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和瓢》 《葫芦和瓢》正文 第一章 长 篇 小 说 第 一 章 盼望已久的这一天终于来了。虽然即在,却也有些忐忑不安,甚是俩眼看空,一模糊的摸不着。每次试跃龙门都败退下来,犹如雨水正在冲刷向高枝攀爬的寒蝉。 相对于村里水磨旁的水塘里的鱼,是自叹不如啊。鱼儿能在水面上露头吐泡,有暴风骤雨来临时,仅是拼命地游到水草深处。即使塘里的水与石板桥下的泥洪汇于大片的芦苇地,而知天性赋予的灵活,也会在灼热阳光下觅食,在透亮中洄游。 时迟时早,必然要顺其自然的条件。 每年,大批的毕业生从校内的生活结束后轻易地迈出了校门。正当踌躇满志时,自己的俩脚就无形的踏进了属于自己人生的圈地。多少叹息在悲伤流泪中欢愉,迷茫的不知所以然;彷徨时不及思虑,面对川流不息的行人,猛兽般的车辆。喘息声,挣扎声,都被沉默的脚板压在每一寸不可重复的荆棘路上。合而为一,铿锵有力。比不上交响乐,比不上歌唱家的宽域歌喉。他们的声音,只有自己听得清楚,也心安理得的实实在在的享受昼夜带来的宁静。 就此,站在校门外各奔东西,头也不回,向自己的人生目标昂首挺胸的走去。 连福生想,回趟老家,给家里人好歹有个交代;书是读完了,接下来听从家里的安排吧。 老连不喜欢对人,对事评头论足。可眼见儿子从学校回来,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你书试读完了,回来有什么打算。”福生一听“打算”这两个字,心里更没谱了。 “打算?我还没想好,都从学校毕业了,各奔东西吧。想继续念书的是凭家庭条件来说的,经济好的同学当然是想再接着读了,没有好条件的跟我一样的也就是自谋出路了。读书这点材料我是没有,不管怎么说,我是读够了,所以,我还是先回家一趟听听你的看法。只要我不再接着念书,你说什么我都听。” “咱家从你爷爷那辈儿起算是有出息的,到我这儿,我不识字,你比我强点就是上了大学。” “出息不出息不是这个时候说了算的,你没听旁人说‘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不行儿扯淡。’这话都是他们说的。还说我爷爷是个少将。是国民党胡宗南亲自委任的。有这事没有?” “嗯,他们说的不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谁过去还没有些历史。” 老连不想把以前的事说给自己的儿子听,即便是到这自己这辈儿身上骂名一直背着,可到了儿子这儿是决不能再背了。 叫福生洗脸吃饭时,他想,自己这辈子什么也没留下,更不用说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想到这儿,他倒记起了一样东西,是个小木箱子。放在哪一时还想不起来。看福生狼吞虎咽的把饭吃完正准备到屋里睡觉了他说:“你等会儿,我有样东西给你,先坐着。” 福生一路上倒车好不容易回到家里了,听父亲这么要求他,他有些不耐烦了。“有啥赶紧拿出来,我没工夫跟你在这儿闲着,我困得俩眼在打架。”连庆民坐在桌前把碗一放,好像在脑子里把当时放那箱子是的地方回忆了一遍。忽然,他说:“唉!我这会儿想了半天才记起来那个箱子放的地方,在南屋的二梁上放着呢。走,你去扛个梯子来,二梁能够得。快去!” 在农村有些房子是老房子。至于怎么老,到哪一代,后辈的子孙只当是听个故事了。老房子有土坯房,青砖房;土坯房连着土坯门楼,门楼下有两扇老木门,一推一合都发出在耳边能学得来的朽木声;青砖房顶上两头的兽像高过有名头的青砖砌的门楼。门楼里自然就会有个像样的名贵木材做的两扇门。连庆民活到这个岁数,也算是不白活一世,到他这一辈儿能眼看着传下来的老房子到他这儿还依然保持着原模原样已经不容易了。屋顶都是当时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木材,那根做主梁,那跟做椽,都是好木匠亲自测量定好的,别人是无话可说的。这样一来,房子盖成,从里面仰头朝上房顶看,便分得清看得明那是主梁,那是二梁,那是椽。至于那戏谑的话:“上梁不正下梁歪”大概说的就是说这样的房子吧。 福生坐在桌前等得着急了,起来便在屋里踱着步子。他看屋里的家具摆设完全在印象里模糊了,“这都什么时代了,还留着这些当柴烧都不着的东西。”他嘴里没说,可转圈看以一遍,心里有些抱怨,抱怨生长在这样的家庭条件下,会埋没人才的。 “生!来南屋来,看样东西。”后半句他没听清,知道是父亲叫他过去。 櫈子上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一个小木箱。被照进来的光线瞬时把它变活了,“我好像小时候见过一个,是不是这个我记不清了。”老连用一块儿干净的抹布拭去上面的尘土,又把小木箱整个擦了擦。 “你小时候看见得就是这个,没错,幸好你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不然你会哭着喊着要去当玩意儿。这东西如果让外人知道了,那还能留到眼跟前叫你我看得见。这是你爷爷把它当宝贝藏起来,辗转了几手才到咱们家的。这上边有个锁,像是一排数字,你瞅瞅。” “能打开瞧瞧里边装的是啥吗。” 老连看了他一眼,听儿子这么一问,自己倒想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他两手端到地上。父子俩顿时对这个眼前木箱子两个目光似友好的汇聚到一起。 “嗯,能打开。不过,我手一摸这个箱子的盖觉得这里面的东西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说不定你爷爷都不曾打开过。上面的数字你能看明白吗。” “嗨!这不就是个密码锁么。” “我看像,看,这盖子上还刻的字,是什么你该认得吧。” 福生拿起来上下左右看,总觉得是个密码锁,但又不敢肯定是。 “这是个密码锁,没密码是开不了的,你不如把它撬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撬开?” “对,解码多少你记得吧。” “解码?什么意思。” “就是能打开锁的数字,你忘了还是” “密码?我想想你看这上面刻的字是不是能解密码。” “没有,我仔细看了,上面写的是说这个木箱子是一个叫‘菲尔特巴里奴’的人造的,他是美国人。这可能是个装情报的专用箱子,你看,它下面有日期,是一九四五年。” “我看看,嗯,是那个时候的箱子,算是古董了。你爷爷活着时没听他说过。我见过这箱子,当时还以为是装银元的。这个东西放在家里几十年了,你看,这木头丝毫没有损坏的痕迹。” “那你是打算留给我了,我看这箱子挺好,像个古董,拿在手挺沉的,给我吧。那天说不定我就把这密码解开了。” 老连用狐疑的看了儿子一眼,心想,这个小木箱的密码自己听都没说过,怎么会是密码箱子呢,是不是这小子在蒙我。这家里也没值钱的东西留个他的,这个木头箱子就算是个宝贝吧。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福生实在困倦的不行了,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老连叫醒他:“这个箱子给你装文具用吧,记着,不能把他弄丢了。” 老连交给儿子时还想着等有收古董的人来了拿出来问问,到底是个什么箱子。万一值个钱,不如卖给收古董的。这样一来,也不枉费是个没用的东西,说白了,就是个木头箱子能值多少钱。 说到要卖它,福生拿过来抱在怀里说:“不能卖,你不是已经给我吗,卖不卖现在我说了算。”老连没跟他争。 “下午跟我到地干活!反正你现在也不上学了,不如下地,地里的活儿干明白了能养活自己。” 福生没听他的,认为他说的话全是种地人的想法,种地的人一辈子就是靠庄家养活着。其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辈子。 第二天,老连不知怎么跟他说了一句话:“你那个同学现在在政府里有了工作,你有时间问问他能不能也给你找个工作。”福生一听差点笑出来,“政府那地方是谁想进就能就去的,他肯定是家里有门路,咱家谁有那个后门,想也没用,靠自己两双手养活自己不难。” 老连听儿子的想法觉得他还是对自己有目标的,但这个目标恐怕不好实现。于是,跟他说:“你要是有那个能耐还能回家来,你呀,还是想先以后怎么工作的事吧。”这句话好像打乱了福生在脑子里已经计划好的对生活,工作的种种要求。没毕业时时他不止一次想过。他决定离开这里。 在家待了不到一个月,福生白天悄悄地背着自己的包溜出了家门。带走了那个小木箱。老连从地里回来叫了他两声没人应,便到屋里一看,屋里床上桌上收拾的整整齐齐,他的书包不见了。“这小子怕在家种地吃不了苦,走了,走了也好。到外面见见世面比在这个地方强多了。这儿苦一辈子就跟上足的钟表发条一样,每天看着日头东升西落,看着眼前的早给准备好的活儿,活儿是干不完的。” 地里的活儿每天在等着他,等着这些勤劳朴实,本本分分,一辈子不愿意对天对地说谎话的老实巴交的受苦人。 连庆民坐在门槛下的台阶上想:“人各有命,是好是坏谁也说了不算,有人愿意往高处走,有人愿意在一个地方过几十年。由他去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葫芦和瓢》正文 第二章 福生是在半夜里下了火车的。 同路人都朝一个方向走着,互补搭声,只管拿好自己的行李。 站口广场上,模糊的面孔在眼前游动,没有应答声,更不知往哪找地方落脚。等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一路站票,已困顿不堪,很想躺下来,哪怕是个破草席呢,只要能躺下来,把身体平放在上面舒坦会儿,也是不错的。他们在昏暗的灯光处意图向背行李的人群中去捞人,就想浑水摸鱼一样,只要手伸过去是不会错过的。见单人行走的便追上问,去哪里,可以把你送过去。福生没有惶恐,只有得意的满足,好使自己镇静下来,打算何去何从。 公交车站牌下,连鬼影都无,不免走过去会撞上。蹬三轮的很像夜游神一样在四下里寻活人。行李包背着,俩手提前一个长提包,装着在校是穿过的衣服和几本书:《道德经》《伦理学》《宋词三百首》;生活用品在另一个包里,每走一步,便发出声响,似乎和他一样着急能够寻到一个安身休息的地方;在火车上,本来就拥挤不能站脚,却偏有人来回的走。实在找不都合适的座位,如果在眼前有个空位,一步跨过去就是自己的,他想。也有在身边蹭过来蹭过去的,或站,或蹲。在车厢的连接处的手扶杆上支撑着身体和行李的重量。这时,他又听见有人在问:去哪?送你,很快的,可以便宜的。之后的话便是没人听到了。 福生不理睬问他的人,那些人图谋不轨的骑着三轮车围着你转圈。忽而,有个男的用不熟练的普通话,一手扶手把,一手握住刹车柄。一辆很沉闷的车辙声停在跟前。“去哪呀”福生脑子里在猜想后面的事,不管怎样都要先迈出这一步,现实?这就是现实的。回过神来不如直接说,在附近找个旅馆,帮着搬行李。然而,他大胆地问那个人,“师傅,哪有旅馆。”“旅馆?哦,在火车站后面就有,我经常跑那,去吗,去,我就拉你过去,不远,分钟的,很快!”在夜里坐三轮车的感觉好比“云中君”驾驭着龙车在夜空上飞行。 三轮车在前方灯光通明的地方慢下来。路边的街面上飘散着馊饭味儿。同时混合着弥漫的潮气叫人作呕。车钻过桥底下上坡拐弯时,师傅用力蹬了几下,车子发出忧郁的声音“哼!————”福生自己也觉出整个车辆的重量加上人和行李的重,已经把这个本该歇息的三轮车也极不情愿的有了怨气。上了坡,那灯光通的地方就是那家旅馆。灯光通明,发出刺眼夺目的晕光。 “到了,就这家,多上钱的房间都有,你自己去里面问老板,”福生给了他十块钱,师傅把行李包放在路牙边上,小木箱子他一直拎在手里。师傅跨上三轮车在黑暗的路面上消失了。然后,自己提着东西,一边走一边提醒自己要谨慎进去。 高柜台前站着一个不同于三轮车说话口音,普通话带点儿官腔的一个中年男人。“住宿?”福生放下行李包,便觉得好笑,你这除了住宿还能有什么。怀疑总是对的,太突然的话会叫你摸不着方向。“啊,有单间吗?”那男的看着这张生面孔必然早已猜到是个学生的来住宿,目光打量客人是他的习惯也是他对房间准确安排心里有数。他从柜台里唰啦拿起个圆盘形的东西,上面挂满钥匙,白字写的号。说;“楼上有间昨天退的客房,那人在这儿住了几天,办完事就走了,你来的正好,不然,这房间留不住。” 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行李包,小木箱也可以和我一样能够睡个安稳觉了,福生想。 “你这儿的旅店还算好找,老板这么称呼。”福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旅店老板没理他,领着他上了二楼。在最末端开了门,“这屋里是干净的,洗漱在楼下,厕所在前面,出了门走路不到五分钟。” 旅店老板拿起钥匙,唰啦声紧也跟着他下了楼。 房内单人床一张,床头柜上一台电视机,没有座椅。脚上的皮鞋已穿成了布鞋帮子。福生在床底下发现两只鞋:一只蓝色,一只浅黄色,差号穿上,后跟还缺了圆边;电视机在床头柜上安逸的怕认生,有人住进来,自己便又要不消停了。开关有了明亮的痕迹,灯光照在床上像要塌陷,把床单撕裂开来。放在床头下角处,又向屋内的东西扫视一遍看是否有什么可疑不当之处。拿出差号的拖鞋,关门下楼来。 他站在柜台后似乎站了很久,把写好的收据平放,等着这个学生样的年轻人。进来时没看清他模样,这会儿才觉出旅店老板没什么好脸色。窄肩膀,廋高条僵直着脸,左边嘴靠上点有个玉米粒大的痦子。一说话,才使它活泛起来。保持着店虽小,但有良好信誉的形象。 福生拿起收据迟疑不签字,在备注里写十二小时。他没问,就把收据叠成对角放进皮夹包里。他又给要身份证。福生想,身份证应该是不能给人看的。“不拿身份证登记,要是查起来,可别怪我没给你说。”福生屈尊不屑一顾的给拿出来给他。“用完马上还给我。”只见老板在一个本子上点一下头写一个,挨着把号码写完,放到吧台上。转身又把圆盘扔进抽屉里。盖着衣服,缩在一张类似沙发的床上睡下。 福生自以为还是会办事的,去应付这些人的模样,他觉得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倒不是这副善与恶的模样,而是把这个当成了伪装一只穿在身上。这样的外套,他觉得不美观,不如兽的皮毛。 然而,把东西放好,听到的是火车站的鸣笛声,似空袭警报拉响在附近民房外怒吼着。福生摸着墙爬到了二楼,有三盏灯熄了。牌子上的光照着楼上,煞白的看不见字。没有引起她的好奇心,反而是进屋脱鞋睡觉,滚到床上,便关了灯。即便在这样屋里关了灯,外面的灯光依然还会亮着。有亮光的窗户透着粉红的光,隔着层报纸,明暗是看不清字的。也就没有在意写的什么。有一阵空袭警报甚是呱噪。房内看不见任何东西,躺在床上舒展筋骨,倦怠似乎已经适应了屋里的陈旧布置。离天亮不到三个小时,睡着睡着,迷糊中听到有种声音,轻微的又是极远的不停地呻吟,好像是女人的声音,细听着;绵绵而无力,无力而尖叫,尖叫而低缓,低缓而又带着硬物的撞击声。“是床,板凳,还是管他呢!”福生侧转身,用枕头堵住耳朵,控制情绪和想法,不去联想。 非非实事物,在人们入睡时,酣睡声给自己留了一道神不知鬼不觉的通道。可以进入身体的细小部位,从而撩拨体肤的汗毛。不寒而栗的感觉同如此,沉下去的静,是用水的无形深度在融化你坚定地意志。福生的想法还不能算作独立的思想,就连随身带的东西一样与他只有想法而没有思想存在下去。或者才是完全必备的状态。 皮夹包放在枕头边上。里面除了说过的,在各夹层里面,火车票没有很快扔掉,被当作永久的纪念。上面的始发地,目的地,日期,这些足以让自己在多年以后会记忆犹新。鸣笛声似很长时间没有划破繁华的喧嚣。以致福生睡得神忽飘离。 睡了多久才醒来,一阵谩骂声像只苍蝇,嗡嗡的在房内回旋,辗转几次却难以入睡。疑似有人在楼上走来走去。脚步声格外的响,不是高跟鞋的那种脆声,也不是拖鞋的那种烦闷声,总觉得背后有被人捶打的感觉。“砰,砰!” 窗户没有了粉色的光,屋里显得黯然。一扇门正对着外面关着。皮夹包在肩后支了一下,才彻底的清醒,意识到包和自己还在枕头上。打开窗户,光从外面投射到后面的小旮旯里,隔开围墙间的无声距离能望见里面的大院子。空无一人,楼上的几间屋子关着,也就是在福生能听到的窗户对着的地方说话声是从那个门缝溜出来的。接着,是一个男人的骂声:你他妈的以为自己谁呀?别人碰的我怎么碰不得,你身上有刺啊!而后,又听到了比先前更猛烈的撞击声,女人泣声连连。一会儿门开了,出来一个人,从楼梯上走下, 福生走到楼下洗漱,拿着包里牙具,毛巾,香皂,穿着差号鞋。从床上拿起皮夹包,又回头看了一眼。把那张收据打开看了一眼,发现是三十元一间,不是十五块一间的么?想是被骗了,有可能是昨晚自己说错了,店老板故意写上去的。越看越怀疑,顺手丢下手里的东西,跑到楼下。 旅店的老板见这个年轻人几次匆匆的来到吧台前,定是有什么需要。“怎么了,年轻人。收据不是给你了?”“这收据写错了,我要的是十五块钱一间的,你开的是三十块钱一间的,给,你看。”老板不相信自己会开错,拿过来看。福生按奈不住性子便着急似说:“我给你说过,要开一个单人间,便宜点的,不是三十块钱的。”老板笑了笑,说:“十五块钱的单间你说的是前几年吧,没有了。有十 五块钱三人间的。”福生不知怎么说明,老板才能明白他说的。“你重写一张十五元的收据,中午退房。”“三人间的你住吗,都是外地人谁也不认识谁。”老板看着他,他看着老板。“外地人”听起来很不是滋味儿,自己不也是外地人吗,外地人不能住便宜点的旅馆啊。”他们从哪来到哪去,老板从来就不问。他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开门住宿,交钱走人这是规矩,也是外地人来此谋生的最好名片。 