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剑归处》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1章 藏沙镇的不速之客 日薄西山,夜笼春水,对藏沙镇来说只是又一个平静的夜晚,常宽也跟往常一样摆放着桌子,缓慢地擦拭着桌面,这个时辰客栈已经打烊,本就冷清的镇子在夜里更显萧瑟。 蜡烛轻微的火光伴随着风在摇晃,稍感有些冷的常宽耸了耸肩,半卧在长凳上看着紧关的大门发起了呆。从他记事起便是在这家客栈里,稍大一些便帮着端茶送菜做杂务,也已有十年之久了。 他是个孤儿,也许不是,虽然有个酒鬼爷爷,但对自己的生活毫无帮助,酒钱还要从自己工钱里扣。连名字都是喝醉后哼着扁担长板凳宽的小曲取得。不知道醉醺醺的他现在又去哪了,一天到晚神秘兮兮的。常宽同样也不太能理解客栈里的其他人,老板娘感觉很年轻,笑起来很好看,算账能力也很强,却甘愿待在这偏远小镇里的小破客栈。汪大厨是个跛子,话不多,明明做菜的手艺还不错,却也没有去别处谋生的打算。而自己没什么特长,却总想去看看小镇外的光景。 叹了口气,常宽继续盯着不断被风敲打的门,他不只一次幻想着,有什么人能够将他从这平庸无趣的生活中拯救出去。但南来北往那么多人,对他一个小孩子又有什么兴趣呢?倒是凭着与生俱来察言观色的本事,听了许多故事,偶尔也能喂喂自己的钱囊。 常宽心想,等再存一些钱就一定要出去闯闯,他可不想一辈子都当一个杂役,至少也要当一个大掌柜,在最繁华的地段,开最大的客栈,最好是天下闻名的那种,还要有连锁店,名字他都想好了,汉中王,听着就觉得霸气。想到以后当大掌柜的场景,常宽就嘿嘿地笑起来。 “砰”! 常宽从幻想中惊醒,一个没坐稳,从长凳上摔了下来。揉着腰还在想着发生了什么的他,突然感觉迎面的冷风正盛。 客栈的大门敞开着,一个年轻男子伫立在那。一袭白衣,剑柄上的穗与几缕发丝在风中摇曳,面无表情地盯着呆滞中的常宽。 奇迹,常宽的心在呐喊,这是神迹,一定是天神赐予的福祉! 对这个深夜来访的年轻男子,常宽心里就一个字,帅! 瞧瞧这一身的装束,这材质,常宽连见都没见过;再看看人家带的佩剑,散发着黯淡冷光的剑鞘绝不是一般货色;啧啧,这表情,这气质,这才是剑侠风范! 以前那些自称什么小玉龙,什么豪杰剑客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想想自己居然还疯狂地夸赞羡慕他们,唉,都怪自己见识太少了。 沉浸在自己内心中的常宽还未察觉到,他已经坐在地上和白衣男子对视了许久。 白衣男子似乎思索了一会,开口道:“小伙计,你,没事吧?” 男子的声音有些冷淡但还是带着一丝关切,要是嗓音更低沉一些就更帅了。 常宽一边想一边讪讪地从地上爬起来,“啊,没事的,客官您是要住房吗?先进来坐吧。” 白衣男子没有应答,将佩剑放在桌上,坐到了一旁。 看了眼地上已经折成两段的木板,常宽搬起长凳,将大门关上顶住,还悄悄叹了口气。 这个男子应该不是来带他走的,毕竟他的名字不叫小伙计,果然奇迹什么的对他而言是不存在的。 整理了情绪后常宽转过身,目光一下就被桌上的剑吸住了,剑鞘没有磨痕,亦没有刻什么花纹,但却在摇摆的烛光中展现着独特的魅力。常宽内心突然生出一种想将剑拔出的冲动,手便向剑柄伸去。 “莫要多看,此剑噬心。” 白衣男子淡淡的声音响起,常宽一怔,立马搓了搓手道:“我叫常宽,不知道客官您怎么称呼?” “叫我刘剑客便好。” “呃,刘剑客,那个不瞒您说,我们客栈的客房已经许久没打扫了,您看要不在大堂凑合一夜?” “不必了,我打听一事便走。” 到这偏远的小镇来打听事情,能是什么事呢?常宽没什么头绪便开口道:“您说,有什么能帮到先生的我定知无不言。” “你们镇上有没有个嗜酒如命的老者?” 常宽皱着眉挠了挠头,很为难地说道:“嘶,这个,刘剑客,我们小镇喜爱饮酒的老者还真不少。” 刘剑客也察觉到自己表达的不是很清楚,沉吟了一会又道,“他的名字叫戚宇,如果没有改名。嗯,他最爱的酒是小沛春,你想一想镇上有没有这样一个老者。” 说罢刘剑客从怀中摸出一粒金珠放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常宽。 当看到刘剑客摸出金珠的那一刻,常宽挑了下眉,但立即低下头去一副沉思的表情。 又瞥了眼金珠,常宽眼珠一转说道:“姓戚的老者确有一位,他也确实嗜酒如命,但我不知他名什么,也不知他是否最爱小沛春。” 刘剑客面无表情的脸似乎有了些松动,深吸了口气道:“那他现在在哪?” 常宽望着金珠舔了下嘴唇,“现在您怕是找不到他,不过明早他应该会来客栈吃早点,您看您是打算……” “我在这里等他便是,这些你拿去吧,多谢。” 他又从怀中摸出几粒金珠,常宽小跑着去接了过来,又拾起桌上的金珠用牙咬了咬便都收入袖中。 上天果然还是眷顾自己的,这才是大剑客,挥金如土,挥金如土呐!常宽小跑着去后院的井中给刘剑客打了壶水。 将两张桌子拼到一块,常宽不知从哪抱出褥子一铺,边铺边心里默念着:戚爷啊,可别怪我对不起你,这可是真金啊!也算是给我外出游历的资助吧,哈哈。而且这个刘剑客虽然冷淡淡的,但不像坏人,应该不会打你吧,那也太欺负人了。 想着给自己随便起名的爷爷鼻青脸肿的样子,常宽很快便进入了梦乡。梦中的他成了闻名天下的大掌柜,通天的酒楼里热闹非凡,诺大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汉中王。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2章 旧的客栈和新的名字 西北的夜总是过得很快,更何况是一个美好的夜,对飞来横财的常宽如此,对打听到所需信息的刘剑客亦然。 一声鸡鸣宣告着藏沙镇的清晨到来。 闭目养神的他突然睁开双眼,轻轻地吐纳几息后,便盯着被凳子顶住的门。 近了,有什么人在靠近,脚步虚浮,气息不稳,但似乎又不急不缓,踏着奇怪的节奏。 刘剑客慢慢地伸出左手,握上伸出桌边的剑柄。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凳子歪向一边,一个满脸通红的老人被门槛一拌,趴到了长凳上。 “今天门没锁,倒霉了吧你。” 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从角落的桌子上坐起的常宽,半眯着眼,脸上并无惊讶,似乎早已习惯了清晨这样造访的老人。 “你个死小鬼,是不是故意整你爷爷我!哎哟,我这老腰,今天的饭钱你包了!” 老人的嗓门很大,虽然带着酒气,依旧中气十足。一边揉着腰一边坐了起来,正好和刘剑客对上了眼。 “嗬,居然还有比我来得早的客人。小兄弟怕是不知道吃什么吧,我可是强烈推荐这里的油馕,再来上一碗马奶茶。啧啧,那滋味,可真是人间一幸事啊,哈哈!” 刘剑客的手并没有松开剑柄,紧盯着老者,淡淡地问道:“你是戚宇?” 老人已经从长凳上起身,扭着腰,转动脖子活动着筋骨,仿若没有听到刘剑客的问话。 这时常宽已经将褥子收好,一边摆桌子一边喊道:“戚爷,你叫什么名快跟刘剑客说啊,他武功可高得很呐,你可别招惹人家!” 戚爷停下动作,歪着头眯起眼上下打量着刘剑客,很不屑地笑了一声。 “武功高呐,我的乖孙,你还要好好磨练自己的眼力啊。这不是人家找到门上来了,你小子多少钱就把你爷爷给卖了啊。” 常宽摆好桌子嘿嘿一笑,“人家要找的是戚宇,可是我只知道爷爷你姓戚啊,至于你的名是不是宇那我可不知道。而且这位剑客出手可阔绰了,你可得客气一点。” “哈哈哈哈”,戚爷洪亮的笑声贯穿整个大堂,“爷爷我的名早就忘了,鱼也好,鸟也好,又有什么区别。要我客气,先报上名来!” 刘剑客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淡淡地道:“在下刘济,奉命前来寻人,若阁下是所寻之人……” 刘济的左手握得更紧了,上身前倾,目光牢牢定在戚爷身上。 “大清早的怎么这么热闹啊。戚爷您这嗓门也没谁了,真是。” 软糯的嗓音从二楼传来,一个年轻女子靠在栏杆上,带着浅笑,一身麻布衣裳也难掩那曼妙的身形。 “哈哈哈,早睡早起身体好啊。小芸你看你个掌柜的,是不是招待不周啊,今天酒钱可得给我免了!” “戚爷,小女什么时候问您收过钱啊?这位公子倒是小女没有好好招待,请见谅啊。” 女子提起裙角慢慢走了下来,对刘济施了一礼。刘济却一丝反应都没有,仍旧盯着戚爷。 女子倒也没多在意,转过头望向在神神叨叨的常宽。 “你当然没问他收过钱,全从我工钱里扣了啊。” “小宽,你在嘀咕什么呢?” 脸上带着一抹浅笑,声音也很柔和,但常宽不知为何背后一凉。 “芸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啊,每天都是不一样的美丽!” 常宽搓着手,灿烂的笑容伴随着几颗大牙。 小芸将双手背后笑道:“那我究竟是昨天好看,还是今天好看呢?” “芸姐,昨日的你,是冬日的梅,凌寒料峭;今日的你,是春日的杏,含苞待放;明日的你,是夏日的荷,亭亭玉立。” 常宽摇头晃脑地唱着:“清晨的你,是那娇羞的白玉兰;午后的你,是那盛开的向日葵;傍晚的你,是那的红睡莲;雨后的你,是神秘的紫丁香……” “啪”的一声,小芸用食指弹了一下常宽的脑门,轻笑道:“你呀,好的不学,这花言巧语倒是人家说一会你就全记下了。先去后院找你汪叔学做菜去,上菜的时候我去叫你们。” 常宽抱着脑门吐了下舌头,便跑去后院了。 虽然闹了一出小插曲,大堂的氛围并没发生变化。刘济保持着前倾的姿势,盯着戚爷。而戚爷却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活动着筋骨,还从腰间掏出个小酒壶,抿了一口。 就在这时,刘济动了。 白衣似蝶,剑踏流星。 何时拔的剑,何时起的身,看不清,道不明,唯有那直指戚爷的剑锋,和呼啸而过的风声。 然而戚爷却好似没有看到这突然袭来的利刃,向后一倒,便躲了过去,躺在了长凳上,拿着酒壶又抿了一口,还砸吧了两下。 刘济顺势劈下,戚爷却是两腿一伸,用脚将剑牢牢夹住。刘济右手握拳,正准备挥下,却被一个尖锐的物体顶住了后背。 “公子这般出手,可有失风度哦。招待不周小女已经陪过不是了,在这大打出手,我可是会心疼这些古董的。” 刘济没有回头,紧盯着躺在长凳上的戚爷,而戚爷则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这家店,我买下了。” 淡然的语气不带有一丝感情,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小芸轻轻笑出了声,柳眉轻挑,贝齿浅露,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得带着笑意。 这时戚爷终于望向了刘济,“嘿,小子,你师傅白老头来了可都不敢说要盘下我的客栈。是不是你那黑老头师叔派你来的,他咋跟你小子说的?” 说罢抽了抽鼻子,将剑锋踢开坐了起来。 刘济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讶然,左手还保持着挥剑的姿势,他还在犹豫着,但是戚爷的语气中充满着笃定,而且也确实是师叔派他来的。 “好了,小芸,你也别这么招待我们的客人嘛。都是生意上的伙伴,来来来,都坐都坐,哈哈。” 小芸轻巧地移步到戚爷的身边,将木簪子重新插回到发髻上,紧了紧头绳,笑盈盈地看着略显茫然的刘济。1 刘济也缓缓退到桌子旁,将剑鞘捡起,却并没有要收剑的意思,平静地“在下点苍山白墨观第三代弟子刘济,师承白山道人。此次下山是奉墨川师叔的命令,来西北寻一戚宇的老者,刺他两剑。” 说罢刘济又渐渐将剑举起。 “哈哈哈哈,黑老头还真是记仇,你小子难道都不问问刺完两剑之后呢?” 戚爷举起酒壶猛灌了一口,又道:“哈,舒服,黑老头既然叫你来找我,就说明白墨观已经准备好了。嘿嘿,是请到什么老前辈了啊,也罢,我也懒得问了。你带上那个小鬼回去拜师吧,两老头自然会明白的。” 长吁了一口气,戚爷捋了捋胡子,低下头去在思考着什么。 听完这一段话,刘济不再犹豫,慢慢将剑收回鞘中,朝戚爷作了一揖,转向小芸。 “公子以后还是要多笑笑才好呢,有缘再会了。” 小芸朝刘济眨了眨眼,便去后院叫常宽了。 不一会儿,常宽便背了个布囊,抱着脑袋跳了出来,“芸姐,芸姐,你要一直保持优雅啊!明明是大汪把锅炸了,你怪我干嘛啊!” 看到刘济和戚爷都沉默着又叫道:“嘿,老头,终于肯放我出去了啊,待我拜师学艺成为一代大侠之后,再回来接你,哈哈!” “刘师兄,以后可就全仰仗您了。”说着朝刘济行了一大礼。 小芸倒没再追着敲常宽,只是斜靠在后门看着大堂的三个男子。 戚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把抱起了常宽:“傻笑啥子哟!还不是你个小鬼把爷爷卖了,赶紧走,再也别回来了!哈哈哈!” 一把将常宽扔向刘济,,一步一摇地走向最靠近后门的桌子。 常宽不知为何心里面有一丝伤感,但除却伤感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他并没有想太多,看着戚爷的背影喊道:“老头子,我是有爹妈的孩子吧!” 戚爷扶着桌沿坐下,回喊道“当然!你可是我儿子的儿子!快滚去外面的世界吧!” 常宽转过身去,将右手高高举起,伸出食指,指向天空,大踏步地走出了门。 刘济也没多说什么,行了一礼后便一同离开了。 小芸眼睛有些泛红,脸上的表情甚是悲伤,低声道:“戚爷……” 戚爷低着头,身形微微地晃着,仿佛已经醉了一般,他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变化。过了一会,沉闷厚重的声音笼罩着整个客栈:“汪贾,你有没有怨过我!” 后院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从未。” “好!带上刀,带上小芸,去西南!”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大堂闪过。 只剩下,摇晃的门扉,和留在空中的几滴泪。 戚爷眯着眼,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虽是初春,午后的太阳还是有些灼人。官道旁的一处树荫下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刘济低头认真地吃着干粮,而常宽则四处张望着,却没看到一个人,甚至连活物都没有。 他可忍受不了这种沉默,只能向沉闷的刘济开口,现在的常宽觉得刘济是一个很无趣的人,而没有了第一眼的惊艳羡慕。 “师兄,你说我要拜入白墨观是不是得改个名啊。你看我爷爷就喝醉后,看着扁担和凳子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岂不是太儿戏了。到时候拜师的时候,问起名字来历,我想师傅他老人家也会不高兴的吧,嘿嘿。” “你想取什么名?” 刘济将吃了一半的馕包好,静静地看着挠着头的常宽。 “那个,我觉得师兄你这姓就挺好,左文右刃,能文能武,你说是吧。” 常宽继续嘿嘿笑着,眨着眼凑近刘济,刘济嘴角抽动了一下,好像想笑却又没笑出来,淡然道:“那你想去什么名呢?” “嘿嘿,师兄,我读的书少,你看着帮我取一个呗,你的名是怎么来的啊?” 刘济看向遥远的群山,阳光照射在山头上,懒洋洋的,却是耀眼又强烈。 他缓缓吐出四个字。 “济世安邦。” “哎,好厉害的样子”,常宽拍着手,轻轻念着,“济世安邦,济世安邦,那我就名邦好了,哈哈!” 刘济看着天,也轻声念道:“刘邦,刘邦,是个好名字。你以后就叫刘邦吧。” 刚改了名的,自我感觉良好的刘邦,开心地啃起了馕。 “吃好了,就准备上路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3章 现状 过去与未知的未来 白云观所在的点苍山位于大陆北端的禺疆山脉,而从西北荒原是无法直接越过万里冰川雪山到达禺疆山脉的。必须经过陇西郡,沿着大河一路北上,穿过异族统治的草原。当然,最初创立的白墨观是在中原大陆的。 此时的中原大陆刚刚结束了群雄割据的战乱时代,霸主嬴政在一统天下后却失去踪影,将刚具雏形的国家丢给了小儿子嬴胡亥。在权臣赵高的帮助下,通过强硬的手段,苛刻的刑法让整个秦国维持着暂时的和平。 但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涌动。民不聊生,哀鸿遍野,朝野各处结党营私,四周异族虎视眈眈,但这时却凭空出现了一群自称阴阳家的人创立了“东神教”。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这个“东神教”的人都具有“神法”。他们能削山填湖,能救死扶伤,能将废土变成农田,搭屋建桥也只需要一瞬。 凭借着各地的“神迹”和展现的“神通”,“东神教”很快在中原大陆上建立起威信,享有着无数人的崇拜和信仰。他们像狂风一般席卷过整个中原大陆。原来其他各国的秘密据点被一个个拔起,而其他大大小小的门派也不知被扫荡了几次,要么臣服,要么毁灭,而这正是胡亥和赵高愿意看到的景象。 但是这个“东神教”的核心成员却依旧神秘,人们只知道他们自称阴阳家,真正见过他们真面目的人却少之又少。至于那“神法”是什么,更没人能解释的清,但这种神秘让人们对东神教的向往愈演愈烈。只有加入东神教,才能保护自己的家庭,远离秦国的暴政。 正当胡亥开始担心自己的皇位不保时,东神教大部分的阴阳家却神秘失踪了,席卷中原大陆的风暴也随之结束,许多人被剩余的阴阳家赶出了东神教,而那批阴阳家也销声匿迹了。 白墨观,是这场大清洗中的幸存者,同样大路上还存在着另一些这样的门派,他们怀着不同的目标,等待着时机。 “师兄啊,明明是那么精彩刺激的历史故事,你怎么能讲得这么无趣呢。” 刘邦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了个懒腰,而一旁的刘济则是面无表情地开始讲起了白墨观的由来。 刘邦双手捂着耳朵喊道:“师兄,饶了我吧!为什么老天要给一个帅气的剑客无趣的灵魂啊”,晃着头的刘邦闭着眼,想用“啊”来让刘济停下。 发觉好像没有用后,刘邦立刻从布囊中掏出水壶,塞到刘济手中,“师兄,你一定渴了吧,你看天都快黑了,我们是不是要在野外过夜了啊。” 刘济轻酌一口,看了看周围道:“我们到前面的片林子下风口生个火,明日午时就能到陇西郡了。” 刘邦捡着干树枝,好奇地问道:“师兄,那你会那个什么‘神术’吗,咱们白墨观能幸存下来肯定不是偶然吧。” 并没有得到回答,刘济捂住刘邦的嘴将他一把抱起,几个踏步闪入林中。 刘邦也很灵敏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心中又感到另一种奇异的感觉,但却不明显。 此时树林上空飞过几个黑影,其中一个低头看了看林中,而刘邦正好抬头对上了那双满是死气的眼睛。刘邦紧张地都忘了眨眼,咽了口唾沫,浑身都在颤栗。但那人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又看向了前方。 待那群人飞远后,刘济松开了手,刘邦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为了克服内心的恐惧,他闭着眼勉强地开口道:“他们是什么人啊,居然会飞,好厉害。” 刘济罕见地皱起了眉,看了看刘邦,但很快就又恢复到没有表情,“不清楚,不过这就是所谓的‘神术’,我们称之为魔道之术。” 晚风拂过刘邦的脸颊,干瘪的树枝相互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音。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不清楚自己心里那种感觉是什么,但他明白了自己好像也拥有那个“魔道之术”,而去白墨观拜师就是为了掌握这种力量。 他突然开始担心起客栈,他不知道那个整天都醉醺醺的戚爷,究竟给他安排了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又给自己留了一条什么样的路。 似乎再也回不到从前,无忧无虑,从早到晚。时而忙到累瘫,时而闲到发霉。那个只有四个人客栈,和那个不大但却充满回忆和沙子的小镇。 突然刘邦睁开了双眼,望着漆黑的天空,似乎是为了确定什么而低声说道:“师兄,我也可以掌握魔道之术吧。” 感受着自己刚才抱着刘邦的手被震的还在颤抖,刘济淡淡地回应道:“是的,等到觉醒之后,你的力量一定非同小可。” “那师兄你的魔道之术是什么呢?” 让刘邦没想到的是,刘济居然真的轻笑了一声,他本以为这个男人是真的没有表情的,虽然他一度怀疑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我吗?隐匿罢了。” 西北的夜总是来得很晚,但一瞬间,天边的火烧云,就变成了阴云密布。 没有明朗的月,更没有点点星光。黑影笼罩着大地,像一只黑手扼住了整个藏沙镇。 整个镇子默默无声,人们早已进入梦乡,只有戚爷在似睡未睡的状态中,微微地点着头,发出一阵呼噜声。 七个黑影静悄悄地掠过镇子的上空,缓缓落在客栈的屋顶。 一个佝偻着的黑影抓着其中一个身形略瘦的黑影突然从屋顶消失,出现在了大堂里。 佝偻黑影从袍子中掏出一个小酒壶,抛了出去。 酒壶划过一道弧线,啪的一声脆响,立在戚爷面前的桌子上。 快速地抖了抖头,戚爷缓缓睁开眼,没有瞧黑影一眼,拿起酒壶拔开了壶塞。 小沛春独有的酒香从壶口弥漫开来,是麦子特有的清香,戚爷闻着酒香眯起眼,猛地灌了一大口。 发出一声感叹,又深吸了一口气,戚爷皱着眉望向那个黑影。 “没想到等到最后,是你来了。”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威压,整个空间仿佛都震动了一下。 略瘦的黑影身形晃动了一下,被佝偻黑影拍了拍才稳住气息。 佝偻黑影带着略显沙哑的嗓音说道:“若不是我来,你怕是连这最后的酒都喝不上了。” 顿了顿他向前踱了一步,“你个老小子倒是能躲,一躲就是十五年。本来教主以为你是退隐,想提拔新人,却没想到你居然连教主都敢骗。” 嘿嘿一笑,戚爷提起酒壶又猛灌了一口,咳了两声,开口却不再低沉,“这你可就说错了。我可没躲,也没骗他。是他自己理解错了,那怪得到爷爷头上吗?” 佝偻黑影摇了摇头,也笑道:“小宇啊小宇,你依旧是得理不饶人,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好,我说错了,你是没有骗教主,但是你却没有告诉他这通天之路的地图有上下两部分啊。” 戚爷涨红了脸,有些闹脾气地说道:“别叫我小宇,早改名了!更别跟爷爷提当年!要不是我那傻儿子被美色迷了双眼,老子至于落到这般地步吗?” “哈哈,要说起你那儿子,可比你这老小子有骨气多了!唉,可惜了,跟教主作对的只有灭亡这一条路。” “哦对了”,佝偻黑影一双蛇眼直射戚爷,“差点忘了问正事,那通天之路的下半副地图在哪里?” 整个大堂被轰然的笑声笼罩着。 “肖哥,爷爷我再这么叫你一次。你应该懂我,你觉得老子会告诉你吗!” 佝偻黑影身形颤了颤,叹了口气道:“唉,也是许久没听到你这么叫我了。当时,你、我、李大哥、小范、歆妹也是教中合得来的,那几年也似乎很遥远了。结果李大哥奉命入朝,那次事件后小范不知所踪,而你为了寻找通天之路远赴南疆,歆妹也因你杳无音讯屈嫁给吕公。倒是最没什么能力的我现在成了右副使。” 砰! 酒壶的碎片四处飞溅。 戚爷恶狠狠地盯着佝偻黑影,酒水混着血从他紧攥的拳中流出。 “哼哼,若不是教主从中作梗,我和歆妹,岂会这般。他想要通天之路,想成神?痴心妄想!你们还要陪着他一起疯吗!” 佝偻黑影背过身去,用沙哑的嗓音低吼道:“是啊,是疯了!我们这帮活不活死不死的怪物,难道还有别的路可走吗!命运早已定好,这人世间我也再没什么好留恋的,我就想见见那些创造出我们的神,最好能杀个一两个!” 因为突然的情绪激动,佝偻黑影喘了喘气,朝一直默默无言的黑影点了点头。 黑影没有说话,站在原地从怀中摸出一把细剑。一剑刺出,戚爷还未反应,胸前已是殷红一片。 佝偻黑影默默转过头,眼里带着复杂的感情,缓缓开口道:“能死在歆妹的孙女手中,也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咳了两声,喘着粗气,惨然一笑,“是吗,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其实教主他……” 再无气息,一片死寂。 佝偻黑影抓住消瘦黑影的胳膊消失在了大堂中,他还在思考戚爷最后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随着其他黑影的远去,藏沙镇中那屹立的客栈已在团团大火之中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4章 刘邦的神秘小弟 对于一个少年来说,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拥有着强大的能力,总是会兴奋不已。但刘邦却在很快的兴奋之后感到了一丝恐惧,那是对未知的未来产生的胆怯。 他对自己曾在客栈里产生的各种幻想开始感到疑惑,自己究竟要去向何方,离开熟悉的小地方去广袤的世界闯荡,能够得到什么,又将要失去什么,他不知道。 曾经的自己渴望力量,但现在突如其来的可能性将他内心的壁垒撞得粉碎。这份力量意味着什么,又是从何而来,他害怕着这种感觉,一无所知却又似有所得。前路究竟是怎样的世界在等着他去探索,但他却再也找不到原来那种能够有所依靠的安心感了。 在经历了离开小镇的新鲜感后,这几天他总是做噩梦,在夜里突然地惊醒。轻声念叨着戚爷、芸姐和大汪的名字,既想念过去平淡无常的日子,又对前往白墨观挖掘自己的潜力有着向往。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放声大哭,但又不想影响到刘济,只能捂着嘴小声啜泣着。而一旁的刘济没有丝毫反应。 刘邦这几日的沉默寡言和闷闷不乐当然都看在刘济眼里,但他本身就不是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抚刘邦了。 要到达陇西郡,最后一定要穿过异族的领地,而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生活着称之为“羌”的异族。 曾经这里也存在着强大的国度义渠国,但在各异族之间的纷争中逐渐没落,最后被秦所灭国。但是散落各地的羌人凭着异族特有的天赋能力,形成了以游牧为主的各个部落。而东神教大扫荡的风光无限也让秦无暇顾及周边的异族势力,羌族部落也逐渐恢复了一定的实力,但一直忌惮着魔道术恐怖的威力,而未有图谋。 两人依靠着刘济的隐匿之术,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麻烦。而刘邦对羌族人充满了好奇,与自己不同的形貌,说着不同的语言,不同的生活方式,这些都让刘邦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的认识。他顽童心性大发,不时捉弄着路上碰到的羌族。而刘济见他心情恢复的不错也就没怎么制止。 这一日,二人终于来到与羌地邻近的枹罕县,刘济收起隐匿之术,总算进入秦的领土也让他悄悄松了口气。但是很快他便打起精神,毕竟进入秦地,就要更加提防东神教的信徒了。 不过在枹罕这样偏远的县城,拥有魔道术的阴阳家是不太愿意来的,只是若存在其他门派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一路上的食物都是羌族人的“救济”,终于到了秦地的两人二话没说便直奔市集。 “师兄,我再也不想吃那个什么石子馍了!又干又没味儿,那些羌人是怎么靠吃这种东西长得又高又壮的啊,真是奇怪。” 刘邦揉着肚子,一脸的苦大仇深。芸姐给他带的馕和锅巴很快就被两人扫荡一空,刘济似乎对馕很是满意,这是刘邦从他那一丁点变化的表情中推测出来的。 “你要明白,我们吃的是他们一天的口粮,要心怀感激,不要抱怨。而身形高大,是他们独有的异族天赋。” 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快步地穿越市集,刘济在寻找着什么。 为了跟上刘济的步伐,刘邦一路小跑着,但他依旧还有力气嘟囔着,“好话都让师兄你说了,每次还不是我去顺手牵羊。谁知道这群人身上带的都是一样的吃的啊!” “啊!” 揉着脑门,刘邦很是无语地看着突然停下来的刘济。 刘济点了点头,就找张桌子坐了下来,歪着头看向按着头没有其他动作的刘邦。 “怎么了吗?” 刘邦张大了嘴,摇了摇头,又揉了揉眼睛,看着还路边那冒着热气的包子屉,有点茫然地问道:“那个,师兄,我跑了这么久,你就让我吃这个?” 刘济罕见地用一丝高兴的语气道:“对啊,这可是我下山以来,吃到过最好吃的包子了。” “呃,师兄,我不得不开始对白墨观的饮食感到害怕了。难道你这么多年来就只吃包子的吗?” 刘邦很无奈,他是真的很无奈。他不知道这个拥有魔道术,在他眼里曾经出手阔绰,冷酷无情,帅的不可一世的大剑客,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一个可怜的,令他同情的吃货了,更重要的是,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吃货。 想想自己这么多年享用着大汪的厨艺,刘邦竟从内心生出一种深深的自责。唉,以后一定要带师兄尝尝山珍海味,不能以后咱白墨观出去跟别的门派交流,牌面大师兄居然被包子吸引走了,那不得让别人笑掉大牙。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刘邦还是坐在了刘济对面。 “翟师傅,来两屉,不,来三屉肉包!” 你连人家厨子姓啥都知道吗! “好嘞!” 刘济给刘邦也倒上水,看着包子道:“没啊,还会吃饼,馒头之类的,但是没有馅,肯定是比不上包子的。” 说罢便掏出一颗金珠要递给端包子上来的翟师傅。 刘邦一把将金珠揽入自己袖中,掏出几个铜板塞到那人手中。 “师兄,你这金珠怎么拿来买包子啊?” “啊?不拿这个怎么换包子啊。你刚给他的是什么,感觉他有些不高兴。” “那是这些包子本来的价格,师兄你不会连钱的概念都没有吧。你上次来就是拿金珠换的包子啊!” “嗯,师父没有教过,给我说防身用,我以为是暗器,没想到能换到很多东西。” 嗯,刘邦一时语塞,只好拿起包子咬了一口。 “唔,好烫好烫。” 抬头却发现刘济已经一口半个包子没了,自己这个师兄实在无法以常理度之。 不知是因为饿了还是这一路伙食都不太好,刘邦突然觉得这包子也很不错,但是依旧赶不上刘济的进食速度。 很快,一屉包子就被消灭干净了。 刘济刚将空屉拿起,此时突然闪出一道身影,抓起两个包子往怀里一塞,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最后一个冲刺朝着市集尽头跑去。 “抓贼!” 刘济的语气里带有一丝愤怒,几个起落便追到那个身影旁。 手搭上这个身影的肩膀,将他转了过来,却见是个儒雅清秀的少年,只是有些面黄肌瘦。 那个少年指着刘济喊了一声:“定!” 刘济便仿佛石化般一动不动停在了那里。 此时刘邦才从人群中挤出来,一看,好嘛,师兄居然像是被人施了法一般动弹不得。 这能忍!就算知道冲上去也是一样的结果,但不能让师兄一个人傻站着啊。 嘴里呜哩哇啦乱叫一通,刘邦挥着拳就朝那个少年冲去。 “定!” 少年很是淡然地指着刘邦,刘邦也好像受到影响一样停住了。 掏出包子,还有点洋洋得意,少年咬了一口,很是满足地说道:“过一会就好了,大概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吧。” 说罢便大摇大摆地要离开,围观的人也不敢上前。 “定你个大头鬼!” 刘邦突然跳起,一把揪过少年的后衣领按倒在地,骑到少年腰上便是一拳。看着那张有些得意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拳如雨下,边打还边喊:“定,我叫你定,抢东西抢到爷爷头上来了!” “别打脸,别打脸啊!” 少年慌乱地挥着手想挡开刘邦,可他的力气哪比得上从小在西北小镇野打的刘邦。结果这反抗让刘邦更是气愤,你小子竟然还敢还手!更是加重了打击的力道,拳拳到肉,拳拳生风! “大哥,大哥别打了,大哥对不起,小弟知错了,呜呜……” 带着哭腔,少年只能在刘邦的乱拳中抱着头,护着脸,再没一丝反抗的意图了。 “服不服,服不服!” 刘邦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见少年护住脸,对着他的肚子又是一通狠捶,这种贴身肉搏让刘邦回想起在小镇当孩子王的时候。夹杂着回忆,刘邦将这些天来积压在心里的闷气都化成力道,招呼在少年的身上。 “大哥,大哥我服,大哥我是真的服了!饶了我吧!” “说,以后跟谁混!” 刘邦停下了动作,一手抓着少年的衣领,一手握拳。 此时少年的头发已是乱蓬蓬的,脸上也更是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裂着,一只眼也睁不太开,哪有半分儒雅的气息。 少年谄媚地咧开嘴,用着不太清楚的声音道:“当然是跟着大哥混了,大哥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大哥叫我杀人,我绝不放火。嘿嘿,大哥,小弟我真心诚意,情比金坚。” 说罢还不忘伸出三根指头指天发誓。 刘邦哼了一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拍了怕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这么一折腾也出了一身的汗。 少年还是咧着嘴,不停地朝刘邦点着头,指着刘邦道:“风!” 一阵轻风突然拂过刘邦,甚是清爽。 刘邦拭去额头上的汗,手在衣服上抹了抹,伸向少年。 少年抬起胳膊却是“喔”的一声收了回去,一脸的痛苦。 他连忙指着自己喊道:“愈!” 只见少年身上的淤青很快便褪去了,嘴角的伤也愈合了,熊猫眼也恢复了正常。 嘿嘿地笑着抓着刘邦的手爬了起来,指着刘邦的衣服道了声“净”,又指着自己道:“缝,净。” 看着少年的衣服恢复如初,而自己的衣服却没有半点反应,刘邦显得有些懊恼,而少年更是有些惊慌。 一边摆着手一边向一旁跳去,“大哥,这个小弟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啊!” 刘邦没有说话,指了指还无法动弹的刘济。 少年立即指着刘济道:“定解!” 刘济活动活动了身子,拉住两人便七拐八拐从人群中隐去了身形。 枹罕城外不远的河边,三人才显出身形。 “这种魔道术还是真的神奇,好似某种物质包裹在身体周围,居然能够将光全部反射出去。”少年带着一丝好奇的说道。 刘邦从刘济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异,扯了下少年的胳膊,“别瞎说,叫什么名字,使的什么魔道术,赶紧老实交代了。” “喔喔,你看我光顾着瞻仰大哥和大大哥的英姿了,都忘了自我介绍了。”少年先是朝着刘济行了一礼,又朝着刘邦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开口道“小弟姓张,单名一个良字,字子房。这魔道术我称它为‘言灵术’。” “良,我是没怎么看出来,倒是你这魔道术有些厉害。” “嘿嘿,大哥,这个名字也不是我取的。小弟实在是饥饿难耐啊,若不是此机缘,我怎能认识大哥这般气宇轩昂的英杰呢?我可是第一次使用言灵术失败啊。也只有大哥才能成为大哥啊!” 刘邦似还有话说却被刘济拦了下来,朝张良抱拳道:“在下刘济,这是我师弟刘邦,我们同属点苍山白墨观,不知阁下何门何派?魔道之术又是习于哪位大师?” 张良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大哥,我就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人,这魔道术说来也神奇。一日我很是口渴,寻到一处湖泊,没想到湖中金光一闪,我便晕了过去,醒来就习得这魔道术,就现在能用的还是我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嘿嘿。” 刘济淡淡点了点头,刚想开口却被刘邦打断了,“你小子唬谁呢,魔道术能这么简单就学到吗!” 张良皱着眉却不知怎么解释,倒是刘济开口道:“刘邦,这魔道之术着实神奇,非我等凡人可以了解,不如请这位小兄弟与我们一同上山请师父定夺。况且他无门无派,也正好能增强我派实力。” 说罢便转向张良,张良倒是很爽快地点头称好。 看着有些闷闷的刘邦,张良笑嘻嘻地凑过去,眼神里带着光道:“大哥,你去哪小弟就去哪,而且大哥你身上有好多秘密我想研究呢,嘿嘿。” 刘邦瞥了眼还在傻笑的张良,冷声道:“你既然有这言灵术,为什么还会饿呢?” “大哥真是英明神武,一眼就看穿了小弟言灵术的本质!小弟的言灵无法创造,只能控制存在的东西。就像这‘定’,也只是改变了周身气体的密度,减缓了人的大脑供血,导致运动神经元无法控制肌肉而已,而‘净’则是是剥离……” 刘邦一脸茫然的看了看滔滔不绝的张良,和一旁听的津津有味的刘济,挠了挠头脱掉衣服跳进了河里。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5章 三人行,必有倒霉者 虽是烈阳高挂,但这初春的河水还是有些冰凉,刘邦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清澈的流水滑过胸口,掬起一捧吸入喉中,立即感觉精神不少。 之前因为心中的烦闷和多日来奔走的劳苦,导致挥拳揍人消耗了多少体力,刘邦根本来不及察觉。而现在放松下来,疲劳感也随之袭来。肌肉的酸痛和胀红的指节,但刘邦心中却并无太多疼的感觉,将额前的头发向后一抹,望着白云苍狗心中徒增几分豪情。 自己的师兄虽然面瘫还有点吃货,但还是能感受到他用那独特的关怀方式安抚慰着自己;新收的小弟虽然有些不太正经,还长着一张自带嘲讽的脸,但是语气中包含的真诚和眼睛里闪过的钦佩是不会骗人的。 离开了熟悉的小镇,离开了陪伴多年的亲人,刘邦能将这种离别的伤悲悄悄收起,藏于心底。他也在心中摸索出一种属于自己的前进方式,那就是挖掘出属于自己的魔道术,结识些好友,相约到自己的客栈中,唱高歌,饮烈酒,岂不快哉! 积压了太久的闷气此时全都转化为豪气,刘邦仰天长啸,竟有一瞬将身边的水流震荡开来。 “风兮走兮,水兮流兮。日月星宇,岂有止乎?鸟兮飞兮,鱼兮游兮。凭风高起,附水潜低。生兮立兮,行兮跨兮,高朋满座,五音不绝!” 刘邦唱罢长吁一口气,又朝脸上扑了两下水,便缓缓向河边走去。 “大哥真是豪情万丈,又博学多才。实属人中龙凤,这歌中蕴含着的丰富哲理和伟大理想,小弟实在是五体投地。” 张良在岸边手舞足蹈,表情甚是夸张,与他那清秀的面庞和修长的身形很是不搭。 刘邦这时才好好打量了一下张良。两人年龄相仿,但张良却比自己高出半个头,身形却很是单薄,毕竟饱饭都没怎么好好吃过。肤色稍显苍白,五官生的很端正,而最出彩的自然是他那双眼睛,明亮清澈,但又有一丝狡捷,更让刘邦难以形容的是,居然偶尔会闪过一种深邃而难以捉摸的光。 收回了目光,朝着张良挥了挥手道:“你小子别闹了,快用你那言灵给我风干一下。” 张良睁大了眼睛,带着有些诧异的表情道:“大哥果然是大……哥,干!”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咦?”张良皱着眉,摸了摸鼻子,“奇怪,我怎么没法控制大哥你身上的水珠啊。之前也是,我控制不了与大哥你接触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是为什么呢?” 刘济摸着下巴看着刘邦不知为何点了点头,然后对张良说道:“可能是他的潜藏的魔道术对你的言灵产生了抵抗的作用。我的隐匿术是靠产生一种玄微子的物质,充斥在自身的一定范围内,所以他没有排斥反应。之前的‘风’,你试试能不能起作用。” “喂,你俩别聊了,我已经快干了!” “嗯,有道理”,张良思索了一会便指着刘邦道,“风!” 初春的风,还带着一点寒气,就这么穿过整个身躯。 “你们两个交流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个办法!我还不如让太阳晒干呢!” 刘邦打了个喷嚏,抱着双臂,整个人都在发颤。 “嘿嘿,大哥,这个我有办法,热!大哥你是不是感觉到暖意了啊,这时小弟对你的景仰之情啊!” 感受到身边的温度渐渐升高,刘邦止住了发抖,赶忙将衣服穿好,“张良,不太对啊!为什么越来越热了。” 刘邦额上已经淌出几滴汗了。 只见张良已经跑出去好远指着刘邦喊道:“热解!大哥,我这言灵术是加快你周围气体的碰撞产生热,但是那些与你身体接触到的气体我就没法了!” 听的似懂非懂的刘邦看着自己已经开始冒烟的两只胳膊,转过头带着一丝期望看着刘济。 却见刘济缓缓摇了摇头,指了指旁边依旧奔腾的小河。 “张良!不要让我抓到你小子!” 很是无奈地整个人浸泡在水里,刘邦不时将头探出换口气,看着水蒸气打着圈升空,但是很怪异的没有什么灼烧的感觉,只是单纯的有些热。但温度应该相当高了,自己的身体里似乎真的藏着什么秘密。 刘济很是淡然地坐在岸边,竟从怀中摸出一个包子,看着水蒸气咬了一口。而张良也拖着疲惫的步伐走了回来,哭丧着脸道:“大哥,对不起,不过我的言灵作用时间很短的。大大哥,我好饿,我真的好饿,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什么东西了。” 转头看了看快哭出来的张良,刘济将整个包子塞进嘴里,指了指在水中摇摆的刘邦。 张良不明所以,问道“大哥,大大哥这,什么意思啊?” “他的意思是让我把这熟透的鱼扔给你!”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哥,大恩大德,小弟永世难报啊!小弟张良誓死追随你,敬爱的刘邦大哥!” 刘邦探出头,挥手散开了蒸汽,“喂喂,要不要搞这么煽情,我还没决定要不要给你呢。要不是你小子,我也不用受这种罪啊。” 哭声越来越大,好像要将心中的伤悲全部宣泄出来。连刘济脸上都隐隐显出一丝不忍。 “行了行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得这么响干嘛,接好咯!” 刘邦刷刷地将身边煮熟的鱼从河中甩出,张良揉了揉眼睛,咧着嘴指着飞出来的鱼道:“定!剥!割!来!” 只见鱼鳞、鱼刺从鱼身上掉落,白嫩的鱼肉被切割成很多块,漂浮在张良面前的空气中。 刘济盯着鱼肉不住地点头,舔了舔嘴唇,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罐递给了张良。张良打开闻了闻道:“是大酱哎,很不好到手的西域特品啊!” “你们两个,能不能好好想想不劳而获四个字是怎么写的!我也很饿的好吧!” 本来认真淡然的师兄,一遇到吃的就变了个样,更不要提就没感觉靠谱过的小弟了,刘邦心很累,但是泡温泉的感觉也还不错。更何况蘸了大酱的鲜鱼,是真的很好吃,当然如果是烤的不是煮的就更美味了! 一番折腾后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刘济指示张良将未吃完的鱼肉腌制成肉干,包裹好后扔给刘邦背着,三人便决定上路了。 “大大哥,咱们是沿着这条河一路向北吗?” 张良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河面。刘济点了点头并说道:“我们这几日得加快脚程,临近匈奴领地需加倍小心。” “那好办,交给我吧。” 说罢便指着一颗大树道:“断!成船!” 伴随着哗哗的枝条撞击声,一艘简陋至极的木船躺在三人面前,与其说是“船”,倒不如说就是在木干上挖了个大坑。 “你小子眉清目秀的,怎么这玩意一点美感都没有呢?亏你也好意思叫这是船。” 一边敲着“木船”,一边对张良的创作进行着批判。 “嘿嘿,大哥,我对‘船’这个概念确实没什么印象,所以就即兴发挥了。咱们还是赶紧上路吧。” 在张良的推推搡搡下,刘邦不情不愿地坐进船里,刘济也在二人坐定后跨进船中。 待三人坐稳后,张良先是指着船道了声“起”,又指着河来了个“移”,最后指着船说,“进”。在一通指挥下,小木船总算载着三人在河面上空向北前进了。 感受着脸上清爽的夜风和偶尔溅起的水滴,刘邦略带兴奋地张开了双手,“嘿!子房,你这言灵术可真是厉害!这船居然还能逆流而上,实在是闻所未闻啊!” 张良的脸色愈显苍白,额角也多出几颗汗珠,但在夜色中并看不太清,“不过是控制与水流方向相反的气流而已,而大哥你却无视我的言灵,才更是厉害!” “哈哈,这你就是太高看我了,这言灵术威力非同小可,其中可是有大学问啊。我搞不懂,但你可以。” 结果刘邦说完并没有得到张良的回应,一回头发现他竟然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而木船也扑通一声砸进河里,一瞬间还是刘济拎起二人,轻点水面,几个起落回到了岸上。 刘邦立即趴到张良胸前,听到还有心脏还在强有力地跳动着,吁了口气。然后转过头望向师兄,指了指昏迷不醒的张良。 “没事,能力使用过度了。他本就体弱,再加上今天多次使用超出自身极限的言灵术,还能飞这么久,已是天赋异禀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刘济的语气中带有一种微妙的赞赏,看向张良的目光略显复杂,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好像察觉到什么,他放出玄微子,将三人包裹起来。 三人的身形刚刚隐去,却见两个黑影在另外两个黑影的追逐下,逃到三人正前方不远处。 而后面的两个黑影也停了下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嗓音从那佝偻的黑影中发出,“歆妹,你这又是何必呢。教主很看好娥姁成为下一任极夜堂堂主,把人留下,你愿意去哪就去哪吧。” 被称作歆妹的老妪哼得冷笑了一声,指着那个佝偻黑影大骂道:“姓肖的,你这个衣冠禽兽!当初就是你在教中极力反对我和阿宇的事!啊,还鼓动教主将他派往南疆,又怂恿吕老狗献城献地。现在你混成右副使了,我退隐多年,老狗也去了,你居然开始打我孙女的主意!” 似乎还想再骂,但突然地咳嗽让她无法开口,痛苦地捂着胸口。一旁的少女不住地抚着老妪的背。 佝偻黑影干咳了几声,突然放生大笑,“哈哈哈,歆妹啊歆妹,你的阿宇已经先你一步去了,就是你那乖孙女下的杀手啊!哈哈,不如你就去地下会会你的老情人吧!” 老妪指着佝偻黑影的手不住地颤动,她痛苦地闭上眼,突然一手刀将少女斩晕过去。 “肖不易,今夜我就要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佝偻黑影很不屑地笑道:“你那乖孙女还有点战斗能力,你一个只会医术的垂死之人,又能做什么呢?” 对着身旁的少年点头示意,少年很不情愿的叹了口气,从背后拔出一根毛笔,迈着颇有些懒散的步伐,向老妪靠近。 刘邦此时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无法动弹的状态中,但是大脑却在飞速的转动。他们说的阿宇是谁,是不是自己的那个爷爷,他死了? 仿佛头要炸裂一般,嗡嗡声充斥在耳边。 他要搞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少年不经意的将毛笔刺出,而刘邦也突然闪身而出挡在了老妪面前。 少年一惊,但动作却未停下,眼见就要刺到刘邦胸前。 “噔”! 毛笔被一把未出鞘的剑挡开了,刘济提着张良,出现了一瞬,又立即消失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身后的刘邦三人。 “追!” 佝偻老者闪现到少年身旁,愤怒地吼道。 少年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收起毛笔,盘腿原地坐下。 老者一跺脚不知闪身到哪里去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6章 一念缘起,一死缘灭 不一会儿,肖不易又闪身回来,整张脸都陷进兜帽之中,看不清表情。他在空旷无人的荒野里发出了一声怒吼,干哑撕裂,接着便捂住右胸,低声道:“你之后的任务,就是将吕雉带回来,万不得已,杀之。” 少年抽了抽鼻子,挠着脸问道:“这我要找到什么时候去,万不得已又该怎么判断?” 但是肖不易并没有回答他,整个人不知什么原因而蜷缩成一团,“嗖”的一下便消失了。 夜风悄悄掠过大地,下弦月远挂在天边,寥寥几颗明星也在那安静地望着。 少年依旧盘腿坐着,甚至闭上了眼,一动不动,将肖不易给他布置的任务置若罔闻。 静至极,则生动焉。 虽然一行人隐去身形,但因为四周太过安静刘济不敢移动,他的隐匿术终究只能释放出较弱的玄微子,无法彻底抹去声音。而刘邦一直处于一种全身麻痹的状态,吕雉和张良依旧昏迷,老妪则是满面愁容,捂住胸口看着正坐在他们前方的少年。 突然少年睁开了右眼,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刘济内心一震,他竟然有种感觉,这个少年的视线在上下打量着自己。 “各位,那个老家伙已经走了,能不能麻烦你们露个面呢?” 他的嗓音很清澈,戏谑中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语气。 刘济还在犹豫,他在计算自己能否在与这个少年对打的过程中保护四个人。在不知道这个少年的魔道术之前,他决定不轻举妄动。而另一个还清醒的便是老妪,但她甚至还分不清这三个突然出现的是敌是友。 少年眨了眨眼,随即又摇了摇头,将双手合十道:“天地无极,混沌归一!” 话音刚落,刘济就发现自己无法释放玄微子了,而包裹着他们的玄微子也突然消失了,老妪一下子瘫坐到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 看到五个人显出了身形,少年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很是随意地站着,歪着头,依旧玩味地笑着。 刘济松开了张良的后衣领,缓缓将左手按上剑柄。他的表情依旧古井无波,但内心却在不断计算着进攻的路线,和少年会怎样拆招,而且还思索着究竟这少年的魔道术是什么。 “这位大侠,何必要到剑拔弩张的地步。我若要对你们不利,刚才便出手了,又何需等到现在?” 刘济觉得少年言之有理,能不打是最好的,况且自己也确实感受不到这个少年的恶意。 “少侠,可莫信了这小鬼的胡话!”老妪虽仍瘫坐着,气色却好上了一些,目光如刀般钉在少年身上,“姓肖的没一个好东西!更何况东神教每个人身上都种着副教主的蛊!” 少年摸了摸鼻子,毫不掩饰地笑道:“范婆婆,您可莫要激动,要是抑制不住蛊毒可就麻烦了。而且我虽是姓萧,但我是草肃萧而不是水月肖。还有我想教中也就教主和我身上没种蛊了,不然我违背命令怎么还这般自如呢?” 被称作范婆婆的老妪果然皱起眉思索着什么,看着少年的眼神也没那么凶狠了,但还是疑惑地问道:“萧何,你和娥姁也算一同长大的,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而且副教主怎么会没在你身上种蛊呢?” 萧何收起笑容,叹了口气道:“不知是不幸还是幸运,我其实是天生双魔道术,其中之一是法阵,而另一个便是沉默,也就是能让其他人的魔道术短暂失效。虽还是婴儿时候,但在副教主种蛊的那一刻,沉默就随即发动了。” 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两人对话的刘济却是心中一惊,此次奉命下山,先是接收了潜力很大的刘邦,后来又遇到了天赋异禀的张良,而眼前这个叫萧何的少年竟有着最为罕见的天生双魔道术。 魔道术其实本质上是一种血脉传承,但不同的是它也可以通过赋予、顿悟、觉醒、剥夺等方式获得。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又是哪位先贤圣者,对世间各类魔道术进行了统计分类,并划分了玉、金、铜、木四阶,上中下三级。后来又创立了门派广收门徒继续着探索,然而门派内部一些人走上了歧途,为了掌握强力的魔道术和创造新的魔道术,进行了大量的人体实验。最后被各派围攻,派内也相互大打出手,分崩离析。 当然,现在这个门派应该还在哪个小角落顽强地生存着,因为每年的天道地魔榜还会更新,而且如果拥有者的名气很大,在魔道术名称后会用括号标注。如现在排名第一的魔道术是“日蚀”,而括号中标注的则是东神教教主的全名——东皇太一。 像自己这般天赋有限的,即使在被赋予了玄微子这样玉阶中级的魔道术,却始终无法领悟其中奥妙,只能发挥出铜阶的水平。但是除却魔道术本身,个人的理解能力、对魔道术的理解程度、和体能等也同样影响着魔道术的发挥,而无法通过玄微子产生有效攻击手段的自己,只能苦练剑术了。不经意间刘济自嘲地歪了歪嘴。 天生拥有魔道术已是不易,虽能称得上是血脉传承,但其实通过遗传获得魔道术的人少之又少,据传是相同魔道术无法同时存在。只有父母两人魔道术能够融合并产生新的魔道术,否则就只有父母双亡的孤儿能通过遗传获得魔道术了。而更加困难的是遗传了却没有先天觉醒,后天觉醒连那位先贤圣者也没给出准确的答案,只说刺激会促进这种觉醒。 所以说萧何的天生双魔道术有多令人诧异了,但如同萧何自己所说,伴随着这样的幸运是天道的惩戒。只要是拥有魔道术的人,都会对这种体质感兴趣,尤其是在东神教中,而小小年纪的萧何竟能隐藏得如此彻底。沉着冷静,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老谋深算,刘济在心中对他的评价更提升了一大步。 范歆还是捂着胸口,低头沉默不语了片刻,瞥了眼躺在身边的吕雉,转而对刘济道:“那小子又是怎么回事?突然冲出来结果却又那副样子。” 看了看一脸痛苦呆立不动的刘邦,刘济淡淡道:“如果在下没猜错,前辈口中的阿宇,便是戚宇前辈,也就是我师弟刘邦的爷爷。事发突然,他一时接受不了,便失神了。” 仔细地上下打量了刘邦,虽然只是个稍显稚嫩的少年,范歆却开心地笑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天无绝人之路。阿宇,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呢!只是苦了这孩子了,就让我最后助你一臂之力吧!” 露出慈祥的笑容,此时范歆全身上下笼罩在一股柔和的淡黄色光中,夜风拂过那已显老态的面庞,但温暖的笑容却是那么美,美得让人心碎。 不知何时眼中浸满了泪,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看着伫立在自己面前的少年,想起当时突然闪出的身影,范歆的思绪仿佛被拉回了从前。 当年的她风华正茂,聪慧机敏,又医术卓绝,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无数少年的心。可不知怎的,就喜欢上了那个愣头愣脑的直性子,这一喜欢,就是一辈子。戚宇那时也是这样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哭的傻小子。 那个刚正不阿的他,那个顶天立地的他,那个心怀天下的他,还有那个不懂感情的他,不善言辞的他,不辞而别的他,都是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恨他一辈子,可到头来,却是挂念了他一辈子。 有些对不起吕老狗呢,不过这些年来,两人的生活也很美满,到地下再一起叙叙旧吧。 任由眼泪划过脸庞,范歆深吸一口气,看着默默等在一旁的刘济和萧何道:“萧何,你之后是什么打算呢?” 萧何扑通一声跪下,拜倒在地,“萧某不才,自小便多受吕公和范婆照顾,与娥姁也是青梅竹马,若范婆不嫌弃,萧某愿做其义兄,护她周全!” 范歆很是欣慰地开口道:“好孩子,我怎么会嫌弃呢?我要把娥姁托付给那小子,你若有余力,也助他一把。东神教就别回了吧。” “不,我护送他们一段路后,还要回教中继续潜伏。我的阵法算出这位少年英雄有大贵之相,男儿生于世,当成就一番事业!” “也好,你素来小心谨慎,倒是我多虑了。来,扶我起来。” 萧何小心翼翼地扶起范歆,她亦步亦趋地地移步到刘邦面前,手上亮起一道蓝光,轻敲了一下他的脑门。 刘邦本来感觉全身上下火辣辣的,一阵热浪在体内四处乱窜,脑子被烧得异常混乱。突然一股清凉温柔的气自上而下,一念贯穿。整个人仿佛都陷入了棉花中,温暖而慈祥,又恍若在山间的瀑布中,清冷而平静。 长呼一口气,刘邦睁开眼来,看到一个满面泪痕却笑得很是慈祥的老婆婆。他不知怎的突然开口道:“奶奶。” 范歆捂着嘴嗯道:“乖孩子,没事了。奶奶在这里。” 哇的一声刘邦抱着范歆大声地哭了起来。虽然踏出客栈的那一刻,他就隐隐感觉再见不到戚爷了,但心中总是抱着一丝期望。堆积起来的苦闷无人可说,而现在又确定了内心的不安是真的,无依无靠的他此时抱着让自己倍感亲切的范歆,感觉好似在渺渺汪洋中找到一叶扁舟。 范歆缓缓抚摸着还在抽泣的刘邦后背,道:“刘邦,这个名字是你自己起的吧,那个老家伙肯定想不到这样的好名字。吃了不少苦吧,不要怕吃苦,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一定要坚强,像你爷爷一样。” 刘邦渐渐不再抽泣,在范歆怀中不住地点头。 “你不要怪娥姁,她是受了东神教的蛊术控制,她也是个好孩子。我把她托付给你,你要保护好她,但你更要完成你爷爷的嘱托。” 从范歆的怀中挣脱出来,刘邦的眼神很是复杂,皱着眉思索了一会,恶狠狠地道:“我不怪她,但是我要让东神教付出代价。” 顿了一会又疑惑道:“戚爷的嘱托?他并没跟我说什么啊!” 此时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刘济开口道:“师弟,戚前辈说了去了派中师父会告知我们的。” 刘邦默默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 要给戚爷报仇,不管他给自己选了怎样的一条路。刘邦的内心中第一次确认了存在的目的,和对力量的渴望。 范歆摸了摸刘邦的头,又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喃喃道:“真像。” 说罢又在萧何的搀扶下走到吕雉身前,盘腿坐下。 “待会我要去除娥姁体内的蛊,你能单独沉默吗,能沉默我体内的蛊几刻?” 萧何有些诧异地望着范歆,他还从未听过能用外力去除副教主的蛊,即使是教内医术第一的阴阳家,扁韦也不行。但还是回话道:“能,最稳三刹。” 范歆将双手放在吕雉的背后,点头道:“那就三刹,我说‘开’你就沉默。” 然后又有些自嘲地笑道:“时代变了,之后就是你们这些少年的天下啦!” 缓缓从手中流出的白光将吕雉整个人包裹起来,范歆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地吼道:“开!” 萧何两指点在范歆的背心。 三刹,也就三次呼吸之间,范歆已经汗流浃背,她双手的手指在细微的控制中已经看不清了。三刹一过,萧何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弹飞了出去,被刘济接住。 而范歆整张脸因为钻心的痛苦而变得扭曲,但是双手的动作却没有一丝慢下来的痕迹。 又是三刹,范歆的双手终于停了下来。 范歆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萧何赶忙跑了过去,却突然停了下来。 在刘邦、刘济、萧何三人的眼中,出现了神奇的一幕。范歆整个人在那淡黄色的光中逐渐变成了星星点点的光,慢慢飞散了。 萧何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发出的声音,道:“成功了吗,发生了什么?” 刘邦只是沉默着,想哭却又哭不出来,胸口仿佛撕裂了一般,拳头攥得更紧了。 似乎三人中只有刘济最淡然,但他的心中也激荡万分,但还是低声道:“应该是成功了。据古籍记载,凡魔道术,必有与血脉相通的究极之能,上可通天,下可潜幽。死而复生,时光逆流,亦非虚妄,如若成功,则星光万千,观之可大有所得。星光万千,应该指的就是这个吧。” 萧何点了点头,心中陡生虚空,恍若隔世。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7章 认知,改变,再认知 一夜无话,虽说所见相同,但三人的心境却是大相径庭。 刘邦能够感受到自己内心中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但同时又有一团蓝光柔和地包裹在这团火的四周,他很愤怒,灵魂仿佛饱受震荡,然而头脑却异常冷静。范婆婆的死更是让他坚定了向东神教报仇的决心,而完成戚爷的嘱托是目前力所能及之事,另一件事就是变得强大,掌握属于自己的魔道术,不断地磨练自己,拥有能够复仇的力量,就这样在思索中攥着拳站了一晚。 生与死,爱与恨,此时萧何的心中交织着两种不同的声音。一种空灵的声音在远远地呼唤着他,这世间的一切皆是虚妄,浮生若梦,自己不过是沧海一粟,渺小到是生是死对这天下都无影响。而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呢喃,大丈夫生当作人杰,在这苍茫大地上留下足迹,以蚍蜉之躯撼树,让史书和后人永远地记住自己的姓名。 待到拂晓时分,萧何晃了晃了头长吁了一口气,查看了一下吕雉的状况,便盘膝而坐在地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清醒最早的当然还是刘济,仿佛有所得,又似乎无所得,心中恍若有光,却布着一层阴影。但这种荒诞矛盾的状态也只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刘济轻叹了一口气,收敛心神,时刻保持着警戒心在周围漫步,为几人守了一夜。 伴随着一个大大的哈欠,张良悠悠苏醒过来。茫然地看着陌生的四周,揉了揉眼发现身旁多了两个人,但幸好刘邦和刘济还在。看出自己大哥的状态似乎不太多,就悄悄起身溜到了刘济身边。 “大大哥,那个,大哥他这是怎么了?” “应该是处于一种顿悟的状态。” 不明所以的张良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萧何道:“这两人是敌是友,要不要我去教训教训他们?” 看了眼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张良,刘济歪了下嘴角,“姑且算是同伴,你可以去试试天生双魔道术的威力,可别又晕过去了。” 张良愣了一下,为了掩饰尴尬,嘿嘿地笑道:“呃,这个,天生双魔道术,那不是比大哥还厉害。但为了树立大哥的威信,我也不能就这么认怂啊!” 刘济心中又是一惊,张良和萧何似乎都看出了刘邦身上所具有的潜能,而自己却毫无所知。随即摇了摇头,最近自己的心境似乎略有所变,倒是有违平日所修的心法,缓缓擦拭着手中的剑,平静地望着大摇大摆走向萧何的张良。 “喂,新来的,小爷姓张名良字子房。看到没,在那顿悟的是我大哥,那个是我大哥的师兄,我称他一声大大哥。你小子姓甚名谁,要拜我大哥排名可要往后稍稍了!” 张良拍了拍他那单薄的胸口,歪头眯眼,嚣张至极。 其实张良心中是十分忐忑不安的,这天生双魔道术他也是略知一二的。在被刘邦一通胖揍之后,脑中就总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给他灌输着知识,然而自己是如何获得魔道术的,在遇到刘邦之前是怎么度过的,却没有印象了。只是偶尔梦到一个湖畔,在湖的另一边有一个小姑娘在喊着什么。 萧何的手并没有停下,头也不抬,很是懒散地回道:“萧何,义妹吕雉,以后很可能是你大嫂,就这样。” “原来是萧兄,久仰久仰!是小弟有些鲁莽了,请勿见怪,哈哈。” 一听居然可能是大哥以后的妻子,这不比什么天生双魔道术还厉害,张良连忙抱拳打个哈哈,然后盯着萧何写的东西看了起来。 “这个,小弟愚见,萧兄所写,可是管夷吾先贤的《形势》篇?” 萧何停了一瞬,抬眼看了看张良道:“坐。” 坐下之后的张良皱起眉,摸了摸下巴道:“这‘万物之于人也,无私近也,无私远也’,岂不是误导世人?人有慧愚,此天资远近也;命有贵贱,此天运远近也;道有正奇,此天规远近也;岂无远近乎?” “此句后有‘巧者有余,而拙者不足;其功顺天者天助之,其功逆天者天违之’,可见人之远近自有天数。然万物之于人,非在远近,而在于‘私’,万物不私远近,人之功则在顺逆。律法非汝之长,岂可妄言。” “妄言若何?何谓顺天,何谓逆天,人定也!成则为顺天者!秦王政剑扫八荒,一统六合,天下疮痍,血流成河,可谓逆天乎?一国称霸,皇帝始称,通天之能,唯惧病死,可谓顺天乎?灭秦者,亦可称顺天者也!” 萧何认认真真地看着张良的眼睛,收起懒散的气息,郑重地开口道:“顺天者,非你我也。” 张良哈哈大笑道:“大哥顺天,我则顺天,大哥逆天,我亦逆天!” 萧何也懒散地笑道:“形势如水,水无常形,汇则流,流则远,流向即为顺,可否?” 两人的眼中都闪着精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油然而生。 “萧兄,你这身黑袍子实在太难看了,就让我来帮你改改。” “那我就不仿称你一声子房好了。你的魔道术,我倒也想开开眼界” 张良随即指着萧何道:“改!” 只见黑色的绸布飞快地改变着形状,不一会黑色的宽袍就变成了贴身的短褐。萧何随意挥了挥手,感觉比黑袍子轻便了许多,很是满意,好奇地问道:“子房,你这魔道术可是金阶中级的‘重组’?” 张良挠了挠脑袋,“呃,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言灵术’是什么阶,天道地魔榜上并未记载。” 萧何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此时刘邦也缓缓从奇妙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看到两人交谈甚欢,不知为何内心竟会有一种慰藉。虽然还未拥有魔道术,但他还是暗下决心要保护好这两人。 刘济见刘邦已然苏醒,便道:“准备上路了。” 说罢便抱着剑悠然向前飘去。 萧何和张良对视一眼,萧何懒洋洋地道“子房,你这言灵术甚是神奇,我还想与你继续探讨探讨。” 张良嘿嘿一笑,仗着自己身高,搂上萧何的肩膀,“萧兄,我还不知你这天生双魔道数是啥呢,快给我讲讲,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两人就这么勾肩搭背地向前迈进。茫然地挠了挠头,刘邦紧锁着眉,转头望向一直昏倒在地的吕雉。 虽说是东神教种蛊控制人心,但眼前这个少女依旧是杀死戚爷的凶手。她是范婆婆的孙女,是萧何的义妹,是范婆婆托付给自己照顾的人,然而戚爷最后是死于她手,也是不争的事实。 少女清秀的面庞不时露出痛苦的表情,细眉紧蹙,薄唇微白。娇小的身躯裹在一身夜行衣中,豆蔻年华却也身材略显。 长叹一声,刘邦感觉自从离开藏沙镇后就没遇见什么好事,倒是接连得知最亲的戚爷远逝,亲眼看着亲切感很强的范婆婆消散。不知这少女醒来得知奶奶已经不在又会是怎样的心情,既然答应范婆婆了,自己也不能总沉浸在伤痛中。以后带她消灭了东神教的副教主,再去藏沙镇给爷爷上香祭拜吧。 下定决心后的刘邦便不再犹豫,心结已解,又何必纠结。于是轻轻背起吕雉,大踏步地追上三人。 此时不知张良在跟萧何讲些什么,很是兴奋,而萧何只是偶尔地点点头,插个一两句。 回头看到刘邦追了上来,张良挥了挥手,高兴地喊道:“大哥,真汉子!快来快来,我讲故事给你听!” 不知是范婆婆的魔道术作用,还是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刘邦发现自己的体能增强了许多,而且力量和速度方面也有了极大的提升。跑到两人身旁,笑着伸手打了下张良的头,“喊什么,不怕有东神教的人啊!” 张良摸了下头,嘿嘿笑道:“萧兄都说了这附近就他一个,而且我们这小队战斗力多强啊!” 打了个哈欠,萧何将张良的手从肩上抖下,“你啊,好好研究研究你的言灵,控制力太差了。” 张良吐了吐舌头道:“这不是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嘛,不过现在好了,我脑袋里有个声音在给我灌输各种知识呢!你们都别羡慕,哈哈,我讲给你们听啊!” 刘邦也被张良逗笑了,将背着的吕雉向上抬了抬,开口问道:“那你给我讲讲魔道术的起源吧,还有除了东神教,其他派系又怎样?” 摸了摸鼻子,张良很是骄傲地说:“嘿嘿,大哥,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最近那声音总是在那讲历史,我都快听烦了!” “这‘魔道术’其实一开始也不是叫这个名字的,女娲你们知道吧,神话里造人的那个。据说她是真的存在的,但人肯定不是她造的,因为她也是人,只不过比普通人活得更久,有更强大的神通罢了。这样有大神通的人应该有很多,只是与我们不在同一位面。” 顿了一下,张良继续道:“至于这个‘位面’,我也不太理解,可能就是天界之类的吧。反正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导致位面分离,我觉得就是得道升仙了。而在大陆上,这类人的血脉随着一代代流失,普通人中很难有能激发出来的了。” 见刘邦和萧何二人都听得极为认真,连刘济都放慢了脚步,张良更是滔滔不绝起来。 “但是人间也不乏天资聪慧之人,而且人多就是力量啊,一代人研究不透,那就代代人都去研究,这就构建起来了如今的魔道术体系。而‘魔道术’实际上是三个字的组合。‘魔’是因为一开始人们使用不当造成了大量的反噬,牺牲了许多人,所以为了告诫后人这并不是一种温和的力量,掌握不好它就会像恶魔一样反噬你,所以称之为‘魔’。而‘道’,嘿嘿,这就不得不提起最伟大的先贤圣者了。” 萧何很是懒散地插了句:“你这个名称来源是据传,无法考证,而且先贤圣者岂有排名先后。” 张良啧了下嘴,不耐烦地挥手道:“世间所传先贤圣者那么多,现在还活着的又有几个,谁知道那些老家伙有没有剽窃徒弟的学问?如今能确认活着的先贤圣者,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更别说这位传奇性无人可比的,肉体凡胎,自证己道的大师了,不,应该叫大仙。” 