着头眼睛一动不动地反问我。 “对”。 “新华呢?哪个新哪个华?“她敲了一下电脑,继续问道。 “新华书店的新华”。 “不是你本人?” “对,不是我,是我妈。” “年龄多大?” “60”。 她又仔细问我母亲有无病史,我一一给她作了回复。 她录入电脑后,然后问我“单位有报销吗?”显然她把我和母亲误当作城镇人口。 “没有单位,属于个人”,我拿着户口本说。 “那买有商业保险吗?” “没有,农村人”。 “哦,——“她更是惊异地看着我,似乎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判断。“农村人,那你参加农合了吗?” “参加了”。 “这是你的病历,拿好,带着你妈先到左边门诊室让医生检查。”她起身凑到窗口,将新建的病历递给了我,似乎顺带观察我的家人长得如何。 我拿着病历,几人带着母亲走到门诊室,见里面还有三四个人正在轮番看病,医生十分繁忙,所以在门口静静等候。这时,门诊外停下一辆黑色面包车,下来七八个身形健硕的壮汉,抬着一个双手双脚皆用麻绳捆绑住的男人快步跑了进来。 那男人穿着半截衬衫,下身只穿内裤,手舞足蹈的挣扎着,口里莫名其妙的在骂谁。仔细听之后,才听清楚他在骂“害我的人将来不得好死,我是无辜的,我没有害人”。周围的人忙不迭都闪开,引得隔壁医院护士和主治医生赶紧从病房走过来询问相关情况,然后将那男子抬上二楼去了。 等了约莫半个钟头,门诊那几位都出来了,我便先行走了进去。交谈之后,得知遇到的是精神科的副主任坐班。副主任短发,五十岁左右。我见是女医生,又谈及母亲,很多话题不便说,便自行退了出来站在门外,让改革姐跟她细说。阑珊就站在我身边,两眼默默含情地支持我,使我心里一暖,报之一笑。只见副主任一直侧耳倾听,不时看母亲一眼。待大姐说完,她一边询问母亲,一边在病历上飞快的记录。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问询终于结束。待她们一前一后出来,大姐改革对我说,“专家说,妈可能有幻听,医生让我们带她去做全身检查,看她耳膜是否出现问题”。然后大姐改革拿着医生开的一张检查的白色薄笺转身要去挂号处交检查费,我拉住她,说“让我来吧”。 我把薄笺从小孔递了进去,只见那小工作人员噼噼啪啪打了一阵,然后小孔旁边音壁扩音器里传出“你先缴费2000元,检查完后再来结算”的声音。并从窗口凹槽递给我一大把单据,只见什么ct、脑电图、心电图、肝功能、肺功能,各种单据看得我眼花缭乱。 拿到单据后,我和改革姐又对照了一下楼层示意图,寻找具体是哪个楼哪个科室去检查。辩明去处后,我们首先沿着门诊大楼到住院部旁边的八九十年代建的小平房去抽血,结果要等到四十分钟后才能来取,我们遂又先行辗转到诊查室进行心脑电图检查。 更为难处的是,由于红城市第三人民医院没有螺旋ct检查设备,还得去红城地区医院一趟,借助那里的设备。因此,我便商议,让大姐改革先打的士过去排队领号,待母亲这边基本检查完后我立即拉他过去,这样节约时间。大姐见只能如此,立即快步走了出去,极为担心红城地区医院挂不上号。 所幸我这边检查还算顺利,那天的患者不是很多,检查完后已经十点一刻了。为了抓紧时间,我又赶紧和阑珊上车,沿着弯曲的山坡下行将母亲送了过去。沿路的香蕉树上挂满了累累果实,散发着南方秋日特有的风情。 十几分钟后到了市第一医院,我顺当地找到车位停了车,——所幸当天人并不多。扶着母亲下了车,然后按着指示牌转到门诊大厅,再乘电梯到六楼,便看见改革姐向我挥手,——ct室护士拿着本子正好念到母亲的名字。我们浴室遵照护士的要求让母亲窗上鞋套走了进去;母亲显得极为不自在。 戴着蓝色口罩的医生让我们家属等候,不想几分钟后便出来了。医生嘱咐“报告下午二点钟出来,到时可以来取”。阑珊听闻,冲我笑着说道:“农哥,正好带着伯母和大姐去我家坐坐,到时下午再出来领报告。” 大姐改革觑了我一眼,似乎害怕我回绝,先行拿话堵住我,笑道,“好啊,咱们今天全家班打扰你。”阑珊一听,不禁露出灿烂甜蜜的笑容,挽着妈妈和大姐的手臂便走向电梯口,留着我在后面发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六章 天台上的陪护工(4) 阑珊轻车熟路的沿着红河驾车开过了澄碧大桥,从旧城区快速驶向城东。沿途阑珊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还不断介绍红城风光与旧事,诸如这地方是哪里,原先怎么样,有哪些变化。许多高中时期我不曾清楚的地方,经她一说倒是顿悟似的明晰不少,有种醍醐灌,“伯母,我带大家随便看看我家,有些乱,不要见笑”。 妈妈用方言汉话笑道,“莫客气,你家好看得很”。 于是,我们起身,跟在她后面,心中也蛮好奇这么一个姑娘家里会怎样装扮呢。其中东室阑珊把它作为书房和琴室,而且装修尽是中国风味,——东墙上贴着几幅我不知名的字墨,墙根处安放一张带着红彩垫的太师椅,前面是一张作画写字用的紫檀书桌,上面摆满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和一台红灯笼台灯。我看了一眼纸张,还是ah宣纸,——说来惭愧,这辨认的方法还是山村兄告诉我的。 放眼过去,西边墙靠着廊檐四组古色古香的玻璃书柜,柜子里四库全书、二十四史、十三经清人注疏、世界艺术史等,满满都是典籍。 而靠着南边圆孔型落地窗,放着一台国产珠海牌子的三角钢琴,琴面擦得晶亮,光鉴可人。屋外红城山水从落地窗前透进书屋,照在琴身上,泛出一阵刺眼的光晕来。旁边摆着饮茶的书房木地板上还安置有几个雪色蒲团和瑜伽用的粉色垫子。显然阑珊平日在此不仅舞笔弄墨,还在此修身养性练习瑜伽。 阑珊见我对此颇感兴趣,不免微笑着说道,“这里都是我没事自个娱乐,农哥可以指点指点。”我不禁微笑着回道“这些太高雅,我这个糙汉子一窍不通,哪里谈得上指点”。 大姐改革见我俩莫名其妙的对答,左右瞟了我们一眼,忽然笑而不语,一脸神秘莫测的样子。阑珊没有注意,自顾带着我们走到旁边的储藏室,伸手在墙壁打开室内灯。只见里面壁上挂了很多画像,油画、国画都有,而且还有几排黑色收藏架。架子上摆满各类瓷器、玉器等,都是昂贵之物,看得大姐改革目瞪口呆,啧啧称赞。 由于是收藏室,进去需要穿套鞋,再加上里面藏品价值不菲,若是无意损坏,那可太不值当。大姐改革便说,“我们不进去了,进去也看不懂,在门边看看就好”。我见状也附和着说。于是,阑珊只好遵从我们,退了出来。其余是两间卧室,一间她现在住的,一间是预留的,她说没人住过。由于是她的卧室,我不便看,遂停了下来。却听改革姐说,“你这卧室真好,布局和色调太温馨了,——得赶紧找个男朋友吧。” 阑珊不免伸了伸手挽了一下自己的发髻,笑道,“那还得麻烦改革姐给我介绍一个。” 大姐改革用手指点了点阑珊的心窝,笑着回说:“你用不着我介绍,凭你的条件大把的男人,只是人家对不对得上你的眼。只有你喜欢的才是最好的,——带我看看你们家厨房去。” “改革姐,谁看得上我,要不我怎么还单身呢,伯母,对吧?!”阑珊不免挽着改革姐和母亲的手撒娇道。母亲似乎心有神会,侧身拍着她的手说,“孩子,那以前是缘分没到,若是缘分到了,抓住就是了。” 阑珊不免低头亲吻了母亲脸颊一口,眉开眼笑地说道,“谢谢伯母吉言。”然后拉着母亲和改革姐的手转身走向厨房。 厨房的装潢木色美式风格,搭配着米色墙,咖啡色地面,米色天花板上璧孔灯三盏下垂的暖色灯罩吊灯。吊灯下横摆着一张六人的高脚女皇大饭桌,周围放着六张舒软的雕花皮椅。饭桌旁边还有个小型吧台,后面是木色酒柜,摆满各式红酒,杯子整齐的排列在酒架上。厨房窗户不再采用落地窗,而是几扇上悬窗。左翼还带扎着蝴蝶型铁栏的直通阳台,阳台上种着紫风铃、水仙花、仙人掌、爆仗竹、蔷薇,除了这些外,壁橱上还种植了各式绿植盆景,什么大绿萝、紫罗兰等,显得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参观完毕,阑珊带着一家人走了出来,问母亲和改革姐,“中午想吃什么菜?好下楼去楼底热带超市买”。母亲说,“随便,家里有什么吃什么吧!” 阑珊笑着回道,“伯母,家里没东西了,好几天都没在家吃。”改革姐于是说道,“我跟你一起去买吧”。阑珊似乎怕大姐改革出去为了抢付账,说,“别,你就在家坐会,你告诉我,我去买就好了”。 改革姐慧敏地笑说,“我也不知道吃什么,所以下去超市看看有什么再说”。阑珊见大姐改革非去不可,不免笑着说,“那麻烦改革姐了”。于是,阑珊转身去卧室取钱包。趁她未出来之际,我将自己的钱包递给大姐改革,塞进她的手提包里,以备付帐。阑珊出来之后,俩人在门口换下拖鞋,换了高跟鞋出了屋。只见她们手挽手走了出去,像两姐妹似的,随后传来嘟嘟的高跟鞋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六章 天台上的陪护工(5) 我拿着一本王羲之的字贴走到母亲身边坐了下来,随意翻看着那些如云如水的行书和草书。虽然自认为本人写字还算工整,但终究并不足以美观,所以只能生发艳羡之情。而一旦拿到东晋书圣的字帖,又不免想起村梅的钢笔行书,——她就是临摹王羲之的字。然而,她昨晚说的话犹在耳侧,我们又将何去何从呢?纵使她抛下这里的80酒店,愿意跟着我去首都,但是,金董那边又作何交代? 我无法平复自己内心的重重疑虑,看着母亲日渐衰老的容颜,“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样的痛心古训交杂着我芜杂的心绪。况且,自从改革姐见到阑珊后那些亲密的举动,以及屡次看我的神色并希望我有所举措,更是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她们走后,我双手捂着脸自在沉思,想着阑珊和大姐改革的种种举止神情,看起来越来越像两姑嫂的关系。倘若再假以时日继续发展下去,必然是全家人都被灵慧的阑珊彻底俘虏,那个时候估计都逼着我非她不娶不可。再细想突然重逢的村梅种种怪异的行为,她心中对我还有着很大的期盼,可是家里人对她却不像未婚以前那般热络——想来母亲和大姐改革心里都存有一定的反对意见。至于尚在法国出差的金董,若知道在这短短的数日,在我身上的所发生的这些不端行为,是不是彻底的陷入绝望的境地。 我感到手心一阵惊寒,——回忆金董对我的用心,可谓十足赤诚。可是目前我已然背叛了她,难道不是吗?虽然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何尝想到村梅会突然回来呢? 她就像从外太空坠入地球的一颗陨石,毫无防备的直接将我砸出一个大坑,然后让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我才深刻意识到:许多男人其实并不算是滥情的人,可是,境遇会让你无所适从的变成滥情的人——你最后连争辩的理由都没有,还得背负千古浪子的骂名。 母亲看着电视,突然侧过头来,双目盯着我用清平乡的方言汉话说了一句,“学成,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现在碰到壈子(什么)。你是我儿子,这么些年,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你硬管是(就是)无动于衷。” “妈,你想多了,我没事啊!”我心头又是一惊,想来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只好故作若无其事的神情安慰她。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心情好坏过得怎样我还不晓得吗?其他不说,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我觉得阑珊这个姑娘不错!——”我打断了母亲的话,说道,“妈,你说这个干嘛呀?” “我不说,怕你走弯路!村梅虽然不错,我是看着她长大的,还算知根知底。但你找了她十年,可是人家都没踪影,现在才回来。她虽然人还是这么个人,可是她经历那么多事情,人心即使不变,但性情会变的!”母亲语重心长的说。 “妈,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啊?别担心!”我双手往后一放,假意轻松的靠着沙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但是见母亲神情,她是非说不可了。 “别说没用,这是你现在遇到的症结!要是我不说,谁说呀!我活了六十岁,没见过龙王殿,也吃了那么几十年的油盐,还识得一点谱。村梅一直以来对你有意,而这个阑珊也对你有情,你说你咋办呀?你大姐改革是知道现在情况的,但她不好说,怕你以后不幸福了,你赖她,弄得你两姐弟不好相处!所以这个坏人还得我来当!”母亲说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妈,你瞎说啥呀,没那回事,这些你不用操心了!”我故意假装有些不悦,希望以此告诉母亲无需再谈。 那却毫无用处,反而使得母亲有些生气起来,口气也比原先的重。“我能不操心吗?别以为你妈眼瞎,像你月姨那样耳聋倒退!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我?” “真没那些事,你别多想了!”我只好摆正自己的态度,免得她越发生气。 “事情都明摆着的,还能不想?你看这阑珊,就一门心思想做你媳妇,不仅去摸了咱家的底细,还把咱们都拉到她家里来了,让咱们也了解了解!”母亲盯着我,那锐利的眼神像是一位经验老道的老刑警,任何细微的异常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没有了,她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才认识没几天!这不是我们来红城,她家在这里,让我们过来坐坐而已!”我摊开双手说道。 “什么普通朋友,我看你就是没心没肺!看你平日猴精的,这回就给你妈净装糊涂! “没有啦,她真是我刚认识的朋友!你可别胡思乱想!” “什么胡思乱想,我跟你说,这个阑珊我觉得不错!如果你娶村梅,我不是不同意,我也欢迎!但是相对来讲,我更愿意接受这个阑珊!你看她冰雪聪明,而且为人处世非常讨人喜欢,家里条件也不错,收拾得这么妥妥当当的。” “村梅对你那么好,你嫌弃她呀?”我故意反问母亲,想用话堵住她。 却不料母亲叹了一口气,动情的说道,“学成,说句心里话,我不是嫌弃她,对于村梅来讲,要是以前,她也不错,我保准同意你和她结婚!这些年这孩子够苦,我心里理解她!但是我们现在不了解她!况且这十年,经历了什么,你根本没法知道。而阑珊这个姑娘,看着刚出社会没多久,看着还挺单纯,这两个人,你可得要看好了。你要是错了阑珊这村,可没这店了,那就老火了(麻烦了)。” “妈,别操心,这事我自己有分寸。回头再说吧。”我一边安慰着母亲,一边却又知道这事的棘手,只能暂且搁置,走一步看一步。 ”你有分寸,你有分寸就不是这样子了!三十岁的人了,还不结婚,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跟你一起玩的都有孙子了你才结婚啊?“ “没有了,你就放宽心,一定给你抱上孙子的!” “得吧,要等到猴年马月!你净说些胡话!还有啊,今早你说你带我来红城旅游的,怎么跑去医院了?我又没病没灾的!看到医院那些嘈嘈杂杂的人我就头疼!” “这不顺带检查一下身体吗?检查玩了我们就到处去看看!” “看不看都不重要,但是我跟你说,你得把我的话听进去,这阑珊我觉得真不错!”母亲见我又要编造托辞,又怕阑珊和大姐改革回来听到,便扭过头去,不再说这个话题。我心里才缓了一口气,像似卸了千斤重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六章 天台上的陪护工 ( 6 ) 不大一会,阑珊和改革姐有说有笑地出了电梯,嘟嘟的脚步声从楼道里传来。我于是从沙发上起身给她们开了门。只见大姐先进门,提着两个印有超市名称的黑色塑料带,我扫视了一眼,里面装着生蟹、虾子、生姜、葱花等。而阑珊手里提着更多,只见有时令蔬菜菠菜、芋头、八渡笋、香菇,还有各种配菜佐料。我接过两人的塑料袋,入手即沉,估计约莫有十四五斤。我双手提着快步拿到厨房,尽管距离很近,但两手上都被塑料袋的小提辫嵌入肉里刻出腥红的印痕来。待我出了厨房,只见她们已经换好拖鞋,和母亲一边说话一边走了进来。 阑珊拿过画着两只小猫咪极为精巧的棕色围裙戴上胸前,然后便驱赶我们两姐弟出厨房,说,“让我自己来做吧。改革姐你陪伯母说说话去,农哥也休息一下。”大姐改革说,“别,你一个人做这么多,得有个帮手。我去陪妈说话去,让你农哥给你做帮手,他做菜手艺其实还算不错。” “是吧,农哥深藏不露啊,那今天必须得让他露几手出来。”阑珊右手握着铲子望着我晃头悠然乐道,似乎抓了一个壮丁似的,幸灾乐祸地走过来拉着我的衣襟说,“农哥,这回是改革姐点的兵,你跑不掉了!哈哈!对了,你会做西餐吗?” “不会啊,西餐会吃但不会做。”我摊开两手,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然后暗自对大姐改革的用意悠然会心,——她们母子俩都在向我施压。 “哦,那我放心了。”她回手拍着自己胸脯抿嘴点头笑道。 “你放心什么?”我不免好奇问道。 “因为我也不会做啊”,她笑意盈盈的答道。我听了之后,才明白她故意设了这么个小桥段,不禁哑然失笑。 我原本以为她这样的女孩大抵不怎么做菜的,不料我还是小觑她了。不仅切菜的刀工游刃有余,关于做菜工序也一丝不苟,三两下就做好了金芒柠檬蟹,还沿着瓷盘摆上一圈葱花,俨然是一个已出道的厨师。我受制于大姐改革的“出卖”,炒了一个菜心炒肉,加了料酒,不免带着一股肉香酒味。阑珊正在切西红柿,闻到香味,说好香,探头望了望客厅,然后悄然跟我说,“农哥,能否先尝一口?” 我扭过头来,微笑道“当然可以,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遂从橱柜上红色消毒机里抽出一双粉红筷子,在盘子里夹了一块瘦肉走到她身侧,她微微扬起头,张嘴露出莹莹贝齿,用漂亮的舌头将我夹的肉卷进口里,然后用左手挡在嘴前,方才细细品尝起来。 “农哥,真不错,果真有一手,去你家都没吃过你做的菜,这回可算开眼界了。”阑珊故意砸吧了两下了嘴,露出一副喜滋滋享受美味的样子,但看得出来,确实是欣喜有余。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做了五菜一汤,金芒柠檬蟹、菜心炒肉、西红柿鸡蛋羹、泰式虾托、五色香菇芋头、腊肉油熏八渡笋,这其中我做了一菜一汤,其余便由阑珊主厨。看着桌台摆满精致的菜肴,阑珊不禁拿出平果手机拍了几张照,上传个人社交网腾讯博客,很快便引来了她闺蜜们一阵赞誉。 阑珊拿手机给我看屏幕,才发现不知何时她拍了我一张做菜的背影——一只手端着悬空炒锅、一只手挥舞着锅铲,只见燃气灶上冒着紫蓝色的火焰,头上戴着棒球帽,模样在我看来却有些可笑,但却被她杂夹着传了出去。 只见照片下面几个女孩都在发问,“阑珊,你这货终于开荤了,这是你的白马王子?”、“这帅锅背影长得好有型,神马时候发张正面照?”、“不要私藏钻石王老五了,赶紧露脸,快传pp!” 我正要叫她删掉,以免误会,不料手机突然来电,我于是将到嘴边的话缩了回去,把手机递给她。她看了一下屏幕,然后划了接听键,笑道,“闺蜜,回头我再跟你们说,先挂了,准备开饭”。然后手指又快速在屏幕上触点,似乎是回复之类,还设置了静音,手机便没再响过。 她转身对我说,“农哥,你烘干一下手,我叫一下伯母和改革姐,开饭了。”然后径直走了出去。没两下,她挽着母亲走了进来,母亲看到桌台上香气四溢的菜肴,不免笑逐颜开,左手心拍了两下她的手背,还当面竖起带着发黄老茧的大拇指,“阑珊太能干了”。阑珊接口道,“伯母,这都是农哥亲手做的,我是刚学,他教的我”。我听她这样谦词,想开口解释但又不忍拂其好意,又知母亲知悉,所以也就缄默不语。 阑珊将母亲安排坐在东侧上位,改革姐坐在下位,由于一边只摆两个凳子,我便坐到对面西侧下位。阑珊说“农哥,你上座”,我说就坐这吧。母亲和改革姐也说,“就让他坐那吧,咱们没那么多规矩”。阑珊见状也就不再强求。阑珊见母亲已经就坐,她伸手将凳子上的餐巾布取下塞在母亲桌上的餐盘下,并盖过母亲的膝盖,仔仔细细整理了一遍。我和改革姐遂也拿过身后的餐巾布依此照做。 阑珊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然后也拿过餐巾布盖上膝盖,拿着汤勺给母亲盛了小碗汤,“伯母,你在家里还没得尝过农哥做的菜,今天就尝尝农哥的手艺,不瞒您说,他现在可是我心目中的大厨啊”。 “呵,阑珊,你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你就别顾夸他了,他是什么样的,我清楚!只是难为你了,今天一家人因为我都来到你这,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们得谢谢你。来,让你农哥给你盛一碗,你也赶紧喝,早上你都没怎么吃早餐。”母亲笑着说道。 “伯母,不要担心我们小辈,我自己盛就可以。只要你的身体好,其他的都是次要的。所以,你得多吃一点,要长命百岁。”阑珊给母亲又夹了一只金黄的螃蟹放到盘子里。 母亲有些动情的说,“阑珊,别要客气,咱们一家跟你那么有缘,不管以后你到哪,咱们都是你的家人。你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看看我们。” “您这说,我爱听,我可是把梦花村当家了。” “阑珊,咱梦花村就是你的家,以后你得多回去看看”,改革姐在一旁拍手笑道。阑珊嫣然一笑,说道,“改革姐,回去看那是一定的。”大姐改革一听,满脸喜色的说,“你去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从la县城出来接你!” 母亲慈眉善目的笑着,“阑珊你过来。”我们都不知何事,只见阑珊走了过去,母亲将手上常戴的手镯退出来给她戴上,“那天你给我备了那么厚重的寿礼。今天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保你一生平安,大富大贵,以后多回清平乡看看我们。” 我看着母亲和大姐改革饭还没吃,倒认上亲了,寻思着这可是不一般了。也弄不清阑珊也不知什么魅力,竟使得这两母女俩没几天就对她格外亲热,已经升级当自家人看待了——这下去还得了!但母亲高兴的事,儿子又何必干涉,只好想着缓兵之计。当时我这样想,后来我才知自己想的还是太过轻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六章 天台上的陪护工( 7 ) 自从认了亲之后,三个女人不知哪来的兴致,一个个话题不时弄得哄堂大笑。尤其那些让我觉得无足轻重的话题,诸如桌子怎么擦也能当作谈资——我想,这或许就是女性特有的感性一面,——她们用自己那颗敏锐善感得心尽情眷顾着生活。 我坐在一侧观察,母亲也很难得有这样的气色,突然好像年轻了几岁,心扉也渐渐敞开,竟然谈起她以前结交过的那位知青姐姐华美仪来了,大姐改革也不免感到惊异。而且关于她和华美仪年轻时候的很多事情我也是初次听说,——很多有趣的往事后来我告诉了山村兄,山村兄将此又告诉了国人,后来在拍摄影片中《梦中人》有过关于这段故事的场景再现。 吃完饭,阑珊客厅那口sh555大挂钟已经指向十二点半。我有些奇怪,现在计时已经足够便利,她何必还要挂着这样一口古董大钟。而且若是为了装饰,我想这挂钟总与客厅的布局有些不协调,有种突兀的感觉。具体缘由,我也不便问,只好默然不语的猜测。 大姐帮忙阑珊兴致盎然地收拾完碗筷,大家又到客厅坐了一会。之后,阑珊去她卧室铺了被褥,让妈睡和改革姐过去午睡。大姐说不用了,我们坐会就走吧。阑珊说时间还早,现在过去也是等,不如休息一下,何况妈还要做检查。大姐说也是。阑珊给我安排在隔壁卧室,但我没有午睡的习惯,我便让母亲和大姐去睡。安排她俩睡下后,阑珊去了卧室一阵,出来后,却是换了一套粉色背式拉链田园旗袍连衣裙,发髻盘了起来,轻轻走到落地窗边正看着红城沉思的我,她身上散发着几缕夜来香的幽芳。“农哥,咱们到画室坐会吧,这边伯母和改革姐睡觉,不好说话。”我一看也是,便跟着她走进的画室。 我一直喜欢窗。不是因为各式各样的窗的精美与讨巧,而是因为窗边有足够的光线。我是一个讨厌昏暗的人,十分的讨厌--当然,睡觉除外。坐在光线充足的窗边,阳光也好、路灯也好,只要能够给我双眼接受到明亮的色彩,我就感觉到人生充满期待,具体期待什么其实也说不上来——只是心情要格外的好。因此,进了画室之后,我便选择倚靠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阑珊穿着粉色麻拖凉鞋走在室内,犹如这画室的一幅移动画像,是这画室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阑珊问我会不会书法,我说以前上小学的时候练过一阵,但许久都没拿过笔了,“用电脑打字多,若现在拿笔,连基本笔画可能都忘了”,她侧头望了我一眼,“要不,你过来试试”。 我不好推却,“那好,我献丑了。”她拿过一只精致的竹笔递过来,我捏在手里却不知该如何去运笔。见我拿笔姿势有误,阑珊轻轻走过来站在我身侧。伸出左手掰开我的手指,教我拿大拇指和食指握笔,再用中指以下的三根指头抵住笔身,告诉我写字时随笔势转动手腕,还凝神屏息在宣纸田字格上给我示范了一遍。我望着她专注拿毛笔的神态犹如写真照,淡淡的微笑、自如的手,清纯的面颜,——而她掰开我手指的暖流还停留在身上,不免有些心神不定起来。 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赤裸裸的村梅,现出她望着我无能无力的公鸡躺在床上错愕的神情,然后便是我慢慢的撤步倒退,走进卧室,眼泪顺着喷头的水掉下去镜中的模样,耳中还响起她的喃喃自语,“我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 阑珊见我精神有些恍惚,眼睛里先出一些疲累的神色,她似乎还懂得一些中医病理,伸手过来欲摸我的头。我伸手半空挡了回去,“没事,刚才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下眼睛”。 “是吗,那你别动,让我看看。”我被她拉着衣襟走到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她背身臀部倚靠着沙发雕栏扶手,侧头用手指翻我的眼皮,睁着双眸看我眼眶里是否有细微颗粒。她凝神左看右看,还撮起薄嘴轻柔的往我眼里吹气,我不免有些难受,慢慢转着眼珠,望见她清澈的瞳仁里映着我那变异的倾长头型的倒影,像好莱坞新出的魔幻大片的怪兽形象,自己都有些后怕。这时她上身红果无意贴到我的脸颊,身子的温热透过连衣裙向我传了过来,我身上不免一阵发热,脸上不免渗出微汗。 “里面没东西呀,我给你拿点眼滴水来滴一下。” “算了,不用了,没事了。”我眨巴了两下眼睛,没想到,由于睁眼太长,还由于她的吹风,眼睛泪腺一阵酸辣,不自觉掉出一滴泪珠来。阑珊皱眉道,“还说没事,你看眼睛难受了吧。”她起身走到客厅拿过抽纸给我轻轻擦拭泪痕。 “我闭一会眼就好了,现在舒服多了。”我说着,把眼睛缓缓闭上。她站在我面前并没有走开,似乎还在端详着我的脸。“你要不,也去休息一下?今天天气还是很热,下午容易打瞌睡。我在这里待会就好,你们起来叫我就行”,我闭目跟她说着。她约有十几秒没有回应,不知道在考虑什么,却见她突然弯腰用手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然后悄然走了出去,独自留下有些心绪不宁的我。 阑珊走后,我从窗口望向红城——这座连结云黔桂三省的交通要塞,在这里求学的时光不断闪现,忆起曾经常去的几个地方,中华街的新华书店已经关闭了,校门前的八桂冷饮店也不见了,还有曾经去的学校足球场也被改建了——这些生活的场所一点一点的消失,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一种场域的变化,而是人的依附感的消逝——这座城市我还有什么留下的呢? 记忆已经模糊不清,眼前陌生一片。我想着想着,太阳照在我身上,似乎回到了课堂上,——听着化学老师关于物质成分划分的讲解昏沉沉的睡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六章 天台上的陪护工(8) 到了下午两点,母亲和大姐都已醒过来了,我听到她们的声音时两人正在卧室谈话。我虽然眯着眼,但恍惚中注意到一团黑影移了过来,——阑珊轻轻走过来站在我面前,静静地凝视了我一会。看着我仰头的样子,似乎以为我正在熟睡,犹豫要不要将仰头打盹的我叫醒。我见她一直未走开,便微微睁开眼睛,眨了几下眼睫毛。只见她露出整齐的贝齿,盈盈一笑,说“还以为你睡着了!都不忍心叫醒你!” “刚刚眯了一会,——我妈她们都起来了?”我故作不知的问道,将话题趁机转移开去。 “起来了,准备走了!我还说让农哥你在这多休息一会,我带她们去取。” “不用了吧!我带她们去就行,不用再麻烦你带去了!对了,你不去你店里看看,都有几天不在了?” 她说,”我在家没事,艺术品店有人在打理,我都安排好了!“ 然后下楼之后,在小区里的拐角处,她拿着车按钮打开一辆2008款20at。 阑珊说,“伯母应该不是的,你看那些患者的症状,一个个要死要活的,伯咱们是多虑了”。 这时医院门诊又来了患者,被人五花大绑的抬到诊室后匆匆上了三楼,只听他口喊着“效率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企业要有狼性的精神,只要你相信,我就是最棒的,你们就一定行。今天每个人要出一万的业绩,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得给我完成,弄到手就是本事,其他的别给我当孙子!立正,拍掌,大点声,立正,拍掌,都给我大点声!”只见三楼走廊一群护士正等候着,见到病患上来,立即围拢过来前后分工将他用铁锁绑住双手,双脚,然后给挣扎着的病患口里塞黄色的不知名药。 到了楼下,我把改革姐拉到一边,悄声告诉她我要去见一个高中同学,关于大哥的事。让她照顾好母亲,带她去城里转转。她说,好的,你去吧。我转身跟阑珊和母亲说,我有点事,得去见一个同学,阑珊,那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 阑珊说,“没事,你去吧,趁这么好的天,带母亲和改革姐去逛街。待会你回来早的话,打电话给我,看我们在哪。”我开车离开了医院,跟着手机地图找到南岭露咖啡店,靠路边停好车,只见见同学正在门口等我。两人几年没见,不免相互抱了一下,都有些发福。 由于同学有要事要办,时间匆忙,所以两人闲言少叙。同学告诉我,那件案子涉及的市领导是咱们同学官贵红的父亲官明德。而且告诉我,官明德的父亲是老红军,是这一带赫赫有名的官为国将军。官将军曾经是李宗仁将军的部下,参与了北伐,后来改投******同志的红七军。他的大儿子官亲民现在是中央领导。所以这事牵涉太大,太难办了。两人喝了一点咖啡,我也不便留同学吃饭,对他的帮忙一再表示感谢。 我从咖啡店回来的时候,已经三点四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六章 天台上的陪护工(9) 我拿出手机,翻开最近密密麻麻的通话记录,迟疑了一会,终于拨通了阑珊红城的号码。那边传来阑珊有些娇喘的声息:”农哥,你在哪?谈完了?我正带着伯母和改革姐爬红城起义纪念园,你要不要过来?“ ”哦,你们现在在爬石阶?“我从听筒里隐隐约约听出来,她们似乎正在爬红城起义纪念园山下那颇为陡峭的石阶。一想到艳阳高照的午后爬山,就怕母亲身子骨受累,当下红城十月室外温度不像北方那般清凉,还维持在三十摄氏度高温不下。 ”对呀,刚爬到小一半,还有一大半呢!“阑珊笑着说,口里还不住呼呼的娇喘。 ”好啊,你们慢慢爬,我过来找你们。“我吐了一口气舒缓说道,然后启动车子,朝坐落在城头山间的红城起义纪念公园快速驶去。 红城起义纪念园在我读高中时早已修建,当时里面只有一座高耸的汉白玉纪念碑和几十株苍翠的松柏而已,也没什么吸引人之处,而且还有些阴森之感。后来高一下半学期,由于当时的国家领导人来访,而且事先告知还要向革命先烈敬献鲜花,于是市里不知从哪获得大笔经费,几经扩建,使得这个园林成为全国性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从那之后,十足的气派起来。现在里面包含了南国众多精妙绝伦的园林工艺,还种植了岭南独有的奇异植株,那些恢宏的建筑坐落在山间,从山下城角远远便见。 国家领导之所以来红城起义纪念园视察,当时同学中有熟悉内情的政府系统的干部子女,所以流出了不少内幕信息,当然真真假假不一而足。后来我才知道一些具体原因,说主要是源于红城地区与中国历史几次大事件紧密相连,比如在红城地区下辖县镇发生过举世瞩目的西林教案,以致造成轰动世界的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1927年又爆发了红城起义,小平先生创建了红七军等等。还有小道消息称,这位领导在成长过程中还受到这些事件的牵连——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不过,对于我这样的普通学生来说,这些传闻真与假也并无多少意义。 虽然关于这些波云诡谲的历史我不甚清楚,但是从我母亲生日晚上那诡异的所说和以前的道听途说,我、山村兄、国人的祖辈确信便参与其中——他们经历那样一段让年青人热血沸腾却又是人类史上惨绝人寰的悲惨历史,我不知道是该感到自豪还是感到遗憾。至今,村里的老人还口耳相传的留下许多扣人心弦的口述故事。 对于我来讲,那些让人心惊动魄的故事,比如一天被杀死了多少人,是如何被活活烧死的,还有怎么逃避追杀,听起来已经够骇人听闻的,更别想让我生生记在心里。于是,我常常是听了之后就像水过鸭背一样彻底忘掉,因为我后怕记下来之后,每天都会噩梦缠身,甚至带着一股莫名奇妙历史遗留的仇恨无处发泄。我讨厌那样的睡眠状态,更讨厌将仇恨带着身上,生活在愤恨和杀气当中。 我之不幸,对于大编剧山村兄却是大幸;这样的故事在山村兄的剧本中都得到了比较详实的记载和演绎。并且不止在文字上得到流传,还经由由山村兄亲自操刀编剧、宗国人任导演,在这边拍过电影抗战片《红城起义》,还合拍了以两广总督岑春煊为家宅为剧景的《官途》等,反映了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观众反响极为热烈,获得成绩不错的收视率,还一度登上了当年的年榜。 但是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至今算起来,我爬上纪念园几次,主要是陪高中同学官贵红去敲鼓楼大钟——具有壮瑶苗图腾的大鼓——她喜欢听那悠远的钟声,帮帮帮的响彻山顶。除此之外,我们就坐在鼓楼上,遵照贵红不知哪学来的禅道,什么话也不说,闭着眼睛,伸出双手,让吹拂而过的清风轻轻涤荡内心的杂念,从而获取顿悟。我是个好动性极强的家伙,所以一开始很难静下心来,但见贵红如此做了,我也就随之而坐。 这似乎也已经过了许久许久——我也好久没有再见过贵红,同学的互联网qq通讯群里也没她的回音。 我快速地开着车子几分钟后便到了山脚下,环视了一眼周围地形,我把车停在了一家商店门前空落的车位上,然后快速的沿着台阶拾级而上。 我不大一会儿,便见阑珊和改革姐正扶着母亲在山坡间树荫下的石桌旁休憩,想来是在等我。看起来,阑珊与我母亲和姐姐毫无违和感,有说有笑十分亲密,浑若一家人。 我由于平日健身,所以两百多级的台阶不在话下,三下五除二便爬到了她们所处山腰位置,不过身上也微微出了热汗。见我上来,阑珊拿手纸给我精心的垫了一下石椅,然后递了一瓶脉动饮料给我,让我先喘口气解解渴。 我歇息了一会,然后跟在母亲后面,几个人亦步亦趋的陪着她缓步往山上纪念碑爬去。终于到了山顶纪念碑前,汉白玉纪念碑高耸入云,威严而又肃穆。按着纪念碑的朝向,视野一下开阔起来,红城尽在眼里。望着山下蜿蜒的红河,我顿时心生时光荏苒,韶华易逝之感。我讨厌这种感受,就有点像自己进入暮年好老似的,——毕竟正是一个男人刚刚进入壮年最好的年纪。 阑珊正要给我们拍照留念,母亲突然朝我和改革姐说,“你们找找纪念碑上,看有不有你们大舅二舅的名字,他们都参与了抗日战争。当年一直打过了长江去,我还收到了他们在战场写来的信。” 我和大姐心中一凛,按照母亲的意思看了纪念碑上的田姓。这样约莫看了十几分钟,看过不少田姓,但都一一确认不是。只剩下其中几十个诸如田大狗、田二狗、田大毛、三毛的姓名。想来他们生前真实姓名也无法确认,我和改革姐更是无法确定他们中是不是有为国牺牲的两位舅舅。 母亲见我们一无所获,脸上不免怅然若失,默然不语地看着这雄伟的纪念碑。然后抬起头来,看向日新月异的红城,目光最终凝视在那向刺刀一样的碑塔尖所指向的高阔而深邃的蓝天,眼角不免落下一滴热泪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六章 天台上的陪护工(10) 大姐改革见母亲落泪,一时心下恻然,想来母亲是念起她的兄长来,却又不便多说,——以免她又胡思乱想,更添烦绪。阑珊会意其中隐情,关切而体贴地说道:“伯母,不要想那么多了,他们不管在哪里都是英雄啦。” 母亲握着阑珊的手说,“阑珊,我知道他们是英雄啊!可是,想到他们尸骨在哪都不知道,连现在的死猪死狗都比不上,作为他们的家人一想到这就心寒啊。更别谈他们死了连个名分也没有,好歹他们也是为保家卫国牺牲的——可是,这些年来,谁又知道他们呢?”母亲说完,语气哽咽一脸落寞,摇手表示不愿再谈这个问题。我和大姐改革相视对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赶紧转化话题。于是我借机指着前面的观光长廊对母亲说道,”我们往前走走吧,看那边还有什么!“母亲点头答应,顺势用那在田地里劳作经年的粗糙手背抹了一把眼角,大姐改革和阑珊遂一左一右挽着母亲的手臂暖心的往前走去。 自从母亲见到看到纪念碑上并无大舅二舅的名字后,心绪就不甚好。为了转移她注意力,阑珊聪明伶俐地带着她前往纪念园区的博物馆参观,故意指着以前八年抗战时期敌后农村的生产器具发问。母亲对那些器具再熟悉不过,见这在红城长得水灵灵的阑珊好奇,也欢心为她讲解。我和改革姐望着阑珊与母亲对答,心领神会地为她在一旁插科打诨,缓解母亲刚才的不快情绪。 在我就读高中时期,园中就建成的号称亚洲最大、配饰各种民族图腾的锣鼓尚在,我走进亭子站在锣鼓之前,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高中与贵红一起度过的那些旖旎的花样时光。心中不免生起一股淡淡的忧伤;岁月静好,可是人却难以如故,再多的美化的诗语都无法逃避人终究因为时过境迁变得日渐生疏的现实魔杖——曾经的一切美好都化为乌有。这种感受就像一枚鲜艳的鸡蛋,你想象着她将可以孵化一只漂亮的毛绒绒的小鸡出来,那将是一个完美无比的未来,但是就在你憧憬的时候,这枚鸡蛋突然就从你眼前掉下去,啪地一声落在泥尘中,刹那间秋杏般的蛋黄碎了一地,心也随之伤痛无比。 可是时光没有辜负任何人,因为它就是它,就像森林中生硬的山石在风化中独自消逝着。只不过我仿佛就像小孩做错了事,不敢让大人知晓悄然埋起心绪,脸上不让人察觉任何一丝变化。当然我也借着拿出钱包的动作掩饰,——抽出两张崭新的百元钞票递给管理处的售票员。过了将近十年,此处景点的票价,原先每敲打一次锣鼓只需五元,如今已然涨到了十五元人民币。不过,见游览人少,在阑珊的几句甜言之后,售票员答应我们一行四人可以轮番敲打这锣鼓十六下,算是图个吉利数字。 每当我敲的时候,咚咚的钟声似乎每敲一下,就是在我胸口的心肺上震颤。 晚上住到阑珊家,母亲半夜喊着要到石头村去看那孩子。这回,她夜里又听到了呼唤的声音。而且还听到你父亲在呼唤。 我让大姐问她关于大哥身世的事。她才说也不瞒你们了,你大哥是bj来的一个知青的儿子。只不过这个知青后来从没回来过。这个知青的名字叫陆解放,是个大学学画画的。 陆解放中央美院毕业后来到清平乡,当时和他们来的还有一群bj来的知青,他领着他们一起将烟花堡的那个泥坡挖平来种地。后来由于红城大学缺少美术教师,他便被调了过去。 母亲谈起当初相见,他来的时候就住在她们家,和华美仪等。华美仪高中毕业,深爱着他,但由于 我感到太难以理解,只能等待着第二天到医院看心理医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六章 天台上的陪护工(11) 当我第一眼认出主治医生是管贵红的时候,她也正瞧着我,一脸惊讶的神色。 进行心理咨询,我遇到了贵红。见到了贵红。二十四岁显着一种贵气。我不免极为尴尬。给母亲安排好。 当时的我,大多女生给我的评价是长着一副俊朗的外表,沉毅的微笑,远远就给人于好感,但发现我从未恋爱过——其实我是不愿浪费金钱与精力,青春期的萌动总是有的,何况快二十岁的青年小伙。尽管那个时候,班上的女同学官贵红看起来和我走得近,但是至始至终我们并没有牵手确认恋爱过。后来我如愿考取了bj一所211大学,她也出国留学了,之后便渐渐失去了联系。再后来班上同学建了qq网络群,我们都在里面,偶尔说一下话,便没有其他联系。我以为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这些年里,说起来,不知为何她和她的名字却时常出现在我的夜梦中。——更想不到的是,这个独一无二的名字和她的人终究还会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而且是注定了的,只不过这是过了将近八年才知道的。 两人进行对话,母亲田新华谈到自己家的过去,以前西林教案,她的祖辈在那边做泥瓦工,后来不满于,还拿着扁担要去打,要求处死。父母在抗战中遭受的灾难延续到他们,以致后来父亲患病身亡,母亲在三年饥荒中死去,但避谈自己。 官贵红出门,跟学成说,你母亲心理还得要观察。她现在不愿说,受过很大的创伤,而且有轻微幻听。就像有一座区域,她无法打开。让她办理住院观察手续。中午再详谈。我去办理了住院手续,院子坐落於碧湖边,与住院部群楼相隔。 这座医院分为住院部和疗养部,疗养部在山坡的另一边,靠近碧湖。那里有一座静园。园子里长满了热带植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六章 天台上的陪护工(12) 那日中午,贵红在母亲离开咨询室后,走出来特意约我下班之后一同吃饭。想来高中毕业便未再相见,已经十分想念;而三年同窗好友之谊,也亟需一叙。何况母亲的病情尚需向她了解详情,我更是不便离开。因此,虽然母亲和大姐在侧,我也只能怠慢她们了——让她们自行回阑珊房子处吃饭。大姐改革倒是见主治医师约我吃饭,好像心中藏着一截气囊敞开了阀,舒心地吐了一口气——她当时并不察觉我和贵红的同学关系,以为只是主治医师例行约我谈母亲病情,所以不像平日那般暗自他想,便痛快嘱咐我好好跟医生聊聊——这倒是省却了我一番解释的心思。 不过,大姐改革临走之前,却是政治任务般要求我给阑珊直接通个电话,免得她做好饭菜等我回去却不见人影,那会心情十分不快。我知悉这是大姐担心我若不过去,她独自不好向阑珊交代。故以免后忧,让我先行替她解决。我当然立马爽快应承下来,但纵使这样,大姐依旧不依不饶,一直坐在车上静待我拨打电话号码。在听到了阑珊那头声音之后,方才诡秘的微笑了一下拨动车钥匙启动车子发动机。 “农哥,你们完事了没,我准备做菜啦!”那边传来阑珊娇甜酥脆的声音,就像刚出笼的小笼包子一样,里面可以幽微的感到包含极为欣喜的成分。我心里一咯噔,心想这果真是个烫手山芋,怪不得大姐不愿接这茬——她知悉阑珊做这一切,更像是希望与我相处。我望了一眼坐在车里带着墨镜掩饰笑弯了眼的大姐改革,难为情的对阑珊说了一句,“完事了,我妈和大姐正往你那赶过来!中午你就做你们三的饭菜就好了,主治医师中午约我聊会情况,我就不过去了。” “什么,你不回来吃饭啦!?我准备那么多菜啦!“阑珊语气就像一条直线突然折成斜率不等的抛物线,惊讶中带着失落,又带着十足的关切。 “不回了!” “那你聊完回来吃吗?” ”也不回来吃了!“ ”那你中午去哪吃?“ ”我们约了饭局。” “唉,这样啊!——对了,你带主治医生一起来我家也行啊,我这菜准备好多的啦!” “主治医生很忙的,我们就在医院这里吃个便饭而已。” “好吧,那你好好聊啦。让伯母和大姐赶紧过来,我做菜啦!”阑珊依依不舍的答道,沉默了几秒,也不见她挂机。 我正想挂电话,阑珊那头又响起话音,”那主治医生是女的吧,多大岁数啊?“ ”看起来三十多吧,我也不太清楚。“见阑珊有些生疑,我只好撒了一个谎避开这个话题。 我终于挂了电话,大姐冲我比了一个胜利的v手势,微笑着启动车子载着母亲一溜烟走了。 目送大姐改革开车和母亲离开之后,我沿着医院的大院环廊找了个靠花圃树荫的座椅坐了下来。这个时候的红城,艳阳当空,从医院山坡上望下去,红河像一弯灵动的玉带。环绕玉带周边散着薄薄的灰白烟气,像是一个时尚的小伙玩味地抽着烟筒冒出来的青烟。 我静坐无事,便翻动着手机新闻,随性浏览了一些心理案例的新闻报道。如此等了约莫二十来分钟,手机响起,是贵红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那头说了句“嗨!抬头往上看”,我于是仰头张望,只见她已经脱掉了白大褂,正在五楼办公室外走廊边探出头来朝我挥手,一脸笑意盈盈,示意我她马上下来。 我站了起来,目见她盘着发髻沿着铁栅栏的走廊翘楚楚地走过长廊,顿时有一种错觉,就像看电视剧女主角的镜头一般,那让人过目难忘的倩影消失在绿植遮掩的楼道尽头。 当她俏生生的从环廊走出站在我面前,那种自信睿智女孩特有的精贵气质扑面而来,立即让我有种看见女明星的即视感。她那日穿着浅蓝条纹衬衣,上面那个扣子敞开,露出洁白如玉的脖颈。整个人清新自然就像永不言老的神话,令人难以置信地认为这天下真有冻龄人。 她张口轻盈地调侃说,“让你久等了!见你低头,在想哪位美女啦?”她一说完,我立即哈哈大笑,那种少年熟识的二人党味道像易拉罐罐头一样,只要打开扣环立即就从遥远的时空里被拉了回来,在我们之间轻而易举地弥漫着。 ”没有啊,你又不介绍!“我反驳说道。 “真没有?”贵红****的睁着眼质疑地看着我,似乎我每一个毛孔的变化都难逃她锐利眼神的捕捉。 “哦,有!——就是想你!“我眨巴了一下眼睫毛,半真半假地脱口而出。 ”你得了吧!想我?你来医院都不懂找我!”贵红张开化着淡妆的唇愉快地笑了起来。 “我哪知道你在这医院上班啊,你悄没声息地出国了,然后像放归大海的长尾鱼摇几下尾巴就没踪影了,我还以为你从此成为米国人民拥抱多拉了呢!再说,出国回来也是悄没声息的,没跟我吱一声。” “什么悄没声息的没影踪啊,你都不关心一下,不去找找我!还有啊,你以为米元就那么好挣啊,米国又不是我家开的,想住哪就住哪!——得了,这个话题先打住,回头我才跟你说,——哥们我这些年是怎么像米老鼠一样东奔西串活过来的!” “行,找时间我听你摆道摆道,你个富婆千万不要跟我哭穷,——对了,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脸不信地戏谑贵红。 “我刚回来没多久,见你混得风生水起的,本打算去帝都旅游再抓你壮丁,谁知道啊!——”贵红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 “谁知道我投怀送抱来了,是不!”我见此,一本正经地向她开着玩笑。 “得了吧,你!听说昨天跟你来了两个大美女,那是谁呀!快,坦白从宽!“她反而避重就轻的拷问起我来。我心中一乐,对于这样三八的问题,想不到十年之久未见,她还是像高中一般喜欢对我各种扒料,然后势必还得进行一番品头论足。我便故意装作打死也不告诉的样子,等着她不得不装出一副下死手逼我认错而张牙舞爪憨态可掬的模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六章 天台上的陪护工(13) 然而她终究没有像以前那般做出各种古灵精怪的表情,只是带着一副笑眯眯的眼神定定地看着我,不料即使这样,其力量也毫不逊色当初那股少女的刁蛮撒欢,让人无可抗拒。 “那不属于我妈的病情吧?”我故意转移话题反问她。 “呵,你别想岔开话题抵赖!再说,那也真是跟你妈的病情有关,叫做病患家庭情况调查,你懂不懂啊!”她耸了耸肩,侧着脸冲我豪爽地笑着,见我又准备转移话题,她便将以往的杀手锏抛了出来,开始瞪起金鱼眼来了。 “好吧,跟你说实话,那是我姐和她闺蜜!”我见她一副不从就恨不得“灭”了我的眼神,赶紧笑着回道。 “除了你姐,那个不是你女友?小心,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哦!”她一副事实胜于雄辩的样子,逼着我就范。 “那个不是我女友啊,算是友女吧!”我双手一摊,表示真相就是如此。 “农学成,你一点都不老实!你——赶紧实话实说!”贵红依旧像高中那时,抬高音量在院子里冲着我大喊大叫,——这点倒不失她本色。 “得了吧,我实话实说,你又不信!”我立马收束玩世不恭的面容,正正经经地说,也摆出一副你爱咋想就咋想的态势。 “你要是骗我,今天这顿饭按老规矩,三碗不过岗。”贵红冲着我满脸温润地笑着,就像小学作文范文常学到的那句话,“笑起来像一枝幸福的花朵”。 听到“三碗不过岗”这句经典台词从贵红嘴里冒出来,我不禁遥想,自从她出国后,好久都没有人提起《水浒传》中描叙武松胆量过人的这句话了,——就像那个时代彻底的远遁了。 那个时候,由于红城高中属于实行半军事化的寄宿学校,一个周只有周六晚上和周日下午可以休息。因此,一个周能够出学校大门的时光少之又少,生活在巴掌大的校园里,除了看书做作业上自习就是下午踢一会球,其余并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放松的去处。有时候望着围墙外的天空,真像夏日折了翅膀的蜻蜓,只能停在芒果树上,孤独的听着风的轻吟。细想之下,那种感受与蹲在监狱并无差别,就只剩学校没有那么多铁栅栏而已。 不过,对于贵红这样的厅局级子女,离市政府家属区近,每天都是在同学们的艳羡中骑车回家吃饭休憩。所以,她就像一股清风,从外面带回来各种新鲜空气,时时拂拭我内心生长的苔藓。当时我不知什么缘故,在我们班上,她这样显贵出生的大气女孩不找与她同属市委大院的公子哥儿聊天,倒和我这个农村小子却是无话不谈。 我还被几位同县同学悄悄问过这个问题,当时我思前想后毫无头绪。后来只能归结为她把我当作同学来看待,认为彼此兴趣和看法相近,谈话便多了而已;所以也并未深究。由于相处时间较多,这个问题随后完全被抛之脑后,同学们见多了也习惯了,再没人谈及。 贵红极为反对死学硬背,而我也不是那种能够苦巴巴下死劲学习的人。记得周六晚上下完晚自习后,迎着花红柳绿的街灯,贵红带我轻车熟路的离开学校,沿着一条长满椰子树的小巷到市中央最著名的中华街上去吃小吃。按照贵红的说法,就是“带你奔向自由的世界”。 记得她最爱领我去的就是中华街上一家叫风中少年的小店。那家小店以专门卖臭豆腐和椰子汁闻名,虽然门面不大,但专修极为别致,里面设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留言墙,各式留言纸上贴满各种来此光顾的少年的心声,当然,也有让人看了脸红心跳的恋爱情侣的心语。 贵红每次到了店面前那株黄果树下的时候,隔着几张桌子大老远就向老板娘喊道“老样子,三碗不过岗”。那老板娘见是贵红来,便开心得不得了,立马过来围着她说几句热心话,一点也不敢怠慢。而里面的伙计以最快的速度给这位俊俏的大小姐端上来三份臭豆腐,两个硕大的带着吸管的椰子,并客气地说着让我们慢用的敬语。与贵红在一起读高中的三年,虽然没有见她有那种颐指气使的官家脾气,但身上自带着一种让人不可侵犯的精贵气质。因此,整个高中,我也跟之受益不少,鲜有人招惹我。 那个年龄穿着学校雪白制服的我们,就像什么呢?对了,就像草原上的一对漂亮的鸵鸟,一跳一跳地活跃在生气勃勃的草色中。尤其在风中少年小店里,当贵红只吃一份豆腐脑和吸半个椰子汁的时候,或者她有时心绪不好,亦或是有意整蛊惩罚我,而我就不得不吃完贵红小尝即可的所有豆腐脑和喝光所有椰子汁,肚子刹那间像只气球被鼓风机吹得鼓胀起来。这之后,贵红就会伸手隔着雪白的制服摸着我那圆鼓鼓的肚腹,得意的冲我戏谑大笑起来“来,相公,给我生个儿子”。 在贵红出国留学的日子,一想到往时那些温馨的场面,我的脸上不免露出一阵快乐陶醉的神态。而随之,情难自禁地想到她如村梅一样,毕业后悄然没有踪迹,一个转身都消失在这茫茫人海,又情不自禁独自黯然神伤起来。 “当然没骗你,现在要是再来‘三碗不过岗’,那我马上就得减肥了!”我想着以往愉快的往事,有些谐谑地笑了起来。 “得了呀,就你这身形看着结实,其实还可以增个十几二十来斤!是不是那个友女喂的?回头我要好好调教调教她才行,把我当初高中怎么调教你的经验传给她!”贵红伸手扯了扯我的衣袖,像是掂量我身体结实程度一样,眼神带着一股锐气扫过我的身子。 就这个举动,我才意识到,显然我已然到了将近三十岁的年纪,不再像十八九岁的样子。那时让她这样的眼神一扫,不是心跳脸红,就是手心出汗心潮澎湃。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完全像是个置身情场的局外人,露出有些世故圆滑的笑容,以图掩盖内心为此挣扎的荒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六章 天台上的陪护工(15) “我妈倒是没有什么暴力倾向,就是对那些事记得格外清楚。我们以前也听说过,但都没有她记得那样准确真切!”我解释说。 “这就是人的选择性记忆了!她能够记得那么清楚,是当时那些痛苦的经历对她的冲击太大了,所以她会不断放大那份记忆,而其他事情她都难以记住。”贵红睿智的眼睛转动着。 “对呀,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她平日从不提及。我们以为她没有事情,谁知道老了却突然出现这种情况,那天听到她不见了的事,我心里直打鼓。你说,那几天要是找不着了,怎么办?“我苦笑了一笑,想起那天的事情不免一身冷汗。 “所以你们来这是对的。人对痛苦的记忆是最为深刻的,越是不说的人,这种创伤记忆影响和危害越大。正常人碰到不爽的事情为什么要找人倾诉,就是为了将这种能量释放出来。而这创伤患者,有的由于长期沉默,就像火山口一样,随时可能爆发,网上报道的那些怒路症很多都是这类!”贵红收起了往昔谈笑风生的脾性,专业的给我解释着。 “对呀,我妈就不跟人讲过这些事!她有事也是一个人扛着。我们非常担心她情况恶化!要是出事了,都不知道怎么收场。”我说完,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舒缓心中的焦虑。 “现在你就不用怎么担心,我们给她诊断后,开药按时吃就好。”贵红微微一笑,安慰着我。 “那好治吗?”我微微抬头,觑了一眼她舒展的睫毛和那双锐利的眼,有些忐忑地等着她张嘴回答。 “说实在话,这种有创伤史患者的治疗很费劲。可能你也知道,精神创伤的治疗方法,也是在不断的探索和变革。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到荣格的分析心理学,再到当代心理学,经历了不同阶段的发展。比如说,以前我们是通过咨询谈话挖掘病患创伤,希望找到创伤症结,然后加以引导释放出聚集的负能量,从而将人治愈。但是后来发现人的创伤越挖掘,人的创伤反而会越被放大,聚集的负能量还没释放又反而增多了,对于治疗效果未必好。“贵红说着,拿像玉葱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桌子。 ”那现在是怎么治疗的?“我追问道。 ”现在很多医师的方法就是不过多碰及具体的创伤,主要让患者建立新的感觉方式和养成新的行为习惯,改变以前的思维和行为模式。而这种主要面对的是年龄不算大的人群,一般老年人就不宜采用这种方法了。“贵红保持微笑缓缓说道,一边双眼睿智的注意着我的情绪反应。 ”为什么老年人就不宜采用这种方法?“我语气当中有些失落的问她。 ”因为老年人很多感觉器官已经衰退,再说思维模式和行为模式基本固定,很难彻底改变过来。“贵红说了之后,目视着我的举动,有些不忍看我难受苦笑。 “也就是像你刚才说的,我妈这种出现幻听的情况很难治愈的原因是吗?”我回想刚才她说的话,再想到母亲的病情若是不治心下盘算着是不是像婵娟说的,真需要到bj去找专家看看。一想到母亲的晚年落到如此地步,心中难免生出无限的凄凉,懊恼不已。 “差不多,所以现在只能是尽量控制,不让复发就好。到了你妈这种年龄,她们的机体都逐渐在衰老。即使医术再发达,也很难对抗人体衰老这样铁一般的生物规律。”贵红客观的向我分析道。 “那像我妈这种情况,该怎样才能使她不容易复发呢?吃药就行吗?“我有些心有不甘的问道。 ”通过今早跟你妈聊,还有你说的一些情况,现在初步可以断定,你妈肯定受过很大的心灵创伤,具有强烈的选择性记忆,这完全恢复是几乎没可能了。但是控制复发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她思维和说话都还正常,属于轻度而已。”贵红说完这句话,见痊愈既然无望,但是能够控制复发也是好的,我心中就像奥运跳高运动员越过了标杆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那这样,有什么需要我们注意的?”我想着母亲的病情,是不是需要找专门的人来陪护。 “注意的地方倒是不少。由于你妈有选择记忆,所以使得很多看似无关但却非常重要的事情被忽略了,我需要去唤醒她的记忆。所以这个你得让你姐或者你自己跟她嘱咐一下,说有什么事都得坦陈跟我说,我问什么,她都原原本本告诉我。当然你也可以告诉她,我是医生,所谈的事情会保密,尽量打消她的疑虑,让她愿意跟我讲。但千万不要告诉她我是你的同学,那样就怕她还是有顾虑的。对了,我明天将跟她聊一些家里的话题,到时让你姐也跟我说说你家里发生的情况,很多我怕你也不知道。“贵红觑了我一眼,见我有些犹疑不定,问道,”有问题吗?“ ”嗯,我姐是没问题,就我妈这工作得好好做。她今天来到这里,就很反感。“我摇了摇头,苦涩的笑了一下。 ”那也没事,这很正常,属于正常心理。对了,你们也别说她有病,或者说她是精神患者,我们在医院也都不称这些住院的人是病患,把他们当正常人看,这样有助于他们与社会建立良好关系。“贵红叮嘱我说。 ”哦,还好我们昨天和今天就是说来检查一下,没说她患病。“ “那就好!人的选择性记忆会造成人面对问题时的处理方式发生变异,严重的会产生各种疑心,还有被迫害症。病人要是见家里人都把他当另类看待,心理就容易变形,也就是心理变态,——这不是我们平时骂人的那个啊!你妈这个看起来不算严重,所以只要让她放松,按时吃药,然后信任我,愿意跟我聊就好了。”贵红又拿出那玉葱手指敲了敲桌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六章 天台上的陪护工(16) “那这是不是也要挖掘她的创伤?”我有些担心的问。 “创伤肯定会涉及,但现在这不是重点,目前主要是想了解她到底有哪些重要的事给她造成巨大困扰。然后再具体分析她可能受到的创伤在哪。”贵红扫了一眼我,肯定的回道。 “好的,我们家属尽量做好配合!”我见食堂的窗口传出师傅”上菜“的叫声,猜想应该轮到我们的菜饭好了。 果然,食堂的大姐端着盘子给我们送上来饭菜,什么叉烧鸭,煎荷包蛋,还有芥蓝菜,荤素搭配极为合理。而且不仅有时令果蔬,还有两盒酸奶。我从桌上的圆筒里抽出两双一次性木筷子,将其中一支撕开后递给贵红——这就像高中时候一样无二。 贵红见我动作依旧娴熟,微微地笑了笑,说,“这食堂伙食不错吧,和咱红城高中的食堂同档次的。” “挺好啊,好久没吃食堂饭菜了。”我见她眼里似乎闪烁着很多话语,却是睿智的在片刻间泯灭了,就像在原野上突然窜高的火星子,一下子就消失在地平线上。 “咱都别说套话啊!我跟你说,吃咱这南方的米和菜习惯了,估计你原先初到北方也是活不下去!那边天天都是面食为多,看着都没胃口。我也是,到了国外,太难吃了,吃什么都不习惯!好不容易习惯了,回来咱这,反倒又不习惯了!”贵红拿过瓷白的饭碗,转过话题聊着。 “我还好吧,就跟周星驰电影里那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到哪都能生存!可不像你!”谈过母亲的病情,我又恢复了往日和贵红那种嬉笑怒骂的脾性。 “得了,别给我贫!就你这样经常偷荤的要是小强,这地球都不转了!你就是一只吃肉的狼!”贵红也改变了刚才那种工作时的状态,语调放松了不少。 “哎,你说说你这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去米国怎么活过来的!给我摆道摆道!”我带着一点挖苦揶揄的味道,寻思着贵红说她去美国留学受苦受难的事是否真实。 “你想知道啊?今天没心情告诉你,等我心情好了先!”贵红见我语气不对,立马给我来了个回马枪。 “啊,谁招你惹你了!?“我立马换做一副天真无邪的笑脸,装作无辜状。 ”还有谁啊?——你啊!“贵红见我故作不知,立马反呛到。然后转眼看我,不禁被我那作假的表情逗乐了,脸上绽放出不装不死的神态。 ”我啥事招惹你了?“我反问说。 ”你招惹我的事情多了,回头我再找你一一算账——看你现在是高富帅,先请我吃几天大餐弥补先!“贵红拿着两只手在桌前比划,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态势。 我以为她会提什么古怪的条件,没曾想到是吃饭。见她提了这个条件,我当然乐意满足她。”得,我虽然不是什么高富帅,但是要说吃大餐,这没问题!这两天,你什么时候方便,想吃啥都行,只要这红城有的,我带着你立马吃去!“ ”这还差不多,这才叫铁哥们!——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贵红精雅地张唇吃了一块叉烧,再吐着清脆的音说着。我望着这位冻龄好友,想到曾经多少次这样看着她吃饭的样子,总让人感觉一股莫名的幸福,心中不禁十足感慨。 “那是,金刚不换!”我发自肺腑的笑着回道;但想着这十年经历的挫折,感到话说容易,而实现起来却是多么不堪一击。 “什么金刚不换啊,你这金刚不坏之神,去了帝都之后,不知电杀几任女友了!见色忘友之辈!”贵红张口一笑,一顿抢白我。 “官贵红,你去米国让多拉(美元)熏陶那么久,怎么一点性质都没变啊,怎么还这么八卦啊!”我也不甘示弱,调侃起她来。 “我这叫不忘本,不像你这种,现在说话都满嘴带着京片子,舌头咬字就跟要自尽似的,你不怕死啊!快点给哥们说说,你到底祸害几个北方大妞了?”贵红拿过桌前的餐纸擦了一下嘴,双眉笑弯了腰。 “哥们,我真没有啊!跟个水牛似的,就知道劳作潜水,老实得很!”我无辜的笑道。 “这我可不信了!你要是老实,昨天来那文艺范的芙蓉美眉还能跟着你,可别大白天忽悠我!”贵红眼眸一转,睿智的觑了一眼我的胸,我虽然不知道此刻她在转什么念头——但习惯告诉我,她肯定是在嘲笑我肚腩都那么大了。 “我说真没有,有的话我早就结婚了!还得说说你,是不是出口给米国人了,然后带着长着蓝眼睛黄头发全身都是毛的米国老公回来的?”我举着筷子,像拿着交响乐的指挥棒一样挥舞着,将贵红当作倾听演奏的贵宾,吸引她的注意力。 “米国老公?你还倒不如说我同志呢!——哥们我到哪都是不带走一片云彩滴!亲,都跟你说了,我在美国就是米老鼠,到处跑,你以为是在国内啊!说出来,那泪水跟洪水似的,都可以泛滥成灾了!你都不给我打个电话来安慰我,你还说!“贵红瞪着会说话的眼睛,脸上挂着沉静的淡淡的笑意。 “我想打你,可是哪里有你电话啊!再说,我又不像那些围着你的富二代或者官二代,要是的话,我早就飞过太平洋去找你,然后拎着你让你游泳回来!”我拿心里话出来反驳她,脸上似笑非笑地样子惹得她不禁张嘴笑开了花。 “什么富二代官二代啊,你给我找几个出来啊!”贵红右手举着筷子,冲我笑道。 “不可能吧!我觉得像你这种金枝玉叶的,没有个富二代官二代看上你,我都感觉这世界的男人都是瞎子。高中时候,追你的人就像冰葫芦串,一个个脑袋都挤爆了!”我故意举着筷子夸张的在半空比划着,贵红眼疾手快,用拿着筷子的右手掌抵住我的手腕,把我手势压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六章 天台上的陪护工(17) “那你不咋说,高中时候,我就跟你厮混在一起咧!”她低头清脆的说着。说完才发觉有语病,脸上一红,不动声色地缩回手去夹起一块芥蓝来放进碗里。见她自己掉进语言的逻辑坑里,我不免哈哈大笑。她环顾了一周食堂,见无其他人关注,立马还了我一眼,那多情的锐利的眼神仿佛说,“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活活剐了你!” “哎,这事我倒是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当初高中三年拿我当挡箭牌啊!那些官二代富二代都不入你的法眼?”我想到高中时的疑问,不免提了出来。 “得了吧,我可没那么清高!是因为当时不想谈而已,家里面也不同意!当时都给我定了,高中毕业立即签证出国读书!”她义正言辞的解释,此言非虚,使我更是看不出什么破绽。 “听你这样说,那大好的青春是不都浪费了,哗啦啦的跟银子似的,我都听到响声了!”我不免乘胜追击,揶揄起她来。 “对呀,就是浪费在你这头白眼狼身上了,你快陪我青春费!”贵红眼睛睿智地一转,开口就是给我反唇一枪。 “青春费可赔不起,要是赔人倒是有!你要是真没有男盆友的话,我可以介绍我的大学同学,他们好几个也都单着呢!整天发单身汪图片给我,上面画着牧羊犬、秋田犬什么的,带着可怜兮兮的帽子求我介绍单位的女同事给他们。你要是需要,我都介绍给你,质量保准都不错!各种零件和配套设施都有,全新和八成新的!“ ”十年不见,你作死啊!不是说你也没有女盆友吗,你咋不介绍你自己给我呀!怕我截胡昨天那美女上位不成?“贵红说着,快速地夹了几夹芥蓝往我碗里塞,口里说道,“你肯定是饿了,满嘴胡言乱语不着调!来,不要亏待自己,赶紧多吃点!” ”我还用得着介绍我吗,高中三年,从小鲜肉变成腊肉,天天挂在你面前,你都不要!”我见她装着气急败坏实则暗地里想着整蛊我的法则,不免扑哧地笑得满嘴喷出饭来。 “得了吧,那时你都没开口过,我咋知道你喜欢我呀!”贵红一本正经的说着,脸上睿智的双眼似笑非笑的盯着我。 “还用得我说吗,我都挂成老腊肉了,都没人稀罕!然后有人一出国,更是乐不思蜀,连个电话都不留,可怜我一片丹心照汗青啊!“我看着碗里冒出来的芥蓝,一边反驳,一边笑道。 ”是不是比窦娥还冤,比比干还惨啊!装,巴不得我这哥们出国,没人在周围管束,然后好撩丰乳肥臀的北方妹子。“贵红睫毛不停眨动,里面不知浮现什么可笑的场景,她嘴角不由自主地张开笑了起来。 ”当然很冤枉呀!你说你想到什么了呀,一副诡异银荡的样子。“见她笑得那么诡异,我张口问道。 ”我想到就你这一米七多一点、百五六的个,要是碰到二百多斤的北方大妞,那是什么场景啊!岛国相扑吗?“贵红说完,露着贝齿,咯咯大笑。 “哈哈,你这脑洞开的,我都无语了!我还是有节操的啊!” “屁啊,你还有节操,到处留情!你看,你把我甩了吧,又不承认昨天那妹子!还有啊,不知在帝都,你欺骗了多少纯情大妞。” “是吧,要是这样就好了!像你这样同情心泛滥的人,只要你把追你的那些小鲜肉、富二代、官二代发配几个过去,完全就可以解救那些纯情大妞了!” “得了吧,我可不这样仁善好施,救你这样的白眼狼,我巴不得让她们好好收拾你!再说,回了红城追我的这几个人,我可得留着好好选选,可不想让资源糟蹋了!” “我就说嘛,你这么漂亮的女青年,哪没有人追!你这单着,这医院上下的男医生不盯着你转啊!还有啊,这红城上下多少男人看着你这张脸吃不着饭睡不着觉浑身血脉喷张啊!” “你得了吧,越说越邪恶!哎,说真的,你打算回来吗?“ ”什么回来?“ ”回家工作啊,红城不是挺好的吗——你就打算一辈子交代在帝都了!?“ “我那职业在这边没有适合的工作啊,怎么,你空虚寂寞冷,想要我回来?” ”对呀,我要你回来,你回来吗?“ “你忽悠我呀,凭你的条件,这周边权贵公子哥儿谁不希望把你收了,我这一破铜烂铁多碍眼啊!” “用东北话讲,你别给我装犊子,农学成你要是敢回来,我就敢嫁你!” “你这话我听着特别不靠谱,你这学心理学的,就赌我不回来是吧!要是我真回来了呢?” “得了吧,要是你那样,你就不是农学成了!” ”看样子,我是被你拿捏定了!“ ”当然,哥们赌上你的时候什么时候输过!“ ”那我奇怪了,为什么凭着你海归这样优秀的条件,为何选择回到红城这里做这样的工作,以及到现在都未婚呢?“ “首先吧,我可不想把自己草草嫁了,何况我这年龄单身优秀的女生多的是,又不怕嫁不出去,所以也就不奇怪吧。再说,我留学学的是心理咨询这个专业,所以回来做这工作正对口,我也喜欢红城这里的生活,这有什么不好吗?“ ”我觉得对于你这种官二代,一般都会找比较有上升渠道的工作做,清闲还有钱,而且还可以到处去游山玩水。何况你这么天资聪颖还是海归高学历,再加上让人一见倾心的姿色,想要什么,别人都会乐意给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工作?我见着这里的人就头疼,而你却是每天都有这样的患者来跟你倒苦水,还每天接触各种各样奇葩烦人的事,多累啊。何况人世间那么多的悲伤与黑暗,你这么鲜活的女生怎么消化得了?“ 贵红轻松地笑说,”这倒没什么,就像手术医生一样,见惯尸体了就什么也不怵了。我这也算是一种救赎吧,也是自我成长的一种方式。其实每一个人都需要一个陪护工。就像你一样,就需要一个贴心的女人当你的终身陪护!“ 我见她话里有话,连忙问,”此话怎讲?“贵红笑而不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六章 天台上的陪护工(18) 我隐隐约约感到贵红的出现,显得格外的蹊跷。而听到“救赎”两字,这也使我不由自主的想起大哥工富的死来——有没有可能,她难道是在为其父亲所牵涉的事赎罪?倘若如此,这却是从未听说过的——远远超出了古今中外经典小说中为父还债的范畴。 亦或者她所言的意思是针对一直置身其中却不明真相的我,目睹这一切不幸的降临却又毫无改变之力,那种漫长的负疚感也是一种罪的酷刑,这难道不需要救赎吗?那么,她后面一句又是什么意思呢?一直独身的我,经历了近乎让人窒息的忧伤的青春后,总需一个终身陪护吧,这样似乎也能大抵说得通。这近乎有些文字游戏的猜测使得各种头绪纷纷扰扰,她所言的意思到底是哪种成分居多,却又毫无确定,不得而知。 我把这些细密的心思埋在心底,就像花园中不曾有过的秘密,掩盖着谈笑之中。 我们终于吃完了果蔬之后,停下了筷子。贵红拿出桌上的餐纸优雅精细的擦了擦唇角,问我,“下午还需坐班,你要不要到我宿舍去坐坐,我顺便休息一下。” “我看不用了,要是去你那,控制不住怎么办,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不无调侃起来。 “你啊,有这色心也没这色胆!要是敢,你就跟我去,看我不非礼你!”贵红像拿着手术刀一样,睿智地反唇相讥。 “算了,我怕你给我上老虎凳!”我戏谑的摊开手笑道。 “那好,我就先休息。下班后联系!”贵红睿智的眼神扫了我一眼,冲我微微一笑。 “好的,你先去吧!”我微微弓起身子,站起来,像绅士一样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谢谢帅哥,今晚我点你了!”贵红说完,优雅地露出盈盈笑容。 我们缓步走出医院食堂,送贵红至宿舍区的椰子树下,贵红突然停步,诡秘地笑着跟我说“我想好吃什么大餐,然后给你电话,你现在24小时待机”。说完,便像只轻快的燕子飞上了楼。目送她那靓丽的身影消失之后,我不免陷入一阵惘然当中——在见到她之前,我以为那些高中十七八岁的时光不会再有人提及,完全像云一样消散在风里;可是,见到她之后,那些时光似乎像吃了灵水一般全然活过来了,历历在目,一切都那样熟悉。 然而,这里面隐藏着许多我未知的秘密,就像她爸爸与自己大哥工富的死莫名其妙的关联在一起,而我又和贵红成为高中最为要好的异性铁哥们,这使我头绪十分芜杂,犹如处在暗室之中,难以呼吸,亟需一个清静的地方细思。遂大声招呼送病人家属到医院来、停在不远处的一辆的士。上了车之后,沿着种满蓝花楹的坡道,向街上盲目地驶去。 索性,的士师傅将我带到靠红河的一个叫夜相思的中档咖啡吧旁。我付费下了车之后,环顾了一眼周边,见门面装修极为雅致,遂走进咖啡吧里。由于午饭过后,客人较少,所以正是我需要的理想去处。我就着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透过落地窗,前面便是工富出事的红河大桥。大桥两旁已经修葺一新,装修了南国风情的漂亮的路灯设施,还有一辆绚烂至极的大风车。而远处是一排排完工的高耸的新楼,十分的新潮亮眼。 这时候,咖啡吧里戴着围裙的一位帅气的服务生走过来,将一张印着三朵鲜红玫瑰和“夜相思”汉字隶书logo的吧单递给我,“先生,想喝什么?” 我接过单子,浏览了一下设计得十分精致的吧单,点了一个哥伦比亚苏帕摩。很快,服务生便将滚烫的咖啡送上来了。 望着窗外变化的世界,在熟悉与陌生之间,我端起咖啡杯子啜了一口咖啡。不曾想,这哥伦比亚苏帕摩咖啡却是极为地道,苦中带着甜味。我遂放下杯子,望着咖啡杯,陷入到沉思当中。 贵红中午到底哪些话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无可否认,往昔的同学情谊尚在;那种味道就弥漫在口角斗嘴之中。说实在,对于她这样出生厅级干部家庭的女孩,原本就属于肤白貌美气质出众,而且智商情商又超高一族,简直就是大多数高中生的梦中情人。我在心底,曾经不可否认也为她的美貌与睿智动心,但对于生活的阶层分化有着敏锐感受力的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一道深切的鸿沟,就像神话当中牛郎织女之间的鹊桥,始终保持着应有的克制——在我看来,与其得到毫无把握的失败的恋情,不如把这份高中友谊完美的呵护下去。 可是我不知道她是否从高中便知悉她爸爸所牵涉的事。而这次母亲的发病,却莫名其妙的使她成为主治医生。这一切难道都只是巧合吗?难道真是刘德华歌曲里的唱的“一切自有安排”?我对于命运天定的说法表示质疑,但又感到这种巧合实在太过诡异,就像在沙漠上飞机失事幸运活下来的旅客,正独自行走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中奄奄一息,这时候天上又掉下来一架运送食物的飞机,然后让人大快朵颐。这实在有些似是而非,因此我也不好断定。 我想着想着,甚感疲累,于是接着啜饮了几口咖啡,将后背依靠着沙发望着此刻一片碧蓝泛着阳光的红河。我的眼睛里又浮现当初一个人来这看望大哥工富的孤独时光,那些独自说过的话就像方才所言响在耳际。十多年过去了,我又为他做了什么呢?我暗自感到心酸无奈,十分不快。 正在这情绪低落的时候,手机彩铃突然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屏幕来电提醒,却是阑珊的号码。我不明奇妙的预感她是想知道此刻我是不是还和作为主治医生的贵红在一起。不免无奈的笑了笑,带着这种预感轻触了接听按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六章 天台上的陪护工(19) “农哥,你在哪呢?吃饭了没?”从听筒里,可以听出阑珊用一口关切的语气问我。 “在外面呢,吃过了!你们吃了没?”我微笑着回道。 “吃了,改革姐和伯母都已经午休啦,我正准备过店里去看看!你谈完了吗,现在具体在哪呢?”从阑珊的口气里,果然听出她十分在意今早我告知她那句“主治医生是个女的”。 “谈完了,我现在在红河大桥边的一个咖啡吧里。”我说着,左右环顾了一眼咖啡店。在南方这个时候,正是大多数上班族午休时刻,所以顾客寥寥落落没几个。其中有两位声音稍微大一点,大约二三十分贝这样,像是在谈生意,又像是在策划着什么事情,一边比划一边议论着。 “两个人?”阑珊灵敏地问道。 “没有,一个人!”我迅捷的答道,以免她起疑。 “哦,那个主治医生走了?”阑珊松了一口气,紧追着问。 “没有了,我们在食堂吃完饭,我一个人打车来这的!”我肯定地回答着。 “这样啊,那你怎么不回家来呢?“阑珊口气有些酸涩,但是迅速掩盖下去。 ”我想会事,觉得咖啡吧比较合适。“ ”那你在哪家咖啡吧?我现在先过艺术收藏馆那边去一趟,然后就去找你!”阑珊沉着气,语调轻缓的说着。 “好的,你先忙!待会你要是来的话,到夜相思咖啡吧就好了!” 阑珊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一刻了。那日午后她换了新装,下身装着宽松的亮色裙,上身穿着露出肚脐的白色抹胸,外面着银蓝色的敞胸外套,盘着偏分发髻,一小揪刘海耷拉下来遮住半边脸。除此之外,细嫩的脖子上还戴着吊着星坠钻石的黑色带子,两侧耳钉熠熠生辉,十足的俏皮性感。 她一进门,登时吸引了咖啡店里的服务员和周边的顾客,众人一边做着手中的事一边侧着头留意着她的去向。只见她一直走到我的面前,那些留意的目光不免带着复杂情绪,有的失落有的好奇,似乎把我这么普通的男性当作他的男友来对待了。 “农哥,不好意思,刚带人看画,耽误了一个小时。”阑珊轻启画着淡色唇彩的薄唇,向我致歉。 “没事,忙点好!”我微微一笑,礼貌的表示对于她的来迟并不在意。 当时我已经喝完了第二杯咖啡,阑珊坐下后,我忙伸手叫来一位穿着黑色t恤脸十分圆润的年轻女服务员,从中接过吧单让阑珊点单。 阑珊觑了一眼我喝过的咖啡杯子,拿着吧单笑莹莹的问我,”农哥你要不要换一款?“ 我摆了摆手,”不用,下回再换吧!这个口感喝着顺了,不想太杂。“ ”那好,再来一杯同味的哥伦比亚苏帕摩,然后给我来杯wyn冰咖啡吧,香草冰淇淋和奶油多放一点。“ ”农哥,问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有习惯依赖症啊,喝咖啡也那么执着——你是不是一下午都喝这个啊。“ ”呵,对,喝了两杯了,——真像你说的,喝了什么就习惯什么,有点依赖症。这个习惯不太好,对新东西适应慢。“ “挺好啊,这我就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多年对村梅念念不忘了!”阑珊打趣道。 我莞尔一笑,想着那些令人忧伤的岁月,沉默无语。 阑珊见话题戳中我的陈年心伤,立马脸上现出悔意,然后指着窗外的大风车说,“你看,风来了,太漂亮了!”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红河大桥边的大风车此刻不疾不徐的转动着,吸引了路过的众多行人驻足观望。有的掏出只能手机举到胸前录像拍照,还有几对二十来岁的恋人牵着手兴冲冲的径直跑到大风车下,让路过的行人给他们合影留恋。 我坐在窗边,看着午阳西斜,望着流淌的红河边摇摆的大风车,远处矗立的高楼在下午的河光中影影幢幢,像是一幅定格的欧美油画。美得像一壶老酒,让人陶醉其中,然后有一种突然想放纵自己嚎啕大哭的冲动——我才意识到人生的最大的哀伤不是你考不上大学,也不是你失去了恋人,而是意识到最美的东西彻底的消失不见或者完全被毁掉了。 一个人只能在毫无奢望的不完美中度过余生,不再有那种让你感到怦然心动触及灵魂的美的出现,还有什么比这更悲哀的呢? 一想到此,就唏嘘不已——青春就是这样的一种美——可惜被这红河流淌的水,将工富的生命和我最美好的那部分年华都冲走了。我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个生龙活虎精神饱满、充满各种希望胡思乱想的年纪——然后只能成为这里的匆匆过客。我还记得散文家朱自清写的形容日子流逝的隽永句子,“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念出来十分感人。可是,我所感受到的日子不仅是这样的”匆匆“,它还有交叉重叠的”漫漫“——一个是在虚幻的憧憬里,一个是在现实的破碎中,就像一只会跳舞的山羊,在被贩卖到都市屠宰户之前的那段时光。 若是没有工富的死,也就没有父亲的离世,或许我的人生将会是另外一番模样。我的高中将会是完美的,不会背负这么沉重的负罪感孤独前行。 终究一切都过去了,剩下好没来由的虚空。是啊,什么都没有留下;以前那些让人心怀惦念的所在如今变得面目全非。 这时候,我的哥伦比亚苏帕摩和阑珊的wyn冰咖啡端上来了。阑珊举起咖啡杯,示意我像喝酒一样碰了一下,“cheers!”我轻轻啜饮了一口,入喉却是感觉比先前两杯更为苦涩,回味之际,那种甜味也似乎消失了。于是,我招手让刚才那位年轻的女服务员给我拿一包棉糖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六章 天台上的陪护工(20) “怎么,苦了?”阑珊像一道射进窗户的秋日午阳温煦地微笑着问我。 “嗯,可能是喝了两杯了,有点多,味蕾有点变化。” “这样啊,那除了加糖之外,我再给你加点奶油。你尝尝这个味道,是不是别有滋味!“阑珊说着,取过她方才未用过的奶油小盒,撕开一道小口,将乳白的奶油和着服务员拿过来的绵糖倒进我的咖啡里,然后右手翘着小指灵巧的拿着咖啡匙拌动。 拌匀后,阑珊笑吟吟地让我尝一下。我于是遵从她意,轻啜了一口,果然味道要比原味酥甜得多。 “挺好喝的!赞!”我将手靠着咖啡杯,比起大拇指。 “好喝吧,待会回家我教你怎么配咖啡,包你一学就会。”阑珊甜甜的笑着。 ”是吧,家里也有咖啡,那可麻烦你了!“ ”有啊,我也经常喝!“说着,阑珊不疾不徐地拿起咖啡杯凑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方才缓缓喝了一口,只见她黑色颈环下面白皙的喉结蠕动了一下,将咖啡吞咽了下去;抹胸上面的锁骨处分明的露出一个小窝,然后又恢复如常。她放下咖啡杯,正要轻启娇唇开口说话,这时我的手机蔡铃声响起。 我于是向阑珊说声”抱歉,接个电话“。 阑珊笑着示意我请便,但眼里显然看得出带着一丝狐疑。 “哥们,你现在在哪,跟你友女在一块?”贵红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 “怎么了?打电话来查我啊!”我带着一股霸气笑着说道。 “问问呀,看我猜得准不准!”贵红笑着回道。 “在啊!我坦率地笑着跟她说。然后接着问了一句,“你下班了没?“ ”我还在上班哪,大哥!还有一个小时,五点才下班!“ ”那你待会要不要过来一起喝咖啡,我们在这等你!” ”你不怕我吃醋啊!“ ”都没什么,你还吃啥醋啊!“ ”是吧?!”贵红听我那样一说,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那你们现在在哪里,待会我去找你们!“ ”红河大桥边的夜相思咖啡吧!“ “那地方啊,我知道,那先不耽搁你们约会了!待会见!” 我挂了电话,走回座位,阑珊问我,”是不是那主治医生啊?“ ”嗯,对啊,你怎么知道?“ ”农哥,看你说话的姿势就知道,肯定是中午吃饭那女主治医生,而且还肯定她也是个大美女吧——农哥你这是处处留情!“ ”什么叫处处留情啊!“ ”很明显感觉你跟她关系不一般!“ ”你什么感觉啊,跟主治医生说会话,就是关系不一般啊,你这是让我闭嘴不说话啊?“ ”农哥,女人的第六感特别灵验!我敢肯定,你们之前就认识,只是你不想承认就算!“ 我见阑珊如此伶俐,实在也不好瞒着她。于是只好向她坦承,将我和贵红的关系以及她爸爸所涉及工富的事向她一一道来。并将中午吃饭聊的关于我妈的内容也跟她说了。这样一说,一个小时很快就打发过去了。我说完,阑珊在旁静默地沉思了一会,似乎有所悟似的回过神来点头说道,“这也真是太巧了——农哥,你这一说,你有没有感觉村梅和贵红这两个出现得都太巧了!” “我也有过这个念头,真是不知道怎么这些事都那么巧!” “那你得旁敲侧击地好好问问贵红,看她是否知道你哥和她爸这事,如果知道,你可要当心了!”阑珊想着,脸上神情阴晴不定。 我们正说着,只见贵红不知从哪出来的,站在落地窗前轻轻敲了一下玻璃,然后冲我们俩俏皮地微微一笑。此时,微风吹拂她的蓝格纹衬衣,衣领知性的微微摇摆,衬托着她就像托尔斯泰笔下的俄罗斯公爵小姐,脸上自然透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贵气。 阑珊见到贵红如此精贵气质和模样,冲我睁大了眼睛,微笑着似乎难以置信。待贵红沿着窗户台阶走了进来,我和阑珊都起身站在桌前迎接。我本想脱口说她站在窗边实在太美了,但转念一想阑珊在侧,那定会落下口实。于是又把赞美的语句活生生吞进肚里,转口向她招呼说,“你这也太神出鬼没了,突然站在窗边像美女诈尸一样吓我一跳!” “什么美女诈尸吓你一跳啊,你在这里让一个大美女陪你喝了一下午咖啡都不怕,你还怕我!”贵红出声笑道。 “哈哈,得了,我错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美女叫夜阑珊,很能干的,她现在在红城有自己的收藏博物馆,是一个个了不得的青年收藏家。” “你好!幸会!“ ”你好! “阑珊,这位是我妈的主治医生,官医生!”虽然跟阑珊说过贵红,但是出于礼貌,我又重新介绍了一遍。 ”我同事她们昨天在办公室里说有一大美女去咱医院了,眼睛看起来特别像明星周迅。我当时没得看到,后悔死了。刚才我在窗外面一看,果然名不虚传,你长得太像周迅了!而且,你们俩也般配,隔着镜子看就像视频里的夫妻似的!”贵红张口就甜蜜的夸赞阑珊,话里还隐含着说我跟阑珊明显一对,这倒是让我一时不好辩解。 “谢谢贵医生夸奖!你也特别漂亮啊,而且气场强大,气质精雅高贵,简直就是港星王祖贤的翻版。”阑珊也不迭的交口称赞贵红,仿佛两人就像认识的好姐妹似的,一下子就好上了。正是应了那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让我不免感慨,有的人,只需和你对视一秒,就注定会与你好一辈子;而有的人,即使你委身一生的时光,临死也只能落得分道扬镳。 我们三人漫步在红河边上,我讲起了大哥工富的死。然后细心观察贵红的反应。贵红说第一次听见我具体说这事。愿闻其详。 那个晚上,我没有告诉大姐和阑珊,主治医生官贵红的父亲与大哥之死有这密切关联。 第二天,贵红给母亲又做了一次咨询。这次她们谈的时间较长,大约两个小时。 出来之后,贵红建议我给母亲观察两天。 帮母亲挂了号,去疗养病房进行观察。 医院分为住院部和疗养中心,住院部一般是短期的,一两个月这样,分为不同卧室,而疗养中心则是半年以上。 疗养中心是一位地产企业家捐建的,依山而建,能够容纳二百多个病患。一百多间房。每间房住两位。 里面种满了无忧花和美人树,也就是学名叫美丽异木棉,这个时候开始开花了。 在医院vip疗养室里,陪护着母亲,我让改革姐先回去。 母亲非常惊恐于周围的世界。后来终于安详的吃饭。 那一晚,我难以入眠,自从知道哥哥之死与贵红的父亲有关,往事便一幕幕出现,为何她那时要靠近我? 我走到了三层住院部的天台上,看向外面的风景。 我接到金婵娟的电话,问我在干什么。我告诉她,家里有点事,正在医院。她问我到底是什么事。我说带妈妈出来做检查,出现幻听。她说,精神障碍吗?我沉默了一会,说了一声对。她说带妈妈来bj吧,这边好照顾。我说先看看,到底该怎么办。另外,我得延长假期。她说,好的,我让公司的人安排一下。然后又聊了一些她在法国的近况, 婵娟打来电话,声音里十分气愤。 金婵娟公司股权之争,遭遇公司管理层总经理联合几大国际财阀的联合攻击,野蛮人入侵。她母亲以及她的董事位置不保。 公司的员工和高层站在同一线上。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婵娟镇定地说,这场仗只能赢,不能输。不能让人欺负我年纪小。 我说,需要我做什么,她回道,两手准备,一是狙击,一是转移。回到bj建立中国中心,把战略转移到中国来,即使他们获得那边胜利,我们可以使个金蝉脱壳,让他们接收一个空壳。 现在,我需要你带领团队,给我研发新的产品,快速占领市场。 然后问我关于母亲的事,我说正在医院进行观察。她说,这事我回来安排。 方才依依不舍的挂了。 这时走过了一个女孩,她叫白露。 她说她带母亲来住院,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她母亲瘦骨嶙峋,就几十斤,不治也不好,治了也没希望,两人坐在天台上,聊起费用,一个月需要一万多,而且农合报销最多也只能一半,跟城镇居民不一样,很多都需要自己出。刚大学毕业,房子都还没有。去广州工作,工资的大半都拿来给母亲买药吃。也没做什么,就是吃药,和做检查。每天就几粒药而已。正说着,医院医生叫她去照顾母亲吃药,她便走了,说下次我还在的话有时间聊。 住院大楼灯光已经熄灭,院子里棕榈树安静的站着,已然夜深人静,我一个人平躺在天台上,白日的余温尚在,望着繁星点点,几朵浮云飘过天际,故乡的月亮是如此的近,但又是如此的远,我伸手抓不住,也够不着,只能如此静静地看着,楼下的蝉鸣声随着微风时断时续的传来,终于没了声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七章 相思树下的裸体画(1) 第二天中午,母亲在病房里午休,我伺候着她躺下,然后拿过新换的被单帮她统好棉絮盖在身上。望着母亲如山丘起伏的面庞上的皱纹,回忆起她单身十余年悉心栽培我,每天早出晚归,披星戴月风雨兼程,感到内心无比愧怍。 到了而立之年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弥补。其实在我内心深处,并不相信亲情能够弥补得了,尤其是母亲对于子女那深沉的爱——甚至她们爱的太过自私。我见无事,便闭目坐在她床边养神,同时也使她不用担心生人进来打扰而安心入睡。 这是我近十年来,第一次如此安安静静地坐在母亲身边听着她的呼吸和心跳。几年之后的我现在回想起来,也正是这次进医院,我对母亲才有了更多的了解。若不是这样,恐怕我一生关于母亲的理解只停留在十六岁之前的记忆和每次逢年过节匆匆相聚的问候,很多事都将蒙在鼓里,终老一生毫不知情。 坐在床沿边,我开始并没有睡意,听着她日渐均匀的呼吸,坐在那里静候时间一秒一秒的消逝。不久,我将木椅子挪了挪,背着身子靠着床头的草绿色墙壁上,把头轻轻的抵着墙。由于一早起来到病房管理室排队给母亲买早点,又到较为简易的开水房去打水,快步下楼到坡下街市小卖店去买脸盆、卫生纸等生活用品,顺带到附近的小卖店购买了沙田柚、越南进口的火龙果等水果回来。这已经十足忙碌了,但远未停歇。 我回来之后,遵照医嘱,又陪着母亲辗转各处打针、吃药等,一路忙下来甚感疲乏;再加上红城十月天气虽然不像夏天,但依旧十分炎热。而近两日晚上由于睡在阑珊家,新的地方难以适应,再加上各种心事,睡意浅淡,很快困意就冲上头来。 正在我意识逐渐模糊之际,谁知有人这时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用倾长的手指轻轻地推了推我的肩膀。我睁开眼睛,见是如昨日一般装束的阑珊,她俯身凑在我耳际,悄声说去她的私人艺术收藏馆坐一坐,气息带着淡淡的兰花香。 自从早上阑珊给我们送来煲鸡汤之后,又帮我开车送一个来看望的朋友下山去了,我以为她到下午才会回来,不曾想这么早就现身,使我大出意外。我指了指睡着的母亲,比划着怕自己离开,使得她回头担心。 “农哥,去啦!中午两个小时午休很长的。不妨出去走走,透透气,一会就回来。“阑珊伸手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角。她先前曾告诉过我,她的艺术收藏馆坐落在老区中华街,驾车过去就五六分钟左右,离医院并不远。我见母亲酣然入睡,还打起了鼾声,又见阑珊盛意殷勤,斟酌一二,于是便答应与她一同前往。 出了屋子,我跟一位叫艳红的女护士打了声招呼,让她帮我留心一下母亲,怕起来找不见我。那位护士笑着爽快的答应了我,露出两个很甜美温暖的酒窝。然后我和阑珊两人便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阑珊靠着值班室外的围墙倒了车,然后我侧身坐上副驾驶,车子便沿着长满蓝楹花的山坡弯道驶了下去。到了大街上,这时我才留意到,只见红城为了国庆新换的绿道花开了一路。 中华街此时人流涌动,车子只好减速,缓缓驶过街道,停在一处外表具有岭南民族风情却没有标识的建筑前。下了车之后,阑珊领着我走进院墙之中,一条红毯直通藏馆深处。不曾想,这是一座临街的考究的四层吊脚塔楼,却用上希腊风格的环廊装饰,加上意大利进口的华丽地板,左右两边还带着各式漂亮的橱窗和展台,显得格外雅致——以前红城并没有这样的去处,看起来是新建不久。 而进了藏馆大门,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入口处一堵近五米长的中式屏风。屏风上用镂空手法雕刻着两行楷体字: 人生本质就是具有负重的个体, 因此人的自由和独立都是在负重中思考、选择和不断践行而实现的,只是各表不一而已! 我当时对这壁刻文字的内容并无多大兴趣,以为只是一些摘录的名言章句而已,并不足奇,所以也就无心停留。但随着看了几幅作品之后,不免心有所触,于是仔细琢磨起这壁刻文字的意义来。 我恍然大悟地意识到这壁刻文字竟然是那众多画作的主题。阑珊介绍的时候并未强调这一点,但是我从她的解说中明显的看到这些作品主题的相同之处——都在不断阐述壁刻上文字的内涵。 此刻在回忆当中,我记得那天中午去看画的时候,太阳本来热辣辣的挂在红城中天;不料下车之后没多久,从天边毫无声息地过来了一片厚厚的夹雨云层,室内便慢慢阴暗起来。眼看就要下一场急剧的太阳雨,为了便于观赏,阑珊示意穿着黑色西装制服的馆员打开馆里的白光壁照灯。之后,阑珊一直贴心地陪在我身侧,从刷着米色的左侧背景墙开始,给我解释藏馆里每一幅作品的主题、创作者、创作时间、创作手法以及市场价值,使得我这个对绘画艺术一窍不通的门外汉大开眼界。 讲解不大一会,馆外天空一阵电闪雷鸣,如京剧演出前的钟鼓声轰啦啦震天响。不久,就从东边下起了一阵淅淅沥沥的雨点,沿着街道向西洒了过来,追着行人跑。由于藏馆大门未关,一股杂着路边花市花味的刺鼻湿热气扑鼻而来。 看到外面果真下起了太阳雨,不知道正在午休的母亲是否被雷雨声惊醒,且她的房友应该不至于打扰她吧,——我的心里惦记着,不免有些焦急。但转念一想,还有护士在照看着,应该无甚大碍。便所幸躲在收藏馆里,凝神屏息观赏着画,等待雨过天晴。 只见藏馆东侧作为主展区,那里有装裱精美大大小小的十几幅水墨画。我虽然随着山村兄见过几次画家现场作水墨画,可识见终究浅薄,但面对面前的这些画作,我明显感到有几幅水墨画所用的作画颜料有别于传统水墨画。其多姿的色彩和表现力,使得这些水墨画具有非常强劲的视觉冲击力,立马吸引了我的眼球。我不免移步走过去近观,阑珊踱步紧随其后。 阑珊略带神秘的在我耳边说道,“学成哥,我给你介绍咱们的镇馆之宝。这些画跟你或多或少有些关系呢!” “跟我有关系?”我不免转头望了望她,心底里像遭到重拳打击一样,脸上现出深深的迷惘和疑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七章 相思树下的裸体画(2) “你看了就知道了,我暂不作解释。”阑珊抚媚地对我一笑,然后移步走到一幅小轿车挡风玻璃大小的画作前,向我轻轻招手让我过去。 我不知道她说跟我有关系是什么意思,也不知这从何说起,但我知道她说的必定有根据。想起近来各种巧合之事如此之多,再加上这还有一个未解之谜,我忐忑不安地走了过去;然后想着她既然她说这画是镇馆之宝,那必然有独到之处,所以也想一睹为快,一探究竟。 我走到画前俯下身子,低头端详这幅画的落款。只见发黄的画布上用细毛笔写着几行行书,“名称:十月丰收”、“作于1970年清平乡”、“作者:墨心”等字样。再仔细观察,画作中一群农民伏着身子在金色稻浪中辛勤劳作,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人影不下二十个人——画的左边几个包着绣花头巾的妇女正手举着稻子弯腰打谷子,似乎可以清晰地听见拊斗被撞击的梆梆响声;而在前面一位脸庞红晕、额头渗着微汗、约莫十八九岁形貌像似母亲的少女,穿着刺花蓝布鞋,左手正握着军绿色水壶的壶口仰着脖子大口喝水;水从壶口倾泻而出,少女却是用嘴稳稳当当地接着,显得极为畅快,看来是天气太热了。 我再仔细观察那个少女,只见她右手自然而有力地举着黑色镰刀,脸上表情如蒙娜丽莎一般挂着淡淡的微笑,嘴好像在张口跟人答话。眼神里充满着无比渴望的光泽,并且坚定地目视前方。 她的着装与其他带着头帕的农人也不同,看起来是一个对美有要求的个性女孩。她头上扎着一根又黑又粗的辫子,发稍搭到脖子上。胸前束着一张小巧的白色围裙,少女深蓝色唐装上衣右衽纽扣敞开着,似乎在散热,上身白嫩的肌肤和红色的小桃仁饱满的裸露着,像是秋天成熟的稻子,弥漫着一股大地清香的味道。 我不免感到惊愕,满脸疑惑地抬起头望向阑珊。这少女到底是谁,难道真是母亲年轻时候的画作?何况落款明明写着作于清平乡。——阑珊刚才跟我说这幅画与我有关,便是隐含这个意思吗? 一想到这藏馆中的镇馆之宝是母亲少女时的画作,我无论如何也难以置信。而且这画作还是半身****,从未见过自己母亲如此着装的尴尬场面,表情便慢慢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你是不是想问我,这真的是伯母?”阑珊见我疑惑的表情望着她,说道。 我点了点头,静候她的解释。 “这画里的人如果说是伯母的话,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不过,总之是跟伯母有一定的关系。”阑珊对视着我的双眼微笑着回道。 “怎么说?”我瞳孔一阵收缩,心理的疑虑更甚。 “这幅画的画家年轻时认识伯母。”阑珊淡然无畏的告诉我。 我听到她这样说,越想越感到震惊。难道这背后隐藏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事?一个年轻的乡下姑娘在七十年代竟然敢为人当裸体模特画了半裸像?在我所接受的历史教育课里,这几乎不可能的事。 何况裸体是一个多么让人避忌的词;这个词尽管今天在行为艺术当中已经司空见惯,但是在那段特殊历史时期,这几乎可以定个伤风败俗走资本主义路线罪,一旦被人知晓随时可以断头。当面前出现是自己妈妈时,不管如何,对我心理和理智都充满了巨大的挑战和冲击——母亲可是在新中国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虽然只上过高小,但一直教育我要尊师重道循规蹈矩,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村里人所谓伤风败俗的事?何况她本人这些年来也是本本分分,父亲去世后,也从没有人说她闲话过。 “这幅画是我妈当初做的模特?”我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阑珊斩钉截铁地对我说。 “没有做过模特的话,那画家怎么可能画出这样的作品?”我蹙起眉头问道。 “你猜!”阑珊见我神情有些不快,但依旧不依不饶地吊我胃口。 我低头快速寻思,可是毫无所得。这时从收藏馆橱窗口望出去,却见雨已经停了,天空的乌云渐渐散去,午阳红着脸从云层里又探出头来,街道上三轮摩的和的士疾驰而过的声响又渐渐大了起来。 “画家既然认识我妈,那‘说不是也不是’怎么说?”我打算从侧面寻问,希望能得到一些重要的提示。 “model原型、灵感和创意都来自于伯母。但是这画的不是伯母本人,画家和她只是几面之缘而已。” “那这画的怎么那么精妙形象?不是照着我母亲描摹下来的吗?” “不是描摹,而是凭借留在脑海中的记忆,然后画家根据记忆再进行重组。也可以说,这幅画画的根本不是伯母。” “根本不是?” “你仔细看看,这画只是面目部分像伯母而已,耳朵、眼睛和身体各部分画家是根据需要,有加长也有缩短,还添加了不少零件,像眼睫毛啊,酒窝啊,等等,但按照黄金分割和透视法的方式进行了组装处理,也就是怎么个精致和合理就怎么画,因此人的躯干长短、大小比例都明显与伯母不同,所以只能说跟伯母有关系。也可以说,这个人物,在现实中根本没有,——也不可能是现实中人物的画像。” 听着阑珊给我的解疑,关于作画的什么黄金分割和透视法我并不懂,但她指点我看画作的细部时,毋庸置疑的是人物整体看着很匀称很舒服,很多用笔使得少女形象更为完美,感情更饱满和具有张力。我还发现画作中少女喝水的雪白脖子上还露出一颗米大的黑痣,黑痣上可以清晰的看见一根针细的长毛。 我很确定母亲脖子上没有长黑痣,这肯定是画家自行添加的。但不管怎样,看到以自己母亲形貌印象而作的半裸画,心理总有些不快。我想起阑珊手机里的那幅《金色稻草人》,作者也正是墨心,而她当初说和她的老师去过清平乡,更使我感到一种疑惧——难道她俩早就认识我家人?但她这几日看起来对我家人却是毫无所知啊。这种不快和疑惧就像有一块鱼刺卡住喉头,你既吐也吐不出来,吞也吞不进去,只好咽在喉里。罢了,罢了,回头亲自问一下母亲就知道了,我这样想着,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七章 相思树下的裸体画(3) 我本来想扭头退出藏馆回医院去,可我停留了一下没有走,顺着藏馆前面休息区的长皮椅凳坐了下来。阑珊见我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明澈的瞳仁不断旋转,似乎想要寻找合适的字眼跟我说话,不至于引起我的反感。 我抬头凝视着她的双眼,“我想问一下这个墨心到底是做什么的,你能将知道的告诉我吗?” 阑珊转了一下眼珠,似乎是认真回忆了一遍,“他曾经是bj中央美术学院的高材生,后来大学毕业后68年作为知青到清平乡插队过。由于红城师范专科学校缺少老师,他又从清平乡出来当上了美术教授。” “你是他的学生?”我想起她说过与老师到清平乡去写生的事来,猜测到。 “对,我上过他的课。不过我不是他的大学学生,而是他在外面开设的辅导班的学生。” “什么辅导班?是美术辅导班吗?”我想着教艺术的只能是教美术了。 “对,就是美术辅导班,好多年前的事了。”阑珊说完,叹了一口气,似乎对于往事不愿回首,却又不愿拂我的意。 “那这样你对他应该蛮了解的了?”对于墨心的生平来历,我还想了解更多一点。我已经预感到他和母亲之间有着一种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这种关系除了阑珊之外,谁都不曾提过,只隐隐留着些微痕迹,就像浮在江面上的小小礁石,大多都沉在水里。 “对于老师我不是很了解。当时他上课主要介绍西方艺术,比如古希腊的雕塑与现代油画创作了,抽象派的发展演变了,以及达达派、观念主义对现代生活的影响等什么的,还说要重写中国的艺术史,理由是中国近代的艺术观念被西方艺术冲击割裂了,当时我们还以为他本人太喜欢中国水墨画,所以才负气这样说的。对于我来讲,那些新概念很难理解,也记不住,只能囫囵吞枣地听下去。” “除了讲这些,他还讲什么?” “其余主要教我们如何作画,油画、水墨画、版画之类。有时还带我们到乡下去采风。其中有两次就去了清平乡。” “有两次?” “我陪着他只去了两次,但是,他基本上每个暑假都会去,带的学生不一样而已。” “你去的那两次是哪两年,能否说详细一点吗?” “98年和2001年,我准备上初中和初中毕业后的两个暑假。因为要备考初中和高中。” “去的时间长吗?” “两次去的时间不一样,2001年呆的时间要长一些,一个半月,学的东西很多。而1998年,仅仅待了一个星期。那年大暴雨,连绵不断地下了二十来天,清源河的洪水都冲到街道上了,把商店和旅社一层都淹了。还听说好几座山都从中间崩裂了,到处都刮着泥石流,好多村子一夜之间被埋没了。我们害怕得不得了,教授见此恶劣天气,见天气稍为好转,便赶紧带着我们几个学生离开。” “是吧,看来你对那年的印象还很深刻。对了,你记得你们去的这两次,到了清平乡之后,除了画画之外,还做些什么?” “我们去主要就是为了练习画画,其他的也没什么可做。一般早上六七点钟就得起床刷牙,然后下楼去庄稼粉店吃一碗汤粉作为早餐,同时用饭盒备上几卷卷筒粉,书包里还装着苏打饼干、岑王山矿泉水作为午餐。八点左右,便背着画布从旅社出发。教授会提前一天给出题材,偶尔也会临时出题,但都让我们自己选景,选定后,我们彼此就站在画架前开始构思绘画,一下就是一个早上。中午若是阳光强烈,我们一般都会找个阴凉的树下避阴,实在不行,就回供销社旅店午休,待你们家门前下鼻山的阴影快罩住清平中学的时候然后再出门。一般晚上六七点才回来,吃完饭教授就会挨个告诉我们画的怎么样,应该怎么画,并给我们进行指导。一旦下雨,白天无法出门,我们就只能从窗口画街景,到了晚上,清平乡停电,旅社黑乎乎一团,点蜡烛又不方便,那就很早就入睡了。” “那教授也画吗?” “当然,他也画。那张《金色稻草人》就是98年画的。那天正好下了一场大雨,雨后母子峰上挂了一弯彩虹,绸缎般的云气在山间缭绕,看起来如太空仙境。平地里秧苗青油油的,四围的山峰被雨水洗过,也泛着阵阵青光,扎着人的眼睛,绿得发青。田野上到处都是戴着斗笠披着雨衣农人,像一个个移动的稻草人,美得不得了。我们看到这样从未见过的美景惊喜不已,教授那天就为了完成那幅作品,晚上还回来熬了半夜。” “是吧,你们那天没有跟画里的人交谈过吗?” “没有,当时我们坐在桥坝上,隔着有一百来米远,教授画到那田里的母子俩走了之后就回去了。” “哦,那至于教授的家庭你了解吗?” “他爱人死了,现在就他一个人。还有一个孩子,不过两人却不在一起住。” “为什么?” “因为那孩子是他领养的,他自己没有孩子。另外,他得了精神分裂症,疯了。” “是因为他爱人去世得的病?是不是太过伤心了?!”。 “也不只是这样了,还由于不断受打击吧。说起来,我对他的了解也不多,但给人的印象是一个比较复杂的人。在学校,听说关于艺术他发表了一些自己的见解,说要对艺术要重新反审,要重写艺术史,区分什么是高雅艺术什么是低俗文艺,学校师生说他这是奇谈怪论;以及对学校培养学生的一些方式表示不满,说学校的教育制度害了不少艺术天才,一些感觉敏锐的孩子得不到好好培养,一些毫无天分的人却被塞了进来;而且对美术老师还要按职称来授课嗤之以鼻,同时对有博士学位的才能带好学生的评价机制进行抵制,他说请问齐白石这样由木匠学徒出来的大艺术家有博士学位吗?他的所作所为,使得学校相关领导和同事对他表示很不满,关系闹得很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七章 相思树下的裸体画(4) ”以致后来他一气之下主动辞职创办了自己的工作室,你知道他工作室叫什么吗?——红星工作室——弄得很复古。起初几年,他全神贯注的放在了创作中,但是画作很少有人问津,他便兼职开设美术培训班,后来很多奇形怪状的裸体画使得他名声大噪却又带来舆论压力,说他老不正经,为师不尊。又说他和学生**引得妻离子散等等,各种谣言整得满城风雨。由于这些事情堆积起来,使得他压力超大,说话逐渐颠三倒四。有一段时间与周围总是格格不入,哪里都看不顺眼,乱发脾气,甚至他完全是活在自己虚构的世界里,说的话我们都听不懂!”阑珊解释着,我听着也是感到毛骨悚然。 “是吗,这倒是出人意外。哎,你看看,那几幅城市女孩怎么像画的是你吗?”我指着左边几幅画满脸好奇地对她说。 她顺着我所指带我走到博物馆的西边,那里挂着近十幅城市背景的画作。不仅有城市街道夜色中的彷徨的少女,也有清晨写字楼前的衬衫女模,还有拿着红酒杯摇搔首摆姿的夜店女郎,亦或有妙龄女子正拿着刀叉优雅的吃着从各加工坊流进餐厅的地沟油,他们或全身****,展现着无尽的烦恼、欲念、孤独和孤傲,或半遮半掩,透露着女人的风情、优雅与荒诞的现实,而这些画中主人全是阑珊形象。 为了确认,我还仔细看了这些画的标签,取的名字是什么《街巷中的失意少女》、《夜店中的敬酒女人》、《****的工作狂》、《高等食物》等等之类,没有明确画作中的主人是谁。但标价却是不菲,十几万到几十万甚至动辄上千万一幅,面对看似简单却又如此昂贵的画作使得我目瞪口呆。我注意到那些画有着一种奇怪的画法,我感到很多物体很突兀地出现但它却又很协调的存在。虽然当时我并不明白这是西方印象派的特点,至今对印象尤为深刻。 在我留神观察之际,一幅挂在墙角的校园制服女生画像,主人公穿着短裙制服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如清晨的阳光拂洒茵茵草地,使得沾在青草上的露珠泛出晶莹剔透的亮光,更是深深地吸引了我。 她指着其中的那几幅裸体画说,“你说的是这些吧?这些不瞒你说,是我后来在他画室给他做的模特。那时他工作也辞了,离了婚,保姆也走了,当时他一边在外面培训班兼职授课,一边在工作室搞创作。我常常去他的画室,看他画自己意识里出现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后来,教授给我看了那幅《十月丰收》农村少女的画,非常美,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你知道,美是无法拒绝的。我便要求他给我画一张,他很痛快地答应了我,把我画成了那幅制服画,添上学校的背景,显得很唯美吧。但他总觉得还是缺了点什么。他告诉我,说我的出现,像他生命中遇到的那个农村少女一样,拼接了他心目中那些完美却又残缺的历史记忆图像,让他想起知青的日子,想起那段后人评判不一的知青生活。对于他来说,那是一种符号,永远的符号,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的印记。” “是吧,这样,后来又怎么有了这些画?” “后来他突然有一天跟我说,想要创作一些独特的作品,要以少女裸体为载体,说要进行道德伦理、自我精神的突破,当时他跟来访的朋友说的。我又毛遂自荐给他做模特。起初他一直不同意,但我要求画。他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方才答应了我。这些画前前后后他创作了近三个月,方才画完。当时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他画少女裸体成癖。” “你这些都是裸体画,你不怕影响吗?” “不怕。” “为什么?” “艺术总是要有人尝试,要有人开创和牺牲的。就跟人生一样,没有尝试,又怎么能有所突破和成长呢?” “你这就是算是为艺术献身吗?况且非要你献身不可?”我不免有些质疑起来。 阑珊微微一笑,“画家可以画任何人,但是,不同人的价值也随之不一样。要知道一幅画的价值不仅仅在于这幅画画了什么,画得如何,还在于画的背后的精神价值,这精神价值要从文艺历史中才能看到它在哪些方面超越了前人。这些画在中国的一段时期来讲,它的水平已经超出了许多庸碌的画家很大一截,不仅从创作上来讲,还是从精神价值来讲。可以与那幅《十月丰收》相提并论。” “哦,怎么说这些画的艺术水平就超出其他人一截,你可以给我科普一下,不介意的话”。 “真要说?” “真的。” “不嫌麻烦? “不麻烦。” “咱们国家一直提倡四个现代化,不知道这个现代化你清不清楚它从何而来?”阑珊望着我,看我的反应。 “不是很清楚。”我如实回答,对于观念性的东西,我只是按照常人使用而已,并非向专业的文科人一定要给出个清晰的界定。 “那咱就从现代这个概念开始说吧。按照我们常人的理解,咱们把历史分成古代、现代和当代,就是时间远一点就是古代,近一点就是现代,离现在最近的就是当代,但确切地说起来,你不觉得有毛病吗?” “什么毛病,我们平日也不习惯这样认为吗?” “习惯并不代表正确吧?何况很多习惯是陋习。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时间具有渗延性,就是前天含着昨天,昨天含着今天,今天包含着明天,他们如白糖水相互渗透相互交融,而不是我们平常认为的时间是线性的组合。所以,关于古代、现代、当代的划分不是按照时间的先后单纯的分割开来,而是从人们的生存方式和生活观念与以往的不同来区分的。我讲得清楚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七章 相思树下的裸体画(5) “挺清楚的,继续。” “之所以说我们是现代人,是因为现代人生存不再像古代人那样以耕种为主,自给自足,而是以商贸为主,相互交换,相互依存。由于商贸的发展,使得社会分工大众化,为了便利生产、交换以及方便人的生存生活,科学技术得到大力提倡,出现大量机械设备,一方面逐渐取替着人的劳动,另一方面使得社会货品多样化。因此,人的关系也逐渐从农耕时代的宗族群居的生存方式和生活观念中解脱出来,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人们为了协调生产和生活,以致产生了国家的观念。你知道以前我们祖辈哪里知道什么国家,只知道皇帝,——天下都是皇帝的。” 阑珊语音顿了顿,见我若有所思的听着,便继续说下去。 “这个现代的意思就是为了描述这种在时间上引起的生产、生活观念的变化关系。那么现代是从何时开始的呢?西方人是把文艺复兴作为现代的开始,而中国是把五四运动当作现代的开始。你看,咱这教授的画里就有这深邃的思考,从农民的农忙、田园式的牧歌开始,到为了协调关系的各种农业运动和尝试,逐渐过渡到城市出现烟囱林立的工厂,琳琅满目的商店,各种写字楼里的工作族,满大街的车,到处充斥着的假冒伪劣产品和有毒食物,甚至不顾人生死的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它们不仅体现了现代性,而且还反思了现代性。” “这些画里包含了这些?” “你看这些画,将中国书法绘画的精髓融合了西方现代印象派的技艺和思想,不仅有王羲之、八大山人、齐白石等的继承,也有外来塞尚、马奈的开拓。对了,你应该听说过塞尚和马奈。” 我默然地摇了摇头,大学期间,虽然翻过一些艺术杂志,但不甚感兴趣,因此对外国艺术家知之甚少。 “你有时间可以翻翻西方艺术史。里面就讲到,艺术从来都追求超越历史、国度的永恒性,但中国传统艺术重在生命与现实的超越,强调人的境界以及舒展人的灵性,而西方艺术传统是将生命和现实的超越归集为上帝与天神,从而传统的西方只是对超越人间的上界和神圣进行想象和塑造,同时对强调对可见现实世界的模仿,他们于是出现了精确的素描;不过西方到了塞尚、马奈他们的时代,正是现代化开始的阶段,这些艺术家反叛了他们的西方传统,不再以作品就是模仿一个可见对象或者根据可见对象想像一个非现实的形象作为艺术使命,而着重追求人对形象的自由制造,也就是按照自己脑海中所思所想构造一个现实世界中并不存在的立体画。” “你的意思面前的这几幅画就是来源于西方创作灵感?” “对,你只讲对了一半。这些立体画你可能也看出来了,它里面的东西和场景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存在的,很多看不懂的人就觉得怎么那么奇怪,简直没法看。但这在西方梵高等的作品中是可以看到的。你还有另外一半没讲到,这些立体画却又是充满了人的各种情性,你看是不是有中国人的含蓄?这里面有中国人的笔法和意境。所以这些画包含了现代性以及现代性在中国要解决的问题,——如何更好地去创造丰富多彩的世界却又使人不受制于我们所创造的世界,保有人特有的灵性与尊严。” “是吧,听你这样说,耳目一新。可惜他疯了,要是正常的话,我想有机会倒是可以去见一见他。”我不无惋惜地扼腕叹息。 “你要见他可以,只要不犯病他看起来很正常。”阑珊说到。 “你知道他在哪?”我征询似地看她一眼。 “当然知道,我也好久没见他了。”她对着那些画叹了一口气,一股悲哀的神色从脸上一闪而过,“我带你去见他,——他就在疗养中心里。” 我听了她所说,顿时讶然无声。她转身让藏馆里的管理员给她备了一叠ah宣纸放上车后座,领着我出了藏馆大楼。只见外面空气中吹来一阵凉爽的清风,拂着她的长发,发丝轻扬起来。 阑珊驾车,转了几个弯道,很快就爬上了医院下那道山坡,车子停在疗养中心的外墙下。由于下了雨,柏油路面还带着一层湿渍,墙角的冬青尚带着可爱的水珠。我弯腰提过后座那叠宣纸随着双手提着水果的阑珊走进疗养中心,新换的门卫让我们一一做了登记,并要求填上进门的确切时间。 沿着疗养中心的小道和石阶,我先回到母亲的三层疗养房。护士告诉我母亲刚才醒过来,还问我在哪去了。她替我圆了一个谎,说是上街买东西去了,稍后就回。母亲信以为真,又躺下睡觉了。我走到窗口看了她一眼,见她果真双目微闭,安详地躺着床上。 我见此甚好,不必惊醒她。于是阑珊带路,穿过一片花圃,顺着一条水泥甬道曲曲折折地通向半山腰,往画家所在的疗养房走去。走了几分钟之后,看见山坡上到处栽满了高耸入云的椰子树,已经过了花期密密麻麻的荔枝林,盛着累累果实的夹竹桃,还有散着幽香的金桂花,除此之外,尚有珍珠番茄等农作物。听阑珊说,这些都是在此疗养的房客种的,有些树龄大的三四十,小的几个月。不仅使来此疗养的人能够锻炼肌骨,还能给中心创造不少经济收益。 阑珊还说,由于医院为了悉心照顾这些言行有些特殊的群体,只要收留在疗养中心的人都称为房友,并不以作为病患相称,仍把他们视为健康者一族,以便使他们更好地融入正常人的生活。所以,告诫我在这里面要注意对房友的称谓。我点头称是。 过了一条山上流下来的小沟,只见一套两层二十余间的公寓隐现在林子里。公寓周围长满了青竹、木瓜和香蕉树,环境十分清静,若无熟人带来,这里恐怕一时还难找到。我随着阑珊走进画家墨心一层的疗养房,谁知他此时不在。我环视了一圈屋子,只见屋子里沿着墙根摆着两张单人铁床,每个床前都摆放一张柜台式的木桌。在墨心的床桌上,一盏橘色的节能台灯下,到处都是素描、油画、水墨画之类画作,还有行草书法作品,桌沿窗边沾了不少墨渍,但看起来还是收拾得很整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七章 相思树下的裸体画(6) 他的房友是一个银行的年轻职员,正坐在书桌前有些木讷地看着财经杂志。见到有人来访,遂站起身来礼貌地邀请我们坐,还准备去开水房打水泡茶来给我们喝。我和阑珊客气的辞谢了他的好意,寻问墨心的所在。他嗫嚅着嘴巴慢慢吐字,以便清晰的告诉我们,——“他如果不在山坡香蕉林里作画,肯定就在周围作画”。 阑珊不愿与他过多交流,不是嫌弃之意,而是怕自己的言语未必妥当,以免给他的疗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引着我轻轻走了出来,然后反手把房门带上,“不要跟他们多说话,他们现在的领悟力和理解力都与常人不一样。要是说错了,人家可是要想好多天的了!到时还会惹得自己心中不安。就如墨心教授也是如此,偶尔听到一句不快的话会恼怒很久,莫名其妙地发脾气,甚至大动干戈要打人的,吓死人了。” “那是不是最好不要说话了。”我想到母亲,苦笑着问道。 阑珊摇了摇头,“也不行的,那会觉得你很没礼貌,像教授会很生气。他会自责很多天,不断想为什么你会不尊重他,不跟他说话,是不是他哪里没做好之类的。一旦想下去,就会很多天茶饭不香,惹出不少怪事来。” “那怎么办,说也不行,不说也不行,是不是最好不见?”我反问阑珊。 “在这里小心一些就好了,尽量随着他说就是。这里每天他们都会吃药的,有药物控制,所以没那么大的反应。若是在外面就不好说了,脱离了药物,人的大脑就像没有缰绳的小马驹活蹦乱跳,没完没了运转不休。”阑珊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小马驹跳跃的样子,十分俏皮可爱。 “嗯,这似乎是心理机能失调导致的吧!”我想了一想,说道。 “有失调的,也有遭到严重破坏的,但具体的我也不甚清楚,只是听医生这样说说而已。教授每年秋季他都容易发病,所以只好盛夏一过,他便到疗养中心来观察。有医生照顾,这样足以有备无患。”阑珊 两人说着话儿,不觉沿着坡道向上转了几个弯道,爬到半山腰。阑珊远远便望见墨心教授弯着腰站在一株十几米高、树冠垂地的相思树下,手里正拿着一支画笔在架在花圃上的画板上作画。我们不便出声打扰他的思绪,轻轻走了过去,在距离有四五米远地地方,悄悄地坐在旁边的木墩上静静地望着。 这是个大约七十左右的男人,戴着一副棕色眼镜,稀疏的白发,中间早已经秃顶。心无旁骛地一会望着天,一会看着画板,只见他笔下正在用多彩水墨作一幅早秋香蕉林的画。火红的天边,几个戴着塑胶手套的农人正在香蕉林里锄草,而旁边矗立着一个个头顶草帽的稻草人。我仔细辨认了一下,其中正前面的半**人不知道是谁,只见她坐在冒着浓烟的柴油拖拉机驾驶位上,凝视着香蕉林里的果实与天边的飞鸟,脸上有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而在这幅画的旁边,还有一幅落款为《田野上的午餐》的画作,——一对母子在稻田边的草地上正欢快的吃着中午饭。只见母亲手上是铝制月形饭盒,拿着筷子正把饭盒里的一夹青菜想要放到孩子的碗里,眼里满是疼惜。孩子却是懂事的拿着碗侧过身去拒绝,而几只麻雀正在旁边稻田里摇头摆尾的在草丛中觅食。 除此之外,在相思树上的枝桠上,横七竖八的挂着十几幅素描和几幅水墨画。有几幅全是同一女性的裸体,站在城市的街角,身体线条极为柔和光滑,眼神却是要么充满了嘲笑,要么充满了蔑视,要么还有挑逗的味道,还有几幅充满了安静的不满与愤怒,情绪和颜料明显的与其他画作不一样。 阑珊侧着身子凑到我的耳际,悄悄告诉我,“那是教授的妻子”。 也许是阑珊的轻语,化作轻风吹了过去,摇晃他的手臂袖子,使得他慌忙伸手握住画纸。他停笔之后,转身四望,才发现阑珊和我站在他身后有一阵子了。不免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说“阑珊来了,——还带朋友来了!太专注画画了,没注意到你们来,你看,——诗语也来了”。我见他如此一说,惊诧地转过身,才发觉竟然是我小学和初中的语文老师杜老师!彼时她穿着一袭时尚的淡草色连衣裙右手拎着弧柄保鲜盒,不知何时也像我们一样坐在不远的木墩上静静地观望着。见墨心教授冲她开口说话,方才起身笑着缓步走了过来。 阑珊快步迎了上去,笑着对杜老师说道,“杜老师,好几个月不见了”,显然她们以前熟识,让我更是难以置信。杜老师也爽快地笑道,“是啊,阑珊,你看才几个月,想死你了!你今天穿这身茵曼半身裙特别淑女,来,让我亲一个”。阑珊伸开双臂,杜老师在她脸颊轻吻了一下,然后阑珊方才拉着杜老师的手欣喜地转过身来。 从清平乡中学离开到外面求学之后,我只在假期回乡的时候见过杜老师几回,还蹭了杜老师的几顿饭。后来听说她由于所带班级成绩卓著,从乡中学被调走了,便没再见过。至于调到哪里去了,当时告诉我的同学也不甚清楚,后来也没机会遇到其他知情的人。这一晃,已经八年过去了吧。记得当初她教我们背杜甫诗词“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如今相见,学生眼中的“香腮玉面”果真已经长了不少细纹了。 没想到师生暌违八年之久在这红城疗养院不期而遇,杜老师还是能一眼认出是我,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却又精细无比的表情。不无诧异地看了一眼阑珊,带着稍带责备的口吻笑说“阑珊,你怎么也认识我的得意门生——农学成?你竟然背着不告诉我!”阑珊笑着解释说,“杜老师,你可别冤枉我!我也才刚认识农哥啊!这世界可真小!” 杜老师轻轻捏了一把阑珊娇俏的脸蛋,然后笑着径直走到我面前,“学成,你怎么也在这?”,还满口微笑地说我“胖了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七章 相思树下的裸体画(7) 我说“带我母亲来做一下检查,恰好没事,过来这边散散步”。杜老师“哦”了一声,然后问我“你妈没事吧,——这么多年辛苦她了,太不容易了。” 我答说“生理检查没什么事,现在正在做心理观察”,说着,我疑惑地问杜老师,“怎么您也在这?” 她将下巴微微地扬了扬说,“来看老师的,墨教授曾经是我师专的老师”,脸上带着笑意,但声音中隐着一丝哽咽,不过借着笑声只是一闪而过,不想让我们察觉。 我才恍然大悟——杜老师曾经除了教我们语文之外,还作为我们的美术老师,在课堂上教我们一些简单的静物素描,比如画校园、人物肖像之类。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杜老师是美术科班出身的,认为她只是兼职代课而已。 杜老师围着我的身子转了一圈,拍手笑道,“学成,几年不见,有一种成熟的男人味了!” 听杜老师如此一说,我有些难为情起来。想起十几岁时候在她面前问东问西那活泼乱跳的样子,我不免腼腆地一笑。当时我有一个什么花名呢?对,同学给我取的“铁秤砣”。因为我的问题实在太多,满身都像长满杆秤上的秤砣打着问号,以致每个老师下了课之后,都会自觉停下脚步等候我的问题。我自认为自己并不是聪明的孩子,再加上家境不好,深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因此,我只能通过不断提问来寻找我需要的答案。不过,也不是懒得思考,而是由于提前学习以及做题遇到很多独自无法解决的难题,比如当时语文学校使用的练习册是黄冈中学的练习题,难度简直匪夷所思——似乎那些出题人经历过爱情不顺、婚姻失败以及郁郁不得志之类,故意出题刁难发泄,好显示他们的高明。 墨心教授见我们几人谈笑风声,哈哈一笑,“原来都是熟人”。杜老师说,“墨教授,我忘了给你介绍,农学成,——他是我的学生,也是你的徒孙,今天特意来看看您又画了什么大作”。杜老师说着,也被他正在画的那些画作吸引住了。 墨心教授顺势摆了摆手中画笔,笑道,“这样啊,好啊!不过我手到处是墨水,太脏了,就不跟小伙子握手了!你们随便看,有意见就说出来,不要怕!” “好的,您不用管我们,继续画您的!”杜老师转头对阑珊说道,“阑珊,你看那幅《田野上的午餐》,是不是具有法国画家马奈《草地上的午餐》的味道?不过这是中国版的草地上的午餐,有了很大的创新,不局限于马奈的那个时代了”。阑珊问她“杜老师,你所指的不局限是什么意思?” 杜老师拉着阑珊走到画前点评到,“你看,这幅画明显都是构建的新世界,是不存在的物质体。画里面人与物都经过不可思议的改造但却秩序井然,整体和谐匀称,画面充满了自然的美感,并不感到它们之间存在突兀。这不仅是马奈等印象派画家作品中从未有过的,也是咱们国家国画里从未有过的;可以说,不止创造了新事物,更重要的突出人和自然、历史的统一。想来,这幅画是墨心教授坚守表达自己方向的又一力作。” 阑珊听了,不免赞许地点点头。墨心教授微笑着只听不语,继续专心地作他的画。 我对于画的优劣并无判断,针对他们讨论的话题也不置可否。不过想起阑珊在她艺术藏馆对藏品的见识,想来她也看出了这画的价值,只是看看杜老师是否有其他见地而已。 谁知道墨心教授拿着画笔,大声问我,“小伙子你怎么看这些画?”我顿时怔了一下,脑子发懵,我从未想到自己要对毫无所知的画作评价。眼睛转了一圈,想到既然杜老师如此说,自然有理,所以便说“我赞同杜老师说的”。 “小伙子不能这样,老师即使说的都是对的,你也一定要有自己的主见。不管对错,你们都要自己思考,要有个自己的看法,这个很重要。这话我跟你们说得多了,不是我想说,是因为孩子们都做不到。老师虽然教给你们知识,但是要知道,知识还有好有坏,不是什么知识你都要吸收的。何况现在互联网那么发达,知识大爆炸,没有自己主见一定要吃亏的。”墨心教授拿着画笔,不禁神采奕奕,眉飞色舞像在课堂上跟我说道。 我不愿得罪两位老师,恭恭敬敬应声回道,“您老说的对”。 墨心扫了一眼相思树上的画说道,“世界有太多的色彩,黑与白却是底色。虽然你看不见,也摸不着,但他们却可以构成最复杂的世界。众多的彩色也只是为了眩人耳目而已。就像人一样,在纷纭的世事中,能够分清黑与白的人生,他的人生就足够耀眼。中国书法和水墨画的精髓实质上最精妙的地方就只需要精熟黑白运用与布局就行了,所谓“水运墨章,如兼五彩”。 “墨老师您说得太对了,我的书法好久没练了,都生疏了。”杜老师怕我又挨说,心中不快,遂抢先开口,就像当初她受教一样,恭恭敬敬地回道。 “字要继续练,不能松懈,一天抽出半个小时最好。字不好看,那如何给学生以身示范。对吧?“ ”您说的是!“杜老师依旧恭敬地笑着回道。 ”你现在是国画老师,那更得把书法练好,不过一定要开拓眼界,学贯中西。我记得我上大学时,我看到温克尔曼的书,他谈到美是什么?说美就是完善。尤其谈到‘希腊艺术杰作的一般特征是一种高贵的单纯和一种静穆的伟大,既在姿态上,也在表情里。就像海的深处永远停留在静寂里,不管它的表面多么狂涛汹涌,在希腊人的造像里那表情展示一个伟大的沉静的灵魂,尽管是处在一切激情里面’“。 墨心教授训导着杜老师,口气就像当年一般无二,那种师道俨然超出了年龄。而站在一边聆听的我和阑珊,都暗自敬佩他超强的记忆和博闻的见识。 只听墨心教授继续说道,“我看了这一段,使我醍醐灌顶,到现在几十年了都还忘不了。这不仅是西方的,也是世界的。因为他讲了一个朴素的美学原理,——你看我们的诗歌里面很多都是动静结合的,我们的山水画,也是动静结合的。只有静没有动,那没有生气;只有动而没有静,那很漂浮。我的创作因此也深受影响,所以你们一定要多学习。”他拿着画笔望了我们一眼,又继续旁若无人的说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七章 相思树下的裸体画(9) 墨心教授神色缓和了一会,转过身来说,“以前我们总在讲艺术最大的追求和价值在于真善美,因为坚持真善美可以丰富人的精神世界,增强智慧,养成好的品性——这是艺术本身的使命,也是他之所以区别于科学所在,是为了弥补科学不足的。但现在很多作品看起来很赚钱,可是说白了那只是娱乐产品,而并非艺术作品。” “是的,现在很多作品主要看重销路,真正做艺术的只是少数。” “这就是我一直看不惯的地方。要知道艺术有它穿越时空的内涵,我们很多拍卖机构却不管这些,只要能赚钱,什么好作品坏作品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通过炒作高价卖掉。所以这种情况,我们都试问一下,一个作品谁决定他可以留下来?” “就是买家兴趣吧!”阑珊深有感触地笑说。 “你说的不错,不过也不全面。不用问,现在的作品往往是这些投资拍卖机构或者所谓‘名人’决定的,而不是因为作品的艺术成就决定的。就像人类很多的知识不是因为他的正确而被使用,而是知识背后的权力才使得知识得以使用。所以拍卖市场很多烂作品拍出高价,还到处有人收藏,就是这个状况。我当时非常着急,要知道咱们国家懂艺术的还只是少数,要想大众走进国家美术馆懂得欣赏绘画还需要好几代人咧!”墨心教授说着,气有些喘不过来。 “教授你说的是!不过从艺术品鉴角度来讲,我们知道这作品是优是劣就好了。至于他们有钱人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毕竟他们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咱们现在无权干涉。此外,咱们有时间做好咱们的作品就好了。”杜老师拍了拍墨心教授的后背,顺顺他的气。 “唉,你看现在伪艺术的泛滥,到处充满嘲弄、颠覆、甚至冷漠、冷血,尤其是电影、电视剧、计算机互联网技术的极速传播,使得真、善、美等道德律不再作为艺术的基本原则,人变得无法无天,尽干伤天害理的事。看着这些糟心的玩意横行其道,将中国人的脸面都丢尽了!我要是睁只眼闭只眼,我还是我吗?我还会来到这种地方吗?——唉,算了,就像你们说的,现在老了,也管不了了!”墨心教授摆了摆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转而说道,“你们看看我这些画,在几十年前,中国从来没有过用水墨画、印象派油画与古希腊雕塑结合的方式展现农民,我都可是开了先河。” 墨心教授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事,围着相思树来回踱步。只见他口里喃喃作声,“我知道农民苦啊,我想带你走,可是我带不走你啊。我也不希望孩子做农民啊,可是当时我没法养啊”。然后他开始抱着头摇晃,阑珊看着他如此,知道病又患了。 阑珊嘱咐我和杜老师在此照看,她连忙快步下坡到公寓去找大夫。阑珊走后,我和杜老师都默然无语,站在一旁静观莫教授的举动——他一直围绕着相思树走圈,不时望一眼。直到两个护士随着阑珊快步赶来,拿出两颗不知什么名称的白色药物,喊他的名字,“墨教授,该吃药了”,让他坐在相思树下的木凳上和水吞下。墨教授吞完之后,护士让他伸出舌头检查之后,歇息了一会,方才见他慢慢镇定下来。 杜老师见此,便连忙帮他收拾相思树上的画作;我和阑珊将收拾好的画卷抱着,顺带送墨心教授回疗养室。回房之后,由于药物发效,墨教授躺在床上开始入睡,不到两分钟,很快便打起了鼾声。