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花事了》 chapter.1 富婆的快乐 宁穗已经观察梁嘉学好几天了,终于如愿以偿的把他给观察到床上去了。 宁穗要是知道他这么好搞,一万块钱就能上,观察他的第一天就带他去开房,白白浪费了她这么些时间。 她可开心了,特意喝了点酒助兴,梁嘉学还在洗澡就进了浴室,站在浴室门口歪着头,一双灵动的眼亮晶晶的,嘴角的梨涡伴随着笑意而加深,她说道:“洗干净点啊,我不喜欢戴T。” 梁嘉学:“……” 他背过宁穗,拉过浴帘,没什么情绪的说道:“我不习惯洗澡被人盯着,你先出去好不好?”可能是因为宁穗是甲方,说话还得客气点,有些商量的意味。 宁穗鼻间小声哼了一下,关上浴室的门,很是满意,原本想着他穿衣显瘦,他又很穷,担心是个营养不良的瘦竹竿,没想到其实脱衣有肉,胸肌发达,窄腰长腿,待会摸上去手感肯定不错。 梁嘉学洗完澡,浑身带着热气,擦干了头发,只裹了白色的浴袍,就走了出来,宁穗敲着二郎腿,仰着头看过去,房间的灯没有全开,因为刚进来的时候梁嘉学说太亮堂会放不开。 晦暗不明的光影下,他那张脸轮廓分明,干净利落,眼眸黑且亮,眼角尖锐所以在对视的时候会有种压迫感,整个人身上却带着一股子凛然之气,但他的眼神是平静且温和的,这使得他给人的感觉是禁欲且内敛的。 这样正点的帅哥还真的不多见,宁穗心潮澎湃,强压着占到便宜的欣喜。 一万块钱花的太值当了,这……大概就是富婆的快乐了吧。 …… 漫长却又酣畅淋漓,宁穗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喘着气,侧躺正对着梁嘉学,梁嘉学身上依旧灼热,眼睛黑亮且有些犀利,盯着宁穗若有所思。 宁穗心里一咯噔,问道:“是不是我妆花了?” 梁嘉学轻笑,年轻男人大概是方才的体验太过舒畅愉悦,所以脸上的笑意有些暖意了。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很是性感好听,说道:“看不出来,我觉得还是很好看。” 宁穗乐呵了起来,抬起手臂抚摸着他的脸,梁嘉学有一瞬的紧绷,但很快缓和下来,任由宁穗用手指勾勒着他的骨相。 “你是真觉得我好看呢,还是那一万块钱好看啊?” 梁嘉学眼睛也不眨的说:“当然你好看。” 宁穗笑起来,露出她的两颗小虎牙,她长相很是美艳,但梨涡和虎牙的存在又让她看上去可爱许多,身材又凹凸有致,又纯又欲,梁嘉学就算是为了钱跟她睡,其实真的不吃亏。 她说她比梁嘉学大三岁,但根本都看不出来,她声音太软太娇了,身上摸起来又凉又软,像是凉粉一样,梁嘉学伏在她身上的时候,总担心会把她给揉碎了,小心翼翼里又带这些亢奋的紧张。 宁穗拉过他的手臂,脑袋枕上去,说道:“梁嘉学,今晚以后,你要是再碰到我,你就当做不认识我,知道吗?” 梁嘉学敏锐的察觉到什么,问道:“你有男朋友?” 敢这么出来玩一夜情的,怎么可能是有男朋友呢,应该是情场蜂后,不属于任何雄性。 宁穗嘴角下撇,只是含糊的说了一句:“不算是。” 她不太想谈这个话题,坐起身,“我去洗个澡。” 梁嘉学以为她洗完澡还会回来睡觉的,但没想到宁穗洗完澡就开始化妆,她那个托特包里,感觉什么东西都带上了,最后她带上耳环,拿出香水小样在耳后和手腕上抹了两下,站起身,穿上高跟鞋,对着坐在床上的梁嘉学道:“我走啦,你要今晚睡这儿就睡吧,房费我付过了。” 梁嘉学“嗯”了一声,面色淡然,但眼神里裹夹着一丝不舍,宁穗心想可能男人也有处男情节。 但宁穗没想到的是,梁嘉学比她会装多了。 宁穗开车开了二十分钟,夜风有些冷,她才想起来把风衣落在酒店了,纠结了下要不要算了,但那款风衣很有型,宁穗很喜欢,所以还是开车回酒店去拿了。 给她史蒂芬金的想象力,她也想不到刚把车停下,会看到梁嘉学站在酒店门口,微微张着手臂,一个穿着百褶裙的小姑娘小跑着扑过去,梁嘉学笑容宠溺,手掌揉着她的头发,亲昵的说着些什么。 宁穗:“……靠。” 这厮穷也就算了,还这么抠的么,连和别的女人睡过的酒店也要再带小女朋友睡一夜吗? 等一下?宁穗观察了他十几天,没发现他有女朋友啊,而且梁嘉学今天和她明明是第一次。 这妹子谁啊? chapter.2 亲妹?表妹?学妹? 梁嘉学带着百褶裙女生进了酒店,宁穗也不太方便上去拿风衣了,虽然她的窥探八卦本性和那些跳广场舞的大妈是一个等级的,此刻还是要脸,万一那个女生真是他女朋友呢,被撕的铁定就是自己了。 于是宁穗坐在驾驶座,掏出手机给梁嘉学发微信。 “我的风衣落在酒店了,我在酒店楼下,你给我送下来吧。” 没几秒,梁嘉学就回复了:“好。” 宁穗等了一会儿,眼瞅着梁嘉学迈着阔步走过来,宁穗摇下窗,接过风衣,说道:“那个瘦瘦高高的女生,和你什么关系啊?” 梁嘉学眉眼低顺,客气的笑道:“我妹妹。” “亲妹?表妹?学妹?”宁穗戏谑道。 梁嘉学道:“亲妹妹。” 宁穗不太相信,眼神耐人寻味,梁嘉学知道她此刻脑子想的不是很干净,说道:“她叫梁嘉美,比我小两岁,考的是师范,在松江南区,今天和同学来北区这边玩儿,玩得太晚了回不去了,一起在网吧包夜,离得不远,我就让她过来酒店睡了。” 梁嘉学说完,黑亮的眼睛还紧盯着宁穗,宁穗觉得有些尴尬,就感觉此刻自己有点龌龊,无地自容。 宁穗轻咳了一下,说道:“那也不能让你妹睡我们那个过的房间啊……” 她掏出钱包,掏出两百块钱递给梁嘉学,说道:“你给她再开一间房吧。” 其实梁嘉学已经又开了一间房了,但看到粉红色的钞票也不解释,而是顺势接过,揣到裤兜里,淡淡道:“谢谢姐。” 然后宁穗摇上车窗,开车离开了。 梁嘉学多得了两百块钱,顺便去便利店提了两瓶酒和一瓶饮料,到了楼上看到百褶裙女生站在房间门口,是在等他。 女生道:“嘉学哥,我们俩一人住一间太浪费了,一间房都够你吃半个月食堂了。” 梁嘉学挑眉,反问道:“那现在退掉一间,你和我睡一间?都是大床房,你一个小姑娘,不太方便。” 这话说的,假如是一间两张床的就方便啦? 女生低着头都不敢看梁嘉学了,耳根子有些红也不好意思说那就去换个两张床的单间。 梁嘉学将饮料递给她,语调依旧平平的,说道:“好了,别替我考虑了,你照顾嘉美这么长时间,好好睡个觉,明天我敲门叫你,你再起来。” 女生点点头,她手里一直拎着一个牛皮纸袋,此刻递给梁嘉学,说道:“我为嘉美叠了好多千纸鹤,也帮嘉学哥你叠了一罐,希望能保佑你事事顺利。” 梁嘉学接过,笑着道了声谢。 女生小声说了句“晚安”,就回房间了。 梁嘉学回到房间,看着那罐千纸鹤,忍不住嗤笑了下,然后扔到了垃圾桶。 十八岁的女生这么纯情,还叠千纸鹤,不如给点值钱的玩意儿啊,给个刮胡刀都行啊,他正缺呢。 还是有钱的姐姐爽快,见面就给一万块钱,睡得还舒服。 . 宁穗回公寓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迷糊着,摸到手机看到是中午十二点,但卧室窗帘将刺眼热辣的光芒都遮挡住的,让她有一瞬间恍惚以为是午夜十二点。 手机上面还有消息,宁穗点开一看,是庄恒生发来的。 庄恒生:“昨晚去哪儿玩了?” 宁穗花钱直接划庄恒生给她的信用卡,那一万块钱是去银行取现金给梁嘉学的,庄恒生收到短信提示,肯定生疑。 干了什么事情不走网上转账,还特意去银行取钱。 宁穗取现金是担心庄恒生哪天查她支付宝微信转账记录,那肯定瞒不住。 宁穗道:“我手机昨天摔碎了,取了现金去专卖店买了个新的。” 这个解释正常,庄恒生没再问,只说道:“腰好点了吗?” 上次庄恒生兴致上来,将她的腰给折伤了些,宁穗去医院拿了些药膏贴着,最近庄恒生出差不在,伤势也好的快,这不昨天晚上还能和年下弟弟玩一宿么。 但宁穗在庄恒生面前,有机会装不舒服就要多装会儿,她趴在床上打字,“还是很疼,只能坐软沙发,还得用靠垫靠着。” 她心里又害怕庄恒生知道她装,又发了一句语音撒娇,说道:“恒生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嘛?你回来多抱抱我,我腰就好的快了嘛。” 庄恒生:“下周五。” 能回复她就说明他没什么火气,宁穗松了一口气,爬下床去洗漱。 庄恒生脾气很怪,捉摸不定,宁穗跟了他两年了,都还是怵他。 下周五回来……宁穗有些开心,她没工作,就是靠庄恒生养着,庄恒生不在身边,她可得玩得尽兴些。 她想到了梁嘉学,发微信问他:“你今天下午有什么课啊?” 梁嘉学道:“下午三点,思修课。” 宁穗:“我去听听大学老师讲课,你在学校门口接我吧。” 梁嘉学正在食堂吃饭,看到这个消息轻蹙眉头,但也还是回了个“好”。 虽然有过肌肤之亲,但宁穗对梁嘉学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带到教室上课算什么呢?梁嘉学不喜欢旁人这么随便的侵入到他的生活里。 想到从昨天认识宁穗,她的话语和行为都毫不掩饰她的轻佻之意,没有规矩,没有分寸,可能是因为有钱的女人都活得比较洒脱,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评价吧。 梁嘉学这个人,为人处世都是比较客气,不冷不热的,比较喜欢保持距离,和什么人都能是点头之交,明面上接话帮忙办事都干脆,也能背地栽赃甩锅毫不含糊,他的高中班主任不喜欢梁嘉学,毕业了只给他一句评价:“看起来很正人君子的小人。” 他好歹是拿过宁穗的钱,就算一夜过后没关系了,但宁穗都张口了,他不太喜欢也还是去接她了。 他在大学门口抱胸等了半个小时,才看到宁穗的那辆墨绿色minicooper缓缓驶来,停在了停车区,宁穗为了显得像个女大学生,她特意编了两个辫子,随意的一件白色刺绣花纹衬衫和牛仔裤。 梁嘉学走过去,宁穗还坐在驾驶座上,车门打开了,就递给他一把伞,娇声命令道:“先帮我撑下伞,要晒黑了。” 梁嘉学就站在车门旁撑着伞,身姿笔挺,面色淡然。 只见宁穗拿出防晒喷雾朝着身上脸上露出来的皮肤都喷了个遍,才拎起小香包下了车。 梁嘉学就这样给她撑着阳伞,关键那个阳伞是粉红色的还带蕾丝边的,梁嘉学只觉得别扭。 宁穗顺势的就挎着他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觉不觉得和我走在一起回头率很高呀?” 梁嘉学顺着她道:“是。” 当然了,两个颜值身材都出众的男女走在大学校园里,脑袋顶上是粉色蕾丝边阳伞,任谁都得多看两眼。 宁穗又打趣道:“你在学校里有没有几个暧昧对象啊?你现在是不是很心虚,怕撞到?” 梁嘉学平静道:“没有。” 宁穗也不在乎他说真的还是假的,一双灵动的眼睛到处扫射着路过的男同学,说道:“你们学校男生挺多的啊,但是好像质量不怎么样……按理说你应该很抢手呀。” 梁嘉学道:“我比较穷,还抠。” 宁穗嘻嘻的笑,说道:“没事,你哄我高兴了,姐姐考虑考虑包你。”她这话比较玩笑了,宁穗讲话习惯就是前面说过了后面忘,她从小就很会吹牛放大话。 但梁嘉学这一瞬还真的当真了,垂眼俯视宁穗的俏丽脸蛋,眼底冷峭,如果宁穗此刻抬头直视他,会很清楚地看到他尖锐的眼里的厌恶之意。 chapter.3 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有点绿 江城大学占地面积大,思修课的教室有点远,走了十五分钟才到思修教室。 好在去的早,最后一排随便坐,梁嘉学径直就要带着宁穗去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最大可能的降低存在感。 宁穗也没意见,教室里没人,她坐在正中央的教室桌子上,打开美颜相机就开始自拍了。 拍了有几十张,也有学生进教室了,宁穗才坐到梁嘉学身边,埋头就挑选照片准备发朋友圈。 宁穗还把手机照片页面给梁嘉学看,很是烦恼的说道:“我觉得都好好看,你用你直男的审美挑两张你觉得最好看的。” 梁嘉学:“……” 这些照片有区别吗?都是她歪着头或者嘟着嘴的样子,宁穗是长得好看,一张鹅蛋脸,灵动的大眼睛,今天还化了个秋日慵懒的妆容,微笑时的小梨涡增添了些可爱。 梁嘉学嘴上说道:“都挺好看的,我挑不出来。” 这话说得真讨人开心,宁穗弯起眉眼道:“是吧?我也觉得。” 女孩子要选发朋友圈的自拍照,其实心里肯定已经选好了,只是想获取旁人的一致观点,梁嘉学为了防止挑得不好惹宁穗嘀咕,还是先夸为敬。 宁穗很快挑了两张最可爱好看的,立马定位发到了朋友圈,说道:“路过江大,小弟弟们很热情,说要给我这个学妹带路,然后就稀里糊涂带过来旁听喽,待会下课就溜啦。” 思修课是这个学期第一节,老师说要面对面建群,这节课不在群里的就是逃课的,所以梁嘉学也正好在微信软件上,看到朋友圈那里有个小点,点进去一看,就看到宁穗发了个和本人一样矫揉造作的朋友圈。 梁嘉学内心有些无语,看了也没点赞。 上课的老师声音很洪亮,阶梯教室里坐满了学生,有窃窃私语的,所以梁嘉学也正好可以跟宁穗说话。 他问了个问题:“你昨天说过,昨晚之后就当做不认识的。” 他压低的声音在宁穗耳边,宁穗觉得有些酥酥的。 她玩着消消乐,低着头也问了句:“今天有你不认识的女人找你吗?” 梁嘉学想说不就是你么,但晓得宁穗不是这个意思,于是道:“没有。” 宁穗道:“那我们就还可以当做认识,玩一玩嘛,我最近还挺无聊的。” 梁嘉学问:“什么意思?” 宁穗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就当给梁嘉学打预防针了,“上半年你们院公关部是不是拉到不少赞助?” 梁嘉学自然想起来了,上半年他刚大一,进的是院里的公关部,听说公关部可以捞点油水才进的,六月份校运动会的时候需要去拉赞助,学校附近的饭店啊便利店啊都去了,人家都摆手。只有一家江城的连锁咖啡店同意了,给了好几万的赞助费,是当时学校各院里拉到的最多金额的赞助。 梁嘉学道:“是,怎么了么?” 宁穗眯着眼笑,低声道:“因为那个咖啡店的老板娘看上你啦,你以为还真指望你们学生去咖啡店喝七八十一杯的咖啡么。” 梁嘉学回忆了下,不记得见过那个咖啡店的老板娘,问道:“我不认识你说的老板娘。” 宁穗道:“她那天在二楼看到你们学生的,对你感兴趣,所以赞助了。” 梁嘉学的视线盯着课本,心里不大爽快,宁穗讲话语调有些轻佻,此刻的动作也是,她紧靠着梁嘉学,低着头用食指抠玩着他腰间牛仔裤的扣子,一下一下的,说道:“她叫舒婧,你记住这个名字,她肯定是要来找你的。” 梁嘉学还是坐得板正,只是伸手将她的手移走,握着手腕的力道有些重。 梁嘉学下颔绷得很紧,问出的话都好像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的,他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宁穗如实道:“她想让我观察下你有没有女朋友,跟我讲的时候是暑假,你应该回老家了不在江城,她也不急,我就等到开学再找你喽,其实我观察你好多天了。” 梁嘉学皱眉:“舒婧想要我,怎么昨天你来要我了?不怕她生气?” 宁穗不屑的“啧”了一声,眼里意味深长,说道:“因为你是第一次啊,得到就是赚到。” 梁嘉学:“……” 宁穗用手臂撑着脑袋,狡黠的笑,突兀的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车是绿色的吗?” 开个墨绿色的车的确很招摇的,也很奇怪。 “为什么?”梁嘉学配合的问道。 宁穗道:“因为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有点绿,所以我特别喜欢绿色。” 梁嘉学:“……” 他此刻有些琢磨明白宁穗这个女人了,轻佻随意并不是因为活得洒脱,而是因为她根本就没什么脑子。 chapter.4 她不想和他玩感情 思修一共两节课,中间有十分钟休息,宁穗拿出气垫开始补妆,她今天来找梁嘉学无非就是为了找个新鲜的背景自拍发朋友圈,零星几个赞,她不太满意。 补完妆她拎包就走了,走之前还跟梁嘉学抱怨了一句:“你们大学老师讲课比高中老师还无聊。” 宁穗走了以后,前桌后桌的同学才笑嘻嘻的打趣梁嘉学,问道:“那个美女是你女朋友吗?” 梁嘉学道:“一个亲戚家的姐姐。” 同学不信的揶揄道:“靠,这回不说是妹妹了,是姐姐了!你亲戚家怎么那么多女的啊?” “谁信是亲戚家的啊,都是摆摊认识的吧?老三,明天我们也去夜市摆摊贴手机膜去!” 大家笑呵呵的,梁嘉学也附和着笑,没说话了。 . 宁穗刚走到停车处,就看到了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子,穿着JK,很好认,就是昨晚梁嘉学口里说的妹妹。 昨晚天色太暗了,只看到个背影,没看清楚脸,宁穗这么无聊的人,一时兴起,便撑着阳伞上前想要看看这个JK妹子长什么样。 宁穗特别喜欢看别的女生的长相,如果对比之下得出结论还是自己长得好看,那种感觉特别爽。 她驻足在女孩子面前,眼神是在打量着对方,让女孩子觉得很奇怪,于是女孩子问道:“小姐姐,有什么事吗?” 女孩子长得很一般,清汤寡水的那一类,很女学生很年轻,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青春”而已了。 和梁嘉学长得一点也不像,真的是亲妹妹吗?这遗传基因也差太多了吧。 宁穗和气的笑了笑,说道:“我看你身上的裙子挺好看的,我最近也想入JK,想问你要个链接。” 女人之间想要瞬间拉进距离,其实很简单,夸好看夸衣服夸鞋子夸包包,为了显示真诚那就要个链接,表示称赞对方的审美。 女孩子很吃这一套,掏出手机道:“好呀好呀,是这家的店铺,你看。” 宁穗道:“我怕记不住,加个微信吧,你发给我。” 于是扫码加微信,女孩子备注了她的姓名过来,宁穗一看——庞婷。 根本就不叫梁嘉美。 . 宁穗开着车,一直想着梁嘉学,打交道不多,但她发现这个年下,花花肠子倒也不少,很会一本正经扯谎嘛。 她昨天看他那个认真的眼神,还真的以为庞婷是他妹妹! 这么会骗人,这两天夸她好看的话,肯定也是假的,都是看在她给的钱的份上,她还以为梁嘉学会是那种很诚实单纯的年下弟弟。 她观察梁嘉学这些日子,就知道他是个穷小子,每天在夜市支个小摊卖卖手机壳、贴贴膜,挣点钱,江城大学的超话里,都把梁嘉学称之为“贴膜校草”。 按照宁穗的理解,学习成绩好还家庭贫困,所以自力更生出来贴膜,这样的男人肯定清高孤傲,不太好搞,她昨天直接给他一万块钱说睡一晚也是想试一试,倒是没想到梁嘉学答应的那么爽快,表现也很好。 现在琢磨一下,宁穗觉得梁嘉学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清高干净,内心又花又欲啊。 不由得感叹一句,舒婧这个女人眼光真毒辣,梁嘉学还是处男,她就能看出来这家伙那方面很行。 宁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要说那是征服欲吧,她又觉得梁嘉学太穷了,征服到手也没什么好处,她不想和他玩感情。 但心里就是有点痒痒的。 宁穗连接了蓝牙,放了几首歌曲,车子右转到了小区门口,开进停车场,光线暗下来的那一刻,宁穗脑子里突然明白过来她心痒梁嘉学的原因了。 她想继续睡梁嘉学,可又不想继续在他身上花钱。 chapter.5 她是狮子 宁穗回到家,接到了舒婧的电话。 “叫了小白和雪丽,晚上一起打麻将,我让阿姨买了些菜,打完麻将正好吃饭。” 宁穗只能点头答应。 宁穗看了眼表,已经没什么时间了,换了一身衣服和高跟鞋,就又拿着车钥匙出门了。 路上有点堵,宁穗干脆走高速,想着舒婧肯定不是为了打麻将才找自己的,就是想问问梁嘉学的事。 . 宁穗每次来舒婧家里打麻将,都有种走进李安电影《色戒》的感觉。 四个人围着麻将桌,各有盘算,宁穗打麻将技术很烂,每次都输,不过几个人都不赌钱,就一盘接着一盘。 小白摸着麻将牌,笑着问舒婧:“婧姐,今天怎么不见庄哥啊?晚上不回来吃?” 舒婧的老公是庄恒生,宁穗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和庄恒生在一起的。 宁穗看着自己的牌,果不其然还是一副烂牌,没得打。 舒婧淡淡道:“今天周五,他们公司搞小组团建去了。” 宁穗有些想笑,想着舒婧这个女人也真是有意思,自己老公出去出差了都不晓得,又是团建的借口。 雪丽道:“又是团建,庄哥公司福利这么好啊,每星期都团建。” 舒婧道:“福利是好啊,你想进吗?人家连前台都只收本科生的。” 小白和雪丽都是小网红,还属于没什么文化的网红,舒婧呛了她一口,两人就不再提庄恒生了,转而聚焦在了宁穗身上。 小白道:“宁穗,看你朋友圈了,今天跑江大干嘛去了?泡到小学弟了吗?” 宁穗内心翻白眼,看我朋友圈了不给我点赞。 但她面上温和,说道:“没有,哪儿那么多小学弟给我泡啊,开学季,都忙着祸害小学妹去了……就是看抖音上有人发视频,说是江大附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店,我就过去试试,顺便到学校转转。” 舒婧慢悠悠的排着麻将牌,掀起眼皮看了眼宁穗,问道:“甜品店吃了什么?好吃吗?” 宁穗道:“芋圆红豆冰,太甜了,不好吃。” 麻将打了两个半小时,玩累了,舒婧没有留小白雪丽吃晚饭的意思,她俩也识趣的走了,说是晚上九点要直播卖货。 宁穗其实挺想走的,她不喜欢和舒婧单独相处。 庄恒生评价过宁穗是狐狸精,又骚又媚,宁穗就问他:“那你老婆是什么呢?猫?” 舒婧是猫系脸,眼距比较宽,但是好在一双眼睛是丹凤眼,清冷里却添了些妩媚,她性格凉凉的,不怎么笑,薄唇细眉,宁穗见到舒婧的第一眼,觉得她面向刻薄,但看的次数多了,就觉得那是高冷贵气,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的气质。 庄恒生道:“不是,她是狮子。” 狮子也属于猫科动物,是猫科动物金字塔顶端。 …… 楼下唐阿姨做好饭了,宁穗跟着舒婧下楼吃饭。 宁穗的确饿了,吃了好几个排骨,冲着阿姨说道:“这个糖醋排骨真好吃,好入味。” 舒婧道:“少吃点,恒生不喜欢胖子。” 宁穗:“……”她刚伸向鸡翅的筷子又退了回去,夹了几根青菜。 阿姨退回厨房了,餐桌只剩下舒婧和宁穗两人,舒婧终于开启了她今日的主题,问道:“梁嘉学有女朋友或者暧昧对象吗?我不问,你也不来跟我讲,还得我叫你过来说,怎么?你看上他了?” chapter.6 他是你看上的人,我怎么敢动啊 宁穗心底一个激灵,而后撩了下头发,笑得轻浮,说道:“他是你看上的人,我怎么敢动啊。” 舒婧似笑非笑:“你这么有操守的吗?” 宁穗笑得僵硬,装作听不出来舒婧的嘲讽,而是说出她想知道的。 “梁嘉学没有女朋友,就是有个女孩子叫庞婷的,好像在追他。” 舒婧:“就一个追他的?看来他也不是很抢手啊。” 宁穗:“他穷,现在小姑娘都不喜欢和没钱的男生谈恋爱的,再帅都不想谈。” 舒婧轻笑,说道:“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没动他。” 宁穗轻笑不说话,算是默认的意思。 但是心底却是得意,她动了,动到床上去了。 吃完饭,宁穗将上次拍的梁嘉学在夜市贴膜的照片发给了舒婧,说道:“婧姐想要他的话最好快点,他天天这么招摇,网上都挺火的,被别的小富婆看上了可怎么办。” 舒婧点头,道:“你早点回去吧,恒生回去看不到你又要心急了。” 宁穗拎起包,“婧姐不知道吗?恒生出差了。” 她想要说的很稀疏平常,又透露着一丝优越,身为庄恒生的妻子,连庄恒生在不在江城都不知道。 舒婧无所谓的笑笑,丹凤眼尾勾起,眼里却是没什么笑意的。 …… 宁穗回去之前,唐阿姨将煮好的中药装好了保温桶给宁穗,送宁穗出了门,说道:“舒小姐嘴上不说,还是着急的,宁小姐还是抓点紧的好。” 宁穗接过,沉甸甸的,她乖巧的说道:“我也很着急,但是恒生总是说没空,不和我去医院。” 唐阿姨道:“两年了,再没空也该抽出一两天的时间了。” 宁穗脸上挂不住,只说道:“好,等恒生这次出差回来,我就求他跟我去医院,阿姨你跟婧姐说一声。” . 宁穗开着车,心里有郁结,每次见过舒婧,心口都是这样闷闷的。 她想了想,将车子转了个弯,改为去今天敷衍小白提到的那个甜品店了。 晚上九点多了,大学夜市已经是热闹的下半场了,人不算特别多了,甜品店就开在夜市附近,宁穗买了一份红豆抹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梁嘉学的贴膜摊跟前。 宁穗一眼就看到了夹在卖臭豆腐和卖饮品中间,支棱着一个小摊,坐在红色塑料凳子上,微微低着头在贴膜的梁嘉学。 他正在充电台灯下很认真专注的贴膜,小摊别看不大,占地面积估计都不到两平米,但却挤了好几个女学生,有偷偷给梁嘉学拍照的,还有眼里放光跟梁嘉学搭讪的。 “学长我支付宝里没钱,我微信转给你吧,学长加个微信呗。” “扫这个二维码就行。”梁嘉学扬了扬下巴,示意小摊桌右下角的微信转账二维码。 女生撒着娇,说着:“学长,加个微信嘛……” 梁嘉学将手机贴膜的空气挤出来,贴膜很服帖光滑,他递给面前的女生,客气的说道:“你的好了。” 女生见他并不打算加微信,于是后退了一步,身后的朋友上前来将手机递给梁嘉学,说道:“小哥哥,我要贴那个二十五的,要镶钻的哦。” 梁嘉学点点头,这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递过来手机的手上是刚做的美甲,递过来的手机是最新款的iPhone——虽说现在买得起iPhone也算不上是什么有钱的行为了,但是和刚才那位用了两三年的国产机相比,一下子就显得档次上来了。 梁嘉学冲着双马尾女生笑了笑,说道:“你这个不是国行的手机对吧?” 双马尾女生笑道:“对,是美版的,我哥哥在国外给我买了,送给我的。” 双马尾女生说话也是细声细语的,梁嘉学唇角挂着笑,在双马尾女生眼里这是对她有好感的讯号。 碍于刚才朋友要微信没有得手,双马尾女生不太好意思张嘴了,但是梁嘉学却在将手机递给她时,说了句:“我室友也想买美版的,方便把你哥的微信推给我室友吗?” 但其实美版的在哪儿都能买,淘宝上一搜一大堆代购,一听就是假借个由头加微信罢了。 chapter.7 没有钱了,就有一个我,你想不想要? 双马尾女生的眼眸子亮了起来,而身旁等着的女生脸色很不好看,气得直接就走了。 …… 宁穗将梁嘉学的骚操作看在眼里,心里的郁闷倒是消散了,只觉得好笑有趣。 梁嘉学还挺腹黑蔫坏的,他这么区别对待两个女生,就是想要那两个女生吵架。 怎么这么坏啊,坏男人可不好把控,到时候有舒靖头疼的呢。 宁穗的红豆抹茶吃完,梁嘉学也没生意了,因为宿舍快要门禁了,学生们都回宿舍了,梁嘉学也要准备收摊了。 宁穗走上前,抱胸含笑道:“今天挣了多少?” 同一天,这个女人来找他两次,梁嘉学都要怀疑宁穗是真的对他有意思了。 梁嘉学道:“一百多。” “正好,够开一间标间了。” 只是周五开不开得到这个价格的房间是个问题。 梁嘉学顿了顿,扯了扯唇角,似有所指的说道:“今天没带现金来?” 宁穗踩着高跟鞋走过去,和下午时候的学生气一点也不一样,此刻是夜晚的妖物,娇艳妩媚,她之间伸手抱住梁嘉学,脸正好贴在他的肩膀,她搂得很紧,初秋的天,穿得薄,带着香味和热度,梁嘉学浑身僵硬。 梁嘉学的肌肉很硬实,别看他瘦,却是手感极好的,一丝赘肉也没有,抱起来很有安全感,年轻人好像永远都是灼热的,像是燃烧的太阳。 宁穗撒娇道:“没有钱了,就有一个我,你想不想要?” 他的牛仔裤有些松,她搂着他腰身的一只手,正好从裤腰后面伸了进去,用食指按了下他的尾椎,骨头硬硬的,却着实是刺激到了梁嘉学,他咬着牙揽过她的小细腰,声音低低的,暗含警告,在她的耳边—— “明天周六休息,你最好今晚还有力气。” 宁穗偷笑。 . 宁穗没有猜错,刚尝到滋味的年轻人,很刺激。 宁穗觉得心跳像是回到了高中刚跑完八百米长跑一样的快,浑身汗腺都打开,平躺在床上只会喘气,但却是尽兴的,有种将胸腔中的郁结都疏散了的爽快。 梁嘉学撑着手臂伏在她上方看着她,俊逸的一张脸,身上带着热气,但是眉眼却是清冽的,眼睛深邃,宁穗看不太懂,笑着道:“我不行了,我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想睡觉。” 梁嘉学轻笑,说道:“要睡也得换张床睡,这床没法睡。” 酒店没有大床房了,只剩下一间双人床的房间, 宁穗抿着唇,他说的太直接,宁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她下意识的就会讨好别人,说道:“是你太厉害了嘛。” 梁嘉学盯着宁穗此刻有些娇憨神情的脸,突然低下头吻住她的唇,虽然做过两晚,但其实他们没有接过吻的。 宁穗开始有些愣住,但转而感受到了梁嘉学的青涩,心里偷笑,抬起手,手指穿过梁嘉学的发丝,都是湿的,宁穗的手法温柔撩拨,梁嘉学觉得从心脏到身体都有片刻的酥麻。 宁穗反客为主,翻了个身,将梁嘉学压在身下,吻着他,长发撩在一边,再冲他笑:“你吻技好烂。” 梁嘉学道:“这不是在跟你学吗?” 宁穗道:“不想教你,把你教会了,你就睡别的小姑娘,不跟我睡了。” 男人只会想把自己的青涩保留在一个女人面前,宁穗的作用可能就是学习。 梁嘉学闷声笑,他觉得很奇怪,宁穗好会撒娇讲话,让人有想要保护她哄着她的欲/望,他从她的经验也能猜出来,她应该对不止一个男人撒过娇讨过好。 梁嘉学坐起身,“我去洗个澡,你要是太累不想洗,就先睡吧。” 宁穗道:“你抱我过去吧,我想泡澡。” 浴室里有淋浴也有浴缸,宁穗花钱总归是找个比较好的酒店。 梁嘉学打横抱起她,将她放在浴缸里,又给她放热水,宁穗靠在浴缸里,看着温热的水将身体全部包裹住,一副餍足的神情。 梁嘉学垂眸看她,看她精神头又上来点,淡淡的问道:“宁穗,昨天和今天,都没有避孕,你吃药了吗?” chapter.8 垃圾!渣男! 宁穗手臂撑着脑袋,歪着头看他,有些挑衅的意味说道:“没有。” 梁嘉学不动声色,只说道:“姐姐要是怀上了,我可没有能力认。” 意思是真怀上,别来找他。 宁穗嗤笑:“我这么年轻好看,给你生孩子?你想得美。我最近安全期,我的生理期很规律,排卵日和安全期都很准的,不会有意外发生。” 看梁嘉学的神态,很是满意于宁穗的识趣。 . 梁嘉学冲了个澡,擦干身体就换上衣服躺在另一张床上睡觉了。 他也比较困,但是眯着眼没一会儿,就总觉得哪儿不得安宁,又下了床,进了浴室一看,宁穗靠在浴缸里睡着了。 他伸手摸了下水温,已经有些凉了。 梁嘉学唇角上扬了一个冰冷的微笑,也不叫醒宁穗,转身回到床上睡觉了。 . 宁穗是被冻醒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浑身哆嗦,水都冰冰凉凉的,她站起身,身体抖得像筛子,找到浴袍裹上才觉得好受一些。 她将湿淋淋的头发盘起来,正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惨白,双唇都被冻得有些发紫了,不禁怒从心头起。 更让她生气的是,当她走到卧室,看到拉开窗帘的窗户外面阳光四射,床上被子凌乱,不见梁嘉学的人影,她拿起手机一看,上午九点钟。 梁嘉学已经走了。 所以说,他走之前肯定看到自己躺在浴缸里被冷水泡着,却也没有出于基本的关心来喊她一声。 宁穗气得直接开始打喷嚏了。 打完喷嚏后她就从地上找衣服,一边找一边骂梁嘉学:“垃圾!渣男!” 才二十岁,就这么坏,以后经验丰富了还得了?! 宁穗后来几天没去找梁嘉学了,倒也不是讨厌他到不再搭理,而是感冒了。 宁穗缩在家里不想去医院,餐巾纸一天能擤鼻涕擤掉一两盒,她掏出手机发消息给庄恒生,发哭唧唧的表情包,说道:“恒生,我感冒了,好想你哦。” 然后拍了一张裹着被子病殃殃的样子,别看是素颜,其实拍照之前化了素颜妆,一副病娇可怜样,能让庄恒生看到照片就想飞回江城。 庄恒生回了一个:“嗯,多喝热水。” 宁穗:“……” 不过她的目的也达成了,好歹她是庄恒生的人,就算庄恒生不在身边她很开心,但每天都还是要装作很想他很喜欢他的样子,给他发一些无聊的小事,满足男人的自尊心。 宁穗又絮絮叨叨的发了几句她现在很难受,想吃东西但是没胃口的句子给庄恒生,知道庄恒生忙还话少,不会回她,所以又掏出平板看电视,没过一会儿就传来敲门声。 宁穗开门,是外卖小哥,递来一袋子抗感冒的额药,还有热食,宁穗关上门,打开一看是银耳雪梨汤还有蒸饺小笼包。 庄恒生发消息问她:“外卖收到了?” 宁穗道:“收到了,我就知道只有恒生你心疼我。” 庄恒生没回了。 但庄恒生点的东西她也没吃,全部倒掉了,就像前几天唐阿姨给熬的汤药一样倒进了垃圾桶。 她拍了个照,等到玩了几把游戏,把空盘的照片发给庄恒生,说道:“吃完啦,恒生送的都好好吃。” 庄恒生回了个“嗯”。 宁穗又去刷朋友圈,意外的刷到了庞婷新发的一条。 她发的是一张在肯德基的自拍,但其实自拍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故意拍到坐在身边低头看手机的梁嘉学,侧颜深邃立体,神情淡然,入眼就挪不开。 文案写的则是—— “谢谢嘉学哥请吃我家爱豆最新款的汉堡!嘉学哥和爱豆都很帅鸭!开心的一天!” 宁穗突然在这一瞬间莫名其妙的燃起了斗志。 chapter.9 提了裤子就跑 宁穗咳嗽的厉害,却还是靠着一股子莫名的斗志起来换衣服。 她没有再化妆,保留着素颜妆,看了眼庞婷发的朋友圈定位,离得不远,拿上车钥匙就开过去。 那个肯德基定位是在江城医院对面,离江城大学还是挺远的,宁穗猜测梁嘉学和庞婷肯定是去医院看病才会在肯德基用餐,所以并不觉得自己会扑空。 宁穗穿了一身吊带碎花裙,外面披了一件开衫,脚上是杏色玛丽珍鞋,长至腰身的卷发随着脚步而轻晃,柔美漂亮的外形,一进店里就吸引了绝大部分客人的目光。 当然也有梁嘉学和庞婷。 梁嘉学一张俊颜表情平静,但眼底浮起玩味的笑意,看着宁穗装作很巧的微微张嘴,迈着小碎步向他靠近。 宁穗冲着庞婷微笑道:“好巧呀。” 庞婷笑得僵硬,她和宁穗只有一面之缘,可是此刻宁穗突然熟络的上前来冲她招手,庞婷也不好拒绝,只能笑着应声道:“是啊,好巧。” 庞婷心里有些别扭,宁穗太好看了,她一出现,庞婷就紧张的看向梁嘉学的反应,且将宁穗直接贴上了绿茶的标签。 宁穗很自来熟的就坐在梁嘉学对面的空座上,一张脸看起来还有些苍白病态,精神气不是很足的样子,梁嘉学立马就猜到,她是那天在浴缸里冻到感冒了。 宁穗扫了一眼梁嘉学,然后冲着庞婷暧昧的眨了眨眼,问道:“这个小哥哥是你的男朋友吗?” 庞婷有些害羞的看了眼梁嘉学,以为会发生言情小说里面男主对待绿茶的冷漠态度,或者是在外人面前会暗示他和自己是暧昧期,但梁嘉学一点反应也没有。 庞婷有些失望,细声说道:“不是啦,他叫梁嘉学,是我闺蜜的哥哥。”庞婷又小声的对梁嘉学介绍道:“她叫宁穗,是我的……朋友。” 也不好说只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宁穗问道:“那你闺蜜呢?她不和你们一起吗?” 宁穗猜测,这个闺蜜应该就是梁嘉学的妹妹梁嘉美了。 庞婷愣了愣,说道:“她在住院,我和嘉学哥来看她。” 宁穗笑着道:“这样啊——我看你和小哥哥很般配啊,也许以后你闺蜜喊你做嫂子呢。” 她故意这么没有分寸的开玩笑,眼神挑衅的看向梁嘉学,梁嘉学冲她礼貌的笑,声音低沉,语气客气:“宁小姐不点餐吗?” 他这么突然开口跟她讲话,宁穗很是得意,终究是他没憋住,他明明能看出来宁穗才不是来点餐吃东西的,而就是为了搅和他和庞婷的。 从她坐在他对面以后,她就抬起脚顺着梁嘉学的小腿一点一点往上移,梁嘉学一直镇定自若,仿佛被撩拨的那个人不是他。 宁穗放下不安分的脚,侧过身捂着嘴咳嗽了起来,而后才哑声回答道:“进来的时候想买点薯条吃的,现在又不想吃了。” 她微微嘟着嘴,有些难过的说道:“我感冒好几天了,吃什么都没味道,头晕脑胀的。” 庞婷道:“最近没降温,怎么会感冒呢?吹空调吹的吗?” 宁穗苦涩一笑,委屈道:“是我男人啦,我在浴缸睡着了他也没喊我,我就在浴缸冻醒了,就感冒啦。” 不是男朋友,“男人”这个用词,亲密又模糊。 她有些哀怨的看向梁嘉学,意有所指道:“男人都是这样,提了裤子就跑。” 梁嘉学笑意更深,锐利的眼黑亮幽深,他说道:“我觉得你男人是想让你感冒生病,这样就没精力缠着他了。” 宁穗直视着他,顶了回去:“那他不行啊,我得考虑买点药给他壮一壮了。” chapter.10 宁穗可真的是太喜欢渣男了 梁嘉学轻笑不语,打心眼里觉得宁穗这个女人不矜持,有些低俗,但却又足够风情撩人。 有种想让人凌虐她的欲/望,看她瑟缩着发抖求饶,声称自己以后会老实听话。 梁嘉学这么一想,眼神遂而冰冷了起来,连带着在大脑中警告了下自己,这种危险的念头最好收敛起来。 庞婷在一旁察觉到气氛不太对,而且宁穗讲的话她也有些听不太懂, 她只好看了一眼手机,对梁嘉学道:“嘉学哥,两点了,我们该去看嘉美了。” 梁嘉学“嗯”了一声,站起身拎起包就走,也没再看宁穗。 庞婷对着宁穗招招手,说道:“我们先走啦。” 她心里有些开心,嘉学哥对宁穗没什么好感的样子。 宁穗看着梁嘉学挺拔却疏离的背影,无所谓的撩了下头发。 …… 宁穗真的顺便去挂了个号看病,门诊的医生是个小帅哥,眉清目秀的很年轻,问了一嘴才知道他都二十九了,叫郭盛。 宁穗趁着小护士出去了,问他要了名片,电话号码就是微信号,她直接就添加了。 郭盛不敢直视宁穗,看向电脑给她开药,说道:“注意别着凉,饮食清淡点,药按时吃,很快就好的。” 宁穗娇声道:“我身体要是有什么问题,我微信上问郭医生好不好呀?” 郭盛轻咳,然后点头。 宁穗笑嘻嘻的离开,去一楼窗口排队拿药。 拿完药她就走出医院,正巧碰到了梁嘉学。 梁嘉学也看到了宁穗,视线停留在宁穗手里透明塑料袋里的几盒药。 宁穗笑嘻嘻的看着他,走过去问了句:“庞婷呢?” 梁嘉学道:“在病房。” 宁穗道:“哦,你撩人家是为了人家小姑娘免费帮你照顾妹妹啊?真是够抠,连个护工的钱都要省。” 梁嘉学不置可否,转而清朗着声音说道:“你居然真的是来看病的。”意味有些不明。 宁穗道:“那怎么?你以为我是来干嘛的?” 梁嘉学挑挑眉,眼眸黑亮深沉,说道:“你难道不是看到庞婷朋友圈所以摸过来的吗?” 他心里倒是门儿清。 宁穗撩着被风吹着的长发,举手投足间有着散漫的性感,还带着些装出来的天真,她说道:“梁嘉学,我给你钱,我还让你爽,你怎么可以不喜欢我呢?” 梁嘉学眼皮跳了下,微笑着问道:“我要是喜欢你了,你还会为我花钱吗?” 宁穗愣了愣,而后捂着嘴笑了出来。 她知道梁嘉学在她之前没有过女人,也了解过梁嘉学没谈过恋爱,所以更加觉得有意思,梁嘉学以后会在玩弄女人这个领域炉火纯青,游刃有余。 宁穗可真的是太喜欢渣男了。 搞纯情男嘛,比如刚才郭盛那样的,一看就很好搞,但有个问题就是这样的男人不太好甩,不识趣,还会特别把自己当回事儿。 宁穗冲着梁嘉学抛了个媚眼,“弟弟好上道,我好喜欢你。” 这个告白比较随意,当不得真。 梁嘉学自然没当回事,他抄着手,看着宁穗网上叫的车停在了面前,宁穗客气道:“我捎你一程吧。” 梁嘉学为了省钱,不坐白不坐,点了点头,“好啊。” 宁穗更是很开心,梁嘉学在她面前就没顾及过什么男人的尊严面子问题,该贪的小便宜别不会溜走,还一幅自然理所应当的样子。 宁穗问道:“你回江大吗?” 梁嘉学道:“对。” “摆摊还早呢,有没有空去我家坐坐?” 听到这么颇有暗示的话,梁嘉学看着窗外的脸侧过来,笑意深不见底,自然同意的:“好啊。” 她想玩,那他就陪她玩。 宁穗不是他喜欢的妹子,但她足够漂亮,足够性感,也足够撩人,他又吃不了亏。 chapter.11 怂了? 司机的车子原本开的很稳,但梁嘉学答应了去她家,宁穗就笑嘻嘻的对司机道:“司机开快点,我们赶时间呐。”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听到这话,方才也听到宁穗邀请男人去她家,虽说大城市里接过不少奇葩的客人,但这样不矜持的女生倒是第一次见,因此司机沉着脸,脚上听话的踩了油门。 出租车的背椅靠起来哪儿有男人的肩膀舒服,梁嘉学一坐好,宁穗就靠在了他的肩头,亲昵的拉过他温热的手掌,无聊的玩着他的手指,摸起来手茧不少,比学生党的那种笔磨出来的茧子还要多,还要厚。 看得出来,梁嘉学是从小吃苦的男孩子。 宁穗数着他手里的茧子,若有所思了起来,说道:“你这个手呀,人家一摸就知道你是穷鬼。” 梁嘉学垂眸看着手掌,他的手修长好看,就是粗糙了些,他也没在意过这个事,听着宁穗这么讲,倒是有些好笑。 她以为他会假装有钱人去吊什么千金小姐吗?那也太费钱了,还低端容易翻车。 梁嘉学反手十指紧扣住她的手,宁穗的手纤细白皙,皮肤滑溜溜的,一点茧子都没有,梁嘉学淡淡道:“不比你一直过得养尊处优。” 宁穗一僵,突然笑得花枝乱颤,她还感冒着,又咳了起来,眼角都沁出泪花了。 她松开梁嘉学的手,歪着头看他,说道:“你刚才讲的话,我可太开心了,你今晚别走了,我请你吃好吃的。” 她眸子里的水光,像是弥漫了雾气的湖水,看着干净,但靠近了却又云里雾里的,让人不明所以。 不过梁嘉学还是猜到了一点苗头。 这个苗头在宁穗带他进了她家里,就发芽生枝了。 宁穗住的是复式两层高级公寓,装修暗雅高级,墨蓝色的主色调,透着一丝冰冷的味道,这不是宁穗的风格,厨房客厅的摆设,扫上一眼,就知道这个公寓是两个人在住。 梁嘉学立即判定,和宁穗同住这个公寓的是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在与宁穗的关系里占据主导地位——从家居装修上判断的。 想到第一夜的那个晚上宁穗的可以回避,梁嘉学淡淡开口道:“你男朋友今晚不回来吗?” 宁穗脱了开衫,只穿着吊带裙,屋里空调打开了所以不冷,她的长发披散在白皙骨感的肩膀,整个人纤瘦又优美,她从冰箱给梁嘉学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冲他眨眼,调笑道:“怂了?” 梁嘉学毫不在意她的刺激,道:“不会。” 宁穗先是将医生开的药就水吃了,梁嘉学坐在沙发上,倒是想搁自己家一样,打开了电视看,到底还是男生,直接看的是体育频道,是一场足球赛。 宁穗怎么会允许梁嘉学来自己家只是看球赛呢。 她坐在梁嘉学身边,肌肤有意无意的擦过他的身体,拿过遥控器,说道:“我看不懂球赛,我们看点我们都能看懂的。” 梁嘉学垂眸,看到宁穗坐在沙发上,原本过膝的碎花裙,裙摆被她坐在沙发上给带了上去,露出一片雪白的大腿肌肤,很是养眼。她身上还带着香气,暗香浮动的清幽香,梁嘉学不知道是什么香水,但莫名的让他想到了初中学校念书的时候,他窗边的那颗栀子花树。 耳边传来声响,宁穗将挑选的影片音量调大了,宁穗发出恶作剧的娇笑声,搂着梁嘉学的臂膀,说道:“大白天看这个,是不是很刺激?” 梁嘉学看着五十寸的电视里放着高清的视频,淡定的问道:“你从哪儿搞的片子?” 宁穗靠着他,一只手玩着自己长卷发的发尾,说道:“去年去国外旅游的时候买了好多——怎么?你想要啊?待会我给你拷贝一份?你要带回去和你舍友们共享吗?” 梁嘉学低笑,侧过脸,离得太近,他呼出的炽热的气息打在宁穗的脸上,宁穗见过的帅哥多了去了,但不得不承认,梁嘉学是极品,帅反倒不是他的优势,他浑身那股子正经又压不住坏心眼的劲儿才让人稀罕。 梁嘉学声音低沉撩人,干燥的唇故意擦过宁穗的脸蛋,移送至她的耳边,说道:“我想学学人家,怎么讨女人喜欢。” 他说完,宁穗耳根有些红。 宁穗道:“我刚才应该将窗帘拉上的。” 梁嘉学搂过她的腰身,宁穗顺势就坐在他腿上,梁嘉学问道:“姐姐不是喜欢刺激吗?这儿正对面没有楼,怕什么?” 这栋楼正好是在小区最里面的一幢,朝向南,但南边没有住宅楼了,正对着江城的那条松江,当初宁穗让庄恒生租下这个公寓,就是喜欢这个视野,晚上吹着夜风,俯瞰着江城的五光十色,很是享受。 宁穗手下不老实,娇笑道:“我怕啊,万一江对面有人拿着望远镜观战呢?” 梁嘉学嘴角一抿,嘴边差点就吐出一句“suchawhore”。 宁穗的唇追着他的,也不亲上去,就若即若离着,还问他:“你喜欢我叫你弟弟还是哥哥?嗯?” 梁嘉学被她磨得想笑,总觉得在另一个男人的家里和他的女人这么过线不好,但奈何梁嘉学其实本身也没什么道德底线,所以犹豫了下,他察觉到了什么,嗤笑了一声,“你今天出门都没穿打底裤?” chapter.12 姐姐这一天天的,戏份安排的还挺满 宁穗撅着水润的嘴,“嫌不舒服就没穿,一没穿,就碰到你,你说你是不是有福气?” 梁嘉学微微眯了眯眼,手下触及衣料,又问道:“嫌不舒服,你还穿T-back?” 宁穗被戳破,脸上嫣红,但却并不羞涩,她咬着梁嘉学的耳朵,说道:“我今天还只穿了bra。” 宁穗的眸子泛着狡黠的光,“都是为了你方便。” 她语毕,梁嘉学反手将她压在沙发上,腾出一只手扯着皮带,即便这个时候,他语调还是淡定平静的,说着:“我要是被你染上感冒,姐姐可得给我报销医药费。” …… 开局不过才半个小时,宁穗就听到了一连串的门铃声,伏在她身上的梁嘉学也听到了,动作倒是没停,说道:“你还约了别人?” 该不会这位姐姐还喜欢多人运动吧,那他奉陪不了了。 “没啊……” 宁穗还迷糊着,深呼了一口气,才缓过神来,门铃不疾不徐的,有那个人的感觉,却让宁穗心有些慌了。 她连忙穿上吊带裙,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用猫眼看了下,浑身这才松弛下来一些,不是庄恒生,那就还好。 是庄恒生的朋友,燕池,吊儿郎当的,嘴里还叼着根烟,不晓得周末下午跑来找自己干嘛。 梁嘉学倒是不急不慢的,站起身将上衣套上,随手捋了下方才有些凌乱的头发,看着宁穗紧张兮兮的,说道:“我上二楼回避一会儿?” 宁穗点点头,脸上还潮红一片,香汗淋漓的,难保待会进来的人不会察觉到什么,梁嘉学抽了几张纸,走过去,顺着猫眼看了眼来者,发现是个男人。 梁嘉学的唇角轻扬,宁穗推了他一把,有些着急:“看什么?你快上楼。” 梁嘉学抬起手,动作轻柔的用纸巾给她擦了擦额头和脖颈上的一些汗珠,低声笑道:“姐姐这一天天的,戏份安排的还挺满。” 宁穗:“……” 她白了一眼梁嘉学,梁嘉学将纸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转身就上了楼梯去二楼回避了。 好在半个小时也就是擦枪没走火,房间里还充盈着上次家政阿姨打理的百合花香气,宁穗撩了撩头发,这才开了门,一副不悦又慵懒的神情,对着燕池问道:“大白天的这么烦人,睡觉呢,什么事儿啊?” 燕池上下打量着她,瞧着宁穗站在门口也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也不嫌尴尬,伸头往公寓里面瞅,烟味瞬间往宁穗这边喷,宁穗不爽,说道:“你到底来干嘛啊?找恒生吗?恒生出差了。” 燕池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才说道:“哦,想找庄哥出去喝酒去的,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宁穗一直都不太喜欢庄恒生的这个朋友,在庄恒生一众的朋友里,这个燕池最是好吃懒做吊儿郎当,现在的工作还是托庄恒生帮他安排的,尤其是他还好色,每回燕池约庄恒生出去喝酒,都能给庄恒生惹事。 宁穗没好气,“你微信上问他不就成了?怎么还跑来我这儿问我?毛病。” 燕池一根烟也烧到烟屁股了,举着烟蒂冲着宁穗笑道:“妹妹也不请我进去?好歹让我进去扔个烟头。” 他嘴上这么说,但是眼睛直直的盯着宁穗,宁穗只穿着吊带裙,裸露在外精致的锁骨,还有吊带裙勾勒出来的凹凸线条……燕池突然觉得宁穗刚才那么迟来开门,是不是故意换了这件衣服来见他的。 搁着欲情故纵呢吧? 这么想,燕池就觉得自开了门宁穗的语气不善,都成了娇嗔打趣。 宁穗要是知道燕池脑子里这么解读她,都能气得拿马桶刷捅一捅他的脑子。 宁穗冷着脸,上前伸手拿过他的烟蒂,说道:“我来扔,你可以走了。” 就算梁嘉学不在家,宁穗也不会让燕池进来的,燕池此刻的眼神很是冒犯,宁穗很排斥。 她一伸手,燕池就更加觉得宁穗是在撩拨她,浑身散发着甜甜的香气,燕池有一阵子没碰女人了,立马心里着火了一样。 燕池直接扣住宁穗的手腕,将她抵在门后,笑道:“庄哥不在,哥哥我今天来陪陪你好不好?” chapter.13 不想和你玩儿了 宁穗倒是没想到燕池这么大的胆子,庄恒生不在,他居然敢骚扰自己到家门口了。 她伸出另一只手就要扇他巴掌,却又被燕池给控制住,燕池将宁穗靠门压着,身体紧贴她的,感受到宁穗身体的软香,不由得感叹道:“庄哥真是有福气啊,有婧姐那样端着的老婆,还有你这么骚的小情人……”他又想到了什么,嘲讽一笑,“啧,可惜了——” 宁穗抬脚,直接往燕池的两腿之间踹去,奈何玄关处空间不大,宁穗没踹准,只踹到了燕池的大腿上。 燕池被她这样的举动给惹怒了,直接伸手拽着宁穗的长发,宁穗娇呼一声“啊”,她踉跄着,被燕池拽到了沙发处, 燕池嘴上骂骂咧咧:“你个小婊子还要什么牌坊?庄恒生不在,你还装什么装?庄哥是我哥们,你就是件衣服,谁穿不是穿?” 他说着就要亲上来了,宁穗推搡着他,由于躺在沙发上,一抬眼,正好可以看到楼上,但宁穗怎么也没想到,梁嘉学就抄手站在二楼栏杆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妈的,现在是看戏的时候吗?她都快被流氓强上了,他居然还能这幅姿态?! “你他妈的……”宁穗也顾不上形象的开始爆粗口了,倒不是在骂燕池,而是在骂梁嘉学。 气恼总归是有用的,一气之下,宁穗伸手从茶几上就够到了一个烟灰缸,使劲儿往燕池脑袋上一砸,没考虑后果,就是怒气上头了。 燕池被砸的直接出血了,捂着脑袋直喊疼,指着沙发上支起身的宁穗,愤怒的道:“你有没有轻重啊?给你脸儿了?” 宁穗涨红着脸,“你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见你一次砸你一次,你看你的脑袋扛不扛得住砸!” 梁嘉学垂眸看着楼下此刻正经强硬的宁穗,倒是觉得有点真实了,她在他面前娇弱性感的造作样儿,梁嘉学觉得假。 燕池还想上来对宁穗上两下手,宁穗却眼疾手快的捞到手机,将庄恒生的电话号码翻出来,手机屏幕举起来让燕池看清楚,她说道:“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告诉恒生,你别忘了你现在的工作干不干的下去,也就是恒生一句话的事儿!” 燕池眼珠子转了转,手捂着脑袋被打出血的地方,现下知道宁穗这女人不给上,只是没想到会反应这么大,搞出血了,回去怎么跟自家老婆交代,也顾虑着宁穗会跟庄恒生告状,于是突然和气的笑了起来,说道:“误会!误会!我那个……我喝多了,昨天也没睡好,脑子有些糊涂……冒犯小嫂子了,我这就走,这就走,小嫂子别跟庄哥说啊,改天请你吃饭赔不是!” 人真是只要愿意低头,上一秒还在骂你婊子,下一秒就称呼你小嫂子了。 呵,可笑。 宁穗冷哼一声,举着手机呵斥:“滚!” 燕池讪讪的,只好转身就离开。 关门声传来以后,宁穗像是泄了气的气球,瘫坐在沙发上,又觉得有些恶心。 梁嘉学缓缓地从楼上走下来,像是看完了一场戏以后的观众,还沉浸在剧情里呢,开口说道:“你是因为我在,所以不好意思吗?” 宁穗脑子僵住了,愣神了有半分钟才琢磨出来梁嘉学这话里的意思。 她仰起头,看着梁嘉学俊逸年轻的脸,他估计在二楼的时候去了趟洗手间,还洗了把脸,清爽干净的大学生样,完全不像是半个小时前还跟她衣衫不整的人。 宁穗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冲着梁嘉学道:“梁嘉学,你也太把你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梁嘉学微笑道:“是啊,毕竟我好到十天里你找我三回了。” 宁穗不屑道:“可惜床上和床下判若两人,床上那么威风,床下这么怂,我刚才都那样被人骚扰了,你都不带出来帮一把。” 她低着头玩着指甲,又道:“你也滚吧,以后不找你了,不想和你玩儿了。” 梁嘉学轻笑,说道:“好。” 宁穗抬眼看他走,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她从来没碰到过梁嘉学这么奇怪的男人——不对,是男人女人里都属于很奇怪的人。 给他钱睡他,他愿意;撩他,他也配合;让他滚,他都不生气,听话的就走了,他一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喜不怒不燥的态度,这种男人冷情的很,宁穗看得出来。 说不上来是心烦还是不甘,宁穗一抬脚,将客厅的垃圾桶给踢翻了。 她能感受得出来,梁嘉学不太瞧得起她,但宁穗就纳了闷了,梁嘉学凭什么瞧不起自己? 罢了,不想了,宁穗这么安慰自己。 不过十天以后,宁穗就不这么安慰自己了。 chapter.14 你今天的戏太过了 宁穗的感冒好得差不多了,舒婧打电话说要她过去吃饭。 庄恒生要是在江城,舒婧一两个月才会主动说见一次宁穗,哪像这个月,一个月见两回了。 宁穗心里觉得,肯定又是问梁嘉学的事儿。 她开着车,车里放着音乐,心里想着舒婧这个女人,看起来干练成熟,难不成想搞个年下大学生,还这么畏畏缩缩的么。 但当她去了舒婧的家,一走进客厅,听到了那个熟悉的男声,就不这么觉得了。 梁嘉学穿着黑白宽条纹的POLO衫和白色的长裤,身姿颀长又板正的站在客厅的水晶灯下,正在给舒婧戴项链。 舒婧正对着宁穗,丹凤眼眯起来的笑,对宁穗道:“你来啦,正好给你介绍一下——她叫宁穗。” 舒婧冲宁穗眨眨眼,暗示着宁穗装作不认识梁嘉学。 梁嘉学已经给舒婧戴好项链了,知道有人来,眼睛都没抬,只是对舒婧道:“戴好了,很好看。” 舒婧摸着项链,笑道:“你的眼光不会错的。” 两人对视,相交的视线里仿佛抹了蜜,宁穗站在一旁,尴尬的很,而且心里有股子火气。 宁穗笑得甜滋滋的,冲着梁嘉学道:“这么帅的小哥哥,叫什么啊?” 梁嘉学这才仿佛注意到宁穗的存在,说道:“我叫梁嘉学。” 他演技真的太好了,眼里清澈,真的不认识宁穗的样子。 宁穗故意当着舒婧的面,很放肆的盯着梁嘉学腹下的地方,娇声问道:“能让婧姐喜欢的,带回家的……弟弟多大啊?” 一语双关。 梁嘉学装作听不懂,老实回答:“上个月满二十了。” 舒婧沉下脸,“宁穗。”警告意味十足。 宁穗嘻嘻笑,转过头扫视了一圈,“唐阿姨呢?我早饭都没吃,特意饿着肚子想吃阿姨做的菜。” 舒婧道:“阿姨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宁穗歪在沙发里,搂着靠枕,看着舒婧又要上楼拿什么东西,“那婧姐还喊我来,来你这儿吃外卖啊?” 舒婧踩在楼梯上的声音规律又变得遥远,只听到她遥遥说了句,“出去下馆子。” 舒婧进卧室去拿手表了,客厅只剩下宁穗和梁嘉学。 宁穗笑意盈盈的仰头看着梁嘉学,一只手撑着头拨动着耳环,笑得意味深长。 宁穗:“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土啊。” 梁嘉学:“你要喝水吗?” 两人同时开口。 而后又同时沉默了两三秒,再一次同时开口了。 梁嘉学:“这样比较附和学生的身份。” 宁穗:“我想喝你喂我的。” 梁嘉学不动声色,去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宁穗。 宁穗没接,已经听到舒靖下楼的声音了,冲着梁嘉学道:“你得拧开啊,不然我怎么喝。” 梁嘉学看着坏笑的宁穗,将矿泉水瓶打开,递给宁穗。 宁穗不接,一双杏眼笑意更欢,她道:“我要小哥哥喂我喝。” 放肆的挑衅。 舒婧皱眉道:“宁穗,你能正经点儿吗?” 宁穗道:“好,我不闹了。” 她乖顺的接过梁嘉学手里的水,但是在喝水的时候,对着瓶口伸出了粉舌,知道梁嘉学在看,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舒婧道:“走吧。”她拿着车钥匙。 宁穗起身:“我开车来的,我跟着你。” 梁嘉学跟着舒婧,这时舒婧说道:“嘉学,你坐宁穗的车。” 梁嘉学一愣,舒婧已经就去车库拿车了。 宁穗今天来的时候,车子就停在外面,她甩着车钥匙,得意洋洋的倒着走,笑道:“梁嘉学,看出来了吗?你和我才是一辆车里的人。” 梁嘉学不在意的笑,踩着宁穗的步伐跟着,或许宁穗太过于放松,以至于她踉跄了下,梁嘉学迅速拉了她一把,没让宁穗摔倒。 就这样拉进了怀里。 梁嘉学搂着她的腰身,捏了一把软肉,说道:“你今天的戏太过了,脑子笨就少说点话。” 宁穗的心脏漏了一拍,可又不服气,一抬眼,离得太近,梁嘉学微颤的黑长睫毛和深邃漆黑的眼,让她耳根子有些热。 宁穗看向一旁,说道:“我怎么戏过了?” 梁嘉学低笑,眼尾的尖锐由于笑起来所以柔和了些,他说道:“你太不自然了,会让舒婧看出来,你喜欢我。” 宁穗浑身僵住。 他的话在她的心头,平地起惊雷。 chapter.15 论资排辈,那你就是小四 宁穗开着车跟着舒婧的车,舒婧其实也是一个很低调的人,就算家底好,开的车子也是普通的奥迪,但她虽然开着奥迪,手里拎的包却是爱马仕——所以低调中还喜欢较劲,不然也不会背爱马仕了。 梁嘉学一坐在副驾驶座上,就有些犯困,宁穗看出来了,于是将车里的音乐打开了,音量调高,偏不让他睡。 梁嘉学没法睡,只好摇下窗。 宁穗就是忍不住想调笑他,问道:“这么困啊?晚上没睡好,伺候婧姐很累对吧?我教你的都用上了吗?” 梁嘉学笑了,偏过头看她,说道:“我还在猜你能不能忍住问我这个问题呢。”果然她没忍住,而且很在意。 宁穗装不懂:“我为什么要忍,我好奇我就问,我很八卦的。” 静默了几秒,梁嘉学也不回答,宁穗只好主动猜。 “她什么时候找你的?睡了?睡几次啊?” 都是同一类人,梁嘉学在宁穗面前也犯不着装,便说道:“上个星期,没睡。” 宁穗瞪圆了眼,踩了刹车等红灯,她转过头一脸惊讶的说道:“不可能,都认识一个星期了还不睡你,绝对不可能!” 梁嘉学道:“你以为都是你这样欲求不满吗?” 这话宁穗就不爱听了,哼了一声,又问了另一个问题,“她给你多少钱啊?” 梁嘉学挑挑眉:“你猜?” 宁穗试探:“两万?” 梁嘉学:“……” “五万?” 梁嘉学轻声嗤笑,说道:“宁穗,你确实挺抠门的,猜都猜的这么抠。” 宁穗不乐意了,“我抠门?你问问哪个男的初夜还能捞到一万块钱的……” “舒婧给了我二十万。” 宁穗:“……” 绿灯行,宁穗转着方向盘,一副吃瘪的样儿。 而后才勉强说了一句:“那她是挺喜欢你的。” 舒婧虽有钱,但也是仗着家底厚,她开个咖啡馆其实不挣钱,所以花钱也没那么不理智,以前玩过的小鲜肉,一万两万打发一晚,可冷情了,遇到活不好的,两三千就嫌给多了。所以宁穗那天给梁嘉学一万,也是学着舒婧的手笔。 梁嘉学的臂肘搭在车窗上,风将前额的刘海吹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眼神清冷,倒是冷静的说道:“二十万一个月,随叫随到,续约要看我表现。” 宁穗“哦吼”了一声,可以开始落井下石了,“那你可再也不用摆摊了,体力活而已。” 梁嘉学突然问道:“你收的也是这个价吗?” 在那一瞬间宁穗觉得自己好像耳鸣了,又或者是幻听? 宁穗不确定的问道:“你说什么?” 梁嘉学道:“舒婧说这个二十万,是她老公给小情人的价。” 宁穗攥着方向盘的手心里出汗了,浑身很不自在。 梁嘉学继续道:“这个小情人,不就是你吗?” 上回去宁穗家里不怀好意的那个男的,称呼宁穗为“小嫂子”,嘴里提起过“庄恒生”这个名字,梁嘉学这些天和舒婧在一起,知道舒婧的丈夫就叫庄恒生,于是就想通了。 宁穗直视着前方,只是淡淡道:“是啊,我是小三。” 她又突然想到什么,乐呵道:“论资排辈,那你就是小四。” 梁嘉学也没恼,只是问道:“你既然都是做情人的,还有胆子在我身上花钱,和我睡,不怕被你金主发现了赶走吗?” 宁穗道:“怕啊,所以我只睡了你啊。” 哦,是了,宁穗知道舒婧看上了梁嘉学,所以跟梁嘉学发生关系,梁嘉学也不可能将这层关系捅出来。 梁嘉学失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此刻的梁嘉学心境也的确和之前不一样了,毕竟他如今和宁穗真的是一种人了。 . 中午吃的西餐,宁穗不太喜欢吃西餐,每次吃完都闹肚子,但舒婧就特别喜欢吃,每回出去吃饭,都喜欢去洋餐厅,要么去吃刺身。 宁穗看着对面的舒婧和身旁的梁嘉学,委实有些提不起精神,但奈何今天舒婧找她来,就是为了打掩护,她还得配合着把戏做完。 是的,打掩护。 舒婧身边从来没断过男人,但她从小在江城长大,爱玩的地方、喜欢去的餐厅、爱逛的商店……都能偶遇江城的一些熟人,而她舒婧,大学刚毕业就嫁给了庄恒生,温柔贤妻的名号可不能丢,不然那就是给她舒家抹黑了。 舒婧搞男人,不经常带出来,如果带出来了,就打电话让宁穗过来,若是遇到熟人,就说是宁穗的男人,那宁穗是谁? 舒婧每回都介绍:“是我的时尚搭配师。” 宁穗每回听到这个介绍,心里的白眼都能翻到天灵盖上去。 舒婧真是牛逼,时尚搭配师这个职业都能扯出来。 chapter.16 她用起来比较划算 宁穗用刀叉一片片割着盘子里五分熟的牛肉,只把稍微熟的能入口的肉吃掉了,剩下的实在下不去嘴。 舒婧倒是吃得很满意的样子,也是,她这一阵子空窗期挺久了,宁穗心想可能是舒婧对上一个男生多少有些伤情了。 宁穗吃不进去了,掏出手机玩小程序里的小游戏,耳边舒婧在问梁嘉学下周的安排,比如多少节课,有什么活动,还问到了公关部赞助的事儿。 “今年开始选修课比较多,我想抓紧选修学分,这样大四就可以空下来去公司实习了。” 梁嘉学黑眸闪亮,跟舒婧讲话的样子和跟宁穗单独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就是一个上进的青年知识分子,充满朝气和希望。 舒婧说道:“倒也不用太辛苦,不管什么时候,缺钱都可以跟我说。” 梁嘉学道:“谢谢婧姐。” 他挽唇微笑着,但直视着舒婧却有种掩盖不了的依恋喜欢,以及缺乏安全感的样子,舒婧自然看在眼里的,这让舒婧心里柔软一片。 宁穗抬眼看了舒婧一眼,就晓得舒婧很吃这套。 宁穗觉得有些好笑。 这还没滚到床上呢,梁嘉学已经开启对舒婧内心的攻略模式了。 正巧着就碰到熟人了,是舒婧父亲好朋友的女儿杨蕊芯。 宁穗心里叹气,又是这个女人,十次和舒婧出来能碰到杨蕊芯六次,频率高的让宁穗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蹲点来着。 杨蕊芯笑道:“阿婧,好久不见啊,气色越来越好啦,是不是快有好消息了?”她冲舒婧挑眉,每次偶遇,一定是这句话开头,直戳舒婧的痛处。 舒婧对她明显态度冷淡,说道:“借你吉言了。” 宁穗这时就要适时发挥作用了,宁穗弯起眉眼,冲着杨蕊芯热情的笑道:“蕊芯姐姐的这个卷发在哪儿烫的啊?我也想烫一个同款的,太好看了。” 杨蕊芯这才注意到宁穗和宁穗身旁的梁嘉学,眼底复杂,说道:“宁穗,这才几个月不见,又换男朋友了?” 宁穗佯装生气,抱住梁嘉学的胳膊,歪在他身上,冲着杨蕊芯道:“哪有又换!不要乱说!”然后她转而对梁嘉学撒娇道,“你别听她的,我最喜欢你了。” 梁嘉学附和着道:“嗯,我知道。” 杨蕊芯又跟舒婧聊了两句,无外乎就是客套的“有空来我家喝下午茶”之类的话。 杨蕊芯离开前,多看了两眼梁嘉学,对宁穗道:“宁穗,这个小帅哥真的很不错,认真谈。” 宁穗扬声道:“好呀,听蕊芯姐的。” 杨蕊芯一走,梁嘉学就拨开了宁穗缠绕着他胳膊的手,宁穗不太乐意,贴着他耳边道:“你是做给婧姐看,还是真的这么洁身自好啊?” 梁嘉学不理她。 舒婧举起高脚杯,喝了口酒,宁穗和梁嘉学说了什么,她听不太清,只是宁穗还贴着梁嘉学让她心有不快。 舒婧放下高脚杯,对着宁穗问道:“蕊芯方才提到气色,我倒是想说,宁穗你最近气色不太好。” 她似笑非笑,继续道,“会不会……等恒生回来,就真的有好消息了?” 舒婧在猜,是不是宁穗怀孕了,怀孕前期难免有些憔悴。 梁嘉学听到这句话,心里思量着,很快就明白了什么,也看向宁穗。 宁穗靠着椅背,手机在手里翻个面,又翻过来,轻声说道:“我也想有好消息。” … 一顿饭也没吃饱,还被舒婧再次提到了怀孕的事,最近不论是唐阿姨还是舒婧,提到的频率已经很高了。 毕竟已经两年整了,宁穗肚子一直没动静,舒婧还能和她坐在一个餐桌上吃饭,已经是给她脸面了。 舒婧结完账,又要去逛街,试穿了好几套衣服,梁嘉学都是温柔的笑,说好看。 确实是好看,舒婧个子高挑,皮肤冷白,猫系脸,穿什么都能穿出高级感。 宁穗坐在沙发上,敲着二郎腿,低着头打游戏,气压有些低。 舒婧进去换衣服,梁嘉学坐在宁穗身边,也不说话,很平静。 宁穗又输了一盘,低着头正好看到梁嘉学的运动鞋鞋面,洁白干净,但是还是能看起来应该穿了很久了。 宁穗现在心情不太好,所以也没有像之前口头上胡闹,只是丢给梁嘉学一句:“好无聊,我先走了,你跟婧姐说一声我身体不舒服回去补觉去了。” 梁嘉学道:“好。” 宁穗拎着包就走了,舒婧换好衣服,刷卡买了两套秋装,梁嘉学从销售手里接过购物袋,舒婧这才发现没见到宁穗的身影。 “她去哪儿了?” 梁嘉学道:“她说身体不舒服,回去补觉了。” 宁穗不在面前,舒婧这才不加掩饰的表达出她对宁穗的不屑,冷笑了一声,“真是丫鬟的命小姐的心,提醒了她两句还不乐意了。” 她扫了眼小票,花了一万七,正常水准。 但是宁穗不在,舒婧也不好带着梁嘉学继续逛了,说道:“走吧,回去了。” 梁嘉学跟在她身后,进了电梯,电梯下降到二楼的时候,他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但很快下降到了一楼,也没再确定。 舒婧开着车,梁嘉学这才说道:“婧姐不喜欢宁穗吗?那下次我们出来,还是不要叫她了,会扫兴。” 这话其实有些试探,梁嘉学只是好奇,在舒婧心里,宁穗是什么存在。 舒婧皱了皱眉,不太想说的,但她对梁嘉学好感很强,所以也可以说。 “我确实不太喜欢她,但她用起来比较划算,我和你出门在外,还是得有她打掩护,你明白的吧?”舒婧深吸一口气,“她是我老公的情人,她要想过这种张手就有钱的日子,还是得听我的,所以随叫随到是应该的。” 梁嘉学“嗯”了一声,然后又问,“吃饭的时候说的好消息,是什么?”其实他约莫能猜到,但还是想听舒婧怎么说。 舒婧扫了他一眼,梁嘉学唇角带笑,在等她的回答,他虽说才二十岁,但身上却有着成熟男人的稳重和少年感相混合的气质,舒婧很喜欢。 所以舒婧也愿意和他多说一些,“好消息就是怀孕啊,她都跟了我老公两年了,不得生个孩子表示表示么。” 她说得轻巧,梁嘉学却眸色一沉。 静默了两秒,梁嘉学点头,说道:“是,拿钱就得办事。” chapter.17 她给他就收着,不要和钱过不去 梁嘉学在舒婧家里一直待到吃过晚饭,舒婧有暗示让他留下来过夜,但梁嘉学看向白光灯下面容姣好的舒婧,心里却有些犹豫了。 毕竟是金主,不能让舒婧不高兴,梁嘉学只好将戏给做足了,面上有些不自信,说道:“我觉得我今天状态可能有些不好……” 这话很委婉了,且多是一些男人事后的借口,梁嘉学此刻用上,无外乎就是表示出他很重视和舒婧的第一次,有些怕表现不好,要回去学习学习。 舒婧不疑有他,反而觉得梁嘉学可爱,笑道:“那我给你叫车。” 梁嘉学抿唇点头。 网约车很快就来了,舒婧送他到家门口,梁嘉学上车之前,突然抱住了舒婧,亲吻了她的秀发,什么也没说。 舒婧心里很欢喜。 车子开远,直到车子的尾灯也看不见了,舒婧才折返回屋。 其实按照她之前玩过的男人,她也能察觉到梁嘉学是在讨好她,但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的是,女人总会觉得,这个人的的确确是喜欢自己点什么的,舒婧个人条件好,自小追求她的人也很多,她觉得梁嘉学可能一开始是因为钱,但目前相处这些时日,也是喜欢上她本人一些了,所以他才看上去这么依恋她的。 … 梁嘉学看着车镜里身影逐渐缩小的舒婧,这才捏了捏鼻梁,和舒婧在一起,其实有些心累。 想要得到女人的钱,最重要的就是得到她的心,舒婧年龄不小,这个年龄层的女人,梁嘉学没有深入接触过,所以一切都是试探,他不能操之过急,不然舒婧也会腻得很快。 . 梁嘉学回到寝室,室友打游戏的打游戏,和女朋友视频聊天的聊天,还有吃外卖看综艺的,看到梁嘉学回来,室友郭恒问了句:“一天找不到你人,去哪挣钱了?”梁嘉学很缺钱,室友都知道,他一有闲工夫,就去兼职。 “今天去医院看我妹了。”梁嘉学敷衍道。 郭恒:“你忘了我们周六上午也有一节公共课吗?微信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 梁嘉学坐在书桌前,准备写一个选修课的作业,听到这个,倒是想起来了,说道:“哦,还真忘了,老师点名了吗?” 郭恒道:“点了,我帮你答到了,人多,老师也没发现。” 梁嘉学笑:“谢谢。” 寝室又有人开始说下个月十一放假的事,说是高铁抢票都抢不到了,还问大家都各自什么安排。 这样吵吵闹闹到十点,大家也都开始准备洗漱了,梁嘉学正好提交了网上作业,摘下了耳机,正巧隔壁的一个同学推门而入,两眼放光,扬声道:“梁嘉学!寝室门口有个可正点的美女等你呢!” 不等梁嘉学猜测是谁,郭恒就翻下床跑到阳台往下看,他们寝室在三楼,可以看的清楚,郭恒一看就乐了,冲着梁嘉学道:“梁嘉学,是上次来蹭课,你说她是你姐姐的那个!” 梁嘉学轻叹了口气,知晓是宁穗来了,便起身下楼了。 . 虽说是九月,但夜里的天气已经转凉了,但宁穗却还穿着小吊带和牛仔短裙,手里拎着一个阿迪达斯的运动鞋盒。 十点多有很多同学从图书馆回来,门口人多,所以梁嘉学一出来,就直接拉过宁穗的手,走了大概五六分钟,到了宿舍区旁边的一个小树林景观区里面,树高四周又黑,没人会注意。 从刚才一见面,宁穗就恹恹的,不像之前笑嘻嘻的,手心也有些凉。 梁嘉学淡淡道:“怎么?上次生病没生过瘾?” 宁穗不语,只是抬眼,黑暗里也看不清梁嘉学的脸,只能看到他高状的身型轮廓,也能感受到他身体是炽热的。 而后,宁穗将手里的鞋盒递给他,说道:“送给你。” 梁嘉学心里微颤,眼神逐渐冰冷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今天穿的运动鞋,的确是有些旧了,但至少干净。 梁嘉学心里冷硬一片,宁穗是不是觉得大晚上的来给他送新鞋,很能体现她的心细大方,对他的在意? 有些时候,其实男人并不太需要。 她若只是嬉笑的要梁嘉学陪她睡一觉,梁嘉学都不会有此刻这么不悦,因为他察觉到了,宁穗对他,有点上心了。 宁穗见他不接,心想是不是梁嘉学碍于舒婧不敢要,便道:“一双鞋而已,舒婧不会注意到的。” 梁嘉学这才接过,也对,她给他就收着,不要和钱过不去。 “还有什么事吗?”梁嘉学问道。 宁穗沉默了一会,然后试探着抱住了梁嘉学,他身上的温度暖和,她穿的少,裸露在外的肌肤早就被晚风吹得凉如冰。 梁嘉学没推开她,但也没回应,听到宁穗委屈的撒娇道:“我故意穿这么少,你也不抱抱我给我取暖,还得我主动投怀送抱。” 梁嘉学闻言,这才配合着搂过她,炽热的手掌摸到她的肩背,又顺着手臂线条划过,触感滑腻冰凉,黑暗中,让梁嘉学想到了蒲松龄《聊斋志异》里面那些妖艳美丽的女鬼,也是这般勾人的。 梁嘉学轻啧一声,用最冷淡的语气说着最不着调的话:“上回还说不和我玩了呢,这才旱了多久就来找我,发洪水了?” chapter.18 你今天这么急啊 宁穗搂着他的腰,抱得更紧,像是要把自己埋进他身体里的那种,她闻着梁嘉学身上洗衣粉的味道,干净又温暖。 她轻声道:“对,发洪水了,只有你能堵住的那种。” … 梁嘉学还是跟着宁穗去了附近的宾馆,宁穗这回倒是没挑,心情不算好就没在意,只是跟着梁嘉学随便进了一家,一百二一个晚上。 隔音有些差,墙壁有些斑驳,梁嘉学将手里的鞋盒随手扔在了一边,就说道:“你要先洗吗?” 宁穗道:“你先吧。” 梁嘉学又看了眼宁穗,总觉得她今天有些不太对劲。 梁嘉学洗完澡出来以后,看到宁穗在吃外卖,她点了一份粥和汤包,坐在桌子前吃,隔壁房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她也浑不在意,吃得挺认真。 梁嘉学头一次被宁穗给逗笑了,拿着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说道:“这么晚了吃这些,不会积食吗?” 宁穗本想说“吃饱了有力气”,但还是顿住了。 她吃完用纸擦了擦嘴,将餐盒扔进垃圾桶,说道:“我去洗澡。” 她经过梁嘉学的时候,梁嘉学一把拉住她,他终归是男人力气大,将宁穗甩在床上,倾身就压了上去。 梁嘉学发丝上还有水珠,已经有些凉意,正巧滴落在了宁穗的脸上,宁穗身体一个哆嗦,她愣了愣,立马浮起往日的娇笑,手攀上梁嘉学的脖子,说道:“你今天这么急啊?” 梁嘉学俊逸的脸没有表情,他漆黑的眼凝视着宁穗,想搜捕些讯息,却是无果。 还是问了出来:“宁穗,为什么找上我?” 宁穗笑而不语。 之前梁嘉学还可以理解为宁穗是个玩咖,所以拿着一万块钱来睡他,但是今天和舒婧在一起之后,知晓舒婧和宁穗之间——说白了,就是赤/裸/裸的主仆关系,在今晚,宁穗居然还敢来找他,就说明了宁穗是别有目的的。 如果宁穗真的只是喜欢他,梁嘉学反倒觉得太单纯了。 她不说话,梁嘉学便不客气了,低头吻上她的唇,力道有些重,宁穗吃痛,但也没有推开他。 没做过还好,但自从和宁穗做过以后,素了才两周,此刻娇软在怀,梁嘉学的确是想要了。 他的侵略之意很明显,之前两次没有过,这仿佛才是真正的他,不讨好,只是横冲直撞,骨子里带着野兽的暴戾。 在梁嘉学欲要褪去她的裙子时,宁穗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停下。 梁嘉学剑眉微蹙,喉结微动,声音低沉暗哑,说道:“怎么?前/戏还不够?” 宁穗这时推开他,靠在床头,发丝微乱,眼神却不迷离,反而亮晶晶的,她的唇还红肿着,此刻双唇翕合,说道:“梁嘉学,你为什么今晚没留在舒婧那儿?” 梁嘉学坐在一旁,将浴袍再次裹上,说道:“这不关你的事。” 宁穗道:“你是想吊着她对吧?你想一个月二十万能多拿几个月,越多越好。” 梁嘉学侧过脸直视她,眼神冷峭,讥讽道:“毕竟我不是你,你有子宫,舒婧不喜欢你,还得指望着你生孩子。” 宁穗听着心里刺痛了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宾馆的灯泛着黄色的光,宁穗不喜欢,总觉得黄色的光照着的地方都有些脏,隔壁男女的动静还没停,宁穗直接敲了敲墙:“别叫了,再叫我让你老婆来捉奸!” 隔壁动静还真的停了,之后也没响起来,宁穗冲着梁嘉学道:“看吧,肯定是一对狗男女。” 她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说笑话,“就像我们俩。” 宁穗散漫的理着头发,说道:“我今天下午去江城医院了,本来只是想约上次那个帅哥医生陪我吃饭的,突然想起来你有妹妹在那住院,就去问了下,才知道原来你妹妹是植物人啊,难怪你这么缺钱,也真是辛苦。” 梁嘉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浑身的低气压将空气都要冻结了。 是的,梁嘉学的妹妹梁嘉美是植物人,两年前的一场意外导致的,这也是为什么梁嘉学高考考试成绩优异到可以读清华,却还是选择了留在江城,就是为了照顾妹妹。 植物人躺在病房,什么都要钱,住院费、营养费、护工费……梁嘉学自己还有学费和生活费,所以他非常非常需要钱,需要到他当时看到宁穗的一万块钱,什么都没想,就是点头了。 梁嘉学的眼神冰冷凌厉,他站起身,当着宁穗的面,拿起自己的衣服,准备换上离开。 宁穗知道自己这样做,冒犯到了梁嘉学,但却毫不在意,还更在梁嘉学的心火上添了一把柴。 “梁嘉学,我还顺便去做了妇科检查,你猜怎么着?” 梁嘉学浑身僵住,转过身俯视着宁穗。 chapter.19 你怀孕了? 他冷声道:“你怀孕了?” 宁穗今晚的反常都指向了这个答案。 宁穗点头:“正好两周了,我算了下,应该是我们第二次那晚。” 她拍了怕肚子:“那天你还把我留在浴缸里冻到天亮呢,这都能怀上,你也真是牛逼啊。” 梁嘉学的目光幽深,看着宁穗还平坦的小腹,而后踏步而来,趁着宁穗没反应过来,一只手将宁穗的双臂反手桎梏住,而他的腿则是压住了宁穗的双腿,让她根本无法扑腾动弹。 宁穗急声喊道:“梁嘉学!你想干什么?!” 梁嘉学将宁穗的裙子卷到腰腹之处,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才两周的胚胎,如果我待会用点力,是可以流掉的吧。”若是医生问起来,他咬死说不知情就行。 宁穗瞳孔皱缩,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梁嘉学俯下身,手掌拍了拍宁穗的脸蛋,他声音冷静到让宁穗觉得害怕。 梁嘉学幽幽说道:“这样还省去了你打胎的钱不是吗?” 宁穗微微摇头,那样的话,她有可能会死的! 宁穗两股颤颤,也不和梁嘉学兜圈子了,直接说道:“别!这胎我不会留!我来找你也就是和你商量个事儿!” 梁嘉学停下手下的动作,“什么事?” 宁穗扭动着身体,挣扎道:“你先放开我,我好疼。” 梁嘉学这才松开她。 在他松开的一瞬间,宁穗立马缩在了离他最远的边角,整理了下凌乱的心情,才说道:“我们合作,让舒婧和庄恒生离婚。” 梁嘉学抱胸站在床边,冷笑一声:“你想当庄太太?” 宁穗眸中坚定:“是,如果他们离婚,你也可以顶替庄恒生,成为舒家的入赘女婿不是吗?舒家家产大,多少钱都够你用了。” 梁嘉学道:“舒家的女婿这么好,庄恒生会肯离吗?” 宁穗脑海中闪过庄恒生此人,说道:“正是因为庄恒生不肯离,要是你能让舒婧爱上你,愿意嫁给你,我再吹吹枕头风,这件事不就成了吗?” 庄恒生和舒婧早就没有感情了,两人各过各的,也就逢年过节会凑在一起去见舒老爷子和一帮亲戚,装成恩爱甜蜜的幸福样儿。 这两年,宁穗还是摸不透庄恒生的到底爱不爱自己,此刻梁嘉学的出现,也正好让她萌生想法——她可以和梁嘉学两面夹击,将庄恒生和舒婧的这座婚姻围城撞破。 梁嘉学刀刻斧削的面容此时才渐渐柔和下来,但他又问道:“如果我不答应,只是想捞舒婧几个月的钱就撤呢?” 毕竟也许他并不愿意真的惹火上身,到时候舒婧真的让他娶她,他不愿意怎么办? 宁穗道:“那我会去跟舒婧说,我和你有一腿,我还怀了你的孩子,让你这个月的二十万也拿不到。” 这哪里是商量,这分明就是威胁了。 梁嘉学冷笑,宁穗瑟缩了下,有些害怕他根本不屑于她的威胁还是要倾身而来,声音颤抖的说道:“你别想那茬儿了,万一我今晚有什么意外,我还是能告诉舒婧,让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梁嘉学道:“我同意。” 他这些日子和舒婧在一起,也约莫了解到舒家家产是很丰厚的,舒婧的父亲舒国庆是国名电器品牌“花时”的一把手,三十多年来在企业里都是屹立不倒的,钱自然是多,钱生钱,家里更加殷实。 舒婧在大学里就和庄恒生谈恋爱,舒国庆不喜欢庄恒生,但耐不住舒婧喜欢,于是条件就是让庄恒生入赘,以后生下来的孩子要姓舒,庄恒生自然同意的。 如今若是换做梁嘉学,他也是愿意的。 梁嘉学看着宁穗自得的表情,只觉得这位姐姐,脑子一般却觉得自己很聪明,有点好笑。 他去洗手间换好衣服,随手顺了下半干的头发,对宁穗道:“你只要不自作聪明,这事儿不难办。” 宁穗见他态度平缓下来,从床头爬到床尾,说道:“那你和舒婧有什么都要和我说,我和庄恒生有什么,我也会和你说,我们要信息互通!” 梁嘉学拍拍她的头,说道:“你肚子里的东西,什么时候去做掉?” 宁穗道:“明天就去,你这几天别去找舒婧,你找她,她带你出门就要叫我去打掩护,我要在家休养几天的。” 梁嘉学“嗯”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宁穗怔住,倒也是没想到梁嘉学这么冷漠,好歹她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就算是个胚胎,也是他的种,他的语气和眼神,像是宁穗肚子里的是个肿瘤,得赶紧拿掉为好。 宁穗有些困惑了,梁嘉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搞不懂。 chapter.20 这丫就真的智商堪忧 其实怀孕这事儿,不是宁穗故意怀的,她也是完全没想到的。 和梁嘉学发生关系,她的确是安全期,觉得不戴套没什么,谁能想到就这么中招了。 那天去医院,本来是相约那天那个帅气的医生郭盛吃饭——心里头有些堵,梁嘉学陪舒婧,她就也想找个帅哥陪自己。 转而想到了舒婧说她气色不好,宁穗就莫名想去妇科验一下,谁他妈想到真中招了。 宁穗思考了很久,觉得早点和梁嘉学摊牌合作也不错。 的的确确,她一开始接近梁嘉学,就抱着利用他威胁他的心思……但利用之外,宁穗也的确是想睡他的,宁穗自觉自己很真诚的,钱也给了,真心也有那么一点点儿吧。 宁穗在家睡到上午十一点,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一看,看到庄恒生早上五点居然给她打了三个视频电话,自然,她都错过了。 宁穗心里一惊,手抖着就给他解释:“恒生,我昨天晚上看电影看到三点,上午睡得太死了,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 “恒生,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庄恒生正好在线,问道:“还在床上呢?” 宁穗:“嗯,刚醒呢。” 过了半分钟,庄恒生发来一句:“语音电话,给我听听你声音。” 原来他早上五点视频电话是想那个事儿啊,现下这个点,语音通话,大概是他在上班,不太方便视频。 宁穗跟了他两年,对于庄恒生的喜好再清楚不过了,想到庄恒生此刻在上班,塞着AirPods,听着这边宁穗的声音,还能西装笔挺的办公……宁穗整个人埋在被子里,拨了电话过去,照做。 一通下来,宁穗紧张的浑身是汗,庄恒生的气息完全没乱过,那边还传来其他同事微弱的键盘声,中途还有同事来问庄恒生报表什么事,庄恒生语气公事公办的回答,反倒吓得宁穗轻呼了一声。 听到她这么敏感,庄恒生倒是轻笑了声,打字给她:“好了?” 宁穗小声“嗯”了一声,而后说道:“恒生,我饿了,好没劲。” 想到她睡到这个点,肯定也没吃饭,庄恒生人不在她身边,也不继续磨她了,便挂了电话。 宁穗掀开被子,被子里太闷了,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她拉开窗帘,灰蒙蒙的一片,下午大概是要下雨。 等到宁穗收拾好出门,外面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 宁穗开着车,雨刷不停地刷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路上很堵,让她心情也有些不耐了。 她拿起手机,就给梁嘉学发了消息,说道:“路堵成这样,老天爷是不是在劝我把孩子生下来呢?” 也就是开玩笑罢了。 梁嘉学回了句:“堵在哪儿了?” “中北路这边。” 宁穗也不晓得为什么前面的车一动不动,打开手机一查,雨太大,有些路面没法走,交警已经赶到在疏通道路了,只是效率还是慢。 梁嘉学道:“附近有地铁站,你把车停到附近的商场停车场,坐地铁吧。” 宁穗道:“我停到这儿谁给我开回去?打完胎很虚的,我难不成还坐地铁过来取车吗?” 梁嘉学甚是无语,那她就没想过开车去医院,打完胎出来,她那个娇气的性子,还会有力气开车回家吗? 说她没什么脑子,这丫就真的智商堪忧。 梁嘉学问道:“你把车停到商场那边等我。” 宁穗没想到,“你要陪我去医院?” 梁嘉学:“嗯。” 宁穗有些高兴了,自然听他的,“好,我等你。” 宁穗终归还是女孩子心性,这种事情,梁嘉学愿意陪她,她很满意。 宁穗在停车场等他等了有一个小时,梁嘉学才步伐不疾不徐的前来。 商场停车场挺安静的,宁穗在里面都睡着了,有些冷,听到有人敲车窗,眯着眼偏过头,看到是梁嘉学。 他身上有些潮湿,手里拿着伞,雨太大还是被淋了,他的前额刘海被他撸了上去,还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深邃好看的眉眼让宁穗有些晃神。 宁穗摇下车窗,“你会开车吗?” 梁嘉学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闷闷的,“会开,但是没驾照。” 他又用食指敲了敲车窗,淡淡道:“下车。” 宁穗推开车门,嘴巴叽叽喳喳起来,“你不是没驾照吗?待会上路被交警抓到了怎么办?” 梁嘉学拍了下她的脑门,眼神无奈,“带你坐地铁过去。” 这个商场正好地下一层就通向地铁站,所以很方便就能进站。 宁穗脚上跟着他走,却不忘打趣道:“不是吧弟弟?我可是怀得你的肿,你带我坐地铁去打胎啊?买个避孕套的钱都够打个车了……” 梁嘉学拉着她的手,揶揄道:“那你要怎么?找婚车队的人拉个横幅一路送你去妇科医院?” 宁穗:“……” 梁嘉学拿着零钱去买地铁单程票,买好了递给宁穗,宁穗看着票,做作道:“哎呀我都不知道地铁票长这个样了,天天那么多人用,好多细菌的喽。” 梁嘉学:“没坐过地铁,要么你是脑残,要么你是腿残。” 宁穗:“……” 宁穗不怒反笑,觉得有意思。 她和梁嘉学已经是一个阵线上的合作伙伴,所以梁嘉学也不必装作听话的年下弟弟,毫不掩饰他对宁穗的不满和毒舌。 地铁上人也很多,宁穗嫌太挤了,坐在候车的椅子上,说道:“等下一班吧。” 梁嘉学睨了她一眼,喉结上下滚动,还是忍住了说什么。 他一身军绿色外套,黑色的长裤,身姿挺拔的抄手站在离她两米远的站台边站着,好像连看上去都不想显得和她认识一样。 宁穗不屑的“切”了一声,脑子里闪过之前和他肌肤之亲的时候,梁嘉学那不肯停的黏糊劲了。 男人啊…… 如梁嘉学心中所料,接下来第二班第三班的地铁也还是人满为患,宁穗皱了皱眉头,还是不肯上去。 倒是便宜了梁嘉学,他迟迟不上地铁,有女生注意到了,上来跟他搭讪,虽然他戴着口罩,但帅哥的评判标准,有时候仅仅从身姿和气质就能窥探出来。 梁嘉学都拒绝了。 宁穗摇摆着双腿,满意的笑。 等到第五班的时候,地铁刚驶进来,梁嘉学就看到宁穗要皱眉头了,直接走到宁穗身边,拽起她的手腕将她拎起来,闷声道:“你再拖延下去,只会让我觉得你非常想给我生孩子。” 宁穗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 这趟地铁其实还好,顶多是没有座位而已,梁嘉学拉着宁穗到一处死角,手拉着吊环,也算是圈住了她,宁穗靠在车壁,手拉着梁嘉学的外套衣角,说道:“你今天怎么会愿意来陪我的?” 梁嘉学不理会她。 宁穗的眼眸亮晶晶的,闪着狡黠的光,梁嘉学垂眸看她,她大部分都是这样笑嘻嘻又觉得自己可美可聪明的样子,像是一只小狐狸,手脚也不安分。 此刻她踮起脚,亲了下梁嘉学凸起的喉结,梁嘉学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又扫视了下车厢,没人看过来。 “梁嘉学,我觉得你喉结特别性感,当然了,其他地方也性感,比如嘴巴、胸肌、腹肌……”她压低声音,说到哪儿眼睛就移到哪儿,活脱脱一个女流氓,“还有那里,可惜我阅历不多,要不下次你给舒婧看了,让她把你的跟别的男人比一……唔——” 接下来还有不着调的话,统统被堵了回去。 梁嘉学听着她贱兮兮的开他玩笑,就觉得又想笑又好气,哪有这样的女人,马上要去打胎了,还能兴致勃勃的开他玩笑,但她翕合着的粉唇,又让他觉得有点诱人。 所以就拉下口罩吻住了她。 宁穗只觉得心里泛起澎湃的喜悦,立马主动地搂着梁嘉学的脖子,踮起脚像是挂在他身上一样,热情的回应着他。 就在宁穗张着嘴巴还要继续时,梁嘉学拉开了她,似笑非笑:“宁穗。” “啊?” “我们坐过站了。” “……哦,那再亲一口,坐回去?” 梁嘉学:“……” 梁嘉学真的觉得,真正小三岁的那个,是宁穗。 chapter.21 你有什么资格吃醋? 磨磨蹭蹭的到了妇科医院,负责手术的医生都下班了,只有值班的护士,瞄了眼宁穗和一旁的梁嘉学,心下判断这是两个大学生闯祸了吧。 哼,现在年轻人就是做事情只图一时爽,事后来受罪了吧。 “先检查一下,没问题的话明天上午来吧。” 宁穗“哦”了一声,悄悄看了眼插着兜靠墙站着的梁嘉学,梁嘉学冷睨了她一眼,说道:“明天上午我有课,你自己来。” 宁穗倒没不满意,其实梁嘉学今天能来,她心里挺开心的。 她说道:“待会我请你吃饭吧。” 梁嘉学点头。 从医院出来,宁穗就主动的挽过梁嘉学的手臂,梁嘉学也没推开,就由着她。 雨虽然停了,但晚上六点半,天色也暗了下来,宁穗问他:“我的车怎么办?” 梁嘉学道:“你吃完饭坐地铁回去取呗。” 宁穗撒娇道:“我不认路线,你必须得陪我。” 梁嘉学皱眉:“我们怎么坐过来的,你就怎么坐回去,二号线中北路下,六号口。” 听他的语气,好像很后悔今天出来陪她,结果正事儿没办成。 医院附近不远有个商场,三四楼都是餐饮店,宁穗非要吃一家爆火到等号都要两个小时的烤肉店,梁嘉学看了眼旁边那家人少的江南菜馆,说道:“不能换家店?” 宁穗拿着服务员给她号码牌,笑嘻嘻道:“人多就说明好吃啊。” “排号很浪费时间。” 宁穗拉着他去电梯口,“不浪费,正好你陪我逛街嘛,你昨天都陪舒婧逛了一下午,怎么就不能陪我逛了?” 梁嘉学掀起眼皮,目光揶揄,“你吃醋?” 眼神里的轻蔑还表达着一个意思:你有什么资格吃醋? 宁穗装作没看见,不在意的轻笑道:“吃你的醋值钱吗?我只是嫉妒她而已,哪个女人不想有个帅气的弟弟陪着逛街拎包呢?” 宁穗见梁嘉学还是戴着黑色口罩,直接上手想要把他的口罩给摘下来,梁嘉学握住她的手避开了这一行为,闷声道:“你管的有点宽吧?” 宁穗撇撇嘴,“你和舒婧逛街都没戴口罩。” 梁嘉学倒是坦白,“不想被人认出来。” 倒是不担心说是舒婧或是舒婧的熟人认出来,而是顾虑着他的同学会不会在这个商场逛街吃饭认出来他。 宁穗知道他的意思了,冷哼着甩开他的手就进了一家女装店,梁嘉学望着宁穗瘦削却不失窈窕的身影,有些无奈。 宁穗试穿了好几套,但都没买,表情淡淡的挑剔道:“都不是很喜欢。” 导购热情的要继续给她推荐几款,宁穗身材好长得也好看,穿什么都很合适很好看,这种女生最好卖出去衣服了。 宁穗止住了导购,进试衣间换回自己的衣服。 梁嘉学见她走出来,倒是疑惑了,说道:“第三件那套珊瑚红的裙子不是挺喜欢的吗?怎么没买?” 宁穗一惊,她的确挺喜欢的,但因为最近手头的钱要紧着点花,所以都装作不喜欢的样子,导购都没看出来,他倒是看出来了。 梁嘉学道:“你试那件衣服的时候转了好几个圈。” 宁穗赧然,但也不能承认,她不能在梁嘉学面前露出财怯,于是灵动的眼珠子转了转,调笑道:“看不出来你那么注意我啊?试衣服转几圈都记得这么清楚,哼。” 她心情好点了,也不生他戴口罩的气了,复而挎住了他的手臂,又随便去逛几家首饰店。 梁嘉学吃准了她的性子,情绪变化很快,性子有点娇有点作,但是也很好哄,他只是胡诌了一句好像很注意她的话,其实宁穗试了七八套,以她的智商应该不会记得自己转了几圈的。 梁嘉学眼底清明,看着宁穗姣好的面容,她的视线还在店铺的首饰上走马观花,只是抱着随便看看的态度,但梁嘉学能看出来,宁穗是不想花钱。 怎么的?这个天天装大小姐的小三,手头紧了么? 宁穗看到一套新出的项链耳环戒指套装,有些心动了,但是看了眼标价,迅速的移开了目光,走出店,看了眼时间,说道:“还有两桌就到我们了,我们上去吃饭吧。” 梁嘉学点头。 宁穗确实是手头紧,舒婧给梁嘉学的价钱是一个月二十万,还说她老公给小情人的也是这个价,再加上宁穗身上穿的用的,还有花钱的架势看上去,好像真的是个娇宠万分不缺钱的情人。 但其实不是的,舒婧对梁嘉学说的有些空,宁穗一个月顶多两三万块钱额度,是庄恒生的卡,但是舒婧是会查账单的,如果宁穗花超支了,舒婧就会让宁穗去她的咖啡店搞一个月的兼职,不给她坐,一直站着,让她下个月长长记性,钱不是那么好花的。 宁穗当这个情人可是很有危机感的,每个月要去美容院好几趟,精华乳液什么的用的也很快,没事儿在家面膜一天就要敷三片,要维持庄恒生对她的新鲜感,衣服鞋子什么风格的都要入,讨庄恒生开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个月两三万真的是月光。 好在庄恒生是宠宁穗的,没事儿给她发发红包转转账,这方面舒婧就管不着了。 而至于二十万这个价钱,是说宁穗要是怀上孕了,怀胎一直到出月子,每个月二十万。 … 吃完烤肉,宁穗觉得身上一股子烤肉店的烟熏味,从包里拿出香水往身上喷,想要盖住些,走路也不看路。 梁嘉学叹口气,拉过她的手准备送她去地铁站。 宁穗倒也不矫情了,其实她想和梁嘉学多待些时间,地铁就挺好,还能仗着人多揩他的油水。 但是等到地铁到了,宁穗上了地铁车厢,梁嘉学却没有,他说道:“我回学校要坐反方向的。” 宁穗眼神黯淡了下,眼看着梁嘉学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就那样转过了身上了对面的地铁。 但转而她想,能像小情侣一样和梁嘉学约会半天,其实挺开心的。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这是最后一班地铁,所以人很少,宁穗随便坐在一个座位上,另一头是一对小情侣,宁穗无意听到男生对女生说道:“你们江大宿舍十一点就关门了吧?还赶得上吗?” 女生道:“赶得上,大不了让我室友下楼给我开门呗。” 宁穗愣了愣,而后才反应过来问小情侣:“去江大是坐这个方向的吗?” 女生点头:“对啊。” 江城地铁是这两年建好通车的,宁穗有车开,所以是真的没坐过地铁,对线路也不是很熟,今天有梁嘉学在身边,所以她也没注意,此刻却像是明白了什么,打开地图软件,搜了一下梁嘉学坐上的反方向线路是去哪儿的。 那个方向看一眼宁穗就太熟悉了,是舒婧那边的。 不是说明天还要上课吗?那这么晚了去见舒婧,怎么就不说明天要上课不太方便了呢? 对面玻璃上投射出此刻宁穗怔愣的身影,宁穗直直的看着镜像里的自己,有种无言的失落感。 她当然明白,梁嘉学对她是敷衍,而对舒婧才是认真,即便为了钱,但宁穗其实心底有些害怕,万一梁嘉学认真着认真着,就真的喜欢上舒婧了怎么办呢? 宁穗一想到那样的结果,心里好难过。 chapter.22 梁嘉学,我好疼,你来找我好不好? 宁穗到地下车库正好十点多了,车子都没几个了,宁穗一眼就看到自己那辆墨绿色的车。 她径直向车子靠近,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倒也没注意,以为是别的车主也来取车的。 直到宁穗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且步伐加快,潜意识仿佛有所预感似的,心跳加速,她忙回头想看一眼究竟是谁跟着她,然而刚一转过头,就被人扇了一个巴掌,那力道又重又疾,宁穗身子往后仰,直接靠在了身后的车身上。 左耳有些耳鸣,宁穗惊慌的看向对方,发现居然是燕池。 燕池甩了甩手,似乎是觉得刚才那一巴掌没打过瘾,拖拉着步伐向宁穗继续靠近,眼里是猩红的怒气,他说道:“小贱人,我还以为你对庄哥多守身如玉呢,敢情是觉得老子没有小鲜肉年轻呗?看不上来老子?你个贱人还敢嫌弃我?!” 燕池今天晚上陪着老婆在商场逛街,就看到了宁穗和一个小年轻拉着手,嬉嬉笑笑很甜蜜的样子,顿时怒火中烧,明白过来宁穗给庄恒生戴帽子了,但居然还敢上回拒绝他。 燕池怒骂着,上前一把抓住宁穗的头发,宁穗只觉得头皮疼,她挣扎着打着燕池的力道不过是小鸡啄米罢了,对燕池没有任何影响,反而触发了燕池的邪念。 燕池手下力道加重,宁穗惊呼疼痛,她大喊着“救命”,但地下车库此刻没有旁人了,空荡的地下回荡着她的喊叫,在燕池听来都别有情趣。 宁穗抬头瞪他,说道:“上回你来家里骚扰我,我看在你是恒生朋友的份上没告诉他,你今天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一定告诉恒生!” 她心里害怕极了,腿都发软,但却不知一个柔弱的女人孤身面对着一个意图侵犯的男人,此刻应当是服软,而不是威吓,威吓只会刺激到燕池。 燕池一手拽着宁穗的头发,一只手又打了宁穗一巴掌,这一下的力道比方才的那一下还要重,宁穗只觉得口中血腥味弥散,燕池瞧着宁穗那张美艳的脸已经红肿了起来,倒是添了些楚楚可怜,爽快的笑了起来,“老子最看不得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你还要告诉庄哥?你告啊?老子把你搞小白脸的事儿也告诉庄哥!看庄哥是治你还是治我!” 宁穗的眼里是疼出的泪花,但她咬死没有哭出来,忍住了,抬起腿要踹燕池的脆弱地带,这一下又把燕池给惹怒了,上回她就是这个做派,现在都有把柄在他手里了,居然还敢这么横? 燕池干脆就不怜香惜玉了,把宁穗摔到冷硬的水泥地上,暴怒的朝着她身上就一阵乱踢。 宁穗像是下了锅的虾一样蜷缩着,一时间只能被动的承受燕池的暴虐,直到燕池猛踹了她两下腹部,一阵剧痛后,宁穗昏过去了。 …… 宁穗再次醒来的时候,鼻息间还是地面的灰尘味,入眼是昏暗的光亮,浑身痛的像是被车碾压过。 燕池见她昏死过去,又踹了几脚就溜了。 宁穗就这样无人在意的躺在地上,一直到自己醒过来。 宁穗只觉得下身有些黏腻,有种下坠感,是生理期的感觉,但她清醒的明白,怀孕的人不会有生理期的,昏暗的光影下,宁穗撩起裙摆,看到腿心处的红迹,难以自抑的呜咽了一声,而后从口袋里掏出摸索到手机。 手机上显示此刻是凌晨一点,宁穗想也没想就打给了梁嘉学。 任何事都有征兆,宁穗喜欢梁嘉学这件事,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控制不住了,疼痛的时候脑子里唯一想得到的人,只有梁嘉学。 宁穗撑着身体,浑身没有力气,电话那边接通了,传来的却不是梁嘉学的声音,而是暧昧的低吟声,还有舒婧熟悉的声音—— 舒婧气息有些乱,但语气是愉悦的,说道:“……这个是谁啊?都没备注,你认识这个号码吗?” 梁嘉学的声音遥遥的,却很是低哑性感,他看了眼舒婧举起来的屏幕,冷冷道:“不认识,打错了吧。” 舒婧道:“会不会是你们学校哪个喜欢你的小姑娘啊?” 梁嘉学其实知道那是谁的号码,这么晚了打电话也是很无聊,倒也附和宁穗作的性子,但他也不是很想搭理。 梁嘉学道:“挂了吧。”他伏在舒婧身上的身体使了点劲,舒婧轻呼了一声,而后笑得开心的将电话挂了。 … 宁穗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她知道他们在办事,明明梁嘉学前天才答应她这些日子不会去找舒婧的,没想到晚上刚陪完她就去和舒婧睡了。 她坐在地上,抱着膝就哭了出来。 宁穗很嫉妒,但心里也无力,还有些执拗,也不顾惜身体的伤,不立马去医院,就打开梁嘉学的微信聊天页面,给他发消息。 “我被一个坏人打了,在车库。” “梁嘉学,我好疼,你来找我好不好?” “梁嘉学,我好像流产了,我起不来,你快来好不好?” 宁穗发了好多条,都是差不多的意思,梁嘉学有听到手机不停地震动,舒婧也听到了,有些起疑,但不待她伸手去拿梁嘉学的手机,梁嘉学就握住她的手,俯身吻住舒婧的唇,将舒婧吻得飘飘然,倒是忘了手机的事。 而梁嘉学睁着眼,另一只手拿过手机,迅速关了机。 自然地,他的确是看到了屏幕闪过的一连串消息,知晓宁穗发了什么内容。 梁嘉学手下动作讨好舒婧,舒婧的表情沉醉又放松,但梁嘉学却是脑中闪现了宁穗撒娇的表情,她发来的消息应当是编造的吧,她那么作,估计是方才打电话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所以心里不舒服了,这才编了个意外。 管她呢。 chapter.23 你不说,那我一个一个查 事毕,舒婧已经累得睡着了,她还从来没这么累过,梁嘉学将她讨好的很尽兴。 梁嘉学眼神冷淡的看了眼舒婧裸露的背脊,而后拿过手机去了浴室。 他开机,时间显示两点四十,一开机,微信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推送过来。 梁嘉学心下不耐,觉得宁穗有些过了,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但他还是顾及着两人的合作关系,回复了一句:“明天我请假陪你去医院好了。” 梁嘉学觉得他已经对宁穗很给面子了,她比他大三岁,按道理当了两年情人,应当要审时度势的,却是这样做作的性子。 等到梁嘉学洗了个澡,收到了宁穗的回复,宁穗只回了三个字:“不用了。” 梁嘉学擦着湿发,关了手机屏,也没坚持,反正他也不是很想陪她去。 … 在那之后几天,梁嘉学是挺清闲的,再也不用摆摊,只用上课就好,舒婧大概也是那天晚上舒爽了一通,只在微信上和梁嘉学聊一聊,顾念着梁嘉学课业多,也没让他去找她。 而宁穗,倒是反常,她居然没有烦扰他,微信的朋友圈也没有矫揉造作的更新了。 太过安静,反倒让梁嘉学觉得奇怪。 梁嘉学是在周末准备去医院看看妹妹的时候,又想起来宁穗,便问了一句:“东西打掉了吗?” 宁穗看到“东西”这两个字,只觉得有些刺眼,虽然那只还是胚胎,但梁嘉学用“东西”这个词来形容,真的是太过冷情。 宁穗已经卧床休息一周了,靠在软垫上,只回了个“嗯”。 那天是她自己最后有了点力气,爬起来坐在驾驶室,不顾腿脚发软小腹坠痛,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的,去了医院急诊室。 也该庆幸是凌晨两三点钟,路上没什么人,不然按照她那种开法,肯定是要出祸事的。 在疼痛和昏迷的边缘,宁穗只听得到值班护士的惊呼声,而后便被推进了手术室。 … 梁嘉学心下满意,对宁穗也要客气一番,说道:“这几天身体好些了吗?需要我去看你吗?” 宁穗就算不是很聪明,也该知道梁嘉学这么问只是嘴上客气一番,真要想来看你,直接就会问“你什么时候方便”,而不是问出这句想要宁穗拒绝他的问话。 不过宁穗的确是不方便见他了。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宁穗连忙将梁嘉学的聊天对话框给删了,又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庄恒生回来了。 宁穗迅速打开抖音,装作在刷短视频,庄恒生手里端着木质餐盘,是一份贝果和一杯蓝莓酸奶,放在宁穗床头桌子上,一把抽过她的手机,声音清泠,说道:“少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宁穗端过餐盘,舀了一勺酸奶,冲着庄恒生娇笑:“你多陪陪我,我不看手机,我看你,眼睛就好了。” 庄恒生将遮光的窗帘拉开,阳光肆意倾泻而入,庄恒生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色,他的身型瘦高精壮,皮相也是一等一的好看,比梁嘉学的英俊要更加俊秀些,也更加内敛成熟一点。 他转过身坐在床沿,看着宁穗将杯子里的酸奶吃完,粉唇上沾上一层白色的酸奶,庄恒生抬起手,手指抹去她唇上的酸奶,复而面无表情的舔去手指上的酸奶,整个过程自然却又带着些许的色气。 庄恒生这个人就是浑身带着一股子禁欲感,今天是周末,因为他待会要去和舒婧去一趟岳丈家里,所以已经换上了衬衫和马甲,西装裤没有一丝褶皱,一双长腿交叠着,看着宁穗的眼神沉静中又仿佛酝酿着什么。 “你还是没说,那天谁打的你?” 庄恒生的声音平静,却又自带施压的分量。 宁穗垂眸不语。 宁穗那天直接进了手术室做清宫手术,护士用她的手机看到第一联系人是庄恒生,就给庄恒生打了电话,凌晨三点半,庄恒生接到电话以后就直接订了早上六点的飞机,赶回了江城,直奔医院。 宁穗舒醒过来以后就看到了庄恒生站在病床旁边冷冷的看她,见她醒了以后,也是这样问她的:“谁打的你?” 她身上的几处淤青,脸上的红肿巴掌印,还有医生诊断的流产原因,不是被人打了还能是怎么回事。 宁穗由于心虚,慌神了。 庄恒生以为她流产流的是他的孩子,但其实不是,好在这家医院不是之前检查妇产科的医院,不然肯定会有她的档案,一切就都完了。 宁穗也不能说是燕池干的,因为燕池一定会说出来他看到了宁穗和小白脸的事儿。 宁穗缄口不言,庄恒生面无表情,就那么盯着她。 “是熟人吧?”庄恒生心里转了个弯就猜出来了这一层,继续道,“你不说,那我一个一个查。” … 这几天,也不知道庄恒生究竟有没有在查…… 宁穗看着吃完酸奶的玻璃杯,又听到庄恒生漫不经心道:“我那些个狐朋狗友,也就剩下燕池没查了,他又跑到他老婆娘家去躲债了,等我这两天忙完,我亲自找他去。” 庄恒生扫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该出门了。 他站起身,摸了把宁穗的尖下巴,“乖,等我回来。” 宁穗硬是扬起一个甜甜的笑,说道:“好。” chapter.24 哦,男人的面子问题(修改) 庄恒生一走,宁穗的一张脸就皱了起来,有些发愁。 她没想到庄恒生真的为了她,去得罪他的朋友了。 这也算作是家丑了,毕竟宁穗是他的情人,不是明面上的妻子。 宁穗打开手机,将朋友圈列表翻到底,最后还是停留在了梁嘉学的号上。 她直接拨了电话过去,梁嘉学已经坐上了去医院的地铁,声音淡漠,心里笑话宁穗装高冷也装不了多久,却没想到宁穗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最后的结论是:“……假如让恒生知道我身边有个小白脸,他肯定最后会找到你的!这样事情捅到舒婧那里,我们谁也没钱拿!” 梁嘉学心里堵,主要是气宁穗,问道:“那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 她早些告诉他,梁嘉学就可以尽早去解决燕池的事儿了。 宁穗听到却是愣了一下,而后低声有些委屈道:“我那天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都不来,我很生你的气嘛。” 她以为梁嘉学语气里的气急是心疼她被燕池打了。 梁嘉学顿了顿,领悟过来,地铁到了下一站,梁嘉学直接下了车,顺着宁穗的意说道:“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宁穗的手指捏着被子的一角,有些喜悦。 但宁穗后来才知道,相信算命先生的卦,都不要相信梁嘉学的一张嘴,他不觉得是他的错,他也不会改。 宁穗真的太好哄了,梁嘉学只是嘴上认了个错,宁穗就心情大好,嘴上说起了自己当时的惨状:“我真的都再也不想理你了!你知道我当时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吗?然后爬起来开车去的医院,好疼好疼的……” 梁嘉学打断她,并不关心她当时经历了怎样的疼痛,只是问了一句:“宁穗,燕池这个人,现在在哪儿你知道吗?” …… 庄恒生开着车去接舒婧,舒婧才刚起,还在化妆。 舒婧冷着脸,不大高兴的样子,庄恒生知道她为什么心情不好,冷声说了句:“宁穗的胎掉了,现在高兴点儿了吗?” 舒婧画眉的手一停。 而庄恒生说完就下了楼,去了客厅等她,抓了一把鱼饲料,开始喂鱼缸里的鱼。 那天庄恒生一大清早坐飞机回到江城,其实得罪了不少人。 由于这次出差是去异地合作的事情,庄恒生是财务部的人,本该不用去的,但到底庄恒生是舒国庆的女婿,舒国庆也觉得该考虑让庄恒生转岗到行政这边,就让庄恒生出面了,而庄恒生那天在有那么重要的客户见面会上缺席,惹怒了舒国庆,舒国庆直接亲自打电话给客户道歉,又打电话给庄恒生,质问他怎么回事。 庄恒生只说了一句:“宁穗怀孕了。” 舒国庆就这样止住了怒火。 庄恒生没说宁穗流产的事,只先说了好消息,他其实也有些怀疑宁穗被打是不是舒家这边人干的,想探探舒家人的反应。 而舒国庆则是在挂了电话又打给了舒婧,给舒婧说了这个事儿,舒婧闻言张口哑了声音,而后才说道:“那不是挺好吗?我要有孩子了。” 舒国庆哼了一声,不满道:“庄恒生真是不识抬举,为了个小三,工作都不管了,他既然想在财务科继续算账,那就让他算。” 舒婧挂了父亲的电话,就在房间待了一下午,心里很不舒服。 即便她是想要个孩子,让江城的人都知道,她舒婧的婚姻很幸福,也是能生得出来孩子的,可庄恒生这么在乎宁穗,当真的听到宁穗怀孕的消息,舒婧其实是不高兴的。 舒婧很不屑,当初她把宁穗送给庄恒生的时候,庄恒生还很嫌弃宁穗的,现在倒是稀罕的像个宝贝了吗? 舒婧想到当初和庄恒生谈恋爱的时候,庄恒生也没这样宝贝过自己,越想越不平衡。 … 舒婧慢吞吞的收拾好,庄恒生扫了她一眼,面前冷傲端庄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可他瞳仁里却毫无波澜,像是对待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一般,只是淡淡说了句:“走吧。” 舒婧坐上车,还是忍不住问了:“宁穗的胎怎么掉的?” 庄恒生开着车,反问道:“你猜猜?” 舒婧看着庄恒生白皙俊秀却又覆盖着一层冷意的侧脸,试探的猜测道:“是不是她身体不好啊?这才是头胎就掉了,医生怎么说的?” 舒婧竟然已经开始思考若是宁穗身体不适合怀孕,是不是要换个人了,嘴上便也这么说了:“我当初把宁穗介绍给你的时候,她体检结果很健康的,这些年唐阿姨也没少给她熬中药……不是都说穷乡僻壤出来的女孩子好生养吗?” 她又想到了宁穗愈发娇气的性格,不满道,“真是花钱白养她,越养越精贵。” 舒婧以前不会说这样的话,但庄恒生这次为了宁穗赶回江城,又因为要陪宁穗拖延了快一周才和自己去见父亲,舒婧心里很不好受,于是当着庄恒生的面,就这么直接贬低鄙视宁穗,让庄恒生心里也添点堵。 庄恒生皱了皱眉,却也什么都没说,但这种反应并不是心虚,反而是对舒婧的无视。 舒婧盯着他,心里更窝火。 舒婧的丹凤眼眯起来,伸手就转了一下方向盘,庄恒生连忙踩了刹车,这才看向舒婧,却也是平静的,他问道:“你要是活腻了,我可以送你去松江投河,别带上我。” 舒婧冷怒着脸:“庄恒生,你什么态度?”她这才了然的明白过来,“哦,你是不是怀疑宁穗流产是我干的?” 庄恒生道:“我没说,你自己说的。” 舒婧冷哼一声:“庄恒生,我犯不着那么干,有人挨痛帮我生孩子,我没那么无聊因为你而去嫉妒她,干那么缺德的事儿。” 舒婧的视线看向庄恒生的皮带处,似笑非笑,“或许其实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想拿我撒气?”舒婧的眼神转向同情,“哦,男人的面子问题,我差点忘了呢。” 这个话就有些不当了,直戳庄恒生的软肋——这是在说庄恒生的精子质量不行,所以造成宁穗流产。 庄恒生线条流畅的下颔紧绷起来,眼神也冰冷阴鸷,他的气质本就偏向阴柔,再加上冷白的皮肤,此刻像是从午夜而来的吸血鬼一般妄图摄人血液的阴冷。 他伸出手捏住舒婧的下巴,语气阴寒:“舒婧,你信不信老子就算举不起来,也照样能把你搞到残废?” 舒婧的性子却也是不会服软的,她与他冷冷的对视,唇角一抹笑,暗红的唇轻启:“我信,但是你不敢。” 庄恒生轻笑,收了手,开动起车子,态度又变得收敛,低声道:“是,我这么爱你,怎么会舍得呢。” 这并不是在告白,这只是在言和,还是极其敷衍带着暗讽之意的。 舒婧厌恶的别开目光,看向窗外,眼神还夹杂着些许恨意。 她回想到了和庄恒生从初识的美好甜蜜到如今的冷漠敷衍,其实再清楚不过,和宁穗并没有太大关系。 但女人比起怨恨一个男人,更擅长去怨恨另一个女人。 chapter.25 他不屑一顾的,别人早已视为珍宝 舒老爷子在江城地段最昂贵的市区,拥有着一套四合院,舒婧当年第一次带庄恒生见舒老爷子的时候,就说这套房子现在市价有一个亿左右。 庄恒生当时扫视了一圈四合院,见着院子里的一棵桃树,可以看出来枝节有空枝光秃,一副死态。 舒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说道:“这桃树死了好多年了,但是我爸一直不同意移走。” 庄恒生道:“伯父是恋旧吗?” 舒婧道:“哈,才不是。是我爸之前找了个看风水的,那个风水师说,这桃树不能移,能压住这个房子的邪气——虚头巴脑的,我爸居然信。” 庄恒生似笑非笑:“越有钱的人就会越信这个,图个心安。” 舒婧不知,当时庄恒生心底是一片不屑,嘴里倒是没说出那句嘲讽的话:怕不是你爸亏心事做多了。 … 庄恒生和舒婧来到四合院的时候,舒国庆已经打完太极,在朝南的一个房间里打坐晒太阳,旁边是泡好的茶,还冒着热气,听着女儿女婿的动静,舒国庆才堪堪睁眼,声音厚重却不怒自威,说道:“今天我倒是没等太久。” 舒婧道:“是我起晚了。” 她习惯性的就会在父亲面前维护庄恒生,舒国庆甩了甩手里的佛珠手串,这才直起身,说道:“走,吃饭去。” 舒国庆路过庄恒生的时候,横眉冷对,说了句:“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 庄恒生淡淡道:“没保住。” 舒国庆似乎对于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倒是没有很惊讶,和舒婧说了类似意思的话:“她要是不能怀,就换个人吧。” 舒婧挽过舒国庆的手臂,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庄恒生,有些得意,父亲都这么说了,庄恒生会怎么表现呢? 但舒婧万万没想到,庄恒生步伐不疾不徐的走在后面,嘴上语调平静,只说了一句:“不是她的问题,是我的问题,你和舒婧都晓得的。” 秋高气爽,四合院这一片四四方方的天,抬眼望去,也可以看见北方的大雁南飞准备过冬了,有些萧瑟的意味。 他就这么直接揽下了问题,舒国庆都愣住了,一时只得笑了出来,拍了拍舒婧的手,说道:“我这个女婿啊,真是不错,有担当啊。” 庄恒生不举的事情,其实舒国庆早也就晓得了,但舒国庆猜测既然自家女儿找了个外人来人工授精替她受罪生养,那么庄恒生的精子质量应该不至于那么差,为了留下宁穗,庄恒生竟就这么担下来问题,着实是可笑。 庄恒生装作没听出来这话里的嘲讽,恭敬道:“跟爸您比,还是差得远。” . 一顿饭吃完,聊了些公司的事儿,舒国庆又问了些舒婧最近的生活,舒婧当然是说好。 吃完饭,由于庄恒生陪着舒国庆沾了点酒,所以舒婧开车送庄恒生回去,上了高速,舒婧问道:“上回我请宁穗来家里吃饭,她跟唐阿姨说,你不愿意跟她去医院,这话原来是来蒙我的。” 庄恒生扯了扯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摇下车窗透透气,嘴上道:“出差之前,我和她去了一趟医院,宁穗说如果不成功就当做没去过,所以才没和你说。” 舒婧不悦的轻咬唇,她习惯了作为掌局者,这样听到庄恒生说的话,有种他和宁穗才是夫妻的感觉,而自己是被排除在外的外人。 “那你们肯定没去我推荐的那家医院,等宁穗身体养好了,还是去我朋友的那家吧。” 庄恒生没接话,只是微昂着下巴,感受着秋风,舒婧悄然看了他一眼,有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梁嘉学。 舒婧当初一眼看中梁嘉学,其实是从梁嘉学表面的温和乖顺,察觉出了一丝庄恒生的冷情。 是有些相像的。 耳边只有车辆发出的各种声音,车内两人不再交流,舒婧想到了和庄恒生的这些年。 // 她和庄恒生是大学认识并相恋的,算是舒婧追的他,舒婧其实是高岭之花,高冷又傲气,但看到同样高冷的庄恒生,皮相那么好,心里痒就主动了一点,当时的庄恒生却也是愿意的,舒婧始终觉得,她和庄恒生是情投意合的,就这么很快度过暧昧期,两人在一起了。 毕了业以后舒婧也不想上班工作,只想做庄恒生的全职太太,于是她就向庄恒生求婚了。 舒靖是舒国庆的老来女,宝贝的不行,当时了解了庄恒生之后,舒国庆发了脾气,坚决不允许这门下嫁的婚事,但耐不住舒婧喜欢,最后却也同意了。 但两人订婚时,舒国庆就直接说了,“你们的孩子以后得姓舒。” 车房都不需要庄恒生准备,庄恒生就是个穷小子,想给也给不起,所以孩子姓氏的这个问题庄恒生直接就点头同意了。 舒国庆私下里跟舒靖说:“我这个女婿啊,没骨气又没能力,平时在公司听说也不圆滑,真不知道你图他什么。” 图他什么?图他长得好看呗,舒靖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她自然不会在意什么彩礼什么车房,就很简单,图庄恒生好看,养眼,性格又拽又酷,其中皮相就已经占了七分的优势。 庄恒生相貌俊秀好看,大男人眉毛都很秀气,唇色也很淡,平时在公司西装皮鞋一穿,发蜡一打,再戴个金丝框眼镜,提着公文包,严谨又禁欲,还带着股子阴柔感,他还有些本身自带的疏离感,这让公司很多人觉得庄恒生仗着有一把手领导岳丈撑腰所以傲气,其实不是,庄恒生就是这个性格,沉默内敛。 结婚以后庄恒生很快就升到了财务部经理,大家又都在背后议论,搞到一个好岳丈,就是不一样。 但舒婧并不关心那些,她更在意另一件事。 那就是庄恒生从来没碰过她。 庄恒生什么都好,但是那个方面不行,完完全全的不行,所以大学和舒靖谈了四年恋爱,结婚又三年,完全就没碰过舒靖。 结婚前还有理由,说是很珍惜舒靖,要留到结婚那天,结婚当天就瞒不住了,但是女人嘛,和男人不一样的是比较感性,看到庄恒生坐在床尾一言不发的样子,舒靖就心软了,“没关系,结婚是为了过日子,又不都是为了那种事。” 舒婧自觉并没有伤害到庄恒生作为男人的自尊吧,像是恋爱期一样的状态去和庄恒生相处,但庄恒生却在婚后变了一个人,不太搭理舒婧了,甚至休息日也不会愿意陪舒婧出门逛街,一些亲密的搂搂抱抱亲吻,庄恒生也极为敷衍,甚至拒绝她,这让舒婧很窝火。 所有的怨念,最后爆发了一场争吵,餐桌上的玻璃杯、瓷盘都被舒婧砸碎在了餐厅的大理石瓷砖上,舒婧泪眼婆娑的看着庄恒生,说道:“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庄恒生始终很平静——他永远都是这样,修长好看的手指抽了两张纸巾,递给舒婧,让她擦干净眼泪。 舒婧却更受到刺激,谈恋爱的时候她和庄恒生去川渝旅游吃火锅,她被辣的掉眼泪,是庄恒生很温柔耐心的给她擦眼泪的,现在却一副抽纸巾都有些施舍的意味。 舒婧眼睛瞟到一把剪刀,迅速拿过,对着自己的长发,齐耳就剪断了,她知道庄恒生喜欢长发,所以这些年都没剪过,可如今为他留的长发也没有了意义,她就这么剪断了。 庄恒生在她拿起剪刀抬手的时候有一瞬间的紧张,以为她要自残,但随着长发落地,他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确实不适合长发。” 舒婧又哭又笑,她从来没这样失态过,她把心里积攒了的怀疑说了出来:“庄恒生,你是不是在骗我?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你根本不是那个不行,你就是不爱我罢了,对我不感兴趣。” 提到那方面,庄恒生面色更加冷凝,金丝框镜片反射着吊灯的光,舒婧看不清他的眼神,只看到他的喉结上下起伏着,薄唇轻启,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事情想的那么痛苦。” 女人都多疑,有时会自欺欺人,但舒婧这么想,其实是往更痛苦的深渊里跳。 舒婧冷笑,走上前,伸出手就扯庄恒生的皮带扣,庄恒生立刻桎梏住她的手,垂眸冷冷的看他,他身上是清凉的薄荷香,让冲动的舒婧有片刻的后悔。 庄恒生眼神复杂,另一只手顺着她的短发,抚摸至她那一张美丽高贵的脸庞,幽幽的说道:“你要是不信,那我们就试试。” 那一晚是疯狂又难以置信的,舒婧的手腕上是被领带勒出的痕迹,腿上背上都是皮带打出来的痕迹,庄恒生控制了力道,没有那么疼,却足以让舒婧喊着拒绝。 庄恒生解开舒婧手腕上的领带,他额前的发有些凌乱,但一身衣服还是一丝不苟到没有褶皱的,他搂着舒婧,给她披上衣服,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感觉到了吗?我的确没有骗你。” 舒婧垂眸,伸手试探了下,的确是的,庄恒生没有骗她,他的确是不行,但他也隐瞒的很深,没有告诉她,他有另一方面的嗜好。 舒婧的眼泪掉下来,看着庄恒生熟悉却又陌生的俊秀脸庞,他的眉眼都覆着一层疏离感,舒婧说道:“你外面……没有养人吧?” 庄恒生道:“没有。” 所以庄恒生是真的清心寡欲吗?舒婧也不能确定,她想到了当初结婚时,江城整个圈子都晓得了,她这么爱面子,不能够允许离婚的事情发生,且……舒婧的确是喜欢庄恒生,就算貌合神离,也不想真的离婚。 舒婧摊出底牌,说道:“你既然这样的心思,那你娶谁都一样,所以娶我,还会让你衣食无忧,事业上也不用操心,那好,我不会和你离婚,我们就这样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你要配合我在亲戚朋友面前演戏。” 庄恒生“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经过好几个月的心理调整,舒婧就想开了,庄恒生态度冷淡,她也不是那么保守的人,干脆就开始花钱找乐子了,庄恒生知道后,也不为戴绿帽子而感到生气,只是也不怎么回家过夜了,只一个月里会回来陪舒婧吃顿饭,算是互通下生活信息。 舒婧到底还是对庄恒生上心,所以找了公司里的熟人问了下,才知道公司里新来了一个前台,长得很好看,叫宁穗,总在公司里打听庄恒生。 “长得是好看,狐狸精的样儿,公司里的男的,已婚的未婚的,看到她都走路都慢了,男人都一个贱样!她看庄恒生长得不错,还有点钱,就想把傍……啧啧啧,也是个长得好看的蠢货,我要是她,真想过好日子,我就找未婚的,搞个正房当喽。” “没出息,也不怕当三儿被人打,抬不起头。” 麻将桌上麻将声伴随着熟人对宁穗的熟络,舒婧听在心里,只觉得心里闷闷的。 在宁穗出现后,以至于加入了她和庄恒生两人婚姻之中,就是另一番往事了。 那些事,舒婧其实也不怎么想回忆。 …… …… 梁嘉学第一次花这么多钱坐出租车,开了一百多公里,直接让司机开到燕池老婆的娘家,县城底下的一个村里。 等他到了那个附近,乌漆嘛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出租车司机要不是看在梁嘉学付钱将来回车费都付了,也不太愿意跑的这么远这么偏,马上就倒车离开了。 车子一开远,乡下的夜里只能听到田野树林里的虫鸣声,还有风刮过树叶的簌簌声,远处还能听到几声狗叫。 对于梁嘉学这样在比这个乡村还要偏僻的地方长大的人,在黑暗中行走并不害怕,找燕池的住所也不难。 梁嘉学手机开着灯,很快就找到了燕池的住处,是个两层楼的房子,有些破,看样子建了不少年头了。 梁嘉学用灯照了照四周,就看到门口竖着一排农具,有一根木棍,想也没想就拎到手里,但掂了掂分量,觉得不太行,又拿起旁边的一根铁棍。 梁嘉学撸起袖子,从小楼房的后面就翻窗进去了,动作利落麻溜,屋子里还是很黑,梁嘉学也没再开手机灯,等待着眼睛再次适应黑暗,就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里的一个房间传来说话的声音,虚掩的门透着一丝光亮,燕池大嗓门的高谈论阔,附和着他说话的貌似不是他老婆,声音装的很嗲,说道:“……行了,这么晚了,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被我哥明早发现我不在家就完了。” 听到这句话,梁嘉学迅速躲了起来,等到那个女人穿好鞋,推开门下了楼,直到听不见脚步声,梁嘉学正好听到燕池穿裤子的时候,钥匙串的声音,嘴里说着:“怎么一到晚上就这么饿呢……下去看看有没有吃的。” 厨房在一楼,燕池刚下楼没几个台阶,梁嘉学就快速的从后面用铁棍勒住他的脖子,燕池大喊了一声:“谁?!有人吗?救命——咳咳——” 梁嘉学道:“你最近的邻居家在十米开外听不到的,况且是老年人早就睡着了,你再喊,等到把人喊来,你就已经被勒死了。” 能感受到身后的男人力气很大,控制力也很强,燕池只觉得脖子很疼,且隐隐有窒息感,立马屈服道:“好好好,我不喊,你松开我。” 梁嘉学道:“张嘴。” 燕池只得乖乖张嘴,梁嘉学迅速塞了个药丸在他嘴里,又僵持了十几分钟,药效上来了,燕池就没劲了。 这是梁嘉学从网上看到的,有一些酒吧里,有些男的就用这种东西祸害女孩子,梁嘉学来之前想到这个,就买了点。 夜黑风高,梁嘉学将燕池背到了附近一处池塘旁边,农村这种池塘不少,夏季干旱的时候就可以抽水起点作用,梁嘉学将燕池的眼睛蒙上,就等着燕池醒。 梁嘉学掂了掂手里的铁棍,其实在这种乡下,想弄死一个人,销毁痕迹,以他的智商,也不是很难,但梁嘉学今天没想那么做,从坐上出租就没那么想。 下不下的去手,和愿不愿意下狠手,是两回事,梁嘉学冷峻着一张脸,此刻只觉得大脑冷静又兴奋,他看着燕池一点点有清醒的迹象,随后冷声说道:“有人想让我把你给做了。”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燕池一听,却是吓得都要尿裤子了。 他看不清楚面前的人什么样,但听这语气,就觉得是个经验老道的行内人,燕池这些年得罪不少人,目前本来就是欠债躲债,还真猜不到这个人是谁的人。 燕池开口哀求道:“大哥!大哥!大家都不容易,你放我一马好不好?你放心我绝对不给你添麻烦!你回去也好交代!就当我死了!就当我死了!我绝对不回江城,钱……钱我也会还的,我有个哥们有钱!我——” 梁嘉学举起铁棍,照着燕池的肚子就打了两棍,燕池疼得缩成一团哆嗦着,也不敢大叫。 梁嘉学眼神冰冷,想到了宁穗那天,应该也是这样吃痛的蜷缩在地上。 其实梁嘉学来解决燕池,更多的是为了继续能从舒婧那里拿到钱,但眼下,梁嘉学心里还是着实有点火气。 宁穗那个笨笨的小狐狸,身上捏一下都能起红印,怎么可以被打的那么无助。 该有多疼。 可梁嘉学转念一想,也正好,宁穗因为挨了燕池的打,肚子里的胎掉了,否则碰上庄恒生提前回来,那胎反倒没法去医院做流产手术了。 梁嘉学并不知道,庄恒生是为了宁穗才提前回来的。 很久以后梁嘉学才会知道,他不屑一顾的,别人早已视为珍宝。 那就不好抢了。 chapter.26 我只是他的宠物罢了 宁穗提心吊胆了两天,身体倒是好了一些,但是脸色却不太好。 直到这天暮色四合之时,梁嘉学发微信过来:“解决好了。” 宁穗自然好奇,追问道:“你怎么解决的?” 梁嘉学道:“等见面了再告诉你吧。” 手机说这种事,被发现的风险会有些大。 宁穗抱着手机,噘着嘴巴愣神,而后嘿嘿笑了起来,想着是不是梁嘉学想她了,留个见她的理由。 宁穗回复了一个“好,有空约见面”。 梁嘉学坐在回江城的大巴上,看到宁穗的这个回复,有些无语。 庄恒生都回来了,她还敢说约会这样的话,是嫌自己情人的位置坐得太久了吗? * 宁穗的性子其实是有些恃宠而骄的,之前庄恒生对她态度都是很平淡,但这次怀孕又流产,宁穗发现庄恒生对她其实是有些在乎的,这让宁穗有些飘忽,所以行事也有些放肆了。 她在家里休养,没什么事就逛各种电商APP,下单了不少东西,都让庄恒生帮她付的款。 庄恒生也依从她,清空了购物车。 宁穗发消息给庄恒生,问他几点到家,她准备订菜。 庄恒生道:“碰到老同学,晚上八点的饭局,你想过来吗?” 宁穗心里一个激灵,庄恒生竟然邀请她参加他的饭局,这可是以前都没有过的。 宁穗想起前两天庄恒生和舒婧去了一趟舒老爷子那里,然后舒婧送庄恒生回来,舒婧都没将车开进小区……这样想的话,是不是吵架了?宁穗觉得庄恒生现在是不是有把自己扶正的心思了? 宁穗不敢怠慢,连忙回复:“想!我在家躺的都要发霉了。” 于是庄恒生给她发了一个地址。 . 宁穗精心打扮了一下,这次倒是没按照平时走的纯骚风格,在衣柜里翻找了半天,照着舒婧平时的风格,穿了个小香风的外套和裙子,还穿了个低跟鞋,头发没有卷成大波浪了,只是用发圈给扎了个低马尾,宁穗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有庄太太的架势所在。 但宁穗怎么也没想到,庄恒生今晚的老同学竟然会是之前她在医院撩拨过的郭医生,郭盛。 宁穗觉得当时自己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 落了座,庄恒生给郭盛介绍道:“她叫宁穗。”什么身份倒是不用说明白了。 郭盛其实也有些不太自然,但很快脑子里转过弯来了,冲着宁穗礼貌的笑了笑,说道:“宁小姐你好,我叫郭盛,是恒生的高中同学。” 庄恒生轻笑,偏过脸对宁穗道:“高考后他去了燕京学医,没想到这两年回了江城,前几天碰到了才知道。” 宁穗讪讪的笑,挤出一句:“是这样啊,那还挺巧的。” 宁穗不去看郭盛,却见郭盛旁边也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生,看起来也才二十出头,和郭盛长得有些像,见着宁穗视线转过来,冲她咧着嘴巴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宁穗的错觉,她觉得这个男生的眼神不大友好。 郭盛此刻介绍了下,说道:“这是我弟弟,郭恒,去年考上的江大,知道今晚有饭局,跑来蹭饭了。” 服务员此刻上菜,吃的是泰餐,宁穗盛了一碗冬阴功汤喝着,低下头,心里有些起伏。 宁穗在听到“江大”的时候,是有些心虚的,再联想到是去年考上的,那就是和梁嘉学是一届了,希望没什么联系,不然她去过两趟江大,有可能会被认出来的。 庄恒生见到老同学,心情难免好一些,态度也没了平日的冷淡,唇角一抹笑,回忆道:“我记得郭恒当初和同学打架打不过,我们还去小学帮他撑场子,把那群欺负他的孩子吓得一声不敢坑。” 郭盛也回忆了起来,哈哈笑了起来,又和庄恒生聊起了当年高中的趣事,气氛总算活跃了起来。 宁穗则是低头小口小口吃着菜,静静的听着,也不说话。 她可太后悔今天出门了。 坐在她对面的郭恒,也就是埋头吃东西,但突然,宁穗突然听到郭恒小声的问了她一句:“小姐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觉得你好眼熟。” 宁穗一抬眼,对面的男生说着友善的话,眼神里的敌意却是不容忽视。 宁穗笑道:“可能是你认错了,我比较大众脸,认错也比较正常。” 庄恒生也听到他俩的话,望了过来。 宁穗对着庄恒生打趣道:“恒生,我是不是该去整个容啊?都好几次被人家认错了,上回我去超市,被一个卖菜的阿姨说我长得像她远方亲戚的女儿,可真是让人无语。” 庄恒生道:“她那是想让你买她的菜。” 宁穗嘻嘻笑,冲着郭恒眨了个眼:“那小弟弟认错我,是不是想加我微信啊?” 郭恒笑着接过话茬,说道:“对啊,加个微信,我回宿舍跟室友炫耀,我有美女的微信号了。” 宁穗一僵,下意思就看向庄恒生,只见庄恒生端起杯子在喝水,面色如常。 庄恒生今晚没介绍宁穗的身份,且庄恒生是已婚人士,但成年人都是心照不宣明白宁穗是什么身份了。 然而饭局也好,酒局也好,若是桌上有人想装作不明白,其实也挺容易的,郭恒现在就是的。 郭盛“嘁”了一声,拍了拍郭恒的脑袋,说道:“看不出来你喜欢姐姐啊,我那科室里不少护士姐姐,你哪天有空,我给你介绍。” 郭恒挠了挠脑袋,顺着台阶就下了,说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庄哥和宁姐也都在这呢,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庄恒生放下杯子,手指转动着玻璃杯,说道:“郭盛,都怪你当初总骗郭恒零花钱,现在他都不信你说的话了。” 郭盛笑道:“我骗他零花钱还不是为了请你去网吧打游戏!说来你也有份!” 宁穗听着,有些不可思议,瞪圆了眼睛问道:“恒生高中去网吧打游戏?!” 庄恒生轻笑,冲着宁穗挑挑眉,他素来俊美,此刻有调笑之意,性感的很,说道:“很违和吗?” 宁穗抿唇笑,想象不出来庄恒生去乌烟瘴气的网吧里包夜打游戏的画面。 宁穗道:“我以为恒生你,不会有什么爱好的……” 的确是,庄恒生给人的感觉就是清心寡欲的,对什么都没太大兴趣,甚至于当初宁穗刚去到他身边,庄恒生也是视她为空气好一段时间,宁穗当时还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很大的怀疑。 郭盛道:“恒生当时还玩QQ飞车呢。” 宁穗捂着嘴闷笑。 * 一顿饭还算和谐,宁穗倒是从郭盛口中听到了青春期时候的庄恒生一些事,听下来就觉得其实庄恒生也就是个很普通平常的男人罢了,也都觉得没那么恐怖了。 宁穗其实胃口不大,吃了一半就饱了,起身去洗手间。 餐厅的洗手间在二楼,宁穗洗好手烘干,刚走出洗手间,洗手间外有些昏暗的走廊,就看到郭恒站在她面前。 宁穗心下不妙,但还是客气道:“我先下去了。” 郭恒挡住了她的路,低声道:“我和梁嘉学一个寝室的,我和他是好朋友。” 宁穗装作听不懂,眨了眨眼,道:“嗯……我有些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郭恒直接将宁穗抵在墙壁上,眼睛盯着宁穗,神色都不友善,嫌鄙之意浓烈,他说道:“你对梁嘉学到底什么心思?玩他吗?我以为你喜欢他,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当小三的。” 宁穗的肩胛骨被他捏得很疼,她今天出门就该看黄历的,倒霉的事儿这些日子就没断过。 宁穗的细眉轻皱,倒也不装糊涂了,直接说道:“我和他之间的事,关你什么事?我也没听梁嘉学说他有好朋友。” 郭恒冷哼,他还太年轻,对于自己的朋友,被一个女人轻浮相待,他心里愤懑不平。 郭恒道:“我要告诉庄哥,你背着他勾引我朋友。” 宁穗背脊都冒凉汗,刚让梁嘉学搞定一个燕池,这又来了个郭恒,他哥郭盛都是识时务的,什么都不说,这家伙倒是个多管闲事的。 宁穗连忙示软,说道:“小弟弟,我和嘉学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冲动嘛,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力范围内,我都给你。” 梁嘉学此刻要是在场,能对着宁穗的脑子敲,怎么就那么笨呢,咬死不承认不就行了?还能被一个二十岁的大学生给唬住么。 郭恒盯着面容姣好的宁穗,她今日不像那两次找梁嘉学一样穿着露骨,头发扎在后面,脸边都还有些碎发,眨巴着大眼睛,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郭恒心里突然浮起一个有趣的想法,他从口袋掏出手机,说道:“先加个微信吧。” * 宁穗从洗手间回到座位上,再到跟着庄恒生上车回家,脑子里都在想着郭恒加她微信,以后会有什么威胁的要求,于是倒是忽视了庄恒生冷凝的视线,以及极低的气压。 直到回到家,宁穗还在想着怎么告诉梁嘉学这个事儿,让他去找郭恒谈谈行不行,结果只听到身后庄恒生问道:“身体是不是已经好全了?” 宁穗道:“嗯,感觉没什么不舒服的。” 宁穗身体非常健康,每个月的生理期都很准时,这也是当初舒婧选择她的原因。 宁穗上了楼上的房间,刚将外套脱掉,庄恒生就走了进来,宁穗停了换衣服的动作,笑道:“恒生,你要先洗澡吗?” 庄恒生将门关上,靠墙抱臂冷冷的看着她,那种熟悉的压迫感让宁穗察觉到他隐藏的怒气,而后便听到庄恒生道:“继续脱。” 宁穗的手指颤抖着,窗户还开着,夜风凉嗖嗖的蹿进房间内,远处的夜景闪耀迷人,但宁穗清楚,如今她能在松江边的高级公寓里享受这样的生活,都是靠着舍弃尊严和身体换来的,她不能不听话。 宁穗照做,衣服褪去之后,那种熟悉的羞耻感还是光临了,光滑的皮肤由于冷而起了点鸡皮疙瘩,她身体颤抖着,却还是乖乖地站在那儿,颤声问着庄恒生:“恒生,我哪里让你生气了吗?” 庄恒生慢条斯理的将袖子的扣子解开,说道:“跪下。” 宁穗还是照做。 庄恒生将袖子撸起来,走上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还是那张美艳小巧的脸,眼里泛着可怜之意,洁白窈窕的身体颤抖着,他冷声问道:“我出差的那些日子,你在江城,玩得很是过火啊。” 宁穗心里警铃大响。 庄恒生手下力道加重,继续道:“郭盛夸你,说你挺会撩的。” 听到这个,宁穗居然有些放松,不是郭恒就行,没把梁嘉学扯进来就算是好事。 毕竟她和郭盛,她也就是兴起嘴上撩拨过两句,还和郭盛吃过一次饭,其他就没了,吃饭那次其实郭盛兴致比较高哦,但她觉得没劲,很快就撤了。 没想到郭盛那个家伙,还是跟庄恒生说了这事儿。 宁穗眼里含泪,说道:“我没有……” 好在第二次吃完饭,宁穗就将郭盛给删了,聊天记录也都没了,除非庄恒生去找郭盛看聊天记录——不过按照聊天时郭盛的那些话,他应该也不好意思给庄恒生看。 宁穗委屈道:“是那次我感冒去医院,郭盛主动加我的,他毕竟是医生,我就加了的,然后他约我吃饭,我就去了,吃饭的时候他对我动手动脚,然后我就赶紧回家了,我也很害怕,所以没敢告诉你的……”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簌簌的掉,宁穗这些年没少练习怎么哭得楚楚可怜又好看,眼圈有些红,声音也有些哑,说道:“恒生,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所以我才没说的,我也没想到他是你老同学,今天会碰到……” 庄恒生的手指拂去她的泪水,浅色的瞳仁里其实是一片了然。 其实宁穗在他面前有些装有些做作,他都清楚,宁穗装着很乖很听话,也很爱玩,很爱搞事情,但他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庄恒生其实很享受宁穗自作聪明,而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明白的状态。 唯有这次,庄恒生从郭盛这件事发现,其实宁穗其实是欲求不满的——他之前还真没发现。 宁穗一直对那种事情有些抵触,和她成为他的情人之前那件事有关系,在成为他的情人之后,庄恒生的嗜好也比较让宁穗难以承受,所以宁穗一直有些怕那种事,只是为了讨好庄恒生,而在硬撑罢了,庄恒生一直都很清楚。 但郭盛嘴里的宁穗,却欲念很重,庄恒生光是听着,想象着,就觉得心里燃起了火。 庄恒生不屑的笑,又问道:“那你去和他吃饭,抱着什么心思去的呢?” 宁穗道:“我……就是去吃个饭啊,我什么都没想……” 庄恒生松开手,背过身去,从柜子里拿出鞭子,还有一些其他的熟悉的冰冷的东西,宁穗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咬着唇,抖得更厉害了。 但今天已经惹他生气了,她不能表现得很惧怕很抗拒,不然庄恒生肯定就不要她了。 她后悔,觉得这些天对于庄恒生给予的温柔而自己把自己当回事,太过可笑,下次不敢再那么想了。 …… …… 宁穗这次被折磨的又在床上躺了两天,庄恒生这两天下了班都没进她的房间,是在隔壁的房间睡的,阿姨做好的晚饭也没喊宁穗吃,仿佛宁穗不存在一样,宁穗也不敢触他霉头,就缩在房间不敢出去。 宁穗想起来舒婧以前说,“恒生啊,他最擅长不把人当人看。” 性子怪得很。 宁穗刚留在庄恒生身边的时候,舒婧找宁穗喝下午茶,问她道:“你觉得恒生怎么样?” 宁穗沉吟片刻,才说道:“很帅,然后……有点冷,性格好奇怪,不知道说哪句话就把他惹不高兴了……” 舒婧用汤匙搅拌着咖啡,说道:“你会爱上他吗” 宁穗瑟缩了下,立马摇了摇头,说道:“不会。” “为什么?” 宁穗道:“我觉得,他只是在驯化我,我只是他的宠物罢了。” 舒婧觉得这个回答很贴切,说道:“那你可得讨好你的主人,不然他不要你了,你就和流浪的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了。” // 庄恒生冷落宁穗,一直到国庆放假都没正眼看过宁穗。 宁穗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抓紧时间讨好庄恒生,投其所好就行了。 但宁穗只觉得疲累,她想趁着庄恒生的冷落,多休息休息。 主要是……她想去找梁嘉学,心痒难耐的那种想。 直到国庆这天一大早,庄恒生就拎着行李箱准备离开,宁穗推开门正好撞见他,畏缩的问了句:“恒生,你要去哪儿啊?” 庄恒生总算跟她说话了,说道:“舒老爷子订了去洲域旅游的机票,陪他玩一趟。” 宁穗心里估摸,那舒婧肯定也是会去的。 她的眼神依恋,说道:“那我等你回来。” 庄恒生看她的眼神总算没那么冷了,点了点头,对她却是说了句:“嗯,你也多出去透透气。” 宁穗觉得奇怪,但也还是点点头。 庄恒生离开后,她立马发消息给梁嘉学,问道:“梁嘉学,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去找你。” 梁嘉学给她发了个地址。 “好,我马上到。” chapter.27 哎呀梁嘉学,我好想亲你 宁穗感觉自己已经有好久没见过梁嘉学了,她像是刚放出笼子的鸟儿一样,一见到梁嘉学,就张着手臂扑了上去,开心的问道:“你有没有想我呀?” 梁嘉学不动声色的推开她,敷衍的“嗯”了一声。 鼻息间是消毒水的味道,梁嘉学让她来的地方是梁嘉美的病房,梁嘉美已经躺了两年了,植物人唯有靠营养剂维系着生命,她还戴着氧气面罩,宁穗望过去,就见着已经瘦到皮包骨头的梁嘉美。 宁穗有种异样的感觉,梁嘉学正在用热水壶去烧热水了,宁穗凑上前仔细看着梁嘉美的面容,心里有些惊讶。 梁嘉美的骨相和梁嘉学有些相像,但是多了些女性的柔和,就是此刻太瘦了,若是还健康着,一定是个一等一的美女。 热水烧好了,梁嘉学倒进脸盆里,又兑了点凉水,拿着毛巾浸湿,准备给梁嘉美洗洗脸,擦擦手臂和腿脚。 这些事情平时都是护工有在做,只是最近十一长假,梁嘉学想多陪陪梁嘉美。 他瞧见宁穗脸色不太好,坐在椅子上有些出神,问了句:“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回去。” 宁穗摇了摇头,“不无聊的。” 梁嘉学话不多,但是宁穗和他在一起,就是不觉得无聊。 这个病房是两人间的小病房,但是隔壁床铺没有人,所以此刻除了一直沉睡的梁嘉美,也就他们两个人。 梁嘉学缓缓给梁嘉美擦着干燥的手,抬头扫了眼宁穗,她今天化了淡妆,嘴巴没有涂口红,但却上了一层晶润的唇膏,长发卷成了丸子头,穿着软毛的卫衣,里面搭了娃娃领的衬衫,下身是普通的紧身牛仔裤,倒是穿的规矩又可爱。 梁嘉学没忍住,调侃了一句:“看你今天的样子,好像也没那么想见我。” 宁穗一愣,说道:“我想和你在一块的时候,看起来般配些,不然别人以为我在骚扰你怎么办?” 梁嘉学失笑。 宁穗其实也才二十三而已,她要是正常上大学,这个年纪也才刚大学毕业罢了,只是混社会到底还是好些年了,身上没有学生气。 宁穗觉得梁嘉学身上的气质太过优等生了,在家里衣柜翻找半天,还跑到小红书上去搜“清纯女大学生怎么穿搭”。 “身体养好了吗?”梁嘉学顺口问了句。 得到梁嘉学的关心,宁穗连忙点头,“已经好全了。”她身体好,康复的也很快,其实流产就跟坐月子没什么区别,但她躺了一周就觉得没什么异样了。 但其实人病了那么一遭,即便涂了粉,梁嘉学还是能一眼看出来宁穗瘦了不少,精气神也没之前那么活泼,像是在强打精神,唯有那一双灵动的眼,还是亮晶晶的。 梁嘉学给梁嘉美擦好后,拧干了毛巾,准备去洗手间将水倒掉,宁穗就跟着他,说道:“都十二点了,你不饿吗?” 梁嘉学淡定道:“你请客我就饿。” 宁穗:“你怎么那么抠啊,舒婧没给你钱吗?” 梁嘉学将毛巾洗干净晾好,擦了擦手,说道:“十月才开头,没钱。” 宁穗哼了一声,说道:“走吧,我请客。” 梁嘉学漆黑的眼里总算多了些戏谑的笑,他是觉得有些好笑,宁穗的钱不就是庄恒生的吗?庄恒生的不就是舒婧的吗?他们俩在这请来请去的,真要说起来,不还是舒婧的钱么。 但宁穗从来不这么想,她觉得这就是她凭本事挣得。 让梁嘉学觉得稀奇的是,今天宁穗居然没有挽着他,反而一直和他保持距离,还戴上口罩,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梁嘉学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宁穗:“一个美女。” “……” 梁嘉学勾唇调侃:“像做贼了一样,我要是护士,一定打电话叫楼下保安调查你,要么来偷钱的,要么来推销保险的。” 宁穗:“……” 梁嘉学不想走远,他下午还想回病房再陪一会儿梁嘉美,但宁穗怎么也不肯在医院附近随便找家饭店吃,直接叫了车,说要去远一点吃。 梁嘉学上了车,琢磨过来,嗤笑道:“怎么的?你被庄恒生抓奸了?” 宁穗看了眼前面的司机,说道:“过一会儿再跟你说。” 等到下了车,已经是另一个区了,没有什么熟人,宁穗放下心来,这才挽住了梁嘉学的胳膊。 宁穗请梁嘉学吃海鲜,排号排了好久,上次和宁穗吃饭也排了很久的号,梁嘉学也知道了,宁穗就喜欢去那种排队排很久的店。 宁穗吃着店员递来的小零食,随意的靠在梁嘉学肩膀上,就觉得自己和旁边那些小情侣一样幸福又普通。 梁嘉学一时无聊,转了两下手机,还是打开了页面。 宁穗以为他要打游戏的,男生无聊的时候不都这么干吗,但是梁嘉学却是打开了单词软件,开始背单词。 梁嘉学背得很快,一页一页的刷,宁穗都不认识,直起身微仰着头,眼神崇拜,梁嘉学本来就帅,而聪明又认真的人又更加吸引人,这使得宁穗觉得此刻的梁嘉学简直太帅太酷了。 梁嘉学很快背完了一个环节的单词,宁穗想起来一个笑话,说道:“我也背单词的,就背了一个。” 宁穗开了口,梁嘉学就知道她想说什么,直接道:“Abandon?”排在单词列表里第一个。 “哈哈哈,就是这个,我记得好清楚的,意思是放弃。”宁穗道,“我觉得单词本都知道我没有学习的天分,让我放弃,正好之后我就不念了。” 说完,宁穗往嘴巴里塞薯片的动作有些迟缓,她看向别处,有些不太好意思。 她虽然在梁嘉学面前张扬活泼了些,但其实从未提到过自己的往事,刚才不小心说漏嘴了。 宁穗觉得女人要保持神秘感,但有些女人的过往是真的神秘有趣,而自己的过去……则是黯淡又卑微,她都不想让庄恒生知道,更别说让梁嘉学晓得了。 梁嘉学饶有兴趣的眯了眯眼,笑了起来,身子往宁穗那边凑了凑,问道:“所以你高中都没毕业?” 宁穗气急败坏,转过头,对他纠正道:“毕业了!我有毕业证的!” 有个毕业证倒是真的,但那是因为宁穗上的高中太差了,很多读到一半就出去打工了,还有女同学直接回去办婚礼养小孩去了,等到高三毕业了,去一样学校,就给发毕业证,勉强算是拿到个高中学历。 梁嘉学又问:“那你有大学毕业证吗?” 宁穗装作无所谓道:“我现在又不需要,需要了我再找人给我假办一个。” 她说得还挺光明正大的,也不觉得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不过倒是符合她的性格。 梁嘉学静默了会儿,刚要开口,宁穗就瞪眼了眼,说道:“闭嘴!不许损我!我不要听!” 梁嘉学失笑,摇了摇头,“好,我不说。” 宁穗和他打交道也一段日子了,自然晓得梁嘉学要开口损她了,尤其是他发现宁穗没文化居然到高中没念完就跑出去混社会的地步。 正好服务员喊号,轮到他们了,宁穗轻舒一口气,这个话题总算可以若无其事的翻篇了。 … 吃完饭,梁嘉学就想回医院,走出商场,宁穗却拉住了他的衣袖。 “你再陪陪我嘛。”宁穗放软了声音,撒娇道,眼睛里仿佛含了蜜,眼神能甜的腻人。 梁嘉学心情也算好,毕竟舒婧整个假期都不会找他,他也有时间学习,照顾妹妹,这天是国庆长假第一天,本来也就是放松休息的日子。 梁嘉学停住脚步,扬眉问道:“我只想今天好好休息,不想陪你逛街。” 宁穗眨眨眼:“不逛街不逛街。” 她笑道,“我订好了酒店,你可以进去躺着休息休息嘛。” 梁嘉学:“……” 他觉得,进酒店干的事,不亚于陪宁穗逛一个下午的街。 . 宁穗订的是大床房,一进房间她就缩紧被子里了,嘴上嚷着:“今天还是挺冷的,才刚十月,就这么冷了。” 梁嘉学看着她,锋利的唇扬起一个暧昧的笑,声音低沉带着蛊惑的意味:“怎么?你让我陪你,是想让我给你暖被窝的吗?” 说完,梁嘉学走向窗户,将窗户关了起来,又将窗帘拉上,打开手机,一通操作,在房间里好像在搜索着什么。 宁穗问道:“你在干嘛?” 梁嘉学淡淡道:“找找看有没有针孔摄像头。” 宁穗像个小孩子一样,发出一声“哇哦”,就觉得佩服:“你好厉害啊,这个都会找。” 一个也没搜到,梁嘉学皱了皱眉,有可能是真的没有,也有可能是这个APP不太行。 宁穗见他搜完了,拍了拍旁边的空荡,说道:“你快上来休息吧。” 梁嘉学心里有些异样,但面上还是平静的上了床,躺在她身边,宁穗很热情的就抱住了他的腰身,头靠在他的胸膛,说道:“真暖和。” 庄恒生回来之后,她也有和庄恒生同床睡过,但是她都不敢靠近他的,以前刚接触他的时候,庄恒生就推开过她,后来宁穗就不敢在睡觉的时候触碰到他的身体,以至于每次和庄恒生睡觉,浑身都紧绷着,第二天早上总觉得没睡好。 而且庄恒生身上有些冷,像是那种永远冰冷的冷血动物。 宁穗觉得梁嘉学身上就很暖和,靠着胸膛还很结实,特别舒服。 由于她刚才上床的时候将外面的卫衣脱了,所以上身是那件娃娃领的衬衫,穿着卫衣的时候那个卫衣袖子有点长,所以梁嘉学也没看到,此刻梁嘉学无意看过去,突然发现宁穗的手腕上有一道红痕。 仔细一看,两个手腕上都有。 梁嘉学攥住她的手,仔细的看着,心下一惊,眼神有些凝重,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总不可能是那次燕池打的,燕池打她也不可能这么搞,这明显就是有人用绳子勒的。 宁穗有些慌神,她的皮肤特别嫩,一点磕磕碰碰都会有痕迹,严重一点的,都要好些天才会消掉,而那晚宁穗的手腕被庄恒生用绳子勒的很紧,再加上宁穗会忍不住挣扎,所以到现在都没消退,还能隐隐能看到勒痕。 她今天穿的这么保守,有个原因就是因为身上还有些痕迹,梁嘉学那么聪明,肯定能看出来的,她不想让梁嘉学知道她的情人生活其实很狼狈。 宁穗的失神和踌躇,梁嘉学看在眼里,知道这个笨女人正在脑子里编着怎么敷衍他的话,于是他的语气加重,又问了一遍:“我问你这是怎么弄的?” 宁穗迅速道:“我买了个手绳,太紧了勒的。” 梁嘉学下颔紧绷,漆黑的眼里是不耐,他一把将宁穗按在床上翻了个面,掀起宁穗的衬衫,于是入眼,宁穗之前那白皙没有一丝赘肉的裸背,此刻上面布满了各种纠缠的红印,足以说明她遭受了什么。 宁穗听到身后梁嘉学的呼吸有些沉重,连忙挣扎着伸手将衬衫下摆拉好,转过身坐着,皱着眉,脸有些红,她觉得此刻很丢人,非常丢人。 她从梁嘉学的眼神里明白,梁嘉学知道怎么回事了。 但意外的是,他没有开口嘲讽她,而是坐在她面前,问道:“什么原因弄的?” 宁穗此刻只能老实交代:“惹他生气了呗。” 梁嘉学神色有些低沉不悦,说道:“宁穗,你再这么挤牙膏一样的说话,我不介意在你身上多搞些伤,等庄恒生回来了让他看看。” 宁穗心里一跳,昂着脖子叫嚣道:“你搞啊!你搞啊!你和我是一条船上的,你居然还想着欺负我!我他妈是因为谁流产遭罪啊?”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这些天在公寓里大气也不敢出,憋坏了也不敢哭,生怕被庄恒生看到被庄恒生嫌弃,生怕被庄恒生像扔垃圾一样扔出去,此刻被刺激到,泪腺被打开,哭得稀里哗啦,毫无美感。 “我流产以后你也没来看我,你要是真的关心我,庄恒生去上班了,你都能翘课来看我的,你提都没提!就算……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该是你的合作伙伴吧,也算得上是朋友关系了吧,你压根就没想到我有多疼!” 她气得咬牙切齿:“早知道就该把那个孩子生下来,小三我也不当了,生了孩子去找你们老师,要你负责一辈子!” 梁嘉学瞧她气急败坏的样,突然坚硬如铁的心倒是软了下来一点,伸手扶掉她脸上的眼泪,俊逸的脸此刻蒙上一层阴霾,他说道:“你既然知道我和你是一条船上的,总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庄恒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忽而梁嘉学顿住,盯着宁穗的脸,问道:“他这种喜好,你确定你想当庄太太?” 宁穗抽着纸擦眼泪,吸了吸鼻子,说道:“庄恒生他除了性子有些奇怪,那方面有点疼,其实很好相处的,只要我不惹他生气……” 这话是真的,宁穗回忆着说道:“而且恒生他不重欲,他想做那个,顶多一个月来一次吧,有时候他忙,两个月才会想起来一次,忍一忍就好了。” “而且其实他对我也算挺好的了,出门出差,有时候也会给我带礼物,我想买什么东西,也都让我买……挺好的。”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表情都没有对庄恒生有憎恨抑或是讨厌之意,且还不停夸着庄恒生“挺好的”,不知为何,梁嘉学心里很不爽,想要让她闭嘴的那种不爽。 他心底对着宁穗狠狠骂了句:活该。 梁嘉学深吸一口气,嘲讽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你以后别再我面前哭你疼。” 这话说出口,梁嘉学又有些后悔,这话说的好像他妒意很大的感觉,不过宁穗没太在意,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开始说起庄恒生这次为什么生气。 连带着说起了郭恒。 “……那个人说他是你室友,替你抱不平,然后加我微信,说是之后要找我的,我听话他才不会去庄恒生那里告我。” 梁嘉学恨铁不成钢,一双手捏着宁穗的脸蛋,直直的盯着她道:“你傻啊?他又没证据,你不承认,他就算那天当着庄恒生的面告你,你反咬他一口,说他想睡你,庄恒生真的会信他吗?” 宁穗愣了,而后急忙问道:“那怎么办啊?我现在不承认也行吧,我马上把他微信删了!” 梁嘉学道:“万一你当时承认的时候,他录音了呢?你删他有用吗?” 宁穗又傻了,而后摇头道:“应该不会吧,他没你那么聪明的,应该没录音。” 梁嘉学:“……” 梁嘉学此刻深深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可能不仅仅是学历那么简单。 宁穗也躺不下去了,掀起被子就下床,套上卫衣说道:“梁嘉学,我想到了!我们俩一起去找他,他是你室友,你当面跟他说我们什么也没有,都是误会,让他不要在庄恒生面前告我。” 梁嘉学无语的薅了一把头发,叹气道:“我们俩平白无故突然去找他,说我们没有关系,是个正常的人都会觉得我们有关系吧?” 此地无银三百两,宁穗大概也是不晓得这个典故的。 宁穗觉得脑瓜子疼,她直接瘫倒在床上,看着梁嘉学,烦躁的说道:“那怎么办啊?” 梁嘉学俯下身,说道:“不动应万变,先等等看,看郭恒什么要求。” 宁穗似懂非懂点点头,而后眼神盯在梁嘉学的薄唇上,她笑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对梁嘉学道:“哎呀梁嘉学,我好想亲你。” 梁嘉学一愣,唇边溢出笑,低头吻住了宁穗。 唇齿交融的感觉,特别纯粹。 chapter.28 两个人里有一个人是在乎对方的 28. 宁穗在酒店房间睡了个饱,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一般睡到这个点,脑袋就会很沉很晕,很不舒服。 一睁眼,宁穗就看到梁嘉学靠坐在她旁边在玩手机,宁穗翻了个身,搂住梁嘉学的腰身,声音有些哑,问道:“你没睡会儿吗?” 梁嘉学见宁穗睡得脸潮红一片,眼神也不是很清醒,环住他腰身的手臂也是绵软无力的,像是一只刚睡醒等待主人撸的猫咪。 梁嘉学将她脸旁边的碎发捋整齐,并说道:“不困。” 他的手机放在被子上,宁穗看到那个页面还是一串英文,他还在背单词。 “怎么那么多单词要背啊?”宁穗揉了揉眼,不理解的问道。 梁嘉学道:“BEC的词汇和四六级的不一样。”他顿了顿,宁穗肯定不知道BEC是什么,又道,“BEC是商务英语。” 之前他就想考的,但是报名费比较贵,高级的考一次就得八百块钱了,所以他一直想着是工作了手头宽裕了再去考一个,然而上个月舒婧给了他不少钱,即便是将拖欠了许久的医药费和住院费给缴了,还剩下不少,正好他就报名了。 商务英语的单词含义和正常单词会有些不一样,梁嘉学之前也没有接触过,所以要多花时间背熟记牢。 宁穗问道:“考这个有什么用吗?以后工作能加工资吗?” 梁嘉学道:“差不多。” 总之,对于求职是扩宽一点的。 宁穗沉吟片刻,总算醒神一些了,说道:“其实……如果舒婧喜欢上你了,你也能娶她了,她爸爸的公司都随便你进的,你也不用学这些。” 梁嘉学鼻息轻哼一声,不以为然,他知道宁穗的想法就很简单,就比如她现在当个小三,她都能当出一种铁饭碗工作的感觉,仔细想想还很可笑,她凭什么认为别人都会给你安排好,而你不需要付出任何努力呢? 宁穗见梁嘉学不说话,试探的问道:“你会喜欢上舒婧吗?” 梁嘉学道:“不知道。” 这个回答是真心的,梁嘉学的确不知道会不会喜欢舒婧,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一切都是未知。 宁穗接着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你以前有没有暗恋的女生啊?” 这话问的,梁嘉学不屑道:“我喜欢一个人,还需要暗恋吗?” 宁穗:“……” 想想也是哈。 宁穗的心跳得有些快,她不敢去看梁嘉学,掀起被子起来,准备先去洗个澡。 热水汽氤氲在整个浴室,宁穗仰着头感受着热水的滋润,连带着想着方才梁嘉学的话。 既然从一开始就商量好了,她当庄太太,梁嘉学入赘舒家,这是她和他的目标,那么宁穗也知道,梁嘉学喜不喜欢自己,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所以方才宁穗忍住了,没有问出口。 宁穗洗完澡以后,梁嘉学已经离开了,他给她留了微信,说道:“我回医院来,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这次倒是知道客气了,还多交代了一句“注意安全”。 整个节假日,宁穗其实过得有些无聊,也有些开心的。 除了十一那一天找了梁嘉学,过了两天她又去找了他,只是这一次梁嘉学只是和她一起吃了顿午饭,就赶回学校图书馆了。 吃饭的时候,宁穗想起来问他燕池的事情。 “怎么解决的啊?” 梁嘉学道:“我跟他说有人花钱要我解决他,我可以放了他,但是要求他以后都不要回江城了。” 宁穗点点头,“这么简单的么?” 梁嘉学道:“因为我跟他说,花钱想要解决他的人是庄恒生。” 梁嘉学告诉燕池,燕池的那些债主找上了庄恒生,庄恒生很生气,也知道燕池打了宁穗,还把孩子给打掉了,这几个事情混在一起,庄恒生恨得咬牙切齿,所以花钱找人解决他。 燕池当时整个人都懵了,他哪儿晓得宁穗那个小贱人居然怀孕了,说道:“庄哥这么就听了那个小贱人挑唆呢?那我也是替他出气啊,小贱人给庄哥戴绿帽了,庄哥还不晓得呢……” 梁嘉学冷笑,又踹了燕池一脚,阴冷着声音道:“你以为庄哥在乎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吗?主要你欠的债太多了,债主追到庄哥那儿去了,庄哥说你死了,他不会替你还钱的。庄哥说了,不如你就真死了。” 燕池这才彻底蔫了,给了梁嘉学一大笔钱,求梁嘉学放过他,他改名字去别的地方混,不会再回江城。 …… …… 整个国庆假期,宁穗都没有收到庄恒生的微信消息,说到底还是得宁穗主动去哄他。 只是宁穗在想法子,这么才能化被动为主动,即便她害怕庄恒生,可要想当上庄太太,还是不能这么被动。 假期期间,宁穗请梁嘉学吃饭,还有打车的钱,用的都是现金,所以庄恒生没有收到任何银行卡短信通知,饶是庄恒生性子沉稳,也该察觉出来异常。 在他回国的前一天,宁穗心情紧张的,等到了庄恒生主动发来的消息。 “我明天上午十点到家。” 一潭死水总算有人主动投下了石子儿,也让宁穗的心静了下来,梁嘉学说的对,以不动应万变。 宁穗连忙回复:“那我准备午饭等你。” 她回复的速度很快,就像是一直守在手机跟前,就等着庄恒生先开口一样。 庄恒生脑海里浮现起宁穗趴在床上,抱着手机滚来滚去等他消息的画面,对于之前的事,芥蒂倒是没了,也开始思索,是不是那天真的吓到了宁穗,所以宁穗整个假期都没敢花钱,也不敢主动发微信。 正好舒婧在买化妆品,已经准备结账了,庄恒生上前,照着舒婧买的也买了一堆。 舒婧扫了一眼,心下了然,导购看这两人郎才女貌的,上前推荐一款男士用的洗面奶,舒婧点头,对着庄恒生说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也该给我的小白脸买点东西带回去。” 庄恒生没什么反应,好像没听见一样。 回国住的最后一家酒店,房间不太够,舒婧和庄恒生只能睡同一间房了。 之前几晚,舒婧和庄恒生都是分房睡,舒国庆不管那些,私人导游倒是觉得奇怪,但也不好意思问,心下思量是不是有钱人的习惯,连夫妻都分房睡。 床还是大床房,意味着今晚舒婧和庄恒生只能睡在同一张床上了。 舒婧洗漱好,上了床,庄恒生还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在剑桥一家独立书店买的书。 舒婧轻笑,即便是卸了妆,她的那张脸还是那么深邃冷傲,丹凤眼饶有兴趣的眯起来,对着庄恒生说道:“你真看得进去吗?” 庄恒生闻言,见她洗漱好了,合上书本起身,说道:“我去洗澡。” 这个旅游小镇酒店只有那几个,旅游黄金期都订满了,不然庄恒生肯定会另外订一间。 庄恒生洗漱好后,倒也没什么避讳,直接上了床,只是背对着舒婧,闭上了眼准备睡觉。 即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也知道庄恒生会是什么态度,但当他真的这么冷淡,这么将她视为空气,舒婧的脸色还是难掩的难看至极。 舒婧关了灯,而后从庄恒生的身后抱住了他的腰身,他的身体总是没什么热度,舒婧低声道:“恒生,平时你和宁穗睡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的吗?” 舒婧以前问过宁穗,宁穗实话实说的,说她根本就不敢碰到庄恒生,庄恒生会立马推开她的。 但舒婧都是将信将疑。 怀中的庄恒生气息都很平静,他将舒婧的手拉开,冷淡的说了句:“早点睡吧,明天一早的飞机。” 舒婧不依,黑暗里的死缠不会让她觉得不好意思,她按着庄恒生的肩膀,翻了个身坐在他身上,垂着头看他,一片阴影,看不清楚他的脸,但舒婧知道庄恒生一定还是面无表情的。 “庄恒生,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大三的时候,有个学弟追我,你知道了,就去找那个学弟宣示主权了,我当时知道你吃醋,就觉得好幸福。”舒婧幽幽的说道,“我前一阵子包了一个小白脸,你知道他多厉害吗?他真的很会讨好我,你想听听过程吗?我真的很想说给你听,他是第一次,我叫他来家里,先让他喝了点酒,又放了点音乐,然后我教他接吻——” 庄恒生没有听完,他很不客气的将舒婧推开,下了床,开了灯,舒婧撩了一把短发,眼神戏谑,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庄恒生,说道:“你吃醋了?” 庄恒生很认真的看着她,说道:“没有,我倒是觉得很欣慰。” 舒婧怔住:“什么?” 庄恒生笑了,那才是属于胜利者的笑容,他道:“我很欣慰,即便我不能满足你,即便我都有情人了,你还是这么爱我。” 舒婧浑身僵住,她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云淡风轻,都可以傲然不屑,唯有庄恒生,就像是她的心魔一样,永远无法冷静对待。 她羞愤的起身,披上外套,直接离开。 庄恒生和舒婧的婚姻,扭曲又奇怪,舒婧表面上说是下嫁给庄恒生却离了婚,会让江城的人都耻笑她,但私心是她无法就这么洒脱的放过庄恒生。 而庄恒生不提离婚的原因,如果只是单纯由于舒家女婿这个身份的话,舒婧很多时候都会觉得想不通,因为庄恒生除了在“花时”这些年担任财务部门经理,其实并没有涉及到中心权利岗位,上个月又因为宁穗,直接丢了转岗的资格,也没听他在舒老爷子面前开口求放水。 舒婧心情郁结,直接去了小镇上的一个酒馆里喝酒。 她气质优越,丹凤细长的眼,高挺的鼻,高挑的身材,在酒吧落座还没有十分钟,就已经有外国人上前来搭讪,说要请舒婧喝酒,要她加入他们的局。 舒婧自然答应了,她其实并不能自我排解孤独。 // 宁穗知道庄恒生要回来,特地下厨做菜,她做菜很拿手,只是当初听人家说,当小三也不能当成黄脸婆,男人是喜欢新鲜感,你当个小三去给他下厨做饭,和保姆有什么区别,他不如去找小四小五好了。宁穗觉得这个话很对,所以跟了庄恒生两年,都没怎么下过厨。 越是不经常做的,偶尔做一次,效果才会更好。 但是她却没有等到庄恒生。 做了满桌子的饭菜都已经冷了,宁穗在客厅里急的转圈,才主动给庄恒生发消息,问道:“恒生,飞机延误了吗?还是路上堵车了?” 庄恒生过了好久才回她,说道:“舒婧出了点意外,机票退了,大概过一个星期再回去。” 宁穗有一瞬间甚至怀疑是不是庄恒生不喜欢她了在骗她,但紧接着,庄恒生意识到宁穗应该专门等了他很久,所以特意拨了电话过来,语气放得柔和了些,叫了她的名字:“宁穗。” 宁穗“嗯”了一声,而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声音有些哽咽,哭了出来。 庄恒生顿住,紧接着才问道:“怎么了?” 宁穗觉得此刻很矫情,但想着反正已经矫情了,不如矫情到底吧。 于是她哭着说道:“你是不是不想见我?所以才说舒婧出意外的?” 庄恒生问道:“为什么这么想?” 宁穗道:“哪有那么多意外啊……我上个月才意外了,这个月就轮到她了吗?你不想见我,居然都拿舒婧出意外来搪塞我……” 庄恒生低笑,他头一回觉得女人想的太多,居然这么可爱。 他看了眼病房里的舒老爷子,不动声色的走出病房,去了楼梯间,而后说道:“舒婧昨晚去酒吧喝酒,被别人灌酒,酒精中毒了,刚做完手术。” 他这么耐心的跟她解释完,宁穗反倒不好意思了,支吾道:“哦,这样……我知道了。” 楼梯间的窗外射进来些许的阳光,不带什么温度,这里纬度有些高,所以已经提前入冬了,庄恒生听到电话那边宁穗轻且细的呼吸声,说道:“放假也没看你出去玩,今天放了你鸽子,那等到元旦,你想去哪儿玩,我都陪你。” 宁穗一听,开心的都要跳起来了,因为她是庄恒生的情人,所以她顶多在江城转悠,附近的省市都不敢去,怕当天回不来,庄恒生不开心,她也有自知之明,没开口提过要庄恒生陪她旅游的事情。 而眼下,笼中雀听到有出去玩的机会了,宁穗语气一下子就高昂了起来,说道:“我想去南方过冬!我想去看海!我还想去雪乡!——哎呀,我哪里都想去!恒生你说话要算数!我待会就去做攻略!” 庄恒生道:“嗯,说话算数。” 宁穗嘿嘿的笑。 等到挂了电话,宁穗后知后觉,才发现庄恒生这是在哄她? 她的信心大增,连忙给梁嘉学发消息,说道:“我觉得,我离庄太太的位置又前进了一步。” 梁嘉学:“?” 宁穗兴奋的发了好几个五十九秒的语音消息,梁嘉学坐在学校自习室,皱着眉头按下了语音转文字。 宁穗托着腮,等着梁嘉学的回复,没想到回复是意外的泼冷水。 “回国前一天,舒婧去酒吧买醉,能是什么原因?无外乎两个人吵架了,你该想的是,也许住个院,出来以后他俩感情变好了这么办?” “能吵架,就说明两个人里面,有一个人是在乎对方的。” “宁穗,你有可能是离庄太太的位置退了好几步。” …… 如果梁嘉学在她面前,宁穗一定要晃着他的身体喊着:“你可闭嘴吧!” 宁穗从小就特别讨厌别人给她营造危机感,比如升学考试,老师总是会说,往年升学率是多少,你们再不努力就要被淘汰了;比如以前打工,老板搞kpi,业绩不好的就要被劝退…… 宁穗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个做小三的,某一天还能被正房给危机到了。 但宁穗不想在梁嘉学面前丢这个人,于是反将一军:“要是庄恒生真的和舒婧感情好了,那你的取款机也就没了,你也就五十步笑百步吧。” 梁嘉学没理她了。 其实梁嘉学心里清楚,舒婧在乎庄恒生的可能性更大。 女人永远都要比男人更专情,也更长情,即便舒婧这些年身边小鲜肉没断过,但按照更换的速度来看,舒婧明显是在麻痹自己,也在刺激着庄恒生。 舒婧出国旅游之前,给梁嘉学发过消息,说她这些日子不会找他,让他自己好好玩。 梁嘉学靠着椅背,神色严肃,漆黑的眼里是在酝酿着什么。 很快,他起身收拾好书本,直接离开学校,打车去了舒婧的家。 梁嘉学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态度温和的问唐阿姨,舒婧什么时候回来。 唐阿姨将舒婧在国外住院的消息告诉他,说道:“估计要小半个月吧。” 梁嘉学皱了皱眉,神态担忧,而后问道:“阿姨,你能把舒婧的医院地址告诉我吗?” chapter.29 恒生,你放过我吧 宁穗在家里又躺了两天,只好在家里自拍发朋友圈,正好也有无聊的人看到了,就私敲了宁穗的微信,问道:“穗穗,要不要来一起喝酒啊?” 是舒婧打麻将才会叫上的那个小网红,小白,宁穗记得她真名叫做白仙草。 反正就是一个很随意的名字,小白说因为她妈怀她的时候不能吃仙草,仙草有寒性,所以一生下来,就给她起名字叫仙草。 然后她妈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小白就说,她妈果然一点也不在乎她。 宁穗因为听到过这个事儿,就觉得有些心心相惜,对小白还算有好感。 宁穗两天没出门,顶多睡醒了起来刷牙洗脸,都没洗澡,此刻头发就是鸟窝一般乱,宅得久了就会更不想出门,必须有什么值得出去的理由。 宁穗问道:“有帅哥吗?” 小白道:“有,这离江大没多远,隔着几条街,新开的一家酒吧,今天有活动,只要你是女的就免单,所以可多男的来钓鱼了。” 宁穗一个激灵,免费的局不去白不去。 宁穗换了一声甜酷风格,尤其是穿着一身超短黑色皮裙,露出一双细长的腿,头发卷成大波浪,涂了前一阵子刚买的樱桃红色号的口红,烟熏妆更是让她看起来又酷又拽,这一身行头差点让在门口等她的小白没认出来。 “靠,你怎么打扮成这样啊?太社会了!”小白哈哈大笑。 宁穗得意的笑,她一笑就不拽了,身上还是纯味太重,她说道:“就差个纹身了。” 小白拉过宁穗的手,两人进场,小白道:“我带你只是出来喝酒,你可别真搞男人,不然婧姐要生气,你那边庄哥也有的受的。” 宁穗点头,“当然只喝酒啦,男人有什么好搞的。” 然而这话在进酒吧不到半个小时,就被宁穗抛却脑后了。 她刚进酒吧,点了一杯长岛冰茶,坐在吧台给梁嘉学发了张照片,说道:“你们学校附近的酒吧,你要不要来呀?” 梁嘉学回她道:“不去。” 宁穗不乐意了,强追着问道:“马上放完假,你课多又要忙了,正好你的金主一时半会也不回国,出来放松下吧。”身边是吵闹的音乐,眼前是小白在和一个年下弟弟搭讪,宁穗就更想让梁嘉学来了,继续道,“我话都放出去了,说待会有个极品帅哥来玩儿,你不来就太下我面子了。” 梁嘉学无奈,给她拍了张在等航班的照片,说道:“你跟你朋友说,我真去不了。” 宁穗仔细一看航班的目的地,在燥热的酒吧里都能从头凉到脚。 宁穗直接打了梁嘉学的电话过去,一通发泄:“梁嘉学!舒婧住院,她爸和她老公都在呢,你去凑什么热闹啊?!机票那么贵,你这么舍得啊!你怎么这样啊!我住院你都不来看我,你也太过分啦,你真渣……” 她那边声音太吵,梁嘉学压根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用脚猜都知道宁穗在鸣不平。 宁穗说了一堆,听不到梁嘉学的回音,一看手机,梁嘉学居然早就挂了。 她脸色难看至极,一口闷了半杯酒,而后又想,好像她并没什么资格抱怨梁嘉学的,她是什么身份,舒婧又是什么身份。 小白察觉到宁穗情绪的大变,给她递来一杯果酒,笑道:“你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我旁边那个小弟问我,你是不是催收高利贷的,那么凶。” 宁穗:“……” 宁穗看到小白敞开的白色吊带胸前,居然被人放了一根烟,她瞪圆了眼:“这才进来几分钟,就有人这么撩你了?” 宁穗脑子有些懵,方才闷的那一口酒还是让她有些上头的,眼下也不想再去想梁嘉学的事——想也没用,反正他都飞上天了,只是心里依旧烦躁,那不如和小白好好驰骋酒吧,比一比究竟是谁今晚收到最多男人的微信。 …… 宁穗酒量不好,没喝几杯就喝了个烂醉,恍惚间还被人摸了两下大腿,宁穗不悦的反踹了对方一脚,骂了一句“滚你妈的蛋”,想揩油的那个男人便走了。 小白在身边喊道:“穗穗,我叫了车,今晚去我那儿睡吧。” 宁穗不想去小白那里,掏出了手机,眯起眼睛看着消息列表的人,点到了梁嘉学,她摇了摇头,梁嘉学还在天上飞呢,再说了,宁穗即便喝醉了,脑子里也能想起梁嘉学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他就算有空也大概是不会来的。 宁穗往下移,看到庄恒生的头像,心里哆嗦,不行,更不能打给庄恒生了,半夜在酒吧玩儿,太放肆了。 然而正巧小白等不到宁穗的回话,于是脚步虚浮的走过来,坐在宁穗身边,以为宁穗准备给庄恒生打电话,笑了起来:“看来你很想庄哥嘛,犹豫什么?算时差吗?这个点庄哥那边正好白天……” 说着,她拿过宁穗的手机,居然按下了视频通话。 宁穗弱弱的呼吸着,靠在沙发上脑袋疼,但她真的不舒服,想吐还很困。 酒吧里的热闹已经进行了很久,所以大家都有些疲了,声音也没那么吵闹了,可那种暧昧不明的光线,庄恒生才瞧一眼,就知道宁穗在什么地方了。 小白举着手机,兴奋的对庄恒生说道:“庄哥啊,穗穗想你了,又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我就帮她打了——” 一个手机屏幕能有多大,全被小白那张脸给占据了,庄恒生皱了皱眉,清冷的声音命令道:“手机给宁穗接。” 小白的笑容僵住,转过头发现宁穗的小脸皱成一团,而后突然捂着嘴巴站起来,冲去了洗手间。 小白立马跟上,庄恒生看着乱晃的手机镜头,神色凝重不悦。 小白切换了摄像面,就拍着宁穗,宁穗正抱着马桶吐,脸通红,她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吐也吐得全是酒,最后喉咙发苦,总算吐了个痛快,而后她直接坐在地上。 小白递给她几张纸,宁穗擦了擦,这才看到小白居然一直举着手机对她拍,她问道:“你在拍我?” 小白将手机塞给宁穗,宁穗看到庄恒生熟悉的面孔,身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人也清醒了不少。 “恒生?”宁穗慌得连忙站起来,眼神怯怯,都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了。 庄恒生看着宁穗花了的烟熏妆,还有唇上残留的口红,一副狂欢后的堕落样,说道:“给你半个小时的时候回家,半个小时后,家里的座机你要是没接……” 他停住,按照他的脾气,下一句“你以后都不用回去了”,却是生生的咬住了没说出来,他此刻明白了,原来他已经无法说出让宁穗离开的警告语了。 