萧何摇了摇头便示意张良继续,而刘邦却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开口询问:“这先贤圣者又是从哪里来的啊?” 绕到刘邦右边,拍了拍他的大臂,张良道:“大哥,这先贤圣者呢,和咱们一样,都是从娘胎里来的。只是这天赋,咱们是比不了的啊!” 摇头晃脑地又道:“这春秋大哥你知道吧,春秋为啥叫春秋不叫冬夏呢,那是因为另一个堪称天才的先贤圣者著了本书,然后大家就统称那个时代叫春秋了。这位先贤圣者要我说,他敢称第二,也就之前那个人敢称第一了,不过人家为啥是先贤圣者呢,都无所谓啊,谁第一谁第二,人家不争这个,哪像现在,东神教一家独大,根本不给别家活路。秦王政之前还跟着李斯那神经病一块瞎搞,焚书著,杀术士,这一下魔道术倒退二十年不止。” 很是愤愤不平地啐了口,张良随即又道:“不过没法啊,谁叫人家李斯法家老大哥呢,还有就是其他先贤圣者的徒弟也没个能打的,倒是溜得都极快,还贼能躲。哎,我说萧老兄啊,你这阵法可别看什么《管子》了,不如学学人家商鞅,实在不行,李斯这老兄的有些东西还是厉害的嘛。” 萧何怔了一下,随即眉头紧锁,缓缓开口道:“李斯,是东神教的。” 张良长大了嘴巴,“这……这,这,东神教果然厉害!” “哎哟,大哥你干嘛老喜欢打我头。万一傻了你可就少了个聪慧的小弟了!” 刘邦很是无奈地说道:“你怎么和师兄讲故事走两个极端呢?一个是规规矩矩到无趣,一个是发散到不知所云。你先好好给我讲讲之前那两个先贤圣者。” 张良嘿嘿一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排名第一的先贤圣者有个不起眼的名字,那就是李耳。但是他的封号可是人人都懂,每位先贤圣者都有个封号,像管子就是封号,哦不能扯远,他的封号就是——老子!” 说着张良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然而传来的是清脆的啪啪声。 “这老子可不是一般人,大哥你也知道了魔道术是分玉、金、铜、木四阶的。你可知他的魔道术是什么阶码?” 张良问完,三人都好奇地靠了过来,嘿嘿地笑了笑,张良指着手心道:“水!” 咻地吸完,张良满足地继续道:“老子他的魔道术是木阶下级,没想到吧,你们再猜他的魔道术是啥?嘿嘿,木阶下级——牛语!” 刘邦只是诧异这先贤圣者居然靠木阶下级的魔道术,就能这么厉害。而萧何和刘济则是感到惊异了,毕竟这种秘史很少有人知道,更令人生畏的是,凭借一个木阶下级的魔道术居然能登峰造极,封号先贤圣者。 看到三人面部的变化,张良又是嘿嘿一笑,“萧兄,没想到吧,这木阶下级可比你这天生双魔道术还稀有呢。不过这才只是他传奇一生的开始,李家可也是魔道术世家,而李耳却只有与牛对话的魔道术,这有啥用呢?他家人就对外宣称他没有魔道术,嘿嘿,普通人都比拥有木阶下级的魔道术更能让人接受,你说荒不荒唐。待他及冠李家就把他赶走了,不过奇人就是奇人,李耳也很是淡然,本来就没想有什么大作为,生于乱世,能活下去就已经很幸福了。” 摸了摸鼻子,稍稍感叹了下,张良继续说道:“我是不知道与牛对话是个什么感觉,但是在随后的十几年中,李耳逐渐能与马,与鱼,与花,与草,与一切活着的生灵对话了。这期间他和人没什么交流我是知道的,但我不知道他吃东西会跟它们说些什么。再后来你们猜怎么着,他居然能够和空气,和河流,和山脉,和这些非生灵对话了!至今我都很难想象得到他是如何做到的,又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直到那一年的除夕,天道地魔榜更新了,虽然这个榜当时不叫这名字,但它还是具有权威的啊,排名第一的居然变了!曾经公认的第一竟然变成了一个字——道!”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8章 命运的交织 张良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停下的打算,“而这‘道’的拥有者就是李耳,力压当时公认的第一‘补天’。大雪纷飞,清冷寒冬,虽然战争不断,但是普通人大都还是在准备团圆饭、挂桃符的欢庆中。然而在魔道术界,这一天却如那寒冬般萧索,所有人都被震惊到了。因为当时魔道术主要还是依靠血脉来传承,所以厉害的魔道术大都一个掌握在一些大家族手中,这‘补天’据传是女娲后人的血脉先天传承,也是周灵王王室对抗各路诸侯魔道术师的强力武器。自从太公创立‘百察派’以来,‘补天’就一直是第一,几百年没有变过,然而这种局面却因为‘道’的出现发生了改变。” “太公创立的‘百察派’,太公可是姜太公?可是据载太公的魔道术是‘光’啊。”萧何打断张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咳了两声,张良低吟道:“哼,你以为太公就只有一种魔道术吗?萧兄就是太相信书籍记载了,这其中,有很多东西都是后人臆想出来的,也有很多东西是前人不敢记述的。太公的第一个魔道术你应该不知道吧,那就是‘掠夺’!哼哼,害不害怕,凭太公的资质和能力,就没有他得不到的魔道术。不过太公的野心不在于此,而且他太公对待自己人还算仁慈,否则,嘿嘿,现在魔道术界又会是什么样又有谁知呢?世人都称太公破天之才,百家宗师,可他们又怎知商周交替之时,多少魔道术师死于他手,美其名曰的封神,又有多少人能够入得太公法眼,与他一道飞升呢?唉,可惜论天才,后世再无人可以比肩太公了。这‘百察’也是太公为了方便周王室统治魔道术界,赋予几个弟子去收集而已,而‘破天’更是太公根据商朝皇族女子血脉创造的魔道术,你说‘百察派’为什么制定的榜单不是它第一呢?” 轻蔑地冷笑一声,张良又道:“当然这在传承百年的魔道术世家中也算不得秘辛,可是这天这为周王室服务的榜单,上面记录了几百年的第一居然变了。对魔道术界以及各诸侯国来说,这其中暗含着一种讯息,那就是周王室更加衰颓了。” 萧何皱着眉点了点头道:“你是指第二次弭兵会盟之后,‘百察派’用这种方式向整个大陆放出这样讯息。” 张良又搂上了萧何的肩膀说道:“对咯!不过这其中还有个小秘密,那就是当时拥有‘破天’的小姑娘失踪了,是跟人跑了还是被劫持了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这最强大的武器没了,周王室拿什么控制‘百察派’呢?更何况那群人本身最喜欢的就是搞事情,人跑了他们不敢说,但这新出现的魔道术可是名副其实的第一,这种轰动世界的大事不得自己来宣布?” 听得入神的刘邦都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舔了舔嘴唇开口道:“那位先贤圣者,老子他选择帮助哪个国家造反啊?” 张良揉着脑门,叹了口气,“如果当时李耳加入任何一个国家,就不会有后来各国乱战的年代了。大哥,你想他这‘道’都已经能和天地对话了,这世间又有什么好眷恋的呢?凡人之间的战争,魔道术界之间的斗争,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大道中的尘埃罢了。这是他比太公还要强的地方,太公实在是太想赢了,而李耳却是无所谓输赢,自证己道即可。虽然‘道’成为了第一,但很快‘百察派’内部发生了一起大争论,当时的争论是,‘道’究竟算不算玉阶?” 突然张良感到一阵眩晕袭来,斜靠着萧何道:“哈哈,最后争论不下就将榜名改为‘天道地魔榜’了。启示后人学道,证道,同时也创立了先贤圣者的封号一说,这可让那些世家很不高兴啊,哼哼,不过之后很快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魔道术被世家和诸侯垄断的状况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排名第一的先贤圣者是他,李耳,老子。世人昏昏,老子昭昭,以己昏昏,曰其昏昏。这件事可是大秘闻了,也是当时‘百察’内部毫无争论地将‘道’排位第一的原因。” 张良咳了一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萧何眼疾手快将他扶住,摆了摆手他继续说道:“老子先生他悟‘道’后只使用过一次,但这一次却是改变了天地之间的灵气浓郁程度。这你们能想到吗,太公没做的事情,他一个天生木阶下级的人去做了,一个信奉‘无为’的人,用自己的行动展现了什么叫‘无不为’!拥有了通天之能后,没有报复,没有谋取名利,而是将整个位面的灵气浓郁程度提升了一大截!无论物种,无论生物还是死灵,整个位面都能感受到这种改变!后来可是涌现出一大批天才,嘿嘿,百家争鸣,不得不说跟这有很大关系呢……” 话还没说完,张良就被刘济一掌劈到脖颈晕了过去。刘济提起张良,没说什么便迈开步子,刘邦又抬了抬吕雉,和萧何对视了一眼,两人摇了摇头也赶了上去。 一直到中午张良才悠悠醒转过来,按着后脖颈抬头道:“啊,大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你可以用说得嘛。我知道是我不对,不该过度使用魔道术,不过我看你们听得这么高兴,怎么忍心在最精彩的地方中断呢?大大哥,你放我下来自己走好不好?” “太慢。”刘济很是淡然地回了一句。 刘邦暗叹师兄似乎又恢复成刚遇见时的模样了,随即开口道:“子房,为什么你讲故事也要使用魔道术呢?” 挠着头的张良很不好意思地说:“嘿嘿,大哥,这个声音也不是总给我灌输我想了解的知识,所以我得用言灵让他给我讲嘛。而且我没理解透彻的地方他就不开口了,需要费点力气。嘿嘿,就是这样了,我缓会再给大哥你讲故事哈。” 刘邦摇了摇头道:“谢谢你,子房,我已经了解到很多东西了,之前我对魔道术一无所知,现在我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你就好好休养吧,哈哈。”说罢便大笑起来。 而萧何脸上正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调侃道:“你小子醒不了一会就晕,要不要给你布个阵,晕了也不会摔倒的那种?” “算了吧,你那阵法要是真厉害,就施展出来让我们开开眼,说不好也就是个木阶的水平。”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们要不要赌些什么,大哥你要来吗?” 一说到赌,萧何收起一贯的懒散,甚至眼中还带着些许精光。 随着刘邦摇头拒绝,萧何将目光转向被提着的张良身上。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张良掏了掏耳朵道:“好啊,不知你想赌什么?” “赌我能不能将千里之外的人带过来,怎么样?” “啥!”听到萧何如此笃定,张良瞪圆了眼睛,“你这阵法能将千里之外的人带过来?骗小孩呢吧你,吹牛不打草稿啊!先不说这距离,中原大陆本身就有高人布阵,岂能让你随便带人走?” 一连串的话像连珠弹般从张良嘴里涌出,萧何只是撇嘴一笑,道:“所以我要到匈奴境内再施展啊,你可敢赌?” 刘邦此时突然插了一句,“这中原大陆的阵法又是怎么回事?” “刘邦大哥,这阵法是前代高人所设下的,后由商君,李斯前辈完善的。它的主要功能就是限制远距离传送类的魔道术,以防止农民突然武装造反,也控制了国内各地人口流失,当然也对周围各异族也有威慑作用。” “切,你的阵法不可能破除得了这个等级的防御阵法,赌就赌,你要输了就给我当小弟吧。” “哼哼,我要做到了也不要你这个小弟。我想想,你向你脑内的声音请教有关管子的事,然后告诉我,怎么样?” 张良又打了个哈欠,很明显根本就不信萧何能够做到,应付道:“行啊,你要真能做到,我还可以给你问问《管子》孤本,商鞅的事迹也一并送你。” 完了抬头对刘济说:“大大哥,我们还有多久进入匈奴境内,我也要收小弟了,嘿嘿。” 刘济看了看太阳的位置道,“正午时分便能到。”转头又问萧何,“你要带的是什么人?” “这个刘大哥莫要担心,是我在老家遇到的比较有资质的两个普通少年,我想白墨观不会嫌有潜力的少年多吧。” 刘济轻轻点了点头,便没再说话,而手上的张良却喊道:“大大哥,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两个人,逗我玩呢,还有潜力的少年,那东神教咋不抓去挖掘潜力啊!” 萧何歪着头,眯起眼冷声道:“东神教,哼,一帮鼠目寸光的家伙,普通人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一群欺师灭祖的蛆虫,和嬴二世狼狈为奸,还妄图得道升天?” “邹衍先生可还活着呢,嘿嘿,王诩先生极大可能就在我们要去的白墨观内,你可以直接认师祖了。” 萧何默然不语,而刘邦还在想这两个先生又是谁,正准备开口询问,却发现张良那小子竟然在颠簸中睡着了。 此时,在咸阳城外不远处的土丘下,一个墓室般的殿堂深处,灯火通明。 高坐在殿堂之上的是一个雍容华贵的青年人,修长的身形着一身紫黑色的道袍,露出半截小臂,白皙的皮肤仿如羊脂。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形成鲜明的对比。与其说他长得英俊,更不如说带着一丝阴柔的美,面庞棱角分明而不张扬,五官端正而不失清秀,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给人亲切又疏远的奇异感。 一个带着面具的高大壮汉伫在台下,一个消瘦的人蜷缩着跪在台下,而他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只是侧着身子拨弄着他那双修长指节的手。 跪着的人赫然就是佝偻黑影肖不易。 壮汉用他以一种独特粗糙的嗓音开口道:“肖不易,你可知罪?” 肖不易的身子在不住地颤抖,强忍剧痛,沙哑的声音从胸腔发出:“属下确不知何罪之有,望副教主告知。” “啊!”伴随着肖不易的惨叫,壮汉道:“通天之图未得,是罪一;极夜堂吕雉脱逃,是罪二;欺瞒主上,是罪三。” “荒……荒谬,副教主你可莫要欺人太甚……这莫须有的罪名,你怎能随意安……安我头上?”大喘着粗气的肖不易趴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高大壮汉。 殿堂上的男子突然坐直了身体,双臂慢放在椅臂上,双手轻轻合十放在唇前,甚是妩媚。他的眼中仿佛总是充满着雾气,朦胧而梦幻。 “小陈,你先把蛊术停下,我有话问他。” 轻柔而空灵的声音,仿佛不是从这个男子口中发出,好似直接在脑中回荡弥漫般,让人感到舒服而沉迷其中。 壮汉朝男子行了一礼走到一旁,而肖不易则闭着眼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男子歪着头很是认真地看着肖不易,不一会肖不易脑中便直接响起了他那空灵的声音。 “你什么都不必说,听我说就好了。戚宇说他没有骗我是吗,嗯,的确通天之路并不需要两幅图,因为从西起还是从东起,都只有一个中心。他是觉得除了我还有人能够打通这条路吗?唔,这样也有趣,只是他算出来的是要祭献多少人呢?突然有些好奇了,小肖,我现在给你两个任务,待你完成之后,极夜堂就归你了。” 肖不易一直保持着跪姿,不敢抬头,在脑中回道:“请教主吩咐!属下当拼死完成任务!” “嗯嗯,不用这样,完成不了自然会有别人接替你,别担心太多。现在我赋予你‘传送’,允许你在中原大陆随意行动。这第一件事是这把剑,里面封存着一个魔道术,我要你把它交给一个名项籍字羽的少年,他现在在这里。” 突然肖不易感觉身子一轻,而当声音说到‘剑’的时候,心中一惊,发现脑中出现了一把古剑的形象,而说到‘这里’时,一个具体的位置定在脑海中,惊诧之余回话道:“属下明白!” “唔,这第二件事对你来说,可有些难办。我知你一直和李斯交好,但为了教中大业,我要你暗中和赵高联系,除去李斯。你,能做到吗?” 男子的最后一句话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权威与力量在这一刻释放,半眯着眼又开始拨弄着修长的指。 整个殿堂内的静,只有肖不易能切身感受,他的脑中在震荡,他的心在恐惧,身子的每一处骨骼都在颤抖,那不是疼痛造成的,而是那个男子最后一句话释放的威压,高高在上无法直视的强权。 “属下,能做到!”颤抖着的声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坚定,肖不易消失在了殿堂中。 此时会稽郡的下相县,一个少年正在河边捕鱼,突然水珠飞溅,少年躲闪不及,一屁股坐在了河里。而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佝偻老人,一身黑袍在阳光下甚是诡异,老者满面皱纹,尤其那鹰钩鼻子着实吓人。但少年不卑不亢,从河中站起问道:“先生可是仙人下凡?” 老者嘿嘿一笑,开口道:“你可是叫项籍?” “是!仙人可以称在下为项羽。” “那便好,虽然看不出你有什么天赋异禀的地方,既然是你的东西,你就拿着吧。” 突然少年眼前浮现出一把古剑,还不及他反应,老者便消失不见了。 “砰”的一声古剑坠入河中,少年发现自己竟举不起这剑,只好拖着向家中走去,今天这怪事,实在难以理解。 “亚父,我回来了,今天碰见一个仙人送我了一把剑,您快来瞧瞧。” 屋内走出一个老人,精神抖擞满面红光,赤裸着上身,壮硕的身躯很难想象是一个老者。 他望向项羽拖着那把古剑,皱起眉陷入了沉思,“这是……”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9章 吕雉苏醒 对于熟睡的张良来说,时间过得有些飞快,尤其是被刘济提着,居然没有一点颠簸的感觉。直到眼睑上的光越来越刺眼和照在脸上的太阳温度逐渐升高,伸手挡住光一睁眼发现自己竟躺在荒原上,而其他四个人却在树荫底下乘凉。 一骨碌翻身爬起,边跑边大喊道:“哇,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就把我一个人甩在那晒太阳!” 萧何双手抱在头后,翘着腿懒洋洋地斜靠着杨树,嘴里还叼着不知从哪摸来的草根,“小子房,让你晒晒太阳是对身体好啊,总是这么虚弱,不会招女孩子喜欢的。” 跑到树荫底下踹了脚萧何,张良啧了啧摸着下巴道:“除了大大哥,你们哪个个子比我高了?你有闲心在这躺着,不如好好想想待会怎么布阵吧!讨女孩欢心还不简单,别说我这帅气的容貌,光凭才华就够了,嘿嘿。” 转头看到了刘邦正在照顾昏迷的吕雉,“我的乖乖,大哥,嫂子怎么还没醒啊!我都昏了醒,醒了昏,昏了又醒,醒了睡,现在都醒了。” 刘邦将布浸湿,拧了拧放在吕雉额上,笑道:“什么嫂子,别胡说。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话痨啊,哈哈。” 摇了摇头,默默地注视着吕雉不知在想些什么。 “哎,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么一个失忆的可怜的野孩子,都多久没跟人讲过话了,要不是大哥的英姿和威武把我给拯救出来,我都不知道现在会不会饿死。”说完张良还抽着鼻子假装抹了抹眼角。 “你傻啊,你的言灵不是能控制物质吗,从土里挖金子啊!” “喂,萧老兄,说我傻我可忍不了啊。你以为遍布整个中原大陆的法阵,能让你随便投机取巧吗?来来来,赶紧让我开开眼,长长见识!” “啊~~” 萧何将草根吐出,打了个哈欠道:“小子房,能不能让哥几个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啊!” “行行行,待会你要是施展不出来,就老老实实给我当小弟吧!” 说罢张良看了看四周,荒原上连草都很是稀疏,没有看到有其他生物活动的痕迹。有些茫然的他伫立在风中,不知该从何下手。 刘济将剑放在地上,缓缓起身拍了拍张良的肩膀,便一步跃向了旁边的土丘。只见他飞快地将双手插入土中,发力朝上一挥,带着尘土飞出来几只类似老鼠的东西。 张良立刻指着道:“定!来!” 萧何和刘邦都被这连贯的动作给惊住了,刘邦心里还默念道,师兄对于吃的执着还真是可怕。 一旁的张良已经架起火开始进行烧烤了,一边烤一边感叹道:“大大哥果然是既帅气又强大的存在!可惜我们这么一群汉子,只能吃这点鼠肉。” 话还没说完,刘济又是一步跨出,从草丛中抓出一只有些肥硕的兔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走了回来。 “刘济大哥,你是怎么知道它们”,指了指田鼠和兔子萧何继续道,“在哪里的?” “玄微子,能感受到生灵的存在。” “玄微子!”萧何有些吃惊地重复了一遍,“那不是天道地魔榜上排行第五的魔道术吗?” “嘿嘿,萧老兄,准确的说,是鬼谷子先生拥有的玄微子。大大哥这个也就是铜阶的水平吧,不过玄微子在物质类魔道术中,应该是第一了。” “子房,物质类魔道术又是什么?” 张良嘿嘿一笑道:“大哥,张良小课堂又开讲啦!已知的魔道术现在主要分为两大种,一种是物质类,也就是控制或利用存在的物质;而另一种是概念类,如曾经的第一剑客的魔道术‘斩’,就是一种概念魔道术。不过也有类似‘爆’这样的魔道术,看似概念类但实际上是物质类的,总之划分的界限也不是很清晰,不过都是源于自身的意识。像我,现在还自诩是语言类魔道术第一人呢,嘿嘿。” 说完双手将头发往后一梳,张良很是潇洒地仰头甩了甩,没有想象中的惊叹声,也没有掌声,张良发现周围没一个人再理他了,只好悻悻地指挥烤鼠们翻了个个。 娴熟地给兔子放完血,剥了皮后用一根树枝插上,在火堆上左右翻转着,刘济还从怀里摸出了几个小瓦罐。 看着一脸高深莫测的萧何,刘邦哈哈大笑,拍了拍他道:“这就是个心中只有吃的傻师兄,别想太多了,哈哈!” 很快,烤肉的香气便弥漫在空气当中。刘邦和萧何两人眼巴巴地望着快烤好的肉,滋滋的爆声从那抹了酱的兔子身上发出。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有了动静。两人刚将脸侧过去,就见一个细长的黑影从两人中间闪出,刺中烤兔拉了过去。 “哼!” 刘邦很难得地听出了刘济这声冷哼中隐含着的愤怒,待三人反应过来,却发现那个正在狼吞虎咽的身影,正是一直昏迷的吕雉。 “唉……” 三人很是同步地,垂下头发出一声叹息。 “哎,你们三个人要干嘛!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瞪着我,喂!我不能吃啊!” 四个人蹲成一圈,很是心酸地将鼠肉啃完,刘济甚至将骨头都嚼碎咽了下去。 然后统一地盯着满嘴流油,还在与兔肉缠斗的吕雉,不知不觉地又都一同咽了下口水。 “大哥,嫂子好像饿坏了啊,你要不要上去问问?”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看师兄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萧何,你是她义兄,你去吧。” “这,她的记忆应该还停留在昏倒之前,那时我们还是敌人呢。是时候展现你的英俊和才华了,子房莫慌,你行的!” 在三人小声的交谈中,吕雉已经将烤兔消灭干净了。 她就这样跪坐在树下,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蹲在不远处的四个男子。任由长发在风中飞舞,略显苍白的面庞毫无表情,一身夜行衣将她娇小的身躯裹得严严实实,但这依然无法阻挡那含苞待放的纤柔的美。 “大哥,怎么办,我可是有些心动了。我就从没见过嫂子这么美的姑娘!” “是啊,刘邦大哥,虽说我们青梅竹马,但是既然答应了范婆婆,我只能强忍这心中的悸动了。是时候展现你男子汉的一面了!” “你们两倒是统一战线了,我怕她突然给我来一下,我就英年早逝了。” 刘邦还想再说,却被两人一推,身子晃悠着就前扑了出去。回头看了眼偷笑的二人,刘邦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挪着脚,一步一步地朝吕雉靠了过去,时刻准备转身就跑。 然而直到刘邦挪步到她的眼前,吕雉都只是望着前方,没有任何的反应。 刘邦蹲下来朝她挥了挥手,她也没有丝毫回应。 强忍着恐惧,刘邦舔了舔唇,仔细观察着吕雉的眼神,咽了口唾沫开口道:“呃,那个,吕雉姑娘……” 话还没说完,吕雉突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机械似地转了下脖子,直直的盯着刘邦。 本就一直在观察她反应的刘邦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体本能地向后仰去。 但发现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便又坐正了身体,盯了回去。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刘邦觉得不行啊,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个事,于是又开口道:“请问,你,那个,还好吗?” “精神状态良好,身体状况未知,轻度虚弱。” 吕雉的话不带一丝感情,冰冷地让人恍如坠入冰窟。 刘邦到吸了一口气,皱着眉道:“那个,吕雉姑娘,在下是刘邦,你奶奶也就是范婆婆,将你托付给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接收新任务一,最高权限由范歆转移至刘邦。” 刘邦长大了嘴,挠着头心里很是费解。眼前这个姑娘很显然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她说的话自己也只能理解一半,什么任务,什么权限,他是实在不太明白怎么回事。 只好站起身向张良和萧何走去,他需要问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发现敌人,战斗准备。” 然而还没走多远,就响起吕雉那冰冷的声音。 “定!” 在张良的喊声中,吕雉一个翻身跳回他身后,刘邦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冲向萧何的。 “大哥,怎么回事啊!嫂子情绪不太稳定啊!不过这身手可是真厉害,居然躲过了我的言灵术!” 情绪不稳定,她要是有情绪就好了,我现在是什么都不明白啊!虽然心里慨叹,刘邦还是转头道:“吕雉姑娘,他们都是我的伙伴,以后大家都是伙伴了,你可别随意出手啊!” “接收新任务二,停止攻击。‘伙伴’是什么,无法判别。” 吕雉将手中的细剑收入怀中,但依旧是不带感情色彩的回答。 “呃,吕雉姑娘,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 “收到指令,停止行动。” 说完吕雉便闭上眼站在了原地。 刘邦朝三人耸了耸肩,摊者手问道:“你们谁能给我讲清楚,这是个什么状况?” “哇!大哥,我愈发佩服你了!就这么一会,大哥你就让嫂子从一个文静少女变成了杀人兵器啊!” 张良捂着嘴,故作吃惊地说道。 “唔,大概是还处在东神教的状态中吧,毕竟极夜堂的教化方式我也不是很了解。反正范婆婆是托付给刘邦大哥你了,我这义兄只管起好监督作用就行了。加油,我赌你可以的,刘邦大哥!” 萧何将双手往脑后一抱,转了转头,很是轻松惬意。 刘邦发觉在这个问题上请教这两人实在是个大错误,便转过头想去问问刘济,却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 只见刘济的一袭白衣随风摆动,与吕雉贴身的黑色夜行衣形成强烈的对比。他双手抱于胸前,面无表情地紧盯着吕雉,而吕雉却是双手下垂,双目紧闭,同样的是两人飞舞的黑发,和那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 叹了口气,看来最后还是只能靠自己了,刘邦走过去将吕雉扛到肩上,走到树荫下。 慢慢将她放下,看着少女紧闭双眼,略显苍白的精致的面庞,刘邦的心怵地颤了一下,但很快脑袋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她是杀死戚爷的凶手。 收敛心神,刘邦开口道:“吕雉姑娘,你现在已经不是东神教的人了,可以不用这种方式说话了。” 吕雉缓缓睁开眼,直视着刘邦的眼睛道:“无法判别,接收任务失败。” 刘邦暗叹一声,这样果然不行,右手轻抓起吕雉的左手,搭上手腕。有些冰凉,但能感觉到脉搏啊,眼前是个活生生的人,但怎么说话和理解方式都和正常人不一样。和正常人不一样,那不就辜负了范婆婆最后的魔道术吗?那最后施展出的魔道术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刘邦这么告诉自己,他不能允许范婆婆牺牲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 在刘邦思索的过程中,吕雉也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并默默地打量着这个新的‘主人’。她并非没有情感,而是很小便离开了家人,被极夜堂选中,便再没人教过她什么是感情。在极夜堂中只有一套语言指令,那就是接收任务,完成任务。和奶奶‘出逃’也是因为接收到的任务,她并不觉得那是逃跑,只是完成任务罢了。她也并非不会思考,平时收到的任务都很明确,不需要自己进行判别,可是这个新主人说话总是很‘奇怪’,每一句话,每一个词她都要思索一会,然后发现自己并不能理解任务的目标是什么,但是她也并不打算开口询问。 她一直都很沉默,倒不是天性如此,只是虽然没怎么经历过‘蛊’的疼痛,但还是亲眼目睹过太多的人被蛊吞噬的下场,因为没有完成任务,或是说错了话。 对了!刘邦突然心神大振,既然范婆婆治疗自己的时候,能够在心上留下能量残余,那么她使用生命力去施展的魔道术,也一定会在吕雉的心上留下更多的痕迹,也许引导她去接触一下,会有改变也说不定。 想到就立即行动,可是该怎么行动呢?刘邦又被另一个问题困扰住了,自己能感受到范婆婆的能量是因为自己的心,而眼前这个姑娘她的心能感受到这种能量吗?自己又该怎么引导她去接触呢? 刘邦闭着眼睛,感受着自己那围绕在自己心周围的蓝色能量,柔和的能量团像水波一般荡漾着,他轻轻地用意识去触碰那股能量,让刘邦感到惊异的是,这能量团居然很轻易地接纳了他的意识,而且在他意识的操控下能够轻易地改变形状。 缓缓将能量团拉长,用意识把它引向自己的左手,刘邦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能量团引到吕雉体内,而通过自己的意识也能够接触到她的心,但这样有没有用,意识能否共通,确实很难讲清楚。刘邦自己都觉得这个方法很蠢,但他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真想快点拥有自己的魔道术啊! 不过很快刘邦就尝到了失败的滋味,虽然意识能够控制范婆婆留下的能量团,但是范婆婆留下的能量实在有限,根本引导不到左手,更别说到吕雉的心了。 不断地尝试着改变能量团的形状,但始终都传达不到左手,太细就会断裂,自己的意识根本控制不住。一次次的失败不仅让刘邦心烦意乱,更是感觉到头晕,意识也有模糊的倾向。 这样可不行,又失败了一次的刘邦很是懊恼。好不容易想出的办法,却因为自己操控能力不够而无法实现,实在太让人恼怒了。 然而就在这时,刘邦感觉到一股与蓝色能量团不同的能量从他的心中迸发出来。是之前在自己体内乱窜的那股火红能量!暴躁而迅捷,但在蓝色的能量团中却显得有些无助。刘邦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股暴躁的能量控制不好自己也会遭殃,喜的是这突然出现的能量正好弥补了蓝色能量团的不足。 一点一点地将包裹着红色能量的蓝色能量团拉长,小心翼翼地引向左手,刘邦这回可是任何闪失都不敢有,他也不知道如果红色能量再次肆虐还有没有人能救他了。 整个右半身因为供血不足而开始有阵阵的麻痹感,但刘邦不想就此放弃,只是右手好像有些握不住吕雉的手腕了。 终于,能量条延伸到了左手指尖! 然而,他的右手也在这时松开了。 可是刘邦却并没感受到能量条断裂,而是意识进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 刘邦大脑一阵空白,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意识却是无比的清晰。他的意识通过能量条与一团庞大的温和的白色能量团连接在了一起。这白色的能量团让他感到无比的亲切,他看到一个慈蔼微笑着的老婆婆一闪而过。 “奶奶”,刘邦喃喃道,然而他很快发现白色能量团变成了一个水乡,自己站在小河边上,而站在桥上的是一个小女孩。似乎不需要什么语言,他意识中的自己就走了过去。 女孩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俏皮地望着刘邦,用那稚嫩的嗓音开口问道:“大哥哥,你是谁啊,你是来接我的吗?” 刘邦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他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又熟悉,这个小姑娘赫然就是吕雉小时候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她,可是却又没有这样的印象。他从未去过水乡,也从未见过吕雉,可却是那么熟悉的感觉,有什么仿佛钻入了他的心里,但他此时却根本不想去管。 从他得知魔道术的那一刻起,他便发现外面的世界与自己之前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他的理想本来只是当一个大掌柜,开一家大客栈,和戚爷、芸姐还有大汪生活在一起。可是现在戚爷死了,芸姐和大汪也不知所踪,虽然陪伴着自己的还有师兄,子房和萧何,可是一切都变样了。而此时自己的意识却在这个杀人凶手的心中,看着这个小女孩,不知为何那火红的能量疯狂地增长了起来,刘邦心想如果现在掐死这个女孩,吕雉会怎样?她会死吗?会有人发现吗? 突然戚爷那醉醺醺的脸从刘邦的眼前闪过,“嘿,小子,爷爷我何时教你欺负小女孩了?” 泪流满面。 蓝色的能量团和白色的能量团融合在了一起,压制住了火红能量团的增长,随着刘邦长吁了一口气后,三种能量团都消失不见了。 自己的仇人是东神教,是东神教害死了戚爷和范婆婆,是东神教让芸姐和大汪不知所踪,是东神教让自己无家可归,将自己的容身之处毁去! 是东神教! 抹去眼泪,看着小女孩好奇地望着自己,刘邦有点羞涩地别过头去,他不知道说什么。的确,虽然暂时还是有些迈不过去这个坎,但失去亲人的痛这种感觉应该是相似的。 他向小女孩缓缓伸出左手,小女孩浅笑盈盈,将她那小小的左手放入了刘邦的掌心。 就在这一瞬间,整个水乡的空间都扭曲了,全部都归于一片空白。 而刘邦此时也睁开了双眼,整个脸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狰狞,右半边身子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有那深深的麻痹感,还有整个头痛的要炸开一般,最难受的是心中有一种灼烧过的火辣辣的疼。 但就在下一刻,他便将这疼痛抛在脑后。因为他低头看见了这一生都无法忘却的美。 牵着刘邦左手的吕雉抬头望着这个男人,两行清泪从眼中流出,她说不清是种怎样的情感,只是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现在充满了迷茫。 刘邦没有说什么,用仅存的意识和那还能控制的左手,将吕雉揽入怀中,半转身斜靠在树干上。 感受着怀中那娇小身躯的强烈心跳声,刘邦强忍着疼痛和麻痹感放声大笑起来。果然,她是人,她是有情感的人,她会哭,会思考,会迷茫。而自己也总算明白一点范婆婆将吕雉托付给自己的含义,下次就该让她笑起来了吧。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10章 新的伙伴与征程 用后背蹭着树干,刘邦搂着吕雉缓缓坐下,神经放松之后,那剧烈的灼烧感更强烈了,红色的能量团已经消失了,而蓝色的能量团凭意识感觉到有很大的增幅,他也是靠着这股能量团还能保持着清醒。 但清醒的代价就是自己的意识不断受到疼痛的折磨,不过刘邦现在却有着说不出的舒畅感。在遇见师兄、张良和萧何之后,终于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向前迈进了一小步,虽然只是这么一点点的前进,但是却给自己带来了不少的信心。即使没有他们那样的天赋,但自己并不是一个废物,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怀中那娇小的身躯此时正依靠着自己,能明确地感受到她的心跳声,轻柔的发丝轻搔过面庞,伴随着微微的呼吸声,似乎已经熟睡过去了。艰难地咧了咧嘴,刘邦回想起那短暂而奇妙的经历,他不知道吕雉心中又是经历了什么,总之是向前迈进了,不是吗?费劲地用左手在吕雉的后背轻轻摩擦着,刘邦望向不远处还在大太阳下的三人。 师兄不知道现在是作何感想,到时候只能请他吃顿好的来补偿了,哈哈。那两个‘天才’在做什么呢,好像在争论着什么。 刘邦眯起眼,在一波剧痛袭击过后便晕了过去。 “萧老兄,你到底行不行啊,大哥都已经安抚好嫂子了,你怎么连个法阵都画这么慢?不如老老实实做我小弟,我罩你啊!” “待会就让你什么也说不出来,论赌,我至今还没输过!子房,让开点,别挡着我了。” 萧何正围着一个点跳来跳去,不断地挥舞着他那巨大的毛笔,在地上涂抹着什么。 虽然张良被赶到了一旁,还是嘀咕道:“那我怎么知道你招来的人是不是在千里之外啊,好歹带点特产过来吧。” “这你放心,保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两人还在不停地打着嘴仗,而刘济此时又担任起了护卫的角色,不时地关注着树下的二人。 咸阳,赵府。 一个佝偻老者表情复杂地走出大门,教主吩咐的两个任务还差一点就都完成了,可是肖不易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思索了片刻便消失在了大街上。 这次肖不易出现在了一个小的密室中。密室中只有一张长桌,而一个中年人正站在桌前,专心地画着什么。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中年人也没有转身,只是缓缓开口道:“小肖,不是说了在城内不能使用‘传送’吗。你这样不合规矩,就不怕教里有心人对付你。” 声音很轻,很普通,仿佛只要是个中年人,都是这样的声音。 肖不易脸上阴晴不定,突然抬手指着中年人,沙哑的嗓音充斥着整个房间。 “叛徒李斯,在外结党营私,在内扰乱教政,在上打压新贵,在下欺瞒教主,利用阵法之便,满足一己私欲,罪不可恕,罪当问斩!” 听完这一段话,中年人停下了笔,将毛笔沾了沾水,仔细擦拭后摆正放好,转过身来靠着桌边望向肖不易。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长相有些普通,身材也不高大的中年人,就是当今大秦帝国的宰相。但是一身便服也无法掩盖李斯与众不同的气质,每一个动作都尽显儒雅大气,满头灰发梳理的很是整齐,山羊胡子又为他增添了几分威严。 捋着自己的胡子,李斯轻声道:“辛苦了小肖,最后也还是你给小宇和歆妹送的终,不好受吧。我本非阴阳家,教主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只是这天下的能人异客又岂会被他一网打尽?所以我还是想看看,他最后到底是覆灭还是升天呢?” 肖不易冷哼一声,便沉默不语了。 随意地笑了笑,李斯又仔细地打量了一遍肖不易,夹杂着复杂的感情道:“小肖,没想到你都这么老了……”,顿了顿又继续道:“恐怕我以后再没法帮你了,最后告诉你一个消息吧。刚才在匈奴境内有一个传送法阵,与小沛的一个法阵连通了,你去看看吧。” 肖不易依旧阴沉着脸,盯着这个自己以前的老大哥。心中暗叹一声,自己来这里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呢? 而李斯则很写意地指了指密室的一角,“就别费力了,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 两人不再言语,肖不易沉吟了片刻,便走向屋角的法阵。 待肖不易离开后,李斯打了个响指,脚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法阵,一面一人高的铜镜慢慢升了起来。 将手搭在镜面上,感受着血液和意识从体内流失,李斯捏了个法决,轻声念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说罢将搭在铜镜上的手抽离,只见镜中竟缓缓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 李斯站在铜镜前,缓缓说出四个字:“我,是,李,斯。” 镜中的人影恍若变得清晰了一点。 他又重复了两遍,那铜镜中的人影竟然愈发清晰了,四肢,五官,赫然就是另一个李斯。 然后李斯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而那铜镜中的人影居然跟着他的步伐在向前迈步。 最后那个人影从铜镜中走了出来,而铜镜则化作尘土散落在地上。 很是满意地看着这个‘李斯’,李斯又重复了一遍,“我是李斯。” 而从铜镜中走出的李斯用相同的口吻说道:“我是李斯。” 捋了捋胡须,李斯点了点头,而‘李斯’也跟着做了一模一样的动作,甚至连神情都那么一致。 李斯伸出双指点中这个‘李斯’的额头,将自己的一抹意识灌入其中。 随后将衣摆一甩,捋着胡子便走向了传送阵,消失在了密室中。 而‘李斯’则走到桌前,拿起毛笔,蘸了墨,继续着之前未画完的画。 “大哥,大哥,别睡了!快来和嫂子看萧何表演了!惊世法阵,千里传送啊……” 那熟悉的声音好似不是从耳中传来,竟是在脑中直接响起。挣扎着睁开双眼,刘邦先是因怀中的空荡感而一惊,看到吕雉安静地跪坐在自己身旁又舒了口气。 吕雉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刘邦能够感受到她散发出一种与之前不同的气息,而且她竟然还在默默地看着自己。 心中还是有些羞涩,只好别过头去望向那‘聒噪’的发声者。 不远处的张良兴高采烈地向他招着手,而在那画好的法阵中央是提着毛笔的萧何,刘济则是很认真地看着那个法阵。 看到刘邦已经醒了过来,萧何也挥了挥手,将毛笔背到身后,双手合十刚准备施展魔道术,却被张良给打断了。 “萧老兄,你不先介绍介绍你这法阵,让我们大家也开开眼界?” “自夸的话我就不说了。以我现在的能力,一个月也只能绘制五次这种次级传送法阵,而且还要在相应的地点设置主法阵。最重要的当然是那个主法阵,这个可是通过我沉默的魔道术,瞒过整个中原大陆法阵设下的,而现在在匈奴境内,应该没有问题。小子房,可别太羡慕哥。” 虽然萧何懒懒散散地回应道,但语气中还是有着一种仿佛完成一件大事,少年特有的骄傲,最后还不忘调侃一下张良。 “子房你可别乱动,这个法阵一共只能传送四人次,是不是千里之外待会给你证明。” 说罢萧何便双手合十,施展起了魔道术,整个由墨水绘成的法阵亮起奇异的光芒,他整个人也消失在了光芒中。 张良不停地揉着眼睛,确认刚才和自己讨论的萧何是真的消失不见了,立刻哇的一声大喊,哧溜一下跑到刘济身后,探出个脑袋,望着那个墨水法阵。 虽然依旧还残留着一部分灼烧感,但右半身已经恢复了意识,看着张良突然发怂的模样,刘邦扯着嘴哈哈大笑起来,对于萧何阵法的神奇倒觉得是理所当然。 最淡然的当然还是刘济和吕雉了。 不一会,法阵便亮起了光芒,光芒闪过,法阵上渐渐显现出三个人的身影。 一个是与萧何年龄相仿的少年,而另一个却是略显稚嫩的孩童,少年表情凝重,孩童则是有些兴奋,但都无法掩盖两人的紧张和惶恐。 萧何的表情更是深沉,指了下法阵,牵起两人的手,便朝北飞奔起来,嘴中喊道:“传送阵被发现了!快跑!” 听到萧何的喊话,刘济抓起张良飞身闪到树下,将佩剑往腰间一挂,一把将刘邦抱到腋下,便向萧何追去。 “跟上我。” 这是刘济对吕雉说的第一句话,吕雉没有回话只是默默跟上了他的步伐。 一行人飞快地向北移动,而他们身后那个法阵轰的一声炸得面目全非。 “萧老兄,虽然你这法阵确实厉害,但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害怕。” 萧何眉头紧皱,抿了下嘴道:“我本以为万无一失了,在进行传送的时候,沉默那一小片区域的中原大陆法阵侦察功能,就能躲过去。没想到居然还是被发现了,应该是之前设置次级传送阵,与主法阵连通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当我传到小沛的时候,也就是他们俩家中时,却感觉到附近突然出现一个新的传送法阵,之前却是没有的。东神教这帮人在这方面动作确实够快!实在是对不住了!” 萧何的语气很是愤懑,本以为计划的很充分,能轻松完成,却没想到天外有天,自己还是没能逃过这中原大陆法阵的约束。还好最后危急时刻突破了,要不然也没有办法一下将三人都传送过来。 “萧兄你也别自责,反正我们本来就在被东神教追捕,你们三人没事就好。到了点苍山我们再商量之后的计划。” 刘邦忍着疼痛,安慰着萧何,“那个,这两位怎么称呼,这么跑没事吗?” 摇了摇头,萧何狠狠地呼了口气,“没事,他们两个体能比子房强多了。这个大一点的叫曹参,小一点的叫樊哙。他们都是孤儿,我之前做任务时救过他们,就近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打打猎也算勉强维生。” 叫作曹参的少年转过头向众人点头示意了一下,少年比萧何略高,长得有些老相,身子骨却比一般同龄人显得健硕,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而樊哙则是眼中充满了好奇,虽然年龄最小,但却是又高又壮,刘邦感觉都快赶上自己了。 “喂喂,萧老兄,虽说我身材有些消瘦,也没你说的那么弱不禁风吧!再说那帮人也没法这么快就追上来的,我可是在你法阵周围设下了很多陷阱呢,嘿嘿。” 轻轻叹了口气萧何道:“多谢你了,子房,这回我是认输了。” 张良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愿赌服输!我张子房岂能做小人,萧老兄你这魔道术确实厉害,我可是偷师不少呢。嘿嘿,不知道那些家伙有没有吃点苦头。” 坐在大殿之上的男子转动着手腕,伸展着纤细的手指,不知在想些什么,而肖不易此时连大气也不敢出,默默地趴在地上,等待着男子开口。 扑哧的轻笑了一声,男子的笑千娇百媚,柔情万种,可惜的是没人能够看到。 “小肖,你任务完成的不错。项羽这孩子天资确实很好,居然一接触魔道术就能展现出铜阶中级的实力,身边也是有高人相助呢。李斯也已被打入大牢,马上就要受那车裂之邢。” 声音还是如同之前一样直接在脑中直接响起,空灵的声音带着迷幻般的亲切,消除了太多疲惫。但听到李斯被打入大牢,肖不易还是暗中挑了下眉。 “至于传送阵这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你觉得会不会是教内有人搞鬼?” 肖不易心中暗自惊讶,这是据他所知的,第三次教主向人询问,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教主这究竟是何意呢?他要好好琢磨一下,该怎么回答才能让教主满意,思索片刻肖不易便决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属下不敢妄言,事出蹊跷,我想应是熟知这‘方圆大阵’构成的人所为,但是否为教中内鬼,望教主交给属下细细查询,定不负众望!” “唔,罢了。不过蝼蚁逞能,螳臂当车而已,也许会是件趣事。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对了,你不给你李大哥求求情吗?” 趴在地上的肖不易身子骤然一抖,缓缓开口道:“属下只愿拼死完成教主所托,谋求通天之路,再无他愿。” “嗯,也罢,今后你就是新的极夜堂堂主了。最近可要找找好苗子培养,三个月之后那些老家伙准备的大会,我可是很期待呢。” 丝毫没有听出男子有任何的期待之情,肖不易低着头慢慢退出了大殿。 男子的眼中始终是如雾般朦胧,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拨弄着手指,脸颊上不经意涌上一抹病态的红。 “大大哥,不是我说,咱们真的是在往禺疆山脉跑吗?嘿嘿,我这两天才将这附近的地图背下来。” 一路上只要是开始前进,就享受起被提的待遇,张良倒是老早就适应了。这两天他唯一的作用就是将刘济等人抓回来的动物进行烹制,他也没想到‘玉树临风’的自己居然成了个厨子,不过火候的掌握确实有了极大的提升。 “我们不去禺疆山脉,是去点苍山。” 刘济很是淡然的回话道。他也没想到新加入的曹参和樊哙都是打猎的好手,再加上萧何用魔道术设下的加速法阵,一行人的伙食倒是愈发的好起来,连自己珍藏的酱都吃光了。 “小子房啊,虽然你知道的多,但是千万不能太得瑟,这可是老兄我惨痛的教训,下次可就要问你收费了哦。” 萧何拿着一块破布,上面涂满了沙子,认真地读着,继续道:“子房拜托了,这页我读完了。” 张良冷哼了一声,“愿赌服输!怎么就栽在你这个家伙手中了,我真是太傻了,你这哪是求人的态度嘛。” “哎,小子房你说自己傻,这老兄我可不能认同,我们中你肯定是最聪明的啊!让我们一起,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啊,哈哈。” 看着张良指了指布,上面的沙子立刻变换了位置,形成了新的文章,萧何懒洋洋地夸赞着张良。 曹参是一个与年龄很不相符的少年,从骨子里就透露着一种成熟稳重,这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只是跟在刘济身边。除了长相差点意思,唔,大概差的有点多,刘邦还是觉得两人倒是蛮像的,性格和做事等等方面,仿佛兄弟一般。樊哙这小子倒是性格豪爽,非常直率。一开始想靠近吕雉,结果一下就被她那冷气给逼退了,又听张良说是自己的妻子,深感佩服,也就认了自己做大哥。莫名其妙又多出个小弟,几分欢喜几分忧啊。 虽然很快就恢复了体力,但这两天只要一休息还是陪在吕雉身边。本来感觉自己口才还挺好的,结果听到最多的就是‘不能理解’四个大字。还好有张良提醒,让自己直接用意识连接,灌输知识给吕雉,才让吕雉融入正常人的计划有了起色。只是张良这小子有这么好的建议,总感觉没安什么好心,还有他怎么知道两人的意识能连接呢? 摇了摇头,刘邦觉得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毕竟张良肯定是不会害自己的,于是又开始思索下次休息要给吕雉讲些什么了。 在刘济玄微子的帮助下,一行人躲避着匈奴人的居住地,来到了一片大草原。 “大大哥,我看到的是一片大草原,虽然很是壮观,但是我还是想说这里没有山啊!” 萧何将胳膊搭在张良肩上调侃道:“啧啧,小子房啊,这么快你就忘了山上住着的那位先贤圣者是谁了吗?藏座山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你也太大惊小怪了。” 只见刘济召唤出一群闪着微光的玄微子,围成一个一人大的光圈,示意众人穿过去。 樊哙撸起袖子,一个加速向光圈冲去,人一下子消失在了光圈中。萧何曹参也接着走了进去。 “大哥,虽然有点害怕,但他们都进去了,小弟我就再为大哥探探路。”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张良却一步一步地朝后退着,刘邦毫不留情地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哎哟,大哥,咱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 话还没说完,张良也消失在了光圈中。 刘邦笑了一声,也踏入了光圈,吕雉紧随其后。最后待刘济消失在光圈中,玄微子也就一呼散了。 一行人进入光圈后发现正处在一座雪山的半山腰上,而眼前依山而建的是一个黑白相间的道观,显然这就是白墨观了。刘济进来后,道观中立刻飞出两个老者,飘飘然落在众人面前。 刘济向二人施礼道:“师傅,师叔好。” 白袍老者摸着着地的胡须,慈祥地笑道:“好,好,回来就好!” 黑袍老者则冷哼了一声道:“叫你下山去办事,你怎么办了个学堂,拉了一群孩童回来?” “师叔,这个……说来话长。”刘济抱拳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此时张良大叫道:“不好了!大哥不见了!” 这时众人才发现确实唯独刘邦不在平台上,而吕雉则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各位才俊不要紧张,那位少年体质比较特殊,应该是被挡在了山底,我想应该傍晚就能上来了。”白袍老者呵呵地笑道,“刘济,先带众位到道观里休息,我们可是有很多事要问你呢。” 刘济再次施礼,便带着众人向道观走去。 而吕雉却是依旧伫立在那里,望着山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啊!” 看着眼前高大的雪山,刘邦瘫坐在地上,张大了嘴,有些失神地自言自语道。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11章 茫茫前路,唯有前行 高山仰止,静水流深。在这样巍峨的雪山面前,个人显得是那么的渺小,大自然总是在不经意间向世间展示着它的威严和力量,那些善于观察的人通过眼中看到的山川河流,总能有所感悟,并真心地发出敬佩和叹服之情。 当然,对刘邦来说,现在可不是叹为观止的时候,望着远在山腰的那一丁点道观身影,无奈过后,心里无端地生起一团怒火,老天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本来只是打算出来转转,看看外面的世界,赚点小钱,再到一个富饶的地方,找个好地段开间客栈,把戚爷和芸姐、大汪接过来,一起快快活活的过日子。 结果怎么突然世界就变样了呢,什么魔道术,什么使命怎么就落到自己头上了?自己肩上莫名其妙地就重了几分,走到半路又听闻戚爷被一个神秘组织给杀害了,好不容易遇到个亲切感很强的老婆婆,没想到也为救孙女牺牲了。范婆婆将她放心地交付给自己,自己费了很大的劲才堪堪过了心中的坎,过去了又发现这个姑娘异于常人,该怎么教授她又成了问题。拜了个师兄,认了个小弟,又有几个志同道合的伙伴陪着,才让旅途不那么寂寞,可这终点现在就在眼前,怎么只有自己掉了队? 想着想着刘邦气极反笑,究竟是自己太倒霉,还是太幸运,自己想成为一个英雄的幻想难道就要实现了吗?从未感觉到过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也没有什么超凡入圣的想法或能力,怎么就将毁灭东神教这种庞然大物的任务给背负起来了呢? 之前被一颗复仇的心冲昏了头脑,而现在站在大雪山的脚下,刘邦深感自己不过如同一粒细沙,微不足道,势单力薄。想去撼动那东神教简直是痴心妄想,哼哼笑了几声,心中竟徒生退却之情。刘邦恍然间仿佛又回到那边陲小镇,黄昏下散发余热的金色太阳,卷着沙尘落叶的风,打完架获胜归来的一身泥土的自己,多么惬意,多么自由!自己当时为何会对这样的生活感到不满足呢,当时的自己是个呆瓜傻子吗? 可是心脏又恍若被一个大手揪了一下,画面转到了一片荒原上,在大树下一个白衣身影专心致志地烤着肉,在他旁边是一个略高的消瘦少年,他搂着另一个神情懒散斜靠着树的少年,在不停地说些什么,而少年则打着哈欠回一两句,不远处一个孩童在荒原上尽情地奔跑,兴奋地大叫着,身后跟着的是一言不发身形健硕的少年,大跨步地跟在孩童身后。而自己坐在树下,搂着一个娇小的少女,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自己则脸上挂着笑,闭着眼,也是那么惬意,那么自由。 深深呼出一口气,刘邦从地上揽起一抔雪,狠狠地涂抹在自己的脸上,眺望着山上的道观。是啊,还有人在那等着自己,无论前方的路是怎样的,还是想将那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啊。任他山高水长,且看我步步生风! 抹了抹脸上的雪水,刘邦皱起眉,这豪气是有了,可是该怎么上山呢?这些有魔道术的人就是不一样,连路都不带修的,太气人了! 气也没用啊,走吧,想不出办法,那就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呗。 刘邦手脚并用,靠着体内能量团的支撑,也不知走了多久,抬头一望,那道观还是那么远,回头一看,来时的路却是看不见了。 刘邦在与雪山作斗争,而道观里也有人在相互争论着。 之前刘济带众人进入道观内休息,而吕雉却执意站在门前的平台上,也就没人再阻拦。樊哙玩性大发,曹参只好陪着他在道观内四处转悠。而张良、萧何和刘济三人则跟着两位老者去了道观正殿。 “师兄,你也恁的随性,这一帮娃娃能成什么大气?” 一进正殿黑袍老者也不管身后还跟着张良萧何,就责问起白袍老者。老者只是哈哈笑着捻着胡须,张良倒先开了口:“嘿,黑老头,你说谁是娃娃呢,有能耐先报上名号来,我大哥现在还没上来,他要来了你一根胡子都别想剩!” 黑袍老者冷笑一声,“小小娃娃,不懂规矩,不识大体,目无尊长,好好收拾一顿才能老实!” 张良瞟了眼刘济,发现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没打算劝阻,而萧何似乎也没帮自己的意思,还顺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着黑袍老者越靠越近,张良只好指着他喊道:“定!” 本来张良也没抱多大希望,结果没想到还真把黑袍老者给定住了。愣了一会,张良大笑起来,“哈哈,黑老头,刚才不是神气的很吗?大家都会魔道术,凭实力说话,跟年龄大小有什么关系?告诉你,我大哥刘邦,那是要灭了东神教的天命之子,你能耐那么大怎么反而躲在这与世隔绝之地?” 拍了拍张良肩膀,萧何在一旁懒懒道:“子房,你又何必跟一个老者怄气,这岂不显得我们太不识大体了?还不快快解了人家的封,别让老人家身子骨出什么毛病。我们也好共商大事啊。” “哎,对对,萧老兄说的对啊,我这确实是有些不识大体了。老人家您应该没事吧,以后真落下啥病根可别赖上我,我也没想到您就被我这么个娃娃给定住了,想必您也不好意思跟我生气吧,嘿嘿。” 看着黑袍老者吹胡子瞪眼,却又被定在那毫无办法的神情,张良嘿嘿轻笑两声,指着他道,“定解!” 黑袍老者作势欲上,却被白袍老者叫住了,“呵呵,好了师弟,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了。少年英雄如此,大事可期,大事可期啊!呵呵。” 白袍老者摸着胡子,半眯着眼一直盯着张良、萧何二人笑个不停。 “这老者没事吧,怎么他看着我笑我心里发毛啊?” “小子房,人家这是在考验我们的韧性,别怕,笑回去就好了。” 张良也有样学样的半眯着眼,咧着嘴朝白袍老者笑。过了一会才感觉有些不对,转过头发现没了萧何,一低头,这家伙居然笑得蹲了下去。 正准备踹他一脚,黑袍老者却开口问刘济了。 “刘济,你有没有刺那老小子两剑,他又是怎么说的?” “回禀师叔,没有。前辈说将师弟带上山,自然就明白了。” “哦,那,那个孩子呢?还有,戚宇那老小子过得咋样啊?” “回禀师叔,师弟应该正在爬山途中,戚前辈已经逝世了。” “什么!” 黑袍老者瞪圆了眼睛大喊道,“逝世了!怎么可能,若非有师祖的玄微子,怎会发现他那藏身之地?他又怎会这般轻易死掉!” “师弟,稍安勿躁,一切自有因果。既然他让济儿带这孩子上山,必然有他的想法。来,都先坐下吧,我们慢慢谈” 白袍老者不再对着张良笑,而是转向刘济让他慢慢道来。 而此时的刘邦却无法慢下来,这大雪山中怎么还会有熊啊,怎么会有熊白的跟雪一样啊! 没想到一步踏错,竟然惊醒了一只大白熊,然后就被一路狂追到现在。刘邦心中悲愤交加,打吧,还不会用能量团进行攻击,自己肯定是打不过;跑吧,却也只能领先一个身位,总是能感觉到身后那湿热的鼻息。 这一路狂奔刘邦隐隐感觉体力有些不支,可是那白熊却毫无气尽的趋势,这怎么办,登山未半而葬于白熊之口吗?想想道观里的众人一定吃好喝好了,而自己还在这里挨冻挨饿不说,马上都要成为别的生物的口粮了,气不打一处来,居然越跑越快了。 想想与其让这白熊吃掉,还不如释放红色能量团,暴虐总比成为食物好吧,刚放慢了一点脚步,就感受到‘呼呼’的湿气,刘邦立刻丢掉这个念头,又疯跑起来。 再不行就同归于尽吧,大吼一声,看看是你白熊命硬还是我刘邦命硬!不过这个想法也就在脑中转了转,还是跑比较靠谱啊。 不知又跑了多久,刘邦已经精疲力竭了,但随着他的速度慢下来,白熊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突然刘邦绊了一下,直接扑到了雪里,心中暗叹,完了,这下自己是死定了,对不起了各位,对不起了吕雉,最后想起的竟是那小女孩纯真的微笑,好想再看一次啊! 哀莫大于心死,刘邦只是闭着眼等待着白熊扑上来将自己撕碎,甚至脑中都有了相应的画面。 怎么回事,白熊兄弟能不能给个痛快,别让我受折磨啊!等了许久发现无事发生的刘邦瞧瞧睁开眼回头看去,哪里还有什么白熊,甚至连脚印都只有自己的鞋印。 站起来拍掉了身上的雪,刘邦木讷地看着地上的脚印,见鬼了?想到这更是一阵后怕,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是那么真实,可是怎么这脚印只有自己的呢?算了,想不通的问题就先不想了,总之能保住小命就是好事,还是爬山要紧。然而再转头一看,刘邦彻底怔住了。 爬到一半的山竟然没了路,虽然本来就没路,但至少还有有能落脚的地方。而现在眼前出现了的居然是一个峭壁,由寒冰构成的峭壁,而白墨观赫然就在最顶端。 回忆了一下摔倒前看到的光景,没有这个峭壁啊,自己是被吃了到阴曹地府了吗?伸出手感受了一下眼前的峭壁,嗯,挺冰的,看来自己还活着。 倒吸了一口气,刘邦现在又无计可施了,体力已经见底,而眼前这如同登天的峭壁,自己又该怎么上去呢?还在思索的刘邦突然打了个喷嚏。 白袍老者笑眯眯地打断了刘济,“这孩子叫刘邦啊,戚宇可起不出这么好的名字,他之前叫什么呢?” “回师父,戚前辈给他起名为‘常宽’。” 一旁的张良哈哈大笑起来,”长宽,大哥这名字也太有趣了,扁担长板凳宽吗,嘿嘿,等他上来一定要取笑他一下!” “如果你不怕刘大哥暴揍你一顿的话。”萧何翻出之前破布一边听一边读着。 “呃,你这么一说,好有道理的样子,那还是算了吧。” 刘济将众人一路行来,所见所闻所遇之事细细道来。不过刘济这讲故事的水平确实令人发困,平稳不变的语速,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陈述事实,若不是张良在那里插上几句活跃一下气氛,恐怕几人已然昏睡过去了。 黑袍老者惊诧于少年们的天资,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语,而白袍老者微皱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不一会儿对萧何发问道,“萧何少年,既然这阵法监制于中原大陆,为何还能察觉到这匈奴境内呢?” 他不得不产生这样的疑惑,因为这对白墨观来说是一件大事,是一件很不妙的事,如果道观的行踪已然暴露在秦国和东神教的视野之中,那他们可就要仔细考虑之后的行动该如何实施了。 萧何朝老者一抱拳道:“小子无能,只能从阵法理论上尝试推测一番。凡法阵必有其阵眼,这中原大陆法阵阵眼不知几多,亦不知何处,我尚在陇西、会稽有所察觉,该处应有阵眼,但这法阵是何形状,又是依凭何种结构维持,实在难以得知。” 说罢也是频频摇头,自己已经在这个法阵上吃过一次亏,而现在却依然对其没有丝毫的了解,对日后自己的阵法修行打击颇深。 此时张良却是笑意盈盈,拍拍萧何肩膀道,“萧老兄何须自怨自艾,实际问题实际解决嘛,不过一个法阵,形状无非方圆,为何我这么说呢,因为这个法阵名叫‘方圆大阵’!这又暗合大哥的爷爷为其取名‘长宽’之意,长宽,方者也,方阵为基,圆阵辅之,大阵成!” 也不管众人一脸惊诧,张良继续道:“秦虽疆域辽阔,不过三十六郡,阵眼必逃不离郡县。方者,四角也,今既已知两角,再得二角又有何难?圆者,三点即可得之,有四角还怕无圆乎?画一画不就知道了,看我的。” 说罢便引地上的沙尘画了起来,先勾勒出秦国也就是中原大陆的版图,再点出陇西、会稽二郡。将两郡相连,取其中点而引线,再得两点,果然在秦国的疆土之内。再将四点相连,一方形清晰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在以这四点作圆,竟真的将整个中原大陆包裹在内,而一部分海域、羌地、匈奴境也被笼罩其中。 黑袍老者大惊道:“这二郡是……?” 萧何有些不敢相信,但现在图画就在眼前,一清二楚。面色严肃道:“右北平,和象郡。竟是在这样的地方吗。” “呵呵,果然英雄出少年,如此才智,当世亦不过寥寥几人而已。刘济,去把那些孩子带来,我将带他们去见师祖,以壮我门威!” 白袍老者此时已无半点温和亲切之意,气势起风,宽大的白袍呼的胀起来,胡子也随风摇摆,半眯着的眼睛豁然睁开,眼中精光暴涨,整个人状态为之一变。 “师兄,此等大事……” 黑袍老者还欲再言,却被白袍老者挥手拦住,“我意已决,师弟无需多言。” 刘济施了一礼便出去找人了,而张良和萧何却在一旁小声地交谈着。 “小子房,你要不也跟我一同学习阵法之术,一起来参破这方圆大阵的奥秘如何?” “算了吧萧老兄,我对阵法可没兴趣,我这言灵术讲究一个快准狠,这阵法太慢了,况且我怕我学了阵法之后,你就再无什么强项可以炫耀了。” 拍了一把一脸得意的张良,萧何叹道,“我又岂是炫耀之辈,不过略有期待之意罢了。” 半晌沉默,萧何转头一望,却没想到张良正神情严肃地盯着自己,心下一惊。 张良冷冷开口道,“萧兄,何以期待于子房,而不期待于己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向懒散惯了,连思考都不愿思考了吗?中原大陆法阵的形状、结构,自己未多做尝试便觉困难而放弃,张良天赋异禀,就自以为解这难题是他的义务吗?这与饭来张口,钱来伸手的废人又有何异?难道上天还不够垂怜自己吗,令人惊羡天生双魔道术,能与同道中人结伴而行,然而自己却逐渐放弃了独立的思考能力,在东神教这些年的磨练要白白浪费吗? 自问自然自答,过后心中一阵轻快,缓缓吐出一口气,萧何笑道:“小子房你突然这副模样,老哥我还有些不适应呢,是我唐突了,望小老弟恕罪。” 说完朝张良深深鞠了一躬,结果还没起身,就被张良一巴掌差点拍倒,“嘿嘿,萧老兄还会认错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待萧何撑着腰挺起身,张良已经跑出正殿了,摸了摸鼻子,萧何也跟了出去。 刘济将曹参、樊哙二人带至正殿门口,白袍老者示意众人跟在自己身后。 “大大哥,那大哥和大嫂怎么办啊?” 开口回答的却是白袍老者,“他们自有他们的缘,你们只需好好磨练己身,勿做他想。” 现在白袍老者整个人都与之前大不相同,威镇宇内,气吞山河,这气势让张良也只好吐吐舌头便闭嘴不言了。 片刻间,众人便来到道观之后的一处冰窟前。 “小子们,进去吧,这虚离幻境其中机缘巧合,你们各凭本事吧!” 黑袍老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萧何也不犹豫第一个进入了冰窟,张良紧随其后,在曹参的注视下,本还调皮的樊哙也只好低着头默默进入冰窟。 四人进去之后,白袍老者看着刘济道:“你又在等什么呢,进去!” 刘济施过一礼道:“徒弟有一事不明,不知众师弟现处何地,望师父告知,弟子也好放心前去幻境。” 一听到刘济的话,黑袍老者一挑眉,朝着白袍老者哈哈道:“这小子羽毛现在倒是硬了,简直目无尊长啊!” 白袍老者仿若未闻,眯起眼,浑身上下无不散发出噬人的威严,半仰起头望着刘济。 然而刘济毫无退缩,只是淡淡地看着自己的师父。 “不该你问的事就不要问!你这小子就是欠收拾!” 话音刚落,黑袍老者一步跨出,提起刘济,他的臂膀突然增大,一把将刘济甩进了冰窟,而刘济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自己师父那半阖着血红的双眼,和师叔凄然的一笑。 “师弟,谁让你多此一举?” 杀气,从背后而来的浓郁杀气,让黑袍老者顿感坠入深渊。 黑袍老者缓缓转过身,神情复杂地望向白袍老者,“师兄!你难道还不悔悟吗!你就这么看着自己被这恶魔所吞噬吗!师兄你快苏醒过来啊,师兄!” “啊!住口!” 白袍老者一手按着额头,一手挥出,只见黑袍老者便被冰封了起来。 那双血红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便消失不见了,哼哼冷笑两声,白袍老者便向道观走去,而身后那冰块渐渐沉入雪地中。 冰,凝于水,而寒于水。 当然这对刘邦来说也太文雅了,他现在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冷! 双手插入坚冰中,双脚踩着之前的小洞,在寒风呼啸中,刘邦只能紧紧贴住冰壁,感受着冰的冷,而不敢有任何太大的动作。 这就是刘邦想出的办法:将能量团附于手,将冰融化出一洞,然后借此向上攀爬。 初时并未有什么问题,但体力已然见底的刘邦,很快便连抬手抬腿都需要费很大的劲了,更别说体内蓝色能量团在以意识可见的速度大幅缩减。 所以刘邦立马停住了,撤回能量团的结果就是双手冻在冰中。整个人悬挂在冰壁上。他悄悄往下一瞥,嗯……嗯? 地面哪去了?自己似乎没爬多久啊,一到这雪山就根本没碰到什么好事,苍天啊苍天,你又何必要捉弄于我。 抬头望着那遥不可及的道观,刘邦此时已无太多时间再思考策略了,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要没知觉了,而且他心中还隐隐有一种不安。 吕雉之前一直站在平台上,这时却走到了边缘,静静地向下张望,她在等着他,虽然不知她在想着什么,但应该也是相信着什么。 执着如他,静立如她,却都不知,一场更大的灾难正悄然来袭。