而他房友,也还沉浸在睡梦中。 我站在卧室外对杜老师说,“杜老师,咱们好多年都没见了,现在去吃个饭吧”。杜老师说,“今天吃饭来不及了,待会有点急事,马上得去机场!改天吧,你在红城待多久?” “我就这几天,马上要走。”我有些无奈的表示。 “这样啊,那只能等你回来打我电话,——电话阑珊那里有。咱们再聚聚,好吧?”杜老师也是一脸遗憾地说着。 “那要我送你吗,杜老师?”阑珊挽着她的手说道。 “不用,我今天司机开车来的。我马上走了,学成,好好照顾你妈!现在方便的话,我去见她一面!” “她在睡觉,刚睡不久。”阑珊说道。 “那就算了,不要打扰她,我今天时间太赶,先走了!”转头对阑珊说,“阑珊,好好帮我尽地主之谊,这几天给我费心照顾一下我家学成。” “杜老师放心吧,你记得给我看看sh那边有不有市场。如果可以,咱们把墨老师的一些画作运过去。” ”好的,你放心吧!“杜老师抱了一下阑珊,亲了一下她的面颊,然后转身向我挥手离去。阑珊随后去了一趟女洗手间,我便坐在椅子上仔细端详了一下墨心教授摆在桌子上的画——其中好几幅都是关于清平乡的。经他们刚才一说,不免有开口询画购买的心思。 阑珊回到卧室,见墨心教授已经睡觉,暂时无发病危险,于是便轻轻拉了一下我的衣袖,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屋子。我正低着头和阑珊沿着山坡甬道往下走,不曾想到,却听到背后母亲在叫我。我立即停下脚步,回头望见她正从山坡上有些气喘地往下缓步走来。 我和阑珊不免感到大吃一惊,刚才并未见到她上山去,不知道她何时走到这来的。 我于是不解地问她,“妈怎么走到这来的?”说完,还四处看了看,见并无异样。 她张着嘴露出洁白的银牙微笑道,“我醒了,见不到你,于是问医生你在哪去了,医生说不知道。我就去问护士,一个长得特别耐看的女护士说是不是在找我那长得很帅的儿子啊,还有一个特别好看的媳妇!我说是啊!她说你们在这上面,我便上来走走。” 阑珊听完,脸上看不出变化,我却是满脸发热。只见阑珊笑道,“伯母,你这是想儿子了。”然后亲昵地伸手过去挽着母亲的手,我明白她的细心,是防止母亲下坡滑倒。于是,三人亦步亦趋地一起走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七章 相思树下的裸体画(10) 回到母亲疗养房之后,阑珊看了一下手机时间,扬起头说,“我该回去做晚饭了,今晚想吃什么?” 那一刻,我脑子里还沉浸在刚才墨心教授的对话中,见她相问,遂将视线落在她面庞,“不用了吧,医院食堂有,直接在这里订饭吃吧”。 她立马有些不快的否定说,“那哪行,医院的饭菜哪里比得上家里的,——伯母,晚上你想吃什么菜?”母亲也十分感谢阑珊这两日的殷勤招待,但也不想太过麻烦她,附和着我说,“阑珊不用那么麻烦了,学成说得对,咱们在这食堂买点吃就行了。你跑来跑去的多累!” “哪里累了,做个菜而已,我平时也做的!”阑珊拉着母亲的手甜美的笑道,“你们不说,我可是去买烧鸭了啊!”还双手一搭,微微倾身,给我一个侍女礼,“走了,待会见”。弄得母亲和我无可奈何,只能莞尔一笑。 阑珊走后,母亲见房里病友不在,便轻轻把房门关上,盯着我的双眼悄声问我,“刚才那个老头子是谁?怎么拿着一张纸就到处乱跑乱画?” 我见她好奇,再想到阑珊所言,预感她和墨心教授似乎曾经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便试探性的说道,“他叫墨心,原先是个教授,也是个画家,你认识他吗?”母亲听了之后喃喃有语,“画家?我怎么会认识画家呢?再说,画家怎么变成这样神神经经的了,拿着一张纸颠三倒四的跑来跑去!”说完,叹了一口气,蹙了一下眉头似乎是惋惜又是不快地坐到床上去了。见她如此,我心中的那个疑问冒了起来又悄然按了下去。 阑珊送来饭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当她进来的时候,整个屋子都充满了香味,在这被视为正常人外的不正常世界里,顿时有一种家的温馨感觉,让我难以忘怀。打开保温盒,饭菜极为可口,柠檬鸭、酸杨桃炒牛肉、油泡大肠,外加鲜汁青菜汤,摆了书桌满满一桌。 我们几人邀请母亲房里的房友一起吃,她有些腼腆的谢辞了,然后拿着钱包悄悄去了公寓食堂。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想着连日来,她都是一个人在此,我心中不免有些歉然难受。 阑珊贴心地把筷子递给我和母亲,三人拿过凳子便围着桌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母亲对这些可口精致的饭菜,赞不绝口,由衷的感谢阑珊的盛情款待,尤其夸她有一副灵巧的手,要是谁娶了她做媳妇保准享福。——话显然是说给我听的;阑珊听了,脸上笑靥如花,谦逊地说道,“哪里啊,伯母,都快嫁不出去!”一边回答,一边还不忘留意观察我的神色。 我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脸上挂着欢欣的笑意,摆出一副天打雷轰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专心吃饭。母亲于是知趣,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于是省了口舌之辩。 我对饭菜从来不挑,这种习惯来源于母亲。就像她教育少年时期的我那般,“好吃就多吃一点,不好吃也就少吃一点”。但我好久没有吃上这样土色土香的家乡菜,闻到香味已然垂涎欲滴,而吃在口里,那种愉快不言而喻,不免食欲大增。 阑珊见我欢心,遂不断给我夹菜,同时也不忘给母亲殷勤夹菜,悉心招待着我们这对母子。那个时候,母亲不说,其实在我心中,也不免有些错觉——若是阑珊作为我的媳妇,那也不错——可是,又该如何面对村梅和婵娟呢,我一时不知所以。 饭毕,阳光从山坡上斜射下来,透过干净的窗户,映着母亲和阑珊的脸。那个画面实在温馨,我不免多看了几眼阑珊和母亲。我站了起来,从窗口望出去,红城落在火红的余辉里。坡下碧绿的江水里有人在秋泳,来来回回的三马崽摩载着客人咕噜噜的奔驰着,大大小小归家的车醉卧夕阳里。 这时护士来例行检查房间。我们不便,阑珊于是拉了拉我的衣袖对我说,“咱们去河边走走吧”。我见没有什么事可做,于是和她沿着坡道徒步出了医院大门,沿着红河的澄江大桥河堤迎风漫步。 望着远处夕阳下翠绿的香蕉林,高大的木棉树,散落在河道两侧的游人情侣和沿河酒吧,弥漫着亚热带特有的情调。这样放松的时刻,回味着去过的都市,只有这里的南方才会拥有此种味道。想来高中的时候这里便是如此,但并没有注意,转眼之间,此刻相惜,却又要匆匆离去。 不久,夜幕降临,红城的华灯都亮了起来,一下子美轮美奂。迎着散着微热的河面走着走着,阑珊突然停了下来,顽皮的让我爬上桥上狮子石柱,然后再扶着她的手拉她上去并排坐在石栏上。 ”我们这样是不是很傻?“我感觉有些可笑地说道。 ”怪不得你到现在都还是单身!这叫浪漫,懂吗!追女孩就要懂得这样啊!“阑珊嘟起嘴唇笑着回道。 我一听,这语气似乎是在暗示我什么,但又不敢不确定。转而想来自己多想,像阑珊这样的女生,有时说话不值得当真,于是呵呵一笑了之。 两人就这样晃着脚,听着河水的潺潺声,望着远处夜景中河面上亮丽的大风车,默然不语。我想着近来的心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阑珊见我不语,她也不言,只是不知何时轻轻地把头靠着我的肩上。我见此,不便叫她坐到一边去,身子又不能独自移开,怕她随之掉下石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顾虑再三,只能这样彼此各怀心思的静默的坐着。 望着这一弯光彩斑斓的河水,想起曾经少年那些热烈的梦,我却感到心中一片空洞,——原先所有的饱满与理想都悄然流逝,唯有这眼前实实在在的虚无而已——这种感觉实在不合时宜。这使我不禁想起阑珊收藏馆那屏风上镌刻的话语来。一想到阑珊收藏馆,许多关于母亲和画作的疑问像就像街头密密麻麻的小巷,让我不知所措。 我于是想要开口询问,却又怕打破此时的沉默与平静。几番鼓起勇气又不得不将话吞进肚里,欲言又止。却不曾想,我身体的异动,头依着我的阑珊却是灵敏的察觉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七章 相思树下的裸体画(11) 阑珊突然缓缓的将头从我肩上移开,然后侧过脸认真地凝视着我的双眼。片刻之后,轻轻启齿,“农哥,你是不是有许多不明白的问题想要问我?你现在随便问啦,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如实回答你啦。” “没有啊!你多想了!”我不动声色的掩饰道。 “不要装啦,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知道女生都有第六感的啦!”阑珊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触到肌肤的时候,明显故意迟缓的稍微停了一下再抬起。 “你这样说,好像我没有问题就是罪犯一样!”我不免微笑着驳斥。 “快问吧,不要让我去猜啦!好吧?”阑珊歪着头,刘海披散在额前,在夜色中十分迷人。 “是吧,——那好啊!你能告诉我,你家里发生了什么吗?”我本想问她怎么认识墨心教授的,但对她的的身世也十分好奇,于是出口问道。 “你想知道我身世啦,是吧?行,那我告诉你啦。我爸妈原先是红城纺织厂的工人,两人是进厂之后认识相恋结婚的。当初很恩爱,左邻右舍都羡慕他们。”阑珊这样说着,脸上却是没有一点幸福的表情,我感到十分诧异。 “工人家庭出身,是挺值得人羡慕的!哪像我农民家庭出身。“我由衷的说道。 “那个时候看起来当工人确实是很荣耀,收入也稳定,所以我们家相对来说,那时还是很幸福的。可是,时代变了,你不知道吗?”阑珊露出一股无奈的表情说。 “怎么了?” “农哥,这个你应该知道,现在工人值几个钱!”阑珊抿了抿嘴说道。 “那你爸妈现在有多大?”我见她有些迟疑,便旁敲侧击地问她的家庭情况。 “我爸55年的,现在55岁了。” “那你妈呢?” “我妈比我爸小5岁,要是在的话,现在也该有50了。” “你妈怎么了?”我知道她妈不在,就不知道为何不在的,所以十分好奇。 “我妈在我15岁上高中时候死于一场意外车祸,——被一辆公共汽车撞死了,听说当时拖了有十几米远。”阑珊轻描淡写的说着,就像这事是在别人身上发生的,与她毫无关系。 “这样,不好意思。”我望了她一眼,眼里感到十分抱歉,也感到我们就是同一类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受油然而生。 “没事,都好多年了!我也不再想这事!当时我想去看现场,但是被封锁了,我还被人看管着,不让随便去看,所以也去不了。后来听人说撞得非常惨,整个人四分五裂血肉模糊,就像西瓜瓤洒了一地似的。”阑珊依旧轻描淡写的说着,平静得让人不知该如何交谈下去。 “你爸当时在吗?”我疼惜地问道。 “我爸那时跟我妈早已经离婚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阑珊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种自嘲的笑意。 “家里就你一个人了?“我看着她那表情,顿时感到十分难受。 “嗯,我原先有个哥哥,但是跟你哥一样,都是死在这条红河里的。” “这话怎么讲?”我又是一惊,想不到这样一个像漫画里出现的俏丽女孩竟然也发生这样悲哀的事。 “他六七岁的时候特别捣蛋,偷偷跟着一群孩子来这边游泳,去到那下边的河中央,然后溺水死掉了!所以我家后来才又要了我。”阑珊说着,伸手指了一下远方夜色中的红河下游,我却是见到大风车此时在旖旎的灯彩中美轮美奂的转着。 “哦,这样!也就是本来不打算生你的?” “嗯,我爸挺重男轻女的!觉得有个男孩就好了,再说当时规定,干部提倡只生一个,生两个的话按照计划生育都要清理公职。” “也就是你是因祸得福,反而降生到了这个世界!” “说起来,我不算因祸得福吧,我只是阴差阳错的来到这世界而已——要知道当时我爸嘴上不说,但是内心肯定是希望我是个男生。” “女孩有什么不好,男女都一样啊。那或许有他的苦衷吧!” “无所谓了,反正他现在不管我,我现在也不用管他。” “是吧,那之前又发生什么了,你爸非要闹得妻离子散的?” “95年左右,我爸妈的工厂效益不好,厂里便发通知给大家,说只要夫妻都在厂里上班的话,只能留一个,另外一个发放一定额度的补助然后离职下岗。于是我爸迫不得已找我妈商量。由于那时我也就五六岁,刚准备上小学,我爸便决定让我妈下岗照顾我,跟我们说不能再出现闪失。说起来还是因为我哥溺水的事影响吧。我妈于是听从我爸的安排,辞职下了岗待在家里照顾我。“ “这样也没错呀,那后来又怎么离婚的呢?“ “我妈下岗之后,开始确实也没什么,挺平静的过了两年。但是久了,我爸见我妈和我在家,开支越来越大,而厂里效益一直不见改善,脾气便越来越暴躁。再加上在厂里我爸只是中层技术人员,随时都有可能卷铺盖走人,压力很大,他回来之后脸色更是不好看。“ “所以,家里就吵架是吗?“ “我爸妈不吵架,就是生闷气!然后我爸有一段时间就整天待在厂里。谁知道,这一待,就待出婚外情了。“ “就是与厂里的人好上了?“ “嗯,与他们厂里新派来的搞股份制改革的女领导好上了!后来就由于跟她有一腿,那家厂子我爸也获得了一定的股份。之后,这事被我妈发现了,咽不下这口气,便死活要离婚。” “离婚是你妈提的?” “嗯,我妈实在受不了!不过,我爸有一点好处,就是良心还在。他把房子留给我们母子,然后跟那个女领导组成了家庭。我爸开始几年每个月会按时给我一定的生活费,后来就突然中断了,他也不知道去哪了。” “那你怎么办?”我关切地问道。 “我能怎么办,只能跟着我妈过。所幸我爸以前给的生活费,我妈都帮我存着,她没用过一分。再说我妈在厂里本来就心灵手巧,所以当时就去给墨心教授做家政保姆,这之后,我也就是认识了墨心教授。我怎么认识墨心教授,这个是你也想知道的吧?”阑珊聪慧地点出我的疑问。 “哦,怪不得你认识墨心教授!”我表示默认。 情节大变中,而人在很多时候,性情也跟着环境变化。谢谢大家支持、点赞、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七章 相思树下的裸体画(12) “——我妈一天下午为了赶点去墨心教授家做钟点啦,从家门口小跑过马路去对面的公交站坐公交,不料旁边斜刺里一辆进站公交车冲过来直接将她撞飞,拖了十几米远哟,整个肢体七零八落的。后来交警告诉我那肇事公交车是由于刹车突然不灵了——当时我整个人都无语啦。这之后,我妈的房子就归我,——我一个人住在里面啦,靠着一点赔偿金和我爸给我留的抚养费生活。后来墨心教授见我孤苦伶仃的,便认我为养女,还时常支助我,一直到我大学毕业啦。”阑珊说完,幽幽地看了我一眼,双手捂了捂脸,缓缓侧过脸去。 我心里非常赞许这个看似甜柔的二十五岁女孩的坚韧,——她远远超出我的预想。但联想到她既然是墨心的养女,那么墨心和母亲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必然也清楚,只是不愿告诉我罢了。看来她早就知晓我是谁了。她之所以从绿城回来那么放心地跟我的车走,而且还送厚重的见面礼,不是没有由头的。而我又想起了月姨中秋那晚的话,只需要证实一件事情便是了。 望着阑珊夜色中温柔俊俏的身影,不知何故,我有一种想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是爱怜也罢,是安慰也罢,还是敬重也罢,只想静静地把她拥入怀中——或许是看到了那个也经历过孤苦无助的自己。 “那墨心教授人不错啊!”我压抑着那股冲动,不无称赞道墨心教授的为人。 “是啊,他很疼爱我,当我是他失散的孩子一样来看待。”阑珊扬起头,在夜色中语气十分温柔,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只可爱灵动的小麋鹿独自穿过一片绿草丰美的草原,让人心下喜爱不已,就想将她吸引过来紧紧抱住。 “这什么意思?”我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后来才知道,我养父曾经是个知青,下乡到你们清平乡过。他在师专教画画的时候也经常带着我回去。我记得每次找景的时候总会遇到你母亲,远远的看着。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他从未告诉过我。”阑珊目视着河面上驶过的一艘渔船,眼中发着探照灯的光芒。 “那后来知道吗?” “我一直想要问个明白,但他始终没有开口说过——我也没再问。”听得出来,阑珊话里似乎知道答案,但是不太愿意告诉我,一时使我疑云重重。 “这事就这样了吗?”我字斟句酌的说着,阑珊听得出来,知悉我确定她知道真相。 “哎,——这事后来我弄清楚了。你不听为好!” “为什么呀?” “糟心事!听了也许对你的打击很大。” “没事,说吧!这生活本来就很操蛋,没什么糟心事接受不了的。” “哎,墨心教授正常的时候什么也没告诉我。只是他喝酒发疯的时候,才将这些事无意说了出来。” “他说什么了?” “他有个儿子,这事恐怕谁都想不到。——因为他结婚后就没有生育。” “是吧,那知道他儿子是谁吗?” “当时他胡言乱语的,我们都不知道他说些什么。只知道他不停地说,他对不起他的儿子,他很愧疚啦。他说没有做到做父亲的责任,抛弃了一个父亲应有的慈爱啦,他时时刻刻都在心里想着他,心里十分忏悔。” “那后面说他儿子是谁了吗?”我望着阑珊犹疑的眼神,脑袋中电光石火般的隐隐感觉工富和墨心教授之间存在一种关联性,而其中,母亲就是一个关键的纽带——因为在阑珊私人收藏馆里墨心的的那副镇馆画作里,主要突出人物就是年轻时候的母亲,一想到此复杂关系,我几乎崩溃了。 我的心中有一股怒火,像烟花一样冒着火穗向天冲去。我克尽量制着自己,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变形得十分难看,就像万圣节贴上了一张恐怖的面具。 阑珊见我神色有异,而且察觉到我的无名怒气,转念猜测我是否想到了什么,“农哥,你别这样啦!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好吧,那我就直说,那个私生子就是你大哥工富啦!” 果不其然,阑珊所言正如我所料,我顿时哑然不语——我以为知晓真相能够让我解放和释然,然而对于我来说,不是解放,反而是灵魂的再一次禁锢和冲击。 脑海中浮现出父母间过往时光中那些让我不可捉摸的表现,此刻像明镜照过一般豁然贯通。我双手紧紧捂着脸,心口像收缩的口袋,里面各种情绪涌动,憋得异常苦闷;眼睛跟着外散的热气一般,噌噌的冒火发出铁色红。 阑珊知我心中此刻煎熬无比,伸出柔滑细腻的右手轻轻握住我捂着脸的左手腕,摩挲着安慰我,“我不该向你说的,但我不说,你始终会去想——迟早你也会知道!” “你没错,——只是我知道这些太晚,所以现在需要平复一下。” “你知道我养父后面还说了什么吗?”阑珊为了避免我沉浸在个人的伤感情绪中,试图以话题破除这种沉闷的气氛。 “还说了什么?” “你知道吗,当时他一直在那位农村少女和他的媳妇之间徘徊。他说他给过那个农村少女承诺,要让他们的孩子进城接受教育做个光荣的工人。可是上山下乡结束,他回城之后,哪里能带那个农村少女走。那个时候女孩已经有身孕,他特意回到学校向领导汇报,但当时的领导谁也不敢拍板同意让他带一个农村妇女回来,何况他自己的组织关系都还是受当时刚变的政策落实的。” “那个农村女孩就是我妈吧?” “嗯,是的!”阑珊盯着我的眼睛,右手从我左手腕处挪开,直接握着我的左手心,一股温润的热流像导电一样传遍我全身的细胞。 “你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现在没事了。”我抿嘴答道。 “墨心为了让他们的孩子——就是你哥将来出人投地,在怀孕前就已经给取了一个名字,叫墨工富。——那时候什么教授、老板都比不上工人光荣,所以你妈也很乐意这个名字。但事与愿违,两人后来不得已分开了。” “我爸妈从未将这事告诉我,我哥到死或许也不知道。” “这对谁来讲,都是不好受的——所以不知道好。”阑珊用手指地摩挲着我的手背,我能感觉到一种异样的热烈的渴望从她手中传来。而我似乎也逐渐受到感染,心中一颗纵马不羁想要冲破一切牢笼的冲动在奔涌。 “那墨心知道后来工富的事吗?”我抑制着心里那股想要冲破一切的暗流,像阑珊问道。 “知道啊,98年新闻满天飞。墨心能看不到吗?那几天他那几天滴米未进,整个人都处于颓废中,——他深感没脸见人——认为是自己没有做到父亲的责任,让孩子走入歧途,以致连命都丢掉了。”阑珊说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像是吹在河面的温软的秋风;我抑制不住心中那股暗流,像98年的洪水决堤一样,借着她握着我的手,一把将她的身子从栏杆上拉过来搂进怀里,热烈的吻着她的额头、嘴和脖颈。 这个时候,河面似乎涨潮了,流水冲击岸边的沙沙声更大了。 今天这梗,估计大家看着都傻眼了。爱情和人性就是这样,很多时候猝不及防。祝大家阅读开心。谢谢大家支持、收藏、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七章 相思树下的裸体画(13) 当我吻着吻着,受抑制的意识渐渐复苏,——我这是在干什么呢?——我不觉打了一个寒噤。我搂着阑珊腰际线的手规矩地停了下来;阑珊原本像只撞进菜地的欢快的兔子胸潮起伏,突然见状觉察有异,抬头满眼疑问看着我,不明所以的猜测着我脑海中突然在想什么。 我们都收回了手,有些不自在的坐在石栏上,大家变得安静了起来;阑珊稍微整理了一下白色抹胸,呼吸日渐均匀,吐气如兰。 “刚才不好意思,那个了——”我嗫嚅着嘴打破了平静,语气有些颤抖,连我自己都感到十分丢脸。这是我第一次这样主动的拥吻女孩,像一个嗷嗷叫唤的孩子,不知道适不适合,硬着头皮一阵往上冲。 “没事啊,这很正常啊。你除了和村梅十六岁那次,——没抱过其他女孩子吧?”阑珊侧着头有些不自在地笑着问我。 “嗯,算是吧,这是第一次主动抱一个女孩子。——不好意思,刚才有些冲动了!”我低下头,心中满是歉意,像是犯错的小孩子,眼睛实在不敢面对阑珊。 阑珊见我始终低着头,那份羞涩像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年,不免觉得十分好笑。于是,找个话题免除彼此的尴尬,“没事了,你我都不是小孩子啦!——对了,刚才我们谈到哪了?” “我哥死了之后,墨心有没有想法去找过我妈?”我没有直接回答阑珊的问话,反而将自己未解的一些疑问提了出来。 “没有,他已经无颜见你妈了!他这些年不想再去搅和你们一家。”阑珊摇了摇头,说道。 “那工富毕竟是他和我妈两人的孩子啊?”我语气有些硬的说出了心里话。 “人在的时候,他都无颜去见,人死后他去干什么呢?再说,一切不是还有你爸在嘛!他要是去的话,不是自讨没趣?”阑珊不免稍微提高了一点分贝反问我。 “嗯,也是!——像他这种神经兮兮的——!”我心中刚才压抑的怒火又燃烧了起来,语气中不免带着嘲弄;但想到阑珊毕竟是墨心教授的养女,再加上工富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我又活生生的把要骂人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阑珊眼看我要发狠骂人,又硬生生折了回去,知道我不免是顾虑她的感受。眼睛聪慧温驯的看了我一眼,又大胆地伸过细嫩柔滑的右手握住我的左手背,满是安慰和疼惜。 “其实我养父墨心自从离开清平乡后,便进入了高校教书,但心一直不安宁。后来结了婚,便常借助写生悄悄回到清平乡去看望孩子。后来这事被我师母知道后,大发脾气,两人经常吵架。这师母从此变得疑神疑鬼,由于跟着他们学习和吃饭,师母将疑心生到我身上来。”阑珊侧过头向我不急不缓地说着,就像这平缓的河水,而里面不知道发生了多少让人难以愉快的回忆。 “怎么疑心到你身上来?“我不免疑惑。 “也是凑巧了啦,某次画作,养父没有找到其他合适的模特,他又想在观念上突破一下,于是我自告奋勇当了一回她的裸体模特。这就惹了大麻烦啦,师母以为养父和我有扯不清的男女关系,觉得我养父是畜生——还大骂了我一顿——骂我是小狐狸小妖精,我妈是大狐狸大妖精,所以该死。我当时火一下子就爆出来啦,就和她厮打了起来!”阑珊一只手比划着当时厮打的样子,不见得多么凶悍,倒是十分俏皮可爱。 “你没事吧?”我倒是替她担心起来。 “没事!事后,我就没到她家去了。”阑珊说着,莞尔地笑了一笑。 “那你生活怎么办?”我不禁问道。 “师母整天闹着和养父离婚,后来还到法院起诉了养父。我虽然没去她家,我其实家里还有一点存款,够我读完高中的费用。不过养父放心不下我,每周都和我约定,会来我家看一下我,顺便给我买一些日常用品。” “看来墨心对你还是不错——”我的口气本想软和一些,但不曾想到依旧还是有些酸溜溜的。 “他这是把我当作你哥来对待,也就是将歉疚之情转移到我身上来,——因为他无法弥补你哥。” “是吧,那后来呢?” “这师母离婚之后没多久,就嫁给了学校某领导。说来真是冤家,这领导却是曾经攻击我养父、导致他被迫下乡接受中下贫农改造的始作俑者,弄得我养父知道后暴跳如雷、气愤难当,知道这是师母对她的报复。再后来又知道自己的儿子工富死了,他心灰意冷,整个人处于崩溃中,——他那时精神开始失常了,——他嘴里整天念叨着是报应。” “那——你养父墨心没有再结婚?”我本想直呼墨心之名,但实在不忍刺激阑珊,所以又尽量克制住自己的私愤。 “没有啦!没过两年,改嫁了的师母莫名其妙的染病离世,又使得养父愧疚不安——他认为是他害死了师母,害的她心存恨意,耿耿于怀染病早早死去了。”阑珊摆了摆头,说着,望着红城远处的灯色,眼里带着一闪而过的忧伤。 “你也这样认为吗?”我侧脸看了一眼她,只见她的半边脸庞映着河水倒影的灯彩。 “不管怎样,对于师母的死,养父是有一半的责任的!就像在你哥这件事情一样!你说呢?”阑珊也侧过脸,两眼凝视着我。 “差不多吧!这两天让我想了很多,——说实在的,在疗养院见到他们这样,我也快坚持不住了。”我语气恢复平静,淡淡地说道。 “农哥,你没事吧?”阑珊握着我的手,稍微使劲的握了一下,让我感受到她的关爱。 “没什么事,只是想得有点多。有时候想到那些问题,就像掉进了寻宝迷宫里,往往探寻到的结果都大出意料,根本不是自己所想要的。那种感觉十分糟糕,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若有所思的望着对面河堤上那些奔驰的车辆,在南国的夜色中以自己的速度倾诉每个人正在发生的故事。 “比如呢?”阑珊追问道。 “比如,额,我想到你养父墨心精神失常这事,——也就是他自己存在的悖论——一个从事艺术教育教人向善的人,事实上始终走在错误近乎邪恶的路上。这就像是理想和现实之间的交战,结果只能是让承载这种灵魂的肉体饱受摧残。我反观自己,过去的人生或多或少——就像刚才对你那样,其实又何尝不是同样的悖论在作祟呢!”我一边想着,一边措词,想到深处,那些复杂的感受和概念让我不免脑海中有些空白,语无伦次起来。 这两日在回顾燕园近十年来的场景,计划写一部非常学院化的搞笑作品。不过一部部的写,终究会给大家带来不一样的阅读体验。感谢大家支持、点赞/订阅和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七章 相思树下的裸体画(14) “农哥,你别想复杂了,我都没在意!从生物学来讲,这种荷尔蒙冲动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吧!”阑珊见我神情又有些窘迫,尽量用话宽慰着我;反而使得我疑心她像是个久经风月的人——我觉得这样想,不免有些混蛋——又觉得又未尝不可。 “不是我复杂,是我怕害了你!——要是我也像你养父一样,和你发生了不计后果的事,而我又离开这里去了bj到时你怎么办?” “哪里有那么夸张!都还没到那一步呢!你这多虑了!”阑珊放松地笑了起来。 “我已经犯过一次错了,不想再犯!”我慎重地说着。 “你是说你和村梅那次,真的是让她怀孕了?”阑珊意识到我话里的意思。 “是的,所以,——说起来,我也是罪人——这些年我过的日子,就好像是一个时刻在忏悔和赎罪的囚徒。”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阑珊睁着明澈的眼神一脸奇怪的看着我。 “你也许没有想到过,我爸去世后,若没有我妈这十余年的照顾,我此时不知在哪。打工、流浪、或者结婚生子,真的,会在何处呢?我脑海中时常冒出这样的问题问自己。可是,她这样辛辛苦苦为了我,不再去寻找另外一位人生伴侣来依靠,一直过着独自上山下地的生活,对于她的人生来讲,是不是太过残忍!她这样值得吗——我这十年,又是怎样自私的忍心让她过着这样没有质量的生活——”我说着,声音不免有些低沉。 “农哥,这样想,你真是想多了。对于伯母来说,有你这个出息的儿子就是她最大的成功。虽然生活清贫寂寞一些,那些对于她来讲,相比较你而言,都微不足道。——这是她心甘情愿的。” “这种选择尽管是她自愿的,作为父母有义务抚养自己的儿女长大成人,但很大程度上却让我有了一种负罪感。想想周边现在太多离婚或者丧夫后的单身女人都会他嫁,她也可以做出同样的选择。” “那是怕影响到你的成长,要是嫁到的后爸对你们母子不好,那会彻底毁了你。“ “对呀,这都是为了我!” “其实,关于再婚这个问题我妈离婚后,我也时常想过。我那个时候常常在想,要是我妈跟我提起再婚,我会作何选择?想来想去,无非就是跟着她走,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不同意也不可能,因为没得选择——我就这一个亲人而已。” “你说到点上了!我父亲过世那个时候我也快初中毕业了,当时若是我妈跟我提起再婚,我会作何选择呢?一想到这,我就头疼要死,那个时候真是不知该怎么办好!” “跟着你妈去世就是啦!像我一样啊!” “不太一样啊!你知道,农村改嫁可是与城市不一样,很多都是远嫁他乡。在城里,你妈若是改嫁,房子都是她的,还可以用。我妈要是改嫁,这房子是不能带走的!所以啊,我是跟她远嫁他方,还是自己一人辍学留在村里,待长大成人再出外务工?我想我大概不会跟我妈走的——这就是农村的生活——家里毕竟还有田地。” “哦,也是,——那这样说来,我倒是能够理解你说的啦!” “其实,我倒希望我妈再嫁,这样对她来说,生活将会更好一些,至少有人陪着她,不至于那么孤苦伶仃。最为让我难受的是,关于再婚的事她从未提过,或者说,压根就没考虑过。而这一切的症结不言而喻在于我,我就是她不做这样选择的根本原因!那么,在于我,难免使我想到,我就是造成这份残忍的罪魁祸首!” “想不到农哥你思想也那么开明啊!” “虽然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是毕竟这是至亲,是生自己的母亲,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母亲过上幸福生活。” “再婚也未必幸福啦!像你说的,在农村找个再婚,说不定要嫁到其他偏远村落里,那未必比现在好啊!而且农村那么传统,这么大的年纪再嫁的话,又不能生育,男方会怎样看她?会接受她吗?何况很多地方都是由于穷,娶不到媳妇,要是改嫁过去,那一穷二白,与现在又有何异呢?要是能嫁到城里,或许更好一点,可是,这种缘分的事,哪有这么简单啦!所以,像伯母那时再婚的生活未比单身母亲会好呢!这也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啦!” “可是,幸福就是要人创造的,我不希望我母亲因为我而彻底打消了这种念头。我一直在想,父母为了自己的儿女,舍弃自己的幸福,全然牺牲个人照顾他们,这实在说不通,——这样的母爱你细想一下,是不是违背了人性,将女人作为一个自然人的属性抹杀了?尤其眼睁睁地这样凄苦孤独地生活在这世上,看着别人出双入对,她毕竟还有生理上的需求啊——她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同时这在伦理上来说,是不是置儿女于大不孝之中?” “那从另一方面来讲,——从伯母的角度来说,作为母亲,她也不希望你独自成长,孤苦伶仃的,——每一个母亲都舍不得让自己的儿女受一点委屈。所以,总有一个人要承担这份苦难和寂寞。” “哎!你说的也是!但心理却是过不去这道坎,所以常常我不知道,也不清楚,好与不好这些可能性它都存在,就这样近乎悖论的活着——真的像你养父墨心一样活着。”这时,我心神不定的说着,脑海里可谓胡思乱想闪过各种杂念,一股歇斯底里的刺痛穿过我的大脑神经,我的耳膜似乎可以听到神经树突过电时嚓嚓的响声。 “说起我养父墨心这些年,他真不好过,有一段时期,他常常醉酒。他的创作也停滞下来,有时根本无力创作。于是有国外的朋友邀请他出国散心,他也就去了。那次出去,他去了法国博物馆看到马奈的作品,倒是大有收获。回来之后他再进行创作,将农业的现代性与传统农业进行思考,展现了关于农民的各种未来,出了不少好的作品。不过,因为上山下乡那段经历,他的神经时时都处在幻觉中,经常发病。”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神经出了问题?” “我去外地上大学,大一寒假回来后他发的病,后来我就手忙脚乱的送他来医院。“ ”那没治好?“我想起贵红说根本没有痊愈的可能,于是问道。 ”根本治不好。之后每年,他都要发一次病,而我每年都会照顾他来医院。”阑珊摇了摇头,眼睫毛眨了几下,十分迷人。 “他乐意来吗?”我想起母亲对于医院的抗拒,问道。 “他每次见我带他来,神色都比以前更为凝重,不过不乐意也没办法,他也知道自己处于发疯的状态。”阑珊摊了一下手,淡然地微微笑道。 日日更新,快乐阅读。欢迎大家订阅、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七章 相思树下的裸体画(15) “人们都说,艺术家没有几个是正常的,这好像印证了这个规律。”我向阑珊微微苦笑,表示这种看法的荒诞性,却又不得不承认其养父墨心这样一个不胜唏嘘的活生生事实。 “说出来,有些艺术家的思维方式确实异乎常人。你知道墨心的绘画,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吗?”阑珊以提问的方式引起我的注意,眼神中尽是让我猜测的意味。 “意味着什么?”我果然好奇地问道。 “绘画虽然是创造的一种方式,但你可能想不到,现在变成他记忆和遗忘的一种方式。”阑珊说出来,眼睛看着我,见我一脸迷茫的眼神,她于是停了下来,想着如何措词,方能让我听明白。 “没听明白,这到底什么意思?——你能再解释一下吗?”我表示自己无法立即领悟她绕口令的解释,脑袋就像飘过了许多无关紧要毫无意义的字句而已,所以向她提出请求。 “额,该怎么说啦——对了,对于像养父墨心这样历经坎坷的艺术家来说,用画笔开始创造,那是他打开记忆之门,将过去那些让他无法摆脱刻骨铭心的往事一点一点掏出来,化作他想要创作的形象。与此同时,他也开始遗忘那些埋藏在脑海深处令人难以忘怀的记忆,就像将湿透的海绵中储存的水挤压出去一样,因为它们已经化作创造的形象存活,这可以使得画家本人能够得到一种精神释放。所以从这个层面上来讲,绘画创作成了他记忆和遗忘往事的一种方式。”阑珊比划着手势,尽量的使我明白其中的一些微妙关系。 “这样啊,也就是他通过提取记忆开启绘画创作,创作后又快速遗忘,就像小孩子在画板上画了曾经见过的东西,然后画好后,又将它用橡皮擦快速抹去,从此干干净净不再记得,是这样吗?”我似乎领悟了阑珊所讲的意思,但自己用语句说出来也未必准确。 “对,就是这个意思啦!”阑珊见我终于明白了她表达的意思,如释重负地拍手说道,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似的那般开心。 “这么精微的细节,那你是怎么看得出来的?”对于我这样一个理科生,像文科类这样的一些让人不可思议的观察,总是让我充满敬畏。所以,十分好奇阑珊是怎么做到的。 “这说来也是好久我才意识到的。一开始,他的画作风格大变,形象也十分奇怪,当时我始终说不清楚他为什么这样创作。后来,经过了很久的观察和思考,我才在他创作的那些画作和他平日奇奇怪怪的自言自语中,察觉出那些画作与他所经历的往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他画完后,竟然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想的,为什么这样画——这在以前,他肯定能够清清楚楚告诉我,他为什么这样画的。”阑珊说着,不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哦,这样说起来,他现在的记忆是不是受损了?”我对于经历过医院治疗的墨心的大脑运作状况十分在意,希望寻找到更好的医治母亲的方案。 “应该是的,因为医生说过了,治疗之后,记忆终究会有损害。那个时候,我养父整天很焦躁,他只要清醒就去画,我后面才知道,他是为了在记忆彻底破损之前抢工,完事后他就如释重负,所以记不起来也就罢了。另外,我还注意到——那些画作是他对于过去的一种彻底反思,通过不同的认识和笔法创作出与那不一样的世界来。”阑珊确认地回答,一方面让我想到母亲的治疗,为她十分担心;另外一方面也让我感到艺术家生存的艰难。 “艺术家要出新实在不容易。”我感慨地说道。 “对呀,这个世界,艺术家的最大成就往往就是在最艰难的时候诞生,就像梵高画、以及一样。” “这样啊,那这些画别人认可吗?”我语气较之之前的不恭,收敛了一些。 “这些画都成了他的杰作啦,很多懂画的人都说这些作品令人叹为观止,知道吗?而我由于经手他的画作,生活也就无忧。我买的这套房子和开的私家收藏馆,一大部分资金是通过卖他那些画作收取的一定比例的佣金。”阑珊微笑着回道,想来这也是一项令人艳羡的工作。 “也就是你是他的画作经纪人?”我想到他们养父女之间的关系,不免感到十分诧异。 “差不多。我养父这个人他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但他的才华过人,以致以前遭到人嫉恨从而被人整。这些年来,吃了不少苦头。他也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一个劲的让我当他的经纪人,他就只顾作画。”阑珊向我解释道。 “这样也挺好,彼此可以照顾!” “对呀,这也是我愿意接受这个工作的原因啦。”阑珊用手挽了一下搭到额前的刘海,姿势甚是美妙。 聊了这回闲天,我心头的许多疑问都得到了解释,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而对于刚才的冲动举止,事后想起来不免一阵歉疚。想到今晚是不便再去阑珊家了。但母亲和大姐改革在外吃了晚饭闲逛,想来此刻也准备回阑珊家了——而我又不能向她们说我刚才所做的荒唐事。 之后我们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我终于十分歉意地说了一句,“待会我去找个酒店住下,让我妈和我姐在你那住吧!”我说着这话,像是向空中扔出了一个飞碟,等待着阑珊如何接手。 “为什么呀?那房间又没人住!”阑珊一脸惊诧地问道。 “我待会想找朋友聊会天。”我给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找那个主治医生?”阑珊抬头就问,脸上看起来十足不开心。 “不是,其他同学”,我说着谎话,尽量伪装自己的用意。 “不要说谎啦,不就是刚才那样觉得难为情吗,——这有什么呀,不就像跟西方贴面礼一样吗!”阑珊一眼就看透我的心思。 “不是那个了,——”我正要给出解释,阑珊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勇气,打断我的话不容分辩地说道,“不管是不是,你要是出去的话,我就在家一直等你回来。” 我见她如此一说,是不许我再作他想。于是只好沉默了一会,说道,“那好,那我不去了!” “那我们回家吧!”阑珊笑了起来,拉着我的手跳下石栏,挽着我的手臂沿着河堤像只秋日的蝴蝶轻盈地飞着。 我们找到她的车,然后她打开车门,把钥匙交给我,俏皮地说道,“烦请农哥载我一程。”我见此,知道她看透了我,——爱一个人,就要让他学着付出。因此,我也不便说什么,莞尔一笑,上车启动了车子。 此时的红城灯火辉煌,一片欣欣向荣。只见阑珊坐在副驾驶上,不时看一眼我。道路上的灯光闪烁的穿进车窗里,从两人的心头浮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七章 相思树下的裸体画(17) 贵红一直默然不语地在前走,这倒是不像她先前谈笑风生的风格,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只好也随着她默然无语。走到离疗养室近十几米外一株高耸的椰子树下的路灯旁,贵红才停住脚步,转身向着我。 “坦白,你们这对小情侣刚才去哪了?”贵红睿智地望着我;似乎我就是肉板上的鱼,只要敢一跳,她就拿刀背拍下去——叫我无处可逃。 “真去外面逛了一下了!”我向她确定地说道——诚然我没有说谎,只是没有告诉她我和阑珊刚才那番莫名其妙的冲动和激情而已。 “得了,在心理医生面前撒谎是不明智的!”贵红抱着双臂冲我有些严肃地说,——我的回答显然不是她想要的,她仔细地观察着我——这个样子的她,眼睛深邃而又睿智,似乎在那目光背后,有一弯深不见底的地洞,可以将人世的一切都收拢进去;再加上她谈起话来,嘴角常常挂着自信而可以融化冰霜的笑意,总能吸引你的注意,这实在有些久违。 “说的是真话啊!”我有些不明所以——她好像不是关心我私事那么简单,隐含着一种警告意味;而且针对我和阑珊的关系,这使我难以猜测她问话的用意。 “要是我就这样被你们骗了,我还做什么心理医生啊!你们进来阑珊那亲密的眼神就全都暴露了!还有啊,记得坐石栏呢要记得先擦一下,不要满屁股都是灰!”贵红伸手指了一下我的屁股,“转身!”我见她观察如此仔细,只好依言而行;一边也由衷佩服她的分析力。 “服了,你是福尔摩斯啊,做个石栏聊会天咋的?又没犯法。”我一边调侃地说,一边心里也十分打鼓,此刻的我们不像当初的少年,两个都是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这十年前哥们亲昵的习惯她还没改啊。 贵红听我这样一说,故意用力地拍了几下我臀部的裤子,“农学成,我当你是铁哥们,你能不能跟我说点实话啊!你谈恋爱这么重要的事都不跟我坦白!你说,你还是人吗?——你是不是刚才接吻了?”她一把拉转我,像审问犯人一样笑着问道;她的脸庞在灯光映照下,太过高贵精致了——尤其那双含情脉脉会说话的大眼睛。 “没有啦!”我举起双手说道。 “没有?嘴上都还有没擦干净的脂粉味,你骗谁呀!”贵红凑在我脸前,想来是刚才借机闻了一闻,确认阑珊的气味——依旧是那个心机灵敏让人举手无措的女人。 “什么啊,哪有脂粉味,你诈我?”我故意装作无辜状。 “用得着诈你吗?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大色狼!”贵红扯着我的衣袖轻轻甩了一下,两眼含情似笑不笑地看着我,有一种深邃的洞悉人心的力量。 “哎——怎么说话呢,——我非礼谁啦?”我依旧表示自己的无辜。 “你说,你和那个叫阑珊的女孩是不是牵手了?——这个问题算了,吻都接了,牵手这不正常啊!”贵红有些自言自语地说道,自己也把自己逗乐了,笑靥如花。 “没有啊,——这不属于医生知道权力范畴吧!”我想抵赖也要抵赖到底。 “这属于哥们之间的谈话。你说你,油嘴滑舌,哪句是真的!跟你说啊,你妈的病,跟你老大年纪不结婚有关系,你不想想,这给老人家都大压力啊!”贵红打断我的狡辩,说出了让我为头皮为之一紧的理由来。 “这样啊,你刚才看出什么了?”我不免有些疑惑地问她。 “你不知道刚才我在用事实开导你妈啊?你俩在那你侬我侬,别以为你妈不知道!咱们心里都心照不宣。你看你妈一说没人看上你,你马子立马就出来安慰她,多贤惠的一女朋友。”贵红比划着,此刻我才雪亮地明白刚才怎么回事。 “这话题有点扯远了啊!她真不是我女朋友!“我向她确定无疑地表示。 “好吧,既然你说不是,但是今晚你们是不是牵手接吻了!我告诉你啊,你们俩现在心理都有问题!纯属场景激发症,容易不负责任造成*****贵红一本正经地说,又好笑是在揶揄我。 “什么,什么场景激发症呀?我咋没听说这词啊,你是不是见谁都有病?”我故意夸张地张着嘴唇,提高自己的音量。 “你急什么呀,我说你有场景激发症,又不是说你有场景激发病,你还不服!——我说正事的时候你给我听好了,现在不跟你插科打诨,免得事后没有后悔药吃!”贵红一把拉住我袖子,让我不要增加戏码。 “你说吧,我听着!”我将两手摆正,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先给你说一下什么是场景激发症!你知不知道精神病患家属或多或少的都伴有情绪失落,尤其是亲情关系特别好的家庭——由于情感相连,更容易发生愤懑、愧疚、失落、悲伤等这些场景应激症状。所以你们是急需疏导的一群群体。但是很多人不自知,这个症状严重者,为了发泄,会做出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来。” “什么事啊?” “比如酗酒、争吵、打架等,还有最为那个的是,为了寻求解脱和安慰,会找性对象发泄****!”贵红说着,一脸睿智地看着我的反应。 “你是说我和阑珊有这个倾向?”我看出她的心思,明摆着说我和阑珊的危险关系。 “你说你和那个阑珊是不是这两天有这种冲动吧!”贵红见我明挑,她就直接单刀直入。 “还好吧,情绪低落是有,但感觉很正常啊!”我解释道,想着先前河边的一幕,心中十分惭愧。 “好吧,看样子你真是机器人!——行,那我走了,不过,你如果不想害阑珊的话,你最好离她远点!”贵红见我一副死不认账的态度,也不想逼我太甚,但还是发出了警告。 “为啥?”我不免半明不透地问道。 “打住,不要问我为啥!”她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转身离去,倾长背影在夜灯下渐行渐远。贵红走后,留下怅然若失的我站在原地,回味着她刚才的话,像弄翻了调料酱,心中五味杂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七章 相思树下的裸体画(18) 我转身正准备回疗养房,看见阑珊站在门口那里翘首等我——似乎已经有一会儿了。 我快步走到她面前,她轻声问我,“官医生跟你说什么了,那么亲密的?” “就是告诉我妈的一些情况。像刚才她那样说,就是为了给我妈减压。”我诚实地说了刚才谈论的一半,另外一半却是闭口不谈——我知道阑珊在意的是这个。 “这样啊,你这高中铁哥们对你可是情关意切。”阑珊意带双关地说着,我充耳未闻似的往屋子走去。 母亲坐在床沿,望着我和阑珊两个走了近来,面色十分开心,就像往年金秋十月看到好收成一般,左看右看喜滋滋的心头乐开了花。而我们又谈了一些其他话题;这期间母亲或许由于跟贵红刚才的谈话,不时看着我俩,心中似乎一再琢磨我们是否般配。阑珊不免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来,就像含羞草一般,不免有意无意地侧过头去。 这个时候,临近十点,护士和值班医生来查房,通知疗养院的病房即将关灯。我于是走过去,准备给母亲收拾床单。阑珊侧身拦住了我,笑吟吟地说,“农哥,你这大男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是一边去吧”。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帮忙母亲理了理被褥,并伸手扶着母亲的腰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躺上床。 我看到这一幕,内心特别感动,突然脑中响起了午夜的萨克斯风的旋律,——这不就是每个男生渴望有了女友和媳妇之后的日常生活吗?心中不免想着刚才贵红和母亲的对话,若我不回bj讨阑珊这样俊俏的姑娘做媳妇也未尝不可;而母亲能够在晚年时候,能够得到这样一位儿媳照顾,想必也将是一生的安慰——我不免感到自己真是海洋馆里那些善变的摇摆的大嘴鱼。 只见母亲躺下之后,招手向我说,“学成,你送阑珊回去吧,要不然夜太深了。明早你们再来就好了!”语气中十分宁静,心情看起来不像前几日那般矛盾不安;而且,似乎更希望我跟随阑珊出去,而不是像一尊守护神待在她身边。 阑珊见她如此开口,冲我俏皮一笑,眼里情不自禁露出几许欣喜,“伯母,那你好生休息,那我们走了,明早我和农哥给你煲汤来!”然后轻轻地亲吻了一下母亲的额头。母亲从未见有女孩子这样吻过她,顿时像个小孩子一样,像向日葵那般露出满口白牙绽放出金色的笑脸。 望着她满是慈爱期许的目光,我如鲠在喉,实在有些不忍心让她一人留在这到处都是铁窗让人窒息的疗养院里。可是,我又不便住在这里;何况医生建议家属尽量让来这里的康复客人自己独立,不要让他们有过多的心理依赖。我只能随着阑珊的脚步离去;然而心中却是有一种难言的隐痛——想到将来某一天,要是我也不幸如她这般落入这等境地,又会有谁会陪在身边呢。设身处地的这番一想,顿时一股忧伤之情涌入脑际,眼睛有些湿润起来。 我转身轻轻关了门,正准备迈步走,疗养室的灯却由医院总控室调度全然关灭了,眼前一下子暗了不少。放眼望去,唯有院子里的路灯昏黄的照着;天上明月高悬,没有一丝云,疗养屋旁的几株芒果树伴着秋日的椰子风轻吟。 阑珊出了屋子之后,轻快地走在前面。突然转身见我情绪有些低落,连忙缓步停了下来。待我走上前后,冲我嫣然一笑,伸手自然地挽着我的手臂并肩走着。这个时候,我想,只有我们两颗活泼的灵魂才知道自由对于这个院子里的客人来讲,它到底意味着什么——当人失去了思考能力,一直在一个固定而焦灼的思维点上不断打转,这样的人生,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让人绝望的牢狱之灾。 我们走到大院的停车处,阑珊打开车门,“本想让你开车带我回家的,但想想还是我自己来开吧,晚上回家路况我比较熟——待会带你看一下红城你从没看到过的风景。” “好啊,你随便开吧,带我兜风去——现在你开到哪都无所谓,把我卖了也可以!”我说着,侧身坐上副驾驶,然后系上安全带。车子便出了院子,向着寂静的下坡弯道驶去。 我想起一日来发生的各种所遇,不知该说什么话好——有的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不在自己计划之类——我不免十足讨厌这种状态。伙本想开口聊些什么,但贵红的话始终盘旋在耳边,像一道金窟咒,提醒着自己——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其他事来。我只好有意无意看了一眼阑珊,见她专心的开着车,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不知是在为什么而发笑,心中稍感踏实了些。 阑珊开着车子绕着城中路走,这个时候,红城的夜市开始了。今胜于昔的中华街比我在读高中时更加繁华兴盛,在装饰一新的大街上,各种门店和小吃应有尽有——国庆长假的气氛依旧在空前蔓延,就像那悬挂的大红灯笼喜庆地朝远处无尽地延展下去。 “农哥,要不要去酒吧喝一点?”阑珊握着方向盘,终于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我,说道。 我沉思了一下,想到贵红的话,“算了吧,看看就回家吧,——你开着车呢!” “是吧,——那这样,我们在街头买串回家再喝,怎样?”阑珊抿了抿嘴说道。 “这个可以啊,喝了就睡觉!”于是两人在街头转了一下,将车就着街边一家叫桂七香猪肉的大排档烤串店停了下来。 “你想吃什么?”阑珊笑吟吟地问我。 “羊肉串或者牛肉串都行。”我随口答道。 “农哥,你以为是北方啊,一点串就吃羊肉串和牛肉串,太平常了!来这家吃点特色的吧,这家店可是有绝活!”阑珊一脸认真地对我说,那煞有介事的样子十足可爱。 “什么绝活?”我一时不明,反问她道。 “听我的吧!老板,给我来一斤桂七芒果香猪烤肉、同时也来一斤桂七德保矮马烤肉,全用盒子打包带走,——农哥,这样够不?”阑珊笑眯眯地问我。 “可以啊,顺便来一份红城田螺鸭煲——好久没吃了。”我见其他桌上有人正在吃,于是馋虫被勾引出来。 “行,今晚就吃个痛快!”阑珊把手放在胸前,像个小萝莉一般细密地拍手笑道。 等了不多久,店员便迅速地将香气逼人的烤肉盒子交给我们;我闻着,就想立马撕开盒子大嚼——从未见过这么香气腾腾的烤肉!正当我掏出钱包要付账,阑珊提着田螺鸭褒走了过来,一把抢过我的钱包夹在腋下,夸张地装出两目圆睁、一副生气要杀人的样子。然后不紧不慢地再从她自己手提袋中掏出钱包来付了帐。 我只好提着盒装回到车上,不到几秒钟,车室也满是飘香。 南方的很多美食,大家可以去品尝。这样的桥段,相信每个恋爱的人都会感到辛福感爆棚。谢谢大家支持、订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七章 相思树下的裸体画(19) 第二天中午,母亲在病房里午休,我伺候着她躺下,然后拿过新换的被单帮她统好棉絮盖在身上。望着母亲如山丘起伏的面庞上的皱纹,回忆起她单身十余年悉心栽培我,每天早出晚归,披星戴月风雨兼程,感到内心无比愧怍。 到了而立之年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弥补。其实在我内心深处,并不相信亲情能够弥补得了,尤其是母亲对于子女那深沉的爱——甚至她们爱的太过自私。我见无事,便闭目坐在她床边养神,同时也使她不用担心生人进来打扰而安心入睡。 这是我近十年来,第一次如此安安静静地坐在母亲身边听着她的呼吸和心跳。几年之后的我现在回想起来,也正是这次进医院,我对母亲才有了更多的了解。若不是这样,恐怕我一生关于母亲的理解只停留在十六岁之前的记忆和每次逢年过节匆匆相聚的问候,很多事都将蒙在鼓里,终老一生毫不知情。 坐在床沿边,我开始并没有睡意,听着她日渐均匀的呼吸,坐在那里静候时间一秒一秒的消逝。不久,我将木椅子挪了挪,背着身子靠着床头的草绿色墙壁上,把头轻轻的抵着墙。由于一早起来到病房管理室排队给母亲买早点,又到较为简易的开水房去打水,快步下楼到坡下街市小卖店去买脸盆、卫生纸等生活用品,顺带到附近的小卖店购买了沙田柚、越南进口的火龙果等水果回来。这已经十足忙碌了,但远未停歇。 我回来之后,遵照医嘱,又陪着母亲辗转各处打针、吃药等,一路忙下来甚感疲乏;再加上红城十月天气虽然不像夏天,但依旧十分炎热。而近两日晚上由于睡在阑珊家,新的地方难以适应,再加上各种心事,睡意浅淡,很快困意就冲上头来。 正在我意识逐渐模糊之际,谁知有人这时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用倾长的手指轻轻地推了推我的肩膀。我睁开眼睛,见是如昨日一般装束的阑珊,她俯身凑在我耳际,悄声说去她的私人艺术收藏馆坐一坐,气息带着淡淡的兰花香。 自从早上阑珊给我们送来煲鸡汤之后,又帮我开车送一个来看望的朋友下山去了,我以为她到下午才会回来,不曾想这么早就现身,使我大出意外。我指了指睡着的母亲,比划着怕自己离开,使得她回头担心。 “农哥,去啦!中午两个小时午休很长的。不妨出去走走,透透气,一会就回来。“阑珊伸手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角。她先前曾告诉过我,她的艺术收藏馆坐落在老区中华街,驾车过去就五六分钟左右,离医院并不远。我见母亲酣然入睡,还打起了鼾声,又见阑珊盛意殷勤,斟酌一二,于是便答应与她一同前往。 出了屋子,我跟一位叫艳红的女护士打了声招呼,让她帮我留心一下母亲,怕起来找不见我。那位护士笑着爽快的答应了我,露出两个很甜美温暖的酒窝。然后我和阑珊两人便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阑珊靠着值班室外的围墙倒了车,然后我侧身坐上副驾驶,车子便沿着长满蓝楹花的山坡弯道驶了下去。到了大街上,这时我才留意到,只见红城为了国庆新换的绿道花开了一路。 中华街此时人流涌动,车子只好减速,缓缓驶过街道,停在一处外表具有岭南民族风情却没有标识的建筑前。下了车之后,阑珊领着我走进院墙之中,一条红毯直通藏馆深处。不曾想,这是一座临街的考究的四层吊脚塔楼,却用上希腊风格的环廊装饰,加上意大利进口的华丽地板,左右两边还带着各式漂亮的橱窗和展台,显得格外雅致——以前红城并没有这样的去处,看起来是新建不久。 而进了藏馆大门,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入口处一堵近五米长的中式屏风。屏风上用镂空手法雕刻着两行楷体字: 人生本质就是具有负重的个体, 因此人的自由和独立都是在负重中思考、选择和不断践行而实现的,只是各表不一而已! 我当时对这壁刻文字的内容并无多大兴趣,以为只是一些摘录的名言章句而已,并不足奇,所以也就无心停留。但随着看了几幅作品之后,不免心有所触,于是仔细琢磨起这壁刻文字的意义来。 我恍然大悟地意识到这壁刻文字竟然是那众多画作的主题。阑珊介绍的时候并未强调这一点,但是我从她的解说中明显的看到这些作品主题的相同之处——都在不断阐述壁刻上文字的内涵。 此刻在回忆当中,我记得那天中午去看画的时候,太阳本来热辣辣的挂在红城中天;不料下车之后没多久,从天边毫无声息地过来了一片厚厚的夹雨云层,室内便慢慢阴暗起来。眼看就要下一场急剧的太阳雨,为了便于观赏,阑珊示意穿着黑色西装制服的馆员打开馆里的白光壁照灯。之后,阑珊一直贴心地陪在我身侧,从刷着米色的左侧背景墙开始,给我解释藏馆里每一幅作品的主题、创作者、创作时间、创作手法以及市场价值,使得我这个对绘画艺术一窍不通的门外汉大开眼界。 讲解不大一会,馆外天空一阵电闪雷鸣,如京剧演出前的钟鼓声轰啦啦震天响。不久,就从东边下起了一阵淅淅沥沥的雨点,沿着街道向西洒了过来,追着行人跑。由于藏馆大门未关,一股杂着路边花市花味的刺鼻湿热气扑鼻而来。 看到外面果真下起了太阳雨,不知道正在午休的母亲是否被雷雨声惊醒,且她的房友应该不至于打扰她吧,——我的心里惦记着,不免有些焦急。但转念一想,还有护士在照看着,应该无甚大碍。便所幸躲在收藏馆里,凝神屏息观赏着画,等待雨过天晴。 只见藏馆东侧作为主展区,那里有装裱精美大大小小的十几幅水墨画。我虽然随着山村兄见过几次画家现场作水墨画,可识见终究浅薄,但面对面前的这些画作,我明显感到有几幅水墨画所用的作画颜料有别于传统水墨画。其多姿的色彩和表现力,使得这些水墨画具有非常强劲的视觉冲击力,立马吸引了我的眼球。我不免移步走过去近观,阑珊踱步紧随其后。 阑珊略带神秘的在我耳边说道,“学成哥,我给你介绍咱们的镇馆之宝。这些画跟你或多或少有些关系呢!” “跟我有关系?”我不免转头望了望她,心底里像遭到重拳打击一样,脸上现出深深的迷惘和疑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七章 相思树下的裸体画(20) 阑珊吃着烤肉,然后擦了擦嘴,面庞红晕地看着我,“农哥,能否问一个私人的问题?” “什么问题?方便回答的我自然回答”,我望了她一眼,停下手中的刀叉。 “你到底谈过几次恋爱?”她盯着我问道,脸上红潮越发红了。 “一次。”我坦诚地答道,“怎么了?”有些不解地问她。 “就一次?”阑珊眼神之中露出不信。 “对,就和村梅那次,没再谈过。”我点了点头,确认地回道。 “真没有其他的?”阑珊举起酒杯,与我碰了一下,又喝了四分之一,我只好将我那杯喝光了。 “真没有啊!我骗你干嘛!之前我不是也给你说过我的事情了吗?”我说着,有些伤感地回道。 “为什么呀?”阑珊依旧露出一副不解的神色问道。 “你知道我对村梅的感情,再说,我总觉得感情易变的人生活不会怎么幸福。”我说完,阑珊已经将我酒杯满上,举起来与我碰了一下,我又不得不喝下半杯。 “我也一样,对于很多男人,有feel的感觉,但是却没有体验到多少安全感。何况,从小我就很现实,对于彼此只是处着玩的人没有意思。” “你没谈过恋爱?” “没有!我没谈过一次恋爱啦,——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人比较轴,我就想要一个有安全感的,宁缺毋滥。”阑珊摇了摇头,眼睛对视着我,显然十分真诚。 “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竟然没有谈过,我不太相信。像我在初中至少还谈过一次。”我晃了晃酒杯,却是有点微醺了。 “真没有!但也不是说自己没有男生追!这样说吧,没有一个算是真正谈过,只是正常的吃饭交往了几下而已。”阑珊说着,又举起酒杯和我干了小半杯。 “哦,为什么呀,眼光太高?”我望着空落的酒杯,十分诧异地望着她。阑珊见红城桂花酒瓶中白酒所剩无几,站了起来,一边走去厨房取酒,一边说着“也不是眼光高,是没有眼缘啦!” “大学里那么多优秀男生,怎么会没有眼缘呢?”我疑惑地继续问道;此时打了一个饱嗝,一股酒肉味冲上鼻息,——却是有些难受。 只见阑珊从厨房走出来,手里又拿了一瓶红城桂花酒和一瓶红城干红,我顿时头有点发麻。但见她并无大碍,而且十分健谈,于是也只好任由她将瓶盖全打开。 她笑靥如花地接着我的问题回道,“大学时候班上帅哥却是挺多的啦,不过那都不是我的菜啊。有一个挺帅的男生交往了两个多月,一起吃饭看电影,第三个月他就想着上床那个,我当时大怒,扇了他一耳光。他当时就愣了,说我是性冷淡,后面就吹了。”阑珊兴高采烈地比划着当初打人的情景,动作十分俏皮,我也不禁被逗得哈哈大笑。 “想不到你还敢打人!” “当然敢啦!那人当时说话的语气特别猥琐,想起来就恶心!”阑珊举着酒杯,借着和我碰杯喝酒,将那时的不快尽快跳跃过去。我见她那副真实厌恶的神情,也不想再问下去。 “那后来,追你的人咋办?”我转移了话题。 “之后,也遇到几个追求者,但是,很难得看见人家真心啦,都是只想上床玩玩而已,大学毕业以后都是各奔东西没有归宿的那种类型。当然也有几个想结婚的,家里有钱有权,可是都不是我想要的类型,真是没有眼缘。” “你这么优秀漂亮的女生,没有校园恋情,那不是浪费青春吗?” “我这青春也不是没有恋情啦,只是没有我想要的恋情而已。这样,也不算是坏事,值得期待。” “也是,你这心态挺好!” “是啊,不然怎么办呀,非要去找一个不是自己心仪的男生啊?那比寂寞更无聊,两人在一起都不知谈些什么。” “你这说得是,和我想得差不多。但是我觉得我这样想,已经很乡土了,没想到你这样一个城里的孩子也这样传统。” “这种不分城里和乡下好吧!再说,我们也不是很传统了——我们只是没有找到适合的而已!” “这倒是说地很对。” “对,就干一个!”阑珊举着杯就要倒白酒一杯,我忙拦住她,“不要喝那么多,你悠着点吧!” “那好,我喝这个红的,这白的给你,——公平!”阑珊一脸俏皮地说着,让我不忍拒绝。点头答应,“我尽量吧!刚才我已经喝了六七两白的了!” “那行,随意,能喝多少就喝多少!”阑珊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又给我倒了一杯白酒,如此,两人对饮起来。 喝完半杯,阑珊停下,看着红酒杯,对我笑道,“现在报纸上网络上很多人都看得很开,爱情无须门当户对,同居也可以无须门当户对,说人只是活着,在寂寞的时候,有一个人在身边陪着也是挺好的。” “这可以理解啊,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只要双方乐意就行。”喝完那半杯之后,我已经有些头脑发沉。 “农哥,像你说的他们这样无可厚非。但对我不是啦,这完全与幸福无关,我难以接受这样的爱情观。我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我为什么要接受啊?对不?可能是我从小就习惯了,我觉得那个人如果不能给我安全感,两个人在一起又有何用呢?” “也不是这样吧,毕竟还是需要感觉吧!” “像你先前那学心理的朋友的说的,男人见到漂亮的女人都想要,但要了之后都会不满意,——因为世界没有完美的东西。尤其漂亮的女人也有缺陷,毕竟谁都不能保证一辈子都漂亮吧。所以很多同居男人到后来见女人人老色衰,都不愿意负责任,这是男人的本能。所以,对于我来说,对眼的谈可以谈,但我若是不能确认相约走进婚姻,我就不会上床。”阑珊说着,伸手拉着我的手臂,让我举起酒杯,“来,为我没有爱情的大好青春干一个!” 夜猫更新中,嘿嘿!欢迎大家打赏,订阅!支持失落的一代80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七章 相思树下的裸体画(21) 我举起酒杯喝了之后,不免酒意上涌,视线混淆,只见阑珊的脸庞和身影摇晃起来。而我身子也有些发热,我在心中力求自己要撑住,不能在阑珊面前丢了洋相,尤其不能呕吐出来,将她收拾得异常干净的屋子弄脏;于是一边喝酒,一边多喝汤,一直尽量力撑着。 “你目前还在青春期啊,不要着急!男女之间的安全感要培养,不是一下子就建立起来的。”我压抑着满嘴的肉酒味说道。 “当然了,安全感肯定是需要培养的,问题是,很多时候根本培养不起来——有的根本就没有安全感。”阑珊举着手中的刀叉将手撑在茶几上说。 “那就再找找,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爱情的,就像每一棵树都有一片天地一样。”我用餐巾擦了一下嘴唇的油腻,安慰着阑珊。 “我也相信啦,死死的相信!”阑珊举起红酒杯与我碰杯,“来,为了爱情,喝!”我这一下又喝了小半杯。 喝完之后,阑珊嘟着鲜艳的嘴说,“农哥,我有一点不明白,你有这么好的女人缘,为什么要吊死在村梅这棵树上?” “怎么这么说?”我抬起有些迷离的醉眼望着她。 “我看那个主治医生对你有感情,和村梅一样,她们都非常喜欢你。” “喜欢我?那只是同窗和哥们而已呀——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农哥,作为女生,我比你更清楚。她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你确定?” “确定!” “你都知道她是我大哥案件当事人的女儿,你还敢这么确定?何况现在她的父亲官为民是南港市的副市长,属于权贵阶层,我这一毛头小伙就不要妄想!” “农哥,你说你,怎么还有那么深的门第观念呢?再说,要是成了,让你岳父大人拉你一把不就什么都有啦!” “说什么啦?你以为国家是他爸开的,想拉人就拉人啊!何况她爷爷官为国曾经是有名的老红军,参与了红七军起义,一身正气,容不得贪脏枉法。” “照你这样说,我现在有点明白了,怪不得官贵红不去当干部,而选择当医生!看来她家家教确实挺严啊!” “对啰,你说的这个可能是她当医生的一个原因。” “农哥,即使你认为你们之间的情谊只停留在同学和朋友之间,并没有超越这一点,以及你和贵红之间还有着什么门第阶层的鸿沟,你们始终无法跨越。但在我看来,那都只是你认为。要知道,她现在也只是一个医生好吗?而且你现在是一个高级工程师,也已经不再是农民了,——这些门第阶层观念真的那么重要吗?” “你知不知道,要是我户口在bj办不下的话,我的身份依旧还是农民。” “那也没关系,不就是一个身份的问题吗,有不有这个身份有什么实质差别吗?” “当然有啊,要是政策不变的化,这差别就大了。尤其在城市,城镇户口和农村户口这是两种待遇。比如,很多单位的五险一金,农村户口就不给办一金,或者连五险也不给交,而且很多正规单位都不接收农村户口的。” “你是名校大学生,这个户口退回来,也在省里的人才市场,不至于落回老家吧!” “省力人才市场有什么用,也是有期限的,只要过期就会退回老家。” “是吧,不过你是退不了了,你这大菩萨咱们这小方不起地是供的。现在很多人都考虑非转农,因为有土地,想着非转农,有土地红利,但实质上,并非喜欢农业户口。”阑珊咯咯一笑,拿着酒杯与我碰了一下,两人喝了一口。——我是觉得困意上来了。 阑珊说,“喜欢是两个人的事,你说这些,在相爱的人的眼里,都不是问题!” “这怎么讲?” “因为男人的喜欢在嘴上,女人的喜欢在手上。” “是吗?” “对呀,你不见刚才贵红在疗养院她用手给你拍灰尘吗?” “这不是很正常吗?她是我好多年的哥们啊!” “这是哥们做的吗?明显看起来她就像你女友!” “那你在的话,也不是一样会帮我拍掉吧——难道你也喜欢我?” “喜欢呀,——当然,我是不敢这么给你拍!”阑珊似乎觉察自己说漏了嘴,又嘻嘻一笑改口道。 “别要忽悠哥了,我也是这么大的人咧!”我笑了起来,想起贵红的警告,只是此时面前却是阑珊摇晃的影子。 “没忽悠你!你要是敢的话,我明天就立即给你扯证。”阑珊见我顾左右而言他,举起酒杯在我面前,眼神肯定地冲我说道。 我晃了晃手,“别冲动,这样不好!小心你吃亏!” “我知道,你心里有村梅,说来说去,你就是想着她。当然,村梅对你也可是念念不忘。农哥,你现在可是在花丛中,该怎么办呢?” “提起村梅,说实话,曾经我日思夜想希望她能出现。可是现在回来,在八0酒吧重逢,我们都变了太多——一切都面目全非。我现在真的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说,你叫我怎么办呢?” “什么面目全非了?她不是挺好的吗?你对她也不是挺好的吗?” “你不懂!不好,一点都不好!” “那你说说,我怎么不懂了?” “你知道那天去到八0酒吧,我和她上去洗脸了,你后来还问过我对吧。你不知道,她由于动过结扎手术,现在已经没有生育能力啦!” “所以,你现在很纠结,对吧?” “若我要跟她结合,我们注定这一辈子要无孩子。我若不接受她,那是不是一种逃避——我曾经这样期盼她的回来?” “现在问题是你到底是爱她还是不爱她?” “以前当然爱,可是现在我说不清楚。我不知道是爱还是恨,就感觉自己特别可怜,像一直路边的流浪狗,始终找不到回去的家。” 在酒力作用下,我不免一时吐露心声,情绪有些颓废,只好举起酒杯借酒浇愁。阑珊见我独自举杯喝,立即伸过纤细的手握住我的手腕,举过红酒杯与我碰了一下,“农哥,你发愁,但你不能留下我一个人喝吧,你该罚!这样吧,我陪你受罚喝这一杯,你受罚喝半杯吧!” 夜猫更新中,嘿嘿!欢迎大家打赏,订阅!支持失落的一代80后!此章待完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七章 相思树下的裸体画(22) “农哥,说心里话,我觉得你对于村梅太过痴情了!”阑珊举着酒杯笑吟吟地对我说。 “不算吧,就是想见到她而已!”我吃着肉,说道。 “人家毫无音讯,你一直在等她,这还不痴情吗?”阑珊放下酒杯,凝视着我。 “只是不希望她回来见到我有另外一个女人,她说过要看到穿着礼服打着蝴蝶结给她弹钢琴。那是她十六岁最好的梦,我不想辜负她!” “那你当初都知道人家结婚了,你还要等着她,你不会想着殉情吧? “殉情倒是不至于,毕竟在我看来,殉情的人实在过于低估生命的价值。倒是那个时候一直不知道她在哪,因此,便一直期盼她能回到我身边而已。” “说来说去,你还是痴念她!人家都结婚了,这个时候是不是该为你自己考虑。你有选择的权利吧。人家快活的时候想过你吗?” “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想见到她而已!” “只是信守承诺?” “算是吧!” “不要人家给你一次,就当作给你所有。何况十六岁的话,能当真?” “我们一起长大,所以我愿意兑现。” “这只能说明你好!你以为每个人都像我们呀,现在做那个又不是唯一的,性伴侣可以多个。而且在gd这种城市,你不知道那边性有多开放吗?”阑珊一脸质疑地看着我,看我是否知道。 “每个地方都不一样吧!” 阑珊见喝了酒之后,全身冒汗,便将外套脱了,只露白色露脐抹胸。我虽然只穿t恤,但此时也感到身上热气腾腾。阑珊让我也把t恤脱了,我说算了吧,光着膀子喝红酒实在不雅观。 两人重归座位,“我与你不一样,我是觉得没有安全感所以没谈过什么恋爱,但是觉得你是有点传统。你说说,现在有多少年轻人还在坚守从一而终的忠贞观呀?再说多少人婚前发生那个,可是人家不是照常把婚结了,什么也没耽误。可你却是人从花丛过,片叶不沾身!成了大肚弥勒佛了!” “或许由于我是个完美主义者吧,总希望能够将一件事坚持到底。”我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 “说句心里话,我不是对村梅有偏见,而是客观地讲——要我说,你这十几年的等待,纯属痴情!村梅真要爱你,肯定会回来找你,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可是人家嫁了大老板,人家什么都有,你有什么呀?你那时还是个穷学生!” 我举起酒杯,见阑珊这样说村梅心中莫名来气,我本想出言制止,但是见她继续说道:“换个角度来讲,即使村梅真的爱你,或许她处境确实困难,回来有心无力,可是为什么就不能给你来个信或者打个电话什么呢?害你白白等了那么多年?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对你实在不抱有希望!”阑珊说完,定定地看着我,她的锁骨上的项链一动不动,十分耀眼。 “是这样吗?我就那么让人觉得没有希望吗?” “农哥,有些话虽然不好听,但我也得说出来。现在的大学生多如牛毛,什么211名牌大学又怎样,刚出来没有钱没有权,在社会上什么都不是,一切都得听人家的。这对于女人来说,是一项时间成本!女人不能等你们出了学校再奋斗个十把年成功了再嫁给你们吧,她的青春也想好好潇洒一下,谁不想傍个大款直接少奋斗几十年。” “你是说村梅等不了我了呗!”我有些懊恼地说着。 “难道不是这样吗?现在婚内出轨的人大有人在,为什么呀,因为到处都是小三,都想傍大款。哪个漂亮的女孩子谁还想去找个小白脸辛苦的过苦日子!”阑珊比划着,就像天上都是做梦的灰姑娘。 “还是有些独立的女人吧。就像你呀!”我赞许地看着她。 “像我这种是没办法,迫不得已!像恐龙一样稀罕,就快绝迹啦!” “也不至于了,我也见过很多女孩呀,都挺独立的,然后独当一面!你还停留在男权社会里,现在的女人离了男人照样活。” “那都是你看到的条件比较优秀的,对于条件一般的女孩子来说,吃的是青春饭。不趁大好年华把自己找个好男人嫁了,她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听到这样一说,想到村梅的种种遭际,我只能叹了一口气,放下刀叉,举起酒杯苦闷地叫唤,“来,走一个!”阑珊见我主动举杯,酒意十足,怕我洒酒,于是从茶几对面挪到我身边,举起红酒杯轻轻一碰,“干杯啦!” 我一仰而尽,直觉头脑昏沉;迄今为止,我都未敢怀疑村梅曾经对我的情感,只是对于她为何不再等我,而远嫁她方而耿耿于怀。经阑珊这样一说,我心中痛彻心扉——想想那些独自等待而彷徨的岁月,换回来的终究是什么呢?——一场听见梦像布帛撕裂成碎片的幻剧,我就是那个悲情的主人公——可是这份痛楚我只能埋在心底,永远的永远的埋在心底。 “农哥,我知道你们男人心理,对于上过别人床的女人来说,会让守护她一辈子的男人抬不起头来。而跟这个女人的结合是因为他终究没有更好的选择而已。是这样吧?” “有一点吧!传统是这样,但现代生活不是这样啦!大家都看淡了吧!” “在我看来,不管你们承不承认,在你们男人的潜意识当中,在道德品质上,丧偶的女人或者离婚的女人是不是比同居的女人更干净一些?” “不一定吧,丧偶或者离婚的女人比同居的女人未必干净呀!这个在道德层面上来讲是无法判断的,但是如果从事实问题来说,离婚的女人他们的残缺性与同居女人的残缺性不一样。同居女人可以毫无责任压力,而离婚女人却有责任压力,何况还有法律层面意义上的失贞。” “离异的女人心理没有安全感,而她们的感受会经常因为生活小事情变得敏感,总有种疏离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七章 相思树下的裸体画(23) “你看了就知道了,我暂不作解释。”阑珊抚媚地对我一笑,然后移步走到一幅小轿车挡风玻璃大小的画作前,向我轻轻招手让我过去。 我不知道她说跟我有关系是什么意思,也不知这从何说起,但我知道她说的必定有根据。想起近来各种巧合之事如此之多,再加上这还有一个未解之谜,我忐忑不安地走了过去;然后想着她既然她说这画是镇馆之宝,那必然有独到之处,所以也想一睹为快,一探究竟。 我走到画前俯下身子,低头端详这幅画的落款。只见发黄的画布上用细毛笔写着几行行书,“名称:十月丰收”、“作于1970年清平乡”、“作者:墨心”等字样。再仔细观察,画作中一群农民伏着身子在金色稻浪中辛勤劳作,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人影不下二十个人——画的左边几个包着绣花头巾的妇女正手举着稻子弯腰打谷子,似乎可以清晰地听见拊斗被撞击的梆梆响声;而在前面一位脸庞红晕、额头渗着微汗、约莫十八九岁形貌像似母亲的少女,穿着刺花蓝布鞋,左手正握着军绿色水壶的壶口仰着脖子大口喝水;水从壶口倾泻而出,少女却是用嘴稳稳当当地接着,显得极为畅快,看来是天气太热了。 我再仔细观察那个少女,只见她右手自然而有力地举着黑色镰刀,脸上表情如蒙娜丽莎一般挂着淡淡的微笑,嘴好像在张口跟人答话。眼神里充满着无比渴望的光泽,并且坚定地目视前方。 她的着装与其他带着头帕的农人也不同,看起来是一个对美有要求的个性女孩。她头上扎着一根又黑又粗的辫子,发稍搭到脖子上。胸前束着一张小巧的白色围裙,少女深蓝色唐装上衣右衽纽扣敞开着,似乎在散热,上身白嫩的肌肤和红色的小桃仁饱满的裸露着,像是秋天成熟的稻子,弥漫着一股大地清香的味道。 我不免感到惊愕,满脸疑惑地抬起头望向阑珊。这少女到底是谁,难道真是母亲年轻时候的画作?何况落款明明写着作于清平乡。——阑珊刚才跟我说这幅画与我有关,便是隐含这个意思吗? 一想到这藏馆中的镇馆之宝是母亲少女时的画作,我无论如何也难以置信。而且这画作还是半身****,从未见过自己母亲如此着装的尴尬场面,表情便慢慢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你是不是想问我,这真的是伯母?”阑珊见我疑惑的表情望着她,说道。 我点了点头,静候她的解释。 “这画里的人如果说是伯母的话,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不过,总之是跟伯母有一定的关系。”阑珊对视着我的双眼微笑着回道。 “怎么说?”我瞳孔一阵收缩,心理的疑虑更甚。 “这幅画的画家年轻时认识伯母。”阑珊淡然无畏的告诉我。 我听到她这样说,越想越感到震惊。难道这背后隐藏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事?一个年轻的乡下姑娘在七十年代竟然敢为人当裸体模特画了半裸像?在我所接受的历史教育课里,这几乎不可能的事。 何况裸体是一个多么让人避忌的词;这个词尽管今天在行为艺术当中已经司空见惯,但是在那段特殊历史时期,这几乎可以定个伤风败俗走资本主义路线罪,一旦被人知晓随时可以断头。当面前出现是自己妈妈时,不管如何,对我心理和理智都充满了巨大的挑战和冲击——母亲可是在新中国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虽然只上过高小,但一直教育我要尊师重道循规蹈矩,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村里人所谓伤风败俗的事?何况她本人这些年来也是本本分分,父亲去世后,也从没有人说她闲话过。 “这幅画是我妈当初做的模特?”我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阑珊斩钉截铁地对我说。 “没有做过模特的话,那画家怎么可能画出这样的作品?”我蹙起眉头问道。 “你猜!”阑珊见我神情有些不快,但依旧不依不饶地吊我胃口。 我低头快速寻思,可是毫无所得。这时从收藏馆橱窗口望出去,却见雨已经停了,天空的乌云渐渐散去,午阳红着脸从云层里又探出头来,街道上三轮摩的和的士疾驰而过的声响又渐渐大了起来。 “画家既然认识我妈,那‘说不是也不是’怎么说?”我打算从侧面寻问,希望能得到一些重要的提示。 “model原型、灵感和创意都来自于伯母。但是这画的不是伯母本人,画家和她只是几面之缘而已。” “那这画的怎么那么精妙形象?不是照着我母亲描摹下来的吗?” “不是描摹,而是凭借留在脑海中的记忆,然后画家根据记忆再进行重组。也可以说,这幅画画的根本不是伯母。” “根本不是?” “你仔细看看,这画只是面目部分像伯母而已,耳朵、眼睛和身体各部分画家是根据需要,有加长也有缩短,还添加了不少零件,像眼睫毛啊,酒窝啊,等等,但按照黄金分割和透视法的方式进行了组装处理,也就是怎么个精致和合理就怎么画,因此人的躯干长短、大小比例都明显与伯母不同,所以只能说跟伯母有关系。也可以说,这个人物,在现实中根本没有,——也不可能是现实中人物的画像。” 听着阑珊给我的解疑,关于作画的什么黄金分割和透视法我并不懂,但她指点我看画作的细部时,毋庸置疑的是人物整体看着很匀称很舒服,很多用笔使得少女形象更为完美,感情更饱满和具有张力。我还发现画作中少女喝水的雪白脖子上还露出一颗米大的黑痣,黑痣上可以清晰的看见一根针细的长毛。 我很确定母亲脖子上没有长黑痣,这肯定是画家自行添加的。但不管怎样,看到以自己母亲形貌印象而作的半裸画,心理总有些不快。我想起阑珊手机里的那幅,作者也正是墨心,而她当初说和她的老师去过清平乡,更使我感到一种疑惧——难道她俩早就认识我家人?但她这几日看起来对我家人却是毫无所知啊。这种不快和疑惧就像有一块鱼刺卡住喉头,你既吐也吐不出来,吞也吞不进去,只好咽在喉里。罢了,罢了,回头亲自问一下母亲就知道了,我这样想着,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1) 没有什么比人安然醒过来是最幸福的了。 第二天早上我又做了噩梦,梦见自己依旧坐在月亮顶上那株千年古松上,不料脚滑,身子一下子从悬崖上掉了下去。我像跳伞运动员伸开双臂一直往下沉,就在我试图拼命挣扎的时候,远处不知何时飞来个热气球漂浮在我身旁。尽管近在咫尺,但是我伸手却无论如何也够不着,急的我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尽力伸直自己沉重的双腿,想要勾到热气球。 这种事虽然发生在混沌的意识里,可理性的习惯却阻止我大声呼喊求救,——觉得那毕竟毫无用处。但从高空坠落,死亡的恐惧却是无法抵住,像太湖里疯长的珊瑚草,各种花花绿绿的枝蔓到处疯长出来。 对于个人来讲,死亡本身不可怕,——人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可以值得说的,就等于是相声小品里说的从高楼上掉下来听见啪的一声而已。而死亡之所以可怕,可怕之处在于对死亡的恐惧,——就是在高楼上掉下来前的那个过程。这恐惧到底像什么呢?它就像绚烂的万花筒,突然之间没有了光线,你从棱镜片里看到的是黑乎乎的狰狞世界,——犹如掉在了森林中的穴洞里,长满獠牙和毒汁的野兽不知道何时会来光临,****你身上的骨肉与毛血,让你顿时毛骨悚然。 我的腿终于使劲挣扎伸出去了,不料却是触到床头台灯,“哐当”地响了一下。 我挣扎着,大汗淋漓醒过来,只见身板下面蓝颖色毛绒毯子也浸润了,——手心也满是微汗,浑身黏糊糊的极为难受不堪,像浑身落在白乎乎的香湖罐子里。伸手拿过桌台上的手机,已经七点半了。望着卧室外明亮的晨曦,靠着绵软枕头坐在床头,我才舒缓了一口气,静静地闭目养神了一会。 待神志全然清醒后,我搓了一把脸,穿着阑珊给我备用的睡衣走出卧室,只见阑珊穿着拼色披身睡衣正在厨房切肉做早餐。见客厅有动静,她从门口探头看了我一眼,立即露出瓷白的牙齿,欢乐地说,“早啊,正想去叫你呢”,并告知我“牙刷和牙膏在浴室的镜台上,洗完后就可以吃早餐了。” “好的,我很快就好”。我走进浴室,望着镜子中有些苍白的面庞,长满了厚厚一层粗胡须的下巴,有些惊愕的眼神里透着腥红的血丝——整个人感到十足的颓丧。我回想着昨晚酒后发生的一切,懊恼不已;而刚才睡梦中出现的那个奇怪梦魇,同样的场景不同的剧情,每一个都带着惊险万状的情节,——它们不知何时何因潜入到自己的夜梦中来一点一点展开,这到底预示着什么呢? 我于是想到了弗洛伊德关于梦的解析。若加以分析,这难道都是关于性的象征吗?可是枝干也代表不了男人的性官吧?何况只是一个人而已。这好像毫无根据——理论往往也是只能拿来应景而已?罢了,罢了,我这样不着边际的乱想着,——一想到昨夜和阑珊的肌肤之亲,我就暗骂自己混蛋——彻底忘了贵红的提醒。 我用脸巾将洗浴台上冷水敷在脸上,面庞一下子便清凉了许多,这样子以为使得自己更为清醒些,但终究也没多大用处——我为此感到极度不自在。 我出了浴室,从门口瞥见阑珊坐在厨房饭桌前,那张当代艺术造型的玉白色多角形椅子上等我,——手上还拿着一本美食杂志翻着。我走回卧室正打算穿衣服,传来客厅阑珊的话,笑吟吟地说道,“你的衣服脱下来洗吧,吃完早餐我给你熨两下就可以穿。” “来得及吗?”我脑子转了一圈问了一下。衣服连续两日穿着确实觉得有些不舒服,胸前还起了褶子,看起来极不匀称;我本来想去街头专卖店另外买的,但一直没有空闲——但又不便让她来洗。钱钟书好像在中说,女孩子为你开始洗衣服或者缝补衣服,那就小心了,不是要你做她情人就是要你做她老公——昨晚发生的一切,到底算什么呢——冲动或者场景应激反应症,还是寂寞的安慰和补偿? 我不免为自己这样的可笑想法笑了起来——人家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已经把自己的初次给了你,那不是爱吗?——考虑到自己的衣食起居也是很正常的。自己若往其他方面想,倒见得不是多么光明磊落了。 我讨厌心底的阴暗,就像从小就讨厌那盘曲的蛇一样。无论有毒的,或是没有毒的,我对它们皆无好感。我想我对它们的恐惧,往往转变成一时的愤恨,在乡村放牛的那些少年时光,我是打死过不少蛇的——有色彩斑斓的青竹蛇,也有凶猛的眼镜蛇——它们躲在青葱的草堆里,埋伏在阴湿的洞穴里,或者埋头在树干上,不时从溪涧悄无声息地行过,或者换掉自己的冬衣,将粗长的蛇皮留在田埂上,往往唬得我大跳起来。 “来得及啊,放进洗衣机半个小时就好,带甩干的。不用担心,你的衣服机洗不至于弄坏。——对了,你现在还是穿着睡衣吧,衣服抱出来交给我就好。” “好的,稍等一下啊。”我掏了一下衣服兜里,将钱包证件等拿出来,仔细检查了一番,见没有任何东西便放心的抱了出来。阑珊在门口接过我的衣服,“就这几件,内裤不洗吗?” “我穿着的,不便脱了”,我有些尴尬的回了句。 “好吧,我待会给你去买一件换的。”阑珊大方的笑着。 “不用,我自己去买吧。”我拒绝了她,——一时之间,不想再有过多的纠结——我要是去bj她怎么办呢? “小事,我来吧。待会你还得去陪伯母呢!”她转过身抱着衣服去了洗浴间,不一会就听见洗衣机放水旋转的声音。 我走到厨房,坐在餐桌前,阑珊随后也走了进来。在她进来的空隙,我环伺了一周,只见餐具收拾得整整齐齐,地板和橱柜一尘不染,光可照人,整个屋子特别亮堂,像坐在精致的酒吧那样。而从落地窗前看出去,红城尽在眼底,看起来极为舒适而自在。 新的一章,伴随真相和阴谋,就是这个世界的存在方式。感谢大家订阅和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2) “吃吧,早上起来随便做了点,这是我做的玉米粥,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阑珊一面说着,一面将筷子递给我,之后,一脸幸福地看向我。 “挺好的,色香味俱全。”我拿着勺喝了一口,味道很清甜。 “来,尝尝我做的这些小菜,这是秘制菠萝片熏肉,这是芒果味的甜菜,是不是该给我点个赞?”阑珊指了指摆在桌上的青花瓷碟,里面的菜肴虽然不多,但是非常精致,就像星级酒店专业大厨做的中餐。 “当然点赞了,这么丰盛的早餐。”我见到她能做出这样难得一吃的美味,心中也油然敬佩,笑着回道。见我赞许,阑珊瞬间开心地咯咯笑了起来,“伯母的已经装好了,待会给她带过去”。 两人吃饭的时候,话并不多。她的吃相也挺好看的,虽然不如婵娟那么大气雅致,但是却是另外一番小家碧玉的味道,你总感觉她就该这样,——对,这样就挺好的,不多不少。 她用公筷帮我夹了两次菜,还给我盛了两碗玉米粥,满口都是清香,回味无尽。玉米做得这么精细的早餐还是头次吃到,不免心满意足。然后用餐巾抹了抹嘴,准备起身拿着碗筷要放到橱台上去。阑珊端着碗,拿着筷子睁着明澈的眼笑着跟我说,“吃好了吗?你别动,我收拾,放这就好”——满脸都是爱意。 然后她将碗中的粥喝完,又喝了一口早茶,抿在口中扬起头到厨台边漱了漱口。之后,她麻利地收拾碗筷;我见帮不上忙,便站在她身后望着她刷碗的样子,——只见她那宽松的拼色睡衣,衬得她的隐隐绰绰的身形异常娇美。阑珊也不时笑意盈盈地望向我,眼里就像有一股默契的电波;两人就这样不时望着,享受着此刻的静谧和温馨。待阑珊洗完碗筷,要收拾厨房,我便走了出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整个早餐用时不到二十分钟,待阑珊收拾完厨台,洗衣机正好停了转动,她于是走出厨房,“你等我一会,马上就好”。然后转身走进浴室,取出我的衣服到她屋子里熨烫。大约五分钟后出来递给了我,只见衣服上带着一股清幽的玉兰清香味,沁人心脾。我接过之后,便迈步准备进我原先住的卧室去换。 “怎么,你还要跑到屋里去换?这里也可以换啊,一个大男人里面穿着内裤的怕什么!我又不看!——反正昨晚都看过啦!”她笑着调戏我,倒显得我小男生似的。然后,她见我还是有些尴尬,便只好带着一张笑脸进了她的卧室去了。 见她如此,我也就在客厅换了衣物,然后对着客厅的镜子照了照,习惯性地扯了扯上衣,感觉整个人精神焕发。换好衣服后,我在沙发上将睡衣叠成方块,便拿进先前我住的卧室去放。 放好后,我走进客厅,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见阑珊没有出来,便对着她的卧室说,“阑珊,你今早有事先忙,我先自个过去了”。 门这时却突然打开,阑珊走了出来。她已经换了装束,盘着发髻梳着分头,身上一套淡雅的紫色连衣裙,配着颈中的项链和手腕上的精细线珠,再加上一双雅致的高跟鞋,虽然未施粉黛,但是职场丽人的本质却是显露无疑。 “一起下楼吧,我先去馆里看看,然后再去疗养院跟你汇合。”两人出了门,在电梯口,阑珊站在我身后,伸手整理我的衣领和后背,皮肤触碰到她的手,一股暖流从头上直传到全身。 我驾车八点二十到了疗养院,走进母亲的屋子,那个二十岁左右叫阿红的女护士拿着体温计正在给母亲量体温。 母亲抬头见到我来了,隔着护士笑着问我“吃过早餐没有”,心情看来不错。我说“吃过了,你的早餐我也给带来了!” 母亲却是笑着说,“不用了,我七点半就吃了”,然后指着窗台上的碗,“这里还有一个荷包蛋,我刚才吃得太饱,你吃了吧。要不,凉了。” 我望着那白里透黄边角被油煎残卷的荷包蛋,说不出的感动和温暖。我知道这是母亲特意留给我的,她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吃荷包蛋。我拿过来闻了一下,味道很不错,而且还带着余温。 母亲突然关切地问道:“对了,阑珊呢?”语气中有点失落。 “她去一下收藏馆,待会就过来——你看一下这个,这是阑珊特意给你做的,这特别好吃,你尝一下!”母亲见盛意难却,于是接过我手中的保暖盒,打开一看,脸上立马露出欣喜愉快的神色,“啧啧啧,阑珊这孩子,手艺真巧!——要是谁家能娶来做媳妇,那可是祖上积德了!”说着,两眼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明显是在讲给我听的。 “妈,别说那么多了,尝一下!”我当时心中感觉母亲也实在太可爱了,——人老心不老;但也不愿多谈这个话题。 “你也尝尝那个荷包蛋,挺不错的!”母亲见我面上无动于衷,只能劝我把荷包蛋吃了。我于是遵从她的好意,像个孩子似的,什么吃饭礼仪全然不顾,伸手拿起荷包蛋就往嘴里塞。 当时尽管是在疗养室,在围墙到处都是铁网的环境中不那么愉快,但是想到母亲晚景沦落到此却依然记挂着我,体味着她这么多年来的那份爱与温存,吃着两口便背过身去,眼睛悄然红了起来。 我吃着荷包蛋,正好可以从窗口望见贵红骑着一辆蓝白色条纹的赛车摩托出现在院子甬道上。想来是刚来上班,——戴着蓝色头盔,穿着机车皮夹克,若不注意,其英姿飒爽的外形还以为是专业赛车手,而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是一个心理专家。 只见她将车子开到疗养屋外靠在台阶的花圃停了下来,侧身下车后,麻利地取下头盔,对着摩托的反光镜理了理头发,然后整个人从形象到气场就像香港女明星王祖贤一样,转身兴冲冲地走进屋来。 爱情就是那样纠结,得到的时候,你可能有很多选择;失去的时候,一样都难以割舍。感谢大家支持,点赞、订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3) 贵红见我嘴里含着东西在那里吞咽,轻启贝齿,笑着问我,“怎么,刚吃早餐?” 我不免有些不自在地一笑,说,“没有,已经吃过了,这是我妈留给我的荷包蛋,补心的!” 她扑哧一笑,“补心?荷包蛋补什么心?别忽悠我啦!”然后径直走到母亲身边去。 “呵呵,官医生,你别听他胡说!”母亲接口笑道;眼里有些复杂地看着我。 贵红侧脸也冲我俏皮地眨了几下眼,幸灾乐祸地庆贺我挨老妈批判了。那明澈聪慧充满青春气息的眼神,就像贝尔加湖荡漾的湖波,使我心中一荡——满身都温热起来。然后贵红轻快地转过头去,像一只轻灵的蝴蝶,俯身对着母亲笑吟吟地说:“伯母,你今天怎么样?早餐吃得好吗?” “好啊!你看,我刚吃完医院护士送来的,然后学成又给我拿来这盒,好香!就是吃不下了!”母亲一边指着保温盒里的早餐,一边摸着肚腹灿烂地笑着说道。 “那吃饱了就好了,也不要吃得太多!这个是谁——你儿子他给你买的吗?”贵红仔细看那饭菜,眼里闪过一丝异光,旁敲侧击的询问,顿时使我警觉起来。 “不是,是昨晚你在的时候,那过来看我的女孩子阑珊做的!”母亲欢喜地说着,脸上满是爱意。 “她看来对你真的挺好啊!”贵红对着母亲说,眼睛却是不时看向我,明显是冲着我揶揄。 “是啊,她就像对待亲妈一样对我,真是个好女孩!”母亲衷心地夸赞着阑珊。 “那看样子,你还是得尽早让你儿子把她娶来做媳妇好啦!”贵红俏皮地说着,嘴角露出高中时候的招牌贫嘴微笑。 “得有那福气才行!”母亲不免笑着回道;看得出,眼中也是满是期盼,就像对待这十月的庄稼一样,希望能够有一个大好的丰收。 “你呀,你呀——伯母叫你把阑珊娶回家,听到了没?”贵红转头冲我似笑非笑地叫唤,一脸不嫌事多的俏皮模样,让人忍俊不禁;但此刻的我却是异常煎熬,就像正在烤肉架上的鸡翅,浑身发出嘶嘶的热气。 我见贵红有意无意地谈到娶阑珊,想到昨夜在阑珊家的温柔觉,又想到贵红离开时的警告,不免耳根发热,脸自然地通红起来;一边又赌气似的说着,“娶呀,——我不工作,回来我就娶呀!” 贵红见状,大为奇怪,“哟哟哟,你个大男人,叫你娶个女人就脸红了,这还得了!我都好久没见你红过脸了!”贵红说完,眼睛突然调皮的瞪了一下,又自觉发现说漏了嘴,——转身看了一眼我母亲,只见她似乎那时没注意,正伸手收拾保温饭盒。 我见话题实在难以启齿,不免讪讪一笑,默然走开;走到室外的树荫下看了看周围,——四处都很安静,院子里很多不知名的花,这时候正借着秋光使劲地开着。 只听母亲在后面替我解围声,“官医生,你不知道,他从小就这样,说到娶媳妇就脸红!你看,这不,——不愿听,出去了——都这么大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这样啊,那我看看他去,看看他是不是心理有什么障碍,好吧?”贵红轻声对母亲说,却是字字钻入我耳朵。 “好啊,拜托你了!”母亲压低了声音说道。 贵红果然就跟着缓步款款走了出来,十足的明星范,惹人关注;然后把门轻轻带上,“你怎么回事呀,刚说了两句,就往外跑,这可不像敢作敢为的你呀?” “没有啊,我挺好啊!”我摊了一下手,表示并没有什么;其实心中知晓,昨晚的事只需聊几句,这心思缜密的贵红必然看出端倪。 “你今天感觉不对,谈到那个美女阑珊,你就不多话!你说,你俩昨晚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啦!”果不其然,贵红开门见山就一语中的。 “没发生什么啊!你多想了!”我装作天下太平的样子,——就像以前常玩的把戏一样。 “你这语气不对!怎么感觉不那么确定啊!我问你,你昨晚在哪睡的?”贵红走到我身边,站在我面前,两眼定定地看着我,——今天她竟然戴了两枚精致的钻石耳钉。 “在酒店啊!”我脱口而出,避免迟疑,从而使她更是怀疑。 “在哪个酒店啊?”贵红嘴角带着浅笑追问我——这个时候,我明白她就像是一匹森林中奔袭的母狼,正在通过大脑中的思维网扑捉任何可能出现的猎物。 “就在——那个东方酒店。”我转了一下眼珠,停顿了一下,随意编了一个我所知道的酒店。 “撒谎,你是在阑珊家睡的吧!——好你个农学成,竟然不听我话,还大白天学会骗我啦!”贵红伸过白润倾长的指头轻轻戳着我的胸口,低沉地说道。 “我怎么骗你了?”我还是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尽量想蒙混过关。 “你心知肚明!”贵红哼了一声,头微扬,干净利落地甩了一下靓丽的头发。 “我什么心知肚明啊!”我一本正经地说着。 “你要我说出来是吧?——好,我就说,——你昨晚是不是把阑珊睡了?你不要抵赖,你那神情都出卖你了!”贵红再次戳着我的胸口说着,这次使了劲道。 我见贵红竟然全都看出来啦,再加上她两眼定定地看着我,一股令人不容欺骗的清纯而高贵的面容,——就像流行歌手清华才子李健的歌声一样,具有清澈的穿透力,使我无言以对。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哥们,你可真行,一个马上就把事办了!这上手也太快了!”贵红突然改变刚才恐吓我的面容,扑哧大笑起来,——弄得我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什么上手太快啊,——好吧,我承认,昨晚喝酒多了,虽然记着你的警告,但是没控制住,像你说的干糊涂事了!”我晃了晃头,心情有些低落。 “我就说嘛,今早见你不对劲——不过你别想赖账啊!别脱了裤子是英雄,穿上裤子是狗熊!你们这男的,有没有点爷们气!”贵红有些霸道地说着,眼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微红,还酸溜溜地笑出了眼泪,用手轻拂发丝的时候顺势擦拭了一下,企图不让我察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4) “哪有赖账,现在感觉这次闯祸闯大了,——这明显就是酒后乱性嘛!”我靠着身后的椰子树干说着,一副不知该怎么办的愁样——这个时候真想跑到北极的冰天雪地里,像只企鹅光溜溜地让自己沉下水面去,好好清醒一下脑袋。 “得了,你这是酒后乱性吗,别乱下定义!——在我看来,我不见得啊!因为我知道你对于一般女生即使喝酒也不至于这样。你不是那种只想啪啪的人,你这是压抑不住内心爱的冲动,然后让它释放!你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负责的问题!”贵红难以置信地没有打趣我,倒是一副十分理解地表示不敢苟同,让我睁大了眼睛。 “说老实话,哥们,我现在想负责啊,——人家可是个黄花闺女!可是我怎么负呀,你帮我出出主意。”我突然有些懊恼地说着,用征询的目光盯着贵红依旧青春激扬精致的脸,等待她的伸手支援。 “什么?还是黄花闺女啊,那还能怎么办,那就娶了她呗,怎么负!——这不简单!”贵红睫毛一眨,轻轻拨弄了一下耳边的发髻,双手一摊笑着对我说,给我一个毫无用处的方案——这画风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我捉摸不透。 “我现在要回bj工作呀,怎么娶!”我不禁将我的顾虑喊了出来,就像从心底挖了无数个暗道——然后将手插在两只裤兜里,有些不知所措。 “把证领了,带走啊!还能怎么娶?你到时爱去哪就去哪,带着她走——她也跟着你走呀,哪有那么多废话啊!”贵红冲我诡秘地一笑,满眼充满嘲弄的味道。 “你觉得她愿意去啊?”我心中十足没有把握,将心里的疑虑吐露出来。 “初次都愿意给你了,有啥不愿意跟你去的!”贵红倒是毫不在意地说,像是确定阑珊会这么做。 “未必吧!——另外,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啊!”我摇了摇头,将手从裤兜里拔出来,敲打了两下身后的椰子树,然后低头不语。贵红见我一脸垂丧的样子,自顾自地在那里看着我的模样发笑。 终于,贵红停止了发笑,张口对着我说,“我敢肯定,这次你不是酒后乱性,你是真的喜欢阑珊啦!” “为什么这样说呀?” “因为我对你的了解啊!” “你细细说说,你怎么了解的我!” “你呢,我昨天警告过你吧,不要害了她,对吧?” “嗯,这没错!我正后悔呢!” “别自欺欺人!我相信你农学成这么大个人有完全的自制力。——所以说了,既然你是记住了的,但是为什么还是发生了这种事情呢?很显然,你是真的喜欢她,然后对于阑珊昨晚的酒宴,你是有心理准备的,——想必她劝你喝酒,你是来者不拒,对吧?” “不好拒绝啊!” “你呀,就是嘴皮子硬!即使喜欢也不说——你是认真考虑过的,——肯定不是冲动!如果仅仅是冲动,我想,你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 “什么以前不是这样子?” “你要是冲动,我这个大活人在你面前,——你怎么不冲动一下?” “那另当别论,——你是我哥们呀! “胡扯!” “所以呢?” “接受她,接受现实!”贵红说到这里,拍了拍我肩,不忘愉快地挖苦揶揄道,“何况,你昨晚会不会一标中的,——那我就得更要提前恭喜你了!”说完,更是笑得肆无忌惮;我却是头脑发麻。 我缄默不语,风也停住了。 “哥们,先别想那么多了!你现在带伯母到对面那座楼的六楼咨询室去,我拿个文件马上过来”。贵红转过话题,指着对面的楼说。 我顺着她倾长的手臂所指看去,只见几株高耸的棕榈树背后,一座看似五六十年代的八层苏联老公寓楼的建筑,到处装着铁护栏。整个楼除了透着厚重的历史感之外,从中透出一种森严恐怖令人窒息的气氛。 贵红说完,然后笑盈盈地快步走了;将我一个人留在原地。我仰天看了一眼,只见几只大雁从秋风中飞过,然后落入远方的天际——我不知道它们会飞去哪里——就像我一样,心下十足感慨。 我只好回到疗养屋里,带着母亲沿着水泥甬道走到楼下,——只见柱子上挂着一个白色牌匾,上面黑色楷体写着“红城市精神障碍康复中心”几个大字。 这时候,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有病患也有家属,还有护士和医生,穿着各色服饰,像凋落的花瓣一样洒满了楼层,消失在不同的狭小空间里。我小心翼翼的避让着这里的人,领着母亲缓步到了六楼。按着楼层指示找到咨询室,只见楼道里已经有二十余位病患和家属在等候专家的到来。 贵红不久便上来了;此时,她已经换上白衣大褂,穿着平底白鞋,步履轻快地开门走进咨询六室;等候的众人立刻像潮水一样围拢上去。旁边一个挂着实习生的女护士在门口喊道,“大家不要拥挤在门口,按预约先后叫到名字的才进去。——今天早上有三位专家坐诊,官主任这边第一位是田新华女士,田新华女士在吗?” “在!”我忙答应着;母亲站了起来,放心地看了我一眼,便转身随着护士走了进去。我看见贵红笑着起身迎接,然后反身把门关了。 我有些无聊地坐在咨询室门口的蓝色铁椅上,抬头张望。阳光从八层楼高的棕榈树的翠叶缝中穿进来,透过窗口的铁条网,辛辣地晒在粒状的灰白瓷砖地板上,反射到淡绿色的粉色山墙,——只见墙面现出一圈彩色的绚丽光晕。 我的眼睛受不了,便拿出手机走到窗口拍了几张楼后院子里的照片;好以此来解闷。 无意间看见楼后院子下面有近乎三四百位患者散落在各处。一个个穿着洗得泛白的蓝白条纹病服,目光呆滞、行为迟缓地在打着排球;或者三三两两的坐在带着露气的草地上闲聊;有的沿着院子的羊肠小道走圈圈,像是在画曲奇饼似的。 我很震撼地发现,其中几个像是被人遗落的物件,被人为的设定他们的存在编号,没有姓名,也不知道来历——后来才知道他们全然是被捡回来的。只听见医务人员喊着他们的编号,让他们注意自己的屁股不要露出来,以及把裤子提上,也叫他们不要兴冲冲地走进女患者堆中去。 那一刻,我深深地感到,——生命是何其的荒诞,就像这秋天的树叶林,不知道哪一片会第一时间掉落,堙没在这喧嚣的尘世里。 我把目光从这些病患者身上移开,只见四周都是白衣大褂的医务人员,她们或撑着伞坐在围墙的角落,或守在铁门旁,目光不停地在那些患者身上穿梭,似乎是为了防止这些病患出现过激行为。 我当时看着他们的行为和面目,感到头晕目眩,——暗自庆幸自己的正常。不由我想起了曾经追过的那部美国电影。然而亲眼目睹这里的情状之后,我的心绪低落到了极点——若母亲也要跟这群人生活在一起,将是如何的痛楚不堪呢? 我思之极恐,极目远眺,——就在医院河对面是一片蓝色瓦顶的高档住宅区。虽然楼层不是很高,但光亮的装饰,地中海的风格,环绕着青山绿水,头顶逼人眼目的蓝天,一股莫名的诗意从中出来。我不禁有些悲哀地想起了半夜给贵红吟咏的那句诗词——“我想,我是迷路了,迷路在你看见的迷人的眼前”。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候后,贵红拉着母亲的手,一脸职业微笑地走出咨询室,贵红走到我身边轻声跟我说,“下午再慢慢聊”。 “好的,我去约个地方。到时我接你?”我见贵红如此说,知道她可能是意识到了什么;这更使我感到不妙。 “在医院就好,到时联系。”贵红说完,护士那边叫下一位患者进去;她也随之走了进去。 中午,我陪着母亲吃了午餐,然后打的回到阑珊住处驾着路虎卫士开到疗养院——以备贵红去其他地方。这时院子里十分炎热,秋蝉声起伏,不过也异常清幽。我将车停好,走到母亲疗养屋旁隔着窗看向里面,只见母亲正在床上安然午休;我不便进去,于是转身走到院子中停车处,靠着一株芒果树绿茵下的长条椅子坐着,静候贵红从她办公室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5) 不曾想到,只等了一会,贵红便悄悄地走下楼来;轻轻地走到我身后,俨然是为了逗趣我。我那时正看着院子前面的那堵白墙,思索着关于这些天在所见的人与事,尤其是它们是如何使自己一步步失控,竟然与阑珊发生了未曾想过的男女关系——我不否认我心底对阑珊的喜爱,但是,若是在婵娟和她之间选择,我或许更会愿意在大学的那几年,与婵娟发生这种事——那也许是最美好的时光。 可是,这一切已然发生,就像到了恐怖森林,有一只妖魔的手将我牵引到让我不可自拔的境地,——我有些绝望地看着自己,审视自己内心的波澜,也审视这座让人心性悄然发生改变的“疯人院”。 贵红见我毫无察觉,她用手轻轻拍了拍一下我的肩,顺带扔给我一个蓝色头盔,“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见有人拍肩,心吓一跳,疯人院的各种警觉立即上来;听到是贵红的声音,方才缓过神来,“没事,正看风景。”然后接过她递过来的头盔,左右看了看,——非常潮的装备。 “装,这里有什么风景可看的!是不是想你和女友阑珊的事了!”贵红立马笑了起来,满眼睿智地看着我。 “优秀的人始终都很优秀,我算是服了!——对,在想呢!你说——我和阑珊的关系,现在还算不上男女朋友吧,虽然发生了那个!”我字斟句酌地诚实回道。 “那你们算啥?onenight?——不过,恋爱就是这样啊,不是要你给它下个定义了才是,比如她现在是不是你女朋友然后才叫恋爱,而是两人不知不觉就在一起这个过程就叫恋爱。”贵红一脸轻松地说着,头甩着亮丽的发丝,将靠在角落摩托车上的头盔戴上,满脸洋溢着都市时尚女潮人的青春气息。 “我今早想了一早上,真是不知怎么办,太棘手了。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都是我自己自找苦头吃!”对于贵红这样聪慧的心理医生来说,我知道,将我目前的感受真切告诉她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她会给我一些不一样的建议。 “每个人在恋爱的时候都是盲目的,在伴随荷尔蒙的激情冲动下,什么理性、规矩和警告形同虚设。所以啊,别自责了,我带你兜风去!”贵红打了一个响指,伸过倾长的大腿跨上摩的,将车子掉了一个头,停在我身侧。 “去哪?”我张口问贵红,——这样好的天气不知她会想出什么样地方来。 “我今天下午休息,还记得高中毕业那年的澄湖夏令营吗?”贵红冲我盈盈笑道。 “八九年前的事了,印象比较模糊了。”我脑海中迅速浮现当初上高中的时光——那个时候的我们,都还是青葱少年,可是此刻,我只能感慨岁月是把杀猪刀——将一切都割裂得支离破碎。 “我带你去回忆回忆!你再不回来,红城都不要你了!”她让我低头,将我头盔的带子系上,凑在耳边对我说,“你骑摩托的本事没忘吧?” “很生疏了,在bj常常是地铁出行!又没买车,很多时候都公交的。”我摊开双手表示自己的生疏。 “那给你练练手——腿那么长,不用浪费了,——怎么对得起跟你出去的女同胞!”贵红下了摩的,让我当场试试。 “好啊!”见她如此盛情,我只好悉听遵命;伸手接过她抛过来的钥匙,抬腿骑上摩托。然后捏了捏灵活,踩动发动机,只觉排气管突突突地响,感觉很拉风。 “让我在这试一圈先!”我握着机头的手柄转了一圈,感觉还适应,转弯的时候故意将车尾甩在贵红身边,很有玩游戏卡通车漂移的感觉。 贵红抬腿跨了上来,笑道,“想不到还留着这一手绝活啊,今天这司机是找对了。”然后她扶着我的肩一步就跨上后座,“今天你这司机我包了!”我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来;便放开灵活,摩的绕着院子的水泥甬道转向大门去。 蓝色摩托从医院下坡,左拐右拐穿过金灿灿的蓝楹花林荫路道,迎面吹来一阵阵凉风。这个时节,好多农人在二级路道的进出口附近摆摊;只需简单地撑一把花色太阳伞,下面卖着香蕉、菠萝、大西瓜之类的农产品。许多路过的卡车司机或者自驾游客若有兴趣便停车下来买。 自从出了城,贵红便把手从身后紧紧抱着我,将胸脯的果实全都压在我的身上。天上这时湛蓝一片,远处的丘峦上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我骑着摩托,像一道蓝色的闪电弯弯进进的飞驰着。好久没有这样感受到南方的自在;若是可以的话,我真想站起来振臂高呼——像一个自由的战士。 贵红紧紧地搂着我。由于凉风从林中传来,再加上摩的太快,她的额前发丝飘到我的脖颈上,一阵一阵的轻挠。 这情景犹如那次夏令营的光景再度重现;那次七月夏令营算起来是我们高中几个要好同学的最后聚会,也就是我们的散伙饭。他们将地址选择了澄湖边的凤栖岛。他们说,喝醉了可以尽情地哭,也可以尽情地笑,是情侣的可以尽情地打kiss;要是想表白的,也是大好的风景,没有人来打扰,没有人来看笑话,——无拘无束,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所以,临行前大家都是群情高昂,各种段子满天飞。 那一次,贵红不知从哪租来一辆红色三轮摩托,——车箱里带了帐篷、睡袋、几个刚摘的大西瓜,还有烧烤的炊具食材饮料等,更有我当时从未见过的旅行冰冻箱。让我们感到开怀的是,贵红披着防晒衣开着摩的挽着裤腿,活脱脱地像个出演小品的村姑——完全变了着装风格。 在学校门口汇合的时候,她见我看见她驾车来后便在旁大笑不止,于是下车就把我拉上驾驶座去,“让你笑,给我开车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6) 我还记得刚上高中那年我留了长发,——留的跟古惑仔郑伊健的长头发差不多,不过面部看起来倒是没有古惑仔拿着砍刀那种戾气,显得很有艺术生的味道。同室的室友说我肯定是受rb几位漫画大师宫崎骏等作品的影响,——当然也不排除受港台歌手的影响。他们觉得神奇的是,学校其实有几次是要逼着学生剪短头的,但不知我怎么就轻易逃过了,反正莫名其妙的居然没有被剪掉——好像大家都认为我适合当艺术生的吧。 他们于是推论说,既然你这一头飘逸的长发能留得住,那肯定适合泡妞——而且妞最喜欢这样长发飘飘特别阳光的男孩。我说,哪有妞给我这穷鬼泡;还是不要做梦了,赶紧写作业要紧,成绩不掉队就阿弥陀佛了。 然而,我之所以留长发,却有一个难以启齿的原因:我是不想被人当作土鳖来看待——那种来自偏僻农村的自卑让我不甘示弱。所以我故意留了长发,希望通过外形的改变掩盖我来自农村的身份——那个时候,形象对于我来说,就像女生脸上的面膜和遮瑕膏,希望能使自己不至于落入别人歧视的目光之中。 这个事情我没跟其他人提起过,即使是山村兄。或许是我毕竟是个学生的缘故,留了长发倒不觉得多余,还与我的头型面部相得益彰。几个月后,贵红有一次意外地跟我说话,说我留的这个发型不错,很像f4中的朱孝天。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我尚记得当时城区内外到处都在大动土木;一幢幢高楼没隔几日便拔地而起,高速公路和铁路也在双向修建。只见一座座山被推平,一坐坐护桥坝横贯山野,而方圆几十里的澄湖景区也在扩建当中——说是要建成5a级风景名胜区。所以,我这样的生手也能开着三轮车在新修的路道上风驰电掣的行进着。 那个时候,我们像一群欢快的自由的小鸟;坐在我身后的贵红焗染的秀发随风飘来挠在我的脸上,和车厢里的几位同学唱着歌,什么,,,还有、,反正选曲不伦不类,但是唱得十分动听,而且情绪更是饱满。 那一晚我们在澄湖边生起了篝火,我喝了好多啤酒——那是我第一次如此喝。女同学阿朵——也是贵红的好闺蜜,和他男友阿多都吐了。当时贵红去扶阿朵的时候,阿朵涨红着脸扶着贵红的肩膀说:“千金大小姐,你就要出国留学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这高中三年你有没有爱过我们班的哪位男生啊?”然后伸手指着我们几个男孩,“他们哪个是你喜欢的?” 阿多听了阿朵的话,带着酒气凑趣的大声喊道,“阿朵,贵红她喜欢我,你干嘛不把手往我这里指啊!” “你还想吃着碗里想着锅里,耳朵没毛病吧!来,我看看!”伸手就要拧阿多的耳朵,阿多赶紧咧咧跄跄地笑着跑开。 阿朵之问,其实从一上高中便早已存在;那个时候正是20世纪末走向21世纪,所以也被当作了班上的世纪之问。 在开学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并没有跟贵红有过交往,只是后来才逐渐知道她是某位市领导的千金。但她却低调得很,整天和阿朵形影不离。仅有一次,我看见一辆黑色奔驰停在校门口,她出了门之后,一个平头中年男人出来开车门,她便勾头弯腰坐了进去,车子便径直开走了。 那一次,不止是看见她坐豪车离去,而是看到我们之间的巨大差距。不只是物质上的,尤其是身份上的——深深地撞击着我。所以,每次活动或体育课见面,只要是有分组活动,我更是不愿凑近,——免得显出自己的讨好、笨拙和愚蠢来。这种想法现在想起来十足可笑,可是当时就是这样——青春年少的人,总有自己不甘人后的自尊和傲气,这或许就是青春的可爱吧。 不过这么多年,关于贵红的世纪之问,我也在心底里问过,将所有她接触过的男生都进行了数列分析,但是结果却是毫无根据,——一直没有确切的答案。夏令营的晚上,贵红自然没有深谈这个——她塞给每个人一瓶啤酒,一串鸡翅,笑道,“没喝醉的都赶紧喝,没吃好的敞开吃!”插科打诨地蒙混过去了。 我回忆着这些,很快就到了澄湖,我将摩托停在了护堤上;然后我走到管理室去租了一艘四人座的白色小型快艇。下湖堤的时候,我在前,贵红跟在后面,她倾斜着身子一步一步往下走。 她脸上戴了一副墨镜,十足美酷了。也许太热了,她敞开胸前的卡通印花雪纺衫,露出里面的细条纹健身白背心,胸前的事业线也凸显出来。雪纺纱的白色领口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的摇曳着。而她的灰白色牛仔热裤下面露出雪白的倾长的大腿,移步下行之际,抬首投足,衬出她长期健身形成的身态美来。 想着她这仅是画着淡妆,但这已经足够让众多女生汗颜了——一颦一笑总会给人留下家境优渥的印象来。待她穿好红色救生衣,我便发动马达,开着快艇到凤栖岛去。贵红立在我身边,秀发飘飘,突然感到此刻就像置身画境一样——远远便听见凤鸣之声,犹如歌手正在放歌一般,极为悦耳。 湖面上由于这些年的投资与发展,连绵不绝大大小小的湖岛都布满了建筑,上面开满了各种临湖旅馆和游乐场,使得一年四季游客如织。不过其中几个岛,非vip客户不让上岛,普通游客只能在湖上随船远观。 但贵红的到来,这里的老板娘却是事先熟知;很快就有岛员给我们安排到了岛上一处幽静的休憩区——面前湖面开阔湖波清澈,身后是一幢别墅式的建筑,里面咖啡吧、酒吧游泳池应有尽有——但并不向普通人开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8) “什么叫创伤记忆联展?” “就是一个人由于遭受心灵创伤,她不仅会记住那些造成他创伤的经历,还会记住与此相关的一切痛苦经历,而且印象特别深刻。这就是围绕一点不断加强,形成联展固化记忆!” “所以她能够非常清晰地记住家族里面发生的这方面的事情?” “差不多,就像她后面还能够清楚记得你外公的太祖公之后发生的各种事!” “还有什么事?” “说你外公的太祖公由于太平军受到中外严厉打击,最后落得身上到处都是伤残,然后一次发生巷战后,才满脸都是血地半夜从当时的北平城逃了出来,后来却是不知在哪里死掉了——据说,这死人的消息还是跟他一起去的人给你外公家捎来的信。” “对呀,我以前听过我妈说过一点。但像你这样说一遍我未必记得,我妈就是能记得住这些!” “这就是你妈的特异之处,你外公家的事她如数家珍!” “是吧,她还说到我外公家什么事?” “就你外公的太祖公出事之后,你外公的祖父当时还年纪小,但是也遭了殃,——朝廷派人来清匪。幸好县里有亲戚得到提前通知,捎信让他早早躲进人参峰去,终于没有被抓走。还有啊,你妈还说,你外公也带过你舅舅躲进人参峰过。也就是说,你家还有一个舅舅什么的?” “有啊,我舅舅躲进深山的事我也听了一些。”于是将母亲寿宴那晚讲的话大致地重述了一遍。 “是吧,那不知道你哥和你爸去世的事,你有没有听说过?”贵红从服务员手上递给我一杯金色芒果冰饮料。 “她没怎么说!她对这个怎么说了?”我异常关切地看着贵红的眼神。 “我今早也特意设置了追溯创伤场景环节,使得你妈不太情愿地谈了你大哥的死和你父亲的去世。她强调最多的就是一命不同钱,以及求告无门的各种经历,让人听着非常心酸。”贵红说着,眼里看着我的神色。 “这么多年,她从来就没跟我提过这个。”我见贵红若无其事地说着我哥的事情,似乎对于我哥的死因毫不知情。 “你作为儿子,你知不知道她有一段时间听见风声就害怕,——以为是你哥死得惨,找不到家回来,特意让风来告诉她?” “没有啊,这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以往在乡村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她始终对大哥工富的事缄默不语。 “她是既想你哥回来,又怕他回来。”贵红呷了一口饮料说道。 “为什么呀?——为什么害怕呀?”我盯着她的明眸问道,感到贵红谈话的口气十足诡异。 “你妈总感觉有一个人在初一和十五那两天来敲门,但你妈叫他却不见答应,唯有听见嘟嘟的叩门声。你妈这样说的时候,神情非常紧张。”贵红说到这里,我一想到半夜那种场景,也是毛骨悚然——但我却是不认为会真有鬼来敲门,而是想到是否有人恶作剧。 “这怎么可能,不会有哪个恶作剧的人来敲门的吧?”我一脸惊异地说道。 “不知道,你妈一口咬定认为是你哥工富的鬼魂来敲门,因此也就十足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她那么害怕!” “这世界哪有什么鬼魂呀!”我不免想到石头村的那个叫高山富的男孩——鬼魂到底存不存在暂且不说,他那些让人讶异的记忆不知从何而来。 “我知道没有啊,但是你们家那边却未必信。所以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但为了防止万一,我还是说了好。”贵红说到这里,又呷了一口饮料——从湖面反射而来的粼光映照她脸上,像是给正在出镜的明星打光一般,面庞十足的明媚多姿。 “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伯母不小心说出了一些懊悔的话,——说她以前和一个来上山下乡的学生哥谈过恋爱,还独自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贵红举着晶莹剔透的饮料杯极为体贴地说了出来,一边双眸锐利地看着我的反应。 “这事我最近才知道一点,但是她从来没对我们说过——我就奇了怪了。”我摇了摇头,感到十足的茫然不解。 “从她角度来说,这是为你们好!” “为我们好?” “对呀,因为她后来又与你爸结了婚,这个孩子便成了你大哥——”贵红说到这里,故意加重语气,以为我会像看电影那帮遇到情节大转折会大叫一声。谁知我脸上竟然没有丝毫变化,反而使得她感到十足的讶异——足足看了我约五六秒钟,方才将目光移开——似乎知道我并不算笨,已经知道那个孩子就是工富。 “即使为了我们好,——这说和不说有多大区别呢?”我两手一摊,对于父母关于大哥身世的隐瞒实在感到有些不快。 “当然有啊,也就是你大哥和你是同母异父,要是说出来,这就很容易出现你们兄弟感情不和的问题——不仅是你怎么看你哥的问题,还有就是你哥怎么看你和你爸的问题。”贵红将饮料杯放在身旁的茶几上,躺在沙滩椅上伸了个慵懒的懒腰。 “好吧,那对于我哥去世,她是怎么想的?”我一边问贵红,一边举起沙滩椅旁的百花果玫瑰奶昔饮料啜饮了一口。 “我正要说呢!伯母懊悔地说,要是她以前跟着那学生哥去城里,或者后面带着他们的孩子去找他亲生父亲,也就不至于让你哥落到这步田地了——看来,你妈内心确实觉得亏待你哥了。” 我听到这,头脑一阵眩晕——想来母亲在当初,不是没有想过她的未来,——只是岁月无情催人老,很多事都不遂人意,到如今只好将一切都埋在心底。 贵红见我用手遮住半边脸颊独自沉思,便摘下墨镜,伸手迎着风,似乎像是解脱似的,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招呼一位穿着白热裤的服务员过来,两人亲切的耳语了一番。只见那服务员快步走进别墅屋里,之后,屋外安放在热带雨林植物间的扩音器中,流淌出理查德克莱德曼演奏的钢琴名曲的旋律。 一时之间,让这沉重的对话也似乎随着这轻音乐的节奏变得稍微轻快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9) “我妈还说什么了吗?”我转头问她道。 “伯母谈到与你爸的这段婚姻,她说这辈子作为农民没有什么,——一个人在家务农,有时候半夜出门放水耘田熬到第二天半夜才回家是经常的事,即使这样一年到头庄稼卖不了几个钱,但只要勤劳,总会有收成,这些苦她都受得了。不过她不甘心的的是,自己没有城市户口,没有更好的工作,使得孩子读书上学都只能在农村,学不到什么东西,这是她觉得最为亏欠你们的。尤其怕你将来还是跟你哥工富一样,初中毕业就走向打工的路途,——所幸你还算争气,还考得不错。”贵红说着,眼睛瞟了一眼我,嘴角不知道是赞许还是安慰,挂着淡淡地微笑。 但对于我来说,听到自己从未听闻的母亲心声,心中却是一片迷茫。 “哎!我妈这些年若不是因为我,她也许会过得更好!”我不免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这谁说得准,对于作为母亲的人来说,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有孩子比什么都安心!”贵红安慰着我,她的神态却是和阑珊大不相同——有点像是笛子和钢琴两种不同的乐器演奏同一首曲谱出来的效果。 “你看她现在过的——把我们养大了,自己却是过得颠三倒四,这人生有何意义呢?”我不免将与阑珊所谈论的话题又抛了出来,——我就像是一匹老牛似的,使劲的回嚼夜草。 “学成,意义这种东西,每个人的定义是不一样的。所以,伯母有她自己的选择,你我都无权评判和干涉——不是有一句话说,不要轻易评价别人,因为你没有经历过他的人生。”贵红举起饮料杯与我碰撞了一下,啜饮了一口。 我吞咽了下去,“这就是让人担心的地方。我知道每个人对于意义的定义不一样,但是很多定义是毫无意义的,甚至有偏差,你不觉得吗?”我将举起的饮料杯放了下来。 “这倒也是,不过你妈吃了药之后,没有幻听,一切都很正常,所以你也不必担心。”贵红摆了摆手,一脸宁静地说。 “不担心是不可能,只是希望她少受点罪。”我说着,心中像是天空翻滚着的鱼雷鞭炮,不停的俯冲。顺势举起手中的饮料和贵红碰了一下,大力吞咽了一口。 “就目前所知,伯母估计是由于长期的苦闷和精神太过紧张,才导致现在的症状。——毕竟她这一生经受了太多苦难。所以,有人陪在她身边就好了!”贵红加重语气说道,明显给我提建议,显然是要我下定决心。 “问题就在这里,我和我姐两人现在都在外面城里工作,不在乡下农村。我妈又不愿意跟姐到县城去,觉得那是给我姐增加负担——因为我姐有个孩子要养;当然更不愿意跟我——因为我还没成家,怕成为我的累赘。她说现在女孩都很现实,不愿意跟男方父母住在一起。要是她在的话,很多女孩都指定不愿嫁我,反而使我连个交友的机会都没有。”我伸手捂了捂脸,将母亲的疑虑说了出来,心里感到非常的不痛快——为自己这样一个大男人的无能羞愧难当。 “这都是你妈的一片好心了,为了儿女,什么都可以牺牲。但是这个问题还有其他解决方式啊,可以让她在你姐姐家每个季度住上十几天也行啊!或者你带她去首都,玩上一两个月,不用长住。” “之前我就叫她去bj还特意积累了十几天的年假,想好好陪她走走,她就是不愿去。当然,从我目前的角度来讲,也考虑到她出来长住之后不好安排,——到时她一个人在家跟谁说话啊!” “这就不好办了,现在她心理还装着许多事,再加上由于独自在家多年,她好多时候应该处于失语状态,她就会越回想以前的事。” “那是不是找个人经常陪她聊天就好了?” “没那么简单,不是找个人聊天就行的。这需要亲情的温暖,尤其是需要适度的亲密关系——这些年,你妈由于你们在外工作,使得亲密关系缺失,她逐渐弱化甚至失去了人的社会关系的认知和体验,社会关系也已经处于断层的边缘。如果再这样下去,这无疑会进一步造成认知系统的缺失,使得她无法正确处理社会关系。所以以后不管怎样,最起码的要求便是你们要多陪陪她。”贵红说着,眼神精光凛凛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啜了一口饮料,享受着湖风鸟语。 “哦,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必须得想办法得给她弄出农村。现在要是她愿意,我马上去bj重新租一套房,然后我俩母子住。实在不行,白天我就请个钟点工给她煮饭,每天陪她聊会天,我下班回去再陪她!”我拍手表示自己的决心。 “这倒是不错呀!这个我觉得可行——不过就得怎么说服你妈跟你去。”贵红翘着手指捋了捋头发。 “嗯!这主要得我妈同意,她不同意,即使买了飞机票她也不去。”一想到母亲那种倔性,我立马就发怵起来。 “好办,你跟阑珊结婚,然后带着她走!——哈哈!”贵红又恢复俏皮打趣的本色。 “你这又来了,这馊主意,你以为阑珊会说结就结啊,——她这里还有一家收藏馆呢!再说,她的人脉关系都在这里,怎么能说走就走啊!”我摊开双手,一脸苦笑。 “要不,这样,你还是跟阑珊结了,然后留下来得了!”贵红耸了耸肩,表示道。 “那我不要工作了?”我质疑地说道。 “至于工作嘛——对呀,你要什么工作啊?阑珊不是有自己的私人收藏馆吗,阑珊是馆长夫人,你就做馆长大人好了。”贵红咯咯一笑;这时湖面的清风徐来,她那轻柔的发丝随风轻扬,尽显天生的清丽和贵气,让远处几个划船的青年不禁看得有些痴了,拿着手中的智能手机一个劲地朝这边拍照。 “那我妈肯定不同意,她最看不起她儿子吃软饭!”我用手掌拍了一下沙滩椅的边沿;表达自己的不敢苟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10) “你妈自尊心那么强?”贵红一脸不信地看着我。 “当然了!所以她绝对不会让我去女方家上门的!——她现在就我这样一个儿子,怎么可能让我抛弃工作,然后在红城终日无所事事,看别人的脸色吃饭。”我解释道。 “怪不得你也有这病!”贵红一嘴揶揄我,眼睫毛一眨一眨的,十足俏皮。我见她又笑话我,隔着茶几伸手猛抓过去,她立即咯咯地伸手挡格,翻身下了沙滩椅。 “你这不能动粗,君子动口不动手!”贵红伸手指着我盈盈笑道,“对了,说起来,高中时候,历史老师说我们有夫妻相,可是那个时候,你都不表示一下。” “表示什么呀?” “连个高兴的表情都没有!你看你现在,才和阑珊刚见几天啊,竟然滚床单了!——这果然是去过首都的人,变化就是快!你那时的自尊呢?”贵红又是揶揄起我来。 “你不是说我对她是真爱吗?怎么扯上我的自尊了?”我摊开双手,摆着很无辜的样子。 “你那时自尊心那么强,就是不愿意低头谄媚,连牵个手都感觉是对你的侮辱,——我现在知道为啥你这样了!”贵红喝着饮料说道。 “为啥?” “因为自尊心强的人往往源于曾经极度的自卑,所以你希望你不断增长能力,达到足够强大之后,与我平起平坐,方才觉得有和我谈恋爱的资格,显得你不是吃软饭!要不然,就是觉得自己是吃软饭,脸上无光,是不是这样吧!?”贵红睿智地分析道。 “没有啊,只是觉得自己——”我本想说自己不配,但话到嘴边立即收住,——那不是更是显得当时的自卑吗?于是,我稍微停顿了一下,“只是觉得自己课业太重,再加上你是出国的料,到时去国外工作定居,我又不能去。所以我们这种注定要分开的高中生不适合谈恋爱。” “你这话我信你一半,但是真实原因就是你在较劲,你觉得你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不至于让人看不起眼!”贵红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纤毫不放。 “这话我可没说,是你自己瞎猜的。再说,当时我长得那么挫,你身边权贵公子一大堆,哪一个站在你身边都显得相得益彰。而我站在你身边,你不感觉有点格格不入吗?” “得了吧,你的个性我还不了解,你岂是认怂的人。再说那些整天嬉皮笑脸围着女生转的公子哥儿,虽然家里有权有势,但是凭真实能力,你比他们超出一大截。” “你不懂——我这种农村出生的人,天生不是豪门权贵,想要过有品质的生活,注定一辈子都得奋斗。哪能像他们公子哥儿那样,轻而易举就可以活着,而且活得非常潇洒。要什么就有什么,根本不用为未来的生计发愁——我可是每天都得想着以后的出路,包括吃穿住行样样都得想清楚——你看过村上春树的,我就像老鼠说的那样。” “你呀!从这点,我就觉得你根本不懂爱!像阑珊爱你,她怎么会说你吃软饭呢,她希望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所以啊,这个是你自己在胡思乱想。” “什么胡思乱想啊,这哪跟哪!”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只要你同意,阑珊什么事情都会帮你收拾得妥妥贴贴!包括照顾你妈,——你不见她在医院,就像儿媳妇一样照顾你妈吗?” “这属于朋友之间吧!” “还朋友,——你们纯洁的朋友关系都到床上去谈了!” “你呀,老是抓住这个问题不放!” “我是替你感到幸福!——当然,也佩服你的恋爱速度!”贵红一副半真半假的语气,让我难辨真假,“再说当初,自尊害死人,你把我也当作他们公子哥儿一样——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可是独生女,我父母老了,我不一样还得挣钱养他们”。听得出来,贵红话里似乎对我曾经的无动于衷感到十分不快。 “得吧——谢谢你。你不要挖苦我好不!我知道我犯错啦!”我不无好气地回道;远处的湖面这时几条渔船匆匆驶过,划出一片片跳动的波纹来。 “你没错,——相反,说实话,其实我得为一些事一直想跟你道歉!”贵红一改俏皮的神态,就像川剧的变脸,突然神情有些严肃地说了起来;顿时让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道歉?wh?”