所以庄恒生顿了顿,改说道:“——那你今年就再也别出门了。”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宁穗吓得立马头也不晕了,身体也不乏了,哀怨的看了一眼小白,就飞也似的离开了酒吧。 . 在庄恒生回来之前,宁穗都不敢出门了,她每天都是叫外卖,然后就是看电视,看着看着,也会给梁嘉学发消息,问他见到舒婧了没有。 她打出来的字都带着酸溜溜的味道——“你见到她了吗?她在庄恒生怀里吗?你有直接从庄恒生怀里抢了她吗?”,“有见到舒老爷子吗?他对你什么态度啊?你觉得他会同意你当新女婿吗?” 而这些消息,梁嘉学直接忽视了,没回。 梁嘉学心知肚明,宁穗作死的性子,总是很不理智,这种情况,是轮到她吃醋的时候吗?而且……她好像没有资格吃醋吧。 或许都两年了,宁穗还没有拿下庄恒生的心,就是这种没分寸的性子的原因吧。 舒婧其实已经好多了,可以直接出院,但在梁嘉学突然到来了以后,舒婧突然就不出院了,说自己不舒服,要在医院再住几天。 庄恒生气压很低的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俊朗年轻的男人给舒婧削苹果,而舒婧不接,懒懒的说道:“切成小块,我用牙签吃。” 梁嘉学挽唇,一点也没有不耐烦,而是很温柔很依从她,说道:“好。” 这几天,舒婧从一睁眼,就是各种要求,甚至还会觉得病房的窗户太暗了,是因为上面有灰尘,紧接着梁嘉学便打了水去擦窗户,擦完了愉快的问舒婧,有没有觉得亮堂些。 庄恒生看着这个年轻人这么讨好舒婧,心里鄙夷。 舒婧当然晓得庄恒生什么想法,等到梁嘉学离开后,舒婧吃着盘子里的苹果块,对着庄恒生讥讽道:“庄恒生,你有什么立场瞧不起嘉学?你平时不就这么对宁穗的吗?” 庄恒生不语,起身欲要离开,却不忘提醒她,说道:“舒婧,和你比起来,你才是不把人当人。”他的眼里有审视的意味,提醒着舒婧当年的行为,“你觉得我干得出来,把你这位小白脸送给别人应酬好几晚这种事吗?怕是等他应酬完了,也伺候不了你了吧。” 那件事是个忌讳,这些年谁也不去提,此刻庄恒生居然开口提及,舒婧羞愤的浑身战栗,双唇都打颤。 庄恒生冷声道:“你既然有人陪着,我也不用留着,明早我先飞回国了,爸那边有导游陪着。” 庄恒生打开门,却正好看到梁嘉学站在门口,他好像是刚来,冲着庄恒生爽朗一笑,说道:“庄哥好,我刚出去,想起来我的背包落在婧姐这儿了。” 庄恒生了然,侧过身子让梁嘉学进去,他看着梁嘉学挺括的背影,倒也是没多想。 只是他猜,今晚梁嘉学应该不用回酒店睡了。 其实后来庄恒生回想,正是由于舒婧在梁嘉学之前,有过太多小白脸了,所以庄恒生已经懒得去观察她身边的新人了,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梁嘉学笑容里,那并没有温度的笑意。 就像是塑料假花,好看是真的,花样也是真的,可到底还是假的。 . 庄恒生下了飞机后,手机都忘了开机,推着行李箱,大老远就看到了拉长着脖子的宁穗,看到庄恒生以后,她愣了愣,而后迅速转过身,掏出小镜子理了理刘海和碎发,才迈着小步靠近庄恒生。 宁穗一副克制着高兴的样子,最近接连惹了庄恒生两次生气,宁穗心里很怂,都不晓得该怎么表现了。 庄恒生却是摸了摸她的下巴,手感很好,他说道:“胖了,双下巴要出来了。” 宁穗听到这话,很是开心,这意味着庄恒生心情好,回去应该也不会追问她半夜去酒吧的事情了。 宁穗像是得到信号了一样,这才扑进庄恒生的怀里,委屈道:“恒生,你一走就是半个月,我好想你啊。” 她娇小的身躯恨不得埋进庄恒生的身体里,像是一只小狗一样深嗅着庄恒生身上惯有的薄荷味,而后满意的仰头道:“没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我更开心了。” 庄恒生清隽的眉眼染上一层笑意,他拍了拍宁穗的脑袋,问道:“等了多久?” 从西方飞过来,中间经过了转机,有些延误耽搁了不少时间,庄恒生由于乘飞机中途太过疲累,所以忘了跟宁穗说。 宁穗笑道:“也就等了五六个小时吧。” 才不是,她其实差点迟到。 庄恒生低下头,像是奖励一样的亲了她一下,再揽过她,说道:“走,回家。” 宁穗咬着唇,心里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她特别想开口问问舒婧,想着能不能问出梁嘉学在那边都做了什么,庄恒生没和舒婧一起回来,肯定是梁嘉学的原因,她太想知道了,心里像是猫抓的一样好奇。 其实她问出口倒也没什么,但她太过心虚,害怕庄恒生会有一丝一毫的怀疑,所以愣是没问出口。 而紧接着,她也顾不上想这个问题了。 因为庄恒生从回到家之后,放下行李就缠上了她。 庄恒生这次没有让她疼,只是缠绵罢了,但对于宁穗来说,反倒更加难以启齿的难受。 她的眼眸覆上了一层水雾,贴着庄恒生的耳边,哀泣道:“恒生,你放过我吧……” 庄恒生压着她,眼里闪过狠戾,宁穗从来都只有在床上才会看到庄恒生这幅神态,很是让人不寒而栗。 他又吻上了宁穗的唇,用力到撕咬的地步,宁穗疼哭了,又不敢哭出来,只是呜咽。 庄恒生这才松开她,宁穗水灵的眸子里是乞求,她说道:“恒生,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那天去酒吧,是白仙草叫我去的,她说开业免费……我下次不贪小便宜了,也不去酒吧了,你今天放过我吧。” 庄恒生躺在一边,揽过宁穗的腰身,宁穗听话的靠在他的胸膛,听到庄恒生说道:“舒婧有了一个新的小白脸,你见过吗?” 宁穗心一紧,语气放平淡:“见过的,上个月婧姐去逛街,叫上我一块的。” 庄恒生道:“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跟舒婧跟的这么紧的,追到国外伺候舒婧了。”语气平淡中又带着嘲讽的意味,低低的,却敲打在宁穗的心上。 宁穗静默不语。 庄恒生大概是觉得这个事儿真的很可笑,所以也多说了两句:“长得比舒婧以前的小白脸都好看,看起来也聪明,说是江大的……”他轻笑了一声,没再说下去,庄恒生不是个嚼舌根的人。 但那轻轻的笑声里,夹杂着什么评价,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看不起、鄙视、不屑一顾。 庄恒生看向宁穗,却发现宁穗脸上都是泪,挑了挑眉,问道:“怎么哭了?” 宁穗后知后觉,连忙用手擦着眼泪,坐起身,背过庄恒生,“我就是……” 该怎么解释才不会让庄恒生怀疑呢? 宁穗突然想起来一个理由,又转过身,小声道:“恒生,你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抱着我聊天的……” 她看着庄恒生从一瞬间的失神,到展颜而笑,心里明白,这一招有用。 …… 宁穗故意在浴室里洗了很久,她把花洒开到最大,蹲在淋浴下,小声的啜泣着。 她发现自己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梁嘉学,喜欢到旁人若是对梁嘉学有那么隐晦的嫌弃,她都觉得很难过,她好生气,想反驳一番“你知道他的生活有多难吗?”,但却根本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去叫嚣什么。 她只要一想到梁嘉学所承受的,就都顾不上去计较梁嘉学对她的不在意——一个女人替一个男人找理由,那真的是喜欢到无可救药了。 . 舒婧在庄恒生离开以后,就立马办了出院手续,舒老爷子知道女儿有小白脸陪着,且身体也早就好了,就让导游带他一个人继续旅游去了。 而舒婧,则是和梁嘉学继续玩了几天。 她知道梁嘉学课业多,但故意不提,她想知道梁嘉学究竟能为了她做到什么地步。 梁嘉学从始至终都没催过舒婧回国,他表现出来,让舒婧觉得,她就是他的唯一。 什么学分,什么考试,什么住院的妹妹——统统都没有此刻舒婧的快乐重要,他陪着她,陪到什么时候都行。 chapter.30 他觉得,宁穗其实挺可怜的 以前也不是没有小白脸为了留在舒婧身边,百般讨好,但舒婧都反倒觉得厌烦,唯有如今的梁嘉学,舒婧竟然讨厌不起来,还很是满意。 因为梁嘉学当时突然出现在医院,其实给足了舒婧面子,让舒婧得以在庄恒生面前骄傲了一番。 在国外继续玩了有半个多月,梁嘉学不急不躁,但舒婧晓得,他的导师已经给他打过好几次电话了,问他究竟去哪儿了,还有一个叫做庞婷的小姑娘,也打过电话,梁嘉学为了防止舒婧不高兴,还特地开扩音。 舒婧靠在床头,iPad里面的电影也看不进去了,她淡淡的笑,问梁嘉学:“人家小姑娘帮你照顾妹妹,你回去了这么感谢她啊?” 梁嘉学道:“请她吃顿饭,看场电影。” 舒婧意味深长的笑,梁嘉学的眼神很诚挚,是在说明他真的没别的心思。 舒婧抬起手,拍了拍床边,说道:“上来。” 这是个暗示,梁嘉学了然的笑,坐在舒婧旁边,摸着她的发,唇在舒婧的锁骨流连,舒婧感受到梁嘉学鼻息间的热气,突然想到了什么,想要跟梁嘉学说。 她说道:“你知道我和我老公,为什么感情不好吗?为什么我这么明目张胆的给他戴绿帽子,他都不生气?” 梁嘉学道:“不知道。” 灯光下,舒婧往日白皙深邃的脸,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她的手探及梁嘉学的身体,并且说道:“因为我老公他不举,你肯定猜不到吧?” 梁嘉学愣了愣,的确是挺意外的。 庄恒生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俊美又成熟,内敛冷漠,可以说是非常优质的男人,梁嘉学见到庄恒生以后还纳闷,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会对宁穗有那种虐待倾向,原来更多的是身体不行而压抑产生的心态扭曲。 梁嘉学忍不住脑海中浮现起宁穗,还有往日和宁穗的几次亲近,不知为何,心底有些波动。 他觉得,宁穗其实挺可怜的。 耳边有响起了那天在舒婧病房门口听到庄恒生所说的,梁嘉学看向舒婧的眼神都掺杂了些许的探究。 舒婧贴近梁嘉学,吐气如兰,压低了声线,说道:“所以……嘉学,今晚我想快活到天堂去。” / 宁穗很想念梁嘉学,她已经半个多月都没见过梁嘉学了,也没听到他的声音,发过去的微信,梁嘉学也不回。 宁穗猜得到,她每次刚发过去的消息,就被梁嘉学迅速删了页面,以防止舒婧看到。 次数多了,宁穗也就不打扰他了。 梁嘉学不去上课,郭恒倒是找过宁穗问,问道:“你知不知道梁嘉学究竟去哪儿了?” 宁穗若是在气头上,肯定要直接说“抱富婆大腿去了”,但宁穗不会这么说,她很为梁嘉学考量,只说道:“肯定是有什么事儿吧,他不去上课,你上课也多帮他签到。” 郭恒道:“废话,还用你交代。” 选修课的一些老师倒是无所谓,只是院里必修课的老师都是认识梁嘉学的,郭恒也有心无力,打了电话给梁嘉学,梁嘉学也没说具体他究竟去哪儿了,只是说宿舍里养着的花记得帮他浇水。 郭恒很生气,生气到梁嘉学觉得郭恒是不是有病。 郭恒道:“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和那个宁穗在一块快活呢?” 梁嘉学站在阳台,披着大衣,上身却是光裸的,冷风吹在他肌理分明的身上,他也不觉得冷,他剑眉微蹙,这些日子陪着舒婧,要说心里没点不耐烦和疲累才是假的,此刻听到郭恒这句话,又想到之前郭恒莫名其妙去威胁宁穗,他声音骤冷,不悦道:“我和谁在一起快活,和你有几把关系?” 郭恒没想到梁嘉学会生气,也没想到他会生气到爆粗口,但郭恒觉得自己算是好心吧,这么可以被这么羞辱呢,于是他梗着脖子说道:“梁嘉学,你是不是真的被狐狸精给迷昏头了?你以前不这样儿的啊!我跟你讲,那个宁穗就是个小三!你——” 对于不重要的人,梁嘉学没那个耐心跟他扯,也不欲解释,只说道:“我没和宁穗在一块,宁穗是宁穗,我是我,你也别没事儿干去找她麻烦。” 郭恒听着话茬,冷哼道:“我找她什么麻烦了?你没和她在一块,你怎么知道我找她麻烦了?” 梁嘉学已经自我怀疑为什么会和室友产生如此奇怪的对话,他叹口气,说道:“算了,宿舍的花你不用帮我浇水,选修课也不用特意帮我答到,你忙你的生活就好。” 说完他就挂了。 . 舒婧不在江城,梁嘉学也不在,宁穗感觉到,庄恒生居然有些对她有些变化。 说不上来具体哪里,因为每天都相处,庄恒生还是平平淡淡的,早九晚六的上下班——哦对,因为舒婧不在,舒老爷子也不需要庄恒生每周去他那里一趟,所以庄恒生更多的时间就是待在家里。 于是庄恒生周末就会和宁穗出去,逛超市、看电影、逛商场……宁穗挽着庄恒生的手臂,就觉得好像她已经是庄太太了。 以前并没有过的,庄恒生不怎么带宁穗出门。 商场一楼有活动,是一家摄影工作室在做促销活动,当天拍写真付定金,一套下来直接半价,主打的是古风风格,宁穗看着展台上穿着繁杂却好看古风衣服的模特,不由得心动了。 庄恒生自然注意到了宁穗经过展台时眼里的闪烁,但宁穗很快就偏过了视线,对着一家网红奶茶店说道:“恒生,我要喝他家这个月的新上的那个奶茶。” 庄恒生“嗯”了一声,看到里面人满为患,服务员还在继续给顾客点单,也没有嫌弃人多,而是主动上前去给宁穗点了单。 庄恒生不喜欢人多,宁穗知道,但这次也是看在庄恒生心情还可以,想试一下能不能借着排号的时间,溜一下。 庄恒生拿到了号,宁穗和他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等着,宁穗这时便说道:“恒生,我想去趟洗手间,” 庄恒生点头,“你去吧,我在这等。” 宁穗笑嘻嘻的就离开了,她并不是要去上厕所,而是去了方才那个工作室的展台前,对着工作人员说道:“我想预约。” 工作人员很热情的将价目表打开,给宁穗挑选,还说道:“我们单人的是有这几种场景风格的,美女你看下——” 宁穗看到旁边座位上咨询的是一对小情侣,他们选的是双人场景的,宁穗便问道:“我能看看双人的吗?” 工作人员了然,笑道:“有的有的,我们有情侣套餐的。”说着,就找出了双人套餐的相册,打开来给宁穗挑选。 宁穗看着样片里穿着古风套装的情侣,笑得开心且甜蜜,心里一动,挑选了一个婚嫁的场景。 她选完,就叫了定金,好在她已经养成了一次性取现金,这样庄恒生就无法晓得她将这些钱花在了什么地方。 交完钱,她就连忙回到了奶茶店,奶茶已经取好了。 宁穗上前接过奶茶,笑道:“我们去取电影票吧,快开场了。” / 月底的时候,舒婧和梁嘉学回江城了。 宁穗知道梁嘉学回来了,还是因为庄恒生又要和舒婧例行每周末陪舒老爷子吃饭晓得的。 “婧姐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宁穗问道。 庄恒生道:“二十五号就回来了。” 宁穗一看日历,都回来六天了。 回来六天了,梁嘉学都没跟宁穗通个气,好像生怕宁穗去找他一样。 但宁穗已经顾不上去计较这个了,她心慌,她就想去问问梁嘉学,和舒婧在一起这么久,有没有动心。 当然,趁着这天庄恒生和舒婧去舒老爷子那儿,宁穗想拉着梁嘉学去拍那个双人古风写真。 她当时看到那个样片,脑子里想的就是要和梁嘉学拍一套。 …… 梁嘉学要说真不想见宁穗吧,其实也不是,而是对宁穗,不需要主动,早晚也是宁穗来找他。 况且梁嘉学落了很多课时作业,还有去跟老师搞好关系,看能不能平时分少扣点,今年的奖学金他还是一定要拿下的。 宁穗没敢去江大,怕被人看到,就直接约在了那个摄影工作室楼下的咖啡馆。 梁嘉学回学校后就是连轴转,有时候就算回宿舍了,还得帮舒婧打发无聊,舒婧非要语音通话聊天,也不说什么,就要他陪着,所以梁嘉学看起来就很乏累的样子,眼底有些黑眼圈,瞧着情绪也不高。 宁穗给他点了冰美式,梁嘉学皱了皱眉,手指触碰到杯身也没端起来喝。 宁穗连忙问道:“你想喝什么?我再给你点一份。” 服务员这时过来,梁嘉学道:“焦糖玛奇朵,双倍糖浆。” 宁穗问道:“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么甜的口味了?” 梁嘉学奇怪的看向她:“我之前有和你一起喝过咖啡吗?我口味就这样。” 但以前的确不是这样的,梁嘉学也是这两年,不喝苦咖啡了,一定要甜,因为他的生活已经够苦了,他觉得唯一能满足甜感的只有味蕾了。 宁穗回忆了下,憨憨的笑了:“好像没有——我记错了。”她得意的吐了吐舌头,“毕竟约我喝咖啡的男人不少呢。” 梁嘉学不屑的笑。 这话若是放在他刚认识她的时候,他可能会信,但如今,他全然晓得宁穗的行事作风只是表面轻浮,实则单调乏味,还得时刻紧张于庄恒生奇怪的脾性。 服务员很快就将他的焦糖玛奇朵端上来了,这个咖啡馆有两层,上面这层暂时没有其他顾客。 宁穗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和舒婧在一起单独相处这么久,你有喜欢上她吗?” 梁嘉学在来的路上就知道宁穗在意的是什么,此刻听到,却也还是觉得无奈。 咖啡杯放回到杯碟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仿佛敲在了宁穗的心头,她直直的盯着梁嘉学,想要捕捉到他面部的任何变化。 梁嘉学英朗的那张俊脸神色如常,他声音沉沉的,说道:“你更应该的问题应该是她有没有喜欢上我。” 宁穗翻了个白眼,脸颊红润可爱,她说道:“她肯定喜欢你。” 梁嘉学问道:“为什么这么确定?” 宁穗嘀咕:“你对她那么好……”这话又有些酸。 梁嘉学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身上那股子阴郁感就仿佛放晴了的天,全被驱散了,整个人斯文又温柔。 宁穗最喜欢他此刻的样子。 宁穗还是不死心的说道:“你两个问题都没有回答我。” 梁嘉学淡淡道:“我和舒婧,还没到说喜欢的那步。” 宁穗问:“你的意思是,你们现在已经感情暧昧了?” 梁嘉学道:“没有,包养关系罢了。” 但他的语气并没有颓败之气,反倒有种游刃有余在里面。 宁穗嗫喏着,最后还是问了一个她另一个很好奇的事—— “梁嘉学,你和舒婧这些天都……做了几次啊?” 梁嘉学:“……” 他轻啧了一声,说道:“做一次和天天做有区别吗?” 宁穗撅嘴,有些低落,听这话音,就是做了不少次的意思。 她其实也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思的好了,她自然是无法和舒婧比谁有钱,所以就暗戳戳的在算,自己和梁嘉学睡过两次,假期前,舒婧才睡过一次——这么无聊没有意义的攀比,宁穗都觉得是她赢了,但是如今,她输了好多好多。 一杯咖啡喝完,梁嘉学问了宁穗这些天和庄恒生如何,宁穗老实跟他讲了。 “恒生最近对我都挺好的,我也没惹他生气,他还多给我了一些红包……但是恒生前天问我,问我到底想不想生孩子,让我真心的告诉他,让我好好想几天,再告诉他。” 梁嘉学在听到这个事儿时,神情严肃了起来。 宁穗叹了口气,吐槽道:“我根本不用考虑好不好?我才二十三,我当然不想生孩子,生了孩子会变老的,而且孩子又不是给我养,是认舒婧当妈,保不齐我生完孩子,舒婧就觉得我的作用结束了,恒生也还没喜欢上我,毕竟他俩是夫妻,然后就把我给踢了……” 宁穗知道自己的定位,所以才会想做庄太太,当了庄太太,她就不用考虑这些了。 “那你打算怎么回复庄恒生?”梁嘉学问道。 宁穗苦着一张脸:“还能怎么说,就说我想生,我想给他生个宝宝,因为我喜欢他——怎么肉麻怎么说呗,反正和他生孩子,去医院人工授精,也不一定就能怀上,上回就没怀上。” 但上回庄恒生以为成功了,所以对于宁穗的孩子没有怀疑。 她不喜欢讨论这个问题,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生育机器——即便事实的确如此。 她起身,拉着梁嘉学的手,说道:“不说这个了,抓紧时间陪我去拍个照。” …… 梁嘉学在看到那几套古风的服装时,下意识的就转身要走,宁穗拉住了他,用上了她压箱底的各种撒娇恳求的方法,连摄影小哥的心都要化了,站在一边说道:“你女朋友钱都付了,你换个衣服拍个照怎么这么拧巴呢?” 于是梁嘉学最后还是陪宁穗拍完了全程,花了一个下午的功夫。 宁穗特别开心,不停的看着摄影师导出来的图片,摄影师说可以做成一个影集,要宁穗过两天才能来拿,宁穗摇了摇头。 她说道:“你能把原片给我吗?我不要实体照片。” 梁嘉学站在旁边,看着电脑屏幕上,他和宁穗身穿红色的汉服,像是一对打算厮守终生的璧人,只是他的表情太过冷漠,而躺在他怀里的宁穗则是一脸幸福的模样,整体既和谐又别扭。 但还是养眼的,只是梁嘉学心里还是排斥,觉得碍眼。 他和宁穗……哪里能是拍这种写真的关系。 女人都是这么无聊吗? 宁穗将原片保存到了云盘上,还设置了密码。 她心心念念的事情办完了,梁嘉学也急着回学校,于是宁穗就准备回家了。 梁嘉学到了地铁站的时候,才想起来,忘了问宁穗一件事。 就是庄恒生上次和舒婧提到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 宁穗就慢慢的溜达,也不急着回家,因为庄恒生今晚会回来很晚,他发消息说,下午和舒婧去喝一位高中同学的喜酒了,估计要闹到十点多钟才能回家。 到了公寓附近,宁穗准备去花店买几束花回去,花瓶里的残花上回扔掉了一直忘了补。 却没想到收到了郭恒的消息。 他给宁穗发了一张照片,是个饭局,庄恒生和舒婧并肩而坐,是在参加一个婚礼宴席。 郭恒道:“庄哥和庄嫂就和我同一桌,你说我要是当着庄哥高中同学这么多人的面,说他有小三,小三还给他戴绿帽子,你会是什么下场呢?” 宁穗不敢嚣张的回“你有本事说啊”,她当然心虚害怕,舒婧也在场,要是郭恒真的说出来…… 宁穗想着先稳住郭恒,说道:“上次不是说了吗?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我能做到的条件的,你别冲动好不好?” 郭恒就等她这句话:“好啊,那你今晚过来陪我。” 宴席就在酒店一楼,订房间多方便,郭恒给她发了门牌号,说道:“上去等我。” chapter.31 我就是污垢 这种人人刀俎的感觉,真是熟悉到窒息。 宁穗感觉脑袋都是眩晕的,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喝的咖啡太浓了,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坐在郭恒定好的房间里了。 等她到了房间才发现一切过分熟悉,好巧不巧,这家酒店她两年前也曾来过的。 . 梁嘉学回到学校没一会儿,郭恒发来了消息,说道:“嘉学,我约了宁穗睡一晚,她同意了,你看,我说过她就是这么不检点,这么随便。” 梁嘉学刚选好图书馆自习室的座位,看到这个消息,关了屏当作没看见,不管郭恒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其实和他都没什么关系,宁穗愿意和谁睡就和谁睡。 但当他刚坐在座位上,摊开书本,以往可以立刻进入状态,但在此刻却这么也无法将注意力放在学习内容上,而是想着宁穗。 宁穗要是答应陪郭恒睡一觉,那肯定是被郭恒威胁了一道,但郭恒究竟是不是真的只为了睡她一晚,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保不齐,她一去,又落了郭恒的下怀,威胁起来没完没了了。 梁嘉学打开手机,问郭恒:“地址给我。” 郭恒就想让梁嘉学看看宁穗背叛他的实情,就直接给了地址。 在郭恒给了地址的这一刻,梁嘉学已经确定,郭恒今晚的算盘可不单单是占宁穗便宜那么简单。 梁嘉学为了再确定一下,又翻了下朋友圈,果然舒婧一个小时以前发的参加婚宴的朋友圈定位,和郭恒的酒店定位是一致的。 那说明庄恒生应该也在。 梁嘉学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收拾书本,一定要趁着婚宴还没散席,感觉赶过去。 . 按照郭恒的设想,他想趁着散席后,将庄恒生带到房间,捅破宁穗的不忠,若是这时梁嘉学正好也到了,那就更有意思了,他要看着那个妖艳的女人无地自容。 然而一切却都乱了套。 宴席刚散,庄恒生和舒婧并肩准备离去,所有宾客也都走出餐厅,却突然看到一个穿着小花开衫和丝绒蛋糕裙的年轻女人从电梯间跑了出来,而身后还跟着两个服务员,对着门卫大喊着:“拦住她!拦住她!她破坏酒店,要赔偿的!” 两个门卫到底是男人,立马抓住女人细弱的胳膊,女人哭喊着“放开我”,一头栗色的长卷发凌乱遮住了面容,但郭恒还是认出了,是宁穗。 庄恒生自然也认出来了,她清脆娇气的声音,他只听了一声,就认出来了。 服务员态度也有些不好了,这个客人从房间里跑出来,他路过一看,里面电视机还有玻璃全都被她砸碎了,他追了上去索要赔偿,可是这个女人坐电梯下楼,他一边下楼梯一边呼叫另一个同事拦住她,追的满头大汗,这要是追不上,这个月工资都不够扣的。 于是服务员道:“小姐,你要跟我们回去核实房间内损坏的物品,我们要向你索要赔偿的,你不能就这么跑了。” 宁穗哭哭啼啼,垂着脑袋摇着头,身体还在挣扎,嘴上只说道:“你们松开我,放我出去!” 庄恒生冷凝着脸,皱着眉意欲上前,一旁的舒婧却挽住了他的手臂,低声道:“这么多人在呢。” 大厅里很多宾客,有不少都驻足观看,庄恒生若是上前护着宁穗,那让舒婧的面子往哪儿放。 庄恒生浅淡的眸子有着平静的坚持,他拂开舒婧的手,直接就迈着阔步走了过去,对着门卫冷声道:“松开她。” 宁穗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抬起头,而后浑身颤抖的抱住了庄恒生,声音有些嘶哑,说道:“恒生……” 庄恒生拉过她的手,可宁穗却不知为何,抗拒的要挣脱掉,庄恒生更加贴近她,直接一把拽过她,扣在怀里,问道:“怎么了?” 他感受到怀里的佳人冰冷颤抖,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惊吓,脸上挂着泪,身体也很僵硬,整个人抗拒之势很强。 服务员看出来眼前这个男人应该是宁穗的熟人,立马说道:“这位小姐打碎了我们房间的玻璃,电视机和灯具全都损坏了,我们只是为了追责,才拦住她的。” 庄恒生直接道:“赔偿我出。” 大厅里本来那些宾客还没觉得多有意思,都准备走了,但此刻的一幕颇为有趣了,江城这个圈子里的,谁不晓得庄恒生和舒婧,七年感情了,还是很甜蜜,甜蜜到都没有孩子,却不料,亲眼所见,庄恒生居然当着这么多人,下了舒婧的面子。 舒婧背脊挺直,她小时候学过芭蕾,所以体态很好,永远是优雅高傲的姿态,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行至庄恒生身边,对着宁穗说道:“穗穗,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儿啊?是和谁有约吗?” 宾客们这时觉得好像真是熟人相见,舒婧都没什么异样,那也没什么了,于是陆陆续续就离开了,就算心中存疑的,也都背地里去议论了。 人少了很多,舒婧的笑容也冷了下来,她故意这么说,也已经撕开了她和宁穗的和谐关系,是想刺激庄恒生,让庄恒生弃了她。 宁穗眼里含泪,瑟缩着身体,看到舒婧的瞬间,更是恐惧之意更甚,好在庄恒生拉着她的力道很重,所以她跑不掉。 庄恒生从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服务员,说道:“赔多少,从这里面刷。” 服务员紧张的心落下来,拿着卡就和同事去核对损失价格。 舒婧紧追问着:“宁穗,说话啊。” 此时郭恒凑了上来,笑道:“她约的是我。” 庄恒生冷冷的看着郭恒,上回吃饭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这个毛头小子对宁穗的特别关注,此刻听到这句,他不悦道:“约你做什么?” 郭恒道:“庄哥这不明知故问吗?约在酒店房间里还能做什么。” 庄恒生看向宁穗,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宁穗的思绪还纷杂着,看向他,他的金丝框眼镜反射着冰冷的光,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宁穗看着他冷凝的表情,听着他低沉却隐含怒气的声音,知道他很生气。 宁穗哆嗦着,有些疯癫,说道:“现在一定是假的……这一定不是真的……”她转着头,四下看着,眼神搜寻,好像是在找谁。 舒婧微笑道:“人都在这了,还能是假的吗?” 舒婧一开口,更是刺激到了宁穗,宁穗突然上前推了舒婧一把,是在强撑着与她质问她的勇气,说道:“你这个骗子!你又叫了谁来?罗老板?还是于老板?” 舒婧脸色一变,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和庄恒生四目相对,这才想起来这个酒店的缘故。 庄恒生一把搂过情绪不太稳定的宁穗,放软了声音,说道:“她谁也没叫,我现在就带你走。” 宁穗呜咽着。 郭恒没太明白,不依不饶的说道:“她今晚约了我的,庄哥你不在乎吗?这种女人掉几滴眼泪,就心软了吗?她之前还约过——” 话还没说完,在暗处观察已久的梁嘉学冲了过来,推搡了一把郭恒,朗声道:“郭恒,总算找到你了!微信也不回!我上回用你电脑统计的院里同学绩点的文件全没了,明天就要上交,你弄到哪儿去了?” 郭恒愣住了,但不待他反应过来,梁嘉学就装作很意外的样子,对着舒婧和庄恒生道了一声好,而后很焦急的样子直接将郭恒拽走了,嘴上说道:“快点回去,待会宿舍关门了怎么办?” 舒婧只当是巧合了,只觉得梁嘉学方才没和她说什么话,也是顾念在有外人的原因上。 舒婧看着庄恒生也要揽着宁穗离开,紧跟着他的步伐走出酒店,不忘提醒他今晚郭恒所说的事,说道:“也不知道她是真的被刺激了,还是被抓包了装的,这么会装,我当初应该送她去见唐老板,让唐老板捧她当演员。” 舒婧是坐庄恒生的车子来的,庄恒生听到这话,先让宁穗坐在了副驾驶,而后关上车门,舒婧轻哼一声,正准备拉车后座的门,庄恒生却道:“你认识的老板这么随叫随到,那待会叫个老板开车送你回去也不难吧。” 舒婧沉下脸,收回了手,掏出了手机,直视庄恒生,说道:“当然不难。” 庄恒生不再看她,直接上了车,很快就将车开走了。 酒店门口璀璨的灯光下,舒婧立在那里,却徒有一身傲色,实则全是狼狈。 但她心底一点也没有忏悔,她只觉得当初做事还不够狠,宁穗这么脆弱,如今来个酒店还能疯,当初就该让这个小婊子直接疯了好了,省的如今庄恒生真他妈在意她了。 / 郭恒被梁嘉学拽出来以后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梁嘉学是搞什么鬼,什么绩点成绩表,骗谁啊。 他甩开梁嘉学的桎梏,立马回头要继续揭穿宁穗的水性杨花。 梁嘉学也懒得跟他费口舌了,直接上去打了他一拳,郭恒身体单薄,直接被梁嘉学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郭恒扬着头,就见着梁嘉学双手叉腰,神色狠戾,冷声问道:“你他妈的有完没完?!和你有关系吗?” 郭恒翻身站起来,表情奇怪,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梁嘉学,室友相处也有一年多了,梁嘉学一直都是性格比较好的,他第一次看到梁嘉学这么冷漠这么生气。 郭恒离梁嘉学很近,眼神逐渐坚定下来,而后伸出手揽过梁嘉学的脖子,由于他的动作太过突然,梁嘉学根本没想到没有防范,于是郭恒就亲上了梁嘉学的嘴巴,而且很不客气的伸了舌。 梁嘉学一把推开他,瞳孔皱缩,这还真是能让一贯淡定的梁嘉学惊吓到大脑和嘴巴同时传播了一个声音:“草!” 郭恒梗着脖子看他,笑了起来,说道:“你现在还会问,和我有没有关系吗?” 他是同性恋,喜欢梁嘉学,看到梁嘉学和这么一个垃圾的女人在一起,他不仅生气,还嫉妒。 郭恒今晚就没有真的要睡宁穗的意思,只是想让梁嘉学亲眼看到这个女人毁了。 梁嘉学的喉结上下滚动,酝酿着究竟该说些什么,他还真的被郭恒这样突兀的表明心意给弄的手足无措了。 秋风猎猎,梁嘉学沉下气,声音也恢复平静,说道:“不管你是室友,还是同学,还是喜欢我,我和宁穗,都与你无关,你没有资格掺和。” 郭恒心里被撕裂了,他知道梁嘉学是个直男,但梁嘉学的眼神告诉他,他和他连室友也做不成了。 果然,梁嘉学说道:“我明天就会申请换宿舍,你就当不认识我,还有,我的事,宁穗的事,你别再这么无聊了。” 郭恒冷笑:“我偏不呢?” 那双往日会浮起笑意的眼,此刻增添了锐利的狠意,深邃立体的脸旁在夜色和路灯下有些光暗剥离,他双手插兜,笔直的站在那儿,不笑不语,却随着沉默的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带给郭恒愈来愈重的压迫感。 良久,梁嘉学才淡然的说道:“那你会从江大消失。” . 宁穗从上了车,都是缩成一团,脸埋在双膝,浑身抖个不停,庄恒生只得将车开得更快,要以最快的速度带她回家。 但由于车速太快,等到车停在车库的时候,宁穗直接推开车门,蹲到墙边吐了起来。 呕吐的气味不好闻,庄恒生素有洁癖,但此刻也没嫌弃,而是从车里取了湿巾纸,蹲了下来擦干净宁穗的嘴巴,而后问道:“吐完了吗?” 宁穗眼神迷离,看着庄恒生,只吐出来一个字:“晕。” 庄恒生打横抱起她,进了电梯上楼。 . 庄恒生犹记得,两年前的宁穗,被舒婧送给他的时候,也是这般的脆弱。 庄恒生当时晾了她很久,被舒婧的行为给气到了,也觉得有些被羞辱到,正好也快年底做账,庄恒生总在公司加班,太晚了就在公司附近的酒店睡。 等到他真的想起来宁穗这个人时,回到公寓,宁穗已经恢复过来了,站在门口忐忑着,一脸讨好的笑。 如今想来,当时宁穗的眼里,应当是有把庄恒生视为救命稻草一般的,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舒婧居然又一次坑了她。 成为庄恒生的情人,那种事居然是那么的痛苦。 …… 房间内只开了萤黄光的床头灯,宁穗缩在被窝里,头也埋进去,庄恒生问她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她也没回应。 庄恒生俯下身,伸出手想隔着被子抚摸宁穗,却又顿住了。 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哄女人,也犹豫该说些什么让宁穗放松下来,最后他直起身,关了灯,离开了房间。 庄恒生的心思有些杂乱,他的确是挺喜欢宁穗的,但好像仅仅是对宠物的那种喜欢,喜欢到了有些依恋,但他也很清楚,喜欢还是太浅,浅到他对宁穗所遭受的痛苦没有共情能力。 . 宁穗醒来的时候才凌晨三点,她伸手找到手机,看了眼日期和时间,愣神了许久,才逐渐回到了当下的时间线里,脑子逐渐清醒过来,只是却有种完蛋的感觉,更是痛苦,只想逃离。 或许两年前她就该逃离的,如今深陷泥潭之中,也做不到什么都不要就离开。 意外的发现梁嘉学居然主动给她发了消息,是告诉她昨晚的事,她向庄恒生解释的说辞。 宁穗回复道:“好,我记下了。” 没想到这个点,梁嘉学也没睡,他没回宿舍,因为想着万一郭恒回宿舍了会很尴尬,所以他去了梁嘉美的病房,就躺在沙发上过夜。 半夜有些冷,他被冻醒了,索性也睡不着了,正好看到宁穗的回复。 梁嘉学心头百转,说不上来具体到底什么情绪,有些奇怪宁穗昨晚的不正常,心底涌出的那点烦躁,连带着失眠,其实也是由于愤怒。 愤怒于当时他只能躲在暗处观察的无力感,见着宁穗哭的伤心,当她被保安抓住的时候,可怜又无助,而后看到庄恒生除了面,而舒婧神情却带着好似看笑话一般的优越感。 倒也不是心疼吧,只是当时梁嘉学觉得,宁穗这样漂亮又脆弱的女孩子,应当是有人给她撑腰的,她不应当是这样。 他能看出来,宁穗是被吓到了,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梁嘉学点开语音通话,想问清楚。 宁穗居然没接,她迅速的挂断了。 庄恒生不在身边,宁穗其实并不担心打电话被庄恒生听到,而是现在的她,一句话也不想说。 她穿着睡衣坐在了冰凉的飘窗上,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宁穗看着远处的松江,江上还有轮船的灯光,很是好看,像是以前在老家,夜空中的星点,如今在江城是看不到星星了。 梁嘉学发来消息:“庄恒生打你了吗?” 不接电话很反常,他突然有些担心宁穗的状态。 宁穗回复:“没有,他没理我,他在楼下睡。” “郭恒的事情,你照着我说的解释。”梁嘉学又交代了一下。 宁穗:“嗯。” “昨晚你究竟怎么回事?” 宁穗想了想,而后回道:“梁嘉学,我好后悔没有好好学习。” 梁嘉学甚是无语,答非所问,这个感悟还很没用,他刚打字了一句损她的话,却见宁穗又发来消息:“如果我好好学习,一定不会遇到这么多畜生。” “我是畜生也不如,我就是污垢,所以他们看到我,才会没有下限。” chapter.32 你可以雇佣我当你的情人 宁穗不想打电话,靠着手机打字也是说不清的,梁嘉学捏了捏眉心,头一次甚是牵挂宁穗的状态。 梁嘉学点开音乐app里面,分享给宁穗一个歌单,是舒缓情绪的那类轻音乐。 宁穗:“……你是想哄我吗?” 梁嘉学:“不然呢?” 宁穗:“好土啊。” 梁嘉学:“……” 宁穗嘴上说他土,但其实心里感觉很甜,她又回到床上躺着,塞着耳机听音乐,不知不觉就又睡着了。 . 翌日,庄恒生去上班前,敲了宁穗的房门,宁穗正好刚醒,见到他有些讪讪的,单薄的身子裹着被子,一张素颜的脸更添了些纯洁和软弱,楚楚可怜到想让人抱在怀里疼惜。 庄恒生上前坐在她身边,轻声问道:“哪里有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心理医生?” 宁穗的脸色苍白,她摇摇头,说道:“不要。” 她自知不能这样让庄恒生关心,她谨记自己的身份,她只是个情人,这样病态怎么能行?她不能挑战庄恒生的耐性。 于是宁穗抓住庄恒生的手,急切的将梁嘉学教她的说辞给用上—— “恒生,昨天是郭恒打电话给我,说他碰到你了,你晚上还准备不回家了,郭恒说是你让他订酒店,然后通知我去等你,所以我才去的,我不知道他怎么就非说是我约的他,不信你可以去查那个开房记录,是不是郭恒的名义开的。” 庄恒生闻言颔首,其实也不用宁穗解释,庄恒生也肯定是信她的,宁穗就算不聪明,但也没那么蠢,会和郭恒约一夜情约在那个酒店。 庄恒生道:“我知道,郭恒肯定是在陷害你。” 他摩挲着宁穗温热小巧的手,浅淡的眸子里有着深思,他想了想,说道:“以后舒婧叫你去陪她,你都别去了。” 宁穗怔怔的,问道:“婧姐会不高兴的……” 找什么理由不去呢? 庄恒生道:“你就说,是我不让的,她不高兴就来找我。” 宁穗点头,心里踏实起来,也很是轻松,一想到不用虚与委蛇的面对舒婧,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庄恒生亲了亲宁穗的脸,道了句:“我去上班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宁穗点点头,看着他的身影。 庄恒生行至门口,回过头看了眼宁穗,他意识到好像宁穗一直都是这样目送着他出门,又言笑晏晏的迎接着他回来。 于是庄恒生又道:“你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叫朋友到家里陪你,要是嫌家里闷,也可以出去和朋友见见面,只是不要再去酒吧那种地方了。” 宁穗没想到庄恒生突然对她这么放宽,一时之间呆住了,等到想谢谢他时,庄恒生已经离开了。 但随着而来的又是苦笑,她哪里有什么朋友可以解闷的?庄恒生是不知道吗? 宁穗最后还是爬起床,打算去健身房跑个步,运动会带来心情的舒畅。 但当她刚收拾好健身包,梁嘉学就给她发了消息,说道:“吃火锅吗?” 宁穗特意退出来又看了一遍备注,确定是梁嘉学,又掐了掐自己的脸蛋,挺疼的,应该不是做梦。 梁嘉学又补充了一句:“我请客。” 宁穗震惊了。 抠逼心上人居然请吃饭!还是主动的!这怎么可能有拒绝的道理呢? 宁穗连忙回复:“去!地址给我呀!” . 如果说当初宁穗花钱买梁嘉学的那一晚时,宁穗还可以算得上主动者,去撩拨梁嘉学的意思,但这一天以后,宁穗在两人的关系里彻彻底底成了被动者,甘愿为了梁嘉学做任何事。 宁穗其实没什么胃口的,但梁嘉学给宁穗调了好几个碟子的蘸料,宁穗就觉得一定要多吃一点,于是最后吃的肚子很撑。 宁穗问:“你今天没课吗?” 梁嘉学道:“有,逃课来陪你的。” 宁穗喜不自胜,脸上根本藏不住,她看着餐桌上的残局,说道:“就只是想请我吃火锅吗?这才十一点呢。” 宁穗是在暗示他,再多陪陪她。 梁嘉学道:“当然不止。” 他叫了服务员结账,而后拿起外套,对着宁穗道:“走吧,去看电影。” 宁穗跟上他,说道:“看电影又不能说话。” 梁嘉学拉过她的手,他的手掌粗糙却温热,在晚秋的天里,宁穗觉得很暖和。 梁嘉学道:“在你的车里看电影,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 梁嘉学带宁穗去的是江城新开的汽车影院,是他一个已经毕业的学长投资的,如今才是试营业,到了圣诞节正式营业,再加上在工作日的白天,根本没人。 诺大的停车场,宁穗坐在驾驶室,看着屏幕上的电影,心跳的有些快。 梁嘉学选的居然是《情人》这部电影,影片前期男主角试探着去拉女主角的手,宁穗抿唇笑,而后也拉上了梁嘉学的手。 梁嘉学哂笑,靠坐在椅背上,很配合的与她十指紧扣,他说道:“开心了?” 宁穗点头,却道:“还不够特别特别开心。” 梁嘉学笑而不语,看回电影。 宁穗纳闷,难不成梁嘉学真的只是想请她看个电影吗? “我最喜欢的电影是《泰坦尼克号》。”宁穗对眼前的电影其实没什么兴趣,可能她听名字就比较排斥吧,《情人》,情人,宁穗并不喜欢。 梁嘉学的视线虽然还在电影上,但耳朵是在听着宁穗讲的话。 宁穗道:“我初中的时候看的那部电影,我一直觉得,如果我是rose,我一定会让Jack爬上那个木板,更何况,rose最后还结婚了,如果是我,我一定做不到。” 梁嘉学眼神幽幽,说道:“只是一部电影而已,别太入戏。” 宁穗问他:“梁嘉学,你如果以后爱上一个女人,如果只能活一个,你会怎么选?” 梁嘉学没有任何犹豫:“选我自己。” 宁穗无奈,但也没有意外,人之常情罢了,更何况他是梁嘉学。 宁穗的眼神深深的勾勒着他的五官轮廓,目光灼灼,梁嘉学也无法忽视,他轻咳了一声,说道:“电影有那么难看吗?那换一个?” 耳边是电影里女主前去男主为她租下的房间里,两人发生关系时唯美的音乐,宁穗有些脸红,她本来没想那件事的,此刻却觉得有些尴尬。 她说道:“换个喜剧片吧。” 梁嘉学却突然想到了那次,宁穗把他引诱到公寓,当时她放了什么尺度的影片,于是不由得揶揄她:“这种文艺片,你还会不好意思?这对你,应该是下酒菜都不够吧。” 宁穗:“……” 她被刺激到了,反倒没那么羞涩了,冲着梁嘉学妩媚的眨了眨眼,说道:“你的意思是,你是我今天的大鱼大肉喽?” 封闭的车内,宁穗身上的体香带着玫瑰香,再说她今天打扮的娇艳欲滴,要说梁嘉学没什么反应,才是假的,于是他的眼神更深,意有所想。 梁嘉学在国外陪舒婧了那么久,舒婧想要的时候,梁嘉学都是很耐心,因为主要是讨舒婧开心,但和宁穗在一起的时候,倒还真是比较尽兴,也多了些许的急躁。 宁穗只见着梁嘉学突然倾身,双手扣住她的脑袋,一吻封唇。 他的身体炽热壮硕,宁穗娇小玲珑的身体被他压在身下,只觉得晕眩。 宁穗没有想过,居然还会和梁嘉学发生关系,她以为梁嘉学有了舒婧,和她只是处于同样目的的伙伴罢了,何况他并不喜欢她。 可此时此刻,宁穗从梁嘉学满是欲/望的眼里,看到自己缩小的倒影,只觉得心都要化了,主动攀上他的脖子,供他索取。 没有什么比你喜欢的人眼里只有你更幸福了。 …… 宁穗记得她喜欢的《泰坦尼克号》里面,rose和Jack找到了一辆车,在车子里面也缠绵过,宁穗靠在梁嘉学的胸膛,伸出手,照着车玻璃放置了手掌,却发现没有水印。 她的手太凉了。 宁穗像只猫一样窝在他怀里,梁嘉学的身上又热又湿,声音低哑,却性感的不像话,他说道:“别睡,会感冒的。” 宁穗含糊的“嗯”了一声,说道:“我没睡。” 她闭着眼,只是贪恋着梁嘉学身上的温度,太难得了,所以想多享受一会儿。 她的发根也是湿的,脸上身上都还染着潮红,呼吸很浅,体重也很轻,梁嘉学第一次发现身材凹凸有致的宁穗抱在怀里其实这么瘦弱,又想到他方才对她狠了些,所以此时也格外温柔。 他说道:“渴吗?我去给你买水。” 宁穗拉住他,说道:“不渴。”其实她是很渴的,但她不想梁嘉学走,她说道,“你就在这陪陪我吧,待会我就得回家了。” 要回去洗澡,换衣服,装作在家里待了一天的样子,不能被庄恒生发现。 “好。”梁嘉学没动。 宁穗笑了出来,说道:“梁嘉学,万一今天晚上舒婧突然叫你过去陪她,你可这么办哦。” 梁嘉学自然听出来她的戏谑,他今天要她要的很多,但他却不以为然,淡淡道:“自然有办法应对。” 提到舒婧,梁嘉学也算是找到切入点问他一直想知道的事。 其实知不知道都无所谓的,对于拿下舒婧的心,压根一点助力也没有,但梁嘉学就是想知道。 有可能他是比他自以为的,更想了解宁穗吧——想想是有些奇怪的。 “我在国外的时候,听到过庄恒生说过一句话,应该是说当初舒婧把你送出去应酬,我猜的对吗?” 宁穗的笑意浅了下来,她昨晚清醒了以后其实将以前的事情都在大脑里回忆了一遍,所以面对梁嘉学,若是说起来那件事,也很心平气和了。 “对,和你猜的差不多。” 她沉下思绪,娓娓道来。 - 宁穗如今能走到这一步,就是因为当初“花时”公司的一个前台offer。 宁穗是唯一一个去面试的人里面,连个专科文凭都没有的,但因为她长得好看,前台毕竟是门面,形象要好,所以面试官就让她去面试了。 那天去面试的人里有五个,有一个还是本科的,宁穗还真怯了,不过她觉得既然来都来了就面试完,结束了去吃小笼包。 她也没想到能应聘上,还就是靠着那张脸和身段。 宁穗知道能靠脸吃饭,但没想到,在一个本科学历的竞争对手面前,也能靠脸吃上饭,这让她很是膨胀。 上了班以后,工作内容并不累,就是很琐碎吧,就是每个月的工资不够她花的,而且公司里有几个猥琐男,觉得她是个前台,就觉得她肯定好追,故意揩油,或者是当着宁穗的面开荤段子玩乐。 所以宁穗很厌烦,她也太年轻,沉不住气,心思有些活络,尤其在听到人事的人聊起一个叫做庄恒生的人,便多听了几句。 说是庄恒生应该是公司里最帅的男人了,个高腿长的,可惜就是结婚了,而且居然还是入赘。 有个年长些的同事说:“舒小姐好像也不管他的,我看小庄从来就没发过什么朋友圈秀恩爱,再不喜欢秀的,结婚纪念日也该发了,他和舒婧,一个也没发过,我看肯定是婚变了。” 听到这话,肯定就有人猜,说道:“那估计是庄恒生外面有人了。” “那也不一定,你看小庄那个样子,能像是谈恋爱的状态吗?” 冷冰冰的,也没什么感情,就像是个机器人一样。 宁穗就记下来了,也比较关注庄恒生,他的确是一表人才,只是性子太冷,根本搭不上话。 宁穗还跟踪过他,有点幼稚,庄恒生都发现她好几回了,直到有一次,他终于拦住了她坐的出租车,看起来他那么循规蹈矩,却没想到拦车的架势那么蛮横,吓得出租车司机惊呼一声。 庄恒生冷冽着脸,气势逼人,直接拉开宁穗的后驾驶座,厉声道:“出来。” 宁穗胆子还真小,属于敢做不敢当的那种怂货,听出来庄恒生的怒气,所以不敢出去,她觉得出租车里是她的安全区。 庄恒生再次命令:“滚出来!” 宁穗没辙了,从出租车里出去,当她一下车,司机就连忙离开了。 她垂着头,不敢看庄恒生,只听到庄恒生冷厉的声音,问道:“舒婧叫你跟踪我的?” 宁穗愣了,抬起头,灵动漂亮的大眼睛里,是真的不解其意,说道:“没有啊……是我自己想跟着你……” 庄恒生自然是不信的,舒婧一直怀疑他外面有人,所以才让公司前台跟踪他的吧,只是不会挑人,这个前台一看就是绣花枕头。 庄恒生惯然不会怜香惜玉,他说道:“如果还有下次,我可以让你在公司随时走人。” 宁穗嘟囔了一句:“一个月三千多的工作,有啥稀罕的啊……” 庄恒生听见了,多问了句:“舒婧让你跟我,没给你钱吗?” 宁穗皱眉:“我跟踪你,你老婆还会给我钱?” 庄恒生除了刚才让她下车的那架势有些吓人,此刻却也是正常,所以宁穗就大着胆子问道:“那……你能不能把你老婆微信给我下?” 庄恒生:“……” 庄恒生倒是想知道,这个女人是在装不认识舒婧,还是真的不认识,于是从手机里把舒婧的微信给了她。 宁穗还真的搜索到,发送了好友申请,庄恒生也发现,宁穗是真的没有舒婧的微信号。 看来是真的不认识。 于是庄恒生问道:“你跟踪我,做什么?” 宁穗不聪明,还有些怂,但她又是直性子的人,可能也和青春期的时候和一些男同学直来直往的,所以面对庄恒生的这个问题,她就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想看你有没有情人。” 庄恒生:“……你管我有没有情人做什么?” 宁穗笑道:“你要是没有的话,我想问问你,你觉得我行不行?” 庄恒生白了她一眼,扭头就走,直接上了自己的车。 宁穗小跑着跟上去,扒在他的车窗旁,认真的自荐道:“你可以雇佣我当你的情人,你看我长相,看我身材,都不错吧?最重要的,我还很年轻,我才二十一,我还干净,我是处/女哦——” 庄恒生没搭理她,摇上了车窗就开动了车子,就像是没听见一样。 直到车子开出很远,车镜里也看不到宁穗的身影,庄恒生才突然后知后觉的笑了出来。 而宁穗站在马路边,冲着庄恒生离去的车子大喊:“拽什么拽?这么有钱,包个人都不舍得包!” 宁穗后来就是很后悔,遭遇到舒婧的利用,其实怪她自己,怪她不本分,不想着好好工作,不想着提升自己,净想着好吃懒做,躺着就拿钱的好事。 她心思不正,也没有那么道德,所以活该遇到更没有道德的舒婧,也是哦,一个想要上位的小三,这么就相信舒婧这个正房的话呢? 没过几天,舒婧就找上了宁穗。 宁穗真被舒婧约了出去谈话,腿都哆嗦。 chapter.33 已入虎口,宁穗不可能就这么吃亏的走 宁穗记得第一次见舒婧的时候,舒婧对她特别好,请她去做了个SPA,还请她去了旋转餐厅吃饭,宁穗很没出息的拍照发朋友圈,当时也不觉得自己很没见识。 她还真的以为这位千金小姐是来跟她交朋友的。 吃完饭舒婧请她去喝下午茶,宁穗吃着茉香蛋糕,听到舒婧提起了庄恒生。 “你在追恒生?” 宁穗只觉得口中的蛋糕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舒婧也不需要她回答,她心里都有数,利落的短发骨感的脸,甚是高冷之姿,宁穗觉得舒婧就是那优雅的天鹅,而自己就是长得好看点的鸳鸯吧,也只配在浑浊的河里游。 舒婧点燃了一根烟,吞云吐雾间,语气淡淡,说道:“正好,我也在想给我老公找个情人,知根知底总比乱七八糟的女人好很多,你觉得呢?” 宁穗哪里碰到过这种操作,心下一惊,许久才回答道:“对,婧姐说的对。” “我身体不好,其实也是想找个人帮我给恒生生孩子,那样你拿的钱也更多,你父母都双亡,在江城也没什么认识的人,还没学历,一个人打拼这么辛苦,不如帮帮我,我有了孩子,你有了钱,你去开个美容院火锅店,以后都好生活。” 舒婧眼神真诚,宁穗顺着她嘴上说的安排幻想了一下,还真的觉得特别好,想开店当老板娘,差的就是本金,生个孩子就有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但宁穗脑海里想到了那天冷漠到对她没有一眼多看的庄恒生,担忧道:“可是,庄恒生不喜欢我怎么办?” 舒婧妩媚的丹凤眼眯起,笑得颇有深意,她说道:“你谈过恋爱吗?知道怎么让男人高兴吗?” 这话问的……宁穗有些不好意思,手撩着头发到耳后,说道:“我谈过的,我谈过三次。” 她也没细说,装作一副“谈恋爱我可有经验了”的样子。 实则宁穗谈过的那几次……都是小打小闹,对方给她送礼物追她,她收下了,对方告白,她就也同意了,约会了以后,对方想亲她,宁穗却又不干了,很是排斥,所以她的那几次恋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因为她不是很配合。 所以其实她并不是很懂男女相处之道。 舒婧闻言,心下思量,说道:“去商场买东西,还可以试用,虽然我很满意你,但也要看看你的能力——对了,你明天记得先去体检,尤其是妇科。” 宁穗明白她的意思,像是面试岗位一样,逮到对方在意的点,一个劲猛夸自己:“我很健康的,我还是处/女,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病,对了,我生理期还特别准,准到每个月的日期都差不到五天,而且也没有痛经过……” 舒婧笑而不语,只是低头喝茶。 …… 宁穗的体检结果很健康,现代人去检查,绝大部分人都能检查出来个小病小灾的,但宁穗可以说是健康的能直接入伍当兵的那种体质,舒婧看了也没得挑。 也从妇科检查项目里得出结论,宁穗果真是处/女,没有骗她。 这样干净又美艳的女孩子,就这么送给庄恒生,舒婧自然是不甘心的。 正赶上那一年,“花时”遇上管理层对于产业转型的决定分歧,造成了判断错误,新产业融资困难,舒婧的父亲舒国庆为了此事,都得亲自出去应酬,找老朋友打感情牌,看能不能拉上点投资。 效果不是很好,往日里都称兄道弟的,真的需要时,又都推脱哭穷。 舒婧也跟着父亲去过酒席,对方都是和她父亲一样年纪的人,居然那么为老不尊,当着舒国庆的面,都能开她的玩笑,舒国庆一怒之下,就带着舒婧走人了。 虽说拂袖而走是挺解气的,但“花时”的账面每天都在亏空,舒婧也替父亲着急。 眼前出现的宁穗,倒也不指望她能起多大的作用,但至少……若是送她去陪罗老板喝个酒,也是表明舒家的诚意。 宁穗姿色真的不错,还带着一股子憨的灵动,格外可爱娇嫩。 舒婧让宁穗去应酬,给她的理由是:“你要是能把罗老板给哄开心了,那恒生交给你,我才放心。” 宁穗有些忐忑,说道:“我酒量不好……” 舒婧道:“没事,你喝果汁就好。” 宁穗又道:“你也去吗?” 舒婧道:“不去,你要是能谈下来罗老板,我从我爸那里给你申请奖金。” 这话就哄的宁穗前去酒店了,宁穗没想到,舒婧不仅给罗老板安排了餐厅,安排了KTV包厢,连过夜的房间都准备好了,宁穗没有酒桌经验,以为到了酒桌上,真的就能以果汁代替,却还是被劝了很多酒,醉的不省人事。 舒婧早就跟罗老板打好招呼了,罗老板很是挑剔,不是舒婧那种层次的女人,他根本不收,但真的见到宁穗,心里开心,觉得舒婧很有诚意。 罗老板更是没想到宁穗还是个小雏鸟,心下大喜,甚至在事毕以后,问宁穗愿不愿意跟他。 宁穗整个人都懵了,面对着苍老腐朽的老男人,她大哭,她伸手想挠罗老板的脸,但抬起手才发现,她的长指甲都早就在舒婧的诱劝下,剪掉了。 她和酒桌上喜笑颜开的样子完全不同,罗老板很生气,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翻了个身,说道:“老子就算老了,搞你搞到服气还是有这个能耐的。” 宁穗苦不堪言。 真实的强/暴其实要以暴力为主,在承受暴打之后,身体疼痛到没有反抗之力,任人摆弄,而若是还清醒的话,那种羞辱感简直让人想死。 罗老板有种征服感,完事儿了穿戴整齐,还把她反锁在房间里,断了她的网络,没收了她的手机,宁穗也不开灯,锁在房间角落里哭,眼睛肿成核桃,哭到没有泪水了。 然后罗老板又来了。 过了两天是于老板来的,话里的意思是罗老板腻了她,但觉得她还不错,于老板可以尝一尝。 宁穗那天差点要从十几层楼的酒店跳下去了。 于老板可不想搞出人命,将宁穗给窗台上弄下来,将她关进了卫生间。 最后是舒婧来了。 她瞧着心情很不错,站在浴室门口,居高临下的说道:“多亏了你,罗老板给了个机会,给花时投标了。” 宁穗上前就要打舒婧,舒婧比她高,再加上宁穗根本没怎么吃饭,浑身无力,舒婧推了她一把,宁穗跌在硬硬的瓷砖上,很疼。 舒婧蹲下来,和她平视,抚摸着宁穗有些毛躁的头发,从口袋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宁穗,说道:“这里面是两万块钱,你拿去花吧。” 宁穗哭笑了起来,问舒婧道:“舒小姐是真当我傻子吗?花时的投资,最低千万级别,你拿两万块钱打发我?” 这个资金是前几天酒桌上听来的,宁穗记得很清楚。 舒婧直接将卡撂在了地上,站起身,恢复到了高傲自大的样子,她轻飘飘的说道:“你对我老公有心思,我给你两万块钱已经是客气了,怎么的?你还想要多少?一千万分你一半?宁穗,做梦也该有个限度。” “操你妈。”宁穗恼怒,却也只能更没有面子的爆粗口骂她。 舒婧笑道:“我妈现在是一坛子骨灰,不劳你问候。” “舒婧!我诅咒你出门被车撞死!” 舒婧上前给了她一巴掌,也不想和宁穗费口舌了,她拿捏宁穗还是胸有成竹的,她说道:“你要是嫌两万块钱太少,那你就做庄恒生的情人,我每个月给你两万,你要是怀孕了,每个月我给你十万。” 宁穗仰着头,狠狠地看着舒婧。 舒婧道:“除了我给你的这条路,你要么就拿着这两万块钱走人,按理说,现在挣钱,有点脑子,能吃苦,不难的,我祝你以后也能成功。” 两人僵持着,宁穗垂下头思考着,舒婧也不急,她还说道:“你要是同意第一个选择,我现在就送你去庄恒生的私人公寓,他身边的确缺个女人。”缺个舒婧能控制的人。 宁穗最后的确是选了第一条,即便是憎恨着舒婧,但眼下,除了多拿些钱,已经没有什么是更好的选择了。 除此之外,她必须留在江城。 因为她知道,梁嘉学会考到江城来,她想到时候遇见他,体体面面的。 当晚她就被送给了庄恒生,庄恒生看到宁穗,他记得她,但看着舒婧和她一起过来,凝眉不悦。 宁穗明显还没从遭遇到的阴影里出来,只躲在楼上的房间里不出来,楼下舒婧对庄恒生说道:“她叫宁穗,你应该认识吧,我把她送给你,最好是生个孩子,你知道的,舒家需要一个孩子。” 庄恒生冷笑:“她是自愿的?”他方才看到宁穗一身的红印和伤痕了,还有受到惊吓的眼神,难免要怀疑是不是舒婧对她做了什么。 舒婧道:“是自愿的,她自己选的。” 她又补充道:“哦,你这两天还是别碰她了,你下手太狠,我担心宁穗受不住,她这几天刚被罗老板折腾过,让她歇一歇吧。” “哦对了,我也不是故意让她去陪罗老板的,主要是因为宁穗没经验,跟着你的话,怕她以为男人都是你这样的,所以就先让她有点经验,这样比较好陪你。” 庄恒生完完全全没想到,舒婧居然是干得出这种事情的人,而且语态轻巧,一点也不觉得是什么不人道的事情。 庄恒生脸色难看至极,舒婧把一个刚送给老男人应酬完的女人送给他,这本身就代表着她对他的羞辱。 庄恒生长呼出一口气,不想再看舒婧,说道:“人我收了,你回去吧。” 他没有拒绝,就是对舒婧最精准的打击。 舒婧的笑容僵了僵,而后转身离开了。 …… 庄恒生将宁穗晾着,就当作空气,宁穗已经缓过神来了,也稳住了情绪,她知道庄恒生性子冷,但觉得庄恒生至少不是别的男人那么恶心,庄恒生相貌英俊,气质也优越,话少,爱干净,跟着他不算特别难忍。 宁穗很担心庄恒生不要她,这样她就拿不到钱了。 所以她就卯足了心思,想让庄恒生注意到她。 可庄恒生压根就没什么爱好,根本没什么攻克的方向,宁穗也吃不下喝不下,身体再健康,碰到降温,也感冒了,很快加重病情,发烧了。 宁穗想去医院,就接到庄恒生的微信,他居然主动给她发消息了,说是让她开车去医院接他。 庄恒生是被宁穗传染感冒的,他这个人,身强体壮的,但还有点强迫症,有了一点不舒服,肯定是要去医院的,身体里不允许任何病毒存在。 他取了药,也知道是宁穗传染给她的,想到宁穗这么拖着也不是事儿,他也不想感冒好了还继续被她传染,所以干脆就让宁穗开车过来,他再强迫宁穗看病。 庄恒生这天没开车,所以正好让宁穗开车过来。 宁穗听话的开车去了医院,庄恒生抄着手站在挂号大厅,身形颀长,鹤立鸡群,宁穗进去一眼就看到他了。 宁穗发着低烧,脸红的不像话,她笑着走向庄恒生,庄恒生还是第一次打量着宁穗,发觉她的确是美丽娇艳,像是一朵含苞待放还带着露珠的玫瑰花。 等到她靠近后,宁穗没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庄恒生已经看出她的不对劲,一伸手摸了她的额头,有些烫,沉声道:“我不让你来医院,你就打算在家里硬扛吗?” 本来宁穗就不讨庄恒生的喜欢,听到庄恒生这样的语气,她更是不安,连忙说道:“不是的,我发热是因为我从停车场跑来的。” 庄恒生冷着脸:“你把我当傻子吗?” 宁穗讪讪的。 宁穗讨好的笑,从她来到庄恒生身边,她就总是这样迎合着庄恒生,庄恒生心软了下,拉过她去挂号。 好在宁穗来了医院,因为她很快浑身滚烫起来,医生让她挂两瓶水,还取了一些药,宁穗靠在椅背上难受的紧,椅背比较矮,脑袋只能靠在冷硬的墙壁上。 庄恒生取药回来,坐在她身边,知道她难受,揽过她的身子,让她靠在他身上,虽然他身体偏冷,但宁穗靠着也觉得舒服了一些。 宁穗头晕难受,点滴挂到第二瓶的时候,她又有了尿意,想上厕所。 她纠结了好久,越来越憋不住,于是还是开了口,对庄恒生道:“恒生,我想上厕所。” 庄恒生愣了愣,宁穗脱口而出就叫他“恒生”,带着些鼻音,很是好听。 他站起身,说道:“嗯,走吧。” 他帮宁穗举着吊瓶,到了卫生间门口,就有些尴尬了,偏巧卫生间里也没有人,宁穗道:“你可不可以跟我进去?” 庄恒生:“……”他双目横扫了一下四周,的确是没人,但委实抗拒,他清癯俊秀的面容有些不自然,说道:“你自己举着吊瓶进去。” 宁穗接过吊瓶举着,示范给他看,而后说道:“我一只手这样没法脱裤子呀。” 大冬天的,她穿了两条裤子,一条保暖的,一条是紧身牛仔裤,压根不好脱。 庄恒生深吸了一口气,迅速进了卫生间,将女卫生间的门关上,进了一个厕间,庄恒生将吊瓶再次接过,背过身,说道:“你快点。” 宁穗也是憋急了,顾不上什么尴尬,迅速脱下裤子,就坐在马桶上解决,待结束了以后,宁穗冲了马桶,站起身穿上裤子,但由于没注意,手还插着针,不小心弄出血了。 宁穗惊呼,发现输液的针管回血了,而且手背很疼。 有时候爱情可以说是日久生情,但是动心一定是一刹那,并且没有人知道自己心动的节点会是在哪一刻。 庄恒生是在那一刻动心的。 当他听到宁穗的惊呼,转过身,见到宁穗泪眼汪汪的,冲他哀泣道:“这个怎么办?都是血。” 她的手上糊了好多血,庄恒生立马将针拔了,拿出刚才护士给的棉花擦了擦,然后拉着她去找护士。 宁穗输完液,就跟着庄恒生回家了,她生病的话,就比较依偎人,连带着也害怕庄恒生不要她,心里忐忑,所以就难受的哭,庄恒生素来不会哄人,只是坐在床边安慰她道:“睡吧,我不会赶你走的。” 庄恒生就觉得,宁穗好像一只猫,他是她的主人,这种感觉也不赖。 心底对于宁穗没有了排斥,宁穗病好了以后,很快庄恒生和宁穗就同房了,宁穗这才意识到舒婧推给她的是什么样的庄恒生。 但已入虎口,宁穗不可能就这么吃亏的走。 宁穗原本的想法其实也就是攒点钱再说,但当舒婧说她看上一个人,那个人还偏巧是梁嘉学时,宁穗就忍不了了。 她率先抢走了梁嘉学的第一次,这样宁穗觉得,就算以后梁嘉学不喜欢她,至少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忘了她了。 而当知道梁嘉学很缺钱,以及他缺钱的原因,宁穗就不想让他那么辛苦,那不如帮他得到舒家女婿的位子好了,她做庄太太,其实也不错的。 chapter.34 你会是我的妻子,我的庄太太 宁穗只将自己是怎么被舒婧骗去应酬罗老板,以及为什么成为庄恒生的情人的事情告诉了梁嘉学,其他的她并没有说。 她虽然挺会撒娇装委屈的,但是她对梁嘉学的心意,究竟有多深,她不会说的。 梁嘉学听完,神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对舒婧多了些许的思量。 宁穗还坐在他的腿上,她将衣服穿好,梁嘉学对她的身体其他部位很是克制,因为知道宁穗的皮肤很嫩,用点力气就会有痕迹,所以她检查了一下,庄恒生回家也不会发现什么的。 梁嘉学此刻看她,多了些许的怜爱,但梁嘉学的怜爱,也就那么一瞬,很快也就消化了宁穗的过去,理性思考的习惯思维告诉他,这是宁穗自己的路,她个人要受的苦。 只是梁嘉学控制不住的就多看两眼宁穗,见她正费力的扣内/衣的扣子,便摆正她的背,帮她扣上了。 而后他又圈住宁穗的腰身,宁穗靠在他的胸膛,只听到梁嘉学贴着她的耳朵说道:“以后舒婧欺负你,你记得告诉我。” 宁穗笑了,问道:“告诉你有什么用?她可是你的金主。” 梁嘉学道:“我可以让她疼一疼,她总舒服惯了,也该知道什么是疼。” 总归多少心里是有些替宁穗觉得生气的,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心有点堵。 宁穗低声道:“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 她又重复了一下:“梁嘉学,我真的很高兴。” 虽说可能是梁嘉学今日餍足了,所以嘴上说话让宁穗高兴,有可能不是发自内心的,但宁穗真的很高兴。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自从庄恒生说,让宁穗以后不用再去见舒婧,舒婧即便打过几次电话,想让宁穗去给她打掩护,宁穗都用庄恒生的说辞给拒绝了,倒也是心里舒坦,总归是腰板硬了能够回绝舒婧了,想想就得意。 而且不知为何,江城圈子里开始有小部分人讨论起来舒婧和庄恒生是不是婚变了,毕竟那天在酒店大厅,庄恒生这样冷漠无情的人,居然会为了舒婧口中的“时尚搭配师”而出面,这本身就很奇怪不是吗? 舒婧听到这种流言的时候很是生气,她想证明什么,身边陪伴她多年的唐阿姨却突然说了句:“其实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增值,而不是掉价,小姐又不是有价无市,也该让庄先生着急一下。” 舒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 庄恒生对宁穗放的宽了,宁穗便也觉得,该交些朋友,于是便发微信叫白仙草来家里玩,上回和白仙草在酒吧里,对宁穗还算是照顾,宁穗就觉得可以试一试交这个朋友。 白仙草正好说要找宁穗,一进门就说道:“我正好要找你呢,最近有个医美医院两个人一起去做热玛吉,可以九五折,不做白不做!” 女人都是秉持着,就算这东西贵,能省点钱都觉得自己赚了,白仙草就觉得,这种便宜九五折的事情,宁穗肯定愿意的。 但宁穗犹豫了下,而后只问道:“你想喝什么?椰汁?果汁?可乐?” 白仙草道:“白开水就好。” 然后她继续问宁穗一起去做热玛吉的事儿,还说道:“本来先找的雪丽,谁知道她上个月就做过了,小婊子,我说她怎么看起来好像皮肤紧了好多呢,不问也不说,所以就来找你了。” 宁穗已经想好了拒绝的理由,道:“我就不去了,上个月刚做了个医美项目,结果回来过敏了,恒生瞧了还生气了,不准我做这种项目了。” 把庄恒生搬出来,白仙草就没法说什么了,白仙草混了这些年,要约莫猜出来是不是宁穗缺钱,毕竟她可是靠着庄恒生在养。 那也不对啊,外面的流言都传成那样了,按道理…… 白仙草便直接问了:“庄恒生现在不是最宠你的吗?连我和雪丽都听说了,他和舒婧貌合神离,庄恒生变心了,大家都估计小三是你,舒婧那边的圈子都在传,我可开心了。” 白仙草和雪丽都是小主播,舒婧也就平时打打麻将才叫上她们,也挺看不上她们的,偶尔白仙草和雪丽资金困难,银行贷款批不下来多少,只能找舒婧,舒婧的利息收的高,谈交情都没用,白仙草其实心里不大喜欢舒婧的。 宁穗笑道:“恒生对我还是以前那样,我也总不能天天问他要钱。” 两个人在客厅对着大屏电视打游戏,倒是消磨了一天的时间,白仙草特别喜欢喝酒,宁穗偏偏是酒量不好的,白仙草便外卖点了好多酒,说是要练一练宁穗的酒量。 “女人出门在外,不能不会喝酒,不然会吃亏的。”白仙草说。 宁穗心想,她该吃的亏早就吃的差不多了,还能怕什么亏不成吗? 但想着的确该练一练,白仙草既然陪着喝,那她就喝。 宁穗才喝半瓶,就醉得稀里糊涂,坐在地毯上,听到白仙草劝她接着喝,只摆手,但人家是客人,总归不能扫兴,于是宁穗就撑着残余的一点清醒劲说道:“这样吧,你喝,我来给你唱歌助兴。” 此时门开了,庄恒生下班了。 宁穗对着酒瓶子正唱着“大河向东流”,就听到白仙草的笑声嘎然而止,她定睛一看,庄恒生拎着公文包,站在门口神色肃静的看着她。 宁穗:“……” 白仙草连忙起身穿上外套,就溜了,白仙草觉得宁穗也挺厉害的,庄恒生这么冷的人,她能伺候得了,牛逼。 白仙草走了以后,庄恒生才放下公文包,他身材很好,西装衬衫都是服帖的,发丝和服装都是一丝不苟,看着就像是个有血肉的衣架一样,庄恒生脱下了西装外套,坐在沙发,低头将袖扣解开,并且开口说道:“我虽说让你交朋友来家里,却也不是让你在家里喝酒的。” 庄恒生不喝酒,且他也不喜欢酒气。 宁穗坐在地毯上,爬到庄恒生腿前,放低姿态道:“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没有下次了。”庄恒生看着她潮红的脸,其实也不想总是苛责她,可他习惯了。 他伸手拉起宁穗,宁穗借力坐在他大腿上,她捂住了嘴,知道庄恒生不喜欢酒气,眨巴着眼睛,说道:“我先去洗个澡吧……” “看来还没算太醉。”庄恒生搂着她的腰,箍在怀里,唇角挂了些许的笑意,说道:“既然还清醒,那就回答下,上次我让你考虑的事。” 宁穗一下子酒就醒了。 她瞪大的眼睛看着庄恒生,以她对庄恒生的了解,知道庄恒生此刻的语气和表情,都是认真的。 宁穗吞咽了下口水,这些天她偶尔也会想到这件事,所以说辞也准备好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和梁嘉学商量,此刻庄恒生既然问了,那她只好先回答了。 宁穗也表情认真,说道:“恒生,我后悔了,我不想生。” 庄恒生的笑意冷下来,眼神锐利起来,即便他之前问她的时候,是说让她考虑,貌似好像是尊重她的意愿,但其实当她说她不想生的时候,庄恒生心下很不高兴。 但宁穗紧接着说道:“恒生,我不想和你生的孩子叫舒婧妈妈,我后悔了,可是我又不想离开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庄恒生明白她的意思了,他伸手摸索着她的手掌,沉吟片刻,说道:“那……如果你生下来的孩子,就归你养呢?你愿意吗?” 宁穗长而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说道:“我愿意的,只要孩子归我养。” 庄恒生点头,“那我们就生个孩子。” 宁穗趁着他这么松口,说道:“我是孩子的妈妈,但我是孩子的父亲的什么身份呢?” 庄恒生知道宁穗什么心思,干脆就给她一个定心丸,说道:“你会是我的妻子,我的庄太太。” 宁穗的一颗心都被吊了起来,庄恒生不怎么轻易给承诺,但一旦说出口,那就是他认定的事情。 宁穗冲庄恒生甜甜的笑,冲他亲了一口,说道:“恒生,我好喜欢你。” 庄恒生也温柔的笑,他笑起来很漂亮,宁穗那一瞬间觉得,如果真的生一个庄恒生的孩子,那个孩子一定漂亮极了。 / 宁穗很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梁嘉学。 她能够感觉到,庄恒生对她的承诺,已经说明了他在考虑和舒婧离婚的事情。 但宁穗没想到,梁嘉学那边出事了。 学校里的论坛和校友群里到处都在流传着,计算机院的院草梁嘉学是个同性恋,而且身染艾滋病,并且还追求同寝室的郭恒,被郭恒拒绝了以后,就跟导员申请换宿舍的。 郭恒在院里人缘好,这种流言尘嚣甚上,导致梁嘉学才住进新寝室没多久,这天下午上完课回到寝室,发现他的被子、日用品、行李箱……全部都没扔在了门口,寝室的门从里面反锁了,新室友不欢迎他。 梁嘉学也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些天学校里所有人看他的眼光都很奇怪,夹带着些许的深意,他到校友空间一看,就发现自己已经是被热议的对象了。 郭恒真是够幼稚的,也是够撕的下脸。 梁嘉学站在寝室门口,给导员发消息,拍了照片发过去,说道:“老师,我交的住宿费,现在住不了了,能给我重新安排一间宿舍吗?” 郭恒和导员的关系好,导员也听说了梁嘉学的流言,所以也不是很想出面帮梁嘉学,于是就当作没看见,不回复。 梁嘉学心里有数,他想了想,告诉舒婧了。 舒婧为人高傲,也特别喜欢别人求助于她,更何况是她还算喜欢的梁嘉学,她回复道:“等着,我来接你。” 且舒婧上回听过唐阿姨的话,已经改变心意了,既然大家都在传她做家庭主妇这些年,反倒被一个入赘的庄恒生嫌弃了,那么她就要告诉所有人,她舒婧有的是年轻男人耍,谁比谁滥情还不一定呢。 舒婧难得的开着她的那辆保时捷,开到了梁嘉学宿舍楼下,寝室楼下的宿管不给进,舒婧戴着墨镜,踩着高跟鞋,直接甩给宿管一沓钱,目中无人的就上了楼。 她这番已经引来了所有人的关注,有些人专门从食堂跑回宿舍看这个架势,只见舒婧来到梁嘉学的宿舍门口,摘下墨镜,看了眼门口堆积的东西,对着梁嘉学说道:“你觉得重要的东西就带上,不需要的就扔了吧,我重新给你买。” 梁嘉学冲她笑,说道:“好。” 他身姿笔挺,笑容温柔,穿着白毛衣和牛仔裤,在舒婧眼里,干净的如同柏杨树,年轻又朝气。 舒婧挽过他的手,带着梁嘉学离开了。 学校里当晚校友群里都炸了,都在说,梁嘉学被一个富婆给包了。 有些喜欢梁嘉学的女生就道:“梁嘉学缺钱,如果不是为了钱,肯定也不会愿意的。” 但有人拍了那个富婆的照片,气质高贵,长得也美丽,梁嘉学的那些暗恋者仿佛路转黑,非要扒出来这个女人什么身份,没想到居然是江城大品牌“花时”的一把手舒国庆的千金舒婧。 当然了,学生会的人会更加清楚,这可是他们举办活动的赞助商。 舒婧那天给梁嘉学订了个酒店,先是订了两天,她说道:“你住宿舍,我来找你以后也不方便,我给你租个公寓,再给你配辆车。” 她站在窗边,将酒店的窗帘给拉上,刚拉上,梁嘉学就从身后环住了她,脸埋在她的颈窝,闷声道:“舒婧,谢谢你。” 舒婧靠在他怀里,说道:“梁嘉学,你该知道我不会只有你一个的,我给你的公寓和车,能住多久,能开多久,都要看你表现。” 梁嘉学心里当然明白,在从宁穗那里了解到了舒婧这个人的行事风格,他知道舒婧的狠。 梁嘉学亲上她的耳垂,吹了口气,如今他的技巧已经很熟巧了,他手下试探,声音低沉撩拨:“姐姐今晚赏脸留下来吗?” 舒婧脚底有些软,笑道:“那得看你能不能把我留下来。” 梁嘉学轻笑,但笑意不达底。 他将舒婧抱起来,抵在墙上,将舒婧的双腿盘在他的腰上,梁嘉学身体健壮,此刻对于舒婧来说,还是感受到了男性荷尔蒙的压迫感,但却让人心酥,只听到梁嘉学道:“我只怕你今天留下,明天也走不了。” 舒婧最喜欢的就是此刻又欲又野的梁嘉学。 …… 宁穗只知道梁嘉学身上的流言,因为她一直关注着江大的校友群和论坛,这天登上去一看,就很气愤。 而且白天的时候,有人发帖子拍了照片,说是将梁嘉学这个得艾滋的垃圾的东西都扔出去了,底下有人声讨,有人叫好。 宁穗忍不了了,她想去找梁嘉学。 结果她去晚了,梁嘉学已经将不需要的东西都扔进了宿舍楼下的垃圾箱,他只带走了电脑和一些书本资料,以及要穿的衣服,其他的都扔了。 宁穗呆呆的站在垃圾箱前,她能猜到一定是舒婧带走了梁嘉学,只有舒婧出面,梁嘉学才能离开的这么潇洒。 宁穗苦笑了下,也是啊,她来有什么用呢?她的性子,除了对着始作俑者破口大骂,无疑就是让梁嘉学更加难堪罢了。 能够摆平一切难堪的,就是有钱有底气的嚣张。 宁穗看到垃圾箱里有一些不要的东西,上前翻了翻,翻到一本用完了的笔记本里,夹着一张照片,估计梁嘉学也不记得了,因为不珍视,所以可以随便夹在一个理科笔记本里。 里面有一张合照,梁嘉学老家小镇上的初中毕业合照,照片已经泛黄了,由于照片洗刷的不是很好,所以人像也不是很清晰,但宁穗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后一排的男生里,站在正中间的梁嘉学,他那么的帅气好看,眉宇间还有些许傲人青涩的少年气。 宁穗笑了笑,而后将这张照片收了起来。 . 宁穗第二天给梁嘉学发了消息,问他怎么样了。 梁嘉学简单的跟她说了,还交代道:“这些事你都不用过问,和你没关系。”他知道宁穗性子冲动,也喜欢他,不想让宁穗因为冲动搅和进来。 紧接着他道:“学校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宁穗撅着嘴,不太高兴,想直接打电话过去问他,但庄恒生这时敲了门,淡淡道:“下楼吃早饭。” 梁嘉学也起床准备去医院了,他原本是不在意这些流言的,但如今还是得先去医院自证清白。 舒婧还在睡着,她昨夜挺累的。 梁嘉学离开时,冷淡的扫了一眼舒婧。 和舒婧在一起,与和宁穗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梁嘉学对舒婧,总是不动声色的让舒婧背对着自己,好在舒婧兴头上也不会计较这个。 而对待宁穗,梁嘉学喜欢看着宁穗潮红羞涩的脸,还有听她张着嘴又急又轻的喘息。 那时他心里的满足胜于身体的满意。 chapter.35 我爱你三千遍 学院正好在准备新一届的迎新晚会,结束了还会有聚餐,但由于梁嘉学的这件事,舒婧撤了原先允诺好的赞助,还去见了梁嘉学的导员。 舒婧也是江大毕业的,没有帮助本学院的活动赞助,而是给了梁嘉学的学院赞助,就是看在梁嘉学的面子上,所以舒婧在对导员说话的时候,言辞凌色,还说到了梁嘉学本就是优秀贫困生,导员这样放任流言不管,这是在寒学生的心。 “我听说去年你们学校就出过一次研究生压力过大自杀的事情吧?你说要是嘉学心理素质不好,这么被孤立诋毁,真要出什么事儿,你这个辅导员也干不成了吧?” 辅导员讪讪的点头,说道:“这件事我今天就解决。” 舒婧这才满意的离开。 舒婧离开以后,辅导员立马在学院的群里发消息,下午就召开了大会,重点批评了那几个将梁嘉学赶出去的学生,给记了过。 正当会议将要结束的时候,梁嘉学出现了。 大型的阶梯教室里,只见梁嘉学单肩背着包,另一只手上拿着几张纸,淡然的走上了讲台,导员见状给他让了位置。 梁嘉学将那张检查报告投影出来,上面显示的是阴性。 梁嘉学扫视了一圈底下的同学,开口道:“本来我觉得没有必要去做这种证明,清者自清,但是为了耳朵清净,我还是去了,以及,我要特别说明一点,是郭恒向我表白,我拒绝了他,如果在坐的同学有喜欢他的,可以多联系他,我觉得他还挺孤独寂寞的,不然也不会干出这档子无聊的事。” 他清朗的声音通过话筒响彻整个教室,目光犀利的看向了坐在第二排的郭恒,只听到梁嘉学继续道:“如果谁喜欢上了郭恒,我觉得最好互相都去做个检查,我今天去了,检查费也不贵,郭恒,你说对吧?” 郭恒浑身僵硬,面色像是猪肝一样的颜色。 梁嘉学再也不看他,他觉得多看一眼郭恒都是浪费时间,放下话筒就冷冷的离开了。 从那天起以后,梁嘉学除了上课,就没有出现在学校里,连学习也没有踏足图书馆。 不用为了生计打零工摆摊,也不住在学校为了学分积极参加活动,他的全部精力除了要修满毕业所需要的课时学分,最重要的,是参加了“花时”最新项目的电子研究实习。 舒婧是在和花时的科研部门的经理随便聊天时,知道那边招聘比较头疼,特别缺人,但是就是招不到合适的。 梁嘉学正好扫了一眼,就看到舒婧的聊天记录,于是说道:“招实习生吗?我可以去试试。” “花时”的实习生一天工资都不少了,关键是,实习成功能留用,那就是真的机会。 舒婧饶有兴趣的思索了一会儿,而后道:“我把这个韦经理的微信推给你,能不能说服他用你,就看你的本事了。” 梁嘉学搂过舒婧的腰身,笑道:“我有信心。” 梁嘉学的成绩不是问题,一直都是学院第一,只是他没有参加过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竞赛或者创意奖项,不过韦经理还是给了他机会去公司面试,并且为了检验下他的能力,还给了他实验让他实操。 梁嘉学都表现的很好。 韦经理很公事公办,没有过问他是舒婧的什么人,给了他正常的实习薪资,也和他说清楚了工作内容研发不得外泄,并且不准迟到早退,否则留任机会就没有。 核心科研部门很是戒律森严,且和旁的部门不一样,这里的同事也都是严谨认真,一丝不苟的人,科室里是白到刺眼的灯,黑夜也如白天。 / 舒婧和江大一个年下鲜肉在一起的事情,很快江城的圈子都知道了。 舒老爷子打电话让舒婧过去一趟,他有话要问舒婧。 舒婧问道:“要我把恒生也叫上吗?” 舒老爷子道:“不用,就你一个,我们父女俩说说话。” 舒婧答应,马上就开车过去。 舒老爷子刚吃完午饭,靠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太阳,一边听着广播,舒婧一来,舒老爷子就睁开眼,指着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另一个藤椅道:“躺会吧。” 舒婧躺下,舒老爷子将广播关了,说道:“你和那个梁嘉学,认真的吗?” 不怪舒老爷子这么问,当初舒婧和庄恒生在一起,也是这样高调的,这些年,舒老爷子不是不知道舒婧身边小白脸没断过,但至少舒婧做的低调,明面上她还是深情持家的舒家千金,外人瞧着也都赞许和艳羡。 舒婧淡淡道:“玩一玩罢了。” 自从庄恒生让舒婧伤神以后,舒婧就不屑于在谁的身上认真谈感情了,她能感受到梁嘉学的好,但也还是不想真的认真。 认真就会伤心,这是铁律。 舒老爷子“嗯”了一声,说道:“那你想过,和恒生离婚吗?” 舒婧道:“不想。” 大概是有怨恨的,她想让庄恒生这辈子都和她有关系,以后老了病了,医院联系的亲属也只能是她。 可舒老爷子却道:“前天,恒生来找我了,说是在考虑离婚,他知道和你说,肯定要吵架,所以让我劝劝你。” 舒婧震惊,攥着扶手直起身来,扬声道:“他这么还有脸提离婚的?!他是入赘!怎么?这些年在财务部上捞够了油水,现在吃穿不愁了,就想走人了吗?” 她顿了顿,猜到庄恒生应当是为了谁了,冷笑道:“宁穗这个贱人,恒生一定是为了她!” 舒老爷子年纪上来了,心宽许多,见到舒婧这样沉不住气,说道:“当初我反对你和恒生在一起,你还离家出走闹了许久,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从舒婧结婚以后,再到知晓庄恒生那一方面的隐疾,以至于后来舒婧给庄恒生送了个情人,舒老爷子都可说是叹服,自家女儿的婚姻生活真是越过越离谱,越过越不像话,但他是宠爱舒婧的,自小到大都依从着舒婧,所以并不会干涉。 “你当初不听我的,如今我说的你也不大会听的,恒生想离婚,那就离,只是他需要净身出户,且离婚以后,从公司离开,江城这么大,就彻底断了联系吧。”舒老爷子盘着手里的核桃,说道,“你早该离了,这么白白的耗着,离婚也不见得是坏事,你是我舒家的女儿,会有家境优渥的人家娶你的。” 舒婧心里这口气咽不下,说道:“我不会离的,他这么对我这些年,我不会这么放过他的。” 舒老爷子望着头顶上的白云,眼里清明,但是他老了,他也不想管那么多事。 他也是了解女儿的,舒婧不会伤心,她从小就这样的,只是颇有些斗志,舒老爷子很放心舒婧。 // 宁穗总算和梁嘉学联系了一个有空的时间,想要告诉他好消息。 梁嘉学其实从舒婧这些日子态度作风上的转变,已经约莫猜出来她和庄恒生肯定是婚姻更加艰难了。 见面是约在动物园,宁穗等了梁嘉学一个多小时,她带着贝雷帽和口罩,老远看到梁嘉学,那双大眼睛就弯成月牙一样,小跑着到梁嘉学面前抱着他,说道:“你怎么这么不守时?你平时敢这么让舒婧等你这么久吗?” 梁嘉学拉过宁穗的手,说道:“坐地铁睡着了,坐过站了,又从终点站坐过来的。” 宁穗“切”了一声,说道:“舒婧不都给你配了一辆车吗?这么不开车来?” 梁嘉学道:“开着她的车来见你,太招眼了。” 宁穗已经买好了票,两人其实就是在动物园里走一走,宁穗将庄恒生对她的允诺告诉了梁嘉学,梁嘉学道:“那恭喜了。” 他们站在猴园外面的栏杆处,宁穗看着梁嘉学刀削般的俊脸,他微蹙眉头,看着园内吃香蕉的一个猴子,说道:“看来庄恒生对你,是真的喜欢。” 宁穗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可能是他真的不喜欢舒婧。” 他在公司这些日子,也偶尔听说了庄恒生和舒婧的婚事,两人恋爱到结婚七年,却早就没了情分,也是唏嘘。 按照梁嘉学的揣摩,他其实觉得庄恒生这个人,有些奇怪……这么说呢,庄恒生在财务部这些年,一直也没有往高管层升,舒婧也没有那个权力拦着,是他自己不想往上升吗?还是说,是被舒老爷子给暗地里阻挠了。 起风了,梁嘉学微眯了眼,说道:“庄恒生一旦和舒婧离婚,他在花时也是呆不下去的,按照他的资历,换做其他公司,做个经理总监也是可以的,只是开的条件肯定不比花时了,你也愿意跟着吗?” 宁穗浅笑,她神情很是放松高兴,那是对待未来日子的向往,她说道:“你这么问我,难不成,你打算成了舒家女婿以后,想让我当你的情人吗?” 宁穗这话是试探,她心跳的厉害,想知道梁嘉学的态度。 其实跟着庄恒生,她也没抱有过上多么多么富裕的生活,总归离了舒婧的桎梏,是好事。以及,梁嘉学就可以得到最好的了,梁嘉学过的好,她也很开心的。 梁嘉学听到这话,心下讽刺,宁穗这是什么话,难道她当情人当上瘾了吗?庄恒生失了势,她都已经提前准备下家了吗?是为了以后庄太太的生活不够舒服,提前安排吗? 那么她表现出来的,对他的在意和喜欢,也早就是有预谋的了?故作娇憨的样子?是想让他对她心生不忍,以后会对她有所念? 梁嘉学这么想,就突然觉得宁穗的依恋和欢好,都有些假。 但如今梁嘉学不会就这么揭穿她,而是要稳住她,于是梁嘉学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很乐意。” 宁穗呼吸一滞,忍住笑看向别处,不好意思再看梁嘉学,她语气轻快,说道:“你这样说,我就很满足了。” 她这副神态,梁嘉学确定宁穗就是抱有那样的心思,眼底冷峭,不去看她。 但宁穗并没有那个念头,她其实觉得挺对不住庄恒生的,庄恒生对她还算可以了,还答应会和舒婧离婚娶她,和庄恒生结婚后不安分去找梁嘉学,这样的事情,宁穗不会做的。 一旦庄恒生和舒婧的离婚证办了,宁穗和梁嘉学,也不能这样私下见面了。 . 梁嘉学虽说是实习,但他善于钻研,还很聪明,韦经理对他很是满意,一些重要的设计和创新都会让梁嘉学参与。 梁嘉学忙起来,周六日也没有空陪舒婧,舒婧也不说什么,男人拼搏事业其实很正常。 只是舒婧也是空虚不起来的,身边很快就又多了个人陪着。 这次倒不是什么小奶狗小狼狗了,而是江城很有名的姚家的大儿子,姚慎。 舒婧本来对姚慎没什么感觉的,就是去了一次拍卖会,姚慎就来加她微信了。 后来约舒婧吃饭,梁嘉学不在身边,舒婧就去了,了解下来才知道,原来姚慎上个月才从国外回来,彻底接手姚家的企业。 至于原因,则是他的那个白人妻子一年前意外去世了,他成了鳏夫,国外待着也没有了意义,就回来了。 大概也是听说了舒婧和庄恒生貌合神离,所以就想接近舒婧,成年人的心思都很直接,也不兜圈子,舒婧心里有数。 舒婧和姚慎约了几次会,姚慎都很绅士,没有表现出要睡她的欲/望,反倒让舒婧对他好感直线上升,她接触的男人太多了,每次都是急吼吼的进入正题,反倒忘记了单纯的谈笑约会是多么轻松。 舒婧和姚慎的事情,是杨蕊芯逛街的时候碰到的,然后在圈子里传开了,最后传到了宁穗这里,宁穗心一惊,连忙打电话给梁嘉学。 梁嘉学的确是好久没见舒婧了,马上就快要圣诞了,本来也在想着要给舒婧什么惊喜,好让她高兴高兴,却没想到她居然已经有新欢了。 这无疑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宁穗还在电话那边说道:“那个姚慎,是个富二代,姚家就是他的,我很担心舒婧是看上他家的产业,所以和他有交往的,这保不齐就是冲着结婚去的……” 梁嘉学淡淡道:“我知道了。” 他知道舒婧没那么喜欢他,所以这是更难办的。 舒婧的心,都给了庄恒生。 梁嘉学当晚就没有加班,还跟韦经理说这周末没法加班了,学校有个讲座必须去参加,韦经理也同意了。 有钱稀奇的东西,舒婧也不缺,舒婧最看重的其实是面子。 梁嘉学约了舒婧,说道:“你经常去的那个商场,圣诞节快到了很热闹,我陪你去逛逛?” 舒婧正躺在家里无聊,看到梁嘉学终于有空了,倒也是欣慰,便答应了。 …… 宁穗为了圣诞节,也早早的就准备了圣诞树,装饰好了以后,庄恒生正好下班到家了,见宁穗坐在落地窗前,将圣诞树上的小灯打开,一闪一闪的很是好看。 宁穗带着圣诞帽,穿着粉色的宽松毛衣和针织长裙,冲着庄恒生挥手道:“恒生,你来看,多好看啊。” 庄恒生走过去,席地坐在宁穗旁边,如今冬天了,一进屋子里,眼睛就会蒙上一层雾气,所以庄恒生摘了眼镜,眯着眼睛看着圣诞树,红绿相交,就带着喜庆的感觉。 庄恒生清冷着声音说道:“好看。” 他低下头,掏出眼睛布擦着眼镜。 宁穗见他总是这样冷淡,没有一点兴奋的样子,就觉得很扫兴,于是说道:“我们去附近的那家商场转转吧,那边圣诞节活动持续好几天呢,而且好多打折活动。” 庄恒生兴致不高,重新戴上眼镜,目光沉沉,只说道:“外面太冷了,不想去。” 宁穗只好冲他撒娇,她一撒娇,就埋在庄恒生的怀里晃着他,哀求道:“你嫌冷的话,我把我的暖宝宝贴给你还不成吗?你就陪我去一趟吧,我想去买一个香水,好不容易碰到打折时候了……” 庄恒生大多数时候都还算是好脾气,即便不笑不语,但行动却是依着宁穗的,他起身,拉过宁穗道:“走吧。” 宁穗“耶”的欢呼,连忙到楼上房间去拿暖宝宝贴和围巾帽子,庄恒生又不会真的戴上暖宝宝贴,所以有些无语,给宁穗围上围巾,说道:“你要多穿点,不要冻着了。” 宁穗冲他嘿嘿的笑。 她知道庄恒生是担心她冻着了对怀孕不好,上周他们刚去医院,又做了一次人工授精,现在还在观察期间。 只是没想到会碰到梁嘉学给舒婧准备的大惊喜。 商场外的显示屏滚动着梁嘉学为舒婧写好的程序,写着”我爱你三千遍”,真的是我爱你滚动了三千遍,商场内准备的是花瓣,还有梁嘉学最近参与研发的一款小机器人,不过是废弃版,但刚好可以给舒婧当作电子宠物玩。 五层楼的商场内,大多数人都围观着这场浪漫的告白,舒婧觉得特别开心,搂着梁嘉学,眉开眼笑,说道:“嘉学,我觉得这里的所有女人都在羡慕我。” 梁嘉学笑容浅淡,但黑亮的眸子里却是不容分说的深情,他说道:“以后我会让所有人都更加羡慕你的。” chapter.36 别碰我,我嫌你脏 宁穗站在商场三楼,看着商场一楼大厅的架势,浪漫都是他们的,宁穗只觉得心绞一样的痛。 但她却控制不住自己,就那么一眼也舍不得眨的看着,看着梁嘉学抱着舒婧,看着梁嘉学从来没有那样温柔深情的看着自己过。 庄恒生也在看着这一出好戏,只是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其实心里反倒有些轻松,舒婧的这位新欢看来不单单是想做个小白脸,肯定是另有所图。 庄恒生看向宁穗,只见她抽了抽鼻子,眼里隐隐有水光,庄恒生问道:“怎么了?” 庄恒生一开口,宁穗立马用袖子擦了擦眼,苦笑了一下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舒婧好幸福。” 她这样哀怨的说到,庄恒生知道她不喜欢舒婧,所以心里了然,宁穗其实是作为女人的心理不平衡。 庄恒生自知不太会搞浪漫,问道:“是觉得跟着我很委屈吗?” 他只是随口一问,但宁穗心里却毛毛的,担心庄恒生生气,亲昵的挽过他的手臂,娇声道:“没有啦,我只要有你就很满足了。” 她想要转移话题,于是就调侃庄恒生道:“那你呢?看到舒婧这样被一个小白脸示爱,你真的不会心里不舒服吗?” 庄恒生无所谓的道:“不舒服还会陪你在这看这么久吗?” 宁穗满意的笑,脑袋靠在庄恒生身上,又故意说道:“我记得之前你说梁嘉学还追舒婧追到国外去了呢,我也好久没见舒婧了,没想到这次她跟梁嘉学谈了这么久。” 庄恒生也早就意识到了,说道:“兴许是动了感情吧。” 他没有兴趣继续看下去,转身就走,宁穗其实想多看几眼梁嘉学的,但还是没办法,只得跟着庄恒生回家。 开车的路上,宁穗歪着脑袋,眼神空空的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路灯和绿植,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恹恹的低气压。 庄恒生将她的低落收入眼底,却也什么没说。 他其实有在准备一个惊喜,也希望宁穗会开心。 / 圣诞当天,“花时”公司正好提前办了圣诞晚会,还可以携带家属前去,很是热闹。 舒国庆其实已经半隐退了,所以也没有出面,倒是让舒婧代表他去讲讲话,安抚一下员工的心思,毕竟到了年底,其实人心浮动,有些员工已经在找下家,准备拿了年终奖就年后跳槽了。 舒婧笑道:“爸你不说,我也肯定会去的。” “以恒生家属的身份吗?” “不,以梁嘉学的女朋友身份。” 梁嘉学在公司这些日子,人缘混的也不错,连食堂打饭的大妈每次打排骨都能多给他几块,他有眼力见儿,还勤快,又聪明肯干,韦经理已经想提前给他转正了,但就是碍于他才大二,怎么说也太年轻太早了。 公司里有对梁嘉学蠢蠢欲动的女人,但自从知道梁嘉学是舒婧的人,就都收了心思。 梁嘉学在知道公司这个安排以后,第一时间就跟舒婧说了,想让舒婧一起去。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舒婧反倒对梁嘉学有些改观。 梁嘉学怎么可能不知道和庄恒生在同一家公司,也不想着避嫌,反倒第一时间邀请舒婧,这就是抱着不给庄恒生面子的目的了。 . 庄恒生在看到群里人事发送的圣诞晚宴地点和时间,想了想,发给了宁穗。 本来以为公司当天每个员工发点圣诞礼物就算了,所以提前答应了宁穗和她出去吃饭,现在是要推掉了,不过宁穗那么爱热闹,倒是可以让宁穗一起来玩儿。 宁穗自然乐意,庄恒生如今已经不遮遮掩掩了,但宁穗却还是有些顾虑的,问道:“不过你们公司的晚宴,我去不大好吧……舒婧也会在吧?” 庄恒生道:“我和你,舒婧和梁嘉学,已经人尽皆知了,也不需要藏着掖着了。” 倒也是,于是宁穗很期盼的开始准备那一天的穿搭,因为她知道那天梁嘉学也一定会在。 . 圣诞节那天,江城下雪了,还真是应景。 圣诞晚宴定在下午五点钟开场,庄恒生一身灰色西装站在酒店大厅等着宁穗,只见宁穗居然穿了一件流光长裙,外披了一间毛呢小坎肩,化着精致的妆容,长发飘飘,头上别了一个银色的雪花发夹,很是好看。 她冲着庄恒生笑,一时间顾盼生姿,来往的人里,没有人不会多看两眼。 庄恒生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当年那个缩成一团来到他身边的小猫,已经养成了一个高调美艳的狐狸,只冲着他摇尾撒娇,这种感觉很奇妙。 庄恒生拉过她,她穿得太薄了,靠近才发现她嘴唇都在抖,手也冰凉,庄恒生将她的手放进口袋里给她暖,再贴近她的耳边,说道:“今天你是全场最漂亮的女人。” 宁穗得意的笑,“给你长脸吗?” “嗯。” 进了宴厅,里面暖气很足,宁穗觉得暖和很多,跟着庄恒生和各个部门的经理总监打招呼,众人心照不宣,都夸着宁穗漂亮好看,倒也没扫兴提起舒婧。 而这些同事可以明显感受到,由于宁穗的存在,庄恒生比起往日相处要平和许多,看来果真是心上人在跟前,就是不一样。 只是轻松的氛围并不长久,舒婧和梁嘉学相挽进场,所有人的视线都投过去,又是一对登对的璧人。 宁穗在看到梁嘉学时,气息都有些乱了,而后她低下头,喝了一口杯中的香槟,才喝两口,庄恒生就将她的酒杯拿走了,低声道:“这才刚开场,你可不能提前喝醉。” 宁穗点点头,没有再沾酒。 舒婧也不避讳,反倒直接来到庄恒生面前,笑道:“你今天倒是来的挺早。” 庄恒生颔首:“公司的活动,迟到不好。” 舒婧又问了几句庄恒生最近的状况,算是表面客套一下,做给旁人看的罢了。 他们说话期间,侍者给梁嘉学和舒婧端来了香槟,梁嘉学端过一杯,喝了一口,不经意的抬眸,正好对上宁穗直直注视他的眼睛。 在那么一瞬间,梁嘉学突然觉得,这双眼眸和这种眼神,他以前应当是见过的。 他眼神凌厉了一瞬,是在提醒宁穗不要这样毫无遮掩。 宁穗明白他的意思,低下头,手拽了拽庄恒生的,低声道:“恒生,我们是不是该落座了?” 舒婧这才装作意识到宁穗的存在,她也好久没见到宁穗了,说道:“好久不见啊宁穗,看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宁穗附和着笑,“哪里不一样了?” 舒婧意有所指:“面色红润,容光焕发,一看就是平日滋补的不错。” 宁穗装作没听懂,她其实也和舒婧打了两年的擂台了,说道:“婧姐看起来好像年轻了几岁呢,果然跟年轻人在一起,年岁是会越过越回去的。” 她鲜少这么伶牙俐齿,其实也是知道梁嘉学最近对舒婧特别好,心里嫉妒,实在憋不住。 舒婧的脸色登时有些难看。 庄恒生此刻拉过宁穗的手,说道:“走吧,该落座了。” 宁穗听话的跟他去座位。 梁嘉学注视着宁穗的身影,很乖巧的跟着庄恒生,心里居然有些空落落的。 . 圣诞晚宴其实挺热闹的,而且人事那边排座位的时候也很有心,将舒婧梁嘉学和庄恒生的排的特别远,所以热闹的圈子都不交叠,宁穗玩的挺开心的。 台上是有编排好的舞蹈,还有自荐唱歌的,菜肴也很好吃,宁穗多吃了几口,看到人事那边在准备抽奖,悄悄问庄恒生道:“都有什么奖品啊?” 庄恒生道:“应该是些电子产品吧。” 年会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什么电脑、电视机、冰箱、空调…… 但这次不是,这只是圣诞晚宴,年轻人都想玩点刺激的,人事这次安排的是真心话大冒险,还是全场人一起抽签玩,每个人都有。 在连续有人抽到不少奇怪好笑的大冒险后,终于轮到宁穗了,她不太想参加,抬头冲人事甜甜一笑:“我不是你们公司的,不参加行吗?” 人事拿着话筒,笑道:“不可以哦,来了就都要玩的,不能玩不起啊。” 宁穗只好在箱子里抽了个纸条。 好在是真心话。 宁穗长舒一口气,她可不想像刚才那个男同事一样,穿着高跟鞋在宴厅里倒着走一圈。 人事拿着纸条,问道:“问了啊,这个问题是,你最后怕的一件事是什么?” 这个问题不算什么危险的问题,就讲一讲自己的故事就是了,宁穗回忆了下,说道:“我两年前不小心掉进了松江,差点死掉了,好在有人救了我,比较幸运,活到了现在。” 人事道:“哇,那确实是很后怕啊,救你的人呢?你怎么向他道谢的?” 这个就有些尴尬了,宁穗撩了下头发,说道:“那个人救了我就走了,我也没找到他,我心里很感谢他,希望那个人以后都平平安安。” 她不知道的是,梁嘉学在听到宁穗的回答后,眼神阴鸷可怖,搁在膝盖上的手掌攥成拳头,手臂上青筋凸起。 宁穗顺利过关了,接着就是庄恒生,他抽到的是大冒险。 “选一个场内的人亲吻。” 众人“哇哦”的抽气起哄,人事脸上的面子挂不住了,悄悄的看向隔的比较远的舒婧,想着这下完蛋了,得罪千金小姐了。 果然,想都不用想的,庄恒生轻笑,修长的手指抬起宁穗的下巴,宁穗的脸羞红。 在庄恒生吻上宁穗的那一刻,宴厅内的同事都哄笑着鼓了掌,宁穗从脸红到了耳根子。 庄恒生在公司里一直都是不苟言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禁欲感,眼下居然扣着一个女人的脑袋亲吻,实在是太过性感,连舒婧都不由得看愣神了。 只是浅尝辄止,算是完成了大冒险,过关了。 庄恒生松开她以后,宁穗就脸红着低着头,手机震动了一下,宁穗悄悄打开一看,是梁嘉学发来的消息。 “来顶楼。” 宁穗咬唇,难道梁嘉学居然吃醋了吗?所以坐不住了? 她跟庄恒生说道:“恒生,我去趟洗手间。” 庄恒生知道她不好意思了,应当是想躲一躲,看到她穿的太薄,将椅背上的加绒西装给她,说道:“披这个吧。” / 雪已经停了,顶楼上风很冷,地面上覆盖着一层白色,宁穗披着庄恒生的西装,看到梁嘉学已经等了她一会儿,说道:“还是头一次你等我。” 虽然也没等几分钟罢。 宁穗走近他,才发现梁嘉学居然在抽烟。 梁嘉学是在工作间隙,和一些老同事们聊天,被递来过烟,所以学会抽的,但他除此之外不会抽,今天抽这么一次,只是心情实在烦躁。 烟也才燃过半,梁嘉学将烟碾灭,冷声道:“今天玩的开心吗?” 他这么问,宁穗更加确信他就是心里吃味了,笑道:“开心,你呢?” 梁嘉学冷哼一声:“我也挺开心的。” 他转过身,表情冰冷阴森,宁穗从来没见过梁嘉学这样的神情,心底有些慌。 “梁嘉学,你怎么了吗?”宁穗担忧的问道。 梁嘉学道:“我今天才知道,我有如今这样的生活,都是因为你。” 宁穗睫毛微颤,说道:“……舒婧看上你,不是我的原因啊。” 梁嘉学摇摇头,语气更加冷沉,他说道:“你知道我妹妹嘉美,在医院躺了多少天吗?” 宁穗茫然的摇头,她不解,为何梁嘉学突然提起了他妹妹。 梁嘉学道:“她躺了八百一十二天了,瘦了三十斤,依旧不省人事,刚住院的时候,每天的医药费,能让我夜夜难眠。” “你知道她是怎么成植物人的吗?两年前她来江城找我,怕打车太贵,就坐公交,路过松江的时候,看到有个人落水,下去救人家,结果她把人家救了,自己却抽筋溺水了,大脑缺氧导致的深度昏迷,到现在也没醒。” 宁穗的脸煞白,身体摇摆了下,差点没站住,手扶上一旁的栏杆才稳住。 梁嘉学眯了眯眼,冷笑道:“你被救了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你知道嘉美当时就要高考了吗?你知道我妈,因为嘉美的医药费多打了几份工,活活累死的吗?没有监控,每天祈祷着被救的那个人有点良心,能够出面证明嘉美是见义勇为,好去申请不住就好了——你后怕?你有资格后怕吗?你有什么资格害怕?” 宁穗眼里存蓄着眼泪,但她不能哭,她没有资格哭,她知道梁嘉学的日子很难,但没有想过居然这么难,梁嘉学父亲早逝,靠着母亲在农村拉扯他和梁嘉美长大,两个孩子都很争气,学习成绩都是年级第一。 她不知道,原来是她害了梁嘉美,是她害了梁嘉学如此地步,为了钱,忍气吞声,不惜去讨好舒婧,成为别人的小白脸。 “对不起,梁嘉学,我对不起你……”宁穗愧疚极了,她说道,“我有一点点存款的,不多,就六万块钱,我明天就全部给你,我以后手里有多余的钱,我都给你——” “不需要了。”梁嘉学冷冷的看着她,“舒婧每个月给我的钱,很够用。” 有些时候,没有出现的人,之后再出现,不管怎么补偿,终究是无法弥补的。 宁穗的脸晶莹剔透,连哭起来都这么的好看,但此刻看在梁嘉学的眼里,有种冲动想撕开她的脸,想看看内里的芯子有多腐朽溃烂。 宁穗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这点钱你看不上了,没关系,我以后只要一有空,我就去医院照顾嘉美,我……我攒钱,我们可以把嘉美送去北城,那里有最好的医生,还不行的话,我们就去国外……” “攒钱?”梁嘉学嘲讽的说道,“从哪里攒来的钱?睡出来的吗?庄恒生都快要和舒婧离婚了,他一个经理,月薪能有多少?哦,庄恒生的钱太少,你还能找别的金主,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你还年轻,也才二十三,是要多睡几个的,江城不够睡,可以去北城睡,国外的男人也有好你这一口的吧?” 宁穗绝望的流着泪,梁嘉学说的话如此让人难堪,可她不在意,也不生气,她只是好难过,梁嘉学以后都会这样讨厌她了。 宁穗伸出手,想要拽住梁嘉学的衣摆,想要乞求他的原谅,却被梁嘉学甩开。 “别碰我,我嫌你脏。” 宁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喉间溢出悲惨的哭声,她的眼泪不断的流,她抽噎的说道:“对不起,梁嘉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以为救我的人已经走了,当时天很黑,我自己脑袋也很懵,我当时没有钱,我不敢去医院,医院太贵了……梁嘉学对不起,我知道……我知道你很生气,我真的对不起你,对不起嘉美……” 梁嘉学嫌恶的看了她一眼,只说道:“宁穗,往后,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说完,他便决绝的离开了。 chapter.37 我守着你 梁嘉学离开后,宁穗在天台哭红了眼,已经顾不上去担心待会庄恒生问起该怎么回答了。 手机震动个不停,宁穗拿起一看,是庄恒生的,她离开的时间有些太久了,庄恒生已经生疑了。 宁穗没法接这个电话,她现在嗓子也是哑的,眼睛肯定是肿的,于是她没接,连忙下了楼,随便招了一个出租车,而后打字发微信给庄恒生。 “恒生,对不起,我好不舒服,先回家了。” 她虽然忐忑于庄恒生会不会生气,但坐进车子里,她的泪腺又不受控制的打开了,眼泪掉个不停,梁嘉学离开前那冰冷厌弃的眼神,直戳戳的扎着她的心,她受不了。 她那么那么喜欢的梁嘉学,永永远远都会讨厌她、恨她了。 …… 庄恒生看到宁穗发的消息,有些心神不宁,对于接下来宴厅内的热闹也充耳不闻,最后没待多久,就起身打算遁了。 却没走成,被舒婧拦住了。 宴厅内热闹的很,大家已经不固定在座位上了,而是聚集在新的大冒险和真心话的人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舒婧和庄恒生在另一边说些什么。 舒婧红唇轻启,说道:“我听爸说,你有离婚的念头了。” 庄恒生点头,“是。” 舒婧又问:“和我离婚,准备娶宁穗吗?” “是。”他再次点头。 舒婧轻笑,丹凤眼里却无笑意,她姣好的面容闪现着疑惑,她问道:“那你当初究竟是为什么娶我呢?你当初娶我的心,和现在想娶宁穗的心,是一样的吗?” 可她感受不到啊,她能感受到庄恒生喜欢宁穗,但回想起来,却不觉得当初庄恒生娶她时,有这么喜欢。 庄恒生眸色暗沉了些,他不动声色的拂开舒婧放在他胸膛的手,淡淡道:“舒婧,总归这些年,你过得是很快乐的。” 他抬眼,正好看到从洗手间回来的梁嘉学,这个年轻男人蕴藏着野心和报复,比自己要更能屈能伸。 庄恒生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泠不带有感情,他说道:“你的男伴回来了,好好和他玩吧。” 庄恒生说完,拎起包,转身就走。 舒婧站在大门处,看着庄恒生颀长充满冷漠的背影,就那样进了风雪之中,她清晰的预感到,从此以后,庄恒生都不会再回到她身边了。 . 庄恒生回到公寓时,宁穗在洗澡,她用的是冷水冲的,最好是要感冒发烧,这样庄恒生就不会怀疑她今天突然说走就走的举动了。 她冻得浑身颤抖个不停,就算用浴巾围着也止不住,鼻腔有些堵塞,宁穗今天本就穿着少,到了顶楼哭了那么一通,还洗冷水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摇摇欲坠,庄恒生一把搂过她,皱眉道:“被冻到了,怎么还回来洗澡?” 宁穗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我想暖一暖身体。” 可她身上冰的很,庄恒生看她分明是被冻到了。 庄恒生沉着脸,让宁穗上床躺着,他下楼去给她冲板蓝根,之后又折返回房间,看着她将板蓝根喝完。 宁穗喝完还是咳嗽了起来,她精神也不好,就侧躺在被窝里,对庄恒生道:“恒生,你今天别和我睡一床了,万一你也感冒了就不好了。” 庄恒生俊秀的脸上浮起一丝疑惑,他说道:“你今天很不对劲。”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从宴厅离开后就很奇怪。 宁穗心里一顿,但面上还是镇定的,她拉了拉庄恒生的袖子,说道:“好吧,我跟你说,其实是我出去透气,想臭美,把你的西装给脱了,结果被冻到了,你的西装还被我弄脏了……” 庄恒生定定的盯着她,盯的她头皮发麻,而后才见庄恒生面色缓和,语气无奈道:“脏了就脏了,至于不敢见我跑回家吗?” 庄恒生联想到宁穗素来的试探,好像自己因为那方面的事,的确让宁穗很是小心翼翼,所以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喷出的气息洒在宁穗脸上,一股子薄荷香味,他说道:“你往后在我身边,不需要这么胆小,我又不会吃了你。” 宁穗浅笑,“好,我知道了。” 庄恒生是想让宁穗好好休息,就也不打扰她了,见她眼圈其实有些红,说话还有些干哑,将水壶放在床头柜,说道:“记得多喝水。” 说完他就离开,回楼下房间准备休息了。 庄恒生离开不久,宁穗就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气。 好在宁穗没有发烧,只是感冒了两天,又赶上要去医院检查,上一次授精没能成功,庄恒生和宁穗又试了一次。 人工授精很疼,宁穗动也不想动,回家躺了两天,其实也是由于心里想着梁嘉学,所以吃不进去东西。 庄恒生瞧着宁穗这幅没精神的样子,捏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就捏的很紧,他虽说一向处事波澜不惊,但这一方面的无奈,的确是他心里的洼地。 庄恒生道:“这次若是怀不上,就不试了,往后你要是想要孩子,我们可以去领养一个。” 宁穗愣住了,看向庄恒生,冬日的阳光下,他的侧脸苍白如雪,唇色也很淡,眼镜片上反射着冰冷的光,宁穗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晓得该说什么。 庄恒生侧过脸,眼神里很是坦然,他说道:“元旦有个联欢会推不掉,结束了以后我把今年的年假提前休了,带你出去玩。” 宁穗自然要表现的很期待,她笑道:“好啊,我就知道恒生你是心疼我的。” // // 元旦当天,宁穗裹着一身黑色大衣,带了个黑色帽子,又围着围巾戴着口罩,在梁嘉学公寓门口蹲点。 夜幕降临,他一身疲态,背着电脑包,是刚从公司临时加班回来。 宁穗立马摘下口罩,拦在他面前,笑道:“梁嘉学,晚上好啊。” 梁嘉学看也不看她,绕着她进了公寓,等电梯。 宁穗早就料到他是这个反应了,没关系,她脸皮厚,也自知有错,所以就跟着梁嘉学进了电梯,像只鸟儿一样叽叽喳喳的。 宁穗道:“你晚饭吃了吗?没吃的话,你想吃什么啊?我帮你点。” “这两天公司放假吧,你准备去哪里散散心吗?恒生和舒婧去参加富商之间的度假联欢会,听说是去湖城,假期不在江城,所以我都有空陪你的。” 梁嘉学一直看着电梯里变化的数字,没理会宁穗。 电梯“叮”的打开,梁嘉学迈步而出,输入密码,公寓门开,宁穗眼疾手快,拉着门就钻了进去。 梁嘉学阴冷着脸,说道:“出去。” 宁穗不听,连忙往客厅里钻,她哀求道:“梁嘉学,你不要不理我。” 梁嘉学大力的将门甩上,撂下包,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拉环,仰头而饮,又不耐的将易拉罐扔进垃圾桶。 房间里开了暖气,温度上来,有些暖和了,梁嘉学将外套脱了,对宁穗开口道:“我和你没什么话说。” 宁穗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那是她这些年稍微省下来的一点钱,全在里面了,连庄恒生都不知道她有偷偷藏小金库。 宁穗递给梁嘉学道:“这里面是我所有的钱,都给你,我知道不能弥补这两年你和嘉美受的苦,但是……我真的只有这些钱了,你拿去给嘉美请个好的护工,也够半年了的开销了,这样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她拿着银行卡的手微颤,她是真的很愧疚,但是除了钱,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了,何况她的钱也不多。 梁嘉学没有拒绝,这本就是他应得的,而且还不止。 他凉凉的说道:“既然你这么想补偿,以后嘉美的护工费,你都别忘了掏钱。” 宁穗觉得他这是没那么排斥她的示意,心里欣喜,连忙点头,说道:“我不会忘的,我这条命都是嘉美救的。” 梁嘉学又拿了一瓶啤酒,坐到沙发上喝着,宁穗还立在一边,梁嘉学拧眉,冷声道:“钱我收了,你可以走了。” 宁穗道:“我就想多和你待一会儿。” 梁嘉学开了电视机,其实也没心情看电视,一个一个台的选过去,宁穗默默的坐在他旁边,酝酿着该说些什么,好让梁嘉学高兴。 于是她想到了往好事情上说,她说道:“我听恒生说,新项目开发的不错,明年就能生产了?你不就在电子研发部门吗?那你也可以涨工资吧?虽说是实习生,但肯定也会有奖金的吧?” 梁嘉学侧过脸,意味深长的看她,而后吐出一句话来:“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哪儿有钱,哪儿就有你。” 宁穗的笑脸一僵,她是喜欢钱,但是没有喜欢到他说的那种不堪地步。 宁穗一眼不眨的看着梁嘉学,说道:“不是因为有钱,所以我打听,是因为关于你的消息,我就想知道。” 她旁敲侧击从庄恒生那里问梁嘉学的事情,还不是因为梁嘉学冷着她,微信也不理她,不然她何必呢。 梁嘉学森冷着眼神望过去,宁穗进了房间就也将大衣敞开了,她里面穿了一件v字领的毛衣,由于是主打性感勾人的款式,所以商家设计的时候领子有些低,正好会看到一点点沟线。 宁穗身上喷了香水,萦绕在梁嘉学的鼻息之间,更让他厌烦。 梁嘉学勾唇一笑,低声问道:“你这么喜欢我,和庄恒生做的时候,也在想我吗?” 宁穗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羞辱的问题还是梁嘉学真的好奇。 宁穗道:“有想过。” 梁嘉学一把拽过她,宁穗直接扑在他的胸膛,一时之间感受到了呼吸都是炙热的。 宁穗抬眼,心脏跳的很快,隐隐有些预感。 果然,梁嘉学剥开她的大衣,又从毛衣衣摆触探进去,他低沉而缓缓的说道:“那你和我做的时候,会想什么?” 宁穗小声道:“……想你。” 梁嘉学哼笑了一声,一时觉得也许今晚留下宁穗其实也能降降火气。 他扣着她的头,说道:“宁穗,你这嘴巴还不够甜,该多练练。” 宁穗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于是起身跪在地毯上,反正只要能让梁嘉学高兴一点,什么她都可以做的。 …… 元旦的假期,宁穗都和梁嘉学在一起,梁嘉学也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也不想出门,宁穗就一直陪他。 房间内靡乱晦暗,窗帘一直没有拉开,宁穗都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 宁穗浑身酸痛,从床上爬起来,她自己的衣服已经揉皱了,没法穿,她就从梁嘉学的衣柜里翻出来一件长袖卫衣和夏天的短裤,穿在身上有些大,但也很舒服。 梁嘉学点了些水果,看到宁穗从卫生间洗漱出来,扔给她一个苹果,说道:“吃水果,嘴巴都溃疡了你。” 宁穗道:“明明是你咬破的……” 梁嘉学轻笑,招了招手,宁穗听话的过去,坐在他身边。 梁嘉学这几天在家,所以也没有刮胡子,下巴处起了胡茬,看起来却多了些颓然的野性,褪去了那层平日在外面的干净阳光。 宁穗靠在梁嘉学身上,又有些犯困,更何况梁嘉学看的电视是枯燥的那种说信息技术的纪录片,宁穗真的是上下眼皮打架。 直到梁嘉学开口说了句:“都五点了,明天就上班了,庄恒生估计也要到家了吧?你还要在我这过夜吗?” 什么?都傍晚五点多了吗? 宁穗吓得一身冷汗,连忙去找手机,这两天和梁嘉学在一起,搞得昏天暗地,手机都不知道放哪去了。 梁嘉学从一旁将她的手机递给她,宁穗接过一看,庄恒生给她发了微信消息,问她在不在家,在家的话,让她直接去餐厅,他和她一起吃个饭。 宁穗咬着唇,消息已经发过来一个多小时了,估计庄恒生现在已经进了江城市区了,没得到她的回复,庄恒生一定直接回公寓。 宁穗哀怨的对梁嘉学道:“那你干嘛不早点喊我。” 梁嘉学漫不经心:“你不是很喜欢和我在一起吗?那就多待会儿。” 宁穗立马起身要去换衣服回去,却一把被梁嘉学拉住,梁嘉学深邃的眼里闪着戏谑的光,他指了指宁穗的锁骨和胸口,说道:“这些痕迹,今天应该是洗不掉了吧?” 宁穗吓得小脸愁容满面,挣脱开梁嘉学的束缚,就连忙去洗澡收拾自己。 洗了个澡,又将衣服勉强换上,但身上的痕迹,还有衣服的褶皱,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双眼无神,浑身散发着贪欲的样子,宁穗看着和庄恒生的聊天对话框,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宁穗纠结着,还是先和梁嘉学告了别,梁嘉学头也没抬,天色暗了也不准备送她。 他好像是故意的,不在乎宁穗会不会被庄恒生怀疑,不在乎宁穗会面对什么。 . 宁穗走出小区,想了半天,总算想到一个办法。 她打电话给了白仙草,问她想不想吃火锅。 白仙草最喜欢喝酒和吃东西了,有人请吃火锅当然好,只听宁穗说道:“我点外卖,我去你家吃。” 白仙草道:“好啊,欢迎。” 白仙草吃火锅也肯定要点酒的,宁穗就顺势陪着她喝了许多久,还故意吃了她根本不能吃的胡萝卜。 于是半夜直接就被送到医院了,浑身起疹子,浑身过敏。 白仙草憋着一股子气,对着病床上输液的宁穗一顿骂骂咧咧,说道:“刚过完元旦就进医院,太晦气了!今年一整年的运气都会不好的!我过两天淘宝店铺才要上新,我要再买个招财猫去去霉运。” 做生意久了难免就比较神经兮兮的,宁穗明白,她也是实在没办法了,需要白仙草这里打个掩护,于是她说道:“过两天你上新,我去给你捧场。” 白仙草道:“你能捧多大的场啊,衣服都买一件我也挣不了你多少钱。” 说着,庄恒生就过来了,他带了一身的冷气而来,白仙草顿时就打了个寒颤。 两个女人身上都是酒气,庄恒生沉着脸,对着宁穗说道:“又喝酒?” 宁穗不敢直视他,知道庄恒生生气,但她实在没办法,喝酒惹庄恒生生气,总好比被他发现她身上是别的男人的吻痕要好多了。 宁穗用毛衣袖子捂着脸,她由于过敏,脸上也起的红疹子,可以说很难看呢,她说道:“恒生,对不起……” 庄恒生手插着兜,站在一旁,睨了一眼白仙草,说道:“麻烦你以后不要和宁穗见面了。” 白仙草一时哑口无言,宁穗给她使眼色,白仙草气得哼了一声,拎包就走了。 白仙草离开后,庄恒生俯视着宁穗,她的确过敏的不轻,脸都肿了,庄恒生问道:“吃什么过敏的?” “胡萝卜。” 庄恒生记下了,以前倒是不知道这个事儿。 他叹口气,坐在一旁,宁穗偷偷观察他,庄恒生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但奈何如今,宁穗突然觉得庄恒生对她,就算是冷着脸,却也没那么凶了,不是厌弃的那种感觉,而是拿她无奈的嫌弃。 宁穗道:“我今晚睡医院,你回去吧。” 庄恒生看着她的吊瓶,说道:“我守着你,省的你上厕所都脱不了裤子。” 宁穗:“……” chapter.38 我碰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很排斥 day3 庄恒生晚上是在病房的沙发上睡的,他的脑袋枕在扶手上,两臂交叠,双腿笔直,如果不注意去看他,都会觉得他好像没有呼吸。 庄恒生永远都是这样一丝不苟,精准克制。 宁穗觉得肯定很不舒服,于是开口唤道:“恒生。” 庄恒生闭着眼“嗯”了一声,表示他并没有睡着。 宁穗说道:“沙发睡着不舒服,你和我一起睡吧,挤一挤还是可以的。” 庄恒生冷淡道:“算了吧,我不觉得我有那么瘦小。” 一张单人床,宁穗睡着是觉得大,她身量纤瘦,庄恒生毕竟是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怎么可能睡得下。 宁穗瘪了瘪嘴,说道:“你该不会是觉得对着我这一张肿起来的脸,会做噩梦吧?恒生,你嫌弃我了。” 庄恒生这才睁开眼,笑了起来,说道:“其实你现在的脸看起来,倒是别有风采。” 宁穗:“……你睡沙发吧,我不管你了。” 她翻了个身,缩在被子里面闭上眼,准备好好休息,但一闭眼,却总是回想起来这两天的纵欲和荒唐,心里有些虚,睡不进去。 庄恒生知道她睡不着,问道:“那么喜欢喝酒吗?” 宁穗闻言,违心道:“也没有啦……” 庄恒生:“那为什么今天喝酒?” 宁穗道:“我想练一练酒量,其实我已经比上次能喝许多了。” 她这次喝的比上次多,居然头没那么晕,也没有吐酒,白仙草说这是个进步。 庄恒生约莫猜出来宁穗说练酒量的原因了,但是也不算特别清晰,他问道:“练酒量做什么?我不需要你出去应酬什么。” 宁穗沉吟片刻,说道:“恒生,我总归是当初舒婧送给你的,现在我们人工授精也不理想,万一有一天你腻了我……我又要像以前一样,成为那些男人酒桌上的菜碟,我想,酒量好一些就不会被欺负了。” 这话不假的,白仙草说会喝酒有好处,总不至于晕乎乎的被人揩油,而且若是特别能喝,还能降一降酒桌上男人们的威风。 庄恒生愣神,而后轻叹了一口气,起身来到宁穗身边,他看着宁穗背对着他缩在被窝里的身型,说道:“我很让你没有安全感吗?” 宁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不光是庄恒生,即便宁穗在梁嘉学身边,也感受不到安全感的,她就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当年落水的时候,被水流包围着,又被水流推着走,好似一簇浮萍罢了。 月光从窗外流淌进来,虚冷的光线下,庄恒生的身上就像是打了一层霜,他垂眸,声音清冷却又蕴含着一丝柔意,他说道:“宁穗,不要害怕,我不会不要你的。” 宁穗的心仿佛被人敲了一下,就像是以前家乡附近的破旧寺庙,孩童玩闹时,就去敲钟,钟体发出钝厚却又悦耳的声音,整个人仿佛都被超度了一般。 宁穗做起身,怔怔的看向庄恒生,庄恒生的眉宇间有着隐隐的忧伤,宁穗突然意识到,她跟了庄恒生两年,其实从来都不曾真的了解他。 但那也是因为她并没有喜欢上他,所以也没有了解的欲望。 宁穗说道:“恒生,你这样说,我很开心,可是恒生,舒婧说,你当初娶她的时候,她也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她的……” 这样说其实很大胆,但这是事实,一个出轨变心的男人,在给予另一个女人承诺时,可信度已经很低了。 但宁穗却也不是质疑,只是好奇,庄恒生会怎么解释他和舒婧当年的感情。 庄恒生似有回忆,但却并不怀念,他说道:“舒婧和你,不一样的。” 宁穗直直的望着他,还想继续听他说清楚。 庄恒生拉过宁穗的手,他的指尖微凉,手掌宽厚粗粝,他低头看着宁穗的小手,说道:“宁穗,你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这句话的意思,自然就是他从来没喜欢过舒婧。 宁穗问道:“那你为什么娶舒婧,你在娶她之前,你们还谈了好几年的恋爱,那你又为什么要和她谈恋爱呢?” 庄恒生拍拍她的手背,说道:“宁穗,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语气暗含警告,宁穗故作委屈道:“还说喜欢我呢,不还是防着我,你是怕我告诉舒婧不成吗?” 庄恒生道:“不是防着你,只是有些事情不知道的好,宁穗,你只需要喜欢我就好,也只知道我喜欢你就好。” “我喜欢你,我自然想要了解你。”宁穗还想继续深挖,她觉得也可能知道了,会对梁嘉学有帮助。 庄恒生挑挑眉,说道:“除了舒婧,你想了解什么?” 宁穗蔫了,她最想知道的就是舒婧,其他的还能问什么。 但也不能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于是宁穗道:“舒婧以前说,你不是江城人,我跟你这两年,也没听说过你的父母啊亲戚啊,你以前的同学,也就上回一起吃饭的郭盛,恒生,你以前是什么样呢?” 庄恒生道:“我是舒城人,大学考到江大,就直接转了户口……” 庄恒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母亲就是普通的职员,庄恒生初中的时候,母亲就因病去世了,家里没有多少积蓄,但好在也够庄恒生读书,他高中就是住校,学校班主任也知道他的家庭情况,所以对他也颇为照顾。 庄恒生的童年乃至长大后的生活,其实都有些枯燥无聊,母亲独来独往,好像是和娘家早就断了联系,舒城也没有亲戚的,同事也都是点头之交,庄恒生从小就被母亲教的很沉默,家庭气氛也是如此。 庄母也从来没有提过庄恒生的父亲,庄恒生便也很听话的没有问,而且母亲长得很好看,但却从来不接受任何人的追求,甚至也不允许庄恒生被追求。 庄恒生从小就长得漂亮,很多女孩子都追求他,在学校会给庄恒生送吃的喝的,还给他写情书,被母亲发现了,就是一顿打,骂他不学好,瞎谈恋爱,骗小姑娘。 庄恒生被打了个乖,从此更加沉默寡言,也不收女同学的任何东西,性子更加孤僻。 …… 庄恒生对宁穗道:“有时候你觉得我冷着你,不和你说话,也不要怪我,其实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他很喜欢宁穗的一点就是,宁穗是属于叽叽喳喳的,话很多,像是春天的喜鹊一样,只是庄恒生有时候冷着脸,也不说话,貌似这样宁穗会觉得他在生气,所以就又闭嘴不说了。 庄恒生也不好意思说,你继续说吧。于是就这样冷着了。 宁穗听着就哭了,她抹了抹眼泪,说道:“你也不和我说一下,害得我总以为我说什么话惹你不高兴了。” “现在不就知道了?”庄恒生低垂着眼,轻轻拭去宁穗的眼泪,“你的眼泪是真多。” 不像他母亲,庄恒生从来没见过母亲掉眼泪。 宁穗抱住庄恒生,徐徐而出的眼泪打在庄恒生的衣服上,她说道:“恒生,我以后会多陪你的。” 宁穗始终无法去想,庄恒生那些年,是有多么孤独呢。 / 宁穗出院以后,每天都挺老实的,也就出去逛逛街,吃吃饭,回家陪庄恒生看看电视说说话。 生活平静又惬意。 虽说她其实是很想去找梁嘉学的,但是梁嘉学不回她微信,而且从白仙草那边的圈子打听到,舒婧现在很喜欢梁嘉学,下班都是亲自去接梁嘉学,一点也不避讳。 白仙草上回被庄恒生那么一说,也不和宁穗见面了,于是两个人就连麦打游戏聊天,白仙草就跟宁穗说道:“上回舒婧约了我去打麻将的,我特么都化好妆了,结果就又说不去了,年下弟弟给她包了场,汽车影院里看电影……气死了,气得我都想直接把去年从她那里借的二十万还给她,看她那晚上是打算收钱还是去车/震。” 宁穗听了心里挺不舒服的,游戏页面正好被别的玩家狙了,匆匆下了线。 梁嘉学也带她去过汽车影院,和她在车里做过爱,本来宁穗以为自己也算是特别的吧,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就觉得,自己可能只是梁嘉学实践的玩物吧。 宁穗心里空落落的,但她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吃醋,没有资格怨怼,只能默默消化。 . 梁嘉学不仅带了舒婧去汽车影院,还去了古风摄影工作室,要和舒婧一起拍写真。 梁嘉学有这个想法,是因为和舒婧在一起的时候,舒婧提到过说,当初和庄恒生拍的结婚照,拍的不太愉快。 “他不喜欢拍照,也不喜欢被摄影师指手画脚的,就很不配合,最后拍出来的结婚照也很僵硬。” 舒婧其实比较上相,也是很爱美,很爱表现自己的,当时怎么撒娇,庄恒生都是冷着脸,想要随便拍一张就结束。 所以梁嘉学预定了古风情侣写真,而且将工作室内所有的套装都选了一遍,很耐心的和舒婧全部拍完,花了好几天的功夫。 舒婧真的非常高兴,梁嘉学待她,很用心。 拍完以后,出精致的写真集需要些时间,等工作室通知,是选择到店取还是邮寄。 梁嘉学说道:“我去取。”反正也不远。 等到他去了以后,店家有些忙,最近订单很多,翻找了好一会儿,梁嘉学突然看到电脑显示屏上登记的客人里,有“庄恒生”这三个字,有些惊讶。 梁嘉学笑着给工作人员递了糖,说道:“这位是我朋友,他什么时候来预定的?” 工作人员道:“一个多月了吧,打电话说过年前回来拍的。” 梁嘉学轻笑,说道:“真是巧呢。” 他抬眼思忖,正好看到工作室的一处样片大墙上,放着好多各种类型的样片,是店家专门用来宣传的,也的确好看。 梁嘉学问道:“我的照片能放上去吗?” 他长得帅,当然能了,工作人员将找到的精致相片集递给他,说道:“小哥哥这么帅,你要是同意,明天我们就能放上去。” 梁嘉学签了字,说道:“我之前还陪一个女生拍过,她求我陪她拍的,你们放那一套吧。“ 工作人员笑道:“好啊。” . 新一年的第一个月份,总是让人觉得好像还处在旧年,宁穗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说道:“估计明天又要下雪了。” 庄恒生道:“你不喜欢下雪吗?” 宁穗道:“下雪的时候出门,穿的再好看的鞋子,都会弄的脏兮兮的,别看雪那么白,走几步就变黑了,化成水,不防水的鞋子还能弄的脚湿,可麻烦了。” 庄恒生道:“你不就是不想下楼吗?” 白天起不来床,晚上早早钻被窝,宁穗是能不出去就不出去,都要冬眠了。 庄恒生合上电脑,来到宁穗身边,说道:“今年除夕,我陪你一起过。” 往年庄恒生肯定要和舒婧去舒老爷子那里去过的,但今年,舒婧提前跟庄恒生打招呼了,说是她要带别的男人回去过年。 宁穗也知道了这件事,便问道:“舒婧到底带谁回家啊?是梁嘉学呢,还是那个姚慎?” 庄恒生无所谓,冷淡道:“不知道。” 舒婧虽然要带别的男人回去过年,但和庄恒生的离婚,却一直推脱不办。 庄恒生也不催她,反正他和宁穗也不急在这一时,就让舒婧慢慢缓一缓也好,省的她搞出什么事端来。 宁穗带着毛线团的帽子,裹着羊毛羔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都暖洋洋的,庄恒生从后面抱住她,说道:“除夕你是想要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做?” 宁穗道:“在家里吧,外面做的没有年味。” 她笑起来,说道:“恒生,你还没吃过我做的菜吧?过年给你露一手。” 庄恒生点点头:“好。” 他闻到宁穗身上的馨香,眼神晦暗了起来,他已经有好长时间没碰宁穗了。 但由于人工授精的原因,庄恒生也不好碰她。 转念一想,好像碰她也一直都是食髓不知味,没什么意义。 他搂着宁穗腰身的力道更大,宁穗呼吸困难,挣脱了下,说道:“不要这么用力,好疼的。” 许是这句话,让庄恒生心里在意。 他敛眸沉声问道:“我碰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很排斥?” 宁穗迟疑了下,问道:“为什么这样问?” 庄恒生道:“你没怎么叫过。” 宁穗:“……我不喜欢叫。”她想到了不该想的画面,她和梁嘉学在一起的时候,其实会叫的。 和庄恒生在一起,还能怎么叫,她都是咬紧牙关,生怕会漏出一丝哭声,那会扫了庄恒生的兴,会被嫌弃的。 宁穗只好哄他,低声软软的说道:“恒生,其实你也知道我当初遭遇过什么,所以我对于那种事情,表现的都很冷淡,和你在一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现的很好,但你不要多想,我很喜欢的。” 庄恒生不去看她,衣着整齐的谈论那种事情,尤其是他的缺陷,总归让他心里不舒服。 也许宁穗说的是真话吧,他也无法去让她证明什么。 宁穗知道庄恒生表面平静,其实心里是介意这个事情的,所以凑上前,甜腻的呼吸浅浅的,她搂着庄恒生的脖子,一点一点啄着庄恒生的唇,说道:“医生只说不让做,没说不让亲啊。” 庄恒生只觉得喉间干燥,托着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吻的呼吸都急促,最后庄恒生放开了她,只是陪着宁穗所在窗前的地毯上,宁穗躺在他怀里,说道:“还以为明天下雪呢,结果现在就下了。” 窗外开始撒起纷纷扬扬的大雪。 宁穗问道:“恒生,你喜欢我什么?” 她还真是很好奇。 庄恒生道:“不知道。” 庄恒生其实真的很认真的想了想,还是不知道,可能喜欢一个人就是不需要特别明确的理由。 宁穗不依,说道:“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是舒婧长得也好看,你不喜欢她,反而喜欢我……我学历也没舒婧高,更没有家世钱财,你喜欢我什么呢?” 庄恒生摸了摸她的下巴,像是逗猫一样,说道:“宁穗,有时候,当你有了钱,有了权势,你会觉得,喜欢太纯粹了,其他的加持都起不上任何作用。” 宁穗闻言,心里刺痛了下,庄恒生这样说,仿佛说的就是眼下的自己。 无论庄恒生对她怎样,给她多少钱,宁穗始终是喜欢着梁嘉学的。 喜欢一个人,有时候无关紧要的事情,都能无意的想到他,比如现在的宁穗,又想到了梁嘉学。 宁穗提不起劲说话了,就缩在庄恒生怀里打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庄恒生的手机响了。 庄恒生接过,传来舒婧的声音,舒婧的语气愠怒,问道:“嘉学被打了,是你干的吗?” 庄恒生不屑道:“我打他做什么?” 舒婧道:“难道不是你心里阴暗,看不得我真和他在一起吗?” 庄恒生道:“难道不是你明知不是我做的,还故意打电话给我,想多和我说些话吗?” 舒婧顿住,而后直接挂了电话。 宁穗已经直起身,眼神紧张的看着庄恒生打完电话,庄恒生自然不知道宁穗其实是在担心梁嘉学,他以为宁穗是害怕舒婧。 他冲她轻轻柔柔的笑,拍了拍腿,说道:“没事,继续睡吧。” chapter.39 宁穗,你拿什么让我信你? 宁穗一夜都没怎么睡好了,心里牵挂着梁嘉学,又不能让庄恒生看出来她的心思,只觉得时间走的太慢,很难熬。 总算等到了早上五点多钟,宁穗却又特别的困,这才睡了一会儿,却也没睡熟,好像听到了庄恒生起身去洗漱的声音,他临走前还亲了下她的脸颊。 庄恒生离开以后,宁穗就翻起身,给梁嘉学发消息:“你怎么样了?” 梁嘉学正躺在家里,看到这个消息以后立马删除了。 舒婧在厨房切好水果进来,说道:“公司那边请假,韦经理没意见吧?” 梁嘉学道:“没有,他让我好好休息。” 他的脸上有青紫的痕迹,身上也有几处伤,浑身骨头肌肉都有些痛,但他倒是淡定,也没说过疼,也没说是谁打的。 舒婧坐在一旁,看着梁嘉学一张俊颜有些红肿,心里实在心疼,说道:“究竟是你真的不知道,还是你不想说。” 舒婧心想可能梁嘉学太年轻了,所以他觉得说出来是谁打的,会没有面子,于是温声劝道:“嘉学,你不用觉得难堪,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梁嘉学浅笑,说道:“舒婧,你今天不是有活动吗?” 舒婧点点头,说道:“嗯,我待会就走。” 姚家有新楼盘开盘,姚慎邀请舒婧过去剪彩,参加晚宴。 由于梁嘉学追舒婧追的紧,所以最近舒婧都推掉了好几次姚慎的邀约,姚慎也感觉到了舒婧的冷淡,但还是不放弃,于是连自家楼盘开业,都搞上活动邀请舒婧。 舒婧也不好拒绝了,快过年了,一过年,各家都要拜访,不好把关系搞得僵。 舒婧坐了没一会儿就走了,梁嘉学看了眼旁边切好的苹果,苹果块受空气氧化就有些发黄了,梁嘉学起身将苹果倒进垃圾桶里。 宁穗又发来消息,说道:“我能去看你吗?你方便吗?” 梁嘉学真担心宁穗一个冲动就跑了过来,总算回复道:“不方便。” 宁穗道:“我很担心你,你受伤严不严重?报警了吗?” 梁嘉学:“死不了,不用报警。” 宁穗左右放心不下,问道:“那你去过医院了吗?有没有上药?“ “去过了,上好了。” 梁嘉学皱眉,靠在床头,又嫌弃宁穗很啰嗦,可是又不住的点开手机屏看她有没有发消息过来。 宁穗说道:“是谁打的你?你跟我说,我给你打回去。” 这话隐约在哪里听过,梁嘉学一愣,但转念他又嗤笑,回道:“你不被别人打就好了。” 宁穗道:“我花钱找人给你打回去。” 梁嘉学:“算了吧你,你老实点,别给我碍事了。” 他这样说,宁穗就明白了,但还是好奇道:“谁打的你?总不能是恒生吃醋,找人打的你。” 庄恒生是真的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梁嘉学道:“姚慎。” 姚慎被舒婧冷落,自然心有不甘,他虽然表面正人君子,但其实是个好斗的,在国外就没少跟人打拳。在江城,都不用查,知道舒婧包了一个小白脸,看这情形有些动真格了,所以姚慎就气,找人在下班的路上拦了梁嘉学,打了他一顿。 好几个壮汉,下手却也知轻重,不然梁嘉学此刻都躺在ICU了。 梁嘉学既然心里有数,宁穗想了想,知道梁嘉学心眼小,尤其还涉及到争舒婧,肯定是要报复回去的。 但宁穗还是心疼他,说道:“你不要跟姚慎硬碰硬,他有钱有权,你不要把自己弄一身伤。” 宁穗是真的关心他,也知道他在意什么,说道:“真要是抢不到舒婧,实在不行,我可以给你介绍杨芯蕊。” 梁嘉学:“……” 他不去理会宁穗了,只想着今晚的事情。 …… 晚宴时,姚慎一直带着舒婧见各种老板和投资人,舒婧有些厌烦,但却不得不顾及着场合,只得强颜欢笑的喝酒寒暄。 直到晚宴快要结束了,舒婧有些乏了,披上外套就准备叫代驾开车回去了,姚慎上前搀扶着她,说道:“阿婧,外面雪天路滑,太晚了,我给你订好了房间,直接上去睡吧。” 舒婧冷笑道:“怎么?我都当了一晚上花瓶了,姚大少爷还觉得不够是吗?还要让我当一晚的下酒菜吗?” 她狭长的凤眼微眯,冷着脸,气势逼人,不怒自威。 姚慎舔了舔唇,皮笑肉不笑道:“哪有,阿婧,我们两家这些年的交情,我怎么可能这样对你呢?” 舒婧道:“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有数。” 她转身就走,姚慎追上去,语气有些急,说道:“你今天也看到了,我们姚家,不是非你不可,王董方才还要介绍他的妹妹给我认识,舒婧,你和庄恒生迟早要离的,你也该为你的下半生打算。” “下半生?我还没到三十,怎么就下半生了?”舒婧不悦,只觉得姚慎很烦,她说道,“你姚家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又不是没见过钱,我也不是没见过一些企业几年亏空最后破产的,姚慎,你没什么了不起的。” 姚慎微怒,此刻正好身后传来一个清朗悦耳的男声,“舒婧,我来接你了。” 姚慎转过头,看到梁嘉学,脸上还挂着彩,却神采奕奕的样子,冲着舒婧招了招手,走了过来。 舒婧迎上去,说道:“你怎么来了?” 梁嘉学道:“雪天路滑,怕你开车有什么事,我亲自来接你才放心。” 梁嘉学揽过舒婧,毫不退缩的与姚慎对视,姚慎的眼神恨不得现在吃了他一般可怖。 “我叫了代驾的,你不用担心。” 舒婧和梁嘉学并肩而行,姚慎在身后不依不饶道:“舒婧,你就不怕这个小白脸是第二个庄恒生吗?” 舒婧张了张嘴,刚要反驳,就听到一旁的梁嘉学说道:“我不会是第二个庄恒生,我只是我而已,我倒不像姚先生,不是亲自动手打老婆,就是暗地里让别人动手打情敌。” 姚慎脸色难看,舒婧瞪着他,质问道:“是你找人打的嘉学?” 姚慎承认,他冷笑道:“我看他那副谄媚的嘴脸恶心,想打就打了,怎么?舒小姐想怎么替他主持公道?” 舒婧上前,一个耳刮子打上去,警告道:“姚慎,我看在你姚家和我父亲的面子上,不会动你,但你给我记住,你看不起嘉学,就是看不起我,往后姚家的生意,舒家不会做。” 她虽说在“花时”没有任职,但这些年下来,高层里的人她都是认识的,还是说的上话的,她的意思,谁又会不听呢,否则姚慎对于追不到她,也不会这样气急败坏了。 姚慎咬咬牙,哼声道:“我就等着你被这个小白脸玩烂了,来求我的那一天。” 舒婧懒得看他,转身就拉着梁嘉学离开。 上了车,倒是没那么冷,代驾开车很稳,梁嘉学摸着舒婧的手,说道:“你今天喝了多少?手这样凉。” 舒婧淡淡道:“也没喝多少。” 她将手从梁嘉学手心抽离开,歪着脑袋看着窗外的风雪,说道:“嘉学,你今天真的是来接我的吗?” 梁嘉学了然,即便舒婧不喜欢姚慎,也和姚慎撕破脸,但舒婧心里对于姚慎所说,还是有些介意的。 其实舒婧也这么大年纪了,这么可能不知道梁嘉学对她好,是有所图,图她的钱,为了在她身边多呆那么些日子,但是她觉得,梁嘉学若是将主意打在了结婚上,那就不对了。 在舒婧心里,庄恒生是她的痛点,她在思考和梁嘉学的关系,也的确忌讳,梁嘉学利用她的感情牟取比金钱更重要的权势和地位。 梁嘉学道:“我说是真的,也得看你是不是真心信我。” 他有些气闷的这样说着,反倒让舒婧心里舒缓开了,她转过头,挑挑眉,说道:“梁嘉学,你和我谈真心?” 她和他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只是各取所需的。 梁嘉学指了指鹳骨处的伤,说道:“昨天姚慎的人打我时,说让识趣点,有钱的姐姐多的是,但我当时心里想,我只要你,你对我来说,无论是身体,还是感情上,都是我的第一次,第一次难能可贵,我不想就这么输了你。”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能力承诺你什么,但你相信我,我会证明给你看,证明你的选择,这一次没有错。” 年轻男人的眼里是自信坚定而且深情的光,那是舒婧不曾在庄恒生眼里感受到的,她抚摸着梁嘉学的脸庞,轻声说道:“好,我信你的。” / 这一年过年的比较晚,二月中旬才过年,所以就越发觉得冬天好长,冷的太久了,宁穗越来越犯懒,给梁嘉学发了好多次消息,梁嘉学都不搭理她。 而每次她说要去找他,梁嘉学也不想见她,就说没时间。 宁穗便好几次化好妆了,只好随便出去逛,最后去医院,坐在梁嘉美的病房,看着护工给梁嘉美擦身体换衣服,看着梁嘉美好像又瘦了。 营养液只是维持一个人的生命,人体终归还是吃五谷杂粮的。 宁穗看到梁嘉美因为自己,这幅样子,心里止不住的愧疚,就觉得梁嘉学不想看见自己,真的不怪他。 宁穗心情都不算很高昂,庄恒生都有注意到。 庄恒生不会哄人,也张不开嘴问同事该怎么做,不过想着也早就准备了给宁穗的礼物。 前几个月,陪宁穗逛商场的时候,宁穗很喜欢那个古风的摄影工作室,眼神一直盯着,所以庄恒生事后去联系了那家工作室,付了一份定金。 当时登记的小姑娘问他:“拍单人的还是双人的呢?” 庄恒生想了想,说道:“单人的就好。” 他不太喜欢换别的服装坐在那被摄影师拍,当年跟舒婧拍婚纱照,肢体僵硬很是排斥,庄恒生觉得,拍的不好看,宁穗也不会喜欢的,不如就让宁穗一个人拍的尽兴些。 这天,庄恒生下了班,开车特意绕了一下,去了那家摄影工作室,想顺便约下时间。 结果刚走进工作室,就看到工作室宣传栏上,有几张很惹眼的古风照片,是专门店家用来当作样片宣传的。 若是旁人的,庄恒生也不会多看,关键是,那张照片里,是宁穗和梁嘉学。 他的脑子还很清醒,他深知自己没有看错。 耳边还是宁穗前几日娇滴滴的那句“我以后会多陪你的”,眼前却是宁穗和别的男人一起拍的情侣套装。 工作室的人此时正好过来,看到庄恒生对着这一对驻足愣神许久,连忙介绍道:“啊,庄先生有女朋友吗?可以升级成双人的拍这套哦,最近一个月拍这套的可多了,很受欢迎的。” 庄恒生问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拍的?” “两个多月前吧,真是特别般配的一对,直接带火了这一套衣服……” 庄恒生不欲再听下去,冷着脸打断了他,说道:“多少钱?给我把这些照片打印出来。” …… 庄恒生一路上开车开的飞快,想要赶紧到家问问宁穗,她和梁嘉学什么关系,她究竟什么时候和梁嘉学搞在一起的,她一直以来说的喜欢自己都是骗人的吗…… 但当庄恒生真的将车开进停车场后,他又犹豫了。 车子熄了火,一片黑暗中,他闭着眼靠在车座上,忍不住想,真的质问了以后呢?难道是把宁穗赶走吗? 宁穗之前说的,害怕庄恒生不要她,是真心的吗?还是只是装可怜罢了? 又或者,她是真的害怕被庄恒生舍弃,所以提前勾搭上了梁嘉学,以作为后盾吗? 但庄恒生自问很了解宁穗,宁穗不是那样的女人,因为当初,她明明是可以跟着罗老板走的。 …… 宁穗的心情很复杂,她看着验孕棒上的双杠,脑子有些空。 上回去做人工授精检查的时候,她不想去,就故意鸽了,其实她觉得应该怀不上,天气冷,所以就觉得何必那么冷的天出门检查一个已知的结果呢。 但是已经四十多天,生理期没来了,宁穗不得不起疑,她甚至第一个念头是,难道得了什么病,所以姨妈不来的吗? 而后才想到,应该测一下是不是怀孕了。 她买了两个牌子的验孕棒,测试两次的结果都是双杠,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她真的怀孕了,可是…… 宁穗突然想到,元旦前两天,她和庄恒生去做的第二次人工授精,而元旦那几天,她一直和梁嘉学在一起。 应该是庄恒生的,她和梁嘉学在一起的时候,梁嘉学有用避孕套,几率不会那么大的。 她真的怀上孩子了,而且这个孩子是一定要生下来的,可是为什么宁穗心里却没有一点开心,反而很是沉重。 因为宁穗清楚的知晓,这个孩子怀上,这个孩子生下来,从此以后,她和梁嘉学就真的没有一点关系了。 从此她就便一定要收了心,和庄恒生在一起。 …… 本来接到庄恒生的消息,他说今晚回来吃饭,都让家政阿姨做好饭菜了,家政阿姨已经走了,菜都有些凉了。 宁穗托着腮,在餐桌前等了好久,给庄恒生发消息,问道:“恒生,路上是堵车了吗?都快十点了,你怎么还没回来?我很担心。” 庄恒生看到消息,这才推开车门,上了电梯。 宁穗听到门响,就奔了过去,她给庄恒生拿拖鞋,说道:“恒生,你等一下,我去把菜热一下——” 庄恒生拉住她,肃然道:“不用热,我不想吃,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宁穗心悬起来,她从来没看到庄恒生的脸色这样冷肃,看向她的眼神又是那么的复杂,隐隐带有失望。 宁穗跟着他来到房间,庄恒生从公文包里掏出牛皮纸袋,甩给她,说道:“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宁穗咽了咽口水,努力保持着面色的镇定,因为从她看到牛皮纸袋外面的logo,她就已经知道里面会是什么东西了。 宁穗打开来,果然,里面是她和梁嘉学拍的双人古风情侣照片,她是用来留念的,当初甚至都没有要照片,只网盘里保存了底片罢了。 宁穗明知故问:“这个,是从哪儿来的啊?” 庄恒生道:“知道你上次逛街喜欢这家工作室,所以我给你预定的,没想到去了那家店,就看到了这个。”他自嘲一笑,“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好像不大好,居然发现了你和梁嘉学联系这么深,好到了可以一起拍这个。” 宁穗连忙将照片全部撕掉,直到照片碎到没有办法继续撕了,她上前抱住庄恒生,说道:“恒生,我和梁嘉学是同乡,我和他从小就认识的……那次在舒婧的家里,我看到他,才知道他也在江城,我就……我就想完成小时候的愿望,就求他陪我拍个片子,你也看过那个照片,梁嘉学他不太情愿的,恒生,你信我。” 庄恒生推开她,拧眉看着她眼眶里掉出来的眼泪,清澈干净。 庄恒生问道:“宁穗,你拿什么让我信你?” 宁穗呜咽,全身无力的跪下来,她拽着庄恒生的裤腿,说道:“恒生,我怀孕了……你不能不信我,你不能不要我和孩子的……” chapter.40 以前倒是不见你这么在乎我 庄恒生横眉冷对,他第一次觉得心底是可以凌乱成这样的,说不上来是该高兴还是愤怒,高兴于他有孩子了,愤怒于他明白原来宁穗的解释只能搬出来孩子。 庄恒生的神色更加冰冷,冰冷到要冻结,他摘下眼镜,手指转着细细的镜腿,他说道:“宁穗,你是真的想给我生孩子吗?还是,你只是想有个孩子,可以永远依靠我呢?” 宁穗哑然,而后更加急切的说道:“恒生,你不要这样想,我是真心的,我是真的想和你有孩子的……” 她真的慌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庄恒生这样看她的眼神,让她恐慌到不行,她不可以离开庄恒生,孩子不可以没有父亲的,她必须要成为庄太太。 庄恒生单膝跪地,看着宁穗哭花的一张脸,最近宁穗哭泣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是他惹她哭的吗?应该不是,他记得,在梁嘉学出现以前,宁穗除了床上会小声啜泣,没有这样哭过。 庄恒生的手指沾染上她的眼泪,低声自语道:“你的眼泪,真的是因为我而流吗?” 他没有戴眼镜,宁穗清晰的看到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混杂着探究和疑惑。 宁穗哽咽着,说道:“恒生,我怀孕也好,流泪也好,都是为你,为了我们,你信我。” 庄恒生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他由于愤怒,下颔紧绷到清晰可见咬肌,而后他起身,并且一把将宁穗按在床上—— “恒生——”宁穗惊呼。 他掐着宁穗的脖子,手下用力,宁穗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只见到庄恒生冷冷的说道:“我大概是最近对你太温柔了,才会让你这么放肆。” 是的,这种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宁穗只觉得晕眩,这些日子庄恒生待她很好,没有和她做那种事,也没有冷着她许久,所以宁穗居然忘了,惹庄恒生生气,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宁穗奋力说道:“恒生,你原谅我,我再也不会见梁嘉学,再也不会……我的心只会有你,别无他人。” 她这么说,其实不仅是安抚庄恒生,也是在下决心告诉自己。 她已经怀孕了,这次的孩子一定要生下来的,所以她不能回头。 她樱粉色的唇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也是那般的让人沉迷,但庄恒生迅速冷静的低声说道:“我讨厌背叛,一丁一点也不允许,你和梁嘉学以前什么交集,我可以忽略,但是在我身边,你和梁嘉学私下联系,我不会原谅你。” 宁穗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慢慢淌进发丝里。 “这个孩子,生下来,但要不要由你养,不一定。” 他暗含警告,宁穗自然明白其中深意。 如果不为了娶她,那么他和舒婧,离不离婚都无所谓的。 那么孩子归舒婧养,就回到了原先的约定了,甚至于,这个孩子还会成为舒婧和庄恒生关系的粘合剂,让婚姻更加和谐。 宁穗想要开口祈求,庄恒生另一只手捂着脸她的嘴,说道:“最近几天,我都不想听见你说话,更不要解释,很多余。” 庄恒生说完,松开她,径直转身就走了。 宁穗瘫在地板上,听到庄恒生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随着门响,他离开了。 // 这是有史以来,庄恒生最生气的一次,宁穗自知是她的错,可庄恒生却冷着她,连微信也不回。 所以舒婧找她的时候,宁穗也觉得,庄恒生不再护着她了,她也应该过去的。 还是叫上了雪丽和白仙草一起打麻将,宁穗状态本就不太好,一直输,虽然她化着精致的妆,但眼里的心不在焉还是很明显的,瞧着应该也没睡好。 舒婧单手托着腮,观察了宁穗好几眼,等到又一盘结束胡牌时,麻将声发出“哒哒”的声音,舒婧问道:“下星期就过年了,你们车票买了吗?” 白仙草道:“我在江城一个人过,不回家。” 雪丽笑道:“我买好了,后天就走啦。” 宁穗早就没有老家了,这两年也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公寓里过的,这话问的宁穗心里寂寥,听到白仙草也是一个人过,说道:“那我就和小白一起过好了。” 她冲着白仙草笑:“你不介意你那儿除夕多添一双筷子吧?” 白仙草笑得微妙,她瞄了一眼舒婧,说道:“我当然不介意啊,只是怕庄先生又责怪我——上次他说了,不准我再和你在一起玩儿的。” 舒婧挑眉:“怎么回事?” 白仙草道:“上回宁穗来我家里吃火锅,吃了东西食物过敏去医院了,庄先生可心疼了,好凶的,让我不要和穗穗见面了。” 舒婧眼皮跳不跳,咳了咳嗓子,说道:“恒生对她,是真的宠爱呢,我记得我小时候,家里养过一条狗,出门和别的狗打架,我爸气的就不让它出去和别的狗玩了,反倒老实了好久。” 宁穗神情自若,她哪儿会听不出舒婧指桑骂槐,但她做小伏低这些年了,也都习惯了,总不能在舒婧的家里,和她吵吧。 白仙草其实是无辜被狙,哪儿受过这种侮辱,把她也比做狗,白仙草将摸到的麻将牌摔在桌子上,冷笑道:“那是,毕竟狗也是分品种的,有的就爱出去瞎搞八搞,不过都是一个品类,春天一到发情期,那是来者不拒的,所以搞出来的杂种就比较多。” 舒婧斜眼看她,笑道:“这儿又不是村口街坊,连狗的那档子事儿都说。” 白仙草道:“动物发情那档子事儿有什么高贵低俗的区别啊,做人做的久了,就忘了自己也是哺乳类吗?” 舒婧脸色微沉,桌牌上的气氛一时僵住。 白仙草起身,笑道:“晚上还要直播卖货,输不起了,婧姐,没法陪你玩儿了,拜拜。” 宁穗坐如针毡,也知晓舒婧的敌意已经毫不掩饰了,起身也开口道:“三缺一,也没法打,我先回——” 舒婧的手指转着一只麻将,说道:“宁穗,我有事想问你。” 雪丽看准时机,提着包就告辞了。 舒婧问道:“恒生不是说,过年和你一起过吗?你怎么要去和小白一个人过了?难不成……恒生要去哪里吗?” 宁穗想了想,才意识到,庄恒生除夕也不会和舒婧去舒老爷子那儿。 庄恒生到底怎么想的呢?他没打算和舒婧和好吗?那为什么还冷着自己呢? 宁穗在舒婧面前,还是维持着她和庄恒生的甜蜜,说道:“刚才小白和雪丽在,总不好让外人知道恒生和我过年。” 舒婧不屑的“切”了一声,又问道:“你最近是有什么事吗?这么憔悴,又惹恒生生气了?” 宁穗摇头:“没有。” 她有意想试探一下庄恒生有没有告诉舒婧,自己怀孕的事情,于是宁穗笑道:“我怀孕了,最近食欲不太好,也睡得不舒服,所以可能看起来状态不好。” 舒婧愣住,手中的麻将掉在桌牌上,而后才镇定的挂上得体的笑,说道:“哦,果然年轻身体好,流产才没几个月,就又怀上了,恭喜了。” 她的视线移到宁穗依旧平坦的腹部,似有深思。 其实……只要她拖着不和庄恒生离婚,那么宁穗的孩子就一定是私生子,想要上户口,进当地最好的幼儿园,接受好的教育,只能交给舒家。 舒婧不会让宁穗那么名正言顺的。 // 宁穗从舒婧家离开,倒是没想到,走在出小区的路上,会碰到梁嘉学。 小区里的梧桐树早已是光秃秃的枝丫了,宁穗一身红色大衣站在路边,围着白色的围巾,很是显眼。 宁穗贪恋的看着车里梁嘉学的脸,自从元旦以后,她就没再见过他了,今日偶遇,只觉得心里翻涌上来的热切是带着思念的感觉。 但宁穗也是没想到,梁嘉学会停在她旁边,他按下车窗,深邃的眉眼里是疏远的客套,他说道:“来见舒婧?” 宁穗一眼不眨的看着他,笑道:“对,陪她打了几盘麻将,你呢?这么今天来这里找舒婧了?”小区里一到年关,人就多了起来,人多眼杂,舒婧竟然也允许梁嘉学这样开车来往的么。 梁嘉学轻笑,说道:“天那么冷,我能来,就不让舒婧去找我了。” 他颇为玩味的看到宁穗的注意力放在后座。 舒婧最近食欲不佳,瘦了不少,他特意去给舒婧买了些燕窝,还有一些网上很火的吃食,放在后驾驶座,满满当当的,宁穗又不瞎,看的很清楚。 “给舒婧买的吃的,改天你再陪舒婧打麻将,也许有机会尝尝。” 宁穗心绪颇为复杂,说道:“梁嘉学,你对舒婧这么好,是喜欢她了吗?还是说,要是有一天,我也像舒婧这么有钱有地位,你也会对我这么好吗?” 梁嘉学道:“前提是不曾害得我妹躺在床上两年不醒。” 宁穗向车前走了两步,靠近他,她美艳的一张脸,此刻有些悲伤和哀怨,她声音轻轻的,用只有梁嘉学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梁嘉学,我这些日子都很想你,我想看看你的伤好没好,你也不见我,今天看到你,我倒是安心了。” 他开的车是新车,原本舒婧配给他的,是别墅里开过两年的一辆旧车,但前一段时间,舒婧又给他换了新的,也是真的还挺满意梁嘉学——毕竟能在舒婧身边待小半年的小白脸,梁嘉学还是头一个。 梁嘉学身上也逐渐更加成熟内敛,喜怒不易察觉,宁穗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觉得他是在变好的。 宁穗道:“庄恒生知道我和你拍过合照,很生气,已经不理我了,也许我不能成为庄太太了,也帮不了你什么了,不过你如今在花时,我听说你很厉害,高层想要等你大四的时候,可以给你单配一个团队做新项目,那时候,你应该也不需要成为舒家的女婿,也会有很多钱了。” 梁嘉学神情淡然的听她说着,突然觉得好笑,说道:“你说这些做什么?怎么?是要和我永别了,感慨这么多?” 宁穗认真道:“梁嘉学,你也知道我喜欢你,我一想着你,我就魂不守舍的,照片的事情,恒生真的很生气,我答应他,再也不和你见面了,今天是巧合,那我顺便就和你说,我以后都不找你了,不烦你了,我知道你不在乎我,之前都是我缠着你,所以你才理会我的。” “你好好工作,要是喜欢舒婧,那就真心喜欢她吧。” 宁穗心里好难过,看着梁嘉学偏过脸,笑意也消失不见了,大概是她话太多了,梁嘉学觉得不耐烦了。 宁穗退了两步,说道:“你去找舒婧吧,我回去了。” 梁嘉学一句话也没说。 他着实没想到宁穗今日遇到他,会说出这些话。 梁嘉学看着车镜里逐渐变小的红色背影,心里有些紧缩,握着方向盘的手攥紧,遏制着想要下车追她,问问她,她的喜欢就这么单薄吗?庄恒生说不要见面就不见面了吗?庄恒生让她死,她也会去死吗? 梁嘉学冷静下来,他怎么能和宁穗较真呢?她不配。 …… 梁嘉学整理好情绪,进了舒婧的家,没有想到室内一片狼藉,唐阿姨站在厨房门口,一脸无奈。 舒婧头发凌乱,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按着太阳穴,看到梁嘉学,语气无力,问道:“你来做什么?” 梁嘉学道:“给你买了些东西——这是怎么了?” 想到方才离开的宁穗,他大概晓得了,两个女人该不会是吵起来了,倒是难得看舒婧会被宁穗惹得大动肝火,这么暴躁。 舒婧闭目,冷声道:“宁穗又怀孕了,之前她怀的那胎,庄恒生还因为她流产怀疑是我动的手,她居然又怀孕了……” 梁嘉学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唐阿姨,想到方才遇到宁穗,宁穗说了那么多,居然都没跟说,她怀孕了。 舒婧心里不舒服,连带着脑袋都疼,她继续道:“……果然是人贱身体好,真是好生养,恒生这下要把她捧在手心里了吧,除夕都能拉得下脸,不去见我爸。” 梁嘉学见她这样伤神恼怒,上前坐在她身边,他揽过舒婧的肩头,说道:“你是羡慕她有孩子吗?舒婧,你要是想,你也可以做母亲的。” 他这话其实是试探,也是想知道舒婧对于怀孕的真实想法,以及也想弄明白,为什么舒婧这些年,都没有想过和庄恒生要一个孩子,舒婧其实没有那么怕疼的。 舒婧闻言,睁开了眼,沉沉道:“若是我的亲生孩子,一定是想给孩子一个父母和爱的家庭,而不是想让孩子夹在父母之间难过,我的孩子,物质上要好,精神上我也要给他最好的。” 梁嘉学笑道:“舒婧,我相信你会有自己的孩子,你的孩子也会得到最好的,什么都会是最好的。” 舒婧因为他的话,心情要好些,也明白梁嘉学在暗示什么,但她没有回应,她靠在梁嘉学怀里,问道:“你刚才来的时候,碰到过宁穗吗?” “没有。”梁嘉学否认。 舒婧幽幽道:“我既希望她的孩子生下来,又希望生不下来。” 梁嘉学不语,其实他此刻的心思,和舒婧差不多。 . 庄恒生这几天没有去舒婧那里,也没有回宁穗那儿,而是在公司附近订了酒店住着,他不喝酒,也不抽烟,心烦就靠在阳台吹着冷风,闭着眼放空脑袋,能听到冬天的风声是萧索又冷漠的,一如他投递在宁穗身上的感情一样,无人回应。 宁穗还是很容易就找到庄恒生了,庄恒生的心思难猜,但是他的生活轨迹不难找,庄恒生上下班很规律很准时,他肯定会在公司附近找一家酒店住着,而且根据他的消费价位,符合的酒店只有这一家。 服务员帮着宁穗敲门,敲了很久,庄恒生才来开门,一开门,就看到宁穗仰着笑脸,冲他说:“恒生,我来陪你了。” 庄恒生不悦的看向服务生,服务生道:“这位宁小姐说是你的女朋友,和你约好的,但是打不通你的手机,所以我才带她上来的。” 庄恒生也不好当着陌生人推开宁穗,于是侧过身,让宁穗进来了。 宁穗刚要开口,庄恒生便道:“以前倒是不见你这么在乎我。” 宁穗的笑脸一僵。 庄恒生透过镜片,冷冷的看着宁穗,说道:“你是怕我不和舒婧离婚,梁嘉学便也无法上位入赘到舒家,对吗?” 宁穗只觉得脚底生凉,是的,庄恒生没那么笨,知道了宁穗和梁嘉学有联系,他那天离开公寓,琢磨了一下就全想开了。 为什么宁穗那天那么顺服的说她想生孩子,想要孩子归她养,她以前是那么想要当庄太太的人吗?不是的,庄恒生心里都有数。 虚情假意,庄恒生想想,倒也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 宁穗摇头道:“不是的……”但这辩驳却也心虚。 庄恒生转过身,穿起大衣,说道:“你若是真的和梁嘉学串通好的,那么,你肚子里的孩子,又究竟是不是我的呢?” chapter.41 看来她倒是真的安心要和庄恒生过日子了 宁穗直直的看着庄恒生,一字一句的说道:“孩子是你的,如果你不信,孩子生下来,我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她这样笃定,还有些愤怒,倒是让庄恒生心里好受一些。 但也就好受那么一点点。 宁穗见他穿上大衣,是准备出去,反正她今天来也来了,庄恒生还能更生气吗?她也不害怕了,便直接上去拽住他的大衣,说道:“恒生,你不许走,你不是说你不会丢下我的吗?” 庄恒生冷淡道:“你现在倒是都记得我的话了。” 宁穗不依,一把抱住庄恒生的腰身,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放肆这么歇斯底里,语气还带着些鼻音,她说道:“庄恒生,你今天要是当着我的面走了,我就把你的孩子生下来,去送到孤儿院里,反正我一个人也养不起这孩子,你忍心吗?你忍心,我也狠的下心的。” “我就想当庄太太,我就想当你老婆,是你说你喜欢我的……是,梁嘉学要是能在你和舒婧离婚以后入赘舒家,那他是能混的很好,可是这与我嫁给你当庄太太有什么关系吗?梁嘉学的钱会给我分毫吗?还是你觉得,我会放着你的庄太太这个正房不做,又跑去当梁嘉学的小三吗?庄恒生,我哪里有那么笨,那么拎不清啊?” 宁穗抱着庄恒生越抱越紧,庄恒生倒是不知道宁穗的力气原来这么大的,带着蛮力和执念。 她说完,只觉得怀中庄恒生的呼吸仿佛停止了一般的死寂,她心里一片荒芜,原来话说到这个份上,庄恒生还是不会原谅她了。 早知道的话,不如在家里以不动应万变了,至少……至少庄恒生肯定还会回公寓的。 宁穗越想越绝望,身体抖若筛糠。 静谧了许久,庄恒生却也没有推开宁穗。 直到宁穗听到庄恒生开了口,如同往常一样的平静无澜,声音清冷悦耳,他说道:“我只是想下去买吃的,你倒也不必现在就打算把我的孩子送进孤儿院了。” 宁穗仰着头,杏眸闪着泪光,有些可怜兮兮的,她问道:“我实在是被你给弄怕了……恒生,你还生我气吗?” 其实她这么问,心里已经有六成的把握——庄恒生已经消气了的。 庄恒生道:“如果你再不松开我,让我去吃饭,我就会生气。” 宁穗连忙道:“我也想吃,我和你一块去。” …… 由于太晚了,附近商场关门了,所以只能走远一点,去周边小区旁边的美食一条街去买吃的。 庄恒生的手揣在兜里,步伐走的不紧不慢,宁穗跟在他旁边,却还是觉得他走得快,说道:“恒生,你慢一点。” 庄恒生低头一看,宁穗居然穿着厚底高跟的小皮鞋,他拉过宁穗的手,问道:“你怀孕了,还穿这样的鞋,你觉得上回流产不疼是吗?” 宁穗道:“是你以前说我穿鞋跟高的显腿长,好看……我今天特意穿的……” 庄恒生睨了她一眼,宁穗感受到一股子压迫感,乖乖说道:“不穿了,怀孕期间都不穿了。” 随便去了一家店,生意很好,倒是正好有一桌空出来。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递给庄恒生,由于冬天天冷,一进室内,眼镜片上蒙上了一层白气,庄恒生没接菜单,对宁穗道:“你点吧,我都随便。” 他的度数其实不高,也就两三百度,正常走路吃饭都还好,但庄恒生就是戴习惯了,他用眼睛布慢条斯理的擦着,低垂着眼,睫毛浓密而长,一张清俊的脸在热气腾腾的小餐馆里反倒多了些柔和。 菜单上都是家常小菜,还有一些主食类和饮料,宁穗最近因为庄恒生,所以食欲也不好,现在庄恒生坐在她对面,她倒是食欲大开了,点了几个辣味的,又说道:“多加辣,然后再来两份米饭,两瓶可乐。” 服务生说好的,就去准备了,庄恒生问道:“你才怀不到两个月,口味就变重了?” 宁穗笑道:“好像是的,但我最近也喜欢吃甜食,人家都说酸儿辣女,那爱吃甜是儿子还是女儿啊?难不成是双胞胎吗?” 她眼里放光,人也高兴着,庄恒生觉得提到孩子,心里总有些异样,他觉得是他没有想象中的准备好了。 庄恒生道:“我不信这个。” 宁穗笑的娇憨,说道:“你不信,那我也不信了。” 宁穗跟了庄恒生两年多,自然也是有点本事能讨庄恒生的舒心,什么时候该憨,什么时候该娇,什么时候该媚,都要拿捏得来。 菜很快上齐了,厨师也是够用心,入眼满满当当的红辣椒,宁穗吃得很尽兴,但庄恒生明明饿着,却没吃几口,他口味一向清淡,吃不了这种辣的,所以就只夹了些青菜,慢慢的吃着。 宁穗却没注意,说道:“恒生,你今天晚上要不要跟我回家啊?酒店的被子睡着不舒服。” 庄恒生道:“你回去吧,我在这住几晚,公司最近事情多,我也懒得开车来回跑。” 宁穗的小腿在餐桌底下有一搭没一搭的碰着庄恒生的,笑道:“原来你也赖床啊。” 庄恒生挑眉,“我怎么就不能赖床了?” 宁穗咬着筷子,想了想,说道:“你就像个机器人一样,早上都不要闹钟,就能准时六点起。” 庄恒生有一丝怔愣,低声道:“是,我的确像是机器人。”机器人也是不能人事的吧,没有温度,没有欲望,从诞生就没有被赋予这些。 宁穗没在意到庄恒生的若有所思,只是见他没怎么吃,不停的给他夹菜,说道:“你不是饿了吗?那就多吃点。” 庄恒生犹豫了下,但也没说什么,便都吃了。 …… 虽说庄恒生算是表面原谅了宁穗,但其实庄恒生很清楚,他能原谅宁穗,只是因为他在意她,他也不想失去她,不愿意推开她,所以宁穗低声下气,他便顺势给了面子。 他也很冷静,庄太太这个身份,他并不急着允诺。 舒婧那边给庄恒生打了个电话,说道:“说好的,宁穗怀孕每个月给她二十万,但这钱我先扣下了,胎稳了再补给她。” 庄恒生“嗯”了一声,但又琢磨出舒婧这事儿的深层含义,说道:“这孩子宁穗养,你不用费心给她钱了。” 舒婧道:“那怎么能行呢?当初说好的。”她靠在沙发上,玩着打火机,一下一下的,火苗蹿出来又消失,然后再蹿出来。 “如今倒也不是为了什么面子,我只是觉得,我和你结婚这些年,我总是不太顺遂的,有些怨气,宁穗拥有了你,我总该也要拿到些什么才甘心,宁穗的孩子不给我,我永远也不会同意和你离婚。” 庄恒生平声道:“那我和宁穗这样过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舒婧笑道:“宁穗的户口还在农村吧,你知道农村户口不能在江城上学的,宁穗是高中毕业,也没怎么工作过,没有社保记录,也没办法入江城的户口的。” “要么就入你的户口本?你觉得我会允许吗?想入我们的户口上,孩子就得姓舒,反正我不离婚,你看着办吧。” 这是最现实的问题,孩子生下来,怎么养,怎么教,都是问题。 舒婧这样嚣张,庄恒生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舒婧也愿意给他时间考虑,便扯到了过年回家的事情上。 “我爸一年身体不如一年了,就想图个热热闹闹,我总不能带着梁嘉学去见他,好歹你我夫妻,回去陪他过个团圆年吧。” 舒婧嫌少这样恳求他,庄恒生坐在办公室,手心转着笔,思量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说道:“好。” . 庄恒生工作忙,除夕才开始放假,他也没有回公寓住,还是住在酒店,所以那天宁穗晚上回公寓前,庄恒生给她转了一笔钱,让她过年前准备准备,买些年货和衣服。 宁穗回到家,就算着该怎么省出来钱,好给梁嘉学转过去。 毕竟她当初说过,梁嘉美是因为她而昏迷不醒的,就算她不再和梁嘉学见面了,该补偿给梁嘉美的还是要给。 宁穗不准备买衣服了,将衣服还有出去吃饭的钱都省下来,算好了以后,给梁嘉学转帐了过去,说道:“给嘉美的补偿,我说过我会给的。” 梁嘉学正在工作,看到手机页面宁穗的备注,心里一动,点开一开,是她发来的钱,有些好笑。 宁穗真的太实诚了,其实倒也没必要了。 难不成是前脚说过不和他联系了,后脚借着梁嘉美又想和他说话了吗? 梁嘉学收了钱,什么也没回复,想等着宁穗会坐不住又开口。 宁穗的确坐不住,有些伤心梁嘉学居然一个字也不回复,他心里是真的不在意她,但她决心收敛,也没有说别的了。 宁穗放下坐在地毯上,继续整理旧物,准备把一些不要的东西放在闲鱼上卖掉,换点零花钱用,一边听着电视机里的综艺笑声,一下午的时间也就这么消磨掉了。 梁嘉学等不到宁穗往日的好几条信息连发,总是不经意的看向手机屏幕。 直到等来了消息,却是舒婧的。 舒婧道:“晚上我去找你。” 梁嘉学回了个“好”。 下班后,回公寓前,他去了趟便利店,买了一包烟,一包避孕套,家里的用完了。 他站在便利店门口,看着路边一个小水坑里积攒的污水,面无表情的将一根烟抽完。 回到公寓,舒婧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是在等他。 梁嘉学脱掉大衣放下包,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给她按摩了下肩膀,一边问道:“晚饭吃了吗?冰箱里还有些菜,给你做个虾滑鸡蛋汤,炒个尖椒牛肉和豆角,好不好?” 舒婧睁开眼,一双眼里射出冷漠的光,她坐直身体,看着梁嘉学俊朗年轻的那张脸,还有脸上的笑容,抬起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梁嘉学纹丝不动,而是依旧笑着,只是黝黑的眼里深不见底,他问道:“是不是快生理期了,心情不太好?” 舒婧冷笑:“你可真细心,连我生理期都记得这么准。” 梁嘉学道:“因为我心里有你。” 只是这话此刻听起来却没什么深情浪漫可言。 舒婧道:“我今天来公司一趟和高管们吃饭,庄恒生也去了,倒是听到一个事情,很有意思,可是我却不知道。” 梁嘉学听着她说,其实心里也约莫有数了。 果然,舒婧眯着眼问道:“你和宁穗小时候就认识?” 梁嘉学以为会是照片的事情,但舒婧却问了这么一句,他觉得荒谬,轻笑出声,说道:“我不记得我以前有认识宁穗。” 舒婧观察着他的神情,自然是怀疑了,而且她很生气,因为庄恒生今天主动找她说话,她其实是有些雀跃的,谁曾想,庄恒生则是像汇报一件事情一样,说道:“你身边的梁嘉学,要看好,宁穗跟我说,她小时候认识梁嘉学,梁嘉学喜欢她,最近总有联系她,舒婧,好歹是你的人,你也多管管。” 舒婧当时只觉得脑子都空白,憋了一肚子的火回来。 也许正是由于庄恒生的性子很冷傲,所以遇到一些事,也不习惯多说什么,并没有搅和事情的欲望,所以舒婧毫不怀疑,觉得庄恒生说的,就是事实,于是便对梁嘉学动了手。 舒婧就这么讲庄恒生所说的,问了梁嘉学,而后道:“我没有扶贫的爱好,也不喜欢别人把我当傻子,梁嘉学,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梁嘉学脑子转的很快,理清楚了原由后,一双深情好看的眸子看着舒婧,而后苦笑了下,说道:“原来我在你身边这么半年,终究比不过庄恒生的几句话。” 他将手机页面打开,他和宁穗之前的聊天记录早就删掉了,所以现在打开了,也就是转账记录罢了,什么多余暧昧的话也没有。 舒婧看了,有些疑惑。 梁嘉学道:“我从小都不认识宁穗,我也不喜欢她,我甚至还很恨她,怎么能说是我纠缠她呢?舒婧你是知道的,我妹妹是溺水才成为植物人的……” 梁嘉学把梁嘉美溺水的经过告诉舒婧,而后有些无奈的道:“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我只是恨她罢了,所以让她无论如何要掏钱补偿嘉美。” 他起身,回房间找出上次宁穗给他的银行卡,递给舒婧,“这个是之前从宁穗那里要来的护工费,舒婧,你对我很好,我不缺钱,但是我缺宁穗的这笔钱,这本就是她该给我的。” 舒婧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也明白过来,庄恒生是想挑拨她和梁嘉学的关系…… 可是为什么呢?庄恒生以前从来不会在意她和哪个小白脸的……难道,是因为梁嘉学在她身边太久了,庄恒生是不是多少还在乎着她? 这么想,舒婧抬起头看着梁嘉学,突然觉得不能让梁嘉学离开。 于是舒婧有些抱歉的起身抱住梁嘉学,说道:“不好意思,我气昏了头,有些失控了。” 梁嘉学揽过她,彼此看不到对方的脸,舒婧自然不知道梁嘉学眼神冰冷,但却还能语气温柔,他说道:“我不怪你,是我不足,我还没有做到让你能够相信我。” …… 舒婧当晚是在梁嘉学这里睡的,梁嘉学在她睡着以后,坐在客厅沙发,点进了宁穗的朋友圈,她这段日子的朋友圈,还是很活跃的。 也更加嚣张了。 要么是在家里玩了些什么,对什么东西感兴趣了,居然买了许多地理杂志看,又或者是晒一些吃的,配的文案是:“某人从早上订到晚上的吃的,真的吃不下了。” 她发自拍倒是没有以前的九宫格了,只是许多景观图配上一两个照片,朋友圈营造起了一种温柔幸福的小女人感。 看来她倒是真的安心要和庄恒生过日子了。 从舒婧今天这样生气,梁嘉学知道,庄恒生已经去过那家照片工作室了,并且也已经知道了他和宁穗有往来,只是宁穗在他面前的解释,是“小时候认识”,也真是难为她的那个脑子了。 倒也是,总不能说去年才认识,并且已经滚过床单,这么说,反倒很聪明,往年认识,见过面,庄恒生倒也不能怎么太生气。 只是,庄恒生会这么突然的在舒婧面前这么说,是在隔空对梁嘉学的敌意。 庄恒生果然很在乎宁穗,所以工作室的合照,即便宁穗说是小时候认识,庄恒生就算表面原谅了宁穗,心里却始终是有隔阂的。 梁嘉学点了烟,黑暗当中,香烟的星点忽明忽暗的,一如梁嘉学此刻眼里的算计一般,半藏半掩。 . 两天后,很快就是除夕,庄恒生一早就拎着行李箱回了公寓,宁穗还在睡懒觉,他冰凉的手伸进被窝,把宁穗给冻醒了,宁穗一睁眼,只见着庄恒生笑道:“起来,我陪你吃个早饭,吃完饭我就去舒家了。” chapter.42 人总是矛盾又难以捉摸的生物 宁穗睡眼惺忪的起床,和庄恒生一起吃早饭,除夕白天好在还可以买到东西,真的等到年三十晚上到大年初七,就都不大能在买到了。 庄恒生买了一些早饭,宁穗洗漱好,人清醒了,胃口也好极了,一笼糯米烧卖都被她吃完了。 宁穗问道:“那你明天回来吗?” 庄恒生道:“年初一到初三,舒家那边有亲戚来,应该走不开。” 和往年一样。 宁穗点头,然后说道:“那我去白仙草家里过年好不好?她今年也是一个人,过年嘛,这栋楼人家都是热热闹闹的,就我一个人在家看春晚……我去找小白,这次绝对不会喝酒的,我怀孕了,我会注意的。” 庄恒生同意,说道:“也不要吃胡萝卜。” “嗯嗯我记得的。” 吃完早饭,庄恒生就拎着小行李箱出门了,走之前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门口的宁穗,宁穗还穿着丝绒长裙睡衣,长发用发夹盘在后脑勺,发量太多,难免凌乱,但却还是很美。 庄恒生道:“到了白仙草家里,记得给我发个定位。” 宁穗点头。 庄恒生离开以后,宁穗就又回去睡了会儿回笼觉,起来以后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正好看到了梁嘉学发来的消息。 “我去医院陪嘉美过年,你过来吗?” 宁穗错愕,而后是心潮澎湃的纠结。 宁穗脑子里混论着,梁嘉学主动找她,她真的很开心,也觉得是不是梁嘉学对她没那么怨恨了,但是她已经承诺过了,不再和他见面的,她害怕庄恒生会知道,会生气。 就在宁穗纠结的时候,梁嘉学直接打了电话过来,说道:“庄恒生今天和舒婧在舒老爷子那里,这几天都不在家吧,你来陪嘉美过个年,也不难出来吧。” 宁穗踌躇道:“我之前和你说,不能再见你的,恒生知道了会生气的。” 梁嘉学哼笑:“他是打气筒吗?那么多气?他和舒婧在一块,不会知道的。” 宁穗咬着唇,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私心来说,她真的很想他。 她沉默不语,梁嘉学便放低声音,声音磁性温柔,他说道:“宁穗,其实是我想你了。” 宁穗脑子一片空白,捏了下自己的脸蛋,发现居然是真实的。 她一时脑子眩晕起来,有些委屈,也有些难过,她说道:“那……那我过去。” 宁穗挂了电话,看着梳妆镜里自己羞红的脸,尤其是那双杏眸里闪着欣喜的光,无一不是为梁嘉学。 宁穗换了一身衣服,拎着包,突然想起来庄恒生离开前的话。 于是她先去了白仙草家里,给白仙草买了些吃的,白仙草瞧着她坐下来就一直不时的看着表,哼了一声,说道:“怎么?大年三十还有约会?庄恒生不是在舒婧那儿吗?我都看到舒婧发的朋友圈了。” 宁穗今天打扮的很好看,零下的温度,她居然还穿丝袜,好在外面的大衣比较长,能稍微暖和点。 白仙草躺在沙发上,幽幽的说道:“所以你今天来我这一趟,是想拜托我什么呢?” 宁穗此刻心理反倒轻松些了,不过也没细说具体,只说要去见一个特殊的朋友,但是最好不让庄恒生知道。 白仙草很配合的跟她拍了合照,然后宁穗把定位和照片发给了庄恒生。 庄恒生回了一个“嗯”。 宁穗这才安心下来,和白仙草告别,前往医院。 …… 医院到了除夕,比平日里其实是要多出一点暖意的,感觉即便是在医院过年的病人,脸上也会多些笑意。 梁嘉美的病房还是她一个人住,梁嘉学把煮火锅的工具和菜都带过来了,还带来了饺子馅和皮,他带来了不少,准备包好煮好了给医护人员也送过去。 江城最近不仅冷,还总不时的雨夹雪,所以阴寒无比,宁穗一进病房,才后知后觉,双腿都冻得没有知觉了。 一入眼,便看着圆形折叠餐桌支在窗前,梁嘉学就站在桌前,面无表情,熟练的包着饺子,电视机放的是春晚前的一些后台采访,他倒也没有真的去看,只是冷清的病房里,总该有些声音。 他一抬眼,看到宁穗,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已经天黑了,而且一个小时之前,宁穗还发了和另一个女生的自拍朋友圈。 宁穗道:“哈,路上有些滑,我开车开得慢,不过还算赶上你的年夜饭了。” 她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将大衣脱了,把毛衣袖子往上撸,也站在梁嘉学身边开始包饺子,但却心不在焉,总是不时的抬头去看他,腿还因为刚才在外面太冷而有些抖,这些都被梁嘉学收入眼底。 他的头发昨天刚去剪了,所以更加眉目清爽,增添了些许的刚毅和冷峻,宁穗觉得梁嘉学身上的成熟的气场越来越强了,肩宽体阔腿长,哪怕是不说话的站在那儿,也足以让人不由得看向他,并且不太敢靠近。 宁穗垂着头,捏着饺子皮,小声问道:“你最近怎么样啊?一切都顺利吗?” 她总觉得梁嘉学哪里看起来不太一样,而且也能敏感的感觉到,梁嘉学心情不是很好。 梁嘉学道:“马马虎虎。” 宁穗的饺子皮里放了太多的馅料,包不上,饺子皮破了,于是宁穗又拿了一张饺子皮裹上,造成的结果是那个饺子很大很厚。 梁嘉学嘴角一撇,说道:“算了,你别包了,再包下去,饺子皮不够馅儿了。” 宁穗笑嘻嘻的收手,坐在椅子上,就直勾勾的看着梁嘉学行云流水的一个接着一个的包着。 宁穗道:“你这两年过年都是这样过的吗?” 梁嘉学:“嗯。” 宁穗道:“如果我早一点知道你在江城就好了,这样我每年都能过来陪你了。” 梁嘉学看到她穿着黑丝袜的腿,垂眸轻笑,他自然晓得宁穗那点心思,打扮成这样不保暖,就是想给他看。 梁嘉学走到一边,给宁穗拿了一条毯子,扔给她,说道:“你怀着孕,注意保暖。” 宁穗愣住,而后问道:“你知道啦?” “嗯,舒婧告诉我的。” 宁穗不解,舒婧告诉他这个干嘛呢,看来舒婧真的很喜欢梁嘉学,什么都跟他说。 宁穗道:“这个孩子,我要生下来,和恒生一起养,不给舒婧。” 梁嘉学漆黑的眼看向她,可能是女人怀孕了,一提到孩子,眼里总归是有期许的。 但是……梁嘉学前天听舒婧打电话和庄恒生说的话,并不像是会遂了宁穗的愿的意思,而且瞧着舒婧挂了电话的表情,电话那头的庄恒生,应当也是默许的。 只有宁穗这个傻子,还以为孩子真的归她养吗? 梁嘉学转念一想,可能庄恒生心里,到底还是因为那个合照,对宁穗有些介意了。 但梁嘉学却也没对宁穗说这些,反而道:“那我就提前恭喜你了。” 宁穗甜甜的笑,对梁嘉学道:“梁嘉学,你是不是不恨我了?” 今天的梁嘉学对待她,就像是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没那么敌对她冷落她。 梁嘉学将包好的饺子都下进翻滚着水的锅里,颇有暗示的说道:“我觉得,宁穗,你也挺可怜的。” 他是在挖苦她,但宁穗不知,只觉得梁嘉学到底是心疼她的,她这些年的确很不容易的。 宁穗一时有些感动,说道:“不过都过去了,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梁嘉学心里冷笑,只怕她以后会更可怜。 …… 饺子煮好了,梁嘉学送了一些给今天还在值班的护士,护士们对梁嘉学已经很熟悉了,而且也都看得出来当年这个少年怎么难熬过来的,笑着跟他聊了聊。 宁穗在病房里调着蘸饺子的酱料,等着梁嘉学回来后,招呼着他说道:“我刚才把菜都下了,火锅里的肉已经熟了,可以吃了。” 梁嘉学有些微微出神,因为方才和护士阿姨聊天,回到病房,倒是忘了宁穗,第一次迎接自己的年夜饭,不是寂寥白净的房间,而是冒着热气的餐桌,还有宁穗笑得灿烂的脸。 他定了神,坐在桌前,宁穗给他倒了一杯饮料,又给自己也满上一杯热水,她举起杯子,表情认真,眼神诚恳,她说道:“梁嘉学,我祝你新的一年,心想事成,财源滚滚。” 梁嘉学却是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碰了宁穗的杯,一饮而尽。 餐桌上一时无话,电视机里播放的晚会倒是热闹,还是红红火火的画面,宁穗吃着饺子,梁嘉学包的饺子,连褶子都那么的完美。 梁嘉学吃着,低头看到一个饺子,皮厚馅多,比别的饺子都要大,肯定是宁穗方才包的。 他咬了一口,皮太厚,所以口感就没有那么好了,隔着火锅热气,对面的宁穗像是虚幻出来的,梁嘉学突然觉得,其实如果新的一年不会到来,他和宁穗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吃饭,也很好。 只是转念,他理智的思维出现,怎么可能呢?只是因为他太孤单了而已,如果此刻坐在他对面的是舒婧,是庞婷,他也会这样想的。 更何况是他心底厌恶的宁穗。 . 吃完年夜饭,梁嘉学把碗洗了,洗好以后擦干净放在箱子里,而后一进病房,就看到宁穗趴在梁嘉美耳边说着什么,神神秘秘的,而后宁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放在了梁嘉美的白色枕头底下,小声道:“我给你的红包,新年以后,你醒过来,看到红包肯定会开心吧。” 梁嘉学淡淡道:“你又不是她长辈,给什么红包。” 宁穗知道僭越,也不太符合规矩,她说道:“我就是觉得,每个人新年收到红包一定会高兴的,其实大家都不想长大当大人的……” 梁嘉学若有所思,而后他说道:“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宁穗点头。 她穿上大衣,梁嘉学却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暖宝宝贴,递给宁穗,说道:“下次别穿这么薄了。” 宁穗抿了抿唇,接过。 她忍不住问:“你冬天用这个?”不然从哪儿来的。 梁嘉学道:“护士阿姨之前好心给的,一直没用。” 其实是他方才洗好碗,去护士阿姨那边问了下有没有暖宝宝贴。 有时候人所做的事情,自己也不能理解,但还是做了,做完以后就觉得,可能自己太过细心心善了。 人总是矛盾又难以捉摸的生物。 梁嘉学也穿上大衣,和宁穗出了病房,是要送她的意思。 一路走出医院,都没什么人,外面也很寂静,宁穗一眼就看到自己的车,刚要上去,却被梁嘉学拉过。 他将她抵在车身,宁穗感受到了压迫感。 梁嘉学抬起手,摸着宁穗的脸,低声问道:“宁穗,有个问题,我是真的很好奇。” 宁穗紧张的问道:“什么问题?” 梁嘉学脸上浮起复杂的笑,他说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怀了几周了?” 宁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说道:“六周了。” 梁嘉学眯了眯眼,眼里的光仿佛要射进她的心里探寻,他说道:“六周,那也就是元旦那个时候了。” 意有所指。 宁穗坚定道:“不是,是十二月二十九号,我和恒生去做的人工授精。” 梁嘉学低笑,“你忘了你之前那胎,就是我的吗?庄恒生的精子质量要是那么好,你至于跑医院这么多趟吗?” 宁穗眼神闪躲,神情很不自然,她急声道:“就是因为去了医院,所以这胎,就是恒生的!而且……而且我和你,那个时候,你都有措施的,也没有弄到里面去……” 梁嘉学看到她这样急切的样子,心里反倒舒服了很多,他笑着反问:“你这么确定吗?你那个时候还清醒吗?” 宁穗脚底生凉。 她推了一把梁嘉学,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她说道:“你是不是看不得我安宁,所以才说这些话让我心烦的?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恒生的,等到孩子生下来,大不了做亲子鉴定,你就等着看结果吧。” 梁嘉学道:“孩子还没成型,已经准备做亲子鉴定了,是你的主意还是庄恒生也这么想?宁穗,你就等着生完孩子,被庄恒生赶出去吧。” 梁嘉学伸手摸着她的头发,她的头发细软,摸起来很滑很舒服,他说道:“或许,你以后想办法讨好我,还来得及。” 宁穗只觉得寒风也刺骨,是的,不能因为和他有了一顿年夜饭的和谐,就忘了他和她的处境和矛盾。 宁穗定定的说道:“我说过,我要安心留在恒生身边,我和你也不会再有什么联系——” “可你今天还是来见我了不是吗?我一个电话,你就巴巴的赶了过来。”梁嘉学不屑的笑。 宁穗张了张嘴,梁嘉学抬手,虎口钳住她的嘴巴,冰冷的笑:“好了,别狡辩了宁穗,你该回家了。” 宁穗哑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心绪纷杂的发动车子,一路开回家。 . 舒家四合院里,年夜饭晚上五点多就吃完了,舒老爷子今晚也很开心,然后回到客厅看电视,庄恒生坐在他身边,给他剥橘子,糖果,干果,也没什么话。 舒老爷子知道他心思不在这儿,但也习惯了,只说道:“听阿婧说,宁穗又怀孕了?” 庄恒生点头:“嗯。” 舒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恒生,你也是有福气的。” 庄恒生闻言,只觉得可笑,看着舒老爷子皱纹满面的脸,说道:“爸说这话,是真心的吗?” 舒老爷子看着电视机里的小品,只说道:“你陪陪阿婧吧,婚也不用急着离,我还没死,什么都不用急。” 庄恒生将剥好的瓜子仁放在舒老爷子手心,说道:“我一直都不急。” 此时舒婧高兴的来到客厅,捧着一些烟花,笑道:“从邻居家那儿买的,都是小时候经常玩的这种烟花棒,恒生,陪我出去放烟花吧。” 庄恒生道:“好。” 舒婧许久没这么开心了,她其实这些年没什么压力,也过的算是很尽兴,但只有和庄恒生在一起,才知道真正的高兴是什么,你喜欢一个人,和他相处,怎么都是欣喜的。 庄恒生只是在院子里,一只手举着烟花棒,默默的看着小烟花很快的燃尽,而舒婧则是一把一把的晃悠,晃得太快,光影残留的图案会有那么一会儿,足以让庄恒生看清楚。 舒婧一直画着爱心,或者在空气里写着“love”,她笑道:“我记得,你第一年陪我和我爸过年,也带的这种小烟花棒给我玩。” 庄恒生疏冷道:“是么,我不记得了。” 舒婧把所有的烟花很快就燃尽了,庄恒生捏着烟花棒,又接过舒婧的,转身要去扔到垃圾桶,算是陪着舒婧玩好了。 舒婧抱住了他,埋在他怀里,低声道:“恒生,我爸前几天的体检报告出来了,说是脑瘤,等到过完年,准备再去检查下是良性还是恶性,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想搬回来和我爸一起住。” “恒生,你也和我一起,好不好?” chapter.43 宁穗,辛苦你了 舒婧高中时候看电视剧和小说,最讨厌的就是一些角色,为了挽留住男人的心,把家人搬出来乞求,舒婧一直不屑且讨厌。 但当她走到这一步时,她就明白了,那是心底真的绝望,也真的期望。 所以才会这么做的。 庄恒生态度很模糊,只说道:“先等爸的检查结果出来吧。” 舒婧听到他这个回应,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该难过,但……最起码庄恒生没有直接拒绝。 之后几天,舒家四合院里更加热闹,亲戚朋友往来的惯例,还有互相的打量,都在走亲访友间完成。 众人惊讶于舒婧和庄恒生的和谐,和往年一样,看来婚变也不一定是真的,说不定是夫妻俩早就商量好的各玩各的,圈子里多的是。 但只有舒婧也知道,今年还是不一样的,比如说,初一初二的深夜,庄恒生都有开车回宁穗那里一趟,天快亮的时候再回来。 舒婧不悦,裹着睡袍站在廊下,深夜的寒气逼人,她说道:“你一天不回去,她会死吗?” 庄恒生道:“她怀着孕。” 就因为这个?舒婧不信。 庄恒生回去,一方面是想着宁穗一个人在家,怀着孕会敏感,怕她心有郁结,另一方面……庄恒生知道自己不在家好几天,宁穗若是有异心,也许会有什么猫腻。 有些抓奸的意思了,庄恒生心里也很不舒服。 头一次回去的时候,宁穗居然还没睡,靠在枕头,恹恹的只看着墙壁上的电视机,里面放着宫崎骏的动画片《天空之城》。 她把声音开的很大,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庄恒生回来的动静。 直到卧室的门打开,庄恒生站在门口,他摘下眼镜,低声道:“你这空调温度开的也太高了。” 宁穗愣住,而后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下了床,一下子扑在庄恒生的怀里,他身上还有外面带来的冷气,以及淡薄的薄荷香气。 庄恒生唇角勾起,问道:“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宁穗小声道:“你不在,睡不着。” 庄恒生一把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他也靠在床头,说道:“我在这陪你,睡吧,熬夜对孩子不好。” 庄恒生拿过遥控器,将电视机关了。 宁穗枕着枕头,翻了个身,庄恒生回来,她更睡不着的。 她搂着庄恒生的腰身,问道:“舒家今年不走亲戚了吗?今年回来这么早。” 前年是元宵节才回来的,舒家亲戚朋友真的很多。 庄恒生道:“当然走,你睡着了,我就又该回舒家了。” 庄恒生坐在床头,挡住了床头灯,宁穗只能看到他隐约的轮廓,她心里复杂,小声道:“那你也不用回来看我的,你都没怎么休息吧。” 庄恒生淡淡道:“我在舒家,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回来陪你。” 宁穗拽了拽庄恒生的衣服,说道:“那你去换睡衣吧,好歹眯一会儿再走。” 庄恒生“嗯”了一声,起身去衣柜拿了睡衣,去卫生间换衣服,他也觉得有些矛盾,从一进公寓,就在用探寻的目光扫视着房间的每一处,想要发现什么异常。 怀疑一旦在心里埋下种子,就不可抑制的生根发芽。 以前同床,庄恒生和宁穗都是一人睡一个被窝,而且宁穗小心翼翼的,不敢碰到庄恒生,最近倒是不一样了,宁穗也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庄恒生身上没什么热度,他好像也不会觉得冷,宁穗在空调房间里待了一天,身上热烘烘的,就贴着庄恒生,庄恒生也没有推开她,只说道:“你不老实,还是睡不着吗?” 宁穗嘿嘿的笑,她枕着庄恒生的胳膊,脸贴在他的胸膛,说道:“其实我白天睡了太多了。” 庄恒生道:“所以根本不是想我想的睡不着。” 宁穗窘迫,“也不是啊。” 宁穗其实没有撒谎,她今天在家一天,看着舒婧这两天一直在发朋友圈,不时的入境庄恒生,她的确是有些想念的。 好像她也是在习惯庄恒生的存在。 以及那天梁嘉学的话,让宁穗心里很不安,她甚至在想,万一孩子生下来,做了亲子鉴定,不是庄恒生的该怎么办?但是这个孩子,她是一定要生下来的。 算了,不想了,宁穗想着,到时候自有办法的。 庄恒生沉默不语,闭上眼,鼻息间是宁穗身上的玫瑰香,还有身上灼灼的温度。 庄恒生并没有睡着,等到天快亮,他就悄然起身,换了衣服又开车回去了。 接下来几天,也是重复这样的来回往返。 本来说是初三初四左右,庄恒生就回来,但一直到了初七,舒婧和庄恒生陪着舒老爷子去医院拿检查结果。 结果是恶性肿瘤,舒婧当场就炸了,冷声道:“你们是不是过年过糊涂了?重新检查!——算了,恒生,我们去别的医院检查,这里肯定出错了。” 医生对于家属这样的反应,也比较能理解,详细解释着片子上的一团肿瘤图形。 舒婧有在听,但是她无法接受,靠在庄恒生怀里哭了起来。 / / 宁穗后来的回忆里,只觉得这一年的春天来的格外晚,小时候父亲说是倒春寒,真是太冷了。 庄恒生初八回来的,宁穗缠着他要去吃一家网红餐厅,说道:“我在家这两天,点外卖都几家能点的,陪我出去解解馋吧,你们不是明天才上班吗?” 庄恒生点头,陪她去吃了,但是回去之后,就开始收拾行李。 宁穗站在衣柜旁,问道:“恒生,你是要去出差吗?” 庄恒生道:“搬回舒宅去。” 宁穗慌了,难道这些日子,庄恒生和舒婧旧情复燃了吗? 不可能啊,庄恒生说过,他没喜欢过舒婧的……可是难保万一。 但宁穗的身份,不容许她歇斯底里的挽留,她问道:“那……那我呢?我是等你呢,还是我该准备离开?” 以前宁穗总是害怕庄恒生不要她,她像是个寄生虫一般,对于被丢弃后的方向一无所知,但当这一刻真的出现时,她却发现,原来自己是可以努力镇定的。 就像当初她的父亲突然不在了,她也是这样过来了。 庄恒生转过身,看到宁穗眼圈红红的,身体打着颤,知道是她想歪了,便解释道:“舒婧父亲检查出来脑瘤晚期,不想在医院治疗,只想在舒宅,舒婧要搬回去陪着他,我也不好不在那儿守着。” 宁穗缓了缓,上前帮庄恒生找衣服,问道:“很严重吗?” 她是失去父亲的人,对于舒婧此刻的心境,大概也能感同身受些。 庄恒生神情淡然,好像只是去完成一项任务,他说道:“看手术结果吧,要是成功,估计还能多活几年。” 宁穗隐隐觉得庄恒生话里有话,但也没有多问了。 …… 宁穗自从除夕夜和梁嘉学再次不欢而散,也还是坚守着当初的话,没有再主动找他。 庄恒生搬去舒宅,宁穗更多的时间都是一个人独处,也会经常想起来梁嘉学,想念归想念,但是少了期许。 而且每次想到梁嘉学,就觉得好像是一场梦。 庄恒生偶尔会回来一趟,陪着宁穗去产检,或者陪她买衣服,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就是宁穗的头胎,怀孕的反应也都越来越强烈了,孕吐还算好,别人孕吐是吃不下东西,宁穗是吐了继续吃,每次医生都提醒宁穗,注意控制体重。 宁穗愁眉苦脸,往常她还算是控制的,怀了孕不知怎么了,就是管不住嘴了,庄恒生也不怎么在她身边了,更是没人能管她了。 庄恒生想给宁穗找个二十四小时的家政,宁穗拒绝了,她感觉会像是被人一直监控着,很不舒服。 庄恒生冷着脸,手转着餐桌上的玻璃杯,思忖着,难道宁穗是心虚吗? 但庄恒生还是给宁穗安排了家政阿姨,会给宁穗做饭,打扫家务,陪着宁穗出去散散步,晚上六点钟就走,宁穗也同意了。 . 庄恒生搬去舒宅,舒婧的情绪要好了一些,但其实从恶性脑瘤的结果出来,以及医生对舒老爷子情况的再次检查,都可以说是不太乐观,舒老爷子也是自己明白身体撑不了多久,只想回舒宅。 舒婧不在她的私人别墅,梁嘉学有打电话问过,舒婧很冷淡,也不欲多说,当她身边有庄恒生,对于其他男人,就不是很需要了。 梁嘉学也敏锐的感觉到了,只是温声说道:“是不是过年期间太累了?我去看你呢?” 舒婧道:“不用了,我搬到我爸这里了,不太方便。” 梁嘉学道:“好,那等你需要我,随时发消息。” 舒婧“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梁嘉学捻灭了香烟,若有所思。 . 三月底的时候,舒国庆患病的消息才终于在公司传的人尽皆知,任何公司都是存在派别之分,争斗暗潮汹涌,尤其三四月份,是公司年后离职晋升的一个节点。 梁嘉学早就观察清楚了公司内的情况,毫不犹豫的背叛了韦经理,在会议投票项目开发重点时,站到了孙经理那边。 新项目的内部评估,涉及到了领导层拨款开发的问题,梁嘉学伙同另两个同事站队到了孙经理那边,孙经理自然少不了私下给梁嘉学好处。 这是不可避免的,韦经理能给梁嘉学的好处,梁嘉学都已经得了,也该另择栖木,利益最大化,无可厚非。 韦经理是舒国庆这边的人,梁嘉学这么做,事情很快就被舒婧知道了,舒婧实在想不通,难得的打电话给了梁嘉学,问道:“项目评估的事情,究竟怎么回事?” 梁嘉学无奈道:“我只是作为开发和商业的角度投的票,没有想那么多,我也没想到直接会让韦经理的这个项目叫停。” 舒婧冷笑:“你怕不是没想那么多,而是想的太多。” 她站在廊下,来回走步,心里烦躁,父亲一旦倒下,难免会涉及到花时内部的权利旁落,舒家有别的产业,花时的股份还在,舒婧也不会觉得有危机。 但只是让她没想到,梁嘉学居然这样直接的就表明态度了。 梁嘉学笑道:“舒婧,我心里是有你的,我说过,我会证明给你看,我的能力,我所做的,也都是为了你。” 舒婧不语,她想着,梁嘉学可能是太年轻了,急于摆脱是舒婧的原因才在公司那么得器重,所以才做出这样的选择。 女人到底耳根子软,梁嘉学又说了些他的规划,表明着为了舒家的心意,舒婧便软化了下来,说道:“我知道了,韦经理那边,我会劝劝他别太生气。” 梁嘉学又说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闲时间呢?舒婧,我很想你。” 舒婧有些动容,她想了想,说道:“后天周末,我去找你。” “好。” 梁嘉学很能摸清楚舒婧的性子,他自然知道舒婧这段时间冷落他,是因为她父亲和庄恒生的缘故,但舒婧对待梁嘉学,总归是有些特殊的,不然也不会留他在身边那么久,舒婧被庄恒生忽视着,她很在意着被梁嘉学需要的感觉。 . 宁穗的肚子一天天的开始鼓了起来,两三个月的时候还没觉得穿衣服有什么影响,但是进入五月份,去年初夏的衣服都穿不上了,宁穗看着镜子里隆起的肚子,依旧觉得好不自在。 从春天到夏天,舒老爷子还是进了医院,做了个脑瘤手术,手术结果不太乐观,虽说还会继续进行化疗,舒老爷子瘦的厉害,而且成功几率也不大,已经饱受折磨了,所以舒老爷子说,不想化疗了,从医院搬回到了舒宅。 也因为舒老爷子的病,所以新年以后,舒婧和庄恒生其实都没提过离婚的事情了。 宁穗其实有想问过这件事,但转念一想,也许会让庄恒生不高兴,所以就忍住了,全身心的备产就好,等到孩子生下来,由于户口问题,庄恒生肯定也会和舒婧离婚的。 这几个月里,宁穗每个月也会抽空去梁嘉美那里去,她把答应给梁嘉美的钱,每次都用红包放在梁嘉美的枕头里,也免去了给梁嘉学打交道。 梁嘉学每次也都会发现,打开红包,脸上不自觉的浮起笑意。 这个女人,倒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不知道她有没有给自己存点钱,还没觉察到肚子里的孩子是为别人生的吗? 梁嘉学想象着宁穗会怎么痛苦懊悔,只觉得有些痛快。 . 五月底,江城的温度还没那么热,宁穗穿着孕妇装,只觉得身体都有些笨拙了,庄恒生陪着她去产检。 问题还是宁穗体重没控制好,她的确是变胖了不少,一胖起来,就难免有些自卑,有时候庄恒生在微信里提前打招呼说抽出时间来陪她了,宁穗都有些委婉的拒绝。 她不知道,这只会让庄恒生更加生疑。 连带着,宁穗察觉到庄恒生对她有些冷淡了,她更加觉得是胖了不好看了,所以庄恒生嫌弃她了。 宁穗和庄恒生走出医院坐上车,宁穗拉着安全带,刚扣上,突然“嗷”了一声。 庄恒生连忙问道:“怎么了?” 宁穗眼睛直直的,有些兴奋:“恒生,胎动了,终于胎动了。” 她指着鼓起来的肚子里的一块,抚摸着,“这里在动,恒生你快摸一摸!” 本来一般孕妇十六周到二十周就胎动了,宁穗都二十一周了,还没察觉到胎动,想着是不是自己心太大了,没察觉到,现在想来,是孩子真的没怎么动弹吧。 胎动的感觉很奇妙,宁穗突然真切的感受到肚子里是有一个小家伙的,自己是个母亲。 庄恒生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伸手去摸,感受着手心下的一点微动,夏天穿的薄,孕妇的体温也比寻常人要高一点,掌心下温热,仿佛是在传递着孩子的温度。 他素来冷峻平静的脸上,上扬着唇角,庄恒生直视着宁穗,问道:“疼吗?” 宁穗摇摇头,笑道:“不疼。” 她胖起来显得有些虚肿,美艳的一张脸,多了些肉,笑起来梨涡更深,有些丰腴的可爱。 庄恒生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宁穗,辛苦你了。” 这话让宁穗觉得有些奇怪,她声音娇软,说道:“不辛苦啊,我当妈妈的,不会觉得辛苦的。”她摸着肚子,对肚子里的孩子说道:“小家伙,你长大了以后,一定要先喊妈妈,不然我就把你塞回来重新生,哈哈。” 庄恒生捏了捏宁穗的下巴,笑道:“胡说八道。” 他扣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一旁的宁穗小声的在跟肚子里的孩子说些什么,很是幼稚。 车子开到公寓楼下,两人上了楼,进了公寓,宁穗将包甩在沙发上,庄恒生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宁穗,说道:“这个里面是一百万,舒婧打给你的。” 宁穗愣住,没有接,有些不太开心,皱着眉问道:“她给我钱干嘛?” 庄恒生的神色和语调都无波澜,淡淡的说道:“当初她和你谈好的,一个月二十万。” 他将卡撂在茶几上,又道:“拿着吧。” 宁穗面无表情,脚底生凉。 chapter.44 你知道两情相悦有多难吗? 在看到那张银行卡,“啪嗒”的落在茶几上,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庄恒生,问道:“舒婧的意思,也是你的意思吗?” 她只想知道,庄恒生已经和舒婧站在一边了吗? 庄恒生身姿笔挺立在沙发旁,一只手插着裤兜,说道:“你不用多想,安心把孩子生下来。” 其实只要孩子生出来,是他的,庄恒生是不会把孩子给舒婧的。 而舒婧的这笔钱,庄恒生是想试探下宁穗。 他的语气带有些命令的意味,宁穗唇齿颤抖,一时之间已经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了。 果然,他是因为她孕期变胖了,不好看了,所以嫌弃她了,和舒婧同一个屋檐下这几个月,如同小别胜新婚吧,重新发现了妻子的美和好,所以两人一起商量着要把宁穗的孩子留下,到时候打发她走,是这样对吧? 宁穗眼神空洞,不再去看庄恒生,低声说道:“哦,我知道了,那你回去吧。” 她连以前讨好的他的想法都没有了,她如今变胖变丑了,那种姿态也不好看了,庄恒生说不定还会觉得恶心吧。 如果一个人没有了底气,只能逆来顺受罢了。 她面如死灰的样子,让庄恒生觉得,是不是他的怀疑是多余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宁穗看起来很是伤心失望的样子。 静默下是僵持,过了一会儿,庄恒生复而又拿起那张卡,说道:“你不要这笔钱,我回去还给舒婧好了。” 宁穗此刻却突然扬起笑脸,抬起手讨要那张卡,说道:“要啊,怎么会不要呢?我又不会和钱过不去。” 庄恒生将卡给她,眼中自有思量。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 宁穗只觉得一切都好像回到了起点,她这些日子的安心待产,回想起来好傻好天真。 她怎么能够相信庄恒生会为了她离婚呢?都是为了哄她怀孕才这样说的吧?其实是为了有个孩子让舒婧开心吧? 宁穗好后悔,后悔自己当初选择了这条路,后悔走到这条路最后无路可走,后悔怀上这个孩子,后悔怀上孩子以后愿意生下来。 肚子突然有动静,宁穗觉得有些疼,是孩子知道她的后悔生气了吗? 宁穗一时泪如雨下,她摸着肚子,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宝宝,妈妈不是故意这么想的,我很喜欢你,妈妈是爱你的,只是妈妈好没用,都没有能力留住你……” . 舒婧这几个月见梁嘉学的次数不是很多,但其实态度也都还算温和,不算冷淡,甚至于在床事上,由于父亲的病情压力很大,和梁嘉学在一起,反而有些发泄的意味。 这使得梁嘉学是第一个在她身边快一年的小白脸。 梁嘉学在公司里也更加游刃有余了,早就转正并且深得孙经理的重用,公司里已经有人在猜,等到梁嘉学毕业,说不定直接接班副经理的位置了。 梁嘉学也倒是很少会想起宁穗了,在他的愈加忙碌精彩的生活中,宁穗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蠢女人罢了。 但这天,当他去商场准备去买一只给舒婧的手镯时,正巧看到了宁穗。 一开始没敢认做是宁穗,那个女人穿着宽松的孕妇裙,肚子隆起,月份看着五六个月左右,脚上是平底布鞋,手里拎着几个购物袋,看着袋子上的logo,应该是婴孩的东西。 第一眼,梁嘉学只觉得那是个普通的孕妇罢了。 但第二眼,梁嘉学看到了那个女人的侧脸,她抿了抿唇,脸颊的小梨涡如此熟悉,还有她头发的颜色——往日的长卷发此时随意的用皮筋扎了起来。 是宁穗。 梁嘉学只觉得看到这样憔悴臃肿的宁穗,心脏好像被什么人用钝器砸了一下,有些疼,而当他顺着宁穗的视线,看到玻璃展示窗内模特一身洁白精致的婚纱,更觉得有些难受。 正当他要上前打个招呼时,便看到宁穗朝着一对中年夫妻走了过去—— . 孕妇在怀孕期间,不宜有什么太大心理压力的,庄恒生的本意也并不是给予宁穗压力,只是警示罢了。 但宁穗却还是不由得精神有些恍惚,心里带有些恨意,只觉得什么都是假的,她甚至会想,会不会从一开始,庄恒生和舒婧的感情就没有那么差,他俩至始至终都是一条战线的? 宁穗一个人天天这样琢磨着,觉得闷,想要去商场随便逛逛,买了些孩子穿的,然后在一楼,看到了婚纱,不由得停住了步伐,幻想着有一天自己穿上婚纱的样子,可是她会有那么一天吗? 庄恒生的态度,磨灭掉了宁穗的希望,她领悟过来,自己是不配任何人娶的。 突然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偏过头一看,竟然是罗老板,和他的妻子。 罗老板还是大腹便便的样子,笑起来还能看到里面的金牙,他身边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所以宁穗能够认出来,这不是情人,这肯定是他的正牌老婆。 罗夫人保养的好,可却也难掩岁月的皱纹,身材保持的很好,只是年纪上来了,穿着打扮不可能像年轻人那样花俏,更显着厚重。 宁穗拎着购物袋,径直向他们走过去。 她突兀的站在二人面前,漠然的指着罗老板,对罗夫人说道:“你老公强/暴过我。” 罗夫人大惊失色,狐疑的看着宁穗的肚子,心里想着该不是自家老公在外面搞出来的孽种吧,但眼下公共场所,不好闹起来。 罗夫人知道自家老公什么人,也知道他在外面胡搞,而且最喜欢那种戏码,这些年当然有女人找上门的,都被罗夫人给随便打发了。 罗老板哑然,皱眉怒声道:“神经病啊!有病就去治病!” 罗夫人拉过罗老板,说道:“别理她,出去再说。” 宁穗快步还是拦在他们面前,更加大声的说道:“你老公三年前强/暴过我,就在滨海酒店的1508号房。” 一个怀孕的年轻女人,一对中年夫妻,已经吸引了商场的客人驻足观看,罗夫人是要脸面的,此刻正房的否认比起男人的狡辩要更有说服力。 罗夫人挎着包,昂首挺胸的,说道:“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的,脑子有问题就不要出来乱晃。” 宁穗眼神清醒,她看着罗夫人的表情和维护,就是觉得和舒婧很像,她们都是一样的,明明婚姻不幸福,貌合神离,却还要拉着别的人下坑,一起痛苦。 宁穗皮笑肉不笑,说道:“我乱说?你老公屁股上有个胎记也是我乱说吗?指甲盖大小,你老公不行,两三分钟就不行了,你比我清楚吧。” 她这样说,眼下罗氏夫妻就比较难堪了。 宁穗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爽快,原来羞辱别人的确很畅快,只是她对二人的羞辱是建立在将自己撕碎开来,但也很是痛快。 罗老板指着宁穗,好像声音越大,他的底气就越大,他说道:“你这是败坏我名誉!叫什么名字?我找律师!我要起诉你的!” 宁穗笑道:“好啊,传票的地址我也给你好了,舒婧家你应该知道在哪儿吧?就寄给她好了。” 罗夫人闻言,剜了罗老板一眼,而后凑上前,伸手一个巴掌就打在了宁穗身上。 正房夫人扭转局面,惯用手段就是辱骂对方勾引人,她怒声道:“不要脸!是不是肚子里的野种没人认,所以大街上随便找个人就说上过你?看我老公像冤大头好欺负是吗?” 这一巴掌让宁穗想到了当初舒婧打她的那一次,她仇恨的眼看向罗夫人,伸手用指甲划了她的脸,罗夫人的尖叫划破天际,宁穗上前拽住她的头发,说道:“你才不要脸,你老公也不要脸,你们都是垃圾。” 罗老板在公众场合就是个怂人,不敢上前帮自家老婆,女人之间打架,他要是上去没个轻重就不好了,于是他嘴上嚷嚷着“小贱人我警告你不要再打了”,然后又越过人群喊着“帮忙叫下保安啊!都是死人吗?”。 而此时,罗夫人抓过宁穗的手,她看到宁穗的肚子,故意用大力气,甩开她以后还撞了她一下,宁穗不小心就要跌在地上,却突然感觉到腰部被人揽住,身体坠入到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在那一瞬间,宁穗抬起头,看到梁嘉学的下颔还有滚动的喉结,心里一阵热潮。 罗夫人脸上被宁穗抓的都是红印,隐隐还有血丝,见宁穗没有摔倒,有些不解气,更要上前打回去,却被梁嘉学一把抓住手腕,只听到梁嘉学冷冷说道:“如果不想事情闹到派出所,到时候调查你老公三年前干的好事,你最好停手。” 罗老板一听到这话,立马拉过罗夫人,却不忘高声说道:“这俩年轻人肯定是一伙的,来碰瓷的,老婆,我们走吧,不要跟他们计较。” 罗夫人琢磨过来自家老公是心虚,看来那个女人说的八九不离十,于是愤力挣脱出罗老板的拉扯,离开了。 一场闹剧就是这么没头没尾,宁穗想到罗夫人脸上的划痕,就特别开心,低着头哈哈笑了起来。 人群散了,梁嘉学冷着脸,拉过宁穗,找到了无人的楼梯道,宁穗低垂着头,将有些乱的头发重新扎了起来。 梁嘉学的声音低沉,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是隐忍的怒气,他说道:“你是疯了吗?” 宁穗靠在洁白的墙壁上,拨弄着手指,发现有几个长指甲劈了,她抠着手指甲,自嘲的说道:“你觉得我疯,那我就是疯了吧。” 她抬起头,直视着梁嘉学:“我只觉得我疯的太晚了。” 她早该疯的,在舒婧给她选择的时候,她就应该疯疯癫癫的好让舒婧放弃她,这样她不会认识庄恒生,不会如此。 “你刚才那么做,万一那个女人推到你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了怎么办?” 梁嘉学只觉得胸膛里燃起无名火,这么些日子没见,倒是没想到宁穗变成这幅样子。 宁穗道:“我倒希望孩子出事,谁也别想得到这个孩子。” 梁嘉学听到这句话,明白过来,宁穗已经察觉到了舒婧对这个孩子的争夺,而且也已经明白庄恒生不会站在她这边了。 梁嘉学靠近她,抚摸着宁穗的头发,手指又顺着她的脸庞轻抚,一个人对待另一个人的感情足够复杂,有时候觉得她可恨,此刻又觉得她可怜到想要怜惜,隐隐替她觉得不平。 但梁嘉学隐匿着这份情感,只是说道:“没了孩子,你还有钱,总归不是人财两空。” 他知道舒婧有给宁穗每个月打钱。 宁穗道:“可是,从这个孩子在我肚子里动的时候,我就不想失去他了。” 她眼里泛起泪花,那是属于一个母亲的悲伤。 她看到梁嘉学身上穿的衣服,已经不是以前穿的那种便宜面料了,她伸手抚摸,面料就可以知道价格不菲,她笑了笑,说道:“梁嘉学,你已经慢慢得到你需要的了,可是我却什么都没有。” 梁嘉学问道:“你需要什么?” 其实仔细想想,梁嘉学的确很疑惑,宁穗究竟想要什么。 宁穗眼神痴痴的,眸子里是明艳又掺杂着落寞的光,她说道:“我想要被爱,你知道两情相悦有多难吗?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那我希望他能得到他想要的,而我退而求其次,被人爱着就好了,可是,梁嘉学,我连被爱的资格都没有。” 庄恒生说喜欢她,她便信了,那就跟着他好了,也尝试着忘掉梁嘉学,老实待在庄恒生身边,但庄恒生如今待她……宁穗已经不去想了。 梁嘉学一时嗓子干燥,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低下头,看着宁穗隆起的肚子,她如今是个连自己的孩子抚养的资格都保不住的女人,庄恒生对她的起疑,是他故意造成的。 如今看着她这幅样子,梁嘉学却发现,想象中的快意并没有那么多。 梁嘉学将手覆在宁穗的肚子上,宁穗身体僵了僵,只听到梁嘉学说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宁穗道:“医院现在不给查性别。” 梁嘉学问:“那你觉得是男孩还是女孩?” 宁穗道:“我都喜欢。” 宁穗低着头,突然啜泣了起来,梁嘉学的手背上有几滴湿润,孕妇的情绪很是起伏不定,他也是头一回意识到。 梁嘉学的行动快于大脑,他抱着宁穗,宁穗的身体有些颤抖,梁嘉学温声道:“哭什么?才想起来刚才被推倒了孩子出事了会后悔吗?” 宁穗哑声道:“梁嘉学,我想我妈妈了。” 梁嘉学顿住。 他更加紧的抱住她。 . 梁嘉学给宁穗叫了一辆车,等车的时候,他给宁穗撑着阳伞,就像是那一次宁穗娇气的去他的学校,只是此刻的宁穗没有那般绚烂了。 梁嘉学清朗的声音,传在宁穗的耳朵里,他说道:“舒家老爷子一倒,舒家就不行了,也许舒婧就不需要你这个孩子了。” 宁穗不解。 梁嘉学道:“我听舒婧提起过,舒老爷子的身体已经空了,只是在硬撑着,是想撑到你的孩子生下来。” 宁穗低头看着肚子,说道:“他等这个孩子做什么?又不是舒婧生的,和他根本没什么关系。” 梁嘉学笑得灿烂,却又讳莫如深,六月的光照之下,他的样貌帅气阳光,一股蓬勃之气,他如今在公司混的风生水起,有大好的前程,已经见风使舵,不再依附舒婧了,对待舒婧,只是配合罢了。 舒老爷子倒了,兴许梁嘉学升职还会更快一些。 梁嘉学道:“我和你一样,觉得很奇怪。” 车子来了,梁嘉学扶着宁穗坐上去,招了招手,车子开走,梁嘉学想起来,还得去给舒婧买手镯。 . 宁穗是在以后才意识到,梁嘉学的所作所为,还有他言语的指导,都是冲着庄恒生去的。 因为梁嘉学已经暗中把庄恒生的事情查明白了。 梁嘉学在庄恒生的心里种下了对宁穗的怀疑,又在宁穗的心里,种下了好奇。 好奇害死猫,这是至理名言。 …… 宁穗在商场得罪到了罗老板和罗夫人,这事很快舒婧就知道了,在庄恒生面前告了宁穗的状。 庄恒生皱了皱眉,放下汤羹,说道:“她说的难道是假的吗?你心里有数。” 舒婧原本是想让庄恒生觉得宁穗很没有分寸,这种不成体统的闹剧就很不要脸啊,但没想到庄恒生的矛头还是对准了自己,她冷笑道:“我有什么数?我把人送去,她要是真的不愿意,谁又能强迫她呢?” 庄恒生的眼神冰冷极了,他起身,不起看舒婧,说道:“你这话也能说的出口。” 原本这些日子,舒婧自觉和庄恒生相处还算和谐,只是分房而睡,让舒婧很不高兴,庄恒生似乎只愿意在舒老爷子面前给她亲近的机会。 前一天舒婧半夜去庄恒生的房间门口敲门,庄恒生装作听不见,舒婧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见没提两句宁穗,庄恒生就意欲出门,一怒之下摔了碗碟,厉声道:“你如果今天出了这个门,明天我们就民政局门口见!” chapter.45 宁穗,我让你做什么,你就会去做吗? 庄恒生平静的看着她,说道:“你想用什么威胁我呢?” 舒婧道:“如果我和你明天离婚,我爸的遗产,花时的股份,你一分也分不到。” 庄恒生的脸上闪现出奇怪的笑,冷冷的,却又有些愉悦的。 他说道:“舒婧,你只怕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如果舒婧没有看错,镜片下的那双好看的眼里,分明是有对她赤/裸/裸的恨意。 庄恒生还是离开了,完全不在意舒婧的威胁。 …… 宁穗晚上出去散步,看到一家花店有很多花都在打折,已经开的很茂盛了,店主想处理掉,于是宁穗就全部都买了下来,还顺带又买了些花瓶,和家政阿姨一起带回家,家政阿姨做好晚饭,等宁穗吃完,又打扫了厨房,就离开了。 她坐在沙发上整理着一支支的花束,听到门的动静也没有回头,庄恒生坐在她身边,看到宁穗依旧在剪着花插在花瓶里,看着倒是淡定,问道:“最近有什么不舒服吗?” 宁穗道:“没有。”她也不去看他。 庄恒生注视了她一会儿,止住她的动作,按住她的手,说道:“和我闹脾气?” 宁穗这才看向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一如以前讨好他那般,只是笑意不达底,她现在怀着孕,庄恒生反正也不准备要她了,她就干脆惹他生气好了,难不成庄恒生现在能赶她走么。 宁穗说道:“哪儿能跟恒生你闹脾气呢?你万一生气了,舒婧知道了,每个月不给我打钱了怎么办?” 她这样说,庄恒生反倒心里有些异样,明白宁穗话里的醋意。 她继续拿起剪子开始修理花束,茶几上还有几个空瓶子,买的花太多了,地毯上放的都是,花香四溢。 庄恒生道:“我听说你抓花了罗太太的脸。” 宁穗对于这件事传到庄恒生耳朵里并不意外,罗夫人其实是和舒婧有交情,要告状也是告到舒婧那儿,舒婧那个拿腔拿调的女人,肯定又要告到庄恒生这里。 宁穗冷哼一声,“抓了,那又怎样?” 她本意是想打罗老板的,可恨是个怂男人,只会躲在自家老婆后面瞎嚷嚷。 庄恒生一落座,就已经看到宁穗速来涂指甲做美甲的手指一片素净,有几根手指的指甲还是光秃的,看样子当时的确用了劲,指甲都给挠劈了。 庄恒生道:“我不关心罗太太,我只担心你,你要是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他话语有些批评的严厉,宁穗却不害怕,手中的花瓶被她插满了,粉色为主调的百合花,宁穗端详着,声音清脆,毫不在意,她说道:“孩子掉了,我们就再怀一个,不知道再怀一个,你会不会还会怀疑是别人的种。” 庄恒生道:“不要瞎说。” 她今日说话都是夹枪带棒的,庄恒生第一次察觉到宁穗柔软可爱的面容下,是这样的性子,她以前说,她是被父亲一手宠爱着养大的,家里条件虽然不好,但也是想要的父亲就会给,如今想来,她性子里的娇气也是从小就养出来的。 只是宁穗之后混社会,怂了些,也学着谄媚讨好,真性情反倒消磨掉了。 宁穗不说话了,她放下剪刀,扶着腰起身,由于她体重控制的不是很好,所以胎是有些大的,起身坐下都要有些小心缓慢,只觉得身体很重。 庄恒生见状连忙扶着她,她是去上厕所。 等到她出来,庄恒生又扶着她坐回到沙发,他这次不准备和她商量了,说道:“你这样一个人晚上在家绝对不行,明天我就安排二十四小时的家政。” 宁穗突然想到了昨天梁嘉学所说的,心里有所动,而且她现在仗着怀孕,也不太想让舒婧心里头舒服,诚心想去膈应膈应她。 于是宁穗就扬着下巴,放肆的说道:“不要安排,我想和你住在一起。” 庄恒生道:“舒婧父亲的病现在比较严重,身边不能没有人,我还不能搬回来。” 宁穗笑道:“我以前小时候听大人们说,老人得病需要冲冲喜,我怀着孩子,也算是喜事了吧?兴许我一过去,老人家就感受到了新生命,也就好了起来呢?” 庄恒生不会不知道宁穗是在胡说八道瞎诌,她其实是想让舒婧不痛快的。 庄恒生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他沉沉的目光下是思索,他只是嘴上说了句:“毕竟是舒宅,要问问舒老爷子愿不愿意。” 倒是没说去问舒婧。 宁穗闻言心里有数,亲昵的挽过庄恒生的胳膊,靠在他肩膀,说道:“恒生,你是喜欢女孩还是男孩?” 庄恒生看着一地的花枝残迹,说道:“我都喜欢。” 只要是他的孩子,他都喜欢。 …… 自从庄恒生搬去舒宅,很少在宁穗这里过夜了,就算陪着宁穗,也都是坐在床边,等着宁穗入睡。 宁穗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呼吸有些困难,庄恒生洗完澡出来,只见宁穗缓慢的翻了一个身,调整成了侧躺的姿势。 庄恒生上前,宁穗沉沉的叹了口气,他说道:“睡着很不舒服吗?” 宁穗道:“还好,习惯了就也能睡着。” 他抬手顺着她的背脊,让她放松。 也许是心里有些嫌隙,在宁穗怀孕到现在六个月了,庄恒生其实是有些缺失的。 宁穗白皙的脸上有些红热之意,六月的夜里说不上热,开空调她反而不舒服,但是不开,她现下体热,所以会微微出点汗。 宁穗拍了拍床,说道:“恒生,你躺下来。” 庄恒生将灯关了,只留着床头灯,他侧躺在宁穗身边,与她面对面。 他呼吸很浅,身上也总是凉凉的,宁穗凑近他,说道:“恒生,其实我刚才也想问你,你真的还会搬回到这里吗?” 庄恒生洗完澡后,眉眼都带有湿漉的水汽,性感又漂亮,俊秀的一张脸上素来没有表情,他淡淡的说道:“当然会。” 两人之间又安静了一会儿。 这个公寓,当初宁穗还没来的时候,庄恒生就已经住着了,庄恒生说他会搬回来,但是不一定还会让自己住着吧,宁穗这样想,却也不想再问。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黑暗,还有身边庄恒生浅浅的呼吸声。 庄恒生的目光顺着她的发丝,她的五官,而后慢慢移到她的胸,她隆起的腹部。 宁穗这半年,变化很大,怀孕足以改变一个女人,她虽然胖了一点,但并不影响她的美貌,相反以前的甜美转变成了柔美,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都反倒多了些性感的欲味。 庄恒生以为宁穗睡着了,伸手把床头灯也关了。 黑暗之中,却又听到宁穗的声音,似喃喃,似梦呓。 她问道:“恒生,你还喜欢我吗?” 庄恒生“嗯”了一声。 宁穗抱住他,庄恒生可以看到她睁开眼,眼睛亮亮的,她怀孕以后不怎么用香水,没有了以前的玫瑰香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石榴香气,应该是身体乳的香味,比较清甜。 宁穗说道:“我想要你。” 庄恒生怀疑是幻听,他从来没听到过宁穗这样主动这样直接的说这种话。 生理上的缺陷,所以宁穗一直都是被动的,庄恒生不开口提那件事,宁穗更是不会提。 宁穗温热的手掌放在他的心脏处,想要感受到他是否有为自己心跳加快,答案却是没有,他并没有动情。 她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想要试探下庄恒生对她的反应,却这样尴尬,下意识要收回手,庄恒生却一把抓住了她。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强势的吻住了宁穗,他双手捧着宁穗的脸,含着她的唇。 庄恒生不重欲,但是半年的清心寡欲,在碰到宁穗的主动,如有火燎之势。 宁穗吃痛,庄恒生咬了她,但却依旧没有松开她,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宁穗的意识清晰,庄恒生离了她的唇,声音暗哑,问道:“还要吗?” 宁穗笑了起来:“要啊,我现在可是孕妇,要求多着呢。” 庄恒生轻笑,声音闷闷的却又性感好听,他握住她的手,宁穗的手心都是濡湿的汗,他说道:“就怕你明天腰疼起不来。” ……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在变化的,宁穗在庄恒生面前变得有恃无恐,好像一旦真的做好被抛弃的心理准备,就不再小心翼翼在意庄恒生的心情了。 却没想到她这样的变化,在与庄恒生相处时,反倒比起从前,更像是夫妻关系。 不过宁穗没有多想,她现在就等着庄恒生去问舒老爷子,准不准许她住进舒宅。 . 舒婧一夜没睡,到了天蒙蒙亮时,才裹在空调被里睡着。 庄恒生故意主动发了个消息给她,说道:“民政局门口,没见到你人。” 舒婧醒来以后是下午,看到消息,心里苦涩,她等到庄恒生主动发来消息,居然这么讽刺的一句话。 可她依旧不想离婚,她要用婚姻绑着他。 舒婧装作没看见,一直不回复。 这件事就做罢了。 / 宁穗报了一个胎教班,这一天翘课了,其实是去医院看梁嘉美。 等要真的搬进舒宅,宁穗估计好几个月都不能来看她了,她包了一个大红包,刚放在梁嘉美的枕头里,就听到了病房门被拉开,以为是护士,却没想到是梁嘉学。 梁嘉学一身黑色衬衫和白色西装裤,衬衫的几颗扣子是解开的,露出性感精致的锁骨,他看到宁穗愣了下,转而说道:“你上周不是才来过吗?” 宁穗道:“担心以后来不了,提前来补上。” 梁嘉学问道:“什么意思?” 宁穗道:“我可能要搬去舒宅住了,到时候去哪都不太方便了。” 梁嘉学坐在病床的另一边,双腿交叠,两人中间隔着沉睡的梁嘉美,有种平衡感。 他看向梁嘉美,说道:“你提的?” 宁穗点头,她在和梁嘉学在一起时,心底还是忍不住的起伏,她攥紧手心,说道:“你上次说的话,我虽然好奇,但不是很懂,不过既然舒老爷子这么在乎我这一胎,我要是过去能让他高兴了,兴许少不了好处。” 梁嘉学笑了起来:“你怕不是为了好处,你就是成心去刺激舒婧吧?” 宁穗承认,她说道:“她不好受,我就高兴,孕妇需要心情好一些。” 梁嘉学发现宁穗怀孕以后的确是变了不少,心思没那么憨傻了,表情平静之下,掩藏着她的不甘心和恨意。 但宁穗在他面前,还是真诚恳切的,眼里的依恋没有减少,她私心还是在想,去舒宅,或许也能帮到梁嘉学什么呢? 宁穗问道:“舒婧是不是这些日子因为庄恒生,对你冷淡了?” 梁嘉学满不在乎道:“那又怎样?怎么?你想去刺激舒婧,让她跑来找我?” 宁穗点头:“如果这样能帮到你的话。” 梁嘉学道:“倒也不用,舒婧如今对我,作用不大。” 宁穗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何,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有种失落感,一方面是觉得梁嘉学果然很薄情,他之前对舒婧那么温柔那么缠绵,都是假的,如今瞧着舒家快不行了,已经不在乎舒婧了。 另一方面,她觉得在梁嘉学眼里,她也没什么作用了吧。 当初她和他的约定,就像是个笑话,不过也好,这一年,梁嘉学事业上风生水起,而且由于他大一大二修的课很多,所以大三大四这两年,只需要上一些必修课就好,梁嘉学很会讨老师喜欢,必修课老师都是眼熟他的,所以在签到上就给他放了水。 宁穗自嘲一笑,说道:“那我就……好像没什么可以帮到你的了。” 梁嘉学面容微动,她都自顾不暇了,却还想着他吗? 是真的深情到傻,还是在他面前做戏? 梁嘉学道:“宁穗,我让你做什么,你就会去做吗?” 宁穗笑道:“哪有你这么问的,你让我杀人犯法,我肯定做不到啊。” 梁嘉学突然转换了话题:“今年过完年以后,嘉美的身体,就一直不好了。” 宁穗愣住。 其实从梁嘉美成为植物人以后,梁嘉学原先还会在网上去搜一些病例,有些植物人沉睡了十几年又突然醒过来的例子,都是存在的,但梁嘉学也清晰的明白,正是由于这种几率太小了,所以才值得媒体记者去报道。 梁嘉美的这条命,可以说是殊死抢救过来的,只是情况实在不好,梁嘉学心里清楚,但一直抱有一丝希望。 “医生说,她的内脏器官在衰竭,保守估计,应该挺不过今年冬天了。”梁嘉学淡淡的说道,他看向宁穗,宁穗由于愧疚,低下了头。 宁穗弱弱的开了口,说道:“她那么年轻,肯定能扛过去的……梁嘉学,你不要消极……” 梁嘉学似笑非笑:“这话你自己信吗?” 宁穗咬着唇,心虚的不知道说什么。 梁嘉美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了,由于常年躺着,她的皮肤有些营养不良的黄色,宁穗的脑子里勾勒不出来,如果梁嘉美还好好的,该是多么好看活泼的小姑娘。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嘉美。”宁穗只会道歉。 梁嘉学俊朗刚毅的一张脸上浮起笑,说道:“你要记得,你欠嘉美的,永远也还不清。” …… 宁穗没坐一会儿,准备离开,梁嘉学体贴的扶着她走出医院,还给她叫了车。 宁穗忍不住,她总觉得这会是最后一次和梁嘉学如此和谐的相处,好像以后就真的分道扬镳了。 她问道:“如果没有嘉美的事情,你会不会有点喜欢我呢?” 梁嘉学摸了摸她的头发,宁穗的头发摸起来总是那么柔顺,像是一只温顺服帖的狸花猫。 梁嘉学柔声说道:“会的。” 宁穗心头一梗,没再说什么,车子停在跟前,她上了车。 其实他要是说“不会”,宁穗可能还没那么伤心,也可能不会那么死心塌地了。 但梁嘉学何其会揣摩人心的那点小确幸,他偏偏说“会”,宁穗懊悔,反倒更加放不下他。 梁嘉学看了眼表,他该回学校了,六月是考试月,他总归是要回去考试的。 . 舒老爷子同意宁穗住进舒宅,这件事,直到宁穗搬到舒宅,舒婧才知道。 保姆推着宁穗的行李,四合院这么多房间,有的是客房给宁穗,古色古香的宅子,而且地段好,在市中心,也依旧如此安静。 宁穗拖着腰挺着肚子,在舒婧看来,颇有一股攻击性。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舒婧冷冷的说道,“谁准你来的?” 保姆在一旁解释道:“舒小姐,是舒先生和庄先生都同意的。” 宁穗笑的得体,说道:“恒生没有跟你说吗?是我怀着孩子一个人不太方便,所以想要恒生陪我,恒生就来问舒伯父,舒伯父同意了。” 宁穗洋洋得意,又来势汹汹。 舒婧咬着牙,却勾唇一笑,说道:“好啊,那就住进来,让你肚子里的孩子提前熟悉下环境。” chapter.46 舒婧最擅长这样背地里阴人 保姆早就给宁穗准备好了客房,宁穗却说道:“我要和恒生一个房间。” 她特意当着舒婧的面儿,舒婧面无表情的离开,回了房间。 舒小姐没有说什么,保姆便只好由着宁穗,将宁穗带到了庄恒生的房间。 晚饭的时候,庄恒生也回来了,一回房间看到宁穗靠在床头玩手机,说道:“这么快就过来了。” 宁穗笑道:“肚子里的孩子总踢我,应该是想见你,所以我就赶紧来了。” 庄恒生摘了手表,天气炎热,准备先洗个澡再去吃饭。 宁穗给他找了衣服,又说道:“今天刚来,我还没去见过舒伯父,待会吃完饭,你带我去见见他吧。” 庄恒生“嗯”了一声,问道:“舒婧今天有为难你吗?” 宁穗道:“没有。”她冲庄恒生眨眨眼,“但是她生气了。” 庄恒生接过衣服就去了浴室,没说什么。 …… 舒婧有去质问父亲,为什么同意让宁穗住过来,舒国庆道:“热闹热闹也好。” 舒婧气不打一出来:“热闹?这是热闹吗?爸你是不是病糊涂了?这是成心给我添堵吧?” 舒国庆的确是病的有些糊涂了,眼睛都凹陷了下去,眼里带有些混沌,他颤颤的说道:“阿婧,别太当回事就行。” 舒婧无奈的坐在一边。 保姆过来告知吃晚饭,舒婧道:“过来搭把手,把爸推过去一起吃。” …… 宁穗是第一次见到舒国庆,没想到人老了以后又得病,再有钱有势却也还是一副残枯之相。 宁穗给舒国庆夹菜,左一句“舒伯伯好”,右一句“舒伯伯多吃点”,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人老了,又病着,其实很多事情就不计较了,反倒看得开,看在宁穗肚子里的孩子的面子上,多问了几句,“几周了?”,“男孩女孩”,“预产期什么时候”……宁穗都如实回着话。 舒婧吃着菜,一声不吭。 她中途有抬起头盯着对面的庄恒生,眼神中既有哀怨又掺杂着期冀,但庄恒生只是淡淡的一瞥,而后便给宁穗盛了一碗汤。 舒婧的脸色与灯光一样白。 . 之后在舒宅,宁穗无事就陪着舒老爷子看电视,舒老爷子喜欢看以前的港台武侠剧,舒婧看不来,但宁穗就喜欢看,还跟舒老爷子讨论剧情。 宁穗道:“以前我家没有那么多电视台,我爸就去租碟片看,人家都看动画片,我就跟着我爸看这些武侠剧,所以我也很喜欢。” 舒老爷子问道:“听恒生说,你父母都走了,就你一个在江城好些年了。” 宁穗道:“对,我妈妈难产走的,我爸爸是我们镇上的初中数学老师,我去县里上高中那年,我爸爸为了救一个学生,意外走了。” 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如今说起来,宁穗倒也不会感伤难以自拔了。 舒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你和恒生一样,都是苦着长大的孩子。” 宁穗觉得奇怪,她和舒老爷子相处半个多月,舒老爷子提到庄恒生的次数,比提起舒婧的次数要多得多。 按理说,庄恒生这个入赘女婿,对自己女儿不算多么体贴,而且还有情人,没有岳丈会满意这样的女婿,但舒老爷子却从来没说过庄恒生什么不好。 宁穗试探着问道:“伯伯好像很喜欢恒生。” 舒老爷子道:“自己同意的女婿,当然喜欢。” 宁穗道:“可是恒生以前说,他和舒婧要结婚的时候,您是很反对的。” 舒老爷子道:“谁家女婿上门的时候,做父亲的不反对呢?” 套不出来什么话,宁穗剥橘子给舒老爷子,说起别的话题,没再提庄恒生了。 / 虽然梁嘉学提过,不太需要舒婧,但宁穗这么登门挑衅,庄恒生又在舒婧眼皮子底下和宁穗相处,舒婧也终归受不了,想来想去还是会去找梁嘉学。 梁嘉学态度如常,即便工作很忙,学业上要提交两份小论文,也还是陪着舒婧去了酒吧。 舒婧其实不是熟客,只是看微信里杨蕊芯发的小视频,就一时兴起,想过去蹦迪。 嘈杂混乱的地方,男情女欲就格外放肆,舒婧身材面容都是一等一的好,很快就有人跟她搭讪要微信,梁嘉学上前一个眼神就将人劝退了,搂着舒婧的腰身,说道:“姐姐今天是来物色新男人的吗?” 舒婧哈哈大笑,说道:“是,你吃醋吗?” 梁嘉学道:“当然。” 男人的占有欲,其实很让舒婧觉得满意,她搂着梁嘉学,说道:“梁嘉学,你好像是真的喜欢我,真感动。” 梁嘉学轻笑,能不让她感动吗?他说了那么多的情话,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其实梁嘉学自己觉得对待舒婧,他是很感恩的,毕竟舒婧给了他钱,给了他进花时的机会,梁嘉学不想她伤心的,所以一直都是哄她高兴。 他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张纸条,那是方才有个女人塞给他的,还冲他抛了个媚眼,女人有些眼熟。 梁嘉学加上了纸条上的微信,女人自报姓名,梁嘉学才想来,是杨蕊芯。 刚和舒婧认识的时候,在一家餐厅打过照面,是舒国庆好友杨家的小千金。 好友都加了,不能得罪。 杨蕊芯目的性很强,她很爱玩,也交过不少男朋友,舒婧的事情也早就听说了,对于舒婧身边的这个梁嘉学,早就心痒了很久。 但她又不喜欢捡别人剩下的,一样东西价值最高的时候,就是在别人手里,今晚在酒吧看到了,她就直接塞了纸条。 杨蕊芯邀请他去包房玩儿,还说叫了好几个小男生,让他帮忙一起选一选,玩弄意味很足。 梁嘉学委婉的拒绝了,舒婧醉了,他得先把舒婧带回去。 舒婧难得一醉,梁嘉学将她放在床上,帮她卸了妆,洗了脸,便温声哄着她,问一些她以后的打算。 但梁嘉学不知为何,开口先问了一句:“宁穗还好吗?” 舒婧头痛欲裂,她自从去年在国外酒精中毒,已经许久不碰酒了,此刻听到梁嘉学的问题,只觉得讨厌,她不清醒,以为是庄恒生在旁边问她。 她说道:“她好得很,有你那么喜欢她,她能不好吗?” 梁嘉学眼神一滞,他直接坐在床边,低声道:“我不喜欢她。” 舒婧闻言,拉着梁嘉学的手,说道:“恒生,你的手怎么这么暖?” 梁嘉学这才知道舒婧把自己当成庄恒生了。 他凑近舒婧,舒婧身上的酒气很重,他语气轻轻柔柔,问道:“叔叔病的这么重,怎么替你打算的?” 舒婧费劲的想了想,说道:“他说不管我们离不离婚,你都会照顾我一辈子的。” 舒婧觉得可笑:“这么多年,我哪里有被你照顾?” 梁嘉学配合着说道:“以后我都会的。” “骗子,你现在心里都是宁穗和她的孩子,哪里把我放在眼里?” “那你自己是怎么打算呢?” 舒婧闭着眼睛,慢吞吞的说道:“反正我还有爸分给我的股份,我还有几家店和工厂,总归吃穿不愁的……恒生,爸爸说他走了,你就要接手花时的股东之一了,如果你想投资开个新公司,我还可以帮你的,我们做不成夫妻的话,做合作伙伴也行,总归,你不要丢下我……” 舒婧说着哭了出来,她埋在梁嘉学的怀里,哭着道:“你明明以前喜欢我的,你为什么现在看都不看我一眼?恒生……可是我不恨你,我好恨我自己,恨宁穗那个贱人,恨你喜欢她,恨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恨不得她死,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和她一起死好了,你以为我很想养她生的孩子吗?” 梁嘉学抚着她的背脊,哄着她道:“别哭,我在你身边呢。” “那你不要喜欢宁穗了。” “好,我不喜欢她,我讨厌她。” “和我一样讨厌她。”舒婧抽噎着说道。 “好。” . 舒婧不回家,舒老爷子还是叫了庄恒生,说了他几句。 庄恒生给舒老爷子倒了水,喂他吃药,态度依旧冷淡,说道:“她在外面跟别人在一起,觉得开心,你何必让她回来心里不痛快呢?” 舒老爷子手抖着拿着药,说起话来已经没有力气,他说道:“你这样,我不放心就这么走……” 庄恒生的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他坐在床边,说道:“我也不放心你这么挺着,最后走不了。” 舒老爷子手一抖,药片掉在身上,庄恒生将药又捡起来,亲自喂到他嘴里。 庄恒生道:“宁穗的预产期在八月初八,还有不到两个月了。” 舒老爷子道:“孩子要姓舒。” 庄恒生道:“嗯。” 舒老爷子道:“不要和阿婧离婚了,离婚了,好多事情就很难看了。” 庄恒生没回答,只是递给舒老爷子喝了一口水,而后道:“你不是说头疼吗?那就别想那么多了。” . 宁穗听着录音笔里的对话,捏着核桃的手攥紧,她咬着唇,即便早就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会姓舒,可是在听到庄恒生亲口同意时,还是忍不住打寒战。 所有的预想,都在一点点的成真。 宁穗深吸一口气,而后又去了一趟舒老爷子房间,陪他看电视,悄悄将录音笔又藏在房间里。 . 宁穗每周去上胎教课都觉得无聊,还要和各位妈妈打交道,听着有些妈妈实则抱怨其实是在秀恩爱的话,宁穗只觉得耳根子都疼。 当然也有好几次,妈妈们都问宁穗,为什么一次都没看到她丈夫。 宁穗笑道:“我老公太忙了,他是公司高管,周六日都抽不开身的。” 妈妈们于是一通吹捧,还有打听宁穗老公是哪个公司的,兴许她们老公还认识呢。 宁穗就扯开话题不说。 直到这天宁穗又是去胎教班,中间休息的时候,发现妈妈们都不搭理她,而且颇有排挤之意,几个人围成一团嘀咕着什么,然后不时的抬起头对着宁穗翻白眼。 宁穗便隐约明白了什么,找了胎教老师问道:“最近在传些什么不好听的事情吗?” 胎教老师委婉道:“女人在一起,难免流言多,宁小姐不用往心里去。” 宁穗微笑:“我还没听过是什么流言呢,老师说给我听听。” 胎教老师将办公室的门关了,将手机一个群里发的照片递给宁穗,正是宁穗之前在商场挺着肚子,堵着罗老板和罗夫人的时候,而且还有附带的视频,拍的是罗夫人正好打宁穗耳光的时候。 群里的讨论也都是在骂宁穗当小三还恬不知耻的,还有人提议赶走宁穗,她们不愿意和一个小三一起上课。 宁穗冷哼了一声,突然对老师说道:“你这个群,怎么都没拉我啊?怎么的?我没交钱来上课吗?” 老师讪讪的,说道:“学员太多,不小心漏了可能。” 宁穗不置可否的白了她一眼,说道:“下周要带老公来对吧?我也带。” 她没有跟庄恒生说,自从听了录音笔里的对话,宁穗对庄恒生有些失望,也不想迎合他了。 她去问梁嘉学,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梁嘉学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宁穗想了想,故意说道:“万一你真是孩子的爸爸呢?不想和孩子相处一下吗?” 梁嘉学看到消息,不屑的笑,但他还是回了句:“好,那我就去当一回他爸爸。” . 再次见到宁穗,她肚子感觉又打了一圈,不过她本人却像是瘦了,下巴尖尖的,一双眼睛灵动的像是一只小狐狸,站在大厦门口等着他。 宁穗看到他,撅了撅嘴,不满道:“我都这么大的肚子了,还让我等你。” 梁嘉学道:“你愿意等的。” 宁穗噎住,没法还嘴。 这个人让她牙痒痒,可偏偏她最生不起来他的气。 宁穗挽着梁嘉学的手臂,是最后一个进入胎教室的。 众人有些意外,纷纷用眼神交流着,宁穗介绍了下:“这位是我的老公,姓梁。” 梁嘉学疏冷的笑,他又不是来交朋友的,只是好奇罢了,所以才答应来的。 老师今天的课程是教分娩,还顺带播放着影片,动画影片看着不觉得血淋淋的,在场的男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宁穗这种一胎的,看着就不禁腿肚子打颤。 梁嘉学拉着她的手,半跪着扶着她躺下,宁穗听着老师的话,将双腿打开。 她垂眸,看到梁嘉学脸上闪现的意味深长的笑。 宁穗低声吐槽道:“当男人真好,爽过了都是女人受罪。” 梁嘉学坏笑道:“你没爽过?” 宁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老师扬声,让孕妇们调整着呼气吸气,宁穗听着有些烦,说道:“我到时候还是剖腹产吧。” 梁嘉学道:“剖腹产术后麻醉过了会很疼。” 宁穗眼睛亮了一下:“你心疼吗?” 梁嘉学道:“不疼。”他挑挑眉,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宁穗哼唧了一声,有些失望。 奇怪的关系。 休息时间,梁嘉学太过出挑帅气,年轻勾人,一众准妈妈便围住了他和宁穗,好像完全忘了上周她们还在孤立宁穗的事情。 宁穗很是高兴,她真的有种自己就是梁嘉学的妻子的错觉,听着梁嘉学胡诌着糊弄准妈妈的答案,止不住的笑。 反正一通下来,准妈妈们便再次接纳了宁穗,还邀请她进了一个妈宝拼单群,说是里面有代购从国外买奶粉和纸尿裤。 中途梁嘉学接了个电话,是舒婧找他说晚上一起吃饭看电影,而后梁嘉学就先走了。 宁穗也不好说什么,她扶着腰去厕所,结束后起身推门,却发现门推不开。 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如果宁穗没有听错,正是胎教老师的声音,太过熟悉了,只是和平日里的温柔和蔼不同,此刻充满了尖酸刻薄,她说道:“不要脸的婊子。” 她的皮鞋声远去,又将女厕所的大门关了,挂了一个“故障维修中”的牌子。 胎教老师当然知道,这一栋大厦什么都好,就是厕所的地方都是信号不好,宁穗打开手机一看,一格信号也没有。 准妈妈们以为宁穗和梁嘉学有事先走了,也没有过问两人的消失,继续上下一节课。 宁穗拖着肚子站在厕所单间里,她的月份大了,长时间的站立很是吃力,尤其她这一胎还挺重的。 她实在没办法,只好席地而坐,不时的喊着“有人吗”,但依旧无人应答。 宁穗心里也有数了,发在群里的视频,应该也是胎教老师干的,至于是谁让她干的,要么罗夫人,要么舒婧。 宁穗知道是舒婧的可能性比较大。 舒婧最擅长这样背地里阴人。 宁穗冷冷一笑,看来舒婧最近记恨她的确挺深的,才会这么搞小动作,倒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就是想让她吃吃苦头罢了。 夏天闷热,厕所又没有空调,宁穗感觉自己身上全都被汗水打湿了,而且口干舌燥,昏昏欲睡,好在厕所里有熏香,没有难闻的气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穗只觉得天已经黑了,朦胧间听到有人踹门的声音。 而后单间的门被打开,宁穗睁开眼,好像睡了漫长的一觉,她冲着面色铁青的庄恒生笑了笑,说道:“你来啦。” chapter.47 你真是恶心(满200钻石加更合一) 庄恒生打横抱起宁穗,宁穗看了眼外面,有大厦的保安还有胎教班的主管,唯独不见那个始作俑者。 庄恒生迈着稳健的步子,主管连忙道着歉,她已经糊涂了,搞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才庄恒生闯进来说要找人的时候,前台刚收工,还警惕的问了下这位庄先生和宁小姐什么关系,庄先生说是夫妻关系,前台张口就道:“宁小姐的丈夫今天来过的,不是你哦。” 而后庄先生拿出宁小姐的身份证原件,说是找人,前台这才叫了主管,主管得知情况还是同意了庄先生的寻找,发现人居然被关在了卫生间。 …… 庄恒生走到主管的面前停住了,他的面容冷峻,语气里有着少见的怒气,他说道:“明天我的律师会来找你们领导。” 他将宁穗抱进车里,又转而上了驾驶座,宁穗坐在副驾驶,听到庄恒生道:“我先带你去医院检查。” 宁穗点点头,而后说道:“关我的那个是我们班的胎教老师。” 庄恒生神色严肃,他说道:“我知道了,你别想这个了,我会处理。” 宁穗只觉得坐在车座上,腰酸要好一些了,但还是忍不住吸气,庄恒生看到她吃痛,连忙转了下方向盘,停到路边,拧眉问道:“怎么了?” 难不成是早产吗? 宁穗调整了下呼吸,她还满头大汗,虚弱的说道:“没事,只是小兔崽子在乱动。” 庄恒生心有余悸,再次发动车子,开往医院。 路上宁穗小声的说了句,说道:“恒生,这个事情不要查了吧,那个胎教老师,应该是收了舒婧的好处。” 她如今和庄恒生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了,舒婧干的,她就直接说。 庄恒生整个人气场冷冽,心里也有数了,沉沉道:“和不和舒婧有关系,这家早教公司我也是要告的。” 宁穗垂眸,想着庄恒生这么生气,肯定是会查监控,那么梁嘉学今天和她一起来上课的事情,也瞒不住。 宁穗心跳如擂鼓,好半天才缓过来,见着前面是医院,她却又突然释怀了。 还有一个月就生了,生完孩子以后,庄恒生也不会要她了,那她害怕什么呢?被揭穿了也没什么,体面的走人和撕破脸的走人,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 庄恒生陪着宁穗将全身都检查了一遍,结果都很健康,宁穗的腰部还有耻骨酸疼是正常现象,注意休息就好。 折腾到了午夜,宁穗上了车就又累又困,直接睡着了。 车子开回家,庄恒生将宁穗抱进舒宅,舒婧裹着浴袍,短发是湿的,水珠顺着发丝滑进皮肤,有些冰凉。 晦暗的灯光下,舒婧冷笑一声,说道:“宫斗剧里面的靠着肚子上位还真不是假的,这才住进来多久,都不能两腿走路了,还得靠你抱着,明天我是不是得找人给她安排轿辇,可不能让她两腿沾到地了。” 庄恒生脚步都没停,也没看她,直接回了房间。 . 这件事情舒老爷子第二天早上也知道了,庄恒生喂他吃药的时候说的,舒老爷子用苍老而虚弱的声音说道:“我不觉得阿婧有错,她是你法律上的妻子,她怎么做都是正确的。” 庄恒生精致又冰冷的面容上闪现过一丝阴狠,他眯了眯眼,说道:“这也是你当年做错事的信条吗?” 舒老爷子意识到了说错话,眼睛低垂,眼珠子转了转,说道:“这是两回事。” 庄恒生道:“我并不觉得这是两回事。” 窗外传来鸟鸣声,舒老爷子偏了偏头,看了眼窗外枯桃树上停留着的鸟儿,说道:“恒生,其实我觉得这些年,我和阿婧都有赎罪,阿婧是不知情的,和你结婚八年了吧?八年了,她还是很喜欢你,也为你很伤心,我快要走了,你看在我死了的份上,对阿婧好一点吧。” 庄恒生冷声道:“舒婧过得不好吗?她可很会找乐子,还是说你的意思是,让舒婧跟着我,守一辈子活寡吗?” 舒老爷子的眼皮抖了抖。 庄恒生道:“舒国庆,我希望这个世上真的有地狱,你死了就该下地狱。” 他平息了一下情绪,素来冷静自持,他上前将窗户关上,又说道:“你不该逼着我妈生下我,让我的存在成为一个笑话,多余又可笑。” 舒老爷子气若游丝,他说道:“你怨恨我也好,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是真心喜欢你母亲的……恒生,在这一点上,你其实是比阿婧幸福的。” 庄恒生难以置信,这个人在生命垂危之际,还能这样强词夺理偷换概念。 庄恒生血红着眼,一拳打在舒老爷子脑袋旁边的枕头,逼近他,狠狠的说道:“所以我该三叩九拜的感谢你吗?感谢你强/暴了我妈,逼她生下我,生下残缺不全的我?你明明知道近亲生子不好,却一意孤行,万一我是个弱智呢?” 舒老爷子低垂着眼,装作糊涂的说道:“我和你母亲是真心相爱的……” 庄恒生忍住了掐死他的冲动,说道:“你真是恶心。” 哪怕死到临头,还是这样道貌岸然虚伪至极。 庄恒生将一旁的药瓶扔到垃圾桶里,只觉得再和舒国庆待在一个空间里,真的保不齐他一时冲动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庄恒生很少这么气急攻心,原本以为已经麻木了的事情,但是在与舒国庆争执之下,还是难掩心中的怨愤。 他原本就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人,这样的天生残缺,又缺乏共情。 …… 舒国庆这个人,别看他老了以后天天喝茶看佛经,搞得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样子,其实年轻的时候财迷心窍色欲熏天,把舒婧的母亲给睡到手了以后,也是入赘的凤凰男,舒婧母亲身体不好,其父母觉得嫁给舒国庆这么懂得疼人的男人,倒也还可以,只是结了婚以后一直没有孩子,舒婧母亲很想怀上孩子,受了很多罪。 而舒国庆在婚后一年就原形毕露,仗着背后有岳家撑腰,在外面花天酒地,美曰其名为应酬,人的胆子就这么越来越大,有一年过年回家,见着舅舅家的大女儿庄萃灵漂亮文静,生了歹意。 他得逞了以后,庄萃灵恨不得剁了他,这事儿只有几个亲人之间知道,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不准庄萃灵去报案。 庄萃灵明白,无外乎就是舒国庆如今有钱风光,能给家族带来不少好处,所以自己只能白吃亏,连亲生父母都不主张为她讨公道,心寒又心冷。 更倒霉的是,她居然怀孕了。 庄萃灵又哭又闹,要去打胎,还闹绝食,舒国庆知道了大喜,也不管什么近亲生下来的孩子会有什么不好,只觉得自己有孩子了,就拿着一大笔钱来说服舅舅和舅妈,让他们帮忙劝劝庄萃灵。 庄萃灵每天听着父母劝说自己把孩子生下来,说是以后少不了好处,舒国庆的老婆病秧子生不出孩子,庄萃灵以后会享福的……庄萃灵只觉得很是绝望。 但偏偏她怀到六个月的时候,舒国庆妻子终于怀上了,舒国庆心虚,害怕庄家找上门,就撺掇着岳父岳母说是要换个环境给老婆养胎,一家人搬去了江城。 庄萃灵父母的钱断了,看着庄萃灵的肚子,只觉得碍眼,孩子生下来更是什么都要花钱的,于是商量着想把庄萃灵带去小医生那里去引产,九十年代由于医疗落后,这种黑心医院还不少,但有些医院措施不好,一尸两命的不在少数,庄萃灵更是绝望心寒,难道自己这条命就这么贱吗? 更何况,她怀了这几个月的孩子,能说引产就舍得的吗? 于是庄萃灵偷了家里的钱,趁着家里没人的一天,逃了,从此以后都没有和娘家联系。 她一个人生下孩子,取名字叫庄恒生,孩子很健康,就是天生不爱笑,但其实性子还好,很小就很懂事,只是庄萃灵对庄恒生的情感很复杂,很恨他,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又很爱他。 她对庄恒生的教育可以说是严格到了扭曲,不允许他和小女孩玩,不允许他有什么爱好,不允许他喜欢什么,庄恒生六岁的时候喜欢上玩拼图,庄萃灵把家里的拼图全部扔了,庄恒生八岁的时候喜欢和同学在学校踢球,庄萃灵就不给他穿球鞋,让他踢不了球,她经常对庄恒生说:“你是替你爸给我赎罪的,你什么都不该有。” 于是庄恒生的性子愈发的沉默冷漠,家里气氛使然,老师也干脆不管了。 庄恒生青春期的时候,班上男生会一起鬼鬼祟祟的看什么东西,还打趣庄恒生会不会自己排解,庄恒生不懂,回去查了以后,试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有缺陷。 他告诉了庄萃灵,庄萃灵愣了,然后带他去医院,检查出来是遗传基因的问题,庄萃灵回家以后,哈哈大笑,对庄恒生说道:“你爸造的孽,你果然是替他赎罪的!” 庄恒生面无表情,他的身体和心灵从此都是残缺的。 直到庄萃灵得病去世前,才把一切告诉庄恒生,庄恒生其实不怪她,他只是觉得母亲这一辈子很不值得,有些人糟蹋了一个人的一辈子,却轻飘飘的就走了,什么都不需要负责,这实在很不公平。 / / 宁穗没有猜错,晚上庄恒生回来的时候,瞧着他看自己的眼神,宁穗就知道,他看了监控。 她靠在床头,晚饭吃完了没一会她就又饿了,不能吃主食,只能找热量低的柚子填一填,庄恒生将房间门关上,宁穗冲他一笑,剥了一瓣柚子,抬起手,问道:“吃吗?” 庄恒生没有接,他扯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发丝有些乱,前额的碎发下,他的眉心紧蹙,欲言又止,却又迟迟没有开口。 宁穗从容缓慢的剥着柚子,塞到嘴里吃着,也不主动说什么。 直到庄恒生说道:“梁嘉学是孩子父亲吗?” 宁穗道:“不是啊。” 庄恒生:“那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胎教班?” 宁穗满不在意,剥柚子的时候里面会有小小的籽,掉在床单上了,她一个一个的捡起来,扔到一旁的垃圾桶,然后说道:“因为胎教班的人孤立我,因为我是小三,我不想被孤立,我想要有面子,所以叫梁嘉学来给我撑场子,假装当我老公。” 她水灵漂亮的杏眸眨了眨,继续解释道:“恒生你生气了吗?我不找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请假陪我的,而且万一那些孕妇里面有人认识你怎么办?你是舒婧的老公,我麻烦梁嘉学,总比麻烦你要方便对吧?” 她说了这么一大通,毫无惧怕惭愧之意,庄恒生唇角勾起,冷冷的说道:“你这个说辞,昨晚就准备好了吗?” 宁穗笑道:“恒生,不要那么多疑,我说的都是实情。” “实情?”庄恒生大步来到她的床边,捏着她的下巴,浑身散发着戾气,他说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怕也不是我的吧?” 宁穗咬着牙说道:“我说过很多次了,是你的。” “希望以后的亲子鉴定上和你说的是一样的。” 庄恒生松开手,宁穗深吸一口气,她低声说道:“你之前说你喜欢我,我心里想,那我就跟了你好了,可是你偏偏要让我的孩子去姓舒……”她眼里干涸,弥漫着恨意,“那好啊,我拿了钱,你们收了孩子,等价交换,你如今还想对我有什么要求?对你死心塌地?哭着喊着求你不要抛弃我吗?” 宁穗轻轻吐出两个字:“做梦。” 庄恒生怔怔的,心底涌现出复杂的情愫,宁穗跟了他三年,他是知道一开始宁穗对他是假意的讨好,但后来,他其实感觉得到,宁穗是很依赖他很珍惜他的,甚至于想要当庄太太,他是她的避风港。 是从他将舒婧给她的银行卡放在宁穗面前开始,宁穗眼里的光就不见了。 庄恒生的手指颤颤,他想要去触碰宁穗的脸,宁穗侧过脸回避了,说道:“做完月子,舒婧把最后一笔钱给我,我会乖乖走人。” 庄恒生喉头一紧,明白过来宁穗的想法,才问道:“你觉得,我会赶你走?” 宁穗反问道:“难道不会吗?你和舒婧才是夫妻,舒伯伯要死了,给你留了不少好处吧?你舍得和舒婧离婚吗?你早就舍不得了,我只是一个代孕的,你之前说的喜欢我之类的话,我就当耳旁风,当你哄我开心好了,我也没放在心上。” 庄恒生突然笑了起来,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床边是一个玻璃小茶几,上面还放着一个陶瓷杯,他与其说是气恼,不如说是悲愤,一拳头砸在玻璃茶几上,“砰”的一声把宁穗吓得身形一抖。 她望过去,庄恒生的手被玻璃片伤到了,满手血迹,宁穗愣住了。 庄恒生站在那儿,也不觉得痛,冷冷的看着宁穗,说道:“那就当我的真心喂了狗。”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舒国庆死后,他会缓两年和舒婧离婚,如舒国庆所说,“不要事情太难看”,离婚以后,法院一定会将孩子判给有工作能力的庄恒生,到时候庄恒生再娶宁穗,成为法定的妻子——当然,他的打算里,孩子的亲子鉴定一定要是他的,这是他的底线,所以这个计划,还没有跟宁穗说。 却不想,宁穗已经想歪了,她甚至一点也不伤心的准备交了孩子就走人。 宁穗眼圈红红的,说道:“是,我是狗,那你的孩子是什么?狗崽子吗?” 她扶起腰,看到庄恒生的手还在往地板上滴着血,只觉得心也跟着疼了起来,原来她对他,也不是没有感情的。 她啜泣着,捧着庄恒生的那只手,第一次感觉到庄恒生身上的温度是热的,血是温热的。 宁穗道:“我陪你去医院。” 她起身披了一件薄外套,宁穗暂且先拿了湿毛巾消了毒,将庄恒生受伤的手包住,而后不容分说的就拉着庄恒生出门。 她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分崩离析,但时间尚且不容她去深思。 庄恒生垂眸,此刻他已经冷静下来了,神色冷淡,他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你吗?” 宁穗不解。 庄恒生道:“你来到我身边以后,每次看我,我都知道你是需要我的,但你最近看我的样子,不像从前了。” 庄恒生明白,一定是因为梁嘉学。 所以当监控画面里她和梁嘉学再一次同框,庄恒生感受到了强烈的不甘。 …… 舒婧坐在舒老爷子房间,陪着父亲看电视,听到外面的动静,喊了保姆问了句,保姆道:“宁小姐和庄先生吵架了,吵得挺厉害的,庄先生还受伤了,刚才是他们出门,应该是去医院。” 舒婧“哦”了一声,心不在焉。 舒老爷子说道:“吵架就好,说明他们感情不好了,恒生会想起阿婧你的好。” 舒婧自嘲一笑:“爸你不懂,你也不想想,是恒生居然愿意和她吵的这么凶,我想和他吵都吵不起来呢。” 当初不管舒婧怎么歇斯底里,庄恒生都一脸平静,安全不接腔。 吵架也是要有感情羁绊的,而且单方面一个人的,也吵不成。 …… 庄恒生的伤去了医院很快就消毒包扎,坐在急诊室大厅,庄恒生的手被包成了粽子,两个人都冷静了下来,庄恒生一言不发。 宁穗放软了声音,说道:“你下次不要这样了,万一手真的废了怎么办?” 庄恒生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天生就是弹钢琴的那种手,万一要是神经受损伤了,那就很糟糕了。 庄恒生道:“往后你也不需要我的手了。” 宁穗想到了不该想的,咳了一声,嘟囔道:“你都快三十了,怎么一吵架这么幼稚……” 庄恒生斜睨了她一眼,“梁嘉学才二十一岁,你倒是不嫌他幼稚。” 比宁穗小了三岁。 宁穗叹气,不想再和他起什么争执,起身去窗口拿了买好的药和绷带之类的,回到大厅,却发现庄恒生不见了。 她只觉得思绪很繁杂,呆呆的坐在大厅,直到面前出现了庄恒生的皮鞋,他站在她面前,说道:“回去吧。” 宁穗哑声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庄恒生顿了顿,说道:“去洗手间。” 宁穗托着腰费力的站起来,一把抱住庄恒生,她肚子太大已经合不住他的腰,只是拽着他的衬衫,头埋在他的胸膛,哭声难掩,她说道:“我以为你想直接把我落在医院。” 宁穗后来回忆起来,她认定是那个时候,庄恒生这个人,再也无法从她的生命里抹去了。 . 两个人又搞到凌晨才回来,舒婧的房间关了灯,但她站在窗前,拉开窗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见着两人好像和好了,庄恒生扶着宁穗,回了房间。 舒婧有些好奇,两个人为什么吵起来,胎教班老师已经被辞退了,舒婧发了消息问她,这两天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吗? 胎教班老师也没睡,直接说道:“这个庄先生,和那天上课宁穗带来的老公,不是一个人。” 舒婧仿佛抓到了把柄一样的兴奋:“她那天带的谁?有登记资料吗?” 那边回复道:“我记得清楚,叫梁嘉学,挺年轻的,长得也挺俊的。” 舒婧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冷静了片刻,她才问道:“今天去的庄先生也知道这个事儿了吗?” “知道的。” 那大概今晚吵架就是因为这个? 可是——可是为什么?宁穗身边有个男人,庄恒生反应就这样大?那当初她有那么多小白脸,甚至于去年国外度假,梁嘉学还追到了国外,庄恒生都无动于衷。 凭什么?宁穗她凭什么? 还有,之前那次由于庄恒生的提示,她质问过梁嘉学,但梁嘉学说的是,他对宁穗只有恨意,和宁穗有联系无非是从宁穗那里索要赔偿罢了。 恨?还能陪着宁穗去上胎教课吗? 难不成……宁穗肚子里的孩子,是梁嘉学的?他们都滚过床单了吗? 这种背叛,让舒婧难以忍受,她换上衣服,直接开着车就去找梁嘉学。 . 舒婧到了门口才发现锁的密码已经被梁嘉学给换了,她敲门,没有人来开门,打梁嘉学的手机没有人接。 梁嘉学的手机是静音,他加班回到公寓刚睡下没多久,门外敲门声就吵醒了他,他知道应该是舒婧,但就是太累了,不想去搭理。 梁嘉学又躺了二十分钟,舒婧还不走,梁嘉学无奈,觉得大半夜的舒婧有些疯魔,担心她可别打电话给同事,把影响闹大,于是起身搓了搓脸,还是去开门了。 他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看到舒婧后,笑了笑,一把搂过舒婧,让她进屋,还说道:“我睡的太死了,最近好忙,睡眠不足,不好意思。” 他还是那样温柔爽朗的样子,天气热,还去冰箱给宁穗拿了一罐雪碧,舒婧接过,手里凉凉的,她看着梁嘉学的样子,知道这是伪装,全都是假的。 她冷着脸,将雪碧照着梁嘉学的胸膛砸了过去,太过突然,力道又猛,梁嘉学着实觉得很疼。 舒婧问道:“公寓锁的密码为什么换了?” 梁嘉学笑道:“续约的时候,我就顺手换了。” 这个公寓当初是舒婧租的,不过只租了半年,前一阵子正好续约。 舒婧都忘了这回事,脑子转了转,才意识到梁嘉学什么意思,她说道:“因为我没有继续给你交房租,所以你自己续了约,就觉得和我没有关系了是吗?” 梁嘉学看出来舒婧今天是带着火气来的,也不单单是为了门锁密码的事情。 梁嘉学慵懒的靠在书架旁,笑道:“我没来得及告诉你而已,是我的错,舒婧你不要生气。”但语气何其敷衍。 舒婧直接问了今日来的主题,说道:“梁嘉学,我就问你,你和宁穗什么关系?是不是睡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梁嘉学捏了捏眉心,很是疲惫的样子,而后认真的说道:“没什么关系,我之前和你解释过,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老公的吗?怎么又和我扯上关系了?” 舒婧才不相信,“那你昨天为什么陪她去上胎教课?” 梁嘉学坦然道:“她说人家叫她小三,她不舒服,求我去给她撑场子。” 梁嘉学不太想提这茬,觉得此刻很像一个被女人审问的耙耳朵,况且又不是他心爱的女人,很没有意义。 他又说道:“她给我钱,求我去,能挣钱我为什么不去呢?舒婧,我挣钱都是为了有一天配得上你。” 深情又虚假。 舒婧如果不是心里早就有数了并且坚信他说的都是假的,指不定还是能信他,因为梁嘉学在她身边时间不短,他温柔的笑和深邃的眉眼里夹带的真诚,让人总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 梁嘉学轻叹口气,有些无奈的凑上前,捧起舒婧的脸,他的手心炙热,声音放轻缓,他说道:“好了,那我下次不见她了好不好?她给我钱我也不收了,别生气,这么晚你跑过来,万一出什么事儿呢?你要是想见我,想问我,打个电话给我,我去见你,不让你这么折腾。” 舒婧的面部微动,梁嘉学以往就是这么哄她的,她都信的。 他搂着舒婧,在她的耳边轻轻柔柔的哄着她,说着过一阵子公司团建让她也去,一起去泡温泉,让她放松放松——说得多好。 舒婧眼里清明,但还是想不通,梁嘉学如今还愿意这么哄她是为了什么呢?她早几个月就已经不给他月薪了,因为梁嘉学工作很忙,他也做不到随叫随到,舒婧对他也没有那么需要,只是她一直都觉得,剥离掉金钱,梁嘉学还是会对她很依恋,因为她坚信不疑,梁嘉学是深爱她的。 但他居然能因为宁穗给他钱,他就去帮她撑场子——这是他的说辞,舒婧并不信,但就算是真的,这样的男人该是多么冷情,没有底线。 舒婧觉得,她还是不用急着跟梁嘉学撕破脸,她很想知道,梁嘉学还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如今舒家在公司也没什么话语权,除了舒国庆还剩下的那点股份罢了,但那肯定是遗产,梁嘉学怎么也得不到,更何况,梁嘉学如今早就站队到别人那里去了。 舒婧推开他,理了理头发,也不去看他,冷冷的说道:“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吧,我回去了。” 如她所料,梁嘉学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开口挽留她,而是表面上很客气的说道:“这么晚了,你开车过来的吗?回去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他将他送到楼下,他只穿着白色T恤和短裤,脚上还是拖鞋,照明路灯下整个人清清爽爽的,帅气英俊,漆黑的眼锁住她,仿佛眼里只有她。 舒婧将车子开远,才深呼一口气,仿佛是要将心里的郁结也吐出来,她最近只觉得脑子要炸了——宁穗的挑衅,庄恒生的冷漠,梁嘉学的虚假。 原来谁也没有真心待她。 . 次日,舒婧想了想,还是有些被蒙蔽的怨气,于是发消息给花时的人事,强硬的说要辞退梁嘉学。 这是不算大,舒婧觉得以她的身份,梁嘉学一个员工还是能清理掉的。 却不曾想,人事经理好半天没回复她,而后才发来一大串句子,委婉的说道:“舒小姐,我们公司不能这样无故就辞退员工的,何况梁嘉学还是转正员工,辞退他我们又要重新交接项目,耽误项目开发时间,还要赔偿他违约金,人事这边还要重新招募这种高科技人才,舒小姐不知道,梁嘉学这样的人才,现在市场上高薪招聘也招不到人,实在不好意思……” 舒婧愣了,怎么?如今她连梁嘉学都拿捏不了了吗? chapter.48 你嘴巴胡言乱语些什么?疯了吗? 舒婧动不了梁嘉学,其实最主要就是梁嘉学早就成了孙经理的人,而孙经理又是另一位股东杨呈的人。 舒婧指使人事这件事,倒也是个好事,虽然没有闹大,但关键的经理总监都知道了,也明白梁嘉学和舒婧是不会有什么关系了,可以继续用他,所以也要保他。 舒婧后悔当初一时兴起接触他,她觉得梁嘉学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 宁穗和庄恒生的相处,有些异样,但又很是和谐。 舒老爷子的神志越来越不清了,私人医生一天来一次,其实也就是帮着舒老爷子撑着身体。 趁着舒老爷子吃完药睡着后,宁穗进了房间,将录音笔拿了回去。 宁穗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听到那天庄恒生和舒老爷子对峙的话语,并且还连带着听到了庄恒生的身世。 所以说,庄恒生其实和舒婧……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庄恒生娶了舒婧又对她不理不睬,其实是报复?舒国庆那么硬挺着也要等到宁穗的孩子生下来,是因为这是他的孙子,他想见到孙子再走。 宁穗只觉得以前都觉得云里雾里的事情,突然眼下都清晰了。 只是……舒婧好像对一切都不知情吧?她心里对庄恒生还是有感情的。 宁穗想到此,就觉得好畅快,她终于也有可以攻击舒婧的把柄了,舒婧那么在乎庄恒生,如果知道这个真相,会怎样颓然呢? . 梁嘉学在新的一周,请了好几天的假,原因是因为妹妹粱嘉美的身体机能直转急下,器官衰竭很严重,医生已经很直白的告诉了梁嘉学,撑不过这个月。 梁嘉学其实反倒很平静,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辛苦医生了。” 他坐在梁嘉美的病房里,只有医疗设备的声音,粱嘉美的呼吸很是虚弱,她沉睡了三年,却还是没有醒过来。 梁嘉学不禁在想,那母亲因为梁嘉美的医疗费那么辛苦,自己这些年勤工俭学蝇营狗苟,只落了一个人财两空吗? 他甚至于在想,只要嘉美在走之前能睁开一眼,跟他说几句话,他都觉得值了,可是偏偏没有。 人世间的事,怎么会这样不值得呢? 梁嘉学突然想让梁嘉美走的时候有朋友陪着,于是发了消息给庞婷,说了梁嘉美的情况,问她能不能送她最后一程。 庞婷说道:“对不起嘉学哥,我男朋友过生日,我陪他在外地爬山,不在江城……” 庞婷接着发了一些起不到什么作用的“节哀”什么的话,梁嘉学不屑一顾,没有再回。 梁嘉学翻了一遍好友列表,手指停在了宁穗的头像上。 而后他还是发了消息给宁穗。 宁穗看到消息以后,心里很难过,上回她去医院的时候,梁嘉学跟她说过,但如今真的到了生命倒计时,宁穗还是要去一趟的。 即便她如今住在舒宅,而且上回和庄恒生又因为梁嘉学吵了一架。 宁穗道:“我马上过去。” 保姆出去买菜了,正好宁穗在家,所以让她照看着舒老爷子,舒老爷子睡的很深,是个离开的好时机,保姆不在也没人过问。 宁穗换了身衣服,挺着肚子缓慢的出了门,叫了车,大概四十分钟就到了。 …… 梁嘉学出了病房,双臂交叠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目光空空的看着前方纯白的墙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宁穗走到他身边,他才反应过来。 他看到宁穗的肚子,脸上倒是浮起一点笑,说道:“你的肚子怎么好像又大了。” 宁穗道:“都快八个月了。” 正好粱嘉学的手机响了,是外卖小哥的,大概是病房号不好找,迷路了。 梁嘉学道:“你在哪儿?我去取吧。” 他指了指病房,示意宁穗先进去。 宁穗进了病房,瞧着病床上的梁嘉美皮肤很黄,有种灯枯油尽的感觉。 宁穗心里不是滋味,上前摸了摸梁嘉美的头发,她的头发干枯毛躁。 梁嘉学很快回来了,宁穗一看,梁嘉学手里拿的是蛋糕,二十八寸的。 宁穗连忙将病床的桌子支起来,又将病床摇起来,她说道:“今天是嘉美的生日吗?” 梁嘉学道:“不是。” 梁嘉学将蜡烛的袋子打开,宁穗发现里面有好多小蜡烛,梁嘉学一根一根的插上去,也不觉得繁琐,他没有要数字蜡烛。 宁穗心里疑惑,问道:“这一共多少根?” “一百根。”梁嘉学轻笑,“我想了半天怎么送她一程,想来想去,觉得给嘉美过一个一百岁的生日好了,往后每一年的蜡烛,都提前帮她点了。” 宁穗心里酸楚,她没见过这样温柔细心的梁嘉学,不是虚情假意,是真心的,他深邃的眉眼里弥漫着悲伤。 宁穗道:“挺好的,这样就像是嘉美活到了一百岁才走的。” 蜡烛插完了,梁嘉学将蜡烛点燃,一根根的亮光聚在一起,就很明亮。 宁穗道:“我给嘉美唱一首生日歌吧。” 梁嘉学嘲讽的看了她一眼,笑道:“好啊,我指望着你能唱的把嘉美给吓醒了。” 宁穗“切”了一声,但还是柔柔的唱了起来。 单调冰冷的病房里,生日歌像是有温度一样,一下子更加温馨了起来。 可明明三个人的关系复杂,爱恨交织,在这一刻,却像是什么都不计较了一样。 宁穗唱完,小蜡烛已经烧了一半,宁穗道:“梁嘉学,你快替嘉美许愿吹蜡烛吧。” 梁嘉学若有所思,他笑了笑,说道:“不了,嘉美有自己的愿望,我不替她许愿。” 于是两个人就等着蜡烛燃烧殆尽。 宁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伤怀。 蛋糕谁也没有吃,梁嘉学切了蛋糕放在梁嘉美的床头,好像梁嘉美过一阵子会醒过来,嚷嚷着要吃蛋糕。 宁穗呆了一会儿就要离开了,梁嘉学没有送她,只是对她说了句:“到了嘉美临死前,除了我,居然只有你来送她了。” 宁穗站在门口,踌躇着说道:“是我对不起她……” 梁嘉学眼底苍凉,他握着梁嘉美冰凉的手,说道:“人生无常。” 宁穗很心疼他,想上前抱抱他,但是她不能,也没有资格。 她低垂着泪,默默离开了。 她也想起来,舒婧和庄恒生的关系,要改天有机会了再告诉他吧。 . 宁穗没有想到,她刚回到舒宅,门口停了一辆救护车。 医生抬着担架,宁穗定睛一看,是舒老爷子,脸色是紫的,送上救护车后护士连忙就给他罩上呼吸机。 保姆正收拾着舒老爷子的东西,准备跟上救护车,医生却喊道:“是家属吗?是病患监护人吗?” 保姆道:“我不是,我只是给他家打工的保姆……” “那就赶紧通知家属啊——”瞧着宁穗想要上前,医生道,“你不要来了,你肚子这么大了,不要跟着了!” 说完便关了车门,飞快的开走了。 宁穗这才后知后觉的问保姆,说道:“怎么了?我走的时候舒伯伯在好好睡觉的啊!” 保姆本来就瞧不上宁穗,如今手哆嗦着给舒婧要给舒婧打电话,听到这话,便怒声道:“我回来的时候老爷子就已经趴在地上了,怎么喊都回音,还好我回来的早,叫了救护车,舒小姐,我只是去买个菜的功夫,你人就不见了,你明明知道老爷子现在离不开人的。” 宁穗心虚,但脑子转了转,这事儿也不能怪她啊,她自己还是个孕妇,做不到无时无刻看着舒老爷子啊,再说了,她不是保姆,收钱办事,也不是舒老爷子的儿女,有什么义务吗? 保姆已经打电话给舒婧,急吼吼的说了一通,在电话里就已经把锅全部甩给了宁穗。 宁穗气闷的回了房间,保姆又打电话给了庄恒生,也是一样的说辞。 保姆火急火燎的,去舒老爷子的房间拿衣服之类的,还是得赶去医院,抢救回来了肯定是还要住院的。 …… 晚上,舒宅陷入到了一片寂静中,宁穗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个枯桃树,只觉得一个人待着有些瘆人。 庄恒生发消息给她,说是让她一个人叫外卖解决下晚饭,舒老爷子还在抢救,他一时半会回不去。 宁穗说好。 她睡的很早,也是一天来回跑累到了,但其实睡的不安稳,睡到半夜又要起夜,越是预产期近了,她每晚起夜的次数就越多了。 刚一起身,就被床边的一个黑影给吓到,她低呵一声,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是舒婧。 舒婧直勾勾的盯着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恨意与厌恶,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是你害的我爸,对吧?把他推到地上,再装作出门。” 宁穗往后退了一步,否认道:“我没有,你爸反正也是快死的人,我这么做是傻子吗?” 舒婧逼近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没有?有证据吗?家里谁也不在,只有你和我爸两个人,你什么身份你自己不知道吗?我说你蓄意谋杀,你就是蓄意谋杀!明天我就会去报案,看警/察会信谁?“ 宁穗没有做过的事情,自然不会承认,而且看着舒婧这样强势,心里对她的仇恨翻江倒海,暗光之下,宁穗的脸上浮起冷笑,她说道:“你去啊,我挺着肚子被你搞到派出所里去问话,你觉得恒生能忍吗?你是觉得恒生对你还不够讨厌吗?” 舒婧早就不理智了,父亲还在重症监护室,而一想到是宁穗干的,她就怒火中烧,可宁穗还好意思拿庄恒生出来刺激她。 舒婧一把掐住宁穗的脖子,宁穗的后脑勺被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上,眼冒金星,耳边是舒婧嘶声说道:“我当初就该让人弄死你,让你连尸体都没人收——我就不该让你认识恒生,宁穗,你个小贱人,你凭什么?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了也是个孽种,你等着吧,我要天天叫他孽种,我要他给我端茶倒水,做我舒家的下人!” 舒婧到底是不敢太用力的,宁穗用力掰着舒婧掐住自己的手指头,直视着舒婧,说道:“我肚子里的可不是孽种,而是舒老爷子心心念念的孙子,将来可是要顺位继承舒家的家产的,而你?我儿子要是心善,看在你是他姑姑的份上,送你两套房子,也够你收一辈子房租了吧?你才该早早的做我儿子的下人。” 舒婧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问道:“你嘴巴胡言乱语些什么?疯了吗?” 宁穗嗓子干哑,却还是笑着说道:“我胡说?我只是知道的比你多,庄恒生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你不知道吧?你以为你爸为什么这么多年能忍耐这么一个女婿?在外面养情人还给你脸色看,他从来都不管?” “你爸死了吗?没死的话,你有空在这跟我横,不如赶紧趁着你爸还有一口气,问清楚吧,别像个傻逼一样下辈子还喜欢着恒生,全世界就算只剩下你一个女人了,恒生也不会喜欢你的。” 舒婧缓缓的松开手,一脸的惊异,嘴里喃喃着:“你胡说八道,这不可能,你乱说……” 宁穗伸手抚摸着脖子,咳了咳,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就如同舒婧当年残忍对待她一样的阴冷,却笑意满面,宁穗故意道:“我可没有那个想象力编这个故事,一切都是恒生告诉我的,恒生喜欢我,什么都跟我说了。” “恒生不跟你离婚了,也是你爸要求的,毕竟恒生身为女婿,继承你爸的一般遗产,总比你和恒生离婚以后,作为私生子来继承一般遗产,舒家的面子上会过得去,不然你以为恒生为什么还能忍着和你的结婚证?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吧。” 舒婧的眼神涣散绝望,她知道不应该相信眼前这个女人所说的胡话,但是宁穗说的,偏偏又正确极了,正确到没有任何逻辑缺失,还解答了她多年来的疑惑。 恒生……恒生…… 舒婧不看宁穗,转身就跑了出去,她要回医院,庄恒生和父亲都在医院,她要问清楚。 …… 舒婧去了医院究竟是怎么质问的,宁穗不清楚,只记得,舒老爷子去世的日子,和梁嘉美的忌日是一天。 梁嘉学凌晨四点发来的消息,只说了四个字—— “嘉美走了。” 宁穗看到这个消息,不可自抑的哭了起来。 也许是太过悲伤,腹中的胎儿想要赶紧出来让妈妈高兴高兴,于是便开始闹腾起来,宁穗浑身汗水,羊水也破了,连忙拨打了救护车。 比预产期提前了十天。 宁穗的意识都快被撕裂开了,只觉得浑身疼痛,护士在耳边问道:“——宁小姐,快通知你老公过来,你这个手机上,哪个是你老公啊?” 她吃痛着,眼前的屏幕都模糊,但也看到了“梁嘉学”的名字。 她挤出一句话:“庄恒生,上面庄恒生,是我孩子父亲。” 说完她便昏过去了。 宁穗是头胎,而且胎儿的体重过大,产妇体力不行,庄恒生赶到的时候,宁穗已经被推到了手术室剖腹产了。 护士只跟他说了句:“产妇情况不是很好。” 庄恒生来回在手术室门口徘徊,从来没有这么慌神过,一个人一旦太紧张,脑子里想到的都是最坏的结果,他甚至在想,如果宁穗出了什么事,就算孩子是他的,又有什么意义。 …… 手术还是成功的,孩子八斤二两,重量不小,哭喊的声音很大,是个男孩。 宁穗的刀口缝合以后就被推了出来,很是虚弱,麻醉还没过,她眯着眼,隐约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轮廓,她含糊的喊了一声:“嘉学……” 庄恒生浑身一滞。 她就觉得自己体重好轻好轻,好像回到了初中的时候,心里像是第一次遇到了梁嘉学那般雀跃。 她唇角一抹淡淡的笑,说道:“我当妈妈了……” 庄恒生从未见过她脸上会有这样愉悦知足的笑。 而后她便昏睡了起来。 . 孩子检查好了以后,护士将孩子也放在了宁穗身边的小床里。 庄恒生回了舒老爷子那里,上午的时候舒婧跑过来大闹了一顿,舒老爷子病情再次恶化,舒婧坐在手术室外哭着。 庄恒生折返回去,舒老爷子已经出了手术室,舒婧眼圈红肿,问道:“宁穗死了吗?” 庄恒生冷冷道:“托你的福,她和孩子都好得很。” 舒婧道:“庄恒生我告诉你,你是私生子,你的孩子也是私生子,我不可能让这个小孽种上舒家的户口的,我也不会和你离婚,我就要这样缠着你,缠着你的孩子一辈子!” 庄恒生面无表情,眼底冷峭,舒婧的强势还真是随了舒国庆,父女俩一路货色。 护士这时突然说道:“舒先生醒了?!” 庄恒生走进病房,看到舒国庆的眼神,就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他撑不长了。 舒婧埋在病床边哭着,庄恒生偏偏开口对舒国庆说道:“宁穗生了,是个男孩。” 舒国庆颤巍巍的抬起手,气若游丝,冲着庄恒生道:“抱来……抱来给我看看……” 庄恒生冷冷的道:“你想的美,孩子跟我庄姓,你算个什么东西看他。” chapter.49 这会是最后一次我找你 舒婧难以置信的望着庄恒生,质问道:“你凭什么这么对我爸说话?” 病床前的舒老爷子伸出手,在空气中抖着,想要拉住庄恒生,嘴里说道:“快去抱来,给我看看……” 庄恒生没有理会,他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说道:“你这么想抱孙子,倒是可以让舒婧赶紧和她的小白脸生一胎,不过要看你能不能再熬十个月了。” 舒婧闻言,凄惨的一笑,说道:“庄恒生,你无耻!” 庄恒生道:“比不过你。” 他目光阴冷,听着病床上的舒国庆气急攻心,突然急喘着气,手却垂了下来,而后心电图的波动逐渐变小,直到成为直线。 舒婧趴在舒国庆旁边嚎啕大哭。 她还是不甘心的抬起头,只觉得从来没有这样委屈过,她问着庄恒生:“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吗?值得你这样接近我,折磨我?” 庄恒生明白她的意思,但只觉得好笑,他说道:“上一辈造的孽,就与你无关了吗?我倒是还想与我无关,但可能吗?舒婧,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舒婧呆住,眼泪都停住了。 只听到庄恒生用无比厌弃的眼神看着她说道:“我最讨厌你觉得谁都应该对你好,讨厌你觉得谁都对不起你。” 一个人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自己是无辜的,但她是舒国庆的女儿,在庄恒生眼里已经是罪大恶极了。 舒婧的骄傲与肆意,是她从小就被宠爱娇养长大而养成的性格,但在庄恒生眼里,他总会想起自己压抑扭曲的成长,以及自己残缺的身体,庄恒生很厌恶她,不是嫉妒,只是很纯粹的厌恶,他没有选择出生的权利,如果可以选择,他一定不想生出来,但他总该有讨厌舒婧的权利吧。 “痛苦吗?这算哪儿门子的痛苦,舒国庆是脑瘤走的,就算我没有出现,他也是会这样死,你埋怨我是什么道理?”庄恒生唇角一抹残冷的笑意,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如果不是看在舒国庆遗嘱里给自己的房产和股份,庄恒生早就要和舒婧离婚了,以为他很舍不得她吗? 何况那遗产里,本就是他应得的,一切不过是给舒婧还留点面子。 庄恒生自认为对舒婧,已经很善待了。 . 宁穗的麻醉药效过去以后,只觉得疼的都睡不着,咬紧牙关哼唧着。 一旁的婴儿本就胃口好,睡醒以后就要喝奶,护士前来帮宁穗扎了一下,孩子就像是本能一样就吸上了,庄恒生一进病房,就见宁穗疼的龇牙咧嘴。 再好看漂亮的女人,在怀胎八个月又刚生产结束,也是谈不上什么美感的,宁穗一见到庄恒生,就低着头,背过他给孩子喂奶。 庄恒生手里提着尿不湿还有奶粉,还有孩子的衣服,都是他刚才临时买的,能想到该用的东西都买上了。 他情绪也不是很高,只是在看到宁穗和孩子,心里稍微有些放松罢了。 庄恒生拆着东西的包装袋,听到宁穗小声道:“你今天不上班吗?” 庄恒生道:“舒国庆死了,请了丧假。” 宁穗一愣,一天里接连两个认识的人离世,宁穗心里惴惴的。 她低头看着孩子红润乖巧的脸,说道:“孩子今天生日,真是不太吉利。” 庄恒生一愣,而后道:“是不太吉利。” 孩子吃饱了,宁穗将他放回到婴儿床里,连忙将病服扣子扣上,理了理头发,说道:“我给孩子起了小名,叫有有,大名你来起吧。” 庄恒生问道:“什么you?” 宁穗认真道:“没有的有,我希望我的孩子什么都有,所以起了这个小名。” 庄恒生笑了,说道:“会的。” 此刻横亘在她和庄恒生之间的,有些尴尬,宁穗不想主动开口让庄恒生和孩子去做亲子鉴定,她也在想,自己出院以后是回哪里呢? 庄恒生凑近孩子,有有吃饱了以后又昏昏欲睡,小手攥成拳,庄恒生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宁穗的刀口还是疼,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看着庄恒生和孩子。 庄恒生主动提的:“等你出院了,回公寓吧,舒家要办丧礼。” 宁穗自然乐意,她也不想看到舒婧,和舒婧撕破脸,最好不见。 宁穗说道:“我和舒婧吵架了,你知道了对吧?” 庄恒生点头,他目光沉沉,探究意味十足:“我和舒国庆的关系,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午舒婧闹了那么一通,说是宁穗告诉她的。 宁穗道:“我偷听到的。” 她面上有些抱歉,把舒婧昨晚来找她吵架的事情都告诉了庄恒生,而后道:“我太生气了,就都说了。” 庄恒生手指抚着有有的脸蛋,说道:“她也该知道了。” 倒省了他说了。 . 宁穗住了一周的院,在这期间,庄恒生每天会来一趟,只是也没开口提亲子鉴定的事。 好像人越要接近真相时,反倒想刻意拖延时间,麻痹自己,宁穗是这样理解的。 出院以后,庄恒生请了一个月嫂,伺候宁穗坐月子,帮忙照顾孩子,他那边很忙,舒国庆的头七,舒婧精神也不好,好像病倒了,庄恒生总归要出面料理。 宁穗也不爱动弹,有时候就看着窗外发呆,心里有些发慌,有有的大名还没取,宁穗想了想,抱起有有,悄悄去了医院。 昨天庄恒生回公寓睡了一晚,一大早又走了,宁穗在他走后就去了卫生间,找到了庄恒生洗头时掉的几根头发。 她想,总归还是要鉴定一下吧。 …… 宁穗去了医院,抱着孩子提交了鉴定样本,医生说是要两周左右会有结果,宁穗点头。 宁穗推着婴儿车,准备回家的时候,就接到了梁嘉学的电话。 梁嘉学道:“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宁穗看了眼熟睡的有有,下意识的就要回绝,但梁嘉学紧接着又发来一句:“这会是最后一次我找你。” 宁穗想了想,担心回公寓的时候会碰到庄恒生下班,所以便直接问了梁嘉学地点。 梁嘉学给她发了一个地址,宁穗看着应该是居民楼,而且是在江城比较旧的区域。 宁穗立马打车过去了。 …… 宁穗照着梁嘉学给的地址,这是个旧小区,都是六层的老式居民楼,连电梯都没有,宁穗在楼下的时候犹豫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然后在微信上问了下梁嘉学。 “你确定是这里?”她顺带拍了照片给他。 粱嘉学道:“对,你等会儿,我下去接你。” 梁嘉学一身黑色运动服,只有鞋子是白色的运动鞋,他还戴着棒球帽,一见到宁穗,锐利的眼眯了眯,打量了一番宁穗,声音低沉的说道:“你生完孩子以后,多了些女人味。” 他从来没有这样开口评价过宁穗,宁穗一听,心跳的有些快,只觉得天气有些热,所以脸也潮红起来,都不好意思去看梁嘉学。 宁穗抱着有有,说道:“难不成我以前男人婆吗?切。” 她偷偷的笑,梁嘉学上前将婴儿车折叠起来,又拉着宁穗,说道:“上去吧。” 奇怪,什么都很奇怪,宁穗的第一直觉在脑子里转着。 但梁嘉学轻柔的话语,还有拉住他那温热的手掌,都让宁穗没有去想其他的了。 房间是毛坯房,准确来说是装修队把之前的装修都拆了,但是有一个主卧还没拆,里面是精装修的样子。 宁穗轻轻的捂住有有的口鼻,皱了皱眉,问道:“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孩子这么小,吸入了灰尘可怎么办?” 梁嘉学让她进了主卧,开了空调的房间,里面还有加湿器,又关上了门,宁穗这才松开了手。 有有睡的不太安稳了,微微睁开眼,手又习惯性的寻找宁穗的胸脯,而后又吧了吧嘴,又睡着了。 宁穗将他放进婴儿车里,听到梁嘉学道:“你只需要在这里住几天,手机交给我,其他的不需要你管。” 宁穗坐在床沿,长发披肩,一张红润好看的脸上是狐疑和不解,她掏出手机,在手心里转着,问道:“梁嘉学,你总归要和我说清楚吧。” 梁嘉学单膝跪地的蹲在她面前,漆黑的眼里浮着笑意,他认真道:“你不是很讨厌舒婧吗?舒婧已经知道我和你有关系了,把我给解聘了,还拿走了我的钱,所以我和你一样,也很讨厌她。” 宁穗急忙问道:“那嘉美下葬还有墓地的钱,你有吗?” 她生产以后身体实在不适,而且脑子感觉也迟钝了,都忘了问梁嘉学这件事。 梁嘉学顿了顿,目光又变得很复杂,他笑了笑,说道:“宁穗,这个小区是老小区,有几个房子是当年舒婧妈妈名下的,这套就是其中一套,你被关在这里,没有吃的喝的,等过几天,你再去报案,说是舒婧找人关的你——上回胎教班,她就找人这么干过,怎么也能让舒婧吃点牢饭吧。” 宁穗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下意识的就害怕了,说道:“这样不好吧,万一警/察查到你身上呢?万一……万一舒婧在公安局有认识的人呢?” 其实就算宁穗很讨厌舒婧,但是这样阴损的事情,她也是做不出来的。 梁嘉学那张俊逸的脸凑近宁穗,双手捧着宁穗的脸,他声音性感低沉,像是大提琴发出的低吟。 他蛊惑一般的对宁穗说道:“宁穗,你想,舒婧进去了以后,舒家的遗产都归庄恒生,庄恒生只需要提交离婚诉讼,舒婧没有理由不答应的,你就是庄太太,你还有你的孩子,都不用担心被别人赶走,而我,没有了舒婧,公司里认识的经理还会想办法把我给招回去的……对我们都有好处不是吗?” 宁穗诺诺的,眼里只有梁嘉学,他那么聪明,那么会算计,他甚至连她的后路都考虑好了,宁穗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和梁嘉学同一个阵线的时候,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梁嘉美的事,那个时候梁嘉学对她,也是有那么点温柔在意的。 宁穗点点头,说道:“好,我听你的。” 她将手机递给梁嘉学。 梁嘉学满意的笑,他粗糙的手指摸了摸宁穗的唇,而后吻住了她,片刻,又离开她的唇,梁嘉学笑道:“当了妈妈就是不一样,你现在身上一股奶味。” 宁穗脸更红了。 此刻婴儿车里的有有嚎啕大哭,破解了这些许的暧昧。 是需要换尿不湿了,好在宁穗出门的时候,婴儿车里放了不少,但如果要在这里住好几天,肯定不够的,宁穗一边熟练的给有有换尿布,一边说道:“梁嘉学,你帮我买包尿不湿,哦还有……” 梁嘉学已经开了门,又回头问了句:“还要带什么?” 宁穗有些不好意思,背着梁嘉学道:“你帮我买两袋卫生巾,都要夜用的。” 梁嘉学这才明白过来,说道:“好。” 宁穗产后排恶露,网上有说一周就排完的,但她不知怎么的,这都一周了还有,估计还要再来一周左右才能排完。 宁穗产后的后遗症还有就是腰疼,不能长时间坐着,好在这个卧室里该有的都有,感觉是梁嘉学提前来准备好的。 宁穗又想着趁着梁嘉学不在,赶紧给有有喂了奶,有有吃饱了举着小拳头嘿嘿哈哈了一会儿,梁嘉学回来的时候,有有冲着他也咯咯笑了起来。 梁嘉学靠近他,眼神看向宁穗,问道:“我能抱抱他吗?” 宁穗道:“可以啊。” 她将有有放在梁嘉学臂弯里,教着他怎么抱,梁嘉学只觉得身体僵硬,在抱住有有的那一瞬间,心里仿佛被一团棉花给填满了,甜甜的,软软的。 有有真的好轻,虽然作为一个出身一周的孩子,他算是体重重一点的,但是梁嘉学还是觉得他好轻,他只有牙龈的嘴巴笑起来,口腔里粉粉的,发出的声音也很悦耳,身上是奶味,眼睛亮亮的,很像宁穗。 梁嘉学笑了起来,说道:“他叫什么?名字取了吗?” 宁穗道:“取了小名,叫有有。” 宁穗伸手摸摸有有的下巴,说道:“我希望有有以后什么都有,他想要什么,都可以有。” 宁穗笑的开心,露出尖尖的虎牙,脸颊上的酒窝也荡漾着幸福的样子。 梁嘉学眸色暗了暗,而后将孩子又递还给了宁穗,他沉下脸,说道:“门我会锁起来,我不来,你不要出去,卧室里有电视,你可以打发时间,衣柜里都是吃的,够你吃的,还有,晚上窗帘不要打开,白天可以稍微开一点,电视机的声音也只有你能听到的音量就好。” 宁穗乖乖的点头。 / / 在宁穗的记忆里,其实那几天挺好熬的,脱离了网络,和有有在一起,有有睡着了,宁穗就吃将速食鸡胸肉加热后吃,梁嘉学还准备了一些自热米饭,还有一些零食。 电视机里看着电视剧,不知不觉的,三天就过去了。 只是在喂有有喝奶的时候,宁穗心里很低落,也有些伤怀,突然就很想念庄恒生。 如果她不在这里的话,此刻应该在公寓里,喂奶给有有,庄恒生静静的坐在床尾,一双没有波澜的眼睛注视着有有喝奶的样子。 而后宁穗发现,有有脖子上的小金锁不见了,那是她出院以后回公寓,白仙草给孩子买的出生礼,小红绳上一个金锁,虽然不贵,但是心意很重要,所以宁穗就给有有戴上了。 丢了吗? / 对于庄恒生来说,这是漫长的三天。 回到家,月嫂很是焦急的样子,见到庄恒生就哆哆嗦嗦的说道:“庄先生,我出去买菜,回来就发现宁小姐和孩子都不见了,我打电话给宁小姐,也没有人接……庄先生,你能联系上宁小姐吗?” 庄恒生脸色一敛,掏出手机就给宁穗打电话,是关机。 庄恒生丢下公文包,就要去物业查监控,却又突然接到了舒婧的电话。 他直接拒接,但舒婧却再次拨打,他再次拒接,舒婧还是继续打过来。 电梯到了一楼,庄恒生走出公寓楼,手机还是震动个不停,他紧绷着下颔,接通了电话,冷声道:“你有病就去医院。” 舒婧愉悦的笑着,说道:“庄恒生,是不是宁穗和孩子不见了?” 庄恒生身躯一凛,迟疑了下,才问道:“在你那儿?” 舒婧笑道:“对,但是不在舒宅,也不在我的别墅,好心告诉你,不用费心去找,你找不到的,还有,你最好也不要报警,否则我就撕票,你不是说我有病吗?你一旦报警,你猜猜我会不会疯到把那个贱人和孩子一起给撕了。” 庄恒生的呼吸急促,他抑制着自己的怒火,他一向是个冷静不失态的人,可是他此刻竟然想冲到舒婧面前,掐死这个女人。 舒婧在电话那边喝着红酒,眼里有些醉意,但大脑却是无比清醒的,她一身黑衣,手臂上却带着白环,天知道她这些日子多难熬,可是现在总算有机会了。 庄恒生阴冷着声音说道:“舒婧,如果宁穗和有有有什么闪失,我也能把你给撕了,你想试试吗?” chapter.50 梁嘉学那个时候眼里也是有光的 满250钻加更 夜深人静的时候,宁穗盯着有有的脸,有有的眼睛很像自己,其他的地方,宁穗其实有些摸不准。 可能她自己也忘了自己以前长什么样子。 宁穗侧躺在床上,陪着半夜不睡觉的有有玩儿,思绪却有些飘。 没有手机,不上网,其实是有些不适应的,但是宁穗突然想到以前手机还不是触屏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求着父亲买了一个mp4,天天去商业街的店铺下载电影看,《暮光之城》都被她看了好多遍。 宁穗从小学习成绩不好,虽然她有一个当初中数学老师的父亲,但由于母亲难产去世,父亲一个人辛苦拉扯她长大,所以对她也就舍不得严厉,从小就是宠着她的。 由于她的学习成绩实在太差,小学六年级没考上父亲所在的重点初中,其实父亲找关系也能把她塞进去,但想到宁穗底子太差,还是让她留级了一年。 等到了初中的时候,宁穗初一还能勉勉强强考及格,到了初二初三,学习物理化学的时候,完全跟不上,父亲托了关系给代课老师,都扶不上,到了初三,考不上市一中,于是宁穗又接连留了两年的级。 所以说,当她第三年读初三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其实都是她的学弟学妹,但宁穗却反倒觉得开心,她觉得自己就是大姐大,在班上很大方的请同学吃零食,分享mp4给她们看电影电视剧。 但其实大家都很瞧不上宁穗,在这个重点初中,学习就是唯一的指标,学习好就是什么都好,所以宁穗虽然性格好,很大方,但大家就是瞧不上她。 尤其是她是因为父亲在这个学校当老师的关系,所以才在这个重点班的,宁穗的成绩是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差了有一百多分。 而且宁穗长的还不好看,有点龅牙——那是她小时候,父亲没怎么注意纠正她长牙时的习惯,所以长的不好。除了龅牙,宁穗还是单眼皮,脸下方的棱角是有些宽的,但宁穗思想上早熟的晚,整天乐呵呵的,爱美之心还没有那么讲究。 那个时候宁穗也不叫宁穗,她叫宁依林,因为她妈妈姓林,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学校的校草是一个叫做梁嘉学的男孩子,成绩特别好,所以即便他个子很高,老师也让他坐在第一排,宁穗正好就坐在那一组的最后一个,每次抄黑板上的笔记,都会被梁嘉学的头给挡住。 初三学习任务紧张,因为每年考上市一中二中的名额都是有限的,全市那么多初中,争那些个名额头破血流的,所以学校抓的也紧,初三的学生必须都要住宿,因为每天晚上要上四节晚自习。 有些家里对孩子期盼大的,家庭条件也跟得上的,就会在学校附近租房子,家里母亲来陪读,还有一些父母顾不上的,但是可以花钱让孩子住在家属区的老师家里,比宿舍一年的房租要贵上许多,但是条件要好一些。 宁穗当然就是住在家里,很安静,每天一个人在房间里听音乐,偷偷看言情小说,那时候流行贵族校园还有穿越王爷什么的,宁穗特别喜欢把自己代入到里面。 宁穗家里的房子是三室两厅,她和父亲两个人住很大,所以很快就有学生家长来租房子,父亲倒是不差那点钱,他想的是租给一个学习成绩好的,可不可以有榜样作用,让自家女儿也对学习上点心。 于是就租给了梁嘉学。 梁嘉学母亲抚养两个孩子,很舍得给孩子在学习上花钱,八人寝的宿舍太吵闹了,所以要给儿子租一个单间,梁嘉学成绩好,宁穗父亲就同意了。 梁嘉学很懂礼貌,宁穗坐在客厅,吃着薯片,回头看了他一眼,一直以来她都是坐在最后一排看着他的背影,瘦削笔直,浑身一股子品学兼优的少年学生气。 此刻正眼一打量,宁穗还有些害羞,班上那些小男生一个个臭屁的不行,在梁嘉学面前都是歪瓜裂枣,梁嘉学太好看了,太帅气了,深邃的眉眼,挺拔的鼻梁,还有粉色抿成直线的唇,还没有完全张开的脸,下颌线条利落的像是漫画书里的美少年。 梁母在跟宁老师说着一些话,梁嘉学就在一旁听着,也察觉到了宁穗探究的目光,知道是宁老师的女儿,也是同班同学宁依林,冲她展颜笑了笑。 宁穗心里一跳,她哪里承受的了这样杀伤力十足的笑容,缩进沙发里不吭声。 但她又憋不住的微笑,很是兴奋。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宁穗每天都早起去早自习了,就是为了能跟梁嘉学一起出门,梁嘉学也会对宁穗有些照顾,会和她一起去买豆浆包子,有时候宁穗起晚了,梁嘉学还会帮她带一份,放在她的桌洞里,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在青春期女孩子的心里,已经足够大,大到宁穗觉得,梁嘉学是个暖男,是个不在意她容貌的男生,是一个看到了她内在美的男生。 但其实对于梁嘉学来说,这些只是对宁依林的随手帮忙罢了,和她搞好关系,他也可以有什么不懂的题,好方便问宁老师,其实他对宁依林并没什么感情,都记不住她的脸。 但宁穗是个高兴的事藏不住的人,很快,大家也都知道了宁依林和梁嘉学住在一起,而且梁嘉学那么客气的人,居然给宁依林买早餐,体育课还帮宁依林抢球。 烦闷的学习生活里,最需要一些八卦还兴奋一下疲累的头脑了。 大家都在传,宁依林和梁嘉学在谈恋爱,由于宁依林实在长相不好看,大家都打趣:“梁嘉学,你口味好重啊,亲得下嘴吗?” 宁穗脸红的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只听到梁嘉学在第一排,翻出试卷,被问的很烦,不悦的说道:“亲不下去,让给你吧。” 班上的人长吁短叹的,冲着宁穗道:“宁依林,梁嘉学不要你喽!” 还有人开玩笑道:“女大三,抱金砖,梁嘉学你再考虑考虑吧!” “宁依林,人长的不好看可以整,年纪太大就真的没办法了,你还是今年考上高中,到了高中就能找到同龄人了!” “哈哈哈哈——” 这种羞辱的话语,让宁穗无地自容,她拎着书包就从后门逃走了,当时宁穗成绩太差,少了她一个不上晚自习,老师也没当回事,只当她是回家了。 宁穗是跑到镇上的网吧里去了,网吧里乌烟瘴气的,宁穗开了四个小时的机子,她也不爱打游戏,就上贴吧和小说网站到处乱逛。 她有着一腔少女心事,于是就发了个帖子到暗恋吧,说自己喜欢一个男生,那个男生对自己还挺照顾的,但为什么当众这样嫌弃自己呢? 很多人发帖,大多数都在说:“楼主不是说自己长的不好看吗?我觉得男生都是要面子的,可能是他挺喜欢你的性格的,但是在别人面前就会有点不好意思承认啦,楼主只要努力变好看就可以了!” “对啊,同意楼上,女大十八变啊!” …… 宁穗耳机里放着非主流的音乐,然后敲着键盘一个个感谢出主意的网友,心里也有了些信心。 等到她电脑的时间到了,也正好是下晚自习的时候了,宁穗收拾着包要准备回家,她只身一人,付钱的时候钱包里的几张粉红色钞票早就被人盯上了,镇上的深夜太安静了,街上没有几个人,宁穗一个人走着,又戴着耳机,根本没注意到被人跟踪着。 直到她走到快到家属区的漆黑小道上,跟踪的那两个小混混才大着胆子上前来,宁穗吓了一跳,大喊着救命。 由于这条道是近路,平时白天学生们从这里出去倒是方便,但到了晚上就真的是很少有人经过,更别说会有人听到她的呼救了。 小混混的目标是她书包里的钱包,但宁穗太过紧张以至于都不松手。 小混混气急败坏,只好照着宁穗的身上就准备拳打脚踢了,正此时,穿着校服的梁嘉学出现了,他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根树枝,大喊了一声:“老师!我找到了!” 小混混们连忙就跑了。 宁穗哭哭啼啼的,连忙跑到梁嘉学身边。 她问道:“我爸在哪呢?”她刚才听到梁嘉学喊老师了。 梁嘉学道:“我吓唬他们的。” 宁穗心里暖暖的,害怕被驱逐了,随之的是与梁嘉学单独相处的羞涩。 梁嘉学手插着兜,淡淡说道:“走吧,回家吧,老师还不知道你翘课了。” 宁穗踩着他的脚步,说道:“你特意在这里等我的吗?” 梁嘉学“嗯”了一声,而后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我下午在教室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是被他们弄的很烦胡说的。” 宁穗特别高兴,摇头道:“哈哈,我都不记得你说了什么。” 她心里雀跃,只觉得好开心,她总悄悄抬头去看梁嘉学精致的侧颜,像是小说书里描写的男主角的样子,少年的喉结也是凸起的,有着初长成的性感。 宁穗就是这么逐渐喜欢上梁嘉学的,周末的时候还总找借口问梁嘉学作业,连父亲都看出来了,私下里对宁穗说道:“你喜欢人家男孩子,学习也得跟上啊,不然人家考到一中,你呢?只能去三中。” 宁穗底子不好,其实有心无力,但她当时还是打了鸡血一样的点头说道:“好啊,我努力。” 班里的闲言碎语说了一阵子也就消了,中考体测的时候,大家坐着大巴车去市一中考试,宁穗考得快,然后就在校园里疯狂找着梁嘉学的身影,在跳远区找到了他。 他个子虽然高,但是跳远起来,身体仿佛是一把剑,轻盈又有破竹之势。 宁穗眼里亮晶晶的,满眼都是他。 梁嘉学也考完了,考完的学生要自觉去校门口找大巴车,等着所有人都到齐了,就可以回去了。 宁穗给梁嘉学买了水,然后主动跟他搭话,故意走路走得慢一点,就想和他多相处一会儿。 路上正好碰到高中部的学生下课,按理说,宁穗也和这些高中生们同龄了,高中的女孩子更要注重打扮了,而且不是周一,不用穿校服,一个个经过的女生像是漂亮的花,青春靓丽。 宁穗油然而生一股子自卑感,抿了抿嘴巴,突然觉得自己这副样子还在梁嘉学旁边聒噪,真是够脸皮厚的。 大巴车往回开,宁穗的座位靠着西边,太阳晒的很厉害,梁嘉学被老师喊着帮忙给同学们发水,经过宁穗的时候,看到她被太阳晒的脸通红,闭着眼睛浑身是汗,神色淡然,默不作声的把自己的帽子搭在了她脸上。 宁穗身体一僵,等到梁嘉学离开,才深吸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动,怕被同学发现异常。 她当时的脸一定红得像是煮熟的虾。 宁穗脑子里就想着,她一定要努力变得很漂亮,能够配得上梁嘉学,这样就有勇气跟他表白了。 她知道自己考不上一中,但她知道梁嘉学的想法是考到江城,她问过,梁嘉学说,考到江城,把母亲接到江城很方便,以他的能力,大学毕业在江城买房还是可以观望的,超一线城市房价太高,他想快点让母亲不那么辛苦。 梁嘉学那个时候眼里也是有光的,提到家人,他也很温柔。 …… 后来,中考结束的那天,梁嘉学收拾东西搬回家,宁穗想请他吃顿饭,怕梁嘉学觉得两人单独吃饭被人看到会拒绝,所以宁穗还特意说道:“我还叫了另外两个同学一起,你来不来?” 梁嘉学还是拒绝了,他说道:“你们吃吧,我没胃口,还有很多书要收拾去卖掉。” 宁穗觉得好遗憾,但梁嘉学不去,她也不能逼着他去,所以就只好出门和那两个约好的同学一起吃饭。 饭桌上,同学告诉她怎么变好看,让宁穗赶紧去看牙医,赶紧戴牙套把牙齿给矫正了,又说要去买双眼皮贴,双眼皮很好看,还让宁穗去学化妆…… 宁穗心里欢喜着,变漂亮是头等大事,她要变得漂亮的去江城追梁嘉学。 而后街上便传来消防车的声音,那个镇子太小了,小到有什么事情大家都会嚷嚷的要去看热闹的,宁穗跟着去,发现消防车去的方向正是家属区。 她飞奔回去,浓烟滚滚,她越是靠近就越是心颤,失火的地方分明就是她家那一栋。 她哆嗦着掏出手机拨打父亲的号码,没有人接,心里越是害怕。 火光在夏夜里很是耀眼,等到大火被扑灭,消防人员从里面搜出两具尸体,一个是宁穗的父亲,还有一个是她家楼下的一个学生。 失火点是楼下,父亲回家以后在做饭,突然楼下失火了,父亲要撤离的时候听到有人求救,然后就进去救人了。 然后父亲就没能再出来了。 …… 宁穗父亲葬礼上,亲戚还有学校的校长老师都有来吊唁,葬礼是亲戚来操办的,但由于宁穗家亲戚关系也比较淡,所以父亲死后这些年,便也没有什么来往。 梁嘉学也来过,他很抱歉的对宁穗说道:“对不起,我那天走的太早了,不然我可以帮宁老师的。” 宁穗摇了摇头,嗓子都哑了,她说道:“很危险的,你不在也好。” 可是她还是好伤心,她没有爸爸了。 …… 那个暑假是在悲伤中度过的,宁穗的家也连带着被烧的严重,家里破败不堪,但也没有亲戚主动说接济她,于是宁穗就自己收拾家。 梁嘉学顾念着初三一年受到宁老师的照顾,也觉得宁穗是个性格挺好的女生,所以也来帮过忙。 他一进门,宁穗买了白漆,准备重新把那面烧黑了的墙给粉刷上,梁嘉学上前,拿起刷子说道:“我来吧。” 他又顺嘴问了一句,这漆多少钱买的。 宁穗回了一句。 梁嘉学不爽的“啧”了一声,说道:“老板太黑了,这是看你年轻宰你。” 宁穗“哦”了一声,说道:“我要是会还价可能会便宜点。” 梁嘉学认真的刷着漆,他还是一身白色T恤,但是比起前一年宁穗见他,又长高长壮了不少,宁穗的个头不矮,但是只能到他的脖子,他的肩背挺阔,肩宽腰细,穿着短裤,所以小腿上的腿毛清晰可见。 梁嘉学的声音也越发的粗了,成熟低沉很多,他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宁穗有些迷茫,但她还是说道:“我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在三中,市里正好有个表姑,我的监护人暂时就是她,不过我住校,也就放假会去她那里吧,就……三中你也知道的,我在想到时候高二分科选文科,然后去学美术吧,看能不能考个学校出来。” 如果单纯走文化课,可能宁穗都考不上大学,美术生的话,宁穗倒是还可以试试,三中也正是因为文化课不行,所以每年很多学生都是集体去报名学美术的。 梁嘉学点头,说道:“也可以。” 宁穗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梁嘉学,我也会努力考到江城的,也许到时候,我们都在江城上大学。” 梁嘉学笑了,鼓励她道:“好啊,如果你考得好,可能我们在一个学校。” 他这样的一句话,让宁穗也觉得,失去了父亲的她,也不是孤身一个人,她的未来还会有梁嘉学。 …… 但好多事情,都不会像是计划里那样的顺利。 三中的生源差,氛围也差,从高中军训到正式上课,还不到一个月,班上的人就摸清楚了宁穗的底子,知道她性格好还大方,而且听说她爸死了,那可不家里的钱都在她手里吗? 于是寝室里的室友总是偷她钱,宁穗也抓不到是谁,跟老师打报告,老师也是不管事的,只说让宁穗自己以后注意把钱收好。 她总是去找老师打报告,班里人就更讨厌她,经常捉弄她,给她起外号,叫“龅牙妹”。 长得不好看,总是被欺负,谁也没有怜悯她,宁穗觉得自己就像是墙角自生自灭的草。 十一国庆放假的时候她去表姑家里,表姑打麻将,也故意不给她做饭,其实是不乐意她登门,宁穗不懂人情世故,不知道可以用钱扭转别人对她的态度,只是看到了冷脸,也待不下去,就回学校宿舍了。 她坐着公交车回学校,还要去银行取钱,取钱的时候她就好生气,每次她取个两百,都能被偷掉一百多,她父亲辛辛苦苦留给她的钱,凭什么就这么落到了别人的口袋? 宁穗取了钱,顺便去吃饭,学校食堂不开门,她就去了商场的肯德基,打算好好吃一顿,却看到了梁嘉学和一个齐刘海的女生有说有笑,一边吃东西,那个女生好好看,皮肤也很白,眼睛也很大,干干净净的清纯美女。 宁穗逃也似的就溜了。 她从此也不好意思在qq上找梁嘉学了,虽然每次她发消息,梁嘉学也不怎么回,他几乎都不用那个号。 宁穗的高中实在念不下去,那里太过阴冷,宁穗很不快乐,她也不寄希望于学习美术上了,于是就不念书了,她孤身一人去了江城。 她能找到的工作无非就是服装店里的导购,或者超市里打打杂,干了几个月,太累了,而且宁穗看着自己干燥的手,脑子里想的是梁嘉学。 假如三年以后,梁嘉学高考来了江城,自己却还是这副样子,那么就会连这样的人也失去吧? 于是宁穗就辞了职,去整容,埋线割双眼皮,隆鼻,切掉略宽的下颔骨,还去打美白针,瘦腿针,每天吃减肥餐,网上说的怎么能变美就怎么做,她忍了好多疼痛,把钱都花光了。 变好看了以后,她发现是有些好处的,比如打工的时候,有些客户会偷偷的给她小费,想加她微信,还有人追她,一向自卑的她,有人追她,她也就稀里糊涂同意了,总共谈过三次,但都不长,因为她排斥别人要亲她。 她的外表变了,又排斥别人知道她就是以前的宁依林,于是就去改了名字,正好是家乡收麦子的季节,她就想到了“麦穗”,希望自己也能有个好结果。 于是就改成了“宁穗”。 但生活太过艰难,她的心态也在逐渐改变,后来进了“花时”当前台,遇见庄恒生,遇见舒婧,再次回想到她心里暗恋的少年,她就觉得,往事不能提。 chapter.51 什么都不要说(满300钻加更) 舒婧的一通电话,就是为了警告庄恒生不要报警,而且她太了解庄恒生了,比宁穗还要清楚的知道,庄恒生很在意宁穗,他不敢跟舒婧堵。 但庄恒生嘴里的那番话,那般的狠绝,也的的确确更加的惹怒了舒婧,让舒婧心里的主意更加的坚定。 庄恒生果然没有报警。 他去了物业要求查看监控,看到的是宁穗自己推着婴儿车出了小区的,没有其他人胁迫。 他一个人的能力,不借助警方,自然是被动的。 庄恒生又接连给舒婧打电话,但舒婧就像是解气一般,一个都不接。 庄恒生便只能开车去舒宅,想见到舒婧当面质问。 舒宅批了一层白的肃穆和寂寥,八月的夏尾,走进舒宅仿佛是有一股森冷感,只有保姆在擦着地板的声音。 她听到脚步声,出来迎接,见到是庄恒生,说道:“庄先生有什么事吗?” 庄恒生问道:“舒婧在吗?” 保姆道:“舒小姐回她自己的别墅去了,看几天就走了,她说在这个四合院总是忍不住伤心。” 庄恒生了然,而后又开着车子去舒婧家。 但是舒婧的家,却黑黢黢的,没有一处亮着灯,庄恒生的车停在门口,窝着火气给舒婧发消息。 “你在哪儿呢?” 舒婧让庄恒生心焦了一天,可算舍得回复庄恒生了,她说道:“我还没尝试过被你这么惦记呢。” 她又发消息道:“别烦我了,我嗨着呢,庄恒生,你回去好好休息睡个觉吧,明天会有消息给你的。” 庄恒生蹙眉,视线落在车子上挂着的平安符,这是过年的时候,宁穗给他买的,说是放在车里图个安全吉利。 他想到宁穗还有有有,怎么可能睡得着,但庄恒生也是深知舒婧的脾气,也不想把舒婧给问的急了,所以最后只问了一句:“宁穗和孩子还好吗?” 关心则乱,舒婧看到这个消息,只咬牙切齿的回复道:“死不了。” 庄恒生发动车子回家,舒婧的回复告诉他,宁穗和有有应该有吃有喝,没有受罪。 …… 宁穗被关了两天,好在有有这个小家伙不闹人,吃饱喝足换了尿布就睡觉,不睡觉的时候,就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宁穗,冲她嘿嘿的笑。 他的小短腿蹬得很欢快,宁穗抱着他在房间里打转,她也就跟有有说说话排解一下烦闷的心情。 宁穗笑道:“有有,等我们回家了,我让爸爸带你去星海公园好不好?秋天出去郊游最舒服了,你爸爸太闷了,他也该出去玩一玩。” 宁穗纳闷的看着有有,问道:“有有长大了会成为什么样的男孩子呢?希望你更像我,但我学习不行,遗传给你我担心你都考不上大学,唉。” 有有咧着嘴笑的开心。 不过家里有庄恒生,庄恒生好歹成绩优异的,也是高分考进江大的,当初好像还可以保研,只是舒婧想和他结婚,所以庄恒生就直接去工作了。 宁穗徘徊着步子,想到了梁嘉学,苦涩的笑了笑,说道:“有有,我生了你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好像一下子进入到了另一个人生,总是做梦梦到以前的事情,然后就觉得自己好幼稚啊,不过也有好多遗憾,你说要是我当初脸皮够厚,直接就去告白了呢?” “那梁嘉学要是拒绝了我,我心也就死了,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吧?可是当时好年轻,总觉得以后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总觉得以后一定是顺利美好的……有有,等你长大了,我把我这些经验都告诉你,你不要像妈妈这样走歪路啊……“ 但宁穗歪了歪头,想了想,笑得得意:“但其实妈妈运气还是挺好的,遇到你爸爸,他对我挺好的,我其实也在想……怎么说呢……” 宁穗突然概括不出来。 …… 庄恒生晚上只在床上眯了两三个小时,然后便去上班了。 果然有消息发给了他,用的是宁穗的号码。 很简单的一句话,让庄恒生打款三千万到一个卡号里。 庄恒生搜了一下这个卡号,分明是当初舒婧让自己给宁穗的卡。 庄恒生一时犹豫了,不知道这个发短信的究竟是舒婧还是宁穗? 舒婧不会这样缺钱,三千万算什么,她手里没有这么多现金流,只要卖一些爱马仕的包还有两辆车就够了。 可如果是宁穗,宁穗这样大开口的要钱,是为什么呢? 庄恒生脸色冷凝,他不禁猜测,难道是宁穗和舒婧达成了什么一致,宁穗要三千万带着有有离开吗? 庄恒生将电话拨了回去,但却被拒接了。 手机又接到短信,发来的是一句:“下午六点之前将钱转过来,不然从你儿子下手。” 庄恒生坐如针毡,由于他从上班坐到工位开始就眉头紧皱,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同事有注意到的,关心的问道:“主管,身体不舒服吗?” 庄恒生轻咳了一声,说道:“没事。”但任谁都能看出来庄恒生魂不守舍,不停的看着手机,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 他起身去了楼梯间,打了电话给舒婧。 舒婧接通了电话以后,便先开了口,她这样玩弄着庄恒生,只觉得无比畅快,嘴上不忘损下他:“庄恒生,我以前倒是没发现,你怎么这么磨叽啊?让你打钱你就打呗,钱到账了,宁穗和那个小杂种就会回家了。” 庄恒生只问道:“你确定她会回来吗?你有威胁她什么吗?” 舒婧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就要看宁穗愿不愿意回去了,但我的任务,只是帮她要到三千万。” 庄恒生静默片刻,他俊美的脸恢复到了平静,他心里有了数,宁穗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急需钱,找到了舒婧,舒婧出面帮她要,但舒婧一定有威胁她不要再回来。 庄恒生其实是有些难过的,宁穗缺钱为什么不直接向他开口呢?在她心里,他甚至于不如敌对的舒婧,是个外人吗? 但庄恒生也怕自己猜错了,所以对舒婧说道:“钱我会给到的。”说完他就挂断了。 舒婧的恐吓犹在耳旁,他也比较担心宁穗和有有的安危。 庄恒生回到办公桌前,他这些年工资水准在年薪二三十万,虽然当初娶了舒婧以后,舒国庆为了给庄恒生面子,其实是分了百分之点几的股份给他,而舒国庆才过世一周,遗嘱上写到的股份和资产如今还在律师那边过渡,转让手续都还没办好,想要取现金出来转账,还是不行的。 庄恒生犯了难,合计了手头的现金流,根本不够三千万。 他更是没什么富贵的朋友,借钱也没有路子。 庄恒生骨节分明的手在键盘上敲了敲,神色不变,如果说是拿这笔钱过渡一下,到时候舒国庆的遗产转让过渡结束,再把这笔钱给补上。 … 舒婧在梁嘉学的公寓里等着消息,直到手机银行发来消息,收到好几笔进账,三千万,分了五次转过来,庄恒生很谨慎,没有一次性转。 她走到阳台,看着窗外的落霞如火,风将她的发吹开,她脸上其实说不上多愉悦,大脑放空了十来分钟,她发消息给财务部的熟人常春,说道:“花时新项目的研究资金被你们主管挪用了,不要惊动其他人,先报警吧。” 常春在公司坐了这些年的冷板凳,被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庄恒生压制,得到这个消息,立马就起身离开悄悄举报了。 舒婧点燃了一根烟,给庄恒生发消息,说道:“我说话算数。” 庄恒生根本等不到下班,直接收拾了公文包,归心似箭。 / / 楼梯道传来稳重的脚步声,宁穗抱着有有,一动也不敢动,紧张的听着脚步声靠近。 门被打开了,梁嘉学还是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帽子,淡淡的说道:“你可以回去了。” 宁穗连忙收拾好东西,而后她突然想起来一开始梁嘉学和她商量好的说辞,她问道:“我现在应该直接去报警吧?说舒婧让人绑架我。” 梁嘉学漆黑的眼里盛着笑意,只是没有几天前那般友好了,宁穗怔怔的,突然觉得,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他对自己那么温柔,还跟她说计划,从来都是假装的吧,是有什么目的的吧。 可是她的脑子……暂时想不到莫名其妙把自己关在这里三天,究竟有什么目的? 梁嘉学轻淡的说了句:“不用报警,已经报过了。” 他这么说,宁穗稍微心定了一点,跟着梁嘉学下了楼,梁嘉学已经叫了车,他从口袋里掏出宁穗的手机还有那张银行卡,递还给她,说道:“警/察问起来,千万不要提到我,不然我和你,就是伙同作案。” 宁穗点点头,说道:“我明白的。” 宁穗姣好的面容上是轻松的笑,她对梁嘉学道:“这件事情结束以后,你也好,我也好,都很安稳啦。” 梁嘉学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他说道:“是啊。” 她坐上车,将车窗摇下来,冲着梁嘉学挥手,扬声道:“梁嘉学,谢谢你,你计划里,也有为我考虑,我很开心。” 梁嘉学没回应,只是伸手压低了帽檐,而后转身朝着宁穗的反方向离去。 . 然而车子开到公寓楼下,宁穗却发现了停在门口的两辆巡逻车,还有一些拿着长枪短炮的记者,扛着摄像头的人。 宁穗整个人惊慌失措,但想到这可能就是梁嘉学说的,已经报过警了。 但怎么会搞出这么大阵仗呢? 宁穗连忙抱着有有下车,司机不耐烦的催了她一句,说道:“小姐,你车费还没付嘞?” 宁穗掏出手机给司机转了账,脑子一片混乱。 她将有有放在婴儿车里,将婴儿车的遮光罩拉下来,然后低着头就准备进楼,却被记者眼尖的拦住了,问道:“你是叫宁穗对吧?宁小姐,你和庄恒生庄先生是什么关系?这个婴儿车里的孩子是你和庄先生的孩子吗?” “宁小姐,请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 宁穗被围住,她压根就搞不清楚状况,婴儿车也半分前进不得,她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怕一开口就说错话。 直到公寓楼里有了动静,只见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俊秀男人,面无表情的跟着四名警/察走了出来,记者蜂拥而上,拍下了这一画面。 宁穗看到庄恒生,无法相信他会被警/察带走,连忙靠近过去,但人太多了,她挤不过去。 宁穗大喊着“恒生”,“恒生”。 庄恒生站在巡逻车前,闻声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推着婴儿车的宁穗,她毫发无损,一张小脸上是困惑和担忧,庄恒生和身边的警/察说了些什么,而后警/察点点头。 庄恒生向她走了过去,宁穗看到他的手没有被手铐铐住,心里稍微定了定。 宁穗仰着头,着急的问着:“恒生,警/察为什么要带你走?是做什么调查协助吗?那也应该找我啊,我失踪是因为——” 她说话急冲冲的,但庄恒生却不等她说完,紧紧的抱住了她,他身上的薄荷香一瞬间涌入宁穗的鼻腔之中,让她想哭。 庄恒生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什么都不要说,你之后唯一能够相信的就是我的律师,有什么消息,我都会让他告诉你的。” 宁穗只是茫然的答应着:“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庄恒生又问道:“有有还好吗?” 宁穗道:“他很好,他在车里,睡着了,你要看一眼吗?” 庄恒生犹豫了下,而后柔声道:“不看了,你带他先回家吧。” 庄恒生松开她,而后头也不会的上了巡逻车。 宁穗看着巡逻车上不停闪烁的红蓝亮光,很懵,直觉告诉她,这一定不会是调查自己被绑架的事情。 . 宁穗回到家,有有早就被吵醒了,哭得厉害,宁穗抱着他在客厅里来回走着哄他,可是自己也是心烦意乱的。 她发消息给梁嘉学,问道:“舒婧被抓走了吗?为什么警/察不来问我,反而带走了恒生?” 但消息一发出去,她看到那个红色的感叹号,才知道自己被拉黑了,消息发不过去。 宁穗心凉了,她傻眼的陷入沙发里,这个时候再迟钝的第六感也冒了出来,梁嘉学利用了她,做了什么事情。 宁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拍着脸颊努力想要想明白,耳边却是有有嘶哑的哭声,宁穗连忙给有有换尿不湿。 等到哄好有有,宁穗拿起手机给舒宅打了一通电话。 保姆接通了电话,听到是宁穗,没好气的问了句:“宁小姐有什么事儿吗?” 宁穗问道:“舒婧在吗?” 保姆道:“在客厅看电视呢,你有什么事吗?” 宁穗半天才回了一句:“没什么,就当我打错了吧。” 保姆无语的“切”了一声,又吐槽了一句:“没事打什么电话,仗着自己是小三这么猖狂的吗?” 舒婧却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保姆身后,问道:“宁穗打来的?” 保姆点头:“对的。” “她说什么?” 保姆道:“她问小姐你在不在家。” 舒婧扑哧笑了起来,而后又回了房间。 …… 那个夜晚特别难熬,宁穗刷了一晚上的网页,找到的与庄恒生有关的消息,也就是一些陌生人发的帖子,里面表达了震惊。 还有一些新闻公号上发布的耐人寻味的报道,江城花时集团的财务主管庄某某涉嫌贪污公款,涉嫌金额三千万,已经被公安机关拘留调查。 宁穗流着眼泪,无法相信这是真的,舒国庆都死了,庄恒生至于为了那三千万贪污吗?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的。 她抱着一丝希望,等到明天调查结束了,庄恒生是清白的,就会回来了。 然而等到第二日,月嫂上门来之后,宁穗将有有交给她,就急忙准备去公安局,却有人先来敲门了。 来的还是警/察,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宁小姐,你男友庄恒生涉嫌贪污公款的案子,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 宁穗点点头,她问道:“我可以见恒生吗?” 警/察道:“暂时不可以。” 宁穗理了理头发,而后要了五分钟,和月嫂交代了一下有有的事情,拜托月嫂帮忙照看孩子,回头会给她加钱,而后便穿好鞋,去了公安局。 …… 去了公安局,宁穗就被单独带到了一个审问室里,宁穗腿都有些软,她第一次进公安局里被审问。 胡警/察是个中年人,办的案子也比较多,看出来宁穗的迷惑和不解,看她好像都没明白是什么事儿,于是就简单的先跟她说了下原因。 “宁女士,是这样的,你的男友庄恒生昨天涉嫌了到了贪污公司公款的案子,你知道这个事情吗?” 宁穗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胡警官笑了笑,问道:“这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宁穗双手紧张的纠缠在一起,嘴巴颤了颤,发觉自己害怕的都发不出声音。 胡警官给她递了一杯水。 宁穗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我昨天不知道,我看到恒生被你们带走了以后,回家上网查到的新闻……” 胡警官在笔记上记着些什么。 而后他又说道:“庄先生说,这笔钱,他是受人威胁,说是有人绑架了你,要他转这笔钱过去,他实在没有这么多现金,所以才动用的公款。” 宁穗的腿哆嗦个不停,只听到胡警官问道:“宁小姐,昨天你也的确是晚上八点多钟才回家的,请问这三天你是被绑架了吗?被谁绑架的?” 宁穗咽了咽口水,她隐隐约约的在脑子里明白过来点什么了,于是点了点头说道:“是,我是被舒婧绑架的,就是庄恒生的妻子,舒婧,你们快去查她!” 胡警官的笑容淡了些,记录口供下来,而后又问道:“今早我们已经联系了舒女士,舒女士说她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宁穗脑子很乱,想到了梁嘉学对她所说的话,又不断浮现着庄恒生抱住她的时候交代的话,她如今能做什么?该说些什么? 她咬了咬唇,一番挣扎了以后,说道:“对不起,我脑子很糊涂,我要见律师,庄恒生的律师。” 胡警官皱眉,说道:“宁女士,你需要配合我们——” 宁穗打断他:“对不起警官,如果不让我见到律师,我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 庄恒生的律师是江城最有名的律师事务所里的,名叫曹介,是庄恒生的大学校友,有这层关系在,曹介对于这个案子也更加的尽心。 曹介一身西装,阔步走进来,精英风范十足,一看就是可以信任依靠之人。 他单独和宁穗谈了话。 宁穗一见到他,就问道:“我想和恒生说说话,我有事情想告诉他,可以帮忙安排吗?” 曹介坐在她面前,见着这个漂亮憔悴的女人眼含泪水,心有不忍,他其实对于这个案子,在问过巡捕和庄恒生,也觉得很奇怪。 曹介坐在她面前,低声说道:“宁小姐,这个暂时还不可以,恒生现在是嫌疑人身份,而且转账的流水确凿,除了我,他不能见外人。” 宁穗流着泪,她只觉得嘴里苦涩,她问道:“是不是有人诬陷他啊?恒生怎么会贪污呢?” 曹介道:“恒生说是舒婧拿你和孩子做人质,威胁他的,而且转账的银行卡是舒婧当初给你的银行卡,舒婧今天早上的供词是,那张卡不在她那儿,她办好了以后就给恒生了。” 宁穗整个人僵住,她双手按着脑袋,低垂着头,乞求的说道:“曹律师,你先不要跟我说话,你给我一张纸和笔,我想理一理,我就快要理出来了……” 曹介立马从公文包里掏出纸和笔放在宁穗面前。 宁穗擦了擦眼泪,她写字很难看,曹介也看不清楚她在画些什么,但看着她的眼神逐渐有神,也不由得心悬了起来。 chapter.52 宁穗,这是你活该(满350钻石加更) 宁穗的脑子没那么聪明神速,但是她理了一下就明白了,梁嘉学原先说的,全部都是骗她的,他真正的合作伙伴是舒婧,他们的目标是庄恒生。 而自己偏偏就这么傻乎乎的配合了他们。 梁嘉学把自己哄骗到没有监控的老小区,自己也心甘情愿的呆了三天,还把手机都给了他。 之后舒婧再以绑架自己来威胁庄恒生,她是庄恒生的妻子,自然知道庄恒生手里是没有三千万这么多的现金流的,设定好截止时间,庄恒生一定会铤而走险动公款,其实只要等舒国庆的遗产过渡完毕,庄恒生再悄悄的补上,做好表单,也不会有人发现,而舒婧要的就是这个纰漏,迅速找人举报报警。 当庄恒生指控是舒婧威胁的时候,那张银行卡,开户人虽然是舒婧的,但早就已经给了宁穗,宁穗和庄恒生是同居关系,舒婧把自己摘出去了。 …… 宁穗的脸色惨白,突然对曹介说道:“银行卡在我这里,把钱还回去了,就没事了吧?” 曹介摇摇头,说道:“花时那边的领导层对于这个事情咬的很紧,一定要提起诉讼的。” 肯定是舒婧在后面撺掇的,肯定是的。 宁穗把自己的理清楚的事情经过都告诉了曹介,曹介面色凝重,宁穗将银行卡递给他,他接过,但心底对于宁穗,是没什么好感的,只是替庄恒生觉得不平。 可以说,是宁穗害了庄恒生。 宁穗也自知错了,她心里纠结成团,很是自责难过,她说道:“曹律师,真的是舒婧威胁他的话,一定有聊天记录的吧,警方肯定能查到的。” 曹律师道:“舒婧这两天的确是有和恒生打电话,但舒婧说那是出于夫妻之间,舒婧让庄恒生回家而已。” 曹律师想到,方才宁穗说,她被关起来的时候,手机是上交的。 “你的手机聊天记录,我能看一下吗?” 宁穗掏出手机给曹介,曹介打开微信,里面倒是没什么,打开短信,才发现,里面有和庄恒生的短信消息。 短信内容是让庄恒生打三千万过去,否则就对儿子下手。 宁穗从昨晚拿到手机,就没注意到短信,因为平时电商商家发来的垃圾短信很多,所以对短信就懒得打开。 宁穗眼里泛光,她问道:“这就是证据啊!这是舒婧拿我的手机发给恒生的,所以恒生才会相信我是被舒婧绑架了!” 曹介摇摇头,说道:“这个聊天记录,警方那边一定也从庄恒生的手机里提取了,但是无法证明是舒婧发的,还有可能会把矛头对准你。” “我?”宁穗不解。 曹介扶了扶眼镜框,说道:“只是猜测——只是宁小姐,我想问下,你一直说是有人带你去的那个小区,那个人是谁呢?可以联系到他作证吗?” 宁穗一僵,梁嘉学已经把她给删了,所有的聊天记录都没了,况且……宁穗知道他和舒婧才是一伙的,要是想说服梁嘉学来作证,根本不可能。 但一定是要试试的,宁穗心想。 她说道:“他把我删了,我想先找到他,看能不能求他帮忙作证,如果他不肯,我再指控他绑架我和孩子,大不了……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曹介闻言,点点头,说道:“好。” …… 曹介先和警方谈了一下,胡警官还是让宁穗说了下这三天的行动轨迹,才能放宁穗离开。 宁穗没有提到梁嘉学,她声称是舒婧打电话告诉她,让她前去一个小区见面。 “那个小区是舒婧母亲的房产,如果说和舒婧没有关系,那我是怎么进去的呢?”宁穗强作淡定的说道,“然后我就被人反锁在里面了,我不知道是谁,但我的的确确是被关了三天。” 胡警官问道:“那你的手机和银行卡是怎么不见的呢?” 宁穗道:“被那个锁我的人抢走的。” 胡警官问:“你不是说你直接被人反锁在里面,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既然有肢体接触,你不知道那个人是男是女吗?” 宁穗根本不擅长在这种办案老手面前撒谎,但她却还是坚定道:“那是晚上,我没看到那个人的样子。” “真的没看到?”胡警官再次确认。 宁穗道:“没看到。” 胡警官在心里给宁穗的判定是,漏洞百出。 里面有问题。 不过还是按照说好的,宁穗只是受害者身份,无法拘留在派出所,所以还是先将她放了出去。 胡警官拿着口供,扔给了手下的两个专员,说道:“按照她说的行动轨迹去查监控。” …… 宁穗从公安局出来,其实是放心不下有有的,但是她还是先去找了梁嘉学。 梁嘉学的电话也打不通,他电话拉黑了宁穗,这副架势,就是不想和宁穗有任何往来了。 宁穗气得想摔手机,正好碰到曹介从派出所出来。 宁穗上前道:“曹律师,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 曹介把手机递给她。 宁穗拨通了梁嘉学的手机,梁嘉学那边接了,宁穗怕他挂,立马急切的说道:“梁嘉学,你要是挂了电话,我就把我们以前的开房记录发给舒婧,发给你们领导,发到你们学校让所有人都知道!” 曹介在一旁悄悄的挪开了些距离。 梁嘉学轻笑,声音醇厚,一点怒气也没有,他说道:“宁穗,你被逼急了,这么豁得出去。” 宁穗急促的喘着气,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但偏偏这热锅她下不去。 宁穗道:“我要见你,我必须要见到你。” 梁嘉学道:“我还在上班。” 宁穗:“那你就请假。” 梁嘉学道:“请假要扣工资的,对领导印象也不好……”反正就是不想见她。 宁穗直接道:“你在上班是吧?那我直接去你们公司找你。” 梁嘉学笑了笑,无奈的捏了捏鼻梁,说道:“好吧,你挑地点吧。” 宁穗道:“我去你家找你——” 梁嘉学道:“不,挑个公众场合吧,我可不想被人诬陷。” 宁穗嗓子哑了哑,而后难以置信的说道:“梁嘉学,你好意思怀疑我诬陷你?” 梁嘉学看了眼手表,对于宁穗的话置之不理,只说道:“请你去ktv唱歌怎么样?我猜你现在肯定也挺想宣泄的。” 宁穗确认,梁嘉学这是在羞辱她。 …… 梁嘉学提前到了ktv包厢,开了几瓶啤酒,宁穗到了时候,他都喝完一瓶了。 梁嘉学翘着腿,一副慵懒的样子,看着宁穗,打量着她,说道:“庄恒生刚进去,你就成这样了吗?” 夏末还是很热,宁穗来得急,额前的碎发粘了汗水,早上出门也没有化妆,不施粉黛的脸上是急切的表情。 她上前,拿起一瓶冰啤酒就仰头喝了一口,梁嘉学也没拦着,只是说道:“你还在坐月子,喝冰的不好。” 宁穗喝了个痛快,包房里的空调还有下肚的冰啤酒,缓解了她的口干和燥热。 她站在那儿,也没有心情坐下来和梁嘉学促膝长谈,而是低头看着梁嘉学,说道:“我猜到这件事其实是你和舒婧串通好的,你把我微信删了,手机号码也拉黑了,我都知道,但现在我求你,能不能帮我一次?” 梁嘉学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宁穗道:“你跟我一起去录口供,你就说你是听舒婧的话才骗我关了三天,然后你把舒婧威胁恒生转三千万的事情也供出来,这样就好了,很简单的,你跟我去一趟就好了。” 梁嘉学歪了歪头,手指摸了下鼻梁,眼里是调侃的意味,他淡淡的说道:“我和你去做口供指控舒婧,对我有什么好处吗?难不成舒婧进去了,庄恒生出来了,庄恒生会感谢我给我什么好处吗?” 梁嘉学锐利的眯了眯眼,眼神凌厉,他说道:“怕只会查清楚我和你开过几次房,然后把我从花时踢出去吧?” 梁嘉学说的没有错,庄恒生的确不会感激他的,但是……但是宁穗还是不得已只能求梁嘉学。 她的唇颤抖着,她的眼里的光是希冀的,她只能指望梁嘉学可以转变心意了。 宁穗说道:“只要你帮我,恒生没事的话,我会求恒生不针对你的,你做你的工作,我保证!梁嘉学,我求求你,你不要和舒婧一起陷害了恒生,恒生他是无辜的——” 梁嘉学道:“无辜?他的确是挪用了公款,流水证据确凿,你是在质疑警方诬陷他吗?” 宁穗道:“那是因为舒婧拿我和有有威胁他啊,你都知道的!你明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 梁嘉学面上无动于衷,在看到宁穗涨红的脸和眼里的泪花,心底有些矛盾。 即便知道这样做,宁穗会伤心,但是她这副样子,其实梁嘉学不爽的情绪要多于畅快的。 他又开了一瓶啤酒,喝了两口,眼底思量,还是没忍住,提醒了她一句:“宁穗,你有来求我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警方查到你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三天,又发消息给庄恒生转账,究竟算作是你处心积虑的诈骗庄恒生,没想到庄恒生被举报的这么快,事后嫁祸给舒婧…… “还是你和庄恒生其实是串通好的挪用三千万公款,却咬了舒婧一口?无论是哪一种,你现在该忙的,应该是你的儿子该交给谁暂时抚养,又或者,你该赶紧联系律师,争取你和庄恒生的口供一致,不然有的庄恒生审讯受罪的。” 宁穗瞠目结舌,整个人傻眼了,只觉得手脚冰凉,大脑也空了,梁嘉学不仅不帮她,甚至于这个局,从一开始,连宁穗也算了进去,他和舒婧是打算将她和庄恒生一起弄进去。 梁嘉学见她整个人抖若筛糠,缓缓地蹲在地上呜咽着哭了起来,不由得心生恻隐,但很快,他移开了目光。 梁嘉学仰头喝了一口啤酒,而后起身,他说道:“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然而他迈开的步子经过宁穗,宁穗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她跪在地上,仰着头,目光恳求,脸上全是泪,她凄声恳求道:“梁嘉学,我求求你,你帮帮我,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害死了嘉美,但是恒生他是无辜的,你帮我去跟警/察做口供好不好?我今天做口供的时候都没有提过你的,你这几天都和舒婧在一起,你只要作为证人揭发她就好了,不会影响到你的……梁嘉学,我求求你!” 曾经明艳动人又活泼勾人的女人,此刻憔悴不堪的跪在他腿脚旁,声嘶力竭的卑微乞求着他,梁嘉学喉结上下滚动着,但说出口的话,却还是那样的冷酷无情。 “宁穗,这是你活该,也是庄恒生活该。” 他踢开宁穗,拉开门,宁穗知道梁嘉学这一走,他就不会再见她了,她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爬起来,从后面抱住了梁嘉学,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说出了最不愿意说出来的事情。 她哭道:“梁嘉学,你看在我爸爸以前对你很好的份上,你帮帮我好不好?你记得我爸爸吗?我爸爸叫宁超,你初中的数学老师,你去市里面参加数学竞赛都是我爸爸免费帮你辅导的!” 梁嘉学身形一震,回过神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穗的这张脸,即便此刻哭的这么凶,却也是梨花带雨的一张脸,与记忆里宁超老师的那个叫做“宁依林”的普通女生完全不是一个人。 宁穗羞耻的低下头,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告诉梁嘉学的,但此刻为了庄恒生,她只能拿父亲出来,想要乞求梁嘉学的帮助。 “我爸爸对你那么好,下雨了给我送伞也会给你送,平时做饭也会多做一份给你,初三下学期知道你妈妈手里困难都没有收你的房租了……你考上一中精英班,申请贫困补助免学费,也是我爸爸知道告诉你,然后帮你申请的……你能不能看在我爸爸的份上,稍微不要那么计较嘉美的事情,你帮我这一次吧……” 她低着头,摇着梁嘉学的手臂,声音嘶哑,她说道:“我整了容,改了名字,我原本不想告诉你我就是宁依林的,可是我现在只能这样求你……梁嘉学,你可怜可怜我,我爸爸怎么走的,你也知道的,所以你想想,有有不可以一出生就没有爸爸陪着的……” 梁嘉学眼里复杂幽深,他抬起手,大力的捏住宁穗的下巴,一眼不眨的看着宁穗的这张脸,仔细看那双眼睛,努力的回想,好像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熟悉的。 他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原来宁穗是故人,可是和记忆里的那个女生完全不一样……可是宁穗不说这个还好,她将往事说了出来,梁嘉学突如其来的那点愧疚让他很不适,不适到油然而生一股子更旺的怒火。 况且,宁穗这副姿态,又真的是求他可怜吗?明明都是为了庄恒生,庄恒生有什么好,值得她这样求他?她不是说她喜欢自己吗?怎么又能为另一个男人这样卑微呢?是不是她对任何男人都会说喜欢? 梁嘉学很快冷静下来,俊逸的脸上浮起嘲讽的笑,他说道:“你把这个说出来,是想我可怜你什么呢?可怜你爸死了还有心情去整容?可怜宁老师那么正直友善的一个人,教出来一个做小三的女儿?有有没有父亲怎么了?我爸也不在人世,你爸也不在人世,你和我不都好好活着吗?庄恒生又不是去死了,你哭丧吗?!” 他甩开宁穗,宁穗一个趔趄,腹部猛的撞在了茶几边角,疼的低吟了一声,浑身像是虾米一样疼的缩了起来。 她听到梁嘉学决绝离开的声音,门被重重的的关上,宁穗疼痛不止,只觉得腹部有热流涌下,她还在坐月子,恶露一直没排完,此刻浑身冒冷汗,头晕难受。 可是她不能倒下,庄恒生还在派出所。 梁嘉学不帮她,但是之前说的话,她的确要抓紧去找曹律师,把这些话都告诉他,看曹介有什么办法。 她步伐都不稳,捂着腹部靠着墙走出ktv,有路过的服务生看到了以后连忙上前问道:“小姐,是身体不舒服吗?需要我帮忙打120吗?” 宁穗摇摇头,咬牙道:“我没事,不用,谢谢。” 可她脸上的密汗,还有虚弱的声音,怎么也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外面是蝉鸣和烈日,宁穗站在马路边,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就什么也没印象了。 只是脑子里浮想起梁嘉学,她心里冷笑,原来从一开始喜欢上他,就是不值得。 …… 派出所调查宁穗的行动轨迹其实很方便,只是宁穗声称的那个小区里面太过老旧,市里说是要安装监控但是一直拖延着,这就导致了只有宁穗的口供,附近居民对于宁穗也没有印象的。 而进入到了宁穗所说的那个房间,的确是生活必需品一应俱全,里面还有些速食垃圾,这就很奇怪,因为如果是被绑架,哪有被绑架的受害者这么舒服的。 胡警官已经将这个事情心里怀疑上,是宁穗和庄恒生自导自演,可能庄恒生有预谋的想挪用三千万,为了日后查出来而跟情人做了这场戏。 曹介这边了解到了事情进展,就连忙申请见了庄恒生,庄恒生被关押这几天,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一副清俊淡然的样子。 曹介也是佩服他。 曹介将宁穗所说的事情,还有她去找了梁嘉学的事情,都告诉了庄恒生。 并且还提到了:“绑架的那天,宁小姐是去了医院,做了亲子鉴定,恒生,难道……” 这个就很敏感了。 庄恒生反倒笑了笑,说道:“没事,她可能只是无聊,去医院做着玩儿。” 曹介无语的看着庄恒生,老同学一场,他实在心里愤愤。 曹介又将警方目前的进展和他心里对案子的猜疑跟庄恒生说清楚,曹介皱眉道:“我总觉得,舒婧和那个梁嘉学,目的不止要拉你一个人进去,还有宁小姐。” 庄恒生目光沉沉,而后他直视着曹介,说道:“如果我改口供,怎么样?” 曹介没跟上他的思维:“你什么意思?” 庄恒生平淡道:“一切都是我个人谋划的,与宁穗无关,是我让她自己关了自己三天,伪造了她被绑架的事情,就是想私自挪用公款,如果被发现,我就说是舒婧威胁我的,但宁穗和舒婧一样,都是不知情者。” 曹介一拳头砸在桌上,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疯了吗?你这个时候改口供——你就这样放过舒婧?” 庄恒生道:“那也总比我和宁穗都被判刑的好。” 曹介平息了一下情绪,其实脑子里也的确是有了判断,庄恒生这是想要保守的保住宁穗。 曹介又道:“但其实,这个事情,你可以完全推到宁穗身上,发给你转账三千万的短信是从她的手机里发给你的。” 庄恒生道:“不用。” 他又对曹介浅浅的笑了笑,对于更改口供后的结果已经了然,他说道:“曹介,有件事需要你帮我。” 曹介问道:“你说就是。” 庄恒生道:“关于宁穗做的那个亲子鉴定结果……” …… 宁穗昏睡了两天,身体亏空太大,送往医院后检查,已经发现宁穗属于宫腔感染了。 她醒来以后,只觉得身体很疼,医生过来跟她说明情况是,已经做完了清宫手术,需要卧床休养。 宁穗嘴唇都是白的,她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要出院。” 清宫手术之后是可以当天出院的,但宁穗剖腹产才半个月,又动了手术,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医生上前按住她,说道:“你现在的身体,还不能下地。” 宁穗自顾自的掀了被子,却发现连下病床的力气都没有,昏睡的两天没有吃饭,再加上贫血,脑子眩晕恶心。 此刻病房门推开,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chapter.53 我是有有的父亲(满400钻加更) 是白仙草,她提着给宁穗买的小米粥和鸡汤,走了进来。 白仙草臭着一张脸,有些无奈,还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听医生的吧,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帮你跑腿。” 宁穗诧异:“你怎么来了?” 护士解释道:“我们从你通讯录里,只联系到这位白小姐可以过来。” 宁穗苦涩的弯了弯嘴角,是了,庄恒生联系不上,她那个通讯录里还会有谁在意她呢? 但白仙草能够来,宁穗很感激。 医生和护士交代了几句,不要下床,在医院再养两天观察一下,便离开了。 白仙草给宁穗把病床摇起来,又给她摆好餐食,很不爽的轻啧,表达她的不满,嘴上说道:“我正白天在家补觉呢就被电话给吵醒了,医院打过来的,我还以为是我哪门子亲戚死人了让我去收尸,搞了半天是你晕倒在大马路上被人送去医院了,真服了你了。” 白仙草觉得自从她跟宁穗来往的密切一点以后,反而像是沾上了一个麻烦,从来就没什么好事儿。 但她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再说了,她很讨厌舒婧,女人之间有共同的讨厌对象那就是朋友,何况白仙草其实挺喜欢宁穗的,宁穗性格软软的,白仙草化什么妆穿什么衣服她都夸自己好看,白仙草觉得这年头有真诚的彩虹屁朋友很不多见了。 宁穗没有胃口,满心满眼都是庄恒生,白仙草百无聊赖的抠着指甲,说道:“你一定要多吃点,吃饱了有力气了才能出院不是吗?” 白仙草指了指宁穗的胸脯,说道:“我估计你身体现在连奶水都没了吧?” 提到这茬,宁穗瘪了瘪嘴,想到了儿子,心里酸楚,更是想要赶紧出院。 宁穗强迫自己多吃点,她喝着鸡汤,吃着粥,听到白仙草叹了口气,说道:“有有我去帮你看过了,月嫂照顾的挺用心的,我还给月嫂塞了五百块钱,让她别偷懒,所以你不用担心。” 宁穗看着白仙草,说道:“谢谢你,小白。” 白仙草挥了挥手,说道:“唉,没事儿。” 她多多少少也听说了圈子里在传这件事儿,大多数人都是嘲笑庄恒生没出息,为了三千万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但其实有脑子的人都能琢磨出来这里面有蹊跷,只不过不问不说罢了。 宁穗填饱了肚子,身体稍微舒服了些,白仙草收拾着餐盒,说道:“想吃什么微信上跟我说,送饭这事儿还是简单的。” 宁穗道:“真的谢谢你,小白。” 她靠在枕头上,愁眉苦展的。 白仙草见她这样伤神,便也不急着走,说道:“要不你和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外面传的很热闹呢,说什么的都有。”越是不知情的越能瞎编的玄乎。 宁穗说道:“我和你说恒生是被舒婧陷害的,你信吗?” 白仙草点点头,“当然信,他都要继承岳丈遗产了,贪那三千万公款做什么?” 白仙草表面上市侩大大咧咧,其实心思很细腻,脑子也聪明,宁穗抽噎着说了几句事情,白仙草就明白过来这是什么局了。 白仙草叹了口气,说道:“真看不出来,舒婧心这么狠,我也没想到,庄恒生这么爱你。” 宁穗眼圈又红了,她现在一想到庄恒生,就是满心的愧疚和悔恨。 宁穗告诉她的时候,也连带着说了与梁嘉学的事情,白仙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说呢,舒婧应该是想不到这样的方法的,她顶多也就是个帮凶。” 宁穗道:“小白,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人在没有法子的情况下,总是会寄希望于别人的方法,好给自己一点参考。 