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12章 虚离幻境中的人们 萧何踏入冰窟那一刻,本能地感觉到一丝怪异,一种令人不舒服的感觉缠绕在心头,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却发现冰窟的入口已经不见,只剩下一堵冰墙,也无人跟在他身后。 面对冰墙,萧何双手抱在脑后,伸了个懒腰,舒缓了心头的怪异感,回想进观到现在的种种怪状,他现在需要做出判断,是白墨观将他们囚禁于此,还是真的是所谓的幻境。从身后拔出毛笔,很快便在冰墙上画下一个法阵。 萧何将毛笔直至阵心,在胸前掐了一个决,默念道: “按黑地而坚处,燔吾前而广延之。” 从阵心向周围延伸出去的黑线发出淡淡的光,然而就在要整个法阵闪亮之时,却只迸溅出几点火星,黯淡了下去。 挠了挠头,萧何心想,看来退路已断,只能向前走了。收起一贯懒散的气息,倒提着毛笔,望着漆黑的冰窟,缓缓向洞内走去。 与萧何不同的是,张良进入冰窟后却是置身于一片大雾中,湿气很重,能见度极低,感觉不到寒冷甚至还有一丝暖意。 “萧老兄,萧老兄?你在吗?” 无人应答,回首也不见曹参等人。大概幻境便是如此吧,众人可能进入不同地方了,张良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然而脑中那个声音却在此时出现了,苍老而遥远的声音,呼唤着他,也在指引着他。张良一直都在暗中拒绝着这个声音,世上怎会有天降的幸运,何况是这样的大幸运,自己根本不知道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偿还。所以除了接受知识外,声音的这种呼唤张良是一次都没回应过。 然而令张良惊异的是,虽然他没有回应这苍老的声音,不过在大雾中,居然响起一个同样苍老但却生机勃勃的声音,“孩子,过来吧,这是你的机缘。” 张良丝毫没有犹豫,转头就跑,什么机缘,一个声音自己都搞不定,现在又来一个,还让不让人活了。 没跑多久他便跑不动了,大喘着粗气,张良暗骂一声,自己是不是傻了,有魔道术不用,跑什么跑。 回过神来,张良指着大雾道:“散!” 然而这雾气根本不听指挥,水汽弥漫着,交相慢慢移动着。张良发觉到自己的言灵无法控制这些雾气,心下大惊,确实能够看到雾气,也能感受到潮湿,但却不存在实际的物质,让自己的言灵扑了个空。 这时雾气中的声音却笑了起来,蓬勃而高昂,就像水汽一般的湿润,张良对这带着生机的声音竟产生了一丝好感。 和自己头里的声音不一样,这是活生生的感觉,给他的感觉是亲切的,是可以交谈的,而那个硬生生给自己塞东西的声音实在让人难受。张良朝着大雾喊道,“鬼谷子前辈,是您吗?别吓我啊!” 大雾中中轻咦了一声,便没了声音。而在张良眼前,水汽缓缓消散,大雾褪去后出现的是一个大湖,而自己正站在湖面上,却没有下沉的趋向。湖中央有个小亭,亭中浮着一个盘作着的老者。 张良没敢上前,只好作揖道,“小生张良,字子房,不知前辈何处高人?” 老者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哈哈大笑道,“什么高人,没看我这么小巧吗?前辈肯定是你前辈了,老夫王诩是也。” 张良见老者毫无架子,心中亲切感更为强烈,轻呼了一口气暗想,王诩,嗯,这个名字好像很熟悉,王诩,等等,王诩? 瞪大了眼睛张良大叫道:“王诩!那不就是鬼谷子吗!” 老者浮在空中转着圈道,“嗯?我刚才并没有否认啊。世人只知有鬼谷子,却太久没有人直呼我的姓名咯,小朋友你知道的蛮多的嘛,嘻嘻。” 震惊,唯有震惊。 张良曾经梦到过无数次与当世的先贤圣者会面的场景,但当真正的先贤圣者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发现平时话不能停的自己居然张口结舌了,自己的声带在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面前的这个小个老者就是鬼谷子,这叫他怎能不诧异,诧异之余是满满的感动。最为神秘的先贤圣者,天道地魔榜第五的玄微子,自己最为尊敬的老子先生的弟子,神奇的本经阴符纵横捭阖之术,各种关于鬼谷子的信息充斥在张良的大脑,一片混乱。 现在自己就离他这么近,似乎触手可及,但仿佛又那么遥远,隔着世纪。张良能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在因兴奋而发抖,手掌上汗出如雨,但根本不想擦拭。他只想看着这个老者,激荡的心,和放空的脑,如此奇人,见之此生无憾已。 王诩似乎觉得平着转圈没有意思,又斜着转了起来,边转边对张良说道:“小朋友,不要拘束嘛,已经很久没人和我说话了,来我们聊聊啊!” 张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道:“小子张良不才,愿拜入鬼谷门中,学先生之学,志先生之志!” 只见王诩停止了转动,歪着身子拍了拍手,张良便被慢慢抬起,一脸苦恼地说道“哎呀,小朋友,这我可收不了你。不是我不想教你啊,而是你师父太厉害了。” 听完鬼谷子所言,张良皱起了眉,细细品味,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师父了,我咋不知道?难道是那个老声音,可他只是一股脑地给自己灌输了一堆东西,如何运用却一字不说。 王诩又如同钟摆一样在亭中摆动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张良,笑嘻嘻地说:“小朋友,我们可以交朋友嘛。虽说被困在这里,学术上的交流还是要有的嘛。” 张良恍然大悟,但又有些纳闷,困在这里,什么意思?但听到能进行学术交流,赶紧盘坐下来道:“先生为何在此?” 狠狠地吐了口气,王诩小脸气鼓鼓地道:“还不是那帮不让人省心的徒弟们!非要自封什么阴阳家,带他们见识了天之极竟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还要寻那通天之路,我不同意,就把我给赶出来了。” 张良心下暗暗咋舌,没想到鬼谷子居然和东神教有这样的联系,看来恐怕那东神太一也是鬼谷子的徒弟了。只好慢慢请教了。 “如今秦一统中原大陆,东神教暗中帮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先生何不出山拯救苍生?” 此时王诩已经倒挂在亭中,反问道:“既然秦已一统,何来大乱之说?不先聊死,又何来聊生?天下苍生只可自救,待有缘者领之,汝觉何人可领之? 张良踌躇了一下,正色道:“有谶言,西卯金,私以为当是我大哥刘邦是也。” 王诩大笑着又翻了个跟头,正坐在亭中,“既然如此,又何须老夫出山?” 搓着手,张良还是有些不安,沉吟道:“赵高如今大权独揽,李斯亦助秦二世为虐,暗中还有东神教手眼通天,这天下两大势力,又如何可破之?” “嘻嘻,没想到小朋友年龄不大,志向倒不小,你可知老夫为何困于此乎?” 你自己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张良突然觉得着眼前的老者不再是先贤圣者,而是一个老顽童罢了。 王诩也不管张良作何感想,摇头晃脑自顾自地道:“这‘虚离幻境’本是我用玄微子,为推演师父的‘道’筑造而成,结果没想到师父果然是师父,智慧还是高我一筹,唉。谁叫他不写书的,太可恶了!明明暗藏了那么多深意,自己反而倒骑青牛跑到西北快活去了,要不是尹喜这小子机智了一回,还真就让他给跑了!” 然后王诩偷偷瞥了眼张良,发现他只是在认真地听着,便继续道,“你也懂得,这‘道’它不是常人能够领悟透彻的,就算是我,也只能强推其中十之八九。被徒弟赶出来时我无所事事,本来有个好哥们说带我杀回去,我说算了还是去推演道吧,他就愤愤跑去西南了,也不知道现在过得咋样。然而我这一算就不知了时岁,为了维持住幻境不崩塌,我是走不开了。嘛,这白墨观也算是我另一个门派吧,但很可惜,大家都被困在这幻境中了。” 张良这时可无法再憋得住了,爬起来问道:“都被困在环境中是什么意思?那刘济大哥怎么能进出自由?” 一拍脑门,王诩恍然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虚离幻境’其实分为内外两部分,也就是山外和山内。刘济这个小朋友很有意思,也算机缘巧合,他误入内境也就是这里,当然也不是这里,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而他恰好遇见了我留下的宝物,“赋予魔道术”也就是玄微子。哈哈,他实在是个太有趣的小朋友。” 张良不断拍着胸口,舒了口气,“你早点说清楚啊,那让大大哥来带我们出去就好了。” 摸了摸下巴,王诩略微有些尴尬地说道:“嗯,其实他是我送出去的,他掌握的那点能力也只够让你们进来的。不过在你们来之前,我这推演过程中又出了点小失误,这下连我也没法送你们出去了。嘿嘿,不过在幻境里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我保证!” 伸出三指朝天,王诩信誓旦旦地朝张良说道。 这下张良再也忍不了了,根本忘却了眼前的是先贤圣者,心中责骂着自己怎么还会对这个人有亲切感,恨不得跑过去揍他一顿。 “哈哈哈,张良小朋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来来来,让我们一起探讨‘道’的奥秘吧!破解了我们就都解放了!” 王诩的突然脸色红润起来,仿佛要完成一件伟大的事业,他那澎湃的声音充斥在了这个空间之中。 沉思了一下,现在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暂时相信这个不务正业的先贤圣者鬼谷子了,希望他们不要有危险吧。张良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 “热死了,热死了!” 樊哙大叫着,不断地跃过裸露的岩石,四周赤红一片,却是滚滚岩浆。 突然置身于陌生且危险的环境,他却并无任何紧张危险之感,而是充满了好奇和兴奋,实在无法想象他只是个孩童。当然樊哙的体格也比同龄人高大强壮许多,但也一直都有曹参和萧何在照顾他,不过孩童心性还是顽皮,突然没人约束玩性大发,至于那些管自己的人,才没时间去想呢,眼前这自由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那岩浆和时而迸溅的火星都能夺取他稚嫩的生命,但他却毫无怯色,灵巧地躲避着火星,仿佛在嬉戏一般,只觉得有趣。 自然这并不是什么游戏,很快樊哙便发现,再无岩石可以供他跳跃站立,岩浆在上涨,之前踩过的地方也都慢慢淹没消失。但这并不能阻挠他继续玩下去的心,地上无路可走可该怎么办呢,抬头仰望,原来上面还有个大洞可以走,只是该怎么上去呢? 孩童喜欢玩耍,也喜欢幻想,没有约束的时候总是能彰显出无穷的潜力,想象力就是他们的翅膀,能带他们翱翔世界,这距离对他樊哙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阻碍,只有不让他玩的尽兴才是最大的阻碍。樊哙蓄力一跳,竟爆发出相当强劲的力道,攀爬则是下一个游戏。幻境对他而言就像是一个新世界,满是新奇,而他是一个探险者,体验着在幻境畅游的乐趣。 下一个又会是怎样的游戏呢,樊哙心里暗暗期待着。 而对于曹参,则没有这样的期待了。 他紧绷着身体,半蹲着,握紧双拳缩于胸前,环视着四周,不敢放过一个细节。下一刻是生是死,他无法判断,但他要活下去,艰苦生活赋予他的,是一定要活下去的信念。 包围在身边的是一个个跟人差不多高的青铜兵俑,静静地伫立在那,忽明忽暗的光照在这些俑兵身上,泛着冰冷的气息。那是血与死的气息,异常安静也异常恐怖,对于生在战乱中的曹参而言,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已经太久没有闻到这种潮冷的青铜味道了。 唯一信任的人萧何不知现在何处,而和弟弟一般的樊哙也不知现在面临怎样的幻境,但自己绝不是等人的人,生活就是如此,不前进就会被甩下。自己没有魔道术,而现在却是一个天大的机遇,如果一直待在小沛,自己必然会活得像个凡夫俗子,当然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遇见了萧何后,心中还是多了不甘和羡慕。同样都是少年,那样的自信和傲气,虽有自卑但更像接近。自己也想活得如此自我,果然我并不是个甘于沉默的人啊,只有拥有魔道术,变得更强,才有资格做他们的同伴,才不会被抛弃。 舔舐了一下紧握的有些发白的手背,他迈出了第一步。 就在这时,整个大厅周围的火把燃烧起来,离他最近的青铜俑兵传来“咔咔”的声音。 果然,没那么简单,这样的考验,不错,曹参以坚定的眼神望向这些俑兵。 没让他等太久,这个俑兵仿佛活了过来,举起青铜剑向他劈来。曹参向后一退躲过剑锋,立即欺身入怀,一拳打在俑兵的腰间。 “噔”的一声脆响,带着回响,手震的生疼,来不及思考曹参立刻向一旁闪去,再次躲过挥过来的青铜剑。 曹参一边在俑兵四周躲闪着,一边思考着对策,右拳有些麻痛,但这并不影响这青铜俑兵是空心的事实。其他俑兵会“活过来”吗,需要试试,想罢曹参便一个跨步闪身到另一个俑兵身旁。然而这个俑兵却毫无动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剑锋挥至,来不及细想曹参转身绕到铜俑身后。然而这个俑兵突然发出“咔咔”的声响,一下转过头来,曹参立刻蹲了下去,躲过了从俑兵眼中射出的两支箭。不待他反应,俑兵一脚踢出,虽然双臂架了一下还是被踢飞到另一个俑兵脚下。 强忍双臂传来的痛感,就地一滚,躲过了那佣兵的起脚,却没想滚到了一群俑兵中间,曹参赶紧将身子缩成一团,双手抱膝,在地上不停打滚,他发现了这些俑兵只有距离他最近的才会对他进行攻击,而之前的俑兵并不会追赶,而是保持之前的姿势停留在原处。 在一个俑兵停止和下一个俑兵攻击的间隙中,曹参在地上躲闪中摸索着俑兵间的距离,只有身处某个俑兵的攻击范围内才会引起他的攻击,他们仿佛已经被设定好只能攻击自身周围一个圆圈内的物体,一共二十八个俑兵,自然也有他们都无法触发行动的地方。果然,只有自己一开始站着的位置不会触发任何一个俑兵。 一路躲闪回到最初的,此时曹参喘着粗气,汗流浃背,身上的衣服也破裂了许多,混着尘土渗出鲜红的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胸中急跳不止的心,曹参却感受不到自己有任何的情绪。 无论是兴奋还是焦急,恐惧还是其他什么,他只是平静地计算着,在他脑中已经构建起一张平面图,所有俑兵的位置以及他们的攻击范围和手段都已经全部掌握了,现在自己只需要计算出一条路线,计算出进和停的时机,这俑兵阵自然不攻自破。 揉了揉依旧生疼的右拳骨节,不断地思考,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这些俑兵的攻击范围有重叠,但同样也有间隙,设计这个阵的人不应该忽略这样的缺陷,是什么原因呢,突然脑中所想的俑兵阵出现了了一条路,愈发闪亮。 原来如此! 接下来就拿最初那两个俑兵试一试。曹参下定决心,向一个方向抬脚迈出了一步,果然这个方向没错! 曹参的心狂跳不止,他时刻准备着缩回原地,他这第一步正好是两个俑兵攻击范围相交的最远点,这两个俑兵仿佛产生了矛盾,好似都在等着对方攻击这个突然进入的物体。结果就是两个俑兵都没看到他一般没有行动。 沿着这个方向曹参又踏出一步,不错,自己没有计算错误,这两个俑兵已如死物般,虽然自己身处两人的攻击范围内,但他们却都在等着对方进行攻击,但这个方向没错,但能行走的宽度又是多大呢? 仿佛在调教着两个俑兵,曹参总算摸索清楚了自己能够活动的范围,看着大厅内其余身姿各异的俑兵,心中豁然开朗。这些青铜俑兵在他眼内再无任何威胁,剩下的就是找出那条道路,能够让自己安然无恙地通过,而终点在哪里呢? 谋定而后动,是曹参在找到办法后喜欢给自己说的话。他盘坐在原地,用手指在地上画出一个个的圆,将相邻的中心连接着并擦拭着,似乎眼前的青铜俑兵不过是这图画中的一个个的点,不足为惧。 等等!曹参突然盯着自己画的图停住了手,没有终点,怎么会没有终点呢,自己忘却了什么,怎么破解了阵的原理却无法前进呢?遇到了问题只能再重视最初的问题了。抬头环视着四周,再次观察着整个大厅,自己遗漏的点究竟在哪呢? 当自己踏出第一步时发生了什么,周围的火把,对了,火把先燃起来的,再好好看了看这大厅,这大厅居然也是一个圆,是一个大圆! 这火把,应该是二十八个才对,曹参一数发现居然有二十九个,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多出一个,但只要一一熄灭,应该就会有答案了。可是这一个大圆又该从哪一把开始呢? 再低头看了看图,应该是有一条路线能将火把全部熄灭,但曹参略有惊讶地发现这样的线路竟不止一条,那就随便挑一条路试试吧。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曹参就喜欢随便试试了。 走到最近的墙壁,曹参取下火把,青铜的握把沉重且冰凉,举着火把,曹参沿着计算好的线路向下一个火把靠近。 最平静淡然的依旧还是刘济,他在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进过虚离幻境的内境了,这以玄微子构成的幻境自己再熟悉不过了。所以在这刘济眼前的幻境就有些不同了,一桌热腾腾的包子,另一桌是野味烤肉,还有各种他能想到的美食,很自然地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就夹起一个包子。嗯,很久没来这里了,鬼谷子前辈去哪了,怎么不来和自己吃呢?不会再只有馒头和面条了,这回自己下山可是了解到许多美食呢。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13章 刘邦的初战 任何爆发都不是偶然,当人被逼到无路可退的境地时,除了放弃,那就只剩下放手一搏了。对刘邦来说,现在正是这样的紧要关头,寒冷正不断地侵袭着他的身心,身体逐渐僵硬,甚至连意识都在消减,胸前的双拳被封在冰壁中,而整个人悬挂在冷风中,退是深渊,而前进无法,自己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那不稳定的红色能量了,至于肆虐的后果,也只有承受了。 刘邦闭着眼,意识缓缓靠近内心深处的红色能量团,一点一点地将它们从蓝色能量团的包裹中引出,从胸口涌出的温暖,让他更加坚定前进的决心。绷紧全部的神经,感受着这种暴躁的热度,将能量条延伸到右拳,尚在控制之中。意识加大了引出的能量,整个右臂为了控制能量条而不停地小幅度振动着,终于除了寒冷,右拳传来了一点湿润的感觉,包裹着的冰似乎也松动了许多。 咔嚓一声,刘邦将右拳拔出,不敢有任何的犹豫,立刻向上方的冰壁砸去,右拳砸进冰壁就迅速通过意识将能量收回,没有肆虐的倾向,自己能够稳定地使用这股能量实在太幸运了。刘邦轻嘘一口气,缓缓再将能量引向左拳,虽然双腿连抬起都费劲,但刘邦可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 以封在冰壁中的双拳为支点,刘邦终于向上攀爬了一小段距离。双手早已磨破,皮不覆骨,而血还没流出就凝固在骨节之上。但和痛与冷相比,刘邦现在更为害怕的是那红色的能量在不断流逝,他不知道这能量的来源,他对这种未知深深地恐惧着。然而没有体验过魔道术的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种能量就是支撑起魔道术的源头,而意识就是引领释放的渠道。 心跳缓慢了下来,身体的机能也在流失,虽然意识在这种能量的滋润中颇为清醒,但身体还是受不住寒冷的入侵。刘邦咬咬牙,一狠心又引导出一小部分能量,他将自己的意识也主动分出一小部分,引领着这部分能量在全身上下有规律地游走。 集中精神,开始重复着抽出一拳,向上方砸入,待拳头冻在冰壁中,再挥另一拳,向上攀爬的过程。逐渐掌握规律之后,刘邦控制这股能量愈发顺手,引导的速度也在不断加快,而另一部分在身体内游走的能量也有精力分出更多。这从心里产生的源源不断的能量让刘邦感到奇异,保持头脑清醒就要不断的进行思考,它们是怎样产生的呢,为何现在自己能够控制住这能量了呢,而它们通过意识又是如何在体内流转的呢? 探究本源不是自己的长项,现在只需要明白如何运用即可。在手臂一张一弛的振动中,刘邦暗暗确信这股能量是通过分布在体内的神经在游走。因为自己已经明显有一种与体能下降不同的疲惫感,而在能量一来一回的过程中有微微的酥麻感,这跟自己以前玩耍时撞到麻筋的感觉略有相似。另一方面是手上的痛觉在这能量包裹时而减轻不少,但一当抽离,与能量一同回归到内心的便是无比的疼痛。 不过有一点好处就是这种疼痛似乎能促进自己的心产生更多的能量,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只有接受了,甚至有一段时间,刘邦感觉自己在享受这种痛感。注视着已经残破不堪的双手,混杂着冰碴和血瘀,看来碗口大的拳头也不是梦啊!不知爬了多久,在这过程中,刘邦发现自己竟能够偶然地通过意识,看到能量沿着自己神经移动的过程。密密麻麻的青筋,火红的能量条依附在上面,而这些能量条仿佛也是一部分一部分连接起来的。但再想仔细观察,自己的头就会传来剧痛。一下子回归到冰天雪地的现实中来。 抬头看看天,近了,近了,那黑白相间的道观在一点点变大。不是错觉,自己终于快要到达目的地了。刘邦干咳两声,发现嘴唇早已冻裂,但却不敢去舔哪怕一下,这意识一分神,甚至能感觉到脸颊等裸露在寒风中的地方也都有裂口了,只是血还没流出来就冻结了,肌肉也因激烈的振动而不时传来酸痛之感。 赶紧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现在可不敢哭啊,眼睛要是被冻住了那就前功尽弃了。刘邦稍微扭了扭脖子,全身紧绷的肌肉不知何时就会抽筋,现在可不是松懈的时候,自己得加快向上攀爬的速度了。 吕雉站在平台边缘,四周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但她并无心欣赏,亦或是说她并不懂如何欣赏。一身黑衣,在这冰天雪地中是那么独特,娇小的身躯,在那道观之前是那么不起眼。她只是静静得伫立在那里,没有任何表情,任由雪落在她的肩头,她只是低着头,望向山下,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她相信有一个人正在以这为目标前进着。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因为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那个男人曾告诉她这叫做“等待”,虽然自己不明白,但她觉得自己应该“等待”,他曾说要让自己“高兴”起来,那现在这种心情可以称之为“高兴”吗? 吕雉不知道,但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那张小巧精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 天地一白轻鹅毛,梅花半掩远芬芳! 一刹那的美,是那么微小又那么闪耀,是那么脆弱又那么坚强,那若有若无的笑意,恍若春雪初融时的懒懒暖阳,不仔细感受就无法察觉的温柔,仿佛夏日黄昏的毛毛细雨,轻落在皮肤上一闪而逝的清凉,那缠绕在心头短暂的美,是一生难以忘却的光景。 刘邦惊诧于吕雉那一瞬间展现出的美,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时自己内心的感受,心在剧烈地跳动着,而他只能张大了嘴,悬挂在原地。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近,却又是那么遥远,他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揽到,但又感觉是水中之月,飘渺无踪影。 而下一刻,刘邦只来得及瞪圆眼睛吼道: “小心!” 很显然吕雉并没有听到刘邦的喊声,她只是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迅速地向一旁闪去,而她原本所站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冰块。 即使躲避的如此之快,吕雉的小腿依旧被锋利的冰面蹭到,殷红的血顺着她的小腿滴落在苍白的雪地上,是那般的显眼。 “如果你不躲过去会少掉许多麻烦。” 白袍老者漂浮在空中,仿佛整个人都与天地间的飞雪融为一体,他双手背后,犹如九天神灵,低垂着头,半阖着那双鲜红的眼,直视着娇小的吕雉。 吕雉又恢复了之前冷漠的表情,好似嘴角从未动过般抿如一线。吕雉缓缓拔出一把细剑,但她下一瞬间的动作是那么快,以至于白袍老者也没反应过来。 只见白袍老者身形一顿,左肩上赫然留着一个伤口,几滴血渗出,他立马捂住伤口,便止住了血。 刘邦惊异于吕雉的实力,但更恨这突然出现的老者,吕雉受伤了,他怎能不感到愤怒!不自觉加快了攀爬的速度,而心中那赤红的能量也因愤怒充盈到要爆发。 “哈哈哈哈!已经多久没有人能伤到老朽了!” 白袍老者的大笑中带着不羁和狂傲,他双目圆睁,白袍呼呼震响,陡然爆发出强大的威压,周身的飞雪竟一片也不剩,唯留空白。 而吕雉拖着还在流血的腿,四处闪躲着不断冒出的要将她困住的冰块。不断找着时机向天上的白袍老者刺去,但是她再也无法刺中一剑了,那黑影被一面宽阔的冰墙给阻挡住了。 吕雉心知自己的“刺”只能指向一个目标,虽然还能向白袍老者刺出,但这堵冰墙却大大延缓了她“刺”的速度。而且此人的魔道术造诣远在自己之上,自己的“刺”根本无法和那冰墙对抗,第一下偷袭失败就注定了陷入如今躲闪的境地。 “很不错,很不错,呵呵,好好调教必是一大杀器。古有‘破天’,今日老朽就要融合创造更强大的兵器。” 白袍老者捋着胡子,若有所思地仰头狂笑着,丝毫没有关注在雪地上疲于奔命的吕雉。 “喂喂,臭老头,她可不是什么兵器。她叫吕雉,是我刘邦的妻子!” 突然刘邦的声音从平台边那冰块后传了出来。 话音刚落,冰块已经四分五裂,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半跪在地上。他左手垂落在地上,右臂架在膝上,抬头望着这发狂的老者,黝黑的面庞在飞雪拍打中愈发棱角分明,坚毅的眼神穿过那面冰墙,直射在老者鲜红的眸子中。 冰块的攻击停了下来,刘邦也咧了咧嘴朝吕雉一笑。 “不要怕,我来了。” 坚定的语气,平淡的话语却带着无穷的力量,刘邦早就将愤怒转化为力量,他也终于在最后时刻摸索到有关自己魔道术的一点门路,现在的他无所畏惧。 吕雉朝刘邦轻轻点了点头,将裤腿撕下,包好伤口,几步便跃到刘邦身旁。 白袍老者皱起眉盯着刘邦看了许久,笑道:“大言不惭这点你倒跟你那个不识抬举的爷爷很像。” “你这一身破布衣裳倒是跟我们镇上那乱吠的老白狗很像。” 刘邦说罢还嘿嘿一笑,他倒想继续跟这个老头打嘴仗,赶紧恢复体力和精力,毕竟心中的能量团也还没恢复。 这老头好像认识戚爷,他究竟是什么人,戚爷说上山就明白了,我应该明白什么?他为什么要追捕吕雉,其他人呢?刘邦心中有太多的困惑,但显然吕雉肯定无法给他解惑,瞥了眼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吕雉,刘邦微微皱眉,缠绕在她小腿的黑布已被渗出的血冻住。 这回换刘邦先开口了,“嘿,老白狗,见到你太爷爷的孙子还不赶紧下来跪拜行礼?” 嘲讽的话语,配上刘邦那痞气十足的笑容,白袍老者竟一时语塞,冷哼一声,就见两人周围出现冰块要将两人罩住。 吕雉正准备向刘邦伸出手去,却被刘邦低语道,“你且在旁站好,我来搞定。” 说罢,便抬头戏谑道,“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吾儿甚是让为父寒心呐!” 大喝一声,雪退十里,冰碎百块。 吕雉双手捂住耳朵,带着一丝茫然望着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刘邦。似曾相识,好像在哪个夜里也是这般感觉,但是这回给她带来的却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莫名的安心。 白袍老者脸上突然浮现一抹潮红,那双赤红的眼睛显出一丝狂喜,捋着胡须激动地大笑道:“哈哈,苍天助我!你居然继承了戚宇这老不死的魔道术,哈哈哈,大业可成!” 刘邦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下一刻却整个人都因兴奋而颤栗,他放声大笑道:“苍天不负我,戚爷不欺我!今日起,戚爷之遗志便是刘邦之意志,大丈夫,当如是也!” “黄口小儿,也敢大放厥词,今日这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说罢白袍老者大手一挥,整个平台上升起了大量的冰墙,将二人围在悬崖边上,冰墙上逐渐长出无数的小冰刺,老者在天上遥指刘邦不屑道,“去!” 小冰刺的速度倒是不快,但密密麻麻地也是声势浩大,下一刻便要刺入二人的身体。吕雉依旧望着跪在雪地里的少年,冰刺的危险恍若无物,因为他跟她说过,他来搞定! 又是一声大喝,天地亦为之变色! 以刘邦为中心,一股能看见的气成圈荡开,红色的气带着霸道的余震,万千冰刺瞬间化为晶尘,在呼啸的寒风中如繁星点点,煞是好看。 每一段神经,每一块骨骼,每一根血管都在有规律的振动着,刘邦能够感受到这种振动的和谐,而伴随着这种振动的叠加,内心产生的红色能量也能通过意识更加强力地释放出去。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名字,但这就是自己的魔道术吧,跟这个相比,付出的那些代价算得了什么?振动带来的疼痛和不适应不断折磨着意识,冻裂的无数伤口,导致无法动弹的腿部肌肉僵硬,还有刚才赶路震短的左臂,我现在也有魔道术了,还是戚爷的魔道术! 嘿,子房,萧何,师兄,你们看到了吗,我刘邦现在要赶上你们了,我这魔道术的威力你们怕不怕! 白袍老者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刚才那一击也耗费了他大量的意识,缓缓落在浮空的冰面上,紧盯着刘邦,积攒着力量准备着下一发冰刺,他相信刘邦绝对比他更疲惫,精神力消磨比他更大。 刚才一喝确实让刘邦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甚至心神都发散到不在场的其他人身上,但是疼痛很快将他拉了回来。看着白袍老者不再凭空而立,刘邦愈发兴奋,他根本没空去想什么消耗,对一个刚获得魔道术的少年来讲,威力大小才是最直观的对比。 “哈哈哈,吾儿叛逆,且让为父好生教训一下!” 说罢,刘邦仰着头朝白袍老者轻吐一口气,见状老者赶忙加厚了冰层,但刘邦却是一脸嘲讽地看着他笑。 发现被戏耍的白袍老者面色阴暗下去,赤红的双眸也蒙上一层灰影,冷哼一声,双手向下一推。 天上那面大冰面长出大量的冰枪,正对着刘邦二人,泛着冷光的枪头锋利无比,枪身圆滑粗壮。 然而刘邦却不以为扰,抽了抽鼻子,嘿嘿笑道:“白老狗,你竟整这些徒有虚表的破烂有什么用呢?” 比冰刺大很多的冰枪已蓄势待发,白袍老者相信任意一枪都足以毙命,下一击这场鹰捉老鼠的游戏就结束了,这两人的血脉可都需要好好研究一番。 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白袍老者冷笑着望向地上,不过两只窃窃私语的“小老鼠”,死前的情话吗,老夫就仁慈地让你们说完吧。 “吕雉,我还能再释放一次魔道术,你的魔道术是‘刺’,这个萧何跟我说过,待会就是最后一击,你明白吗。” 刘邦连脖子都无法转动,只是望着那一杆杆散发着肃杀之气的冰枪低语道。 右臂传来了强烈的颤动感,刘邦的心也跟着剧烈地跳动起来,咚咚,咚咚,这声音它是要跳出自己的胸膛吗,是什么在召唤着自己呢?自嘲地一笑,自己这第一战的对手有些太过强大了吧,自己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熟悉魔道术有什么招数,就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但是他的轻敌就是自己最大帮手,而他也将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价,刘邦望着白袍老者,又露出了他那痞气十足的笑容,可不要死了,白老头,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只是点了点头,但吕雉并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 “吕雉你从后面抱住我,我会用意识将我们的心连住,对他释放‘刺’,将我的意识和振动的能量附在上面,这回我们抢攻。” “你的意识跟不上‘刺‘的速度。” 吕雉轻轻地开口道,她相信他,但她还是说出了一个事实。 “嘿嘿,说错了,不是我的意识,而是我们的意识。” 吕雉默然,如果他真的能够将意识融入自己的意识,那就能实现了,而两人意识相连已经很有默契了。 双臂绕过刘邦的脖颈,趴在他宽厚的后背上,这个浑身是伤的少年便是他现在的依靠。吕雉感受着他的心跳,体温是如此冰凉,而那颗心却是如此炽热,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轻而易举地便将心神放空了。 感受到背后的柔软和体温,刘邦先是一惊,但随即迅速安定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他闭上了眼。火红的能量从心中迸发而出,现在他能够熟练地控制这股能量了,只要意识有规律的振动便能够使狂躁的能量变得温顺,虽然现在振动的幅度不是很大,但凭借着加快频率还是能够释放出强大的能量。 很轻松地便将两人的意识流连接到了一起,刘邦道,一击中后,你就带我跳下悬崖,这冰枪我们可扛不住。 吕雉抬手指向白袍老者,一个黑影迅速刺了出去。刘邦只感觉自己附在吕雉“刺”中的那点意识被疯狂地拉扯,伴随着的还有一阵头晕目眩,就在要被扯断之时,一股奶白色的意识流出现在黑影中,裹住了他的意识。 白袍老者冷哼一声,冰枪齐出,铺天盖地而来,只是一刹那的交锋,时间却仿佛停留了一个世纪。 黑影穿过冰墙,留下一条震裂的冰路,在白袍老者未反应之际,刺中了他的左胸。而这种刺中感瞬间便传回到了刘邦的意识。 “走!” 伴随着刘邦的喊声,吕雉抓着他便侧身翻下悬崖,无数的冰枪刺入雪地,却只剩刺了个寂寞。 白袍老者伸手按住伤口想冻住,但下一刻他那苍老的脸庞却布满了惊恐之色。这次吕雉的“刺”并不只是单纯刺,而是“刺穿”,但那么薄的伤口只要能冻住就并无大碍,结果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冻住,体内的血液都在不规律地振动着,狂暴的能量在体内肆虐,自己的冰根本不是那股能量的对手,而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了,那冰枪实在消耗了太多太多了。 天上巨大的冰面在这一刻破碎了,白袍老者的身影如同那空中的飞雪,翩翩下落。 他那双红眼带着无尽的不甘,他恨这个世界,他恨鬼谷子,他恨戚宇,也恨刘邦,为何他们生来自由,而自己却要一生被困在这幻境中?带着凄然的笑,白袍老者心想,为何从未问过鬼谷子自己的姓名呢,穷毕生之力不过是想打破这幻境,到头来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这该是多么可笑的一个笑话啊! 戚宇,你果然比我强,你的孙子都这么大了,而我却连个家都没有。师弟,莫要恨师兄,还有那些可怜的孩子们,我不想你们最后跟我一样,落得这般下场,待幻境解除之时,便是你们苏醒之日。 “刘邦,莫要死于小人之手,否则老夫死不瞑目!” 白袍老者的身体在摔落在地的那一刻,竟融入雪中,唯留下一地碎冰的残渣。 天晴风雪一消无,堪比人间四月荷。 吕雉提着刘邦一跃而起,从悬挂着的冰壁,飞身回到了平台。 黑白相间的白墨观默默地伫立在那里,看着自己的主人和一个外来人打的昏天黑地,却发不出任何言语,而刘邦此时也终于能好好打量这个高大雄伟的建筑了。 现在自己只想好好睡一觉,至于那些人,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你说对不对,吕雉。 然而让刘邦没想到的是,自己心中的暗语竟得到了回应,耳边响起一个轻柔的女声,“嗯,你睡吧,我在这。”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14章 第一物质类魔道术,玄微子 刘邦的意识在这一刻,彻底陷入虚无,浑身的疼痛都逐渐离他远去,遍布体内的红色能量团有序地收回到心中,而他也因此趴在吕雉怀中昏了过去。 吕雉缓缓抚过少年满是伤口的面庞,看着这个战斗过后沉沉睡去的少年,她不知自己的内心为何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波动,在意识相连的那一刻,那种共振的感觉无法忘怀,将两人紧密连接在一起的,是命运吗,还是其他什么。吕雉陷入了沉思,但很快她便不去想了,这些交给眼前这个男人就好,而自己,只要站在他的身边就足够了,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能有用就足够了。 揉了揉刘邦那满是冰渣的头发,吕雉又若有如无的轻笑起来。 温吞的日光斜照在白墨观前的平台上,一地的碎冰反射出彩色的光,扫过二人的身子,停留在刘邦那张黝黑的面庞上。 与安静的两人不同,在虚离幻境内部一个平静的水面上,一老一少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王诩前辈,你提出的假设根本不可行,完全违背了天地运行的自然法则,你这个幻境的存在是个悖论!” “子房小朋友,先不要急着反驳我嘛,我先问你个问题,你觉得现实和意识是怎样一种关系呢,现在是你本身存在站在这里,还是你意识中的自己站在这里呢?” 张良咬了下唇,皱着眉开口道:“如果按照您所说的,这个幻境是你的意识所构建而成的,那么站在这里的应该是意识体的我。至于现实和意识的关系,我认为是意识感知现实,再反馈给自己。” 王诩敲着后脖颈道:“对咯!但是又不全对,这整个幻境是我的意识构建,但它也是一种实际存在,并且我们的意识同样也能反作用于现实,天地自然同样也能感受到我们的意识。” 他又开始旋转起了自己的身躯,“你站在这里,既是你的意识,亦是你的肉体,现在这个地方正是我意识空间的中心,但它也是实际的存在,所以只要意识足够强大,就能包容万象。” 张良激烈地摆着手,眉毛也蹙得更紧了,“不对,意识只能和意识相连接,在意识中能够创造物质,但现实中无法随意创造物质,更何况意识中的物质又怎么可能反向输出到现实中呢?” “哈哈,子房小朋友,意识确实只能和意识相连,可是你怎知这天地间的现实世界没有其意识呢,而你的意识难道不是源自于现实中的肉体吗?而你最后那个问题,你可知对物质研究最透彻的人是谁吗,正是老夫!” 虽然王诩的语气依旧嘻嘻哈哈,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生机勃勃的声音贯穿了张良的精神世界,带着略显呆滞的表情,他望着眼前这个不太正经的老者,这个还在不停转着圈的老顽童。 的确,他说得没错,他是当今为数不多的先贤圣者,他是老子先生的亲传弟子,他的魔道术更是物质类第一的玄微子,他有资格这么说,因为他的名号——鬼谷子。 张良深深吸了口气,执弟子礼郑重地说道:“弟子愿闻其详!” 怀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瞥了眼张良,王诩缓缓开口,“老夫一生都在钻研推衍李耳先生留下的‘道’,但却始终不得要领,不过也算有些许收获,我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您都只有些许收获,那现在自称道家的人不得羞愧而死,但张良更迫切道想知道那另一条道路是什么。 突然张良面前突然出现了三个小方块,亭中传来王诩有些邈远的声音,“子房小朋友,你可知金、铜、木有何不同?” “金铜一类,硬且难熔,不燃,木脆而易折,可烧而生火。” “哈哈,这都只是表面现象,但并不是物质的本质,而他们的异在其本源。老夫也曾耗费过一段光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那天在河边遇见了一个姑娘,姑娘很美,她舀起一瓢水,冲洗着衣服,在阳光下,水滴划过她那娇美的面庞,呃,有些扯远了。” 王诩指着平静的水面,缓缓升起一小滴的水,“江河湖海都是由一滴滴的水构成,可是这水滴又能分到多小呢?这时我的魔道术和我的意识发生了共鸣,我发现即使是很小的一滴水中存在着许多从未见过的物质,我称之为‘微子’。当时的我欣喜若狂,这是新的物质,是从未有人踏足过的领域,即便是老子先生也未曾研究过!我找来各种各样的物质,用魔道术一一探究,但很可惜,有些东西有这种‘微子’,比如铜、金、铁,但更多的却是一片未知,我所能看到的只有黑暗,像食物,还有生物。” 轻轻叹了口气,王诩继续道:“这对当时的我打击太大了,我很是气馁地回到了个河边,曾经的那个姑娘静静地坐在岸边,但河里却多了几个戏水的孩童,哦,又扯远了。我拾起一粒沙,用魔道术观察了一下,出乎我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我发现这粒沙子中的‘微子’以一种独特的结构存在着,稳定而精致。这是天地的馈赠,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说着他便手舞足蹈起来,“我迫不及待地捧起河水,这次我看到了更为细致的东西,那就是水中的‘微子’是由更微小的两种‘微子’构成的!一种‘微子’有两个,另一种‘微子’一个,它们又是与沙粒中的‘微子’结构不同的另一种结构!” 张良吃惊地看着眼前的那一滴水,它竟有着肉眼无法观测到的复杂结构,看似简单的物质,其中却又蕴含着无穷的奥秘。 “我亦将它们称之为‘微子’,而且那时的我已经能够用魔道术将它们之间的结构打散了,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水中的两种相同的‘微子’结合到了一起!它们形成了另外一种物质!我将那单个的‘微子’也拼成两个,它们也形成了一种物质!而这种物质是一种气,大量的存在于天地之间!”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天地间看似什么都没有,但其实存在着大量的物质,而且是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气物质!而且这些气的结构是如此相似,但也有单个‘微子’便能构成的物质。于是我便寻了一处山林,开始对各类我所能找到的‘微子’进行分解和组合。不同的物质,不同的‘微子’,不同的结构,这项工程实在太庞大了,不知不觉便过了无数岁月。” 王诩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却神采奕奕,双目精光四射。而张良此时已经彻底惊呆了,这就是先贤圣者,这就是鬼谷子!他所走的路是真的前无古人,是对整个世界的一次彻底颠覆,甚至可以说是对整个天地和魔道术本源的探究! “我当时不停地把玩一块玉石,这其中的‘微子’结构实在太复杂了,虽然是一整个的‘微子’,但又是由不同的‘微子’所组成,我想起了老子先生的一句话,大道至简,而这复杂的结构不是大道,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我所不知道的‘道’。我去找了师父,但他只是呵呵一笑,‘细致入微,甚好,甚好’,说完就跑掉了。” “当我离开山林再来到那条河边时,发现曾经戏水的孩童都已变成老叟,在岸边垂钓了,老翁独钓寒河雪啊,我突然感到了异常的寂寞。我开始怀疑自己探究‘微子’的意义,日月星辰,时过境迁,天地间亘古不变的又是什么呢,难道不正是变化本身吗?这不就是‘易’吗,然而我却想通过‘微子’,得到一个稳定的永远不变的结果,这不是背道而驰了吗?就在这样一个寒冬,我站在河边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微子,它又是由什么构成的呢?而正是这样的一个问题,我的魔道术也随之突破,而我也被列为了先贤圣者。” 平淡无奇的话语,一个境界突破的故事,在张良听来却是偌大的撼动,他激动,他振奋,他从王诩的话中感受到的,是一个先贤圣者对自我的反问,更是对天地的思索,是对真理永无止境地探寻。如此人物,就这么坐在那里,平静地讲述他的发现,他对魔道术的运用,和对世界的理解,怎能不激动兴奋,感慨万千。 张良感觉到自己后背已经大汗密布,而自己整个头都在嗡嗡作响,那个盘作着的小身影,在他眼中已经变得无比高大,如同一个巨人,而自己则站在巨人脚下,感受着无与伦比的威严和尊贵。 这是怎样的智慧,又是怎样的毅力,如此平静淡然,却又如此瑰丽壮观,在对大道的追寻中,翻越一座座高山,跨过一条条长河,没有最高峰,也没有最长流,有的只有对天地的探索,和对真理的追寻。 真想亲眼见识一下那奇景,真想切实体会一下那探索天地的感觉啊!深呼一口气,张良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境,他知道自己无法做到像鬼谷子这般忘我,他也有属于自己的使命和责任,如今天下将乱,百姓流离失所,而刘大哥正需要自己的帮助,看来先贤圣者,并不是自己要走的路,但是鬼谷子先贤的知识,和这种精神自己要好好吸纳才行! 王诩待张良恢复后,笑道:“子房小朋友,莫要如此激动,因为‘玄微子’之所以被称为‘玄微子’的关键我还没开始讲呢。” 看着略有得意的王诩,张良也笑道:“鬼谷子前辈,小生无能,您这魔道术我怕是继承不了了,仍愿虚心求教!” 撇了下嘴,王诩有哈哈笑道:“有刘济小朋友一人能传承下去,老夫就很高兴了!再说回这水的‘微子’,我再分解之时,却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差点老夫就一命归西了。但这却使我更为好奇了,怎么小小的微子,会产生如此巨大的能量呢?稳定的微子结构,其中究竟又藏有怎样的秘密呢?哈哈你是不是也想知道呢,不过得等一下咯,子房小朋友。” 说罢王诩便摆正身形,闭上了眼睛。 正听到精彩之处,突然中止,张良甚是无奈,只好揉着脑门,消化着之前的鬼谷子的“微子”理论。 萧何沿着冰窟走到了尽头,一路上什么也没有发生,而在路的尽头展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个冰室,洞中只有一个大冰块,其中盘坐着一个身形矮小的老者。 伸手敲了敲冰块,清脆的声响在冰窟中回荡着,难道这就是先贤圣者鬼谷子?萧何不禁自嘲地笑道。这下该怎么办呢,这个冰窟的禁制非自己之能可以破除的,而现在显然也无路可走了,其他人不知道怎么样了,只好先坐观其变了。 这么一想萧何只觉浑身轻松,将毛笔往身后一插,从怀中摸出一根小木签,叼在嘴里,双手抱在头后伸了个懒腰,靠着冰半躺了下去。 就在他迷迷糊糊将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何方小子,如此不敬!” 惊得萧何往前一扑,就地一滚,望着空荡的冰室,一股恶寒不禁从背脊处涌起,见鬼了? 只见冰块中的老者缓缓睁开了双眼,煞有其事地打量了一下萧何,“这位小朋友,你也很有趣呢,进来吧。” 萧何有点心惊胆颤地望着冰中的老者,“您是先贤圣者鬼谷子前辈吗?” 老者点了点头,萧何便觉一阵头晕目眩,待到他再睁眼时,发现已经身处一个巨大的水面之上,而冰中的老者此时正浮空盘坐在一个小亭中。 突然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后背上,萧何一哆嗦却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嘿嘿,萧老兄,没想到你也有和我同样的机缘啊!” 呼了一口气,萧何咬了咬木签道,“小子房,你要再吓老哥,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良一脸茫然,我啥时候吓唬你了,只好打个哈哈,介绍道:“这位便是伟大的先贤圣者鬼谷子先生!萧老兄你先不要说话,且听先生讲完‘玄微子’的奥妙。” 萧何点了点头,望着那个在空中不停翻转的老者,下意识地将木签调了个位置。 “在开讲之前,老夫还未请教小朋友的姓名呢,天生双魔道术,实在是有趣,更有趣的是你居然没有进入老夫的幻境之中。” “弟子萧何,可能是小生的魔道术‘沉默’使然吧。” 萧何行了个弟子礼有些诧异道,能一眼看穿他天生双魔道术体质的人也是第一次遇到,不愧是先贤圣者。 “唔,果然这就是天意吗,也罢,你二人且听好了!” 两人跪坐在水面上,萧何表情极为严肃,毕竟先贤圣者可是传闻中的存在。王诩长叹一声,开口道:“先说回这‘玄微子’,我观察到在‘微子’当中存在着两种微粒,我便称其为‘玄微子’。其中一个处于中心状态很稳定,不停地自行旋转,而围绕着这个核心有许多微小千倍的另一种‘玄微子’,而它们则进行着极为不规则的运动。我从未见过如此毫无规则的状态,极其不稳定,暴躁而无序,本来这种状态发生剧烈的爆炸和能量溢出都不奇怪,但是它们却和核心的‘玄微子’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而这种平衡是我至今也无法破解的奥秘,天地的规则到最细微处却没有规则可以探求,让我有些心灰意冷,不过也有一个大一统的规则,便是所有物质的‘微子’都是由这两种‘玄微子’构成。” 王诩依旧保持着自转,但语气却充满了沮丧之情,“当时我能够推衍存在着的物质结构,然后再现,但却无法创造出新的物质,‘微子’之间的结构我也仅仅找出简单的几个模型,然而这天地运行的法则却是不允许我继续了。只要我一分解‘微子’的结构就会产生大爆炸,于是我便打算找处雪山寒冰之地进行新的推衍。”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急促,又带着无限的悲伤,“但此时我的弟子中突然发生了叛变!由我的大弟子所带领的一帮人,他们开始自称‘阴阳家’,将整个门派拆得七零八落,死伤无数。而我很难过的发现,我虽然贵为先贤圣者,却拯救不了哪怕一个弟子,我已经打不过我的大弟子了。他天赋异禀,又勤奋好学,对‘玄微子’如何产生巨大能量的部分研究得极为透彻,也因此掌握了最强有力的魔道术杀招,可我却没发现他的野心和欲望都在不停膨胀,竟要寻那通天之路!” 这一刻的王诩显得是那般苍老,深邃的眼神也蒙上了一层水雾,智慧如他,也无法阻止自己的弟子走上一条不归路,而他数载光阴的推衍探究却造就了杀伤力巨大无比的魔道术,对这位老人来说,该是怎样的大不幸啊!张良暗自摇头叹息,再看向王诩的眼神复杂无比,他在探究大道的过程中为后人指明了一条全新的道路,他为推衍‘玄微子’而奉献了自己的一生。但他此时却不再是那个拥有通天彻地之能的鬼谷子,而只是一个被弟子背叛深深伤害的老人。 我敬佩您的精神,我钦仰您的才能,但是,与天地大道相比,我更重视的是我身边的伙伴,还有那天下陷于水深火热中的百姓,您的弟子就交给我们来解决吧。 张良神情肃穆,恍然间整个意识进入到一种空灵的境界,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身边的一切,是的,这是一个庞大无比的意识空间,自己和萧何处于正中心,而在不远处的一个集市,许许多多的意识体在按部就班地工作着,而有一个格格不入的非意识体,是一个兴高采烈的孩童,正是樊哙,他却在跟一个屠夫学屠狗。 而在另一个方向上,庞大的青铜宫殿中央,曹参浑身是土,衣服也已破烂不堪,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但他的眼神却是异常坚定,此时他正举着剑与一个中年人死斗。 张良操控着意识继续向外延伸,他看到了整个白墨观,看到了相拥着的刘邦和吕雉,看到了整座雪山。雪山逐渐变小,最后化为一个小圆球。在这个圆球中充满了各种“玄微子”,它们碰撞,它们旋转,它们湮灭,它们再生,最后在轻轻的“嘭”一声中化为了乌有。 张良噌地睁开了眼,意识瞬间回归身体,他已不在那个平静的水面之上,而是身处一间冰室之中,一旁是昏倒的萧何,而眼前的冰块中正是那个在小亭中不停翻转的王诩。 虽然心下还是万分诧异,张良还是决定先摇醒了萧何。 “萧老兄,萧老兄,快醒醒,发生了什么?” 悠悠醒转过来的萧何噗地吐掉口中的木签,苦笑一声,“成功了吗?鬼谷子前辈真是神人。” “萧老兄,你倒是说明白些啊,怎么回事,我们现在在哪,其他人呢?” 萧何缓缓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解释道:“你陷入那种状态后,我便和鬼谷子前辈,一同推演这破解幻境之法。最困难的一点是他的意识和肉身的联系太细微了,导致实际的存在和他的意识交融掺杂,我就提议建立一个法阵,再利用我的‘沉默’,将整个虚离幻境中的‘玄微子’都消散掉。” 张良倒吸一口气反问道:“以萧老兄你现在的修为,怎么可能沉默如此大的幻境呢?那鬼谷子先生呢?” 萧何转身盯着张良又苦笑道:“小子房,你知道你在那种状态中持续了多久吗?整整两年!若不是鬼谷子前辈用‘玄微子’逆天偷时,减小了整个幻境内的引力,不然现在幻境之外怎会只过去两月?” 整个人变得僵硬无比,张良双目涣散,呆呆得歪了歪头,心底却炸开了锅。两年!怎会这样!虽然感觉到自己的魔道术突飞猛进,但怎会如此? 敲了两下张良的胸口,萧何笑道:“好了小子房,这也不能怪你,毕竟鬼谷子前辈和我也一时半会破除不了这虚离幻境,不过现在总算是回来了,也不枉费前辈一番苦心。你陷入那种状态后,前辈便招来了刘济大哥,共同商量的对策。何况曹参和樊哙也都获得了魔道术,这两年也都在试炼中长进不少。” 稍稍缓过神的张良摸了下下巴,果然是过了两年啊,胡子都这么长了,好好回味了一下萧何的话,急切地问道:“那为何我先醒过来了呢?还有大哥呢?鬼谷子先生呢?” 萧何眼神不自然地向旁一瞥道:“这个,我们一直等的时机,便是你从那种状态苏醒之时,我们需要那股能量,你顿悟突破时天降的巨大能量,幸好你没让我们等太久。哈哈,大哥他好歹也是受了鬼谷子前辈指点的,只是他在虚离幻境外境,日子过得苦了点。至于鬼谷子前辈,他……” 张良艰难地咽下口水,紧张地看着萧何,心里疯狂地大吼着,不要,不要! “前辈,他不就在你身后吗?好好跟他聊聊吧。” 说罢萧何轻轻敲了下张良的脑门,便转身离开了冰室。 张良望着萧何远去的背影,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转过身看着冰中那瘦小的身躯,不禁泪流满面。 “子房小朋友,你在哭什么啊?” 一个生机盎然的蓬勃声音响彻整个冰室。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15章 两年 冰块中的王诩眨着眼睛,望着又惊又喜的张良,哈哈大笑,笑声穿过冰块,充满了欣慰之情。 张良的喉结抖了抖,他发现自己竟发不出声来,赶忙把眼泪抹掉,行了弟子礼后,收拾了情绪开口道,“让先生见笑了,我还以为先生已经……” 未敢说完的话语,带着无限的担忧,张良神情颇为复杂地望着王诩,这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还是一知半解,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醒来却恍若换了天地。 “哈哈,子房小朋友,老夫怎会去得比师父还早呢?更何况我对‘玄微子’的推衍还没大成,我怎舍得离开呢?这虚离幻境的破除可要好好感谢你的那些朋友们啊,天下兴亡,可能就要交予你们这些少年英雄了!哈哈哈,能够看到你们的成长,也是此生一大幸啊!” 张良挠了挠后脑勺,一脸茫然地问道:“虚离幻境究竟是怎么破除的呢?这两年他们又是怎么过来的呢?先生现在这模样又是什么状况?大哥他们又怎样了呢?” 一连串的问题,王诩笑而不语,只见巨大的冰面变成了一大块光幕,张良细细看去,正是讲述了这两年来虚离幻境中各人的际遇。 “鬼谷子前辈,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 萧何眉头紧蹙,在张良身边不停地打着转,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嘴里叼着的木签不也断地变幻着位置。 “萧何小朋友莫慌,子房小朋友这是进入了顿悟之境,对他而言实属幸事。再说有老夫在此,大可不必担心。还有你刚才所说的破除虚离幻境的方法,我觉得值得一试。” 王诩减缓了自转的速度,继续道:“老夫现在要对你展开特训,需要最终绘制一个法阵,借你之力,连接所有人的意识,再做下一步谋划。” 光幕波动的速度逐渐加快,画面也随之变快。萧何正疯狂地进行着法阵的绘制,不停地失败而产生爆炸,不时因消耗过大而昏倒。但在鬼谷子的指点下,萧何对于能量结构的理解不断加深,而将不同的结构运用到法阵之中,很快他便发现隐隐有了突破之感。 光幕的波动恢复了正常,而这时一个大型法阵遍布了整个水面,萧何盘坐在法阵中央,以三种不同能量结构绘制的三个法阵,再通过并行结构进行叠加而成的巨大法阵,自己也没有多大把握能够成功。 光滑的黑线逐渐亮起,素雅的光从萧何脚下向四周延伸出去,萧何嘴里念念有词,神色淡然,但额角却在不停出汗,当整个巨大的法阵都被点亮后,萧何已经满头大汗,他双手猛地向阵中心一拍,“物其有矣,惟其时矣!” 成功了!萧何暗吐一口气,紧绷的意识也终于放松下来,但就在此时他的意识世界中突然涌现出大量的能量结构,它们变幻着形状,相互融合叠加,又不断分离崩散。无数的黑点,粗细不一的黑线,闪亮起来并将各种结构相互连接、旋转,最后呈现在意识世界中的正是刚才绘制的三个法阵结构。但萧何再仔细观察,发现与自己的并不一样,这三个法阵更为立体,也更为精美,简约的结构却又将能量利用得更为彻底。完美,简直完美!意识中的这三个新法阵,让他看得有些痴了。 “呵呵,恭喜萧何小朋友的‘阵法’突破,达到金阶下级!” 远处的亭中传来王诩高兴的声音,萧何回过神来,望着地上金光闪闪的法阵不禁苦笑一声,总算没白费这些天来的特训。然而下一刻,萧何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几天都没事的肚子传来一阵绞痛。 而与萧何有相同感受的还有另外四个人。王诩暗暗吐了下舌头,怎么把这茬给忘掉了,这法阵其中一个作用便是将肉身和意识再连接,这下身体机能的大量流失的恶果便展现出来了。 王诩掐了一个决,法阵一亮,便出现了四个身影,他低吟一声,水面便缓缓地流入四人口中。咦,还有个小子人呢? 光幕又一阵波动,画面转换到了白墨观的一间房屋中。 在萧何疯狂苦练的时候,刘邦却因为饥饿感而不得不从温柔乡中苏醒过来。这时他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床上,而左臂已经被木板夹紧稳固住了,身上缠满了白布,伤口也都被细心处理过了。 “你醒了。” 身旁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刘邦歪过头望向静坐在床边的吕雉,泪眼汪汪道:“饿……” 吕雉似乎愣了一下,便倒了碗水先喂刘邦喝下,“我去找找。” 待吕雉离开后,刘邦望着自己的身体,右臂稍稍用力,便传来酸痛感。舒了口气,便闭目进入了自己的意识世界。红色的能量成长条状,弯曲成一圈一圈,有规律地上下振动着,而之前在外包裹着的蓝色能量现在却独立成一团。 刘邦的意识抚着红色的能量,它们现在如同听话的孩子,似乎还有些兴奋,振动的速度变快了一些,他意识一动,很轻松地抽出一根能量条,控制着能量条向外探去,竟然在脑中显示出身边的场景。能量条温顺地探索着四周的一切,但是在伸长到一定的距离后,刘邦的意识便无法再延伸了。记录下那个距离后,刘邦又开始尝试着抽出两根能量条,最后发现自己最多能抽出五根能量条,只是延伸出去的范围会变小。 正在他兴致勃勃地操控着红色能量时,额上突然传来一个冰凉的触感,刘邦睁开眼,只见吕雉一手端着一个碗,一手放在他的额头上,眨巴着她那一双大眼睛。 刘邦咧嘴一笑,“嘿嘿,小美人,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将碗放在床边,吕雉面无表情地扶起因为疼痛而一阵怪叫的刘邦,“我错了,吕雉大小姐,对不起,请别折磨我!” 但是刘邦一挑眉,叹了口气,吕雉应该是听不懂他在讲什么的,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将头向前凑凑,离碗更近一些。 “折磨?” 小口啜着热粥,刘邦听到吕雉发问一阵心虚,虽然她的语气并没什么变化,但刘邦赶忙回应道:“没没,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嘿嘿,就是,你太好看了,我这心就突然发痛了。” 吕雉歪了下脑袋,有些茫然,他说自己好看,这是什么意思呢? 为了掩饰尴尬,被烫着的刘邦吐着舌头道:“你不用来一点吗?” 摇了摇头,吕雉说:“我不饿。” 刘邦皱了下眉,但随即便不再去想了,“那你有看到其他什么人吗?” 见吕雉又摇了摇头,刘邦便皱着眉不再说话了。 这么过了几天刘邦感觉自己恢复得很不错,但他也发现了奇怪的一点,那就是吕雉不会感到饿,也不会感到困,虽然心下诧异,但他决定还是等自己恢复后再做打算。 结果没想到刚吃完早饭,吕雉便抽搐着捂住肚子栽倒在床边,刘邦也顾不得疼痛,赶忙抱起吕雉,但下一刻却从他眼前消失不见了。 独留发懵的刘邦跪在床前,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光幕一阵波动,画面再转回到水面上。法阵上的五人悠悠醒转过来,王诩轻轻拍手道:“小朋友们,老夫只能缓解你们的饥饿感,身体和意识重新连接,肚痛我是没有办法了。” 王诩话音刚落,却见整个水面上不断地涌现出后腿肉,里脊肉,肉排等等。王诩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像变魔法一般的孩童。 “嘿嘿,老头,这些够不够吃啊!” 稚嫩的童声刚刚响起,萧何便给了樊哙一个脑嘣,“樊哙,休得无礼,这是先贤圣者鬼谷子前辈。” 樊哙撅起嘴揉着头,有些委屈道:“谁叫他说让我们饿着的嘛,我师父可是给我装了好多肉呢!” 说罢樊哙开心得比划起来,而王诩则笑道:“哈哈,萧何小朋友不必如此拘谨。看来这位小朋友机缘也是不错,居然碰到了我师弟的一部分意识体。哦,对了,我师弟也是先贤圣者,哈哈,我们这一门可是相当厉害的!” 萧何作揖道:“前辈说的可是庄子前辈?” “哈哈哈,是他没错,不知他给这位小朋友讲了什么故事,他的魔道术若能学到一二,将心中所想变成现实也不是很难。不过看来这个小朋友似乎对庖丁解牛最为感兴趣啊,哈哈。” 一旁的樊哙正给曹参绘声绘色得描述自己的所见所闻,“……我从那个洞中上去就碰到一个老先生在那吞云吐雾,还说着什么我在梦里吗,我不在梦里吗的怪话,然后看到我了就招呼我过去,说给我讲故事。这个老先生讲故事可有意思了,他每讲一个故事,我们就直接到那个故事里去了,实在太有趣了!” 曹参一边点着头,一边小心地望着王诩,他感觉到自己手中的青铜剑似乎在鸣叫着什么。 王诩表情有些沉重地望着曹参手中的剑,黯然道:“这难道就是机缘巧合吗?小朋友,这把剑是老夫曾经的好友所打造,其名‘抵巇’。希望你能善待它,只是切记莫要被杀意所吞噬了。” 曹参默默地点了点头,青铜剑似乎因为听到名字也不再低鸣了。 随后王诩神色郑重地望向吕雉,仰天叹道:“造孽啊!太一,你这又是为何!难道为了所谓的通天之路,就要将这世间的人性磨灭干净吗!” 说罢朝吕雉一点,青光一闪,吕雉只觉头胀万分,整个意识世界瞬间涌入了许许多多的回忆,以及离自己远去许久的各种情感。她那娇小的身躯不住地颤抖,双手抱头痛苦地蹲了下去。 萧何则带着好奇地问道:“曹参、樊哙,你俩获得了怎样的魔道术啊?” 樊哙仰起他的脑袋,思索了一阵拍手道:“萧何哥,那个老先生说我资质有限,能领悟到的只有什么铜阶下级‘庖屠’。反正我是不太懂啦,不过好像能做很多很好吃的肉呢,嘿嘿,这下大家就不会饿肚子啦!” 轻轻一笑,萧何揉了揉小樊哙肉嘟嘟的脸。 曹参则拂拭着手中的青铜剑,低着头没有出声。 看到曹参怪异的表情,萧何捶了下他的胸口,“怎么了,我难道还会嘲笑你不成?” 默默摇了摇头,曹参面色沉重地望着萧何,几欲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倒是王诩那湿润的嗓音救了场,“萧何小朋友,你就不要逼迫他咯,他自己肯定都没搞明白呢,哈哈,还是让老夫来为你们解惑吧!” 王诩揪着本就不多的胡须,带着调侃的语气道:“跟萧何小朋友你那天生双魔道术的神赐之体不同,这位小朋友是机缘不错,啧啧,赋予双魔道术,干将的那点意识体倒还真有点本是。” “赋予双魔道术?”萧何有些吃惊道。 “对咯,将自己的魔道术完全剥离,如果其他人与这种魔道术契合度够高,再加上一点机缘,便能将魔道术赋予给别人。不过对本人而言,严重的可能会丧命,更何况这种世家传承的剥离之法也失传许久了。没想到啊老朋友,你连那一小部分的意识体都不愿陪伴我了。” 王诩低下头去,眼神中流露出一缕悲哀,不过他很快继续道:“这位小朋友的毅力也非同一般,接受赋予魔道术所要经历的磨难,据传是让人痛不欲生,甚至会对心智造成影响。而能接受两次干将的试炼,老夫都要对你肃然起敬了!你这第一个魔道术是铜阶下级的‘铸’,大概就是铸剑打铁一类的基础魔道术,而另一个则是铜阶上级的“引”,不过这个魔道术是有残缺的,毕竟不是整个他的意识体,其中要害还需要你自己慢慢摸索。” 说罢王诩一挥手,曹参的伤口便逐渐愈合,破烂不堪的衣服也恢复如初。 曹参抱剑向王诩一拜,便默默退到一旁去练剑了。 这时王诩终于望向那个传承着自己魔道术的徒孙。 看了一阵苦笑道:“刘济小朋友,你不好好钻研‘玄微子’的构造,倒是对幻境很感兴趣啊!” 一袭白衣沾满了油脂和酱料,而刘济却很是坦然地向王诩行了一礼,“弟子刘济,见过师祖。” 王诩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衣白如新,“唉,你小子天资不差,怎么就对这魔道术没有兴趣呢?也罢,也罢,把老夫魔道术学的最好的,也最让我伤心难过。你这样也不坏,我又何必自作感伤呢,对咯,那外境的小朋友是怎么回事,这法阵居然不起作用。” “回师祖,刘邦师弟身上似有特殊禁制,弟子亦不太了解,张良的言灵术也不起作用。” “哦,这样吗,那我试试跟他意识连接。” “师祖且慢,如今虚离幻境外境情况不明,待弟子先一探究竟。” 刚好吕雉此时也稍稍恢复了,刘济便问起白袍老者之事,吕雉说自己和刘邦与他打了一架,便不见了,末了居然还问了一句她何时能回去。 翻着跟头的王诩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事情,吩咐刘济道:“内境现在是出不去了,因为你们的身体还在冰窟之中。我将吕雉小朋友送回去,如今只有刘邦小朋友本人的意识还在身体内,我需要交代他几句。这内境的使用之法你也知晓,带他们几个对魔道术的运用进行训练吧。” 刘济虽然作揖称是,但眼神早已被一旁的樊哙给吸引过去。 香气四溢,油流脂露,那一大块里脊肉在樊哙的双手中,很快便由鲜红变得金黄。不知谁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只见萧何的眼神已如恶狼般紧盯着那块肥肉,恶狠狠地咬着木签,曹参站得虽远,但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势都发生了改变,眯起双眼缓缓擦拭着青铜剑,而刘济也时刻准备好拔剑而起,加入这场抢肉之战中。 王诩暗骂一声,自己这先贤圣者竟然还比不过一块烤肉,但此时他也不敢妄加多语,谁知道这些饿鬼疯起来会不会把自己也给吃掉。他朝吕雉招了招手,吕雉乖巧地走到小亭前,王诩道:“老夫把你送回原处,你只要将手放在刘邦小朋友的额上,我便能与他对话了。” 吕雉点了点头,转过身朝着樊哙伸出了一根手指。 噌的一声吕雉消失在原地,与她一同消失的还有一个很长的黑影,黑影从她的手指延伸出来,刺中了樊哙手中的里脊肉。 似乎早有所查的萧何和刘济俩人沮丧地垂下了头,而樊哙和曹参两人则是非常诧异,不知那一瞬究竟发生了什么。 吐掉木签,萧何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又让她得逞了,用魔道术抢食实在太无赖了!” 刘济轻轻点着头,又满含期待地望向樊哙。而樊哙则咧着嘴嘿嘿一笑,“大姐头果然厉害,大哥更是厉害啊!” 虽然摸不清他语句中的逻辑,但现在其余三人只能捂着肚子,等待着樊哙继续烤肉。 看到三人那焦急又无奈的表情,张良在光幕前哈哈大笑起来,但笑着笑着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只见樊哙很快便烤好了一块牛腿肉,递给了萧何,在另外两人嫉恨的眼神中,萧何只是哈哈一笑。他指着烤肉低语几句,一块肉便碎成了肉末。他吹了吹,走到一个静坐在水面上的身影前,撬开他的嘴巴,将肉末塞了进去,又掬起一捧水,直灌进那个身影嘴中。 “喂喂,萧老兄,你这也……太没人性了。” 看着那个自己的身影,张良抽了抽鼻子,这两年来,承蒙关照了。 再看着围坐在樊哙身旁的三人,贪婪地嚼咽着,张良又不禁露出了笑意。 光幕一转,却是捧着里脊肉的吕雉回到了床前,本来还处在呆滞状态的刘邦,被吓了一跳。 “哇,大小姐,你老是这样神出鬼没的,我是有几个心脏都不够用啊!” 吕雉一把将烤肉塞进刘邦的怀里,竟似有些娇羞地背过身去。 刘邦忍着剧痛绕到吕雉面前,歪过身子看向正低着头拨弄手指的吕雉,这一刹那,刘邦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口好似要炸裂一般,整颗心扑通扑通地激烈地撞击着前胸。 “大小姐,你这是去哪里了,又是如何烤的肉啊,我们一块吃吧。” 吕雉依旧低着头,左右摆了摆,但肚子却不争气得响了起来。刘邦嘿嘿地笑着,将里脊肉一撕,把较大的一块放到吕雉手中,还悄悄摸了一把。 刘邦咬下一块肥肉,满足地低吼一声:“太好吃了!