店老板对这些过往的生客,只管收钱住着,其余的不多问也不爱打听。即便你打听,也没人愿意把实话说出来。所以,他对每位顾客都如此冷漠。照价给钱也就是他的第二张门脸。 鸣笛声又响起一阵,随着天色破晓,眼前的事物渐渐清晰。夜色变换,换来了对这座城市陌生感。那个夜晚通明的打字牌也变得萎靡无光。福生从厕所出来远远就看见。“这不就是那个旅店的招牌——顺安旅馆” 街上的行人走着猫步,沿着墙道。路边的小商铺开始摆弄那些专供外地人用的生活用品。在地上竖起了牌子以招人耳目。用地上的碎砖头块儿堆砌着,那些磨圆棱角的随处可见。拆迁的破房离此处不远。大概那些砖头块儿是捡回来的。买早点的摊儿要比他们早出。这时他们的小桌上已经坐满了人。稀饭,油条,炸糕,豆浆,要了慢慢坐下。然而,吃过的人走开,地上的纸巾也瞬时无处抬脚。福生找个空位坐下,却注意到了一个女人在忙着在火炉子前烤烧饼。男的一边擀面,一边给盛稀饭,嘴里还不住的叨唠这个女的几句,拐着腔调:行了!翻一下,别烤糊味儿了。女的用铁铗双手合紧夹住,在炉子里翻个个儿;女的约有三十岁身材匀称,前胸丰满,细皮有点黑;男的毛寸发,一脸油烟,穿白套袖,腰间系着早已变色灰色围裙。油手拿钱便在上面抹油。福生吃完早点,便信步的顺着路溜达。在前面有个公用电话牌字。 进去后,福生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可坐下来要拨号的时候,犹豫起来。开门面的老妇看他拿起电话没说话。便说,小伙子是打长途吧,打吧,两毛钱一分钟。说完,福生看这个老妇慈眉善目不像个市里人,便告诉她自己住在哪。福生也想问她附近什么工作好找。老妇也不知,但她知道那顺安旅馆的老板是哪里人。“小伙子你是住顺安吧。旅馆,前面那家旅馆吧。”“啊,是,您怎么知道。”“凡是来火车站后面住宿的,那骑三轮的就会把你带到他这儿来的。”老妇看福生是外地人,便好心劝他。“小伙子你要想长期住下去的话,就找个便宜点的旅馆住,顺安的老板在这儿开了七八年了,听说话口音是安徽人,可他总说自己是本市的。你不晓得,专坑外地人。你可留点心。”福生听罢道了谢,电话没打,也没心情去打。出来耳边的话让他心有余悸。 正愁旅馆退房,一家不起眼的中介公司,也就是路边开个门面,满墙招聘广告。一张桌字,一台电话机,一个人,就够了足以叫想找工作的人看见那张广告都有心去试试。福生进去盯着墙上的看。看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把墙上的广告看了一遍,忽然,身后有人问他。“看上那份儿工作了,要不要去试试,中介费一百块钱包你找工作,你看不上,可以随时换。什么样工作都有,你心里对工资有什么要求吗。” “哦,我随便看看,找工作我还没想好。” “年轻人!像你们这样刚从学校毕业,总是在找工作,挑来挑去还不是要工作,能挣钱的都是好工作,没工作说什么都是白说,毕业的学生成千上万,都一个想法,那你还读什么大学呢。” “我再看看有没有适合我的工作,现在,我身无分文。” 中介公司的老板是喜欢这样的年轻人的,尤其像他这种年轻人,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是新鲜的,什么都是刺激的。就好比给人打了吗啡一样,这股好奇心是他自己招来的,没有谁逼着他就范。 福生转过身来看这位穿西装,打领带,笔直的裤管连着脚上的那双铮亮的皮鞋时,忽然感觉到这种打扮使他似曾相识,但又说不上来在哪见过,他首先以友好的语气跟他打招呼,这样在这屋子里,陌生朋友就显得多余了。 他想听听这位朋友要给他推荐什么样的工作,以及工资待遇和福利。而这位熟悉的朋友从座位上起身走过来要跟他详细说明时,门外走进一个陌生人。这个人不应该这时出现在自己的中介所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葫芦和瓢》正文 第三章 第 三 章 从回来的路上,那中介公司的一个大白字不停地在脑海里浮现。就连眼前的旅馆的招牌都像是中介公司的。招牌大小,字体,蓝底白字,都是一样的。福生便匆匆的回到旅馆,上了楼,在屋里开始收拾行李。外面的光线照进来,投下清晰的身影,豁然整间屋子亮堂堂的,新的一天开始了。行李,小木箱,还有那几本书,他仔细的看了一下,没有发现可以的的迹象。但在,提起小木箱时,突然,听到里面有声音,右手一沉,觉得木箱的重量移到了一边。他知道自己偷走了家里的东西,这个东西父亲没有舍不得的意思,只是现下不想让他知道这个木箱的来历。他放下木箱,缓了口气,又另一只手试了试行李包。两个重量差不多,只是这个木箱子叫他有些讨厌。“这里到底装的什么,竟然还有分量,在火车上时我也没觉得有多重啊。”于是,他想,趁这会儿还没有退房,不如把他打开看看,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在自己手里就是自己的,常言说得好,是谁的谁先得。这个就是我的谁也拿不走。 小木箱子的重量在移动到了另一边,福生不相信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这个破木箱子到底装的什么?他越是懒得弄开他,就越想赶快把他打开,不然等过了中午十二点,退房的押金,身份证,就判定是第二天的住房了。 让他着急的是,这个木箱子打开还需要密码解锁。真是高级货啊!他蹲下来,把箱子放平,用床单擦拭出密码锁的号码。他被眼前的密码锁惊讶了。“怎么会是五个转锁!”他上学时听同学说过解密码锁的事,最有能耐的破解密码,但他们没那个性子等,索性撬开。但那个破解锁的能人中学没毕业,自己就在城里办了第一个开锁公司。这都是他们好听稀罕事传出来的。当然,首先在公安局备过案才能经营。现在的难处是自己怎么把他解开,他想挑战一下自己的智商。 他轻松地蹲下去,像私家侦探一样在脑子里对这个东西使出各种解数,俩手小心翼翼的接近它。他憋足了气,看看墙上的钟表,时间是十一点半。他要在十五分钟之内解开。解不开怎么样,他没想。这种想法此时是不允许有的。 时间是不讲情面的,就好比催命鬼,你若想多些活的想法,它的铁锁链就会拽的近些。任你想什么都是幻想。福生不知道能不能解开。但他想大胆的试试。这个催命鬼在一旁盯着你看,还在偷偷地笑。“别费劲了,你打不开的,里面什么都没有,你老子在骗你呢,你这笨蛋,傻小子!”时间的滴答声滴在了他的手腕上,他的额头有了汗珠。屋里的闷热是这鬼天气最得意的时候,因为它喜欢看见人们的燥热情绪高涨带来的愤怒和寻衅。福生的手指似乎有些麻木,五个密码锁在他手指尖转动,每转动一下,时间的滴答声就会随着汗水流下来。讨厌的汗水,总来骚扰他的心情。时间已过去五分钟了。 福生的手心开始出汗,密码锁上面的数字磨得逐渐明亮起来。“快了,这几个数字连起来,连成一条线,差不多就会开的。他怎么不告诉我密码呢,说不定里面真有值钱的东西,怕我给拿走。即使在值钱的东西也是给了你儿子了,也没有落到别人的手里。小气!这是一个一,再转个九,再来一个九,四,五,开!”他大声的说出来,密码锁好像同情了他的举动。给他张开半个口。有些情况下,肢体时会发生冲突的,这手指不听他的使唤,在转动的密码锁中间,随便的拨动。“这手指他妈的不听话了,应该是这个数字————开!”密码锁没有解开。他抬头看了眼钟表,时间已过去二十分钟了。 火车站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的划破耳边的寂静。心砰砰的跳,深处一口气,起来把门展开,外面的喧嚣声也趁机回绕在这屋子里。福生又蹲下,此时他觉得有些苦干舌燥。脱下外套,一屁股坐在地上,把手指攥了攥,继续着紧张地工作。这个工作如果再让选择一次的话,他是不会错选的。忽然楼下有说的声音,是旅店的老板。一会儿便听到关门的声响,那串昨晚哗啦啦的钥匙声又出现在耳边。他知道有客人退房了。这与我有什么相干呢,我的时间还没到,不能白花这钱,现在我花的钱的时间还没到,所以撑也要撑到最后。最后一个退房。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两眼瞬时呆滞,咽了口唾沫,喘着粗气。时间来不及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我要去找工作,不能在这儿图安逸的一时待下去。可恶的箱子!密码是多少呢,快开啊!”小木箱好像变作一块儿灰色的石板,冷冰冰的横卧在他跟前,很明白的告诉他:你如果着急,密码是打不开的,你的父亲他要考验你的耐心,生存的能力,还有你应变的头脑,你不会输得。他觉得自己有些傻了,竟然连个破木箱子也弄不开。可恶的密码! 旅馆老板看看墙上的钟表,顺手拿起那盘钥匙上了楼。 福生鼓起一口气,最后说了三下:“一!二!三!————开!”小木箱的密码锁还是牢牢地固定在一起,丝毫没有要变开的意思。他泄气了,时间正点,十一点半,可恶!一脚把小木箱踢出去,然而,这个里面的东西只是随着木箱晃动一下。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打开了。旅店老板站在门口,手里还是那串钥匙。“到时间了,你是退房还是继续住下去呢。”福生犹豫一会儿,可是他的俩手没有停下来去捡小木箱。便说:“到点了,几点。”“十一点半,时间正好,你要不住就把东西搬出来,这屋子我要打扫。”这句话无疑是刺激了他的自尊心。“退房,我把东西搬出来你再打扫吧。”旅店老板是不容许这个时间有半点拖延的,那到站的鸣笛声,不得不叫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个旅店开着本来就不挣钱,你拖延一会儿时间,万一来客人我怎么打扫,行了,我再容你五分钟,时间一过,我就来清扫。记着出来把门,窗打开。福生看老板没有好语气,显出颇无奈的的样子,把木箱子捡回来,掂了掂重量,觉得里面的东西没有坏,就提起行李,背着包,把那个可恶的小木箱也牢牢地抓在手里下了楼。“这破屋请我来!老子也不来!” 下了楼,旅店的老板把证件给他。福生想多问他一句:“老板这附近有什么工作能干。”“工作在城市里还愁找不到工作,这就看你想干什么了,啊,喏,出了门不远就有家中介所,你可以去那找,工作随便挑。只要你想干什么工作都有。”福生听完老板说的话,拿起证件,出了旅馆的门。不过在门外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旅馆,然后,失望的样子在街上像个乞丐一样背着自己仅有的值钱的那点东西一路走,一路看,看这步履缓慢,却又担惊受怕的样子。他笑了笑,笑自己这副模样和这个城市景观极不相随。 他觉得自己此时像一个收获猎物的猎人,又像是刚下班满脸挂着疲惫的职业者。有时命中注定和这个要生存的环境是极不协调的。他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但他需要有个工作,那怕是最累的工作,就凭自己的这副身板还是能够胜任的,也总比没有工作强。没有什么事能比工作重要。解决了衣食住行的问题,工作才能顺水推舟的进行下去。在饭饱后,以消遣带来的快乐是身心疲惫的。即便是生锈的齿轮,它也会等待着有人青睐它的存在价值。他想,自己就好比那生锈的齿轮,但一想又不是,自己是有动力的新齿轮,起着分秒必争的作用。关键要看本质,没有评价论谈,反而是自由惯了养成的习惯,倒也是自我找乐趣的理由。 人有时把运气想象的特别的好,也有时把命中注定当做最后的保障。倒霉或者走运时,人就学会了如何混吃等死。 福生在中介公司碰运气,不但没有倒霉,反而叫人做了顺水人情,这个人他不认识,看他的模样不会让人怀疑他是个工作的能手,职业里竞争者。“你来了,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坐会儿?”这个人听他打招呼,便跺进来。“金老板生意好啊。”福生听见也想试着跟这个人打招呼以示友好。但这个金老板从桌子后面走出来。问:“潘老板,最近没少挣钱吧,要不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潘老板只顾看墙上贴的招聘广告。忘记把这个金老板说的话了。福生站在一旁盯着贴满墙的纸看。有租房信息栏,找工作信息栏两面墙。若是不注意看以为自己进了棺材铺一样,就差地上没贴了。我想,这个地上不如就叫做地下工作者招聘信息栏吧。潘老板好奇的问: “你这儿有人找工作吗,我那缺人,有人就赶紧往我那推荐,费用分文不要,免费的招聘。你们可倒好,拿着这个挣起钱来了。有人找工作吗。” “喏,这不是吗。”金老板走近了低声说。 潘老板没回头,听他说的话半信半疑。看见这儿有个穿着学生模样的,一看就是个来工作的。 “年轻人,找过工作呢。”潘老板问。 “啊,看看。”福生说。 “想找个什么工作呢,打算工资多少啊。”潘老板走到他身旁关切似的问。 “这个年轻人想找个活儿干,什么工作都成,你那有吗。”金老板迫不及待的说。 “我随便看看,这上边的招聘的工作都有吗。”福生问。 “那是都有的,不过中介费是一百块钱。”金老板说。 “哦,那工作不合适,或者说,我不想干了能换吗。” “能换,你交这一百块钱,包找工作,随时可以换,但你想啊,出来不就是挣钱的?谁愿意换来换去的,再说那样对你也不好,工资怎么给你结算。上三天,一个礼拜,半个月,当然我这是打个比方,最好是别老是换工作,你挣不到钱,不就浪费时间了吗。你说呢。”金老板苦口婆心地说。 “是,是那么回事。” 潘老板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年轻人是在找工作,而且,还是刚来到本地的,肯定对这里找工作的情况不熟悉。 金老板说着便把推荐信的纸拿出来,问他。 “找好了吗,看上哪一个了。” “这个,就是这个百货贸易公司。工资待遇” 福生一边说着,金老板早已把这个推荐信给写好了。然后走过来,把信递给他看。潘老板站在一边两眼看着信息栏,心想,这样的中介公司也有人上门,邪性。 “这是推荐信?” “对,去哪个公司,他看了都会接收的。这个你放心,不会有假。”金老板说道。 “那我什么时候去上班。” “这个,这个看你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可以去。不过,要在周一到周五之间去,礼拜天去了也没人接待你。” “哦,这是要收费的吗。” “对,不多,一百块钱包找工作。这个你放心。” 福生相信了金老板的话,可自己身上带的钱已不多了。如果交一百块钱,晚上自己住哪儿还是个事。于是,他便央求似的说: “老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这只剩下不到一百块钱了,我能不能过几天再给你,或者这样,我上了班,发了工资你再从工资里扣除,你看?——” “这不行,中介费是不能少的,你也知道,你刚才眼看了,我给你说的很清楚,若果你感觉工作不好,你可以会回来找我,我还给你换工作,这个已经是不错的,在别的中介所,一百五十块钱只管找一个工作,这个和可以去随便问。附近的都知道我这个中介公司收费不多的。年轻人,出来是挣钱的,一百块钱日后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那天挣高工资了,你还得相信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对不对?” “不能便宜点儿了。”福生说。 “这已经是最低的价格了,不能再讲价了。”金老板苦着脸说。 福生看老板也不像是在骗人,单凭自己的感觉可以断定他说的不是假话。这一百块钱交了,手头的钱就越攥越紧了,不能再松手了。 金老板看这个年轻人在犹豫不决,便开始打量他,从行李到那个,唉,这是个什么东西,像个箱子,不会是木头做的吧。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潘中汉。 “潘老板,你也找工呢。”金老板开玩笑的说。 “找工作,看来哪天我失业也得来找金老板来开个介绍信,到时这中介费是不是就涨了。” “潘老板真会开玩笑,介绍信是不收费的。”金老板解释似地说。 福生站在那似乎在怀疑,又似乎在决定一件重要的事而惴惴不安。他看这两个人好像认识,又不是简单的那样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他想:等会儿再交钱,反正这会儿钱还在我手里,交不交我说了算。 “金老板,我看着上面的招聘,工作时间都在十二个小时,而且工资还低。有没有,”话一出口,金老板就知道他要问什么,便接着说:“哦,是这样,工资高的我们都在这个本子上,你过来看。” 福生走到金老板的桌子前,看他翻开的本子。这是个皮夹本子,是工作单位表。 对应聘工作的程序,他全然不知从哪开始对号入座。找工作的人有诚意,推荐工作的人得有信用。金老板给了他一张工作单位表。福生看了一会儿说:“这个表还要填写吗。” “这个表填了,你如果对工作有什么要求,或是不适合自己,可以拿这张推荐信来找我,到时我会按照你的简历重新给你找工作,我们的工作就是让每一位求职者满意,放心,这是我们公司的服务客户宗旨。”金老板彬彬有礼的站在那,很周到的把话说明白。 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有,但这好像事运气,不是注定的。既然这工作是自己选的,那就没什么话可说的。这个表上写的很清楚,在一年之内包推荐工作。金老板偷看了这个年轻人拿的这个木箱子,以他工作的经验来判断,这个木箱不是普通的木箱。他看到这个木箱子有个特别之处,他又看了朋友潘老板一眼,心里便有了底。他想把这个年轻留下来,拖延一下时间把潘老板先打发走。 