白仙草想了想,说道:“我会和庄恒生商量,谁背锅比较好,毕竟你和他不能都折进去,你儿子要有人照顾的。” 宁穗听到她这句话,眼神坚定了起来,说道:“那我要去代替恒生坐牢,这件事没有反转的余地,那也一定是我承担后果。” 白仙草道:“其实你昏迷的这两天,一个曹律师来过两趟,我问了两句,他比较戒备,没跟我说什么,你可以问问。” 宁穗连忙摸到手机,打电话给曹介,曹介接过,知道宁穗醒过来了,语气沉重的说道:“宁小姐,我一直在等你醒来联系我,这样吧,我去医院找你。” 宁穗点头,她挂了电话,在心里酝酿着该怎么和曹介说,她想改口供,把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的号,曹介料理过那么多案子,应该会比她想的周到吧。 白仙草撩了一把头发,知道待会曹律师要过来,于是也很有分寸,说道:“那我先走了,我每天都要直播,回去做个造型。” 宁穗点头,又对她说了声“谢谢”。 . 然而曹介的到来,完全没有给宁穗开口的机会,他直接就开口把庄恒生改口供的想法说清楚,也已经打印了一份宁穗要更改的口供。 宁穗一行一行的看完,拿着a4纸的手都在抖,她说道:“恒生真的是这么想的?” 曹介道:“是,恒生说让你冷静一点,你什么都不知情,都往他身上推就行了。” 宁穗摇着头,眼泪簌簌地流下,她最近每天都掉眼泪,一哭就是好久,此刻又哭,眼睛都是火辣辣的疼。 宁穗对曹介说道:“你去和恒生商量一下,让警方扣押我好了,我帮他顶着,换他出来……我这么没用,是我间接害了恒生,本来就应该是我受罚的……曹律师,你帮帮我好不好?” 曹介无奈道:“挪用公款的是恒生,就算全部推到你身上,说是你自导自演,恒生也有罪责,恒生现在是只想要保全你,宁小姐,你先冷静一下,等你身体好了,联系我,我和你一起去公/安/局。” 宁穗的头陷在枕头里,她哭的浑身都没有力气,只觉得心绞痛,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尾滑落至发丝里。 宁穗攥着拳头,想着庄恒生,她那一次因为过敏住院,庄恒生陪着她,告诉她,不会抛弃她的。 庄恒生至始至终都没有抛弃她。 曹介看得出来宁穗的悲伤,他的神色犹豫了下,想到了庄恒生特意的交代,还是止住了,如今宁穗情绪波动太大,很容易冲动,还是不说的好,听恒生的吧。 . 宁穗又在医院休养了半天,吃了些东西有力气了,她实在待不下去,医生只好交代了一些出院后的注意事项,然后就给她办了出院手续。 出院这天是下着雨的,医院门口有摊主卖雨披雨伞的,宁穗买了一把,居然瞧着雨大,要价五十,宁穗怒了,砍价砍到三十,大不了不卖她就不买了。 摊主本来也就是宰一宰老实人,宁穗嗓门比他还大,于是就点头三十卖给了她。 宁穗撑着伞,往常她不会砍价的,她总觉得钱不是自己的,是庄恒生的,花完了再找恒生要就是了。 可如今,她深切的感受到,她和庄恒生是一体的,恒生的钱就是她的钱,她要省着点花,省给儿子。 宁穗回到公寓,一进门就喊了几声月嫂,没有人应答。 公寓里空气闷闷的,安静的出奇,一点声音都没有。 宁穗的心立马提了起来,疯狂的在公寓里四处查找,寻不到人影,这么大的雨,月嫂也不可能带着有有出去玩儿。 宁穗打电话给月嫂,却发现电话号码已经是空号了。 有有……她的有有…… 宁穗慌的给白仙草打电话,白仙草昨天来医院的时候还说,她那两天见过有有,被月嫂照顾的很好的。 白仙草接过电话,就听到宁穗声音都是抖的,宁穗问道:“小白啊,你昨天从医院回去有来看有有吗?我今天出院,回家以后月嫂和有有都不见了……月嫂的电话是空号了,打不通……怎么办啊?小白我现在该怎么办?” 她在短短的十天里遇见这么多事,只在崩溃的边缘,此刻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该如何去寻找有有。 白仙草道:“宁穗,你不要急,我昨天没去你那儿……你先问问月嫂公司呢?平白无故的折磨会突然手机号注销呢?然后你去物业那里查一下监控,比报警要快得多。” 宁穗稍微定了下心,然后照着白仙草说的去做。 她打了电话给月嫂公司,月嫂公司说这个月嫂昨天来辞职的,说是和雇主都商量好的,然后直接就走人了。 宁穗察觉到蹊跷,她有直觉,这件事情和舒婧,或者是梁嘉学有关系。 宁穗连忙跑向物业管理那里,浑身湿淋淋的,脚上的帆布鞋也已经湿透了,袜子粘着水,很是难受,她也顾不上。 她对着值班的工作人员说道:“我要看监控,我家小孩和月嫂失踪了。” 宁穗这么说,这是件大事,物业连忙给她调监控,宁穗直接道:“看昨天的。” 她眼睛像是探测仪一样,盯着监控画面,不放过任何一个出现的人,直到下午两点四十分,电梯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宁穗不看他的脸,也知道是梁嘉学。 过了半个小时,梁嘉学抱着一个婴儿又进了电梯,下降到一楼,离开了。 宁穗的面色如土,她浑身都是冰凉潮湿的,从身体到流淌的血液,都是如此凉。 梁嘉学……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物业在一旁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需要我们帮忙报警吗?” 宁穗思索了一下,说道:“不用了,我认识他,我自己去找他就行了。” 物业点点头,熟人就好。 可瞧着面前这位小姐一点也不像是找到孩子高兴的样子,反而步伐蹒跚,她拿着伞,抿着唇,消失在了雨中。 / / 梁嘉学带走有有,不是因为舒婧——虽然舒婧的确提到过,宁穗和庄恒生都进了狱中,她可以大发慈悲的把有有那个孩子抱来养。 当时舒婧笑着说道:“你想想,等到宁穗到时候出狱了,听到她的孩子喊我妈妈,那该是多么痛快啊。” 梁嘉学凉凉一笑,不以为然。 只是没想到他会收到一封亲子鉴定报告。 那个亲子鉴定报告寄件人是医院那边,收件人是给庄恒生的,但是不知道为何,收发室的人却将这个文件放在了梁嘉学的桌面。 可能是新来的临时工还不清楚工位和部门吧。 但梁嘉学也没有放回到前台那边,他看着这个文件一样的快递,直接拆开,这才发现里面是亲子鉴定报告的。 梁嘉学的心紧了紧,直接翻到了结果那一页,上面显示的是,两人DNA鉴定结果为非父子关系。 梁嘉学又仔细阅览了一下报告材料,鉴定日期是十天以前了,梁嘉学便心里有数了。 既然这个报告材料的收件人是庄恒生,那么一定是庄恒生偷偷带着有有去做的鉴定,收件地址填了公司,也是不想让宁穗知道。 庄恒生肯定也没想到鉴定结果出来的时候,自己正被关押在公/安/局。 梁嘉学又看了一眼鉴定结果,又想到了那天抱着有有的时候,白白软软的婴儿…… 不是庄恒生的,那就只能是他的儿子,是他梁嘉学的儿子。 从失去梁嘉美最后一个亲人,梁嘉学的心就仿佛已经死了,如今得知有有是自己的孩子,梁嘉学不可自抑的就起身,假都忘了请。 梁嘉学开着车,前往宁穗的住处的路上,他想了那天宁穗哭的绝望的脸,还有心里隐隐的恻动。 他和宁穗的孩子……梁嘉学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泛起了喜悦,他想如果这就是命运,让他和宁穗有了再也无法割裂的关联,他其实是很开心的。 但当他来到公寓,月嫂前来开门,却不见宁穗。 梁嘉学在陌生人面前,还是和气礼貌的,他笑着问道:“宁穗呢?” 月嫂警惕的说道:“出去有事,你是谁?” 梁嘉学直接强制的进了门,看到躺在小婴儿床上的有有,他把手指放在手里嗦着,嘴角流着口水,看到梁嘉学,天真无邪的笑着。 月嫂上前拦住他欲要抱起有有的动作,说道:“这位先生,你来干什么的?你和宁小姐什么关系?” 梁嘉学道:“我是孩子的父亲,你说我和她什么关系。” 月嫂狐疑,想到了庄先生,但是吧,这家人其实的确挺奇怪的,女主人听说是小三,难不成小三还搞别的男人…… 月嫂便也不拦着了。 梁嘉学抱起有有,想了想,对月嫂说道:“你不用在这工作了,孩子我会带走,我给你一笔钱,你离开这儿吧,有什么事情,宁穗会来找我,不会找你麻烦的。” 谁会和钱过不去,月嫂想了想,于是就点了点头。 梁嘉学就这样把有有带走了。 / / 宁穗来到梁嘉学的公寓门口,猛烈的敲着门,大喊着:“梁嘉学!你给我开门!” 梁嘉学刚将有有哄睡着,听到敲门声,将卧室门关上,去开了大门。 宁穗像是个落汤鸡,但那双眼睛却还是异常有神,带着一股子力量,那是属于一个母亲的力量。 宁穗一把拽住梁嘉学的衬衫,看到他的衬衫上有奶渍,心里一慌,问道:“有有吐奶了?” 梁嘉学淡淡道:“只是喝奶的时候喝的急了,漏出来的。” 他拂过宁穗,态度还算是友好,说道:“有有你不用担心,吃好喝好,睡的也很香。” 宁穗瞪了他一眼,说道:“梁嘉学,你有什么都冲着我来,但你不准打主意到我孩子身上!” 她说着,就要饶过他,去找有有,想带有有回家。 梁嘉学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拉回宁穗,将她抵在门后,那双漆黑深邃的眼里射出尖锐强硬的神色,他语气冷硬,是通知,而不是商量,他说道:“宁穗,身为有有的父亲,我有责任养育他,抚养他长大。” 宁穗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一样,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笑得充满嘲讽之意,她说道:“梁嘉学,你是聪明到脑子有病了吧?有有是我和恒生的孩子,和你有毛的关系啊?” “哦,你是看我被你折磨的还不够,想让我尝尝夺子之痛是吗?你以为你如今了不得了,连别人儿子都能抢了吗?你说是你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了吗?你说之前问问法律承认了吗?” 梁嘉学不为所动,反而觉得宁穗像是个秋后的蚂蚱还在蹦哒着,他转身,从沙发上的包里掏出一份文件,翻到鉴定结果那页,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庄恒生和有有的亲子鉴定结果,是非父子——也是啊,庄恒生那个不举的废物,人工授精终归不如自然法则,他现在也不知道这个结果呢,你说要不要告诉他呢?” 宁穗睁大了眼睛看着白纸黑字的结果,浑身颤抖着,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 明明从一开始,她的直觉,她的潜意识里,这个孩子就是庄恒生的。 她伸手,想要撕碎那个报告,梁嘉学眼疾手快,收了起来,不咸不淡的说道:“庄恒生坐牢是既定的结果了,你要不要被调查,也就这几天的事儿,就算你没进去,你有想过有有的以后吗?” 梁嘉学如今对她知根知底,轻描淡写的戳破她的那点底子,嘴角是不屑的笑,他说道:“有有跟着你,能过上什么日子?庄恒生进去了,你的金主没了,你是打算带着有有去伺候别的男人吗?你不觉得恶心吗?” “好,就算你去工作,你一个高中毕业,能拿到几千的工资?你又怎么照顾有有?你能怎么教育有有?你的户口还在农村,等到他到了上学的年纪,你是让他成为留守儿童呢?还是你带他回老家念书,那个时候你又能挣多少钱?你负担的起你和有有的生活吗?” 宁穗面色如纸,面无表情的任梁嘉学撕开残酷的真实,但她依旧挺直了背脊,毫不怯弱的说道:“单身母亲怎么了?我没文化怎么了?你读个江大了不起吗?你现在挣得多了了不起吗?梁嘉学,你妈不也是个没文化的女人吗?你爸死了以后你妈不也是一个人把你和你妹拉扯长大的吗?你凭什么质疑我?凭什么看不起我?” 她眼里是赤/裸裸的恨意,她看着梁嘉学那张熟悉的面孔,那张曾经在她青春期开始就魂牵梦萦的脸,这个人,她曾经那么那么的喜欢,如今,她却恨到咬牙切齿。 梁嘉学鼻息间不屑的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宁依林,你怎么配和我母亲比呢?你,是一个拿着父亲遗产的人去整容,然后做小三的女人。” 言语能说出怎样残忍刺痛的话?这就是了,宁穗仿佛是被无形的棒槌当头一棒,唇齿颤抖,说不出话。 梁嘉学挪开了目光,不忍看宁穗此刻的样子,他也很奇怪,原本预想里,是想好好和宁穗谈一谈的,就像他在舒婧面前,一切都和预先设想的一样冷静淡定。 但如今在宁穗面前,他总情不自禁的就说着最残忍的话,狠狠的直戳宁穗的痛点,看到她的眼泪和伤心难过的眼神,他会有种凌虐的快感。 梁嘉学目光沉了沉,想伸手拉过宁穗劝她为了有有的以后想一想,但他的手刚触碰到宁穗,宁穗便迅速的抓住他的手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了下去。 宁穗没有留任何情面,她咬的又狠又深,嘴里都能感觉到了血的温热和血腥。 梁嘉学下颔紧绷,低呵一声,按着宁穗的肩膀将她推开。 宁穗被推搡在地,她此刻就像是水里捞出来的水鬼,发丝凌乱湿粘的粘在脸庞,嘴边都是红色的血迹,眼角是泪珠,疯魔的哈哈大笑。 “梁嘉学,如果不是为了恒生,我就不是咬你手了。”宁穗的目光幽幽,看着梁嘉学的颈脖之处。 她心里明白,恒生暂时出不来了,所以她得等着庄恒生出来,所以她不能杀了梁嘉学,她得为了庄恒生活着,不能与梁嘉学就这样同归于尽。 梁嘉学按着手臂,眼神讳莫如深,神情复杂的看着宁穗,手臂上面是一排牙印,她那么虚弱,方才却直接咬的那么狠,血迹顺着手臂汩汩的流下,滴落到地板上。 chapter.54 你把有有还给我(450钻加更) 梁嘉学冷冷的笑了笑,而后上前将宁穗拽起来,直接将她扔在了门外,宁穗完全不顾及任何形象,在此过程中对他拳打脚踢。 梁嘉学无动于衷,反而举起被咬了的那只手臂,冷声说道:“亲子鉴定报告,你没有工作收入记录,还有你对我的暴力行为,宁穗,你死心吧,就算抚养权闹到法院,你也赢不了我。” 他眼里的笃定让宁穗想要尖叫。 宁穗绝望的一拳一拳打在他身上,怒骂着:“你把有有还给我!我的有有!” 可梁嘉学却像是一堵墙,纹丝不动的挡住了她,片刻后,也不欲与她这样无谓的僵持,反手就将门关了。 宁穗被挡在门外,依旧不依不饶的敲打着门,她的哭喊太过撕心裂肺,梁嘉学知道时间一久,会惊扰到其他住户,直接打了电话给物业,声称有个疯女人在扰民。 十分钟不到,宁穗就被这栋公寓的物业工作人员强行带走了。 一个被抢走儿子的女人,还谈什么体面和冷静,物业眼里的她,就像是一个精神病人,又疯又闹。 物业将宁穗带到了楼下,外面的雨还在下,气势磅礴,像是老天也在替宁穗哭嚎。 宁穗坐在公寓楼下的台阶不肯走,物业便威胁道:“你是哪里人啊?你再不走我打电话让人把你送到精神病院了。” 宁穗的眼珠子瞪着他们,哑着嗓子喊叫道:“你才神经病!你全家都神经病!” 她嘴边还有血迹,在雨夜里很是瘆人。 宁穗心里思量着一定要等到物业走了,再上楼去找梁嘉学,她一定要把有有带走的,不能让梁嘉学得逞。 她已经失去了庄恒生,她不能再失去有有了。 正当此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宁穗接过,是小白,问她在哪儿。 白仙草不太放心宁穗,所以去了一趟她家,发现宁穗不在家,公寓没人,于是便打了电话给宁穗。 曹律师上回特意联系了白仙草,说是庄恒生很不放心宁穗,所以托话拜托白仙草多照看下宁穗。 曹律师还想给白仙草塞钱,说是庄恒生的心意,白仙草拒绝了,她说道:“我佩服庄恒生是个男人,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宁穗,既然是让我帮忙,宁穗也算做是我的朋友,就别让这钱来埋汰我了。” 曹律师扶了扶眼镜,笑了笑说道:“庄先生说,如果你不收这个钱,就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希望白小姐能帮忙。” 白仙草也不觉得事儿多麻烦,倒是好奇。 “说吧。” …… …… 宁穗无依无靠了,白仙草还肯冒着雨过来,宁穗一见到她就抱住她号啕大哭,嘴上骂着:“梁嘉学不是人,他抢我的儿子!我恨不得杀了他!” 白仙草拍了拍她的肩背,说道:“他总归不会把有有怎么的,你先跟我回去。” 宁穗执拗的摇头:“不行,小白你陪我上去,我要把有有带回去。” 白仙草道:“外面这么大的雨,还这么冷,你浑身湿透了,你就算把有有抢了回来,你是想让他感冒发烧吗?你这副样子,疯疯癫癫的,梁嘉学只会说你精神不好不适合养孩子,你是想落下话柄吗?” 宁穗听了白仙草的话,才冷静了下来,她点点头,说道:“对,小白你说的对……” 白仙草拉着她往外走,撑开伞,走到马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宁穗靠在白仙草身上,咧着嘴哭道:“可是我好想有有啊……我已经三天没有见到有有,没有抱过他了……” / 白仙草把宁穗带回家,就连忙给她放了热水,让她在浴缸里泡了一个小时,好好地去一去寒气。 夏末的雨很凉,宁穗都没出月子,还刚做完清宫手术,白仙草都不敢去想,宁穗这身体都成什么样了。 白仙草的家只有一张大床,宁穗和她躺在一起,白仙草酝酿了下,知道宁穗没睡着,问道:“梁嘉学为什么抢有有?是舒婧的意思吗?” 宁穗缄默不语,她自己都没有消化掉这个事实。 但宁穗沉默了许久还是说了,说道:“亲子鉴定报告里,有有和恒生,是非父子关系……所以有有是梁嘉学的孩子。” 之前宁穗跟白仙草说了和梁嘉学的关系,但白仙草是没想到梁嘉学和宁穗是睡过的,白仙草扯了扯嘴角,心里有些复杂,说道:“宁穗,你也是挺牛逼的。” 她突然想到那次元旦假期,宁穗跑来跟自己吃火锅,还吃出过敏了,说道;“哦,难怪你那次找我吃火锅故意点了胡萝卜,你知道自己胡萝卜过敏还吃,是因为你刚和梁嘉学滚过床单身上有痕迹,怕庄恒生知道对吧?” 白仙草举起手,竖了个大拇指,真心感叹道:“牛逼。” 宁穗:“……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吗?” 白仙草道:“其实我作为局外人来说,有有是梁嘉学的孩子,他养自己的儿子,的确挺好的,你现在的确没有能力养有有,我是说经济能力,头两年你还能凑合,但带孩子很累的,你是没有时间出去工作的。” “再说了,有有的户口问题呢?梁嘉学可以转江市户口,以后有有就在江市上学就可以了,你现在户口转不过来,有有念书真的是个问题的……你别想当然,现在生孩子成本多贵啊,我认识个朋友,她在备孕期间,就已经规划好了学区房和该培养的辅导班,小学该念哪里,中学该念哪里,高中又要去哪里。” 白仙草比较务实,说的都是实话,她自己当主播卖货的时候,也就是因为满嘴大实话,所以大家买她的东西也买的放心。 宁穗心里酸楚,她说道;“你说的我明白了……可是,小白,我是有有的妈妈啊,我生下他都没有陪他满一个月,就这样突然从我身边抢走了……” 说着,她又埋在枕头里哭了起来。 她好恨自己的无用,好恨自己没有能力,救不了庄恒生,也带不走有有。 白仙草抱住她,说道:“宁穗,假如你这个孩子是庄恒生的,庄恒生一旦入狱,有有就算能上庄恒生的户口,以后也是受影响的,其实现在孩子是梁嘉学的,我倒觉得反而挺好的,你就当是为了有有的以后着想。” 宁穗吸了吸鼻子,声音含糊,说道:“小白,我没有你那么理智。” 她闭上眼睛,“我明天再去找梁嘉学。” 白仙草叹了口气。 . 第二天一大早,宁穗就打扮的整整齐齐的准备出门。 但还没等出门,就接到了警方的电话,说是要宁穗去一趟。 肯定是关于庄恒生,宁穗根本不敢怠慢,白仙草也穿好衣服了,她说道:“我和你一块去吧。” 于是两个人一起去了公/安/局。 曹介就在门口等着宁穗,见到宁穗以后,低声跟她耳语:“恒生改口供了,警方叫你过去就是再录一遍口供,就照着之前我给你的说辞回答就行。” 宁穗只觉得两脚虚浮,恒生还是这样做了,为了保全她。 宁穗的眼睛昨天哭的严重,肿成核桃一样大小,很是憔悴可怜,像是纸片人一样虚弱, 她点点头,既然恒生已经这么做了,她不能拖他的后腿,让他不安。 整个询问过程,宁穗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梦一样,眼神虚空,只是照着曹介之前给她的文稿里面的交代着,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庄恒生身上。 “我并不知道恒生让我去那个房间待三天是为什么,他就说让我待着,里面吃的喝的都有,他让我把手机和卡也给他,有电视机,也不无聊。” “出来以后我发现恒生被你们给抓了,我上网查了以后发现是因为恒生挪用公款,我当然不相信了,肯定是舒婧嫉妒我和恒生在一起,所以陷害恒生的,我就是这么想的,上回和警官讲的话,也都是我的猜测,我当时太气愤了。” …… 宁穗结束了以后,走了出来,曹介和白仙草在大厅等着她,宁穗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儿一样,坐在了椅子上一言不发,也没有力气离开。 她盯着大厅的那个钟表,问曹介:“曹律师,我什么时候可以申请见恒生?” 曹介道:“要等这个案子开庭以后,恒生判完了,才可以申请探视。” 宁穗点点头。 她又道:“曹律师,有一件事,有有被梁嘉学带走了,我可以告他吗?你接这个案子吗?” 曹介惊讶的“啊”了一声,白仙草与他对视了下,白仙草道:“这个事儿我刚才已经问过曹律师了,他说梁嘉学是孩子父亲的话,就算打官司,法律也只会判给有经济能力的梁嘉学。” 宁穗眼神绝望,她喃喃道:“我对不起恒生,也对不起有有。” 一个人越是落寞之时,就越是脑子回想着以前的日子,宁穗只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年少时父亲把自己细心呵护长大,而成年了以后,遇到庄恒生应该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可她却不当一回事儿,就像是猴子捞月,专注于梁嘉学这样的虚幻假象,一把空罢了。 …… 宁穗还是去了梁嘉学的公寓,梁嘉学毕竟要上班,肯定也是请了月嫂照顾的,宁穗要将有有抢回来。 但梁嘉学不在家也就算了,也没有人应声来开门。 那有有呢?有有谁照顾? 会不会梁嘉学压根就不管小孩,把有有一个人放在房间里自生自灭? 梁嘉学那么冷血无情的人,会不会因为恨她,所以连带着对有有也心生恶意? 宁穗不敢想,她敲着门也是无用,干脆就跑到了附近的五金店,买了个锤子。 再次回到公寓门口,宁穗眼睛里都泛起血丝,拼命的砸着电子锁,这个动静惊扰了其他的住户,住户见这个女人有些疯,怕会伤人,只是在家里偷偷报了警。 宁穗砸了五六分钟,锁那里被砸出了一个窟窿,宁穗连忙进了公寓,直奔卧室,有有不在,她又去厨房、浴室、客厅、储物间……所有的地方她都一通找。 正当她趴在地上检查着床底下时,民警就已经赶到,由于刚进门就看到了地上的锤子,所以民警直接上前就把宁穗的手反铐住,大声呵斥她:“不许动!” 宁穗眩晕不止,她就这样以暴力抢劫入室的罪责被带到了派出所。 宁穗道:“那个梁嘉学,带走了我的儿子——” 警/察:“那这个梁嘉学和你什么关系?” 宁穗道:“没有关系,他就是个人渣,败类,畜生!” 这么情绪激动的骂着一个男人,警/察叹了口气,看来是小两口关于儿子的抚养纠纷了。 于是警/察联系了梁嘉学过来。 梁嘉学知道了怎么回事,却还是淡定的说道:“不好意思,我还在加班,等我下班我就过去。” 一旁的舒婧闻言,笑道:“谁找你啊?大周末的,还亏的你找出加班的借口。” 梁嘉学含糊道:“抄燃气的。” 怀里的有有不太老实了,小脸一瘪就要哭,他蹬着腿,小手到处挥舞着,一个不小心就打到了舒婧脸上,舒婧低呼了一声,眼神凌厉不悦的看着有有。 有有被这么不友好的眼神给吓到了,更加大声的哭了出来。 梁嘉学连忙上前将有有抱了过来,脸色有些冷,他抱过有有,哄了两下,摸了摸有有的尿不湿,就去给有有换尿布。 舒婧翻了个白眼,养个小孩还不如养个阿猫阿狗方便。 今天才雇佣的月嫂正在给有有冲奶粉,见到梁嘉学亲自换尿不湿,连忙殷切的上前接过,说道:“我来我来,这是我来做的。”可得好好工作,这户人家给开的工资这么高,不能被辞了。 梁嘉学站在一边,看着安静下来的有有,脸色有所柔和。 这是他的儿子,仿佛这个世界上又重新有了牵绊一样。 月嫂给有有换了尿不湿以后,又给有有喂奶粉,梁嘉学放心的回到客厅,舒婧无赖的看着电视,梁嘉学道:“你要是不喜欢有有,可以当他不存在,反正有月嫂照顾。” 舒婧道:“废话,我不喜欢他,还能把他给扔出去吗?” 她一抬眼,看着气场越发成熟的梁嘉学,只觉得有些琢磨不透他,便还是冲他笑了笑。 “哦,听说恒生今天改口供了,宁穗也去重新录了口供。”舒婧提起了这件事。 梁嘉学神色淡淡的,说道:“你的离婚申请,等到庄恒生庭审结果出来以后再提交也不迟。” 舒婧“嗯”了一声,说道:“只是庄恒生继承到我父亲的资产,还是他的,那点资金我也无所谓,不过股份嘛……“ 宁穗小葱一般的手剥着橘子,道:“庄恒生得到的股份,法院强制执行以后,到时候股份拍卖,我再拍回来就是了。” 梁嘉学站在舒婧的沙发身后,目光幽深,他俯下身,亲了舒婧的脸颊,低声道:“是,不能就这样让舒伯伯的心血流给外人。” 他又坐下来陪舒婧说了会儿话,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才起身拿起车钥匙,准备去派出所。 舒婧对他依依不舍,说道:“抄燃气而已,明天你再回去呗。” 梁嘉学笑道:“我顺便回去拿点东西。” 舒婧道:“好吧。” . 梁嘉学到了派出所,就一改在宁穗面前的冷酷阴狠,人模人样的有理有据的跟民警说他和宁穗在争夺儿子的抚养权,还将手臂那一排的咬痕露出来,眉头紧皱,说宁穗没有工作,精神也不太好。 不过这总归是“家事”,于是警方让梁嘉学签了字,又劝了两句宁穗。 宁穗见都闹到派出所了,梁嘉学居然还能将这事儿说成是家庭纠纷。 “警官!他抢了我儿子,我和他不是夫妻关系!孩子是我生下来的,要养也是我来养!他从我家把孩子偷走的……” 本来就是周末,值班的人不多,纠纷却比平时多,民警挥了挥手,说道:“你男朋友都不追究你破坏人家家门的责任了,你就不要再闹了——你把你女友带回去吧。” 梁嘉学冲着宁穗友好的一笑,眼里却无笑意,他说道:“走吧,我的女友。” 宁穗如同置身于冰面之下,无人解救于她。 出了派出所,梁嘉学就上了车,刚扣上安全带,就透过挡风玻璃看到宁穗站在车前,双手按在车前盖,往日那双漂亮灵动的眸子,是一种嗜血的恨意。 “有有在哪里?你把有有放哪儿了?梁嘉学,我告诉你,有有出了什么事,你别说上班了,我一定要告到你坐牢!告到你死刑!” 梁嘉学嗤笑,说道:“有有很好,吃的比你的给他喂的奶水还要有营养,睡的也很香,你不用再操心。” 宁穗还是不走,她说道:“我要见有有。” 梁嘉学眯了眯眼,不欲与她多说,发动了车子,倒车又转了个弯,就离开了。 宁穗没料到他会这么快的离开,连忙跑着追着他的车子,自然是追不上的。 不见车身,宁穗蹲在路边,浑身虚汗,愤恨的用手锤着坚硬的地面。 . 宁穗回到公寓,在夏末的夜里,却仿佛有着零度的冰冷。 她就在沙发躺了一夜,第二天打算去舒宅找有有。 宁穗其实是个很执着的人,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或者事,她不会轻易就被劝退的。 就如同当年喜欢上梁嘉学,她可以为了梁嘉学做那么多事一样——即便现在看来,只是场笑话。 只是宁穗太累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身体要被掏空了一样,从凌晨睡着了以后,再次睁眼,居然已经下午三点了。 手机上有几个未接电话,是曹律师的。 宁穗准备回拨回去,却响起了敲门声。 是曹介。 曹介没有像往常一样西装革履,毕竟是周末,他看到宁穗,松了一口气,说道:“吓死我了,打你那么多电话都没接,你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跟恒生交代?” 宁穗请他进来,给他一瓶水,坐下来,一脸担忧的问道:“是恒生出了什么事吗?” 曹介的手搓了搓膝盖,犹豫了下,说道:“恒生很好,是我昨天下午又去见了恒生,恒生很关心你,我就把你的情况跟他说了。” 宁穗皱眉,说道:“你都怎么说的?” 曹介道:“我说了有有的事,有有被梁嘉学抢走了,你很着急,很难过……” 宁穗掩面,而后挺直了背脊,说道:“你为什么要告诉他啊?你就跟他说我和有有都很好,他知道了会很难过的……我会把有有抢回来的,我可以的,我不想恒生担心,曹律师你以后不要说了。” 被关押在里面会是怎么难熬,宁穗不敢想,她对不起庄恒生,至少想让恒生在里面不要再受到什么打击了。 曹介道:“宁小姐,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恒生虽然是被关押,但他还是他,他有权利知道这些不是吗?而且……恒生没有难过,他状态情绪都很好。” 宁穗心里一阵刺痛,她咬了咬唇,问道:“他是不是……很恨我?是我对不起他……他有什么话给我吗?骂我的也好,我都要听。” 曹介道:“恒生说,梁嘉学抚养有有挺好的,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他不恨你,他希望你好好生活,他让我劝你,趁着舒婧和梁嘉学最近松懈,他的庭审也还没开始,让你离开江城,以免舒婧对你有什么动作。” 宁穗只怕漏掉任何一个字,当她听到庄恒生说不恨自己时,眼睛又湿润了。 她低下头,问道:“还有呢?他还说什么了?” 曹介道:“没有了。” 宁穗抽泣了一会儿,忍住了,问道:“曹律师,恒生的庭审什么时候开始?” 曹介道:“大概要等到十月底或者十一月初了。” 宁穗又问:“你办过那么多案子,你心里估算的结果会是什么?” 曹介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检察官那边应该会以挪用公款数额巨大以及事后处心积虑污蔑他人为理由,要求十五年左右的刑罚,但我这边会尽力为恒生辩护。” 宁穗看着曹介的嘴巴一开一合,只觉得耳朵仿佛失聪,什么也听不到了。 请假一天 不好意思,今天身体不舒服,去打针了,请假一天哈~ chapter.55 美女,送上门的微信我都不要的 满500钻石加更 曹介见宁穗的脸色更差了,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我也不想告诉你这个的,只是听说,花时那边提起公诉,舒婧好像找了人,居然把这个案子移交给了迟勋副检察长……如果真的是这位迟副检察长的话,庭审的时候,我可能会有些吃力。” 宁穗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曹介一直在宁穗面前都是很自信认真的样子,提到这个迟勋,却皱起了眉头,可见真的是很艰难。 宁穗问道:“迟勋怎么?难不成他还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要求判恒生二十年?三十年?” 曹介道:“这倒不会,只是迟勋很是厉害,办案子雷厉风行,手段也很高明,我甚至担心,庭审过程里会出现别的差池,还是把你给卷进来。” 宁穗呆呆的低下头,说道:“把我卷进去……也好,反正有有也被抢走了,进去和恒生在一起,也好。” 她现在思绪根本不能说是正常,曹介也理解,没说两句就告辞了。 开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从电梯出来的白仙草,她手里提着餐盒,是来看宁穗的。 白仙草冲着曹介笑了笑,说道:“周末曹律师还这么敬业吗?” 曹介疲累的笑道:“我顺便来跟宁小姐说一下案子。” 白仙草问道:“是要准备庭审了吧?” 曹介点头:“是,只是……怕是要遇到不好辩护的对手了。” 白仙草多问了句:“谁啊?说来听听,我有认识的人在检察院呢。” 曹介道:“迟勋,你认识吗?” 白仙草微笑,摇了摇头:“不认识。” 原本就并不觉得她会认识,曹介客气的笑了笑,说道:“那我先走了。” “好。” …… 宁穗见着白仙草来了,也没有力气招待,只说道:“你想喝什么去冰箱拿吧。” 白仙草笑道:“我刚才来的时候碰到曹律师了,他都和我说了。” 宁穗苦涩一笑:“小白,恒生遇见我,真的是很倒霉,对吧?我真的好没用,一点也帮不上他……” 白仙草拿了一瓶水,神色也有些踌躇,她慢慢的走到宁穗身边,开口劝道:“你也不要这样想,我认识舒婧比你早,当时在舒婧那里见到过庄恒生,就像个机器人一样,冷冰冰的,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像个人了,他是真的喜欢你。” 宁穗摇摇头:“我宁愿他恨我,讨厌我,至少这件事上,他会为他自己着想些。” 白仙草静默了一会儿,端详着宁穗那张脸,面色憔悴,眼睛肿的都不像样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巴是干裂的,她这些天吃喝都没顾上,更别说睡了。 白仙草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曹律师刚才跟我说,检查方那边接案子的是迟勋。” 宁穗点头:“对,好像是说他很厉害,曹律师都没什么把握。” 白仙草道:“我认识他,也许我可以帮忙求他,求他把这个案子移交给别人。” 宁穗眼里立马就亮了一下,她激动的说道:“真的吗?” 她拉住白仙草的手,慌忙道:“小白,如果这件事情有转机,以后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都做!绝对不会推辞的!如果那个迟勋张口就要钱,我也给的!” 白仙草道:“他不缺钱,不会问你要钱的。” 这件事要抓紧,今日是周末,迟勋不上班,倒是比较好去找他的。 宁穗点点头,定下心来就想要起身,白仙草拉住她坐下,声音也带着命令,说道:“你给我在家好好休息!不要再去找梁嘉学了!有有会很好的,梁嘉学是他爸,不可能对他不好的,倒是你,这样总去找梁嘉学,要是把他惹恼了怎么办?你想想庄恒生为了你付出的牺牲呢?” 宁穗瞧着白仙草好像有些生气了,只听到白仙草移开了目光,说道:“既然孩子是梁嘉学的,你要有有回来干嘛呢?要是随了孩子他爸是个白眼狼呢?有这个功夫,你不如多想想自己,想想庄恒生。” 宁穗哑然,她是有有的妈妈,孩子父亲就算真的是梁嘉学,她也做不到狠心抛弃啊。 可是她不想让白仙草生气,毕竟迟勋还需要白仙草去帮忙劝说。 于是宁穗说道:“好,我听你的,我在家等你的消息,我不去找梁嘉学了。” 白仙草又有些尴尬,薅了一把头发,说道:“嗯,那我先走了,我去找迟勋求求看。” . 白仙草想找到传闻中雷厉风行的笑面冷血检察长迟勋,其实很简单,她知道迟勋周末的时候就爱在江城各个酒吧里玩儿。 白仙草在江城混了这些年,各个酒吧的路子都熟,在一个微信群里问了一声:“谁知道迟勋在哪儿?” 没过五分钟,就有人给她发了个视频,说道:“在smile。” 白仙草开着车就导航过去。 白仙草比宁穗大两岁,二十五了,做淘宝直播卖货也才两三年,一开始是给人家店铺当模特的,一天下来也不少钱,后来攒了资金才学着当网红卖货的。 网红真的太多了,白仙草挣的钱也不算多,马马虎虎能养的活自己吧,手头也不紧,感觉算得上小资了。 白仙草是个很独立很有想法的人,肯吃苦也能低头——要不然也不会仰着笑脸跟舒婧打交道就为了借钱做生意,但她其实对待男女关系比较随性,真随“性”,所以当初和迟勋的事情,不欢而散,两个人都很伤情。 迟勋挺恨她的。 这两年老死不相往来,白仙草也听说了迟勋升职当了副检察长,嗯挺好的,大有前提。 白仙草的习惯是不吃回头草,不联系了就是断了,绝对不会再有瓜葛,但这次愿意开口去找迟勋,其实还是心里不忍。 她是豆腐的心,况且真的挺佩服庄恒生的,一个大好青年就这么愿意把自己给折了进去,白仙草看不得有情人这么被人坑,不过就是找迟勋,一张嘴的事儿,能帮就帮。 …… 白仙草进了smile,扫视了一圈蹦迪到上头的舞池,没见到迟勋。 而后她看到吧台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犹豫了下,还是上前了。 迟勋身边有别的女人,迟勋正抓着妹子的手,在给她“看手相”,白仙草嗤笑了一声,迟勋一抬眼,只听到白仙草笑道:“帅哥,能给我也看看吗?” 迟勋脸上的笑沉了沉,松开妹子的手,冲着白仙草抬起手,说道:“过来。” 他的声音还是记忆里那么好听,如同前几日夜里的雷声,低沉又带有力量。 白仙草伸手,拉住他的。 那个妹子已经臭着脸走人了,白仙草坐在高脚椅上,她穿着短裙,又白又直的双腿交叠着,很是吸睛。 迟勋还真装模作样的给白仙草看起了手相,实则是把玩着她的手,淡淡道:“你这双手摸着有些粗糙了,最近没怎么护理吧?连护手霜都不擦了吗?” 白仙草直视他道:“又不用摸什么敏感的东西,那么护理做什么呢?费钱,不如多吃几顿火锅。” 迟勋玩味的笑,白仙草的手其实很好看,迟勋是个手控加腿控,白仙草手好看,摸起来又光滑,腿也是极品,所以迟勋当年对她可是喜欢的紧。 迟勋笑了笑,松开了她的手,喝了一杯酒,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白仙草看着他那张坚毅硬挺的脸,微微有些愣神,迟勋更加成熟了,成熟到性感勾人,他手里把玩着酒杯,整个人气定神闲,他心里有数,白仙草找他肯定是有事所求。 白仙草也不兜圈子,说道:“你最近接了庄恒生的案子吧?我想求你把这个案子给别的检察官负责起诉。” 迟勋眯了眯眼,唇角玩味的笑:“庄恒生这么牛逼吗?有个给他生孩子的二/奶,难不成还包了你做三奶?” 白仙草道:“你也是当副检察长的人,怎么一张口就是二/奶三奶的,粗俗。” 迟勋不屑的笑道:“我更粗俗的话都说过,你不都听过吗?还很受用啊我记得。” 白仙草:“……” 只要不是在上班,只要没有穿着制服,迟勋就俨然是一个街头混混头子,玩的开,说的开。 白仙草只想把正事儿赶紧办了,她认真道:“案子档案你一定也都看了,宁穗是我的朋友,我看不得我朋友等庄恒生等个十五年那么久,辩护律师说了,这个案子可大可小,全看你这边起诉时的诉求,你那么忙,能不能高抬贵手把这个案子交给别的检察官?” 迟勋都听进去了,心里也有数,但看着白仙草特意来找自己,就是为了这么一件事,还没有求人的态度,迟勋就是想磨一磨她。 迟勋坏笑道:“休息日不谈公事,你知道的。” 他举起酒杯,离开了吧台,转身就去找朋友玩打牌了。 白仙草无奈,她这个暴脾气,要不是求的是别人的事儿,假如是为了她自己求,她已经一个动作上去扣住迟勋的脖子,问他:“这件事,你到底帮我办,还是帮我办?” 白仙草看着迟勋消失在人群里的身影,怒火中烧,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妄图降降火。 . 迟勋进了包房,包房里有五六个朋友,还都带着女伴,迟勋开玩笑道:“就我是孤家寡人了啊。” 朋友道:“你那是不想找,你要是想找,还怕没有女朋友?” 迟勋玩着打火机,又听到一个朋友说道:“听说前阵子舒家的那位约过你了?勋哥,那个女人是挺不错的,但是你小心,我听我一哥们儿说,这女人把自己老公坑进局子里的。” “她老公是个入赘的,在外面包小三,舒婧那个脾性,忍了这些年,现在才下手,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但我听说,这里面有蹊跷的,没表面那么简单……舒婧她自己不还搞小白脸吗?” …… 迟勋一言不发的听着,微阖着眼,其实舒家的这个事儿的确在圈子里传的挺热闹的,舒老爷子刚过头七,庄恒生就被批捕了,任谁都能猜到背后的不寻常。 迟勋听着,想到方才的白仙草,还是闲闲的问了句:“庄恒生只包了一个女人吗?没有别的了?” 朋友道:“听说只有那一个,还生了个孩子,庄恒生挺疼她的,这个女人挺有手段的,被包了三年,庄恒生都没腻。” 迟勋想到了前日移送过来的案子里面的档案,庄恒生的口供,全部认罪,把那个叫做宁穗的女人撇出去的一干二净,他心里倒是有数了,也难怪舒婧找上自己的时候,谈起这个事儿,有些不太甘心。 不过迟勋听到庄恒生没有别的女人,心里稍微舒服了些。 . 白仙草想要办成一件事,不是吃素的,什么方法都使得出来。 迟勋打完牌喝了酒,玩累了就准备回家了,不少朋友调侃他说:“明天又要人模狗样去当检察官了。” 迟勋邪邪的笑:“玩儿归玩儿,班还是要上的。” 他走出酒吧,就看到白仙草双手抱臂,站在门口,笑着等着他。 “你再不出来,我就打算跟今晚第三十七个加我微信的帅哥去打一炮了。”她故意这么说道。 迟勋走上前,说道:“才三十七个吗?看来你行情不行了啊。” 白仙草从兜里掏出手机,上面是她的微信二维码,白仙草道:“加个微信吧,你什么时候上班时间方便,我去找你谈公事。” 迟勋垂着眼,眼里有波澜,当初白仙草提分手的时候,就是她先删的他,她说要分就要分,迟勋怄得要死,去找她,白仙草都准备搬家了,那个决绝。 迟勋淡淡的笑,道:“美女,送上门的微信我都不要的。” 白仙草将薄衬衫的扣子往下解开了两颗,问道:“送上门的美女要吗?” 迟勋眨眨眼,笑意更深,准备拿出平日在法庭上淡定严肃的气势说出个“不”,就被白仙草软臂搂上他的脖子,红唇贴了上去,然后生生的又咽回了肚子里。 妈的,迟勋心想,又被下降头了。 不过……明天应该要请假了。 . 白仙草这事儿办的很漂亮,反正曹律师知道迟勋把案子甩给了另一个检察官,还交代了一下这个案子庄恒生的公款已经一分不少的还了回去,其实是可以往少了申诉的。 宁穗接过曹律师的电话,声泪泣下,只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 而后宁穗打电话给白仙草,为了表示感谢,必须请她先吃个饭,往后有什么事情,她能帮忙的也一定帮。 白仙草应了,她的确是挺饿的,迟勋不是人,搞了一晚上,又请了一天的假压榨她。 白仙草道:“我现在就想吃饭,白米饭,人是铁饭是钢。” 宁穗道:“好,地方你挑。” 白仙草说:“我把地址发给你,你直接过来就行——对了,你这两天没有去找梁嘉学吧?” 宁穗点头:“我听你的,没有去。” 白仙草道:“那就好,正好吃饭有事儿跟你说。” 宁穗没忍住:“什么事儿啊?” 白仙草道:“庄恒生拜托我的事。” 宁穗愣住了。 …… 其实这个事儿,前几日,曹律师就已经跟宁穗提过了。 白仙草用麻婆豆腐盖着白米饭,吃了半碗缓过来了,才提起来这件事。 “庄恒生除了让我关照你以外,还让我督促你赶紧离开江城,以免舒婧对你下手。” 宁穗坐在对面,也不动筷子,只是心里一抽一抽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庄恒生的良苦用心,让曹律师和白仙草两个人都这么劝她。 白仙草道:“你知道我这次去见迟勋,迟勋说了这件案子是舒婧拜托他的,本来还试探着想让迟勋再申请调查你的,迟勋说他看了口供,本也有这个意思……好在我去找他找的及时,不然你今天就被叫去调查了。” 宁穗感激道:“谢谢你,小白。” 白仙草啃完一只鸡腿,说道:“你倒不用谢我,你想想,舒婧都找到迟勋了,要是知道迟勋不接这个案子了,心里生气,难保又要针对你,庄恒生在里面最担心的就是你,我知道你想庭审那天出席可以见到他,但我觉得,庄恒生未必想见你。” 宁穗点头,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恒生的想法,可是……如果我连庭审都没有去见他一面,我真的过不了我心里这一关。” 白仙草撂下筷子,失望的说道:“宁穗,你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我要是庄恒生,我都能被你气的在狱中用面条割腕。” 宁穗直直的看着白仙草,眼泪簌簌的掉,她说道:“小白,我听你的,也听恒生的,马上离开这里,不让他担心,我只是……我只是很想看他一眼,我好想他。” 白仙草有些抱歉,她在宁穗的脸上看到了悲伤,她给宁穗抽了几张纸,塞给她。 宁穗流着泪,说道:“我好想他,我这两天在家里,发现我居然和他连一张合照也没有,我好怕忘掉他的样子,假如庭审我可以去的话,我要一直看着他,把他的样子永远记住……小白,可是我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白仙草想了想,说道:“要不……你再找找家里有没有庄恒生的证件照,走的时候带上?” 宁穗还是在哭,沉浸在悲伤里无法自拔,她的悔恨和思念,可能在旁人看来很无用很可笑,可她是真的很难过。 白仙草又道:“那要不,我和雪丽去一趟舒婧家里打麻将,我找找有没有舒婧和庄恒生的结婚照,我给你偷过来。” 宁穗哭的更凶了。 . 白仙草去偷结婚照的想法压根没影,原因是因为舒婧知道了迟勋不接案子了。 白瞎了她请迟勋吃了上万块钱的西餐,还送了他一份祖马龙定制的香水。 迟勋骚气得很,别看工作时正正经经的,平时在风月场上玩儿,香水天天换,舒婧可是大出血给他定的,就怕迟勋自己先买过了。 要不然迟勋也不会轻易答应舒婧这件事。 结果被白仙草美人计,舒婧的礼物就这么打水漂了。 舒婧自然气得很,打电话给白仙草,也不说迟勋的事,只说要赶紧让白仙草把之前借的钱连本带息的还了。 白仙草笑嘻嘻的应下来,回头查了一下自己的银行卡……这个月的店铺流水不太好,没挣多少,压根不够。 白仙草也不能问宁穗借,宁穗现在捉襟见肘,庄恒生留给她的那点钱,宁穗得准备跑路和跑路以后用呢。 微信里新躺着一个有钱人,不用白不用。 白仙草发微信给迟勋:“迟检察官,在吗?” 迟勋看到消息也没回,他心情倍好的在办公室里泡了咖啡,还高兴的转了两圈,看吧,这个女人食髓知味,这次忘不了他了。 迟勋事后回想,觉得白仙草这个女人这么虚情假意的女人,能为了一个朋友来找自己吗?甚至于还献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迟勋觉得,白仙草就是想他了,想的不得了,想到那件事儿上了,所以才借口找他的。 这样把朋友的事情办了,把迟勋也给办了,这才符合白仙草的作风。 所以迟勋觉得,他要淡定,这次他要成为主动掌握两人关系的人,他要白仙草跪舔自己。 等到他自恋结束了,他才走到办公桌前,拿出手机,轻轻的回了一个:“?” 然而接下来的一天,迟勋拿起手机的频率极高,可是白仙草都没回复。 白仙草看到了这个问号,她翻了个白眼,然后就去修图干活了。 即便过了两年,白仙草还是知道迟勋什么性格的,虽然这个男人就比她大两岁,但是心态上好像比她小了五岁不止。 迟勋就是那种美女见得多撩的多,不走心的他擅长,正儿八经走心的,他就不太行了。 想拿捏她?白仙草不屑的“切”了一声。 直到晚上白仙草上了新,她才回复迟勋道:“不好意思宝贝儿,我下午关机修图了【哭泣】【哭泣】,没及时回你,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十万块钱能借我周转一下啊?” 迟勋站在风中,看到“宝贝儿”心软了一下,然后看完最后一句,想掐死白仙草的心都有了。 chapter.56 走的一声不吭 迟勋还是给白仙草转了十万块钱。 因为白仙草这个娘们,特别、特别、特别不要脸! 白仙草说:“宝贝儿,你要是不借我钱,我这几天就只能卖身筹钱了,你也知道的,我行情不太好了,一两个男人怕是也凑不够了,得多找几个了,嘤嘤嘤。” 迟勋:“……” 不过转完钱,迟勋还是有些得意的,他觉得白仙草就是想跟他藕断丝连着,所以睡过了以后又要借钱,借钱呢,有借就有还,还钱的时候白仙草再找借口请他吃饭,一来二去……迟勋唇角压抑不住的笑。 白仙草不知道迟勋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她是松了口气,跟舒婧说道:“我手头紧,我过几天给你转过去。” 舒婧道:“限你三天之内给我。” 白仙草:“好的好的,没问题。” 然后她把迟勋给她的十万块钱全部放在余额宝里,准备这三天搞点小利息。 (迟勋:???) 要不是舒婧就给了三天时间,白仙草还想试试拿这十万块钱去搞搞基金,看能不能滚出点钱。 . 这三天,宁穗在家里收拾东西,准备按照庄恒生所希望的那样,抓紧离开江城。 她把家里凡是能卖钱的,全部都挂到了闲鱼上面,能换钱就换。 除了庄恒生的东西,她一点都没动,全部打包好,准备一起带走。 白仙草知道了她忙活了好几天收拾东西,开车过去看看她,就看到满屋子的纸箱,宁穗坐在客厅沙发上,在看手机。 白仙草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宁穗道:“后天吧,明天要寄东西。” “寄给谁啊?” 宁穗举着手机,说道:“闲鱼上有人买我的东西,我想赶紧寄了,也好少带点东西。” 白仙草点点头,看着公寓空荡荡的,有些不太习惯。 宁穗仰着头,说道:“小白,舒婧没有难为你吧?” 她这几天一个人在家里,也在琢磨着很多事情,好多人好多事,一下子就捋通了,所以也想着,小白帮了她这一次,肯定是要被舒婧针对的。 白仙草无所谓的道:“她难为我什么?我就一个卖货的,她要是有闲工夫上网买水军黑我,我还巴不得黑红一把呢,搞不好我淘宝店客流量还上来了呢。” 她冲宁穗眨眨眼,“放心,你白姐在江城混这么些年,还是没那么好整我的。” 宁穗点点头,而后又真诚的看着白仙草,说道:“小白,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你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都会是。” 宁穗苦涩的笑了笑,说道:“小白,在你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朋友。” 小学的时候朋友也顶多就是一起去小卖部买东西吧,到了初中,宁穗想交朋友,但是其实大家都不太瞧得起她,觉得她留级成绩不好,性子软好欺负,所以都欺负她为主,更别提高中的时候遭受校园暴力。 但是白仙草是真的对她很好很照顾,宁穗好感动。 白仙草笑了笑,说道:“别这么客气,等你以后发达了,多借我点钱不要利息就行。” 白仙草注意到有个黑塑料袋,里面装的满满的,白仙草打开一看,是一些衣服和鞋子。 “这看着很新啊,怎么没挂在闲鱼上?准备扔了?” 宁穗不带感情的说道:“那些都是以前见梁嘉学的时候穿的衣服和鞋子,我嫌脏,都扔了。” 她还将之前拷贝的和梁嘉学拍的照片也全部都删了,她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宁穗起身,拿着胶带把纸箱全部封上,白仙草上前帮她用剪子剪着胶带,顺便问道:“你准备去哪儿?” 宁穗道:“去漠城。” 白仙草没想到,说道:“你去那儿有认识的人吗?” 宁穗笑了笑,说道:“没有,但那里是恒生的老家。” 白仙草明白过来,说道:“哦,是这样,那你一个人在那里小心点。” 宁穗道:“我会的,我要努力挣钱,努力学习,等到恒生出来……” 她这话其实没说完,她手下动作麻利,心里念着剩下的那句—— 她要把恒生失去的,全部都给夺回来,等到恒生出来,都给恒生。 她也想了好几天,有有是梁嘉学的孩子,庄恒生的性子一定不会容忍有有的,宁穗自知不配带着有有留在恒生身边,到时候她会带着有有生活下去,所以她必须有能力也在江城落户。 白仙草听到“学习”这个词,觉得有些奇怪,打趣道:“学习?你今年都二十四了吧?学什么?烹饪汽修还是美容美发?” 宁穗道:“成人高考。”她抿了抿唇,有些赧然,一个往日的学渣说要去学习参加成人高考,宁穗说出来只觉得不好意思。 但白仙草意会出来宁穗的意思,笑道:“挺好,《垫底辣妹》看过吗?说不定你一下子就考个清北复交了。” 宁穗柔柔的笑了笑,但眼里是一抹坚定。 舒婧和梁嘉学都拿她的高中学历说事儿,瞧不上她也就算了,但有有被梁嘉学抢走,还不是她没有能力在这里落户,让有有受到市里的教育吗? 宁穗想着,她会回来的,她要有能力回来,这个能力不止是钱,所以她需要学历和知识。 所有的纸箱都被封上了,白仙草叫了外卖,宁穗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说道:“恒生的庭审,你一定要帮我去看一眼他,跟我说说他怎么样,有没有瘦。” 白仙草点头:“放心吧。” 宁穗又道:“结果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说,什么时候能去探监了,也要跟我说,我想有机会,可以来见他。” 白仙草也答应着好。 宁穗也没其他的话了,但其实交代什么,她心里始终放不下庄恒生。 她总想着他。 . 宁穗在网上已经订好了漠城的短租房,等到搬过去以后一边找工作一边再找房子。 走之前她还是很想念有有,在手机里不停的翻着有有的照片还有视频,忍不住的抹眼泪,宁穗好讨厌自己没有用,抢不回来有有,也保护不了任何人。 宁穗打算去舒宅偷偷看一下,她想也许有有就在舒婧那里。 她乔装打扮了一下,身上穿的衣服是地摊上奶奶们穿的那种衣服,想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 她去了舒宅附近,看着保姆例行出去买菜,就偷偷的潜入了进去。 宁穗庆幸自己曾经住过舒宅,知道舒宅大门的密码,所以也熟悉舒宅各个房间的位置,她顺着一个窗子往里面观察,看到有个房间里有婴儿的衣服和用品,床上睡着一个小人儿,心里扑通扑通的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的视线模糊了起来,忍不住的就热泪盈眶,但她强忍着,放轻步伐的就推门进去。 宁穗伸出的手都在颤抖,她抱起熟睡着的有有,有有看起来还是那么可爱,只是身上没有了宁穗带他时的奶味儿了,有有长大了一点点,宁穗看得出来,小孩子长得都很快的。 宁穗抱着他,都舍不得把他放下来,有有看起来也很健康,面色红润,她应该放心的。 正当她轻轻的亲着有有的脸颊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森冷熟悉的声音:“抱够了吗?” 宁穗浑身一个激灵,而后又冷静下来,将有有放回到床上,转过身,直视着梁嘉学,冷冷的道:“我抱的是我儿子,当然抱不够。” 梁嘉学手抄着西装裤兜,微微歪了歪头,打量着宁穗这一身乔装,嘲讽道:“庄恒生进去了,不做老本行当小三了,是准备下地种田了吗?” 宁穗道:“是,准备去学学怎么用锄头铁锹,还给你挖坟。” 梁嘉学目光沉了沉,这些日子不见,嘴巴倒是伶牙俐齿起来了。 他不愿意承认,有那么几天晚上他的失眠,是与她有关,他脑子里闪过宁穗绝望的脸,还有她的哭声,她也不来找自己了,不闹了,梁嘉学担心她会想不开。 所以此刻梁嘉学见到她,反而心安了些。 梁嘉学不怒反笑,说道:“那你回去挖坟的时候记得多挖一个人的,我要是死了,肯定也是要拉你一块陪葬的。” 多阴损。 宁穗恼火的眼皮子都在跳。 此时窗外传来声响,宁穗有些慌神,月嫂从回廊走过来要进来看有有,见到梁嘉学在门口站着,笑道:“梁先生,上午好,我给有有冲了奶粉,待会他醒了直接喝。” 被梁嘉学挡住了,她还看不到里面多了一个宁穗。 梁嘉学伸手接过奶瓶,说道:“我来吧,你去厨房帮保姆打打下手好了。” 月嫂点着头应着好,便离开了。 梁嘉学走到床边,轻轻摇着有有睡的婴儿床,他也不看宁穗,只是说了句:“舒婧去健身房,十点半就回来了,你最好现在就走。” 宁穗恨恨的瞪着梁嘉学,又看了眼有有,说道:“我还会回来把有有带走的。” 梁嘉学“嗯哼”了一声,轻蔑一笑。 这样猫和老鼠的游戏倒也不错。 宁穗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但梁嘉学以为宁穗所说的是,她还会隔三差五的来偷有有,但没有。 宁穗从此很久都没有出现,她消失了。 梁嘉学总有些不大痛快,忍着去找她,想着宁穗还会出现求他。 但有一天他陪着舒婧吃饭,舒婧不太高兴,梁嘉学随口问了一句。 舒婧说道:“庄恒生的那个公寓不续租了,没有跟人家房东讲,房东打电话到我这里,让我把超出的两个月租金给他……真是倒霉,宁穗那个贱人,走的一声不吭,家里都被她给卖光了,什么都没留……贱人就是贱人。” 梁嘉学很是意外,问道:“宁穗走了?去哪儿了?” 舒婧挑眉,不悦道:“我怎么知道?怎么,舍不得?想追回来?” 梁嘉学微笑道:“怎么会,我只是在想,她溜得这么快,连庄恒生的庭审都不去,真是够现实。” 这也是舒婧心里生气的另一个原因,庄恒生为了她,什么都担了,而宁穗却早就收拾好东西走人了,连庭审都不去旁听,这样绝情世俗的女人,庄恒生居然那么宝贝……舒婧恨的咬牙切齿。 “也就是她跑得快,不然……我不会让她好过。” 梁嘉学不语,但心里却觉得闷闷的,举起杯子喝了口酒,依旧无法疏解。 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忍不住的去想,宁穗还会回来吗?她真的什么都不在意的就走了吗?是要去别的地方找别的金主了吗?她这样依附着男人而活的女人,谁都可以吗? 她怎么敢…… 梁嘉学捏着手里杯子的力道加重,“咯吱”一声,杯子出现裂纹,舒婧惊异的说道:“你在想什么?这么生气?” 梁嘉学回过神,放下杯子,掩饰道:“哦,没什么,只是在想新项目进展的事情。” 舒婧笑了笑,说道:“你最近和我走得近,孙经理给你使绊子,是必然的,再忍忍,等我把恒生的股份拍到手,我们结婚,你顺理成章的就能升为项目总经理。” 她对梁嘉学很满意,梁嘉学出的主意,让她这些年所有的怨气都纾解了,而且梁嘉学依旧对她很尽心,舒婧觉得结婚,很有面子。 圈子里如今都在传她舒婧手段高,夸她厉害,所以舒婧不能没有梁嘉学。 当然,她允诺过梁嘉学的也会给他。 何乐而不为呢。 . 庄恒生庭审这天,是在十一月四号,白仙草按照答应宁穗的,去了法院。 她来法院的时候一身黑色大衣,神色很是凝重,被迟勋看到了,迟勋皱了皱眉,问了身边的助理:“那边今天是开什么案子?” 助理道:“就是之前你移交走的,庄恒生那个挪用公款的案子。” 迟勋面上淡定的“哦”了一声,但还是多看了两眼白仙草高挑的身影。 这个女人……肯定又骗他了,她肯定和庄恒生那个男人有什么瓜葛,别的男人都没见她这么上心——包括自己,而且迟勋见过庄恒生,确实出尘俊美,女人都喜欢那种禁欲高冷的男人。 迟勋很不爽。 庭审下来六个小时,白仙草全靠一块巧克力撑着,隔着好几排,她还看到了舒婧和梁嘉学,白仙草之前没怎么见过梁嘉学,今日一见,也有些理解为什么宁穗喜欢过这个家伙了。 长得确实够帅,对着舒婧笑起来的样子也的确撩人,若是不知道梁嘉学这些手段,白仙草阅男无数,都会忍不住心动一下。 但此刻,她在心里唾骂了一句:哼,垃圾。 …… 庭审结束后,白仙草忍不住心里有些难过,站在法院外面,迎着初冬的风,神色有些动容。 终归叹了口气,白仙草准备回家以后再跟宁穗打电话,说一下结果的事情。 她缓缓的下着阶梯,只听到身后有人喊她:“白仙草!” 白仙草皱眉,回过神仰着头,看到了迟勋。 他一身黑色的西装制服,浑身带着庄肃的气场,白仙草心里跳了跳。 她又迈着台阶上去,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迟勋浓密的眉挑了挑,沉声说道:“讨债。” 白仙草:“……” 她“哦”了一声,眼珠子下意识的就往左转,迟勋伸手在她脑袋左边打了个响指,说道:“又准备扯什么谎敷衍我?” 白仙草由于刚结束的庭审,心情不大好,所以也没什么闲心想跟迟勋多说什么,便说道:“没准备敷衍你,钱我现在回去就给你转,你把银行卡号发给我。” 迟勋看出来她有些低沉,心里更不舒服,他哪里是要讨债,他又不差那点钱,他就是想找白仙草讲话。 原先猜测的,白仙草是借着借钱的由头来接近他,谁知道她倒好,借了钱,一直到今天都没主动联系他。 迟勋蹙眉,一副审问嫌疑犯的犀利目光,盯着白仙草,说道:“你是在替庄恒生难过吗?” 白仙草点了点头。 她的确挺难过的,那么好的男人,被梁嘉学和舒婧给坑进去了。 迟勋见她这个反应,咬着牙,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转身走了。 白仙草:“……” 白仙草翻了个白眼,他究竟是青春期呢还是更年期了? 而迟勋后悔,他就不该把这个案子移交走,他就该在法庭上申诉判庄恒生判个十年十五年的!看那个女人还怎么惦记! / / 宁穗在漠城已经住了两个多月了,人从一个城市搬到另一个城市,其实适应性很强,但对于宁穗来说,日子还是很难捱。 宁穗能找到的活,也就是销售了,商场一楼珠宝店铺的销售,底薪加提成,从上午十点一直干到晚上九点半,除去中午休息一个小时,要一直站十个小时差不多,每周休息一天,是三个同事排休,辛辛苦苦一个月下来,四五千到八千不等,十月份黄金周挣得稍微多一点。 就是累人,上岗到下班都不能坐,腿都要麻了,上厕所的时候都觉得腿已经成木头了。 不过还好,总比洗碗工清洁工要稍微体面舒服一点。 她每晚睡前都许愿,要梦到庄恒生和有有,但由于工作太累了,睡着后一夜无梦。 chapter.57 别这样,太油腻了(满550钻加更) 漠城如同全国很多三四线城市一样,生活节奏比较慢,也不拥挤,哪怕电子科技外卖快递到处都是,可依旧能让宁穗觉得时间都缓慢甚至倒退了。 她租了一个两室一厅,好在房租比江城便宜多了,又是在老旧居民区,主要是租不到一室一厅的,不然宁穗也不用租这么大,不过好,另一个房间宁穗给布置成了书房,准备慢慢的开始筹备学习的事情。 宁穗毕竟年轻,上了一个月的班,没客人的时候,身边两个同事就总是打听她的事,宁穗就说:“无父无母,就我一个,念书的时候也没好好念,跑外面闯了两三年心死了,闯不动了,回来算了,这儿房价还低呢,也能够一够。” 这话说的踏实,其他两个同事都是年纪比她大十岁的,闻言就热情的要给她介绍对象,宁穗笑了笑,含糊的应付过去。 但这幅姿态,久了就让同事背后嘀咕,小姑娘心气高,是想傍个大款喽。 宁穗说话声音软又娇,长相美艳,好多男人带女朋友或者老婆长辈来买首饰珠宝,都自动的就在宁穗这里买,宁穗自己也是当初没少陪着舒婧逛过珠宝服装店的,对于各种客人,就算他们不表态,也能约莫出来人家的需求,所以推荐的也让人家满意。 所以宁穗的业绩,一来就比老同事的还漂亮,试用期都很快过了,也惹得老同事一起暗地里给她小鞋穿,要么就是给她定制的工服大了一个码,要么就是她要拿给客户的首饰被通知没有货了,其实就是被同事扣下来了。 宁穗心里有数,也不想撕逼,就老老实实的受着,周末跟白仙草微信上聊天,宁穗就说了,白仙草脾气暴不能忍,说道:“扯那老女人的头花啊!你业绩好又年轻,经理还能留她不留你吗?” 白仙草说道:“张姐是经理的远房亲戚啊。” 白仙草这才“哦”了一声,气焰下去了,说道:“裙带关系就没法子了。” 宁穗煮着螺蛳粉,她只休息一天,实在太累不想做饭,就在网上买的速食产品,螺蛳粉挺便宜的,比方便面好吃。 宁穗看了眼日期,说道:“后天是恒生庭审,你记得有结果了立马给我打电话哦。” 白仙草应下来:“废话,肯定会的。” 宁穗看着锅里翻滚的泡泡,有些惆怅。 …… 庄恒生庭审这天,宁穗上班也是心不在焉的,好几个客户都顺势让给了同事,口袋里的手机一直没有震动,她很着急。 但白仙草也是知道她上下班的时候,不想打扰她,所以特意在她下班回去以后,晚上十点多才来电话。 宁穗立马就接过电话,急切的问道:“结果怎么样?” 白仙草难得的声音柔柔的,说道:“判了五年……我问了曹律师,已经是他预估结果中比较好的了,好在不是迟勋的案子,不然可能五年都不行,曹律师说,狱中表现好,是可以减刑的,庄恒生那么优秀,一定也可以的。” 宁穗哭着说道:“帮我谢谢曹律师,真的很感谢他……小白,也谢谢你……” 白仙草道:“唉,不用客气。” 宁穗又问道:“恒生呢?你见到恒生了吧?他怎么样?有没有很憔悴?瘦了多少?” 白仙草道:“庄恒生状态挺好的,没瘦也没胖,曹律师有朋友当狱警,不会轻易让人欺负了庄恒生的,你就放心吧,等到可以探监了,你有时间了就悄悄过来,我开车送你过去。” 宁穗再次表示感谢,心里却也不是滋味,就算是有人照顾,但那里毕竟是监狱,五年,整整五年,一个人被剥夺了人身自由五年!宁穗好恨又好心疼。 宁穗吸了吸鼻子,冷静下来,说道:“好,我有时间了会提前跟你说的。” 白仙草又交代了几句,让宁穗自己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就挂了电话。 已经十一月多了,又入冬了,宁穗坐在床沿,哭得太凶,连带着胃又疼了起来,她一天没有吃东西,疼的难受。 可她就是要记住这种疼,连呼吸都疼的感觉,她想着梁嘉学和舒婧,她一定一定不会就让他们这么安逸快活的过下去! 这个目标,五年也好,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宁穗都不会放弃的。 …… 宁穗准备参加成人高考,高起本脱产就得读四年,宁穗没有时间报班,就只能利用一切闲暇时间恶补知识。 她许久许久没有摸过课本和知识了,一开始有些困难,总记不住单词和解释,为了省钱,去各种群里找云盘视频讲解,冬天的夜里,漠城格外冷,宁穗又舍不得开空调浪费电,就只能披着毛毯坐在桌前学习,但也是因为冷,所以头脑格外清醒。 由于她总时不时的示好,把客户给同事,所以同事们对她的敌意也就消散了,知道宁穗在准备考试,眼里还有些佩服,说道:“这个年龄了还想着学习,是好事哦,像我们想学也学不进去了。” “学历还是有用的,总不能一辈子做这种小销售吧,现在商场的人越来越少了,生意也不行了,以后商场都要倒闭的……” “这倒不会吧,那怎么北区那边还在建商场……” 宁穗听着她们说话,只埋头吃着嘴里的盖浇饭,不太好吃,有点咸。 但她转念一想,也不知道恒生在那里面吃的是什么,她哪有资格嫌弃饭不好吃呢。 / / 十一月和十二月对于白仙草来说,是很忙碌的月份,为了赶电商节,其实从九月份就开始准备了,她只是一个小店铺,顶多雇一个小助理帮她发发货进进货罢了,其他都是她自己忙活。 十二月份的时候,曹律师发消息说,舒婧提交了离婚诉讼,庄恒生同意了。 白仙草连破口大骂的劲都提不起来,觉得对舒婧的任何辱骂都是浪费她的口水。 她回道:“我会跟宁穗说的。” 宁穗换了手机和电话号码,所有的微信等社交账号全部换了,原本的账号和手机,她也没删,只是为了保留和庄恒生的聊天记录罢了。 宁穗不想让任何人找到她,只跟白仙草有联系,如果江城这边有什么事情的话,白仙草会跟她说的。 只是…… 白仙草其实很敏锐地察觉到了,曹律师最近找自己聊天的次数有些多…… 白仙草倒不是看不上曹律师,而是实在觉得不来电,曹律师就属于那种板正踏实的男人,用一个词概括就是——无趣。 白仙草不喜欢认真,不喜欢严肃,也注定不喜欢曹律师这种的,所以总觉得有些别扭。 白仙草回复曹律师的词都很简单,要么“嗯嗯好的”,要么“明白了”。 白仙草对待一个人很客气很礼貌,就说明她并没有和这个人深入发展的想法,假如爆粗口聊骚满口荤段子,那就说明有戏。 但曹律师把白仙草的客气理解成了温柔羞涩,白仙草的一张脸没有宁穗那么美艳,属于小巧温婉的,她身材纤细高挑,网红照片po出去,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她是个说话细声慢语的温柔小仙女。 曹律师还是很直男又俗套的,喜欢嘛就想约出去吃吃饭,看看电影,很普通的流程。 果不其然,他开口约白仙草了。 白仙草忙得昏天黑地,哪有心思出去约会,但碍于曹介的身份,也不是随便打发的,于是白仙草说道:“不好意思,我最近工作真的很忙,等到最近忙完,我请你吃饭吧,地点你挑,也是替宁穗谢谢你最近的奔波辛劳。” 就是太过得体了,曹介更是喜欢她了。 曹介回道:“哈哈,我没关系的,那等你有空了我们再约。” 白仙草又回了两个可爱笑的小表情。 …… 等到双十二的节日过去了,白仙草整个人累瘫了,在家里一天就睡了十八个小时,醒来的时候都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该吃晚饭还是早饭。 群里有别的网红朋友艾特她,说是准备吃烤肉,吃完了去玩密室逃脱,问白仙草去不去。 白仙草自然要去的,想着是五六个网红朋友,那必须化妆打扮,要拍照发微博的。 白仙草化了个烟熏妆,黑皮短裙加靴子,中间露出的腿的白色就更佳惹眼,她的头发不长,刚过下巴,前一阵子是漂成了灰色,还剪了个齐刘海,看起来叛逆又帅气。 不过白仙草是没想到会碰到迟勋的。 迟勋和同事一起下了班吃烤肉的,是庆祝完结了一个很难搞的案子,迟勋作为副检察长,当然是要请客的。 同事面前还是端着的,即便看到了白仙草,他也没上前打招呼。 不过隔着桌,他慢悠悠的仰头喝着扎啤,一双犀利深邃的眼看着白仙草,冲她眨了个眼,喉结性感的滚动着,白仙草却一脸嫌弃。 她拿起手机发微信给迟勋:“别这样,太油腻了。” 迟勋:“……” 不过她主动发微信给迟勋,迟勋还是有些小欢喜的,只觉得烤肉也不油腻了,香了许多。 迟勋问道:“你吃完了回家?” 好在那一桌都是女的,一起嘻嘻哈哈的,迟勋表示心里有些满意。 他什么心思,白仙草自然知道的,最近一段日子的确有些无聊,都快熬成人干了,于是她遥遥的冲着迟勋笑了笑,回了句:“要去玩密室逃脱,你来吗?” 迟勋回道:“一起组个局?”他这边同事大部分都是男的,有两个女同事都有男朋友,吃完就回去了。 白仙草回了个“OK”。 不过两人心猿意马,表面上是组局玩儿,到了去玩密室逃脱的时候,两人就都故意走得慢,落在了后面。 进了一个暗黑的房间,其他人都已经进入到了下一个环节,白仙草挽着迟勋的手臂,嘴上说道:“这里面怎么这么冷?” 迟勋看了看,这是个卧室的设计,床头的灯发着绿色的暗光,很是诡异。 迟勋道:“开了空调冷气吧。” 隔壁那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白仙草偷笑,她把手伸到了迟勋的大衣里面,隔着羊毛衫也能感受到硬实的胸肌,她说道:“勋哥最近在健身吧?手感比上次还好。” 一旁的npc正准备从窗帘后面出来吓人,却没想到看到这幅调情的画面。 迟勋握住她的手,鼻息是炽热的呼吸,他三个月前和白仙草上过以后又是进入到了和尚状态,这荤还不如不开,开了就刹不住。 迟勋一把搂过她的腰,手又向下移,嘴角溢出闷笑声。 “你不行啊,你这儿摸起来……最近坐的比较多吧?都塌了,要多起来动一动。” 白仙草:“……” 白仙草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诱惑道:“那迟副检察长,你带我动动呗,你那么能动。” 监控那头的指挥员看到隔壁房间都吓翻了天了,这边这两位隔这儿摸黑亲起来了,男的把女的按到墙壁上亲,女的那双长腿都盘到男的那腰上了。 大晚上的,都是单身狗,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呢?于是指挥员拿着对讲机跟npc说道:“你就从床底下爬过去,拽他们的脚,吓死他们的!” npc照办了,他趴在地上够不着女的腿,就用手摸着男的脚,故意营造出诡异的感觉,顺着脚还往上攀。 迟勋感觉到了腿脚处的异样,但他沉浸在白仙草的温软之中,下意识就觉得应该是这个房间闹耗子,踢了一脚过去。 npc:我罢工,不干了。 整个密室逃脱玩完了,带队的小萌没发现白仙草和迟勋,以为是他俩还在里面,问了服务员,服务员说道:“哦,那对已经早就走了,把一位工作人员伤到了,赔了钱走了。” 其他人便也没多问了,拿了东西各回各家。 …… 白仙草后知后觉,等到完事儿了才意识到这是被迟勋带回了他家。 “我靠,你爸管你管的那么严,他要是知道你带女人回家不得打你!”白仙草翻起身就要穿衣服。 迟勋洗了个澡,只穿了个短裤,身上披了个白色浴巾,手里拿着一瓶啤酒,不以为然的一笑,直接用牙就咬开了瓶盖,白仙草看愣了,真他妈野性真他妈性感,睡得太值了。 她直愣愣的咽了口水。 迟勋见她那样,以为她想喝,仰头喝了一口递给白仙草。 白仙草夸奖他道:“你牙口真好。” 迟勋:“……” 白仙草对着嘴就喝了,身上还是热着的,房间里空调温度也开得高,喝了冰啤酒就是舒服。 迟勋拿起遥控器,房间的窗帘自动打开,外面是一个超大的露天泳池,不过白仙草此刻并没有游泳的欲望,她累瘫了。 迟勋冲她扬了扬下巴,说道:“你不是之前说过想开泳池派对嘛?明年夏天要开就来我这儿开,省的什么男人都能接近你。” 白仙草笑嘻嘻的摇着身体,很开心,说道:“那就说好了,明年我叫小姐妹们都过来玩儿,你到时候看上谁了跟我说,我帮你把妹。” 迟勋脸色一变,不悦道:“你帮我把妹?” 白仙草点头:“嗯,你不喜欢吗?哦,难道你想搞搞男人?那我也能给你叫来几个。” 迟勋是很喜欢白仙草嘻嘻哈哈的不着调样子,和她在一起很解压很放松,但是此刻却只觉得荒诞。 迟勋起身就将白仙草压在身下,笑里不藏温度,他问道:“白仙草,我喜欢谁你不知道吗?你装什么装?” 白仙草还是笑着,她摸着他的肱二头肌,说道:“迟勋,我们现在单身男女,各取所需,认真就不好玩儿了哦。” 她欲要起身,但迟勋却扣住了她的肩膀,她那么单薄,仿佛他再使劲一捏,她就能碎了。 迟勋沉声问道:“认真就不好玩儿了?那你对庄恒生呢?站在法院门口那么伤心的样子,是做给谁看的?” 白仙草听着这话,都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就能扯到庄恒生了呢?和他有个毛的关系哦。 但白仙草看着迟勋那期盼的眼,他是想听到她否定的回答的。 白仙草笑了笑,说道:“我对庄恒生的确是有点喜欢的,我对好多男人都是有点喜欢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挺喜欢你的,假如你要是进局子里了,我也能站在派出所门口伤心一会儿的。” 她大力的推开他,起身说道:“我去洗个澡。” 迟勋看着她的身影,心里那股火气只是越烧越旺,他直接闯进浴室,将她按在白瓷砖上,轻咬着她的耳朵说道:“白仙草,既然出来玩,就要玩尽兴,今晚还长着呢。” …… 白仙草像是跑完了五公里一样的累,腿肚子都发软的乏,但还是快速的洗了个澡。 迟勋倒是餍足,躺在浴缸里悠哉的泡着澡。 白仙草裹着浴袍,冷着脸就出去了,拿着吹风机找了个插头准备吹头发。 便听到了门铃响了。 难不成是迟勋叫了外卖吗?这都凌晨三点了,他啥时候叫的? 白仙草透过显示屏看了眼,瞳孔骤缩,而后捏了捏嗓子,用娇媚的声音声筒说道:“小姐姐,你是来找勋哥的吗?这么晚了,勋哥都睡着了,下次再来吧。” 那边的女人明显有些僵硬,而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白仙草脸上冷冷的,而后头发直接用皮筋随便盘了起来,穿上衣服就走人了。 她有些后悔,对待迟勋,她不该随着欲望来,应该克制一点的,但白仙草就是忍不住,不光是荷尔蒙的原因,也有些不甘罢了。 她烦躁的坐上网约车,这个点的网约车其实有些危险,果然,司机总透着后视镜看她,白仙草本就心情不好,伸脚踹了一脚司机的座椅,低吼着骂道:“看你mb看啊,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老娘刚杀了人,你也要试试吗?” 司机想骂人,但看着这个女人头发湿漉漉的,裹着一件大衣,内里穿的衣服也是衣衫不整的样子,真的很像是干了什么坏事落荒而逃的。 眼见着她还从包里掏出了一盒烟,开了窗抽了起来。 白仙草眯着眼深吸了一口,烟草的味道让她稍微平息了点。 她思考了一下,要不出去躲一阵子吧。 她也好久没出去旅游了。 所以她还是逃了,和两年前一摸一样,白仙草的确是觉得挺窝囊的,但这事儿吧,只能这么办。 . 迟勋习惯了白仙草事后翻脸不认人,穿上衣服就走人,但着实没想到白仙草又消失了。 微信消息不回,电话不接,又跟他搞冷暴力了。 气人这个女人,跟个鬼一样的。 …… 白仙草先是去了一趟漠城找宁穗,宁穗特意请了假陪她,瞧着白仙药一脸愁容,好像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宁穗问道:“怎么了?这是遇到什么坎了吗?要是缺钱的话,我这里有。” 白仙草在饭店里,坐没坐相,蹲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膝——这只有瘦子才能做的小巧的动作,白仙草做起来,像个小孩儿,有些可爱。 白仙草嫌弃道:“我会缺你那千儿八百的钱吗?” 宁穗问:“那是什么坎?” 白仙草道:“情坎。” 宁穗深吸一口气,笑得无奈:“那我帮不了你。” 白仙草也不是一个有倾诉欲望的人,她虽然骂骂咧咧的,但很多事都不喜欢说,满嘴扯谎,能糊弄就糊弄。 白仙草倒是想起来,这两天因为迟勋,忘了告诉宁穗的事。 “舒婧提交离婚诉讼了,庄恒生同意了,他俩真的离了。” 宁穗不意外,了然的喝了一口豆浆,说道:“没了关系也好,我希望恒生以后都不要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瓜葛。” 白仙草又道:“庄恒生的冻结的那个股份——就是继承舒老爷子的那些,都被法院拍卖了,你猜买走的是谁?” 宁穗道:“舒婧?”除了她还能有谁。 白仙草点头:“是她。” 宁穗笑得意味深长,说道:“其实舒婧离了庄恒生,和梁嘉学在一块,她的日子……以后不见的会舒服多少。” chapter.58 他那样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夏日炎炎,宁穗撑着阳伞,走在路上,感觉柏油路都要融化了。 看来全球变暖的趋势在这四年里还是很显著嘛。 白仙草的微信消息发了好几个,问她到底什么时候到高铁站。 宁穗道:“我在老家这边办护照,办完就上高铁,你五点出门就行。” 白仙草回了句:“那我还能再睡会儿。” 宁穗叹气,白仙草现在日夜颠倒的作息是压根改不回来了。 . 宁穗上了高铁就打开电脑开始看论文,下学期是大四,九十月份是保研的时机,她必须抓住机会。 高铁一个小时就到江城了,倒也不陌生,四年间有来过江城参加一些活动比赛,还顺便去找白仙草,也申请过庄恒生的狱中探监。 但是庄恒生不愿意见她。 宁穗每年都会来申请,但庄恒生都不愿意见她。 宁穗就让白仙草去申请,庄恒生也没见,去找曹律师,庄恒生倒是见了,庄恒生当然知道曹介过来肯定是宁穗的拜托,也带话给了宁穗。 就一句。 “恒生说,他不敢见你,见了你以后,他剩下的日子就觉得更难熬。” 宁穗低垂着头,眼泪簌簌的掉。 …… 白仙草赶的正好,刚到宁穗就检票出来了。 宁穗打量着她这个敞篷跑车,笑道:“这才半年不见你,就实现了这等跨越,你是中彩票了吗?” 白仙草笑得得意,她穿着白色露脐背心,黑色的工装裤,性感又飒,已经吸引了路人很多目光。 等到宁穗坐上车,白仙草才说道:“有个大款在追我,送我的。” 宁穗“呦吼”一声,问道:“帅吗?有照片吗?” 白仙草道:“没,等下回他组局蹦迪,我带你去——我估计你也没时间吧?夏令营很忙吧?” 敞篷车里坐着,风吹着很舒服,但就是发型凌乱,宁穗好不习惯,用手不停理着头发,说道:“是,忙得很,又有课又有讲座,还有报告要做。” 白仙草嘻嘻的笑,说道:“你真打算读研啊,以前倒是没发现你有这样学霸的心啊。” 宁穗淡然道:“你以为我想读啊,要不是因为进SE最低学历都是研究生,我才不读。” 白仙草知道她的想法,感叹道:“我就只能默默支持你啦,加油,祝你保研成功。” 宁穗看向窗外,江城这四年变化还是很大的,政府财政支持科技发展,所以四年里各种新型企业都起来了,高楼大厦比起四年前更加夺目耀眼,地铁也扩修了好几号。 花时是做国民电器品牌的,几年前就开启了技术创新,继续跻身全国前五的品牌,而SE,就是其竞品之一的公司,三年前公司将总部迁到了江城,是看中了江城本地的高科技人才以及市内的扶持政策。 宁穗毕竟当年底子薄,高中升本科,考了一个漠城当地的工商大学,大学已经是省重点了,还不错了,就业也不用担心,但想要进SE,江城的SE,还不够,宁穗申请的学校是江大,江大的工商管理硕士出来还是很吃香的,如果想进SE,只有江大硕士才能是敲门砖。 她为之付出的努力,连续三年成绩专业第一,就是为了能够申请到保研资格,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宁穗申请到了江大的保研夏令营活动。 . 宁穗这一趟是住在白仙草家里,离江大也就几站地铁的距离。 白仙草家里还是乱糟糟的,宁穗看着到处扔的快递盒,叹了口气道:“你要是想找东西,都是怎么找到的?” 白仙草道:“找不到就再买一个,你还别说,上回请了个保洁来打扫,光是剪刀,就给我找到了十把。” 宁穗:“……” 宁穗来之前,白仙草已经将卧室收拾好了,倒是还好,宁穗放在行李箱,白仙草靠在飘窗的豆袋上,说道:“我点外卖,你想吃什么?” 宁穗道:“出去吃吧,我头有些晕,出去透透风。” 白仙草翻身起来,“也行,附近有家新开的日式盖饭店,还挺好吃的。” . 正是饭点,要排队,两人就坐在店外吃着小零食一边聊天。 白仙草虽然长得也好看,但是一身装扮和妆容都显得太酷,对于男生来说反而不好靠近,但宁穗不一样,好看又文静的样子,一头蛋花卷发,看起来还很文艺。 所以就等号的期间,已经有五个男的来搭讪了,宁穗都不用开口,就被白仙草给打发走了。 “她是我女朋友。” 就这么打发走的。 打发完了,也排到她们的号了,点完单,白仙草托着腮,问道:“宁穗,你这几年大学,真没谈恋爱吗?” 宁穗有些无语,说道:“你觉得我有心情谈恋爱?我一个生过孩子当过小三的女人,读个大学就真把自己当成女大学生了吗?” 白仙草笑,“恋爱还是很美好的,我只是不想看你把自己困死了。” 宁穗挑挑眉:“看来追你的那个大款,你很喜欢。” 白仙草沉吟道:“和他在一起玩儿还挺轻松的,他不会要求我什么。” 宁穗道:“其实我觉得曹律师也挺好的,你当初拒绝他拒绝的有些太狠心了。” 白仙草眼珠子转了转,含糊道:“我不喜欢他,我就好烦他天天给我发微信约我。” 她性子直球,曹律师都不在她的一夜情对象里,所以压根不考虑,而且曹律师喜欢的,可能也只是幻想中完美的她罢了。 聊感情也没得聊,因为宁穗压根就没有什么八卦,她这四年过的就是尼姑生活。 白仙草还是说到了宁穗最关心的话题上。 “梁嘉学去年任职花时ceo了,你也听说了吧?一上任就是大换血,好多被换掉的员工就被SE招去了。” 宁穗吃着鸡排,冷静的说道:“正常,公司派系之争,他一上去,肯定只会用自己的人。” “舒婧也怪可怜的,我前一阵子听说,她好像精神上出问题了,梁嘉学找了好些个顶级的精神病医生给她治疗。” 这事儿宁穗倒是不知道,但她思量了一下,不屑的笑道:“现在花时是梁嘉学说了算,舒婧就算没有病,梁嘉学说她有病,她就能有病。” 白仙草道:“对,我也这么想的,你当初说的没错,舒婧跟他结了婚,也没过多久好日子。” 宁穗如今听到梁嘉学的名字,甚至他的消息,心里都一点波澜都没有,只是能依稀记得当初受过的疼痛,然后燃起对他的恨意。 吃完饭,宁穗又和白仙草去附近的公园散步,宁穗说道:“我这次来,还想申请探监,已经四年了,还有一年恒生就出来了,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我了吧。” 白仙草也只能说:“你可以试试。” 宁穗想到这个有些难过,心里也忐忑,她猜庄恒生还是不会见她。 她甚至在想,其实恒生是因为有有的血缘问题,心里是怨恨责怪她的吧。但即便如此,宁穗还是想见他,想听庄恒生亲口指责她,骂她。 宁穗沉默着,如今她话也不多了,没那么活泼,白仙草还比她大两岁,却感觉还是那么蹦蹦跳跳的,一点也没变。 . 第二天宁穗起了个大早,由于想给导师们一个好的印象,宁穗扎了个丸子头,额边一些碎发,又只画了眉毛涂了唇膏,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背着包就出门了,白仙草还戴着眼罩在睡觉。 她曾经来过江大,都是和梁嘉学有关,所以此刻再次踏足江大,她其实有些不太喜欢。 参加夏令营的是全国各地而来的大学生,宁穗的年龄是最大的,她都快满二十八了,这个年纪,有些人都在读博士了,她还没大学毕业。 不过她心态很好,再加上她底子好,除了身上那股子成熟的气韵,其实宁穗看着也就二十三四。 宁穗来得早,就选了正中间的位置,同专业的夏令营学生陆陆续续到了,一共十个,保研名额是五个,一半的淘汰率。 第一天是老师来介绍夏令营的日程安排,而后还特别提到了:“记得这个十九号的时候,我们有一个特别的讲座,是花时的CEO,也是我们江大的校友,梁嘉学先生,来为大家讲读一下花时的成功管理模式,这个地方呢是在A座教学楼的汇报厅,下午三点开始,大家上午的活动结束了以后一定不要忘了这个啊……” 此话一出,其他女同学都互相对视,激动的一笑,而后兴奋的议论了起来,梁嘉学这个人,年轻有为,颜值身材都很棒,电视新闻的采访都能上热搜,甚至还因此衍生出了站姐和个人粉丝后援会,名号很大。 而宁穗,只觉得耳边嗡嗡的,万万没想到,她和梁嘉学的重逢,居然比预想中提前了这么久。 …… 结束了第一天的课之后,宁穗收拾着包就要准备回白仙草那里了,却被前排的同学给叫住了,说道:“我们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吧!去吗?” 大家都去了,宁穗也不好不去,她笑道:“好啊。” 包括宁穗在内,六个男生四个女生,一起去吃的江城当地的菜馆,有个男生叫明森,是本校的学生,很阳光体贴,长得很清秀。 他就坐在宁穗旁边,宁穗眼角一瞥,有注意到明森的手上有冻疮,即便是夏天了,没有冬天那么明显,但宁穗还是看得出来。 因为宁穗自己就有,所以一眼就看出来。 轮到宁穗自我介绍了,宁穗就很简单的说道:“我叫宁穗,宁静的宁,穗子的穗,我是工商大学的。” 旁边的女生特意问了句:“你多大啦?我看你比我们成熟好多哦。” 即便比其他三个女生都成熟一些,但男生们的目光多数还是会看向她,宁穗外貌又比较美艳,话不多,显得有些冷傲神秘,这在同性里面,会有些距离感。 宁穗也不避讳年龄,笑着说道:“我比你们都大啊,我今年都二十八了。” 桌上大家的目光有些好奇,宁穗解释道:“我是高中毕业出去打工,然后高升本念大学的,所以年纪读着读着就这么大了。” 她说起话来还是轻声慢语的,旁边的齐刘海女生道:“那我们之后就喊你穗姐吧。” 宁穗道:“行啊,我无所谓的。” 毕竟这些同学年纪都比宁穗小六七岁了,除了聊了课题的事情,宁穗也和他们聊不到一起去,就安静的吃着饭,她吃饭小口又认真,但也敏锐的感觉到了身边男生的注视。 宁穗猛的一抬头,正好捉到明森的目光,她只觉得明森可爱,毕竟是个小她十岁的男生。 宁穗小声问道:“看我干嘛?” 明森腼腆的笑,移开目光说道:“我……我就是看你吃那个鸡腿很香。” 宁穗看向桌上,鸡腿吃完了,但她盘子里方才夹了两个,吃了一个,另一个没动。 宁穗也知道明森就是借口罢了,但还是依从着他的话,筷子夹着鸡腿到他的盘子里,说道:“那这个给你吃吧,反正我也吃不下了。” 明森有些局促,但还是笑着的,他说道:“那就谢谢了。” 男生声音有些沙哑,声音很特别,宁穗觉得很好听。 吃完饭,宁穗就先走了,坐上地铁的时候,她收到了明森的添加好友请求。 上午的时候大家就一起面对面建群进了一个群,但其实都没有主动加过好友,一个群就足够了。 宁穗同意了,她心里感觉到了明森对自己的好感,虽然她对他无感,但也好像没有理由不加人家好友,毕竟搞不好以后可能是同门,一起读研。 她回去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看着行程表,有些不太高兴。 夏令营这么重要,宁穗压根就不能提请假的事,任何活动都不能缺席,所以十九号的那个讲座,她肯定要去的。 宁穗没去过那个汇报厅,于是正好问明森。 “明森,a座的那个汇报厅大吗?阶梯的还是普通的?” 明森回复很快:“普通的,挺大的。” 宁穗心想,那也可以坐在最后一排,她就趁着讲座快开始的时候从后门进去好了。 …… 等到了十九号这天,宁穗参加上午的活动,明森差点没认出来她,只见她的卷发改成了黑短的头发,发量多,又剪了齐刘海,低着头,都看不到她的脸。 一抬头,她冲着明森笑了笑,问道:“没认出来我?” 明森点头。 她还戴了一个厚重的黑框眼镜,都快把她的巴掌脸给挡住了,也没化妆,很阴沉的样子。 导师只是点名,但也注意到了宁穗不一样,笑着打趣道:“你这突然换了风格,是谈恋爱了吗?” 宁穗哈哈的说道:“没有啦,只是同学们都太小了,戴个假发显得年轻点。” 她这样伪装,无非就是希望梁嘉学不要认出她。 现在绝对绝对不是正面交锋的时候。 宁穗相信,梁嘉学如果知道自己在参加保研的夏令营,以他如今的地位和关系,绝对可以下黑手让她被淘汰。 他那样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 宁穗坐在了明森后面那一排,她用笔戳了戳明森的背,小声道:“你坐直一点。” 明森同样小声的道:“那你不就看不到屏幕了?” 宁穗道:“看不到就看不到。” 反正她也不是很想听。 明森于是照做,他个头本就很高,都快一米九了,挺直了背脊,就完全将宁穗挡住了,从正前方看着,都看不到明森后面还坐着个人。 整个院里参加夏令营的都来了,大概五十个人左右,宁穗坐在那儿,前面都是同学,还挺有安全感的。 时间到了,宁穗手里攥着笔,只觉得心跳都越来越快。 宁穗低着头,却也不忘眼睛往前门盯着,浑身紧张到僵硬。 但她万万没想到,梁嘉学是从后门进来的。 当她感受到身边有人经过,而且传来那股熟悉的味道,她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就扭头看向一边。 而梁嘉学,在从后门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个陌生却又带着熟悉的身影,便也心颤了一下,继而稳步向她靠近。 他特意停在了宁穗身边,低下头,正对上宁穗的那双漂亮的眼,看到了那张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她的眼里惊恐要多一些,梁嘉学却忽视了,冲着她富有深意的笑了笑,眼里幽深,接着直直的朝着讲台上走去。 宁穗浑身颤抖。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宁穗便抬起头看着梁嘉学,还真是越发的人模人样了,爽朗自然的笑着,和大家打着招呼,做着自我介绍,很大方温柔很绅士。 披着羊皮的狼罢了,宁穗心里鄙视。 但她不得不承认,梁嘉学也在改变,改变的不光是身形,他的身形精瘦了些,气度不凡,斯文儒雅,但浑身的气质没有了当年初遇时的学生气,反而矜贵又沉稳,吸引着台下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尤其那一双深邃黑亮的眼,含着笑意,和他对上目光浑身都会酥。 梁嘉学声音醇厚的讲着ppt,眼睛总有意的看向宁穗,宁穗却只觉得厌恶,面无表情的翻了个白眼。 她也不好提前走人,毕竟这是夏令营,于是就手撑着脑袋,拿着笔在笔记本上鬼画符,可能是笔随心。 她写下的都是带着愤怒的“去死”“去死”。 chapter.59 别骂得太早 梁嘉学讲的无非就是花时在他接任管理前后的模式对比,宁穗压根也就听不进去,等到结束了以后,导师起来主持说了些官方客气的话,宁穗拎着包就准备走。 她被明森叫住了。 明森也是鼓足了勇气约她吃饭的。 明森道:“宁穗,去夜市吃小吃吗?现在暑假,留校的学生少,好多好吃的小摊都不用排队了。” 宁穗一抬眼,梁嘉学被十几个女生簇拥着要签名和合照,他也很配合,一副温柔绅士的样子。 装模作样。 但宁穗的确是有些饿了,便也点了点头,说道:“好啊,走吧。” 明森是江大本校的,顺便可以问问各个导师的事情,到时候选一个没那么严格的。 她背着包和明森并肩离开,梁嘉学遥遥的看过去,眼皮跳了跳,手上牵着字的力道加重,将纸划破了。 . 宁穗其实都五年没有来江大的夜市了,突然有些恍惚,夜市比当年要规整一些了,也有好多以前没见过的摊子,不过烟火气还是很浓的,让人食欲满满。 宁穗想到当初梁嘉学就是在这条街上摆个贴膜的摊子,幻想了一下他现在的气度和模样,若是再在这里摆摊,有些滑稽好笑。 明森带着宁穗吃的是一家花甲粉,就在路边坐着小板凳吃,这家还有一些烤串,也可以自选,宁穗随便选了一点,又点了一份海鲜全套花甲粉,满满一大碗。 明森拿着餐巾纸把桌子擦干净,正好老板娘将两人的粉丝都端了过来,宁穗加了点辣椒,就开吃。 她吃东西就是小口小口的,又很认真,明森笑道:“你吃东西看起来就好有食欲。” 宁穗笑了笑,说道:“我以前不是这样的,算着热量卡路里,这个不敢吃,那个不敢吃的,吃东西很没劲。” 明森问道:“那怎么现在这么吃得开了呢?”尤其还是在晚上吃这么多高热量的东西。 宁穗道:“因为生活太苦了,你会发现只有吃东西是最开心的,食欲真是人之大欢。” 她似有所思,成熟女性所散发出来的故事感,让明森很是想要靠近并且了解。 明森说道:“你打算在江城多带些日子吗?” 宁穗问:“什么意思啊?” 明森道:“夏令营结束,也快开学了,开学前我们同学有约一起去爬山,你想去玩玩吗?” 他是绞尽脑汁才想到这样约她的理由的,既不特意,又不会让对方觉得只有两个人,会有压力。 宁穗笑道:“好啊。” 她也许久许久没有放松了。 宁穗道:“最近看案例和论文脑袋都要生锈了,出去透一透气也好。” 明森心里喜悦,又和宁穗聊了关于导师的事情。 “你选杨教授比较好,他对待学生很随和的,没那么严格,不过如果你想从导师那里得到更多名企的内推,石教授的资源会更多一点。” 宁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里也在纠结。 宁穗问道:“你准备选哪位啊?” 明森爽朗的笑:“我选杨教授的,我上他的选修课也比较多,和他熟一点,而且杨教授没那么严格,我想可以有时间打工挣点钱。” 宁穗原本就估量出来明森的家庭情况不是很好,读研更是一种投资,身边的本科同学都上班挣钱了,自己还在原地踏步的感觉,心理压力的确很大。 宁穗好心提醒道:“要是打工的话,就不要做什么服务员收银员,做点有意义的,可以写在简历上的那种。” 明森点头,说道:“我知道的,所以我下学期就准备去花时实习了,是上一届的前辈给我的内推资格。” 宁穗的筷子一停,心下一顿,但也只是笑笑,说道:“希望你实习顺利。” 明森高兴的笑,能和女神坐在街头这样轻松的聊天,他都舍不得走了,宁穗比他想象中更加亲切,一点也不矫情。 结账的时候,是宁穗请客的,她说道:“我比你大,也工作过,你一个学生,钱也是父母的,怎么可能让你掏钱呢。” 但明森心里不舒服,回去的路上闷闷不乐,觉得自己光个子高了,还是没能让女神把自己当成约会对象看待。 明森就是一张纸,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宁穗看破不说破,走到分叉路口,宁穗道:“你回去吧,我坐地铁回去。” 明森问道:“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他觉得这条路怎么这么短,这么快就走完了。 宁穗道:“我住朋友家,地铁没几站就到了,不用送啦,明天还有课,早点回去吧。” 宁穗的分寸感很好,明森笑了笑,对于今晚的相处有些意犹未尽,他挠了挠头,说道:“好,那你注意安全。” 宁穗沿着去地铁的这条路,路上有几个摆摊卖女生首饰还有什么夏天小扇子啊凉席的,宁穗看了看,买了两个头绳。 她付完钱,看着头绳上的小草莓,自嘲的笑了笑,心想自己都奔三了,还有这样的少女情怀。 路边传来汽车喇叭声,宁穗原本没注意,车水马龙的道路,喇叭声很正常。 但随着她走路,那喇叭声就一直跟着她,她这才看了过去。 只见一辆黑色的suv缓缓的跟在她,而后停了下来,车窗摇下来,果不其然,是梁嘉学。 宁穗当做视而不见,攥紧了包带,更加快步的走。 梁嘉学不急不慢的跟着她,继续按着喇叭。 但宁穗如今性子很沉也很稳,压根就不受影响,倒是眼见着地铁口快到了,梁嘉学没了耐性。 他停下车,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迈着阔步就直接拉住宁穗的手腕。 宁穗很排斥,冷声道:“你放开我!” 梁嘉学冷笑,完全没有下午在众人面前的谦和斯文,他不容分说的就把宁穗给拽到了副驾驶座上。 宁穗出不去,梁嘉学把车门锁死了,他坐上驾驶座,凉凉的笑道:“和大学生吃地摊吃得舒服吗?” 宁穗冷冷的看向他,说道:“关你屁事。” 梁嘉学打着方向盘,说道:“没想到你这几年不见,回了江城第一件事,还是勾搭男大学生。” 他话语轻佻,轻蔑的扫了宁穗一眼:“睡过了吗?你给他开价多少?现在货币贬值,两万块钱不行了吧?少说也得三五万了。” 宁穗坐如针毡,只觉得和梁嘉学呼吸着同一空间的空气都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的不适,听着梁嘉学话里话外的讽刺,宁穗也不恼怒,她怎么可以因为这种人的话而在意呢? 宁穗淡淡道:“和你无关,我没必要回答你。” 随便他怎么猜,随便他怎么往肮脏污秽了的猜,她无所谓。 宁穗眼见着梁嘉学开着车越来越偏,好像是往江城郊区地段开过去了,她皱着眉,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梁嘉学不语。 宁穗伸手就去抢他的方向盘干扰他,反正旁边也没有车,大不了就撞到旁边护栏,她也不怕。 梁嘉学腾出一只手就将宁穗的双手给桎梏住,冷声道:“老实点,不然你明天别想按时去上课。” 宁穗这才没了力气,梁嘉学唇角勾起,他总是能将她吃的死死的。 梁嘉学道:“倒是没想到,四年不见,你倒挺争气,都能申请江大保研了。” 说实话,这四年他没回想到宁穗,心底却也不自觉的鄙夷,毕竟当初宁穗走的很决绝很突然,能卖的都卖了,好像是换个地方又去找金主了的架势。 却没想到今天找院里导师要她的档案,发现她居然高升本考上了工大,又以年级第一的优势顺利申请到了保研夏令营。 档案上面宁穗的证件照,是白净又端庄的,没有了当年的娇气浮躁,让梁嘉学有些恍然。 宁穗轻哼了一声,说道:“我争不争气,你没有资格评价我。” 她不想提到保研的事情,以免梁嘉学想从中作梗。 梁嘉学却偏不,他说道:“淘汰率是百分之五十,保研的人里,你是底子最差的,虽说是工大的,但你高升本的底子,假如学院里有导师知道你以前的故事,你说……谁会收你?” 宁穗面不改色,她知道梁嘉学会这么说,淡定的说道:“我会凭我自己的学识和能力保上研,不像某些人,靠着勾引男人上位,以为ceo的名号挂上,如今就真的是成功人士了,厕所都没有你脏。” 话语刚落,梁嘉学的神色变得很阴冷,如同覆盖上了一层冰,车内的空气都冷到凝结了。 车子开到了一栋别墅区,宁穗知道这里是哪儿,前几年江城才开发出来的别墅区,靠近曙山,空气好风景好,每栋别墅的占地面积都可以抵得上有些小区的占地面积了,真正有钱人才买得起住得起。 梁嘉学将车开到了车库,冷肃着脸将宁穗从车里提了出来,没有怜香惜玉,从后面掐着她的脖子,推着她跟着他走。 宁穗就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待宰的鸡,就差梁嘉学手机拿把刀了。 “你放开我!你这是绑架,侵犯我人身自由!我可以报警的!”宁穗大声反抗道。 梁嘉学充耳不闻,从地下车库进了电梯,就将她带到了三楼。 三楼直接就是环绕整个院子的三百六十度大卧室,梁嘉学将她甩在大床上,将西装外套脱下扔到一边,又粗暴的扯开衬衫的扣子。 宁穗背脊发凉,她不是单纯的小女孩,当然知道梁嘉学想做什么,翻起身就要跑。 梁嘉学拽住她细细的小腿,又将她扣回到了床上,接着将她的双手举起来按着,让她无法扑打,宁穗力气不敌他,但心底开始惧怕。 她原本觉得,就算梁嘉学知道她在江城了,除了干预她保研,还能怎么伤害她呢? 但她想错了,她从梁嘉学此刻阴鸷森冷的眼里看到,梁嘉学的手段更加大胆了,他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强硬的将她带走,也敢不容分说的将她压在身下。 梁嘉学感受到了身下女人的颤抖,他冷冷的道:“刚才在车上不是还挺拽吗?我脏?”他另一只手捏着她的脸,厉声道,“我就算脏,配你也是够干净了。” 宁穗简直纳闷,这幅地痞流氓的蛮横做派,究竟是怎么在人前转换成那般斯文儒雅的样子?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根本不了解梁嘉学。 宁穗道:“梁嘉学,你是当ceo当的脑子都没了吗?你上我?你试试!我明天就去派出所告你强/暴。” 梁嘉学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慢条斯理的拉开宁穗裙子的拉链,说道:“那我就试试。” 他有恃无恐。 宁穗心底开始蔓延出一个想法,也许是当初他和舒婧设计将庄恒生陷害进了监狱,他这四年,手里一定也没干净过,所以才会让他这般放肆。 她抬起腿要踹他,梁嘉学用膝盖压住,继续褪着她的衣服,并淡然的说道:“你知道今天我一见到你,就在想什么吗?” 宁穗道:“我并不想知道。” 梁嘉学眯了眯眼,那双以前迷的她三五不成道的眼,还是那样的深邃好看,他注视着身下娇艳的女人,说道:“我当时想在那……”他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着不成体统的话。 宁穗的胸膛起伏着,呼吸由于气恼很是急促,她咬牙切齿的骂道:“无耻!” 梁嘉学神情冷峻又带有些许愉悦,他说道:“别骂得太早,待会还有更无耻的。” 宁穗不安分的扭着身体,想要挣脱他,但梁嘉学紧接着说道:“你最好乖一点,我很久没有动过女人了——还有,你乖一点,我高兴了,或许你保研,我不会插手。” 宁穗嗤笑:“我他妈的就是不念了,也不会让你这个混蛋碰——” 她没说完,嘴巴就被梁嘉学封住,又狠狠的咬了她的唇。 梁嘉学说道:“我碰了,你奈我何?” 王八蛋——混蛋——无耻之徒——! 宁穗就恨自己没带把刀,把他给剁了! 何其耻辱! 她还是没能推开梁嘉学,眼睁睁的看着他得逞了。 但紧接着,她就浑身抽搐不适,梁嘉学低骂了一声,就见着宁穗浑身冷汗,人也晕了过去。 他捧着宁穗的脑袋,低声唤着她:“宁穗?” 没有反应。 梁嘉学立马起身打了电话给私人医生蓝情情。 …… 半个小时左右,蓝情情到了,一个留着寸头的俊俏女人,嘴里还叼着烟,来了三楼卧室,见着梁嘉学阴沉着脸,抱臂展在床边,看笑话一样的笑了起来,说道:“呦,梁总居然搞女人了?稀奇,我还以为你是骗婚gay呢。” 梁嘉学冷冷道:“你身为私人医生,来看病人还抽烟,未免太没有医德了吧?” 蓝情情点头,笑嘻嘻的找到烟灰缸将烟给捻了。 她又吐出一口浊气,撸了下袖子,看着床上这位只穿着浴袍的美女。 蓝情情检查完毕,来之前梁嘉学就委婉的说了宁穗为什么突然晕倒,蓝情情就已经心里有数了,来检查一下,落实了心里的猜想。 蓝情情道:“放心,没什么大问题。” 梁嘉学紧蹙眉头:“话说明白些。” 蓝情情不怀好意的笑:“那我就直说了,梁总,你是不是不行啊?她这是痉挛,这我没药治,心理因素为主,多疼疼人家美女,情到浓时自然就没问题了。” 梁嘉学铁青着脸,最后只是吐出一句:“你走吧。” 蓝情情吐槽道:“希望下次我被你大晚上喊过来不是因为这种破事儿。” 说完,她就拎着药箱起身离开了。 蓝情情离开后,梁嘉学坐在宁穗的床边,看着她的脸,还是这张脸,但却比起四年前多了些坚韧和成熟。 梁嘉学拉住她的手,发觉宁穗的手,不比以前细滑了。 他记得五年前,宁穗还很得意的说自己的手滑滑嫩嫩的是个千金小姐的手,她平时做手膜,护手霜一个星期就能用掉一管,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很爱惜的护理。 如今这双手,摸起来都不少的茧子,手摸着也粗糙了一点,细看的话,会发现手背到手指的关节处红红的,好像是冻疮——梁嘉学母亲的手上就曾经有。 梁嘉学抚摸着,只觉得心里麻麻的。 他不会当着宁穗的面承认,他这些年很想她。 人在往上走的路上,路只会越来越窄,尔虞我诈,明枪暗箭,假仁假义,勾心斗角……梁嘉学只觉得属于他自己真实的性子都快磨没了。 尤其是有有长大了,已经四岁了,那双眼睛长得越来越像宁穗,梁嘉学看着有有,只觉得恍惚。 曾经宁穗也是这样干净存粹的眼,眼含笑意的看着他,眼里只有他,所有的真心都给他,是真的对他无所保留。 只是梁嘉学毫不珍惜的舍弃了。 如今想起来,无论是宁穗亏欠他的,还是梁嘉学对她的狠,早就算不清了。 宁穗醒过来,就感觉到手被一个温热宽大的手掌包住了,她看过去,见着是梁嘉学握着她的手摩挲着,一副出神的样子。 宁穗抽离开自己的手,厌恶的说道:“恶心。” chapter.60 你没有资格跟我提当初(满600钻加更) 梁嘉学的目光冷了冷,他说道:“恶心?你当初还不是扑着往我身上扒。” 当初?他还好意思谈当初? 宁穗厌弃的别过脸,说道:“你没有资格跟我提当初。” 梁嘉学道:“宁穗,你如果当初不离开江城,这些年也不用这么辛苦。” 宁穗听出了不对劲,问道:“你什么意思?” 梁嘉学看着她手上的冻疮,说道:“我可以包你。” 宁穗做起身,嗤笑道:“你觉得我稀罕吗?” 梁嘉学道:“不应该稀罕吗?你喜欢我那么多年,如今给你机会既留在我身边,又每个月躺着拿钱,不是你曾经梦寐以求的吗?” 宁穗只觉得他不可理喻,说道:“不稀罕,我就是去大街上要饭,我也不可能被你包。” 宁穗拿起自己的衣服就要去卫生间换掉,她只觉得身上的这件浴袍都让她觉得难受。 但梁嘉学的声音此刻慵懒却又充满攻击性,他说道:“你如果今天走了,明天我就会让工管学院的所有导师知道,你勾引我。” 宁穗难以置信的回眸,怒骂道:“我勾引你?你有病吧!” 宁穗觉得自己应该回头跟白仙草多学几句骂人的话,她此刻明显词汇量不够且缺乏气场。 梁嘉学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挑了挑眉,说道:“坐过来。” 宁穗不知道是不是空调开的温度太低,她身上都打冷颤。 梁嘉学也不催她,就那么邪邪的看着她。 宁穗很清楚,梁嘉学是真的做得出来。 她踱着步,不情不愿的走到他跟前,深吸了一口气,梁嘉学顺势捞过她的腰身,宁穗便坐在了他的怀里,只是浑身僵硬着,脸也木木的。 梁嘉学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他咬着她的耳垂,亲昵的说道:“别那么紧张,我今晚不动你。” 宁穗心里冷笑,不是他不动她,而是她方才痉挛晕倒,他想动也动不了她吧。 宁穗闭上眼,咬着唇,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但这个反应更加的惹怒了梁嘉学,他捏过宁穗的下巴,低冷的说道:“睁开。” 宁穗睁开眼,眼里嘲讽,说道:“你还想要什么最好一次性说清楚。” 她眼底的恨意和厌恶让梁嘉学心里一刺,但无所谓,如今她不还是乖乖的在他怀里吗? 他想要的,有得不到的吗? 梁嘉学笑了起来,说道:“真的吗?你确定?” 他意有所指的低垂着眼,看了眼下面。 宁穗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道:“梁嘉学,你有病。” 梁嘉学抚摸着她的脸,低声自语道:“是,我也这么觉得。” …… 宁穗其实这些天白天的课时和活动都很累的,每次一回到白仙草那儿,洗完澡躺在床上就秒睡,只能中午休息时间赶作业和报告。 由于这一晚一开始和梁嘉学折腾晕倒又醒过来,宁穗脑子其实很晕,是累的,梁嘉学抱着她不肯松,宁穗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的脑袋无力的靠在梁嘉学的胸前,呼吸浅浅的,胸脯有规律的起伏,身上是熟悉的玫瑰香,混杂了点她洗发水的味道,反正就是香香的。 梁嘉学觉得很好闻,很舒服。 他低下头,埋在宁穗的锁骨里,只有这一刻才觉得是真实的,那个曾经一心一意都是他的女孩,此刻回来了。 也许是梁嘉学如今也二十五岁了,比起二十出头时候对宁穗满心满眼的怨恨和憎恶,其实回过头来那些微小的细节里,他是发觉,自己是喜欢她的。 只是当时他不需要这份喜欢,如今他想得到的都有了,却发觉心底那份空落落的地方,应该是给宁穗的。 …… 宁穗没回去,白仙草给她发微信,没有回,打电话没有人接,白仙草也没有她同学的联系方式,只能干着急。 直到十二点的时候,宁穗的手机给白仙草回了个“我没事,开会开的太晚了很累,在学校附近酒店睡的,不用担心”。 白仙草这才放心。 当然这个短信是梁嘉学发的,他见着宁穗的手机一直震动,用宁穗的手指解了锁,回复的。 他看了下宁穗的微信和朋友圈,交际圈很简单,这应该是她当年离开后注册的新号,倒是真的没有什么七七八八的男人。 最近的聊天记录除了白仙草,还有一个叫做明森的,这个明森晚上还给她发了微信,梁嘉学看一眼就知道这个男的什么心思。 明森发的是:“明天见!” 十点多又发了句:“晚安!” 点进朋友圈,梁嘉学一看,知道了就是今晚和宁穗一起吃夜市的那位。 梁嘉学不以为然,小屁孩太年轻太嫩,宁穗不会喜欢这样的,他扫了宁穗的微信名片,加上了她。 但这时他才注意到,宁穗的头像是夜空中的一个圆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在舒婧的手机里看到过庄恒生的微信头像——就是这个头像,一模一样。 梁嘉学冷笑,庄恒生进了监狱,应该也不会想到,宁穗如今连头像都用的和他是同一个。 女人都是这么贱的吗? 但梁嘉学细想,他自己也挺贱的,失去了才念着好,他和宁穗也没什么区别。 . 翌日,宁穗醒来,只觉得腰身被勒得好紧,她缓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居然和梁嘉学同床睡了一晚上。 而且梁嘉学的胳膊还搂着她一夜。 宁穗排斥的就推开他,正好将梁嘉学给推醒了,梁嘉学半睁着眼,说道:“睡得舒服吗?” 宁穗翻起身就拿着衣服要去洗澡,赶着出门,她怒声道:“不舒服!不舒服!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但梁嘉学却睡得舒服,整夜无梦的舒爽,盘着腿坐起身,看着宁穗的身影,笑道:“我看你睡的挺好,以后你可以常来我这里睡觉,我很欢迎。” “滚你妈的蛋!”早晨记性好,宁穗终于想起来白仙草这句骂人的话了。 梁嘉学也起身,他完全可以再多睡会儿,但他想跟宁穗一起吃个早饭,再送她去江大。 三楼的卧室有两个卫生间浴室,所以他和宁穗完全不冲突。 …… 宁穗洗漱收拾好了,拎起包就要下楼出去打车,梁嘉学不急不慢的说道:“时间还早,吃个饭再走吧。” 宁穗道:“和你吃饭,我会吐。” 梁嘉学毫不避讳的当着她的面就将浴袍脱了,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说道:“吃完了我送你,这边叫车不方便,应该没有司机接你单。” 这片是豪门别墅区,都是开私家车的,快车或者出租车司机早高峰有市区内的单子,自然不会选择来接这儿的单子。 宁穗低头一看,下了的叫车单子已经十分钟了,果然没有司机接单。 她无奈妥协,冷着脸问道:“那你快一点。”穿个衣服都这么慢吞吞的。 梁嘉学道:“不要催一个男人快。” 宁穗翻了个白眼。 …… 梁嘉学带着宁穗去一楼用餐,原来别墅里是有佣人的,而且已经将早饭做好了,宁穗落座后,佣人问道:“小姐是要吃西式早餐还是中式的?” 宁穗只觉得好笑得紧,故意道:“油条豆浆就好。” 佣人笑道:“好的,油条需要现炸,小姐稍等。” 梁嘉学知道宁穗什么意思,她无非就是讽刺他如今发达了,吃个早饭都要搞得这么笼统讲究。 梁嘉学不以为然,对佣人道:“老样子。” 但其实他一般早上都是自己做,一份冰美式和烤好的吐司,今早叫了佣人过来,无非是因为她。 油条炸起来很快,就是有些烫,宁穗吃着味道炸的很不错,很脆又不油,豆浆是她喜欢的甜口。 宁穗吃着早饭,看着手机,发现自己昨晚居然发消息回了白仙草,而且还居然多了个好友,正是梁嘉学。 宁穗不悦道:“你动我手机?” 梁嘉学道:“动了。”那副表情是“你能拿我怎样”。 宁穗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不跟他理论了,浪费口舌。 …… 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插上耳机听着歌,一幅把自己隔绝开的架势,梁嘉学也不恼,一夜过去了,总归他是满意的。 但有件事,梁嘉学心里始终疑惑。 车子停在了校门口,宁穗摘下耳机准备下车,梁嘉学开口问道:“你为什么都不跟我提见有有呢?” 宁穗冷漠道:“因为他是你的儿子,不见也罢。” 梁嘉学一时静默,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攥紧,青筋都凸起。 “是我的儿子没错,但不也是你的儿子吗?这么绝情,当初又为什么要生下来呢?” 宁穗冷笑一声,回过头道:“我为什么要生下来你还能不清楚吗?因为我以为那是恒生的啊,你忘了我当初第一次怀的孩子,正是因为知道是你的,所以打掉了啊,我怎么可能会为你生孩子呢?” 梁嘉学面容冷凝。 宁穗继续道:“你现在是想指责我没有母爱是吗?我有过的,四年前我不计较那孩子是你的,想自己养,不是你说我没文化,没江城户口,把有有从我身边抢走的吗?孩子是你的,这几年叫着舒婧妈妈,我认他做什么?认一个和你一样的白眼狼吗?” 梁嘉学听着,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燃了一只烟,淡淡的说道:“宁穗,你嘴巴这些年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宁穗道:“拜你所赐。” 梁嘉学的眼弯起来,笑着说道:“但我其实更想听你开口求我,你来了江城,日子还长,慢慢学。” 宁穗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眼,说道:“是,日子还长,但你的路未必有多长了。” 说罢,她下了车,大力的关上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之后的夏令营期间,梁嘉学没有来找宁穗,宁穗却始终忐忑,总是观察着同学间还有导师的态度,担心梁嘉学会不会干什么缺德事儿。 好在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宁穗的报告做的也很出色,石教授对宁穗很满意,也说了九月份保研面试准备好,问题不大。 明森发消息给宁穗,说道:“我听到老师们聊天,对你很满意。” 宁穗特别开心。 她的夏令营结束了,白仙草化着妆,准备出门,问道:“最近想去哪儿玩儿?放松一下。” 宁穗拿起手机看了下备忘录,说道:“后天要和明森他们同学一起去爬山。” 白仙草眼睛亮了下,问道:“露营的那种?” 宁穗道:“不露营,订了民宿的,那儿有三个景点,第一天爬山,第二天逛景区,说是有寺庙,我还没去过呢,第三天就回来了——你要去吗?带上你那位大款呗。” 白仙草有些犹豫,说道:“算了吧,人家小弟弟摆明了就是想追你,我去当电灯泡不好。” 宁穗道:“小白,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我只是想和未来同门搞好关系,顺便休息一下。” 白仙草叹口气,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我气庄恒生不见你,也不给你个话儿,他要是直接跟你说让你等他,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他什么都不说,什么态度嘛。” 宁穗凑上前,搂着白仙草,笑道:“哎呀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气恒生干嘛?你气我吧,气我生了个有有不是他的,所以恒生心里才介怀的……我愿意等他的,你别气了。” 白仙草本就是随便说说,比起庄恒生,更该气的是梁嘉学,上回梁嘉学把宁穗掳走的事儿,宁穗回来也跟白仙草交代了,气得白仙草天天专车专送宁穗。 白仙草道:“你包里应该随身带把剪刀,他要是再动手动脚的,剪了他丫的!” . 一起前去的同学加上宁穗一共有十五个,有男有女,宁穗只认识明森,其他都是明森的同级同学,简单自我介绍了以后,宁穗谁也没记住。 宁穗最不喜欢坐大巴车,因为总感觉很闷,坐一趟就要晕一整天,还好出发日不算做是爬山安排,先去民宿准备庭院烧烤,休息好了第二天才开始爬。 这家民宿还挺大的,环境也很好,靠近山区所以虫鸣鸟叫比较多,其实还有些亲切,宁穗坐在院子里的吊床上,随便拿了一本小说在看,小年轻们在准备烧烤的食材,欢声笑语里宁穗也没主动去搭把手,她就当作是倚老卖老了吧。 明森走了过来,给宁穗带了一包酸梅汁,躺着喝也不会撒的那种吸管袋装的。 宁穗看了眼是冰的,笑道:“你喝吧,我不喝冰的。” 明森道:“哦,是身体不舒服吗?” 他倒是忘了女生会有这种不方便。 宁穗道:“算是吧。”其实她并不是生理期,只是四年前生了有有,月子里发生那么多事情,身体受了凉,不能喝凉的,喝了就不舒服。 她这些年,再热的天,能喝热水就喝热水。 明森热情道:“那我去问老板娘要点红糖给你冲一杯。” 宁穗拽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别,我没有不舒服,我只是不喜欢喝冰的。” 明森低落的“哦”了一声,又道:“我给你晃吊床吧,你试试?” 宁穗道:“好呀。” 明森将吊床摇的很快很猛,宁穗在吊床里哈哈大笑,很舒服也很刺激,但很快,宁穗觉得头晕,喊道:“停停停!我不行了!晕死了!” 明森连忙停了下来,笑道:“这吊床还挺结实。” 一旁的一个端着盘子的女生早就听到这边的动静,大声说道:“明森!你们刚才讲的话好污啊!哈哈哈哈怀疑你们在开车——” 男生们也开玩笑道:“对,不知道光听声音不知道在干嘛呢。” 他们以为明森和宁穗是暧昧关系,所以可以开这种玩笑,但其实对于当事人来说是有些尴尬的。 宁穗躺在吊床里,书本盖住了脸,当作没听见他们的胡说八道,对明森道:“我睡一会儿,你去帮他们吧。” 明森脸有些红,他那么高的个子站在一边倒又些局促的不知道手脚怎么摆了,便也觉得该离开了,说道:“哦,嗯,那我待会吃饭叫你。” 他走之后宁穗抬起头望过去,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生,总是活泼张扬的,浑身都带有一股力量,宁穗突然想到了五年前的梁嘉学。 如果没有梁嘉美的事,他也应该是明森这样的吧,即便家庭条件一般,但其实也是开开心心的。 而不是如今扭曲成这样,暗算成瘾。 …… 宁穗还真的在吊床里睡了一觉,山间的午后其实不冷不热的,很舒服。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正好烧烤都准备好了,炭烤的很香,撒上烧烤佐料,宁穗都觉得饿了。 但她坐起身,便听到一个非常不想听到的声音:“看你睡觉还挺开胃的。” 她定睛一看,梁嘉学端着盘子,手里拿着一根牛肉串,冲她笑道:“别下来了,就坐那儿吃吧。” 说完,他就把盘子塞到了宁穗的手里。 宁穗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她看向不远处聚在一起吃烧烤的同学,小菊笑道:“梁先生三点来的,说是找你的,原来你们认识啊。” 明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嚼着吃的,眼睛盯着宁穗和梁嘉学,有些不太高兴,但他到底也不能说些什么。 宁穗笑得勉强,只觉得扫兴,本来肚子很饿,但盘里香喷喷的吃食也没了胃口,她塞给了梁嘉学,翻身从吊床上跳了下去。 梁嘉学柔声道:“不吃吗?这儿晚上可叫不到外卖。” 这是在外人面前装什么深情体贴了吗?宁穗冷冷道:“我怕你下毒。” 明明那天在车上,梁嘉学的眼神很可怖,看起来是生了气的,此刻却又能态度亲和的过来示好,这个男人究竟是准备搞什么? 如果真要宁穗猜测,宁穗觉得搞不好梁嘉学是要来谋杀她的,深山老林里,都是制造意外的机会。 宁穗一脸不高兴的回了房间,梁嘉学也没有继续和大家呆在一起,明森观察着,心里有些蠢蠢欲动。 他发消息给宁穗,说道:“你肯定饿了,我给你留点放在冰箱,你晚上可以微波炉热一下吃。” 宁穗回复道:“好,谢啦。” 她的确是挺饿的,但是她不想看到梁嘉学。 明森揣摩出来了,于是接着问道:“那个梁嘉学,你和他很熟吗?” 宁穗道:“不熟。” 她想了想,应该先发制人,于是她说道:“他都结婚了,还骚扰我,我很烦他。” 正巧同学们低声聊了起来,说梁总不是有老婆了吗,为什么还追着宁穗呢? 一个男生笑道:“还不就是那句话吗?家花哪有野花香啊。” 明森听了,心里很是愤怒,决定要好好保护宁穗。 …… 落日余晖下,宁穗坐在阳台吹着风,开着电脑看电影。 一旁传来口哨声,宁穗看过去,是梁嘉学,站在他那边的阳台上。 梁嘉学把房间选在了宁穗的旁边,大家一起订房间的时候,只有宁穗选了单人间,没有和女同学一起拼房间,毕竟大家都不是很熟,但好像给了他方便。 宁穗合上电脑,只觉得看到他已经ptsd了,说道:“梁嘉学,你公司是不是不忙啊?” 梁嘉学手里拿着一瓶威士忌,他冲着宁穗笑道:“我就不能来爬山度个假吗?” 宁穗不想和他有什么交流,起身就要回房间,但梁嘉学却道:“老同学一场,一起喝个酒,聊会儿天不行吗?” 他目光沉沉:“你不用那么敏感,也不要这么易怒,我又不会吃了你。” 宁穗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似在犹豫,但她用行动表明了抗拒,她回了房间,将门锁上,又将窗帘拉上。 梁嘉学自顾自的仰头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自哂笑了笑,而后身姿矫健的翻了个身,就到了宁穗这边的阳台。 宁穗听到动静,拉开窗帘,正对上透明玻璃后冷笑又嚣张的梁嘉学。 宁穗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只觉得害怕,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 梁嘉学赞许的挑了挑眉,薄唇翕合,说道:“倒省了我提醒。” 他唇角带着诡谲的笑,抬起手,脖颈间的经脉都由于发力而凸起,伴随着“砰”的一声,他用手里那瓶威士忌,直接砸开了玻璃门。 宁穗有听到山间傍晚的鸦叫声,诡异又可怕,还有梁嘉学冷到没有温度的声音:“好说好商你不听,那我只能来硬的了。” chapter.61 你跑得掉吗? 由于这个民宿是实心木造的,所以很不幸,隔音很好,宁穗的尖叫声来不及被别人听到,就被梁嘉学用手捂住了。 宁穗想要跑,被他从身后一把搂住了腰身,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嘴,他的声音如同恶魔一样萦绕在她耳边,说道:“跑什么?你跑得掉吗?” 宁穗吓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她从未觉得梁嘉学这么可怕过,被他禁锢住,挣脱不掉,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梁嘉学讲她压在身下,毫不怜惜的撕扯着她的衣服,她今天穿的小碎花裙,很轻薄,一扯就破了。 梁嘉学垂眸,凉凉道:“今天你就是晕了我也得把事儿办完。” 宁穗的唇都被自己咬破了,她瞪圆了眼,骂了句:“禽.兽!“ 梁嘉学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冷笑了,说道:“是,我想你想了这么多年,是挺禽.兽的。” 此时门外有人敲门,是明森,他们在客厅玩剧本杀,明森想顺便叫上宁穗,正好给她热点东西吃。 他敲着门,大声说道:“宁穗!我们在楼下玩剧本杀,你来吗?民宿老板娘还煮了关东煮,要尝一口吗?” 宁穗像是抓到了机会,立马张着嘴要大喊,但梁嘉学却率先一步又捂住她的嘴,一只手解下皮带,将宁穗的双手绑住,接着将宁穗破碎的碎花裙撕下一片,揉成团,堵住了她的嘴。 敲门声还在继续,明森以为宁穗没听到,又给她发了微信。 手机消息叮咚,但宁穗却拿不到,梁嘉学正弯腰用布条,抓着她的脚踝,两只脚分开,与床腿绑在了一起。 她扑打闹腾被梁嘉学制伏住以后,总算是动弹不得了,宁穗的房间里没开空调,梁嘉学的发丝凌乱了些,额前的刘海也被汗水打湿了,但他总算有些满意了,不慌不忙的拿起宁穗的手机,给明森回了消息。 “我太困了,想先睡了,你们玩吧。” 他一边打字,一边咬着字说出来。 宁穗梗着脖子想骂他,但嘴巴被雪纺布塞着,甚至塞到了她的嗓子眼儿,她根本说不出话,脸却张得通红,只是发出好似呜咽一般的声音:“唔……唔……唔……” 她看着他靠近,看着他将衣服脱掉,看着他欺身而上……宁穗绝望的闭上眼,手攥成拳,她真是恨他恨到咬牙切齿,四年前是,如今更是。 …… 宁穗觉得好不公平,她这次反而没有晕倒。 梁嘉学话语嘲讽,说道:“怎么?上回是开胃,今天你状态好了?” 宁穗死死的闭着眼,连眼泪都不肯流出来,那是屈服,她不要因为这个混蛋欺负她而哭。 她倔强的脸,反而激起了梁嘉学的征服欲,他将她口中的布取下来,不怀好意的笑道:“喊吧,看谁来救你?那个叫明森的小子喜欢你吧?你说他看到你这幅样子还会喜欢吗?” 宁穗睁开眼,怒目圆睁,眼里的恨意如果能成为刀剑,那梁嘉学已经是万箭穿心了。 梁嘉学俯下身搂着她,唇亲吻着她的脸颊和锁骨,他气息微乱,低声说道:“宁穗,你跟了我,有有我会还给你带,你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不好吗?” 宁穗道:“不好。” 她再次闭上眼,心里默念着庄恒生,她已经勾勒不出庄恒生的样子了,因为庄恒生不见她,但她心里始终念着他的。 …… 宁穗只觉得时间都被拉长了,而后是感觉到身上的束缚被解开了,她侧躺在床上,梁嘉学给她盖上空调被,眼里自有思量,他语气凉凉的提醒了句:“你要是想报案,最好趁现在,我的车给你开。” 他还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撂在了床头桌上。 梁嘉学离开后,宁穗看着那个车钥匙,有一瞬间的冲动,就是想开着车去最近的派出所报案——当然,这也是梁嘉学的算计之内。 他就是给她机会去报案,没有戴套,她完全有证据,但宁穗知道,就算她去报案了,梁嘉学可以有千般说辞来推翻这一指控。 他甚至就等着宁穗去报案,把这件事情闹大,闹到学校也知道,闹到保研资格落空。 宁穗冷静下来,设想了梁嘉学的说辞,他这样恶劣卑鄙的人会怎么说呢? 梁嘉学会说因为他被学校请去讲座,所以宁穗勾引他,想走关系顺利保研。 又或者,他会说,宁穗就是自己的情人,因为这些年无法做正室,所以疯魔了要来报警,想故意毁了他,让他深陷舆论低谷。 他根本不怕宁穗任何反抗的举动。 宁穗洗了个澡,而后拿着钥匙下了楼,她去仓库找到了汽油和打火机,然后走到院子里,梁嘉学的车就停在院子里。 梁嘉学只穿着裤子,光裸着健硕的上身,站在阳台看着院子里的动静。 只见宁穗将汽油全部倒在了车身,然后毫不犹豫的点了打火机,将汽油点燃,火蹿的一下子蔓延了,宁穗快步的离开,站在远处看着燃烧的车子。 她的脸被红火的光照的发烫,梁嘉学倒是没想到宁穗会这么发泄,直接打了电话给她。 宁穗接过,抬起头,遥遥的看向阳台上的梁嘉学。 梁嘉学低沉的声音说道:“车子不喜欢吗?” 国内仅有十台的限量跑车,就这么烧了,着实可惜,不过他倒不心疼。 宁穗冷声道:“你给我什么,我就毁了什么。” 梁嘉学轻笑:“那我把我自己给你,你想怎么毁?” 宁穗道:“像那辆车一样,把你烧成灰。” 梁嘉学道:“那你可以试试。” 车子烧了十几分钟,发出剧烈的破碎声,火光和动静已经惊动了民宿里的所有人,老板娘披着披肩走了出来,对着宁穗说道:“宁小姐!危险!快过来!” 宁穗挂了电话,神色恢复如常,梁嘉学望去,看到她眼睛亮亮的,很是坚定,但没了往年那璀璨的光。 宁穗回到民宿,对老板娘说道:“我没事。” 老板娘不想多管闲事,所以也没问什么,只说道:“你回房间休息吧。” 木梯传来动静,是明森,他刚洗完澡,室友在浴室外跟他说院子里宁穗把梁嘉学的车给烧了,他慌忙冲了个干净,套上衣服就下来了。 身上头发都湿漉漉的,身上都没擦干水就套上白T恤,和刚从河里跳上来的一样,他急急的看着宁穗,问道:“怎么了?你没事吧?” 宁穗笑着拍了拍他,说道:“没事。” 外面传来好几个巨响,是爆炸声,吓得老板娘拍了拍胸口,叹了口气,说道:“还好院子大,是空地,不然烧到树林就不好了,要罚款的。”她叨咕着回了房间,左右车也不是她的,只是明天收拾一下,看看什么废铁还能卖掉吧。 宁穗倒是挺解气的,她也不是纯情小姑娘了,被梁嘉学今晚占了便宜就要死要活的,就是觉得憋火罢了,现在放了一把火,爽快。 外面的爆炸声还有,不过小了一些,明森担忧的跟着她去了厨房,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宁穗道:“没什么。” 她从冰箱里找出明森之前给她留的吃食,放在微波炉加热了下,明森站在一边,头发还在滴着水,但却混不在意,只是说道:“我觉得你状态不太对。”他压低声音,“你烧了他的车,要赔很多钱吧。” 宁穗笑道:“不用赔,那车他送给我的。” 明森纳闷了:“你不是说他骚扰你吗?怎么……” 宁穗道:“对,我这不是被他骚扰到手了吗?” 这话有着潜台词,明森愣住了。 微波炉热好了,但是食物的口感已经不好了,宁穗还是吃完了,她这些年,最是知道不管什么情况,都一定要吃饭,她不能垮了。 明森还是想问清楚:“什么意思?” 宁穗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的意思。”明森看到了宁穗脖颈上的红色吻痕,心里一惊,张了张嘴,但宁穗的眼神示意他不要再问了。 她目光幽深,看着明森说道,“明天还要去爬山,早点休息吧。” . 之后几天的行程,宁穗按照原计划和同学们一起爬山,但其实同学们看宁穗的眼神都有些微妙,只有明森和宁穗并肩走着。 宁穗都忽视了,但最后一天从山上寺庙游览结束,准备下山前,大家在原地休息吃东西,有个卖烤肠玉米的小摊子在不远处,明森问道:“你想吃吗?我去给你买。” 宁穗道:“好啊,我要根玉米。” 同学里面也有不少人去买,明森先买好了,有女同学知道明森是给宁穗买的,低声说道:“明森,你就别那么愣头青了,人家都傍上大款了,还稀罕你的玉米吗?” “就是,人家就是小三生活过的太滋润了,来体验体验学生生活的,你还真认真了,要跟她搞校园爱情吗?” 明森表情不悦的说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八婆,你们就是嫉妒她比你们漂亮。” 女同学的性子也不是好的,听到明森这么骂着自己,哭了起来,别的男生见状上前替女生撑腰,明森被推搡了几下,手里的玉米掉到了地上。 明森拧眉怒视着同学,一时间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 正此时,玉米被一个人捡起来了,宁穗拿着纸巾将上面沾到的灰土擦掉了,还无所谓的啃了一口,然后平静的对着明森道:“我们下山吧。” 明森听话的拎着包,和宁穗率先离开了。 他气呼呼的样子,宁穗心底有些暖,毕竟她这些年来,除了庄恒生,也没人会明知道她不好还向着她,她觉得明森很像一个弟弟。 宁穗道:“没什么好生气的,大家都需要点八卦聊天的。” 明森道:“最近他们都在说你是梁嘉学的情人。” 宁穗道:“他们说他们的。” 明森问道:“那你真的是吗?” 情人的留言就这么几天,就传到了网上,只是讨论的人少。 那天宁穗烧了梁嘉学的车,梁嘉学也没生气,反而第二天又让人开了辆车过来,然后他本人打车走的,那车就是留给宁穗的。 尤其是老板娘让保洁去打扫房间,发现宁穗那个房间的玻璃门被砸碎了,梁嘉学走之前掏了一笔钱赔偿给老板娘。 大家都是成年人,什么还不明白吗? 保不齐就是宁穗是情人,两人闹矛盾了,梁嘉学来哄她来了。 明森也都了解了,但他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他觉得宁穗对梁嘉学流淌出来的情绪都是反感的。 宁穗停住,表情认真严肃,对明森说道:“他想包我,我想让他死,我和他就是这种关系。” 明森顿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结束了旅游,本想是散散心的,但其实这么一趟下来,堵倒是添了不少。 宁穗看上去反而更加阴郁了。 梁嘉学这人阴损的很,他送给宁穗的车子,和当初宁穗做庄恒生情人时开的车一模一样,是辆墨绿色的MiniCooper,这个型号这款车都停产了吧,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搞来了个新的。 宁穗开着车回了白仙草那儿,白仙草刚结束直播,坐在桌前卸妆,见到她回来有些惊讶:“这都半夜了,你居然回来了。” 宁穗有气无力的说道:“退了一个晚上的房,想先回来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吗?”白仙草敏锐的听出来宁穗的不对劲。 宁穗犹豫了下,但还是觉得不说的好,说了也只是让白仙草也生气。 “没什么。” 她开车开了五六个小时,乏得很,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换了个睡衣,冰箱里全部都是白仙草屯的各种果酒鸡尾酒还有清酒,宁穗拿了好几瓶,坐在沙发前的毯子上,开了电视机,一边喝一边低头点外卖。 白仙草凑到她跟前,问道:“你这样子不像是没什么,真不打算和我说说?” 宁穗只道:“你想吃什么?” 扯话题也太明显了,白仙草哼了一声,说道:“小龙虾。” 宁穗下了单,而后说道:“小白,明天我想去申请探监。” 白仙草点点头:“嗯,我陪你。” 她手机响了,白仙草看了眼,而后道:“你什么时候开学报道?还得回漠城吧。” 宁穗道:“下周五开学报道,大四课不多了,但我还要准备保研面试,是要回去好好学习的。” 白仙草依偎在她身上,说道:“唉,你又要走了,舍不得你。” 两人说了会儿朋友间的悄悄话,白仙草道:“那后天带你见下我的那位大款吧,听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地方都选好了,带你smile喝酒蹦迪去。” 宁穗笑道:“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去酒吧玩儿。” 白仙草媚眼如丝,说道:“那是因为总会有新收获啊,我这位大款就是酒吧认识的,平时我这样的小主播,进货卖货都是网上,想接触点新人肯定得去场子啊。” “宁穗,你也该多玩一玩儿,就算不谈恋爱,你也该闹一闹,在酒吧里,发疯都没人会多嘴,很自由的。” 宁穗喝着酒,说道:“后天去玩喽。” 她比较好奇那位大款。 . 宁穗去了江城郊区的监狱,申请探监,如同往年好多次的申请一样,庄恒生不愿见她。 宁穗说道:“那我给他写封信,你们能帮我转交吗?” 狱警道:“我们会先审查一遍,没有问题就会转交。” 宁穗点头。 她要了信纸,开始写,她性子其实很娇气的,以前哪里疼了痒了都会撒娇叫苦,她这些年,扛不住了也想哭,想庄恒生,想埋到他怀里哭。 但真的落笔要说什么话,宁穗反而没将受得欺负说出来,她有什么资格告诉庄恒生,她被梁嘉学欺负了呢? 宁穗只写了些好的事情,比如她来江大参加保研了,她没有说读江大是为了进SE,她说:“如果我保研成功了,我就是你的校友了,我是你的学妹了,恒生,我们的关系又多了一层了,请祝我好运。” “恒生,不瞒你说,我这次回来,遇到了梁嘉学,我很恨他,我越恨他,我就越想念你,我知道你不见我肯定也是怪我的,是我的错,没关系的。我会用我的方式去为你报仇,我和他纠缠不清了,也没关系,我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了。” “恒生,我还想跟你说,遇见你,是我二十八年来最大的幸运了,谢谢你曾经爱过我,我也好想跟你说爱,但是我实在不配。” 她写完了以后交给狱警,也没再说什么。 白仙草在车上等她,见她眼圈红红的,说道:“见到了?” 宁穗坐上车,摇摇头:“没有。” 白仙草开动车子,说道:“别太难过,还剩下一年,等到庄恒生出狱的那天,你就站在这儿门口等他,我不信他还能为了不见你,跑回监狱里待着去。” 宁穗被她逗笑了,说道:“你这么霸道,怎么当初躲着迟勋呢?” 白仙草笑意凝固住。 宁穗想了想,说道:“四年前,迟勋给我打过电话,问我你是什么态度,为什么要躲他。” chapter.62 有有,叫阿姨 白仙草笑的尴尬,嘴上干巴巴的“哈哈”两声,欲言又止,但又最后什么都没说。 宁穗徐徐道:“他说他有能力找到你,但是还是想问问我,你究竟是什么态度,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和他的事情,就只说不知道……” 之后迟勋沉默了片刻,跟宁穗道:“算了,问清楚了也没有意义,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由于这通电话实在是没什么信息,宁穗也没告诉白仙草。 白仙草听完,想了半天,还是面上笑嘻嘻的,说道:“迟勋啊,哈哈,他床上很厉害的。” 宁穗嗤笑:“你专心开车吧。” 白仙草没个正经,其实是想掩盖心里的矛盾,宁穗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每个人都有暂时不想说的事情。 …… 次日晚上,是约定好去smile见白仙草的那位追求者的时候,宁穗倒是有些好奇。 开车去的路上,宁穗问道:“你就说在追你,你什么时候接受人家,正式谈恋爱啊?” 白仙草道:“这个又不急的喽,你不觉得感情在暧昧期间才是最有意思的吗?真谈了反倒没劲。” 宁穗道:“我觉得那是因为你没那么喜欢他。” 白仙草也承认:“妹妹,我都三十岁了,喜欢这种情感太稀缺了。” …… 到了酒吧,里面还是常年如一日的热闹,白仙草带她去了一个卡座,有服务员过来递单子,宁穗点了一杯鸡尾酒,白仙草也要了一份一样的,而后她说道:“他们在停车了,马上到。” 宁穗问道:“他们?” “说是带了朋友来。” 白仙草又叫了果盘,慵懒的歪在沙发里打开游戏软件开黑。 宁穗四下望了一圈,凑到白仙草跟前道:“为什么这家酒吧的服务员都这么帅啊?一个个都能出道选秀了。” 白仙草道:“这年头帅哥服务生比美女服务生吃香多了,小费还拿的多。”白仙草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有钱的女人可比有钱的男人舍得花钱多了,这些个服务员,一天晚上最少也能搞个几千块钱,多了的上万,要是碰到富婆,那第二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宁穗低头笑了笑,开白仙草的玩笑,说道:“你这两年挣了不少,没打算包一个?” 白仙草还真的很认真的说道:“说实话我一直有这个想法,奈何真的没碰到喜欢的。” 她压低了声音,说道:“能跪舔富婆的,其实一般学历都不高,顶多大专吧,本科的都是少数,就是因为普通打工太辛苦了,在这种场合有几分姿色就能拿小费,挣得还多,所以也放得下姿态,我嘛又不是光看那方面,我就喜欢学识比我广的,比较有内涵的,上回有朋友说一个场子里居然有研究生可以包,我还真心动了,跑过去一看,嚯,空有学历文凭了,还傲得要死,长得也一般,开价居然那么高,气得我再也不考虑这方面了。” 宁穗身边也就白仙草的经历特别有意思,她听了哈哈大笑,两人有说有笑,偷偷的对着酒吧里的服务员一个个分析,颇有种后空选妃的架势,也算是放松了。 正说着,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仙草,聊什么呢?” 白仙草闻言,高兴的就转过身,宁穗也看过去,她和白仙草一起当场怔住了。 不过宁穗笃定,她的震惊肯定要远在白仙草之上的。 白仙草笑容都僵了,对着那位留着寸头的俊俏女人说道:“情情,你这个朋友……” 只听到梁嘉学弯起眉眼,笑道:“你们好,我是蓝医生的朋友,梁嘉学。” 蓝情情看到宁穗,也是有些吃惊,但很快就缓过来,揽过白仙草的肩膀,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好朋友啊,宁小姐好,我叫蓝情情。” 宁穗其实并不知道那晚蓝情情来看过她,所以也算作初次见面,她惊讶的是,白仙草说的追她的大款,究竟是梁嘉学呢,还是……蓝情情。 梁嘉学坐在宁穗身边,点了杯酒,蓝情情许久不见白仙草了,贴近她跟她耳语了些什么。 但白仙草还是不太高兴,她说道:“你带人来,也没说是梁嘉学,他来的话,我就不带宁穗来了。” 蓝情情道:“那你也没说你的朋友叫宁穗。” 白仙草:“……” 一旁的宁穗喝着酒,也不说话,梁嘉学目光焦灼在她身上,说道:“你酒量不好,就少喝点。” 宁穗道:“你管我?”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梁嘉学又道:“车子开的还习惯吗?” 他故意的。 宁穗道:“习惯啊,打算等恒生出来了,开这辆车去接他呢。” 蓝情情是见不得场子这么冷的,便提议道:“咱们四个人,都可以凑一桌麻将了,这儿没麻将,打牌吗?” 梁嘉学转着手里的杯子,看着宁穗,说道:“是随便玩玩,还是来钱的?” 白仙草递了个眼神给宁穗,示意她可以借着不想玩的借口走。 但宁穗却说道:“来钱的吧,不来钱玩什么牌。” 蓝情情起身去要包厢,这儿卡座太吵了。 蓝情情离开,宁穗这才方便问白仙草:“你的大款,是她?” 白仙草点头:“是啊。” 宁穗问道:“你出柜了?” 白仙草道:“没啊,我通吃。” 宁穗:“……” 倒也不是说歧视,但宁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 进了包厢,梁嘉学还叫了好些酒,玩牌玩的漫不经心,神色淡淡的看着牌,蓝情情倒是看出来了,他一直在给宁穗放水。 宁穗连续赢了三局。 白仙草叹气,说道:“我今天手气也太差了。” 宁穗笑道:“我赢的回头分你一半。” 她倒还挺开心,赢钱太开心了,她都赢了两个月的生活费了。 梁嘉学眼尾轻佻,悄悄地看着宁穗窃喜的样子,眼里深深的笑意,即便宁穗这些年长进了不少,但此刻他还是能发现,宁穗没有变化的地方。 第五局了,蓝情情打了个哈欠,说道:“你们吃过了来的吗?” 白仙草道:“没,来的时候不饿,就来点了些果盘吃。” 梁嘉学适时道:“想出去吃还是直接叫餐在这儿吃?” 这话其实是问的宁穗,但宁穗就是当作没听到。 白仙草看了眼宁穗,有些琢磨不透宁穗今晚的意思了,她要是讨厌梁嘉学,打牌前就可以走人,但她偏偏留下来了。 蓝情情道:“我都行啊,看两位美女的意思了。” 白仙草说道:“叫餐吧,穗穗肯定还没赢够,再多赢点。” 梁嘉学“嗯”了一声,反手盖上牌,掏出手机开始点餐。 宁穗此刻起身,说道:“我去个洗手间。” 白仙草道:“我也去。” 她抓心挠肝的,实在憋不住了。 一进洗手间,白仙草就将门关上,拉住宁穗问道:“你和梁嘉学什么情况?你今天怎么没炸毛?” 宁穗对着镜子理着妆发,说道:“炸毛有用吗?不如多赢点钱。” 白仙草眯了眯眼,说道:“我原本前两天想问你的,停车场的那辆MiniCooper是咋回事,总忘,那辆车不是之前你跟庄恒生的那辆吗?” 宁穗道:“不是,之前的我早就卖了,这辆是梁嘉学送的。” 白仙草:“……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宁穗洗了个手,抽了张纸巾擦着手,笑得云淡风轻,说道:“看不出来吗?玩儿啊。” 白仙草叹气,说道:“玩火自焚,我倒是希望你离他远点。” 宁穗声音低低的,说道:“小白,这才刚开始。” 宁穗想的很通,她前两次的抗拒只会让梁嘉学更加强硬,那不如就软一点,她有的是时间慢慢跟他周旋。 她的心已经死了,所以她肯定输不了。 …… …… 吃了些东西,宁穗又多喝了些酒,醉醺醺的趴在一边昏昏欲睡,耳边是白仙草和蓝情情在唱歌,梁嘉学在外面接电话,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 等到他再次进了包厢,看到宁穗已经靠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闭着眼睛说道:“小白,我睡一会儿,你待会要走了叫我起来。” 白仙草说道:“好哦。” 梁嘉学靠近她,坐在她身边,说道:“这么困,楼上有房间,要给你开一个吗?” 宁穗充耳不闻,她醉的脸发烫,脑袋晕乎乎的,即便听到了梁嘉学的话,也没有力气说话,怕一开口就吐出来。 包厢里毕竟开着空调,宁穗穿着单薄,真要睡着了会着凉的。 梁嘉学捻灭了香烟,对白仙草说道:“宁穗在这睡会感冒,我把她带上去开个房间给她睡。” 他说的正正经经,白仙草反倒不好意思开口质疑他该不会有别的心思吧,但蓝情情在旁边先开了口,说道:“你快去吧。” 梁嘉学打横抱起宁穗就离开了包厢,白仙草皱了皱眉头,对蓝情情说道:“我都没说话呢,你凭什么替我回答,宁穗是我带来的朋友。” 蓝情情道:“嘉学占不了宁穗便宜的。” 白仙草:“你什么意思?” 蓝情情这才把宁穗那次在梁嘉学家里痉挛晕倒的事情告诉白仙草,这个事儿宁穗上回说过,但她只说梁嘉学没得逞,但白仙草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没得逞。 白仙草咬牙切齿:“你怎么会认识梁嘉学这样的人啊?还能是朋友?!” 她对蓝情情的印象都不好了。 蓝情情耸耸肩,说道:“他毕竟是我的客户,朋友这个词很广义的。” 白仙草撇了撇嘴,不想唱歌了,坐在一旁开了瓶酒。 蓝情情搂住她,哄道:“好仙草,你不能因为梁嘉学生我气吧?” 白仙草哼了一声,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些不舒服了,感觉自己被利用了,她白仙草还能感觉不出来蓝情情是和梁嘉学通了气儿的,但她也没那么笃定,所以也没说什么。 白仙草没说什么了,她不能和蓝情情翻脸。 …… 梁嘉学给宁穗开了个房,把她放在床上,又给她盖了空调被,宁穗脸上潮红,酒劲上来了热得很,皱着眉头将被子掀开了。 梁嘉学只好将空调关了,又把窗户都打开,夏夜的凉风入了室内,也算凉爽。 梁嘉学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嗓音愉悦的问道:“打算装睡到什么时候?” 宁穗呼吸沉沉,真的像是睡着了。 梁嘉学道:“我今晚不会碰你,你是不是很失望?” 宁穗眼皮下的眼珠子动了动,梁嘉学轻笑出声,说道:“宁穗,回漠城前,来看看有有吧,想见的话,发消息给我,我来接你。” 宁穗只听到梁嘉学的脚步声远去,而后伴随着关门的声音,他离开了。 宁穗立马翻起身冲向洗手间吐了起来,她酒量不好,方才梁嘉学抱着她来房间的时候,她一路上都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就没撑住吐了出来。 王八蛋!今天送到他跟前,他反而正人君子了! 宁穗扯下了头上的发夹,在那次梁嘉学得逞以后,她特意买了个针孔摄像头,特意今天喝了这么多酒,要是能拍下来梁嘉学未经她同意,趁人之危侵犯她,视频证据确凿,怎么都能让他吃一壶的了。 偏偏梁嘉学没上钩。 宁穗按了马桶的冲刷键,失望的瘫坐在地砖上。 …… 宁穗还真的思考了一下到底要不要见有有。 上回梁嘉学提到有有,宁穗说的很是绝情,但其实心里哪儿是真的会不要有有呢? 算起来,有有已经四岁了。 宁穗根本不敢去想,一想就抽不出来的难过。 这要是真的去见了有有,不见还好,见了怎么办?只会更难过。 但宁穗回漠城前,还是觉得应该见一面,她要看看有有到底过的好不好。 梁嘉学开车来接她的,还是去上回的曙山别墅区,车子开到车库,宁穗问道:“有有平时就在这儿住吗?” 梁嘉学道:“不是,这儿只是我住的地方。” 宁穗心里有数了,脸色阴沉不悦,跟着梁嘉学下了车,进了别墅,她说道:“所以你根本不管孩子,把孩子交给舒婧带?” 梁嘉学轻飘飘的道:“舒婧是我妻子,孩子给她带不对吗?” 宁穗咬着唇,说道:“对,当然对。” 她突然对于待会要见到有有有些心生怯意了。 有有会用什么目光看她呢?有有心里一定认定舒婧是妈妈了。 宁穗一时间有些局促,佣人给她上了红茶和甜点,宁穗也没碰,只是双手攥成拳放在腿上,手心里都是汗。 倒也没等太久,有有的陪护佣人就拉着有有的手过来了。 宁穗只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男童声音,喊着“爸爸”,步伐有些快,梁嘉学起身走过去,笑着抱起了他,说道:“想爸爸了吗?” 宁穗站起身,艰难的转过头,见着一个漂亮精致的小男孩,搂着梁嘉学的脖子,小脑袋点着头,说道:“想。” 他眼珠子转了转,很是灵动,宁穗看得痴了,有有的眼睛太像她了,小家伙头发也很软很黑,也像宁穗。 梁嘉学抱着有有,脸上是宠溺的表情,他走近宁穗,有有也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宁穗,梁嘉学对他说道:“有有,叫阿姨。” 阿姨…… 宁穗身体打颤,只觉得残忍,梁嘉学总是能够轻飘飘的就往她心口上扎一刀。 有有软糯糯的喊了一声:“阿姨好。” 宁穗唇角扯了一个僵硬的笑,声音涩涩的,说道:“有有,你好。” 有有有些羞涩的将脸埋在了梁嘉学肩头。 宁穗心里抖了抖,有些异样,她看向梁嘉学,说道:“我能和有有单独相处一会儿吗?” 梁嘉学微笑道:“不可以。” 他眉梢是玩味儿的笑,他将有有放下来,拍了拍有有的脑袋说道:“上楼去你房间看动画片吧,和朵姨一块去。” 有有点点头,朵姨上前牵着他的手去二楼了。 虽然这里是梁嘉学个人的住处,但梁嘉学还是有为有有准备房间。 宁穗的眼神一直追着有有,梁嘉学看在眼里,靠近她,低声道:“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吗?你愿意做我的情人,有有就给你带。” 宁穗冷哼一声,说道:“有有是你的儿子,你就这样拿他当砝码吗?你当初是不是也这样许诺舒婧的?你和她的勾当,事成以后你给她一个小孩养着玩儿,是这样吗?” 梁嘉学不置可否,眼里清明,他凉凉的说道:“我的儿子,天生就是要有点利用价值,没有价值的人,就会被抛弃,他从小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宁穗深吸一口气,说道:“如果有有以后学成你这样,我还不如不生下他。” 梁嘉学笑了,说道:“所以我这不是给你一个选择了吗?你想教会他什么?当我的情人,有有就给你带,你想把他教成什么样都行。” 宁穗美艳的脸上是挣扎和痛苦,她静默了一会儿,拎起包就走。 梁嘉学轻笑,对着她的背影说道:“宁穗,我随时等你来找我。” 宁穗走出别墅,唇角一抹笑。 chapter.63 拜你所赐啦 有些事情不能答应的太快,欲速则不达。 宁穗回了漠城,立马就恢复往常状态进入到了大四学习,课业虽然少,但是要准备保研面试,所以每天还是泡图书馆。 宿舍里的人有去校园招聘的,给每个人都多拿了一份宣讲手册,宁穗也接过来看了一眼。 倒是精彩,同一天同一个时间,不同的地点,花时和SE同时开宣讲会。 室友问道:“你们有谁要去参加SE的啊,我想去花时的看看,到时候回来互相分享呗?” 寝室另两个室友都是考研党,没有时间参加,宁穗说了句:“我去SE看看。” 花时和SE来工大招生,本科生的生源,目标也都是扩招销售这个职位的比较多,但是宁穗对于销售是没什么兴趣的。 她是看到宣讲册上面特意标注了,SE这次来的人,是桑川。 桑川能亲自来工大宣讲,其实也是因为桑川本科的母校就是工大,他年纪也不大,刚过而立之年,便已经是SE的总经理了,可以说在江城,桑川和梁嘉学,都是商界提起频率最高的两个人,而且网络新闻也一定会经常拿着两人对比。 梁嘉学斯文俊雅,桑川冷硬刚毅,所以这两人最热门的讨论……都是在cp党的圈子里,cp党磕起cp来,连梁嘉学已婚的事情都可以忽视。 …… 宣讲会这天,大厅里座无虚席,SE这样的大公司,对于任何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即便是自身素质不怎么优秀的,也都带着简历来碰碰运气,万一就拿到offer了呢。 宣讲会上,桑川说话的比较少,到了人事号召大家投简历的时候,会厅里人声鼎沸,而宁穗就眼见着桑川起身离开了。 宁穗背上包就跟着出去了。 桑川直接开着车,准备要回公司了,正倒车看着后视镜的时候,再一抬眼,突然就看到一个女人站在车前,他猛的一踩刹车,眼神阴鸷不悦,摇下了车窗。 宁穗微笑着恭恭敬敬的朝他鞠了个躬。 桑川面容冷峻,但还是摇下了车窗,宁穗走过去,声音轻灵动听,她说道:“桑总,我想借用你五分钟的时间。” 桑川冷声道:“你已经浪费一分钟了。” 宁穗笑道:“桑总,你好,我叫宁穗,我有一个合作想跟您谈谈。“ 桑川眼里滑过一丝不屑,面前这个女人的确是有几分姿色,但他并不是来者不拒的色鬼。 桑川道:“你说。”他倒是想先听听,大白天的,她会说些什么。 宁穗道:“桑总,SE总部搬到江城,总部领导给您的压力一定不小吧,副总经理两年里已经更换了五个,您手下的亲信也都换的差不多了,新一季公布出来的财报虽说同比SE上一个季度是增长的……但是和花时比起来,好像就差得远了。” 桑川听着宁穗开口,提到的居然是这个,心下判断难道是个夸夸其谈想来求职吗? 但宁穗并不是,她说道:“……SE较比花时追赶不上的并不是门店、物流和服务,而是最根本的核心技术,在技术人才这一块,全国顶尖学府的人才早就被花时的人事高薪聘用抢走了,桑总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今天才会亲自来工大,想看一下科技院研究生的水准吧。” 桑川道:“说重点。” 宁穗道:“我想和桑总达成的合作是,我会帮助桑总拿到花时接下来每一个新的创新研究项目的方案,一直到有一天桑总的SE能够收购花时,我的条件是,当花时被SE收购了以后,花时的负责人,需要由我来指认。” 桑川目光沉沉的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淡淡的开了口:“空口说白话,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确定不是疯子吗?桑川更觉得是不是现在就业压力太大了,这女人看电视剧看多了,把自己幻想成为商战女主角了。 宁穗轻笑,阳光下她的那双眸子格外的亮,她说道:“桑总可以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我会向你证明我的诚意。” 桑川递给宁穗一张名片,说道:“电话号码就是微信号。” 宁穗笑道:“谢谢桑总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桑川没再说什么,摇上车窗便开车离开了。 …… 半个月以后,宁穗又去了江大一趟。 面试的前一天,江大的话题和论坛里有人发帖,直指花时ceo梁嘉学有婚外情,婚外情的对象还是申请江大保研的一个学生。 虽然没有明着指出是谁,但之前一起和宁穗去爬山玩的学生都知道,申请保研的学生也就那么几个,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是宁穗。 发帖的楼主还发了照片,光线有些晦暗,是在一个酒吧里,梁嘉学公主抱着宁穗,梁嘉学的正脸照的很清楚,宁穗由于姿势偏着头,倒是没那么清晰。 这个帖子被媒体注意到了,第二天,梁嘉学的秘书就收到了很多媒体打来的电话,想要采访梁嘉学,梁嘉学全部拒绝了。 只有一个电话,被秘书转了进去。 是江大工管院的招生主任,他是特意来试探下情况的,毕竟……梁嘉学每年其实都有资助百万的款项给江大,且花时也是江大最重要的合作企业,每年都会招走一批优秀毕业生,就业指标完成的很漂亮。 如果宁穗真的是梁嘉学的人,那么……还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面对那边的问题,梁嘉学笑着道:“对,她是我的人。” 挂了电话,梁嘉学靠着椅背,转着手里的笔,眼里全是笑意。 秘书原本战战兢兢的,在梁嘉学身边这些年,自然知道梁总的性子没有外面那样温和,其实可怕的很,这样子的绯闻,她还小心翼翼的问梁总需不需要公关掉。 谁知梁嘉学心情甚好的说道:“不用。” 然后花时这天下午,梁总请了所有员工下午茶。 人事那边安排的时候有些纳闷:“我们最近业绩创了什么新高吗?” 同事也纳闷:“没有呀。” 但身为梁嘉学的秘书的吉高,则是有些揣摩出来了,绯闻里面的这个女人,一定很重要不能得罪。 …… 面试这一天,宁穗一点也不紧张,明森看到宁穗,上前打了招呼,问道:“你紧张吗?” 宁穗道:“不紧张。” 一点也不,她已经笃定自己会被录取。 优秀是一方面,梁嘉学也是一方面原因,她只是在自身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上,又加了百分之二十的筹码,以达到百分百的成功。 明森欲言又止,宁穗还能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么,但宁穗只是柔柔的笑了笑,说道:“你待会是第一个吧,就算是本校的,老师你都认识,但也别三心二意。” 明森点点头,扯了一个勉强的笑,说道:“那结束了我们能一起去吃饭吗?” 宁穗道:“去食堂吃呗?” 明森笑着道:“好。” 宁穗不想让明森破费,所以率先定了食堂这个地方,比较便宜,也不会惹人闲话。 …… 面试的过程是很顺利的,比宁穗预想的还要顺利。 结束了以后,宁穗和明森并肩去食堂,正好也是江大新生军训的时候,明森说道:“我们得快点,不然等大一的那群军训结束了,就抢不到座位了。” 宁穗背着包就跑起来,说道:“那还不赶紧跑,哈哈哈——” 明森也跟着她跑,两个人在路上这样冲着,还挺惹眼。 宁穗觉得和明森在一起,就好像心态也年轻了很多,她就想到了父亲还在世时,她嫌和同学们一起打饭排队的人多,就跑到教职工窗口那里去打饭,然后有的同学就会也像快点打饭,于是宁穗就小跑着帮同学打,那一段时间,应该是宁穗人缘最好的时候了。 宁穗跑到食堂门口气喘吁吁,明森倒是刚热身的样子,笑道:“是不是还跑的更饿了?” 宁穗哈哈的笑。 他俩这幅相视而笑的样子,就这样落入了梁嘉学的眼底。 只见宁穗开心的和明森进了食堂,她脸上洋溢着的笑,梁嘉学只觉得碍眼。 …… 明森请宁穗吃了他觉得全食堂最好吃的一个窗口,刚落座,新生军训结束,一窝蜂的就涌了进来,宁穗冲着明森道:“这个时候吃饭好像觉得饭都格外好吃。” 有点小确幸,心情都会变好。 明森点头,取了餐,宁穗埋头吃着,明森想到这两天一直在心头缠绕的事情,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那个……你最近有逛学校的论坛吗?” 宁穗心里了然,笑道:“你是想问那个照片的事情吧?” 明森支吾的“嗯”了一声。 宁穗毫不避讳,也不隐瞒:“是真的。” 食堂里人声鼎沸,但关于此刻宁穗和明森说的话题,却也没有人会注意听。 宁穗一双杏眸明亮真挚,她说道:“照片里的女人是我,男人是梁嘉学,是真的,不是ps,而且是我让人拍的。” 明森讶异的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脑子有些乱,他还要继续问下去吗?他对宁穗深有好感,宁穗身上的成熟和神秘,却又夹杂着柔美和天真,总是出现在他的梦里。 可其实明森也因为爬山旅游的时候,就已经心里明了,宁穗一定不是他能够触及到的,她的世界太复杂了。 宁穗干脆将桌上的菜都拌进了米饭里,一边拌饭一边淡然的说道:“我和梁嘉学有些旧怨,说来话长,也没什么意义,总之就是现在他犯贱,想包我,我也犯贱,我需要他包我,但又不能一口答应显得我很迫切,他会生疑。” “那天是我喝醉了,我喝醉前,提前雇了人偷拍的,因为我担心梁嘉学私底下阻拦我顺利保研,所以我就干脆先下手,把我和他的暧昧关系捅出来。” “你别看学院里的导师一个个知书达理,好像专心学术,很公平公正的,但其实碰到梁嘉学这样只能讨好的人物,别说只是一张照片,人云亦云的暧昧关系,他们都一定会保我进江大。” 她面容带笑,但眼底却是算计成功的得意,这是她刚出手的小手笔,其实也有些忐忑,她在赌梁嘉学究竟会不会在意绯闻,赌梁嘉学会不会开口否认,但很显然,今天她面试的时候从石教授的眼里看出了答案。 梁嘉学应该还特意帮她打通了这条路。 明森听完,心里有些奇妙,他没有觉得宁穗心机深沉,或者是觉得她用身体去暗算别人——他只是更加佩服她。 明森说道:“我觉得你很厉害。” 宁穗问道:“我原本想,你会很义愤填膺的说我怎么可以这样,这样竞争名额,其实也有些不公平。” 明森摇摇头,说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与其指责,不如利用每个机会。” 宁穗欣慰的笑了笑,低头吃饭。 过了会儿,她说道:“这些日子谢谢你对我的帮助,我在江大也比较熟了,我以后也会留在江城,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我比你大这么多,肯定能帮上你的忙。” 她是把明森当成弟弟看待的。 白仙草之前说过,让宁穗读书的时候走点心交点朋友。 白仙草说:“你自己混了这些年也很清楚,出了社会更难交朋友,学校那群人虽说比你小很多,但大部分还是比较单纯的,搞好关系可比以后职场上轻松多了,而且关系还铁一点,当然,你最好的朋友只能是我咯。” 宁穗是知道白仙草的用意,只要一想到当年孤立无援的时候,就越来越体会到,有能力就要多交朋友。 …… 吃完饭,宁穗就要准备回去了,明森想送她,宁穗说道:“不了,你晚上不还有课吗?” 明森讪讪地笑,其实他是想翘课都要送宁穗的。 宁穗走在校外的小路上,准备去附近的美妆店买点需要的化妆品,结果身边一辆熟悉的车停下来,宁穗也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驾驶座的梁嘉学。 梁嘉学摇下车窗,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下巴示意了一下副驾驶座。 宁穗这回没抗拒,反倒很顺从的坐了上去。 车子开动,宁穗笑道:“梁总看到新闻了吗?你这样矜贵的身份,名誉受损,也没听你告那些媒体。” 梁嘉学淡淡道:“你这样想让大家知道我和你有关系,我怎么能够拒绝呢?” 他打着方向盘,上了高速,这是直接要去他的曙山别墅区了。 宁穗问道:“有有今天在你那儿吗?” 梁嘉学瞥了她一眼,没回答,只是玩味的说道:“婚外情我这是已经坐实了,你的保研资格也收入囊中了,现在问起有有……你这是答应了吗?” 宁穗媚眼如丝,她这些天都做好准备了,要想赢得漂亮,就得狼入户口。 宁穗面上有些不太情愿,说道:“答应你又如何,就算你哪天玩腻了,我也有学历有能力,不会像是一个弃妇一样——我是看在有有的份上才妥协的,至于你,梁嘉学,我陪你玩儿,你也要小心才是。” 这样的反应,是宁穗提前想好的,不情愿又不得已,且暗戳戳的先摆了梁嘉学一道,让梁嘉学觉得这是她妥协前的小挣扎。 梁嘉学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他说道:“担心你在床上突然拿刀捅死我吗?” 这句话,反倒让宁穗有些心虚的攥紧了包的带子。 梁嘉学没注意到,他沉声道:“你不会的。” 宁穗反倒不服,冷声问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 梁嘉学道:“明年庄恒生出狱,你想见他,你保研顺利,三年必须拿到硕士学位,就算你不在乎学位了,庄恒生没出来的这一年里,你也不会动我。” 他眼里犀利又冷漠,宁穗又被他这幅样子成功的气恼了。 但偏偏他又说的没错。 宁穗摇下了车窗,透了口气,说道:“梁嘉学,我突然很想知道,假如嘉美还活着,她看到你这幅样子,会高兴吗?” 梁嘉学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下,而后森冷道:“你是最没有资格提嘉美的吧?” 宁穗弯起眼睛,愉快的笑道:“我偏要提。” “我是对不起嘉美,但其实梁嘉学,你反过来想,如果不是我,如果嘉美没有植物人,你现在一定不会有如今的成就吧?还花时的CEO,你顶多也就刚在某个部门任职经理呢吧?” “那句话怎么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梁嘉学,你真的真的应该感谢我的,感谢我让嘉美死了,感谢我给你还生了个儿子,你看看你,如今二十五岁,提前完成了原本你普通人大半辈子都达不到的成绩,已经事业有成,后继有人,少了个妹妹又如何呢?” 她语气轻快却又满含嘲讽之意,梁嘉学咬着牙,车子开进别墅车库,梁嘉学扯开安全带,伸手就掐住了宁穗的脖子。 他冷冷的说道:“你如今口才倒是不错。” 宁穗红唇轻启,得意的笑道:“拜你所赐啦。” 宁穗如今也很擅长往人的心口捅刀子,她知道梁嘉学的痛处就是亲人,梁嘉美是他黑化前最后的一根稻草,只有拿着这根稻草,化作语言的刀尖,才能剖开他的心脏,刺伤他。 chapter.64 阿姨,你为什么哭了? 梁嘉学隐忍着怒火,拽着宁穗的胳膊就去了三楼,他将她甩在床上,宁穗披头散发的很是狼狈,但她毫不在意,支起身体嘲讽的笑:“哦,梁嘉学,你现在是必须我激怒你,你才……可以吗?” 梁嘉学愣了愣,而后阴冷一笑,说道:“你以为这么说,今天我就不动你吗?” 宁穗伸手,仰着头笑道:“先给钱,不是说要包我吗?支票?现金?银行卡?我可还没看到呢,梁总没诚意啊。” 她话音刚落,梁嘉学俯下身粗暴的吻住她,他将她的空气都抢走了,宁穗急促的呼吸着,但梁嘉学却又抬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宁穗痛苦万分,小脸皱成一团,大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呼吸。 宁穗以为自己就要窒息晕倒的时候,梁嘉学才松开了她,宁穗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脸蛋憋得通红,一双眼里都急的隐隐有泪花。 他这是……这是变相施虐! 梁嘉学抹了下嘴上被宁穗咬出的血迹,淡淡的笑道:“你肺活量不太行,看来庄恒生对你也没能那么下得去手,以后我们日子还长……宁穗,你的嘴巴最好放乖一点,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 宁穗倔强的仰着头,说道:“乖不了,你可以选择退货啊。” 梁嘉学温柔一笑,而下一秒他就冷肃着脸,将宁穗按在床上,撕扯着她的衣服。 …… 夜风凉爽,宁穗裹着浴袍就坐在阳台上的藤椅发呆,梁嘉学已经睡着了,宁穗难以忍受再继续和他待在一个空间里,就出来坐着透气。 深夜放空大脑的时候,其实总会难以控制的想起以前的事情,宁穗现在就是如此。 梁嘉学为什么会成为如此的人物,而自己又是如何心里怀揣着的全是恨意,再无希望? 手机震动了下,是白仙草发来的,问她在哪儿。 宁穗坦然的回道:“梁嘉学这儿。” 白仙草发了个“无语”的表情包,不过她也知道宁穗选择了这样做,无法回头,只能提醒了句:“记得安全措施,别中奖了。” 宁穗道:“他没。” 上回也是,梁嘉学没有。 梁嘉学心思缜密,即便是冲动的发生关系,他也一定会记得这种措施的,而他这几次全都没有,今晚宁穗还挣扎的喊了一声:“安全套!” 但梁嘉学置若罔闻。 宁穗便明白了,他是故意的。 白仙草:“……真他妈是个极品渣男。” 但宁穗其实对自己身体也有数,那年生过有有以后,身体没养好,还去看过妇科,医生还说过,身体需要吃药好好调养,不然可能怀不上二胎了。 宁穗工作学习都很忙,吃药也总是忘,对于二胎什么压根一点念想也没了,所以也不是很在意。 宁穗回复道:“明天我会去买避孕药吃的,放心,怀不上的。” 怀上了她也会打掉,不可能再给梁嘉学生孩子的。 白仙草犹豫了下,还是道:“避孕药少吃的好,万一以后你和庄恒生还想要孩子呢。” 发了出去,白仙草觉得不妥,又撤回了。 她操这个心做什么,有些多事儿了。 . 第二天的面试结果就出来了,宁穗被录取了。 被淘汰的学生有不服气的,在网上发帖说宁穗的录取有黑幕,但研究生面试时都是有录像的,官方出来发了声明,宁穗的面试过程很公平,她的表现也没有问题。 质疑的人说道:“没有问题删什么帖?肯定有鬼。” 梁嘉学带宁穗去吃饭,宁穗问道:“是你雇了人删的帖子吧?” 梁嘉学道:“是,怎么了?” 宁穗冷哼一声:“你故意的。” 本来视频放出来就已经服众了,梁嘉学却非雇人去删帖,这就显得欲盖弥彰,他诚心想让宁穗以后在学校的日子不好过。 梁嘉学道:“我这明明是在给你撑腰。” 宁穗沉默不语,嘴里的牛肉怎么嚼也咽不下去,抽了张纸吐了出来。 梁嘉学眼眸闪烁了下,说道:“恶心?” 宁穗道:“没有,只是吃不下去了。” 她恹恹的,本来说是面试结束就回漠城的,毕竟她大四也还有一两门选修课,但梁嘉学却不让她走,缠她缠得很。 宁穗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城市风景,锁骨深凹进去,但更惹人注目的不是她精致纤细的脖颈和匀称优雅的直角肩,而是V领衬衫胸口裸露出来的白皙皮肤上的若干吻痕,香艳暧昧。 梁嘉学盯着吻痕,笑了笑,说道:“你怪我故意给你撑腰,你现在不也是故意这幅样子,就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刚偷完情?” 宁穗直视他:“敢做就敢当,我也不是第一次当人家情人了。” 梁嘉学眸色幽深,他说道:“宁穗,如果这个情人当的不开心,你可以考虑做我的妻子。” 宁穗只觉得像是听到个笑话,她喝了口红酒,缓缓才道:“妻不如妾,妾不去偷,梁嘉学,你犯贱,我还不至于。” 她现下虽然委身于梁嘉学身下,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带刺的玫瑰,梁嘉学讳莫如深,这个话题提起来太早,他还需要慢慢将宁穗的刺给拔了。 梁嘉学自认为,宁穗曾经爱他那么深,只要时间够长,她还会爱回他的。 他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宁穗想到了什么,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是紧急避孕药,她最近几乎天天吃,头晕恶心,身体不适,大多是吃这个的原因。 她已经想开了,她抗拒不了这种事,那最起码可以选择怀不上孩子。 宁穗吃完药,又倒了一杯酒,正喝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呦,宁穗?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江城了呢。” 宁穗转过头,是杨蕊芯。 四年未见,杨蕊芯倒是添了些阔太太的韵味,白仙草前一阵子跟宁穗聊八卦,就说起过杨蕊芯,没结婚,风月场上喜欢玩儿的富婆。 但关于杨蕊芯,最八卦的一点是—— “听说她喜欢梁嘉学,喜欢的很,找的小白脸都要找像梁嘉学的。” 宁穗冲她礼貌的笑了笑,说道:“我又没被江城通缉,我怎么就不回江城了。” 杨蕊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胸口的那些吻痕实在太惹眼,杨蕊芯挑了挑眉,说道:“这是傍上江城哪位大款了?四年没见,功夫又长了?” 正巧宁穗看到梁嘉学走了过来,宁穗便笑道:“还能是谁,他啊。” 宁穗挑挑眉,示意杨蕊芯往后看。 杨蕊芯看过去,脸色便沉了下来,但梁嘉学也看到了她,所以杨蕊芯还是得体的主动打招呼:“嘉学,这么巧。” 梁嘉学颔首,“好久不见。” 生意场上,梁嘉学和杨家也是合作的,杨蕊芯是杨家的千金,梁嘉学场面上一直是客气相待——当然,他也是知道杨蕊芯的心思的。 杨蕊芯眼神有些哀怨,说了句:“也就两个月没见,你身边就有人了。” 宁穗在一边看戏一样的表情。 梁嘉学笑得温柔,他俊雅的一张脸上扬起笑容,确实格外迷人,那双眸子紧紧的看着杨蕊芯,声音低沉,他凑近杨蕊芯,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饮食男女罢了,你应该很理解我。” 杨蕊芯一下子心头就酥了,梁嘉学太会了,他总是很会一击直中她的心脏,让她没话可说。 杨蕊芯低声道:“改天记得请我喝酒,老地方。” 她面容含春,笑了笑,而后又看向宁穗,莫名摆出一副正室的架势,说道:“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杨蕊芯离开后,宁穗意味深长的看着梁嘉学,说道:“这些年,你才是真的本事见长,杨蕊芯这样的女人,都能哄的这么服帖。” 梁嘉学深深的看着她,而后他抬了手,示意服务生结账。 在那一瞬间,宁穗对上他的眼,竟然从梁嘉学的眼底看出了些许的孤哀。 …… 梁嘉学开着车,宁穗开口道:“我的一些选修课不能再逃了,还有毕业论文要开题,我得回漠城了。” 梁嘉学“嗯”了一声,但也没开口说放她走。 宁穗道:“票我已经订好了,后天走。” 她顿了顿,还是说道:“明天能让我见有有了吧?你说会给我带有有,但这些天,我连有有的影子都没看到。” 梁嘉学淡淡道:“有有最近在排练幼儿园的舞台剧,住在舒宅上下学方便一些。” 有有的幼儿园在市区,是全江城最好的幼儿园。 宁穗这才心里舒服了点,又问道:“舞台剧什么时候演出?我能去看吗?” 梁嘉学道:“月底,中秋节的时候。” 他瞟了一眼宁穗,补充道:“中秋……是团圆的日子,老师说,爸爸妈妈一起去看表演,如果能带着亲手做的月饼,小朋友会很高兴的。” 宁穗大脑挣扎了片刻,很快,她就说道:“中秋我放假的,我也会做月饼,能让我去吗?” 梁嘉学将车子停进车库,熄了火,深情冷漠,仿佛没有听到宁穗的话。 他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 他仿佛是钓鱼的人,一点一点的放出鱼饵,而宁穗便是那条鱼,别无选择。 梁嘉学解开安全带,说道:“下车吧,你不是后天的车票吗?可以上去收拾行李了。” 宁穗也解开安全带,而后敏捷的拉住梁嘉学要推开车门的手,她眼神闪烁,但下一瞬间,她还是主动倾身而上,抱住了梁嘉学的腰身。 宁穗搂着他,强迫自己软一点,而后她求道:“梁嘉学,你让我陪有有过个中秋好不好?我也想看他的舞台表演……” 梁嘉学唇角勾起,他最喜欢别人求他了,每个人求他的时候,其实都很精彩的。 他说道:“可是幼儿园的老师都知道,有有的母亲叫舒婧……” 宁穗急忙道:“就说我是有有的小姨,舒婧有事去不了,让我代替她去的……老师们都会变通的,只要我去了,总不能把我拦在外面吧。” 梁嘉学垂眸,看着宁穗眼里的渴望,一双眸子又仿佛有了光。 