外焦里嫩,肥而不腻,弹劲十足而口感酥软,肉香浓郁而不失鲜味,可惜没有美酒相伴,太遗憾了!唉……” 摇了摇头,刘邦却发觉吕雉又背过身去,小口地咬着烤肉。 “嘿嘿,小美人,上次我见你吃肉,可不是这样的哟!” 话音刚落,刘邦胸口便中了一拳,长长吐出一口气,才化解了吕雉的力道,虽然身体疼痛万分,但刘邦内心却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吕雉不知经历了什么变成这般模样,喜的是吕雉似乎开始有一点点的人情味了,而且自己的心中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悸动。 刘邦又坏笑道:“大小姐,嘿嘿,那个我想问一下,我这一身的伤口你是怎么帮我处理的啊?” 结果刘邦还没反应过来,头上就中了重重一拳,之后他便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晕晕乎乎得便倒了下去,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他似乎看到吕雉竟捂着脸跑了出去。 嘿嘿,苍天似乎待我不薄嘛。 “好了,刘邦小朋友,现在可不是做梦的时候,该醒过来了。” 一个苍老而带点潮气的声音在刘邦耳边响起,揉了揉眼睛,刘邦发现自己竟身处一片空白之中,而一个身形略小的老者在旁边翻着跟头。 浑身的疼痛感也都消失了,刘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老者。 “杀我弟子,毁我门派,有何感想?” 听到老者不急不慢地说出十二个字,刘邦便感到双腿在直打哆嗦。心中暗想,苍天啊,我刚还夸你呢,怎么现在就把那白老头的师父给招来了。这老头一看就不好惹,这下该怎么办啊!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16章 外境的刘邦 虽然内心充斥着恐惧,但刘邦还是决定先为自己辩解一番,便抱拳向王诩作揖道: “请前辈明察,小子刘邦不才,岂敢妄自夸大,这杀人毁派之事不知从何说起?” 说完刘邦眼神微微上撇,细细打量着老者。 王诩停止转动,俯视着刘邦,神色冷峻,“你前几日所伤之人正是白墨观主持,现虽自封于冰中,但亦命在旦夕,千年冰壁,受能量波及,如今也是岌岌可危,你是知,还是不知?” 刘邦暗叹一口气,之前一直在养伤和探究自身的能量结构,并未多想此事,当时只觉有些对不起刘济师兄。没想到现在更是冒出来个老祖级的人物,看来怕是无法善了了。只是这老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吕雉有些变化之时出现,似乎他也脱不了干系,而自己伙伴的生死还都掌握在人家手里,不如先认怂算了。 “前辈所言,刘邦确实不知,细细算来,刘邦亦是白墨观一弟子,只知师兄刘济,其余一概不知!望前辈明察!” 说罢刘邦便长跪伏地而拜。 王诩眉头一皱,厉声道:“竖子刘邦,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敢做而不敢当可是大丈夫所为?” “刘邦伤人之事不假,老者却更是杀机暗伏,救人救己何罪之有?冰壁高阻,然心中惦念好友,临险攀爬而无所惧,又何错之有?非弟子敢做不敢当,而是前辈所言旦夕之命,寸危之墙,刘邦确实不知。大丈夫何所为,前辈高义,何不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蝇蝇个门之利益,碌碌己身之性命,可是大丈夫所为?” 刘邦最后一句反问音调一提,心中的红色能量也随之剧烈振动,他唰地站起了身,怒目而立,愤懑不已。进入雪山遭受的各种待遇,雪熊追捕,冰墙险阻,还有那白袍老者对吕雉和自己的杀机,以及一路陪同的伙伴生死未卜,这一刻一切郁闷之情全都从心中迸发而出。 整个人仿佛都要燃烧起来似的,既然事已至此,不如一吐为快。 “我刘邦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还是知道大丈夫当顶天立地,无愧于心!戚爷说来白墨观就明白了,我现在确实是明白了,他是想让我来这世外净地,不受侵扰。可我刘邦决不甘心做一个逃避的懦夫,躲在这里不闻天下事,假装歌舞升平,天下太平!” 越说刘邦心底越是生出一股豪气,看着王诩的眼神中竟无意中爆出一缕金光,连见多识广的王诩都感到震慑。 “天下大乱,只在朝夕,我刘邦虽然没什么通天之能,但也想尽全力保卫弱者不受欺侮。前辈无心天下,可否莫挡邦之前路?” 王诩暗叹一声,子房小朋友果然没有看错,这个略显粗鄙,又有些滑头的刘邦小朋友,身上确有帝王之气。自己本是打算考验考验他,结果却把自己问得哑口无言。 “非吾无愿,实不能也。天有其时,人有其命,吾命早亡,如今吊气堪存。四方战火将起,吾能视而不可言,子安知吾之痛乎?老夫已是要入土之人,这未来如何,就是你们这些少年人该操心的事情了!呵呵,我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少时便有经天纬地之才,老来更是六韬三略,无所不知,布阵行兵,鬼神不测,日月星象,通古知今,纵横捭阖,审时度势,各路人才都为之拜服。而最让鬼谷子名满天下的,便是他那些不世出的弟子们,更不要说他在物质类魔道术上的造诣和成就。 但此时王诩的语气中却没有任何身为先贤圣者的威严,而是像一个慈祥的祖父,望着将要远行闯荡的孙儿,眼神中满是怜爱,还有一点点的担忧和不舍。 一时冲动的刘邦本就有些懊悔,但还是死撑着不让自己后退,突然听到王诩哀伤的话语,看到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下一软,一股暖流淌过。刘邦暗中苦笑一声,似乎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一些,可那究竟是怎样的使命,自己却还是不太清楚。 正打算开口询问一二,王诩却挥了挥手道:“走吧,去白墨观前的台子那,我有话跟弟子们说。” 刘邦只感觉又是一阵头晕目眩,便感觉回到了屋中的身体中。到底是自己的身体进到了意识中,还是意识中的自己有身体呢,能量来源的心应该同一个。暂且将疑惑从脑中挥除,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竟好了七七八八,直呼怪事怪事。 从房中踏出,刘邦才想起来这地方是吕雉找到的,而自己根本不知道路怎么走,他只好扯着嗓子喊道:“吕大小姐,出来带路了。” 话音刚落,就听屋顶“啪”的一声脆响,一个苗条纤小的身形便翻到刘邦面前,也不说话就径直地向前走去。 看着吕雉的背影,刘邦也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一路走着,只好揉着肩膀,拿捏着自己那逐渐结实的臂膀。 现在的刘邦更为强壮了,在冰壁上的攀爬,对他整个人来说都像是一种重塑。红色的能量对他的身体仿佛淬炼一般,小臂大臂的肌肉轮廓颇为明显,黝黑而有淡淡的光泽,虽还留有些许伤疤,但已经能让人感受到,其中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刘邦的精神面貌也是焕然一新,如今已能感到在渐渐褪去稚嫩,略有胡茬的脸庞给人一种成熟的感觉,一对剑眉更是彰显着他的英气,眼神灵动又不失深邃。虽说不上帅气,但偶尔坏笑起来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七拐八拐,很快两人便走到白墨观的大门前,平台上还残留着之前打斗过的痕迹,满是冰块和血迹。但刘邦只觉眼前一花,平台竟完好如初,只是多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冰块。 他再定睛一看,每个冰块中居然都封着一个人,他们或着黑衣,或着白衣,表情各异又身姿不同,不过却都是瞪圆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只听得一声响指,这些冰块就四分五裂消失不见了,白墨观的弟子们如梦初醒般地四处张望着,不知发生了什么。 却见一个黑影扑向了最外面的一个躺着的白影,哭喊道:“师兄!” 刘邦也一眼就认出了白袍老者,悄悄拉着吕雉往后退了退,这群人要是为师父报仇,一拥上来,自己两个人踩也被踩死了。 黑袍老者趴在白袍老者胸前,那一点殷红的血迹,很快便被眼泪浸湿了,“师兄,你醒醒啊!” 似乎听到黑袍老者的哭喊般,白袍老者咳了两声,身子也颤动了一下,“呵呵,师弟,你怎么这么重了,压得我都喘不过气了。” 听到调侃的声音,黑袍老者赶忙抹了抹眼泪,跪坐在一旁,“师兄,可别吓我啊,白墨观可不能没了你!” 白袍老者望着天空,那双红眸却是异常淡然,“这天地间,谁又是必不可少的呢?呵呵,师弟,我就要去了,这外面的世界我是再看不到了,有劳你帮我去看啦!” “不要说这样的丧气话!师兄你不会有事的,我们去求师祖,他老人家一定有办法的!师兄你只是一时走火入魔,又没有犯下什么罪过,一定没事的!” 黑袍老者那带着哭腔的粗犷嗓音,听得刘邦也是心中暗颤,自己本想给那白袍老者造成重伤,却没想竟会闹出人命。 白袍老者勉强着抬了抬手,阻止黑袍老者继续说下去,“呵呵,师弟,不必再说了。师祖以前便算过,我命属‘逆’,缺木犯火,我以前不信,哈哈,果真如此!” 大笑两声,又急咳了几下,白袍老者突然歪过头望向了白墨观,“偌大门派,却只能在这幻境中自生自灭,何等的悲哀,何等的悲哀!” 突然他咧开了嘴,刘邦心中暗叫一声糟了,但此时却也避无可避了。 “嘿嘿,刘邦小子,我们又见面了,然而你已是新芽待发,而我则是行将枯木了。” 刘邦将吕雉往身后一扯,抱拳道,“小子刘邦也不求前辈原谅,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莫要牵扯我的伙伴。” 白袍老者大笑起来,他那白须不停地震动着,突然染上了几率鲜红。 咳出一口血后,他的脸色却是红润了几分,“刘邦!一命偿一命,但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活下去!你要记住,你永远是白墨观的弟子,你只要活着一天,白墨观就存在一天!老夫死的不冤,只是可惜了我这一身修为。刘邦!你可敢让那女娃来受我这魔道术?” “前辈肺腑之言,刘邦谨记在心,只是这魔道术,何不让我来继承呢?” “哈哈,你小子倒想得美,只是你的体质与我截然相反,而且你身上还有莫要多言,尔敢否?” “这” 刘邦挠了挠头,他也不敢随便就答应下来,虽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这赋予魔道术可是听子房说不那么简单,说不准意识和思想也会一并传承。吕雉才有点进步,万一继承了白老头疯疯癫癫的想法那可就麻烦了。 结果他还没回话,吕雉已从他身后跳出,几步便到老者身前,跪坐了下去。 不过刘邦也是舒了口气,既然她决心已定,自己也不必再做劝阻。 “呵呵,刘邦小子,你还不如人女娃有魄力!” 白袍老者不再言语,伸手按上吕雉的前额,转头对黑袍老者说:“我无颜再见师祖,先行一步,代我问好,哈哈!” 高昂的笑声贯穿云霄,在整个白墨观前,是那般的张扬,又带着那般的狂傲。 我不过一个无名之辈,生于乱世,幸有师弟相伴,又在危难之际遇到鬼谷子师祖,只是可惜看不到我白墨观辉煌之时了,呵呵。 他自认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人,除了师祖,他不服任何一个人,但直到他看到刘邦,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来到这天地间走一遭的目的,竟是为了遇见这个男人。 缺木犯火!哈哈,苍天你个狗娘养的,给老夫看好了,是我自己选择死在他的手里,而不是你安排好的!这白墨观会一直延续下去,而白墨观的弟子会遍布天下,老夫死而无憾! 鬼谷子师祖,不知这是你第几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呵呵,不过我也已是白发人了。 弟子不孝,师祖恩重如山,来世再报! 笑声泯灭,他那点在吕雉额上的手悄然滑落,白袍老者,一个无名之人,死在了这鲜有人知之地。 这世间,又有多少豪杰英雄,是悄然死去的呢?还好,他还有师弟和那些弟子们,白墨观也会永远记住他这个第二代主持。 “师兄!师兄!” “师父”,“师叔”的哭喊声响彻高台。 虽然白墨观的弟子们不知为何会被白袍老者冰封,但师恩如水,早已浸润每个人的心房,他们都深信着,白袍老者一定是有他的苦衷的。他们围在白袍老者身边,悲痛地望着着白墨观逝去的主持。 黑袍老者大声地哀嚎着,长兄如父,他本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从小便一直跟在自己的师兄身后,师兄老是教训说他脾气暴躁,可惹了事师兄总会站在他这边,哪怕天塌下来也有师兄为他顶着。 但这一刻起,他便没有师兄了。 相识八十载,悠悠岁月匆匆逝,唯余千般落寞,更与何人说 刘邦从人群中挤了进去,抱起昏迷的吕雉,白袍老者那赤红的双瞳此时已经失去了光泽,望着雪山上广阔的天空,暗叹一声,退了出来。 而此时王诩的虚影却从吕雉的身中冒了出来。 “白墨观众弟子听令!” 威严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中,众人也顾不得擦拭眼泪,都面朝着王诩跪拜下去。 “师祖!师祖!你要为师兄做主啊!师祖” 黑袍老者跪着跑到王诩身前,他那带着哭腔的大嗓门,让刘邦心中又是一颤。 王诩望向白袍老者的尸体,微微仰起头,低吟道:“白墨观第二代主持白,违背门规,研究禁术,本应由老夫清理门户。但派内弟子刘邦搏命阻其野心,无心杀人,故不降罪。仍念主持多年功德,特许以主持礼安葬,由他大弟子刘济继为主持。在他出内境之前,白墨观大小事务暂由你代为主持。” 黑袍老者自知师兄这次犯的错误确实太大,如今还能以主持礼安葬,想必他也能安心去了吧,叹了一口气叩首道:“谨遵师祖之命,弟子唯有一事不解,今后白墨观该何去何从?” 王诩的身形渐渐消失,整个空气中只留下了一句话:“我们,在这里待了太久了。” 听到王诩的这句话,整个平台上的弟子们都激动起来,他们与两个老者不同,大多从出生便一直待在山上,如今鬼谷子师祖的意思是能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吗? 虽然还沉浸在主持辞世的伤痛中,但此时他们还是交头接耳,难掩向往之情。 刘邦望着自己的这些师兄们,他很能理解他们的感受,因为他曾经也是这样一个向往外面世界的少年。但如今,他自己也说不出,到底有没有后悔离开藏沙镇。摇了摇头,刘邦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只是一路前行罢了,他亦没有什么后路能退了。只是这白墨观,这些人,大概会成为自己的后盾吧,想到这刘邦不经意地笑了笑。 他将吕雉放下,走到仍处于跪拜姿势的黑袍老者旁轻声道,“师叔,可有事情吩咐刘邦?” 黑袍老者缓缓起身,神情复杂地望着刘邦,这个少年本应是自己的仇人,但他心底又感激着刘邦能让师兄解脱,他理不清自己对这个少年是怎样的情感,也许并不需要自己去理。师祖既然说了由自己代理主持白墨观,此时应当振作起来,再也没有一个人能站在自己身前为他遮风挡雨了,师兄,你看好吧,我绝不会让白墨观沉沦的! 我们将要去更广阔的天地了,师兄,你的意志便由我来继承吧! 他轻咳两声,捋着他那不多的胡须,用他那粗犷的嗓音轻声道:“呵呵,刘邦,你可愿与师叔将主持遗体冰葬?” 刘邦抱拳称是,完了苦笑道,“师叔,你还是别学主持了,太别扭了。” 黑袍老者很是尴尬,连忙咳了两声就离开去召集平台上的弟子们了。 而刘邦则突然被拉入到意识世界中,一个不停自转的身影在那里等着他。 “弟子刘邦,见过师祖。” “刘邦小朋友,不用和老夫这般客气。呵呵,去了一个弟子,再收一个弟子,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中庸之道’吧。” 王诩的语气中流露出一种与世长绝的苍凉,刘邦眼前竟不自觉浮现出了飞沙走石的景象,他赶忙摇了摇头拜倒在地,“愿承主持之志!” “你身上的禁制很特别,老夫对此本不擅长,也不作解释,只能看你自己的机缘。而你的魔道术是玉阶下级‘震’,不过你现在也只能发挥出木阶中级的水平,之前的战斗对你的身体和神经伤害非常大,你的修炼方式也存在很多错误,这段时间你就做好吃苦的准备吧。” 听到自己的魔道术居然是玉阶,刘邦心中大喜,戚爷竟如此厉害,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至于王诩后面说的话他便没仔细听,自己根本就不懂如何修炼魔道术,瞎摸索出来的方法肯定问题多多啊,至于吃苦,能吃苦解决的问题叫问题吗? “弟子不怕吃苦!请师祖赐教。” 手中突然多出一块冰块,王诩在一旁道:“你将意识探进去看看。” 刘邦闭上眼,从振动着的红色能量中引出一条缓缓探入冰块,冰块中似有许多空隙,又有一些无法形容的东西在振动着。 “你试着将自己能量的振动方式与其保持一致。” 听到王诩的指点,刘邦让意识带着能量条开始振动,但却始终无法将振动的幅度控制住,更别说调整振动的速度了。而且一旦抽出的能量振动起来,便有一种脱离掌控的趋势,随着“咚”的一声,冰块爆裂开来,探出的能量也跟意识一同反弹回体内,刘邦只觉头一懵,嗡嗡声充斥在耳边。 这时王诩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悠长棉柔,还带着回音,他翻了个跟头笑道:“刘邦小朋友,不急不急,这几日你先照顾好吕雉小朋友吧!我回内境看看。” 唰的一下,刘邦的视线又回到平台之上,自己已不再感到头晕了,大概是习惯了吧。抱起吕雉让过匆忙往来的白墨观弟子,便回到之前的房间去了。 王诩回到内境中心的水面上,发现只有闭着眼静坐在那里的张良,而其他人却都不在了,他双手合十眼前便浮现出四块光幕。 冰室中的张良极力眯起眼,还是看不清那四块光幕上的细节,只听冰中传来几声笑意,“呵呵,子房小朋友,老夫的体能已经到极限了,我要休息一会了,你下次回来我们再继续吧。” 那生机勃勃的声音此时却是那般疲惫,冰面上的光幕闪烁几下便消失不见,冰中的老人合上了眼,一动不动。 张良赶忙扑了上去,敲打着冰块,“鬼谷子先生,先生!” 冰中的王诩睁开一只左眼,不耐烦地道:“打扰一个人休息是很不礼貌的,子房小朋友!” 说罢打了个哈欠又闭上了眼。 张良讪笑一声,自己实在是太紧张了,他朝着冰块拜了三拜,转身离开了冰室。 走到洞口,将手挡在额前,看着那冰面上反射出的光,张良嘿嘿一笑,向前踏出一步。 啊,这光还真是有些刺眼呢,张良眯起眼睛,看向前方。 嗯,光下那有几个摇晃着的影子,他们又是谁的呢?嘿嘿,那是谁在挥手啊,他们又等了自己多久呢? 下一刻张良便飞奔起来,口中大喊道:“大哥,可想死我了!嘿嘿,你和嫂子怎么样了!快让我瞧瞧,小樊哙,小曹参,大大哥,你们都变样了没!呜呜,萧老兄,我的脸和嗓子都好痛,我们得好好算笔账!” 众人笑着,调侃着,望着这个破除幻境的最大功臣,还是一如既往的话痨,也都拥了上去。刘邦一步上前,就一把搂过张良的脖子,按到腰间,樊哙揉着他那乱糟糟的头,萧何则是一拍在他的背上,张良痛叫一声,又嘿嘿地笑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17章 新的旅程 黑白相间的庞大建筑内,一片忙碌的景象,白墨观的弟子们各司其职,准备着主持的安葬仪式。 黑袍老者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过他的话突然少了许多,整个人也随和了不少。只是他也更喜欢独自一个人坐在白墨观的大殿之中,望着自己师兄的遗体陷入沉思。 白袍老者安详地躺在冰棺之中,一如他刚当上主持的模样,黑袍老者默然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师兄。 师兄,你看不到,虚离幻境已经被破除了,现在只有师祖的一点力量将点苍山隐匿。 师兄,你看不到,我们的弟子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他们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可以离开幻境去施展自己的才华。 师兄,你看不到,那帮小子也将要远赴会稽,以白墨观的身份参加天下群英会,而一场血雨腥风也将席卷整个中原大陆。 师兄,你已然什么都看不到了,就让我代替你,去看看我们的故乡,去看看这世间的大好山川,以及未来又会有哪些变化。 我们终将只能成为历史的见证者,而无法成为它的创造者,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不过师兄,你赋予魔道术的名号一定会响彻整个中原大陆,我如此坚信着。 而我,则会默默地守护着白墨观,毕竟,它就如同我们的孩子一样。现在它已经长大了,将它托付给济儿,我想也是很不错的。 你说你不记恨刘邦,可是我做不到,我唯一能做的,只有不给予帮助罢了,他也是白墨观的弟子,我也无法在这里继续停留了。 再会,师兄,别了,师兄,他日地下再会之时,你还愿继续做我的师兄吗? 黑袍老者再深望一眼冰棺,赫然起身,向前伸出的手陡然一顿,缩了回来,大踏步走出了大殿。 “师叔,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请择吉时下葬。” 门外站着的是所有白墨观的弟子,列队整齐,精神抖擞,在阳光下是那般朝气,那般昂扬。开口说话的是站在队列最前端,一袭白衣的刘济,他抱着拳,向他请示着。 不自觉露出了笑意,这种时候还是要严肃些吧,黑袍老者咳了两声,微微仰头,将双手背到身后。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刘济,那淡然的模样,那潇洒的身姿,活脱脱就是年轻时候的师兄啊。 沉默了半晌,眼睛似有些湿润,今日的阳光有些刺眼啊,他用粗犷的嗓音道:“刘济,即日起你便是白墨观第三代主持,望你砥砺前行,带领白墨观更进一步。既然你已是主持,这吉时便由你定吧。全体白墨观弟子听令!拜见第三代主持!” 大殿前的队列唰得朝刘济齐齐拜倒,黑袍老者也单膝跪地,抱拳道:“恭迎第三代主持!” “恭迎第三代主持!” 整齐划一的声音环绕着刘济,他上前两步将黑袍老者扶起,站在台阶上,挺直了身板。 “七日后为第二代主持送行,近日各位需沐浴斋戒,谨言慎行,下去休息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自带一种威严,他神色淡然,却已有了主持的风范,白衣负剑,气度非凡。 各弟子领命而去,大殿前只剩下了黑袍老者和刘济。 “师叔,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呵呵,师叔老了,如今白墨观是年轻人的啦!这天下也将是年轻人的啦,师叔想出去走走,四处看看。你们这些小辈就不用替我操心了。” 带着丝丝期待,和一抹怅然,黑袍老者便头也不回地向大门走去。 “对了,济儿,师叔劝你一句,观中不愿追随你的,早作打算。我不对刘邦出手,他们可就不一定了。” 黑袍老者越走越远,而他的身影却愈发庞大起来,待他走到平台时,已如山丘般巨大,他一跃而起,仿佛要遮天蔽日般,离开了白墨观。 而刘济,则看着远去的师弟们,陷入了沉思。 皑皑雪山,隐匿在一片大草原之中,而对刘邦一行人来说,离开白墨观,就意味着要面对未知的危险,他们需要穿越整个匈奴之地。此时,他们已经看到了一片羊群,几个匈奴人,骑着马在羊群周围奔驰。 “大哥,你也真是的,萧老兄要走你不拦一下也就算了,我去跟他说情你还要把我打晕。” 在离羊群不远处的一个土包后头,张良悄悄地抱怨着。 樊哙趴在最上头望风,回过头粗声粗气道:“子房哥,萧哥有他的打算,我们不是约好了在小沛见吗,你就别打扰大哥修行了。”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小孩子话多,好好学学你敬伯哥,低调,懂吗,低调。” “子房哥,我话可没你多,而且敬伯哥只是懒得说话,他一点也不低调。” 张良不耐烦地朝樊哙挥了挥手,“好好望风,我想想我们该怎么悄无声息地绕过去。” 刘邦坐在最下面,手里攥了根草,闭着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外界的一切都仿佛与他无关。吕雉跪坐在他的身旁,手里也摆弄着一根草,只是她身旁还散落着很多被揪下的草。 噌的一声,曹参挥了一下青铜剑,朝张良使了个眼色。 张良赶忙摆手道:“小曹啊,刚夸完你低调,你怎么就鲁莽开了?这匈奴人与我们不同族,据说他们生性残忍,身高体壮又各怀异能。万一贸然行事惹来更大的麻烦,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这才几个人,何况小樊哙还没什么作战能力。” “谁说我没有作战能力,近身格斗连大哥都觉得难缠呢!” 樊哙又转过头略带骄傲地哼了一声。 “哼哼,近身格斗。看看你们,大哥我就不说了,你和小曹哪个能打到远处的敌人,在白墨观你还没被大嫂教育够吗?” 话音刚落,张良就哎呦一声摸着后脑勺,一个小冰块便从他头上弹飞出去化作了水露。 樊哙刚笑了两声脑门上便也中了一击,只好缩了缩脖子回去继续望风了。 “请叫我吕雉,谢谢。” 女声响起,声音中透露出丝丝的冰凉,甚至连那谢谢二字都暗含着威胁的味道。 “是是是,吕雉大姐,我这不是提醒这帮只知肉搏的家伙们,要智取不要武斗嘛。” 吕雉皱了下眉,瞥了眼还在沉思中的刘邦,不再言语,低头扔掉手中的草,又从身边拔了一根。 张良歪着头嘟囔了几句,突然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道:“有了!” 他朝曹参招手,两人耳语了几句,只见曹参点了点头,张良嘿嘿一笑:“我果然是个天才。” 曹参走到不远处,一把将抵巇插到土中,双手握住剑柄逐渐发力,脚底的草地嗡嗡地开始震动。不一会曹参便渐渐升高,一大块土皮从地表剥离开来,托着他向上提了一段距离, 他轻呼一口气,朝张良点了点头,张良一把拉下樊哙,跑了过去,站上土块,土块微微向下一沉。曹参握住剑的双手再次发力,青筋暴涨,土块又有了上升的势头,张良小声喊道:“小樊哙,抱起大哥快上来,吕雉大姐也快点上来!” 樊哙将沉思着的刘邦放上土块,自己也立马站了上去,这时土块已经离地面高出许多,吕雉轻轻一跳,落在刘邦身边。此时曹参怒吼一声,土块噌的一下升起了一大段距离,然后便停在半空中。 “嘿嘿,小曹参还是挺厉害的嘛,就是这土块有点小啊,只够我们坐着的。”早就坐下的张良拍了拍曹参的小腿,而曹参也松开了握住抵巇的手,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樊哙则站在土块上望着地面,一脸的吃惊和好奇,“子房哥,怎么个回事?这也太神奇了吧,敬伯哥咋做到的啊!” 张良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道:“嘿嘿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啊,小樊哙。叫你平时多读读书,现在傻眼了吧。” “快说。” 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张良不禁打了个冷颤,赶忙道:“呃,这主要源自我的一个想法,我们为什么会一直站在地上呢,即便跳起来,最后也会落到地面上,而在高处也只会向下掉落,就像瀑布只会从山顶向下流。然而鸟儿却能高飞,蝴蝶也能离开地面飞行,小虫尚且能做到,人为什么做不到呢?” 深深陶醉在自己畅想中的张良,没有注意到吕雉眼神眼神中散发出的冷光。 “这时我就在想,是什么将我们拉住,无法离开地面呢?可我向上抛出的石块它能脱离地面飞起,虽然最后还是会下落,但这上升的过程却给了我无穷的灵感。是我给它了能量,并且是具有向上方向的能量,只要给予的这种能量达到一定的量,它就能向上飞,你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顿了顿,张良略显兴奋地说道:“也就是说大地对石块有向下的能量作用,对我们也有这样的能量作用,而只要站在大地上就正好能抵消这种作用,实在是大自然的神奇造化啊!而最神奇的地方是,这个大地对我们产生的作用,只跟我们的重量有关系!那么我并不需要过多的能量消耗,只用提供比自己重量稍大的能量,而让这个能量具有向上的方向性就能飞起来了!” 双手朝天呈拥抱状的张良,发现无人响应,只好左右看了看,樊哙坐在边上欢喜地望着地面,还伸出手不知道在抓些什么。而吕雉则紧紧闭着眼,牢牢地抓住刘邦的胳膊。曹参则默默望着自己双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良撇了撇嘴,嘀咕道,“问我为何的是你们,结果我讲了不听的也是你们。” 拍了下曹参的头道:“愣着干嘛,继续发动魔道术啊,你储存的那点能量根本不够,消耗完了我们都得摔死。” 曹参偏过头皱了下眉。 “小曹啊,不是我不想出力,而是这具有方向性的能量也只有你的‘引’能够使用,再说我不是还要负责前进嘛,你先再提提高度。” 曹参点了点头,双手握住剑柄,土块晃晃悠悠地又升高了许多。 一旁的张良注视着与地面的距离,叹了口气,“如今才知道大大哥的‘隐匿’是真的好用啊,还好这昏迷的两年也算有点长进,不会再轻易晕过去了吧。” 刘邦的整个意识都在与体内的红色能量做着斗争。虽然它本身就处在振动的状态中,但是分出的能量条却跟顽皮的孩子一样不听指挥,无论意识如何调整,能量的振动状态都极难改变。在强压之下,能量便会趋向紊乱,最终发生爆炸。不过刘邦的意识控制力变强了许多,至少现在能够在能量紊乱之前抽离意识,使其恢复原状,只是那抽出的能量弹回核心的一瞬间,整个神经都会震麻一下,这个滋味可不好受,但他也没什么办法,忍一忍就过去了。 在无法掌握这种爆发能量的状况下,刘邦加大了对能量控制的训练,其中之一就是对于意识精细程度的提升,而最好的办法是对细微的事物进行探查。随处可见的杂草就成了他的训练对象。每一株草的内部结构都不尽相同,而其中的振动状态也成了刘邦最为关心的地方。 与冰块不同,杂草中的振动状态更为杂乱无序,仿佛一个集合体,包含着各种各样的状态,但它们又以一种极为和谐的模式运转着,草尖的振动与草根的振动就很不一样,而刘邦想掌握的正是这种改变的过程。 虽然意识能够全力集中到手中的杂草内部,但身体毕竟还是有它的机能需要,空腹感传到大脑深处,将刘邦的意识从草中拉了出来。 缓缓睁开双眼,胳膊上很快传来强烈的压迫感,一偏头正是吕雉抓紧了自己的胳膊,而她则闭着眼,脸上挂着不太舒服的表情。 感到有趣的刘邦好好欣赏了一下吕雉的表情,就开始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再一偏头,瞪大了双眼倒吸一口气,身体不禁也向后一倾,在闭眼修炼之前应该是在一个土包后头,怎么再睁眼就到天上了 “子房,子房,怎么回事啊!” 刘邦听着自己那发颤的声音,咽了口唾沫干咳了两声。 “大哥,子房哥又发力过度晕过去啦!我们现在是依靠敬伯哥的魔道术在天上停留呢。” “哦,不知道子房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敬伯,我们先落下去吧。” “大哥,你最好自己看看下面。” 樊哙粗声粗气的回答让刘邦更加茫然了,但当大哥的不能这么丢人啊,他整个人向后蹭了蹭,歪过身子,将头伸得老长,喉结一动,朝下方瞥去。 土块下方铺满了大片的褐色和白色,刘邦缩回头来,握住了吕雉紧抓着自己的手,有些冰凉,但他却呼出了一口气,主要是状况转换的太突然,自己没有做好准备罢了。 想通之后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他又伸出头去仔细地观察起来,虽然距离有些远,但刘邦还是看出了那大片褐白相间的是一个个的帐篷。而那些小小的动来动去的应该就是匈奴人了。自己一行人现在似乎正处于一个匈奴部落的上空。这些匈奴人聚集在中央的一个大帐篷前,不知在干些什么。 “樊哙,先不管他们了,能不能先做些吃的。我快饿死了。” “好的大哥,不过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揉了揉瘪下去的肚子刘邦道:“好的吧。” “底下的匈奴人好像发现我们了?” “这算什么好消息?” 刘邦伸手敲了下樊哙的头笑道,“那坏消息呢?” “唔,我发现身上带的能吃的都吃完了。” “那真是个坏消息,不过这和好消息有什么关系呢?” 樊哙挠了挠头认真地望着刘邦,刘邦都快被他那眼神打动了,樊哙认真地说道:“好消息和坏消息要有关系吗?那我再重新想一想。” 刘邦笑着摆了摆手,“我知道了,我来想办法吧,哈哈。” 说罢便摇了摇吕雉,吕雉微微睁开一只眼,水汪汪地望着刘邦。 刘邦指了指下面,吕雉闭上眼使劲摇起了头,刘邦笑着摸了摸吕雉的头,半转过身,将手搭在昏迷的张良身上。 张良震了震,长出一口气,睁开了眼。 “多谢大哥,唉,我这身体真是不争气,我这么强大的意识它居然承受不住!” 说完还猛拍一下大腿,然后便揉了起来。 “哈哈,子房你还是要多加锻炼啊!对了我们现在没吃的了,还停在一个匈奴部落上面了,该怎么办?” 揉着大腿的张良道:“这不挺好的嘛,让小曹降下去,我用匈奴语跟他们聊聊,他们就会给我们送吃的了。” 刘邦哈哈大笑,朝曹参点了点头,曹参便减小能量的输入,土块也缓缓落了下去。 张良站起身,叫其他人都藏好,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威风凌凌地站在土块上,俯视着一众的匈奴人。 一个威严而庄重的声音在部落的上空回响着。 “吾乃你们伟大的太阳神,献出你们的祭品,吾将赐福于你们。” 看到这样的情景匈奴人也都傻了眼,嘴里念叨着什么匍匐在地。而其中一个老者缓缓走出拜倒在最前端,也说着什么。 张良与他交流了片刻,老者回头吩咐了几句,两个匈奴少女便走进帐篷,一个端着一盘黄金,一个牵着一只羊羔走了出来。 刘邦悄悄拽了下张良裤腿,“黄金也要,黄金也要。” 刘邦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那两个匈奴的少女,结果腰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啊得叫出了声。 老者好像发现了什么,向张良大声地责问着什么,而匍匐在地的匈奴人也都站起了身,怒视着张良。 张良叹了口气回头道:“小曹准备大力起飞,吕雉大姐你准备刺杀那只羊,将它拉过来,小樊哙,那羊过来你就把它解了收起来。大哥,你抓紧嫂子,把羊拉过来。” 刘邦讪讪地笑了笑,揉着腰揽住吕雉,吕雉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冷哼了一声,便伸出手指向羊羔。 曹参双脚各向左右迈出一步,整个人身体紧绷,双臂肌肉膨胀,紧紧握住剑柄。 张良大声道:“开始!” 土块刷地便飞升起来,而随着羊羔的一声惨叫,也跟着飞到了空中,接着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者用着蹩足的秦语道:“你们是中原人!你们是中原人!快去通知大祭司!” 张良则朝他挥了挥手用匈奴语亲切地回道,“谢谢你们的羊羔,以后有缘再见吧!” 说罢张良指着脚底的土块道:“向前进!” 一行人便在匈奴人惊恐的眼神中向远方飞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18章 匈奴太子 接连飞了几日,每过一处匈奴聚集地,一行人就偷偷顺走一只牛或一只羊。 “唉,大哥你说你当初干嘛要叫那一声呢,还有大嫂,本来这些牛羊都会乖乖跟我们走,现在却只能行这偷盗之事。这下有点麻烦了,我怕匈奴人不会简单地就放过我们啊。” 张良抹去额上的汗滴,控制着土块周围的气流,降低了飞行的速度,他也好喘口气,拿过樊哙手中的一碗炖肉,喝了口汤。 一脸满足的刘邦擦了擦嘴角的流油,啊了一声,嘿嘿一笑也不说话。 “子房哥,别担心啦,兵法不是有云;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嘛,我们几个大将还需怕那匈奴小儿?” 啪的一声樊哙头上就又挨了个脑嘣,“还大将,让大哥封你个杂号将军吗?兵法你有好好读吗,把你小子能耐得不行!” “哈哈,好了子房,我认错还不行吗。樊哙说得也没错,何必灭自己士气,长别人威风!” 刘邦拍了拍张良的小腿,偏过头对揉着樊哙的脑袋道:“等以后你长大了,大哥封你当大将军!哈哈哈!” 本来撅着嘴有些委屈的樊哙咧嘴笑道:“那大哥一言为定!” “哈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张良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与手中的骨头交战开来。 结果没啃多久,就有人拍打自己的肩膀,张良口齿不清的问道:“怎怎么了,让我吃完啊。” 装过头发现原来是曹参,一手握剑,一手提着刚吃完的羊腿敲着自己。 张良赶紧拍掉腿骨,却看到曹参微抬下巴,示意他朝前看。张良往前定睛一看,突然张大了嘴,目光呆滞,手一松,肉块便落了下去。 此时刘邦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收敛,从土块上站了起来,皱着眉注视前方。 空中黑压压的一片,一群巨大的黑鹰摆好阵列扑扇着翅膀,每只黑鹰背上都站着一个匈奴武士,站在前排的举着长戈,而后排的则拉满了弓瞄着刘邦一行人。最前方的是一个衣着颇为华丽的青年人,凌空而立,静静地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子房,别发呆了,现在咱们怎么办?” 张良舔了下有些干裂的唇,将碗里的肉汤一饮而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见机行事吧,樊哙你小子真是乌鸦嘴啊!” 张良控制气流加速飞到不远处停了下来,用匈奴语喊道:“我的友人啊,相逢便是上天的恩赐,不要剑拔弩张,打打杀杀,让我们尽情喝酒吃肉,唱歌舞蹈吧!” 为首的青年人嘻嘻一笑,用秦语道:“年轻人,你的口音还真是独特。这些话还是跟我们的太子说吧,我只是受了太子的嘱托来邀请各位而已。” 说罢他弯腰行礼,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刘邦摸了下鼻子冷笑一声,“有点意思!” 于是大声道:“请先生前面带路!” 青年人上下打量完刘邦,眯起眼笑道:“将军如此豪气,我想太子他对这次相见会很高兴的,这边请。” 嘟嘟两声清脆的哨音,黑鹰列阵刷的一下朝两边分散开来,没有多余的声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个匈奴武士都昂首挺胸,目不斜视。 青年人朝前飞去,张良也不犹豫,土块晃晃悠悠地跟在后面。樊哙好奇地望着两旁身强体壮的匈奴武士,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臂膀,微微叹了口气。刘邦则观察着巨大的黑鹰列阵沉默不语。 很快众人便跟着青年来到一片广阔的平原,与之前的草皮地不同,这片草原才能称之为真正的草原。水土肥沃,碧野千里,飞驰的骏马和安然进食的牛羊,还有远处的蓝天白云,实在是一副美的画卷。当然众人中也就吕雉轻轻地发出一声感叹,她紧紧地搂着刘邦的胳膊,早就忘记造成这个局面的真正罪魁祸首正是自己,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那一掐会有怎样的影响。 草原上分散着巨大的白色帐篷,青年人停在一个较大的帐篷前,转过身弯腰伸手,“请!” 刘邦扶住脸色有些苍白,身形微微摇晃的张良,朝曹参点了点头。 土块缓缓降落到地面上,樊哙轻轻跳下,张良一步跨下,按住他的肩头,扫了一眼四周。 许多平民模样的匈奴人在帐篷前围成了一个大圈,不住地对他们指点交谈着。而一个匈奴少年坐在帐篷前的木椅上,饶有兴趣地望着落下的土块,身旁一个少女喂他吃了块果脯。 曹参将抵巇拔出,土块轰地碎裂开来,擦拭了一下青铜剑,面色如常地站在刘邦身后。 青年人也缓缓落下,朝少年行礼道:“冒顿太子,我已将他们带到,请允许在下回去向大王复命。” “太师何必如此着急,不如留下来看看这帮中原人有何能耐,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我大匈奴境内。” 少年懒洋洋地嚼着果脯,声音却是沉稳冷峻,眼神中更是透露出一股寒光,歪着头朝刘邦等人招了招手。 刘邦拉着张良走到冒顿身前,抱拳行礼道:“鄙人刘邦,见过太子!” 冒顿张嘴,一旁的少女又喂给他一块果脯,他手指卷着头发,冷笑道,“好大的胆子,见到本王还不下跪,来人,拉出去砍了!” 张良不慌不忙地拱手道:“太子这般气量可是让我们这些平民长了见识。不过一个区区太子,私下称王要是传到你父亲耳中,不知他会作何感想?你说呢太师?” 青年人眯着眼睛,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刘邦拉了下张良,邪魅一笑,直盯着冒顿,“匹夫之怒,流血五步,横尸二具,太子可想见识见识?” 冒顿突然收起懒散的神情,坐直了身体,咽下果脯,面色严肃地审视着刘邦,突然他拍手大笑道:“哈哈,勇士息怒!先前本王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莫要介怀。之前听说各部都有丢失牛羊的状况,现在看来,送给如此勇武之士,不过分,不过分!” “太子言重了,我等不过一向随性而为,引起各部惶恐还望见谅。能见到太子也是我们的福分,我身上也只有这几颗金珠,不如尽释前嫌,各自别过,他日有缘再见?” 刘邦从怀中摸出之前从刘济那得到的金珠,一直都没有机会使用,没想到却是今日救命之用。幸好这冒顿太子看起来也是明事理之人,并不是子房所说的那般残忍凶狠。 冒顿轻轻一笑,反问道:“金银珠宝,酒肉美人,不过一时之欢,勇士这是瞧不起本王吗?” 冒顿冷哼一声,刘邦一挑眉,便感觉迎面而来一股强大的气势,轻蔑中带着俯视众生的高傲。虽然只是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刘邦心中却产生了巨大的压力。 张良赶忙上前道:“太子真乃草原雄鹰,如此气势,拍云击空,万鸟朝服。只是不知太子有何打算?” 懒懒地卧回木椅中,冒顿一挥手道:“本王也不为难你们,一行五人,那便与我草原勇士比试五场,多胜少败,胜则生,败则死,如何?” 轻描淡写间,就定下了众人的命运,没有选择,这就是王的游戏。 刘邦哈哈大笑,抱拳道,“多谢!” 卷着额前的一缕头发,冒顿打了个哈欠道:“那就快开始吧,莫要让本王失望。哈太师,你来主持一下!” 刘邦和张良回到众人身旁,樊哙皱着眉道:“大哥,子房哥,这比试该怎么比啊?” 张良沉吟了一会,吐了口气,“胜倒也不难,这样,小曹先上去试探一下,我再上探探虚实,然后大哥c大嫂,如果他们大意的话我们连胜三场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把我和吕雉的顺序调一下吧,然后就按你说的来。” 听到刘邦所言,张良刚想开口问下原因,却见吕雉眯着眼寒光四溅,他倒吸一口气,赶忙点头称是。 走到曹参身边交代了几句,曹参点了点头,倒提着抵巇沉默地走到圈中央。 哈太师吩咐了几句,人群中便钻出一个面容狰狞的壮汉,手中握着一把胡刀,每走一步,大地都要震动一下,大喝一声,另一只手捶着胸口,发出沉闷的声音,周围的匈奴人也都跟着高声呼喊着。 本来低着头的曹参,抬眼冷视了一下壮汉,静静地等待着比试的开始。 随着青年人举着的手挥下,壮汉便狂奔着朝曹参冲去,四周的匈奴人“呜呜”高喊着,似乎在为壮汉打气。 “敬伯哥,敬伯哥!” 樊哙也扯着嗓子喊着,可惜与周围那激昂的声音相比,就显得有些无力了。 刘邦拍了拍樊哙的头,笑道:“待会他们就要安静下来了。” 只见曹参一个转身躲过壮汉的挥砍,朝前一步跳到壮汉的右侧,一记猛拳击打在壮汉的腰间。壮汉反身回砍,曹参低头闪过,对着同样的地方又是一拳。 壮汉摇晃着退后了几步,稳住身形,啊啊地喊了两声,又大踏步朝曹参砍去。 曹参向后跳了两步,躲过一击,再绕到壮汉左侧,待他劈砍过来,反手一撑刀侧,在空中对着壮汉的右腰又是一拳。 这一拳下去,壮汉直接被击翻在地,虽然他赶忙爬了起来,但周围匈奴人的声音却小了下去。冒顿哦了一声,眼神中精光冒出几许。 曹参挥了挥抵巇,直指壮汉,手腕下压,指向了刚才击打的部位。 樊哙跳起来大吼一声。 “好!” 四周的匈奴人骂骂咧咧地不知对着壮汉说些什么。 壮汉嗓子发出干咳之音,整个人身体的肌肉都急速膨胀,他扔掉胡刀,捏了两下拳,凶狠地朝曹参扑去。 不仅力度变强,连速度都变快了许多,本来轻松应对的曹参陷入了只能抵挡的境地。 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感让曹参不敢再小心大意,只是被拳风蹭到就有如此威力,如果壮汉一拳挨实了,自己怕也经受不住。这样才有些意思,刚才子房让自己先挑衅壮汉,就是为了逼出这种后招吧。 壮汉一拳接着一拳,根本不给曹参喘息的机会,虽然灵活地躲避着壮汉的拳头,但曹参还是被拳风震得胸口发闷。 看来还是要速战速决。 曹参眼神一冷,闪过袭来的一拳,双脚发力蹦起,越过壮汉头顶,一剑挥下,劈向壮汉的脖颈。 却不想壮汉向后一拳打来,曹参赶忙将抵巇横到胸前,才堪堪挡住,人借助冲力向后退去。 刚落地壮汉却一拳已至,曹参躲过拳头,挨着拳风自己一拳击中了壮汉的小臂,一击即中,曹参在一瞬间打出五六拳,一低头,跑出壮汉的攻击范围。 壮汉捂着小臂痛嚎着,周围的匈奴人又进入到一时的激昂中,壮汉猛地敲击了两下胸,仰天大吼,手臂恍若无事,又直直冲向了曹参。 “子房哥,这大家伙也太恐怖了吧,怎么受了伤一点事都没有?” “唔,这应该是他们匈奴的种族天赋,这个壮汉已经进入了‘狂暴’状态,能够将意识中的战斗本能大幅度激发,又大量减少意识中痛感的部分。” “哇,这么厉害,敬伯哥,小心啊!” 当然场中的曹参什么也听不到,他现在冷静非常,整个人都带着金属的寒气。在躲闪的过程中,他紧盯着壮汉的每一个动作,两个字便能形容,那便是狂乱。毫无章法可言,不过是一身蛮力的土著罢了。 调整了一下呼吸的节奏,曹参在躲过壮汉的一拳后,不退反进,一剑划过,便闪身到壮汉背后,又是横劈一剑,立即抽剑向后退了两步。 壮汉看着手中的鲜血,一声狂吼,身体竟又膨胀了一些,一步就奔到曹参身前,抬手一拳,挥空。但曹参却觉眼前一阵模糊,赶忙向后退去。 但壮汉此时却高高跳起,双拳朝曹参砸来。 机会! 曹参将抵巇高高抛起,轻点地面也随之跃起,迎向壮汉的双拳。壮汉眼中满是兴奋之色,这个弱小的中原人,去死吧! 拼尽全力挥舞的双拳,却什么也没碰到,正在他诧异之时,曹参却已到了壮汉身后,反手一把握住抵巇,插入了壮汉的右腰。 随着一声巨响,壮汉摔落在地,身形也缩了回去。 将抵巇抽出,曹参转身便朝刘邦等人走去。 “小心!” 在鸦雀无声的匈奴人围成的圈中,樊哙的声音显得如此响亮。 曹参本能地偏过头去,“噌”的一声冷芒闪过,曹参的脸上多了一道伤痕。 他缓缓转过身,看到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壮汉手中拿着一个口哨样的东西。 “混账!” 一直懒洋洋看戏的冒顿突然开口大骂道,而围着的一众匈奴人也都嘘起了壮汉。 刘邦有些诧异地望了眼冒顿,也就没开口说话了,而樊哙则愤愤不平地骂道:“卑鄙,无耻,小人!” 而张良则叹了口气,心道:本想着不要闹出人命,这下谁也拦不住曹参了。 曹参抹了下伤口流出的血,放到嘴边舔舐了一下,面色如常,眼中散发出冷光。 他慢慢伸出左手,呈爪状对准壮汉,举起抵巇,平直向前。 突然,他左手猛地向后一扯,一剑刺出,本来趴在地上的壮汉,现在却已被抵巇整个贯穿,半吊在空中,鲜血沿着青铜剑铺满了曹参的整个右臂。 曹参一脚将壮汉踹开,将抵巇一甩,血溅三尺,翠绿的草地上沾满了血,在阳光下已经有些发黑了。 “好!” 冒顿刷地从木椅中站起来,拍手称好。一众的匈奴人也都兴高采烈地呼喊起来,仿佛是自己获得了胜利一般。 曹参面无表情地走了回去,张良指着他道:“净!” 轻叹了一口气,张良便走到圈中,这时哈太师已经叫人将场地打扫了一下。见是张良入场,他呵呵一笑,便打算亲自上阵。 “太师且慢,本王自有人选。” 一个白袍长者从帐篷中走出,淡淡道:“太师好久不见。” 哈太师赶忙抱拳道:“见过大萨满。” 白袍萨满冷笑一声,也不多做言语,便走到圈中,这时周围的匈奴人全都如疯了一般陷入到狂喜中。热烈的呼喊声响彻云霄,至于刚才死掉的壮汉,再无一个人去关心了。 哈太师微微皱眉,望了眼还在打哈欠的冒顿,他心中隐隐产生了一丝不安。 白袍萨满蔑视地望着张良,“小子,你现在自断一臂,我就让你当我的奴隶如何?” “怎么穿白袍子的都这么狂啊!” 刘邦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萨满冷笑。 张良没有说话,指着萨满轻声道。 “昏迷,眩晕,沉睡!” 萨满晃了两下便真的倒了下去。 “喔喔,子房哥好厉害,这也太快了!” 樊哙开心地拍着手,庆祝着张良的胜利。 就在张良也以为自己获胜的时候,倒下的萨满却站起了身,整个人都被一种金黄的能量所包围,渐渐升到了空中,而那金黄的能量也增长成一个大球状。 张良大叫一声不好。 “冒顿太子!怎么能在上场之前蓄招呢!” “本王不知道啊!果然那该死的老头就没安好心!你们也快跑吧!” 声音远远地传来,张良低头一看,四周的匈奴人都大叫着四散开来。而冒顿和那个少女被哈太师拎着飞出去了很远。 “子房怎么回事?” “大哥,这萨满使用的是萨满教的禁忌之术‘焚身’。我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可恶,大意了!” 张良狠狠地啐了一口,“他们信奉太阳神,而这焚身是通过燃烧自己的生命来爆发巨大的能量,而且据说还跟个人的虔诚程度有关。这个大萨满的‘焚身’看来威力非同小可。” “子房哥,那我们还不跑啊!” “小樊哙,我们能跑,可这些人怎么办呢?” “子房,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你看连冒顿都自己溜掉了!” “大哥,虽然种族不同,但我不能就这样看着这些普通人死去,如果连他们我都救不了,又何谈天下苍生!请让我一试!” 刘邦哈哈大笑道:“好你个子房,想拉我们当垫背啊!哈哈,你意已决,那就去吧!不过你大哥我可不想死啊!” 张良抱拳朝众人行了一礼,快步跑到金黄的大球下。 他两手合印,遥指光球大喊道:“纹牢!” 空气突然变得异常湿润,无数的水滴汇聚到仍在不断变大的光球边,水滴一点点地聚成一道道波纹,缠绕住光球,一道道水波纹又相互交叉覆盖,很快便在金黄的光球外围成了一个水球。 张良整个人都在发颤,如此长时间地使用言灵术是他从未有过的,虽说自己的意识非常强大,但自己的身体却始终无法承受太过强大的能量。但这次可不只有自己,身后还有大哥c大嫂c曹参c樊哙,以及那无数人的生命,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大喝一声,双脚陷入到草地中,而水球的波纹也晃动地更为激烈了,但是包裹着的金色光球还在不停地增大。 可恶,早知道就不切断这老萨满的意识了,现在无意识状态下他反而能发挥更大的威力了。 不行了,熟悉的眩晕感又来了,难道要功亏一篑了吗,可恶啊!张子房!难道你就是这样的一个废物吗!你不是要去拯救天下吗,你不是要去追寻过去的记忆吗,你不是要成为大哥的左膀右臂吗!你就这点能耐吗! 突然他的脑海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小子,你可是说好了要来阻止我的,可别这么轻易地就死了啊!” 张良心境瞬间一片明朗,浑身又充满了能量,他赶忙掐了个决,双指按着额头,一手指着光球大吼道:“爆!”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水波纹球在剧烈的爆炸中变换了各式各样的形状,但都没有被扯破,而黄色的光球在波纹球中随着声音消失不见了。 张良哇地咳出一大口血,他大声地喘着粗气,嘿嘿一笑,双手啪地甩了下来。 活着,真好!嘿嘿,好想擦下汗啊。 缓缓闭上了双眼,张良向后倒了过去。 抱着张良的刘邦,探了探他的鼻息,长吐一口气。 “小子,可别再吓唬你大哥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19章 草原再见 湛蓝的天空,悠闲的白云,还有尽情享用丰美嫩草的牛羊,根本不知道刚才短暂的时间里,发生了些什么。太阳依旧温暖,西风依旧干燥,只有匍匐在草地上的那些匈奴人,他们才明白,活着是多么的幸运。 而这幸运,全都来自于一个中原人,一个与他们毫无关系的男子。 张良的呼吸逐渐平稳,众人也都松了口气,刘邦将他交给樊哙照顾,而自己则眯起眼,望向了远处的天空。 哈太师拎着两人飞了回来,缓缓落到地面上,冒顿拍拍自己的袍子,朝众人抱拳低首道:“这萨满之事并非本王所愿,是我的父亲想要谋杀本王,将各位牵扯进来实属抱歉,敢问勇士大名?” 刘邦轻轻一笑。 “张良,张子房是也。” “本王会记住他的,这比试便不用再比了,本王马上派人献上上宝马送各位返回中原。” “那就先谢过太子了,只是这比试,我觉得还是要继续下去。如此胜之不武,我想我的同伴也不会高兴,还望太子成全!” 冒顿已经坐回到木椅之中,听完刘邦所言大笑道:“好好,果然不负这勇士之名。不过这第三场我们不比武,我们比舞!” 看着刘邦一脸茫然,冒顿拍了两下手:“来人!给各位勇士赐席,美酒佳肴奉上!” “呵呵,各位勇士莫要见怪,这字谜算是本王的一个爱好,我们一边饮酒吃肉,一边欣赏美女起舞,岂不快哉,哈哈!” 很快几个壮汉从帐篷中搬出几个小木桌,摆在众人面前,而之前膜拜张良的匈奴人又围成了个圈,神情肃穆,低吟着什么。 众人一一落座,桌子上摆满了陶碟,装着果脯,烤肉,还有一个精致的青铜壶。 “来,各位勇士尝尝我们精酿的葡萄酒。” 冒顿做了个请的动作,又拍了两下手,几个乐师抱着各式乐器走进圈中,几个少女搬着小凳放在乐师身后。 望着几个乐师,冒顿脸上不禁也显出一丝得意之色。 “都说中原大陆是礼仪之邦,诗书礼乐易春秋,今日便让本王向各位展示一下我们匈奴的礼仪,哈哈!” 说罢端起一个小壶,抿了一口,眼神示意身边的少女。少女微微弯腰,回到了帐中,不一会悄然走出。 本在大快朵颐的刘邦突然眼前一亮,端起酒壶豪饮一口,而樊哙则哇地感叹了一声,曹参抬头望了一眼便又低垂眼帘,拂拭着抵巇。 少女一身蝉翼薄纱,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出点点金光,纤腰微露,浅笑盈盈,乌黑亮丽的长发盘在脑后,及膝的贴身裙摆每走一步便随风飘荡。说不上妖娆的身姿,却又有一种青涩的诱惑,浑圆的小臂和丰满的小腿肚,无不彰显着她的活力与健美。 少女的美浑然天成,脂玉无暇,温润恬淡,吕雉竟没有去管目瞪口呆的刘邦,而是欣赏着眼前少女那天然的美。 冒顿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他是草原的太子,终有一天他将是草原的王,而只有王才配拥有一切,才能支配一切,如此可人,不应是自己加冕之时上天赐予的礼物吗? 想到那可恶老头色眯眯的作呕模样,冒顿顿时脸色阴沉了下去,与哈太师耳语起来。 少女缓步到圈中央,伸展双臂微微半蹲,音乐响起,雄浑的马头琴声瞬间令众人神智清明。 悠扬的萧声合着鼓点,时而欢快,时而绵长,少女翩翩起舞,远处不时响起的牛羊声也似乎很有默契地配合着。 少女腰身宛若无骨,柔软地扭动着身躯,腾跃c旋转c卧倒c起身,无不凸显出少女青春曼妙之美。悄然流转的眼波,微露皓齿的浅笑,灵活摆动的脖颈,她如同一只随风而翔的蜻蜓,轻盈地飞舞着,释放着无穷的活力,是那样的无忧无虑,自由而快乐。 围成圈的匈奴人早已被少女的舞姿所感染,劫后余生的畅快无法言表,便随着音乐一同摇摆,他们高唱着草原,赞美着太阳,这就是大草原的音乐,这就是大草原的人民。 脸色微红的刘邦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坐在木桌后轻微晃动着身体,闭上眼正陶醉于那美妙的音乐中,胳膊却被狠狠地拽了一把。 有些恼怒的他瞥了眼是谁扰了他的兴致,却发觉娇小的吕雉靠着自己,紧咬下唇,微蹙眉头,微微露出担忧之色。 刘邦内心一震,他何时见过吕雉这般模样,略显桃红之意的面庞,水汪汪带着一丝哀怨的双眼,轻嗔而受惊的神情,一时也美艳不可方物,竟将那圈中起舞的少女都比了下去。他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吕雉的头,轻声道: “这场我们不比了,认输便是了。我也不想看你在别人面前跳舞,哈哈,别担心!” 吕雉这才点了点头,坐了回去。 而与哈太师交谈完的冒顿正好看到这一幕,他也无心再欣赏音乐与舞蹈,拍手道:“勇士,可否让本王欣赏一下中原大陆的舞呢?” 待圈中的乐师和少女退下,刘邦也装模作样地拍了两下手。 “去吧,樊哙,让他们瞧瞧你的舞术!我会给你打拍子的,哈哈!” 樊哙张大了嘴,指了指自己,刘邦笑嘻嘻地点了点头,他粗声粗气的叹道:“大哥你都不怕出丑,我樊哙还怕什么?” 将张良推给曹参,樊哙掏出两根羊腿骨,呜呀呀叫着挥了两下,跳到圈中。 刘邦摸出两根小铁棒,敲了一下陶碟,高声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樊哙双臂伸展,快速地挥舞着羊骨,一边跳还一边在空中转着圈,壮硕的身型整个舒展开来。如果说少女是灵巧的波斯猫,而樊哙倒更像一只吃得圆鼓鼓的山猫。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刘邦那高昂的男声抑扬顿挫,也别有一番风味,而圈中的樊哙一手高举,一手平伸,在原地疯狂地旋转起来,也是虎虎生威,一旁的吕雉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而冒顿的神色却不是太好。 当地一声敲响青铜壶,刘邦突然笑道:“太子我们这一帮粗野鄙人,实在不会这风雅之事,踏兴而来,尽兴而归,还望太子多多包涵啊!” 冒顿摆了摆手,也哈哈大笑道:“无妨无妨,不如再比试一场好了,你我二人也来个尽兴而归如何?” “哈哈,太子如此兴致,我怎好推辞,不过这比试可否按照我老家的规矩来呢?” “你且道来!” 见樊哙将羊骨收好,刘邦走上前抱拳道:“一人一拳,不闪不躲,谁先倒下谁输,太子可敢?” 冒顿歪嘴一笑,将华袍脱下递给少女,站起身走到刘邦身前,盯着刘邦的眼睛一字一字道:“你只要接住本王三拳不倒,则胜。” 刘邦也不言语,向后退了两步,屏气凝神,一拳挥出,打在冒顿的胸口,红色的能量沿着拳头探入他的体内,剧烈的振动随之从冒顿胸口炸裂开来。 冒顿闷哼一声,右脚微微退后半步,一挺胸将刘邦的拳震开,胸肌剧烈地振动着,轻喝一声,便化解了体内刘邦的能量振动。 他也不言语,举起右拳,扭腰,摆头,出拳,一气呵成。 拳速快到刘邦根本没有看清,只听得划破空气的一声脆响,便觉胸口传来无法言说的重压,一瞬间退出去七八步才稳住身形。刘邦哇地吐出一口血,五脏六腑还在翻腾不止,凭着还算清醒的意识勉强用能量将这一拳的余威压了下去。 虽然只是击中了他的肚子,但这一拳却让刘邦暗自心惊,这就是纯粹的力量,没有花招,没有技巧,只是单单凭借身体的力量就将自己打吐血,眼前这个少年太子的力量远在他之上,怪不得能说出那样傲气的话语。 不过,嘿嘿,我刘邦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抗揍,还有两拳! 看来刚才使用的振动强度还不够,冒顿居然如此轻松地就化解了,刘邦很快便有了对策。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原地踏了两下,一个冲刺便到了冒顿身前,一记摆拳击中冒顿的腰间。赤红色的能量在他手臂中的神经上震颤着,整个胳膊的肌肉都在剧烈地颤动。 冒顿在被击中的一瞬间就向后退了两步,和刘邦拉开了距离,他知道不能让他的能量振动太多地注入到自己体内。冒顿捂住腰间,虽然内脏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但自己的腰腹力量却要比胸口更为强大,强大的意志控制着肌肉与神经,一呼一吸之间就将体内的能量消磨殆尽。 他笑了笑,宛如一只盯上猎物的饿狼,冒顿活动了一下手腕,向前迈出一步摆好了架势。 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虽然刘邦一直注视着冒顿的拳,但那个瞬间他只看到一个残影,身体就不自主地倒飞出去。 大吼一声,刘邦总算在空中稳住了身形,双手撑地翻了个跟斗站到了圈边上。 咽下喉头涌上来的鲜血,咸腥味回荡在他的口中,刘邦不断喘着气,胸口起伏地颇为激烈。 冒顿的这一拳与第一拳很不一样,如果说第一拳是大锤猛击的话,那这第二拳就是锋矛利刺。恐怖的速度,恐怖的力量,最可怕的是对这股力量的运用。刘邦回想着那一瞬间的触感,冒顿将整个身体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右拳的骨节,全部的力量都在那个接触点爆发。如果不是自己下意识身体前倾,幸运地避开了内脏所在的位置,现在恐怕就已经倒下了。 但被击中的部位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了,血管和神经被刺穿了吗,匈奴太子还真是恐怖啊,年龄不大却对力量有这样的理解,这最后一拳怕是也不好接啊。 刘邦慢慢将受伤部位的血管和神经用能量连接起来,暂时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他只要再挨住一拳不倒,他们就获得了胜利,就能离开这个地方。广阔的大草原,还是不适合自己一帮人生活啊,子房你看不到大哥的英勇身姿可是一大损失啊,哈哈。 刘邦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他害怕冒顿的拳,他也自知接住这最后一拳的可能性非常小。意识在颤抖,浑身上下的骨骼和肌肉都在颤抖,刘邦抹了把衣服将手心的汗擦干,喘了口气低声道: “不疯魔,不成活。” 他半蹲下来,将整个身体都蜷缩起来,肉眼可见的赤红色能量覆盖了整个右臂,青筋暴露,肌肉紧绷,激烈地颤抖甚至产生了残像。 冒顿还没来来得及反应,刘邦已经冲到他的面前,振动不止的拳击中了他的左胸。 没有巨响,也没有烟尘,刘邦半斜着身子,歪着头从下方望着冒顿,咧嘴一笑。 “大哥!” 樊哙扯着嗓子哭喊着,曹参的眼神很冷,吕雉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冒顿的嘴角流出了一丝血,低头俯视着刘邦,以及他那炸裂开,满是鲜血的右臂。这回他纹丝未动,只是上半身缓缓膨胀起来,撑裂了衣服,种族的天赋狂暴触发,他将刘邦的右臂扫开,抹去嘴角的血。 “哼哼,已经很久没有狂暴了,你小子很强,叫什么名字?” 刘邦依旧半蹲着,他的右臂贴着身子下垂,血沿着指尖滴落到草地上。完全失去知觉了,连痛觉都没有,果然如此狂暴的能量振动自己的身体还是受不了。苦笑一声,这下没对这匈奴太子产生影响,还帮人家开了状态,这最后一拳,该怎么办? “嘿嘿,太子不称呼我为勇士了?鄙人刘邦,劳烦太子挂记了。” “好,好!本王狂暴后还未有人生还过,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承蒙太子好意,来吧!” 冒顿眯起眼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刘邦,出拳! 这一拳很慢,刘邦就这么看着冒顿的拳从下而上,缓缓移到自己的胸前,仅有一寸的距离。 然而下一刻,冒顿那粗壮臂膀的肌肉疯狂地震动起来,而他五个指头也不规律地运动着。 “啪”的一声,冒顿的拳击中了刘邦。 一瞬间的静止,接着便是狂风呼啸。 天地无声,所有人都震惊了,但下一瞬间草原上便爆发出匈奴人的高呼声,那是无法言说的感情,他们喊着,跳着,那是对强大力量的崇拜,和拳拳到肉的震撼。他们一拥而上,将二人团团围住。 曹参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握住青铜剑的手轻轻一抖。 然而刘邦却一动不动地定在了原地,冒顿诧异地收回右拳,身躯恢复如常。 他的右臂随着那拳风摆动了几下,殷红的血珠在空中飞舞,刘邦却如同桩子一般定在了原地,双眼直视着冒顿。 冒顿再仔细一看,原来刘邦将双脚踩入到草地之中,整个小腿都没入在土中。 他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刘邦,刘邦!希望再见之时,你也是一方之王了!哈哈哈!” “来人,牵马,送各位勇士离开!” 说罢走到少女身旁,将袍子一披,坐回到木椅中。 吕雉第一时间感觉不对,跑到刘邦身旁,发觉他已然昏厥过去。赶忙用冰将他的左臂整个冻住止血,再从怀中摸出干布缠起来,拉了两下没拉动,转头焦急地望向樊哙。 樊哙和曹参两人一同使劲,才将刘邦从土里拔了出来,他的小腿骨似乎裂了,曹参将刘邦扛在肩上,吕雉又用冰板将他的双腿固定住。 看一伙人忙完,冒顿扔给樊哙一个令牌,“小鬼,等刘邦醒来告诉他,从今以后,我冒顿将不再是太子,而是草原的王,冒顿单于!哈哈,快走吧!” 几个匈奴人领来了三匹马,跟冒顿耳语了几句,冒顿示意他们下去。 “水和干粮都为你们准备好了,你们一路南行便能回到中原大陆,不会再有人为难你们。” 曹参一人独骑,先行探路而去,吕雉也背着刘邦跟了出去。樊哙将张良托到马上,抱拳谢道:“多谢冒顿单于,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见!” 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望着三匹马远去的身影,冒顿轻叹一声:“刘邦,张良,如此英雄,却不能为我所用。” “太子,你刚才单于的意思是?” 冒顿的神色突然肃穆,冷声道:“哈太师,你刚救过本王的命,本王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离开还是助我一臂之力?” 哈太师毫不犹豫地拜倒在地:“哈查尔愿为冒顿单于肝脑涂地!” 冒顿冷笑一声:“你现在就去回报那老头,说我沉迷酒色即可。今夜,我要血洗头曼部落!” 哈太师称是而去,冒顿站了起来,捂着被刘邦击中的胸口,朝四周的子民喊道:“最丰美的草地在哪里?” “奥布斥尼!” 围绕着冒顿的匈奴人齐齐高呼。 “最可人的姑娘在哪里?” “奥布斥尼!” “最肥硕的牛羊在哪里?” “奥布斥尼!” “那么,伟大的奥布斥尼应当属于谁?” 匈奴人沉默了下来,突然一个人拜倒吼道:“冒顿单于!奥布斥尼应当属于你!” 其他的匈奴人也都有样学样,都拜倒在冒顿的脚边。而一些还在犹豫的匈奴人,一瞬间就被空中不知何时出现的黑鹰武士给射杀了。 残阳若血,火烧云遍布整个天边,一个少年站在一群匍匐在地的人当中,宛如站在草原的中心。 他面色冷峻,眼神中充满了不屑,抬起一只手,“唰”得挥下。 黑鹰武士如同死神般,一刹那便收割走了那些跪拜着的匈奴人的生命。 “本王要的是勇士,而不是废物!” 冒顿吹响了口哨,只听得一声嘶鸣,巨大的黑影扑扇着翅膀,落在了他的面前。 抚摸着柔顺的银灰羽毛,冒顿翻身骑上这只小巧的隼,伸手拉过有些呆滞的少女,将她搂入怀中,哈哈一笑,怕打了一下隼的背部。 高昂嘹亮的一声鸣叫,似乎有些欢快,又似乎在渴望着什么,银隼展翅高飞。 银隼载着冒顿向那火红的天边飞去,而身后黑压压得跟着无数的黑鹰。 血色残阳沉入暮,静夜钩月收人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20章 渔阳的海魂堂 有了冒顿的令牌,一行人自然路上畅通无阻。没有了后顾之忧,五个人倒也是乐得自在,好好游玩欣赏了草原的广袤无垠和异邦的风土人情。 张良醒来后便很自觉地当起了导游,一路上引经据典,各类奇闻怪谈信手拈来,再加上他那善于讲故事的天赋,搞怪的表情和丰富的肢体动作,众人紧绷了太久的神经也终于得到缓解。 樊哙的魔道术也用得愈发熟练,融入匈奴风情的烹饪手法,令众人大饱口福。他对食材的理解也深刻了许多,又有吕雉的冰冻术在一旁辅助,一整头牛在他的手中变着花样转化成了各种美食,配上从刘济那骗来的各式酱料,什么凉拌肺片,脆炸牛耳,冷蒸牛舌,辣烤牛尾,都叫人垂涎三尺。 但这饕餮盛宴并不包括醒过来的刘邦,虽然贡献出偷藏的葡萄美酒,却是便宜了其他人。吕雉很不客气地将他包裹里的青铜酒壶分给了曹参樊哙,在张良嘿嘿的笑声中,刘邦只能“享受”着吕雉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由于胳膊和小腿被冰块固定着,一路上便是吕雉喂他吃的骨头和熬的汤汁。虽然樊哙的手艺很是不错,但乳白美味的牛骨汤喝多了还是会想吐的。 张良还曾“好奇”地问过刘邦,冰冻的感觉如何,骨头的滋味怎样,以及吕雉的柔荑是否舒服。 刘邦很想狠狠地揍他一顿,但自己能动的就剩下一只左手,只好在张良和樊哙的嬉笑声中作罢。 炊烟袅袅,长河落日,在草原上这最后一段行程是无比的欢快和轻松。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十日后马儿已经走在了荒野戈壁上。 而刘邦也终于能伸着懒腰,感叹自由的美好了。 “哇!大哥,快看!是长城,长城哎!” “小樊哙,不要这般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不就是长城嘛!” 张良说着从樊哙身后探出头来,倒吸了一口气感叹道:“昔日燕昭王命秦开修筑长城以抵东胡,保得一时的国泰民安,免受外敌的侵扰,却最终也难逃亡国的命运。如今六国覆灭,多少王侯将相,都作了黄土,而这长城却能够完好地屹立在这里,也算是对辛苦修筑的百姓一种纪念和认可啊!” “子房哥,这长城不是秦始皇派蒙恬将军修筑的吗?怎么变成燕昭王了?” 张良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摸着樊哙的头轻声道:“呵呵,各国原来都有修筑长城抵御异邦,秦王政一统中原后,派蒙恬将原来燕c赵c秦的长城都连为一体,也就是现在的万里长城了,怎么就成了秦王政一人的功劳呢?只可惜蒙恬如此猛将,却也落得个惨死狱中的下场,这嬴政的大秦也早晚都要灭亡的。” 刘邦一勒缰绳,掉转马头笑道:“哈哈子房,没想到你对这大秦还挺有怨气的啊!” 