福生看旁边的这个人在信息栏跟前待了会儿,便自讨没趣似的被金老板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以推荐信上写的公司的名称来看,他总感觉有些不妥。“在学校时见到的介绍信或是别的公文通知之类的,上面都有一个很显眼红章印。这个上面怎么没有呢。万一去了,人家公司只认有没有盖公章,这信谁都能写,盖个公章比较妥。”福生这样看了看,拿给金老板看。“金老板,这上面没有盖公章,到去了那边公司不认,我不是白跑一趟,跑一趟不说,浪费一天时间我住哪啊。”福生一着急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这时金老板明白了他的意思。从抽屉里拿出公章很随意的在章推荐信的一角改了一个红印。“行了,这回你可以放心了吧,这不会是假的介绍信了。”金老板盯着那个木箱子看,又说:“这信上面有电话,是我的,你可以给我打电话,但是,你一定要去了公司以后再打,不然那边还以为我是骗子呢。”福生听明白金老板的话。转身要拿行李,金老板好心的说:“你行李太多,坐车不方便,再说,行李多了也会收钱的。你不知道,公交车不是老家的大客车,随便有个地方就能搁的。” 说完,金老板给公司打了个电话,故作纠缠的样子,叫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信以为真。 金老板的目光像猎人的枪一样瞄准了视野的范围内猎物。这一枪他准备了很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葫芦和瓢》正文 第四章 潘老板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这次是不会错过的。 他想,别人当面叫他老板,只是和气的笑笑,然后说,你这老板混的也不错啊,生活档次提高了,面子自然就有了,什么车啊,房啊,还有什么,总之你什么也有了。不像我,还的去苦钱噢!潘老板是喜欢听这样话的。但他今天来的目的绝不是要听谁说的话,而是在给自己物色一个干活儿的好帮手。工资待遇是不消说的,和正规公司的没多大区别,只不过自己是单干,这样下来省去不少费用。这个费用足够开两个人的工资了,他认为。在金老板这儿他是不能求助于他的,因为是老乡,都怕对方在走投无路时看上自己的行业,那时就会多一个对手。对手不如帮手,这个道理潘老板是明白的。以他的体态来说,去物色一个年轻人是不费力的。这不,这位年轻人在听了金老板的话后就自作主张,把自己的行李交给他保管。还告诉他,说:“金老板,我没回来你可别关门,我的行李不会被人拿走吧。”福生胆怯的问,金老板宽慰地说:“小伙子,你这包里装的金条还是钻石?”福生听他说的话,信任大于疑心。于是手一松,行李自以为是的落到地面上。看着福生出了这门。 潘老板等的时间够长了,他从来没有对一个不相识的人花去自己的时间和精力,耐心是有限的。他知道,所以他看见年轻人出了中介所的门。自己在后面疾走,轻声的叫到:“前面的年轻人!————等等!————”福生听到后面有人叫,声音不大,但又觉得不止的在捏着嗓子叫。他回转身一看,是刚才在中介公司里遇到的那个体态健硕的男人。他走近一看是他:白皙大脸庞,毛寸短发,厚嘴唇,隆鼻子。说话淮安口音。他站定缓了口气,就问:“你是要找工作的吗。”福生一听,心有所防备,但跟着路人是搭不上什么话的。随便说:“找工作?还没想好,我还有事先走了,”他觉得有些不礼貌,回头说道:“你不是在中介所里找工作的吗。”潘老板笑笑说:“我不是来找工作的,我是来找,这么说吧,我来这儿事托朋友给我招聘个小伙子,工资不会少的,管吃住。就是活儿不怎么干净,”他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体格,身量觉得合适,说:“我给你留个电话,你需要的时候打这个电话我来接你,哦,上面有我的住址,小百灵街一百号,好找。”潘老板似乎早就把这个地址给写好了装在身上,早上出门时妻子还告诉他,先到人才市场去看看。他是去过金明路人才市场的。在那找工作的人都是些学生,学生是吃不了这个苦的,脏,累不说,万一磕着碰着又是麻烦事。他们是没有工作经验和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能吃苦的模样的。再出了人才市场大厅的大厅正门时,他就考虑好了,这个地方根本就不适合自己来物色一个帮手。于是,他才想起,在市火车站后面开中介所的金老板。 金老板见这个傻小子出了门,确定走远。下午还接待了一些从外地来农民工,年龄不等,这就是他捞钱的好处。“你们可以在招聘的信息栏里给自己选个好工作,年龄不一样,工种说白了就是干的活儿不一样,你们好好看看,只要你想找活儿,随便看,随便选,费用不一样,工资待遇也会不一样。说明白点儿,就是你们交多少手续费,工资就会跟着是对等的。在老家你们不得托人送礼花钱办事!就是这个道理,很简单的道理。你们谁先交手续费?”他越是嚷嚷,他们就越相信这是真的,然后自觉地排起了长队,他们站不好队形是会被笑话的,各自打起了算盘,拿着手续费若有希望的看着前面的人。 金老板眼看着傍晚的天色在火车站传来的鸣笛声中渐渐地褪去了自己的烦躁不安的令人无限幻想的景色外衣之后,赤裸裸的露出那耸立在夜空里的饭店高楼顿时像一道黑风口一样被闪烁的五颜六色的灯光给切开了。他觉得,今天的收获不小。 于是,在街上还有行人散步时,把铁卷门拉下来,下面的光线已经是微弱的了。 关好门,金老板把那个小木箱用力的平放到桌子上,站在两步以外,又向前又进了看,他认为这个东西绝非是一般的木箱子。上面的密码锁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稀有物件。但是什么年代的,他一时拿不准。坐在那,带上白手套。他深怕这样的东西会带来不祥预感。况且,自己也是平生头一次见到。之前,他也在古玩市场听人说起过。说的具体些的,和这个是差不多的。至于,里面装着什么,就说的玄乎了。果然这个东西就落到了自己的手里,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金老板用手摩挲着密码锁,凭感觉,他想解开。他给自己定了十分钟的时间,如果打不开就想方设法弄开,但不能留下痕迹。 看了一下手表,他动起手来。唾沫每咽下去一下,他的时间就会减少一分。时间紧迫,两手不停地在摸着密码锁的转轮。他感觉的数字是:一,九,八,四,二,零。他也不知道这个数字是怎么来的,就在小拇指摸到最后转轮时,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个数字。他咽了第三口唾沫。这个锁马上就会打开。他沉住气,长出了一口气。这个密码锁神奇的开了。但他感觉这个数字不对。“管它对不对,开了就是对了。”小木箱果然被他打开了,里面装有:《四书五经》珍本,金葫芦一个。箱底铺着虎皮纸,镶嵌古镜一枚。他失望的拿起珍本随便翻了几页后,连个蛀虫也没发现。倒是那个金葫芦却是金子做的。掂量一下,分量不少。绝对的纯金铸造。按市场估价,应该值一二十万。还不算那几本破书。他仔细端量这个小木箱,发现上面刻有时间:“一九四五年造”下面是英文。绝对没有:ade,,chna,这个文字。他这才有点意外的惊喜。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竖着耳朵听了听外面,没什么动静,他才打开门。出了门,走了没多远,叫了辆三轮车。“中央路人才市场后面及第街,到了给钱,走吧。绕过桥走建国路。” 蹬三轮车的看见他手里拿着个箱子,有点儿眼熟,他没说话,只低头看前面的路。 三轮车在城市的夜景下时隐时现,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在一条不见路灯的街角刹住车。“到了,给五十吧。”金老板站起来,不忘拿箱子,说:“五十块钱,有点多了吧,路又不远,你这三轮骑得不快,”他看看表,说:“在路上耽误了多长时间,你看看表,喏!,”把表给蹬三轮的看,由于光线暗,他没看清楚,说:“我没看时间,从火车站后面到这儿打车也不少钱,我没给你多要,这么晚了,我拉了这趟就回去了,你看着给吧。”金老板不想跟一个蹬三轮的矫情,从身上掏出钱来,数了数,然后给他。三轮车说了一句话:“谢谢老板!”他认为跟这样人的打交道,自己就是被蒙骗了。 回到住处,他把木箱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万一上楼梯踩空脱手,这木箱子掉地上,里面的东西摔出来,摸着黑也找不到,岂不是白费心思。 金老板开门,把灯打开,他没有想到,这个木箱子突然变重了。里边的东西一样不少,似乎早已熟睡,只等着金老板把它放在一个地方了。 他很困倦的走到床边,把木箱子搁在床头柜上,自己打着呵欠就上床睡下。 木箱子搁在床头柜上,一溜烟从木盖缝隙钻出来,站在了金老板的床边。没有叫醒他,反而把木箱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唤醒了。《四书五经》一本一本的掉在地上,窗户开了,书页被风吹开书页,翻动着。金葫芦也不是金葫芦了。它把书里的话用呓语告诉金老板:“金老板?你不姓金,你姓糊,浆糊的糊。你也不是本地人,你是梧州人。这个小伙子今天被你骗了,你还得了他的东西,价值你也算过了,你这钱来路不正,越货他人财物无疑是等于谋财害命,你可知道。”金老板看不见人影,听说话声好像就在床边。他平生头一次遇到这种事,不知从哪说起。后背冒出冷汗,俩手也抓空,抓什么,什么也没有,他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跟上了。自己难道会不久于人世。不能!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还什么也没有得到我还没有结婚,娶妻生子,我是一无所有。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东西可怕, 可怕的是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顿时,他才害怕起来。他从床上滚下来,屁股坐到了每本书上,一手抓起就扔,但还是什么也没有看见。金老板脑子里忽然闪现了自己还有金葫芦。他在地上开始乱摸。一缕白烟从眼前飘过,金老板一眨眼,看见自己还躺在床上。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葫芦和瓢》正文 第五章 第二天金老板按时上班,来到中介公司,他把木箱子放到桌下。然后,洒水,扫地,擦桌子,信息栏边框。把自己能看见的地方都弄干净。坐在桌子后面,等着顾客上门。 刚过九点半光景,昨天那个年轻人来找他了。金老板看着眼熟,故意问:“你是来找工作的,还是找房子啊。”这个年轻人走上前问他:“老板,你给我推荐的那个地方我去了,不行。路远不说,那个员工宿舍跟猪窝没什么区别,上下铺不说,衣服,鞋,袜子,地上全是,床头还挂着简直没法住,是他们公司派人带我去的。我在门口透了会儿气。我说算了,然后,我就回来了。”金老板没有听见他说的后面的话。他说:“是你在求工作,什么样的工作环境都要适应,这总的有个过程吧,你刚去,对工作不了解,他们那天不是这样忙,不忙能有钱赚吗,哪来的工资给你发,你细想想就明白了。” 福生听老板这么一说是有道理,但他想换个工作。金老板今天还没有开张不能先花钱,否则,一天下来自己尽是白忙活了。 “老板,我想换个工作,你看?” “换工作,可以啊,那上面不是有吗。” “能不能帮我给找个好点的儿。 “工作是有,不知道你能不能干。你要觉得行,我立马给你好找个。” 福生觉得金老板热心起来,便使自己善良的一面完全交给了他,听凭他的安排。正当金老板在翻看夹子本时,门口走进来一个比自己看起来岁数大许多的一个中年男子。金老板赶紧招呼他:“你是要找工作?还是。”没等他说完,这个中年男子便说:“金老板,我找工作还要收费吗。”话一出口,金老板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说:“谁来这儿招工作都要交手续费的。”男子说:“金老板,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随便拿,不然,出了事自己担。”金老板笑笑说:“你开什么玩笑,给人找工作天经地义,手续费是公司规定,这不能乱收的。你要是没钱就去找找别的能干的活儿吧,”男子虽然把话说明,但金老板没有把这个穿着土里土气的人当回事。 福生听这个男的说的话似乎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自己站在一旁当个旁观者。中年男子被金老板哄出门。“你不用赶我,我自己会走的。”说着那个人在金老板的面前消失了。 福生见这个男人出了门,又对金老板说起昨天找工作的事。“老板,我是不想来找你的,可这个工作我实在没法干,你在帮找个,”话一出口,金老板好像要发怒的样子走过来对他说:“你以为我这里是慈善机构啊!”福生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没张口说下去。他躲开那张极难堪的面孔在信息栏前驻足的挑选适合自己的工作。福生没有把去的那个地方做的工作完全告诉他。但他还是想请老板给他选一个好的工作,这回他决定去了就不再回来找他了。他怯生生的说: “老板,我的行李。” “哦,行李!在这儿呢,你要拿走就赶快拿走,我这又不是储藏室什么东西都能放的。” “我工作能不能” 金老板转过身在桌子下面把木箱子打开,自己傻眼了,里面的金葫芦不见了,在《四书五经》上面有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字:“你昨晚做的梦是我变得,这个年轻人是善良的,这个葫芦也是他的,你现在如果不想给他找工作,麻烦你自己去找个一样的葫芦来给他,这样你就算是做了,那其他的事就由他去吧。你如果不照我说的去做,你的中介绍所会在四十八小时后有人来找,到时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自己看着办!” 金老板在桌子下面看完,没当回事。以为这是在吓唬他。抬起头来看这个小伙子在屋里还没有走。他才从桌子下面钻上来。说:“你工作的事,我会想办法的,你放心,我这公司在这儿开着,不会骗你的。”福生听老板这么一说,他倒没有继续在信息栏前看下去了。“你等会儿,行李这就给你。” 福生见老板把行李还有小木箱拿出来,说:“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出去一下,千万别走开,等我回来。”福生看老板神经兮兮慌慌张张的样子,定是有什么急事要马上出去一下。自己便坐在了椅子上。“那有水,渴了下面有纸杯,我马上回来。”说着老板转身就出去了。 福生知道自己没有把话说完,是想看看他的反应。谁知道这会儿出去了。他一个人在那待着。喝了几杯水,肚子也饿了,看看表,已过去两个小时了。如若老板还没有回来,他是会走的。他不想待在这儿,无聊极了。 就在福生坐着打盹的时候,他又看见那个中年男子进来了。这回来他手里拎着一个食品袋子。福生很有礼貌的站起来问:“您是刚才来找工作的怎么走了呢。”男子没有回答他,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说:“给,吃吧,我买的烧饼,矿泉水,火车票,是你的火车票你看看。”福生接过打开一看,是自己的名字,没错。怎么会有我的火车票呢?上面的地址不是老家的,而是另一个城市的名字————四方。 福生觉得莫名其妙,就问他:“你怎么会用我的名字来买火车票呢。”“很简单,不为什么,你没看见吗,这个地方就是个骗子窝,那个老板用中介所做幌子专来蒙骗找工作的外地人,他不是本地的,以前过坐牢,判了二十年,服刑期满出来没多久又干起了老本行,不过这回他好像想明白了,于是,才明目张胆的开了这个中介所。他有一套自己经营方法,那就是这些工作的单位是真实的存在的。但你不必信他说的话。那套话是早就想好的。”福生听他说着自己恍惚也看清了眼前的事实,找工作没那么简单。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他是知道的。 福生像是遇到了好人,便把自己带的行李给他看,说:“我带的行李不多,晚上没地方住,所以我还想在这放一晚。这会儿老板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叫我替他看着。”男子说:“他在骗你,他根本没有走远,我看到他了。”福生没有问下去。他认为这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可以和自己成为朋友却不知道他是否同意,便问: “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可以啊,你不嫌我年龄比你大吗。” 福生笑笑没说话,把手里的烧饼吃完,喝了那瓶水,打了个饱嗝。 忽然间,那个男子问他:“你带的这个小木箱子是干什么用的。”福生连忙搬过来,说: “是我家人给我的,我不知道,里面有几本旧书。很老的那种古本。我也看不懂。”说着自己打看,拿出来给男子看。他看了看说: “你这书卖多少钱,我喜欢看书,也喜欢收藏孤本,特别是想这样的,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了,你喜欢看就送你了,我们是朋友了,送你东西也应该。我还吃了你的烧饼,不用给钱的。”说着,中年男子从身上掏出一把百元大钞,“给,拿着,这么多钱我一人花不完,就算交个朋友吧。”