梁嘉学的呼吸打在宁穗脸上,车库里没开灯,有些晦暗。 宁穗怕他下一秒就开口就拒绝,立马起身坐在了他的腿上,搂着梁嘉学的脖子就亲上他,不时的低声嘤咛道:“老师不都说了爸爸妈妈都去比较好吗?我是有有的妈妈,你是有有的爸爸……我们一块过中秋好不好?” 梁嘉学这才搂过宁穗的腰身,眯了眯眼,声音低哑,说道:“只是为了陪有有吗?” 宁穗睫毛微颤,亲着梁嘉学的唇,说道:“……还陪你。” 梁嘉学满意的笑。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手段卑鄙,用孩子牵制着宁穗,就只是为了让她讨好自己,但这一恍惚间,会让他回到了当年宁穗主动示好的时候,他很怀念。 …… 梁嘉学用西装裹着宁穗回了卧室,将她放在床上,梁嘉学拨了一楼的电话,说道:“晚饭送上来。” 还没等晚饭送上来,宁穗就艰难的起身,冲进了卫生间吐了起来。 她本来一天就没吃什么东西,此刻吐的也都是胃液,喉咙发苦又头晕,她跪在马桶前,脑子里还算是清醒的。 这应该是最近吃紧急避孕药吃的太频繁,身体反应太大了。 梁嘉学听到宁穗干呕的声音,一时间心跳都加速了,他靠近她,搂着宁穗的双肩,问道:“宁穗……有有是不是要有妹妹了?” 宁穗挣扎着起身,眼前一阵眩晕,她在洗手台前漱了口,心里有些思量。 这些日子从梁嘉学的行为和眼神,宁穗都揣摩出来,梁嘉学想让她再替他怀一个孩子。 如果梁嘉学知道宁穗这是吃避孕药的反应的话,中秋节能不能陪有有过节就难了。 于是宁穗冷声含糊道:“不知道。” 梁嘉学却更加欢喜,他从身后搂住宁穗,闻着她的发香,他说道:“明天去医院检查下吧,我陪你去。” 宁穗连忙道:“我想先见有有。” 梁嘉学想让宁穗别那么排斥肚子里的孩子,于是答应道:“好。” 他的手搁至宁穗的腹部,满怀期待的说道:“有有如果知道要有弟弟或者妹妹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宁穗没说话,她低垂着眼,心里在冷笑。 …… 次日一大早,宁穗就起来了,她在镜子跟前准备了一个多小时,都在演练着见到有有这样才更加亲切。 有有这天上午是排练,但梁嘉学特意给有有请了假,安排宁穗和有有见个面。 先是陪有有吃了汉堡,有有最近很喜欢小黄人,宁穗给有有点了所有的儿童套餐,给他集齐了小黄人玩偶。 有有这才对宁穗有些亲近,其实有有对这位阿姨本来就有些喜欢的。 梁嘉学抱臂坐在两人对面,看着宁穗柔声跟有有说话的和谐场面,心里有些异样。 有有把番茄酱吃到了嘴上,宁穗给他擦着,她的眼睛一点也离不开有有,她甚至想把有有抱在怀里,但怕有有排斥,所以一直忍耐着。 有有拿了一根薯条,羞涩的递给了宁穗,小声道:“阿姨吃。” 宁穗接过,声音有些哽咽,她道:“好呀,谢谢有有。” 梁嘉学这时缓缓开了口,说道:“有有很怕生,才见第二面,他就主动跟你说话,说明他很喜欢你。” 宁穗吸了吸鼻子,说道:“因为母子连心。” 有有认真的吃着汉堡,他嘴巴太小,当然没法一口咬,所以就一层一层的吃,把色拉酱吃的满手都是,宁穗笑了起来,说道:“吃得满嘴满手都是,脏兮兮的。” 有有不好意思的笑,他咬着汉堡里的那个生菜,然后吐了出来,小声说道:“我不喜欢吃这个。” 宁穗愣了愣。 她拉过有有的手,用湿巾给有有擦着,而后她突然对梁嘉学说道:“梁嘉学,我想吃那个鸡翅桶,你帮我点一份吧。” 梁嘉学“嗯”了一声,又温声问了有有:“有有呢,还想吃什么?” 有有指着餐盘底下宣传画上的食物,奶声奶气的说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梁嘉学道:“你不能吃那么多冰淇淋,会拉肚子的,我给你点一个,你要什么口味的?” 有有还不认识那么多的字,宁穗笑道:“有草莓的,香草的,还有巧克力的,有有喜欢哪个?” 宁穗问的时候,心里其实有些紧张。 有有道:“巧克力的。” 梁嘉学闻言起身,便去点餐了。 而宁穗睁愣住,眼前有有的样子都模糊了,她迅速眨了眨眼睛,但有有还是注意到了。 他说道:“阿姨,你为什么哭了?” 宁穗用袖子擦干净泪水,不想待会被梁嘉学注意到生疑。 她笑着对有有说道:“因为我认识一个人,他和你一样,不喜欢吃生菜,也喜欢巧克力。” 有有问道:“那太好了,在学校里,老师总说吃巧克力对牙齿不好,不让我们吃,还让我们多吃蔬菜,我又不是兔子,总是让我吃菜。” 宁穗听着,端详着有有的脸,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宁穗细细的给有有擦着手指,有有的手热乎乎的,她的动作都在颤抖,可她必须要当作不知道一样,演好以后的每一场戏。 chapter.65 她真的好想恒生(满650钻加更) 梁嘉学端着新点的餐回来时,注意到宁穗的眼圈红红的。 他将鸡翅桶推到宁穗面前,又将巧克力的冰淇淋递给有有,说道:“有有是不是惹阿姨生气了?” 有有摇头:“我没有。” 梁嘉学引导他道:“可是阿姨看起来很难过,有有哄阿姨高兴起来吧。” 有有眨巴了下眼睛,舔了一口冰淇淋,纠结了一下,还是将冰淇淋举在宁穗面前,说道:“阿姨,我把这个冰淇淋给你吃。” 宁穗笑了起来,她已经很快的调节好了,不能露出破绽,她说道:“阿姨不能吃凉的,有有吃吧。” 有有点头,说道:“那阿姨不要不高兴。” 宁穗摸了摸他的头发,有有的头发黑软,和自己的一样,而且毛发很旺盛。 宁穗以前对于孩子没什么多的感觉,直到自己当了妈妈,生了有有,如今看着有有,一个混合着母亲和父亲而诞生的小家伙,他的身上总是有着两人结合的熟悉的特征,这种感觉实在奇妙。 宁穗手里拿着餐巾纸,视线一直在有有身上,不时的给有有擦着嘴巴,他把冰淇淋吃的嘴边都是的。 吃完东西,梁嘉学问有有:“想去玩游戏吗?” 有有点头。 宁穗问道:“玩什么游戏?” 梁嘉学道:“商场里有亲子乐园。” 宁穗心里开心,还可以和有有多待一会儿。 但梁嘉学又道:“最多玩到一点钟,要送有有去学校下午彩排,车上还得让他睡个午觉。” 宁穗点头,也没争执,其实她感觉到,就算梁嘉学没有天天带着有有,但其实梁嘉学对有有的安排都很细心到位的。 宁穗伸出手,说道:“有有,阿姨带你去玩游戏。” 有有乖巧的伸手跟上。 梁嘉学起身走在身后,看着宁穗拉着有有,一大一小很是可爱。 比起一旁很多小朋友又蹦又跳的活波样子,有有的性子比较内敛安静,梁嘉学记得自己小时候很顽皮,倒不是有有这样的,可能有有性子比较像宁穗。 …… 陪着有有玩了好几个项目,有有在宁穗跟前更加放得开了,玩碰碰车的时候要和宁穗一起玩,他胆子比较小,不敢去撞别人,于是宁穗就帮他撞,撞了以后有有冲着宁穗开心的笑。 宁穗摸摸他的脑袋,瞧着远处的梁嘉学,他正举着手机在录像。 宁穗低声问有有:“有有平时会和爸爸妈妈一起出来玩儿吗?” 有有说道:“爸爸有空会陪我玩儿。” 宁穗狐疑问道:“妈妈呢?” 有有的眼睛黑黑的,像是黑亮的葡萄:“妈妈不在呀,爸爸说妈妈出远门了。” “出远门?”宁穗没太明白有有的意思。 碰碰车被别人撞了,宁穗也来不及继续问,又陪着有有玩了一轮,有有玩得浑身是汗。 梁嘉学抱起有有,问道:“累了吗?” 有有搂着梁嘉学的脖子,说道:“累了。” 梁嘉学笑道:“那就该回去了,有有在车上午睡休息会儿。” 梁嘉学朝着身边的宁穗伸出手,宁穗愣了愣,但还是顺从的拉住了。 有有盯着宁穗笑了笑。 梁嘉学觉得此刻是最幸福的时刻了,怀里是儿子,手边是喜欢的女人,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家三口,但却如此难能可贵。 …… 有有上了车,梁嘉学给他系上安全带,车子开了没一会儿,宁穗回过头看有有,小家伙已经睡着了。 梁嘉学开口道:“有有特别乖,告诉他要午睡,他闭眼就能睡着,让他吃饭,他就会都吃光,周末的时候让他玩游戏,他就一个人在房间里安静的堆积木,不吵不闹的,保姆都说这是带过的小孩里最乖巧的。” 宁穗听着心里泛苦,轻咳了一下,视线看向窗外,想要转移注意,这样可以忍住眼泪。 她心里已经有数了,孩子像恒生,恒生说他小时候就很乖,为了让妈妈省心,所以从来都不闹脾气。 有有太像恒生了。 但显然,梁嘉学应该还没有生疑,宁穗必须不能对有有太过于热切,也不能太过惹梁嘉学发怒。 宁穗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有有说,你告诉他,他的妈妈出远门了。” 梁嘉学皱了皱眉。 宁穗问道:“舒婧不当他妈妈吗?你没让有有认舒婧当妈妈?” 梁嘉学沉声道:“你知道这个,应该很高兴才对。” 宁穗扯了扯唇角,说道:“我是应该高兴,可我更多的是心疼。” 她脸上浮起一丝悲伤,“有有平时,只有那个叫朵姨的保姆带着吧?” 梁嘉学淡淡道:“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有有认了舒婧当妈妈,你心里就高兴了吗?”他叹了口气,车子停在红灯前,他看着宁穗,说道,“舒婧哪里是能为人母的?整天醉生梦死,有有给她带,别说母爱,我估计她会给有有灌酒。” “有有现在住在舒宅,有朵姨,还有专车司机接送上学,我有空了也会回去陪他,舒婧也就今年开始病了,恋家了,所以才搬回了舒宅,但平日也是不出门的,宅子那么大,有有也不和她打照面。” 宁穗心里舒服一点,看向梁嘉学轮廓分明清晰的侧脸,说道:“那就好。” 梁嘉学今天的态度也平和,他说道:“你放心,你乖乖和我在一块,以后周末寒暑假,我都让有有过来,你带他就好。” 宁穗点点头,心里思量着,到时候可以和有有把关系处好,培养母子关系,以后更好带走他。 她笑了起来,说道:“谢谢。” 这只是战略性的示好罢了,宁穗心里冷笑,她有什么好谢的,把孩子夺走的是他梁嘉学,如今又拿着孩子当筹码,把有有的时间当作赏赐——梁嘉学可真是个天生的商人。 . 送完有有,宁穗其实不太想去医院,但她知道,梁嘉学今天是一定要得到一个结果的。 甚至于梁嘉学在开车去医院的路上,车速还快了许多。 宁穗低着头转着手指。 去了医院,检查前医生有问一些饮食和服用药物的事情,宁穗否认了。 检查结束,宁穗坐在等待区,梁嘉学问道:“渴了吗?想喝什么?” 宁穗道:“零度可乐,常温的。” 其实她并不太想喝,只是梁嘉学一直在她身边,尤其她b超检查出来以后,看到他和医生在说些什么,心里很忐忑。 宁穗并不担心结果是未孕,她担心的是梁嘉学知道她吃紧急避孕药的事儿。 梁嘉学起身去自动贩卖机跟前买可乐,宁穗听到身后的女人在打电话,声音带着怒火,是在抱怨,说道:“……你说他算什么男人?当初说好的不要小孩,要丁克,又嫌套子麻烦,那我说你丁克,你一个男人丁克手术多简单,又不碍事,他不愿意,让我来做节育手术。” “那我做了呀,我老实呀,现在又改主意了,想要孩子了,又让我来割一刀,把节育环拿掉……我日哦我嫁给这样的男人,做手术也不来陪我的……” 宁穗听了,大脑闪现一道白光,她看着梁嘉学拿着可乐走来的身影靠近,心里突然有了解决办法。 …… 检查结果自然是未孕,梁嘉学看着报告结果,虽然神情如常,但宁穗还是可以看出他的失望。 宁穗说道:“我可没说我怀了,是你自己瞎猜的。” 梁嘉学淡淡的“嗯”了一声,说道:“回去吧。” 宁穗刻意装的讪讪的,迈着碎步跟着梁嘉学,小声的问道:“梁嘉学……我没怀孕,中秋还能让我陪有有吗?” 她示弱又装委屈,梁嘉学当然不能因为未孕而迁怒于她,她也确实没说过自己怀了,都是他想多了。 梁嘉学牵过她的手,说道:“当然可以。” 他另一只手摸了摸宁穗的脑袋,眼里有希冀,低声道:“看来我还需要继续努力。” 宁穗心里一抖。 但她很冷静,她眯着眼冲梁嘉学笑,说道:“我饿了。” 她实在不想再和梁嘉学谈这个事儿了。 . 次日的高铁,梁嘉学工作很忙,所以没送她,宁穗也乐得一个自在。 她将票改签到了晚上,但白天就打了车,急匆匆的去了白仙草那儿。 白仙草前一晚上去参加网红姐妹的生日趴,大清早的回到家,妆都没卸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宁穗是把她给拍醒的。 白仙草眼睛都睁不开,含糊问道:“嗯……?抢劫吗?没钱,劫色我倒是有。” 宁穗:“……” 宁穗沉不住气了,她昨晚上失眠了大半夜,总觉得白仙草和曹介都知情,就自己傻乎乎的。 她去厨房拿了铁勺和锅,像是敲锣一样的,照着白仙草的耳边猛敲了几下,而后问道:“清醒了吗?” 白仙草睁大了眼睛,点了点头。 …… 白仙草取了卸妆水,听着宁穗说道:“有有是恒生的孩子对不对?而且你也知道,曹律师也知道,不然当初你怎么三番两次的劝我放手,让梁嘉学把孩子带走也不要去抢?” 白仙草用卸妆棉擦着脸上的妆,说道:“你想多了吧……怎么突然提以前的事儿?” 宁穗道:“因为我发现有有太像恒生了,我越想越不对劲,我昨天差点就在梁嘉学面前没忍住,晚上我回去想,想到当年的事儿,越想越不对劲,你这样的脾气,要是谁敢抢你的孩子,别扯什么钱不钱,户口不户口,你也一定会抢回来的,但你却让我放手,除了是恒生拜托你的,还能是什么原因?” 白仙草起身,宁穗拉住她,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白仙草打哈哈的笑:“我去洗把脸,马上回来。” 白仙草洗了个脸,回到客厅,人也彻底清醒了,也心里磨棱清楚了,这事儿瞒不住了。 白仙草坦白道:“挺聪明的呀你,这才见有有几面,就看出来了,梁嘉学都带着那孩子四年了,都还没起疑呢。” 她这样说着,宁穗的心彻底踏实了,她问道:“当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仙草道:“当初也是曹律师传的庄恒生的话给我,说是我和你是朋友,我劝你,你一定会听……” …… 当年警方查到宁穗的行动轨迹里,有去过医院做亲子鉴定,曹介将这个事儿告诉了庄恒生,庄恒生的眼里无波无澜,他只是笑了笑,说道:“……她可能只是无聊,去医院做着玩儿。“ 庄恒生怎么会看不出来曹介替他而感到愤怒呢,但他还是会维护宁穗的,宁穗在外一个人,还带着有有,曹介必须不能轻视她。 况且…… 庄恒生道:“关于宁穗做的那个亲子鉴定结果,需要麻烦你先去取了。” 曹介以为庄恒生是想先知道结果,便道:“好,我拿到了马上告诉你结果。 庄恒生道:“结果我知道的。” 曹介疑惑。 庄恒生道:“孩子是我的,孩子刚出生,还在医院,我就已经去做过了鉴定。” 曹介这才笑了笑,说道:“这就太好了。” 庄恒生道:“正是因为孩子是我的,所以需要你帮忙做件事,你取到鉴定结果,照着鉴定结果伪造一份结果是非父子的鉴定报告,然后寄到办公室,收件人写上我。” “然后?” “买通那个分发快递的前台,让她把快递放在梁嘉学的座位上。“ 曹介点头,也明白了庄恒生的用意。 正是因为快递收件人是庄恒生,所以梁嘉学在收到亲子鉴定结果的时候才没有怀疑,只以为是新来的前台实习生发错了。 接着梁嘉学一定会抢走有有,庄恒生甚至还做好了心理准备,梁嘉学连带着也会蛊惑宁穗和他在一起,但梁嘉学当时眼里还只有触手可及的利益,他对宁穗的恨意,对花时的渴求,所以他只带走了有有。 庄恒生知道,让曹介去劝宁穗,曹介还是太过外人了,而白仙草和宁穗相识有些年头,白仙草对宁穗也算照顾,很热心,庄恒生便让曹介带话给白仙草,让她劝宁穗松手,为了有有着想,也为了她自身好,且一定督促宁穗赶紧离开江城。 按照庄恒生的设想,他是想着让宁穗不要回江城,等到他出狱以后,若是他还有能力……若是赌上所有的运气,会不会把有有抢回来?到时候,他再带着有有去找她。 但庄恒生这样思虑,心里却也没了底。 庄恒生对曹介道:“不要让她知道有有是我的,让她离开后的日子……安稳一定吧。” 但当时,白仙草也让曹介转问了一句:“你总得给她一句准话吧,到底要不要她等你呢?” 庄恒生没有回答。 一贯冷淡自持如他,一贯清心寡欲如他,他居然给不了一句准话。 他想让宁穗活得轻松一点,他也在想宁穗会用多久走出痛苦呢,也希望她别再遇人不淑了,五年毕竟是很长的,尤其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五年太长了,何况他这样残缺的人,有什么好让宁穗等的呢? 但他又在想,如果他给了这句话,宁穗会不会守着他呢? 没有答案。 他能做的,无外乎就是先给有有安排一条最好的路,也让宁穗不要当一个辛苦的单亲妈妈。 …… 白仙草毫无保留的把当年的事情都告诉了宁穗,宁穗呆呆的,不哭也不笑,但她的魂仿佛被抽走了。 白仙草道:“我感觉,庄恒生对自己挺没信心的,这可能也是他这些年不见你的原因吧……” 白仙草抿了抿唇,其实对于躲着心爱的人……她对庄恒生还挺感同身受的。 宁穗这时才浅浅的笑了笑,眼里蓄着泪花,她说道:“小白,我好开心……恒生他没有怪我的……等到他出来,我还是可以和他在一起的……” 宁穗搂住白仙草,泪如雨下,她这些年总觉得,有有不是庄恒生的孩子,等到恒生出狱,她也是没什么脸面和恒生在一起的。 但如今,她居然有个盼头了。 . 宁穗回了漠城,还是没去上课。 她倒是没有直接逃课,而是请了病假,去了医院。 “我要做节育手术。”宁穗冷静的说道。 对方护士打量了她几眼,看了眼信息表:“你还是未婚啊,做这个,受这个罪干嘛?” 宁穗笑了笑,没说什么。 做完手术,宁穗从手术台上下来的时候,双腿都在打颤,她坐在手术室外的冷板凳上许久,浑身还流冷汗,根本没有力气回宿舍。 她靠在那儿,头发都被汗水汗湿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穗的手机响了,接过一看,是梁嘉学发来的消息。 “吃晚饭了吗?” 宁穗不屑的笑,以为是小情侣谈恋爱吗? 但宁穗还是回了句:“吃过了。” “吃的什么?” “食堂,牛肉面。” 梁嘉学又问:“今天老师点名了吗?” 他完全是没话找话,想跟宁穗聊天。 宁穗回道:“点了。” 他没再发消息了,宁穗起身,身体微微躬着,腹部疼的厉害。 她刚坐上出租车,梁嘉学就发来了视频通话。 宁穗差点手抖就接通了,好在还是挂断了。 宁穗率先发了个:“?” 宁穗心里不悦,她要不是为了中秋能去看有有的舞台表演,她才不会最近这么好脾气。 梁嘉学道:“金主想看情人,不行吗?” 又摆谱了。 宁穗道:“我在图书馆自习。” 梁嘉学道:“那就拍个照给我。” 宁穗:“不拍。” 梁嘉学:“你以前不是特别爱自拍吗?” 如今朋友圈都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也不是设置了好友可见,梁嘉学之前拿宁穗的手机翻看,她的朋友圈就是空的。 宁穗实在是头晕难受,干脆就冲撞他好了,她说道:“以前是拍给恒生看的,现在他在监狱里,他看不到,我拍了放朋友圈有什么用,我都寄给他。” 很好,这句话打过去,梁嘉学果然气恼着了,没有再发消息来。 清净,爽快。 很快就到了学校,宁穗走得慢,回了宿舍就躺着了,室友关心的问她怎么了,宁穗说道:“生理期疼。” 她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身体的疼痛不适,很像五年前她流产的那次,那时真幸福。 那时庄恒生请了假陪着她,虽然冷着脸,也没什么甜言蜜语什么温声慢哄,但庄恒生就坐在一旁守着她,原来那种存在感和安全感是如此珍贵,她如今都没有了。 她睡梦中就仿佛看到了庄恒生,想到有有,又想到她以前的错事,心里又酸又苦,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她真的好想恒生。 . 宁穗在宿舍的床上休息了两天,肉眼可见的瘦了,室友还比较好,知道宁穗身体不好,给她买了些红糖,又帮她下楼取外卖。 身体需要慢慢养,宁穗自己心里也清楚,她的身体底子很差。 中秋放假这一周,宁穗也很忙,忙着毕业论文的开题,忙着江大那边准研究生的课题报告,忙到宁穗又把梁嘉学抛之脑后了。 等到中秋前一天,宁穗赶着点,想要回宿舍收拾行李,要准备去江城,就只见宿舍楼下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宁穗走过去,车窗摇下,是梁嘉学。 不仅仅是梁嘉学,车后座是有有。 宁穗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她冲着有有挥了挥手,有有咧着嘴冲她笑,隔着车窗挥了挥小手。 梁嘉学冷声道:“快点上去收拾行李。” 宁穗立马就上楼。 有有对梁嘉学道:“爸爸,我觉得阿姨瘦了。” 小家伙这么大点儿倒是挺心细。 梁嘉学对着后视镜里的有有笑道:“那待会给阿姨多买点好吃的,有有给她买。” 他故意逗他。 有有点头,然后眨巴着眼睛,冲着梁嘉学伸出手:“爸爸,我没有钱呀。” 梁嘉学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放在有有手里,“够吗?” “够了。” “有有要给阿姨买什么?” 有有道:“我想给阿姨买一个对象。” 梁嘉学:“……” 有有道:“我在幼儿园听老师和别的老师聊天,说有对象就变胖了。” 梁嘉学闷声笑,他突然问有有:“那有有觉得,爸爸当阿姨的对象好不好?” 有有犹豫了下,然后说道:“不好。” 他瘪着嘴,有些不太高兴了。 chapter.66 他本来就应该喜欢我 梁嘉学刚要问为什么不好,宁穗便已经提着小行李箱走了出来。 宁穗没有坐在副驾驶,而是和有有坐在一起,她从兜里掏出两块巧克力,递给有有道:“这是奖励给有有亲子来接阿姨的礼物。” 有有乖巧的接过,将巧克力块分了两半,其中一半递给梁嘉学。 “爸爸开车来的,也有奖励。” 他的手太短,够不到梁嘉学,宁穗便接过,帮有有递给了梁嘉学,在孩子面前,宁穗不会太不配合。 梁嘉学开着车,便笑着接过,对有有说道:“谢谢有有。” …… 从漠城开车到江城要四个小时左右,宁穗问有有:“有有无聊吗?” 有有道:“睡觉就好了。” 宁穗摸摸有有的脸蛋,四岁的小孩子脸上还是肉嘟嘟的,皮肤滑溜溜的,宁穗笑道:“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有有道:“我睡得着,明天就是中秋表演了。” 宁穗道:“有有不用紧张,阿姨明天也会去看你的。” 有有道:“我不紧张。” 他伸手,宁穗解开他的安全带,将他抱在怀里,有有说道:“阿姨身上好香。” 宁穗幸福的笑,怀里沉甸甸的。 开车到了服务区,有有跟着梁嘉学去上了个厕所,回来以后又趴在宁穗怀里睡着了,梁嘉学道:“他很喜欢你。” 宁穗道:“他本来就应该喜欢我。” 下午的阳光有些灼热,梁嘉学眯了眯眼,他上午就开了四个小时的车了,有些乏。 宁穗问道:“干嘛要来接我呢,我的高铁票也买好了的。” 梁嘉学淡淡道:“是有有今天开始就放假,说想要见你,不然我也懒得跑这么一趟。” 但真相其实是梁嘉学主动问有有:“想见阿姨吗?” 有有点头,然后梁嘉学就顺理成章的带着孩子来了。 宁穗点头“哦”了一声,梁嘉学从后视镜里观察她,说道:“有有都看出来你瘦了,你是生病了吗?” 宁穗道:“没有,只是太忙了,累的。” 梁嘉学道:“那你也睡会吧,还早。” 宁穗偏过眼神,神情淡淡的。 梁嘉学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紧了,即便他刻意忽视,刻意想要拉近两人的距离,但横亘在他和宁穗之间的冷漠和无语,还有往事不可追回的怨恨,都依旧存在着。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其实很让人无能为力。 …… 宁穗没想到梁嘉学没有将车开回曙山别墅区,也没回舒宅。 他带着宁穗和有有,去了一家高级会馆里,迎面便是设计师喜笑颜开的走了进来,热情亲切的打着招呼。 宁穗问道:“这是做什么?” 梁嘉学看了眼表,说道:“晚上有个慈善酒宴,带你和有有出席一趟。” 他垂眸看着宁穗,她的脸色太差了,像是营养不良似的,他说道:“你这幅样子,不打扮一下,我也带不出去。” 宁穗没好气的说了句:“我也不是很想参加。” 但有有却拽了拽宁穗的衣摆,说道:“阿姨,宴会上的东西还挺好吃的,你可以多吃点。” 宁穗忍俊不禁,摸了摸有有的头:“有有也多吃点,快点长成大个子。” 有有道:“可是我长大了,阿姨就抱不动我了。” 梁嘉学一把抱起有有,笑道:“阿姨抱不动,爸爸还抱得动你——好了,有有,我们也去挑西服吧。” 有有点点头。 . 宁穗底子好,穿什么礼服都好看,设计师笑道:“这都挺好看的,就看宁小姐喜欢那套了?” 宁穗选了一件摸胸红色开衩裙,胸前是一抹黑色亮片,她皮肤白,身材也凹凸有致,穿这个裙子,最是性感吸睛。 设计师道:“好,那我们再配着这件衣服给您做个发型。” 发型师是想给她搞个妩媚的长卷发的,宁穗的头发及肩,长度不够还得接发,但宁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说道:“辛苦帮我把头发给剪短些吧。” Tony道:“剪到哪儿?” 宁穗比了一个长度,到下巴,她说道:“看起来帅一点。” tony当然是照做,短发发型做起来就比较省时间了,所以宁穗其实是比梁嘉学和有有完成的还快。 设计师说道:“宁小姐要不要上楼喝杯酒?也有甜点的,边休息边等梁先生。” 宁穗将项链和耳饰都佩戴好,而后跟着服务员上了楼。 这个高级会馆不仅可以做造型,顶楼其实还是一个酒吧,有些有钱人带着情人来做造型,嫌等的时间久,就会上楼喝一杯,倒也是个觥筹交错的社交场所。 宁穗到底还是有些保守,穿着那件抹胸红色开叉裙,又借了一件小西装披着,一头利落的短发,一进酒吧,不少男人以为这是哪位有钱的女企业家呢。 宁穗坐在吧台前点了一杯度数低的酒,也是担心酒量不好,待会耽误和梁嘉学去参加晚宴。 宁穗倒是没想到,会碰到桑川。 桑川漫不经心的喝着酒,有女酒保上前,想要问他要联系方式,奈何桑穿看也不看,把人家冷走了。 他一偏头,便看到了宁穗。 月把时间没见,差点没认出来,宁穗那张脸本就美艳漂亮,此刻上了妆,更是深邃成熟,气韵也是极佳。 桑川冲她挑挑眉,然后倒了一杯龙舌兰,直接将玻璃杯滑了过去,正好滑在宁穗的面前。 他俩本就没隔几个位置,宁穗笑了笑,对桑川说道:“桑总,是在这儿等女伴吗?” 桑川“嗯”了一声。 宁穗琢磨着,可能桑川今晚也是携带女伴要去参加那个晚宴,富商的圈子说穿了,也没多大。 桑川凉凉的问了句:“我一直在等,你会带给我什么好消息。” 宁穗转着手里的杯子,微笑道:“桑总这么着急吗?我这也才傍上梁嘉学,哪儿能那么快?” 桑川没有太惊讶,宁穗知道,桑川一定也是查过自己了。 桑川喝了一口酒,而后沉声道:“所以你今晚参加晚宴,只是去凑人头的吗?” 宁穗听出了桑川话里的不悦,笑容僵了僵,问道:“桑总什么意思?” 桑川道:“你以为我和梁嘉学都只是去捐个款献爱心的吗?这种场合,会出现什么人物,你有多些心眼吗?” 宁穗明白过来了,这种场合其实是借着公共活动结交合作伙伴的地方,也是,桑川和梁嘉学都是天生的商人,怎么可能就只是来捐钱的呢? 若是说她和桑川之前谈好的合作,她应该算是乙方,而如今她这个乙方还需要甲方耳提面命,实在是丢人。 宁穗软下声音,抱歉道:“不好意思,梁嘉学是下午才突然跟我说,要带我去晚宴,所以我……根本还没来得及做功课。” 她说话间,桑川也不是很认真在听,低头甚至还回了个消息,宁穗臊得耳根子红。 但桑川却还是说了句:“SE和花时,最近都在抢一个客户,南城的傅氏企业,他们主要是医疗器械,如果能谈成合作,很多更为前端的科技研发都能共享。” 宁穗这才心里有了数。 宁穗笑了笑,说道:“这笔生意,我一定会帮忙让桑总做成。” 桑川都已经提点到这一步了,宁穗这个事儿要是办不成,那之后也别想谈什么合作了。 正此时,宁穗眼角余光看到梁嘉学拉着有有走了过来,梁嘉学一双眼犀利又冰冷,宁穗心下一惊,不知道他已经来了多久了,又是否在暗中观察了多久。 不过宁穗和桑川中间是有些距离的,若梁嘉学真的才刚到,宁穗和桑川看起来就只是在吧台前的陌生人。 宁穗泰然自若的冲着有有打招呼,有有是定制的小西装,还系了一个领结,像个小大人一样。 梁嘉学脸上挂起笑容,都是生意场上的人,看到桑川总该打声招呼。 梁嘉学道:“桑总,这么巧,许久不见了。” 桑川就是扑克脸,对谁都是如此,外界新闻还说桑川是不是天生面瘫。 桑川颔首,说道:“你好。” 两人握了个手,桑川客气的说了句:“梁总要喝一杯吗?” 梁嘉学笑道:“不了,这就要走了——桑总晚上不也是要参加慈善晚宴吗?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了。” 桑川道:“在等人。” 梁嘉学道:“哦,那我就先走了,晚上再见。” 宁穗拉过有有的手,跟着梁嘉学就离开了。 电梯一打开,宁穗便看到一个穿着天蓝色花瓣裙的少女,急匆匆的走了出来,没有太看清她的脸,只是她经过宁穗身边的时候,宁穗仿佛闻到了栀子花香。 上了车,宁穗明显感觉到梁嘉学身边的气压都低了,心里揣摩着是不是梁嘉学方才看到她和桑川讲话了。 宁穗开口问了句:“你和有有怎么比我还慢?” 梁嘉学道:“有有订制的西装不太合身,又让他们临时改的。” 有有晃着腿,说道:“爸爸挑西装也挑了很久。” 宁穗道:“有有觉得阿姨今天挑的礼服好看吗?” 梁嘉学早在酒吧就一眼看到宁穗的这一身礼服很是露骨性感,又加上他一进去,就敏锐的看到连桑川这样不近女色的人都盯着宁穗看。 实在是心里不爽。 有有伸手,摸了摸宁穗胸前的白皙皮肤,说道:“好看,阿姨不冷吗?” 宁穗笑道:“不冷呀,好看就不冷。” 梁嘉学轻飘飘的问了句:“那儿是没有别的礼服了吗?挑这么件。” 宁穗听出来他的不悦,笑道:“我喜欢。” 梁嘉学嘴角下撇,冷声道:“你穿成这样,进了会场,保不齐别人还以为我在做拉皮条的生意呢。” 此话一出,宁穗的脸色很难看,她深吸了一口气,嘲讽道:“堂堂花时CEO,说出这样没有涵养的话,穿成这样怎么了?你这是侮辱女性。” 梁嘉学扫了她一眼,说道:“只有你穿我才会这么说。”他的语气又加重,有警告的意味,他说道,“你在打什么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宁穗心里一紧,但并不确定梁嘉学究竟是不是知道她和桑川有合作关系,或者说,是梁嘉学在误会男女层面上的事儿。 宁穗只说道:“你想多了。” 有有虽然听不懂爸爸和阿姨在说什么,但是他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两人应该在吵架。 有有不想他们继续吵架,于是拉了拉宁穗的手,问道:“阿姨还有巧克力吗?” 宁穗刚要从小皮包里掏出巧克力,就听到梁嘉学疾言厉色的对有有道:“巧克力对牙齿不好,不许再吃。” 有有眨巴着眼睛,有些委屈,其实他也不是很想吃,今天已经吃了两块了,他只是想要转移话题。 但却挨了梁嘉学这样说,有有“哦”了一声,垂着头。 宁穗生气道:“你冲有有凶什么?下午开了那么久的车,又去试了衣服没吃饭,他饿了吃点巧克力补充体力怎么了?” 她掏出巧克力,塞到有有小手里,说道:“吃吧,阿姨给你吃,你就吃,晚上好好刷牙就行了。” 梁嘉学皱着眉,他知道其实是自己无端冲着有有撒气了,但就是心头有股子火。 宁穗回漠城的那些日子,梁嘉学一直尝试着和她交流,关心她,但都被她不冷不淡的敷衍了。 现下总觉得,他这个包了宁穗的金主,反倒只能借着有有这个孩子来缓解两人相处时的气氛,这让梁嘉学很不爽快。 再有,他也在怀疑,宁穗是不是生了什么心思,准备找个别的金主撑腰……还摆脱掉自己? . 晚上风有些大,宁穗撩了下短发,拉着有有进了会堂。 整个慈善过程都是比较无聊的,但宁穗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双眼在会场的所有人搜寻着。 梁嘉学将她的异常收入眼底。 有有悄悄对梁嘉学说道:“爸爸,我想上厕所。” 梁嘉学起身,带着有有去厕所。 宁穗此时便放肆了一点,掏出手机搜了下傅氏集团,立马词条显示了个小傅总。 正巧此刻是傅氏集团捐赠的时候,只见一个高瘦的男人上了台,也是形式化的捐赠了些款项,宁穗遥遥的望过去,小傅总的确是一表人才,不羁又风流的气度。 只听到身边有人议论了句:“这是小傅总吧?听说如今傅氏那两姐弟争斗,小傅总风头很盛呢……” “好像还是单身。” “不是啊,他今天带了女伴来的,是他女朋友。” “那是哪门子的女朋友呀,没门每户的,顶多就是个床伴……” …… 小傅总下了台又落了座,宁穗看到他身边坐着一个清丽的年轻女人,望着小傅总的眼神都冒星星,宁穗叹了口气。 怕是小姑娘还太年轻,也没什么背景,不晓得这种地位的男人,终归只是玩玩儿罢了,结婚肯定要找门当户对的。 宁穗心想着这种风流公子哥儿,正儿八经的谈公事,怕是不太行的,心里想着该怎么攀上这位小傅总。 …… 等到捐赠仪式结束后,便是自助餐的时候了,这是大家互相寒暄接触的好时机,梁嘉学身边便围上了不少公司的董事股东,拼命的拍着他的马屁,就是为了搞点合作的油水罢了。 宁穗趁着这个时机,拉着有有去选一些甜品吃,她给有有夹了一盘子的食物,然后让有有乖乖的坐在座位上,说道:“阿姨去一趟洗手间,有有在这儿吃东西等我。” 有有点了点头。 …… 小傅总名叫傅却,他今晚喝了不少,因为也需要结交些朋友,好扩充点人脉。 宁穗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他,递给他一杯香槟,傅却注意到了这位美女,对待美女他都是很热情的,他笑道:“美女怎么称呼?” 宁穗笑道:“我叫宁穗,早就耳闻小傅总,今日总算得以见到了。” 傅却挑挑眉,问道:“我是好奇,都听闻我什么呢?” 宁穗凑近了他,身上带着的香气扑入傅却的鼻息之间,好闻的很。 宁穗低声慢语道:“听闻小傅总最近也在扩展合作商……“ 傅却了然,原来这个美女和其他来勾搭他的美女不一样,不是为了私事,倒是为了公事。 傅却是个百事通,虽说第一次见宁穗,但今日进场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宁穗是跟着花时的那位CEO梁嘉学的,大概是为了金主来谈生意的吧。 傅却笑了笑,说道:“今天喝多了,不太适合谈公事,不如宁小姐留个联系方式,改天有空了谈?” 宁穗自然欣喜,将匆忙写好的纸片塞进了傅却的口袋里,还眨了眨眼,说道:“傅总一定要记得联系我哦。” 傅却客气的笑了笑,但眼神却是没再落在宁穗身上,笑容也有些浅淡。 而宁穗,则是看到了傅却身后的梁嘉学,冷着脸,冲着宁穗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过来。 …… 宁穗艰难的走了过去,一走到他身边,宁穗的手腕就被他死死的攥住了。 宁穗吃痛呻吟道:“疼……” 梁嘉学肃冷着一张脸,黑眸中的压迫感仿佛是夜色下的大山,宁穗抬眼对上,只觉得心悸到可怕。 梁嘉学沉声道:“我最近是不是给你脸了?” chapter.67 这个狗男人!(满700钻加更) 宁穗不想跟他在这种公共场合起争执,知道梁嘉学脾气如今怪的很,也总是盛气凌人的架势,她心下不悦,想要摆脱掉他。 宁穗低声道:“我要上洗手间。” 梁嘉学冷冷的挑眉,说道:“这是要玩尿遁是吗?行啊,你去上,我陪你上。” 说完,他就强硬的拉着宁穗的手去了洗手间。 宁穗踉踉跄跄,一路上有遇到路过的服务员,她感觉无地自容,仿佛自己是刚刚偷情被抓了一样,难堪的紧。 梁嘉学是恼火上了头,竟然直接将宁穗推进了洗手间,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哒哒作响,宁穗被他抵在洗手台。 这地方的洗手间都是金碧辉煌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子香水味,洗手间内静悄悄的,也没有旁人。 宁穗仰着头,一双水灵的眸子潋滟着,梁嘉学看着,只觉得更加碍眼。 她方才就是这副欲说还休的样子看着那位小傅总的吧? 梁嘉学一把按着她的脑袋,就吻上了她,唇齿交缠间,宁穗只觉得被咬的很疼。 这个狗男人! 宁穗伸手就想推开他,但梁嘉学执拗的控住她的手,衣料摩擦的声音竟听起来多了些暧昧。 终于梁嘉学松开了他,他素来浅淡的唇染了红,不知道是宁穗嘴上的口红还是他要出来的血。 宁穗气到笑了出来,问道:“吃醋了?” 她不会傻到看不出来梁嘉学吃醋了,吃什么醋?他有什么资格吃醋? 梁嘉学醇厚的声音说着对宁穗的鄙夷嘲讽:“贱人还是贱人,还是这么不要脸,你是有多饥渴,见到一个有钱人就腿软?” 在酒吧的时候想要攀上桑川,到了这种场合,也不忘给小傅总塞纸条——她是当他死了吗? 看到他这样恼怒,宁穗只觉得心里居然爽快了许多,以柔克刚她擅长,最温柔的话说出让他更加不快活的话,她也擅长。 宁穗道:“人家可是傅氏接班人,我也是颜控的好不啦?长得帅还有钱,家产丰厚……梁嘉学,你瞪我我也要说实话的呀。” 她眯了眯眼,瞧着梁嘉学的眼神仿佛是夜色下的海浪,汹涌澎湃,带着风雨欲来的阴鸷,但她不觉得过瘾,继续道—— “听说小傅总今天带过来的女人是他女朋友,我打听了,还没听过小傅总有过女朋友的,这样的男人嘛,结婚了以后也是要面子不会出去乱搞的,要是能搞定他,那我这辈子也不需要防着什么小三小四小五的……我又没给他摸给他亲,只是塞了张纸条给他而已——生气啦?生气对肝不好,多气一气,祝你早日得肝癌……” 这话足够放肆,也意有所指。 梁嘉学伸手捏住下颔,宁穗无法再发出声音,只听到梁嘉学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这张嘴,最好留点话给自己求饶。” 他将她翻了个身,宁穗挣扎,梁嘉学按着他的脑袋,宁穗就像是个犯人一样趴在洗手台,冰凉的洗手台硌着她的肚子,她的手碰到水龙头,水龙头是感应出水的,水声哗啦啦的,不停歇。 梁嘉学垂眸看着她的开衩裙摆,声音低哑,说道:“你故意挑了这个裙子,是打算和哪位大款看对眼了,好办事儿吗?” 宁穗咬牙切齿:“是!” 梁嘉学力道更大的按着她的脑袋,宁穗看着水池里的水,只觉得痛苦。 梁嘉学恶狠狠的说道:“那么想伺候别人,那得先让我满意了才有资格出去揽活。” …… …… 有有坐在会厅吃饱喝足了以后,就见着爸爸走了过来,他发现爸爸的西装有些褶皱,脸色也很阴沉,直觉告诉他,爸爸应该是心情不好。 梁嘉学抱起有有,说道:“吃饱了?爸爸带你回家。” 他抱起有有,脸上浮起些许的笑意。 有有问道:“阿姨不见了。” 梁嘉学道:“阿姨已经上车了,就在等你呢。” 有有上了车,发现阿姨没有坐在后座,而是盖着西装就坐在副驾驶,看到自己来了,也没有回头跟自己笑了。 有有觉得阿姨肯定心情不好,是不是又和爸爸吵架了。 已是深夜,宁穗侧着头,看着车窗上反射出来自己的样子,发丝凌乱,樱唇红肿,眼妆也有些花了,任谁看了都知道经历过什么。 她的裙子也破了,宁穗记得这套裙子倒是不贵,十几万而已。 梁嘉学开了车,宁穗这才开口道:“今晚我想带有有睡。” 男人餍足之后,她还不能提点要求么。 梁嘉学冷淡的“嗯”了一声,也没反对。 …… 有有并不排斥和宁穗一起睡觉,甚至还有些紧张。 宁穗先是去了三楼换了衣服,梁嘉学在她不在的这期间,已经让人在衣帽间添置了很多给宁穗的衣物。 梁嘉学心情烦闷,靠在沙发上喝着酒,打开电视机心不在焉的看着新闻。 宁穗换好衣服,卸了妆洗漱完毕,走出洗手间,宁穗说道:“梁嘉学,以后当着有有的面,我们不能闹不愉快,请你克制一点。” 梁嘉学仿佛是听到了个笑话,说道:“你还在意有有?”他眼底讥诮,“当着有有的面,就敢对别的男人勾三搭四,你还好意思提有有。” 宁穗心里窝火,她现在完全就没法正常和梁嘉学沟通,梁嘉学就是个心眼比针眼还小的小人。 宁穗冷哼一声,直接下了楼。 有有已经在等她了,宁穗仰着脸,拉着有有道:“有有,我给你洗澡。” 有有一听,十分不好意思,他说道:“阿姨是女的,我是男孩子……” 宁穗心里一酸,说道:“我又不是外人。” 有有道:“那好吧。” 他没把宁穗当外人的,他很喜欢阿姨的。 宁穗调了水温,刚刚好,有有脱了衣服进了浴缸,浴缸旁边还有些小鸭子,宁穗将鸭子放在水面,氤氲的水汽里,宁穗望着有有,说道:“有有,如果我跟你说,其实我是你妈妈,你信吗?” 有有愣了愣,眼神有些警觉。 宁穗抿唇,小孩子虽然喜欢她,但这和妈妈是两回事了。 有有说道:“阿姨是不是要嫁给爸爸了?” 只有阿姨嫁给爸爸了,然后他就要改口叫她妈妈了,是这个意思吧? 宁穗哽咽了下,她不喜欢有有叫她“阿姨”,明明她就是他的妈妈。 宁穗摇头,说道:“我不会嫁给他。” 宁穗给有有打着沐浴露,给他揉着身体,有有不怕痒,和庄恒生一样。 宁穗指着自己的眼睛,对有有说道:“有有以后照镜子的时候,记得多看看自己的眼睛像谁,谁和你越像,谁才是你亲人。” 有有盯着宁穗的眼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宁穗又道:“阿姨跟你说的话,你不要跟你爸爸说哦,这是我们之间的悄悄话。” 有有道:“好。” 宁穗满意的笑。 她会一点一点的,慢慢的转变有有的认知,这样等到她带着他去见庄恒生,都会顺利一点,对有有的心理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 …… 有有洗完澡,宁穗又给他吹干头发。 有有鲜少这么的开心,他进了被窝,就埋在宁穗的怀里,说道:“阿姨身上好香。” 宁穗道:“有有身上也很香。” 床头上有一些睡前画本故事,宁穗靠在床头,打开了一本,是《小王子》,有有仰头看到了,说道:“这个我听朵姨读过好多遍了。” 宁穗又拿起另一本,是《小彼得潘》,有有道:“这个我还没听过。” 于是宁穗就缓慢的声音给有有读故事,她的声音又软又轻,有有抱着她,很快就睡着了。 宁穗合上书,拿起手机给有有拍了照片,怎么都拍不够。 她发给白仙草,白仙草其实这些年都没见过这孩子,打开照片一看,就说道:“这小子长得真俊,你可真会生。” 这种夸赞,没有哪个当妈妈的不喜欢听,宁穗开心的要找表情包回过去。 结果白仙草又发来一句:“我可得好好保养,指不定以后还能叫你婆婆。” 宁穗:“……” 白仙草:“只要保养的好,小男友还在读幼儿园,这话真不假。” 宁穗:“……拉黑警告。” 白仙草皮了一下,之后才道:“有有这儿还小,我还没太看出来像庄恒生,就怕越长越大,长开了,那可怎么办?” 宁穗心里忐忑,但还是给自己鼓气一样的回复道:“也不用等到有有再长多久,我也许就能带有有走了。” …… 第二天是陪着有有去幼儿园中秋表演,宁穗一大早就起来做月饼了,做了好几个馅儿的,宁穗原本还奇怪,怎么馅料这么齐全。 佣人在一旁讨好的笑,说道:“是梁先生早就让我准备好的,好方便宁小姐今天做月饼。” 宁穗心里有些不舒服。 有有很是兴奋,还特意换了新皮鞋穿,男生对于鞋子就像是女生对于化妆打扮一样的迷之热衷,梁嘉学拉着有有,说道:“你的鞋子多的我以为你是蜈蚣。” 有有就喜欢要买新鞋子,即便性子乖巧,其实也是闷骚的很。 宁穗将月饼都装盒包装好,等到汇演结束了,是所有家长一起将带来的甜品分享的时刻。 宁穗一抬头,对上梁嘉学的眼,有些怔愣。 昨日的不愉快和羞辱仿佛还在耳边,但梁嘉学却觉得这事儿就像是书页,过了一夜就翻过了,他笑着接过宁穗手里的食盒,说道:“走吧。” 温柔和谐的仿若他和她是一对夫妻一样。 宁穗心里冷笑。 梁嘉学就是这样的人,他喜欢凌驾于别人之上的凌辱伤害别人,总是别人对不起他,而后又一副圣父的慈悲宽容做派。 …… 幼儿园演出的剧目是班主任自编自导的故事,讲述的是在冬天,森林里的小动物们寻找食物,互帮互助的团圆故事。 有有去换了表演服,宁穗一看就乐了,问道:“有有,你演的是一棵树啊?” 有有点头,“老师说我声音太小了,适合演没有台词的。” 宁穗摸摸他的脑袋,给他拍了照。 小朋友正式表演前,宁穗和梁嘉学坐在底下观众席,宁穗说道:“有有演的是一棵树。” 梁嘉学斜睨了她一眼,说道:“你想让他演什么?” 宁穗道:“主角里面不都是小松鼠小兔子,还有小熊什么的吗?凭什么我们家有有就只能演棵树?” 梁嘉学轻笑,眉峰上挑,低声道:“以前倒是没发现,你心气还挺高的。” 宁穗沉着脸。 梁嘉学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有有原本不想上台表演的,他性子太内向了,老师看在我的面子上,非要给他安排一个兔子角色,有有很害怕,老师还给有有做了心理辅导,最后给有有安排了一个没台词的角色,只要在台上站着配合布景就完事儿了。” 宁穗看着台上的小朋友都开始站位了,有有穿着绿色的服装,张开小手臂和其他小树站在一起。 “其实我在怀疑……” 耳边梁嘉学的停顿,让宁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紧接着梁嘉学道:“……你当初怀有有的时候,是不是孕期抑郁了?所以孩子在你肚子里的时候受影响了?” 宁穗嗫喏,说道:“我也不知道……” 梁嘉学看着台上的有有,想到这个方面,心有戚戚,于是揽过宁穗,声音也软了下来,柔柔的说道:“你心情如果不好,不要憋着,冲着我来就是了,我以后……会注意不欺负你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宁穗自然明白的。 他想让宁穗心情舒畅的备孕。 宁穗抠着手指甲,梁嘉学想要她怀孕的心思这么明显了,好在她已经提前把节育环装上了。 宁穗沉默不言,梁嘉学知道她内心的排斥,也没再说什么。 …… 结束了表演,就是家长孩子吃喝聊天的时候了,宁穗身份比较尴尬,也不欲与其他家长多说什么,就拉着有有吃月饼。 但还是有家长注意到了宁穗,问道:“你就是有有的妈妈是吗?平时接送孩子都见不到有有妈妈的。” 宁穗想说些什么,但梁嘉学却突然在身后说道:“她一般都在国外工作,这次中秋难得请假回来陪孩子。” 对方家长很钦佩的看了眼宁穗,说道:“很厉害哦。” 宁穗附和着笑。 可有有听了,知道不是这回事,心里也比较排斥突然被安上了“妈妈”身份的宁穗——小孩子是很敏感的,心里也都含糊不得,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有有虽然不知道妈妈是谁,但也不容许别人突然冒牌当妈妈。 于是有有仰着头说道:“阿姨不是我的妈妈。” 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不少家长听到眼里都有异样,打量着宁穗的眼神都变了。 梁嘉学此刻笑着拍了拍有有的脑袋,微微训斥的意味说道:“是月饼不好吃还是可乐不好喝?大人说话小孩为什么要插嘴。” 有有嘟囔道:“月饼好吃……”他有些委屈,眼睛看向宁穗,却带有一丝倔强。 宁穗心里很不好受,蹲下身来平视着有有,说道:“有有没有错,不要听爸爸的,有有说的对……我不是你妈妈。” 老师此刻走了过来,笑嘻嘻的打圆场,说道:“看来是妈妈在国外时间太长了,孩子都不认了,以后有有妈妈要多陪陪孩子啊。” 梁嘉学垂眼看着宁穗喂有有吃月饼,但有有板着脸,不太开心。 梁嘉学突然感觉有些难过。 有有如今不认宁穗……是他的错。 . 宁穗都没再多待一会儿,她只说身体不舒服,想先回去。 梁嘉学拉住她的手,将她的悲伤揽入眼底,梁嘉学便说道:“上车等我和有有,马上就结束了。” 宁穗点点头,便松开他的手,快步离开了。 有有正在和别的小朋友互相分享甜品,小朋友看到宁穗走了,对有有说道:“你妈妈被你气走了。” 有有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她不是我妈妈。” 小朋友道:“可是你和她长的很像呀,我就和我妈妈长的像,不信你看!”小朋友指着自己的脸,又指了指旁边母亲的脸。 有有疑惑着不说话了。 …… 宁穗一出幼儿园,泪水就止不住的大哭了一场。 正此时,电话响了,宁穗并不想接,但一看这个号码,她知道是桑川的,不可能拒接他的。 宁穗接过,便听到桑川说道:“傅氏主动和SE提合作了。” 宁穗愣住了,明明小傅总根本就没有照着名片上她留的信息联系她。 但结果总归是好的,只是宁穗很心虚,说道:“其实我昨晚和小傅总说了几句,但是——” 她话语没说完,桑川就问道:“你在哭?” 宁穗只觉得丢人,她说道:“没有,只是感冒,嗓子不太好。” 桑川又不是傻子,宁穗不想承认也没什么,他便也自动忽略,还是说起小傅总这个合作。 桑川道:“我昨晚看到你主动找小傅总谈话了,但是我也知道,小傅总愿意和SE合作,并不是你促成的。” 宁穗耳根子都红,这事儿她的的确确好像没使上劲。 但桑川紧接着说道:“我问了小傅总原因,他说单纯是因为不想和花时合作,所以只能选择SE——你昨晚是跟着梁嘉学去的,小傅总知道你是梁嘉学的人。” 话尽于此。桑川已经将缘由暗示的很清楚了。 小傅总是因为对宁穗昨日的示好而感到不快,所以直接就不考虑花时,改而主动联系SE合作了。 宁穗猜测,小傅总应该是以为梁嘉学要求宁穗去用美色求合作,小傅总虽然风流浪荡,但是对于这种手段一向嗤之以鼻,所以不快。 宁穗不知道是该气愤还是高兴。 结果来看是好的,她这也算是帮上了桑川,但从这个过程来看……真的显得她很无用的样子。 但宁穗还是说道:“那说明这还是我的功劳呀,桑总满意吗?” 桑川冷淡道:“我这个人,只要结果如愿,过程如何我都无所谓,所以我们之间的合作,正式有效。”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宁穗长舒一口气,总归……她也是办成了一件事吧。 …… 梁嘉学抱着有有从幼儿园出来,有有小声问了梁嘉学:“爸爸,有有今天是不是做错了?” 梁嘉学看着他,平静道:“有有没错,错的是爸爸。” 有有听不太懂,但他还是耿耿于怀关于“妈妈”这个称呼。 “爸爸,有有的妈妈在哪里?” 梁嘉学停下来,对有有说道:“其实阿姨就是有有的妈妈。” 有有道:“阿姨是阿姨,妈妈是妈妈。” 妄图改变一个孩子的认知,的确很难,有有已经有些生气了,他很少有脾气的。 梁嘉学想了想,觉得倒也不是很着急让有有认宁穗,有有这样,假如宁穗想偷偷带走他,有有自己都会不同意的,对于梁嘉学来说,其实是好事。 他方才对宁穗所产生的那点歉意和可怜,此刻便烟消云散了。 梁嘉学对有有笑道:“对,有有说的对。” …… 中秋晚上,圆月如盘,回到别墅,佣人已经做好了饭菜,还是热乎的。 宁穗没什么胃口,但看着有有,还是想陪他一起过节。 宁穗吃的少,吃饱了就给有有夹菜,梁嘉学见状,眼神示意了下佣人,佣人便又去了厨房。 而后居然端了一盅汤,直接放在了宁穗跟前。 那气味香甜却又带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苦味,宁穗下意识的就皱了眉头,拿着汤勺舀了下,里面是冬虫夏草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反正一锅炖出来的东西。 宁穗直接道:“我喝不下去,你拿去喝了吧。” 梁嘉学开口道:“专门给你炖的,你最近脸色太难看了,要补一补。” 他还专门问了蓝情情,蓝情情说女性滋补调养问她不行,得去问问中医。 梁嘉学又让秘书联系的中医,开出来的食补汤方子。 宁穗实在无语,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梁嘉学,冷声道:“今天是中秋,你就这么想让我和你吵架吗?” 梁嘉学慢条斯理的用餐巾擦了擦嘴,说道:“你想和我吵什么?” 宁穗若不是碍着有有还在这儿,她都能把那盅汤给砸了。 宁穗道:“你这又是在我这儿勤奋耕耘,又是不问我意见就给我送这种汤,怎么?我是生育机器吗?梁总这么喜欢养小孩,全江城有的是女人愿意给你生,不必如此专门糟践我一个。” chapter.68 梁嘉学,你现在简直丧心病狂 气氛不太好,佣人见状连忙就离开了,餐桌只有有有还在一勺一勺乖乖的吃着饭。 梁嘉学不怒反笑,挑了挑眉,嘴角是坏笑,他说道:“哦,你也知道我在你身上很勤奋。” 宁穗的脸涨得通红,声音也提高了些许分贝,说道:“梁嘉学,你要点脸吧!这儿是餐厅!有有还在吃饭!” 梁嘉学索性就将流氓本性发挥到底,他说道:“有有?别说他现在听不懂,就是听得懂又如何?兴许他就是我们在餐桌上那次造出来的。” 他指的是那年宁穗为了讨好他,陪了他整整一个元旦假期。 宁穗一点也不想回忆当初自己的痴傻。 宁穗压根就没法再继续和梁嘉学对话,他太无耻了。 宁穗直接起身就回了房间。 但她没想到,梁嘉学的强硬不容许她有拒绝和反抗,宁穗洗完澡,便见到梁嘉学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平板看着下属发来的文件,玻璃茶几上很碍眼的,还是那盅冬虫夏草的汤药。 梁嘉学双腿交叠,眼皮子都没抬,语调淡淡的,说道:“把这个喝了。” 宁穗浑身僵住,腿都迈不开,她只觉得仿佛周身的空气都在控制她,让她无法呼吸。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汤药的问题了,而是梁嘉学对于宁穗的控制欲,愈来愈嚣张,愈来愈不不尊重她。 而她却连反抗的资本都没有。 但既然梁嘉学让她不舒服,宁穗自然也不会让他顺心,于是径直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打开电视就看了起来。 电视剧的声音是房间内唯一的声响,维持着一种平和的假象。 梁嘉学将手里的文件全部看了又都指导了一下内容,关了平板。 他伸手摸了下那盅汤药,已经凉了。 梁嘉学开口道:“你已经很听我的话的。” 是听话,听话到间接把庄恒生给送了进去。 宁穗看向他,只见梁嘉学端起那盅汤药,起身来到宁穗面前,深邃的眼里是让宁穗感到害怕的偏执。 宁穗瑟缩着,梁嘉学居高临下,抬起手捏住宁穗的下巴,而后不容分说的就将汤药往宁穗的嘴巴里灌。 他知道宁穗咬紧牙关,于是又掐着她的腮边,强迫她张嘴。 汤药凉了以后有些腥苦,他毫不顾及宁穗的感受,不少液体都顺着宁穗的嘴角滑下,整个下巴都湿了。 梁嘉学总算松了手,抽了至今擦了擦手,低声道:“这汤喝了有没有用是一回事,喝不喝就是另一回事儿。” 言下之意,他不容许宁穗有任何拒绝。 宁穗冷笑,说道:“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梁嘉学道:“当然有,驯服一个人的过程,我很享受。” 宁穗道:“梁嘉学,你现在简直丧心病狂。” 梁嘉学未置可否。 他拿起手机接了个电话,宁穗起身去洗手间清洗了一番,出来后见到梁嘉学披上外套。 梁嘉学说道:“今晚我不在这儿过夜,你可以去跟有有睡。” 宁穗巴不得他走。 . 梁嘉学是接到了舒宅那边的电话,舒婧发烧了。 蓝情情已经早就被喊去了,梁嘉学到了的时候,蓝情情已经给舒婧挂上吊水了。 蓝情情道:“天气转凉了,感冒发烧什么的,对别人来说是小病,她这儿搞不好是送命的病。” 梁嘉学神情冷淡,一点也不像是妻子生病,一个丈夫该有的反应。 蓝情情又掏出一些药,跟一旁的保姆交代着该如何提醒舒婧服药。 保姆点头。 蓝情情要守着舒婧,保姆给她安排了客房休息,之后保姆折返回来,梁嘉学问了句:“舒婧最近情绪怎么样?” 保姆道:“不太好,今天还问我,有有去哪儿了,我说有有被您接去曙山那边了,舒小姐还不太高兴,说您和有有不陪她过中秋。” 梁嘉学点点头,心下思量着,有有以后不能再住在这儿了。 梁嘉学又道:“她怎么能发烧的?穿少了你不知道提醒她多穿点吗?” 保姆讪讪,也有些冤,她说道:“平时我都有注意让舒小姐避暑保暖,每天晚上我都是看着舒小姐上床睡着了,才回屋休息的,谁知道昨晚才发现原来舒小姐半夜起来喝酒,就穿着吊带裙在院子里喝,喝酒又吹风,应该是这样染上感冒才发烧的。” 是她自己作,怪不得旁人的。 梁嘉学捏了捏鼻梁,说道:“知道了,你出去吧,这儿有我。” 保姆应声离开。 梁嘉学注视着躺在床上的舒婧,她发着烧浑身滚烫,为了给她降温,额头上是冰袋。 梁嘉学上前,用毛巾浸湿了冰水,给她擦着身体,让她好受一些。 舒婧痛苦的呻吟着,睁开眼,意识有些涣散,她太难受了,身体上的肌肤受了凉水,才好受一些。 舒婧小声道:“你这么好心?” 但她浑身没有力气,就只能任由他摆弄。 梁嘉学道:“你要是烧出肺炎,问题可就大了。” 舒婧闭上眼:“反正早晚我也会死的。” 梁嘉学抬起她的手,给她擦着手,舒婧手指上还戴着婚戒——当然,这枚戒指是当年她和庄恒生结婚时的婚戒,而梁嘉学与她结婚时的戒指,早就被舒婧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 床头灯下,梁嘉学轮廓分明的脸仿佛覆上了一层阴影,他凉凉的开了口,说道:“庄恒生那么好吗?你们谁也忘不了他。” 舒婧道:“他很好,就是对我不好。” 说完,她难受的咳嗽了两下。 比起四年前,舒婧憔悴了些,她这个年龄的女人,一旦憔悴,就会很显老,但她如今也不在意了。 梁嘉学将毛巾扔到水盆里,说道:“你也不必这样自轻自贱,病好了,以前怎么过,以后就这么过。” 舒婧自嘲一笑,问道:“你指的是我现在发烧的病,还是我的艾滋病好了?” 梁嘉学坐在床沿,说道:“你那么喜欢庄恒生,明年他就出狱了,你不想见他吗?” 舒婧道:“不想。” 舒婧翻了个身,背着梁嘉学,又道:“你走吧,我也不想看见你。” 梁嘉学没再多停留,起身便离开了。 …… 舒婧在庄恒生入狱以后这几年,过得醉生梦死,和梁嘉学结婚也好,让梁嘉学接任花时也好,她自然知道梁嘉学并不是真的爱她,只是为了利益,但都无所谓了,原本对庄恒生的恨意,在庭审判决结果出来以后,就突然消失殆尽了。 舒婧提不起来什么心思好好过日子,梁嘉学工作忙,自然也不会有功夫陪她,于是舒婧就出去找乐子。 舒婧有时恍惚,她虽然换了一个老公,但其实生活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她还是花钱找小白脸,直到今年查出来艾滋。 舒婧心想,上帝看她太自在了,所以要收了她。 好在无儿无女,甚至没有人爱她,她要是真走了,倒也是无牵无挂。 这样的丑闻,梁嘉学自然压着不会让外界知道,只是传出去的是舒婧精神有问题,抑郁症之类的说法。 舒婧听闻,喝醉了酒,醉醺醺的对梁嘉学笑着说道:“梁嘉学,我最近琢磨着,我和你真是天生一对,没有人爱我,也没有爱你……连亲人都没有——哦也不对,你还有个儿子,那倒是比我强一点的。” …… 经过庭院,梁嘉学抬眼看了下今夜的圆月,中秋月圆,可此刻他的心底却只是前所未有的荒芜,终究是填不满的失落。 但到底,他现在该有的都有,万事难全……不过如今宁穗至少在他手里,也算圆满的。 . 过完中秋,宁穗去了趟白仙草那儿,之前梁嘉学送她的那辆车一直停在白仙草那儿,她打算开回漠城,这样周六日来回看有有会比较方便。 白仙草正在修图,看到宁穗迟疑了下,问道:“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一样的?” 宁穗自顾自的泡了杯咖啡,说道:“没睡好而已。” 白仙草故意试探道:“该不会梁嘉学有新欢,你还是在意?” 宁穗觉得白仙草有时候特别不会开玩笑,嗤笑道:“我巴不得他找小四小五小六呢,最好把他玩死。” 白仙草笑出声,宁穗难得说话这么恶毒,倒是有趣。 白仙草停了手头的工作,说道:“请你出去吃饭。” 宁穗也就和白仙草一起吃饭有食欲了,两人出了门,白仙草说道:“我昨晚上开车出去拿货,路上好像看到梁嘉学了。” 宁穗冷淡的“哦”了一声。 白仙草道:“是在等红灯,旁边就是他的车,他没看到我,因为他副驾驶座上有个女的,挺好看的一女的。” 宁穗心里升起疑惑,但也没太当回事。 白仙草见她不知情的样子,八卦的问道:“你居然不知道?你该不会以为,梁嘉学和舒婧这四年都是普通夫妻,都没别的女人?今年遇到你,才特例包你的?” 白仙草蹦蹦跳跳的,说这话也没什么冒犯的意思,但宁穗听到心里,觉得有一丝奇怪。 “你什么意思?” 白仙草笑道:“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昨天看到那个女的,也有些感悟,男人嘴上说多么深情,都是假的,也就我们女人感性,全都当真。梁嘉学那么对你,好像对你很在意,但其实……估计也就是征服欲吧。” 宁穗裹紧了风衣,眯了眯眼,笑道:“我从来没觉得他是爱我。” 若是换做五年前的她,梁嘉学这样让她当情人,给她钱,带她去买礼服参加宴会……她肯定会欢欣鼓舞,觉得梁嘉学这是接纳她,让她进入到他的世界里,一定是爱她的。 但如今,宁穗只觉得,梁嘉学只是想将宁穗驯服成当年那个一心一意只为着他的深情女人罢了,他只是妄图得到他曾经失去的,这并不代表他爱她。 . 国庆假期,宁穗乐得一个自在,因为梁嘉学飞去了国外,洽谈一个外国合作商,宁穗微信问了桑川,问要不要她给梁嘉学捣乱,让梁嘉学误机出岔子,好让SE有机可乘。 桑川道:“这倒不用,不是每一笔生意都有抢的意义。” 这倒是,每家公司都有自己的战略目标,尤其是国外市场。 不过桑川又道:“我最近倒是不缺生意,缺个人。” 宁穗问道:“谁?” 桑川道:“花时的项目研发负责人,姜皓。” 这种级别的人,都是负责核心项目,花时开的工资肯定是高于市面的价格,一般不会轻易就能跳槽的。 宁穗道:“桑总想挖人,找猎头可能效率更快?” 桑川道:“猎头能挖来,我还找你么?” 说完,他发了资料给宁穗,说道:“你可以想办法,人要是能挖来,我给你姜皓一年的年薪作为酬劳。” 宁穗现在不缺钱,梁嘉学给了她一个无消费限制的信用卡,但这样一来,其实宁穗的每一笔消费记录,梁嘉学都是可查的。 额外赚一些钱,其实以后好办事儿,谁还会嫌弃钱多呢。 宁穗回复道:“好,没问题。” 不管这是个什么难度系数的,反正对梁嘉学不利,宁穗就乐意。 资料上面说,姜皓是国外回来的人才,梁嘉学三年前就将这个人挖了过来,开的价钱和福利待遇也都是极好的,还专门给姜皓带了一个团队,研究出来的成果可以直接申请专利,对于姜皓这样的研究型人才来说,特别有成就感。 梁嘉学给予他的信任和荣誉,还是挺难以替代的。 宁穗歪着头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对于猎头来说,这事儿是挺难的,说破嘴皮子都不一定能劝的了姜皓,但对于宁穗,这事儿不用动脑子。 难怪桑川会找上她。 . 宁穗注册了个游戏账号,在游戏上面接触姜皓,还故意开了麦,姜皓一听这声音这么好听,就也上了点心。 宁穗道:“小哥哥,你技术真好,加个微信吧,以后我就可以天天跟你组队躺赢啦。” 姜皓便同意了。 宁穗加他的微信是小号,朋友圈提前放了自拍照,还有江城的定位,姜皓看了以后,心痒难耐是自然的。 宁穗也不是那么着急,所以就每天和他聊两三个小时,有时候姜皓找她,她故意不回,是想吊一吊他。 整个假期,宁穗也带着有有出去玩儿,好几次出去,都会碰到人说“这孩子和妈妈长的真像”。 有有人虽小,听的次数多了,心里也怀疑了起来。 这天去游乐场玩了一天,宁穗道:“今天带有有去见阿姨的一个朋友好不好?” 有有比较认生,宁穗怕他遇了生人,晚上吃饭会紧张,所以提前好几天都打了招呼,让有有做准备。 有有点头。 开车去了一家东南域餐厅,是白仙草挑的地方。 白仙草也是第一次见有有,为了在小孩子面前留下好印象,特意打扮的淑女了起来,宁穗见她这么正儿八经的样子,反倒有些不习惯。 宁穗道:“你这我差点没认出来。” 白仙草的眼睛都在有有身上,从包里拿出好多玩具和零食塞给他,说道:“哎呀小帅哥,你好呀,这是我专门买给你的,喜欢吗?” 有有点头,小脸一红,“谢谢阿姨。” 白仙草的笑容僵住了,她纠正有有:“乖,叫姐姐。” 宁穗:“……他叫你姐姐,叫我阿姨,我俩是什么辈分了?” 白仙草想了想,这倒也是,于是她对有有道:“那你叫我小白就好。” 宁穗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没说什么。 有有道:“好,小白阿姨。” 白仙草:“……” 三人落座点了菜,菜单拿给有有,有有吃什么为主,有有就直接小手照着菜单上的图案点,点了满满一大桌,三个人根本吃不完。 不过有有吃的很开心,因为他觉得这个小白阿姨长的好看,也很幽默,很有意思。 所以他和白仙草之间很快就玩在了一起。 白仙草问有有:“你在学校有没有女朋友啊?” 有有摇头。 白仙草道:“你那么帅,没人追你吗?” 有有道:“有,但是我不喜欢。” 宁穗听着,整个人都愣住了。 白仙草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她甚至不觉得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这样对话很诡异!她还略带好奇的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这样的吗?” 有有真的很认真的看着白仙草,而后指着宁穗:“我喜欢阿姨这样的。” 白仙草嘻嘻的笑,对宁穗道:“你儿子和孩子他爸的口味一样。” 宁穗说道:“我下次都不敢带有有见你了,你这样会把他带坏的。” 白仙草嫌弃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你可别把儿子宠成妈宝男。” 有有听到小白阿姨这样子对宁穗说话,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连小白阿姨都说他是阿姨的儿子? 不过这些天,其实有有跟宁穗玩的很开心,他真的有种宁穗就是一个妈妈的感觉,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和妈妈出去玩,听幼儿园的同学讲她们和妈妈的故事,有有一直都很羡慕。 他放完假,也可以回去跟同学说他也和妈妈出去玩了,这不算撒谎吧。 chapter.69 我呸(满750钻加更) 吃到末尾了,宁穗起身去了洗手间。 有有还在吃着最后的甜品,白仙草托着腮看着有有吃东西,越看越喜欢,真觉得是不是自己也该养个娃,但是一想小孩子长大了就不可爱了,还是算了。 迟勋许久没回江城了,这次一回来,老同事就请吃饭,也是一家东南域餐厅,停好车,一进去,人群中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人。 嘻嘻哈哈没个正型的野女人,这次差点没认出来,她淡妆素抹,眼睛都融成蜜的往着一旁的……小男孩。 迟勋一愣。 有有吃完了,甜食吃的嘴角都黏糊糊的,他也想上厕所了,白仙草给他擦了擦嘴,而后小心的拉着他,说道:“走,我带你去。” 白仙草顺便拎起包,直接把帐结了。 迟勋落了座,老同事给他倒着水,一边热络的问着他这些年在北城怎么样,迟勋心不在焉,不时的看着白仙草的餐桌,但只见着服务员过来收拾桌面,应该是走人了。 那个孩子…… 看起来四岁左右吧,算起来……迟勋眯了眯眼,回忆了下之前和白仙草的那许多次,当时玩的过火,其实好几次都没注意套子,迟勋对于自己的能力还是很自信的,中奖的几率的确很高。 所以当年,白仙草躲着他,难不成是怀孕了?她难道是怕他知道了会强制性让她打胎,所以才躲他的吗? 迟勋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就是这样,靠,真他妈是个伟大的单亲妈妈。 对面的老同事见着迟勋的表情不太对劲,阴晴不定的,看起来有心事,于是问道:“怎么了?” 迟勋这才笑了笑,说道:“没什么。” 老同事道:“在北城做的好好的,怎么又申请调任回来了?难不成是家里安排你回来结婚成家吗?” 迟勋仰头喝了杯酒,沉声道:“你倒是猜的挺准。” 但其实这事儿比起普通的逼他结婚还更加复杂。 迟勋不太想提这个,岔开了话,转移了话题。 …… 宁穗开着车,先送白仙草回家,白仙草的车前几天车尾被撞了,送去修了。 宁穗问道:“还好只是撞个车尾,你要是出大事儿了可怎么办?” 白仙草道:“我命大,别担心。” 她看起来好像什么事儿都不会烦心,宁穗很羡慕她。 宁穗又问:“那辆跑车,修起来可是大数目呀。” 白仙草:“那不是有车险吗?没事儿。” 宁穗笑了笑,说道:“最近也不听你提那位大款了,怎么?你和蓝情情吵架了吗?” 白仙草撇撇嘴,说道;“倒也没吵架,就是觉得挺没劲的。” 只见着白仙草捂住有有的耳朵,小声对宁穗道:“我觉得其实在那方面,我还是更喜欢男人。” 宁穗:“……” 白仙草毫不羞耻的继续道:“我想去找个炮/友。”她还补充了一下条件,“男的。” 宁穗:“……”她面色有些难堪,咳了一声缓解尴尬。 但白仙草紧接着一句话就让她更尴尬。 “哦对,我忘了你现在是肯定不懂我的空虚的,你有男人。” 宁穗将车停在小区门口,闭着眼睛咬牙切齿:“你给我下车。” 白仙草这才松开有有,笑着跟他打招呼告别,还亲了他一下,说道:“有有小帅哥不要忘了姐姐哦。” 有有点头,跟她挥手:“小白阿姨再见。” 白仙草:“……” 宁穗也朝她挥了挥手,然后调转了头,离开。 . 梁嘉学回国前,宁穗在网上已经和姜皓聊的热火朝天,她将两人聊天的意境不经意间就走向了暧昧,宁穗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有有也和宁穗关系更近了,每天一睁眼就找宁穗,睡前也习惯了宁穗给他念故事,他甚至还抱着宁穗撒娇道:“阿姨,你是不是以后也会陪着我?” 宁穗摸着他的脑袋道:“会呀。” 这样的平静倒是没持续多久,因为姜皓提出,想要见宁穗。 宁穗算了下日子,梁嘉学过两天才回过,这两天多见几面姜皓,可以预热一下。 见姜皓之前,宁穗还把有有送到了白仙草那儿,白仙草可喜欢有有了,自然乐意照看几个小时。 宁穗离开,有有坐在沙发上,扫视了一圈白仙草的家,说道:“小白阿姨,你家好乱。” 白仙草给有有找来很多零食,一脚踢开沙发边的快递箱,说道:“这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懂不懂?” 她是想用文言文把有有唬的一愣一愣的,但有有紧接着说了句:“可是我听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他奶声奶气的,脸色又有些严肃,白仙草嘴角抽搐,总觉得这小家伙就像是个翻版的庄恒生。 想当年那次宁穗吃胡萝卜过敏还喝了酒,庄恒生在她面前也是这幅审讯人的样子。 不过白仙草还是觉得有些心酸,若不是梁嘉学和舒婧,这孩子应当是和庄恒生父子情深的,何必到如此叫着梁嘉学爸爸呢。 白仙草坐在有有身边,认真的说道:“有有啊,你觉得你现在的爸爸怎么样?” 有有道:“爸爸很好。” 白仙草道:“但其实你现在的爸爸不是你的亲生爸爸,你还小,好多事情你不懂,等以后你长大了一点,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有有懵懂的看着白仙草,而后他的视线突然绕到了白仙草的身后。 白仙草只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到像是幻听的男声:“白仙草,你是让我的儿子认了别人当爸爸,是吗?” 有有:突然好像很多人抢着当我爸爸。 白仙草一愣,艰难的转过身,只见到迟勋双手抱臂站在玄关处,估计是方才宁穗走的时候,门没有关严,所以迟勋来了以后,直接就听到了白仙草和有有的对话,误会了。 白仙草道:“迟检察官,你这样未经同意擅闯民宅,可不太好哦。” 但其实她闪烁着的眼睛出卖了她,她很开心再一次见到他,男生长身玉立,身上的成熟气质更加撩拨人。 迟勋靠近她,薄唇轻启,说道:“我如果不是找到你,又怎么知道,你这些年都瞒着我什么。” 他指着有有,说道:“这孩子,是我的,对吗?” 男人的到来实在太过突然,且气质摄人,有有本就怕生,更别说迟勋,于是缩在了沙发一角,叫了一声白仙草:“小白阿姨……” 白仙草无奈的对迟勋道:“你听到他叫我什么了吗?他叫我阿姨,不是我生的。” 但白仙草实在是以前扯了太多谎话,迟勋怎么可能会信她。只说道:“你儿子也是随了你,临场反应很快,这就改口叫上了阿姨。” 白仙草:“……” 她该怎么证明这孩子不是她生的呢?难不成现在带有有去做亲子鉴定吗? (有有:我好像总是要被抓去做亲子鉴定。) 迟勋不容分说,直接上前抱起有有,有有被男人身上的冷冽和紧紧的怀抱给吓到叫起来,小脸皱在一起,手里的零食撒了一地。 白仙草尖状,吓得要死,连忙上前要将有有抢回来,等到晚上宁穗回来,她可怎么交代呀? 但涉及到孩子的事情,迟勋压根就不会容许白仙草阻拦,他觉得已经错过了四年,这一次一定不能轻易放过。 迟勋抱着有有就径直离开。 白仙草连拖鞋都来不及换,就追了上去,电梯关上了,她只好去跑楼梯,还是晚了一步,迟勋已经率先开着车离开了。 白仙草冲着迟勋离去的车尾,破口大骂:“我操,你他妈的光天白日抢小孩呀!” 她撸了一把头发,连忙去停车位去取车,她知道迟勋家在哪儿。 有有不是哭闹的孩子,他害怕极了,也就是浑身抖成筛子,眼睛里含着眼泪,小声的啜泣。 迟勋见他这样,觉得这是因为这孩子随他,很坚强。 有有坐在副驾驶座上,怯怯的说道:“你拐我,是犯法的。” 他长而卷的睫毛沾了泪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更加可爱了,迟勋听了,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我是你爸,老子带儿子,天经地义。” 有有瘪嘴:“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叫梁嘉学。” 迟勋虽然没跟梁嘉学打过交道,但当年离开江城的时候,也是听说了这个人物的。 迟勋道:“你妈妈骗你的。” 他面容冷凝,心里很是窝火,这个该死的白仙草,居然攀上了梁嘉学是么,还让他的儿子去认梁嘉学做爸爸…… 所以说,其实白仙草是跟梁嘉学睡了吗?不然梁嘉学那个有家室的倒插门,会认有有当儿子吗? 有有瞧着这个叔叔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也不说话了,垂头开始想宁穗,想着阿姨什么时候来救他。 . 迟勋将有有带回了家,还是当年那栋别墅,这些年一直都是空着的,定期让家政上门打扫。 白仙草自然知道这个地址的,她赶到的时候,发丝凌乱,也没化妆,脚上还是一双九块九的塑料拖鞋——白仙草觉得拖鞋这种玩意儿就是在家穿,所以全部买的便宜货。 越是不打扮,越是狼狈,一出门,上天就越是能给她惊喜。 前来开门的是一个长发飘飘的漂亮女人,看到白仙草的时候,两人都僵住了。 白仙草下意识的转身就想跑,但因为有有,她不能退缩,今天必须把有有完好无损的送回给宁穗。 于是白仙草冷声道:“让开,我找迟勋。” 对面的女人长着一张和白仙草一样的脸,只是气质上比起白仙草要温柔文静些,眼睛的瞳仁也比白仙草的浅,是棕色的,嘴巴比白仙草的要好看些,像是玫瑰花瓣一样丰润鲜艳。 女人就是白仙草的双胞胎姐姐,白珍珠。 反观白仙草,这些年熬夜蹦迪,此刻又不施粉黛,眼神犀利,脸紧绷着,很是咄咄逼人的架势。 “仙草,好久不见了,进来坐坐吧。”女人拿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势来。 白仙草看也不看她,径直进了别墅。 有有坐在沙发前,坐如针毡,听到大门传来白仙草的叫喊:“有有!” 有有下意识的就要跑过去,却被一旁的迟勋一把揪住衣领,让他老老实实的坐回来。 白仙草直接要进了大厅,却被白珍珠一把拉住,白珍珠微笑客气道:“仙草,进别人家要先换鞋的。” 说着,白珍珠弯腰给白仙草拿客用拖鞋。 白仙草甩开她,冷冷道:“我马上就走。” 她风风火火的来到沙发边,迟勋正在泡茶,有有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但其实已经很害怕了,这个地方好陌生,而且好神奇,居然有一个和小白阿姨长得一样的阿姨。 白仙草严肃的对迟勋说道:“有有真的不是你的孩子,他是宁穗和梁嘉学的孩子,梁嘉学出国谈生意去了,宁穗出去见朋友了,把孩子放在我这儿让我带一个下午。” 迟勋冷傲的看着白仙草,还是心里存疑。 白仙草掀起衣角,露出有马甲线的腹部,说道:“你看,我一点一点妊娠纹也没有,根本不是生过小孩的女人,而且……以你对我的了解,我也没那么有牺牲精神吧,生小孩当单亲妈妈,太伟大了,这不是我的作风。” 她放下衣角,叉着腰,眼神前所未有的真挚:“我得把有有带走,他妈回来了看不到小孩要跟我绝交的。” 白仙草心里叹气,这都叫什么事儿。 白珍珠这时走了过来,双手交叠,有些忐忑的对迟勋说道:“勋哥,我觉得仙草也不像是不负责任就生养孩子的人……” 迟勋思量片刻,觉得今日自己的确是有些冲动了,但其实归根结底,他是高兴的,可能他潜意识里,是想让白仙草给他生孩子的。 他拍了拍有有,说道:“去吧。”他又对白仙草说道,“我放孩子走,但之后我还是会查清楚的。” 白仙草无所谓,伸出手示意有有过来。 有有得了释放令,连忙跑过去拉住白仙草的手。 白仙草欲要离开,却又被迟勋叫住—— 迟勋看了眼白珍珠,又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说道:“白仙草,你见到你姐姐和我在一块,不觉得意外吗?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白仙草冷冷道:“不感兴趣,不想知道。” 白珍珠此时笑了笑,表情有些委屈,说道:“勋哥,我在这儿是不是不方便,那我先走好了,你有什么想和仙草说清楚的,可以慢慢聊。” 白仙草叹气,知道白珍珠是假把式,但也没戳穿她,抱起有有就道:“哪儿能你走呢,该走的是我,我和你的勋哥也没什么要聊的。” 她又对迟勋说道:“我对你和我姐姐的事情不感兴趣,你也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要给迟勋一个痛快,说道:“我出柜了,有女朋友了。” 迟勋:“……” 白珍珠惊异的张了张嘴。 不待迟勋说什么,白仙草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走出别墅,白仙草将有有放在副驾驶座,开动了车子,有有问道:“小白阿姨,出柜是什么意思?” 白仙草笑道:“就是再也不要爱上男人的意思。” 有有又问道:“为什么那个阿姨跟你长的一样?是妖怪吗?”最近宁穗给有有讲的睡前故事是《西游记》,里面的妖怪就会变身。 白仙草道:“她是我的双胞胎姐姐,就是我妈妈怀孕的时候,生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她先出生,所以她是姐姐,我就是妹妹。” 有有恍然大悟,说道:“那我下次见到她,就叫她大白阿姨可以吗?” 白仙草心想应该没有什么机会见到她吧,但她还是笑道:“可以呀。” 她握着方向盘,只见夕阳西下,半个太阳已经落下地平线,秋风习习,随着暗沉的夜色降了温。 …… 宁穗来接有有的时候,有有已经吃完晚饭睡着了,他太累了。 白仙草很是抱歉的和宁穗说了下午发生的事情,宁穗心有戚戚,说道:“还好你抢了回来,不然明天梁嘉学回来,看不到有有,肯定要问怎么回事的。” 白仙草有些低落,宁穗问道:“迟勋回来,你很不开心吗?” 白仙草道:“……就有些心烦吧。” 她的鸵鸟属性都冒出来了,宁穗看在眼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说道:“你要出去躲躲吗?” 白仙草不服气,说道:“不躲!只要他不来烦我就是了。” 宁穗一眼看穿她,其实白仙草心底还是希望迟勋找她的。 “你为什么不接受他啊,我真的很好奇。” 反正有有睡得熟,这时候把他叫醒估计要受凉,宁穗干脆坐在一旁椅子上问白仙草。 白仙草犹豫了下,抱腿缩在沙发椅上,说道:“其实……我还有个双胞胎姐姐,她叫白珍珠……唉,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妈怀孕的时候喜欢吃仙草,所以给我取名字叫白仙草吗,其实我妈还喜欢吃珍珠,所以我姐叫白珍珠。” 白仙草表情幽怨,“我姐比较娇贵,你看名字就知道了,凭什么她叫珍珠,我就只能叫仙草……我姐身体也娇气,明明我们是双胞胎,偏偏她就有心脏病,所以我妈当初和我爸离婚走了,带走的是我姐,而不是我。” 普通家庭一起长大的双胞胎姐妹一定是关系很好的,但白仙草与白珍珠,从出生之后,由于姐姐身体不好,所以父母所有的偏爱都给了姐姐,而在面临带谁走的问题上,母亲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白珍珠。 白仙草的父亲好赌,也没怎么好好教育白仙草,还觉得白仙草是拖油瓶,所以白仙草念了个大学也只是为了混个毕业证,大学时候就开始当网店模特挣钱,一步步攒钱到如今开店,也能养活自己,估摸着明年就可以在江城付首付买房了。 只是一想到母亲和白珍珠,白仙草就是心里不舒服。 当年她和迟勋谈恋爱,谈的好好的,突然白珍珠就找到了她,说想让白仙草和迟勋分手。 宁穗问道:“白珍珠怎么认识迟勋的?” 白仙草冷哼一声:“还不是我妈,我妈可有本事了,居然能搞定迟勋的爸迟峰,迟峰的老婆早死了,想娶我妈,但是白珍珠喜欢迟勋,我妈她为了白珍珠能嫁给迟勋,硬生生的不结婚,跟迟峰说相互做个伴儿就行,不贪图迟家的家产——好家伙,打的算盘可精了,她是想着白珍珠嫁给了迟勋,她们母女俩都不愁吃不愁喝的。” …… 白珍珠一直就喜欢迟勋,性格文静又甜美,还动不动西子捧心,心脏病不舒服,迟勋对她倒是照顾,也知道她的心意,只是迟勋当时也是爱玩儿的年纪,且真的对白珍珠不动心,像白开水,没什么劲儿。 但迟勋没想到会遇到白仙草,那个和白珍珠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子,热烈的像小太阳。 迟勋回去以后就问了白珍珠,白珍珠哭的很伤心很委屈,说道:“我的确是有个妹妹……” 白珍珠的说法是,当初她心脏病,父亲嫌弃她看病花钱,所以母亲才带她离开的。 白珍珠道:“你不要跟仙草说你认识我和我妈,其实……其实当初妈妈有回去找她,想接她过来的,但是仙草她很恨我们,甚至不愿意见我们,其实她这样我也很开心,这至少证明,我爸爸待她很好,所以她想不通为什么妈妈带我走吧。” 迟勋当然没想过,其实这俩姐妹不愧是双胞胎,扯谎都是天生的,一个比一个会撒谎。 迟勋很喜欢白仙草,自然也不会在她面前说起她不高兴的事儿,何况那是白家的家务事了,在迟勋眼里,白仙草就是白仙草,他只要做好男朋友就好了,只要让白仙草高兴就好了。 但迟勋也想不到,白珍珠知道了迟勋谈恋爱的事儿,然后私自去找了白仙草。 当时,白仙草看到白珍珠上门,其实很懵逼,毕竟已经好多好多年不见面了,乍一下来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样的女人,多少有些不自在。 白珍珠冲着白仙草甜甜的一笑,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沓钱。 白珍珠道:“姐姐我就直说了,请你和勋哥分手。” 白仙草嘴里含着棒棒糖,糖已经化完了,只剩下根小棍子,白仙草不屑的吐出来,“我呸。” chapter.70 梁总是外面又有人了 白仙草当时很是不屑的说道:“偶像剧看多了吧姐,你什么身份啊这么嚣张让我很迟勋分手?还有……就给这点钱,就想打发我?” 多年未见,没想到再次重逢居然是要抢男人,白仙草肚子里有够窝火的。 白珍珠一听,就很是委屈,脸上也很无辜,都是一样的一张脸,不知道为何,白仙草居然觉得白珍珠就比自己要楚楚可怜些。 白珍珠道:“因为妈妈和勋哥的爸爸在一起了,你和勋哥在一起的话,这算是什么关系?法界世家,哪能容许这么乱的关系?” 当时白仙草并不知道母亲根本就没打算和迟峰结婚,母亲心心念念的都是让白珍珠嫁给迟勋。 白仙草哼了一声,说道:“那你回去告诉妈,烦请她为了我的幸福牺牲一下她的幸福,不行吗?” 白珍珠道:“你还年轻,找什么样的都可以慢慢挑,可是妈妈她真的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呀,仙草……其实在我来之前,勋哥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和妈妈吧?你知道为什么吗?” 白仙草不耐烦的问道:“为什么?” 白珍珠垂泪道:“那是因为勋哥喜欢我,但是因为妈妈和迟叔叔想余生作伴,我就不能和勋哥在一起,所以拒绝了勋哥……所以勋哥遇见了你,可能是因为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他只是在利用你而已。” 白仙草愣住了,她的恋爱史虽然不少,但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白珍珠能够找过来,还能叫迟勋“勋哥”,那肯定她和迟勋早就认识了,迟勋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见到自己和白珍珠长的一样也从来不提…… 是哦,迟勋知道这两姐妹数年都不联系,所以很坦然的和白仙草在一起,只是因为那张脸。 白珍珠见着白仙草的脸色难看,知道这个说法戳到了她的痛处上,于是靠近她,握住她的手,低声温柔道:“仙草,你是我妹妹,双胞胎都是连心的,我也不愿意你过的不幸福,勋哥他不爱你,所以你还是主动离开他,这样彼此都体面。” 白仙草心绪烦躁,当年母亲带着白珍珠离开,她就很没面子,如今居然被当作了白珍珠的替身,还被白珍珠上门提醒,这种怜悯……白仙草才不要! 白仙草冷笑一声,将那笔钱拿了过来,说道:“这笔钱我收下,不是因为迟勋,而是你和妈妈这些年欠我的!” 白仙草的人生准则:和谁过不去,也不能和钱过不去。 她又扬着下巴,很是高傲不屑的态度,说道:“你不用担心妈妈嫁不去迟家,我和迟勋只是随便玩玩儿,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是睡不下去他了,我会搬家,会和他再也不联系的。” 于是当初的恋情就是这么被白仙草单方面分手了。 直到后来两年,白仙草在江城混得圈子越来越广,甚至认识了舒婧,也有些好奇过迟家,便问舒婧知不知道这家,舒婧当然是知道的。 舒婧当时也就把圈子里都在传的事儿说了出来,也就是麻将桌上的八卦而已:“迟家呀,那个迟峰退休了去当大学法学教授了,和一个图书馆的管理员搞在一起了,想娶她,结果那个管理员心气倒是挺高,想把自己女儿嫁给迟峰儿子——就是那个迟勋,现在做检察官了,人倒是满精的,反正自己是稳定了,结不结婚都无所谓,女儿是一定要找个好人家的,知根知底不如嫁给迟家……但是那个迟勋看不上那个女的,还搬出了迟家。” 白仙草当时听完,认知被颠覆,手里捏着麻将,恨不得要将麻将给捏碎了。 妈的——她都二十多岁了,居然被自己妈妈和姐姐给耍了! 但白仙草一直坚信,人要往前看,不能吃回头草,迟勋是不错,但她坚信以后还会遇到更喜欢的——当然她是没想到的,原来她对迟勋的喜欢,已经消耗掉了她所有的爱意了。 想想还是挺难过的。 …… 后来是为了帮宁穗,白仙草才又出现在迟勋面前的,两年未见她也很想他的,人的冲动上了头,又有帮宁穗这样的借口,开开荤不犯法吧? 但那天在迟勋的家里,门铃响了,白仙草去瞧,发现是白珍珠,尴尬又生气,于是就捏了嗓子说话,把白珍珠给气走了。 然后她又逃跑了,躲着迟勋出去旅游,直到听说迟勋申请去北城任职,白仙草的生活才安生下来。 …… 宁穗听的一愣一愣的,对白仙草佩服的五体投地,宁穗说道:“换作是我,我根本离不开我爱的人。” 白仙草叹气,说道:“说实话,我自己也知道我别扭在哪儿,我打心眼里不想跟白珍珠抢男人——姐妹俩抢男人,太丢人了!搞得好像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尤其我和白珍珠还长的一模一样,抢男人有意思吗?” 但宁穗其实知道,白仙草最讨厌的这个三角恋里,只有她是孤身一人,而白珍珠的身后有白母。 同一个男人,两个女儿,白母再一次做出的选择还是白珍珠,这是白仙草不想面对,也不想再去接触的,那会显得她很可笑。 宁穗想了想,问道:“可是我觉得,迟勋他喜欢你就够了呀。” 白仙草瞪着眼睛,哀叹道:“迟勋他也没多喜欢我吧……我对他的喜欢,比他对我的喜欢多了多了多了多!我才不要显得自己很贱,为了他和自己姐姐、妈妈翻脸,然后最后他也腻了我,我又被白珍珠看笑话!我不要!” 想要不被抛弃,那就要做抛弃别人的那个。 白仙草就是这样秉持这个原则的。 宁穗明白了白仙草的这个恋爱准则,叹为观止。 这大概恰恰说明了,白仙草非常非常没有安全感,以至于她根本不会在任何男人的世界落地生根。 白仙草攥紧拳头,做了个“加油打气”的动作,眼神坚定:“我行走江湖这些年,能给我尊严和安全感的,只有钱。” 宁穗笑了笑,欲言又止。 白仙草挑眉:“怎么?你想反驳我?” 宁穗眼睛亮亮的,声音软软的,她说道:“除了钱,我还有恒生。” 白仙草:“……” . . 梁嘉学回国后到家,宁穗和有有都不在,有有去上学了,宁穗也回漠城上课去了。 梁嘉学挽着袖口,问着佣人:“这几天都还好吗?” 佣人道:“都好,宁小姐每天都会和小少爷一起出去玩,晚上也都回来的很准时,只是昨天晚上是在外留宿的,今早宁小姐把小少爷送回来洗澡吃早饭,跟我说是昨晚在朋友家过夜的。” 梁嘉学动作一滞,“哪个朋友?” 佣人道:“这个宁小姐没细说的。” 梁嘉学眉心微蹙,上楼发了消息给宁穗,问道:“你昨晚在哪儿过夜的?” 宁穗没回复,梁嘉学又道:“你以后的行程最好老老实实报给我,否则我不介意多花点钱,让人每天盯着你。” 梁嘉学知道宁穗没那么规矩,也想过要安排人时刻跟着她,但思虑过后觉得,这样可能会让宁穗更加反叛,于是就还算尊重她,没这么安排。 宁穗坐在教室第一排,在课桌里掏出手机,这才勉为其难的回了一句:“在白仙草家里睡的,不信你去查好了。” 她这么说,梁嘉学才作罢,只是说道:“以后不要在别处过夜。” 宁穗内心翻着白眼,觉得梁嘉学很鸡婆,这个都要管。 微信又传来消息,是姜皓。 昨日的见面,宁穗和朋友圈里的照片一样漂亮,这更让他跃跃欲试,而且姜皓夸夸其谈,说着自己的身份、年薪、资产,宁穗很配合的一脸崇拜的看着他,让姜皓信心倍增。 姜皓对宁穗的追求,可是打算把宁穗娶回家当老婆的那种,这种漂亮又有文化的女人,太有面子了。 宁穗看到姜皓发来的照片,是他办公小组的,他提着咖啡,发过来一句:“给组员买些咖啡醒醒神。” 宁穗突然就觉得,梁嘉学其实还是很低调,很不恶臭的。 哪儿像姜皓,这是梁嘉学分给他的小组,归根结底都是给梁嘉学打工的人,可他俨然一副自己就是公司老板的架势,昨天一个下午,跟宁穗从管理模式到奖金制度都吐槽了遍,满嘴都是:“我以后单干,绝对不会……” 宁穗叹了口气,附和着回了一句:“真好,我也想喝咖啡,上课上的困了。” 姜皓一听,说道:“我给你订。” 课结束了,宁穗回了宿舍,就接到外卖电话,宁穗取过咖啡,给姜皓说了声”谢谢“,但紧接着,又接到了外卖电话。 宁穗提着这个包装精致的午饭回了宿舍,坐在书桌前打开,盒子都是木质雕花,里面的餐食喷香扑鼻,外卖的摆盘都这么好看,一看就价值不菲。 梁嘉学打了电话来:“午饭收到了?” 宁穗“嗯”了一声。 梁嘉学淡淡道:“以后上课的日子,早中午都有人给你送到宿舍楼下,全部吃光,这周你回来,我要看到你长胖一些。” 宁穗道:“好。” 她是他的宠物,连体重吃饭他都要干涉。 宁穗没什么别的话,梁嘉学那边静默了一会儿,宁穗依旧不吭声,似乎就是专门在等他先挂断。 梁嘉学的呼吸声宁穗都可以听见,紧接着,梁嘉学问道:“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宁穗道:“没有。”似乎是不耐烦这样无意义的对话,宁穗道,“我要吃饭了。” 梁嘉学挂断了电话。 其实宁穗当然知道梁嘉学想要她说什么,无非是嘘寒问暖罢了,但宁穗做不到,她对他已经毫不关心。 梁嘉学将手机重重的甩在办公桌上,靠在椅子上,长腿搭在桌上,他疲累的按了按太阳穴,脑子还是有些疼。 这些天连轴转,飞机上都在处理公事,他自己都不知道上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却依旧记挂着她的三餐。 秘书吉高这时走进来,将下午的会议行程变动报告了下,顺便将给梁嘉学订的午餐端了上来。 梁嘉学看了一眼,肚子很饿,但其实没什么胃口。 吉高道:“梁总,晚上还有和赵氏的酒局,中午多少吃点,不然晚上喝酒伤胃。” 梁嘉学闭目,声音冷淡,说道:“你先出去吧。” …… 晚上的酒局无非就是续约,联络下和赵氏的关系,并没有多难。 包厢内声音嘈杂,赵总的歌喉实在不怎样,但赵总身边的女人在他唱完确实鼓掌叫好,继而殷切的倒酒。 梁嘉学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自顾自的点了烟,这时赵总说道:“梁总身边怎么也不叫个人陪着?家里老婆管得严吗?” 梁嘉学笑了笑,说道:“是啊,妻管严。” 妻管严不过是借口。 赵总喝酒喝的多,人也在兴头上,立马交了经理过来,说要找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姐来陪梁总喝酒。 梁嘉学倒也没拒绝,拒绝就是不给赵总面子了。 来了好几个女生,都很年轻,说是让梁总挑一个喜欢的。 梁嘉学一抬眼,眼神仓促的扫了一圈,而后停留在了最后一个女生身上。 梁嘉学开了口道:“这个留下。” 女生乖巧的坐在梁嘉学身边,笑道:“梁总好,您叫我玫玫就好。” 一旁的赵总喝着酒,看了眼玫玫,哈哈笑了起来,冲着梁嘉学打趣道:“梁总原来喜欢清纯的啊。” 梁嘉学跟赵总碰了个杯,语气轻佻,说道:“看她生意不好,照顾下而已。” 赵总道:“对对对,多照顾照顾。” 玫玫有眼力见儿,连忙给梁嘉学续杯,往玻璃杯里夹了冰球,又倒了酒,梁嘉学垂眸,就看到玫玫超短裙下白皙修长的腿。 他接过酒杯,眼神幽深,看着玫玫,问道:“你真名叫什么?” 玫玫愣了愣,说道:“高玫,玫瑰的玫。” 梁嘉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玫瑰的玫,他突然想起来宁穗身上总是会有股子浅淡的玫瑰香。 高玫长的也像宁穗,准确的来说,是像宁穗整容前的,更像宁依林。 宁穗以前的长相其实也还可以,她整容无非是让无关更加深邃立体一些,所以更加美艳,此刻高玫的一张脸,仿若是当初宁依林张开了以后,清纯甜美些。 梁嘉学取过一个杯子,给高玫倒了一杯酒,声音凉凉的说道:“一杯酒一千块,你今晚陪我喝几杯,就拿多少钱。” 高玫愣了愣,而后笑着点点头,她这样乖巧含笑的样子,晦暗的光影下,让梁嘉学觉得,面前的人,很像以前对他言听计从的宁穗。 . 姜皓又约了宁穗,但宁穗这次没见他,想要吊着他,就不能每次都被他约到。 宁穗也察觉到了姜皓的心急,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睡她了。 呵,男人。 但拒绝了一下,就又要给姜皓喂颗糖,宁穗故意犯愁说:“身边同学都在写简历还有自荐信,想进花时或者SE,却对他们的公司产品和内核都不太了解,网上查到的也都只是皮毛——你能帮帮我吗?” 这当然难不倒姜皓,姜皓只知道宁穗是大四,且宁穗还故意报小了年龄,姜皓根本也没怀疑。 姜皓道:“这周我去找你,我帮你写自荐信。” 宁穗道:“不用,我去江城找你吧,你工作一周已经很累了。” 这么体贴入微,姜皓举着手机,坐在工位上笑出了声。 组员在群里讨论着:“姜经理是不是恋爱了?” “姜经理恋没恋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咱们梁总是外面又有人了。” “又?!” “靠,真的假的啊?” 这种公司内部小群,专门分享一些八卦,经过上回媒体报道过的梁总抱着一个美女的八卦新闻后,这次大家又开始讨论梁总的另一个花边消息。 这倒不是媒体报道的,而是公司里有人看见的。 “前天晚上梁总和赵总不是应酬嘛,好像结束了以后,梁总和一个女人去开房了,我朋友是在那个高级酒店上班,前天她上夜班,跟我说的。” “拍照了吗?快快快,我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没,拍照被发现了要被开除的……反正她跟我打包票,就是咱们梁总。” …… 宁穗周末开车又回了江城,见了姜皓以后,演戏演的真累,休息了一会儿才回的曙山别墅。 有有正在吃晚饭,见到宁穗很开心,撒着小腿就跑来抱住宁穗。 宁穗抱起他,问道:“想我啦?” 有有害羞的点头。 宁穗扫视了一圈,发现陪着有有吃饭的只有朵姨。 朵姨恭敬的问道:“宁小姐吃过晚饭了吗?” 宁穗道:“还没,你帮我拿碗筷吧,我和你们一块吃。” 落了座,宁穗给有有夹着菜,朵姨见状就避开了。 餐桌上方的灯饰璀璨精致,盘中反射出白色冰冷的光,宁穗笑着问有有:“这周你爸爸都有陪你吃晚饭吗?” 有有摇头,说道:“没有,爸爸好几天都没回来了。”小表情有些失望。 宁穗摸了摸有有的脑袋,说道:“没关系的,有我陪你就够了。” chapter.71 我爱上你了,你满意了吗? 有有吃完饭,宁穗就跟着他去了房间,陪他玩玩具,有有的房间很大,什么玩具都有,只要有有看上眼了。 梁嘉学对有有,在经济层面的确是什么都满足。 宁穗陪着有有玩了一会儿,门便开了,一个带有熟悉的、沉重的压迫感的男人站在门边,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这对母子,而后说道:“已经九点多了,有有该洗澡睡觉了。” 宁穗道:“好,我带有有去洗澡。” 有有也乖巧的起身,但梁嘉学淡漠的又道了一句:“让朵姨给他洗,你跟我上楼。” 宁穗其实瞧着梁嘉学,感觉他喝了不少酒,隔着好几米都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于是说道:“我先给有有洗完澡再上楼。” 梁嘉学道:“我包你是让你陪我睡,不是让你给有有洗澡的。” 有有听到这个话,看了看宁穗,又看了看梁嘉学。 宁穗怕场面会更加难堪,于是僵硬的笑着说道:“好。” 她起身,对有有说道:“朵姨给你洗澡,你洗完澡了就睡觉,听话。” 有有点点头。 宁穗跟着梁嘉学上了楼,靠近他以后,他身上的酒气更浓,宁穗皱了皱鼻。 梁嘉学皱着眉头将领带扯了,也毫不避讳的直接在宁穗面前换了睡衣。 宁穗上前将他扔到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皱眉道:“你先去洗个澡再换衣服吧。” 梁嘉学道:“你在教我做事?” 宁穗听了,觉得今晚的梁嘉学就像是个火药桶,她说什么都能一点就炸。 宁穗将手里的衣服甩在沙发上,说道:“我哪儿敢教你。” 她坐在一边剥橘子,鼻息间闻到橘子的甜酸味,稍微要好受一些。 宁穗用余光打量着梁嘉学,只见他又从酒架上开了一瓶酒,迈着步子靠近宁穗。 他还取了两个杯子,给宁穗也倒了一杯,说道:“一起喝点。” 宁穗道:“你知道我酒量不好的。” 她看着梁嘉学,男人黑眸如漆,眼神里的思量深不可测,深邃硬朗的五官轮廓,他如今的气度越来越成熟矜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但梁嘉学还是将酒杯推到了她的面前,宁穗只得端起来,小口地喝着。 梁嘉学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 宁穗觉得梁嘉学真的很不对劲,问了句:“你怎么了?” 梁嘉学听到这句话,轻笑了一声,问道:“原来我要这副样子,你才会关心我一句。” 宁穗不置可否。 梁嘉学凑近她,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他的呼吸带着醉人的酒气,打在她的脸上,炽热灼人。 梁嘉学声音沉沉的说道:“宁穗,你应该对我多关心关心,这样以后我腻了你,可能还会念在旧情的份上,念在你是有有妈妈的份上,对你好些。” 宁穗不太明白,但听在心里也是不屑一顾的,见梁嘉学醉的厉害,宁穗只“哦”了一声,权当敷衍。 梁嘉学低垂着眸,手上的酒杯落在地毯上,他搂住宁穗的腰身,抱紧她,吻上了她。 宁穗木木的承受着他细绵的吻,梁嘉学这回没有之前几次的强硬,而是温温柔柔的,仿若让宁穗回到了五年前。 衣服不知不觉的剥落,由于喝了酒,身体热得滚烫,梁嘉学将宁穗压在沙发上,宁穗热得浑身出汗,梁嘉学蓄势待发,宁穗突然伸手推开他,说道:“我生理期……” 梁嘉学支撑起身体,伏在宁穗身上,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宁穗有些恍惚。 梁嘉学愣住了,而后埋在宁穗的锁骨处,笑得身体都在抖动,他的声音就在宁穗耳边,他说道:“我刚才差点以为,我和你是在五年前的那个公寓偷/情。” 这种想法会让人血脉愤张,但却让宁穗浑身一震,她起身,脑袋撞到了梁嘉学的肩肘,而后茫然的躲进了卫生间。 梁嘉学被她这样莽撞的撞开,也意会过来为什么宁穗反应这么大。 宁穗是想到了庄恒生,想到了她曾经主动勾引梁嘉学,想到了她的自私葬送了庄恒生的五年牢狱。 她是在后悔吗?后悔和他产生联系? 梁嘉学的酒劲也下去了,只觉得室内空气都冷了下来,身上沾了一层薄汗,梁嘉学犹豫了下,直接套上了外套,就离开了。 宁穗生理期,自然有不是生理期的女人愿意陪他。 …… 宁穗是过了一阵子才后知后觉的,还是从姜皓的嘴里听到这个事情。 姜皓跟宁穗聊起公司的事儿,就说起了这个,对梁嘉学一阵批评,说他靠着女人上位成功,如今又包养小三小四——姜皓当然不知道这个小三就是聊天对象宁穗。 宁穗更是不知道原来还有个小四。 宁穗想到了白仙草上回跟她说的,不要以为梁嘉学这些年除了舒婧,就没有别人了。 宁穗好奇的打电话给白仙草,问道:“你知道梁嘉学包的小四儿是谁吗?” 白仙草有些懵,问道:“梁嘉学包小四儿了?” 看来白仙草也不知道,宁穗含糊道:“我就是听说,他好像有新人了,最近也不回来,都在别处过夜的,以为你知道,随便问问。” 白仙草呵呵的笑:“你现在很像是抓老公出轨的正房——你对他上心了?” 怎么可能?宁穗叹气,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他包的新人什么样,这叫八卦心,你不想知道吗?” 白仙草道:“嘿嘿,想。” 但宁穗其实也不可能当着梁嘉学的面提这个事儿,这样显得她真的好在意他,好紧张他的样子,宁穗才不要给梁嘉学带来那些自信。 宁穗心想,迟早会见到这个女人的。 …… 但宁穗没有想到的是,她没有费心去找这个女人的存在,这个女人居然找上了她。 她是难得有空开车去接有有,刚拉住有有,有有说道:“阿姨,我想吃东西。” 宁穗问道:“想吃什么?” 有有忐忑的举起手,指了指步行街那边的小吃,“臭豆腐,我没吃过,我听同学说很好吃。” 宁穗笑道:“好呀,我带你去吃,不过你千万不要让你爸爸知道。” 有有兴奋的点头:“一定一定。” 宁穗带着有有买了一份臭豆腐,有有皱着鼻子觉得臭,但还是想吃,他不怎么被带出来吃这些小吃,梁嘉学虽说对有有不错,但其实很少让他接触外面。 宁穗干脆就带着有有在步行街各种吃小吃,每样都吃一点,当然她也是故意的,因为她很敏锐的发现了有人在跟踪她。 该不会是梁嘉学偷偷安排了人吧。 宁穗心下不爽,等到有有吃完了,天也快黑了,宁穗抱着有有回去,现将他塞在车里,又回过头看着路边那个装作路人的女人,冷声道:“跟着我们做什么?谁让你跟着的?” 那个女人也干脆不避讳,她一身小碎花裙陪着奶白色的开衫,很是素雅温柔,她将口罩摘下,宁穗一时有些愣神。 这个女人长的和她整容以前,有些像的。 女人笑了笑,说道:“你好,我叫高玫。” 宁穗眯了眯眼:“哦?” 高玫笑了笑,说道:“我想和你谈谈。” 的确,在大马路边不是说话的地儿。 宁穗说道:“上车谈吧。” 其实宁穗心里也约摸出来女人是什么身份了,不过高玫还是自我介绍了一番:“我在和梁嘉学交往。” 就这么简单的介绍。 高玫提到梁嘉学,满心满眼的是自豪和幸福,宁穗也不觉得她嚣张,而是觉得她可怜。 瞧着她年纪也不大,宁穗问道:“你多大了?” 高玫道:“我二十了。” 这么年轻啊……宁穗打量着她,高玫的身型和气韵都很像宁穗那个年纪的时候,梁嘉学和她交往……宁穗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恶心。 有有在车后座玩着魔方,高玫回过头冲他打了个招呼:“你好呀,小家伙。” 有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高玫笑容灿烂,对宁穗道:“我只是想好心提醒你,嘉学他有妻子,现在又很喜欢我,你年纪也不小了吧?嘉学冷落你,如今你也就是帮他带带孩子的保姆,不如早点离开,去过你自己的生活。” 旁人眼里,有有就是舒婧和梁嘉学的孩子,自然是不知道宁穗和梁嘉学这些年的纠葛的。 宁穗闻言,差点就很不客气的笑出了声,但却还是淡定的说了声:“哦,谢谢你好心提醒。” 想让宁穗离开梁嘉学,又说出这样貌似善解人意的话,应该算是试探吧。 宁穗抱臂靠在车椅上,歪着头,慵懒的看着高玫,问道:“你跟了梁嘉学多久?” 高玫道:“一个月了。” 宁穗问:“睡了吗?” 高玫有些脸红:“当然睡了。” 宁穗若有所思,心里有些怪异,可能是当初梁嘉学和舒婧睡是为了钱,为了权……宁穗可能下意识的还是会觉得,梁嘉学不会那么随便,但本质上,自己和高玫,也没什么区别,梁嘉学就是睡的很随便,想睡就睡了。 宁穗得体的笑:“那你记得避孕。” 按照梁嘉学的习惯,估计他也不是什么会做措施的男人,他就是个混蛋。 高玫愣了愣,神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说道:“这个自然。” 宁穗淡淡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我要赶紧带孩子回去吃晚饭了。” 高玫眨眨眼,说道:“没了,我只是希望你把我的建议听进去,我也要去准备和嘉学吃晚饭了。” 说完,高玫就下了车。 高玫一离开,宁穗就不屑的笑出声,而后突然一拍脑门:“呀,忘了偷拍照片发给小白瞅瞅了。” 白仙草很是八卦梁嘉学的新口味是什么。 宁穗开动车,有有还望着窗外,而后问宁穗:“她是我的新阿姨吗?” 宁穗有些愣,没太懂,问道:“有有什么意思?” 有有瘪着一张脸,说道:“就是以后这个新阿姨会带我睡觉,给我讲故事吗?她来了,你就会走是吗?” 宁穗一时哑然,毕竟她也不知道梁嘉学究竟是不是这样打算的,是不是已经腻了自己。 有有还在说:“我不喜欢她,我讨厌她。” 宁穗心里暖洋洋的,儿子是自己生的,这种羁绊是任何人也取代不了的,宁穗很开心。 她伸手擦去有有眼角的泪花,柔声道:“我去哪里都会带着你的,阿姨不会不要你的,有有不要害怕。” 有有点点头,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 当天晚上宁穗以为梁嘉学不会回来了,但刚哄着有有睡着觉,便收到了梁嘉学的消息梁嘉学:“上楼陪我。” 宁穗翻身上楼,梁嘉学已经洗好澡了,发丝是带着水汽的湿,眉清目朗,宁穗心里复杂,这样子的男人,私底下却是个卑鄙又肮脏的男人。 也不晓得,除了她知道的舒婧和高玫,梁嘉学还睡过多少女人。 无非就是陪睡,宁穗就当给别人暖床好了,她掀开被子躺上去,梁嘉学将手里的电脑合上,而后翻身就压迫而来,宁穗下意识的挣扎了下。 梁嘉学皱眉:“怎么?好日子过的久了,又要立牌坊了?” 宁穗听着这么刺耳的暗讽,静静地凝视着他,说道:“你不嫌脏吗?” 梁嘉学瞳仁漆黑,语气冷淡:“你和我谈嫌脏?” 宁穗明艳的脸上是掩盖不了的嫌恶,她说道:“你才和别的女人约完会,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还睡过了,现在又能来玩我,梁总,你这没有底线的日子,也太糜乱了,你不怕得病,我还怕。” 梁嘉学静默了会儿,这才明白过来宁穗的意思,森冷的问道:“你听谁说的,我和别的女人约会?”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掏出一根抽了起来。 宁穗起身,看着他,说道:“高玫,你的新情人。” 梁嘉学轻笑了下,吐出的烟雾里,眼神轻蔑,说道:“她也算情人?” 他这样的态度,宁穗倒也不觉得稀奇,只是有着一种落入心底的落寞,她说道:“你要是不喜欢高玫,为什么要她呢?她还那么年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玩她,甚至可能会耽误她一辈子?” 她是看得出来,高玫那个小姑娘,喜欢梁嘉学,那么年轻,所以那份喜欢太纯粹了,宁穗觉得太过残忍。 梁嘉学眯了眯眼,笑道:“你是在吃醋呢,还是圣母心泛滥,所以要审问我?” 宁穗冷声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耽误一个女孩子的青春。” 梁嘉学:“各取所需,这算耽误?” 宁穗:“各取所需?她喜欢你,图的是你喜欢她,那你喜欢她吗?” 梁嘉学掸了掸烟灰,神色薄凉,说道:“她跟你说她喜欢我?那她有跟你说,我给了她多少钱吗?” 宁穗不语。 梁嘉学言语也寡淡,没什么感情的说道:“她是因为我有钱所以喜欢我,而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我恰好有钱——各取所需,你觉得我是图她什么呢?” 宁穗哼了一声:“还能是什么?生理需求呗。” 梁嘉学将香烟捻灭在烟灰缸,宁穗看着他利落骨感的脸部线条,有些愣神。 他转而偏过脸,认真的看着宁穗,而后眼神里迸发出一种近乎仇恨的视线,他将宁穗按倒在床面,盯着她,一字一句,恨恨的说道:“我图她像你,长的像你,对我的喜欢也像你,我他妈喝酒买醉,醉生梦死心心念念都是你!” 他迸发出的怒气让他的额头都冒青筋,按着宁穗手腕的力道也加重,紧的让宁穗觉得疼,但宁穗却被他震撼住了,梁嘉学那张熟悉的坚毅帅气的脸,还有压在她身上熟悉的重量,都让宁穗以为这可能是梦。 “梁嘉学……你这是爱上我了吗?” 梁嘉学扯了扯唇角,说道:“是,我爱你,我爱上你了,你满意了吗?” 梁嘉学吻着她的脸,慢慢移到她的唇,她的锁骨……他气息微乱,声音微喘,沉声温柔到:“穗穗,你重新爱我吧……我们重新开始,我们重新相爱,我们都会很幸福……” 宁穗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破碎,扎在她心坎,疼的抽搐,她喃喃道:“你可真无耻……” 与其说宁穗不相信梁嘉学爱她,不如说宁穗觉得梁嘉学太过无耻,他当初那么对待她,对待庄恒生,将她的尊严乃至人生都踩在脚下,如今轻飘飘一句“我爱你”,就可以烟消云散了吗? 无耻之徒! 宁穗浑身冰冷,是心寒,但梁嘉学却搂着她,他身体炙热如火,想要将宁穗融入骨髓里,想要她和他一样热切。 她爱上他太早,而他爱上她太晚,爱意太迟,早已背道而驰。 …… 宁穗已经睡着了,蜷缩在被子里,呼吸浅浅,但眉头却是紧簇的,其实她睡着,对于梁嘉学来说,已经算是最安谧幸福的时刻了。 他从身后搂着宁穗箍住宁穗的腰身,宁穗朦朦胧胧的,只觉得厌倦,下意识的推着他。 虽然她不太配合,但这种占有她的感觉,梁嘉学很满足。 chapter.72 她不爱他,所以心如止水 他的确是睡了高玫,但也就那么一次,酒醉之后看着高玫,好像就是宁穗,高玫看他的眼睛也是亮亮的,带着爱慕的喜欢,梁嘉学当时在想,换个喜欢他的不就好了?他想要的,还有什么得不到呢。 但体验并不是很好,确切说,是梁嘉学心不在焉,高玫的声音很软很娇,但入了耳就更加清醒的提醒他—— 不是宁穗,他想要宁穗。 之后又找高玫,让她陪着喝了几次酒,高玫意有所指,但梁嘉学都没碰她了。 当你真的可以什么都得到的时候,其实有时候,非那人不可了,就很无可奈何。 . 高玫的事情,仿若就是一个小插曲,后来梁嘉学也少喝酒了,也会每天回来睡。 当然这并不是宁穗喜闻乐见的,她巴不得梁嘉学外面多些个小五小六,这样他就可以不用缠着她了。 宁穗还在继续和姜皓联系,本来是想多套点花时最新研发的一些技术的,不过当桑川开口问宁穗,姜皓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宁穗就知道,是该收网了。 宁穗先是将从姜皓那里挖到的一些新项目情况数据和信息全部打包发给了桑川,过了两天,她又约了姜皓去吃饭。 其实约晚饭还是第一次,宁穗还特意约了一家昂贵的意国餐厅,姜皓觉得这是要摊牌进入正式交往了,指不定今天晚上就能全垒打,还特意去剪了个头发。 姜皓谈起自己新开发的项目已经进入到了测试期,很是兴奋,宁穗很热情的给他开了一瓶红酒庆祝。 但那瓶酒,其实宁穗喝的比较多,姜皓结完账,就觉得这顿吃了不少钱,怎么着也得从宁穗这里捞回本吧。 眼见着宁穗路都走不好,摇摇欲坠,他上前揽过宁穗的腰身,宁穗借势靠在了他的怀里。 姜皓只觉得浑身一股热流,叫了出租车,问了宁穗家在哪儿,宁穗醉的不清醒,没回答,姜皓便道:“那我给你开一间房好了。” …… 姜皓将宁穗带到了房间,就开始脱衣服先去洗澡,他觉得即便宁穗是喝醉了,按照他们这样的发展进度,明天早上起来,宁穗顶多闹一闹,他哄一哄,两人就成了。 但姜皓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宁穗脸上潮红,冲着他甜甜的一笑,姜皓当即就将浴巾也脱了。 让人猝不及防的是,宁穗掏出了手机迅速拍了照。 姜皓脸色一变,而后道:“你拍我做什么?” 宁穗直起身,脑袋的确是由于酒喝了不少而有些头疼,但好在还能控制,她说道:“只是没想到姜经理也是个趁人之危占人便宜的小人罢了,得留下点证据啊。” 说实话,她已经忍很久了,每次约吃饭,姜皓总是会咸猪手摸她各个部位,宁穗都忍耐了。 姜皓裹上浴袍,愤怒的说道:“什么趁人之危?我占你便宜?明明你自己也是愿意的!你这是要仙人跳吗?” 宁穗站起身,笑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呢,明天早上就去花时人事部提交辞呈,二呢,就是我把你的丑照发送到你们公司每个同事的邮箱,我相信这个照片,明天一定会让大家提神醒脑,茶余饭后都当作笑谈,这也算是你的贡献了。” 姜皓闻言,脸涨的猪肝红,也明白宁穗从一开始接近他就是居心不良,但他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上前想要从宁穗手里夺回手机,宁穗躲开了,还说道:“照片我已经备份了,就算你抢了我的手机,我回去还能发——你今晚要是对我做了什么,我就去派出所报案,说你想要对我…… 她笑容更加妖冶,但却让姜皓从头凉到了脚。 他只得咬牙切齿的说道:“好,我明天就去办离职……但是,你怎么保证我的照片不会泄漏出去?” 宁穗道:“你放心好了,我说话很算数的,而且我也没拿照片勒索你钱财,你只要离职手续办完,我明天立马就删除,我留着又有什么用呢——辣眼睛吗?” 她拎起包,防范着姜皓会有什么举动,开了房间门就离开了。 走出酒店,其实宁穗也是心有余悸,毕竟她原本打算,要是姜皓来硬的,那到时候她吃了亏,就只能以报案的理由去威胁姜皓就范。 但好在她机警些,而且特意和姜皓接触了这么久,摸清楚了他的性子,姜皓虽然有不轨之心,但其实他不打女人,也比较怕事儿。 所幸还是比较幸运的,但其实宁穗心里并没有多爽快,因为桑川把这件事交给她的时候,就是指望她以这种形式把事儿办成。 说到底,宁穗觉得,自己能被利用的也无非就是美色罢了。 …… 姜皓的确第二天就提交了辞呈,由于他手头的项目正在测试期,按照常理来说,怎么也不可能有负责人这个时候离职,何况,梁嘉学给他开出的条件已经很丰厚了。 SE的人事立马向姜皓抛出橄榄枝,在江城,除了花时,也就是SE了,姜皓自然答应了。 但等到他去了SE,才发现另一个小组正在开发的就是之前他在花时测试期的产品,由于他离职,这款产品停滞了,按照SE的这种研发速度,指不定会先于花时上市。 姜皓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了,总之他也回不去花时了。 …… 宁穗拿到了桑川给她的酬劳,立马就去找白仙草商量,该怎么投资。 白仙草一听她挣了这么多钱,立马嚎道:“买房呀!买房!投资房地产哪有亏本的?” 宁穗想了想,还真可以买个房,她说道:“也对,现在付首付,刚刚好,等到明年拿到钥匙,恒生也出狱了,我把这个房子送给恒生住。” 白仙草笑道:“我估计庄恒生出狱,怎么也没想到,你会送他一套房。” 宁穗道:“我欠他的,怎么也还不清的。” 宁穗说买就买,联系了房产经纪,就去看新房,每天跑楼盘,总算挑到一套喜欢的了,面积一百多平,首付三十多万,还要还贷款十五年,几乎将她的底子掏了个差不多,但她无所谓,想到到时候送给庄恒生,她就好开心。 梁嘉学也知道了宁穗在买房的事情,但也没多想,但他发现,宁穗交了首付,却没有动他的银行卡,那首付这笔钱从哪儿来的呢? 梁嘉学并不觉得宁穗这几年勤工俭学可以攒到这些钱,而且买房的事情很突然,不像是准备了很久的。 梁嘉学找了人私下去查,没想到查出来的是一些照片。 思鹏是梁嘉学的私人助理,比起秘书吉高,更像是私家侦探的性质,有什么事儿,梁嘉学都交给他做。 思鹏递交给梁嘉学的是一些从监控上截取下来的图片,可以清晰的看到宁穗和姜皓在一块吃饭喝酒,从日期和衣着来看,持续了快两个月。 梁嘉学捏着相片,脸色冷凝,但思鹏可以看到老板眼神里暗涌的怒火,就如同火山喷发前的阴霾一般。 近期SE突然上市的一款产品,已经新品发布会上发布的正在开发的产品,全部都是花时正在研发的几个产品,SE突然抢占市场,其实对花时的确是产生了些许的影响。 如果按照宁穗的这个时间线,梁嘉学也猜出来了,宁穗早就从姜皓这边窃取了一些研究方向和内幕,传给了SE。 这笔钱……是桑川给她的吧? 好一个独立坚强女性,靠着挖墙脚,窃取商机赚钱。 既然这么独立,那梁嘉学一定会让她更加“独立”的。 . 宁穗带着有有出去看了一个儿童动画电影,紧接着就接到了明森的消息。 明森语气很着急,对宁穗说道:“我刚才去老师办公室那边去问开题报告的事儿,在门外听到了一个消息……江大这边好像决定要把你的研究生录取资格取消了。” 晴天霹雳一般,宁穗愣住了,好半天才笑道:“开玩笑吧……” 明森道:“我也希望我听错了,但是好几个导师在办公室讨论着的,听说……听说是校方直接下达的命令。” 宁穗顿了顿,说道:“谢谢你,我大概知道是谁下的指令了。” 研究生录取通知书都是要等到次年和统招学生一起发放,所以在这期间,撤回对宁穗的录取,也是可以的。 宁穗带着有有回了家,让他跟朵姨一起吃饭,而后准备开着车去了花时找梁嘉学,但刚走出别墅,就看见梁嘉学迎面而来。 梁嘉学穿这一身西装,宁穗听说他今天晚上是有一个什么峰会要参加的,倒也没想到他会回来。 若是这么看他,男人成熟斯文,倒是俊雅极了,但宁穗对上他那一双锐利冰冷的眼,心下就明白了他此番回来是为什么。 宁穗还注意到了,梁嘉学身后还跟了两个身材壮硕的黑衣人,应该是保镖。 梁嘉学经过她,淡淡道:“上楼。” 宁穗只觉得连脚底的高跟鞋都硌脚的疼,这不是好的讯号。 …… 宁穗跟着他上了楼,进了书房区,梁嘉学将手里的文件袋扔到桌上,说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梁嘉学歪了歪头,看着宁穗,虽然他什么都知道,但还是想听听,宁穗会不会有什么解释。 宁穗将文件袋打开,看到里面的照片,很奇怪,当年庄恒生拿着她和梁嘉学的照片甩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很慌张,也很害怕。 但是此刻面对梁嘉学,她一点感觉也没有,甚至有种报复到的快感存在着。 宁穗一张一张的看着,唇角带笑,说道:“你倒也是厉害,居然这些监控都能调取出来。” 梁嘉学沉默的盯着她。 宁穗将照片甩在桌上,直视着他,说道:“我倒也没什么要说的。” 照片里有一张是宁穗和姜皓在酒店前台开房,梁嘉学对于这一点,才是真的介怀,他沉声问道:“你和他睡了吗?” 宁穗笑靥如花,柳眉轻挑:“睡了,不然怎么能成功仙人跳,威胁姜皓离职呢。” 梁嘉学的神情更冷,宁穗继续道:“你忘了吗?当年……我和你就是这样啊,只不过我现在的金主从恒生换成了你,你问这个问题不是明知故问吗?” 这是充满恶毒之意的嘲弄奚讽,梁嘉学感受到了来自当年的反噬。 梁嘉学上前按住她,将她重重的的抵在墙壁上,他表情狰狞,宁穗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笑道:“梁嘉学,当年我和你的照片,是你设计给恒生知道的吧?你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设法让我不好过了,对吧?” “你不也睡过高玫了吗?我比你讲究多了,我和姜皓搞在一起的时候,他可是有措施的,我毕竟也没有像当年一样怀个不清不楚的种,还睡在你身边吧?” 她在激怒他,宁穗眼见着梁嘉学一只手扼住她的喉咙,宁穗的声音都嘶哑了,她继续道:“我买的房子……是给恒生的……梁嘉学,你现在从我这里,除了我的身体,你什么也得不到,我倒是应该感谢你的……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知道我原来这么爱恒生……哪怕我现在为他去死,我也情愿的。” 梁嘉学听着她这样的话,看到宁穗眼尾的泪珠,一时间眼里的光都消失了,转而是痛苦和恨意,他松开了宁穗,宁穗剧烈的咳嗽,瘫在地毯上。 梁嘉学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深深的呼吸过后,他冷肃着脸,低垂着眸,他在拼命地克制住自己伤害她。 宁穗只听到头顶传来梁嘉学不带有任何情感的话语:“从今天开始,你不能踏出这层楼半步。” 他蹲下来,平视着宁穗,眼里的疯狂在肆意滋生,他说道:“反正你的研究生也不用读了,做情人,就该尽义务不是吗?我买你的人,买你的自由,买你一辈子。” 宁穗浑身僵冷,她彻底惹怒了梁嘉学。 梁嘉学起身离开。 宁穗浑身软下来,靠在墙壁上,闭上眼。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到阳台,看到楼下和门口都站着一个保镖。 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决定软禁她了,宁穗冷笑,那还指望她能解释什么呢?她也不屑解释。 他想困住她,好啊,那她就跟他耗着,看到底谁更痛苦。 宁穗再清楚不过了,有爱的人才会痛苦,她不爱他,所以心如止水。 . 白仙草知道宁穗被禁足了,很是震惊。 宁穗的手机并没有被没收,她也不会向外界求助的,她不傻,她和梁嘉学之间还有个有有存在,她不会和梁嘉学闹到台面上的。 宁穗道:“还好,吃好喝好,不用担心我。” 白仙草评价道:“梁嘉学好变态哦。” 宁穗道:“对,他有病。” 白仙草又道:“下周舒婧生日,梁嘉学居然还有闲心给舒婧办生日会,我的妈呀,这是什么狗男人啊。” 还有这么一出……宁穗也有些佩服梁嘉学。 真是会做表面功夫的人。 舒婧好久闭门不出,现下要办生日会,梁嘉学估计是要借着舒婧一些旧的关系网。 看来那几款新产品,花时落了下风,公司肯定是需要新的生意线了。 宁穗笑了起来,梁嘉学对待舒婧,真是吃干抹尽还不忘让她发挥余用。 . 宁穗窝在房间里,都忘了过了几天,反正电影和小说倒是看了不少。 梁嘉学每天都来,只是冷漠也无言,宁穗也是如此。 两三天会压着她来那么一次,宁穗像是个死鱼一样,心底庆幸自己已经节育,梁嘉学对她,是下了铁心想让她怀孕的,每天都会让佣人送上来一盅中药汤,必须要看着她喝下去。 这么喝着,宁穗还真觉得身体养好了一些,生理期都准了。 但是得知宁穗生理期,梁嘉学的脸色很阴沉,宁穗也浑不在意,只是心里窃喜。 有有每天都会上楼跟宁穗待一两个小时,有有问着宁穗:“阿姨你为什么不陪我出去玩儿了?” 宁穗道:“你爸爸不让我出去。” 有有道:“阿姨做错什么事了吗?” 宁穗搂着他,抚摸着有有的头发,说道:“因为阿姨不喜欢他,所以他生气了。” 有有瘪了瘪嘴,说道:“是爸爸不对。” 他直起身,突然看到宁穗脖子上的痕迹,有红的,手臂上还有青紫,有有看到过好几次了。 这次他问了起来:“阿姨,爸爸是不是打你了?” 宁穗一听,顺着有有的目光,这才连忙遮了一下,梁嘉学当然不会打她,只是行事的时候,力道会很重,宁穗皮肤娇嫩,一点力气都会留下痕迹,所以显得很触目惊心。 但宁穗看着有有黑亮澄澈的眼睛,嘴里的无谓改了,变成了控诉,她说道:“有有不要说出去哦。” 有有心疼的要哭出来了,他追问道:“爸爸真的打你了?” 宁穗轻轻点点头。 有有搂住宁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道:“爸爸是大坏蛋。” 宁穗悄声道:“有有,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吗?” “其实我是你的妈妈。” chapter.73 求人就要有行动表示 有有此刻听到这句话的态度并没有之前那么排斥和反感了,甚至于还带着些懵懂和相信。 他看着宁穗的眼睛,说道:“如果你是我妈妈的话,那以前你都去哪儿了呢?” 宁穗听到有有肯这样问,心都要化了,她哽咽的说道:“妈妈为了有有能过上好一点的生活,把你留给了你现在的爸爸……” 其实宁穗想告诉有有,梁嘉学并不是你的爸爸,但宁穗觉得突然让一个孩子接受自己是妈妈,又要接受爸爸不是爸爸,会很残忍,只能慢慢来。 “妈妈不是故意的,你爸爸又娶了别的女人,如今我回来,他不想让你跟我走,所以让你喊我阿姨,不然不让我见你的……有有,你要相信你是我生的,我生你的时候是难产,在产房都疼晕过去了,你知道你多重吗,八斤二两,生不出来,只能侧切,疼得要死。” 宁穗的泪珠滚落下来,有有伸手给她擦掉,有有的手软软的也热乎,他软糯糯的声音说道:“妈妈……不要哭。” 宁穗听到他喊出这一声妈妈,只觉得这些日子的委身都不算什么了,她紧紧的抱住有有,颤声说道:“你再喊我几遍,喊我妈妈……” 有有听话的喊了好几遍“妈妈”,带着哭腔。 宁穗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擦干净,又捧着有有肉嘟嘟的脸,说道:“有有很乖,但是你爸爸要回来了,以后当着外人的面,当着你爸爸的面,都不要叫我妈妈,知道吗?等妈妈有机会了,一定会带你走的。” 有有似懂非懂的点头,而后他还是问道:“妈妈为什么总是和爸爸吵架?” 宁穗道:“因为妈妈不喜欢他。” “有有,等你长大了,你才会明白,得到的一定要珍惜,得不到的一定不要强求。” …… 宁穗让有有去跟朵姨洗澡去了,还嘱咐他不要再哭鼻子了。 有有缓过神来,觉得刚才抱着宁穗哭鼻子很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别扭道:“我才不哭呢。” 有有离开后,佣人上楼给宁穗端了晚饭,正巧梁嘉学也回来了。 梁嘉学也还没吃,对佣人道:“再拿一份碗筷来吧,我在这儿吃。” 他扯掉领带,将西装外套脱掉,挽起袖口,坐在了宁穗对面。 宁穗淡定的吃着饭,梁嘉学端详了她一会儿,笑道:“最近总算看到你长胖了些。” 宁穗道:“养宠物都是这样。” 梁嘉学道:“是啊,摸起来手感都要好一些。” 宁穗抬眸瞪了他一眼。 佣人上前将餐具摆好,又增添了两个小菜。 宁穗觉得梁嘉学似乎很享受圈禁自己的状态,他完全不会觉得面对一个恨着自己的女人,心有不安吗?他一点也不担心宁穗憋的发疯会失手杀了他吗? 见着宁穗盯着自己,眼里有琢磨,梁嘉学道:“在想什么?” 宁穗冷声道:“在想怎么杀了你可以逃脱法律制裁。” 梁嘉学毫不在意的笑。 他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舒婧过几天生日宴会,帮我想想,送她什么礼物好?” 宁穗嗤笑:“你老婆生日,送什么要来问情人?” 梁嘉学道:“不然呢?要不我去监狱问问舒婧的前夫,或许有什么新奇的想法?” 宁穗将碗筷放在桌上,被梁嘉学膈应的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穗穗,认真点,这可能……是舒婧最后一次生日了。” 梁嘉学夹了一根糖醋排骨放在她的碗里,声音轻柔,“再吃点。”他是真的在把她当成宠物,他想养一只对他摇头摆尾热情如火的宠物。 因为之前汤药的事情,宁穗知道梁嘉学的强硬,于是只得又拿起筷子,乖乖的将排骨吃下。 梁嘉学很满意于宁穗的臣服,又继续给宁穗夹着菜。 梁嘉学声音低柔,问道:“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你说……送什么给舒婧呢?” 宁穗哼了一声,说道:“送只猫吧,撸猫心情好。” 梁嘉学道:“是个好礼物,那就猫吧。” 但宁穗突然反应过来,方才梁嘉学说,这可能是舒婧最后一次生日…… 什么意思? …… 洗漱结束,宁穗就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让自己赶紧入睡。 但偏偏睡不着,梁嘉学掀被上床,欺身而上,但这次他没有直接办事儿,而是从后面环住了宁穗的腰身,温热的手掌覆在宁穗的腹部,他的声音低沉悦耳,酥酥麻麻的性感,他说道:“穗穗,我们结婚好不好?” 宁穗浑身僵住,恐慌蔓延开来,原本当初答应当他情人是不得已,而且梁嘉学明显也只是玩玩儿,怎么到了如此,他居然谈结婚。 宁穗睁开眼睛,却又不敢动弹。 好半天,她声音都因为害怕而有些哑,她说道:“你和舒婧好好的……犯不着离婚。” 梁嘉学低笑,他说道:“忘了对你说,舒婧她活不长了。” 宁穗吞咽了下口水,只觉得毛骨悚然。 只听到梁嘉学道:“她得了艾滋,这事儿是个丑闻,她还顾及着面子,对外只说精神状况不太好,前段时间又自己作的发烧,烧退了她也不安分,小病就没停过——我也是因为这个,才让有有搬过来的。” 宁穗万万没有想到,四年过去了,她恨舒婧恨的牙痒,有时候还叹气没法对舒婧造成什么伤害,等来的却是舒婧这样的下场。 宁穗冷声道:“那也是她活该,老天自然要收了她。” 梁嘉学温声哄着宁穗,他很奇怪,今天好像心情很好,他说道:“是啊,为了让你嫁给我,老天都要收了舒婧。” 宁穗不语,她埋着脸深陷在软枕里,不想和梁嘉学讨论这个。 梁嘉学却自认为宁穗的沉默是同意,他说道:“我好像不该这么跟你提这件事,求婚应该要有惊喜,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安排一场盛大的婚礼迎娶你,不会让你委屈的,到时候我会跟有有说清楚,让他喊你妈妈。” 可笑至极,宁穗想着,不用他说清楚,有有现在已经喊自己妈妈了。 但宁穗还是什么也没说,她明白,她再怎么歇斯底里的拒绝,梁嘉学还是会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宁穗不想浪费力气。 但她想了想,试探的开了口道:“舒婧的生日宴会……我想去,你能让我去吗?” 梁嘉学淡淡道:“我说过,不允许你踏出这层楼半步。” 宁穗深吸一口气,而后翻过身,脸上挤出了笑,有许久宁穗没有对梁嘉学笑过了,所以即便梁嘉学知道她只是装的,他也满意。 宁穗伸手搂住梁嘉学的脖子,身体贴上他,柔柔的说道:“我求你好不好?我和你一块去,我想看看舒婧成什么样了?” 梁嘉学垂眸看着她的身体,凑近她,轻啄着她的唇,声音低哑,似在引诱她—— “求人就要有行动表示。” 宁穗配合着他嘤咛了一声,而后热情的迎合着他的吻。 无非就是男女之事,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宁穗想要见到舒婧,好好问问她,事到如今,有悔过吗? . 宁穗讨好着梁嘉学好几天,梁嘉学最后松了口,说道:“打算送舒婧什么猫?” 宁穗道:“前两天朵姨在附近看到流浪猫带几个小猫,就是普通的三花猫,与其去宠物店买,不如养流浪猫好了,也好养。” 梁嘉学“嗯”了一声,手支着下巴,眼睛看着电脑,眼里似有思量,过了会儿,他问道:“你和有有想要养一只吗?不是说好几只小猫吗?” 宁穗愣了愣,其实她私心是想养的,但是没好意思提,总感觉提了,就显得她对于送舒婧的这份礼其实是用心的。 梁嘉学扫了她一眼,看出来她的欲望,唇角勾起,笑了起来,说道:“想养就养,养几只都行。” 宁穗低下头,翻着平板里的电视剧,懒懒的说道:“明天让朵姨捉了,带去宠物医院驱虫好了,顺便买点猫要用的东西。” 她手上也没闲着,颇为无聊的在剥着坚果,也不吃,就放在面前的小盘子里,是剥给有有的,坚果壳也是故意弄的沙发地毯上都是,反正梁嘉学花了钱请佣人,每天来打扫,那就给她们点事儿干好了。 梁嘉学没再说什么,宁穗开外音看电视他也不觉得吵闹,宁穗每天把房间弄的乱糟糟的他也不觉得碍眼,只觉得这就该是家的声音和凌乱。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和宁穗去领证结婚了,他想和宁穗生活一辈子。 . 小猫一共三只,朵姨带着猫去了宠物医院,大概三个多月了,而且都很健康,洗澡驱虫以后,就带回来了。 有有正好被司机接回来,来到宁穗这里兴奋的就要汇报学校的事情,却一眼就看到了猫猫,猫窝里三只小猫聚在一起叫喊着,因为刚到新环境,所以都瑟瑟发抖,也不敢到处乱动。 三只猫都是三花猫,只是花色不太一样,一只是均匀黑白的,一只是黑白的团块,身上还有些橘色,还有一只是黑色比较多,身体的右侧是一团白色。 宁穗指着三只猫,说道:“有有,有一只猫要送出去,剩下两只流下来,你要哪两个?” 有有很想触摸,但是又有些怕,蹲在猫窝旁边眼睛都直了,听到宁穗说要让他起名字,立马说道:“这个叫一花,这个叫二花,这个叫三花。” 宁穗:“……有有起名字可真是简单不动脑。” 有有道:“不好听吗?” 宁穗笑道:“好听——那你打算把那只花送出去呢?” 有有纠结了一会儿,然后指着二花,也就是那只均匀黑白花色的小猫,“送这个吧。” 宁穗将有有抱在怀里,问道:“为什么不是一花和三花呢?” 有有坦诚道:“因为二花最好看,一花和三花不好看我也喜欢的,但是送别人不好看的,人家也许会对它不好。” 宁穗颇为骄傲的表扬着有有:“有有真懂事。” 更为骄傲的是,好在有有没跟着梁嘉学后面学坏。 宁穗道:“那就送二花,也许以后有机会……二花还会回来的。” 听梁嘉学提起舒婧断断续续的小病,舒婧的确身体掏空得差不多了,人要是走了,二花也会接回来的。 . . 舒婧的生日宴会定在松江边最昂贵的一家酒店,请了舒婧从小到大都打交道的一些名媛富贵,不少以前经常和舒婧打麻将或者度假的小网红也都趁机来了,希望能攀上个富豪。 宁穗去的不早不晚,想要低调点,她好不容易解开一晚上的禁足,但梁嘉学还是让司机保镖全程跟着,生怕她跑了,所以就算她低调着,但那辆宾利开到酒店门口,楼上靠窗的人,也不会没注意到。 宁穗出现在生日宴会餐桌上其实不太妥当,四年前她跟着庄恒生的时候,圈子里就在传,如今舒婧和梁嘉学是夫妻,她若是再出现,更是惹人笑话了。 宁穗进了一间豪华套间,等着舒婧结束。 但宁穗路过宴会的时候,却一眼就看到了桑川,他正在和人寒暄,这个人就算是客气,也能让人看得出来很冷淡,远不如梁嘉学那么和善。 其实更让宁穗吃惊的是……桑川身边的女人,竟然是高玫。 宁穗坐在沙发上回想着方才看到的桑川和高玫,心里隐隐不安着,猜测着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高玫是桑川安排接近梁嘉学的人吗?可是如果是他安排的,那么他此刻大张旗鼓的携带着高玫,这也太高调了吧? 但其实归根结底,宁穗也并不知道,梁嘉学对待高玫究竟什么样,是睡出感情来的红颜知己呢,还是睡过就忘了? 不懂。 …… 楼下宴会厅,梁嘉学表演的是个贴心温柔的丈夫,站在舒婧身边,帮她挡着酒,舒婧虽然化了妆,但各位都是人精,都能看出来舒婧身体不是很好。 但场面上,众人还是夸着舒婧瘦了,夸她越来越有气质了,舒婧听着,脸上是疏冷的笑。 走到桑川面前,毕竟都是商圈的,梁嘉学跟桑川碰了个杯,看到桑川身边的高玫,脸上的笑也毫无破绽,好像根本不认识她一样。 舒婧看到高玫一双眼一直就在梁嘉学身上,心里都猜到了,这应该是梁嘉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沾上的烂桃花吧。 倒是今晚比较有意思的事情。 舒婧开口问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面生的很,是桑总的女朋友吗?” 桑川扫了一眼高玫,好像是连介绍都不太想开口。 高玫笑道:“我是桑总的表妹,高玫。” 梁嘉学和桑川谈着圈子里的事情,生意人谈谈行情市场,其实话里都是试探,但梁嘉学耳朵也没忘记听着舒婧和高玫的对话。 他当初就只当高玫是个陪酒女,没想到居然是桑川的表妹。 那是不是蓄意接近就难说了。 桑川明显看不太上高玫,高玫眼睛一直时不时的往梁嘉学这里瞟,梁嘉学不耐,如今宁穗每晚在他怀里躺着,他根本不用买醉去找高玫,早就已经不联系了,更谈不上说包她。 只是高玫每天都会发微信给梁嘉学,活脱脱一个陷入恋情的单纯女。 梁嘉学没聊几句,借口去洗手间,高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和舒婧没说几句,也说要去洗手间。 梁嘉学只是去洗手间洗个手,约莫着待会出去就可以避开桑川和高玫了,但当他一出洗手间,就被高玫堵住了。 洗手间这边没人,就他们俩。 高玫眨巴着眼睛,很是委屈的撒娇问道:“你为什么最近都不找我了?” 梁嘉学冷声道:“为什么要找你?” 高玫道:“我们……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她甚至于还找到了宁穗,宣告了主权。 梁嘉学眼里划过一丝讥诮,说道:“你陪酒,我给钱,我们是消费性质的关系,怎么扯到男女朋友的?” 高玫之前找了宁穗,梁嘉学知道了,觉得高玫玩过了,本来想打电话到那家店让高玫滚蛋,但这样一个小喽啰,梁嘉学又觉得不必出面动手,后来禁足了宁穗,高玫的事儿也就忘了。 高玫被梁嘉学这样凉薄的话伤到了,但她还是不肯让步,她特别喜欢梁嘉学,她在想是不是那份工作不太好,梁嘉学嫌弃她? 高玫道:“我不是陪酒女,我只是想挣点零花钱才去兼职的,你也知道的呀……我和你是第一次的……” 梁嘉学闻言,轻笑了下,说道:“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你该不会还拿一血来威胁我,让我对你负责吧?那要是这样的话——我也有女人要对我的一血负责的,哪儿还轮得到你。” 其实梁嘉学能和高玫说这么多,已经很给她面子了,一个是她害羞茫然的样子很像宁穗,让梁嘉学还能多看两眼,一个是方才知道她是桑川的表妹,那也不好得罪的。 高玫面色尴尬,眼里很是难过。 她一双澄澈灵动的眼看着梁嘉学,真挚的说道:“梁嘉学,我喜欢你,我没有要让你对我负责的意思,我只是……特别喜欢你,想和你谈恋爱。” 梁嘉学的神情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如常的冰冷。 因为方才那一瞬间,他在高玫眼里,看到了宁穗当年对他那样干净热切的喜欢。 chapter.74 宁穗…我不能没有你(800钻加更) 梁嘉学顿了顿,没有给高玫任何希望。 他直接说道:“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的喜欢。” 说完,他看也不看高玫,就侧身离开。 高玫咬着唇,伤心的身体颤抖到摇摇欲坠,她第一个喜欢的男人,还给了她的第一次,她好不甘心就这样被拒绝。 . 梁嘉学离开后,又端了杯香槟喝着,到了一处角落,发了消息给秘书吉高,让她查一下高玫的背景。 早知道她是桑川的表妹,梁嘉学根本不会动她。 梁嘉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舒婧走了过来,低声问道:“那个高玫,是你什么时候沾到的桃花?” 梁嘉学瞟了一眼舒婧,只是说了句:“看了我一些采访,暗恋我的小姑娘吧。” 舒婧调侃道:“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有人过来和舒婧寒暄了两句,打趣问梁嘉学给舒婧准备的什么礼物。 梁嘉学微笑道:“在楼上订了房间,待会结束了,要单独给阿婧送的,你们就没有眼福了。” “舒婧真是好福气,我以后找老公,也要找年下,还是年下更会调情。” 舒婧淡淡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等到人走了,舒婧抬眼问梁嘉学,说道:“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梁嘉学道:“不是我,是宁穗,她想见见你,还给你带了礼物。” 舒婧脸色僵了僵,她闭门不出这些日子,其实也并不晓得宁穗回来了,更是不知道梁嘉学在外面包的情人就是宁穗。 舒婧冷哼一声:“不想见。” 梁嘉学道:“估计这会是你们最后一面,见一下也比较好。” 舒婧垂眸沉吟,突然说道:“酒喝多了头晕,我去阳台透透气。” . 宁穗等了两三个小时,宁穗抱着二花玩了一会儿,又将她放回到猫包里,这时便听到了有人敲门。 应该是舒婧和梁嘉学,宁穗起身就去开门,但见着确是一个戴着口罩,身穿黑色马甲白衬衫的女人,她恭声说道:“小姐你好,我是酒店客房,过来打扫房间的。” 宁穗点点头,侧了身子说道:“嗯,进来吧。” 不过她也觉得疑惑,客人都入住了才来打扫吗?而且这个房间看上去已经是很打扫过的了。 宁穗靠在沙发上刷了一会儿手机,客房服务员打扫的也很快,大概半个小时就打扫完了,然后毫不打扰的就离开了。 由于已经是初冬了,宁穗在房间里关了窗户就还好,但很快就觉得有点闷,觉得有点热,起身就打算去开窗,房间楼层很高,三十九层,俯瞰着整个松江乃至于江城的夜景,很是漂亮绚丽。 宁穗开了窗,突然就闻到了烧焦了的味道,猫包里的二花发出了惊吓到的猫叫声,不停的“喵”着。 宁穗连忙在诺大的套间里寻找着烧焦味道的源头,而后便发现从卧室开始有火电,且不停的蔓延,仿佛是有不知名的火线,火势蔓延的很快。 宁穗连忙拎起猫包就去开门,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 是刚才那个保洁! 宁穗立马意识到这是一场蓄意纵火,回过头来看着火越烧越大,床单地毯都在燃烧,而且不停的逼近客厅这边。 宁穗走不出去,也不能就这么被逼死,她抱着猫就躲进了卫生间,将卫生间的门关上时,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方才被烟雾熏的很难受。 二花还在叫着,很是可怜,宁穗打开水龙头洗了洗脸,这才发现自己的发丝都有些被烧焦了。 就很奇怪,这样的火……难不成是白磷吗? 白磷燃点极低,在空气中就能燃烧,宁穗方才从客厅跑到门口,一定是沾染上了点白磷,所以燃烧了点,但好在不多。 宁穗立马掏出手机打给消防局,消防局一听,立马派消防车去救火,但同时挂断电话,也打了电话给酒店,让他们立刻疏导酒店的所有人。 这场火在高处,且酒店的装修保护措施都很好,门又是锁死的,所以烧了一半,才有一些烟雾从缝隙里散了出去,散到了酒店走廊,只是已经是夜晚十点钟,走动的人少,酒店内都没有人发现,直到烟雾弥散开来,烟雾报警器感应到了,酒店内这才注意到。 宴厅内此刻已经散场了,梁嘉学和舒婧也准备上楼了,正好就有服务员跑过来喊道:“梁先生,梁太太,楼上着火了!现在正在疏导人员,请你们跟我来!” 梁嘉学一听,就跟着服务员走,并且问道:“哪楼着火的?楼上的客人都带下来了吗?” 服务员也没上去,他只负责这两层的,他匆匆忙忙的说道:“三十九楼着起来的,楼上的客人正在疏散,很快就会下来的。” 舒婧面色平淡,反倒还有着看笑话一样的愉悦,她说道:“你的那位情人,也不晓得下没下来。” 梁嘉学都没理会他,沉着脸,眼里是急切的神色,他推开前面带路的服务员,将餐桌上一些没用过的餐布拿了许多,然后冲进了洗手间,将身上的西服都打湿,餐布也打湿,迈着腿就爬着楼梯,往三十九楼上跑。 舒婧看了梁嘉学的背影,笑了笑,喃喃道:“贱骨头。” …… 爬三十几楼的楼梯,尤其是这种酒店的楼梯,可以说是累到暴汗,比跑步跳绳都要累,但梁嘉学脑子里只有宁穗,并且在爬楼的开始,还一边打了电话给大堂经理,问了疏散的人员里面,有没有3903房间的人。 大堂经理唉声道:“着火的就是3903,消防员马上就到了,三十九楼其他客房的客人都带出来了,但是3903的门打不开,火势太大,上面就先撤了,等消防员来了看怎么办吧。” 梁嘉学怒骂了一声,而后手抖着给宁穗打电话。 …… 宁穗在洗手间内被熏的很难受,她整个人泡在浴缸里,排风口也被她打开了,水龙头就没停,浑身湿漉漉的,但还是熏的眼睛疼,肺里很难受,时不时的宁穗就把脑袋埋在水里过一下。 二花太小了,宁穗把它从猫包里拿了出来,猫很怕水,宁穗只好把二花放在自己胸口的衣服里,带了一点水也好,二花喵喵的叫着,生命力也很顽强。 宁穗在这期间,已经打电话催了好多遍消防员,还打电话给了酒店前台那边,酒店这边说她的客房门打不开,那门很贵的,他们普通服务员也砸不开,火势太大都先撤了,消防员到了,就有方法了。 宁穗破口大骂:“去你妈的!火都烧成这样了,什么门都能烧的能砸开了吧?现在你们没人来救我,等消防车来了,是指望着扒拉出我烧成炭的尸体吗?!” 她挂了电话,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脑袋埋在水里润了一下,闭上眼睛,宁穗突然觉得,如果就这么死了,好像也没太大的遗憾。 顶多……就是没能再见庄恒生一眼。 不过她好歹给庄恒生留了个房子,等恒生出狱了,他一定也会想办法把有有带走的。 …… 手机铃响了,宁穗从水里坐起来,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是梁嘉学。 宁穗犹豫了下,但还是接过了。 她以为自己咳得都已经很剧烈的,想不到那边梁嘉学又喘又咳的,宁穗心一惊,问道:“你怎么了?” 梁嘉学缓了缓,他现在在三十七层楼梯这里,黑色的烟雾不停的下沉飘散,他被熏的已经无法上去了。 “你还好吗?你不要害怕,我在三十七层了,我马上就上去。” 他脸上被熏的都是黑灰,只有一双眼睛还亮着,他弯着腰打着电话,听到宁穗嫌弃的说道:“我不害怕,我在浴室里,有水还能撑一会儿。” 梁嘉学皱着眉头,很是担忧她,说道:“那就好,你等我救你……“ 宁穗打断他道:“别了,你冲上来只会出事,我这儿还有水源,你呢,怕是还没到我房间就被烤熟了。” 正说完,宁穗便听到外面传来声音,是消防车来了,开始升梯朝着她这边喷水灭火。 而梁嘉学这边,也正好有消防员爬了上来,也是气喘吁吁的,瞧见了一个男人这样狼狈,立马喊道:“你快下去!这儿很危险!” 梁嘉学立马说道:“我妻子在3903还没出来,辛苦你们帮我把她救出来。” 消防员道:“肯定的,你先下去吧!这儿太危险了,你没有防护措施,快点下去!” 但梁嘉学只是佯装下楼,他下了一层楼,又爬上了上来,想等着消防员将宁穗带下来。 …… 宁穗还是很幸运的,安全的被带了下来,然后马上送去了医院。 梁嘉学一看到她穿上防火服下来,就冲上去抱住了她,隔着面罩,宁穗看到梁嘉学身上脏兮兮的,和自己一样,他浑身不知道是水还是汗,头发乱乱的,那双素来锐利犀利的眼,此刻掺杂了很多种感情。 他将宁穗抱的很紧,低声在她耳边道:“宁穗……我不能没有你……” …… 去往医院以后,其实梁嘉学也做了检查,他被烟熏的也很厉害。 宁穗还好,她还将二花从胸口捧了出来,坐在病床上,掏出手机叫了跑腿,帮她买了一些猫粮和羊奶,喂给二花吃。 梁嘉学在一边看着宁穗,嗓子有些哑,他说道:“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宁穗道:“等警/察来找我做笔录了,我再说吧。” 她嗓子也有些疼,不太想说话。 梁嘉学起身就给她倒了热水。 宁穗看着梁嘉学,眼神闪了闪,但也没说什么。 …… 倒也不用住院,检查结束后,拿了些药,宁穗就跟着梁嘉学出院了。 酒店那边火势已经扑灭了,损失挺大的,所以酒店那边很迫切的要追查到失火源头,肯定就要来找梁嘉学,如果是客人的原因,那肯定要赔偿的。 梁嘉学只是让律师出面,声称会配合警方调查,他不差那点赔偿的钱,但是他觉得这次失火肯定不是意外。 这天倒是上了新闻,毕竟江城舒婧生日宴会,酒店失火,真的很有报道的点。 宁穗根本不关心这个,她回到家就冲去浴室洗了个澡,她泡在浴缸里,被温热的水包围着,身心都放松了起来,她打着沐浴露,想要把身上的灰和倒霉都给洗掉。 洗到一半,浴室的门被人拉开,宁穗哆嗦了下,氤氲的水汽中,望过去,还能是谁,梁嘉学。 梁嘉学进了浴缸,宁穗身体僵硬,说道:“不是还有一个浴室吗?你去那儿洗吧。” 浴缸够大,足够容纳两人,但宁穗还是排斥和他这样亲昵。 梁嘉学从身后抱住她,他从出了院,一张脸就肃冷着,面对一些记者的采访,他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带着宁穗上了车。 梁嘉学声音低低的,头放在她的肩膀上,问道:“出事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给我打电话?” 宁穗道:“这是失火,我打给消防局来救火了。” 梁嘉学:“你还打给了酒店前台。” 宁穗道:“当然,他们有义务救我的。” 梁嘉学勒她勒得更紧,宁穗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很是纳闷又怎么惹他不满意了。 梁嘉学声音低哑,暗含着不满,他问道:“可你打完了消防局和酒店前台,你也没打给我。” 宁穗真的很累,不想跟他吵架,语气冷淡道:“梁嘉学,我打给你有什么用啊?还浪费手机电,万一消防员找不到我要联系我呢?” 宁穗很理性很克制的这么分析着,但其实说实话,她根本就没想过要打给梁嘉学求助——有用吗?没用的,她也不需要打给他释放恐慌和害怕,她不需要的。 梁嘉学重重的呼吸着,而后掰着宁穗脑袋,让她转过头直视着他。 他的发丝被水打湿,一张俊逸隽秀的脸也是湿润的,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宁穗呼吸一窒,仿若看到了当初她和他的第一夜,他站在花洒下,转过头看她的样子。 但此刻,男人比那时成熟多了,他嘴里的话也是不容分说的霸道,即便是渴求着对方,也夹杂着命令的意味。 “我想要你在任何时候想到的人都是我,只能是我!你遇到危险了,你受欺负了,你碰到问题了……什么都行,总之你第一个求助的一定是我!” 宁穗很是平静,她笑了笑,说道:“你还记得那年,我在车库被燕池打了,当时还怀着孩子,我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打的电话就是你的。” 梁嘉学的睫毛颤了颤,环抱住宁穗的力道也松了一点。 宁穗继续道:“可是你没理我,后来是我自己开车去医院的……恒生他连夜从外地赶回来的,还因为我得罪了公司高层——梁嘉学,以前你没有做到的事情,现在就不要要求我了,我想活命,要求生,不是跟你打电话矫情的。” 梁嘉学的脸上划过一丝悲伤和悔意,但很快,他的尊严和狂妄不会让他开口认错,他只是抚摸着宁穗的脸,怀里的人还好好的活着,是他的,这便足够了。 梁嘉学道:“以后都不会了……宁穗,以后都不会,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在你身边。” 他吻住她,占有她,甚至比以前更加疯狂,宁穗不为所动,只是心里叹气,她甚至在想,也不知道这样被他禁锢的活着,和死在那场火灾里,究竟哪个更为痛苦。 …… 梁嘉学是个很敏锐的人,他直觉就猜到,这场火灾不是偶然。 而且十有八九就是冲着宁穗去的。 所以宁穗的禁足还是继续着,哪怕警方要录笔录,也得是上门来找宁穗录。 宁穗裹着披肩蜷缩在沙发上,昨晚在浴室里被梁嘉学折腾的感冒了,她嗓子也有些哑,梁嘉学抱臂站在一边,脸色和警方一样严肃,听着宁穗说起火灾前的事情。 她将那个敲门来打扫的客服保洁描述了一下,而后说道:“我觉得就是这个保洁,你们可以问问酒店的人,顺便查下监控,她走以后,我去开窗户,然后发现着火了,而且是从卧室烧起来的,我一直都在客厅沙发,根本没进卧室。” “是这样的,我们在调查取物的时候发现,没有起火源,宁小姐,你当时看到卧室着火,有注意到火源是什么吗?” 宁穗听到这个,更加确信,于是把白磷的猜测说了出来。 警方做着笔录,鉴定科那边也还在进行工作,结果应该很快出来。 其中这个保洁人员,肯定是要马上找到的。 警方离开以后,宁穗擤着鼻子,梁嘉学看她这样无精打采的样子,坐在她身边,轻声说道:“等到这周末有空了,下午带你去露营,只有我们俩个,一起晒晒太阳。” 宁穗冷淡道:“太麻烦了,没必要。” 和他一起出去,那还是算了吧,她还是想带着有有一起看动画片。 但她这样宅的态度,反而让梁嘉学眼眸亮了亮,唇角带了笑,说道:“好,那就不出去了。” 梁嘉学在想,宁穗这是把这里当家了,她就想宅在家里。 他就这么看不腻一样的看着宁穗,宁穗觉得很不自在,轻蹙眉头看向他,问道:“你不去公司吗?” 梁嘉学道:“去,待会儿去,踩点去。” 宁穗:“……” 她受不了,还有些困,起身就去床上再睡会儿。 三只小猫都在床上玩着,二花昨晚受了惊吓,但此刻和一花三花在一块就好一些了,宁穗躺在被窝里,三只小猫就在另一床被子上聚在一起。 梁嘉学就像是个狗皮膏药一样的,跟着她来到床边,他看了眼二花,眼神变了变,而后说道:“昨晚倒是没能把这猫送给舒婧。” 宁穗背对着梁嘉学侧躺着,闭上眼睛道:“我和舒婧是八字不合,总犯冲,我也懒得见她了,你把这猫带给她吧。” 梁嘉学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他看了眼表,时间要来不及了,他俯身亲了一口宁穗,说道:“我去上班了。” 宁穗将脑袋缩进被子里。 梁嘉学轻笑出声,她完好无损,且昨晚吃饱餍足,宁穗的排斥在他眼里都是傲娇的可爱。 他离开前,将那只猫拎了出来,逗弄了两下,脸上的笑消失了,他将猫塞进猫包里,就带走了。 …… 梁嘉学在听完宁穗的笔录内容后,根本就不用等警方调查结果,心里已经大致猜出来是谁蓄意纵火的。 他还是冷静的去了公司,将猫甩给秘书吉高照看着,而后照常开会,开了整整一天。 休息的时候,吉高进了办公室,汇报道:“梁总,昨天你让我查的这个高玫女士,她的资料我已经发到您的电脑里了,您可以看一下。” 梁嘉学“嗯”了一声。 他抽了个空看了眼高玫的资料,是师大在读的学生,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个人经历看起来都很普通。 但她有一个很值得注意的母亲,名叫高纯。 梁嘉学注意到,高纯的原籍户口和自己是一个地方的,而且……前夫是宁超。 梁嘉学愣了愣,从当初初中时候和宁穗做同学的时候,宁穗就说过,她妈妈是难产死的,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妈妈,家里也没有妈妈的照片。 那看样子,是宁超骗了宁穗。 高纯二十七年前生了宁穗以后,就离开了老家,和宁超离婚了。 离婚以后去了江城,认识了一个小有钱的男人,恋爱到结婚就用了七年,中间一定很不顺利,不然不会耽误七年,高纯结婚以后就生下了高玫——原本高玫不姓高,是那个男人犯了事儿以后,高纯申诉离婚,而后将高玫的姓改成了高。 高纯是个心气高的女人,即便身边有高玫,也没忘记继续涉猎有钱的男人,但她毕竟是个离过婚的单亲妈妈,最后将目标放在了桑川的小舅身上。 桑川的小舅林湾是个残疾,当年爱玩跑去跳伞,跳出了浑身瘫痪,脑袋一下都不能动弹,也没什么资产,所以没人愿意嫁给他。 高纯细心又温柔,林湾就想娶她,哪怕觉得高纯是想高攀,他也愿意。 就这样组成了一家。 但高玫毕竟是个外人,其实融入不了桑家和林家,林湾主要靠桑川的母亲林氏接济,给他些钱,但林氏看不上这个外甥女高玫,每个月生活费总是会故意晚一两周才给。 这也是为什么高玫跑去兼职的原因。 chapter.75 你现在根本就不在我心上 看了资料以后,梁嘉学的心里是有些异样的。 但也无碍,宁穗不知道母亲的存在,也不知道和高玫的关系,而且高玫可能也不清楚内里的关系,那么就保持如今这样就很好。 等到晚上结束了一天工作的时候,梁嘉学特意推迟了一个不太重要的结案,起身拿着西装外套就往外走。 他拎着猫,去了舒宅。 …… 舒婧睡觉刚起,她日夜颠倒的作息其实让保姆很是痛苦,保姆在厨房给她做饭,听到外面车子的声音,出来招呼了一声:“梁先生回来了啊,吃过了吗?我正在做饭,可以多做一份。” 梁嘉学淡淡道:“不用。” 他径直去了舒婧的房间。 舒婧靠在床上抽烟,看到梁嘉学,眼皮子抬了抬,眼里是苍凉的笑,说道:“宁穗的运气可真是好,那么大的火都没烧死她。” 梁嘉学轻轻笑了笑,将猫包打开,初冬很冷,二花已经哆嗦了起来,一脚踩在软软的被子上,就缩成一团。 舒婧看到小猫,还是很喜欢的,但她只是先问了一句:“你会想起来送我猫?” 梁嘉学道:“昨天给你准备的礼物,没来得及给你,还算喜欢吧?” 舒婧挑眉:“还不错。” 她将手里的烟灭了,而后抱起猫,问道:“你给取了名字吗?” 梁嘉学道:“有有给取了,叫二花,你要是不喜欢,可以重新取。” 舒婧道:“那就叫二花吧,土名字好养活。” 舒婧撸着猫,脸上总算有些笑。 梁嘉学静默了一会儿,而后说道:“警方正在找昨天纵火的嫌疑犯。” 舒婧“哦”了一声,不是很在意。 梁嘉学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就安排好人的?” 舒婧抚摸二花毛发的动作一停,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梁嘉学,说道:“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梁嘉学讳莫如深的眯了眯眼,说道:“我们好歹夫妻了四年,你什么作风,我还不清楚吗?” 舒婧冷冷的笑,而后只说道:“宁穗也没死,你这么兴师问罪的样子冲着我做什么?” 梁嘉学眼眸里漆黑如墨,冰冷成渣,冷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了,就离开了。 …… 纵火的那个保洁嫌疑人很快就被抓住了,在逃亡的路上被抓的,对于纵火的过程供认不讳,提到动机,就说是混日子太难了,想报复社会,随便敲房间,就那个3903开门了,所以在里面纵火了。 宁穗得知这个结果,其实有些低落,梁嘉学靠在她身边,手指玩着她的头发,宁穗翻了个身,侧躺着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 宁穗淡淡道:“没什么。” 梁嘉学敛眸,唇角有些不悦的下撇,但是也没有逼着宁穗说什么。 宁穗不是以前那样了,会在他怀里说她被欺负过的委屈,娇滴滴的撒着娇,故意放大一点点小痛小灾的。 其实宁穗心里的低落,只是觉得自己命不好,人家随机纵火,都能挑到她身上。 真的命不好。 不过宁穗又想到了庄恒生,心里稍微舒服些,她所有的运气都用来遇见恒生了,那就原谅一些倒霉事儿了吧。 . 纵火犯的事情,后续宁穗也没打听了,也不是很想问,反正都已经被抓了,就交给法律处置吧。 但梁嘉学因为这个事儿,更加看的她紧,甚至于连她每天吃了什么都要保姆小卢把清单发给他看。 宁穗无语,难不成还担心她食物中毒吗? . 日子到了十二月,白仙草打电话说,无论怎么也要让宁穗参加她的生日派对。 宁穗脑壳疼,一提到生日派对,就想到那天火灾的事情了,甚至还能有火势灼灼的感觉,连带着都胸闷起来了。 但白仙草的生日,宁穗还是想去的,毕竟这些年,宁穗一直都是给白仙草寄礼物,如今人在江城,总归是要露脸的。 宁穗挑了一天梁嘉学回来的早,和有有三个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说了这个事。 她吃着碗里的鱼肉,语气也有些恳切,说道:“梁嘉学,小白要过生日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去陪她过生日。” 宁穗没说那是个十几个人的生日派对,只说去陪白仙草。 梁嘉学直接就拒绝了:“不行。” 宁穗放下碗筷,坚定道:“我一定要陪小白过生日的,这些年她都很照顾我,我不能这样没义气,连她生日都不去。” 梁嘉学淡淡道:“你对一个朋友都比对我上心。” 宁穗一句话噎在嗓子眼,但还是忍住了去怼他——你现在根本就不在我心上。 但宁穗还是不想惹梁嘉学不高兴的,有有很乖的在吃饭,但也悄悄察言观色,生怕这两位又吵了起来。 梁嘉学给她夹了菜,说道:“再多吃点。” 宁穗干脆就威胁道:“你不让我陪小白过生日,那我就不吃,我绝食。” 梁嘉学听闻,觉得可笑的笑了一声,于是道:“你可以让白仙草来家里过生日,这样也算陪她。” 宁穗:“……” 哪有这样的? 宁穗直接甩了餐布就上楼了。 上了楼她也在想,要不就干脆借着绝食威胁梁嘉学,解了她的禁足。 …… 宁穗真的绝食了三天,只喝了一些水,有气无力的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梁嘉学就是不妥协,他知道宁穗特别惜命,也就是这样犟一下,尤其还是这么伤害自己身体的方法,用不了多少天她自己就爬起来吃饭了。 梁嘉学蔫儿坏,让小卢做了好多香喷喷的菜,就放在房间里,宁穗的馋虫被勾得胃里更加难受了。 但她是个很有志气的女人——只在面对梁嘉学时,她能迸发出格外强大的隐忍力。 而且宁穗发现,绝食的好处就是……梁嘉学这些天都没碰她。 比她生理期的时候,他还要规矩。 这是双方沉默的较量。 只是宁穗的身体不太扛用,第五天的时候她就晕过去了,被小卢连忙打电话叫了蓝情情过来,而后又通知了梁嘉学。 梁嘉学正在听各部门负责人月度汇报,手机震动了下,他接过,便听到小卢慌忙的说道:“梁总,不好了,宁小姐她饿昏过去了,我已经打电话让蓝医生过来了,但还是想问问您,要不要先叫救护车直接送去医院呢?” 梁嘉学凝眉,无奈道:“不用,蓝医生住的不远,她赶过去比救护车要快多了。” 他挂了电话,会议室内各位总监经理都疑惑的看着他,正在汇报的经理问道:“梁总,我的刚才汇报完毕了,有什么需要指示的吗?” 梁嘉学转了转手里的笔,有些走神,没回答。 其实他知道这只是饿晕,宁穗这几天除了喝水,还会喝一点咖啡牛奶——按照她可笑的逻辑来说,喝的东西不算食物,所以应该不会很严重,蓝情情去了,给她挂点葡萄糖营养液就行了 他要是这个时候回去了,宁穗醒过来就借势让他松口。 梁嘉学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起身开口道:“杨总你帮忙听一下接下来的汇报,我有事先走了。” 梁嘉学走出会议室,叹了口气,反正还是他妥协了。 …… 宁穗醒来以后,手背有些疼,垂眸看过去,是在挂水。 蓝情情坐在一边,看着她笑了笑,说道:“牛逼,这都什么时代了,还能饿晕过去,你是在减肥吗?” 宁穗道:“我这是在抗议你老板对我的禁足。” 蓝情情笑了笑,将给她开的一些补气的维生素片放在床头柜,然后说道:“你这小身板,就别作了。” 宁穗眨巴着眼睛,问了句:“小白生日派对,你也去吧?” 蓝情情愣了愣,而后道:“啊……哦,去的。” 她这样的停顿,宁穗看出来了,蓝情情都不知道白仙草过生日。 宁穗问道:“你们分手了吗?” 蓝情情挠了挠头,大大咧咧的说道:“嗯……算是吧。” 但是这个事儿说来有些丢人,蓝情情面露窘迫,宁穗亮晶晶的眼盯着她,蓝情情无奈之下,还是说道:“是我提的分手,仙草很生气,她从来没被人甩过。” 宁穗也就这段日子没出去,白仙草居然已经和蓝情情分手了。 而且网上聊天也没跟她说。 估计是嫌丢人,白仙草的个人准则是,坚决不能被甩,只能甩别人的份儿。 宁穗问道:“因为什么分的手啊?吵架吗?” 蓝情情小腿敲在大腿上,靠在椅背很是不羁的样子,但语气是低落的,她说道:“没吵架,就是……仙草她前男友,是个当检察官的,找上了我,让我和她分手,我在江城挺多客户的,我比较怕事儿,所以不想惹事,就……跟仙草提了分手。” 蓝情情是很有钱,但她家都靠她一个人挣钱,她这些年全靠那些富商的关系挣点钱,关系网对她来说很重要的,她也不是会因为白仙草,而莫名得罪了迟勋的。 迟勋回了江城,已经升职了,成了江城法院的检察长,迟勋是个很正直的人,不会拿腔拿调的欺负人,但蓝情情行走社会这些年,自然知道底下人会借机踩一脚的,所以她很快的就撤身了。 宁穗如今也比较成熟了,不会因为这种个人选择而对蓝情情有什么鄙夷,她只是很感同身受的替白仙草而伤心。 白仙草从小就被妈妈抛弃,所以她最讨厌被甩,这下被蓝情情甩了,就算小白没那么喜欢蓝情情,肯定也是很伤心的。 沉默着,梁嘉学就回来了,阔步靠近宁穗,脸色很臭,宁穗视而不见。 宁穗道:“梁嘉学,还我自由。” 梁嘉学:“……” 蓝情情觉得这是小两口要吵架了,立马拎着包就说道:“梁老板,宁小姐这是断食导致的低血糖,给她挂了葡萄糖,我先走了哦。” 蓝情情离开后,宁穗又说了一句:“还我自由。” 那架势……梁嘉学被她气的冷笑了出来。 梁嘉学居高临下,冷声道:“我不同意呢?” 宁穗坐起身,她太饿了,连坐起来这样的动作都觉得有些累,但她还是很敏捷的直接将手背上插着的枕头给拔了,手臂上立马出了点血。 宁穗道:“那我就继续晕着。” 梁嘉学冷着脸和她僵持了一会儿,其实开车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决定妥协的。 梁嘉学沉沉吐出一口气,说道:“可以出门,但是必须要有保镖跟着。” 宁穗张了张嘴,还想继续谈条件,但梁嘉学一个冷凝的眼神就扫了过来,说道:“你再得寸进尺,那你就饿着吧。” 宁穗闭了嘴,然后紧接着道:“你不会说话不算数的吧?” 梁嘉学道:“不会。” 宁穗掏出被窝里录音着的手机,说道:“我录音了,也备份了,你得守信用。” 梁嘉学无语的撇撇嘴,他掏出手机给小卢发消息:“把饭菜都端上来。” 他已经禁足了她快两个月,如今松了口,其实也正好,可以警示一下宁穗,让她规矩点。 况且……宁穗明年就会是梁太太了,的确不能总关着她。 . 白仙草得知宁穗要来参加生日派对,可算是高兴了一点,她从电商节一直忙着,忙着忙着还被蓝情情甩了,所以办生日派对,其实也算是单身派对,她已经把话放出去了,小姐妹们能带男人的就带男人,带了男人,她要是看得上眼的,就给发红包。 白仙草特意为了这个派对,包场了一家酒吧,估计一晚上下来,两个月忙活的钱都得榨干,但白仙草不在乎。 不开心就要花钱,钱花完了可以再挣。 白仙草睡了个懒觉,一看外面都天黑了,就准备起床下楼去买点饭吃,顺便取下快递。 没想到一出门这么冷,白仙草迎面就被风雪被劝退了,立马折返就要回家点外卖去。 然后她就被叫住了。 “白仙草。” 白仙草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头皮都发麻,回过身,见着迟勋叼着一根烟,手插在大衣兜里,脸色阴沉的皱眉注视着她。 白仙草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就像是跟亲戚朋友路上偶遇了一样客气的做做样子,而后转身就进了公寓楼。 迟勋见状,将烟吐到地上,皮鞋捻灭了烟,而后迈着步子就跟了过去。 白仙草看到他走到身边,心里很是不耐,说道:“你干嘛来找我?很没意思啊你不觉得吗?” 迟勋坚毅硬朗的脸上一片严肃,他说道:“你单身,我单身,单身男追单身女,哪儿没意思了?” 白仙草咋舌,电梯开了,白仙草站了进去,迟勋也跟着进去了。 白仙草力气小,迟勋真的找上门,她也推不开他,就很无奈。 白仙草只说道:“我好饿,你来找我也不带点吃的,这追我也太没诚意了。” 她一张小脸尽是嫌弃的意味。 迟勋听了,觉得白仙草这是默许了什么,登时就问道:“你想吃什么?我下去给你买。” 他扫了眼楼层,白仙草住在十五楼。 白仙草哼了一声,她要将pua贯彻到底,于是说道:“我说我饿,你才说去给我买,也猜不到我想吃什么……哼,追人之前不做功课的吗?” 迟勋笑了笑,说道:“你除了鸡屁股不吃,还有什么不喜欢吃的,我难不成把小区外面的饭店都给你包了不成?当然要问问你的。” 白仙草:“……” 电梯开了,白仙草掏出钥匙开了门,迟勋怕她把自己关在门外,伸手就按住了那个门,看到白仙草进了屋,像是贼一样的,敏捷的就溜了进来。 白仙草下楼就裹了个毛绒绒的长大衣,那种大衣就是能把人从头裹到脚的,很保暖很舒服,此刻一回到家,空调暖气很足,她直接把大衣给脱了。 迟勋把门给带上,然后就看到白仙草突然就只穿着一件小吊带和一条夏季的短裤,站在他面前。 迟勋:“……你出门就穿这样?” 白仙草踢着房间里堆积的快递纸箱,弯腰找了找,那吊带是低胸的,她一弯腰,迟勋呼吸都乱了。 白仙草找到了一箱她买的螺蛳粉,准备去厨房煮了,她心情不算太差,所以连带着还问了句迟勋:“你吃吗?吃的话我多煮一袋。” 迟勋的眼神比较飘,他已经禁欲四年了,当年白仙草躲了他,他去了北城,过得可真是清心寡欲。 三十多岁的成熟睿智检察官皱了皱鼻子,尴尬的别过了脸,说道:“吃,吃,吃。” 白仙草踩着拖鞋去了厨房,吐槽了一句:“白痴。” 迟勋冷静了一下,环视了一下白仙草住的地方,好好的一个一百多平的房子,被她的快递箱还有随处扔的衣服鞋子给生生嚯嚯成了贫民窟一样的乱。 迟勋愣了愣,然后突然闪现到了厨房,他突然很害怕,白仙草的厨房该不会被她糊弄成了蟑螂大窝吧。 没有想象中那样恐怖,迟勋站在厨房门口,厨房反而很干净,那说明白仙草根本平时不做饭,厨房是这个房间最后的净土。 迟勋看着白仙草煮米粉的身影,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说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白仙草回过头,问了句:“什么?” 迟勋眼神幽深,笑得坏坏的,很流里流气,他说道:“厨房的诱惑。” 白仙草还能不知道他那点心思,很是淡定的道:“我五天没洗澡了,你看我这头,油的都能炒菜了。” 迟勋:“……” chapter.76 你觉得他还需要你吗? 螺蛳粉的味道又香又臭,迟勋从来没吃过这个,当白仙草将仿佛是生化武器的酸笋放进了锅里,整个厨房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臭味。 迟勋想了半天,评价了一句:“白仙草,你可真是奇葩。” 是很奇葩,是他从小到大遇到的所有女性生物里最奇葩的一位,他觉得白仙草的脑回路就很不同。 想想白珍珠,这真的是双生姐妹吗? 白仙草关了火,准备将螺蛳粉倒进碗里,迟勋看到白仙草在橱柜里扒拉了半天,也就找到一个玻璃碗,那应该是超市买泡面的时候送的,碗上还有方便面牌子的logo。 然后她给迟勋倒了很多米粉,锅里剩下的就是很多腐竹还有鸭掌,还有一些蔬菜。 白仙草很是大方的将碗递给迟勋,说道:“吃吧。” 迟勋挑挑眉,坐在餐桌前,白仙草直接端着锅,坐在他对面,大口大口的开吃了起来。 迟勋盯着她小巧白皙的一张脸,笑了起来,说道:“你是多久没吃过饭了?” 白仙草道:“这两个月都忙死了,前天晚上熬了一天一夜,今天早上才有时间睡觉的。” 白仙草这两年生意其实还是一般,电商平台生意越来越难做了,知名一点的网红生意越做越好,她这样的普通小网红只能在夹缝中生存,不过总归还是能挣一点的,白仙草决定不能再瞎玩乱花钱了,要多攒钱,也得跟宁穗一样买个房。 迟勋很是心疼,他是有个大男子主义的人,他一直都在想,如果白仙草跟了他,他给她很多很多钱,给她住的好吃的好喝的好,以后就不让她这么辛苦了。 白仙草风残云卷的将锅里的食物都吃完,连汤都喝完了,见着迟勋才吃一两口,便说道:“你不许浪费食物。” 迟勋把面前的碗推给白仙草,笑道:“这个真的不对我胃口,你还能吃得下吗?” 白仙草愣了下,然后将碗移过来,开始吃了起来。 迟勋的手支着下巴,玩味道:“咱俩好像拿反了男女剧本。” 白仙草的注意力都在食物上,也没有什么心情和迟勋唠些有的没的闲话,很淡定的说道:“你不觉得你来找我,也没啥说的,很无聊吗?” 没有共同的圈子,分开这些年,物是人非,真的不是一路人。 迟勋的笑意敛了起来,但他很认真的说道:“白仙草,我从北城申请调任回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白仙草道:“不知道,也不是很想关心。” 迟勋道:“我爸想让我和你姐姐订婚,其实……如果我坚持在北城的话,倒是可以再躲两年,但是我觉得,我这样躲着白珍珠,和你躲着我,有什么区别呢?” “白仙草,我想娶的人是你,即便白珍珠和你长的一摸一样,但我发誓,在遇见你之前,甚至之后,我都没有对她心动过。” 白仙草放下筷子,抽了张纸擦了擦嘴巴,面上还是淡然,不为所动的样子。 她说道:“迟勋,我很不喜欢吃回头草,结束了就是结束了——还有,我跟你说过,我已经出柜了,你就别吊在我这棵树上了,怪没意思的,还浪费你时间。” 迟勋冷笑道:“蓝情情不是和你分手了吗?” 白仙草讶异,总算正眼去看他了,她隐隐有着怒火:“你怎么知道?” 迟勋扬了扬下巴:“我让她跟你分的,白仙草,你认了吧,她根本就不在乎你伤不伤心,她只在乎她会不会得罪我。” 白仙草一巴掌拍着桌子,发出“啪”的巨响,圆眼怒瞪着迟勋:“你这样真的很过分!你凭什么啊?!” 白仙草很清楚自己没那么喜欢蓝情情,但其实蓝情情是一个还不错的伴侣的,迟勋这么做,干扰到了她的生活,这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迟勋一点也不慌张,他还能不了解白仙草么,他早就料到白仙草会这么生气,但他还是稳声说道:“仙草,我一向不强人所难,只不过在碰到你的问题上,这个原则就坚持不下去了。” 他笑了起来,又道:“你是喜欢我的,我什么人没接触过?我还能看不出来你对我的喜欢吗?” 白仙草哑言,眼眸颤了颤,眼见着迟勋起身,说道:“算了,你累了这么久,我今天不烦你了,我先走了——别想躲我,你躲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有胆你试试。” 白仙草沉着脸,一脸不高兴,而后她张了张嘴,迟勋以为她要说些什么。 但白仙草只是打了个饱嗝儿,而后道:“困了,你快走吧,我要睡觉了。” 迟勋:“……” . . 过了两天就是白仙草的生日会,很不巧的是,当天宁穗接到了桑川的消息。 桑川道:“请你吃顿饭,有空吗?” 前两个月姜皓入职了SE,再加上宁穗提供的一些信息,带来的连锁反应是,SE的股票又涨了,市场份额也增加了,桑川的确是挺满意的。 毕竟算是宁穗的雇主了,而且沉寂了这些日子,宁穗也失去了江大准研究生的身份,跟桑川搞好关系,长远来看肯定是有好处的。 但宁穗很坦诚的说道:“我有空,但是我每天的活动都被梁嘉学找人盯着……抽不开身。” 桑川给宁穗发了一个位置,说道:“这么好办,你只要晚上七点过来就行了。” 这是江城歌剧院,晚上七点有一个歌舞剧表演,宁穗猜测,这是顺便还要请自己看歌舞剧吗? 好在白仙草的派对,下午四点就开始了,宁穗早早的就过去了,白仙草情绪有些低迷,坐在卡座上玩游戏。 许久不见,宁穗上前抱了抱白仙草,问了她的近况,白仙草简单道:“马马虎虎。” 白仙草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她知道宁穗最近日子不好过,所以不准备把自己那些小情小爱的烦恼跟她讲。 