我诧异地看着她的眼睛,心里也在琢磨她是不是酝酿另一番挖苦——就像高中时候那般无二。 “对,——但知道这毫无用处——不过我想有些事情必须得跟你说。我不想再埋在心底了,也没必要再隐瞒了。”贵红说到这里,举起手中的饮料跟我碰撞了一下,“当酒,先干一个先!”然后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两眼默默地望着我,似乎有些疏离,又似乎想走近我。 “是关于我哥的事,是吗?”我喝了一口,试探地说。 “你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贵红震惊地看着我——那睿智明丽的眼神突然就像长了无数蘑菇云倒映在天边,看起来让人实在难以忍心欺骗。 “我知道了一些,但现在还需要确定。”我淡然地说着,这确实让阑珊足够吃惊——她以为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就像一条深不见底的海洋鱼,对于我这样长期在外的人来说应该无从知晓。 “好吧,——你恐怕已经知道,我爸牵涉到你哥哥工富的案件!”贵红镇静地看着我的眼睛,似乎在快速细想这之前我们那么些年的关系——我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秘密而详装不知的呢。 “然后呢?”我望着远处横架湖岛的铁路线,一辆挂着二十余节车厢开往春城昆明的客运列车急驰而去。倏忽之间,车身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轰隆隆的回响和呜呜的鸣笛。 “今天早上为你妈在咨询室进行咨询,我就决心将这件事告诉你,因为你有权知道真相——”贵红将手捂着双颊,上身雪纺衫敞开,雪白的丘壑犹如立体画,让人欲念旁生心想触及,而里面贴身的运动衫将她的火辣身材呈现无余——完全看不出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心理医生。 由于最近时间有些冲突,所以早上没有及时更新,直待晚上发。但是每日更新两章,这个不会变。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支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11) “不管怎么说,你能够对我坦诚,我感到很欣慰——没有白做那么多年的好哥们。”我举起饮料杯冲她说道;只见天边的云彩这个时候出奇的安静,那条纹状的云就像酣睡似的,一动也不动。 “如果我不向你坦白的话,你是不是知道后不会认我这个朋友?”贵红一脸郑重地看着我,眼睫毛几乎凝固了。 “不知道,——也许会认,也许也不会认!”我摇了摇头,难以确信将来会发生什么。 “你也够坦诚,够意思!这样,给我一个哥们的拥抱好不?”贵红伸手拍了一下躺在沙滩椅上的我的肩,莞尔微笑,然后两眼动情地凝视着我。 “可以啊,为啥不可以呢?你可是我的好哥们啊!”我跳下沙滩椅,穿上皮拖鞋,走到她的沙滩椅前。只见贵红故意慵懒地躺在沙滩椅上,朝着碧湖蓝天伸出双手,示意我将她一把抱起来。 “给你占便宜的机会!”贵红俏皮地笑道。 “我抱不起吧?”从她的体型上来讲,我猜度她至少也有一百来斤,于是乘机打趣她。 “你敢说我胖,你不想活了!”贵红晃动着双手,装着一副要掐我脖子杀了我的样子。 “哪敢啊,我是说我最近没锻炼,怕抱不起你还把腰弄折了!”我越说口越没谱,自个心里也乐了起来。 “狡辩!”贵红冲我微微一笑,然后见我伸出双手假意去袭击她的胸,她轻轻用手一点我的指头,笑道,“你作死啊!”然后我哈哈大笑,双手做了个抛物线,拐弯握住她白皙的双手腕,一把从沙滩椅上将她拉坐起来。 坐在沙滩椅上的贵红落落大方,张开双手环抱着我的脖子,双眼凑在我面前,笑着看我接下来怎么办。 见贵红如此玩闹,想着不能双手直接搂着她抱起来吧,——毕竟那会碰触她的****——她就在考验我如何办。 那怎么办呢?思来想去,只好像起重机一样将弯躬着身子,以便让她润嫩的双手挂着我的脖子,然后我再将双手扶着她的腰,缓缓立直,将她吊了起来。贵红见我这副一筹莫展憨态可掬的死笨模样,不免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样算是抱我吗?”贵红站起来之后踩着我的拖鞋尖,跟我笑道。 “这还不算啊,那该怎么抱?”我不知她接下来该用什么招还考验我,所以尽量先行堵住她的嘴;不过说实话,对于和女孩子的交往礼节,我是知之甚少。诸如贴面礼、拥抱之类,总之在国内少之又少,几乎没有这样的礼节——只有见外国客人方才用上一两次,那已经使我十分狼狈紧张了。 “没人教你吗?”贵红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眼角的傲睨之色一闪而过。 “没有啊,咱中国男女好哥们相见,一般都不拥抱的吧——握握手而已!”我爽朗的一笑,有些不自在的回道。 “好吧,我现在免费收徒。”贵红说着,指着地上的位置,“得了,你站好,手伸直,然后挺胸,——对了,抱女士的时候这手不能太紧,也不能太远,手放在后背不能乱动。你要乱动,人家以为你是色鬼啰,说你不老实到处乱摸!”贵红指导着我的手势,我依旧有些急促不适。 “这么繁琐,还是握手好,简单又热情。”我有些无辜地笑着说,——虽然我知道,每个国度和民族都有自己的礼节;这礼节对于那个族群的人来讲,是民族文化的一部分,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尊重。但相对来说,握手或许是现代比较常见的礼仪,简单又便捷,——我最怕拥抱——闻着对方的气味,洒着各种品牌香水的有之,口水唾沫有之,但很多时候,常常是那些让自己感到难受的体味。 “得,得,你手随便放吧,反正你就这样啦!”贵红见我搭她后背的手始终无法放松,语气中故意贬损起我来。 “就哪样啊?”我听她这样一说,不免故作无知地说道。 “你能正常的说话吗?”贵红语气加重了些;对我的表现实在不敢恭维。 “我哪不正常说话了?你不是让我把手放好吗?这是哪跟哪!”我举起我的手,带着一副无奈的笑容比划着。 “你还正常啊?那么个男人抱个我就那么害羞,说话还不耐烦,——你呀,是不是想着你家的阑珊啦?”贵红突然伸过右手,用青花瓷片似的玉洁分明的手指,用力地揪了一下我的手臂,立刻现出紫色的梅花印来。 “这怎么又扯上她了呢?”我疼得皱了一下眉,感到女人的思路简直就像bj庞大复杂的地下通道,除了四通八达之外,能够带你到从未想过的地方去,让你大感奇异。 “要是没有她,你是不是没那么拘谨?”贵红一副穷追不舍拷打我的样子,抿着嘴咬牙彻齿盯着我问。 “有她没她——这跟哥们拥抱都没关系吧?”我叫苦不迭。 “哪没关系?没她的时候你那是像狼,见到漂亮一点的女生恨不得全叼在嘴里,现在有她,连哥们这姿色碰都不乐意碰,你呀,——果然也是见色忘义之徒。”贵红说着,又伸手在我手臂上揪了一下,立刻又冒出个紫色的梅花印来。 “你这学心理学的医生,怎么也无辜冤枉起人来了!”我连忙申冤。 “这还叫冤枉啊!你看你,刚才抱着我起来心不在焉那样子,——再说,你看你现在抱着我有气无力,像抱棉花糖一样软塌塌的。亏你是个爷们,你抱着阑珊也是这样吗?”贵红一边质问着我,一边摇晃着我手臂,胸脯丰满的果实无意触碰到我的手指,那种无阻导体触电的细微感觉立即传遍周身。我只能装作毫无知觉,心里却是犹如跳进了炼铁的火炉中去一般。 “我和她没抱好吗!”我打着幌子说道;说着这话的时候,想着阑珊的面容,心下却是有些惴惴不安。 “没抱?——没抱啊,你们就滚床单了!?你这是故意省略环节是吗,直接进入主题?还是以为是数码播放机,可以快进啊!”贵红睿智地冲我说完;一想着这么逗趣的比喻,自个也为拥有这样精辟的文彩笑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12) “你这是把我当你的患者啊,在为我咨询啊?是不是还需要问各种细节啊?”我手脚无措地苦笑道;倘若阑珊在侧,看到如此,不知道是否能够体谅我和贵红如此肌肤相碰的单独相处——这让我又想起婵娟来,——我似乎已经完全辜负了她的心意。 “你要是肯说,我也乐意洗耳恭听。”贵红不依不饶地和我斗嘴,听得出来,这一天来,她十分在意我和阑珊的关系。 “得了吧,我这样抱可以了吧!”我作出退让的策略,转而以攻代守——伸出右手轻轻搭在她的后背,左手放在她的腰际线上。 “这还差不多!——这样右手搭是对的,但用点力好吧!你不会没吃中午饭吧!”贵红见我主动,语气愉快地指导道;还拉了一下我的左手,放在她性感的臀部上面的腰背上。 “好吧,——我用点力抱啊,你待会不准叫非礼啊!”我见贵红不再追着阑珊的话题问,瞬间也插科打诨起来,气氛立即十分诙谐起来。 “非礼——”我刚说完,贵红便张嘴凑出嘴型对天无声的叫着,依旧不改俏皮逗趣的作风。 “得,我这手都还没抱呢,就瞎叫唤!”我连忙移开双手,举在她眼前晃了一晃。 “谁叫你不抱的!真是磨叽,多少年都没见了,都不好好抱一个!”贵红反咬一耙,显然对我移开手大为不满。 “是吧,那我拥抱久一点,把以前欠的一次性补完。”我把手按照先前确定的部位原封不动的放了上去,贵红见我如此木讷规矩,不免鼻子一扬,嗤嗤地笑了几声。 “对呀,你欠我太多了,这么多次出国,你都没送过我上飞机过!——你手能不能不那么死心眼,像只咸鱼皮,都不懂动啊!”贵红微微地皱纹,拍了拍我手臂。 我见她老是挑剔我的手姿,显然是觉得我不够放开;想着对阑珊犯下的错尚未解决,不能在此再添一个,于是无需加以理会,依旧装作木讷的样子一动不动;不过对于那些年未能送她出国,一直没有音讯,却是耿耿于怀,“那怪不得我,谁叫你出国都是走贵宾通道,而且从未告知过我,——来无影去无踪,就像美剧那些躲在丛林中的吸血鬼一样。” “这事我待会跟你解释,我也不愿这样啊,——你抱紧我!让我感受一下温暖好不好,——手随便放吧,你这人果真是连揩油都不知道怎么揩的人,怪不得这么久都没女朋友!服了你,你这人!”贵红见我还是放不开,她反而走上一步,大方地看着我的眼睛,将原先只搭在我腰际的手十指相扣,紧紧搂抱着我的背——我也只能将她搂在怀里,——但两手却依旧安静地在她背上呆呆的放着。 我们已经足足抱了几分钟,贵红的温软火辣的身体犹如软软的阳光贴着我的胸脯;此外,她雪白脖子上的下巴像只慵懒的小猫挂在我肩上,发丝就像猫的茸毛不停撩拨着我的面庞。我和她之间,很久都没有这种温情脉脉的感觉;看得出来,她抱着我的时候异常享受——就像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大棕熊,十分的温馨宁静——似乎一直暖到心里去了,她的脸上挂着淡淡地满足的笑意。 贵红却是更是舍不得分开;就这样抱着,抱着,仿佛时间就像山边的狗尾巴草,在秋光中一点一滴地摇摆过去。不知何时,她虔诚地闭上眼睛,像是在做着一种久违的仪式——将过去那些失散的时光和现在悄然连在一起似的。 她终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像是实现了一个梦一样,两眼睁开,心满意足地将手挪走放开了我;转身从茶几上取过她的棕色手提包,从中拿出一个黄色条纹的档案袋来。 “你是不是一直以来想知道我为什么在红城这里做心理医生吗?我今天就告诉你——这个你看看。”贵红将档案袋递给我,“这是你哥那起车祸的原本案宗——我替我爸向你们家表示歉意。” 我看了一眼封皮,上面赫然写着“红河大桥事故调查报告”,顿时哑然无语。 “你需要这个,不过呢,这上面不会告诉你全部真相。”贵红拍了拍我手中的档案袋,意味深长地说。 “什么意思?”我转了转念头,想到其中必然另有隐情。 “你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人为的,——只要有人为,你就只能看到别人想让你看到的。现在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够确切地知道那天及其以后发生了什么。”贵红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我,——那睿智的眼神就像一本厚厚的大辞典,让你看不出里面到底藏着多少未曾看过的书页——对哟,她给我的印象总是这个样子。 “那你现在告诉我,就不怕有影响吗?”我抽出档案袋里的文档,瞄了几眼,脑海中不免跳出了许多疑问,抬头向在一旁静静打量我的贵红问道。 “对谁有影响?”贵红神经反射地问道,仿佛听出我话里的弦外之音。 “你呀,当然,还有——尤其对你爸!”我两眼真诚地注视着她。 “不瞒你说,肯定有影响,但是挡也挡不住!”贵红淡定地说。 “那你为什么还这样做?”我眯着两眼盯着她的面庞看了一下。 “你也看过,你知道,一个人一心想要存活下去,他会爆发多大的能量。不管是市长家,还是普通人家,没有哪个人愿意家人受到任何伤害。但是,我也知道,聪明如你这样的人,总有一天,你会找上门来,只是迟早的问题。”贵红没有正面回答我,两眼眺望了一下远方,如此解释说。 我从她那聪慧的瞳仁里看见一只红色的热气球的影像正准备降落到岛屿上来,便听见身后几个别墅的服务生热情的走了出来,招呼着热气球上准备下来的莫名兴奋的游客。 “也就是你在高中为什么主动找我的原因?”我回想着在红城高中那段时光,像我这样极为普通的农村少年比比皆是,贵红却是唯独与我交谈甚多,——除了课堂学业之外,课下也时常玩闹一起——这实在是一件令同学觉得匪夷所思的事。 大人种下的杯具,常常在小孩身上来偿还,这是生活的常态。很多作家没有关注这个对于孩子的成长所造成的影响,在这几章里进行了揭示。欢迎大家订阅、打赏、和收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13) “不,——你别以为我是因为这事靠近你,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我爸参与这件事,而且也没那样的心机!之所以与你交朋友,那个时候觉得你很特别,——你知不知道你当时比别的同学看起来显得成熟?” “未必吧,一个乡村来的毛头小伙,有什么理由比城里的孩子显得成熟的?” “反正你身上就有着这样的特质。你知道,对于我这样的女生来讲,小白脸见得太多都麻木没感觉了,只是对于你这种类型的年轻熟男没有抵抗力的。而且你当时笑起来的时候特别阳光,真的就像流星花园f4中的朱孝天。”贵红用手指弹了弹别墅亭子外面飞来的野花絮,企图不让它粘在白皙润泽的皮肤上。 贵红一直是一个爱干净的女生,这点毋庸置疑。记得高中那个时候,她每日来到学校,不管是早上、下午或者晚上,她总是拿纸巾细细的擦一遍桌子,直到光鉴可人不可。当然,由于这个让人感觉非同一般的习惯,她的书包里,总是备有这么一包带着清香味的高档纸巾——相当于我的三顿早餐钱——那个时期,就这件小事已经够我纠结一段时间的了。 “是吧,确定?”很难得贵红当面这样夸我,——以前除了偶尔的几次夸奖外,她总是损我不够阳光,脸上带着淡淡小忧郁,有时好像祥林嫂苦大仇深似的;这一回,却是另外一番评价,不管是否是她的肺腑之言,终究比当初那时口无遮拦地说我更有味道:这个曾经让众多男生视为梦中恋人的官宦千金,在让人垂涎的花季年龄与我这个平凡少年厮混在一起,就像男版的灰姑娘的故事——在多年百思不得其解后,她亲口的解释总是让人心生愉快。 “当然,我那个年纪要是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早就远远躲着你!——这些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确切知道的。”贵红轻启红唇,极为认真地说道。然后侧头冲餐厅吧台的服务员喊道,“你好,阿妹,给我们再来两杯饮料——记得加冰!” 只见吧台里一个穿着粉红制服、脖子上像空姐一样围着挺别致的丝巾像是大堂经理的服务员,带着可爱的笑脸立即出来,走到门口应道“好的,稍等!”然后另外一个穿着同样制服的女服务员拖着黑色的托盘快步走了出来,将我们茶几上的饮料杯收走。 “不过啊!你以前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你不觉得现在才告诉我,不为时已晚吗?”虽然我始终将贵红当作好友来看待,并且小心翼翼地呵护这份友情,害怕自己越过了界限从而使得那些高中的美好记忆也随之消散。但面对大哥工富的死,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平白无故地在一场没来由的车祸中消失了,我心中无论如何宽恕,都尚存有芥蒂。 “这事是在我上大学之前才知道的,何况当时我一知道,就被送往国外了。我不清楚现在你心下如何看待我,但是事已至此,我能做的只是弥补。”贵红说着,退了一步,坐在沙滩椅上。 这时,十月下午的澄湖湖面十分清爽宁静,看起来就如报纸上宣传的“就像一颗耀眼的明珠嵌在这片大地上”。不过,静中有动,几只飞翔的水鸟突然闪电般地冲入湖中,又快速飞起,嘴里尽是叼着一尾尾银色摇摆的鱼,——想来可以一边飞翔,一边在空中惬意的美食。 我和贵红同时望着空中的那几只捕食的水鸟,见它们渐飞渐远,我不免顿时心生感慨地说,“我觉得失去的生命,失去的时光,失去的幸福,就像这被水鸟捕捉吞下去的鱼一样,瞬时间就被胃消化殆尽,你能弥补吗?” “有些东西弥补不了,只好偿还。”贵红盯着我的眼睛不容置疑地说,语气异常坚定,气场强大——似乎为此早已铁定了心——以使我更好的确认似的。 “你又何必呢,这些事情又不是你做的。”我望着天际线上只剩几个星点的水鸟,叹了一口气说——想着那些失去父兄的孤独岁月,内心就像那几只水鸟嘴下摇摆的鱼,在这个世界默然地挣扎着。那是一段多么艰难苦闷的时光哟,多少个日夜的黑暗让自己常常陷入慌乱失眠的境地。 “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是是我爸犯下的错,作为儿女,无论是合理还是不合理,我都只能去偿还,对吧?毕竟这个世界你对它善,它就善,你对它恶,它就恶,你以什么方式对待,你就会得到什么样的世界。所以,今天我愿意将一切都坦白。”贵红说着,接过刚才那位可爱的大堂经理新端上来的两杯饮料,将其中一杯递给我,然后轻轻地端着自己那杯金黄色的饮料呷了一口。 “你不怕我因为这事跟你闹翻吗?”我举着手中的饮料杯子,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只见湖对面的小岛上郁郁葱葱,在那树林间隐隐约约一对小情侣似乎正从帐篷里打情骂俏地走出来,然后躲在一棵木棉树下做着令人羞羞的事。 贵红见我眼神异样,也抬眼望去,也看到了那一幕,立马转过头来,“你这人,坏蛋!跟你谈正事呢!” “你继续说啊,——我无意看到的,谁叫你看了!”我不免觉得贵红无理得可笑,明明不是我的错,也将此归罪于我。 “我说话,你看着我呀,——你要看,回去和阑珊怎么看都行。”贵红又揪了一下我的手臂,立马现出紫色的梅花印来;我只好将头正面对着她——只见岛上的清风轻轻吹拂着她的雪纺衫,由于我居高临下,透过运动背心,她带着白色文胸春色满园,又是一览无遗。 顿时我装着拿饮料杯子又尴尬地侧过头去;贵红见状,哧哧一笑,“怎么了,这么大的男人,又不是没见过,别装正经啦——是不是比阑珊的大?”她说完,落落大方的笑眯眯地看着我。 “啊,继续说——正事啊,我听着呢!”我没有接过她的话头,直接选择跳过;贵红理了理雪纺衫,伸手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回过脸来。只见我尴尬神色依旧未退,她不得不忍住,将本想打趣我的话径直吞咽了下去。 夜来更新!昨日跟燕园的童鞋聊了一会天,一同创作的童鞋说,填坑果然是坑!我于是哈哈大笑!希望大家阅读愉快!希望大家订阅、打赏、收藏、支持原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14) 但贵红却并没有因此而侥幸放过我,顺势用手指揪了我手臂一下——这回尚好,并未发上力度。但我伸手捂盖住她揪我手臂的位置,夸张地张着嘴嗷地叫了一声,装着一副疼得十分难受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正儿八紧的话剧演员。 贵红见我不像先前那般——痛也只是皱了几下眉而已;再加上她知道自己手指的力道,不可能像这番疼得夸张。一眼就瞧穿我的把戏,微微一笑,淡然说道,“刚才说到哪了?”。 “是不是想过跟我闹翻?”我见她毫不在意我的受伤指数,只好接过她的话头提醒她道。 “在这之前,这个事我担心过;这几天,一直也在找机会,就是因为这个不敢跟你开口。但知道那没用,如果你气不过,刚才那个拥抱就是我们哥们的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反正你现在都有女朋友了,哥们要不要也无所谓,对吧?”贵红眼睛真切而定定地看着我,那样子似乎企图拿话先行将我将住,让我处于毫无退却的余地。 “怪不得你要我抱抱,原来已经做好了准备!——是不是见情势不对,撒腿就跑呗!”我不免猜疑地说着,然后啜饮了一口饮料,也张眼定定地盯着她。 贵红见我一副淡定的样子,知道我一般这种时候都十分冷静,不会为言所动。伸出她白皙倾长的手臂横在我嘴前,“你这样凶,不会要吃了我吧,——来,先说好,你要咬,不要咬脸就行!”贵红吃定了我不会像她一样作出那种女生似的出格的事,然后“尽心尽责”的爽快的调戏我。 “得了吧,你是心理学专家,我早已是你砧板上的腊肉!你快说说真相吧,看哪些情况我不知道的。”我见她如此,想来是先行解除我心中的恨意;于是不免将心里的部分实话脱口而出,让她先不要打感情牌,蒙混我的心智。 “什么呀,什么砧板上的腊肉!你这一个大活人,你以为学心理的医生什么都知道啊,我又不是神仙,至于这样吗?”贵红假装愠怒,两腮鼓起来——好多年都未见她如此。 “啊,不是啦!你快点说到底怎么回事吧!都快憋死我了!”我举起茶几上的饮料狠狠地喝了一口,只见下去了一半。 “哟哟,你农学成难得还着急了!真是稀罕啊!”贵红见我这副烈马不羁的样子,她淡定的笑了笑,那睿智的眼神就像一剂镇静剂,使我发作的急脾气一下子烟消云散,让我不得不沉住气。 “能不急吗,正事没谈,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你这么个心理医生主任怎么没有一点时间观念啊!”我换成一副笑容,尽可能克制自己的急躁情绪。 “谁没时间观念啊,今天你有什么事吗?你不会还赶去约会吧?要是去的话,赶紧去!”贵红不依不饶地数落我。 “咧咧,谁要去约会啊!你这又扯到哪去了!”我摊了一下手,表示实在太过无辜。 “那你催什么催!你再催,待会我不说了!”贵红横着嘴角,显然是要让我服软俯首认错——这和以往恶作剧时一般无二。 “好,我不催!您说!”我立马换了语气,带着一副尊老爱幼的俏皮心。 “这还差不多,注意你的态度!——我不跟你扯闲篇了!谈正事!”贵红举着饮料杯和我碰撞,小啜了一口。 “您说!” “说起来,那是高三毕业的时候,我才无意知道我父亲曾经犯下的罪过,才知道你就是那次车祸其中一个死者的弟弟。”贵红说到这里,抬眼望了望远处蓝色的天际,抚了抚发丝。然后两眼闪过一丝爱怜,瞬间又转作伤痛,再转而哀伤,神色变化之快,让人不可捉摸。 “你是怎么知道的?不会有人告诉你吧?”我质疑地问道,心中疑窦丛生。 “当然没人告诉我这样疯狂的事了,要不,——他就不想活了!”贵红突然语气有些霸气强硬地回道。 “那你又从哪知道?偷听来的?”我不禁看着她的双眼,十分不解地问道。 “算是偷听吧!有一天我出去玩回来,撞见我爸妈正在他们卧室大声争吵,吵着吵着,两人将以前的事都抖露出来!我听到我爸不仅婚外恋出轨了,而且因为我爸婚外恋还出了车祸死了人,心里当场惊骇无比头晕目眩。当时就感觉身边住着一个恶魔,在逐渐吞噬这个家庭。”贵红说到这里,眼睛突然红润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如此难过伤心。以前她就像是一个女汉子,脸上没有任何愁云,做任何事情都得心应手——在她的字典里,似乎天生就没有“脆弱”这个词。 我见到她动容,想着大哥工富和父亲的离去,那种刻骨铭心的伤痛又涌上心头,实在难以抚平心中的恨意。于是硬着心肠看着贵红眼角湿润——完全就不像以前那个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的铁哥们,站在一边目光呆滞地看着她。 贵红伸出右手轻轻地刮了刮鼻翼,只见鼻息间带着酸酸的鼻涕呼啦的响声。看得出来,像她这样经过心理训练的专业医生也控制不住情绪,想来这件事对她的触动之大。我实在看不下去,于是躬下身子,伸手轻轻地给她抹去眼角的泪渍。 “后来呢?”我凑在贵红耳边轻言细语的问道,借此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时我想了很多,尤其想到你!那些年你一个人郁郁寡欢,你的愤怒和悲哀都看在我的眼里——那时你还装作若无其事,一个劲逗我笑。”贵红说着,破涕为笑,脸上像是初春的牡丹开了一样那般娇艳。 “对呀,当时没有你,我都不知道三年高中怎么打发。你知道,我是一个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人相处的人。”我站了起来,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想着以前那些有贵红在身边的欢声笑语的时光,十足让人怀念。可是终究过去了,时间不能折回,我们只能把握现在,——此刻的欢乐和悲伤,不管我们是否乐意接受。 夜来更新!昨日跟燕园的童鞋聊了一会天,一同创作的童鞋说,填坑果然是坑!我于是哈哈大笑!希望大家阅读愉快!希望大家订阅、打赏、收藏、支持原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15) “那是因为你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家庭的、学业的,你知不知道你的失眠成了同学间公开的秘密。你的室友说你会一个人到凌晨三四点毫无睡意,像一个无眠木头人一样,有的时候睁着眼睛到天亮。但那个时候,我根本不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家庭带来的——在我去上大学那几天,知道这种情况后,家庭优渥的自豪感荡然无存。反而是一种深深的羞耻,以及对你的无休无止的愧疚涌上心头,这些年这些念头一直挥之不去。”贵红说着,眼睛明澈睿智地盯着我,——看得出来这些年她确实过得心中不安。 “哦,你感到为此自责?这似乎与你无关吧——你爸妈知道你晓得这件事吗?”我本想拿过晶莹透亮的饮料杯喝一口,见贵红如此一说,我立即又把杯子放下——杯子倒映着我倾长的脸,像一只变形的怪物,似乎映衬我此刻内心芜杂的心绪。 “知道啊,——他们吵完架走出卧室,就见我瘫软的躺倒客厅的沙发上,一切都明白了。”贵红用手比划当时她听到后的状态,想来她是真的震惊到了。 “然后你就没再联系我了——不好意思联系我了?!”我脑海中在重复贵红刚才的说过话,我能够感受得到她的真诚,就像以前我们常在一起一样,即使一个小小的挠耳朵,我也能辨别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以及她之前是不是说的真话——我们彼此已经建立了这种感应。 “不是,当时我爸已经帮我联系好了剑桥大学,见我知道这种事后,为了不让我泄密牵涉进来,第二天便派人直接将我送往英国去了!”贵红说到这里,悠悠愣神,似乎在回想往事中。 “之后,你被监视了?”我目视着阑珊,想来她那时过得也未必如我当初想的那样轻松愉快,——很多时候,不管是朋友还是恋人,我们都是如此在想象对方,——离开彼此后,或许都会过得十分愉快吧。但当我们知晓真相后,往往每个人都有不可言喻的隐情,——哦,原来人生也不尽是欢乐,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无休无止的烦恼,没有几个人那么安逸的哟! “差不多吧,我的整个行程都有专人接送,根本没有机会跟你和同学们告别。”贵红用手指轻轻的弹了弹鼻翼,然后双手摆出就这样的姿势,一副世事无常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个我理解了,那么那些年怎么不跟我联系一下,——不会时时都有人在你身边吧?”我看了一眼贵红,只见她手臂上的汗毛根根精细,衬着她白润的肤质。 “我当时哪里找得到你!你乡下家里电话号码又换了!——后来问了好几个同学,都不知道你怎样,只知道你去bj上学。所以啦,你手机号和网络社交联系方式一样都没有,这让我怎么联系你。这得怪你在高中时就没交往过几个朋友。”贵红一口气说完,明显还带着数落的语气——想来她确实费劲地找过我,而我确实也并没有几个要好的朋友在班上,充其量就是日常说几句不痛不痒的玩笑话,或者一起踢踢球而已。 “好吧,这是我的错!”我低下头,不禁回想起那些花儿一般的岁月,留下什么了呢?在回忆的镜头里,只有那些苍郁的芒果林、七月蝉鸣的枇杷树,没完没了的升学考试卷,以及氤氤氲氲的路灯一掠而过。我甚至连班上某些同学的面容都记得模糊不清——真的,在我看来,那真是一个无趣的圈子,——死命的学习,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考上所谓的心仪的大学。可是,这就是我们大部分普通人的青春,不管喜不喜欢,谁都无法逃避。 “当然也不能全怪你,毕竟我去得那么远,——彼此在北半球的两端。”贵红见我无言以对,立即又变了态度。 “这还差不多啊!谁叫你们都是富婆,去的都超级远!”我借此台阶赶紧下,并携带揶揄一下她。 “什么富婆啊!我在剑桥期间,除了到处学业之外,当时也到处勤工俭学好不好——只是趁着假期能在欧洲各国旅游一下。” “那已经是我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富婆留洋生活了!” “什么呀!留洋也不能做什么啊。何况那个时候,虽然远在异乡,但我依旧没法忘却你和你的家庭!” “那个时候,你想着我们干嘛?不嫌事多啊?” “你以为我像你铁石心肠啊?我难以忍受我的哥们遭遇这样的不幸,不管从理智还是情感。所以那个时候我只能想着出了学校之后,尽我的能力弥补我爸给你们带来的伤害。所以后来我便又转了专业,从金融专业转去学了医学,专门研究心理疾病。”贵红说着,只见吧厅服务员支起屋子一侧的一扇红格子纹状玻璃窗户,似乎为了室内通风;下午的太阳亮光立即从玻璃上反射过来,照在我们身上,贵红连忙用手遮挡眼睛。 见我们被光照到之后,那脖子围着围巾的大堂经理立即让服务员放下,走到对面打开另外一扇窗户。 “为什么要学心理学呢?——你这不可能真的因为我高中睡不着的缘由吧?”我一脸不明所以地问道。 “对呀,你是主要原因之一,除了你之外,还因为我妈自从知道我爸在外面跟那主持人偷情之后,便郁郁寡欢,患上了躁狂抑郁症——去了好多地方看了好多医生,而且治了好久都没治好。”贵红说到这里,眼圈却是不由自主的再度红了。 “这样说,你想学成之后回来治好你妈?”看着贵红的眼睛,我一切都明白了。 “嗯!我希望能治好她,当然也希望能治好你!你也许永远也不明白,一个女人失去一个男人的痛苦,就等于是打开了她仇恨的闸门!而同样,在你阳光的外表下,因为家庭变故,也同样隐藏着一股巨大的仇恨,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事什么问题会突然引爆你。”贵红说着,抬眼定定地看着我。 “是吗,你怎么看出我内心充满仇恨?”我顿时像是被戳中了心脏,一种触电窒息的感觉。 更新不断!感谢大家订阅、收藏、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16) “因为你的表情和日常表现啊!你说话的时候,说着说着,有的时候会掐头去尾,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有的时候你会突然恶狠狠地看着同学,发射凶恶的狠光,——所以很少有同学愿意跟你做朋友。” “我真是这样吗?真有这么凶吗?”我倒是不敢相信这话竟然从她口中说出——既然我这样凶,为何她却始终愿意跟我在一起呢?这使我更是生疑。 “如果不这么凶,那么你高中应该很多朋友,对吧?”贵红反问我,倒使我一怔。 “好吧,——你说这些,表明你学医的两个原因之外,还有什么意思?”我看着她的双眸,将她一直未说的话说了出来。 “哎!——你所了解到的,我爸牵涉到这起事故,这没错。但是,我爸并不是真正伤害你哥的人!此外,那个女主播也只不过是因为和我爸的婚外情而引爆仇恨的火把灰,这就是我想要告诉你的地方。”贵红尚未落音,我已经感到全身巨震,——隐隐约约感到这里面的真相扑所迷离。 “这怎么说?这件事情还有其他案情?”我抬眼望向贵红,脑中闪过各种可能性——难道她妈是幕后人? “对,如果我不说,你永远都不会懂!也没任何人懂!”贵红说着这话,眼神非常锐利的扫过我周身;我像是被激光枪扫射得千疮百孔,连心肺都被穿透。 “可是你却想让我知道真相,为什么?——因为你爸?”我揣度着贵红的真实目的,——这大抵逃不开她爸。 “对,一方面因为我爸,我不想让这件事使我失去双亲,现在已经有一个不在了,另外一个,”贵红说到这里,语气有些哽咽,稍微缓了一缓,“——我希望他还活着,即使在监狱里也行。” “你说什么,你家谁不在了?你妈?”我顿时心下一惊,从未从别处听到关于她家任何讯息,听她此番解释,必然是家中出了重大变故。一想到此折,我立马倾耳细听。 “对,她已经去世三年了,——这你没想到吧!”贵红说到这里,眼泪却是在眼里打着转,就像斯诺克桌球台上旋转的白球,异常揪人心魄,让人也随之动容。我才知道她为何刚才要我给她一个爱的抱抱,想来这些年失去母爱独自在外生活,自是经历了一番寒意孤独的时光。 “不好意思!来一个抱抱,让我再占一下便宜!”我张开双臂,站在风姿绰约的贵红身侧向她示意,——这是我那么多年最主动的一次,——以前从未有过这样大胆的举动。她仰起头,忍着失去至亲的悲痛强颜欢笑,“呵——你这会倒是主动了!”——实在楚楚动人。 贵红说着,站起来,伸出健美的双臂轻轻的抱着我的腰,将头像只过冬的猫缓缓挂在我的肩上,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我伸手拍着她的背,突然有一种做哥哥的感觉——就像好多年前,我们就有着血脉关系似的。这让我感到莫名奇妙,——为产生这种念头感到实在可笑。 “你怕这件事害了你爸,使得他有杀人之嫌,对吧?”我凑在她耳边说到;想来这样或许是我们坦诚交流的契机,不用担心彼此设防。 “嗯,这件事既然与他有关,而女主播不明不白的死了,所有人都会怀疑我爸是。如果有人作证的话,按照事实和法律我爸罪不至死——可是我妈死了,对于我爸来说,一旦没有充分证据证明他不是主谋的话,却是重刑难逃。所以,我只能想在你面前把真相说出来!” “也就是你想让我不追究你爸涉嫌杀人的责任?”我轻言问她;心中想到若她真是此般心思,我又该如何呢?难道我能将兄长的死和清白都枉然不顾吗?我心下踌躇,面对友谊与亲情,到底该如何权衡,心中念头却是纠缠不休。 “不是不追究,他应该承担的应该承担!只是,有些不该承担的,我想为他免除而已。”贵红将头从我肩上移开,然后双眸诚意十足的望着我,——她所画着的淡妆眼线和睫毛,几乎看不出人为的痕迹,想来她也是个美妆达人。 “那你让我知道真相不止如此吧?另外一方面原因又是什么呢?”我偏移着脸,避免与她的目光对视,不想将心理的心思全都暴露在她睿智的双眼下。 贵红见我如此机敏的察觉她的心思,原本高贵贞静的脸上,顿时像冬日红城盛开的紫荆花那般羞红,“你作死,故意!还有什么原因啊,不就是因为对你——们家的愧疚啊!”贵红本想只说“你”,但是见那样也太过暴露自己的心思,稍微停顿了一下,便顺着说出“们”字来。我却是知道她这是真的在为我做考虑,想着在这友谊像纸张那样容易破碎的年代,心中也是一阵感动,百般感慨。 “你爸掩盖了他和那个死掉的女主播的情人关系,也害得我哥不仅命没了,而且还落得一个臭名声,说他是qj杀人犯,这使得我们家这些年都蒙羞!我爸也因此旧病复发,随之也去世了。你说,如果你是我,——我该怎么办?”我转过脸,目视着贵红等她答复。只见她微微扬着头盯着我,鼻息一张一合,与我默默相视——发髻散发的幽香却是弥漫了我的全身。 “你做你应该做的,——我不是来阻止你的,因为那对你不公平。我只是希望这件事能够得到妥善的处理,不仅是对于我爸的惩罚,还包括恢复我们两个家庭其他成员的正常心性,不要因为这件事而陷入到仇恨的泥淖当中去,毁了我们其余人的人生。”贵红不慌不忙地说着,似乎这些话她已经思虑了许久,特意来告诉我的。 “可是该受惩罚的人依旧逍遥法外,无辜的人却已经悄然死去,你说,这个世界还有公平吗?”我不免将问题所在直接点明,——这一下,贵红倒是被我问的有些猝不及防。可是她依旧面不改色,淡然自若地说:“虽然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公平的,但在生命和尊严上,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迟早有人要还的。” 若这些话从别人说出来,我觉得是极大的讽刺,但是从贵红的嘴里说出来,我又觉得她是下了决心,要给予我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不像是空口说白话。 感谢大家订阅、打赏、支持!希望大家阅读愉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17) “那你说说,在生命和尊严上,我哥的命已经没了,到现在还背着qj杀人犯的污名,谁来还他公平?”我抬头望天,只见天边秋日的白云这时移动得飞快,就像后面有人在追赶似的。 “恐怕你也猜到,这事除了我爸参与外,还有另外的幕后人。”贵红说着,绾了绾耳边的发髻,我看见她耳垂上钻有两枚细孔,但是却是什么也没有戴,——显然中午出来的时候摘掉了。 “那谁是真正的幕后凶手?我怎么也猜不到!——”我知道贵红刚才的潜台词里,她母亲有很大的嫌疑,但是我终究不敢想象生出她这样优秀的女生的母亲,怎么也会参与到一场命案中来——这明显太过突兀。这种感受,就像小时候父亲从山野上突然采来蕨菜炒给我吃一样,那种难以置信的味道至今难以忘怀。 “对不起,学成,我知道你这些年失去父兄太难受了!这不管怎么说,因为我爸搞婚外恋出轨犯下的罪不可饶恕——不过呢,我爸并没有伤人之心。恐怕你不知道,在我家,我爸的行为不仅伤害了我妈,更是激怒了我妈——你知道女人失去理智的后果!愤怒就像伊甸园中的蛇,引诱着她走向疯狂——我妈才是这起车祸的幕后凶手!”贵红说完,立即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两手抹了抹眼角,肩背微微抽动,想来眼泪是忍不住掉下来了。 “什么?你母亲是幕后凶手?!”我双手扶着她的后背,实在不敢相信刚才她所说的话——女人在我眼里,大体是温柔贤惠的,可是不曾想到这样一个原先在红城可以呼风唤雨的高官家庭的女主人,因为丈夫出轨而出现此等事情,那却是非同一般了。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爸虽然是祸根,其实也是受害者,——只不过后来为了掩盖真相变成清道夫而已——这是他的一个罪行。”贵红说着,转过脸来,两眼猩红,只见眼角的泪点朦胧;显然此事对她来说,伤害之深,已经不是言语可以言喻的。 “难道你母亲谋杀了你爸的情妇——就是那个女主播?”我转念一想,顿时脊梁骨发凉——端详着贵红的脸,分不清她和她母亲是否如出一辙,出于私人的目的而不择手段;我无法将心中这种疑虑抛开,尽管贵红看起来十足的诚心实意,——丝毫没有任何想要骗我的意思。 “对,她一手制造了这起案件,——自从知道我爸有了婚外情,我妈就坐卧不安,后来抑郁狂躁。只要我爸一回来,两人就大吵,家无宁日。我也不知道,我妈是何时决定要谋杀我爸的情妇的!”贵红说到这里,脸上凄然,就像秋日的阴雨连绵下了多日,让人不自禁有股凉意。 “怎么会这样,——你妈怎么会这样?”我伸手缓缓将贵红的头拥入怀中,实在难以相信这些近乎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情节,竟然就在自己的生活圈子里发生,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到现实的冷酷呢? 此刻,我仿佛明白为什么先前突然和贵红有一种兄妹之感,想来两个陷入家庭变故中的孩子,就像两只飞腾的水鸟嘴喙下捕捉的湖鱼,在这人世的湖泊中扑腾挣扎,同样近乎绝望的境遇和感受,让我有了超越了同学和朋友情谊的感触。 贵红伏在我肩头,哽咽着说,“这就是愤怒结下的恶果,——我妈对我爸的出轨行为实在忍无可忍!”说完,一滴坚强而滚烫的眼泪却是掉在我的肩上,浸润着我的t恤。 “你妈这是何苦呢?离婚不就得了,也不至于害得其他人无辜丧命吧!”我叹了一口气,想着无辜逝去的工富的生命,始终难以平复内心的那种恨意;可是,也能理解贵红妈妈的处境,在感情破裂,婚姻近乎灭亡的关系中,一个中年妇女所产生的悲苦、愤恨,甚至歇斯底里为这样不公的遭遇疯狂的复仇,这样的情节总是那么符合人性变化的逻辑。 “我妈也不想这样,可是愤怒的火种一旦种下,什么样的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恐怕你根本也想不到的是,在这之前,我妈痛苦愤怒到计划连我爸也要谋害!”贵红轻轻将脸颊在我肩头的t恤上擦拭,然而泪水却是止不住的像夏日的葡萄雨,一个劲的滴落。 “啊,你妈这是疯了吗?”我不禁喊了出来,真想不到女人的爱变成恨就只是那么一纸之隔,一不经意,就会彻底燃烧起来,闹得家破人亡的境地。 “对呀,刚才我跟你说过,我妈知道我爸有外遇后,就得了抑郁症——她那时也出现了幻听,——你知道她那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吗?”贵红扬起泪水涟涟的脸望着我,此刻的她我才感觉像是一个凡人一样那样和我平等的站在地平线上,一起仰望阳光和星辰。 “怎么过的?”我不禁好奇地问道,但也可以从近日医院里的所见推断出众多情形来,诸如感觉有人存心在害她,或者有人来追杀,还有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总之,这一切都会让人感到生命的虚妄和人生的危险。 “那个时候,我妈以为我爸嫌弃她老,于是为了挽回我爸,竟然花了上百万去美容店美容,——不是每天去一次哦,而是每天都强迫自己去两次,还闹着去韩国整形。”贵红说着,两眼粉泪像秋日晨间的露珠晶莹剔透,那坚强外表下面透出的哀伤,更是惹人爱怜。 这却是让我惦念起正在疗养院的母亲来——这些年她又是怎么过来的呢?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在那乡村的世界中,没有美容院没有爱人的陪伴,也没有撒娇和抱怨,只有天与地以及风雨孕育的农作物与她相伴,她坚韧得像石头缝中生长出来的紫色草,一****支撑到现在,这又是何等沉默而大爱的人生呵。 “那你爸同意吗?”我想着贵红爸妈已经残缺了的婚姻,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背后会发生什么令人恐怕的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18) “我爸能不同意吗,他怕我妈闹大,然后影响他的前途——所以,我妈提的要求,他都给予满足。那些给我妈美容的钱我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当时不见我爸给我妈现金,想来都是下面的人经手。反正我妈就去了一趟韩国,估计有一个来月,她回来的时候确实精美很多,——鼻子和下巴都进行了切割整形!”贵红说着,抬头望着我,鼻息若兰吐在我的面上;她的面庞看起来异常精美,就像一张移动的明星海报照,只是此刻带着些凄美感。 “那你爸是不是回心转意了?”我目视着她的双眸问道。 “我爸也不见得回心转意,只不过他下班回来之后,我妈只要说话,他有问必答。不过,总是会斟酌再三,就怕哪句话惹着我妈。为此,两人吵架的次数倒是少了,不过两人关系还是不冷不热。”贵红的语气逐渐恢复平静,不像刚才那样带着抽泣的语调。 “这些你怎么知道,你都在国外了!”我诧异地想起她出国的事——那时她远隔万里。 “我能不知道吗?我妈时常给我打远洋电话,然后跟我说家里的事。你知道,女生都有比较好的第六感,毕竟大脑与你们男生的构造不一样,对情感的感应要比你们男生更丰富,所以一两句话就能够听得出我妈和我爸关系到底怎样。那个时候,我妈特别想我,每次打电话都会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她就是想见见我——那是她孤独寂寞需要人陪的表示。”贵红将脖子悄然搭在我肩上,想来眼泪又悄然来了。 “那后来,你妈又怎样?”我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 “后来我妈见已经美容了,而且也比以前年轻漂亮,虽然自信心上来,状态比以前要好一些。但我爸这边却依旧对她不冷不热,不见得有缓和的迹象。我妈于是过了没多久,就开始胡乱猜测,感觉我爸想要离婚、想要娶那个女主播之类。所以她也就逐渐忍不住,又开始找着各种借口与我爸说话,一说话只要有一点不对劲就吵架。然而,越吵她就越觉得我爸不爱她,要赶她走,——总之,她那段时间就是抑郁躁狂的状态,越来越严重。”贵红从我后背伸手抹了一下眼,胸前丰满的果实又不觉触着我的胸怀,两人身子像触电一样感到全身一震。 贵红见此,毫不避讳,反而将脸贴在我的肩头,就像一个遭受委屈的孩子一样伸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我不自觉侧了侧脸,借着话题化解心中的尴尬,“这事,——你爸真的就没有重归于好的打算?” “没有,但从他的角度来讲,也不想离婚!”贵红带着凝重的鼻音从肩头传来,那种音质就像从安放在墙角的音响中传来一般无二,有一种空灵之感——完全不像是因为情绪崩溃而引发的鼻孔出气问题。 “为什么呀,都完全过不下去了,为何还要维持呢?——真的就是为了自己官位?”我心中实在难以理解,相濡以沫几十年的人突然就变得面目全非,让你感到人生图景的无望来——而彼此却又不愿分开,完全就是在火焰上跳跃。 “要是离婚,这种家丑还能包得住吗?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息事宁人。”贵红倒是毅然指出了症结所在。 “离婚的办法那么多,何苦要发展成彼此仇恨对方,并要杀死对方为快呀!”我说到这里,感慨爱情和婚姻就像过草地,远远望去,一片繁茂,但是置身其中,往往沦陷泥淖尸骨无存。 “你说的也没错,不瞒你说,我也劝过我妈离婚!但我妈那时都犹豫啊,毕竟和我爸都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叫她一下子下定决心离婚,谁都没有那勇气开口。”贵红说到这里,强忍住伤痛,脸上挂着凄然的笑脸。 “那女主播有没有要求你爸离婚啊?”我换了一个角度,想知道那女主播其他不为人知的一面——这到底是哪类人物,竟然让一个厅官抛妻弃子,冒着丢掉乌纱帽的风险而成为其裙下客。 “应该是有要求的,我爸有一个星期没有去办公,也不回家,听说就是为了躲那女主播。”贵红擦了一下眼角,吐气在我脖子上,带着田七芒果的味道。 “你妈这个时候是不是特别恼火,然后认为那女主播勾引你爸,然后进行权色交易,才弄到你爸夜不归宿的地步?”我在脑海中想象着贵红父母与那女主播之间的微妙关系——但有些实在不知真相如何,只好一步步猜测还原——就像小时候看的福尔摩斯探案集一样。 “差不多,我妈一直都和爸在吵这个事,说那狐狸精肯定是想靠我爸这个阶梯往上爬,让我爸不要被迷惑,如果我爸再不听的话,她就恐吓我爸要去市政府闹去!但没想到我爸竟然会一个周不回来,也不见在办公室,那里的秘书还说我爸出差了。这个时候我妈肯定是彻底崩溃了,——毕竟原先我爸吵归吵,但人下完班还会回家,现在人都不回来了,你说,这不是把她往绝路上逼了吗?”贵红抬起头看着我,那双睿智美丽五彩的瞳仁里此刻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哀伤。 “所以你妈这个时候动了杀心,非要置那女主播于死地不可?”我隐约感到此刻对于贵红妈妈来说,由于误会而造成婚姻覆灭的错觉,必然使得她下定决心,到了非下杀手疯狂报复的地步。 “我妈在那之前一直想将他们倆捉奸在床,然后可以以此要挟,让我爸彻底死心。但是一直苦于没抓到把柄,也就无计可施。然后我妈又不便到单位去闹,怕给我爸带来不良影响——那个时候她都还在想着我爸回心转意。这不,我爸不在家不回来,留她一个人守在屋里,抑郁狂躁病发得严重。对于她来讲,本来就怀恨在心,此时越想越气之下,估计幻觉不断,动了心思,想要狠狠报复一下那个女主播!”贵红说到这里,牙齿咬着唇,一副痛彻心扉的表情,让我实在不忍她遭受此等伤害——可是我们都十分清楚,父母之间这样的结果对于我们这些孩子来说无从选择。 由爱生恨,这是永远的主题。希望大家不要被虐到,感谢大家阅读/订阅/收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19) “你妈只是想到要教训那女主播,没想到杀她?”我知道贵红或许是为了维护她妈的形象,不想就此恶意揣测自己的母亲,所以用词尽量避重就轻。 贵红听出我话里的意思,“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她都几乎丧失理智了,都快疯了,她想挽回这段婚姻,以及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可是有谁可以依靠呢?只能打电话给我诅咒那女主播不得好死。对于每一个受到这种遭遇的女人来讲,在心理上都恨不得那作为第三者的人立即在这世界消失。可是,我原以为她只是计划想狠狠修理一下那女主播一顿而已,让她知难而退——谁知道后来是这个样子。” “那后来怎么连你爸也不放过?”我加重了语气。 “因为我妈找了个借口去我爸办公室,在他抽屉里看到那女主播和他在红城大桥的合影。那照片应该是之前三四年前照的了。”贵红叹了一口气说道。 “也就是你妈知道你爸暗地里和那女主播在一起已经有三四年了?”我确认似的问道。 “对呀,所以我妈拿到那相片,你知道她什么想法?她长途电话告诉我,她就像一个白痴一样,和一个骗子流氓睡了二十几年,然后还为他甘心情愿生了一个孩子,结果得到什么呢?就是得到一串谎言!她感到这辈子就是一个巨大的莎士比亚般的悲剧。她恨透了自己,说自己肯定是看书看多了瞎了眼。”贵红说到这里,情绪也不乏激动起来,有些抑制不住。 “所以这使得你妈开始动摇了对你爸的爱,然后由爱生恨,要彻底毁掉这对毁了她幸福和希望的婚外恋。”我将前后联系起来,认真地分析道。 “差不多,对于我妈那种好强的性格来说,既然自己几十年来日夜呵护的东西被人抢走,一旦觉得抢不回来,那就只好毁掉它。——她恨我爸,既然我爸先抛弃了这个家,那也不怪她彻底毁掉它”。贵红说着,脸上惨然一片。 “你爸知道你妈暗地里在策划报复第三者女主播这事吗?”我仰起头,看着天边飞过的几只白鸽,莫名的有些悲凉。 “他哪里知道!不过呢,车祸发生后,我爸得到了公安局的尸检报告,说女主播被人下了药。我爸当时还将信将疑,以为是别人要对女主播图谋不轨。后来有工作人员告诉我爸,嫌疑对象很可能是我妈。我爸立即阻止了他们继续追查下去。”贵红说到这里,补充道,“所以我爸这件事上还犯有包庇罪!” “这些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爸回来借故找我妈询问,也被我听到了。他说女主播被人下了药,公安局已经怀疑到我妈身上,问我妈是不是买过这种药!”贵红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吐故纳新似的想要振作一点。 “那你妈什么反应?” “我妈当时一听,就知道事情败露了。她嘴上不承认下药女主播,但是承认去买过那种药,理由是为了治疗抑郁躁狂症。”贵红转着眼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回道。 “这很显然就是承认了。” “对呀,我爸听了之后,才知道这事的背后是我母亲在捣鬼。” “那你爸肯定没再说什么了吧!” “为了政治前途和自己的身家性命,他只能将车祸真相掩盖掉。何况那主播已经死了,再加上无辜搭上的几条人命,如果再闹下去,我爸基本就完了。” “这当然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禁反讽道。 贵红听得出我的愤怒,惨然地解释道,“保护自己,这是人的本能,你知道吧!——处在这个位置上,大多都会如此做,所以想起来对于已经中毒太深无法自拔的我爸来讲也无可厚非。” “对呀,对于你爸这样的官员来讲,这种事基本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人的人命又值几个钱呢?”我气愤地直抒胸臆。 “学成,你恨我爸,我理解。不光你恨,我妈恨他,我也恨他。你知道活在这种家庭的那种耻辱,远远不是你能够想象的。我爷爷用他的鲜血和爱国行动,戎马一生,曾经带给我们非常自豪的家族感,可是,现在我爸彻底毁了——我妈临终前曾经要我改姓,就是免得有一天我爸锒铛入狱,害得我也遭牵连。”贵红说完,睫毛上泪珠又粘上了硕大一颗。 “你没有听从你妈的建议。为什么?”我一边想着贵红显然却没有按照她妈的要求这样做,而且更像是在终止这样近乎愚蠢的行为;另一边却是思绪万千,我实在不敢相信仇恨就像二战时期那些日军在华埋藏的地雷,随时可能将无辜的人送入死亡的境地——即使在今日安宁的东北等地,在那些曾将经历过战乱的地方,洒落在草丛的地雷随时将过往的人炸死炸伤的事依旧在发生。 “我没有那么冲动,也没那么缺失理智。难道我改了姓名就能改变我官家的血脉吗?不能!何况出轨犯罪的是我爸,而不是我!再说,我爷爷曾经为这个国家出生入死,他是真心为这个国家奋斗一生的人,值得我自豪!他们两代人的不同路程,有光荣也有耻辱,我不能因为我爸这一代的耻辱就否定我爷爷那一辈的光荣。所以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要用自己的行动为我爷爷的荣耀树碑,也要为我爸的耻辱赎罪——不管你们接不接受!”贵红说到这里,语气十分坚定,那种女性的高贵和胸襟尽在眼前。 “那你这样,你不怕对你妈愧疚吗?”我看着贵红的双肩,想着她母亲的模样,必然也是个美人。但是,此刻她的女儿又是何等的煎熬,不管是站在父亲那一头,还是站在母亲这一头,她始终都是不孝之身。 “愧疚!但是我不能因为愧疚就支持她犯罪杀人吧!也不能因为她对我爸的仇恨而对整个官家仇恨吧?这完全就是两码事情!所以对于她也就像对我爸一样,即使犯了罪,他们毕竟还是我爸我妈!我没有理由因为他们的罪过而抛弃他们,就像他们当初没有因为我是女孩而少爱我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20) 我见她态度如此坚决,缓了缓语气,“那这之后,你爸如何对待你妈?” “都恶劣到这种程度了,你还想他怎样?当然是处处设防了,白天吃饭我爸都不敢在家吃,害怕饭菜里被我妈动手脚,都是在外面吃。晚上回来分居,我爸睡楼下卧室,进屋就反锁,婚姻已经形同虚设。”贵红轻轻说着,额头的发丝贴着我的脖子,在清风中飘扬,像是她隐藏在她心头的万般愁绪;而从她的口气中,我能感受到她的坚韧与智慧,这或许就是她与普通女生不一样的地方。 “那你妈呢?”我不禁仔细思索这其中的各种细节,针对每一个细节都想挖掘一番于是追着问道。 “我妈从我爸的反应自然知道事情已经全部败露了,她还能渴求什么?她就等着公安局来抓人——她知道自己害死了人,这显然得偿命!她那时候跟我打电话,尽力显得镇定,但说话语气已经哆哆嗦嗦啦,根本不像她平日体力充沛的样子。后来我才知道她由于抑郁,精神完全就是瘫痪状态,那段时间她整个人出现严重的幻听、说疯话等等精神分裂情况,再加上整日茶饭不思,短短半个月就瘦了十斤!”贵红谈着她妈妈病重的样子,我想到母亲生日晚上那阵仗,也是十分 “没想到你妈抑郁症这么严重?”我惊诧地问道。 “对呀!你想一想,自从那主持人死了之后,我妈原先对于我爸出轨的痛苦和对那女主持人的愤怒,这回变成了日夜的担惊受怕,完全没有感到杀死情敌的快感。而且我妈害怕我爸的报复!再说,因为害死了好几条无辜的人命,我妈同样也遭受良心的谴责,噩梦缠身!说你哥和那主播来找她索命,所以都是靠吃安眠药入睡的。”贵红说完,身子有些发软,我便扶着她坐在沙滩椅上,她伸手拿过搁在茶几上的墨镜带了起来,然后似乎见不舒服,又摘了下来重新搁在茶几上。 “你那时没想法给她治吗?”我抬起眼,伸出手,拿过茶几上的芒果冰饮料啜饮了一口,顿时全身的烦躁消退了些。 “我那时都不知道她患抑郁症!——只是觉得她因为恐慌而做噩梦胡说。”贵红后悔地说着,蔓延的悲伤使得她浑身发抖;这全然不像那个强势乐观的贵红——让我看到女人终究有温柔弱小的一面。 “那这事你是不是不知道你父母之间的决裂,所以没有来得及挽回?”我全然猜测道。 “嗯,我爸不告诉我!只见我妈后来精神障碍已经无法控制,整个人完全变了,带有严重的强迫症。” “看来你爸是真的恨你妈!”我设身处地的说。 “我爸气愤她毒心烂肠,也不怎么管她。我妈整天就待在家里,窗帘拉得死死的,害怕看见阳光,怕见人,——只要她见到陌生人在周围晃动就以为是警察,有点风吹草动她就受不了。”贵红说到这里,捂着脸,眼泪却是从指缝里流了下来。 “其他人不知道吗?” “没有,我外公外婆也早去世了。有一个舅舅在美国,基本都不回来过。”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这一来没人管,二来我爸也不跟我说,没过几个月我妈就骨瘦如柴,——就在我上大二的时候,不久她便在家里用窗帘结束了她的人生,那个时候估计也就70多斤吧!”贵红说毕,两眼又不自觉掉了数颗硕大的泪珠,温润的从我脖子滚下。 “你爸不告诉你,——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事是我妈准备死之前,然后像安排后事一样将前因后果完完全全告诉我,我才知道家里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我那天听到我妈将这些说出来,就觉得情形特别不对,预感到肯定要出大事。于是连忙在网上订飞机票,拉着一个行李箱就往飞机场跑。待我当天在英国准备坐飞机回来时,就接到我爸匆匆打来的电话,说我妈已经上吊去世了。”贵红说到这里,我的肩头已经沾满了泪滴。 “当时你爸向你说了什么原因没有?” “说了,我爸说是患急性病,我妈忍受不了,就寻了短见。当时他还让我学业为重,要是回不来,那就先别回来,别耽误功课!谁知当天傍晚我就飞回来了!我爸看到我,满脸惊异!” 我细思了一下,缓缓吐出几个字,“你觉得你爸爱你吗?” “他曾经悉心教育过我,爱过我,这完全是真心的。你知道,我们是独生子女家庭,他哪能不爱我。只不过,或许他也有过我不是男孩的遗憾,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而自从家里闹翻之后,现在恐怕他只有内疚了吧——还记得我们俩高中时候排演莎翁的那幕话剧吗?记得有一句台词是我扮演朱丽叶见到罗密欧自尽殉情时说的:宇宙之神有一把尺子,给每一个人丈量出生命的厚度来——没想到便这样戏剧的应验在我的家庭身上。” 贵红伸手紧紧地抱着我,仿佛尽力抓住这个世界似的,又像是在求我宽恕似的——我想只能是我和贵红两个都经历过这般痛彻心扉的家庭变故的人,才能知道此刻这个拥抱的所有复杂含义。 听着贵红这样缓缓道来,我回想这其中惊心动魄的场面和细节,就像如芒在背。我缄默无语地抽出档案中的案卷翻阅了一下,脑海中突然电闪雷鸣般闪过一个疑问,“那主持人跟你母亲有关系吗?” 贵红将头从我肩上移开,两眼惊异地看着我,点了点头,“哎——你太聪明了,什么事都瞒不了你!说来你不相信,她是我妈认的干女儿。” “也就是你干姐,——这样啊,你们一家与她是互相认识的!”我一想到这,再想着当初大哥的遭遇,这完全就是一个偶然的时间点将毫不相干的人推向了深渊,那就是万劫不复的死亡。想着想着,我对贵红一家人无名火起——对贵红也突然感到一种异样的仇视,——她刚才显然没有说实话。可是望着她的柔肩,却又是想起高中生活的情谊来,一时间爱恨交杂,不知该如何抑制心中那风逐渐带起的波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22) “不用你爸认识,他只需交代手下人就是了。那些人随便给公关公司一个政府项目,就够他们活几年的了,这些公关公司还不狠命给你爸办事!”我语气坚定地说——事实想来也该是如此,——我不想再与贵红喋喋不休地纠缠人情债。 “好吧,你这样说看着好像有道理,但事实到底是不是这样还得另说——哎,你不觉得你这样分析得头头是道,我倒觉得你不是做技术的,你是做刑侦的!”贵红见我分析缜密,似乎想转换话题,缓和一下我咄咄逼人的气势。 “得了吧!这有点常识就可以推理得出了!这之后,是不是你爸给你干姐许诺安排的主播工作?”见到贵红一而再地兜弯,我只能再接再厉,直接就事追问下去。 “呃,我想一下,对,我想起来了,你真是什么都分析得准!我妈让我爸跟广电那边领导打的招呼——估计是许诺向我妈提的升职要求。”贵红见我死死咬住问题不放手,知道我想来是下定决心非弄清楚来龙去脉不可。 “你爸经常带你妈出席活动吗?”我脑海中闪过以前看到的那些新闻报道画面问道。 “不是很多,我爸以前几乎不带,——就那次广电活动,说非要带家属不可,我爸不得不带我妈去!”贵红摇了摇头,蹙眉想了一下,又肯定地说。 “哦,你敢确定你爸是那之后才认识你干姐许诺的吗?”我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 “怎么了?你怀疑我爸早就认识许诺?”贵红见我盯着这些线索不放,似乎意识到我已经猜到背后隐藏的其他事来。 “我看到过关于你爸在那之前和你干姐许诺一起出席活动的新闻照片,应该在你妈知道你爸出轨之前。”我不容置疑地回道。 “什么?你在哪看到的?”贵红一脸讶异地看着我,那副表情就像看一副无字天书一样。 “我让别人帮我找到的,还从报纸的新闻头版剪下来,并收藏起来了。”我从容不迫地说,贵红见我如此,想来我先前已经做了不少功课,神色中能感觉出她的暗自心惊。 “也就是说,那次活动是我爸设的局,好让我妈特意认识许诺?”贵红猜疑地问我,神色之中,也下意识地确认或许就是如此。 “也可以这么说,——那样你爸可以让许诺名正言顺去你家。”我确认似地点了点头。 “mgod!你这样说,就是我爸为了包养那大学生许诺?——竟然这么早就居心叵测地把我妈当作傻子骗了——这怎么可能?你这脑洞大开得太离谱了吧?”贵红张着涂着亮色淡彩的润唇,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 “不是离谱,依我看,估计你爸那时早已经出轨了,——让你妈主动认许诺为干女儿,这只不过是幌子而已。”我望着贵红的双眼,再度直言不讳地说。 “有证据吗?”贵红此时一改先前的神色,神情淡定地看着我,仿佛刚才的言辞都是假设,尚未获得足够的证明。 “并非没有证据,只是怕你不愿面对!”我理直气壮地回她。这个时候,我似乎也顾不了她的感受——只好以事实说话。 “现在都只是推测吧?”贵红将信将疑地望着我,眼里明显不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不妨可以这样认为,——但这推测合情合理。”我摊开双手,表示这几乎就是事实,不管她能不能接受。 “如果真是这样,我完全想不到我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贵红退了一步,举起茶几上的饮料杯喝了一小口,但是由于仓促,然后呛到了,赶紧伸手捂着嘴轻轻咳嗽了几下。 “这没什么难以理解的,像你爸这样的要员,在现代商业社会,很难不被人拉拢腐蚀。对吧?毕竟每个人一辈子都在权、利、名、情场域中打转,只要掌握了权,所谓的利、名、情自然会像花丛中的蜜蜂一样蜂拥而来。这些蜜蜂大大小小,一方面带着蜂蜜,一方面带着蜂针,只要你喝蜂蜜越多,你可能面临蜂针锥死的可能性越大。”我就同学给我找到的案卷,再加上目前的分析,语带双关地说着。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爸也是被人陷害的?”贵红睁大那双睿智得眼睛,此刻却是仿佛就像一双在鱼缸里游动的金鱼眼,带着折射放大的光芒。 “你好好查查许诺曾经做过什么就知道了!”我克制地提醒贵红道。 “她做过什么?”贵红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但眼珠在不停打转,似乎已经在脑海中快速追逐以往许诺的各种踪迹。 “我通过朋友看到了一份她在网上投递的简历,在去市广播电视中心之前,她可是应聘过一个房产商的女秘书,月薪1万。不过时间很短,只干了三个月,她就去了市广播中心。” “这说明什么呢?” “你知道这个房产商和你爸什么关系吗?”我将我手中获得的资料信息透露出来,看着贵红的面庞,仔细观察她会有什么反应。 “什么关系?”贵红更是惊异地看着我;似乎知道我所指是什么。 “他是你爷爷旧部的儿子,和你爸又是小学同学,听说还是好哥们。”我见贵红还是不肯主动提及那个地产商的身份,只好自己将知道的更明确地告知她。 “没听明白,这什么意思?”贵红望着我,这时脸上已经有些灰白了——很显然,她想到了谁,只是她不愿承认这些事罢了。 “那个房产商将许诺介绍给你爸认识,你爸便帮许诺安排进了市广播电视中心。”我一字一句地说,帮着贵红回忆——尽管我知道她很可能依旧是装着毫不知情。 “那应该属于同学帮忙吧,再说许诺人长得气质出众,她又是学传媒出身的,专业对口呀。”贵红两眼睿智而慧黠地转动两下——到这个时候,我想即使是曾经最好的哥们,面对利弊,每个人都会首先考虑自身的吧。 “专业对口的那么多人,不是谁都有机会去市广播电视中心的。再说,许诺去了市广播电视中心后,那个房产商马上赠送了她一套豪华江景房,还配了一辆车,你想想,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为什么获得如此待遇?”我不免指出其中的矛盾之处,并把坚毅的目光放在了贵红身上。 欢迎大家订阅、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23) “也就是说,那个房产商将许诺献给我爸作情妇是吗?”贵红见我一副成竹在胸的气势,好像恍然大悟似地说。 “大抵差不多!”我肯定她的回应。 “这样说来,我爸也是被那房产商布的局?”贵红的惊异之色更甚,显然是真的感到这样的事实在不可思议。 “对!照你说,你爸和你妈感情原来不错,也很疼爱你,再说你家本是红色干部家庭,怎么你爸那么快就变了呢?你想想,是不是有把柄落入人家手中了?!”我一边用推测,一边用肯定地叙述口吻说着。 “不会吧?你调查过许诺,那你知道那房产商叫什么不?”贵红见我语气肯定,说得有理有据,于是反问我,一探虚实。 “任建设!”我毫不犹疑地答道,就像抡圆了膀子狠狠扇了一巴掌在贵红的脸上。 “是他——华夏建设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贵红睁着一双惊诧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十足难以置信;她手足无措起来,不停晃动着头。 “你经常见他吧!”我见她表情显露的各种惊叹号,看来这件事情她真不知情。 “对,——他确实是我爷爷部下的儿子、我爸的好哥们!听说小时候经常来我家,后来上学又和我爸同班同学。所以每次见他,我爸都让我管他叫任叔叔。个头挺高,长得白白胖胖的,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干练而又内敛,常常开车带我出去看沙滩摩托赛车,跟他在一起很舒服。”贵红承认道,脸上依然带着一副难以置信地表情,但是已然惨白了。 “所以这事没那么简单,——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我死死看着贵红的眼睛,我知道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再拐弯抹角。 “额——他现在在南港啊,我爸过去就职之后,他好像就跟着过去了!”贵红坦诚地回道——然后摇了摇头,脑中也似乎在分析这前后的事,是不是真如我所言;而且好像担忧着什么紧迫的事,只见她眉头紧蹙。 “你能确定,你妈是用药毒死许诺的吗?”我想到那些复杂的线索,心中也是百般念头闪过。 “不是毒死,只是放了几颗麻醉药在许诺来家喝的红酒里,目的让她出现注意力不集中,精神涣散,开车就会出现幻觉。” “那是怎么做到的?” “我妈说那天,本来我爸会回家来,便装作毫不知情地邀请许诺来家吃饭,故意给她们一个见面的机会。我爸那天并没有回来;而我妈以为许诺会吃完晚餐后便开车去电视台上夜班,没想到后来她还开车到了市政府又去找我爸。估计她们那晚他们幽会见面之后,我爸上了她的车,后来也许是许诺药效发作,便开车失控正好撞上了你大哥他们了。”贵红说到这里,眼睛不停转动,一股乌云爬上眉梢,疑心也越来越重——想来是在我的提醒之下,又发现了什么。 我心中很多疑问顿时雪亮了——贵红说她干姐许诺和她爸幽会,那是比较间接地证明那晚她爸和许诺发生接触,并且发生了男女困觉行为。不管他们是在许诺家中还是车里发生车震,这都可以合理解释在许诺的尸检报告中出现了男性精夜的问题。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我看着贵红张嘴欲言的样子,问道。 “我爸如果没有这件事,他倒是一个好官。当时他还没升任副市长,只是市政厅的副厅长,主要负责红城市房地产建设项目。你知道,那些年以来,一直在进行城镇化建设,转移农村人口到城市中来。所以gdp这样的经济指标谁都不敢降下来,市里也到处力推房地产项目。”贵红叹了一口气,预计是由于想到了她爸爸这个岗位的特殊性。 “这恐怕就是你爸被人看中下套的缘由,毕竟你爸掌管项目审批,掌管着大批资源。要是能够搞定你爸,每一个项目都将是动辄过亿的收入,这何乐而不为呢。” “你这样说,倒是让我记起那时任建设经常去找我爸,每次都是悄悄地来悄悄地去,也不知道干什么。”贵红的见事情比她所知道的还要芜杂,而且听到其父沦为别人牟取暴利的棋子,也不得不松口,正视这样的问题。 “那你爸当时经常干什么呢?” “他每天早出晚归,经常出差,没有什么正常人的生活。他当时从县里国土资源局调到市里当了厅级领导,那个时候感觉他总是勤勤勉勉小心翼翼的,害怕犯错!” “人总是会变的——也许到现在,你都无法明白你爸在干嘛吧?” “这不用你说,我又不是睁眼瞎,我还不知道他变了啊——说起来,在中国这个人情社会,一旦人当上领导后,围在你身边的都是亲朋故旧,总有撇不开情面的事。比如人家好心好意拿东西给你,开始为了顾全大局婉言拒绝,人家倒是可以理解。但是若是拒绝多了,大家都说你不讲情面,这会左右为难。所以好意难却,你拿了一次之后,渐渐你也就拿习惯了,而人家就像蛇一样缠上你,让你根本摆脱不了。”贵红站起来向前走了起步,停在别墅金黄的木栅栏前,望向宽阔的湖面,似乎情绪平复了许多。 “对呀,这就是卡耐基说的人性的弱点,有弱点就会给别人机会!”我也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两人这样静静地在下午的秋阳中伫立着。 “你说的是女人吧!不否认这一方面,男人当上领导后,手中有权力,心里总是有点膨胀,想要的东西也多了。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说的就是这样!尤其像我爸这种手中有审批项目,人家见你得势了,巴着你,还乐意投其所好给你送小情人。” “所以,你体谅你爸的处境,为此不管他做错什么,你都有理由原谅他?”我侧过头反问她道。 “也不是所有都可以原谅,只是平心而论。你说,要是你在这个位置上,能不能经受得住诱惑?我看未必吧!就你那样,被阑珊短短几天就收了的人——我都不用说啦!”贵红侧过脸来冲着我说,嘴角泛起几许耐人寻味的惨然地嘲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24) “每个人不同吧——这就是你对你爸的宽恕理由?”我问完苦笑了一下,自问若真的进入官场,是否自己能经受得了金钱和美色的考验。若是当前旁观,倒是觉得那是必然可以应付的,就像看nba篮球赛一样,恨不得自己上场去投那投失的关键球。可是真坐上了官位,权力在手,想来未必就是那么一回事——拿到球面对对方绞尽脑汁的凶猛的防守未必投得出去。 “你知不知道,不仅这样啊!从社会角度来讲,像我爸这样的官员走到这一步,虽然不是生理病,但是可以说染上了一种规则病。你知道,在规则中久了,就会发生病变,养成这样或那样的心里和习惯。所以很多时候,不管是我爸自己,还是我爸周围的人,都是在这样的规则中活着熏染着——就看谁的免疫力强一些,不至于病变太厉害染上权力癌。” “可是,你爸不是还挺好的,依然位高权重。”我不无讽刺地说。 “那只是你看到的表面,正如你现在知道的,他也为此付出了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代价。而且不久,想必他还会经历一场大风暴,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还未可知。”贵红说到这里,仰头望向天边,这时一架南航飞机从天际线上越飞越近,逐渐现出庞大的躯体来。 “什么大风暴?听到什么风吹草动了?”我见贵红说得如此郑重其事,不禁关切地问道——明知道她爸害死了工富,还害得家里变故迭起,这些年都在耻辱中度过,——想着这些,这内心实在矛盾无比。 “不仅声名俱毁,面临牢狱之灾,恐怕活不多久了。”她淡淡地叹了一口气,情绪有些失控,两眼却是又默然地落下泪来;泪滴滑落至她嘴角,她转过身伸手轻轻抹掉了。 “你这是在为他减免刑期做准备是吗?”我不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心中盘旋许久的疑问抛了出来——尽管知道贵红会一再否定。 “学成,你爱怎么猜疑都是你的事。他今年都快六十了,眼看就要退休,要是面临牢狱之灾,恐怕财产和工资都被冻结,那个时候,他只有我这个女儿了!你说,作为女儿,即使他有再多的罪孽,我为他着想一点没错吧?可是,我最担心的不是他坐牢——” “那你担心什么?” “是怕他也跟随我母亲的脚步,自寻短见!”贵红斩钉截铁地说,然后折断身旁芒果树上的一根枝条,握在手中。 “你爸怎么可能走这一步?他不可能的!”我有些不解地安慰她。 “不,你不知道对于他来讲,那种从官位上落下来希望毁灭的滋味,比坐牢还要难受百倍。” “你跟我说这些,就是怕你爸想不开?所以你不是为了他能够少判刑,而就是像刚才说的,是为了使得他逃脱法律的制裁,这样可以全身而退安然退休,对吧?”我见贵红说话始终矛盾甚多,想来想去只能是为了使得他爸安然度过任期,然后平安着陆——但是贵红却是始终不愿承认这个意图——使得真假有些难辨。 “我只希望他不至于被怀疑成那场车祸的策划人,因为那毕竟不是他做的事——如果他被当作嫌疑犯认定罪名的话,士可杀不可辱,那很容易使得他为了尊严走极端。至于其他的是不是安然退休这个管不了,会由法律来判罚——只要他不要想不开,对于我来说什么都好。”贵红伸手伏在木栅栏上,闭目闻着栅栏里绽开的秋菊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吧,这个只要不是你爸做的,我肯定会答应你。对了,鲁迅学医想治病救人后来都放弃了,转而改为从文,你现在觉得当初的决定后悔吗?——毕竟你的决定都是由于你家庭原因临时改变的。”我见她那个样子,显然是为她爸伤透了心——不管她的意图如何,我只希望找到并秉持真相。 “还好吧,不至于后悔!何况我现在不是尽量在救人吗?救得了就救,救不了就算。反正我尽自己的力去偿还所欠下的债——让内心过得踏实一些。”贵红将芒果枝上的叶子摘了一片扔在花圃里,只见那片叶子在空中下坠时不停打旋,终于落到菊花丛中的泥地上,安安静静地躺着。 我若有所触地说,“行,从哥们的角度,我希望你好好陪陪你爸。但从我自身家庭的角度来讲,我依旧会按照证据来为我死去的家人讨回公道,只是希望你不要怪我不顾这么多年的哥们友谊。” “学成,我知道你的脾气——我从来就没有怪你,而且为你这样做感到欣慰——我没看错你。但是,我今天最想告诉你的是——你知道鱼死网破这个道理——”贵红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欲言又止,——却是不想说得太过露骨了。 “鱼死网破?——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不要顾忌我的脾气。”我听出贵红话语里的另外一层意思来,这明显带着一种警告的意味。 “我知道你是个有傲骨的人,打死也不认怂!可是我想必有必要告诉你,也许你到现在都还没明白,我为什么没有跟你直接说另外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我爸他终究会接受惩罚,但是,我不想你成为那个揭发他的人,更不想你成为这场持久审判的牺牲品——这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贵红两眼定定的看着我,瞳仁倒影出我夸张的巨头来。 “你这是对我的警告吗?”我顿时一字一顿地说。 “不是警告,是劝告——因为我不想失去你——你现在是除了我爸之外,恐怕是我最铁的哥们了,也算是我的亲人了。”贵红将扶着木栅栏的双手撤下,转身过来望着我,含情脉脉地苦笑了一下;然后伸出双手,轻轻地扶在我的肩头,踮起脚跟在我的脖子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弄得我顿时满脸发窘手足无措。 然后只见贵红退后一步,莫名其妙地幽幽说了一句,“可惜,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都是别人的啦!”之后,她转身走回沙滩椅,将茶几上的墨镜戴上,坐在沙滩椅上穿上鞋静静待我准备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25) 我不知道她说的那个“你”到底是指她还是指我,独自站在木栏边斟酌再三也没有答案。只能也缓步走回沙滩椅边,像是渴急的猴子一口气喝完岛上服务员新拿来的本地产的番石榴饮料。然后坐在沙滩椅上一边换上穿来的皮鞋,一边想着贵红今日奇奇怪怪的话,震惊之余若有所思。 贵红见我脸色发窘,沉默不语,她倒是又恢复了平日顽皮的脾性,先微笑着开了口,“你妈明天检查一下,走一下程序,指标正常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不用天天看见我啦,可以放心找你的阑珊去!”说完,她用吸管啜了一口茶几上的西瓜果汁,便从茶几上取过她的手挎包站了起来。 我见刚才两人已经把话说到这里,游玩的心思已经全无;虽然此处美景如画,——一群白鸽在岛上进进出出,野禽屋里还有张着翅膀的南孔雀在抖屏,雪白的兔子上蹿下跳,夕阳渐渐西斜,天边的彩霞一片血红。但见她说母亲可以出院,那倒是十足的开心,心情又轻松了几许。 于是贵红迈着步子行在前,我如风般跟随在后,踏着间隔的草地上的石条,往我们停靠游艇的湖堤行去——贵红风姿绰约的影子由于斜阳夕照,倒影在我脚下,像在我身后拖着一条美丽的移动的尾巴。 我们并不怎么说话;贵红会不时回头来看我,眼里似乎尽是睿智的话语。很难得她在的时候,我们会出现如此缄默不语的情况——在那之前,几乎没有。是的,两个无话不谈的人,怎么可能会停止说话呢?那种气氛就感觉十足奇怪。 记得那日乘着游艇离开了风栖岛,回来路上,贵红提议,让我开着她那赛车摩的载着她沿着红河堤岸骑去。那个时候,我头脑思绪芜杂,根本不知道她什么用意,难道是去发生事故的现场吗,她还有其他事要告诉我?我实在不得而知。 我只能照顾她的意愿,——她戴着头盔坐在后座,紧紧地抱着我,从澄湖公路拐进市区小道,然后在晚霞的照耀下风驰电掣的开了大约十几分钟之后,便沿着红河的河堤的翠柳一路不疾不徐的行驶。 骑到红河大桥附近,贵红望着那旋转的五彩风车才说,“我高中时候曾经有一个梦想,希望能够有一天骑着摩的,抱在帅帅的男友后背,一路沿着红河飞驰,——现在算是弥补吧。”说着,她将头贴在我的背上,双手紧紧地抱着我。不一会儿,我却是感到后背一阵湿湿的温润。 我没有惊动贵红,我目视着南方这座近乎规模扩大了三倍、人口超越百万的崭新的革命圣城,让她尽情地在我后背发泄心中的不快和委屈——这让我感触良深,仿佛在我的背后,何尝不是隐藏着一个时代一个国家一个城市高速发展的缩影——是的,那时我想着在我和贵红两个人家庭背后所牵涉的故事就像一卷卷胶片电影镜头,里面充满黑与白、爱与恨、自私与奉献、成功与贪婪等等,各种相对立的东西像bj的雾霾一样形成一条能见度极低的灰带,相互杂糅在一起。 只见摩的排气管突突的声响,以及两旁疾驰而过的匆忙车辆和出来散步游玩的行人,伴着我们在傍晚红红绿绿充满国庆喜庆气息的街巷中绕来绕去地穿行;贵红抱着我,似乎完全沉醉在这到处弥漫的欢腾的六十国庆金风里。 我将她送到市中心新购置的一套万达公寓楼下——这一带想来价格不菲,旁边都是商城、文化宫、电影院之类,交通四通八达,生活异常便利。由于高昂的房价,再加上身份地位的象征,就像道路上交警设置的隔离带一样,不是一般人众能在此繁华地段居住。 我骑在摩的上,脚撑着地,贵红依旧不舍的抱着我的后背,问我要不要上去坐坐;我摇了摇头,“改天吧!我还得去趟医院!” “是着急见阑珊吧?”贵红终于跨脚下了摩的,脱下头盔,露出一头精美的秀发说道。 “去医院见阑珊?——亏你第六感想得出。我得见老妈啊,一个下午都没见我了——怕她担心我将她甩在医院!”我摊了一下手,表示她的猜想实在太过无理。 “哈哈,你不想着阑珊才怪!要不,咱们吃完晚饭你再去医院?”贵红眨着眼睛故意挤兑我——恢复了她捉弄我的本性。 “要吃饭可以啊,我去完医院看过老妈过来接你,怎样?”我表达出自己的诚意。 “你去了就回不来了!算了吧!”贵红见我不上套,只好一笑了之。 “怎么可能!”我把头盔递给贵红,她看了一眼,脑子里似乎认真地琢磨了一下,然后方才接过。 “说真的,你真是个孝子,在医院这么几年,像你这样的太少了!”贵红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夸我的话,让我顿时感觉异样。 “不算什么孝子,基本的都没做好!”我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这倒是埋在心头的真心话。 “那你开我摩托去吧,我回头开车过去就行。”贵红见我这样,也不加以挽留了。 “不用,我还是打的过去吧,开你摩的待会还得开回来——这么一款限量版的摩的要是放医院,贼不惦记谁惦记!” “怎么,你就不想回来?——你就想着你的夜阑珊!”贵红拍了一下我的肩头,作势又要楸我手臂,我连忙侧身避过。 “今天豆腐吃多了,不想再占你便宜!”我也调侃起来。 “唷,要是我乐意呢!”贵红倒是大方地笑道。 “得了吧!你住着豪宅,拿着高薪,拥有世界名校的学历,你要是看上我这流浪汉,不是眼瞎就是眼拙!”我像是自知之明的说着——其中一半说的是真,一半也何尝不是像所有希望过上美好人生的男生一样,暗地里也期盼娶上这样的一个媳妇——可是说辞总是不能全部表达出来。 “你扯吧,明显就是嫌弃——你就好阑珊那一口!”贵红带着娇笑的面容说道——她完全恢复了那个自信高贵的副市长的千金模样。 “我走了,——今晚不吃的话,明天约你吃饭,记得安排一下时间!”我说着,转身走出小区,隐没在街头的人潮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26) 那一天,从医院驾着路虎卫士回到夜阑珊的住处楼下停车场,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我在阑珊楼下的小区想着这几日的事情,又想着与贵红关于阑珊的谈话,一时委决不下,要不要上去。如此徘徊了十几分钟,方才打定主意按电梯上楼。当我准备敲门的时候,门却是虚掩着的,只听见阑珊在客厅的声音传来,“快进来,一直在等你吃饭啦!” “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我推开门表示自己的歉意;望见阑珊穿着一袭奶油色的精致针织上衣,露出半壁香肩,下身著麻色露腿裙,看起来不仅文艺范气息浓厚,而且性感十足。 “过来是不是堵车啦?”阑珊侧身从鞋柜上取过一双新买的的木拖鞋递给我;我接过换上,正好合码——显然是她为我精心准备的。 “没有,刚才开车溜达了一下!” “早说啦,喜欢看夜景,吃完饭我陪你去去溜达一下!”阑珊关了门,然后自然地伸手拉过我的手心,——眼里全都是绽放的玫瑰色笑容。 “不用了,——顺路看看而已。” “那行,咱们吃饭啦!——洗手液在桌台上!”阑珊拉着我缓步走进厨房,一步三回头怕我丢了似的,——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欢心。 “好的,你今天那么早就去看我妈了?”我莞尔一笑;想着刚才离开贵红之后打的去到医院,才得知母亲已经吃过晚饭,并且告诉我阑珊在等我吃晚饭,让我赶紧过来。 “对呀,下午疗养院说你人不在,我就过去看看啦。”阑珊说着,抬眼望我,那幸福的眼光就像美妙动人的音乐要流出来一样,让人心醉。 “出去了,聊点事!” “关于你哥的事吧!”阑珊聪敏的猜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免为她的机智和表情逗乐。 “你的神情告诉我啊!”阑珊轻启贝齿笑道;然后拉了拉香肩上的衣衫,让我坐到餐桌位置上去。 “你们女人太灵敏!”我夸赞她道。 “是吧,——官医生告诉你什么了?”阑珊却是听到“你们”两字,立马神经反射地想到贵红;我却是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说话。 “很多,不过呢,你最好不要知道!” “怎么,排除我?” “不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惹麻烦!”我两眼望着她,诚恳地说, “那就是保护我?”阑珊侧着头,摆着萌萌的表情说道。 “可以算是!” “呵,得了,——既然都跟你在一块,有福一起享,有祸一起担——我不怕。”贵红伸手摩挲着我的手腕,一脸幸福的笑着。 “谢谢!” “谢什么呀!——太生分了!”阑珊递过筷子给我,嘟着嘴。 “今天下午我不在,你陪我妈吃了什么,刚才见她一直对你夸赞不停。”我见到这样子,十足可爱,怪不得母亲对她赞不绝口。 “没什么了,下午带了一些我自己烹饪的她喜欢吃的零食,像百花果奶酪、凤蕉油炸糕点、香芒木瓜饼之类,她可喜欢吃了。然后一边挽着她的手散步说话,她今天心情特别不错。对了,那些吃的家里厨房还有,特意留给你也尝尝!”贵红指着厨房里的烘培箱跟我说。 “是吧,怪不得她那么开心!她吃就代表我吃了!” “没有啦,还有很多啦,不够的话我以后天天给你做!——只要你愿意!” “是吧,谢谢!”听着阑珊这话,我内心莫名感动,一股暖流流遍全身——这倒是多少浪迹男人恐怕最欣慰的一句话啦;阑珊说着,走进厨房,打开烘培箱和微波炉,从中拿出精致的糕点来,“你得先尝尝我的手艺!”——让我一一品尝,却是味道鲜美极了。 我吃了几块之后,说“不能吃太多,要不然,待会吃不下饭了。” “是吧,那行,咱们先吃饭!”阑珊于是放下糕点,转身将放在保温柜中的菜肴取了出来,摆在饭桌上。看着那些菜盘里精致的菜肴,我却是叫不出名堂来。但闻着,却是另外一种享受——就像你突然到了星级酒店看着名厨们的杰作欣喜若狂。 “吃吧,这么美味的东西,我可是看着就饿了!”我在盘子里杵了杵筷子,一副被馋虫勾引急不可耐的模样。 “只要你喜欢吃,我以后天天变着菜样做给你吃!”阑珊说着,伸过手了摩挲着我的手背,脸上的笑容就像石头村早间的向日葵,一眼望去,灿烂无比。 我这时突然想起一句时常听女生聊天的话来,“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难道这就是阑珊的套路吗?我微微地笑了笑,——不管怎样,爱情或许就是这样吧,总想把最好的一面给你最爱的人——这总会使人莫名感动。 所以无论单身人士你如何猜想,若没有彼此相爱的人,是无法体验爱情的真正喜悦的味道的。只有沉浸其中的人,才能明白那份爱的甜蜜与精心;对于我来说,阑珊给予我的那份爱,就像一只勤劳而肥硕的蜘蛛,已然享用过丰盛的晚餐,但为了未来,却是在屋檐下密密的细细地结网,等候着其余苍蝇的自投罗网,然后再待来日与我美美一餐。对,阑珊给我的爱情就是这样,让我拥有一种迎接自投罗网的美食的快感。 这样的快感我是从未体验过的;我由衷地感谢阑珊给予我的一切。她似乎在一夜之间,将我从普通的男孩变成了男人——这确实像是一种分界岭似的仪式。这倒是让我未曾意料到的一种真切感受;或许真的是我在过去的世界中,陷入到对村梅的孤独思念的泥潭里太深太深的缘故。 我一边吃饭,一边感受着这份甜蜜的浓浓的爱;人在疲乏的时候,拥有这么一份宁静而温馨的感情,想必是真的太过幸运。 可是,贵红说明天母亲就可以出院了,——对呀,这件事我该如何启齿呢? 那么,我和阑珊的关系该怎么处理呢,又该怎么像阑珊告别呢?我不能因为喝酒之后与她困觉而一走了之吧——何况内心当中彼此都有那份爱意。那么,带着她一起回清平乡吗?她是否乐意一同回去呢? 除此之外,那如何面对重逢的村梅呢?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感到胃口逐渐缩减了;阑珊却是并未感觉出来,依旧欢喜的望着我吃饭——十足的沉静在温暖的爱意里。 欢迎大家订阅、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27) 我几次想要就母亲出院的事说出来,但话到口边,我又就着温热的汤水咽了下去——我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没有开口的勇气——顿时感到自己也太过底气不足了。阑珊这时候见我动筷不勤,双眼不明所以地笑吟吟地问我,“农哥,是不是刚才吃糕点了,味道冲了?要不要喝点酒?” “没有没有!味道很好,吃饱了而已!酒不需要了!——昨天喝多了,改日吧!”我笑着推却道;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是吧,那就再多吃一点菜,尝尝也行!”她殷勤地给我夹菜,然后依旧如玉兰花开般绽放一副甜蜜蜜的笑容盯着我看——想来看了这么久,依旧不觉得够似的——要仔仔细细用放大镜将每一个毛孔看真切;我不免有些惭愧起来。 我仍然不知道该怎样把话说出来才好;因为在我看来,很容易使得阑珊会把这个话题独自阐释为两极化——要么极好要么极坏,——就会引发各种各样的猜想与误读: 酒后的性冲动不等于拥有了可以走进彼此内心的暖心爱情。 这让我突然想到大学时期看的几本哲学著作,诸如维特根斯坦的等,体悟最深的就是语言符号与实存的之间的微妙关系,——事物实存往往是没有色彩没有情感的,然而,人的语言符号会给于事物特定的含义,让它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即使事物实存是一个过渡的中间地带,由于语言所指,往往会将其带向不同的方向。譬如刚从香蕉树上割下的凤爪香蕉看起来不大,但却比日常超市所见的长尾香蕉拥有更好的口感,这使得爱它的人不免奉上各种溢美之词,赞誉这香蕉特别好吃——仿佛是这世界最美味的啦。而嫌弃的人就嘲弄这香蕉小得跟手指头似的,尤其看到卖相特别差,将其贬损得一文不值——简直糟糕透了。可是,这凤爪香蕉就是一种从不同角度呈现多样式的实存,只是由于人的好恶使得其曲解成为不同的极端物品。 所以,我尽量在脑海中试图字斟句酌地寻找一个折衷的表述,但是却是事与愿违,——我只好又在阑珊的含情脉脉中吃了不少东西。我那个时候,才知道什么叫作没有语言天赋的忧愁;直到我肚子有些吃不动了,阑珊才不再劝我——心满意足的看着盘子中的食物,就像鸡啄食一样差不多被我一扫而光。 待阑珊有条不紊地收拾完碗筷,红城的夜色却是更浓了。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打开墙上的液晶电视,一言不发地朝着落地窗外的红城看着——这座城就像梦境一样在我重要的人生阶段中总是突兀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让我感到自己像是遇见了另外一个陌生的自己。 记得十六岁那个夏末来到了这里,在未与贵红成为哥们死党之前,我像一只山里的小白兔突然闯进了人户众多的居民区,上蹿下跳的在这里的大街小巷流连了小半年。虽然不去ktv、酒吧那样学校明令禁止的********,但一些免费的地方,诸如新华书店、森林公园便成了我这穷学生的经常光顾的去处。 那个时候,毕竟初来乍到,对一切都感到新鲜,尤其尚未见过大街小巷如此琳琅满目的新奇事物——各种潮牌店、珠宝店、小吃店应有尽有,装满了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商品和食物——当然假货、仿妆品充斥其中。于是周末趁着半天闲暇就沿着街道到处游走——是啊,像一只脑海空白的小白兔东张西望地行走在大街上。现在想来,当时要是口袋里能有几个可以随时填写数字的支票,那该有多好。而当时的真实情况却是囊中羞涩,不过,也不会为此而感到惶惶不可终日,毕竟青春的快乐就是最好的支票,——这比什么都要奢侈。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要是那个时候,我早就将所谓都市生活的这一切预设的场景都熟稔在胸,犹如电脑键盘上的字母,每一个字符不用想就能在手指的快速触动下轻易而流畅地打出,那么,是不是会走向不同的人生呢?我想,这是必然的——后来我也不会经历如此多的曲折,而错过了青春所有值得纪念的爱恋。 或许,人生这条河流就是这样模棱两可地流淌着,没有人会告诉你一个确切的答案。 说起来,我现在回顾,红城新华书店是我去得最多的地方。一般只要我不在宿舍洗衣服或者去参加并不怎么热心的班集体活动,都会去那待上几个小时,以此打发一个下午的时光。毕竟那里看书的人多气氛好,而且十分安静,不仅可以若无其事的胡思乱想,还可以随手看看课余书,——虽然不买书,但是可以浏览一下最近上市的书目,尤其是可以通过装着买书的样子翻阅那些饶有趣味散发着书香的书页,丰富自己的视野。这总是让人私自窃喜的一件事——这在当时来说,确实是我这种穷学生的一种真切感受,想来现在这样的学生恐怕是绝迹了吧。 而就是这样,我在此通过书籍看到了一些与我原先想象中的世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比如关于世界首富比尔盖茨的微软公司介绍,苹果之父乔布斯一波三折的创业之路,以及硅谷的财富传奇等,他们就像星星灯火,点亮我关于科技的兴趣——让我这个门外汉突然感到科技的无穷魅力,——不仅可以改变自己的生活,也可以快速地改变世界。 在这样巨大的魔力吸引之下,以致我竟然开始着迷,谋划着关于未来的职业的选择,——从事计算机科技行业。这种意念一旦产生之后,就像吃了安眠药一样,它就潜伏在自己的意识当中,时不时发作,会不由自主的将自己带到那个方向去——我竟然在此看了大量这样的书籍。 在多年后的今天,我坐在客厅里,想着当初那些在新华书店里过道看书的画面,突然意识到,我目下的一切,不就是那个时候无意间种下的向日葵日渐长出的种子吗?——这与清平乡时期那个封闭懵懂的少年全然不同。 要是我当初遇到其他的书籍,从而产生其他的念想,我的人生也会迥然不同吧。因此,我不免偶尔也会问自己,为何我不像山村兄那样,一边品着高档的茶,一边听着动听的音乐旋律,静静地独自写作、编剧,不仅可以毫不费力的在这世界规律的生活,而且还在人文领域可以独树旗帜独领风骚——这是一种令多少人向往的高雅的生活。 想想也就罢了,我不能苛责那个时候的自己对于科学的迷恋——每个人毕竟是不一样的,这个世界才如此丰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28) 相比较而言,作为高中的理科生,我对于人文的东西兴趣就要弱一些,但是有些作品也是爱不释手。比如看了捷克裔法国作家的米兰昆德拉的、,一边为里面那些富含哲思的文句叹服,一边借着书的思路解答自己的存在,思考了比如何谓轻何谓重,何谓负重等问题,把自己绕来绕去依旧没有绕出来。 而当时国内大火的散文家余秋雨的、等作品,给人一种浩大苍茫之感,在感受着中华历史底蕴的同时,不免感到自己的微茫,有一种穿越历史迷雾的快意。此外,认识贵红之后,在她的指导下我还看过rb作家村上春树的、等作品。村上春树的日语原本我是看不懂的,但是林少华的译本,那是一种带着中国文人意境的很容易被吸入内心的文字。所以看着看着,我往往被带入到那种都市生活的失意、孤独与迷茫中去,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神经也敏感起来。 可是,这就是阅读的欢喜,我们陪着作者的笔触了解他所描写的世界,然后在有感触之后,转而开始剖析自己存在所建构的一系列芜杂的世界——让自己获得更为有利的确切阐释;并且在具体的某些深感有趣的地方,还可以尽可能的与作者实现深度对话。 除了去新华书店之外,我常去的就是一年四季都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公园。这里是亚热带植被的乐园,长满了枫香、金钱松、椰子树等。就在那拥有梦幻城堡的森林广场里,我见到了流行天王迈克杰克逊远在中国的一批年轻粉丝,他们日夜在棕榈树下空阔的广场上划着旱冰,练习着迈克杰克逊翻刻在录像盒中机械舞和太空步,那动感和连贯流畅的动作,让周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有时情不自禁大声喝彩。 我在脑海中回忆着当初那些建筑和场景,可是目下的红城完全就像重新建造的一样,在强大的拆迁工作下,那些曾经留给自己温馨记忆的场所像中断的线索已经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更为辉煌更为西式的高楼大厦——想来只有在记忆中才能追溯当初的那份感动。 一切都随风而去,远遁在我们不熟悉的地方;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响起bird的那首英文歌曲的旋律。想着目前的心境就像歌词唱的那样“无法释放自己内心的情感”,——没有比这让人伤感的了。想着这些,我倒是热切期盼那家新华书店不至于在网上书店的冲击下轰然倒闭,依然还可以供来往的学生翻阅,而我还能够去到里面,待上几个钟头,即使静静的在走廊站着也是极好的——尽管如今我有足够的能力购买喜欢的书籍,不再对翻阅新书感到窃喜。 我想我应该不会找到的吧——只能是一种期盼,在心底的呼唤——或许某一天它会重现,出现在街角的某个角落。 若是能如此的话,我依旧觉得自己还未离开过这个城市,还是这城市的有机部分,——未尝不是一件美事。不至于像现在望着灯红柳绿满是生疏的街巷,感觉像1900那样乘着一艘巨轮一直漂浮在海上——我讨厌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所谓公平吧,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学着让你逐渐褪去少年的空疏与浮华,在历经变故中变得充盈成熟起来。对呀,青春不就是那样的吗?像夏日的雨季,下着朦胧的淅淅沥沥的小雨,然后关着燥动不安、清新又不失活力而多愁善感的小小灵魂。 阑珊从厨房走了出来,见我一个人朝着窗外的夜景沉思,方才有些惊觉地问我:“农哥,在想什么心事啦?” “没什么啊!” “你有点不对劲,有事瞒着我吧!” “没有瞒着你啊,——不过你这一说,我倒真有一件事得告诉你,贵红说我妈明天可以出院了!” “是吧,这是好事啊——不过,都检查好了吗?”阑珊听到这里,一边口上应着,神色之间却是立即有些失落——显然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贵红说,我妈现在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家里需要人陪着她说说话!” “这样啊,那你去工作了,伯母与改革姐住在一起吗?” “嗯,先在她那里住一段再说。” “伯母不是不愿去吗?” “这个暂且先去住一段,我回bj然后找好房子之后,也把她带过去!” “那不是很麻烦吗?伯母原先都不愿去,现在怎么可能还去啦?”阑珊凝望着我,眼里显出一丝急切。 “我们两姐弟总得有一个人陪着她,要不然她没人说话啊!”我摊了一下手说道。 “哦!这样,农哥,你还不如回来呢!”阑珊卖萌嘟着嘴说。 “额,为什么呀?” “回来可以照顾伯母呀!再说,你迟早是不是还得回来?——你不会真要在bj安家吧?”阑珊站在我面前,分别伸出雪白的左右手握着我的两只手尖;两眼热切地希望我立即答允回来。 “我是想回来,不过目前工作还辞不了,”我顿了一秒左右,补充道,“——回来这边没有合适的工作呀!” 阑珊见我语气诚恳,用温润的拇指摩挲着我的手背,“你只要回来就好了!工作没有就没有——你要是喜欢,就和我一起打理收藏馆,若是不喜欢,你就做点其他的,资金和场地我提供。然后伯母有你在,想必她愿意跟我们在一起住,这里那么多房间,她随便住就好。要是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住,我们再给她买一个,中午和晚上去她那边吃饭!我们陪着她说话,不是很好吗?” 听着阑珊这样说,正如贵红所料,我心中一边感动一边感慨,“谢谢你阑珊,我知道你的心意——让我好好考虑一下。目前我bj那边的工作还丢不掉,现在老总遇到点麻烦,我得回去帮一下,暂时还不能立即就回来。” “好吧,我等你!”阑珊说着,俯下身来,像一只乖乖熊一样依偎在我怀里,脸颊在我面庞上摩擦着。 由于前面章节在修改,很多是新加的内容,欢迎订阅的读者回头看!当然也一边发新章节,大家继续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30) 阑珊正和母亲以及大姐改革在大厅聊着天,见到我们过来,阑珊伸出手礼貌地和贵红握了握,说:“官主任好!不瞒你说,我以前一想到医院主任,脑海中便想着大概是四五十岁穿着白衣大褂的!那天我一见到你,谁知你竟然如此年轻,而且还是一个这样标致的大美女,像极了王祖贤,完全颠覆了我的三观。后来学成哥说,你是他的高中同学,我一下子就更膜拜了!真是失敬失敬!” “不要客气。上次在咖啡厅见面都没怎么跟你聊,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好——我估计比你大一点。” “叫我阑珊就好,我直爽的人,我以后干脆叫你官姐吧!”阑珊转着圆溜溜的瞳仁机巧地笑道。 “好啊,我喜欢直爽的人!——那咱们边走边聊吧?”贵红也爽朗地笑道。 于是,我们一行人我们在礼仪小姐的引领下,乘电梯到了三十层。再在装饰豪华的楼层中,转过一条近三十米的红毯走廊,便到了我们的雅间,——空间大小足可以容纳二十余人。只见里面全是中式装修,居中是可以坐八位宾客的大理石雕祥云龙身转盘圆桌,摆着披着绿绒锦缎的太师椅,自带清香洗手间,屋内还设有一间茶室,墙上悬挂着众多当代名家的名画。 其中,阑珊细细看了几下几位来此就餐的几位书法家的作品,说道“这几幅作品意境与用笔颇为不凡”。我对书画作品虽然感兴趣,但对好坏价值却是一窍不通。所以只是当景观观赏而已。而从窗口望出去,只见红城尽在脚下,红河绕城而去,远处的澄湖躲在点点绿绿之中。 我让服务员过来撤出了两个座位;母亲坐于主位,大姐改革坐在右侧,依次是贵红、阑珊,我坐在母亲左侧。环眼一看,大姐改革与贵红、阑珊她们三个在一起,就像在拍戏的三姐金花,异常亮眼。等我们就座,门铃响了一下,一众服务员端着着精致的菜盘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按照方位摆在圆桌上,酒宴也正式开始。 母亲看到如此精雕细琢的雅室和菜谱,不免看了一眼我,有点觉得奢侈地笑道,“这桌菜要多少钱啊?” “不贵,你就安心吃吧。你尝尝这些菜!”我摁了一下桌前的摁钮,转盘便缓缓的转了起来。 “我把酒打开,今天伯母出院,我们大家可得好好喝一点。”阑珊打开酒瓶盖子,只见一股幽香悄然而至,沁人心脾。贵红惊异地说道,“这桂花糯米木瓜酒少说也有八十年了吧!” 阑珊对着贵红伸出大拇指啧啧赞道:“官姐,还是你懂酒!今天有你这行家在此,这酒更要得喝!”伸手便从盒子里掏出自带的五个晶莹剔透的小瓷杯,然后一个个盛满。只见酒倒入瓷杯时挂着青丝,盛在玉洁的杯中,酒色清绿,一动不动,像是雕刻一般,泛着淡淡的莹光。 “伯母、改革姐、官姐、学成哥,大家饭前先尝尝,咱们这红城土地上的百年佳酿!”阑珊举起手中小瓷杯敬了大家一圈,轻启朱唇,抿嘴轻轻啜了一口。 贵红凑到唇边,轻轻小酌了一口,便现出惊异之色,“你在哪里得到这酒?太难得了,我曾经在家里喝过一次,也只是喝到这么一小口而已。” “这是我从别人那收藏来的!一共只有五瓶,已经喝掉三瓶了,现在就剩这两瓶啦。” “这么珍贵的东西你不留存下来?”母亲也张口劝到。 “伯母,酒是拿来喝的,不用留!”阑珊笑吟吟地乖巧回道。 “阑珊,这可是以前的珍品!你知道,要保存这酒就很费劲。这百年来,到处都是动乱,造反、土匪、军阀,rb鬼子,土改等等,一波一波的来。原先酿造一百斤,能够留存下来千分之一就是珍品了。何况还要搬来搬去,所以,这个酒现在有价无市。”贵红举着酒杯品评道。 “伯母,官姐,东西再值钱也比不了人高兴。何况你们都把我当自家人,——所以在家人面前,这点算得了什么!”阑珊笑盈盈地说着,又举起酒杯,与大家一一碰杯。 我听了贵红如此说,知道这酒珍贵无比,但既然阑珊要喝,盛意难却,——那就只喝一瓶就好了;我心里这样盘算着。 “阑珊,咱们今天喝一瓶,留一瓶下次喝吧。中午的话,大家也喝不了多少,何况都开了车。”我说道。 母亲笑着也说道,“对呀,我们今天喝一瓶就好了,大家已经很高兴了。我们懂你的心意!”然后略带意味地看了一眼阑珊,阑珊脸上不免有些娇红起来。贵红不免用那聪慧的眼神看了一眼我,似有所悟似的淡淡地笑了一下。 “能喝就喝呀,不要留!”阑珊热情地说着。 “来,阑珊,贵红,大家不要客气,动筷子吃吧!”我见阑珊心意坚定,心下想着多说无益,只需喝一瓶就是了,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说道。 大家喝着那清甜的酒,却是极为快意;酒入喉中,光滑的很,不带一丝酒气,口中满是芳香。然后渐渐感到头清宁无比,一片澄明。大家于是边吃边赞这好酒,然后小口小口的轻酌,满心欢喜。一瓶酒喝了半个小时却是只喝了三分之一。 大家吃得高兴,阑珊于是说起这些酒的来历,说这酒的酿造者原先是田州酿酒世家,手艺自然好得不得了,“当年吴三桂在云贵闻之他家酿造的酒可以清心宁目,还专门派了一队人马过来买。” “是啊,那吴三桂对他家这酒奉若神明。取酒前,要开斋三日,才能启封分装带走。”贵红补充道,显然她也深知这酒的来历。 “听说,本来这吴三桂还想将他们一家人押到云贵去酿酒,但是后来听说这酒除了在咱红城这片地上才能酿得出,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家人也才逃过一劫。”阑珊笑道。 “那后来呢?你看这酒都有百年了,怎么保存得这么好!”我不免疑惑地问道。 “说起来,这就是缘分。这一家人在1905年酿了一批好酒,据传闻,这批酒是他们祖辈自从酿酒以来见过的最好的酒,无论是成色还是口感,都超越前人无与伦比。但是,当时战乱,他们只能将这批酒埋了七个地窖,这些地窖有的远在几十里外的森山野林中,还有的埋在祖坟里,还有的埋在屋子地基下。” “真是费尽心机了!”改革姐叹道。 “别人很难找到了吧!”我也叹道。 “别人找不到,但是他们家知道啊!后来,由于战乱,这酿酒的一家人为了谋生,或被逼,或自愿,不得不挖出了六个地窖的酒,把里面全搬光了。埋在森山野林里的那口地窖里的酒幸免下来。” “是吧,总算幸免留下一口,太不容易啦!”母亲惋惜地说。 “之所以幸免,不是因为这家人不想挖,是因为找不到具体地址了,——那酒窖附近的山不知哪一年塌方,然后压在酒窖上面形成了一座小山,小山上不几年又全长满了树子,这家后人根本找不到酒窖入口!” “那这酒又怎么来的?”我好奇地问道。 “这是几个收藏专家通过资料记载,带上炸药和现代挖掘设备去找出来的”。 “你也是这收藏专家的其中之一吧?”贵红略带慧黠的一笑。 “官姐,你这是抬举我,不过我还没有这个资格。我是用画换来的!”阑珊机灵的眼珠一转,笑道,“我得敬你一杯,我想起来了,——官姐,你是官市长的千金!而且你还是红城的才女。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在你面前班门弄斧,——我怎么就想不到,谁还能喝到这样的酒呢?” “你原来认识她?”我不免惊异地笑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31) “我原先不认识官姐啊,但是我认识官姐的爸爸官市长。当时我和一位朋友把这酒拿给官市长让他品鉴品鉴,想在咱们红城再开一家这样的酒厂,当时官市长也答应了。所以,既然能知道这酒的,就只有官市长的家人了!我想到官市长除了太太之外,就还有个非常有名的千金,只不过当时在国外留学,没想到就是面前的官姐!” “你们既然还有这份缘分。”我不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对呀,转来转去一家亲。官姐,这酒还得继续喝,还得喝好!”阑珊伸手举起酒杯,向贵红敬道。 “是吧,看来真是有缘,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我也是托你的福,才能喝到这么飘香四溢的酒。”贵红站起来,两个精致的女人碰了杯然后仰头喝了下去,还把瓷杯互相亮底,倒是颇有女中豪杰的气概。阑珊伸过手,轻轻地抱起贵红的肩头,“官姐,让我抱抱你!这可是算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官市长的女儿!以前看的都是报纸登的你!” “咖啡厅不是见过了吗?”贵红搂过阑珊的肩头笑道。 “——上次不算!”阑珊撒娇地说道,引得我们众人哄堂大笑。 阑珊借机说,“你看,官姐,你是学成哥的同学,我今天自认是学成哥的干妹,从今往后,那我也是你的干妹了!”说着,夹了一口菜到贵红的碗里,“这是拜姐礼了,吃了这口菜,你就是我姐了”。贵红不免笑道,“你这妹妹那么招人喜欢,我这口菜吃了!” “你这超凡脱俗的拜哥拜姐仪式,我也是醉了。”我不免笑道。 “哥,咱们对于超凡脱俗的人就得用超凡脱俗的方式,对吧,两位姐。”阑珊变得异常圆滑灵巧起来;想来她不是心血来潮。 “对”,改革姐和贵红都笑着答道。阑珊不免又是搂抱了一圈,连我妈都被她逗乐了。她走到我面前,“哥,我不抱你”。 “为什么呢?因为他是男的吗?”贵红笑道,两眼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倾听阑珊的解释。 “不是因为他是男的,是因为他得抱我”,阑珊娇眉一弯,笑道。见阑珊振振有辞地分辩道,大家又是乐成一团。我不免尴尬的抱了一下她,轻拍了一下她的肩。 她说道:“农哥,你这是嘉宾礼仪吗?还拍一下我肩,你就不能够实诚点抱抱你妹吗!”改革姐和妈一听,不免眼中笑开了花,贵红眼珠一转,也跟着笑了起来。 正说着,阑珊手机彩铃响起。我松开手,她伸手致歉转身到窗边去接。说了几句话后便挂了电话。“刚才店里打电话来,省城有熟人网上订购了我的一幅藏画,让我今天得给客户送过去。” “阑珊,你要送画去呀?”我关切地问道,两眼望着她。 “对,今天得送到。”阑珊有意无意的强调了一下;脸上不免有些失落,继而又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那你开那辆路虎卫士车去吧,顺带帮我还车。这样,回头我直接从红城飞到桂林再转机就好了。” “这样,那你不方便吧?”阑珊摇头说道,两眼打着转。 “待会的话,我姐夫开车来接我们,车就不用了!”我把车钥匙给她;还从钱包里准备给她加油钱。她伸手抵住,示意我收回去。 “那好,我开那车去,不过你哪天走?”他抬头问我。 “我先请假先,看能请几天再说。”我转身望着母亲那慈祥的面庞和额头满布的皱纹,心中除了满满地愧疚之外,我已经觉得其余都是无所谓了。不管怎样,我都要停下来多陪一下她。 这之后,饭桌上又是一阵欢声笑语;吃到快两点了,阑珊站了起来。 “伯母,两位姐,那我得先去了。”她给每个人一个拥抱外加一个kiss。 “咱们也吃得差不多,阑珊你有事那你先去。”贵红伸手回抱了一下阑珊腰说道。“好的姐,我回来天天骚扰你去。”阑珊又是吻了一下贵红的面庞,然后走了几步,转身对我说,“对了那酒,既然大家都不喝,待会农哥拿回去给伯母喝,具有清目养神功效,一天喝一点。那我先走了!”我正要婉言拒绝,阑珊已经转身挪步了。 “让你哥送送”,妈说道,我便也随着着她出了雅间。到了走廊拐角,阑珊突然站住,然后转身伸手一把抱着我的腰,将头埋在我的怀里——看得出来,她是多么不舍得离开我,对我眷恋无比。 ”我明早一早赶回来,答应我,你离开之前,一定要来见我。要不然,我追你到首都去!“ ”行,我答应。“ 阑珊方才满意地笑了;我拉着她的手送她到电梯口。阑珊在电梯口踮脚轻轻地吻了一口我的脸颊,然后盈盈地又笑了一下,开口让我赶紧回来陪贵红,她还推了我两把。她一步三回头地走进电梯,当电梯门悄然关上,我瞥见她微笑地脸上突然闪过无比的忧伤。阑珊坐着电梯下去了之后,我站在走廊边停留了一会,望着外面脚下沸腾的红城,想着或许这就是我一生离不开的地方,顿时思绪起伏。当心情平复了一些之后,方才又转身回来。 我进了雅间,大姐正在给姐夫打电话,只听她说:“亲爱的,你现在在哪呢?怎么,今天走不开,让我们自己回去?车要送领导啊?你这怎么不早说!好的,那你注意点。”大姐转身对我说,“你姐夫今天也开车要送领导去省城,现在走不开,说只能委屈下咱们坐快巴回乐安去。” “这样啊,忘了提前打个电话,我把车留下就好了。”我想了一下。“妈坐大巴容易晕车,来来回回上大巴也不方便,算了,我再去租个车吧!” “学成,不用租车了,坐我车,我送你们回去吧,过去就一个小时,很近。”贵红拦住我,态度十分坚决。 “你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太麻烦了。我还是租个车吧!”我细想她毕竟不容易休息一次,不要难为她。 “我今天没事,明后天周末也是休息。走吧,我也好久没过去乐安旅游了!”贵红扶着母亲起身。母亲用目光征询似的看了一下我。 “这样,你明后天休息是吧,那好,那又得麻烦你了!”我见她已然做主,心中实在无法拒绝,所以只能对她表示感谢。 “都是自己人,还说什么麻烦?”贵红抬眼望了一眼我,开心的笑道。 我们下到酒店门口。服务生除了将我车里的行李箱交给我之外,还另外有一个方型的白色箱子,说是阑珊女士留下来的,让我带回去。我打开箱子看,见是一个硕大的礼品盒,旁边还有未开封的两件内裤。心下不便声张,便把箱子盖上,拖着行李走到贵红的车前。 大姐说,“妈和我坐后面吧,让学成坐前面。后面靠着比较舒服。”我一听大姐的话,显然又是给了我暗示。 “好的,那阿姨坐后面。我这后备箱有靠枕,我拿出来先”。贵红拿出按钮摁了一下,后备箱打开。她拿出一个红蓝色的靠枕,然后将母亲扶进车里,又给她安置好靠枕。母亲说,“来红城,真是麻烦你了”。 “这是我应该的!”贵红说道。我走过去,帮母亲的车门关上。她的车子很宽敞,打开后备箱,我和大姐把行李都放进去还绰绰有余。 车子不久便驶上了高速公路。一路上,大姐、母亲和贵红不断聊着天,讲着这条路上的故事,当然也讲女性的装扮之类。倒是时间过得很快;大家越发熟络起来。 我才意识到,女人间的感情似乎只差一层纸,你捅破了,便好得不得了。而男人的感情却似隔着一层钢,你只有融化了那层钢,方才能够自如的谈天说地。 我这样想着,车子已经快到乐安高速出口了。 作品一边在创作连载,一边在修改中,欢迎大家订阅/收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1) 若过去的时间里发生的一切,就像是被刻录在电影胶片上的一条时光带,为了改变故事发展的方向和重新定位故事的基本属性,将所谓磁场吸附的所有往事和场景通通抹去,那么,从尚是空白的零界重新开始,我会如何选择自己的人生呢? 我坐在车上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就像一位拿着圣经抑扬顿挫的念着经文的传教士那样一丝不苟——一身贵气而精雅的贵红就坐在我身侧,娴熟而安静地握着方向盘,就像梦境里的公主披着霞光衣一样——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与我坐在一辆开往我的故乡la县的豪华奔驰车上。 是啊,这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范围,恐怕只有作为编剧的山村兄才会别出心裁地认为这也没什么——尽管贵红曾经是我要好得几乎无话不谈的同学和朋友。我不知道用什么理论可以解释当时我的心境,如果说需要用数学中的方程式来表示的话,我只能看到的是无数的x、假设。我想还不如用大众熟悉的方式告知当时我奇怪的心绪——有一种买了五元彩票却突然开出了千万大奖那种惊喜和不可思议。对的,你怎么会想到,在这广袤大地上,一个副市长的美貌千金开着她的豪车送一个模样毫不起眼的同学回故乡呢? 这就像一个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脏兮兮的乞丐,突然一天背后跟着一个穿着时髦、生在都市漂亮的女孩,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回家。这近乎天方夜谭,可是就是这样发生了;或许贵红她真是虔诚的怀着愧疚的心送我们回家吧——只能这样解释了! 这又使得我陷入一种质疑的心绪——我们不需要别人的可怜!可是我又不便就此马上将此等难听的话语付之于口。毕竟贵红心中所想到底是什么,终究难以确定——何况今天若没有她,我们势必要拎着一堆行李去车站然后坐上拥挤的大巴回来。我讨厌拖着行李在拥挤的人群中跑来跑去,尤其讨厌闻着各种难以接受的气味和听着各类喧嚣刺耳的声音,真的十足讨厌。 我只好压制着这些复杂心绪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然后看着车子渐渐驶离红城满是棕榈和木棉花的街巷;我像是突然有了一种凯旋的心情,——眼看着一切都将回到正轨,回到我原本习惯的生活节奏中去,好比插头插上了电插板那样,脑子里立即充满了电,异常兴奋起来。 黑色的奔弛车子出了城之后,郊外平原上是连绵不绝心旷神怡的甘蔗林,笔直的省级公路就像足球场上的白色中线,将翠油油的甘蔗林一分为二,奔弛车行过,使得一边的甘蔗林被疾风吹动,哗啦啦翻动着叶子。而行在这平坦宽阔的柏油路道上,就像美国好莱坞西部大片似的,除了零零星星地出现几座村落,无边的绿海一眼望不到尽头。 此时,下午的金阳斜照过来,贵红精致的脸蛋,白白的皮肤,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型,再加上一袭粉红的贴身长裙,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犹如一幅流动的写真照。 我望着望着,这眼前美轮美奂的景致,不免使得我的神经里的神经树突像发生异变一样,闪过一串串电离子,接着先前的人生选择疑问各种奇思异想起来——尽管有些不伦不类。 尤其想到十六岁那年,我和村梅没有在她家发生睡觉那种关系,我们依旧将那份朦胧的感情封存起来,没有人去触碰。那么,对于我来说,在此后的近十年中,是不是一种最好的解脱?而倘若真有哈利波特魔法学校那种魔法的话,若能够将这段像电影胶片带一样悄悄剪掉,后来我又会怎样呢? 那个时候,我将是一个完全没有过恋爱经历的白纸男孩,或许因为如此,我能够更加自如地面对崭新的三年高中寄宿生活。不至于为了村梅,而陷于无穷无尽地猜测之中。 而这样,或许我就会很快摆脱因为父兄的去世而在死亡阴影中的芜杂心绪——一切都要向前看,对吧。何况十七岁至十九岁那个年纪,我仍然需要处心积虑地在为未来而拼命的学习,以期像模像样地做个高中生,然后通过高考这座被视为独木桥的桥梁考上自己喜欢的专业和学校,然后改变自己家一穷二白的命运,不至于为名落孙山只好四处奔波寻找工作。若是真是如此,我会长舒一口气。 当然,在那草长莺飞、到处都弥漫着荷尔蒙味欢声笑语的青春校园里,没有谁能够阻止情窦初开的已经成年的高中生对于女生的追求,就像央视节目里憨态可掬的北冰洋企鹅那般,再寒冷的天气,也在四处寻觅伴侣一样。是不是我也会鼓起勇气,去接触让众男生趋之若鹜但却又不敢唐突的贵红,然后在某一个烂漫的时间里,不管不顾地捧着她的脸颊奉上轻轻一吻? 我无法给这个问题一个确切的答案,毕竟都只是方程式中代表未知的字幕x、这样的假设而已。何况时光已经过去,——而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少年——这个恐怕不是自谦和卖老,而是实实在在的面对生活的心态变化,就像烘培箱里的蛋糕卷,经过一段时间的高温加热,从生到熟完全发生了膨胀变形。 再说,在我看来,年轻时候的想法既然无法实现,现在即使能够去弥补,但已经完全不是原来的味道了——就像稚嫩的小孩子喜欢喝巧克力味的牛奶一样,不能得到就会哇哇大哭,但一旦长大,完全有经济能力购买更多巧克力味的牛奶来喝的时候,这往往会带来失望,——因为成年人的味蕾不会像小时候那般总是固执己见充满好奇,也不会由于一点小小的满足就能获得足够大的快乐,更不会因为无法满足而大闹情绪。 因此,过去的梦想就像秋天桃树上的叶子,掉了就掉了,就让它随风而去,化作烂泥也无妨,无须再捡起。若是依旧执著等待来年再换新叶,势必又要足足等待一个无聊的季度,而等来的桃花叶也不是原来的叶子,这又何苦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2) 也就是那个年纪,无意中听到班级里的某位任课老师谈起大名鼎鼎的德国哲学家莱布尼茨曾经说过,“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然后他造句式的模仿道,“世界上没有谁会有两个十八岁”,所以又开始了一番人生诫勉:你们现在是最好的年纪,要静下心来,好好学习。那个时候我们不免对这些所谓的苦口婆心都当作陈词滥调来对待,一律感到反感。 这么多年过去之后,那些话似乎又回到我们的耳畔,——哟,真的哦——我们的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没有两个人的人生是相同的,即使在处境上极为相似。所以人生当你的梦想错过之后,就不要再回头,真的,就不要回头。 缓缓闭上眼睛,从一码开始,你就要下一百倍的决心往前走,因为未来是不重样的,你的脚步必须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地踏稳——你需要更多的精力去应对,去实现你现在的梦想,不管是好还是坏,总是让你感到这个世界是这么丰姿多彩。 当然,在那个花儿绽放的年纪,青春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充满着无数的可能性,也充满着无数的迷惘和数之不尽的陷阱,比如给你一个选择的同时,你要做出无数个烦恼地放弃,然后你就在纠结中度过一段没头没脑的时光。而这就是青春赋予年轻人的特质——让我们又爱又恨,却又让无数人着魔的黄金年纪。 不过,对于像贵红这类高级干部家庭出身的人来说,他们可不像我们这样,事事都要自己操心。对于他们来说,从出生就住在红城最好的医院,然后上最好的学校,请最好的老师,吃最有名的厨师的饭菜,不管是学业还是生活,一直都被家人安排得妥妥帖帖,故他们的人生始终顺风顺水,不像我们一样相仿的年纪,却是历经沧桑。 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会给青春下定义,乐观美妙的说法比比皆是,诸如:“青春就是尚有无数的可能性,就像万花筒一样,你看出去,外面的世界永远是丰富多彩的图像,灿烂无比。”或者,“青春就是乘着摩托艇在海上冲浪,你若是懦夫,就将被疯狂的海浪淹没;你要是勇者,就要富于挑战,必将勇往直前”。 可是我的世界不是这样;我没有这些权贵富豪家庭出生的孩子的真切生活体验,即使我能够用文字去虚构一个个我不知道的生活场景。我只是一个乡村出来的算是刻苦的普通孩子,我一直这样认为,为此也就格外珍惜能够读书的时光。那么,我的青春,我该怎么定义呢? 我不由自主想起阑珊收藏馆前屏风上那句镂空镌刻的话来,“负重”两字对我来说,再恰当不过了。于是在此基础上,我只需稍加改变即可: 青春就像一架牛车,你不仅要驾驭自己的道路,还要托负自己的灵魂前行。 虽然词句未必漂亮工整,意象未必新奇,但我却是真的如此认为;真的,我觉得这已经足够精确表达我的青春——那无处不在的沉重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就像一头正当年的黑水牛,低伏着头,全身肌肉紧绷,不需要别人的鞭策,迈开四只脚,拉着装满希望的车架奋力向前,在没人喝彩的大道上不停地奔跑。 那个时候的自己,若是没有这股像水牛一样顶着两只牛角直往前冲的牛劲,恐怕走向歧途也未必可知。毕竟在这样暗地里谁也不服谁、竞争激烈的市重点高中,除了学习成绩老师时刻盯着,要不就是一周一节心理卫生课,聊聊青春的性冲动和男女交往等话题外,没有人真正去关心我们这些乡村来的孩子的内心异动——何况我也不是那种特别值得别人注意的学生类型。 何况这些十七、八岁的同学,不仅家境优渥,而且头脑聪明、见识丰富,再加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朋友之间,他们古今中外的聊着,仿佛那些知识早已经存储在他们的脑海中似的,所以做什么事都得心应手。不管是让我头脑茫然不知所措的微机课,还是大庭广众之下的演讲课,亦或是面对面的英文对话,一个个就像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一样注射了兴奋剂,在形体上和语言上散发着西班牙斗牛士的洒脱和豪气。 自然,我这类人与他们之间的优劣和差距一目了然,所以上课的时候也并不怎么发言,寡言少语。偶尔被老师点名,在同学们齐刷刷异样的眼光中吞吞吐吐地回答问题,不管好坏,回答完了之后就像蛇身上的皮掉了一层。 更为让人沮丧的是,他们有着让我这类人无法企及的清晰目标和详尽的规划,而我那时,连基本的大学报考专业和想要从事的行业和岗位都知之甚少,更无从对自己的职业有明显的目标和规划,面对着自己的前途,在未来从事计算机行业是否可行的问题上常处于犹豫不决的纠缠中。 所幸那时似乎也管不了那么多,就是像一匹水牛一样不停地往前冲,除了这股劲值得称道之外,现在回想起来,又何尝不是莽撞。所以在这样一个高才生云集的班级里,你可以不用动脑就可以想到,这是一个让优秀者找到荣光,让失败者感到屈辱的地方,很容易给人以自卑的心理。 不过,幸好这样的年龄,还远没有到达人定型的阶段,由于各种难以抑制的青春冲动和可能性,大多数同学尽管成绩优秀,但生活其实也混乱不堪,仔细观察分析之后,——多数人由于各种各样的观念,就像疯疯癫癫的疯子,充满着各种悖论——在娱乐别人的同时也在娱乐自己。 就是在那时候,校园里有一句台词经常可听见:娱乐至死。同学中很多就标榜这一点;我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他们从哪弄来的概念。后来经过贵红的讲解,我才略知一二。 那是我在十六岁的岁末,眼看就要十七岁的年纪的早春,整个校园都充斥着芒果花香和棕榈树高耸的身影,——就在校园角落单杠处练引体向上的贵红,在打赌惩罚我做了100个引体向上之后,我像一只猎狗张着嘴气喘吁吁地喘着粗气,方才听到她给我的解释。不过,在那之前,我是怎么开始认识贵红的呢? 由于章节一边在创作连载一边在修改中,增加了不少新内容,订阅的朋友可以回头看一下。欢迎更多朋友订阅/收藏/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3) 我看了一眼握着方向盘的贵红,她正在和车后座的大姐改革热乎地聊着中午富贵人大酒店吃的菜喝的酒。这也好,不用我去找话题,反而让我能够趁机回忆高中时期,我和她开始接触交往的点点滴滴——这倒省却了不少麻烦。 不过我觉得少了点什么;我伸手拧开贵红车子前面中控台的亮黑色的音乐旋钮,车厢音壁里马上流出班得瑞2000年发行的专辑的第一首主打曲——的旋律。听着这熟悉的旋律,就像突然来到了空旷的海边,听到了春涛声似的,心情一下子似乎就放松了不少。 伴着这样的旋律,再看着窗外翠绿的大地和蓝蓝的天际,我的内心顿时涌起一种雄鹰放飞的渴望。贵红见我放歌,“你想听歌,可以换。我时常累了,就听这样的轻音乐,舒缓一下神经!” “这个不错呀,班得瑞的,在这省道上这样听着,蛮有诗情画意的。” “是吧,你能听进去?”贵红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我:好像我是多么与众不同似的。 “当然能啊!”我拍着胸脯说道。 “那就好!”贵红莞尔一笑,然后侧过头去,一边开着车子,一边又和大姐改革闲聊起来。 我打开自己记忆的库房,像抽检抽屉一样,一个个打开,然后从中寻找我和贵红在高中相遇的各种线索和场景。在逐步的筛检过后,我终于确认我是如何与贵红开始接触交往的。 记忆的闸门打开,回溯到月20日,那一天是澳门回归的日子,也是新千年快要到来的倒数第11天。整个红城高中的校园到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不管是一早的校园广播还是路道上的黑板报,还是挂在教学楼上的红条幅,“欢迎澳门回归祖国母亲怀抱”之类的标语比比皆是。 而就在学校的钟楼一侧,上面用白色粉笔勾勒的新千年倒计时却是异常醒目——后来我才知悉,这两者之间却是有着一种看似无关紧要实则异常紧密的联系——一个国家期待以独立自主而又统一的身份出现在新千年里。 不过如果仔细思考背后人们怪异的庆贺,你会发现更为有意思的是,关于澳门回归和新千年的到来,人们在欢庆的背后隐藏着各种各样让人啼笑皆非的期盼,归结起来不外乎就是——时间会分成两个不同的时代,前面的是黑暗和苦难,后面的是光明和幸福。 时间真的具有这样近乎神奇的分界功能吗?好像绵长的长江水流,可以用一道三峡大坝将其从中截断,然后从此“高峡出平湖”,再无水患似的。 不管怎样,这样有些荒谬的逻辑却是给我们这些学生带来了不少好处。那一天,按照往常香港回归的惯例来说,会有半天的假期,让学生观看电视直播。可是由于是星期一,主权回归仪式要等到午夜凌晨进行,学校认为高中生理应以高考学业为重,所以并没有放假。 不过因为我们晚自习上的是两节英文课,那英语老师虽然平素看起来十分严肃,但在这样举国欢庆的日子,倒是十分开明,在学校的阶梯教室用多媒体给我们看了一场关于澳门的专题纪录片——算是额外照顾同学们的爱国热忱。 在纪录片放映前,胖墩墩的英语老师一边用脸巾抹着满头大汗,一边站在讲台上,用夹着壮话腔调的普通话声情并茂地作了一场将近五分钟的演讲。 这却是十分难得一见;在这之前,我们以为英语老师不外乎就是上上英文课,然后批改一下学生的作业而已,也不见他对时事作什么评价——都觉得他是个不食烟火的世外高人——要知道,他可是从bj外国语大学毕业的研究生,能写就一首漂亮的十四行英文诗。 这么一个奇怪的英文教师,同学们也不怎么接触他,可是一旦讲述澳门的发展和被侵略历史,他却是如数家珍信手拈来,像是他亲眼目睹似的——仿佛19世纪,葡萄牙军队的战舰正一步步驶向澳门码头,给人一种身临其境之感。 在介绍澳门的历史之后,英语老师又激情澎湃地剖析了当年1999年5月份发生的美国b2轰炸机轰炸南斯拉夫中国大使馆的事件,他一再强调主权对于国家的重要性之类,转而就是希望我们好好学习,一定要学好英文,“师夷长技以致夷”,将来报效祖国。 