他把几张大钞递给福生。福生激动地眼泪差点掉下来。 中年男子在翻看书是发现有个金葫芦,便问他:“这是个葫芦吗。”“是的,但不是金的,我感觉是个纯铜的,你掂量一下就不是。”他把金葫芦拿过来放在手里摩挲着,突然,他感觉自己的手腕生疼起来专心的疼,疼得手屋里拿起来仔细看,那个金葫芦掉在木箱子里了。 大概过了一个钟头,老板还没有回来。这个中年男子起来说:“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事需要我帮忙可以直接打这个电话。”说罢,这个人悄然的走出了门。 福生想自己遇到好人了,于是,他在椅子上坐着睡着了。 “在马路边,有个小伙子领他去上班的地方。并且告诉他说,这些小商品是用来推销的,打火机,牙刷,牙膏,文具总之一句话,咱们就是推销员,只要推销出去,钱的事不用管,老板回去结算的。打火机不挣钱也可以卖一块钱一个,一箱下来挣不少。这个工作能干就留下,觉得适应不了我们也不强留,都是出来挣钱的,不容易,你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就来上班,配车的事 我跟老板说,她是个女的本地人,不会赖账的。” 金老板回来。他前脚进来就咳嗽一声,福生醒过来。“睡着了,困了吗,你想好了吗,工作?”福生觉得自己刚才做梦了,迷糊着说:“没想好呢,我不知道找个什么工作。”说着,金老板把小木箱拿过来打开。“我检查一下,街上有警察,专查外地人,万一你这箱子里装着危险物品,就可就倒霉了。”福生任他在木箱子里翻查。 金老板看他手里有个食品袋子,狐疑的看了一眼问他:“你出去了?”“没有啊,我一直在这儿坐着。”“那你怎么会有这个。”“啊,是朋友给我买的。”“你在这有朋友?”“有,他是干什么的,是本地人?”“嗯,他做什么我不知道。”“你可当心点儿,这儿的人都说自己有朋友,你被人灌迷魂药了吧。”福生不愿听有人说他朋友的坏话,起来说:“我走了,晚上还不知道住哪。” 说完,福生拿起行李出了金老板的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葫芦和瓢》正文 第六章 潘中汉连着一个礼拜都在找合适的人来帮自己,然而,在小百灵街一百号,他的住户卫芳却很晚才回来,没有钥匙,他不得不起来给他开门。他并不想从这个住户那里涨房租或是其他的费用,他觉得这样做不地道。 卫芳的每天起来将近做午饭的时间。潘中汉早出去干活已经下工回来,妻子还没有把饭做好,趁卫芳在外间洗漱,他对丈夫说: “我给你说,街上挨着的几家都已经涨房租了,咱们是不是再给她涨点儿,不多,涨一百,你看?”潘中汉听着没说话。 “是不是不多啊,涨到两百块钱,你看怎样。”他还是没有说话。 “你倒是说句话啊,行还是不行。我听他们说物价都在上涨,不多收些钱,我们吃什么,她虽说和我们一块儿吃,吃的不多,一天一顿,眼看着涨价,我们一家子也不能做好事不图回报吧。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去跟她说。她一个月不少拿钱,喝酒一个月也能拿七八千块钱呢。” “你要是能喝酒,我就不用去这么辛苦的苦钱喽!” “你想得美!” 潘中汉站在门外抽起烟来,妻子的话他全当耳旁风。 卫芳在潘中汉家住了五年,一直没有涨过房租。叫嫂子是离不开嘴的。这个称呼,让嫂子不满意;就她上班之前的描眉画眼,衣着暴露,撩人眼球,就让她这个体态肥胖,相貌平常,染过的一头黄发的矮个子女人看着心里不舒服。这回涨房租就是板上钉钉,谁说都没用。 但潘中汉不想说什么。 这个女人的心以前没这么胆大,跟着潘中汉从乡下一路上坐车躲躲闪闪,生怕遇到坏人抢了自己仅有的那点积蓄。辗转来到建康市。城市给她的印象就是什么话都有人敢说,什么事都有人敢做,什么衣服都有人敢第一个拿出来穿上;人多车多楼房多,晚上的灯光比乡下的亮,而且好看。看的你都眩晕,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这份愉快的心情是新鲜的感觉。自从买了这所老房子,慢慢的觉得自己是就是生长在这城市里的人。那土里土气的模样如今她也看不习惯了。她觉得城市的生活在等着她。以外其他的事情她还没有想好。以后有了钱会怎样。这个就连自己的丈夫也没去认真的想过。她觉得眼前的生活不会欺骗她。 丈夫的工作是老乡给找的,所以老乡就成了他家的常客,也就当成了朋友。他的变化不大,单凭这些年挣的钱足够在市里买套二手房,但他始终改变不了乡下的俗气。这让他的妻子有些讨厌他来自己家来。因为他来都是还空着俩手来吃饭的;过节是不会来的。即便过年回老家,也不去潘中汉的家做客。财大气粗对他这位朋友友来说一点儿不为过。可现下潘中汉发愁的事是指望不上他了,电话关机,家里关门,这五层楼爬上去就叫他直不起腰来了。 回到家吃午饭,俩个孩子在街上玩耍,是不会理会这个姐姐今天起没起床吃没吃饭。 就在潘中汉刚要靠在旧沙发上合眼休息时,妻子突然问他:“你上次去他那没有帮你招聘个人过来吗。”这一说,丈夫豁然的睁开眼,想起那天见到的小伙子。“我想起个人来,是在他那有个人正在找工作,我留了个心眼儿。当时我也在,他要找工作,金老板说,‘暂时没有合适的人,等有了合适的人一定你带过来’。” “要不让卫芳给你找个来,她认识的人多,都是年轻人好说话。” “算了,我下午再去一趟,我记得给他留了个纸条,上面有电话,还有咱家的地址。” “那管什么用,不来不等于没有吗。” 潘中汉合了眼靠在那像是睡着了。 整个下午,福生都在火车站的附近走来走去。他在看过往的行人,行人也在看眼前的人是谁。茫然不知自己干什么。“今天是几号?星期几了。”他自言自语的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葫芦和瓢》正文 第七章 而从他身边走过的人是些衣衫邋遢,扛着铺盖,拄着棍儿,边走边说话的进城务工的人。他感觉到这些人和自己一样,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他们。“唉,老乡,你们这是去干什么活呢。”他拉住一个走在后面的人问。“我们去干什么活儿,我们也不清楚,老板打电话叫我们来的。”福生看他们的面孔丝毫没有对这个城市陌生的感觉,说说笑笑,一路跟着。他们的队伍过了斑马线就消失在车水马龙的嘈杂声中了。福生感到若有所失的站在路边看着。俩手插在裤兜里也觉得很不自在,更不自在的是在这个城市来,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安身落脚的地方。忽然,一只手在裤兜里摸到一个东西,像是纸团,又像是自己不曾注意过的纸。“我兜里怎么会有废纸呢。”他掏出来看,反正到晚上还的住一晚旅馆,但不能去那个旅馆住了。 纸团拿出来,福生展看了看,“这不是昨天那个人留拿给我的电话和他的地址吗,我干嘛不打个电话问问他能不能帮我找个事情做,先有地方住,自己又可以省去不少钱。”他转过身去那个街上找到那个外面挂着牌儿的小商店。 “小伙子,找到工作了吗。” “没有,我打个电话。” 说着福生就拿电话拨了号码。 电话通了,是个女人的声音。“喂,你好,我找潘中汉先生。”对方答话。“是他留给我的电话,他说自己住小百灵街。” 妻子叫醒丈夫说:“有人给你打电话,听声是个小伙子,你来跟他说吧。”潘中汉醒了,很疲惫的用手撑起身体站起来,接过电话。“你好,你是找工作的那个小伙子吗,我们见过面,我给你留了地址,你现在有时间吗。”福生觉得这样问话很意外。“我有时间吗,我有的是时间。”心里想着,按地址去,他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便说:“潘大哥,我有你的地址,从哪走能到。”潘中汉告诉他“从火车站桥底下穿过,上来向南方向走,不用过红绿灯,直接拐进巷子口。一直朝里走,走出巷子,就看到有个下坡路,那就是小百灵街。” 福生对巷子不陌生,而进了巷子,里面七拐八拐的,好似进了迷宫,巷子口多;又窄的只能走一个人,骑车过去的要躲进巷子口。里面全是风化的红砖墙,稍蹭一下就会掉渣。福生小心的走着,生怕遇到坏人。不过,在白天这个巷子是非走不可的,晚上就更不用说了。绕远的路他现在不想去尝试,时间不允许他有停下来的机会。这样走进巷子,他觉得这个巷子处处是危险的,然而,自身安全也好,危险也好,既然潘中汉给他地址,那么走过巷子也就快到他家了。他走一会儿,停一会儿,想想该走哪。 出了巷子口,就看到眼前的路宽敞起来,是下坡的路,路边的高墙上牌子写着:小百灵街110号 他觉得这个不对,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路边一侧的房子低矮,连门牌号的数字都萎缩在房檐的暗处,只是那白字看着显眼,露出来的是小百灵街xx号。单号排过去,就能看见。 在一家住户的门外站着两三个妇女,本地口音,说的起劲儿,却一句也听不懂,她们多是本地人,本地的话与其说给彼此倾听,不如说是说给那过路的人听的。本地方言味儿浓重,不认真,细心的听是听不出来的。 潘中汉出门来接了个电话,见这个门外有个年轻人。他记得是他,便招了一下手,让他进屋里。妻子见是个小伙子,转身说:“潘中汉的朋友给找的小工。”她们几个笑笑,“你们家有人来了,待会儿聊。”说着便散了。 接完电话,挂了。潘中汉才回到屋里。“请坐,坐吧。”妻子好像没听见,跟着回到屋里。“坐吧,这是我老婆,老家人,你是哪里人。”“潘大哥,我是xx彰水人。” “哦!”妻子在一旁说了些话,对这个地方疑问似的问他,潘中汉说:“彰水是北方的。你晚上住哪。”福生不知道自己住哪,又不好回答他,直说:“晚上我在车站后面的旅馆住,潘大哥,你这里是做什么活儿的。”潘中汉不好意思说自己的活儿不体面,便说:“这活儿就是给需要装楼房管道的设置走位的排水的,活儿简单,直说会操作干起来不费事,是现钱。这个不会赖账的,就是干起来有点脏,累嘛也不算太累的,干完就歇工,小活儿半天,大的活儿一两天,甚至半个月都在忙。你是什么毕业。”福生不想说自己是大学毕业,几年学上下来,混出个毕业证就是为找个好的工作,理想?太遥远了。记得上初中时自己还有个理想,后来对理想这个看法变了,觉得理想是可望不可及的,所以就渐渐地从脑海里淡忘了。现在想想那是的理想觉得有些可笑。说今后有什么想法倒还说得过去。理想是什么?好多人对此就把它当做了能实现的事。这也就是最初的理想。 潘中汉说: “你要觉得可以,明天就跟我出去干活儿,吃住在我这儿,每个月给你三千块钱,你看怎么样。” 福生没考虑就答应了。 “我看行,明天上班,啊,潘大哥那我回去,明天几点钟上班。” “要不这样吧,你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来我家住,明天一块儿去。”福生很快的答应是觉得他遇到好人了,好人就不应该让他失望,于是,福生在和潘中汉确定后,自己凭着记忆再走一遍巷子。 潘中汉担心他找不到回去的路,说:“自己能找到那小巷子吗。”“能回去。”说着福生出了潘中汉的家门,沿着小百灵街朝小巷子走去,不过,这回他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走到了巷子口,离火车站不远就看到了那个高楼就在眼前,所以他感到有趣似的笑了笑。“总算走出来了。” 走到中介公司门前,已经关门了。他把手里的介绍信捏成纸团扔到了门外。 到了旅馆,已是中午了。街上的小吃摊开始忙碌起来,仿佛摆在路边的小桌櫈都在围着那些把脖子伸长的顾客们。“吃什么?先找个座儿坐下马上好!———炒米炒面炒饼荷子饭!!”卖饭摆摊的是乐于这样吆喝着招揽生意的。这一吆喝把那些卖煎饼果子,鸡蛋灌饼,陕西肉夹馍,东北烤冷面,烤地瓜,炸串的生意抢了过去。走路的人走回仰起头来看看,这吆喝声是哪喊出来的,也就停下来找个吃饭的地方先填饱肚子再说。福生闻着饭香味儿走过去,肚子就开始空空的在叫了。 上了楼,门是开着的,行李放在门口,床上已经铺好,还是那床单,差号拖鞋摆在底下。窗户开着,桌子下多了一个纸篓。福生拿着行李下楼来,老板说,东西再不拿走过了十二点你就得交第二天的房钱了。福生没搭理他,把证件要回来,背着行李,提着木箱子鼓鼓囊囊的出了旅馆的门。 终于到了街上,那些饭香味儿依然在街上飘着,自己的肚子的确饿了。索性走过去找了个桌子坐下。吃什么,尽管身上的钱不多,但还是吃了饭再去也不迟。 “条条大路通罗马”这是不会错的,再走一遭,肯定不会错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葫芦和瓢》正文 第八章 潘中汉的家里吃饭都是围在桌旁固定的位置上的,卫芳已经习惯了,俩孩子是紧挨着的,并且是坐在爸爸妈妈对面的,这样他们俩吃起饭来才不会淘气。潘中汉坐在那,虽说脸上故作严肃,吃饭不语,俩孩子也是顾着自个儿碗里的饭食赶紧吃完,不然妈妈是会说:“谁先吃完饭谁就跟姐姐玩儿,吃不完,剩饭,晚上不许吃饭的。”这样的家教孩子们听惯了,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开始故作严肃的表情。妻子是要收拾碗筷洗涮的。卫芳有时心情好的时候,会帮着嫂子。但也有时候叫嫂子看着她明知心里有事,洗涮完了也没有把话说出来。潘中汉说:“她的事你就不要多问了,女孩子家哪能没有心事。” 说罢,潘中汉在门外忧郁的抽起烟来,感觉刚才吃的饭不知道吃哪儿去了。转眼间,这个让他满意的年轻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潘大哥,我来了,东西。” “哦,行李拿家里来,还有吗。” “没了,就这些。” “你这箱子可够分量的。” “还行,是个木头箱子。”福生笑笑说 说着潘中汉要伸手帮他,说着自己吃力的把行李挪进屋里。妻子见一个身影进了屋,走过来说:“来了,屋里坐吧。”卫芳听到屋里有人来,用手掀开布帘一边,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忙着自己的事。两个孩子见家里来了大哥哥,就叫嚷着:“家里来客人喽!是个大哥哥,家里来!”潘中汉看这位小伙子不食言,便掏出烟来给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刚才是被一层看不见的网遮住,这会儿又被这灿烂的微笑一照,化解了。福生来到潘大哥家里,看出他是个正经营生,养家糊口的憨态老实人。以他的身量,表情,动作,言谈举止,和家人的善意,他都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而且不会一分钱,就可以认识一个朋友,还有他的家人。他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电话里没听错,是这儿————小百灵街76号。 妻子忙完进来寒暄了几句就把两个孩子叫到外面。“你们两个来外面玩耍。”说着,两个孩子的目光始终盯着这位大哥哥的脚跟前的木箱子看,好像里面装的是他们没见过的去玩具,或是猜想着连爸爸妈妈都没见过的玩具。所以,在妻子把俩孩子拉出门外时,他们也会偷偷地故意跑过来尽兴的看一眼,不被妈妈发现,然后,转身就玩去了。 潘中汉请他坐下,便问:“吃饭了吗,没吃让我老婆给你做点儿,来了就当是自己家一样,不用那么客气,客气就显得我们生分了。”福生笑笑说:“我在街上吃了才过来的,然后去旅馆把行李拿出来。”“那,还没问怎么称呼你呢。”“我叫福生,姓连。连起来的连。”“我这儿活多儿,一个人忙不过来,她呢在家看孩子,接孩子上学。忙的时候回来晚,这是常有的事。平日里不管阴天小雨都得出去,开发商容不得你偷工,所以干活儿嘛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心里有个数,来了我家,吃住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每天跟着我出去干活儿,就有钱挣,这个你放心。”说话间妻子走到门里,接过话说:“你大哥说的没错,每天一个人出去干活儿,我也不放心,天早了回来还好,晚了,也没个伴,我也在家担心,你来了可就好了,你大哥不会亏待你的。我给你沏杯茶去,你们慢慢聊。” 潘中汉见妻子转身出去,俩孩子在外面闹着,叫着。“这俩孩子太调皮了。”“小孩儿嘛都调皮,我小时候也这样。”福生坐在那时间长了觉得很不自在,便问:“潘大哥厕所在哪儿。”“噢,出了门向前走十米左右,那有个公厕。”福生想趁此放松一下。 他觉得在一个城市里有这样的朋友是不少的,而且,在自己的幻想中就多次把城市里的一切想的那么好。人与人之间是以礼相待,这和书上的说的没错,人文关怀或许就是这座城市的最美的风景吧。 相对于农村来说,跟多的是,话语间多了些粗俗举止,低俗的笑谈,相传的事情玄乎起来,什么友情,亲情,爱情,师生情,哥们义气,江湖规矩,世俗客套,都像是未决的河堤一样固守。如果把城市里的跟农村的互换一下,那这个河堤是要崩塌,痴迷,疯狂,偷生,梦死,趋利避害,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这样的事实他觉得不如生长在这城市里醉生,幻想,白日梦,夜来暗香,到觉得自在些。尤其在晚上,这和做梦是一样的,倏忽间,天色已变。 小百灵街的晚上更多的是平静,不管谁家的灯火通明,还是话语权掌握在谁的手里,这个夜晚终将过去。 潘中汉家的晚饭多了几样菜,不过,这几样菜卫芳不爱吃。尖椒炒猪肝,羊鞭炖汤,咸鱼翻身会,卧雪龙门,镜中花年,水中捞月。这几样菜是潘中汉家里待客时才必备齐全的。卫芳吃过晚饭要上班,所以,在吃饭时只吃了些素菜,小碗米饭,便匆匆的拎起巴掌大黑色皮包出了门。“晚上留门儿啊嫂子!”福生吃饭时就在心里看她,但不敢说话。在女生面前腼腆他不觉得有什么可丢人的。