酒吧里还没来朋友,都是服务生在做准备工作,宁穗从包里拿出给白仙草的礼物,笑道:“祝你生日快乐,我最亲爱的小白。” 白仙草笑着接过,拆开包装精美的盒子,是一套首饰,项链手链和戒指,一看就价值不菲。 白仙草笑道:“我很喜欢,谢啦。” 她说着,就直接将这些首饰戴在了身上,整个人都更加流光溢彩了。 白仙草认识的小网红都来了,每一个都带了不一样的礼物,白仙草开心的招呼着,人一多就热闹了,宁穗如今是个闹腾不起来的,就坐在一旁静静地喝酒。 朋友们真的带了男生过来,有的是男友,有的就是单身男性朋友罢了,白仙草看过去,嘻嘻哈哈的打着荤腔,但其实心里是有些失望的,没有一个能让她看得上眼的。 舞池开了,酒吧的氛围更加热躁,白仙草玩的一身是汗,跑到宁穗身边坐了一会儿,喝了杯酒,宁穗笑道:“今天不少男的啊,我看都挺帅的,你没喜欢的吗?” 宁穗没有说她已经知道宁穗和蓝情情分手的事情,她只是想让白仙草赶紧开启一段新恋情。 白仙草热得扎起了头发,嘴上说道:“我都不好意思戳穿他们,这一对男的,十个里面五个gay,剩下五个我估计通吃,没劲。” 宁穗笑起来:“真有好的男人也不至于留着带过来给你了。” 白仙草哼了一声。 …… 宁穗待到了六点多,就跟白仙草说了一声,就先离开去见桑川了。 司机停在路边,等着宁穗,以为宁穗这是要回家,但宁穗淡淡的说了句:“去江城歌剧院。”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说道:“梁总刚才还发消息问我,要早点送宁小姐回去的。” 宁穗回视着司机,语气里有命令的意味,说道:“你不开的话那就下车,我自己开过去。” 司机一听这话,有威胁的意思,连忙开动了车,没再说什么。 梁嘉学其实还安排了保镖暗中跟着她,宁穗在车镜里看了眼,车子后面一直跟着一辆黑色的起亚。 宁穗闭目养神,对于这样被监视的日子真的很排斥,她想到了桑川,她突然觉得……也许不能就这样被桑川利用着,也该探一探桑川的底。 宁穗之前查过,桑川单身未婚,从来没有什么花边新闻,甚至连女友都没有听说过。 车子很快就停到了歌剧院门口,宁穗理了理头发,进了歌剧院,桑川有给她票的二维码,她取了票,余光看到了跟着自己的保镖在大厅随意的溜达。 宁穗进了场,本想按照票面上的座位入座的,刚一进场,就被一个男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宁穗定睛一看,是桑川。 桑川生意低沉冷淡,说道:“跟我来。” 宁穗跟着他就走。 歌剧院是有后台通道的,桑川就这样带着宁穗出了歌剧院。 桑川开着一辆凯迪拉克,宁穗坐在了副驾驶座,桑川气场极冷,就是个机器人一样的没有情绪起伏。 宁穗问道:“这是去哪儿?” 桑川道:“吃饭。” 宁穗其实在酒吧的时候就喝了不少酒,此刻不饿,但就是有些想上厕所。 宁穗调整了一下坐姿,忍着三急,但这样微小的动作,都被桑川捕捉到了,他将车子开得更快,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他预约的一家法式餐厅。 宁穗跟着他进了餐厅,桑川对这里很熟悉,他指了指方向,说道:“洗手间在那边。” 宁穗赧然,但还是先去了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桑川还在原地等她。 接着桑川带她去了一间包厢,他很绅士的替宁穗移了椅子,让宁穗落座,接着坐在了她的对面,服务员这是过来开了一瓶红酒,并且开始上前菜。 宁穗看着桌上的蜡烛,这个气氛实在太过暧昧,有些不太自在。 桑川看出来她的不自在,说道:“让秘书预约的,她可能理解有误,所以订了情侣包厢。” 宁穗笑了笑,说道:“没事,有好吃的就行了。” 桑川举起高脚杯,晃了晃,喝了一口,说道:“最近有什么新的消息吗?关于花时的?” 宁穗局促道:“没有,我……被梁嘉学关了禁闭很久,他带回来的文件,也没什么重要的信息……” 桑川深邃的眼里是一片了然,他又说道:“我倒是没想到他会这样罚你。” 他唇角一扯,很是不屑的意味。 宁穗喝着浓汤,其实索然无味,只听到桑川又问道:“他很爱你对吗?” 宁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其实并不喜欢和梁嘉学之间的关系扯上情啊爱啊的。 宁穗顿了顿,才说道:“应该吧。” 她看向桑川,其实桑川这个人很神秘,宁穗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桑川道:“那你现在爱他吗?” 宁穗立马回答道:“不,我恨他。” 桑川居然笑了笑,说道:“倒是有趣。” 是真的很有趣,他就像是那个鹬蚌相争里,得利的那个渔翁。 服务员又来上菜,是牛排,宁穗切着牛排,问道:“桑总今天请我吃饭,是有什么事情吗?” 桑川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宁穗,说道:“你先看看。” 宁穗立马放下刀叉,就看了起来,这期间,桑川是很享受美食,而宁穗,则是面部表情管理到失控,眼圈红红的,眼里是惊愕和怀疑。 “这怎么可能……” 桑川道:“我还没有闲到去编造一个这样的故事给你看。” 宁穗忍住了眼泪,不值得哭,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和白仙草一样,是属于被抛弃的那个女儿。 而比起白仙草的母亲,宁穗的母亲高纯,已经算是三次嫁人了,一次比一次要嫁的好。 而且宁穗怎么也想不到,高玫会是自己的妹妹,而且偏偏那么巧,和梁嘉学发生了关系,还对梁嘉学心生爱慕。 桑川冷淡的说道:“最近我这个舅妈,投了花时的股票,亏了不少,得知高玫接触到了梁嘉学,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梁嘉学的妻子舒婧病的很重,跑去给我妈献殷勤,想要SE和花时别那么僵,你猜她什么算盘?” 宁穗将文件甩在一旁,眼神鄙夷,说道:“想让高玫嫁给梁嘉学?商业联姻?” 桑川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的来回摩挲着餐巾,说道:“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桑川眼里一片平静,宁穗看不穿他的情绪,但宁穗能看出来桑川的野心。 一旦花时和SE商业联姻,国人最讲究关系,桑川以后要想对花时动手,就不太好下手了。 宁穗直视着桑川,美艳的一张俏脸上浮起自嘲的笑意,她脑子转了个弯,突然想明白了桑川今天这样大费周折的约她吃饭的深意了。 桑川真的是一个很冷漠很老道的商人。 他想让宁穗阻止这场商业联姻,而能够阻止这件事的产生,那一定就是要让梁嘉学对她死心塌地,甜蜜到不考虑其他女人。 宁穗歪了歪头,笑意也冰冷了起来,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但是这件事,你给我多少钱,我也不会答应的——我绝对绝对不会嫁给梁嘉学。” 还有八个月,庄恒生就出狱了,她怎么可能会嫁给梁嘉学,她用梁太太的身份去接恒生,还不如让她去死。 桑川直起身,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他很突兀的问了句:“宁小姐,你这么恨梁嘉学,是因为什么呢?” 宁穗也毫不避讳,她说道:“因为他害了我爱的男人,所以他该恨。” 桑川道:“从你当初找到我,想要和我合作的时候,你说你的条件是,花时被SE收购,由你指认一人来担任花时负责人,这个人……肯定就是你的爱人吧?” 宁穗点头:“是,是他。” 桑川道:“这个决策,你有和你爱人商量过吗?他会需要吗?” 宁穗有些不解,总觉得她现在在被桑川的问话带着走。 宁穗轻蹙眉头,说道:“桑总,你究竟想说什么?” 她心头突然毛毛的,和梁嘉学打交道这么久,她知道坐到这个位置的商人心思城府很深。 桑川淡然道:“你所说的爱人,也就是庄恒生,他已经提前出狱了一个多月了。” 宁穗全身僵住,讶异到瞪大了眼睛,耳朵都有些失听了。 桑川将她这样的神情收入眼底——当然,其实他也早就清楚,宁穗对这件事不知情,甚至于梁嘉学也没注意这件事。 这事儿,还是桑川让人去查宁穗的过往,查到庄恒生,才发现最近的一个动态。 桑川又喝了口酒,口中余香回味,他垂眸看着酒杯中的深红色液体,说道:“看来你不知道,庄恒生也没去找过你,我知道的都比你多,他离开了江城,看样子是要改头换面重新生活了——你觉得他还需要你吗?” 宁穗眼里蓄了泪水,神情是难掩的悲伤,从方才桑川先给她高纯和高玫的资料,她可以断定,桑川提到的关于庄恒生的消息,一定也是真的,没有掺假。 宁穗没能控制住不哭,她哽咽的问道:“你只是个外人,没有资格去猜测恒生的想法。” 但宁穗也在心虚……四年,整整四年,庄恒生都不见她,任何话也没给她,也许……也许庄恒生这四年比她想象中更灰暗更难熬,以至于他一出狱,就离开了江城,不想和以前的人和事扯上关系。 包括她和有有。 chapter.77 宁穗,忘了我吧 白仙草的生日宴会开到八点的时候,这群朋友就喝的不行了,醉得到处都倒着人,白仙草也喝醉了,但她的醉酒是耍酒疯的醉,站在了桌子上大声吼着:“你们怎么……这么不能喝啊?也……太菜了吧?我可是花了好多钱包夜的好吗?这可是按小时算钱的,你们都给我high起来!” 剩下几个还清醒的朋友,很是担忧的看着白仙草,说道:“白姐你可快下来吧,别摔倒了!” 白仙草脸红扑扑的,两只手里都拎着酒瓶,傻乎乎的笑着,说道:“我……还怕摔倒吗?我他妈……我的生活不都到处是坎吗?我还能怕摔——”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就直直的朝后倒去,朋友们发出了惊声尖叫,不过好在,有人从后面接住了白仙草。 朋友发出了个看戏的“哇哦”。 接住她的是迟勋。 迟勋眉头紧皱,一脸不悦的看着怀里的白仙草,白仙草手里的酒瓶也被她掉到地上了,酒水洒了一地。 白仙草一看到迟勋,愣了愣,而后醉醺醺的说道:“呦,我这是摔到了天堂吗?天使这么帅的吗?” 迟勋打横抱着她就往外走,准备送她回去。 他方才看了下这个场地,不少男的,还有几个对白仙草虎视眈眈,肯定没安好心。 小哥哥os:其实我们只是玩得太嗨,隐形眼镜掉了,看什么都不清楚要看很久才能认清人。 迟勋把白仙草放进副驾驶,看到白仙草穿的毛衣都那么短,心里一股子火,把毛呢大衣脱下来,劈头就蒙在白仙草的身上,把她脑袋都给蒙住了。 白仙草身体燥热,哪儿能这么被蒙着,脑袋露出来,迟勋已经开动车子了,白仙草侧着脑袋看着她,突然嘿嘿的笑了起来:“帅哥,你这是拐我,犯法的。” 迟勋无语的扫了一眼白仙草那憨傻的样儿,说道:“就拐你,拐你回去当我老婆。” 白仙草一听,就说道:“你可拉倒吧,你家里有别墅吗?带泳池的那种?” 迟勋笑了起来,白仙草醉的嘴巴嘟起来,说话的声音都娇嫩了,眼睛眯成一条缝,很是可爱。 迟勋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仙草傲娇的说道:“我有个前男友……追我都给我买了别墅,专门为了给我办泳池派对买的,你呢?你有什么?” 迟勋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白仙草抗拒,说道:“你们谁也比不上我的那个前男友。” 看来是醉得不轻,不晓得她口中的前男友就是身边这个开车的。 迟勋见她嘴得这样不清醒,顺势问道:“你很喜欢你那个前男友吗?” 白仙草道:“我讨厌他。” 迟勋脸色一沉。 白仙草继续含糊道:“他好烦啊,我就没见过他这样死缠烂打的人,我都说了不会和他在一起了,他还来找我……我就想过我自己的生活,我也不想和我那个妈还有姐姐有什么关系……” 她眼尾沁出眼泪,而后声音弱了下去,“可是他其实对我还不错,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我出门都横着走,只要一听说他是我男朋友,别人都不敢欺负我的……不过这可能也正好说明了,我真的很没用吧。” 高速上除了车辆开动的声音,一片安静,迟勋静静地听着白仙草的话,心里百感交集。 …… 迟勋讲她送回了家,将她放在床上,白仙草皱着眉睡着了,迟勋也没打算走,就给她盖上被子,然后看着乱糟糟的房子,撸了撸袖子,帮她打扫个卫生。 以前恋爱的时候,白仙草还比较端着,如果迟勋突然的就让她出门,白仙草就会很不开心,觉得他没有给她预留出化妆打扮的时间,而且当初迟勋去她家,白仙草的家都是一尘不染的——想来是提前叫了钟点工过来打扫吧。 白仙草当年到处组局带着迟勋见朋友,见人就说“我男朋友是检察官”,很是骄傲。 但她分手的很突然,迟勋怀疑是不是后来白仙草也收到过些人情冷暖很是委屈。 迟勋觉得,他一直觉得自己被白仙草甩了,很是委屈,其实白仙草也并不一定多开心。 她只是不想和白珍珠还有白母有联系罢了,躲避是她的习惯。 …… 白仙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觉得空气都是甜的,坐起身,很没有形象的打了个哈欠,然后看到迟勋围着围裙,拿着锅铲,站在卧室门口,问道:“我做了煎饺,还煮了粥,快点起来吃早饭。” 白仙草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眼屎,冷笑了一声,喃喃道:“做梦了吧……看来还没醒。” 然后她倒头埋在被窝里又睡着了,但鼻息间居然闻到了美食的味道,她昨晚喝了很多酒,根本没吃东西,此刻馋虫被勾起来了,也是睡不着了。 白仙草起身,想要一探究竟,走出卧室,就被震惊的清醒了。 “我家是来了……海螺姑娘吗?” 家里被收拾的很干净,空气中还有着一股子茉莉清香的味道,应该是喷了清新剂。 迟勋将做好的早饭放在餐桌上,解开围裙,见着白仙草在发愣,笑道:“傻了?刷牙洗脸了吗?快来吃饭。” 外面晨光熹微,白仙草怔怔的,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作息正常的起来吃早饭了,家里也有了烟火气,迟勋坐在她的对面,给她递了勺子和筷子。 白仙草突然脑子里浮起一个想法,原来家里有男人伺候着,是这样幸福的一件事。 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男人喜欢找个贤惠的老婆了。 白仙草喝着南瓜百合粥,真的很甜很好喝,她问道:“你出去买菜了?” 迟勋道:“嗯,早上五点就去了,你还不知道吧?你这小区旁边八百米就有个早市,卖的东西比超市便宜多了。” 迟勋将拌好的豆花推给白仙草,“这个就是在早市买的,你尝尝。” 白仙草看着碗里放着辣椒油还有香菜和葱花的咸豆花,只觉得幸福也不过如此了。 迟勋看白仙草的表情就知道这是戳到她的舒服点了,眯着眼说道:“小白,喜欢我给你准备早饭吗?” 人一起早,心情就不会差,再加上迟勋这么伺候她,白仙草尝到了甜头,其实也有些不好拒绝。 果然,白仙草不自然的笑了笑,说道:“喜欢是喜欢……” 迟勋直接将她的下半截给打断了,他握着她的手,说道:“小白,你喜欢就好——其实有个事儿,我很想和你商量下。” 白仙草问道:“什么事儿?” 迟勋道:“你还记得我昨晚去找你吗?其实我找你,有个原因是因为我和家里吵架了,所以我需要住在你这儿,我们好歹谈过恋爱,你也知道我什么人,借住一阵子,不为过吧?” 白仙草心下一惊,好家伙,这男人是直接打算住在这儿攻略自己了,这借口也太烂了。 白仙草想到了白珍珠,她觉得她的那个姐姐肯定能做出来上门找人的事儿来的。 但白仙草突然心里又有些异样,说实话,她此刻觉得这样二人世界真的很幸福的,就是自己太拧巴了。 那就……试一试?反正她也三十岁了,以后就算及时行乐估计也找不到迟勋这样极品的男人了。 白仙草面上一敛,故意很是不情愿的说道:“借住倒是可以,但是你要交一半的房租给我。” 迟勋立马就掏出手机给白仙草转账,说道:“转给你了,你看看。” 白仙草一看,迟勋直接给她转了一年的租金。 啊,原来这就是收租婆的快乐吗? 爽。 . . 宁穗那天晚上失魂落魄的被桑川送回到了歌剧院,正好歌剧也结束了,宁穗苍白着脸随着人群走了出来,上了车。 她还是没有答应桑川,她只是表示对庄恒生的消息很是怀疑,说要先验证一番,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帮助桑川阻止两家商业联姻。 桑川也不心急,他只说道:“我等你回复。” “如果你选择了帮我,等到事成以后,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以后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我也都会帮你。” 宁穗淡然一笑,商人说的承诺和职场的画饼其实就是一样的套路,但桑川这个人,目前接触来看,还算是比较言而有信的。 只是他允诺的,在庄恒生面前,都一文不值。 . 宁穗回了别墅,梁嘉学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听到宁穗的脚步声,知道她回来,开口道:“怎么突然就去看歌剧了?” 宁穗将大衣脱了,用衣架支上,淡淡的说道:“想看就看了,怎么?需要向你请示吗?” 梁嘉学道:“看歌剧当然不需要请示,但我毕竟不知道,你真的是去看歌剧的,还是约了什么人?” 宁穗此刻心情不好,只冷冷的说道:“那你就当我是去约会了吧,还在那么大的歌剧院里打了一炮。” 她这样说,反倒让梁嘉学将疑心给消了,他觉察到她心情不太好,上前从身后搂住了她,柔声问道:“怎么了?谁惹到你了?” 宁穗心里冷哼,还不是因为你,她这些年的不幸不悦不都是因为你吗? 但宁穗还只是将话题引到了那个司机身上,说道:“你聘的这个司机,不太规矩,我现在出门坐个出租车,司机都不会对我看来看去的。” 梁嘉学一听,眼神冷了冷,接着说道:“别放在心上,明天他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宁穗对着镜子卸着妆,梁嘉学就看着镜子里的她,宁穗卸了妆,说道:“我要洗澡了,你出去吧。” 梁嘉学见她还是不开心的样子,其实是想缠着她哄哄她,唇在她的耳边游移着,很是暧昧挑逗,但宁穗却推开了他,说道:“我很累,想洗澡睡觉了,你要是有这个精力,去找高玫好了。” 梁嘉学眼睛一亮,问道:“怎么提到她了?” 难不成是吃醋? 宁穗撇了撇嘴,将梁嘉学推出去,关上门,然后她坐在马桶上,掏出手机,给明森发了消息。 明森回复的很快,问道:“穗姐你说就是。” 宁穗道:“我想麻烦你帮我找个私家侦探,去查一下庄恒生最近的动向。” 宁穗不好自己出面,只能麻烦一个局外人,明森是她能想到的,靠谱又可以信任的人了。 宁穗还给明森转了一笔钱,除却私家侦探的费用,还有给明森的劳务费,怕明森不收,立马说道:“这个事情真的很重要,请你收下这笔钱,好让我安心,拜托你了。” 明森于是收下了,宁穗的意思很明显了。 . 明森的事情办的很快,他将这事放在了待办清单的头位。 私家侦探将资料发给明森后,明森立马就发给了宁穗,宁穗一看到消息,手指颤抖的点开来。 庄恒生的的确确是在一个月之前就提前出狱了,他在狱中的表现极好,所以能够批准提前出狱。 出狱以后,庄恒生没有在江城停留,直接去火车站买票,去了邻省的省会阳城。 庄恒生租了一个商用公寓,因为商用公寓可以短租,他手头的钱没有多少,重新换了手机号,也重新办了银行卡,找到了一份普通工作。 私家侦探有拍摄到庄恒生的一些照片,是他下楼扔垃圾的照片,普通的灰色大衣和牛仔裤,由于在狱中四年,刚出狱,头发很短,比寸头都要短,这样冷的冬天,他戴了帽子挡寒,所以看不太清楚他的脸。 宁穗看着照片,心生不满道:“拿钱办事,怕的照片还不给我拍个脸!” 但她能够看出来,庄恒生更加精熟了,而且浑身气度更加成熟内敛,但他总低着头,背有些驼,好像是习惯了这样可以让别人不去注意到他。 宁穗对着照片,不知不觉,眼泪就掉了下来,但她不能大哭,梁嘉学晚上回来会看出来的,她不能让梁嘉学察觉到庄恒生出狱的消息。 宁穗咬着唇,艰难的忍着眼泪,还是照常吃饭逛街,让人看不出异样。 私家侦探也给了庄恒生的新号码,宁穗看着那十一个数字,保存到了通讯录,没有命名,她很想拨通,但是她不敢。 庄恒生在想什么呢?他有看到当初她给他写的信吧?为什么不回信?为什么也不来找她,为什么直接就离开了江城,是这四年的牢狱让他什么都不想留恋,只想开启新生活吗? 宁穗一直纠结着,纠结了两天,最后还是给那个号码,打了电话。 她没有办法去见他,但听听声音也好,问清楚也好。 如果恒生亲口说,不要她和有有了,那宁穗就选择桑川所说的那条路好了,把梁嘉学给踩在脚底,不惜以嫁给他的方式。 “嘟嘟”的声音响了五次,每一次宁穗都在数着,但好像那也是她的心跳声。 终于接通了。 对方没有先说话,宁穗张了张口,颤抖的唤了句:“……恒生?” 紧接着,宁穗听到了呼吸声,她以为是自己的,而后才意识到,那是恒生的。 庄恒生的声音还是印象中那样的清冷悦耳,但宁穗还是能听出他的紧张,只听到他说道:“宁穗。” 宁穗的眼泪再也忍不了了,吸了吸鼻子,哭泣的声音很是哀戚。 庄恒生轻声问道:“……你都好吗?” 宁穗哑声说道:“我不好……恒生,我不好,我每天都不好,我每天都在想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庄恒生道:“宁穗,我现在,还没有能力,没有资格给你任何承诺。” 宁穗哭喊道:“只要是你,只要是你我都无所谓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 庄恒生沉默着,他在压抑着,压抑着心中去找她,去带她离开的念头。 但他还是忍住的,他能直接从江城就走,就是下定了决心,庄恒生低声说着对于宁穗来说最残忍的话—— “宁穗,忘了我吧。” 紧接着,他挂断了电话,没有给宁穗,也没有给自己任何回旋的余地,是决绝的信号。 宁穗看着手机,不甘心的又回拨过去,庄恒生没有接。 宁穗嚎啕大哭,也顾及不了晚上梁嘉学回来会怎么疑心。 她虽然假想过恒生会不要她,但总是又会想着,她和有有,对于庄恒生,一定是很重要的吧,恒生不会这样忍心不要她和有有吧。 但事实告诉她,庄恒生真的能狠下心。 忘了他,怎么能够忘了他?被他这样保护过,被他这样爱过,她怎么可能忘了他,又怎么可以忘了他? 夜色降临,宁穗没有下楼吃饭,小卢敲门,宁穗只是说道:“不想吃。” 有有在楼下被朵姨喂了饭,听到小卢阿姨下来说道:“宁小姐不吃。” 有有的表情立马很担忧。 朵姨问了句:“怎么突然不吃饭了?又绝食?” 小卢压低声音道:“我听着声音其实不太对劲,好像是哭了。” 有有小声问道:“爸爸今天在家欺负阿姨了吗?”有有很懂事,在外对宁穗的称呼还是“阿姨”。 小卢道:“没有啊,梁先生今天一早就去公司了。” chapter.78 你贱不贱? 有有吃完饭,就按了电梯去了三楼。 宁穗抱膝坐在床上,有有看到她,觉得她好像很伤心。 有有走了过去,站在床边,小声试探了句:“妈妈。” 宁穗一听到这个奶声奶气的叫声,心里一颤,抬起头,看到有有,眼眶又热了起来。 有有爬到了床上,擦着她的眼泪,真切的说道:“妈妈,不要哭。” 有有觉得,妈妈一定是又被爸爸欺负了。 宁穗的唇干裂颤抖,眼泪不停的流,她抱住有有,无言的哭泣着。 这是她和庄恒生的孩子,她不会就这么忘记恒生的,她也不会忘记,当年所感受到的伤痛和懊悔。 有有撅着嘴巴,不开心的问道:“妈妈,是爸爸欺负你了吗?” 他真的好讨厌爸爸了,为什么总是欺负妈妈。 宁穗定定的看着有有,严肃道:“梁嘉学,不是你爸爸,有有,你记住了,他不是你爸爸。” 有有愣住了,有些害怕的神情,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太过残忍了,但宁穗此刻真的很着急,她迫切的想要有有知道所有的真相,而一时忽视了这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 宁穗说道:“有有,你真正的爸爸,被梁嘉学陷害进了监狱,然后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和别的女人结婚,你的爸爸,为了你的成长,甘愿将你的亲子鉴定改了,让你成为梁嘉学的儿子……有有,你要记住,你一定要记住!” 有有瘦弱单薄的小身板挺得笔直,不自知的咬紧牙关,在心里消化着这个信息。 但他并不是很相信,他只是奇怪罢了,他的脑袋还不能理解这些话,只当是妈妈胡说吧。 有有陪了宁穗一会儿,还下楼去给宁穗拿了些吃的,宁穗没什么胃口,但有有就捧着盘子,眼神恳切的看着宁穗,他的眼珠子黑亮有神,盯得宁穗很是不忍,于是她勉强吃了两个春卷。 正吃着,梁嘉学回来了,宁穗听到楼下车子的引擎声,就对有有说道:“你快回去吧,今天我跟你说的,不要在梁嘉学面前提起。” 有有点点头,宁穗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有有是个好孩子。” 有有迈着步子下去了,宁穗起身去化妆台,拿起刮眉刀,就在自己的手指上划开了一个巨大的长口子,一时间鲜血淋漓,红色的鲜血甚至滴落在她的衣服上、地板上,宁穗不疾不徐的拿出医药箱,开始清理伤口。 梁嘉学走进卧室区,就看到宁穗流着眼泪,在用纱布缠绕着手指,纱布上是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宁穗此时抬眼看了下梁嘉学,淡淡的说道:“不小心割到手了。” 梁嘉学上前坐在她身边,皱着眉,很是心疼,问道:“什么东西割到的?这要打破伤风的针吧?” 他知道宁穗娇气,一点小痛小痒就好像多疼,所以宁穗眼圈反常的红肿,他只当宁穗是疼得哭了很久,没有起疑心。 宁穗道:“我刚拿一个新的修眉刀,那刀片太锋利了,倒也不用打针。” 梁嘉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是无奈又责怪的心疼,他拉住她的手,取过纱布帮她包扎着伤口,说道:“下次注意点——你们女人,不都喜欢去纹眉吗?修眉画眉这么麻烦,去纹个眉吧,这样也不用被划伤了。” 宁穗垂眸,敷衍的应了一声,说道:“嗯,有时间就去。” 梁嘉学的手掌总是这样炽热,但宁穗此刻的脑子,疯狂的想念着庄恒生的温度。 庄恒生他……总是很冷,像是冰冷的月光,不带有任何温度,但其实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月光其实永远都在的。 她这样想到他,眼泪又要掉下来了,梁嘉学不经意的一抬眼,问道:“我弄疼你了吗?”说着,他手下的动作轻了些。 宁穗吸了吸鼻子,带着哽咽的鼻音,说道:“是,很疼。” 她当初是那么的蠢,那么的傻,以至于没有早点看到庄恒生对她的好,跑来招惹梁嘉学,如今也羊入虎口,深陷泥潭,不得抽身。 她甚至不能去看一眼庄恒生,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新工作里面有没有因为入狱的经历而受到排挤,他那个人,太过冷淡,不太会搞人际交往,会不会被针对,被穿小鞋? 宁穗真的好担心好挂念他,她发现那个电话不打还好,即便庄恒生拒绝了她,要和她切段以后的所有联系,但宁穗还是这样放心不下他。 伤口包扎好了,梁嘉学端详着,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我这是给你包扎成了一根胡萝卜。” 宁穗笑不出来,只是低着头,说道:“我困了,想先睡觉了。” 梁嘉学却开口问道:“怎么没吃晚饭?” 宁穗道:“减肥。” 她又挤出一个笑容,指了指床头的盘子,说道:“但也没忍住,有有上楼给我送了吃的。” 梁嘉学闻言,轻笑道:“儿子心疼妈妈,是个好孩子。” 他见宁穗有些不对劲,但想到也许是减肥不吃东西情绪不好,也有可能是没减肥成功吃了东西很懊恼,然后还把手给划伤了,所以宁穗这样低沉的样子。 梁嘉学凑近搂着她,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唇,低沉的声音温柔性感,他说道:“别减肥了,你这样就很好。” 宁穗别开了脸,说道:“我真的很困,你别来招我了。” 让今天的她去迎合梁嘉学办事儿,她做不到。 梁嘉学轻哼了一声,笑道:“好,我不招你,你好好睡。” 宁穗起身就上床躺着,有梁嘉学在身边时,她最近都表现的很乖很顺从,主要是不想让梁嘉学多心什么,或者追查什么。 . 宁穗没有去回复桑川,她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来劲,只觉得自己就是行尸走肉,窝在卧室也不下去,什么也不想关心,每天就是嗜睡,因为睡着了,就能梦到庄恒生,好像是回到了他身边的样子。 宁穗只是泄了气,一直以来她的精神动力都是庄恒生,能够走到今天,都是他,这样的变故她一时无法消化,只是觉得未来的日子更加难熬——不对,不能说熬,熬的话总有尽头的,但现在对宁穗来说,仿佛是在没有劲头的黑暗之中。 宁穗突然的温顺像是小猫一样,梁嘉学一开始还挺开心的,但后来他就发现不对劲了,他说什么做什么,宁穗都不跟他吵架了,由着他像是在演单口相声,像是在演独角戏。 梁嘉学心细如发,想到了宁穗那天不高兴,让他开除掉的司机。 梁嘉学打了电话给那个司机,问了那天的情况。 司机其实有些委屈,说道:“梁总,那天我多看了两眼宁小姐,真的是因为不太对劲,宁小姐从酒吧出来,突然就说要去看歌舞剧,我说您要宁小姐早点回去,宁小姐就不高兴了,等到她从歌剧院出来,宁小姐看起来好像有什么心事……所以我才多打量了两眼的。” 梁嘉学眼神阴鸷,挂断电话以后就发消息给思鹏,让他去掉那天歌剧院的监控,查查宁穗究竟见了什么人。 . 思鹏去调查的这几天,梁嘉学还是很耐心的哄着宁穗,但宁穗对于肌肤之亲很是抗拒了,只要梁嘉学碰她,她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梁嘉学搂着她,低声哄着她,说道:“别哭了,我不动你,我不动你……” 宁穗被动的被她搂着,眼泪濡湿,沾染在梁嘉学赤.裸的胸膛,梁嘉学只觉得心紧的疼,随之而来的还有潜意识的慌乱。 他轻声问道,但语气中有着隐藏的压迫感,“穗穗,你究竟是怎么了?” 宁穗其实一开始那些天,都是忍得住的,但随着日子一天天流逝,她就觉得什么都很累,连呼吸都很累,不知不觉的就会哭泣,对于梁嘉学,如果他对她过分亲昵,宁穗就打心底的不舒服。 宁穗坐起身,背对着梁嘉学,啜泣道:“你就当我有病,不要理我,让我一个人待着。” 她擦干眼泪,想着不能再和他待在一起,于是掀起被子下了床,说道:“我去书房区睡,你不要跟来。” 梁嘉学直起身,神情冷静,但眼神隐含着担忧。 …… 梁嘉学怎么可能一个人睡得着,他靠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儿,一直强撑着到了两点钟,这才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轻步去了书房,见着宁穗在沙发上睡着了。 梁嘉学叹了口气,眉宇间有着一丝落寞。 他这么讨她的厌吗?她睡沙发都能睡着,却在他身边睡不着。 梁嘉学上前将她打横抱起,宁穗皱了皱眉头,但好在宁穗睡觉比较沉,没有被惊醒。 梁嘉学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了被子,手掌习惯性的就移到了腹部,他一直都带有期冀,希望宁穗再怀孕,生一个像他的女儿。 有有也很好,但长得不像自己,比较像宁穗,梁嘉学听说女儿都是像父亲的,再加上梁嘉学知道宁穗一直过得都很苦,梁嘉学想要一个宁穗生养的女儿,将女儿娇养长大,再好不过了。 . 很快就又是圣诞节了,小卢最近忙着置办一些圣诞的装饰,还有圣诞树,将这个别墅营造着浓浓的节日气氛。 有有也很开心,他已经在期待今年圣诞老人会送他什么了。 梁嘉学见有有最近都要听圣诞老人的故事,其实早就问了他,“有有想要圣诞老人送你什么?” 有有道:“我想让圣诞老人教教我,怎么快点长大,变强壮。” 梁嘉学帮有有叠着纸青蛙的动作一停,问道:“为什么想快点长大?” 有有嘟囔道:“因为爸爸你总是欺负……阿姨。” 梁嘉学揉着有有的脑袋,说道:“我哪里欺负阿姨了?” 有有声音变小,但是很笃定的说道:“爸爸就是有欺负阿姨……” 有有很能感觉到妈妈最近的不对劲,他给妈妈带了巧克力,还给她好玩的玩具,妈妈也都还是不开心,他抱着一花和三花,去找妈妈,妈妈也不像往常一样撸猫了。 肯定是爸爸又欺负阿姨了。 梁嘉学眼里深沉,他拍了拍有有的脸蛋,说道:“好,爸爸以后都不惹阿姨生气了——所以你不用那么快长大,换个圣诞愿望吧。” 有有想了想,说道:“那就送我三张迪士尼的门票吧,我想和爸爸还有阿姨一起去。” 有有现在还是觉得,爸爸和妈妈应该感情好一点,他还没有特别在意宁穗说的,梁嘉学不是他爸爸的事情。 梁嘉学听了,心里很是感动,想不到有有这么心细,他将有有搂在怀里,说道:“圣诞老人一定会满足你这个愿望的,有有记得把长袜子放在床头,好让圣诞老人给你装礼物。” 有有开心的点头。 …… 到了平安夜这一天,梁嘉学收到了思鹏调查来的监控。 监控是思鹏花了钱调取过来的,但也有收获,截取到了当天宁穗跟着一个男人从舞台后台离开的镜头。 梁嘉学对着电脑,看着监控画面,眼神冷到极致,下颔紧绷,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气场,原本吉高想进来汇报下明天的工作行程,但看到老板这幅样子,立马吓得回到了工位。 梁嘉学立马起身,穿上大衣就黑着脸离开了公司。 思鹏顺藤摸瓜,还找到了宁穗和那个男人去的餐厅,但由于那家餐厅不是一般给钱就会泄漏监控,所以思鹏没能拿到同框画面,只不过买通了一个员工,将那天那个时间段就餐的人名单给了思鹏,上面是有桑川的记录。 而且还是一个情侣包厢。 这就说明宁穗和桑川,两人在包厢幽会,至于做了什么……谁又知道呢。 梁嘉学回了家,有有刚好在拆包裹,是在网上买的长袜子送到了,他兴奋的就举着袜子叫了一声“爸爸”,但梁嘉学根本没理会他,反而脸色肃冷可怕,把有有给吓到了。 梁嘉学直接去了三楼。 宁穗在床上靠着看书,她最近胸口很闷,总觉得很难受很不舒服,缓过神来,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哪里有问题,于是买了一些心理相关的书,想看一看。 看得入迷,梁嘉学的脚步声她也浑然不觉,直到梁嘉学一把抢过她的书,重重的甩在了一旁,直接将电视机旁边的一个一米高的青花瓷给带的打碎了,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宁穗浑身一哆嗦,而转而,她抬头看着梁嘉学,对上他愤怒到扭曲的脸,只觉得疲累。 宁穗淡淡的问道:“你又发什么疯?” 梁嘉学哼笑了一声,伸手捏住她的后颈,粗暴到毫不怜惜的将她从床上拽了下来,而后将她重重的的甩在了地板上,宁穗疼的皱了皱眉,但一声也没吭。 她倔强的看向梁嘉学,那是忍耐着的坚韧。 梁嘉学单膝跪地,拽起宁穗的头发,宁穗被迫仰着下巴直视着她,她嘴角冷笑,说道:“梁嘉学,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他高兴的时候,将她捧在手心,他不高兴了,就可以这样粗暴随意的把她摔到地上。 斯文败类罢了。 梁嘉学听到宁穗这样的问话,俊雅的脸上浮起冷笑,眼里冰冷残忍,他眼皮跳了跳,低声说道:“有意思,当然有意思,不把你留在我身边,我怎么会知道,原来你真的谁都可以睡,谁都可以勾引。” “庄恒生,我,姜皓,桑川……这些是我知道的,除了我知道的,还有谁?” 他手下力道加重,宁穗只觉得头发都被他扯掉了,表情很是痛苦,但她继而听着梁嘉学说着:“……哦,还有你第一次睡的罗老板,还有你上次想勾搭的小傅总——宁穗,你贱不贱?” 他这样骂着她,从心底涌上一股痛意,原来他从来都不曾了解宁穗,如今一一细数过来,其实自己也不过是宁穗睡过的男人中的一个罢了,那么,她对庄恒生的愧疚也是假的吗?如今又将目标放在了桑川身上——这样的女人……她居然是这样的女人。 她根本没有心。 宁穗冷冷的直视他,说道:“我贱,我当然贱,我不贱的话,怎么可能会跟你睡呢?!” 梁嘉学恼怒极了,他的额头,脖颈,手臂上都是由于压抑着怒火而爆起的青筋。 僵持了两分钟,梁嘉学松开了宁穗。 宁穗低下头,头皮还有余留下来的痛意,她眼里全是恨意,而后她看到了身边的青花瓷碎片。 梁嘉学沉声问道:“你和桑川,那天在情侣包厢,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要你一字一句的告诉我!” 宁穗歪着头,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笑得冷艳又邪气,像是妖冶的美杜莎,带着摧毁的欲望而来。 宁穗说道:“我和桑川说……” “我想要你死。” 宁穗快速的捡起一块巴掌大小的青花瓷碎片,而后用力的捅向了梁嘉学。 那青花瓷碎片足够锋利,将梁嘉学的衬衫划破了,也划上了他腹侧的皮肤,只是碎片还是太厚,没有深入到血肉。 梁嘉学就跪坐在她面前,没有防范她,哪怕在看到宁穗捡青花瓷片的时候,他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他也没有躲。 chapter.79 你居然没有趁人之危(满850钻加更) 宁穗看了眼她划伤梁嘉学的伤口,而后扔了碎片,哭了起来。 她哭的太伤心了,像是要把身体里的水分都从泪腺倾泄而出,梁嘉学却反而平静了下楼,忍着痛,将宁穗搂在了怀里。 梁嘉学轻轻的问道:“你的眼泪,有是为我流的吗?” 宁穗一句话也没答,只是额头抵着梁嘉学的肩膀,继续哭泣着。 宁穗这个时候脑子里在想,如果当时不做求生反抗,就那么死在那个大火燃烧的房间,就好了。 她现在太痛苦了,也很无能,连伤及梁嘉学动脉的能力都没有。 …… 梁嘉学从杂物箱里找到了一个手铐,将宁穗的脚踝与床脚连在了一起,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梁嘉学担心她会有自残倾向,还让小卢上来,将房间收拾了下,房间内任何尖锐的有隐患的物品,全部都收了。 而梁嘉学身上的伤,他自己处理的,没有找蓝情情过来。 梁嘉学靠在沙发上,用碘酒在伤口处消毒,又用纱布将伤口盖上,脸上没有任何痛意,他很平静,眼底仿佛是深夜下一片沉寂的海面。 宁穗呆呆的坐在床上,脸上还有泪痕,她看着梁嘉学的动作结束,问道:“疼吗?” 梁嘉学愣了愣,然后道:“疼。” 这么说了,宁穗心里舒服些,她能让梁嘉学觉得疼,也算是报复了点儿。 宁穗道:“你放我走吧,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情人,你留我在身边,保不齐哪天我就杀了你,你连命都没有,所以……放我走吧。” 梁嘉学慢条斯理的将医药箱合上,站起身,他一只手捂着伤口处,说道:“你离开我,准备去找谁?桑川?” 宁穗道:“桑川至少比你正常,比你像个人。” 梁嘉学忍耐着,舔了舔牙槽,他现在和她说话,就是吵架,的确,他今晚是有些气急了,有些失了分寸,但宁穗也真的是很疯魔。 梁嘉学看着宁穗这样狼狈又憔悴的样子,突然眯了眯眼,他意识到这样禁锢着她,其实是在毁了她,也许……他可以换一种方式。 梁嘉学开口道:“你什么时候爱上我,让我腻了你,我什么时候就放了你。” 宁穗对上他认真的眼,自嘲一笑,说道:“梁嘉学,我都和那么多男人睡过了,你不嫌我脏了?还让我爱你?你口味可真是独特。” 梁嘉学道:“我这是在给你离开的机会,你如果不想要,那就在这犟到死好了。” 他说完,拿上大衣,就离开了。 宁穗看着脚上的手铐,明白梁嘉学想要什么,但她过不去心里这一关。 宁穗当年跟着庄恒生,为了不让庄恒生嫌弃她,就装作很爱很爱庄恒生的样子,哄着他迎合着他。如今想来,其实宁穗当时就不讨厌庄恒生,甚至对他是有些好感的,只是当时有些怕他,所以也没想过了解他。 但如今要让宁穗这样在梁嘉学面前做戏……宁穗想想就抗拒,抗拒到作呕。 …… 梁嘉学下了一楼,有有趴在沙发上偷偷的看他,见着梁嘉学一脸阴沉的阔步离开后,有有快速的上了三楼。 有有的小心脏扑通的跳,他在想爸爸是不是又跟妈妈吵架了,刚才看到小卢收拾了垃圾下来,黑色垃圾袋里面是瓷器碰撞的声音,有有明白,一定是吵架到摔东西了。 上了楼,有有去了床边,就看到宁穗坐在那儿按着腿脚的关节处,她刚才被梁嘉学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此刻缓了过来,其实是有些疼的。 有有看到宁穗膝盖上的淤青,还有宁穗肿成核桃大小的眼睛,立马就知道了,爸爸又欺负妈妈了。 有有上前,小手抚摸着宁穗的膝盖,他突然觉得妈妈好瘦,都是被爸爸欺负瘦掉的。 宁穗看到有有,轻轻挤出一个笑,说道:“有有怎么还不睡觉去?” 有有道:“我想妈妈陪我睡。” 他想带宁穗去二楼,小孩子天生有一种安全区域,有有觉得宁穗跟着他去了他的床上就好了。 但有有一低头,这才注意到宁穗的脚被铐住了。 有有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小声哭了出来,然后说道:“爸爸好坏……” 有有道:“爸爸明明答应了我,不会欺负妈妈了的,爸爸说话不算话。”他的手拉着那个手铐,试图想打开,但怎么可能打开呢,梁嘉学把钥匙拿走了。 宁穗伸手给有有擦着眼泪,说道:“梁嘉学不是你爸爸,你真正的爸爸,不会这么对妈妈的。” 宁穗突然觉得,其实梁嘉学这么对自己也很好,至少会让有有更加心疼信任自己,而讨厌梁嘉学。 有有泛着泪光的眼睛看着宁穗,咬了咬唇,但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爬上了床,抱住了宁穗,埋在她怀里。 有有真的很希望快点长大,然后保护妈妈。 / 梁嘉学是回了公司,大楼里永远灯火通明,永远有员工在加班,梁嘉学作为一个亲切和蔼的老板,顺便给所有人都点了夜宵。 他在公司随便看了些报表,伤口有些疼,他只能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是那个汽车电影院,梦到宁穗依偎在他怀里,跟他说:“我好喜欢你哦,梁嘉学。” 她叫他的名字,那样的软糯可爱,梁嘉学没忍住,亲了她一口。 宁穗冲他笑,说道:“你以后也要对我这么好。” 梦里的梁嘉学一下子很是心慌,突然抱紧了她,但一抱紧她,宁穗突然就不见了,汽车影院播放的电影也一下子变成了恐怖片,音效恐怖到让人心悸。 梁嘉学下了车,站在空旷的场地上,大声呼唤着宁穗。 梦境是无常的,梁嘉学突然又回到了别墅的庭院,只见着宁穗坐在三楼的阳台上,冲他笑了笑,然后说”我恨你”,说完她就毫不犹豫的跳了下来。 梁嘉学满头是汗的惊醒,腹侧传来的钝痛感提醒他,刚才只是一场梦。 冷静下来,梁嘉学觉得有些冷,虽然空调开了一夜,但到底是冬天,他没盖任何毯子就这么在沙发上睡着了,脑袋有些沉,不太舒服。 梁嘉学拿过手机一看,凌晨四点。 他想了想,立马拿起车钥匙,开车回家。 …… 梁嘉学一回到卧室,就看到宁穗搂着有有睡在床上,很是香甜,有有这个小家伙平时规矩听话,睡觉却是好动的,宁穗的被子都被他抢了过去。 宁穗即便是在睡梦中,也是柳眉轻蹙,很是不安的样子。 梁嘉学掏出钥匙,将她脚上的手铐给解开了,微微叹了口气,将宁穗的腿脚按摩了下,知道她一定是腿麻了。 宁穗就是这样醒过来的,腿脚脱离了束缚,她看向坐在床沿的梁嘉学,将腿收了回来,而后觉得有些不对劲,悄悄坐起了身。 梁嘉学淡淡道:“去上厕所吧。” 宁穗赧然的起身,立马就去了厕所。 梁嘉学轻步走到厕所门口,就在门口守着,生怕宁穗又要干什么疯癫的事儿。 梁嘉学听到了宁穗刷牙洗脸的声音,这才稍微放心一点,一切都正常了起来。 于是他又折返回床边,看着有有睡得香甜,笑了笑。 梁嘉学脱了西装,躺在有有身边,就这么看着他,听着宁穗正常洗漱的声音,只觉得突然心安满足了。 梁嘉学就这么睡着了。 …… 宁穗洗漱好了,又换了一件衣服,将窗帘拉开了,她刚才讲脸浸入在冷水里,只觉得脑子很清醒,她不应该这样下去。 既然梁嘉学给了她选择,那好,她演戏演到底。 宁穗走到床边,窗帘拉开以后,冬日少有的阳光射在背面上,宁穗看到梁嘉学躺在有有身边,梁嘉学额头都是密汗,宁穗翻了个白眼,将他的被子给掀开了。 而后看到梁嘉学的衬衫腰腹之处,有一大片的红色,应该是纱布浸湿了,所以透湿了。 而且梁嘉学的身上想是水洗了一遍的,被汗水给打湿了,宁穗立马给他盖上被子,然后将有有给叫醒。 有有睡眼惺忪,坐起来问道:“几点了妈妈?” 宁穗道:“快七点了,你该起来吃饭上学去了。” 有有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就翻身起来,跑到自己房间里,去床头将长袜子解开,里面真的有三张迪士尼的票,是圣诞老人给他的。 但有有也有些失落,因为他在想,妈妈一定不会愿意跟这么坏的爸爸一起出去玩吧。 …… 有有去吃早饭,自然有朵姨陪着,宁穗不担心。 只是面前的梁嘉学很不对劲,宁穗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温度灼热。 宁穗抱臂站在一旁,想着就这样当作不知道,也不晓得梁嘉学会不会发烧而死。 但宁穗看在躺在床上的梁嘉学,突然脑子里就想到了梁嘉美。 梁嘉学是很可恶,但是宁穗想到了梁嘉美,突然觉得梁嘉学倒也不致于死。 宁穗到底还是心软,打了电话给蓝情情,蓝情情道:“嗯,半个小时我就到,你最好用一些酒精给他擦着身体,散散热,我担心他烧坏了。” 宁穗“嗯”了一声,然后不太情愿的照做了。 梁嘉学其实不算是睡着,他只是头很沉罢了,眼皮子抬了抬,见到宁穗在一边,身上的热燥也有所缓解,笑了笑,说道:“你居然没有趁人之危。” 现在才是杀了他的最好时机。 宁穗手下动作没停,她冷声说道:“你死了,我一分钱拿不到,还不是便宜了舒婧。” 梁嘉学闷声笑了起来,但一笑,肌肉一抽动,就连带着伤口有些疼,他又皱了皱眉,难受的想吐。 宁穗嫌少看到他这样虚弱的样子,一时觉得也是可以占占便宜的。 宁穗很不客气的又将他的裤子脱掉,梁嘉学浑身没力气,但也觉得没必要,说道:“不用擦腿吧。” 宁穗道:“蓝医生交代了让我帮你全身都散下热。” 她一抬眼,有些无语,看着梁嘉学道:“你……这都能行?” 梁嘉学在她面前,倒是不会害羞,嘴上调侃道:“你知道男人如果死了,被火化的时候都会这样,大脑是无法控制的。” 宁穗唇角勾起一个冷笑,她看了眼钟表,说道:“还有五分钟,蓝医生应该就到了。” 梁嘉学嘴角的笑都凝固了,他看到宁穗手里的毛巾故意慢吞吞的,他急了,说道:“你先把我的裤子给我穿上。” 楼下传来跑车的声音,是蓝情情到了。 宁穗道:“等会儿,我还没擦完呢。” 梁嘉学只好艰难的要坐起来,自己把裤子给提起来,但宁穗却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说道:“你现在也知道什么被羞辱的感觉了吗?” 梁嘉学费力的喘着气,实在很不舒服,连宁穗这样说的话,他想去回想,脑子都停工了。 电梯开了,蓝情情提着医药箱走了过来,宁穗条件反射的就给梁嘉学盖上了被子,咳了一声,说道:“蓝医生,早上好。” 梁嘉学枕着枕头,笑了起来,小声说道:“穗穗,你心软。” 宁穗将毛巾扔到了盆里,冷着脸说道:“因为我是个正常的人,而你,不是。” 蓝情情走了过来,拿出测温计,给梁嘉学量了体温,又看到了梁嘉学裸露在外的腹部,有伤,纱布被撕掉了但还没有更换上新的。 蓝情情不知情,嘴上好开玩笑,问了句:“梁总,这地方的伤,难不成是玩大了弄的?” 宁穗听了,本来准备下楼的,却故意停住了。 只听到梁嘉学犹豫了下,而后接过了蓝情情的话茬,说道:“论会玩,我也比不上你啊。” 就这样翻篇了。 宁穗下了楼,小卢立马给宁穗端来了粥和油条,还笑道:“有有吃完了,已经跟着朵姨去上学了。” 宁穗点点头,没说什么。 正此时,客厅的电话响了,小卢前去接电话。 “你好,请问找谁?”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哭喊的声音,慌里慌张的说道:“我找梁先生!我这里是舒宅!舒小姐发疯了,我这边叫了救护车,救护车快来了!你转告一声梁先生,舒小姐很危险啊!” 由于小卢是开的扩音,所以在吃早饭的宁穗也听到了。 宁穗上前接过电话,知道是舒宅那边一直伺候舒婧的保姆,她说道:“冷静点,舒婧怎么疯的?” 保姆说道:“就是发烧,还呕吐,胡说一些什么话,然后刚才开始浑身抽搐……吓人的很,舒小姐也没有什么家族遗传癫痫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叫了救护车……” 宁穗听了,脑子里想象着舒婧那样优雅高傲的女人,如今病成这副样子,心里倒是有些畅意。 宁穗说道:“好,我知道了,我会转告给梁嘉学的。” 但她没有立马去,反正梁嘉学也不是医生,去了有什么用呢?就让舒婧着急一会吧,让舒婧也感受一下,有朝一日进了病房,都没有人陪伴的日子,那才叫做绝望和凄凉。 …… 蓝情情给梁嘉学挂了水,腹部的伤口也给他重新处理了一下,又放了两盒药在床头,交代好了吃药的时间和粒数,就离开了。 宁穗吃饱喝足,也没有上去,懒得和梁嘉学在一个空间。 但梁嘉学却给宁穗发了消息,说道:“上来。” 宁穗没回。 梁嘉学紧接着发来一句:“快点。” 宁穗这才不情不愿的上了楼,梁嘉学指着吊瓶,说道:“我要上厕所,你帮我拿这个。” 宁穗闻言,退了几步,说道:“哦,梁总也知道憋尿很难受啊?” 昨晚梁嘉学把她的脚绑在床尾,宁穗憋到早上,难受死了。 梁嘉学冲着宁穗讨好的笑,说道:“好好好,我错了,你快帮帮我。” 说完,他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人在病着的时候,总是格外的虚弱,宁穗没僵持几秒,还是帮梁嘉学举着吊瓶,卫生间的门虚掩着,梁嘉学自己脱了裤子,刚要尿,便听到外面传来宁穗在朗声背乘法口诀。 “一一得一,二一得二,二二得四,三一得一……” “……” 梁嘉学差点没能解决。 宁穗只是想缓解下尴尬,虽然她和梁嘉学该做的都做过,但这样的情况下,宁穗还是觉得蛮尴尬的。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梁嘉学没让小卢上来,而是喊了她。 梁嘉学将拉链拉上,洗了个手,沉着脸出来了,淡淡的说道:“三七二十一,不是二十八,这都能背错。” 宁穗翻了个白眼。 梁嘉学回到床上,宁穗将吊瓶固定好,想要下楼,但突然想到刚才那个电话,于是说道:“舒宅打电话过来了,舒婧被送去医院了,说是发疯了。” 梁嘉学躺在床上阖眼,听到这个也没有很吃惊,只是“嗯”了一声。 宁穗道:“你不担心吗?” 梁嘉学淡淡道:“我更担心我的烧明天能不能退,我明天还要见个客户。” 宁穗似笑非笑,说道:“梁嘉学,舒婧可是你妻子。” 梁嘉学道:“在我心里,我的妻子已经是你了。” 宁穗心里有股异样,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梁嘉学,而后转身离开。 她下楼打电话给了那个保姆,保姆说已经在抢救室了。 宁穗问道:“医生有说是什么病吗?” 保姆道:“刚才出来提了一嘴,说怀疑是狂犬病,问我舒小姐有没有被猫狗咬伤……我不记得有啊,我说家里虽然养了一只猫,但那都是打过疫苗了的,而且很乖的。” 宁穗挂了电话,想着二花的性子最温和,倒也不会咬人的,而且那么小就打了疫苗,应该……不是二花干的吧。 等到了晚上,有有放学回来,宁穗今天倒是有空,陪着有有认了些字,看了会儿动画片,接着她又抽了个空打电话过去问了。 保姆道:“医生说是狂犬病,已经是发病期了,没救了……请问梁先生什么时候过来呢?” 宁穗道:“梁嘉学发烧在吊水,我已经跟他说了,但他今天应该没办法去医院。” …… 有有在玩小火车,一花和三花都在旁边陪着他玩儿,三个小家伙都很可爱,但宁穗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二花。 她忍不住的去想,火灾后的第二天,自己还在家里休养,是梁嘉学把猫送给舒婧的,难不成……梁嘉学动了什么手脚吗? 但方才保姆也提到了,猫一直都好好的,没什么异常。 猫身上没有携带狂犬病毒的话,就算抓伤了她,甚至是咬到了她,舒婧又怎么可能会染上呢? 宁穗突然很是害怕,叫了朵姨过来,说道:“一花和三花,明天你带到宠物医院那里再好好检查一遍……不对,多去几家医院检查看看,还有,以后看着有有不要和猫过于亲近了,小心一点比较好。” 朵姨连声答应,并把猫带走了。 …… 梁嘉学到底是身体素质好,晚上的时候,烧就退的差不多了,吊水也早就挂完了,他觉得身体好一些了,就起身去浴缸里泡了个澡。 宁穗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隔着水汽,宁穗定定的看着他,问道:“舒婧狂犬病发作了。” 梁嘉学偏了偏头,湿漉的发丝让他此刻看起来很是性感,少了平日的斯文,他眼神有些冷,听出来宁穗特意来问他的潜台词了。 梁嘉学嘲讽道:“你很心疼?” 宁穗道:“当然不,但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得了狂犬病的?” 舒婧身上还有艾滋病,狂犬病毒发作,毋庸置疑,必死无疑。 梁嘉学眯了眯眼,声音暗哑,他刚退烧,还不是很舒服,宁穗的质疑,他听在心里,也有些不悦。 梁嘉学道:“这我又怎么清楚呢?我每天除了上班,也就是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很久没见舒婧了。” 是的,他说的的确没错,宁穗眼神晃了晃,突然想着,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梁嘉学的手在水里搅动了下,水声哗啦,他又道:“穗穗,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但我是花时CEO,我没必要对舒婧做什么。” 宁穗赧然,说道:“那是我想多了。” 她转身就要走,但梁嘉学又叫住了她,语气平淡的说着一件事:“穗穗,舒婧生日那天的火灾,那个保洁是被人指使纵火的,我这么说,你应该能猜得到是谁指使的吧?” 宁穗浑身僵住,回过头,氤氲的水汽中,她只模糊看到梁嘉学的立体骨感的侧脸,但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仰着头,靠在浴缸上,喉结上下滚动,说道:“穗穗,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人有机会伤害你的。” chapter.80 可怜又可恨的男人 梁嘉学次日一早,就先去了一趟医院。 舒婧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医生对梁嘉学说了一下情况,其实也是让梁嘉学做好准备,舒婧的命保不住,现在只是维持生命迹象罢了。 梁嘉学点点头,看上去像是有些惆怅伤心的样子。 医生又问道:“为什么之前被猫咬伤,没有及时打狂犬疫苗?” 梁嘉学道:“我工作太忙了,根本不知道妻子被猫咬伤了……这种伤,任何一个成年人都会对自己负责,去接种疫苗的,我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不小心。” 医生也觉得很是遗憾惋惜,说道:“那这个也没办法了。” …… 宁穗也抽空去了一趟医院,知道舒婧昏迷不醒,无法对话,但她还是想去看看舒婧。 医院总是有一种无情的残酷感,宁穗走在走廊上,恍惚就回到了当年去看梁嘉美的时候。 宁穗站在重症监护病房外,看着舒婧脸色蜡黄的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整个人毫无生机。 真到了这一刻,宁穗反而没那么恨舒婧了,舒婧也是可怜人,只是做事太过偏激,这辈子除了衣食无忧,感情上也没多幸福。 只是这不代表宁穗就原谅她了。 宁穗面无表情的看了舒婧一会儿,想着还是得去舒宅一趟,看看二花怎么样了。 …… 保姆在舒宅打扫,看到穿着一身白色大衣的宁穗,立马出去迎上,问道:“宁小姐?” 宁穗道:“二花呢?” 保姆有些懵,舒婧进医院太过突然,她只知道昨晚还看到那只猫的,今天一天了,好像都没见到。 保姆道:“我这也没注意……大概是在猫窝里睡觉吧……” 宁穗跟着保姆去了猫窝查看,里面冰凉,没有二花。 宁穗把整个舒宅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二花,她有些急躁,对保姆道:“二花要是回来了,抓住它,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它。” 保姆连忙应声答应。 宁穗回了家,朵姨正好带着一花和三花回来了,见到宁穗就说道:“宁小姐,我今天把一花和三花去检查了三家宠物医院,都说没有问题的,很健康。” 宁穗若有所思的点头,说道:“那平时也注意些,不要让猫跑出去了。” …… 当天晚上,江城的媒体就报道了一则新闻,自然是舒家小姐犯了狂犬病躺在了重症病房,命不久矣。 这样的新闻一定没那么有讨论度,所以媒体方放着的照片切入点,是宁穗站在重症监护病房外,注视着舒婧的一幕,报道中,这位探视舒婧的不是什么朋友身份,而是花时CEO梁嘉学包养在外的情人。 那张照片拍的很是清晰,与上次梁嘉学抱着宁穗的画质不同,这一次宁穗的脸被拍得很清楚,立马就有人去人肉搜索宁穗的过往。 宁穗对于外界的讨论谩骂还毫不知情,直到白仙草给她发了截图过来,问道:“穗穗,你整过容啊?!” 宁穗愣了愣,点开一看,是网上有人爆料宁穗的原名和过往,还有一些照片对比,猜测她做了哪些手术才整成这样的。 整容这个事,也就当初梁嘉学知道,对于旁人,宁穗一直没有说起过,白仙草讶异也很正常。 宁穗承认道:“嗯,上面说的都是真的。” 白仙草倒不鄙视宁穗,女孩子爱美,对自己负责,去整个容又怎么了?白仙草赞叹道:“你找的哪家整形医院啊?主刀医生是谁啊?你能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吗?我也想做做鼻子。” 宁穗:“……” 她则是去网上看了新闻,评论很是热闹,在这个话题下面还有不少自诩是宁穗的同学,编造一些小事儿诋毁她,宁穗心态很好,看了也不生气,只是觉得荒谬罢了。 而且有些人带话题发的言论都是一样的,这也太水军了,宁穗觉得真的蠢的可以。 但这个方法,却也的确很迅速,宁穗各个平台上的账号还有本人的电话号码,不知道怎么的就都被找出来了,一群人来到她的号下面,骂她当小三不要脸。 还有人阴谋论,说舒婧的狂犬病发作,是宁穗处心积虑弄的,要不然一个成年人,怎么可能被猫狗咬伤了不去打疫苗的呢。 宁穗下了网,白仙草发来好些安慰她的话,宁穗道:“谢谢你安慰我,但我真的没什么事儿。” 白仙草道:“那就好,不过我看舒婧这回是真的没多少时日了,我看了下股市,花时还是影响很大的。” 花时是为数不多的老牌国民品牌能做到如今还迅速转型成功了,舒家功不可没,以至于舒家最风光的时候,小时候的舒婧可是江城很有名的小公主,还代言过一些童装童鞋。 四年前,舒国庆去世,股价波动过,如今舒国庆的独女出事,股价也是波动了,这代表着舒家彻底倒了。 宁穗靠在沙发上闭目沉思,她的直觉告诉她,新闻报道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整她,不然这样的新闻,完全可以从舒婧、从梁嘉学开始剖析报道,为什么扯上了一个小三? …… 梁嘉学是在会议结束后,吉高将这个新闻和股价波动汇报给了梁嘉学。 花时最近的势头被SE压制的很猛,本来近期梁嘉学就在准备一场新品上市发布会的,但没想到因为舒婧的这个事情,又被媒体这样报道出来,股价又开始波动了,对于股东来说,一定是要开股东大会向梁嘉学问责的。 但梁嘉学心里有数,什么能扛得住,什么不能侵犯,他分得很清。 他接过平板看着拍摄的照片,还有热度不下的,关于宁穗的讨论。 梁嘉学森冷着脸,说道:“哪家媒体报道的?找律师拟一份律师函,打官司也行,反正打到他们发道歉信。” 吉高跟着梁嘉学快步回到办公室,又道:“那热搜那边……” 梁嘉学道:“找公关花钱下热搜,删帖删评。”他不悦的看向吉高,“这都还要我教你吗?” 吉高连忙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她转身离开后,梁嘉学拨通了思鹏的电话,说道:“去查一下媒体发布的那张照片是谁拍的,记者怎么蹲点在那儿的。” 梁嘉学猜到,应该是有人背后冲着宁穗去的。 抓住舒婧病危,又能刚好带上宁穗的话题,目的明显,又蠢又坏。 …… 梁嘉学回了家,有有已经被宁穗哄睡着了,宁穗上了楼,见到梁嘉学在看电视,说道:“股价都跌成那样了,你还有心情看电视?” 梁嘉学淡淡道:“我不看电视,股价就不跌了吗?” 他起身,抱住了要去洗澡的宁穗,宁穗被动的由着他从后面抱住,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肩颈处。 梁嘉学表情慵懒放松,他平日太累了,但只要回来抱着宁穗,他心里就轻松很多。 他语气温和的说道:“这两天少上网,我会解决好的。” 宁穗无所谓道:“网上说的也没错。” 梁嘉学沉声道:“我以后会娶你做梁太太的,网上那些话,对你以后不好,有有长大的了看到也不好,放心,这两天就能删的差不多。” 梁嘉学已经明说了好几次要娶她的话了,宁穗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了之前梁嘉学说过的话,说道:“你前几天明明说过,如果我爱上你,你腻了我,你就会放我走,现在又说……你要娶我?梁嘉学,你到底哪句话真,哪句话是假?” 梁嘉学笑了笑,说道:“嫁给我不好吗?有有认你当妈妈,我们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下去,我挣钱养家,你貌美如花。” 宁穗冷着脸,挣脱他的怀抱,转过身,冷声说道:“不好。” 梁嘉学脸上的笑收敛下去,眼神幽深邪气,他大掌一把扣住宁穗的脑袋,沉声道:“我其实真的很不喜欢和你吵架,但你总是能让我生气,你仗着我喜欢你,也该服服软了。” 宁穗仰头看他,看他露出本性,笑了起来,说道:“我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哦,有有,有有身上也有你的骨血,你会对他下手吗?” 梁嘉学道:“你怎么会没有母亲呢?你母亲高纯还好好活着呢,你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叫高玫,你跟她见过面的对吧?” 梁嘉学原本以为宁穗会很吃惊,而后惊慌失措求着自己不要对她们下手,但宁穗很镇定,她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那你就冲着她们去好了,我无所谓的。” 梁嘉学沉着脸,想到了这背后的不对劲——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种事情,需要人能去查,宁穗有什么关系和人脉去查这个事儿? 宁穗明媚的笑,脸颊上的梨涡深深的,很是可爱,张了嘴,虎牙也像是带了嚣张的意味。 宁穗道:“忘了吗?我和桑川幽会的时候,桑川都跟我说了。” 但这次却没有刺激到梁嘉学,反而让梁嘉学心里关于宁穗和桑川之间不轨的猜忌少了几分,梁嘉学温声道:“以后想知道什么,找我就行,何必麻烦人家呢。” 他猜测,其实宁穗那天去见桑川,可能什么也没做,只是因为这件事罢了。 只是宁穗喜欢刺激他,恼怒他,所以才不解释的。 无妨,他以后会慢慢磨她,以后她对他会很依赖的。 …… 元旦前一天,也就是三十一号这一天,舒婧抢救无效死亡。 花时股价跌到了谷底,股东大会连夜召开,针对近期花时内部的一些问题,不少股东早就准备好了对梁嘉学的攻击,试图让他知难而退,赶紧让位。 但梁嘉学也早有准备,一场股东大会开到了凌晨三点,梁嘉学开着窗,站在办公室抽着烟,打电话给思鹏,说道:“舒婧尸体火化的事情交给你去办吧,墓地骨灰盒也都你去选吧。” 思鹏有些不敢相信,问道:“梁总不亲自过来看一眼舒小姐最后一面吗?” 冷咧的风吹进来,从这么高的楼层看下去,江城灯火通明,万物渺小,梁嘉学眯了眯眼,冷淡道:“我去看她,她就能活过来吗?” 思鹏听出梁嘉学的不耐,说道:“那我明天一早就去安排。” 梁嘉学挂了电话,将一根烟抽完,就开车回去了。 …… 宁穗这一夜没太睡好,梦到了舒婧,真是稀罕又反常。 其实宁穗和舒婧已经四年多没有说过话了,宁穗一直很想问问舒婧,对于庄恒生,她当年那么做,有悔过吗? 但那天舒婧安排人去烧她,宁穗后来知道了,就觉得,舒婧还是没有变,她对于当年和梁嘉学一同陷害庄恒生的事,完全没有悔过之意。 宁穗梦到舒婧在喝咖啡,她还是端庄优雅的样子,宁穗走过去,坐在她对面,看着舒婧高冷骨感的一张脸,说道:“你在想什么?” 舒婧道:“我在想你。” 宁穗问道:“想我做什么?” 舒婧笑道:“我在想,你会像我一样,抛弃恒生,和梁嘉学在一起吗?” 宁穗很果断的摇摇头,说道:“我不会的。” 但她突然想到了庄恒生的那句“忘了我吧”,刚想说什么,舒婧就起身去结账了,她说道:“我该走了。” 宁穗恍惚的点点头,而后看到舒婧高挑的身影离开,但舒婧走了没几步,又转过身,眼神疏冷的说道:“如果你见到恒生了……替我向他喊一声哥哥吧。” 说完舒婧就离开了。 宁穗就是这样平静的醒过来的。 她醒来后,看了眼钟表,快四点了,天还没亮。 但卫生间那边传来光亮,里面有淋浴的声音,宁穗知道是梁嘉学。 她也睡不着了,坐在床头发愣,她最近心绪其实也不是很好,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和梁嘉学吵了一次又一次的架……那种熟悉的胸闷感又来了,宁穗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下床开了窗,突然想起来,这应该是新年第一天,元旦。 梁嘉学只裹着浴袍,拿着干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见着宁穗只穿着轻薄的睡衣站在窗口,立马上前关了窗,说道:“你想感冒发烧?” 宁穗道:“就是有些闷。” 梁嘉学拉着她回到床上,宁穗恹恹的,梁嘉学起身去取了吹风机,递给宁穗,说道:“帮我吹头发。” 宁穗倒也没拒绝,反正她现在没事干。 她跪在床上直起身,在梁嘉学身后给他吹着头发,用的是低档的热风。 梁嘉学很满足,笑了笑,说道:“宁穗,我们可以好好这样过日子的。” 宁穗心里冷笑,这样?是怎样?吹个头发就是好好过日子了吗?就这样抹去过去他给她造成的伤痛了吗? 梁嘉学无视宁穗的沉默,只当做是她在犹豫,他说起了舒婧。 “舒婧昨晚十一点,抢救无效死亡了。” 宁穗手下动作一停。 虽然知道她撑不了多久,但得知她的死讯,还是觉得有些难掩的难过。 宁穗突然想到了方才做的梦,觉得那是舒婧在向她道别。 宁穗继续给梁嘉学吹着头发,平静的说道:“那你还有心情和我在这调情?” 梁嘉学装作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说道:“我不仅有心情和你调情,我还要打起精神去应付花时那群各怀鬼胎的股东。” 宁穗没有很心疼他的辛苦,也不去设想他的压力,她只是说道:“这是你选择的路。” 梁嘉学轻笑,眼里有傲气,“是啊,这就是我想要的。” 商界变幻莫测,创业潮这两年起来了,花时想要继续走下去,还有很多问题存在,梁嘉学要一一解决。 头发吹干了,梁嘉学有些困,见着宁穗要下床,揽过她细瘦的腰身,滚在床上,说道:“陪我睡会儿。” 宁穗挣脱不开他,只是冷淡着一张脸不动弹,像个死鱼一样。 梁嘉学给她盖上被子,宁穗看到他眼底有些黑青,整个人带着疲态,这些天一直都很忙。 梁嘉学见她目光灼灼,一把将她揉进怀里,低声道:“别这么看我了,我太累了,你勾我,我也发挥不好。” 宁穗翻了个白眼,谁勾引你了?自恋狂。 梁嘉学很快就睡着了,宁穗顺势就从他的怀抱里抽身出来,看着梁嘉学,有些愣神。 宁穗想到了小时候,父亲好像也遇到了一些事情,回家跟宁穗感叹道:“物是人非啊,物是人非。” 父亲心情不好就会喝酒,他就趴在餐桌上一个人喝闷酒,宁穗当时看到厨房的灯光打在父亲身上,就感觉到了一丝悲凉。 现在想想,其实那不是悲凉,而是孤独,每个人都是孤独的,这是必然的。 宁穗明白梁嘉学对自己这么执着是什么原因,梁嘉美死了,舒婧如今也死了,与过去还有联系的,也就宁穗了,所以梁嘉学放不开宁穗,他舍不得与过去彻底告别。 宁穗觉得梁嘉学也很可怜,可怜又可恨的男人。 宁穗下了床,冲了一杯咖啡,想着该怎么让梁嘉学放过自己。 手机震动了下,是桑川。 桑川:“考虑好了吗?” 手机上显示时间是五点,宁穗心想,看来桑川也是一夜没睡吧。 chapter.81 别费心机了 舒婧一死,桑川便过来询问宁穗的意愿,看来也是找准了如今花时股价大跌的时机。 桑川预测到了梁嘉学在股东大会上的不利局面,如果梁嘉学为了巩固在花时的地位,声称要与SE那边商业联姻,那就不好弄了。 所以桑川想催促宁穗,稳住梁嘉学。 宁穗看了眼消息,一时有些反感,装作没看到,不回复。 …… 梁嘉学也就睡了三个小时就醒了,宁穗在楼下看书,见他匆匆忙忙的拿着包就出门去公司了,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梁嘉学忙起来,就不会来烦她。 有有睡了个懒觉,大冬天的九点多才慢悠悠的爬起来,元旦假期,对于小孩子来说,其实有有并不是很喜欢,他想要和小朋友一起玩,一放假,就没有同龄人陪他玩了。 宁穗想了想,说道:“那妈妈带你去找小白阿姨好不好?” 有有开心的点头:“好呀。” 他其实也有些想念小白阿姨,小白阿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宁穗没让司机开车,自己开了车带着有有去的,保镖还是在暗中跟着,宁穗很是排斥。 宁穗去见白仙草,梁嘉学倒是不会阻止,只是每次回去,梁嘉学会说一句:“小白家里没别的男人吗?” 宁穗道:“你以为她和我一样人生这么无趣吗?往家里塞男人?” 梁嘉学轻笑,“你说话怎么总是这么尖锐。” 宁穗没好气:“你不配我和你好好说话。” …… 宁穗也好些日子没见到白仙草了,自从被梁嘉学禁足,而后又是一连串的事儿,小白那阵子也在忙着电商节促销,忙得很,宁穗有时候知道她都来不及吃饭,还给她订过好几次外卖。 宁穗拉着有有的手,有有穿得很臃肿,宁穗怕他冻到了,最近降温很厉害。 有有道:“小白阿姨家里有好多游戏的,不知道最近有没有买新游戏。” 宁穗道:“那你跟小白阿姨打游戏,是你赢得多还是她啊?” 有有自豪道:“当然是我。” 宁穗道:“那有有很厉害。” 说着,宁穗就按了门铃。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宁穗愣在那一会儿,而后道:“白仙草搬走了吗?” 这个男人长得很帅,一身凛然之气,宁穗很久没看到这样不错的陌生男人了,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而后她在想,该不会真的是小白搬走了吧?那可就错过了这个男人了。 迟勋愣了愣,但一低头,就看到有有,这才明白过来是谁。 有有很是害怕的就往宁穗身后躲,宁穗察觉到,正此时,门内又传来熟悉的女声:“谁啊?” 白仙草凑近一看,宁穗更是吃惊了。 白仙草表面淡定的让宁穗和有有进来,转头像是指使佣人一样的,对迟勋道:“我朋友,宁穗,你给穗穗泡拿铁,有有喜欢喝橙汁,要热一下。” 迟勋很顺从的就去厨房准备了。 白仙草的家里很暖和,空调都是开到二十六度,宁穗把有有的棉服给脱了,打量着这个整洁干净的房间,冲白仙草挤挤眼,问道:“他是谁啊?” 白仙草道:“你没见过他?迟勋啊,迟大检察官,现在升检察长了,牛逼吧,还不是给我端茶倒水。” 她表情有说不出的得意。 宁穗小声问道:“你和他复合了?” 白仙草摇头:“暂且还是合租关系。”她暧昧一笑,“其实他也是在追我的,只是我觉得,一个男人对你最好的时候,就是他在追你的时候,所以我就这样也不答应。” 她俩正说着悄悄话,迟勋就端着两个杯子来了,一杯拿铁,一杯给有有的热橙汁。 迟勋知道他在这儿,肯定不太方便,于是问着白仙草:“中午吃什么?我去买菜。” 白仙草想了想,说道:“八菜一汤差不多了,具体烧什么你自己去菜市场看吧。” 她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递给迟勋,说道:“你出去随便逛逛,不用急着回来。” 迟勋笑着道:“好。” 宁穗看着迟勋伟岸的身型,在白仙草面前,就是个小家子气的家庭主夫,一时觉得很好玩。 迟勋离开了,白仙草给有有打开游戏,让他先玩儿。 宁穗喝着拿铁,轻声对白仙草说道:“舒婧昨晚去世了,你知道吗?” 白仙草点头,说道:“知道,看到一些群里说起这个了。” 白仙草也是有些惆怅,毕竟以前和舒婧打过不少交道,听到人没了,多少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人的一生,真是无常。 “她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谁能想到是死于狂犬病呢,我要是穿回五年前,跟她说这个,舒婧能把我给羞辱死,她自己都不会信。” 宁穗无言的笑了笑,白仙草看出来她有心思,手撑着脑袋,歪着头问道:“舒婧死了,你应该稍微高兴一点的,怎么这样抑郁?你圣母心泛滥了不成?” 宁穗沉声道:“她死了,不代表我就有好日子啊。” 宁穗目光沉沉,她倒在白仙草的怀里,说道:“小白,我好羡慕你。” 白仙草爽朗的笑,拍拍宁穗的脑袋,问道:“究竟是什么事儿,说给我听听。” 宁穗把庄恒生出狱的事儿,还有桑川跟她谈的条件,以及高玫高纯的事情都告诉了白仙草。 白仙草听完,也跟着要抑郁了。 宁穗道:“这几天的那些新闻,都是冲着我来的,梁嘉学应该已经让人去查了,我没怎么在学校树敌,想来想去,能对我有这么大的怨念的,除了舒婧,也就是高玫了,舒婧已经死了,那就肯定是高玫做的。” 白仙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评价道:“陷入爱情的小姑娘,真的好幼稚,手段也不怎么样,她以为把你的整容的事情扒出来,梁嘉学就会嫌弃你。” 宁穗道:“她长得还没我整容前好看呢。” 白仙草附和道:“对对对,你底子就很好看的,不然哪儿能整成功……” 互相吹捧结束,回到宁穗的糟心事本身,白仙草还是建议道:“梁嘉学要怎么样才会腻了你啊?” 宁穗沉吟道:“他是个很贱的人……” 两人四目相对,白仙草笑道:“那你就好好爱他吧,当初你那么喜欢他,他不把你当回事,现在你天天跟他对着干,都上手了,他还把你当个宝儿,确实挺贱的。” 宁穗叹口气,说道:“行了,不提他了。” 白仙草陪着有有玩游戏,顺便发了个消息给迟勋,让他回来做午饭。 …… …… 舒婧火化入葬,即便梁嘉学无心操办,但还是要走个形式。 肃穆的入葬仪式结束,梁嘉学坐在车上抽烟,思鹏走过来,对梁嘉学说道:“梁总,网上的新闻媒体已经答应道歉了,至于针对宁小姐的诋毁,我查了下是一家水军公司干的,雇主是高玫。” 梁嘉学点点头,倒也没有太惊讶。 他将烟蒂捻灭,吐出一串烟圈,零下的江城寒风刺骨,他摇上车窗,便开车准备回公司。 高玫的事情,梁嘉学还没想好怎么找她算账,高玫就主动找上来了。 “嘉学哥,今晚有空吗?” 梁嘉学回了一个问号,这也是很难得的回复了,他已经很久很久不回复高玫的微信。 高玫很高兴,立马打字道:“今天是元旦,新的一年的第一天,我知道舒婧去世你很难过,所以我想陪陪你。” 梁嘉学刹住车等着红灯,问道:“怎么陪我?” 高玫道:“我订好了餐厅,这么冷的天,喝点羊肉汤暖暖身子吧。” 高玫没有钱请梁嘉学吃什么五星级大餐了,她好不容易挣到的钱前几天买水军都花光了,只得另辟蹊径,在晚上找了好多家比较有特色的餐厅,终于找了家西北菜的馆子,很难抢到座位。 梁嘉学不屑的嗤笑出声,但他还是答应了,他思索着高玫应该不单单是简单的陪他,肯定有别的算盘要打。 …… 高玫等了梁嘉学二十多分钟,梁嘉学一身黑色大衣和西装裤,脸上没什么表情。 高玫见他那丰神俊朗的一张脸,就痴痴地挪不开眼,梁嘉学声音也好听,怀抱也很温暖,那天晚上虽然喝醉了,但是对她也还是很温柔的。 梁嘉学一落座,高玫就喊着服务员上了菜,热情的说道:“我都是照着网上一些人的美食攻略点的菜,待会儿你尝尝。” 店内很是暖和,梁嘉学脱了大衣,倒了一杯清酒,喝了一口,他说道:“找我吃饭,还有什么事儿想说吗?” 他眼眸中有着让高玫心虚的力量,高玫抿了抿唇,说道:“我……最近听说花时的情况不太好,我对你们公司都不太了解,但我也知道SE和花时,如果能够合作的话,你一定压力会小一些……” 梁嘉学眼底讥诮,高玫还是太嫩,他能看出来她只是学着背后出主意的人,来对他说这些的。 只是,商业联姻,的确对于花时现在的危机,有很大的好处,可以稳定年前浮躁不定的员工,也可以推动新产品上市的销量。 梁嘉学若有所思的转着手里的玻璃杯,清酒度数不小,但他酒量还可以,一时半会儿醉不了。 高玫道:“我很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如果我能给你带来一点利益的话,我……我很愿意的,你可以考虑一下的。” 梁嘉学轻笑,“你在桑家的地位,我还能不清楚吗?你未免太过高估了你的价值吧?” 高玫面色一僵。 服务员上了菜,高玫拿起筷子,给梁嘉学夹着菜,唇齿嗫喏,柔声道:“桑家也没有别的女孩子能嫁给你了呀,我嫁给你,总归我表哥要表示一下的……总归是有好处的,我以后也会努力的。” 她这样幼稚但是却真情的话语,梁嘉学恍惚了一下,这种话,很像是宁穗以前会说的。 只是现在她对他,言语刻薄,总带有一股子火药味——但其实也挺可爱的。 梁嘉学想到宁穗,目光柔和了些,面色稍缓,高玫心下一喜,以为是梁嘉学真的考虑了这件事。 一顿饭也没吃多久,梁嘉学就是象征性动了几下筷子,但高玫却是醉得脸通红,她和宁穗一样,酒量都不行。 梁嘉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起身将高玫揽住,带她上了车,高玫挣扎着将手机从兜里掏出来,然后眯着眼在屏幕找了一会儿,将一个订单页面递给了梁嘉学看。 “我订好的房间……你送我去那儿吧。” 梁嘉学淡淡的“嗯”了一声,绑好安全带,就开车导航过去。 高玫订的是大床房,梁嘉学将高玫放在了床上,也没走,只是坐在一旁的沙发椅上,双腿交叠,手撑着下巴,看着她。 他也故意没开空调,高玫酒后这么躺在床上不盖被子,肯定冷。 果然,高玫坐起身。 梁嘉学调侃道:“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 高玫的脸蛋通红,酒劲上来了,但其实她没醉。 她眨了眨眼,站在梁嘉学面前,柔柔的说道:“我不这样的话,你不会跟我来这个房间的。” 梁嘉学没说话。 高玫很想念他,也想亲近他,姿态放得很低,梁嘉学很有耐心的看着她要如何做,如果换做别的女人,梁嘉学不太会能忍到这一步。 高玫那与宁穗肖像的脸,还有看着自己真挚热切的眼神……如果,宁穗不在他的身边,说不定梁嘉学还真的会考虑这个事儿。 高玫轻轻的跪在了地毯上,然后伸出手,想要解梁嘉学的皮带,梁嘉学修长的双腿立马排斥的动了动,换了只腿敲了起来。 高玫不好意思的将手收了回去,她脸皮再厚,梁嘉学这样拒绝,她也很难为情。 但紧接着,梁嘉学低沉性感的声音就响起了,他说道:“想要我跟你办事儿,你总该给点前菜吧。” 他的手拿着手机,百无聊赖的不停翻着面儿。 高玫立马明白过来,将身上的衣服缓慢的脱掉,室内内开空调,她浑身冻得哆嗦。 但最后,梁嘉学轻啧一声,说道:“穿上吧。” 高玫不解,还有些怨念:“为什么?” 梁嘉学弯下身,冷漠的拍了拍她的脸蛋,啪啪作响。 他眼神阴鸷冰冷,带着一股子狠劲,说道:“你是觉得全天下都没有女人了,所以我非你不可吗?小姑娘,你手段真的不行,你以为背后请水军,今天再来搞纯情,你就能让我娶你?” 高玫脸色刷的一下没有了血色,她此刻不仅身体,甚至于内心,在梁嘉学面前全都是一丝不挂。 她眼里蓄了泪水,哽咽道:“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梁嘉学道;“不,你本来没那么喜欢我,只是你查到宁穗的身份了以后,嫉妒要更多一点,所以才会连脸皮都不要,也要勾引我。” 高玫有那么一丝被戳穿,但她还是认为,自己对梁嘉学是真心的。 梁嘉学站起身,高玫拽着他的裤腿,说道:“梁嘉学!我是喜欢你的!你喜欢宁穗那样的,我也可以啊,大不了我去整容,我整得跟她现在的脸也一模一样,我比她年轻,比她听话……” 梁嘉学皱着眉,厌恶的甩开她,说道:“别费心机了。” 他头也不会的就离开了。 梁嘉学没有走电梯,而是轻步轻脚的来到了楼梯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楼梯间的门,并且扼住了门后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被吓住了,一抬眼,是梁嘉学,讪讪地笑。 梁嘉学道;“哪家媒体的记者?” 男人颤抖着说道:“江城晚报……” 梁嘉学按着男人的脑袋,晃了两下,语气虽然轻描淡写,但话语里的含量更重—— “我记得今天你们晚报才答应说要致歉,你们主任是不甘心,所以这会儿派你来蹲点了是吗?回头跟你们主任说一声,他要是不想干了,多的是人可以顶替他。” 男人浑身冷汗,僵硬的笑着:“好……好。” 梁嘉学另一只手拿过他的相机,查看了他晚上已经拍过的照片,上面是他揽着装醉的高玫进入酒店的画面。 这个男人跑到这层楼蹲点,应该是高玫也和他打过招呼了,等到梁嘉学和她睡了以后,半夜把男人叫进去拍一些香艳露骨的照片。 梁嘉学挑了挑眉,问道:“这个打算用什么标题报道?” 男人哆嗦道:“就……花时CEO梁嘉学在妻子下葬当晚带清纯学生妹开房。” 梁嘉学反倒笑了起来,眼神犀利,“你们晚报现在的新闻,已经堕落到打算走这种三流的路子吗?” 男人挠头:“媒体流量不好抢嘛……” 梁嘉学将照片都删了个干净,底片都不留,而后掏出手机,说道:“加个微信吧,今晚总不能让你空手回去。” 男人愣得嘴都合不住。 . 宁穗一贯知道,梁嘉学这个人,没有底线,伪君子,斯文败类。 即便宁穗心里知道之前媒体报道的冲着她来的新闻,是高玫背后弄的,她没事儿的时候也在想,怎么报复回去。 但却没想到,梁嘉学用了这么个方法报复的。 chapter.82 你选择了她,你会后悔的 江城晚报发布在各大媒体平台的新闻,都写的是,SE总裁桑川表妹高玫,以身做不正当交易。 发布的照片就是高玫在脱衣服的截图,视频太过露骨不太好发,截图也还比较人道,给了高玫一点面子,但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已经等同于毁了她。 尤其高玫本来就在桑川那个家族的地位很卑微,这样的丑闻发布出去,都闭门不出,还要忍受着家里高纯的谩骂,骂她不争气,骂她丢脸。 比起那些难听的话,高玫更难过的是,她知道那样的照片是谁拍的,她最喜欢的男人,这么对她。 高玫很委屈,很愤懑,给梁嘉学打电话,梁嘉学也接了。 但他只先说了句:“上新闻的感觉,还不错吧?” 高玫啜泣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你不该有歪心思,而且还打到了宁穗身上。” 高玫明白了,梁嘉学对宁穗很看重,可能她找出来的那些整容的事情,梁嘉学也都是清楚的,即便这样,他也还是护着她。 高玫很不服气,她说道:“你选择了她,你会后悔的。” 梁嘉学不欲再听下去,将电话挂了。 …… …… 宁穗经过和白仙草的畅聊,其实心里也明白,不能再和梁嘉学这么无意义的僵持下去了,正好元旦假期后,学校要集中考试,宁穗还是要去提交一下论文的。 导师有打电话过来询问,宁穗的保研资格取消,那有没有找工作,签订就业协议,宁穗愣了愣,说道:“嗯,最近正在找。” 晚上梁嘉学还是在公司加班,老板都带头加班,员工自然都也没过好假期,跟着加班,主要是最近的一款产品,上市前期的一些筹备工作。 有有在和朵姨玩着积木,宁穗去了厨房,小卢在做饭,见到宁穗,恭敬的说道:“宁小姐,晚上我煮了酒酿圆子,有有很喜欢喝的。” 宁穗笑道:“家里有保温桶吧?” 小卢道:“有的有的。” 宁穗撸了下袖子,围上围裙,说道:“剩下的我来吧。” 小卢退到一边,说道:“那我帮宁小姐打下手。” 宁穗没有拒绝,反正她也不是真的很想下厨,只是做做样子。 小卢是个很有眼力见儿的,知道宁穗突然问起保温桶,亲自下厨是什么意思,便说道:“梁先生这些天挺辛苦的,这些天,天天在办公室吹空调,肯定干燥的,要不炖一盅冰糖雪梨,宁小姐待会一起带过去?” 宁穗轻飘飘的扫了一眼小卢,看出来小卢眼里的谄媚,梁嘉学的妻子去世了,小卢心里有数,这位宁小姐,以后肯定是梁太太。 宁穗笑了笑,说道:“那你开个火帮他煮吧,我待会带过去。” 小卢应声便去削梨子,拿冰糖。 宁穗随便炒了几个家常的菜,不必多么精致,能吃就行,这样反倒不会让梁嘉学太过疑心。 宁穗做好了菜,就让小卢和朵姨喂有有吃晚饭,宁穗提着保温桶,走到门口,惊觉外面居然飘起了雪花。 宁穗站在风雪中,突然想到了那一年怀着有有的时候,和庄恒生一起出门买首饰,那时候好像也是下着雪,庄恒生的手有些冷,宁穗就把他的手揣到自己兜里,笑嘻嘻的说,我帮你捂热。 宁穗有些难过,手里的保温桶沉甸甸的,却不是送给她最想送的男人。 雪花越来越密,看样子今晚是一场大雪,宁穗去了车库,开着车导航去花时。 路上出了点岔子,江城的冬天很少下这么大的雪,又正好下在了晚高峰的时候,温度降到了零下,车辆开的多,雪被碾成冰块,路特别滑。 宁穗已经将车子开的很慢了,就是担心会出事,但是怎么防范,也没防得过被别人的车给追尾了。 一追还追成了五连环,后面的车接连没刹住车,就那么被困住了。 交警过来处理,宁穗下了车,看到这辆车被撞的车尾有些变形,叹了口气。 撞了宁穗车子的是一个开着五菱宏光的中年男人,宁穗见他有些后悔,连连叹气,穿的衣服都有些破了,就说道:“不用你赔,我这有车险。” 她拎着保温桶站在街旁,刚要打电话给梁嘉学,问问他保险公司电话是多少,就看到另一个车道驶过来一辆商务车,停在了前方,宁穗有些熟悉那辆车。 是桑川的。 只见那辆车上,司机走了下来,还打着伞,毕恭毕敬的走到宁穗身边,笑道:“桑总说,可以捎带宁小姐一程。” 宁穗有些尴尬,之前桑川发消息给她,她已经两天都没有回复了,就算是装看不见,也不至于两天都没看见。 司机也是抱着必须要把宁穗劝上车的信念,所以僵持着,也不走。 宁穗踌躇了一会儿,车子那边交警会处理,于是还是笑着点点头,跟着上了车。 桑川依旧西装革履,他好像永远都是工作状态,宁穗就没见过他放松休闲时候的样子。 车内气氛有些低压,宁穗率先开了口打了招呼:“桑总,晚上好啊。” 桑川看了她一眼,说道:“要去哪儿?” 宁穗道:“去花时。” 司机闻言便开动了车。 桑川看到宁穗手里拎着的保温桶,说道:“去给梁嘉学送饭?” 宁穗只觉得坐如针毡,桑川知道宁穗是恨着梁嘉学的,眼下却看到宁穗冒着雪,给梁嘉学送饭,梁嘉学估计也不差这一口饭,什么心思,桑川心里肯定有数。 宁穗冷静道:“最近学校那边在催我的找工作进度,我这个本科学历,不走点后门,怎么能进花时呢。” 其实这话只是修饰,好让她送饭这个行为没那么可笑。 桑川道:“我听说了,你保研资格被取消的事。” 宁穗道:“对,本来想着读研结束,能够进SE市场部的。” 桑川明显对宁穗这样的话术很满意,说道:“读不了研,就只能委屈进花时,很不甘心吧?” 宁穗笑了笑,说道:“那又能怎么样,委身于人,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桑川不动声色的转了眼眸,视线放在了宁穗身上,车内的视线晦暗,但她的脸还是深邃美艳,都说晚上的女人比白天好看,这话不假。 坐得笔直的身体,仪态优雅却又不缺放松,如果真的梁嘉学以后娶了她,宁穗也是个拿得出手的梁夫人,不输于舒婧的气度。 桑川突然觉得,这样的女人,若真的跟了那位赘婿上位的梁嘉学,其实有些可惜。 静谧了一分钟,桑川还是直奔主题了,说道:“上次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宁穗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桑总不必这么心急吧。” 桑川道:“那你再慢慢考虑。” 他也不着急,只是看着宁穗这样不情愿,觉得很有意思。 嫁给梁嘉学,成为梁太太,其实对于宁穗来说,也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但她却这么排斥,着实是有意思。 车子开到了花时公司门口,宁穗突然对桑川说道:“桑总,既然你能查到恒生,那么能不能……帮我私底下照顾下他,我现在总是被梁嘉学的人监视着,不太方便。” 桑川静静地看着她,而后说道:“好,但希望你也能记得,给我带来很好的收益。” 宁穗笑道:“这是自然的。” …… 宁穗下了车,楼下进出需要证件,宁穗只好发消息给梁嘉学。 “我在楼下,我进不去,你让人来接一下我吧。” 梁嘉学正在看文件,手机不停的振动,他也没有看,等到过了半个小时,手里的一批文件签了字,才查看手机,看到宁穗的消息,愣住了。 他伸手想要打电话给楼下前台,让人上来,但又抑制不住心中的欢喜,立马起身就下了楼。 宁穗在大厅等了半个小时,坐在等候区就会干冷,于是宁穗就站起来来回的走动。 直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回过头,就见到梁嘉学一脸笑意的站在她面前,尤其在看到她手里拎着的东西,眼里就亮了起来。 “对不起,宁穗,我刚才没看手机,让你在底下多等了这么久。” 他亲昵的揽过宁穗,宁穗有些不自在,但想到来的目的,于是也便软了下来,说道:“没等多久,我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的。” 梁嘉学带着她上了楼,吉高见到宁穗都是笑意满脸,见宁穗身上的大衣有被雪花打湿,立马去冲了一杯柠檬红茶。 宁穗进了办公室,将保温桶放在办公桌上,说道:“你吃过了吗?希望我做的菜,你还有胃口能吃进去。” 她是第一次来花时,由于坐的是总裁直梯,所以也没得以去看花时的其他普通办公区域。 梁嘉学立马就将保温桶打开,里面的菜还是温热的,冰糖雪梨汤也是甜而不腻。 他其实晚上早就吃过了,元旦假期加班,晚餐当然是他让人事订的,但此刻宁穗送饭来,梁嘉学自然也是要吃完的。 宁穗看到梁嘉学的桌上有相框,拿过来一看,居然是当年她和梁嘉学拍的古风写真。 宁穗:“……这么中二的照片,你放在办公桌上?” 梁嘉学不满道:“中二?你当初拍的不是很开心吗?” 宁穗将相框扣在桌面,说道:“你收起来吧,太尴尬了这个照片……” 梁嘉学对于宁穗今晚主动找他,还给自己做饭,很是高兴,也不想让宁穗不开心,于是就配合的将相框放进了抽屉,反正等她离开后,再拿出来就是了。 梁嘉学没吃几口,吉高就进来通知梁嘉学:“研发部那边想和梁总汇报下项目,已经预约了会议室,梁总您看要不要……推迟十五分钟?” 梁嘉学想了想,说道:“不了,我现在就去,已经很晚了,就不让他们等太久了。” 他擦了擦嘴,走到宁穗面前,搂着她,笑道:“等我,看会电视打发时间也行,等我开完会,就可以回家了。” 宁穗点点头。 梁嘉学离开后,宁穗在办公室转了转,有注意到办公室四个摄像头,可以将办公室内的所有区域都监控到。 于是宁穗打消了去翻阅梁嘉学的一些文件还有电脑,偷取一些重要的东西卖给桑川的念头。 宁穗在书架前随便翻了翻,里面是一些管理学的书籍,宁穗也不太感兴趣。 她还是转悠到了梁嘉学的办公桌前,坐在办公椅,电脑玩不了,有密码。 宁穗试探性地填了梁嘉美的生日,密码不对。 她想了想,填了自己的生日,也不对。 宁穗突然自嘲一笑,看来电视里那种男人把心爱的女人生日当密码的套路,还是不适合梁嘉学。 …… 梁嘉学的会议开了一个小时,回到办公室,梁嘉学便看到宁穗披着大衣在沙发上躺着睡着了。 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心里柔软踏实的感觉。 梁嘉学坐在一旁,看着宁穗的睡颜,突然想到了那一年,宁穗开了个房,结果他俩什么也没做,宁穗在床上睡觉,他坐在一边背英语单词的时候。 原来他一直所怀念的,所追寻的,是曾经她令他觉得安逸舒适的时光。 但这么睡在沙发上,梁嘉学还是将她喊醒了,轻声道:“穗穗,回家了。” 宁穗坐起身,有些冷,梁嘉学将他的毛呢大衣给宁穗披上,又有些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脸蛋,笑道:“你刚才磨牙了。” 宁穗沉下脸:“你睡觉还打呼呢。” 梁嘉学愣住,对于这个指控觉得很不可思议,“我睡觉打呼?不可能!” 宁穗认真的点点头。 但其实梁嘉学睡相很好,她是在骗他,反正一个人也不会知道自己睡觉究竟什么德行。 但梁嘉学明显很是不能接受,仿佛是告诉小孩子,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圣诞老人一样的那种震惊感。 以至于坐上了车,他还是会突然抓住宁穗的手,问道:“我真的打呼噜吗?打一整夜?我大学室友都没说过。” 宁穗道:“他们睡得死,当然听不到。” 但总体而言,梁嘉学对于今晚还是很幸福的,他甚至觉得新的一年,舒婧死在了过去,所以他的生活也在变好,所以宁穗也转变了态度,开始软化。 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有有已经睡着了。 宁穗回到房间,刚脱了大衣,梁嘉学就从身后搂住了她,暧昧的咬着她的耳朵,说道:“我今天很开心。” 宁穗转过身,仰着头看他,目光沉静如水,她说道:“只是给你送个饭,这么开心?” 梁嘉学唇角扬起,说道:“开心,说明你心里有我。” 宁穗抿了抿唇,觉得暂时还不需要这么直接跟梁嘉学提要求,于是便顺势攀上了他的脖子,说道:“高玫的事儿,是你整她的,对吧?” 梁嘉学不置可否,搂着宁穗的腰身,让她更加紧贴自己。 宁穗笑了笑,说道:“你下次对女生下手,不要这样。” 梁嘉学挑眉:“她是你妹妹,你心疼了?” 宁穗道:“和她是我妹妹没关系,我只是觉得……有些残忍。” 梁嘉学的表情很耐人寻味,他对宁穗的估量没有错,宁穗是个心软的人,说是圣母也好,她只是很善良——然而善良,在这个世道,顶多就是遵纪守法罢了,却也只是任人拿捏,没什么用。 但梁嘉学又觉得,她这样也好,反正以后有他给宁穗撑腰,她只需要这么善良就好了。 于是梁嘉学道:“好,我下次注意分寸。” 他以后会注意不让宁穗知道。 梁嘉学又道:“昨天没能跟你好好过个元旦,今天补上。” 宁穗看出了他眼里的欲念,偏了偏头,说道:“那个,我今天其实挺累的……” 但梁嘉学却轻啄着她的唇,低语道:“你休息你的,我动我的……” 宁穗:“……” …… 梁嘉学最后抱着宁穗去洗澡,将她放在浴缸里,宁穗垂着眼,梁嘉学给她清洗身体,突然问了句:“你没有什么要求我的吗?” 宁穗心里一哆嗦,对上梁嘉学含笑的眼,不假思索的说道:“求你什么?” 梁嘉学笑了笑,没说什么了。 但宁穗心里却是明白的,这个男人很清醒,即便他是喜欢自己的,也是愿意顺着她的做戏而沉浸下去的,但梁嘉学还是会猜忌,宁穗这样的改变,是要图什么。 梁嘉学有自知之明,宁穗是个很倔强的女人,当年能爱他那么多年,如今也能一直恨着她,不会突然这么顺从温柔。 宁穗也琢磨过来了,这是属于他们两个暗处的较量。 宁穗突然抬起脚,踢着梁嘉学的肩胛骨,脸上是俏丽的笑,她说道:“是不是一个男人睡了一个女人,不表示一点,就不舒服?” 梁嘉学抓住她骨感的脚踝,笑道:“你这话,是在吃醋吗?” 他昨晚见过高玫,也许宁穗真的在吃醋也说不定。 湿法贴着脸,宁穗此刻看起来多了些性感诱惑,她笑起来,说道:“那我向你讨一样东西吧。” 梁嘉学眯了眯眼,问道:“什么?” “给我个工作,学校那边在统计毕业生就业的事情,你要是担心我出卖花时,那要不你给我钱,我去创业也行。” chapter.83 滚,肉麻死了 梁嘉学听到宁穗扬言开口“创业”,不由得觉得好笑,但他还是给宁穗面子的,沉声问道:“想创什么业呢?说来听听?” 宁穗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开个短视频公司,仗着我的美貌和才华,还是可以吸引很多流量的吧。” 梁嘉学叹气道:“就知道你的脑子也想不出什么正儿八经的想法——你们学校无非就是想要毕业生就业率,回头我让人事跟你签个三方协议,你就能拿回去交差了。” 但宁穗的目的并不是这个,她说道:“那也得给我安排一个真的岗位?” 梁嘉学想了想,说道:“你能在花时做的,也就新媒体部和公关部,但这都不是你专业擅长的领域——我倒是认识投资公司的人,觉醒资本,投资行业的,你觉得怎么样?” 宁穗心里明白,由于上回姜皓的事,以及宁穗陆陆续续向SE透露的新品进展,梁嘉学损失严重,所以在公司事宜上,梁嘉学现在对她防范着了,她这般服软温顺,他就跟她打太极,但他却也不会点头让他进花时。 但宁穗笑了笑,点了点头,接受了梁嘉学这个提议,说道:“好啊,有后门可以走,为什么不呢?” 梁嘉学细心的给她洗着澡,宁穗也没拒绝,只是微阖着眼,心里有个想法在翻腾。 …… 接下来几天,梁嘉学虽然没有去公司加班,但是在家里,也是一直在书桌前处理公事,宁穗则是在做简历。 雪下了一天一夜,白日气温也降到了零下,所以宁穗也不大爱出去,不过中午的时候,有有非要拉着她去堆雪人,宁穗倒是陪着有有出去了一趟。 而梁嘉学,则是拿起宁穗在iPAD上做好的简历,看了下,他做领导这些年,什么优秀的糟糕的简历都看到过,宁穗这份简历,出乎他的意料,很优秀,而且看得出来,她大学期间很努力很优秀。 原本还想帮她修改下,但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必要。 …… 堆了雪人之后,宁穗和有有被冻得脸冰冰凉凉的,但身体却是热乎乎的,甚至有有还出了汗。 雪人还差眼睛和鼻子,小卢这时正好走出来,拿了一根胡萝卜,还有两个五子棋的棋子,笑道:“宁小姐,鼻子和眼睛给你带过来了。” 有有高兴的跳着,拿过胡萝卜和棋子,就给雪人撞上,他端详了一会儿,对宁穗说道:“我觉得还是少了些什么……” 宁穗将围巾解下来,给雪人围上,说道:“这样就完美啦,雪人晚上也不冷了。” 有有咧着嘴笑。 宁穗突然发现,有有这半年也是长个子了,小孩子长得可真快。 她想了想,将手机递给小卢,说道:“小卢,我和有有跟雪人拍个照,你帮我拍下。” 小卢扬声道:“好。” 她接过手机,等到宁穗和有有摆好姿势,她就按了拍照。 照片里是宁穗半蹲在有有旁边,和有有一起笑着,站在雪人旁边,冰雪世界里,母子俩的微笑都能融化所有冰冷。 宁穗拿回手机,看到照片后很满意,接着便先将照片隐藏了起来。 …… 回到房间,宁穗缩在沙发角落,偷偷跟明森打了招呼。 明森道:“元旦快乐啊,穗姐。” 宁穗发了几个过节的表情包,再进入正题,说道:“再次雇你帮我办点事儿,行吗?” 明森也看得很明白了,上回宁穗让他找私家侦探查了一个叫做“庄恒生”的人,明森便已经有数了,所以对待宁穗也不起什么异性的心思了。 不过当朋友,当姐姐,还是不错的。 明森爽快的道:“嗯,当然行啦。” 宁穗将和有有的合照发给明森,说道:“帮我把这些照片洗了,然后找上次那个私家侦探要一下庄恒生现在居住的地址,帮我寄给他,越快越好。” 照旧,她还是给明森转了一笔丰厚的报酬。 明森想着,宁穗现在是有多不自由,连寄照片这样的事情都不能亲自去做。 明森答应下来,下午立马就去照做了。 明森寄了以后还把快递单号发给了宁穗,宁穗看着物流,头一回这么紧张,她知道这样做,是有心在破坏庄恒生好不容易平稳的生活,但宁穗总觉得,庄恒生看到这些照片,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的。 而且宁穗也是在传达给庄恒生一个讯息—— 她已经知道有有是他的孩子了,她不仅知道,也在提醒他。 / / 白仙草的元旦过得很快乐,哪儿也没去,和迟勋在一起。 国家法定节假日,法院当然休息不用加班,迟勋就照旧回来陪白仙草。 白仙草问道:“叔叔不催你回去吗?” 迟勋道:“他出国交流去了,没事儿。” 白仙草信了,没再问。 但其实迟勋的微信里有好些条语音消息,都是迟勋的父亲迟峰发来的。 “你白阿姨为了你,早上五点钟就起来做饭了,等你回来过节,你居然不回来?你们法院放不放假我不清楚吗?你都三十岁了,怎么越活越不尊敬长辈了?!” “臭小子,你老子说话都不听了吗?赶紧给我回来!” …… 大概都是这样催促的话语,但迟勋只回了一句道:“爸,你要是这个元旦都忍不了,那你什么时候抱上孙子,我就不能保证了。” 迟峰一听,看着沙发一旁给迟勋织毛衣的白珍珠,有些矛盾。 白母走了过来,笑着问道:“阿勋说了几点回来吗?” 迟峰顿了顿,说道:“啊,他和朋友开车出去玩儿了,说是不回来了。” 白母有些沮丧,但还是笑道:“也是该出去放松放松了,他工作太累了,压力大,出去放松下对身体也好。” 她说完,目光看向白珍珠,说道:“珍珠你也真是的,阿勋出去玩,你也没说陪着他。” 白珍珠知道这是在迟峰叔叔面前做戏,便道:“勋哥最近太忙了,我不好意思打扰他,怕他还要顾及我,不想让他太辛苦。” 迟峰满意的对白母道:“珍珠随你,会心疼人。” 白珍珠不好意思的笑。 她低下头,继续打着毛衣,这是织给迟勋的,迟勋的尺寸她都知道,即便她知道迟勋根本就不会穿,可她还是要打出来,放在家里的衣柜里。 即便迟勋不在乎她,她还是要努力无法让迟勋忽视她。 她一直在守着迟勋妻子的这个位置,怎么可能平白就被别的女人给抢了? 男人在结婚前的花红酒绿,她都无所谓,只要最后和他领证的女人是自己,那就可以了。 …… 白仙草被迟勋连续一个多月的糖衣炮弹给哄的,坚守着最后的底线,不给他扶正,除此之外,情侣可以干的都干完了。 谁让迟勋洗完澡就下半身围个浴巾就到处乱逛,那样宽肩窄腰还有腹肌的肉体……白仙草忍不了,她吃素很久了,当然忍不了。 不过同一个屋檐下,第一次打破这个禁忌之后,迟勋还有些不高兴。 迟勋穿上裤子,坐在客厅,找了根棒棒糖含着——他也想抽烟,但烟这个东西越抽就越上瘾,所以迟勋在戒,白仙草和他一样在戒,所以家里棒棒糖到处都是。 白仙草洗了个澡,裹着浴袍,见着迟勋皱着眉在那凝眉沉思,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打趣道:“迟大检察官,是在反思什么吗?怎么的?觉得自己刚才没发挥好?” 迟勋:“……” 白仙草最喜欢男人事毕以后浑身是薄汗,尤其是迟勋这样体力惊人的,短发也被汗水打湿,一双眼是欲念之后极为清亮,性感的很。 而且这种时候,男人被撩拨也没力气了,白仙草偏偏就喜欢这种时候格外粘人,故意逗他。 白仙草坐到他身边,搂着他,笑嘻嘻道:“那你再跟我试试?” 她凑近他,笑意轻佻。 迟勋瞥了她一眼,眼神有些纠结,但还是也没发火。 白仙草认识他多少年了,还能不知道这厮是不高兴了,于是也不惯着,说道:“哦,难不成是嫌我腻了,吃干抹净就想走人了?” 迟勋心里不爽,牙齿咬着棒棒糖,白仙草都能听到糖果在他口腔嘎嘣嘎嘣的声音,她头皮都麻,感觉迟勋那是把棒棒糖当成她的脑袋在嚼了。 白仙草炸了:“你他妈能不能有话直说啊?跟个娘儿们似的,生气还要我来猜吗?” 迟勋斜目而视,沉声道:“你这些年,跟几个男人睡过?” 白仙草:“……” 她有些心虚,屁股往后挪了挪,眼神也有些飘,双手还和在一起抠手指甲,这个反应更是让迟勋能原地要发飙。 白仙草嗫喏着,总算双唇里含糊的吐出来一句:“我也不大记得清了……” 迟勋颔骨紧绷着,白仙草知道,他这是真的火了。 白仙草昂头挺胸道:“干嘛?怕得病啊?你刚才不是有措施吗?你怕什么?” 话音刚落,迟勋就将她压在了沙发上,白仙草吓得“啊”了一声,对上迟勋满是愤怒的眼,她有些害怕。 迟勋一字一句道:“白仙草,你只把我当成那么多男人里很寻常的一个是吗?今天不是我,也可以是别人,是吗?” 白仙草征住,转而明白过来了,哈哈大笑,但她先问道:“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迟勋闷声道:“你说。” 白仙草道:“你这些年……从我们分手以后的这些年,你是不是都没跟别的女人睡过啊?” 迟勋沉默了一会儿,“嗯”了一声,他在这方面不会欺骗白仙草的,他虽然有出去蹦迪撩妹,但是真滚床单那一方面,还是守得很克制的,除却迟勋心里念着白仙草,他的工作也不准许他乱搞男女关系,会被人抓住小辫子的。 白仙草得意的笑出声,然后说道:“那……那其实我也没睡什么别的男人,我都在努力搞事业……” 她刚才撒谎,纯属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很纯情,但是迟勋已经这么纯情了,她就没必要骗他了。 迟勋听着,心里喜悦,但面上还是凝重,白仙草太会骗人了,所以这些年把他迷的鬼迷心窍的,恨着她,怀疑着她的话,却又宝贝着她。 迟勋问道:“那你今晚那个床头柜里,都是用过的……你别糊弄我说是用来当气球吹着玩儿的。” 白仙草嘿嘿的笑,说道:“那个还真的是用来吹着当气球的,去年我去抱团参加了一个野外生存的活动,人家说了,在野外徒步的时候,避孕套可以拿来当止血带,跟绷带一样好使的,还能装水,容量很大还不破,好用着呢。” 她贱兮兮的调侃着迟勋:“就你思想下流,看到那玩意儿就一定是搞男女关系,切。” 迟勋一听,笑了起来,亲了口白仙草,但转而,他又皱眉问道:“你们野外生存肯定有男的吧?晚上都和他们一块睡的?” 白仙草被他给烦到了,一把推开他,坐起身说道:“睡了睡了睡了!还睡在一个睡袋里的!还半夜搂在一起的!听着舒服了吗你?!” 她翻了个白眼,起身就要回卧室,迟勋展颜笑了起来,也不生气了,跟着她就要一起进她的卧室,被白仙草“砰”的把门给甩上了。 里面传来她的声音:“室友,回你自己床上睡去!” 迟勋笑了笑,敲了敲门,低声道:“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白仙草道:“蛋黄烧卖和胡辣汤!” 迟勋道:“好,那小白,晚安。” “滚,肉麻死了。” “……” 白仙草对迟勋的治理,可以说是给点糖再甩点脸,这里面分寸的拿捏很得当,毕竟白仙草也很了解迟勋。 迟勋也不是说脾气好,换做别的女人,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伺候他还讨不到恩赏——比如白珍珠。 迟勋就像是白仙草的大金毛,金毛犬阳光温暖,脾气好也包容,白仙草出去和小姐妹拼多多式喝下午茶,凹造型拍照都不忘炫耀一下迟勋这个……室友。 认识白仙草七八年的都会比较熟悉,其实当年白仙草跟迟勋谈恋爱的时候,也是这幅德行的,嘴上说着室友,其实还不是旧情复燃了,转正估计也不远了。 元旦假期,迟勋在家里围上围裙,戴上皮手套就开始打扫房间,白仙草在他的房间看电视吃西瓜——家里这么大的地,只有迟勋的房间是干净的,大冬天的外面下着雪,空调吹着二十八度的暖风,白仙草穿着短袖吃着冰镇无籽西瓜。 爽翻了。 迟勋收拾好了,浑身是汗,去洗了个澡,一洗完澡进了房间,抱着白仙草就心猿意马,假期就是这样的无所事事又充实快乐。 白仙草却不愿意了,推脱着他说道:“不干——来姨妈了!” 迟勋撇撇嘴,“扯,我刚才还打扫了卫生间,扔了垃圾。” 白仙草:“……我用的卫生棉条不行啊?” 迟勋坏笑道:“那我检查检查?” 白仙草不依,笑嘻嘻的把西瓜塞到迟勋怀里,然后跑回房间了。 前两周迟勋都很忙,好多案子堆积到年底开庭,再加上年终报告什么的,周末迟勋都没得空缠着白仙草。 即便是迟勋那么忙的状态下,一天三餐加下午茶夜宵也都惯着白仙草的,这到了冬天,就比较不控制,然后白仙草就……长胖了。 说出去都让人家笑话,她半个月长胖了十五斤,白仙草算了下,就算这里面有五斤都是虚肿水分,那她也的的确确胖了十斤。 …… 晚上的时候吃完饭,白仙草非要出去逛超市,迟勋疑惑道:“你不是喜欢网上订的吗?” 白仙草带上帽子围巾,说道:“在家都要长蘑菇了,出去透透气。” 迟勋便也跟着她出门,雪天路滑,他握着她的手,配合着她那企鹅一样的慢的步伐,颇有耐心。 超市其实不远,大概一点五公里,走个十五分钟就能到了,迟勋想开车,白仙草道:“不要开车了,走过去吧。” 白仙草怎么也没有料到,好不容易勤快了一回,不在家宅着,不坐车,走路却能碰到一个让她尴尬的人。 曹介。 曹介开着车,看到白仙草,特意停了下来,打招呼道:“仙草,去哪儿啊?要我送你一程吗?” 迟勋在后面系鞋带,所以曹介以为白仙草是一个人。 白仙草客气道:“不用了,我就去前面的超市,没几步路就到了。” 迟勋起身,肃寒着一张脸,站在白仙草旁边,真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曹介有些明了。 他是认识迟检察长的,好些年没见了,于是客气的打招呼道:“迟检察长,好久不见了,听说您回江城了,一直也没碰上您……” 迟勋挑挑眉,爽声道:“你也好久不见,你也的确是运气好,没碰上我。” 曹介哈哈的笑,说道:“那是那是,碰到迟检察长,什么案子都翻不了。” 曹介说着,其实还多看了白仙草几眼,许久不见,即便当初被白仙草拒绝了,其实他再次见到白仙草,还是挺喜欢她的。 灵动俏皮,跟个小兔子精似的。 chapter.84 别唬我(满900钻加更) 曹介多看了白仙草好几眼,那种眼神,迟勋又不傻,不是不明白。 曹介寒暄了几句,就开车离开了,走之前还对白仙草说道:“仙草,好久不见,改天约你吃饭。” 白仙草笑道:“好啊。” 但她嘴上答应一回事,曹介约她,她有没有时间就是另一回事了。 迟勋总觉得白仙草在他面前说的话都是假的,撒谎精,但他听着白仙草对别人说的话,就从来不怀疑,所以当曹介的车开走,白仙草没太当回事,但迟勋却酸溜溜的说了一句:“我现在越来越琢磨不透你喜欢的风格了。” 白仙草无语道:“你看到个男的,就觉得我是在钓鱼?” 迟勋道:“我可没说。” 白仙草哼了一声,但也不欲和他解释什么,她心里清楚,只要她一天不让迟勋转正,迟勋就会这么没有安全感,一直心里猜忌不安。 那又怎样,白仙草想,就不给他转正,这样自己就可以不用哄他,永远不被甩。 迟勋看着白仙草裹着白色过膝羽绒服的背影,只觉得很是沮丧,但他就算心里不舒服,也不好总是闹别扭,怕把白仙草给惹不耐烦了,一脚把他给踹了。 . . 元旦假期结束,好像所有人的生活,都逐渐进入了正轨。 梁嘉学给宁穗介绍了觉醒资本一位熟识的总监,叫赵恒星,和宁穗一样的年纪却已经是总监了,气韵很成熟优雅,长相也端庄大方,谈吐很让人舒服。 宁穗上午的时候就把简历给了赵恒星,下午的时候去了觉醒资本,没想到赵恒星就在楼下等她,一身干练的西装套装,宁穗看到她的时候,心里很是艳羡,也希望自己能够这样的职场女性。 赵恒星将她带到了公司,其实已经默认了她的入职,今天则是带她看了一下觉醒资本上下两层的办公区,很大很气派,工作气氛也很紧张,宁穗道:“之前我不太了解,只是这些天查了一下觉醒资本,过去几年成为投资行业第一梯队,是真的很厉害。” 赵恒星笑了笑,问道:“下楼去,我请你喝咖啡。” 宁穗跟着她进了电梯,赵恒星按了一楼,这才说道:“虽然我们是投行,给一些项目投资入股分成,但其实四年前的确是不景气,好的项目总是抢不到。” “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个小经理,业绩不好,都被领导会上警告了好几次了,当年花时的梁总刚上任没多久,有个新产品拉不到内部投资,我就是那个时候认识梁总的,谈成了那个项目,可以说是同时救了我们两个。” 宁穗听着,跟着赵恒星进了星巴克,下午的办公室时分,客人不太多,很静谧。 赵恒星点了两杯拿铁,宁穗喝了一口,笑道:“我都不知道,梁嘉学当初还要靠觉醒资本的投资,才能稳坐到如今的地位。” 赵恒星敏锐的眯了眯眼,听到宁穗直接称呼梁总为“梁嘉学”,心里已经觉察出来异样。 梁嘉学给赵恒星打招呼的时候,对宁穗的介绍是“爱人”,如果真的是相爱的情侣,宁穗对梁嘉学的称呼应该更为亲昵,或者在外人面前,也该尊称为“梁总”。 赵恒星从宁穗的眼里也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对梁嘉学没什么爱意,女人爱一个男人,说起男人的时候,眼神一定是不一样的。 赵恒星接过宁穗的话,笑道:“那大概你那个时候还不在梁总身边,他那两年还是挺难的,所以每天都在忙工作,坐进车里就能睡着——现在要好多,苦尽甘来嘛。” 宁穗笑笑不语,喝着咖啡。 赵恒星又道:“关于入职,我这边已经跟人事说过了,明天你就可以来上班了,薪资方面,给你的是普通员工入职的统一标准,这个我也跟梁总有说过。明天入组,人事会让你和新职员一起入职培训,说一下公司的情况,你这边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宁穗道:“我会被安排到哪个组?” 赵恒星说道:“哦,给你安排的是D组,梁总说不希望你太劳累,D组主要负责一些小项目,会轻松一些。” 宁穗道:“我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养老的,拿了工资就要办事儿,赵总,帮忙把我调到更缺人的岗位上吧,这是我的意愿。” 赵恒星闻言,点点头,说道:“那好,回头我安排一下。” 由于都是成熟女性,也没什么交心的话题,随便聊了公司的一些事,宁穗便告辞了。 她去了商场,随便买了些上班的正式服装,刷着梁嘉学给她的卡,梁嘉学在上班的时候,银行卡消费提示十几分钟一次,他看着消费的频次和金额,眉头舒展开,笑了起来。 从消费上就可以看出来,宁穗心情不错。 …… 宁穗也不是像赌气一样的花梁嘉学的钱,她现在不会惹他不高兴,而是要另辟蹊径的让他欢心。 她给梁嘉学买了个礼物,不是手表不是领带,而是戒指。 很普通的一个戒指,男士的,首饰店的导购一直在劝宁穗最好买一对,宁穗摇摇头,说道:“我不喜欢戴。” 也不贵,就几万块钱,买贵了反而就起不到作用了。 她买好戒指,拎着大包小包的,准备再去吃个饭,到商场五楼,就碰到了杨蕊芯。 宁穗孤身一个人,杨蕊芯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来羞辱她,尤其还是舒婧死了,梁太太这个位置,杨蕊芯心里痒得很,却又够不到。 杨蕊芯拦在了宁穗面前,明明她什么都不是,却能拿出一副正房的架势,让宁穗觉得很可笑。 杨蕊芯道:“这是又在花哪个男人的钱?你也不年轻了,也该干点正事儿了吧,还在靠着这张脸和这个身子,迟早有一天找不到金主的,再说了,你这张脸,整容的保质期也没多久了吧,钱要悠着点花,省的到时候没钱再继续整了。” 宁穗微笑,说道:“我花梁嘉学的钱。” 杨蕊芯面色微变,没想到宁穗上回的整容过往被扒出来,梁嘉学还没弃了她。 宁穗继续道:“还有,我怎么花钱,这都是我和嘉学两个人的事情,杨小姐未免操心的太过头了,我不记得嘉学和你很熟,都没听他提过你,要不是今天遇到你,我都快忘了你了。” 杨蕊芯气得脸都歪了,她一向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哪有宁穗这样明晃晃的讽刺她,杨蕊芯上前就给了宁穗一巴掌,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敢不把我放在眼里?梁嘉学见了我都得喜笑颜开的,我们杨家给花时投了那么多资金,都是我看在梁嘉学的面子上,才肯跟他谈的,要真的算起来,我才是你的金主。” 宁穗一听,反倒更想要把杨蕊芯给得罪个彻底了。 她睫毛眨了眨,扬起下巴,艳丽的脸上是不屑的笑,她说道:“就那么点资金,也好意思趾高气扬的当大爷,嘉学跟我说过,早就不稀罕你们的那点投资,就那么点钱,他还要忍着时不时的被你骚扰——杨小姐,不要以为舒婧死了,嘉学就会看上你,你都三十多了,瞧不上我年纪大,可我比你年轻好几岁哎,我暂时还不需要去整形医院整容,但是你,我劝你有来打我的功夫,还是去做做热玛吉,你眼角的皱纹都要比你头发多了。” 杨蕊芯听着,也顾不上这是商场,就要伸手去扯宁穗的头发,气得要发疯。 宁穗双手都拎着购物袋,往后退了几步,按了电梯就走进去,她是不可能跟杨蕊芯一样没什么体统,在众人之下打起来的。 宁穗隔着透明玻璃冲着杨蕊芯笑,当宁穗下降消失在杨蕊芯的视线里,杨蕊芯立刻打了电话给哥哥,说道:“哥,我不管现在撤资亏多少,本周之内,跟花时的合作,全部切断!” …… 宁穗心里很清楚,梁嘉学肯定会知道,是她和杨蕊芯吵架所以导致的杨家撤资。 但宁穗也明白,梁嘉学不会冲她兴师问罪。 一直跟踪着宁穗的保镖已经把事情经过汇报给了梁嘉学,由于保镖跟着宁穗却也不能距离太近,所以听不到两人究竟说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杨蕊芯打了宁穗一耳光。 梁嘉学不傻,他知道宁穗肯定是说了什么惹怒了杨蕊芯,让杨蕊芯动手了,甚至杨蕊芯不惜损失也要家里哥哥撤资。 然而梁嘉学不会怪宁穗,也没生气,杨家撤资影响是很大,但他也不想让宁穗委屈,或者说什么气话让宁穗心里不舒服。 杨蕊芯的哥哥杨总打电话过来愤怒的说着妹妹被欺负的事情,梁嘉学反而打断他,说道:“你妹妹打了我的女人一巴掌,我还想让杨蕊芯亲自上门给宁穗道歉呢,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杨总,你劝你还是先花点时间教一下杨蕊芯家教。” 本来杨总也不是很想撤资的,毕竟损失很大,打电话过来是想让梁嘉学服个软,带着他的情人一起来给杨蕊芯道个歉,结果却被梁嘉学这样刚硬的态度给拒绝了,还说他杨家的不是。 所以杨家和花时的合作是彻底中断了。 梁嘉学算不上生气,他情绪很平静,梁嘉学深刻意识到,他对于宁穗,很纵容,纵容到容忍的底线在一点点的向下延展。 梁嘉学挂了电话,给宁穗发消息:“晚上想吃什么?我陪你。” 出乎意料的是,宁穗发了个在厨房的照片,一堆食材,她回复道:“我已经在做饭了,你回来吃吧。” 梁嘉学搭在办公桌上的长腿立马就松下来了。 原本在外面办公的吉高还想着梁总现在心情肯定不好,明天想请假肯定不批,但梁嘉学直接春风满面的就拎着包和西装走了出来,看他心情不错,吉高立马跟上去提请假的事儿,梁嘉学点着头笑道:“嗯行,系统里提交下就行。” 吉高开心的说道:“梁总慢走。” …… 梁嘉学开车回去,正好赶上宁穗做好了饭,四菜一汤,很家常,有有已经坐在餐桌前敲着碗,问着宁穗道:“我可以吃了吗?” 宁穗端着做好的双皮奶,说道:“不行,等你爸爸回来,他马上就到了。” 有有此时正好看到宁穗身后的梁嘉学,笑道:“爸爸回来了!” 宁穗正要回头,就被梁嘉学从身后抱住,他笑着亲了宁穗一口,说道:“下次不用等我,你和儿子先吃就是了。” 宁穗抿了抿唇,手下摆着碗筷,说道:“知道了,吃饭吧。” 他们三个人很少这样和谐的吃着饭,宁穗的手艺其实很好,比得上专门上过烹饪学校的小卢,梁嘉学吃着糖醋排骨,说道:“你要是不去觉醒资本,你这个厨艺,小卢都该下岗了。” 有有满嘴的油,附和着梁嘉学,说道:“爸爸说的对。” 宁穗柔柔的笑,梁嘉学时不时的观察着她,宁穗察觉到了,但却演的很好,她低垂着头,小口吃着碗里的饭菜,有些失落的样子。 梁嘉学看在眼里,饭桌上估计着有有,还有难得温馨的气氛,所以没提杨蕊芯那个事儿。 吃完饭,朵姨来将有有带上去玩儿了,宁穗和梁嘉学回了三楼,宁穗逛了一下午街回来又做了两个小时饭,着实累得很,坐在沙发上拆着她买回来的东西的包装。 梁嘉学换了休闲的衣服,坐在她身边,看她买的衣服全部都是职场风格的,笑道:“要去上班了,这么开心吗?” 宁穗拆着标签,说道:“开心啊,我想成为赵恒星那样的女人。” 梁嘉学道:“我可不想让你成为赵恒星那样的。” 这话里面大概是有八卦的,宁穗问道:“她怎么了?哪里不好吗?” 梁嘉学道:“她好,她很好,工作能力很强。” 但他话锋一转,“她太工作狂了,就算没有工作了,她都会去别的部门找活干。” 梁嘉学捧着宁穗的脸,眼里是笑意,说道:“我还是希望你工作量适度,这样会有些精力和我在一起。” 梁嘉学倒不是觉得女性不该工作,他对待男女都是一样的态度,觉得工作是工作,但绝对不能忽视家庭。 宁穗愣了愣,而后拽开他的手,淡然的道:“我年纪也不小了,但进公司也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哪儿会有那么多工作,你想的真是多余。” 她拿过一个小一点的包装袋,递给梁嘉学,说道:“今天顺便给你买的,戴不戴随便你,反正也不能退。” 她无所谓的语调,反而让梁嘉学觉得她送礼物这么别扭的样子,其实是很在乎他喜不喜欢,也是真心想给他买礼物的。 梁嘉学万万没想到会是一枚铂金戒指。 之前和舒婧结婚,梁嘉学碍于旁人对婚姻的猜忌,所以婚戒一直都会戴着,除非回到家了,就会摘下,如今舒婧过世,梁嘉学的婚戒就收了起来,再也没戴过。 梁嘉学唇角带笑,将这枚戒指戴到了无名指上,要大一点,宁穗看了,说道:“这个是按照你中指的尺寸买的。” 梁嘉学抬眼,眼里闪着不知名的光,他说道:“可我就想戴在无名指上。” 无名指什么涵义,大家都知道的。 宁穗翻了个白眼,说道:“那你戴就是了。” 她起身,就去浴室准备洗澡了。 梁嘉学见她离开,笑出声,摘下戒指改戴在了中指上,的确是戴得正好。 他像是那种做了美甲的女人一样,不停的看着自己的手,姿态很是好笑,但梁嘉学不在乎,他很开心。 梁嘉学觉得这个样式平平无奇的戒指怎么看怎么好看。 他端详了一番,便很主动的将宁穗买的新衣服,每一件都收拾好,挂在了衣柜里。 试衣镜里投射出来的梁嘉学,浑身都洋溢着幸福和满足,还有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 …… 宁穗今晚洗澡洗的很慢,她洗好又泡了半个小时的澡,整个人很乏,迎合梁嘉学的做戏,真的是累极了。 宁穗最近一段时间一直觉得胸口闷闷的,整个人提不起来劲,但今天去了觉醒资本,看到了以后的一个新环境,稍微要好一点了。 她开始期待以后的工作生活。 工作还有一点,就是可以用早起来拒绝梁嘉学的需求,比如今晚。 宁穗翻了个身,将头蒙在被子里,说道:“我明天要上班,今天逛了一天已经很累了。” 梁嘉学搂着她,头一回妥协了,他说道:“好好好,你休息。” 宁穗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忍受并且忽视掉他的怀抱。 但梁嘉学却突然在她耳边开口道:“忘了问你,今天究竟是因为什么,和杨蕊芯闹的不愉快的?” 他温热粗糙带着茧子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庞,像是抚慰。 宁穗淡淡道:“她说我年纪不小了还只会花你的钱,还说你眼瞎,看上我这么一个整容女。” 梁嘉学轻笑,这样听起来,宁穗生气也不无道理,不是无理取闹,故意而为之。 梁嘉学问道:“那你是怎么跟她说话的?能把杨蕊芯气成那样?” 宁穗酝酿了一下,说道:“我说我比她小好几岁,顺便推荐她去做一下医美,消一下皱纹。” 有的话可以说,有的话要刻意隐瞒掉,宁穗不可能跟梁嘉学说,她跟杨蕊芯捏造了一些假话,故意激怒她。 梁嘉学闷笑,摸了摸她的下巴,说道:“你以前要是这样伶牙俐齿,也不至于被舒婧欺负成那样了。” 宁穗没说话。 她心里冷笑,我后来被舒婧欺负成那样,不也有你的份儿吗? 梁嘉学还是沉下声,说道:“你知道你这次跟杨蕊芯吵了一架,我损失了多少吗?” 宁穗:“别唬我,难不成一个亿吗?” 梁嘉学道:“倒也没那么多,也就七千多万吧。” 宁穗:“……” 梁嘉学以为她是内疚了,搂着她的身体亲昵的晃了晃,低声温柔的说道:“你不用想那么多,钱我是能挣回来的,你以后不用忍气吞声,不高兴就骂回去,我给你撑腰。” 宁穗心里有些异样,这种夹杂着心虚和暖意的感觉让宁穗想快点沉睡下去。 …… 第二天宁穗带了身份信息,就去上班了,觉醒资本比花时上班要早一个小时,但梁嘉学也特意和宁穗一起起来了,非要开车送她。 宁穗之前的车子追了尾,梁嘉学知道后,感觉有些因噎废食一样的,不准宁穗再开车,让她可以随便麻烦司机,只要不开车就行。 宁穗不想这么不自由,见着梁嘉学非要开车送她,便道:“送我可以,但开车的要是我,不然我就不上车。” 她涂着唇釉的嘴唇由于赌气微微嘟起,梁嘉学站在驾驶座旁边,无奈的妥协了,反正他在一旁,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宁穗开车很稳,她不停的跟梁嘉学道:“那天真的是意外,是因为下雪,路没来得及清掉冰,那车送去修了,你要是担心,再送我一个新车就是了。” 她这样直接的索要东西,毫不拧巴别扭,梁嘉学观察着,心里还是很满足的,这说明宁穗是在逐渐接纳他,和他是一体的了。 宁穗仿佛正在慢慢做好准备,和他组建成一个完美的家庭。 梁嘉学不想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倒不是心疼一辆车的钱,他只是很享受一起和宁穗上班的感觉,他说道:“送你新车可以,但你以后都得开车送我上班,就像今天一样。” 宁穗歪了歪脑袋,扬声道:“好呀,你愿意早起一个小时,我无所谓。” 清晨的阳光打在宁穗脸上,皮肤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梁嘉学看着宁穗,发现她如今看起来成熟却又不失俏皮,更加迷人可爱了。 只是有什么一定是在改变的,梁嘉学心里清楚,想要让宁穗回到当初对他的爱意,不太可能,但是如今这样和谐美好,梁嘉学还算享受。 然而宁穗太了解他,也很清楚梁嘉学是个很贪心的人,他既贪心,又不知足,也并不懂珍惜。 chapter.85 勋哥可会稀罕女人了(满950钻加更) 宁穗入职的第一天,顺利签订了合同,宁穗也顺便发给了导员复印件,学校那边还剩下一个毕业论文,六月份就可以回去答辩拿到毕业证了。 等待入职实习的新人加上宁穗就有八个,都很年轻,宁穗悄悄地打量着新人里的女生,即便妆发都没有宁穗精致,但年轻就是底气。 新人培训结束后,宁穗被分配到了B组,组长是万岚,比宁穗其实还小了三岁,见到宁穗就叫“穗姐”,性格很好的一个小女生。 投行的女性比较少,但宁穗突然发现从赵恒星到如今分配的组长万岚,都是女性,宁穗琢磨过来,这大概也是梁嘉学的意思吧。 万岚已经从赵恒星有意无意的提醒里了解到,这个宁穗不要得罪,所以给宁穗的工位也是配的新电脑和新椅子,桌子抽屉全部都仔细清洁了一番,早上的时候万岚还给买了花放在工位上,宁穗虽然是新人,但也察觉到了这样的区别对待。 但她也不会说些什么,只是觉得世道皆是如此,她当年在舒婧的压制下,被穿小鞋也是常见的,如今倒是相反,享受着特殊待遇。 头一周其实新人都没什么事,宁穗每天下午都会被安排去跟新人一起上一些项目培训,别的新人实习生都有考核评分,但是宁穗不用。 宁穗每天下班也很准时,回了家顺便还做做饭,带有有一块看动画片,玩玩游戏。 宁穗正好抽了空,去查看上次寄给庄恒生照片的邮件到了没,都已经到了两天了,可是庄恒生什么回复也没有。 他是知道她的电话号码的,之前她打电话过去过的。 宁穗看着那串数字,心里没了底,她实在没忍住,给庄恒生发了消息,说道:“照片收到了吧?如果你说可以,我会每个月都拍照寄给你的。” 一直到下班,庄恒生都没回复,第二天第三天都没回。 宁穗知道他收到短信了,他只是不回复罢了。 …… 按部就班的日子,其实一眨眼过得很快,宁穗回想起以前,就觉得好像是一场梦,很不真切,以前扎心的那种疼痛感,也渐渐钝了起来。 人是总会产生“其实这样也不错”的想法,但宁穗不愿意就这样妥协,她现在就像是平静的海面,但海面下的寒流一直在奔涌,裹挟着已死的细胞。 这天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正好碰到从外面见完客户的赵恒星,赵恒星笑道:“一起?” 宁穗笑道:“好啊,正好入职半个月了,我请你吃顿好的。” 宁穗请赵恒星吃了一顿日料,宁穗问起赵恒星最近在忙些什么。 赵恒星道:“一款直播产品,现在直播产品还能有什么搞头,这个产品面向的是学生,想走那种直播上课,联系各个教育行业入驻,让学生的选择性更大一点……想法倒是不错,就是和各个教育行业谈合作,就难了。” 宁穗笑道:“新项目吗?交给B组好了,你是我们几个组的总监,犯不着你亲自去跑。” 宁穗的言语很适度,把赵恒星给捧着的说,也是想给自己找点活做。 赵恒星道:“万岚的项目已经够她忙活的了,我再给她塞活儿,估计就扛不住要离职了,我可不想失去她。” 宁穗道:“给我呀,我不懂的可以来请教你和万岚。” 她给赵恒星倒了杯清酒,赵恒星垂眸看着白瓷盘,清爽的笑道:“好啊,待会下午我把项目资料都发给你。” 赵恒星望着宁穗,一双剪水秋眸里是柔柔的笑意,她问道:“撇开我们是上下级同事的关系,只当是两个女人之间,我很好奇,是不是你在梁总身边的日子太过惬意,所以才会想出来工作?其实……工作是很累的,压力也特别大。” 宁穗明白了赵恒星话里的意思,赵恒星把她当成那种吃穿不愁的准阔太太,来工作只是排解下无聊舒适的生活,她觉得她吃不了苦。 宁穗语气坦诚,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现在说什么都是虚的,不如等我工作下来了,你再看我是不是你担心的那样?” 赵恒星道:“我拭目以待。” 宁穗给自己揽活,不光光是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也是要让自己忙起来。 投资行是最前沿的行业,项目的动向,行情好还是趋势下滑,都能了解到,一个好的投资人,会认识各个行业的大佬创始人,这就是人脉。 宁穗不去设想往后的自己会有多少人脉,她只是觉得,手里的路越多,她就越能反抗梁嘉学,就再也不是随随便便保研资格被取消的那个自己了。 …… 宁穗这边忙教育直播的项目,白仙草那边在忙直播澄清的事儿。 不少测评博主,都针对她的新品衣服测评,然后测评的结果都是什么掉毛、不保暖、显胖、难看、质量差、掉色……白仙草的生意本来就比不上大些大网红,以前求着这些测评博主帮忙带带货都没人给她测,现在倒好,可着白仙草一个店铺里的所有衣服怼。 于是她的电商店铺,大批量的退货退款,还有因为质量问题的赔偿,白仙草雇的小客服是学生党兼职,也经受不住有些客户的谩骂,来跟白仙草诉苦道:“白姐,是不是哪家店见你最近卖的好,故意整你啊?” 卖货的小网红有熟的,也有互相看不对眼的,人在江湖飘,哪儿都会招嫉恨,白仙草坐在电脑跟前,想了一下这些年撕过逼的店主,一下子就发了三个小时的呆。 小客服:“……姐你还在吗?” 白仙草:“排查难度太大了。” 小客服:“……” 白仙草想了想,还是得趁着事情在发酵期就赶紧澄清,不然等到大家心里的成见都落成了,再去澄清,也没人来听了。 …… 白仙草在电商粉丝群,还有微博上都通知了今晚直播间的澄清。 她这些天店铺的事情,迟勋都不知道,还是偷偷小号关注了她的微博,看到她的声明,才知道的。 看她的声明,这事儿都有十天了,他每天和她朝夕相处,都不知道。 迟勋一整天都很严肃沉闷,大家瞧着就知道他心情不好,但迟勋也并没有把糟糕的情绪带到工作里。 不过他也没有难得的没有加班,而是一到点就开车回去。 结果发现家里没人。 他记得白仙草声明上写的,是晚上六点开始直播。 迟勋发消息给白仙草,问道:“你在哪儿呢?” 平时她都在家,少有的不在也是因为去超市了或者找朋友玩,但一般有工作,她是不会出门的。 白仙草没回,她已经对着手机开始直播测验货物了。 迟勋想了想,点开白仙草的直播间,她的的确确是在工作,镜头前的她,语气很诚恳,表情也很严肃,身后是一排衣服,她说道:“……我今天会一件一件的把衣服撕碎了给你们看,网上那些差评都是不知道从哪儿买的仿品,然后诬陷给我的——我这全部都是仓库里的衣服,发给大家的货,也都是从这里发出去的,不存在说我穿的和发的货是两种……” 直播间能看到的地方太小,迟勋还是看不到白仙草在哪儿,不过他还是敏锐的发现白仙草穿着薄的针织毛衣,正准备试一件大衣的时候,有被冻得身体微抖。 哦对,她刚才提到了仓库。 迟勋想了想,立马打开淘宝,发消息给客服,问道:“你们仓库地址在哪儿?” 小客服:“亲亲,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迟勋道:“我是白仙草男朋友,我想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小客服:“亲亲,请你具体描述下您的问题呢。” 迟勋:“……” 小客服觉得这是个歹人,白姐最近已经够被人针对的了,这还声称是白姐男朋友,真好笑,白姐说过,她单身的。 迟勋只好拍了个白仙草的卧室照片,发给了小客服,说道:“我是白仙草的男朋友,不然我怎么能有钥匙进她家呢?” 小客服一看,这的确是白姐的家,立马抱着手机去跟白仙草说。 小客服也在仓库的房间,仓库是一个房租便宜的三居室,这个小区靠近高速公路,反正进货什么都很方便,所以这个小区也就是很多电商老板放货的地方,有人住在这儿,也有人只是放货。 白仙草的仓库只放货,她图便宜,就租的毛坯房,更别提空调了,如今还是数九天,她又要讲解又要换衣服,冻得嘴唇都在抖。 弹幕不停的在刷,小客服举着手机小声说:“白姐,有人撬门进你家了!还在淘宝上问我,你在哪儿。” 白仙草正对着镜头看弹幕的一些疑问,听到小客服这么一句话,偏了偏脑袋,说道:“报警啊。” 说完,她又专心致志的开始验证一件兔毛绒外套究竟掉不掉毛。 小客服点点头,跑到一边,就报了警。 …… 迟勋给白仙草打电话也好,发微信都没人回应,他其实也可以就这么在家里等着她直播结束后回来,但心里就是不甘心。 除了小时候考试有一次没拿到第一名,迟勋已经很久没这么不甘心过了。 但这种不甘不是赢不了,而是迟勋觉得,白仙草对他,不真诚,她好像永远都有后路,都有准备跑路的后路。 迟勋有些执拗的在白仙草的卧室里搜索着一些笔记,想着能不能找到仓库的地址,迟勋心里隐隐有个想法,他要是赶去的及时,白仙草还没下播,正好就在直播间里,他宣称是白仙草的男朋友。 可叹迟勋没准备戒指,不然直接赶过去求婚,该多好。 他的这个算盘,心里打得啪啪作响,就传来门外的敲门声,咚咚咚的像是在催债。 迟勋前去开门,就看到两个民警,用怀疑的目光问道:“你住在这里吗?” 迟勋点头:“是,怎么了?” 民警立马上前擒住了他,严厉的说道:“跟我们走一趟!” 迟勋鞋都没换就被架走了。 迟勋倒是没少因为工作坐巡逻车,但是这一回,却被冠上了“入室抢劫,图谋不轨”的名号,让他哭笑不得。 他坐在巡逻车里,不停的解释着:“这是搞错了,我是这个租户的男朋友,我叫迟勋,我是江城法院的检察长——我可能干这种事儿吗?” 开车的民警对他的说法存疑,说道:“这是当事人报的警,人家小姑娘在外面都不敢回来,她要有男朋友还报案吗?” 迟勋道:“那你们看我这样子,又帅又板正,是像会图谋不轨别人的人吗?” “小伙子,我们办案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有什么要辩解的,到派出所慢慢解释。” 迟勋无奈的望着车外灯红酒绿的街道,心里烦闷极了。 刚才民警提到的那句“当事人报的警”,让迟勋很是低落,他知道白仙草是干的出这种不寻常的事儿的。 迟勋搞不明白白仙草在想什么,也琢磨不清她的举止,她好像喜欢他在乎他,但又好像很讨厌他很无所谓他。 …… 迟勋进了巡捕局,警/察还给白仙草打了电话,但白仙草还没下直播,所以没接,她其实压根就忘了刚才小客服说的报警的事儿。 迟勋报了一串数字,是他江城的老朋友,想着来一趟。 警/察想要验证他的身份究竟是不是他所说的迟勋,由于他随身没带身份证,迟勋淡淡道:“不用,系统里有我的指纹。” 民警一听,交头接耳的说着:“看来是惯犯?” 迟勋知道他们的猜忌,说道:“我不是,我是检察官,系统里肯定有我的指纹。” 这么一验证,还真的有迟勋的档案,还是检察长。 这下抓错人的民警立马来给迟勋解开手铐,笑道:“这……我们也是听从民众的报警求助,才这样直接抓人的……迟检察长,别往心里去啊。” 迟勋活动了下手腕,语气平淡,说道:“没事儿,为人民服务嘛。” 他站在派出所门口,要打电话给朋友,朋友接了电话就道:“啊,勋哥!你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还能被带到派出所了呢?我这有事儿走不开,我给珍珠打了电话,她说她过去——” “你来不了就来不了,你给她打电话干嘛?!”迟勋本来就一肚子火,此刻一听到朋友瞎办事儿,火一下子噌的冒上来了,握着手机就是怒吼。 朋友被他这样难得的火气跟吓得不吱声了,半晌,小声道:“那,要不我现在给白珍珠打电话,让她不用去了?” 迟勋直视着前方开过来的车,冷声道:“她人都来了,你打个屁啊。” 他不爽的挂断了电话。 迟勋插着兜,看着白珍珠停了车,拎了包向他走过来,难得看到白珍珠没化妆的样子,好像记忆里,白珍珠一直就是化着精致得体的妆容,穿着打扮都很淑女贤惠。 但今天,她不仅没化妆,还穿着运动服就来了,大冬天的也不嫌冷。 总归在家里的时候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迟勋和白珍珠也没多大仇,只是迟勋不喜欢白珍珠和白阿姨催婚的那个劲儿。 迟勋走上前,神色平静,说道:“辛苦你开车跑一趟了,我出来了,你开车回去吧。” 白珍珠那张和白仙草一样的脸,没了平日的妆容,此刻显得还娇俏了些,真实感其实给漂亮的女人要增上几分风采的。 白珍珠刚想说什么,捂着嘴咳嗽了几下,接着才说道:“我来都来了,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冷风中白珍珠冻得直哆嗦,迟勋也不想人家一个女孩子求着他上车,于是很干脆的就答应了,说道:“好,走吧。” 白珍珠上了车,才下去一小会儿,手就冻得冰凉,进了车里才好一些。 迟勋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怎么这样就出门了?” 白珍珠开着车,笑道:“我接到洋哥的电话的时候在健身房呢,衣服都没换就开车过来了。” 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是担心你,我平时不是这样随便的……” 迟勋道:“我没觉得你随便,你这样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出来太冷了,会冻到。” 白珍珠抿唇微笑,说道:“勋哥不用太担心我,我身体很好的。” 但她刚说完,就又咳了两声。 迟勋听着觉得不忍,心里有些抱歉,但也没说什么。 白珍珠知道迟勋是和白仙草同居,于是问了句:“勋哥今天怎么被误会进派出所了啊?仙草呢?她人怎么不在啊?” 迟勋淡淡道:“她有事儿在忙。” 白珍珠笑道:“仙草她就是好强,事业心重,以后肯定会挣大钱的,她比我厉害多了,什么苦都能吃,不像我,现在还在学些烹饪啊插花这种……风花雪月的东西。” 迟勋锋眉一皱,他江城北城这两个城市的工作场面都接触过,什么人说什么话,还能听不出来里面的意思吗? 白珍珠的意思是暗示白仙草这些年挣钱,有些钱不见得干净,为了钱,什么苦都吃。 迟勋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比小白厉害,你这嘴皮子阴阳人的功夫,可以去开班授课了。” 迟勋直接这样点破,声音阴冷,让白珍珠脸热。 白珍珠咬了咬唇,声音委屈又怯生生的,说道:“对不起,勋哥,我不知道我说的话让你生气了……我,我也不明白,我哪里说得不对……” 她那双眼睛立马就掉了眼泪,但车却还是开的很稳。 还好派出所离小区也不是很远,这就快到了,迟勋也没心情跟白珍珠打太极,说道:“就在这儿停吧,往前开你也不好转头了。” 白珍珠道:“导航还有一公里,勋哥我送你——” 迟勋却直接推门下了车,“砰”的一声关了车门,淡淡的客气了一句:“辛苦你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白珍珠只好笑了笑。 但她没有立刻开走,而是看到迟勋去了一家面馆,白珍珠以为他是去吃晚饭的,嘀咕了一句:“也不说请我吃个饭,自己就去吃了……” 但很快,迟勋拎着打包好的两碗面就出来了,他一身西装,本来也没多抗冻,却还愿意将西装外套裹着餐盒,捧着往小区走。 白珍珠的脸阴沉着,很是嫉妒。 白珍珠跟迟勋从小混一个圈子的,谁不说勋哥风流倜傥,就是不会怜香惜玉,对待女人也忒直男,人家女人来跟他喝酒,是想调情,结果勋哥真以为对方是来拼酒量的,把女孩子给喝到吐一地。 白珍珠心想,扯,勋哥可会稀罕女人了,现在想想……他那他妈就是故意的吧! …… 白仙草直播结束后,看了眼后台,居然还卖出去不少货,真的很开心。 就是太冷了,白仙草冻得直哆嗦,为了试衣服的时候效果好,她穿的都是非常薄的打底衫去试衣服的,现在结束了,她立马就穿上毛衣裹上羽绒服,对小客服说道:“快走,我要吃火锅续命!” 小客服已经叫好了车,两人立马去了火锅店叫了一桌子的肉和菜,火锅沸腾起来,白仙草才觉得缓过来一点。 两人庆祝着拯救了店铺,并且今晚盈利比往常直播都要多,很是开心。 吃到后半程,白仙草才拿起来自己关了机的常用手机,找了共享充电宝充上电,才发现迟勋给自己打了这么多电话。 白仙草突然背脊发凉,不晓得没回他,迟勋会不会急疯了,很生气。 白仙草立马拍了个火锅的照片给迟勋发过去,说道:“对不起宝贝,手机没电了,我现在在和朋友吃火锅,吃完就回去,么么哒。” 但对面的小客服也接了一个电话,是派出所打来的,说了一下她的报案是个误会。小客服挂了电话,怯生生的对白仙草说道:“白姐,我刚才不是报警了吗?然后刚才巡捕打电话跟我说,是我搞错了,他们抓的那个叫……迟勋,白姐你认识的对吧?” 白仙草僵住,刚涮好的毛肚突兀的从筷子里滑落了。 chapter.86 这儿疼 小客服把店铺那个人的聊天记录还有事情经过,详细的告诉了白仙草。 白仙草听完,头都有两个大。 小客服也明白好像真的是干错事儿,多此一举了,给白仙草夹着涮好的羊肉,小心翼翼的说道:“白姐,勋哥不会生气吧?” 白仙草没好气的说道:“要是你男朋友平白无故被抓进了局子里,走了一趟,你男朋友生不生气?” 小客服:“勋哥真是你男朋友啊?都没听你说过。” 白仙草撇撇嘴,含糊道:“他……他也不算是我男朋友。” 白仙草心里是有底线的,和迟勋调情玩一玩是一回事,但不能再上升到情侣关系,那就太严肃了。 小客服还是个学生妹,在她眼里,像白仙草这样三十岁的女性应该很成熟很踏实的,但白姐一直都这样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爱玩,不想认真,还像个青春期的女生一样。 小客服道:“白姐,我打个电话给勋哥道歉,毕竟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是我的错,你把勋哥号码给我……” 白仙草想了想,拿起筷子继续吃火锅,她说道:“不用,晚上回去我跟他说,唉,他性格很好的,不会生气的。” 但这话也就是说给不知情的小客服,白仙草的余光看向手机,刚才发给迟勋的消息,迟勋没回她。 肯定生气了,白仙草坚信这一点,所以吃火锅吃的更慢了,下意识的就想拖延时间。 …… 一顿火锅吃到了人家打烊,白仙草结了帐,打了车,还先让司机送了小客服回去,最后才回的家。 白仙草还在家门口徘徊酝酿了一会儿,想着该怎么哄好这位憋着火的大爷。 开了门,客厅黑乎乎的,没开灯,但白仙草有看到迟勋那个房间漏了点光,他在里面。 白仙草靠近他的房间,敲了敲门,迟勋闻声来开门。 门一开,白仙草就把手里买的甜片盒给托举起来,对迟勋热情的笑道:“铛铛铛!我直播结束都好晚了,还记得去给你买那家你喜欢吃的抹茶泡芙!我一口都没舍得吃!你是不是很开心很幸福呀?” 但迟勋脸上没什么感情,只是顺手接过,说道:“嗯,谢谢。”语调也是轻淡的。 迟勋穿上了睡衣,他已经洗过澡了,屋里空调也是开的暖洋洋的,白仙草知道他心里不舒服,所以主动的钻到他的怀里,小脑袋仰着,说道:“我可冷了,我今天直播间都没空调,冻死我了,快来给我暖暖。” 迟勋却抬手将她的推了推,不让她贴着自己,他说道:“我刚换的新睡衣,你脸上妆花了,会弄脏。” 白仙草愣了愣,倒也是,顶着妆八个小时,再加上晚上吃火锅被热气熏了两小时,估计都花的很难看了。 白仙草咧嘴笑了笑,说道:“你等我先暖和一会儿,我再去卸妆洗澡。” 迟勋转过身,回到床上开始看书,白仙草就坐在他旁边,迟勋难得不舔狗一样的冲着自己笑,白仙草很不习惯,但主要是担心他还在生气。 白仙草道:“我给你买的泡芙你干嘛不吃啊?隔夜就不好吃了,你快吃嘛。” 迟勋头也不抬的说道:“刷过牙了。” 白仙草道:“吃过了再刷一次呗。”她说着,就伸手打开盒子,作势要亲自喂给迟勋:“啊——张嘴。” 迟勋不张嘴,只是蹙眉冷冷的看着她。 白仙草突然觉得迟勋这样很可怕,她觉得这应该就是迟勋平时在办案时严肃森冷的样子。 白仙草呆呆的将泡芙塞到自己嘴里了,嘟囔道:“不吃就不吃嘛……我自己吃。” 手指沾了泡芙有些油腻,白仙草觉得迟勋这个态度,她也不敢惹,到底还是她鸵鸟,遇到事情了就不想提,总觉得嘻嘻哈哈的就过去了。 于是白仙草说道:“那……我不打扰你了,你看书吧,我去洗澡了。” 白仙草刚起身去开门,迟勋就“啪”的合上了手里的书,他的声音微沉干净,语气很平稳,他没有生气,只是疑惑—— “你明明知道我被抓去派出所一趟,为什么还会有心思吃火锅?报案的是你吧?” 白仙草转过身,直勾勾的看着他,但话到了嘴边,下意识的就尖锐了起来,白仙草说道:“我很累啊,去吃个火锅怎么了?而且警/察打电话说是个误会,不都放你回来了吗?” 迟勋原本火气已经压下去了,此刻听到白仙草这么说,眼神有些失望,他问道:“白仙草,你那个脑子,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白仙草别开眼神,开了门,说道:“没怎么想。” …… 白仙草三十岁的人了,知道迟勋心里的介意,她都清楚,只是她觉得,这个事情回归到本质,还是她接不接受他的问题。 白仙草不想面对,她真心的觉得,目前这样在一起,就……挺好的,虽然这样很不负责任。 雪丽叫白仙草去喝下午茶,顺便一起拍照发微博,听着白仙草的这个乌龙事件,整个人就像是咯咯咯的鸡,整个人抖个不停。 雪丽道:“白仙草,真看不出来,你这么渣女。” 白仙草疑惑:“我这就叫渣女吗?我可没有脚踏好几只船。” 雪丽道:“但是你不想对勋哥负责,你只是馋他的身子。” 白仙草:“……” 雪丽喝了口咖啡,继续道:“假设一下,如果你和一个男的同居了,那个男的跟你做.爱睡觉,你为他洗衣烧菜嘘寒问暖,但他对外就只说你是他室友,不肯承认你是他女朋友,你说他是不是渣男?” 白仙草心虚,伸手想吃一口甜品,被雪丽挡住:“待会还要拍照呢——所以你想啊,以勋哥的角度来说,你就是渣女啊,只想白嫖他身子,不肯负责。” 白仙草道:“这样啊,难怪这么多渣男,当渣女都这么爽了,当渣男拿得爽上天了。” 雪丽:“……” 白仙草也不和雪丽聊的多深,其实白仙草心里有数。 她很坦然,但其实也有些害怕,害怕迟勋那边忍受不了了,要和自己摊牌说清楚,白仙草觉得,估计那个时候就是迟勋决定离开她了。 …… 迟勋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他也没有特意做些什么,但就是刻意减少了和白仙草在一起的时间。 白仙草早起见不到他人,迟勋也不喊她起来,随便她睡到几点,反正电饭煲里有给她留的早饭——这种感觉还是很失落的。 迟勋又接了好几个案子,每天忙到加班,有时候就直接在办公室睡了,也没跟白仙草说,白仙草就以为他是回自己家去了。 白仙草非常不适应,但她又不想低头,不想表现的很在乎他,很需要他的样子。 . 白仙草感情上一不舒服,就更加疯狂的忙工作,设计新品,于是生物钟就又颠倒了,饭也不好好吃,跑去仓库拿货发货,大冬天的也不注意保暖,就这样发烧了。 白仙草很久没生病了,这次一发烧,就烧的浑身滚烫,人的意识都不清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突然想到之前宁穗说,舒婧死前有一阵子就发高烧,差点没救回来,心里突然很慌,一个人躺在卧室里,浑身没力气,眼睛感觉很肿,但还是止不住的哭。 但刚好这天迟勋出差去一个县城调查一个案子了,要出差一周,他本来想跟白仙草说一声的,只是一想到白仙草之前工作上的事儿都不跟他说,就觉得这么上赶子汇报行踪干嘛呢,反正他在不在家,白仙草也不在乎。 但迟勋真坐车去了乡镇,心里还是过意不去,于是就拍了个沿途风景的小视频,定位发了朋友圈。 …… 白仙草昏睡了几个小时,她不喜欢去医院,一个人去医院太可怜了,坚决不去。 白仙草打开外卖叫了退烧药,又爬起来烧热水。 她等着水开的时候打开手机,随便刷了下朋友圈,看到迟勋的最新动态,去了一个乡镇,沿途风景很漂亮,白仙草还听到了视频里面有传来女声哈哈的笑声。 元旦的时候听迟勋说过年假的时候,所以……迟勋这是带着女人休年假下乡游玩了吗?白仙草知道,越是有钱人就越喜欢这种农家乐,什么亲近大自然,土鸡土鸭最好吃。 人越是在虚弱的时候,就越不能受到一点刺激,包括臆想的,白仙草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出来,心头很不舒服。 水开了,她拿起水壶冲豆浆粉,泪水模糊了视线,倒霉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她把自己的左手给烫伤了。 烫伤导致的应激反应,又让白仙草一甩水壶,水壶被摔到了瓷砖地上,摔坏了,热水哗啦啦的就流淌了一地,好在白仙草身上穿的毛绒睡衣,脚上拖鞋也是厚底的,没再被烫伤了。 但左手是被烫的很疼,一片红,白仙草立马就用冷水冲了冲,疼的嘴里“嘶”的呻吟。 她心里难过,觉得迟勋不在,自己竟然这么矫情了起来,迟勋以前不在的时候,她明明都过得好好的。 …… 白仙草吃了药,又喝了很多热水,躺在被窝里出汗,但是也睡不着,就是闭着眼煎熬着。 白仙草今晚也没直播,也没发微博,甚至偶尔平台上的短视频都没发,迟勋每天都会悄悄关注她,今天也和那些小粉丝一样,有些疑惑。 迟勋晚上是住在宾馆里,随便吃了点当地的米粉,他躺在床上不停的刷着页面,还是没有白仙草的动态。 迟勋实在没忍住,发了微信消息给白仙草:“晚上吃了吗?” 白仙草挣扎着举起手机,看到迟勋的消息,一下子委屈和难过就都涌上心头了,她点了语音通话,迟勋连忙坐起身,接了她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白仙草呜咽的哭泣声,她感冒发烧鼻音很重,少见的软糯糯的,她哭得很伤心,说道:“迟勋,你王八蛋,我都要死在家里了,你却带别的女人出去玩了。” 迟勋心里一下子就投降了,还有些心急,立马起来穿上制服拿起包,嘴上柔声问道:“我没有,我这是出差,跟着我的是两个助理,协助工作的……你怎么了?别说这种话吓我,小白?还有,你在哪儿呢?” “我在家……”白仙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就听不进去迟勋的解释,她说道:“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在吓你?你不相信我,你总是不相信我,你看到曹介吃醋,你看到避孕套你也多想……现在我说我要死了,你觉得我在吓你,那好啊,你别相信我,你等着回来给我收尸吧。”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蒙着被子很伤心的哭,人在不清醒的时候说的话也是昏头的,她只是发个烧,却讲的好像真的要永别了。 但迟勋真的不知道白仙草还能这么多愁善感,只是听着话音不对劲,连忙开车赶回去。 路上他还在给白仙草打电话,白仙草接了哭,哭了就挂断,她感觉身体里的水分正在快速的从泪腺流走,不过好一点的是,这让她觉得身体没那么难受了。 迟勋原本还很担心,但是反复几次,他怀疑白仙草没啥事儿,可能是……喝多了? 她喝多了就是这样疯癫,疯癫结束了就倒头大睡。 迟勋急的直咬牙,回去了一定要断了她的酒。 最后一通电话白仙草没挂,手机在枕头旁边,迟勋听到了白仙草微微的打鼾声,断定这丫头就是喝多了。 …… 迟勋赶回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三点了,他疾步来到白仙草的卧室,卧室空调暖气开得很足,迟勋一进去都热,只见着白仙草嘴巴微微张着,被子被她热得踹到了地上。 迟勋叹了口气,给白仙草盖上被子,靠近了发现她的棉布睡衣都湿了,勾勒着她曼妙的身姿,身上是淋漓的汗,锁骨处反而更加精致性感,扣子挣脱掉了两颗,看得出来,白仙草睡觉不穿内.衣。 迟勋稳了稳心思,收回了视线,看到床头柜的药盒,知道白仙草这应该是发烧了。 迟勋给白仙草盖上的被子,白仙草还是觉得热,抬腿就要踹,被迟勋一把握住,白仙草被桎梏住,睡的也不安稳,就这样醒了。 “……靠。”白仙草迷糊的骂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迟勋松开她,再次用被子给她盖严实,还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但他刚从外面回来,手太冰了,好像会不准。 迟勋坚毅的脸上是无奈的表情,他叹了口气,说道:“是某人哭得好像地球要毁灭了,在地球毁灭前,我得赶回来见某人最后一面。” 白仙草不太记得了,眯着眼看了会迟勋,然后问道:“现在几点了?” “三点二十五。” 白仙草捂着嘴,闷声道:“我没刷牙没洗脸!你离我远一点!” 迟勋听着她沙哑的声音,很是心疼,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你什么样儿我没见过?还差看你一个没刷牙没洗脸的样子吗?” 白仙草将头蒙在被子里,说道:“就不想让你看。” 迟勋起身去找温度计,折返回来塞到她的嘎吱窝里,说道:“夹好,测的不准我现在拽你去医院。” 迟勋知道白仙草不喜欢医院。 白仙草老实的一动不动了,但她的眼珠子此刻却是转来转去,迟勋问道:“想干嘛?” 白仙草举起她的左手,给迟勋看那只手,低声撒娇道:“这儿疼。” 迟勋拉过她的手,没看出来有什么异样,顶多就是红了些…… “被烫到了?”百事通迟勋判断道。 白仙草点点头:“怪你发了朋友圈,我看朋友圈的时候在冲水,烫到了。” 迟勋唇角勾起,心里很愉悦,白仙草软下性子这么撒娇,他压根就端不起来身段了。 迟勋道:“听到我助理的声音了,就吃醋了,以为我带女人出去玩儿了?” 白仙草撅着嘴点点头。 她眼圈红肿,但灯光下看着就是楚楚可怜,迟勋心里头也软软的,很怜惜她。 迟勋亲了下她的手,问道:“饿不饿?我给你煮点饺子?还是想吃有味道的?酸辣汤行不行?” 迟勋其实也很累了,白仙草看的出来他奔波了一天,面有疲色,所以也不想让他辛苦去做饭,便说道:“叫外卖吧。” 她往靠墙的床边去,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地方,说道:“上来睡会儿吧,外卖到了我叫你。” 迟勋挑了挑眉,看着白仙草此刻慵懒白净的小脸,说道:“不了,我现在上了你的床,一时半会就下不来了。” 白仙草:“……看来你精力很旺盛啊,那你就去帮我做个酸辣汤吧,顺便炒两个菜。” 迟勋俯身抱住白仙草,埋在她的胸口占便宜,闻到她身上的馨香,明明出了那么多的汗,还是那么香,他想到软香怀玉这个词,古人真的很造词。 白仙草推开他,将温度计拿给他:“好了。” 迟勋看了眼,三十七度二,算是退烧成功了。 chapter.87 开心就好 宁穗如愿以偿的接了教育直播的那个项目,如今教育市场大盘很大,创始人这种想法是想靠着别的教育机构的牌子给自己引流,前景是很不错,就是谈合作很难谈下来。 宁穗在赵恒心和万岚的指导下,每天忙的水都喝不上,梁嘉学回家基本就见不到宁穗的人,就算见到了,也是她占用着他的书房区,埋头忙活着一堆文件一堆数据。 梁嘉学觉得宁穗这样埋头工作,反倒不是件好事,他都不怎么能和她一块相处了,尤其是这天周六一大清早,宁穗就起床洗漱化妆,说是要去一趟北城出差。 梁嘉学问道:“你一个人吗?” 宁穗道:“不是,总监和我一块,我一个人哪能谈的下来客户啊?” 梁嘉学也睡不着了,他起身也去洗漱,宁穗刷着睫毛膏,心里揣测着梁嘉学肯定要有什么动作。 果然,他洗了个澡,吹着头发不忘跟宁穗说道:“你是哪一班的飞机?我跟你一起去。” 宁穗已经收拾好了,她手下收拾着文件,动作速度更快,嘴上倒是轻巧,说道:“不用了,我都快来不及了,上午的飞机落地就要和客户吃饭。” 梁嘉学放下电吹风,只有下半身裹着浴巾,他迈着步子,健硕的身体挡在她面前,胸膛上还有水痕,他揽过宁穗的腰身,宁穗伸手推了推他,说道:“我刚换好的衣服,别沾湿了。” 梁嘉学微微低头,璀璨如星的眼眸盯着她红润的唇和精致的脸,宁穗身上成熟的气韵愈发的迷人,梁嘉学意识到,这样的她招摇在外,其实是有些危险的。 梁嘉学道:“你昨晚跟我说的话,我早就来得及订票了——你故意的?” 宁穗当然是故意的,她还不了解他么。 但宁穗还是先哄着梁嘉学,她双手搂住梁嘉学的脖子,踮着脚亲了一口梁嘉学,软声道:“不是故意的……我昨晚工作到那么晚,哪有心思想这个事儿?你能不能不要疑心那么重?” 她撅了撅嘴,嘴角向下,表达着她的不满。 娇软在怀,都已经这么说了,梁嘉学也不会小家子气,继续在这个小事上揪住不放,他俯身亲了亲宁穗,才松开她,说道:“去吧。” 宁穗拎着包和小行李箱,这才出了门。 这次是去异地出差,而且她的机票是让赵恒星帮她一起订的,反正是公司报销,事发突然,估计梁嘉学也不会让保镖也跟去看着她。 这算是能有一点自由了,宁穗想着,假如下次出差的时候是在庄恒生的城市就好了。 …… 下了飞机,赵恒星安排了人将她们的行李送去酒店,而她们俩则是直接去见客户。 虽然是和客户吃饭,但宁穗评估下来觉得,这事儿还有的忙活。 吃完饭,赵恒星和宁穗就直接去了对方公司驻场,办公区的员工很是紧张,宁穗小声对赵恒星道:“周六日还要上班,真是够辛苦的。” 赵恒星道:“线上教育都这样,排休制的,越是节假日就越忙,没办法。”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七点,风控那边才过来说有空开会,宁穗做好了PPT,但由于第一次提案,赵恒星担心她经验不足,会被对方套话给问住,所以还是由赵恒星演说。 宁穗在台下听,就觉得赵恒星这个女人在发光,逻辑缜密,条理清晰,将宁穗ppt上的不足都给圆上了。 宁穗心里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好像梁嘉学也好,庄恒生也好,舒婧也好……那些往日的感情恩怨突然一文不值可笑至极,人生是应该有另一种活法的,她不要让别人敬待她是因为梁嘉学的原因,而是因为她是宁穗本身。 …… 这一天的驻场结束已经十点了,这也只是客户公司平时正常的下班时间,办公楼还是灯火通明,有不少人都还要继续加班到深夜。 赵恒星叫了车,上了车看到宁穗还在看材料,赵恒星一把将她手里的文件夺过来,说道:“姑奶奶,你别看了,事业心这么强啊。” 宁穗笑道:“是我太弱鸡了,得多补补知识。” 赵恒星道:“你忙的都不看手机的吗?梁总都把电话打到我这儿了。” 宁穗手机是静音,一整天也没怎么看微信,这才拿过看了眼,梁嘉学只是例行的问她“到了没”“吃了吗”“客户有没有刁难你”……诸如此类。 宁穗关了屏,没有回,赵恒星见她神色自若,也没有回复,眼神闪了闪,低声道:“梁总下午六点多就给我打电话了,问你有没有吃饭,他说你最近气血瞧着不好,工作忙的,很担心你。” 这种关心听在别的女人耳朵里,一定很感动,但宁穗听着,却觉得是一种负担,还有些不好意思,她正襟危坐,对赵恒星道:“不好意思赵总,梁嘉学他关心过了头,打电话打扰到你了,我的身体我自己会注意的……” 赵恒星轻笑,说道:“你跟我这么客气见外做什么?我和梁总也是老熟人了,我没觉得打扰,其实……我反倒很羡慕你。” 宁穗不语。 赵恒星道:“梁总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当初舒婧还在的时候,梁总虽然接下来了花时,但其实就是一个烂摊子,喝酒应酬……梁总真的很拼,也有给梁总塞女人的事儿,但梁总都没接受,他和舒婧相敬如宾,但也没有仗着身份出去花天酒地,吃喝嫖.赌,反而把花时越做越大,他真的很优秀。” 深夜十点多的北城还是拥堵异常,车子停在了一堆私家车当中,宁穗望着前方,听着赵恒星的说辞,心里在一点点下坠。 赵恒星拉过宁穗的手,这是女人之间亲近的一种象征,她缓缓说道:“舒婧死了,梁总现在是单身,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宁穗,你也好好好珍惜,不要失去了才想到他的好。” 宁穗看着赵恒星,如果不是因为赵恒星是她的上司,以后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宁穗很想跟她说,你觉得他好那你就和他在一起好了。 但她也没说,只是疏离的笑了笑,抽回了被赵恒星抓住的手,说道:“我和他,现在挺好的。” 宁穗下了车,问赵恒星要不要去吃饭。 赵恒星道:“我就不了,减肥呢不吃夜宵了,你一个人不太安全,我陪你吧。 宁穗道:“不了,我一个人吃吧,你看着我吃我觉得好尴尬,那你帮我把电脑带回去吧。” 赵恒星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宁穗已经将电脑包递给她了,还笑道:“我就在这附近随便吃点,不会有事的,这可是北城。” 赵恒星这才点点头,没有跟着她去。 但赵恒星还是留了个心眼,看了眼手表,十点三十七。 …… 北城的冬天,空气稀冷,宁穗在办公楼里待了好久,此刻深吸着空气,脑子才觉得清醒舒服点。 身处异地的街道,却一点也不觉得陌生,反而有种获得自由的愉悦感。 宁穗去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便当和关东煮,坐在窗边吃着,已经半夜了,便利店没什么人,只有值班的服务员在清货。 宁穗觉得也许是人不在江城了,又忙活了一整天,这么多东西都不够她吃的,她就又去买了一堆吃的,走回到窗边,刚打开餐盒,有新的顾客也走到这边吃东西。 北城风很大,所以宁穗是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的,进了店也没摘下来,一个人吃东西反而有种安全感。 那人好像在她身边待了几分钟,而后轻轻将一杯加热好的豆浆推到了她那边,宁穗正吃着一只鸡腿,也没太注意到。 直到宁穗一抬头,看到玻璃窗外一个高瘦颀长的身影,愣到立马将嘴里的东西吐了,跑着出去追上去。 夜色里,北城在各种霓虹灯下也不觉是深夜,宁穗清楚的看到,那个男人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路边准备打车,宁穗跑得太急差点摔倒。 宁穗直接上去抱住了他,她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薄荷味,她勒住他的腰身,喊着他的名字:“庄恒生——” 庄恒生徐徐的转过身,还是宁穗记忆里的那张俊秀好看的脸,只是没有戴眼镜,之前私家侦探拍的照片里他还留着在狱中的寸头,此刻头发也稍微长了些,和以前一摸一样。 宁穗看到他微微眯了眯眼,浅淡的眸子里依旧沉寂如井,只是黑而长的睫毛轻颤,透露着他心里的震颤。 他如同冬日里的柏树,高挺清冷,依旧是那样沉默内敛。 宁穗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淌,她轻轻的捶了两下庄恒生,说道:“庄恒生,你怎么那么闷!你刚才看到我了,都不说句话!还要我发现你,来追你?你是打算什么时候来找我呢?” 零下十度的夜里,泪水滑在脸上就像是刀割一样的疼,庄恒生抬起手,想要给宁穗擦眼泪,但又放下了,他的手太凉了。 宁穗看见了,她抓住庄恒生的手,抚上自己的脸,感受着他掌心的粗糙,庄恒生的手以前没有这么多茧子的,宁穗知道,是在监狱四年干的活导致的。 宁穗的眼泪滚烫的,打湿了庄恒生的手掌,他抹了抹她的脸,这才低声说了句:“别哭。” 听到他低沉清冷的声音,饱含着对她的无奈,宁穗又哭又笑,她说道:“我现在好开心。” 庄恒生道:“开心就好。”他的声音永远都是这样平静冷淡,但宁穗知道,他这么说,说明他也很开心。 宁穗拉住他的手,不肯松手,生怕他突然又离开了。 宁穗道:“你跟我回我的房间,我和同事出差,一人一间房,不会被发现的。” 庄恒生静静的看着她,沉默即是没答应,宁穗眼圈红红的,水光潋滟中,是多年未见的成熟风韵,像是当年的娇艳欲滴的小花苞如今终于绽放成最艳丽的花朵了,庄恒生看着她,便挪不开目光。 宁穗不等庄恒生要拒绝,就拉着庄恒生的手,往酒店走过去。 宁穗的手心温热,但她的手很小,小手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抓住他不肯松,但庄恒生是个男人,真要是想挣脱她,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只是他知道,是他舍不得。 也是他没有忍住,坐着车看着窗外,就看到了窗边在吃东西的宁穗,即便她戴着帽子,脸都看不清,但庄恒生依旧一眼就知道,是宁穗。 所以他才下车的,象征性的买了两杯豆浆,悄声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面前一堆吃过的餐盒,面前还在继续吃,就不自觉地笑了笑。 庄恒生想到以前宁穗和他在一起,在家里吃东西,都跟鸟儿一样的,因为庄恒生吃饭很安静也很慢,宁穗怕庄恒生嫌弃她,所以每次一起吃东西,就吃几口就说饱了。 但庄恒生不在家的时候,她就自己在家里点外卖,吃完了又跟做贼一样的,把外卖盒扔到楼下垃圾桶里,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但其实他都知道。 …… 宁穗带着庄恒生一进酒店房间,就把门反锁上,窗户观赏,窗帘拉上,这才松开庄恒生的手,说道:“好冷,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北城有暖气,室内还挺暖和的。 庄恒生脱了大衣,唇角勾了一个弧度,说道:“我明天早上四点的飞机,不洗了,陪你一会儿,我就该回去了。” 宁穗一听,想着早知道刚才去便利店买杯咖啡了,不过不喝咖啡,也不耽误她熬着。 房间内突然安静下来,宁穗看着庄恒生精瘦高壮的身体,对上他平静的眼,很久没有这种害羞到不知道说什么的感觉了。 “恒生,我……你……” 宁穗只觉得舌头都僵硬了,很多话堵在喉间,但说出的都是碎片一样的话。 庄恒生看出她的紧张和不安,靠近她,伸手顺着她的腰背,低着头,缓缓地说道:“不要着急,今晚还很长,可以慢慢说。” 宁穗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说道:“恒生,我只是太高兴了……” 她上前,想亲近着庄恒生,她很想念他。 不巧,正此时,宁穗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手机躺在桌上,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梁嘉学”三个字,直接打破了难得属于宁穗和庄恒生的二人世界。 宁穗不自在的咬了咬唇,直接将电话挂断了,又将手机翻了个面。 梁嘉学再次打来,手机震动个不停。 宁穗伸出手,长按开关键想关机,庄恒生清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说道:“接电话吧。” 宁穗的动作停住。 庄恒生道:“躲不掉的,不是吗?” 宁穗直视着庄恒生,她明白,庄恒生对于她的处境,可能其实都很清楚。 他们都不是当初的那种关系了,一切都在变化,不是拒接了电话,就能回到过去的。 宁穗深吸了一口气,拿着电话走到卫生间,接听了电话。 梁嘉学的语气很柔和,但话里却夹杂着怀疑,他说道:“赵恒星说你一个人去吃饭了,还没回酒店吗?” 宁穗淡淡道:“回来了啊,我只是不想去找她拿电脑包,拿了就要处理工作——你怎么总是联系她问我的事儿?你这样我会很尴尬的,人家是个总监,又不是你的助理。” 她语气不善,先发制人。 梁嘉学轻笑,反问道:“我找她太多次,你不高兴?” 宁穗道:“对,我不高兴。” 她皱着眉头,在卫生间里踱着步,耳朵还听着外面的动静,很害怕庄恒生这个时候悄然离开。 梁嘉学道:“那你多回我消息,我就不找她问你的事儿了。” 宁穗适时抱怨道:“不是我故意不回的,我们今天一点功夫都没休息,下了飞机就去跟客户吃饭,又去驻场,一直十点多才下班,还没忙出结果来,邮件办公消息都很多,处理不过来。” 她这样跟梁嘉学说着忙碌的工作,就像是放学回家后跟父母汇报学校进展一样的学生,梁嘉学其实很愿意听,也会觉得宁穗是在依赖他,什么都跟他说,便也不会怀疑太多。 梁嘉学闻言,也是心疼她,说道:“如果实在扛不住,我给你订飞机票,你明天直接飞回来。” 宁穗道:“你别瞎给我订票,我才不要当逃兵——好了,很晚了,我还要洗澡,早点睡觉,明天还有工作。” 梁嘉学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她,他声音低沉蛊惑,说道:“等等——你不想我吗?” 宁穗翻了个白眼,“我们早上的时候还在一起。” “可我想你了。”梁嘉学低笑,“我也想听你说,你想我。” 宁穗心很虚,这个酒店很平常,卫生间和外面的区域只是一个玻璃门相隔,根本不隔音,她说什么,庄恒生都能听到。 宁穗的沉默,让梁嘉学又说了一遍:“说你很想我。” 这一瞬,宁穗甚至怀疑梁嘉学是不是在这个房间提前安装了摄像头监视她了,才这样执拗地,让她在庄恒生面前说这样亲昵的话。 宁穗不能沉默太久,最后她只好闭着眼,低声说了一句:“我很想你。” chapter.88 心如刀割 宁穗挂了电话,在卫生间里反而不敢出去了。 但她知道今晚和庄恒生相处的时间有限,她要抓紧点。 走出卫生间,庄恒生抱臂靠在桌子旁边,头微微低垂着,似在放空打盹儿。 宁穗将手机关了机,走了过去,对庄恒生说道:“恒生,对不起,我现在……” 庄恒生睁开眼,看向宁穗,沉静的说道:“我都知道。” 宁穗抿了抿唇,眼睛又有些痒,但她快速的眨了眨眼睛,止住了泪意。 她问道:“你知道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呢?” 庄恒生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有有,为了我,选择成为梁嘉学的情人。” 宁穗道:“恒生,我对不起你,即便如今我做什么……我都是补全不了你的。” 庄恒生唇齿嗫喏,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想上前搂过宁穗,但也忍耐住了。 宁穗抹了抹眼角的泪,说道:“你早上四点的飞机,那是不是三点就要走了,我今晚不睡了,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庄恒生点头:“好。” …… 但最后其实宁穗还是被他哄睡着了。 庄恒生和宁穗躺在床上,像是很久以前一样,宁穗搂着庄恒生,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心。 一开始宁穗还有些胡来,手不老实的伸进他的羊绒衫里乱摸,庄恒生也由着她,只是嘴角柔柔的轻笑。 宁穗道:“我听人家说,在监狱里,你这样性格的很容易被欺负。”所以她是在检验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伤痕。 庄恒生轻声道:“没人欺负我,我都很好。” 宁穗摸来摸去也没摸到什么伤疤,心里安稳下来,庄恒生感受着她温热的小手还在不老实,促狭一笑,将她的手抓回来握住,说道:“我也没被男人欺负。” 宁穗有些脸红,嘿嘿的笑,说道:“这话说的,难不成你们监狱还能有女人欺负你吗?” 庄恒生侧躺着,与她直视,眼里有笑意。 宁穗反应过来,炸毛道:“不是吧?你真的被女人欺负了?” 庄恒生揉着她的脑袋,顺着她的软发,说道:“没有,只是一个女狱长,对我比较关照。” 宁穗:“……真是长得好看,到哪里都有优待。” 但话音刚落,她又觉得这话说的不妥,她意识到庄恒生这是故意把那些年好一点的方面说给她听,是不想让她心里难受。 但是她也不是当初那个很好糊弄的宁穗了,她清楚的知道,在监狱里能有什么好日子。 宁穗直勾勾的盯着庄恒生浅粉的薄唇,他的唇形也秀气精致,庄恒生看出她的意思,伸手蒙住了她的眼睛,低声道:“闭眼。” 宁穗听话的闭上,笑了起来,说道:“你怕我吃了你不成?” 庄恒生说道:“我怕我待会儿舍不得走。” 但其实庄恒生并不是很想提起那种事,他手下触摸到的是宁穗细腻软嫩的脸庞,他也知道她的身体多么娇软馨香,想到她每晚这样睡在梁嘉学的身边,且梁嘉学是个正常的男人,庄恒生心里矛盾低落。 宁穗拉过他的手,说道:“恒生,我考上大学了,今年六月份毕业,毕业典礼的时候,如果方便,你能来吗?” 庄恒生道:“会。” “我现在也有实习了,在觉醒资本,说不定以后我也会是职场女精英,像你以前一样。” 庄恒生道:“你会的。” 宁穗还将过去半年遇到梁嘉学,以至于到如今发生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庄恒生,她想让他知道,她正在很努力的复仇。 “……花时的股价损失很大,研发进度也不比以前,再加上杨家撤了投资,我觉得我做的还挺好的吧?” 她说到最后,呢喃着,已经昏昏欲睡。 庄恒生语调平稳,拍着她的肩背,说道:“嗯,你做的很好。” “恒生,等我把要做的都做完,我就带着有有去找你,你不会不要我们的,对吗?” 宁穗已经太困了,已经忘了庄恒生有没有回答,也忘了庄恒生回答的是什么。 …… 宁穗虽然睡着了,但是她脑子里一直存着一个时间点,庄恒生四点钟的飞机,以至于她突然三点多钟的时候醒过来了,室内一片昏暗,床榻旁边也是空的。 庄恒生离开了。 