张良苦笑一声。 “大哥,我最近好像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了。” “哦,说来听听。” “张家以前好像是韩国的大户贵族,韩国被秦灭国后我父亲就一直准备着复国大业,但却被奸人背叛,蒙恬受命诛杀整个张家,而当时我云游在外才免受此劫。之后我行刺秦王政失败,便一路西行,后来就遇到大哥你和大大哥了。” 张良的神情有些落寞,他想起一些事情,但感觉又有什么重要的经历没有记起,而自己的魔道术始终没有什么线索。 “子房,你既然认了我当大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哥绝不会推辞!你想灭了大秦,秦王政不在了就杀了那胡亥,杀那赵高!哈哈!” 刘邦正豪情万丈,得意地张口大笑,结果怀中的吕雉就将他的舌头给冻了起来。 “大哥,我们这马上就要进入秦国境内了,你别这么大声啊,还有我们就这么几个人怎么灭秦啊?” “哟哇跨,共奥呃个故库。” 看着樊哙一脸的茫然,张良拍了下他的脑袋轻笑道:“大哥是说重要的是志气。谢了大哥,不过我现在的想做的事是,让天下苍生免受暴秦的统治和剥削!” 平复了心情,张良再望向长城的目光充满了坚定,他相信,自己的理想是一定能实现的,至于自己的过去,那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脑中的那个声音,等实现自己的抱负之后再去思考也来得及。 张良口中一声哨响,樊哙还在愣神,手中的缰绳却是一紧,冒顿送给他们的宝马便朝着长城绝尘而去。 在张良的引领下,不一会众人便看到一处官道,张良用言灵术将大伙的衣服裁剪了一番,因为言灵术对刘邦还是不起作用,就让曹参和刘邦一同扮演成侍卫,牵着马。而张良三人骑着马,大摇大摆地靠近了城门。 “你们是什么人?来此所为何事?” 守卫城门的官兵满是疑惑地注视着面前的五个人。 刘邦快速地出示了一张令牌,喝道:“赵大人吩咐的事情也是你们配过问的吗?还不快快退开!” 身后的曹参眯着眼,冷冷地望着官兵,一身的杀气震慑力十足。 官兵赶忙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小人不知是赵大人的命令,还望大人恕罪!” “起来吧,秘密任务懂吗,不要乱说,知道不?” 刘邦滋着嘴做了个划脖子的手势,挑了下眉毛。官兵又不住地磕头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一行人扬长而去,留下一群官兵心有余悸地抹着虚汗。 樊哙小声地问道:“大哥,你演坏人怎么这么像啊?” 刘邦摸着刚刮过不久的下巴,“嘿嘿,像吗,我还感觉差点意思呢。” 张良则是回头望了眼城墙嘀咕道:“奇怪,按说这渔阳是抵御匈奴的重要防线,怎么守城的士兵如此之少?” 众人走进城没多久,却听得前方传来哭喊和叫骂声,张良三人此时也下了马,朝刘邦眼神示意了一下。 刘邦点了点头,五人便向声响处走了过去。 “请放过这个孩子吧!“ 几个藏蓝袍子的中年人围着一个老妇,老妇怀中抱着一个孩童,而旁边一个老者倒在血泊之中,围观的一群人却没一个敢上前发声的。而官兵也只是远远望了一眼便离开了。 刘邦刚打算上前,手却被一个小手给拉住了,转头发现吕雉深深地将脸埋在他的后背,整个人也紧紧贴住自己。 张良则低声道:“他们是东神教的人,大哥怎么办?” “此处人多眼杂,何况吕雉还是他们的通缉要犯,不宜出手。敬伯你暗中跟住这帮人,找到他们的住处,我们晚上再行动。” 曹参点了点头,便混入到人群当中。 刘邦牵着吕雉,和张良樊哙快步离开了,老妇的叫骂声和稚童的哭喊声刺痛着三人的耳膜,但显然现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他们面色阴沉地寻到一家客栈。 三人刚将马拴好在客栈门前,一个乞丐模样的人便靠了过来,低声道。 “几位大侠,看你们来路不凡,我这有极为重要的消息,你们要不要听一下?” 刘邦哦了一声,打算赏几个钱就把这乞丐打发了。樊哙却仿佛跟乞丐看对了眼,两人踱着步绕起了圈,突然抱到了一块。 乞丐大哭道:“樊哙,真的是你吗?可算碰见熟人了!呜呜!” 樊哙也喜极而泣,“夏侯大叔,真的是你!怎么沦落到这般地步啊!” “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呜呜” 乞丐不住地抹着眼泪,过往的路人都在用奇异的眼神望着他们。张良也注意到自己一行人表现得有些怪异,便咳了两声,顺手将夏侯婴的衣服缝纫了一番。 “小樊哙,既然这位是你的朋友,我们不如到客栈里再做商量。” 樊哙不住点头称好,众人便走进客栈。 “几位客官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呐?” 刘邦一进店眼神就迅速地扫了个遍,不愧是边境重城,不知比藏沙镇自家的客栈强了多少。这大堂就是几倍大了,生意也是红火非常,看看这小二虽说不上英俊倒也是带着一丝英气,和自己那时简直是天壤之别。 想想离开藏沙镇也两年多了,虽说虚离幻境外其实只过了两个月,自己竟也到了弱冠之年。刘邦随即笑道: “三间客房,来些拿手好菜,一壶百末旨。还有门前的马照料一下。” “好嘞,诸位里面请!” 开好客房,将行囊收拾妥当,众人聚到了樊哙屋中。 这时夏侯婴正对着一盘肉狼吞虎咽,桌上放着几个空盘子和一个酒壶。见刘邦三人进来,樊哙道:“夏侯大叔,先别吃了,来相互认识一下吧!” 夏侯婴赶忙擦去嘴角的肥油,有些局促地站起了身。 张良轻轻抬指,夏侯婴整个人好似变了副模样,从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成了一个小官吏,头发也束在脑后,精神了许多。 “多谢大侠!” 夏侯婴抱拳长揖不起。 “好了,都坐下吧,樊哙你来介绍一下。” 刘邦说完,樊哙拍了拍夏侯婴的肩膀道:“这位大叔叫夏侯婴,以前在沛县衙门养马驾车,经常照顾敬伯哥和我。” 夏侯婴搓了搓手,苦笑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要不是遇到了各位大侠,我怕是性命不保啊!” “大叔这就言重了,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秦法周全,怎会有性命之忧?” 刘邦打量着夏侯婴,问话中隐隐带着一丝试探,毕竟听樊哙之语,这人是大秦的官吏。樊哙却是指着刘邦对夏侯婴道:“这位是我们的大哥刘邦,这位是张良,子房哥,智谋天下无双!还有这位是大嫂吕雉。” 吕雉站在刘邦身后冷光瞥了眼樊哙,吓得樊哙朝后缩了缩身子。 “见过诸位大侠,唉,大侠你不知道,我沦落至此,有一半要怪这秦法。” 张良在一旁开口道:“夏侯叔就不必再叫我们大侠了,你和樊哙交好,若没有去处,不如以后就和我们同道?” “子房兄弟,大恩不言谢!那我也就认这位刘邦大侠做大哥了!” 说罢便要拜刘邦,却被刘邦给摁住了,“夏侯大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般客气是做什么!” 樊哙也在一旁劝阻,夏侯婴这才作罢,樊哙挠了挠头问道: “哎,对了,夏侯叔,周叔呢?还有你是怎么从沛县跑到这来的啊?” 叹了口气,夏侯婴皱起眉,神色有些难看道:“我长话短说,不知各位有没有听过这‘群英会’?” 张良点了点头道:“我们此行便是要去参加这天下群英会,应该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始了。” “是的,这‘群英会’要在薛邑举办,各地百姓也都很是高兴,如此盛事本是多年少有,只是苦了我们这些维护治安的小吏。不过这倒也没什么,但是就在半年前,整个会稽郡发生了一场大变故。” 夏侯婴抹去额上的虚汗,有些紧张地开口道: “那天的情形我永生难忘。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我正在县府梳洗着车马,突然整个天瞬间就暗了下来,阴沉的天空中聚集着乌黑的云,那些云居然汇聚成了一个‘眼睛’,我只是感觉被那个‘眼睛’盯着看了一眼,就昏了过去。待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雨水中,我没有多想以为只是辛劳了几日,体力不支但是” 夏侯婴突然双眼圆睁,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但是,那雨水却是如血一般的殷红!我丢下刷子跑出县府,满大街都是昏过去的人,我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就一路跑一路跑,不知跑了多久,我一抬头,那个‘眼睛’还是在注视着我!” 他端起酒杯咕嘟咕嘟地灌进口中,脸色微红,喘了口粗气道:“我跑回家中,不敢向外看,也不敢睡觉,只有深深的恐惧。这么过了几日,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天放晴了。我先是去了县府,听到县令在和几个人说些什么,那天不知怎的我竟偷偷听起了他们的谈话。” 咽下一口唾沫,夏侯婴面色更加难看:“他们在说这是为那群英会做的准备。集一郡之天地灵气,激发这一郡人的潜能,醒来的人便能获得什么魔道术,而没有醒来的” “没有醒来的就永远的长眠了。” 张良接过夏侯婴的话,他的神色有些肃穆,“大哥,夏侯大叔见到的‘眼睛’名叫‘鬼王瞳’,是上古十大禁忌魔道术之一,威力十分巨大,但对修炼之人的心性有着极大的伤害。如今天道地魔榜并无记载,不知是何人使用出这个魔道术,但应该是失传了的。‘鬼王瞳’的确能够促发人的潜能,但就夏侯大叔的描述符合的记载这一招是‘噬心’,是能够聚集天地灵气,吞噬他人魂魄,增强自身实力的邪术。而拥有魔道术的人意识会增强许多,从而能够抵抗‘噬心’。” 夏侯婴不住得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听得他们在商议组建一个什么盟,将那些拥有魔道术的人都召集起来,然后参加这群英会。我因为太害怕就从沛县逃走了,至于周勃,我也不知他是否活了下来。而我一个逃亡的官吏,更害怕那秦法,就一直东躲西藏,只是这一路上发觉自己脚程变快了许多,我想到边境一带被逮捕的可能性最小,也就跑到渔阳来了。” 刘邦安慰了几句,向张良问道:“子房,这个盟会有没有可能是东神教组建的?” 张良皱着眉,思索了片刻,摇头道:“萧老兄跟我说过,东神教一向是在关中活跃,这次会出现在渔阳都有些奇怪。而这会稽向来是楚地,就算东神教能伸手到其中,也不敢如此大张旗鼓,想必是其他势力。很有可能是楚地本身的士族大家,这群英会恐怕迷雾重重啊!” “哈哈,只要不是东神教就好,渔阳这批人,哼哼!” 刘邦眼中闪过一阵冷光,捏着拳头的骨节,按捺住心中的兴奋。给戚爷报仇,就先从这里开始。 张良沉吟了一阵也不再言语。这鬼王瞳究竟是何人使出,此人绝非善类,是敌是友还无法做出判断,只能去了之后走一步看一步了。萧老兄那边不知情况如何,还是先帮大哥把家仇报了吧,只是不要滥杀无辜就好。 再一抬头,刘邦正品尝着百末旨,一股酒香弥漫在客房中,樊哙和夏侯婴几杯酒下肚,也是畅谈起来,这时却突然听得楼下一阵吵闹。张良赶忙下楼,果然是曹参提着剑闯进客栈被拦了下来,张良叨饶了几句将曹参带上了楼。 刘邦很是兴奋地望向曹参,见他点了点头,冷笑了两声。 “大哥,救人为重。这次就我c大哥还有曹参一同前去,吕雉大姐你留下来照顾他们两个。” 众人点头称好,便静静地等着天黑。 夜深人静,三人乔装打扮了一番,翻窗而上,曹参在前方引路,沿着房檐很快就来到了城郊。 “敬伯,这一处荒地,根本没有人啊!” 曹参走到一个土丘前指了指,张良小声道: “小曹,你说在这下面?这中原大陆的土地被方圆大阵法阵覆盖,极难破坏啊。” 听张良说完,曹参跑到一旁的废墟中拖出一个藏蓝色袍子的人。 刘邦和张良相视一笑,对曹参举起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子房看你的了。” 张良点了点头指着那人道:“服从!” 然后闭起眼用意识探入此人的意识中,不一会睁眼道:“他们是东神教海魂堂的人,似乎是在这里寻找什么东西。” “那我们怎么下去?” “嘿嘿,大哥莫慌,瞧好了!” 那个藏蓝袍子的人居然站了起来,走到土丘前,掐了个决,默念了几句,就见那土丘刷地开了一个洞。 “子房,我们就这么跳下去吗?” 刘邦指着黝黑的洞口。 藏蓝袍子又念叨了几句就跳了下去,曹参也跟着跳了下去,见张良点了点头,刘邦便也跳了进去。 进入地洞的一瞬间,刘邦便感觉到有一股风在托着自己缓缓下降,落到地面后,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仿佛身处一个地宫的一条通道之中,青铜色的光泽在火把的照射下散发着寒光,地道中充满了潮气,笔直地通向前方。 突然最前方的藏蓝袍子整个人癫痫起来,口吐白沫,倒在了洞边。 刘邦上前一探鼻息,摇了摇头:“死了。” 身后的张良抚着额叹了口气道:“我刚想再探究一些信息,没想到这蛊如此厉害,居然有灵性。这里大概是曾经燕王宫的一部分,他们抓来的孩童好像也是为了激发魔道术,寻求什么至宝。” “最近对魔道术人才需求这么大的吗?” 刘邦摸了摸鼻子,有些自嘲道。曾几何时,自己还非常羡慕那些拥有魔道术的人,而现在自己拥有了魔道术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大哥,我觉得我们也该乘早广纳贤才,好为将来做准备。” “好的,子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哈哈!” “呃” 张良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跟上了刘邦的脚步,而曹参却一挥剑,示意二人停下来。 一个少女的青葱嗓音在前方响起。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擅闯海魂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21章 入侵海魂堂 少女的声音在空荡的青铜甬道内回响,一阵似有似无的风拂过三人面庞,两旁的火把也随之摇曳。 “看来潜入失败了。” “大哥,我试试能不能和这姑娘交流一下。” 张良将意识散发开,想找出声音的来源,同时回应道: “姑娘不要误会,我们是来这里找一个好朋友的。” “哼,荒唐!本姑娘来海魂堂也有一年了,就凭你们还想骗我!” 少女清脆的声音带着回音,通道内的风忽然大了起来。 张良心中嘿嘿一笑,原来是个才入教没多久的新人,那不骗你还骗谁,先抱个歉咯萧老兄。 “不知姑娘可知萧何兄的大名?” 少女沉默了一阵,风声却越来越大。 “你们是萧大人的朋友?” 充满着疑惑,但毕竟点名道姓了,少女一时也分辨不出真假。 张良朝着刘邦眨了下眼,刘邦意会,咳了两下道:“姑娘我们找的萧何兄常背着一支毛笔,个子挺高,人也长得很俊美,平时懒懒散散的,但做起事却是认真负责,不知可是姑娘口中的萧大人?” 通道内的风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少女的声音中满是惊喜,“哎,真的是萧大人,你们果真认识萧大人!” 趁着没风三人赶忙向前跑了一段,张良心里笑道:萧老兄没想到你的魅力这么大,把人家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的。 边跑张良边大声道:“是的,这位萧大人英姿飒爽c玉树临风c天赋异禀c帅气逼人,神通广大” 只不过在夸完后张良心里默念一句:就是比我差点。 就在三人快到甬道尽头,已经看到敞开的青铜门之时,突然狂风四起,一个冰冷的女声在前方响起。 “不对,你们这些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老娘差点就被你们给骗了,哼,萧何,该死!” “哇,子房,她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知道啊大哥,是不是我夸得太狠了?” “有点道理,我听得都有些起鸡皮疙瘩了。” 三人没有停下脚步,顶着大风继续前进,然而青铜门两边却生出两扇门扉,迅速靠近。 “噔!” 伴随着“咔咔”的响声,只见两扇门扉被一把青铜剑给卡住了,曹参突然抓起二人使劲朝前一扔,在此起彼伏的叫声中,刘邦张良两人透过缝隙进入到青铜门中。 曹参指着抵巇做了回拉的手势,而自己立即从原地跳起,向后倒飞出一段距离。 随着轰一声巨响,门扉合闭,而曹参之前所站的地方赫然多出三道刮痕。 身后还有淡淡的火光,而前方却已是漆黑一片,曹参的嘴角不自觉地撇了一下,紧盯着那片黑暗。 唰唰两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曹参赶忙翻身向后,但胳膊上还是被划了两道。伤口不是很深,但这突然袭击,却让他挑了挑眉,然后闭上了眼。 那个冰冷的女声在前方再次开口:“哼!小子倒还算有点本事,你以为他们两个进去就能活命吗,倒不如死在我手里最为畅快。” 又是极为轻微的唰唰声,曹参紧绷着身体,噌得向后跃去。这回声音更小了,但他发现得却更早了,很轻松便躲了过去。 “咦?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聪明,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曹参半蹲着身子,将意识散发出去,覆盖在周身不远的范围内,只要感受到危险身体就能立即做出反应,刚才的声音应该是风声,是风刃吗?舔了下嘴唇,曹参心想,自己和青铜真是有着说不清的缘分。 就在他以为自己布置的万无一失时,突然刺耳的呼呼风声在前方响起。散发出的意识刚察觉到一丝风头,鼻尖就感受到了刺痛,曹参根本来不及判断方向,他赌了一把,拿剑护住要害,向一旁滚去。 还没站稳,又是一阵呼呼声袭来,曹参赶忙跳起,又恰巧躲了过去。但他心知这样的好运不会一直降临在自己身上,风刃的速度实在太快,虽然能听到声音,但意识根本来不及判断方向,可是往前探的意识却仿佛遇到堵墙一般无法前进。 呼呼声再次袭来,曹参不再思索,本能地向后退去,他将意识全部集中在前方,虽然只来得及退后两步,但他终于“看到”风刃的方向了,极其潇洒的一个侧身,风刃便擦着他胸前远去了。 快,实在是太快了,虽然没有睁眼,但前胸还是火辣辣的疼,即使这样反应还是被刮到了。在攻击的空隙,曹参开始思索,刚才袭来的风刃充斥着竖直的一个平面,如铡刀般向前推进,而自己现在唯一办法就是向后退,凭借着散发的意识判断出风刃的方向,再进行躲避。 风刃再来,这回曹参退出去了三步,一个下腰,又朝后移动了一段距离。 曹参一边倒退一边躲闪着,离意识被阻的那堵“墙”越来越远,留给自己反应的时间也越多,除了胸前的伤痕,他再没被刮到一下。 而当他向后跳出五步后,那呼呼的刺耳声便消失了。 曹参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退回到之前的火光之下了。仔细一想他就明白了,看来这个风刃也是有距离限制的,之前看到身后的火光居然没有反应过来。再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破烂不堪了。虽然没有受伤,但衣服却经不住风刃的一蹭。 刺啦一声,曹参一把将上衣整个撕下,而这时突然整个甬道内响起直穿耳膜的尖叫,连曹参也不得不扔掉抵巇,将双耳捂住。 这又是什么攻击,是直接对意识造成伤害吗? 曹参很快发现只是声波,对意识没有作用后,就站在那里捂着耳朵,等待着尖叫声结束。 “死流氓!你在做什么!臭男人!你为何要脱衣服!啊!我的眼睛!” 冰冷的女声尖刻刺耳,但是总算不是尖叫了。曹参将手放下,他愣了一下,他只是嫌破布缠身影响行动,并无他想,当然他也并不在意女声骂他。只是战斗的过程中竟然还会出现这种状况,是他无法理解的,所以他愣住了。 但他也没楞太久,他发现阻挡他意识的那堵“墙”在尖叫声中不见了,赶忙将意识向前探到极限,发现一个身影站在青铜门前,虽然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出来的,但显然她就是那个释放风刃以及声音的来源。 曹参伸出双指,准备施展“引”,将她拉过来,近战解决。可是下一刻他便想起自己的“引”根本伸不到那么远,自己的意识是全部聚集到一条线上才能伸到青铜门前,而“引”的极限却是平铺散发意识的极限。竟然在这关键时刻忘记了,他挠了下耳朵,刚才那个声波攻击果然还是厉害的。 “你怎么不说话!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尖刻的女声带着一丝恐惧,如果是刘邦肯定会调戏一番,如果是张良一定会将衣服缝好,但可惜的是她遇上的是曹参,他根本就没打算理解女声所表达的意思,他在思考如何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倒是说话啊!” 伴随着女声的是一阵狂风,但是曹参一动不动,果然意识感受到的狂风到了面前就只是单纯的一阵微风了。 “可恶!可恶!你这个闷葫芦到底想做什么!” 感觉到那个身影在青铜门前跺脚,曹参突然计上心来。 他拾起抵巇,使劲向前一掷。 “啊!你干什么!” 女声响起,风声也响起,抵巇在风刃的击打下,斜插入到地面上。 虽然没能投到自己“引”所能达到的极限,不过在两人之间的中央也可以。曹参将意识收回,将其覆盖到周围的青铜壁上,果然,很熟悉的感觉。 舔了舔嘴唇,曹参指着抵巇,发动了“引”。 伴随着轰轰的响声,女声喊道: “喂喂!你找死啊!这样塌下来谁也活不了!” 曹参非但没有停止,还加大了力度,墙壁晃动得更厉害了。 “你这家伙为什么不听人说话呢!” 女声变得焦躁起来,冷哼一声,风刃击中了抵巇。 但轰轰声更明显了,青铜壁已经产生了明显的裂痕,土地也剧烈地震动着。 风刃不再攻击抵巇,而是在它周围形成了四道旋风,抵御着曹参的“引” “可恶!可恶!你这个流氓闷葫芦,快停下来啊!” 感受着四道旋风的力道,曹参逐渐加大强度,女声焦躁地谩骂着,旋风也转得更快了。隐隐感到旋风有些脱出控制的趋势,曹参维持住引力,眯起眼再次盯住了前方的黑暗。 兵行险着,什么时候都保证不了万无一失,放手一搏,自己想到的办法究竟有没有用呢? 曹参蹬地冲刺,迅速地跑到抵巇前,一跃而起,横穿过旋风中间的缝隙,踏着剑柄向前飞去,遥指女声的源头,轻声道:“引。” 这一瞬间少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飞去。 “啊!” 少女胡乱地扑扇着,但这也阻挡不了向前的引力,“不要!放开我!呜呜,我投降,不要伤害我!” 但她话音刚落,便只听得“咚”的一声,整个甬道内归于平静。 双指一勾,曹参握住抵巇,一剑刺下。 斩落发丝。 少女眨着乌黑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他,即使在一片黑暗中,有那么一瞬间曹参感觉自己竟被吸了进去。 “你是谁,为何要擅闯海魂堂?” 少女青葱的嗓音在安静的甬道中很是清脆。 望着躺在地上的少女,骑坐在她身上的曹参罕见地挠了挠头,刚才一记头槌,自己都有点晕,怎么这个少女一点事都没有? “咚”的又是一记头槌,少女彻底昏了过去。 曹参站起身,沉思了一会,将少女扛到肩上。 问问子房,应该有用。 修长的身形,姣好的容颜,但对于曹参而言,这些都是无用的。只有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曹参一时半会还无法忘却。 “哎呦,小曹这是做什么啊,疼死我了!” 张良手扶着腰,对着紧闭的青铜门呲牙咧嘴,然而一旁的刘邦却不停地戳着他腰的另一边。 “大哥,别戳了,我腰疼!” 张良转过身来,揉腰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张大了嘴任由刘邦戳着他。 展现在二人眼前的是一番热火朝天的场景,过去宏伟的宫殿现在只剩个空架子,几个巨大的铜鼎占据了大部分空间,铜鼎上冒着熊熊烈火,火星四溅。两旁旁堆积着几座小山高的赤矿,数量众多的藏蓝袍子在矿山上叮叮哐哐地敲打着,山脚下的人推着小车将打下的矿料运输到铜鼎下,几个赤裸上身的壮汉挥舞着巨大的铁铲,不断地将矿料铲起送进上方的孔中。 张良这时才感觉到宫殿内的热度,刘邦在一旁悄悄问道: “子房,我们现在是硬闯过去?” 抹去额上的汗珠,张良轻声道:“大哥,没事,放心大胆地向前走吧。” 两人亦步亦趋地挪着步子,绕过铜鼎躲过推小车的藏蓝袍子,走到了王座面前。 刘邦回首望着宫殿,长吁了口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好像没看到我们?” 张良仰着头打量起了王座,嗯了一声。 “子房怎么了?” “我在想要不要告诉大哥你实情。” “你小子跟我装什么深沉,快说!” 张良转过身正面直视着刘邦,郑重地说道:“大哥,你仔细听我说,我们可能接触到了海魂堂的核心。” 见张良神情肃穆,刘邦也收起嬉笑的表情,点了下头。 “这些藏蓝袍子准确来说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之前我在意识连接那个人的时候,就发现他的意识被固定住了。” 张良比划了一下,看到刘邦有些茫然的眼神,改口道: “这么说可能比较难理解,就是因为某种人为因素,他们无法自主地再产生意识了。至于是被夺舍还是神经被切断我就无法判断了,但确定的是他们作为苦力的这种行为意识已经被人事先设计好了,所以即使我们在他们面前跳舞也不会影响他们继续,可能只有死亡才能阻止他们吧。” 刘邦看着那些疯狂的身影,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这么恐怖的吗?” 张良也皱起眉,摸着下巴道:“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情倒是很有东神教的风格,我怀疑他们是没被激发出魔道术而被抛弃的边境士兵,而那些被抓来的孩子不知是为了什么。” 狠狠地攥紧双拳,刘邦的面色有些难看,“子房,那我们是帮他们解脱,还是” “大哥,我想如果我们能够找到那个施展魔道术的人,也许这些人还有救,但希望渺茫” “好!就听子房你的,我们继续前进吧!” 刘邦一把拍在张良的肩膀上,阻止他说了下去,张良一个趔趄,但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 两人都知道希望渺茫,能不能找到这个人,能不能打得过都是问题,但既然走到这里了,还有不前进的理由吗?想必曹参也不是想看到两人丧气的表情而把他们扔进来的。 张良呼了口气,苦笑道:“大哥,接下来的话你要仔细听好。这个王座后一左一右有两道门” “我选左边!” 刘邦唰地举起左手。 张良扶额叹道: “大哥我还没说完呢,我也觉得分开走能找到的几率会大一些。但左边那道门可能就直通海魂堂最核心的部分了,大哥你还是要以潜入为主,打不过不要死撑,跑回来先和曹参会合,我想他应该也用不了太长时间。” 刘邦点了点头,两人都对曹参抱有极大的信任,虽然他很少说话,但他的实力却是有目共睹的。 张良吸气吐气,突然双手使劲推了一把刘邦。 刘邦跌跌撞撞地被推上了王座,纳闷地转过身来却发现张良已经绕过王座。 咔咔声响了起来,张良的声音也从王座后传来,“大哥,机关就让你触了,我先行一步,嘿嘿!” 摇了摇头,看了眼残破不堪的王座,刘邦叹了口气,最后望了眼大殿走向了左边敞开的小门。 张良走进小门,小跑了一阵,眼前豁然开朗。 喘着粗气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房间,由纯白的巨石堆砌而成,每一块石头都切割的极为工整,抛光的石面居然散发着一种玉的光泽,但终究没有玉的温润,反而显得有些清冷。 希望燕王的在天之灵不要为难大哥吧,不知道住在这里的又是什么人呢?” “嚯嚯,我是多久没见到外来的活人了?” 有些尖锐的声音从张良身后响起,他猛地转身,又被吓了一跳。 一个老人突然出现在了那里,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拴住,白色的胡须和头发将他整张脸都给遮住了,看不清容貌。 张良后退了两步,做了一揖道:“后生张良,见过前辈。” “嚯嚯,小伙子还挺有礼数的,你是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的,难道海魂堂被攻破了?” “前辈莫要责怪,我乃是为救人而来,前辈可是海魂堂的犯人?” “哎,小伙子你是误解了什么,我可是海魂堂副堂主啊,嚯嚯。” 老人的嗓音依旧尖锐,但语气中却始终带着笑意,虽然张良听完身体有些僵硬,没想到自己碰到的居然是副堂主级的大人物。 来硬的肯定没胜算,干脆逃回去再做打算,张良正准备想逃,老人却突然跳起,两脚并出。伴随着铁链的响动,张良被踢到了墙边。 “嚯嚯,小伙子,虽然我不喜欢打打杀杀,但也不能让你这么轻松地就走掉啊。” 靠着墙边,张良捂着被踹的胸口,没想到这老前辈身体还如此硬朗,这下彻底没戏了。 “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老人晃了晃脑袋,茂密的白色毛发煞是可爱,“唔,似乎很久没人问过我的姓名了,我也忘得差不多啦!但以前好友都公孙c公孙地叫我,嚯嚯。” 张良脖子向前一伸,心中不禁暗自苦笑,难道自己真的跟这先贤圣者过不去吗? 他抱拳作揖道:“敢问前辈可是名家公孙龙子?” “对啦,对啦!嚯嚯,我叫公孙龙啊!” 老人像个小孩般大笑起来,只是笑声像刀片刮墙似的刺耳。 张良心中暗惊,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东神教副堂主也就罢了,怎么还是一个存活在世间的老怪物,而且现在还是自己的敌人! 想想鬼谷子王诩的通天彻底之能,公孙龙虽然不算排名靠前的先贤圣者,但也是先贤圣者啊! 想到这张良差点就给跪了下去,还好及时控制住了身体,弓着背战战兢兢地望向老人。这公孙龙子的怪脾气他也是早有耳闻,今日见到真人,的确给人的感觉很是奇怪,自己别一不小心惹怒了他,那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个,后生无礼,打扰到了公孙前辈清修,小子这就离开。” “小伙子来了就别着急走了,陪老夫说说话即可。” 虽然公孙龙嚯嚯地笑个不停,既看不到他的眼神,也看不到唇在震动,但先贤圣者悄然散发出的威严还是不容拒绝。 张良索性也放开了,管他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干脆地抱拳示意一下就坐了下来。 “公孙龙啊,当年你也是个如此意气风发的少年,怎么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呢?” 张良翻了个白眼,心道:这我怎么知道,您年轻的时候那可不叫意气风发,那是带着人一起发疯。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存在,看谁不爽就堵着人家一阵辩论,除了先贤圣者的称号,您最出名的可是“诡辩之王”这个称号。 “嚯嚯,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之所以被称为公孙龙子,还是因为那著名的‘白马非马’之说,小伙子你知道吗?” 张良又翻了个白眼,著名是真的著名,但那个命题自己肯定接受不了,不过还是顺着老人的话说吧。于是抱拳道:“前辈所言白马非马小生确有耳闻。” “那就好,那就好,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有人记得,那你还记得什么?” 老人尖刻的声音中彰显出一种急切,白色的毛发不住地抖动。 张良突然心中一震。 原来他对自己学说的传承会这么在意,虽然公孙龙他似乎没什么厉害的弟子,但也是一个授业传道的先贤圣者啊!他的“偃兵”之说难道不也是自己认同的道吗?就因为他在对道的探索中,开拓了一条自己所不能接受的道,就忘却他作为先贤圣者做出的贡献吗?因为他是自己的敌人,就无视他那刻苦钻研的精神和探索大道的决心吗? 张良有些鄙视刚才的自己,他深吸一口气,摆正坐姿,身体微微前倾,神情肃穆道: “小子失礼,前辈所著后生概有所览。‘坚白石二’c‘穷通恶变’c‘名虚行实’颇有感悟,还有惠子前辈的‘合同异’也有所略读。” “好!好!好!” 公孙龙连说了三个好字,整个人都不住地颤抖着,虽然被茂密的毛发遮住了面庞,但张良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兴奋,甚至能看到一点泪光。 “惠施啊惠施,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死,没能好好辩论一场是我的遗憾,也是后世的遗憾。但我们的学说后人还能看到,就留给他们去辩论吧,这却是千载的幸事啊!哈哈!” 原来你也会正常地笑啊,张良在心里偷偷道。公孙龙大笑散发的气场却是将他给顶到墙上,动弹不得。 “刚还没发现,小伙子意识居然这么强大。嗯?嚯嚯,你身上的秘密可真不少啊!罢了,我也懒得探究了,我最新想到一个命题,你跟我辩论一场,我就放你走。” 张良不禁苦笑一声,这大概就叫做因祸得福吧,谁能想到在这海魂堂深处居然有一位先贤圣者,好像还想给自己传授些什么的样子。 “能否请前辈先放我下来。还有前辈为何在此” 张良指了指公孙龙身上的铁链。 “嚯嚯,小伙子想听故事,那就让我慢慢道来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22章 逃离 刘邦进入左边的小门后,沿着小道走了一阵,突然前方传来响声,他贴近墙根,慢慢摸索了过去。 躲藏在暗处,刘邦望向室内。一个魁梧的壮汉袒露着上身,只批了件宽大的藏蓝色披风,碗口般壮硕的大臂,蕴藏着强大的力量。而他的对面则站着一身灰袍的中年人,一比较就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了。但灰袍中年人毫无惧意,双手负于身后,一脸淡然,刘邦不知为何心中竟冒出儒士二字。 只听得壮汉大喝道:“李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中年人不经意地瞥了眼通道,刘邦一惊赶忙缩回头去。 “呵呵,李斯若不想死,天又奈何。” “哼,李斯你背叛教主,实在该死!” 刘邦又悄悄望去,壮汉说罢便一挥手,李斯面前闪亮起一个法阵,房间内一丝声响都没发出,仿佛无事发生。 “暗改始皇遗诏,李斯自当该死,只是李斯已经死过一次了。” 李斯捋了下自己的山羊胡道: “王贲,你也是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又何须自降身份,当一个东神教的小堂主?” “住口!李斯老贼,大秦已经被赵高毁成什么样子你心里不清楚的很吗!我相信跟随教主能安天下,而不像你这般苟且!” 壮汉又挥舞起右手,李斯面前不时亮起法阵,将壮汉的攻击一一化解。 “呵呵,可你敬爱的教主为何让你跑到如此偏远的地方来开矿呢?” 壮汉的表情有些阴沉,但还是狠狠道:“教主自有他的安排,用不着你在这里蛊惑!” 他手挥舞的速度和力道加大了不少,但李斯只是淡淡一笑,身前的法阵一亮一暗,依旧没有任何声响,但刘邦感觉得到两人的交锋并不是看起来这般简单。 “王贲啊,你可知教主让你守在此地的含义吗?” 李斯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来告诉你吧,一是因为你曾灭亡燕国,对燕地熟悉,但这并不是主因。主因是这渔阳旁的右北平有‘方圆大阵’的一处阵眼,那你可知这方圆大阵是谁设下的呢?” 王贲沉默不语,脸色却更加难看了。他当然知道这方圆大阵正是眼前所恨的李斯协助教主所设,而他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 “怎么不说话了,你应该明白,东皇何时信任过别人,你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而且马上就是一枚弃子了。” “教主之名岂是你能直呼的!” 王贲青筋暴跳,左手也挥动起来,但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李斯轻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朝廷不知你对戍边将士做的事情吗?不过是念在你父亲的功绩和旧情上没有对你施压,响当当的战国四大名将的儿子居然暗地里做着这样的事,不知王翦他该作何感想呢?” “住口!住口!你懂什么!你们懂什么!” 王贲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手挥动着,暴躁地气息充斥着整个空间,连刘邦都感到有些压抑。 李斯却好似无事般静静地看着狂乱的王贲。 “你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为何新的戍卒现在还没到,你难道不好奇吗?” 李斯眯起眼睛,轻声道:“秦法云,征兵失期,当斩。陈胜c吴广已经率戍卒在蕲县叛乱了,而你这个海魂堂堂主又会有怎样的下场呢?” 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刘邦听清李斯说的话不免心中大惊,陈胜吴广是什么人他不知道,但这可是他第一次听说平民百姓起来造国家的反,不禁对这两人和那些戍卒生出敬意来。 王贲停下攻击冷哼一声,“老贼不必再诈我!我自知所作所为皆是死罪,但我也要拉着你一起死!” 一个死字从口中爆出,王贲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用力地向前挥下,大喝道:“百切!” 一时房间内呼啸四起,刘邦揉了揉眼睛,感觉眼前的整个空间都有些模糊。 然而狂乱的风声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李斯站在原地,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围绕着他的法阵忽明忽暗,而王贲却是扶着膝大口地喘着粗气。 “想当初,始皇命我内修国政,令王将军四处征战,最终一统天下,成就如此霸业!而如今你却寄人篱下,不思进取,上不及父,下不如子,唉” 一声长叹,李斯望向王贲的眼神多了一丝调侃之意,呵呵笑道: “金阶第一人,便只有如此实力吗?” 刘邦在暗处心呼一声幸好,若不是李斯先到一步,与这海魂堂堂主交上手,自己前来岂不是送死?自己一个铜阶上级,对上金阶第一人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 冷哼一声,王贲闭上眼,浑身肌肉隆起,如山般魁梧的身躯紧绷起来,他双手合十从半空中唰地挥下。 空气中发出一连串的爆音,王贲大喝道: “万切!” 随着无数的爆音,王贲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 刘邦丝毫不敢眨眼,但他依旧没看清王贲是如何出现在李斯的斜上方,只见他一记手刀挥下。 然而不见李斯有什么动作,王贲却立刻以更快的速度退回到原地。 爆音停了下来,李斯依旧毫发无伤,捏了捏鼻梁,轻叹道:“这么多年依旧霸占着金阶第一人的名号,实属可怜。” 刘邦暗暗咋舌,虽然听萧何和张良都推崇过李斯,说是当今阵法第一人,但都比不上今日亲眼所见带来的震撼。面对金阶上级狂轰滥炸般的攻击竟然如此轻松,不知他若出手又是怎样的壮观。 “李斯老贼!可敢与我一战!” 王贲已经有些气急败坏,浑身已被汗水浸透,疯狂地嘶吼着。 李斯摇了摇头,“在王翦手中万人敌的利刃,玉阶下级的‘切’,在你手中却成了毁坏人意识的镰刀,当年你率领的那些将士如今也都成了枯骨了吧。” “住口!我王贲金阶第一人,征战四方,未尝败绩!为东神教鞠躬尽瘁,你又懂什么!” “为东神教鞠躬尽瘁,呵呵,就算你死在这里,他会为你感到难过吗?天下将乱,我本想给你个再次报效大秦的机会,可惜,你不珍惜啊!” 李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切,万物之割,你就在临死前欣赏一下,玉阶的威力吧。”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王贲嘴角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容。 “去死吧!” 合十的双掌突然分开,紧攥成拳,交叉于胸前,仅仅只是一刹那,王贲一声大喝。 “万笼切杀!” 李斯周围的空间一阵模糊,刹那的宁静,但下一刻王贲便怔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绝招,又在那么一个巧妙的时机,却依旧没有伤到李斯分毫,他身边无数的法阵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可惜,隐隐有一丝玉阶的影子,但你对能量与意识的理解还是不够。” 只见李斯抬手伸出两指,身前一个法阵异常闪亮,手腕一抖,随意地挥下,李斯轻轻吐出两个字。 一切。 万籁俱静。 刘邦只觉两人间的空间黑了一瞬,他感受到一种奇特的波动,但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咚咚的心跳声如此清晰,赤色能量的振动突然地顿了一下。而下一刻他就被眼前的场景给震住了。 王贲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李斯,然而他整个人已经被一分为二,躺在了地上。 而他身后的墙壁也被一分为二,整个房间剧烈地摇晃起来,轰隆的巨响开始填充静寂的空间。 李斯看也不看王贲的尸体,转头道,“出来吧,别躲着了。” 刘邦长呼一口气,挠着头就从暗处钻进房间,嘿嘿道:“小子刘邦,拜见利斯大人。” 李斯又是一瞥,但这一瞥却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像,真像! 突然他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一时将房间的震动声都掩盖住了。 而刘邦却是一脸的茫然,书生般的李斯竟也会这般大笑,虽然他看起来很儒雅,但可不是弱不禁风啊。扫了眼王贲的尸体,刘邦偷偷动了动喉结。 李斯停止了狂笑,望着刘邦竟带着一丝笑意,刘邦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抱拳道:“不知李斯大人有何吩咐?” “你叫刘邦是吗,你到这来做什么?” 李斯的声音有掩盖不住的惊喜,虽然刘邦不知那是为何。 “呃,我是来救人的。” 察觉到李斯并无恶意,刘邦的思路活络起来。 “好,好,小小年纪就能不惧危险,心系他人,很不错!” 刘邦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被一个比金阶第一人还强得多的人这么夸,任谁都会不好意思。 李斯长吁一口气,仰天笑道:“天待我李斯不薄啊!缘,竟是如此的奇妙!” 捋着胡须,李斯面色有些复杂地望着刘邦,摇了摇头。 “没想到,他的魔道术都被你继承了,也好!呵呵,实在是太像了,刘邦,你可有什么愿望?” 刘邦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他在说什么,自己怎么听不太懂,难道李斯认识自己的戚爷吗,这怎么可能? 但最后那句有什么愿望刘邦倒是理解了,他舔了下嘴唇,暗自捉摸自己的愿望。但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一时竟没有头绪。 刘邦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覆灭东神教,给戚爷报仇。” 这种愿望,刘邦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完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今日这海魂堂覆灭倒是个不错的开始。他感激李斯还来不及,还谈什么愿望。 “唔,很好!有如此志气,不愧是小宇的孙子!哈哈,你可以称我一声大伯公。唉,罢了,罢了,孩子的路就让他们自己走吧。” 李斯的话让刘邦大吃一惊,李斯竟真的认识戚爷,居然还是戚爷的大哥,只是他怎么这么年轻? “呵呵,本来他写的心法,我还想留个纪念,不过你继承了他的魔道术,想必给你会更有用吧!” 李斯说罢,刘邦眼前就出现一个法阵,缓缓升起一个竹简竹笺。 刘邦颤巍巍地取过竹笺,上面刻着八个字: 撼天动地,振荡无双。 笔法苍劲有力,锋芒毕露,看得刘邦一时有些痴了。戚爷本来就没给自己留下什么东西,这个竹笺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甚至比生命更重要。 将竹笺收好,刘邦拜倒在地,磕了三个头。 “晚辈刘邦,拜见大伯公!” 李斯抚着胡须,“好好,起来吧,唔,快逃吧,哈哈。” 说罢李斯打了个响指,背后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大法阵。 “那个,晚辈还有一些朋友在这里,我要去找他们,请大伯公慢走。” 李斯笑了笑,摆了摆手,也不再言语,双手背后,走进了法阵之中。 刘邦眨巴了下眼睛,掏出竹笺嘿嘿傻笑了一阵,看着摇晃地更加剧烈的房间,便打算转身逃跑。 这时他突然看到房间那头有扇暗门,一拍额头,他突然想起这次潜入的主要目的不是救人吗? 看了看手中的竹笺,又看了看地上王贲的尸体,刘邦一咬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暗门跟前,轻轻一推,门竟然就开了。 他走了进去,昏暗无比,定睛一看好像什么都没有,但刘邦本能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动。 “什么人!” 那个慢慢挪动的身影顿了一下,咦了一声,有些诧异道:“来者可是刘邦大哥?” 听到这个声音,刘邦突然大笑起来。 “萧何,你怎么会在这里?” “呃,这就说来话长了,倒是大哥你怎么也跑到这来了?” 萧何拍了拍土,站起身走到门前,抱在了一起。 “我和敬伯,还有子房来救被抓的孩子,结果没想到就这么闯进海魂堂来了,哈哈!” “哈哈,我也是来救他们的,我已经悄悄送他们回城里了,结果外面打得很是激烈!他俩人呢?” 刘邦将萧何推出暗门,“他们在前面呢,我们还是快逃吧,真是好久没见了!” 萧何也不啰嗦,一边跑一边道:“唉,最近我可是快累死了!刚回去,教中就传出消息说李斯出现在右北平,副教主派了三个堂的人马来抓他。结果人没见到,又发来消息说大泽乡有人造反了,叫我们赶紧回去,幸好我也没什么重要任务,就偷偷跟着海魂堂过来,结果发现他们竟然在做这么惨无人道的事情!” “哎呦,这王贲怎么死了,大哥你已经这么厉害了!” 望着萧何吃惊的眼神,刘邦正在消化得到的消息,嘿嘿一笑道: “我哪有这么厉害,就是东神教想抓的李斯干的!哈哈,人没抓到,还损失一员大将,我都有些同情东神教了!” 刘邦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萧何也嘿嘿笑道: “大哥,不止如此,现在各个地方那些原来老六国的人也跟着起来造反了。不过我们最好先去参加那天下群英会!” “我们何不也直接在这造反呢?” “大哥,这是人家燕国的地盘,我们根基不稳,也没有什么争权的资本,不如去参加群英会,先挣点名气。况且这大秦哪是那么好灭的,我们现在造反充其量就是炮灰啊!” 刘邦点了点头,有萧何c张良这样聪慧的同伴,自己犯错的几率就会小很多啊!一念及此,他又哈哈大笑起来,丝毫没有在意身后已经快要塌方的房间。 两人很快便跑到大殿中。 “哇,大哥,你那是出什么事了,这么大动静!嗯?这不是萧老兄嘛!” 张良一脸兴奋地站在王座前。 “子房许久不见,你倒是帅了不少嘛!” “胡说,我一直都这么帅!” 刘邦跑进大殿,第一眼却是看到一个满脸白发的老人,望着大殿感慨道。 “唉,天欲亡之,必先予之,必使其狂!” 他先是被那浓密的毛发吓了一跳,接下来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赶紧跑啊,还在这感叹个什么劲,一记手刀便将公孙龙劈晕,背到背上。 “大哥!那可是先贤圣者啊!” 刘邦愣了一下,接着喝道,“现在还管他什么先贤圣者,赶紧跑啊,这里马上就要塌了!” “呃,大哥,我觉得可能不用马上了” 张良话还没说完,大殿中央便是轰的一声巨响,只见最大的青铜鼎上红光大盛,鼎边上浮空站着的赫然便是赤裸着上身的曹参。 “敬伯他在干什么?” 刘邦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巨响,鼎中火冒三丈,一条赤龙淬火而上,从鼎中钻出,撞破拱顶,直冲云霄。 刘邦c萧何和张良都长大了嘴,望着这神奇的一幕。 “子房,这” “大哥,不要问我,我很难受。” 张良抽了抽鼻子,似带有哭腔道: “我差点被公孙龙的诡辩折磨疯了,好不容易逃回大殿,就看到小曹他扛着一个貌似天仙的少女,还面无表情地跟我打了个招呼,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他还赤裸着上身!我在跟一个老人费口水,他却在和一个妙龄少女缠绵!” 刘邦并没将张良的话全部听完,其中只有一个重点,那就是曹参居然没有杀死对手,而是带了回来。 就在两人说话期间,赤龙从空中折返,伴随着大殿轰隆的响声,在曹参面前汇聚成一把剑的模样,曹参将剑取过,从半空中一甩,将剑扔给了刘邦。 刘邦欣喜万分,又有些诧异。 “敬伯怎么了?” 曹参摊了摊手,反身落地,扛起了一个少女。 “大哥,你就收下吧,这里的赤矿非同一般,看来这把剑就消耗了一大半。不过我猜他就是想练练手,试试魔道术,哈哈!” 萧何掩盖不住笑意,刘邦则很是高兴地将剑别在腰间。然而大殿因为赤龙的撞破,上方的支架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子房那些人呢?” 刘邦这才发现原来忙碌的大殿中,那些藏蓝色袍子居然一个都不剩了。 张良有些得意道:“嘿嘿,没想到公孙龙就是那个意识输入大师,我学会了一些,就让那些人先去地上了。” 点了点头,被天降的小土块砸了一下,刘邦大喊:“那我们还不快跑!” 轰轰的巨响将他的呼喊声都给掩盖住,只见曹参跳上铜鼎,朝他们挥手。 刘邦会意,一手一个,抓起张良c萧何就朝上方扔去,铜鼎慢慢升起,这时王座已经随着后方的通道变成了一片废墟。 刘邦双手发力,将背后的公孙龙也扔了上去,脚边所站之地已经裂开,头顶还有不停砸下的铜块。 他闪身躲过倒下的铜柱,支撑没了,大殿的整个拱顶都急速落下。 刘邦一撑铜柱,飞身向上,在空中扭身躲过落下的土块,抓住了铜鼎的一脚,萧何在铜鼎上方绘了个防御法阵,众人便乘着铜鼎,飞出了大殿。 夜空繁星点点,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刘邦长吁了口气,望着脚下塌陷下去,尘土飞扬的海魂堂,不禁一阵唏嘘。 铜鼎在张良的控制下,缓缓飞向了城边,只见城外荒郊整整齐齐地站着几百号人。 “小子房,这么大动静,恐怕东神教马上就会有人来此查看,可有何妙计?” “嘿嘿,萧老兄,你看看鼎中。” 萧何在鼎边朝里一望,竟发现鼎中被赤矿铸成的底面分了层,甚至连楼梯都铸造好了,俨然成了一个大仓。 “这是敬伯想出的计策吧,着实巧妙啊!” 被夸的曹参面部没有丝毫变化,控制着铜鼎缓缓降落在城外。张良指挥着藏蓝袍子有序地从之前输送赤矿的小口钻入铜鼎。 刘邦打了个手势,便向城中跑去。 突然的巨响让城中百姓很是慌张,但此刻官兵更关注的是城门前突然出现的几十个孩童,一时抱着孩子痛苦的人,因失而复得的喜庆,将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而无人认领的孩童哇哇大哭,也让本就不多的官兵走不开身。 刘邦飞檐走壁,悄悄溜入客栈,也无人发觉。 “大哥,你回来啦!他们人呢?” 刘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们在城外,带上行囊,跟我走。” 本就没什么东西,吕雉三人跟着刘邦一路狂奔,翻过城头。刘邦还有些诧异夏侯婴的体能竟出奇得不错。 回到铜鼎,吕雉很轻松地便爬了上去,樊哙和夏侯婴在张良言灵术的帮助下直接飞到了鼎中,只剩下刘邦苦笑一声,慢慢地攀爬起来。 刚翻进铜鼎的刘邦还未站稳,铜鼎便嗖的一声飞了起来。 “哇哇!怎么回事!” “大哥,嘿嘿,萧老兄还算有点用,画了个法阵,居然能够提升能量的利用效率,这下我和小曹倒是轻松不少。” “敬伯这个有点厉害啊,我们这下也算是有一定的武装力量了啊!哈哈!” 刘邦哈哈大笑,然而萧何轻咳两声打断了他的笑声。 “大哥我不得不插一句,那些人如果被东神教的人发现,恐怕我们马上就横尸遍野了。” “呃” 笑声戛然而止,刘邦叹了口气,“那就是说现在还是得靠我们自己的力量了。” “不要这么悲观嘛,大哥!” 樊哙的声音带着无穷的朝气,刘邦拍了拍他的肩膀,黯然道: “唉,我们这铜阶的水平,根本不够打啊!” 萧何又咳了两声:“大哥,嗯,我的阵法已经金阶下级了。” 张良也嘿嘿一笑:“我也金阶下级了!还有小曹应该也有铜阶上级了,马上就突破了,大嫂我不知道,不过两个攻击魔道术很强!” 樊哙举起一只手傻笑道:“大家的伙食我都包了!我好像也铜阶中级了!” 夏侯婴也渐渐融入到众人的气氛中,摸了摸下巴,“大哥,我的魔道术是‘疾速’,铜阶中级,以后跑腿的事都交给我!” 刘邦一手搭在樊哙的肩膀,一手搭在夏侯婴的肩膀:“小樊哙啊,你可知道,以后你要做的可就是几百人份的饭了。夏侯叔啊,你也不忍心看到子房这么劳累对不对,这铜鼎的加速工作可就要交给你了。” 说完便叹着气摇着头走到了鼎边,吕雉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过去。 而留下的樊哙和夏侯婴对视一眼,面部表情突然扭曲了起来。 樊哙还有些不信地望向了萧何,萧何郑重地点了点头,而一旁的张良不停地嘿嘿笑着,樊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先不闹了,子房,我们先去薛县参加那天下群英会,你有什么看法。” 萧何c张良c曹参三人聚在一起,讨论起了之后的计划。 不过曹参一言不发,只是听着,他身边躺着那个使风的少女。 “嗯,我怕时间上有些来不及,不如走水路,进入东海,直接南下,这样不出十日,便能到会稽了。” “也好,对了,这段日子整个天下都乱了起来,我想也该乘早做好打算了。” “是吗,有些地方我还不太清楚,萧老兄你讲讲看。” 刘邦靠着鼎壁,双臂搭在鼎边上,望向讨论着的三人,还有安慰着樊哙的夏侯婴。他抬头望向夜空,天空是那么的广阔,星辰是那么的明亮,自己身边聚集着这么多的伙伴,天下群英会,前路如何,隐隐有些期待了。 吕雉的长发在风中飘飞,六月底的风微凉。她缩了缩身子,刘邦见状将她搂了过来,她没有反抗,静静地靠在了他的胸口。 虽然没有说,但自己两个魔道术都已经金阶下级了,一定能帮得到他吧! 刘邦轻声笑了笑,摸着胸口的竹笺,这些天,自己的魔道术肯定能更上一层!他可是戚爷的孙子啊,戚爷,东神教一堂已灭,下次我要亲手来消灭一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23章 入海 咸阳。 东神教总部的大殿中却是不同往日,聚集着众多的教众,各色的袍子代表着不同的堂派,一时大殿中竟显得有些拥挤。 但是没有人敢出声,齐齐等候着那个座上的男子发话。 男子慵懒地卧在长椅中,抚过修长的手指,俯视着座下的一众教徒,那双朦胧的眼眸中闪过繁星点点。他轻轻合上眼脸,长睫毛微微抖动,一声轻叹便在每个人的脑中响起。 “我很失望。” 很慢的四个字,语气是那般温柔,完全没有责怪的意味,但大殿中齐刷刷地跪下一批人。 又是一声轻叹。 “海魂堂没了,我不难过,再建一个便是。但是王贲死了,就再没王贲了。” 这时俯首在地的一个人抬头正声道:“教主,臣请命为教主去忧!” 他身着紫袍,眉宇间透露着一股狠辣。然而他话音刚落,站在座下的面具男却开口了。 “章邯!此次你率三堂捉拿李斯,人没抓到还损失一名堂主,没拿你治罪,你居然还敢口出狂言!” 名为章邯的男子眉头一皱,冷哼道:“教中有人假传消息,不然我审鬼堂怎会中途受阻,晚到一步!” “还敢狡辩!” 嘶哑的嗓音伴随着一声闷哼。 “教主,我章邯问心无愧,陈副教主如此逼人太甚!” 章邯紧皱眉头,捂着胸口,恶狠狠地盯着面具男。 “好了,陈轸,过往不必深究。” 慵懒而空灵的声音缓和了大殿中的气氛。章邯仔细聆听着脑中的声音,他先是脸上一惊,接着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他再次拜倒在地,“多谢教主,臣誓死完成任务!” 这时众人脑袋中响起了一个问句。 “孰能替孤分忧天下?” 站在最前方的一个青袍老者率先开口。 “教主,臣夜观天象,略有所得。坎水失位,离火旺,巽风盛,震移兑偏,太白黯淡,启明闪烁,正是天下大乱之象,命之所贵,运之所归,皆指东南。故臣以为东南为重!” 老者说罢抱拳低首,然而他身后一个着土黄盔甲的壮年喝道: “胡闹!甘德我敬你是长者,你怎能如此误导教主!天下形势靠什么狗屁星象,如今蕲县陈c胜吴广谋反叛乱,自称张楚,赵c燕c齐c韩纷纷复国,不乘他们还未壮大之时各个击破,难道等他们合纵抗衡吗?” 老者颤巍巍地指着壮年,一连几个你字,却是没有下文。 一时大殿中争吵不断,有喋喋不休者,也有沉默旁观者,更有因为意见不合而要大打出手之人。 然而一声叹息,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邹衍何在?” 一个面色苍白,稍显瘦弱的白袍少年从匍匐在地的人中站了起来。 他轻轻拍打了一下白衣,抱拳道:“臣在。” 顿时安静的大殿仿佛炸开了锅,教徒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邹衍何人,这名字在东神教可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可是以“阴阳五行”之说奠定先贤圣者的高人,据说是最早跟随在教主身边的人,更何况连阴阳家之名都是取自他的论著。 但很少有人见过邹衍的真面目,与他同辈的那些人大都已经远逝,更别说年轻的东神教众,也都以为这个大神级的人物已经仙逝了。这时突然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突然站出来说他是邹衍,难免大半东神教徒大吃一惊,然而教主呼他敢应,那就肯定是本人无疑了。 白衣少年如鹤立鸡群般,站在一众跪拜在地的人中间,不卑不亢,也让其余教众感叹他的气度非凡。 座上的男子缓缓睁开双眼,轻声笑道:“师弟,你又何须跪我?” 那一瞬,男子的笑容恍若春雪初融,唇红齿白,百媚丛生。精致的面庞,雪白的肌肤,很难想象一个男子竟能生得如此之美,后方一些意志薄弱的教徒已然昏了过去。 然而更多的人却思考着这一声师弟中所包含的意味。 邹衍神色肃穆,朗声道:“教主已是教主,请再勿念师兄弟之情分,唯有君臣之别!” 男子揉搓着嫩白如葱的细指,仰头靠在椅背上,紫黑色袍子中隐隐露出他那无暇的锁骨,乌黑的发丝散落在胸前。突然男子给人的感觉,又回到之前那般遥不可及,他那一笑似乎已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说。” 空灵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和不容拒绝的味道。 邹衍作揖道:“依臣看来,陈胜c吴广之徒不足为惧,本就毫无根基,亦无长远的战略部署,兵无粮草,不出三月,必败于关前。” 他扫视了一周大殿,凡是他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他对视。 “诸侯各国亦无需太过担心,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勾心斗角,必不可少,不过鼠目寸光之辈。人人自危而不敢救他,又觊觎大秦丰饶,他国土地,固步自封,自亡前路。可令一大将率兵自函谷关出,北击赵c燕,再派一大将率众自洛阳出,速攻齐c韩。暗中毁其根基,杀其谋将,夺其士气,不出十月,各国诸侯必系颈而降。” 男子轻声道:“那天下,可有孤所惧之事?” 大殿中众教徒都屏住了呼吸,静候着邹衍会如何作答。 邹衍面无惧色,坦然道:“有。” 男子哦了一声,“讲。” “臣听闻东南楚地将有一‘天下群英会’,英雄出少年,不可不防,安排聪慧之士插入其中,望风而动即可。偶得一谶: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又闻楚将项梁,其志非小,有勇有谋,手下能人无数,若不及时除去,恐成大患。” “此人,不足惧也。” 邹衍若有所思地望了眼座上的男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间的距离已经这么遥远了呢?当初自己跟随他和一众志同道合之人创立东神教,本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但何时自己的老师鬼谷子不知所踪,东神教的方向和目标也发生了变化呢?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远离了东神教的中心,潜心修研。然而阴阳家的名号却响彻大陆,自己又是怎么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呢? 座上的男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十指交叉顶在下颚上,朱唇轻启。 “你可有何人推荐?” “进攻诸侯各国,章邯将军即可。天下群英会自有肖堂主操心,臣无人可荐。” 邹衍轻皱了下眉头,男子在试探自己,看来安稳的日子到头了,这样也好,自己也想出去走走了。 “那你便替孤去这群英会看看吧。” 男子轻轻摆手,众教徒便有序地退出了大殿,只留下寥寥数人。 陈轸扶了扶面具,扯着沙哑的嗓子道:“万昼堂堂主王离c审鬼堂堂主章邯c断神堂堂主宋义c古灵堂堂主甘德领命!” “臣在!” 留下的人便是各堂堂主,以及东神教收编的其他门派元老级人物。海魂堂已然覆灭,极夜堂堂主肖不易不在教中,众人便商讨起之后的计划。 男子斜靠着椅背,不知何时他那修长的指间多出一枚棋子,把玩着棋子,男子眼中变换着梦幻般的光彩,睬了眼座下众人,空灵而怅然的声音遍布在整个大殿之中。 “天下为局,何人执子,能与孤对弈?” 东海。 “大哥,我们这就进入东海了!” 张良的声音很是高亢,他站在铜鼎边上,伸展双臂,仿佛要拥抱大海。 整个天空阴云密布,铜鼎随着浪潮起伏,众人自渔阳飞出落入渤海,行了一日,便从渤海湾驶入东海之中。 “小子房,别激动得太早。这东海中光怪陆离之事可不少,传说有各种海怪,还有食人族部落之说,我们从这里前往会稽,也是凶多吉少,小心为妙。” 张良一拍斜躺着的萧何,嘿嘿笑道:“萧老兄真是大惊小怪,凭我聪慧的脑袋,到会稽不过几日的功夫,海怪又何足怪哉?还据传有仙境呢,金浆琼酿,玉山银海,美女如云,你信吗?” “哇,子房哥,真的有那样的好地方吗?” 樊哙嘴上说着,手里却是一刻都没停,这一日下海打鱼的那几位都很是闲适,就他一直在忙活,这铜鼎中等着吃饭的嘴可不止一张。不过幸好张良指示那些人简单的生火烤鱼后,他就轻松了许多,但对食材的处理还是只能靠自己。 头发又被乱揉一通,夏侯婴在一旁嚼着烹熟的鱼肉,嘟囔道:“小樊哙啊,就算有仙境,也不是我等凡人能踏足的啊!” “我倒有些想见识见识那巨大的海怪,嘿嘿。” “不怕把你捉去吃了吗?” “我看是它先吃了我,还是我先把它给煮了!” “唔,这么一说好像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夏侯婴的胡须和头发自从被张良修剪了一番后,看上去精神了许多,一张国字脸,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沉稳和宽厚。 本就一直在县衙驾驶车马,现在操纵铜鼎也愈发的熟练,铜鼎倒也不至于特别摇晃。 但可惜公孙龙却是那晕船之人,醒来后就扒在鼎边上狂吐不止,最后还是自己对自己施展魔道术,不知灌输了一堆什么理论,总之就沉沉睡去了。睡前还告诉张良没到陆地上之前不要叫醒他,先贤圣者倒是对食物没什么大的需求了。 刘邦c曹参一开始下海打鱼,本来二人还偷偷较着劲,比谁抓的鱼多,结果吕雉在鼎边上一个冻结一个刺,便再没给过两人机会。他们只好悻悻地变成了搬运冰块的苦力,然而曹参带回来的少女醒转后,连这个活都给他们抢走了。 此时,两人远远地坐在另一边,望着吕雉和少女合作捞鱼。 “敬伯啊,你这带回来的姑娘,有何打算?” 曹参擦拭着抵巇,摇了摇头。 “那姑娘的姓名你问过没?” 曹参又是摇了摇头。 “让吕雉帮你问问如何?” 曹参依旧是摇着头。 刘邦只好摸出那把赤矿打造的长剑,一脸的陶醉。 “好剑啊好剑,宛若有神!敬伯它叫什么名字?” 曹参这回终于不再摇头,眨巴了下眼睛,轻声道:“赤霄。” “赤霄,赤龙冲云霄,好名字!” 爱惜地抚摸着赤霄剑,刘邦仿佛能听到其中的龙吟。 啪的一声,曹参丢给刘邦一块长布,“他不喜光。” 刘邦嘿嘿一笑,不舍地再望了眼赤霄,将剑缠裹起来。 突然鼎边传来一声惊呼,铜鼎一阵剧烈晃动,巨大的海浪扑面而来,但铜鼎四周却是亮起乌黑的法阵,将海水阻绝在外。 “怎么回事?” “没事大哥,小樊哙又言中了,估摸着也就是个小海怪,这一路上肯定不会太平静。” 铜鼎又是一阵颠簸,不知何时海面上竟起了层层浓雾,浓雾中此起彼伏地响起了诡异的嘶鸣声。 “呃,萧老兄,听这声音,可不只一个啊!” 萧何挠了挠头,将嘴中的签字吐掉,缓缓站起身,望着浓雾皱了下眉。 “我以前看过海魂堂的一些资料,这东海之中的海怪有着特殊的生存法则,单一的海怪除非有金阶的实力,否则在一群鱼怪中也只有被蚕食的份。而以群落为生存单位的鱼怪,必然有首领,只要解决了首领,它们便在无威胁。” 话音刚落,突然从浓雾中窜出一个黑影,速度极快,直扑萧何而来。 “多谢。” 萧何下意识向后仰去,然而速度极快的黑影却被吕雉更快地刺在半空中。 那黑影呈细长状,似鱼非鱼,更如同一条蛇,头很小,却有着半身长的利喙,全身呈银灰色,在雾中难以分辨。 不待萧何继续观察,突然四周唰唰地飞出许多灰鱼,刘邦一声大喝,整个铜鼎周围的雾气都被震开,而灰鱼也都纷纷落地。 嘶鸣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 “樊哙,夏侯婴你们先下去!” “大哥,我能打!” “我知道!这次不适合你!” 夏侯婴二话没说,抱起樊哙就是一个疾速,刚跳入楼梯口,灰鱼的第二波攻击就已经到了。 密集的灰鱼速度极快,一时众人各自为战,最为轻松的却是吕雉和那使风的少女,冰冻和旋风让飞来的灰鱼无法近身。 “子房!快想办法!” “大哥,我想起来了,这是大鯾!据‘山海经’记载,是生活在海中的一种怪鱼!” “我不在乎它是什么鱼!我想知道该怎么办!” 刘邦刚才使用爆音振一下抽去太多能量,此时散发的振动只能维持在很小的范围内,众多的大鯾对他冲击还是有一定的伤害。 “萧老兄,结阵助我!” “小子房,要多久,我以前储备的法阵可不太多了!” “都用了!以后我补给你!” “你以为用的不是我的意识吗!” 萧何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立马从法阵中召出无数的木片。 一时墨黑色的光如同水波般在萧何的身边泛起,各式法阵带着墨滴四散而去,刘邦和曹参且战且退,薄黑的防护罩将六人围入其中。 曹参浑身是血,虽然意识能够捕捉到大鯾,但数量实在太多了,幸好都只是蹭破皮的轻伤,看着有些惨不忍睹,他的精神状态倒是很好。 吕雉和少女使用冰冻和旋风大面积地对飞来的大鯾造成伤害,减轻了防护罩受到的冲力。 然而大鯾却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毫无畏惧地冲击着防护罩,伴随着那时近时远的嘶鸣声,鼎上堆积了无数的尸体,然而从浓雾中依旧窜出更多的大鯾。 张良盘坐在地,双手飞快地掐着决,眼皮也急速地翻飞。 “小子房!快点,我还能撑三息!” 萧何面色苍白,汗流不止,他的身边散落着数以千计的木片,但他根本来不及心疼,此时能多撑住一刻便是这些法阵存在的价值了。 就在最后一息结束之际,张良停止了掐诀和翻眼。 “无流层!” “抽空层!” 接连两声响起,张良双手拍在地上。 随着薄黑色的防护罩消失,在众人眼中一个厚实的白色半球和一个轻薄的黑色半球将六人包围了起来。 大鯾依旧不停地朝他们冲击而来,但大多数一冲入白色半球中,就仿佛突然失去了速度,停留了下来,后续冲入的大鯾将前面停下的大鯾顶入到黑色半球中,而那些大鯾一进入黑色半球便瞬间就爆体而亡了。 啪的一声,萧何跌坐在地,抹了把汗,长吁一口气。 然而张良依旧眉头紧皱,在半球中听不见声音,那诡异的嘶鸣究竟是所谓的海怪统领,还是有人故意为之,而故意为之的人,又会是何人,又是什么用意? 而他们也无法在半球中待太久,这终究是个权宜之计,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却没想出稳妥的办法。 “子房,这大鯾好似无穷无尽,那嘶鸣声不止,它们估计就不会停止” “大哥,我想你用振动模仿那个嘶鸣。” “啥?” 刘邦一脸茫然,自己的振动还能模仿嘶鸣,自己怎么不知道? “嗯,其实原理不难,只是实践起来我的身体支撑不住,而大哥你的振动正是最好的载体。你之前不是用大喝来爆发吗,现在需要大哥做一些细致的活了。” 张良脸色有些难看,他知道在短时间内让大大咧咧的刘邦完成模仿声音这种复杂细致的工作很难,但现在却无他法。 刘邦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掌控着意识去调整能量振动还行,但模仿声音的振动,这也太 “大哥,你仔细听好,我刚仔细听了那嘶鸣,其实只有两个音,一共能发出的是六个音节,我将两个音的振动方式标为一号和二号,用意识传递给你,剩下的就看大哥你的了。” 刘邦点了点头,现在他的肩上可不仅仅只有一行八人的性命,还有鼎中那几百人的姓名。这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行动。 