偷看了卫芳几眼,并没有说话。把她当做朋友?福生不敢去设想。从她的神情举止就看出,这个女孩不简单。嫂子见福生愣着,说:“吃菜,这是你潘大哥的拿手好菜,你多吃点儿,还有酒吗。”“有。”说着,潘中汉又开了瓶啤酒给他倒上。“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出来,我和你嫂子都会帮你的。在我这儿你就不用担心了,有我吃的就有你的。”潘中汉朝门外瞟了一眼,似乎卫芳的身影还没有出门,有意在告诉她下班早点回来。她出了门,饭桌上还留有她浓浓的香水味儿。这个味儿福生把它保存在鼻子尖,嗅觉的记忆里。 小百灵街的夜晚是安静的,街上几乎没有行人路过,更不用说房顶上闹猫,嘶声裂肺的嚎叫。今晚终于睡了一个踏实安稳觉。 半夜里,听到小木箱子有动静,似耗子拖木锹的磨着地面出声,伸手又不见。 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古怪味儿在鼻子前流过。是小木箱子发出腐烂的怪味儿,但里面的书是完整的,没有书虫蛀,即便是一角书页在烂,那也不会是这个味儿。难道是木箱子在金老板的手里给调换了?不可能。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怎么打开,拿出来炫耀自己有这个老物件。“一九四五年造,谁造的,是我的祖父,曾祖父,以此推上去?我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父亲为什么不早前跟我说呢?现在在我的手里就是我的,什么继承不继承的,弟弟是不会知道的,这个小子一天到晚就是不把学业当回事,在家少不了挨揍。我父亲手重,下手也不会心慈,对我没少教训,可我不理他。我自由了,他反正也够不着我,想打?等着吧!”可气的是我的房子,都是老房子了,他还不舍得花钱翻盖,真是不明白他怎么想的,难道等我有了钱回来把他的破房子给重建吗,那时他不会小看我了,我再有个女人,哈!那我就是风风光光的衣锦还乡了,由他小看吧。那些亲戚,出了攀富贵,还能说出点人情味儿的话吗。谁让他们是我祖父,外祖父的儿女们呢。到时过年来磕头可别怪我冷眼说风凉话。可笑!怪谁?” 福生醒了才觉得自己又在胡梦颠倒了。天亮了,屋里面的光线从厨房的窗户照进来。 “福生,起来洗漱一下吃早饭了。”我的味觉好像在做城市里失忆了,早饭?是什么时候的早饭。以前在学校时是很少吃的,甚至为了节约,连着下一顿饭在晚上上自习时才包餐一顿。这个习惯不得不跟着这里的生活改变。 上午出去干活儿,在一家宾馆的楼层里,装管道是要费些功夫的。现成的材料,工具是自己的,说好当天结算。潘中汉跟宾馆的经理讲好价,我们开始动工了。他说:“把用的工具拿过来。”福生到楼下车上解下工具包,背了上楼。潘中汉已经找到了装管道的最佳位置。他指着说:“这活儿看着简单,他们只会说说,管道装了不美观还是等于白做,他们是不管这些的。你看,用这个墙角过去,上下必须打个孔才能不影响其他的位置,不然,在显眼的位置,看着就碍眼。”福生紧跟着潘中汉,他看到的地方都是些明显的,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地方。这个跟他学的专业是无关的。“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哦,我学的是工艺美术,对这个好像不太适合,不过我看,这些地方摆放些装饰品是不错的。”福生满意自己的回答是正确的。潘中汉笑他说的话。然后,俩手就开始熟练地操作起来。 “你说当初我父亲怎么糊涂了,居然叫我去学什么美术,我不喜欢这个专业。大学几年下来,自己也混到了能拿个毕业证。你猜他怎么说,‘好歹是个大学毕业的,咱家我不识字,你母亲算是有点文化,可也跟不上了,你不上个大学,将来怎么养活自己,有个文凭到哪儿都好找工作。错不了。’他这样跟我说,我当时真不该信他说的话,他也是听村里人说的,你说,我当时要不听他的,我现在说不定早混出来了。你说呢。” “你父亲那个年代没文化的人多,有条件的家庭肯定让孩子上学,没条件,或是子女多谁还顾得过来,拿到现在来说,也能理解。他们是吃过苦的一代人,那个时代下,上不起学的人何止一个家庭。你父亲不想让你受苦,所以他没有错,只不过,时代又变了,专业这东西,不好养活自己,靠得住的就算你幸运,靠不住的算你,算你生不逢时。当下的社会生活,一切跟着在变。不变就得被别人挤兑。竞争哪有讲人情的道理。谁有钱谁说了算,谁没钱就等着国家的政策变吧。小康生活那是多数人一辈子的梦想。当然有钱人早就把生活过腻了,所以,高消费品就成了他们的生活标志。没钱人这辈子的盼头就是生活温饱,家庭幸福,儿女平安,子孙满堂,下一代谁说的请呢。” 福生听潘中汉这么说着,没多会儿,管道已安装了两层楼。而且看起来确实美观。“我这活儿也就是还算过得去,买房,买车,哪有钱啊。等家里的孩子大了有出息里了享他们的福吧。把这个螺丝给我,那个,钳子在包里。装上这个就算完工。” “这层也装好了吗。” “装了,管道材料不够,的给他们说声。” 潘中汉给经理打了电话,告诉他说:“你到财务处把今天的结算一下,材料我明天叫人去买,你等电话吧。”说完,福生把工具拾掇到包里,俩人下了楼。 走到半路上,下起雨来。雨点不大,落到地上就不见了。阴沉的天色在城市的上空露出了郁闷的脸。“走吧,这天说下就下,不给人留个好脸色。”福生笑着坐上了车。 “小百灵街”这个名字,很像百灵鸟的名字,雅而精致的用到了街面上,巧设路道,不会迷失方向,却总有个地方让你觉得这是条通到交通便利的主路的。 到了街上,妻子站在门外早已把准备好的干毛巾拿在手里,等着丈夫回来。 “先给福生那条干的毛巾。” “我没事,幸好没被淋湿透。” “饭好了吗?” “好了,洗洗吃饭。” 妻子把丈夫拉到一边,小声的问:“你准备给他开多少钱一个月。” “再说吧,今天刚开始出工,我心里有数,你去盛饭去,我把工具放了。”说着,福生听见,过来从潘中汉手里接过,放到物屋里的小门里。 “好在工资也在涨,工钱也少不了。”潘中汉知道今天给的钱有三百块钱,不多但已经是一个月来头一天上工,算是好开头吧。 卫芳听见说:“嫂子你知足吧,大哥这么辛苦,你们不也该买的也买了。要是我们外地人啊,工作几年也买不起哦。买不起就不买呗!”说着,他们都笑开了。福生第一次见这个漂亮的女人无拘无束的笑的自然。他会心似的笑了。 但在晚上,关灯时间是在十一半之前的,有时在十点半就关灯了。卫芳是要上班的。什么时候回来,福生还没有觉出来是很晚。 潘中汉晚上有时出去到领居家打牌。回来关灯了,便摸着黑进屋来。 在这时间长了,福生对卫芳的上下班时间点也渐渐地模糊了。什么时候回来,只有第二天嫂子问起时,她才说的。 潘中汉的妻子忽然在屋里发现了这个小木箱,他就去问:“你知道这个木箱子是干嘛用的,怎么像个老式的木箱子。应该是老东西。你问问他。”福生的木箱是放在长沙发的底下的。这张床白天当沙发,晚上可以撑开当床使。木箱子在床的下面。“晚上你问问他是干什么用的,你见过这东西吗。”“好像见过,我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哦,我想起来了,这个好像是在一个博物馆里见过,跟这一模一样。” “你真见过?” “见过,门票钱五十块钱,家里有门票在抽屉里,你找找看。” 妻子果真找到了那张旧的门票,日期是:一九七三年十月十二日。 “怎么会是七三年的门票呢。” “七三年?你看错了吧。” 潘中汉觉得这张门票的日期是错的,也不可能是这个日期。 晚上,竟然下起了毛毛雨,路面在灯光的照射下湿漉漉的,完全看不见是路还是影子。福生吃过晚饭,见卫芳拿着雨伞出去了。她告诉嫂子说:“晚上别留门了,下班朋友聚会,明天回来。” 说着她一转身出了门,在微弱的路灯下,倩影被这蒙蒙雨丝裹着的夜色给融化了。 福生好像听见潘中汉在屋里叫他,便朝街上深处看了一眼进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葫芦和瓢》正文 第九章 潘中汉见福生来到屋里,指给他看。福生毫不犹豫的说: “这是我从老家带的一个木箱子,里面就装了几本破书。” “你爱看书。” “爱看书?谈不上,偶尔翻翻,都是些老本儿的,我都懒得动它。” 潘中汉知道自己没什么爱好,对书这种东西,他是从来不看的。然而,能装在木箱子里的书,定是不一般的书了。“能不能打开看看。”福生觉得在既然潘大哥肯让自己留在他家里住,说明他是相信我的。相信我就不能怀疑我对他有什么隐瞒。他蹲下去,凭着记忆,轻松地就打开了。打开的瞬间,一股怪味儿冲着鼻子就呛起来。“什么味儿这么难闻。”福生把木箱子展开,里面的确放这几本破书,书角都已烂碎,书脊在线的紧锁下凹凸不平,书名的墨迹也出现了斑驳的破洞。 “《四书五经》?你还读这种书。” “啊,我只看了几页,没时间去翻它,放了很长时间了,都发霉了。” “读书好,多读点书,读书的人有修养,有素质,有文化。不像我们,没上过学。” 潘中汉看见这些书,叹了一口气,说:“放起来吧,别受潮了。好好保存吧,说不定将来你的孩子会看到,这传下去可就是传家宝啦。”福生想问潘中汉,但又想,问他他未必知道这个木箱子真实的来历。“潘大哥见过这样的箱子?”“这箱子看的很特别,没见过。这应该是个老东西,放时间久了味儿也怪怪的。你闻闻这是什么味儿。”福生真以为潘中汉说的话是真的,就把鼻子伸过去,闻了一下,他感觉头晕目眩的。潘中汉问他: “是什么味儿。” 他坐在地上,缓了缓神,说: “呛人的味儿,很冲的,不知道。” “放起来吧,别受潮了。” 福生把木箱子推到沙发下面。 到后半夜,卫芳才回来。 “卫芳今晚又是没吃饭走的,她都一个星期没在家吃饭了。” “大概有一个礼拜没在家吃饭,不过我发现她自己买了零食,吃一会儿就往外面跑,我以为是闹肚子呢。这女孩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这也倒好,跟我们什么关系。” “没关系?她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们也得想办法帮她,在这儿无亲无故的一个人,女孩子家能有什么办法。” “你对她挺了解的嘛。” “这叫什么话,想哪儿去了!” “她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就不守规矩吗,饭都做好了,她都没吃,忙的我团团转,你也不来搭把手。年轻漂亮就是资本,谁没年轻过!她肯定在外面有人了,太不自重了,这种事你少管,回来你也别问她。她要是想说你就当不知道,听她说些什么。她要是不想说,这事我们最好别问,这儿还有个小伙子呢,说出来影响不好。女孩子最怕丢了尊严,男人倒无所谓了,自己得到了就想方设法抛弃,丢一边,好像彼此走过就是路人。” 潘中汉妻子说话声越来越大。 “你小点声。这种事能说吗。在我们家住的都是规矩人。甭管男的女的都要守规矩。” “她在我们家住了五年了,最近我也是发现她不吃晚饭就上班去了。往常她可是准时上班下班的。” “今晚又没回来住,明天她回来了,先看看再说。这个月是不是该收她房租了,记着涨了两百块钱。” 福生躺在沙发上,合着眼,心却始终在盯着门看。他想,卫芳怎么不早点回来呢,这样他就可以听不到邻居们的闲言碎语在耳边扰乱他的心思。 上午十点光景,福生从外面回来,见有个人影在厨房。他走过去想跟她打招呼,但又怕自己说错了话,便把话咽到肚子里,仿佛一张嘴,话就会跳出来乖乖的告诉她自己想什么。他装作拿东西,走近她。福生觉得这个香水味儿就是她身上独有的,所以不论她上班走后,还是没有下班回来,这个味儿始终留在福生的记忆里。 外面的天色放晴了,潘中汉说,明天可以出工了。 连雨天下了几日,路面还是看不清人的身影。 第二天,一大早潘中汉就把福生叫起来,吃了早饭,跟着他去了一个新校区。是新建的是市十六中学。 下工到晚上,家里人吃过饭便早休息了。卫芳今天没有上班,一个人在屋里看电视。嫂子把俩孩子哄睡,也在客厅看电视。卫芳看的很投入。谁知嫂子会问她这样的话。 “卫芳,你老家有人给你介绍男朋友吗。” “没有。” “你父母同意你再外面谈对象?” “这是我的事,他们管不着。” “父母都是为自己的儿女们好,不行,嫂子给你介绍个,你觉得可以吗。” “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们就别操心了。” 说着,卫芳把零食拿到跟前一边吃着一看着。嫂子没跟她说话,自己回到里屋上床休息了。 突然,他听到门外有说话的声,是潘中汉。“这么晚回来呀,嫂子和孩子都休息了,饭在锅里。”“我们吃过了,在外面吃的。”卫芳看时间不早了,把电视关了到布帘子后面睡觉去了。其实,在布帘子后面还有木板挡着,只留一个人进出的地方。 “工具包放了,洗洗睡吧。” “明天还是去那吗。” “等电话吧。” 说罢,潘中汉一个人喝起了闷酒。点着烟抽起来,他想,如果不是今天福生多说话,说不定下个生意就谈成了。为此,回来一路上,自己在郁闷。 福生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看着路灯照进来的光。小木箱子也在沙发下面静静的躺着。但木箱子好像开过。他开始怀疑是外面的人进来偷东西的。只要自己不出声就不会被发现。自己不不知不觉睡了。 老鼠拖木锹,大头冲前。这个声音磨着地面,生怕被人发现。福生打开木箱,没想到,还真有动静。那个人跟潘中汉大哥的身量差不多, 在屋里乱摸,那人低下身子,在够得着的地方,他的手避开了这些柜子。开始在床下摸。忽然,一个四方棱角,很硬的东西被他摸到了到了。拖出来,猫腰走过照进来 。福生没说话,他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一跃起身,吓了他一跳。“谁!”那个人影不见了。 “怎么了,还不休息。” “有小偷。” “噢,睡吧,明天还得干活儿呢。” 周末,嫂子想跟孩子到商场去逛逛,身上的钱不多,就从卫芳那里借了五百块钱。“一块儿去吧,听说搞活动,海报都贴出来了。”“我不去了嫂子,有点累,想好好休息一下。”家里就卫芳一人在家。 到傍晚,潘中汉很早就回来了。走到门口就听见卫芳在屋里说话,是在打电话。他看了一眼,没进去。“走,把工具放门里到街上买点菜,走吧。”福生知道卫芳今天在家。他看潘大哥转身要走,自己也跟了上去。 晚饭是卫芳做的。嫂子回来买了些日用品,孩子在后面跟着,小脸闷闷不乐的样子越发觉得可爱。“怎么了小宝贝,不高兴了,是妈妈没给你们买好吃的吗,还是没有买好玩的呢。”这一问,俩孩子委屈的站在那不说话了。“我做好饭了嫂子,吃面条吧。你尝尝,大哥呢。”“他没回来吗,这不回来了,包在家门口呢。”卫芳忽然觉得今天自己做了个错事,潘大哥回来没有打扰她,自己才出去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葫芦和瓢》正文 第十章 到九点半左右,两个人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是两瓶啤酒和剩下的凉菜。“吃了吗。”他问,“吃了,晚上我做的饭。是面条,嫂子说你不回来了,我就做的少了些,改天吧,我再给你们做。”潘中汉觉得卫芳有些反常,在这儿住多少年了,她从不做饭的。今天?居然做饭了,新鲜。心想:“她肯定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那也用不着这么客气啊。她有别的事,有别的事才会叫她今天这样高兴呢。”那个电话里的人不用说,断定是个男的。她今天高兴,明天说不定就会哭了。女孩子爱哭爱闹叫人受不了。 福生和潘中汉在桌前把买的酒一人一瓶,坐下边喝边聊。 “潘大哥,你说那算命的说的准吗。” “准什么呀,他就是靠蒙人吃饭的,他要是算准了,别人不找他;算不准了,他就得换地方了。像他这种行业,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很正常。 ” “那他今天给你要三十块钱,你扔给他二十。他也捡起来了。” “我是不信的,他说的话,对你说这样,对那个人也说这样;你信了就对了,不信算他倒霉。这就是他们的生存的方法。像跳蚤一样随便跳。不过,常年在这一带,信他的人还不少。”算命看相的大多是好吃懒做的人。勤快一点的谁去干这种活儿。 在城市里,是不需要有算命的,可偏偏有人信他,不管你有钱没钱。有钱人有有钱人的活法,没钱人有没钱人的活法;算命,那只是个寻求安慰人心的话。灵与不灵全在自己。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也没有不开张的江湖卦。卦里有玄机,卦外有心计。 雨水,相对与北方来说,南方是多雨的季节。来得早,而淫雨绵绵。到梅雨时节,也就顺理成章了。 今天是周六,潘大哥说:“中午有朋友来,来了你也认识一下,是同行。”卫芳早上起来开始呕吐,吃什么吐什么。依我看,完全是在浪费。嫂子听见说;“年轻人别瞎说,等你将来有了老婆你就知道了。”我想,找老婆就是找个女人,现在,我一个人自由自在,用不着谁来伺候。女人就是来伺候男人的吗。如果是那样,那我就选择一个我看的上的女人。卫芳吐完了,走过来帮嫂子忙。“你坐那歇会儿,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好点了吗。”卫芳额头的汗珠挂在两颊上,不肯滑落下来。然而,她这是头一次反应。嫂子说:“等熬过了你就好了,当女人比男人要受更多的煎熬。”“嫂子,你说我是在煎熬吗。”她怕卫芳多心,改口说:“你哪能是煎熬啊,你这是在享福。”话的意思,嫂子没有说出来。想必卫芳知道她在说什么。 快到中午了,那位朋友风尘仆仆的骑着车来到这位算是老乡的家里。他姓郭,淮南人,单身;四十岁出头,标准的男人个头,穿一件浅蓝色衬衫,戴个眼镜;胡茬至下巴颏围了一圈,颇有几分草莽英雄的感觉。