虽然都是司空见惯的语辞,但在这平日表情几乎凝固的英文老师口里说出来,却是颇有震撼力和煽动性,博得同学们为他不断喝彩!——当然,这也不免是为了在枯燥的课堂上发泄一番。 我对于澳门的历史颇感兴趣,但是对于学好英文“师夷长技以致夷”这样的观点却是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并没有什么治国理政的远大抱负——学习英语只是因为需要拓展视野,希望毕业以后能够胜任相关工作而已。 那一天,我的几个室友都坐在前面一排去了——由于上课前我去了一个厕所,回来之后我的位置让给另外一位同学坐了。于是我只好一个人便坐在同学们的后面——不过阶梯教室十足的大,我等于是坐在阶梯教室的中间位置,反而视野更好。 谁知道,那天贵红也晚来了;进门之后,向英语老师表示歉意,然后见前面没有座位,便沿着过道轻手轻脚地走到我的旁边——弓着身子,轻声而礼貌地问我:“同学,麻烦问一下,这有人吗?” “没有!”我抬眼看了一下她,又看了看我这一排两侧空无一人的座位,不免想她为何非要问我身边的座位。 “好的,谢谢!”她笑吟吟地坐了下来,看得出十分开心。 坐下之后,然后她拿出英文课本,问我,“今天老师讲课还是做练习啊?” “看纪录片!” “看纪录片?哇塞,这么好!看什么纪录片?” “澳门纪录片!” “这样啊!看不出来,这老师太爱国了,——我喜欢他!” “你喜欢他啊,——”想着英语老师那厚墩墩的身材,圆溜溜的大头,像只不倒翁的模样,我不免莞尔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5) “你要当我妈呀,这么年纪轻轻地,都没怀孕,你怎么生的我!” “试管婴儿啊!然后让你妈代孕的!”贵红反应敏捷,见口上占了我便宜之后,伸出手指,冲我萌萌地比划着v字胜利手势,让我一时无言以对。 “这样,那你以后要照顾我一辈子。”我淡然一笑,说道。 “什么要照顾你一辈子呀,现在按照法律来说,18岁成年之后,就不用妈妈管了!” “那我现在还未成年,对了,我要喝奶——我还没断奶呢!”我也竭尽狡辩之能事试图尽量将口角失利搬回来一局,侧脸两眼笑嘻嘻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立即转过头来——心下想着这毕竟是第一次跟她说话,不知道这样说话,会不会惹毛了她。 “这么大了,还要喝奶,知不知道羞耻啊!”贵红见我口无遮拦耍无赖,脸上唰的一下就红了,像酡红的红酒那样更加迷人。 我当时呵呵一笑,不再争辩;见她羞红脸但却依旧落落大方,不慌不忙的自如应对我的刁难,心里暗中叹服——其举止毕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见我突然沉默不语,贵红倒是先笑了起来,“baby,怎么了,你还害羞啊?” “我怎么可能害羞,——就怕以后我当着同学的面叫你妈,你可别哭!”我一副不甘示弱地语气笑道。 “你既然敢叫,我还怕啥,有这么一个帅儿子,我笑都还来不及!我妈估计也快乐坏了,有这么个——!”贵红准备说“大孙子”,见这话怕惹起不良联想,于是吐了吐舌头,笑着不再说下去。 于是,我们都沉默起来,两眼看着纪录片,不时偶尔会偷偷的斜眼看一眼身旁的彼此,心中似乎都有一种亲切感。而自从那次对话后,我对贵红好感逐渐增加,原本她高贵而冷峻的外表下所产生的生疏感也就随之渐渐消失。 之后,在教室见面或者校道上遇到,也会偶尔打声招呼,也渐渐会说一些话。她也不时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叫我“baby”,或者张着嘴形,默然地向我喊儿子,然后一脸俏皮嬉笑,将占我便宜的欢乐洒在脸上。 终于在早春时节,一次体育课上,我莫名其妙的被分在了作为学习委员的贵红一组,作为篮球运球教练员教那几个穿着nba湖人队队服的女生基本的运球动作。 我穿着短袖耐心地教着;贵红就在一边和两个女生不怀好意地看着,脸上带着迷人的笑脸。我才发觉原来自己估计是被她们串通好了,特意商量选定的——毕竟我的篮球技术也未必比其他男同学好。 于是心生一计,快速地示范了基本要领两次之后,我就让她们自己练,躲到芒果树下的台阶上歇息。贵红见我坐在一边只是嘴上指点,她和几个女生使了使眼色,冲我喊道“农学成,老师不是让你来叫我们练球的,你怎么跑到树下乘凉去了!” “对呀,你偷懒,——太不负责任了,一个大男生竟然不如一群女生,还娇滴滴的跑树下乘凉!”贵红的闺蜜阿朵为贵红站台,开口声援。 贵红冲我张着嘴型,又准备俏皮地叫我“儿子”,但见我现在是教练员,如果惹毛了我,待会比赛赛不过其他组就糟糕了,于是张口甜蜜蜜地说道“大帅哥,快来教教我们呀,先跟你说,要是我们输了,我们就怪你。” “我已经教你们了,你们练习好了就行了,这能怪我吗?” “不管啊,反正输了就怪你!谁叫你是我们教练,我们待会被罚做10个仰卧起坐,那你就要接受惩罚,到时你要做100个引体向上。”贵红说到这里,与那几个女生动作全都放慢下来,故意向打太极那般放缓节奏,一个个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我——完全将比赛的事抛在脑后了。 “你们这样好吗?”见她们这副俏皮顽劣,明显是故意刺激我,反而这回倒是我着急起来。我立即从芒果树下站起来,跳下台阶,说道,“你们这样随你们,待会在全班面前丢脸,也不管我的事,——反正我是教过你们的!他们也都看见。到时体育老师问我为什么你们那么差,我就说,你们脑袋很聪明,就是没有运动细胞!” “纯属狡辩!你教了两下就跑了,这教什么教呀!”贵红走过来,把球塞到我手上——两眼冲我傲娇地眨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走开了。大家见我拿着球眉头不展,全都咯咯发笑。 我只好经不住她们这般死缠硬磨,拉开架势,又一个个教她们运球过人。轮到贵红的时候,她故意装作拿不住球,让我一次次喂球给她,见我额头大汗,方才一气呵成的将动作完成,气得我恨不能上去捏两下她的下巴。 不过,虽然她们个人都完成得不错,但是在比赛中,最后的阿朵本来该第一个运球绕过篮球架的,可是,就在绕篮球架的那刻,膝盖磕在篮球架下面的立柱上,她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运着球,一下子落后同学一大截。 其他组的同学们见她慢了下来之后,一律拍掌,都在冲我们这组女生喊,“叫你们先前跑得快,这回娱乐至死了吧!”然后哈哈大笑。 贵红跑过去扶着运完球的阿朵,拉起她的裤腿,只见雪白的膝盖瘀青一片,幸好没有出血之类。回到队伍之后,张口冲她笑道,“没事,我们输了不就做10个仰卧起坐嘛,待会有人要做100个引体向上呢!”引得阿朵和其他几个女生不愁反乐,我脑子里就想到了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的精神胜利法。 由于成绩落后,最后我们这组女生都受了惩罚,每个女生10个仰卧起坐;由于我是教练,在众人的围观下,做了二十个俯卧撑。这对于长期运动的我来说,也并非什么难事。 待体育课下课后,我准备跟室友回宿舍,但是却被贵红和阿朵给我截了下来,冲我室友说道,“我们找农学成有点事,让他帮一下忙!”说得像模像样的,我同学不明就里,“那好,学成,我先回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6) “你们这干嘛呀,劫财还是劫色!”我见同学背身径直走后,问诡计得逞的她俩。 她俩睁着眼睛圆鼓鼓地盯着我:“说过的话要算数!你说你还有什么事没做啊?”然后,满脸不怀好意地打量我全身,似乎就像去肉食铺子,左看右看挑选上好的肉块似的。 “阿朵,不是我没教好你们吧,是你自己磕着篮球架了,管我什么事啊?”我摊开双手笑道。 “当然管呀,当时我们怎么说的?只要是输了,就是你教练的责任!”阿朵毫不在乎的说着,明显就是跟贵红穿了一条裤子,不管我怎么说,都会落入她们设计的陷阱里。 “你们俩什么时候成了赖子!”我不免反驳道。 “你做不做?”阿朵走到我身后,深怕我撒腿跑了似的。 “不做!”我侧脸冲她说。 “那你是不是要娱乐至死啊?”阿朵冲贵红诡异地笑道,两人瞬间挽起袖子一边一个,一副准备开撕我的样子。 “你们想干嘛?”我见她俩女同学,我又不好像与男同学那样伸手打闹。 “娱乐至死啊!还干嘛!”贵红也笑嘻嘻地诡异笑着,伸着倾长的拇指甲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两人不怀好意,想着只要我再不从就要合谋掐我。 “娱乐至死,——你怎么那么怕死啊!”阿朵见我将身子躲向一边,伸手一把抓住我的衣衫咯咯笑道。 “你们这是强人所难!” “什么强人所难啊!这叫言出必行!”贵红伸着手指甲就要掐我;这时傍晚的霞光照在她身上,芒果花香扑鼻而来。 “好吧,服了你们这帮赖子!做就做!当锻炼!”我转身向操场那几株古树伞盖下走去,——那里有引体向上的双低杠。阿朵见我答应,知道我不会再反悔,因此,向贵红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笑着悄然跑掉了。 贵红像押着犯人似的,一步不离地跟在我身后。“你怎么不回家吃饭啊,都这个点了!”我有点无奈地向她苦笑道。 “吃饭天天都可以吃,但是看人受虐却是少之又少,这么刺激的场面怎么能错过!”贵红知悉我是在耍心机免除惩罚,伸手指从后背捅了我一下,笑着回道。 “你真是一个虐待狂!”我走到古树下,爬上其中的一架单杠,打算先行规则的做一组30个引体向上,待休息一下再行做下一组。想着100个引体向上,能够做完估计已经濒临窒息了。 “什么叫虐待狂啊!你说话不算数,我是在替天行道!”贵红不依不饶地站在单杠下,一副欣赏美景似的看着我。 “你还以为是蜘蛛侠呀!”我挂在单杠上说着。 “我不是蜘蛛侠,但看着你接受惩罚总是很好玩呀,不是有句话叫娱乐至死——!”贵红摇摆着双臂像早春微风中的桃枝在我身边笑道。 “哎,对了,同学都在说娱乐至死,一直不明白它的内涵,你知道吗?”我由于那几天天天听到同学们都在讲“娱乐至死”这词,所以向她问道。 “农学成,这你都不知道啊!你是不是没听过尼尔·波兹曼?”贵红讶异地看着我正在使劲地做着引体向上说道。 “没有啊,我哪里知道啊,孤陋寡闻。”我喘着气回道。 “那你看过周星驰、卓别林、憨豆先生的电影吧?”贵红原先是背对着我,她走到单杠的另一侧,面对着我问道。 “看过啊,怎么了?”我握着单杠的手此时已经有些发酸。 “是不是觉得很搞笑,让人过目不忘?”贵红似乎故意在找我说话。 “是啊!你说说,到底怎么了?”我气息粗重的大声问道。 “瞧你急的,——再回答我一个脑筋急转弯问题,回答对了,我就告诉你!”贵红不慌不忙地笑着回我。 “什么问题?”我张口问道。 “有一个人在24时内不停念一个人的名字,请问她花了多久念那个人的名字?”贵红张口神秘调皮地一笑,然后看我怎么回答。 “一秒钟!”我脱口而出。 “错!”贵红立马拍手表示不对。 “那是多长时间?”我做完一组三十个跳下单杠,喘着气休息;贵红倒是没刁难我让我连续做下去。 “无时无刻!”贵红张着得意洋洋的笑脸说道。 “这也太耍赖了吧!”我感到她这道题出得太正常了——根本不是脑筋急转弯出的题型。 “这就叫脑筋急转弯呀!”贵红笑了起来;仿佛就在笑话我的智商不够。 “这还叫脑筋急转弯啊,——要是这样的话,永远也答不对呀!”我辩解道。 “这叫出其不意!你认为不是正常的才是答案,可是正常的为什么不是答案呀!——好吧,看你可怜兮兮的样子,放你一码!”贵红说到这里,给我递过来一张餐巾纸,让我擦拭额头的滚落的汗珠。 “那你说说那个波波,他怎么了?” “人家叫尼尔·波兹曼,纽约大学教授,媒体方面的大咖!什么波波呀,你是不是整天就想着女孩的波波!看你长着一副文艺的模样,谁知装着一颗流氓的心!” “哪跟哪啊!我不是刚才美听清楚那教授的名字吗?” “得了,你爱看就看,反正我的波波你也不看,你当我是哥们就行!” “那你赶紧说尼尔·波兹曼与娱乐至死什么关系啊!” “好吧,看你猴急样,不说你会掐死我的!由于咱们这个世纪电视的出现,尼尔·波兹曼写了一本专门研究媒体的书,书名就叫。在书中,他指出电视的一般表达方式是娱乐,这就使得现实社会的一切公众话语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我们的政治、宗教、新闻、体育、教育和商业都心甘情愿的成为娱乐的附庸,而且毫无怨言,甚至无声无息,其结果是我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 “所以,像卓别林、憨豆先生、周星驰就是这种代表?” “对呀,由于电视这种娱乐特性,所以才产生了那么多喜剧明星,不管是从默片还是到有声电视、再到现在的周星驰无厘头电影和以******的东北小品,全民沉浸在娱乐至死的时代。” 由于章节一边在创作连载一边在修改中,增加了不少新内容,订阅的朋友可以回头看一下。欢迎更多朋友订阅/收藏/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8) “这样啊,那我带着你们去,不是不合适?”我立即借此说道,——虽然我也是去看风景,但是觉得跟贵红这样的名花在一起,始终有些拘束,何况我本来喜欢自由自在。再加上村梅一直没有音讯,心中难以放下对她的关切,面对别的女生,总想避而远之更好。 “你带阿朵,又不带我,不怕!”贵红眨巴着清澈的眼睛,眼睫毛一跳一跳的,聪慧英气的目光如电般射向我。 “哦,明白了,——就我们三吗?”我恍然大悟似地明白贵红的用意,——这完全拿阿朵和我当幌子,然后她可以找男生谈天说地。 “就我们三啊,来不及邀那么多同学啦!走吧,要不,来不及了!”贵红娇眉一立,我就觉得今天非去不可,要不然她们两个惹祸精不知又要想出什么折来对付我。 “什么来不及?”我毫不知情地问道。 “你去就知道了!问那么多干吗呀!”阿朵走到我的自行车旁,往后座坐了上来,——我只好一手扶着自行车车把,一手保护着她。 “走咧!”阿朵举起两手,手指弯曲,向贵红萌萌地比划着,一副阴谋得逞的得意样子。 我们三人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踏着春天的花道,向红河河滨公园行去。我的自行车的挡泥壳老是发出吱吱的响声,就像一只饿着肚子的乌鸦,隔着空谷鸣叫;而沿途很多孩子在家长的带领下,正在河边空旷的小洲上仰头放风筝,天空上漂浮着几条棉絮似的游云——这样旖旎无比的天气实在是游玩的理想时光。 阿朵从背包里拿出一款柯达傻瓜相机不停的拍着,不光拍街景,也拍骑在前面的贵红。不止如此,见到好的风景,还让我停车乖乖站在一边,她下了车之后,让贵红摆着各种姿势,她像个专业摄影师那样半蹲着瞄上半天才拍完。当然,其中很大的原因,估计是那柯达傻瓜相机属于胶卷相机,不像现在的数码那么便捷,只要内存足够,可以无限连拍。所以每拍一次,阿朵都会慎重的选景和调整角度,直到觉得可以才按下按钮,这就耗时不少。 我于是站在旁边有些百无聊奈,——谁知道我们路过一排新建的江滨别墅区,贵红却是兴致高昂地让我走到她身边一起合照。当时我穿着一条蓝色牛仔,黑色的t恤,留着算是干净的一头长发;贵红穿着亮蓝色质地高档的带扣背带裤,一件白色的t恤,脚上穿着白色波鞋,扎着新烫的俏皮辫子,看起来十足的洋气和阳光。我站在她身侧,脸上带着一股青涩,她却是异常开心的做着剪刀手,不停喊着“茄子”。她眼睛灵动的转了一圈,不知想到什么好笑的姿势,她左腿单腿支地,将另外的右腿后摆抬起来,让我赶紧伸手捧住。 “这样,你不怕你妈找你麻烦?”我不免有些羞涩地提醒贵红。 “拍个照怕什么,再说,我又不笨,照完为什么要让她看到啊!”贵红理直气壮地回复我,旁边的阿朵立即补充道:“就是,这洗相片的事在我一个亲戚的照相馆,我到时借用一下她的屋子亲自去洗,所以,除了我们三人之外,保准没人知道她和男生拍过照——对了,你不许说出去。”阿朵冲我做了个斩立决的手势,表示要是我泄露相关信息,必然会灭了我。 “我说出干嘛,不是自讨没趣吗?”我淡淡地笑着回道,不免觉得阿朵真是个女孩子,拿这么一点小事情就想恐吓我——想起她那表情,十足的滑稽可笑。 “传出去也没事,不就是和同学拍照的事嘛!”贵红见阿朵那表情,突然有心为我辩护了一句。 “说得简单!你妈要是知道了,估计非要找农学成谈话不可!”阿朵瞳孔一张,眼睛翻了个逗趣的白眼,惹得贵红咯咯笑了起来。 “行啦,行啦,你别吓他。我妈怎么可能找他!”贵红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赶紧拍,我们来个万马奔腾!”然后我站在她身后,她腿的姿势不便,但是手型改变,一只手搭凉棚,另一只手放在屁股上做尾巴,配合身体做出策马奔腾的搞笑姿势,逗得我和阿朵都不免哈哈大笑。 拍完几组合照后,我们又骑车朝江滨公园驶去。原来那天却是红城沙滩摩托节开幕。贵红是个摩托车迷,从小就梦想自己是个英姿煞爽的赛车手。然而她妈妈却是极力反对女儿赛车,毕竟贵红是她的独苗儿,害怕出现什么闪失,到时他们老两口怎么办呢?这是后来我才从阿朵嘴里知道的。 那天我们将自行车放好,就冲上看台,只见赛场附近人山人海,众多男骑手挑战滑坡、拐道等高难度动作,引发贵红和阿朵兴奋的尖叫。见她们这么兴奋,我也不免对这项运动渐生了些许好感。但想到一辆专业赛车至少也要五六千块,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已经算是奢侈品,何况我这样的穷学生,根本就毫无购买的能力,所以毫没机会在这样的赛场驰骋——想想也就罢了。 贵红见我淡然地看着赛车手们做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情绪不是很高,于是好奇地问我:“农学成,这么精彩的表演你竟然无动于衷?” “挺好看啊,但是没有办法玩,看着也是凑凑热闹而已!” “怎么,你想玩?”只见贵红原本诧异的眼神,突然转变成一脸惊喜地望着我。 “感觉挺震撼的,不过我这人喜欢实战!” “手痒了是吧,——好的,阿朵,你和学成在这等我!”贵红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冲阿朵说着。 “你去哪?”阿朵莫名其妙地望着贵红。 “一会就知道了!”贵红伸手指在嘴唇边,用“嘘”字俏皮可爱的表示暂时保密,然后转身脚步噔噔噔地从观众区快速离去,消失在人丛中。 不到五分钟,四个漂亮的女骑手英姿飒爽地从远处开着红色赛车摩的开了过来,引发观众一阵骚动,大多都伸长脖子将目光落在她们的身影上,有的甚至情绪激动呼喊着“靓妹,靓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9) 摩的带着一路烟尘风驰电掣地驶到我们这排观众区前停下,只见其中一个女骑手摘下红色头盔,从摩的上跳了下来。眼前现出一个笑意盈盈的妙龄少女,——这人让我和阿朵看得目瞪口呆,——竟然是刚刚离去的贵红! 她向我们俩一边招手一边盈盈微笑,只见我和阿朵两人脸上同时现出难以置信的惊异表情,然后如梦初醒地欢快地跑下观众区冲向她。 阿朵站到贵红身边,递过相机给我,“快快,给我们合照一个,太靓了!” 我接过相机,一脸嘲笑地对贵红说,“你妈不是不让你玩摩托吗,这下好,什么清规戒律都破了!” “对呀,你去哪找来的车啊?”阿朵见我给她们拍完照,然后也惊奇地问道——转念一想,“哎呀,我也笨死了,凭你官大千金的本事,这还不是小事啊!” “行了,行了,你们这还玩不玩!——农学成,上车,我们去练车场去。”贵红拍了一下头盔和她车子的后座,蹙眉笑道。 “你技术好吗?”我迟疑了一下。 “你要怕死就不要上来!”贵红信心十足地向我看了一眼。 “那阿朵呢?”我见阿朵拿着相机蹲在一边给我们拍照。 “她坐那辆吧,——她一直都不敢坐我的车!”贵红神秘地笑了一下,似乎隐含了某种契约似的。 “为什么呀,技术问题?” “什么技术问题,她还不是怕我妈呗!” “你真不怕你妈啊?” “不让她知道就行了啊!农学成,你个大男生,怎么也婆婆妈妈的!赶紧上车,待会这边他们还要比赛!” “你不看比赛了?” “不看了,刚才开幕式已经看过了,待会只是预赛而已,要持续好几天呢。走吧,带你飙车去!”贵红扔给我一个头盔,然后我赶紧戴上,贵红便载着我快速地驶离赛道,留下一尾长烟。 贵红拉着我到了一公里外的练车场,只见银白色的砂石上十分空旷,由于有摩托车比赛,使得此处没有几个人影稀少,全都去看比赛了。所以,那三位赛车美女骑手下车后,便带我和阿朵到旁边的那排红墙青瓦休憩小屋换车手服。 当我换了皮式的黑色机车服出来,贵红和几个女骑手都齐刷刷地看着我,似乎我脸上突然变了花脸似的,让她们一脸惊喜而紧盯不放。直到阿朵换了旗手服出来,看到我背身站在他面前,她才大喊一句,“农学成,是你吗?” “是我啊,怎么了!”我转身过来,看着她也是睁大眼睛满脸不敢相信的样子,盯着我使劲地看了几眼。 “额的亲娘啊,你也太帅了!简直你就是电影古惑仔里的郑伊健了,太上镜了!贵红,你看看,这镜子里的你的气质,——要的就是气质!农学成,我是你的粉丝!”阿朵刚说完,贵红便笑着走到她身边,两人笑吟吟地看着我,弄得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至于吗,我才换了一套衣服而已,平日你们又不是没有见过我啊!”我转过身去,感到她们这是小题大做,但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清晰的眉骨,还算干净匀称的五官,一头披肩小长发,加上质感不错的机车服,确实要比平日精神不少。心中也暗自欣喜了一会;但转念一想,这都是拜贵红所赐,心中想到男儿当自强,也无需这样为一套衣服而沾沾自喜。 阿朵见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未必多么欣喜,口直心快说道,“农学成,恕我直言,原来看着你平日的装束,真觉得好普通!有时还觉得你像个怂包,谁知道就换了一套衣服而已,马上变得让人刮目相看,这不,活生生一浩南哥!果然马靠鞍配,人靠衣妆!” “得了吧,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我见阿朵说话刺里带花,就像送给连刺的玫瑰,心中不免有些不快! “她当然夸你了!得了,赶紧走吧!”贵红过来,笑意盈盈地拉我衣袖,然后让我和阿朵一人选一个女骑手作为教练。这些女骑手此刻脱下头盔后,大抵都是二十三四的年纪,一个个都体态丰盈,笑容满面——想来是经过专业的礼仪训练过的。 贵红站在一旁的摩的旁,双手优雅地搭在摩的上,看我和阿朵在教练的指导下骑车。由于有自行车的功底,因此上摩托以及如何把握身体的平衡也不是什么难事。教练便教我们如何放灵活如何踩油门和转弯等事,如此教了一次之后,我竟然能够游刃有余地骑着摩的在银色的沙滩上奔驰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感到梦想成真得那么轻而易举,完全就是像刚刚在睡梦中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自己穿着晚礼服出席在巴黎大剧院理查德克莱德曼演奏的音乐会,然后睁眼醒来,就看见理查德克莱德曼坐在自己面前的钢琴架旁演奏,实在令人心潮澎湃,而这画境也美轮美奂。 我奔驰了一圈回来之后,贵红走过来递给我一瓶水,满脸喜色地说道,“天才就是天才,这么一下就学会了,哥们我真得膜拜你了!” “没有啊,都是教练教的啊!其余的跟骑自行车差不多!” “也是,你这大长腿大胳膊,跟支架似的,好使!” 我们俩没说几句,那边阿朵却是尖叫着终于骑上了车,在两位教练的帮衬下放开灵活,跑了几米之后,摩的身子倾向一边,护送她的教练立即将她连摩的一起护住。如此,循环往前前行了一百来米,然后又折回来,只见她已经香汗淋漓,气喘吁吁地对我说,“农学成,你怎么学什么都那么快呀,你是人吗?” 说着,将身体靠在一张白色圆椅上,左腿抬起踩着椅子边沿,斜倚着身子接过贵红递给她的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他腿长,再加上手也长,何况脑瓜子那么聪明,学开摩托这点小事对他来说小菜一碟!”贵红两眼眉开眼笑地称赞我道。 “农学成,你竟然会了,你来教我!”阿朵突然放下水杯,冲我歇斯底里地喊道,那尖叫声完全就像天空出现的一只受伤的雏鹰发着嘶喊,尖锐无比。 这章节尚待修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10) 贵红和我不免故意用手指塞住两耳朵,表示太刺耳不愿听。阿朵立马从圆椅上跳了过来,笑着向贵红央求道,“官大千金,官大小姐,你就让农学成教我学一下!” “两只腿都在他身上啊,我又没五花大绑他,你问他不就行了,我可做不了他的主!”贵红伸手绾了绾发髻,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我,然后用手指向阿朵抖了抖,似乎是两人日常的暗语似的。 “农学成,你竟然装作听不见,小心我灭了你!”阿朵走到我身侧,抬手就是往我后背拍了一巴掌,只听到噗的一声响;我的肋骨好像断裂似的,——呼吸道被机车衣服馁包着的空气压力压迫得有些窒息。 我转身满脸无辜地望向阿朵,她冲我嘟着嘴,一副要是我不从,她就会拳打脚踢的憨逗样,不免让人忍俊不禁。 “不是有教练吗,而且还是美女教练!” “得了吧,我这生手骑着摩托歪来歪去的,你忍心看着她们比我还累吗,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得了吧,农学成,你不见阿朵这么渴望你教他,赶紧怜香惜玉去!”贵红也在旁边串掇我去;我十分好奇,阿朵这样性格的女生,竟然和贵红成为要好的闺蜜,想来必然是有相通之处——当然,两人在相貌上,就属于那种天生丽质类型的女生,再加上家境优渥,总是显现出比别人更好的教养。不过,与她们相处,见她们傲娇玩闹起来,也是与普通家庭女生无异。想来毕竟那个年龄阶段的女生,终究还没有经过社会的分化,大部分时间都在校园中消耗,所以彼此尚没有太大的差异。 “什么怜香惜玉啊!你们还需要怜吗?” “什么叫不需要怜啊?这么标致的女神你也不可怜可怜,小心以后没女朋友!” “没有就没有啊!也不稀罕!” “真不稀罕?”阿朵似笑非笑地问我。 “怎么个不稀罕法?”贵红也颇为在意地看着我,明澈的眼睛像一汪清潭。 “有就有啊,没有就没有啊,顺其自然!”我觉得她们实在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但在她们看来,好像我是好莱坞大片里的外星来客,完全不懂得这个星球的生存法则似的——要用x光透析我脑子里是不是生了瘤子。 “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呢,原来如此!赶紧教教阿朵吧,你看她可怜兮兮地求你,这从来没有过的!——靓仔就是好,靓女都贴上来!” “哈哈,贵红大小姐,你可不要吃醋!” “我不是什么帅哥呀,人家阿朵都说了,平日怂包一个!” “哇,原来是在生我气!农学成,你不回这样斤斤计较吧!”阿朵突然笑嘻嘻地过来给我装作捶背作揖的模样,倒是惹得我无法推脱了。 “没有啊,就事论事而已!” “哎呀,刚才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大人有大量,不会生小女子我的气的!”阿朵笑吟吟地向我陪罪道。 “农学成,你赶紧去吧,教她两下!美女都这样了,同学一场,你还铁石心肠啊!快点,待会我们吃东西去!”贵红伸指头过来,咚咚的轻轻弹了两下我的头盔。 “好好,阿朵,走吧,教!”我莞尔一笑,冲阿朵说道。阿朵听后,然后欢乐得像一只点水雀似的不停点头,一直张着精巧的小嘴乐。我快步走到阿朵的摩托车旁,伸手支撑着摩托车身,阿朵伸腿骑了上去;贵红也悄然跟了上来,然后向阿朵传授着她学摩托的经验,并且手把手教了阿朵如何驾车以及把握平衡的技巧,倒是一点也轮不到我开口说话。 不过阿朵却是让我一直跟着她走,她缓缓地放开灵活,稍微加了一点油门,然后小心翼翼地驾驶着。我于是让她学会放松,然后就像骑单车一样,注意自己的身体重心不要动来动去,两眼看前方就好。这一次,阿朵倒是不像先前那样歪来歪去地开着摩托,比原先熟练了许多,一口气跑了三百来米然后轻松的转了弯。我就没跟在她后面,让她径直开回贵红身边。 只见贵红骑上摩托朝我奔弛而来,在我身侧停下,我问她,“你要干嘛?” “接你啊!——怎么,你想走路啊?早说,我回去了啊!”贵红做了一个要走的姿势,然后冲我眨了一下灵动的眼睛,这个画面犹如定格似的,让我在多年后情不自禁地会联想到周星驰电影中朱茵饰演的紫霞仙子,尤其是她初次见到孙悟空时那眨眼的俏皮可爱的倩影。 我当时心里突然一暖,侧过头去,装作若无其事地骑上了摩托,“谁想走路啊,还以为你要去哪呢!” “我还能去哪!除了接你之外还能怎样!阿朵现在又接不了你,你也不敢拉着她跑!” “那烦劳官大小姐了!”我刚说完,贵红便又快速地载着我开回先前休憩的小屋。 “你们这太拉风了,帅哥靓女,镜头感太强了!”阿朵见到我们开回来就大声比划着喊道,手里拿着傻瓜相机,想来趁我们没注意,她已经给我们拍了照。 “拍得怎么样啊?”贵红放慢速度问道;我才意识到,原来她们早就商量好了,我已经成为她们拍照片的道具。 “非常好,后面的烟尘带起来,然后你们就像在拍大片一样,往前突过来!要是冲洗出来,肯定非常帅气!”阿朵举着相机胸有成竹地回道。 “那再给我们多拍一点吧!我们再转两圈!”贵红脚踩了一下地,我正准备下摩托,她却是又开动了。 “你们这是干嘛呀?” “拍照留念呀,这么好的年岁,不拍几张靓照,到时候你老了反悔!” “也不至于拍这么多吧!” “你觉得多么?” “我觉得多啊,要那么多干嘛!” “你这说什么呀,十几二十年后,你才知道少!你不是不知道,这照片放得越久,就有可能坏掉很多,只有照得多,能留下的才可能多。再说,十七岁生活的样子,你能用记忆留下来吗?这个年代,知识就像大爆炸一样,各种碎片化的知识每天就像沙粒一样塞进你的脑子里,你能像电脑一样全盘存储起来吗?再说,生活这样丰富多彩,各种各样的遭遇冲击着你,你到时候脑袋就像剥笋一样,一层一层被剥掉,然后什么都记不起来。” 日日更新,欢迎大家关注!支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11) “你这样一说,倒是觉得有道理,——好吧,就当陪你保存十七岁的记忆了!”我勉为其难地答道,毕竟人在摩托上,私自下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何不如配合着她完成一系列十七岁的心愿——是的,关于十七岁春天的心愿。 “以后你会感谢我的,——”贵红却是莫名其妙地说道。 “真的吗?”我有些不置可否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啊!走着瞧!”贵红不假思索地说着,摩托在沙滩上划出漂亮的沙尘浪;远处的阿朵十分敬业地给我们转换着角度拍着照,看起来这就是她进行摄影创作的战场,时刻在捕捉每一个细微的光影变化。 那一天,除了拍照之外,我们还做了什么呢?我仔细的回忆起来;时隔近十年之后,一切都似乎变得遥不可及。这个时候贵红开着车子在通往乐安的高速路上快速的行驶,两旁的小山丘和远处新楼林立的村落渐次多了起来。 对了,那天我们坐在春天红河边的沙丘上,竟然由于之前我和贵红在摩托上探讨的关于记忆的存储问题,阿朵也颇感兴趣加入了战团,莫名其妙地讨论起艾略特的、等诗作。这实在是个奇妙的下午;在那个芳草菲菲的春日,那天我们是怎么转入到这个看起来毫无关系的话题的呢? 所有的缘由恐怕在于贵红说了句:“好的摄影就像诗歌一样,可以记录一个时代的兴衰哀乐;当然,也可以记录一代人的青春。”这多么有哲学意味地一句话,仿佛一下点燃了我们几个转动的小脑袋中的脑火花。 阿朵立即拍手赞成,“照你这样说,看来姐们我今天成就了一项丰功伟业啊,给你们拍了那么多照!” “嗯,差不多,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在十七岁拥有美好的记忆的——你今天把我们美好的一面都记录下来了,非常感谢你,宝宝,亲一个。”贵红声情并茂地说着;嘴角挂着美妙的微笑,然后嘟嘴要和阿朵玩起亲亲——实在俏皮可爱。 “得了,为了姐妹,两肋插刀在所不惜。——今天是不是很爽?已经照了三筒胶卷了,一筒五十张的话,算起来一百五十张!”阿朵张开双臂伸手拥抱贵红,然后两人就在我眼皮下故意夸张的玩起亲亲来。 “那全照出来,不就成了二百五啊?”我不免插嘴道。 “瞧你聪明的,——还有一百张呢,哪能全照完,——最后肯定留下几张的。”阿朵亲完贵红,对着我反驳说。 “那倒也是,——”我淡然地莞尔一笑;抬眼看向远处的河滩,一艘柴油机渔船正哒哒地响着靠近码头,船头上的烟囱冒着青烟,——一群鱼贩之类的人众骑着三轮摩托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似乎都是来抢购这艘渔船上新网的春鱼的。 “小时候你有照过相吗,是不是像现在很帅?”贵红侧过头来像窗台水仙花那般丽质清雅地问我。 “照过吧,不过应该很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去了!”我细想了一下,微笑着回道。 “一张都没有?”贵红两眼明澈地盯着我问。 “没有,现在都找不到了!小时候几乎没进过照相馆——当时我们乡的街上好像都还没有照相馆,只是让会拍照的亲戚来家里边拍了一些。”我两手一摊,表示十分遗憾。 “是吧,那是不是你小时候的样子也记不起来了?”贵红侧着脸微微笑道。 “差不多,只是模糊的印象而已。” “也难怪你刚才说已经照得够多了!——是不,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当初照相少了?” “也不怎么后悔吧,当时家里那么穷,人也瘦溜溜的,即使照相,照出来的效果也并不怎么好,让人一看免不了勾起更多伤感的回忆。”我折断身旁的一根芒草芯,然后将其叼在嘴里,一头的芒草穗左右的摇摆着。 “哦,看样子,你是不喜欢生活?”贵红淡淡地说了一句。 “嗯,谈不上喜欢!你想,那个时候到了春夏时节,我们竟然还有缺米的时候,然后我妈就会带着我四处去借米。”我将口中的芒草芯扔掉,又折了一根叼在嘴里。 “那是什么时候啊?”阿朵像看侏罗纪中的怪物一样,惊奇地看着我。 “八几年,我三四岁的时候!” “所以你特别不喜欢小时候,很想忘掉那段日子?”贵红转过头来对着我说。 “也无所谓忘掉!只是不想过多回忆起而已。”我抓起身边的一块小石子伸手扔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的河面,只听见石子“咚”的一声掉入水中,溅起几滴水花,然后波纹急速的向岸边传来。 贵红见我如此举动,随之也捡起身边的一块鹅暖石扔了出去,一边淡然自若地问了我一句,“农学成,你是个记忆沉重感很强的人,你看没看过1948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艾略特的作品啊?” “看过翻译的,但是英文原版没看过。看没看过艾略特的作品,这与你说的记忆沉重感有什么关系啊?”我十分不解地问道。 “是吧,看过翻译的也可以了!那你应该知道他的诗作是关于美国、世界、人生的众多哲学思索的——他就像一个先知一样,充满对未来的预知性,同时也记录着那个时代的忧虑,所以沉重感特别强!”贵红睿智而微笑着解释道。 “你是说我跟他相像?”我用手捂了捂我的脸,难以置信地问。 “有点,你喜欢他的什么作品?”贵红确认似地问我;好像十分在意我是否喜欢他的作品。 “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只是会经常读他的和这些诗篇,觉得有些感受十分相似。” “那说明他对你的影响很大嘛,你还是挺喜欢他的。” “是吧,我未必喜欢他这个人,只是我记得他作品的一些句子和意象而已,没有领悟得那么深刻。” “你不喜欢这个诗人?”贵红突然表现得有些失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12) “谈不上多喜欢,因为对他没有足够的理解。要知道他可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就过上小资生活的人,——爸爸是精明能干的总裁,母亲是富有爱心的老师,他自己又是一路名校,哈佛毕业的高才生。这样的优越家境,我是毫无体验的。”我直言不讳地说;然后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上面的几只长尾蜻蜓已经飞上云层,孩子们惊呼着,附近的老人赶紧过来帮忙收线。 “除了这些之外,你没有喜欢他的地方吗?”贵红两眼微笑地望着我。 “对他的死亡倒是蛮感兴趣。” “啊,你竟然对他的死感兴趣,为什么呀?”贵红和阿朵都不解地看着我,两人的神情近乎电视同步播放的镜头一样。 “比如他要求家人火化自己的尸体,五六十年代那个时候,是不是很有现代意识?” “嗯,然后呢?” “要是在中国,即使到现在我们农村,还是入土为安。” “这不算什么稀奇的吧!” “当然了,除了这个之外,他在墓碑上却是让人写着,‘请记住托马斯·斯特尔那斯·艾略特,一位诗人’,以及‘我的开始就是我的结束,我的结束就是我的开始’,在这个点上,我觉得他本人存在很大的矛盾。” “什么矛盾?” “在躯体上消灭自己,在灵魂上却是希望永存不朽。” “哇,你这倒是概括得太精炼了!” “所以在我看来,他和鲁迅希冀速朽的风格不一样。可是令人费解的是,他却是这样和谐的统一在一起,是不是很有意思?” “呀,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见解,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说美男子没有才华的!”阿朵在一旁打趣道。 “得了吧,你不说我怂包就好了!” “你除了对于艾略特的死亡感兴趣外,你还对他什么感兴趣?” “就是能够记得那些读起来十分奇怪的句子,比如‘我们是空心人’、‘头脑里装满稻草’之类,还有就是‘那些已经亲眼目睹跨进了死亡这一国度,只要记得我们不是失魂落魄的野人,而只是空心人,填塞起来的人’、‘这是什么声音在高高的天上,这是慈母的声音’这样的段落,被其中的意象激发出许多感悟而已。” “看样子你记忆不错啊!”贵红侧着头满脸娇丽地夸我。 “还好吧,只是喜欢的会记住,不喜欢的怎么记也记不住。” “你这倒是rb作家村上春树中主人公渡边的口气。你有时间看看那本书,应该你会喜欢的。 “是吧,有时间看看!” “不过,我觉得你的记忆里真的超强,连小时候三四岁的事情都还记得,我对于那个时候的事情早就忘得精光,真的是干干净净一无所有,现在只能靠照片回忆当时的样子!” “你的生活应该很幸福呀,为什么一点都记不起来?” “主要是感觉一直和外婆在家,也并没什么特别之处。” “你跟你外婆在一起?” “是的,那个时候我爸经常出差,我妈也要去上班,因此,我就由我外婆带。我外婆原本也是个干部,退休下来带我,就像管理下属一样,这也不能动,那也不能动,反正家里什么都动不了。” “这——你不是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吗?” “只是这样一个模糊的印象而已。哪有你记得那么清楚!何况平日,不管是上课还是玩闹什么的,你总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我望着红河,不免想到大哥工富的死,以及村梅的离去——他们如影随行的出现在我的模糊的记忆中,——我于是情难自禁深有感触地说,“对于我来说,也未必都记得清楚,何况记忆未必可靠啊。很多时候,记课文和知识点常常只是断章取义;而对于往事,确切地说,记忆则变成了一种概述而已——真相和细节,谁都没法复原。” “你话里有话,怎么了?” “没事啊,这不是在谈论记忆吗?!” “怎么你语气有点怪怪的!”阿朵凝神看着我说道。 “正常说话呀,哪里怪了,你才怪了!”我有些无可奈何地回道。 “阿朵,别说这个啦!马尔克斯在中说,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不是你遭遇了什么,而是你记住了哪些事,又是如何铭记的。有的人有的事总是挥之不去,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些。” “好吧,不说就不说啦!”阿朵嗖地站起来,有些不快地向红河中扔出一个圆石,只见那圆石在河面上飘起几个水漂,然后悄然没入水中。阿朵拍了拍手上的沙尘,转而对贵红兴奋地笑着说,“我竟然打出五个水漂了”,刚才的不快转瞬即逝。 “对呀,太了不起了,隔着这么远,真的很厉害!”贵红也真心地笑着说,——我突然感觉女孩子的欢笑实在来得太快,尽管只是这么一件在男生看来微不足道地小事,似乎都能够成为她们无穷快乐的源泉。 这时,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从河中的沙洲飞起几只羽毛美丽极了的太阳鸟,扑棱棱地向远处飞去。还在欢笑的阿朵连忙拿起相机,对着这几只太阳鸟飞行的方向拍照。 “太美了,这鸟你们见过吗?”贵红向我和阿朵惊奇地问道,两眼满是惊喜。 “认识啊,不过这名字恐怕你们不知道,叫太阳鸟,一种濒临灭亡的鸟种。”我张口说了出来——其实我知道这种鸟的鸟名,是在这之前来红河边祭奠工富,无意之中看到它们在河中的小洲休憩,惊异于它们的美艳回学校上网查的。 “啊,你怎么知道?”贵红见我脱口而出,显然对这鸟深有了解,不免十分好奇地问。 我扔掉口中的芒草,不急不缓地告诉她,“你们知道我们在农村,小时候没有什么玩具好玩的,于是,有一项活动几乎人人都会。那就是制作弹弓,然后拿着弹弓满乡村打鸟。” “那会打死多少鸟啊!你们这太不爱护自然生物了,破坏生态平衡!”阿朵为那些鸟类忿忿不平。 “不是不爱,你这是站在城市生活的角度,你不知道,在农村生活,我们这样做,那是自然生活的一部分。”我觑了她一眼。 “怎么会是自然生活的一部分呢?这些鸟惹你们了吗?”阿朵带着不服气似地语气,有些急切地冲我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南国的春夜(13) “阿朵,你别急,听我说啊!在农村,有些鸟会啄食稻子,像溜得极快的斑鸠,稻子熟了的时候就待在稻田里,一个劲地啄食稻子。还有啊,灰鹤会啄食玉米,比猴子掰玉米吃还要厉害。所以,这就像生物链一样,人就要想办法去驱赶他们。拿弹弓去打它们完全不失为一种有效的办法。” “恐怕不止是这样吧,——农村那么多孩子,拿着弹弓到处都去打鸟,那多少鸟都会被打死了!”阿朵满脸不信地质疑道。 “其实拿弹弓打不死那么多鸟,鸟很聪明的,你打中一只,其它都跑了。所以在我看来,拿弹弓打鸟总是打不完的,而这是人和自然相处的一种接近生物链法则的方式。不过呢,像你担忧的,为什么鸟那么少呢?主要是我们国家工业发展了,在起初的几十年时间里,国家并没禁止气枪和火枪,使得生产了大批的气枪,很多乡村的村民便扛着气枪去打鸟,才造成鸟被过度捕杀。” “噢,你这个解释非常有道理——比较适合国情。”贵红一直在倾听,这时候方才发言以示赞同;语气中带着官方发言的味道——让人不免想到她是在家耳濡目染多了。 “那你捕猎杀死过多少鸟?”贵红两眼盯着我,看我是不是在撒谎。 “我没有捕猎到过,因为我爸妈不让我玩气枪,害怕打着人。而拿弹弓打鸟却不是我的擅长,因为我总是瞄不准。”我断然否定贵红的质疑。 “好吧,怪不得你这样说,留你这种人在农村,相信也危害不大。”阿朵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估计脑子都在嘲笑我在农村肯定也是个怂包。 “你得了吧,——阿朵,别笑话我了!”我不免把头侧向一边,两眼盯着她的侧颜看了一眼;她笑起来和贵红却是不一样,一种姹紫嫣红春满园的感觉,让你发现原来春天就是这样充满活力,那种奔放和阳光扑面而来——而贵红却是让你为她的美貌心动惊叹之余,有一种纯化心灵的效果,在内心深处,不免会生出“人要活得健康向上一些,才配得上这样优雅的女生”那样一类的感触。 “那你有没有掏过鸟蛋?”贵红抿着嘴娇美地笑着。 “这倒是掏过,在我们家村子背后有一大片油茶林,那里后面是月亮山,一群长尾雀经常会从山上飞到油茶林里。然后有一年我放牛,就无意看到茶林里一株开着白花的油茶树上有一个稻草织就的鸟巢,十分的别致。” “然后你就去掏了?” “一开始没有,我就见有一只山雀从那鸟巢飞来飞去的,还不停叫唤,以为里面没有什么!” “那后来怎么知道里面有鸟蛋呢?” “我见那群长尾山雀从林子里飞起来之后,总有一只红羽长尾山雀在那上空周围盘旋两圈之后方才念念不舍地飞走,所以就感到这鸟巢里面必然有古怪。” “然后你就去看了?” “嗯,一次我就趁着那群长尾山雀飞走之后,悄然爬上油茶树,见到鸟巢里有十五颗透亮圆滑的鸟蛋。” “想不到你终于干点调皮事了,是不是把鸟蛋带回家煮吃了?” “没有,我只拿了一个而已。” “什么,你只拿了一个?你是不是傻了?” “对呀,你为什么只拿一个啊?” “因为我看见这鸟巢里除了有十五颗蛋外,还有四只雏鸟,想来刚刚孵化出来的。 “所以,你认为这些鸟蛋很快就会被孵化成雏鸟是吗?” “嗯,它们是一窝的,当然很快就会孵化成鸟了!” “那你还拿走一个蛋干嘛?” “你不会是异想天开拿回家自己孵化吧?”贵红聪慧地向我笑道。 “嗯,小时候不知道啊,以为自己也可以孵化雏鸟,然后我就拿回家放在被窝里暖着,可是怎么也没暖出鸟儿来!”我不免难为情地笑笑。 “农学成,你果然是我见过最逗的人!”贵红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那后来呢?”阿朵忍着笑问我。 “我晚上睡觉,一个侧身把蛋压坏了,然后第二天起来,满床都是腥臭!还到处找,还以为是家里有死老鼠!” “哈哈!农学成,你这是演喜剧吗?这么好玩的事情竟然以前没跟我们说!” “呵,我最近倒是特别迷恋哈珀-李的作品,你们知不知道,知更鸟是一种会回到园丁身边吃虫子的留鸟,还有哦,鸟也会有一夫一妻制的。” 我说“不会吧!鸟也会一夫一妻制?”。 贵红兴致勃勃地说“真有哦!在澳大利亚有一种叫壮丽细尾鹩莺的鸟,就拥有一些特殊的行为特征,包括社会性一夫一妻制。” “那这不是很像咱们现代社会实行的一夫一妻制?” “对呀,就是呀!是不是很奇怪?” “鸟也会这样,真是想不到哦!” “而且哦,雄雀会送黄色花瓣给雌雀来示爱,非常浪漫的!”贵红欣然地笑着。 “还有这样的事啊,想着两只小鸟为爱情所做的事就觉得好萌啊!超有爱的!”阿朵不免嘟着萌萌的嘴,满眼睛都是温馨而幸福的微笑,我猜她脑子里估计完全沉浸在两只小鸟相爱的幻想中。 “不过,虽然它们会一雌一雄组成一对,浪漫是浪漫,但它们也像众多不幸家庭一样,夫妻也会在外****,会与其他雀交配及喂哺其幼鸟,只是没有我们人类所说的出轨这种说法而已。” “啊,我以为它们很单纯的,谁知道还这样复杂啊!”阿朵故意睁着大大的眼珠,像是听到了爆炸性的秘闻似的。 “你以为呢,这已经是够好的了!在鸟类当中算专情一类的了!” “是吧,这样看来,人类和鸟类也没什么区别嘛!再怎么进化,也改变不了动物的基本属性,尤其只要荷尔蒙发作,人和禽兽一样,都需要找对象交配,和鸟类一样。你看鸟类都这样啊!”阿朵摩挲着她白皙的手臂振振有辞地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14) “你这什么思想啊?”我不禁觉得阿朵实在萌化了——平日没怎么看出来。 “这不是类比吗!你们也别假正经了!”阿朵嘻嘻笑道。 “就你这进化思想,要是以后上了大学之后,你父母不在身边,都不知该怎么浪荡了!”贵红嗔笑道。 “怎么会,我这样的乖乖女!哪像你,你妈在眼前,你想要干的事哪一件不是毫不落下地干了!”阿朵左右摇晃着身子像在迪吧跳舞一样。 “我哪有什么都干了,我是觉得自己感兴趣的才干好吗,不是什么事情我都去干的,ok??”贵红转了一下眼睛,故意给阿朵一个白眼。 “好吧,公主你赢了!对了,下个学期开始分文理科,到时你们打算学文还是学理?”阿朵突然忧心忡忡地谈起高中文理分班的事来。 “我学理啊!学文的话,不想记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概念!烦死人了!”贵红张着那张精致的嘴,露出晶莹的牙齿微笑说——很难相信她也有烦人的时刻。 “你文科不是挺好的吗?”阿朵支着下颚说。 “只是看起来好而已,其实不太喜欢。很多概念虚头八脑的,总是记不住。再说,我爸妈让我学金融或者经济,希望以后出来,即使不考公务员的话,出去找份高薪职业也是不错的。”贵红侧过头看着阿朵说,似乎两人也是第一次谈论这样的话题。 “这样,你公务员还要考吗,家里帮安排一下就行了!”阿朵摇了摇头,一副不相信的眼神。 “公务员哪有不考的啊!你以为谁都可以走后门呀!”贵红打断了阿朵的话,两眼像传递暗号似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怕她说出其他话来。 “那都是走个过场而已!”阿朵说完之后,立即打住,心领神会似地伸出桃红的小舌头吐了吐,然后诡秘地笑而不语。 “农学成,你高二想学文还是理?”贵红继而转头看向我,笑吟吟地轻声问道。微风轻拂她的发丝,更是衬得她举止娴雅,一颦一笑都显得十分的动人。 我不禁无意与她眼神对视了一下,心中像有只花色的小鹿在草原上乱跑,满脸羞涩,然后扭头转向一侧——想来那个年纪的农村男生,在情窦初开的时节,面对面容姣好的女生,总会表现得有些忸怩作态——尽管我心里始终装着村梅。在那慌乱的眼神中,那个时候我告诉给她们什么呢? 我回想着那天的情景,“估计也是和贵红一样,学理吧!”我没有多想,然后将埋在心中的答案说了出来。对于我来说,分科的事情,似乎早就定了,除了学理之外,学文并不是我的特长——虽然我对文科也并不反感,历史、政治、地理等科目成绩也不算坏,而且我对哲学还深感兴趣。 只是我不得不作为一个现实的理性者,从生存的角度思考自己的未来。觉得未来自己需要承担着一个家庭的重负,包括赡养父母和娶妻生子。而在我看来,理工科可以为我带来稳定的收入,而文科毕竟在收入上似乎难以给我足够的信心。何况我当时看到硅谷之火之类的书籍,对于计算机专业十分向往——也有着将来有朝一日实现自己创业的梦想。 “你是不是看着贵红学理你就学理呀?”阿朵突然古灵精怪似地笑着揣测我,然后冲着贵红眨着调皮的眼睛。 “没有啊,我本来就有这打算呀!”我张嘴否认道。 “你文科也挺好的呀,像政治、历史、地理,都名列年纪前茅,怎么不学文?我还打算学文呢,你陪我呀!”阿朵故意用话挤兑我,一看就是为了试探我的心思——是不是暗地里喜欢贵红。 “阿朵,别自作多情,像他这种冷血动物,他怎么可能因为我而报理科!你看他数学、物理那么好,他适合读理科而已!”贵红伸手轻轻弹了一下阿朵的鼻翼,使得阿朵躲避不及,呵呵笑了起来。 “你们这唱的双簧么,什么跟什么呀!我只是不知道学文之后,自己能做什么,不太喜欢舞文弄墨写文章,也不喜欢跟着别人屁股给人写各种报道,当然也胸无大志要进入官场,平日你们也见我木讷不圆滑,不是那种招人喜欢的类型。所以啊,要是学文,以后我怕找不到适合的饭碗。再说,公务员又那么难考,即使有幸考上,那些工作对于我来说,恐怕实在坐不住。”我叹了一口气,说道。 “是不是一眼看穿的生活你不喜欢?”阿朵斜了一眼贵红,两眼盯着我问道。 “也不是了,公务员的生活也是丰富多彩的,并不是像别人说的真的一眼就能看穿。我只是怕我考不上怎么办?我毕竟跟你们不一样,不管是未来成家、买房、生孩子,一切都得靠自己。所以啊,我学理科,也是从实际出发,为了将来毕业工作考虑。不是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吗?这样走到哪,都有一口饭吃!不至于饿着!”我比划着说完,阿朵和贵红慧黠地相视一笑,——她们不知何时开始合谋,让我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哦,没想到你想得那么长远,那以后你大学打算学什么专业呢?”贵红侧着头不紧不慢地问我。 “说这个还比较早吧!大学都还没考上呢!”我砸吧了一下嘴,说道。 “就你还考不上大学的话,我们班多少人都不用读书了,直接可以拉出去毙了算了!”阿朵像连珠炮一样说了出来。 “得了吧,高考谁说得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要是我考不上,我就又只能回去当农民!以后你们要是谁来看我,说不定可以看见我正在粪池里挑大粪,满脸都是猪屎!”我嘴上呵呵一笑,内心却是一阵悲哀。 “农学成,想不到你还真贫,要是你将来沦落成那样的话,别怪我们不认识你!”阿朵张着嘴要咬我似地笑着说,然后在一旁又轻轻跺脚补充道,“跟你说清楚,不是我们嫌弃农民啊,我们父辈的亲戚——像我二姨、三姨很多都是农民,我们暑假经常也去农村串门的;但是我们不能容忍你这样的尖子生沦落为农民,你在这个时代,凭你的能力,相信可以大有作为的。”阿朵突然发自肺腑地说出这么一番鼓舞我的话来,使我觉得她善变百出,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15) 我叹了一口气道,“谁知道啊,说不定以后我还真是农民呢!到时你们装着时髦,出入豪华派对,坐着豪车住着海景房,那个时候,我要找你们,都得找佣人通报。所以啊,你们不见我就不见,我也不见你们,不给你们添堵,毕竟我们不在一层次上。”说完,我目视着她们,语气中不免带着一些嘲讽意味。 “农学成,你能不能不满嘴跑火车啊!越说越没谱!贵红,你得治治他!”阿朵用手推了一把我的肩膀,显然对我针对她所说言论的奚落大为不满。 “不要跑火车了,好吧!回归正题,你到底想要报什么专业?”贵红降低了语音,字字清晰地传入到我耳中——这样的字词似乎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沾到耳膜就会引发心灵的震撼,让你不由自主地听从其话语的指令。 “打算报计算机!”我说,然后目光扫了她们一眼,毫无所谓的等着她们的嘲弄也罢、挖苦也罢,总之,任随她们嘲笑。 “噢,这可是热门专业!而且,现在发展很快!”贵红倒是赞赏说。 “热不热们不一定啊,待我们毕业之后,说不定情况就变了。”我摊了一下手,想着热门和冷门专业,并不总是固定不变的。毕竟这个时代,整个中国的发展日新月异,在加上全球化下的技术传播,一切专业都在巨大的变革中,没有说任何专业都能一劳永逸地吃香,毕业之后,原本冷门的专业变成热门,热门专业变成冷门的专业比比皆是。 “我们国家才刚刚发展因特网这个新兴产业,预计还有几十年发展时间,所以这个不会变成冷门!”贵红十分肯定地说;眼里充满诚恳。 “不过,这个也是更新很快的行业!知识更新特别快,毕业生开始几年做技术工程师可以,但是,稍微年龄到了三四十岁,一直做it工程师的话,那时精力和知识结构面临巨大挑战,而且还要面临转岗的难题,毕竟很多新技术出来,原先的知识技术很可能被取代了!”阿朵却是担忧起来,给我解释说。 那个时候十七岁的我,对于众多专业都只是浮皮潦草地了解一些,并没有贵红和阿朵这样见识广博的家庭氛围,他们父母想必对于这些行业都有足够充分的了解,所以即使她们只是在闲谈当中获得父母的指教,也比我这个在半封闭教学模式下,近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少年书生要强得多。所以,当时在脑海中并没有想到这些细节问题,经阿朵如此一说,心中顿时又是犹疑不定,到底以后要报不报这个专业,一直琢磨不休。 “是吧,还需要进一步了解这个专业,要真是这样,确实到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有些不安地说。 “你以为我骗你啊!”阿朵瞪了我一眼。 “没有啊,我说需要进一步了解一下!”我解释道。 “哪个行业都有这种现象的,只要有经验,不做技术岗那就转岗管理。所以,问题也不是很大。”贵红倒是存在不同看法。 “主要的是,听说这个专业经常加班,很多人由于没有时间出去交朋友,变成技术宅男宅女,好多都晚婚哦。”阿朵带着一股恐吓的快感冲我说着。 “像他这样的男生,你还怕他会变成技术宅男,恐怕没上班几天,他们公司的小妹就盯上她了!”贵红倒是立即就反驳阿朵,脸上带着盈盈笑意。 “哈哈,还是贵红公主你才了解他!”阿朵不无嘲弄地笑了起来。 “什么叫我才了解他,你平日不是整天嚷着要看帅哥,就他这样养眼的男生,到哪不是抢手货!”贵红拍了一下阿朵的手背,笑着说道。 “也是,不靠技术靠脸也能吃饭!何况还是技术美男,简直就是无敌了!”阿朵瞪着一双似笑非笑地眼说着。 “你们这说哪跟哪,去公司,人家会因为你长得漂亮就赏饭给你吃啊,就会每月给你开工资?别做白日梦了!像你们这些长得花枝招展的女生怕行,你们可以当花瓶,我是不行!” “什么你不行,我们行!还花瓶!我们这不是夸你靓仔嘛!”阿朵滴溜溜的转着眼睛笑说。 “什么靓仔,得了吧!还是安心学好专业,出去能找到份不坏的工作有个饭吃就不错了,不要期望哪个美女来拯救我们这号穷鬼。再说,我的家庭又不是干部和领导家庭,像你们随便挂个空职也照样可以月月领工资,所以,我还是尽早死了这条心,学好专业好好奋斗才是唯一的出路。”我摇了摇头,张口说道。 “你这死脑袋!爱情的到来未必和你奋斗相冲突啊。到时人家美女就喜欢你这样的,然后给你安排好工作,有什么不可。你不要认为没有这种可能性,像你这种优秀男生,桃花运会连绵不断,到时我看你能不能拒绝这样的安排。”贵红说着,两眼笑了起来——想来是想到什么可笑的画面。 “得了吧,你们这是到处贴狗皮膏药吗,就我这样,还是不要抱有这类愚蠢的希望!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浪费自己的生命!”我挪了挪身子,看向远处码头正驶离的一艘白色货轮。 “你不信,走着瞧!看看到时桃花运上不上身。”贵红说着,闭上眼睛,整个面庞精致极了,总让人感觉这张脸像是经过雕刻似的。 “不说我了!贵红,你呢?既然要读金融和管理等专业,那你打算要报考国内哪所211名校?”我侧头面向贵红,问道。 “其实对于我来说,我想报北大光华管理学院或者清华经管,但是我爸妈说让我要准备出国,然后他们一直在为此做准备。所以,现在我也很迷茫。”贵红睁开眼睛说。 “是吧,你这也没什么迷茫的,只不过是选在在国内还是在国外读书而已。再说你有爸妈做主,你也没必要迷茫啊!”我有理有据地分析道。 “哪有不迷茫!国外和国内的教育模式有很大不同,再说,去到国外读书,还有语言环境和生活习惯等一大堆问题!”贵红摇头否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16) “国外的教育目前比国内的要优质很多啊,你不出去干吗,很多同学都没这样的机会,要是我,我会直接选择出国!”阿朵在一旁发话道。 “不是什么国外的教育都比国内的好呀!在科学技术领域,欧美等国目前确实强,但是国内的大学也未必一无是处。像金融和管理等专业,要是在清华、北大这样的学校就读,也未必便输给世界的其他学校,所以也未必非要得出国才行。毕竟,到哪里,人都要靠自己。尤其是学习,又不是名校就一定能够培养好学生,就像李嘉诚,人家没有学历,还不是照样是中国首富。”贵红张着口娓娓说道,那嘴唇和舌齿之间的配合总是让人看得意犹未尽。 “这样说也对,但是现在找工作都讲究学历好吗?尤其你要是出国留学过的,比拿着国内的大学文凭更受欢迎!”阿朵说。 “这好像钱钟书当中讲的,去国外学中文,让人笑掉大牙!我就讨厌这样,好像国外的文凭就比国内的金贵。何况这个时代又不像改革开放初那几年,大家都没怎么上过学,要是哪个地方出个大学生就不得了了。现在因特网那么发达,以后什么知识在网上不能学到?所以,没学到真本事,即使去到国外名校混个文本有什么用,糊弄别人而已,未来面对变化莫测的就业形势,没有真材实料,去哪都吃不消!”贵红反驳说。 “有个国外名校文凭,那是一种身份和圈子好吗?”阿朵也不甘示弱。 “什么身份和圈子啊?”我一时不解,插嘴道。 “农学成,这个你不知道啊?身份就是人家是海归,国家会有各种优待政策!所以,你想想,人家是海归,代表精英人士,身边的人肯定也是精英啊,上至国家领导,政府部门,下至企业高层,古今中外,各个都捧着他们——不能糟蹋人才啊。所以,人家获得的资源也是普罗大众没有的!”阿朵笑道。 “你这样说,那国内的名校大学生没有这些政策吗?”我不禁反问。 “有是有,但是待遇和政策还是有区别的,好吗?一个国家的资源毕竟有限,对于不同人群必定是有倾斜的。为了吸引海归,你想想,国家政策和待遇能低吗?”阿朵说得头头是道。 “这样说起来,也是!我三个室友都打算报考国内的,像你这样说,我就奇怪他们为什么不打算出国呢?凭他们的家境,完全可以出国啊!”我一脸懵懂地说着,似是反驳又是自言自语。 “噢,你室友他们几个都想报什么学校?”阿朵问。 “他们几个的目标跟贵红一样,要么清华、北大,要不就是中国科技大学、sh交大之类。”我说。 “这样啊!你们寝室一个个都是未来的风云人物啊!”阿朵比划着一个超赞的手势。 “我和他们有差异,反正他们就是那种天生不用费心学习的人,但成绩超级的好。所以他们不去国外,照你的观点,他们这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和缩小了自己的圈子。”我一脸自甘不如地说。 “人家都很理性好吗?去国外专业要是选不好,一样的浪费时间,明明白白的耗费自己的生命!再说国内这些学校也不错啊,只要专业选好,下足功夫,在和海归的竞争中也不落下风!毕竟现在都是多媒体教学,网上的资料不比在国外少,你想要考研,做深入研究大把有,所以,说起来人家这种打算也不错!”贵红表示不敢苟同。 “但是,实话实说,这种本土培养的大学生容易缺乏国际视野,好吗!你想靠着网上的视频和那些课堂的课本,就想培养真正具有国际视野的学生出来,有点天荒夜谈好吗?毕竟这些本土学生没有真正的国外生活经验,仅仅凭着想象和一些专家的书籍就想了解其他国家的真实状况,这是完全不够的!”阿朵说。 “你说的这个有一定道理,但是,国际视野不一定都非得去国外读名校就说具有国际视野了吧!国际视野也可以通过其他渠道来培养和树立,对吧!像日渐发展的开放全球大学网络课程,比如哈佛、牛津等大学课程,完全可以在国内看到,好吗?”贵红说。 “这些是一些基础课程开放,但是很多专业课程并不开放,好吗?人家并不会把最精粹的那部分公之于众的!”阿朵辩解说。 “那也可以开拓大家的国际视野了吧!我也像贵红说的,并不觉得国际视野就非要得去国外学习才行,再说,为什么非要得国际视野?我踏踏实实研究一样技术,难道非要什么国际视野吗?那纯属一种虚头八脑的口号而已。”我发表自己的看法。 “农学成,你这是抬扛吗?没有一批人拥有国际视野,那最先进的理念和技术就甭能传到国内来,好吗?”阿朵把矛头指向我,说道。 “不是啦,哪里跟你抬扛啦!你说的是一部分人需要拥有国际视野,这没错,但并非所有人都需要国际视野好吗?何况刚才你谈的重点是去国外的大学念书生活才觉得拥有国际视野,我觉得咱们必须得澄清一个根本概念,国际视野在于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视野,对吧?那么从中国的角度来讲,我在本国念书,以中国的视野来看待问题和现象,难道不是国际视野吗?对吧!”我一脸无奈地说。 “农学成,想不到你竟然这样能言善辩啊,谁教的你啊!”阿朵突然有些气急败坏地准备伸手开撕我,我立马微笑着起身坐到一边去。 “走吧,不谈这个了,咱们去吃好吃的去!”贵红张口劝住和我斗嘴的阿朵,满脸笑容地从沙丘上站起来,然后径直往停放摩托的休憩区小屋走去。 阿朵见状,也匆忙站起来,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回头过来拉拽了一下我的衣袖,示意赶紧追上贵红,两人遂一前一后地快步下了沙丘。 感谢大家订阅/打赏/收藏,由于叙述中国近三十年事情,鉴于读者的友好互动,很多故事情节我将进行调整。所以我在创作连载新章节的同时,也在进一步修改,让大家有好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17) 其实,对于阿朵这个人,只要跟她熟了,你才发现她为人其实不错,仗义大气。并不像给大多数人第一印象那样,让你感到她生硬和孤傲,其实她也不是那种骄傲跋扈地独生子女,沾染唯我独尊、咄咄逼人等让人难以忍受的脾气。她就像一款经典的电子游戏,只要她在你面前,就会在跟你脑子做着各种有趣的角力,然后让你感到其乐无穷——当然,有时也会让你抓狂,恨不能将她大脑打开,为什么她脑子里有那么多奇葩的想法和见解。 当时据我所知,她家爸妈也是市政府干部,和贵红的爸爸交情甚深,因此两家常有来往;但她爸妈具体职务什么的大家都讳莫如深并不愿谈,我也并不问。何况对于十六七岁的年纪,那时我也不需要像在职场上趋炎附势,毕竟我在意的只是与这两个同学的友谊,并不在乎她父母做什么,——那一切都与我无关。 那一天,我们三人道。 “既然你今天能过生日,凭什么贵红就不能过生日啊!还有啊,人家都能知道你的生日,你就不能用心记一下同学的生日啊?”阿朵立即反唇相讥,脸上做着夸张的鬼脸。 “是,不好意思,——我什么也没带!”我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你带什么带,这里都有啦!别听阿朵瞎说,开开心心吃就好了!”贵红灿烂地微笑着,尽力缓和我心中的尴尬。 “就我们三个吗?”我环顾了亭子周围,傍晚的夕阳落下,红城夜幕开启,四周古典的烛火照耀着亭子,整个池塘静无人声,唯有秋蝉在啾啾叫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18) “对呀,就我们三个啦!没有其他人!你还想谁来?”贵红接过我的话说。 “贵红,你爸妈不来吗?” “晚上带给她们吃就好了,——今晚我们的英语课也不上了,英语老师请假去省城开会去了,课堂叫大家做练习,所以我们也帮你请假了!”贵红伸手示意我和她一起闭上眼睛许愿。 “你们早就安排好了,是不?”我一边闭上眼睛一边说。 “过生日,为啥不好好过呢!”贵红不容辩驳地语音传了过来。 后来我才得知,生日宴会贵红不让很多亲戚过来为她祝福——害怕影响她爸爸的声誉,尤其是很多她爸爸的部下或亲戚,以及日夜围绕他们家的那些无孔不入的商人,要是这些人得知,势必需要各种虚以委蛇的应酬。贵红讨厌那些人给她献殷勤,觉得这都是为了她爸爸手中的权力,好打开方便之门。所以她不让人过来,就希望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简简单单过生日就好——我也有幸成为与她一起过的同学,实在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想到她这样见识广博的女生,其父必然在市里身居要职。 想起来,那是贵红的十七岁的一场普通生日会,但却是我第一次像模像样的过生日——当我许完愿,和贵红一起睁开眼睛,却见在蛋糕周边,摆放着贵红和阿朵送给我的十七岁礼物——一套nba湖人队24号科比的紫金球服,一台新出品的质感上佳的thinkpad笔记本电脑;望着这些当时近乎昂贵的礼物,这让我内心莫名感动,终生难忘。 那件紫金王朝的科比球服是贵红送的,而thinkpad笔记本电脑却是阿朵央求她财大气粗的老爸在公司购置办公用品中多购买了一台。面对如此厚重的礼物,我只能表示我深深地谢意,——真的无以言表——想来她们费了不少功夫,将我的爱好和兴趣都仔仔细细调查了一遍,尤其是我对篮球的喜爱和对计算机的兴趣。 也是在那个晚上,阿朵说,“在十七岁的年纪,像你们这种从小到大都是这么优秀的人,总该做点不一样的事情来给人生留个纪念吧——实在想不出,就做点坏事吧!”。 “哎,这个好玩!说起来,从小到大,都没干过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也没干过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事,在生日这天干点坏事也不错!”贵红交口赞道。 “这是要出格阿!”我不免十分诧异地说。 “对呀,青春总有个阶段需要放肆一下,如果不放肆,人生是不是很遗憾?”贵红十分赞同地说道。 “这什么理论?”我不免对于贵红的思想感到好奇。 “不是什么理论,就是生活哲学啊!想想人生也就这么一段青春,如果学校的墙没爬过、男厕所没进过、也没逃过课,一切都按部就班,这样的青春是不是太过单调乏味了?就像你煮了一碗面,全是清水和面条,没有酱油、豆泡、肉丝,一点腥味都没有,是不是毫无胃口?”贵红说完,和阿朵两人开心地击了一下掌。 “那你觉得怎么样才有胃口啊?现在你们锦衣玉食的,每一天都过得十分惬意,上着最好的学校,周末还可以到处吃喝游玩乐,还有什么值得遗憾的!”我转着头看向她们俩。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生有很多种味道,任何一种味道过久了都会乏味。所以啊,我希望人有一种功能,叫作置换人生。在大脑的这个部位,你摁一下,可以像电视播放那样,可以自主的换频道,通过自己意愿转换到不同角色中去,体验不同的人生。”贵红伸手在头上后脑部位比划着,满眼都似活在幻想的色彩里。 “你这大脑没毛病吧!纯属瞎想!”我笑道。 “什么瞎想啊,这就是未来的虚拟生活,懂不?知不知道,这个技术在国外已经发展起来了,不久就会在日常中实现!”阿朵插嘴进来,和贵红形成统一战线围攻我。 “阿朵,不跟她解释了,——你帮想想,干什么坏事值得怀念!”贵红打断了我们的对话,神情有些坏坏地笑着看着我。 “你非礼他!”阿朵立马一副笑嘻嘻地看着我们俩,——亏她想得出来,她完全就是个迷恋韩剧的小萝莉。 “可以啊!”贵红不假思索地笑道,然后做着亲吻的嘴型,隔空给我送了一个飞吻。 “就这样啊?还以为你会走过去,抱紧他的腰,然后就像韩剧里那女主人公一样,给男主深情一吻,——算是十七岁的定情之物!”阿朵笑说,一边拨弄着手中的刀叉。 “你作死啊!这个吻得等我十八岁以后先!我还未成年啊!”贵红赤红了脸,走过去轻轻摸了一下阿朵白嫩的尖下巴。 “就是因为未成年啊,才好玩!”阿朵不服输地说着。 “得了,学成是咱们的哥们,人家还没女朋友呢,别把她的初吻剥夺了,——你看他害臊呢!”贵红拿着生日快乐的头戴给我戴上。 “那这样——学成,我们两个人都假装做你女朋友好不好?”阿朵装着一副色迷迷地眼睛看着我。 “这不行吧?是不是玩得有点大!”贵红拍打了一下阿朵的肩,笑出声来。 “那应该怎样啊?”阿朵转着眼珠说道。 “玩一下其他的!”贵红命令式的说道,转而看着我——似乎正在琢磨什么捉弄我的法子。 “你们抽过烟吗?”阿朵突然两眼放光地问道,眼睛眯成一条线笑着。 “没有!”贵红微笑道。 “喝过酒没?农学成,你别不吭声,说话!”阿朵望向我。 “没喝过,我家父母从小就杜绝我喝酒!”我回望了她一眼。 “我偶尔在宴会上偷喝一点,我家也是不让喝!贵红你喝过没?”阿朵说着,脸上神色立即活跃起来。 “没有在正式场合喝过!”贵红说道,莫名奇妙地看向阿朵。 “那就这样啦,咱们喝酒和抽烟,学学电影里那些坏学生的样子。”阿朵拍掌说道。 贵红表示“可以啊,别开生面的生日party!” 于是我和贵红正想着去哪买酒和香烟,谁知阿朵从旁边的一个纸箱里拿了出来,原来是一瓶产自法国波尔多的红酒和一包刘三姐过滤嘴香烟,——她早已经准备妥当了。 “你早就有预谋了!”贵红张口表示惊讶无比的样子,开怀大笑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19) “过生日吗,总想要不一样!别人都是七大姑五大妈,然后听着音乐会什么的,或者是到什么旅游景点游玩,咱们几个就不用那么俗气,直接抽着烟儿喝着红酒唱着歌,来个未成年人的青春宴。”阿朵笑嘻嘻地说着。 “像beond摇滚乐队唱的那样,‘原谅我这一生不羁爱自由’!”贵红帮腔道。 “对呀,我带了吉他,咱们边喝边唱,去他妈那些将人关在牢里似的没有人性的学校条例,念不完的没完没了的课本,永远都在纠结是a还是b或者是c的考试,在这一刻咱们统统忘掉!”阿朵快活地连珠炮似地发泄心中平日积累的不快。 “哈哈,你这要是让学校领导知道了,估计鼻子都被你气冒出烟!”贵红接过阿朵手中的红酒,然后用阿朵备好的铝制螺旋起子打开。 “今天就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其他妈的谁也不知!”阿朵越说越兴奋,活脱脱变成一个美女小流氓,什么也不管不顾。 “呵,怎么听起来,咱们像几十年前那帮红卫兵一样,造反有理?”贵红理了理额前的头发。 “对呀,有点历史轮回的感觉!”我也说道。 “面对不合理,贵红,你怎么和农学成一样样麻木不仁!你们不觉得关在学校,是不是像个囚犯!”阿朵伸手指在胸前指了两下我们,嘴里不依不饶。 “我觉得还好啊,大家一起学习,一起听课,下课一起吃饭,就这样,有什么不好?”我用客观地态度直言。 “你这样不感觉压抑吗?一年365天,寒暑假放假加在一起都不超过一个月,而且,周末就放半天,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阿朵却是十分反对。 “不是我想要的,但是,总是感觉比我在家干农活要强一百倍。”我摇着头说道。 “也就是说,你是借着读书的机会摆脱做农活,所以你感到很开心是吧!”阿朵转着机灵的眼睛在我脸上搜寻着答案。 “对呀,谁要是有机会,谁不想摆脱干农活这样又苦又累又脏的生活,所以对于我这样山村出来的人,这样的机会十足珍贵。并不像你们家庭条件良好,像这样的读书机会你们比比皆是,唾手可得。即使你们不在这个学校学习,也可以转到其他城市一样优质的学校就读,或者直接出国读高中。但我们不一样,往往人生只有一次机会,只要失去了,便永远没有了!”我坦诚己见。 “这样说,你是铁了心不想干农活,才觉得这样的学校生活也不坏?”阿朵一副难以置信地表情看着我。 “是呀,这样的环境给了我一个躲避劳役的机会,我为什么要说它坏呀?我已经感到很不错呀。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才使得多少偏僻的农村孩子通过高考这样的独木桥有机会接受高等教育!虽然高中生活清苦一些,但是,不至于像改革开放前以前,饿着肚皮上课就已经很好了!”我拿着手中的刀叉剖开贵红递给我的蛋糕,分出一小块吃了起来。 “看样子你对这样的生活很适应的嘛!”阿朵不无嘲笑地觑了一眼我,咬了一口蛋糕,装作带着一股恨意吞了下去。 “还好,不至于太过反感。但是,从你们的角度来讲,半军事化的学校制度,再加上为了提高成绩,动辄就是没完没了的补课,确实对于爱动爱热闹又爱美的人来讲,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心理难题。”我淡然一笑说道。 “不只是心理难题好吗,灵魂和肉体都受到极大的煎熬——你觉得开屏的孔雀关在笼子中好,还是在大地上自由自在的呼吸好?”贵红倒是反问起我来。 “各有利弊吧,人生,没有十全十美的去处,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儿。”我认真地答道。 “你这是相对主义吧?”贵红偏着头问我。 “相对主义也不坏吧,总是让你看到事物的多面性。所以,也不怎么苛求,心情也就容易平和。”我吃着蛋糕上的奶酪,十分的香甜。 “怪不得鲁迅就说过,如果要让一个人砸掉自家挡道的围墙,旁人一定不要跟他这样说,你就说因为挡道,要砸掉他家的房子,这样,他就会立即砸掉自家挡道的围墙。”阿朵接过话。 “是这样说的吗?”我不禁感到好笑。 “是不是这样说的,无关紧要,但意思就是这样,对吧!”阿朵两手一挥,大无畏地笑道。 “当然,意思也没错,不过你还得看鲁迅说话的语境,以及他所指的事。对于众多人来讲,从自己的利弊出发,争取更大的利益,尽量避免损失,这是人存在的一条黄金定律,没有谁能够免俗吧。总不至于谁傻笨到为了自己家的围墙而毁了一家人赖以栖息的屋子。”我实事求是地说。 “我可不管你这些什么黄金定律,我只是个未成年孩子好吗,我不爽就是觉得不爽!不像你这种本来年纪很小但却像是过着老年生活的人,想那么多干嘛!”阿朵用刀叉叼着一块较大的蛋糕,伸到嘴边,她突然一张嘴,就像电影镜头里迪斯尼乐园的鲨鱼馆中鲨鱼从水池中朝天跳跃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在观众的惊魂不定中将食物一口吞进嘴里。 “好啦,不要讨论那么多,我们就活在当下,活在十七岁!来,满上满上,干杯!”贵红调和着说话的氛围。 如今回想,在那之前,从没有抽过烟也没喝过酒,因此,那是我第一次喝红酒,也是我第一次抽烟——一旦用到“第一次”这样的词句,在往昔,都感觉是一种慎重而庄严的事。可是当我莫名奇妙的将“第一次”用在了抽烟喝酒这样近乎在别人厌恶的习性上,不免深感可笑之余,却是感到生存的荒诞不羁。尤其当两个长得异常标致、而且平日都是好学生模样的女生都点着烟放在嘴边,像个封面女郎似的晃晃悠悠地和自己吞云缭雾地吸着,你立即会感到这样的画面有一种奇妙的喜剧的感觉——这个十七岁生日却是别出心裁得不伦不类,过得让人十足难以忘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20) 我在阿朵的示范下,就着点燃的刘三姐深深吸了一口;烟气从喉咙进去,然后本想从鼻孔吐出,却是毫无把控能力,那烟气在喉结处像一匹匹带着尖角的野牛到处撞壁捣乱,呛得我十分难受,——瞬时间两眼通红满是泪花,俯着身子咳嗽不止。贵红和阿朵见我一个大男生,被烟呛得如此狼狈不堪,不免大笑不止——笑话之余,阿朵走过来轻拍我后背,让我喘息稍微匀称一些;贵红递给我清香的白色面巾,擦拭突然涌出的鼻涕和泪液。 我咳嗽渐止之后,又不甘示弱的狠狠吸了几口,像是赌气似的——这回并没有让烟气吞进肚里,吸完之后,让它们乖乖地停留在口腔之中,几秒之后又迅速吐了出来,一点也不留下。很快整支烟就只剩橘黄色的过滤嘴了——烟灰洒在桌子上的蛋糕纸上。然后我将烟灰和所剩无几的烟头一起扔进垃圾桶,快步去亭子外面的洗手间漱口和洗脸。 望着自己十七岁的脸,阳光的外表下面,两眼有着一层淡淡的忧郁——这是家庭变故在我心灵世界中所建构的一个影像。对,让我时刻记住,——曾经面临的死亡。 我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看着别人的生日如此丰富多彩,而我却是借着别人的生日宴会一起过着生日。这是我从未有过的一种忧伤体验——尽管贵红和阿朵她们都带着真心的善意。若父兄都尚在的话,这样的生日,即使未能处于如此优美的会所,吃上这样甜美的蛋糕,我也不至于会那么的忧伤。 这个时候,我真想像臭鼬一样,放出臭不可当的气体,然后逃之夭夭。可是,生活就在当下,一切还得继续;这就像在高速路上行驶的拥挤车辆,一旦停下,很可能造成各种撞车事故,甚至车毁人亡。 我洗掉脸上的泪痕,也洗掉脸上的阴霾,换作一副湿润干净的脸走了出来,——不管怎样,生活总需要一副姿态去对待,认真也好,玩闹也罢,终究你需要去安抚与你处于同一时空的人,——表示自己还在这个时空当中,与她们发生着这样那样紧密的互动。 “你没事吧?”贵红走到我身边亲切地问,——口气中除了蛋糕的奶油香,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没事,洗了一把脸,漱了一下口,舒服多了!”我侧身向着她说。 “你俩在嘀咕什么呢?”阿朵见我和贵红靠近凑着耳朵说话,她睁着那双长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瞪着我们问。 “没什么呀!”贵红答道,摊了一下手,认真地看了一眼阿朵。??“还没什么,你俩神秘兮兮的!对了,刚才你们许了什么愿?”阿朵举着塑料刀叉嚼着蛋糕上的水果问我和贵红。?“无非就是希望家人身体健康,自己平安快乐之类。”我说道,然后好好地吞了一口蛋糕——竟然有着一种酸甜的味道。 “不说成绩吗?”阿朵似笑非笑地问道。 “谁那么愚蠢,把心愿弄成考试成绩第一什么的,那有什么意思呢!”贵红手里摇着刀叉,跟着院子里的不知名的乐曲的音律晃荡着说。“那你的心愿是什么?”阿朵紧接着问贵红道。?“心愿是不能告诉的,好吗?”贵红摇了摇头,一副避而不谈的样子。?“为什么不能告诉呀?——要不这样,我们来玩一个真心话大冒险游戏,谁输了,谁就把自己的十七岁心愿说出来,好不好?”阿朵转着机灵的眼珠,便出了一个鬼灵精怪的主意,明显就是为了套出大家的心里的秘密——我心想,顶多撒两句谎就是了。?“可以啊!”贵红慧黠地看了一眼我,满脸微笑着爽快地答应道——和刚才的态度截然不同——我想她也是做好了撒谎的准备。于是阿朵介绍了用平翻手心手背决胜的方式,表示谁输了谁先说。而且规定了要是谁说谎,只要其余两个人都不信的话,那么,他必须再说下去,直到大家确认之后方才通过。 不料第一个输的就是阿朵,她举着手中的蛋糕盘跳出来说,“我十七岁的心愿,就是要找一个像施瓦星格那样超man的男生做我的男友!” “真的啊?”我笑呵呵地问。 “真的!必须真!”阿朵不容置疑地回答。?“那你找到了吗?”我紧追着问。??“没有,但是我觉得他一定会出现。”阿朵信心满满地说——仿佛一切都在精密的计划当中,迟早会变成现实。??“确定?”贵红也笑吟吟地问道。??“当然了,他肯定会出现,就像太阳一样,总会在早晨的天边出现!”阿朵指着暗下来的天边,语气十分肯定。?“你不感觉这是春梦吗?”贵红带着一点嬉闹的口吻说。?“一个十七岁的女生有春梦,难道不正常吗?你们别在这里道貌岸然的假清高!你们难道不跟我一样,都不想在最好的年龄遇见最好的人?”阿朵满脸带笑地反驳道。 “好吧,要是他一直不出现呢?”贵红压抑着自己嬉闹的语气,提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我会等啊,一直等到他出现。终究会有一天,他就从街巷的某个拐角走出来,然后我就第一眼看到了他,他也第一眼看到了我,我们都开心地冲彼此哈哈大笑!对,就这种感觉!然后就魂牵梦绕,身上每一个爱的细胞就像感染病菌一样不断感染繁殖!” “?第一次见,就哈哈大笑?你这韩剧是不是看多了?”贵红不免冲着阿朵笑道。 “什么叫韩剧看多了,你不知道这叫浪漫吗,你不知道心有灵犀一点通吗?”阿朵笑呵呵地回着,满脸沉浸在幸福的想象中。 “是有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样的观点,但第一次见面就哈哈大笑,这样的人是不是神经有毛病啊?”我理性地分析道。 “什么叫神经有毛病啊,第一次见,既然两人都心有灵犀,两人自然很开心啊,就像久违的好友一样,见面之后当然要哈哈大笑。”阿朵摆弄着她那一套关于爱情的见解——反正她觉得这样的爱情并非天方夜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21) 也就是那个年纪,无意中听到班级里的某位任课老师谈起大名鼎鼎的德国哲学家莱布尼茨曾经说过,“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然后他造句式的模仿道,“世界上没有谁会有两个十八岁”,所以又开始了一番人生诫勉:你们现在是最好的年纪,要静下心来,好好学习。那个时候我们不免对这些所谓的苦口婆心都当作陈词滥调来对待,一律感到反感。 这么多年过去之后,那些话似乎又回到我们的耳畔,——哟,真的哦——我们的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没有两个人的人生是相同的,即使在处境上极为相似。所以人生当你的梦想错过之后,就不要再回头,真的,就不要回头。 缓缓闭上眼睛,从一码开始,你就要下一百倍的决心往前走,因为未来是不重样的,你的脚步必须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地踏稳——你需要更多的精力去应对,去实现你现在的梦想,不管是好还是坏,总是让你感到这个世界是这么丰姿多彩。 当然,在那个花儿绽放的年纪,青春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充满着无数的可能性,也充满着无数的迷惘和数之不尽的陷阱,比如给你一个选择的同时,你要做出无数个烦恼地放弃,然后你就在纠结中度过一段没头没脑的时光。而这就是青春赋予年轻人的特质——让我们又爱又恨,却又让无数人着魔的黄金年纪。 不过,对于像贵红这类高级干部家庭出身的人来说,他们可不像我们这样,事事都要自己操心。对于他们来说,从出生就住在红城最好的医院,然后上最好的学校,请最好的老师,吃最有名的厨师的饭菜,不管是学业还是生活,一直都被家人安排得妥妥帖帖,故他们的人生始终顺风顺水,不像我们一样相仿的年纪,却是历经沧桑。 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会给青春下定义,乐观美妙的说法比比皆是,诸如:“青春就是尚有无数的可能性,就像万花筒一样,你看出去,外面的世界永远是丰富多彩的图像,灿烂无比。”或者,“青春就是乘着摩托艇在海上冲浪,你若是懦夫,就将被疯狂的海浪淹没;你要是勇者,就要富于挑战,必将勇往直前”。 可是我的世界不是这样;我没有这些权贵富豪家庭出生的孩子的真切生**验,即使我能够用文字去虚构一个个我不知道的生活场景。我只是一个乡村出来的算是刻苦的普通孩子,我一直这样认为,为此也就格外珍惜能够读书的时光。那么,我的青春,我该怎么定义呢? 我不由自主想起阑珊收藏馆前屏风上那句镂空镌刻的话来,“负重”两字对我来说,再恰当不过了。于是在此基础上,我只需稍加改变即可: 青春就像一架牛车,你不仅要驾驭自己的道路,还要托负自己的灵魂前行。 虽然词句未必漂亮工整,意象未必新奇,但我却是真的如此认为;真的,我觉得这已经足够精确表达我的青春——那无处不在的沉重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就像一头正当年的黑水牛,低伏着头,全身肌肉紧绷,不需要别人的鞭策,迈开四只脚,拉着装满希望的车架奋力向前,在没人喝彩的大道上不停地奔跑。 那个时候的自己,若是没有这股像水牛一样顶着两只牛角直往前冲的牛劲,恐怕走向歧途也未必可知。毕竟在这样暗地里谁也不服谁、竞争激烈的市重点高中,除了学习成绩老师时刻盯着,要不就是一周一节心理卫生课,聊聊青春的性冲动和男女交往等话题外,没有人真正去关心我们这些乡村来的孩子的内心异动——何况我也不是那种特别值得别人注意的学生类型。 何况这些十七、八岁的同学,不仅家境优渥,而且头脑聪明、见识丰富,再加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朋友之间,他们古今中外的聊着,仿佛那些知识早已经存储在他们的脑海中似的,所以做什么事都得心应手。不管是让我头脑茫然不知所措的微机课,还是大庭广众之下的演讲课,亦或是面对面的英文对话,一个个就像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一样注射了兴奋剂,在形体上和语言上散发着西班牙斗牛士的洒脱和豪气。 自然,我这类人与他们之间的优劣和差距一目了然,所以上课的时候也并不怎么发言,寡言少语。偶尔被老师点名,在同学们齐刷刷异样的眼光中吞吞吐吐地回答问题,不管好坏,回答完了之后就像蛇身上的皮掉了一层。 更为让人沮丧的是,他们有着让我这类人无法企及的清晰目标和详尽的规划,而我那时,连基本的大学报考专业和想要从事的行业和岗位都知之甚少,更无从对自己的职业有明显的目标和规划,面对着自己的前途,在未来从事计算机行业是否可行的问题上常处于犹豫不决的纠缠中。 所幸那时似乎也管不了那么多,就是像一匹水牛一样不停地往前冲,除了这股劲值得称道之外,现在回想起来,又何尝不是莽撞。所以在这样一个高才生云集的班级里,你可以不用动脑就可以想到,这是一个让优秀者找到荣光,让失败者感到屈辱的地方,很容易给人以自卑的心理。 不过,幸好这样的年龄,还远没有到达人定型的阶段,由于各种难以抑制的青春冲动和可能性,大多数同学尽管成绩优秀,但生活其实也混乱不堪,仔细观察分析之后,——多数人由于各种各样的观念,就像疯疯癫癫的疯子,充满着各种悖论——在娱乐别人的同时也在娱乐自己。 就是在那时候,校园里有一句台词经常可听见:娱乐至死。同学中很多就标榜这一点;我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他们从哪弄来的概念。后来经过贵红的讲解,我才略知一二。 那是我在十六岁的岁末,眼看就要十七岁的年纪的早春,整个校园都充斥着芒果花香和棕榈树高耸的身影,——就在校园角落单杠处练引体向上的贵红,在打赌惩罚我做了100个引体向上之后,我像一只猎狗张着嘴气喘吁吁地喘着粗气,方才听到她给我的解释。不过,在那之前,我是怎么开始认识贵红的呢? 由于章节一边在创作连载一边在修改中,增加了不少新内容,订阅的朋友可以回头看一下。欢迎更多朋友订阅/收藏/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22) “我们不管!来,请听题,我先问啊——”这时贵红凑在阿朵耳边轻言细语地说了几句话,阿朵两眼笑弯了,眉毛像春日的柳叶随风弯转。 我见贵红说完笑而不语地站在一旁,阿朵却是有意端起红酒杯,“请问你未来想找什么样类型的女生做女朋友?” “没想过!”我说。 “那现在想!给你三十秒思考!”阿朵将贵红新斟的半杯红酒递给我,然后三人碰杯。 这是我第一次喝红酒,我需细细地品着;喉结蠕动,像是喝下一口鲜红的鲜血,落入嘴中却是极甜,大出我的意料。 贵红和阿朵两人眼睛微笑着看着我,静候我的回答。 “一个不玩消失的女生。”我字斟句酌地说。 “确定这样吗?相貌、身材、体重、家庭背景都不考虑?”阿朵凝视着我,仿佛要看穿我似的。 “不用考虑!她只要出现就好!”我说着,两眼望着红酒杯,似乎里面有村梅那漂亮的格子衫,——让我无法忘怀的身影。 “这好像是心有所属,专门等候那个姑娘出现似的!”阿朵若有所思地说。 “没有啦!”我说着,借着喝酒的时机掩饰内心的空虚。 “好吧,我的算回答了!来,贵红问他!”阿朵举着红酒杯轻轻碰了一下贵红的酒杯,两人啜饮了一口。 贵红优雅地抿着嘴,舌头在嘴里搅动,伸手又捋了捋唇边,“你说你未来想找的女朋友类型是不玩消失的女生,能够解释一下,什么是不玩消失的女生?” “这算你的问题吗?”我说。 “不算,是我在问另外一个问题前,需要确定的一个问题,——就是刚才你没将阿朵的问题回答清楚。”贵红语气铿锵地说道。 “也就是你让我回答两个问题啊!不是说好只能回答一个问题吗?”我说。 “赶紧回答,农学成你个大男生,不许耍赖!”阿朵在一旁又给我倒酒,两眉装作发怒的样子,几乎立了起来。 “就是相信永远在一起,——不管以后在哪座城市生活,处境怎样,始终不离不弃!”我说着,将杯中的红酒喝了一小半。 “呀,想不到农学成,你也这样纯情啊!还以为只有我们女生才这样啰!”阿朵笑说。 贵红看了一眼我,笑说,“好吧,那我的问题是,要是一直没有这样的女生,你怎么办?” “我也等啊!像阿朵一样!”我端着酒杯指了一下阿朵,——阿朵迅捷反应,举起酒杯便伸过来和我碰杯,而且一口喝光,将杯底亮给我看。见她如此,我也不得不一口喝光杯中红酒。 “如果等不到呢,你会一直等?”贵红笑吟吟地问我,脸上泛着精雅的气晕,脸色在红酒的作用下,有点像清晨的旭日,使得笑容异常温暖干净。 “一直等,直到她出现!”阿朵在旁给我和贵红的酒杯里又斟满了红酒。 “没有时间限制?”贵红依旧笑吟吟地问道,仿佛只有这个话题值得询问。 “有,但不会永远等下去!等到三十岁,若没有,就遇见谁就是谁了!”我苦笑了一下。 “那你怎么判断谁是那个不离不弃的女生,你的标准是什么?”贵红给阿朵抛了一个眼色,两人都笑着等我的回答。 “自己的心相信,那就是了!也没什么所谓的标准!”我晃了晃杯中的红酒。 “说得那么主观,一点标准都没有,那怎么去遇到你所谓不离不弃的人?不过,这倒是有点像那个谁写的的那首诗歌的禅意,‘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贵红念到这里,两眼目光凝视着我;阿朵举起酒杯,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相爱、寂静、欢喜。”阿朵陪着贵红一起念出来,那种抑扬顿挫的感觉实在太过让人耳目一新,至今仍向镜头一样出现在我面前,让我不禁唏嘘。 那一晚,我们将阿朵备的三瓶红酒喝光了,虽然红酒度数不高,但三人却是由于第一次喝酒,满嘴都带着酒气了——尤其她俩,两腮酡红,说话语调也高了起来,然后阿朵扯着我和贵红的肩膀醉兮兮地说,“以后咱们就是红城高中三剑客了,走哪都要像太阳一样光芒照在哪!” “对,咱们就是哥们,像三剑客一样,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有游戏一起玩!”贵红眯着眼睛笑答,摸了摸阿朵的头说道,“我会一直陪着你们俩找到那个她和他出现的!” “真的吗?你不嫁人吗?”阿朵拉着贵红的衣服使劲地摇了摇。 “你们没找到,我就不嫁!”贵红伸手指着天空发誓说。 阿朵伸手将她手指弯下,拦住她往下说下去,“算了吧,你还是早点找人嫁了吧!我们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怎么,你就怕我嫁不出去啊,你不怕没人陪你吗?”贵红伸手刮了刮阿朵的鼻翼。 “不是怕你嫁不出去,而是希望你早点找到幸福。我希望看见你美美的样子!”阿朵深情的说,顺势将娇美的面庞贴在贵红的脸上,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看着她们这样子亲昵的我却是不甚感慨。想起我和国人、山村兄在假期的时候才能相聚一次,而此后却是各在一方,偶尔写个信联系而已——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也就从那一晚上开始,虽然贵红和阿朵依旧是那样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但是她们会在我面前坦露她们的情感和思想,使得曾经埋在我心底的自卑和与她们之间的阶层隔膜渐渐散去,我算是开始融入了她们这对好闺蜜的生活圈子,将她们视为我高中生活的友情的重要组成部分——这种组成的情感流,就像肌体中的血液一样,每日都在循环流动,使我在感受友谊的温暖的同时,日渐成为男同学中被莫名对待的一个人——常常被异样的眼光所包围,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赞美者有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23) 可是对于我来说,走出心里迷宫式的困境实在太过艰难,所幸我依旧每周都会出去一趟新华书店,装着学校的制服——只要没有什么事都会去那找个角落打发时光。我在那里看了村上春树的、、等作品,为他关于青春和死亡的探讨暗自着迷。 那个时候,我就像书中写到的那样,深感“死并非生的对立面,死就存在生之中”,故在内心深处,常常无缘无故的伤感。而看着这类解读心灵密码的小说,随着故事情节的展开和主人公的对白,成了我心灵获取慰藉的一种途径。 尤其在中的一句话,成了我那个阶段的行为准则: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于是,我学着将心中的那些仇恨、失意、悲伤全都掩藏在面容之下,不管遇到什么不快的事,我都只是淡淡一笑,真的,像中魔似的竟然了坚持了好长一段时间。 除了看村上春树的作品之外,我也受其书中男主角渡边的影响,看了大量的邻国俄国作家的作品,如托尔斯泰的、,高尔基的自传三部曲、、,以及陀斯妥耶夫斯基的、、、等作品。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俄罗斯作家作品中由那辽阔的土地孕育出来的气魄,在面对民族和国家危难时候所体现出来的坚韧和智慧,让人对这个民族深感敬畏——我那时自叹,怪不得我的小学和初中老师,他们对于苏联的情感那样深厚,他们有一部分人就是在苏联文学的滋养下长大的——虽然那个时候,苏联解体已经近十年。 在那段与书为伴岁月静好的时光里,我悄然意识到,红城高中的学生制服给我带来很大好处——这让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新华书店的店员总是在众多顾客中给予我好感和照顾,她们总是善意地任凭我翻阅各种书籍未加以阻止。 而有时候,阿朵和贵红来学校找我,也陪着过来买书看书,她们俩鹤立鸡群地站在我身侧。若是她们穿着时髦装束,我只能算作白天鹅旁边的小丑,只能退居一边。但是她们每次来都是非常体贴的穿着学生制服,这使得我似乎在形貌上和她们站立一处,并不显得格格不入。 当然,由于贵红和阿朵长得出类拔萃,使得众多其他学校的学生以及顾客围观驻足,有的特意隔着书架悄悄地瞄上几眼方才意犹未尽地离去。更有甚者,有几位女生还形成习惯,每个周只要我在,她们就在周围打转,似乎一直在等着看阿朵和贵红来了没有。 而由于学生制服的遮光作用,我算是在外形上突破了在阶层上的各种限定——他们三原来是一起的,都是红城高中的高才生——我常常听见有人在这样偷偷打量,一边悄悄低语。 那个时候,我就像心中怀揣着盗窃珠宝心思的盗贼站在她们身侧,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翻阅书籍,一边偶尔会和她们小声交谈,但很快就会默然无语。我并不感到为能与她们同处一室而感到骄傲,反而时常有些让人不明所以的伤感。那时很难理解那种复杂的心绪为何平白无故的产生,十几年后的今天,我才恍然明白其中一个重要因素——我们终究会走向不同的去处,——尽管曾经高扬“红城高中三剑客”这样旗帜的好哥们,在现实的泥淖中,终究会逐渐越走越远,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烦恼自顾不暇。 “你在想什么呢?”左手握着方向盘的贵红,伸出右手轻轻推了一把我的肩头,目光质询地看着我。 “没事,有点困而已。”我侧过头看向她。 “是吧,见你心事沉沉的样子——没什么事吧?”贵红微微笑道,睿智的眼神依旧那样明媚。 “没事啊,就是听着音乐,感觉全身放松,然后就有点困而已。”我伸了个懒腰,望了一眼车后的大姐改革和母亲;见母亲闭着眼休憩,大姐十分着迷地望着窗外的景色,满脸都是陶醉之色。 “那你要不休息一会?”贵红又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头,两眼温情地望着我。 “没事,好多了!”我微笑道,“要不,我来开?”我补充说。 “没事,你歇会吧,这些天把你累的!”贵红说着,再度温情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完全就像一道暖阳,让我心中一热。 我两手一摊,表示不需要再休息了——她于是莞尔一笑,满足似地扭过头去。我望着窗外绿油油的稻田,蜿蜒的河流,远远近近出现的长着杂木林的熟悉的丘峦,恍若十七岁的时光又回来了——贵红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贵红,只是此时的她蒙上了一层无形的轻纱,让人如梦一般,又不由自主地围绕着她忆起前尘往事。 从17岁到19岁,除了寒暑假之外,我就这样没心没肺地待在红城这个拥有五六十万人口的南方小城。每天早上六点零五分准时穿着裤衩从红城高中那幢瓦红色楼顶的宿舍惺忪醒来,拖拉着拖鞋,拿着雪白的口盅,在狭窄的晾衣间那排水龙头前与室友们匆匆洗漱。然后轮流着方便之后,换上学校学生制服,心情麻木地穿过学生公寓前绿草茵茵的足球场,向掩映在芒果林中的教室快步走去——到教室,基本上就是晨读开始了。 每天九节课,早上四节下午三节,晚上两节,还加上早读和晚读,中午和傍晚各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一天就像机器的齿轮,一环扣一环。早上的课程十一点五十结束,然后数千的寄宿生从教学楼像蜂拥的蚂蚁似的密密麻麻穿过教学楼后的集体冲向食堂。那场面十分壮观,以致这么多年来,都很怀念一群十七八岁小伙一起比赛奔跑速度去抢饭吃的情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24) 不过,那个时候我对于周遭的世界就像一只趴在椿树上的蜗牛,反应迟钝动作笨拙,眼见着周边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街市日新月异,像街头网吧、高档酒店、具有良好音响系统、贴着各种电影海报的电影院在大街上随处可见,各种时鲜的游戏名词出现在同学们的口中。 整个红城就像魔术师挥动魔术棒变了一个样,原本老相片中那些纯朴的标志性建筑和人物穿着全然不见了,——不再是白色的t恤和唐装裤,人们穿得越来越花哨和时髦,商业气息也异常浓厚起来,到处都是待开售的楼盘和彩旗。而我却依旧只是对于新华书店情有独钟,每到周末只愿意沉浸在那纸张的书墨气中。 面对的开始演绎着青春的各种三年的时光,我和贵红由于这座城市而从相互陌生变得日渐熟悉起来,可是我时常处于畅想与迷惘的纠葛之中,像花圃里的藤蔓到处伸展,——到后来我们会怎样,——会去什么样的大学读书,会在哪个城市生活,会遇到什么样的人,谁那时心中都没有底。而想到贵红,当时我就傻傻地想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倘若我不在这座南国的城市读书求学的话,我们会在何处相遇呢? 那个时候,内心似乎对这样的好友已然有了一种依恋,不动声色地依恋——我竟然有时天真的想着时光像那老化的摆钟慢一点走就好了。可是高中三年,终究在草长莺飞中过得飞快。在这三年中,我们一起过了三个生日。第二个18岁的生日是我请的客——我用给另外一班同学修电脑的好处费在岭南露那家咖啡吧里,买了一个特制的蛋糕,和阿朵及她的男朋友一起庆祝。 想来异常好笑,阿朵没有遵守她要找一个很man的男人来做她初恋的梦想,在高二开学没多久就扛着白旗投降了,坠入了爱河——与班上一个同样会弹吉他的男生开始了恋爱之旅。于是,我和贵红单独相处的时间更多了些,经常骑着自行车一路前行。 那个时候,觉得世界就是和平的,没有战争没有恐怖,这样阳光的日子就足以美好——我们静静地走过操场,走过红城的小巷,走过十八岁的青春。 谁也不曾想到,秋学期开学没几日,2001年9月11日,就发生了震惊世界的“911”事件。不管上至中央媒体还是地方媒体,电视、报纸、网络连篇累牍地报道着。而我和贵红从学校微机课的网上观看了视频直播,看着那浓烟滚滚和满是血渍的场面,尤其飞机撞向世贸大厦的镜头不断被重复的播放着,贵红惊讶得目瞪口呆,嘴唇轻轻蠕动,“太灭绝人性了!太灭绝人性了!” 那是我高中时期见贵红芳容失色的唯一一次。只见她脸色惨白,像是自己亲历现场一般。后来我才知道,这样来自大洋彼岸的恐怖袭击不仅仅只是一次偶然的新闻报道事件,对于她来说,重新构建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这世界没有绝对的安全,时刻都处在危险之中。所以,她感到原本那个安全的世界正在逐步塌陷——就像她家的家庭一样,正在被恐怖的外力一点点的肢解。 时隔十余年后,此刻的贵红却似十足娴静成熟——她虽然没有从那个塌陷的世界中完全恢复了过来,但是,她却是十足的把控住了自己的世界。 而我呢?我在那恐怖袭击之前,世界早已塌陷,我只能装作大人的样子一声不吭地前行。是的,按照村上春树中告诫的信条稳健地行事。只是一联系当前从事的智能工程的工作,不得不说,——我塌陷的世界深不见底。 我已经对未来不再抱有太多的憧憬——我似乎看透了我的一生,也实在有些厌烦我现在的样子——我的工作和生活轨迹,就像压模的钢板已经定型;我的各种可能性已经被压缩得只剩下手里的工作和任务单,尤其是那铺满代码的屏幕和bug。所以,有些时候我会听着歌莫名的伤感,真的,莫名其妙的伤感。 那个时候,我是否想过贵红喜欢过自己呢?真的没想过吗?我仔细的回忆高中生活那些闪着金光的点点滴滴,就像小时候到了秋收时节去田里捡稻穗一样愉快。思来想去,她当初对自己也并不是没有好感,要不然也不会把我当哥们来对待。只是她是否答应那却未必,——毕竟她会顾及方方面面,不会看上我这个毫无用处的普通男生——要什么没什么。 可是,要是贵红答应呢?那又只能另当别论。但这样还是小概率事件,如果按照四舍五入的换算方式的话,那几乎等于零——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却是莫名涌起一股难受的心绪——想来怎么也接受不了。 我这样一路想着,车子很快便到la县城郊区的纸厂,不过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只见钢管镂空的围墙里一大车一大车的木头,被卸载在高高堆起的木山上,——连绵有两个足球场大小,实在颇为壮观。而沿途十几个池塘里也全是漂浮的木桩,如果夜间不注意,看起来就像浮尸一样。搬运的叉车冒着浓浓的黑烟,像是卯足了劲,像鲸鱼的口吞食似的。 贵红不免有些惊讶这造纸厂的规模如此大,“每年不知道要砍多少树木“。大姐说这不算什么,我们那边深山大部分树都被砍了,除了用来造纸之外,还有建造各种实木家具,每天都有十几辆的车在不停往外运木,一年轮流不断。再加上偷砍滥伐的也大有人在,有的山林砍了之后,成堆的木头运不出,便眼睁睁看着被风吹雨淋,烂在山坡上。贵红不免“哦”的一声,脸上闪过一些不快和失望。 说话间,车子路过一个叫大转盘的收费站,由于贵红的车牌是红城车,十几米外便见拦道杆放下限行。我拿出十元零钞给收费员,拦道杆便缓缓开启放行。这之后,车子便从大转盘转入lc区巷道,再经马甸大桥转过两个红绿灯左拐进了三十米大道,不远便到了改革姐家新居门口。 第九章在修改中,订阅的朋友可以往回看,添加了许多内容!谢谢你的支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25) 由于中午在红城富贵人家酒店吃饭到了两点多钟,所以肚子也并不饿。将行李提进改革姐家之后,大姐改革便用洗净的玻璃杯子殷勤地倒了开水请贵红喝,还打算削苹果给贵红。但贵红摆手阻止说“肚子还饱的,腾不出地方了”。于是大姐便打开厅里的电视机,音量调低,一边和贵红聊着县城房价、地价之类,一边收拾着大厅。待了一会之后,贵红说想去外面看看;改革姐见她想出去透气,便使眼色示意让我带着贵红出去,“可以沿着乐河走走,那边风景不错”。 贵红倒是拍手称好;我于是带着她下了楼,沿着修葺一新的乐河河堤缓步走着。我告诉贵红,我在清平乡念小学的时候最想去的地方,便是这座县城,“那个时候,说来不怕笑话,我连柏油路是什么都没见过。我听来过的同学讲,柏油路平坦得很,跟学校的操场一样,几辆车可以同时在上面来回的奔跑,还有十轮的大卡车”。 “是吧,对于这些感到很新奇?”贵红微笑起来太美了——就像英国王妃戴安娜的微笑那样富有青春的魅力。 “当时我就见过六轮的班车,每天就两趟,屁股后面拖着一股灰尘每天来来回回跑往县城,怎么也想不到十轮的大卡车长成什么样子。我于是便想象着自己有朝一日走在这样的平坦路面上,光脚也行,睡在上面我也会笑起来。” 我说着这些,贵红侧身笑盈盈地看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眼里充满着说不尽的好奇和惊喜。 说到光脚,我可是深有体验。我六七岁的时候,有一段时期是没有鞋子穿的,主要是鞋子没买多久被我穿烂了;家里母亲在冬日和堂婶们做用麻线做的布鞋,没几个月前脚尖便被我这活蹦乱跳的猴子踢出了几个大窟窿,露出那些骄傲的脚拇趾在外面招风。我爸当时为了我们几兄妹上学,和母亲以及隔壁几位亲戚到他乡开荒去了,家里也没留下余钱,所以没法新买。 而工富和改革的鞋子又比较大,我拖着一大截裸露的脚后跟也走不习惯,所以我就索性光着脚丫子——脚底板没多久,就长了一层像风晾干过的胶黄的厚厚的茧子——就像汽车的防护胎似的,只要没有遇到玻璃或者钉子找刺,还是十分自在的,可以放心在路上赏心悦目的奔弛。 由于当时改革开放没多久,整个乡村都还极为贫困——远远近近的村落都是木瓦结构的老房子,没有一幢楼房或者别墅,连街市上贩卖的东西也极为稀少——农村所用日用品很多还在依靠供销社的传统供应。所以村民家庭经济情形大体也差不多,像我这样蓬头垢面、屁股上裤子露着两个特别显眼的大眼镜去到学校也没什么,——班上好多同学也是光着脚丫流着鼻涕,——我照样还是比他们跑得快。 我一边走着,一边煞有介事地给贵红介绍县城的风土人情。县城不大,绵延三公里左右,是一个狭长的峡谷。在很久以前,这里两旁的丘峦噼里啪啦发生泥石流垮了下来,由于乐河长年累月的冲积,于是形成了较为开阔的沙洲,这沙洲平地就像弥勒佛的肚子,中间宽,两头窄。而这峡谷是西南作为交通中枢的红城通往贵滇粤的走廊,大批沿海马帮驮队从这里走过,久而久之,有些人便把这里当作安居乐业的福地,在这里建房生子留了下来,还给这里取名乐安,渐渐形成了各族杂居的繁华集市。在清朝时,这地方属于西林管辖地,新中国成立后,设立了乐安镇,作为县政府治所所在地。 放眼望去,两旁山坡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杂木林,从北边山脊线上吹来的风缓缓拂过山头,飘过挂满彩旗的新lc区被修葺一新沿岸挂着彩灯的乐河从中间穿过,像是一首乐曲,叮叮咚咚地响个不停。而山边南昆铁路隧道里正钻出一辆火车,在哐当哐当地奔驰过来,悠扬的笛声响彻整个小镇。 贵红始终****的微笑着,两耳微微倾斜,一路倾听着我的介绍,偶尔也会出言询问,然后就是大部分默契的点点头,眼里带着承认或者赞许。对于乐安历史过去我略知皮毛,是因为小学时候背过一本书,没想到跟贵红边走边聊的时候,倒是临时抱佛脚,全派上用场了。 我又顺手指给她看,“咱们这边是新街,河那边是老街,这边新街看起来要比老街繁华,但其实新建没几年,我上高中的时候才开始填土规划的——现在房价也超过5000一平米了,对于县级城市来讲,暴涨厉害”。还尤为调侃的告诉新街这边那幢仿照自由女神像的电视塔很有味道,“你看这造型和这标志,这就像圣女似的坐怀不乱——既撩人情怀又高不可攀——专门讲些你听不懂的话”。贵红会意,不免拍了一下我的肩头,呵呵大笑。 我一边说着,一边察觉贵红额头渗出微汗,下午的天气还是有些炎热;这样走下去怕她受不了。我于是说道,“这天太热了,要不,咱们去喝冷饮吧”。她推了推金边墨镜,停步侧头望我,双手拍了一下说,“好啊,离这远吗?”。 “在老街,走路的话两公里,如果不想走的话,开车去好了。”我看了一下山边火辣的太阳。 “好的,你做向导,我来开车”,贵红推着我的后背笑说。我们回身走回大姐楼下,上车之后便沿着河岸观光道走,贵红看见河对面的竹筒大水车,不免有些好奇,伸出白皙秀美的头仔细的往那边凝视一下,“那水车能抽水吗?” “摆设而已啊”,我回道。 “哦,我还以为是真的呢!”贵红莞尔一笑。 “现在哪还用水车取水,只不过怀念而已了。”我笑说。 “也是,作为科普是吧。哎,你听,那边锣鼓喧天,是在搞活动吗?”贵红伸着脖子一边朝前仔细望着,一边问我。我靠着车窗凝神听了一下,果见密密麻麻的锣鼓与混杂的音乐震天响,“好像广场舞之类”,我说。 第九章在修改中,订阅的朋友可以往回看,添加了许多内容!谢谢你的支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26) “不像广场舞,有打鼓,还有唢呐,还有好几种民俗音乐。”贵红专业似的点评道。 “是吧,那我们过去看看。”我说。 车子过了乐安大桥,驶上乐安老街。只见人字形的巷道上,一大群身着奇装异服的演员在人群的拥挤中朝前走去。我向旁边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打听,方才得知文化广场正在举办“乐安民族艺术节”。 由于已经时近傍晚,下课的穿着各色校服的中小学生络绎不绝,而下班的职工和家长们也都出来看戏,使得车子无法正常行进,只好像蜗牛一样随着人潮慢慢迁移。 贵红倒是看着那些入了迷,然后不断评点走在街头前面演员的各种舞蹈与服饰。尤其有女演员走过,她就会指给我看,这个装束哪些地方好,哪些地方需要改进,她的学识和素养让人不得不为之赞叹。 我于是说,“要不,我们把车停了,走路吧,边走边看!”她疑惑地笑说,“这地方可以停车吗?” 我说,“有我这向导在,停车位包有啊”。于是我指着不远处一家超市的门口说,“那里便有停车的地方,而且有专人免费给你看管”。 贵红不免回头对我微笑,那精巧的一翕一合的鼻翼,金边墨镜下面隐藏不住的聪慧眼眸,谈吐清晰、画着淡淡保湿性唇彩的轻唇,烘托着一张知性白净的脸。脸庞在红霞映衬下泛着一层温暖柔和的光晕,犹如十年前初次见面一般,让我怦然心动。我不愿让她察觉我的异样,悄然转过头去。 我们停了车,然后随着人群往文化广场走去。只见广场上搭了好几处台子,台子周围摆满各族宣传桌和大本营帐篷——热闹非凡。台子上高山汉带着围帕、穿着布鞋用西南官话对唱着山歌,壮族同胞则是敲锣打鼓演着北路壮剧,苗族、傣族、瑶族也自载歌载舞,把自己祖传的文化瑰宝拿出来,还拿出各自的美食,招待来访的游客,——而我远远便闻见一股苗家的米酒清香味。 随着广场的音乐节奏,贵红便扭动起来。那种高中暑假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时光似乎又倒流回来。尽管我们已经奔三的人,但她突然之间,看起来还足足像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清新脱俗的站在人群中,就像高中时候在新华书店那样。这让我有种错愕感,就像我带着邻家清纯的女孩出来游玩一样,显得有些不相称——这有点像初次见阑珊一样,她们似乎在本质上属于同一类型——我不知道,是否女人拥有同一本质,但她们相似之处却是真的不少。 贵红扯了扯我的t恤,带着我快步加入到广场上那些跳舞的欢快人群中去。没想到她天资聪颖,跟着那帮年轻女孩跳了几下,便极为熟练了。而我却是僵硬的摆弄手臂,左支右绌地极为难堪——像一只笨拙的一跳一跳的跛脚鸭子。 这时,有一个穿着苗族银饰民族盛装的俊俏女孩径直走过来,站在贵红耳旁微笑而友善的喃喃轻语几句,便拉着跳舞的贵红往苗族大本营的帐篷里走去。正当我猜疑到底做什么,跟着她们走了过去,不大一会,便见贵红也穿戴着苗族的民族盛装服饰出了帐篷,极为惊艳。 只见她项上戴着圆弧的银色项链,项链上挂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灵巧的铜铃铛,而头上发髻缠着红带,额头挂着一串贝叶银饰,像金庸武侠里面的妙龄公主。面上墨镜也摘了下来,一脱书卷气,比平日更为艳丽。只见她穿着高跟鞋走到我面前,屈腰伸手邀请我出列,拉起我的手按着广场上新放的音乐节奏跳起了伦巴,大出众人的意料。 伦巴我倒是在大学时候接触一些,因此,步伐倒是记得。虽然久疏战阵,但在贵红的带动下还是能够马马虎虎应付。我不免感到一阵过瘾。而看着贵红穿着这样的服饰跳伦巴,在夕阳的照射下,倒是别开生面。那银色项链上的铃铛轻脆脆的响个不停,而她的身子酥软得像一条飘曳的彩带,缠绕在我左右,飞来飞去。我想要是那些国标舞的创立者,看到现代舞的发展,在中国西南一个小城的文化活动节中融入了这样的民族特色,估计也会忍俊不禁。 旁边的众人见到如此情状,一阵盖过一阵的叫好和拍掌,有的还拿出手机换着角度不停的拍照。贵红跳得越发兴奋,闭上双眼,享受着音乐的节奏和观众的喝彩;她摆动着灵巧的身躯,灵魂似乎放逐了一般,像一尾漂亮的五彩鱼在游弋。她握着我的手心里已经渗出了微汗,但她依旧气不喘,面不红,步履轻盈曼妙。一曲又罢,她方才缓缓睁开双眼,只见瞳仁里映出的是我夕阳下倾长的面庞。 “歇歇吗?”我凑在她耳旁关切地问道。 “好久没这样旁若无人了!再跳完下面这支慢三的好吗?”她轻微的张了张口,给我一个淡淡地微笑。 “好啊!”我跟随着她的脚步慢慢移动。这支曲子起来,广场上有几对情侣也跟在我们身后,学着我们的样跳了起来。 贵红握着我的手越发的自如,还不时空出手像拿着指挥棒那样陶醉的挥舞着。那手姿带着她的情绪不停地跳跃,在这刻我感受得到她就是一个纯粹的舞者,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所在,将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我不知道她这是不是对自己的放逐,或者说是对精神科所面对的工作所作的一种补偿,亦或是对于家庭变故的一种暂时忘却。总之,她尽可能的享受此刻。我不免想起了村梅,她所要的不是如此吗?我心下一阵难过和伤感。 这一曲快结尾的时候,她再度缓缓睁开眼。她不带眼镜,脸庞看起来更为白皙,似乎更方圆一些。 “我们去喝点东西吧!好久没跳舞,有些渴了。”她握着我的手慢慢松道。 “好啊!多久没跳了?”我问。 “一年半了吧,从国外回来工作就没跳过。”贵红愉快地说。 “为什么不跳?”我盯着她的眼睛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27) “工作一直很忙。”她眼睛睁圆看了一眼我,继续说道,“我先卸妆,这套服饰是不是很漂亮?” “当然,非常适合你!”我伸出大拇指表示赞道。 “thankou!”她朝着我拂了一下身,嘴角上扬,给我一个甜美的微笑。 我跟着贵红走到帐篷大本营去卸妆,不料几个女工作人员拿着三星、苹果等手机等着我们站在大本营帐篷前一起合影,贵红倒是欣然同意,尽量配合地摆着各种pose,还特意站在我的身后,伸出两只手像兔子耳朵一样装萌。 而这一来,观光的各族群众也要求我们合影。都赞誉说她是“气质美女”,称我是“成熟大叔”。许多民族话语我听不懂,但大家都是兴高采烈地介绍自己,然后彼此露出开心的表情。等拍完照,又是一阵握手致谢。 贵红终于走进帐篷拉下布幕卸妆去了;她戴着墨镜出来之后,几个女孩子又拉着我和她拍了几张合照。直到她们伸出ok手势表示可以之后,我们方才笑着走开。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怕她走丢,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伸出右手去牵她的左手,她睿智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异的亮光,然后便默然不语地微笑着随我一步一步慢慢往广场外走去。 终于走到广场街头对面,我松开了手,她从墨镜镜片后面睁圆了眼睛看我一眼,似乎还置于不敢相信的梦幻中。我说,“怎么这么傻了,进屋喝东西了!”带着她走进一家叫情人岛的冷饮店,——那幢挂着五颜六色风铃的别致大门。 这店已经开了十几年,我暑假回清平乡路过县城来玩时,宗国人便带我来过这里喝冷饮。当时我们都没有恋爱可谈,之所以来这里,只是为了感受一下小城恋爱的氛围,那时宗国人和我都寂寞得很,宗国人说,“不谈没关系,但说不定也有艳遇呢?”我一笑不置可否,但那时我们真是无聊得很——山村兄在这里应该有美好的恋爱记忆吧——当时我和国人都这样认为。 店里面的摆设倒是没有多大变化,桌子和椅子以及吊篮装饰都未换,倒使我感到异常惊异——仿佛时光在这里像磁盘上的音乐一样周而复始,甚至有一种停顿下来的错觉。我想这个老板肯定是个怀旧的家伙,比如港台及大陆歌星邓丽君、伍佰、刘德华、崔健等的情歌和摇滚,像,以及那些经典的英文爱情歌曲等专辑依旧摆满音乐架上——温馨的气氛也依旧如故。只不过墙上的签名墙又多出来两块,上面都贴满了厚厚一叠五颜六色的留言。 贵红进来后,就凑到签名墙去看那些留言。她看着看着,不免自个笑了起来。她然后让我过来,指着笑道,“你看这个留言:‘亲,你知道我写个留言容易吗,我这是把这个月家长大人给的零花银子花了一半啊。当然我愿意爱你一生一世,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但你也不能变本加厉让我替你抄三年的高中作业啊!我心都操碎了!’” 又指着另外一个留言:“这个有诗意,‘热带鱼,我不知你终究游向哪里,你存在我的网络世界中,没有你,我不知道大海在哪里!’” 我突然看见有一张贴纸上面留言的竟然是山村兄,上面写着:“今天我与我曾经自认为喜欢的女孩来到了这里,我很感动,不是因为相爱,而是因为离别——我终于摆脱这个美丽而残酷的梦了。高中毕业了,她走了,我只有剩余的残梦陪着。2002年7月,民生留。” 我只是驻足看了一会,然后心中莫名触动;贵红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这个人你认识?” “对,他是我从小到大的哥们,现在也在bj。”我承认说。 “是编剧山村吗?”贵红抬头问我。 “你怎么知道?认识?”我睁着疑惑的眼睛。 “我看过他写的电视剧,文笔像他的。”贵红说完,我方才释然。 我选了靠着窗口的座位坐了下来,然后把装帧得极为卡通的饮料单子递给贵红。“你看看,想喝什么?” “这家店的招牌饮料是什么?”贵红反问我。 “桃花运香芒果汁!”我指了指菜单背后的招聘饮料。 “这桃花运香芒果汁到底是什么东东?就是香芒果汁吧?”贵红好奇地说。 “不是,是精选的水蜜桃外加芒果精还有奶油等混合做的,据说这个配方只有老板知道,其他人总是配不出来。入口非常爽,喝了之后总是意犹未尽!而且就像青春期荷尔蒙发作一样,渴望找人谈恋爱!”我想起十年前来此喝冷饮的,也问过宗国人这个问题,然后照着说了。 “有这么神奇?”她欲言又止,想问我是否喝过,效果如何,但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似乎觉得这样问不太合适。 “反正来这里的人很多,你看常年四季,这里的情侣顾客总是不断。要知道他这家冷饮店十几年前便开了。到现在还在这里,其他很多冷饮店早就关门歇业了,不知道搬到哪去了!”我环顾着情人岛冷饮店里的顾客,表情有些不自在的说着——像是一个说谎的孩子一样,脸上不由自主的发热。 “所以它把这店叫情人岛,这倒是蛮有趣的!我这个心理专家倒想瞧瞧这葫芦里卖什么药!我点一个,你呢,也来一个吧!”当贵红点这款冷饮的时候我已经坐不住了,不过说起来,贵红高中时候其实一直是这样,只要有新奇的事物她都是想要弄清楚,非得尝试一番不可。 “好啊,那就来两个吧!”我叫来服务员,点了两杯桃花运香芒果汁。然后拿出2005版的百元红钞先期付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28) 店里这时来客越发多,一个个青年男女穿着牛仔热裤进来,女孩肤色如雪,男孩聪明帅气,倒是觉得极为赏心悦目。但几个胖子的大腿实在不敢恭维,虽然肤色也白皙,但小腿赘肉就像发酵后的馒头,轻轻一动,总是醒目的晃来晃去。这时也涌进不少穿着校服的高中生,而且有一对情侣在里间靠着墙璧处旁若无人的接吻起来——我不至于再像当初初到bj看见街头的高中生在人丛中无所顾忌地接吻那般震惊了。 贵红看见别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那聪慧的眸子似乎明亮了许多,望着桌上的硬纸广告悄然发了一会呆,似乎回想到我们曾经的高中生活,却又不愿自个开口提及,缓缓做了口深呼吸;她又看了我一眼,“你变了很多!以前话还挺多的,现在你都不太怎么爱说话了”贵红有意无意地说道。 “我原本也不怎么爱说话,现在跟以前也差不多。变的话,体形却是变了,体重足足比以前多了四十斤,胸前也长了赘肉,——以前可是几根肋骨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不过还不至于天天喊着要减肥的地步。除了体型之外,发型也变了,原先的长发都没有再留过,现在主要是平头。这样头发短了,看起来精神些,见识倒不见得多。另外的话,没有那么多的意见了,因为都觉得毫不重要,说来说去,别人都说过的。”我笑着回道。 “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贵红侧着头向我说。 “有什么话说啊,你是我的老同学,也是我的好哥们!还是好的人生导师,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摊开双手说。 “人生导师?这个倒谢你抬举了!你真是变得油滑了。不是一般的油滑,而是老于世故。”贵红淡淡笑道。 “是吗,这我倒没发现。我还是有什么说什么,你怎么说我油滑了?” “你别给我提什么人生导师,高二那晚上卧谈会你怎么死不承认我们是哥们?这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贵红说完,笑意里两眼慧黠地盯着我看,像只职业小猎豹蹲在森林里等待出没的小麋鹿。我的脸不免一热,赶紧侧脸假意透个气,——没想到高二那炎炎夏日晚上的糗事,竟然被她早就知道了。 想当时五月初夏的周六晚间,红城却已经炎热难耐,我们宿舍公寓二楼的空调全坏了,203、204、205几个同班室友们大半夜睡不着,于是便全钻到我们寝室开卧谈会,大谈愚人节那天美国ep-3-型军用侦察机违反飞行规则在我国hn岛东南上空撞毁我军用飞机的各种阴谋论。当时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穿着三角裤赤身披挂上阵,谈着谈着便将一腔爱国热忱转移到年级里还有多少五鲜红旗没倒,话题便自然转到副市长千金官贵红身上。 见我一个人斜躺在床头默不作声,由于那段时期我跟贵红和阿朵阿多走得比较近,然后几个米老鼠球友居心叵测地拉着我要进行知心话大冒险。当我输了之后,一个个豺狼野兽地讯问我跟贵红什么关系,是哥们还是男女朋友。当时我要说是哥们,这帮兔崽子肯定以后有事没事就刁难我去向贵红传话,不传话的话就想办法折磨我;若说是男女朋友,那还得了,整个学校都会炸的,比美国侦查机撞了我军用飞机还具有国际效应,那会引发无数外交事件。 所以我就咬死说是同学关系啊,正常交流而已,还自轻自贱说我这土老帽哪敢攀高枝啊!但那帮死党还是不依不饶,死缠烂打追问个不休,害得我大半夜做了n多个俯卧撑,上气接不上下气,第二天瘫在床上睡了一早。 贵红见我别过脸去,不作分辩,笑道:“那事我不追究,我现在还是接着那天的问题问你,你现在心底是不是还真心喜欢阑珊?不要隐藏,直接说。” “对,真心,但也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她现在认我妈做干娘,我也不能不认她做干妹吧?”我有些无辜地说着。 “你明知道阑珊之所以这样,当然是为了你,你又何必那么任其迂回呢?别以为我看不出,你这明显等着人家投怀送抱回家当你媳妇。还说你不圆滑吗?” “大姐,你这冤枉我,我马上就回bj了,你觉得我有必要这样吗?” “那你为何给人家留下希望的种子,就等着秋天收获呢?” “我什么时候留下希望的种子了?”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你认她做干妹妹,就等于是承认她可以长期与你保持联系的合法性,而且这层关系要是你不同意的话,你们至多也就是认识的普通朋友,虽然之前由于你们发生过关系,或者单纯就说你们就是一野情关系而已,也许这次见面之后就不再联系了。但是,你们现在却不一样,阑珊什么时候找你都有借口。你总不能昧着良心说不认识自己的干妹妹吧?” “照你这样说,我和你是同学,也是老于世故啰?”我不免笑道。 “同学关系能和干哥干妹关系相比吗?你别掩饰了,说句不好听的,你高中时候就是一个大尾巴狼,害得多少妹子失魂落魄的!”贵红半戏虐半认真地说,眼角带着一副浅浅地笑意,待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不免她自个也笑出声来。 这时,店里的服务员将冷饮端来,我把其中一杯递给贵红。我见她也不再像前几日在医院那样令人感到压力,于是也放开笑道,“看来你是好久没见着人练嘴了,高中时候就是有名的小霸王bb机,到我这可以尽情释放。”我眼睛滑过一丝狡猾的流光。 “你是不是想说疯人院出来的,惹不起!你眼睛一转,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读唇术我不懂,但这叫读眼术我还是略知一二。这就是你的油滑,要是以前,我刚说半句,你就说了三四句!那脑袋转的跟做题似的,哗啦啦就是一大串。”贵红盯着我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29) “没有这样想啊,你看我眼睛,他有字吗?没有!你这是故意找我话哦。” 我指着自己眼睛凑到桌前让她看。 她喝了一口果汁,呵呵一笑,“看来你真是变了,高中时候要是谁这样说你,你的口头禅马上就飞出来了。‘貂毛,我哪里这样说,貂毛,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这样?’” “我现在只是注意用词而已,要不然,一个大男人整天粗口话满天飞,人家以为受了不公平待遇咧!或者说不定,还说是性压抑,或者什么烦躁缺爱,那就不好办了!” “我倒是怀念高中时候的那个满嘴‘貂毛’但不称我哥们的同学。那时候,他做什么都会血脉喷张,让人总觉得这人有血性有意思。现在,我觉得修炼得火气都没了。说不定,正是性压抑呢!”贵红说完,嗤嗤一笑。 “你这是故意挤兑我是吧?什么性压抑呀!我不是在你面前活得好好的吗!要说血性,毕竟人都会长大,以前小,不懂事,见到不平都想像自己多么伟岸多么仗义,长着两双翅膀像蜘蛛侠一样,可以两肋插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是,在现实当中,当自己有难之时,自己尚未伸手求助,别人已经劈刀过来,身上是各种窟窿!”我不免自嘲地笑说——想着父兄的离世,那种撕心裂肺的伤痛挥之不去。 “所以心灰意懒,不再发声了,是吧!”贵红冲我微微一笑,两只明澈的眼眸看着我,眼里也含着隐痛。 “这种事情交给山村兄他们编剧就好了,体现自己伟大的悲悯精神,崇高的节操,在荧幕上或者在书页上,打打骂骂都可以。我这种是社会主义的螺丝钉,哪里需要安哪里。然后不停的转啊转就是了!要不然,螺丝钉很容易折的!”我摇着头镇定地笑说,脸上显出一点落寞的神色来。 “你这故意说这样,——你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只怕庙太小,装不下你!”贵红啜饮了一口饮料,盈盈笑道。 “你不知道,在我bj现在住的公寓对面的大楼,这几年看见好几个身影从空中像纸一样飞落大地,轻得一点声息都没有!他们要不是辛辛苦苦几十年钱被骗了,要不就是工作被人抢了,也有恋人老婆被人顺走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让人感觉生命就像人放出的臭屁一样,放了就放了,臭几秒喧闹一阵而已,然后第二天那地方依旧人海茫茫,就像空气一样干净得什么都没发生过!”我深深地吸了一大口饮料。 “这不是重点,——这是因为你家里给你造成的影响吗?”贵红质询地看着我。 “家里?你这是职业习惯吗?我好像是你的患者一样。”我笑着回道,突然意识到贵红似乎把我当作她的患者,心下有些不快起来,但不露形色。 “对,你就是与我相伴最久的病患,而且病得不轻——得治。”她理直气壮的跟我说。 “这话有点不对题了,是不是我们来错了地方?”我弹了弹饮料杯子。 “不是,是因为我想跟你再深度聊聊你的过去——我想了解你的过往。这样对伯母对你都有好处。”贵红摇着饮料杯里的吸管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也不太方便吧!在一个恋爱的地方谈我的过去,有点不合时宜。”我微微蹙了蹙眉头。 “这里为何不能谈?比如接吻做爱之类,这也是人的过去,你不会说你在阑珊之前还是处男吧!”贵红把脸凑到我面前悄声说道。 “你对这个感兴趣,是不是心理医生都因为关心这个而学的医?”我不免压低声音嘲笑道。 “直爽地讲,心理医生都关注这个,但是,若只关注这个,那一辈子都会吐的!我只希望想更多的了解一些具体的事。这样好使你对伯母的陪护更有效!昨天在凤栖湖聊的时间够长的了,但是很多问题还没有解决。”贵红凑到我耳边回复质疑道。 “哦,看来你真是执着!好吧,开始官大夫的心理咨询。”我见她说得郑重,摊了一下手,算作束手无策的缴械投降,“问吧!” “你在那之前交往了多少女友?”贵红直截了当地问我。 “曾经有一个,十年前。”我说。 “你回答的时候最好具体地回答,说得越多越具体越好。”贵红提醒我说。 “行,可以!”我合掌拍了一下。 “那以后呢?”贵红盯着我问。 “没有——阑珊算的话,就是两个。”我解释说。 “那你第一个交往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贵红抬眼望了一眼四周,期待我的回答。 “村梅。住在我家不远。她家爷爷曾经是个老先生,在家里种了很多梅花,说‘梅兰竹菊’是中国四君子。