宁穗连忙爬起来穿衣,她懊悔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居然能睡着,她心里当时想的是陪着庄恒生到三点,然后送他去飞机场的。 宁穗的酒店就在机场附近不远处,打车去机场还是很快的,她查了下那个点的飞机,庄恒生的航班就只有那一个。 宁穗迅速的跑到航站楼,航班已经在检票登机了,这个点的机场,大家都很困倦,人也要少一些,宁穗一眼就看到了一身黑色大衣,围着白色围巾的庄恒生。 但是她没有上前,因为她看到了庄恒生不是孤身一人。 庄恒生身边一个拎着小型行李箱的女生,这么冷的天,打扮的还是可爱靓丽,扎着马尾辫,冲着庄恒生有说有笑的,庄恒生插着兜,也很认真的在听着女生说话,他的侧脸俊美异常,神色专注。 宁穗是在那一刻,意识到,庄恒生没有给她任何承诺,一开始可能是因为他没有信心,但到出狱后,他没有选择来找她,也许……是因为他要开启的新生活里,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吧。 诺大的机场,人来人往,宁穗沉默的流着泪,也不敢叫住庄恒生质问些什么,她是个不合格的爱人,她不配,庄恒生有别的幸福,她应该祝福他的。 但宁穗还是很伤心,心如刀割,比北城的冷风刮在脸上还要疼。 她昨晚见到庄恒生时的喜悦,此时加倍的变成了难过心碎,她记得有句话叫做,比悲伤更加悲伤的,其实是空欢喜。 宁穗站在那儿,看着庄恒生和那个马尾辫女生检票去登机,转眼就消失不见了,她驻足了一会儿,才缓慢的转身离开。 …… 宁穗浑浑噩噩的回到酒店,躺在床上蒙着被子,隐约还能闻到庄恒生留下来的味道,她将自己沉浸在他的气味之中,感觉还是被他抱着一样。 宁穗的眼泪顺着眼尾滑落到发鬓中,她闭着眼,想着昨晚庄恒生含蓄的拒绝,其实那已经是答案了吧。 他对她还是很温柔的,没有告诉她,怕她伤心。 宁穗不恨庄恒生,她没有资格去恨他,她希望他幸福开心,她心里明白,该去做的还是要去做,依旧是为了恒生,为了自己和有有。 …… 宁穗拢共就没休息多久,还伤心欲绝,过了二十五岁,熬夜伤心第二天脸上就会很明显,赵恒星微信上叫宁穗去吃早饭,她一看到宁穗,就察觉到她不对劲,只是也不好戳出来,就自动忽视,而是委婉道:“我们吃点热乎的吧。” 宁穗点点头。 教育直播这个项目,北城的两个客户,谈了一个星期,才勉强谈成测试合作,算是一个阶段性的胜利。 宁穗和赵恒星却是被累个够呛,连续一周加班加点,北城很干燥,两个女人都干得脸起皮,最后一天的驻场结束,赵恒星说道:“走吧,晚上去泡温泉,顺便做做按摩。” 宁穗苦笑:“不是和客户吧?跟客户在一起,就没意思了。” 赵恒星道:“前天他们食堂吃饭认识的一个英语老师,他们公司线下门店的,叫……顾安宁的,你还记得不?” 宁穗想起来了,这个教育集团线上线下都涵盖,附近线下老师会来这边食堂吃饭,算是公司福利。 那天拼桌吃饭的时候,顺便认识的。 宁穗点头道:“我们三个?那就去吧。” 赵恒星笑道:“她在北城挺久了,推荐的地方应该挺不错的,我可得好好泡一泡,把这些天流失的水分给补回来。” …… 三个女人在一起泡温泉,还叫了果酒,微醺到很是惬意,宁穗盯着对面顾安宁的脸,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之前觉得她眼熟了,那明明就是去年慈善晚宴上,小傅总身边的女朋友。 但宁穗想到小傅总那样身份的人,这位女友还在做教育机构的线下老师,这么辛苦的工作,有些不对劲。 不过宁穗也没指认出来,按理来说,顾安宁是可以说出来炫耀的,她没说,就说明有隐情。 宁穗又看向了赵恒星,想到了上周赵恒星在出租车里对她说的一番话,低笑了下,都是奔三的女人,谁还没点故事呢。 最后聊到了房价,赵恒星道:“我在老家的三线城市买了一套,全款买的,不想背贷款,所以没在江城买。” 顾安宁艳羡道:“我还没到有钱买房子的时候。” 宁穗表情讳莫如深,对上顾安宁投射过来的视线,笑道:“钱总会有的。” 赵恒星笑道:“你是不担心钱的,也不用操心买房子,梁嘉学还会差你一套房吗?” 这话说的,宁穗轻飘飘的说道:“我自己凭我自己的本事,在江城买了一套房子的,不然我干嘛出来工作,还不是为了还房贷。” 赵恒星瞪圆了眼,“真的假的?”但随即,她又摆摆手,说道,“你的首付是梁总给的吧?” 赵恒星没有喝果酒,她喝的是威士忌,所以醉得很,一醉就把她对宁穗平日隐晦的看法给抖了出来。 赵恒星当然知道的,宁穗是梁嘉学的情人,说什么凭自己本事,还不都是床上睡来的。 宁穗哼笑,脑子清醒着,不戳破赵恒星的不甘,而只是说道:“要是他给我的,我还只要一个首付吗?吃饱了撑的吗?” 顾安宁听着,只觉得宁穗娇软的声音有些耳熟,仿佛是在哪里听过,但她也想不起来了。 赵恒星看向宁穗,属于两个女人之间异样的火花在眼神中交流,赵恒星最后闭上眼,脑袋往后仰着,说道:“好累,做女人好累。” 顾安宁小声说道:“是做人都很累。” . . 次日回了江城,梁嘉学特意推迟了一个会议,亲自开车去接她。 一周没见,他就觉得好像一年没见了。 期间梁嘉学给宁穗打视频电话,宁穗都不接,她总是说自己很忙,不方便接,梁嘉学知道,她其实就是排斥。 没事,慢慢来好了。 宁穗和赵恒星一出机场,就看到梁嘉学抱臂站在接机口,他个高腿长,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戴着墨镜,浑身冷冽的气场。 赵恒星拍了拍宁穗的肩膀,说道:“都已经是下班的点了,你也别回公司了,跟梁总回家,好好休息吧。” 宁穗点点头,天知道她的想法是,和梁嘉学回家,还不如让她去公司上班呢。 宁穗淡笑着走向梁嘉学,梁嘉学拎过她的行李箱,一眼不眨的打量着她,这才说道:“瘦了。”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低声道:“回家要好好给你补补。” 赵恒星此刻走过来,客气的和梁嘉学打了个招呼:“梁总好啊,好久不见了。” 梁嘉学笑道:“赵总,你也是,改天有空请你吃饭,多谢你对穗穗的照顾。” 赵恒星笑:“刚还说穗穗瘦了呢,梁总这是真的感谢我还是在挖苦我啊?” 梁嘉学道:“哪是挖苦你,要是没有你照顾,穗穗去见客户,回来皮都不剩。” 随便寒暄了几句,赵恒星便告辞了,梁嘉学揽着宁穗出了机场,上了车。 梁嘉学开车前,就凑近宁穗,扣着她的脑袋亲了一口,宁穗被动的承受着。 浅尝辄止,梁嘉学自嘲道:“你是不是给我下蛊了?” 宁穗哼笑道:“我倒是想下。” 她垂着眼,眼里一片冰凉。 梁嘉学不在意,他宠溺的摸了摸宁穗的脑袋,发动了车子,说道:“这么冷的天,带你去吃寿喜锅,好不好?” 宁穗“嗯”了一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 梁嘉学订的是包间,比较安静,宁穗看着锅里沸汤的汤液,提不起胃口,但梁嘉学已经将煮好的牛肉,放进了无菌蛋液里裹了一层蛋液,递给宁穗,说道:“我让吉高查的,说是这家的蛋液很甜,你尝尝。” 宁穗接过碟子,尝了一口,的确是很好吃。 她小口的咀嚼着,一抬头看到梁嘉学眼神带笑的端详她,宁穗很不自在,她说道:“你看我干什么?看我能吃饱?” 梁嘉学轻挑眉头,继续给宁穗夹着肉,说道:“我很是后悔给你介绍这个工作,还不如把你安排到花时,看谁敢让你出差这么久。” 宁穗道:“你这是阻碍我成为事业女性,你太大男子主义了。” 梁嘉学声音低沉,说道:“对你,不大男子主义一点,我总不安心。” 他眯了眯眼,宁穗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抖,她是太过防范于他,所以他说什么,宁穗总是担心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宁穗的视线低垂,看到梁嘉学左手中指戴着的戒指,是她上次送给他的礼物,他一直都戴着。 宁穗其实心里有些困惑,对于梁嘉学来说,他究竟爱她什么呢?是成功以后,对当年的所作所为有所愧疚,由愧生爱,究竟是真的爱她,还是只是为了感动他自己? 梁嘉学给宁穗倒了一杯酒,是米酒,宁穗喝不了度数高的,米酒比较甜腻,下肚舒服。 梁嘉学幽幽问了一句不相干的:“你和赵恒星一块工作,有没有不舒服?” 宁穗接过酒杯,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梁嘉学锐利的眼眯了眯,眼中幽深带笑,却是深不见底,他说道:“她职场上这些年,要是想给你穿小鞋,一定能做到让你都察觉不出来,所以我问问你,有没有感觉工作上,哪里不舒服?” 宁穗意有所指道:“她一个总监,我一个小组员,犯不着给我穿小鞋,工作都很顺利,你不用多虑。” 梁嘉学道:“我只是怕你吃亏都不知道。” 宁穗冷冷笑了笑,说道:“赵恒星人很好,我们女人也没有你们男人想的那么小家子气,她不就是当初跟你有点露水情缘吗?你以为,她就会那么幼稚的把我当情敌对付吗?” 梁嘉学手肘撑在桌台上,双手交拢,似笑非笑,说道:“露水情缘?赵恒星跟你说的?” 宁穗道:“没有,是我猜的。” 他笑出声,追问道:“怎么猜的?” 宁穗道:“她说你这些年,不少生意上,有的人给你送女人,你都没要。” 剩下的,她就没点破了。 赵恒星姿色也算不错,如今二十八岁稳坐总监职位,她要是不开口提这个事儿,宁穗也不会想到,但赵恒星那晚,偏偏这么提了一嘴,宁穗自然就想到了。 当年,赵恒星估计也就是个组长,怎么就能知道梁嘉学这种事情的,最大的可能就是,赵恒星自己,就是某位领导想获取项目利润,而想要牺牲赵恒星,将赵恒星送给梁嘉学。 但梁嘉学没收,估计也是因着这个事儿,梁嘉学索性将生意谈给了赵恒星,好让那位领导难堪。 chapter.89 你才是最合适的 赵恒星可能因为这个事儿,感激梁嘉学,也逐渐的心生爱慕之意,对于宁穗,是有照顾,也有羡慕,可能还有一点嫉妒。 梁嘉学赞赏的看着宁穗,说道:“你如今倒是挺机灵,她说个影,你已经猜到形了。” 宁穗讽刺道:“你教的好。” 是的,都是梁嘉学这些年对她的“悉心调教”,她才会成为如今的宁穗。 梁嘉学却道:“你不笨,但你有没有想过,她是故意这么说,好让你猜中的呢?” 他看着宁穗的脸色如常,听到她清脆的声音说着平淡的话:“故意的又如何呢?我也不是很计较,我反倒在想,你当初如果真的收了她……她其实是最适合你的。” 梁嘉学闻言,怔愣住,目光冷了冷,但他还是笑道:“对我来说,你才是最合适的。” 宁穗继续吃着牛肉,没说什么,主要是不想和他吵起来。 梁嘉学心里不大爽快,想着宁穗居然可以像局外人一样去审视他和别的女人,他倒了一杯酒,拿在手里想着要不要叫点清酒。 这时,宁穗又打了一个无菌蛋在一个小碟子里,夹了些牛肉片放在里面,然后递给梁嘉学,淡淡的说道:“别喝酒,你待会还要开车的——你也吃点东西吧。” 她这样随意的一句话,随意的一个动作,梁嘉学方才心里的不爽就登时烟消云散了。 他接过碟子,道:“好。” …… 梁嘉学开车回去的路上,宁穗吃饱喝足,加上这一周真的很累,所以直接倒头就睡了,梁嘉学在等一个红灯的时候,找出了一个靠枕,动作轻缓的给宁穗戴上。 虽然他动作很轻的拨弄宁穗的脑袋,但其实宁穗还是醒了,只是不想睁开眼。 介于睡梦和现实之间的那种感觉,很混沌,宁穗恍惚回到了五年前,她开着车和梁嘉学说话,那个时候她还喜欢他,虽然嘴上调侃他和舒婧,但其实心里有些难过,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有些紧张,越喜欢一个人,就越在意自己得不得体。 她曾经也是怀上过梁嘉学的孩子的,只是那个孩子缘分太浅,梁嘉学也压根不想要,宁穗知道怀孕的时候,其实有想过,要不要对梁嘉学表白,要不要告诉梁嘉学她就是宁依林,要不要跟梁嘉学说生下这个孩子,她什么都不要只要能跟着他。 好在那时的她还是冷静的,所以没有做出那样荒唐的事情。 但如今回忆种种,宁穗真的觉得,当初的她,好爱好爱梁嘉学。 但越是清楚的明白什么是爱,宁穗才更加确信,她现在爱的是庄恒生。 哪怕她明白,可能以后跟庄恒生都没有关系了,恒生不要她了,她也还是很爱他。 …… 宁穗睡熟了,梁嘉学将她打横抱起到三楼卧室,刚给她盖上被子,门外就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梁嘉学望过去,是穿着睡衣的有有。 有有的小身板立在那里,眼睛亮亮的,他问道:“爸爸,阿姨回来了对吗?” 有有记着,除了单独和宁穗相处,不要叫她妈妈的。 梁嘉学招了招手,让有有靠近,他抱起有有,坐在窗边,低声说道:“有有很想她,对吗?” 有有点头,他很不习惯宁穗不在家,而且还是一周。 梁嘉学揉着有有的脑袋,说道:“那……如果爸爸娶了阿姨,阿姨就是你的妈妈,你愿不愿意?” 有有迟疑的点点头,之所以迟疑,是因为他这阵子的认知告诉他,爸爸愿意娶妈妈,但妈妈不愿意,爸爸总是欺负妈妈。 但是有有又很想让爸爸妈妈都在他身边,所以还是点了头。 梁嘉学道:“那你从明天开始,就叫她妈妈,好不好?” 有有高兴的点头。 梁嘉学又道:“如果我说,阿姨本来就是你的妈妈,你相信吗?” 有有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但面对梁嘉学的问题,他只是老实的说道:“相信。” 梁嘉学反而疑惑了,笑着问道:“为什么相信?” 有有道:“因为妈妈跟我长得很像。”他指着自己的眼睛,嘴巴,说道,“幼儿园的小君说的,长得像的就是爸爸妈妈。” 梁嘉学眯着眼,看了会儿有有,又看着酣睡的宁穗,笑道:“对,你和她的确很像。” 梁嘉学又仔细看了有有其他的部位,只觉得心里有点怪异感,不过转瞬即逝,而后是有些失落,他没有在有有身上找到与自己相像的地方。 但是…… 梁嘉学看向宁穗,表情又变得幽深起来,总有一天,宁穗会再怀上他的孩子,这次一定要生一个女儿。 他是真的很期盼。 . . 宁穗睡了一个很酣畅淋漓的觉,早上醒来的时候,唇角都是上扬的,而后耳边突然响起了有有那稚气的声音:“妈妈!” 宁穗吓得立马坐起身,只见有有坐在被子上,腼腆的冲着宁穗笑,而床尾站着梁嘉学,他一身白色鸡心领毛衣和黑色长裤,微微笑着对宁穗说道:“开心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有有上前抱住宁穗,在她耳边小声说道:“爸爸说,从今天开始,我可以叫你妈妈了。” 宁穗温柔的拍了拍有有,而后看向梁嘉学,宁穗醒了,他正好将窗帘拉开,冬日暖阳透过玻璃打在他的身上,像是身上镀了一层金一样耀眼阳光。 宁穗平静的问道:“你什么意思呢?”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好的讯号。 梁嘉学走近她,坐在床边,声音柔和中带着一丝薄凉,他说道:“我们是一家人,有有当然要喊你妈妈的。” 他黑黝的瞳仁里,分明是对宁穗赤.裸裸的占有和压迫。 宁穗看得分明。 即便最近的宁穗很乖巧,很顺从,但梁嘉学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他和她的进度还需要再快一些,那才算是在法定关系上,他也拥有了她。如果不是因为这两天双休,其实梁嘉学是打算把宁穗带去民政局的。 宁穗掀起被子,梁嘉学拉过有有,说道:“我先带有有下去吃午饭了,你也刷牙洗脸,赶紧下来吃饭吧。” 宁穗“嗯”了一声,一觉睡到了午饭时间,难怪有有守在她身边。 她刷牙的时候,就一直反复琢磨着是不是最近露馅了,还是说梁嘉学知道了什么……总之,心里很是忐忑不安。 刚洗漱好,白仙草给她打电话了,说道:“亲爱的,你今天有空对吧?今天是周六哦,你肯定有空!” 她这样说,宁穗就知道白仙草今天肯定是要见她。 宁穗问道:“什么事儿?” 白仙草道:“求你来给我当个模特,不累的,就来穿穿新衣服,拍拍照,拍完了我请你吃饭,给你发红包。” 宁穗:“……” 她坐着电梯下了一楼,小卢给她摆好碗筷了,宁穗坐在餐桌前,还在讲电话,她说道:“你的店铺,你就是招牌,你找我,难不成还要在我照片上p一个你的脸?” 白仙草道:“唉,前一阵子不是我的店铺被一堆恶评和测评给打差评了吗?店铺信用度下去了,新品销量不行,卖不出去,我想开个小号,不做个人品牌,就卖卖杂货。” “今天可以帮忙,但我不能保证以后每次都能去哎……” 白仙草笑道:“你今天来就行,本来不打算找你的,但今天周末,好一些的小模特都约满了,实在没办法了我才麻烦你的。” 宁穗笑道:“我们俩不用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她和白仙草约好了时间地点,宁穗挂了电话,就开始吃饭,心情也好了很多,想着下午晚上都不用跟梁嘉学在一块,盘里的饭菜都觉得可口美味了许多。 梁嘉学却沉声道:“好不容易你休息,怎么又要出去?” 有有在一边,眼神也有些黯淡。 宁穗道:“小白是我的朋友,她需要我,我当然要去的。”她其实也想和有有呆在一起,于是她冲有有眨眨眼,说道,“有有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见小白阿姨?小白阿姨今晚请吃饭。” 有有小腿在餐桌下摇摆着,很是兴奋的说道:“要去!” 梁嘉学笑了笑,说道:“我也要去。” 宁穗:“……”对,她怎么忘了,梁嘉学肯定也不会愿意一个人留在家的。 宁穗有些恳求的说道:“我和小白好久不见,你过去,不太方便,我们俩闺蜜都不好聊天了——” 梁嘉学:“我在怎么就不好聊天了?除非……你们俩在一起就在聊我的坏话。” 宁穗:“……” 宁穗尴尬的笑,眼神有些飘,心里想着既然这么有自知之明,干嘛非要跟去。 梁嘉学饶有兴趣的道:“说来,我也好久没见你的这位闺蜜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每次说去见她,见的就是她。” 这样前后夹击的说法,让宁穗不得不同意他跟同的要求,这样好“自证清白”。 宁穗愤愤的吃着盘里的冬笋,想着今天的乐趣要少了好多。 …… …… 但其实宁穗去了那儿才发现,今天也许不会缺少乐趣。 因为迟勋也在。 拍摄地就在白仙草租的那个仓库房,但是与以前相比已经截然不同,仓库居然进行了软装修,直接拎包入住都可以。 迟勋由于那次白仙草发烧,想到了仓库这地方夏天贼热冬天贼冷,怎么着也不能坐视不管,于是就花钱请人给软装了一下,装修的就像一个麻雀小的办公室,直播的那个房间还放了一张床,冰箱空调都有,反正就是不能让白仙草受一丁点罪。 白仙草本来满脸笑容的开门迎接宁穗和有有,但没想到宁穗身后还有个梁嘉学,一张笑脸立马就耷拉下来了。 梁嘉学在外人面前是很和气的,他笑道:“怎么?白小姐不欢迎我?” 一般人可能会说“哪儿能啊,快请进”,但白仙草不是一般人,她说道:“对,不欢迎,你可以先回家,等我们结束了,你再来接穗穗和有有。” 梁嘉学:“……” 看这个架势,白仙草是真的不打算让梁嘉学进门,宁穗也不说话,任由这种尴尬冰冷的气氛蔓延。 但迟勋走了过来,将白仙草拉到一边,冲着梁嘉学礼貌的笑道:“梁先生你好,久闻大名,请进。” 于是三个人才进屋。 梁嘉学倒是没想到迟勋会在这儿,看样子和白仙草是一对。 商界和政法界也不是完全不打交道的,只是梁嘉学属于这两年突然飞黄腾达,倒也没有什么官司案子需要和政法界打交道,不过梁嘉学知道,以前的舒家和迟家,也是认识的。 梁嘉学突然觉得这一趟来的也不亏,可以和迟勋认识上,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儿,也比较好办。 两个男人在一块,自然是有话聊的,于是白仙草也趁机将宁穗和有有拉进了另一个房间,并且关上了门。 白仙草一关上门,就压低声音怒道:“你怎么会带他来啊?那个人渣!变态!” 有有仰着头,看着小白阿姨这么生气,问道:“小白阿姨是在骂叔叔还是我爸爸?” 白仙草道:“你爸。”她缓过来,“呸”了一下,然后更小声的吐槽道,“他都不是你爸!” 有有没太听懂,不过似乎这样的说法,以前妈妈也说过。 宁穗无奈的笑,拽了拽白仙草的衣服,说道:“别这样,日子还长呢。” 白仙草看着有有可爱的一张脸,冷静下来好像的确是有些不妥,于是立马给有有找出零食,拉着他去沙发上坐着,给他看平板动漫,说道:“有有先吃着,我和你妈妈要忙一会儿工作。” 有有点头,乖巧的吃着零食,看着动漫。 宁穗帮白仙草试了二十几套衣服,拍了几百张图,委实有些累,叹气道:“你这平时确实很辛苦。” 白仙草摆弄着相机,继续拍照,一边说道:“是啊,挣钱都不容易。” 这个工作室虽然是软装修,但这间房是用实心墙隔开的,所以隔音很好,再加上宁穗的声音也不大,她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对白仙草说道:“我这周出差……碰到恒生了。” 白仙草原本看着相机的眼抬了起来,怔怔的,而后吐出一个“靠”。 宁穗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娇艳的一张脸上满是低落和忧愁。 白仙草见状,便明白,见到面了,似乎并不会如想象中那般喜悦。 就像是生活一样,又喜又悲。 白仙草道:“他怎么样?” 宁穗在试衣小间里换衣服,闷声说道:“我只顾着跟他说我这些年做了什么,在梁嘉学身边做了什么,都没来得及问问他如今什么情况。” 也是事后回想起来的,宁穗很懊恼,她在庄恒生面前,会不由自主的雀跃起来,有好多好多话想说。 白仙草笑道:“那说明,你真的很想念他。” 宁穗换好衣服,也没有出来,而是靠在墙壁,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我现在就觉得……梁嘉学也好,庄恒生也好,似乎只有我一个,一直停留在过去的伤痛里,不肯放下,活得痛苦又拧巴。” 宁穗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改也改不掉的,就像当初她可以为了一个暗恋,那些年都没有放下梁嘉学一样。 白仙草听出了这句话的话外音,她惊讶道:“庄恒生身边有新人了?” 宁穗点点头。 “我想去送他,在登机口看见的,他和一个年轻的女生在一块,恒生的性格你也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和女生单独相处呢?除了舒婧,除了我,没有了。” 白仙草点头,这很能说明问题了。 但白仙草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假想到自己身上,假如……迟勋和别的女人好了,自己该怎么消化排解呢? 于是白仙草便道:“世界上男人那么多,总会再遇到心爱的。” 宁穗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看着白仙草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迟勋总生你气了……” …… 中途迟勋有进来送果盘,还有订的甜点奶茶,有有面前的小桌子都快放不下了,有有仰头看着迟勋,还有些后怕。 但迟勋只是柔和的撸了撸有有的脑袋,眼神里有着些许深思。 梁嘉学在窗边喝着咖啡,迟勋送完东西又折返回来,笑道:“小白有些性情,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过这也只是迟勋的场面话,梁嘉学就算放在心上又怎样,他的女人他就惯着,下次还敢。 梁嘉学心里也明白,爽朗的笑着,说道:“怎么会,她是穗穗最好的朋友,是我以前对穗穗不够好,小白生气才是真的看重宁穗。” 迟勋掏出一盒烟,递给梁嘉学一根,点燃后,迟勋说道:“舒婧去世后,我听说,花时也遇到了些问题?” 梁嘉学挑眉,故意将这样一个严肃的事情调侃道:“迟检察长是买了我们花时的股票,亏得心疼了?” 迟勋也顺势道:“是买了点,我那点死工资,不买点股票基金,都不够女人花的——花时跌得有些狠啊,梁总不着急吗?” 梁嘉学吸了一口烟,俊朗斯文的一张脸上是淡淡的笑,他说道:“经营公司就跟炒股是一样的,盈亏都是一时的,命里该有的就会有,不该有的……” “得到了最后也会亏空。” chapter.90 玩笑不能这么开(满1000钻石加更) 新的一周依旧是忙碌的工作,宁穗心里惴惴不安,想到梁嘉学逐渐加紧的节奏,心里很害怕他会搞什么幺蛾子。 宁穗的项目还在继续谈合作的阶段,每天加班到晚上十点是稀疏平常的事儿,万幸的是,梁嘉学也很忙,年前的事情很多,公司内部离职跳槽的人不少,员工心思涣散,要么讨论着年终奖的事儿,要么就在想着休年假的事儿。 宁穗只是在网上随意刷帖子才知道的,她有微博偷偷顺藤摸瓜到花时一些员工,然后悄悄关注,上面讨论到“大BOSS今天开会又发飙了,我还以为BOSS那么儒雅,不会发火呢”。 底下人评论道:“我在会上,发飙也很帅,哈哈。” “重点错了啊,BOSS都能这么暴走了,我们公司药丸啦!” “倒也不会,哪个公司都会起起伏伏的,相信BOSS!哈哈哈我还不想重新找工作。” “听说BOSS都和商务那边一起出去拉投资了。” “只要BOSS够努力,我们就有年终奖!” …… 宁穗退出微博,心里突然很复杂,旁人眼里的梁嘉学都这么辛苦了,宁穗却是没怎么注意他。 只是这两天回去时,无意听到小卢和朵姨在议论,说是要不要自作主张给梁总做一些养生护神的汤,总觉得梁总很累。 宁穗想着,她最近看梁嘉学,其实也都是神采奕奕,没觉得他哪里不对劲,甚至于睡梦中还能感受到梁嘉学占她便宜,那哪里是累着的样子。 . 过年前,宁穗的这个项目的一些合作商都要去见一下,联络下商业感情,一起吃个饭,远一点的由分部过去,江城这边的,肯定要宁穗和赵恒星一起去的。 赵恒星和宁穗先是去买了一些礼品,商场的年味气氛很足,宁穗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她看到了一个品牌的腕表,眼神突然亮了亮。 赵恒星走过来,和她一块站在透明的玻璃展示窗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了笑:“这个真的很好看,送给梁总再好不过了。” 宁穗想的不是送给梁嘉学,她想的是这个手表很衬庄恒生。 既然之前的照片,被庄恒生签收了,那么她要是买礼物送给他,他也会收下的。 就当作……是新年礼物好了。 这块手表也不贵,不是高奢价位的手表,几万块钱宁穗还是拿得出手的。 宁穗直接刷卡买下,赵恒星含笑的看着宁穗买下,心里有些欣慰,她心想,宁穗其实也没有表面看起来不爱梁嘉学嘛。 …… 晚上去了高级会馆的包厢,这群三四十岁的客户高管好像对于包厢就是情有独钟,按照赵恒星的意思,其实是想订个高级酒店的晚宴就行了,但客户那边说,喝喝酒唱唱歌,不要搞得太严肃。 进包厢前,赵恒星掏出镜子补了补口红,轻蔑的说了句:“男人多的地方,女人就是那下酒菜。” 宁穗心里清楚,光洁的电梯门投射出宁穗的脸和身段,面容姣好,淡妆浓颜,身段也是九头身,即便穿着冬日的大衣,也能隐约猜出来大衣下她的凹凸身材。 …… 晚上九点,宁穗还是没被劝着喝下酒,赵恒星酒量好一些,也很会偷偷吐酒,所以还没醉,笑着说道:“张总,小宁真的不能喝,她一喝就发疯的……咱们今天是来放松的,我可不要待会儿还把小宁给送医院去。” 张总不悦道:“不能喝酒出来混干嘛?不如回家生小孩带娃——” 宁穗捏着手里的杯子,笑容还是得体,没说什么。 她只是继续给张总倒着酒,说道:“张总多喝点,我喝饮料陪你。” 张总见美女灌酒灌不进去,就只能顺势靠近宁穗,然后拉过宁穗的手,来回抚摸着,说道:“小宁,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很亲切,你和我远方一个妹妹长得很像的……” 宁穗笑道:“是么,那可真是缘分啊。” 赵恒星看到张总在揩油宁穗,立马挽过了张总的胳膊,举着酒杯道:“张总怎么跟小宁喝饮料也不跟我来碰一杯呢?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宁穗直到赵恒星其实是看在梁嘉学的份上关照她的,于是便说道:“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 张总摆摆手,说道:“快点啊,这马上轮到你的歌儿了。” 宁穗一走出包厢,就长吐了一口气,心里郁闷不爽,还是不适应。 但赵恒星曾经跟她说过,她其实挺行得端坐得正的,虽然这些年酒局什么龌龊事儿没少见,但她也没有轻易让谁占了便宜,在男权社会生存,凭实力说话,也要特别能忍。 宁穗心想,她以后还有得学呢,今晚只是开局罢了。 但她还是想透口气,去了这层楼的一个公共区域,将紧闭的窗户给打开了,冷冽的晚风吹进来,她哆嗦了一下。 宁穗从包里掏出一包烟,想要点烟才发现没有带打火机,烟刁在嘴边,又不想摘下。 正此时,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拿着打火机的手,在她怔愣之时,将她的香烟点燃了。 宁穗抬眸,正对上桑川一双冷凝的眼。 宁穗叼着烟,含糊的说了一句:“桑总好。” 好像自那天吃了一顿饭,已经许久没见了。 桑川双手插着裤兜,长身玉立在宁穗的身边,同样感受着冷风,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听说你最近在觉醒资本上班了。” 宁穗“嗯“了一声,接着道:“桑总对我的行踪,真是了如指掌。” 她在觉醒资本也还才不到一个月,桑川便什么都清楚。 桑川没有解释,而是转而问道:“你今晚在这里,是应酬吗?” 宁穗苦笑一下,说道:“除了应酬,我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吗?” 说着,有领班带着几个穿着紧身小礼裙的年轻漂亮姑娘从电梯出来,向着一间包厢走了过去。 宁穗收回视线,反问桑川:“桑总也是应酬?还是特地来这儿解解乏?” 桑川没有在意宁穗的调侃,而是说道:“我来谈生意。” 宁穗多问了一嘴:“什么生意?” 桑川道:“和梁嘉学的。” 宁穗吐出烟圈的动作都慢了,她愣了愣,笑道:“哦,难怪桑总看着兴致不高。” 宁穗猜测,是梁嘉学没能承受得了股东大会那边的施压,还是得低头跟SE求取帮助,商业联姻是最好的方式,效果也会更长远。 SE也不单单是桑川一个人说了算,他的母亲林氏也是占了一半的话语权,桑川再不情愿,可能还是得象征性的出面先谈谈看。 宁穗想到梁嘉学,突然心里有点替他难过,梁嘉学当年娶了舒婧,才得到花时,如今舒婧死了,他居然还是要以个人婚姻为牺牲,被股东那边施压,去娶桑家的人,到底还是由不得他做主。 宁穗掸了掸烟灰,只听到桑川语调波澜不惊,但听得出来他不是很失落,而是说道:“商人交易,怎么可能只有梁嘉学有所得,你不好奇,我提出的条件是什么吗?” 宁穗便问道:“是什么?” 桑川古井无波的眼眸亮了亮,带着戏谑,他说道:“我要你。” 宁穗立刻就被吸入口的烟气给呛到了,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咳——” 桑川伸手拍着她的背,低声问道:“吓到了?” 你心里倒还算有数,宁穗腹诽着,伸手推开了桑川,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桑总,玩笑不能这么开。” 桑川还是一贯的扑克脸,说什么都是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让人难以忽视。 他说道:“玩笑?你觉得我会拿SE开玩笑吗?” 宁穗反应过来,突然有些抬不起头,闪躲着目光,“嗯啊”了两声,才说道:“不好意思,是我想太多了。” 她尴尬的按了按脑袋,想着自己在桑川面前居然反应那么慢,她应该立马明白,桑川这是为了组织两家联姻,才提出这么个要求,为了能够让梁嘉学却步。 桑川是个很理性的商人,和宁穗也没多熟,不至于说只为了得到一个女人,这只是回旋之计。 桑川见宁穗脸上红了红,她皮肤白,一害羞就显得娇红,眼神闪了闪,说道:“你这个反应速度……应酬上,也没少吃亏吧?” 宁穗嘴角撇了撇,想到了刚才没少被张总摸手摸腿的,说道:“应酬多了就好了。” 桑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宁穗,说道:“解酒的,不过也要少吃。” 宁穗收下了,桑川待她,虽有利用,但也不错,她说道:“谢谢。” 桑川转身就离开了。 . . 送完张总一众客户,赵恒星还勉强清醒着站在会馆门口,宁穗将晚上桑川给她的解酒药递了两粒给赵恒星,说道:“解酒的。” 赵恒星捏着就服下了,皱着一张脸说道:“这几个男的,太他妈能喝了。” 宁穗抱歉道:“是我不肯喝,所以他们就抓着你一个劝,也是我对不住你——我请你吃一个星期的午饭。” 赵恒星摆摆手,说道:“好啊,我就挑贵的吃。” 宁穗按着她的肩膀,说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停车场取车过来,先送你回家。” 宁穗开着车到街边,按了按喇叭,提醒赵恒星直接过来上车,但侧过脸往那边一看,就看到赵恒星抱着一个男人,男人是想推开她,但她抱得紧,一时焦灼着。 宁穗看得清楚,那个男人就是梁嘉学。 宁穗想在车上再观望一会儿的,有些看戏的念头,她知道赵恒星喜欢梁嘉学,看着美人投怀送抱,梁嘉学完全可以顺势而为。 梁嘉学明显也是喝醉了,脚步有些趔趄,他四下梭巡,似乎是在等司机开车过来,但正好一眼就看到了宁穗的车,即便是酒醉,他也看见宁穗正不为所动的坐在驾驶座上“吃瓜”。 梁嘉学阴冷着表情,喊了一声:“过来!” 赵恒星嘴里呢喃着什么,往他身上拱,梁嘉学身体往后仰,也不好直接将女人推到地上,只能被动的受着。 宁穗无奈的下了车,再次感受到了寒冷,缩了缩脖子。 她跑到梁嘉学身边,拉过赵恒星,对梁嘉学说道:“我刚才没看到。” 梁嘉学哼了一声,不相信她的话。 赵恒星这是刚吃了醒酒药,浑身发热还嗜睡,所以不太清醒,她靠在宁穗的身上,宁穗拖着她上了车,梁嘉学也跟着上了副驾驶座。 宁穗闻到了他一身酒气,和赵恒星身上一样,现在整个车里都是酒味,宁穗都担心这么浓的酒气,待会路上碰到查酒驾的,希望不要闹误会。 梁嘉学长舒了口气,低声道:“开车。” 宁穗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子,说道:“我先送赵恒星回家。” “嗯。” 梁嘉学闭着眼,脑袋有些疼,他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没什么用,最后还是靠在车椅背上忍耐着。 他也睡不着,闷声道:“你这开车技术怎么这么烂?我要被你晃吐了。” 一会加速一会减速的。 宁穗白了他一眼,说道:“又不是我让你上我的车的,你自己有司机有车,你非要上我这个车。” 但她心里又不舒服,之前说好的,她上班都会先送梁嘉学去花时,他平时可没直接说她开车技术垃圾,看来酒后吐真言,这话是真的。 不过想到梁嘉学每天早上都在忍着她的车技,宁穗又不生气了。 她扭头看了眼梁嘉学痛苦忍耐的样子,觉得稀奇又好笑,又按了两声喇叭,梁嘉学睁开眼,看到宁穗嘴角的坏笑,无奈道:“整我,这么开心?” 宁穗哼笑,说道:“开心。” 梁嘉学看着前方的车辆,说道:“开心就好。” 宁穗微微有些愣神,同样的话语,上次在北城与庄恒生重逢,庄恒生也这样说过。 宁穗突然便没有整蛊的心思了,车也开得稳稳的。 将赵恒星送了回去,宁穗开了四十分钟才到家,车子停在地下车库里,宁穗解开安全带,不客气的拍打着梁嘉学的脑袋,说道:“该醒了!” 梁嘉学歪了歪头,皱着眉头睁开眼,眯着眼还不是很清醒,愣神了半分钟,突然捧着宁穗的脸,温温柔柔的笑,轻声说道:“穗穗……你是我的,对不对?” 宁穗灵动的双眸闪了闪,拉过他的手,说道:“车里冷,快点上楼。” 离得近,他一开口,身上的酒气更盛,宁穗拧眉,想到了网上员工讨论的,梁嘉学嫌少喝成这样,他一般不嗜酒。 宁穗猜测,即便今天是和桑川一起的局,说不定梁嘉学在那个会馆也还有别的局,被灌成这样的。 梁嘉学笑了起来,搂着宁穗不肯松,他说道:“你是心疼我吗?我不冷。” 还自问自答起来了……宁穗愤力挣脱他,将车窗全部按下,“冷了吗?清醒了吗?” 梁嘉学眯着眼,不羁的扯了扯唇角,解开安全带,就将身上的大衣脱了,然后给宁穗披上了,轻声用商量的语气说道:“你对我好一点行不行?像我对你一样好。” 宁穗观察着他到底是酒劲上来了,还是其实清醒着,未果,说道:“你对我也没多好。” 梁嘉学的胸膛起伏着,呵呵的笑着,很是愉悦高兴,宁穗从来没见他这样爽快的笑了,印象中,还是年少时,青春期的梁嘉学在操场上和同学一起打篮球,进了一个漂亮的球,他就会在那儿开心的笑。 梁嘉学说道:“我对你怎么不好了?我都二十六了,只喜欢过你一个,以前喜欢,现在也喜欢,以后还会很喜欢……而你呢?”他星亮的眸子里水润着,仿佛覆着一层流动的哀伤,“你还喜欢我吗?” 宁穗垂眸,不说话。 梁嘉学低下头,脑袋抵着她的胸口,闭上眼,喃喃道:“我们日子还长……你慢慢重新喜欢我……我不急。” 宁穗身体僵住,半晌,梁嘉学也没动静,宁穗一把推过他,梁嘉学脸红红的,是真的酒劲上来了,睡着了。 宁穗将车窗关了,车里的暖气打开,将车椅放平,给梁嘉学盖上大衣,便下了车。 如果半夜他醒了,自己再回别墅吧,反正她是拖不动他。 但宁穗回了房间,却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人真是复杂的生物,心冷硬如石,但终归她和他太熟悉,熟悉到宁穗能够了解到梁嘉学的爱意究竟含量是多少,是真是假,大脑里的记忆也是消磨不去的。 当初那么天真的她,不见了,换如今,怎么变成梁嘉学心存天真的对她的爱有所期冀呢? …… 宁穗洗漱好上了床,却睡不着,她睡不安稳。 手机里提示江城今晚大幅度降温,要降到零下十度,这已经是罕见的寒潮了。 宁穗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实在没法继续躺下去,套上羽绒服就去了车库。 车库里也有地暖,但宁穗终归觉得,故意把梁嘉学落在车里睡,这么冷的天,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可怎么办。 宁穗一打开车门,就看到梁嘉学揶揄道:“我跟自己打赌,赌你会不会下来。” 梁嘉学醒酒很快,主要是被冻的,宁穗走的时候车门没关严实,车内暖气全跑了。 他醒了以后就躺在那儿听了一会儿广播,脑袋有些疼,心里想着宁穗睡不睡得着。 宁穗见着他胜利骄傲的表情,心里有一道防线在溃败,她冷声道:“你既然愿意在这儿睡,那你就在这儿睡一夜吧。” 梁嘉学立马下了车,跟上她,一路跟回到三楼,宁穗脱了羽绒服,梁嘉学看到她因为不高兴,嘴巴微微撅起。 梁嘉学道:“你还是在乎我的。” 宁穗道:“阿猫阿狗在车库,我也会在乎。” 梁嘉学道:“你非不承认,我又没逼你,反正我知道就行了。” 宁穗掀被躺在床上,背着他,关了床头灯,准备入睡。 梁嘉学却像是补了一觉所以倍儿精神,他从身后搂过宁穗,说道:“我回来了,你就睡得着了?” 宁穗不理他。 梁嘉学愉悦的哼了两下,也不打扰她了,下了床去搞工作去了。 路过沙发的时候,他看到宁穗的包放在茶几上,包倒了,里面的东西都撒了出来,有个药瓶,是解酒药。 梁嘉学分明记得,今晚和桑川的那场酒局,桑川就坐在那儿手里无意的转着这个,一模一样。 当时身边的吉高还笑说:“桑总,我酒量不行,能不能给我两粒,我要真喝醉了也好解一解。” 桑川森冷的眼神看着她,吉高被吓了一下,觉得自己冒失了。 高玫笑道:“吉高小姐,不是我表哥抠门,是我表哥的习惯,只要是表哥的东西,连瓶水都不会给别人,你要是需要,表哥是可以让助理去给你买一盒的。” …… 宁穗不怎么喝酒,即便喝酒也不会碰到需要解酒的程度,她今晚也出现在那里,提前跟他打过招呼是要陪客户应酬的。 梁嘉学回到办公区,看着手里的文件也根本心不在焉,他想到了之前和宁穗吵架,也是因为桑川。 梁嘉学知道宁穗和桑川之间,存在着若有似无的一种联系,且今晚桑川提的条件里,也说是要宁穗。 梁嘉学心想着,桑川是知道他在意宁穗,所以才提这样的条件想劝退商业联姻。 这个可能性很大,桑川搞这个,梁嘉学心里有数,但此刻,却也不得不深思,也许……桑川是真的喜欢宁穗呢? 桑川要是真的想劝退梁嘉学,大可狮子大张口,开口就要占据花时的部分股份,而且是不带商量的,这样一来,股东会的那群人一定不会同意。 可桑川偏偏提了这么一个条件。 这个条件,等到花时不得不获取大量融资才能维持,股东大会的人一定会施压,让梁嘉学答应,要么就引咎辞职,梁嘉学也许会不得已,将宁穗交换给桑川,短则半年,长则一年…… 桑川全部都算进去了,并且也会暗中打压花时,让梁嘉学的这个决定来得再快一些。 梁嘉学拿过那瓶解酒药,眼神越来越冷,他开始懊恼自己把桑川想的太过清心寡欲,连桑川的本质目的,就是宁穗,都没看出来。 但梁嘉学也突然意识到,他是这么的利己主义,在设想到了这些可能,他真的想着,把宁穗换出去,也未尝不可。 反正他最后也会把宁穗抢回来的。 chapter.91 你一定会赢的 在梁嘉学的认知里,他一直认定,宁穗是属于他的,他和她的日子还长。 就像是一部冗长的电视剧,男女主分分合合,最后一定会在一起。 ……  第二天上班,宁穗没看到赵恒星来,她是下午才匆匆过来的。 赵恒星对上宁穗的视线,其实有些尴尬,她今天上午回想起来昨晚的荒唐,着实不好意思。 但宁穗反而冲她笑了笑,说道:“赵总,你要是身体不舒服,请假一天也没什么的。” 赵恒星道:“没事,我上午是睡过了。” 但她脸还是有些水肿,宁穗下午还关心的给她订了咖啡。 赵恒星看着办公桌上的咖啡牛皮纸外包装袋,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忍不住在想,宁穗是不是表面这样,其实心里很介怀昨晚她的僭越。 但宁穗其实没那个心眼儿,她单纯的是想和赵恒星处好关系,甚至于……还隐隐的有些可怜她。 就……可怜赵恒星居然喜欢梁嘉学…… 虽然宁穗当初也喜欢过,但如今怎么也都没有陷入在糖衣炮弹里,而赵恒星可能还处于初级阶段。 赵恒星和高玫其实一样吧,都只看得到梁嘉学的好,全然不知这个男人有多恶劣。 再次验证了,只要男人长得帅,渣起来女的还心甘情愿。 …… 春节放假前,宁穗手头的项目又谈下来两个合作商,她估摸着年后就能走合同了。 赵恒星特例给宁穗申请到了两天的年假,按道理来说,宁穗进公司的也没有多久,是没有年假的。 赵恒星道:“这下你可以早点放假回家,陪陪你家的梁总了。” 宁穗笑了笑,想着是该多点时间陪陪有有,顺便买买年货,好好过个年。 但真提前休了年假,才陪了有有一天,梁嘉学就说,要带她去参加个晚宴。 “你们公司的年会吗?”宁穗问道。 梁嘉学沉吟片刻,还是没仔细说,只说道:“不是,是个小型的私人宴会。” 宁穗撅了撅嘴,不太情愿。 宁穗寻思该不会是梁嘉学提前将她带出去见人,熟悉一下他的交际圈? 梁嘉学搂过她,在她的耳后温声道:“打扮的好看点,漂漂亮亮的出去玩儿,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的吗?” 宁穗淡淡道:“你也知道那是以前了。” 梁嘉学道:“给你订了一套礼服,你一定会喜欢的。” 宁穗“嗯”了一声,由着他像是抱一只宠物猫一样的抱着自己,她心如止水的看着书。 她根本不可能拒绝,她现在不会和梁嘉学硬刚。 . 次日晚宴,梁嘉学给宁穗订的是一身露肩银灰底白色仙鹤刺绣礼服,再配上高跟鞋和手提包,成熟又雅致,她望着镜子里熟悉的杏眸柳眉,还有刚涂上的枫叶红的口红,倒是觉得恍然。 梁嘉学很是满意,他一身黑色西装套服,站在宁穗身边,旁人看起来就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他拉过宁穗的手,细细的看着她此刻的样子,眼里一团深思,唇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说道:“跟我走吧。” 去了宴会厅,的确人没有特别多,也就二十多个吧,宁穗都不认识,侍者端来香槟,宁穗接过,梁嘉学还是拉着她往里走,他说道:“进去坐坐。” 梁嘉学带她进去的是一个大包厢,一进门就是一个长桌,可以容纳十个人差不多,上面摆满了餐食,香烛还有酒。 还没有人入座,宁穗看向一侧的沙发,几个人姿态随意的在聊天,看来是在等她和梁嘉学。 这几个人,宁穗倒是有认识的。 高玫,桑川,其他还有两个女人,年纪大概在五十多,保养有方,身上的穿着宁穗一眼就看得出来是冬季高定,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的牌子。 两个女人里,有一个女人微微低着头,宁穗看着她的侧脸,心里就明白过来她是谁了。 应当是她那个“早死”的母亲,高纯。 宁穗移开了目光,只听到身边的梁嘉学笑着跟桑川打了个招呼,说道:“桑总,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来晚了。” 桑川伸手道:“既然到了,大家便入座吃饭吧。” 高玫走近梁嘉学,对他身边的宁穗视而不见,扬着笑脸道:“嘉学哥,你能来我的生日宴会,我真的很高兴。” 梁嘉学眯了眼笑,沉声道:“高小姐客气了。” 入了座,宁穗一抬眼,发现正对面坐着的是桑川,他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眼神犀利的看着她,宁穗低下头,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高玫是生日主角,自然坐在正中间的主位,梁嘉学也就坐在她左手边,这样看起来,颇有些宁穗做小的感觉。 此时便听到桑川开了口,淡淡的说道:“先介绍一下吧,左边这位是我母亲,姓林,右边这位是我的舅母,姓高。” 他这样说,宁穗其实心里有些疑惑,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梁嘉学,只见梁嘉学靠着椅背,客气温和的笑,说道:“想必林阿姨和高阿姨还不认识,我也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宁穗。” 宁穗看着他深邃立体的侧颜,还有那隐隐上挑的眉尾,只觉得心跳的很快。 未婚妻?他总这样独断专行,完全不先问问宁穗同不同意他这么叫。 再有,宁穗也不记得他向她求婚过,未婚妻这个称呼未免太过可笑。 场面上,宁穗没有开口否认,而是抬眼观察着在座所有人的反应,高玫表情阴晴不定,很是纠结,欲语还休的样子。 其他人则是神色自若。 只听到林氏终于开了口,说道:“也是我天天在家呆着不出门,竟然都不知道梁总已经订婚了。” 梁嘉学笑道:“花时如今的境况,我个人这点小事,就没打算通知给大家。” 高纯连忙不悦道:“既然梁总已经有未婚妻了,这一阵子又怎么想来和我们SE联姻?梁总该不会还活在旧时代,想左拥右抱?” 宁穗慢条斯理的用刀叉切着盘里的牛排,听着高纯这样维护着高玫,心里是冷笑。 宁穗并不觉得高纯是爱护高玫的,本质上,其实高纯对高玫,以及自己,都是一样的毫不在意,高纯最在意的只是她的荣华富贵,所以才会明知道前一阵子对高玫做出那样暗算事情的人是梁嘉学,却也还是寄希望于梁嘉学娶了高玫。 毕竟梁夫人的身份,会让高纯这个岳母在桑家林家的地位更高,还能从高玫这里不停的伸手要钱。 宁穗猜测,若是高玫不能顺利嫁给梁嘉学,高纯说不定就打算来认回自己这个女儿了。 梁嘉学俊雅的一张脸,是真诚的笑容,他说道:“您误会了,我今日带着穗穗来参加高小姐的生日宴,就是为了澄清一下最近的流言。” 他看向桑川,说道:“花时和SE会战略性合作,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工作上的事,不要沾上她们女性的终身大事,桑总觉得呢?” 桑川刚毅俊朗的一张脸上意外的浮起了一层冰冷的笑意,他与梁嘉学伪善的眼神交锋着,最后却是看向宁穗,说道:“梁总说的对,只是我依旧觉得……这么个美人,配你,可惜了。” 梁嘉学一点儿也不生气,他只是冲着桑川举杯,说道:“很多人两情相悦,别人都觉得不般配,可能是自己没有,所以心里有些不平衡,不过我相信桑总你这么说,应该不是这个意思——我祝桑总会早点找到情投意合的佳人。” 桑川客气的跟他碰了个杯,眼里一片嘲意。 高玫原以为生日宴会,梁嘉学过来,是直接来一番求婚的,外面都是她好不容易叫来的一些大学同学,谁晓得迎来的却是梁嘉学带着宁穗的澄清? 高玫看向母亲,眼里寻求帮助,高纯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让她别作妖。 高纯观察着宁穗,她知道宁穗是自己的女儿,只是出落的完全认不出来了,举止大方优雅,比从小跟着自己的高玫,出息多了。 …… 牛排太生了,宁穗吃了一口就不吃了,改为吃别的菜,梁嘉学注意到了,便问道:“可以让服务员拿去给你加熟,需要吗?” 宁穗还挺饿的,她是属于无肉不欢的,于是便道:“需要。” 梁嘉学立马就让人去办,过了一会儿,一份香熟的牛排端上来,宁穗吃得稍微高兴点了。 桑川看着对面宁穗青葱一般细长白皙的手,上面光秃秃的,只是手腕上戴了手链而已,而反观梁嘉学,左手中指一直带着一枚戒指…… 桑川眼神玩味,看来梁嘉学到现在还没真的攻略掉宁穗。 …… 吃完饭,林氏和高纯就一起走了,由于外面还有高玫的同学朋友,所以高玫还继续在这儿玩儿。 桑川也没走,他坐在沙发处下起了国际象棋,手边小桌上还叫了不少酒。 梁嘉学坐在桑川的对面,陪着他下了起来。 桑川道:“看不出来,你会下这个。” 梁嘉学笑道:“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学了,没人跟我下,我就和电脑下。” 他被桑川吃了一个子,梁嘉学手下又主动攻击,他虽面上温润,但其实内心好胜心很强,不止是国际象棋,别看花时如今落了下风,往后梁嘉学决意一定要拿下SE,让这个敢开口索取宁穗的男人成为他的下属。 宁穗低声对梁嘉学说了一句:“我去外面找点甜点。” 梁嘉学笑道:“好——哦,不许给别人你的微信号。” 高玫的那群朋友,叫来不少男的,刚才宁穗进来的时候,几乎是所有男人的眼神都在她身上打转。 宁穗“嗯”了一声,起身便离开了。 宁穗离开后,桑川轻声的问了句:“这样一位准娇妻,是不是不太好管?” 梁嘉学道:“桑总这话说的就不太好,怎么能说管她呢,应该是……她的心不太好栓。” …… 宁穗本来只打算吃点甜品,刚才给白仙草发微信,发了个定位,白仙草就说道:“这家店勋哥带我去过,他家的甜品真的一绝!甜品师是法国米其林餐厅请过来的,绝对好吃!” 于是宁穗才想着过来吃点。 她今晚的这个裙子不是很束腰,所以吃多点也不显身。 宁穗刚没吃两口,就有三个男人并肩靠近过来,开口就道:“美女,一起喝两杯?” 宁穗冷着脸,没搭理,端着碟子就准备离开,但裙子却被一个男人给踩住了,他笑道:“呦,这么高冷啊?你爬上人家床的时候,也这么傲气吗?” 宁穗听着这话音,疑惑着转过身,问道:“屎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 她伸手将裙摆拉扯过来,就听到那个男人说道:“说错了吗?这里的人谁不知道,你把人家高玫的男人给撬了,穿成这样真以为自己是个仙女啊?我看你就是个婊子——” 男人说得高兴着,宁穗已经伸手将手里的蛋糕全部糊到他脸上了。 只见男人满脸甜腻的蛋糕,像是个小丑一样,愣住了。 他身后的两个男人想上前动手,宁穗又不屑的笑了笑,说道:“这是什么场合,也轮得到你们这种下三滥在这跳脚?” 这里是高级酒店的宴会厅,宁穗估摸着高玫是没那么本事能订到的,肯定是桑川出面订的。 结果她叫过来的这群同学也是上不了档次的人,在这大吵大闹的,俨然把这里当成了酒吧一样。 宁穗翻了个白眼就离开了这三个流氓,目光梭巡着,终于看到了高玫正在一群人面前哭惨,旁边还有人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 宁穗快步走了过去,顺便端起一杯酒,直接冲着高玫就泼了她一脸。 众人气愤的看着宁穗,就是方才高玫提到的那个小三,居然这么猖狂! 高玫碍于在同学面前,于是只是哀泣道:“你怎么这样?” 宁穗道:“谁让你在背后编排我?我撬了你的男人?高玫,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来找我,说你是梁嘉学的新欢,你也别忘了是谁在梁嘉学面前脱得一干二净,结果梁嘉学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宁穗看着那张清纯娇憨的脸,心里有股子畅快,她如今也不是任谁都能骑在她头上了,高玫这种货色,她还是治得了的。 一旁的同学本来和高玫也没多深的交情,宁穗提起的事情,前一阵子她们都还在私底下议论过,此时都息了声,沉默的看着高玫。 高玫尖声道:“你胡说八道!你不要脸!” 高玫冲上来就要撕宁穗的脸,被一只手被抓住了。 梁嘉学居高临下的抓住高玫的手,又重重的甩开,他脸上是一层冷冷的笑,高玫有些惧怕的看着他,只听到他说道:“高小姐,我今天能来,是看在你表哥桑总的面子上,但你这幅做派,实在是给桑家抹黑。” 高玫越过人影,看到桑川一手插兜,一手端着酒杯,神情冷漠,只是那眉头微微皱着,高玫便知道,表哥是动怒了。 梁嘉学拉过宁穗,给她理了理头发,说道:“我就不该让你离了我。” 宁穗撇撇嘴,没说话。 桑川此刻突兀的开口道:“宁小姐,一起下盘棋吧。” 梁嘉学神色一变。 宁穗道:“我不会下国际象棋。” 桑川道:“你会下什么?” 宁穗道:“我……我只会五子棋。” 桑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那就下五子棋。” 宁穗其实没有想留在这儿的心思了,她刚要开口拒绝,桑川便道:“你只要能赢得了我一盘,花时的合作请求,我就全部签字。” 梁嘉学神情复杂,他问桑川:“桑总一定也有你的条件吧?” 桑川道:“如果她一盘都没赢,今晚就留下来陪我。”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宁穗感受到了梁嘉学握着她手的力道加重了,她此刻觉得自己已经就是一枚棋子了。 梁嘉学的年纪比起桑川还是太小,桑川可以轻易捕捉到他眼里的愠怒。 宁穗自嘲的笑了笑,故意问梁嘉学,说道:“你说我要不要答应呢?” 梁嘉学静静地看着她那张娇艳的脸,而后笃定的说道:“你一定会赢的。” 宁穗的笑意缓缓收敛,她仰头,看了眼宴厅正中间的那琉璃水晶灯,光耀夺目,她眼里突然也有什么在碎掉。 宁穗拢起裙摆,走向桑川,说道:“那就开始吧。” . 宁穗其实知道,梁嘉学今晚带着她来,就是表决心的,将商业联姻的事儿给直接断了,因为和桑川在合作项目上,他让步了许多利给桑川,桑川没有不赚的道理。 但桑川今晚看着宁穗和梁嘉学,许久不曾有兴趣的他,突然觉得不能就这么让梁嘉学和宁穗离开。 于是他便开口提了这么个游戏,羞辱别人的感觉,依旧是这么舒爽——桑川很久没这么做了,这毕竟是个低级趣味。 不过顺便能和宁穗玩一会儿,也还不错。 服务员立马端来一个崭新的棋盘和棋子,室内只有他们三人。 梁嘉学抱臂站在宁穗的单人沙发后,疏冷着一张脸,垂眸看着棋局。 chapter.92 桑总今晚真的对我有兴致吗? 五子棋这种棋,宁穗都是读书时代玩的了,上课听不进去,就拿着签字笔在本子上面下棋。 虽然五子棋简单,但宁穗心里也很清楚,她赢不了桑川。 桑川的城府和智商,远不是她能比的。 梁嘉学也必然清楚这一点,但他还是让宁穗应下了这个赌局。 宁穗其实并不紧张,也根本没太害怕输了以后留下来陪着桑川,可能是她与桑川接触过好几次,宁穗直觉就告诉自己,桑川不是会霸王硬上弓的那种人。 他之所以这么做,这么说,纯粹是为了让梁嘉学面子上不好看。 棋局不停的新开,宁穗和桑川都面上很是淡定,仿佛只是下着玩儿,不涉及到什么赌局,宁穗一直在输,每盘局,到最后,她都只能走棋,最后一颗子都没有。 一共下了二十局,宁穗满盘皆输,最后她手里惦着棋子,似笑非笑的说道:“桑总酒店房间订好了吗?都十一点了,我也很困了,咱们得早点休息啊。” 桑川抬起头,看着梁嘉学,说道:“宁小姐输了,按照约定,她今晚得留下来陪我了,梁总不会输不起吧?” 梁嘉学脸色阴沉,但很快,他扯了扯唇角,笑了起来,说道:“当然不会。” 梁嘉学伸手按着宁穗的肩,沉声道:“穗穗,我明早来接你。” 宁穗拂开他,说道:“不必,我想桑总一定会很绅士,亲自送我回家的。” 梁嘉学下颔紧绷,忍耐着移开了看着宁穗的视线,他看向桑川,而后道:“桑总别忘了明天我们两家的会议,早上九点。” 桑川道:“当然,梁总请回吧。” 梁嘉学顿了顿,转身便离开了。 桑川目送着梁嘉学开门离去,将手里的棋子扔进盒中,说道:“他似乎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在乎你。” 宁穗微笑道:“一直如此。” 若是换做五年前的她,可能还会愤懑委屈,但现在,她已经将梁嘉学此人看得透透的,包括他所谓的爱。 梁嘉学是个很自爱的人,自爱到他自认为很爱宁穗,但涉及到利益,他又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她推出去。 可能在梁嘉学看来,没有同意商业联姻将宁穗送出去,他就已经觉得自己是很爱宁穗了,那么放任宁穗和桑川共度一晚,就算不得什么了。 桑川起身,扣上了西装扣子,向宁穗伸出手,说道:“走吧。” 宁穗顺从的迎合上,问道:“桑总今晚真的对我有兴致吗?” 桑川道:“不然呢?” 宁穗突然心有些慌乱,摸不准桑川到底卖的什么药。 . 宁穗跟着桑川去了一间总统套房,看来桑川早就订好了。 宁穗慢步走了进去,桑川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两杯,递了一杯给宁穗,他伟岸的身姿立在宁穗面前,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但宁穗意外的,并不害怕。 好像是这些年经历过的,梁嘉学带给她的伤害已经让她无所畏惧了。 宁穗晃着杯中酒,说道:“桑总酒量不错,今晚我看你,喝了不少,但是好像一点也没醉。” 桑川道:“你大概没听说过,我是千杯不倒。” 宁穗笑了笑,桑川已经倒第二杯了,她还是没有喝。 桑川问道:“为什么不喝?” 宁穗道:“我觉得我还是小心点为好。” 桑川意会,也没有强迫她,而是走到落地窗前,扯了扯领带,说道:“我今晚留下你,也没打算对你做什么。” 宁穗放下酒杯,说道:“我知道。” 桑川道:“跟我说说你和梁嘉学的故事吧,我倒是挺好奇的。” 宁穗笑道:“桑总居然这样恶趣味吗?喜欢留人过来听故事?” 桑川道:“不可以吗?工作总是很单调的,哪有别人的爱恨恩怨有趣。” 宁穗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靠着椅背,说道:“桑总想听,那我就说——不过说故事前,桑总应该也有事情要告诉我吧?” 桑川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倒是机敏。” 宁穗道:“不然我真的想不到你单独留我是为了什么。” 桑川道:“宁穗,其实我觉得你很特别。” 宁穗面上笑容一滞。 桑川道:“你明明知道自己力量很小,也没多大能耐,却还是留在这团漩涡里,陪着梁嘉学,包括我,这么斡旋着,看起来的确是可笑又可怜。” 宁穗被戳中,她的确很渺小,能做的也不多。 宁穗道:“我只是想让梁嘉学输,只要他能输,我就是赢了。” 桑川沉吟片刻,判断道:“你很爱庄恒生。” 宁穗道:“我……配不上他。” 桑川道:“庄恒生在创业,你知道吗?” 宁穗愣住了,她前一阵子在北城见到庄恒生,却时间太短,没能问问庄恒生的近况,没想到桑川居然都已经了解到这个程度了。 桑川道:“之前你拜托我私下照看庄恒生,顺便查出来的——我也已经联系上了他,我很欣赏他,不是看在你的份上,单纯是他创业的项目,也很值得我投资。” 宁穗心跳加速,眼里闪着希冀的光,她感激的说道:“桑总,谢谢你。” 桑川垂眸看她,说道:“花时和SE的商业联姻没有谈成,不过达成合作,可以共同研发新产品,虽然是共同研发,但双发一定都会私藏一些专利,留为己用,制造后期的升级换代,这个项目是政.府立项支持的,哪一方都希望能得到更多的资金和支持。” 桑川的所说已经很能让宁穗听明白了,她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会尽我所能帮你搞到花时这边隐藏的专利,也希望桑总……能多支持恒生。” 这才是桑川今晚留下她的目的,桑川是个无时无刻都在思量工作版图的冷情商人,宁穗没有猜错。 桑川愉悦的弯起唇角,落座在宁穗对面,双腿交叠,继续喝着酒,眸中一片沉寂,他说道:“你可以开始说说你和梁嘉学的故事了,就当是我的下酒菜。” . . 宁穗第二日从酒店走出来,眼圈下有些泛黑,但看起来神清气爽,心情不错的样子。 她身上披着桑川的西装外套,昨晚她说完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她着裙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床尾留着一件西装,是桑川昨晚穿的。 而桑川的人已经不见了。 …… 宁穗走出酒店,赫然就看到梁嘉学还是昨晚的一身西装,面上有些疲惫,靠在车边叼着一根烟,正一眼不眨的看着她靠近。 梁嘉学眯了眯眼,他看到宁穗略微有些毛躁的头发还有有些皱巴巴的裙子,就知道宁穗昨晚和桑川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宁穗那含春的神色,却让他心下烦躁,只觉得碍眼。 宁穗走向他,问道:“你等了一晚?” 梁嘉学颔首,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道:“陪桑川一个晚上,至于这么高兴吗?” 宁穗笑道:“没被强行滚床单,当然高兴。” 梁嘉学看到她身上披着桑川的西装,伸着两根手指,就将西装给扔到了地上。 他转而脱下自己的,披在了宁穗肩上。 宁穗笑了笑,说道:“昨晚倒是没见你这么计较,不是听大方的吗?” 梁嘉学拉着她上了车,说道:“不会有下次了。” 他一路上都寡言,宁穗时不时的偷瞄他,只觉得心里轻松。 . 宁穗有时候很奇怪,明明心已是殊途,除夕这天却还是和和气气的一起过年。 宁穗给有有买了一件红色的羽绒服,上面带生肖的,有有在镜子跟前,看着自己的俊俏模样,说道:“我像小姑娘了。” 宁穗蹲下来打量着他,突然笑出来,说道:“长大了就是男子汉了。” 有有长得很好看,很俊俏,和庄恒生一样,庄恒生以前说过,他小时候就是长得太好看了,比女孩子都好看,从幼儿园开始就有小女生追求他。 再加上有有长得像宁穗的眉眼,往后长大了,估计更能迷倒一片。 有有浓密的睫毛扇着,突然开口问宁穗:“妈妈,你和爸爸今天记得给我压岁钱。” 宁穗被他逗笑,说道:“好,不会忘的。” …… 梁嘉学早就让人买了烟花,专门给宁穗和有有除夕晚上放着玩儿的,晚上吃完年夜饭,就在院子里放着烟花,一簇簇的很好看。 有有兴奋的在地上蹦着,宁穗拉着他,担心他滑倒。 她又仰起头,看着黑夜里绽放的绚烂的烟花,想着庄恒生,也不知道恒生出狱后的第一个春节,是怎么过的? 应该是和那天的小姑娘一起过的吧,是不是也在放烟花?应该很开心吧? 宁穗原本想给庄恒生发新年祝福的,但是犹豫了半天,觉得在这样喜庆的节日里,给庄恒生发消息,可能会让庄恒生想到以前不愉快的事儿,宁穗矛盾纠结,想了半天觉得,等到过几天,再给恒生发吧,让他这几天和小姑娘彻底开心开心吧。 但是放完烟花,宁穗去了一趟卫生间,刚好手机震动了下,她立马打开一看,是那个熟记于心的十一位号码发来的短信。 “新年快乐。” 宁穗心颤到无法呼吸,视线由于泪水而模糊了,她很快的稳住情绪,给庄恒生回了一个短信,她回道:“你也是,我和有有很好,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她恨不得现在就开车找到他,要和他一起过年,但理智告诉她,这不可能。 只是宁穗也已经很知足了,她真的没有奢望庄恒生会发消息给她,她很满足很幸福。 . 春节期间,宁穗陪着梁嘉学应酬了不少,由于梁嘉学那天在餐桌上明说了宁穗是他的未婚妻,所以现在圈子里全都知道了,对待宁穗也比较客气。 只是宁穗也能看出来,大部分人都不太瞧得起她,有些人有记忆的,知道宁穗以前就是庄恒生的情人,如今又做了梁嘉学的情人,还小三上位成了准夫人了。 宁穗无所谓,反倒注意听着梁嘉学和一些产业老板谈着生意上的事儿,以希望能有什么收获。 上班前一天,宁穗实在不想陪着梁嘉学应酬了,梁嘉学也心疼她,就说道:“你在家休息吧,今天陈总家,我带有有去就行。” 宁穗看着他装扮好的英俊样子,有些佩服。 梁嘉学其实是个很自律很厉害的人,如今这个时代,寒门出身的确能翻身成为小富小贵,但其实能像梁嘉学这样,实在是凤毛麟角,而他也从未懈怠过,无论是商业决断,还是人情往来,他都做得很好,在这方面,桑川反而是仗着富三代的身份而有恃无恐,不去应酬的。 梁嘉学已经陪着要联络的一些老板连续喝了好多天了,宁穗还是没忍住,说了句:“喝酒伤身,少喝点吧。” 梁嘉学愣了愣,而后眉眼舒展开来,笑了起来,低声道:“好。” 他揉了揉还蜷缩在被窝里的宁穗的头发,起身套上大衣,就离开了。 有有性子比较内向,所以梁嘉学这些日子出门都会带上他一块,也是想让有有认生的性子能好一些,有有拿到压岁钱,也不算排斥拜年。 这天去了陈总家里,陈总之前是和舒家关系还不错的,舒婧还在的时候,每年梁嘉学都和舒婧要去的。 陈夫人很喜欢有有,有有一见到她,也喊着:“小姨好。” 陈夫人和舒婧是平辈的,但是没有血缘,所以见面称呼就叫姨。 陈夫人立马给有有塞了糖果吃,抱着他去和自己的孩子玩游戏去了。 吃饭的时候,陈夫人还给有有剥着螃蟹,将蟹黄喂给有有,许久未见,陈夫人笑道:“有有长个子倒是挺快的,今年都五岁了,长得也越来越好看了——哪儿像我家的,越长越野。” 梁嘉学笑道:“哪有,我倒是觉得平城长得帅,有有太秀气了。” 陈夫人打量着,说道:“有有长得不像你,应该是像妈妈多一点。” 这话说到这儿,就不必继续说了,陈夫人当年和舒婧交好,也知道这孩子是从别处抱来的,只是对外说是舒婧生的。 不过总归是个很乖的小子,陈夫人喜欢小孩,没那么计较。 只是这句话说着,梁嘉学也多观察着有有,这一段时间,他的确太忙了,都没注意有有又长个子了,但还是一张秀气漂亮的脸,梁嘉学自己小时候长得也好看,但却也没有这么漂亮。 说像宁穗吧,其实也就那眼睛嘴巴很像,宁穗整容前的脸型也不是这样的。 梁嘉学的思绪突然很遥远,而后心里仿佛有什么又破了土,但他忍住没有继续想下去。 人是可以适时阻止怀疑的。 他现在和宁穗就很融洽了,梁嘉学内心明白,不要随便的突生事端。 有有突然叫了一声“爸爸”,梁嘉学笑道:“怎么了?” 有有看向梁嘉学面前的红烧肉,说道:“爸爸夹给我。” 梁嘉学轻笑,长臂一挥,给他夹了两块,说道:“不要多吃,就吃这两块。” 有有乖巧的点头。 梁嘉学神色温柔,他看着有有,想着这个孩子从襁褓中就跟着自己,他一路辛苦劳累的过来,有有一直都很乖,开口叫的第一句,也是“爸爸”。 梁嘉学喉结滚动了两下,眨了眨眼,心里突然五味杂陈。 如今这样就很好,他不希望再有任何变故了。 . 宁穗趁着梁嘉学不在,出了趟门,由于是年假期间,梁嘉学最近对她看得也放松一些,所以宁穗得以顺利的将之前买的手表寄给了庄恒生,还附带了两张除夕晚上有有的照片。 这一次照片上没有她,宁穗是觉得,既然庄恒生身边有了新人,她也该识趣些,让庄恒生看看有有就好。 …… …… 年后开工第一天,宁穗去了公司,老板就人手都发了红包。 中午的时候,赵恒星来找宁穗一起去吃饭,宁穗笑道:“我过年都胖了,你怎么还瘦了这么多?” 赵恒星道:“出去旅游了,累的。” “没回家过年吗?” 赵恒星无奈的摇头,“回去干嘛呀,就知道催婚。” 宁穗道:“有人催,也是关心你。” 她没有父母了,很久都不知道属于亲人的嘘寒问暖是什么。 行至一楼大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拦住了宁穗。 赵恒星疑惑的问道:“她是……?” 宁穗眼神清冷,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介绍。” 来者是高纯,虽然那晚打了照面,但其实高纯也没开口认她,大家心知肚明,但都没挑破。 赵恒星知道不必过问,便说道:“那你们聊吧,我一个人去吃饭了。” 宁穗点点头。 高纯已经五十多岁了,保养得当,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她这些年养尊处优,浑身倒是气韵优雅富贵,宁穗想到了当年的父亲,清贫简朴,心里对高纯的厌恶就又多了那么几分。 高纯目光慈爱,她说道:“你如今比玫玫出息多了,都能在这儿上班了。” 宁穗道:“你家玫玫的确没什么出息,这么大人了天天尽想着倒贴。” 她嘴上没留情—— “也是你教得好,高玫学得好。” chapter.93 穗穗,我难受 高纯脸色不变,她上位这些年,遇到过的冷嘲热讽还有白眼鄙夷已经太过稀疏平常,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说出这样的话,她也毫不生气。 高纯笑道:“看你如今过得很好,我也很欣慰——你应该也知道我和高玫和你是亲人了,那我也不用多做什么解释了,请你吃顿饭,总该给妈妈一个面子吧?” 中午饭点的时候,陆续有同事走出还有回来,宁穗也不想让别人多留心,于是便道:“好啊,正好我也很饿了。” 不知道高纯是什么心思,她带宁穗去的是一家菜馆,但是是宁穗老家那里的菜肴,老板和老板娘一口的方言,让宁穗听着很是恍惚,就像是回到了老家一样。 高纯笑道:“这家店我这些年常来,就想尝一下老家的味道。” 宁穗冷笑,没说什么。 高纯点了好些个菜,两个人肯定吃不掉,宁穗动着筷子,轻轻的说了一句:“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我下午还要上班。” 高纯给宁穗盛了一碗汤,推到她的面前,她保养有方的脸上笑起来也可看见几根皱纹,岁月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高纯道:“其实……我特别想认回你,我不知道宁超居然过世的那么早,我一直以为你们父女过得很好,我还以为宁超会给你找一个后妈,但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她眼里蓄了泪水,很是自责的样子,宁穗淡定的吃着盘子里的菜,说道:“我都快三十了,高女士你这种戏码……就别做了,你想说什么,就开门见山,利落点。” 高纯闻言,立马摆出一副家长批评孩子的作派来,说道:“你这孩子,你也知道你快三十了,怎么跟我这样的长辈这么说话?” 她批评完,叹了口气,说道:“唉,也不是你的错,你父亲走得早,也没人教你……” 宁穗本来觉得自己这些年——尤其是面对梁嘉学这样死缠烂打的人物,耐心磨得已经很好了,但此刻,听到高纯这么自说自话以后,还是没忍住,“啪”的将筷子搁在碗上,冷声说道:“你有话就快点说,不要没两句就扯到我爸,你也知道他死的早,还说这种话,不怕我爸半夜去找你吗?” 宁穗的话说得很不客气,不客气到让高纯觉得的确不需要打感情牌了。 但是她想达到的目的,不打感情牌,又怎么能成功呢? 高纯眸中闪着水光,她是宁穗的母亲,所以宁穗看到她这幅样子,总归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高纯道:“我知道你怨恨我,我撇下你,一个人来了江城打拼,是因为我实在和你父亲过不下去,你知道和自己不爱的人结婚是什么感觉吗?同床异梦,每一天活得像是行尸走肉,是,你觉得妈妈很虚荣,但那也只是我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这是错吗?身为一个普通人,我错了吗?” “穗穗,你和我是一样的,我知道你在读大学之前还给别人当情人,生孩子,你也是为了更好的前程所以才会去念大学啊,人要往高处走,你也是如此,妈妈也是如此。” 宁穗听着,没有反驳,高纯说得对,她为了追求自己认为的好生活,抛弃过去,的确是正确的。 但宁穗身为被抛弃下的孩子,也不可能原谅她。 宁穗说道:“你来找我,究竟想要什么?” 高纯握住宁穗的手,说道:“穗穗,我想认你回来,入籍到林叔叔的户口下吧,这样你就是桑川的表妹,梁嘉学想娶你,有你叔叔还有我,总不能让你吃亏的。” 宁穗简直要笑出声了,啼笑皆非的看着高纯,只觉得难以置信,好变天才说道:“高女士……你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高纯眼神抖了抖,但却还是继续道:“你一个小姑娘,哪里知道没有娘家人撑腰,会受什么样的欺负?别看梁嘉学现在挺喜欢你的,把你捧在手心上,夫妻之间的过日子可不单单靠感情维系,男人变心是很快的,你林叔叔虽然是残疾,但至少是桑家这边的人,有桑川,有SE,梁嘉学他肯定不会让你难过的。” 高纯说着有娘家人的重要性,说着夫妻之间是多么多么脆弱的关系,宁穗听着只觉得可笑。 宁穗抽过高纯握住的那只手,冷冷的说道:“高纯,我和你,以前没有关系,以后也没有关系,你别想从我这里搞到钱,你死心吧——还有,我不会嫁给梁嘉学,那只是他口头上那么说的,我说不嫁就不嫁,他把我绑去民政局我都不嫁,你也就别从我这儿打什么彩礼钱的念头了,真要是着急,多调教调教你家高玫。” 宁穗说完,直接提着包就离开了,多看一眼高纯她都嫌恶。 . 宁穗回了家以后,不知道为何,梁嘉学特意问了句:“今天高纯去找你了?” 宁穗正在做PPT,猜到是梁嘉学的人监视她,汇报过去的。 宁穗敷衍的“嗯”了一声,也不是很想谈这个事情。 谁知梁嘉学居然凑了过来,站在她桌前问了句:“你还是很恨她吗?” 宁穗停下了正在打字的手,抬眼望着他,说道:“不然呢?” 梁嘉学轻柔的笑,仿佛只是顺嘴一问,他说道:“只是好奇而已。” 宁穗已经不太高兴了,她凝眉看着梁嘉学,沉默不语。 梁嘉学解释道:“你一直都很善良的,我以为高纯找你,毕竟是你母亲,说说她这些年的苦楚,你就心软了。” 宁穗讥讽道:“我是挺善良的,但我也不是白莲花,谁伤害到了我,不管他是谁,和我什么关系,我都不会原谅。” 她这话表面上说的是高纯,实际上也包含了梁嘉学,宁穗就是这样的个性,一旦爱上一个人,不回头,若是恨上一个人,也不会原谅。 梁嘉学若有所思,而后唇角浮起一个浅淡的笑,给宁穗倒了一杯牛奶,就离开了。 梁嘉学其实正在慢慢接受,宁穗不爱自己这个事实。 你知道以前她爱你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就更能知道她现在眼里的淡然和隐忍。 尤其是宁穗那天和桑川共处一夜时,没有伤心没有愤怒,而是了然的心平气和的接受了。 梁嘉学坐在书房区的沙发上,膝上放着电脑,也看不进去。 …… 过了几天,梁嘉学在一个会馆应酬的时候,出来透透气,偶遇了赵恒星。 她的客户还没到,所以在外面等着,见到梁嘉学,主动上来打了个招呼。 梁嘉学客气的笑了笑,点点头,还往她身后看了眼,说道:“你一个人来的?” 赵恒星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问宁穗。 赵恒星道:“这个不是宁穗的项目,就我一个。” 梁嘉学没什么交流的欲望,只是点了一根烟,沉默的抽着,最近公司事情很多,应酬也很多,梁嘉学其实很累,又加上SE那边,桑川一直在拖进度,梁嘉学知道桑川的用意,就是想再多占点利,想慢慢熬着花时。 赵恒星其实一直都很关注花时的动态,再加上同学里面就有在花时任职的,所以赵恒星大概都清楚,但她是个外人,帮不上忙,也没什么资格说什么。 赵恒星只是笑着说道:“我听宁穗说,梁总最近应酬很多,喝酒伤身,梁总要多注意身体。” 梁嘉学眼眸闪了闪,有所动容,低声问道:“穗穗跟你说起我?” 宁穗对他不冷不淡的,怎么像是会在别人面前谈起自己的样子呢?她谈起自己的时候,会神采奕奕,会像以前两眼放光吗? 赵恒星道:“嗯,她说过。” 但其实不是宁穗主动说的,而是一起吃饭的时候,赵恒星旁敲侧击问的。 梁嘉学听到赵恒星肯定的回答,心情好像都变好了,他唇角挂着笑,说道:“她还说我什么了?” 赵恒星愣住了,眼神飘了飘,琢磨出来这两人之间的微妙,说道:“我和穗穗最近也不怎么见面,基本都是聊工作,刚才说的就是我记得的提到梁总的了。” “嗯。”梁嘉学笑道,“是我有些无聊了。” 他继续抽着烟,赵恒星就站在他身边,也没有想走的意思,她其实就只是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这样都觉得安心。 赵恒星认识他也有五年了,所以总觉得,梁嘉学很孤独,很不容易,她也看得出来梁嘉学喜欢宁穗,是真的喜欢,所以就很希望梁嘉学能幸福。 沉默了一阵儿,梁嘉学突兀的开了口,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赵总监你和穗穗同一年的吧?所以我像请教下你,如果你的前任这个时候来找你,想复合,怎么才能打动到你呢?” 赵恒星心里思索了一会儿,笑道:“要看当初的感情好到什么程度?” 梁嘉学缓缓道:“好到……你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但是……你的前任却很对不起她,伤她很深。” 赵恒星愣住了,眼神复杂的说道:“其实我和宁穗有些像,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大部分女人也都是这样,如果是我的前任这样的话,我肯定不希望他混得很好,但是……一想到他很可怜,我又很心软,很矛盾的。” 梁嘉学若有所思,“卖惨?” 赵恒星道:“对啊,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吗?破产,重病,失忆……大概就这些,毕竟以前有感情,要是前任真的这么惨了,我还真的会心软的,但是心软是一时的,要是他真的很爱我,很在乎我,重修旧好,也不是不可能。” 梁嘉学点点头,后知后觉的看了眼表,将烟蒂扔在了垃圾桶,说道:“我得回去了——谢谢赵总监的开导了。” 他整个人仿佛如沐春风般的豁达了,赵恒星却心有惴惴,不知道以她自己的性格出的主意,会不会适得其反。 . 梁嘉学其实是想到了之前他发烧,还有喝醉酒在车里过夜,其实宁穗对他都比平时要照顾温柔些。 他事后也没有及时总结,男人示弱卖惨,真的是可以获取关注和同情心的。 梁嘉学这天回到家,宁穗已经卧床入睡了,梁嘉学脱了外套,隔着被子搂着她,酝酿了一会儿,才装作醉醺醺的说道:“穗穗,我难受。” 他浑身的确都是酒气,但今晚没喝几杯,都是旁边人喝的太多,熏得一身酒味。 宁穗被他给弄醒了,她开了床头灯,看到梁嘉学俯在自己身上,头埋在她的颈窝,气息炽热,嘴里呢喃着:“我难受……穗穗,你多看看我吧。” 宁穗:“……” 暖黄的灯光下,梁嘉学皱着眉头的样子,的确是我见犹怜,他本就英俊帅气,这些年又斯文俊雅了不少,如果宁穗是过去的那个她,一定要心疼的不行。 但此刻她却是只觉得被压得很不舒服,她费力的扶起梁嘉学,人也坐了起来,遥控打来了室内的灯光,室内明亮如白天。 梁嘉学眯了眯眼,看着宁穗此刻的样子,喝酒造成的喉中干渴感觉更加严重了。 宁穗穿着吊带裙睡衣,浓密的发扫着锁骨,不施粉黛却依旧深邃美艳的面容,脸蛋上有些潮红。 她皱眉,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去洗把脸,清醒清醒好不好?” 宁穗是真的很困,突然被他摇晃醒,压抑着起床气,算是很心平气和了。 梁嘉学歪了歪脑袋,又要往宁穗身上倒,慵懒的说道:“你给我洗。” 宁穗:“……梁嘉学,你今年都二十六了,照照镜子吧,还撒娇……靠。” 梁嘉学:“那不还是比你小三岁。” 宁穗:“……” 看到她微微愠怒的样子,梁嘉学笑了,捧过她的脸,说道:“穗穗,我现在都不敢照镜子了。” 宁穗:“……你是想表达自己长得太帅,所以不去照镜子?” 梁嘉学弯身抱着宁穗细细的柳腰,头枕在她的腿上,沉声说道:“我没那么自恋——是因为,我发现我居然有白头发了。” 梁嘉学本来的确是想借着酒气讨点照顾的,但此刻说的却只是事实而已,他也是这两天才注意到,居然有白头发。 宁穗本想推开他,但听到他这么说,突然垂眸看着他的发丝,梁嘉学的发丝也很浓密,头发有些硬,宁穗摸上去,注意了一下,真的在他黑发里看到了一些白丝。 还不是一根两根,而是藏在黑发里的十几根。 梁嘉学道:“本来想拔掉的,但是发现还不是一根两根,早上没法仔细拔,你看到了吗?帮我拔了吧。” 宁穗心里突然很不好受,她想到了以前学校里复读班的一个男生,学校里每一届的人都认识那个男生,是一个考了五年都没有考上本科的学生,很刻苦,但就是考不好试,在第六年高考的前一天晚上,他的压力大到一夜白了半个头。 梁嘉学闭着眼,侧着脸躺在宁穗腿上,看起来神情很是疏懒平静,但宁穗摸着白色的发丝,心里知道,梁嘉学心里压力很大。 她装作不过问花时的事情,其实私下里也会从桑川那里,抑或是从赵恒星那里问,知道花时最近又在忙着调整公司架构,各种会议一开就是好几个小时,而梁嘉学比起员工,更是起得早睡得晚,还要忙着应酬。 梁嘉学开口催促她:“怎么不拔?拔头发不疼的。” 宁穗道:“我爸以前说,拔一根长十根。” 梁嘉学笑道:“不会的,真要成倍的长,那我就去染黑好了。” 宁穗想象着那个画面,二十六岁的花时CEO,去理发店找Tony去染黑头发,不禁笑了起来,打趣道:“你有理发店会员卡吗?没有的话我还能借给你。” 梁嘉学许久没听到宁穗跟他这么平常和气的打趣,心跳都快了些,甚至希望头上此刻最好白头发多一些,让他此刻的温存时光能再久点。 她轻轻的开始找着白发丝,给梁嘉学拔着头发,下手又准又快。 由于是在晚上,即便有灯光,但其实要拔头发还是要凑近看,宁穗不知不觉的就离梁嘉学很近很近,浅浅的呼吸都打在了梁嘉学脸上。 梁嘉学闭着眼,睫毛颤了颤。 “一共十五根。”宁穗手里攥着白头发,说道,“拔一根长十根,下次就是一百五十根,你真的要去染发了。” 梁嘉学突然翻了个身,睁开眼,宁穗低着头,对上他黑黝清醒的眼眸,有些愣神。 “穗穗,我猜我刚才在想什么?”他的声音低沉醇厚,目光柔情似水,像是温柔的月光照在了深夜的海面那般碎片,波澜又很平静。 宁穗道:“不知道。” 她感觉到自己攥着发丝的手心都出汗了。 梁嘉学伸出双手,搂着宁穗的细颈,距离越来越近,宁穗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和温度,梁嘉学喃喃道:“我刚才在想,我们俩都老了,我要是死,就要这么死在你怀里。” 他说完,力道加重,就吻上了宁穗,没有浅尝,直接长驱直入,酥麻入骨。 chapter.94 要有个娘家 缠绵一夜。 宁穗很恍惚,朦胧间好像还哭泣了,期期艾艾,婉转娇啼。 不过她清晰的记得,梁嘉学在她耳边沉声说了一句:“穗穗,快点给我生个女孩吧。” 许久没有席卷而来的压抑和难过又铺天盖地的占据了心胸。 宁穗推开梁嘉学,侧过身裹在被子里,抽噎着,不言不语。 梁嘉学望着她悲伤难抑的样子,眼神阴鸷,他当然知道宁穗在哭什么,将方才的温存都带走了,又再一次让梁嘉学感受到了熟悉的孤独和落寂。 …… …… 春意盎然,宁穗好不容易双休,就带着有有去买衣服,梁嘉学去外地出差去了,倒也落个清静。 有有坐在车后排,说道:“妈妈,你什么时候和爸爸结婚?” 宁穗正听着歌,听到有有这句话,笑道:“有有怎么这么问?” 有有道:“我们老师问的,她说结婚了要跟她说,她要祝福你们。” 宁穗道:“有有还记不记得,妈妈跟你说过,不喜欢梁嘉学,梁嘉学也不是你爸爸。” 小孩子记性都不是很好,但宁穗会时不时的提醒有有。 有有眨巴着眼睛,嘴巴抿了抿,小孩子已经有很明显的喜恶情绪了,此刻他也是第一次开口道:“我不想听妈妈这样说。” 宁穗一愣,透过后视镜看到有有不高兴的脸蛋,问道:“为什么?” 有有说道:“因为爸爸是爸爸。” 宁穗顿住,犹豫了下,也没有继续说了。 有有玩着手里的小汽车玩具,说道:“上次圣诞老人给我送了三张迪士尼的票,爸爸说等他忙好了,我们就去玩,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忙好?” 宁穗道:“妈妈也不知道。” 说到这个,宁穗却想起来,前两天梁嘉学说,和SE的合作,桑川还是在拖,梁嘉学便想着陪着他拖,另外聘请了几个高材生来进行新品研发。 宁穗心里想着,她也该有时间多关心下,好找到一些可以给桑川的东西。 …… 宁穗拉着有有,试了好几家的衣服,有有穿什么都好看,小孩子衣服也本来就没有大人那么挑剔,所以就买了很多。 有有对衣服没什么想法,就是爱鞋,在店里试鞋子,都不腼腆了,这个也帅气,那个也酷,都要试。 导购耐心的陪着有有挑选试鞋,宁穗正好接了个电话。 是客户那边有事情要核对一下,宁穗一通解释,不知过了多久,转过身,就没看到有有了。 宁穗找到了刚才陪着有有的导购,问道:“我儿子呢?” 导购不明所以,说道:“不是被你母亲带走了吗?说是男孩子的外婆,那几双鞋都买了,带走了。” 宁穗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脸上是愤怒,她指着导购,怒声道:“交了钱就可以让陌生人带走小孩了吗?如果我儿子出了什么意外,你们给我等着!” 导购也吓坏了,不停道歉,宁穗立马冲出去找,应该还没有走多远,路过服务台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口齿都不利索了,说道:“我儿子……你们保安呢?我儿子被陌生人带走了?快点帮忙找。” “那个……那个监控呢?监控在哪里看?”脑子里灵光一闪,宁穗才想起来可以看监控。 服务台的人立即打电话给了监控室那边,又询问了宁穗是在哪个门面,以及孩子的特征。 保安也按照这个特征帮忙找小孩,但没找到,不过监控室那边却是发现了,宁穗看着监控,心里也算是安心一点。 带走孩子的是高纯。 工作人员问道:“宁小姐,你认识这个人呢?需要报警吗?” 宁穗想了想,说道:“认识,不用报警,辛苦你们了。” 她拎着包,去了停车场取车,心里很是懊恼。 如果按照她此刻的想法,那就是报警,但是高纯总归是桑家的人,现在的媒体人嗅觉比狗都灵敏,闹大了对桑川不好,宁穗还是不想得罪桑川的。 再加上,宁穗心里也清楚,高纯带走有有,估计也不会下什么黑手,她只是想威胁宁穗罢了。 宁穗冷静了片刻,打了电话给桑川,响了许久,才接听。 “什么事?”桑川的口吻依旧冷漠如常。 宁穗道:“高纯把我儿子带走了,你有高纯的地址和电话吗?我需要联系她。” 桑川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这个事情背后的用意,他说道:“需要我出面吗?” 宁穗道:“暂时不用。” 桑川:“好。” 说完他将高纯的地址还有联系电话发给了宁穗。 宁穗导航,开动了车子,并且迅速拨通了高纯的电话。 高纯也就在等着宁穗打电话过来,即便是个陌生号码,高纯也立马接听,并且料定就是宁穗,说道:“宁穗,有有在我这里。” 宁穗破口大骂:“你可真是卑鄙无耻!带走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高纯很是淡定,还带着笑音,她说道:“穗穗,别这样冲动,我是有有的外婆,看看孩子怎么了?你和嘉学工作那么忙,老一辈的帮你们带带孩子,你们不是更放心吗?” 宁穗冷声道:“我正在去你家的路上,你最好把有有照看好,要是有任何一丁点意外,你最好提前写好遗书订好墓地。” 高纯噎住。 …… 宁穗找到了高纯的住处,管家给开了门,恭恭敬敬的带着宁穗去见高纯。 正是下午阳光正好的时候,管家带着宁穗去的是院子里,草地上铺着餐布,上面是一些吃食,有有就坐在那里捧着蛋糕吃,但他只是借着蛋糕缓解一下害怕的情绪,咬着蛋糕总是一小口一小口的。 旁边还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宁穗猜着,那应该就是桑川那位残疾的小舅林湾,若不是残疾,估计高纯也不太能够嫁入豪门。 高纯蹲在一旁,给有有倒着饮料,慈祥友好的跟有有说着什么,但有有很是警惕,也没怎么搭理她。 宁穗走了过去,有有一看到宁穗,立马起身快步跑到了宁穗跟前抱住她,委屈的喊道:“妈妈。” 宁穗抱住他,高纯走了过来,笑道:“今天天气这么好,你该带孩子多晒晒太阳,对长身体好。” 宁穗冷冷道:“不用你操心——今天我没有报警,是看在桑川的面子上,如果还有下次,高女士,那我们就公安局见了。” 高纯笑道:“如果还有下次,你怎么知道有有还会不会这样完好无损呢?” 宁穗心里一抖,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法了?” 高纯慢悠悠的说道:“我们是母女,你却一点也不像我,我还真是有些失望,你要是多像我一点,也不至于当年被舒婧欺压到人财两空,不过你也是有福气,梁嘉学还愿意吃你这个回头草。” 高纯说得一席话,让宁穗很是讶异,高纯竟然知道到了这种程度,可见她对宁穗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宁穗护着有有在身后,说道:“你想怎样?” 高纯道:“入你林叔叔的户口,成为林家的人,和梁嘉学结婚,我作为你妈妈,肯定会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她又看向有有,说道:“你林叔叔很喜欢小孩,你成为我们家人,有有就有外公外婆了,一家人其乐融融,不好吗?” 宁穗横眉冷对,眉眼里是不容分说地坚定,她说道:“不好。” 高纯轻笑,又道:“梁嘉学看你看得很紧吧?” 宁穗对于她突然提到梁嘉学这个,心里浮起怀疑。 高纯道:“你当初好不容易离开江城,却又选择了回来,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要这么拧巴,又当又立,身边的人也很累,不是吗?” 这哪里是一个为人母的人,该对女儿说的话,宁穗心里荒芜,站在她面前的,果然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陌生老女人,一直如此。 宁穗一言不发,抱起有有,转身就走。 不远处的林湾,歪着脑袋,只有一双眼浑浊复杂,高纯走近他,林湾嘶哑着声音问道:“她不像你。” 高纯笑道:“没关系的,入了户口,你要是不喜欢她,她嫁出去了,你也不用总见着她。” 林湾道:“你安排就好。” . . 高纯不仅这样警告了宁穗,甚至还用上了舆论。 没过多久,认识的圈子里都在传,宁穗是林湾的继女,是桑川的继表妹,一旦扯到桑川,这件事就有够吸睛的。 本来宁穗在公司就很受高层领导器重关照,此时这个关系掀了出来,公司里关于宁穗的议论就更盛了,虽然表面对她还是客气友善,但是私底下却说她没能力,全靠关系。 宁穗不去在意,她只是本分的做着自己的工作。 主要闹心的不在于旁人怎么说,而是沸腾的水下,桑川和梁嘉学,都不为所动,仿佛在比谁先沉不住气。 …… 宁穗这天准备加班,先下楼出去吃个饭再回办公室,一出大厦,就接到了梁嘉学的电话。 梁嘉学问道:“我在路边,快上车。” 宁穗抬眼望过去,果然看到那辆熟悉的商务车,看来他也是刚从公司过来。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差结束回来的。 宁穗上了车,梁嘉学手持电脑处理工作,头也没抬的说道:“开车。” 司机开着车,宁穗说道:“我待会还要回公司加班的。” 梁嘉学合上电脑,轻笑道:“这些天没见,你居然还是更关心工作。” 他黑亮的眼眸直视过来,“今晚全身心陪我吧,你也好放松放松。” 宁穗抿抿唇,心里吐槽着,和你在一起怎么能算放松? 车子开到了一个古色古香装修的饭店前,这是江城很有名的一家菜馆,装修和服务员的装扮都是古风的,菜肴摆盘也很讲究,还会有丝竹琵琶的伴奏,吃一顿饭价格也不菲,即便如此,想要预约到,也得提前一个月。 宁穗还没在这家店里吃过,宁穗跟着梁嘉学进了饭店,低声道:“你既然早就提前定了时间和地方,也不和我说一声?” 梁嘉学道:“怕你知道了,突然就要去出差。” 宁穗轻哼一声,反驳道:“上十万的一顿饭,我怎么可能舍得躲,你未免想太多。” 进了包厢,室内还有高级熏香的味道,雅而不俗,木桌上已经上了茶水,宁穗自己倒了一杯喝着,甘甜润口,很好喝。 包厢木门打开,往外面看过去,是竹林,宁穗不太会欣赏这种古雅的格调,只对着梁嘉学随口问道:“南城的生意谈的怎么样?” 梁嘉学淡淡道:“挺好。” 宁穗知道梁嘉学在公事上还是防范着她的,但还是继续问着:“和SE的项目合作进展,还没有消息吗?” 服务员来上了菜,其实就是全国各个菜系比较经典有名的菜肴,不过色香味俱全,宁穗吃了几口,都挺好吃的。 梁嘉学唇角带笑,只说道:“还没有,SE的商务还想多要些占比,我这边不肯让步,就一直拖着,反正让商务那边慢慢谈,不急。” 宁穗点点头,也没继续问了。 她想到了不久前有有被高纯带走的事情,说道:“高纯又找我了。” 梁嘉学倒并不是很意外的样子,问道:“找你什么事?” 宁穗道:“还是上次找我的想法,想让我入林湾的户口,成为他们的继女。” 结婚彩礼什么的算盘,宁穗不想说,她内心排斥这个事情,也不想让梁嘉学又想起来这茬事。 但圈内的流言,梁嘉学其实已经听说到了,而且也知道是高纯放出去的消息。 梁嘉学淡淡说道:“反正你也是要嫁给我的,要是有个娘家,倒也是好事。” 宁穗闻言,筷子停了停,只觉得梁嘉学能说出这种话,却也不奇怪。 他和高纯都是伤害了别人,转头为了自己的喜好利益,又想让别人忘了伤痛冲他摇尾巴最好。 宁穗说道:“梁嘉学,你真的是为我在考虑吗?” 梁嘉学含笑的眼神让宁穗觉得陌生,她看不透他。 梁嘉学道:“当然是为你考虑,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林湾收了你,你就是他的继女,他的身体那副样子,一年比一年难扛,一旦死了,他的财产,自然是有你一份的。” 宁穗冷哼道:“我稀罕他林湾的那些财产?梁嘉学,如果那么爱钱,爱钱到没有底线,我早就嫁给你了不是吗?” 梁嘉学的笑意渐渐褪去,隔着屏风外的丝竹音乐还在弹奏,舒缓的音乐下是餐桌上紧绷冰冷的气氛。 梁嘉学沉声问道:“嫁给我,在你眼里,是一件很没有底线的事情?” 宁穗颔首:“当然。” 梁嘉学阴冷的笑了,他用餐巾擦了擦手,缓缓说道:“宁穗,高纯一定还会找你第三次吧?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事不过三?” 宁穗反问:“那有怎样?” 梁嘉学笑道:“高纯这次,不是她找的你,是你找的她吧?” 宁穗一震,问道:“你都知道?” 既然梁嘉学知道高纯带走了有有,才让宁穗不得已主动去找她,梁嘉学就不担心有有会出什么意外吗?这些日子他在外地,甚至于打电话也没有提过这个事儿。 宁穗心底的疑云在慢慢拨开,她想到了那天高纯的话,一字一句在耳边。 梁嘉学道:“我当然知道。” 他眼里的冰冷傲慢,让宁穗明白,也许从一开始,高纯来找她,就不是高纯一个人的主意。 宁穗笑道:“既然是你和高纯商量好的,那么高纯下次如果再拿有有威胁我,我也不必担心有有会有什么意外……” 梁嘉学靠着椅背,抱臂冷声道:“为什么不担心?” 他面无表情道:“有有是你的亲生儿子,但是不见得是我的亲生儿子。” 宁穗瞳孔皱缩,心跳如擂鼓,七上八下的,她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有没有露出破绽,她只知道自己在努力调动脸部肌肉,发出不屑的冷笑,说道:“我倒是希望有有不是你的儿子。” 梁嘉学静静地看着她,话到嘴边也还是停住了,他不太想点破这个事情,即便他没有去查,也没有证据,但他最近,心里已经有数了。 一阵沉默后,梁嘉学还是开口道:“你只有这一个选择,入户到林湾的户籍下面,成为林家人,然后嫁给我。” 宁穗眼里晶亮,泪水蓄满眼眶,她倔强的说道:“我如果不答应呢?” 梁嘉学残冷的说道:“有有那么小,还不懂事,出点意外也是很正常的事儿吧?五岁的男孩,正是顽皮的时候——” “梁嘉学!”宁穗掀桌而起,悲愤的嘶喊道,“你无耻!” 梁嘉学还是面上淡定,他说道:“装不下去了吗?”他眼里清明了然,“你一直这么恨我,七个月了,我们在一起七个月了,你还是这么恨我。” 宁穗的眼泪漠然留下,眼里的恨意恨不得就地将梁嘉学杀了,她咬牙切齿道:“我如果不恨你,我在你身边一天也呆不下去,我是靠着对你的恨,才努力要活下来的。” chapter.95 没心没肺 梁嘉学听着宁穗说出这样的话语,面上没有一丝波澜,他只是眉梢上挑,冷冷的说道:“既然你活着都要靠恨我,那就永远留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这样……我们不是很般配吗?” 宁穗冷笑道:“般配?你这样卑鄙无耻,自私残忍,没有底线的男人,我怎么可能配得上你?我也学不会。” 梁嘉学起身,走到宁穗面前,带来如深山一般的压迫感,宁穗眼眶里泛着红血丝,她狠狠的瞪着梁嘉学。 梁嘉学双手捧着她的脸,宁穗挣扎,他更加大力的摁住她,只听到他咬牙切齿的说着:“配不上也要配,用你的心,好好学。” 那声音就像是从地狱而来,混杂着不甘和执念。 宁穗道:“我的心,早就死了,是你亲手捏碎的。” 梁嘉学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而后更加坚定的说道:“心死了,那就留下你的身体,宁穗,我铁了心要纠缠你一辈子了。” 宁穗水雾一般的眸子淌下晶莹的泪珠,她双唇颤抖着,好半天才说道:“你留我在身边……我一定回毁了你。” 梁嘉学笑得狰狞,沉声说道:“那我拭目以待。” . 宁穗要入户林湾户口之下的事情,没几天,桑川便也知道了。 这天她出外勤调研结束,也不想回公司,坐在一个商业街的长椅上,就收到了桑川的消息,他发给宁穗一个定位,离得很近。 “我在这等你。” 宁穗深吸一口气,拎着包就去了这个咖啡馆。 宁穗落座,桑川一身灰色西装,面无表情一丝不苟的样子,他正看着一本书,是讲产业链升级的,宁穗扫了一眼,说道:“桑总,最近不忙?” 桑川道:“今天不算忙。” 宁穗点了一杯热摩卡,桑川合上书本,淡声说道:“这周末,你要来我们家一起吃顿饭,小舅说是团圆饭,实际是商量你和梁嘉学订婚的事情。” 宁穗脸色如死灰,她心里都有数,那天和梁嘉学吵了一架后,宁穗知道为了有有,她无法反抗,便只能老老实实的遂了高纯的意思,前去迁户口。 “这样也算间接是梁嘉学想要的商业联姻了,桑总怎么想?”宁穗问道。 桑川倒很淡然,到时候只是不太好拖延项目进程,他说道:“我没什么损失,无非就是挣得少点——倒是你,梁嘉学的意思,是想订婚结婚的流程越快越好,你甘心吗?” 宁穗喝了口咖啡,桑川都知道梁嘉学的心急,宁穗更是清楚,梁嘉学已经让人请了法国一位知名设计师设计婚服,场地也已经让吉高在江城各处选订了。 宁穗垂眸,说道:“我甘不甘心,又有谁真的在意呢?我不过是一个棋子,哪里需要哪里搬。” 桑川道:“你以后就是我的表妹,有桑家撑腰,梁嘉学倒也不会欺负你。” 这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宁穗想到了桑川的真正用意,其实桑川是暗示她,以后借着亲戚的由头,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多和桑家联络了,借此也可以得到些花时的消息。 宁穗眯了眯眼,红唇轻启,说道:“原来桑总今天见我,也是想劝我踏实的嫁给梁嘉学。” 她突然觉得摩卡也苦涩了许多,眼神涣散了些,想到了记忆中那个清冷隽秀的男人,只觉得很是悲伤。 但与对待梁嘉学不一样的是,宁穗不可能和桑川翻脸,她微笑道:“桑总,那你能告诉我,恒生最近如何?” 桑川道:“第一批融资已经完成了,很顺利。” 宁穗疑惑道:“我现在就在投行工作,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到过恒生的名字?” 她还特地去问了赵恒星,但赵恒星也表示,没听过这个名字的创始人。 桑川道:“他若是用庄恒生这个名字,不等到融资,梁嘉学就已经会断了他的融资链。” 宁穗恍然大悟,说道:“这样。”所以庄恒生改名了,改名换姓,只要没有和梁嘉学有交集,梁嘉学自然也不会去查,尤其按照当年的判刑,梁嘉学可能还以为庄恒生在狱中。 只要庄恒生的消息是好的,宁穗也稍感欣慰,只觉得心绪也好了些,她站起身,说道:“谢过桑总对恒生的照顾,不早了,我还要回公司,不打扰桑总了。” 桑川颔首,没再说什么。 . 宁穗入籍林家的事情,白仙草也知道了,破口大骂,她脑子也不笨,略微猜一猜,就知道那群人背后打得什么主意。 尤其是,迟勋家那边都收到了消息,大概等到宁穗和梁嘉学的婚期定下来,也是要参加婚宴随礼的。 迟勋说了这个事,白仙草道:“随礼?随他奶奶的礼,你就给九分钱,祝他们结了就分,多吉利!” 迟勋被这个谐音梗给逗笑了,说道:“要随也是你随,我也懒得参加这位梁总的婚礼,要去你去好了,你和宁穗关系那么好,肯定是要去当伴娘的。” 白仙草道:“这个伴娘,我当着都没劲。” 迟勋收拾好了,要去上班了,抱着白仙草亲了一口,拎包就走了。 白仙草也要起来工作了,她最近也很头疼店铺的事情,销售额上不去,过年那几天她忙着和迟勋玩,而且快递本来就停了,还能有一堆人打差评,气得白仙草都想关店了。 而且她开的那个二店铺,本来销售额还好,因为定价不高赚得就是小利,但是最近也许是卖的好了,又被人恶意针对了,退货和差评多的很,很多都是没由来的。 白仙草气得取消了运费险,不包了。 但这个事,她越想越觉得奇怪,她这几个月,比以前忙,却没赚到钱,仿佛就是有人在暗中故意整她。 小客服此时又来请假,有个证书要考试了,太忙了,没时间兼职了,白仙草准了。 她坐在办公桌前画着设计稿,脑子却还是很空,想了想,她做了一个决定,也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她是老板,老板做决定不需要商量。 她将所有的货全部下架,在各个平台都发了个公告,只说休息一阵子,还未发货的会按时发货。 白仙草的这个关店离开的决定太过突然,以至于特别关注了她的迟勋,在办公室都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 迟勋皱眉,立马发消息给白仙草,问道:“你这是又发什么神经了?” 白仙草做事情,总是随心所欲,像一阵风一样。 白仙草道:“这都三月了,天气这么好,我决定出去旅游。” 迟勋:“……” 知道迟勋肯定一时消化不了,但白仙草都已经开始查攻略了,她说道:“我准备买辆房车,我估计把南边的那些省份给遛玩儿,明年过年还是能回来陪你过的。” 迟勋扶额,愁容满面的拿着手机去了楼梯间,给白仙草打了电话,白仙草刚接过,就听到迟勋无奈的说道:“小白,你为什么做事之前,从来不和我商量?” 白仙草道:“我现在就跟你说了呀。” 迟勋来回踱着步子,他现在的心态就像是那些拦着女儿乱玩的老父亲,很是纠葛,他说道:“你现在只是通知我,不是和我商量。” 白仙草明白迟勋的意思,笑道:“你不支持我吗?” 迟勋道:“如果你是说节假日陪你出去自驾游,我肯定支持,但你一玩就是一整年,还是你一个女孩子,我怎么支持?” 白仙草闷声道:“我又不是你养的孩子,去哪里还要得到你的同意,我已经三十了好么?” 迟勋道:“是,你三十了,你是一个自然公民,我没有权利管你,但是小白,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白仙草打断他,说道:“阿勋,你不要情感绑架我。” 说完,她就挂断了。 她将手机关了机,对着电脑开始搜房车旅游的一些准备工作还有要购买的东西。 而另一头的迟勋则是哑然失笑,苦笑着踢了墙壁,俊朗的脸上是久久无法平息的怨怒。 …… 在迟勋下班回家时,白仙草已经完成了房车交易,对方说送货要等几天,他们询问了白仙草对于房车内部的装修意见,还可以改造一下,白仙草很兴奋,一个下午都在和对方沟通。 等到结束了,白仙草又去了仓库那边,要把店铺一些还未发货的订单给处理了。 迟勋回了家,不见白仙草,就也去了仓库,他知道她会去那里。 迟勋在小区的快递站看到了白仙草,白仙草正嘻嘻哈哈的跟快递小哥说着她“辞职”了的大事。 迟勋插兜立在一旁,看着她眉飞色舞的笑颜,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迟勋觉得自己很了解白仙草,但白仙草一次次脱线的决定,都让迟勋觉得很困惑。 是他对白仙草不够好吗?是他不宠爱白仙草吗? 白仙草不想确认恋爱关系,更加不想结婚,也不想负责任,现在甚至于懒得应付工作上的琐事,而选择了要房车旅行。 迟勋明白,白仙草从来没有把任何人,放入在她的生活当中,与其说别人是过客,不如说白仙草才是那个过客,她不会允许自己停留在任何人的世界里。 白仙草转身就准备走了,定睛一看,路灯下那个高瘦颀长的熟悉身影,浑身散发着凛然冰冷的气场。 白仙草努嘴思索,还是走了过去,脑袋扎着丸子头,头皮有些疼,她还随意的挠了挠,问道:“你吃了吗?想吃什么,我请。” 迟勋压抑着不悦,克制着平静的声音,说道:“你觉得我现在吃得下?” 白仙草道:“你吃不下?可是我好饿了。” 她想了想,也觉得不该和迟勋吵架,于是要上前抱住他,却被迟勋退后一步甩开了。 迟勋道:“小白,你喜欢我吗?” 白仙草点头:“当然喜欢你。” 她是不会和不喜欢的人滚床单的。 迟勋道:“可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喜欢。” 白仙草道:“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不是吗?” 迟勋:“……我还得反省了?” 白仙草认真道:“我以前听人说,爱这种感情,本来就是要越破碎才越深刻的,你感受不到我喜欢你,只能说明,我们的生活很安稳很幸福,所以你才感受不到的。” 她还说教上了:“就拿穗穗打个比方,她以前和庄恒生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觉得庄恒生有多喜欢她,直到庄恒生为了她坐牢了,她才感受到爱的,你明白了不?” 迟勋唇角挂着疏冷的笑意,眼神自嘲,他说道:“你总是有那么多自圆其说的说辞。” 白仙草叹口气,说道:“你不要这样哀怨好不好?我出去玩,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至于吗?” 迟勋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能忍住,他盯着白仙草,语气里有积攒了很久的不满,他说道:“这是你回不回来的问题吗?白仙草,我是你的什么人?我连你的男朋友都不算,你只想着你自己,你的开心,你的肆意,你有想过我吗?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等,现在你还打算让我一个人在这等你一年?” 白仙草突然冷下了眼神,她问道:“我让你等什么了?你等我又为了什么呢?” 迟勋道:“等你和我在一起。” 白仙草道:“我们这几个月,不是就在一起吗?” 迟勋道:“这不是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白仙草冷笑,说道:“那迟检察长,我倒问问你,什么叫做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你所谓的在一起,是不是需要去民政局花十四块钱领个结婚证,然后办个婚宴,将我们认识的人都凑过来吃顿饭,告诉他们我们在一起了?可全世界还有好多人不知道我们在一起哎,我们要不要花钱买各地的新闻热搜,告诉所有人,江城的迟勋检察长和一个叫做白仙草的女人结婚了,在一起了,这他妈才叫在一起?!” 白仙草从来没有和迟勋这么急躁冷声的吵过架,她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要么就是躲,要么就是转移话题。 白仙草这么说了一通,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很抗拒迟勋想要的“名正言顺”。 迟勋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他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行人,有并肩而行买菜准备回家的情侣,还有拉着小孩回家的夫妻。 迟勋垂眸,看着白仙草,说道:“白仙草,我一直都很尊重你,也很由着你,你如果这样想,那我也随你,你想去哪里去哪里,你回不回来也和我无关了,我只希望……你以后注意安全。” 他眼神复杂,咬了咬牙,转身迈着大步就走了。 白仙草张了张嘴,但还是没说什么,她看着迟勋高大伟岸的身影慢慢变小,直到消失在人群里不见,心里除了空落落的,还浮起一丝坦然。 好像这才是她本就预想到的结局。 她知道迟勋生气了,也是决意要和她分手了——好像分手这个词,不适用于她和迟勋,她没和他交往。 白仙草也三十岁的人了,明白迟勋想要的很简单,但她做不到,她是一个太爱自由太爱无拘无束的人了,不然也不会这些年飘零无定的过日子也一点不慌张,在别人追求稳定、编制、结婚生子……白仙草却依旧觉得自己才刚刚上路。 她觉得“在一起”是一个进行时,而不是未来式,也不需要什么关系去强行定义,这是她这些年逐渐想明白的。 白仙草很爱自己,所以她做不到为了任何人让步,包括迟勋。 白仙草在原地跺了跺脚,叹着气,然后想着明天该干嘛。 …… 迟勋搬走了,就像当初搬来一样,效率很快。 白仙草也没阻拦,甚至还没心没肺的样,去问迟勋,要不要吃顿散伙饭。 迟勋以为自己已经消化好了,但听到白仙草居然能这样问,怒火攻心,搬家的事全部甩给了搬家公司,自己都不出面了。 他怕他看到白仙草,忍不住把她摁在床上教训一顿,那样他就又陷进去了。 迟勋果决冷静的办案风格,在白仙草身上已经跌了好几次,如今被伤了心,也清醒的认知到,这样下去无意义。 像是都市男女的普通合租恋情一样,无疾而终,各奔东西。 . 白仙草风风火火的,雪丽把她放着“迟检察长夫人”不做的事情散播的到处都是,她却已经完成了房车的改造工作,车子停在小区停车场,就差等宁穗的婚礼结束,她就可以出发了。 正好她可以花点功夫整理下要去的各个地方,要玩的各个景点,还有房车旅游的注意事项。 宁穗也从各个群里看到了这个消息,约了白仙草吃饭问一问,白仙草突然想到宁穗家里的两只猫,说道:“不用订餐厅,去你家好了,嘿嘿,正好顺你一只猫。” 宁穗:“……你是真的一点也不伤心啊?” 居然还有心思打算顺一只猫。 白仙草道:“我还打算去领养一只狗,带着一只猫一只狗上路,哇塞,好爽。” 宁穗:“……” 宁穗真的无法想象,迟勋该有多难过,白仙草太没心没肺了。 chapter.96 不要这样 白仙草真的从宁穗这里顺走了一只猫,宁穗原本不是很愿意,一花和三花都长大了好多,也一直是家养,没有出去过,宁穗担心会水土不服。 但是三花和白仙草好像很有缘分,三花原本很高冷的,但是白仙草撸它,它也不反抗,甚至还露出肚皮给她撸,白仙草立马就要带走三花。 宁穗道:“你要是这么兴奋的跟迟勋说,你要带上他,就算迟勋不会跟你去,也不会那么生气。” 白仙草道:“我不想带他呀,那个房车就够睡一个人的,他那么大的个子……” 宁穗道:“你就不能假意哄哄他么?也不至于闹得一拍两散。” 白仙草道:“这是骗,不是哄,况且,万一他真的要跟着我一起呢?很麻烦的。” 宁穗不解,问道:“你不是喜欢他吗?喜欢他,和他在一起,为什么还会觉得麻烦?” 白仙草歪了歪头,将三花放在猫包里,也准备要告辞了,只是冷静的说道:“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但是生活是一个人的,有些风景是一个人享受才有意义的,所以我不喜欢他总是跟着我,要求我和他在一起。” 宁穗失语的笑了笑,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她起身去送白仙草离开,还是说道:“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白仙草反问道:“看你什么时候办婚礼,我要当了你的伴娘才走。” 宁穗摇了摇头,说道:“那你还是走吧,婚礼……我想能拖就拖。” 白仙草四下看了看,低声讶异道:“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宁穗面上犹豫了下,眼里的光黯淡了些,低声说道:“我努力呀,反正……他不放过我,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白仙草叹气,突然灵光一闪,说道:“要不我把有有带上一起出去旅游,这样你一个人也就没什么软肋了?” 宁穗:“……算了,你赶紧走吧。” 宁穗看着白仙草开着车离开,心里更是有些低落孤独,白仙草一走就是一年,这个城市里,更是没有她能信任的人了。 . 宁穗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么白仙草的房车旅游,比预期的要提前上路了。 她在网上申请领养了一只狗,本土的田园犬,憨傻可爱,取名字叫豆花,这样和小猫的三花放在一起,听起来也很般配。 白仙草出发前,叫了江城认识的朋友包了火锅店,大吃大喝了一顿,当作践行。 有人打趣道:“白姐这次怎么不包酒吧,改包火锅店了?这消费降级了呀!” 一旁有人附和:“白姐最近又失恋又关店的,还要出去旅游一年,手头紧你不懂啊?” 白仙草此时正拿着啤酒瓶各桌饯别,正巧听到这句话,啪的就打了下那个小子的头,说道:“谁说我失恋的?谁说的?!” 这桌上的人有些愣住了,都互相推托:“没人说啊,白姐听岔了吧?” 白仙草脸有些红,用勺子瞧着啤酒瓶,示意大家都安静,等到众人的视线都看向她,她才说道:“你们都给我听着!我白仙草,没有失恋!没有破产!我就是单纯的想出去享受人生看看风景!你们不要乱七八糟的猜好不好?我也没有想不开,我做了很详细的攻略!” 雪丽给她鼓掌,举着酒瓶子说道:“就是!白姐牛逼!” 白仙草笑着点头,她挥挥手:“大家吃好喝好啊!” 她回到座位上,又拿了一瓶啤酒,桌上有个妹子,还是不太明白,问道:“白姐,那为什么有人说你被甩了?” 白仙草没找到开瓶器,直接按着桌沿撬开了,拽拽的问道:“谁说的?说这话有凭据吗?” 那个妹子掏出手机,从手机里划拉出来一个群,递给白仙草看。 那是前两天的聊天记录了,这个群也就是江城小网红的私人群,里面转了一个视频,白仙草点开来,视频声音很嘈杂,里面是一群人围着一对男女起哄,喊着“亲一个”“亲一个”。 白仙草垂眸看着,脸色越来越冷。 即便视频中光线晦暗,那对男女的样貌也拍的不真切,但白仙草还是能看出来,男的是迟勋,女的是白珍珠。 可以啊,这才分道扬镳半个月,他还是回到了白珍珠的怀抱里。 视频最后十秒,女人搂住男人的脖子,男人顺势俯身,便吻上了她,两人身体紧贴,吻得难舍难分。 白仙草将手机递还给那个妹子,说道:“就因为这个?所以都在传我被甩了?” 妹子点头,说道:“就那个女生叫白珍珠,也从来没去过这种场子,那天一去,大家就才知道,白珍珠和勋哥从小就认识的,大家就在说,是不是他俩中间有误会,所以勋哥才和你在一块儿的,现在误会解开了,然后勋哥就甩了你,和白珍珠复合了……” 雪丽咬着筷子,听着妹子一边说,看着白仙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难看的就像是牛油果酱糊了一脸,越来越绿…… 但白仙草并没有发飙,而是缓和了一下脸色,抬眼说道:“看我干嘛?你们吃啊……牛肉不好吃还是毛肚不脆?” 大家齐刷刷的低头涮菜。 白仙草看着沸腾的汤底,涮着牛五花,心里叹了口气。 算起来……总归是她一直在耽误迟勋吧,自己是个及时行乐的浪荡性子,怪不了迟勋生气,如果现在大家都说是他甩了自己,白仙草也不想去争这一口气了,就让他们说去吧。 反正自己明天就开着房车出去玩儿了。 但白仙草突然觉得心里很不得劲,她抬头问道:“我一个人开房车出去旅游……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啊?” 大家愣了愣,而后谨慎的点了点头。 年过三十的女人,没有了男人,没有了收入来源,突发奇想跑去旅游,怎么想都觉得是逃避现实,承受不了打击所以才选择离开的。 即便白仙草再三强调不是这样,大家心里还是难免这么想。 白仙草叹了口气,说道:“算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她脑子里想到迟勋,又觉得很恍惚,她其实鲜少这么记挂一个男人的,迟勋是第一个。 白仙草喝了太多酒,起身要去个厕所,结果这家店没有洗手间,是和商场公用的,白仙草只好大步走出店门。 然后就看到了迟勋。 迟勋一身便服,看到白仙草,眼神还有些尴尬,但很快,他镇定下来,说道:“这么巧。” 白仙草点点头:“嗯,巧啊。” 她转身就要走,迟勋叫住她:“小白。” 白仙草转过身。 迟勋走上前,将一串钥匙交给她,认真的说道:“我是问了雪丽,她说你在这儿,我过来没别的意思,只是把你家的钥匙还给你。” 白仙草心里突然疼了一下,但她面上还是淡定着,她握住钥匙,点点头,说道:“嗯,谢啦。”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往洗手间去。 白仙草不会问什么,也不会解释什么,就像当初第一次,她和迟勋分手那样平静。 . . 宁穗的户口迁到了林家的当天,林家就叫了宁穗和梁嘉学,“一家人”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高玫很是不甘气愤,在楼上不下来吃饭,高纯上去和她说了些什么,高玫才别扭的下来吃饭。 宁穗坐在餐桌前,眉眼淡泊,她只专心看着手里的橘子,慢悠悠的剥着,佣人正在陆续上菜,梁嘉学和林湾说着些股市基金之类的话题。 宁穗听到动静,一抬眼,就是高玫正眼含愤怒的看着自己。 高纯是笑面虎,倒是没能把高玫这个女儿教得处事不惊。 宁穗朝着高玫故意挑衅的笑了笑,高玫脸色又变得奇差。 宁穗吃着橘子,这时佣人说道:“太太,可以用晚餐了。” 众人入座,梁嘉学则是推着林湾的轮椅过来的,梁嘉学会做表面功夫,林湾如今算是他的准岳丈,自然很是细心照顾。 宁穗吃着盘里的菜,身旁的梁嘉学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就给宁穗夹着她喜欢的。 高纯笑道:“别看嘉学比穗穗小,其实心可细了。” 高玫翻了个白眼。 林湾是全身残疾,除了脑袋,其他地方都不能动弹,所以高纯每次都是先喂他吃饭,自己再吃。 梁嘉学道:“阿姨,你吃你的,林叔叔我来喂。” 高纯刚要说什么拒绝掉,毕竟梁嘉学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喂主人呢,但只听到宁穗淡淡的说道:“梁嘉学伺候人伺候惯了,你就让他喂吧。” 梁嘉学唇角的笑都僵了僵,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宁穗,而后说道:“穗穗说的对,我以前伺候我妹,后来伺候舒婧,现在伺候穗穗,都习惯了。” 倒是把尴尬的气氛给抹去了。 宁穗见着梁嘉学接过高纯手里的筷子和碗,一点一点的喂着林湾吃东西,他面色柔和亲切,一点也没有不耐心,就像是一个在父亲跟前尽孝的儿子一样。 宁穗心里很烦躁,高纯又和梁嘉学说一些闲话,林湾听着也笑着,高玫埋头吃自己的,她吃不下,但是又想和梁嘉学多待一会儿,所以没有走。 宁穗只觉得这一桌子不是亲人的人聚在一起,看起来扭曲又滑稽,可笑至极。 …… 饭后坐了没多会儿,宁穗和梁嘉学就准备告辞了,就像是过年走亲戚一样的,高纯还给梁嘉学塞了不少吃的,让他带回去,怎么推托也拒绝不掉,宁穗就在一旁淡淡的看着。 上了车,梁嘉学将高纯给的一堆东西放在后驾驶座,轻笑道:“你妈是真的很热情。” 方才还一直说着,要下周再过来吃顿饭,一定要带着有有来。 宁穗冷哼一声,歪着头看着窗外,也不说话。 一柱柱闪过的路灯下,宁穗的脸上忽暗忽明的,暧昧又疏离,梁嘉学自然清楚,最近宁穗的心情都不太好,上回两人吵了那么一架,她又在梁嘉学的逼迫之下转了户口入了籍,可以说今天宁穗能心情气和的跟他来林家,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只是她如今对梁嘉学无话可说,他跟她说什么,她都装作没听到,不搭理他,除非梁嘉学说起有有,比如要送有有去上学,或者要去陪有有玩游戏了,宁穗才会抬起头,看着他,说道:“不用你去,我去。” 梁嘉学便冷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似乎仇恨是他们之间关系维系的唯一情感。 …… 即便知道宁穗不会开口说话,梁嘉学还是自说自话道:“我和你妈商量了,婚期定在下个月十六号,是个好日子,正好你的婚纱也快设计好了,月底的时候就可以去试了。” 宁穗眼眸黯了黯,看着窗外的霓虹灯,开始幻想着身边的人不是梁嘉学,如果是庄恒生该有多好。 她最近总觉得喘不过气儿来,面对梁嘉学,如果不靠着放空大脑或者幻想,她会发现根本没办法跟他单独待很久。 宁穗也不允许梁嘉学碰她,她晚上会跑去跟有有睡。 梁嘉学嗓音低沉,还有些不怀好意的味道,他说道:“不说话?无所谓?这样吧,你结婚这样的大事,也该让庄恒生知道下,我也很想收到他的祝福,明天我就让人写信去监狱——” “梁嘉学。”宁穗不待他说完,就看着他,眼里哀求,声音也软了下来,她说道,“不要这样。” 梁嘉学淡淡的说道:“提到庄恒生,比提到有有还要着急。” 他捏着方向盘的力道加重,手臂上青筋凸起,他猛踩油门,宁穗吓得抓紧安全带,大气也不敢出。 宁穗对每个人的态度都那么的清晰,清晰到毫无掩藏,在她心里,庄恒生才是最重要的,其次是有有,甚至于白仙草,或者家里那只猫,如今都比梁嘉学在她心里的份量重。 梁嘉学的速度根本没停,眼见着前面有一辆货车转弯过来,宁穗胆子本来就小,紧闭双眼“啊”了一声。 随后便感觉到车子急刹车,她心有余悸的喘气,看向一旁的梁嘉学,他冷面凝眉,盯着前方的红灯,似有所思。 宁穗心慌了起来,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是她刚才的反应太过敏感,以至于梁嘉学生疑了? 宁穗脸色煞白。 如她料想的那般,红灯转向绿灯,梁嘉学再次开动车子,同时也幽幽的说了一句:“说起庄恒生……快五年了,我也还没去见见他呢。” 宁穗咬春不语,怕泄漏出眼底的慌张,她故作淡定的看向了窗外,但她合在一起的双手在止不住的颤抖。 上次桑川说过,庄恒生已经在第一轮融资期间了,万一这个时候梁嘉学发现了,破坏了庄恒生的创业计划,宁穗觉得自己甚至可以以死谢罪了。 宁穗想了想,还是淡声说道:“他谁也不见,你要是能申请见到他,记得代我问声好。” 这话里似乎有哀怨,梁嘉学瞟了她一眼,即便稍有宽慰,但心里还是将这个事儿记下了。 . 宁穗觉得,庄恒生提前出狱的事情,可能很快就会被梁嘉学给发现。 宁穗也在琢磨,要怎么才能让梁嘉学没有那么集中精力针对庄恒生。 那就是自己。 . 宁穗手头的项目已经没有那么忙了,开周会的时候,赵恒星单独将宁穗留了下来,问道:“听说你和梁总已经订婚了,婚期也快了?” 宁穗点头,但她的面色平静中带有一丝忧郁,一点也不像是要结婚的新娘子。 赵恒星再一次确定,宁穗不爱梁嘉学,但梁嘉学却也不像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翩翩君子,在宁穗身上,应该算是霸道蛮横。 赵恒星笑道:“我等着收请帖哦——既然你快要结婚了,本来有个新项目想交给你的,还是不让你那么忙了。” 宁穗摇摇头,笑道:“什么项目?” 赵恒星翻了翻手中的资料,说道:“一个娱乐公司,刚成立没多久,本来是mcn公司,只是有几个网红火了,所以公司又单独成立了一个机构,推出明星,并且他们也有自己独立的ip,现在是需要融资投资影视……我觉得这个能成,所以特意想留给你的,但没想到你订婚这么快,眼看着又要结婚……” 宁穗笑道:“我可以的,赵总,交给我吧。” 赵恒星挑眉,晃了晃手里的资料,说道:“真的?万一如梁总所说你下月底就结婚,那到时候蜜月假能不能请得了都难说了。” 宁穗根本就不在乎什么蜜月假,她说道:“我巴不得越忙越好呢。” 她抱起那些资料,回到工位上就开始翻看,翻到创始人那一页,便怔住了。 赵恒星给她的是一些纸张材料,所以上面并没有创始人的照片,但宁穗还是感受到了微妙。 创始人的名字是舒宁。 . . 梁嘉学让思鹏去申请探监庄恒生,但是思鹏当天下午就发消息给梁嘉学,说是庄恒生早就提前八个月出狱了。 梁嘉学听到这个消息,思索了一会儿,又让思鹏去查庄恒生出狱后的一切行踪轨迹。 chapter.97 醉生梦死(满1050钻加更) 他心里隐隐有个判定急切的需要得到答案,或许宁穗早就知道了庄恒生已经出狱,甚至两人私下已经有所联系。 但很快这个判定又开始悬浮起来,思鹏的调查结果不是一天两天就出来的。 而宁穗这边,又开始每天醉生梦死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给梁嘉学光明正大的带绿帽子。 . 宁穗的工作步调慢了许多,每天下了班,就跟组长万岚一起出去玩儿。 万岚平时看着认真乖巧,其实私下里是个玩咖,和白仙草一样爱玩,但是比白仙草还要放得开,江城的会馆里,哪些地方有小帅哥,万岚都清清楚楚,谈起来简直如数家珍。 宁穗跟着万岚去了几家,比较喜欢的是mc会馆,里面的陪酒男颜值比较高,个子也高,在一旁陪着客人喝酒唱歌的也比较周到细心,不聒噪。 万岚后来去别家,她不喜欢总是去同一家,但宁穗就只去mc,每天晚上点的陪酒男都不一样,换着花样的点,她也不给差评,什么都好,只要安静。 大部分的男人其实都年轻,偶尔会有那么几个熟男,宁穗不喜欢太成熟的,会让她想起梁嘉学,于是后来只要年轻的,宁穗觉得年轻的就是弟弟,很简单。 她也不是占人家便宜的那种富婆,单纯的就是让弟弟们在那唱唱歌,倒倒酒。 而宁穗……则是抱着电脑处理些工作上的事,或者就是写毕业论文。 总之一待就是四五个小时,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才开车回去,梁嘉学一开始问起来,宁穗就说加班。 但她加班的频次太高了,周六日也出去,直到有人在会馆里碰到了宁穗,说是看到宁穗亲昵的挽着一个小白脸,有说有笑的进了包厢。 还不止一个人见到过,而且也不止一次的见到过,并且每次见到的小白脸都不一样。 梁嘉学知道的时候,只怀疑是不是他们看错了。 但联想到最近宁穗的确是回来的越来越晚,而且看着心情仿佛也好了很多,于是心下明了,又想笑又可气。 她这是在做什么?以为这样做,可以激怒他,想让他一气之下取消婚期吗? 做梦。 梁嘉学只是装作还不知情,眼见着宁穗一天天继续这样早出晚归,但宁穗完全不在乎他知不知道,甚至一天天的回来,身上的酒气也越来越重。 这天她还是叫了代驾送她回来的,车子停在别墅外,宁穗步履虚浮的回了家,要往有有的房间去,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等着的梁嘉学一把拽住,他脸色铁青,低声问道:“你这是准备把有有给熏醒吗?” 她身上的酒气,远远的就能闻见。 宁穗浑身无力,她今天喝了太多了,她迷糊的说道:“那我就……就去睡沙发……” 梁嘉学拉住她,注视了她一会儿,打横抱起她,将她抱到了三楼卧室的床上。 宁穗一沾到这张床,就皱着一张脸要起来,她很排斥,排斥到即便不清醒,她也知道这是梁嘉学的床。 梁嘉学用力摁着她的肩肘,将她摁在床上,低声道:“你是真醉了还是在装?” 宁穗不挣扎了,只觉得有枷锁勒住了她一样的,那她就睡着好了。 梁嘉学起身去接了一盆温水,用毛巾给她擦着脸,她的脸红红的,身上散着热气。 他想了想,伸手试探了下,神色才稍微缓了缓,他早就猜到,只是现下安心了些,宁穗只是去买醉,亦或是解解乏,倒也不会真的和那些男人搞床上关系。 宁穗翻了个身,皱着眉,好像睡得也不是很安稳。 梁嘉学俯身,抚摸着她的发丝,沉沉的呼出一口气。 其实梁嘉学也很困惑,他应该拿她怎么办。 . . 梁嘉学给宁穗一张卡,里面定期会打入一笔钱,即便花时最近经营很困难,但给宁穗的却是一分没少。 宁穗花钱比较少,再加上她如今自己也拿工资了,更是没怎么动过梁嘉学的钱。 但突然这天,梁嘉学接到短信通知,宁穗刷卡了。 梁嘉学眼神划过思索,也许是宁穗想通了?接受了他的给予,也接受了两人以后夫妻共同体的关系? 他还不知道,宁穗刷的这笔钱,是用来包养小白脸的。 比起当初用一万块钱睡了梁嘉学那次,这次出手阔绰,花了十万块钱,一个月。 包的不是别人,是明森。 宁穗是昨晚去了mc会馆,经理过来说来个一个新人,谁都还没服务过呢,就想着先给宁穗。 宁穗便点头了。 谁知道那人一进来,宁穗差点嘴里的酒都吐了,居然是明森。 好久不见,他看起来没了以前的爽朗阳光,反而有些郁郁,不过他走进来,是做好了要好好服务客人的准备,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在看清楚了客人的脸,就僵住了,紧接着很是慌张的就转过身想走。 宁穗叫住了他:“明森,过来。” 明森没有回头。 宁穗语气也严厉了起来,就像是对待亲弟弟那般的威严,她沉声道:“你给我过来!” 明森自我抗争了一会儿,还是老实的坐到了宁穗左手边的沙发上,垂着头,说道:“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过来……上班。” 宁穗对明森的情感很简单,明森当初在夏令营的时候,亦或是之后的一些事情上,都对宁穗有帮助,再加上明森家庭条件不太好,成绩很优秀,人也很踏实,还很上进,宁穗就有种看自家弟弟成材的那种感觉。 但万万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明森,这让宁穗有些失望。 但她还是先问道:“你跑来这里工作,以为每个客人都像我一样,喝喝酒就没事儿了吗?” 明森抬眼,眸子清澈中带有一丝坦然,他说道:“我知道会面对什么。” 宁穗问道:“你很缺钱?” 明森道:“我爸接私活去跑车,结果出了意外,刚做完手术……还需要赔偿受害者十几万,家里实在没钱了……” 宁穗听了,突然觉得也没有办法说明森什么,他还是学生,没有收入,想要挣钱快,的确来这里上班,如果能碰到富婆,一个晚上上万都不难。 宁穗给明森倒了一杯水,她的声音总是清脆着,带着软软的语调,很是舒服,她说道:“我今天要是没撞见你,倒是没什么,但我看见了,就不能视而不见。” 明森疑惑的望着她。 宁穗道:“这样吧,算是我包养你,你跟你们经理也好交代,每天来上班,就在这个包厢——正好我毕业论文有些数据没法找,你帮我呗。” 明森面色难堪,他犹豫了下,还是坚定的说道:“穗姐,这我不能接受……” “一个月五万。” 明森道:“不行的,我不可以这么白拿你的钱——” “说了是包养,一个月十万?” 明森耳根子通红,他明白宁穗的用意,不说借钱,只说是包养,听上去像是消费关系,但其实,宁穗觉得借给他,明森读研也会很有经济压力,于是干脆就说包养。 这根本就算做是白给他钱。 但明森还是犹豫了,想要说出口的拒绝,脑子里却不断闪回着父亲正重症监护室里的画面,而后他唇齿间嗫诺出的,便是接受:“好……但是,总有一天,我会还给你的……” 男生还没有底气,说出的话也虚弱,但宁穗笑了起来,说道:“明天我去医院,看看伯父好了,顺便帮你缴费。” 明森的手掌摩挲着裤腿面,问道:“穗姐,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 宁穗将平板递给他,说道:“帮我做个市场调研吧,我实在没时间搞论文数据。” 五月份就要答辩,四月底就要提交论文,但宁穗是真的没有心思做这些了。 明森笑着接过:“这个没问题。” …… 次日宁穗去了趟医院,明父还在icu里躺着,所以宁穗直接去缴费,明森面容尴尬的看着宁穗直接刷了卡,窗口的护士将发票和收据都递给宁穗,宁穗又交还给明森,说道:“有什么治疗费用,直接微信找我。” 明森接过,垂着头,大男孩眼里是星星点点的谢意,但却依旧抬不起头。 宁穗道:“下半年继续读你的研究生,我读不了了,你一定要读下去,可以申请奖学金,助学贷款,怎么都有方法继续下去的。” 明森点点头,好半天,才能镇定的说出一句:“谢谢穗姐。” 宁穗笑道:“之前我拜托你的事情,你也都帮了我,现在换做我帮你,没什么的——好了,你要是觉得一时不好意思,请我吃饭吧,我好饿了。” 明森连忙拉着宁穗去医院附近,找了一家味道还不错的餐厅吃饭。 一直暗中观察着宁穗的保镖将宁穗的动态告诉了梁嘉学,之前晚上的时候,会馆里不太好盯,这种青天白日的,准夫人和小白脸一起有说有笑的吃饭,保镖立马就拍了照片和定位发给了梁嘉学。 梁嘉学正在家里带有有看动画片,看到照片和定位,立马起身开车过去。 他觉得那个小白脸有些面熟,但是突然也想不起来是谁,他想着难不成宁穗移情别恋了,果然宁穗还是喜欢年下的么…… 一路上思绪都纷杂,一个小时左右追上了保镖的实时定位,他们去了一家咖啡馆,梁嘉学停了车,冷哼一声,难不成两人还有闲情逸致在谈恋爱吗? …… 其实两人只是在讨论论文还有工作的事情,明森看了宁穗的论文,发现有些问题,宁穗也觉得正好有时间,就让明森跟她讲一下。 一讲就是一个小时,宁穗叹气道:“我果然是年纪上来了么,脑子已经不好使了……” 明森笑道:“不是的,穗姐不要这样想。” 他其实心里稍微高兴点,觉得自己总算能有帮的上忙的地方了。 宁穗又道:“你九月份研一开学,现在你也没什么事儿了,等你父亲的病好了些,你要是想兼职,我倒是有个工作可以介绍给你。” 明森问道:“哪里?” 宁穗道:“天凌传媒的影视部门选在了江城,到时候会有一批岗位,我现在在做这个项目,可以帮你搞到实习。” 明森笑了起来,“好啊,那是我的荣幸。” 他眼里充满了希望,对宁穗也都是感激之情。 但宁穗对上他这样朝气蓬勃的眼,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很突兀的想到了梁嘉学。 正此时,宁穗便听到了梁嘉学低沉醇厚的声音,用着质问的语气,问道:“聊好了吗?” 宁穗抬眼,面前是一团阴影,梁嘉学挡住了光源,他一出现,宁穗的心上就会有窒息的压迫感。 她收起了电脑和文件,说道:“你有什么事吗?” 明森则是充满敌意的看着梁嘉学,他知道宁穗现在和他在一起,但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梁嘉学轻哼一声,轻蔑的扫了一眼明森,对宁穗道:“我的未婚妻花我的钱泡小白脸,我也要来看看质量啊。” 明森的脸色一下子就刷白。 宁穗站起身,提着包,说道:“那你在这慢慢看吧。” 她要离开,梁嘉学也不可能继续待着,起身便跟着宁穗出了咖啡馆,梁嘉学大步追上她的步伐,一把拉过她,沉声道:“你能不能消停些?” 宁穗挣脱开他的手,冷声问道:“我怎么不消停了?” 梁嘉学道:“天天晚上跑去mc,一晚一个小白脸伺候着,现在又包了个小白脸——怎么着,最近是撞鬼了吗?被舒婧附身了?” 他这句话,让宁穗笑的不可自抑,她说道:“我倒是巴不得她附身,好教教我怎么把丈夫陷害进监狱。” 梁嘉学挑眉,抓住她这话的漏洞,说道:“你这还算是知道我是你丈夫。” 宁穗一僵,气得瞪他。 梁嘉学上前,这次力道温和些,只是拉住她的手,让她上了车,才说道:“你最近不开心,随便你怎么玩儿,我知道你不会玩过火,但是包养不行。” 宁穗不理他,也不说话了。 …… 梁嘉学没能想起来明森这个人,只是去查了一下,才发现原来宁穗的“包养”,其实是给明森的父亲交医药费。 梁嘉学清楚了以后,突然心里很是别扭,一天都很低沉。 他转着手里的电子笔,想到了当初他为了梁嘉美的医药费,而选择了接受宁穗的一万块钱,之后又成了舒婧的小白脸。 相似的境遇,梁嘉学面上讳莫如深,忍不住想着,难道宁穗这是把明森当成了以前的他,所以才这样慷慨相助的吗? 如果她如今还是愿意这样做,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也没有后悔曾经主动勾引他呢?没有后悔,是不是也说明着,宁穗对他,其实还有残存的爱意的? 梁嘉学很不确定,但是却不忍心全部否认。 …… 明森的父亲,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以后,直接就转入到了vip私人病房,明森前往医院,都不明所以。 他没有付费说要vip病房,但护士告诉他,是有人替他交了钱。 明森立马就想到了宁穗,打电话给宁穗,想要婉拒这个好意,毕竟他父亲没有那么精贵,人家的钱,能省一点就省一点。 但宁穗却说并不知情。 宁穗挂了电话,想来想去,还是去了书房区,去问了梁嘉学。 梁嘉学淡淡道:“是我做的,怎么了吗?” 宁穗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说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梁嘉学直视着她,说道:“我纯做好事不行吗?你觉得我会有什么想法?” 宁穗想了想,也想不出来,但她就是觉得,不针对明森,却还帮明森父亲升级了病房,就是有问题。 梁嘉学的声音没什么情绪,他说道:“如果在当初嘉美刚住院的时候,也有人这么帮我,可能如今我母亲还在,嘉美或许也还在……我只是看到明森,想到了我自己,你不必这么敏感。” 宁穗强装淡定,她说道:“梁嘉学,明森不会因为没有人帮他,从而成为另一个你,你就是你,即便你母亲和嘉美都在,你还是会用下作不堪的手段,夺取一切你想要的。” 梁嘉学森冷的笑了笑,说道:“宁穗,你敢说,你当初不是趁人之危吗?你想要我,所以才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主动用钱要我。” 宁穗的脸涨得通红,她急促的呼吸着,说道:“那又如何?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现在你送给我,我都不要!” 梁嘉学幽幽的问道:“其实你要说我帮明森,倒是真的还有个目的。” “什么?”宁穗警觉的问道。 梁嘉学看着她,刀刻斧削的脸上是一片肃冷,眼里是复杂的占有欲,他说道:“你要包养的小白脸,不论以前,还有以后,都只能是我一个。” 宁穗咬着唇,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死了我都不给你收尸,还包养,做梦。” 梁嘉学嘴角一抹苦笑,他只自我安慰成这是打情骂俏好了,他低下头看着电脑里的财务报表,说道:“明天试婚纱,别忘了。” 宁穗转头就走。 . 宁穗还是不忘去mc里玩,她喜欢mc的原因,是这家店里,交费入会员,还需要预约,其实隐私性很好,梁嘉学让盯着宁穗的那个保镖进不来。 宁穗这天叫了一个新人,给她倒着酒,宁穗则是坐在远一点的地方,在网上查着天凌娱乐的创始人舒宁。 这些天做项目也有一点进展了,但是这个创始人始终不出面,一直是让代理总监视频会议来谈。 天凌娱乐的地址就是在邻省,正是庄恒生如今所在的地方,而影视分部却突然宣布要迁来江城,怎么想,宁穗都心里确定,舒宁就是庄恒生。 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安安稳稳过完下辈子,而是蓄势待发,甚至主动要回到江城。 网上没有舒宁的任何讯息,连赵恒星交给她的内部资料,关于舒宁的部分都是寥寥几笔。 宁穗猜来猜去,想着一定是桑川从中帮忙抹去的。 桑川和各投行也交情颇深,如果桑川特意交代了的话,赵恒星这样谨慎的人,创始人的资料这样少,也能引入这个项目,那就说得通了。 宁穗有些丧气的喝了一杯酒,一旁的新人又给宁穗继续满上,宁穗看了他一眼,倒是个挺俊俏的男人,见到宁穗端详着自己,冲着宁穗热情的笑了笑。 宁穗突然心悸了一下,若无其事的将电脑给合上了。 她喝了两杯,便说道:“今天太困了,我还是早点回去吧。” 男人也送她,说道:“那宁姐下回记得还来找我哦。” 宁穗随意的摆摆手。 她到了车上,才平复了下心情,心里骂着自己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 梁嘉学虽然嘴上不管她来mc,但他那样小心眼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不管?怎么就这么巧,接连好几天mc里来新人,肯定都是梁嘉学安排的。 从此以后,宁穗就没去过mc了。 她又跟着万岚转了几次场,各个会所的服务差的还挺多的,宁穗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在微博上记录了下。 还没想到,微博也被万转,上了热搜,很多人嘻嘻哈哈的跑来跟宁穗“取经”,宁穗哭笑不得。 也算是压抑的生活中,鲜少的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吧。 . 宁穗的项目其实主要任务是考察天凌娱乐在第一轮融资后的盈利情况,在进行估值后,再汇报给领导层判断要不要给其第二轮融资。 赵恒星抽了空来问这个项目,说道:“你要不要和万岚一起出差过去一趟,看一下他们内部的培训机制,和他们负责人也好好沟通下。” 宁穗巴不得借一个公事能去邻省,她立马就说道:“可以啊,明天就去可以吗?” 赵恒星愣了愣,说道:“你忘啦,明天是季度汇报……嗯,下周二吧,你准备一下材料,和客户那边也提前联系好……” 宁穗听着赵恒星这样说着,心思已经飞到了下周二那天,她应该穿什么衣服,配什么鞋子去。 chapter.98 他对她的算计 去邻省出差的事情,宁穗压根就没有跟梁嘉学说,到时候只装成是紧急出差的样子就好了。 但梁嘉学还是能从细枝末节里,发现宁穗不对劲。 比如她这周末就带着有有,约了同事去逛商场了,宁穗给有有穿着鞋子的时候,有有还说道:“为什么不带着爸爸?” 宁穗道:“梁嘉学是个坏蛋,不用带他。” 有有撅嘴,不满道:“爸爸不是坏蛋,他昨天还给我买蛋糕。” 宁穗顿住,梁嘉学已经知道有有不是他的儿子,宁穗总是害怕他对有有做什么,除了工作就把有有看在身边,但难免有时候回来晚了,却发现梁嘉学回来的早,会陪着有有认字画,打游戏。 宁穗觉得,目前一切都还平稳,梁嘉学也不至于丧失人性,对有有下手。 宁穗给有有理了理衣服,说道:“有有,我们走吧。” 有有拉着宁穗的手晃了晃,说道:“妈妈,我想叫上爸爸一起。” 宁穗道:“你要是叫上他,那我就不带你去了。” 有有思量了一下,他还是想和妈妈出去玩的,所以也就没有坚持了。 走到客厅时,梁嘉学正在泡咖啡,他问了句:“去哪儿?” 宁穗道:“逛街。” 有有冲着梁嘉学挥挥手,说道:“爸爸再见。” 梁嘉学冲他笑了笑,说道:“和你妈妈好好玩。” 梁嘉学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直到晚上回来的时候,宁穗买了两套衣服,还有几双新鞋。 但她买了以后,到了工作日那天,也没有立马穿,梁嘉学便猜测着,她买新衣服一定不是因为缺衣服,而是有想要穿给的人。 宁穗的这点小心思,从以前到现在,就没变过。 而恰好,思鹏那边关于庄恒生的调查结果也拿来了,思鹏找了好几个私家侦探各处查,最后拼凑出来的结果,着实让思鹏也觉得,庄恒生这个人,挺牛逼的。 这份调查报告,比起当初宁穗拿到的那份,可以说是更为详细,详细到将庄恒生如何改名换姓都查了出来。 梁嘉学在看到庄恒生如今是在邻省,鬼使神差的就想到了宁穗最近的一系列反常,他直接打了电话给赵恒星。 赵恒星接过,问道:“梁总,这是有什么事儿吗?” 梁嘉学问道:“宁穗最近在做什么项目?” 赵恒星犹豫了下,嗅到了一丝不对劲,但还是如实的回答道:“天凌娱乐——怎么了吗?” 梁嘉学手上的文件,白纸黑字的,就写着“天凌娱乐”四个字。 梁嘉学又问道:“是你们派给她的项目,还是她主动接的?” 赵恒星道:“我派给她的,她之前的那个项目已经通过批示了,所以才给她的。” 听到这句话,梁嘉学的语气倒是没那么紧绷了,他又问道:“宁穗最近工作很忙吗?” 赵恒星道:“还好吧,也不怎么加班的,天凌娱乐这个项目其实是算作她和万岚一起做,最近几天可能会加班,要整理报表,这周四差不多就要出差——” “出差?去天凌娱乐总部?” “对的。” 梁嘉学心下明了了,说道:“好,我知道了,打扰赵总监了。” “不客气的。” 挂断电话,梁嘉学的视线停在了桌上的相框,还是那张五年前他和宁穗一起拍的,此刻却是怎么看怎么扎心碍眼。 所以她最近的异常,其实就是在掩饰着心里的兴奋,甚至还为了要去见庄恒生买新衣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要准备暗通曲款了。 吉高在总裁办公室外办公,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隐约还有玻璃碎掉的清脆声,吓得敲键盘的手都停了,梁嘉学一贯好脾气的,从来没有发这么大的火。 吉高猜测,思鹏今天上午来过一趟,肯定是有关那位宁小姐的吧。 …… 下午茶时间,宁穗正和万岚商量着明天要去出差的事情,人事便钉钉过来,要叫宁穗去一趟行政部。 宁穗去了以后,人事很是客气的单独和她谈话,宁穗越听心越往下沉,果然,人事都是为了最后的通知做铺垫。 “很抱歉,宁小姐,您的实习要提前结束了。” 宁穗笑得僵硬,说道:“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如果是按照实习生考核来说,上一个教育直播的项目,我做的很好,是所有实习生里都没有的成绩——” “宁小姐,我希望您能明白,如果我们真的按照实习生标准的话,您的简历还不足以让我们招您进来,所以现在我们决定辞退你,自然也不是按照实习生标准。” 宁穗恍然大悟,明白是谁在后面捣鬼了,而且还偏偏是在她要出差的前一天。 宁穗不死心,她说道:“那么也等到我这几天交接一下我才能离职。” 人事道:“宁小姐,领导的意思是,您今天下午就要办完离职手续,明天就不用来了。” …… 宁穗根本没什么东西要带走,万岚看到她拎着包就走人,很是讶异,拉住她问道:“怎么回事啊?” 宁穗面色难堪,只说道:“你不用知道,万岚,天凌娱乐的项目,你一定要帮创始人争取到第二轮融资,算是我求你。” 万岚点点头,说道:“我一定努力。” 赵恒星刚开完会出来,才得知这个消息,正好宁穗还没走,赵恒星低声道:“穗穗,你过来一下。” 也快下班了,赵恒星带着宁穗去了办公楼下的星巴克,很是歉意的说道:“我也是刚才才知道,不知道会这么突然,人事如果先跟我说一声,我还可以努力保住你……” 宁穗道:“谢谢你恒星,我来觉醒资本上班,其实还挺怕自己太差劲,大家会不喜欢我呢……我以前总是被孤立,对于社交都有些害怕,但是你和万岚对我都很照顾,我真的很感激。” 赵恒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虽然羡慕宁穗能得到梁嘉学的爱,但是凭心而论,对于宁穗这个人,她还是很喜欢的。 赵恒星想到了梁嘉学,便明白过来了,说道:“今天上午,梁嘉学给我打过电话,问了一下你的事情,我猜,一定是你新项目的事情,让他不高兴了吧?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宁穗紧紧的捧着咖啡,问道:“他怎么问的?问了什么?” 赵恒星将和梁嘉学的对话如实的告诉了宁穗,反正宁穗也被辞退了,赵恒星便干脆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我是个外人,但我也能感觉出来,你和梁总,好像有很深的误会,或许,你们可以好好沟通一下?” 宁穗冷笑了一声,提到梁嘉学,她的态度就很冷硬,赵恒星所说的,宁穗更是心里恨意翻滚,看来梁嘉学已经知道了庄恒生的事情,也知道了天凌娱乐的创始人是庄恒生,所以为了阻止宁穗出差去见庄恒生,梁嘉学直接给觉醒资本的老板打了电话,迅速辞退了宁穗。 宁穗说道:“恒星,你知道天凌娱乐的创始人是舒宁,对吗?” 赵恒星点头。 宁穗笑得哀伤,说道:“他其实不叫舒宁,他原本叫庄恒生,是我爱的人,五年前被梁嘉学算计入狱,去年提前出狱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翻身而起的,但是我不想让他失败,梁嘉学现在知道了舒宁就是庄恒生,肯定会有所动作——恒星,我知道你和梁嘉学有旧交,但是我还是想求你,在天凌娱乐的这个项目上,能帮帮我。” 赵恒星震惊的张了张嘴,她印象中的梁嘉学,一贯斯文温柔,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但赵恒星却是相信宁穗所说的,因为她想起了上次偶遇梁嘉学,梁嘉学曾隐晦的问过她,言语之间的意思,是透露过,他曾经很对不起宁穗。 赵恒星和宁穗一样年岁,女人之间可能会没有来的相斥,但赵恒星对宁穗,还算是相处的挺好的,想到宁穗不得已在梁嘉学身边,若是这么仇恨梁嘉学,换做赵恒星自己,也觉得难熬。 赵恒星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天凌娱乐的项目是在我的手下,我一定会护着这个项目通过风控融资成功。” “谢谢你。” 宁穗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好不容易闪现的光亮,也被梁嘉学给浇灭了。 她喝完咖啡,和赵恒星告了别,怀着沉重的心情,开车回家。 . 宁穗没能回到家,开车的路上,梁嘉学给她发了消息,说道:“我在舒宅等你。” 宁穗心下不安,但还是照着定位开了去。 她还能怎么做呢?无非就是硬着头皮和他周旋。 一路上,宁穗都在想着,待会儿和梁嘉学见面,态度要不要软化一些,好求着梁嘉学能不对天凌娱乐下手。 上升期的公司,任何创伤都会导致所有努力付水东流,宁穗一定不要看到庄恒生的心血白费。 一想到庄恒生,宁穗眼里更加坚定,她能为恒生做的事很少,如今只要能做不到不影响他,都算做是帮了他了。 . 自从舒婧死后,舒宅这个四合院就空了,二花没有找到,四合院里一派死气。 做了好几年的保姆,也到了退休年龄,梁嘉学也没有辞退她,而是让她每天来舒宅打扫卫生,检查一下不要有偷窃之类的,也是挺清闲的。 但宁穗走进舒宅,也没看到保姆。 暮色四合,舒宅的灯都亮着,一片寂静。 她胆子小,即便不信鬼神,但好歹舒婧曾经住在这里,总归心里毛毛的。 突然传来梁嘉学的声音—— “过来。” 宁穗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他一身黑色针织衫和黑色的裤子,若非是他白皙的面庞,他就像是融入进了夜色中。 宁穗强作镇定的走了过去。 他神色冷冷的,缓慢着步伐,领着宁穗去了卧室。 这个卧室,宁穗很熟悉的,当初她怀孕的时候,来舒宅住下,和庄恒生睡的就是这个卧室。 宁穗不知道梁嘉学是有意还是无意,不过她也没表现的很异常。 房内的摆设早已不是当年那样了,五年过去了,物非人非。 梁嘉学坐在沙发上,开始泡茶,舒宅的茶叶有很多当初舒国庆没喝完的,保姆是个节俭的人,一直都收起来,梁嘉学方才发现的,便拿了出来,虽然是陈茶,但跑出来的香味还是沁香。 宁穗坐在一旁,淡淡的问道:“把我叫到这儿来做什么?” 梁嘉学眉梢带有讽色,他说道:“你难道没什么想和我分享的事情吗?” 他这是在试探,宁穗坦然道:“你指的是我今天被公司辞退的事吗?那有什么好分享的,不是你背后指使的吗?” 梁嘉学看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愤怒,但是没有。 梁嘉学幽幽道:“我若是知道,介绍你进觉醒资本,都能让你跟庄恒生联系上,我就不该放你出去,就该一直给你禁足。” 宁穗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她暂且装作不知道,反正梁嘉学也没有证据直接指认她和庄恒生有联系。 梁嘉学从一个牛皮纸袋里掏出了一份邮寄快递单号,还有宁穗之前买手表的发票,他说道:“我记得之前看你买过一个新手表,后来也没再看到了,原来是买给庄恒生的。” 宁穗低头不语。 梁嘉学森冷着眼神,转着左手中指上的戒指,那是之前宁穗为了讨好他送的,梁嘉学当时喜不自胜,一直戴着。 现在想想,宁穗也许是背着他,还不止给庄恒生送了一支表,他手上的这个戒指没多少钱,指不定,是宁穗给庄恒生买了一个贵重的,而他手上这只,只是销售附送的赠品吧。 只这么想,梁嘉学便觉得胸膛的火气已经占据了全身,他摘下那枚戒指,甩在了煮的沸腾的茶水之中,冷声道:“你讨好我,都是这么敷衍廉价。” 宁穗闻言,原本想着今晚要软一些,但听着梁嘉学这么说,她便根本顾不上什么大局,只觉得厌恶至极,她冷笑,说道:“廉价?你以为是这枚戒指配不上你吗?在我心里,是你配不上这枚戒指。” 她话音刚落,梁嘉学就起身伸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宁穗被他掐的靠在沙发上,执拗地瞪着他,继续道:“又生气了?我还没说完呢,你不仅配不上那枚戒指,你配不上你现在拥有的任何东西,你我心知肚明,你现在所有的,都是你偷来的,这些原本都是恒生的——” 她没法再继续说下去,梁嘉学掐住她脖子的力道加重,喉咙间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是濒死之人最后的呼救。 梁嘉学下颔紧绷,俊逸的脸上此刻一片狰狞,他的声音沙哑,蕴含着满腔的怒火,也又隐忍,他说道:“宁穗,你不要逼我。” 他手下的力道适时的松了些,宁穗不屑,她说道:“逼你?真是贼喊捉贼!梁嘉学,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最斯文败类的伪君子!你就是个贼!你不仅偷了恒生的财产,偷了花时,你还偷走了有有!” 见他脸色铁青难看,宁穗干脆捅破了那层纸:“有有是恒生的孩子,你也知道了,你现在在他面前还装什么好父亲?梁嘉学,你不是要强娶我吗?你这辈子都别想让我给你生孩子,有有不是你的,我也不会给你生,你这辈子,就一个人孤老到死!我等着那一天,我死了都死不瞑目等着看着那一天!” 她总有方法很成功的激怒梁嘉学,梁嘉学眼里有红血丝,他又气又哀,手下松开了她,宁穗想要起身离开,却被梁嘉学扛起摔在了床上,宁穗脑袋嗡嗡的。 只听到梁嘉学说道:“舒婧跟我说过,这个房间是你以前和庄恒生一起住过的,那这张床也一定一起睡过吧?” 宁穗浑身打颤,美艳的脸上划过恐慌。 梁嘉学毫不怜惜的撕开她的衣服,宁穗力气不敌他,就像是待宰的鸡被拔了毛,毫无反抗之力了。 她痛苦的流着泪,咬着牙关,忍受着他的欺压暴力,听着他冷冷的说着:“就当一切都是我偷来的又怎样?现在压着你在这张床上的还不是我?宁穗,我说过你不要逼我,既然有有不是我的,那我们就回忆一下当初是哪个步骤出了问题,这次一定能让你怀上。” 宁穗浑身弓成虾米一样,被他肆意的蹂躏着,她听出了这句话的潜台词,泪眼婆娑间,她说道:“那一年元旦我去找你,你好多次都没做措施,你是故意的?” 梁嘉学邪笑道:“是啊,你现在才明白过来吗?” 宁穗抬起手打了他一个耳光,愤恨道:“你无耻!卑鄙小人!” 当初他那么做,无非就是恨着宁穗,想着让宁穗怀上他的孩子,后来再特意让庄恒生知道她和他有过关系,料定庄恒生会去亲子鉴定,好让宁穗痛苦不堪,想让宁穗被抛弃。 他对她的算计,从始至终都是如此卑劣,即便如今爱上她,对她好,也是用着这样不堪的手段禁锢着她。 chapter.99 我要听你说爱我 梁嘉学俯身吻着的肌肤,似喃喃道:“宁穗,说你爱我,我要听你说爱我。” 宁穗嗓子都哭哑了,她好讨厌梁嘉学,她好恨他,可是在这寂静的舒宅,在这漆黑的夜晚,无人救赎她。 宁穗说道:“梁嘉学,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爱你自己。” 爱是付出,不是索取。 梁嘉学一直在宁穗身上讨要满足,一直在索取。 梁嘉学对宁穗的占有持续了一个夜晚,宁穗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上了岸的鱼一样的干渴,干渴到不知道如何呼吸,她昏昏沉沉,隐约又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可是那个声音太过熟悉太过讨厌,她充耳不闻,只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中。 …… 宁穗出血了,梁嘉学连夜将她送去了医院急救室。 梁嘉学头发略微凌乱,整个人颓然的坐在抢救室外,凌晨的医院静谧又冰冷,像是灯火通明的坟地。 梁嘉学心底一片荒芜,他眼里充斥着红血丝,只要一闭眼,就回想到宁穗出血昏迷,脸色苍白像是在流失生命一样。 他从来没有那么失控过,梁嘉学懊恼的弯腰蒙着脸,他自认为在人前都是儒雅风度克制的,但偏偏宁穗总能轻易激起他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充满了怒火,残忍又偏执。 此时手术室灯熄灭,医生走了出来,说道:“你是宁小姐的男朋友对吗?” 梁嘉学闻声连忙起身,说道:“她是我未婚妻。” 医生点点头,说道:“那你应该是知道她做过节育手术的对吧?这次是你们房事太猛烈,节育环脱落了出血,所以我们刚才手术将节育环取了出来,病人还会持续出血几天,是正常的,但我个人来说,不建议女性做节育手术,女性节育手术各种感染风险会比较大,也比较伤身,如果你们是为了不要孩子,保险措施做好,或者你身为男性去做节育,是更为安全的……” 梁嘉学只觉得仿佛是幻听一般,好半天才低哑着嗓子问道:“医生能看出来那个节育环是什么时候做的吗?” 医生道:“痕迹比较新,顶多一年左右吧。” 医生又交代了一些事宜,便离开了,护士此时也将躺在病床上的宁穗推了出来,梁嘉学看着她那张无血色的脸,心绪复杂。 梁嘉学给宁穗开了一间私人VIP病房,他站在病床边,宁穗还在输液,人也没有醒,梁嘉学却恨不得拔了她的输液管,想摇醒她,问问她究竟为什么这样做? 她是在和他重逢以后,去做的手术,难怪这些日子以来,他亲近她,不用避孕套,她也毫不在意,也没见着她去买避孕药,原来是做了节育手术,有恃无恐。 她就这样不想和他在一起,就算被他强迫待在身边,也做好了一辈子不再生育的准备。 . 宁穗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很饿很渴,第二个反应就是头晕。 梁嘉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说道:“有什么不舒服吗?” 宁穗看到他坐在病房的沙发上,一只手支着脑袋,神态冷淡。 宁穗又闭上了眼,很是嫌弃他,不想看到他的样子。 梁嘉学道:“看来没有不舒服,那下午我就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宁穗还是无动于衷,鼻息间是消毒水味。 她现在没有反抗能力,全在他的控制之内,他让她住院就住院,让她出院就出院,随便了。 梁嘉学盯着她一会儿,才慢悠悠说道:“你就不好奇你进医院,做了个什么手术吗?” 那种熟悉的不安感又浮起来了,但宁穗不想去问。 梁嘉学冷冷道:“我让医生帮你把节育环拿掉了,医生说,节育环拿掉,两周后就可以同房了,到时候我再努努力,争取让你三年抱两,你说好不好?” “你不如杀了我!” 宁穗奋力支撑起身体仰起身,深吸了一口气,眼里是愤恨而出的泪水,她重复的冲着梁嘉学吼道:“你杀了我好了!” 梁嘉学不为所动,在他知道节育环的事情以后,他对宁穗所有的放任和心软都消失了,心硬如石。 他说道:“杀了你?我又没疯,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忍心让你死?” 两行清泪顺着宁穗的眼眶流下来,她又倒回在病床上,闭着眼,她在忍耐,她还要忍到看着庄恒生成功的那一天,她还要护好有有。 …… 但在宁穗出院后,梁嘉学没有给她机会见到有有。 梁嘉学将宁穗关在了舒宅,连保姆都没有给她安排,只是每日会有人来送各种蔬果肉蛋,还有超市里有的东西,舒宅都有,在物质方面,什么也没有缺她的。 只是除了梁嘉学,宁穗没有说话的机会,他将她的手机也没收了,她唯一的消遣方式就是看电视,或者看小说,纸质的书,抑或是Kindle,什么都有。 这样的环境下,宁穗只怕自己离疯魔,就差一步之遥了。 她的身体一天天好转,宁穗看着日历上的时间,只觉得上火,她也不知道庄恒生的天凌娱乐影视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梁嘉学打算要做什么。 月底的时候,梁嘉学带来了已经订制好的婚纱,他连门都不让她出,试婚纱也就在家里试。 宁穗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不为所动,她没什么能和他抗争的,但至少能让他不好受。 “宁穗,试一下婚纱,不合适的话,还有时间改。” 她依旧不理不睬,甚至抱起了小碟子,嗑着瓜子。 梁嘉学上前将她手里的碟子抢过来甩掉,瓜子撒了一地,宁穗翻了个白眼,将嘴里的瓜子壳吐出来,故意朝着梁嘉学吐。 梁嘉学居高临下的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硬道:“你不试,我帮你试。” 他将宁穗摁在沙发上,将她的衣服剥落掉,初春天气还有些凉,宁穗皮肤战栗起鸡皮疙瘩。 梁嘉学将那件做工精良设计绝美的婚纱套在她身上,又拉着她站起来,打量着她。 宁穗突然哼笑了一下。 梁嘉学问道:“笑什么?” 看她讽刺的笑,梁嘉学并不觉得她这是喜欢这套婚纱的意思。 宁穗酒窝荡漾,她说道:“我笑你不如把我做成标本,你想怎样都可以。” 梁嘉学黑眸闪烁,他双手按着宁穗裸露的肩膀,盯着她细条精致的锁骨,沉声道:“不要这么说。” 他又问道:“合身吗?” 宁穗敷衍道:“凑合吧。” 其实这件婚纱有些松,是因为她最近瘦了些,但她也没有说什么,不合适的婚姻,穿着不合适的婚纱,对于她来说都不值得一提。 梁嘉学打量着她此刻娇艳的模样,很是期待婚礼那天。 宁穗直接将婚纱脱了,扔到了一边,换上居家服,盘腿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 梁嘉学很是耐心的将婚纱收起来,说道:“月底就是婚礼了,场地我定在尔加庄园,所有我认识的朋友家属都会来,我给你的婚礼,一定是江城前所未有的盛大。” 宁穗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眼底毫无波澜。 梁嘉学却突然提到了有有:“你也好久没见到有有了吧?有有最近也总问你去哪儿了,我跟他说,你在准备婚礼,等我们结婚那天,有有就是我们的花童,你说多好?” 宁穗这才斜目瞪着他,嘲讽道:“梁总可真是大度,不是自己的种,还能让他在自己婚礼上当花童。” 梁嘉学道:“毕竟他现在每天叫爸爸的人,是我,不是吗?” 他就要对有有很好,甚至加倍的好,好到即便有一天庄恒生出现在有有面前要认走他,有有也不会愿意跟他走。 宁穗也琢磨出来梁嘉学的心思,想到了有有对自己的信任依赖,到时候自然有办法改变小孩子的认知的。 梁嘉学收好婚纱,折返回客厅,对宁穗道:“十一点了,该睡觉休息了。” 宁穗拿着遥控器换了一个台,继续看电视。 梁嘉学上前直接将电视机插座给拔了,扛起宁穗的身体就将她带到卧室。 宁穗的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立马又翻身起来,却被梁嘉学再次摁倒,他淡淡的说道:“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吧?好了我们就开始造人,我看你怀不怀的上。” 宁穗很恨道:“梁嘉学,你不是人!” 梁嘉学已经习惯了宁穗的谩骂和挣扎,他无所谓了,只要她还在他手心里,还在他的桎梏下,他就心满意足了。 梁嘉学熟稔的欺压她,强占她,宁穗浑身紧绷到感觉小腿在抽筋,痛苦不堪。 …… 梁嘉学根本也不考虑什么生理周期,反正怎么高兴怎么来,只要能让宁穗迅速怀上孕,他恨不得天天都在舒宅缠着宁穗。 节育环的事情让梁嘉学很是愤恨,对于宁穗给他怀孕生子的事已经成为了执念,他迫切的要让自己和宁穗之间有一根纽带相连。 而宁穗被困在舒宅,门外一直有人看守着,她出不去,家里的尖锐物品也早就收了起来,宁穗很害怕会怀孕,于是便不吃饭,天天吃冰的喝凉的,梁嘉学不在的时候就在院子里蹦来蹦去的,反正用她能想到的方法,如果受精成功了,这么作践身体,估计也怀不上吧。 比起怀孕,她对于庄恒生还是很是担心挂念,每天都忧心烦躁,而每次梁嘉学来的时候,宁穗则是抗拒到了极点,整个人都不舒服,从心理到身体蔓延开来的不适。 …… 舒宅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为了缓解痛苦,宁穗转而开启了幻想和嗜睡,幻想大部分就是睡不着,便回忆以前一些幸福的事情,甚至是和庄恒生两个人一起去超市这种小事。 而嗜睡则是从每天七八个小时延长到了十个小时,只要睡着了就很舒服,现实世界里的任何不适都不存在。 梁嘉学也注意到了,宁穗的作息很奇怪,但他也没有多想,总之她乖乖的就好。 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宁穗若无其事的便会流眼泪,看着庭园的风景能看很久,即便是电视机里放着哈哈大笑的喜剧,她也完全笑不出来。 …… 婚礼的前一天,梁嘉学拉着宁穗去了民政局领证,宁穗不下车,梁嘉学便道:“明天是我们的婚礼,我答应了有有今晚让他见你,什么时候我们领好证,什么时候有有才能吃饭,你说他也五岁了,饿个两三天也还撑得住,你说呢?” 宁穗眼圈都红了,她骂道:“你个王八蛋!” 梁嘉学看向她依旧平坦的小腹,说道:“别这么说,你以后还会怀上王八蛋的种呢。” 宁穗万般无奈下了车,办理结婚证的工作人员就没见过这么一对准夫妻的,还以为这两人是来办离婚证的。 拍结婚照的时候,宁穗苦着一张脸,工作人员道:“新娘要笑一下啊,笑一下。” 宁穗偏不,更加死气沉沉,冷着一张脸,嘴角向下撇。 梁嘉学和气道:“我老婆面瘫,就这样照吧。” 只要能快速的将证领了,梁嘉学无所谓照片里的宁穗是哭是笑。 法定关系一敲定,她这辈子都别想摆脱他了。 . . 宁穗的突然被辞退,之后又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桑川便注意到了。 他让人去查了下,宁穗曾经凌晨被送过医院急救科做手术,梁嘉学也在。 桑川心下不屑,梁嘉学平时看起来正正经经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对女人下手可以恶劣到这种程度。 桑川虽然冷情,但对于宁穗,还是觉得挺不容易的,便也将这个事,告诉了庄恒生。 “婚礼就定在这个月底的三十号,在尔加庄园,宁穗现在联系不上,怀疑是被梁嘉学关起来了,这男人,够丧心病狂的。” 庄恒生闻言,电话那头连呼吸声也听不到,就像是听着和他毫无关系的事情一样。 桑川道:“你不在意?” 庄恒生平静道:“在意。” 桑川道:“婚礼上午,是在舒宅,梁嘉学会带着车队来接亲,梁嘉学来之前,我会在舒宅送亲。” 庄恒生道:“嗯,我知道了。” 桑川又说回到了工作上的事,最近一个月,天凌娱乐的影视练习生都去报名参加了选秀节目,以及还有和大公司合作了一些IP电影网剧也都相继开机,但是资金却被梁嘉学这边找关系给砍住了。 梁嘉学虽说做不到完全砍断,但到底也说得上话,无非就是拖延。 桑川眼下和梁嘉学是合作关系,但也没卖梁嘉学的面子,而是找觉醒资本的老板吃了顿饭,有意无意的提了一下这个项目,这让敏捷的商人觉得这是个大饼,立马就通过了这个项目。 赵恒星那边觉得这个项目进展的太过顺利,也算是舒了一口气,总算也没有对宁穗食言。 桑川对庄恒生道:“如今,你欠我两个人情了。” 庄恒生道;“有生之年,一定会还桑总这个人情的。” 桑川想要的,无非就是吞并花时,成为这个行业的龙头垄断。 庄恒生心里有数。 . 宁穗结婚前一天,赵恒星依旧联系不上宁穗。 赵恒星在办公室加着班,想到了那张婚宴请柬,总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喜事。 天凌娱乐的项目已经推进了,没有见过创始人,却可以这么顺利,赵恒星也觉得奇怪。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赵恒星接过:“喂,我是赵恒星。” 电话那边是一个很好听清冷的男声,语调沉稳,说道:“你好,我是舒宁。” 赵恒星惊得就挺直了背脊,之前宁穗和她说过,舒宁就是庄恒生,赵恒星后来在网上查过庄恒生这个人,才发现,庄恒生曾经是舒婧的前夫,而梁嘉学在庄恒生入狱后,就和舒婧结了婚,也顺势接下了花时。 其他的,不容别人告诉赵恒星,赵恒星也推论出来一些事情,明白宁穗为什么那么恨梁嘉学了。 赵恒星说道:“舒总你好,之前一直想通过天凌娱乐的商务和您见面的,也没通过话,不过现在项目已经通过了,舒总这是……有什么别的需求吗?” 庄恒生道:“我找赵总监,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为了私事。” 赵恒星的心跳有些快,她隐隐觉得自己也要被搅入到这场纷争里。 “舒总请讲。” . 领完证,宁穗被梁嘉学送回到了舒宅,而有有也被接来了,一见到宁穗就扑到了她的怀里,委屈巴巴的说道:“妈妈你去哪里了?去了这么久?” 宁穗不受控制的热泪盈眶,只觉得很是亏欠有有,但看着有有还是那么健康,就也觉得稍微欣慰。 梁嘉学道:“你看见了,有有这些天,都被照顾的很好。” 宁穗冷声道:“这本就是应该的,他还是个孩子。” 有有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好像又要吵架,他拉着宁穗的手,说道:“妈妈,我饿了。” 梁嘉学道:“进去吧,饭菜已经让人做好了。” 梁嘉学想上前揽过宁穗的肩,宁穗却迅速的拉着有有错开了。 他的手心只感受到了流动的空气,空荡荡的。 chapter.100 逃婚(满1100钻加更) 饭桌上,宁穗给有有夹着菜,梁嘉学看着她,只觉得好像宁穗又鲜活了些,脸上带了笑意,脸颊的酒窝也又出现了。 梁嘉学便道:“明日你的伴娘,我给你安排好了。” 宁穗也没问,只是听着。 梁嘉学道:“你母亲想让高玫来当伴娘,我帮你回绝了,只让赵恒星来,我想你应该会满意。” 宁穗道:“随便。” 她面上淡定,但心里却是有些激动。 赵恒星一来,宁穗总算能够问问她,庄恒生的第二轮融资如何了,有没有被梁嘉学使绊子,. 这晚,宁穗一夜未眠。 好不容易和有有见了面,有有缠着她讲故事,非要宁穗给他洗澡,这晚梁嘉学也准许有有留在舒宅,和宁穗睡在一起。 宁穗把有有哄睡着后,就靠在床头发呆,眼底一片青,眼里无光。 不过她唯一高兴的是,明天可以听到庄恒生的一点消息了。 希望他顺利,希望他平安。 . 早上八点,造型师就过来了,要给宁穗上妆做造型做头发,紧接着,高纯和高玫也来了,高纯看着镜子前的宁穗,脸上挂着笑,说道:“你这张脸,着实是不错。” 宁穗冷声道:“当然不错,半点你的影子都没有。” 高纯的愿望达成,对于宁穗的冷嘲完全也不生气,她转而拉过有有,说道:“有有,来跟外婆去换衣服,你今天可是小花童哦,要穿的帅气些。” 有有其实不太喜欢高纯,但梁嘉学也交代他要喊高纯“外婆”,有有是个很听话乖巧的孩子,于是便老实的喊着高纯“外婆好”。 他跟着高纯去换衣服了。 造型师给她的眼底上了很多遮瑕,因为宁穗的黑眼圈很严重,造型师还笑道:“宁小姐,你是不是今天婚礼太兴奋了,所以昨晚失眠了呀?” 宁穗冷冷道:“不是,是觉得太可怕了。” 她这句话把造型师的话堵在嗓子眼儿,除了干笑也不晓得该说啥了。 宁穗就像是个芭比娃娃手办一样,在造型师的指尖下,变身成了一个穿着婚纱,有着精致妆容的新娘,很是漂亮圣洁,但宁穗看在眼里,只觉得哀伤。 宁穗在想,如果她此刻穿成这样好看,嫁给的人是庄恒生该有多好呢。 正此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赵恒星。 赵恒星道:“穗穗,好久不见了。” 高玫就坐在室内的沙发上刷网购,看到赵恒星疑惑道:“你谁啊?” 赵恒星也不认识高玫,礼貌的说道:“我是穗穗今天的伴娘,赵恒星。” 高玫冷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她原本想要继续在这坐着,但赵恒星就拎着包,微笑的看着她,高玫浑身不自在,只好起身离去。 赵恒星又对造型师说道:“新娘的头纱呢?” 造型师找出来,说道:“在这儿呢。” 这个头纱不是很透,给宁穗的发型上一别,又掀盖住,只能隐约看出一个脸型,看不出来具体五官。 赵恒星笑道:“真好看。” 宁穗掀开头纱,对造型师问道:“都做好了吗?” 造型师道:“都好了,宁小姐看看还有什么要补的吗?” 赵恒星也凑近观察着她的发型和妆容,说道:“我结婚了的话,也要请你来给我做造型,这个妆化得好,发型也好看。” 造型师道:“哈哈,那当然了,我可是江城数一数二的造型师。” 宁穗看向赵恒星,她一身杏色开衫和驼色的长裙,头发也很罕见的烫了一下,很温婉娴淑,和平时在上班时的干练完全不同。 赵恒星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宁穗问道:“这是什么?” 赵恒星道:“是伴娘服,前几天梁总寄给我的。” 宁穗点点头。 造型师道:“伴娘呀,那赵小姐快坐下,我也帮你做好造型。” 赵恒星笑着坐在一边,说道:“我想画一个和新娘一样的妆行吗?” 造型师道:“这样不好吧?” 一般婚宴上,新娘一定是最好看的,伴娘如果化的和新娘一样,就有种喧宾夺主的意味了。 但宁穗却开口道:“这有什么,你给她化就是。” 新娘都这么说了,造型师当然照办。 化着妆,赵恒星又道:“你待会帮我做一个新娘那样的编发吧,我自己不会编。” 造型师便也答应。 外面有人敲门进来,宁穗看了眼,居然是桑川。 他今日穿着墨蓝色的西装,由于毕竟是参加喜事,所以他的领带是暗红色的,配着黑色的衬衫打底,看起来贵气又成熟。 即便是浓妆艳抹,桑川也一眼就看出来宁穗的虚弱和憔悴,可想而知这阵子她失踪的日子,精神上应该很不好受。 