打起百般精神,刘邦静下心坐了下来,张良将手抚上刘邦的头顶。 浑身是血的曹参眼中寒意正盛,握着抵巇的手青筋暴起,这些大鯾让他第一次在内心中产生了耻辱之感,大自然的力量便是如此吗?这些除了速度和数量的小鱼,自己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休息了一阵的萧何此时勉强打起精神,让吕雉做出冰片,在上面飞速地用意识雕刻着法阵,以备不时之需。 唯有那少女眨巴着乌亮的大眼睛,望着漫天的大鯾,不知在想些什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24章 突破 在黑白半球内六人都保持着安静,只有萧何沙沙的刻冰声。 曹参仿佛意识到什么,拍了拍萧何的肩膀。 “嗯?” 萧何偏过头,手上依旧机械地继续着法阵的绘制。 曹参指了指脚底,又指了指天空。 手中一顿,萧何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 众人一直在被动防御,陷入如此僵境,他竟忘记了重要的一点,这些海怪,也只是海怪而已。脱离大海,任大鯾再能飞,也飞不上天。 萧何朝曹参点了点头,曹参将抵巇向上一挥。 然而铜鼎却只是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并没有如曹参所想而升空。 萧何眉头一紧,吐了口气。 “看来下面有什么东西。” 曹参闭上眼,将意识贴着鼎壁散发到海中。 漆黑无比的大海中,几个庞大的触手牢牢地固定住了铜鼎,触手上无数的吸盘吸附在鼎壁上,而触手的主人,他的意识却无法探清,似乎有什么阻拦了意识的散发。 “敬伯,等大哥和子房吧。” 曹参默然不语,自己的“引”掌握最熟练的部分是对连续物体的控制,方向也至多达到四个。而面对这些数量众多的大鯾,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就是鬼谷子所谓的缺陷吗,连续和分散,怎样才能将这些飞鱼统一起来呢? 他闭上眼,思考起之前张良说过的话。在天地间,总会有一股拉力将物体拉向地面,如果这是大地中蕴含的力量,但在海中,依旧存在着这样的力量。这种力量并不是大地所独有的,不过是最为明显的,能感受到的力量。 自己一直释放的是与这股力量相反的“引”,但是对不同物体所需要的能量却是不同的,而最直观的便是重量的不同。可是和铜鼎在空中相比,在海中需求的能量少了许多,铜鼎却能很轻松地浮在海面上。 浮在海面上,浮在海面上? 水对铜鼎有着向上的力量! 曹参心中无比清亮,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大地深处存在着一种能量源,它释放出一股特殊的能量,对所有大地之上的物体产生向下的拉力,是增强版的“引”,是能对分散的物体也产生作用的“引”。但是天地间存在的气体,或者是汪洋大海中的水,却会对受到向下拉力的物体产生向上的推力。水和气体是与物体接触所以会有这样的力量,大地却没有接触也能产生这样的力量,这是怎么做到的? 曹参不知道,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了对天地自然之道某一方面的思索,而他所探索的方向,恰恰是弥补他魔道术缺陷的方向。 这个问题的关键,自己好像有所感悟,但还是不得要领。但他深知现在不是探究的时机,这个问题留在以后再做思考,现在曹参的意识世界中只留下了两个字—— 接触。 没错,这些飞鱼是分散的,但是它们周围的空气却是连续的,而它们从海里飞到鼎上,无时无刻不是在空气之中,那么只要对周围的空气释放“引”,空气便会将“引”的力量传递给接触到的这些飞鱼身上! 曹参长吁了一口气,虽然隐隐有一种感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点自己忽略了,但现在不如尝试一下心中所想,也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缓缓睁开双眼,眼中寒意正盛。 这时刘邦正盘坐在地上,表情古怪,他咬着手指,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而张良则是扶着额,歪着个脖子,神情很是无奈。 “大哥,不是增加强度,不需要多大的强度,而是速度,速度!是改变能量振动的速度,就是快和慢。大哥你要做的是将释放的能量波进行压缩,只要你能发出一个音节就能将那种声音打乱。” “好的子房,我再试试。” 说罢刘邦便闭上眼,尝试着改变体内能量的振动状态。 发声,怎么用能量发声?压缩,要怎么压缩?速度,又该怎么加大? 刘邦内心有些烦躁,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烦躁的时候。 明明说话发出声音是那么简单,怎么用能量去发声却这么复杂? 嗯?等一下,听子房的意思,声音是靠振动发出来的,那么说话也是有振动的,那我说话发出声音是哪里在振动呢? 他睁眼正想问下张良,却发现张良眉头紧皱,跟萧何和曹参在商量着什么。 自己来吧,这种小事难道还解决不了吗? 刘邦轻轻地啊了一声,意识很快便找到了发声的地方,竟然是喉间的一小块软骨和附近的肌肉。 来不及思考原因,刘邦抓紧时间让意识充斥在这发声一带,模仿着发声的振动方式,终于掌握发声的秘诀了! 之后就是进行调整,只要振动模式符合子房给的那个模型,就算是成功了吧,自己还是加快速度吧,更快,更快! “小子房,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在大哥发生之前,必须尽量拖延时间” “嗯,我知道,但是我的体力似乎又快见底了” 张良苦笑着和萧何对视一眼,萧何挠了挠头,也无奈地笑出了声,手上的动作跟着慢了下来。 “唉,我也是强撑着,意识倒是不太够用了,那你这个球还能撑多久?” “唔,还能撑一会吧。” “你要觉得会晕过去,就赶紧停下。” “好的。” 咚的一声脆响,两人停下说话,望向了用剑敲打了一下铜鼎的曹参。 “敬伯怎么了?” “子房,你把这个去了,我来试试。” 张良和萧何意外地挑了下眉,两人也不多问,萧何做好了一瞬间召出法阵的准备。 “都靠过来。” 吕雉已经退到刘邦边上,半蹲着身子,手中握着细剑,冷峻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大鯾。 而那个少女却是依旧站在球边上,望着空中的大鯾没有丝毫反应。 “我数一二三,小曹就看你的啦!” 曹参点了点头,将抵巇背在身后,右手握拳,拳心朝上,左手成掌,拍在右拳上。 “一!二!三!” 话音刚落,黑白两个半球便消失在空气中,无数的大鯾向六人冲来,而最前面的少女愣在原地,不动如山。 “气引,哈!” 曹参一声巨喝,少女的身体便不自主地被拉了过来。 同时,所有在空中的大鯾仿佛受到什么吸引一般,急速跌落,纷纷贴在了死去的大鯾尸体上。 只有最近的几条大鯾冲击的速度比下落的速度快,但却在一瞬间便被吕雉冻成了冰块。 好似一口看不见的锅扣在了鼎上,冲进来的大鯾,都会飞快地摔落在地,而那诡异的声音在这个空间中都发生了扭曲,居然变得有些好听。 “这是什么?” 萧何的声音中透露出无比的兴奋,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感受到奇异之感。前两次是范婆婆死去的时候和从鬼谷子解除虚离幻境的时候,而这次却是出现在年轻的曹参身上。虽然没有那么强烈,但却是相同的感触,他很兴奋,但也有些不甘。 赋予魔道术的曹参,领悟到了比他萧何先天双魔道术更深层次的东西,看来自己也得加把力了,虽然同是金阶下级,这境界的差距可不好填补啊! 张良拍了拍那不甚厚实的胸脯,感叹道:“小曹啊小曹,没想到你居然就这么突破了金阶,不知道大哥该作何感想啊,嘿嘿。” 曹参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他却是咬紧了牙关,想起来不容易,做起来更不容易,没想到能量流失得这么快。 他望着周围的大鯾,控制着距离减少了“引”的范围,增大了引的力道,倒是轻松了不少。 “嘿嘿,小曹,来让张某人助你一臂之力!” 张良说完便把手搭在曹参的肩头,特别的意识充斥在曹参的意识世界中,精神上的疲劳一扫而空,整个人仿佛进入到另一个境界中。 那是一种能量充盈的状态,曹参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而自己的意识也是格外的清醒,甚至说能够直观感受到名为“智慧”的东西。他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开始思考之前没有想明白的一些事情,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整个人豁然开朗。 曹参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青光,冷冽而清明。 “敬伯你!” 萧何不禁张大了嘴,这回他是实打实地有些羡慕了。 魔道术在阶级突破的时候,有非常小的几率会产生异变,称作魔道术进化,也就是俗话说的提升魔道术上限,而经历过这种情况在先贤圣者中尤为常见,也就是魔道术异变使得提升至玉阶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而越往上,这种进化对魔道术和个人都有着非同凡响的作用,产生了这种进化的魔道术,在提升等级和升阶的过程都会更加轻松,并且对于能量的感悟和使用都会较其他人不大相同。 自己的“阵法”虽然早早便升至金阶,但现在却有些寸步难行之感,而“沉默”更是停留在铜阶中级。唉,都怪自己往日太懒散了,萧何摇了摇头,便有些紧张地望着张良和曹参。 魔道术进化可并不是那般人畜无害,其中凶险,史料并无太多记载,毕竟没成功的人都已化为尘埃。世人只记住了成功的辉煌,却选择性地忘却那些无数失败的骸骨。 这世间探索魔道术的研究从未停止过,剥夺魔道术c人造魔道术这些歪门邪道也能流传下来,亦不知多少弱小之辈就那样死在了强者手中,弱肉强食便是如此残忍。 萧何苦笑一声,自己又是想到哪里去了,现在面前的危险还没完全解除,曹参又遇到了机遇和危机并存的状况,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曹参身上青光充盈,他的意识世界疯狂地扩张,吸纳了张良意识中庞大的知识储量,不断地思考感悟,源源不断地攫取自身的潜能。 曹参此时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藏宝室中,在他面前有数不清的财宝,但他并没有被这样的情形冲昏头脑,眼中爆发出明亮的青光。他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也明白什么对他更为重要,贪得无厌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将大部分的疑惑解决后,曹参自感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太久,便着重开始思索大地对于没有接触的物体产生“引”的原因。然而收获却很少,连张良意识世界都搜索不到太多又用的信息。 如果不通过接触而将能量散发出去,这种方式应该都有共性,不通过物体,那么能量所能凭依的,便只有意识了。意识比气体或水要更强大,它无孔不入,覆盖面也更广阔,如果将自身的意识充斥在空间中,再在整个意识空间中释放“引”,是否比只将意识依附在物体上要更为强大呢? 不过这又需要多强的意识呢? 曹参有些跃跃欲试。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意识开始模糊,身体都有些失去控制了,一种虚弱无力的瘫软感袭来。扩张的意识世界开始坍缩,漆黑的深渊吞噬着他的意识,那种挤压感让他一度逼近失去对意识世界掌控的边缘。 痛苦的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将整个意识世界包裹起来。童年的悲惨经历愈发清晰。无人问津,无人看管,无人爱护,只能靠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中残存下去。 寂寥的黑夜,冷澈的寒雨。枯叶被踩碎碾压的声音,曹参幼小的身躯躲在一处破墙根,一动也不敢动,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墙的那边,孤儿同伴的哭喊声,不知哪里来的恶意,伴随着男人的狂笑声,女人的尖叫,皮鞭抽打,铁器碰撞,血花飞溅,残忍而冷酷。 活着又是为了什么?人活着,就免不了被恶意侵袭,弱肉强食,杀戮肆虐,这样的世界,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没有爱意,没有温暖,寒冬酷暑,春雨秋风,四季轮转,一年又一年,能活着已是奇迹。饥不择食,衣不蔽体,只是为了一个乞讨的地盘,就要大打出手,斗争直至死亡,这又是怎样的生活?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自己第一次杀人又是什么时候,呕吐了一夜,那种罪恶感难以磨灭。可是之后呢,为了活下去,将心冷藏,杀意释放,这就是天地间最基本的法则,想要活下去,就要付出代价。 我不想在面对这样的世界了,我不想再这样的会议中活下去了! 曹参的内心咆哮着,有一股力量拉着他向黑暗前进,一个飘渺的声音在深渊中召唤着他。 接受死亡吧,就让一切都烟消云散,一切都不复存在。那种虚无才是最终的归宿,犹如天上的繁星,最亮眼之时便是消亡之时,在最耀眼的时候死去,该是多么令人陶醉满足的事情! 死亡,然后获得永世的安宁。 沉睡吧,就这样长眠,再也不会有恶意来侵扰你,再也不用陷入过去的自责中,将自己解脱出来,那是无比美妙的感觉。 是啊,就这样睡过去吧,好累,好累 曹参的内心缓缓闭合,他仿佛看到了广阔草原,看到了长河落日,看到了牛羊成群,看到了蓝天白云。 心情是那般轻松而又畅快,没有担忧也没有恐惧,就在这里长眠,真是个好归宿呢。 然而那策马奔腾远去的是谁呢,自己为何会不甘心在这里躺下呢,他们又在呼唤着谁呢? 还有,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又是谁的呢? 不想了,不想了 等等! 就在曹参内心要消亡的一刹那,意识世界中心忽然亮起一个散发青光的核,将他那黯淡下去的意识世界重新照亮。 清冷的光,带着铜铁的味道,血与潮气混合在一起的粘稠感,曹参不知不觉回想起了在虚离幻境中的两年,没日没夜地在青铜宫殿中磨练着自己,生与死,铁与血。那时的他找不到方向,不知道未来要去向何方,但是他坚定地相信,这种努力是有意义的,是有价值的。 只有心中的意志支撑着自己,他不想输,仅此而已。 还有人在等着自己,萧大哥,大哥,子房,樊哙,大嫂,还有夏侯大叔,周叔。 青色的核一阵摇曳,曹参感觉到自己冰冻的心在苦笑,也在融化。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一群人陪伴在身旁了呢?又是怎样的力量将众人聚集到一块的呢?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该如何形容这种感情,他不知道,但他知道—— 还不能倒在这里! 不能倒在这里! 曹参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然后睁开了双眼,刺眼的光穿透迷雾,落在自己脸上。他下意识地想抬手遮挡,却发现自己竟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醒了!敬伯哥醒啦!” 耳边响起的是樊哙那粗犷的嗓音,曹参眯起眼,铜鼎上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 “醒了?哎呦,醒了就好,小曹简直了,太不让人省心了!” 子房是跑得最慢的那个吧,只是声音倒是传得最快。 “喔喔!我就说敬伯没问题的,哈哈!升个金阶看把你们吓得,现在队伍里也是有四个金阶了,加上我,马上就五个了!哈哈哈!” 大哥那爽朗的笑声,为何那么熟悉又那么想念呢? “醒了啊,啊,那就好,看来魔道术进化也没那么难嘛。” 萧大哥的声音还是那么懒散,又在打哈欠了。感受到其中的关心之意,曹参不禁想起那时自己和樊哙相依为命,是他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也是他将他们带向了魔道术的世界。 怎么感激都不为过啊! “咦,敬伯哥,你怎么流泪了?” “小樊哙惊讶什么,小曹这是被阳光给刺着了,还不帮他遮遮!” 曹参眯着眼睛,感觉一群人围了过来,黑压压地把阳光给遮住了,他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个字。 “饿。” “哈哈,看来敬伯还好好活着呢!还知道喊饿!” “懂了,懂了,嘿嘿,那个孔姑娘,你来照顾他吧,我c大哥c萧老兄都需要休息。大嫂肯定要照顾大哥,小樊哙,过来帮忙!哎呦!” “你们不要为难昕儿1!” “哇,大嫂,你俩关系这么好了吗?” “你也给我闭嘴!” “唉,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啊,我可是你兄长啊!” “哼,你再胡说就冻住你的嘴!” 吕雉一声冷哼,瞬间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不少。 曹参还听到萧何拉过刘邦在悄悄商量着什么。 “大哥,你好好管教管教娥姁啊,现在就这样以后怎么办?” “呃,这的确是个问题,可是她两个金阶魔道术我也打不过啊!更何况她对我挺好的,嘿嘿!” “唉,大哥,你这样太让我难受了。小子房!来来来,有些事情我还想问问你!” “嘿嘿,来了,来了!我给你说,我发觉将意识世界连接,使用魔道术我能轻松不少!” “你这也不能乱用啊,如果对方有一丝不信任,就会产生反噬,结果你懂的。” 曹参艰难地歪过脖子,就只有大哥c吕雉和那个少女在身旁了。 “呃” 艰难地发出声音,刘邦拍了拍他的肚子,哈哈笑道: “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就出了一点力,还是你大显神威啊,我们都看呆了!” 曹参虽然一肚子的疑惑,但见刘邦没有想说的意思,便不再言语。他闭上眼开始摸索升阶后的“引”,有怎样的变化。 然而他刚对新发现进行尝试时,突然脸颊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曹参连忙睁眼,映入眼中的却是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右眼下的一颗痣,还有那阳光下洁白无瑕的面容。 冰凉的小手抚过他的脸庞,少女的眼中满是关怀之意。 不知为何,心跳好似漏了一拍,曹参深吸一口气,想别过头去,但却依旧没法躲过那紧贴着的小手。 “我扶你起来吃些东西吧。” 清脆悦耳的声音让他无法拒绝,而且肚子也在诉说着不满,曹参默默点了点头。 少女用微风轻轻将他的头抬起,她端起一个小碗,汤匙舀起一勺鱼汤,吹了几下,送到曹参嘴边。 曹参张开嘴却发现自己的脖子竟然没法前伸,少女只好将鱼汤缓缓倒入他嘴中。 唔,还挺好喝的。 为了保持注意力的专注,曹参不敢抬头去看少女的眼睛,而是紧紧盯着那碗鱼汤,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无力感中,不知要多久才能好。 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又是什么状况,曹参满心的疑惑也不知向谁询问,只能瞪着碗发呆。 “那个,曹大哥,你安心养伤,我先去休息了。” 少女微微笑了笑,站起身便向吕雉走去,扎成两股的麻花辫俏皮地跟在她身后。 然而曹参望着少女的背影皱起了眉,不对,这种感觉不对。少女身上似乎藏着什么秘密,当时想找子房说来着,但现在却记不太清了,还是小心点好。对了,自己晕过去了,铜鼎怎么没有沉下去呢? 有太多问题了,但是现在还是好好休息吧。 萧何半躺着靠在鼎边上,双手枕在脑后,叼着一根鱼刺,感叹道: “不知这东海之旅,是福还是祸啊!” 张良端着一个水壶咕咕喝了一口,很是满足地抹了下嘴。 “萧老兄,我们这可是去往仙境的路上,你知道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吗?就连嬴王政东有巡海都没遇到!” “就是因为没有记载,所以才比较蹊跷啊,能活着回来就算侥幸吧。” “敬伯,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大哥,我是担心天下群英会赶不及啊!” “嘿嘿,萧老兄你放心,我看这仙岛也不一定那么仙。说不准还会有求于我们,况且会稽离我们也不远了。” 周围的迷雾淡了许多,一只巨大无比的章鱼正卷着铜鼎飞速前进着,而铜鼎前方是一群骑着海鱼的人,海鱼在海面上不停跳跃着,掀起的浪花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七彩的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25章 入夜,各有所思 在海雾中穿梭,巨大的章鱼举着铜鼎跟随着鱼队,鱼怪身上背着的都是精壮的男性。但他们的身材都颇为矮小,骑在鱼怪背上却没有任何类似缰绳的东西,双手搂住鱼怪竖起的鱼鳍,仿佛与鱼怪融为一体。 他们身上披着的是鱼皮做的无袖短衫,露出粗壮的臂膀,皮肤较为黝黑,手掌也显得粗糙干裂。最为奇特的是他们的头发,头顶全部剃光,只留下鬓角乌黑茂密,脑后的长发梳成一个髻束在头顶稍靠后的位置。 “子房,仙人都是梳那样的头型吗?” 刘邦趴在鼎边上,观察着前方不远处的鱼队。 站在一旁的张良摸着下巴,也是一脸好奇的模样。 “大哥,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根据我的初步推测,他们不是仙人,似乎也不是异族,说起来,他们的肤色倒是跟大哥你挺像的,嘿嘿。” 刘邦一巴掌拍到张良脑后,“你才天天跟鱼怪为伍,我这皮肤是晒黑的,懂吗,不是天生的!” 张良捂着头依旧是窃笑不止,半躺着倚在鼎壁上的萧何咬着鱼刺不断发出声响。 “话说回来,我记得当初始皇不是四处寻仙来着吗?蓬莱仙境是不是在这一带?” “哇,萧老兄,你一个学阵法的人怎么连点地理常识都没有?所谓的蓬莱仙境是我们第一天入海的渤海湾琅玡山附近,当年徐福出海驱鬼便是在芝罘。现在我们,嗯,这一路向东,鬼知道会到什么地方去。” 萧何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那种神话一样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那么清楚,倒是你在这雾中还能辨清方向,着实让人佩服。” “喂喂,这点小事都要佩服的话,那我一身的本事你不得五体投地了?” “我最佩服的是子房永远都不会生气的心态,哈哈!” “大哥,你这么说我可要生气咯,我对大秦是很生气的。” “大秦,大秦。” 刘邦望着大海长叹了一口气。 “如今我们离中原大陆越来越远,这大海竟比那草原还要宽广,外面的世界这般广阔无垠,不知是那藏沙镇的多少倍。” “而我这一生,有能走过多少地方呢?” 听到刘邦的慨叹,萧何和张良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是啊,虽然只是短短数月,众人竟也走过了那么多地方,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远大的目标依旧遥不可及,现在却又在未知的道路上前行着。 谁年少,不负好春光,不知老,不惧天高道路长。 秋来早,正值气盛狂,正寻宝,正待机缘随风闯。 刘邦默默摸出竹笺,盘腿坐下继续探究戚爷留下的心得了。还有当时在萧何法阵的帮助下,意识控制能量振动发声的一些感悟,也要好好消化消化。虽然只是粗糙地发出一个声音,但其中的振动规律和能量的散发让他有了不少的体会,如果能够运用到招式中,定会打个敌人措手不及。 萧何突然嘿的一声鲤鱼打挺站起了身,“小子房,走跟我练上几招去!” “呃,萧老兄,你那铜阶的沉默是真的不够看啊!” 张良一脸嫌弃地跟在萧何身后走到铜鼎的另一边。 吕雉跪坐在刘邦身旁,望向对着竹笺皱眉的刘邦,那认真的模样她竟有些看痴了,手中握着一个小冰块,缓缓摩擦着。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樊哙在铜鼎靠近中央的地方升起一团火,忙了大半天才将大鯾的尸体处理完,这下铜鼎中那些人的伙食是不用他再操心了,也能坐下休息会了。 自从获得“庖屠”后,就一直在和各种食材打交道,烹饪技巧愈发娴熟,身材也更加高大壮硕。可自己当然不甘心只当个厨子,总是跟在大哥们的身后,做个一直被保护的对象。连大嫂和新来的敬伯哥相好都能参加战斗,自己却要躲起来,樊哙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一直躲藏,他也想去战斗,他觉得自己已经成长为一个男人了,能独当一面,承担一些大哥们的负担了。 当初在虚离幻境中,那个和蔼的老伯跟他讲的故事历历在目,樊哙最喜欢的便是其中一段关于庖丁解牛的故事。他喜欢庖丁的气度,欣赏他的刀工,更向往他那对世间万物的理解和感悟。 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游刃有余。无隙有隙,一念之差,差之千里。“庖屠”本就是两种不同类别魔道术的结合,“庖”是对各种食物进行处理,包括藏c熟c煮c烤c炒等,现在自己能掌握的技巧并不多,但这些仅仅只对对食物起作用吗? “屠”除了宰杀牛羊之外,自己就再没深究过其中的奥妙。子房哥说过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那么该怎样去理解又如何去运用这魔道术呢?这个屠字中又蕴含着怎样的力量,是杀意,还是对生命存在与消亡的理解,也许这就是自己要领悟的道吧,毕竟以后面对的敌人,只有死亡才能让他们无法对大伙产生伤害。 夜深了,火光不时跳跃着,海浪相互碰撞的声音忽近忽远。夏侯婴坐在火堆旁烤着一串大鯾,这银灰色的像蛇一般的鱼怪有一种独特的鲜味,鱼肉紧绷而肥美,入口即化般顺口肉质,鱼骨脆生有嚼劲,配上炭火的熏香,说不出的诱人。除了鱼头又尖又小,没有什么口感,大鯾让自小长大在水边吃惯了鱼的夏侯婴大饱口福。 夏侯婴本就是一个普通人,他没什么远大的理想和抱负,他只想好好在县衙做个小吏,和朋友喝酒吃肉,斗狗赛马,挣些钱财,再找个差不多的婆娘结婚生子,看着孩子们长大,成家立业,儿孙满堂,最后先于妻而去,如此终老一生。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生活,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愿望,他也知道自己是个平庸之辈,没什么资质和天赋,所以他不敢有什么奢望,平安是福,平淡是真。但似乎老天看他不顺眼,让他撞了一次大运,可是这能叫大运吗? 也许他该在那次灾难中死去,这样就不用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不用一路北上,如履薄冰。他害怕被秦朝官府抓住,也害怕被会稽那些人知道自己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更害怕这弱肉强食的魔道术世界。 不过,大运一次接一次撞得夏侯婴有些不知所措,平凡的生活离他远去,逃亡的生涯却并没持续太久,而且正好自己的魔道术“疾速”对逃跑有着巨大的帮助。去到渔阳乞讨不得,第一次想靠着贩卖情报来赚些铜钱,没想到竟他乡遇故知,碰到了以前照顾过一段时间的樊哙,而他们一行人有着无比强大的实力,身后似乎还有个门派支撑。 夏侯婴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老天这是在捉弄自己吗,可是又何必捉弄他呢?难道真如孔老先生说的,三十而立吗?可自己终究只是个小人物,又能有什么大作为呢?虽然年长许多,但让他去保护这些少年少女简直是说笑,不劳烦他们保护自己就该谢天谢地了,也许只有在跑路的时候自己能够有些用吧。 想到这,夏侯婴又唆溜掉一条大鯾,嘿嘿笑了笑,顺其自然,便是大道。活着,有肉吃,有伙伴相陪,还有这美景,只是可惜了没有好酒。天塌下来,有能力大的人顶着,逃跑自己还能带着同伴跑得比别人快,何其妙哉! 不知道周老弟怎么样了,以他的资质肯定是能悟出魔道术的,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等我们去了会稽,就来跟刘大哥混吧,哈哈! 抹了抹嘴,夏侯婴扔掉木签,捂着撑起的肚子长出了口气,他终于能安稳地睡一觉了。这几个月来,他一直都在恐慌中逃亡,逃离县衙,逃离会稽,逃离南方,到最后逃离渔阳。虽然现在前路危机四伏,但总算不用再逃了,即使自己的本事就是跑,可还是以前什么都不用担心的日子最舒服啊! 然而整个铜鼎上,意识健全的人中,除了一直沉睡的公孙龙,也就夏侯婴能够安然入眠了。 曹参躺在铜鼎中央,他一直在意识世界遨游着,中心那如一团青色焰火般的核,稳定而强大。与之前分散的能量不同,曹参能够明确感受到,这个小小的核心中蕴藏着他大部分的能量,而且心随意动,以这个散发着青光的核为中心,他能将“引”的力量快速地施加到意识覆盖的范围内,速度更快也更加稳定,然而这个原理却令他头疼不已。 张良盘坐在另一边,在帮助曹参完成魔道术进化的过程中他感悟颇深,一直都因身体不够强壮而无法全力战斗,在与曹参意识相连后,张良对于身体承受意识能量的释放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如果能够创造出一种载体,代替他本人去承受意识的负荷,将能量爆发所产生的压力转移到载体上,那么自己的“言灵术”将不再有太多体能的限制,便能在战斗中进行更多的思考和分析。可是这种载体应是什么样的能量结构,又需要怎样的材质,还有如何提升能量传递的效率,这些问题可都不是一时能解决的。 海风拂过铜鼎,萧何打了个冷颤醒转过来,已经多久没有过将意识能量消耗殆尽的经历了。这么做很危险他是自小便知道的,但在东神教根本没人在乎你的死活,想活下去就必须时刻与死亡为伴,不断突破极限,变得更强,才能争得一席之地,拥有生存的权力。 像萧何这般早早便达到铜阶上级的少年,在东神教中也是稀少的人才,因为他拥有更多的时间,意味着更强大的未来,和无限的潜力,只要不在中途夭折,他当上堂主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后来跟随着肖不易,受到吕公一家照顾的萧何,萧何对东神教并没有太多感情和归属感。而当他第一次知道会在教众体内下蛊的时候,他便决心一定要脱离东神教。 萧何一直都信奉着理念,便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他没想过要对东神教做什么,也没想过要对大秦做什么,他觉得变强是很自然的事情,他有这样的天赋,也有这样的能力。他活得很轻松,即使曾与死亡共舞,他也是惬意地,享受着一切,而他做事也一向是顺着自己的本心。 但当曹参通过努力,在突破金阶时成功完成了魔道术进化,这让在虚离幻境便突破金阶的萧何人生第一次感到了紧迫感,一种说不出的强压就这么在心头上挥之不去。 论天才,自己比不过张良,论努力,自己比不过曹参,而论运气这虚无缥缈的东西,自己比不过刘邦大哥,本来只是想随心所欲地过完这一生,怎么压力反而越来越大了呢? 从怀中摸出一根木签叼进嘴里,萧何伸了个懒腰,望着天空发起了呆。 天生双魔道术,也不过如此嘛。本应令人惊羡的天资,和身边的同伴一比,竟什么也不剩了,也就是在中原大陆的生活经历比他们丰富了吧。 哈哈,可是这一路走来,不是大山就是草原,现在又跑到海上,自己简直是毫无用武之地啊!不过,似乎自己身上也背负着什么使命之类的东西呢。唉,想想还有些麻烦啊。 凭借着对阵法的理解,萧何在东神教执行任务时,便对中原大陆的“方圆大阵”有着一些疑惑。萧何隐隐有一种感觉,李斯费那么大力气设下的法阵不会单单只为了防御外敌,和防止大秦生乱。 而到了白墨观后,和张良分析出这个法阵的四个阵眼分别是:陇西郡c右北平c会稽郡和象郡。自己之前在会稽待了很久,但也并未发现其中的问题。后来与众人分别,离开点苍山,从匈奴境内回到中原大陆,终于抓到了其中的一点线索。 那就是法阵的载体,最大的不同便是脚下的土地。 同样是在匈奴境内,草原的土,和从陇西郡出去荒漠的土有着明显的区别,在方圆大阵覆盖的范围内,地表上的土给人感觉是沉闷压抑的,没有活力,也没有能量,仿佛被吸走了一般。然而回到教中进入地下,却是生机盎然,甚至连自然灵气都充盈许多。起初自己以为这是造福东神教众,然而教内几乎无人会利用这股灵气去修炼,甚至连察觉都没察觉到。 那么聚集这样的天地灵气是为了什么呢?带着疑问自己跟随三堂出征,抓捕李斯,如果能遇见他,自己就能问个明白。然而事与愿违,李斯早已不在右北平了,但也并非一无所获。升到金阶的阵法帮助自己在深山中找到了所谓的阵眼,然而在群山怀抱中看着法阵,萧何只有皱眉叹气的份。庞大的法阵自己竟只能看懂很少的一部分,而那些也不过是一些最外围的防御法阵叠加罢了。光是明白防御法阵其中的原理就消耗了太多意识能量。 主法阵那复杂繁琐的能量结构见所未见,甚至连其中的一些小的连接点自己都不明白,更不用说与附近山水自然契合而构成的第二重法阵。这些已经远远超过自己的认知上限,说是鬼斧神工也不为过,萧何唯一确认的是:这不可能是李斯一人完成的。 分布在中原大陆的四个天地法阵,应是很久远之前的先人共同智慧的结晶,然而李斯读懂了其中的奥秘,将四个天地法阵作为阵眼连接了起来,至于他是怎么做到的,萧何却是没有半点思路,不过他更想知道李斯为何要用假身逃过一死。凭借着“方圆大阵”,即使是先贤圣者也不一定是李斯的对手,可他还是选择了如此麻烦的办法,而且又不惜暴露也要前往右北平,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呢? 东神教舍弃了李斯,或者说不再需要他了,可教中除了教主又有谁是他的对手?然而教主对李斯的生死也并无太多在意,也就是说教主根本不担心李斯发动方圆大阵,或者说法阵中有着别的秘密,而教主掌握着其中的关键,只能是这样的解释了。 虽然连接是李斯完成的,但他也无法发动其中全部的力量,最终控制权还是教主掌握着,这又蕴藏着什么样的含义,教主究竟想要做什么?东神教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萧何明白,如果要帮大哥复仇,这些关键问题都要解开才行,而能完成这个的也只有从小生活在东神教中的自己了,吕雉,嗯,恐怕指望不上。感觉身体有些僵硬,萧何活动了一下身体,站起了身,趴在鼎边上,吐掉木签,想听到它落入海中的声音,然而却只有哗哗的海浪声。 海风拂过他的面颊,潮气让萧何清醒了许多,所有问题中的关键就是李斯,只要找到他一切便能迎刃而解,不过在海魂堂却是错过了这样的机会,不知道下次机遇又是什么时候了。听张良所说会稽的“鬼王瞳”跟东神教关系不大,看来能人辈出啊!陈胜c吴广叛乱,六国复国,各路诸侯豪强并起,薛县的群英会,果然天下要乱起来了! 刘大哥还没察觉到,但我们这一条船,不对一个鼎上的人,也该好好考虑该何去何从了。自己对战斗没有太大的兴趣,那便将上天赋予的资质用在需要的地方吧,这天下乱势,也如同法阵一般,就让自己好好解析一番,再想办法设下我们自己的法阵吧! 只是,心生豪气容易,可实际如何做却是毫无头绪啊! 在回到中原大陆前,还是想想大秦帝国和东神教会采取什么对策吧,反叛军和六国老将也不好对付啊,短时间内,我们这么大一个鼎似乎对整个局势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吕雉坐在刘邦身旁打着盹,她是个睡眠很浅的人,从小在极夜堂长大的她对黑夜感到亲切,也感到厌恶。东神教的教条在她心上印刻得太深了,每当合上眼,总会不经意地在脑海中浮现出那恶鬼一样的面庞,不过幸好在刘邦身旁会心安许多,虽然不知是为何,但她很喜欢现在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在情感和性格上有很大的缺陷,待在刘邦身边让她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自卑,还有深深的自责。吕雉所找回的感情第一个是对刘邦朦胧的好感和信任,而第二个则是嫉妒。她并不是花容月貌,也没有琴棋书画的才能,她只是一个小刺客,所以她害怕失去刘邦,害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所以她不断地努力提升着自己的实力,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她逼迫着自己变强,只有这样,她才有资格留在这里。 只是,刘邦他,对自己又是怎样的情感呢? 毕竟,他敬爱的戚爷,是死在自己手中。 慢慢找回小时候的记忆,让吕雉重新认识了自身和周围的环境,她已经不再是极夜堂的刺客,而是这些人的同伴,她也不需要再听从谁的指挥,而是可以自己为自己做决定。可她并不知道,离开他们,自己又能去向何方,奶奶死了,自己在这天地间唯一的亲人便是妹妹吕媭,她在东神教还好吗?吕雉第一次开始祈福,在浅睡中吕雉不禁苦笑了起来,自己这样竟然还不知满足,有些贪得无厌了呢。 神啊,如果真的存在的话,请保佑我的妹妹,让我能远远地看她一眼便好。 一旁的刘邦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振动,睁开眼,望向身边的吕雉,他有些诧异地长大了嘴,当赶忙捂住了,接着便咧开嘴暗暗笑着。自己说了下次要让她笑的,怎么先哭了呢,嘛,这样也好,总感觉她越来越像一个正常姑娘了。 刘邦其实也并不确切地知道自己对吕雉抱有怎样的感情,她是杀死戚爷的直接凶手,但是范婆婆却将她托付给了自己,她是好兄弟萧何的义妹,也是张良樊哙嘴里的大嫂,可是自己喜欢她吗?什么是喜欢,刘邦不知道,但是一同度过了那么多时光,从那个一醒来就抢他们烤肉的,如寒冰般冷冽的杀手,到白墨观一同战斗,照顾自己的伙伴,再到草原上那美好而青涩的情感。 自己活着的亲人不多,在遇到这些伙伴之前,只有芸姐和大汪,自己的父母是怎样的人,他一无所知,他无法对吕雉产生杀意,因为他们的经历实在有太多相似之处了,更何况那次意识连接产生的虚幻光景,让刘邦一度不知所措。 是天赐的良缘,还是迫不得已的命运,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知道他想保护好吕雉,保护好这个过去活得很艰苦的姑娘,这个和他很像的姑娘。是喜欢也罢,是其他什么情感都无所谓了,他离不开她,仅此而已。他不能失去她,仅此而已。 未来在何方,刘邦不知道,天下大乱,他也并不知道怎么办。但是这一鼎的人既然愿意跟着自己,那他便有责任在这乱世中保护好他们,变强,变强,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度过整个冬天。 离突破金阶只有一步之遥,而他也渐渐摸索到,该如何迈出那关键的一步,只是还需要一个爆发的契机而已。 刘邦自己没有察觉到,在他意识世界中那不断振动的红色能量,核心处产生了一丝金色的火焰。 他也没察觉到,坐在吕雉身边的孔昕,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直盯着躺在鼎中央的曹参。 章鱼在海上前行得相当平稳,而前方的鱼队也不知疲倦,只留下淡薄的海雾,和翻滚的浪潮在他们身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26章 登岛 初升的太阳刺破海雾,海天之间一片敞亮,夜色褪去,铜鼎上的众人也大都从沉思的状态中醒转过来。 刘邦将散出的意识收回,收好竹笺,动作幅度不大,但一旁的吕雉还是抹着眼角坐起了身。 “不再睡一会了吗?” 刘邦一边起身,一边轻柔地问道,带着微微的笑意。 吕雉轻摇了下头,随即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深深吸了一口气,湿润而带着丝丝冷意,令人清醒了许多,刘邦望着前方的鱼队。也不知张良是如何跟他们交涉的,这是要带他们去向何方呢。 然而下一刻他的表情就发生了变化,笑意渐渐收起,皱起眉挥着手吼道: “你们快来看!前面好像是大陆!” “唔,大哥,别这么大惊小怪嘛,他们又不是活在海里。” 张良一手揉着脖子,一手做瞭望状,不远处的雾中已隐隐显现出山一样的影子了。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仙岛,感觉也没那么神奇啊!” “什么,什么!仙岛?有仙人吗?” 樊哙一骨碌翻身站起,跑到刘邦身边,扒在鼎边上,伸长个脖子,眯着眼好奇地望向雾中的黑影。 萧何站在他的身后,拍了拍樊哙那宽阔的后背,“别激动,这仙人对我们是好意还是恶意都还不清楚呢。” 转头对刘邦说道:“大哥,我们还是小心为妙。从来没有过有关东海之中有人活动的记载,这些人有如此水性,还会驱使海怪,他们为何不前往中原大陆,其中必有古怪。” 刘邦默默点了点头,此时张良也走了过来,望着雾中的大山微微皱眉。 “萧老兄,你可曾读过《邹子》一书?” “嗯?你说的可是‘谈天衍’的邹衍?在东神教怕是没有人会不知道邹衍先贤圣者吧。” “那你知道除了五行论外,他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论述吗?” 萧何也皱起了眉,思索了一会,咬着唇道: “九州论?这个知道的人的确不多,但这仅仅只邹子他个人的猜想,并无记载有过实证啊!” 张良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我们说不定就是来辨认真伪的啊,不过我也不太肯定,我脑中那个老头都不太清楚。” 正说话间,已能看清岛屿的全貌了,狭长的海岸线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连绵的山峰阻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沿着海边有几间小木屋,甚是简陋。 鱼队停了下来,鱼背上的人跳到海中,随着领头的壮汉发出怪异的声音,鱼群便一哄而散,章鱼也将举着的铜鼎缓缓放入海中,潜了下去。 “小曹!小曹!别睡了,鼎要沉下去啦!” 曹参早在刘邦呼喊的时候就从意识世界中出来了,但他仍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好闭上眼将意识包裹起大鼎,还好能量能释放,铜鼎也随之停止了下沉的趋势。 鱼队的几个壮汉已经游上岸了,转过身来等待着,张良也不犹豫,控制着铜鼎慢慢靠岸。 领头的人见铜鼎停在岸边,跑过去叽里呱啦地不知在喊着什么。张良探出头去嗯嗯地点着头,转过身来道:“嘿嘿,萧老兄,这个地方的‘神’很是狂妄呢,地名居然就叫九州!这个头领叫我们随他去见他们的神,大哥,怎么说?” 刘邦沉默了一会,呼出一口气道:“那就去会会他们的‘神’!” “大哥,这回可不能不带我了!” 樊哙在一旁嘟着嘴不满道,刘邦笑了笑拍了下他的肩膀。 “啊~~我们这是到哪里了?嗯,大哥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啊!” 夏侯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坐了起来,好久没这么舒服地睡过觉了,除了有些冷,还真是挺爽的。 萧何捂着额,无奈地回应道: “夏侯叔,我们现在到一个岛上了,你要跟我们一块去看看吗?” “要去,要去啊,睡醒了正好活动下身子!” 夏侯婴麻利地站起身,扭了扭腰便靠到鼎边上。 刘邦别过头望着吕雉,见她点了点头,就打了个响指跳了下去。 “走咯!” 吕雉也唰得跟着跳了下去,张良摇了摇头,身子便浮了起来,缓缓向鼎外飞去。 “小萧,我们,呃,怎么下去?” 萧何摸了下鼻子,“夏侯叔,你加个速,我们从铜鼎下面那个小口出去吧。” “好嘞!” 走之前萧何转头道:“孔姑娘,曹参就麻烦你了。” 说罢朝曹参挥了挥手,跟着夏侯婴跑到了楼梯口。 他没有看到曹参那抽动了一下的嘴角,更没看到身后孔昕那冰冷的笑容。 一行人跟在岛上的原住民身后,沿着海边走到了山林之中。 “子房,你有没有感觉这个地方有些古怪?” “嗯,这里的天地灵气有些少,而且土壤中蕴藏着的能量也很稀少,不过这是地理环境不同吧。” “我说的不是这个方面,这些人有着强大的实力,但是生活环境却极为简陋,这片山林也没有开采过的痕迹。” “你这么一说的话,唔,的确有些奇怪。” 萧何和张良两人在后面小声地议论着,而走在前面的樊哙和夏侯婴则是到了新大陆一样,不时地发出感叹。 “哇!大哥,你快看啊,那是什么鸟吗?好漂亮啊!” “刘大哥,樊哙,你看这个植物长得多有趣,有些像人脸呢,哈哈。” 刘邦也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和点苍山不同,这里的气候极为温暖,绿意盎然,还时不时传来几声鸟鸣,只是他心中还是有一丝忌惮,这未知的丛林可不像看起来那么友善。吕雉也是小心翼翼地走在刘邦身后,保持着警戒。 不知走了多久,张良已经落在了最后,气喘吁吁地扶着一棵大树,而樊哙和夏侯婴也失去了一开始的兴趣,萧何不知从哪拔了根草叼着,摸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不动了,走不动了,还有多久啊!” 张良一屁股坐在一块灰色的大石头上,不住地喘着气,接过樊哙递来的水袋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带路的人转过身来,突然其中一个指着张良哇哇大叫起来,其余的几个人也有些惊恐地指着张良。 “干什么,没见过体力不好的人吗?我知道你们身体都很强壮,但是这个世界上也存在着很多体力不好的人啊,不要这么吃惊好不好!” “子房,你先别说话!” 这回连刘邦的表情都有些怪异了。 张良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怎么了,自己体力不好他们不是知道的吗,这都是什么表情,自己好歹也坚持了这么久啊? 领头的人缓缓捡起一个石子,神色凝重地朝张良扔了过去。 “你干嘛” “别动!” 石子砸中了张良坐着的大石头,张良拿着水袋还在发愣,人就已经飞了起来,听到下方传来一声嘶吼。樊哙跳起来接住张良,这时他才看清刚才自己坐的地方,竟是一只鹿样的巨兽的腰身。 那巨兽又是一声吼叫,蹄子在地上蹭了两下,便顶着一双角朝众人冲了过来。 “定!” 巨鹿摇了摇脑袋,仿佛没有受到影响,继续前冲,带路的几人已经乱叫着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砰的一声巨响,巨鹿撞上了一堵冰墙。 巨鹿往后退了两步,而冰墙却是彻底碎裂开来。 一道黑影唰地袭向巨鹿,然而它却一晃头,硕大的鹿角便将吕雉的“刺”给顶飞了。 “墨伤阵!” 这时萧何挥舞着毛笔,已在空中绘出一个法阵,几道黑光从阵中射出,打在巨鹿那灰色的皮上,然而除了几声脆响,坚硬的皮毛没留下任何伤痕。 “吼!” 巨鹿吐出一道鼻息,朝着萧何撞了过去。 轰轰的几声,巨鹿撞断了几棵大树才停了下来。 “快跑!” 夏侯婴扛着萧何,大喊一声,便朝山上跑去。 “疾速”的效果能够维持在夏侯婴周身一定的范围内,这对刘邦来说无疑是件好事,众人也是一路狂奔,身后是巨鹿不住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还有各种树枝断裂的声音。 众人已是慌不择路,刘邦和吕雉前方用振动波和冰刃开路,樊哙和夏侯婴跟在两人身后,一人身上扛着个人,简直如同逃难大队。 “子房哥,快想想办法啊,那是什么怪物啊!连金阶魔道术都伤不了它吗?” 张良在樊哙肩上双指按额,嗯了半天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也许你试试能不能把它做成菜?” “子房哥别开玩笑了!它那皮切都切不开啊!” “呃,那我们就一直跑,活活累死它!” “这个,小张啊,再跑一会,我的能量就耗尽了” “嘿嘿,别担心,来,萧老兄咱们换个位置。” 夏侯婴和樊哙在奔跑中将肩上的两人调换了过来。 “咦?怎么回事?” “怎么了?” 张良皱着眉头道:“这里果然有古怪,我的能量传递不了,好像还在不断减少!” “子房,这个地方给意识带来的负荷确实很大,刚才我释放阵法时就有些奇怪。” “嗯,能量消耗地也有些大。” 夏侯婴刚说完,众人身形便是一顿,他喘着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身后的响声越来越近,也渐渐能看到巨鹿硕大的角,还有那坚硬的灰色皮毛。 “都退到我身后!” 刘邦双手拍地,大喝一声,前方的大地都随之开始剧烈振动,近了,近了。 就在巨鹿踏进那振动的土地之时,刘邦双手一抽。 “撼地!” 只听轰的一声,巨鹿随着分崩离析的土块陷了进去。 一时土块卷过树枝和落叶带着巨鹿就要沦陷到大地中。 然而就在众人松了口气时,它猛地一蹬,竟从地缝中高高跃起,在空中一个扭身,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巨鹿的喉咙中发出低声的吼叫,瞪着巨大的眼睛望着众人,鼻息沉闷地喷吐,前蹄在地上不断摩擦,随时准备发动冲击。 “都把耳朵捂上!” 刘邦又是一声大喝,双手在嘴前呈喇叭状,尖利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水雾向前袭去,他身前的整个空间都一阵模糊。 声波的余震令刘邦身后的众人一阵摇晃,在断裂的土层后面,巨鹿张大了嘴,流下了一长串唾液,身子晃了晃,轰的一声,终于倒了下去。 尘土飞扬,而刘邦则捂着嗓子,瘫坐在地。 “大哥!” “大哥没事吧?” “没事,就是嗓子痛。” 沙哑的嗓音,伴随着一阵干咳,刘邦掏出水袋灌了一大口,稍稍舒了口气。 “嗯,大哥,我不得不说一句,你这招数实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你以后还想正常说话,最好别再用这招了。” 刘邦艰难地点了点头,吕雉站在一旁替他擦去额上的虚汗。 樊哙跳到巨鹿身旁,敲打着它的身躯,发出梆梆的响声,最后将手放在巨鹿的心脏处,闭上了眼。 杀意,杀意,樊哙酝酿着,轻声道: “屠。” “小心!” 巨鹿一声嘶吼,身体剧烈的抽动起来,鹿角在地上四处扫荡,四蹄踹向各个方向。 “嘿!” 樊哙灵巧地翻身坐到巨鹿身上,随着它的身体上下起伏,手仍按住它的心脏。接着那嘶吼声逐渐变为了悲鸣,四蹄僵直不再动弹,巨鹿庞大的身躯也不再抽动了。 樊哙拍了两下手,从巨鹿身上跳了下来,然而下一刻萧何便已冲到他身边,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傻小子!不想活了吗!” 其他人也都怔住了,樊哙也张大了嘴,捂住肚子望着他极为敬爱的萧大哥,他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甚至眼中都能冒出火光来。 “我” 樊哙极为委屈,他本以为自己帮到了大伙,却没想到萧何却是这样朝他发火,他眼中含着泪光,不知说什么好。 “嘛,好了,小萧,小樊他也是年少气盛,这不没事吗?小樊下次可别再做这么让人担心的事情了啊。哈哈,我们好好休息下吧!” 夏侯婴拉过萧何,吕雉也将樊哙拉到一旁,众人便在巨鹿的尸体旁坐下休息。 萧何喝了口水,长叹了一口气,自己这是怎么了,远远望着樊哙那比以前更为壮硕的身躯,眼神复杂。 “唉,萧老兄,你可不能再老当小樊哙是个小孩子了,他这魔道术用得真不错呢,嘿嘿,你总不能照顾他一辈子吧。” 张良走了过来,站在萧何的背后笑道。 萧何皱了下眉,又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对,是我担心过度了。” “嘿嘿,那就快去给小樊哙道个歉吧,真是,那几个骑鱼少年们到哪去了?” 张良四处张望着,然而却是安静异常,万籁俱静,只有几根树枝掉落的声音,居然连之前的虫鸟鸣叫这时都没有了。 萧何咬了咬嘴唇,走到樊哙身前鞠了一躬。 “抱歉了樊哙,是我不对,我不该打你,也不该用那种语气跟你说话,你能原谅我吗?” 樊哙抽了下鼻子,也鞠了一躬道:“嗯,萧大哥,我下次做事前一定跟你们先商量一下,我也对不起了。” 抹去眼泪,樊哙又道:“萧大哥你想不想吃鹿肉啊?” 萧何愣了一下,接着笑了笑,捏了下鼻子,拍了拍樊哙的大臂。 “去吧,傻小子。” “我才不傻呢!” 樊哙撅着嘴,走到巨鹿的尸体旁,研究了起来。 “萧别生去。” “知道了,大哥。我们这下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来了。那些带路的跑得倒快。” 萧何双手放在脑后,又恢复了以往懒散的模样。 在巨鹿的尸体旁,张良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围着巨鹿转圈,上下打量。 “子房哥,你别转了,我头都晕了!” 樊哙手中握着一把红黑色的菜刀,划拉着巨鹿灰色的皮毛。 “嘿嘿,小樊哙,你可捡到宝了。这家伙可能就是所谓的麈,据‘大荒南经’记载,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了。” “猪?子房哥你可不要骗我啊!” 樊哙挠了挠头,有些纳闷,这个有角的巨兽怎么看都不是猪啊。 “麈,嗯,也名驼鹿,可能是鹿的祖先吧。它这皮居然如此坚硬,金阶魔道术的普通招式都打不破,它这角也很珍贵呢。” 依旧没听太懂,但子房哥说是宝贝,那这皮和角可都得好好保存才行,樊哙将菜刀移到麈的头上,在角和头的连接处横切下去。 刀刃上发出淡淡的浅褐色的光,樊哙尝试着庖丁解牛的手法,意识探进麈的角中,用“屠”来完成分割。 沿着黑褐色鹿角细微的纹质,刀刃渐渐没入进去。刘邦等人也都好奇地望着樊哙的手法,看他切割鹿角。 “咳咳,你说的没错,它的确是叫麈。” 这时众人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沧桑的声音。 “谁!” 站在最后的萧何立马转身,然而目光所及之处却只有杂乱的树枝和碎石。 张良转过身冷哼一声,指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地方道: “现!” 一个人影缓缓浮现出来,着一身玄黄道袍,头顶高冠,手中握着把拂尘,身上竟散发出淡淡的光,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咦?” 他骑在一头奇怪的兽身上,有些讶然自己就这么现形出来。 而众人也都打量着这个长得有些苦大仇深的中年人。 张良皱着眉沉思了一下,惊道:“你是秦国人!” 萧何也突然反应过来,这个人说的居然是秦语,而不是那些骑鱼人所说的语言。 中年人笑了笑,怎么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感。 “没想到今生还能遇见中原大陆的人,实在是侥幸啊!” “小生张良,敢问先生姓名?” 中年人歪过头并未说话,整个人愈发显得愁眉苦脸,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 “咳咳,也许你们可以做到。” “先生,在下萧何。这是何地,为何独有先生会说秦语,先生所言之事又是何事,可否解答一二?” 萧何作揖道,他皱着眉,这一路上实在有太多疑惑,也许只有眼前这个人能够回答。 中年人半仰着头轻咳道:“这便是东海之外的仙境,我叫它筑紫,也称它为九州,因为这是我离开秦国探索到的第一个地方。而我,也成了这里所谓的神。呵呵,原来当王是这般的不易。” 和他的相貌不同,他说出的话却是让众人大吃一惊,眼前这个一身道袍的中年人竟然来自中原大陆,而且他就是那些人眼中的“神”。 张良突然倒吸了一口气,萧何也露出颇为不信的眼神。 两人同时开口。 “徐福!” 中年人又有些惊讶地笑了笑,虽然他笑起来也是一脸苦相。 “哦?没想到我的名字还会有人记得,咳咳,是的,我就是方士徐福!”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骄傲之情,他是大秦第一方士,是始皇身边最为得宠的寻仙者,他有这个骄傲的资本。 然而那神情一晃而逝,徐福苦笑道: “那想必我的事迹你们也是略知一二的,我离开琅玡一路东行,本想找寻蓬莱仙境,却遇到了海难,漂流至此。出海寻仙千人有余,随我到此岛者却不足十一。若不是岛上的原住民伸手相助,恐怕这百余人也就葬身大海了。” “你真的是徐福!” 张良有些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东海寻仙这种虚无缥缈的事他居然做到了,虽然没有找到仙人,却真的找到了一处有人生活的地方。萧何则是吞咽了一下,探索未知的勇气和果敢,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以此称眼前的人为先贤圣者也不为过。 “那先生为何不回到中原大陆去呢?” 徐福轻轻叹了口气,用拂尘扫了扫道: “这里的原住民生活地很艰苦,他们主要以打猎捕鱼为食,不知穿衣盖屋,更无语言文字。岛上的猛兽很是强大,你们也感受到了,海中也有着许多强大的存在,我便决定留在此地帮助他们,活下来的一些人愿意跟随我,我们便整理了一些带来的书简,还有种子之类的,就在此地定居了。然而有些人选择了离开” 徐福的语气逐渐低沉下去,脸上的苦闷之情更重了。 “他们却再也没回来过,直到后来有了御鱼术后,才探查到回去的路被封死了。” 他又是长叹一口气,陷入回忆之中。 “先生大义,不知所谓封死之路是指?” 萧何的语气中充满了尊敬,无论他不愿离开是真是假,但徐福在此地教化原住民的功德是怎么都抹杀不掉的,而且能被当地居民认同,尊奉为神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事。 徐福摇着头苦笑道:“这本应是我去解决的事,然而这身体却是支撑不了太久了,如果你们这能做到,我也有颜面去见地下的同党了,咳咳这大概也是修行“伪道”的下场吧,呵呵。” “伪道?” 张良沉吟了一下便道:“那不知先生所说为何事,我们要迅速返回中原大陆,此事必即刻解决!” 徐福深吸了一口气,神情肃穆道:“最速返回大秦的海路便是直通会稽山。然而除了有不知什么法阵阻拦外,还有一玄蛇盘踞在不远处,这海雾便是因它而起。这玄蛇不知存活有多久了,能通人性,却极为嗜杀,然而那少年身上却有一股天然的气质,与那怪物相克,这是我想拜托你们的原因。” 徐福伸出拂尘,遥指着正喝水的刘邦,本来只是侧耳倾听的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将水喷了出来。 刘邦不断摆手,嘴里却啊啊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良咬着大拇指,道了声有趣。 “嘿嘿,大哥,你这可不能拒绝,难道你也想留在这跟野兽为伍?嘛,我倒不介意,反正跟着大哥就好。” 刘邦又是一阵剧烈地摇头,然后长叹了口气,表示接受。 萧何却是朝徐福作揖道:“先生,不如我在这岛上绘一法阵,待我们回到大陆,也能通过法阵相互联系。” 徐福点了点头,“甚好,我这‘伪道’却是有诸多漏洞缺陷,没法进行这样的设置,要是李斯在就好了。若真能打通海路,我代整个岛感谢诸位,以后需要什么帮助,找我的几个儿子就成,咳咳。” 萧何点头答应,他没有说出阻拦他们回去的那个法阵便是李斯设下的,想必两人也是旧识,今生怕是再无会面之日了。若是能替大哥找到一个后援,于他们而言百利而无一害,虽然目前看来这些原住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能输送一些物资和人力也是好的。更何况要回到中原大陆,这条直通会稽山的海路也是最佳选择。 萧何和张良都同意了,刘邦和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有异议,便商量着在山上休息一日再出发。而徐福则咳了两声,带着他们七绕八绕,穿过一个山洞,来到了一处平原。 没想到在这群山环绕中,竟也有这样的一片平原,而且还有一座颇具规模的城池,四周都是农田,地里有很多农夫在耕种,他们的穿着与中原大陆很是不同,大概是气候的原因,而且也已有了牛耕和铁器,与岸边残破的小屋相比实在大不相同。 萧何询问了徐福,得到的答案是一些战士不习惯这种农耕的生活,便还是留在海边一边进行防卫和探索,一边过着捕鱼为生的生活。徐福说他将大秦的礼法也带了过来,但自己实在没有做王的资质,就学无为而治,除了一些必要的法规,剩下的就全凭人们自觉了,幸好人也不是很多,而且将他奉为什么天照神,还算好管理。 好在自己几个儿子还挺有才能,将这个小国打理得井井有条,在原住民的交流基础上融合秦语创造了新的语言,又将从大秦带来的知识学通后传授给他们,以前的伙伴则是分散到了各地,也是发展成了男耕女织的一个个小国。 而魔道术方面,徐福说却是秦人与原住民结合后的后代中,会有天资出众的小孩,而这么多年也是有些知识储备,自己则是尽心办立学堂进行指导。萧何和张良立马表示愿意施予援手,徐福的语气自然是高兴不已,只是他脸上的表情怎么都看不出高兴二字。樊哙依旧在和背来的麈做着斗争,刘邦则带着吕雉和夏侯婴在这个小国中游览起来,除了不能说话外,倒也是惬意无比。 然而岸边铜鼎上的曹参则不是这么想了。 “呼,实在憋得太久了,混蛋!你还记得你做过什么事吗!” 待萧何等人走远后,孔昕将两个辫子解开一甩,及腰的乌黑长发在阳光下煞是好看。 躺在鼎中央的曹参这才记起来,要跟子房说的事情,就是似乎眼前的姑娘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但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孔昕柳眉微皱,右眼下的痣,在她那白皙的面庞上很是明显,但却是平添了一丝俏皮。精致的五官,修长的身形,但对曹参来说,还是在海魂堂中,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更能博得他的关注。 她站在曹参身旁,叉着腰低下头来,咬着唇,一脸的不满。 “不说话是吧,哼,我看你是真忘了做过些什么了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27章 谁在遥望,铜鼎之上 在被徐福称为“筑紫”的岛屿岸边,正午来得要稍早一些,铜鼎上的曹参吹着海风,躺在正中央,看似无比的惬意。 然而此时曹参除了头能稍微动弹之外,全身上下都不在他的掌控内,他只能避过斜射下来的阳光,尽力睁开眼,望向头上的黑影。纤细的腰上支着双手,再往上是少女稍稍隆起的胸部,最后是小巧白皙的面颊,柳眉微蹙,红唇轻咬,少女的表情尽收眼底。及腰的乌黑长发斜落下来,离鼻尖只有几寸的距离,带着一股清淡的香气。 曹参的鼻子皱了皱,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吧!” 孔昕那脆生的嗓音又提高了一度,怒目圆瞪,狠狠地盯着曹参那木讷的方脸。自己究竟是倒了几辈子的霉,居然会让这么个闷葫芦给气得不行。 她一手指着曹参道:“别以为不说话就能逃过此劫!” 撩起额上的刘海,竟是肿起一个包,还泛着紫青色。 “你个混蛋不仅撞了我两下,对我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还毫无羞耻心,赤身裸体,败坏风俗,欺凌少女,更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说罢孔昕一甩头发,直挺起身子,而曹参因为直打到脸上的光而闭上了眼。 “哼哼,被太阳刺眼不好受吧,我要好好折磨你!此仇不报,誓不姓孔!” 孔昕将袖子挽起,按了按自己不大的拳头,伸出两指向下一挥,便听得咝咝的响声,接着便是叮的一声脆响。 “哼!躲得倒快!” 只见躺在鼎上的曹参脖子歪出了很不可思议的角度,而旁边不远处用赤晶铸成的平板多了一道凹痕。 接着又是几声脆响,孔昕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而曹参只是闭着眼,摇晃着脖子,几道风刃下去也不过在平板上增添几道痕迹罢了。 “有点意思,看来非得逼我用狠招了你!” 孔昕深吸一口气,小小的胸脯向前顶了顶,五指成爪,在掌心聚集出一个小旋风,将气吐出,她轻轻将旋风抛出,自己则迅速向后退去。 抛出的旋风朝着曹参落下,并且在不断变大,然而下一瞬间,旋风便改变了方向,朝着孔昕飞去。 “什么鬼!你这个混蛋居然还会妖法!” 孔昕绕着铜鼎跑了起来,然而旋风仿佛长了眼睛般,紧跟在她后面不放,而且还越来越大,呼呼的响声已将她的声音完全掩盖。 “可恶啊” 她闷闷地喊着,不得不转过身来跨立在鼎边上,旋风直直地朝她冲来。她双手平伸,嘴里嘿的一声,双手用力往上一抬。 迎面而来的旋风唰地飞起,越过孔昕的头顶,朝海里去了。 她喘着粗气,走回到曹参的身边,“好小子,敢戏耍老娘!你不是只有头能动吗,哼哼,那就别怪本姑娘不客气了!” 孔昕嘴里念叨着什么“反正也看过了”,“没事”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语,蹲下身子,使劲一拽,将曹参的上衣解了开来。 “啊!” 还是不敢直面的孔昕大叫一声别过头去。 曹参的胸口很是健硕,但却遍布着众多细小的血痂,那是之前大鯾留下的伤痕,血痂之下还有一个狭长的巨大伤痕和一些颜色深浅不一的伤痕。虽然张良帮忙缝补了衣服,但这些血痂却是没有什么办法。 “你,你怎么” 孔昕跪坐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从手指缝中打量着曹参的胸口。她依稀记得在海魂堂晕过去之前自己就被他身上的伤痕吓到,没想到现在那可怖的伤痕之上又多出了更为可怕的血痂,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然而下一刻,孔昕就冷哼一声,“自作自受!” 不过她心中那想折磨曹参的念头少了许多。她颤巍巍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摸向曹参的胸口。 “呀!” 仿佛触电一般,孔昕吓得缩回了手,因为一瞬间的触感,曹参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让她以为他能活动了。 但见曹参只是歪过头去,孔昕便放下了心,将整个手掌都按在了曹参的胸口上。血痂的突出摩擦着她的掌心,指尖那奇异的触感让孔昕心里产生了一丝心痛,她不禁有些想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究竟经历过怎样的战斗。 不过孔昕立马摇了摇头,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呢,这个男人可是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啊!在自己没有魔道术还是普通孩子的时候,母亲就说过,如果和男人有了肌肤之亲,要么杀了他,要么就 孔昕的脸颊泛起一丝微红,有些懊恼地撇过头去。 “嘶” 曹参的一声倒吸将孔昕从自己的沉思中拉了出来,她发现自己的手竟不自觉地抠起了他胸口上那些血痂。 孔昕赶忙将手收回,不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然而曹参除了发出这一声外,就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了。 立马清醒过来的孔昕冷哼一声,“这只是折磨你的第一步,你个闷葫芦给我等着!” 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孔昕将长发揽到身前不停地梳着,思绪拉到了远方。 海魂堂的覆灭了,她也无家可归了,本来自己只是普通的农户女儿,然而母亲却被当地的豪强地主看中,找了个借口杀了自己的父亲,被抓去的母亲也自缢在地主家中。 本将成为奴婢的她突然被路过王贲看中,他激发了她体内的魔道术,并且告诉她,在这个世界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她潜入那个地主家,亲手送那个让她家破人亡的地主去了地下,然而这并未让她心中有一丝畅快,反而产生了无尽的恐惧。而那个高大强壮的男人说,你跟我走吧,也许东神教是你最好的归宿。 但那个无比强大的男人食言了,那个身披藏蓝袍子,言语不多眼神狠辣的男人输了,整个海魂堂也不复存在了。虽然海魂堂本身就只有三个真正意义上的活人,一老一壮一少,老者加入了那些捣乱者,而自己更像是被他们绑架来的。 她对海魂堂并没有什么感情,孔昕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在地主死掉的那一刻就消失殆尽了,她只是为了报答王贲,才留守在海魂堂的入口,但海魂堂没了,她也没有替王贲报仇的意愿,她只是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海魂堂的其他人也都被装在这个大鼎中,似乎从此他们就要为那个叫刘邦的男人效命了,甚至连自己一向钦仰的萧何大人,居然也是那个男人的下属。 从他们的对话中,孔昕明白了他们的目标是和整个东神教作对,居然如此荒诞,这怎么可能?但更为荒诞的是,她心里居然还有一点点的相信。因为这些人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和潜力,这个状态下的孔昕很聪明,虽然这么一帮人看似嘻嘻哈哈,没有一点正经模样,看似无法与正统的东神教对抗,不过展现出来的那种破坏力,却是无比的强大。 而其中最让她感到恐惧的正是自己眼前这个少年。 