但他更偏爱梅,说我们这样的乡下人家做人要有傲骨,纵使穷但却不可欺。所以家里得了孙女之后便给她取名梅。” “也就是你们从小就认识?”贵红诧异地看着我,难以置信似的摇了摇头。 “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小学和初中都是我的同班同学。长得非常清秀,时常剪着齐耳短发,扎着一朵塑料花,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很迷人。她一进学校便是学校少先文艺队的舞蹈队员。”我喝着饮料说着,眼睛回想那些少年的美好时光,不免心神荡漾,——可是想着眼下,却是愁绪万千。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贵红两眼眯成一条线问我。 “如果说长的话,十几年前穿插裆裤的时候,因为从小一起玩泥巴滚铁环;如果说短的话,就几天,中考之后。”我说着,望了一眼留言墙,感到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往往就是这些生活的细节造就了我们巨大的鸿沟——我实在有些难以承受这种让人窒息的思考。 “能否说具体点?”贵红以专业心理医生的角度那样专业地问我。 “就是1999年,中考之后,她约我去看电影,然后我们开始确立关系。” “为什么那个时候才确立关系?那之前那么多年你们都没有确认关系,又是为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30)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才捅破了那层纸确立关系,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是我们都觉得要分开了,把关系确立了更好,这样我们好排除疑虑——那时我就是抱着这样单纯的想法。”我脑海中盘旋着那时候的各种念头,就像打保龄球一样,听见它们在轨道上滚动的摩擦声。 “然后呢?”贵红扬起头,悄然的望了我一眼。 “然后她有一天傍晚找到我,我们去街上一家录像厅看了录像。看完之后,沿着乡里的那条清源河走,她让我背她,就这样不知不觉在一起了。当然,这也算是自然而然的事,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我抬眼望着贵红,不知她会对此还将发表什么样的高见。 “你的在一起,是那个了吗?”贵红伸手在桌面上,两拇指比划着接吻以及困觉那样的动作——两眼和眉毛都乐弯了,笑眯眯地看着我。 “什么那个?”我望着她的手指动作故意装作不知地问道。 “你别作!滑头,让我露骨的说是吧?——你们是不是发生了男女性关系?”贵红说着,下巴微微扬了扬。 “对,一次。之后她就消失了。”我回忆当初的情景,无奈地苦笑了笑。 “也就是说你们发生性关系后,她却离开了你,而你却没有再找女朋友。”贵红缜密而客观地分析说,若是不知道她的底细,还以为她是一个精明干练的刑侦警探。 “对!”我点了点头,开诚布公地说。 “也就是说,你把村梅认作你的女友,也认作你未来的媳妇。所以不管去哪,你心中只有她,可是她却消失在你的生活里。”贵红敏锐而睿智地说出其中的关键所在。 “我们最近又见面了,就这几天。”我话音刚落,贵红立即睁大眼睛,“什么意思?她又回来找你,重归于好?”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 “对,差不多吧。”我举起饮料杯,喝完之后,像喝酒一般已经醉得两眼迷离。 “你了解她这十年发生的变化吗?你还能接受这十年的变化吗?”贵红摩挲着杯子问。 “我不知道,若还能继续,我还是愿意接受。十年我都等过来了,为何不能接受呢?”我用手捂了捂脸,想着那些逝去的杳无踪迹的时光,让人焦灼不安的寻觅的心绪又涌上心头。 “你这样肯定,倒是让我想到金庸武侠中杨过和小龙女至死等候的桥段。你知不知道,今天我问你那么多情感的问题,是因为我、阿朵、你咱们这几个好朋友当中,我一直最担心的是你。”贵红说着,眉心微微舒展,像是往事中有许多令人费解的疑虑今日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呢?我有什么值得担心?”我若无其事地说。 “你家的事,你自己清楚。你知道吗,从上高中开始,你的讲话里带着很多复杂的信息,他们纠缠在一起。”贵红伸手挠了挠自己的鼻翼,然后看着我。 “是吗?”我不置可否地问。 “对呀!我和阿朵当时一直弄不明白你的讲话里为什么杂着很多荒谬的看法、观念,尤其不知它们来自哪里。”贵红说到这里,我打断她的话,问,“例如——” “例如你会说爱一个人就要接受她的全部,爱屋及乌之类的话。然后你又特别喜欢看郭靖和黄蓉的武侠小说,你说男人就要学习郭靖那样憨厚老实,一定要找一个像黄蓉那样的女孩来疼爱。 “是吧,那时我说过这些啊?” “怎么,不承认啊?当时我们开始还以为是你们农村的乡俗,而且还认为你受到的教育很落后,思想观念也那么传统保守。”贵红说完,就着吸管抿了一口饮料,然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像是非常惋惜似的看着眼前已经无可救药的我。 “你看你这眼神——好像当时我像快死了似的——要是当时我死了,你们会不会送我一程?!” “呵,得了吧,像你这样的人做短命鬼,阎王爷都坐不住,闹腾!” “那你还用这种眼神看我!” “只是因为你当时某些言行让我们觉得不可思议而已,至今想起来很难将以前的你跟现在的你挂钩,仿佛判若两人。” “这不很正常嘛,人的生理发育总有变化吧,我现在比以前体重都重了一半。还能像以前一样吗,怎么可能?” “你不要扯远,不是形貌上的,而是内核思想和气质上的。我们当时还以为你就是嘴上说说而已,不曾想,竟然你有时候看起来真傻得像郭靖,整个人憨憨的样子,跟平日精明伶俐的样子不太一样——那个时候,你好像把小说虚构的人物性格全都照搬到自己身上来,弄得我们都不知该说你什么好,——即使选英雄做榜样,也不该选傻傻的郭靖啊!然而你却是不知不觉地将小说人物的行为方式全都照搬学了过来!” “那时,还表现得这样清新脱俗啊!?”我自嘲地笑笑,补充说,“也就是说,当时我满脑子的想法很落伍,——是不是还包括我的感情观?” “说不准,反正你那时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思想内核dna已经发生巨大螺旋变化的人,就像电脑的cpu,好像升级换代一样。——从你近来的感情经历来说,你现在放得很开,不再像是那个有些拘束和传统的农学成了,——看来每个恋人都是男人的课堂。” “这么神奇?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看起来不是原来的我了?还有什么‘每个恋人都是男人的课堂’,这什么意思?”我轻轻用手指扣了扣桌子说。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家不明白?你虽然还是原来的你,但是,只是程序更新换代而已,——想法感觉都无形变了!你不觉得你现在都和阑珊发生男女关系了,要是以前,你不得非结婚不可才会产生这种想法和做法?” “我以前也未必反对这个婚前性行为吧!何况我自己已经离经叛道过!” 此节前面几节待修改,由于网络出问题,明天补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南国的春夜(31) “虽然没明确反对这个,你心里其实是这样想的——你肯定认为男女如果以后不结婚,发生婚前男女关系在你那肯定是不道德的——所以你和你初恋发生了男女关系,你一直在等她;而正是因为如此,你才如此反感自己当初的行为。” “哦,你怎么知道?我又没说!”我疑惑地看着贵红。 “不用你说,因为你这人就这样表现出来的啊!”贵红张嘴微微一笑,说。 “哪有啊,婚前性行为我不反对啊!只是觉得还是少点好,毕竟未来结婚的人未必是这个。若是另一半还是处的话,那肯定会很失望的。没有人愿意看到一场美梦破碎。”贵红 “你看,你实际上现在很反对婚前发生关系了,对吧?不过你说话的这让我想起,美国好莱坞那个既是著名电影导演、编剧,也是喜剧演员的伍迪·艾伦,——这个人你知道不?他简直就是通才,还是著名作家、音乐家和剧作家,我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就说过一些很有哲学味道的话,像‘我的感情生活非常糟糕,我最后一次进入一个女人的身体是参观自由女神像’、‘我和我的老婆唯一一次同时获得高潮,是在法官签署离婚文件时’。你现在就有那种意味。” “我怎么会有那种意味?” “有的,在我看来,你是那种当性一旦发生之后,就是要把灵魂终生结合的人。” “没听明白你说的!” “就是你要是和一个女生发生男女关系,势必已经承诺要一辈子和她在一起的类型。所以,像你的初恋,你就是这种态度,不过对于阑珊来说,你却是有点变了,不再那么笃定非她不娶了。这就是我感到你变了的地方!” “是吗?”我摇晃着手中的饮料杯。 “伍迪·艾伦说,‘性和死亡的区别在于,死亡你可以独立完成,而且没有人会取笑你。性减轻压力,爱情则相反,爱是答案’。学成,你是一个将性和爱情等同的人,就是发生了关系之后,你觉得要将一辈子联系在一起。同时,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你的爱情观跟你的生死幸福大抵无关,却是跟你父兄的死亡有关。” “跟他们的死亡有关?” “嗯,他们的死亡让你对人生的短暂感到恐惧,让你陷入到虚无之中。所以你极度渴求爱,你把爱当作永恒来追求——希望它永远在身边像一尊守护神一样不离不弃——这倒是像女生的心理。以致你早期希望和你的初恋从一而终,白头偕老。但是你等来的却是失望,彻底的失望之后,你就摒弃了原有的单纯想法。是这样吗?”贵红两眼睿智地看着我说。 我默然无语。 “于是,当性并不等同于真爱,也并不等同于永恒,你就会提出好多问题。像性是道德的吗,是肮脏的嘛这一类似是而非的哲学问题?不过,你恐怕与伍迪·艾伦的看法不一样,他认为‘性是肮脏的,只有当它被做对了的时候才是’,而你想来是‘只要爱不是永恒,性都是肮脏和不道德的’,想必很多年来,你一直因为这个原因而拒绝和其他女生交往甚至同房,对吧?” “是吗?我没有这样吧?” “没有?那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敢和阑珊困觉?你知不知道,伍迪·艾伦还说什么你知道吗?他有一段绕口令,我特别喜欢,‘去爱就是去受罪,为了避免受罪,就别爱。但是,又会因为没爱而受罪。所以,去爱是受罪,不去爱也受罪,受罪就是受罪。想要幸福就去爱,之后却会变成受罪,受罪又会让人不幸福,因此,想要变得不幸福就去爱吧,或者爱上受罪,或因为太幸福了而受罪——我希望你听明白了。’你以前就像那样,生活非常纠结,你始终在痛苦中生活着——可是你现在好像解脱了,像是没有那种负担似的。”贵红微笑着说完,慢悠悠地啜饮了一口饮料。 “额,你这分析有点道理。说真的,我那时初恋的感觉,就像是身体背负着另外一个人,不管何时都不能放弃。”我抬眼望着冷饮店里的摆设,想着那些乡村的旖旎时光,心绪就像窗台上的绿植摇曳不定。 “不只是这样,你刚上高中的时候,说话里面涉及有传统文化话语系统、革命话语系统、西方文化话语系统等等,像“要做革命接班人”,“正经的儒家弟子”,还有“是个自由斗士”之类,反正很杂,你在里面来回穿梭纠结,好像这样你才感觉自己舒服,就像躺在温暖的浴池里rb无处不在的温泉里不愿出来。”贵红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那时有那么严重吗?”我盯着她的眼睛,实在不敢想象当初那近乎错乱的思维发问。 “嗯,当时感觉很严重,而且你还跟我们不停辩论。要知道,我们面对的是市场改革话语系统,你当时根本没有融入这个话语系统,而且对此感觉麻木——很多东西,其实你根本不知道。” “不瞒你说,有一段时期我真的很迷茫!像只小鸡在鸡窝里不停打转,就是找不到出去的门。”我说着,微笑着摇了摇头。 “也怪不得你!这样复杂的社会变化,对于那个年龄段的孩子来说,一不小心,就会迷失自我。说实在的,很多进精神科的人都是迷失的羔羊,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就像生活没有坐标,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位置,不知道信什么好。”贵红幽幽一叹,怜悯地目光瞬间又化作盈盈笑意。 “对,我那时就是这种情况!” “我学过心理学之后,现在清楚,你当初的很多观念和想法来自伯母身上。所以,若是你没有进过高中,上过大学,没有经过那么久的现代科技、经济的教育熏陶,你很可能跟小羔羊一样——很可能一辈子都在那个点附近打转。”贵红说到这里,望了一眼附近的小情侣们;然后侧过头来看着我。 我听着贵红的分析,回想当初的高中生活,不免怅然若失;她说的切中要害——还原那个时候我懵懂无知的另一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32) “而且让我担心的是,我怕你的潜意识里遗传了伯母的记忆。虽然你不会明显意识到,但是,在关键的时候它们会出现,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左右你的决定。”贵红啜饮着饮料,两眼眯笑成一条细线——看得出来,她现在谈话已然恢复平常那副嬉笑怒目的状态,——不管事物的好坏,总是能够谈笑自如波澜不惊。 “是吧,有这么严重?”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眼睫毛打扮得根根精细,十分亮眼。 “你以为呢?” “不至于吧!” “还不至于!?像你现在的恋爱选择、工作选择,我想肯定或多或少都已经受到了伯母无形的影响。你是否感觉到你所找的初恋,就是那叫村梅的女生是不是很像伯母?”贵红眯笑着盯着我看,似乎这一切就像电影院中的影片一样,故事优劣已经置之度外,只要有笑点的地方就足以使人开怀了。 “让我想一下,这个问题我没考虑过,——说她像我妈倒是不对,她倒是与我妈相反,不管是性格上还是其他,总之感觉她这个女孩从小就特别明亮大胆,尤其喜欢穿海军衫、格子裙、戴红头花等时尚妆扮,这倒是能感受得到。”我摸着椅子肯定地回答说。 “噢,这样——也就对了!”贵红放下手中的蛋黄吸管,两眼依旧眯笑着张着红唇若有所思地说。 “这又怎么对了?官贵红,你怎么说得不清不楚的?”我斜视了她一眼,实在不知她此刻那美艳的头颅里又在转着什么概念。 “你这是走到反面去了——确切地讲,你的选择,很多程度上是对遗传记忆的一种反叛,而村梅恰恰适合你的这种选择。因为她正是你心底里不认可的你母亲的另外一种生活样式的体现。”贵红用斩钉截铁地口吻说。 “你是说我选择的是不同于我妈的类型的女生作为女朋友?”我两眼疑惑地看着贵红。 “对,差不多。说白了,其实就是你妈的遗传记忆或者她的现实生活记忆已经深刻地影响着你,只是不是按照她原来的生活样式走下去,你只不过走到的是她的反面而已——你的对象明显带着一种互补性质。”贵红说完,眨了几下眼睫毛,像个俏皮的顽童,眼睛故意冲我聪慧地戏弄了一番。 我脑子里仔仔细细地回味着贵红的话,想着往日那些像电影镜头一般逝去的美好时光,“你继续说,我听着。” “学成,你是那种人,那种不愿伤害别人的人。而且在你这里,不会有争吵。一旦你觉得受到伤害,要么就是沉默,要么就是离开。跟你在一起的好哥们,你仔细回忆,是不是也是这类人。”贵红停顿了一下,张眼扫描了一下周遭,然后向过道处正在收拾桌子饮料杯的服务员招手,“麻烦给我们再来两杯同款桃花运香芒果汁饮料!谢谢!”那服务员满口答应,端着饮料杯子往前台走去。 “你观察总是这样细致入微吗,就像以前高中上生物课一样,用显微镜看生物的构成一样看人?”我说。 “这也是职业病了,现在坐到哪,都想把对面的人研究透。你坦白说吧,你那些哥们是不是也是这样?”贵红一副甜蜜蜜地笑容冲我说。 “嗯,差不多吧,你是这方面的行家,自然看得很准的!”我摊开双手,就像街头憨态可掬的胖胖熊伸出当然如此的手势。 “说起来,你们这类人自尊心是最强的,通常桀骜不逊,你们最好面子,宁可受穷受饿但不能受气,到了成年后,不甘于吃女人软饭。尤其你们从小就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尽管别人是善意的,但对于你们来说那都是蔑视。总之,你们的尊严比一切都要重要。”贵红说到此处,仰头看着服务员端着两杯同款饮料过来,轻轻地放到桌上,然后为了不打扰我们悄然转身离去。 “还有其他特点吗?” “你们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你们始终恪守着以自己的能力和智慧获取相应生存空间、从而体现自己男人尊严的信条。对不对?”说到这里,贵红两眼笑眯眯地望着我,看我的脸色是否有异样。 听着贵红字字如针的分析,我像是被电流击中一样,“对,你做的这些分析没错,你继续说”。 “你们内心的自尊和桀骜不顺,就像排球场上的球网,横亘在你们与他人的交往关系中,使得你们与当时的同学格格不入。尤其像你,虽然平日不怎么多言,可是暗自里自尊心往往凌驾于理智之上,只要有伤自尊的事,都会使得你难以忍受,避之不及。这个时候的你,其实内心脆弱得像一只迷人的小鹿,突然走到闹市的街心,你避让着周围来来去去的车辆,你不知往哪走。” 我点头称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很多时候就是在这样的心境下度过,就像河边的芦苇,不管刮风下雨,亦或是天朗气清的日子,一年复一年的被流淌的河水冲击着根茎,然后摇摆不定。 这时候,情人岛饮料店里突然又来了一群高中女生,一个个散落着坐在我们周围,眼睛时不时盯着我和贵红看,顿时让我暗自笑了起来,这完全就是高中时候新华书店的情景再现。 贵红却是若无其事地依然说着:“可是你知道吗,你在球场上的时候,有点像巴乔。眼睛里带着淡淡的忧郁,外形却又是那样阳光。” “你还记得那么清楚,我不是这样吧?”我仰起头,饮料店的墙角音响流出这首让人不免陷入爱河冲动的流行歌曲,那熟悉的旋律,调皮的唱腔,让人不自觉又回到初次听到——那个散发着青**的味道的青春时代。 “怎么能不记得,那个时候你刚开始留起长发。你在球场上就像拍写真的画面一样。你穿着皇马队白色球衣在球场上带球、过人、奔跑,都像是在平面坐标上有着自己的运行轨迹似的,与别人毫不冲突,那样潇洒俊逸,帅爆了!不过呢,你偶尔会一笑,那笑声里灿烂中带着让人心碎的伤感,就像飞逝而过的流星一样。很多女孩子在你踢球的时候都会去看你。只是因为被你这模样迷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33) 我默然不语的听着。 这时大厅里好多男女来来去去,不时朝我们这边有意无意地看上几眼,显然贵红这娇美青春的面容仪表像聚光灯一样,自然而然地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你怎么不说话?不要让我一个人死乞白赖地跟你讲,然后你倒是像把我当作春晚语言类小品节目来看一样,我可不是谐星——我脸有那么好看吗?”贵红伸出白皙的手掌故意遮了遮脸,做出羞答答的样子,一副俏皮的女神神态。 “说呀,哪不说,——刚才不是在听你说吗?”我莞尔一笑,举起杯子抿着吸管啜饮了一口饮料,心底还在想着往日的那些流逝的不算好也谈不上坏的时光。 “你以前有一段也是这样,闭口不说话,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闷闷不乐的样子。要知道语言不仅交流,而且它还是人接触阳光的媒介,它具有光合作用。你不能让我一个人光合吧?”贵红伸手拍了一下我放在桌上的手肘。 “没有啊,我听着你的啊,你刚才说的让我茅塞顿开。”我恭维似地笑说。 “你别说官面话。你的嘴里还有好多话为什么不说?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总是带着一种别人没有的沉重感?”贵红蹙了蹙眉,将头看向我。 “呵,看来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神。”我幽幽一叹,想起家庭变故和贵红家族的关系,再想起高中生活的点点滴滴,许多隐痛和情感在心中徘徊。 见她既然已经说到这里,我斟酌再三,心想还是得再度直面她,把以往不愿说的话当面说出来。至于她是否抵触,以致未来我们关系如何,也无法预料,——只好暂且由他去吧。 “说真心话,你刚才分析得很到位,我身上总是有一种沉重感。这种沉重感体现在各个方面。其实,我自己很清楚,人生陷入到这种沉重感里,会感到毫无生气的。” “那你知道你沉重感的根本来源吗?”贵红凝望着我,两眼睁着,像画里的 “知道,很清楚。在我看来,我们大家从出生开始,便应该是可以完整享受美好青少年时光的,但没想到在我和我家人身上发生那么多事情,让我陷入痛苦和愤怒之中无可自拔。归根结底,不外乎两个字:缺钱。所以我努力的学习,努力地考试,我以为我大学出来工作赚了钱之后,一切会好起来。但现在看来,却是依旧没有摆脱这两个字的困扰。这使得我非常矛盾,感觉就像一出讽刺小品——我是一个十分讨厌沉重感的人,但是我自己却变成一个太沉重的人。”说着,我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像是肺部吸了满满一腔烟尘一样。 “你说得没错,但那只是诱因,你知道你的沉重感根本原因来自哪吗?”贵红故作悬念地问道。 “来自哪?” “来自于你对自己过高的要求。你过于苛刻自己,一刻也不敢放松,使你疲于应对。”贵红娓娓道来。 “嗯,你这样说也没错,我确实对自己有要求,但其实要求也并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只是迫于无奈而已。你知道吗,我来读高中之后,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受,——看着你们平素穿着时尚高档品牌的着装,出门都是豪车接送,虽然我们有幸贵为同学,但是我好像是一个永远洗不干净的孩子,身上带着一种厚厚的泥垢味似的,这种感觉恐怕你未必理解。” “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感受?这倒是大出我意外。你知道的,我们有车那都是家里爸妈的,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啊。再说,当时你可是咱们班的尖子生,而且你可是我们班极为干净的几个男生之一啊,没有人说过你有体味啊!”贵红脸上表情吃了一惊,然后又立即恢复神态,笑眯眯地说着。 “尽管没有人说,可是,我的心理总是感觉身上满身泥垢味。因此心里感到惴惴不安,想着谁又会真正喜欢满身泥垢味的男生呢?那种泥垢味让我感到很肮脏。让我感觉我们之间在气味上就存在难以融合的差异。——你知道不,这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感觉,所以也往往使得我十分可笑地感到自卑。” “这是心理问题没错,但你这样说,恐怕未必如此简单吧,即使有这种气味也不至于使得你这样优秀的男生自卑啊!再说,你平日跟我和阿朵在一起,也没什么异常表现啊!” “其实还有了,在我看来,更深层的原因是因为来自农村的原因吧——我家里是农村户口。”我说着,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阴晦心理,心中一时也难以抑制心中的哀伤。 “哦,我明白了,因为你看到了乡村和城镇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和命运,所以你要改变命运,你容不得自己与别人的差异!名牌豪车穿戴出行这些都只是外在因素,对于你这样的男生来讲,那个时候穿着校服也未必在意,而在于你想着未来能否获得这样的机会,才是你感受来源的关键。你的自卑和忧郁也来自这里,对吧!?” 我听了她敏捷的分析之后,凝神沉默了大约四五秒钟,“不愧是剑桥大学归国的高材生。逻辑分析如此缜密。” 贵红两眼盯着我,诚恳地说道,“那个时候,我从高一开始,就是觉得你很奇怪,不言不语,后来渐渐接触你,才获悉你家里遭遇很多不幸,当时我也不知道这事跟我家有关,——对于你来说,但这也只是冰山一角。所以后来将许多现象,我在英国上心理课时便当作案例加以分析,才发现那个时候的你是在强制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得出的结论是因为你没有融入市场经济的话语体系中,也没法摆脱原有的传统家庭教育,更没有从滞后的基础教育话语中脱身出来。” “难得你这么用心。”我淡淡地回道;想着她既然对我已经详加研究,那么会不会另有图谋呢,我的警觉又起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34) “你那个时候,一旦某些生活当中的小事件,触发了你心中的某颗情绪按钮,你就像只迷失在黄土高原的小野狼,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如何运作了,更不知道哪里是方向和出口。”贵红有些漫不经心的笑着说——那张笑靥如花、五官精致的脸十足的动人好看。 “是吧,你不觉得可笑吗?”我反问似地说,余光扫过冷饮店里,只见那些带着时光记忆的录音带、版画、陈旧的收音机等摆设,将我拉入到那些近乎荒唐的青春时光中。 “不可笑啊!青春不犯点错,又怎么证明年轻过,谁的青春不操蛋——何况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贵红脸上收束起笑容,淡然优雅地看着我,似乎诚然地如此说着,“不过从专业的角度来说,那都是由于你的情绪积累起来,就像充气的热气球,不断鼓胀的结果。在情绪的弥漫下,近乎失去了观察力和思考力。” 贵红条理清晰地谈及过往的我;我却是不得不为她的睿智和聪慧而叹服。 “我那个时候不至于糟糕透顶到这样吧?”我不免尴尬地笑了一下——虽然知道十七八岁那个年纪的自己,经历了一段不为人知的迷惘,就像进入了白雾茫茫的森林之中惶然不知所措;即使事实如此,但是我依旧不免近乎本能的毫无道理地辩驳着,以图挽回失去的颜面,遮掩曾经的痛楚。 “什么不至于?——不过想必那是你父亲与哥哥的死,以及村梅的离去,给你造成巨大的伤害,——你不仅失去了物质依托,也失去了精神依托,所以使得你有的时候无法把控自己。记得别人有一次惹怒了你的哥们,你的情绪完全就被点燃了,像热气球一样爆破,你竟然跑回la县城参与了打架斗殴,让我们大跌眼镜。”贵红说着此话,冲我有些毫无奈何的明媚地笑了几下。 “你怎么知道我在la县城为兄弟打架的事?”我停下手中敲动的手指满脸疑惑地盯着她问。 “你的同年级老乡告诉我和阿朵阿多的。当时你们在la县城闹得满城风雨,你老乡他们当然知道了,叫我们劝劝你别再回去寻事。你知道吗,你那个时候脸上充满了暴戾之气,就像一口可以生吞活剥毒蛇似的。幸好你没把人打成怎么样,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不过即使这样,也还是有人帮你们出面才平息了这事。”贵红张着轻盈的粉唇,娓娓道来。 “想不到这种事你也知道,——你在我面前也没曾提起过一次。”我听着贵红说到高中时候那些发生在炎炎夏季的不快的往事,满脸讶异地看着她。 “你这样iq、eq如此高的人,我们提也没用。所以,陪着你玩,哄你开心就已足够,其他的都是多此一举。”贵红淡然地一笑,说话的语气十分甜腻温暖。 “怪不得那段时间阿多整天缠着我问这问那,带着我去踢球,还安排乡间自行车自驾游,烦得我都要吐了!我还以为她荷尔蒙发作呢!原来是你们出的馊主意!”我想起当初那些嬉闹的莫名其妙的相处时光,恍然大悟似地点了点头。 “呵,你现在倒想起来啦!”贵红鼻子里呼出一口气,嘴角浮现欢快的笑意,只见她继续说着,“这场架使你的不快与痛苦像洪水获得泄洪决口一般发泄了出去!而对于你来说,其实这是你害怕失去你的哥们,因为那是你心理的最后支撑——他们是家庭之外的最重要的情感组成部分。我说的没错吧?”她双眼凝神看着我。 我不置可否,看了她那舒服的精致的甜美笑脸——真不想移开视线——这样的甜美笑容实在太过唯美,就像电影中的特写镜头,像一束光打在面庞上,“你继续说。” “似乎经历了这么一件突发的打架事件之后,你就像迷失在黄土高原上的孤狼,意外地闯入到一片杂林丛生的森林当中,——在挑衅你的猎物面前尽情地展现了自己山中霸王的兽性之后,你又突然转性,变成了一只温柔的家猫,规规矩矩地回到人类日常的生活轨迹中,充满着体贴和温情。”贵红不紧不慢地带着微笑说着。 坐在贵红对面的我却是十分的渴望喝酒啦——是的,十分的想,就想一醉方休,就像想和两情相悦的女人困觉一样,将满身欲罢不能的雄性荷尔蒙发泄出去方才痛快——这种突然异样的感觉不知从何处而来,却是那样的凶猛强烈。 “这些,你现在都可以这样解释,但是这些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谁知道当初是不是这样?”我有些心不在焉的说。 贵红没有注意到我神色的变化,盯着橙黄的饮料杯自顾自地说,“又来了,什么是不是这样,这是青少年成长的困惑吧,因为你失去太多了,所以不管对错,你都要帮你的哥们他们!”贵红说到这里,嘴角微微笑着,——而我却是眼角有些红了。 “然后呢?”我压抑着心中喝酒的渴求,尤其是那芜杂不安的心绪。 “没想到一个印象中一向品学兼优的翩翩君子竟然狠心的把人家摔倒地下之后拳打脚踢!我们都不曾想到你这样的人会打架,听到后惊讶不已——想不到你还是个十足叛逆野性的孩子!你有暴力的倾向,但还不算严重!”贵红说到这里,有意无意地出声笑了起来——那些高中少年的顽劣出格在她看来,早已经都风轻云淡了,转而变成了一场昔日笑谈。 我却是默然不语。对于我来说,那件发生在夏初五月的事情未必结束——我似乎感觉到在人生的那个点上出现了偏差,就像从酒泉卫星中心发射出去的神州航空运载火箭,突然偏离了自己的轨道,驶入茫茫的天宇之中。而搭载在火箭之上的绕地卫星却是不知该如何归置自己的坐标和位置——在高中的一段时间,我大脑就处于那种不知如何定位的状态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35) 其实说起来,那件打架的事,也只不过是因为山村兄在足球场上,由于带球过人,遭到他们年级某两个耀武扬威的小子故意伸腿踢人挑衅,不免发生口角之争还推攘动起手来。山村兄将这事告知了我和国人,自然兄弟情深,我们连夜借故请假出了学校,包了的士去了la县城,随后晚自修后联合当地痛殴了一顿那两个家伙,我们又一早匆匆赶回学校。 之后这事就在学校传开了,便是山村兄被学校叫到教务处一阵严辞训诫,然后逼着他吐露参与打架斗殴的人到底有哪些,山村兄知道此事不交代必然没完没了,除了将我和国人两人在外校不好处理的哥们说了出来,其他参与的成员都隐瞒了。使得那些领导都气坏了,说他竟然敢勾结外校学生打群架,太没法没天了——总之,在办公室里摇头摆手,气得肺都炸了。 最后不知哪位领导出面,将这事悄无声息地压了下来。最后学校以考虑学校声誉和顾及学生学业之类的理由,给于山村兄在全校师生面前通报记大过,之后便不了了之。而对于我和山村兄来说,那件事却有了某种意义,——我们对于暴力的接受和使用,使我们突然变成了校园里同学眼中的另类人,——学校中不安分的“暴力分子”。 这当然使得很多举止得体家教优良的同学更多了轻蔑,他们本不愿与我们这类野蛮人交往,再加上还是“暴力分子”,这之后心里唯恐避之不及,——虽然表面依旧和气闲谈。不过,对于我们来说,这也微不足道毫不在意,——本来我们交集也并不多,就像生活在动物园中的大熊猫,和生活在亚热带丛林中的野牛,面对的世界本然不同。何况在我们那个年纪的80后,大家都遵循一个原则,喜欢和不喜欢,那都是别人的事,与我们大体无关。 “我其实不怎么暴力啦,但是我们从小长大的玩伴有事,我们总会将情感放在第一位而已,不至于什么事也不管。”我说的是实话,在我看来,我和山村兄、宗国人之间的兄弟情谊自然是最为重要的,他的事我不能不管。 “虽然你不怎么暴力,但是你这种以暴制暴,似乎说明你还是喜欢暴力的吧!”贵红想要指出我心中的症结所在,想必是为了更好地探究我内心的那些隐形的心智运行密码。 “每个年轻少年都充满血性,总会出现情绪失控的时候,所以也谈不上喜欢暴力,而只是因为到了这一步,你总得拿起拳头去对付那些张牙舞爪嚣张跋扈的人。就像战争一样,没有人喜欢战争,可是对于入侵的恶魔来说,你只能举起拳头,拿起枪炮拥抱战争,在战争中求得生存。”我不无有些夸张的说。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育我们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是吗?”贵红不免开心地笑了出来。 “差不多吧!你说,当一头水牛正在湖边休憩喝水,这时湖中游过来一只鳄鱼,这水牛处在鳄鱼侵犯的境地,你跑也跑不了,躲也躲不开,除了反抗之外,你还能做什么呢?”我莞尔一笑,回道。 “真的别无它途,——这就是你们的生存法则?可毕竟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只是这种你死我亡的生存关系吧?”贵红两眼疑问地冲我笑说。 “未必都是你死我亡的生存关系,但不是到处都在讲优胜劣汰吗,讲究竞争吗?这个游戏规则既然定出来了,可是如何证明你的优秀呢,不管是认识上还是操作上,这就是一个问题——人人都得面对吧,尤其我们这种扎根在底层的人。”我叹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说。 “那也不是战场吧?”贵红脸上闪过一丝质疑。 “对于你这样出身的权贵家庭来讲,生活就像游乐场,到处都是你的玩具。但对于我来说,生活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不知道敌人和对手是谁,可是你能时时感受到那种枪林弹雨的存在,令人窒息。” “你真这样感觉?我也不是公主好吗,我也感到有升学、适应国外环境等压力,但不至于像你这样觉得生活就像打仗。”贵红撇了撇嘴,笑说。 “你没有经济的压力,我不一样,要是学业不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明天要去哪打工。在这样激烈的竞争中,如果没有一技之长,根本没法生存。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社会,很多人会毫无来由的、不管在哪方面都想压你一头,这样似乎才能确认比你优秀。所以你不知道,对于我们这类人来说,就像河边吃草喝水的水牛,随时都可能要面对水中潜伏出击的鳄鱼——我们心中有一种恐惧,深感随时都会被鳄鱼拖入水中不知生死。”我声色动容地说着,内心感触颇深。 “有那么恐怖嘛,——不过你这样子,这明显是缺乏安全感。”贵红有些惊异地笑着说,微笑总让人感到青春洋溢,暖人心怀。 “是啊,我一直缺乏安全感。叫我怎么说呢,估计是从小就遇到亲人亡故的原因。我的奶奶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头天还抱着我玩,第二天就悄没声息地死了。整个人就躺在床上,我妈进去看的时候才知道,——闭着双眼,很安详地过去了。”我回想着奶奶的音容相貌,再回想她早年去世的场景,心下又有些难受起来,但面上始终不露痕迹,语气中尽可能显得淡然地看待过去。 “所以对你造成很大的心理阴影,改变了你的认知,是吧?”贵红盯着我问。 “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但是再也不见奶奶来抱我了,那种亲情和温暖的缺失你能体会吧?”我将手平放在桌上,动情地向贵红说。 “嗯,这个我也体会和经历过。我爷爷是在人民医院去世的,早上还和我说说笑笑,问我学习情况什么的,然后下午我过去看的时候,他已经被送往殡仪馆了,整个病房空落落的,我买来的花和各种他喜爱的书报都已经被收拾走了。我那时哭得泪眼花花的,丢死人啦!”贵红说着,不免神色黯然了几许,又自我调节似地伸手捂了捂脸,两眼明澈地冲我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36) “我不止这样啊,我奶奶去世之后,我哥和我爸突然又没了,我当时都不知道第二天是不是还有钱生存下去,是不是还可以有学上,未来也不知道会去哪里讨生活,当然根本就不知道将来会遇到什么,完全就像掉进一口深不见底阴风习习的山洞里。你说,安全感从哪来呢?”我说着,抬头张望,冷饮吧台那边的一位戴着棒球帽的女服务员引起我的注意,——人虽然长得并不高,只见她双手伶俐的调配着果汁,就像敲打乐器的鼓手那样,十分娴熟优雅。 贵红也顺着我的目光侧头看了那服务员一眼,然后微笑着转头回来接着说,“那是你想得太多了吧!不用想那么多就好了!” “本来也不想想,但无从知晓的死亡就像一道锁链将我每天的生活拖到洞口悬崖边,让我像个表演家一样在表演。我能怎么办呢?只好拖着这条无形的锁链战战兢兢地走在洞口悬崖边上,生怕自己一失足便遭遇不测,留下母亲一个人,那不知她该怎么办。那种时刻处于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心理就像悬疑剧一样,剧情悬而未决,这种滋味不是一般人能够体味的。”我尽量选择适合的词汇来表述自己内心的感受,可是有许多感觉却是难以用言语将它确切地表述出来——就像曾经在小学课本上读过的那则童话寓言——一群猴子用手去捞深不见底的井中的月亮,然而费尽周章,那月亮始终荡漾在水面上,完全抓不住,让你着恼不已。 “嗯,这个我理解,这应该家庭变故的后遗症——不过你平日没表现出来过,一直都很自信,谁也不会注意到你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男人。”贵红眸子聪慧地转着,似乎我的每一个心理和每一句话,她都在思索着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玄机。 “这主要跟性格有关吧,虽然缺乏安全感,但不能怏怏不快吧。即使满心不高兴,可也不能脸上全然表现出来,整天一张苦瓜脸的话,谁都觉得不好看。”我说着,喝了一口饮料,将往事都尽情说了出来。 “那自然了,不过像你这种好坏都不说,什么都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现在回过头来看,就是有一种小大人的模样。”贵红凝脂般的鼻翼一呼一吸,牵动眼眉十分让人着迷。 “人总得试图改变,所以一切都要装作能行的样子。你还记不记得,你给我看的村上春树的中,里面就有谈到这个啊,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我回忆着当初读村上春树作品时,那些轻盈而深入人心的文字,似乎就是为了写出我那个时候的心境而备的——当然,我知道,这就是村上春树厉害的地方,也是他不同于其他作家之处,——他能够将现代生活那些动荡不安的生活场景、迷惘的情绪像一个个迷宫一样展现在读者面前,然后让读者进入其中不能自拔。 “记得啊,哈哈,你难道是学着那作品中主人公的样子吗?”贵红张口露出莹莹贝齿,笑说。 “不过我和他笔下的人物不同,尽管有点装模作样,但是实在迫不得已,而且是真的必须一夜长大那种——家里的各种事情我都得操心了。只有自己装作强一点,心里才觉得安稳,要不然,总是感觉自己太过懦弱,更让自己难以接受。”我摊了一下手说。 “所以,你将一切心思都埋在心底,即使那个年龄该有的恋情,我们也见你滴水不漏的不言不语,我们始终掏不到半点口风。我们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铁石心肠,还是天生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怪物。” =“你既然说了那么多,我倒想问你一个问题,其实一直以来我们男生都想知道的。”我灿然一笑,问道。 “是不是关于你们的所谓‘世纪之问’?”贵红心机灵敏地****。 “对,到现在我们都还在好奇。”我微笑着将嘴凑在杯子口说。 “真想知道?”贵红一副甜蜜地神色问我。 “当然。ofcourse!”我彬彬有礼的回复。 “好,我告诉你一个人。把耳朵凑过来,——我喜欢上了一个我无法面对的人——直到现在。”贵红压低了声音说;但却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那这个人是谁?隐藏得那么瓷实,是高富帅还是白富美?——我们怎么没察觉到呢!”我闻着她清香的体香说。 “当然高富帅了,哪里白富美,你以为心理医生变态啊,喜欢同志啊!”贵红拍了一下我的肩头笑道。 “那怎么都没走漏半点风声呢?谁偷偷抢了我们的千金?!” “风声都已经吹过无数遍了,但没有人用心听啊。你其实明明知道的——”贵红意带双关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我们高中同学吗?”贵红似乎说的是我,但是一想到村梅、婵娟还有阑珊,我的头就大了;我只好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 “说啥呢,不作不死——故意明知故问!”贵红伸过脖子凑在我耳边张口用粤语张着口型说,“泪欢你!”说完,满脸笑眯眯地看着我。 “这是故意逗我啊!拿我开刷!”我哈哈大笑,表示她这明显打趣我。 “你爱信不信!你这么多年有一点没有变,就是很善意的维护我和你的关系,我都知道。但这十年来,我们两人都承受了彼此不该承受的东西,很多过错不在我们身上——可是,我们却又不得不连带遭受惩罚。所以好多事情,我也一直不敢跟你开口说。”贵红说着,幽幽叹了一口气。 我听贵红吐露心声,心下想着那些年那些对她压抑的悸动,以及这些年独自在外像浮萍一样飘荡的人生,也是唏嘘不已。我微微一笑,“我不信命,但我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们在世界转了一圈之后,又如此再次相逢。这难道真是华仔唱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 “天意,或许吧!我们出去走走吧!”贵红伸手轻轻拍了拍我放在桌上的手背,说。 “好啊!”我说。 我让戴着特制围裙的服务员过来结帐。服务员在找我零钱之前,拿着一张纸贴让我们留言。我把这个给了贵红,只见她伏手微笑着写道:“你知道吗,我明明知道你喜欢我,但又不敢靠近我。其实我就在你的身边,我是你的围巾,你只要伸出手来我就会搂住你,给你一生的温暖。然而,我们终究就这样错过了十年。红留,2010年国庆。” 我将视线移开,回味着贵红的话,两人并排着沿着街道走。这时夕阳西下,夜幕慢慢降临。沿着乐河的河灯晶莹地亮了起来,五彩灯照得河面波光粼粼;闪闪烁烁之余,相映成趣。我们走过乐河边的风车旁,贵红对风车似乎有一股特殊的爱恋,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摸。 然后贵红说出了一句极富哲理的话:我们的青春像风车一样,不停的转着,都已经化为历史,然而只剩下这记忆的模型,长存于此。我才明白,她是伤感了。 我问道,“贵红,为何你出国之后,不再联系我了呢,你能说真话吗?”我盯着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说道。 “你知道我当初在在想什么吗?如果我和你在一起,我的父亲将怎么办?”贵红又是不无忧伤的叹了一口气,她语音竟然已经有些哽咽了;我走过去,她顺势站定靠着我的肩头抽泣起来。我拿手给她抹掉眼角的泪珠,就像抹去我心中那些年独自下的雨。 第九章待修改,新增了不少内容,订阅的朋友可以从头看。感谢大家订阅、打赏、收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37) “我带你去个地方,让你看得更远。”我拉着贵红的手就往回走,快步经过老一街,走过行人如织的双虹桥,从火车哐当哐当响的铁轨桥墩下穿过,来到乐安孔雀公园的山脚。 只见贵红抬头仰望,孔雀公园的登山石阶陡峭的朝天而去。不少居民正从山上徒步下来,显是锻炼一族。而树丛之中,有不少青年情侣,打情骂俏之声不绝于耳。 “敢爬上去吗,总共有1314级!”我问道。 “才这点级数,我打怪升级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也太小看了我了吧!咱们比赛,看谁上到上面去先,输的待会请客吃烧烤!你现在的体格,我也不让了!” “哈哈,承蒙不让!” 我刚说完,贵红便将高跟鞋脱掉,双手拎着,踏着光着脚丫子便往上走。公园的石阶每天都有人清扫,还有专人管理,所以贵红光脚上去倒是好主意——远远比穿高跟鞋上去要方便得多。我也不愿占她便宜,果断脱掉皮鞋和袜子,将有些微醺的黑袜塞进皮鞋里,然后拎着皮鞋便跟在贵红后面。 贵红走着之字形不断上升,速度并不慢,倒是我由于体重增加,好久没有运动,爬了十几台阶便有些气喘发汗。贵红不免笑道,“你看你,好久没运动了吧。” “对呀,所以得缓口气,等着后面发力!” “别贫,待会鹿死谁手还不清楚呢!” “是吗,一定要赢我可没那么容易哦!你不知道我从小就光脚丫子的,你这样一个千金小姐细皮嫩肉的能经受得住吗?” “你能行,我为什么不能行!走着!”贵红说着,又加快了速度。 我在后面看着,不免哈哈哈大笑。 贵红不语,一直往前走去。这山脚石阶极为陡峭,跨度又大,但中间路段要舒缓得多,每一级之间的高度也不甚高,所以贵红爬上三百多级后,撑腰跨着马步休息了一会。见我尚有二十来级要追上,便又呵呵笑着爬了起来;很快就到了山半腰,回头坐在那里得意洋洋地等我。 我才发觉自己有点低估了她的运动能力,想来还停留在高中体育课的认识水平上——那个时候她能长跑完就已经很不错了。而我的嘴里已经有些干渴,想来是运动发热的原因,但半山没有水卖,只好等到山上再说。 于是便大步流星的追击上去。贵红见我大步追了上来,不像刚才那样缓步而行,立马起身快步往上爬去。 这时已经处在松林之中,风岚阵阵,极为凉快,蝉鸣声此起彼伏,不时杂着几只山顶孔雀的鸣声。两边方形宫灯昏暗的亮着,相隔虽然只是十几步,但贵红的身影却是影影绰绰起来。 我见贵红放缓了脚步,口中有些气喘,于是也放缓了脚步。一直距离不远,这样相继爬了两百来级台阶,面前的石阶却是又陡了起来。贵红回头见我不快不慢跟在她后面,知道我故意如此,在距离山顶孔雀塔尚有一百来级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坐在石阶上穿上高跟鞋等我。 这时,没有下山的人,上来的人还在后面,掩映在丛林中。所以山道上寂静得很。当我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问她怎么不走了,她说:你故意不超我,这样比赛有什么意思。” “那不比了?” “谁说不比的,当然比啊!不过你把鞋子给我!” “你要我皮鞋干嘛,要穿我皮鞋不成?”我莫名其妙地将鞋子递给了她,她随即拎在手里。 “我穿你皮鞋干嘛,——你把背转过来,对,就这样。真乖!”她咯咯一笑,纵身上了我的背!然后晃着两脚哈哈大笑,——我的皮鞋在她手中笑声中像两只招风耳晃来晃去。 “喂,哪有这样的!比赛耍赖!还要人背!” “我的脚起泡了,你背下我是不是应该的。”贵红凑在我耳边俏皮地说道。 “背你是应该的,那这还算比赛吗?” “当然算啊。” “这怎么算?运动员背着对手一起比赛,这可是天下奇闻。” “这算什么奇闻,人生不常常就是这样吗?”贵红突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心中一惊;我才意识到她的话里有话。 我双手托着她双臀,慢慢悠悠的往上一级一级地走去。贵红拍了一下我后脑,说道,“在想什么呢?” “思考人生!”我笑道。 “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放在你这头牛身上倒是可以的!驾!”贵红做了个抽鞭子驱牛的手势!我背着她大笑着快步走上山顶,只见十二层高的孔雀塔伫立在山巅,五颜六色明耀的探照灯从塔顶照射四方。 贵红从我身上轻轻跃了下来;我本想买水喝,但是塔中的小卖店已经关门。待我穿上皮鞋,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进入孔雀塔中。两人见塔上有人说着话,不便言语,便默然不语地沿着环廊一层一层走上去。途中遇到两对情侣先后说说笑笑的下来,然后便是三个中年农民工吸着红烟头栖栖遑遑东张西望,最后是一个脸上有些失意的少女,不断抬头朝外看几眼山下的小城,似乎寻找什么似的。 我和贵红终于到了十二层,然后两个人并排坐在孔雀塔雕栏边的椅凳上歇息,微风习习,夜灯下的小城格外玲珑。望着山下,我情不自禁走到雕栏边伸开双臂,任山风从我身边拂过。贵红兴起,起身走到我身后,也张开双臂,她笑道,“来个反串版的”,听她这样一说,我不免大笑起来;不料笑声惊吓了几只塔顶瓦当上的蓝孔雀,她们张着翅膀惊惶地向东南飞去。 下山之后,贵红和我在乐河边的烧烤摊上吃了一顿炒螺丝粉,她意犹未尽,但吃完已经十一点了。太晚回红城不安全,我于是说留宿一宿吧。但她又不愿打扰改革姐。于是我说,那定宾馆住下。贵红说,“好啊!”然后拿出平果手机便在网上搜索旅店。 她选中了一家叫一分钟旅馆的宾馆。我见这宾馆不是四星级,条件不见得好到哪去。但她非要定这家不可,“有你这样的大叔保护我,还有谁敢非礼!而且还有自带温泉的”。我才想到一分钟旅馆的名字,很可能来自哥哥的电影。贵红是哥哥的影迷,所以势必要去住住。我笑着说,这家旅馆的老板也肯定是哥哥的影迷吧。她不免慧黠地笑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38) 我们沿着乐河河堤走到双虹桥,在沿着老街去超市门前取车。超市早已打烊,路上行人稀少,路灯明晃晃地亮着。车子安静地停在角落。两个人走路的影子拉得很长。几辆载客的三轮摩的疾驰而过。 我们上了车,经过乐河大桥,在我导航下,车子很快停在了旅馆前,只见霓虹灯招牌上猩红的闪烁着“一分钟旅馆”的字样。两扇绿色伸缩铁门大敞着。店里节能白炽灯下,只有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文静女孩坐在柜台前,正在联想电脑上玩扑克牌游戏,不停地移动着红点鼠标。抬头见我们停车之后,便起身站起来。 贵红拿出手机订的两间房号给她,然后四下打量旅馆。只见大厅摆了一个吊兰盆栽,然后左角暖色玻璃缸里养着四五条金鱼,厅中间摆着一套供来客休憩的沙发和红木桌椅,墙上挂着哥哥张国荣的许多经典剧照,墙侧还有一个壁橱,上面盛满了当年哥哥的录音带,还有些vcd碟子,而其中也赫然在列。贵红也很欣喜,旅馆老板确是哥哥影迷,果然不出所料。 那女孩比对着号码输入电脑之后,抬头有些疑惑地望向我俩,说了一声,“一起付还是分开付?” “一起付”。我回道,然后拿出卡刷卡付了款。那女孩走出柜台,我才看到她是穿着红色塑料夹跟拖鞋,年龄也就二十来岁,人虽然不高,但身形却是南方人特有的婀娜多姿。她领着我们往楼上走去,只见楼道过处也挂着许多哥哥的影集和剧照,贵红不停欣喜地张望着。 我们上了四楼,然后那女孩一前一后地打开靠路外边的两间屋子。分别将电卡插了进去,屋子水晶吊灯亮了起来。屋子倒还雅致,而且也极为干净,只见一张席梦思大床摆在中间,被子和床套洗得一尘不染,电视电脑网线一应俱全,桌子也是乌黑漆亮,倒是异常实惠。 我让贵红先选房间,她有点捉摸不定的选了靠里那间,然后我看着她悄然从过道走了过去,在门口回身将手伸出来笑盈盈地跟我道晚安;待她身影进了屋后把门关上,我心里像是失落了一件贵重物品似的,才缓步走进余下那间卧室,参观整个布局。 这时整个楼层很安静,安静得听见自己脑子里的轰鸣。我进了屋,然后转身坐在床沿,脱了皮鞋,从鞋柜里拿出塑胶拖鞋换上,然后拿过热水壶煮开水。随手在柜台把台式电脑打开,点击桌面的音乐盒,只见里面全是哥哥的歌。我点击播放按钮之后,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才发现旅馆背后便是乐河,赫然正对着乐安中学金碧辉煌的新大门。 我凝视着这里的一切,就如我恍然入睡的梦里一般。这时音乐盒第一首跳出来的是哥哥粤语版,哥哥那深沉而带着伤感的嗓音,在房让我看看,然后蹲下身子,让她抬起左右脚来,果然两只脚的大脚拇指附近长了两个白米色的小泡。 这样的小泡对于我来说司空见惯,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然就怕她这样的千金受不了,但药店已经关门,上医院也大惊小怪,所以只好安慰她道:“没事,不动它过一晚结老皮之后就好了”。她说那就好。然后我站了起来,立在她身边,看着窗外的景致;她则闭目享受着旋律。两人不说话,静静地听着音乐的流动,都沉浸其中。 不知何时,贵红的双眼泪水像失禁的雨线落了下来。我慌忙伸出手去抹她眼泪,她一把握住我的手,把头埋在我的胸前。 “今晚我可以在这吗?我想静静地躺在你身边就好。” “好啊!”我回道。 “那你抱我上床。”我走过去,她伸开双手搂住我的脖子双眼望着我;我右手抬着她的膝部,左手搂着她的腰,使劲将她横腰抱在胸前。她的重量不轻,至少也有一百一,然后轻轻移步放到床上,并帮她脱掉高跟鞋。 她搂住我的脖子不放,我也顺着她的手合衣斜躺下来。她侧过身,对着我。 我看着她的眼神,她的发髻,她也看着我的眼神,我的面庞,只见她挂着泪花淡淡的微笑着。而我却是思潮起伏;她移了一下,把额头抵住我的额头,两人如此一动不动的躺着。 此间的小城已经安静下来。偶尔火车从对面的山道上驰过,发出一阵长笛,声音似乎从半空而过,便又恢复了宁静。不知何时,贵红却是困了,微笑着闭上双眼,我也感到倦意上来,渐渐沉沉地睡去。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支持,这是从最底层的角度出发,却又不局限底层的视野去探讨80后生存状态的作品。在此,感谢燕园的老师和童鞋,给予我创作上的帮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39) 第二天早上七点,我醒来的时候,贵红已经走了。我四处环顾了一圈,桌上看到贵红临别留了一张卡。上面有留言: “这是我父亲迟来的负罪,你哥哥的死我父亲负有不可饶恕的罪责,希望这能稍微弥补由此带来的无限悲哀。我无法回到你的身边,无法面对一个完整的你,我只能用我的一生去弥补那份没有你而缺失的世界——密码你的生日。” 我不禁呆在床头有几分钟之久,然后有些木然地去了洗浴间洗了脸,穿上衣物照了照镜子,便出了旅店到街对面百米开外的粉店买了汤粉,吃完又独自沿着街道往旅店走——感觉头脑依旧没有睡够,倒是想趁这个机会回旅店大睡一觉。 不知何时,有一辆红色车悄悄尾随着我;我也懒得去搭理,径直头也不抬的往前走。然而却听到是村梅的喊声:“学成?农学成!”我才回头,原来是村梅进城进货,昨晚也住在附近,今早起来巧遇了我。 她从敞开的车窗口探头问我怎么在这。我说昨天我妈出院,大姐改革那住不方便,昨晚我便住旅馆,现在吃完早餐正准备回去继续睡觉。她问,那我现在能上去坐会吗?我说可以啊,你不着急回清平的话。她说东西已经买完了,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不着急。便让我上车载着着我回到一分钟旅馆。 旅馆此时是一个四十岁蓄着胡须的中年男人在柜台看店,抬头望了一眼我们,不闻不问地让我们上去了。 贵红进了我的房,她闻了闻卧室里的香味。有些惊愕地问我,“昨晚有女人在这里,你叫了鸡婆?” “我虽然亟待解决生理需要,但不至于去找鸡。一个高中同学,在这里穿着衣服眯了一晚上。”我坦诚地说。 “是你的高中女朋友吗?”村梅认真地看着我问。 “不是,算是那种要好的女性朋友。”我说。 “女性朋友就是女性伴侣吧?”村梅还是疑心不解。 “你这想多了,我们没有发生过任何性关系。连情侣间的牵手也没有过!要说跟我发生关系的是你。何况你也知道我那个最近不行。”我坦然地说着,当然没有提及阑珊。 村梅听完之后走过来,坐在床沿,从背后抱着我的腰,只见她胸口贴着我的后背,心潮起伏,心绪不宁。 她用手伸进我的裤子里,说:“要不今天去县医院检查一下?” 我想了一想,今天反正没事,也正好去看看到底什么原因,回来再补觉。“好啊。”然后拿出房卡带着身上。 两人到了县医院,由于是周末,上班的大夫不多,病患或许是知道医院大夫都在家休息,因此来的也不多。男科值班大夫带着黑框眼镜,宽额头,或许是看了太多男人器官,早早已经谢顶了。所以当给我进行例行检查的时候,让我脱掉短裤,他漫不经心地用镊子翻来覆去地看了看那微缩的公鸡。 然后问我“屙尿那些没问题吧?” “没有,那个很正常。” “那什么问题呢?” “就是不能男女生活,——对,老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原先有过这方面的生活吗?” “有过。” “多吗?” “就两次” “什么时候?” “十年前一次和最近一次。” “最近什么时候?” “三天前,但前段时间不行。没成功,一直勃不起来!” 那秃头医生听了之后,“你这个不是阳痿,再化验检查一下吧。半小时后应该可以出结果了,然后你拿报告单过来。”递给我一个纸盒,让我取尿液检查化验一下。我依言照做,然后村梅陪着我坐在候诊椅上近半个小时,听到广播叫名字后,我便取了报告,又去那秃头医生的男科诊室。 秃头医生拿着报告单,推了几下黑色眼镜框,“你这生理没什么大毛病,是心理障碍问题,拿几副中药调整几个月就好了,要多运动,比如游泳之类的,放松一下就好。” 我于是客气而礼貌地感谢了医生;拿着药单走出男科诊室,村梅从门外的候诊椅上站了起来,问我怎么样了。我说“还好,我先去买药吧,回去再说”。 两人出了医院,村梅开车载着我回到旅馆。进了屋子,我把药放到桌台,张开双手躺倒床上,心情也感到轻松了一些。村梅却是径直走了过来,合衣倒下压在我身上,双手轻轻摸着我的脸。 “到底怎么了?你这一路一声不吭。”村梅关切地问我。 “那大夫说可能是心理障碍。调理几个月就好了。”我装作轻松地回道。 “心理障碍?”村梅说。 “嗯,心理有障碍,我那朋友也这样说,所以得治!” “你昨天就是因为这个而没有发生那个吗?” “你别胡乱吃醋,我们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要是那样的话,她现在还应该躺在床上,而不是你。我也不至于要去看医生!她说的心理障碍还包括其他方面的!她是心理专家,我妈的病也是她看的!” “看了你妈的病连你的病也看了?看来你们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想跟一个结了婚生过孩子的女人发生那个吧!你觉得我脏,所以你根本没有兴致!”村梅显然有些生气地对我说。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说?”我见她情绪激动,不免苦笑了一下。 “算了吧,是我的错!你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你总是拼劲全力的想把事情做到完美的地步。一旦觉得不完美,你就会苛责自己,批判自己,你对自己比对别人还要严苛!你有的时候就是一个自虐狂。”她坐了起来,只见已经泪眼婆娑。 “你真的想多了!我跟她没有发生任何关系,而且也不可能发生关系!你看看这张纸条就知道了。我承认,我过去对她有好感,但也都止于同学关系;去上高中之前,你将一切给了我,我心理已经认定你是我的媳妇。所以不管走到哪里,我怕伤害到你,都避免男女交往过密,这些年我已经失去太多了,好吗?”我从钱包里把纸条和银行卡递给她,她脸颊挂着泪珠默然地看了一遍。 “你的高中同学就是官亲友的女儿?” “对。” “她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高中?” “没有了,高中作为同学,只是好感而已——她不可能喜欢上我的——我们两家有血海深仇好吗?” “无巧不成书,你们既然能够在高中认识,想来这就是天意。何况人家与这事也没多大关系,也完全不用理会——我知道你会把卡还给她。你心理其实也有她,她也有你,我是女人我感觉得到,你骗不了我。” “不可能的,人家是吃官家饭,我只是一个浪子。”然后我简要地介绍了一下官贵红的学习经历和当前工作,并将近来我妈的治疗情况以及贵红在我身上发现的心理问题,也透露给她。 村梅听了之后,叹了一口气,“好吧,那些年苦了你,只是因为我的原因你将她埋在心底。但是人家对你却是有情有义,你以后该怎么办?何况你本身也是个讲情义讲面子的人,你跟我公一个德性,一向不肯接受人家的给予和帮助,你觉得那是对你的侮辱,就像当年,别人给你送鞋送袜,你都不穿,你宁肯自己大雾天上山挖竹笋来卖摔破了头,也不愿拣现成的!贵红学医肯定跟你有关系,从女人角度来讲,人家现在打算用一辈子来爱你补偿你们家!这份情你怎么还?你用什么还?” “这个事我自己处理,不谈了好吧!” “她的事不谈,那我的呢?”村梅不免定定地看着我,似乎要从我的瞳仁里钻进去。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支持,这是从最底层的角度出发,却又不局限底层的视野去探讨80后生存状态的作品。在此,感谢燕园的老师和童鞋,给予我创作上的帮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41) “非典他和孩子死了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用来恢复。我一开始什么也不想想,后来觉得这样也不是事,有时间就去打打高尔夫。还去参加了一些茶道礼仪培训。还修习了一些禅理,后来一心放在事业上。但我花了几年时间,也没从那段阴影里走出来,我决心回到清平乡。” “我知道你嫌弃我结过一次婚,还生过孩子,可是你不愿意说。因为你怕伤了我的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结婚,对于任何一个男人都是一件伤自尊的事。然而你在行为上却还是接受了我——尽管你毫无怨言。然而你接受的其实不是现在的我,而是十六岁之前那些时光,你想用这样的方式连接通往过去,好抚平心中无限的爱与恨。” “我昨天其实去问过医生,将你的大体情况告诉了他。医生已经跟我说了,你是一个完美主义的男人,甚至有洁癖的男人,你的世界永远只有一个模式,那就是完美干净,一切残缺、不干净和瑕疵在于你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现实,不管你承不承认。” “那天当我听说你回来的时候,我几次站在街头去看你。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你。但是,当你在八0酒吧说阑珊只是初次见面的时候,我鼓起了勇气,如十六岁那年一样。我想再试一次,一次就好。” “我知道你永远不会主动,你永远等待着别人的进攻,但我后来才理解,你一直没变,你的心理永远有一个完美的女人和世界在向你招手,只不过,我曾经有幸作为你的完美女人的符号的历史已经结束,——我至今不理解我为何在你的眼里会成为完美女人的符号!现在想起来,或许那时我是完美干净的。” “哎!不过呢,哪里有完美的世界和女人,都是比较而已。然而你永远在期待。我以为我可以唤回你来到现实,但是我是何等的愚蠢,我爱过的男孩他已经死了。死在了十六岁。这之后的男孩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男人,他的世界已经不再是十六岁那个男孩的世界。” “我不怪你,那是因为我也不是曾经那个戴着红头花穿着红格子长袖的单纯少女了,我变成了一个已婚丧偶的少妇——我变成了一个残缺的女人。我们现在看得都很清楚,我们彼此不是曾经爱的那个人了!我摧毁了你心中的完美,尽管你我都试图说服自己,曾经这个是我最爱的人。你想尽办法尽可能去弥补曾经失去的十年。但是,你的心理却依旧无法掩盖那种对于残缺的厌恶。这不是你的错。这只是你想要过的人生。” “何况现在,你马上就要回bj,我还会在清平乡,距离会让我们变得彼此模糊,遥不可及。失去的永远失去了,又何尝能补回来。所谓补,也只是一种安慰罢了。从此以后,我们不要再为这份残缺去做无谓的弥补,好好的让它埋在心底。我今天就把话说到这里,若你以后回清平乡来住,我们还可以做好邻居,我就心满意足了。”村梅说到这里,泪水滴落在我胸膛,湿了一大片。 我静静地听着,对于村梅说的一切不置可否。我知道村梅说的并不为过,我们心底都为了坚守那份圆满而试图努力地去弥补那份残缺。对两个人来讲,这都是全然无力的。既然已经残缺,那就必然无法弥补。换做包容呢?现在连包容都困难了,想到一个女人睡在一个男人身上脑子里想着另外一个男人,这是多么让人觉得作呕的事。她既然摆脱不了我,又怎能摆脱了那个男人呢?而我又何尝能忘掉她身上的一切呢? 我死死地望着天花板上的长尾风扇,一时之间也是思潮翻涌。村梅说完之后,从我胸口起身离开,转身去了浴室,然后我听见浴室水哗啦啦的声音。大约过了几分钟之后,她才走了出来,重新涂了口红;在我额头吻了一下,眼睛有些微肿,嘴角带着凄然的微笑然后一言不发地开门下楼去了。 我中午回到了大姐改革那,母亲在睡觉,就侄儿晓晓在家偷偷玩游戏。侄儿帮我开了门之后便又像一只老鼠一样快速钻进屋子去了,我便有些颓然的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发了一会呆。 不久,大姐改革和姐夫回来;姐夫方才兴冲冲地告诉我昨天开车送领导去是一场局。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姐夫说昨天他开车带着领导一起去吃饭,后来又去喝茶、谈工作之类,硬是不让走,要不然他早可以过来接我们走的。其实也没什么可谈的,就是闲聊。那领导对他特别热情,以前都没这样过。他不知道什么原因,也不好问,那领导深不可测地说以后要仰仗他的地方多着呢,还说要结交兄弟。弄得他一头雾水,回来刚才跟大姐说了这事。我姐才跟他说昨天你们一起吃饭的是原官副市长的千金,他顿时就明白了,估计是人家知道这层关系了。 姐夫还说,听你姐说,昨天送你们回来的是副市长千金,姐夫才恍然明白,想来那领导正是受她的意思,拖着姐夫不让走,好让她亲自送回来。 姐夫说着,我和大姐改革两人都心下暗惊:贵红来此却是经过精心谋划的。这个时候,婵娟从法国巴黎打来电话,我只好起身走进浴室去接。 只见她说:“我早上刚起床,昨天本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太晚了。我今天下午就要回国了,你情况如何?” 我说“已经出院了,现在大姐家。” “是吧,那需要我在巴黎带什么给你吗?” “不用,你注意安全就好。” “那好,那我看着买点什么带回来了就好了。bj见。”然后只见有人叫唤她,说车已经准备好了,她便兴冲冲地挂了电话。 不曾想,浴室不隔音,我开门出来之后,大姐跟我说,“你回bj吧,妈现在没事了,我请了一个保姆过来看着。到时妈想你了,我带她一起去bj走走。” 母亲听到了大姐的话,也从卧室里出来,也说,“学成你该去工作了,我这样好好的没事。你看你们偏要带我去看医生,花钱也不算,医生那里也没说啥。” 这时阑珊也打来电话,我走到阳台去接,问我:“哥你现在干嘛呢?打算好了没有,考虑什么时候回bj啊!”我望向窗外,几只摆着人字形的大雁从头上飞过,落入远处的杂木林中,想来这些都是从北边经南岭刚飞回来栖息的冬候鸟,此刻正是迁徙的季节。 “我后天吧!” “那我马上让馆里的小妹帮你订红城到桂林再转机bj的机票啦。” “好的,回头我把费用给你。” “农哥,这话不爱听啦,你不在意那个没关系,但你不把我当妹是吧,以后别跟我谈这个。”阑珊说着,语气中不免带着一点伤感。 “好的,不谈。” “那你什么时候来红城?” “明天早上过去,还去办点事。” “那我做午饭等你咯。” “不用,我忙完事不知几点。” “你是约了贵红姐啦?” “没约,我到了见面聊吧。” “好的啦,明天见。”阑珊挂了电话,回想着昨日和贵红走过的情景,我怅然若失的望着远处的乐河水,久久不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九章 南国的春夜 (42) 第二天早上,我拖着行李箱独自去县城新建设的十分气派的汽车站。我站在写着中英双语的站台入口,望着拥挤的陌生的人群,就像我当初去红城读高中转车一样,除了想寻找一些熟悉的影子,也像是在询问自己,下一站是不是自己人生的立脚点——当然更不知道那不期而遇的终点又会在何处——总是让人感到前途迷惘不可知。 但失望的是,什么也没有寻到,只有无尽的新广告牌冲击自己的眼目。这时,车站的司机和乘务员用带着粤语口音的普通话让大家赶快上车,“麻裳就要花车了”。 我于是将行李放进大巴车底的储物厢,快步上车坐下之后,车子便发动了。我在车上隔着窗玻璃看着路边的田野菜园以及峡谷掩映的苍翠的乐安河流,——几只绿头鸭在水中快乐的嬉戏,而这一幕在十几年前似乎也看到过。然而记忆好像切断一样,又转而模糊不清。我侧过头,我的眼却是红了起来。我从腰包里拿出旅行冒,盖着头上,闭上眼睛,假装睡了过去。 我在快巴乘务员下车的喊叫声中醒来。我下了车,站在出站口,我拿出电话打给贵红,她手机一直响着却是一直未接。我于是打车直接往康复中心驶去。到了那里问值班医生,她说官主任这几天休息和开会,不能来出诊。我于是把卡留在了前台,让她转给她。那值班医生知道我是她同学,因此也欣然同意了。 这时阑珊打来电话,问我到哪了。我说在红城了,已经办完事,你有时间的话出来转转。她问了我具体地址,说马上过来;十分钟后,她开着甲壳虫接上我离开了医院。这个时候,红城市到处都是花香,我坐在车上驶过街头,想着这几日的人生,却是如梦一般;一想到离去,心中难免又十分留念这座城市,心绪十分芜杂。 我问她画卖得怎样,阑珊说那买主介绍了一个买主,特别大方的就买了。她感到很奇怪,以前都要砍价的,但昨天特别爽快。我问阑珊,“那买主是不是官贵红介绍的?” 阑珊说,“我也猜这样的。要不然谁那么大方。对了,你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我摊了一下手表示没事,却是不想让阑珊知道更多详情。 我心中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显然是贵红事先安排的。我这时候只是不确定的是,她是在算计我还是真的是在尽力弥补以往她父亲给我家所造成的伤害。 阑珊说,“好啊,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那么神秘?” “你待会就知道了。” “红城人民公园”,当我从车窗看见公园外那一串棕榈树的时候,阑珊将嘴凑在我的耳畔,“怎么样?”然后笑盈盈的下了车。 阑珊走到公园售票处,买了联票。她带着我先是坐过山车。从几十米的高空翻转穿梭而过,她大声惊呼着。然后又去了大吊爪,那个游戏太刺激了,我们从下直接噌的一声升上了一百米的高空,又哗的一声落了下来,只听见耳边的风声和坐在手爪座椅上游客的惊叫声,耳朵嗡嗡地直响。 “咱们去天鹅湖划船吧。”阑珊又提议到。 “好啊。”我说。 上船的时候,她穿着高跟鞋不便,然后我站在船上伸手拉她,她却是一个纵跃直接落入我怀中,顺势伸手紧紧抱着我,满脸温柔的诡笑。然后我轻轻托着她的臀部将她抱到船舱头部的座位上,然后我发动船的引擎驶离码头,阑珊坐在船头,拿出刚才买的鸟食伸手喂飞来的白天鹅食物。只见那些天鹅也不怕生,围着她左右飞来飞去,不时伸出长喙啄食。我不免确认了一点,“你就是我说过的那个白衣女孩。” “呵,对,我就是在人民公园那个拍照的白衣女孩!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当我在绿城见你的第一眼,无需多言,我就觉得你这样的男人就是我一生寻找的伴侣。没曾想到,你在高中时候,在这里却也是见过我的!” “这倒真是巧!”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免心下一痛。 “我不知道你回bj之后我们以后会不会再见,但仓央嘉措的诗说得好,‘见或不见,我都在这里’,你若未娶,我随时嫁你。”阑珊走过来抱着我,在我的脸颊轻轻地吻了一下。 “谢谢!”望着阑珊的脸庞,我想起高中那个美丽的画境,此刻又重新浮现在我面前;却是感慨万千——人生如梦,梦亦如人生。 那个晚上,我又住进了阑珊家里。阑珊一定要让我睡她的床,我只好应允。阑珊搂着我的脖子问起贵红的相关事,我将高中与她们的交往择一些无关紧要地告诉了她,但是她却听得津津有味,不停插科打诨,“你们就不想那个吗?” “我没有想过,我们高中就纯属同学和朋友的情谊,非常单纯。” “你啊,就想着村梅了!” 阑珊说到这里,我的内心像只疯狂的受伤野兽翻涌不息,眼泪情不自禁的从眼角掉泪。阑珊见我头一次如此难受,忙起身打开厅里的音乐,放着萨格斯,然后阑珊坐在钢琴边就着音乐弹着钢琴,我装着睡衣坐在旁边倾听。 阑珊弹完,捧着我的脸吻了起来。我抱着她到书房的欧式沙发上,除却她的衣物,我似乎回到了高中那个见到白衣女孩光影的午后,——城中的午夜灯光从落地窗前照进来,到处是昏昏暗暗的影子。 我却又勃不起来;阑珊说,“我用牛奶帮你试试”。 我好奇地说,“这样可以吗?”,心中想着她这从何处学来的。 “可以啊!” “你以前是不是这样过?”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真话了!” “我给我大学男友做过啊!” “那你怎么还是处女?第一次都见血啦!”我不免有些自嘲地笑道。 “你真信?”阑珊格格地笑了起来。 “之前信了。” “真那么在乎?” “现在也觉得没什么了,我现在也是腊肉了!” “嗯,好好享受就是了。学成哥,其实人生哪里有人能够等你一生,像你等村梅十年也就算很不错了。爱了就爱,不爱了就不爱,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纠结,生活已经很累了,不必要再为一个人等的死去活来。我也不需要任何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我只需要现在。大多数人连现在都没搞明白,谁又能知道未来呢。” “你做过***修复手术?” “嗯,我知道你们男人想要什么,我也想给你一个完整的我,但事实不是,我只能表示抱歉。” 听了阑珊说了这话之后,那个午后的画境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却是再也没兴趣继续下去,公鸡就像睡着了一样。阑珊见状,也只好住手停止,两手紧紧抱着我,眼里也噙满了泪珠。 第二天,我想再去看看那几幅九十年代的画像,但是我没通知阑珊,直接去了她的收藏馆,却看见母亲的画像和近照,以及墨心教授的画像,还有洗印出来放大版清平乡的山水近照,一一摆在收藏馆的两侧。 我惊讶于她的聪慧,这么快都设置出如此美妙的场景。但想到既然她是商人,这也是她的谋生之法,又能如何呢?我发了短信给她:我在收藏馆看到了你的新展,点赞。 当天下午,我从红城市乘飞机飞往桂林,在桂林停了两个小时,然后转机飞往bj在开往机场的大巴上,我听到了邓丽君的歌声,我的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滴落一颗,掉在了路途的风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1) 又过了一个周,在红蝶和阿秋的协助下,我对集团在中国区的整体业务和布局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所以经过计划安排之后,工作起来也较为得心应手,压力也减轻了不少。婵娟说那个周六她要过来吃晚饭,所以红蝶一早便安排厨师大志哥和姆妈银姐给她准备几种常吃的果蔬,如芥蓝菜、榴莲和蜜桔等。 金董中午便过来了,不过已经吃了饭。那天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装,身着黑色小短裙,戴着高尔夫帽,拉着我便去打了一下午的高尔夫。她的球技远远要好于生疏的我,只见抬杆击球,啪的清脆一声,便见球远远飞起,落在一百米开外。我虽然也能打出这么远,但是终究动作没有她那么干净利索,总觉得别扭。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在情岗林放牛,与国人、山村打撬棒,有几次动作不利索,小短棒翘起来差点砸中额头。后来打得顺手了,只见短棒从高高的山坡上飞起,直接飞入到几百米丘峦下的草坡去。打撬棒终究与打这高尔夫却有相通之处,尤其在如何把握准度与出手速度上。 金董说,“你打球的时候,要放松心态,不要兵荒马乱的。动作上也不要使劲握着球杆,那样紧握毫无作用,反而使自己动作变形,而且挥杆的力量往往没传到球上去,球等于是被砸中后起飞,它飞不远,适得其反。所以你要把力量通过击球的准度和速度瞬间传到球上去,你先期要把握握杆的力量舒服就好。” 经她一说要点,我便连挥十几杆,球果真高高飞起,七八杆到了一百五十米开外,自己觉得身心合宜,手上也并没有先前那般受累。阿秋在一旁跟我击掌庆贺。 我把球杆递给阿秋,让她打。婵娟这时拿过一个精致的盒子,让我把左手渗出来。我问,“又要干嘛?” 她从盒子里取出一块铂金表壳银质表盘的精致腕表,我一看那标识,却是奢侈品牌江诗丹顿,心中大感不安,这样一块表少说也是两个黑路虎。只见婵娟说道,“这是我在法国给你订制的表,刚收到,全球限量版。都说男人戴表戴的是品味,这应该符合你。”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为我花费那么大做什么,你看花园别墅再加上名车名表,还有集团高位,你不说,我都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置办的。别在撒谎说这花园是几年前买的,我看就最近不久。”我不免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既然说到这了,那我就将话挑明了。我不崇尚柏拉图精神之恋,我崇尚爱就要马上给予。我现在想得很清楚,这么多年我们都是以学姐学弟相处,但是我现在不想这样了。我要做你的女朋友,然后做你媳妇。今晚我就在你这里睡了。” “你这是拍戏呢?说睡就睡?”我不免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谁跟你拍戏,你还要我重复一遍吗?”她盯着我的眼睛看,见我默不作声,她杏眼一瞪,“把手拿过来”。见我迟疑不动,她一把伸手拉过我左手,然后把腕表戴上。 那个晚上,婵娟穿着宽袍绣花睡衣披着头发走进我的卧室,真的要与我同床共枕。我想想这是她的屋子,我又不能将她赶出去。再回头一想我是个男的,力气她哪是我的对手,我不从,她又能拿我奈何——何况我清楚我那话儿虽然有些动静,但是**时间不长,依旧无能无力。所以即使她想推我的身子蛮来,也毫无作用,正好藉此借口说估计是这几天太累了之类。 婵娟见我没有动静,问“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想你村姑了。” 我说,“什么村姑?” 她说,“还装,你十年前的初恋村梅。这么多年,你心中有一个人,就是她吧?这次回去久别重逢,旧情复燃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惊诧的看了她一眼。 “如果连爱的人都不了解,怎么敢去死心塌地的爱呢!” “你派人调查我,是不是?” “我派人调查的不是你,是想看看伯母病情到底怎样,谁知却获悉你初恋的事情。不过说起来,我也没看错人。那么几个美女围着你转,谁不想把这样的痴男拿下。” “所以你现在霸王硬上弓吗?” “难道你怕了不成!” “说啥,怕?谁怕谁,丘吉尔都说了,在床上那是坦诚相见,你都不怕,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对她变得这么胆大妄为伶牙俐齿,反正就想把她气焰压下去,什么话都敢说。想想他竟然在背后调查自己,心中不免有气。但想到真要这样,那可不妙了,前面家里的事还没处理好,这里又来了。 谁知婵娟放下所有矜持,全然不顾平日老板形象,穿着睡衣一蹭就跳上床,然后双腿劈叉坐在我腿上,躬身双手捧起我的头轻吻我。我登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反抗还是该迎合好。那晚却异常得很,毯子上留下一朵绚烂的玫瑰红。事后,她温驯地躺在我的怀里,挂着淡淡的笑意沉沉入睡,留下我靠着床头彻夜未眠。 那天是周四,月4日,我等在世纪京华别墅的办公室里,拉开窗帘望着窗外绿草茵茵的午后。 婵娟走了进来说“休息一会,下午四点开车去机场。” 我问“去干嘛?”,她神秘地一笑说,“接母亲。” 我惊诧道;“你妈妈来bj了?” “不是,是接我婆婆来bj她冲着我慧黠的一笑,然后看着目瞪口呆地我,“记得别忘了时间,待会我过来叫你。”她走了出去。我才醒悟到她前两日所谓出差竟然是去了清平乡悄然把母亲接了出来。 我回到卧室,想到婵娟这么安排,事先却是毫无征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到了三点四十左右,她果真走了进来拉起了我,待我去洗簌完毕之后,她从衣橱中选了一套时尚的polo衫让我穿上,出门前还在衣柜圆镜前仔细检查了我的穿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2) “待会你就知道了!”婵娟打开音乐,只听到byond的歌又响起来,在这样的午夜无疑足以撩人情怀。见事已至此,我只好从婵娟的手里接过钥匙收了下来,再说确实集团高层没车,到时也不方便;虽然自己不喜欢开车,但这是工作需要,也无可厚非。 我坐在车上,bj十月中旬的夜晚已经有些寒意了;飞机场远在市郊,因为是首都,周边的配套设施却是很完备,民居也很多,漂亮的建筑一座接一座,让人目不暇接。但从高架上的车窗望出去,城乡结合部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到了市区,路上行人纵使增多,但终究还是比南方少了不少,而且大家都加了较厚的秋衣,有的还围上暖绒绒的围脖。 这完全比不得南方的十月,即使夜里十点,此时依旧还是让人有些抓狂的炎热天气,夜市喧嚣繁华,大家穿着短袖短裤悠闲地行走在大街上,熙熙攘攘,流连忘返的夜生活就像刚启开的啤酒瓶,带着欢乐和微醺的醉意才刚刚开始。 婵娟见我突然沉默不语,温柔的侧头问我“伯母的病情到底怎样?”???“去了市人民医院一趟,经过诊断说还好啊!主要需要人看护,她一个人在家太孤独了。”我说。??“那现在谁照顾啊?”她接着问。?“我大姐啊!”我捂了捂脸说。??“你大姐能照顾吗,她有孩子吧?”她十分关切的追问。??“有啊,一个可爱的十岁男孩,在上小学。”我望着前面的道路说,——心中想着大姐改革的付出,心中十分愧疚。??“哦,这样,也就是你姐要照顾一老一小。你姐夫同意吗?”金董一只玉手握着方向盘,一只玉手手指轻轻敲打方向盘盘沿,似乎心里随着敲打的节奏正在思考某些重大的决定。?“我姐夫挺好的一人!”我由衷地赞道,看了一眼她的神色,知她此刻定然在想着其他事情——而问话显然只是为了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案——就像在公司共事一样,她总能看出许多问题来。??“你作为儿子,让你妈在你姐夫家,虽然你姐夫不说,但是我觉得总有不妥。”她果然不出所料的直言不讳;我只能在脑海中谨慎的遣词造句,尽量想出恰当的话来回答。?“嗯,所以我本来打算回京之后——”我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不再说下去。一想到我要是将心中租房接母亲过来的想法和盘托出,势必会让金董多虑,让她劳神费心;而且她已经打乱了我来时的计划,眼下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捉摸不定,若再说出来,不知她又会做出什么让我心理抓狂的举措来。?金董见我欲言又止,双眼闪过一丝睿智的精光,再度疑虑地问道,“伯母病情到底医生怎么说的?”???见金董问得极为详细,我只好一一作了回答,并将贵红关于母亲病情的话择简要地告诉了她,她倒是柳眉一竖,“这样啊!也就是那边没查出伯母什么病,也根本没给什么有效治疗!”金董说完,脸上已然有些不悦,想来十分在意我家里的情况,对这样的处理结果十分不满。 这时车子不知不觉上了进城高速,不久便进了灯光璀璨的东五环,在无数的红尾鱼眼中一阵疾驰,然后往密集的商业街中驶去。两旁的东西方建筑,像中式牌楼、罗马圆顶大厦比比皆是,十分惹人瞩目。 “不是查不出来,是觉得根本治愈不了,只能控制。”我面上只能淡然地说着,心中却犹如针锥之痛,转过眼看着街边那些还在街上溜达的热闹人群和天边晕黄月亮下的浮云。 “真治不好了?”金董侧脸温柔地向我问道,又回过头去,小心翼翼地看着前面车辆更为密集的路道。 “对,没有彻底治愈的可能,我同学说现在主要是护理为主,最主要是避开创伤源!”我尽量用平稳的口气说。 “嗯,那现在住在你大姐家,她一个人真的有时间照顾吗?毕竟你姐还有一个小孩,接送上学还有工作,她一个人忙得开?”显然金董并不认为家里的大姐改革能够将这些轻而易举地处理好。 “说实在的,我大姐确实也有点忙,不过请了一个保姆大姐来帮忙。”我知道金董的关注重点,对于她来说,如果事情处理得不妥当,她就会感到很不舒服——就像吃了不合胃口的菜肴,总是让她大倒胃口。 “那边的保姆经过培训过吗?”她显然对于这些十分内行,每一个细节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这不免有点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孩子,她成了知心姐姐,车室似乎成了真人秀节目答题现场,她问我答,气氛十分的古怪。 “没有,都是乡里熟人介绍的。只不过人很不错,勤快并且善解人意,待老人也周到。”我只好如实地回说,然后看着车前挂着的镶有钻石的中国结玉髓吊坠,就像摇晃不停的人生,心下百感交集。 金董没有再问,然后我便也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听着车室里播放的伍佰,那熟悉的音律,让人难以忘怀的南国情调,又浮现在我脑海中。此时的村梅和阑珊,又在做什么呢?她们是不是转身就将我忘在脑后,与我此刻一样,身不由己的陷入到另外的人世中。 “是吧!——我们快到了,拐个巷道就是。”金董觑了一眼我,然后一改先前的神态,笑盈盈地说道。 我随着她的目光望出去,只见车子进了巷道,缓缓行进;一排高大的国槐下面,是掩映着的古城墙似的朱红围墙。两扇将军府似的石狮大门紧闭着,车子前灯照过大门上硕大的“世纪京华”几个镂金字样,十足雄伟气派。 此时,门前石亭中有四个彪形大汉穿着特勤字样的黑色制服,齐刷刷向车敬礼致意——很明显知道车的主人是谁。 婵娟将车窗放下,伸出大拇指在磁卡上摁了一下,大门便徐徐开启,车子驶了进去。我默默地看了一下,里面竟然有百亩大小,亭台池榭、假山、森林、高尔夫球场应有尽有,此时园区里极为安静,仿佛与外面拥挤喧嚣的街道不在一个世界是的。 日日更新,感谢大家的订阅!祝大家春节阖家幸福,万事如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4) “你工作也可以在那间办公室。如果累了就去下边打打羽毛球、高尔夫,或者到外面露天泳池游泳,秋冬冷的时候,便在一层泡温泉,让红蝶她们给你按摩保健。另外你可以到后面的四合院里去,那边屋子琴棋书画都有,只要想学,可以请专业老师来授课。”金董突然像是切换了模式,从职场丽人变成家庭主妇,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是吧,这房子各种设施一应俱全,但是我住这里怕不太习惯,以前个人住自由惯了——你也知道。”我明悉董事长金婵娟的安排,但内心纠结百端十分抗拒,不想突然从熟悉的环境中换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来住,当然这也不算是什么心血来潮,何况若是在此住下来,那就有点进入围城的意味了——这明摆着就是夫妻一家人的生活。 “住住就习惯了,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和红蝶在这里吗?”婵娟笑着拍了一下我的肩头,两眼满脸柔情——似乎就像蜜罐里的蜂蜜,让人看着就酥了——。 “就是你们都在才有点不方便,我的习性,有时候喜欢穿着裤衩就出来啦!一旦不注意,直接就跑出门去了——到时你们别大惊小怪。” “你还怕春光乍泄啊,没必要,你还害怕谁吃你豆腐啊!”董事长金婵娟笑吟吟地冲我说。 “好吧,我尽量养成不穿裤衩就乱跑的习惯,要不然,这园子那么大,可保不准我夏天就赤身裸体的到处飞跑。对了,这园子这么大,你家祖传的?” “不是祖传的!是买的!这套园林别墅以前可是前几朝皇帝赐给大臣的私宅,由于战乱后来落到英国人手里,他们修了这座欧式城堡,使得整个园林倒是可谓中西合璧。这城堡后面的四合院,像文化界重要人物如瞿秋白、鲁迅等也在此避难过,而解放初林徽因还将此列为古建筑文化艺术瑰宝来考察,算来已经有几百年历史。” “这样,那你怎么买来的!”我不解地问她,思索着如此大的一处宅院,非一般人能够轻而易举买下。 “这处园林几经转手,解放前一个实业家买了下来,但后来舍弃家业移民到美国去了。我是几年前才从熟人手中把这里全买下来的,也算是幸运吧。买了之后在不破坏原有格局的基础上,另外改建了一些运动场所。所以才成了这个样子。”婵娟说完,两眼凝视了我一眼,眼眉弯成一弯月儿,脸上尽是可人的微笑;我似乎才看明白,我来了之后,在她心里这座园子才算是圆满的——想来这里是为我特意准备的。我见她如此,也不忍再拂逆,只好先住着再说。 这个晚上的晚宴也极为丰盛,自然比我独自下厨要好上百倍,我不知道这样说是不是准确,但是心理感受确实如此——我一个人一般常是做个两菜一汤也就极为不易,谁能想到日常都是这样七八道五星级专业厨师烹制的佳肴,比如东坡肉、鲜滑虾仁、叫花柴鸡、bj烤鸭等,可谓色香味每一样都让我食欲大增。这比在大学期间借宿金董公寓又是不一样的待遇了。 阿秋、红蝶和我们在谦让中一起坐下来吃饭,四个人不免有说有笑,看得出金董对她们极为信任和依赖,像是姐妹一般对待;她们非常精明伶俐,对于我,就像对待新主人一般——她们明显把我当作金蝉娟的未来丈夫来看待了。 这倒是使我更是内心纠结,一想到自己这些时日的情感纠葛,对于婵娟来说,可谓十分愧怍;而她越是这样悉心提携和照顾我,自然让我更为不安。 阿秋和红蝶倒是劝我吃菜,我借此尽量少说话,婵娟倒是十分欣喜我吃饭的样子,——来者不拒十分自如,并没有拘束之感——她也就大为放心地笑颜逐开了。 金董见我们吃得差不多,向我举着酒杯说,“在座的农总、阿秋、红蝶,你们现在都是集团最核心的人了,现在集团出现了一些状况,我也不瞒你们!以后我们就得携手共进,并肩作战,再创辉煌。来,为了集团的发展,阿秋、红蝶,今天我们举杯,再次热烈庆祝农总入住世纪京华,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热烈欢迎农总!”阿秋说。 “这一杯必须好好喝!”红蝶也举杯酒杯跟我碰杯说。 见金董发话,明显是要我表态,又见红蝶和阿秋如此说,我连忙举杯与她们相碰,口中不敢怠慢,“谢谢金董的提携和厚爱,也感谢阿秋和红蝶今天为我接风。对于集团的事,我怕自己才疏学浅,又没有多少资历,不堪重任,但是,既然金董和大家这么信任和支持我,对于集团的事,我一定尽心尽力,一定争取给大家一份即使不是优秀,但一定是合格的成绩单。” “农总,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接下来公司就要靠你来挑重担了,以后集团有什么事情,除了在决策上我们共同商议之外,在执行的层面,都要你来做决定,我只看结果就行。我们这些人,你需要什么协助的,集团员工和后勤红蝶她们都听你派遣,需要我出面的,我也义不容辞给你站台”。 “谢谢金董大力支持!” “我们都听你的,农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金蝶和阿秋也随声表态。 “吩咐不敢当啊,还需要你们多多指导我!” “好,有农总加入,咱们肯定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我简要介绍一下集团那边的情况,回头我再细细跟农总说。现在公司法国巴黎那边,咱们有两三个高层老员工联合股东,想要借着我妈退居二线之后,把我排除出管理层,从而彻底控制公司,侵吞集团财产。这个的话,由于他们预谋良久,所以,我们发现有点迟了,但是还不算晚,我们还可以亡羊补牢。现在需要我们联手反击!” “一定不能让这些吃里爬外的家伙阴谋得逞,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阿秋语气激昂地说道。 “哈哈,咱们这给农总接风,倒是变得有点像是誓师大会啊,农总也别有压力!用不着这样,在家就随意一些。来,走一个!”金董见气氛有些严肃,出言缓和道,并举起酒杯先是和我碰了一下,然后接着依序跟红蝶和阿秋一一相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5) 我却是不免压力骤升,毕竟表态容易,但实际工作却是千头万绪,都得一步步来;当然面上却是不便表露。心理就像上了考场,遇到一道未解的方程,必须耐下心来细思各种方法解答,其中的恐惧、彷徨、无知与迷惘得在解答中一点一滴的实现。 那个晚上,吃完晚饭,金董见我刚回来有些疲累,便让红蝶安排我洗浴,我去一层泡了个温泉之后,便穿着金色的金丝睡衣上床入睡。之后,金董从隔壁卧室过来看了一眼我,还用手试了试我的床垫,见我说很舒适,她也就笑着说,“那好,你累了,好好休息,今晚我就不打扰你了!”深情地看了一眼我,然后给我一个含苞欲放似的花蕾般的微笑,转身离开了,留下曼妙的倩影。 我望着宽敞华丽的卧室,到处都是珍贵的摆设,以及贴心精巧的设计,让我至若梦中。原本以为自己坐飞机极为疲累,谁知合着眼却是脑海中思绪芜杂,夜阑珊、村梅、官贵红以及母亲的脸以及她们跟我说过的话,一个个就像电影胶片似的闪过脑际。到了凌晨一点,周围异常寂静,我却是翻来覆去地依旧睡不着。 到了凌晨三点,我却是模模糊糊地做了一个梦,梦见村梅和夜阑珊站在我家门前莫名其妙地冲我哭,身上打着一束亮光,就像电影里那些鬼片一般无二;我想出去安慰她们,却是怎么也抬不动脚,就像中了魔怔一样,急得我满头大汗,在挣扎中突然醒了过来。 原来床边的花式台灯我却是没有关,昏黄的光线照着我的眼睛;我坐了起来,靠着床头,脑海中回忆着那个梦,想着她们的哭声,却不知何意——难道是我背弃了她们吗,然后潜意识当中感到心中有愧?这使我异常难受。可是,我的人生走到此步,又能如何呢???我只能默然无语地闭了台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望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独自叹息。那一夜,我却并没有感到多少欣喜,人生许多况味却是看得极为真切: 物质的富足并不等于精神的愉悦,也并不一定让你拥有爱情的欢喜和甜蜜;而只是让你彻底摆脱生存的恐惧罢了。 我十分怀念与村梅相恋的那个十六岁的夜晚。真的,十足的怀念。 假设人生如果能够获得一次全新的恋爱机会的话,我相信,我仍然会选择那个十六岁年纪的恋情。那种心跳和甜蜜的呼吸让你陷入其中不能自拔,是如此的干净和美好,就像第一次来到bj国贸吃到阿根达斯的雪糕一样——哇,这种味道让人久久无法忘怀。 可是,人生就是这样,你轻而易举拥有的,往往是别人梦寐以求的;而反过来,你梦寐以求的,往往是别人日常所有的。 有点像钱钟书的,城里的人想出去,而城外的人想进来——因为久而久之,大家都对当下的生活感到厌倦,对没有拥有的未知世界充满兴趣和向往——这就是我们人生的悖论。 自此,我便住在了那幢世纪京华的私人别墅里。我的生活完全脱离了我自己预设的计划,变得面目全非。就像我原本只是行驶在铁路上的低速绿皮车,突然之间,改变了轨道换了车型,就像疾驰的和谐号高铁,节奏非常快,一趟趟的在无边的国境上来回奔跑。 早上六点左右便起来锻炼,和董事长金蝉娟坐着电瓶敞篷车打打高尔夫,或者去网球上挥洒四十分钟的汗水,然后回来洗个清爽的热水澡,七点开始整理工作思路,检查每个部门的工作进度,找出每个部门存在的问题,并且针对不同的问题想出对策,以备与各部门视频电话时进行针对性的交流,达到有效快速沟通。当然,有时还得面对各种突发状况,协调各部门的工作。由于很多流程需要熟悉,大多时候吃饭就是抢时间,而且基本上每个晚上都十点左右才忙完工作。 那几天阿秋和红蝶虽然也帮忙我梳理中国区的业务,但实在工作量极大,整天忙得晕头转向。除了周一例会的话,婵娟还会随时电话询问我相关项目进展和公司业务,同时我还得接待一些原本毫不相关的客户。一个周忙完,我就像虚脱的病号那样关上卧室大门和手机信号,谁都不想见。 但是,我那时异常清楚,这只是大战刚刚开始的序幕而已。 其实,像我这样的人,本来无意作为经商管理人员,总觉得在充满竞争的环境中,自己感到格格不入——我无意与其他人争长护短,呆在一个角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恐怕对我更为合适。可是,目前莫名其妙地已经像赶鸭子似地架到这一步,也只能如此罢了。 由于忙了一周,很多事情需要商量,又使得我必须将那颗像是披着刺猬外衣封闭的心敞开;这时候,想到回京之后还没和山村兄会面,自然我得邀请山村兄见一次面,顺便将家里的情况告知他,并且就公司目前的状况向他咨询一下。 于是周日那个晴朗的傍晚,我终究按捺不住内心的郁闷,开着那辆金董特意安排未我配置的路虎车去到后海醉死梦生酒吧找山村兄,然而当时他却意外的不在。我打他电话,他却是在西单的一家咖啡馆里跟人谈剧本策划。我便驱车穿过长安街去接他。 当我路过天安门时,此时正是降旗时分。由于封路,我的车子被迫停在东边。看见红旗护卫队摆着雄健的步伐走过长安大街,一群游客水泄不通的围着红旗台,奏乐队在领队的指挥下,响起,然后所有人都仰起头,像是无边的向日葵花海,望着鲜艳的五星红旗一点一点下降。这时,夜幕逐渐降临了。 我突然回想起儿童时期的我,那个时候,我就想着做一名护旗手,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行少先队礼。可是,时过境迁,那个时候的这些小心思都被埋没得无影无踪。而时光一下子就过去了二十年,自己的腮帮都长满了一根根刚硬的胡须,是岁月无情,还是时光易老,仿佛这一切就像那西山的落日余晖一样,都变得如刀刻般深动鲜明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6) 国旗降完,车子如潮水般游动起来。我到了西单大悦城附近,接到山村兄,他当时正从咖啡吧里出来,送走两位知名人士,一位高挑的穿着红群的靓丽女孩站在他身侧,然后他让我等一等,招呼了一个的士,又将这女孩送走。 一路上山村兄说了刚才遇到的几个人,谈及最近在做的电影项目。并且笑着说国庆他竟然在家睡了好几天,有一天他一位女性朋友留下来的猫竟然爬上他的窝里生了小崽子,他清理了半天,然后他那女性朋友竟然还让他这个敲键盘和拿笔杆的书生妆模作样的给猫仔喂奶,弄得满身都是乳汁,搞得家里像战场一样。他绘声绘色地说着,我不免在一旁哈哈大笑。 车子很快就到了世纪京华住处。山村兄看了一眼后,立即感叹说,“人和人的差距,不仅是见识的差距,更为重要的是享有空间的差距。简直是天差地别。”见他如此感慨,我驾着白色六座电瓶敞篷车带他逛了一圈园子之后,两人走近我住的那幢别墅,坐在宽敞的舞厅吧台,一边喝着鸡尾酒一边聊着我最近遇到的各种事,——我把山富和村梅的事也都拣重要的说了,“你这次回去还是接受了村梅,只不过她又不想拖累你,是吧?她其实心理一直装着你。”山村兄问道。 “我现在感觉自己比较乱,举棋不定。——你看,我现在又是这个样子,让我一头迷茫!”我摊了摊手,想起了阑珊和贵红,想到了他们对我的善意,将话题转到婵娟帮我搬家的事上来,并将自己几日来的苦闷告知于他。 山村兄听着我讲,然后突然飞了一句话道:“若不是你说出口,还感觉你像生活在童话世界里的王子那样,住在这样的豪宅里,天天美酒美食,还满嘴不满足,觉得你有点得意忘形——想想我们这些牛娃可是光着脚走过来的!不过听你一说,住在这让旁人艳羡的豪宅里,喝着美酒吃着美食泡着温泉虽然是让儿时的美梦成真,但却要失去自在,那种心理的滋味也不好受。” “主要是我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材料,现在她使劲往前推,旁人用质疑的有色眼镜虎视眈眈地看我;而我的兴趣又不大,也不想将自己未来的情感和幸福就这样被人绑架,可是毕竟需要工作,又不愿服输,只好硬扛着。你有什么感想和高见,赶紧给我提提!”我苦恼地举过酒杯跟他喝起来。 “我明白你的处境,金董一方面将集团交给你,希望你作出成绩来,但又考虑到怕你撂挑子辞去这份工作,所以以搬家的方式把你接了过来。看似把你照顾得舒舒服服的,但是实质上把你的私人空间取消掉,将你监管起来。让你忙于工作抽不出身,几乎与外界隔离开来,免得你出去沾花惹草,去除了她的后顾之忧。另一方面,又增加了她与你在一起的便利,在豪车豪宅美酒美食佳人面前,看你还能抵挡多久。此举是一箭双雕啊。要说这世界最凶猛的动物是什么,不是狮子老虎,也不是鳄鱼秃鹰,而是这女人!看来你现在是瓮中之鳖,无处可逃了!呵呵!”山村兄调侃似地笑着。 “你别笑话我了!你这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这现在是不知该如何办了。你说,要是我继续在这住,工作的担子和压力全上来,这个倒是没什么,但主要是我现在去哪,都有人跟着,我要是住久了,她早晚都得搬进一个窝来,非得跟她一块不可,可是我现在还没拿定主意呢!”我不免摇摇头说。 “说真的,碰到这样的女强人,我也没折!是我,早就乖乖缴械投降了。反正也不吃亏!哈哈!”山村兄笑说。 “得了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就幸灾乐祸吧。你可不能丢下我让我往火坑里掉。你说吧,要是我以后不愿跟她在一块,此刻她这番心机定然白费了,到时候不是对我恨之入骨,就是对我一阵封杀。我的工作事业肯定没戏,但是如果现在按照她的路线走,只好缴械投降,可是我现在都还没准备呢!”我吐露自己心声说。 “你还没准备,你还等到什么时候?现在很多人都是闪婚,还需要什么准备。要是全准备了,就黄了!解铃还须系铃人,问题都在于你身上。你不想想,为什么你说自己没准备?”山村兄连珠炮似地问我。 “旁观者清,你给我分析分析。”我举起手中的酒杯与山村兄碰杯,恳切地说。 “好吧,虽然我不了解你们之间的具体事情,但是呢,就我所知道的你,我想谈谈。首先我们来分析一下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想想你也不是很差劲的男生,为什么到现在都是单身没结婚?这恐怕得从性格说起吧。你我都是与世无争自由散漫那种类型的人,受不了别人的管辖,又不喜欢叛逆,但若是人不自在,总想躲到一边清静去——就像一只安静的猫咪,总是蜷着一副身子躲在自己的小窝里。”山村兄看着我分析道,两眼精光闪烁。 “对,然后呢。”我点了点头。 “虽然你长得还可以,可是你不是明星,对吧!当然从男人角度来说,你有很专业的技能,但这样的人,世界一抓一大把,跟路上得蚂蚁似的,凭什么让一个女人喜欢你,而且痴心不悔?那是你肯定有她内心想要的那部分东西。但这部分东西到底是什么呢?”山村兄顿了顿,两眼看着我,——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我听着他的话默然无语,等待着他解开谜底。山村兄只好继续说道,“是你的性格吗?我觉得不像。看看你的个性,村梅说的没错,你是那种追求极度完美的狂人,说白了就是吹毛求疵。对吧?” “嗯,有点。”我坦陈说。 “所以啊,像你这样个性的人,当你发觉残缺的时候,是绝对难以忍受的。尤其自己并不如别人完美时这对你来说也是一种残缺,你恨不能把自己大卸八块。” “有时确实如此!”我点头称是。 祝各位朋友新春快乐,感谢大家一年来的支持!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7) “你不能接受残缺的自己,你怎么可能接受残缺的别人呢?都说性格决定命运,——当然,这话说得有点过头了,不是命运都由性格决定,也有走了****运,比如中了彩票一下子卷走几千万,立时穿金戴银起来;或者老爸是比尔盖茨、马云、李嘉诚、巴菲特,或者是******、克林顿,这类人出身非富即贵,普通人与他们相比没有可比性;亦或者生在bj这样城市的首都人,一出生就有各种福利待遇,还可以等着拆迁,转眼就是千万富翁,可谓出生决定命运,——哦,这又有点扯远了。但是你的完美主义个性注定如此看待这些问题,也自然你不能接受残缺的别人,所以你这种矛盾体时时都处在矛盾当中。”山村兄晃着杯中的酒,像是一个品位的绅士那样仔细的品鉴着。 “你这又说到重点了,我最近太纠结了,——总感觉这样也行,那样也行,可是做了之后,又觉得这样不好,那样亦不好。一直就没有感到带劲的感觉。”我无可奈何地微笑着说,像是看到手机屏幕上播报雾霾或者阴雨的天气预报,让人心生厌恶。 “说起来,可谓坏中有好的你不要,优中有劣的你也不要,其实没有什么女孩到最后是你觉得称心如意的,——都不是你真心想要的,你总觉得欠缺点什么,你想想是不是?”山村兄眨着双眼,在那双锐利的深邃的眼睛背后,就像生物课上安置的一台高倍显微镜,冷不丁就将每个交谈的人看得异常透彻,——我不知道那里还蕴藏着多少令人耳目一新的观点。 “说得不错,总感觉自己比较苛刻!不过我不觉得有残缺的女孩不要啊!”我解释说。 “其实我也是这样的人。回想起来,我错过了很多人,很多其实很优秀的女孩——当然了,那个时候,也不是我高傲,更不是滥情,而是总觉得条件不允许。尤其像我们这种出身底层的人,任何事情都得自己摸爬滚打,给不了女孩太多的承诺和物质。尽管心中怀着爱恋,但一旦考虑到她们跟着我们常常要风餐露宿,并不是时时都可以风花雪月谈诗论道,总是让人于心不忍。这样一再蹉跎,青春也就浪费了——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我们很多人家境都一样,也并非大富大贵,在一起奋斗又何尝不可呢。但反悔对我们狗屁用也没有,牙齿打掉了还得和血吞,这就是我们的人生,——即使跌倒过无数次,日子过得乱七八糟,我们也要像菜市场冰窖里的鱼,死也要死得坚挺。”山村兄啜饮一口酒笑道。 “你这冰窖里的死鱼的比喻形象!我们现在表面看起来过得不错,其实内心的感受却是另外一番样子,就跟死鱼没什么差别——生活并不是我们想象的美好的样子,只能一路坚挺着——希望死得不难看而已。”我莞尔一笑,脑海中闪过众多镜头,那些清平乡的青涩日子,四处求学遇到的不开心的往事,随之纷至沓来。 “说起来,你的内心无法接受别人的残缺,所以你表面上接受了村梅,但内心拒绝了现在的村梅,而同时你现在也不能接受自己的不完美。进一步说,当你站在拥有一个巨无霸企业的金婵娟的面前,你感到了自己的低人一等,虽然她无时无刻不顾全你的面子。但是你始终觉得这不是你想要的,你是希望自己能够提供给她这样的美酒豪宅,在商业上呼风唤雨,这才称得上男人,才称得上完美。”山村兄再度犹如心理学家一样精辟地说到我的痛处。 我由衷地点了点头,用钦佩地眼光看着山村兄,然后幽幽叹了一口气。 “因此,你郁闷,极度的郁闷。她这样追你使得你压力遽增,你就像足球场上的守门员,她一个人带着球横刀直闯直面你,这个球你扑得住还是扑不住,你毫无把握。” “嗯,就怕破坏原有的良好关系。”我轻轻地用手指在桌台上敲了敲,算是默认。 “所以,你一直采取了一个对策就是拖和等,拖到你觉得可以确认无误的时候,你再答应不迟。可是,你没有考虑过,她这样狂轰滥炸的追你,不仅费时费力,而且这么多年对你关心备至甚至有点忍气吞声,对于她这样的优质女来讲,她值不值得为你这样做。” “我也不知道她值不值得。” “客观地说,像她这样的富家千金,随手就可以招来高富帅,而追她的型男更是数不胜数。她为什么这样做,恐怕只有你才知道。在这个声色时代,我觉得她是一个真正有风骨的女人!”山村兄竖起拇指赞道——他很少夸女生,尤其对于职场上的女性。 “对,金董是这样的好女人。说实在的,我也不清楚她为什么对我这样——我要什么没什么。至于村梅,她后来在la县城跟我说那些话,我知道她也是为了我,使我内心觉得好受些。她其实是想跟我复合的,可是又觉得这种希望太过渺茫。”我苦涩地笑了笑说。 “说了什么?”山村兄好奇地睁着眼睛问。 我于是将当时在一分钟旅馆里的话择要告诉山村兄,当然,我没有将不能进行正常男女之事明明白白告诉他。然后我怅然若失地说了一句,“或许,一开始,我的选择就是错的”。 我悄然将头低了下去,摇晃着杯中鲜红的酒液,酒杯上倒影着我虚晃的人影,就像这室内醉人的夜色一样让我深感迷离不安。 “人生的选择没有对错,只是看能否接受而已。村梅当初喜欢你,是因为你身上有她缺失的那部分,而你也接受了她,也是因为你发现了她身上有你缺失的那部分。”山村兄温和地安慰我说,然后两眼望着大厅外秋日的夜色,似乎也有所感触似地笑而不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8) “是吗?”我似有所悟地反问她,然后额头眉宇深锁,心中像是突然站在旷野遭受了一场寒意逼人淅淅沥沥的秋雨,淋得满身冰凉透骨——靠着吧台的我想尽量摆脱这种不快。如今脑海中像天空中的飞盘飞速地搜索,却如何也想不出一句古典诗词或者名人名言来贴切表达当时内心像黄河一般涌动不息的情感流——真的,尽管寻章摘句良久,却像挤快用完的锡皮牙膏那般窘迫不堪,最终也挤不出来,也只好就匆匆作罢。 “你仔细琢磨,村梅当初喜欢你,那是不是因为觉得你有前途,而且把你当作她失去亲人后内心深处的依靠,大抵想来这是你们失去亲人后互相慰藉的结果。”山村兄抬起头举着酒杯对我说,眼神中满是征询的意味——他常常是这样子,尽管他十分在理,他也毫不让人为难——一个让人十分舒服的暖男型熟男。??“她喜欢我,估计也不是因为觉得我有前途。不过呢,或许正如你所说的,毕竟从小玩到大,应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所以可能她觉得我是一大依靠,这个原因或许最为贴切准确。”我仔细地回顾以往和村梅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日子,然后有些茫然无措地说。“所以啊,而当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去打工的时候,你在她心中已经慢慢失去了这种依靠功能,那个时候的她,想必一切都得靠自己,所以她无法将自己的内心依靠放心地寄托在你身上。何况当时你也没法保证她的这种依靠,毕竟在她看来,你上了大学,拥有更好的平台和发展空间。再说,在这个开放的酒色时代,她不相信你会为她舍弃努力的一切而只守着她,很可能在半途便抵挡不住诱惑爱上别的女孩。”山村兄近乎一语中的地道出其中曲折,让我这个平日并不怎么洞悉女生心思反应迟钝的人心中一凛——那个时候我也不是这样担心的吗???“我当初也怕她这样认为的,所以尽可能去找她,但是终究没找到。她躲着不愿见我。”我脑海中回忆着二十岁那年大学的暑假,一个人乘着绿皮火车晃晃荡荡地去往羊城,那时是一门心思要去见到她。可是,在羊城上的公共汽车兜转了十几天后,依旧一无所获。我似乎就像一只羊身上的跳蚤,藏在密密麻麻的羊毛中,穿过人流众多的大街小巷,睁着一对血红的眼睛,一个个女生看过去,就怕错过村梅的娇丽面孔。而每当身形有些相似的女生,我心中不免油然生出一丝希望,然而,快步走近之后,却大抵只有失望——全然从眼睛里流露出来。?“不是她躲着你,而是因为她觉得你们根本没有未来,你知道吗?”山村兄叹了一声,直言不讳地说。“怎么没有未来啊,我大学毕业之后找她不就在一块了吗?”我近乎用坚定却又空虚的语气反驳说——内心认为山村兄说的也并不错——如果村梅真的在意我,想来她要在那消失的时日中,不管是给我打电话亦或者向我家人询问联系方式,总之找我易如反掌。?“这种想法也太单纯了!高中三年,大学本科四年,研究生三年,你让她等十年?十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对于她来说,像你这样优秀的男生在哪都会招女人喜欢,她能放心吗?”山村兄摇了摇头,然后两眼精芒如电,刺了一眼我后又缩了回去,恢复如常,端着酒杯浅浅地喝了一口。???“说实在的,她为什么对我不放心呢?这就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异地恋难道不行吗?别人都可以,为什么我们就不行呢!”我自知刚才语气重了,微微张嘴调弄鼻息,然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缓了一下,也摇着手中的红酒杯说。??“你要换个角度这样想,她即使对你放心,但是对于她来说,她自己能忍受得了这外面花花世界扑面而来的诱惑吗?”山村兄给我一个难以置信地表情,然后摇了摇头。???“是吧!”我转着念头,然后悄然一叹说。???“其实,每个少女都怀春,青春就这么短暂,没几个人愿意空等。空等的都是小说和诗歌中的人物,现实生活中都是饮食男女,谁又甘心情愿为一个人空耗十年大好青春——只有你这样的痴情男才是这样——但别人可不是你。”山村兄感慨万千地说着,——在他笔下,这样的人物也不在少数——而其中,就有以我为原型的人物,只是他总是笑眯眯地看着我,不愿承认罢了。?“也就是说,我算是痴情人啦!”我不免尴尬地一笑。??“差不多!我也一样。不得不承认,你就是这个时代近乎绝迹的情种,可以放到古生物博物馆去展览了!可惜,这个时代,像你我这类只想单纯的爱一个人,用情越深,只能让你越失望——就像长征掉进了无边的沼泽地,你越挣扎,你就越陷得深,而且爱情越容易悄没声息地死掉。”山村兄举起酒杯敬我。??“说真的,我不算什么情种,只不过在和村梅的这件事上,想来是我的责任,毕竟在十六岁的时候她把女生最好的一切给了我。所以对于我来说,一直情愿等她。不是有句话吗,‘宁可人负我,莫可我负人’!”我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干,却是犹如喝下一股火焰,胸中燃烧起来。??“所以,你可谓算是一只有坚守有理想的单身流浪狗!这些年来,就看见你形单影只的在天桥在街头穿梭,有时候失魂落魄地跟个废人有什么区别,可是你还痴心不改。不是我说你,是别人早就他妈不干了,找别的女孩一样也是过。”山村兄语气强硬起来,自有一股威严。?“村梅也经历了很多,只是我帮不上她——”我尽量寻村梅的好处说,语气有些僵硬,竟然难以说下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9) “所以她便只好选择嫁人了,——而这样的选择,恐怕她还自认为是给你的解脱,是对你的真爱——她不想成为你前程的绊脚石。”山村兄条缕清晰地给我分析,就像在纷繁的地理坐标上,给我划出一条条曾经走过的弯路的清晰的路线图,使我像触电般理解为何走到当下四面尴尬的处境。 我只好无可奈何花落去般地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知道村梅有可能这样想,但是终究没有这样勇气这样理清过——或许说,在没有再度见到她前,不想如此深入下去。我喟然长叹,“她的心思跟你说的一样,前几天她也自己承认了。” “我想提醒你的是,这也同样存在于金董金蝉娟的身上。”山村兄觑了一眼我,警醒似地跟我说道。???“这话怎么说?”我惊诧地问——似乎进了娱乐城中的鬼屋听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古怪的声音。???“不是那句话吗,每个人找的恋人都是相似的。你说过金婵娟在2001年911事件中她失去爸爸,当你上大学后,尽管她一直表现得很优秀独立,但是她应该还沉浸在失去至亲的悲痛中,没有人能够体味那种失去,她只不过隐藏乔装不说而已。”山村兄说着,抿了抿嘴,两眼精光扫过楼道,见没有人,方才举起酒杯敬我。 “你是说她也是把我当作心灵依靠吗?”我也举起酒杯与他相碰——不免狐疑地推想起来,就像无数让我痴迷的程序一般,不断的推衍下去——对呀,她这样一个见多识广的女生为何对我这样一个农村的普通男生如此好呢?。 “嗯。你想想,你有类似的经历,对吧?因为你们有共同的特性,失去的生命在你们身上带来的沉重感和脆弱会使你们感同身受,所以同类相吸,使得你们尽量的彼此温暖。其中那个时候你应该不仅是她内心的依靠,而且是她交往不多的男生之一,所以她应该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对吧?”山村兄两眼闪烁的精芒像一把亮晃晃的刺刀刺向我的心窝,让我心中不免没来由的哆嗦了一下——看起来实在像是一个美剧中的分析大师。 “你这分析倒是让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我也感到很奇怪,她当时不住在学校,就住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处高档住宅里,那一层都是她家的,里面藏着各种藏品,安保和服务跟星级五星级酒店差不多。反正有钱的主,——我就不知道为什么让我这样一个其貌不扬也没什么特长的男生去她家,并且还一再让我在她那住。”“那当时她还怎么说啊?”山村兄环视了一圈室内,——红蝶我不让她进来,——因此两人在此说话大可放心。“她说她母亲在国外工作,只有她一个人在家。所以家里比较冷清,邀我到她家可以为她增添点人气,要不然,家里冷冰冰的。后来又让我搬去那住了,给她看屋子——这事我也以前跟你说过。”我举起酒杯同山村兄碰了一下,往事在脑海中浮现,——那个时候的自己,终究像一幅空白的宣纸,没有着墨——只觉得一切就像初春的阳光那般干净清纯。?“你想她为什么苦心孤诣地只叫你一个啊?明显针对性很强嘛!你们学校青年才俊多的是,而且富豪权贵二代一大把,凭什么让人家对你那般好?”山村兄睿智地看着我说。?“你说的是。如今再细细思索,实际上邀我去,起初可能是她作为学姐试图让我去她那改善伙食。当然,借口自然大同小异,一会说学校食堂的饭菜吃腻了,陪陪她涮火锅,一会说一个人吃饭太无聊,然后让我陪她一起吃。当时也不见得她穿着特别豪富,就是一个十分热情、干劲利落,而且谈吐特别接地气的女生而已。”?“然后呢?”?“我就去她家了。那时候,一开始火锅食材都是我们去楼下超市买的,然后两人大冬天的开着暖气,便在客厅里穿着短袖大吃大喝。而周末没事,除了泡实验室外,她便带着我去颐和园呀、八达岭长城、中央美术馆等旅游景点去玩,晚上还到西单电影院看电影,我们像姐弟一样相处着。” “你没感到阶层差距?” “起初她没去她那住,不管是吃饭还是去玩,她就在一间精品装修的厨房和摆设整洁的会客厅招待我,当时没感到特别奢华,不过档次已经五星级以上了。已经让我感到她身份不一般,当时我也没多问。我一般都是快到十点半便下楼赶走回学校,学校毕竟离她住的不远,所以我也不让她送。后来,她就说太麻烦,直接在她那住吧,卧室那么多,随便住哪一间都行。”我说着,感觉口有点干涩,便举起酒杯,喝了一口。?“你要想清楚,人家可是你们学校学生会的领导,可不是一般的普通女生。是一般的女生能做到学生会主席?——说白了,那都是人家的看中你啦,才请你到她家去的。”山村兄用手指挠了一下鼻翼,笑道。??“嗯,我也不太清楚人家真的看中我哪一点。后面我才发现她家真是富可敌国——整个人脑袋都在想,这不是课本上一直讲的活活的大资本家嘛!”我说着,不免和山村兄一同笑了起来。 “对了,你留宿在她那不止一次吧,除了2003年6月那次,——外面下着雨,她喝醉酒在夜里鬼哭狼嚎的,应该还有其他你没提过。”山村说有些诙谐地问道。 “除了那次很厉害外,还有就是那年12月,她去美国留学的申请通过。那晚bj飘着雪。” “你到现在都没仔细跟我说说这些事,想来肯定跟这些有关。” “2003年6月那次夜里,是因为她失恋了——这个我也跟你说过。她喜欢上的那大四男生毕业走了,然后到瑞士大使馆去工作。其实他们也没怎么交往,只是在那年搞活动时见个几次面,然后交谈吃饭了几次而已。客观地说,她有点单相思,但是她就觉得自己爱得不得了,她的心被掏空一样。她说她就喜欢那种成熟稳重有修养的男生。”我回忆着往事,心中不免有些不堪,隐隐作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10) “那男生到底怎么样,你见过没?” “我见过那个男生,人家某煤矿老总的儿子,确实长得不仅一表人才,而且很有风度修养,但听说那男生早就有女友,是某著名导演的千金,长得自然是千姿百媚万里挑一那种,听说在中戏学话剧呢!” “也就是金蝉娟爱上一个没有未来的男生,而且还是第三者?” “对呀,所以她后来知道情况后实在受不了!那晚下着雨,天空电闪雷鸣轰啦啦地响,她实在难受,但又是欲哭无泪那种女强人类型,一个劲的喝酒。我就叫她破口大骂,怎么骂得爽就怎么来!” “她没有吧!” “她开始没有!只是一个劲地让我陪她一罐一罐的喝,那啤酒听装的,虽然度数不高,但是非常胀肚子。后来酒劲上来了,她果真一改常态,一边喝酒就一边开口讲他们如何相遇,如何牵手去看电影,以及接吻的事,还爆料他们情人节差点去开了房,但是由于人多周边旅馆都爆满没地方去,他们只能悻悻然走了。” “开房的事也跟你说?”山村兄疑惑地问我。 “也说啊,对于她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她初中就和别的男生牵过手了,不过,被她妈活生生拆散了,说影响学习。然后,她就开始数落她妈和她初恋。” “是吧,怪我八卦,那她说怎么拆散的没?”山村兄好奇心不减,问道。 “直接转学!她妈一声令下,就直接从东城把她转到西城啦!”我笑了笑说。 “这招厉害!但周末两人不是照样可以见面吗?” “有她妈找来的专人看着,哪能见面,不久就黄啊!” “看来,我们真是out了!当然了,大学这么美好的年龄,既然是情侣,就有相爱和发生关系的自由和权利,这时代性关系那么开放,也无可厚非。” “不过,那时金婵娟说她在一个周末,发现她交往的那男生竟然同时交往有几个女孩。其中中戏的是那男生在外面公开的正牌女友,而金董莫名其妙的成了第n者,幸好还没发生关系,不过也够她难受的啦!后来她喝多了,醉得一塌糊涂,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别回去了,睡在我家吧。不过啊,我不会让你跟学姐我一起睡一张床的。要是你敢上床我就敢踢你下来,你哭也没用!’我见她醉得不行,又去浴室吐了一地,便留了下来,想扶她上床休息,她拉着我继续喝,于是我只好给她煮醒酒汤喝。” “这应该的,失恋需要人安慰。” “那晚,下雨天,雷声当时非常大,每一次打雷她都捂着耳朵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我不怕,你有本事再响一点啊”,当时听得我莫名其妙。然后待雷声稍停,她便拍拍自己胸脯向我解释说,‘以前每次打雷,我爸爸都在,后来他不在,就是我一个人在家,听见打雷就害怕,就好像感觉这雷声会从房子下面劈上来,然后四分五裂似的,像飞机撞向世贸大厦那样。我每次一想,都不禁心下哆嗦。但为了壮胆,所以也就疯狂乱叫,这样也就不害怕了’。” “心理阴影很严重!” “是啊,雷声渐渐没了,雨却越下越大,我陪着她在客厅藤席上喝酒,她打开家里的dvd,把她喜欢的一些歌碟子放进去。她一会唱,一会笑,然后不断跟我说那男的,又突然夸他怎么怎么好,害得她一见倾心,再见欲倾身,可惜好景不长,短短几个月,冒出这么多个女朋友,人家又毕业了,丢下姐姐她一个人在这bj城混,还有没有天理!然后又喝了一个小时左右,酒气上来,她两颊发红,便京骂那男的,‘你丫是个混蛋,你丫大爷的,连大姐这么天生丽质风情万种的女子都没看到!你丫大爷的,简直瞎了蘑菇眼了,你丫大爷的,希望你出了西直门就进北大医院!’还一直拍打着我的胸脯,满身酒气熏天。” “女孩酒醉就是哭闹,这和男人不太一样。” “嗯,当时我就双腿盘在藤席上,我从没见到她这样飙粗口骂过人。看到她这样神经质,完全颠覆我对她的印象。” “这很正常,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是人都有个性和情绪,何况人家失恋呢。” “后来,她骂了一会,就为自己糊里糊涂的骂逗笑了,然后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她走过来坐在我身后,背靠着我,说‘真想找一个跟我爸一样的男人靠一辈子。但是,去哪找呢?” “那你怎么说?” “我当时安慰她说,‘学姐,不要耽心,你一定会找到的,你不用愁嫁不出去,到时只有你不想嫁而已!’” “你这安慰能行吗?” “她边抹眼泪边笑道,天下男人那么多,50亿人中的一半多是男的,但是,能够爱我并和我在一起的却只有一个。也就是算50亿中的一半是男的吧,四分之一是老人,四分之一是已婚,四分之一是小孩,四分之一是未婚成年人,其中,比我岁数大六岁的不要,小四岁的不要,这样再减去二分之一吧,你说余下还有3亿适婚人口吧,3亿份之一,我要去哪找?” “她这算法有点意思。”山村兄似笑非笑地说。 “是不是觉得很搞笑?我当时便说,你可以按照统计学的办法缩小范围。你是想找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那么如果是中国人的话,你就直接从13亿中的一半去找,然后范围可以不断缩小,你肯定得找上过大学的,年龄在25-30之间,那你的寻找范围便缩小到一千万人左右而已。再加上城市、行业、住房、户口等等,那么你的寻找范围便在几万人之中了。你只要把互联网社交工具打开,上到里面去,从相貌趣味等筛选,那么,你的选择范围就在千人以内。然后你关注他们的动态,随时了解他们的出行情况,看是否是隐婚还是单身,如果按照一半的概率算下去,就剩五百左右的人供你选择参考,剩下的就看你想遇到谁了。” “那她什么反应?”山村兄莞尔一笑,问我。 她瞪着眼睛看我,然后淡淡地一笑,‘有你这么算的吗,你这人就是那么逗!’然后她便说她自从爸爸死后,便一直没有今晚这么痛快过。那晚我们俩就这样睡在沙发上,她靠着我满嘴说着胡话就睡着了。我把她放平,然后从她卧室拿来一床天蓝色的薄被给她盖上。第二天她酒醒过来,看着我仰着头靠在沙发上睡觉的样子就笑,说你怎么那么笨,都不懂得把我抱到床上去,是非礼的大好时机都不懂把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11) 山村兄默默不语地听我说着,突然两眼微笑,c了一句,“你真没动她?” “没有,虽然看着她心动,但是有过村梅那次教训了,又何必再陷下去。”我确定地摇了摇头。 “那另外一次呢?细细说说。”山村兄饶有兴趣地追问,——似乎带着一份揶揄的心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那是十二月份了。bj当时下了一场厚厚的雪。大街上银装素裹,她把我约到她家涮羊r火锅。两人像往常到外面的超市去采购食材,然后买火锅酱。当时雪下过之后,出门特别冷,北风刺骨。她穿着棕色的毛呢大衣,里面是高领羊绒条纹针织衫,由于担心超市r卖完了,她匆忙出门忘了戴帽子。” “女孩子都这样吧,出门总是手忙脚乱的!”山村兄笑着说。 “那时候的金婵娟已经十分干练利索啊,只是那天时间紧张,她便没来得及戴帽子而已。我于是在超市给她选了一顶红色的针织帽子,她见我那么认真和关心,自然十分感动。两人在超市转了一圈后,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虽然走路不远,但是,那寒风刮过,就像刮皮一般,面部实在难受,婵娟虽然带着帽子,但两面颊通红。风一阵大过一阵,我便背身挡在她前面,路上的积雪像沙子一样飞了起来,吹打在脖子上格外疼。她更是感动得不得了。” “你这暖男,不需要用什么技巧就已经很贴心了。然后呢?”山村兄静静地看着我,那双精芒*人的眼睛一动不动。 我回想着那天与金蝉娟会面的飘雪的冬夜——那是十多年前的啦,2005年一个十分普通的夜晚——若不是山村兄提及,我想我也很难再回想起来,就像吃过的蛋挞一样,已经被消化系统消化得无影无踪。真的,人生不是这样吗,很多回忆都是因为某件事的触及,方才在记忆的海绵中像被挤压的水流一样突然闪现出来。 那天雪夜里,我们沿着昏黄的路灯走着。积雪已经很厚,两人走在上面,可以听见沙沙的响声。我走在前面,金蝉娟跟在后面,她十足欢快地追着我的脚印走。那阵夹着雪粒的寒风吹过之后,街巷又安静起来。由于快过圣诞,到处都是圣诞树和带着红帽子穿着红衣裳的圣诞老人,而我背着风向面对着金蝉娟站着,只听她突然动情的说,“真想这条街道没有尽头,”两眼里闪着晶亮的目光。 回到家之后,我们一边吃火锅,一边闲聊。她突然睁睁地看着我,眼角就悄然湿润起来。我说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她笑着说,“没事啊,因为高兴,我去美国留学的申请通过了,——我会特别想你的。”我当时莫名其妙,说,“你不想我也不行啊,我这学弟陪吃陪喝地陪你两年,你一转身就忘了,那可不像样,回头不让你回bj。” 她说,“你是不是盼望我快点走啊,没了学姐在实验室的监督,然后好去祸害学妹们?”,我当时就笑着回道,“哪有,你看我这样,有资本去祸害学妹吗,——学妹都找高富帅去了。” “那你也可以去找白富美啊!”金蝉娟脱下毛绒外套,里面是精致的刺绣高领毛衫——由于家中暖气温暖如春,两人涮着火锅反而感到有些热——她将袖口拉到手肘上,我坐在她对面,只见她露出雪白的肌肤和傲人的双峰,让人怦然心动。 “我可不敢。每个月我还欠着银行一笔钱呢”,我淡然地笑了一下,说了一句。 “欠钱?”金蝉娟两眼闪过一丝异光,又恢复如常。 “对呀,我上学可是用的助学贷款!所以现在连玫瑰花我都买不起的。”我自嘲似地说。 “那好办,助学贷款的事,对于咱们这专业来说,出来工作了指定能还上。不过,大学不谈一场恋爱,人生是不是很苍白?学姐得纠正你的立场——你这样可不对。”金蝉娟说着,清俊的额头微微一皱,却是像电影版范冰冰演的武媚娘,自带一种精强女性的高贵。 “是挺苍白的,但也没必要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吧。何况**j到处都是富二代官二代,看得起我这样校园低碳族的,也该是稀有动物了!”我自嘲地笑说。 “哪有看不上,你不要自我贬低,是你不想而已。咱们学校的哪个不是抢手货——名牌大学的高才生就是资本。你呀,跟着教授再学两年,转眼就是高富帅,花若盛开,蝴蝶自来,到时有的是白富美围着你转。”金蝉娟文辞优雅地说,我却不免想着自己和村梅那近乎死亡的恋情,以及想着以后不知何处安家工作,会遇到什么样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这一切都近乎未知,与金蝉娟这种含着金钥匙的天生富二代相比,不免凸显了自己的人生窘迫。 “得了吧,学姐,谢谢你安慰。bj那么多所211、985名校,来自全国各地的高才生比比皆是,像我这样长得太过普通家境一般的男生,做梦想的都是与漂亮女人贴面,可是现实醒来却只能是被狠狠打脸!不光别人扇自己,有的时候自己都恨不得自己扇自己。”我依旧自嘲地笑说。 “只是一时而已,你怎么老是那么悲观,要看向未来好吗?”金蝉娟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我的手背警告说。 “未来是什么呢?你说未来是什么?”我当时十分彷徨地说,其实对于未来,有时我不想深究,就像一道无解的方程题,会让你痛苦不堪。 “未来就是你要去和想去的地方。你知不知道,人的成长轨迹就是一连串你想要的集合,就是你想什么,你的未来很可能就是什么。怎么说呢,这有点像朝向太阳的向日葵,每天吸收她想要的能量,然后自然而然到了时节就开花生籽,想象就有这么神奇的力量。所以啊,作为学姐,我有必要提醒你哦,要尽量想好的去处,不要为现在所左右。”