长相一般,带个腕表。一条乳白色的裤子把他修养也给包装了出来。这样的男人着女人的心,特别是少女心。当然也着妇女的心。嫂子见过他一回,到现在算起来有十来年了。那时就听潘中汉说,有些女生在偷偷的追求他,结果呢,谁也没有嫁给他。原因很简单,这个男人靠不住。就此打住,独居到现在。现在也算是本地人。他在这儿买了房子,三居室,当时花了将近三十五万。这些钱是他借的。亲朋好友借了一个遍,唯独没来借潘中汉的钱。今天中午是潘中汉打电话让他来的,对这位朋友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所以,借此时节,聊聊过去的事。 “来来来,请家里做。这是我” 介绍了家人,福生和卫芳,他只是点了点头,以示友好。这回没有依次坐下,随便坐。这也是潘中汉家破例的一次,一年也许就一次破例。福生坐在潘中汉的一旁,好像是服务员专管倒酒。菜上齐了,大家一块儿而坐下。“我呢,今天把你请来实在是平日里大伙都忙,也忙的焦头烂额的,屁股没坐下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实在是由不得你清闲啊。借此,我把老朋友请来,一是叙叙旧,二是多年来我心里一直有个对老朋友的亏欠,我想,那时你买房子怎么没有来找我呢,所以我想来想去,总觉得,是我不够朋友,还是我潘中汉不讲人情,我想都不是,今天你这一来我算明白了,原来是老朋友怕我生活艰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想,在能耐的人他也有过不去的坎儿,今天这坎儿我过去了,谢谢老朋友,来,我们举杯敬老朋友一杯!”卫芳在椅子上坐着偷笑,对嫂子说:“大哥今天有点儿领导范儿,说话有板有眼,说着旁人,把自个儿也夸了。”说着,俩人在一旁哈哈哈地笑出声来。潘中汉看了一眼,继续跟老朋友聊着。 “我今天路过商场的时候,想给你带点儿东西来,可一想,又怕老朋友见了不高兴,索性就走了过去,你不会怪我吧。” “哪能呢,我本来就不怎么喜欢那套虚礼。都是老乡,谁还不了解谁。再说,我们就是来谈谈心,用不着屈尊那个领导的势。平民就是平民。” “是是是,谁领导谁还不一定呢。” “哈哈!”大家都乐了,两个小孩子也跟着大人们学着样子,张开小嘴:“啊啊!” 福生在外面第一次感觉到还有比节日更让人快乐的日子。那就是跟老朋友欢聚共餐,敞开心扉的聊。 这就是节日。节日少不了气氛,添加话题自然增加了大家的笑声,还有孩子们说不出为什么的叫喊声。 话题转到福生这儿,潘中汉给老朋友介绍了一下。 “这是个大学生,学工艺美术的,北方人,什么地方的?” “我是河北彰水人,今年二十五岁。” 嫂子笑他天真的学生样,卫芳也躲在一旁听着,听到逗乐的地方她也会笑起来,如玻璃珠一般撒落满地。潘中汉是不会介意的,因为大家就是为高兴才聚到一块儿来的。 “你要有什么好的办法就帮帮这位兄弟,他是个很实在的人,一个人出来闯人生地不熟,我怕他在外面学了坏,就按他的专业给他找个可靠的工作,也算是帮了我的忙。”福生在一边听着,甚是洗耳恭听,他觉得都不够。这是在给自己找工作,潘大哥出人情面子。他要记着,记在心里日后报答。 “福生,我这个朋友帮你找个工作,比较适合你的工作,路费我给你出,我们也不图你日后报答,有空了打个电话就行了,叫他郭哥。” “郭哥,我全名叫连福生。” 老郭一听他说话,就知道他是个实在人,他愿意跟实在的人打交道,这几年他也是被人骗怕了。 “我也是实在人,实在人好交朋友,这个你可以放一百个心。那就,就这么说定了。你觉得怎么样。” “我听潘大哥的。”潘中汉终于可以放心了。“这几日来就算是给我帮忙吧。这是给你的生活费,不多五百块钱,你拿着。”福生听着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生怕落下来被人看见。于是,他没敢说话,噙着泪,听他们的安排。嫂子在一旁没说话,卫芳似乎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自己也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滴下了泪。她想,自己当初来这座城市的时候怎么就没有遇到这样的人呢。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却被两个小孩子哇哇声把大伙逗乐了。“你哭什么啊,你看妹妹就不哭,你当哥哥怎么哭了呢。乖!”卫芳想抱起一个来被嫂子拦住了。“快过来,妈妈这儿有好东西。给哥哥还是给你啊!” 福生是当天下午走的,他拿着自己的行李还有那个让他讨厌的小木箱。转乘公交车到了中山码头,做轮渡过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葫芦和瓢》正文 第十一章 万宝区是老区,在十九,二十世纪就是重要的水陆交通枢纽,在经过了炮火硝烟的洗礼后,如今却成了一个被历史遗忘的风烛残年的老人。它所见证的是这些靠游荡,偷盗,摊贩,狎妓,坑蒙拐骗,官民勾结,鱼肉弱者,强势压人,苟且偷生的平民生活。那里的工厂的厂房是大白天看不到阳光的,就像纸影儿在里面不停地浮动。纸箱厂,造纸厂,家具制造厂,丝绵纺织厂,橡胶加工厂,造船厂,沙场,码头货栈,旅店,名人公寓,还有那出名的“大马路街”。 “大马路街”距码头不远,大概随意的溜达也走二十分钟。对面的老火车站的高墙足以证明这座欧式风格的建筑为他们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货源和走南闯北的谋生者的社会群体。这也是曾听过那个年代流行的戏曲《玉堂春》老人们能记起的故事。在历史照片的灰色长廊里不难寻找这些人的足迹已经混在这些人当中,然而,今天的历史莫测的变化,让他们重新走出了自己平民生活的追求和欲壑难填的空虚,寂寞,孤独,甚至更加的疯狂,更加的褪去本真,裸露不属于自己的生活范围,这就是历史的巧合。没人会相信,但总有人想起。这是另一个开端。 福生跟着郭先生下了轮渡,出了站。他才意识到这个地方简直就是贫民窟。既来之则安之,他什么也没想,只跟着郭先生乘坐了一辆三轮车。“普惠路十九号楼下。”福生准备掏钱,但被他拦住了。郭先生说:“这儿是老城区,你可以随便看看,不花钱的。”福生笑了笑。 他不知道这位朋友要把他带到哪去,只是坐车上,由三轮车带路。经过大马路街时,福生忽然对两边开店铺的木房子感兴趣,上面是楼,有窗户,但看不到玻璃。在树枝的伸展下,有些店铺已经看不到楼上的透光玻璃。福生伸着脖子看,郭先生说:“这是老街,全都是木材建筑,做生意的也是在勉强的支撑着,店租便宜这也是他们有幸得到较为满意的。”福生的视线跟着飞快的车轮转移到铁道闸。火车由码头货场驶出。过了铁道,三轮车的速度加快了。 拐了弯车速减下来,三轮车停在路边。“十块钱老板。”福生看了这个开三轮车的人一眼,便跟着郭先生走进了一栋老楼。“到了,上楼吧。”福生顿时觉得这老楼在哪儿见过,紧跟着步子上去,又想不起在哪儿理会过这样的楼。到了顶楼,郭先生打开铁门,推开,进到屋里福生才想起来。这个地方怎么会和电影里的一个镜头相似呢。没错,这儿的楼房几乎都被拍过电影作为场景。郭先生把东西放下,说:“厕所在那,左边有拉绳。”福生没去上厕所,,把行李放下,找个干净的椅子坐下。既然他把郭先生当做朋友,跟着他来他家里,就说明郭先生是不会计较礼貌问题的。“随便做,我没来及收拾,就让老朋友给叫去吃饭了。噢,这儿有水自己到,来了就当自己家一样,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晚上我们吃什么。”“吃”福生想吃面条,但又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随便做点吃的就行了,不饿。”郭先生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个实在人,老朋友是说过的,还记得他说过,这个小伙子是个大学生,北方人。不过,他看福生一路上紧紧地抓着这个木箱子,他有些好奇也有些担心。担心他在怀疑自己,所以不肯直接告诉他。他有些心急了。 “你手提的是什么东西”郭先生早看出来这个东西是什么,故意说。 “噢,这是个木箱子,太重了,我怕一松手就不好捉拿了。一路上怪沉的。” “找个地方放下,我看看这间屋子有空地方没有,你拿进来吧。” 郭先生早已给他选好了地方。这间屋子自己从来就不收拾的,一张大木床,大木衣柜,就这两样。屋子不算小,顶上一个小灯泡,晚上开灯时,昏昏沉沉的像只无力手一样在你的头顶撩拨你的情绪。这间屋子他是不住的,即使有朋友或者亲戚来,他也是挑这间屋子,并且好言说道,住这间吧,大屋子敞亮,睡得踏实,开窗户空气也好。屋子大了新鲜空气也会光顾的。这是常客。他自言自语地说空气是常客。 这位常客每当夜色降临就会来光顾,那只灯泡伸长了手给他打开窗户,屋里的东西便匆匆欲动。伺机恐吓新来的朋友。郭先生把客厅了能当做家具的东西全搬到这间大屋子里来。说:“用着方便,这就是你的家,平时多收拾收拾这屋子还是不错的,旧是旧了些,可空间大,放个东西是绰绰有余的。”福生也认为这间屋子是足够大的,重新摆设也会显得空荡。“晚上我做饭吧。”说话间天色黑了,对面的楼房亮起灯来,郭先生出去买饭去了。“我去买点熟食,再来点白酒,为你这新朋友的到来庆祝一下。”说罢,他关门出去了。 下了楼走没多远就是一条热闹小商业街,顶头通到菜市场的北门。南门是正门,进出的人在傍晚是络绎不绝的。郭先生走到街上,认识他的人给他打招呼,他总是说:“家里来朋友了,买点小菜。”不认识他的人,把他当做新顾客迎到店里,随他看。久而久之,就觉得他是个无业游民,只问不买,都开始讨厌他的光顾,单看那身衣服就一眼认出是他来。这回便没人再搭理他。不过,背后多少知道这个姓郭的男人是个好吃懒做,蓬头垢面的,专骗人钱财的货色,开玩笑说,这路人根本就没钱,每天在这街上瞎转,说不定又盯上谁家的东西了,可得看好了。这些事好像是在他父亲活着时候倒看起来像个大摇大摆公子哥儿。所以整条街上的人都知道他父亲亡故了,也就看他不顺眼了。“没钱谁愿意搭理他,他就是个穷光蛋!千万别赊账给他。他的钱来路不正,万一哪天抓起来,拿钱就是赃款,你说呢。”同意这种话的人都默认不表态。郭先生只好想别的办法来弄钱。 潘中汉也是在干活时认识他的,虽说是老乡,但已不是以前的老乡了,那房子是自己买的不假,到他这儿就剩这承重墙和屋顶,煤球,破家具,整个房间的东西不值五百块钱。每一样拿出去让收破烂的也多看两眼都懒得作价。他就是这样度过了十年的光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葫芦和瓢》正文 第十二章 现在那点遗产就是个骗人的结局。他不知道屋里的那点东西还有什么值得可骗的。他们是不会手软的,见什么拿什么。绝不像他一样吃虱子留后腿。郭先生有一点叫人讨厌,那就是头发。分头梳着,一绺一绺的凝结在耳边;脏兮兮的衣服是黑皮子的做的,这个季节他还穿着;不同的酸臭味儿混在他体面的衣服上;毛衣高圆领围着,有时很窘促的动动脖子,表示有股气力是不使出来的;有时一个星期都舍不得把脸上的油渍洗去,醒来就是抽烟,手指麻木的就剩两指能夹着烟卷儿。朋友笑他,唉,你可比我年龄大多了,叫你什么呢?郭老爷吧。关老爷的胡子比你这长多。几个人被这朋友逗乐了,也就算是不枉交这个朋友。好在这个姓叶的朋友比他干净,半旧的休闲鞋,高个子短发,一张讨人喜得的孩子脸,那可爱的鼻子下从不留胡子。在他面前说他几句好听的话,显得自己处处比他强百倍。但他有一样,认为自己是完美的那就是偷空练练身材,顺便认识些仍旧单身的女人和已婚的漂亮少妇。他做梦都想坐拥数不过来的女人来伺候他,供他享乐。“怎么样郭老板,带你去找几个玩玩儿,玩玩儿又不会出事,你看看,没胆量就别偷吃腥!” 郭先生是不与他们为伍的,顶多缺钱的时候才会找他们借点儿,不过,借的好像都没还。 福生那天一个人在屋里看书,实在觉得闷就把窗户打开了,在客厅里一个人溜达。工作的事他想再等等,既然有了地方住还怕找不到工作,他想。楼下的雨篷布搭建的台球室,总会听到惊叫声:嘿!进球了!————看你的了,输了就认输吧!然而,在白杨树下看不到有谁来找他。 没多会儿,听到有人敲门。福生走过去以主人的姿态很有礼貌的问:“你找谁。”“找谁!郭勇呢。你是谁。”这个女人很着急的样子,朝里面看看自己的房子怎么住人了呢。“他没在家吗,去哪儿了给他打电话就说他的客户找他叫他赶紧回来,这算什么事啊!我的房子到现在还没给腾出来,不行就找中介公司来。”说着,福生没明白她想干什么。“你开门呀!”福生给她开了门,进来就在屋里转悠。“这地板迟早要重铺的,都漏出水泥了,这墙面也得拆了”福生听得云山雾罩的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一边看一边说,说给谁听?福生没请她坐下,这样的厉害角色他还是头一次见,自己管好自己的嘴,是什么情况现在是一头的雾水。她给福生看了张名片,是某个公司的业务经理。说话伶牙俐齿,盛气凌人绝不妥协的那种悍妇。福生和气的说:“他没在家,等他回来你再来吧。”说完,这个女人在屋里没找到可疑的迹象转身就走了。“告诉他明天我还来。” 这个女人下了楼就给中介公司打电话。 福生在窗前望见她到了路口,这才在屋里犹豫起来。“这个女人怎么会找到这儿来呢我住的她的房子,这房子到底是谁的?” 中介公司给她的答复是:这个房子现在不属于他们管了,房主既然把房交给房屋中介,又是自己当时挑选好的,现在说这些毫无关系的话,中介公司是无权参与的,你可以找房主商量,与公司无任何的瓜葛。郭先生现在你可以自己联系。好吧! 姚珍听完就责备中介公司,没想到挂了电话她的怒火直顶后心(后背),一着急后心就开始疼。“这个李爱民,帮的这是什么忙。”李爱民是一个记者,是同乡。然而,李爱民知道她买了房子,来看过一次,看看这个房子,因为自己也是前年买的二手房,和她的房子比起来,他认为好不到哪儿去。所以,在帮了朋友的忙后,还要惦记点什么回报,他是下班后路过才来的。来时福生在屋里睡午觉,到傍晚听见敲门才醒来。“今天怎么老有人敲门,是不是敲错门了。”他从床上起来开门,一看是个长相清秀,唇红齿白的男人,很像京剧里的花旦。 “能开门我进来看一下吗。” “你找谁。” “我朋友在这儿买了房子我顺路来看看是那一层。”福生给他开门进来。 “你是他的亲戚。” “哦,不是,是朋友。”福生自以为是的说。 “那他没在家吗。” “没有,昨晚没有回来,不知道今天回来吗。” “好,你忙,我走了,这房子是老了点儿,不过装修一下还是可以的,他多少钱卖的啊,” 刚说到这儿,福生觉得自己肯定要交房租了。 “不知道,你跟他不熟吗。他什么时候卖的。” “是去年吧,快一年了,这不我那朋友把钱凑齐了想来看看,到时交了钱就可以装修了。好了,你忙吧。”说完,福生送他出门外。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这个人给骗了,但一想,自己什么也没有,能骗什么。于是,福生又住了一天。 到晚上,郭先生回来了,坐在床边,从抽屉里翻出所有的电话本和名片,一个个打电话。他又要借钱了。他说: “晚饭吃了吗,我们出去吃吧,我请客。” 福生说: “我不饿,你先去吃吧。” “噢,那你那有钱吗,借我二百块钱,回头我发了工资还你。” “二百没有,有一百块钱,够吗。” “够了够了,就差这一百块钱。” 他拿到钱,连厨房都没去,开门下了楼。郭勇下了楼才想起忘了件事,那就是这位新来的朋友他的木箱子里到底装什么东西,他一直放在屋里,白天也不出去找工作。“算了,先去吃饭。” 走在街上,他认为自己又得了钱可以逍遥快活一晚上了。吃了饭便直接去了网吧打通宵。 福生晚饭自己做了些,吃过后,便在屋里看书。他把木箱子搬出来。从里面拿出一本《大学》开始认真的读起来: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至于善,在止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什么意思呢?” 忽然觉得屋里静的听见两耳嗡嗡的响声。这屋子中发生过什么事,他来了,又都复活了。 他看看衣柜,门是坏的,衣服没挂正,是些旧衣服。是些女人的衣服,很时尚也很暴露。屋里一个人,能看的这些觉得静静的不动,又回头看见位置变了。墙皮裂出弯弯曲曲的深色黑线,弯到墙角。福生的心嘭嘭的跳快了,转身就觉得身后有极细微的动静心就跳快了;厨房里清灰冷灶的冒着冷气,蜂窝煤炉子冰凉,烧透炉灰堆在底下。出来见厕所的灯一直亮着,好似长明灯一样多了些恐惧感。门最好别关上,关上就会出现幻觉。胆小点儿的早被这屋子吓跑了。幸好,对面的楼房可以看到灯光。福生没有打开窗户,他觉得这屋子很可疑,降低了身份不说,还叫人睡得不踏实。关了门在屋里继续看书。 他读到犯困,一看表时间不早了。把书放进木箱里。底下压着的金葫芦还在。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把它放在保险的地方。“父亲当时也没有告诉我这是个金葫芦啊,可能他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至今都没敢打开,是他不懂密码锁,更不想撬开他,他害怕锁坏了,心里不平静。” 天一亮,福生就被太阳光直射到屋里的衣柜上,瞬时,整间屋子亮堂堂的。打开窗户透气,白杨树上早已趁着和煦的春风把树叶抖落了一番了。生怕鸟儿不来热闹,一阵阵的吵吵闹闹,听着叫人感到鸟语花香的季节不过如此吧!窗户是关着的,屋里的烟味儿始终在窗台前蒙上了一层白雾。福生走过去打开窗户才看见床上的被子变厚了。呼噜声一个接着一个,不见人头。转身看,铁门没上锁,现在还敞开着。但听到楼下的住户说话声飘到了顶楼。