那如山崩海啸般的力度,那是纯粹的能量的迸发,毫无取巧的部分,当那大鯾的浪潮仿佛人力无法阻挡时,他凭借着意志和信念,一个人硬生生地扛了下来,他的体魄承受住了生阶带来的负荷,更是突破了极限,上升到一个自己无法理解的境界。 当初还只是铜阶上级,就能越阶打败自己,孔昕苦笑了一声,虽然有地形的限制,但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自己。 她剧烈地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她早就明白自己肯定是无法杀了他的,只是,还不想就这么随便的将一生交付给一个人。虽然自己好像没什么活着的意义,但是自杀这种事孔昕还是不想做的。 孔昕停下了梳理自己的长发,腿似乎有些坐得麻了,她蹲起身,伸出双手将曹参别过去的头掰了过来,虽然曹参极力抵抗,但架不住那种凉酥酥的柔和触感。 两只手夹住曹参的面颊,孔昕沉默着瞪着这张方脸,曹参眨着眼和孔昕四目相对。 深深地吸了口气,孔昕很是严肃地开口道: “你,愿意娶我吗?” 说完孔昕鼓起嘴,蹙着眉,抽了抽鼻子,盯着曹参。 曹参听完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但他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艰难地张了张嘴,他憋出了七个字。 “折磨人的新方式?” 哇的一声哭腔,孔昕双手一松,向后坐了下去。 “混蛋!混蛋!可恶!可恶!” 孔昕捂着羞红的脸,不住得摇头,自己明明鼓足了那么大的勇气,竟然得到的是这样的回复,羞死人了!这个混蛋,真想立马杀死他! 然而孔昕的这副表情落在曹参的眼中,他的想法却是果然如此!听听她在骂我,再看看这个表情,被拆穿后愤怒地红了脸,还难受地流了泪,自己果然没猜错。曹参还轻轻地点了点头。 若是那个少女,说出这番话,自己会做怎样的回答呢?曹参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双乌黑的大眼睛。 曹参突然瞪大了眼睛,那始终有些不对的感觉他终于找到了,眼前这个少女的眼睛和那个最后问他话的少女眼睛,不一样! 随即他皱了下眉,这是怎么回事?当初想问子房的便是此事,居然给忘了,嗯,等他回来再问吧。 就在二人都在自己的想法中遨游时,突然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咕~” 曹参和孔昕再一次四目相对。 孔昕依旧面色绯红,轻咬着嘴唇,冷哼了一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道了句: “我去烧点汤。” 闹了这么久,两人的肚子竟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叫声,表达着强烈的不满。孔昕走到昨晚樊哙架起的木炭旁,拿起旁边的打火石熟练地升起了火,将那赤晶铸成的锅放荡火堆上。她取过张良和萧何制作的净水桶,走到鼎边打了一桶海水,桶底的法阵亮起,在底部析出白色的颗粒,她到角落的白沙堆抖了抖,将剩余的水倒入赤晶锅中。 扔了几条大鯾进去,孔昕抱着双膝坐在锅旁发呆。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她双颊的绯红又加深了几分,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啊! 啊!简直没脸见人了,幸好自己根本没有朋友,不过这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吗,唉,怎么就突发奇想做出这么羞耻的事啊,而且那么严肃的问题他居然当是折磨,实在太可恶了! 孔昕越想越气,怵地一下站起来,噔噔跑到曹参身边。此时的曹参只能望着这个少女,不知她到底要做什么。虽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但因饥饿产生的虚弱感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少。 “可恶!” 孔昕冷哼一声,直接跨坐在曹参腰间,对着他那宽厚的胸口就是几拳。 “就是折磨,就是折磨!你个混蛋!闷葫芦!别想逃!” 软绵绵的拳头砸在胸口,一点也不疼,倒是有种说不出的舒服,但曹参现在脑子被孔昕整得有些乱,这个叫孔昕的少女所说话中的逻辑他是一点都没抓到,与其说是折磨,这倒好像是在照顾自己? “咳咳,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小年轻了。” 这时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从楼梯口冒出一个头,那一脸的白色毛发,挡住了公孙龙的所有表情。 锅中传来水沸腾的冒泡声。 两人就这么呆滞地望着公孙龙。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都看不到我的眼睛对不对,哈哈!可恶的张良小子,到了陆地也不通知我一声。” 说罢,公孙龙的头晃悠悠地缩了回去。 孔昕愣了一下,突然唰地站起,僵硬地走到锅旁。 整个喝汤的过程,孔昕再没看曹参一眼,喂他吃完便坐到锅边不再言语。 “谢谢。” 曹参那有些干硬的道谢,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他轻轻叹了口气,便望着西沉的落日发呆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哈秋!” 即使努力地抽动着鼻子,但最后曹参还是没忍住,打了个打喷嚏。 熟睡的孔昕一下被他的喷嚏声给吵醒了,借着微弱的火光,她看到他那依旧裸露着的胸膛。 糟了! 赶忙跑过去一捂他的额头。 好烫! “你难不难受?” 曹参摇了摇头,孔昕撇了下嘴。 还嘴硬,这下怎么办,难道只能这样了吗? 孔昕蹙着眉瞥了眼曹参,搓了搓手低声道: “不要怕,不要怕。” 然后她跪坐下来,闭上了眼。 曹参这时意识已经有些不太清醒了,他只感觉看到了一阵白光,从白光中走出一个少女。他好似在哪里见过,那娴静温顺的模样,以及那双乌黑深邃的大眼睛,自己是在哪里见过呢? 然而没待曹参细想他便昏了过去。 “真没想到,看着一副道长模样的徐福先生,竟然能够成就如此伟业!” “小樊哙,这你就不懂了吧,‘伪道’可也是道啊。那小国如同烹小鲜,除了一些自然灾难,又没人会去侵略他们,发展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更何况有大秦的历法知识。只是这地方的自然灵气不太充足,不过也不是很需要魔道术就是啦。” 张良一边沿着岸边走着,一边扭着身子,甩着胳膊。 “呃,没听太懂,反正很厉害就是了。子房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这个啊,嘿嘿,没想到徐福身子比我还虚,他教我了一套强身健体的身法。” “啊!那我也要学!” “你傻啊,这个只是用来给不够强壮的人强身健体,你那身体没用啦!” “这样嘛,好吧。” 张良依旧做着奇怪的运动,转过头朝后问道: “萧老兄,你怎么突然这么虚了?” 萧何打了个哈欠,双眼下的黑眼袋显得异常沉重。 “你们这些家伙,一晚上是玩好了就睡了。就留下我一个人跟徐福那几个儿子一同在城中绘制法阵,你一宿不睡看你困不困,啊~” 好好伸了个懒腰,萧何脸上的神色倒是不错。 “我可是将恢复的全部意识都投入到这个大法阵中了,融合了伏羲八卦的一些能量结构。最终以三为基数,而不是用阴阳双数来构建法阵,着实有趣!不过他们起名也是有趣,非要叫什么三勾玉阵,哈哈,这下我们回到中原大陆至少有些粮草支持了。” 刘邦手搭上萧何的肩膀,朝他点了点头,比了个大拇指。 “倒是大哥,你恢复得怎么样啊?” “是啊,大哥,你就光顾着陪嫂子四处闲逛,也不好好想想那玄蛇怎么办?” 张良话音刚落,便觉一阵寒意袭来,但已经逐渐习惯的他只是嘿嘿一笑,便当无事发生。 “莫嫩梯。” “哈哈哈,大哥你怎么变成大舌头了!” 四人笑作一团,站在刘邦身后的吕雉眼中放出寒光,一一扫过去,他们才咳了几声收起笑意,但嘴角的弧度一时却无法隐去。 众人很快便回到了鼎上。 “子房!为何到了陆地还不叫醒老夫!” 站在鼎下方的公孙龙朝着张良大喊道,满头的白毛随风飘荡。 “公孙先生,你还是继续睡吧,我们准备回去了!” “回去?这是” “筑紫,九州!” “嘿,九州都冒出来了,算了,我再睡个回笼觉好了。” 公孙龙边走边回头低声道: “唉,小昕也长大了,要寻思找个个人家了。那个我做个媒,让曹参小伙子娶了她吧,我觉得他两蛮合适的,嗯。” 不待众人回应他便摇着头,扒着洞口钻进鼎中了。 张良和萧何面面相觑,樊哙哇的一声刚喊到一半,便被同样吃惊的夏侯婴捂住了嘴,这回刘邦倒是哈哈大笑起来,吕雉微微歪了下头,带着一点疑惑。 而当曹参醒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终于恢复掌控的时候,却诧异地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到鼎中央新出现的一个柱子上。 海浪声伴随着淡淡的薄雾,曹参能够感受到铜鼎在快速地移动着,而他的周围站满了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28章 归途 “小曹啊小曹,我一直认为你是个老实敦厚的乖孩子,让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想来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人家孔昕一个个黄花大闺女,你怎么就怎么就学坏了呢?” 张良摇头晃脑闹地自顾自说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依旧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曹参也不得不皱起了眉。 “小敬伯,都怪我以前没有好好跟你讲过。感情这个事要慢慢来,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万万不可用强。你又没有什么经历,唉,也怪我没想到,你也到了这个年龄了” 一旁的萧何捂着额,很是自责地叹息道。 樊哙眼中则带着点点星光,好奇道:“敬伯哥,这才几天,你就把孔昕姐给收服了,哇,太厉害了!” “这个小樊哙你可别学,厉害倒是真的厉害,嘿嘿,小敬伯。” 夏侯婴一手揉着樊哙的头,一手摸着下巴,如慈父般笑着。 曹参的眼睛越过四人,哈哈大笑的刘邦,和散发着寒气的吕雉,落在了她搂着的少女身上。 身边的讨论声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曹参却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是她! 少女将长发扎成双马尾,显得无比的活泼可爱,她歪着头双手背在身后,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也同样望着曹参,藏蓝色的绸缎竟好似带着光。 深吸了一口气,曹参平静地开口: “她不是孔昕。” 此话一出,周围所有声音都停了下来。 而最先打破沉默的正是少女,清脆的嗓音中带着一丝俏皮的味道。 “相公,你怎么这么快就不认昕儿了?” 这回轮到曹参彻底怔住了,他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个少女,不仅给人的感觉发生了变化,声音也发生了变化,甚至神态语气和表情都与之前不同了。虽然相貌上还是能确定是一个人,但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身边其他人却异口同声地开始讨伐他了。 “哇,小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姑娘都愿意跟着你了,你还用这么个烂理由来推辞。这么漂亮可爱的一个姑娘,我是相当得羡慕啊!怎么玉树临风的我就遇不到好姑娘呢?苍天不公啊!” “敬伯啊,你可不能一错再错了,虽然其中曲折我们不知道,但作为一直看着你长大的兄长,我这回就替你做主了。先把这婚约定了,再择良辰吉日给你们办个盛大的婚礼。嗯,还有礼金,家长怎么办,孔昕姑娘那边有公孙前辈,我们这边,夏侯叔,你来担任!地点,时间,八字,我得给你们算算” 嘴里不住嘟囔着,萧何揉着眉头就走开了。 “哇,敬伯哥,孔昕姐这么好的姑娘愿意嫁给你,这是你多大的福气啊!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才是我们中最傻的!肯定是这样的!” 樊哙撇着嘴,头一上一下地大幅摇晃。夏侯婴在后面啊了一声,便跟着萧何走了。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啊? 曹参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朝着少女撇了撇嘴。少女发出银铃般的轻笑声,一蹦一跳地走到曹参身前,给他解开绳索,同时脆声道: “相公,哥哥们也是替我们着急,你可千万不能怪他们。” 一旁的张良已经嚎啕着开始捶胸了,樊哙视线扫了下曹参和孔昕,便推着张良走到别处去了。 “苍天啊,为什么曹参这小子就能随便捡个这么好的姑娘啊!如此帅气的我还从没碰到过美少女啊!” 刘邦咳了一会,绕到曹参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悄声道: “故芙,故芙。” 说完便嘿嘿笑着溜回到吕雉身边,抚着她的后背把她拉走了,吕雉还回过头来冷冷地瞪了曹参一眼。不过曹参是没注意到,他还在想着刘邦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当然他是肯定猜不出,嗓子还没恢复好的刘邦所说出的是祝福二字,活动了一下被捆得有些麻的双手,曹参便靠着柱子盯着眼前这个快和他一样高的少女。 就在曹参的注视下,少女左右细长的辫子“啪嗒”地甩了起来,少女上身小幅度地摆动着,嘴角露出浅笑,双手背后,身体前倾,就快要靠到曹参身上,吓得他仰头后撤,但却被柱子给挡住了。 “相公,你是想见姐姐了吗?” 她的大眼睛卟啉c卟啉地闪着光,带着好奇就这么仰视着曹参,清澈得犹如清泉般的声音,和那俏皮的微笑,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靠着柱子不知手该放哪的曹参,还是一下抓住了少女所说的重点。姐姐?她的身体中还有另一个人?是了,自己想询问子房的正是这件事,所以才会冒出那句“她不是孔昕”,可事实又是怎样的呢? 曹参微微皱起眉,用他那干燥低沉的嗓音道: “你这是病吗?” 少女一下也愣住了,歪着头微张着嘴,她没想到曹参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随即她向后退了一步,收起笑容,整理了下裙摆,低下头轻声道:“你想知道吗?” 终于感到那股莫名的压力离他远去后,曹参总算松了口气。 “你说。” 少女盈盈跪坐下来,曹参没法也只好靠着柱子坐了下去。 “其实本就只有一个孔昕,那就是我。” 注视着那如黑宝石般的瞳孔,曹参认真地倾听起了孔昕的故事。 “我太弱小了,而且很容易就害怕,连魔道术也只会温和的部分,但即使这样的我也想为父母报仇。这时我内心深处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她告诉我说,‘别怕,闭上眼,我来保护你’。就这样我神奇的姐姐出现了,虽然我们无法互相交流,但只要我一遇到危险,或感到害怕时她就会出现,当她觉得危险过去后又会自动消失,但我却对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并没有记忆。所以你会觉得有两个我,你在听吗?” 孔昕的脸上带着一点点疑惑的神情,望向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的曹参。 曹参轻轻点了点头,惜字如金。 “为何叫我相公?” 曹参对男女之情根本就没什么想法,现在的他一心只想变强,可这突然出现一姑娘,还是两个人,一个说让他娶她,一个叫他相公,这可不仅是耽误时间,还多出个大麻烦。 孔昕脸色微红,扭捏道:“因为,因为我们有了肌肤之亲啊。” 嗯?曹参突然睁开眼来望向少女,他和那个孔昕有身体接触不假,可怎么和这个孔昕也有肌肤之亲了?难道头槌也叫肌肤之亲吗? 被曹参这么一瞪,孔昕有些慌忙地摆起手,“其实姐姐一下把我拉出来我也很害怕,尤其是天都黑了,眼前还躺着一个袒露着胸膛的男人,嗯,就是你。虽然旁边有火把,你也看起来昏过去了,但我还是很害怕,而且我记得就是你把我给撞晕的。” 正说着,孔昕颇有些幽怨地白了曹参一眼,然而曹参却对她那幽怨的小眼神没有任何反应。 “然后我就看到你胸口上的伤痕了,我吓了一跳。我还从未见过那么多的伤痕,而且有些甚至都是危及性命的大伤,而上面那些血痂在火光的照射下更是恐怖。” 孔昕低下头不停地搓着手,“再然后,我就,我就你自己看吧。” 说罢便转过身去,背对着曹参了。 曹参这才发现自己的上衣已经穿戴整齐了,他拉开领口,惊奇地发现血痂竟然全没了,而且胸口细小的伤痕居然也都消失不见了,只有几个大的伤痕,而且颜色也淡了不少。 他慌忙地拉起袖子,手臂上竟也是如此,曹参闭上眼感受了一下体内能量运转的情况,竟然连意识世界中的伤痕都修补了一些,他唰得一下站了起来。他绕到孔昕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急切地望着她。 孔昕轻咬着唇,抬眼望了一下曹参,将他那焦急的表情收入眼底,继续低头道:“你干什么,不愿娶我就算了,反正我也没地方去只能跟着你。” “这个不着急,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我的魔道术是‘气’,姐姐会用杀伤力大的招数,我就只会一些简单的治疗术。” 这可不是简单的治疗术!能够消去伤痕,还能对意识世界进行修补,虽然他不是很了解,但曹参知道这可不简单。就连张良现在的言灵术也只能让伤口愈合,更不要说对意识世界的伤口起什么作用了。 曹参伸出手去,拉起孔昕,小跑着到鼎边,找到刘邦。 刘邦正读着竹笺,被突然出现的曹参给吓了一跳,咿咿呀呀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孔昕也是一脸的茫然,小手被攥着是有些欣喜,但这么跑过来还是气喘吁吁的。 曹参指了指刘邦的脖子,撇过头望着孔昕。这下孔昕是知道他的意思了,心中的那一点欣喜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邦还是啊啊地摊着手,孔昕却是皱着眉小声喝道:“别吵!” 张巴了几下嘴,刘邦望着给人感觉一向乖巧的孔昕,怎么有些焦躁,挠了挠头,便玩味地笑起来,望向曹参。 曹参则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孔昕从怀中摸出一块布捂上刘邦的喉咙,右手发出淡淡的白光,将他整个脖子都笼罩起来。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白光也越来越浓郁,终于孔昕将右手放了下来,而那块布竟已经彻底黑掉了。 刘邦啊啊了两声,兴高采烈道: “我能说话了!哈哈!我又能说话了!” 欢快地转了两圈,对着孔昕不停鞠躬,“多谢弟妹,多谢弟妹,敬伯以后对弟妹好一些知道不!” 然后便手舞足蹈着找吕雉去了,之前不小心惹她生气自己却没法解释,意识也不让他连接,现在终于能说话了! 曹参挠了挠头,看来自己注定逃不过此劫了,轻叹一口气便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孔昕却摇晃着身子,眼见就要倒下去,曹参赶忙伸手将她揽如怀中。不过他看到的却是脸色有些发白,额角挂着些许虚汗,但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笑容的孔昕,她微皱着鼻子,清脆的声音煞是好听。 “闷葫芦,原来你也知道关心人啊。” 果然是一个人,怎么都喜欢叫他闷葫芦呢?曹参没想明白但也不需要继续去想了。孔昕有些娇羞地轻叫了一声,曹参一把将她抱起,走回到圆柱去了。 鼎上几人便自觉定下了各自的活动范围,鼎角c鼎边和鼎中央,就这么在薄雾中穿行了几日。 “嘿嘿,萧老兄,我看有戏啊!你别说,没想到小曹平时老老实实的,讨姑娘欢心还挺有一手的。” “主要还是孔姑娘人好,长相身材都属上乘,又温柔贤惠,体贴能干。虽然小敬伯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优点,但就是为人老实憨厚,想必孔姑娘也是看上他这点,真是小敬伯的福气啊。唉,如果这婚事能成,我也能少桩心事了。” “哇,平时没看出来,萧老兄你怎么这般婆婆妈妈,真像个大管家!” “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等我们回到中原大陆,这么多人住的地方,吃饭,还有兵器什么的,都需要钱啊!小子房,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姑娘,待小樊哙长大一些,也该操心这个了。” 萧何咬着木签,紧皱眉头,大脑飞速地转动着,虽然有些本金,但以后要是起兵造反还需要大量的投入,不是大量,这数字自己现在都还没个准。得找一个来钱快的法子,还有原海魂堂的那些“人”也需要地方先藏起来。 “钱嘛,让我想想哈,嗯,有了!” 张良啪地打了个响指,趴在萧何耳边道: “要不咱们卖盐吧!” 萧何眼睛立马就亮了,这几天他俩合伙在桶上绘制的净水法阵已经抖出许多盐晶。这种无本万利的生意当然要做了,至于私自卖盐,如今天下大乱,谁还管的了这个,而且打仗必然对这种基础物资需求量极大,只要控制好价格,就怕钱多得数不过来。 “嘿嘿,小子房,我觉得贩卖兵器也可以大赚一笔。让徐福他们给我们输送铜c铁,我们返还给他们兵器,剩余的除了武装自己外再卖给那些来参加群英会的人,怎么样?” “唔,萧老兄,这样不好,小曹的铸铁技术可不一般,武器打造出来当然留给咱们自己用。我们不如卖手工制造的工艺品,比如做个中空的薄壁铜球,然后镂空,抛光,雕花,做得越精致越好,里面放个小铁球,保准大卖啊!” “哦哦,你这个想法很有卖点啊,咱们就抓住新奇两字,然后暴利薄销,楚地的富绅地主一定会花大价钱买的。” “萧老兄,嘿嘿,再告诉你个好消息。” “怎么?” 张良搓了搓手,摊开后掌心躺着一颗亮晶晶的颗粒。 “这是!珠宝?” 张良嘿嘿地小声笑着,“傻眼了吧萧老兄,如果我告诉你这是沙子你信不信?” “什么?” 萧何吃惊地取过透明无比的晶粒,眯起一只眼,将晶粒对着光各个角度审查起来。 “小子房,我可是学过一些珠宝古董坚定的,这种材质确实没有任何记载,但它的透光度c坚硬度和纯净度都很不错,虽然没有玉的温润感,但这种冷硬的质感大概能比拟传说中的天石了。你小子什么时候还会这个了?” “嘿嘿,王诩先生的玄微子我没学会多少,倒是利用“玄微子”理论的一些小花招还挺有趣的。虽说只用沙石就能制作,不过改变其中的结构所需要的能量也不少,但似乎沙石中也有天然存在这种结构的,我想个法子也许就能烧制了。” 两人躲在角落里嘿嘿地奸笑着,不一会竟想出了不少好点子,萧何不停地在木板上刻写,张良则摸着下巴,一边笑一边打量着曹参c樊哙等人。不同的魔道术有着不同的作用,虽然在魔道术世界中这些都没什么稀奇,但在普通人的世界中运用得当的话,魔道术可是能带来超越一般行业的暴利。 只是获得暴利就会被其他人盯上,但值此乱世,人人都难求自保,敢打他们主意的人是不少,但他们如今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甚至会成为吞噬其他势力的虎狼。 两个奸商心情非常愉悦,萧何将木板收好,兴奋地舔着唇,搓了搓手道: “低调,我们还是要低调行事,让我想想销路的问题,嘿嘿,我的几个老朋友可有活要忙了。” 张良抽了抽鼻子,摸着下颚道:“我总觉得徐福那老家伙没安什么好心,而且难保我们打开通路后他们不会对中原大陆造成威胁,咱们得防着一手,武器什么的先不要给他们,嗯,也可以给他们一些劣质品。再用一些生活必需品跟他们换矿物和钱财珠宝,只是你那法阵能支撑的住吗?” 萧何也摸着下颚道:“那个法阵我想的就我们在楚地安根扎寨之前用来收集一些金铜珠宝的,如果这条海路打通后,就派人来回进行贸易,让夏侯叔进行输送,速度应该也不慢,只是判断海上的方向还是有些困难。” “嗯,这个我来想办法,现在还是想想咱们群英会的大体计划。” 萧何伸了个大懒腰,双手抱在脑后靠着鼎边半躺下来,继续咬着嘴里的木签道:“小子房啊,这个嘛,就和我啊c孔姑娘c大嫂没什么关系了,你也不想咱们一开始就跟东神教交上手吧,哈哈。” 又打了个哈欠,萧何翘着腿一脸的惬意。然而张良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直盯得他背后发凉。 “萧老兄啊,实在不好意思,最近我呢,一直在研究易容术,也算小有所得。嘿嘿,你还是好好想想该取什么名字好吧。” 满脸都是嫌麻烦的表情,萧何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而在另一角上,刘邦满脸赔笑地站在吕雉身后,吕雉则是抓着鼎的横梁,望着薄雾发呆。 “吕大小姐,我知错了。你知道的,我这人本身嗓门就有些大,没有在吼你,你误会了。而且我当时话也说不了,心情本来就有些焦躁,你体谅一下我嘛。” 刘邦轻轻摇着吕雉的衣角,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本来到九州岛上的山内国时,他嫌太累不想动,架不住吕雉一直拉他,只好陪她四处闲逛,结果天快黑了他想回去休息,吕雉不让,他又解释不清,莫名其妙地吵了一架,最后两人闷闷不乐地在山上睡了一宿,结果到现在她好像都没原谅他。 “你什么时候能到金阶?” 呃,刘邦有些苦恼地挠着头,吕雉冰冷的问题让他一时无言以对。最近几日的确太过放松了,连竹笺都没怎么看,关顾着和樊哙打闹了。不过他自己隐隐感觉要突破金阶需要一场战斗,但这么说又显得是在找借口,只好闭口不言,退到一旁去看竹笺了。 “大哥,前方雾气越来越浓了!而且八爪鱼大哥好像也不敢往前走了!” 樊哙朝海中挥着手,海中咕噜噜地传出一连串的声响。一个粉紫色的大脑袋探了出来,足有四个鼎那么大。 它那几条粗大的触手也朝着铜鼎挥舞着,海浪滚滚,它将卷住铜鼎的触手缓缓松开了。 “小曹,起来干活了!” 张良朝鼎中央大喊着,孔昕轻摇起曹参的胳膊,曹参这才醒了过来,昨夜又练了一宿,现在意识能量还没恢复满,但将鼎浮起也并不需要太多。 孔昕手上泛着白光抚过他的背,曹参顿时眼神清明了不少,瞬间感到能量恢复了一大截,转头朝她点了点头。孔昕轻甩了下双辫,“曹大哥的意识能量好雄厚啊,我都没法帮你恢复完全。” 这几日后曹参总算“说服”孔昕不再叫他相公了,至于他到底说了多少个字,据张良后来日记记载,三日间共计一千九百一十个字。 “子房,过来看看,这浓雾中真的有玄蛇吗?” 刘邦招呼着张良,众人这时都聚集到铜鼎的前方,望着那一片浓雾,奶白色的浓郁,仿佛如同白云一般。 张良轻皱起眉头,控制着铜鼎缓缓前进,驶入雾中。 “我们现在距离会稽应该只剩两日的海程。如果玄蛇真通人性,我想能和平解决最好,不能的话就只有相信徐福说的,大哥能够压制它了。” 铜鼎在雾中前进的速度很慢,雾气带有一丝淡淡的甜味,萧何分析说不是毒气,倒是让众人松了口气。整个浓雾中安静异常,每个人都集中所有精力,将意识发散出去,探查着周围的一切。 半日过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倒是众人都累得不行。 “小樊哙,做些什么来吃吧,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好的大哥!我们来吃那个什么麈肉吧!我一直好好储存着呢!” 很快鼎上便飘散起肉香。 这时张良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吼道:“离开麈肉!樊哙!” 樊哙也是机敏地立刻打了几个滚,正好闪过一道黑影。 只见那细长的黑影缠绕在烤架上,飞速地啃食着麈肉。 众人小心翼翼地围了过去,终于看清那个黑影是一条小黑蛇,正吃得高兴。 张良摸着下巴道:“山海经说得没错,‘黑水之南,有玄蛇,食麈’。我们得到这头麈也是运气使然,就连徐福也说岛上并不多见,怪不得说我们也许可以,只是大哥能克制是什么意思呢?” 他伸手拉住想挥剑上去砍的曹参,“等等。” 众人都有些纳闷地望着他,张良朝着烤架作揖道:“我等晚辈,见过仙人。” 黑蛇已经将麈全部吃了个干净,竟连骨头都没有剩下,整个蛇身都鼓起一圈。它轻轻嘶鸣了一声,仿佛打嗝一般。 “算你小子还有点眼光,要不是这顿大餐甚是美味,嘶嘶,你们就别想活着啦。” 黑蛇吐着红色的蛇信,慵懒地卷在烤架上,蛇鳞泛着黑亮的光,竟然口吐人言。 “不知仙人能否放我等前行?” 张良掬着身子,很是恭敬地询问。 “嗝,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你们能不能的问题。嘶嘶,小子,虽然我是玄蛇,但很可惜现在这里的老大已经不是我啦。” “还请仙人明示。” “好了,难得让我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也别叫我仙人啦,担当不起啊!叫我黑轩就好啦,嘶嘶,前面有条千年大白蛇,它可是个暴脾气,我劝你们赶紧绕道还来得及哟!”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萧何掐指算了一下道: “不行,绕道来不及,必须从这里过去。” “嘶嘶,小伙子,可别怪我没劝过你们啊。唉,多少大好的性命就要这样浪费了,我还分不到一点肉丝。” “你们看着我干嘛,反正也是送死,我就陪你们一程咯!记得管我饭啊,嘶嘶。” 说罢黑蛇哧溜地从烤架上滑了下来,盘成一圈睡了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29章 斩蛇 铜鼎在浓雾之中缓慢地穿梭,众人聚在一起,耳边传来滚滚的海浪声。能吐人言的黑蛇固然让人吃惊,但现在更关键的问题是如何解决前方的危险。 “子房,它说的话你怎么看?” “宁可信其有吧,千年白蛇,嘿嘿,这么个老妖精还真让人有些胆颤。” 张良虽然咧嘴笑着调侃,但那紧张感却已是蔓延开来。 “萧何你呢,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刘邦还不死心地询问道,紧握着的拳愈发苍白。一开始徐福告诉他,身上有股奇异的气势,还颇有些高兴,但当真正遇到了所谓的妖怪时,恐惧还是占了上风。 萧何紧皱眉头,轻轻摇了摇头,与人为敌,至少还能从行为心理上进行揣测;与兽为敌,利用智慧和计谋也并非不可战胜;但当兽有了智慧,成为妖兽后,就无法再用常理来推断了。 刘邦长叹一口气,笑道:“那看来只能寄希望于我虚无缥缈的气了,就让我来好好压制这千年老妖吧,哈哈!” 声音有微微的颤抖,但刘邦却将弥漫在众人心中的紧张驱散了一些,在面对未知的危险时,如果想不出好的法子,那便只有硬闯了,这就是刘邦的经验。 一路走来,他很少有过第一的美誉,论天赋,张良萧何哪个不是天纵奇材,论实力,曹参是当仁不让的第一,而吕雉也是东神教培养出的一流刺客,论后勤,樊哙更是不可或缺的一员,就连新加入的夏侯婴也有带人逃跑这一技之长。而自己一个西北小镇走出来的野孩子,何德何能就成为了这些人的大哥呢? 为了向东神教报仇,他们帮助自己做好了规划,为将来定下了根基。自己从孤身一人,到现在有了整整一鼎人的跟随,也有了不俗的战力,甚至身后还有刘济大哥以及整个白墨观的支持,如今面对着未知的危险,连张良萧何都没有什么好办法,正是自己该挺身而出的时候了。 他说我有这样的气,那我就有这样的气,不是相信他,而是我相信自己,我必须有这样的气,才能度过眼前的难关! 我要保护他们,因为我是他们的大哥,这是我的责任,更是我必须要做到的事情。我从未跟他们道过谢,就让我在心里谢过吧。我感谢张良一路走来的不离不弃,明明以他的才能有更好的明主可以跟随;我感谢萧何无时无刻的帮助,东神教的少年天才,人脉极广的他却每每都站在我的身后;我感谢吕雉的陪伴关怀,虽然她不善言辞,但这交织复杂的感情支撑着我不断前行;我感谢曹参c樊哙,在最需要你们的时候,总是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我感谢我的朋友,和那些敌人们,我刘邦,绝不是平庸之辈,绝不会永远碌碌无为下去! 戚爷,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撼天动地,振荡无双! 我要让“振”的名号响彻整个大陆! 来吧,白蛇,来一战吧,向死而生,要么让我葬身大海,要么就让我翔于九天! 刘邦缓缓将腰间的剑解下,一层一层地抽去麻布,暗红色的剑锋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隐隐传出一阵龙鸣,嗡嗡作响。 再次仔细审视着手中的利剑,刘邦回想起当时和曹参的交谈。 之前在海魂堂的大殿中,曹参几乎耗尽所有赤晶,铸造出的赤霄引起了巨大的异变,但当时众人都急于逃离崩塌的海魂堂,并未对天降赤龙的异象考虑太多。刘邦也曾询问过曹参,然而曹参却是皱着眉,说不出产生异象的缘由,最后只说了四个字——犹如天助。 从眼神和意识的交流中,刘邦大致得知了曹参当时的记忆。进入大殿的曹参被火热的场景震撼住,他被无法计量的庞大赤晶矿山所吸引,正如萧何所说,曹参尝试着使用“铸”来看看会产出什么样的东西,只是对魔道术的一次摸索罢了。 但巨大的铜鼎和非同寻常的火焰让他有些力不从心,铜鼎中高温的大火仿佛一个无底洞般吞噬着他的能量,也不断蚕食掉赤晶,却一直没有形成任何雏形。就在曹参想放弃之时,意识世界中却突然出现一个人状黑影,没有脸也没有头发,他冷哼一声。 “‘铸’不是这样用得,小子,看好了!” 沉稳雄厚的男声回荡在整个意识世界中,接着黑影便掌管了曹参的身体,而在他手中,“铸”不再是让人感到吃力难受的铜阶魔道术,而更像是在使用中进行的一次愉悦享受。虽然没法直观体会曹参的切身感受,但那种对魔道术用法的自如和对能量结构的理解,刘邦只在鬼谷子身上有过这样的感触。 行云流水般的畅快,“铸”就像那黑影身体的一部分,挥洒自如,而掌控火焰和晶矿更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赤晶矿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着,火焰也变得愈加鲜艳明亮,橘红色的火芒中泛出耀眼的金光,烧得通红的铜鼎居然也有了融化的迹象。 鼎上的温度已经高的可怕,曹参在浑身被汗浸湿,一瞬间又蒸发殆尽的循环中痛不欲生,尽管如此,他却发不出一声。那黑影完全掌控着他的意识,在意识世界中轻松欢快地“舞蹈”,协调而不失美感,尽情地享受着这一过程。十指翻飞,仿佛是在拨弄琴弦,时而轻柔,时而硬朗,时而舒缓,时而疾驰,“铸”在他的手中已然升华成美的艺术。 而在四处飞溅火花的的大火中,赤晶融化的汁液终于汇聚成了一把剑的形状。 黑影也好似愉快地点了点头,立刻又不屑地冷哼一声。只见他双手抓住什么东西般,大喝道:“出来!” 在曹参的意识世界之外,已然见底的矿山所连接的大地深处传来轰轰的巨响。 “小子,我要铸炼这矿脉的髓了,睁大眼睛看好!” 那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话语,也是曹参刘邦如今领会不到的境界。意识世界中黑影加快了“舞蹈”的动作,更是增添了许多难以想象的“舞姿”,而曹参脚底火光大盛。随着一声悲鸣,刘邦“看到”一条赤色的长龙恍若被什么钳住了似的,从裂开的矿山中被揪了出来,伴随着黑影的爆喝,他双手向上甩去,赤龙也跟着直飞而上,撞破大殿顶部冲了出去。 “回来!” 黑影扭腰发力,在曹参的意识世界中抓着看不到的赤龙,狠狠挥下,嘹亮的龙鸣带着不甘和愤怒,却根本逃不出黑影的操纵,一瞬间红芒暴涨,赤龙窜入到火中的剑胚中。黑影冷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一块黑铁块,而曹参的手上也同样出现了一块黑铁。 “小子,你我有缘,必然还会再见,好好摸索吧。” 说罢将手中的黑铁块抛出,铁块遇火即融,汇成一滴黑液落在赤红的剑胚上,剧烈抖动的剑锋刹那间从鲜红变作了暗红,而周围的火焰也呼哧呼哧地被剑身吞噬,红芒消去,剑胚已成。 黑影好似“看到”了地上的众人,撇嘴道:“王诩这家伙,倒是收了几个好徒弟。” 他操控着曹参身体一跃而下,将剑扔给了刘邦。 “赤霄,你是否早就饥渴难耐了呢,这千年白蛇有没有让你感到兴奋呢?” 刘邦望着手中的利剑低喃道,眼中竟也泛起淡淡的红光。 看到刘邦这副模样,正当张良和萧何打算上前劝阻时,曹参却是一剑横在了他们胸前。 “他要战,便战。” 平静而有力的话语打消了两人萌生的念头,相互对视一眼放声大笑。 “来吧,就让这海浪和狂风更猛烈些吧!不过是条大蛇罢了,虽千万人吾往矣!” “说得好,小子房!天不生萧何,阵法万古长如夜!” 樊哙和夏侯婴被这股豪气所牵引,也加入了大笑的行列。 孔昕站在最后,有些费解地转向吕雉。吕雉眼中带着一点钦慕,望着众人围绕的中心刘邦,轻声道:“也许,这就是男人的狂欢吧。” 海浪声伴随着一众的狂笑,铜鼎在浓雾中前行地更快了。 “嘶嘶,小伙子们,就快到了你们在这发什么疯啊,真是不怕死。就让本大爷免费送你们个秘诀吧。” 众人停下笑声,齐刷刷地望向黑蛇。 “这俗话说的好,一个人越强他的弱点就越明显,这对所有生物都适用,而另一句俗话是,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嘶嘶,不知道你们听懂了没,我要休息啦。” 也不等众人反应,黑蛇吐了吐蛇信,将头埋进了盘起的身躯中,沉沉睡去。 “你不是一直在睡嘛,这两句俗话也是你自己瞎编的吧。” “小子房,真别说,你俩还挺像的,都是话痨还都爱睡觉,哈哈!” “哇,萧老兄,你有见过像我这么帅的蛇吗?再说我睡觉多是为了更好地思考,让头脑得到充足的休息!” 张良摆了个蛇拳的造型狡辩道。 而刘邦则轻声念叨着,“弱点,危险?” “子房!你知道蛇最危险的地方是哪吗?” 还在绕着萧何比划蛇拳的张良歪了下头道:“毒牙?” 萧何一手伸出,擒住张良的脖子笑道:“据载龙有逆鳞,触之必怒,想来这千年白蛇也该有逆鳞了吧!” “逆鳞,逆鳞,我明白了。” 刘邦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赤霄,望向前方的浓雾。 “咳咳,萧老兄你也太大力了” 未待张良埋怨完,浓雾中响起一声低沉的嘶吼。 “大胆凡人!竟敢私闯本王领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方妖孽,敢在此称王称霸!” 刘邦将能量覆盖在喉咙处,也低沉地朝前方吼道。 一声响彻云霄的巨吼,整个铜鼎都在海上摇晃,随之而来的是扑天的大浪。 “大哥,莫要担心!” 萧何抬起毛笔挥毫泼墨,铜鼎前亮起一个大型法阵将巨浪给挡了过去。 “凡人,汝彻底惹怒本王了!” 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伴随着阵阵嘶吼声,海浪一道接一道迎面扑来。 “夏侯叔!疾速!” 张良控制着铜鼎迎着海浪飞速而上,配合着萧何的法阵在浪尖上摇摆,忽上忽下却依旧平稳地前进着。 “不过尔尔!” 比铜鼎还要巨大的白色身躯,犹如一道长鞭从雾中横扫过来。 “敬伯,孔昕,拜托了!” 刘邦一声大喝,飞身跃起,狠狠地将赤霄插向那白色的身躯上。 暗红色的剑锋发出一声清脆的低吟,轻松地割破白鳞,淌出蓝青色的液体。 白色的身躯紧缩了一下,发出愤怒的狂吼。 铜鼎却已经借着浪势飞到了天上。 孔昕早已将双辫解开,双手一挥,大风席卷整个海面,周围一片浓雾瞬间便被驱散。 “凡人!竟敢伤吾!” 借着天上云中浅露的白月,众人终于看清了那白色躯体的全貌。无比巨大的白蛇张着血盆大口,四根硕大的白牙泛着冷光,赤红色的蛇信长长地吐露出来,黝黑的大眼发出狠毒的光芒。 刘邦乘着白蛇回甩尾巴之际,将赤霄抽出,高高跃起,扒着蛇鳞一路向上狂奔。 白蛇愤怒地嘶吼,身上的鳞片一阵抖动,淌出黑褐色的液体,嘴中同时吐出个黑褐色的浓稠液体,直朝铜鼎而去。 “冻!” “散!” 张良和吕雉同时使出魔道术,但毒液却只是消减了很小的一部分,夏侯婴释放“疾速”,铜鼎飞速后退,却依旧没有毒球的速度快,眼看毒液就要接触到铜鼎之时,一道黑影闪电般地窜出,在空中将毒液吸了个一干二净。 “嘶嘶,老白,谢了啊,你这千年胆毒我就笑纳啦!” 小黑蛇尾巴卷着鼎壁上的圆环,立直了身子,缓缓吐着蛇信。 “黑轩!吾念汝乃玄蛇之后才未赶尽杀绝,如今汝是要造反不成!” 鼎上众人的意识突然响起略带嘶哑的男声。 “我还能接一下,剩下的就要看那小伙子的了。” “嘶嘶,白矾,你借由武力在此地施暴多年,可是忘了天帝之约!” 白蛇又是一道震天狂吼,仿佛大笑一般,“天帝,哧哧,汝竟然还相信着天帝,天帝又如何!吾已练就归玄毒体,孰能杀吾!” 白蛇的话音刚落,天地间便响起一声怒吼。 “吾来杀汝!” 一时间月隐云中,漆黑无比的天空中隐约雷鸣。 只见一道赤红色的光芒在白蛇的脖颈处亮起,浑身是血的刘邦已经悄无声息地爬到了此处,身上薄薄一层的赤色能量还挂着黑褐色的毒液,衣服早就残破不堪,甚至头上还冒着黑烟。他一手抓着白蛇的鳞片吊在空中,一手反握着赤霄,对着与其他鳞片颜色不同的银灰色鳞片狠狠刺下。 一声暴怒地嘶吼声,伴随着庞大身躯剧烈地抽动,白蛇将刘邦甩到了空中,巨口吞下。 滔天的巨浪轰隆作响,空中霎时电闪雷鸣,刹那间便下起倾盆大雨。 “不!” 铜鼎上吕雉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身体仿佛一下被抽空,倒在了孔昕的怀里。 然而下一瞬间白蛇的额上便亮起一道红光,嘹亮的龙鸣划破天际,一个身影破顶而出,赤红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海域。 磅礴的大雨,雷声滚滚,闪电霹雳,竟都被这响彻云霄的龙吟给掩盖下去。一个黑影伫立在白蛇的头顶,赤红色的光将他彻底包裹,他只做了两个动作。 举剑,挥下。 无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白蛇痛苦的嘶鸣,铜鼎上激动的欢呼,雨声,雷声,海浪声,以及刘邦的怒吼! “撼天动地,振荡无双!” 密布在天空的乌云中,噌地窜出一条红龙,犹如一道赤色的闪电,击中了刘邦,也击中了白蛇。 “汝,汝敢伤吾!” 白蛇扭曲着庞大的身躯,悲痛地嘶鸣,愤怒狂吼。 刘邦满脸是血,鲜红的血液混合着周身暗红色的能量,面无表情地道: “铭记我,痛恨我,怀着悲悯之心,去死吧!” 接着他身上竟泛出点点金光,伴随着赤红色的光芒,他再次举起暗红的赤霄。 “振叠,百振!” 高亢的龙吟盖过天地间一切声响,那混合的光芒剧烈地振荡起来,瞬间贯穿了白蛇的整个身躯。 从它的头顶开始,慢慢地分裂开来,白色的鳞片剧烈振动着,随着白蛇声声的怒吼,蓝青色的液体四溅而出,撒向刘邦全身。 “啊!” 赤红色的能量挡不住蓝青色液体的腐蚀,刘邦蜷缩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嚎叫。 “大哥!” 鼎上众人疯狂地嘶吼着,曹参挥着抵巇遥指刘邦,随着他蜷缩的身体飞向铜鼎,小黑蛇迅速冲到白蛇体内,传来嘶嘶的悲鸣。 下一刻,身上满是灼伤般的伤痕,小黑蛇飞回到铜鼎上,将嘴中叼着的一团黑褐色东西塞到刘邦嘴里。 “嘶嘶,剩下的就看他的造化了!都离他远一些,我也需要时间蜕皮,快走!” 张良赶忙驱动铜鼎,夏侯婴也毫无保留地振臂高呼,铜鼎在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中飞速逃离。 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白蛇嘶吼: “莫要让本王到平地上!” 惊涛骇浪再也无法阻挡铜鼎前行的步伐,重新进入浓雾中的铜鼎呈破竹之势,一路向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30章 醒来 热,难以言明的燥热,仿佛置身于荒漠中,干裂的大地,炙烤在炎炎烈日下。 在刘邦空荡荡的意识世界中,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面色狰狞,钻心的疼痛让他只能无力地翻滚,张大了嘴喉咙却发不出声音。肚子传来的胀痛混合着灼烧感,如浪潮般一阵阵地削过他脆弱的神经,刮入骨髓,侵蚀他每一寸的皮肤。意识空间极不稳定地晃动着,刘邦在清醒与昏厥的边缘不断摇摆,剧烈的疼痛不仅来自于身体的肉与骨,还有意识正不断被剥取掠夺。 刘邦先是经过了黑褐色毒液的冲刷,接着又直面触碰了白蛇的蓝青色血液,沉淀千年的归玄毒本来会在刹那间至他于死地,但赤霄的暗红色龙体将他的心脏包裹住,撑到了黑轩叼回的白矾蛇胆。然而那蛇胆的毒性不在白蛇血液之下,两种奇毒以刘邦的身体为战场,不断地相互争斗,抢夺着他体内的养分。 此时刘邦的身体正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骨髓c血液c神经在毒素的腐蚀刺激下,疯狂地再生,胸腔和脊髓中枢系统控制下的分裂速度,竟能与归玄毒的侵蚀速度持平。消耗巨大的能量导致刘邦整个的意识世界极不稳定,但在蛇胆的作用下又没有耗尽的趋势。 如果不是刘邦的意志足够坚定,还有一丝信念残存,根本无法在两种奇毒的惨烈斗争中,还能保有微微的清醒。 刘邦弓着背,捂着肚子想要怒吼,却只发出干呕的声音。胃里翻江倒海的疼痛紧揪住他的心脏,为了吸收蛇胆的能量,必须要承受住它所带蛇毒的腐蚀。意识如一叶扁舟在无尽的痛苦海洋中漂泊,任何一个巨浪都能将小船掀翻,刘邦艰难地操控着残存的意识,在疼痛的侵袭中保持着清醒。 虽然身体不住地翻滚,刘邦却在剧痛中强行克制住了意识的发散,他将所能控制的意识压缩成围绕周身的狭小空间,冷静地一点点控制起四处乱窜,杂乱无章振动的能量条。在一波疼痛侵袭后的短暂间隙中,刘邦不断尝试着增加对意识世界的掌控,在不知多少波的毒素侵蚀后,他终于在无边的黑暗中找到了一处光明。 呼吸,呼吸的节奏感,这让好似无头苍蝇乱撞的刘邦摸到了方向。 疼痛未曾停止,调整好的呼吸节奏总是在毒素侵袭的一瞬间瓦解,夺回的意识空间也失去掌控,赤红的能量条也被两种奇毒碰撞产生的余波震得毫无方向。刘邦甚至一度只剩下指甲盖大小范围的意识空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刘邦终于找到了特定的呼吸节奏,身体中的每寸空间都携带着能量,按照呼吸的节奏进行振动,夺回了很大一部分意识空间。这让他进入到一种奇异的平静中,强烈的疼痛感离他远去,有规律振动的能量将附近余留的毒素消灭,就连下波毒素碰撞也来得晚了些。 当然刘邦无法长时间保持在这种呼吸的节奏上,只要毒素碰撞带来疼痛,就会将他从平静的状态中给拉出来,但刘邦终于打心底产生了兴奋的感觉,毒素是能被他的能量消灭的! 掌握了诀窍后,刘邦带着仅剩的意识,开始了反击。他集中起所有能控制的能量,在进入平静状态后,立刻探向意识空间的周围,轰击窜动的小部分毒素,一点点扩大对意识空间的掌控。红色的能量条汇聚到一起,填充了整个刘邦所能控制的意识空间,带着奇特节奏振动的能量竟能抵御一阵毒素碰撞产生的余波。 消灭毒素使用的能量会被胃里的蛇胆快速补充,而蛇胆带来的毒素也逐渐减少,一时仿佛胆毒和刘邦的能量联合起来,对抗着青蓝色的归玄毒。战斗中的刘邦异常凶狠,展现出与往日不同的果敢和疯狂。他迅速地消灭毒素,收服暴动的红色能量,对于不听从的能量条也直接轰击破除,在一次次的平静间隙中,他终于扫清了整个意识世界中的毒素,所有的意识重回掌控,意识世界无比清明。 不过这却给刘邦带来了个极大的问题,那就是身体和神经上的痛楚千百倍地增强,虽然两种毒素进行一次碰撞的时间愈发延长,但每次侵蚀带来的疼痛对意识世界的伤害都更加强大。好不容易夺回的意识世界再一次岌岌可危,刘邦没有气馁,他更想放声高歌,想大笑狂奔,想饮酒吃肉! 不知道这种狂暴的方式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自己可不想就这么在意识世界中沉沦,只要坚持住,不被疼痛消灭,清除全部的毒素,夺回身体的掌控就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刘邦没有意识到,胃里的痛觉减少了许多,白矾的蛇胆已然消耗殆尽。 不知什么时候,刘邦进入到平静状态后,将意识武装好能量后散发出去,收复了头c脖子c胸口c左手c右手直到腰间。红色的血液c白色的骨骼c青色的神经,都是那般清晰,没有毒素,没有疼痛,仿佛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惊喜万分的刘邦却隐隐感到说不出的不安,意识世界中的他平躺在地上,正打算操控着意识继续向下时,他突然察觉到了违和感的来源,那就是自己上半身中的血液c骨骼和神经都还在不停生长增殖,大量地吸收着他散发出去的能量,膨胀得马上要爆体而出。刘邦瞬间将能量全部收回到意识世界中,失去了养分身体结构不再分裂增长,但却停留在了这种膨胀的状态中。 而未收回的意识探查到了下半身突然涌上来的毒素,那蓝青的颜色瞬间就攻占到了他的胸口,增长的身体结构萎靡下去,而比之前更甚的疼痛袭向刘邦的意识空间,蛇胆已然消失,但他的身体中还残留着归玄毒。眼看就要侵蚀到心脏,刘邦不敢再顾及膨胀的后果,他引导着赤红的能量与蓝青色的毒素正面展开了生死决斗。 他的身体结构在消亡和膨胀的过程中来回转化,再没有间断的疼痛让刘邦无法轻松地维持之前的平静状态,但他还是死死守住了心脏的底线,即使再疼痛,他的心还在正常地跳动着。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在这里! 刘邦的意识怒吼着,他已经不再需要平静了,他需要的是另一种振动节奏,是暴躁的,是狂热的,是能和毒素侵蚀相对抗的节奏。 不!不单单是对抗,而是要压制,要能击败毒素的能量节奏! 愤怒的刘邦不再压抑,狂暴的振动能量与毒素发生激烈的碰撞,双方在刘邦的胸口消亡得都极为迅速,混乱的能量风暴,源源不断的归玄毒素,都深陷在绞肉机般的战场,没有退后的余地。刘邦渐渐感到吃力,意识世界已是最高速运转,产生的能量还是撑不住这样的消耗。 不行,这样下去自己必然会失败,体内的千年蛇毒虽然不多,但没有蛇胆毒素的帮助,要消灭一部分所需要的能量实在太过庞大。这么对拼果然不是明智之举。 刘邦想让自己的意识重归冷静,但形势已不再让他有时间思考,更不要说进入到平静状态中,危急的胸口战场不允许他再去想别的方法,刘邦也知道此时只能做出一个决定。 要么突破金阶,要么就死于蛇毒的侵袭。 无路可走,无法可想,被逼到绝境的刘邦产生了一丝放弃的念头。 什么东神教,什么大秦,什么千年白蛇,我刘邦是欠你们什么了,要这么对我!我不过只是想好好活着,开间客栈,再和我的亲人们生活在一起,何错之有! 我只是想活下去啊!我想和他们一起活下去啊! 也许在和平时代,刘邦想活下去的想法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但在这强权横立的乱世之中,想要活下去反而成了一种奢望。 不知为何,躺在意识世界中的刘邦留下了两行眼泪。原来活着,是这样的感觉!只有当直面死亡之时,才能真正察觉到自己活着,才能明白生命是如此渺小又伟大的东西。 笑与泪,铁与血,爱与恨,这些都比不上生与死的深刻,从虚无中来,到虚无中去,来天地间经此一遭,又是为何? 甘心就这样活着吗,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难道就这样活在水生火热中,天天担惊受怕,食不知味?只有强者才有活下去的机会,只有强者有权利支配,众生是否平等,与我何干!我要活下去,我要带着身边的人活下去,所以—— 挡我者死! 刘邦在痛苦的哀嚎和悲愤中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他想起举起赤霄斩向白蛇的那一刻。天地畅广,大雨c闪电c惊雷c海浪都是那么渺小,而站在蛇顶的自己,却恍若神明! 龙鸣嘹亮,赤芒辉耀,世间再没什么能够阻挡的了他。 那时自己的心中只有八个字: 撼天动地,振荡无双! 所有的疼痛c愤怒和悲伤在一瞬间都转化为赤红色的能量,随着刘邦的意识奔向胸口的战场,自己必须要赢,自己必须要活下去。 怎么能被一个妖蛇的余毒所杀死? 怎么能这么窝囊地死去? 我要成为顶天立地的人! 我要我的名字响彻整个大陆! 刘邦产生的强烈意识在不断增长和扩散,本就不稳定的意识世界壁垒出现了明显的裂痕,裂缝中目光所及的是无边的黑暗,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无数金色的星点在意识世界中缓缓亮起,意识壁垒上的裂痕逐渐扩大,然而黑暗却无法前进一步,刘邦的意识世界的缝隙被亮眼的金光填补,整个意识世界开始了旋转,在旋转的过程中愈发庞大。星星点点的金色能量向躺着的刘邦涌去,金色的光芒闪耀整个意识世界,刘邦发出一声狂吼: 天不亡我,何死来由! 金色的能量融入红色的能量,赤金色的能量瞬间遍布了刘邦的上半身,身体结构由这股新生的能量包裹起来,慢慢恢复正常,磅礴的能量摧枯拉朽般破坏着残存的蓝青色毒素,刘邦的意识世界变得越来越大,产生的赤金色能量犹如星辰大海,源源不断地随着他的意识将全身覆盖。 最后一点归玄毒在赤金色的光芒中黯然消散,一切重归平静。 意识与身体完成了连接,再也没有无尽的疼痛,而是充盈的满足与畅快。 一直闭着眼的刘邦平坦地躺在意识世界中,赤金色的能量汇聚成海,规律地振动着,他的眼脸微微的动了动。 在体内与毒素进行过惨烈的争斗后,刘邦终于夺回了意识世界和自己的身体,也终于尝试着睁开了眼。 还不太适应光芒的刘邦正打算抬手,竟无法动弹半分,眯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空中。 “子房!萧何!敬伯!樊哙!夏侯叔!” 刘邦扯着嗓子大声叫唤道。 无人应答。 “吕雉大小姐!” 依旧无人应答。 刘邦扭动起身子,手和脚都被绑住,整个人也被绑在了铜鼎中央的高柱上,总算能睁开眼后,他望着周围的景色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铜鼎在某座山锋的半山腰处砸出了个大坑,大半个铜鼎歪斜着陷入土中,高大树木伸出的枝叶,竟将铜鼎给遮掩了起来。耳边传来阵阵鸟虫的鸣叫,满眼都是绿意,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涓涓流淌的溪水声。 陆地,这里是陆地! 虽然在海上只度过了六七日的时间,但刘邦却感觉是如此的久远,唯有海浪和浓雾带来的压抑,和死亡的独特气息。如今这生机盎然的景象给刘邦带来了极大的震撼,这是重见天日的自由味道,新鲜的空气,温暖的阳光,土壤c溪流蓝天c白云,刘邦的心中洋溢出一种激动与平和混合起来的特殊情感。 但这并不能消去他的不安,人都去哪了呢?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铜鼎上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 “嘶嘶,小伙子运气不错嘛,这样都能活下来。” 黑轩晃动着黑色的脑袋,缠绕在赤晶柱上缓缓向上爬着,它的蛇鳞变得更加乌黑了,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幽幽的光。 刘邦长呼了口气,看来他们并没遇到什么危险,开口问道:“黑轩,他们跑哪去了?还有把我绑在这是怎么回事啊!” 黑轩一顿一顿得已经滑到刘邦脚底,吐着蛇信道:“你浑身上下都是剧毒,谁碰都是个死,而且你的身体还不住抽搐扭动,只能委屈绑在那了。这绳子可不简单,凝聚了不少能量,嘶嘶,归玄毒的毒性果然厉害,竟然连能量都抵挡不过,那小伙子将你升到那也不容易呢。不过柱子就比较倒霉了,被腐蚀掉很多呢。” 将刘邦脚踝处的绳子咬断,黑轩嗖地将剩余的能量吸掉,蠕动到刘邦身上继续道:“他们一到这里,将一个老头摇醒就四处给你找解毒的东西去了,等天黑就会回来了吧。” 解放出双手的刘邦,将剩余的绳索解开,从赤晶柱上滑下,脚碰到铜鼎的刹那身体一软,坐到了地上。 “已经过了几日?” 刘邦想起此行的目的地,薛县,天下群英会,本就时间不够充裕的他们,可不能因为自己而错过了时间。 黑轩满足的从柱上落下,盘成一圈,嘶嘶道:“大概有四日吧,你是真的命大,在两种奇毒中都能活下来,以毒攻毒也不过是突发奇想,你不会就是那种被苍天所眷顾的人吧!” 刘邦心中暗道一声侥幸,的确,这次能活下来实在可以堪称奇迹,在生与死的边缘强行突破,夹杂着些所谓的好运,最终幸免于难。只是下次,麻烦苍天老爷别这样眷顾我了,自己的身体和意识不知还能经受得住几次这样的磨难啊! 接着他便是眉头一皱,大喊道:“四日!” 刘邦依稀记得从海魂堂逃入渤海时,张良和萧何说什么还有十日,在到达九州前经过两日,在岛上待了一日,又在海中行了三日,遇黑蛇斩白蛇又是一日,这已是七日,加上自己昏迷的四日,就是十一日,已经过了天下群英会的报名时间! 刘邦抱起头甚是苦恼地摇晃起脑袋,当初刘济师兄说好让他代表白墨观参加群英会,他却把事情给搞砸了,辜负了师兄,现在要叫主持的信任。 两只脚胡乱地踢着,倒是一旁的黑轩噔地弹起,闪到一边,黝黑的眼睛注视着刘邦。 “嘶嘶,小伙子,归玄毒又发作了?” 刘邦长叹一口气,“没有,只是我又把事情搞砸了!” “你斩杀了千年白蛇哎,而且中了剧毒还活了下来,你救了所有人的命啊!” “不是的,别人托付给我的任务啊!完蛋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很久很久之前,我爹还让我除掉白矾呢,这不也过了几百年才把任务完成,只是可惜他老人家看不到了。” 刘邦这才意识到黑轩依旧还在铜鼎上的不合理性,有些疑惑地问道:“对啊,现在白蛇死了,你不应该回去接管他的地盘吗?” “那有什么意思,而且现在也就我一个玄蛇了,还不如跟着你们比较有趣。况且以你这样的强运,说不定我还能找到配偶呢!嘶嘶” 盘作一圈的黑轩挺直身子,嘴角竟好似带着一丝窃笑。 刘邦双手无力地耷拉下来,靠着柱子唉声叹气。 “我们不一样,不一样啊!” “安心啦,我看他们也只为给你找解毒的东西异常焦急,并没为什么任务上心啊。” 刘邦心中泛起阵阵感动,但这更加深了他的愧疚与自责,如果自己早些突破金阶,就不会昏迷这么久,也不会让众人为他担心,就不会错过时间,辜负刘济的信任,不会浪费张良萧何等人的计划。 然而事已至此,自怨自艾也没什么用,只能等众人回来再做商议,寻找补救之法。 就这样,刘邦饿着肚子,抬头望着天上缓慢移动的白云,等到了太阳西沉。 安静的丛林中响起树叶沙沙的摩擦声,和踩断树枝的声音,意识已经有些迷糊的刘邦瞬间清醒过来,大喊道:“我醒啦!我醒啦!” 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黑轩因为被吵醒而有些不耐烦道:“到了一些动物觅食的时间了,别激动好不好。” 刘邦有些尴尬地停止挥舞双手,捂着饿瘪的肚子,挪到鼎边上,看着茂密的丛林,望眼欲穿。 “找到了吗?” “不知有没有用,你有什么收获没?” “没” 这时丛林中传来几个熟悉的声音,刘邦刚想大声呼喊,一道黑影却已从林中窜出,飞身跃到铜鼎上,一把钻进刘邦的怀中。 娇小的身躯,紧紧贴住刘邦,他瞬间便感到胸口一阵湿热,那心脏的跳动是如此的真实!他缓缓伸出手,搂紧了怀中的吕雉。 “大哥!是大哥!” “大哥他醒了!他醒了!” “太好啦!太好啦!” “终于醒了,太让人担心了,真是,一个二个都是这样。” 一瞬间渐渐没入黑暗的丛林亮起了各色光芒,白色c青色c黑色c黄色c紫色,五彩斑斓,异常耀眼。 刘邦忍住将要流出的眼泪,轻声道:“我醒了!” 接着他便再无法忍住,带着哭腔吼道:“我醒了!” 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忍受着无尽的痛苦折磨,与毒素的斗争一不小心就会灭亡。但他的伙伴却没有一人想过要抛弃他,他们四处奔走,只为了将自己救醒的微小希望,他们都是如此的相信他,相信他能够醒过来。 刘邦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有这样的同伴,才是苍天对自己的眷顾吧。 他只能笑着,就这么带着泪地笑着,望向围过来的众人。 大笑声,欢呼声,一时铜鼎上热闹非凡。 刘邦默默叹了口气,低吟道:“对不起了,都怪我昏了这么久才错过了时间。” “嘿嘿,大哥,你道什么歉啊!只要你醒过来,就没什么大事了!少了你这个主心骨可不行!” “是啊,大哥,醒来了就好。还有你说错过时间是什么意思?” 刘邦瞪大了眼睛,有些茫然地开口: “天下群英会啊!我们离开渔阳不是十一天了吗?你和子房不是说要在十天内到吗?” 萧何和张良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捂着肚子笑得快不行的萧何,扶着一旁曹参的肩膀道: “哈哈,大哥你是在逗我们吗!小子房和我说是会在十日内到,结果他赌输了,这和群英会没有任何关系啊!哈哈!” 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曹参,嘴角都不自然地撇了撇,樊哙和夏侯婴也笑得快要就地打滚了。 刘邦的嘴角不住地抽动,眉头紧皱,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我居然还在这自责了大半天,满怀愧疚地悲伤了这么久!你们居然还笑,苍天啊,我是不是傻啊! 张良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拍了拍刘邦的肩膀,扶着额道: “大大哥,群英会是快要举行了,不过还要有几天几天。哈哈!” 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刘邦不自然地笑道:“那个,小樊哙,能不能先给大哥做些吃的呢?” 樊哙蹲在地上,艰难地站起,喘着粗气道: “好好的,大哥,我我这就开锅。” “好了,别笑了,坐下商量正事!” 刘邦难得严肃一次,众人也都立马收起笑意,围成个圈坐了下来。 张良率先开口道:“大哥,本来铜鼎应该直通会稽山,但中途我改变了航向,现在我们身处砀县旁的芒砀山中,此地人烟稀少是绝佳的隐蔽点,我让公孙先生指导那些人在群山怀抱中建造我们第一处的藏身点。即便是东神教或者楚地的豪强,也不会察觉到这么个山中藏着这么多人。” 刘邦点了点头,接着萧何说道:“距离群英会还有五天时间,我们先前往薛县做些准备,顺便打探些消息,我总感觉这次群英会没那么简单,结合之前夏侯叔所说,其中必有蹊跷。” 在饭香四溢的欢快氛围中,众人,其实只有张良和萧何,讨论了许多,最后刘邦做了一锤定音的总结。 “好!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31章 入城 砀县和薛县距离并不算遥远,加上有夏侯婴的“疾速”,赶路半日,便来到了薛县楚王城外。 张良本来的意思是让海魂堂藏蓝色袍子的“人”为他们打造马车,萧何则认为坐车目标太过明显,不如自行赶路,体力不佳的张良只得叹气放弃了。不过在之后的易容中,张良嘿嘿直笑,把萧何画成了一个丑男,面部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眼睛一大一小,嘴巴都是歪的。大伙看到易容好的萧何都一阵狂笑,倒是萧何自己还有些满意地对着铜镜摸了摸下巴。 “这样就不会被姑娘们抓住了。” 淡淡的一句话激起了千层浪,最激动的当然还是张良了。 “哇,萧老兄,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是如此的大言不惭啊!” 然而萧何还没开口,站在曹参身后,绑着两条长辫的孔昕脆生生地回了话。 “子房哥,萧大人说的是真的,在东神教内,‘少年天才萧何’是很受欢迎的。虽然我加入海魂堂比较晚,但萧大人的名号还是知道一些的。” 孔昕加入东神教的时候,正是半年前海魂堂开始抓捕有资质的小孩的时候,而海魂堂与东神教内各堂交往相当稀疏,更早的时候王贲便在海魂堂内大肆切割边疆士兵的脑神经,就连副教主陈轸都不愿和海魂堂接触,而孔昕也恰好躲过被下蛊的命运。 “苍天啊,还有没有天理了!为何帅气如我,却没有姑娘青睐!” 张良有些心酸得抹着眼泪,“再看看我身边这些人,打一场架,就捡个姑娘。而我,不是昏了过去,就是面对老头,天妒英才啊!天妒英才啊!” 最后张良甚至加上了一点唱腔,更显凄婉惆怅,不过氛围没持续多久就被樊哙的笑声给打断了。 “哈哈,子房哥,这回群英会谁都不跟你抢,好吧!” “小樊哙,话要好好说,什么叫跟我抢,我有那么弱吗?你要有看对眼的,不用顾忌我的感受,我反而要祝贺你!” 樊哙嘿嘿一笑,就继续做饭去了,明早出发得准备些干粮。 “萧何,你看好谁?” 萧何对着铜镜戳起脸上的坑,这易容术看不出有何缺陷,完完全全像变了个人,不得不感叹一句,子房的手段实在是层出不穷。望着正给吕雉和孔昕易容的张良,萧何拍了拍夏侯婴的肩膀道:“夏侯叔,子房岂是池中物,能配得上他的姑娘,怕不是人间仙子啊!” 夏侯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长叹了口气。 “唉,我还为你们这些少年郎操心,倒是我该想想自己的后半生了。” “哈哈,夏侯叔,等天下太平之后,向您这样的勇武之士,还需要担心这个问题吗?” 夏侯婴苦笑一声,这天下太平,又谈何容易,不知又是多少光阴逝去,而自己,能否在战场上活下来,都是个问题啊!是啊,连活着都是问题,还有什么心思去考虑婚娶的问题呢?而现在眼前这些少年们的快活时光,是否又带着些虚假呢,而自己所幻想的平凡生活该去哪里寻找呢?不过至少现在还能安安稳稳睡个觉,真好。 张良已经帮吕雉和孔昕易好了容,两个妙龄少女瞬间变成了普通的农家女,但吕雉眼中的寒光却是无法掩去,只好让她多注意点。 至于带来的海魂堂藏蓝色袍子,有几百号人,按萧何的话说,那是最好的士兵,理论上最强大的军团。他们没有自己的意识,全部都受人所控制,不会饿,不怕死,而且本就是戍边的战士,身体固然很强壮,更在纪律性上,无军团能出其左右。除了神话中的不死军团,大概这就是刘邦手上的最强军团了。 虽然王贲的做法惨无人道,但对刘邦一行人来说,却是平添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只是现在还不能被其他人发现。而公孙龙也正好无所事事,只想看看自己的论述现在发展成什么样子了,但身体的老化不允许他在过多的行动,就听从了张良的建议,留在山中训练这些士兵。 “这楚王城有点厉害啊!” “是吗,我倒觉得有些破烂不堪啊。” 萧何懒散地跟樊哙说道,不停审视着周围的状况。 众人沿着官道向城门走去,城门不大,但在城门口排着如游龙般的长队,各式各样的人拥挤在队伍中,熙熙攘攘,嘈杂不断,而在队伍周围还躺着许许多多的人,扎着帐篷,甚至还有围成一圈赌博的人。而与这些城外的流民不同,很多气宇轩昂的士兵在四周巡逻,银甲红缨,腰佩剑,举长枪,威风凛凛,目不斜视。 只是整个城墙却是久缺修伐,破旧的土墙上还留有风吹日晒后的裂痕。城外的状况并未让众人停下前进的脚步,没有排到队尾,而是在刘邦的带领下,绕到了城门口。 “可有楚王的邀请函?” 城门内站着两排士兵,挺身直立,没有一丁点的动作,怒目向前,威严异常。而城门口横摆着一张大桌,上面满满铺了层竹笺,快要写满了黑墨色的名字,桌后坐着一个儒生打扮的年轻人,而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中年的将领。 年轻人并未抬头,整理着桌上的竹笺,开口询问道。 这时刘邦等人面面相觑,邀请函,没听刘济说过有这么个东西啊? 张良作了一揖道:“我们是代表白墨观前来参加天下群英会的,敢问邀请函是为何物?” “白墨观?” 年轻儒生微微皱眉,抬头望了他们一眼,随即低下头继续整理。 “白墨观已经有人签过了,你们若是来此地行骗,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有人签过了?刘邦有些茫然地望向竹笺,众人也都在密密麻麻的墨字中,看到了白墨观的名字,下面签字的正是刘济,后面写着共一十五人。 刘邦欣喜不已,没想到刘济师兄竟然带人亲自来薛县了,离开白墨观好似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这回还能见到刘济可算是件突如其来的好事。 年轻儒生抬手正准备挥下,而他身后的中年将领也身体前倾,打算驱逐众人,张良率先开口道: “我们其实是白墨观下属的白云观,这位是我们的主持刘邦。他还是白墨观主持的宗家血亲,你看两人同姓,我们没有邀请函一定是因为名气不够,但我们这些人一心反秦,必然能帮助到楚王。” 说罢张良便散出金阶的意识,身后的萧何c曹参也随之散出金阶的意识,年轻儒生身后的将领身体微微一怔,这么几个人中竟然有三个金阶,自己可不是三个金阶的对手,这些人可不能小觑。而儒生也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刘邦一行人,在三个金阶的意识包围中依旧淡然,他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刘邦身上。 “白云观吗,呼,没有邀请函确实也能进入楚王城。你们的实力够了,但还是要交报名费五金。” “五金!你怎么不去抢呢!” 夏侯婴震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中只有夏侯婴是对金有着最直观的印象,他每月的俸禄也才六百钱,而一金那就是一万钱! 刘邦自幼只知金贵,却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张良更是对钱财没有认知,曹参和樊哙从小便生活得很苦,对这五金只有很多的想法,而吕雉和孔昕则是更少接触金铜。 萧何倒是有些认知,但他却从未缺过钱,东神教发的钱也很快就救济别人散掉了,而东神教的身份又让他走到哪里都是好吃好喝地供着。