金蝉娟冲我盈盈笑着,满是温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12) 我脑海中闪过那个夜晚的场景,就像电影的长镜头,每一个细节都让人感到唏嘘。我向山村兄说,“那晚她说就在这睡了吧,外面风大,陪我聊聊天,然后在客厅给我铺了电热毯。” “没有亲热?”山村兄揶揄地冲我笑说。 “你想多了!我当晚虽然留了下来,但是什么也没做啊!我躺着问她刚才为什么眼睛红了,她说她想起我刚才给她挡风,像当初她爸爸那样,心下感动,一下子没控制住情绪,差点哭了。” “我就说嘛,她肯定是移情到你身上,所以才这样对待你。那晚后来怎么了?” “那晚后来她说道,想到翻春就去美国了,突然很不舍得离开,害怕再也看不见我。我说我在bj啊,你回来找我不就好了吗?她说,我就怕我一走,你联系方式都换了,整天跟实验室的学妹们鬼混,把学姐抛在九霄云外。我说我不会,保证不会。” “她问我用什么保证。我说,那你想让我用什么保证。” “那她怎么说?” “她说,我需要你用行动来保证,——你帮我看屋子。她翻身到桌台边把一串钥匙扔给我。然后一边说,这屋子你来住,我不租出去,免得我回来闻见陌生人的气味难受。对了,你帮我照顾窗台的几株绿植,还有经常打扫屋子,另外每个月我会补贴你两千看家费,帮我缴纳物业费之类等,虽然少点,但是你可以在这里做饭吃,反正离学校就几站地。我走之后,你就搬过来住就好了。” “对你不薄啊,看个家还给你两千,而且还让你白吃白喝白住,这样的美差我怎么没遇到呢?” “你遇到了才知道头疼。当时我就谢绝啊,这人情欠下了就还不上。” “在你看来,这是人家喜欢你,找个借口留下你吧?” “差不多。当时我就对金蝉娟说了,‘你不在,我进来不太好吧’。你知道她怎么答,她说,‘我交给别人也不放心啊,家里的电脑什么的,都留给你照看,这样我随时跟你联系,何况还有那么多收藏品呢?” “那么珍贵的东西交给你,那是十足的把你当自家人来看了。”山村兄笑着说。 “当时我心虚呢,无缘无故她就把一处豪宅托付给我照看,要是丢了什么回头怎么办。当时我就急着对金婵娟说,‘对呀,你家那么多收藏品,你得找专业的人来看啊。我这也照顾不过来呀,到时上课什么的,谁进来我也不知道啊!你猜她怎么说?” “她怎么说,是不是说,‘丢了都算我的,只要你不丢就好!’”山村兄一脸坏笑。 “不是这样说,你以为编剧啊,她说,这东西丢不了,只是需要你帮照看一下而已,有灰尘的帮擦擦,主要是那几盆绿植,一定要帮照顾好,没人的话,很容易死掉的!”我不免笑着否定道。 “那你又怎么回她?” “当时我说,‘学姐,我想问一个问题,本来一直想问的,但是一直没机会’。她说你说啊。我就问,‘你为什么那么信任我,把我带到你家来?现在人都不可信,你不怕引狼入室吗?’” “对呀,她就没想过你是狼吗?哈哈,然后她怎么答?” “她说,其实开始我也会把你归类到防范一族,但后来发现你跟太多人很不一样,你喜欢干净的东西,不管是情感还是兴趣,你会明显地拒绝那些龌蹉的言论和复杂的关系,也不喜欢虚伪的应酬,跟你在一起聊天也很舒服。你在实验室里从来不与人争,每次需要什么东西都会问。后来你谈了你家里的过去,我才知道你跟我是同类人,家里都失去爸爸,然后独自在外生活,是那种很自立自强的人!” “是吧!我就说嘛!也就是说,她对你恋恋不忘,还是因为无法在别人身上获得相似的慰藉的力量,因为你能理解那个失去的世界更深一些,而其他的人却没有那种惨痛的经验,不会带有相似的频率场。由于这种先入之见,你在之前对她的影响会不断扩大,所以你击败了其他追求者,从而成为一匹黑马。若不是这样,没有人会愿意在你身上停留这些年,就像你停留在村梅身上一样。你等待她十年,其实是等待一个内心怯懦而需要慰藉的自己,——尤其抚慰当初遭受重创时那个惊惶无措的自己。” “你说的其实就是我还生活在重复中,对吗?”我不无怀地说。 “也可以这样说,其实人成年时的选择,很多是在重复或弥补少年时的缺失。你到现在还不完全接受金婵娟,也是一方面由于村梅对你的影响,你对她的先入之见就像烙印一样烙在你脑子里,所以你难以磨灭这种烙印。而现在村梅的再次出现,现实的差异会自动帮你消除这些年你无数次构建起来的想象。我知道你这次回家之后,现在内心反而比以前淡定了许多——只不过你现在需要一把火而已。”山村兄煞有介事地笑说。 “需要什么火?”我不免诧异地停顿了一下,问道。 “谁能给你过去缺失的爱,你就会跟谁在一起。而这样的火是需要女人去烧的,你自己这种个性的人自己烧不起来。但如果你明白了自己这种心理状况,从中看清自己,那就是另外一种态度了。所以问题的症结说来说去在于你是接受一个记忆中潜藏的自己,还是接受一个现实中一个残缺的自己,还得你自己作主。”山村兄精芒闪烁,话语举重若轻,却是一下子又刺断我繁复的思绪,让我顿时清明起来,怔怔地回味他这些话。 眼看山村兄喝完了一杯鸡尾酒,我要叫红蝶过来再调一杯,但山村兄挥手示意不喝了。“待会还开车呢,喝多了不好,怕连这个花园都走不出去,你拿点厅装的饮料给我喝就行。”我于是走进吧台里递给他一罐红牛,自己打开了一瓶小瓶雪碧,两人当酒一般对喝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13) “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有事直说,咱们兄弟间别那么客气!”山村兄喝了一口红牛饮料后,两眼看着我精明地笑着——在他面前,我知道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都难以逃脱他的火眼金睛,他就像中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一样,不管是妖孽还是神仙,总会把你打回原形。 “确实有事,——就是集团里的事。本来不想麻烦你的,但是现在面临一些危机,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金董和我就卷铺盖走人。” “这么严重?” “嗯,集团内部现在分歧很大,总部一些高层见金董母亲要退休,将位置交给年纪轻轻的金董,便想这时候控制集团公司,将金董排挤出局,好侵吞整个公司财产。” “这公司不是金董家族的吗,怎么会权利旁落人手呢?” “上市公司由于股权谁多谁有话语权,所以这种情况经常出现。咱们国内不是也经常上演这种戏码吗,像国美啊什么的,为了利益,公司内斗很严重。” “也就是金董现在让你来帮她平乱?有点三国的意思了。” “现在她把我推在这位置上,我只能勉为其难的尽力而为。” “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你和国人认识那么多投资大咖、企业能人,还有那么多政府关系,得帮我把这局面稳住,然后再想办法把这局棋赢回来。算是我欠你们的。” “你这是英雄救美啊!是为了还金董当初款待你的人情吧?” “不是还不还的问题,——你知道那根本还不了。现在是不管她遇到什么问题,我都必须得站在她身边帮她解决。” “是吧,行,我明白你的意思。现在你们俩是谁帮谁其实都是帮自己,就像一锅里的粥根本分不清。哈哈!” “也差不多这种状况吧!现在由于集团总部那几个高层联合外部资本,快速购买公司股票,如今已经购入百分之十五,如果超过百分之三十,公司控制权就在他们手上了,到时他们就可以召开董事会,改组董事会成员,金董肯定就会被扫门出局。我想他们现在也在筹集资金,会再进一步购买公司股票。”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必须得让宗国人出面才行,他认识盘龙会的人,让他想办法应对。” “盘龙会?” “嗯,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盘龙会,咱国内这是一座有六千年历史老城,让我们听来瞠目结舌。车子驶过护城河,从挂着牌匾的东城门进入,沿着比较狭窄但却古色古香的巷道驶了将近一公里,前面突然道路开阔起来,两旁高楼林立,各种高档设施应有尽有,却像是到了现代化的新城,令人震撼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14) 车子沿着路道拐了一个弯,就在县政府旁边的一处金碧辉煌的王府豪宅前停了下来。看这大门气派,不仅牌坊林立,而且大门上还悬着“钱府”金漆大字,下面是四尊威武凛凛的石狮,完全就是以前皇亲国戚的那般奢华住所。 想来解放后这样的皇宅一般都充公,或者被捣毁,而这片金碧辉煌的古典豪宅必然是新建不久,却不知这位钱大师,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古老小城,通过何种生财之道,神通广大的能够像皇帝般的居住在里面,过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奢华生活,令我大感好奇。 我们的黑色车子停在红漆大门外的中洞前,此时,中洞大门缓缓启开,车子从中驶了进去。里面豁然开朗,假山喷泉亭台楼榭应有尽有,还有一片宁静的小湖,掩着在青翠的柳林中。车子边驶我边打量院子中布局,里面有六七进房子,房子样式不尽是华南风格,还包含大江南北的庭院构建艺术,当然也融合了西方的建筑,可谓杂取众家之长,融于一园之中——显然与金董的世纪京华花园的古朴典雅却是大不相同——极尽权贵奢华之风。 随后,奔弛车子在一座三层楼的白色西洋别墅前停了下来。我们下了车,然后迎面出来六位拿着步话机戴着耳塞虎背熊腰的汉子,分别站在两边,然后,从别墅里走出一位穿着中式唐装五十来岁前额半秃两眼爆鼓的中年人,一看就是江湖中老成深算的老狐狸——想来他就是我们拜访的钱大师。 只见他手腕戴着名贵的紫檀念珠和一只阿斯玛顿的腕表,手指上也不空闲,带着装修精美的大块蓝色钻戒,脖子中也和霍信一样戴着金串,只是金子造型是圆形的而已——想来也是价值不菲。 在满面春光的钱大师身侧,一同出现的是一位二十三、四岁的俄罗斯妙龄女子,穿着吊带裙,带着翡翠饰品,手指上也是同款小一号蓝色钻戒,双峰饱满而立挺,就像新炸的爆米花完全就要钻破轻薄的裙带爆裂开似的。容貌和气质也是一绝,带着礼仪式的微笑,两眼水灵灵的左右打量着我们一行人。 只见那中年人伸出手来冲我笑道,“bj来的农总,有失远迎,失敬失敬!今天寒舍可谓蓬荜生辉了!” “大师,您客气了!今天冒昧特意前来拜访,没打扰你吧!”我恭敬地说着。 “说什么打扰,农总,您这太客气了,这就像是自己家一样,家人们来了高兴还来不及!所以,以后你跟着霍信小兄弟,还有这么美女要经常来才行!”钱大师哈哈一笑,伸手向我握到。 “是吧,以后一定来。给大师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集团的后勤领导红蝶女士。”我转身介绍红蝶。 “红蝶女士好!”只见大师伸出双手弯弓在胸前,我不明何意,红蝶却是见多识广,“钱大师好!”轻移脚步,轻轻垫着脚步凑面上去,与半秃头钱大师进行了贴面礼。那大师立即喜笑颜开,如沐春风。 然而我却是看得有点不伦不类,装着中式唐装的大师和男士行的是握手礼,和女士竟然行西式见面礼,这种场面令人捧腹,似乎有揩油的意思。就像进到马戏团,看见台上一只表情夸张的猿猴咧着鲜红的大嘴和一个娇甜美女嘴对嘴接吻——你心中立马心生一种厌恶之感。毕竟是有求于人,我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不好将不快露于形色,看着他们随机应变。 之后,钱大师将身边的妙龄少女介绍给红蝶与我,“这是我太太喀秋莎,小兄弟霍信是见过的。我太太是俄罗斯人,一直在中国留学,在哈尔滨念的高中和大学,所以红蝶你们用普通话完全可以交流。” “你好,你长得好漂亮呀!”喀秋莎向红蝶热情的赞美说。 “你好,你不仅漂亮,而且普通话说得这么棒,看你就是中国通啊!” “哪里,我爷爷才厉害,他才是中国通。” “哦,你爷爷也在中国?” “没有,他回国好多年了!” “回国了,他是几十年前援建中国的苏联专家,非常喜欢中国的文化,什么儒释道,太极阴阳八卦,他都精熟。我耳濡目染,所以我也来到中国留学,在大学时候认识了我的老公钱先生——他教了我很多。” “是啊,钱大师是咱们儒释道的大师,深谙阴阳之道,我带那么多人来拜访他,只要按他的指点都开窍了,一个个都辉煌腾达起来,即使求子求平安的,也都实现了。钱大师太厉害了!”霍信在旁边为钱大师热场,虽然有鼓吹之嫌,但是却又说得让人极为舒服。 “承蒙大家赏脸,看得起我这雕虫小技不远万里而来,都是一家人不要太客气了,来,大家进屋聊!” 我们一行人走近别墅里,只见别墅客厅和走廊,到处是钱大师和各界精英人士的照片,一幅幅装裱精美的相册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而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我是不是来到了名人博物馆,——其中人名大抵不便说,这些人都是当下的风云人物。现在很显然,之所以摆放那么多名人相册,就是让人知悉这钱大师和国内名流谁都有关系,就像每个公司的商标一样,不仅特意让人记住,而且还让人觉得与众不同,大有“钱途”。 我们到二层的圆形会客室,西式白玉石柱,精美的鄂尔多斯羊毛地毯,让人赞不绝口的舒适的西式座椅,而在会场前面,是一个中型舞台,上面横有幕布,既可以放电影,也可以开设音乐会。我们刚落座,便有两位二十多岁的家政女郎,衣着整洁的端着茶杯进来给每人沏茶。 “来,先喝喝咱们这地的天山茶,看味道如何!”众人客气地喝了一圈后,然后钱大师说,“我给农总们表演一个节目,欢迎大家到来。”我们客气地说谢谢,便见钱大师走进旁边的侧门,然后屋子的灯光暗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15) 又过了一个周,在红蝶和阿秋的协助下,我对集团在中国区的整体业务和布局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所以经过计划安排之后,工作起来也较为得心应手,压力也减轻了不少。婵娟说那个周六她要过来吃晚饭,所以红蝶一早便安排厨师大志哥和姆妈银姐给她准备几种常吃的果蔬,如芥蓝菜、榴莲和蜜桔等。 金董中午便过来了,不过已经吃了饭。那天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装,身着黑色小短裙,戴着高尔夫帽,拉着我便去打了一下午的高尔夫。她的球技远远要好于生疏的我,只见抬杆击球,啪的清脆一声,便见球远远飞起,落在一百米开外。我虽然也能打出这么远,但是终究动作没有她那么干净利索,总觉得别扭。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在情岗林放牛,与国人、山村打撬棒,有几次动作不利索,小短棒翘起来差点砸中额头。后来打得顺手了,只见短棒从高高的山坡上飞起,直接飞入到几百米丘峦下的草坡去。打撬棒终究与打这高尔夫却有相通之处,尤其在如何把握准度与出手速度上。 金董说,“你打球的时候,要放松心态,不要兵荒马乱的。动作上也不要使劲握着球杆,那样紧握毫无作用,反而使自己动作变形,而且挥杆的力量往往没传到球上去,球等于是被砸中后起飞,它飞不远,适得其反。所以你要把力量通过击球的准度和速度瞬间传到球上去,你先期要把握握杆的力量舒服就好。” 经她一说要点,我便连挥十几杆,球果真高高飞起,七八杆到了一百五十米开外,自己觉得身心合宜,手上也并没有先前那般受累。阿秋在一旁跟我击掌庆贺。 我把球杆递给阿秋,让她打。婵娟这时拿过一个精致的盒子,让我把左手渗出来。我问,“又要干嘛?” 她从盒子里取出一块铂金表壳银质表盘的精致腕表,我一看那标识,却是奢侈品牌江诗丹顿,心中大感不安,这样一块表少说也是两个黑路虎。只见婵娟说道,“这是我在法国给你订制的表,刚收到,全球限量版。都说男人戴表戴的是品味,这应该符合你。”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为我花费那么大做什么,你看花园别墅再加上名车名表,还有集团高位,你不说,我都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置办的。别在撒谎说这花园是几年前买的,我看就最近不久。”我不免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既然说到这了,那我就将话挑明了。我不崇尚柏拉图精神之恋,我崇尚爱就要马上给予。我现在想得很清楚,这么多年我们都是以学姐学弟相处,但是我现在不想这样了。我要做你的女朋友,然后做你媳妇。今晚我就在你这里睡了。” “你这是拍戏呢?说睡就睡?”我不免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谁跟你拍戏,你还要我重复一遍吗?”她盯着我的眼睛看,见我默不作声,她杏眼一瞪,“把手拿过来”。见我迟疑不动,她一把伸手拉过我左手,然后把腕表戴上。 那个晚上,婵娟穿着宽袍绣花睡衣披着头发走进我的卧室,真的要与我同床共枕。我想想这是她的屋子,我又不能将她赶出去。再回头一想我是个男的,力气她哪是我的对手,我不从,她又能拿我奈何——何况我清楚我那话儿虽然有些动静,但是**时间不长,依旧无能无力。所以即使她想推我的身子蛮来,也毫无作用,正好藉此借口说估计是这几天太累了之类。 婵娟见我没有动静,问“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想你村姑了。” 我说,“什么村姑?” 她说,“还装,你十年前的初恋村梅。这么多年,你心中有一个人,就是她吧?这次回去久别重逢,旧情复燃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惊诧的看了她一眼。 “如果连爱的人都不了解,怎么敢去死心塌地的爱呢!” “你派人调查我,是不是?” “我派人调查的不是你,是想看看伯母病情到底怎样,谁知却获悉你初恋的事情。不过说起来,我也没看错人。那么几个美女围着你转,谁不想把这样的痴男拿下。” “所以你现在霸王硬上弓吗?” “难道你怕了不成!” “说啥,怕?谁怕谁,丘吉尔都说了,在床上那是坦诚相见,你都不怕,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对她变得这么胆大妄为伶牙俐齿,反正就想把她气焰压下去,什么话都敢说。想想他竟然在背后调查自己,心中不免有气。但想到真要这样,那可不妙了,前面家里的事还没处理好,这里又来了。 谁知婵娟放下所有矜持,全然不顾平日老板形象,穿着睡衣一蹭就跳上床,然后双腿劈叉坐在我腿上,躬身双手捧起我的头轻吻我。我登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反抗还是该迎合好。那晚却异常得很,毯子上留下一朵绚烂的玫瑰红。事后,她温驯地躺在我的怀里,挂着淡淡的笑意沉沉入睡,留下我靠着床头彻夜未眠。 那天是周四,月4日,我等在世纪京华别墅的办公室里,拉开窗帘望着窗外绿草茵茵的午后。 婵娟走了进来说“休息一会,下午四点开车去机场。” 我问“去干嘛?”,她神秘地一笑说,“接母亲。” 我惊诧道;“你妈妈来bj了?” “不是,是接我婆婆来bj她冲着我慧黠的一笑,然后看着目瞪口呆地我,“记得别忘了时间,待会我过来叫你。”她走了出去。我才醒悟到她前两日所谓出差竟然是去了清平乡悄然把母亲接了出来。 我回到卧室,想到婵娟这么安排,事先却是毫无征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到了三点四十左右,她果真走了进来拉起了我,待我去洗簌完毕之后,她从衣橱中选了一套时尚的polo衫让我穿上,出门前还在衣柜圆镜前仔细检查了我的穿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16) 我和婵娟开着路虎在前,阿秋跟着出了花园。我开着车,几次想问婵娟怎么接到母亲出来的,但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婵娟也故意不跟我说,看着我欲问又止的表情笑而不语,像是预谋似的就为了看我这表情。这天格外的晴朗,北风2-3级。我不时的张望车窗外四环高架上的风景,车子不久便进入机场高速。婵娟拿着手机不断跟人聊着什么,在屏幕上快速的敲打着字句。 车子用了四十分钟便到了首都机场t2航站楼,车子刚停下,婵娟便开门从副驾驶上伸脚跳了下去,然后我见红蝶带着大姐和妈妈、著名女性心理专家傅心教授,以及集团两位女后勤拖着行李从出口出来。婵娟伸手一一抱了她们几位,问母亲,“伯母,你在昆明玩得怎样?”。 母亲看见我从车里出来,不免有些羞涩的对我微笑,回道婵娟:“吃的好,住的也好,去玩的地方也很好!太麻烦红蝶和傅心教授了!” “您玩得好,那就好,那我们上车。红蝶你们带傅教授坐保时捷,让教授坐前排,你们三位坐后面,应该坐得下。然后大姐和伯母坐这车,让你们的儿子和弟弟给你们当司机。”说完,大家笑了起来。 上了车之后,我问大姐,“你们是从昆明坐飞机过来的?” 大姐说,“对呀,我们到yn玩了五天,红蝶带我们去的。然后从昆明飞过来。” “那你们是坐火车到yn去的?” “不是,全坐飞机。我们是坐车到红城然后坐飞机飞丽江,丽江玩了一天,然后飞西双版纳,在那也玩了一天,然后再飞到昆明。基本上是玩一天坐一天。” “妈能坐飞机吗?” “妈能坐飞机,可能是傅教授给她服了药,所以一直精神很好。她也从没见过那些好玩的地方,所以感到非常新奇。” “是吧,那来bj让学成多带你们去各景点走走。”婵娟说道。 “婵娟,今天晚饭怎么安排?” “家里大志哥已经准备好了,今晚吃粤菜。你放心了,包准让大家吃得开心。” “好啊,好久没吃了。” 这时虽然时间才五点半,但bj天色已经暗了起来,夜色即将降临。我们机场线上了四环高架,路灯亮了起来。我从后照镜里看见母亲不断望向窗外那闪过的从未见过的各式建筑,就像当初新奇的看着幼小的我一般看向生平第一次来的首都。我不免感到一阵心塞。 “妈,yn玩得怎样?” “挺好玩的,看见好多大象,也看见吃的那些,我都不知道怎么做!看着豆花饼小小一个很好吃,但就是很贵,二多块钱一个,有点划不来。”然后开口笑了起来。 “旅游景点的东西就很贵啊,比外面超市要贵一倍,只要好吃就好,不要钱花了买到东西是假货就行了。”我说道。 “你大姐改革她们买的,我对这些不懂,只有吃,哈哈”。母亲笑道。 “您能吃就好了,想吃什么让她们给你买。在bj也一样,您想吃什么就告诉红蝶,让她去买。家里的其他人都可以。告诉我也可以。”婵娟补充道。 “好的,真是难为你了。这一路多亏你安排人悉心照顾。我们这乡下老婆子要不然准迷路,到时候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你开始还不愿出来呢!改革姐也说了,你现在再不出来,以后什么时候才出来?是吧。趁身体好的时候,看看学成工作的地方,在他身边照顾他,这样你也安心,不用天天想着他在干什么,吃饭了没!”婵娟笑道。 “哈哈,当时说实话,还真没想过要来bj学成来这读书这么多年,我只希望他好就好,我不给添乱就行,你这一大帮人去请我,我不得不来看看。你们和改革还一同骗我说学成生病了来不了呢,你们也够诚心的。但我知道学成没事,他要有事,他也绝不会让你们跟我说的。我儿子的秉性我清楚。” “哈哈,我们这些丫头雕虫小技,都逃不过您老的法眼”。 “呵,我老了,虽然一辈子做农民,没多少文化,但是儿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知道分量的。听说我未来媳妇很能干,所以我不管怎样得来看看,即使没车座,我爬也得爬过来。” “伯母,您是怕我把您儿子带跑了是吧,哈哈,您瞧他这样血性的男人,要是您儿子能被我带跑,那他不就是您儿子了!”母亲、大姐改革和婵娟不免大笑起来。 车子很快下了四环,进入国贸,然后转入街巷中,不久便停在了别墅前。我先行打开车门,扶着母亲从车里出来。然后红蝶等都下了车,家里的大志哥带着几位钟点大姐出来迎接,将行李拖了进去。婵娟过来,牵着母亲的手往里走。 “傅教授,我们进屋里先休息下,本来想带大家看一下这花园,但现在天黑得快,我们改天再看,休息一会就开饭。” “好的,听你安排。”傅教授说道。 “阿秋,住的都安排好了吗?” “好了,傅老师住的安排在伯母旁边那间,改革姐住对面那间。” “好的,这样不错。先在二楼五味厅休息下,喝点茶!然后带大家看看住的,看还需要什么!” 大家上了二楼,已经沏好了茶。大家喝了之后,便在红蝶的指引下,看相关的住房,由于是女性,她们全都安排在西边。这样也是为了使我觉得自在些。 我走到大姐改革房间,把门带上。悄声问她“婵娟怎么去接母亲出来的?”。大姐说,“当时婵娟她们一行人开着车找到家里,将来意告诉了我,想接妈来bj休养治疗,当时还说你工作忙,所以由她们几位金牌保姆带着专家来。那个傅教授和丫头们都带有证件,我是全看过了。所以跟你姐夫商量,也觉得让妈来bj看看,是不是真的不能治愈。这样我们也好死心。” 每日大力更新,欢迎大家订阅!谢谢大家的支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17) 我沉默不语,听着大姐说。她误以为我有些不满,继续说道。 “不是我们不愿照看妈,主要是你走之后,没几天妈就偷偷回了清平乡,保姆找不到人脸都吓白了。村梅打电话给我才知道妈回家了。后面还告诉我她常常去看那仅有的一亩水田,跟稻草人一样,呆呆傻傻地站在那里,一站就是半天。说出来都吓着人。当时我想这终究也不是办法,心急火燎的正不知该怎么办。” “嗯,确实这病得照看好,一两个人是很难照顾的。这样也好,这段时间让妈在这里先住着。这别墅到处有人看护,也挺大的,所以适合妈疗养。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叹了一口气。接着问道,“婵娟她去接了妈之后就走了?” “她接我们到n后便回bj了,说这边有很多事要处理。留下红蝶她们陪我们游玩。你跟婵娟怎么回事? “我们同居了。” “那么快?” “其实这些年她一直在身边,只是最近才同意交往而已。” “哦,这样,这别墅是她的?” “对,这别墅是她的,所以我们暂时先住着吧。” “哦,你是为了妈才这样做的吗?那等妈看病之后,我就带妈回去。” “先不着急,只要妈好好的,其他什么都好说。准备去吃饭吧”我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摆好了饭菜。别墅里的人大家围坐一桌,格外开心。婵娟说“大家都别拘束。咱们都是一家人。到时这几个姑娘们出嫁,我们都是娘家人。按中国习俗,咱们都得包红包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吃完饭,大家坐了一会,闲聊这一路去的见闻,红蝶说“清平乡的风景美不胜收,当时就想留下来了”。婵娟笑道,“让改革姐帮你物色个对象,嫁那去吧”。红蝶慧黠的一笑,说,“好啊,到时我跟金董作伴”。大家不免哄堂大笑。 之后,保姆大姐带着母亲她们去洗浴,然后回来的时候,我到母亲房间看了一下她,问她还需要什么,她笑着说,“挺好的,不需要了,什么都有”。想起大姐的话,我拥过她抱在怀里,然后服侍她睡下。傅教授带着保姆、婵娟和大姐也过来看她,保姆给她量体温,整理枕头,傅教授见一切正常,大家便退了出来。婵娟和保姆又送傅教授到卧室,几人又聊了一会。 我先行回到卧室,不久婵娟走了进来,见我有些疲累,遂让我翻过身去匍匐在床,伸手帮我按摩后辈。按了几下,她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猜?” “猜不着。” “前几天我已经将这套花园房产过户到你的名下——这是房产证。”我翻身坐起来,望着她递过来的宽大的房产证,却是满腹心思,不知是甜是喜还是悲苦,话也不知该如何说起。 她又让我翻身匍匐躺下去,说了句话,“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中国有句古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没有选择了,你也没有选择了。咱们元旦就去领证!” 没想到一日午间母亲做梦,惊得满头大汗。醒过来跟我说,刚才梦到外祖母带着她一起跑,只见路边有人一会喊八国联军来了,我们赶紧跑啊,一会喊rb人来了,地里的稻子快点收,不收就没了,今年就挨饿了。她们跑呀跑呀,遇到一个叫绿川英子的女人拉住她们说,赶紧收稻子,rb兵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会抢光烧光这些稻子的,而且还要杀人!果然她们刚收完稻子,rb兵就来了,杀了很多人,水塘里到处都是人的尸首和血,我妈妈和外婆躲在稻草里吓得腿都软了。母亲回忆梦中场景,不寒而栗地诉说着。 然后,母亲说了句,“这是你嘎婆叫我回家去了”。傅教授正好下午来看望母亲,听她又说了一遍梦中所见,便告诉她,“这是噩梦,根本没有这回事,你妈已经过世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叫你回去呢!你好好在bj跟着你儿子!”母亲睁眼看了看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遂又睡下去。 傅教授到了外面低声跟我说,“这是你妈妈小时候受过的创伤起作用,她可能哭的时候被人用话这样吓过。所以就会在梦中潜意识里出现。只要创伤源不要太多,就没大碍!她还是能够正常思维的。” 我和红蝶陪着傅教授在五味厅喝茶,想起贵红的话,也大体这样,心下黯然。 这时,外面门卫通报金董的一位美国留学朋友长谷樱花来家里探望她,说已经约好在这里会面。红蝶和我下楼去,只见一辆挂着五星红旗的大使车穿过花园停在别墅前。一位戴着青纱帽、穿着黑礼服彬彬有礼地年轻女士从车上下来,红蝶与她交流中得知原来是rb驻华大使的一位翻译员。 我打电话给婵娟,她正从集团驻地往这边赶来。为了不冷落宾客,我和红蝶将傅教授介绍给她,然后一起喝着茶漫聊。 长谷樱花介绍说:“我的祖父是长谷川照子的堂弟。长谷川照子你们知道吗?” “这个不清楚,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傅教授答道。 “就是绿川英子,以前一个很著名的rb姑娘,中国媳妇。她是一个作家,战乱中为中国人做了不少好事。” “哦,你说的是绿川英子啊,这我们老一辈很多人都知道。抗日战争时期,她在电台救了不少中国人。” “对,就是她。我祖父1937年留下奶奶和两岁大的父亲,跟随着日军的补给团来到中国后便失去踪迹,他本来是想来投靠我的姑婆绿川樱子的。” “但不知道见没见到?”红蝶关切问道。 “应该没见到。” “那后来呢?” “后来,我奶奶独自抚养着父亲,父亲15岁那年,奶奶在孤苦贫病和别人的恐吓中死去。然后父亲便离开家乡到东京去谋生,由于性格非常孤僻,不愿跟人接触,后来四十多岁才跟我妈妈结婚。” “你妈妈做什么的?”我问道。 “我妈妈开了一家料理店,她是一个信徒,你们根本想不到她信什么,她信佛。”绿川樱花淡淡笑道。 “rb人也信佛?”红蝶奇怪的问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18) “很多人信的。我妈妈她也是一位战争孤儿。我外公是中国养父母养大的。后来带着她回到东京,不久就去北海道旅游不幸掉海了。所以我爸爸在妈妈店里打工,她被我爸爸的故事打动!她们就好了。” “那你爸爸为什么不来中国找你爷爷呢?” “我爸爸不善交际,而且不会中文,他出不了远门的。婚后生了我,说我奶奶一直想来中国看看,看看我的爷爷在哪里。当初爷爷跟奶奶说过‘不想去中国,那里不是我们的未来,即使我们的军队掠夺了那里的土地,但是却征服不了那里的民心,而且你杀了那里的人,却无法断得了那里的根,这是中国历史一再证明的。说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回来的!’但是没想到这之后便没有音讯,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奶奶便每日朝着东方看,面对着浩瀚的太平洋,她祈祷着,等待着那些从中国回来的士兵或家属给她带来口信,但是终究什么也没有带来。” “所以你爸爸让你学中文?” “不是,我爸爸从来不要求我学什么。都是我自愿学的。我爸爸一直记得奶奶想念祖父直到死去那可怜的眼神。他跟我谈起过很多次,抽着香烟,然后沉浸在回忆里,满屋子都呛着烟味。不过,我爸爸反对我来中国留学!” “为什么?” “因为他不想让这种不快的记忆遗传到下一代。毕竟了解中国越多,就越会对自己民族曾经所犯的罪孽负罪越深,所以他让我到美国留学。” “所以你在美国结识了婵娟!” “也是很巧,后来我去美国哈佛留学,跟来自中国的婵娟臭味相投成了好友。婵娟说中国已经不是昔日的中国,我便与她商约大学毕业后想来中国看看,希望有朝一日,能知道祖父的下落,好告慰奶奶和父亲的在天之灵。所以我就到rb驻中国大使馆来做翻译,刚到bj不久,便联系了她。我们有一年没有见面了。” “你父亲也过世了?” “对,在抑郁中结束了他的生命。” “不好意思!” “没关系都过去了,这就像妈妈说的那样,这是轮回与报应。我们的民族纵使一度不肯向侵略过的其他民族诚挚道歉,但是曾经在中国的所作所为使得我们的民族和家人同样遭受应有的惩罚。不管是心灵的还是物质的灾难,——只愿我们这一代不要犯同样的错误,永远像现在一样和平下去。” 我说道,“我赞同樱花说的,说起战争,我母亲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小舅舅十七岁那年参军,参加抗美援朝,尸骨到现在还一直没找到。所以战争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往往无胜败,只有生死离别。” “农大哥说的是,所以我也尽量做一些这方面的努力。希望我们不要有战乱。” 这时婵娟从楼下走了上来,然后没到楼上就叫唤:“樱花你来了,听到你说话了,想死我了!” 长谷樱花听见婵娟的声音,回头站了起来,迅速走到门边便见到婵娟快步走来,两人热烈地拥抱在一起,全然忘怀所以。 她们说起在美国的时候,两人互相支持,作为亚洲人,感情很好。经常结伴去旅行,一起去参加科研竞赛,还到处做演讲,做公益。说着两人曾经的美好时光,两人不免幸福的哈哈大笑。 我走了出来,到花园中去,我静静地坐在角落木椅上,看着槐树的叶子渐渐枯萎,然后风一吹过,便掉了一地。冬天快要到了,这已经是我来京的第八年。我坐在阳光下,已提前感到了北方的寒意;红蝶走了过来,给我披上一件风衣,轻轻说道,“金董让你加件衣服,小心感冒了”。 抬头看了看苍茫的天幕,下午的太阳从云缝中斜射出来,一层层瑟缩的云横在当空,我不免笑了笑,给我来杯“红玫瑰好吗”。红蝶点了点头,我随着她走进一层舞池酒吧,不大一会,便与她对酌起来,望着那透着玫瑰色艳丽的酒杯,听着红蝶那关切的言语,我的心绪方才宁静了许多。 我提前十分钟开车到了bj饭店。外面冬日的寒气逼人,这个时候长安街已经华灯初上了。 我下了车,婵娟一袭红衣戴着紫色编织蕾边貌,扶着母亲也相继下了车。我们随着迎宾礼仪走进大门,我报了预订的雅间,然后服务员带着我们走上去。山村兄打来电话,问我到了没有,我说已经在饭店了。他说他也马上上来,正停车。 我们刚落座休息区的沙发上,雅间门便又启开,只见国人带着满头银丝的大姨华美仪走了进来。母亲看到大姨,不免激动得站了起来,“姐,终于见到你了”,大姨笑吟吟地走过来,两人拉着手,一直握着,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母亲便将我和婵娟介绍给大姨,说道,“这个是小儿子学成,这个是婵娟,学成未过门的媳妇。” “啧啧,郎才女貌,真般配!我今天没备见面礼,我把这个给婵娟,来,你戴上,这是大姨的一点心意,你得收下!”大姨将勃颈中的项链摘了下来,便要给婵娟戴上。 我连忙拦住,说“大姨,今天我们主要是想见您,别要那么多礼,要不然,我们这般小辈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母亲也拦道,“大姐,我今天也没戴什么见面礼,咱们都是一家人,就想见见面。多少年没见了,你去美国去了十年,算起来出清平乡二十年了吧,咱们有二十年没见了!你看孩子们都长大了!待她们成亲的时候,你想送什么,随便送,好不好!” 大姨见我们一家人如此说,便笑道,“好好,我等孩子们的喜酒。咱们今天就以见面为主,三妹,说到这二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没想到这次回bj还能回来见到你们!我当初以为出去了我就是孤魂野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19) “太不容易了,当初咱们那也还是穷,你家里有那么多孩子要养,不出去也不行,现在他们个个都出息了,你也值当了。” “我当初那也是没办法,家里老头那样,不帮衬着大儿子出去闯闯生活无以为继。说值当那些都没用,只要孩子们好,我们这些老骨头也就安心了。” “对呀,孩子都是我们的心上肉,他们好,我们就好。可惜二姐不在,要是在的话,咱们可是齐了!” “老二一个人孤单了那么多年,太不容易了。我今年过年回清平乡去,动员全家都回一趟。去看看老二,不然以后我们都走不动了。” “大姐你说这话就好了,就应该得回清平乡一趟,那里的姐妹健在的不多了,各个都想着你。再说咱们梦花村要通铁路,那边好多人家要搬迁,你不回去,到时都见不到了”。 “你们要搬吗?” “要搬,铁路通过咱们村,咱们那几十户人家就有一两户不用搬。” “搬就搬吧,孩子们都大了,你跟着孩子们就好了。” 正说着,门又开启,山村兄穿着一套白色礼服打着领结笑着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当红的大明星唐朝梦也是一袭白色的礼服,披着白色的羊绒围脖,不免有些羞涩的对着大家微笑,明眸皓齿,气质不凡。完全不像电影里霸气女总裁,处处透露着名家闺秀的大家气韵。 山村兄走过来,热情地抱了大姨一下,说道,“大姨,您可是我们的福星,我昨天接到国人消息,说邀请大家吃大餐,我猜就是您回来了,要不然凭国人的人品,我们一年到头都很难吃上一顿团圆大餐。” “哈哈,可难为你了,听说你和国人最近在拍一个大型剧,叫什么来着,天那么冷,可得注意身体!” “对呀,天太冷了,我们这两天只好停工,我今早害怕bj下雪,五点带着助理从横店影视基地拍摄现场赶过来给您接风,再迟一点,飞机都降不了了。” “真难为你了,那么早起来,天又冷。今年比去年更胖了。你这助理你不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 “哎呀,忘了,大姨二姨,她叫唐朝梦,我的助理。” “还什么助理,这女孩是你的女朋友吧,别懵你大姨,瞧我年老眼花是吗?咱们的国宝女星唐朝梦,我都经常看她的电视剧。”大姨和大伙哈哈地笑了起来。 “朝梦,过来,你靠着我和二姨坐,让他们几个小子坐一块,你就坐在婵娟旁边,你们姐妹先热乎热乎,待会我帮你们审问这些小子。”一听这话,大家哄堂大笑,气氛热烈起来,朝梦和婵娟不免有些面红。 “妈,三哥有事,来不了!他说你吃完,让我送回去就好。”国人接了个电话对大姨说道。 “这就对了,有事没事都不要出来。在bj又不是乡下,一出门就要封路,还带着一大批人,吃饭也不舒服,我们聚聚就好了!对了,秦芝音呢?你们几个兄弟都带人来了,明知道我第一件事要问什么,你也别跑掉。” “妈,芝音正上楼,她也是刚从英国回来一下飞机就往这赶。”正说着,门开启,只见芝音婷婷袅袅地站在门口,先是探头环伺了一圈屋里,然后理了理长发,带着迷人的小酒窝笑容可掬地走了进来。 芝音先是跟大家请罪,说“车子到长安街过来有点堵,所以晚到一会,非常抱歉,我给伯母和舅妈以及各位美女帅哥赔不是。然后抱了一下母亲,说道,“舅妈好久不见,知道你来bj了,我有几次要去看你都有事没去成,实在对不起您。” 妈妈笑道,“你们年轻人工作都很忙,不要管我们这些老东西。现在有份工作不容易,工作只有干得好了,我们才放心!我和你妈都把你当作骄傲!”清平乡秦家和农家祖上由于曾经战乱有过命的交情,按照传统习俗拜了把子,因此,两家世代交好,视为一家人,芝音生在秦家,与母亲等舅母从小一起纳布鞋底,极为亲近。 “她三姨,别这样说,工作再忙,也得去看看你。”然后转头对国人说,“回头你带上芝音,再让你三哥腾出时间来,带上媳妇和孙女去看看三姨。咱们亲人就这几个,再大的官都是娘养的!二姨三姨都是你们的亲娘,她们待你们这么大,吃了多少饭喝了多少奶,这个可不能忘。” 国人答道,“嗯,我们知道,前面几次都没见成,我们都很自责。这次让你早点回来,就是为了和三姨在bj相聚。今年我们都把工作和时间安排好了,安安心心回清平乡过个大团圆!” 这时,穿着红色制服的服务员依次进来,很快摆上了龙凤呈祥、御中藏珍、翡翠羊肉等国宴冷热菜。于是,大家扶着二老入座。大姨和母亲居上位,我们三男士山村兄、我、国人按年龄大小坐左边,三女士唐朝梦、婵娟、芝音依次对应坐右边。 “大家吃吧,来,三姨、婵娟、朝梦、芝音,还有你们几个大男人,大家都别拘束啊。”大姨说道。 “大姨都发话了,我可就不拘束了,我肚子就是早上在飞机上填了点,现在还空着呢!” “是不是为了等今晚的大餐啊!”芝音笑道。 “对啊,国人一次次说请我吃大餐,片子都要杀青了,今晚才逮到,不知欠我多少顿了。” “是不是有幸福突然来敲门的感觉?”朝梦笑道。 “对呀,这幸福感是来了,不过感觉来得有点晚!但是——请听我说,但是只要有幸福就好,大姨三姨你们说是吧?”山村兄举着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对,只要感觉幸福就好!你赶紧多吃,朝梦也多吃!”两位老人笑道。 “哥,你还记着大餐啊,这几个月都太忙了,我都没大餐吃啊!”国人笑道。 “你没大餐吃?你天天陪着那些投资人山珍海味的,就留我们吃大排档,你看,今天还把我的大餐变成团圆饭,你这几个月不知欠了我多少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20) “民生哥,你回bj我天天请你吃!只要你想吃啥,我包准让你吃个爽!”芝音接嘴道。 “你看,就是芝音够意思,国人,靠你没希望了,我以后是芝音的娘家人!” “哥,你这也太没立场了吧,人家几顿大餐就把你弄出本相啊,你这帅还让人服不服啊!” “相都不走田了,都走日了,我这帅能不服吗?!”山村兄回道,大家细听之间,不免哈哈哈大笑。 “你们这俩文艺派在一起嘴都停不下来,赶紧吃!婵娟、朝梦你们是第一次参加咱们家聚会,不要客气,他们几个就这样,每次嘴都加油似的,没有刹车的!” “大姨你也吃。”婵娟给大姨和母亲分别夹了菜,然后跟着大家笑。 “婵娟、学成你们什么时候领证办酒席啊?” “大姨,这个日期还没确定,确定了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你们俩很般配,郎才女貌,又有自己的事业,赶紧把事办了,好让这些老的放心。” “嗯,好的”我回道。 “那你们打算在哪里办婚礼?法国还是中国?”国人问道。 “如果办的话,两边都办。去法国举行一次,然后在bj举办一次,还有就是回清平乡举办一次。” “这样,bj的婚宴由我和民生哥包办了,你直接做新郎就好!”国人说道。 “场地道具什么咱们都有,而且我给你拉一票明星过来助阵!” “谢谢兄弟们一直挺我!婵娟已经安排好了,bj的话我们在香山会所举办一下就好。清平乡的话就回梦花酒店请亲戚们简单吃个饭。” “哥,香山会所那是嫂子家吗?”芝音问道。 “对,是你嫂子家的。” “可是中国习俗,嫁出去的嫂子是不能呆在自己家的啊” “对呀,我们有地方你何必要在那边呢?我给你在咱们的影视基地举办,一大票人给你鞍前马后,又不费劲,多好啊!”山村兄说道。 “婚礼宴会在会所,婚礼结束就将她接到世纪京华这边屋子来。我这样打算。” “这是嫂子的意思吗?” “对,这是我们俩的意思,我们的会所很大,里面的设施也有,大编剧和国人你们有什么婚礼创意都可以在那办。”婵娟说道。 “学成哥,我觉得这样有点不妥啊!”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是我现在都是农家的人了,这会所自然也是他的啊!”婵娟说道。 “你过门这些自然是学成哥的,但是你尚未过门啊,姐姐!何况现在还有财产法之类的,这些说起来不是你们的共同财产。” “我看还是到我们这来吧,你结完婚再回去。”国人闪着慧黠的眼神继续逗趣到。 “哈哈,你们这帮人,今天是拿我们开涮啊。大姨,我帮问一下芝音,你和国人什么时候准备要孩子啊。”大姨和母亲正说着话,一听这话,立马扬头望向芝音。 “快了,快了,都在准备。”国人插嘴道,只见芝音立马补充,“学成哥,你们结完婚,我们立马要小孩。” “怎么,你是要赶着我上架啊,我怎么成你们的托啊。” “就是,你们该抓紧的抓紧,这个时候你们正合适。”大姨补充道,然后转身向朝梦问道:“朝梦,你可是我们的大明星,我十几年前就看到你拍的节目了,咱家的民生我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你们一个做编剧导演,一个做演员和制片人,你们结婚这出戏也干脆办了得了。” “大姨,你是嫌我老去您那蹭饭是不,今天不是商量学成他们婚事吗,怎么往我身上来了!大姨,我的事您不用操心,我们会提前给你发请帖的”山村兄笑道。 “你能不让我们操心更好!你妈一个人待你们几个孩子不容易,现在就等着你结婚,抱你的孙子,享一享清福。我等着你什么时候把你妈接来bj咱们几姐妹可以在一起摆摆龙门阵,大家也不孤单。” “这事我一直放在心里的,大姨,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我妈来bj享享清福。跟你和三姨天天摆龙门阵,讲你们过去的故事,然后我把她编成剧本拍出来。”山村兄说道;大家见谈到二姨,知她这些年孤苦辛劳,不免心中一酸,国人灵机一动,喊大家起身敬二老一杯养生汤,于是将这话题转移开去。 这时,雅厅门轻启,只见一位穿着黑色制服挂着“饭店经理赵宾贵”胸牌、面容白净地男士,带着几位伺应生捧着红绸缎覆盖的盒子客客气气地走了进来。国人问道:“怎么回事?”大家安静下来等着他们回答。 只见白净男士开口讲到:“打扰一下诸位,自我介绍一下,鄙人赵宾贵,咱们饭店经理,我今天没想到山村兄、宗兄、唐女士等几位演艺界的大咖到来,粉丝们已经将饭店围得水泄不通,沿着王府井大街排了好远,要渐渐各位。保安将此事告知我,所以特地过来跟你们打声招呼,为了各位安全,待会听从我们安排,护送大家出门。饭店有所招待不周,还望大家多多包涵。这里是我们饭店的一点心意,这盒子里是我们珍藏的国茶,具有美容养颜、养生安神的作用!” “哦,这样,非常感谢!”众人齐声道。 “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大姨说道。 “老人家不要客气,这是我们应该的!” “我有个小小的请求,我是各位的仰慕者,希望能跟各位一起合个影,可以吗?” “哦,这个可以啊!”几位伺应生便摆开桌子,让二老坐在中间,婵娟站在母亲身边,我比婵娟略高,站在她身后,过去便是山村兄等人环绕大姨,大家喊了茄子愉快地拍了照片。 赵经理便鞠躬感谢二老和大家,带着伺应生退出了房间。大家又吃了开来。国人拿出茶来看了一下,盒子打开,芳香扑鼻,朝梦见多识广,见是华山上难得一见昂贵异常的铁心茶。这种茶来自华山顶上一种叫做铁心木的千年古树,这种树自东而西百年换一次新叶,而铁心茶便是摘其新芽经茶师烘制而得。大家经朝梦一说,都感到这份礼也太过厚重了。 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最后的这一部的几个章节,涉及国际资本之间的斗法,主人公作为80后的代表,必然要经历这一关的考验,体味其中的爱恨情仇,家国之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21) “国人,你看,盒子里还有其他没有?若有的话,把它退回去!”大姨沉声说道。 “没有了,就只有这几盒茶!” “那就好!你们听我的,把这茶给三姨和二姨带回去喝!我们家里有茶,孩子们也有喝的,就不用了。”大姨吩咐道。我们知道大姨不想把这事跟三哥牵上关系,特别谨小慎微,所以特意如此安排,知道我和山村兄也不必介意。 “好的!”国人答道。 “谢谢大姨了!”山村兄和我说道。 山村兄和国人聊到这部剧拍完,不久就要回绿城和红城拍革命戏,希望到时候带着大家回老家度假。大家都拍掌说好。大家于是聊了其他事,关于我如何应对联合举牌国际资本和本国资本疯狂入侵。 山村兄支招,可以通过演一出首富的活动戏,让首富的替身来帮忙,拉首富入局,挂首富旗号。然后再让国人联系盘古会,看如何进行资本操作,双管齐下,做好应战准备。 饭毕,在酒店大堂经理和几位保安护送下,我们到了饭店一楼,见很多食客拿着手机拍我们一行。国人、山村兄和唐朝梦娴熟的举着手善意地跟大家打着招呼,到了饭店外,果真见王府井大街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粉丝,有的拿着荧光棒,有的举着迷你牌,上面写着“唐朝梦,我们爱你、“我是糖粉”、“请回答糖果是谁”之类,一边大声地呼喊着“唐朝梦”、“唐朝梦”,,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极为喧嚣刺耳。 我们站在饭店门口,伺应生从车库里将我们的车子开了出来,国人带着大姨和芝音坐进了车牌京a打头红旗轿车;唐朝梦给几位糖蜜粉丝签名之后,转身带着山村兄坐进她那辆加长版劳斯莱斯幻影,很多粉丝见她上了车,都往前挤,要看一看她,幸亏饭店的保安和街道的民警围成人墙不让通过;一位伺应生将那辆银白色路虎钥匙交到我手中,我、母亲和婵娟迅速上车,便跟着朝梦的幻影亦步亦趋地慢慢走着,来接我们的阿秋开着红色保时捷断后,四辆车在人群中由酒店的场管和附近的交警偕同指挥,慢慢往前驶进长安街,蜂蛹的人众方才不敢再追过来,大家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半了。不一会儿,车子从天安门前经过,只见前方各式轿车尾灯绵延不绝,像一尾尾金红游鱼在偌大的广场上朝圣似的向前慢慢游去。我从后视镜里,望见母亲正将头望向窗外,两眼凝视着华表旁静穆的天安门城楼,似乎沉浸在众多的往事中;她的无语仿若那广场旗杆,默然地伫立在无比尊崇和眷恋的这片大地上,让我观之动容,不知该跟她说些什么方好。 我将和国人等的商议向婵娟吐露,然后两人一起商量,决定分头行动。 第二天,转机飞到法国,高管开会应对。集团高管分裂。针对我的交锋。认为婵娟和我没有能力主导公司前进,因此要么让位,要么退居幕后,面对婵娟的质疑,我开始了反击,同时首富替身前来捧场,然后整个事情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提出了构想,以中国为研发和制造中心,全球为区域研究基地,材料和市场,在面向中国大市场的同时,面向世界。中国有6亿人生活在bj而且,还将有几亿人将进入城市,中国正在加大基础设施建设,而智能信息基础建设也必将迎来大发展,不管是机器人,智能教育,还是穿戴设备,智能家居,智能出行,这一切都将得到大力发展。 那么到底是研发最主要呢还是市场为先? 而且在技术上,我们可以结合中国强大的制造能力,可以就近生产制造,并且快速流通市场。以前我们把研发中心放在国外,这个优势我们可以在原基础上不变,但是核心团队将在中国建立。我们将结合世界上的一切优秀资源,进行人工智能设计研发。 面对中国研发能力的质疑。我们以前落后不代表现在落后,我们要看到行业发展,现在全球行业发展的引擎在中国,中国互联网的发展已经领先世界。 因此,中国智能信息基础建设和技术也将引领世界,因为中国的人口和市场决定了了技术有利发展的条件。 站到我这边的寥寥无几。一个毛头小子能干出点什么。 资本大量涌入增持股票,反击。于是我们举行了一次盛大的项目发布会和晚宴,那些对公司派来奸细来看,请来首富替身。 当然公司就有部分人出现反转,表示要站到金董和我一边。 盘龙会的人邀请到会所一叙,我和婵娟两人要面对众多大佬的咨询。 在盘龙会上,我大胆假设未来中国智能社会的估值千万亿,因此,尤其是智能教育,我们将引入世界最前沿的理念、技术进入中国,也向世界传播。公司架构我们将改变原先一家,利用全球的资金、技术、人力来进行这项变革。所以我们打算在此基础上,构建新的公司架构。投资人都只是参与分红,公司依旧控制在第一线的人手上。 这个公司是世界的,但是他由中国人创办,由精通此行的人来一起掌控。股权分立,大家获益。 大家并未看好这个。先让我们成立公司先。 我回到家里,母亲问我吃饭没有。我答吃了,她依旧不安地担心我;然后我又是各种安慰。 婵娟和我面对这种情况,约了国人吃饭。国人的哥派人来吃饭。必要的时候,国家资本进入。管理不需要,但是扶持这个产业的发展,但是必须保证得赢。面对有可能失败的局面,我斟酌再三。 想不到首富想亲自约见我。但是还给我介绍一位互联网界的大咖。我连夜飞往杭州,这位房地产界首富给我做了中间人。 金蝉娟台湾和在美国华尔街的亲戚都帮忙她,在布局上四处堵截。 午夜,听着音乐,喝着红酒,修改着文章,也是一件美事。希望大家阅读愉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 的口信(22) 腊月二十七日那天,吃完早餐后,我见乡里冬日的阳光温煦如春,便搬出沙滩椅躺在二楼阳台上慵懒地晒太阳,一边拿着ipad平板电脑看美剧。房侧几人高的李子树那几天开了花,微风吹z过,一阵梨花雨飘落,屋舍便像上下飞满了白蝶,到处停满了白色的花絮。 “学成在家吗?”我戴着耳机朦朦胧胧中听到楼下有人在敲门。仔细一听,却是山村兄送车过来了,我赶紧从沙滩椅上起身伸出头去。只见门前院子里停了我那辆银白色路虎外,还停了辆黑色suv奔驰,山村兄和一个二十五六岁戴着墨镜的胖高个正从后备箱里搬东西,似乎是装满水果的棕色纸箱。 我取下耳机,拖着鞋子快步走了下去,打开屋子大门,国人从奔驰上跳了下来,吓我一跳。 “你们一起回来的!什么时候到的?这一路还行吧!?”我惊讶地问道。 “今早八点多到这的。我跟你说,幸好民生哥说你托付他开车回来,要不我都坐飞机了。从bj出来一路风景真不错,要是不赶时间,我们路上便多玩几天。这一路黄金旅游路线你可是错过了!我算了一下,从bj出来一天两夜,经过hbhnhbhn昆明,基本上都是高速,跑了2500公里,昨晚十一点到la县城睡的。”国人说道。 “那你们还有一晚在哪休息的?” “在长沙睡了一晚,要不是昨天在昆明停留了三个小时,昨晚都到家了。车子我今早从乐安出来加了一箱油,你不用再加了。这箱子里是正宗的紫水晶葡萄,我沿途在郊区采摘的,纯天然绿色水果,咱们这清平乡可是种不出来,给你们送点尝尝。”山村兄笑着说道。 “是吧,紫水晶葡萄这个季节可很难找到的,——你这也太多了吧,这么一大箱,你们留了没有?” “留得有,三姨呢,不在家?” “在家里看电视。你们进屋坐坐先!” “是吧,那你把这个人参酒拿给她,每天喝一盅,补神。这是我妈泡的,让我带过来。” “这是二姨十几年前上人参峰上挖的人参泡的吧?” “对,我妈喝这个感觉不错,所以,让三姨也尝尝。”,山村兄说道。这时母亲从大门走了出来,“民生,国人,你们还带什么东西呀,直接过来就是了,赶紧进屋坐坐先。我马上给你们炒两个菜,你们兄弟好好说说话!”山村兄和国人都待要回家去,见母亲招呼,又不好拂逆她的意思。 “三姨,我们刚在家吃了早餐,你别麻烦了!我们回去有点事!”国人笑着说。 “有什么事,我还不知道你们,回到家就想着打麻将!你来三姨家,哪有打个照面就走,难得回家一次,赶紧进来坐坐。学成,拿阑珊送的糯米酒出来,这酒我也不怎么喝,你们兄弟难得在一起,赶紧让他们也尝尝!” 俩人见母亲洞悉他们的心意,脸上闪过一丝慧黠的笑意,却又不敢不从,国人转身说到:“那小莫你把车开回去,跟我妈说,我和民生哥中午在三姨家吃饭,不用等我们了!” “这就对了,我给你们摘点菜苔去,你们可以涮电火锅。家里年猪肉都在冰箱里,有没有揽盐的,你们想吃什么就切什么!” “这年猪跟谁买的啊,三姨?”国人问道。 “跟民生妈买的,你二姨养猪就是好,家里养了三头,我就买小的那头,民生,你猜我买这猪有多少斤?” “这猜不出,我刚到家,都还没看过猪呢!他们杀的时候说是十几个人才把猪摁住的!” “我买这头你妈才喂了八个月,都有二百六十斤,猪从猪圈赶都赶不走,肥得眼圈都眯了,路都走不了!而你家稍为小一点的那头有三百八十斤,你妈留着给你们回家过年,前两天刚杀!你家大的那头四百多斤,跟头牛似的,卖给街上的猪老板了!” “四百多斤,这不是大牯牛吗,我从来没见过!”国人惊奇地说道。 “那不是!那猪老板开挖掘机将猪拉到街上去的!”母亲笑道。 “我妈养猪就是好,但这样太辛苦了!我都说不让她买猪来喂,但是她就是停不下来。不光猪啊,她还想买牛来养,说可以自己想什么时候犁田就犁田,不用花钱去请人,你说她落后不落后。现在都是拖拉机来干活了,哪还用牛啊!” “你妈的想法不一样,她是以前饿怕了,所以,有个牛心里踏实。犁田打田都行,天一下雨就出工!现在虽然有拖拉机,但是忙的时候拖拉机根本去不了,尤其田里已经种上秧苗了,那你更没法进。哪有牛方便。” “可是这样成本很高啊,养头牛天天要看,而且情岗林那带很多草地都被开垦出来种红薯了!去哪放牛!” “也是,现在咱们这人越来越多,山里的人有钱的全搬到街上来了,你看到处都在盖楼,清平乡横竖也不大,人越来越多,能种粮食的地越来越少!以后都不知道大家靠吃什么!你们聊,我到园子里摘完菜就回来!” 母亲说完,然后挎着竹篮出门去了。我们几人忙了一年,终于能够有一个空闲的时段凑到一块,大家不约而同地都想痛痛快快地喝一场酒了。 大家都觉得在二层阳台喝酒更好,我于是便从一楼搬了木椅、餐桌上二楼的露台并摆好,然后怕国人喝不了白的,又去村里的小卖店扛了一箱桂林产的漓泉啤酒回来。 山村兄厨艺不错,因此国人甘愿打下手让他主厨,当我扛酒回来,他们在家里已经炒好了几个小菜,诸如柠檬鸭、油爆花生、葱炒小肠、一盘五花肉菜心汤之类,可谓色香味俱全。 看着我扛了一箱漓泉啤酒回来,山村兄望了一周厨房说,“三姨今年酿有桃花酒吗?” 我说“今年没有酿,但陈酒有。” “陈的比新酿的更好了!你别说,在bj我已经想了好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23) “哈哈,我也想喝三姨酿的桃花米酒。虽然喝不多,但就是让人回味!” “行,我给你们拿去!”我笑着便到西屋把家里母亲藏了三十年的桃花酒启封,端了三碗出来,只见清冽的酒上浮着一丝淡黄。屋子里立马酒香扑鼻,透着一股浓浓地桃香味。 “好香,这个多少年的? “三十年,我出生那年封的!我爸当时从大队分得一批谷子,我妈当时就拿来酿这桃花酒!后来没多久就生我,由于当时很难用粮票买到粮食再酿酒,他们就一直保留着,说等我大婚再喝!” “那我们今天提前喝了!是不是不好?”国人说道。 “喝,还有呢!”我说着转身回到西屋房间,将阑珊送的糯米酒也拿了出来。 “算提前祝你大婚吧!”山村兄笑道。 “这糯米酒你们也尝尝,朋友送的!” “这个也是稀世佳酿啊!”国人和山村兄两人都见多识广,打开瓶口,闭目闻了一闻,尽皆竖起大拇指。 我问,“先喝白的还是啤的?” 山村兄说“先尝尝土白的吧,这桃花酒在这清平乡能酿的人没几个,我刚用筷子头触酒,都带牵青丝的,三姨酿的酒可是一绝。这糯米酒也从没见过,比着那些餐桌上所谓名酒佳酿不知好过多少。闻闻香,看着都舍不得喝!”。 “别当你选的那些美女演员似的看着不累,好酒就得喝!”国人笑道。饭菜碗筷摆好,已经十点半了,于是山村兄站着把母亲拉到主位做好,大家围着桌子沐着晨阳喝了起来。 他们于是聊了这一年拍的戏,然后便讲到如何挖掘素材之类,说现在很多商业片拍的连导演都觉得太烂,但是观众就喜欢里面的无厘头搞笑,愿意掏钱买票;而正经的文艺片很难有好的市场,除非是为了获奖。再谈及明后年要来清平乡拍另一部戏的打算,让山村兄提前把剧本写出来。 他们这一谈,从传统家训的曾国藩到国外的魔幻主义小说家博尔赫斯,再到拍的李安、的侯孝贤、的科恩兄弟,话题中人物转了地球好几圈,但是,大家都不觉得累。我也偶尔插言,发表一下自己的一些看法。当然,我知道这些无足轻重,只是过过话瘾而已。大家不免想到开心处,哈哈大笑起来。 到了中午十二点左右,国人接到芝音的电话,让他开车去县里接他的岳父岳母回来,他只好跟我们告辞——拿着母亲给他装的桃花酒面红耳赤地下楼去。那辆黑色奔驰不一会就到家门口,拉着他走了。山村兄转头让母亲回到卧室去休息,不用陪着我们年轻人晒太阳,于是留下我和山村兄两人继续喝酒。 我举起了酒杯,“来,为咱们的母亲走一个!” 山村兄也举起了酒杯,“来,走起!祝咱们的三老能够长命百岁!” “我只希望我妈能够健康平安就好!喝!”我把酒杯亮了出来。 “三姨情况怎么样,什么东西都记不起来吗?” “不是记不起来,是创伤性遗忘,就是只记得部分事情,却又讲不清来龙去脉!反反复复说一大通,却总是绕着事情关键点走!” 冬日的太阳正挂在天中,没有一丝云,阳光明晃晃地射着清平乡的油菜花,坐在露台上看下去,村前金灿灿的一片。 “绕着事情走?”山村兄惊诧地睁着双眼。 “反反复复说一些事情,但总是忘记或者记错一些事情的关键点!” “我妈也出现这种情况,我姐她们也跟我说这些事。难道是老年痴呆症的前兆吗?” “不是,是创伤性精神障碍,那你们也得照看好她了,大意不得。” “那怎么办,我家几位哥姐都有家室,他们忙不过来的。我而又不像你,我的爱情还没开花,是不是得把工作辞掉了专门照看她。” “山村兄,你还别谈爱情,说起来我还不如你。现在的爱情今天开明天败的事情多了去了,即使结婚了第二天就离的大有人在,不是什么闪婚闪离嘛。我现在吃住的都是别人的,人家说什么时候分咱就得净身出户!说起来,还是得靠自己,自己才是保障!你的编剧工作最适合照看人,要是编剧的工作辞掉了,那以后打算做什么?” “要是你那边婚事不成的话,你离开那集团,我跟你合伙!你会搞网络,我会写文案,反正两个都回不去了,咱们卖了裤子开个公司建个网店,专卖咱们清平乡的桃花酒。你觉得这主意怎样?”山村兄看了一眼我,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笑道。 “这事过段时间再说,现在谈为时尚早。你的编剧在家也可以做,故事每天都发生,何况咱村里的事那么多,够你做的了。” “可是,在家哪里能够静心去写,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母亲说些什么吗?说来我都不敢相信。人性是如此的变幻莫测。” “月姨说什么了?” “说来话长,有时间我再跟你一一说起,我现在头也很乱,跟麻丝一样。”他顿了顿,举起酒杯口,那酒如同人的情感一样倾泻而下,消失在人蠕动的喉结里。“说起来,三姨她应该要比我妈幸福得多;至少她不像我母亲那样如此受罪。” 说完,山村兄又是举起了酒杯,似乎有些酒意了。。 说起来,那天下午,我也喝了很多。 “你走之后,金婵娟来送你了吗?”我给山村兄斟酒,山村兄摇着酒杯问我。 “她没来,派他司机来送我,我辞谢了,我带着母亲自己坐城铁到的机场。” “就为了你们是去巴黎还是回清平乡过春节闹得不愉快?” “对,她因为她妈妈希望我到巴黎去见见面,但我这边改革姐今年要到她婆家去过年,我不能留下我妈一个人吧,所以发生分歧。” “闹的不凶吧” “还好!” “那以后怎么办?” “走一步是一步。” “不会就这样吹了?” 夜来发文,以后将改为清晨发文,望订阅的朋友注意时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24) “现在还没吹,但迟早可能会吹,不吹还能怎么办?我以前就跟你说过这事,觉得很不靠谱。她这过去,她母亲很可能就是让她移民法国,况且她还得管理她家的产业,不跟着去是不行的。我现在要是辞了工作,就是一地地道道的农民,说得难听点,没了工作,这里的山就是我的墓志铭。再谈结婚那种事,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还好吧,不过说起来一个是智能高级工程师,一个是著名影视编剧,要是在bj没了工作,就算你有三头六臂,回到农村就是一根电线杆,哪里需要往哪里栽,这清平乡又多了几个晃荡的二流子!但我们也不至于混到这么惨!此处不留爷,爷自找留人处!你和村梅说不定还能在一起哦!” “不太可能了!” “为什么?” “我们都变了!” 我举起了酒杯,两人又一杯下肚。酒意渐渐上头,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格外的温暖,驱散着在bj街头身心遭受的肆掠寒意。 这是我俩平生第一次如此对饮,山村兄已经不是原先那个说话慷慨激昂的人,而我从来也不是那样的个性。酒气慢慢弥散开来。暖暖的红日从西边的山头照拂过来,给大地披上一层明媚的金带。 “爱情是啥?爱了就爱了,不爱了就不爱了,有时还变成恨,我们也不能说谁不对。我们都看过金庸小说,金庸武侠之所以写得好,那么多人喜欢看,就是因为将人生比作武功修行,将中国文化化于其中,每一个成功人士都是大侠或者侠女,从出生开始,就在不同的社会组织和团体中生存,就等于活在不同的帮派集团之中,然后爱恨情仇——不同角色构成不同中国人的人生。对于演员来讲,一部武侠影视剧,无论角色是喜剧还是悲剧,作为演员,都得把它演活,角色本身并无优劣之分。但是,剧中的人物往往重在好坏是非,生死时常显得并不重要。可是现实中的普通人,只是挣扎着好好活下去而已,人往往介乎好坏之间,并没有那么分明!” “对呀,所以我们往往不知该如何选择。” “你等了那么多年村梅,真的要放弃了?” “说实在的,当听到村梅结婚的消息就没回头路了!” “那现在她不是单身吗?可以再叙情缘。” “我这两个月想得很清楚,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伤痛隐秘的躲藏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无法弥补那些破损的岁月,如果再度结合,只是徒增伤感而已”。 “你在乎人家过婚嫂的名声吧?” “这对于我并不是那么重要。” “那你最在乎的是什么?” 我缄默不语,不知用什么措辞能表达清晰我和村梅的关系。 “——还记得曾经我们在河边抽烟吗?那个时候,只有我俩躲在那里,害怕别人发现。可是,现在陷在人海中,纵使你百般堕落,别人也没心思搭理。所以名声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生活才是最主要的!” “其实,我最在乎是彼此还有没有原先的那份情意。我跟她现在两个人之间心理都有一道网,每个人都想冲过去,但是都是作茧自缚,眼睁睁看着却是无能为力。” “你是想回到当初十几岁那种美好年华的爱情里去,但是我跟你说,成年人的感受肯定不一样的,根本回不去,——我觉得你最在乎的是无法原谅她的背叛——她的婚姻!不过,你有这样的权利,凭什么让你去接受这样破镜重圆的爱情!来喝!” “不是我不原谅她,——是她一直未曾从心底里相信过我。” 那天后来,我们喝了很多酒,一箱24瓶啤酒喝光了,只见啤酒盖和瓶子桌上桌下都是,但是由于喝得缓慢,大家都还保持着清醒。到了四点半,山村兄说要回去了,要不,月姨会四处找他来的,我和母亲便不再留。 山村兄下楼后,我站在阳台上,看着夕阳西斜,余晖在山边熏染了一道卡通色的鲜红,便渐渐褪了下去,天一下子便冷了起来。 过年前那几****没有什么事,便整日和母亲呆在家中,虽然感到极为烦闷,但到了三十岁的年纪,也不愿到处去串门,索性便在家中听听流行音乐,什么黑豹乐队、崔健和汪峰的中国摇滚之类。那几天特别想听摇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听着就好。 当然过年要去准备年货,一年一度最隆重的蜂场圩日,我开着车子到车路边的小摊上选了对联,又花了近千块钱去买烟花和火炮,什么飞天猴、轰天雷等等,反正少年时候没有玩过火炮的情结到这时候全面爆发,直到把车子后备箱挤得满满的,才意犹未尽的收手回家。 实在无聊的时候,便拿着手机上网聊天。当然也有跟阑珊在网路上联系,不过她当时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也就是字画买卖的旺季,很多人买字画去送礼,当然也不排除拿去家中摆设的。不管是附庸风雅或者是给人送礼,对于阑珊来说那都是好事,她也无须多管对方是什么用意。所以,她一边忙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我聊着。 她问我过年怎么过,我说就这样胡闹着过,买了很多烟花,然后自个放着玩。她说想不到你还是个孩子,还喜欢玩烟花。还发了个萌萌熊猫卡通。我说实在无聊,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爱好。她许久之后说了一句,要不你来红城吧,我带你去玩。顺带又发了一个跳舞的女孩的表情。 我回了一句:走不开,家里还有老妈子。她又回道,那好吧,你有时间就出来,到我这里玩,你这次回家都不来看我。末尾伴着一个哭泣的表情。我说回来陪着母亲坐的是直达大巴,所以没能进去。然后她回道,好吧,理解,我先忙会。发了一个大汗淋漓的表情。我便没有打扰她了。 那之后,她也没再联系我,我也没怎么上网,不知道她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25) 除夕前一天,清平乡突然冷了起来,雾气笼罩着村子。母亲让我去嘱咐村梅,说她逢年过节现在一个人,年夜饭就到我们家来吃,我们人也不多。母亲知道若是我不去的话,村梅肯定不会来,但我心理也没谱,不知道她来不来。我便只好硬着头皮去试一下。 我把车子停在八零酒吧门口,掀开帘子走进酒吧里面,看见她穿着羽绒服带着白色的针织帽正在吧台算账。她也惊疑的望着我,不知我来是为了什么。 “明天去我们家过年吧,我妈包了枕头粑灌了煎豆腐。” “不去,我这边还有点事没忙完,你们吃吧。” “那你怎么过年?” “我到时做尾鱼就好了!一个人吃不了多少!” “不必做了吧,我那也买了鱼。我妈还想着跟你扯扯闲话。” “我忙完到时再看吧!” “那说好你明天要来!” “我看忙到什么时候吧,我不来的话,你们先吃。” 转眼便是除夕,从早上开始,客厅数字电视高清屏幕放着拜年过节的音乐节目,我陪着母亲坐在沙发前的小凳上拿小葱肉灌豆腐,灌完豆腐又拿棕粑叶包枕头棕粑。大姐改革打电话过来戏虐我说,枕头棕粑要包大一点,最好一个四五斤大,然后她回来带一对走就好了。 母亲笑着说,那么大怎么煮,蒸都蒸不熟,咱们家的锅也撑不下。还是等你们过完春节回来吃吧,包了有二十斤米呢! 到了中午一点,不见村梅的身影,母亲不免问我昨天喊到了没有。我说已经跟她说了。母亲焦灼地问道:那她怎么说的? 我于是便将昨天的对话跟她说了,她听了之后说,这个丫头,她是不好意思不打算来,所以那样说。还是我去一趟吧。她现在家还是在酒吧? 我也不知道,估计在酒吧吧。我有些低沉地说道。 那你炒菜吧,我去叫她。母亲脱下身上的浅色围裙,去洗浴间洗了一下手和脸,然后有些焦急地走了出去。 母亲走了后,我便蒸了一碗农氏糖扣肉,还炒了鲜香的甘田马干巴,再用大料与青姜煮了一份洋芋骨头汤,然后在盆里清洗两尾剖肚的八桂黄花鱼,准备做一份红烧鱼,正独自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看见村梅穿着黑色长筒靴提了两红酒箱从大门走了进来。 “想不到厨艺大涨了,这汤那么香,放什么料了?”,村梅看着满桌的菜笑道。 “这不是没人做,我只好胡乱搭配了。你看看,赶紧给我指导指导。这里还有很多食材!” “这么一桌,已经很丰盛了,年年有余,那我来做鱼吧!”村梅到客厅鞋架旁换了棉鞋,拖了羽绒外套卷起来放在沙发上,露出红霞色阔腿裤和长袖高领毛衫,她边走变把袖口挪到白皙的肘部上,到我面前从手中接过洗净的八桂黄花鱼利索地动起手来。 “天气冷,想吃电火锅还是炭火锅?”我见这些都是热菜,南方天太冷,又潮湿,吃不上一会菜就凉了,最好生个火锅,这样菜凉了可以就火锅吃,于是向村梅问道。 “炭火锅味道比较纯正,但是还得生火,电火锅一插就好!”村梅在厨房切着姜葱回我。 “那吃炭火锅,正好这天比较冷,可以烧点碳。” “要烧炭的话,你家还留有木炭火锅和火盆吗?” “有啊,我妈把这些都当宝贝留了下来。呵,那火盆还是我以前上学用的那口红花火盆呢!” 我到厨房碗柜上取了木炭、红花火盆和铝制火锅,火锅好久未用,空心环形锅盖上面积了许多灰粒,我把烟囱拿掉,拿出锅盖擦洗一阵后便铮亮起来。好久未用火盆生火,我用木屑点火,再用母亲夏日用的竹扇扇了许久,那木炭才好不容易燃了起来。为了使火更旺,我凑过嘴去吹火,只见沉积的火灰飞舞起来,往我脸上和头发乱窜,但炭火依旧不慌不忙地燃着边缘。 村梅见我狼狈的模样,不禁抿嘴哑然一笑。走了过来,往火炭中添了一些木条片,将火盆提到大门口,路过的山风这时一阵接一阵吹拂,不大一会,便见木炭杂着木条屁啦啪啦燃了起来。见此,我自嘲地笑了一下,于是依样画葫芦,把火锅拿到门口,从火盆里取了一些明炭放进椭圆的肚灶底层,之上再添加几枚粗大黑炭,以让燃得久些;然后将灶门朝外,让冷风吹进来,不久,木炭便明晃晃的燃烧起来,隔着一米外也能感受到烟囱里冒出的热气。 “那火锅打算拿什么食材放?我好准备。”从厨房里传来村梅甜美的问询声。 “这鱼一条一斤多,两条都做红烧太多了,我做一条红烧,一条切片留作火锅。外加我带了他们去人参峰上刚采下来的百香菌,也拿了做火锅汤料吧!” “那百香菌好难吃到的,谁给的?” “那天我从乐安回来,翻了梦花坳,见了白桥村的梁伯光着脚背着背篼沿着公路下山,我不忍心看着他七八十岁的年纪还光着脚走路,停车带他下来。到他家门口,他从背篼里掏出几株百香菌给我,说遇到那么多车,没有人愿意停下来带他过,他没什么给我的,就让我拿点回家来吃。” “那可是很贵的,现在一斤都近两百块钱哦,还有价无市买不到!” “我也没占他便宜,考虑到我这边酒吧里客人有时点餐也用得上,所以直接把他那背篼里的全买了,反正他要拿去卖,给了他一千。拿回来一称有七斤八两。” “是吧,那今年老人家可以过个好年了!不谈他了,你说火锅除了鱼、百香菌还放点什么?” “没买四喜丸子是吧?那就放你们今天包的青葱肉豆腐。再加上咱们清平乡才有的特色菜苔,够了!不用弄得太多,要不然全剩下,你们都吃剩菜了!”村梅端过做好的喷香红烧黄花鱼说道。 母亲走过来对村梅笑道,“不是年年有余吗,年夜饭剩下没关系啊!菜都差不多了。”然后转身对我说,“学成,你准备烧香和火炮吧,咱们三点开始吃年夜饭。火锅这些我来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26) 我回应母亲之后,于是到库房去拿了几大团爆竹、轰天雷、烟花弹等出来,院子当中一侧由于停了车,我便在大门前沿着台阶搁好两排近十米长的爆竹,然后将四封轰天雷放在院子另一侧,摆正朝天,再将两封三十发烟花弹搁在院子进口石阶处,尽量远离楼房屋舍和村中草垛,以免烟花燃烧余烬未灭。 我把堂屋的供桌上收拾了一下,母亲让我摆上苹果雪梨以及熟食贡品,然后母亲拿出包封搁在神案正中,只见封皮上面用圆珠笔书着“敬奉村梅列祖列宗”字样,显然是特意准备的。然后点上长香,让我和村梅握着香柄站在祖宗牌位前鞠躬作揖,母亲在旁祷告道: 今天是2010年最后一天,新年兔年就要来了,在这里,学成和村梅俩孩子邀请农家和丘家列祖列宗、天地君亲师各位神仙师长一起来吃年夜宴,共度除夕佳节,希望两家列祖列宗保佑孩子们身体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四季平安,去哪里都没灾没难。 母亲静默了一会,又说道:“好,两个孩子给你们作三个揖!” 我和村梅听从母亲吩咐作完揖,我便走到门外,母亲将堂屋的大门虚掩,我便点了爆竹,又迅速地跳到台阶下去点了轰天雷,顿时爆竹和轰天雷震天响。和着其他村子的爆竹声,来回地在山间轰隆隆地回转,那震耳欲聋的回声久久不息。 轰天雷响完,村梅左手捂着鼻子右手挥着爆竹的硫酸味和烟气,从堂屋走了出来,伸手要我给她细香,说,“让我点烟花!” 我说,“你现在不怕了吗?”我想到婆婆过世的那年,她也是在我家过的年,那时她不敢放烟花,即使我拿着点燃的紫色烟花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她也不敢点一次。 “不怕了!”她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又不便细说,拿过细香便点燃那两团烟花弹的一封。只见嗖嗖地升空而起,然后炸开燃烧,虽然是白日,但烟花的美艳依旧,在天空化出牡丹花、梅花、桃花、菊花等一朵朵不同的花儿来。 “若是在晚上,更好看了!”村梅去点另外一封时低头回头跟我说道。我回道,“家里还有好多封,待会晚上你放。” 最后那封烟花弹,只见发射要比前一封快了许多,几乎是齐升空,爆炸之后,尽是多彩的梅花;那梅花在天空连成一串,带着绿叶枝柄,就像新剪的枝条一般,栩栩如生,鲜美异常。 村梅竟然看得呆了!站在院子中,仰着头,悄然无语。山风浮动她的宽松红绸阔腿裤,齐梅盖耳短发后稍青丝也不时轻扬,如同一幅色彩绚丽的油画。见她如此楚楚动人站在风中,我却是心中一阵酸楚,又转而一片黯然,不想让她看见我的情愫,独自转身走上台阶吐纳了一口气。 那天空烟花花色一点一点地散去,化学反应产生的烟圈很快就消失无踪,远处山边的回响声却是刚刚传到。母亲出了堂屋,说道,“都放完了吧!村梅,快进屋吃饭了!” 她“哦”地答应一声,过了一会,才慢慢将仰起的头放下,走出院子,把细香插在篱笆墙脚土地公公的茶杯旁,拍了拍手,回身走进院子来。 母亲将桌子下面的火盆移出来,让村梅烤一会,怕她着凉。 “伯母,你这红花火盆多少年了,我记得改革姐和学成她们上小学冬天用的就是这个,还保存那么完好,我家的早就不知扔哪去了。”村梅笑着说道。 “哈哈,村梅你有所不知,这火盆原先是我的结婚脸盆,是我的嫁妆!我结婚那时候大家都还在村大队吃饭,这红花脸盆都是她大姨从bj托人买来送的!咱们清平乡都根本买不到!你知道不,咱们当时用的都是自己扎的木桶木盆,哪见过这么好看的脸盆,这脸盆当时可是值钱的稀罕货。” “这样啊,那怎么拿来做火盆?” “这脸盆用了几年底坏了,但是舍不得扔,于是学成他爸在脸盆边沿钻上几个孔,安上铁丝柄给他们几姐妹冬天做火盆!” “我当时还奇怪呢,这么漂亮的红花脸盆,不知从哪来的!还经常跟改革姐换着用过!”村梅眼睛转了一圈笑道。我意识到她不想说是抢我的火盆用,倒提出大姐来背名分。 “手暖和了吧,来,吃饭了!”听母亲说,村梅把火盆移进桌子,然后母亲坐在圆桌东边,村梅坐西边,我坐在下首北边。我把火锅空心锅盖揭开,一股菌香扑鼻而来。 “忘了件事,今晚过年,村梅不开车了吧?” “怎么了,大娘?”村梅问道。 “你今晚把车就停在这了,过年开心,我们喝一点!” “好啊,那打开我带来的红酒!” “你的红酒待会喝,我去取咱自酿的桃花米酒来!前两天民生、国人他们来吃饭,学成把那坛酒启封了,他们觉得不错,村梅你也尝尝。这酒可跟你有一样年龄了。” “这样啊,三十年可是珍品了!”村梅笑道。 母亲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端着一个小酒坛出来。我拿着高脚酒杯倒上,屋子里立时又多了一份桃花酒香。村梅凑过鼻子闻一闻,说道:“真香!” 母亲叫大家举杯,村梅让母亲说两句,母亲笑着沉吟一会说道,“今天过年,希望村梅和学成来年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然后事业有成,宏图大展!”村梅和我都拍掌称好。 母亲于是举杯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村梅举杯凑近唇边小啜了一口,又深吸了一口气,闻着杯中酒香,似乎沉醉其中;我喝了一口,酒入喉肠,却似是久别味道——忆起童年六月夏日快要桃熟的夜晚,一个人爬上树摘尚未全红的青桃,害怕母亲责骂,在月光下偷吃个不休。不免哑然微笑。 “村梅问我你喝了一口酒,笑什么,不会那么快就醉吧?” “我刚才想起小时候偷爬屋子旁边的那株老桃,去摘没熟透的桃子吃,害怕爹妈看见骂,便吃得打饱嗝才下来,然后满身都沾了叶子毛,睡床上一直发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27) “哈哈,这事大娘知道吗?” “我哪有不知的!那些桃子都是打算拿来换点零花钱的,我整天都看着的!他吃完,地上都留着脚印的!只是家里穷,没什么吃的,孩子们都嘴馋,吃了就算了!我和他爸都不说而已”母亲笑道。 “大娘,这酒是那棵老桃酿的吗?” “对,就是咱们家瓦房旁边那棵桃子树酿的,包产到户之后,八三年从大队分到一点陈谷子,所以就把这陈谷子酿了桃花酒。” “这酒可是比其他酒都要好喝很多,容易醉人吧!” “这酒喝的时候入口香,当天喝多少都没事,而且越喝越想喝,但是后劲大,过后才发作。” “是不是头痛啊?” “这后劲根本不像一般的酒那样头痛欲裂烧心烧肺,或者是醉得一塌糊涂飘飘欲仙,而是让你连续很多天激情澎湃,精力旺盛,火一样熊熊燃烧,白天晚上根本不想睡,像是个十八岁的小伙子,青春不老似的!” “青春不老?”村梅凑了过来说,“我有一个疑问,是不是春药?”村梅凑在我耳边盈盈笑道。 “不知道了,这酒对那方面的作用都没人说过。”我不免诚实地说道。 “你们别只是一个劲地说话,赶紧吃,要不菜都凉了。”母亲给村梅夹了一筷煎鱼放进她的盘里,又转而给我夹了一筷。 这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大家似乎事前有约,不约而同地忌讳谈论家里的事。我和母亲闭口不谈关于村梅父辈的事,以免引起村梅伤心,而村梅也闭口不谈关于我家里的事,以免我们不快。所幸一层客厅电视一直打开着,这时还是历年春晚的回放,正播着1999年春节联欢和2006年的白云黑土系列小品节目,听着本山和宋丹丹的双簧戏,村梅的艺术细胞就活跃出来了! 她原本一个娇美声音,但学******老师的口型和东北味却惟妙惟肖,“大家好!九八九八不得了,粮食大丰收,洪水被赶跑。百姓安居乐业,齐夸党的领导。尤其人民军队,更是天下难找。国外比较乱套,成天勾心斗角。今天内阁下台,明天首相被炒。闹完金融危机,又要弹劾领导。纵观世界风云,风景这边更好!多谢!”学完她双手抱拳,端着酒杯敬我俩vip观众。 我和母亲不免被她逗得前仰后合。 年夜饭终于吃完了;母亲让我在祖宗神位前香炉里点了长香。村梅说也得回家一趟去点长香,然后再下来看春晚。母亲便让她带点热豆腐和肉去给祖宗牌位前摆摆,“这是过年的礼数!” 村梅端着菜盒走后,母亲到厨房收拾碗筷去了,不让我动手。我见身上一天忙下来,有些脏了,正好趁此洗个澡,换套新衣。我洗完之后,准备上楼去换衣服。阑珊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年夜饭吃了没有。我说刚吃完。然后问她,怎么过的节,她说在hn天涯海角玩呢! “你跑hn去了?” “对呀,一个人无拘无束,想去哪就去哪!” “你一个人去的?” “大过年的,哪还组团,一个人清静。”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回红城?” “怎么,你想我啊,要给我拜年吗?” “我问问呀,不知你什么时候回来!时间合适的话我去看你!不过说起来,应该是干妹要来看干妈的吧!” “我先玩够先,回去之后给你电话,要是你和干妈还在家,我到时去拜年!” “好的,那你先玩,话说hn还不错的!”阑珊那边没有回话,一阵沉默,我从声筒里听见海浪的翻滚声,还有海鸥的鸣叫,随后电话挂了,通话结束。 我的手机里不断收到新年短信。集团的员工,阿秋的、红蝶的都有,我给她们一一回复。还有高中同学发来的,有一条赫然是贵红的:新年到,预祝兔年全家幸福平安,伯母和家人身心健好! 虽然短信看起来平淡,但不像许多同学都是转发网络段子,几乎雷同。所以我给她回复道:也祝你和家人兔年身心健康,遇到白兔王子赶紧嫁了! 许久都没回复,我便起身上楼去了。 我换了一套白色休闲西装,内里银灰马夹高领衫,外加一双棕色发亮皮鞋,穿起来到镜子前一照,感觉像是拍电影的风流男一号,外型熟男,眼角带着一丝放荡不羁。这与实际的我却是两种不同类型,不免感到这也太过滑稽可笑。 下楼到客厅,妈已经清理完碗筷。然后路过客厅时跟我说一句:“这几天,你在家好好陪陪村梅!她太不容易了!”见我点了头,然后便上楼去洗澡换衣了。 我坐在客厅,拨通婵娟的电话,刚响了一声便听见她接了:“亲爱的,吃过年夜饭了?” “对呀,吃过了,你呢?” “刚起床了,准备陪妈妈去超市买菜呢!要是你飞来巴黎就好了!” “是不是缺帮手?” “对呀,缺一个大厨!” “算了吧,我这手艺,连自己的胃都征服不了!” “不要低估自己的实力——你们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说说让我垂涎一下!” “红烧八桂黄花鱼,百香菌豆腐火锅、甘田马干巴,都是地道的家乡菜!还喝上了三十年桃花米酒!” “哇塞,这么多美味佳肴,看来我来巴黎失算了!回去你得给我补!不补不让上床!” “那你们吃什么了?” “本来我们打算去饭店吃的,但是我妈说春节嘛,还是在家过好,可以做做中国菜。但我继父吃不惯中国菜,所以今天是中西拼盘,给她备一点法餐。现在得去买菜,现在国内你们都吃完年夜饭,快要入夜了吧!” “对呀,吃完在客厅准备看春晚!” “太幸福了,真希望有一台时光机,你把年夜饭打包空投给我!懒得我还去慢慢做!家里保姆做不来中国菜!” “我准备去买菜了,回头给你电话,记得给我派兔兔双份红包!” 第十章在连载,也在修改中,加入了众多国际资本的斗法内容,展现当代的复杂性,订阅的朋友可以回头看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28) “好啊,去吧,回头聊!”我挂了电话,只见窗外山边的浓云渐渐散去,夜幕却是快拉下来。下午的天气明显比早上要转暖许多,尽管还带着些寒气。看了手机天气预报,显示今夜之后本地区放晴,温度升到15—20度区间。 村梅离去,已经有一个小时了。除去来回路上十三四分钟之外,不知道她还会做什么。也许她根本就是找了个借口回去而已,——我不知道她还下不下来。但我又不愿去她家,在这个时候,对于我来讲,少一些单独相处会更好,尽管这个村梅也是很乐意。 正在我踌躇无聊的时候,村梅推开虚掩的大门走了近来。只见她换了装束,一袭白色针织花纹过腿长袖毛衣,盖着黑色紧身裤,脚上著带球绒毛雪地靴,头上戴着浅白翻版毛绒雷锋帽,帽子耳朵悬着两个白色绒球随着她的步履一晃一晃的,眉间画着淡淡的妆,白皙的桃果脸上挂着浅浅微笑——她活脱脱转身一变成了娇俏可爱的二十岁邻家女孩! 然后她看到我也换了春节新装,两人明眸里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丝惊奇,她脸上不免一窘,脸上现出桃红来。 “想不到你穿西装和马甲如此有型!”村梅凝视着我说道。 “这不,从没这样穿过。正好趁春节试试新装!” 这时电话响起,山村兄打电话给我,说今晚来我家玩,问我还有人没!我说有啊,正好等你过来斗地主,村梅也在这。 “民生大过年的一个人要过来你家玩?” “对,不知道怎么了!” “待会问问他!他家不是又盖了新楼了吗?都该准备搬进去住吧!” “那不太清楚,我估计是被问婚事了,你见到桂香回来没有?” “没有,都好几年没回来过了。应该嫁人了吧。” “你们梦花舞团的人都没联系过?原先那么好的姐妹。” “大家初中之后都联系少了,各奔东西,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是。我去拿扑克,你在这稍等一会啊!”我转身沿着扶梯快步上楼,到卧室抽屉里拿出未开封的三九扑克牌走了下来。见到山村兄坐在客厅里跟村梅扳手腕,故意让给村梅赢了。村梅举起双手庆祝,娇态喜人。 “果真要斗地主啊?” “当然了,三个人嘛,要不干嘛?” “那怎么斗?” “大赌伤身,小赌怡情。咱几个都不赌钱,那就赌喝酒吧。村梅带的岑王山干红,输一盘半杯,怎样?”我说道。 “喝红酒啊,有那么多吗?” “有啊,家里村梅拿了两箱啊,刚才我们只喝了一瓶!” “看来过年去哪都躲不开酒啊!” “怎么了今天,民生哥,你酒精战场,还想逃啊!”村梅笑道。 “不逃啊,只是天天泡在酒缸里,酒来酒去,也受不了啊!” “这红酒度数不高,口感也不错,当爽口的吧!”我说道。 “我还想着你输了帮我喝啰!现在就想好了后路!”村梅插话道。 “哈哈,你这是跟学成合着套我是吧,输赢都是我喝,这可不行啊!”山村兄笑道。 “哪有,我和学成不可能次次都联合吧。地主只有一个,又不是两个,其他两个贫下中农不团结,那都得喝。何况这地主又是轮流坐庄,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做地主,谁牌好都不知道。” “我就怕不但我的地主当不成,这牌太坏,贫下中农也做不好,每次都没东西出,等于地里长不出庄稼来,翻身的机会都没有,次次都得喝!”山村兄笑道。 “牌就那么多,大家都一样的张数,当然当地主的最后多三张,不过二打一,大家胜率都差不多。你就不要逗我了!” “你话里有话啊,刚才听着你不太高兴?”我盯着山村兄关心的问道。 “阿众家在吵着宅基地补偿款的事,说阿众没有读书没有尽到养老责任,所以就不该要宅基地,大过年的我懒得听他们叔嫂吵。” “所以你逃到学成家来避风头了!可是这地主应该是你当的吧!” “我听着有气,但阿众和我们这类出去读书的人,家里的责任很多没法承担的,所以也不好对家里叔嫂说什么。” “这也太过分了吧,阿众出去读书,那是因为他小,出来了到时回报就是了。现在连宅基地都要抢,是因为补偿款吧?就因为他读书没有能够及时养老,所以他连一块宅基地都没有的话,补偿款一分都拿不到的话,不是等于把他后路和根都拔掉吗,家里都没给他留什么财产。这也太也歹毒了!”村梅气愤地说道。 “对呀,如果连宅基地都没有了,他就剩下几分薄田,养都养不活自己,以后怎么办?”我说道。 “除了在外面努力工作,那还怎么办?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老妈子。”山村兄道。 “还好他们闹着分了家,他就干好自己的事情好了!干好了在外面买房安家也不是难事!”我对阿众的事情其实一直看在眼里,从小到大,很多事情和他一起扛,想不到他在家竟然落到这个地步,不免一阵痛心;除此安慰之外,却又帮不上忙。 “现在在外面安家也没那么容易,买了房子不一定落得了户,你户口在哪还是哪,像我和你没把户口迁出去,所以还是农村人。” “阿众迁户口出去了吧?” “迁了,但是没钱买房,那户口有什么用,又被打回原籍了。他的大学对象也分了!” “大学恋爱基本不靠谱,成的太少了!” “阿众付出很多,毕竟刻骨铭心啊!他们大学毕业后还同居了三年,找工作一起打拼,但七年青春抵不了一幢房子,再多的爱缺了真金白银到后来都是乱爱。所以非常苦闷,爱情和事业对于他来说,都是失败的。不像我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既没有能完完全全地去爱一个人,也没有完完全全的去恨一个人,倒还觉得没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29) “民生哥,你的哪跟阿众一样,人家读书毕竟有父母照顾,你读书却是考虑以后如何照顾家人,要不然,你也不会走上学文之路”,村梅说道。 “学文在这个年代没什么前途,谁都可以来讲几句,写几段,还是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你现在后悔啊?” “也不是后悔,而是觉得时代变了,人应该也要跟着时代需求变!” “那还不是后悔吗?” “真不是后悔,是觉得自己还有所欠缺而已!像学成,学工科的,在bj很多人都会抢着要。但学文的却出路很少,除非你出名了,才有可能出人头地!但对于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出名太困难了!你问学成,我当初真像里说的像只狗一样在bj街头游晃。当时真有点活死人的味道。我很少去参加聚会,但我常常去夜总会,一个人去那里不是为了寻欢,而是在那里感受人生的活气。” “你现在不也是挺好的吗?” “好,如果从经济状况来说,当然好了很多,但只是相对来说而已。这里面的滋味不好受。我参加很多活动,说我喜欢钱,喜欢名牌,这些怎么说都无所谓,我缺钱,我要买房娶妻生子,所以我要拼命赚钱,我几乎没穿过什么好衣服,我想穿好一点,穿得体面一些,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但是每次都说我是什么农民编剧、农民导演,可是为什么必须得冠一个农民,把我搞得很另类?是因为我土气吗?我也做都市片、少儿剧,这些都很洋的!还是因为我出生农民,我写了我熟悉的人的生活状况,我就是农民的代表? “咱们国家不是一直很尊崇农民艺术家吗?” “表面尊崇,但是实际上另外一回事。你看过咱出去建筑工地打工的兄弟坐地铁没,别人都不愿意坐在旁边,另可站着,这都一个道理。” “可是你也是知识分子啊!跟他们有什么差别!” “这里没外人,我跟你说当然有差别,而且差别很大。我有个作家朋友,还是博士,每每参加座谈会,他都是以农民作家的身份参加的。他跟我说,这种身份不是职业的身份,而是一种政治身份,你不感觉可笑吗?他希望他能以一个作家的职业身份参加座谈会就好,说他自己对政治一窍不通、也不愿意干着讲故事、聊政治的事,他只想讲诉那些感动了他的人与事,却被当作一个具有政治符号的人物,很多话题都搞得他晕头转向。他说说白了,作家对于他只是一个职业,一个谋生的饭碗,更多一点的是一种对生活、对人的情怀和情趣。” 咱们那点土地能做什么?咱们母亲都在为咱们算计,可是有了土地我们也吃不饱,没了土地我们四处打工,可是户口还是农村人,按照以前的政策,我们养老还得回到这里。 很多山村按照以前的政策,我们养老还得回到这里。可是,我们老了,谁来照顾我们,孩子们?我们现在都照顾不了父母,更何况以后的孩子,他们哪能承担那么多? 户口,我们不在bj买房,就在省城买房,终究户籍制度改革要走上这一条。 几人玩起了牌,山村兄心绪不佳,村梅和我都尽量逗他开心,彼此酒都喝了很多。八点之后,春节联欢节目开播,节目编排和演出有不少亮点,母亲坐在旁边,不时开心一笑。对于我来说,家里原先五个亲人过除夕的童年已经不复存在,而在外工作,习惯了独身,所以年夜只要母亲开心也就好了。何况到了三十岁了,还有几位从小到大的伙伴相伴,一起喝酒一起玩牌,一起迎接新春,夫复何求! 到了十点钟左右,母亲到厨房煮了汤圆,让我们宵夜。大家于是放下牌,吃着母亲煮的红糖汤圆,赞不绝口。山村兄说“三姨,你和我妈做的汤圆都超赞。都喜欢放姜,辣而不辛,甜而不腻。吃一顿想一顿。”母亲挽着头发,不免心满意足地微笑,“以后你想吃打个电话我就给你做。只要你赶得回来,我都给你留着。” “有这句话就成!三姨!”山村兄喝完汤圆,竟然出了汗。他走到门口去吹了一会风,只见雾气散去,人参峰上的月光出来了。月光之下,清平乡到处都是爆竹声和从山间回传的回声,还有不时幻灭的灿烂烟花,他扬起头,静默地望着这个熟悉、喧闹却又感到有些陌生的乡村小镇,似乎有很多的话要说,但又不知何处说。 我很少见他这样,而见到他这样,那是表示他将要做很大的决定,而且,不再更改。也就是这个晚上开始,他逐渐成为了一个让人无法企及的人,或许在这更早之前。这是多年后的我突然意识到的——生命往往就是在某一瞬间,全然改变。 母亲收拾完碗筷,坐在沙发上不免有些困了。我便让她去休息,遵照教授的嘱咐给她冲了杯睡眠果汁放在床头,以免夜晚干渴。 我下了楼,村梅和山村兄坐在客厅喝着酒,谈着这些年清平乡的变化。村梅说,“很多地方都拆了,从山旮旯里搬出好多人在这街上,这些人我几乎不认识。我回来开酒吧之后,她们把我当外人看,而我看她们也像看外人。你说是不是神搞笑!” “来喝一个,我也有这样的同感!我回来还算多,经常回来采风和拍戏,但太多人都不认识!你知道不,现在小孩几乎不认识我。他们很多叫我叔或公的,但我都不知道是谁家的!除非十几岁的孩子我还有印象。但这些孩子都准备走光了,打工的打工,读书的读书,留下的都是走不动的人,返乡工作同龄人又少,找几个熟人说话都困难。这几年国人和我想拉企业老板过来投资咱们的石山影视城,一方面可以保护生态,另外一方面,改善这里的环境和生活条件,如果成功的话,咱们这边的发展会更好一点,很多人愿意回来!” 第十章,一边在修改一边连载,订阅的朋友可回看。这章节要增加众多资本角斗的内容,欢迎关注。也欢迎新朋友订阅、收藏、打赏,感谢燕园的朋友们!谢谢你们的支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章 来自彼岸的口信(30) “现在国人和你不是在这里大力发展乡村互联网金融、互联网农业吗?说还要建设乡村大剧院,——你们山坡牛仔乐队真会弄,那几年你们在山坡上放牛,搞什么晚霞音乐会了,草地光脚舞会了,现在都变成行动了!”村梅笑道。 “要是有那么一天大剧院落成,我们真想开个光脚音乐会,到时请你当主唱!说真的,我们这里丛山峻岭,外靠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把这些奇特的景物合理利用,做影视城绰绰有余,还惧怕做个音乐会吗?只要有资金,那真不是梦!”山村兄娓娓道来,对他们这些见多识广的人来讲,确实做个音乐会小菜一碟。 “不要以后了,今晚去我那k歌,你们也不要睡觉了!” “我妈刚才还让我回去守夜呢!都已经烧上年夜柴了!保佑我们年年有财。”山村兄笑道。 “这个年代还烧年夜柴,也太传统了吧!”村梅笑道。 “对呀,我跟我妈说,这个年代不动手动脑赚钱,烧再多的柴也没用,她老人家说我说话太不好听了,不吉利,说这是祖宗传下来的习俗,自有道理,咱们照做就是了。老人家的观念,我们小的只好顺从。过几年不烧柴了,就不用烧了!”山村兄回道。 “那你今晚是玩不成了!不过说起来,咱们这里大年初一女孩不能进别人家的屋子,我也得遵循这个习俗,待会我就得走。过了凌晨就是大年初一了。” “我家不兴这些,我妈也不信,不过,每年我妈都要我去清音寺拜佛撞钟。”我说道。 “那这样吧,明天大年初一适合出行,咱们凌晨四点开车去人参峰登高看日出,看完日出就去清音寺撞钟拜佛,然后回来睡觉,你们觉得怎样?”山村兄说道。 “那四点钟能起来吗?”村梅问道。 “我是能啊,守夜到四点,手机我晃你们!”山村兄说道。 “那好,再叫上几个吧,大家一起出行,热闹!”我说道。山村兄答道好啊,我打电话给国人芝音他们。他走出去之后,我和村梅停下手中红酒。 “我买了很多烟花,有仙女棒、飞天女之类,我一个人放不完,咱们一起放吧!”我对村梅说道。 “好啊,正好无事可干!”村梅答道。 “你穿上外套,外面凉。”我嘱咐她道,然后转身进屋用箱子取出飞天嫦娥、天女散花、仙女棒、女娲补天、七彩虹、蝴蝶公等各种名目的烟花来,我捧着箱子走出大门放到台阶上,村梅点了细香跳下台阶,我伸手拿出蝴蝶公给她,“你放放这个,可以飞来转去!” 她不敢伸手拿,我于是拿着,然后让她点。她站在我侧面,点了引信之后,便看着我走到院子一侧的空旷处,那蝴蝶公从手中飞了出去,然后带着红绿黄色漂亮彩带,像只蝴蝶在空中翻转着,光彩照得院子一片光亮。 村梅见此,也要亲自尝试一下,我说“这个毫无伤害,你连烟花弹都敢放,这个很简单的。”然后拿过蝴蝶公放在她手中,并教她如何放手,但见她一副信心不足的样子,我于是伸出左手和她一起拿着,她左手点燃引信之后,只见那火花嗖嗖地往手里串过来,她不禁盯着一眨不眨地看,直到我喊她放手之后,只见那蝴蝶公从手中如蝴蝶飞了出去,她“哇”地一声大叫,侧身和我拍掌相庆,长长舒了一口气,面上又是紧张又是惊喜! 然后在我指点之下,她放了天女散花、女娲补天、七彩虹等,只见皓月之下,那烟花化作一位位仙子,伴着天幕下远远近近轰隆隆的爆竹声,洒下各种花色,漫天都是霞彩,明明暗暗地映照在村梅面上,美丽至极。 或许由于我们的带动,凌晨将至,村子里也四处冒起了烟花弹,五颜六色各带形状的慧尾冲上天幕,一朵朵犹如碧桃、玉兰、腊梅等色花瞬间绽放,此起彼落,只见远处母子峰、月亮山、俏女洞等几座山都处在光霞之中,好不热闹。 凌晨过了之后,清平乡的爆竹声和烟花逐渐停了下来,偶尔有一小声的鞭炮声,但不久全然无声息,初春的气息越发浓烈了。 村梅睡在改革姐睡的那间卧室,以便早上能够早起,一切洗簌用品都很齐全所以我也安心去睡了。 到了凌晨三点五十,手机铃声响起,果然山村兄守夜没有睡。他说有四五个人在他家打升级,现在都准备出发了,让我们赶紧洗簌开车到村口集合。我挂了电话,手机铃声又响起,却是村梅打的。 她语气有些娇哝,明显带着起床气,问我接到民生哥电话没有;我说接到了,正准备去洗簌。她说那好,我也起来,然后挂了电话,只听见嘣一声——人又不甘心似的倒下床去了。 我穿好衣服,然后出了卧室;她也出来了,伴着针织帽上的小绒球晃荡晃荡的从客厅穿过,两只可爱的眼睛像白色小猫咪一般,半睁半闭,完全不像平日女老板的模样。 匆匆洗簌完,村梅回到卧室,大约三四分钟后出来,额眉画了淡淡的一道眉边,面上涂了一点bb霜,唇膏涂的是淡彩粉红,鼻翼一吸一张,显得整个人变得更加甜美。 “开两辆车去吗?”她盯着我问道。 “开一辆也可以。民生哥和国人他们都开车去,而且还有车。车太多,都不知道停哪。” “那开我的车,还是开你的车去?”村梅又问。 “你想开自己的车去?” “不是,我倒是想坐你的路虎越野,感受一下!” “好啊,那就开路虎去吧。” 我给母亲留了一张字条,贴在二层客厅的茶几上,以免她起来不知我去向。上车之后,村梅便让我在中控台点歌。都是我们曾经耳熟能详的歌曲,有校园民谣也有流行歌曲,比如、、、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1) 这个时候,清平乡落在夜的深处,天空静穆,没有星辰,远远近近的山都隐没在黑幕里。我打开前灯,光束射了出去,无数的光粒子上下翻腾,像利剑一般刺向远方。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所以专注地开车。村梅转头问我: “这车是婵娟买的还是你买的?” “婵娟买的!” “怎么了?” “没什么,问问而已。” 这时音壁里流出民谣,村梅不自禁摇头晃脑地一边打着节拍一边轻声伴唱: 走在乡村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荷把锄头在肩上 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喔喔喔喔他们唱 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 笑意写在脸上 哼一曲乡居小唱 任思绪在夜风中飞扬 多少落寞惆怅 都随夜风飘散 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村梅的嗓音极其甜美,虽然已经到了三十的年纪,但是童声歌唱的腔型却是未变多少,不过她每每歌词唱到晚风,她都改唱为夜风,似乎正合目下情境,表达自己内心的波澜。 我想起少年的时候,我和国人、山村兄、唐婉鸾、白佩兰等出去放牛,田野上烧稻草人,到情岗林拣柴烤玉米,然后去蝙蝠洞掏鸟窝,回来之后,也并不安分,月光下追着萝卜地去偷萝卜;到了冬日,那时清平乡还下雪,雪将田野和瓦房都覆盖了,村落白茫茫一片,虽然天气冷,但我们舞着火盆,在雪地里打雪仗,然后点起篝火,围着火堆玩老鹰捉小鸡,开心得不得了,但这一切都不复存在。现在的孩子也不会再有那样的生活。我听着村梅的歌声,想着想着,大老爷们却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一分钟后,我到了街口。没想到出行的人还挺多,山村兄房车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竟然有十个人,月姨也在其中。国人的奔驰车里除了芝音和大姨,还有三个侄辈。除此之外,街边还停了一辆金威面包车,两辆皮卡,一辆中华轿车,一辆国产比亚迪,都闪着黄色的尾灯,一字排开。白佩兰、唐婉鸾等表兄妹也随行,站在街口说说笑笑的等着我们。 “你妈没来吗?”大姨问我。 “没有叫她,她还在睡觉。” “赶紧回去叫她,今天那么多人去,多热闹,你月姨也去呢!我们慢慢走,等你们。” “好的,那你们先走,我去接她”。我回道。然后把车掉头两分钟后回到家里。开了大门,村梅上去叫母亲,我坐在客厅里等候。 大约十五分钟后,母亲穿着花布棉袄下来,还戴了花头帕。村梅扶着母亲上车,然后陪着她坐在后座。我担心母亲刚起床温差反应较大,把车里空调打开,比车外超出三度左右。 这一路行驶倒是极快,无须担心路上行人,所以十几分钟后便追上了他们,在青龙山脉的盘山公路间曲折向上。母亲上车之后,继续睡觉,村梅也经不住传染,靠着后垫眯着眼,我于是把音乐调到低音区,让她们养神。 车子到了岑王峰半山腰新建的停车坪,远处的天已经有些微光了。村梅睁开眼睛,轻轻唤醒了母亲。 然而此处离望远塔还有六七公里的盘山车道,大家说还是开车上去好了。于是,车子一辆接着一辆开了上去。我由于后到,从停车坪出来,反而在前。 村梅说,“这可是我第一次到人参峰上来看日出”。 母亲笑道,“不止你,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也是第一次到这上面来看日出。” 车子停在了望远塔两百米下的林子里。这时几只夜宿的鸟受了惊吓飞了出去。大家下了车,老老少少相互搀扶着,沿着盘旋的木梯和石阶向峰上走去。两旁的青竹婀娜多姿,那些原始森林里的参天大树耸入云霄,还有树丛中的猕猴看见人群便一望一回头紧张兮兮地逃走。 我们到了望远塔塔顶,已经是五点半了。望着那辽远的阔叶林,层峦的山峰,低矮的丝云,几尾星辰发着淡淡的光辉悬在天宇,似乎天地尽在眼中,心怀顿然开阔起来,不禁一振。孩子们不禁拍手欢呼:我们登上峰顶了!我们来了! 我倚着塔上的柱子,望着东方的云彩,伴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陷入沉思。十年前,当时人参峰并没有登山道和如此高耸峰上的观景塔,我和国人、山村兄七月沿着沟涧等爬到此处,当时沿路郁郁葱葱,清潭素影,流花瀑布,还随处可见云衫,风景尤为胜美。丛林中还不时会屡遇猎人安老虎的大铁猫,藏在树下丛叶之中,脚踩下去,那大铁猫张着的铁齿噌的一声闭合,咬着人的鞋子不放,无比刺激惊险。但当时的心境却是志比云天,透过密密层层的杂木林,充满了少年的豪情壮语,一心要到外面去开拓自己的世界。 十年之后,我们重新回到这里,却是另一番心境。那漂浮的云层,消失的时光,失去的人,这些生我育我生命的地方,都悄然没了原有的面貌,犹如里的旋律,使人蓦然伤感。 大姨、月姨、母亲几老指着遥远山下的那些丛林和荒原,给孩子们说曾经来此劳动种植田七抢工分的情景,还说以前用铁锄挖公路的事,谈着,谈着,几位老人都唏嘘不已。 五点五十,天边的云突然染上了霞红,孩子们注意到了云彩的变化,指着那边喊,“太阳要出来了,太阳要出来了,”果然,太阳渐渐从东方的云彩里跳了出来。 芝音拿出相机给大家准备拍集体照。村梅接过相机,说道“芝音去排好,我来拍吧,你们都站好。”村梅拍了几张,大家看了之后都拍手称好,又让她站进队里,白佩兰让我接过相机来拍。我答道好啊。村梅递给我的眼神里不免划过一丝失落。 我拿着相机,从取景器里看见她们的样子,我的眼睛湿润了。原本呵护备至的几位老人两鬓已经苍老,曾经风华正茂的同伴如今笑容里已经带了世俗的狡黠,而我和村梅却是渐行渐远,就像我们是不同季节的候鸟,春天的时候,一个往北飞,一个往南飞,到了冬日归期,往北的往南飞,而往南的又再往南,始终不再相遇。 第十章在连载,第九章在修改,订阅的朋友麻烦回看一下。最近大学上课了,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中学有所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2) 我当时回想,我们连一张像样的合照都没有。 拍完集体照,表妹白佩兰走过来,不容分说对我喊道,“书袋子,让村梅给我们兄妹拍一个”,伸出右手轻轻挂在我的脖子上,然后伸出左手中指抬住我的下巴,一副调戏我的模样。我从小对这表妹头疼,她总是这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不管你乐意不乐意,时常缠着我做东做西。村梅见她要和我拍这搞怪照,却显得极为乐意,笑道,“好啊,准备,茄子。” 山村兄一直跟在月姨身边,登峰时与众人有说有笑,此时站在望远楼楼头栏杆旁,凝目远望,虽然霞光万丈,但脸上现出一阵郁郁寡欢,想来也是思潮起伏。只见他从装帧精细的布袋里取出一把红棕色的萧笛凑在嘴边,凝神屏息,却是一曲。箫声一起,原本吵闹的孩子都沉静下来。仔细凝听,只见那曲调沉郁顿挫,曲调婉转,从高塔上传开去,与长空千山相回应,更是撩人情怀。 我不免感到诧异,想起这首唐代大诗人李白的诗歌: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qh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其中诗词上下篇全然写的是关、山、月和征戍之思、之苦,与我们当今飞来飞去的生活全然不同,山村兄为什么在新春之际,太阳出云岫之时,不吹其它,独奏此曲?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我无法洞悉其中蕴意,也只好作罢。 一曲吹罢,大家拍手称好,村梅站在人群中软语说道,“民生哥,再来一首!”山村兄微微一笑,嘴不离萧笛孔,点头答应。只见他轻换一口气,箫声又起。 意境又有不同,尽管一开始尚有沉郁顿挫,但后来又却似欣有所遇,节奏忽而明快,忽而婉转,听着听着,仿若一阵兰花香从心底扑鼻而来。山村兄只见举手投足,神韵气质尽显名家风范,全然看不出曾经也同我一般光着脚丫子,骑着野性十足的大青马在风中追逐的农家穷小子。 这时只见清音寺的钟声遥遥传来,“咚——”,一二三四五六七,清音古韵,悠远神钟。 听到此,大家笑说已经看到日出,今年必将百尺竿头更上一层楼,现在赶紧上清音寺许愿去,争取八点钟能敲钟。孩子们不舍离开望远塔,大家又齐声呼喊:再见了,我们后会有期! 众人便又相互搀扶着,沿着木梯和石阶慢步走下车边去。 从望远塔到清音寺,开车过去二十分钟。只见青龙峰上,古柏森森,枫林阵阵,车子到了清音寺寺庙下的洗心潭,便只能弃车步行。孩子和老人们都很规矩地在潭中洗手净脸,然后方才上行。我也只好跟着大家照做。 从庙中下来的香客络绎不绝,不停跟大家打招呼。我们一众进了山门,到了清音寺广场外,便听见流行歌后王菲唱的大悲咒,大家入了大殿,齐齐跪在蒲垫上磕头进香。我左看右顾,山村兄却是不见,想来并未进入大殿中来。 我进完香,许了保我们一家平安之类的愿之后,走了出来。只见山村兄正在大殿外独自观山景。 我走过去问他,“怎么不进香许愿?” 谁知他说道,“如果菩萨都能保佑我们升官发财了,那不等于是行贿吗?” 我回道,“当作心灵安慰吧,何必当真!” 他笑道,“以前来这许愿,希望有一天,能够照顾好家人。可是你看看我,现在外表看起来很光鲜,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果佛是我许愿之后她就保佑我能实现,那佛应该是神了。但我有一个朋友从不拜佛,按照说文解字说觉者即佛,就是爱人者是佛,智慧者也是佛。既然佛在我心,我何必要拜呢?我今天来是来敲钟的,听到这钟声,就会感到生活还是充满一点诗情画意的。” 对于佛家理论上的事情我并不怎么知晓,不过仔细想想,觉得如此磕头也真搞怪可笑,若是不自身修行,拜佛纯属为了名利权情,不就是等于寻个神仙老爹当靠山吗?而且这所拜的佛根原本佛经里讲的佛似乎并不一回事。父母辈磕了一辈子的头,每次都要捐献猪肉和钱财,如果真是给了传播佛经佛义倒还罢了,结果呢,老实人的口袋零花钱给那些好吃懒做的人全都坑蒙拐骗去了,想想都觉得可气。 大家进完香,沿着寺庙的环廊走到后山清音殿。只见殿旁的清音亭里刻着铭文的大音钟前已经聚集了敲钟的人众。有的估计是夜里在寺庙中过年,特意来此祈祷敲钟的,一旁还搁着睡枕和布套。 我们一行在清音殿前喝完清心茶,都沉寂不语,沿着石阶走上清音亭,挨着那些人众,分别排到大音钟前十六米长的木杵边,直待八点到来。村梅站在我身前,帽子上的绒球在风中轻扬着,眼睛一直留意着母亲,还不时回头看我。 “咚——”,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钟声响起,向四周遥遥传去,那种悠远空旷的钟声让人油然生静。却不料,寺庙旁的灌木丛里这时飞起几十只羽毛鲜艳的相思鸟,带着清脆和惊恐的鸣叫朝远方飞去。孩子们难得见到如此众多的可爱的相思鸟,不免一阵欢喜,举起手机不停拍照,随着它们娇小的身影远去,又不免一通叹息。 年后,我随着山村兄、国人等开车回了bj本来要带母亲走的,但母亲说,房子过一年就拆了,自己在家多住住,以后回也回不来了。于是,我只好把她交给村梅和大姐改革。 三月末的一天,我正在中关村总部的办公室跟业务部门主管谈事,突然门开了,一位头发带着银丝的但精神矍铄的法国老人和一个穿着中国旗袍装扮考究的年纪仿若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手挽手走了进来。我看了那中年妇女一眼,立马站了起来——原来是婵娟的妈妈和继父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3) 我赶紧亲自沏茶给两位,他们礼貌地感谢我。然后问我“婵娟今天没来吗?”我说“这边现在我在打理,所以她偶尔会过来。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哦,你就是学成吧,婵娟经常提起你。我几次让她带你去巴黎见面,她都说你工作忙,所以我们两个老朽趁闲暇自己过来一趟。终究得要见见你。刚才见你工作状态,果真是青年才俊!” “您老过奖了,不敢当!我们七年前其实见过面,当时我在学校智能实验室接待的您!不知您有没有印象.”见老人欢喜,我心下一宽,但终究还是表现镇定自若,免得老人家说我未经世面,经不起夸。 “哦,我想起来了,那天下午就你陪着我,你变化好大的,当时还留着长发,一脸秀气,现在变得精明强干了。” “您老没忘我就好,要不,我带您公司里走走,有什么不足之处,您指出来,我们立马改。”我见办公室终究不是长聊的地方,况且接下去该聊什么我也不清楚,如果聊得不痛快免得出了乱子,倒不如让他们到公司里转转,等婵娟过来便了。 不料她回道,“不用,我们今天来就想见见你,跟你聊聊天。公司的事情我们相信你。” “哦,这样啊,我不知您找我什么事?” “既然几年前我们已经见过面了,上次我们也开心的聊了很久,我对你的印象也不错,那这次我就直说了。” “没事,您老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我是想跟你商量,你和婵娟移民法国,这样咱们一家人可以相聚。要不然,我们二老在法国,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婵娟跟我说过这事,不瞒您说,我也想过跟随婵娟移民法国,但毕竟我还有个母亲得照顾。”我尽量托辞推脱。 “一起移过去就好了。你想想,咱这房产才七十年,七十年之后呢?政策变化太大,咱们先走就走。集团那么大的产业,够你们花几辈子了。” “您说的房子是一个问题,其实这些我都考虑过。不过主要是那边我们人生地不熟,我母亲六十岁了,那么大岁数无法适应那边的生活,而且她还有语言障碍。如果在中国,至少母亲吃住都很习惯,有时间还可以找熟人聊聊天,另外,现在不管中国政策怎么变,我相信大家都能够过上好日子,毕竟这里是我们的根。而这个国家给我们年轻人的舞台足够我们施展,需要我们做的事情还很多。” “呵,果真是如此,跟我们预料的一样,知道你准会这样说。小伙子,怪不得婵娟带不走你。我们也不怪你。其实我们今天来,是带来一份协议,让你签。你看看这份协议。” 婵娟母亲拿出一份协议,说,“这里这份协议我代表集团已经署名,只要你签上名,集团中一切都由你和婵娟打理。我希望你能承担起集团的责任,婵娟父亲九年前走了,但公司还在,留下一帮老部下老员工,而我现在又退出来了,但这公司是我和她父亲的生命的延续,我们一生漂洋过海去打拼不容易,我们希望它能发扬光大,安排好这些老员工老部下。曾经我见到bj这里的环境雾霾严重,沙尘肆掠,婵娟常容易过敏,想让她移民出国,但是她都拒绝了,她说终究中国才是我们的根。说起来,你们这代年轻人的想法要比我们那代开放得多,但同时也顽固得多。你们要做的事我们这一代管不了,只有支持你们。现在中国的环境要比以前好得太多,因此,我们希望你带领这个集团走得更远,超越我们那一代,把国家和城市建设得更好!” 我看着那份中英文协议,不知道该签还是不签。我明白这是老人家将一生的财产交负于我,其实也是把她的女儿交给了我。这份沉甸甸地爱在老人那里已然全部体现。她无私地爱着她们的女儿,就如母亲爱着我一样。 “孩子,签吧,希望你保留婵娟对你的爱,保留我和她父亲对你的信任,用你们的团队和智慧建设好属于你们的城市,服务大家。这是我对你们这一代的期望。我其实来之前调查过你,知道你有着不幸的过去,但是孩子不要试图埋怨我们过去的不幸,要相信你们明天会比我们做得更好。我相信你们!” 我听着老人家的话,望着她温情的双眼,走过去,跟她们二老一一拥抱;婵娟这时走了进来,穿着棕色风衣,走到桌前,牵着我的手在协议上签了字,然后回身抱了她的继父,在她妈妈脸上亲个不停。 母亲和改革姐第二次来京,那个时候正是四月开春的时日。花园里的紫玉兰正满树飘着香,小径上几株碧桃微风中红火的花枝乱舞,城里内外绿**上的柳树抽着嫩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婵娟二老自从来京后,便一直住在香山会所,我让她们到花园别墅这边来住,他们却是不愿。说孩子们有自己年轻人的空间,我们老人也有自己老人的空间。大家一周见上一次面就好。 于是到了周末,婵娟就带着我去拜会她们,陪着二老爬上香炉峰。二老却是运动健将,每日都要往返登山一趟。她们有一天说,现在bj天气转暖,和南方天气差不多了,方便的话,请你妈妈和姐姐一家都来bj咱们两家人聚聚。 我知道二老是为了我和婵娟的婚事,希望家人聚齐,选个日期定下来。我把这事跟大姐说了。大姐说我反正没事,带妈来趟bj也好,见见亲家母。 母亲和改革姐来了之后,我带她们去了趟八达岭长城。开车去走了四个小时才到,高速路上全堵,不过天气还不算热,因此到那边中午爬长城也还可以。只是人山人海,买门票都要排上一阵,本想网上订购但进不去系统,因此也只好让母亲和改革姐等了近半个小时,方才买到门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 4 ) 我们走一阵歇一阵,改革姐正悄声和我说,“村梅这两个月整个人突然瘦了一圈。颧骨突起,两眼深陷,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直问不出来,你知不知道?”。却听见母亲站在长城上感叹道,“以前老人家来这修城是为了打仗,咱们后人来却是当景点看,这终究比那个时候好啊。” “我也不知道,回头打电话问问她。”我悄声回道。我晚上站在别墅外的园子里给村梅打了电话,她接了,却是醉酒当中,问我是谁。然后,说了一句话,我现在头晕,回头再打电话来好吧。 转眼之间,屋外,正是五月的牡丹香。 这之间,我和婵娟带着二老、母亲、改革姐去了一趟青岛,包了一艘豪华游艇,驶离海岸线两百多公里在海上住了一晚再返回。途中,母亲拿着相机给我和蝉娟拍照,虽然技术不怎么好,但我能感受得到,婵娟披着纱巾,戴着墨镜,修长姣好的身形,她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我很奇怪,母亲容易晕车,却不晕船。不过可能是那几天海面平静,海风2-3级并不剧烈,游艇平稳如地。也可能是天空晴朗,海面上没有一丝云,晚上又星星满天,似乎伸手便可摘下来。这样蓝天碧海,家人和睦相聚,确实使人看了心醉,忘了旅途的疲乏。 有一天,婵娟去了公司,我独自带母亲、改革姐、二老去圆明园,走进园子的时候告诉母亲,这里就是外太祖公看到的放火的地方,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她在园中走了许久,似乎凭着记忆在搜寻什么,但是似乎什么也没找到。二老却是跟我说起另外一件事情,说这园子有好多文物都在法国,曾经几度想花钱买下来,但都受到意外阻拦。然后,婵娟的妈妈盯着我说,——这文物不是钱就能买回的遗产。 游玩回来之后,我一直记着这句话,觉得太过让人回味。 又是一日中午,我和婵娟带着母亲、改革姐去故宫游玩,二老已经独自去过了,不愿再去。由于故宫附近不好停车,我们把车停在国家大剧院的车库,以便游玩故宫之后直接回到大剧院看话剧。从车库出来之后,却见漫天黄色雾霾和沙尘暴。看到如此恶劣天气,大姐和母亲不免惊讶不已。 金婵娟笑着跟改革姐说,“你们只是看到这一次,要知道我有一半的生命都是在雾霾中度过的”。 既然天气糟糕,游故宫看来是不行了,我们便只好回身买了国家大剧院一场儿童音乐剧的票,婵娟扶着母亲的手小心地下了台阶,走了进去。 不久,帷幕拉开,几位童星表演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伴着台词和曲婉的感人歌曲。这部拍摄于89年的台湾电影我看过很多遍。而记得第一次看是在91年清平乡的露天电影院。当时我没有五毛钱票钱,一直徘徊在电影院门口,后来是隔壁海琳姐带我进去看的。从那之后,每看一遍便哭得稀里糊涂,直到二十多岁后方才没有再落泪,反而觉得当初看这电影时被骗哭的那么可笑。但孩子们的表演却格外打动人,婵娟和大姐改革都眼角有了泪花,连一向坚毅地母亲也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流满面。 而后音乐剧目有伴芭蕾舞的、、,、、等等,演出高潮迭起,最后一曲是。只见一个清秀的小男孩站到剧场中央,给观众鞠了一躬,然后轻轻闭上双眼,一束犹如月色的亮光照在他身上。当乐手节奏响起,他才缓缓睁开眼开口唱到,那清澈的童声就像梦花溪溪涧里的清泉一般直入人心: 妈妈月光之下 静静地我想你了 静静淌在血液里的牵挂 妈妈你的怀抱 我一生爱的襁褓 有你晒过的衣服味道 妈妈月亮之下 有了你我才有家 离别虽半步即是天涯 思念何必泪眼 爱长长长过天年 幸福生于会痛的心田 天之大 唯有你的爱是完美无瑕 天之涯 记得你用心传话 天之大 唯有你的爱我交给了他 让他的笑像极了妈妈 听完此曲,我已经是泪眼婆娑了。 走出大剧院门口,已经傍晚十分,婵娟和改革姐去取车;母亲口渴,我便去旁边的小窗口买水,回头看见一位穿着时尚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眼睛闪着狡猾光芒和母亲在人群中那搭讪,我便拿着水急忙走回来。那女人便缄默不语,讪讪离开。 母亲看到我回来,望着剧院前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她茫然的说,“学成,bj我来过了,但我该回去了,我想回去看看你爹和你哥! 当时我以为她是想家了。说到七月我们再回去拜坟吧。她说,我这几天和你姐就回去。我不语,以为这事说说就罢了。我们从饭店吃完晚饭出来,坐在车上,沿街的灯火次第亮了起来,我告诉大姐改革和母亲,说这些智能灯都是我们设计的。母亲望着那些璀璨的华灯,又郑重地说了一次,我这几天想回去看看你爹和你哥!我才知道她是下定决心要走了。大姐改革见此,也说要回去看看,侄儿也想她了。 我开车送母亲和改革姐到了bj西站。母亲说,她想坐回火车,好好看看黄河和长江。我于是定了两张特快软卧票。改革姐电话里告诉我,母亲一路都没怎么休息,望着窗外久久不语。还说到了乐安之后,母亲在她家吃完饭,独自买票回清平乡了,到现在还没看到她回家。我的心立即像挂在百米高的摩天轮上悬了起来。赶紧打电话给村梅,村梅关机,我又打给堂婶,堂婶说她看到母亲回清平乡了。 母亲安全回到家里,这个消息从山的那边传过来,我悬在摩天轮上的心终于落了地,这个夜晚我早早便上床入睡,像是久违了的恋人一般躺在它的怀里睡得很沉,像来到人世之后从未睡过一般,外面天打雷劈狂风暴雨都无法吵醒此刻疲惫之极终于释然的身躯,——我那天是真的耽心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5) 我在很久之后才渐渐明白,死亡不仅是个体和过去想做个彻底了断以及告别这个世界的一种独特方式,更是人生命成长中必然的一种严苛而庄严的神圣仪式。 对于经历死亡仪式洗礼的个人,不管你是位高权重还是一介凡夫、亦或是教授名导市井玩徒,一个人可以尽可能去解说死亡,但是却难以接受经历死亡。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你原先所有的美好计划,丰厚的财物和充盈的生活,在死亡面前,就像融化了的阿根达斯雪糕,再美味也全都蒸发掉了——唯有一具日渐枯槁腐烂等待火化的肉体而已。 因此,谁都清楚,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从这仪式中走出来,而我,就是其中一个。虽然我没有亲身经历死亡,但是我却见证了一个个死亡,于是,我变成了一个将最美好的时光沉在了死亡阴影中活得近乎佝偻爬行的可怜人——尽管我内心坚决排斥别人对我的可怜和悲悯。 而这却是我的最为可怜至于可恨的地方。 可是我依旧无法摆脱这样尴尬的处境;很多小说家都喜欢把小说主人公的死亡安排在阴雨绵绵的日子,那样好具有动人心弦的氛围,但是,生活中的死亡却常常是在阳光笑得灿烂的时刻突然降临——这往往事与愿违——我知道村梅驾车拉着母亲去清音寺礼佛祈祷,然后坠入人参峰旁雪梅山下沟涧死亡的那天是2011年的中秋,一个阳光明媚的bj午后。 我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团圆佳节的死亡宣布。 是的,全然就是宣布!没有预约,也没有提前通告,更没有任何征兆,当然完全没有给予接受的时间和心理准备,来了,——我就得全盘接受——硬生生的接受! 而且也是在那天,母亲突然失去了踪迹,生死未卜。 我所获得这一切宣布的,仅仅是大姐改革在千里之外的一通一分钟不到的电话。 她在赶往清平乡梦花村准备团圆的长龙坡上,伴着她那辆国产轿车拐弯急促的喇叭声给我打来电话,仿佛一头从沙尘暴中狂奔出来的大青马,带着嘶裂的吼叫声,“学成,你快回来,出事了,你快回来!出事了!” 她出口之际,眼泪已然控制不住,失声大哭;连一向镇定自如的大姐也这般嚎啕大哭,我第一时间便知道家里出事了——而必然是母亲出事了。这个第一感像狂虐的冬日冰雪袭向了赤身裸体的我,让我冰泠泠的冷到了心底。 我立马停下手中工作,让红蝶买了国航机票,派人开车送我到首都机场,婵娟陪着我连夜飞回绿城,在绿城的分公司赵总已经安排了车到机场接我们。 那晚浩月挂在中空,一如往昔的明媚照人,照彻着万家灯火。可我却感到了月色的寒意,望着车窗外的路过的大城小镇,烟花腾空、灯红酒绿之中,心下的谴责、落寞和痛楚使我焦躁万分、头痛欲裂,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悄然滑落了下来。 我们凌晨三点终于急匆匆地赶到了家里。 坐在沙发上的大姐改革满脸悲戚,眼睛布满红丝,落着泪说,“村梅的车子冲出了县道盘山柏油公路,滚下悬崖落到山脚水潭中,那悬崖高有一百米左右,陡峭的很,看到腿都发软。” “那这事是谁首先知道的?” “是去人参峰望远塔游耍的人看见车子从旁边半山腰山道上滚下悬崖,声音震天响,连忙打电话告诉的,喊人去救人。” “都不知道是村梅吧?” “当时哪里晓得,大家相互一问,才知道是她。她在街上开车送妈去清音寺烧香,所以人家才知道是她。” “那当时去到现场怎么样?” “去救援的人用绳子绑住公路边的大石柱,沿着悬崖一个个滑着下去,根本站不稳。到了沟底找到村梅的时候,只见她穿着红色格子衫,连着车座椅系着安全带,还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浮在潭水里,手脚到处都是刮擦的大大小小的伤痕口子,但脸却完好无损,被悬崖上的瀑布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皮肤还跟活人一样。” “当时还有气吗?” “完全没气了,医生给她做检查,说都已经停止两个小时左右,估计就是下去了就没得了。” “那还有其他发现没得?” “没有,我当时下去以为妈也在里面,但潭水清澈见底,并无血色和其他发现,唯有秋天的一堆黄叶子漂浮在水里。” “那悬崖边的林子头找过没?会不会被抛出来了!” “都找过了,周边都没有。那车子四分五裂,大家都看过了,要是还有人的话,起码也看到血迹什么的”。 “那知不知道事故是什么原因?” “这个现在也不晓得,县里赶来的交警调查说她可能是酒驾失事,而证据是她离开清音寺时,在洗心潭留下开启过的红酒杯和白酒瓶。但来的公安却不置一词,把尸体抬走后,说要等待尸检报告后再给大家交待。” “妈是与她一起去的,但妈呢?活不见人死不见鬼。” “我当时都急的哭了。我想不在车上,那还好,至少没有性命之忧,不过那到底在哪里?既然村梅开车送她去的,怎么可能不拉着妈一起回来呢?但为何在事故现场附近没有妈的踪迹?难道是被抛出来之后被溪水冲走?还是她根本就在清音寺里,或者是独自走路回家迷了路而已?我喊着你姐夫带着人沿河沟去看,根本没见,又去清音寺附近找,那帮和尚说早晨八点钟还见在庙里和村梅一起敲钟,但后来就不知道去哪里了。也根本找不见。” “村梅喝的真的是白酒吗?有人看见她喝了吗?”婵娟问道。 “有人看见了,早上十点钟左右,她当时一个人坐在洗心潭边的一块石头上,一双帆布鞋放在旁边,然后一边喝酒一边伸脚在水里泡着,不时捧水洗手。当时太阳照着,天气还挺热。”姐夫说道。 最近一边在创作连载,一边接了一部关于党领袖的电影剧本对白,所以更新较缓,麻烦订阅的朋友可以回看。同时,相应的系列小说有几部构思基本完成,希望大家一直关注我的更新和留言,共同成长。感谢你的订阅、打赏和收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6) “至于她喝的是不是白酒,警察也怀疑过,现在也没结论。当时看到的人都以为她喝的是酸醋,——我们这里很多人家都是拿白酒瓶装醋的。不过大家都看了那酒瓶,确实是白酒,还带着浓烈的酒气,但为何喝白酒,后来大家都猜,估计是她心情不好吧。”大姐补充道。 我坐在沙发上思绪很杂乱,一阵喜一阵悲,想到村梅的意外之死和母亲的离奇失踪,心里头似乎被人用刀和锄头在渐渐的掏空,就像从我身体里活活剥离了一种存在,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知道这种存在是什么。 对于我来说,很多时候,获得往往会并不在意,即使再珍贵也罢,也只是感到自豪庆祝一番或者沾沾自喜几日,随后就会觉得百无聊赖,如此而已;而只有在失去的时候就会倍加精神痛苦,往往事无巨细刻骨铭心。 我在很小的时候,即使是很微小的东西,一旦不再自己的掌控之中,它就会使自己感到一阵难受。而后,对于失去的东西我的痛苦记忆就更为深刻。我想,这种感受肯定是在某个时候开始,它植入到了我的感觉系统之中。而随着感觉系统的发展,有许许多多的事情不断促进这种感觉的发达,扩大了我的这种感受。于是当这种存在被抽空,日久生出的失去感使我感到痛苦万分、莫名烦躁。 这种存在到底是什么呢? 我仔细的回忆。尤其是当宣布村梅死亡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失去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实体——这一部分是由“村梅”这个人名以及与她相关的各种联系所构成的——现在人已经不在了,我感到一种彻底的抽空,唯有她的名及与名相关的各种联系还半清不楚的存在着。 我想到村梅及与之相关的各种联系,脑海中产生了更惧怕的担忧——母亲到底在哪里? 那种从身体里剥离的存在感剧烈的再度抽空着自己。我像冒险跳伞运动员,正在朝火山口落下去,下坠的疾风吹着自己的头发,然后自己睁着双眼看着火山口喷薄上窜的火焰和青烟。 “妈回来这段时间有没有异常?或者有什么没留意到的事?”我抬头问大姐改革。 改革姐说,“我正要跟你说这些。自从北京回来后,妈在我那里每个月住两个周,然后回家住两个周,七月半的时候,她在我家说要回来挂亲,我便陪着她回来挂亲。从远处的太祖宗到外祖父家,我们都一一去了。好多老人家都没有人回来祭拜,孩子都在外面打拼,当时只有妈和我两人,但看着到处荒草丛生的坟坡,妈和我冒着大太阳一处处的打理。