郭先生翻了翻身把头露出来。他疑心似的去看了看门锁。“门儿没有锁,开了一宿。也不怕有贼进来。”福生看看客厅里没丢东西。“这屋里有什么可偷的,小偷懒得上门替他收拾屋子。” 东西看似值钱,其实并不值钱,那电话机的线头拔了出来。线很长一圈圈盘在地上,足够套在脖子上,不会用来福生没叫醒他,自己到街上吃了早饭,又给他买了小笼包回来。福生快到顶层就听见他在打电话。“我这儿没钱了,分手吧,你家里人开始监督你的私生活了以后?以后我还不知道自己有地方住没有,挂了吧。”他看福生手里领着一个袋子。 “郭先生,这是给你买的早点,趁热吃了吧,我” 福生说着说着,声音变小了。郭勇接过包子,一口一口的吃着,“你有话就说吧。”福生不好意思张口。看他吃下几个包子打嗝了,他说:“郭先生,我明天就搬走了,是我同学那,他在市里工作,去他那可以安心上班了。这几天麻烦你了。我明天一早走。”说完,福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地方他觉得住不长就被骗光钱,甚至会牵扯进来。他是想好的。 “哦,行,你看吧,有地方住是好的。那明天我送你。” “不用了,谢谢。” 郭勇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他要把那个不属于他的东西弄到手才肯罢休,就像狼已经盯上了圈在领地的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葫芦和瓢》正文 第十三章 白杨树可以尽情地享受清新空气的抚摸,晶莹露水的甘饴,暖风的包围,这些还不够,就那些刚抽穗的杨絮也耐不住也厌烦这儿的环境;屋里,地面大面积的坑洼,石子凸出,向上看,蓝莹莹的天透过天窗。 福生回到屋里收拾行李时发现小木箱移动了位置。他蹲下查看,小木箱的确被打开过,是完好无损的开的。他怀疑这个屋里有小偷进来过,而且手法高明,不见痕迹。福生打开行李包,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还是原样。唯独木箱子动过。里面的书角有的撕了下来丢在箱底;金葫芦不见了,他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差点把命给丢了。他没有惊慌,在屋里各个角落里仔细认真的睁大眼睛搜寻了一遍,没发现金葫芦。这下丢了如果父亲问起来怎么说呢,撒谎?撒谎有用吗。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电话本,找到原来留的村里的社员名单,上面都有电话通讯。 趁郭先生不在家的时候,他把电话线头接上。那些长线却是可以用来谋杀。把打结解开,福生用力的插到机子上,果然有声音。他拨了老家的电话,这个电话是我大伯家的,也快成了公用电话。“木箱子还在,嗯,嗯,知道,不会丢的,工作?在上班,”福生挂了电话,自以为是的撒了谎父亲根本不会怪他的,但是,实话已经不能说了。他站在那一时愣住了,口渴的嗓子不舒服,他在屋里找暖水壶。“真是败家子,用什么没什么,自己烧水吧,”走到厨房,烧水壶扔在地上,“烧水壶都不要了,连水都不喝吗,懒货!也难怪连个朋友都不来找他,看看,一贫如洗!还剩什么。败家子。”福生说这,在蜂窝炉子填柴火,从墙上撕下泛黄的报纸,卷成筒,打火机呢。在抽屉里有,里面的打火机有五六个,还算有点儿能用的。福生点起火来,把水壶坐上。火苗越着越小,一个钟头才把水烧开。炉子旁连整块的煤球都没有,炉子里烧透的乏煤球点着火就灭。福生耐着性子好不容易把一壶水烧开了。听见楼下的打台球的地方有人说话,是郭勇跟几个跟他年龄相当的年轻人说话。 “哟!郭勇,你家楼上是不是来了新住户了。” “啊,是个朋友。” “什么朋友,就是租你房子的还朋友呢,租多少钱一个月快说说。” 郭勇傻笑的样子叫他们一眼就看穿是在说谎,“别扯了,住你的房子我们又不收房租,请客啊!” “不能老吃我们几个的吧,把我们吃穷了,你再换别的我们喝西北风啊!你们说是不是啊。”几个都赞成似的看他笑话。 “这老小子,他爸爸死多少年了,还瞎混呢,房子都卖了,看他还有什么卖的。” “卖他自己呀!” “我呸!他要能值钱,我就跟你走。” 一阵哄笑,他们又把目光集中到台球桌上。 郭勇回到楼上,见门开着,以为又是那个女人来找他了。往里探了探头,贼似的看着自己的屋子。一看厨房有人,他就大胆的进来了。 “郭先生回来了,我烧壶水喝。” “嗯,喏喏你烧你的,我躺会儿,真累啊。”走到床边一倒像被枪毙的罪犯一样直立倒在他的安乐窝里。“疼死我了,哎呦!———”福生好像听见他在客厅里说话。 “你叫我吗。” “没有没有,水烧好了。” “快了。” 郭勇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人多势众说明自己就是硬拿鸡蛋碰石头,找揍。福生想起木箱的事,想问问他见到没有。“郭先生,你有没有理会我的那个小木箱子。”郭勇刚迷糊睡着,他这一问把他叫醒了。 “你说什么。” “我的木箱子你看到了吗。” “什么木箱子,你的行李你不都放在你住的屋里了吗。” “啊,是,行李包都在,可那木箱子被人翻开把里面的东西偷走了。” “怎么!你箱子让贼给偷了,丢什么了快找找,不行就报警吧,他们准能找到。” “哦,算了,偷了就找不回来了。” 福生知道木箱子里的东西找不到了,去报警,万一被警察发现,可就麻烦了。那东西不能让警察知道,警察一来看看现场,再把这个废物给带走,我岂不是把他给卖了。他本来就是混吃混喝,要是贼,警察绝不会把他放了的。明天我一走,随便发生什么事跟我就没有一点关系了。左想右想,不能报警是明智的。 “你明天走是吗。” “是。” 福生早起来把行李背上,小木箱子还是放在原地,箱子完全打开了,金葫芦回来了。躺在床上的郭勇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东西会是假的呢。还害得自己白挨顿揍。夜里溜回来,爬进福生的屋里咬着牙关无声无息的放了进去,又爬出来滚到自己的床上,现在酣睡着,嘴角流着哈拉。穿着衣服鞋侧身睡着。 福生觉得自己运气还不算坏,把木箱子锁好,出了门下楼在路边等车。去哪儿他也不知道。 郭勇拖着被挨打的身子疼的龇牙咧嘴,好不容易长起来,心里的一口恶气吹着他的头有点晕。“这伙人,也算是他妈的朋友,下手真狠。哎呦————”他倒吸了一口气,俩眼被一片片头发挡住了视线,模糊着,巴望着若能再有的朋友来,接下来的生活便不用这般的担心了。 但在第二天的上午,他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铃不停地响,好似饥饿难耐给他要吃的喝的,郭勇越听越觉得烦躁,不安的情绪惹得他脑子里仅有的那点好的想法也给打乱了。“谁的电话?”他嘴里叼着烟,眯着眼睛满不在乎这个电话铃声,是骚扰电话,他还从未接过。是朋友打来的,他觉得不可能,那些朋友在他身上没得到什么,干脆揍他一顿算是出口气,“叫你耍我们!活腻了吧,弄他妈一个木箱子也来蒙人,你以为我们都跟你一样没长脑子啊!滚!再来蒙人小心把你的脑袋给拧下来。”话在郭勇的脑子里不停地说着,而这个电话无疑帮他解了围。“这个电话谁打来的。”他毫无胆怯的伸过手去接。“请问您是郭勇先生吗,你欠银行的信用,”他啪的一下把电话扣上,心里一时慌了。“银行怎么回把电话打到这儿来,肯定是有人把我卖了。”他坐在那,不停地抽着烟,熏着他的俩眼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匹燃间,电话铃又烦躁不安的来催他。接连几声,他想听听银行那边是怎么说的。对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在上班的吴中的时候他骗朋友也这样做过,后来因为还不起钱,辞职不干了。后来怎样,后来谁知道,那银行的钱是你随便花的吗。他倒以为是帮了一个大忙。在拿到卡后,俩人一天消费两千元人民币都没脸红。“我早给你说过,先花着,慢慢还,只要按月还上银行是不会给打电话。”果不其然,这位算是同事的当朋友信了,也快活了。再想想,那时自己多快活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葫芦和瓢》正文 第十四章 他接了电话,好像不是刚才那个客服了。在听了几句话没说完,他倒急赤白脸的争论起来。“你们银行把利息都涨了,说好的!没给你们提前打过电话吗,你们就是吃闲饭的还有理了,钱我说过,会还的,你得容我有钱了再还上”说完郭勇直接挂断电话,顺手拔出了电话线。这下可以无忧了。 他打开抽屉,把那些看不上的名片拿出来,一个一个的打。要么不接,要么接了听出是他,不说话,挂了。他觉得这些人还不如那几个在街上混的朋友。转而又一想,钱是个好东西,有它就有了你意想不到的事情会发生。 他打开窗户,想让空气进来凑热闹。然而,这些飘着菜香味儿的油烟顺着楼往上窜。他把门开了。锁是自己剜坏的,锁芯里看不见完整的零件。他觉得,锁坏了就省的来回关门开门。反正这房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琢磨着,中介公司还没有给他打电话。 他坐立不安,看着桌上的那些名片,一时间,心里一点儿办法没有。他拨通了房屋中介的电话。电话里告诉他,买主那边还没有答复。郭勇想问清楚怎么回事,但对方已经挂了电话。他一时没了脾气,没有钱哪来的脾气。他觉得自己可能被人怀疑了,是谁,他还不清楚。 烟烫到手指掉在一张名片上,他捏起燃尽的烟头,一个人的名字在眼前一亮,他便吹掉了烟灰,拿起来。拨通了电话,有人接,是他的堂弟。他知道堂弟在一家公司上班,工资每月花去剩下的才勉强交给家里,所以他的钱几乎是在外面乱花的,心里没数,花起来痛快。借他钱很容易的。郭勇打好主意,就把电话拨通。 “喂,是华子吗,我是你勇哥。你今天上班吗。” 电话那头知道是勇哥,便说了几句话准备要挂,却被话拦住了。 “先别挂啊,我找你有点事,我这月工资还没有发,手里的钱恐怕连吃饭的钱也不够了,你看你能借我一千块钱,下月发工资我马上还你。哥说的都是事实,你可以来我这玩儿问问他们,我的同事。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欠条。” 华子在电话那头犹豫,都是堂兄弟打什么欠条。正好手里还有些钱,给他一千,下月还我,我也可以剩点儿给家里。他想好了,说: “勇哥,我先借你一千,记得下月还给我,欠条就算了吧。这样吧,你把你的银行账号告诉我,我给你转过去。” 说着,郭勇用手机把自己仅有的银行账号说给他。“这是我的账号,别忘了啊。” 华子虽说爱乱花钱,但从不去坑蒙别人,即使是路不相识的人,他都是善意会告诉别人,怎么走,在什么地方可以走到。而堂哥借自己的钱,他是相信他的。不管他用这些钱来怎么花,那是他自己的事,但借钱还是要还的。亲兄弟明算账,这个道理他懂。在郭勇的好言圈套下,他钻了进去。这件事不能让家里人知道,那样会伤了感情。 华子从不食言,尤其跟人借钱,不管是他借别人,还是别人借他,一言为定是他给人最好的印象。下午,他按时把一千块钱转给了自己的堂哥,郭勇。 郭勇去银行把钱如数取出来,一分钱都没有留,拿着钱,走在路上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不觉间,他的朋友叶良辉开着三路车摇摇晃晃随着风在他跟前停下来。他刚才就看见他进了银行,没跟着。见他出来了,就开着车追上来。 “郭老板这是在忙什么呢,” 他笑说着,郭勇才停下脚步跟他说话。 “没事,去银行取点钱,你找我有事。” “没事,有个好去处你敢不敢去。” 郭勇知道他除了开着三轮车满街跑,就是码头站。他说的话便是逗他玩儿呢。 “有什么地方我不敢去,什么地方,有没有,快说?不说我还有事忙,你自己玩吧。”三轮车跟着。 “路口那有家健身房刚开业的,妹子可不少,你敢去吗。” “你不拉活儿了。” “拉活儿,干不干都是一天,今天放假了。你敢去吗。” 郭勇知道去了那种大方是要花钱的,便说: “算了吧,我累了,你拉活儿去吧,咱们各忙各的。” 说完,郭勇对他说的没兴趣,就走开了,这回叶良辉没有追他。 “这小子有钱了,啊?骗完了这个骗那个,都是骗来的。你能跟我比吗,好歹我还有辆三轮车能给我挣钱,你有什么呀,你老子留给你的房子都让你给卖了,你还有什么,趁早把自己卖了,也算是对得住你死去的爸爸了。活活败家子一个。” 说完,叶良辉觉着出了口怨气,使劲儿在摩托三轮上用力踩了一脚,着了火,开着车朝回家的方向开去。 晚饭后,叶良辉刻意在家打扮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穿了双休闲运动鞋出去了,身上没带钱不如说是他出门从不带钱。因为自己一天下来挣的钱,他都存放起来。不为什么,只为急用。他的急用就是他玩了那个女人没给钱,找到家里来。骂着:“你这混球,你玩儿谁谁会让你白玩啊?吃撑了吧你,看你这模样,倒像个正人君子。”叶良辉骂的在屋里找不到地方躲。最后逃不过,怪怪的把钱一分不少的给了那个满嘴殷红,长相颇为娇小的女人算是清了一笔糊涂账,不对,是花账。 他来这儿,不为别的。看上哪个女人,管她单身还是少妇,只要长相能迷惑人就行。随便搭两句话就能知道这个女人是个什么货色。好比隔山打牛见功力,火眼金睛凭眼力。他不会输给这些满身香味儿,气质形象佳好女人的。 但有一点是他的朋友不能比的,那就是,打折扣的价,他从不掏钱。 而郭勇拿了钱在整夜通宵之后,天色近中午了,他才想起自己的肚子还没吃饭。匆匆的结了账,到街上像野狗一样闻着味儿找吃的。吃什么他也不知道,看见什么都想吃,又觉得自己吃的不是这个,认识他的店老板会跟他开玩笑说,郭老板又去哪谈生意去了。还没吃饭吧,来,我儿这有刚煮好的香肠,要不要来条。郭勇是想吃的,但再硬的身子骨也禁不起饿。人不是铁打的,也敲不出碎铁来。饭还是要吃的。走到菜市场北门,他卖了两张烙饼,一瓣蒜,一瓶类似酱油瓶的葡萄酒。是小瓶装,只此一家卖散酒,葡萄酒也不例外。在里面转一圈出来,在陈记熟食卖了一斤酱肉。“郭老板,你可有日子没来我们小店了。”“忙,我很忙没空出来上街,整天是团团转也忙不完,不得闲空,陈老板还是这个样子啊,这铺子有点小,该花钱就得花钱,省着留给谁呢。”“你小点声,我老婆在里面呢。”说着说着,嘴上就没有把门的,俩人笑笑,他老婆便出来了。郭勇客气的走了出去。 一直没发现不等于没有存在。郭勇很疲惫的上了楼,突然,他发现在上面能看见蔚蓝的天空飘着一朵淡淡的云。“这楼道怎么没人收拾呢,谁家的煤球,都堆到我家门口来了,谁家的?有人没有!”他在楼道嚷了一声没人出来认领,更没人承认这是谁家的。 门不用锁,把手伸进去摸着一插销,使劲儿一拉,门不开也得开。他高兴这门坏了好。如果谁找上门来,一看这破门就们人进去搬东西,偷东西,他忽然感觉到,门是个好东西。把想进来的人关在外面,把想出去的人关在里面住的踏实。回到屋里,他坐在床边,跟叫花子捡到蛋糕一样,一边吃着一边咂摸嘴儿。吃的上下嘴唇油光发亮。两张大饼吃着剩下半个,就喝的差不多了,嗝连着打了几个。他摸摸肚子,说:“吃的好饱啊。”然后,顾不得抽烟就倒在床上,脑子里始终在想是谁把这房子砸出个大窟窿,不过也好能看见天,看见星星,却看不到想看的人。 他睡了一觉已是半夜,屋里好像地窖透风,一股冷气吹进来,不见窗户关着。“哦,窗户忘关了。”他起来去关,闻到煤球的味儿,于是,他大胆起来,烧煤球。 在楼道里左右上下听着没有任何动静的情况下,他出门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葫芦和瓢》正文 第十五章 姚珍是不会错过机会的,大清早,就来到郭勇的家门口堵他。她以为里面还是住着那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便在门口猛敲门。“那个小伙子呢!?哪儿去了?”嗓门大,很像河东狮吼。郭勇在屋里听见,这声音耳熟,是在哪儿听过,不过他不敢确定,便从锁孔里窥视。“是她,她怎么会找到这儿来,我不是告诉中介公司了吗,叫她交完了钱再来看房,这么快就来了,他们说不定被这河东狮吼给吓破胆了,先看看她要干什么。”姚珍扯着嗓门叫开门,里面的人在伺机开溜。“你跑不了了,中介公司我已经问清楚了,他们说,你把这房子租出去了,你这是违约的,你这房子我不买了,把交的预付款退还给我,不然我就到法院起诉你!让他们来给你理论来。里面的人不敢出来了,我知道你在里面,有胆骗人钱,却没胆露面,缩头乌龟,你就是个缩头乌龟。”这话一出口,郭勇差点儿中了这个女人的计。他没有出去,在门里偷笑。 回到客厅,他便躺在床上,他知道这个女人会来,但没想到今天来的突然。郭勇躺在床上,看了一眼时间,顺便玩起了游戏。姚珍是不会罢休的,她要把这个骗子给揪出来,让楼上楼下的住户看看这个年轻人是个什么东西。“他就是个骗子,专坑蒙人的家伙。”她站在门外看不见里面是否有人,也听不见动静。此时,她屏主呼吸静听。“人呢!你不用躲我告诉你!你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要不是你”姚珍差点儿把他的事给全说出来,又一想,说这些跟自己无关系的话,还是少费唾沫吧。“你出来不出来!?不出来我叫人把你家们给撬了,我看你躲!”说完,她感觉这么发一顿脾气对这小子来说不起作用。她决定,见到李爱民再找个说法,这事没完。 郭勇听到这个泼妇不在门外叫嚷了才起来,在屋里跟做贼似的,躲着门外能看到屋里的视线,谨慎的在柜子后面偷看。心想:“这个女人不好对付,万一他真来撬门,我可是没地方躲了,有了。小叶家很近,不如趁机躲开,等她把时间和精力耗光了,再出来也不会碰到她的。”姚珍这会儿在门外静听着里面的细微的动静,那怕是屋里刮阵风扰乱了里面的安静,她都会狠狠地朝屋里能看见的地方看一眼。