若不是为了将来刘邦集团的利益考虑,他是不会想到去赚钱这个问题的。 现如今让这么一伙人拿出五金来,对夏侯婴而言,简直是痴人说梦! 年轻儒生丝毫没有理会夏侯婴,而是又开始了整理的工作,很平淡地道: “没有名声,还没有钱,打仗可不是靠个人骁勇就行的。你们要么以个人名义报名,服从安排,要么以团体报名,就要拿出相应的实力来。” “三个金阶还不够吗,老哥?” 张良嘿嘿地装傻笑着问道。 年轻儒生头都没抬道:“金阶就很厉害吗?如果是上级还行,几个金阶下级也妄想在此地撒野?” 说罢年轻儒生将意识散开,磅礴的气势压得众人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刹那间的威压,只是金阶中级的意识,却已是另一个层面上的东西了。 年轻儒生收回意识,继续整理着手头的竹笺,而张良则吐了吐舌头,走到一旁。 众人都在思考对策时,却发现好像并无良策,只有刘邦一个人在桌前默默不语。 “大哥,别在那傻站着了,咱们再想个法子就好啦!” 刘邦好似没有听到张良的话语,低声嘟囔道:“都走到这里了,都走到这里了,难道还有别的地方能去吗?” 说罢一脸肉痛地从怀中摸出十粒金珠,拍在竹笺上喝道:“够不够!” “哇,大哥,你好有钱啊!” 樊哙眼中闪着星星,一脸崇拜地望着刘邦,然而儒生掂量了一下金珠,淡淡地说道:“还差两金。” 刘邦一听到这话,痛苦地捂着胸口,从他身上要钱,这比归玄毒更能要了他的命! 但他还是在行囊中摸摸索索,不知从哪里掏出两个小金杯,颤抖着双手,犹豫地递了过去。 不见儒生有什么动作,金珠和金杯便消失不见,他拾起毛笔在竹笺的空白处写下了“白云观”三个大字,示意刘邦签字。 刘邦两眼中饱含泪水,颤巍巍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共八人”的字样。歪歪斜斜地摊在竹笺上的墨字,那可是价值五金。 儒生点了点头,将桌子挪开一条缝,“进去吧,别惹事。” 刘邦在写完字后便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向后倒去,幸好曹参樊哙两人扶住了他,就这么抬着刘邦进入到楚王城中,刘邦两目失神般不停唤着:“五金,五金” 吕雉毫不犹豫地将他的嘴给冰封住了。 “没事的大哥,早晚会把这笔钱弄回来的。” 萧何稍显懒散的话语,却让刘邦的眼中瞬间燃起了火焰,虽然被人抬着,依旧一把抓住了萧何的臂膀,只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夏侯婴依旧愤愤不平地骂道:“简直就是强盗,实在是太可恶了!” 轻轻地拍掉刘邦的手,萧何双手抱在脑后,打了个哈欠道:“五金就能进城应该是便宜得很了,城外那些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非富即贵,结果还是被堵在了外头,估计那个儒生的评判才是关键,简直就是个守门人啊!” 城内的肃穆与城外的嘈杂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街上的人相对稀疏,来来往往也都行色匆匆,虽然打扮各异,却都隐隐散发出金阶特有的气息。不断有身披银甲的小队士兵来回巡逻,就连道路两旁的商家都显得有些紧张不安。 张良却是不同以往,一路无话,神情有些凝重地打量着周围的人群,这座楚王城给人的感觉异常古怪,天下群英会本应是选拔人才的大会,同时也是为了聚集豪强完成讨伐大秦的目标。而王城的形象则代表着王的形象,城墙破败,人心惶惶,这可不是一个贤明君主的表现,况且街上往来巡逻的士兵虽然训练有素,却不是守城之兵,身上的血腥味和杀伐之气可不是几场小战争就能磨练出来的。 张良的脑海中瞬间就勾勒出一个软弱的王和一个强大的臣对峙的画面,这对楚国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但是对自己一行人来说却是有机可乘的局势。如果这个强臣有远谋就适当依附于他,最好还是博得王的信任,毕竟,再软弱的王,终归还是王。 有了对策后的张良立马就欢快了起来,倚在可以自己行走的刘邦身边耳语了几句,说得刘邦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还回问了几句,张良挠了挠头道: “大哥,这也只能到时候见机行事了。” 刘邦不住点头,自己天资不够聪慧这点他是太明白了,但别人只要稍稍一点拨,他立马就能领悟到其中的精髓,若还有不懂的地方,询问那些有智谋的人还不简单吗?而幸运的是自己身边有智谋的人还不真少,萧何的算,张良的谋,曹参的断,都是可以凭依的力量,一想到这,刘邦心中简直乐开了花。 被身边的人所感染,一行人也逐渐沉默了下来,沿着主道走到了第一个十字路口,众人停下了脚步望向刘邦,等待着他做决定。 刘邦先是看向了右边,那条侧路居然和主道截然不同,车马如流,热闹非常,吆喝叫卖声不绝如缕,高阁楼宇,金碧辉煌,各大商会也都汇聚在此。道路两旁的酒肆大敞着门,悠棉的酒香已经飘到了刘邦的鼻子下头,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自从离开渔阳郡,他已经太久没有尝过酒的味道了。挂着红灯的客栈也木门大开,身姿曼妙的姑娘倚在门边上,轻薄的纱衣微微挑起,光滑雪白的皮肤分外诱人,,慢摇绸扇半掩面,铜铃般脆响的浅笑声仿佛能传到千里之外。 刘邦深深吸了口气,不用转身他也能感觉出身后的目光带有的含义,张良的调侃,樊哙的好奇,夏侯婴的憧憬以及吕雉的寒意。他清了清嗓子正声道: “灯红酒绿,是非之地,不可成大业。” “然也!” 一个语调变了四变的两个字在刘邦身边突然响起,吓得刘邦立马跳起来朝旁边挥了一拳,接着便是咚的人摔倒的声音和“哎呦”的叫唤声。 这时众人也看清了发声者的模样,一个身着灰绸衣裳也是儒生打扮的少年倒在了路旁,高高的帽子歪着挡住了半张脸,而另外半张脸则是肿了起来。 刘邦也是下意识地出拳,但当他快接触时才发现此人是个书生,收手已经来不及,但也没有使多大力气,却没想到这人闪也不闪,避也不避,竟硬生生扛下了这一拳,这倒让刘邦心生些许敬佩,这么硬气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 儒生打扮的少年捂着脸痛苦地叫唤着,刘邦转头朝孔昕点了点头,孔昕一指少年,脸肿便消了下去。少年有些惊奇地摸了摸恢复的脸颊,赶忙将帽子戴好站起身,指着刘邦大骂道:“还以为你是和我志同道合,能共谋大事的人,却没想到是个武夫!粗鲁!野蛮!” 刘邦也不生气,抱拳作揖笑道:“你突然出现,又带着那么奇怪的语调,任谁都会被吓着的,还望先生莫要跟小的一般见识,不要见怪。” 少年依旧指着刘邦骂道:“你才先生,你全家都是先生,阴阳怪气,毫无诚意,就你这样的人还妄想成就一番事业?痴人说梦,回家种地去吧!” 这回刘邦赶忙收起了笑容,确实自己的言语中有着一丝调侃之意,况且刚被门口的儒生拿走五金,自然对这个也是儒生打扮的少年心存怠慢,但是少年的一番话却令他马上醒悟,赶忙鞠躬行礼,正声道: “小子无礼,不敢怠慢,请不吝赐教!” 樊哙皱着眉正打算呵斥少年,却被萧何给拦了下来,他一脸不解地望向萧何,却只听到懒洋洋的一句,“狂士必有狂为。” 少年正了正帽子,一甩衣摆,冷哼一声,从怀中摸出张竹制的名刺,递给刘邦,刘邦恭恭敬敬地接过,再一鞠躬道:“多谢。” 又盯着刘邦看了一阵,少年缓和了语气道:“还算可教,等到群英会结束了,我再决定要不要跟随你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刘邦若有所思。 樊哙急冲冲地从刘邦手中夺过名刺,在手里摆弄了一阵,犹豫道:“郦十七?他在家排行第十七吗?” 张良轻巧地取过看了一眼就递给了萧何,嘿嘿笑道:“小樊哙,那个念一击,一击必杀,郦食其,有点意思。” 摸着手中的名刺,萧何感受着竹的质感,有些诧异道:“这个是葵竹!” “萧何哥,葵竹是什么啊?” “据说长期佩戴葵竹饰物,能够清心静气,对意识的修炼有着极大的帮助,好小子,居然拿来做名刺,有够大气!” 萧何将名刺抛回给刘邦,摇了摇头失笑道。 原来是个宝贝啊,接住名刺,刘邦嘿嘿一笑,坦然收入怀中,至于郦食其这个名字,他则深深印在了脑海之中。成就大事和种田?不除去东神教,他有什么颜面去面对戚爷,也许戚爷为他规划好了一条道路,但不报此仇,自己就不叫刘邦了,谁叫这名字是自己取的呢,路也只能自己选了啊! 被突然出现的郦食其一捣乱,也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刘邦寻思着要不先去找家客栈,但右边的路肯定不能去了,便朝左边看去。结果却是一群壮汉堵在了前方,各个店铺门口还站着不少人,刘邦回首望着众人,见没有异议,就带头走了过去。 “小子!你天天配个剑,也不见你有什么作为,蹭吃蹭喝,一点男子汉作风都没有,你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个粗野狂躁的声音在人群中炸裂开来,壮汉中最为魁梧的首领站在最前面,对着一个少年不屑地问着。 一身麻布短褐,虽然破旧却很是干净,少年也是颇具英姿,一头长发随意地用麻绳绑在脑后,剑眉鹰眼,高鼻薄唇,腰间挂着一把短剑,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壮汉。 “身为个男人,一点骨气都没有,真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韩信,你要真是个男人,就拿那剑来砍我,要是不行,那” 壮汉粗咧咧地骂完后一顿,转头望过围观的人,振臂高声道: “那就从我胯下钻过去吧!哈哈哈!” 肆无忌惮的笑声惹得身后的同伴也都哈哈狂笑起来,还起哄道: “砍他!砍他!” 不嫌事大的无关围观者也都看个热闹,“砍他!砍他!” 最先看不下去的是樊哙这个急性子了,他冷哼一声,皱着眉就打算冲出去,这回是萧何和张良两人同时出手才拉住了他,而同样有些看不惯的刘邦搓了搓手,啧着嘴,却被曹参挡在了身前。 “别惹事。” 听到萧何的话语,一腔热血冲上头的两人才悻悻作罢。樊哙愤怒倒是没想太多,刘邦的愤怒却不仅仅是因为少年被壮汉欺负,弱肉强食,这是乱世的铁则,周围看热闹起哄的人群,才是他愤怒的主要原因。无论乱世治世,这些家伙就像是毒草,一旦不加以控制,就会乱蹿出来,扰乱秩序,煽风点火,其心可诛!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果不其然! 然而“别惹事”三个字却像个铁圈套在了刘邦的头上,城门口那个年轻儒生淡淡的说出这三个字,却仿佛带着无穷的力量,让他不敢造次。 金阶中级,有这么了不起吗? 好吧,厉害,惹不起!升到金阶之后,刘邦才愈发认识到魔道术等级的差距有多么明显,也愈发感受到鬼谷子c李斯等人实力的可怕,但想到天道地魔榜排名第一的东神教教主,他却是没有丝毫胆怯,那将不再是个人的力量的比较,而是势的比拼,大秦势术已尽,而新的势必将崛起。 刘邦的心神再度回归到眼前,被一群人包围着的少年依旧面无表情,眼神中既没有胆怯,也没有怨恨,在起哄声c嘲笑声c捉弄声中缓缓跪了下去。魁梧的首领岔开了双腿,怒目呵斥道: “小子!你连跪都能跪,却不敢砍我吗!” “大哥,小心他砍你裆!” “是啊是啊,命根子可要保护好!” 在一片哄笑声中,身后的小弟大笑着“提醒”首领。 首领摇了摇头冷哼道:“他还不至于行此小人行径。韩信!你作为个男人的尊严呢?你的骨气呢?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三问都没有得到答案,少年缓缓爬向壮汉的胯下,轻声道了三个字。 你不懂。 钻过壮汉的胯下,少年拍了拍裤腿,很是坦然地朝刘邦等人走了过来。 清明的眼神带着莫名的狠意。 “你们很好,没有起哄,不惹事是对的。” 轻声说罢,少年便快步消失在小巷中。 被少年眼神扫过的众人倒吸了一口气,曹参眼中却是精光猛涨,战意四起。 萧何苦笑一声:“楚王城,果然不一样,这少年也远非常人啊!” 张良默默地点了点头,“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此子必成大器。大哥,这个人,你要小心。” 有些茫然地望向张良,刘邦心里纳闷,这个叫韩信的少年确实不一般,只是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这条路给人的感觉也很不好,刘邦摇了摇头退了出来,剩下就只有向前一条路走了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32章 初见 楚王城南门外。 银甲红缨的中年将领微微前倾,轻声道: “宋大人,您这么做恐怕有失稳妥,请不要忘记您身上的重任,何况那根本就不够五金啊。而且城外的人恐怕您看,他们已经派人过来了。” 年轻儒生将卷好的竹简用细绳绑好,摆成一摞,淡笑道: “放心,教主分配的任务我宋某人怎敢忘记,目标早就定好了,到时你便知。至于那些人” 年轻儒生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楚王城这么个大湖,放几条有活力的鱼进去,不觉得会很有趣吗?” 他身后的将领脸上没有丝毫觉得有趣的神情,只是轻咳两声,提醒儒生注意前方的不速之客。 华袍绸缎,戴金佩玉,一个富态的中年人在几人的陪同下来到城门口,长队都向两边散开为他让行。中年人作揖道:“宋大人,为何那样一群小毛孩能进城,而我们这些重要的人,却被拦在城外?” 他指了指身后的长队和远方的帐篷,虽然表面上对儒生显得恭敬,但语气中却充满了不屑和恐惧。 年轻儒生面前的桌上之剩下了一张竹简,他低头仔细地审查着墨字,丝毫没有打算理会中年人的意思,但他身后的将领却看不下去了。 “大胆,凡是进入楚王城的人便是楚王的贵客,岂容尔等妄言!” 蕴含着浑厚底气的声音顿时喝住了这些人,儒生举了下右手,抬起头淡笑道: “黄先生自然也是我们的贵客,只是,这一对比,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甚至于存在与否,都不那么重要了。” 儒生虽然嘴角挂着笑,但眯起的眼中却没有任何温度,尤其是在两个“重要”上加重了点语气,富态的中年人直接后退了几步,冷汗直流,而他身后的人甚至头都不回地跑开了。 “可恶可恶,你们这些混蛋,回去再好好收拾你们!” 骂完他转过头陪着笑脸连连作揖,脸上的肥肉直打颤。 “打扰到宋大人工作实在抱歉,小的这就离开,请大人不要怪罪。” 儒生仿佛没有听见般,开始将最后一张竹简缓缓卷起。 是偶然,还是必然呢? 儒生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果然,外面的世界要比东神教中有趣多了! 竹简从左向右卷起,本应留白的最右边,现在歪歪斜斜地躺着刘邦写下的字,而肉痛的刘邦当时根本没注意到,在他写下名字的左边,赫然是笔锋尖利的五个小篆——大将军,项梁。 儒生将卷好系紧的竹简放到旁边一摞的最上层,打了个响指,桌上便亮起一个法阵,所有的竹简便在法阵的光芒中消失不见,而重新又冒出一模一样的一摞竹简,儒生打开最上头的一看,刘邦的字迹却已消失不见。 “不愧是李斯,多少年前的法阵还是这般厉害,野心成就了他,却也使他无法为教主所用,可敬可叹啊!我若能有他十分之一的能力,东神教也不会陷入如此境地。” “大人何须菲薄,教中最为年轻的堂主可就是大人您啊,虽然我教如今态势不佳,但天下反的是大秦,和我等有何干系?是时教主完成大业,我教便可抽身而去,又管天下如何?” 儒生站起身,拍了拍剽悍将领的肩膀,浅笑了一下。 “你倒是看得透彻,去吧,把这些抱到将军府。报名统计截止至今日,共计门派八十有二,个人五百一十有二,群英会可如期举行。” “诺!” 将领见儒生心情好转,高兴地抱起竹简小跑而去。 儒生眯着眼望向有些灰蒙的天空,轻声道: “能抽身而去的,恐怕也只有教主一人吧。可他,又怎愿抽身而去?” 咸阳,东神教。 整个大殿没有丝毫的生气,身着暗紫长袍的年轻男子从座上站起,长袍遮挡不住他精致的锁骨,以及雪白的胸膛。修长的手指抚过面前的竹简,扣在了最上方,捻起,解绳,动作轻柔得仿佛手中是初生的婴儿,徐徐展开。 苍白的脸更衬得唇的鲜红,男子吐气如兰,轻念出了一个名字。 “刘邦?” 带着些许的疑惑,他不禁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失笑道: “宋义啊宋义,你一向做事贴心谨慎,怎么这会儿给孤出了道费解的难题?” 男子不再继续往下翻阅,随手将竹简扔了回去,满不在乎得像是在丢弃石子,他重新坐到座中,又笑了笑。 “好吧,我就记住刘邦这个名字,看看他能给我带来多少惊喜。” 话音刚落,大殿外便传来拖着尾音的一声。 “报——” 一个身着紫袍的教众跑入大殿跪拜道: “禀报教主,章邯大人幸不辱命,大败周文十万军!叛军头目陈胜在溃逃之时被极夜堂庄贾所杀!” 来不及拭去脸上的汗水,跪拜着的教众难掩兴奋之意,章邯大人命他速传捷报,一路上他不眠不休只为了将大胜的消息带给教主。 男子在座上轻轻拍了两下手,教众瞬间便感觉自己精力充盈,不仅意识能量恢复,而且直接升了一阶。 “这种事用法阵告知就好了,算了,孤亲自跟他说吧。” “教主!章邯大人害怕法阵有变,故让小的日夜兼程,教主万万不要怪罪大人!” 焦急的语气让座上的男子哑然失笑,今天笑得着实有些多了。 “孤这是要亲自表彰他,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是要表彰堂主,教众长呼了一口气,顺从地抬起头仰望着男子,恭敬道: “教主大人,小的名叫雍齿。” “你前往会稽寻一叫刘邦的人,跟在他身边,莫要让他人知晓。” “小的需要做什么?要向谁汇报吗?” 男子微蹙眉头,朦胧的双眼更加空洞无神,过了一阵,才轻启红唇。 “那,你就试试,能不能杀了他。” “小的领命,誓死完成任务!” 重重地将头扣在地上,雍齿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决心。 双眼不知望向了哪里,男子出神许久道: “这不是任务,如果失败了你就跟在他身边吧。” “教教主大人,我我想回到章邯大人那” 不知男子何意的雍齿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连带着声音都不停发颤。 男子迷雾般梦幻的眼中骤然射出一道冷光,雍齿背上一阵发凉。 “对对不起,教主,小的愿意去,小的愿意去!” 咚咚咚的声音响彻空荡荡的大殿,雍齿额前已是殷红一片,但他根本不敢停下,自己怎么会想着反抗教主,自己这是在帮教主拿主意吗,这是不想活命了吗! 男子默然拨弄着手指,斜倚在座中。 雍齿脑中响起空灵而悠远的声音,他速度很快地跪着退出了大殿。 “大嫂怎么了?” 张良刚从韩信的背影收回目光,突然发现吕雉全身紧绷,眼中寒意凛冽。 “很多人。” 刘邦回过头来,握紧了双拳,低声问道: “很多人,在哪里?” 萧何叼着木签,懒洋洋地说:“大哥别紧张,不过是刺客本能罢了。这楚王城卧虎藏龙,有很多行走在黑暗中的人也不奇怪,很可能是受雇于楚的。当然极夜堂的人来了也不是没可能。” 听到萧何这么说,众人也就放下心来,继续向前走了,刘邦抓过吕雉紧绷着的手。 “没事,我在。” 这才让吕雉眼中的寒光稍稍收敛。 没走多久便看到一家酒肆,店铺不大,竖立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门前摆了张小木桌,桌后坐着一个十四五岁少年,举起铜碗一饮而尽。看到这样的场景,刘邦再也忍不住了,让众人先去寻客栈,自己必须尝一尝这楚王城的好酒。于是张良跟萧何商量了一下,决定留下来陪刘邦,而众人就去找客栈了。 “小兄弟,你喝的是什么酒?” 刘邦舔着唇,嘿嘿一笑坐到了少年的对面。 少年的目光从铜碗后探出,当看到少年的眼睛时,刘邦整个人怔怔地钉在凳子上,张良饶有兴趣地摸起了下巴。 少年的眼睛很大,只是他眼中褐色的瞳孔中,仿佛还套有另一个黑色的瞳孔,颜色很淡,暗含着精光,第一眼看过去就好像是有两个瞳孔般,如同日月同辉的奇异,但定睛一看又好似没有,小小年纪,眼神中自带冷峻森严的寒气,这样一双奇怪的眼睛让对面两人瞬间沉默不言。 少年不屑地冷哼一声,将桌上的酒坛倒入面前的铜碗中。 “弱者,此酒不配饮。” 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双奇异的眼中充满了鄙夷。 听到少年如此说道,刘邦一阵咳嗽,收敛心神哈哈大笑道: “好眼力,不知小兄弟从何看出我是弱者的?” “不过草民布衣,无能之辈,以为同吃得玉盘珍馐,便也同得金权富贵了吗?” 再次一饮而尽,少年抹了抹嘴,又倒了一碗。 刘邦也不在乎少年刺啦啦的话语,直盯着铜碗咽口水。 “怎样才愿意给我一碗?” 看着刘邦如此馋酒的模样,少年愣了一下,微皱眉头问道: “你只是想喝酒?” 咽下口水刘邦点了点头,眼中对着桌上快要满溢而出的铜碗放光。 “你不认识我?” 张良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哇,小兄弟,难道你就是楚王?哈哈,这么嚣张的小鬼我还是第一次见!” 少年冷冷地扫了一眼弯着腰的张良,“像你这般无礼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 随后又望向刘邦,叹了口气摇头道:“贪得眼前欢,忘却百世仇。你若知晓你们的生死不过在我一念之间,还想饮这碗酒吗?” 刘邦长呼一口气,直视着少年的重瞳,嘴角微微一撇。 “路上人言,陈胜将军‘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今日生死系于你手,他日再见,不知又是何等境况?生死事小,反秦事大,酒可饮,亦可撒,如若水之载舟覆舟,秦不容民,民故反之,上下一心,间隙自灭。请君好生思量!” 这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身后的张良先愣住了,止住大笑的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赞许,随即张良的眼中露出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的惊慌被他遮掩得很好,自己脑中声音所说的话不知真假,但这种可能性也足以令他吃惊半晌了。 少年听到刘邦的话先是眉头一皱,怒容满面,身体微微前倾,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煞气,身前的桌子c铜碗甚至连带着空间都开始晃动,然而刘邦在这股煞气面前岿然不动,面对少年凶狠的眼神依旧保持着那一丝邪魅的笑容。 站在刘邦身后的张良微微眯起了眼,这股煞气非同小可,若不是脑中的声音,他根本就想不到这股煞气会与上古的蚩尤还有联系,不过还稍显稚嫩,而眼前这个少年的奇特瞳孔,有没有可能与之前夏侯婴说的异变有关呢?总之,这个少年需要自己好好调查一下了。 过了一阵,少年突然收回了煞气,抚胸仰天大笑起来。 “好,好久没人能在我的气中如此从容了!你有足够的胆量,但想要饮本将的酒,我还要考量一下你!” 少年的声音慷慨而豪爽,他举起面前的铜碗灌进口中,淡淡的红意攀上双颊,他闭起眼,享受喉间的烈和肚中的暖,缓缓开口说: “就比扳手腕吧。” 刘邦喜从心来,他比少年长个五岁,自己身体又比常人要强壮不少,这扳手腕还不简单,他撸起袖子将胳膊肘撑到了桌子上。 然而少年并没有回应,半仰着头,轻叹道: “希望你的实力与你的胆量一样。” 少年伸出手握住了刘邦的手,刘邦立马察觉到了异样,面前的少年孤高的就好似一头巨兽,沉默着,不怒自威,呼吸中隐含着噬人的魄力。而那只手触感冰凉,刘邦感觉自己握着的不是手,而是铜铁之类的东西,心中更是升起无法战胜的念头。 他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驱出意识,深吸了口气,攥紧那铜铁般的手。 张良自觉地担任起了裁判,他高举手臂,“准备,开始!” 随着他手臂挥下,刘邦“哈”的一声猛然发力,胳膊上的肌肉全部紧绷,脖颈上青筋暴起,而骨骼也因承受着压力发出咯咯的声响,肘下的木桌也凹陷出一个印子。 尽管刘邦在开始的一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却没能撼动那只手一分一毫,冰凉的触感没有改变,他感觉自己面对着一堵高墙,无论再怎么大力去推,也无济于事。又是纯力量的比拼,明明自己的身体已经非常强壮,怎么还是会产生这种无力感,上一次是在草原面对冒顿的时候,而眼前这个少年比之冒顿更加深不可测。 无法战胜的念头再一次从他的心中升起,而这回刘邦却没有办法打消念头了,他的心摇摆不定,而胳膊上所能使出的力道也逐渐减小。少年依旧闭着眼没有动作,刘邦暗叹一声,自己已经输了半分,在气势上输了一筹,若是少年发力,自己的胳膊可能就要废了。突然想起吕雉冰冷的目光,刘邦打了个冷颤,还是要爱护好自己的身体啊! 缓缓松劲,刘邦将手抽出,沉声道:“我输了。” 少年没有睁眼,手亦没有收回的动作。 “自己倒一碗饮罢,速速离去。” 刘邦察觉到少年的语气带着不耐烦,而他的脸色好似有些不快,不过刘邦自认是没让他赢得痛快,心中嘿嘿一笑,拎起酒坛倒入铜碗之中。 醇厚的酒香让刘邦情不自禁地用鼻子使劲吸了吸,清淡的香气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他舔了下唇,双手举起铜碗一饮而尽。 “多谢!” 刘邦将铜碗放下,起身抱拳,便和张良离开了。 二人走后,酒肆中走出一个和少年年龄相仿的少女,一袭青衫长裙勾勒出她婀娜的体态,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虽还年幼却也显出倾城之姿,她面色红润有些焦急地跑到少年身边。 “阿羽,他又来了?” 说着将手放在少年紧闭的眼上,淡淡的绿光从她手中流入到他的眼中,少年稍显舒缓地呼出口气。 “没事,不影响。我是怕控制不住力道伤了个武才。” 少女笑容浅露,敲了下少年的额头。 “你呀,不好好当你的大将,非要来开个酒馆,结果又不会算账,做的全是亏本买卖,还惹出不少麻烦。” 少年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若非这酒肆,我又怎会遇到你?若我不惹事,你又怎会来救我?我不会算账才显得你多才多艺啊!” “油嘴滑舌,嘻嘻。刚才那两人怎么回事,现在楚王城里还有想打你主意的?不要命了吗?” 少女脸颊浮现一抹绯红,赶忙岔开了话,少年的叔父正是会稽太守项梁,所率的楚兵是反秦势力中力量颇强的一支劲旅,而他便是年少成名的大将项籍,项羽。 曾经不少人想借着和他处好关系攀上高位,项羽对此却是不屑一顾,因此被斩的人也不在少数,后来整个会稽都知道阿谀奉承对他是一点用都没有。许多有才之士投奔项羽,他都来者不拒,这一批人跟随他征战数城,帮助他叔父项梁完整获得会稽之地。而项羽则跑到薛县来,开了家小酒馆,项梁本想让他做个将领,他却说要等天下群英会,与天下英雄比试一番,名正言顺地当大将。 “哈哈,应该是外地来的人吧,居然不认识我,只是想喝酒,你说有不有趣!” 项羽放声大笑,笑声是那般狂傲不羁,大风呼啸,酒旗猎猎。 少女也捂着嘴轻笑道:“那倒正好可以交个朋友。” 项羽摆了摆手,握住少女的手道:“朋友我已经有太多了,我要的是一个强大的敌人,他也许可以吧,哈哈!婧儿,这群英会也一定会非常有趣的。” 少女羞涩地点了点头,试着将手抽出,力道不够就任由项羽抓着了。 这时屋檐上轻轻落下一个身着短褐的少年,什么也没说就走到酒肆中了。 “是韩信吗?” “嗯。” “你招的搬运工脾气是真的古怪。” “嘻嘻,你还好意思说别人脾气古怪?” “呃,我眼睛有些痛,你再帮我治治。” 少女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项羽的手,项羽睁开眼,眼中重瞳的颜色更淡了。 刘邦甩着胳膊,依旧陶醉在刚才的酒香之中,咂吧着嘴,还在不停回味。 “大哥,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表情,很难形容啊!” “嗯?可惜子房你不懂酒啊,刚刚那酒要是再温上一温,再配上碟牛肉,那就是人间仙境啊!” “哇,大哥,那你的档次也太低了,再怎么着不得金碧辉煌,高朋满座,轻歌曼舞?” 刘邦赶忙正色道:“子房,你之前还教导我说‘澹然闲静,因天命,持大体’,我大仇未报,天下未定,岂敢沉溺于声色犬马?” 张良嘿嘿一笑,拍了拍刘邦肩膀,“大哥,咱们现在就好好准备在群英会上闹出点名堂来,让你的名字给所有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的名字?” “对,用你的名字来造势!天下的门派没有几个对东神教有好感的,我们不需要领头对抗东神教,只需要提出反抗东神教的口号,那些历史悠久的老门派自然会联合起来形成有生力量,在反秦的大潮下,就连带着开启魔道术世界的战争。这时东神教还有时间顾及我们吗,而且大哥,这种紧迫感也能更好的帮助你快速提升。不过我们首先得获得前三甲的名次吧,嘿嘿!” 刘邦苦笑不止,这是一个风险与机遇并存的决定,但确实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需要一支武装力量,而这正是群英会能够给予他的,他也需要一些名气来为整个团队谋利,张良所言是目前最优的谋划。 长路漫漫啊,变强,变强! 刘邦下定决心后步伐便快了起来,带路的张良不得不小跑起来。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巨大的声响,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先是传到众人耳中,接着便看到城北走来一队士兵。头裹青巾,风尘仆仆,他们的铠甲都已残破不堪,手上的武器也已钝化,但每个人眼中都精光闪烁,队伍中没有任何多余的声响,腰板挺直步伐整齐。所有士兵都带着强烈的杀伐之气,和一股异样的愤怒。 领头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身材并不高大,却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无尽的杀意,胸前铜甲上的血迹还没有干透,手上提着个人头,淌了一路的血。街上的行人纷纷避开,不敢招惹这群凶神。 刘邦和张良二人也都站定,沉默不语地注视着这一队士兵走过,刘邦咽下口水,心道: 如此杀伐之军,天下果然乱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33章 乱相四起 萧瑟的西风,伴着飘零的黄叶,远空的寂鸟传来几声鸟鸣,秋意渐浓。 秋天,对农民来说正是收获的季节,本该是充满喜悦的季节,但大秦的农民,却都愁眉苦脸地计算着,上交赋税后,自己和家人还能否平安度过这个冬季。而如今各地纷纷起兵,壮丁入伍,烽烟四起,多少良田毁于一旦,士兵们的温饱成了各个将领的首要问题。燕c韩c赵c魏c齐五国虽联合反秦,但相互接壤的土地上的个兵营,时不时便发生军械武斗,秋季到来,军晌的拖延导致的抢粮事件尤为严重。倒是长江以南的楚地,在项梁的治理下,还算得一方安宁,而薛县的群英会更是给楚地的商户们带来了大笔收入,楚王城中也是一番安乐祥和的景象。 但这片刻的安定,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队甲兵打破了,他们残破的铠甲,久经杀戮而磨平的戟剑,弥漫在空气中的血液味道,以及身上浓厚的杀伐之气,把楚王城中的人们从虚假的太平中拉回到残酷的现实中。群英会的举办,并不能阻止天下大势的转变,更不能对抗大秦之师的反扑,其目的与其说是聚集天下英豪,更不如说是找出具有真才实学的将帅之才,输送到前线,与那困厄的病狮作斗争。 吕臣便是在乱世中逐渐觉醒的少年,他跟随陈胜征战各地,看着这个楚王的势力一步步壮大,争夺土地,壮大队伍,分封各地诸侯王,看似推翻秦国暴政的统治不过是时间问题。谁知吴广率领的主力军受困于荥阳,而周文所率的奇兵攻入函谷关内,眼看咸阳近在咫尺,却被神兵天降的章邯打了个措手不及,连连败退。最后周文无粮无援,战死关中,更没想到的是远在荥阳的吴广竟被田臧所杀,主力军全军覆没,短短数日,三十万大军便烟消云散,还有胜似亲兄弟的吴广的死,让陈胜瞬间苍老了许多,但他依旧没有退后半步,率领残部继续向前,这些吕臣都看在眼里,却有心无力。 据传那章邯和田臧都来自一个叫东神教的神秘组织,吕臣心中虽恨,却没有任何的办法。他并不是天生的将才,生逢乱世,幸遇得陈胜,待他亲如父子,在征战的路途中才有了学习和成长的机会,年纪轻轻就已经担任将领,有了一支强有力的军队。虽然前线大败,主力军覆灭,但吕臣相信反秦的势头只会越来越大,待到天下群起响应,英杰并起,气势微弱的秦国便只能苟延残喘。 可惜,陈胜并没能等到那一天。 听从吕臣建议的他准备先行撤退,保存有生力量,谁曾想在撤退途中,陈胜的车夫庄贾,竟是早就潜伏在他身边的刺客,一击即杀,谁都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救援。行军在前的吕臣得知消息,根本来不及伤悲,连夜奔袭八百里,斩杀庄贾于陈县。 面对着庄贾的尸体,和陈胜冰冷的身躯,悲愤交加的吕臣心中徒然升起一股无可奈何之感。人被杀,就会死,无论你是王侯将相,还是布衣百姓,生命不会对你有任何的馈赠,时间的流逝也是那般悄无声息。 楚王陈胜就这么死了,没有什么大雨滂沱,电闪雷鸣,只有那无尽的秋风,和萧索的凉意。 陈胜死了,但反秦的势头没死,吕臣命人将陈胜的尸体冻好,与大军一同运往会稽,而自己率精兵先行赶路。时间对他来说太宝贵了,分毫都不能浪费,一路上他势如破竹,天地间再没什么能挡得住吕臣。 然而两日后到达薛县,两千精兵却只剩下寥寥数十人。 吕臣率着残部在那个小酒肆前停下了脚步。 干涩而冷淡的声音,在整个寂寥的街道上无比清晰。 “末将吕臣,见过项裨将,敢问上柱国何在?” 少女识趣地将手抽出回到酒肆中,项羽缓缓倒满一碗酒,将铜碗递给吕臣正色道: “叔父应在府中,你随我同去,旅途劳累,各位将士不如先在此地休整,虞婧,韩信好生招待这些壮士!” 吕臣回头望着这支灰头土脸的军队,也暗暗叹了口气,将碗接过抿了一口,递给了副将沉声道:“不要惹事。” 副将点了点头,转身立正喝声道:“全体听令!原地休息!” 话音一落,几十个士兵立正c下蹲c盘坐,一气呵成,整齐划一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动作。 项羽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起身朝众将士抱拳,便朝前走去。 “辛苦。” 吕臣一松手,任由人头滚落在地,看了一眼自己微微颤抖的手,跟在了项羽身后。 张良拽了拽看得正痴的刘邦,低声道:“大哥此地不宜久留,先去和萧老兄他们会合。” 刘邦这才不舍地收回目光,秋风依旧萧瑟,斜阳西垂,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街道上。 在西北城区的一家农舍中,两人找到了萧何等人,张良将所见所闻告知众人,萧何面色复杂地陷入沉默之中,最后缓缓吐出四个字。 “前线有变。” 刘邦讷讷地啊了一声,咽下口中的碎肉,问道:“什么意思?” 吕雉和孔昕已去休息,在昏暗的烛光下,四个年轻男子和一个中年人围坐在一张小木桌旁,曹参抱着抵巇靠着墙边,半张脸隐在黑暗之中。 萧何咬着嘴里的木签,双肘撑在桌上,皱着眉低声道: “训练有素的士兵出现在长江以南说明什么?退守,只能是退守,前线必然吃了败仗,而且不是一般的败仗,这个吕将军要么是来向项梁借兵的,要么是来联合的。无论是哪种可能,但他没有去其他五国,说明楚地在他眼中是最有希望谈拢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张楚政权下的前线出了问题。” 萧何顿了顿继续道:“之前我回东神教得到的消息称,楚王陈胜率十万兵由陈县西进,一路凯歌未尝败绩,现在看来大军可能在西进途中遭到了阻击,能有此作为的恐怕便只有审鬼堂堂主章邯了,等等!” 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萧何突然瞪大了眼睛,嘴中的木签悄然滑落,他一把抓住张良的袖子问道:“那个将军的神色如何?” 张良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说:“愤恨吧,应该还有一丝悲哀。” “那他有无焦急的表情?” “这个好像没有。” 听到张良的话,萧何有些颓然地身子突然向后一倾,仰头长叹口气道:“这下出大事了。” “萧哥,怎么了?” 樊哙皱着眉望向萧何,刘邦和夏侯婴也都是一脸茫然。 萧何将额上的杂发揽到头后,长呼一声。 “我曾听闻教中有安排极夜堂刺客在各国潜伏,那将领没有焦急的情绪,说明前线不需要援兵了,溃败,只剩下这个结果了。而悲愤” 萧何没再继续往下说,而众人也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是主将被刺杀,而整个张楚政权不再需要援兵的前线,就只有一个这样的主将,那便是他们的王——陈胜。 刘邦挠了挠头道:“可他所率的几十人却仿佛刚经历过大仗一般,身上的血迹都还未干透啊!” 萧何轻声叹道:“我想这一路上的战斗便不是和秦军了。楚王身死,各国的探子想必都将消息传了回去,这斩杀刺客可谓是大功一件,这颗人头无论是向楚地借兵,还是对任命新的楚王都有着非同小可的作用。这位吕将军能活着到薛县很是厉害,只是不知这一路上战死了多少精兵。” 如果吕臣在这里一定会惊诧万分,因为萧何所言竟没有丝毫的差错,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樊哙啪地怒敲了一下桌子,“这些国君也太不是人了!打仗没见他们出什么力,争功倒是如此卖力!” 张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就是乱世人心,能依靠的力量便只有自己。看来项梁设楚王城暗中也有为此做准备的意思,现在楚国最有可能出任楚王的便是他了,也许群英会上就见分晓了。” 刘邦也皱着眉点了点头,询问道:“如今前线大败,秦军自然会乘此势头收复失地,我们该怎么办?” 张良嘿嘿一笑,伸了个懒腰道:“我们当然还是好好准备群英会啊!无论出了怎样的大事,跟现在的我们都没有半点关系,最为难的怕是项梁了吧。嘿嘿,出兵,还是不出兵,怎么选都很难受,这个时机实在太难抉择了,群英会还没开始,然而他必须从幕后走到前台来了。” 揉着额头萧何叹了口气,“确实如此,这对我们而言并非不是个机会,楚地正值用人之际,只要我们在群英会上崭露头角,必然能够拥有自己的军队。只是这个时间点,可能就要直接上战场了” “啊!可是我们根本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啊!” 萧何苦笑一声,揉了揉樊哙的头。 “小樊哙你这么一说,我觉得磨练的机会也许就不远了。” “大伙先休息吧,明早再去打探消息,关于群英会我们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刘邦神色有些复杂,暗中握住的拳头微微颤抖,虽然豪言壮语说过不少,但要真正直面大秦的铁甲雄兵,还是让他思绪万千。是担忧,还是兴奋,亦或是恐惧,群英会结束后,就要上战场了,与东神教的战争也就真正开始了。 众人散去,刘邦一个人坐在桌前,望着飘摇的烛光,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时黑暗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大哥,我们不会输的。” 沉稳而冷静的声音让刘邦陡然一惊,他回头看到说话的正是在烛光中身影摇曳,面色肃穆的曹参。 “原来是敬伯啊,别这样吓人啊!怎么了?” “我们一间房。” 刘邦哑然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被现实压抑的气氛给吓住了吗?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战争啊,打仗啊,不得不如此啊,要赢,不想死! 长呼了一口气,刘邦心情舒畅了不少,他将烛火吹灭,轻声笑道:“嗯,睡吧,睡吧,哈哈!” 日暮,将军府。 “叔父,这位吕将军求见。” 项羽带着吕臣来到府中大殿,殿上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正在舞剑,银甲红缨,英姿飒爽。左边上座坐着一位灰袍老者,神色有些疲惫,端着陶碗,碗中冒着热气,深绿色的叶片在水中翻滚,一身轻甲的年轻人身形挺拔地立在旁边。 中年人将剑收入鞘中,抚须长笑,“羽儿,给你的兵书读完了吗?” 项羽撇了下嘴,挠了挠头,“叔父,吕将军有大事相报,这兵书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项梁这才将目光聚向项羽身后的吕臣,头裹青巾,血迹斑斑的残破铠甲,以及他身上散发出的肃杀之气,不禁让项梁暗道一声好字。 吕臣随即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吕臣,见过上柱国,特有秘事相报!” 项梁挥了挥手,“吕将军请起,这里都是我信得过的人,但说无妨。” 吕臣眉头微皱,沉声道:“周文将军战死函谷关,副王吴广为奸人所害,十万大军覆没,楚王陈胜在撤退途中亦被刺杀,现末将重组苍头军于陈县恭候上柱国!” 项梁闭上眼仰天长叹一声,“我本自任大将军,备兵数万打算群英会结束后便西进,援助楚王克秦,怎料世事无常” 他捏了下鼻梁叹道:“陈胜c吴广,皆是不世出的豪杰,却死于奸人之手,怎不叫人悲叹歌泣!奸人可斩乎?” 吕臣神色悲痛,强忍着眼中的泪,恨声道: “周将军和吴副王尸身已不知何处,奸人亦不知去向,楚王遗体命人运来会稽,刺客我已斩杀示众。” “好!” 项梁爆喝一声,猛地睁开双眼,虎目中精光暴涨,不怒自威。 “楚王陈胜,一代豪杰,楚地百姓定会记住他的,我也会命人以王礼厚葬。” 吕臣此时已然忍不住眼中的热泪,双膝跪地,长拜不起。 “末将吕臣代全军上下谢过大将军!” 项梁快步向前将吕臣扶起,“吕将军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作为,定能完成楚王遗志。现任命你为前将军,赐爵左庶长,仍率旧部苍头军,各将士皆升爵二等。” 说罢项梁沉吟了一会,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也许是天赐机缘,前几日幸有御史中丞范增,在打猎途中发现天有异象,断定附近必有王族血脉。果不其然,寻到了楚怀王的后代,现于我府中,吕将军可愿觐见?” 吕臣心下讶然,他本以为项梁会自立为王,没想到竟真找到了楚国王族,虽然明知项梁有自己的打算,吕臣还是愈发钦佩项梁的决断和魄力了。陈胜身死,为了部下们考虑,吕臣明白自己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他抱拳沉声道: “末将吕臣,愿随大将军觐见楚王!” “哈哈,吕将军现在可是前将军了,可不要再自称末将了!” 随即项梁指着周围给吕臣介绍道:“这位便是御史中丞范增,而这位是新任上柱国陈婴,我的好侄儿项羽你是认识的。羽儿,你们俩年纪相仿,好好向吕将军多多学习,明白了吗?” 项羽在旁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回了句“是”。 吕臣连连摆手:“项将军神武早有耳闻,岂敢妄自称教。” 接着便朝老者和年轻人抱拳施礼,范增捧着陶杯朝他点了点头,脸色有些苍白。而直立的陈婴却目不斜视,没有丝毫的反应。 项梁拍了两下手道:“芈心,出来吧!” 这时从殿后走出个稍显瘦弱的少年,身着黑色锦袍,更是有些过于宽大,胸前的蟠龙飞凤纹也不算舒展。他怯生生地小步走着,突然踩着衣角绊了一下,头戴的通天冠下滑,将那苍白消瘦的脸遮了大半,手裹在长袖中把冠戴正,少年满面通红地站在项梁身后,低着头眼中似有泪光打转。 “把头抬起来!” 吕臣还在打量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冷不丁项梁突然大喝一声。 少年倔强地将脸扬起,清秀的面容,眼中泪光闪动。 “芈心!你要记住,你是楚王,你身上流着楚国王族的血!” 少年没有说话,将眼泪憋了回去,直盯着项梁,接着长袖一甩,缓缓走到了大殿的高位上,转身双手背后,竟也有了一丝王的威严,他轻声喝道: “众卿见到朕,为何不跪?” “好!好!” 项梁哈哈大笑,接着便单膝跪地抱拳,“大将军项梁,参见楚怀王!” 老者也放下陶杯,和年轻人c项羽一同拜倒,吕臣也不再多想,跪拜在地。 “免礼,大将军可有要事相报?” 少年脆生生的声音有些许的颤抖,但他目光沉着,神情肃穆。 “禀怀王,本将恳请率兵北上,与当阳君英布共击秦军!” “群英会一事何如?” “自有御史中丞与上柱国打理,明日午时举行,历时三日,为楚国挑选有志之士。” “何日出兵?” “明日申时!” “准!” 少年芈心长袖一挥,便大步走回到殿后。 “叔父!” 待芈心走后,项羽双目圆睁,大声叫道。 项梁转过身,神色有些疲惫,苦笑了一声,摸了摸项羽的头低声道: “没有时间了,羽儿,没有时间了啊!如果让大秦的军队起势,陈胜他们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叔父!我们楚地如此辽阔,称霸长江以南有何不可,为何非要去中原搅这趟浑水?” 项羽皱着眉,带着不甘和不舍争执道。 “傻孩子,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是我们项家的使命!我项梁自比吴起,男儿自当战场提剑纵马,守家国,拓疆土,更当为了我楚国百姓的安居乐业!大秦气势将尽,我必然不能让它缓过这口气来!” 项梁拔剑指天,豪气骤生,大喝一声,雄武的身躯带着无法言说的英气。 即便,即便要为此付出生命! 项梁心中暗道,转头望向还是少年的项羽,目光突然柔和了下来。 “羽儿,此次叔父西征,不知何日当归,你要好好听范伯的话,你的性子就是太傲,不过乱世之中也不失为件好事,追随你的能人必然也会很多,你要学会用人,不要老想着靠自己的力量,战火四起,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好好准备群英会吧,叔父还想看你得个第一呢,哈哈!叔父要去点兵了,范伯,陈婴你俩随我来。” 项羽望着项梁远去的背影,不禁悲上心头,他有些懊恼,自己为何没有再抱一下叔父,他并不想当什么将军,也不想什么能人追随他。虽然已经立下赫赫战功,但在乱世中他只想和心爱的姑娘远离尘世,不受侵扰。然而叔父的教诲和整个家族的寄望,让他无法做出自己的选择。 第一,叔父,我一定会拿到第一的! 这时项羽感到背后有人拍他,回头见是吕臣,吕臣道: “羽,今夜,不醉不归,何如?” 项羽一拳轻轻敲在吕臣胸前的铜甲上,大笑道:“走!为前将军吕臣和兄弟们洗尘!祭拜楚王陈胜和战死的将士们!” 两个男子大笑着,在萧索的西风中走向酒肆。 黄叶飘零,还有撒在斜阳余晖中如露般的点点光芒,透出一股凄凉和悲壮。 是夜,荥阳。 城外接连的军营仗势浩大,阵中央的大营外站着两个人。 “堂主,已获得确切消息,陈胜被极夜堂刺客庄贾所杀。” “在外莫要叫我堂主。” “是,将军。” “哼,肖不易那老家伙倒是会捡便宜。董翳,陈胜已死,你觉得我们下一步应该打哪?” “这臣以为将士们刚破城,不如在此地休整,然后一举拿下楚国。” “嘿嘿,休整,这些骊山奴隶只要一有机会休息,就别想再让他们打仗了!陈胜身死,楚地必然慌张万分,此时正是一举攻破的最佳时机,但其他五国也是这么想的,愚蠢的家伙们。” 章邯声声冷笑,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杀意和残忍。 “你和司马欣率大军明日出发,继续东进,前往临济,围而不攻。我自率精兵三万南下佯攻楚地,魏咎被围必然要求援,你且放求援的使者出去,我再引兵回杀,魏齐楚韩一举拿下,不过半月而已。” “将军英明!” “能替教主分忧,这点小事算什么。若能遇到邹大人所说的项梁,倒要瞧瞧他有什么本事。” 章邯眼中寒光大盛,舔了下唇,嘴角露出残忍而冷酷的笑容。 “将军,教主传话要见您。” “是吗,那快走!” 喜上眉梢的章邯连忙走入到大营之中。 象郡,杻阳山中。 火烧云遮挡住夕阳的光芒,山中一处平坦的地带闪烁着琉璃七彩的光。一个巨大的法阵连接着无数山脉,那梦幻般的光辉仿佛是在呼吸,整个山脉都葱葱郁郁,丝毫没有入秋的氛围。 男子扛着把巨大的柴刀,一瘸一拐地在法阵的周围走着,将浮在空中的巨大铜钉,一一钉入到大地中。每钉入一枚,他身后的女子便吟唱着什么,铜钉便发出嗡嗡的低鸣。 半山腰站着个身材魁梧的黑影,不仅一身黑衣,他整个头都被黑色的布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只凶神恶煞的眼睛。他身后背着两把剑,一把巨大而通体漆黑,而另一把细长呈奇异的银白色。 他朝着空无一人的身旁说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声音沙哑而低沉,冷冽得没有丝毫感情。 黑影身边的空气突然亮起一个波纹状的法阵,灰袍中年人从中走出,他神色有些疲惫,衣摆处还有几道裂痕,一向打理得很好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李斯轻声笑了笑,摸着胡须道:“差不多了,还剩最后一处就安置完全了。” 黑影瞥了眼李斯,眼中露出些许的讶异,“除了先贤圣者,居然还有人能伤到你。” “不过是和曾经的小兄弟打闹了一番,此行去会稽也是有趣的很啊!” 李斯随手打了个响指,衣服便恢复如初,头发也变得整齐而泛着微光。 “肖不易?” “没想到先生居然还知道这个名字,不过不是他。” 李斯轻轻叹了口气,望向手背上一道浅浅的划痕。 “是一个我以为早就死去的孩子,没想到马上就行将就木了,却遇见了不少故人啊。” “哼,你就是太念旧,才无法突破桎梏,成为先贤圣者。” 李斯双手背后,望着苍茫的大山,轻声道:“先贤圣者又如何,我早已突破玉阶了。” 黑影又是冷哼一声,“就算你到达星阶,又能打得过东皇吗?当年没受伤的我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不要说是你了!” 李斯呵呵一笑,“干将先生,我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对手是天下,而我只是个观察者罢了。我能帮您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黑影鼻腔中不自禁地喷出一道寒气,“你简直跟我那不成器的朋友一个德行,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这天下难道还会出比你们更天才的人吗?” “能拯救天下苍生的不是单个的天才,而是心怀天下的一群人才。” “哼,反正对我来说,只要能打赢东皇就行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问剑归处》正文 第34章 开幕 清晨的第一缕光芒还未照耀大地,响亮的鼓声便响彻整个楚王城。 “参加群英会的各位,请于午时前往楚王宫!重复,参加群英会的各位,请于午时前往楚王宫!” 伴随着节奏变化的鼓声,传到人们耳中的是一则重要的通知,雄厚庄严的男声将报名群英会的众人从睡梦中统统叫醒。 打着哈欠从桌上爬起的刘邦,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他仿佛做了很长的一个梦,躺在桌上的感觉是多么遥远,又是多么熟悉,也许待会推开门的,便是那个总醉醺醺的,整天和他打闹的戚爷。 然而推开门的却是一个瘦高的清秀少年,神色焦急,嘴中还大喊着: “大哥,大哥,不好了!” “唔,怎么了?” 刘邦打着哈欠,坐在桌上,望向紧皱眉头的张良。 “大哥,大嫂不见了!” “什么?” “我早上起来,发现孔昕倒在她们房门口,而大嫂就不知所踪了!这个好像是大嫂留给大哥你的!” 张良递给刘邦一块竹笺,上面端端正正刻着一个字:邦。 被两人声音招来的众人,也都立马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但吕雉为何不辞而别却没人明白了,曹参抱着依旧昏迷的孔昕站在门口,刘邦盯着竹笺发起了呆。 张良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大哥,不如你用意识看看大嫂留下什么信息?” 这时刘邦才突然反应过来,赶忙将意识探入到竹笺当中。 刘邦的意识世界中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一身素裙,正是吕雉。稍显模糊的身形,仿佛刹那就会消散。刘邦紧皱着眉,眼中带着困惑,望向少女。 “为何” 好似听到刘邦开口一般,淡淡的身影说话了,不同以往的冰冷,而是带着一丝悲伤和决绝。 “邦,我是东神教的刺客,我是杀死戚爷爷的凶手,我没有显赫的身份和家世,我什么都没有这一路是我这辈子过得最愉快的时光,雪山c草原c丛林和大海,我都不会忘记,你和他们。从我记忆开始恢复的时候,我就明白这些美好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少女没有转身,但声音中已然带着抽泣和哽咽,娇小的身躯不住地颤抖。 “我只会给你带来不幸,也许拥有你,却无法永远在一起就是这代价吧。我还有个妹妹在东神教,我要去救她出来” “我可以帮你啊!他们都会帮你啊!” 刘邦朝着少女的背影大喊道,他攥紧的拳却不知该砸向何处。 “我知道,你会来帮我的,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的,但这回我想依靠一下自己的力量,她就在会稽,一回到陆地上我就感觉到了她,祝我成功吧。” 少女的哭腔中勉强轻笑出几声,她顿了顿,缓缓转过身,梨花带雨却是笑得灿烂,俏美的面颊带着淡淡的红晕。 “邦,如果真的有天意,那就在我们初见的地方再会吧” 刘邦朝那模糊而美好的身影扑去,却什么也没抓到,独留他一人在意识世界中撕心裂肺地狂吼着,无力地挥舞着双拳。他跪倒在地,热泪从眼中流出,心如刀绞,整个心中都仿佛空了一块,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吕雉在他心中是如此重要的存在。 在吕雉逐渐向常人恢复的过程中,他便和她没有太多的交流,只是自然而然地,本能地觉得两人的关系就是如此,无需言语的说明,亲密得刚好。直到吕雉离去的这一天,刘邦才发现,从一个机械冰冷的刺客,转变成一个正常的姑娘,他都不知道吕雉究竟经历了什么,又忍受着怎样的痛苦。 他根本就不了解她,他也未曾尝试过去理解她,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两人在一起是必然,然而上天告诉他:你要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刘邦疯狂地干嚎着,但这无济于事,吕雉已经离他而去,当他明白了这段感情,正是因为二人缺乏交流,他从未怨过吕雉,他想将自己的心声告诉她,然而他想要挽回却已来不及了。也许终究无法理解,但两颗孤独的心,碰撞在一起,摩擦出的火花,却在不经意间就被出现的裂痕所吞噬。刘邦有着他的理想,他要为之奋斗,吕雉也有着自己的目标,她要想靠着自己的力量去实现它,并不矛盾的两个方向,却好似两条长流,奔向了不同的方向。 时间是这般的无情,又是如此合理,它配合命运捉弄着世人,赐予美好,又在一个巧妙的时机收走一切,那就是没有努力所要上交的赋税。 刘邦将心中对自己的愤恨抒发殆尽,从意识世界中退了出来,众人关切的目光让他更为难受了,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用沙哑的嗓子低声道:“没事。” “哇,大哥,你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大嫂她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刘邦苦笑一声,“她说到初见的地方去找她” 张良在一旁点着头道:“嗯嗯,看来是大嫂在考验你啊大哥,你可知你们初见是在何地?” “陇西郡?萧何应该知道的,子房你当时晕过去了。” 萧何倒是对吕雉的离去并无太多感情波动,他双手抱在脑后,“大哥,我可不觉得在那荒凉的地方有什么值得回忆的,而且小妹那时候也晕过去了,你再好好想想吧。” 刘邦按着额头,初见,自己和吕雉初见,不就是她被烤肉的香味吸引而醒来,那时的她好似机械一般,还有那句“最高权限由范歆转移至刘邦”,以及奇奇怪怪的话语,这才过去多久,她竟然能违背最高权限了。想到这刘邦不禁笑出了声,她果然已经是个正常的姑娘了,范婆婆应该也会开心的吧。 然后便是自己将意识与她连接,对了!刘邦心中一惊,那时的场景给他的感觉是异样的熟悉,水乡和笑起来很好看的小女孩,难道说自己小时候便见过吕雉了?可自己有记忆以来都是在藏沙镇啊! 刘邦不断地捋着自己的头发,戚爷,戚爷,我不是在藏沙镇出生长大的吗,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突然他想起第一次与刘济相见时,他说出的戚爷最喜欢的酒,是什么来着?他双手揪着头发,看得一旁的樊哙目瞪口呆,张良和萧何则是相视一笑。 是了!小沛春!为何在西北的戚爷却最喜欢小沛春呢? “子房,你可知小沛春是何地产的?” “嘿嘿,大哥,你之前在酒肆喝的可就是小沛春啊,按理说应该是产自沛县吧。” “嗯,那没事了,群英会结束了有机会去一趟吧,现在我们准备出发,午时前要赶到楚王宫!” “大哥,真的没事了,大嫂怎么办啊?” 刘邦哈哈一笑,“小樊哙,这缘分的事情就是那么奇妙,你想破脑袋也没有办法,现在还是大事要紧。”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黑衿木钗,聊乐我员!” 唱罢刘邦便从桌上跳下,率先走了出去,到门口还轻轻拍了拍曹参,“对不住了啊,敬伯。” 曹参歪了下头,怀中的孔昕也缓缓苏醒过来,刘邦又是大笑几声,走出房门。 “子房哥,大哥他真的没事吗?他刚唱得什么,一点也不好听。” “哈哈,小樊哙你还是得多读读书啊,连大哥都知道‘诗经’,不过嘛,唱得确实不好听。” 萧何打了个哈欠道:“我还以为大哥会喜欢左拥右抱的感觉呢,没想到是个痴情种啊!” “嘿嘿萧老兄,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惜这相貌实在让人难以恭维啊!” 张良摸着下巴,贱贱地笑着,然而萧何却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小子房,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男人身体太虚可不行哦!” 樊哙和夏侯婴都会意大笑起来,跟着走了出去,张良尴尬地啧了一声,也走了出去。 萧何走在前头还嘀咕了一句:“夏侯叔,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通知的声音有些熟悉啊!” 随着人流众人来到楚王宫前,离午时还有段时间,偌大的广场却已显得有些拥挤。 刘邦的目光在四处搜寻着,很快他便找到了那一身白衣的刘济,就在他想挤过人群时,却被张良给拦了下来。 “大哥,现在时机未到,还是等等看群英会究竟要比试些什么吧。” 秋日的艳阳并没有增添多少暖意,就在等得昏昏欲睡之时,沉闷的钟声敲响了九下。 雄厚庄严的男声响起:“恭迎会稽太守项梁!” 熙熙攘攘的人群爆发出欢呼声和一阵掌声,项梁身着轻甲从大殿中走出,站在高阶上,啪地抱拳,威武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场。 “欢迎各位英雄豪杰来参加天下群英会!在此项某先谢过各位,接下来我先说明两件事情!” 夏侯婴有些兴奋地悄声道:“刚才那个声音好像是周勃啊!” 萧何轻轻点了点头,樊哙也开心地鼓起了掌。 在一片掌声中,项梁的声音带着些许悲壮,“第一,楚王陈胜身先士卒,战死函谷关,据悉有东神教的奸人背叛,日后诸位若遇东神教的人,格杀勿论!我项某人明日将亲率数万楚地壮士北渡长江,西征反秦,为陈胜将军报仇!” “项将军好样的!” “项将军也带我一个吧!” “可恶的东神教!要是被我碰到,定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人群中爆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有哀叹,有惋惜,更多的则是谩骂和不屑。而刘邦一行人却是对萧何的推断佩服万分,萧何却是面色沉重,项梁口中的陈胜已经从王降为将军,而他西征的决断也会令楚地陷入动荡。 项梁高抬双手,示意众人安静,“第二,国不可一日无君,御史中丞范增已寻得楚怀王后人芈心,他便是今后的楚王,若有不服者,格杀勿论!项某人出征后,群英会及朝中各事便由上柱国陈婴主持,楚王城治安暂由前将军吕臣维持,若有惹是生非之徒,格杀勿论!” 接连三个格杀勿论,顿时大殿之上杀气纵横,一队铜甲青巾的士兵从殿中有序踏步而出,庄严肃穆的氛围感染了所有人,人群中再无大声喧哗者。 在这种氛围中,一身黑袍的少年昂首挺胸缓缓走出,项梁转身单膝跪地,少年身后一个中年男子击鼓高声道:“恭迎楚王!” 士兵整齐地单膝跪地,跟在少年身后的几人也都跪拜在地,高声道:“恭迎楚王!” 高阶之下广场上的人群也大都齐刷刷地跪拜在地,嘴里高呼“恭迎楚王”,然而一些帮派则是自持身份,只身体前倾施礼。 “见到本王为何不跪!” 少年稚嫩的嗓音却不怒自威,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油然而生。 几大帮派也抵挡不住这样庄严肃穆的氛围,跪拜在地,整个广场上便徒留一位白衣少年。 “汝为何不跪!” 芈心的眼中再无半点少年的恐惧,半仰着的头自带傲气,冰冷的目光直射在那个少年身上。 少年淡然一笑,作揖道:“草民邹衍,只跪真王!” “大胆!” 项梁一声怒喝,起身拔剑遥指少年,瞬间一队银甲士兵冲入广场将少年围了起来。 “邹衍,他说他是邹衍!” “那不是东神教的创始人吗?” “东神教!该杀!该杀!” 跪着的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吼声。 邹衍却毫无惧色,只是浅浅地笑着。 “若无东神教,不知天下多少人将死于秦法和饥荒,项将军把大秦和东神教混为一谈可不太妥当,何况我邹衍是来参加这‘天下群英会’,好个格杀勿论,项将军可要好生思量啊!” 邹衍故意在天下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项梁恨恨冷哼一声,将剑入鞘,银甲士兵也迅速退了下去,他朝芈心抱拳道:“楚王,此人非同小可,他所言非虚,如今的东神教和过去的东神教确实不同,王不与狂士争,还望大王雅量。” 芈心轻轻点了点头,一挥手道:“众壮士平身!” 张良一边起身一边悄声道:“萧老兄,你们教中究竟有多少先贤圣者啊,我还挺敬佩邹衍先生的,没想到竟在这见到真人了!” 萧何皱着眉回应道:“我在教中也从未听闻他还活着啊,我也是头一回见,果然厉害!不仅将东神教和大秦关系撇清,虽然避免不了暗中的战争,但明面上却让项梁的计划打了水漂,还暗暗挑拨了他和楚怀王的关系,实在高明!” 张良拽了一把狠狠瞪着邹衍的刘邦,“大哥,别想了,就咱们这水平,人家一个人就能灭了在场的所有人。千万不要和他起冲突,我看他对现在的东神教也没什么留恋,只身一人来的,和其他东神教的人毫无联系嘛!” 高阶上的芈心一振双袖道:“天下群英会现在开始。” “天下群英会现在开始!现请御史中丞宣读规则!”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望向高阶之上,比试的规则终于要公之于众了,在此之前无论怎么打探,都无人知晓其中细致,刘邦等人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就连沉默的曹参眼中也闪过一道精光,大概一行人中,现在只有孔昕是毫不在意的了。 老者缓步走上前,手中端着一个檀木盒子,恭敬地向楚王施礼后,面向广场上的众人呵呵一笑,朗声道: “众位英雄豪杰大家好,在下范增,无意中寻得先贤圣者孙子先生留下的魔道物,此次天下群英会便在这魔道物中举行!” “魔道物!” 张良惊呼了一声,广场中老一辈的人也都诧异地叫出了声,就连邹衍都挑了下眉。 “子房哥,那是什么东西?” 张良平复了一下心情,低声道:“据传最早这魔道物是由黄帝创造的,与赋予魔道术原理相同,却要难上万分,将意识世界凝聚成形,赋予到物品之上。把意识世界凝聚成形就很难了,更不要说找到与意识能量相契合的物品,一般是大才毕生所学却没有好的传承弟子,才会想办法做出魔道物。而且释放意识世界所产生的能量,物品根本承受不住几次,为了举办天下群英会也是舍得啊!” 萧何在旁轻哼一声,“小子房,你好好想想,这么多人在这魔道物中释放的能量又会到什么地方去呢?” 张良一拍脑门惊道:“萧老兄你说得在理啊!孙子先生在魔道物中灌输的能量没法用作它途,退而求其次,这天下群英会产出的能量也是非比寻常啊!咱们可不能中了他们的奸计,但又不能不为了取得好名次出力,哇,这帮老贼可真狠!” 刘邦暗叹一声,“这就是强大的势力,为了达到我们的目的,这些能量就当送他们了!” “嘿嘿大哥,这你就想多了,咱们这点能量根本不够他们塞牙缝的。重点还是那些传承上百年的老门派啊,谁手中没点宝贝,那其中蕴含的能量才多啊,你看项梁好似犯傻,但邹衍这样一个先贤圣者带来的能量不知是多少啊!” “可怜的邹衍,任人宰割啊!” 萧何揉了揉樊哙的脑袋,望着他悲叹的有趣神情道:“如果他想,从内部破坏也很简单,只是这样做会引来众怒,他只要不大肆释放能量就可以了。” 就在一行人悄声交谈的同时,范增已将盒子打开,取出一卷墨黑色的书简道: “据老朽多年研究,这是由软墨石制成的书简,与‘孙武兵书’不同的是,这个书简的名字叫做‘孙武演练场’。经多次测验得知,在其中比试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而在孙子先生的意识世界中,公平性想必就不用考虑了吧,除非你也是先贤圣者。” 说罢还朝着邹衍笑了笑,广场上也是笑声连连,听到没有生命危险,都松了口气。范增继续说道: “此次天下群英会采取计分制,其中共分为三项比试,分别是武c智c略,演练场中没有时间流逝,三项比赛同时开始,三日后解除演练场。团队报名者,每项可选择一至三人参加,单人报名者则只能选择其中一项,孙子先生的意识会帮助统计各位的分数,显示在空中随时可见。” 顿时广场上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这种比试对单独报名的人也太不公平了吧!” “就是!一个打三个怎么打得过!” “三项比赛的内容是什么?” “淘汰的机制是什么?如何计分?” “咚”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的鼓声让整个广场都安静了下来,范增抚须长笑,气贯长虹。 “天下群英会,楚国只要最优秀的人,如果各位有什么不满,不参加即可,我所能保证的只有在演练场中没有任何的生命危险。至于比试内容和计分机制每次皆有不同,此次是哪种我一概不知,望众位英雄豪杰自行摸索。最后强调一点,在演练场中死亡和失去所有分值都会被强制退出。” “说得这么玄乎,结果比什么还是一概不知。” 张良小声地鄙夷了一番高阶上的范增。 “他们很急,无论是项梁明日出征,还是提前举办群英会,就连比试内容都要同时进行,连门票的收入都不要了,看来前线溃败和陈胜的死对楚地的影响实在巨大,时间太紧迫了。” 萧何掏出一根木签,拿在手中把玩,樊哙突然指着墨石卷道:“那上边有好多划痕啊!” 张良和萧何听到此言突然愣住了,两人紧锁眉头,思索着这些划痕的意味。 “小心些,他一直强调没有生命危险,其中必然有诈,如果是为了收集意识能量,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来,万不得已之时将分数送出,保住性命要紧。” 刘邦c樊哙和夏侯婴齐齐点头,萧何似乎还想和曹参说些什么,但范增已经开始了下一步的动作。只见他徐徐展开墨石卷,一圈圈墨绿色的波纹荡漾开来,墨石卷缓缓升到空中,波纹笼罩在整个广场上,众人只感觉到一股吸力,下一瞬间整个广场上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范伯,之后的事就拜托你了,项某人告退。” 范增面色有些沉重,低声道:“小心奸人,万不可轻敌大意。” 项梁抱拳,轻叹一声,朝芈心道:“大王,全军即刻出征,楚国上下就交给陛下了!” 芈心愣了一下,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复杂的感情,望着这个将自己从一个牧羊童推举到一地之王的位置,本想安心做个傀儡的他,从项梁的话中听出了另一种隐晦的意思。 他退后半步,扶着通天冠轻轻低下了头,接着昂首沉声道:“将军放心,西征若有何困难及时上报,朕静待将军捷报!” 项梁再抱拳,目光似电,坚毅的面庞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大楚兴,亡暴秦,我项某人决不负楚地人民的寄望!” 说罢项梁转身提剑,秋风吹着他铜盔上的红缨,披风一抖,威武不必言说。他踏着台阶而下,身后突然冒出一队士兵,待他走过广场,身后已是列阵待进的千人甲兵。 项梁拔剑高呼:“大楚兴,亡暴秦!” 身后将士齐声高呼:“大楚兴,亡暴秦!” 整齐划一的步伐,铁戈铜车,银甲红缨,秋风猎猎,流星飒沓。 没有人知道前路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但身后就是自己的故乡,保家卫国,最简单的话语,最深厚的情感。他们都只是普通人,但能跟随项梁项大将军奔赴战场,就是身为士兵最大的荣耀,死亡并不可怕,碌碌无为地死去才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