妈给每位老人家烧了冥币、冥车、手机啊什么的,还嘱咐那些老人家,说现在工作不容易,孩子们去远了,他们回不来,那就给你们烧手机过去,让老人家有时间给孩子们打个电话,有什么事情提醒一下孩子们,保佑孩子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还有其他的吗?” “到了爸的坟墓,妈告诉爸,原话讲的大概是‘去了北京住了一年了。现在学成很有出息,你的心愿他都帮你实现了。但我去那住不习惯,那里人太多,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车,连个说话的人都难找。本来华大姐在北京的,但又去美国去了,侄儿他们在那买了一大片地,开设有农庄,她去那帮忙看着。邀请我去,但是那边太远了,他们说的英文我又听不懂,所以我不愿去。我在北京梦到你和工富,我知道你们想我了。其实我一直怕自己到城里死了,现在都没土葬了,全火化,都拿着骨灰盒一个一个装的,不像以前入土为安,我怕死了之后,别人拿错骨灰,到时你们都认不得我了,不要我了。何况一块巴掌大的墓地都要几万到几十万,学成才毕业几年,哪有那么多钱。现在他刚找了个媳妇叫金婵娟,非常漂亮,也很贴心,两家定了婚,明年阳历四月1号结,虽然是西方的愚人节,但中国人过中国人的,不管西方那套。那时北京开春,正是结婚的大好时节,你安心好了。连我都放心,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还是回来在你身边,这辈子都陪着你,死了也陪着你,我死了之后睡在你旁边安心。你这辈子吃了多少苦,我都懂,你操的心没白费,就可惜学成今天的样子你连看一眼都没能,若是你地下九泉有知的话,也会感到高兴的。’” “我就知道妈心理想的多,我就不应该让她回来。” “那些现在都不用说,这事赖不得你。” “改革姐继续讲,看妈还说了什么。”婵娟握着我的手说道。 “妈还在坟前跟爸说,说‘现在我当着改革的面跟你讲,咱家房子今年冬要拆了,要在那里建清平乡火车站,补偿款也给了,都在我农用社的卡里,宅基地加上院子总共五十万。钱说起来不多,我打算分作三份,留一份自己,其他两份给他们俩姐弟。我想到时房子拆了后,我去石乳洞那土边重新盖个小平房,到时住那边。虽然远点,但终究有个住的。本来改革要我搬到她那去住,但想到家里还有一亩多田和两亩多地,还有你们在这山上,我哪能丢得下。何况现在的工作和婚姻都不稳定,不像以前工作是个铁饭碗,婚姻都是终身到老的,随时都可能有变化,要是学成失业了或者婚姻不顺,他至少还可以回到这里来,有条后路。而且中国人讲落叶归根,学成老了上敬老院去还得看有不有钱,如果没人照顾的话还得回来,这里没有个住处,到时去哪里住?我要是搬走了,人家肯定想方设法把这田地都占了,到时学成回来找谁要去?另外,回头要是我想你们了,每次都得花好多钱坐车回来看你们,来来回回很不方便。改革有孩子要带,哪能天天跟着我走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7) “至于她喝的是不是白酒,警察也怀疑过,现在也没结论。当时看到的人都以为她喝的是酸醋,——我们这里很多人家都是拿白酒瓶装醋的。不过大家都看了那酒瓶,确实是白酒,还带着浓烈的酒气,但为何喝白酒,后来大家都猜,估计是她心情不好吧。”大姐补充道。 我坐在沙发上思绪很杂乱,一阵喜一阵悲,想到村梅的意外之死和母亲的离奇失踪,心里头似乎被人用刀和锄头在渐渐的掏空,就像从我身体里活活剥离了一种存在,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知道这种存在是什么。 对于我来说,很多时候,获得往往会并不在意,即使再珍贵也罢,也只是感到自豪庆祝一番或者沾沾自喜几日,随后就会觉得百无聊赖,如此而已;而只有在失去的时候就会倍加精神痛苦,往往事无巨细刻骨铭心。 我在很小的时候,即使是很微小的东西,一旦不再自己的掌控之中,它就会使自己感到一阵难受。而后,对于失去的东西我的痛苦记忆就更为深刻。我想,这种感受肯定是在某个时候开始,它植入到了我的感觉系统之中。而随着感觉系统的发展,有许许多多的事情不断促进这种感觉的发达,扩大了我的这种感受。于是当这种存在被抽空,日久生出的失去感使我感到痛苦万分、莫名烦躁。 这种存在到底是什么呢? 我仔细的回忆。尤其是当宣布村梅死亡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失去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实体——这一部分是由“村梅”这个人名以及与她相关的各种联系所构成的——现在人已经不在了,我感到一种彻底的抽空,唯有她的名及与名相关的各种联系还半清不楚的存在着。 我想到村梅及与之相关的各种联系,脑海中产生了更惧怕的担忧——母亲到底在哪里? 那种从身体里剥离的存在感剧烈的再度抽空着自己。我像冒险跳伞运动员,正在朝火山口落下去,下坠的疾风吹着自己的头发,然后自己睁着双眼看着火山口喷薄上窜的火焰和青烟。 “妈回来这段时间有没有异常?或者有什么没留意到的事?”我抬头问大姐改革。 改革姐说,“我正要跟你说这些。自从北京回来后,妈在我那里每个月住两个周,然后回家住两个周,七月半的时候,她在我家说要回来挂亲,我便陪着她回来挂亲。从远处的太祖宗到外祖父家,我们都一一去了。好多老人家都没有人回来祭拜,孩子都在外面打拼,当时只有妈和我两人,但看着到处荒草丛生的坟坡,妈和我冒着大太阳一处处的打理。妈给每位老人家烧了冥币、冥车、手机啊什么的,还嘱咐那些老人家,说现在工作不容易,孩子们去远了,他们回不来,那就给你们烧手机过去,让老人家有时间给孩子们打个电话,有什么事情提醒一下孩子们,保佑孩子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还有其他的吗?” “到了爸的坟墓,妈告诉爸,原话讲的大概是‘去了北京住了一年了。现在学成很有出息,你的心愿他都帮你实现了。但我去那住不习惯,那里人太多,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车,连个说话的人都难找。本来华大姐在北京的,但又去美国去了,侄儿他们在那买了一大片地,开设有农庄,她去那帮忙看着。邀请我去,但是那边太远了,他们说的英文我又听不懂,所以我不愿去。我在北京梦到你和工富,我知道你们想我了。其实我一直怕自己到城里死了,现在都没土葬了,全火化,都拿着骨灰盒一个一个装的,不像以前入土为安,我怕死了之后,别人拿错骨灰,到时你们都认不得我了,不要我了。何况一块巴掌大的墓地都要几万到几十万,学成才毕业几年,哪有那么多钱。现在他刚找了个媳妇叫金婵娟,非常漂亮,也很贴心,两家定了婚,明年阳历四月1号结,虽然是西方的愚人节,但中国人过中国人的,不管西方那套。那时北京开春,正是结婚的大好时节,你安心好了。连我都放心,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还是回来在你身边,这辈子都陪着你,死了也陪着你,我死了之后睡在你旁边安心。你这辈子吃了多少苦,我都懂,你操的心没白费,就可惜学成今天的样子你连看一眼都没能,若是你地下九泉有知的话,也会感到高兴的。’” “我就知道妈心理想的多,我就不应该让她回来。” “那些现在都不用说,这事赖不得你。” “改革姐继续讲,看妈还说了什么。”婵娟握着我的手说道。 “妈还在坟前跟爸说,说‘现在我当着改革的面跟你讲,咱家房子今年冬要拆了,要在那里建清平乡火车站,补偿款也给了,都在我农用社的卡里,宅基地加上院子总共五十万。钱说起来不多,我打算分作三份,留一份自己,其他两份给他们俩姐弟。我想到时房子拆了后,我去石乳洞那土边重新盖个小平房,到时住那边。虽然远点,但终究有个住的。本来改革要我搬到她那去住,但想到家里还有一亩多田和两亩多地,还有你们在这山上,我哪能丢得下。何况现在的工作和婚姻都不稳定,不像以前工作是个铁饭碗,婚姻都是终身到老的,随时都可能有变化,要是学成失业了或者婚姻不顺,他至少还可以回到这里来,有条后路。而且中国人讲落叶归根,学成老了上敬老院去还得看有不有钱,如果没人照顾的话还得回来,这里没有个住处,到时去哪里住?我要是搬走了,人家肯定想方设法把这田地都占了,到时学成回来找谁要去?另外,回头要是我想你们了,每次都得花好多钱坐车回来看你们,来来回回很不方便。改革有孩子要带,哪能天天跟着我走啊!’” 前面一段时间编电影剧本,所以暂停了一段时间,今日重新续更。篇章在修改和创作中,大家可以回看。最近也在策划一个武侠作品,不久也会连载。欢迎大家关注、收藏、订阅、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8) “至于她喝的是不是白酒,警察也怀疑过,现在也没结论。当时看到的人都以为她喝的是酸醋,——我们这里很多人家都是拿白酒瓶装醋的。不过大家都看了那酒瓶,确实是白酒,还带着浓烈的酒气,但为何喝白酒,后来大家都猜,估计是她心情不好吧。”大姐补充道。 我坐在沙发上思绪很杂乱,一阵喜一阵悲,想到村梅的意外之死和母亲的离奇失踪,心里头似乎被人用刀和锄头在渐渐的掏空,就像从我身体里活活剥离了一种存在,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知道这种存在是什么。 对于我来说,很多时候,获得往往会并不在意,即使再珍贵也罢,也只是感到自豪庆祝一番或者沾沾自喜几日,随后就会觉得百无聊赖,如此而已;而只有在失去的时候就会倍加精神痛苦,往往事无巨细刻骨铭心。 我在很小的时候,即使是很微小的东西,一旦不再自己的掌控之中,它就会使自己感到一阵难受。而后,对于失去的东西我的痛苦记忆就更为深刻。我想,这种感受肯定是在某个时候开始,它植入到了我的感觉系统之中。而随着感觉系统的发展,有许许多多的事情不断促进这种感觉的发达,扩大了我的这种感受。于是当这种存在被抽空,日久生出的失去感使我感到痛苦万分、莫名烦躁。 这种存在到底是什么呢? 我仔细的回忆。尤其是当宣布村梅死亡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失去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实体——这一部分是由“村梅”这个人名以及与她相关的各种联系所构成的——现在人已经不在了,我感到一种彻底的抽空,唯有她的名及与名相关的各种联系还半清不楚的存在着。 我想到村梅及与之相关的各种联系,脑海中产生了更惧怕的担忧——母亲到底在哪里? 那种从身体里剥离的存在感剧烈的再度抽空着自己。我像冒险跳伞运动员,正在朝火山口落下去,下坠的疾风吹着自己的头发,然后自己睁着双眼看着火山口喷薄上窜的火焰和青烟。 “妈回来这段时间有没有异常?或者有什么没留意到的事?”我抬头问大姐改革。 改革姐说,“我正要跟你说这些。自从bj回来后,妈在我那里每个月住两个周,然后回家住两个周,七月半的时候,她在我家说要回来挂亲,我便陪着她回来挂亲。从远处的太祖宗到外祖父家,我们都一一去了。好多老人家都没有人回来祭拜,孩子都在外面打拼,当时只有妈和我两人,但看着到处荒草丛生的坟坡,妈和我冒着大太阳一处处的打理。妈给每位老人家烧了冥币、冥车、手机啊什么的,还嘱咐那些老人家,说现在工作不容易,孩子们去远了,他们回不来,那就给你们烧手机过去,让老人家有时间给孩子们打个电话,有什么事情提醒一下孩子们,保佑孩子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还有其他的吗?” “到了爸的坟墓,妈告诉爸,原话讲的大概是‘去了bj住了一年了。现在学成很有出息,你的心愿他都帮你实现了。但我去那住不习惯,那里人太多,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车,连个说话的人都难找。本来华大姐在bj的,但又去美国去了,侄儿他们在那买了一大片地,开设有农庄,她去那帮忙看着。邀请我去,但是那边太远了,他们说的英文我又听不懂,所以我不愿去。我在bj梦到你和工富,我知道你们想我了。其实我一直怕自己到城里死了,现在都没土葬了,全火化,都拿着骨灰盒一个一个装的,不像以前入土为安,我怕死了之后,别人拿错骨灰,到时你们都认不得我了,不要我了。何况一块巴掌大的墓地都要几万到几十万,学成才毕业几年,哪有那么多钱。现在他刚找了个媳妇叫金婵娟,非常漂亮,也很贴心,两家定了婚,明年阳历四月1号结,虽然是西方的愚人节,但中国人过中国人的,不管西方那套。那时bj开春,正是结婚的大好时节,你安心好了。连我都放心,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还是回来在你身边,这辈子都陪着你,死了也陪着你,我死了之后睡在你旁边安心。你这辈子吃了多少苦,我都懂,你操的心没白费,就可惜学成今天的样子你连看一眼都没能,若是你地下九泉有知的话,也会感到高兴的。’” “我就知道妈心理想的多,我就不应该让她回来。” “那些现在都不用说,这事赖不得你。” “改革姐继续讲,看妈还说了什么。”婵娟握着我的手说道。 “妈还在坟前跟爸说,说‘现在我当着改革的面跟你讲,咱家房子今年冬要拆了,要在那里建清平乡火车站,补偿款也给了,都在我农用社的卡里,宅基地加上院子总共五十万。钱说起来不多,我打算分作三份,留一份自己,其他两份给他们俩姐弟。我想到时房子拆了后,我去石乳洞那土边重新盖个小平房,到时住那边。虽然远点,但终究有个住的。本来改革要我搬到她那去住,但想到家里还有一亩多田和两亩多地,还有你们在这山上,我哪能丢得下。何况现在的工作和婚姻都不稳定,不像以前工作是个铁饭碗,婚姻都是终身到老的,随时都可能有变化,要是学成失业了或者婚姻不顺,他至少还可以回到这里来,有条后路。而且中国人讲落叶归根,学成老了上敬老院去还得看有不有钱,如果没人照顾的话还得回来,这里没有个住处,到时去哪里住?我要是搬走了,人家肯定想方设法把这田地都占了,到时学成回来找谁要去?另外,回头要是我想你们了,每次都得花好多钱坐车回来看你们,来来回回很不方便。改革有孩子要带,哪能天天跟着我走啊!’” 每日更新,欢迎大家继续支持!订阅、收藏、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9) 我在很久之后才渐渐明白,死亡不仅是个体和过去想做个彻底了断以及告别这个世界的一种独特方式,更是人生命成长中必然的一种严苛而庄严的神圣仪式。 对于经历死亡仪式洗礼的个人,不管你是位高权重还是一介凡夫、亦或是教授名导市井玩徒,一个人可以尽可能去解说死亡,但是却难以接受经历死亡。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你原先所有的美好计划,丰厚的财物和充盈的生活,在死亡面前,就像融化了的阿根达斯雪糕,再美味也全都蒸发掉了——唯有一具日渐枯槁腐烂等待火化的肉体而已。 因此,谁都清楚,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从这仪式中走出来,而我,就是其中一个。虽然我没有亲身经历死亡,但是我却见证了一个个死亡,于是,我变成了一个将最美好的时光沉在了死亡阴影中活得近乎佝偻爬行的可怜人——尽管我内心坚决排斥别人对我的可怜和悲悯。 而这却是我的最为可怜至于可恨的地方。 可是我依旧无法摆脱这样尴尬的处境;很多小说家都喜欢把小说主人公的死亡安排在阴雨绵绵的日子,那样好具有动人心弦的氛围,但是,生活中的死亡却常常是在阳光笑得灿烂的时刻突然降临——这往往事与愿违——我知道村梅驾车拉着母亲去清音寺礼佛祈祷,然后坠入人参峰旁雪梅山下沟涧死亡的那天是2011年的中秋,一个阳光明媚的bj午后。 我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团圆佳节的死亡宣布。 是的,全然就是宣布!没有预约,也没有提前通告,更没有任何征兆,当然完全没有给予接受的时间和心理准备,来了,——我就得全盘接受——硬生生的接受! 而且也是在那天,母亲突然失去了踪迹,生死未卜。 我所获得这一切宣布的,仅仅是大姐改革在千里之外的一通一分钟不到的电话。 她在赶往清平乡梦花村准备团圆的长龙坡上,伴着她那辆国产轿车拐弯急促的喇叭声给我打来电话,仿佛一头从沙尘暴中狂奔出来的大青马,带着嘶裂的吼叫声,“学成,你快回来,出事了,你快回来!出事了!” 她出口之际,眼泪已然控制不住,失声大哭;连一向镇定自如的大姐也这般嚎啕大哭,我第一时间便知道家里出事了——而必然是母亲出事了。这个第一感像狂虐的冬日冰雪袭向了赤身裸体的我,让我冰泠泠的冷到了心底。 我立马停下手中工作,让红蝶买了国航机票,派人开车送我到首都机场,婵娟陪着我连夜飞回绿城,在绿城的分公司赵总已经安排了车到机场接我们。 那晚浩月挂在中空,一如往昔的明媚照人,照彻着万家灯火。可我却感到了月色的寒意,望着车窗外的路过的大城小镇,烟花腾空、灯红酒绿之中,心下的谴责、落寞和痛楚使我焦躁万分、头痛欲裂,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悄然滑落了下来。 我们凌晨三点终于急匆匆地赶到了家里。 坐在沙发上的大姐改革满脸悲戚,眼睛布满红丝,落着泪说,“村梅的车子冲出了县道盘山柏油公路,滚下悬崖落到山脚水潭中,那悬崖高有一百米左右,陡峭的很,看到腿都发软。” “那这事是谁首先知道的?” “是去人参峰望远塔游耍的人看见车子从旁边半山腰山道上滚下悬崖,声音震天响,连忙打电话告诉的,喊人去救人。” “都不知道是村梅吧?” “当时哪里晓得,大家相互一问,才知道是她。她在街上开车送妈去清音寺烧香,所以人家才知道是她。” “那当时去到现场怎么样?” “去救援的人用绳子绑住公路边的大石柱,沿着悬崖一个个滑着下去,根本站不稳。到了沟底找到村梅的时候,只见她穿着红色格子衫,连着车座椅系着安全带,还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浮在潭水里,手脚到处都是刮擦的大大小小的伤痕口子,但脸却完好无损,被悬崖上的瀑布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皮肤还跟活人一样。” “当时还有气吗?” “完全没气了,医生给她做检查,说都已经停止两个小时左右,估计就是下去了就没得了。” “那还有其他发现没得?” “没有,我当时下去以为妈也在里面,但潭水清澈见底,并无血色和其他发现,唯有秋天的一堆黄叶子漂浮在水里。” “那悬崖边的林子头找过没?会不会被抛出来了!” “都找过了,周边都没有。那车子四分五裂,大家都看过了,要是还有人的话,起码也看到血迹什么的”。 “那知不知道事故是什么原因?” “这个现在也不晓得,县里赶来的交警调查说她可能是酒驾失事,而证据是她离开清音寺时,在洗心潭留下开启过的红酒杯和白酒瓶。但来的公安却不置一词,把尸体抬走后,说要等待尸检报告后再给大家交待。” “妈是与她一起去的,但妈呢?活不见人死不见鬼。” “我当时都急的哭了。我想不在车上,那还好,至少没有性命之忧,不过那到底在哪里?既然村梅开车送她去的,怎么可能不拉着妈一起回来呢?但为何在事故现场附近没有妈的踪迹?难道是被抛出来之后被溪水冲走?还是她根本就在清音寺里,或者是独自走路回家迷了路而已?我喊着你姐夫带着人沿河沟去看,根本没见,又去清音寺附近找,那帮和尚说早晨八点钟还见在庙里和村梅一起敲钟,但后来就不知道去哪里了。也根本找不见。” “村梅喝的真的是白酒吗?有人看见她喝了吗?”婵娟问道。 “有人看见了,早上十点钟左右,她当时一个人坐在洗心潭边的一块石头上,一双帆布鞋放在旁边,然后一边喝酒一边伸脚在水里泡着,不时捧水洗手。当时太阳照着,天气还挺热。”姐夫说道。 订阅的朋友可以回看本章第十五十六等章,有修改和新编情节。感谢大家订阅、收藏、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10) 这个时候,清平乡落在夜的深处,天空静穆,没有星辰,远远近近的山都隐没在黑幕里。我打开前灯,光束射了出去,无数的光粒子上下翻腾,像利剑一般刺向远方。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所以专注地开车。村梅转头问我: “这车是婵娟买的还是你买的?” “婵娟买的!” “怎么了?” “没什么,问问而已。” 这时音壁里流出民谣,村梅不自禁摇头晃脑地一边打着节拍一边轻声伴唱: 走在乡村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荷把锄头在肩上 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喔喔喔喔他们唱 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 笑意写在脸上 哼一曲乡居小唱 任思绪在夜风中飞扬 多少落寞惆怅 都随夜风飘散 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村梅的嗓音极其甜美,虽然已经到了三十的年纪,但是童声歌唱的腔型却是未变多少,不过她每每歌词唱到晚风,她都改唱为夜风,似乎正合目下情境,表达自己内心的波澜。 我想起少年的时候,我和国人、山村兄、唐婉鸾、白佩兰等出去放牛,田野上烧稻草人,到情岗林拣柴烤玉米,然后去蝙蝠洞掏鸟窝,回来之后,也并不安分,月光下追着萝卜地去偷萝卜;到了冬日,那时清平乡还下雪,雪将田野和瓦房都覆盖了,村落白茫茫一片,虽然天气冷,但我们舞着火盆,在雪地里打雪仗,然后点起篝火,围着火堆玩老鹰捉小鸡,开心得不得了,但这一切都不复存在。现在的孩子也不会再有那样的生活。我听着村梅的歌声,想着想着,大老爷们却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一分钟后,我到了街口。没想到出行的人还挺多,山村兄房车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竟然有十个人,月姨也在其中。国人的奔驰车里除了芝音和大姨,还有三个侄辈。除此之外,街边还停了一辆金威面包车,两辆皮卡,一辆中华轿车,一辆国产比亚迪,都闪着黄色的尾灯,一字排开。白佩兰、唐婉鸾等表兄妹也随行,站在街口说说笑笑的等着我们。 “你妈没来吗?”大姨问我。 “没有叫她,她还在睡觉。” “赶紧回去叫她,今天那么多人去,多热闹,你月姨也去呢!我们慢慢走,等你们。” “好的,那你们先走,我去接她”。我回道。然后把车掉头两分钟后回到家里。开了大门,村梅上去叫母亲,我坐在客厅里等候。 大约十五分钟后,母亲穿着花布棉袄下来,还戴了花头帕。村梅扶着母亲上车,然后陪着她坐在后座。我担心母亲刚起床温差反应较大,把车里空调打开,比车外超出三度左右。 这一路行驶倒是极快,无须担心路上行人,所以十几分钟后便追上了他们,在青龙山脉的盘山公路间曲折向上。母亲上车之后,继续睡觉,村梅也经不住传染,靠着后垫眯着眼,我于是把音乐调到低音区,让她们养神。 车子到了岑王峰半山腰新建的停车坪,远处的天已经有些微光了。村梅睁开眼睛,轻轻唤醒了母亲。 然而此处离望远塔还有六七公里的盘山车道,大家说还是开车上去好了。于是,车子一辆接着一辆开了上去。我由于后到,从停车坪出来,反而在前。 村梅说,“这可是我第一次到人参峰上来看日出”。 母亲笑道,“不止你,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也是第一次到这上面来看日出。” 车子停在了望远塔两百米下的林子里。这时几只夜宿的鸟受了惊吓飞了出去。大家下了车,老老少少相互搀扶着,沿着盘旋的木梯和石阶向峰上走去。两旁的青竹婀娜多姿,那些原始森林里的参天大树耸入云霄,还有树丛中的猕猴看见人群便一望一回头紧张兮兮地逃走。 我们到了望远塔塔顶,已经是五点半了。望着那辽远的阔叶林,层峦的山峰,低矮的丝云,几尾星辰发着淡淡的光辉悬在天宇,似乎天地尽在眼中,心怀顿然开阔起来,不禁一振。孩子们不禁拍手欢呼:我们登上峰顶了!我们来了! 我倚着塔上的柱子,望着东方的云彩,伴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陷入沉思。十年前,当时人参峰并没有登山道和如此高耸峰上的观景塔,我和国人、山村兄七月沿着沟涧等爬到此处,当时沿路郁郁葱葱,清潭素影,流花瀑布,还随处可见云衫,风景尤为胜美。丛林中还不时会屡遇猎人安老虎的大铁猫,藏在树下丛叶之中,脚踩下去,那大铁猫张着的铁齿噌的一声闭合,咬着人的鞋子不放,无比刺激惊险。但当时的心境却是志比云天,透过密密层层的杂木林,充满了少年的豪情壮语,一心要到外面去开拓自己的世界。 十年之后,我们重新回到这里,却是另一番心境。那漂浮的云层,消失的时光,失去的人,这些生我育我生命的地方,都悄然没了原有的面貌,犹如里的旋律,使人蓦然伤感。 大姨、月姨、母亲几老指着遥远山下的那些丛林和荒原,给孩子们说曾经来此劳动种植田七抢工分的情景,还说以前用铁锄挖公路的事,谈着,谈着,几位老人都唏嘘不已。 五点五十,天边的云突然染上了霞红,孩子们注意到了云彩的变化,指着那边喊,“太阳要出来了,太阳要出来了,”果然,太阳渐渐从东方的云彩里跳了出来。 芝音拿出相机给大家准备拍集体照。村梅接过相机,说道“芝音去排好,我来拍吧,你们都站好。”村梅拍了几张,大家看了之后都拍手称好,又让她站进队里,白佩兰让我接过相机来拍。我答道好啊。村梅递给我的眼神里不免划过一丝失落。 我拿着相机,从取景器里看见她们的样子,我的眼睛湿润了。原本呵护备至的几位老人两鬓已经苍老,曾经风华正茂的同伴如今笑容里已经带了世俗的狡黠,而我和村梅却是渐行渐远,就像我们是不同季节的候鸟,春天的时候,一个往北飞,一个往南飞,到了冬日归期,往北的往南飞,而往南的又再往南,始终不再相遇。 第十章在连载,第九章在修改,订阅的朋友麻烦回看一下。最近大学上课了,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中学有所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11) ??这个时候,清平乡落在夜的深处,天空静穆,没有星辰,远远近近的山都隐没在黑幕里。我打开前灯,光束射了出去,无数的光粒子上下翻腾,像利剑一般刺向远方。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所以专注地开车。村梅转头问我: “这车是婵娟买的还是你买的?” “婵娟买的!” “怎么了?” “没什么,问问而已。” 这时音壁里流出民谣,村梅不自禁摇头晃脑地一边打着节拍一边轻声伴唱: 走在乡村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荷把锄头在肩上 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喔喔喔喔他们唱 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 笑意写在脸上 哼一曲乡居小唱 任思绪在夜风中飞扬 多少落寞惆怅 都随夜风飘散 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村梅的嗓音极其甜美,虽然已经到了三十的年纪,但是童声歌唱的腔型却是未变多少,不过她每每歌词唱到晚风,她都改唱为夜风,似乎正合目下情境,表达自己内心的波澜。 我想起少年的时候,我和国人、山村兄、唐婉鸾、白佩兰等出去放牛,田野上烧稻草人,到情岗林拣柴烤玉米,然后去蝙蝠洞掏鸟窝,回来之后,也并不安分,月光下追着萝卜地去偷萝卜;到了冬日,那时清平乡还下雪,雪将田野和瓦房都覆盖了,村落白茫茫一片,虽然天气冷,但我们舞着火盆,在雪地里打雪仗,然后点起篝火,围着火堆玩老鹰捉小鸡,开心得不得了,但这一切都不复存在。现在的孩子也不会再有那样的生活。我听着村梅的歌声,想着想着,大老爷们却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一分钟后,我到了街口。没想到出行的人还挺多,山村兄房车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竟然有十个人,月姨也在其中。国人的奔驰车里除了芝音和大姨,还有三个侄辈。除此之外,街边还停了一辆金威面包车,两辆皮卡,一辆中华轿车,一辆国产比亚迪,都闪着黄色的尾灯,一字排开。白佩兰、唐婉鸾等表兄妹也随行,站在街口说说笑笑的等着我们。 “你妈没来吗?”大姨问我。 “没有叫她,她还在睡觉。” “赶紧回去叫她,今天那么多人去,多热闹,你月姨也去呢!我们慢慢走,等你们。” “好的,那你们先走,我去接她”。我回道。然后把车掉头两分钟后回到家里。开了大门,村梅上去叫母亲,我坐在客厅里等候。 大约十五分钟后,母亲穿着花布棉袄下来,还戴了花头帕。村梅扶着母亲上车,然后陪着她坐在后座。我担心母亲刚起床温差反应较大,把车里空调打开,比车外超出三度左右。 这一路行驶倒是极快,无须担心路上行人,所以十几分钟后便追上了他们,在青龙山脉的盘山公路间曲折向上。母亲上车之后,继续睡觉,村梅也经不住传染,靠着后垫眯着眼,我于是把音乐调到低音区,让她们养神。 车子到了岑王峰半山腰新建的停车坪,远处的天已经有些微光了。村梅睁开眼睛,轻轻唤醒了母亲。 然而此处离望远塔还有六七公里的盘山车道,大家说还是开车上去好了。于是,车子一辆接着一辆开了上去。我由于后到,从停车坪出来,反而在前。 村梅说,“这可是我第一次到人参峰上来看日出”。 母亲笑道,“不止你,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也是第一次到这上面来看日出。” 车子停在了望远塔两百米下的林子里。这时几只夜宿的鸟受了惊吓飞了出去。大家下了车,老老少少相互搀扶着,沿着盘旋的木梯和石阶向峰上走去。两旁的青竹婀娜多姿,那些原始森林里的参天大树耸入云霄,还有树丛中的猕猴看见人群便一望一回头紧张兮兮地逃走。 我们到了望远塔塔顶,已经是五点半了。望着那辽远的阔叶林,层峦的山峰,低矮的丝云,几尾星辰发着淡淡的光辉悬在天宇,似乎天地尽在眼中,心怀顿然开阔起来,不禁一振。孩子们不禁拍手欢呼:我们登上峰顶了!我们来了! 我倚着塔上的柱子,望着东方的云彩,伴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陷入沉思。十年前,当时人参峰并没有登山道和如此高耸峰上的观景塔,我和国人、山村兄七月沿着沟涧等爬到此处,当时沿路郁郁葱葱,清潭素影,流花瀑布,还随处可见云衫,风景尤为胜美。丛林中还不时会屡遇猎人安老虎的大铁猫,藏在树下丛叶之中,脚踩下去,那大铁猫张着的铁齿噌的一声闭合,咬着人的鞋子不放,无比刺激惊险。但当时的心境却是志比云天,透过密密层层的杂木林,充满了少年的豪情壮语,一心要到外面去开拓自己的世界。 十年之后,我们重新回到这里,却是另一番心境。那漂浮的云层,消失的时光,失去的人,这些生我育我生命的地方,都悄然没了原有的面貌,犹如里的旋律,使人蓦然伤感。 大姨、月姨、母亲几老指着遥远山下的那些丛林和荒原,给孩子们说曾经来此劳动种植田七抢工分的情景,还说以前用铁锄挖公路的事,谈着,谈着,几位老人都唏嘘不已。 五点五十,天边的云突然染上了霞红,孩子们注意到了云彩的变化,指着那边喊,“太阳要出来了,太阳要出来了,”果然,太阳渐渐从东方的云彩里跳了出来。 芝音拿出相机给大家准备拍集体照。村梅接过相机,说道“芝音去排好,我来拍吧,你们都站好。”村梅拍了几张,大家看了之后都拍手称好,又让她站进队里,白佩兰让我接过相机来拍。我答道好啊。村梅递给我的眼神里不免划过一丝失落。 我拿着相机,从取景器里看见她们的样子,我的眼睛湿润了。原本呵护备至的几位老人两鬓已经苍老,曾经风华正茂的同伴如今笑容里已经带了世俗的狡黠,而我和村梅却是渐行渐远,就像我们是不同季节的候鸟,春天的时候,一个往北飞,一个往南飞,到了冬日归期,往北的往南飞,而往南的又再往南,始终不再相遇。 第十章在连载,第九章在修改,订阅的朋友麻烦回看一下。最近大学上课了,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中学有所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12) 这个时候,清平乡落在夜的深处,天空静穆,没有星辰,远远近近的山都隐没在黑幕里。我打开前灯,光束射了出去,无数的光粒子上下翻腾,像利剑一般刺向远方。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所以专注地开车。村梅转头问我: “这车是婵娟买的还是你买的?” “婵娟买的!” “怎么了?” “没什么,问问而已。” 这时音壁里流出民谣,村梅不自禁摇头晃脑地一边打着节拍一边轻声伴唱: 走在乡村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荷把锄头在肩上 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喔喔喔喔他们唱 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 笑意写在脸上 哼一曲乡居小唱 任思绪在夜风中飞扬 多少落寞惆怅 都随夜风飘散 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村梅的嗓音极其甜美,虽然已经到了三十的年纪,但是童声歌唱的腔型却是未变多少,不过她每每歌词唱到晚风,她都改唱为夜风,似乎正合目下情境,表达自己内心的波澜。 我想起少年的时候,我和国人、山村兄、唐婉鸾、白佩兰等出去放牛,田野上烧稻草人,到情岗林拣柴烤玉米,然后去蝙蝠洞掏鸟窝,回来之后,也并不安分,月光下追着萝卜地去偷萝卜;到了冬日,那时清平乡还下雪,雪将田野和瓦房都覆盖了,村落白茫茫一片,虽然天气冷,但我们舞着火盆,在雪地里打雪仗,然后点起篝火,围着火堆玩老鹰捉小鸡,开心得不得了,但这一切都不复存在。现在的孩子也不会再有那样的生活。我听着村梅的歌声,想着想着,大老爷们却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一分钟后,我到了街口。没想到出行的人还挺多,山村兄房车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竟然有十个人,月姨也在其中。国人的奔驰车里除了芝音和大姨,还有三个侄辈。除此之外,街边还停了一辆金威面包车,两辆皮卡,一辆中华轿车,一辆国产比亚迪,都闪着黄色的尾灯,一字排开。白佩兰、唐婉鸾等表兄妹也随行,站在街口说说笑笑的等着我们。 “你妈没来吗?”大姨问我。 “没有叫她,她还在睡觉。” “赶紧回去叫她,今天那么多人去,多热闹,你月姨也去呢!我们慢慢走,等你们。” “好的,那你们先走,我去接她”。我回道。然后把车掉头两分钟后回到家里。开了大门,村梅上去叫母亲,我坐在客厅里等候。 大约十五分钟后,母亲穿着花布棉袄下来,还戴了花头帕。村梅扶着母亲上车,然后陪着她坐在后座。我担心母亲刚起床温差反应较大,把车里空调打开,比车外超出三度左右。 这一路行驶倒是极快,无须担心路上行人,所以十几分钟后便追上了他们,在青龙山脉的盘山公路间曲折向上。母亲上车之后,继续睡觉,村梅也经不住传染,靠着后垫眯着眼,我于是把音乐调到低音区,让她们养神。 车子到了岑王峰半山腰新建的停车坪,远处的天已经有些微光了。村梅睁开眼睛,轻轻唤醒了母亲。 然而此处离望远塔还有六七公里的盘山车道,大家说还是开车上去好了。于是,车子一辆接着一辆开了上去。我由于后到,从停车坪出来,反而在前。 村梅说,“这可是我第一次到人参峰上来看日出”。 母亲笑道,“不止你,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也是第一次到这上面来看日出。” 车子停在了望远塔两百米下的林子里。这时几只夜宿的鸟受了惊吓飞了出去。大家下了车,老老少少相互搀扶着,沿着盘旋的木梯和石阶向峰上走去。两旁的青竹婀娜多姿,那些原始森林里的参天大树耸入云霄,还有树丛中的猕猴看见人群便一望一回头紧张兮兮地逃走。 我们到了望远塔塔顶,已经是五点半了。望着那辽远的阔叶林,层峦的山峰,低矮的丝云,几尾星辰发着淡淡的光辉悬在天宇,似乎天地尽在眼中,心怀顿然开阔起来,不禁一振。孩子们不禁拍手欢呼:我们登上峰顶了!我们来了! 我倚着塔上的柱子,望着东方的云彩,伴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陷入沉思。十年前,当时人参峰并没有登山道和如此高耸峰上的观景塔,我和国人、山村兄七月沿着沟涧等爬到此处,当时沿路郁郁葱葱,清潭素影,流花瀑布,还随处可见云衫,风景尤为胜美。丛林中还不时会屡遇猎人安老虎的大铁猫,藏在树下丛叶之中,脚踩下去,那大铁猫张着的铁齿噌的一声闭合,咬着人的鞋子不放,无比刺激惊险。但当时的心境却是志比云天,透过密密层层的杂木林,充满了少年的豪情壮语,一心要到外面去开拓自己的世界。 十年之后,我们重新回到这里,却是另一番心境。那漂浮的云层,消失的时光,失去的人,这些生我育我生命的地方,都悄然没了原有的面貌,犹如里的旋律,使人蓦然伤感。 大姨、月姨、母亲几老指着遥远山下的那些丛林和荒原,给孩子们说曾经来此劳动种植田七抢工分的情景,还说以前用铁锄挖公路的事,谈着,谈着,几位老人都唏嘘不已。 五点五十,天边的云突然染上了霞红,孩子们注意到了云彩的变化,指着那边喊,“太阳要出来了,太阳要出来了,”果然,太阳渐渐从东方的云彩里跳了出来。 芝音拿出相机给大家准备拍集体照。村梅接过相机,说道“芝音去排好,我来拍吧,你们都站好。”村梅拍了几张,大家看了之后都拍手称好,又让她站进队里,白佩兰让我接过相机来拍。我答道好啊。村梅递给我的眼神里不免划过一丝失落。 我拿着相机,从取景器里看见她们的样子,我的眼睛湿润了。原本呵护备至的几位老人两鬓已经苍老,曾经风华正茂的同伴如今笑容里已经带了世俗的狡黠,而我和村梅却是渐行渐远,就像我们是不同季节的候鸟,春天的时候,一个往北飞,一个往南飞,到了冬日归期,往北的往南飞,而往南的又再往南,始终不再相遇。 第十章在连载,第九章在修改,订阅的朋友麻烦回看一下。最近大学上课了,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中学有所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13) 这个时候,清平乡落在夜的深处,天空静穆,没有星辰,远远近近的山都隐没在黑幕里。我打开前灯,光束射了出去,无数的光粒子上下翻腾,像利剑一般刺向远方。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所以专注地开车。村梅转头问我: “这车是婵娟买的还是你买的?” “婵娟买的!” “怎么了?” “没什么,问问而已。” 这时音壁里流出民谣,村梅不自禁摇头晃脑地一边打着节拍一边轻声伴唱: 走在乡村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荷把锄头在肩上 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喔喔喔喔他们唱 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 笑意写在脸上 哼一曲乡居小唱 任思绪在夜风中飞扬 多少落寞惆怅 都随夜风飘散 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村梅的嗓音极其甜美,虽然已经到了三十的年纪,但是童声歌唱的腔型却是未变多少,不过她每每歌词唱到晚风,她都改唱为夜风,似乎正合目下情境,表达自己内心的波澜。 我想起少年的时候,我和国人、山村兄、唐婉鸾、白佩兰等出去放牛,田野上烧稻草人,到情岗林拣柴烤玉米,然后去蝙蝠洞掏鸟窝,回来之后,也并不安分,月光下追着萝卜地去偷萝卜;到了冬日,那时清平乡还下雪,雪将田野和瓦房都覆盖了,村落白茫茫一片,虽然天气冷,但我们舞着火盆,在雪地里打雪仗,然后点起篝火,围着火堆玩老鹰捉小鸡,开心得不得了,但这一切都不复存在。现在的孩子也不会再有那样的生活。我听着村梅的歌声,想着想着,大老爷们却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一分钟后,我到了街口。没想到出行的人还挺多,山村兄房车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竟然有十个人,月姨也在其中。国人的奔驰车里除了芝音和大姨,还有三个侄辈。除此之外,街边还停了一辆金威面包车,两辆皮卡,一辆中华轿车,一辆国产比亚迪,都闪着黄色的尾灯,一字排开。白佩兰、唐婉鸾等表兄妹也随行,站在街口说说笑笑的等着我们。 “你妈没来吗?”大姨问我。 “没有叫她,她还在睡觉。” “赶紧回去叫她,今天那么多人去,多热闹,你月姨也去呢!我们慢慢走,等你们。” “好的,那你们先走,我去接她”。我回道。然后把车掉头两分钟后回到家里。开了大门,村梅上去叫母亲,我坐在客厅里等候。 大约十五分钟后,母亲穿着花布棉袄下来,还戴了花头帕。村梅扶着母亲上车,然后陪着她坐在后座。我担心母亲刚起床温差反应较大,把车里空调打开,比车外超出三度左右。 这一路行驶倒是极快,无须担心路上行人,所以十几分钟后便追上了他们,在青龙山脉的盘山公路间曲折向上。母亲上车之后,继续睡觉,村梅也经不住传染,靠着后垫眯着眼,我于是把音乐调到低音区,让她们养神。 车子到了岑王峰半山腰新建的停车坪,远处的天已经有些微光了。村梅睁开眼睛,轻轻唤醒了母亲。 然而此处离望远塔还有六七公里的盘山车道,大家说还是开车上去好了。于是,车子一辆接着一辆开了上去。我由于后到,从停车坪出来,反而在前。 村梅说,“这可是我第一次到人参峰上来看日出”。 母亲笑道,“不止你,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也是第一次到这上面来看日出。” 车子停在了望远塔两百米下的林子里。这时几只夜宿的鸟受了惊吓飞了出去。大家下了车,老老少少相互搀扶着,沿着盘旋的木梯和石阶向峰上走去。两旁的青竹婀娜多姿,那些原始森林里的参天大树耸入云霄,还有树丛中的猕猴看见人群便一望一回头紧张兮兮地逃走。 我们到了望远塔塔顶,已经是五点半了。望着那辽远的阔叶林,层峦的山峰,低矮的丝云,几尾星辰发着淡淡的光辉悬在天宇,似乎天地尽在眼中,心怀顿然开阔起来,不禁一振。孩子们不禁拍手欢呼:我们登上峰顶了!我们来了! 我倚着塔上的柱子,望着东方的云彩,伴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陷入沉思。十年前,当时人参峰并没有登山道和如此高耸峰上的观景塔,我和国人、山村兄七月沿着沟涧等爬到此处,当时沿路郁郁葱葱,清潭素影,流花瀑布,还随处可见云衫,风景尤为胜美。丛林中还不时会屡遇猎人安老虎的大铁猫,藏在树下丛叶之中,脚踩下去,那大铁猫张着的铁齿噌的一声闭合,咬着人的鞋子不放,无比刺激惊险。但当时的心境却是志比云天,透过密密层层的杂木林,充满了少年的豪情壮语,一心要到外面去开拓自己的世界。 十年之后,我们重新回到这里,却是另一番心境。那漂浮的云层,消失的时光,失去的人,这些生我育我生命的地方,都悄然没了原有的面貌,犹如里的旋律,使人蓦然伤感。 大姨、月姨、母亲几老指着遥远山下的那些丛林和荒原,给孩子们说曾经来此劳动种植田七抢工分的情景,还说以前用铁锄挖公路的事,谈着,谈着,几位老人都唏嘘不已。 五点五十,天边的云突然染上了霞红,孩子们注意到了云彩的变化,指着那边喊,“太阳要出来了,太阳要出来了,”果然,太阳渐渐从东方的云彩里跳了出来。 芝音拿出相机给大家准备拍集体照。村梅接过相机,说道“芝音去排好,我来拍吧,你们都站好。”村梅拍了几张,大家看了之后都拍手称好,又让她站进队里,白佩兰让我接过相机来拍。我答道好啊。村梅递给我的眼神里不免划过一丝失落。 我拿着相机,从取景器里看见她们的样子,我的眼睛湿润了。原本呵护备至的几位老人两鬓已经苍老,曾经风华正茂的同伴如今笑容里已经带了世俗的狡黠,而我和村梅却是渐行渐远,就像我们是不同季节的候鸟,春天的时候,一个往北飞,一个往南飞,到了冬日归期,往北的往南飞,而往南的又再往南,始终不再相遇。 第十章在连载,第九章在修改,订阅的朋友麻烦回看一下。最近大学上课了,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中学有所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14) 这个时候,清平乡落在夜的深处,天空静穆,没有星辰,远远近近的山都隐没在黑幕里。我打开前灯,光束射了出去,无数的光粒子上下翻腾,像利剑一般刺向远方。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所以专注地开车。村梅转头问我: “这车是婵娟买的还是你买的?” “婵娟买的!” “怎么了?” “没什么,问问而已。” 这时音壁里流出民谣,村梅不自禁摇头晃脑地一边打着节拍一边轻声伴唱: 走在乡村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荷把锄头在肩上 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喔喔喔喔他们唱 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 笑意写在脸上 哼一曲乡居小唱 任思绪在夜风中飞扬 多少落寞惆怅 都随夜风飘散 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村梅的嗓音极其甜美,虽然已经到了三十的年纪,但是童声歌唱的腔型却是未变多少,不过她每每歌词唱到晚风,她都改唱为夜风,似乎正合目下情境,表达自己内心的波澜。 我想起少年的时候,我和国人、山村兄、唐婉鸾、白佩兰等出去放牛,田野上烧稻草人,到情岗林拣柴烤玉米,然后去蝙蝠洞掏鸟窝,回来之后,也并不安分,月光下追着萝卜地去偷萝卜;到了冬日,那时清平乡还下雪,雪将田野和瓦房都覆盖了,村落白茫茫一片,虽然天气冷,但我们舞着火盆,在雪地里打雪仗,然后点起篝火,围着火堆玩老鹰捉小鸡,开心得不得了,但这一切都不复存在。现在的孩子也不会再有那样的生活。我听着村梅的歌声,想着想着,大老爷们却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一分钟后,我到了街口。没想到出行的人还挺多,山村兄房车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竟然有十个人,月姨也在其中。国人的奔驰车里除了芝音和大姨,还有三个侄辈。除此之外,街边还停了一辆金威面包车,两辆皮卡,一辆中华轿车,一辆国产比亚迪,都闪着黄色的尾灯,一字排开。白佩兰、唐婉鸾等表兄妹也随行,站在街口说说笑笑的等着我们。 “你妈没来吗?”大姨问我。 “没有叫她,她还在睡觉。” “赶紧回去叫她,今天那么多人去,多热闹,你月姨也去呢!我们慢慢走,等你们。” “好的,那你们先走,我去接她”。我回道。然后把车掉头两分钟后回到家里。开了大门,村梅上去叫母亲,我坐在客厅里等候。 大约十五分钟后,母亲穿着花布棉袄下来,还戴了花头帕。村梅扶着母亲上车,然后陪着她坐在后座。我担心母亲刚起床温差反应较大,把车里空调打开,比车外超出三度左右。 这一路行驶倒是极快,无须担心路上行人,所以十几分钟后便追上了他们,在青龙山脉的盘山公路间曲折向上。母亲上车之后,继续睡觉,村梅也经不住传染,靠着后垫眯着眼,我于是把音乐调到低音区,让她们养神。 车子到了岑王峰半山腰新建的停车坪,远处的天已经有些微光了。村梅睁开眼睛,轻轻唤醒了母亲。 然而此处离望远塔还有六七公里的盘山车道,大家说还是开车上去好了。于是,车子一辆接着一辆开了上去。我由于后到,从停车坪出来,反而在前。 村梅说,“这可是我第一次到人参峰上来看日出”。 母亲笑道,“不止你,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也是第一次到这上面来看日出。” 车子停在了望远塔两百米下的林子里。这时几只夜宿的鸟受了惊吓飞了出去。大家下了车,老老少少相互搀扶着,沿着盘旋的木梯和石阶向峰上走去。两旁的青竹婀娜多姿,那些原始森林里的参天大树耸入云霄,还有树丛中的猕猴看见人群便一望一回头紧张兮兮地逃走。 我们到了望远塔塔顶,已经是五点半了。望着那辽远的阔叶林,层峦的山峰,低矮的丝云,几尾星辰发着淡淡的光辉悬在天宇,似乎天地尽在眼中,心怀顿然开阔起来,不禁一振。孩子们不禁拍手欢呼:我们登上峰顶了!我们来了! 我倚着塔上的柱子,望着东方的云彩,伴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陷入沉思。十年前,当时人参峰并没有登山道和如此高耸峰上的观景塔,我和国人、山村兄七月沿着沟涧等爬到此处,当时沿路郁郁葱葱,清潭素影,流花瀑布,还随处可见云衫,风景尤为胜美。丛林中还不时会屡遇猎人安老虎的大铁猫,藏在树下丛叶之中,脚踩下去,那大铁猫张着的铁齿噌的一声闭合,咬着人的鞋子不放,无比刺激惊险。但当时的心境却是志比云天,透过密密层层的杂木林,充满了少年的豪情壮语,一心要到外面去开拓自己的世界。 十年之后,我们重新回到这里,却是另一番心境。那漂浮的云层,消失的时光,失去的人,这些生我育我生命的地方,都悄然没了原有的面貌,犹如里的旋律,使人蓦然伤感。 大姨、月姨、母亲几老指着遥远山下的那些丛林和荒原,给孩子们说曾经来此劳动种植田七抢工分的情景,还说以前用铁锄挖公路的事,谈着,谈着,几位老人都唏嘘不已。 五点五十,天边的云突然染上了霞红,孩子们注意到了云彩的变化,指着那边喊,“太阳要出来了,太阳要出来了,”果然,太阳渐渐从东方的云彩里跳了出来。 芝音拿出相机给大家准备拍集体照。村梅接过相机,说道“芝音去排好,我来拍吧,你们都站好。”村梅拍了几张,大家看了之后都拍手称好,又让她站进队里,白佩兰让我接过相机来拍。我答道好啊。村梅递给我的眼神里不免划过一丝失落。 我拿着相机,从取景器里看见她们的样子,我的眼睛湿润了。原本呵护备至的几位老人两鬓已经苍老,曾经风华正茂的同伴如今笑容里已经带了世俗的狡黠,而我和村梅却是渐行渐远,就像我们是不同季节的候鸟,春天的时候,一个往北飞,一个往南飞,到了冬日归期,往北的往南飞,而往南的又再往南,始终不再相遇。 第十章在连载,第九章在修改,订阅的朋友麻烦回看一下。最近大学上课了,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中学有所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15) 我在很久之后才渐渐明白,死亡不仅是个体和过去想做个彻底了断以及告别这个世界的一种独特方式,更是人生命成长中必然的一种严苛而庄严的神圣仪式。 对于经历死亡仪式洗礼的个人,不管你是位高权重还是一介凡夫、亦或是教授名导市井玩徒,一个人可以尽可能去解说死亡,但是却难以接受经历死亡。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你原先所有的美好计划,丰厚的财物和充盈的生活,在死亡面前,就像融化了的阿根达斯雪糕,再美味也全都蒸发掉了——唯有一具日渐枯槁腐烂等待火化的肉体而已。 因此,谁都清楚,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从这仪式中走出来,而我,就是其中一个。虽然我没有亲身经历死亡,但是我却见证了一个个死亡,于是,我变成了一个将最美好的时光沉在了死亡阴影中活得近乎佝偻爬行的可怜人——尽管我内心坚决排斥别人对我的可怜和悲悯。 而这却是我的最为可怜至于可恨的地方。 可是我依旧无法摆脱这样尴尬的处境;很多小说家都喜欢把小说主人公的死亡安排在阴雨绵绵的日子,那样好具有动人心弦的氛围,但是,生活中的死亡却常常是在阳光笑得灿烂的时刻突然降临——这往往事与愿违——我知道村梅驾车拉着母亲去清音寺礼佛祈祷,然后坠入人参峰旁雪梅山下沟涧死亡的那天是2011年的中秋,一个阳光明媚的bj午后。 我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团圆佳节的死亡宣布。 是的,全然就是宣布!没有预约,也没有提前通告,更没有任何征兆,当然完全没有给予接受的时间和心理准备,来了,——我就得全盘接受——硬生生的接受! 而且也是在那天,母亲突然失去了踪迹,生死未卜。 我所获得这一切宣布的,仅仅是大姐改革在千里之外的一通一分钟不到的电话。 她在赶往清平乡梦花村准备团圆的长龙坡上,伴着她那辆国产轿车拐弯急促的喇叭声给我打来电话,仿佛一头从沙尘暴中狂奔出来的大青马,带着嘶裂的吼叫声,“学成,你快回来,出事了,你快回来!出事了!” 她出口之际,眼泪已然控制不住,失声大哭;连一向镇定自如的大姐也这般嚎啕大哭,我第一时间便知道家里出事了——而必然是母亲出事了。这个第一感像狂虐的冬日冰雪袭向了赤身裸体的我,让我冰泠泠的冷到了心底。 我立马停下手中工作,让红蝶买了国航机票,派人开车送我到首都机场,婵娟陪着我连夜飞回绿城,在绿城的分公司赵总已经安排了车到机场接我们。 那晚浩月挂在中空,一如往昔的明媚照人,照彻着万家灯火。可我却感到了月色的寒意,望着车窗外的路过的大城小镇,烟花腾空、灯红酒绿之中,心下的谴责、落寞和痛楚使我焦躁万分、头痛欲裂,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悄然滑落了下来。 我们凌晨三点终于急匆匆地赶到了家里。 坐在沙发上的大姐改革满脸悲戚,眼睛布满红丝,落着泪说,“村梅的车子冲出了县道盘山柏油公路,滚下悬崖落到山脚水潭中,那悬崖高有一百米左右,陡峭的很,看到腿都发软。” “那这事是谁首先知道的?” “是去人参峰望远塔游耍的人看见车子从旁边半山腰山道上滚下悬崖,声音震天响,连忙打电话告诉的,喊人去救人。” “都不知道是村梅吧?” “当时哪里晓得,大家相互一问,才知道是她。她在街上开车送妈去清音寺烧香,所以人家才知道是她。” “那当时去到现场怎么样?” “去救援的人用绳子绑住公路边的大石柱,沿着悬崖一个个滑着下去,根本站不稳。到了沟底找到村梅的时候,只见她穿着红色格子衫,连着车座椅系着安全带,还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浮在潭水里,手脚到处都是刮擦的大大小小的伤痕口子,但脸却完好无损,被悬崖上的瀑布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皮肤还跟活人一样。” “当时还有气吗?” “完全没气了,医生给她做检查,说都已经停止两个小时左右,估计就是下去了就没得了。” “那还有其他发现没得?” “没有,我当时下去以为妈也在里面,但潭水清澈见底,并无血色和其他发现,唯有秋天的一堆黄叶子漂浮在水里。” “那悬崖边的林子头找过没?会不会被抛出来了!” “都找过了,周边都没有。那车子四分五裂,大家都看过了,要是还有人的话,起码也看到血迹什么的”。 “那知不知道事故是什么原因?” “这个现在也不晓得,县里赶来的交警调查说她可能是酒驾失事,而证据是她离开清音寺时,在洗心潭留下开启过的红酒杯和白酒瓶。但来的公安却不置一词,把尸体抬走后,说要等待尸检报告后再给大家交待。” “妈是与她一起去的,但妈呢?活不见人死不见鬼。” “我当时都急的哭了。我想不在车上,那还好,至少没有性命之忧,不过那到底在哪里?既然村梅开车送她去的,怎么可能不拉着妈一起回来呢?但为何在事故现场附近没有妈的踪迹?难道是被抛出来之后被溪水冲走?还是她根本就在清音寺里,或者是独自走路回家迷了路而已?我喊着你姐夫带着人沿河沟去看,根本没见,又去清音寺附近找,那帮和尚说早晨八点钟还见在庙里和村梅一起敲钟,但后来就不知道去哪里了。也根本找不见。” “村梅喝的真的是白酒吗?有人看见她喝了吗?”婵娟问道。 “有人看见了,早上十点钟左右,她当时一个人坐在洗心潭边的一块石头上,一双帆布鞋放在旁边,然后一边喝酒一边伸脚在水里泡着,不时捧水洗手。当时太阳照着,天气还挺热。”姐夫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16) ??这个时候,清平乡落在夜的深处,天空静穆,没有星辰,远远近近的山都隐没在黑幕里。我打开前灯,光束射了出去,无数的光粒子上下翻腾,像利剑一般刺向远方。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所以专注地开车。村梅转头问我: “这车是婵娟买的还是你买的?” “婵娟买的!” “怎么了?” “没什么,问问而已。” 这时音壁里流出民谣,村梅不自禁摇头晃脑地一边打着节拍一边轻声伴唱: 走在乡村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荷把锄头在肩上 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喔喔喔喔他们唱 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 笑意写在脸上 哼一曲乡居小唱 任思绪在夜风中飞扬 多少落寞惆怅 都随夜风飘散 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村梅的嗓音极其甜美,虽然已经到了三十的年纪,但是童声歌唱的腔型却是未变多少,不过她每每歌词唱到晚风,她都改唱为夜风,似乎正合目下情境,表达自己内心的波澜。 我想起少年的时候,我和国人、山村兄、唐婉鸾、白佩兰等出去放牛,田野上烧稻草人,到情岗林拣柴烤玉米,然后去蝙蝠洞掏鸟窝,回来之后,也并不安分,月光下追着萝卜地去偷萝卜;到了冬日,那时清平乡还下雪,雪将田野和瓦房都覆盖了,村落白茫茫一片,虽然天气冷,但我们舞着火盆,在雪地里打雪仗,然后点起篝火,围着火堆玩老鹰捉小鸡,开心得不得了,但这一切都不复存在。现在的孩子也不会再有那样的生活。我听着村梅的歌声,想着想着,大老爷们却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一分钟后,我到了街口。没想到出行的人还挺多,山村兄房车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竟然有十个人,月姨也在其中。国人的奔驰车里除了芝音和大姨,还有三个侄辈。除此之外,街边还停了一辆金威面包车,两辆皮卡,一辆中华轿车,一辆国产比亚迪,都闪着黄色的尾灯,一字排开。白佩兰、唐婉鸾等表兄妹也随行,站在街口说说笑笑的等着我们。 “你妈没来吗?”大姨问我。 “没有叫她,她还在睡觉。” “赶紧回去叫她,今天那么多人去,多热闹,你月姨也去呢!我们慢慢走,等你们。” “好的,那你们先走,我去接她”。我回道。然后把车掉头两分钟后回到家里。开了大门,村梅上去叫母亲,我坐在客厅里等候。 大约十五分钟后,母亲穿着花布棉袄下来,还戴了花头帕。村梅扶着母亲上车,然后陪着她坐在后座。我担心母亲刚起床温差反应较大,把车里空调打开,比车外超出三度左右。 这一路行驶倒是极快,无须担心路上行人,所以十几分钟后便追上了他们,在青龙山脉的盘山公路间曲折向上。母亲上车之后,继续睡觉,村梅也经不住传染,靠着后垫眯着眼,我于是把音乐调到低音区,让她们养神。 车子到了岑王峰半山腰新建的停车坪,远处的天已经有些微光了。村梅睁开眼睛,轻轻唤醒了母亲。 然而此处离望远塔还有六七公里的盘山车道,大家说还是开车上去好了。于是,车子一辆接着一辆开了上去。我由于后到,从停车坪出来,反而在前。 村梅说,“这可是我第一次到人参峰上来看日出”。 母亲笑道,“不止你,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也是第一次到这上面来看日出。” 车子停在了望远塔两百米下的林子里。这时几只夜宿的鸟受了惊吓飞了出去。大家下了车,老老少少相互搀扶着,沿着盘旋的木梯和石阶向峰上走去。两旁的青竹婀娜多姿,那些原始森林里的参天大树耸入云霄,还有树丛中的猕猴看见人群便一望一回头紧张兮兮地逃走。 我们到了望远塔塔顶,已经是五点半了。望着那辽远的阔叶林,层峦的山峰,低矮的丝云,几尾星辰发着淡淡的光辉悬在天宇,似乎天地尽在眼中,心怀顿然开阔起来,不禁一振。孩子们不禁拍手欢呼:我们登上峰顶了!我们来了! 我倚着塔上的柱子,望着东方的云彩,伴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陷入沉思。十年前,当时人参峰并没有登山道和如此高耸峰上的观景塔,我和国人、山村兄七月沿着沟涧等爬到此处,当时沿路郁郁葱葱,清潭素影,流花瀑布,还随处可见云衫,风景尤为胜美。丛林中还不时会屡遇猎人安老虎的大铁猫,藏在树下丛叶之中,脚踩下去,那大铁猫张着的铁齿噌的一声闭合,咬着人的鞋子不放,无比刺激惊险。但当时的心境却是志比云天,透过密密层层的杂木林,充满了少年的豪情壮语,一心要到外面去开拓自己的世界。 十年之后,我们重新回到这里,却是另一番心境。那漂浮的云层,消失的时光,失去的人,这些生我育我生命的地方,都悄然没了原有的面貌,犹如里的旋律,使人蓦然伤感。 大姨、月姨、母亲几老指着遥远山下的那些丛林和荒原,给孩子们说曾经来此劳动种植田七抢工分的情景,还说以前用铁锄挖公路的事,谈着,谈着,几位老人都唏嘘不已。 五点五十,天边的云突然染上了霞红,孩子们注意到了云彩的变化,指着那边喊,“太阳要出来了,太阳要出来了,”果然,太阳渐渐从东方的云彩里跳了出来。 芝音拿出相机给大家准备拍集体照。村梅接过相机,说道“芝音去排好,我来拍吧,你们都站好。”村梅拍了几张,大家看了之后都拍手称好,又让她站进队里,白佩兰让我接过相机来拍。我答道好啊。村梅递给我的眼神里不免划过一丝失落。 我拿着相机,从取景器里看见她们的样子,我的眼睛湿润了。原本呵护备至的几位老人两鬓已经苍老,曾经风华正茂的同伴如今笑容里已经带了世俗的狡黠,而我和村梅却是渐行渐远,就像我们是不同季节的候鸟,春天的时候,一个往北飞,一个往南飞,到了冬日归期,往北的往南飞,而往南的又再往南,始终不再相遇。 第十章在连载,第九章在修改,订阅的朋友麻烦回看一下。最近大学上课了,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中学有所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17) “至于她喝的是不是白酒,警察也怀疑过,现在也没结论。当时看到的人都以为她喝的是酸醋,——我们这里很多人家都是拿白酒瓶装醋的。不过大家都看了那酒瓶,确实是白酒,还带着浓烈的酒气,但为何喝白酒,后来大家都猜,估计是她心情不好吧。”大姐补充道。 我坐在沙发上思绪很杂乱,一阵喜一阵悲,想到村梅的意外之死和母亲的离奇失踪,心里头似乎被人用刀和锄头在渐渐的掏空,就像从我身体里活活剥离了一种存在,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知道这种存在是什么。 对于我来说,很多时候,获得往往会并不在意,即使再珍贵也罢,也只是感到自豪庆祝一番或者沾沾自喜几日,随后就会觉得百无聊赖,如此而已;而只有在失去的时候就会倍加精神痛苦,往往事无巨细刻骨铭心。 我在很小的时候,即使是很微小的东西,一旦不再自己的掌控之中,它就会使自己感到一阵难受。而后,对于失去的东西我的痛苦记忆就更为深刻。我想,这种感受肯定是在某个时候开始,它植入到了我的感觉系统之中。而随着感觉系统的发展,有许许多多的事情不断促进这种感觉的发达,扩大了我的这种感受。于是当这种存在被抽空,日久生出的失去感使我感到痛苦万分、莫名烦躁。 这种存在到底是什么呢? 我仔细的回忆。尤其是当宣布村梅死亡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失去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实体——这一部分是由“村梅”这个人名以及与她相关的各种联系所构成的——现在人已经不在了,我感到一种彻底的抽空,唯有她的名及与名相关的各种联系还半清不楚的存在着。 我想到村梅及与之相关的各种联系,脑海中产生了更惧怕的担忧——母亲到底在哪里? 那种从身体里剥离的存在感剧烈的再度抽空着自己。我像冒险跳伞运动员,正在朝火山口落下去,下坠的疾风吹着自己的头发,然后自己睁着双眼看着火山口喷薄上窜的火焰和青烟。 “妈回来这段时间有没有异常?或者有什么没留意到的事?”我抬头问大姐改革。 改革姐说,“我正要跟你说这些。自从bj回来后,妈在我那里每个月住两个周,然后回家住两个周,七月半的时候,她在我家说要回来挂亲,我便陪着她回来挂亲。从远处的太祖宗到外祖父家,我们都一一去了。好多老人家都没有人回来祭拜,孩子都在外面打拼,当时只有妈和我两人,但看着到处荒草丛生的坟坡,妈和我冒着大太阳一处处的打理。妈给每位老人家烧了冥币、冥车、手机啊什么的,还嘱咐那些老人家,说现在工作不容易,孩子们去远了,他们回不来,那就给你们烧手机过去,让老人家有时间给孩子们打个电话,有什么事情提醒一下孩子们,保佑孩子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还有其他的吗?” “到了爸的坟墓,妈告诉爸,原话讲的大概是‘去了bj住了一年了。现在学成很有出息,你的心愿他都帮你实现了。但我去那住不习惯,那里人太多,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车,连个说话的人都难找。本来华大姐在bj的,但又去美国去了,侄儿他们在那买了一大片地,开设有农庄,她去那帮忙看着。邀请我去,但是那边太远了,他们说的英文我又听不懂,所以我不愿去。我在bj梦到你和工富,我知道你们想我了。其实我一直怕自己到城里死了,现在都没土葬了,全火化,都拿着骨灰盒一个一个装的,不像以前入土为安,我怕死了之后,别人拿错骨灰,到时你们都认不得我了,不要我了。何况一块巴掌大的墓地都要几万到几十万,学成才毕业几年,哪有那么多钱。现在他刚找了个媳妇叫金婵娟,非常漂亮,也很贴心,两家定了婚,明年阳历四月1号结,虽然是西方的愚人节,但中国人过中国人的,不管西方那套。那时bj开春,正是结婚的大好时节,你安心好了。连我都放心,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还是回来在你身边,这辈子都陪着你,死了也陪着你,我死了之后睡在你旁边安心。你这辈子吃了多少苦,我都懂,你操的心没白费,就可惜学成今天的样子你连看一眼都没能,若是你地下九泉有知的话,也会感到高兴的。’” “我就知道妈心理想的多,我就不应该让她回来。” “那些现在都不用说,这事赖不得你。” “改革姐继续讲,看妈还说了什么。”婵娟握着我的手说道。 “妈还在坟前跟爸说,说‘现在我当着改革的面跟你讲,咱家房子今年冬要拆了,要在那里建清平乡火车站,补偿款也给了,都在我农用社的卡里,宅基地加上院子总共五十万。钱说起来不多,我打算分作三份,留一份自己,其他两份给他们俩姐弟。我想到时房子拆了后,我去石乳洞那土边重新盖个小平房,到时住那边。虽然远点,但终究有个住的。本来改革要我搬到她那去住,但想到家里还有一亩多田和两亩多地,还有你们在这山上,我哪能丢得下。何况现在的工作和婚姻都不稳定,不像以前工作是个铁饭碗,婚姻都是终身到老的,随时都可能有变化,要是学成失业了或者婚姻不顺,他至少还可以回到这里来,有条后路。而且中国人讲落叶归根,学成老了上敬老院去还得看有不有钱,如果没人照顾的话还得回来,这里没有个住处,到时去哪里住?我要是搬走了,人家肯定想方设法把这田地都占了,到时学成回来找谁要去?另外,回头要是我想你们了,每次都得花好多钱坐车回来看你们,来来回回很不方便。改革有孩子要带,哪能天天跟着我走啊!’” 欢迎大家继续阅读,由于最后几章情节变化较大,欢迎订阅、打赏、收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19) ??这个时候,清平乡落在夜的深处,天空静穆,没有星辰,远远近近的山都隐没在黑幕里。我打开前灯,光束射了出去,无数的光粒子上下翻腾,像利剑一般刺向远方。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所以专注地开车。村梅转头问我: “这车是婵娟买的还是你买的?” “婵娟买的!” “怎么了?” “没什么,问问而已。” 这时音壁里流出民谣,村梅不自禁摇头晃脑地一边打着节拍一边轻声伴唱: 走在乡村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荷把锄头在肩上 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喔喔喔喔他们唱 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 笑意写在脸上 哼一曲乡居小唱 任思绪在夜风中飞扬 多少落寞惆怅 都随夜风飘散 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村梅的嗓音极其甜美,虽然已经到了三十的年纪,但是童声歌唱的腔型却是未变多少,不过她每每歌词唱到晚风,她都改唱为夜风,似乎正合目下情境,表达自己内心的波澜。 我想起少年的时候,我和国人、山村兄、唐婉鸾、白佩兰等出去放牛,田野上烧稻草人,到情岗林拣柴烤玉米,然后去蝙蝠洞掏鸟窝,回来之后,也并不安分,月光下追着萝卜地去偷萝卜;到了冬日,那时清平乡还下雪,雪将田野和瓦房都覆盖了,村落白茫茫一片,虽然天气冷,但我们舞着火盆,在雪地里打雪仗,然后点起篝火,围着火堆玩老鹰捉小鸡,开心得不得了,但这一切都不复存在。现在的孩子也不会再有那样的生活。我听着村梅的歌声,想着想着,大老爷们却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一分钟后,我到了街口。没想到出行的人还挺多,山村兄房车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竟然有十个人,月姨也在其中。国人的奔驰车里除了芝音和大姨,还有三个侄辈。除此之外,街边还停了一辆金威面包车,两辆皮卡,一辆中华轿车,一辆国产比亚迪,都闪着黄色的尾灯,一字排开。白佩兰、唐婉鸾等表兄妹也随行,站在街口说说笑笑的等着我们。 “你妈没来吗?”大姨问我。 “没有叫她,她还在睡觉。” “赶紧回去叫她,今天那么多人去,多热闹,你月姨也去呢!我们慢慢走,等你们。” “好的,那你们先走,我去接她”。我回道。然后把车掉头两分钟后回到家里。开了大门,村梅上去叫母亲,我坐在客厅里等候。 大约十五分钟后,母亲穿着花布棉袄下来,还戴了花头帕。村梅扶着母亲上车,然后陪着她坐在后座。我担心母亲刚起床温差反应较大,把车里空调打开,比车外超出三度左右。 这一路行驶倒是极快,无须担心路上行人,所以十几分钟后便追上了他们,在青龙山脉的盘山公路间曲折向上。母亲上车之后,继续睡觉,村梅也经不住传染,靠着后垫眯着眼,我于是把音乐调到低音区,让她们养神。 车子到了岑王峰半山腰新建的停车坪,远处的天已经有些微光了。村梅睁开眼睛,轻轻唤醒了母亲。 然而此处离望远塔还有六七公里的盘山车道,大家说还是开车上去好了。于是,车子一辆接着一辆开了上去。我由于后到,从停车坪出来,反而在前。 村梅说,“这可是我第一次到人参峰上来看日出”。 母亲笑道,“不止你,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也是第一次到这上面来看日出。” 车子停在了望远塔两百米下的林子里。这时几只夜宿的鸟受了惊吓飞了出去。大家下了车,老老少少相互搀扶着,沿着盘旋的木梯和石阶向峰上走去。两旁的青竹婀娜多姿,那些原始森林里的参天大树耸入云霄,还有树丛中的猕猴看见人群便一望一回头紧张兮兮地逃走。 我们到了望远塔塔顶,已经是五点半了。望着那辽远的阔叶林,层峦的山峰,低矮的丝云,几尾星辰发着淡淡的光辉悬在天宇,似乎天地尽在眼中,心怀顿然开阔起来,不禁一振。孩子们不禁拍手欢呼:我们登上峰顶了!我们来了! 我倚着塔上的柱子,望着东方的云彩,伴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陷入沉思。十年前,当时人参峰并没有登山道和如此高耸峰上的观景塔,我和国人、山村兄七月沿着沟涧等爬到此处,当时沿路郁郁葱葱,清潭素影,流花瀑布,还随处可见云衫,风景尤为胜美。丛林中还不时会屡遇猎人安老虎的大铁猫,藏在树下丛叶之中,脚踩下去,那大铁猫张着的铁齿噌的一声闭合,咬着人的鞋子不放,无比刺激惊险。但当时的心境却是志比云天,透过密密层层的杂木林,充满了少年的豪情壮语,一心要到外面去开拓自己的世界。 十年之后,我们重新回到这里,却是另一番心境。那漂浮的云层,消失的时光,失去的人,这些生我育我生命的地方,都悄然没了原有的面貌,犹如里的旋律,使人蓦然伤感。 大姨、月姨、母亲几老指着遥远山下的那些丛林和荒原,给孩子们说曾经来此劳动种植田七抢工分的情景,还说以前用铁锄挖公路的事,谈着,谈着,几位老人都唏嘘不已。 五点五十,天边的云突然染上了霞红,孩子们注意到了云彩的变化,指着那边喊,“太阳要出来了,太阳要出来了,”果然,太阳渐渐从东方的云彩里跳了出来。 芝音拿出相机给大家准备拍集体照。村梅接过相机,说道“芝音去排好,我来拍吧,你们都站好。”村梅拍了几张,大家看了之后都拍手称好,又让她站进队里,白佩兰让我接过相机来拍。我答道好啊。村梅递给我的眼神里不免划过一丝失落。 我拿着相机,从取景器里看见她们的样子,我的眼睛湿润了。原本呵护备至的几位老人两鬓已经苍老,曾经风华正茂的同伴如今笑容里已经带了世俗的狡黠,而我和村梅却是渐行渐远,就像我们是不同季节的候鸟,春天的时候,一个往北飞,一个往南飞,到了冬日归期,往北的往南飞,而往南的又再往南,始终不再相遇。 第十章在连载,第九章在修改,订阅的朋友麻烦回看一下。最近大学上课了,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中学有所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20)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妈都是为了我。” “石乳洞?石乳洞在哪?会不会在那边?”婵娟惊疑地问道。“从银子山翻过去走一里左右。”我心理也在想母亲会不会在那里。 “那里不在,我和你姐夫刚才连夜开车过去看过了。” “明天大家再去看一次,围绕那附近。妈还有其他话没?”姐夫说道。 “对了,妈去到外公外婆那里说的话有点奇怪,当时说道,‘爹娘,你们俩好啊,你们可怜生了那么多孩子,现在膝下就我一个女儿了,我要跟你们二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走动,还能时常来坟上烧点纸钱尽孝,若是我过去了,孩子们都很远,回不来看你们,到时你们莫要见怪。我现在就我能做到的,尽量给你们多烧点,你们好好存着,想花的时候到时就花,也不要难为了自己!’当时她烧了好多纸,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 “嗯,说得好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今天妈怎么会想到去清音寺的?” “听她们说,她梦到你和我找到工富并带着她回来了,到人参峰那边车坏了,于是村梅开车带她去接我们。” “所以她见不到人,肯定是满山林找我们。这怎么能找得到吗?” “你别急,现在想办法怎么去找。你们报警没?” “现在报警也没有用,这么大的国家森林,派出所加上县公安局根本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搜寻,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大姐说道。 “虽然报警没用,但是能够提供警犬的话就不一样。看姐夫能不能想办法弄一只警犬来。这个跟县公安局说说去。还有啊,我已经从绿城赵总那带了两架无人机过来,明天开始清音寺附近每个角落都航拍一遍,然后再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大姐改革明天在附近请人,只要愿意帮忙的,每天三百,包吃,请个四五十人,让他们进山去找。记得让他们带上手电和刀具,怕遇到野猪之类的,四个人一组,晚上睡帐篷,每天八点左右收工。帐篷的话明天我联系卖家让他们送来,然后和饭空投给他们。对了,还有,这国家森林有护林员,跟他们打声招呼,若是有线索,更好。”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望着眼前的再美的景致已然带了灰暗的色彩,我已无暇领略,变得面目全非。 婵娟一边握着我的手,两旁蓝宝石耳坠不停晃动,一边不时关切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两人都缄默不语。 我走到屋子外边,只见月亮已经偏西了,屋子孤伶伶的坐落在月光下。 连续找了三天后,除了清音寺外说见过母亲的身影外,其他的十几支搜山队伍毫无所获。那附近整个森林保护区我们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母亲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遁身何处去了。 大家猜测母亲可能搭了路过的车到外地去了。我又把相关寻人启示让人从清平乡贴到了绿城。我也去找了富贵来帮忙,他的鼻子却是有点反应,沿着气味一直找到人参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清平乡四围的乡镇皆无讯息,于是,关于母亲凶多吉少的传闻便流传开来。 我只好独自出去寻找,寻走在乡间,即使有人寻过的地方我也不放过,害怕他们粗心遗漏了。早早地起来,然后带上食物、无人机、望远镜和宿营帐篷,走进离家几里外正是红叶深深的森林里。 起初尚无雨,每天都可以行走十几公里,用刻刀在丛林里坐上标记,来回穿梭。每每踏着森林里松滑的石土,难免摔滚进草丛,噗噗噗,身上的衣服被树丛中的钩齿撕裂,那坚硬的刺针便嵌进肉里,一阵剧痛。所幸往往滚了不多远,就被横躺在地上被人偷割废弃的老树桩拦截,或者被满是猩红叶的老藤蔓托住。 有一次沿着山上的沟壑寻觅,不料从悬壁上掉进沟涧里的清潭,嘴里和鼻子都进水,全身湿淋淋,还好潭水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但出了潭,不自禁打起寒噤,遂脱了衣服,晒在山石上,上身满是淤青。当赤身站在阳光斜射过来的林子里,却莫名想起山村兄说的那句话: 莫要因为无法理解一件事物而灰心,因为让你真正灰心的事情是世界上的事物大多数本质上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母亲走上了这条路。 那段时间,围绕我的一个问题是,清音寺虽然离家有十几公里,坐落在青龙山脉丛山之中,山下一公里外便是通往乐安县城的县道。可是,通往县城的班车司机事发那天都未遇到母亲。而母亲既然去了清音寺,那么沿途会走到哪里去?周边的山林我们已经搜寻了几个回合,什么东西都没见。 不久便是阴雨绵绵,很多足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步行也变得异常艰难。然而我却连续十几天呆在路上。一路寻问,附近的村庄能去的都去过了,大路小径,山地公路能走的都走了,那一段时间,我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传闻遇到我的人看见我两眼凹陷,血丝满布,两个眼珠子格外凶煞,似乎要喷射出火来。 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大地犹如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母亲像山头一样遽然坍塌,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整日郁郁寡欢,像一头疯了的雄狮一般,满脸胡须,头发蓬乱。 我感到很懊悔,没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这样的事这几年在清平乡发生过好多起。有的尸体是在峭壁上发现的,有的是在秋收的山地里发现的,也有的是在冬日的白鹤湖里发现的,而发现的时候有的两眼珠子被田鼠吃掉了的,有的肉体被山鹰啄食了一大半,还有的只剩长着青苔的骷髅架了,惨不忍睹,一派凄凉。 想到这里,我的浑身便颤抖不已。使我想起了邻国大作家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这部作品连载了一年多,快结束了,很感谢那些一直在阅读的读者。因为你们,使我笔耕不缀。要不然,我懒癌症就患了。这是一部当代80后的心灵史,希望能够触摸到这个时代的神经。祝大家阅读愉快,很感谢大家陪着我,真的非常感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21)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妈都是为了我。” “石乳洞?石乳洞在哪?会不会在那边?”婵娟惊疑地问道。“从银子山翻过去走一里左右。”我心理也在想母亲会不会在那里。 “那里不在,我和你姐夫刚才连夜开车过去看过了。” “明天大家再去看一次,围绕那附近。妈还有其他话没?”姐夫说道。 “对了,妈去到外公外婆那里说的话有点奇怪,当时说道,‘爹娘,你们俩好啊,你们可怜生了那么多孩子,现在膝下就我一个女儿了,我要跟你们二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走动,还能时常来坟上烧点纸钱尽孝,若是我过去了,孩子们都很远,回不来看你们,到时你们莫要见怪。我现在就我能做到的,尽量给你们多烧点,你们好好存着,想花的时候到时就花,也不要难为了自己!’当时她烧了好多纸,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 “嗯,说得好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今天妈怎么会想到去清音寺的?” “听她们说,她梦到你和我找到工富并带着她回来了,到人参峰那边车坏了,于是村梅开车带她去接我们。” “所以她见不到人,肯定是满山林找我们。这怎么能找得到吗?” “你别急,现在想办法怎么去找。你们报警没?” “现在报警也没有用,这么大的国家森林,派出所加上县公安局根本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搜寻,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大姐说道。 “虽然报警没用,但是能够提供警犬的话就不一样。看姐夫能不能想办法弄一只警犬来。这个跟县公安局说说去。还有啊,我已经从绿城赵总那带了两架无人机过来,明天开始清音寺附近每个角落都航拍一遍,然后再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大姐改革明天在附近请人,只要愿意帮忙的,每天三百,包吃,请个四五十人,让他们进山去找。记得让他们带上手电和刀具,怕遇到野猪之类的,四个人一组,晚上睡帐篷,每天八点左右收工。帐篷的话明天我联系卖家让他们送来,然后和饭空投给他们。对了,还有,这国家森林有护林员,跟他们打声招呼,若是有线索,更好。”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望着眼前的再美的景致已然带了灰暗的色彩,我已无暇领略,变得面目全非。 婵娟一边握着我的手,两旁蓝宝石耳坠不停晃动,一边不时关切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两人都缄默不语。 我走到屋子外边,只见月亮已经偏西了,屋子孤伶伶的坐落在月光下。 连续找了三天后,除了清音寺外说见过母亲的身影外,其他的十几支搜山队伍毫无所获。那附近整个森林保护区我们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母亲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遁身何处去了。 大家猜测母亲可能搭了路过的车到外地去了。我又把相关寻人启示让人从清平乡贴到了绿城。我也去找了富贵来帮忙,他的鼻子却是有点反应,沿着气味一直找到人参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清平乡四围的乡镇皆无讯息,于是,关于母亲凶多吉少的传闻便流传开来。 我只好独自出去寻找,寻走在乡间,即使有人寻过的地方我也不放过,害怕他们粗心遗漏了。早早地起来,然后带上食物、无人机、望远镜和宿营帐篷,走进离家几里外正是红叶深深的森林里。 起初尚无雨,每天都可以行走十几公里,用刻刀在丛林里坐上标记,来回穿梭。每每踏着森林里松滑的石土,难免摔滚进草丛,噗噗噗,身上的衣服被树丛中的钩齿撕裂,那坚硬的刺针便嵌进肉里,一阵剧痛。所幸往往滚了不多远,就被横躺在地上被人偷割废弃的老树桩拦截,或者被满是猩红叶的老藤蔓托住。 有一次沿着山上的沟壑寻觅,不料从悬壁上掉进沟涧里的清潭,嘴里和鼻子都进水,全身湿淋淋,还好潭水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但出了潭,不自禁打起寒噤,遂脱了衣服,晒在山石上,上身满是淤青。当赤身站在阳光斜射过来的林子里,却莫名想起山村兄说的那句话: 莫要因为无法理解一件事物而灰心,因为让你真正灰心的事情是世界上的事物大多数本质上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母亲走上了这条路。 那段时间,围绕我的一个问题是,清音寺虽然离家有十几公里,坐落在青龙山脉丛山之中,山下一公里外便是通往乐安县城的县道。可是,通往县城的班车司机事发那天都未遇到母亲。而母亲既然去了清音寺,那么沿途会走到哪里去?周边的山林我们已经搜寻了几个回合,什么东西都没见。 不久便是阴雨绵绵,很多足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步行也变得异常艰难。然而我却连续十几天呆在路上。一路寻问,附近的村庄能去的都去过了,大路小径,山地公路能走的都走了,那一段时间,我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传闻遇到我的人看见我两眼凹陷,血丝满布,两个眼珠子格外凶煞,似乎要喷射出火来。 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大地犹如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母亲像山头一样遽然坍塌,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整日郁郁寡欢,像一头疯了的雄狮一般,满脸胡须,头发蓬乱。 我感到很懊悔,没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这样的事这几年在清平乡发生过好多起。有的尸体是在峭壁上发现的,有的是在秋收的山地里发现的,也有的是在冬日的白鹤湖里发现的,而发现的时候有的两眼珠子被田鼠吃掉了的,有的肉体被山鹰啄食了一大半,还有的只剩长着青苔的骷髅架了,惨不忍睹,一派凄凉。 想到这里,我的浑身便颤抖不已。使我想起了邻国大作家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22)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妈都是为了我。” “石rd?石rd在哪?会不会在那边?”婵娟惊疑地问道。“从银子山翻过去走一里左右。”我心理也在想母亲会不会在那里。 “那里不在,我和你姐夫刚才连夜开车过去看过了。” “明天大家再去看一次,围绕那附近。妈还有其他话没?”姐夫说道。 “对了,妈去到外公外婆那里说的话有点奇怪,当时说道,‘爹娘,你们俩好啊,你们可怜生了那么多孩子,现在膝下就我一个女儿了,我要跟你们二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走动,还能时常来坟上烧点纸钱尽孝,若是我过去了,孩子们都很远,回不来看你们,到时你们莫要见怪。我现在就我能做到的,尽量给你们多烧点,你们好好存着,想花的时候到时就花,也不要难为了自己!’当时她烧了好多纸,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 “嗯,说得好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今天妈怎么会想到去清音寺的?” “听她们说,她梦到你和我找到工富并带着她回来了,到人参峰那边车坏了,于是村梅开车带她去接我们。” “所以她见不到人,肯定是满山林找我们。这怎么能找得到吗?” “你别急,现在想办法怎么去找。你们报警没?” “现在报警也没有用,这么大的国家森林,派出所加上县公安局根本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搜寻,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大姐说道。 “虽然报警没用,但是能够提供警犬的话就不一样。看姐夫能不能想办法弄一只警犬来。这个跟县公安局说说去。还有啊,我已经从绿城赵总那带了两架无人机过来,明天开始清音寺附近每个角落都航拍一遍,然后再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大姐改革明天在附近请人,只要愿意帮忙的,每天三百,包吃,请个四五十人,让他们进山去找。记得让他们带上手电和刀具,怕遇到野猪之类的,四个人一组,晚上睡帐篷,每天八点左右收工。帐篷的话明天我联系卖家让他们送来,然后和饭空投给他们。对了,还有,这国家森林有护林员,跟他们打声招呼,若是有线索,更好。”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望着眼前的再美的景致已然带了灰暗的色彩,我已无暇领略,变得面目全非。 婵娟一边握着我的手,两旁蓝宝石耳坠不停晃动,一边不时关切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两人都缄默不语。 我走到屋子外边,只见月亮已经偏西了,屋子孤伶伶的坐落在月光下。 连续找了三天后,除了清音寺外说见过母亲的身影外,其他的十几支搜山队伍毫无所获。那附近整个森林保护区我们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母亲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遁身何处去了。 大家猜测母亲可能搭了路过的车到外地去了。我又把相关寻人启示让人从清平乡贴到了绿城。我也去找了富贵来帮忙,他的鼻子却是有点反应,沿着气味一直找到人参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清平乡四围的乡镇皆无讯息,于是,关于母亲凶多吉少的传闻便流传开来。 我只好独自出去寻找,寻走在乡间,即使有人寻过的地方我也不放过,害怕他们粗心遗漏了。早早地起来,然后带上食物、无人机、望远镜和宿营帐篷,走进离家几里外正是红叶深深的森林里。 起初尚无雨,每天都可以行走十几公里,用刻刀在丛林里坐上标记,来回穿梭。每每踏着森林里松滑的石土,难免摔滚进草丛,噗噗噗,身上的衣服被树丛中的钩齿撕裂,那坚硬的刺针便嵌进r里,一阵剧痛。所幸往往滚了不多远,就被横躺在地上被人偷割废弃的老树桩拦截,或者被满是猩红叶的老藤蔓托住。 有一次沿着山上的沟壑寻觅,不料从悬壁上掉进沟涧里的清潭,嘴里和鼻子都进水,全身**,还好潭水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但出了潭,不自禁打起寒噤,遂脱了衣服,晒在山石上,上身满是淤青。当赤身站在阳光斜s过来的林子里,却莫名想起山村兄说的那句话: 莫要因为无法理解一件事物而灰心,因为让你真正灰心的事情是世界上的事物大多数本质上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母亲走上了这条路。 那段时间,围绕我的一个问题是,清音寺虽然离家有十几公里,坐落在青龙山脉丛山之中,山下一公里外便是通往乐安县城的县道。可是,通往县城的班车司机事发那天都未遇到母亲。而母亲既然去了清音寺,那么沿途会走到哪里去?周边的山林我们已经搜寻了几个回合,什么东西都没见。 不久便是雨绵绵,很多足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步行也变得异常艰难。然而我却连续十几天呆在路上。一路寻问,附近的村庄能去的都去过了,大路小径,山地公路能走的都走了,那一段时间,我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传闻遇到我的人看见我两眼凹陷,血丝满布,两个眼珠子格外凶煞,似乎要喷s出火来。 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大地犹如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母亲像山头一样遽然坍塌,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整日郁郁寡欢,像一头疯了的雄狮一般,满脸胡须,头发蓬乱。 我感到很懊悔,没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这样的事这几年在清平乡发生过好多起。有的尸体是在峭壁上发现的,有的是在秋收的山地里发现的,也有的是在冬日的白鹤湖里发现的,而发现的时候有的两眼珠子被田鼠吃掉了的,有的r体被山鹰啄食了一大半,还有的只剩长着青苔的骷髅架了,惨不忍睹,一派凄凉。 想到这里,我的浑身便颤抖不已。使我想起了邻国大作家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23) ??我当时回想,我们连一张像样的合照都没有。 拍完集体照,表妹白佩兰走过来,不容分说对我喊道,“书袋子,让村梅给我们兄妹拍一个”,伸出右手轻轻挂在我的脖子上,然后伸出左手中指抬住我的下巴,一副调戏我的模样。我从小对这表妹头疼,她总是这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不管你乐意不乐意,时常缠着我做东做西。村梅见她要和我拍这搞怪照,却显得极为乐意,笑道,“好啊,准备,茄子。” 山村兄一直跟在月姨身边,登峰时与众人有说有笑,此时站在望远楼楼头栏杆旁,凝目远望,虽然霞光万丈,但脸上现出一阵郁郁寡欢,想来也是思潮起伏。只见他从装帧精细的布袋里取出一把红棕色的萧笛凑在嘴边,凝神屏息,却是一曲。箫声一起,原本吵闹的孩子都沉静下来。仔细凝听,只见那曲调沉郁顿挫,曲调婉转,从高塔上传开去,与长空千山相回应,更是撩人情怀。 我不免感到诧异,想起这首唐代大诗人李白的诗歌: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qh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其中诗词上下篇全然写的是关、山、月和征戍之思、之苦,与我们当今飞来飞去的生活全然不同,山村兄为什么在新春之际,太阳出云岫之时,不吹其它,独奏此曲?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我无法洞悉其中蕴意,也只好作罢。 一曲吹罢,大家拍手称好,村梅站在人群中软语说道,“民生哥,再来一首!”山村兄微微一笑,嘴不离萧笛孔,点头答应。只见他轻换一口气,箫声又起。 意境又有不同,尽管一开始尚有沉郁顿挫,但后来又却似欣有所遇,节奏忽而明快,忽而婉转,听着听着,仿若一阵兰花香从心底扑鼻而来。山村兄只见举手投足,神韵气质尽显名家风范,全然看不出曾经也同我一般光着脚丫子,骑着野性十足的大青马在风中追逐的农家穷小子。 这时只见清音寺的钟声遥遥传来,“咚——”,一二三四五六七,清音古韵,悠远神钟。 听到此,大家笑说已经看到日出,今年必将百尺竿头更上一层楼,现在赶紧上清音寺许愿去,争取八点钟能敲钟。孩子们不舍离开望远塔,大家又齐声呼喊:再见了,我们后会有期! 众人便又相互搀扶着,沿着木梯和石阶慢步走下车边去。 从望远塔到清音寺,开车过去二十分钟。只见青龙峰上,古柏森森,枫林阵阵,车子到了清音寺寺庙下的洗心潭,便只能弃车步行。孩子和老人们都很规矩地在潭中洗手净脸,然后方才上行。我也只好跟着大家照做。 从庙中下来的香客络绎不绝,不停跟大家打招呼。我们一众进了山门,到了清音寺广场外,便听见流行歌后王菲唱的大悲咒,大家入了大殿,齐齐跪在蒲垫上磕头进香。我左看右顾,山村兄却是不见,想来并未进入大殿中来。 我进完香,许了保我们一家平安之类的愿之后,走了出来。只见山村兄正在大殿外独自观山景。 我走过去问他,“怎么不进香许愿?” 谁知他说道,“如果菩萨都能保佑我们升官发财了,那不等于是行贿吗?” 我回道,“当作心灵安慰吧,何必当真!” 他笑道,“以前来这许愿,希望有一天,能够照顾好家人。可是你看看我,现在外表看起来很光鲜,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果佛是我许愿之后她就保佑我能实现,那佛应该是神了。但我有一个朋友从不拜佛,按照说文解字说觉者即佛,就是爱人者是佛,智慧者也是佛。既然佛在我心,我何必要拜呢?我今天来是来敲钟的,听到这钟声,就会感到生活还是充满一点诗情画意的。” 对于佛家理论上的事情我并不怎么知晓,不过仔细想想,觉得如此磕头也真搞怪可笑,若是不自身修行,拜佛纯属为了名利权情,不就是等于寻个神仙老爹当靠山吗?而且这所拜的佛根原本佛经里讲的佛似乎并不一回事。父母辈磕了一辈子的头,每次都要捐献猪肉和钱财,如果真是给了传播佛经佛义倒还罢了,结果呢,老实人的口袋零花钱给那些好吃懒做的人全都坑蒙拐骗去了,想想都觉得可气。 大家进完香,沿着寺庙的环廊走到后山清音殿。只见殿旁的清音亭里刻着铭文的大音钟前已经聚集了敲钟的人众。有的估计是夜里在寺庙中过年,特意来此祈祷敲钟的,一旁还搁着睡枕和布套。 我们一行在清音殿前喝完清心茶,都沉寂不语,沿着石阶走上清音亭,挨着那些人众,分别排到大音钟前十六米长的木杵边,直待八点到来。村梅站在我身前,帽子上的绒球在风中轻扬着,眼睛一直留意着母亲,还不时回头看我。 “咚——”,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钟声响起,向四周遥遥传去,那种悠远空旷的钟声让人油然生静。却不料,寺庙旁的灌木丛里这时飞起几十只羽毛鲜艳的相思鸟,带着清脆和惊恐的鸣叫朝远方飞去。孩子们难得见到如此众多的可爱的相思鸟,不免一阵欢喜,举起手机不停拍照,随着它们娇小的身影远去,又不免一通叹息。 年后,我随着山村兄、国人等开车回了bj本来要带母亲走的,但母亲说,房子过一年就拆了,自己在家多住住,以后回也回不来了。于是,我只好把她交给村梅和大姐改革。 三月末的一天,我正在中关村总部的办公室跟业务部门主管谈事,突然门开了,一位头发带着银丝的但精神矍铄的法国老人和一个穿着中国旗袍装扮考究的年纪仿若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手挽手走了进来。我看了那中年妇女一眼,立马站了起来——原来是婵娟的妈妈和继父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24) 我当时回想,我们连一张像样的合照都没有。 拍完集体照,表妹白佩兰走过来,不容分说对我喊道,“书袋子,让村梅给我们兄妹拍一个”,伸出右手轻轻挂在我的脖子上,然后伸出左手中指抬住我的下巴,一副调戏我的模样。我从小对这表妹头疼,她总是这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不管你乐意不乐意,时常缠着我做东做西。村梅见她要和我拍这搞怪照,却显得极为乐意,笑道,“好啊,准备,茄子。” 山村兄一直跟在月姨身边,登峰时与众人有说有笑,此时站在望远楼楼头栏杆旁,凝目远望,虽然霞光万丈,但脸上现出一阵郁郁寡欢,想来也是思潮起伏。只见他从装帧精细的布袋里取出一把红棕色的萧笛凑在嘴边,凝神屏息,却是一曲。箫声一起,原本吵闹的孩子都沉静下来。仔细凝听,只见那曲调沉郁顿挫,曲调婉转,从高塔上传开去,与长空千山相回应,更是撩人情怀。 我不免感到诧异,想起这首唐代大诗人李白的诗歌: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qh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其中诗词上下篇全然写的是关、山、月和征戍之思、之苦,与我们当今飞来飞去的生活全然不同,山村兄为什么在新春之际,太阳出云岫之时,不吹其它,独奏此曲?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我无法洞悉其中蕴意,也只好作罢。 一曲吹罢,大家拍手称好,村梅站在人群中软语说道,“民生哥,再来一首!”山村兄微微一笑,嘴不离萧笛孔,点头答应。只见他轻换一口气,箫声又起。 意境又有不同,尽管一开始尚有沉郁顿挫,但后来又却似欣有所遇,节奏忽而明快,忽而婉转,听着听着,仿若一阵兰花香从心底扑鼻而来。山村兄只见举手投足,神韵气质尽显名家风范,全然看不出曾经也同我一般光着脚丫子,骑着野性十足的大青马在风中追逐的农家穷小子。 这时只见清音寺的钟声遥遥传来,“咚——”,一二三四五六七,清音古韵,悠远神钟。 听到此,大家笑说已经看到日出,今年必将百尺竿头更上一层楼,现在赶紧上清音寺许愿去,争取八点钟能敲钟。孩子们不舍离开望远塔,大家又齐声呼喊:再见了,我们后会有期! 众人便又相互搀扶着,沿着木梯和石阶慢步走下车边去。 从望远塔到清音寺,开车过去二十分钟。只见青龙峰上,古柏森森,枫林阵阵,车子到了清音寺寺庙下的洗心潭,便只能弃车步行。孩子和老人们都很规矩地在潭中洗手净脸,然后方才上行。我也只好跟着大家照做。 从庙中下来的香客络绎不绝,不停跟大家打招呼。我们一众进了山门,到了清音寺广场外,便听见流行歌后王菲唱的大悲咒,大家入了大殿,齐齐跪在蒲垫上磕头进香。我左看右顾,山村兄却是不见,想来并未进入大殿中来。 我进完香,许了保我们一家平安之类的愿之后,走了出来。只见山村兄正在大殿外独自观山景。 我走过去问他,“怎么不进香许愿?” 谁知他说道,“如果菩萨都能保佑我们升官发财了,那不等于是行贿吗?” 我回道,“当作心灵安慰吧,何必当真!” 他笑道,“以前来这许愿,希望有一天,能够照顾好家人。可是你看看我,现在外表看起来很光鲜,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果佛是我许愿之后她就保佑我能实现,那佛应该是神了。但我有一个朋友从不拜佛,按照说文解字说觉者即佛,就是爱人者是佛,智慧者也是佛。既然佛在我心,我何必要拜呢?我今天来是来敲钟的,听到这钟声,就会感到生活还是充满一点诗情画意的。” 对于佛家理论上的事情我并不怎么知晓,不过仔细想想,觉得如此磕头也真搞怪可笑,若是不自身修行,拜佛纯属为了名利权情,不就是等于寻个神仙老爹当靠山吗?而且这所拜的佛根原本佛经里讲的佛似乎并不一回事。父母辈磕了一辈子的头,每次都要捐献猪肉和钱财,如果真是给了传播佛经佛义倒还罢了,结果呢,老实人的口袋零花钱给那些好吃懒做的人全都坑蒙拐骗去了,想想都觉得可气。 大家进完香,沿着寺庙的环廊走到后山清音殿。只见殿旁的清音亭里刻着铭文的大音钟前已经聚集了敲钟的人众。有的估计是夜里在寺庙中过年,特意来此祈祷敲钟的,一旁还搁着睡枕和布套。 我们一行在清音殿前喝完清心茶,都沉寂不语,沿着石阶走上清音亭,挨着那些人众,分别排到大音钟前十六米长的木杵边,直待八点到来。村梅站在我身前,帽子上的绒球在风中轻扬着,眼睛一直留意着母亲,还不时回头看我。 “咚——”,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钟声响起,向四周遥遥传去,那种悠远空旷的钟声让人油然生静。却不料,寺庙旁的灌木丛里这时飞起几十只羽毛鲜艳的相思鸟,带着清脆和惊恐的鸣叫朝远方飞去。孩子们难得见到如此众多的可爱的相思鸟,不免一阵欢喜,举起手机不停拍照,随着它们娇小的身影远去,又不免一通叹息。 年后,我随着山村兄、国人等开车回了bj本来要带母亲走的,但母亲说,房子过一年就拆了,自己在家多住住,以后回也回不来了。于是,我只好把她交给村梅和大姐改革。 三月末的一天,我正在中关村总部的办公室跟业务部门主管谈事,突然门开了,一位头发带着银丝的但精神矍铄的法国老人和一个穿着中国旗袍装扮考究的年纪仿若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手挽手走了进来。我看了那中年妇女一眼,立马站了起来——原来是婵娟的妈妈和继父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25)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妈都是为了我。” “石乳洞?石乳洞在哪?会不会在那边?”婵娟惊疑地问道。“从银子山翻过去走一里左右。”我心理也在想母亲会不会在那里。 “那里不在,我和你姐夫刚才连夜开车过去看过了。” “明天大家再去看一次,围绕那附近。妈还有其他话没?”姐夫说道。 “对了,妈去到外公外婆那里说的话有点奇怪,当时说道,‘爹娘,你们俩好啊,你们可怜生了那么多孩子,现在膝下就我一个女儿了,我要跟你们二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走动,还能时常来坟上烧点纸钱尽孝,若是我过去了,孩子们都很远,回不来看你们,到时你们莫要见怪。我现在就我能做到的,尽量给你们多烧点,你们好好存着,想花的时候到时就花,也不要难为了自己!’当时她烧了好多纸,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 “嗯,说得好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今天妈怎么会想到去清音寺的?” “听她们说,她梦到你和我找到工富并带着她回来了,到人参峰那边车坏了,于是村梅开车带她去接我们。” “所以她见不到人,肯定是满山林找我们。这怎么能找得到吗?” “你别急,现在想办法怎么去找。你们报警没?” “现在报警也没有用,这么大的国家森林,派出所加上县公安局根本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搜寻,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大姐说道。 “虽然报警没用,但是能够提供警犬的话就不一样。看姐夫能不能想办法弄一只警犬来。这个跟县公安局说说去。还有啊,我已经从绿城赵总那带了两架无人机过来,明天开始清音寺附近每个角落都航拍一遍,然后再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大姐改革明天在附近请人,只要愿意帮忙的,每天三百,包吃,请个四五十人,让他们进山去找。记得让他们带上手电和刀具,怕遇到野猪之类的,四个人一组,晚上睡帐篷,每天八点左右收工。帐篷的话明天我联系卖家让他们送来,然后和饭空投给他们。对了,还有,这国家森林有护林员,跟他们打声招呼,若是有线索,更好。”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望着眼前的再美的景致已然带了灰暗的色彩,我已无暇领略,变得面目全非。 婵娟一边握着我的手,两旁蓝宝石耳坠不停晃动,一边不时关切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两人都缄默不语。 我走到屋子外边,只见月亮已经偏西了,屋子孤伶伶的坐落在月光下。 连续找了三天后,除了清音寺外说见过母亲的身影外,其他的十几支搜山队伍毫无所获。那附近整个森林保护区我们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母亲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遁身何处去了。 大家猜测母亲可能搭了路过的车到外地去了。我又把相关寻人启示让人从清平乡贴到了绿城。我也去找了富贵来帮忙,他的鼻子却是有点反应,沿着气味一直找到人参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清平乡四围的乡镇皆无讯息,于是,关于母亲凶多吉少的传闻便流传开来。 我只好独自出去寻找,寻走在乡间,即使有人寻过的地方我也不放过,害怕他们粗心遗漏了。早早地起来,然后带上食物、无人机、望远镜和宿营帐篷,走进离家几里外正是红叶深深的森林里。 起初尚无雨,每天都可以行走十几公里,用刻刀在丛林里坐上标记,来回穿梭。每每踏着森林里松滑的石土,难免摔滚进草丛,噗噗噗,身上的衣服被树丛中的钩齿撕裂,那坚硬的刺针便嵌进肉里,一阵剧痛。所幸往往滚了不多远,就被横躺在地上被人偷割废弃的老树桩拦截,或者被满是猩红叶的老藤蔓托住。 有一次沿着山上的沟壑寻觅,不料从悬壁上掉进沟涧里的清潭,嘴里和鼻子都进水,全身湿淋淋,还好潭水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但出了潭,不自禁打起寒噤,遂脱了衣服,晒在山石上,上身满是淤青。当赤身站在阳光斜射过来的林子里,却莫名想起山村兄说的那句话: 莫要因为无法理解一件事物而灰心,因为让你真正灰心的事情是世界上的事物大多数本质上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母亲走上了这条路。 那段时间,围绕我的一个问题是,清音寺虽然离家有十几公里,坐落在青龙山脉丛山之中,山下一公里外便是通往乐安县城的县道。可是,通往县城的班车司机事发那天都未遇到母亲。而母亲既然去了清音寺,那么沿途会走到哪里去?周边的山林我们已经搜寻了几个回合,什么东西都没见。 不久便是阴雨绵绵,很多足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步行也变得异常艰难。然而我却连续十几天呆在路上。一路寻问,附近的村庄能去的都去过了,大路小径,山地公路能走的都走了,那一段时间,我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传闻遇到我的人看见我两眼凹陷,血丝满布,两个眼珠子格外凶煞,似乎要喷射出火来。 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大地犹如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母亲像山头一样遽然坍塌,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整日郁郁寡欢,像一头疯了的雄狮一般,满脸胡须,头发蓬乱。 我感到很懊悔,没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这样的事这几年在清平乡发生过好多起。有的尸体是在峭壁上发现的,有的是在秋收的山地里发现的,也有的是在冬日的白鹤湖里发现的,而发现的时候有的两眼珠子被田鼠吃掉了的,有的肉体被山鹰啄食了一大半,还有的只剩长着青苔的骷髅架了,惨不忍睹,一派凄凉。 想到这里,我的浑身便颤抖不已。使我想起了邻国大作家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订阅的朋友可以回看本章,有修改和新编情节。感谢大家订阅、收藏、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26) 我当时回想,我们连一张像样的合照都没有。 拍完集体照,表妹白佩兰走过来,不容分说对我喊道,“书袋子,让村梅给我们兄妹拍一个”,伸出右手轻轻挂在我的脖子上,然后伸出左手中指抬住我的下巴,一副调戏我的模样。我从小对这表妹头疼,她总是这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不管你乐意不乐意,时常缠着我做东做西。村梅见她要和我拍这搞怪照,却显得极为乐意,笑道,“好啊,准备,茄子。” 山村兄一直跟在月姨身边,登峰时与众人有说有笑,此时站在望远楼楼头栏杆旁,凝目远望,虽然霞光万丈,但脸上现出一阵郁郁寡欢,想来也是思潮起伏。只见他从装帧精细的布袋里取出一把红棕色的萧笛凑在嘴边,凝神屏息,却是一曲。箫声一起,原本吵闹的孩子都沉静下来。仔细凝听,只见那曲调沉郁顿挫,曲调婉转,从高塔上传开去,与长空千山相回应,更是撩人情怀。 我不免感到诧异,想起这首唐代大诗人李白的诗歌: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qh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其中诗词上下篇全然写的是关、山、月和征戍之思、之苦,与我们当今飞来飞去的生活全然不同,山村兄为什么在新春之际,太阳出云岫之时,不吹其它,独奏此曲?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我无法洞悉其中蕴意,也只好作罢。 一曲吹罢,大家拍手称好,村梅站在人群中软语说道,“民生哥,再来一首!”山村兄微微一笑,嘴不离萧笛孔,点头答应。只见他轻换一口气,箫声又起。 意境又有不同,尽管一开始尚有沉郁顿挫,但后来又却似欣有所遇,节奏忽而明快,忽而婉转,听着听着,仿若一阵兰花香从心底扑鼻而来。山村兄只见举手投足,神韵气质尽显名家风范,全然看不出曾经也同我一般光着脚丫子,骑着野性十足的大青马在风中追逐的农家穷小子。 这时只见清音寺的钟声遥遥传来,“咚——”,一二三四五六七,清音古韵,悠远神钟。 听到此,大家笑说已经看到日出,今年必将百尺竿头更上一层楼,现在赶紧上清音寺许愿去,争取八点钟能敲钟。孩子们不舍离开望远塔,大家又齐声呼喊:再见了,我们后会有期! 众人便又相互搀扶着,沿着木梯和石阶慢步走下车边去。 从望远塔到清音寺,开车过去二十分钟。只见青龙峰上,古柏森森,枫林阵阵,车子到了清音寺寺庙下的洗心潭,便只能弃车步行。孩子和老人们都很规矩地在潭中洗手净脸,然后方才上行。我也只好跟着大家照做。 从庙中下来的香客络绎不绝,不停跟大家打招呼。我们一众进了山门,到了清音寺广场外,便听见流行歌后王菲唱的大悲咒,大家入了大殿,齐齐跪在蒲垫上磕头进香。我左看右顾,山村兄却是不见,想来并未进入大殿中来。 我进完香,许了保我们一家平安之类的愿之后,走了出来。只见山村兄正在大殿外独自观山景。 我走过去问他,“怎么不进香许愿?” 谁知他说道,“如果菩萨都能保佑我们升官发财了,那不等于是行贿吗?” 我回道,“当作心灵安慰吧,何必当真!” 他笑道,“以前来这许愿,希望有一天,能够照顾好家人。可是你看看我,现在外表看起来很光鲜,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果佛是我许愿之后她就保佑我能实现,那佛应该是神了。但我有一个朋友从不拜佛,按照说文解字说觉者即佛,就是爱人者是佛,智慧者也是佛。既然佛在我心,我何必要拜呢?我今天来是来敲钟的,听到这钟声,就会感到生活还是充满一点诗情画意的。” 对于佛家理论上的事情我并不怎么知晓,不过仔细想想,觉得如此磕头也真搞怪可笑,若是不自身修行,拜佛纯属为了名利权情,不就是等于寻个神仙老爹当靠山吗?而且这所拜的佛根原本佛经里讲的佛似乎并不一回事。父母辈磕了一辈子的头,每次都要捐献猪肉和钱财,如果真是给了传播佛经佛义倒还罢了,结果呢,老实人的口袋零花钱给那些好吃懒做的人全都坑蒙拐骗去了,想想都觉得可气。 大家进完香,沿着寺庙的环廊走到后山清音殿。只见殿旁的清音亭里刻着铭文的大音钟前已经聚集了敲钟的人众。有的估计是夜里在寺庙中过年,特意来此祈祷敲钟的,一旁还搁着睡枕和布套。 我们一行在清音殿前喝完清心茶,都沉寂不语,沿着石阶走上清音亭,挨着那些人众,分别排到大音钟前十六米长的木杵边,直待八点到来。村梅站在我身前,帽子上的绒球在风中轻扬着,眼睛一直留意着母亲,还不时回头看我。 “咚——”,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钟声响起,向四周遥遥传去,那种悠远空旷的钟声让人油然生静。却不料,寺庙旁的灌木丛里这时飞起几十只羽毛鲜艳的相思鸟,带着清脆和惊恐的鸣叫朝远方飞去。孩子们难得见到如此众多的可爱的相思鸟,不免一阵欢喜,举起手机不停拍照,随着它们娇小的身影远去,又不免一通叹息。 年后,我随着山村兄、国人等开车回了bj本来要带母亲走的,但母亲说,房子过一年就拆了,自己在家多住住,以后回也回不来了。于是,我只好把她交给村梅和大姐改革。 三月末的一天,我正在中关村总部的办公室跟业务部门主管谈事,突然门开了,一位头发带着银丝的但精神矍铄的法国老人和一个穿着中国旗袍装扮考究的年纪仿若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手挽手走了进来。我看了那中年妇女一眼,立马站了起来——原来是婵娟的妈妈和继父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27) “至于她喝的是不是白酒,警察也怀疑过,现在也没结论。当时看到的人都以为她喝的是酸醋,——我们这里很多人家都是拿白酒瓶装醋的。不过大家都看了那酒瓶,确实是白酒,还带着浓烈的酒气,但为何喝白酒,后来大家都猜,估计是她心情不好吧。”大姐补充道。 我坐在沙发上思绪很杂乱,一阵喜一阵悲,想到村梅的意外之死和母亲的离奇失踪,心里头似乎被人用刀和锄头在渐渐的掏空,就像从我身体里活活剥离了一种存在,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知道这种存在是什么。 对于我来说,很多时候,获得往往会并不在意,即使再珍贵也罢,也只是感到自豪庆祝一番或者沾沾自喜几日,随后就会觉得百无聊赖,如此而已;而只有在失去的时候就会倍加精神痛苦,往往事无巨细刻骨铭心。 我在很小的时候,即使是很微小的东西,一旦不再自己的掌控之中,它就会使自己感到一阵难受。而后,对于失去的东西我的痛苦记忆就更为深刻。我想,这种感受肯定是在某个时候开始,它植入到了我的感觉系统之中。而随着感觉系统的发展,有许许多多的事情不断促进这种感觉的发达,扩大了我的这种感受。于是当这种存在被抽空,日久生出的失去感使我感到痛苦万分、莫名烦躁。 这种存在到底是什么呢? 我仔细的回忆。尤其是当宣布村梅死亡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失去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实体——这一部分是由“村梅”这个人名以及与她相关的各种联系所构成的——现在人已经不在了,我感到一种彻底的抽空,唯有她的名及与名相关的各种联系还半清不楚的存在着。 我想到村梅及与之相关的各种联系,脑海中产生了更惧怕的担忧——母亲到底在哪里? 那种从身体里剥离的存在感剧烈的再度抽空着自己。我像冒险跳伞运动员,正在朝火山口落下去,下坠的疾风吹着自己的头发,然后自己睁着双眼看着火山口喷薄上窜的火焰和青烟。 “妈回来这段时间有没有异常?或者有什么没留意到的事?”我抬头问大姐改革。 改革姐说,“我正要跟你说这些。自从bj回来后,妈在我那里每个月住两个周,然后回家住两个周,七月半的时候,她在我家说要回来挂亲,我便陪着她回来挂亲。从远处的太祖宗到外祖父家,我们都一一去了。好多老人家都没有人回来祭拜,孩子都在外面打拼,当时只有妈和我两人,但看着到处荒草丛生的坟坡,妈和我冒着大太阳一处处的打理。妈给每位老人家烧了冥币、冥车、手机啊什么的,还嘱咐那些老人家,说现在工作不容易,孩子们去远了,他们回不来,那就给你们烧手机过去,让老人家有时间给孩子们打个电话,有什么事情提醒一下孩子们,保佑孩子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还有其他的吗?” “到了爸的坟墓,妈告诉爸,原话讲的大概是‘去了bj住了一年了。现在学成很有出息,你的心愿他都帮你实现了。但我去那住不习惯,那里人太多,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车,连个说话的人都难找。本来华大姐在bj的,但又去美国去了,侄儿他们在那买了一大片地,开设有农庄,她去那帮忙看着。邀请我去,但是那边太远了,他们说的英文我又听不懂,所以我不愿去。我在bj梦到你和工富,我知道你们想我了。其实我一直怕自己到城里死了,现在都没土葬了,全火化,都拿着骨灰盒一个一个装的,不像以前入土为安,我怕死了之后,别人拿错骨灰,到时你们都认不得我了,不要我了。何况一块巴掌大的墓地都要几万到几十万,学成才毕业几年,哪有那么多钱。现在他刚找了个媳妇叫金婵娟,非常漂亮,也很贴心,两家定了婚,明年阳历四月1号结,虽然是西方的愚人节,但中国人过中国人的,不管西方那套。那时bj开春,正是结婚的大好时节,你安心好了。连我都放心,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还是回来在你身边,这辈子都陪着你,死了也陪着你,我死了之后睡在你旁边安心。你这辈子吃了多少苦,我都懂,你操的心没白费,就可惜学成今天的样子你连看一眼都没能,若是你地下九泉有知的话,也会感到高兴的。’” “我就知道妈心理想的多,我就不应该让她回来。” “那些现在都不用说,这事赖不得你。” “改革姐继续讲,看妈还说了什么。”婵娟握着我的手说道。 “妈还在坟前跟爸说,说‘现在我当着改革的面跟你讲,咱家房子今年冬要拆了,要在那里建清平乡火车站,补偿款也给了,都在我农用社的卡里,宅基地加上院子总共五十万。钱说起来不多,我打算分作三份,留一份自己,其他两份给他们俩姐弟。我想到时房子拆了后,我去石乳洞那土边重新盖个小平房,到时住那边。虽然远点,但终究有个住的。本来改革要我搬到她那去住,但想到家里还有一亩多田和两亩多地,还有你们在这山上,我哪能丢得下。何况现在的工作和婚姻都不稳定,不像以前工作是个铁饭碗,婚姻都是终身到老的,随时都可能有变化,要是学成失业了或者婚姻不顺,他至少还可以回到这里来,有条后路。而且中国人讲落叶归根,学成老了上敬老院去还得看有不有钱,如果没人照顾的话还得回来,这里没有个住处,到时去哪里住?我要是搬走了,人家肯定想方设法把这田地都占了,到时学成回来找谁要去?另外,回头要是我想你们了,每次都得花好多钱坐车回来看你们,来来回回很不方便。改革有孩子要带,哪能天天跟着我走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28) ??我当时回想,我们连一张像样的合照都没有。 拍完集体照,表妹白佩兰走过来,不容分说对我喊道,“书袋子,让村梅给我们兄妹拍一个”,伸出右手轻轻挂在我的脖子上,然后伸出左手中指抬住我的下巴,一副调戏我的模样。我从小对这表妹头疼,她总是这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不管你乐意不乐意,时常缠着我做东做西。村梅见她要和我拍这搞怪照,却显得极为乐意,笑道,“好啊,准备,茄子。” 山村兄一直跟在月姨身边,登峰时与众人有说有笑,此时站在望远楼楼头栏杆旁,凝目远望,虽然霞光万丈,但脸上现出一阵郁郁寡欢,想来也是思潮起伏。只见他从装帧精细的布袋里取出一把红棕色的萧笛凑在嘴边,凝神屏息,却是一曲。箫声一起,原本吵闹的孩子都沉静下来。仔细凝听,只见那曲调沉郁顿挫,曲调婉转,从高塔上传开去,与长空千山相回应,更是撩人情怀。 我不免感到诧异,想起这首唐代大诗人李白的诗歌: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qh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其中诗词上下篇全然写的是关、山、月和征戍之思、之苦,与我们当今飞来飞去的生活全然不同,山村兄为什么在新春之际,太阳出云岫之时,不吹其它,独奏此曲?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我无法洞悉其中蕴意,也只好作罢。 一曲吹罢,大家拍手称好,村梅站在人群中软语说道,“民生哥,再来一首!”山村兄微微一笑,嘴不离萧笛孔,点头答应。只见他轻换一口气,箫声又起。 意境又有不同,尽管一开始尚有沉郁顿挫,但后来又却似欣有所遇,节奏忽而明快,忽而婉转,听着听着,仿若一阵兰花香从心底扑鼻而来。山村兄只见举手投足,神韵气质尽显名家风范,全然看不出曾经也同我一般光着脚丫子,骑着野性十足的大青马在风中追逐的农家穷小子。 这时只见清音寺的钟声遥遥传来,“咚——”,一二三四五六七,清音古韵,悠远神钟。 听到此,大家笑说已经看到日出,今年必将百尺竿头更上一层楼,现在赶紧上清音寺许愿去,争取八点钟能敲钟。孩子们不舍离开望远塔,大家又齐声呼喊:再见了,我们后会有期! 众人便又相互搀扶着,沿着木梯和石阶慢步走下车边去。 从望远塔到清音寺,开车过去二十分钟。只见青龙峰上,古柏森森,枫林阵阵,车子到了清音寺寺庙下的洗心潭,便只能弃车步行。孩子和老人们都很规矩地在潭中洗手净脸,然后方才上行。我也只好跟着大家照做。 从庙中下来的香客络绎不绝,不停跟大家打招呼。我们一众进了山门,到了清音寺广场外,便听见流行歌后王菲唱的大悲咒,大家入了大殿,齐齐跪在蒲垫上磕头进香。我左看右顾,山村兄却是不见,想来并未进入大殿中来。 我进完香,许了保我们一家平安之类的愿之后,走了出来。只见山村兄正在大殿外独自观山景。 我走过去问他,“怎么不进香许愿?” 谁知他说道,“如果菩萨都能保佑我们升官发财了,那不等于是行贿吗?” 我回道,“当作心灵安慰吧,何必当真!” 他笑道,“以前来这许愿,希望有一天,能够照顾好家人。可是你看看我,现在外表看起来很光鲜,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果佛是我许愿之后她就保佑我能实现,那佛应该是神了。但我有一个朋友从不拜佛,按照说文解字说觉者即佛,就是爱人者是佛,智慧者也是佛。既然佛在我心,我何必要拜呢?我今天来是来敲钟的,听到这钟声,就会感到生活还是充满一点诗情画意的。” 对于佛家理论上的事情我并不怎么知晓,不过仔细想想,觉得如此磕头也真搞怪可笑,若是不自身修行,拜佛纯属为了名利权情,不就是等于寻个神仙老爹当靠山吗?而且这所拜的佛根原本佛经里讲的佛似乎并不一回事。父母辈磕了一辈子的头,每次都要捐献猪肉和钱财,如果真是给了传播佛经佛义倒还罢了,结果呢,老实人的口袋零花钱给那些好吃懒做的人全都坑蒙拐骗去了,想想都觉得可气。 大家进完香,沿着寺庙的环廊走到后山清音殿。只见殿旁的清音亭里刻着铭文的大音钟前已经聚集了敲钟的人众。有的估计是夜里在寺庙中过年,特意来此祈祷敲钟的,一旁还搁着睡枕和布套。 我们一行在清音殿前喝完清心茶,都沉寂不语,沿着石阶走上清音亭,挨着那些人众,分别排到大音钟前十六米长的木杵边,直待八点到来。村梅站在我身前,帽子上的绒球在风中轻扬着,眼睛一直留意着母亲,还不时回头看我。 “咚——”,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钟声响起,向四周遥遥传去,那种悠远空旷的钟声让人油然生静。却不料,寺庙旁的灌木丛里这时飞起几十只羽毛鲜艳的相思鸟,带着清脆和惊恐的鸣叫朝远方飞去。孩子们难得见到如此众多的可爱的相思鸟,不免一阵欢喜,举起手机不停拍照,随着它们娇小的身影远去,又不免一通叹息。 年后,我随着山村兄、国人等开车回了bj本来要带母亲走的,但母亲说,房子过一年就拆了,自己在家多住住,以后回也回不来了。于是,我只好把她交给村梅和大姐改革。 三月末的一天,我正在中关村总部的办公室跟业务部门主管谈事,突然门开了,一位头发带着银丝的但精神矍铄的法国老人和一个穿着中国旗袍装扮考究的年纪仿若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手挽手走了进来。我看了那中年妇女一眼,立马站了起来——原来是婵娟的妈妈和继父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29) ??我当时回想,我们连一张像样的合照都没有。 拍完集体照,表妹白佩兰走过来,不容分说对我喊道,“书袋子,让村梅给我们兄妹拍一个”,伸出右手轻轻挂在我的脖子上,然后伸出左手中指抬住我的下巴,一副调戏我的模样。我从小对这表妹头疼,她总是这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不管你乐意不乐意,时常缠着我做东做西。村梅见她要和我拍这搞怪照,却显得极为乐意,笑道,“好啊,准备,茄子。” 山村兄一直跟在月姨身边,登峰时与众人有说有笑,此时站在望远楼楼头栏杆旁,凝目远望,虽然霞光万丈,但脸上现出一阵郁郁寡欢,想来也是思潮起伏。只见他从装帧精细的布袋里取出一把红棕色的萧笛凑在嘴边,凝神屏息,却是一曲。箫声一起,原本吵闹的孩子都沉静下来。仔细凝听,只见那曲调沉郁顿挫,曲调婉转,从高塔上传开去,与长空千山相回应,更是撩人情怀。 我不免感到诧异,想起这首唐代大诗人李白的诗歌: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qh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其中诗词上下篇全然写的是关、山、月和征戍之思、之苦,与我们当今飞来飞去的生活全然不同,山村兄为什么在新春之际,太阳出云岫之时,不吹其它,独奏此曲?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我无法洞悉其中蕴意,也只好作罢。 一曲吹罢,大家拍手称好,村梅站在人群中软语说道,“民生哥,再来一首!”山村兄微微一笑,嘴不离萧笛孔,点头答应。只见他轻换一口气,箫声又起。 意境又有不同,尽管一开始尚有沉郁顿挫,但后来又却似欣有所遇,节奏忽而明快,忽而婉转,听着听着,仿若一阵兰花香从心底扑鼻而来。山村兄只见举手投足,神韵气质尽显名家风范,全然看不出曾经也同我一般光着脚丫子,骑着野性十足的大青马在风中追逐的农家穷小子。 这时只见清音寺的钟声遥遥传来,“咚——”,一二三四五六七,清音古韵,悠远神钟。 听到此,大家笑说已经看到日出,今年必将百尺竿头更上一层楼,现在赶紧上清音寺许愿去,争取八点钟能敲钟。孩子们不舍离开望远塔,大家又齐声呼喊:再见了,我们后会有期! 