下楼时,她低头看着脚下的台阶,生怕一脚踩空,又被气的走了神,忘了脚下的还有个台阶,再崴了脚,那就得不偿失了。她小心翼翼的扶着栏杆,根本没注意上面已经是厚厚一层灰土,下到一层,她感觉自己的钱被他们合伙给骗了。“这中介公司也参与了,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起诉他们————中介公司” 叶良辉是喜欢找女人的,尤其是像这样受了委屈而又无处宽心找朋友安慰的的女人。他笑自己,好比是等候节令的蜜蜂,只要有花开不谢,飘着淡淡的花香,能够引诱嗅觉他是绝不会放过的。他又笑自己,在白天是一匹贪婪舔血的狼,晚上是一只被驯化入怀的羊。羊和狼他都不喜欢,但这个采花的蜜蜂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会飞到有花的地方。 姚珍走到这排楼下的拐弯与街面接临的地方,在那看了一会儿。她感觉这是场噩梦,以为自己想成为大城市里的正式居民条件是可以用钱轻而易举的就能得到的。她苦笑自己,又不失一个坚强女人所有的高傲姿态。而这一次不过是运气不好碰上这个倒霉的小子罢了。她舒缓了一口气,“我今天休息怎么给忘了。”于是,她散着步走到阳光大街,在公交站牌下等车。去哪她还没想出来,回家?家里就她一个人,丈夫已经好多年不回来了。他在哪,谁也不知道,连他的父母都不清楚他去了哪。她始终认为他是无情的,一开始就对她的爱的是虚伪的,但那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只图一时的快乐,只想着你情我愿的在一起高兴,哪会想到后来结婚呢,而且,结了婚,他也很少在家住,说自己忙。“我虽说是个公司的小职员,但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薪酬多奖金多,福利多,可我也不能消极怠工对不起这份工作。工作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工作。你明白?”现在想起来,他怎么那么自私呢,他肯定不是为了工作才离开家的。我记得,他有次回来吃晚饭,说话间,无意说漏了嘴,我以为。他说,公司派他到上海出差,让他带个新员工去学习。他还特意说是女员工,大学毕业,有学位,公司要培养她。所以一块儿去了。后来,后来我对他的事就不想多问了,问了也是白问。工作的事,谁也有个叫人进退为难的时候,何况我自己也会遇到类似的情况。但我还是找理由避开了。那样我觉得,我还是有生活的,有家庭,不能去胡思乱想。年轻人太疯狂了,她也显得自己跟不上节奏了,所以推脱,请假。 从眼前闪过的公交车仿佛把她难以释怀的情绪给带走了。她往前走一步,等下趟车来一步就上去,免得错过站。她有自己的车,坐公交是不惬意的,但今天例外。她很久没有做公交车了。她问旁边的人:“请问,下一趟车什么时候会来。”“喔!这个不清楚,有时十五分钟,有时要等半个小时,唉,堵车就是个麻烦,慢慢等吧,我约了人,他在等我,我在等他,我们等了彼此二十年没见过面还差这一天的时间吗,有点儿耐心吧。”姚珍听完老太太的话,说了声谢谢,然后跟其他人一样朝远处的车辆看去。 我们说过,在花未谢的地方是有蜜蜂的,它着实的单独的散发着花香。而这花香被一辆疾驰而过的三轮车给拦住了。 “去哪?”姚珍没理他。 “去哪大姐,我送你过去,今天免费一天。” “三轮车不是自营的吗,怎么还有免费接送的。” “就今天一天,新规定,你是刚来的吧。”对这句话,姚珍是反感的。不屑一顾的看了他的三轮车一眼。“送我到六安小区。”姚珍以高傲自居当然不会理睬他这种三轮车来给自己丢脸的,见站台的人上了车,她才坐上三轮车。叶良辉等她屁股做好,他回头看了这个体态丰满的女人的深入的曲线一眼,心里就开始谋划下一站话题了。钱要收,话要问,嘴要能说,逗女人开心,下次还会找你的车做。这就是他的诱饵。只有螳螂没有黄雀。 传说中的捕蝉,有谁见过,但是捕获这样鸣叫刺耳的东西大有人在。它可以当美味佳肴品尝,美其名曰,天上人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葫芦和瓢》正文 第十六章 叶良辉对这个区的犄角旮旯都是熟记于心的,何况是个小区。对他们来说,以为自豪的就是路路通,只要是人走的路,再堵车也有小道绕过去。小道便不是多数人知道的。否则,这条路就不通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不认为跟一个女顾客说说话就是骚扰,或是让她感觉到这个骑三轮车的男人对她不怀好意而不情愿付钱,到指定的地址后讨价还价。这是不曾出现过的。叶良辉在同行里信誉还是好的,说出地址,他是不会乱收钱的,指定送到,是多少就收多少;但他们每年都会被市交管局列为黑车来标榜自己的成绩。无论是火车站,汽车站,还是码头,政府对出行安全的最好保障那就是严厉打击黑车载客。叶良辉对此消息听来也在心里估量,“不苦钱,谁给呀,” 找个有钱的女人养活自己,做梦都在想,可这样的好事在他二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而那个女友如今也已嫁人。她后来找过叶良辉,他拒绝了邀请,原因很简单,女友的父母不同意自己的女儿跟一个骑三轮的称朋友。“骑三轮的是些什么人,三十多岁还在骑三轮,他有四十了吧。”女儿没说话。后来她还是听了父母的话嫁给了一个有家庭政治背景的商人做了享乐的太太。叶良辉说:“这样的女人,天生就是给有钱人做个摆设的,除了年轻漂亮,她也没什么可值得高傲的,心高气傲我们谈感情的时候我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我选择退出啊,你们不懂。”几个不想在拉活的听他说着,忘了自己的正事。同行里跟他年龄相当的不多,他们是下了班,晚上跑几趟活儿。白天上班,两口子工作,孩子上学,那样也少不得钱花。比起他来说,只有取笑他的份儿。他也自以为活得潇洒,一天不紧不慢的过下来,也能挣到钱。但有个好处就是,不受人约束,这是他认为单身汉比较自由的理由之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们谁有这个福分,在家里会轮到你来享清闲,等老了吧,老了老了,谁还顾得了你这个。那就等下一辈子吧。” 说着,叶良辉盯上一个活儿,在码头。是同行给他的。不计好处也就是他的朋友,他很少请人吃饭。 他是送完这趟活儿顺路回家吃午饭,行驶到路口,本无心在跑一趟,那曾想又拉一个人送去。“ 到了,六安小区。”姚珍是知道的,但听他多一句嘴好似在提醒自己,便瞅了他一眼。 “多少钱。” “不多,二十块钱,姐姐。” 姚珍是讨厌嘴甜的这等跑三轮的人的。他认为这些男人都是些不着家在外胡混的男人的。心里不情愿掏这车钱。 “十五吧,这路没多远,你走了小道才绕过,这都几点了,耽误了我的事。”叶良辉站在那谄笑地说: “姐姐,我这趟活儿从阳光大街到这儿少说也有二十多里路吧,我没多收您的钱。” 姚珍也知道送到这儿打车也不少钱,一个骑三轮的敢多收她钱,太不像话了。 “嗯,给你十五吧,你看看我这钱包就剩这十五了,要不把这一毛五毛的全都给你。” 叶良辉瞥见她的钱包,没说话。然后咽了口唾沫,谁知嗓子眼儿发干。看这个女人站在太阳下面热的出汗,便说: “就十五吧,你说我们跑三轮的容易吗,唉,姐姐,留个电话吧,我随叫随到。”姚珍看这个男人并非是个歹人,再说留个电话也没什么,说不定常坐他车会便宜些,能省一分是一分。“你记一下,幺”“对就是这个。”叶良辉目送这个女人进了小区的大门,看不见人影时,他才转身上车开走。 一路开着车,脑子里总会有这个女人的身影在闪现。“有了电话,什么事办不成。”得意的他回来的路上把车子开的飞快,躲了红绿灯就加速。人有时饿得发疯了是会不顾死活的,更不必说着平坦的马路了。 姚珍回到家,累的没心情去吃饭。今天出去什么事也没办成就回来了。“又耽误我半天休息时间,这个郭勇,我怎么忘了去打听他的底细呢。”姚珍随便弄了点吃的,就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再睁开眼的瞬间她发现自己家的房顶居然能看见天,时不时地还听见鸣叫声。自己站起来去看什么也没有;阳台上的晾衣架上有两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吵闹不停;房间的门开了,一个男人进来了,她认识,没说话,走过去。那个男人紧紧地抱着她的腰,吮吸着她的胸脯,她不忍心放手也不任由他肆无忌惮的俩手在自己的身上乱摸。你弄疼我了!我们认识吗。认识呀我的情人。你的汗都把我的这个湿透了,我脱下你来,好的好的,再有一会儿你就会觉得我这个男人跟你在一起的男人不一样,你不信?我不信!甜言蜜语已不是能解决我的忧虑的,我不想听,只想有个男人来敲我家的门。那样,我会忘我的尽情尽兴的!您说是吗?我的心肝儿!男人满足了这个女人身心欲望。玩完起来,穿衣服时,姚珍听他说一句话,梦突然醒了。“那天我们找个好玩的地方,楼下有车。”“什么车?”“你不是坐过吗。”这一问,姚珍如冷水浇身,突然醒过来。“我又做梦,怎么回事他呢。她觉得自己想尿裤子了,褪下见湿。”整个下午她都没有出门,把屋里的里里外外打扫一遍,不是因为有蟑螂,而是觉得这个屋子里有怪儿,是什么她没说,但又想,需要是很正常的,不需要反而倒觉得自己不正常了。她给中介公司法打电话,没人接听。她觉得自己很无助,也很伤心。 叶良辉晚饭后一个人溜达到街上。郭勇见是他朝他走过来。问: “小叶,听说你前两天拉了一个女人,还少收五块钱。六安小区离这儿最起码得有三十里路,你收人十五块钱,是不是那个女人没钱给你又给了你另外的好东西呢。” “嗯,是少给了钱,她钱包里没钱了,剩十五块钱,我不要不是白跑一趟?这趟活儿够倒霉的,差点儿收了小硬币。” “怎么,她不会真的没钱把一毛五毛的都给你了吧。” “还说呢,我是一个没收,送到就回来了。你这几天怎么样。买房子的把钱给你了吗。” “没有,我这几天正找她呢。” 叶良辉不说他前几天在阳光大街拉了一个女人送到哪去的。他想听听这个朋友最近在哪儿混的有吃有喝,还玩通宵。 “哦,你比我强,我得苦钱养活自己,你还有房子,我呢,只有这辆三轮车,连房子都没有。父母的房子又不是自己的。没钱就等于什么也没有,结婚,生儿子,买房,娶妻生子,抱孙子,想想吧,自己有什么。别的不敢想,就是想再让我娶个老婆回来我都不知道拿什么给人做聘礼。悲催啊!” “谁不是这样!”叶良辉用诧异的目光看了看他。“等买房子的把钱款全都给你交齐了,你可就是咱们这儿有钱人了。谁还不把愿意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来。到时你是要什么有什么。不出吃喝玩乐,家里还有个老婆等着,你活的比我幸福。”说到幸福,在郭勇的心里这就是个未知数,不如说是个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葫芦和瓢》正文 第十七章 回到屋里,去厨房找吃的。幸好还有些馒头,一小袋咸菜,锅里的稀饭也顾不得馊了,点起柴火用炉子热了吃个干净。饭是吃下了,打嗝确实难闻的。一股难闻的味儿只扑鼻子。“吃饱了!吃饱了!”今天这顿饭算是吃了,那明天呢,后天呢,大后天呢。他没想过不如说是不想。 整个晚上叶良辉都在想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我要让她爽快一下。”他约了姚珍。 姚珍接完电话,就开始回想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不去回想,她觉得这个说话声好像在哪儿听过。“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我们认识吗”叶良辉终于把这个女人的心思给摸投了。约好时间。 周六下午,叶良辉在大马路街等她。 而姚珍在家里打扮了一番,拿着一个女式小挎包下了楼。她想见见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说不定他是个比自己有钱的人,那样这笔付出去的款子就会有个借口跟他借些钱,把自己的窟窿给堵上。车行驶在路上,她问,师傅大马路街快到了吗。三轮车师傅说,快了,过了这条大街,绕过公园,这会儿不知道铁路放没放闸,在那还要等火车,到了叫你。姚珍听师傅说的话,心里更是没底。大马路街是个什么样的街,她不知道,或许自己曾路过而不记得是哪条路,现在想起来,这条街就是个看不见的地方。 叶良辉站在路边,一边心急的看看手机时间,一边朝街的路口望,还是不见她的影子。“做什么事都要靠缘分,缘分?”他自言自语的说着,转身坐到了车上。刚坐上去,他感觉背后有辆同行的车疾驰而过。他回过头看,车已经离他远去。再走一会儿就会到码头。叶良辉给她打电话。接到电话,姚珍问,师傅到了吗。师傅说,快到码头了。姚珍一听怎么会到码头去呢。她叫停。“停下师傅,走过了走过了。”姚珍急忙下了车,付了钱。她感觉应该是这儿。 走没多远,叶良辉看见有个女人朝他走过来。他认出是她,便疾走了几步。“你来了。我们见过面的。”姚珍知道是他,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看了看他。“你是上次开三轮送我到家的那个,不好意思上次少给你五块钱,给!”她从包里拿出钱来给他。“不用了,都是朋友了还这么客气,就当我免费赠送了。”“那怎么好意思呢。”说着话,叶良辉领着她进了一家旅馆。 旅馆有两层,二层不见光,只有房间的门开了,才会看见走道里有点亮光才看得清是人影。但住过的人不管是旅客还是办事的,这间房子从价格上来说都是合算的。十五块钱单间。然而,就是这样的价格,从某个方面来说,来这儿的人多是办事情的。那些真正游客是看不上这样掉价的旅馆的。门口简单不过的装饰,已经是不堪了。楼梯每天拖得在光亮,只会觉得是干净,而不会觉得来这旅馆是荣幸之至的。这也让旅馆接纳了给钱就住,愿意掏钱,可以,这条街上旅馆就是这个样子,好的没有。那你就住宾馆吧。这个价格已经是很便宜的了,你到市里也不会有这个价格。住了交钱。身份证带了吗。这样盘问是让人讨厌的。这是规矩,店虽小,不能乱了规矩。你走了,后面的怎么住。我这旅馆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就你住不住啊? 说着,叶良辉把钱交了,上了楼。“206房间!”叶良辉没来过这儿,平时也很少有顾客说送到这儿来。姚珍跟着他上了楼。叶良辉兴奋地偷笑了笑。进来关上门,姚珍就问他:“你约我谈什么事啊,我下午还有事。”“你不想知道你买的房子的事吗。”姚珍疑问似的看了他一眼说:“你说说看。”“这个事情我知道,我也知道这个房子来历。但我不能光说空话你不点头。”姚珍明白他想干什么。“你说吧,说出来,我不会亏待你的。”“那好,一言为定。我不要你的钱,你明白?”姚珍早看出这个男人对她有想法,只是在她是个女人来说。这种事最好别发生。自己花了不少钱,房子弄得心不顺。偏遇上这么个男人。叶良辉觉得这个女人会反悔,又提出要先办完事,然后在听他慢慢说来。姚珍知道这个男人不敢一拍屁股走人。于是她便把自己的包放到电视柜上。脱下鞋,叶良辉的眼睛像钩子一样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的衣服一件一件给解开。姚珍把鞋放好,就躺在了床上,只剩下碍眼的薄纱时,他看这个男人的喉结不停地在滑动。叶良辉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会按他的意思把自己的身体一丝不挂的裸露在他跟前的。他按奈不住了。上去就猛扑如饿虎扑食,俩手熟练地撩拨着女人的敏感神经,好似手指尖有意拨乱丝玄。姚珍也很久没有被这样让一个男人发疯似的在自己的身上乱摸,摸来摸去,两个人的心跳不时就加速筋骨的膨胀。顾不得那么多了。“你身上什么味儿这么浓。”“你说呢。”“是xx儿吧。”“去你的!你没跟女人睡过觉吗。”叶良辉狡黠的目光开始嬉皮笑脸,他觉得这是顿美餐,嘴边还留有香味儿。“你说呢,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我敢说你坚持不了一会儿,你看你汗都出来了。”“胡说,那是出汗吗。”两个人就像露水鸳鸯在水里你争我夺,都在想把对方的当做美食来享受。一口一口然后是戏水于床榻间。顿时,隔壁的房间里似乎也能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阵阵响动,没多会儿,叶良辉筋疲力竭的趴在了那不动弹了。“哎!——说话?”“说什么啊”姚珍也不客气的揪住他的耳朵问:“你不是有话要说吗,赶紧的我一会儿有事要走。”叶良辉翻过身来看自己身上被抓的指甲痕,老实的样子叫她看了想笑。快说。 “那个房子你不该买。” “为什么。” “他不吉利啊。” “不吉利?难道还” “你猜的没错,郭勇早想把这个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的遗产处理掉,他是不害怕的,那是他家。他原来在一个饮料厂上班,挣了不少钱全花光了。还谈了女朋友,俩人分手了。自己没钱了,你也看见了家里能卖的全卖光了,就剩下里屋间那个大衣柜搬不动,能能拿动的一样不留;他妈妈,你想一个女人,没了男人,今后怎么生活。跟娘家关系也不好,我是听领居们说的。邻居们凑钱葬了他爸爸。他妈妈就到市里给人打工去了。见他妈回来郭勇张口就是要钱。后来,他妈妈最后一次走了再也没回来。剩下有他一个人,不卖房子卖什么。你让他给骗了,你不想想,自己家的房子为什么会便宜卖掉。你有钱禁得住被人骗光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