众人便又相互搀扶着,沿着木梯和石阶慢步走下车边去。 从望远塔到清音寺,开车过去二十分钟。只见青龙峰上,古柏森森,枫林阵阵,车子到了清音寺寺庙下的洗心潭,便只能弃车步行。孩子和老人们都很规矩地在潭中洗手净脸,然后方才上行。我也只好跟着大家照做。 从庙中下来的香客络绎不绝,不停跟大家打招呼。我们一众进了山门,到了清音寺广场外,便听见流行歌后王菲唱的大悲咒,大家入了大殿,齐齐跪在蒲垫上磕头进香。我左看右顾,山村兄却是不见,想来并未进入大殿中来。 我进完香,许了保我们一家平安之类的愿之后,走了出来。只见山村兄正在大殿外独自观山景。 我走过去问他,“怎么不进香许愿?” 谁知他说道,“如果菩萨都能保佑我们升官发财了,那不等于是行贿吗?” 我回道,“当作心灵安慰吧,何必当真!” 他笑道,“以前来这许愿,希望有一天,能够照顾好家人。可是你看看我,现在外表看起来很光鲜,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果佛是我许愿之后她就保佑我能实现,那佛应该是神了。但我有一个朋友从不拜佛,按照说文解字说觉者即佛,就是爱人者是佛,智慧者也是佛。既然佛在我心,我何必要拜呢?我今天来是来敲钟的,听到这钟声,就会感到生活还是充满一点诗情画意的。” 对于佛家理论上的事情我并不怎么知晓,不过仔细想想,觉得如此磕头也真搞怪可笑,若是不自身修行,拜佛纯属为了名利权情,不就是等于寻个神仙老爹当靠山吗?而且这所拜的佛根原本佛经里讲的佛似乎并不一回事。父母辈磕了一辈子的头,每次都要捐献猪肉和钱财,如果真是给了传播佛经佛义倒还罢了,结果呢,老实人的口袋零花钱给那些好吃懒做的人全都坑蒙拐骗去了,想想都觉得可气。 大家进完香,沿着寺庙的环廊走到后山清音殿。只见殿旁的清音亭里刻着铭文的大音钟前已经聚集了敲钟的人众。有的估计是夜里在寺庙中过年,特意来此祈祷敲钟的,一旁还搁着睡枕和布套。 我们一行在清音殿前喝完清心茶,都沉寂不语,沿着石阶走上清音亭,挨着那些人众,分别排到大音钟前十六米长的木杵边,直待八点到来。村梅站在我身前,帽子上的绒球在风中轻扬着,眼睛一直留意着母亲,还不时回头看我。 “咚——”,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钟声响起,向四周遥遥传去,那种悠远空旷的钟声让人油然生静。却不料,寺庙旁的灌木丛里这时飞起几十只羽毛鲜艳的相思鸟,带着清脆和惊恐的鸣叫朝远方飞去。孩子们难得见到如此众多的可爱的相思鸟,不免一阵欢喜,举起手机不停拍照,随着它们娇小的身影远去,又不免一通叹息。 年后,我随着山村兄、国人等开车回了bj本来要带母亲走的,但母亲说,房子过一年就拆了,自己在家多住住,以后回也回不来了。于是,我只好把她交给村梅和大姐改革。 三月末的一天,我正在中关村总部的办公室跟业务部门主管谈事,突然门开了,一位头发带着银丝的但精神矍铄的法国老人和一个穿着中国旗袍装扮考究的年纪仿若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手挽手走了进来。我看了那中年妇女一眼,立马站了起来——原来是婵娟的妈妈和继父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一章 再闻《天之大》(30) ??我赶紧亲自沏茶给两位,他们礼貌地感谢我。然后问我“婵娟今天没来吗?”我说“这边现在我在打理,所以她偶尔会过来。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哦,你就是学成吧,婵娟经常提起你。我几次让她带你去巴黎见面,她都说你工作忙,所以我们两个老朽趁闲暇自己过来一趟。终究得要见见你。刚才见你工作状态,果真是青年才俊!” “您老过奖了,不敢当!我们七年前其实见过面,当时我在学校智能实验室接待的您!不知您有没有印象.”见老人欢喜,我心下一宽,但终究还是表现镇定自若,免得老人家说我未经世面,经不起夸。 “哦,我想起来了,那天下午就你陪着我,你变化好大的,当时还留着长发,一脸秀气,现在变得精明强干了。” “您老没忘我就好,要不,我带您公司里走走,有什么不足之处,您指出来,我们立马改。”我见办公室终究不是长聊的地方,况且接下去该聊什么我也不清楚,如果聊得不痛快免得出了乱子,倒不如让他们到公司里转转,等婵娟过来便了。 不料她回道,“不用,我们今天来就想见见你,跟你聊聊天。公司的事情我们相信你。” “哦,这样啊,我不知您找我什么事?” “既然几年前我们已经见过面了,上次我们也开心的聊了很久,我对你的印象也不错,那这次我就直说了。” “没事,您老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我是想跟你商量,你和婵娟移民法国,这样咱们一家人可以相聚。要不然,我们二老在法国,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婵娟跟我说过这事,不瞒您说,我也想过跟随婵娟移民法国,但毕竟我还有个母亲得照顾。”我尽量托辞推脱。 “一起移过去就好了。你想想,咱这房产才七十年,七十年之后呢?政策变化太大,咱们先走就走。集团那么大的产业,够你们花几辈子了。” “您说的房子是一个问题,其实这些我都考虑过。不过主要是那边我们人生地不熟,我母亲六十岁了,那么大岁数无法适应那边的生活,而且她还有语言障碍。如果在中国,至少母亲吃住都很习惯,有时间还可以找熟人聊聊天,另外,现在不管中国政策怎么变,我相信大家都能够过上好日子,毕竟这里是我们的根。而这个国家给我们年轻人的舞台足够我们施展,需要我们做的事情还很多。” “呵,果真是如此,跟我们预料的一样,知道你准会这样说。小伙子,怪不得婵娟带不走你。我们也不怪你。其实我们今天来,是带来一份协议,让你签。你看看这份协议。” 婵娟母亲拿出一份协议,说,“这里这份协议我代表集团已经署名,只要你签上名,集团中一切都由你和婵娟打理。我希望你能承担起集团的责任,婵娟父亲九年前走了,但公司还在,留下一帮老部下老员工,而我现在又退出来了,但这公司是我和她父亲的生命的延续,我们一生漂洋过海去打拼不容易,我们希望它能发扬光大,安排好这些老员工老部下。曾经我见到bj这里的环境雾霾严重,沙尘肆掠,婵娟常容易过敏,想让她移民出国,但是她都拒绝了,她说终究中国才是我们的根。说起来,你们这代年轻人的想法要比我们那代开放得多,但同时也顽固得多。你们要做的事我们这一代管不了,只有支持你们。现在中国的环境要比以前好得太多,因此,我们希望你带领这个集团走得更远,超越我们那一代,把国家和城市建设得更好!” 我看着那份中英文协议,不知道该签还是不签。我明白这是老人家将一生的财产交负于我,其实也是把她的女儿交给了我。这份沉甸甸地爱在老人那里已然全部体现。她无私地爱着她们的女儿,就如母亲爱着我一样。 “孩子,签吧,希望你保留婵娟对你的爱,保留我和她父亲对你的信任,用你们的团队和智慧建设好属于你们的城市,服务大家。这是我对你们这一代的期望。我其实来之前调查过你,知道你有着不幸的过去,但是孩子不要试图埋怨我们过去的不幸,要相信你们明天会比我们做得更好。我相信你们!” 我听着老人家的话,望着她温情的双眼,走过去,跟她们二老一一拥抱;婵娟这时走了进来,穿着棕色风衣,走到桌前,牵着我的手在协议上签了字,然后回身抱了她的继父,在她妈妈脸上亲个不停。 母亲和改革姐第二次来京,那个时候正是四月开春的时日。花园里的紫玉兰正满树飘着香,小径上几株碧桃微风中红火的花枝乱舞,城里内外绿**上的柳树抽着嫩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婵娟二老自从来京后,便一直住在香山会所,我让她们到花园别墅这边来住,他们却是不愿。说孩子们有自己年轻人的空间,我们老人也有自己老人的空间。大家一周见上一次面就好。 于是到了周末,婵娟就带着我去拜会她们,陪着二老爬上香炉峰。二老却是运动健将,每日都要往返登山一趟。她们有一天说,现在bj天气转暖,和南方天气差不多了,方便的话,请你妈妈和姐姐一家都来bj咱们两家人聚聚。 我知道二老是为了我和婵娟的婚事,希望家人聚齐,选个日期定下来。我把这事跟大姐说了。大姐说我反正没事,带妈来趟bj也好,见见亲家母。 母亲和改革姐来了之后,我带她们去了趟八达岭长城。开车去走了四个小时才到,高速路上全堵,不过天气还不算热,因此到那边中午爬长城也还可以。只是人山人海,买门票都要排上一阵,本想网上订购但进不去系统,因此也只好让母亲和改革姐等了近半个小时,方才买到门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二章 中秋的葬礼(1)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妈都是为了我。” “石乳洞?石乳洞在哪?会不会在那边?”婵娟惊疑地问道。“从银子山翻过去走一里左右。”我心理也在想母亲会不会在那里。 “那里不在,我和你姐夫刚才连夜开车过去看过了。” “明天大家再去看一次,围绕那附近。妈还有其他话没?”姐夫说道。 “对了,妈去到外公外婆那里说的话有点奇怪,当时说道,‘爹娘,你们俩好啊,你们可怜生了那么多孩子,现在膝下就我一个女儿了,我要跟你们二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走动,还能时常来坟上烧点纸钱尽孝,若是我过去了,孩子们都很远,回不来看你们,到时你们莫要见怪。我现在就我能做到的,尽量给你们多烧点,你们好好存着,想花的时候到时就花,也不要难为了自己!’当时她烧了好多纸,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 “嗯,说得好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今天妈怎么会想到去清音寺的?” “听她们说,她梦到你和我找到工富并带着她回来了,到人参峰那边车坏了,于是村梅开车带她去接我们。” “所以她见不到人,肯定是满山林找我们。这怎么能找得到吗?” “你别急,现在想办法怎么去找。你们报警没?” “现在报警也没有用,这么大的国家森林,派出所加上县公安局根本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搜寻,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大姐说道。 “虽然报警没用,但是能够提供警犬的话就不一样。看姐夫能不能想办法弄一只警犬来。这个跟县公安局说说去。还有啊,我已经从绿城赵总那带了两架无人机过来,明天开始清音寺附近每个角落都航拍一遍,然后再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大姐改革明天在附近请人,只要愿意帮忙的,每天三百,包吃,请个四五十人,让他们进山去找。记得让他们带上手电和刀具,怕遇到野猪之类的,四个人一组,晚上睡帐篷,每天八点左右收工。帐篷的话明天我联系卖家让他们送来,然后和饭空投给他们。对了,还有,这国家森林有护林员,跟他们打声招呼,若是有线索,更好。”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望着眼前的再美的景致已然带了灰暗的色彩,我已无暇领略,变得面目全非。 婵娟一边握着我的手,两旁蓝宝石耳坠不停晃动,一边不时关切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两人都缄默不语。 我走到屋子外边,只见月亮已经偏西了,屋子孤伶伶的坐落在月光下。 连续找了三天后,除了清音寺外说见过母亲的身影外,其他的十几支搜山队伍毫无所获。那附近整个森林保护区我们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母亲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遁身何处去了。 大家猜测母亲可能搭了路过的车到外地去了。我又把相关寻人启示让人从清平乡贴到了绿城。我也去找了富贵来帮忙,他的鼻子却是有点反应,沿着气味一直找到人参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清平乡四围的乡镇皆无讯息,于是,关于母亲凶多吉少的传闻便流传开来。 我只好独自出去寻找,寻走在乡间,即使有人寻过的地方我也不放过,害怕他们粗心遗漏了。早早地起来,然后带上食物、无人机、望远镜和宿营帐篷,走进离家几里外正是红叶深深的森林里。 起初尚无雨,每天都可以行走十几公里,用刻刀在丛林里坐上标记,来回穿梭。每每踏着森林里松滑的石土,难免摔滚进草丛,噗噗噗,身上的衣服被树丛中的钩齿撕裂,那坚硬的刺针便嵌进肉里,一阵剧痛。所幸往往滚了不多远,就被横躺在地上被人偷割废弃的老树桩拦截,或者被满是猩红叶的老藤蔓托住。 有一次沿着山上的沟壑寻觅,不料从悬壁上掉进沟涧里的清潭,嘴里和鼻子都进水,全身湿淋淋,还好潭水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但出了潭,不自禁打起寒噤,遂脱了衣服,晒在山石上,上身满是淤青。当赤身站在阳光斜射过来的林子里,却莫名想起山村兄说的那句话: 莫要因为无法理解一件事物而灰心,因为让你真正灰心的事情是世界上的事物大多数本质上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母亲走上了这条路。 那段时间,围绕我的一个问题是,清音寺虽然离家有十几公里,坐落在青龙山脉丛山之中,山下一公里外便是通往乐安县城的县道。可是,通往县城的班车司机事发那天都未遇到母亲。而母亲既然去了清音寺,那么沿途会走到哪里去?周边的山林我们已经搜寻了几个回合,什么东西都没见。 不久便是阴雨绵绵,很多足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步行也变得异常艰难。然而我却连续十几天呆在路上。一路寻问,附近的村庄能去的都去过了,大路小径,山地公路能走的都走了,那一段时间,我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传闻遇到我的人看见我两眼凹陷,血丝满布,两个眼珠子格外凶煞,似乎要喷射出火来。 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大地犹如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母亲像山头一样遽然坍塌,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整日郁郁寡欢,像一头疯了的雄狮一般,满脸胡须,头发蓬乱。 我感到很懊悔,没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这样的事这几年在清平乡发生过好多起。有的尸体是在峭壁上发现的,有的是在秋收的山地里发现的,也有的是在冬日的白鹤湖里发现的,而发现的时候有的两眼珠子被田鼠吃掉了的,有的肉体被山鹰啄食了一大半,还有的只剩长着青苔的骷髅架了,惨不忍睹,一派凄凉。 想到这里,我的浑身便颤抖不已。使我想起了邻国大作家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二章 中秋的葬礼(2)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妈都是为了我。” “石乳洞?石乳洞在哪?会不会在那边?”婵娟惊疑地问道。“从银子山翻过去走一里左右。”我心理也在想母亲会不会在那里。 “那里不在,我和你姐夫刚才连夜开车过去看过了。” “明天大家再去看一次,围绕那附近。妈还有其他话没?”姐夫说道。 “对了,妈去到外公外婆那里说的话有点奇怪,当时说道,‘爹娘,你们俩好啊,你们可怜生了那么多孩子,现在膝下就我一个女儿了,我要跟你们二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走动,还能时常来坟上烧点纸钱尽孝,若是我过去了,孩子们都很远,回不来看你们,到时你们莫要见怪。我现在就我能做到的,尽量给你们多烧点,你们好好存着,想花的时候到时就花,也不要难为了自己!’当时她烧了好多纸,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 “嗯,说得好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今天妈怎么会想到去清音寺的?” “听她们说,她梦到你和我找到工富并带着她回来了,到人参峰那边车坏了,于是村梅开车带她去接我们。” “所以她见不到人,肯定是满山林找我们。这怎么能找得到吗?” “你别急,现在想办法怎么去找。你们报警没?” “现在报警也没有用,这么大的国家森林,派出所加上县公安局根本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搜寻,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大姐说道。 “虽然报警没用,但是能够提供警犬的话就不一样。看姐夫能不能想办法弄一只警犬来。这个跟县公安局说说去。还有啊,我已经从绿城赵总那带了两架无人机过来,明天开始清音寺附近每个角落都航拍一遍,然后再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大姐改革明天在附近请人,只要愿意帮忙的,每天三百,包吃,请个四五十人,让他们进山去找。记得让他们带上手电和刀具,怕遇到野猪之类的,四个人一组,晚上睡帐篷,每天八点左右收工。帐篷的话明天我联系卖家让他们送来,然后和饭空投给他们。对了,还有,这国家森林有护林员,跟他们打声招呼,若是有线索,更好。”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望着眼前的再美的景致已然带了灰暗的色彩,我已无暇领略,变得面目全非。 婵娟一边握着我的手,两旁蓝宝石耳坠不停晃动,一边不时关切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两人都缄默不语。 我走到屋子外边,只见月亮已经偏西了,屋子孤伶伶的坐落在月光下。 连续找了三天后,除了清音寺外说见过母亲的身影外,其他的十几支搜山队伍毫无所获。那附近整个森林保护区我们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母亲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遁身何处去了。 大家猜测母亲可能搭了路过的车到外地去了。我又把相关寻人启示让人从清平乡贴到了绿城。我也去找了富贵来帮忙,他的鼻子却是有点反应,沿着气味一直找到人参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清平乡四围的乡镇皆无讯息,于是,关于母亲凶多吉少的传闻便流传开来。 我只好独自出去寻找,寻走在乡间,即使有人寻过的地方我也不放过,害怕他们粗心遗漏了。早早地起来,然后带上食物、无人机、望远镜和宿营帐篷,走进离家几里外正是红叶深深的森林里。 起初尚无雨,每天都可以行走十几公里,用刻刀在丛林里坐上标记,来回穿梭。每每踏着森林里松滑的石土,难免摔滚进草丛,噗噗噗,身上的衣服被树丛中的钩齿撕裂,那坚硬的刺针便嵌进肉里,一阵剧痛。所幸往往滚了不多远,就被横躺在地上被人偷割废弃的老树桩拦截,或者被满是猩红叶的老藤蔓托住。 有一次沿着山上的沟壑寻觅,不料从悬壁上掉进沟涧里的清潭,嘴里和鼻子都进水,全身湿淋淋,还好潭水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但出了潭,不自禁打起寒噤,遂脱了衣服,晒在山石上,上身满是淤青。当赤身站在阳光斜射过来的林子里,却莫名想起山村兄说的那句话: 莫要因为无法理解一件事物而灰心,因为让你真正灰心的事情是世界上的事物大多数本质上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母亲走上了这条路。 那段时间,围绕我的一个问题是,清音寺虽然离家有十几公里,坐落在青龙山脉丛山之中,山下一公里外便是通往乐安县城的县道。可是,通往县城的班车司机事发那天都未遇到母亲。而母亲既然去了清音寺,那么沿途会走到哪里去?周边的山林我们已经搜寻了几个回合,什么东西都没见。 不久便是阴雨绵绵,很多足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步行也变得异常艰难。然而我却连续十几天呆在路上。一路寻问,附近的村庄能去的都去过了,大路小径,山地公路能走的都走了,那一段时间,我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传闻遇到我的人看见我两眼凹陷,血丝满布,两个眼珠子格外凶煞,似乎要喷射出火来。 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大地犹如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母亲像山头一样遽然坍塌,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整日郁郁寡欢,像一头疯了的雄狮一般,满脸胡须,头发蓬乱。 我感到很懊悔,没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这样的事这几年在清平乡发生过好多起。有的尸体是在峭壁上发现的,有的是在秋收的山地里发现的,也有的是在冬日的白鹤湖里发现的,而发现的时候有的两眼珠子被田鼠吃掉了的,有的肉体被山鹰啄食了一大半,还有的只剩长着青苔的骷髅架了,惨不忍睹,一派凄凉。 想到这里,我的浑身便颤抖不已。使我想起了邻国大作家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第十一章的章节修改了一下,订阅的朋友可以回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二章 中秋的葬礼(3)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妈都是为了我。” “石乳洞?石乳洞在哪?会不会在那边?”婵娟惊疑地问道。“从银子山翻过去走一里左右。”我心理也在想母亲会不会在那里。 “那里不在,我和你姐夫刚才连夜开车过去看过了。” “明天大家再去看一次,围绕那附近。妈还有其他话没?”姐夫说道。 “对了,妈去到外公外婆那里说的话有点奇怪,当时说道,‘爹娘,你们俩好啊,你们可怜生了那么多孩子,现在膝下就我一个女儿了,我要跟你们二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走动,还能时常来坟上烧点纸钱尽孝,若是我过去了,孩子们都很远,回不来看你们,到时你们莫要见怪。我现在就我能做到的,尽量给你们多烧点,你们好好存着,想花的时候到时就花,也不要难为了自己!’当时她烧了好多纸,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 “嗯,说得好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今天妈怎么会想到去清音寺的?” “听她们说,她梦到你和我找到工富并带着她回来了,到人参峰那边车坏了,于是村梅开车带她去接我们。” “所以她见不到人,肯定是满山林找我们。这怎么能找得到吗?” “你别急,现在想办法怎么去找。你们报警没?” “现在报警也没有用,这么大的国家森林,派出所加上县公安局根本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搜寻,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大姐说道。 “虽然报警没用,但是能够提供警犬的话就不一样。看姐夫能不能想办法弄一只警犬来。这个跟县公安局说说去。还有啊,我已经从绿城赵总那带了两架无人机过来,明天开始清音寺附近每个角落都航拍一遍,然后再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大姐改革明天在附近请人,只要愿意帮忙的,每天三百,包吃,请个四五十人,让他们进山去找。记得让他们带上手电和刀具,怕遇到野猪之类的,四个人一组,晚上睡帐篷,每天八点左右收工。帐篷的话明天我联系卖家让他们送来,然后和饭空投给他们。对了,还有,这国家森林有护林员,跟他们打声招呼,若是有线索,更好。”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望着眼前的再美的景致已然带了灰暗的色彩,我已无暇领略,变得面目全非。 婵娟一边握着我的手,两旁蓝宝石耳坠不停晃动,一边不时关切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两人都缄默不语。 我走到屋子外边,只见月亮已经偏西了,屋子孤伶伶的坐落在月光下。 连续找了三天后,除了清音寺外说见过母亲的身影外,其他的十几支搜山队伍毫无所获。那附近整个森林保护区我们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母亲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遁身何处去了。 大家猜测母亲可能搭了路过的车到外地去了。我又把相关寻人启示让人从清平乡贴到了绿城。我也去找了富贵来帮忙,他的鼻子却是有点反应,沿着气味一直找到人参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清平乡四围的乡镇皆无讯息,于是,关于母亲凶多吉少的传闻便流传开来。 我只好独自出去寻找,寻走在乡间,即使有人寻过的地方我也不放过,害怕他们粗心遗漏了。早早地起来,然后带上食物、无人机、望远镜和宿营帐篷,走进离家几里外正是红叶深深的森林里。 起初尚无雨,每天都可以行走十几公里,用刻刀在丛林里坐上标记,来回穿梭。每每踏着森林里松滑的石土,难免摔滚进草丛,噗噗噗,身上的衣服被树丛中的钩齿撕裂,那坚硬的刺针便嵌进肉里,一阵剧痛。所幸往往滚了不多远,就被横躺在地上被人偷割废弃的老树桩拦截,或者被满是猩红叶的老藤蔓托住。 有一次沿着山上的沟壑寻觅,不料从悬壁上掉进沟涧里的清潭,嘴里和鼻子都进水,全身湿淋淋,还好潭水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但出了潭,不自禁打起寒噤,遂脱了衣服,晒在山石上,上身满是淤青。当赤身站在阳光斜射过来的林子里,却莫名想起山村兄说的那句话: 莫要因为无法理解一件事物而灰心,因为让你真正灰心的事情是世界上的事物大多数本质上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母亲走上了这条路。 那段时间,围绕我的一个问题是,清音寺虽然离家有十几公里,坐落在青龙山脉丛山之中,山下一公里外便是通往乐安县城的县道。可是,通往县城的班车司机事发那天都未遇到母亲。而母亲既然去了清音寺,那么沿途会走到哪里去?周边的山林我们已经搜寻了几个回合,什么东西都没见。 不久便是阴雨绵绵,很多足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步行也变得异常艰难。然而我却连续十几天呆在路上。一路寻问,附近的村庄能去的都去过了,大路小径,山地公路能走的都走了,那一段时间,我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传闻遇到我的人看见我两眼凹陷,血丝满布,两个眼珠子格外凶煞,似乎要喷射出火来。 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大地犹如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母亲像山头一样遽然坍塌,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整日郁郁寡欢,像一头疯了的雄狮一般,满脸胡须,头发蓬乱。 我感到很懊悔,没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这样的事这几年在清平乡发生过好多起。有的尸体是在峭壁上发现的,有的是在秋收的山地里发现的,也有的是在冬日的白鹤湖里发现的,而发现的时候有的两眼珠子被田鼠吃掉了的,有的肉体被山鹰啄食了一大半,还有的只剩长着青苔的骷髅架了,惨不忍睹,一派凄凉。 想到这里,我的浑身便颤抖不已。使我想起了邻国大作家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由于加入新的情节,订阅的朋友可以往前看,谢谢大家收藏、订阅和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二章 中秋的葬礼(4)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妈都是为了我。” “石乳洞?石乳洞在哪?会不会在那边?”婵娟惊疑地问道。“从银子山翻过去走一里左右。”我心理也在想母亲会不会在那里。 “那里不在,我和你姐夫刚才连夜开车过去看过了。” “明天大家再去看一次,围绕那附近。妈还有其他话没?”姐夫说道。 “对了,妈去到外公外婆那里说的话有点奇怪,当时说道,‘爹娘,你们俩好啊,你们可怜生了那么多孩子,现在膝下就我一个女儿了,我要跟你们二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走动,还能时常来坟上烧点纸钱尽孝,若是我过去了,孩子们都很远,回不来看你们,到时你们莫要见怪。我现在就我能做到的,尽量给你们多烧点,你们好好存着,想花的时候到时就花,也不要难为了自己!’当时她烧了好多纸,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 “嗯,说得好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今天妈怎么会想到去清音寺的?” “听她们说,她梦到你和我找到工富并带着她回来了,到人参峰那边车坏了,于是村梅开车带她去接我们。” “所以她见不到人,肯定是满山林找我们。这怎么能找得到吗?” “你别急,现在想办法怎么去找。你们报警没?” “现在报警也没有用,这么大的国家森林,派出所加上县公安局根本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搜寻,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大姐说道。 “虽然报警没用,但是能够提供警犬的话就不一样。看姐夫能不能想办法弄一只警犬来。这个跟县公安局说说去。还有啊,我已经从绿城赵总那带了两架无人机过来,明天开始清音寺附近每个角落都航拍一遍,然后再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大姐改革明天在附近请人,只要愿意帮忙的,每天三百,包吃,请个四五十人,让他们进山去找。记得让他们带上手电和刀具,怕遇到野猪之类的,四个人一组,晚上睡帐篷,每天八点左右收工。帐篷的话明天我联系卖家让他们送来,然后和饭空投给他们。对了,还有,这国家森林有护林员,跟他们打声招呼,若是有线索,更好。”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望着眼前的再美的景致已然带了灰暗的色彩,我已无暇领略,变得面目全非。 婵娟一边握着我的手,两旁蓝宝石耳坠不停晃动,一边不时关切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两人都缄默不语。 我走到屋子外边,只见月亮已经偏西了,屋子孤伶伶的坐落在月光下。 连续找了三天后,除了清音寺外说见过母亲的身影外,其他的十几支搜山队伍毫无所获。那附近整个森林保护区我们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母亲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遁身何处去了。 大家猜测母亲可能搭了路过的车到外地去了。我又把相关寻人启示让人从清平乡贴到了绿城。我也去找了富贵来帮忙,他的鼻子却是有点反应,沿着气味一直找到人参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清平乡四围的乡镇皆无讯息,于是,关于母亲凶多吉少的传闻便流传开来。 我只好独自出去寻找,寻走在乡间,即使有人寻过的地方我也不放过,害怕他们粗心遗漏了。早早地起来,然后带上食物、无人机、望远镜和宿营帐篷,走进离家几里外正是红叶深深的森林里。 起初尚无雨,每天都可以行走十几公里,用刻刀在丛林里坐上标记,来回穿梭。每每踏着森林里松滑的石土,难免摔滚进草丛,噗噗噗,身上的衣服被树丛中的钩齿撕裂,那坚硬的刺针便嵌进肉里,一阵剧痛。所幸往往滚了不多远,就被横躺在地上被人偷割废弃的老树桩拦截,或者被满是猩红叶的老藤蔓托住。 有一次沿着山上的沟壑寻觅,不料从悬壁上掉进沟涧里的清潭,嘴里和鼻子都进水,全身湿淋淋,还好潭水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但出了潭,不自禁打起寒噤,遂脱了衣服,晒在山石上,上身满是淤青。当赤身站在阳光斜射过来的林子里,却莫名想起山村兄说的那句话: 莫要因为无法理解一件事物而灰心,因为让你真正灰心的事情是世界上的事物大多数本质上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母亲走上了这条路。 那段时间,围绕我的一个问题是,清音寺虽然离家有十几公里,坐落在青龙山脉丛山之中,山下一公里外便是通往乐安县城的县道。可是,通往县城的班车司机事发那天都未遇到母亲。而母亲既然去了清音寺,那么沿途会走到哪里去?周边的山林我们已经搜寻了几个回合,什么东西都没见。 不久便是阴雨绵绵,很多足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步行也变得异常艰难。然而我却连续十几天呆在路上。一路寻问,附近的村庄能去的都去过了,大路小径,山地公路能走的都走了,那一段时间,我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传闻遇到我的人看见我两眼凹陷,血丝满布,两个眼珠子格外凶煞,似乎要喷射出火来。 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大地犹如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母亲像山头一样遽然坍塌,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整日郁郁寡欢,像一头疯了的雄狮一般,满脸胡须,头发蓬乱。 我感到很懊悔,没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这样的事这几年在清平乡发生过好多起。有的尸体是在峭壁上发现的,有的是在秋收的山地里发现的,也有的是在冬日的白鹤湖里发现的,而发现的时候有的两眼珠子被田鼠吃掉了的,有的肉体被山鹰啄食了一大半,还有的只剩长着青苔的骷髅架了,惨不忍睹,一派凄凉。 想到这里,我的浑身便颤抖不已。使我想起了邻国大作家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作品前面继续加入情节,欢迎订阅的朋友往回看。欢迎新的朋友收藏、打赏和订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二章 中秋的葬礼(5)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妈都是为了我。” “石乳洞?石乳洞在哪?会不会在那边?”婵娟惊疑地问道。“从银子山翻过去走一里左右。”我心理也在想母亲会不会在那里。 “那里不在,我和你姐夫刚才连夜开车过去看过了。” “明天大家再去看一次,围绕那附近。妈还有其他话没?”姐夫说道。 “对了,妈去到外公外婆那里说的话有点奇怪,当时说道,‘爹娘,你们俩好啊,你们可怜生了那么多孩子,现在膝下就我一个女儿了,我要跟你们二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走动,还能时常来坟上烧点纸钱尽孝,若是我过去了,孩子们都很远,回不来看你们,到时你们莫要见怪。我现在就我能做到的,尽量给你们多烧点,你们好好存着,想花的时候到时就花,也不要难为了自己!’当时她烧了好多纸,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 “嗯,说得好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今天妈怎么会想到去清音寺的?” “听她们说,她梦到你和我找到工富并带着她回来了,到人参峰那边车坏了,于是村梅开车带她去接我们。” “所以她见不到人,肯定是满山林找我们。这怎么能找得到吗?” “你别急,现在想办法怎么去找。你们报警没?” “现在报警也没有用,这么大的国家森林,派出所加上县公安局根本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搜寻,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大姐说道。 “虽然报警没用,但是能够提供警犬的话就不一样。看姐夫能不能想办法弄一只警犬来。这个跟县公安局说说去。还有啊,我已经从绿城赵总那带了两架无人机过来,明天开始清音寺附近每个角落都航拍一遍,然后再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大姐改革明天在附近请人,只要愿意帮忙的,每天三百,包吃,请个四五十人,让他们进山去找。记得让他们带上手电和刀具,怕遇到野猪之类的,四个人一组,晚上睡帐篷,每天八点左右收工。帐篷的话明天我联系卖家让他们送来,然后和饭空投给他们。对了,还有,这国家森林有护林员,跟他们打声招呼,若是有线索,更好。”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望着眼前的再美的景致已然带了灰暗的色彩,我已无暇领略,变得面目全非。 婵娟一边握着我的手,两旁蓝宝石耳坠不停晃动,一边不时关切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两人都缄默不语。 我走到屋子外边,只见月亮已经偏西了,屋子孤伶伶的坐落在月光下。 连续找了三天后,除了清音寺外说见过母亲的身影外,其他的十几支搜山队伍毫无所获。那附近整个森林保护区我们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母亲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遁身何处去了。 大家猜测母亲可能搭了路过的车到外地去了。我又把相关寻人启示让人从清平乡贴到了绿城。我也去找了富贵来帮忙,他的鼻子却是有点反应,沿着气味一直找到人参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清平乡四围的乡镇皆无讯息,于是,关于母亲凶多吉少的传闻便流传开来。 我只好独自出去寻找,寻走在乡间,即使有人寻过的地方我也不放过,害怕他们粗心遗漏了。早早地起来,然后带上食物、无人机、望远镜和宿营帐篷,走进离家几里外正是红叶深深的森林里。 起初尚无雨,每天都可以行走十几公里,用刻刀在丛林里坐上标记,来回穿梭。每每踏着森林里松滑的石土,难免摔滚进草丛,噗噗噗,身上的衣服被树丛中的钩齿撕裂,那坚硬的刺针便嵌进肉里,一阵剧痛。所幸往往滚了不多远,就被横躺在地上被人偷割废弃的老树桩拦截,或者被满是猩红叶的老藤蔓托住。 有一次沿着山上的沟壑寻觅,不料从悬壁上掉进沟涧里的清潭,嘴里和鼻子都进水,全身湿淋淋,还好潭水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但出了潭,不自禁打起寒噤,遂脱了衣服,晒在山石上,上身满是淤青。当赤身站在阳光斜射过来的林子里,却莫名想起山村兄说的那句话: 莫要因为无法理解一件事物而灰心,因为让你真正灰心的事情是世界上的事物大多数本质上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母亲走上了这条路。 那段时间,围绕我的一个问题是,清音寺虽然离家有十几公里,坐落在青龙山脉丛山之中,山下一公里外便是通往乐安县城的县道。可是,通往县城的班车司机事发那天都未遇到母亲。而母亲既然去了清音寺,那么沿途会走到哪里去?周边的山林我们已经搜寻了几个回合,什么东西都没见。 不久便是阴雨绵绵,很多足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步行也变得异常艰难。然而我却连续十几天呆在路上。一路寻问,附近的村庄能去的都去过了,大路小径,山地公路能走的都走了,那一段时间,我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传闻遇到我的人看见我两眼凹陷,血丝满布,两个眼珠子格外凶煞,似乎要喷射出火来。 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大地犹如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母亲像山头一样遽然坍塌,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整日郁郁寡欢,像一头疯了的雄狮一般,满脸胡须,头发蓬乱。 我感到很懊悔,没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这样的事这几年在清平乡发生过好多起。有的尸体是在峭壁上发现的,有的是在秋收的山地里发现的,也有的是在冬日的白鹤湖里发现的,而发现的时候有的两眼珠子被田鼠吃掉了的,有的肉体被山鹰啄食了一大半,还有的只剩长着青苔的骷髅架了,惨不忍睹,一派凄凉。 想到这里,我的浑身便颤抖不已。使我想起了邻国大作家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二章 中秋的葬礼(6) “至于她喝的是不是白酒,警察也怀疑过,现在也没结论。当时看到的人都以为她喝的是酸醋,——我们这里很多人家都是拿白酒瓶装醋的。不过大家都看了那酒瓶,确实是白酒,还带着浓烈的酒气,但为何喝白酒,后来大家都猜,估计是她心情不好吧。”大姐补充道。 我坐在沙发上思绪很杂乱,一阵喜一阵悲,想到村梅的意外之死和母亲的离奇失踪,心里头似乎被人用刀和锄头在渐渐的掏空,就像从我身体里活活剥离了一种存在,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知道这种存在是什么。 对于我来说,很多时候,获得往往会并不在意,即使再珍贵也罢,也只是感到自豪庆祝一番或者沾沾自喜几日,随后就会觉得百无聊赖,如此而已;而只有在失去的时候就会倍加精神痛苦,往往事无巨细刻骨铭心。 我在很小的时候,即使是很微小的东西,一旦不再自己的掌控之中,它就会使自己感到一阵难受。而后,对于失去的东西我的痛苦记忆就更为深刻。我想,这种感受肯定是在某个时候开始,它植入到了我的感觉系统之中。而随着感觉系统的发展,有许许多多的事情不断促进这种感觉的发达,扩大了我的这种感受。于是当这种存在被抽空,日久生出的失去感使我感到痛苦万分、莫名烦躁。 这种存在到底是什么呢? 我仔细的回忆。尤其是当宣布村梅死亡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失去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实体——这一部分是由“村梅”这个人名以及与她相关的各种联系所构成的——现在人已经不在了,我感到一种彻底的抽空,唯有她的名及与名相关的各种联系还半清不楚的存在着。 我想到村梅及与之相关的各种联系,脑海中产生了更惧怕的担忧——母亲到底在哪里? 那种从身体里剥离的存在感剧烈的再度抽空着自己。我像冒险跳伞运动员,正在朝火山口落下去,下坠的疾风吹着自己的头发,然后自己睁着双眼看着火山口喷薄上窜的火焰和青烟。 “妈回来这段时间有没有异常?或者有什么没留意到的事?”我抬头问大姐改革。 改革姐说,“我正要跟你说这些。自从bj回来后,妈在我那里每个月住两个周,然后回家住两个周,七月半的时候,她在我家说要回来挂亲,我便陪着她回来挂亲。从远处的太祖宗到外祖父家,我们都一一去了。好多老人家都没有人回来祭拜,孩子都在外面打拼,当时只有妈和我两人,但看着到处荒草丛生的坟坡,妈和我冒着大太阳一处处的打理。妈给每位老人家烧了冥币、冥车、手机啊什么的,还嘱咐那些老人家,说现在工作不容易,孩子们去远了,他们回不来,那就给你们烧手机过去,让老人家有时间给孩子们打个电话,有什么事情提醒一下孩子们,保佑孩子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还有其他的吗?” “到了爸的坟墓,妈告诉爸,原话讲的大概是‘去了bj住了一年了。现在学成很有出息,你的心愿他都帮你实现了。但我去那住不习惯,那里人太多,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车,连个说话的人都难找。本来华大姐在bj的,但又去美国去了,侄儿他们在那买了一大片地,开设有农庄,她去那帮忙看着。邀请我去,但是那边太远了,他们说的英文我又听不懂,所以我不愿去。我在bj梦到你和工富,我知道你们想我了。其实我一直怕自己到城里死了,现在都没土葬了,全火化,都拿着骨灰盒一个一个装的,不像以前入土为安,我怕死了之后,别人拿错骨灰,到时你们都认不得我了,不要我了。何况一块巴掌大的墓地都要几万到几十万,学成才毕业几年,哪有那么多钱。现在他刚找了个媳妇叫金婵娟,非常漂亮,也很贴心,两家定了婚,明年阳历四月1号结,虽然是西方的愚人节,但中国人过中国人的,不管西方那套。那时bj开春,正是结婚的大好时节,你安心好了。连我都放心,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还是回来在你身边,这辈子都陪着你,死了也陪着你,我死了之后睡在你旁边安心。你这辈子吃了多少苦,我都懂,你操的心没白费,就可惜学成今天的样子你连看一眼都没能,若是你地下九泉有知的话,也会感到高兴的。’” “我就知道妈心理想的多,我就不应该让她回来。” “那些现在都不用说,这事赖不得你。” “改革姐继续讲,看妈还说了什么。”婵娟握着我的手说道。 “妈还在坟前跟爸说,说‘现在我当着改革的面跟你讲,咱家房子今年冬要拆了,要在那里建清平乡火车站,补偿款也给了,都在我农用社的卡里,宅基地加上院子总共五十万。钱说起来不多,我打算分作三份,留一份自己,其他两份给他们俩姐弟。我想到时房子拆了后,我去石乳洞那土边重新盖个小平房,到时住那边。虽然远点,但终究有个住的。本来改革要我搬到她那去住,但想到家里还有一亩多田和两亩多地,还有你们在这山上,我哪能丢得下。何况现在的工作和婚姻都不稳定,不像以前工作是个铁饭碗,婚姻都是终身到老的,随时都可能有变化,要是学成失业了或者婚姻不顺,他至少还可以回到这里来,有条后路。而且中国人讲落叶归根,学成老了上敬老院去还得看有不有钱,如果没人照顾的话还得回来,这里没有个住处,到时去哪里住?我要是搬走了,人家肯定想方设法把这田地都占了,到时学成回来找谁要去?另外,回头要是我想你们了,每次都得花好多钱坐车回来看你们,来来回回很不方便。改革有孩子要带,哪能天天跟着我走啊!’” 欢迎订阅/收藏。下部作品也即将连载! 公告:免费小说app安卓,支持安卓,苹果,告别一切广告,进入下载安装按住三秒复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二章 中秋的葬礼(7)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妈都是为了我。” “石乳洞?石乳洞在哪?会不会在那边?”婵娟惊疑地问道。“从银子山翻过去走一里左右。”我心理也在想母亲会不会在那里。 “那里不在,我和你姐夫刚才连夜开车过去看过了。” “明天大家再去看一次,围绕那附近。妈还有其他话没?”姐夫说道。 “对了,妈去到外公外婆那里说的话有点奇怪,当时说道,‘爹娘,你们俩好啊,你们可怜生了那么多孩子,现在膝下就我一个女儿了,我要跟你们二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走动,还能时常来坟上烧点纸钱尽孝,若是我过去了,孩子们都很远,回不来看你们,到时你们莫要见怪。我现在就我能做到的,尽量给你们多烧点,你们好好存着,想花的时候到时就花,也不要难为了自己!’当时她烧了好多纸,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 “嗯,说得好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今天妈怎么会想到去清音寺的?” “听她们说,她梦到你和我找到工富并带着她回来了,到人参峰那边车坏了,于是村梅开车带她去接我们。” “所以她见不到人,肯定是满山林找我们。这怎么能找得到吗?” “你别急,现在想办法怎么去找。你们报警没?” “现在报警也没有用,这么大的国家森林,派出所加上县公安局根本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搜寻,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大姐说道。 “虽然报警没用,但是能够提供警犬的话就不一样。看姐夫能不能想办法弄一只警犬来。这个跟县公安局说说去。还有啊,我已经从绿城赵总那带了两架无人机过来,明天开始清音寺附近每个角落都航拍一遍,然后再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大姐改革明天在附近请人,只要愿意帮忙的,每天三百,包吃,请个四五十人,让他们进山去找。记得让他们带上手电和刀具,怕遇到野猪之类的,四个人一组,晚上睡帐篷,每天八点左右收工。帐篷的话明天我联系卖家让他们送来,然后和饭空投给他们。对了,还有,这国家森林有护林员,跟他们打声招呼,若是有线索,更好。”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望着眼前的再美的景致已然带了灰暗的色彩,我已无暇领略,变得面目全非。 婵娟一边握着我的手,两旁蓝宝石耳坠不停晃动,一边不时关切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两人都缄默不语。 我走到屋子外边,只见月亮已经偏西了,屋子孤伶伶的坐落在月光下。 连续找了三天后,除了清音寺外说见过母亲的身影外,其他的十几支搜山队伍毫无所获。那附近整个森林保护区我们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母亲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遁身何处去了。 大家猜测母亲可能搭了路过的车到外地去了。我又把相关寻人启示让人从清平乡贴到了绿城。我也去找了富贵来帮忙,他的鼻子却是有点反应,沿着气味一直找到人参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清平乡四围的乡镇皆无讯息,于是,关于母亲凶多吉少的传闻便流传开来。 我只好独自出去寻找,寻走在乡间,即使有人寻过的地方我也不放过,害怕他们粗心遗漏了。早早地起来,然后带上食物、无人机、望远镜和宿营帐篷,走进离家几里外正是红叶深深的森林里。 起初尚无雨,每天都可以行走十几公里,用刻刀在丛林里坐上标记,来回穿梭。每每踏着森林里松滑的石土,难免摔滚进草丛,噗噗噗,身上的衣服被树丛中的钩齿撕裂,那坚硬的刺针便嵌进肉里,一阵剧痛。所幸往往滚了不多远,就被横躺在地上被人偷割废弃的老树桩拦截,或者被满是猩红叶的老藤蔓托住。 有一次沿着山上的沟壑寻觅,不料从悬壁上掉进沟涧里的清潭,嘴里和鼻子都进水,全身湿淋淋,还好潭水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但出了潭,不自禁打起寒噤,遂脱了衣服,晒在山石上,上身满是淤青。当赤身站在阳光斜射过来的林子里,却莫名想起山村兄说的那句话: 莫要因为无法理解一件事物而灰心,因为让你真正灰心的事情是世界上的事物大多数本质上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母亲走上了这条路。 那段时间,围绕我的一个问题是,清音寺虽然离家有十几公里,坐落在青龙山脉丛山之中,山下一公里外便是通往乐安县城的县道。可是,通往县城的班车司机事发那天都未遇到母亲。而母亲既然去了清音寺,那么沿途会走到哪里去?周边的山林我们已经搜寻了几个回合,什么东西都没见。 不久便是阴雨绵绵,很多足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步行也变得异常艰难。然而我却连续十几天呆在路上。一路寻问,附近的村庄能去的都去过了,大路小径,山地公路能走的都走了,那一段时间,我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传闻遇到我的人看见我两眼凹陷,血丝满布,两个眼珠子格外凶煞,似乎要喷射出火来。 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大地犹如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母亲像山头一样遽然坍塌,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整日郁郁寡欢,像一头疯了的雄狮一般,满脸胡须,头发蓬乱。 我感到很懊悔,没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这样的事这几年在清平乡发生过好多起。有的尸体是在峭壁上发现的,有的是在秋收的山地里发现的,也有的是在冬日的白鹤湖里发现的,而发现的时候有的两眼珠子被田鼠吃掉了的,有的肉体被山鹰啄食了一大半,还有的只剩长着青苔的骷髅架了,惨不忍睹,一派凄凉。 想到这里,我的浑身便颤抖不已。使我想起了邻国大作家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二章 中秋的葬礼(8)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妈都是为了我。” “石乳洞?石乳洞在哪?会不会在那边?”婵娟惊疑地问道。“从银子山翻过去走一里左右。”我心理也在想母亲会不会在那里。 “那里不在,我和你姐夫刚才连夜开车过去看过了。” “明天大家再去看一次,围绕那附近。妈还有其他话没?”姐夫说道。 “对了,妈去到外公外婆那里说的话有点奇怪,当时说道,‘爹娘,你们俩好啊,你们可怜生了那么多孩子,现在膝下就我一个女儿了,我要跟你们二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走动,还能时常来坟上烧点纸钱尽孝,若是我过去了,孩子们都很远,回不来看你们,到时你们莫要见怪。我现在就我能做到的,尽量给你们多烧点,你们好好存着,想花的时候到时就花,也不要难为了自己!’当时她烧了好多纸,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 “嗯,说得好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今天妈怎么会想到去清音寺的?” “听她们说,她梦到你和我找到工富并带着她回来了,到人参峰那边车坏了,于是村梅开车带她去接我们。” “所以她见不到人,肯定是满山林找我们。这怎么能找得到吗?” “你别急,现在想办法怎么去找。你们报警没?” “现在报警也没有用,这么大的国家森林,派出所加上县公安局根本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搜寻,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大姐说道。 “虽然报警没用,但是能够提供警犬的话就不一样。看姐夫能不能想办法弄一只警犬来。这个跟县公安局说说去。还有啊,我已经从绿城赵总那带了两架无人机过来,明天开始清音寺附近每个角落都航拍一遍,然后再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大姐改革明天在附近请人,只要愿意帮忙的,每天三百,包吃,请个四五十人,让他们进山去找。记得让他们带上手电和刀具,怕遇到野猪之类的,四个人一组,晚上睡帐篷,每天八点左右收工。帐篷的话明天我联系卖家让他们送来,然后和饭空投给他们。对了,还有,这国家森林有护林员,跟他们打声招呼,若是有线索,更好。”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望着眼前的再美的景致已然带了灰暗的色彩,我已无暇领略,变得面目全非。 婵娟一边握着我的手,两旁蓝宝石耳坠不停晃动,一边不时关切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两人都缄默不语。 我走到屋子外边,只见月亮已经偏西了,屋子孤伶伶的坐落在月光下。 连续找了三天后,除了清音寺外说见过母亲的身影外,其他的十几支搜山队伍毫无所获。那附近整个森林保护区我们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母亲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遁身何处去了。 大家猜测母亲可能搭了路过的车到外地去了。我又把相关寻人启示让人从清平乡贴到了绿城。我也去找了富贵来帮忙,他的鼻子却是有点反应,沿着气味一直找到人参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清平乡四围的乡镇皆无讯息,于是,关于母亲凶多吉少的传闻便流传开来。 我只好独自出去寻找,寻走在乡间,即使有人寻过的地方我也不放过,害怕他们粗心遗漏了。早早地起来,然后带上食物、无人机、望远镜和宿营帐篷,走进离家几里外正是红叶深深的森林里。 起初尚无雨,每天都可以行走十几公里,用刻刀在丛林里坐上标记,来回穿梭。每每踏着森林里松滑的石土,难免摔滚进草丛,噗噗噗,身上的衣服被树丛中的钩齿撕裂,那坚硬的刺针便嵌进肉里,一阵剧痛。所幸往往滚了不多远,就被横躺在地上被人偷割废弃的老树桩拦截,或者被满是猩红叶的老藤蔓托住。 有一次沿着山上的沟壑寻觅,不料从悬壁上掉进沟涧里的清潭,嘴里和鼻子都进水,全身湿淋淋,还好潭水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但出了潭,不自禁打起寒噤,遂脱了衣服,晒在山石上,上身满是淤青。当赤身站在阳光斜射过来的林子里,却莫名想起山村兄说的那句话: 莫要因为无法理解一件事物而灰心,因为让你真正灰心的事情是世界上的事物大多数本质上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母亲走上了这条路。 那段时间,围绕我的一个问题是,清音寺虽然离家有十几公里,坐落在青龙山脉丛山之中,山下一公里外便是通往乐安县城的县道。可是,通往县城的班车司机事发那天都未遇到母亲。而母亲既然去了清音寺,那么沿途会走到哪里去?周边的山林我们已经搜寻了几个回合,什么东西都没见。 不久便是阴雨绵绵,很多足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步行也变得异常艰难。然而我却连续十几天呆在路上。一路寻问,附近的村庄能去的都去过了,大路小径,山地公路能走的都走了,那一段时间,我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传闻遇到我的人看见我两眼凹陷,血丝满布,两个眼珠子格外凶煞,似乎要喷射出火来。 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大地犹如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母亲像山头一样遽然坍塌,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整日郁郁寡欢,像一头疯了的雄狮一般,满脸胡须,头发蓬乱。 我感到很懊悔,没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这样的事这几年在清平乡发生过好多起。有的尸体是在峭壁上发现的,有的是在秋收的山地里发现的,也有的是在冬日的白鹤湖里发现的,而发现的时候有的两眼珠子被田鼠吃掉了的,有的肉体被山鹰啄食了一大半,还有的只剩长着青苔的骷髅架了,惨不忍睹,一派凄凉。 想到这里,我的浑身便颤抖不已。使我想起了邻国大作家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公告:免费小说app安卓,支持安卓,苹果,告别一切广告,进入下载安装按住三秒复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二章 中秋的葬礼(9)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妈都是为了我。” “石乳洞?石乳洞在哪?会不会在那边?”婵娟惊疑地问道。“从银子山翻过去走一里左右。”我心理也在想母亲会不会在那里。 “那里不在,我和你姐夫刚才连夜开车过去看过了。” “明天大家再去看一次,围绕那附近。妈还有其他话没?”姐夫说道。 “对了,妈去到外公外婆那里说的话有点奇怪,当时说道,‘爹娘,你们俩好啊,你们可怜生了那么多孩子,现在膝下就我一个女儿了,我要跟你们二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走动,还能时常来坟上烧点纸钱尽孝,若是我过去了,孩子们都很远,回不来看你们,到时你们莫要见怪。我现在就我能做到的,尽量给你们多烧点,你们好好存着,想花的时候到时就花,也不要难为了自己!’当时她烧了好多纸,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 “嗯,说得好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今天妈怎么会想到去清音寺的?” “听她们说,她梦到你和我找到工富并带着她回来了,到人参峰那边车坏了,于是村梅开车带她去接我们。” “所以她见不到人,肯定是满山林找我们。这怎么能找得到吗?” “你别急,现在想办法怎么去找。你们报警没?” “现在报警也没有用,这么大的国家森林,派出所加上县公安局根本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搜寻,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大姐说道。 “虽然报警没用,但是能够提供警犬的话就不一样。看姐夫能不能想办法弄一只警犬来。这个跟县公安局说说去。还有啊,我已经从绿城赵总那带了两架无人机过来,明天开始清音寺附近每个角落都航拍一遍,然后再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大姐改革明天在附近请人,只要愿意帮忙的,每天三百,包吃,请个四五十人,让他们进山去找。记得让他们带上手电和刀具,怕遇到野猪之类的,四个人一组,晚上睡帐篷,每天八点左右收工。帐篷的话明天我联系卖家让他们送来,然后和饭空投给他们。对了,还有,这国家森林有护林员,跟他们打声招呼,若是有线索,更好。”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望着眼前的再美的景致已然带了灰暗的色彩,我已无暇领略,变得面目全非。 婵娟一边握着我的手,两旁蓝宝石耳坠不停晃动,一边不时关切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两人都缄默不语。 我走到屋子外边,只见月亮已经偏西了,屋子孤伶伶的坐落在月光下。 连续找了三天后,除了清音寺外说见过母亲的身影外,其他的十几支搜山队伍毫无所获。那附近整个森林保护区我们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母亲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遁身何处去了。 大家猜测母亲可能搭了路过的车到外地去了。我又把相关寻人启示让人从清平乡贴到了绿城。我也去找了富贵来帮忙,他的鼻子却是有点反应,沿着气味一直找到人参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清平乡四围的乡镇皆无讯息,于是,关于母亲凶多吉少的传闻便流传开来。 我只好独自出去寻找,寻走在乡间,即使有人寻过的地方我也不放过,害怕他们粗心遗漏了。早早地起来,然后带上食物、无人机、望远镜和宿营帐篷,走进离家几里外正是红叶深深的森林里。 起初尚无雨,每天都可以行走十几公里,用刻刀在丛林里坐上标记,来回穿梭。每每踏着森林里松滑的石土,难免摔滚进草丛,噗噗噗,身上的衣服被树丛中的钩齿撕裂,那坚硬的刺针便嵌进肉里,一阵剧痛。所幸往往滚了不多远,就被横躺在地上被人偷割废弃的老树桩拦截,或者被满是猩红叶的老藤蔓托住。 有一次沿着山上的沟壑寻觅,不料从悬壁上掉进沟涧里的清潭,嘴里和鼻子都进水,全身湿淋淋,还好潭水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但出了潭,不自禁打起寒噤,遂脱了衣服,晒在山石上,上身满是淤青。当赤身站在阳光斜射过来的林子里,却莫名想起山村兄说的那句话: 莫要因为无法理解一件事物而灰心,因为让你真正灰心的事情是世界上的事物大多数本质上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母亲走上了这条路。 那段时间,围绕我的一个问题是,清音寺虽然离家有十几公里,坐落在青龙山脉丛山之中,山下一公里外便是通往乐安县城的县道。可是,通往县城的班车司机事发那天都未遇到母亲。而母亲既然去了清音寺,那么沿途会走到哪里去?周边的山林我们已经搜寻了几个回合,什么东西都没见。 不久便是阴雨绵绵,很多足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步行也变得异常艰难。然而我却连续十几天呆在路上。一路寻问,附近的村庄能去的都去过了,大路小径,山地公路能走的都走了,那一段时间,我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传闻遇到我的人看见我两眼凹陷,血丝满布,两个眼珠子格外凶煞,似乎要喷射出火来。 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大地犹如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母亲像山头一样遽然坍塌,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整日郁郁寡欢,像一头疯了的雄狮一般,满脸胡须,头发蓬乱。 我感到很懊悔,没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这样的事这几年在清平乡发生过好多起。有的尸体是在峭壁上发现的,有的是在秋收的山地里发现的,也有的是在冬日的白鹤湖里发现的,而发现的时候有的两眼珠子被田鼠吃掉了的,有的肉体被山鹰啄食了一大半,还有的只剩长着青苔的骷髅架了,惨不忍睹,一派凄凉。 想到这里,我的浑身便颤抖不已。使我想起了邻国大作家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二章 中秋的葬礼(10)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妈都是为了我。” “石乳洞?石乳洞在哪?会不会在那边?”婵娟惊疑地问道。“从银子山翻过去走一里左右。”我心理也在想母亲会不会在那里。 “那里不在,我和你姐夫刚才连夜开车过去看过了。” “明天大家再去看一次,围绕那附近。妈还有其他话没?”姐夫说道。 “对了,妈去到外公外婆那里说的话有点奇怪,当时说道,‘爹娘,你们俩好啊,你们可怜生了那么多孩子,现在膝下就我一个女儿了,我要跟你们二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走动,还能时常来坟上烧点纸钱尽孝,若是我过去了,孩子们都很远,回不来看你们,到时你们莫要见怪。我现在就我能做到的,尽量给你们多烧点,你们好好存着,想花的时候到时就花,也不要难为了自己!’当时她烧了好多纸,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 “嗯,说得好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今天妈怎么会想到去清音寺的?” “听她们说,她梦到你和我找到工富并带着她回来了,到人参峰那边车坏了,于是村梅开车带她去接我们。” “所以她见不到人,肯定是满山林找我们。这怎么能找得到吗?” “你别急,现在想办法怎么去找。你们报警没?” “现在报警也没有用,这么大的国家森林,派出所加上县公安局根本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搜寻,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大姐说道。 “虽然报警没用,但是能够提供警犬的话就不一样。看姐夫能不能想办法弄一只警犬来。这个跟县公安局说说去。还有啊,我已经从绿城赵总那带了两架无人机过来,明天开始清音寺附近每个角落都航拍一遍,然后再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大姐改革明天在附近请人,只要愿意帮忙的,每天三百,包吃,请个四五十人,让他们进山去找。记得让他们带上手电和刀具,怕遇到野猪之类的,四个人一组,晚上睡帐篷,每天八点左右收工。帐篷的话明天我联系卖家让他们送来,然后和饭空投给他们。对了,还有,这国家森林有护林员,跟他们打声招呼,若是有线索,更好。”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望着眼前的再美的景致已然带了灰暗的色彩,我已无暇领略,变得面目全非。 婵娟一边握着我的手,两旁蓝宝石耳坠不停晃动,一边不时关切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两人都缄默不语。 我走到屋子外边,只见月亮已经偏西了,屋子孤伶伶的坐落在月光下。 连续找了三天后,除了清音寺外说见过母亲的身影外,其他的十几支搜山队伍毫无所获。那附近整个森林保护区我们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母亲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遁身何处去了。 大家猜测母亲可能搭了路过的车到外地去了。我又把相关寻人启示让人从清平乡贴到了绿城。我也去找了富贵来帮忙,他的鼻子却是有点反应,沿着气味一直找到人参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清平乡四围的乡镇皆无讯息,于是,关于母亲凶多吉少的传闻便流传开来。 我只好独自出去寻找,寻走在乡间,即使有人寻过的地方我也不放过,害怕他们粗心遗漏了。早早地起来,然后带上食物、无人机、望远镜和宿营帐篷,走进离家几里外正是红叶深深的森林里。 起初尚无雨,每天都可以行走十几公里,用刻刀在丛林里坐上标记,来回穿梭。每每踏着森林里松滑的石土,难免摔滚进草丛,噗噗噗,身上的衣服被树丛中的钩齿撕裂,那坚硬的刺针便嵌进肉里,一阵剧痛。所幸往往滚了不多远,就被横躺在地上被人偷割废弃的老树桩拦截,或者被满是猩红叶的老藤蔓托住。 有一次沿着山上的沟壑寻觅,不料从悬壁上掉进沟涧里的清潭,嘴里和鼻子都进水,全身湿淋淋,还好潭水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但出了潭,不自禁打起寒噤,遂脱了衣服,晒在山石上,上身满是淤青。当赤身站在阳光斜射过来的林子里,却莫名想起山村兄说的那句话: 莫要因为无法理解一件事物而灰心,因为让你真正灰心的事情是世界上的事物大多数本质上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母亲走上了这条路。 那段时间,围绕我的一个问题是,清音寺虽然离家有十几公里,坐落在青龙山脉丛山之中,山下一公里外便是通往乐安县城的县道。可是,通往县城的班车司机事发那天都未遇到母亲。而母亲既然去了清音寺,那么沿途会走到哪里去?周边的山林我们已经搜寻了几个回合,什么东西都没见。 不久便是阴雨绵绵,很多足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步行也变得异常艰难。然而我却连续十几天呆在路上。一路寻问,附近的村庄能去的都去过了,大路小径,山地公路能走的都走了,那一段时间,我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传闻遇到我的人看见我两眼凹陷,血丝满布,两个眼珠子格外凶煞,似乎要喷射出火来。 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大地犹如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母亲像山头一样遽然坍塌,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整日郁郁寡欢,像一头疯了的雄狮一般,满脸胡须,头发蓬乱。 我感到很懊悔,没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这样的事这几年在清平乡发生过好多起。有的尸体是在峭壁上发现的,有的是在秋收的山地里发现的,也有的是在冬日的白鹤湖里发现的,而发现的时候有的两眼珠子被田鼠吃掉了的,有的肉体被山鹰啄食了一大半,还有的只剩长着青苔的骷髅架了,惨不忍睹,一派凄凉。 想到这里,我的浑身便颤抖不已。使我想起了邻国大作家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笔下读,更多精彩阅读,等你来发现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二章 中秋的葬礼(11)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妈都是为了我。” “石乳洞?石乳洞在哪?会不会在那边?”婵娟惊疑地问道。“从银子山翻过去走一里左右。”我心理也在想母亲会不会在那里。 “那里不在,我和你姐夫刚才连夜开车过去看过了。” “明天大家再去看一次,围绕那附近。妈还有其他话没?”姐夫说道。 “对了,妈去到外公外婆那里说的话有点奇怪,当时说道,‘爹娘,你们俩好啊,你们可怜生了那么多孩子,现在膝下就我一个女儿了,我要跟你们二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走动,还能时常来坟上烧点纸钱尽孝,若是我过去了,孩子们都很远,回不来看你们,到时你们莫要见怪。我现在就我能做到的,尽量给你们多烧点,你们好好存着,想花的时候到时就花,也不要难为了自己!’当时她烧了好多纸,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 “嗯,说得好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今天妈怎么会想到去清音寺的?” “听她们说,她梦到你和我找到工富并带着她回来了,到人参峰那边车坏了,于是村梅开车带她去接我们。” “所以她见不到人,肯定是满山林找我们。这怎么能找得到吗?” “你别急,现在想办法怎么去找。你们报警没?” “现在报警也没有用,这么大的国家森林,派出所加上县公安局根本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搜寻,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大姐说道。 “虽然报警没用,但是能够提供警犬的话就不一样。看姐夫能不能想办法弄一只警犬来。这个跟县公安局说说去。还有啊,我已经从绿城赵总那带了两架无人机过来,明天开始清音寺附近每个角落都航拍一遍,然后再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大姐改革明天在附近请人,只要愿意帮忙的,每天三百,包吃,请个四五十人,让他们进山去找。记得让他们带上手电和刀具,怕遇到野猪之类的,四个人一组,晚上睡帐篷,每天八点左右收工。帐篷的话明天我联系卖家让他们送来,然后和饭空投给他们。对了,还有,这国家森林有护林员,跟他们打声招呼,若是有线索,更好。”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望着眼前的再美的景致已然带了灰暗的色彩,我已无暇领略,变得面目全非。 婵娟一边握着我的手,两旁蓝宝石耳坠不停晃动,一边不时关切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两人都缄默不语。 我走到屋子外边,只见月亮已经偏西了,屋子孤伶伶的坐落在月光下。 连续找了三天后,除了清音寺外说见过母亲的身影外,其他的十几支搜山队伍毫无所获。那附近整个森林保护区我们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母亲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遁身何处去了。 大家猜测母亲可能搭了路过的车到外地去了。我又把相关寻人启示让人从清平乡贴到了绿城。我也去找了富贵来帮忙,他的鼻子却是有点反应,沿着气味一直找到人参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清平乡四围的乡镇皆无讯息,于是,关于母亲凶多吉少的传闻便流传开来。 我只好独自出去寻找,寻走在乡间,即使有人寻过的地方我也不放过,害怕他们粗心遗漏了。早早地起来,然后带上食物、无人机、望远镜和宿营帐篷,走进离家几里外正是红叶深深的森林里。 起初尚无雨,每天都可以行走十几公里,用刻刀在丛林里坐上标记,来回穿梭。每每踏着森林里松滑的石土,难免摔滚进草丛,噗噗噗,身上的衣服被树丛中的钩齿撕裂,那坚硬的刺针便嵌进肉里,一阵剧痛。所幸往往滚了不多远,就被横躺在地上被人偷割废弃的老树桩拦截,或者被满是猩红叶的老藤蔓托住。 有一次沿着山上的沟壑寻觅,不料从悬壁上掉进沟涧里的清潭,嘴里和鼻子都进水,全身湿淋淋,还好潭水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但出了潭,不自禁打起寒噤,遂脱了衣服,晒在山石上,上身满是淤青。当赤身站在阳光斜射过来的林子里,却莫名想起山村兄说的那句话: 莫要因为无法理解一件事物而灰心,因为让你真正灰心的事情是世界上的事物大多数本质上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母亲走上了这条路。 那段时间,围绕我的一个问题是,清音寺虽然离家有十几公里,坐落在青龙山脉丛山之中,山下一公里外便是通往乐安县城的县道。可是,通往县城的班车司机事发那天都未遇到母亲。而母亲既然去了清音寺,那么沿途会走到哪里去?周边的山林我们已经搜寻了几个回合,什么东西都没见。 不久便是阴雨绵绵,很多足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步行也变得异常艰难。然而我却连续十几天呆在路上。一路寻问,附近的村庄能去的都去过了,大路小径,山地公路能走的都走了,那一段时间,我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传闻遇到我的人看见我两眼凹陷,血丝满布,两个眼珠子格外凶煞,似乎要喷射出火来。 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大地犹如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母亲像山头一样遽然坍塌,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整日郁郁寡欢,像一头疯了的雄狮一般,满脸胡须,头发蓬乱。 我感到很懊悔,没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这样的事这几年在清平乡发生过好多起。有的尸体是在峭壁上发现的,有的是在秋收的山地里发现的,也有的是在冬日的白鹤湖里发现的,而发现的时候有的两眼珠子被田鼠吃掉了的,有的肉体被山鹰啄食了一大半,还有的只剩长着青苔的骷髅架了,惨不忍睹,一派凄凉。 想到这里,我的浑身便颤抖不已。使我想起了邻国大作家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笔下读,更多精彩阅读,等你来发现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二章 中秋的葬礼(12)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妈都是为了我。” “石乳洞?石乳洞在哪?会不会在那边?”婵娟惊疑地问道。“从银子山翻过去走一里左右。”我心理也在想母亲会不会在那里。 “那里不在,我和你姐夫刚才连夜开车过去看过了。” “明天大家再去看一次,围绕那附近。妈还有其他话没?”姐夫说道。 “对了,妈去到外公外婆那里说的话有点奇怪,当时说道,‘爹娘,你们俩好啊,你们可怜生了那么多孩子,现在膝下就我一个女儿了,我要跟你们二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走动,还能时常来坟上烧点纸钱尽孝,若是我过去了,孩子们都很远,回不来看你们,到时你们莫要见怪。我现在就我能做到的,尽量给你们多烧点,你们好好存着,想花的时候到时就花,也不要难为了自己!’当时她烧了好多纸,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 “嗯,说得好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今天妈怎么会想到去清音寺的?” “听她们说,她梦到你和我找到工富并带着她回来了,到人参峰那边车坏了,于是村梅开车带她去接我们。” “所以她见不到人,肯定是满山林找我们。这怎么能找得到吗?” “你别急,现在想办法怎么去找。你们报警没?” “现在报警也没有用,这么大的国家森林,派出所加上县公安局根本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搜寻,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大姐说道。 “虽然报警没用,但是能够提供警犬的话就不一样。看姐夫能不能想办法弄一只警犬来。这个跟县公安局说说去。还有啊,我已经从绿城赵总那带了两架无人机过来,明天开始清音寺附近每个角落都航拍一遍,然后再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大姐改革明天在附近请人,只要愿意帮忙的,每天三百,包吃,请个四五十人,让他们进山去找。记得让他们带上手电和刀具,怕遇到野猪之类的,四个人一组,晚上睡帐篷,每天八点左右收工。帐篷的话明天我联系卖家让他们送来,然后和饭空投给他们。对了,还有,这国家森林有护林员,跟他们打声招呼,若是有线索,更好。”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望着眼前的再美的景致已然带了灰暗的色彩,我已无暇领略,变得面目全非。 婵娟一边握着我的手,两旁蓝宝石耳坠不停晃动,一边不时关切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两人都缄默不语。 我走到屋子外边,只见月亮已经偏西了,屋子孤伶伶的坐落在月光下。 连续找了三天后,除了清音寺外说见过母亲的身影外,其他的十几支搜山队伍毫无所获。那附近整个森林保护区我们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母亲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遁身何处去了。 大家猜测母亲可能搭了路过的车到外地去了。我又把相关寻人启示让人从清平乡贴到了绿城。我也去找了富贵来帮忙,他的鼻子却是有点反应,沿着气味一直找到人参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清平乡四围的乡镇皆无讯息,于是,关于母亲凶多吉少的传闻便流传开来。 我只好独自出去寻找,寻走在乡间,即使有人寻过的地方我也不放过,害怕他们粗心遗漏了。早早地起来,然后带上食物、无人机、望远镜和宿营帐篷,走进离家几里外正是红叶深深的森林里。 起初尚无雨,每天都可以行走十几公里,用刻刀在丛林里坐上标记,来回穿梭。每每踏着森林里松滑的石土,难免摔滚进草丛,噗噗噗,身上的衣服被树丛中的钩齿撕裂,那坚硬的刺针便嵌进肉里,一阵剧痛。所幸往往滚了不多远,就被横躺在地上被人偷割废弃的老树桩拦截,或者被满是猩红叶的老藤蔓托住。 有一次沿着山上的沟壑寻觅,不料从悬壁上掉进沟涧里的清潭,嘴里和鼻子都进水,全身湿淋淋,还好潭水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但出了潭,不自禁打起寒噤,遂脱了衣服,晒在山石上,上身满是淤青。当赤身站在阳光斜射过来的林子里,却莫名想起山村兄说的那句话: 莫要因为无法理解一件事物而灰心,因为让你真正灰心的事情是世界上的事物大多数本质上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母亲走上了这条路。 那段时间,围绕我的一个问题是,清音寺虽然离家有十几公里,坐落在青龙山脉丛山之中,山下一公里外便是通往乐安县城的县道。可是,通往县城的班车司机事发那天都未遇到母亲。而母亲既然去了清音寺,那么沿途会走到哪里去?周边的山林我们已经搜寻了几个回合,什么东西都没见。 不久便是阴雨绵绵,很多足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步行也变得异常艰难。然而我却连续十几天呆在路上。一路寻问,附近的村庄能去的都去过了,大路小径,山地公路能走的都走了,那一段时间,我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传闻遇到我的人看见我两眼凹陷,血丝满布,两个眼珠子格外凶煞,似乎要喷射出火来。 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大地犹如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母亲像山头一样遽然坍塌,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整日郁郁寡欢,像一头疯了的雄狮一般,满脸胡须,头发蓬乱。 我感到很懊悔,没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这样的事这几年在清平乡发生过好多起。有的尸体是在峭壁上发现的,有的是在秋收的山地里发现的,也有的是在冬日的白鹤湖里发现的,而发现的时候有的两眼珠子被田鼠吃掉了的,有的肉体被山鹰啄食了一大半,还有的只剩长着青苔的骷髅架了,惨不忍睹,一派凄凉。 想到这里,我的浑身便颤抖不已。使我想起了邻国大作家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meinvxuan1!!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二章 中秋的葬礼(14)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妈都是为了我。” “石乳洞?石乳洞在哪?会不会在那边?”婵娟惊疑地问道。“从银子山翻过去走一里左右。”我心理也在想母亲会不会在那里。 “那里不在,我和你姐夫刚才连夜开车过去看过了。” “明天大家再去看一次,围绕那附近。妈还有其他话没?”姐夫说道。 “对了,妈去到外公外婆那里说的话有点奇怪,当时说道,‘爹娘,你们俩好啊,你们可怜生了那么多孩子,现在膝下就我一个女儿了,我要跟你们二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走动,还能时常来坟上烧点纸钱尽孝,若是我过去了,孩子们都很远,回不来看你们,到时你们莫要见怪。我现在就我能做到的,尽量给你们多烧点,你们好好存着,想花的时候到时就花,也不要难为了自己!’当时她烧了好多纸,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 “嗯,说得好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今天妈怎么会想到去清音寺的?” “听她们说,她梦到你和我找到工富并带着她回来了,到人参峰那边车坏了,于是村梅开车带她去接我们。” “所以她见不到人,肯定是满山林找我们。这怎么能找得到吗?” “你别急,现在想办法怎么去找。你们报警没?” “现在报警也没有用,这么大的国家森林,派出所加上县公安局根本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搜寻,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大姐说道。 “虽然报警没用,但是能够提供警犬的话就不一样。看姐夫能不能想办法弄一只警犬来。这个跟县公安局说说去。还有啊,我已经从绿城赵总那带了两架无人机过来,明天开始清音寺附近每个角落都航拍一遍,然后再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大姐改革明天在附近请人,只要愿意帮忙的,每天三百,包吃,请个四五十人,让他们进山去找。记得让他们带上手电和刀具,怕遇到野猪之类的,四个人一组,晚上睡帐篷,每天八点左右收工。帐篷的话明天我联系卖家让他们送来,然后和饭空投给他们。对了,还有,这国家森林有护林员,跟他们打声招呼,若是有线索,更好。”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望着眼前的再美的景致已然带了灰暗的色彩,我已无暇领略,变得面目全非。 婵娟一边握着我的手,两旁蓝宝石耳坠不停晃动,一边不时关切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两人都缄默不语。 我走到屋子外边,只见月亮已经偏西了,屋子孤伶伶的坐落在月光下。 连续找了三天后,除了清音寺外说见过母亲的身影外,其他的十几支搜山队伍毫无所获。那附近整个森林保护区我们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母亲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遁身何处去了。 大家猜测母亲可能搭了路过的车到外地去了。我又把相关寻人启示让人从清平乡贴到了绿城。我也去找了富贵来帮忙,他的鼻子却是有点反应,沿着气味一直找到人参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清平乡四围的乡镇皆无讯息,于是,关于母亲凶多吉少的传闻便流传开来。 我只好独自出去寻找,寻走在乡间,即使有人寻过的地方我也不放过,害怕他们粗心遗漏了。早早地起来,然后带上食物、无人机、望远镜和宿营帐篷,走进离家几里外正是红叶深深的森林里。 起初尚无雨,每天都可以行走十几公里,用刻刀在丛林里坐上标记,来回穿梭。每每踏着森林里松滑的石土,难免摔滚进草丛,噗噗噗,身上的衣服被树丛中的钩齿撕裂,那坚硬的刺针便嵌进肉里,一阵剧痛。所幸往往滚了不多远,就被横躺在地上被人偷割废弃的老树桩拦截,或者被满是猩红叶的老藤蔓托住。 有一次沿着山上的沟壑寻觅,不料从悬壁上掉进沟涧里的清潭,嘴里和鼻子都进水,全身湿淋淋,还好潭水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但出了潭,不自禁打起寒噤,遂脱了衣服,晒在山石上,上身满是淤青。当赤身站在阳光斜射过来的林子里,却莫名想起山村兄说的那句话: 莫要因为无法理解一件事物而灰心,因为让你真正灰心的事情是世界上的事物大多数本质上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母亲走上了这条路。 那段时间,围绕我的一个问题是,清音寺虽然离家有十几公里,坐落在青龙山脉丛山之中,山下一公里外便是通往乐安县城的县道。可是,通往县城的班车司机事发那天都未遇到母亲。而母亲既然去了清音寺,那么沿途会走到哪里去?周边的山林我们已经搜寻了几个回合,什么东西都没见。 不久便是阴雨绵绵,很多足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步行也变得异常艰难。然而我却连续十几天呆在路上。一路寻问,附近的村庄能去的都去过了,大路小径,山地公路能走的都走了,那一段时间,我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传闻遇到我的人看见我两眼凹陷,血丝满布,两个眼珠子格外凶煞,似乎要喷射出火来。 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大地犹如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母亲像山头一样遽然坍塌,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整日郁郁寡欢,像一头疯了的雄狮一般,满脸胡须,头发蓬乱。 我感到很懊悔,没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这样的事这几年在清平乡发生过好多起。有的尸体是在峭壁上发现的,有的是在秋收的山地里发现的,也有的是在冬日的白鹤湖里发现的,而发现的时候有的两眼珠子被田鼠吃掉了的,有的肉体被山鹰啄食了一大半,还有的只剩长着青苔的骷髅架了,惨不忍睹,一派凄凉。 想到这里,我的浑身便颤抖不已。使我想起了邻国大作家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meinvxuan1!!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二章 中秋的葬礼(15)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妈都是为了我。” “石乳洞?石乳洞在哪?会不会在那边?”婵娟惊疑地问道。“从银子山翻过去走一里左右。”我心理也在想母亲会不会在那里。 “那里不在,我和你姐夫刚才连夜开车过去看过了。” “明天大家再去看一次,围绕那附近。妈还有其他话没?”姐夫说道。 “对了,妈去到外公外婆那里说的话有点奇怪,当时说道,‘爹娘,你们俩好啊,你们可怜生了那么多孩子,现在膝下就我一个女儿了,我要跟你们二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走动,还能时常来坟上烧点纸钱尽孝,若是我过去了,孩子们都很远,回不来看你们,到时你们莫要见怪。我现在就我能做到的,尽量给你们多烧点,你们好好存着,想花的时候到时就花,也不要难为了自己!’当时她烧了好多纸,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 “嗯,说得好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今天妈怎么会想到去清音寺的?” “听她们说,她梦到你和我找到工富并带着她回来了,到人参峰那边车坏了,于是村梅开车带她去接我们。” “所以她见不到人,肯定是满山林找我们。这怎么能找得到吗?” “你别急,现在想办法怎么去找。你们报警没?” “现在报警也没有用,这么大的国家森林,派出所加上县公安局根本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搜寻,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大姐说道。 “虽然报警没用,但是能够提供警犬的话就不一样。看姐夫能不能想办法弄一只警犬来。这个跟县公安局说说去。还有啊,我已经从绿城赵总那带了两架无人机过来,明天开始清音寺附近每个角落都航拍一遍,然后再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大姐改革明天在附近请人,只要愿意帮忙的,每天三百,包吃,请个四五十人,让他们进山去找。记得让他们带上手电和刀具,怕遇到野猪之类的,四个人一组,晚上睡帐篷,每天八点左右收工。帐篷的话明天我联系卖家让他们送来,然后和饭空投给他们。对了,还有,这国家森林有护林员,跟他们打声招呼,若是有线索,更好。”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望着眼前的再美的景致已然带了灰暗的色彩,我已无暇领略,变得面目全非。 婵娟一边握着我的手,两旁蓝宝石耳坠不停晃动,一边不时关切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两人都缄默不语。 我走到屋子外边,只见月亮已经偏西了,屋子孤伶伶的坐落在月光下。 连续找了三天后,除了清音寺外说见过母亲的身影外,其他的十几支搜山队伍毫无所获。那附近整个森林保护区我们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母亲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遁身何处去了。 大家猜测母亲可能搭了路过的车到外地去了。我又把相关寻人启示让人从清平乡贴到了绿城。我也去找了富贵来帮忙,他的鼻子却是有点反应,沿着气味一直找到人参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清平乡四围的乡镇皆无讯息,于是,关于母亲凶多吉少的传闻便流传开来。 我只好独自出去寻找,寻走在乡间,即使有人寻过的地方我也不放过,害怕他们粗心遗漏了。早早地起来,然后带上食物、无人机、望远镜和宿营帐篷,走进离家几里外正是红叶深深的森林里。 起初尚无雨,每天都可以行走十几公里,用刻刀在丛林里坐上标记,来回穿梭。每每踏着森林里松滑的石土,难免摔滚进草丛,噗噗噗,身上的衣服被树丛中的钩齿撕裂,那坚硬的刺针便嵌进肉里,一阵剧痛。所幸往往滚了不多远,就被横躺在地上被人偷割废弃的老树桩拦截,或者被满是猩红叶的老藤蔓托住。 有一次沿着山上的沟壑寻觅,不料从悬壁上掉进沟涧里的清潭,嘴里和鼻子都进水,全身湿淋淋,还好潭水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但出了潭,不自禁打起寒噤,遂脱了衣服,晒在山石上,上身满是淤青。当赤身站在阳光斜射过来的林子里,却莫名想起山村兄说的那句话: 莫要因为无法理解一件事物而灰心,因为让你真正灰心的事情是世界上的事物大多数本质上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母亲走上了这条路。 那段时间,围绕我的一个问题是,清音寺虽然离家有十几公里,坐落在青龙山脉丛山之中,山下一公里外便是通往乐安县城的县道。可是,通往县城的班车司机事发那天都未遇到母亲。而母亲既然去了清音寺,那么沿途会走到哪里去?周边的山林我们已经搜寻了几个回合,什么东西都没见。 不久便是阴雨绵绵,很多足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步行也变得异常艰难。然而我却连续十几天呆在路上。一路寻问,附近的村庄能去的都去过了,大路小径,山地公路能走的都走了,那一段时间,我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传闻遇到我的人看见我两眼凹陷,血丝满布,两个眼珠子格外凶煞,似乎要喷射出火来。 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大地犹如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母亲像山头一样遽然坍塌,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整日郁郁寡欢,像一头疯了的雄狮一般,满脸胡须,头发蓬乱。 我感到很懊悔,没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这样的事这几年在清平乡发生过好多起。有的尸体是在峭壁上发现的,有的是在秋收的山地里发现的,也有的是在冬日的白鹤湖里发现的,而发现的时候有的两眼珠子被田鼠吃掉了的,有的肉体被山鹰啄食了一大半,还有的只剩长着青苔的骷髅架了,惨不忍睹,一派凄凉。 想到这里,我的浑身便颤抖不已。使我想起了邻国大作家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二章 中秋的葬礼(16)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妈都是为了我。” “石乳洞?石乳洞在哪?会不会在那边?”婵娟惊疑地问道。“从银子山翻过去走一里左右。”我心理也在想母亲会不会在那里。 “那里不在,我和你姐夫刚才连夜开车过去看过了。” “明天大家再去看一次,围绕那附近。妈还有其他话没?”姐夫说道。 “对了,妈去到外公外婆那里说的话有点奇怪,当时说道,‘爹娘,你们俩好啊,你们可怜生了那么多孩子,现在膝下就我一个女儿了,我要跟你们二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走动,还能时常来坟上烧点纸钱尽孝,若是我过去了,孩子们都很远,回不来看你们,到时你们莫要见怪。我现在就我能做到的,尽量给你们多烧点,你们好好存着,想花的时候到时就花,也不要难为了自己!’当时她烧了好多纸,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 “嗯,说得好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今天妈怎么会想到去清音寺的?” “听她们说,她梦到你和我找到工富并带着她回来了,到人参峰那边车坏了,于是村梅开车带她去接我们。” “所以她见不到人,肯定是满山林找我们。这怎么能找得到吗?” “你别急,现在想办法怎么去找。你们报警没?” “现在报警也没有用,这么大的国家森林,派出所加上县公安局根本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搜寻,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大姐说道。 “虽然报警没用,但是能够提供警犬的话就不一样。看姐夫能不能想办法弄一只警犬来。这个跟县公安局说说去。还有啊,我已经从绿城赵总那带了两架无人机过来,明天开始清音寺附近每个角落都航拍一遍,然后再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大姐改革明天在附近请人,只要愿意帮忙的,每天三百,包吃,请个四五十人,让他们进山去找。记得让他们带上手电和刀具,怕遇到野猪之类的,四个人一组,晚上睡帐篷,每天八点左右收工。帐篷的话明天我联系卖家让他们送来,然后和饭空投给他们。对了,还有,这国家森林有护林员,跟他们打声招呼,若是有线索,更好。”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望着眼前的再美的景致已然带了灰暗的色彩,我已无暇领略,变得面目全非。 婵娟一边握着我的手,两旁蓝宝石耳坠不停晃动,一边不时关切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两人都缄默不语。 我走到屋子外边,只见月亮已经偏西了,屋子孤伶伶的坐落在月光下。 连续找了三天后,除了清音寺外说见过母亲的身影外,其他的十几支搜山队伍毫无所获。那附近整个森林保护区我们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母亲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遁身何处去了。 大家猜测母亲可能搭了路过的车到外地去了。我又把相关寻人启示让人从清平乡贴到了绿城。我也去找了富贵来帮忙,他的鼻子却是有点反应,沿着气味一直找到人参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清平乡四围的乡镇皆无讯息,于是,关于母亲凶多吉少的传闻便流传开来。 我只好独自出去寻找,寻走在乡间,即使有人寻过的地方我也不放过,害怕他们粗心遗漏了。早早地起来,然后带上食物、无人机、望远镜和宿营帐篷,走进离家几里外正是红叶深深的森林里。 起初尚无雨,每天都可以行走十几公里,用刻刀在丛林里坐上标记,来回穿梭。每每踏着森林里松滑的石土,难免摔滚进草丛,噗噗噗,身上的衣服被树丛中的钩齿撕裂,那坚硬的刺针便嵌进肉里,一阵剧痛。所幸往往滚了不多远,就被横躺在地上被人偷割废弃的老树桩拦截,或者被满是猩红叶的老藤蔓托住。 有一次沿着山上的沟壑寻觅,不料从悬壁上掉进沟涧里的清潭,嘴里和鼻子都进水,全身湿淋淋,还好潭水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但出了潭,不自禁打起寒噤,遂脱了衣服,晒在山石上,上身满是淤青。当赤身站在阳光斜射过来的林子里,却莫名想起山村兄说的那句话: 莫要因为无法理解一件事物而灰心,因为让你真正灰心的事情是世界上的事物大多数本质上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母亲走上了这条路。 那段时间,围绕我的一个问题是,清音寺虽然离家有十几公里,坐落在青龙山脉丛山之中,山下一公里外便是通往乐安县城的县道。可是,通往县城的班车司机事发那天都未遇到母亲。而母亲既然去了清音寺,那么沿途会走到哪里去?周边的山林我们已经搜寻了几个回合,什么东西都没见。 不久便是阴雨绵绵,很多足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步行也变得异常艰难。然而我却连续十几天呆在路上。一路寻问,附近的村庄能去的都去过了,大路小径,山地公路能走的都走了,那一段时间,我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传闻遇到我的人看见我两眼凹陷,血丝满布,两个眼珠子格外凶煞,似乎要喷射出火来。 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大地犹如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母亲像山头一样遽然坍塌,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整日郁郁寡欢,像一头疯了的雄狮一般,满脸胡须,头发蓬乱。 我感到很懊悔,没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这样的事这几年在清平乡发生过好多起。有的尸体是在峭壁上发现的,有的是在秋收的山地里发现的,也有的是在冬日的白鹤湖里发现的,而发现的时候有的两眼珠子被田鼠吃掉了的,有的肉体被山鹰啄食了一大半,还有的只剩长着青苔的骷髅架了,惨不忍睹,一派凄凉。 想到这里,我的浑身便颤抖不已。使我想起了邻国大作家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meinvlu123!!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二章 中秋的葬礼(17)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妈都是为了我。” “石乳洞?石乳洞在哪?会不会在那边?”婵娟惊疑地问道。“从银子山翻过去走一里左右。”我心理也在想母亲会不会在那里。 “那里不在,我和你姐夫刚才连夜开车过去看过了。” “明天大家再去看一次,围绕那附近。妈还有其他话没?”姐夫说道。 “对了,妈去到外公外婆那里说的话有点奇怪,当时说道,‘爹娘,你们俩好啊,你们可怜生了那么多孩子,现在膝下就我一个女儿了,我要跟你们二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走动,还能时常来坟上烧点纸钱尽孝,若是我过去了,孩子们都很远,回不来看你们,到时你们莫要见怪。我现在就我能做到的,尽量给你们多烧点,你们好好存着,想花的时候到时就花,也不要难为了自己!’当时她烧了好多纸,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 “嗯,说得好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今天妈怎么会想到去清音寺的?” “听她们说,她梦到你和我找到工富并带着她回来了,到人参峰那边车坏了,于是村梅开车带她去接我们。” “所以她见不到人,肯定是满山林找我们。这怎么能找得到吗?” “你别急,现在想办法怎么去找。你们报警没?” “现在报警也没有用,这么大的国家森林,派出所加上县公安局根本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搜寻,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大姐说道。 “虽然报警没用,但是能够提供警犬的话就不一样。看姐夫能不能想办法弄一只警犬来。这个跟县公安局说说去。还有啊,我已经从绿城赵总那带了两架无人机过来,明天开始清音寺附近每个角落都航拍一遍,然后再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大姐改革明天在附近请人,只要愿意帮忙的,每天三百,包吃,请个四五十人,让他们进山去找。记得让他们带上手电和刀具,怕遇到野猪之类的,四个人一组,晚上睡帐篷,每天八点左右收工。帐篷的话明天我联系卖家让他们送来,然后和饭空投给他们。对了,还有,这国家森林有护林员,跟他们打声招呼,若是有线索,更好。”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望着眼前的再美的景致已然带了灰暗的色彩,我已无暇领略,变得面目全非。 婵娟一边握着我的手,两旁蓝宝石耳坠不停晃动,一边不时关切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两人都缄默不语。 我走到屋子外边,只见月亮已经偏西了,屋子孤伶伶的坐落在月光下。 连续找了三天后,除了清音寺外说见过母亲的身影外,其他的十几支搜山队伍毫无所获。那附近整个森林保护区我们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母亲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遁身何处去了。 大家猜测母亲可能搭了路过的车到外地去了。我又把相关寻人启示让人从清平乡贴到了绿城。我也去找了富贵来帮忙,他的鼻子却是有点反应,沿着气味一直找到人参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清平乡四围的乡镇皆无讯息,于是,关于母亲凶多吉少的传闻便流传开来。 我只好独自出去寻找,寻走在乡间,即使有人寻过的地方我也不放过,害怕他们粗心遗漏了。早早地起来,然后带上食物、无人机、望远镜和宿营帐篷,走进离家几里外正是红叶深深的森林里。 起初尚无雨,每天都可以行走十几公里,用刻刀在丛林里坐上标记,来回穿梭。每每踏着森林里松滑的石土,难免摔滚进草丛,噗噗噗,身上的衣服被树丛中的钩齿撕裂,那坚硬的刺针便嵌进肉里,一阵剧痛。所幸往往滚了不多远,就被横躺在地上被人偷割废弃的老树桩拦截,或者被满是猩红叶的老藤蔓托住。 有一次沿着山上的沟壑寻觅,不料从悬壁上掉进沟涧里的清潭,嘴里和鼻子都进水,全身湿淋淋,还好潭水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但出了潭,不自禁打起寒噤,遂脱了衣服,晒在山石上,上身满是淤青。当赤身站在阳光斜射过来的林子里,却莫名想起山村兄说的那句话: 莫要因为无法理解一件事物而灰心,因为让你真正灰心的事情是世界上的事物大多数本质上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母亲走上了这条路。 那段时间,围绕我的一个问题是,清音寺虽然离家有十几公里,坐落在青龙山脉丛山之中,山下一公里外便是通往乐安县城的县道。可是,通往县城的班车司机事发那天都未遇到母亲。而母亲既然去了清音寺,那么沿途会走到哪里去?周边的山林我们已经搜寻了几个回合,什么东西都没见。 不久便是阴雨绵绵,很多足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步行也变得异常艰难。然而我却连续十几天呆在路上。一路寻问,附近的村庄能去的都去过了,大路小径,山地公路能走的都走了,那一段时间,我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传闻遇到我的人看见我两眼凹陷,血丝满布,两个眼珠子格外凶煞,似乎要喷射出火来。 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大地犹如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母亲像山头一样遽然坍塌,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整日郁郁寡欢,像一头疯了的雄狮一般,满脸胡须,头发蓬乱。 我感到很懊悔,没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这样的事这几年在清平乡发生过好多起。有的尸体是在峭壁上发现的,有的是在秋收的山地里发现的,也有的是在冬日的白鹤湖里发现的,而发现的时候有的两眼珠子被田鼠吃掉了的,有的肉体被山鹰啄食了一大半,还有的只剩长着青苔的骷髅架了,惨不忍睹,一派凄凉。 想到这里,我的浑身便颤抖不已。使我想起了邻国大作家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meinvlu123!!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二章 中秋的葬礼(18)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妈都是为了我。” “石乳洞?石乳洞在哪?会不会在那边?”婵娟惊疑地问道。“从银子山翻过去走一里左右。”我心理也在想母亲会不会在那里。 “那里不在,我和你姐夫刚才连夜开车过去看过了。” “明天大家再去看一次,围绕那附近。妈还有其他话没?”姐夫说道。 “对了,妈去到外公外婆那里说的话有点奇怪,当时说道,‘爹娘,你们俩好啊,你们可怜生了那么多孩子,现在膝下就我一个女儿了,我要跟你们二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走动,还能时常来坟上烧点纸钱尽孝,若是我过去了,孩子们都很远,回不来看你们,到时你们莫要见怪。我现在就我能做到的,尽量给你们多烧点,你们好好存着,想花的时候到时就花,也不要难为了自己!’当时她烧了好多纸,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 “嗯,说得好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今天妈怎么会想到去清音寺的?” “听她们说,她梦到你和我找到工富并带着她回来了,到人参峰那边车坏了,于是村梅开车带她去接我们。” “所以她见不到人,肯定是满山林找我们。这怎么能找得到吗?” “你别急,现在想办法怎么去找。你们报警没?” “现在报警也没有用,这么大的国家森林,派出所加上县公安局根本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搜寻,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大姐说道。 “虽然报警没用,但是能够提供警犬的话就不一样。看姐夫能不能想办法弄一只警犬来。这个跟县公安局说说去。还有啊,我已经从绿城赵总那带了两架无人机过来,明天开始清音寺附近每个角落都航拍一遍,然后再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大姐改革明天在附近请人,只要愿意帮忙的,每天三百,包吃,请个四五十人,让他们进山去找。记得让他们带上手电和刀具,怕遇到野猪之类的,四个人一组,晚上睡帐篷,每天八点左右收工。帐篷的话明天我联系卖家让他们送来,然后和饭空投给他们。对了,还有,这国家森林有护林员,跟他们打声招呼,若是有线索,更好。”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望着眼前的再美的景致已然带了灰暗的色彩,我已无暇领略,变得面目全非。 婵娟一边握着我的手,两旁蓝宝石耳坠不停晃动,一边不时关切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两人都缄默不语。 我走到屋子外边,只见月亮已经偏西了,屋子孤伶伶的坐落在月光下。 连续找了三天后,除了清音寺外说见过母亲的身影外,其他的十几支搜山队伍毫无所获。那附近整个森林保护区我们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母亲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遁身何处去了。 大家猜测母亲可能搭了路过的车到外地去了。我又把相关寻人启示让人从清平乡贴到了绿城。我也去找了富贵来帮忙,他的鼻子却是有点反应,沿着气味一直找到人参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清平乡四围的乡镇皆无讯息,于是,关于母亲凶多吉少的传闻便流传开来。 我只好独自出去寻找,寻走在乡间,即使有人寻过的地方我也不放过,害怕他们粗心遗漏了。早早地起来,然后带上食物、无人机、望远镜和宿营帐篷,走进离家几里外正是红叶深深的森林里。 起初尚无雨,每天都可以行走十几公里,用刻刀在丛林里坐上标记,来回穿梭。每每踏着森林里松滑的石土,难免摔滚进草丛,噗噗噗,身上的衣服被树丛中的钩齿撕裂,那坚硬的刺针便嵌进肉里,一阵剧痛。所幸往往滚了不多远,就被横躺在地上被人偷割废弃的老树桩拦截,或者被满是猩红叶的老藤蔓托住。 有一次沿着山上的沟壑寻觅,不料从悬壁上掉进沟涧里的清潭,嘴里和鼻子都进水,全身湿淋淋,还好潭水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但出了潭,不自禁打起寒噤,遂脱了衣服,晒在山石上,上身满是淤青。当赤身站在阳光斜射过来的林子里,却莫名想起山村兄说的那句话: 莫要因为无法理解一件事物而灰心,因为让你真正灰心的事情是世界上的事物大多数本质上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母亲走上了这条路。 那段时间,围绕我的一个问题是,清音寺虽然离家有十几公里,坐落在青龙山脉丛山之中,山下一公里外便是通往乐安县城的县道。可是,通往县城的班车司机事发那天都未遇到母亲。而母亲既然去了清音寺,那么沿途会走到哪里去?周边的山林我们已经搜寻了几个回合,什么东西都没见。 不久便是阴雨绵绵,很多足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步行也变得异常艰难。然而我却连续十几天呆在路上。一路寻问,附近的村庄能去的都去过了,大路小径,山地公路能走的都走了,那一段时间,我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传闻遇到我的人看见我两眼凹陷,血丝满布,两个眼珠子格外凶煞,似乎要喷射出火来。 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大地犹如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母亲像山头一样遽然坍塌,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整日郁郁寡欢,像一头疯了的雄狮一般,满脸胡须,头发蓬乱。 我感到很懊悔,没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这样的事这几年在清平乡发生过好多起。有的尸体是在峭壁上发现的,有的是在秋收的山地里发现的,也有的是在冬日的白鹤湖里发现的,而发现的时候有的两眼珠子被田鼠吃掉了的,有的肉体被山鹰啄食了一大半,还有的只剩长着青苔的骷髅架了,惨不忍睹,一派凄凉。 想到这里,我的浑身便颤抖不已。使我想起了邻国大作家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meinvlu123!!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庆寿 第十二章 中秋的葬礼(20)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妈都是为了我。” “石乳洞?石乳洞在哪?会不会在那边?”婵娟惊疑地问道。“从银子山翻过去走一里左右。”我心理也在想母亲会不会在那里。 “那里不在,我和你姐夫刚才连夜开车过去看过了。” “明天大家再去看一次,围绕那附近。妈还有其他话没?”姐夫说道。 “对了,妈去到外公外婆那里说的话有点奇怪,当时说道,‘爹娘,你们俩好啊,你们可怜生了那么多孩子,现在膝下就我一个女儿了,我要跟你们二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走动,还能时常来坟上烧点纸钱尽孝,若是我过去了,孩子们都很远,回不来看你们,到时你们莫要见怪。我现在就我能做到的,尽量给你们多烧点,你们好好存着,想花的时候到时就花,也不要难为了自己!’当时她烧了好多纸,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 “嗯,说得好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今天妈怎么会想到去清音寺的?” “听她们说,她梦到你和我找到工富并带着她回来了,到人参峰那边车坏了,于是村梅开车带她去接我们。” “所以她见不到人,肯定是满山林找我们。这怎么能找得到吗?” “你别急,现在想办法怎么去找。你们报警没?” “现在报警也没有用,这么大的国家森林,派出所加上县公安局根本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搜寻,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大姐说道。 “虽然报警没用,但是能够提供警犬的话就不一样。看姐夫能不能想办法弄一只警犬来。这个跟县公安局说说去。还有啊,我已经从绿城赵总那带了两架无人机过来,明天开始清音寺附近每个角落都航拍一遍,然后再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另外,大姐改革明天在附近请人,只要愿意帮忙的,每天三百,包吃,请个四五十人,让他们进山去找。记得让他们带上手电和刀具,怕遇到野猪之类的,四个人一组,晚上睡帐篷,每天八点左右收工。帐篷的话明天我联系卖家让他们送来,然后和饭空投给他们。对了,还有,这国家森林有护林员,跟他们打声招呼,若是有线索,更好。”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望着眼前的再美的景致已然带了灰暗的色彩,我已无暇领略,变得面目全非。 婵娟一边握着我的手,两旁蓝宝石耳坠不停晃动,一边不时关切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两人都缄默不语。 我走到屋子外边,只见月亮已经偏西了,屋子孤伶伶的坐落在月光下。 连续找了三天后,除了清音寺外说见过母亲的身影外,其他的十几支搜山队伍毫无所获。那附近整个森林保护区我们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母亲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遁身何处去了。 大家猜测母亲可能搭了路过的车到外地去了。我又把相关寻人启示让人从清平乡贴到了绿城。我也去找了富贵来帮忙,他的鼻子却是有点反应,沿着气味一直找到人参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清平乡四围的乡镇皆无讯息,于是,关于母亲凶多吉少的传闻便流传开来。 我只好独自出去寻找,寻走在乡间,即使有人寻过的地方我也不放过,害怕他们粗心遗漏了。早早地起来,然后带上食物、无人机、望远镜和宿营帐篷,走进离家几里外正是红叶深深的森林里。 起初尚无雨,每天都可以行走十几公里,用刻刀在丛林里坐上标记,来回穿梭。每每踏着森林里松滑的石土,难免摔滚进草丛,噗噗噗,身上的衣服被树丛中的钩齿撕裂,那坚硬的刺针便嵌进肉里,一阵剧痛。所幸往往滚了不多远,就被横躺在地上被人偷割废弃的老树桩拦截,或者被满是猩红叶的老藤蔓托住。 有一次沿着山上的沟壑寻觅,不料从悬壁上掉进沟涧里的清潭,嘴里和鼻子都进水,全身湿淋淋,还好潭水不深,并无性命之忧,但出了潭,不自禁打起寒噤,遂脱了衣服,晒在山石上,上身满是淤青。当赤身站在阳光斜射过来的林子里,却莫名想起山村兄说的那句话: 莫要因为无法理解一件事物而灰心,因为让你真正灰心的事情是世界上的事物大多数本质上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母亲走上了这条路。 那段时间,围绕我的一个问题是,清音寺虽然离家有十几公里,坐落在青龙山脉丛山之中,山下一公里外便是通往乐安县城的县道。可是,通往县城的班车司机事发那天都未遇到母亲。而母亲既然去了清音寺,那么沿途会走到哪里去?周边的山林我们已经搜寻了几个回合,什么东西都没见。 不久便是阴雨绵绵,很多足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步行也变得异常艰难。然而我却连续十几天呆在路上。一路寻问,附近的村庄能去的都去过了,大路小径,山地公路能走的都走了,那一段时间,我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传闻遇到我的人看见我两眼凹陷,血丝满布,两个眼珠子格外凶煞,似乎要喷射出火来。 那是一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大地犹如突然裂了一个口子,母亲像山头一样遽然坍塌,突然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整日郁郁寡欢,像一头疯了的雄狮一般,满脸胡须,头发蓬乱。 我感到很懊悔,没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这样的事这几年在清平乡发生过好多起。有的尸体是在峭壁上发现的,有的是在秋收的山地里发现的,也有的是在冬日的白鹤湖里发现的,而发现的时候有的两眼珠子被田鼠吃掉了的,有的肉体被山鹰啄食了一大半,还有的只剩长着青苔的骷髅架了,惨不忍睹,一派凄凉。 想到这里,我的浑身便颤抖不已。使我想起了邻国大作家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由于这部作品快连载结束,前面章节正在大力修改,订阅的朋友可以往回看。另外,跟这有关的喜剧作品在这连载之后继续更新,欢迎大家关注、收藏和订阅打赏。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meinvlu123!!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