桑川递给宁穗一块巧克力,说道:“梁嘉学十一点的车子来接亲,吃点补充点力气吧。” 宁穗接过,“谢谢表哥。” 她声音低低的,软软的,素来称呼他桑总,如今改口叫表哥,桑川反而觉得别扭。 桑川垂眸看向一旁已经做好造型的赵恒星,有些愣神,但从背影看过去,和宁穗一样的挽发,桑川差点以为是宁穗。 高玫的确是和宁穗同母异父,但如今宁穗成熟温婉的气韵,高玫还是缺失了的,在这点上,赵恒星比较肖像。 赵恒星冲着镜子里的桑川打招呼道:“桑总好,我叫赵恒星,在觉醒资本工作,穗穗离职前,我是穗穗的同事。” 桑川道:“你是今天的伴娘?” “对。” 桑川眼神浮起一丝玩味的笑,猜测着今天的婚宴也许会有变故。 桑川也没待多久,又离开了房间。 造型师做完造型,说道:“还有什么需要吗?” 宁穗道:“没了,你先出去吧,我想和朋友单独说会话。” 造型师立马拿着化妆包离开了。 门一关上,宁穗正想问问赵恒星一些事情,只见赵恒星连忙起身,着急忙慌的说道:“快!婚纱脱了!快点!” 赵恒星将房间的门锁给反锁了,直接将身上的衣服反手脱了,见宁穗还没缓过来,立马说道:“快脱!你换上我的衣服,戴上口罩和帽子,假装出去买零食,舒宅出去右转,一直走到那条梧桐道,有人在等你。” 宁穗认真听着,心跳的很快,愣怔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也起身将婚纱拉链拉开,开始脱衣服。 赵恒星将宁穗的编发给散开了,散开以后和赵恒星今日特意烫弯的头发一样。 赵恒星今天来,身上的衣服和配饰都特意选的很巧妙,宁穗换上衣服,赵恒星将那个遮阳帽也给她戴上,还有墨镜口罩,她刚才怎么进来的,外面的保镖都有看到。 见着宁穗还有些恍惚,赵恒星按着她的双肩,直视着她,说道:“宁穗,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宁穗热泪盈眶,她哽咽道:“恒星,谢谢你。” 她戴上口罩,赵恒星也赶紧将头纱戴上,这样调换了服装,又掩盖的很好,在梁嘉学接亲来之前,还可以糊弄过去。 只是赵恒星还有些不确定,她握着宁穗的手,说道:“门外有桑川,你别开口说话,他应该不会看出来吧……” 宁穗道:“可以的,你放心。” 说完,宁穗便拎起赵恒星的包,挺直腰背的开了门,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叫住了她。 “赵小姐。” 宁穗回过头,透过墨镜,她看着桑川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着他漆黑的眼,宁穗只觉得浑身紧张到发颤。 桑川只是说道:“赵小姐如果是出去买东西,要快一点,还有二十分钟,新郎就要来接亲,伴娘要在场的。” 宁穗点点头,她不敢说话,怕被桑川看出来。 她转身就走出舒宅后,耳边还是桑川的那句“还有二十分钟”,宁穗冷静下来,反应过来,其实桑川已经看出她不是赵恒星了,他在提醒她,抓紧时间走。 宁穗照着赵恒星所说的,右转一直走,走到那条熟悉的梧桐道,一抬眼,就看到路口停着一辆迈巴赫。 车里是谁在等她,不用明说,宁穗也知道的。 从五年前,到如今,只要她深陷囹圄,总是他会第一时间来救她,即便他已自顾不暇,他也依旧会费尽心力来到她身边。 宁穗此刻只觉得像是一场梦,她在想是不是昨晚没睡觉,此刻其实是在梦里。 宁穗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脸,感受到了疼,这才跑着冲向那辆车。 就在她停在那辆车旁边,车门便被推开了,宁穗的呼吸都停滞了,面前是那个魂牵梦萦的人。 只看到他在车内向她伸出手,声音清冷镇定,对她说道:“宁穗,上车。” 宁穗拉住他的手,触感粗糙冰凉,但却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她一上车,庄恒生便关了车,对着司机道:“开车。” 司机道:“好的,舒总。” 车子开动,庄恒生按了开关,隔板上升,余留下来一个只属于他和宁穗的私人空间。 宁穗浑身还因为心有余悸而颤抖着,她的眼泪不知不觉的就掉了出来,庄恒生看着她,伸手摘掉了她的口罩和墨镜,沉声道:“别哭,我在这儿呢。” 泪眼之中,宁穗看到那张俊秀的脸,还有他平静但流淌着温柔的话语,上前搂住他的脖子,埋在他的胸膛,嚎啕大哭。 如同一只长期在寒冷高压中飞翔的鸟,终于找到了记忆里的那座岛屿,终于可以停留栖息,寻找回了属于她的安全感。 庄恒生搂着她,只觉得她好像比上次在北城见过的那一面更加单薄瘦弱了,他抚摸着她的脑袋,一向寡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陪着她发泄。 …… 宁穗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后面就只顾着蹭着庄恒生的衣服擦眼泪,庄恒生道:“你倒是会蹭。” 宁穗直起身,脸上的妆哭得乱七八糟的,好在庄恒生的衣服是黑色的,看不出来脏。 宁穗哑着嗓子说道:“我们要去哪里?” 庄恒生道:“回酒店。” 宁穗也冷静下来了,她想到了什么,松开了庄恒生的脖子,往一旁挪了挪,说道:“送我去酒店,然后你就准备走了吗?” 庄恒生有些没明白宁穗的问题,问道:“什么?” 宁穗吸了吸鼻子,说道:“我说,你把我安置在酒店,然后就该回你现在的家了吧?” 庄恒生拿出湿巾,伸手给她擦着花掉的脸,手下力道有些重,宁穗盯着他靠近过来的脸,眼睛又有些湿润了。 庄恒生道:“我现在没有家,你让我回哪儿去呢?” 他给宁穗擦好了脸,由于不是卸妆巾,眼妆还余留着,但总体看起来要干净些了。 宁穗犹豫了下,问道:“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庄恒生的神色总算有变化了,镜框后的眼睛里掺杂着浅浅的笑意,他说道:“我没有。” 宁穗不太敢相信,她说道:“那次在北城的机场,我明明看到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她说着,心口还会很疼,还有些委屈,其实到了如今,她应该接受庄恒生有新欢,她没有资格要求恒生什么。 可是她还是会嫉妒,会吃醋,会伤心。 庄恒生道:“哦,她是我旗下的艺人,不是我的女朋友。” 宁穗:“……” 她盯着庄恒生一片淡定的脸,试图找出什么异样,她实在是太害怕空欢喜一场了,因此将信将疑的。 庄恒生一眼就看穿宁穗的疑虑,无奈的笑了笑,他问道:“为什么不相信我?” 宁穗咽了咽口水,低垂着脑袋,小声说道:“你没有女朋友,那上次在北城,干嘛那么守身如玉……” 那天晚上,庄恒生很得体,很克制,甚至说是疏离她,宁穗后来回想,才会更加坚定他有女朋友了。 庄恒生明白过来,说道:“因为当时,我并不能确定,我有能力带你离开。” 当时天凌娱乐的影视造星计划才刚开启,庄恒生去北城,是带着公司唯一一个入选的女选手去谈媒体合作,谈成了,流量倾斜,谈不成,重新开始。 好在那天是谈成了,后来的一些话题造势上,也比较走运,资本运作起来,让一个人小火一下还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对于当时的庄恒生,他真的没有信心允诺宁穗什么,也不敢给宁穗什么希望,所以才会极其克制。 宁穗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其实很内疚,她明白过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庄恒生在很努力的接近她,他心里还有她。 宁穗说道:“我不管你什么能力不能力的,恒生,今天你带我走,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甩不掉我了,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庄恒生清隽的眉眼满是柔色,他笑道:“好。” 宁穗的喜悦没有持续几秒,她便又着急了起来,说道:“恒生,有有怎么办?能想办法把有有要回来吗?” 庄恒生眼神坚定,他说道:“你放心,我会把有有要回来的。” . .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温度也是春日里最舒适的,和风送暖意。 梁嘉学觉得,这是上天都在恭喜他的婚礼。 比起五年前和舒婧的婚礼,这一次,梁嘉学才是真的觉察到了当新郎的兴奋和激动,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会送上来一句“恭喜啊”。 婚车队梁嘉学开了八辆,全部是豪车,拉风一般的让全江城的人都知道,花时的梁嘉学要和宁穗结婚了,媒体也都倾巢出动,想要拍摄到最高清的画面。 梁嘉学进了舒宅,先是见到了桑川,桑川抱臂站在新娘的婚房外,说道:“从今天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夫了。” 梁嘉学笑道:“往后也该改口称你表哥了。” 桑川心下嘲讽,但面上还是和气,他侧了侧身,让梁嘉学进去了。 高纯走了过来,她走了过来对桑川道:“阿川啊,那个伴娘呢?也太不像话了,哪有接亲这么顺利就进婚房的?” 桑川道:“我不知道。” …… 房间内的赵恒星,低垂着头,拿着捧花,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紧张不安过,她端坐在床上,只觉得度秒如年。 突然门开了,她听到梁嘉学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缓慢的,那双腿就停留在她跟前。 但与此同时,赵恒星也感受到了来自梁嘉学的极低冷气压。 “……你是谁?”梁嘉学的声音低冷,但却饱含着要喷涌而出的怒火。 即便看不清身穿婚纱的新娘的脸,但梁嘉学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个人,不是他的宁穗。 赵恒星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要说话,梁嘉学就暴力的扯过了头纱,赵恒星感觉头皮都被痛了,轻呼了一声。 梁嘉学怒目圆睁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不是宁穗,果然不是宁穗。 梁嘉学咬牙切齿的道:“她人呢?” 赵恒星按着凌乱的头发,抬眼看着梁嘉学,她从未看见过这样气恼的梁嘉学,她说道:“走了。” 梁嘉学冷哼一声:“走了?走去哪儿了?” 赵恒星道:“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即便是知道,她也不会说。 梁嘉学扭头就要冲出去让人找,但刚走到门口,就又转过身,冷冷的对赵恒星道:“把婚纱脱了,那是宁穗的婚纱,你不配穿着。” 赵恒星面色尴尬。 外面守着的众人,没见到梁嘉学抱着新娘出来,而是满脸乌云的从婚房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头纱,都是诧异和震惊。 唯有桑川,依旧神色无常,一脸冷漠淡定。 他眼神里甚至还包含着对梁嘉学的不屑和奚落。 梁嘉学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冷声质问道:“你安排的?” 桑川淡淡道:“我不知道妹夫你在说什么。” 两个男人之间游荡着剑拔弩张的气氛,高玫捂着胸口,反应过来立马跑到婚房里去查看,见着居然是上午来的赵恒星,又跑了出来大声嚷嚷道:“妈!宁穗跑了!新娘子逃婚了!” 这一下子,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拦在外面的媒体记者拍不到照片,但是有录到这个音频,连忙反馈回去,江城实时热搜立马就成了“花时ceo新婚新娘逃婚”。 …… 梁嘉学道:“你今天上午一直都在这里,桑川,你不要告诉我,你没看出来是宁穗离开的。” 桑川是何等聪慧敏锐之人,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换了赵恒星衣服的宁穗。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桑川故意放她走,甚至于,梁嘉学认为,策划这一场逃婚的,也是桑川。 桑川依旧平淡的说道:“哦,你的新娘要逃婚,你觉得是我的错?” 此话尽是嘲讽。 梁嘉学冷冷的勾起唇角,他说道:“桑川,你给我等着。” 他此刻的眼神就像是被惹怒的野兽,充满了杀气和残暴。 桑川挑眉,说道:“那我恭候。” 既然新娘逃婚了,婚宴办不成,桑川装到现在,终于可以离开了,他扯了扯领带,转身就走。 高纯则是上前想要劝梁嘉学别生气,她心里也是很气愤,万万没想到宁穗这样脱离掌控,会闹逃婚。 但高纯刚靠近梁嘉学,梁嘉学就对她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高纯脸色一变。 高玫不悦的说道:“梁嘉学,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梁嘉学还是那个态度,甚至语气更冲,完全没有给高纯面子:“滚蛋!” 高纯一张脸红一块白一块的,拉着高玫就走。 梁嘉学叉着腰,站在庭院中间,人群也都散开了,有眼力见的都看得出来梁嘉学现在就是一个火药桶,谁上前都能直接点燃了他。 人走茶凉。 梁嘉学额上青筋都凸起,他此刻生气又感觉到悲凉,这原本是他最幸福最高兴的一天,却要成为他一生都为之悲愤的噩梦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要逃婚?为什么连赵恒星都要帮宁穗? 梁嘉学回到婚房,关上门,看着手里的头纱,手心的触感,就像是昨晚一样的空。 梁嘉学捏紧头纱,心里的不甘和欲望不断的膨胀。 他不可能放过宁穗,他要她永远陪伴他,永远在他身边。 chapter.101 我怕你不爱我 有有从来不知道家里的气氛是这样的低压可怖。 梁嘉学开车带他回了别墅,有有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梁嘉学去酒窖里拿酒,直接对着瓶口一瓶一瓶的喝着。 他颓然的喝着酒,见着有有很是畏惧害怕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果然是庄恒生的崽,这么没出息。” 有有根本听不懂梁嘉学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茫然的小声问了句:“爸爸……妈妈在哪里?” 梁嘉学锐利的眼眯起,射出冷厉的光,他弯下腰,捏着有有的脸,浑身酒气熏人,他说道:“你妈跑了,又不要你了。” 有有瑟瑟发抖,心里也好难过,小孩子对于这种话其实是很敏感的,何况宁穗从他小的时候就不在身边,这才当他的妈妈不到一年,又跑了。 有有好伤心,他对梁嘉学道:“爸爸,你能把妈妈找回来吗?” 梁嘉学冷冷的笑,揉了揉有有的脑袋,说道:“当然了,有有不用担心。” 有有抱住梁嘉学,心里稍微有点好受了,虽然他觉得爸爸现在有些吓人,但到底是他爸爸。 梁嘉学这些年,待有有也是真的还不错,小孩子心里对他的依赖也是消磨不掉的。 手机响了,梁嘉学接过,是思鹏汇报说道:“梁总,查了监控,宁小姐是上了一辆车走的,看来是有人接应的,那辆车车牌查到是外省的,购买方是天凌娱乐,估计是舒宁,八九不离十。” 舒宁?什么舒宁,明明就是庄恒生。 梁嘉学问道:“查到去哪儿了吗?” 思鹏道:“查到了,在江城凉湾高级酒店,只是,梁总您现在过去……不太好吧?” 别墅外都有媒体在蹲点,白天新娘逃婚,耗费几千万的婚宴全部打了水漂,直接上了热搜,被一众网友各种吃瓜热议,这等流量,早就被媒体更加紧迫的盯上了。 梁嘉学仰头喝完瓶底的酒,喉咙间一阵火辣,胃里烧得难受。 他冷冷道:“我不过去,继续盯着,行踪实时跟我汇报。” 梁嘉学不会过去,现在过去没有意义,像是个莽夫。 就让她和庄恒生好好叙叙旧好了,他手里还有有有在,他倒是要看看,她这个当母亲的,心不心急。 . . 宁穗回了酒店,瘫在床上就觉得精疲力尽。 庄恒生打电话叫了餐,而后坐在床边,拍了拍她道:“去洗个澡,洗好了吃饭,吃完了你好好休息一下,睡个觉。” 宁穗哀叹道:“我一点也不想动,好困。” 她昨晚失眠一整夜,今天又这样疲累跌宕,躺在床上就昏昏欲睡。 庄恒生俯下身,垂眸仔细看着她,她眼底泛青,脸颊凹陷,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庄恒生捋了捋她的头发,沉声说道:“那你先打会盹儿,我去给你放热水,待会你先吃,吃完了再泡个澡。” 宁穗乖巧的点点头。 庄恒生给她盖上被子,起身就去浴室给她放水。 放好水,服务员也推着餐车过来上餐,庄恒生走进卧室,看着宁穗酣甜的睡颜,顿了顿,但还是把她叫醒了。 宁穗艰难的睁开眼,看到庄恒生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总觉得是在梦里,然后便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庄恒生一见她突然哭了,跪蹲在床头,捧着她的脑袋,低声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他亲近过来,身上带有的清凉薄荷味,让宁穗很是恍神,也清醒了一些,梦里是没有嗅觉的吧?那现在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呢? 宁穗摇摇头,拉着庄恒生的手,说道:“我刚才以为是做梦,做完梦你就走了。” 庄恒生道:“我不走,永远都不走。” 庄恒生是个很信守承诺的人,也因此,他也鲜少会郑重其事的承诺什么,在狱中,就是因为无法保证什么,所以从不敢开口允诺宁穗任何。 宁穗泪眼婆娑的冲着庄恒生笑,脸颊边的酒窝荡漾着,很是柔软可爱。 庄恒生的声音清冷好听,哄她的时候就会放低声音,更是酥麻,他说道:“别哭,起来吃饭。” 宁穗坐起身,庄恒生给她披了一件外套,这个酒店是靠着江景的,此刻余晖透过落地窗投射进房间,一派金黄色的光,很是温馨漂亮。 宁穗看到餐桌上的菜,心头就很是感动,这些年过去了,庄恒生还是记得她的口味。 宁穗不肯跟庄恒生面对面,吃饭也要坐在同一侧靠近他,这样才觉得安心。 宁穗着实饿了,庄恒生也不怎么吃,就一直给她夹着菜,目光平静的看着她,满眼都只是她。 食物所带来的能量让人心情更加愉悦,思绪也冷静了下来,宁穗这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赵恒星来给我当伴娘的?” 的确,赵恒星按道理来说,和梁嘉学认识了这么多年,理应站在梁嘉学那边的,却没想到这次愿意帮助庄恒生,帮助宁穗。 庄恒生道:“我问的桑川,桑川告诉我,是赵恒星当伴娘,而且当天他还会在舒宅送亲。” 宁穗恍然大悟,难怪上午桑川看出了她不是赵恒星,却也放水让她溜了。 宁穗道:“那你是怎么说服赵恒星的呢?” 庄恒生扯了扯唇角,说道:“我打了电话给她,跟她说了意思,她一口就答应了,我没有说服她,是她自己就很想帮你。” 宁穗很是感慨,赵恒星真的对她还挺仗义的。 庄恒生对宁穗说道:“宁穗,除了白仙草,你又多了一个朋友了。” 庄恒生是知道宁穗往年的那些不幸和被孤立的,只是他从来没有说,也不去提。 宁穗在当他情人的时候,被舒婧压制,就算被舒婧叫去和旁人吃喝玩乐,但宁穗一直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被嬉笑,或者是桌上的笑柄,这些庄恒生也都知道。 他知道宁穗没有朋友,只是后来和白仙草玩得比较好,白仙草也确实仗义。 如今又多了一个赵恒星。 这些年,宁穗都很努力的在变好,他也都知道。 他的宁穗,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在脱变成一个更加优秀的女人,也有二三朋友保护着,这是很值得欣慰的事情。 宁穗对上庄恒生的眼,点点头,说道:“恒生,我好开心。” 庄恒生道:“以后还会更开心的。” 3000字 宁穗突然想起来她最关心的事情,“第二轮融资顺利吗?” 庄恒生道:“不用担心,都顺利。” 宁穗这才点点头,自责道:“说到底,我也没能帮到你什么……” 庄恒生道:“你还在等我,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礼物。” 宁穗定定的看着他,心中涌起深深的爱意,她突然觉得这些年的孤独和辛苦,这一年被梁嘉学的强占和禁锢,都不算什么,她终于等来了恒生。 …… 吃完饭,宁穗就去泡澡,庄恒生正好有个视频会议。 宁穗泡好澡,才想起来自己今天穿了赵恒星的衣服逃出来,自己的什么东西都没带,连手机都没有,更别说衣服了。 她只好裹着浴袍,去问问庄恒生,能不能晚上去旁边商场买衣服。 她不知道庄恒生在视频会议,因为庄恒生只是看着平板,也不说话,只是轻蹙眉头。 宁穗开口道:“恒生,我没有衣服换,晚上有空陪我去买衣服吗?” 庄恒生一愣,耳机里下属的汇报声也停止了。 宁穗见他愣神,想着总不能待会睡觉都没衣服吧,那多尴尬,况且她也很喜欢和庄恒生出去逛街。 于是她便上前,拉了拉庄恒生的袖子,软着声音道:“恒生,你陪我嘛。” 耳机里传来下属的轻笑声,庄恒生咳了下,沉声道:“好,等我开完会。” 宁穗问道:“开会?” 她视线一扫,突然发现面前的平板是在视屏通话,而自己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浴袍出现在镜头前,站在庄恒生身边,小鸟依人的架势。 “呀!”宁穗连忙撤到一边,脸红着跑到浴室里去吹头发了。 庄恒生唇边溢出一丝笑声,下属看到舒总的面色似乎柔和了些,纷纷有些惊讶。 要知道,舒总平时不苟言笑,冷冰冰的就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机器人,他长相又偏俊美,大家私底下都称他是仙男。 前一阵子有个富二代小妹妹,哪家经纪公司都不签,就要签到天凌娱乐,原因就是为了近水楼台追舒总。 那个小妹妹长得也的确好看,换作哪个男人不心动,但舒总看着美女,表情平淡,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就像是看一张白纸一样的感觉。 美女很不甘心,约舒总吃饭,送他礼物,舒总全部拒绝了。 听说美女还诱惑舒总,只要舒总和她谈恋爱,就让家里给天凌娱乐投资,舒总也拒绝了。 美女气得够呛,不配合公司的安排,联系别家经纪公司要改约 然后舒总就联系了她。 美女特别开心,结果舒总只是通知她,公事公办的口吻要求她赔付违约金。 大家都感觉,舒总不仅洁身自好,他甚至都没有那方面的欲望,太圣洁了。 但是此刻出现在镜头前的美女,居然只穿着浴袍,那是不是说明,开会前,舒总和她风花雪月了一番啊…… 那是怎么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啊! 会议匆匆结束,不到十分钟,天凌娱乐内部员工的各种小群里,已经流传了舒总和美女的录屏。 …… 宁穗吹干头发,换上衣服,突然不知道为何,有些扭捏。 庄恒生敲了敲门,问道:“好了吗?” 宁穗打开门,由于羞涩和在浴室内被闷的,脸上一片红晕,更衬得她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刚采摘的葡萄,还带着晶润的露珠。 她点点头,但心里又有些顾虑:“恒生,你说梁嘉学会不会让人来抓我回去?” 宁穗惴惴不安,却又觉得提到梁嘉学很扫兴。 庄恒生淡淡道:“现在好歹还是法治社会,他不敢那么明目张胆。” 宁穗这才安心些,庄恒生拉过她的手,只觉得宁穗现在就像惊弓之鸟,很害怕梁嘉学。 他心里阵阵紧缩,完全不能去想象宁穗这几个月遭受了什么样的精神折磨。 …… 酒店不远就是商场,宁穗挑了两套衣服,她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上就很好看,柜姐也看出来她身后这个男人气度不凡,是个有钱的主,一个劲的推荐着她再多试几件。 宁穗笑道:“就拿这一套吧。” 庄恒生站在她身后,说道:“多试试,我们有的是时间。” 宁穗目光柔和,对上镜中庄恒生的眼,认真道:“我就只想买这一件。” 庄恒生镜片反射着犀利的光,犹豫了下,但也没说什么了,只是掏出了卡,递给柜姐,说道:“就这一套,结账。” 柜姐喜笑颜开的去刷卡,但其实心里有些失望,别的女人跟自己金主来买衣服,那都是能试多少就多少,金主若是嫌弃花的多了,女的还会撒撒娇,求着买下来。 这位倒好,就买一件,唉。 但其实宁穗是觉得这个商场的服装牌子都太贵了,属于高端消费了,若是跟着梁嘉学来,宁穗肯定是会狠狠的买,但今天是庄恒生,她不会这么做的。 庄恒生拎着购物袋,拉过宁穗,走出了门店,才低声说道:“你不用替我省钱。” 他还能看不穿宁穗的想法么。 宁穗摇着他的手臂,说道:“我没有呀,我只是想省着点慢慢花不行吗?” 庄恒生道:“这儿的衣服才衬得上你,你再买一套吧。” 宁穗调侃他道:“你赚钱难不成就想着让我买衣服吗,舒总的志向也太短浅了。” 庄恒生道:“是,我只是想挣钱,让你要什么都要得起,再也不被人欺负。” 宁穗搂着他的胳膊,脸贴着他,小声道:“恒生,你现在越来越会哄我高兴了。” 庄恒生道:“这些年攒了太多,以后慢慢哄你了。” 宁穗只觉得心又甜又苦,恒生以前要更加内敛沉默,如今在她面前,却又像是要将积攒了许久的爱意都倾注在她身上。 宁穗忍不住在想,北城的那一页,恒生该有多隐忍多克制,才会甘愿放她回到梁嘉学身边呢? 庄恒生又带着宁穗去买了一部新手机,只能注册新号,好在宁穗邮箱有备注一些联系人的微信号,得以重新加了好友。 赵恒星看到宁穗有了信号,立马心定了下来,问道:“你还好吗?” 宁穗道:“都好,我和恒生在一起。” “那就好。” 赵恒星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想告诉宁穗,今天的梁嘉学有多恐怖,但又删除了,还是不让宁穗不安心了。 于是赵恒星只说道:“你还是注意安全的好。” 宁穗道:“我知道。” …… 回了酒店,宁穗在用新手机下载一些常用软件,捣鼓了一会儿,庄恒生从身后将她的手机给拿过,说道:“十点了,你该睡觉了。” 宁穗下午眯了那一小会儿,结果现在精神头贼好,根本没有困意,她跪在沙发上冲着庄恒生撒娇道:“我就再玩一会儿……” 庄恒生面上淡然,眼里却是由不得宁穗拒绝的深意,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宁穗,宁穗只好妥协:“好吧……睡觉就睡觉。” 庄恒生又道:“等我这两天忙完手头的工作,我陪你去医院体检,已经帮你预约好了。” 宁穗刚上床,听到这话,不解道:“为什么要体检?” 庄恒生将手机放在茶几上,坐在宁穗床边,目光沉静如水,说道:“我听桑川说,你一个月前曾经被送到急救室了。” 宁穗心突突的跳,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当时的境遇,转移了视线,低头看着白色的被子,好半天才说道:“我……我当时晕倒了。” 庄恒生顿了顿,而后说道:“别想了,好好睡一觉。” 他不忍细问,即便心中有猜测,但见着宁穗攥紧被子的手,却也不忍心再问什么。 …… 宁穗钻进了被子里,蒙在被窝里,一闭上眼,就觉得下半身很不舒服,那种熟悉的痛苦的感觉像是水蛭一样吸附在了她的身上。 是啊,她现在是可以和庄恒生在一起了,庄恒生也在逐渐有能力保护她。 可是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了,五年前她背叛了庄恒生,五年后她也和梁嘉学有过肌肤之亲——即便不是她情愿,那也的的确确是发生过了的。 她怎么可以心安理得的就这么和恒生在一起了呢?她要偿还的罪还有很多,现下的痛苦和悔恨就是在提醒她这个道理。 庄恒生平躺在她身边,暖黄的灯光下,他见着宁穗的被窝瑟缩成一团。 庄恒生侧过身,轻轻揽过了她。 庄恒生平静的说道:“宁穗,你爱我吗?” 宁穗的头从被子里钻出来一点,带着哭腔,她小声的说道:“……我爱你的。” 庄恒生道:“你爱我就好,我怕你不爱我。” 宁穗浑身一颤,庄恒生总是能够用最简短却又最富含爱意的话语让她卸下所有的负面情绪,他不给她负担,也不要求于她。 chapter.102 他在被遗忘 宁穗钻进他的被子,抱住他,哭着说道:“恒生,我好爱你,可是我又好对不起你,我觉得我配不上你,可是我也不想和你分开,我是不是特别不知廉耻……” 庄恒生冰冰凉凉的手覆在她湿润的眼上,在缓缓地擦掉她的眼泪,他沉声缓缓说道:“那你就用这辈子补偿我好了,这辈子不够,那就下辈子。” 宁穗哭得更加肆意,她想到这些年,如果没有遇到庄恒生,她的人生就更加灰暗了,庄恒生是她的光。 . 庄恒生此次来江城,只是为了宁穗,但眼下他也不能就这么离开,于是就正好找了装修公司要了装修图纸,天凌娱乐影视分公司正在进行装修,看了一下。 宁穗在酒店直接就睡了十二个小时,睡到醒来都不知道是几号几点了。 庄恒生的声音从阳台传来过来,他轻声问道:“醒了?” 宁穗连忙起身,走到阳台,看到庄恒生,心里才踏实起来。 她问道:“几点了?” 庄恒生道:“十二点,正好,一起吃午饭。” 春风吹拂着他的发,暖洋洋的阳关直射在他苍白的面庞,像是镀了一层金一般,宁穗看得入神。 庄恒生起身,敲了下她的脑袋,说道:“快去洗漱。” 宁穗笑嘻嘻的听话去洗漱。 洗漱完毕,庄恒生也穿上了外套,宁穗问道:“出去吃吗?” 庄恒生道:“下午晚上我都有工作,只能中午带你出去吃个饭,走一走。” 宁穗点头:“好。” 她说完,连忙去换衣服。 庄恒生知道宁穗现在很依赖自己,她只会跟着庄恒生,庄恒生若是在酒店内办公,宁穗也一定不会一个人出去的,所以庄恒生便想着,还是要抽时间陪她出去走走。 他靠在桌边,思量着后天带宁穗去体检,顺便也是要联系一下心理医生。 . 庄恒生带宁穗吃了一家川菜,庄恒生不太能吃辣,不过也点了两个清淡的陪着宁穗吃着,宁穗吃得浑身都是汗,也很是放松。 吃完午饭,宁穗肚子撑得都鼓起来了,走在路上挽着庄恒生的手臂,人靠在他身上,娇憨的笑道:“明天我们去吃粤菜!” 庄恒生“嗯”了一声,她要什么,他就陪着。 往西边走就是江城市区的网红街了,全部都是各种网红商店,这附近也正好有一个外国语大学,所以年轻的学生也比较多,走在街上,宁穗说道:“我觉得自己都年轻了。” 她深吸着空气,觉得空气都是前所未有的甜。 庄恒生见她雀跃到蹦蹦跳跳,像是在电线杆上跳来跳去的鸟儿,只觉得可爱到好笑。 他配合着宁穗的步伐,一家一家店的逛着,庄恒生其实不是喜欢逛街的人,他不喜欢人多,但只要宁穗在身边,去哪儿都行。 宁穗不知不觉的就买了好多小玩意儿,庄恒生就站在她后面给她刷卡结账。 直到宁穗站在一家卖鱼的店里,想要将那一缸小金鱼买下来时,庄恒生还是没忍住,说道:“……宁穗,我们现在住的是酒店。” 宁穗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可是真的好想买……” 庄恒生道:“主要是不好带走。” 他在江城,暂时还没有固定住所,在影视分公司装修好前,他还是常住在邻省。 宁穗吸了吸鼻子,遗憾道:“也是,那就以后再买吧。” 红色的小金鱼在鱼缸里悠悠的甩了甩尾巴。 宁穗拉着庄恒生的手,刚走出鱼店,庄恒生垂眸看着宁穗姣好的面容,还是妥协了,折返回店里,对店主说道;“帮我拿一对。” 两只小金鱼放在装满水的塑料袋里,庄恒生又买了一个小一点的鱼缸。 宁穗在门口,接过塑料袋和鱼缸,说道:“我们回去吧,我想想给这两只鱼起什么名字……” 熙攘的街道,他们手拉手,这一天是很普通的一个日子,睡到自然醒,一起吃了顿饭,再出来买了些东西,然后慢悠悠的回酒店房间。 无论对于宁穗还是庄恒生,这样普通的日常,却迟迟等了五年,蹉跎了岁月,便显得格外的珍贵特别。 庄恒生突然想到在狱中,有一个年长的男人,问他如果出狱了,最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真要认真回答,庄恒生想到的并不是复仇,而是想到了和宁穗住在一起的公寓,一日三餐,按时上下班,那就是他最想做的事情。 庄恒生便道:“最想和我爱人过普通的日子。” 男人呵呵的笑,说道:“你这么没出息,怎么想起来挪用公款的呢?” 庄恒生也没解释。 . . 宁穗回到酒店,庄恒生在书桌前忙着工作,宁穗也不打扰他。 她将两尾鱼放进了鱼缸里,给喂了一点点鱼饲料,拍了个照,准备发个朋友圈。 一打开微信,宁穗就发现自己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心里一跳,定睛一看,又安心下来。 是白仙草。 白仙草忙发了好些消息:“你逃婚啦?路上信号不好,今天才看到热搜!牛逼牛逼牛逼!” “你现在在哪儿呀?梁嘉学没找人抓你吧?你要是没地方躲,我让我江城那几个朋友轮番给你腾地方住。” 宁穗回道:“我和恒生在一块,你别担心我,你在路上注意安全。” 白仙草休息了一天,躺在房车里叫了个外卖吃好躺着,收到宁穗的消息,这才放心下来,回道:“那就好那就好,有庄恒生在你身边,你也别怕梁嘉学那个疯批啦。” 宁穗其实都不是很想再提起这个名字,但现下却也还是绕不开。 况且,有有还在他的手里。 宁穗翻着自己的邮箱还有各种云盘,无聊的看着有没有什么没想起来的东西,果然让她翻到了。 那是一个月前她偷偷在别墅的办公区,看到梁嘉学笔记本电脑下垫着的文件,梁嘉学去洗澡了,她便连忙用手机拍了下来。 但是后来也没细看,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却没想到手机自动备份到云端了。 宁穗趴在沙发上,放大照片,看着上面的字句,越来越激动。 这居然是梁嘉学和研发部秘密商议出来的新产品,这是一个新系列的研发计划。 宁穗差点就要发给桑川,但是她忍住了,冷静下来想一想,其实桑川也并非那么可信。 她要想清楚,究竟如何利用这份文件。 …… …… 花时的员工全部都知道,老板二婚没结成,新娘逃婚了。 但是在公司内部,没有人敢开口议论这个事儿。 只是没想到,梁总次日居然正常来上班了。 每个人都警觉着,连摸鱼都不敢摸,生怕会被梁总抓了典型。 这其中,和梁嘉学接触最多的吉高才是更加提心吊胆。 只是,梁嘉学还是要比想象中平静许多,开会的时候即便有个销售部门业绩不达标,梁嘉学也没有借故发火刁难。 不过吉高还是觉得,梁总也许在酝酿什么。 …… 思鹏将这几天跟踪宁穗的一些定位和照片都发给了梁嘉学,其实他也觉得,这些照片发给梁总,梁总心里肯定不高兴的。 梁嘉学一一看着,照片里的她笑得那么开心,依偎在庄恒生的臂弯里,那样的小鸟依人那样的娇羞,两人一起吃饭逛街,真是一对幸福的璧人。 在这一刻,梁嘉学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抛弃感,那是比宁穗逃婚当天还要清晰猛烈的感觉。 他在被遗忘,被抛弃。 思鹏道:“下午到现在天黑,他们都在酒店,没再出来了。” 其实思鹏这么说,也是想暗示老板,也别再坚持了,一男一女在酒店里,能做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 梁嘉学只道:“继续盯着。” 但他抵着下巴的手攥成拳,手臂上青筋凸起。 她还能逍遥快活几天呢?庄恒生如今在江城还没有根基,天凌娱乐融资成功,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庄恒生能顾得上宁穗多久呢? 别忘了,宁穗可是和他领证了的,他和宁穗,还有一层法律关系在,她那所有能证明身份的证件都还在他手里,宁穗迟早要回来找他。 他倒是要看看,她能躲到什么时候。 . 宁穗待在庄恒生身边,胃口都变好了。 下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饿得快,又叫了下午茶,给庄恒生点了口味淡一点的牛乳茶,担心他又在视频会议,于是就弓着腰送过去。 庄恒生:“……你倒也不必这样。” 宁穗蹲在书桌边,伸头探了探,他没在视频会议,这才直起身,将牛乳茶还有曲奇饼干推到他面前,说道:“尝尝?我看附近评分最高的店点的。” 庄恒生点点头。 宁穗看向他的电脑,脸上划过一丝怀疑,问道:“你在看什么?” 电脑上是一个美女的全身照,还有别的一些日常照。 庄恒生伸手给她看了接下来的一些页面,说道:“挑公司新人。” 宁穗一张一张的看着,心里颇为感慨。 现在的小姑娘怎么一个比一个好看,美的风格也不同,真是挑花了眼。 宁穗虽然知道这是公事,但瞧着庄恒生也不是第一次收到这些简历了,忍不住想着,恒生会不会偶尔瞧上一个两个的,也会心动? 庄恒生翻看着,还真发现一个还不错,长相气质清纯,现在市面上很流行这种初恋脸的女星。 宁穗见他停留在这个叫做邓芸的小姑娘照片上,开口道:“这个确实不错。” 庄恒生挑了挑眉,听出了宁穗语气里的酸味儿。 庄恒生不动声色,淡淡说道;“我觉得一般。” 果然,宁穗一听,就释怀了些,笑道:“是吗,那大概男女审美有壁垒。” 宁穗从一旁搂住他,歪着头,凑到他跟前,说道:“那舒总,你看像我这样的。能不能出道当明星?” 她贴近过来,身上的馨香让庄恒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但面上还是淡定,只是浅淡的眸子里酝酿着什么,他说道:“不能。” 宁穗晃着他,问道:“为啥?我不好看吗?我身材不好吗?” 庄恒生扶了扶镜框,说道:“我还没那么大方,不想让别的男人迷恋你,这个解释,满意吗?” “满意满意。” 宁穗咧着嘴笑,本来就是玩笑着问问,但庄恒生的回答却也让她心里满满当当的愉悦,她笑得露出小虎牙,眉眼弯弯。 庄恒生喉间一涩,搂过她的腰身,宁穗顺势就离得他更近,脸上绒毛都能感受到庄恒生浅浅的呼吸。 庄恒生垂眸,盯着她粉嫩的唇,声音清冷低沉的说道:“宁穗,让我尝尝你的味道。” 宁穗的呼吸都乱了,她睫毛轻颤,主动的吻上了庄恒生。 宁穗意乱情迷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坐在了庄恒生的怀里,她搂着庄恒生的脖子,感受着他急切的爱意和压抑多年的情思。 宁穗想着,要是能把时间凝固就好了。 …… 庄恒生自小做事情,都是心无杂念,所以即便在一众同学中,他不上补习班,学习认真,效率也高,所以才能考上江大。 只是常年心无杂念也导致他无欲无求,直到遇到了宁穗。 在那一方面,却也只是有心无力,不过这些年过去,宁穗也不是重欲的人,她只要能和庄恒生在一起,也不是很介意。 庄恒生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宁穗搂着他,亲了亲他的耳朵,小声道:“我好像又打扰你工作了。” 听到这话,庄恒生的身体颤了起来,宁穗一瞧,他居然在笑。 “笑什么?”宁穗的脸上还是红扑扑的,不满的皱了起来,“我说的话很好笑吗?” 庄恒生俊美的脸上是柔柔的笑,他说道:“我只是在想,原来不想上班,是这种感觉。” 宁穗从来没听过庄恒生说“不想上班”,但见他这样挫败的神色,不禁觉得好玩儿。 她也笑了起来,晃着庄恒生的肩膀,声音娇气软糯,她道:“那我鞭策你,努力上班挣钱,赚钱给我花!” 庄恒生含笑点头,“好。” …… 宁穗又在酒店吃吃喝喝了一天,庄恒生一直在忙,宁穗也真的不打扰他了,玩闹是玩闹,但宁穗知道庄恒生的公司现在是关键时期,他不在总部,已经给公司的一些项目执行造成了一点效率问题,宁穗当然不会再打扰他。 学院微信群里发来消息,给出了具体日期,要求在外实习的应届毕业生抽出一周时间,回学校毕业论文答辩,以及参加毕业典礼。 宁穗犯了难,自己的身份证护照,包括学生证都在梁嘉学的手里。 但宁穗一想到要再见到梁嘉学,就忍不住浑身颤抖,像是受了惊的猫。 庄恒生忙完手里的事情,走了过来,见宁穗呆呆的看着电视机,但电视机里明明放的是广告。 他问道:“在想什么?” 宁穗顿了顿,说道:“没想什么,干发呆。” 庄恒生面有疲色,宁穗也不想说这些事情,让庄恒生犯难。 宁穗躺下,头枕着庄恒生的腿上,说道:“明天早上几点去医院?” 庄恒生道:“八点就行。” 宁穗晃着腿,说道:“我又饿了,怎么办?” 庄恒生看着面前茶几上的外卖盒,说道:“你不是才吃过?” 而且还吃的是一大碗麻辣烫,放了很多辣椒和醋,庄恒生刚才在一旁办公,那味道都浓郁到让他想打喷嚏。 宁穗嘿嘿的笑,伸手摸了一把庄恒生的下巴,调笑道:“那咋办,恒生你在我身边,这么秀色可餐,我胃口就变得超好。” 庄恒生拍了拍她,说道:“起来。” “干嘛?” 庄恒生起身,穿上外套:“你不是饿了吗?我还不至于让你挨饿。” 宁穗满意的笑,但她知道庄恒生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庄恒生也吃不惯重口味的,他都是在迁就她。 于是吃夜宵的时候,宁穗破天荒的选了一家清淡口味的馆子。 庄恒生自然意会,看了眼宁穗,但也没说什么。 上了菜,宁穗边吃边问:“我体检完,后天你是不是就要回公司了?” 庄恒生点头:“你和我一起走——方便吗?” 宁穗怎么可能会拒绝,她笑道:“怎么可能不方便……” 但说着,她又想到了自己的一堆证件,心里不安。 庄恒生了然,问道:“是不是在烦心身份证的事?” 宁穗点点头。 庄恒生道:“这个没事,我陪你去补办一张。” 已经说到这个事了,那宁穗也就不扭捏了,便说道:“不仅身份证,我还有护照,学生证,银行卡……全都在梁嘉学那里。” 她用汤勺搅拌着碗里汤,有些自责于自己尽给庄恒生添麻烦。 庄恒生道:“没关系,我陪你一张张补办。” 宁穗犹豫了下,说道:“我是不是很缩头乌龟?其实我应该当面去找梁嘉学,问他要,他凭什么不给我呢?……可我就是不敢,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庄恒生平静地看着她,说道:“宁穗,不要勉强自己。” 但宁穗的思绪却像又因为想到梁嘉学而钻进了恐慌的套子里,情不自禁的,眼泪簌簌的掉,她说道:“我也不可能这样躲下去,有有还在他那里,我肯定要和他再见面的,或者他还在暗地里让人盯着我呢,他阴魂不散的……” chapter.103 怎么了? 庄恒生神色冷了下来,握住宁穗颤抖的手,心里的怀疑越来越深。 他坐在宁穗身边,搂过她,轻声安抚道:“不想见就不见,我不会让你再见到他,别想了……乖,我在这呢,我是恒生啊,你的恒生。” 宁穗点点头,但是眼泪却是止不住了,她摸了摸湿润的脸颊,无助的看着庄恒生,眼睛湿润哀伤像是下雨天的狗狗,让人很是心疼。 她说道:“恒生,我觉得我最近越来越爱哭了,为什么和你在一块,我也还是这么控制不住眼泪呢?” 她这么一说,正好直中庄恒生方才的怀疑,但庄恒生不忍宁穗再胡思乱想,便说道:“眼泪可以排毒,多哭一哭没什么不好——快吃吧,你不是饿了吗?明天去体检,还得空腹去,你多吃些吧。” 宁穗点点头,说道:“嗯,你也吃。” . 但次日,宁穗跟着庄恒生去了医院,打印出来体检流程单,瞧着核磁共振那边没有人排队,便说道:“先去做那个吧。” 庄恒生拉住了她,说道:“不做这个。” “为什么?” 庄恒生道:“先查常规项,我还给你挂了妇科的一些检查。” 宁穗反应过来,若是怀孕或者近期有备孕的打算,核磁共振对女性身体不好。 宁穗不由得就开始心慌,庄恒生的意思,是觉得她可能怀孕了,还是说他有和宁穗再生一个孩子的打算呢? 宁穗由着被庄恒生抓住手排队等待常规检查,心里却像是一团团的毛线纠结成团,很是烦躁不安。 怎么想……宁穗都觉得,是第一种可能。 再有,她最近的确一个多月没来生理期了,有可能是因为上次摘节育环手术后出血了一周左右,所以生理期顺势推迟了。 只是……很多事情都不能想当然,宁穗其实也不想去考虑这个事情,但她还是觉得,这个不能拖,必须要早点验证清楚,她才好安心。 由于这边是女性体检区,庄恒生进不来,宁穗便一个人进去检查,庄恒生就站在楼梯口,很有耐心的抱臂等她。 五官常规和眼部检查结束,宁穗一直魂不守舍,准备尿常规检查的时候,宁穗突然偷偷溜走了。 她跑去买了验孕棒,连忙跑去卫生间检验。 她坐在马桶上,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她觉得今天是不是穿多了,衬衫外还套了一件毛衣马甲,所以才会汗流浃背的。 宁穗一次性试了好多验孕棒,她想要结果更加确信一点。 结果的确很准确,手里拿着的五根不同品牌的验孕棒,无一例外都是双杠。 宁穗只觉得冷汗阵阵,脊椎都渗透着一股子凉意,她吓得将验孕棒扔到了垃圾桶里,好半天才艰难的起身,走出卫生间洗手。 水龙头流出冰凉的液体,滋润着她的肌肤,宁穗愣神,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精致的五官也难掩她充满病气的精神。 她只觉得好像突然喘不上气来,弓着身子扶着冷硬的台面,缓了缓,这才走出卫生间。 宁穗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再见庄恒生,但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一眼就被正寻找她的庄恒生撞见。 庄恒生好半天都等不来宁穗,便四处找着,总算瞧见她了,他快步走上前,但宁穗却也看到他,很怪异的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便扭头就跑。 庄恒生神色一凛,立马心底就觉察出不对劲,但当务之急是追上宁穗。 宁穗跑的是楼梯间,楼梯间没什么人,庄恒生腿长步子大,没追几层楼就将宁穗给追上了,他一把拉住她,也顾不上力道,扯过她单薄的身子就扣到怀里,沉声道:“你要跑去哪儿?” 宁穗的脸被他扣在胸膛,闻到他身上清幽的薄荷味,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本来不是那么爱哭的人,可是此时此刻还是没忍住,鼻头一酸,眼泪就冒出来了。 她浑身颤抖,像是受到惊吓的猫,庄恒生没有生气,只是心头浮起不详的预感。 但他还是冷静的问道:“怎么了?” 宁穗直起身,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哭泣。 庄恒生重复的问了句:“到底怎么了?” 她只是去配合体检,难不成还能当场就查出来什么不好的结果吗? 庄恒生伸手擦掉宁穗的眼泪,声音也放得轻柔了些,他说道:“不论什么事,你都不能离开我,你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宁穗只是哽咽的喃喃道:“我对不起你……恒生,我对不起你。” 庄恒生的指尖是她滚烫的眼泪,她昨晚才哭过,今日又哭,眼睛已经肿得跟核桃一般了,红红的一圈,很是憔悴。 庄恒生俯身,捧着她的脑袋,低声哄着道:“不要说对不起,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好,我们在一起,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宁穗,别哭了。” 庄恒生没有继续问,他想先让宁穗的情绪稳定一点。 他搂住她,让她哭够了,想到了什么,便说道:“今天不继续检查了,你跟我去个地方。” 宁穗哭岔气了,打着嗝儿,问道:“哪里?” 庄恒生道:“跟我去就知道了。” 宁穗狐疑的跟着他,心里却始终沉重。 庄恒生没有继续让她去体检,也没有带她去妇科挂号检查,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什么?既然已经猜到了,那她如果告诉他的话…… 可是宁穗还是不敢,也不想让庄恒生伤心介怀。 宁穗坐在车上,吃着庄恒生给她买的糯米饭团,暗暗下决心,她要找个时间,偷偷去做人流手术,把这个孩子打掉。 …… 庄恒生带她去的居然是江城很有名的私人心理医生诊所,宁穗之前听说过,一个小时一万二的收费标准。 宁穗也没想到,庄恒生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早已经预约过了。 宁穗坐立不安,庄恒生感觉到了她手心在不停出汗,安抚她道:“不要紧张,只是聊聊天而已。” 宁穗小声道:“聊天的话,我们回去聊不行么……” 她忍不住去想,庄恒生是不是觉得她没有以前好了?所以才会觉得她有问题,带她来看医生? 她已经差劲到让恒生觉得她有问题了吗? 宁穗心里很低落,很不安,很难过。 …… 庄恒生给宁穗预约的是一位叫做袁翎的心理医生,瞧这年纪三十岁左右,圆脸显得很亲切,她还戴着圆形眼镜,就显得有些可爱。 庄恒生之前预约的时候,就已经将宁穗的一些情绪表现告知了袁翎,为了不给宁穗造成压力,袁翎给宁穗煮了奶茶,还给她准备了蛋糕。 庄恒生没有留下来,他说道:“我在外面等你。” 宁穗见他要走,下意识的就拉住了他的大衣下摆,庄恒生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了声:“乖。” 宁穗只好松开。 袁翎扶了扶眼镜框,无声的笑了笑。 庄恒生离开,将门关上,宁穗的一双眼还定定的看着紧闭的门,袁翎注意到她的双手纠缠在一起,由于使着劲,手指腹都泛白。 袁翎笑道:“宁小姐很离不开你丈夫。” 宁穗顿住,这才看向袁翎,复读了一下那个词:“丈夫?” 袁翎道:“对啊,舒先生预约的时候说,你是他的妻子。” 宁穗深吸了一口气,说不上的感觉翻涌在心头,她想到庄恒生,又想到了与梁嘉学领的红色结婚证。 妻子……他认定她是他的妻子,可是她却和别的男人领了证,还怀了别人的孩子。 袁翎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话,宁穗都要哭了,立马抽了纸巾给她,说道:“舒先生说,你最近很爱哭。” 宁穗擦着眼泪,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袁翎道:“没关系,不要觉得有压力,我们今天就是随便聊聊,宁小姐你想说就可以说,不想说我没关系,你就当我是个玩偶啊,花花草草也行。” …… 庄恒生在心理咨询诊所接待区等了大概两个小时,桌上放的薄荷糖,他都罕见的吃了好几颗。 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街景,想到今天宁穗的反常,始终心中担忧。 庄恒生开始想,他做决定将天凌娱乐影视分部定在江城,是不是不太好,他应该想着带着宁穗离开这个让她痛苦的城市。 但是想到梁嘉学手中的有有,庄恒生又觉得,一场争夺战,还比较长,暂时离不开江城。 这时身后传来袁翎的声音,她说道:“舒先生。” 庄恒生转过身,面色凝重的问道:“怎么样?” 袁翎笑容有些沉重,她说道:“宁小姐睡着了,正好也方便我和你当面说一下。” 庄恒生道:“你说。” 袁翎道:“宁小姐情绪低落,说的并不是很多,但是我也大概能判定出来,她是有抑郁倾向的,而且程度应该不低,我建议你还是要带她去一趟精神科医院,做一下临床鉴定,如果确定是抑郁症的话,要配合药物治疗,我这边你也可以带她来做心理疏导。” 庄恒生心中的怀疑被证实,却也并没有想象中自以为的淡定。 庄恒生问道:“她有和你说一些事吗?” 袁翎想了一下,而后道:“没有,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她对我还有些防范意识的,不是那么轻易可以问出什么,不过我可以感觉得到,宁小姐很爱你,不过好像她也很缺乏安全感。” 庄恒生道:“怎么?” 袁翎道:“宁小姐一直在问,你是不是走了,又说她对不起你,你走也是正常的。” 宁穗那么说的时候,袁翎靠近她安抚了好一会儿,还联系了前台,让前台告诉她,舒先生还在接待室,没走。 “宁小姐给我的感觉,很像是一根皮筋,绷得太紧,短期之内好像才卸下来,所以有一些应激。” 庄恒生心里酸酸的,在袁翎面前,却也还是保持着平静镇定,说道:“谢谢袁医生。” “你们是客户,不用这么客气。” …… 宁穗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那个熟悉又可怕的别墅三楼,夜晚没开灯,她坐在床上。 突然就听到梁嘉学的声音,柔和中带有一丝强硬,他说道:“穗穗,你看你,逃什么呢?不还是逃不走我的身边?” 宁穗抱紧被子,说道:“恒生呢?” 梁嘉学高大的身影站在床尾,给她很强的压迫感,让她连呼吸都不敢大气。 只瞧着梁嘉学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颜浮起冷冷的坏笑,他说道:“死了。” 宁穗心头一窒,她拿起床头的玻璃杯,就砸向了梁嘉学。 但画面却又一转,她感觉到身体很沉,努力睁开眼一看,发现是梁嘉学压在她身上,耳边还是那句“穗穗,给我生个女儿吧”。 宁穗痛苦的要推开他,她跑啊跑,跑到了一片黑暗中,低头一看,自己的双手突然抱着一个哭啼的女婴,身体又突然从后被抱住,她听到梁嘉学说:“这是我和你的孩子,我们俩的。” 宁穗想要将孩子扔了,可是那孩子的重量和温度,让她不忍心这么做,她就站在那里哭,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哭着哭着就醒过来了,满面泪水。 朦胧中,她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庄恒生,他正凝视着她。 庄恒生道:“你睡了一下午。” 他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心头是深深的担忧。 在今天之前,宁穗也还没有这么反常,在医院里,宁穗到底怎么了。 庄恒生递给她一杯温水,说道:“喝点水,我带你去吃饭。” 宁穗惊魂未定,脑海里还是刚才睡梦中,梁嘉学那张浮着冷笑的脸。 宁穗低头,发现杯子里的水面在抖动,她问道:“地震了吗?” 庄恒生的手掌包裹着她的,低声道:“没有,是你的手在抖。” 宁穗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 庄恒生凝望着虚弱的宁穗,眼里是一片森冷。 他是个冷静的人,一向如此,但他此刻真的有一种冲动,冲到梁嘉学面前,将那个混蛋打一顿,打到残废不能人事,不能自理。 庄恒生现在才承认,暴力才是发泄恨意的最直接最准确方法。 . 庄恒生带着宁穗去吃了火锅,火锅吃的是一个氛围和轻松,宁穗很快便舒缓了下来,没有白天那么伤怀脆弱。 火锅再一次打开了这一天宁穗的食欲,她又买了两杯饮料,一杯牛乳一杯水果茶。 庄恒生道:“你就该这么吃,你比以前瘦了不少。” 宁穗指着脸,说道:“这叫做胶原蛋白流失。” 庄恒生眼底浮起笑意。 宁穗叹气:“我老了,我明年就三十岁了。” 庄恒生道:“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嫌弃我老吗?” 庄恒生比宁穗大好几岁,宁穗当他情人的时候,还是个二十多出头的年轻女孩子,如今这些年过去了,大家都在变老。 但宁穗认真的看着庄恒生,说道:“恒生,你真的看起来很年轻,我一点也看不出来你三十多了,顶多才二十八。” 庄恒生长相俊美,身体精瘦,身材一直都是没有一丝赘肉,即便是入狱四年,他只是更加成熟了,一点老态也没有,脸上一条皱纹也没有,皮肤光滑白皙,宁穗仔细瞧,都忍不住羡慕。 庄恒生道:“老得慢一点,好配你。” 宁穗一听,笑道:“恒生,你什么样,我都喜欢的。” 庄恒生给宁穗夹着肉,唇角淡淡扬起。 其实他在狱中,晚上睡不着发呆,就会想着,等出狱了,就三十多了,可以说,就是个奔四的中年人了,而宁穗才二十七八,还年轻漂亮着。 又联想到他自身的缺陷,他觉得很不忍,他总觉得,宁穗如果继续等着他,是他在耽误她。 可庄恒生却也明白他心中也有自私,他是想让宁穗等他的,是想让宁穗永远爱着他的。 爱真是会让人矛盾,又想大度,又想自私。 . 灯火通明的花时大厦,梁嘉学刚开完会,思鹏就发了照片过来。 梁嘉学本以为,又会是宁穗和庄恒生在一起的照片,但万万没想到,会是宁穗一个人去药店的视频。 思鹏又发来了一张小票,上面分明罗列着五盒验孕棒的购买条目。 思鹏道:“宁小姐今天和庄恒生一起去医院,但是中途,宁小姐从侧门那边跑出来,一个人买了这么多验孕棒,后来过了一个小时,她又和庄恒生一起从医院出来,去了一家心理咨询诊所。” 梁嘉学瞳孔颤抖着,突然坐不住了,他按兵不动这些天,只是想借着手里的有有还有宁穗的各种证件,等到宁穗主动找上来。 但此时,梁嘉学意识到,不能再等了。 宁穗会这样急匆匆的背着庄恒生去买验孕棒,已经侧面验证了,她很有可能怀孕了。 但梁嘉学此刻还不知道宁穗究竟怀没怀,万一怀上了,宁穗和庄恒生会怎么应对这个孩子呢? 梁嘉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想到宁穗对他的恨意,绝大部分的可能,怎么想,都是宁穗会去将这个孩子打掉。 他绝对不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chapter.104 我以为你是装的 宁穗没能完成身体体检,庄恒生也不想去刺激她,所以没有再提,想着以后有机会了,再带宁穗去。 只是庄恒生由于工作上的事情,也不能再继续这样留在江城,会拖延公司一些项目进度。 于是这天回到酒店,庄恒生道:“宁穗,后天跟我回凉城吧,抽了空,要去我公司看看吗?” 宁穗缩在沙发上看书,听到这个话,便问道:“明天就走呢?” 庄恒生道:“明天陪你去补办身份证。” 庄恒生给宁穗热了一杯牛奶,坐到她身边,目光沉静中酝酿着一股子能量,他对宁穗道:“宁穗,如果以后你不想回江城了,就留在凉城,江城这边的事情,我会处理。” 宁穗点点头,放下书本,抱住庄恒生,埋在他怀里,闭上眼。 只有恒生能让她安心,能让她觉得,以后不论遇到什么,只要庄恒生在她身边,就会是光明的。 越是这样想着,宁穗越是下定决心,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一定要抽空去打掉。 …… 次日办好身份证,宁穗摸着崭新的证件,说道:“这次身份证上的照片照的最好。” 庄恒生低头看了一眼照片,的确是眉清目秀的,很好看。 宁穗拉着他的手,说道:“恒生,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答应我,我的毕业典礼,你一定会去的。” 庄恒生点头,道:“我说过,不会食言——毕业典礼日期定下来了吗?几号?” 宁穗道:“下个月二十五号。” 庄恒生问道:“论文都没问题吗?” 宁穗撅嘴不悦,软软的反驳:“什么意思啊?我还能使抄的不成?” 庄恒生道:“嗯哼,那你查重率多少呢?” 宁穗泄了气,小声道:“百分之十。” 庄恒生道:“那算不错的。” 宁穗没好意思说,这是修改后的,当初她拿给明森,让明森帮她改之前,查重率居然高达百分之三十。 不过想到自己由于梁嘉学的原因,没能继续读研,还是有些伤心的。 其实宁穗还挺喜欢学校的,那就是个象牙塔。 庄恒生见她神色又忧郁了起来,也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但他还是关心着她,想给她转移注意力,便道:“那个商场地下一层是游戏区,要去抓娃娃吗?” 宁穗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摇着庄恒生的手臂,扬声道:“去去去!快去!” 整个下午,宁穗大概也就花了两千块钱玩娃娃机,毕竟这玩意儿也不贵,她不太会抓,就一直往里面投币。 庄恒生就在一旁陪着她玩,怕宁穗抓到了就不想玩了,于是他就故意抓不上。 知道最后还剩下几个币,宁穗递给庄恒生,瘪着嘴说道:“恒生,你再帮我抓试试吧。” 庄恒生道:“要是抓不到的话,回凉城了,在家里给你买两个娃娃机,抓不抓的到,娃娃都是你的。” 宁穗一听,咧着嘴笑:“这样好像很无赖。” 庄恒生将币投了进去,宁穗看着,明明和她一样的操作,但为什么,庄恒生就抓出了一个皮卡丘。 宁穗满足的抱着娃娃,笑道:“你刚才故意的,明明很会抓,浪费那么多钱币!” 庄恒生又游刃有余的抓了几个娃娃,轻描淡写道:“我想多陪你玩一会儿。” 游戏总归是享受过程。 宁穗美滋滋的笑,说道:“反正浪费的是你的钱,无所谓啦。” 宁穗拎着五个娃娃,跟庄恒生走出商场,庄恒生叫了司机将车子开过来,由于是下班高峰期,又是商场附近,人群熙攘,车水马龙。 恍惚间,宁穗好像看到了熟悉的一辆商务车,吓得浑身一哆嗦,她靠着庄恒生的身体,才感觉到安心。 …… 晚上回到酒店,宁穗刚洗漱好,手机就响了。 宁穗打开一开,是万岚。 万岚道:“宁穗,赵恒星被开除了。” 宁穗心里警铃大响,她心里很清楚,在这种时候,赵恒星被开除,一定是和梁嘉学有关。 宁穗很是难过自责。 她没忍住,还是打电话给了赵恒星。 赵恒星在泡澡,接到宁穗的电话,一听到宁穗关切的声音,就笑道:“唉,反正我上个月请假没请掉,现在正好休息一阵子了,你不用自责。” 宁穗站在阳台,风吹进她的眼里,干涩的难受,她说道:“恒星,我欠你一份人情,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就跟我说,我一定想办法。” 赵恒星道:“好,我知道的。” 她想了想,还是说道:“宁穗,我被开除,梁嘉学一定也是想让你出面去求他,但你既然先打了电话给我,那我就跟你讲,你不用为我求他,只是一份工作而已,我赵恒星在投行圈子里干了很多年,倒也不差一份工作,就算整个投行也没有我的工作了,我也还可以做别的,你犯不上为我低头。” 宁穗感动的说道:“恒星,谢谢你。” 赵恒星皱眉,又道:“只是,我离职了,天凌娱乐的项目就交给别的团队了,融资合同虽然签了,但我担心……” 宁穗皱眉,说道:“没关系,我和恒生会想办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定会好起来的。” 赵恒星道:“嗯,那你们加油。” 没说几句,便也就挂了电话。 宁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赵恒星好歹算是高管了,但梁嘉学说让人开除她,就能开除,觉醒资本没了赵恒星为天凌娱乐的项目保驾护航,势必是要起一番波澜的。 庄恒生走了过来,方才也听到宁穗在打电话,见她此刻站在阳台发呆,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宁穗道:“赵恒星被开除了,是梁嘉学干的……我担心你们在觉醒资本的二轮融资,以后会有些问题……” 庄恒生面上还是淡定,他拉过宁穗,将阳台的门拉上,淡淡的说道:“我以为是什么难事呢,你放心,合同已经签了,他梁嘉学也没那么大脸面,让觉醒资本的老板毁约赔钱。” 庄恒生这样说,宁穗便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是觉得,赵恒星是因为帮我逃婚,所以才被牵连进来的,我很对不住她。” 庄恒生道:“她既然选择了帮你,一定也想过这个结果,你不用多想。” 宁穗点点头,但晚上关了灯睡觉时,她却还是失眠了。 宁穗心口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压住一样,很沉重,她觉得自己好像总是会给身边人带来不详。 因为她,梁嘉美死了,因为她,舒婧也越来越嫉恨疯魔,落得最后那个下场,也死了。 而庄恒生,更是因为她,做了四年多的牢,如今改名换姓,还要因为她,公司创业之路更为艰辛。 她还是没能避开梁嘉学,宁穗想到了梁嘉学,也觉得是自己,让梁嘉学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个样子的。 梁嘉学是不是也很恨她,比起他口口声声说的爱,宁穗更觉得梁嘉学是还在恨她的,恨她让他成为这样冰冷残忍的人? 宁穗睡不着,翻了好几个身,庄恒生睡眠浅,觉察到了,睁开眼,揽过她,声音低哑,问道:“怎么睡不着呢?今天玩的不累吗?” 宁穗靠在他的胸膛,小声道:“估计是喝的那杯奶茶后劲太大了。” 庄恒生道:“回头有时间了,我给你煮。” 宁穗笑了,说道:“你居然会煮奶茶?” 庄恒生道:“我还会很多。” 他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却有着一丝柔意,宁穗躺在他的臂弯里,兴奋的问道:“会做饭吗?” 庄恒生道:“会。” 宁穗道:“那我跟你回去,休息日的时候,我想吃什么,就给你报菜名,你就做给我吃。” 庄恒生道:“好。” 宁穗道:“恒生,你还会什么我不知道的?” 庄恒生道:“我还会捉鱼。” 宁穗道:“下河捉鱼的那种吗?我小时候跟邻居家小孩夏天中午不睡觉,就去捉过,但是我们一个也没捉到。” 庄恒生道:“对,下河捉鱼。” 宁穗看着床头灯下他立体深邃且俊美的五官,浑身依旧散发着一丝禁欲克制的气质,怎么也无法与在小河里玩闹的男孩联想到一块儿。 宁穗问道:“你就不怕衣服弄脏了回去挨打吗?” 庄恒生笑了,他说道:“所以我会洗衣服啊。” 宁穗吐槽他:“谁还不会洗衣服了?” 庄恒生问道:“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去捉鱼吗?” “为什么?” 庄恒生道:“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我母亲很省钱,去超市买东西,东西买多了都不舍得多花一毛钱买塑料袋,有一次鸡蛋放在我的卫衣帽子里,走在路上太冷了,我忘了帽子里有鸡蛋,就把帽子戴上了,然后鸡蛋就掉了一地,那天挨了打,所以记得很清楚。” 宁穗抱紧庄恒生,故意缓和悲伤的气氛,说道:“你说到鸡蛋,我又饿了,想吃煮鸡蛋。” 庄恒生道:“我还没说鱼呢。” 宁穗道:“那你说。” 庄恒生道:“我想去河里捉鱼,我当时想,捉得多的话,就可以去摆摊卖鱼了,捉得少的话,就可以回家吃,省了买菜的钱。” “然后呢?捉到多少?” 庄恒生笑道:“捉了一下午,就捉到两条拇指大的小鱼,带回家,我妈说,小的她都懒得剖,扔到外面的野猫吃了。” “然后才晓得,那条河里的鱼,其实早就被别的大人用渔网给捉的差不多了,但我不死心,还是会偶尔去看看,有一次捉到一条大黄鳝,那天晚上吃的就是黄鳝,挺好吃的。” 宁穗听着他说的话,只觉得很是心疼,在他怀里偷偷抹眼泪,她觉得恒生小时候过的很艰苦,如今成年人了,她还要害得他受牢狱之苦,实在太不应当。 庄恒生握着她的肩头,说道:“现在是想吃鱼还是吃黄鳝?” 宁穗道:“什么都不想吃了。” 庄恒生道:“还想听什么?” 反正他知道宁穗睡不着,她如今正是情绪敏感低沉的时候,与其让她在那睡不着想东想西,还不如跟她说说话,哄她睡觉。 宁穗想了想,而后小声问道:“什么都可以问吗?” 庄恒生道:“嗯,你问。” 宁穗贴在他的耳边,问道:“你觉得是我的身材好,还是舒婧的?” 庄恒生:“……” 宁穗咧着嘴不怀好意的笑,小虎牙都露出来,庄恒生一瞬间想到了她刚跟着他的时候,那时候的灵动与可爱。 庄恒生问道:“这个问题,是不是当年,你就想问了?” 宁穗“嗯”了一声,笑道:“我那时候天天在家里等你,也没什么事,就无聊,就什么都会想,那个时候我不敢问你什么,你就像是个冰块机器人,我怕问你你不高兴,把我给踹了。” 庄恒生道:“是么,我倒没觉得。” 被窝下,宁穗像是抱住一个抱枕一样的抱住庄恒生,脚都敲到他的腿上了,她黏糊着他,说道:“哎呀,那你现在就满足一下我这个好奇宝宝吧——谁的身材好?” 庄恒生道:“你的。” 虽然听到了这样的赞美,但是宁穗还是不死心,问道:“哪儿更好?” 庄恒生素来平静疏冷的眼转而暧昧了起来,他说道:“你什么都好。” 宁穗满意道:“那是当然了,我比她好看,比她身材好。” 庄恒生轻笑:“这些年了,你对这个还是耿耿于怀。” 宁穗道:“那当然了,当初她总叫我去陪她打麻将逛街,那么多女人都是她的熟人,都说她腿长腰细,然后说我腿粗脖子短……哼。” 庄恒生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一块,居然是攀比这些东西。” 宁穗此刻才算是打开了话匣子,她以前和庄恒生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宁穗叽叽喳喳的像是个麻雀,庄恒生就静静的听着。 但最近宁穗情绪不佳,话也少,今晚被庄恒生带的又好一些了。 宁穗将当初在舒婧那儿受的奇葩气一通说,庄恒生听着,便觉得宁穗当初比他想象中隐忍的还要多。 庄恒生突然也浮起一个问题,他问道:“宁穗,你当年,为什么没有离开我?” 宁穗一愣。 庄恒生注视着她,低声问道:“我没有要审问你的意思,只是好奇,当初……你还并不爱我,我知道的。” 宁穗听到庄恒生这么问,很是愧疚,但她还是说道:“因为你们给的钱,实在是挺多的。” 宁穗自嘲的笑了笑:“你也知道嘛,我之前做前台,一个月也就三四千的,虽然当你的情人不太情愿,但每个月不工作还有钱花,我当时就……觉得还可以,而且你人长得那么帅,对我也挺好的,我干嘛要离开呢?” 庄恒生眯了眯眼,唇角一抹笑:“哦,所以……” 宁穗:“所以什么?” 庄恒生侧了侧身,平躺在床上,说道:“没什么。” 可是他唇角的笑分明就证明了有什么,宁穗直起身,双手按在他脑袋两边,俯视的看着他,说道:“你说嘛,话说了一截算怎么回事?” 庄恒生顿了顿,说道:“所以你当初,看在我这张脸的份上,并不排斥我。” 宁穗脸一红,“嗯啊”了一声,嘴上都吞吞吐吐了起来,她说道:“我排不排斥你……你都听不出来吗?” 真是的…… 庄恒生淡淡道:“我以为你是装的。” 宁穗:“……” 但她脑子转了转,突然反应了过来,笑话庄恒生:“你连这个真假都分不出来吗?” 被她戳中了,庄恒生秀气的脸上却还是淡定着,只是睫毛轻颤,他说道:“我对那种事,本来也就不是很在意。” 他这样说,宁穗反而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她知道任何男人,身体有缺陷,所以心理上也会不自信。 宁穗有些歉意,她就不该越说越深的,于是她钻到庄恒生的被窝里,抱住他,说道:“但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这种事,只要是你,我就会很快乐。” 她像是钻进他被窝的猫,温柔甜蜜的话语就像是猫咪摇摆着的软萌尾巴,扫在了他的心上。 静谧了片刻,庄恒生垂眸看着半个身子都趴在他身上的宁穗,发现她居然已经睡着了。 睡得香甜安稳,确是难得。 庄恒生笑了笑,而后轻轻将床头灯关了。 …… 宁穗总觉得,她在和庄恒生一起的时候,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奔三的年纪了,都会自动退化了。 庄恒生站在一边,看着宁穗收拾着东西,一件一件的提醒她。 “充电器?” 宁穗想起来:“哦对。” 她跑到沙发那里找到了。 折返回来想将包的拉链拉上,庄恒生又问道:“水杯。” 宁穗:“哦对。” 庄恒生看了眼表,说道:“不用急,还有十五分钟。” 他上前看了眼包里携带的东西,又清点了一遍,拿着水杯过来的宁穗笑道:“没落的了吧?” 庄恒生点点头,说道:“走吧。” 宁穗直到上了车,还没有什么实感,她真的要离开江城了。 车子开上高速,宁穗靠在庄恒生肩膀上闭目养神,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chapter.105 没出息 宁穗拿起电话,是一个未知号码,她下意识的就按了拒接。 但那号码很快就有拨打了过来,宁穗依旧拒绝。 庄恒生看了眼,问道:“怎么?” 宁穗道:“不认识的号码,感觉是诈骗电话。” 庄恒生想了想,但也没说什么。 这个手机和号码都是新办没几天,应该还没这么快就有诈骗电话打过来。 但那个号码还是契而不舍的打了过来,宁穗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但她也觉得不能鸵鸟,于是还是接过了。 电话里的声音是那么熟悉,熟悉到宁穗浑身发颤,抖若筛糠的害怕。 梁嘉学温声说道:“宁穗,这些天玩够了吗?玩够了就回来吧,有有很想你。” 宁穗听着,压抑着心底的怒火,问道:“你怎么有我新号码的?” 一旁的庄恒生听到了宁穗的话,猜到是梁嘉学,神色冷凝不悦。 梁嘉学笑道:“我不仅知道你的新号码,我还知道你这些天住在哪个酒店,住在哪个房间,我也知道……” 他故意顿了顿,让宁穗紧张不安,他说道:“……你怀上我们的孩子了。” 宁穗浑身一僵,下意识的就看向一旁的庄恒生,见庄恒生还算淡定着,并没有意外之色,才说道:“你想多了。” 说完她迅速的挂了电话,将手机关机。 庄恒生将宁穗的惊恐收入眼底,问道:“他说什么了?” 宁穗有些心慌,她说道:“他说……让我回去,有有很想我。” 庄恒生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有有的事,我会快点安排起来的。” 宁穗很是羞愧,她觉得她不配当一个母亲,她将有有丢下了。 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涌上来,她低着头,紧握着手里的手机。 车子下了高速,宁穗突然开口,对庄恒生说道:“恒生,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她眼圈红红的,但眼神却是异常坚定,她说道:“当初我听你和小白的话,我离开江城了,留着有有在梁嘉学那里,有有很乖,他还是喊我妈妈,没有怪我。可是如今,我不能再当逃兵了,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了。” 庄恒生深呼吸了一口气,捧着宁穗的脸,沉声道:“但是把你留在江城,我放心不下……” 宁穗想了想,说道:“我可以找桑川,他现在总归算是我表哥,我投靠在他的地盘,梁嘉学总不至于到桑川那儿抢人。” 庄恒生垂眸思量,宁穗看出来他不太情愿,她握住庄恒生的手,小声说道:“恒生,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告诉你。” 庄恒生道:“什么?” 宁穗目光哀伤,她说道:“我和梁嘉学婚礼的前一天,梁嘉学逼迫我去跟他领了结婚证,即便我不承认他是我丈夫,可是法律上……我和他已经有关系了。” 庄恒生明显不知道这回事,他眸子闪烁了下,宁穗只觉得可耻,她低下头,不敢再去看庄恒生,却也还是想解释清楚:“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走了之,剩下的事情,恒生你也会处理的,我很想当缩头乌龟,我真的……可是刚才梁嘉学的声音让我明白,我是有有的妈妈,我不可以这么对不起他。” “恒生,你只要相信我,我不是真心愿意和他领证的,是他逼我的……” “我留在江城,是要面对这些事情,我要找律师,提交离婚诉讼,还要将有有的抚养权拿回来,我不可以把这些事情都推给你,我也要出面的。” 她眼神哀求又有歉意,庄恒生抱住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没能早点帮她脱离苦海,也不想让宁穗继续在江城痛苦下去,多待一天,就是煎熬,况且还是她精神状态已经抑郁倾向的情况下。 只是宁穗说的,他都明白,他也尊重她,但他还是心疼她。 庄恒生不点头,宁穗便扯着他的袖子恳求他,说道:“你把我送到SE,我去找桑川,一定可以的。” 庄恒生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对司机说道:“调头,去SE。” . 宁穗和庄恒生一起去了SE,由于没有预约,总裁办公室外的秘书不给进。 宁穗便道:“我叫宁穗,是桑总的表妹,你跟他说一声。” 秘书有些不屑,但还是照办,却没想到桑川一听到是宁穗,便说道:“让他们进来——你去泡两杯咖啡。” 秘书挂了电话,便喜笑颜开的带着宁穗和庄恒生进了办公室。 桑川也算是第一次见到庄恒生本人,之前一直是邮件还有电话沟通,瞧着的确是个优秀成熟的精英,狱中的经历并没有打磨掉他内敛的冷傲。 “舒总,这是有什么事吗?”桑川客气的问道。 庄恒生道:“我想拜托你,照看宁穗一阵子。” 桑川的视线在宁穗和庄恒生两人之间打转,他问道:“放在我这儿,那你呢?” 宁穗此时开了口,说道:“恒生要回凉城,公司离不开人,我也不太方便去凉城,但我一个人留在江城,又怕梁嘉学会把我抓回去,他一定会将我关起来的,所以我才来拜托桑总你的。” 桑川明白过来,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他淡淡的说道:“给我一个理由。” 宁穗道:“我手上有花时内部上个月才通过的项目计划书,这个条件可以了吗?” 桑川这才点头:“这我倒是没法拒绝了。” 宁穗道:“那这阵子,就要劳烦桑总关照了。” 宁穗说完,便拉着庄恒生离开,庄恒生却突然对桑川说道:“桑总这样热心帮助我和宁穗,我真的感激不尽,往后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提便是。” 桑川仰着头,目光却是放在宁穗身上,他说道:“舒总不用这么客气,我帮忙也是有利可图。” 庄恒生客气的笑了笑。 宁穗走出办公室,对庄恒生道:“恒生,我以为你和桑川很熟。” 但方才看两个男人说话的气氛,却也不见得多熟。 庄恒生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不见得这个朋友不会是未来的敌人。” 庄恒生眼皮子跳了跳,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桑川对宁穗的态度,有些暧昧不清。 这是一个男人的直觉。 他心里有些忐忑,有些质疑自己顺着宁穗的意思,将宁穗拜托给桑川,究竟是对还是错。 宁穗也看出来庄恒生的犹豫,她笑道:“你别担心,我和桑川打交道也挺久了,桑川挺冷情的,但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是个很重交易的商人,比起梁嘉学,他可正人君子多了。” 庄恒生摩挲着她光滑柔软的手,说道:“我只要有空就会开车来看你,楼下那辆车还有司机江伟,也留给你,我会让他保护你的,你不用怕。” 宁穗点头,她说道:“嗯,你放心好了。” 庄恒生又道:“还有,既然留在江城,记得每周要去袁翎那里做心理沟通。” 宁穗微笑点头:“好,我一定听话。” 宁穗送他下楼,庄恒生却有些舍不得松开她,宁穗也是,但她还是冲庄恒生灿烂的笑,她说道:“恒生,我明天去学校找有有,会拍照给你的。” 庄恒生捏了捏她的脸,说道:“这次照片上要加上你。” 宁穗赧然,想到了之前因为觉得庄恒生有新欢了,所以给他寄的有有照片里都没有自己。 庄恒生抱了抱她,而后看了眼表,说道:“我走了,你赶快上去吧。” 宁穗点头,挥了挥手,转身又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她又是一个人了,只是这一次,她怀揣着庄恒生给予他的能量,继续冲锋。 以及,她其实也有私心,她要趁着庄恒生不在的时候,将孩子打掉。 这个孩子……她不想让庄恒生知道,她已经很对不起他了,即便庄恒生知道非她所愿,但这个事一定也会让庄恒生伤心的,所以宁穗决定独自承受。 她想到了梁嘉学的电话,很是心颤,梁嘉学居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所以他真的有让人实时盯着她,应该是看到她去买验孕棒了。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宁穗矢口否认,梁嘉学其实也没有证据确信她怀孕。 还有,打胎这个事情,也要找个隐秘的机构,不然梁嘉学一定会快速到场,阻止手术进行的。 . . 宁穗拎着包,回到桑川的办公室,桑川还是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看文件,他见到宁穗,说道:“按理说,你不应该找我,而是应该回你母亲那里。” 宁穗坐在一旁,说道:“回高纯那里,只怕她会夜里把我绑了送给梁嘉学。” 桑川放下瓷杯,道:“你手里的文件,什么时候给我呢?” 宁穗说道:“我怎么知道给了你,你不会过河拆桥?必须要等到我把我儿子抢到手,离婚申请顺利提交以后。” 桑川轻哼了一声,说道:“如果是上个月的项目计划书,中途也会有修改和变故,等到你事情办得差不多,这计划书也已经是更新迭代的初次品了,对我来说,价值大打折扣,这个交易,就不太划算了。” 宁穗皱了皱眉,觉得桑川好狡猾,方才庄恒生还在的时候,他一口就答应,没有提这个,如今只剩她一个人了,便像是坐地起价的黑心商家了,逼迫她提前交出。 宁穗咬了咬唇,正思量着怎么讨价还价,只听到桑川又道:“我若是真的要欺负你,现在直接抢了你的东西就可以了,还跟你费什么口舌呢?” 宁穗:“……” 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跟庄恒生说,“桑川是正人君子”很是可笑,现在啪啪打脸。 桑川胸有成竹的看着她,他说的也没错,宁穗在他面前就是个小鸡仔,他要真是不择手段,她反抗不了的。 于是宁穗便说道:“我明天给你。” 桑川问道:“为什么不是现在?” 宁穗道:“我总归要看看你今晚把我安置在哪里吧?” 桑川挑了挑眉,淡淡道:“当然是去我家,还能安置在哪儿?” 宁穗:“……” 桑川看出了她的尴尬,说道:“将你安置在任何地方,梁嘉学都有办法带你走,住在我家,梁嘉学是动不了你的。” 但宁穗还是觉得别扭,她双手交叉在一起纠结着,桑川又道:“不是你来拜托我护着你吗?怎么?我很像流氓?” 宁穗摇头:“没有没有。” 桑川又问道:“那你是担心我家太小了,没有你睡觉的地方吗?” 宁穗还是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桑川冷声道:“那就不要这幅表情,我还不至于被你嫌弃。” 宁穗闻言,立马扬着灿烂的笑脸,对桑川说道:“谢谢表哥。” 桑川听到这个“表哥”的称呼,喉头一紧,不太习惯,还有些异样的感觉。 秘书走了进来,告知桑川待会的有个会议,桑川点头,对宁穗说道:“今天你就呆在这儿吧,别乱跑。” 宁穗点头。 / 梁嘉学没想到,宁穗居然去投奔了桑川。 而桑川也没有拒绝。 而庄恒生则是回了凉城。 梁嘉学靠躺在沙发上,嘴里叼着烟,表情一片森冷的思量着。 有有悄悄的走了过来,拉了拉梁嘉学的衣袖,抿了抿唇,问道:“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梁嘉学坐直身体,立马将香烟捻灭,喝了口水,说道:“你妈妈生爸爸的气,不回来了。” 有有眼神很委屈,他说道:“爸爸不会哄一哄妈妈吗?” 梁嘉学搂过有有,之前宁穗逃婚的那天,他的确是有些生气,见到有有也会更加窝火。 但这些天冷静下来,梁嘉学还是很注意小孩子的情绪,生怕有有的小脑瓜会想不开,更加敏感。 毕竟……这是一个他从小养到现在的孩子,孩子也叫他“爸爸”。 梁嘉学突然想到了之前赵恒星对他说的话,男人可以适当的卖惨。 但梁嘉学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宁穗不大可能会因为他而露面。 他琢磨过来,宁穗之所以没有跟着庄恒生走,估计是想夺回有有。 梁嘉学温柔的对有有笑道:“有有,其实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见到妈妈。” 有有问道:“什么方法呀?” 梁嘉学揉着有有的脑袋,说道:“你只要听爸爸的话,爸爸来安排就好,肯定能让你很快见到妈妈。” 有有听话的点头。 …… 夜幕低垂,宁穗跟着桑川去了桑川的住宅,是独栋的别墅,很大很气派。 但是与高纯家不同的是,桑川是一个人住,别墅里有一个老阿姨,桑川称呼她为“凯姨”。 凯姨见到桑川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喜不自胜,桑川看出来凯姨的心思,便说道:“她是小舅新认的那个继女,宁穗。” 凯姨立马有些失望,但想着也算是亲戚关系,虽说没有血缘,也是很客气的带着宁穗去了客房,说道:“今天下午就都收拾打扫了,宁小姐你住着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宁穗点头,进了房间也就没有出来了,她忙着给庄恒生打电话。 桑川脱了西装,挽起袖口,凯姨走了过来,说道:“我看着长相不错,面善,阿川你以后的媳妇儿就该是这样的。” 宁穗那样的? 桑川深深的看了眼凯姨,冷冷的说道:“她太笨了,配不上我。” 而且她本身就带着很复杂的利益关系,桑川在女人这方面,不太喜欢麻烦的女人。 凯姨叹了口气,说道:“那你要聪明的,江城什么样聪明的没有,给你介绍,你也都不喜欢——这可是你第一次带女人回来啊,以我想,就算是表妹,你和她也没有血缘关系,其实也是挺不错的……” 桑川直接一句话打断了凯姨的肖想:“她已经结婚了,和花时的CEO梁嘉学,还生了一个儿子——凯姨,你也该多上上网,关心一下热点了。” 凯姨叹了口气,起身道:“我去给你把菜热一热,你吃过了再洗漱吧。” 桑川颔首。 他随意的打开了电视机,看了经济频道的一些新闻,心里却突然也想到了自己的“终生大事”。 桑川意识到,好几年没有男女关系了,今天看到宁穗和庄恒生,着实心里也是有点动心了。 但是找个满意的女人,比做生意难多了。 目的性太强,就没意思;搞浪漫,桑川又觉得麻烦。 总之,女人就是很麻烦。 . 宁穗晚上是和庄恒生聊着聊着睡着的,其实庄恒生也没那么多话,主要是宁穗在说,庄恒生会“嗯”那么几声,表示他正在听。 宁穗心疼他连轴转,要给他点外卖,庄恒生道:“不了,不饿。” 宁穗道:“怎么不饿?我估计你今天都没吃午饭和晚饭,就今早和我吃了一顿早饭。” 庄恒生道:“忙忘了,也就不想吃了。” 宁穗道:“我原本想着,我读个大学,好歹也要当个职场女精英,我在觉醒资本做的也是不错的,但是我现在回到你身边,我又不想上班了。” 庄恒生轻声问道:“那你想干什么?” 宁穗笑道:“我想当你的家庭主妇,我就想围着你转,每天给你做好吃的饭,陪着你。” 她真的是这样没出息,在庄恒生面前,她想永远这样没出息下去。 chapter.106 你多大啊,就叫我姐 庄恒生闻言,说道:“好,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其实庄恒生也不想让宁穗出去工作受累,他也不是花天酒地的那种男人,宁穗如果当家庭主妇,他也会很顾家的。 宁穗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在庄恒生回到她身边的这几天里,宁穗的睡眠质量都有所提升,噩梦也做得少了。 . 次日宁穗起了一个大早,下了楼去帮凯姨一起做饭。 凯姨到底是一个八卦的中老年人了,于是便问了宁穗的事情,宁穗就挑着能说的说了。 说到后面,凯姨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宁小姐,你觉得,我们家阿川怎么样啊?” 宁穗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尴尬的笑道:“表哥挺优秀的。” 凯姨道:“阿川当然优秀了,就是找不到对象。”说完还很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她从桑川很小的时候就带他长大了,就像是亲生儿子一样的对待,如今三十好几了,还没对象,凯姨多少有些着急。 宁穗对桑川的私生活并不是很了解,只是也听闻桑川私下作风很简洁干净,没听说过有什么女人的桃色新闻,大概是这个人,真的太爱工作太爱挣钱了,所以连恋爱都不谈。 宁穗只好说道:“大概是缘分未到呢,凯姨不用心急。” 凯姨却又问宁穗:“你有没有什么靠谱的小姐妹介绍给阿川的?倒也不用奔着结婚去,谈谈恋爱也是好的,我总想着阿川身边要是有个女伴也要好一点。” 宁穗也就想起了白仙草和赵恒星,但是白仙草喜欢的类型是迟勋那样的,赵恒星喜欢的类型是梁嘉学那样的,就……怎么也和桑川这样的不同。 宁穗便道:“还真没有哎……” 她端着三明治离开厨房,又榨了一杯橙汁,正巧着桑川也穿戴整齐下楼了,凯姨便也没有再说给桑川找对象的话题了,宁穗舒了一口气。 好在她算是桑川的表妹,外加也有孩子了,不然宁穗琢磨着凯姨要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凯姨给桑川端上早饭,桑川吃着,看着对面的宁穗,问道:“你今天要去哪儿?我让司机送你。” 宁穗道:“不用了,恒生把他的车和司机配给我了,谢谢表哥的心意。” 桑川便没有再说什么,慢条斯理的吃着饭。 宁穗的手机却是震动个不停,打开一看,是白仙草发来的一些照片。 “太好看啦!黄山的日出真的太好看啦!黄山归来不看岳,老祖宗诚不欺我!” 照片都是从熹微之时一直到天光大亮的照片,山顶之上云端之上,景色的确是壮阔怡人。 宁穗前些日子被梁嘉学收了手机,白仙草给她发的一些路途风景,她都没收到,而且也许久不联系了。 但眼下几天,宁穗翻了翻白仙草的朋友圈,看得出来,白仙草玩得很开心。 宁穗也着实羡慕。 她盯着照片看,一时发呆愣神,桑川疑惑的看过去,问道:“梁嘉学找你了?” 宁穗回过神,笑道:“哦不是,是我一个朋友。” 桑川盯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宁穗便道:“我的好朋友,上个月突发奇想,开着房车带着一只狗一只猫出去自由行了,打算把江城以南的各个地方都玩一遍儿再回来。” 桑川明显还挺有兴趣,问道:“男的女的?” 宁穗道:“女的呀,比我大两岁。”能和桑川聊除开交易以外的事情实属难得,气氛也舒缓,于是宁穗继续道,“她是个很随心所欲的人,因为自由行这个事儿,还和男朋友分手了……嗯,准确来说也不是男朋友,我朋友一直没确定恋爱关系。” 桑川总结道:“是个有趣的人。” 宁穗笑道:“对呀,我很羡慕她,我做不到像她那样对待感情很豁达。” 桑川虽然很久没有男女关系,但是身边并不缺乏往他身上扑的女人,而这些女人的所图,都是普遍的想要恋爱结婚生子,恨不得一年之内全部完成,这样才算将他这个人给绑定了。 对待感情豁达开明的,在生意场上也见到过几个女强人,不过多数都是功利心比较严重,对待男人的态度大多可以走肾,但都不怎么走心。 在一旁的凯姨听到这个话,留了个心眼,她知道桑川不喜欢麻烦的女人,于是趁着早餐结束,桑川出门去公司,宁穗上楼化妆前,拉出了宁穗,问道:“宁小姐,你刚才提到的那个朋友,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 宁穗又不是傻子,凯姨这么大年纪了不可能说要找一个年轻女人交朋友,于是宁穗笑道:“这个不大方便吧……” 凯姨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走南闯北过的,南方的一些地方我很熟,你朋友好不容易去一趟,可别错过了好玩的好吃的。” 凯姨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宁穗便也不好推辞什么,便将白仙草的微信号给了她,给了以后,宁穗又跟白仙草说清楚了。 白仙草一点也没有不高兴,反而嘿嘿的笑,说道:“桑川啊?那可是个钻石王老五,还是个长得贼帅的钻石王老五啊。” 不过白仙草也就嘴上那么一说,很快就抛到脑后了。 白仙草准备下山了。 回到房车上,白仙草困得要死,豆花看到她就摇尾巴,三花则是在床上舔毛,白仙草给豆花三花喂了吃的,埋头就在床上睡了起来。 白仙草睡得酣畅淋漓,直到听到豆花汪汪叫的声音,白仙草才醒过来,只听到外面雨声哗哗啦啦的,她将车窗帘掀开,看到玻璃窗上水痕斑驳,车内也有些许寒意。 豆花又“汪汪”叫了两声,而后白仙草听到有人在敲车窗,原来是雨声太大,盖住了那人的敲窗声。 白仙草胆子也大,因为她现在的车子其实是停在黄山附近旅游酒店的门口,酒店内都是人,无形中就给了她安全感。 她将车窗打开一点点缝,以防止雨水弄进来,却也能让那人听到她的声音,她问道:“有啥事儿吗?” 那人说道:“能借你的车避一下雨吗?” 是个男声,声音也挺醇厚好听的,无形中白仙草就给这人加了分,倒也不急躁,说道:“……前面不就是酒店吗?你去酒店避雨呀?” 那人道:“我刚才进去了,大堂经理说,没有订房间,不给进。” 白仙草道:“那你就订个房间睡一晚呗,这雨这么大,肯定还要下好久。” 那人笑起来,温温润润的说着:“我身上没钱,连手机也没有。” 白仙草:“……” 那会不会是坏人打算劫财劫色的呀?又没钱,又没手机的,骗谁啊? 白仙草正怀疑着,那人又说道:“我真的不是坏人,我身上就这一件雨披了,冷的很,能借我上车躲一会儿吗?” 白仙草听着这个人态度不错,声音也好听,不像是骗子坏人那种感觉,于是便说道:“好吧,你上副驾驶座上待着吧。” 白仙草上前解了车锁,那人迅速脱了雨披上了车,长呼了一口气。 白仙草将车内的暖气打开了,又给那人倒了一杯温水,当然也不忘恐吓他:“我是好心啊,你要是有什么坏心眼儿,我让我家的狗咬死你。” 为了配合主人,豆花龇牙咧嘴的低吼一声。 那男人侧过身,转过头,冲着白仙草笑了起来,白仙草递给他水的动作都停住了。 妈的,帅哥,狼狗帅哥。 男人笑了起来,他虽然方才有雨披,但头发还是被雨水打湿了一点,眼睛星星亮亮的,一张脸白皙俊秀,主要是颊边有酒窝,笑起来还有些乖巧的意思。 瞧着年纪也不大,白仙草猜测顶多二十三四岁,明明是第一次见,白仙草觉得他有些眼熟。 男人笑道:“我是好人,不会对你有什么坏心眼儿的。” 白仙草也算是有见识的成熟女人,帅哥又怎样,披着好看的皮囊实际上是渣男坏蛋的,她也不是没听说过。 白仙草将水递给他,说道:“雨停了就走。” 男人道:“好。” 他捧着纸杯喝着水,白仙草瞧着,不知道为啥,还觉得有些可怜,她低头看了眼豆花,明白过来,这男的有股子流浪狗的可怜感。 白仙草将折叠椅子打开,问道:“我叫白仙草,你叫什么?” 男的眼睛亮晶晶的,说道:“我叫周成,周末的周,成全的成。” 白仙草点点头,说道:“嗯,是个正经名字。” 跟他的人一样,不像是坏人的样子。 周成哈哈的笑,他冲着白仙草一直在笑,好像笑容就是他的面具,露出酒窝,看着就很可爱乖巧,人畜无害的样子。 白仙草问道:“饿吗?” 周成点头。 白仙草轻哼,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面包,扔给周成,说道:“凑合吃吧。” 周成道:“谢谢白姐。” 白仙草:“……你多大啊,就叫我姐。” 虽说她一看周成就知道年纪比她小,但是周成张口就叫她姐,她还是心里不太爽的。 周成道:“我二十二。” 白仙草:“那……那是该叫我姐。” 她比他大了都快一轮了。 周成道:“白姐你呢?我猜你二十五差不多。” 白仙草“嗯啊”,说道:“差不多。” 她心里头又有些开心了,得益于她那张巴掌大的脸,还有一只花钱保养的皮肤,再加上她常年不超过九十斤的身材,还留着一头金黄色的短发,看起来就是显年轻。 白仙草打开手机看了眼天气,雨要下到后半夜,还好她白天补了觉,晚上也睡不着,不至于困到会被周成占便宜。 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她又想起来方才周成说的,问道:“你为什么没有钱,没有手机啊?被抢劫了吗?” 周成的嘴巴瘪了瘪,很委屈的说道:“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我父母想把我送出国,我不愿意,就跑出来了。” 白仙草点头:“所以你是本地人喽?” 周成顿了顿,然后点点头。 白仙草叹气,原来是家庭矛盾导致的孩子出逃,不过也就是冲动吧,于是白仙草说道:“那你等雨停了,还是回家吧,别让你父母担心。” 周成没说话,吃着面包。 但他低下头,刘海遮挡住的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 宁穗让司机江伟开车去了有有的幼儿园,宁穗之前来过,有有的幼儿园班主任是认识她的。 宁穗想着,若是白天就这么把有有带走,班主任一时也不会拒绝。 宁穗特意让江伟下车和她一起,以防止突然从哪儿冒出来梁嘉学的人。 班主任很热情的接待了宁穗,她虽然也看了热搜,直到她逃婚了,但到底她也是有有的母亲。 但宁穗说到要见有有,班主任却道:“有有生病了,他爸爸给他请了一周的假呢,说是挺严重的。” 宁穗的心瞬间就揪了起来,她连忙问道:“老师你知道是什么病吗?” 班主任道:“这个不清楚,有有爸爸说还需要先去医院检查,才能确定。” 宁穗浑身僵住,而后她回到车上,江伟也系上了安全带,问道:“宁小姐,要开车去医院吗?” 宁穗抑制着颤抖,拿出手机,照着那天的号码拨了过去。 梁嘉学早有预料她会打给自己,声音温和愉悦,说道:“宁穗,想通了吗?是要回家了吗?我让人去接你——” “梁嘉学!”宁穗的嗓子无法掩盖的带有哭腔,她逼问道,“有有怎么了?有有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老师说他病了?他是真的生病了,还是你虐待他了?!” 梁嘉学心平气和道:“我是有有的爸爸,我陪着有有的时间,比你这个妈妈要多了去了,就算他不是我亲生的,我还不至于对有有下手。” 他这样说,宁穗的心里却也没有一点好转,她还是很难过,很憎恨梁嘉学。 宁穗说道:“那有有得的是什么病?他现在在哪儿?” 梁嘉学沉默了下,好半天才说道:“在家里,他说他头晕,蓝医生过来给他测量,是贫血,又说有有状态不好,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做一下血常规。” 宁穗一听到“血常规”,眼泪便再也刹不住了,儿童高发的病症里,很有可能是白血病。 梁嘉学听到宁穗的哭声,说道:“你要不要……过来看看他呢?有有昨天晚上还跟我说,他很想你。” 宁穗很想很想见有有,她犹豫着。 梁嘉学叹了口气,声音放得很低很柔和,说道:“穗穗,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把你一个人关在舒宅,也不该那样对你,但现在……有有这样的情况,我们都应该退一步,你来陪陪有有好不好?明天我们一起去医院,带有有做检查。” 宁穗心里摇摆,她不想见到梁嘉学,可是这种时候,她的确是要陪在有有身边的。 她不忍再听梁嘉学的话,只是先将电话给挂断了。 她哭个不停,江伟也不吱声了,好半天,宁穗才说道:“先回桑川家里吧。” …… 凯姨正在花圃种花,见着宁穗白天出去还好好的,晚上回来就眼圈红红的,回到房间也没有吃晚饭。 桑川回来了以后也就是问了一嘴,凯姨说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桑川道:“只要她人没丢就行。” 但他还是想到了那份文件,上了楼,去了宁穗的房间,敲了门,宁穗来开门,脸上都还是泪痕。 桑川垂眸,淡淡道:“你该把文件给我了。” 宁穗点点头,找到u盘递给桑川。 桑川拿到u盘之后,才问了句:“今天发生什么了?” 宁穗一想到有有的事,眼泪就又蓄满了眼眶,她情绪本来就还不稳定,庄恒生在的时候还好,不在她身边,她就反反复复的。 宁穗说道:“有有好像生病了,梁嘉学让我回去,我不敢回去,可是我又想陪着有有……” 桑川听明白了,以他的猜测,这应该是诈,但是宁穗是为母者心切,估计也没往这方面想。 桑川也没有提醒,只是说了句:“陪孩子做检查,梁嘉学也不会把你怎样,你还可以顺便把孩子带走。” 说完他就离开了。 宁穗关了房门,坐在床上思量着,这的确是个方法。 电话又响了,宁穗拿起一看,还是梁嘉学。 她没法拒绝,接过电话,却是有有甜糯清脆的声音,他说道:“妈妈,你在哪里呀?” 宁穗心里很酸楚,说道:“妈妈在朋友家里——有有,你哪里不舒服吗?你现在好一些了吗?” 有有说道:“我今天头晕,爸爸给我喝了糖水,还吃了药,现在舒服一些了,爸爸说,明天妈妈就回来了,妈妈你要回来了吗?” 孩子的声音里满怀期待,宁穗咬着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完全无法开口拒绝。 有有又说道:“妈妈,我好想你呀,爸爸也很想你,你回来好不好?爸爸说,明天妈妈回来,我们要去医院,我不想去的,但是妈妈回来的话,我就可以去。” 宁穗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串,一颗颗的掉下来。 好半天,她才说道:“好,妈妈陪你去。” chapter.107 你找谁都没用 梁嘉学给宁穗发了医院的地址,宁穗心里稍微踏实些,这是正常去医院检查,梁嘉学应该不会对她做什么。 宁穗出发前,庄恒生打了电话过来,问她身体怎么样。 宁穗道:“都还好。” 庄恒生道:“我这两天忙完就可以去陪陪你。” 宁穗沉默了一会儿,庄恒生察觉到不对劲,问道:“有什么事吗?” 宁穗道:“我今天要陪有有去做检查,有有身体不舒服,头晕贫血。” 庄恒生闻言,也是心上一痛,有有是他的孩子,即便这些年都没有再抱过他,但到底是他的孩子,为人父母的,怎么可能不心疼。 庄恒生却也还是先安慰着宁穗:“可能真的只是贫血,检查结果一定没什么太大问题的,你先不要多想,别伤心。” 但他转而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你带有有去检查?有有在你身边吗?” 宁穗老实将昨日的事情告诉了庄恒生,说道:“我和梁嘉学约在了医院见面,先陪有有做检查,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庄恒生不是不相信宁穗,而是不相信梁嘉学,他说道:“不行,你老实在桑川那里待着,过两天我陪你去。” 宁穗很听庄恒生的话,便应声道:“好,我等你回来。” 挂断电话,宁穗便发了消息给梁嘉学,说道:“有有的检查改天可不可以?” 她没有说要等到庄恒生一起来,而是先问了改天的事情。 宁穗想着,昨天梁嘉学的态度也算和善,改天的话,他应该会同意。 但是没想到短信刚发出去,梁嘉学的电话就又打过来了。 宁穗以为是梁嘉学,其实不然,是有有。 有有很少这样哭闹悲伤,他控诉着宁穗,说道:“妈妈你说话不算数,你就是不要我了,你昨天明明说好的,妈妈你又反悔了,你是大骗子!” 宁穗的心被有有的哭声哭得一颤一颤的,很是焦急和难过,她解释道:“不是的有有,妈妈没有不要你……有有你不要哭。” 紧接着宁穗就听到了梁嘉学哄着有有的声音:“有有怎么了?男子汉不能哭的。” 有有对梁嘉学说道:“妈妈今天不想来了,她要改天,妈妈是骗子。” 梁嘉学道:“有有肯定理解错了,我问问你妈妈。” 他接过电话,问着宁穗:“怎么要改天了?” 宁穗从来没觉得这么不好意思,明明她才是弱势方,可梁嘉学和有有的态度,弄的就像她是个坏蛋,很不负责任不愿意露面的恶妈妈。 宁穗说道:“我不太方便,改天的话……” 梁嘉学放低了声音,说道:“有有这几天不舒服,你昨天说今天会陪他,他晚上还多吃了两碗饭,你突然说改天,有有当然会闹脾气。” 宁穗心中的堤坝在一点点崩塌,梁嘉学又道:“医院的挂号也已经预约了,你要是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还是过来吧,我和有有等着你。” 他都这样说了,宁穗便只是“嗯”了一声。 …… 梁嘉学挂断电话,有有的小手拽了他的衣角,眨巴着眼睛问道:“爸爸,妈妈会来吗?” 梁嘉学道:“会。” 有有有些纠结,眉头都皱在了一起,他说道:“我刚才对妈妈很不礼貌,妈妈会不会生气?” 梁嘉学报过他,说道:“不会的。” 有有道:“妈妈要是知道我是装病,会不会也很生气?” 梁嘉学道:“放心,不会的,就算生气,也是生我的气,不会生你的气。” 有有道:“我希望妈妈也不要生爸爸的气。” 梁嘉学的手掌揉着有有的脑袋,沉思了一会儿,最后拍了拍他,说道:“好了,下楼吃饭,吃完饭准备出发。” 虽然不是他亲生,但有有还是很乖巧很配合他,梁嘉学教他做的,有有也都照做了。 . . 宁穗还是让江伟开车去了医院,江伟道:“宁小姐需要我一起下去吗?” 宁穗想了想,还是摇头,说道:“不用了,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有有有些怕生,而且听有有昨晚的话,他现在估计怀疑宁穗不要他了,这时候身边要是多一个陌生男人,有有一定会多想。 宁穗下了车,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梁嘉学,正拉着有有站在医院对面的便利店,有有手里还捧着一根玉米。 宁穗咬了咬唇,自从逃婚后,她还没见过梁嘉学,如今遥遥相望,她也依旧觉得很是害怕。 梁嘉学眯了眯眼,迎着光亮,看到魂牵梦萦的那个人,他心里空荡荡的某个地方才被填满,但他尚且不敢轻举妄动,就像是猎人捕猎之时,要等着小猎物一点一点的迈进他为她准备好的圈套里。 有有举着玉米,冲着宁穗招手,脸上都是灿烂高兴的笑容。 宁穗捏着包链,还是走了过去,医院门口人来人往的,也给足了宁穗安全感。 但她还是太低估了梁嘉学,梁嘉学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哪怕是白天,哪怕这么多路人,哪怕当着有有的面。 宁穗刚过了马路,一辆跑车便开了过来,停在街边,宁穗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车上便下来了两个男人,直接将宁穗给掳上了车。 这速度太快,很多人都没注意到,但有有愣了愣,仰头看着梁嘉学,梁嘉学对他说道:“放心,是我的人。” 有有心里有些别扭,爸爸昨晚的确跟他说,到时候会让人接妈妈回家,但没想到是这样。 有有问道:“我想见妈妈,我们不去医院了吧?” 梁嘉学笑道:“当然,妈妈都接到了,还去什么医院。” 他拉着有有上了车,开着车回家。 他的神情悠然自得,宁穗是真的很好骗,没了庄恒生在身边,他想骗她,就像是玩弄一只小白兔一样。 …… 跑车行驶在路上,宁穗坐在车内拼命的砸着车窗,车门锁死了,根本不给她机会跑出去。 副驾驶座上的就是思鹏,他说道:“宁小姐还是安静些,车子开得快,你再这么闹,会晕车的。” 他这么说,宁穗突然冷静了下来,从包里掏出手机,打了电话给庄恒生。 电话接通,听到庄恒生清冷熟悉的问道:“宁穗,怎么了?”。 宁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说道:“恒生,我被梁嘉学的人拐到车上了,他们应该是要把我带到梁嘉学的家里去,怎么办啊恒生,我不要过去,我不要……” 她正打着电话,车子停在红灯前,思鹏突然越过身,将宁穗的手机给抢过来,挂断了电话,他说道:“宁小姐,你找谁都没用。” 宁穗瞪着他,心里是绝望和深深的厌恶,她厌恶梁嘉学,也厌恶自己。 她突然拽过思鹏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思鹏痛呼出声,甩开了宁穗,宁穗被甩开,身体撞回在软实的车座上。 宁穗望着车外飞速掠过的城市街景,只觉得很是寂寥荒芜。 . 庄恒生在宁穗的电话突兀的挂断以后,就心知不好,但他如今不是职员,而是老板,不能直接离开。 于是庄恒生便只有先开会,将事情都交代清楚,无法交接的便只有延后。 无论如何,宁穗是最要紧的。 他很后悔,他就不该同意让宁穗一个人留在江城,哪怕宁穗会心里对有有过意不去,他也不应该同意的。 . 宁穗被思鹏和那个司机送到了别墅三楼,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一切,让宁穗想疯。 梁嘉学人还没来的时候,思鹏就守在那里盯着宁穗,宁穗缩在沙发一角,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等到梁嘉学来了,有有也来了,有有扑进宁穗的怀里,笑道:“妈妈,你回来了!” 梁嘉学对思鹏说道:“你先出去吧。” 思鹏闻声便离开了。 梁嘉学踱着步子走到沙发旁,垂眸看着宁穗,宁穗虽说心里不悦,但是面对有有,还是关切地问着:“哪里不舒服啊?头还晕吗?” 有有看了眼身旁的梁嘉学,然后对宁穗实话实说道:“妈妈,我没有不舒服,是爸爸说……我不舒服的话,妈妈就会回来了……” 有有也有些心虚,他一直都是很乖的孩子,没有这么说过谎话,而且骗的还是自己的妈妈。 宁穗看着有有的澄澈的眼睛,心里冒出无名火,她又看向梁嘉学,那人神情满足高傲。 但知道有有没有毛病,其实宁穗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她看着有有说道:“有有,妈妈没有不要你,你以后不可以这样骗我,不要拿你的身体健康来骗我知道吗?” 有有点头,他搂着宁穗,小声道:“妈妈,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我只是太想你了。” 宁穗心里酸楚,她根本就不怪有有,她只是哀叹于自己的失误,梁嘉学总是拿捏的了她。 看着有有抱了一会儿宁穗,梁嘉学这才对有有说道:“有有,下去让卢阿姨准备晚饭,你妈妈喜欢吃的,都让她做出来。” 有有听话的点点头,还很高兴,今晚终于可以跟妈妈一起吃饭了。 有有离开以后,房间内的气压直线降为零,宁穗憎恶的看着梁嘉学,说道:“你真卑鄙,连孩子的健康都能拿来利用,你不怕报应吗?” 梁嘉学阴冷的笑了笑,说道:“反正不是我的孩子,要报应,应该也报应不到我的头上,你说是吧?” 宁穗变了脸色,拿起身边的抱枕就砸向他,这对于梁嘉学来说,不过是毛毛雨一般,他打量着宁穗,眼神逐渐移向她的腹部,他幽幽的说道:“别动气,对我们的孩子不好。” 宁穗浑身一僵,反应过来,她冷冷的笑道:“孩子?你做梦呢吧!” 梁嘉学逼近她,说道:“你我心知肚明,宁穗,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这么马虎大意,能让你觉察到去买验孕棒,一定是怀孕反应很明显了吧?” 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继续道:“你一怀孕,就会长胖,当初怀有有也是这样,我都记得,你瞒不过我。” 宁穗伸手就要打他耳光,被梁嘉学的另一只手抓住,他面上浮着一层假笑,宁穗也很了解他,她分明看到了他压制着的暴怒和失控,他在克制着。 宁穗说道:“是,我怀了,但那又怎样?我已经将孩子打了,我就是死,也不会怀你的孩子。” 梁嘉学根本不信,他说道:“你到哪儿打的胎?你跟我说说?我让人每天盯着你,我倒不知道你还能抽空去打个胎?庄恒生不知道吧?他要是知道的话,会这么放着你在江城,自己跑回去做生意吗?” 宁穗的瞳孔颤抖着,她在梁嘉学的嘲讽逼问下,只觉得呼吸都困难。 梁嘉学松开她,将她甩在沙发上,看着她剧烈的呼气吐气,说道:“我们是合法夫妻,你逃不掉的,这孩子,你也休想打了,你看我和你,谁能耗得过谁。” 宁穗的呼吸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她静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好,那我们就慢慢耗。” 她将机密文件给了桑川,桑川不单单是要打算在梁嘉学之前研制出一系列的产品,他还有别的打算。 她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如今回到梁嘉学的禁锢之下,无非就是行尸走肉。 梁嘉学又道:“虽然婚宴没有办成,但是你怀孕了,我想着,不如办一场宴会,庆祝你怀孕,你猜这次会不会上热搜?庄恒生一定也会看到吧?” 宁穗绝望的闭上眼,这些日子,她和梁嘉学的吵闹争执,已经将她的力气都用光了,她逃了出去,度过了她这些年最快乐幸福的时光,此刻又被抓了回来,却像是搁浅的鲸鱼,连呼吸都疼,也没有什么力气了。 梁嘉学太了解她了,他知道宁穗没有将怀孕的事告诉庄恒生,他知道她对庄恒生的自卑和歉意,所以更方便他去折磨她—— “宁穗,你有没有想过,庄恒生要是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是会圣父一样的让你留下呢?还是会让你去打胎?不管你留下还是打掉,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我就不信他对你还会一如既往的深情不渝。” “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心爱的人,怀上另一个男人的孩子,尤其你也不是第一次怀我的孩子了——哦,当年你怀的第一胎,庄恒生知道是我的吗?我要不要善意的提醒他一下?” 宁穗的沉默终于忍不住了,她歇斯底里的怒喊着:“你闭嘴你闭嘴!你不要再说了!” 梁嘉学的双手扣着她的脑袋,强迫她直视着自己,他居高临下,给宁穗窒息般的压迫感。 梁嘉学咬着牙,狠狠的说道:“痛苦吗?你逃婚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痛苦!你和庄恒生潇洒快活的时候,我也生不如死!” “我们就该这样互相折磨下去,我们天生一对,宁穗,你重新爱上我吧,这样我们都会好过一些,只要你为我生下孩子,我可以不计较任何,将有有还给庄恒生都可以!只要你乖乖的和我在一起。” 宁穗视线模糊,她摇了摇头,无力的吐出一句:“你做梦。” 梁嘉学冷笑:“这可是你选的。” 他松开了宁穗。 此时有有跑了上来,他说道:“爸爸妈妈,吃饭了。” 他咧着牙笑得开心,但是他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房间内的气氛不对劲,妈妈又在哭,而爸爸也是脸色不好。 梁嘉学冲有有说道:“好,我和你妈下去吃饭。” 他俯身拉起宁穗的手,宁穗软骨无力,任由着他拉着,和有有一起下了楼。 小卢在摆盘,见到这“一家三口”总算能一起用餐,也高兴了起来。 而宁穗,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扭曲,只觉得视觉范围之内的一切都扭曲了起来,让她觉得路都不好走了。 梁嘉学见她步伐缓慢了起来,皱了皱眉,冷声道:“这么一会儿,你就不要闹脾气了好不好?好好陪有有吃个晚饭都不行吗?” 宁穗脸色苍白,她费力的抬眼看着眼前的梁嘉学,都觉得他好像有三个脑袋,而且还不停的晃着,她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但浑身无力,突然倒下来吐了起来。 有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受到惊吓是其次,更主要的是他也很担心宁穗,无措的便啜泣了起来。 梁嘉学脸色大变,他抱起宁穗,只觉得怀里的宁穗好像浑身在抽搐,他急声对愣住的小卢说道:“快去打电话叫蓝医生!” 朵姨上前搂住有有,说道:“没事的没事的,有有不要害怕,你妈妈可能只是生病了……” 小卢这才连忙去打电话,打完电话又将客厅收拾了一下。 等一切都忙完,她看着餐桌上有些冷掉的饭菜,叹了口气。 这家人正常吃顿饭都这么困难的吗?每天她伺候的都是如履薄冰,还以为宁小姐今天回来了就能好一些呢,没想到宁小姐的反应居然这么可怕。 有有泪眼朦胧间,只感受到了深深的歉意,他突然意识到,他让妈妈回来,好像是害了妈妈。 chapter.108 愿打服输(满1150钻加更) 宁穗并没有晕过去,她只是犯恶心,只是觉得整个世界都扭曲了而已。 梁嘉学将她放在床上,俯下身焦急的问着:“穗穗,怎么了?哪里难受?” 宁穗咬着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是摇了摇头,但那虚弱可怜的样子,让梁嘉学心里很疼,他悔恨自己不该发脾气,他应该对宁穗温柔一点的。 宁穗别开脸,不想看到他,她艰难的吐出一句:“你……走开。” 梁嘉学抓住她手腕的手松开,他好半天才说道:“我不会走的,我要看着你,我不能看不到你。” 是上一次他没有看住她,导致宁穗离去,让梁嘉学早就心底暗暗发誓,他不会再放开她了。 但梁嘉学也不想刺激宁穗,便起身站在一旁,他说道:“我在这里守着你。” 宁穗缩在被子里,侧过身背着他,强压着喉间的恶心。 …… 蓝情情过来的时候,倒是没想到是宁穗不舒服,她也听说了宁穗逃婚的事情,所以没料到宁穗已经被梁嘉学带回来了。 梁嘉学对蓝情情说道:“你帮她先看看,是正常的孕期症状,还是别的问题。” 蓝情情讶异:“宁小姐怀孕了?” 梁嘉学“嗯”了一声。 蓝情情靠近宁穗,却被宁穗一把推开,她警惕的目光看向蓝情情,嘶哑着声音说道:“走开!我不要你看!” 蓝情情想着先安抚她,但是宁穗却抱着被子往后缩,说道:“你和梁嘉学一丘之貉!自私自利的小人!你为了钱,就和小白分手,你为了钱,你听梁嘉学的,你明明知道我是被梁嘉学禁锢了的你也没说帮我!卑鄙小人,你们都是!” 蓝情情被她骂得面上一阵尴尬,看了看梁嘉学,又看了看宁穗,挣钱真的太不容易了。 就这样僵持着,她将床头的玻璃杯给砸碎了,捡起一块尖锐的碎片抵在喉咙处,说道:“都不要碰我!” 她就是这样死活也不肯蓝情情接近,也不准梁嘉学上前。 蓝情情觉得宁穗的情绪很是奇怪,以前她也来过几趟,当时宁穗和梁嘉学也是闹得不可开交,但宁穗没有这样偏激过。 梁嘉学的喉结上下起伏着,他看得出来宁穗现在很极端,他只得放柔了声音说道:“穗穗,没有人要碰你,你先把玻璃放下来,你的手在流血……” 那玻璃碎片太过尖锐,宁穗的手心被划伤了,梁嘉学可以看到红色的鲜血在顺着玻璃块边缘往下低落。 宁穗憎恶的看着他,说道:“梁嘉学,我实在受不了你,你让我带有有走好不好?” 梁嘉学深深的呼吸着,他没有想过宁穗会如此,只是和他在一起几个小时就厌烦成这样了。 但是她提出的条件,梁嘉学也不会答应。 只是他先含糊着应着,他说道:“你先把东西放下,我们有话慢慢说好不好?有有今天很开心你能回来的,你不要闹,让有有看到了,对孩子不好。” 而蓝情情则是退到梁嘉学身边,低声说道:“我怀疑宁小姐的应激,是躁郁症的表现,梁总,你不要再激怒她,不然真的会出事。” 梁嘉学闻言,这才细细思考着宁穗这两个月的反常,眼里有什么东西在震颤,震颤到他难以相信,难以面对。 宁穗根本不听梁嘉学的话,她说道:“我不相信你!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她说着,碎片尖锐的一端划破了她的肌肤,带着微微红的痕迹,梁嘉学的心都提了起来,他只好先妥协,说道:“好,我答应你,你还要什么——” 正此时,没有关门的阳台传来楼下的争执声,梁嘉学对蓝情情说道:“蓝医生,帮忙看看怎么回事。” 蓝情情点头,前往阳台往下一看,只见别墅的镂花铁门被一辆车直接加速撞开,思鹏直接大声呵斥道:“什么人?疯了吗?” 他说着就要掏手机先打电话给物业,却被车上下来的一个肌肉男给一把拎起衣领,说道:“麻溜的给老子滚!” 车子后座又走下来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俊秀男人,一身工整服帖的西装套装,像是刚参加什么重要晚宴而来的,那男人浑身气质寡淡冷冽,虽然没有梁嘉学那般阴冷,但是浑身的压迫感也是十足,思鹏直觉,是一个不容小觑的男人。 肌肉男将思鹏甩到一旁,思鹏挣扎着要起身,被肌肉男一脚踹到胸口,他的力道还算克制了,但思鹏却也爬不起来。 肌肉男对庄恒生说道:“老板,你先进去吧,这有我呢。” 庄恒生颔首,路过肌肉男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淡淡说道:“辛苦。” 说完,他直接踏步进了别墅。 …… 别墅内的朵姨正在哄着有有吃晚饭,有有自责又难过,眼圈红红的不想吃,但是朵姨说道:“有有不能不吃饭,不吃饭长不高,就没有办法保护妈妈了,妈妈也会很难过的。” 有有一听,就乖巧的张嘴吃饭。 他拒绝着饭菜,就看到有一个陌生的漂亮叔叔走进来了,他睁大着眼睛看着那个人,只觉得有些异样的亲切感。 小卢上前拦住他,厉声道:“你是什么人?怎么随随便便的进别人家的?” 庄恒生拨开她,一眼便看到坐在餐桌前乖巧吃饭的有有,即便之前宁穗给他看过照片,但是这样亲眼看到孩子,庄恒生还是不可自抑的呆住了。 这是他的孩子,从出生,他就在守护的孩子。 朵姨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对小卢说道:“快去叫梁先生。” 小卢点头,正要上楼,庄恒生便问她道:“宁穗在哪儿?” 小卢道:“三……三楼。” 庄恒生快步的便按了电梯。 小卢和朵姨对视了一眼,朵姨冲她摇了摇头。 等到男人进了电梯,小卢慌忙走到朵姨跟前,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朵姨道:“外面思鹏没拦住,咱们也别多事。” …… 而楼上的蓝情情,在观望了思鹏被甩在地上,而后那个一身西装的男人走进了别墅,便折返回室内,对梁嘉学说道:“有人闯进来了,穿西装,戴眼镜,个子和你差不多。” 梁嘉学一听,便已经猜到会是谁,他眉心紧蹙,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报警,强闯民宅,看来庄恒生蹲局子没蹲过瘾么。 但宁穗也知道蓝情情说的人会是庄恒生,她掀开被子就要往外跑,梁嘉学一瞧见,大步上前揽过她的腰身,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宁穗手里的碎片给夺过来扔到了一边。 宁穗趁着他力道还没收紧,挣脱开他跑向电梯,正此时,电梯门开。 比起上次宁穗的逃婚,是后来梁嘉学无数次的想象,她是如何奔逃而走的。 但自一次,他是眼睁睁的看着宁穗,扑向了庄恒生的怀抱。 庄恒生搂过宁穗,来不及安抚她,只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下去把有有带上,司机就在门口等着。” 说完,他按了电梯,但他却先走出了电梯。 宁穗来不及细想庄恒生留在三楼要做什么,她只是随着电梯缓缓下坠到一楼,电梯门一开,她仿佛看到了新的光亮。 …… 庄恒生走向梁嘉学,比起五年前那个在舒婧跟前献媚讨好年轻气十足的学生,梁嘉学看起来才像是真正的他,眼里是豺狼虎豹才有的阴狠暴虐。 庄恒生冷冷的看着他,说道:“我想见你很久了。” 梁嘉学冷笑一声,“是么,但我并不想见到你。” 庄恒生道:“因为做贼心虚吗?” 梁嘉学神色一敛,刚要说什么,面前这个秀气的男人突然照着他的脸大了一拳,力道之大,让梁嘉学不禁身体向后趔趄,差点摔倒。 庄恒生一直都是一个文雅之人,基本不怎么动手,所以打了梁嘉学这一拳,他甩了甩手腕,冷声道:“我想见你,是想动手打你。” 梁嘉学反应过来以后,唇角扯了扯,要打架是吗? 于是梁嘉学也冲着庄恒生的脸打了过去,两个男人就这么厮打成一团。 站在远处的蓝情情扯着脖子喊道:“你们别打了好不好?!” 多大的男人了,还打架? 蓝情情叹口气,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因为她并不赞同梁嘉学的做法,所以忍了忍,没有报警,只是看着自己带来的医疗箱,还有用武之地。 …… 宁穗下了楼,小卢看到她一个人,便问道:“宁小姐,你没事了?” 她又往宁穗身后看,没有人下来,便说道:“刚才上去一个男人……” 宁穗想了想,说道:“他在和梁嘉学谈话。” 听到宁穗这么说,小卢悬着的心放下来。 有有此时跑了过来,抱住宁穗的腿,问道:“妈妈,你好了吗?” 宁穗抱起他,说道:“妈妈没事。” 她紧紧的抱着有有,有有已经五岁了,很少还被大人这么抱在怀里,但是是妈妈的话,他就不会觉得别扭。 眼见着宁小姐要将有有往外抱,朵姨说道:“已经天黑了,宁小姐要带有有去哪里?要叫上梁先生吧。” 宁穗冷冷的说道:“我生的儿子,去哪儿还要跟你打报告吗?” 朵姨一听,连忙笑道:“不好意思宁小姐,是我多嘴了。” 宁穗这才抱着有有就往外走,直接就见着一个肌肉男,毫不费力的用脚踩着思鹏,见着宁穗抱着孩子,就知道是老板的夫人和孩子了,立马笑道:“老板娘,快上车,等老板下来了,就带你们回酒店去。” 宁穗点点头,上了车,关上车门。 有有有些不明所以,问道:“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宁穗才脱离了熟悉的地狱,惊魂未定,但抱着有有,却觉得安心,她说道:“我们回家。” 只要有恒生的地方,无论暂住在哪里,都是家。 有有问道:“这里就是家呀。” 宁穗回答他道:“我们回真正的家。” 有有坐不住了,他说道:“要叫上爸爸的……” 但他又有些不好意思,从妈妈今天被爸爸带回来,妈妈好像就一直不舒服,直到那个叔叔来了以后,妈妈现在才好一些。 宁穗说道:“等回家以后,我慢慢跟你解释好不好?” 有有点头。 …… 等了好半天,庄恒生才出来,他径直上了车,肌肉男也松开了脚,连忙上车发动车子。 宁穗盯着门,心里忐忑着,生怕梁嘉学会追上来。 庄恒生说道:“放心,他不会追来。” 宁穗这才看向庄恒生,发现他脸上挂了彩,而且眼镜也不见了,头发凌乱,衬衫的领带也松了,她心疼道:”你和他打什么架啊?” 庄恒生从口袋里掏出一沓证件,递给宁穗,又将西装外套给脱了,按了按受伤的部位,低声说道:“打他一顿,还算轻的。” 宁穗伸手揉着他的颧骨处,那里青紫一团,她哽咽道:“跟他打,浪费时间,不值得。” 况且她知道庄恒生这个人,话都少,别说跟别人打架了,他是最能沉得住气的。 她又拿起手里的证件,都是她的身份证还有学生证,她问道:“你怎么拿到的?” 庄恒生道:“在房间里找到的。” 宁穗心下一跳,梁嘉学会容忍庄恒生在房间里翻来找去吗? 该不会…… 宁穗慌忙问道:“你把他打晕了?” 庄恒生浅淡的眸子里浮起一丝自得,说道:“他没打过我,愿打服输。” 但其实这话也就是应付宁穗罢了,庄恒生和梁嘉学厮打,其实是梁嘉学心理上就认输了,最后毫不还手的被庄恒生打倒在地上—— 梁嘉学躺在地板上喘着气,而后突然笑了出来。 庄恒生垂眸,胸膛剧烈起伏着,淡淡的问道:“认输了?” 梁嘉学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他说道:“我没向你认输。” 他只是心里有个地方在坍塌,他知道自己是在像宁穗认输。 庄恒生不语,他在偌大的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着宁穗的证件,即便宁穗的身份证已经补办了,但是还有其他需要的证件,宁穗毕业时也都是要用到的。 他翻找的时候,还找到了结婚证,庄恒生愣了愣,而后放回到了抽屉。 就算他带走结婚证,也改变不了梁嘉学和宁穗领证的法律事实,过不了多久,庄恒生会帮助宁穗申请离婚。 梁嘉学懒懒洋洋的坐起身,看着庄恒生拿好了一些证件,打趣道:“你以为,今天你这样带走她,一切就算完了吗?” 庄恒生道:“你还想怎样?” 他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响声,梁嘉学抬起头,他那张脸上挂的彩不比庄恒生少。 庄恒生眼底尖锐之意呼之欲出,他说道:“从今往后,你有什么不甘,都冲着我来,不要再折磨宁穗。” 梁嘉学道:“你什么意思?” 庄恒生道:“宁穗因为你,已经患上抑郁症了,你是为了满足你的私欲,想逼她去死吗?” 梁嘉学僵住,他想到了今晚蓝情情也说过,宁穗仿佛是有躁郁症的,但若是她不是躁郁症,可能只是抑郁症的应激反应。 宁穗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他竟然让她这么痛苦吗?痛苦到当初那样活泼开朗的宁穗会患上抑郁症? 梁嘉学只觉得难以置信,他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事实,他双目无神的瘫在地板上。 庄恒生转身就走。 …… …… 宁穗有些不相信,但眼下她也不想去想这个事情了,她担忧的说道:“恒生,去医院吧,你脸上的伤要检查一下。” 庄恒生不在意的说道:“这没什么的,先回酒店。” 他垂眸看着坐在中间的有有,正对上有有那双黑黢黢且怀着探究的眼神,庄恒生道:“你想问什么?” 有有羞涩的往宁穗那边靠了靠,低着头没有说话。 庄恒生想着小孩子还是要慢慢相处,他有时间和耐心慢慢磨合,何况有有不是一个玩闹撒泼的孩子。 宁穗伸出手,想要拉住庄恒生,却被庄恒生一把抓住,他看到宁穗手心凝干的血迹,压抑着心头的火气,想着方才应该再多打几拳梁嘉学的。 他对开着车的肌肉男说道:“去医院。” 宁穗苦笑道:“刚才让你去你不去,现在要去了。” 庄恒生捋了捋她凌乱的发,眼神饱含柔意,但他也没说什么。 …… 车子开了一会儿,宁穗突然小声问庄恒生:“这位大哥,一直跟着你的吗?好厉害的样子。” 又厉害又嚣张,光是站在那儿,就足够震慑别人了。 庄恒生道:“江伟没能护住你,让你被梁嘉学抓过去,我把他开了,然后打了个电话给桑川。” “桑川?” 庄恒生目光沉沉,说道:“桑川说很抱歉,就给我分了一个保镖,就是他,大石。” 宁穗疑惑道:“我怎么想,桑川都没这么好心吧……” 他们的话让大石听到了,粗豪的放声大笑,说道:“哈哈老板娘你说对了,我其实是被桑总辞退了,我就是在值班的时候吐痰了,被桑总看到了,人事跟我说,桑总嫌弃我丢了SE的脸,要炒了我,那我不乐意呀,就跑到他们公司楼下闹,然后桑总那个秘书就来找我,让我别闹了,说给我介绍了一个新老板,嘿嘿,你们不就是我新老板吗?” 宁穗:“……” 她转头无语的看着庄恒生,庄恒生唇角一抹笑,冲她摇了摇头,说道:“大石挺好的,英雄不问出处。” 宁穗道:“我只是没想到,桑川在利益交换这点上,真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又卖给庄恒生一个人情,又把闹事的大石给解决了。 …… 去了医院,宁穗被消毒且包扎了下伤口,还打了破伤风的针,医护人员看着一旁的庄恒生脸上挂着彩,心里起疑,趁着庄恒生带有有去上厕所,小声对宁穗说道:“宁小姐,你是不是有家暴?要不要报警?不用怕的。” 宁穗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不是的,谢谢你,你误会了,我们没打架。” 小护士不太相信,说道:“那你老公脸上的伤哪儿来的?” 宁穗想了想,编了一个理由,说道:“他是演员,刚拍完戏,听说我受伤了,都没来得及卸妆,就陪我来了。” 小护士点点头,说道:“你老公蛮帅的哦,演员啊,但是我没印象。” 宁穗道:“嗯,他比较糊。” 而厕所间的有有,觉得这个叔叔跟着他,他都尿不出来了。 庄恒生就盯着他,他那个目光沉寂如水,还面无表情,宁穗习惯了当然不觉得啥,但对于有有来说,有些吓人。 庄恒生问道:“怎么不尿?是要上大号吗?” 有有摇着头,脸有些红,好半天才说道:“叔叔你不要看着我。” 他奶声奶气的,庄恒生这才明白过来,敢情着这小子还不好意思。 庄恒生轻笑,背过身说道:“好,我不看你。” 有有这才踮起脚解决。 结束了,他又要洗手,厕所没有小孩子高度的洗手台,有有便求助的看向庄恒生。 庄恒生道:“要我抱?” 有有点头。 庄恒生顿了顿,自有有婴儿时期后,他已经没抱过有有了。 他抱着有有洗手,感受到怀里沉甸甸的重量,不再是当年不到十斤的婴儿,闻到有有身上的味道,只觉得很是满足。 庄恒生只觉得,这些年的隐忍,都是值得的。 …… 三个人回到车上,准备回酒店。 已经很晚了,有有上了车就在宁穗怀里睡着了。 宁穗则是靠在庄恒生肩膀上,她低声说道:“你今天要是不来,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宁穗闭上眼,回想着这一天的风波,尤其是想到面对梁嘉学时的崩溃,自己也觉得可怕,她当时是真的抱着了断的心思了,因为她太难受了,难受到她想结束这一切。 庄恒生揽过她,说道:“我以后都不会留你一个人了。” 宁穗闻着庄恒生身上的薄荷清香,小声道:“恒生,过两天,我想去医院。” 庄恒生道:“挂精神科吗?我帮你预约专家号。” 宁穗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怯生生的说道:“不是的,我想做人流。” chapter.109 搞到年下了 庄恒生的呼吸都一窒,他沉默着,消化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但他的沉默,却让宁穗心里越来越没有底,她在想庄恒生是不是怨恨她了,是不是在怪她。 宁穗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但头顶上却传来庄恒生清冷的一句:“好,我陪你去。” 宁穗闻言,想问问庄恒生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但却也不敢,她怕伤了彼此。 . . 自那天雨天,白仙草让周成上来避雨,周成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的,甩不掉了。 那天雨停了以后,天还没亮,白仙草也看了一个晚上的剧了,准备将车子开到市区找个饭店吃点饭,再上路继续往南开。 但周成却不肯下车了。 周成说道:“我不想回家,能让我跟着你走吗?” 白仙草龇牙咧嘴,做出一副不好惹的暴躁姐姐的姿态,说道:“我凭什么带你啊?好好说话请你下车,你别让我踹你下去!” 周成那张人畜无害的俊脸上还是暖暖的笑意,他说道:“好姐姐,我会开车,还会帮你溜狗喂猫,你只要躺在后面睡觉吃饭就好了,我还能给你当保镖,也不跟你抢床睡,好不好?” 白仙草狐疑的看着他。 周成继续攻略,他说道:“我家里管得严,从来就没有出去玩过,这一次就算我回去了,他们还是会逼我出国的,我想彻底出去玩一趟,路上想通了,回去的时候就不会吵架了,你说对吧姐姐?” 白仙草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她是有些动摇了,但是她又想到了一个实际问题—— “你身上都没钱没手机,难不成路上还要我养你啊?拜托,我很穷的!” 周成笑道:“其实我带手机了的……手机也绑了银行卡,我有钱的。” 白仙草皱眉:“那你昨晚……” 周成道:“我不那样说的话,姐姐就不会让我上车的。” 白仙草觉得自己是被套路了,拽着他的衣服就要把他踹下车,周成连忙说道:“姐姐我开车去城区,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吃最贵最好的!” 白仙草停下手,眯了眼睛道:“就这一顿算什么?我又不是自己吃不起。” 周成道:“以后你想吃什么随便你点,我爸给了我一年出国的生活费,我们把这笔钱花光,路上的油费收费站饭钱我全包了,姐姐考虑一——” 周成还没说完,白仙草便斩钉截铁的说道:“成交。” 周成:“……” 于是就这样上路了,周成的手机没电了,充好电以后,主动要加白仙草的微信,白仙草同意了,看到周成的微信名叫做“一个帅哥”,笑了半天。 她说道:“我也要改微信名。” 周成开车开得很稳,看样子是老司机了,他问道:“姐姐改什么?” 白仙草道:“嗯……一个仙女。” 周成笑出声,想到这个好像一对情侣,但也没说什么。 白仙草躺在床上,三花跳上床,蹲在她的被子上,车子平稳的开着,白仙草很是惬意,她熬了一夜,着实又困又饿,但也要强撑到吃饭。 豆花蜷缩在软软的狗窝里面睡觉,白仙草撸猫,突然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对周成说道:“周成,我们好像师徒四个去西天取经啊,我是陈玄奘,路上收了你们仨,我的这辆房车就是白龙马。” 周成笑道:“那我该改口叫你师父吗?” 白仙草道:“不要,师父比姐姐听起来还老气。” 周成道:“你们女生好像真的很介意年纪和变老这件事。” 白仙草:“当然了,谁不想永远年轻啊。” 周成:“年轻代表着幼稚,没有分寸,我就不喜欢。” 白仙草翻了个身,看着周成的后脑勺,吐槽道:“你不还是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你自己不幼稚?有分寸?那你突然上我这车难不成还是早就谋划好的?不是一时兴起?” 周成眼神一顿,而后哈哈的敷衍了过去,白仙草以为他是被她说的没理了,悠然自得的晃着腿玩手机。 …… 一路上,白仙草倒也不是没有那么缺德,毕竟周成承担了一切开销,所以白仙草拉着豆花出去遛弯儿的时候,是会让周成在床上睡一会儿,舒缓一下筋骨。 只是周成个子太高了,这床其实他不太能抻开腿,只好侧过来睡,一截小腿就晃在空气里,白仙草将折叠椅子给他垫上,让他凑合。 周成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鼻息间都是白仙草的味道,白仙草喜欢用茉莉香的身体乳,所以被子床单上都格外浓郁。 …… 这是一个地级市的小城市,生活节奏很缓慢,白仙草拉着豆花随便逛着,看到一家当地的米粉,那香味馋得白仙草胃里又空了,她明明两个小时前才吃过盒饭。 白仙草也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吃,就发微信给周成,问道;‘睡了没?要吃粉吗?“ 周成其实没太睡着,一听到微信音就回复道:“十分钟就到,姐姐别急。” 相处了这些天,白仙草对周成还是挺满意的,懂礼貌也有分寸,掏钱真的太利落了,不错的小伙子,以后要是结婚了,白仙草不介意去给点随礼钱的。 白仙草站在米粉店门口等着周成,顺便刷了刷朋友圈,她其实没删过迟勋,只是两人散伙以后就不联系了而已,迟勋很久没有发朋友圈了,所以也窥探不到他现在的生活如何。 朋友圈有网红小姐妹上新款了,一些自拍照什么的,白仙草全部给点了赞,她就是属于那种刷到啥了都会点赞的人。 然后她就刷到了白珍珠的朋友圈。 白珍珠的微信,不是白仙草想加的,是房车旅行当天,白仙草收到了她的好友申请,白仙草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是白珍珠还是契而不舍的申请加她。 还备注了个:“毕竟是姐妹,加个微信而已,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 白仙草想想也是,便通过了申请。 白珍珠和她没什么话说,但是白珍珠的朋友圈貌似有些想表达的。 白珍珠的朋友圈,非常的贤惠温婉,直男看了都觉得她是一个从小娇养家里不差钱的温柔千金大小姐,她也不是天天发,她是每三四天发一次,发的内容都是插花、写生、做饭、逛街、做SPA、泡温泉……这种积极享受的内容,九宫格里面会有一张自拍,要么晒晒项链,要么晒晒美甲或戒指。 相反白仙草的,除了营业上新期间会有自拍什么的,一般都是沙雕风,一堆表情包…… 从白仙草离开江城以后,白珍珠的朋友圈就多了一个“某人”,也不晒照,就是文案上带一下,比如“陪某人出差去”这样风格。 白仙草想到了之前看到过的小视频,里面迟勋和白珍珠接吻的画面,她也不傻,当然知道这个某人,百分之百就是迟勋了。 这么肯定的原因是因为,白珍珠之后发的朋友圈,迟勋都会给她点赞。 白仙草想着,之所以不提及具体姓名,估计是他们俩还没彻底定下来吧……不过这也只是白仙草的猜想罢了。 现代人的社交圈,不用见面不用聊天,通过各种社交媒体平台,便能窥见一二。 白仙草叹了口气,仔细看着白珍珠这天发的朋友圈,晒的是美食和自拍,文案上写的是:“陪某人来出差,正好尝尝地道的拌米粉。” 白仙草瞧着这定位,不久正好是她现在所在的城市吗? 这么巧? 不过也还好,至少没见面,那就不算尴尬。 白仙草想了想,故意给白珍珠点了一个赞。 她又随便刷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周成的声音,她抬起头,就看到周成站在一个小卖部跟前,举着两只冰淇淋问道:“要吃吗?” 白仙草点头,眼神飘到了周成不远处的人,迟勋高大伟岸的身影,还有他身边带着遮阳帽和墨镜的白珍珠。 迟勋是来工作学习的,所以一身制服,他看着白仙草的头发好像又剪短了,利落又清爽,还染了一头金黄色,很漂亮很机灵的样子,手里还牵了一条土狗。 迟勋目光沉沉,他看到白仙草看过来了,但很快,白仙草又移开了目光,冲着一个年轻男人笑,男人走过去,递给她冰淇淋,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人进了米粉店。 迟勋心里已经说不上是低落了,而是有股子酸意和气恼,原本当时散伙的时候,迟勋还是挺平静的,甚至还有些担心她一个人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当初她不是说,她要一个人去旅行吗?那这身边的小白脸怎么回事? 迟勋不禁心里浮起一个猜想,其实当初白仙草已经和小白脸有联系了,所以她才那样突兀的、决绝的,将自己给踹了。 迟勋迫切的想要找白仙草问个清楚,但一旁的白珍珠看出来他的想法,一把拉住了他,说道:“勋哥,你公职在身,还是在外地,不要出什么岔子最好。” 迟勋垂眸看着面色柔和的白珍珠,白珍珠说的是对的,白仙草脾气爆,的确不好在外地,身着公服闹出什么事儿来。 迟勋沉沉的呼出一口气,冷声道:“我们回去。” 白珍珠笑:“好。” …… 当地的拌米粉很辣很过瘾,白仙草现在每天不忙着拍照上新,身材管理也就不顾及那么多了,还加了两份面。 周成其实也是大食量,白仙草估计他从小家庭条件真的挺不错的,吃面都不是大口大口的,还不太好意思叫老板加面,于是白仙草便帮他吆喝了一声:“老板,再加二两面!” 老板又给加了二两面,白仙草给周成也加了辣椒酱拌了拌,觉得还是不过瘾,又点了一盘凉菜。 于是最后两个人吃的胃涨涨的,不仅涨,还火辣辣的在烧。 白仙草身上热,她便将外套给脱了,她喜欢穿小背心,外面的外套一脱,小背心薄,就可以看到里面的内.衣,周成别过了眼神,说道:“姐姐还是穿上吧,刚吃了冰淇淋,又吃了这么多拌面,再一着凉……那咱们今晚的车停在公共厕所边上吧。” 白仙草:“……” 但周成说的也没错,白仙草哼了一声,还是将外套穿上了。 白仙草是吃饱喝足了,本来是想去看看当地博物馆的,但是周一不开馆,正好周成开了两天的车才开到城区,白仙草就说道:“去看电影不?有新上映的喜剧电影。” 周成笑道:“好啊,随姐姐安排。” 这是米粉店附近的学校中午放学,好多十几岁的学生都出来吃饭,有些就直接在学校门口吃,米粉店一下子人满为患。 周成戴上了帽子,压低了帽檐,白仙草没察觉,只是拎着包起身,周成顺势接过她的包,又将豆花的狗绳牵在手里,要先把豆花送回到房车里,他们才能去电影院。 有几个女学生注意到了高个子的帅哥哥,仔细想盯着他看,但周成侧了侧脸,就离开了。 …… 周成实在是太困了,电影开场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白仙草还选的是情侣影厅,两人的座位中间没有扶手,周成其实还是有些清醒的,就顺势倒在了白仙草的肩膀上。 白仙草淡定的将他的帽子取下来,盖在了他的脸上,让他睡得更安稳些。 周成:“……” 周成醒来的时候,电影已经在放片尾曲了,白仙草打了个嗝儿,她又吃完了一桶爆米花。 周成说道:“姐姐,你是我见过最能吃的女生。” 白仙草道:“能吃是福,你姐我的福气在后头呢。” 周成眉眼含笑,跟着她起身,白仙草又吐槽他,说道:“你以后泡妹,不能说人家能吃,你要说你就喜欢吃的多的女生,可爱不矫情,知道不?” 周成闻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白仙草前面,挡住了她。 他认真的说道:“那我重说一遍,姐姐,你真可爱。” 白仙草眼睛眨了眨,她叱咤情场这些年,此刻还能不晓得周成的意思吗?要是普通男生,白仙草就一脚踹了对方了,但碍于周成的帅颜,还有这些天相处她对他的满意,白仙草则是含糊的说了句:“谢谢夸奖,你也很可爱。” 周成没有很失落,他只是将球丢给了白仙草,白仙草没有扔,只是又扔回到了他的手里。 …… …… 晚上的时候,房车找了一个停车位停好,白仙草坐在床上打算看个电影。 周成说是去了洗手间,但回来的时候,拎了一个盒子还有奶茶回来,他关上车门,逼仄的房车内就显得更为狭小。 白仙草拿过盒子打开,里面是肉松小贝,白仙草喜欢吃肉松的,周成有一次吃饭的时候记得的。 白仙草笑道:“反正你下午睡够了,上床,陪我看个电影。” 初春的夜晚还是挺冷的,昼夜温差低,周成上了床,连暖气都不用开了,他能把被窝很快就捂热。 刚一起上路的时候,白仙草的确对他防范着,都不准他来车后面这块休息娱乐,但现在都已经不避讳了,上一张床一起捂被窝看电影,白仙草也没觉得别扭。 周成看着平板屏幕,问道:“一天看两部电影,不累吗?” 白仙草道:“想找找灵感。” 难怪看的是个都市烂片,除了里面的服化道,评分很低。 床还是太窄,白仙草就靠在周成的胸膛,吸着奶茶,眼睛看着屏幕里的女孩子穿着好看的裙子奔跑。 周成的注意力压根就不在电影上,白仙草这么贴着他,好像……完全没把他当个正常男人。 太失败了。 但周成也禁不住想着,难不成白仙草是在故意引诱他的吗? 不敢确定,那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周成顺着白仙草的话问道:“找灵感做什么?” 白仙草道:“你不是揽了司机的活么,除去旅游,我就在后面睡着玩手机看小说,我想……不如利用时间多画些手稿,等我旅游结束了,生意可以直接做起来了——哦对,你还不知道吧?我是网红,开淘宝店的。” 周成笑着点点头:“那你挺厉害的。” “那当然。” 她从盒子里拿起肉松小贝,吃的时候不注意,肉松屑会掉下来,会掉在了衣服上被子上,周成见状,连忙伸手给她接着。 白仙草对上周成那双澄澈温柔的眼,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你好像豆花,我吃东西,豆花就这样等着我吃完。” 她吃完了,周成仰头将手里的肉松屑塞到嘴里解决了,又擦了擦手。 他看着白仙草嘴角的肉松,有些心猿意马,突然凑了过去,白仙草一愣,但肩膀已经被周成的大掌给按住,他低声说道:“但是豆花一定没这样干过。” “什……么?”白仙草心跳都快了。 周成还是那干净爽朗的笑容,只是眼神里掺杂了暧昧,他低头吻上白仙草的唇,将她唇角的肉松给舔掉,但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更加紧的吻着白仙草,要将她急促的呼吸也给吞咽下去。 白仙草愣了愣,血液热烈的奔涌,多巴胺快速分泌,她迎合着周成的吻,脑子里想着—— 搞到年下了! chapter.110 你觉得他会愿意吗? 正当白仙草搂过周成的脖子,两人吻到血脉喷张,周成的手已经顺着白仙草的衣服勾勒着她的曲线时。 房车后窗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窗声,“咚咚咚”的响声,一听就是来者不善。 两人双唇相离,压根就没有时间去感受气氛的暧昧,白仙草坐起身,故意粗粗的嚎了一声:“谁啊?” 周成眼神询问白仙草,需不需要他出去看看,白仙草冲他摇了摇头。 大半夜的,还是异地,万一是什么图谋不轨的暴徒,还是先在车里躲着的好。 白仙草万万没想到,车外会传来迟勋的声音。 迟勋道:“是我!” 白仙草心跳突然加快,周成瞧着白仙草复杂的神情,问道:“姐姐认识?” 白仙草点点头。 光是听声音,白仙草就认识了,那说明很熟。 车窗又敲了几声,迟勋说道:“我来都来了,不出来见一面吗?” 周成皱了皱眉。 白仙草裹上外套,翻身下床,套上拖鞋就要出去,周成跟着她也要下车,白仙草小声道:“你别出来了。” 周成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想让白仙草不高兴,所以还是听话的留在了车里。 白仙草下了车,就看到迟勋一身灰色风衣和牛仔裤,一身便装站在车旁,路灯下,白仙草也能看到他表情凝重,浑身散发着冷气。 白仙草认识他都这些年了,自然知道,迟勋这是生气的状态。 迟勋看到白仙草那张秀气的素颜,裹着外套但是下半身只穿着未过膝的短裤,两条细长的腿在寒风中打着颤,心下仿佛是有潺潺溪流在流淌,将他心里的火气就给灭了。 他一看到她,总归是欢喜多于气恼。 迟勋将身上的风衣脱下,上前给白仙草披上,白仙草察觉不妥,想要推托掉,但迟勋力气大,不容她抗拒,就给她裹得严严实实,他个子高,风衣披在白仙草身上,将她的腿都包上了。 迟勋闻到她身上的茉莉香,沉声问了句:“车里的男人是谁?” 白仙草眨了眨眼,心里怪异,抬眼望着他,淡淡的说道:“朋友。” 相处了这么多天,白仙草觉得的确和周成算是朋友吧。 迟勋盯着她红肿的唇,白仙草唇色淡,只有在接吻以后才会这样娇艳红嫩。 他眼里犀利,问道:“朋友?可以亲你,可以上床的朋友?” 白仙草皱眉,她也不高兴了。 但迟勋还是继续说着:“那不叫朋友,那叫炮.友。” 白仙草道:“就算他是我炮.友好了,你管得着吗?迟检察长翻一翻法典,我这是犯了哪条法?轮得着你在这质问?” 迟勋喉间一窒,好半天才又说道:“我只是想问清楚,你是不是早就和他说好了,才骗我说你要一个人出来旅游,和我分手的?” 他眼有不甘和痛楚,白仙草这才意会,原来迟勋纠结这个时间点,他想知道白仙草是不是在和他同居的过程中,出轨了。 白仙草道:“没有,他是我半个月前在路上认识的,看他长得帅,还免费给我当司机,我就收了他——这个你也有意见吗?” 她还是将风衣脱了下来,递给迟勋,说道:“我没有对不起你,你也没有对不起我们,我们的关系已经和平结束了,你也不要耿耿于怀了,回去吧。” 迟勋看着她,却也还是不甘心,他声音低落,有些意难平,他说道:“你对我说过很多谎话,我总是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你,但有一件事我却是信了。” 白仙草目光平静,像是今晚的月色那般清冷。 迟勋道:“你以前说喜欢我,我一直都信的。” 白仙草突然哑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让迟勋别这样伤情下去。 她想说,她的确是喜欢他的,但是她没说只喜欢他一个,也没说会永远喜欢下去。 比起喜欢他,白仙草更喜欢自己,随着自己的心意走。 况且,白仙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最长的,迟勋是她迄今为止最喜欢的男人了,但并不意味着,她就要和他在一起。 分手有的时候,并不是说不合适,或者说有第三者什么,两个人未来的方向合不到一起去,也最好趁早两清,不然到最后,就是互相折磨。 白仙草道:“阿勋,人要往前看,别太沉迷过去。” 迟勋冷笑:“你是洒脱。” 白仙草耸了耸肩,将手里的风衣塞到他的手里,说道:“回去吧,和白珍珠好好过吧。” 迟勋皱眉,他以为他当时赌气和白珍珠交往了,白仙草也知晓,一定会很伤心的。 但没想到,白仙草心态好得很,语气里也听不出来任何醋意。 迟勋道:“小白,你为什么会不在意?” 白仙草道:“我从小的习惯,就是不会为过去的事和人伤心,如果我太在意,我都活不到现在。” 她说完,觉得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踢了踢腿,说道:“我要回去睡觉了,明天还有行程安排,晚安。” 迟勋看着她上车,车内灯光暖黄,传来白仙草数落那个男人的声音,迟勋忍不住想,如果当初白仙草提议要房车旅行,他也辞职和她一起,那么车里的人,就是他,而不是那个年轻男人。 但他又想到白仙草对他说的话,心下明了,即便他辞职,白仙草也不会同意和他一起,她是个迎合随意的人,重点不在身边要有他或者别的男人,而是适应每个偶然。 …… 白仙草上了车,见着周成趴在车窗边,一副偷听的样子。 白仙草打了下他的后脑勺,说道:“关窗,暖气都跑完了!” 周成乖乖的关了窗,反驳道:“男人头不能随便碰,姐姐不知道吗?” 白仙草动作利落的上床盖被子,说道:“我知道啊,男人头女人腰。” 周成笑道:“不过我的头,姐姐碰,我愿意的。” 白仙草睨了他一眼,说道:“你嘴甜也没用,今晚你睡驾驶室吧。” 周成白天也睡饱了,倒也不计较,说道:“好,姐姐晚安。” 白仙草翻了个身,埋头在被窝里闭上眼。 其实迟勋来找她,她内心也没有表面那样镇定,她不会觉得会有女人的成就感,而是开始质疑自己,难道她的人生观,会这样伤害别人吗? 她明明当初就和迟勋说清楚了的,为什么他不遵守游戏规则呢? …… 周成看着白仙草躺下,就坐在驾驶座上,回想着刚才偷听白仙草和那个男人的话语,也是有所收获。 三花是个夜猫子,一到晚上就精神,白仙草睡着了,它就轻轻的跳到了车前座,来找周成玩。 周成抱过三花,撸着它的毛发,想着白仙草,原本以为白仙草是不是受了情伤才这样一个人出来开个车旅游的,但听着方才和那个男人的话,是白仙草主动甩了那个男人。 周成忍俊不禁,这些日子的接触,他也觉得,这位姐姐是干得出来这种事情的人,她不按照常理出牌,表面嘻嘻哈哈,其实内心很成熟,又带有一点逃避长大的心思。 …… 迟勋回了出差的酒店前,去便利店买了一盒烟,走回酒店,就看到白珍珠正抱臂站在门口等他。 相同的一张脸,但白珍珠其实要比白仙草丰腴一点的,白仙草生活作息都不规律,不像白珍珠,三餐都按时按量吃,食物蛋白质碳水脂肪都严格按照女性标准去吃,所以很健康的美。 白珍珠的长发随意的扎了起来,迎着迟勋笑了起来,说道:“勋哥,我很担心你。” 迟勋淡淡道:“我这么大个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珍珠察觉出来他心情不大好,声音更加温和的说道:“我本来不担心的,只是刚才听小张他们吃饭回来,听本地人说,最近这里有一伙抢劫伤人的嫌犯逃脱了,这么晚了,怕你碰到会有危险。” 迟勋的语气这才缓和了点,说道:“放心,没事,你回去早就睡吧。” 迟勋掏出香烟,站在酒店门口抽了起来,他不好回酒店房间抽,会抽到整个房间都散不去味道,弄到衣服上,明天还要开会,不太好。 白珍珠没有离开的意思,踌躇了一会儿,说道:“你去找仙草了对吗?” 迟勋只是“嗯”了一声。 按照身份,迟勋现在是白珍珠的男朋友,不应该这样不打招呼的去见前任——就算打招呼也不能去见吧,可迟勋也没有愧疚之意,也没有隐瞒避讳。 白珍珠道:“勋哥,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你应该尊重我。” 迟勋掸了下烟灰,说道:“我以后不会再找她了。” 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对白珍珠的承诺,更像是自说自话的无奈。 白珍珠突然冲着迟勋伸手,说道:“给我一根烟。” 迟勋意外的看着她,白珍珠从来不沾酒不沾烟,早睡早起的养生女人。 白珍珠笑道:“我陪你抽。” 迟勋递给她一根,并且给她点了火。 这个小城的夜晚安静的很早,仔细听还能听到虫鸣,偶尔有摩托车从街道穿过,声音轰隆。 白珍珠抽起烟来,一点也不生疏,反而抽得很老练,迟勋挑眉,问道:“你不是第一次抽吧?” 白珍珠笑道:“我偶尔会偷偷抽。” 迟勋叼着烟,觉得虽然很小就认识,但其实他也不是很了解白珍珠。 白珍珠扬眉而笑,眉眼中有点白仙草的味道,她说道:“勋哥,我妹妹是白仙草,你觉得我们姐妹俩真的会差很多吗?” “她会的,我也都会。” 迟勋着实觉得意外,其实对于白珍珠,他心里清楚,她是想攀上迟家,才这些年都喜欢自己的,也知道白珍珠以前私下找过白仙草,对于她这个举动,迟勋一直心里不悦,疏远她表示不爽。 迟勋一时无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可是你也不是她。” 白珍珠面色一僵,但转而她还是说道:“我也没说要成为她,我的意思只是……勋哥,你可以把你给她的目光,稍微分给我一些,这些年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也是一个鲜活的人,我知道你是因为和仙草分手了才和我交往的,既然交往了,勋哥你多多少少,了解我一点吧。” 一根烟抽烟,迟勋将烟蒂投进垃圾桶,白珍珠的话他听在了心里,但要他允诺什么,他也做不到。 良久,他才点头,说道:“我尽量吧。” 白珍珠得了他的这句话,心里欢喜了些,想到白仙草,突然还有些感谢今天在这里巧遇,不然这样的推动,还达不成呢。 …… …… 夜幕之下的江城,更加的绚烂夺目。 大石将车子停在了酒店门口,宁穗抱着有有要下车,庄恒生拉住了她,将身上的西装脱下,给有有包上,说道:“夜里凉。” 从温暖的车内出去,小孩子还睡着了,肯定要着凉的。 宁穗将有有包裹着,笑了笑。 庄恒生订了套间,床也够大,睡他们一家三口也足够了。 宁穗将有有放在床上,给他脱了鞋和衣服,刚盖上被子,有有的眼睛就缓缓睁开了。 宁穗忍俊不禁的说道:“怎么不睡了?” 有有小声道:“饿了。” 庄恒生走了过来,听到有有这句话,对宁穗道:“随你。” 宁穗又给有有将衣服穿上,说道:“想吃什么?让你爸爸给你点。” 有有听到“爸爸”这个词,说道:“爸爸不在呀。” 庄恒生的眼神黯了黯,说道:“那叔叔给你点。” 宁穗给有有扣扣子的手停了停,心里不悦,开口说道:“有有,他——” 庄恒生的手按在宁穗的肩头,示意她不要说这个。 庄恒生低声道:“不要吓到他。” 原本将有有突兀的带出来,对于小孩子来说,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其实已经需要时间磨合熟悉了,再试图让他去认一个“爸爸”,有有会排斥的。 宁穗点点头,对有有道:“想吃什么,跟叔叔说,让叔叔给你订。” 但有有很会察言观色,他察觉到宁穗和庄恒生异常的亲近配合,心里有些替梁嘉学着急。 有有瘪了瘪嘴,宁穗看出他有些不高兴了,小声问道:“那你跟妈妈说。” 有有道:“想吃八宝鸭,皮蛋粥,还有茄子和豆腐。” 宁穗看向庄恒生,说道:“恒生,再帮我点一份鸭血粉丝汤吧,多放辣。” 庄恒生颔首,去了客厅点餐。 …… 吃饱喝足以后,有有又看了一会儿动画片,然后又困了,这次是真的准备睡觉了。 宁穗哄他睡觉,结果有有强撑着困意问宁穗:“妈妈,你今天晚上是要去陪那个叔叔睡觉吗?” 宁穗道:“不是呀,我们都陪你睡。” 有有不愿意了,他嘟囔着嘴巴说道:“我不要和他睡,妈妈你也不要陪他睡。” 宁穗想教育教育有有,但是回想到方才庄恒生的意思,便只是点头:“好,我跟他说,那你先睡觉。” 有有听话的闭上眼。 …… 宁穗起身去了客厅,庄恒生漫不经心的在看新闻,瞧见宁穗走了过来,说道:“累了一天了,你快去洗澡休息吧。” 宁穗面色难过,她坐在庄恒生身旁,小声道:“恒生,有有晚上不想和你睡,怎么办?” 庄恒生淡定着,说道:“我睡沙发好了,这沙发够我睡。” 他也懒得再开一间房,不太方便,如今只要宁穗不在他视线所及范围之内,他就会不放心。 宁穗抱住庄恒生,愧疚的道着歉,说道:“是我对不起你,我要是有能力,有有就不用跟着梁嘉学这些年,到现在都不认你了……” 庄恒生拍着她的背脊,安抚她说道:“往事不要计较,宁穗,我们现在一家三口在一起,就已经是好事一桩了,不是吗?” 宁穗流着泪,庄恒生伸手将她的眼泪擦掉,有些担忧,他低声道:“不要哭,和我在一起,不要哭了。” 宁穗点点头,可是她仿佛控制不住自己泪腺,脑袋也有些疼,耳边好像有很多人的声音,干扰着她。 宁穗将自己埋在庄恒生的怀里,说道:“我努力,我努力。” 她也意识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出了些问题,而且在这次被梁嘉学抢回以后,恶化的更加严重,只是她也明白,如今她逃脱了他,有庄恒生在她身边,保护着她,她要快点好起来才是。 . . 次日,庄恒生起的很早,他先着手审阅了一些邮件,而后宁穗和有有也起床了,有有还有些懵,问道:“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宁穗突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因为有有指的家,一定不是宁穗所认为的。 庄恒生此时进了卧室,说道:“今天我们回凉城。” 宁穗愣住,她犹豫了下,先对有有说道:“你去刷牙吃饭,饭在餐桌上。” 有有应声离开。 宁穗这才对庄恒生道:“我觉得,要不要趁着现在,和梁嘉学办离婚……” 庄恒生俊美的脸上是一片沉寂,他说道:“你觉得他会愿意吗?” chapter.111 这个孩子不能留(满1200钻加更) 庄恒生这么说,宁穗心里也没有底,她说道:“他不同意,我就上诉。” 庄恒生走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道:“我们先回凉城,我想先让你身体养好一些了,再面对和他离婚的事。” 宁穗现在就是强撑着精气神,庄恒生担心面对梁嘉学的强硬反对离婚,宁穗还是会受伤。 宁穗点点头,她是相信庄恒生的。 她瞧着庄恒生的眼底有些黑眼圈,心里更是内疚,她好像一直在给庄恒生添麻烦,她想快点好起来,好让庄恒生省心一点。 …… 梁嘉学在昨晚和庄恒生打了一架以后,又得知宁穗因为自己患了抑郁症,整个人就抱腿坐在地板上出神。 蓝情情想要上前给他处理伤口,却只见梁嘉学侧开身子避开了,说道:“你回去吧。” 蓝情情也没有坚持,瞧着梁嘉学的状态,的确是该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于是蓝情情便离开了。 蓝情情离开后,朵姨上楼来,小心翼翼的通告道:“梁先生,宁小姐带着有有出去了。” 梁嘉学淡淡的“嗯”了一声,说道:“知道了。” 朵姨意外,梁嘉学居然这样淡定,很反常。 她也瞧见了梁嘉学一脸的伤,心下一惊,便也不说什么,连忙离开了。 梁嘉学起身去拿了结婚证,他的手指拂过照片里宁穗的脸,只觉得很是悲伤难过。 结婚证上的宁穗,一脸苦像,嘴角向下,很不高兴的样子。 其实宁穗笑起来最好看,她有最可爱的梨涡和虎牙,梁嘉学永远记得当年宁穗在他身边开心的哈哈大笑时的模样。 可是自从五年后的相逢,他将她束缚在身边,宁穗就一直很不开心,不开心到了患了抑郁症的地步。 梁嘉学一夜未睡,靠在床边看着阳台外的黑夜转成天明,他心底原本想放过宁穗的心,却也依旧斗争不过私欲。 即便宁穗不爱他,即便宁穗跟着庄恒生走了,但他也不会就这样罢休,他不会离婚,他要在法律关系上束缚着她,让她永远也忘不了他。 …… …… 用完早饭,有有跟着宁穗上了车,突然就指着前面说道:“妈妈,好像有人拍我们。” 宁穗看了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 宁穗想着可能是有有看错了,这个酒店附近是江城的步行街,人比较多,容易看错吧。 …… 庄恒生在凉城住的也是复式大公寓,就住在公司附近,方便他上下班。 宁穗一进公寓,就有种恍惚的感觉,这里的摆设布置,都和当年她当庄恒生情人时候的一模一样。 宁穗转过身,眼里有感动和喜悦,庄恒生道:“按照我记忆里的一切布置的,也许有差错,但应该差不太多。” 宁穗道:“没差太多,简直一模一样。” 公寓内有保姆来将行李都归置收拾好,庄恒生道:“她是小舟,很会做川菜,你喜欢吃辣口的,肯定满意。” 宁穗没好气道:“你怎么净记得吃了。” 庄恒生道:“满足你的口腹之欲,头等大事。” 宁穗笑起来,庄恒生还记得当年宁穗在他面前装样子,吃饭小口小口的吃,他饮食清淡,她就跟着他吃,也不敢说什么,只是他不在的时候,她就偷偷点外卖,吃完了再偷偷的把外卖盒扔下楼。 他都记得。 宁穗走向阳台,看着陌生却也算亲切的城市,心里很是踏实。 从此以后,她要和恒生有新生活了,她终于可以和恒生在一起安稳的过日子了。 . 有有就这样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住进一个陌生的家,很是不解。 他每天都缠着宁穗问道:“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宁穗道:“不回去了,我们就住在这儿。” 有有道:“为什么不回去了?” 宁穗便不厌其烦的跟他解释,不回去了的原因。 “因为我和梁嘉学要离婚了,你不是梁嘉学的儿子,你是庄恒生——也就是你叫叔叔的那个人的儿子,你以后要管他叫爸爸。” 有有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他隐约也记得,妈妈以前也说过这样的话,好像不是在骗他。 只是有有还是无法接受,他一遍又一遍的说道:“我想爸爸了。” 有有的固执劲是融合了宁穗和庄恒生两人的,宁穗叹气,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有有能接受。 庄恒生倒是不急,有有像是要报复他一样的,对他说话就叫“叔叔”。 宁穗要他改口,有有偏不。 庄恒生道:“宁穗,孩子这方面,不要急,慢慢来就行了。” 宁穗心里堵得慌,说道:“我怎么不急?” 她迫切的想要快速的斩断一切和梁嘉学的联系。 但记忆无法删除,午夜梦回都还会梦到他。 庄恒生道:“有有这么依赖他,其实我也觉得很好,这说明梁嘉学对他很好,至少是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 他这么说着,撸起袖子就进了厨房,宁穗看着他这么晚了还要忙活,一时好奇,跟着他进了厨房。 宁穗道:“你想吃什么,让小舟给你做就行了,你休息一会儿吧。” 庄恒生脱下西装后的衬衫很紧身,勾勒着他精瘦匀称的身型,他围上了围裙,眼镜片后是浅淡的笑意,他说道:“是做给你吃的。” 宁穗掩饰不住的笑,说道:“做什么?” 庄恒生道:“雪花酥。” 宁穗心里很开心,她看到庄恒生将买好的材料罗列好,准备开始做,却也心疼他都忙了一天工作了,上前搂过他的腰身,撒娇道:“我想吃的话,去买一盒就好了,你快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庄恒生道:“这几天把该忙的都忙完了,明天我空出来一天了。” 宁穗顿住,意会过来庄恒生为什么空出明天的时间。 宁穗松开庄恒生,靠在一边,说道:“恒生,我有些紧张。” 庄恒生看向宁穗,他缓缓道:“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宁穗点点头,只是她面上还是苦涩,看着庄恒生将棉花糖不停的搅拌融化,又倒了一点奶粉,终于明白,为什么庄恒生给她做小零食了。 庄恒生将那袋没用完的棉花糖递给宁穗,说道:“吃吗?” 宁穗接过,一颗一颗的往嘴里塞。 庄恒生看出来她的低落,说道:“宁穗,你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做错什么,错的也不是你,是梁嘉学,你不必自责。” 宁穗低着头,咬着棉花糖,含糊的“嗯”了一声。 她是怕说些什么,就会哭出来。 …… 雪花酥做好了,庄恒生是第一次做,但却也做的很美味,宁穗找了盒子装好,然后包装了一个小盒子,递给有有,说道:“你叔叔给你做的,尝尝。” 有有喜欢甜品,但碍于牙齿一般晚上不吃,此刻宁穗递给他,说是庄恒生做的,有有也是有些犹豫的。 庄恒生走过来,说道:“今晚吃一颗没关系的,吃完了刷牙就好。” 于是有有便接过了,他心里有些别扭,毕竟他其实这几天有故意敌对庄恒生,庄恒生抱着宁穗的时候,有有就迈着小短腿冲到了他俩之间……以此类推,反正他就是要把电灯泡的光芒发挥到极致。 有有咬着还热乎的雪花酥,眼睛偷偷瞄了眼庄恒生,其实庄恒生给他的感觉是有些异样的亲切感的,但就是因为他想到了爸爸,所以会故意排斥他。 不过吃着人家的,有有也不太好意思高冷着,于是小声说了句:“谢谢叔叔。” 他可是懂礼貌的孩子。 庄恒生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唇角,笑了下。 …… 次日有有让小舟带着,宁穗怕出什么事端,千叮嘱让小舟不要带有有出门,吃用的东西家里都有,暂时不用出去买,小舟牢记。 去了医院,宁穗其实很紧张,也有些害怕,虽然她曾经生过孩子,尝受过生育之痛,但最近一次的节育环手术,也曾让她疼了好几天,宁穗还是很怕疼的。 宁穗要先检查身体,庄恒生一直陪同着她,检查完以后,医生面容凝重的对他们说道:“宁小姐,你之前是做过什么手术吗?” 宁穗抿了抿唇,手心都攥出汗了,她说道:“去年九月份做过节育环手术,前两个月做了节育环摘除手术……” 庄恒生闻言,轻蹙眉头看向宁穗,宁穗一直没有和他说这个事,原来梁嘉学对她的侵犯,是持之以久到了宁穗去年就防范了起来。 而两个月前的节育环摘除手术,桑川对庄恒生说过,宁穗有一个凌晨突然被送去医院急救室了……所以,还是梁嘉学造成的。 他怎么舍得在宁穗做完手术不久,就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的?他怎么可以? 宁穗怀上这个孩子,会有多不情愿,会有多伤心,梁嘉学不仅伤害了她的身体,也是在伤害她的精神。 庄恒生只觉得喉间干燥,他一向是情绪起伏不大的,但此刻却还是感受到了心脏的钝痛感。 医生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个时间也太短了,这么快就受孕,不管你是要做人流,还是说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对身体损耗都是很大的。” 宁穗的心都揪了起来,她说道:“只要能做手术就好,我不要这个孩子。” 医生道:“你的子宫壁太薄了,流产手术做完,子宫壁会更薄。” 医生严肃的目光在这对男女的脸上梭巡,沉声道:“你们要想清楚,这个人流手术一旦做了,手术过程中的风险也会增加,并且以后还会导致不孕,你们再要孩子可就困难了啊。” 宁穗闻言,差点昏厥过去,她是很喜欢孩子的,和庄恒生能够重新在一起,她是想再和恒生生一个孩子的,但是此刻医生的话,让她的这个期望……这辈子都落空了。 但是…… 即便生不了,宁穗也不想生下一个流着梁嘉学血脉的孩子。 她眼神瞬间坚定,她张了张口,刚要说些什么,庄恒生冰凉的手便握住了宁穗的手,他的声音依旧淡定沉稳,他说道:“医生,我和妻子再商量一下。” 医生点点头,说道:“商量好,不要冲动。” 宁穗手足无措的被庄恒生拉了出去。 宁穗跟着他去了一片无人的空区,宁穗抬眼望着他,眼里还是方才的坚定,她心意已决。 她说道:“恒生,这个孩子不能留。” 庄恒生内心也很沉重,但他还是按着宁穗的肩膀,问道:“宁穗,我没那么大度,如果你问我,想留下他吗,我一定也是拒绝的。” 宁穗的眼泪簌簌的掉。 “但是,这也是你的孩子,和有有一样,是有着你的血脉的孩子,如果以后你都不能再怀孕了……我只是,不希望你会后悔。” 宁穗道:“我明白,我都明白,但是恒生……我做不到啊,即便是我的孩子,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也做不到像对有有那样一心一意啊,我也许会偏心,我也许会凶他。” “我无法在这个孩子面前做一个合格的母亲,不能仅仅因为这可能是我最后一个孩子而选择生下来,我也没有那么大度。” 她说得真切,也是真的考虑的很清楚了。 庄恒生望着她水灵的眸子,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他目光灼灼,问道:“好,我尊重你。” 宁穗埋在他的胸膛里。 庄恒生问道:“节育环的事情,为什么没告诉我?” 宁穗哑声道:“我不想让你替我难过……我当时也是没办法了,如果我当时不去做节育,可能我现在都被迫生下梁嘉学的小孩了。” 庄恒生神色复杂的搂紧她,呼吸有些沉闷,宁穗感觉的出来,无声中隐藏着痛心和哀怒。 …… 医生也是没想到,这对情侣商量过后的结果,还是要继续手术。 明明瞧着年纪也都不小了,又不是大学生或者刚出社会的小年轻,怎么还会这么不负责任呢? 但医生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们签字,然后就去准备手术了。 躺在熟悉的冰冷的手术台,这一次,宁穗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只是突然想到,这个孩子一走,她和梁嘉学的牵扯就又少了几分。 她也可以全身心的待在庄恒生身边了。 …… 手术很顺利,谢天谢地没有大出血。 但医生也直接说了:“你这肚子,以后估计怀不上了,好好调理吧,不为了怀孕,也为了你经期少受些罪。” 宁穗虚弱的点点头。 她被送到了病房先行休息,庄恒生守在她身边,看着宁穗苍白的唇色,她麻醉的药劲刚过,只觉得下半身像是被汽车碾过一样的疼,但她的眼珠子转了转,聚焦在庄恒生的脸上,笑了笑,有气无力的说道:“恒生,我想回家。” 庄恒生坐在床边,双手捧着她的脑袋,俯身亲了亲她,他感觉到眼眶有些热,但他还是抑制住了,他轻声说道:“好,你先躺着休息一会儿,万一有什么还方便叫医生。” 宁穗点点头,她又撒娇的说道:“你陪着我,我好疼。” 庄恒生道:“嗯,我陪你。” 宁穗想起来五年前,她被燕池打得小产以后,是庄恒生陪着她的;她故意吃胡萝卜过敏躺在医院住院,也是庄恒生陪着她;她生了有有以后,庄恒生也有陪着她。 他一直无言的陪在她身边。 宁穗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瘪着嘴,说道:“去年我一个人去做的节育环手术,一个人回学校宿舍躺了好几天,我当时好想你,我想写信给你,但是又怕你担心,忍啊忍,忍到不疼了。” 庄恒生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庞,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他发现人在难过至极的时候,的确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只是明白,从他当年选择保护宁穗和有有不受到伤害而入狱,其实宁穗也选择了为了他承受着这些痛苦,他的执着是她,她的支柱也是他。 酝酿着,他低声道:“我以后都不会再让你受疼。” 宁穗笑了起来,喃喃道:“你在这儿,我睡会了,太疼了,还是睡着就不疼了。” 庄恒生笑道:“好,睡吧。” 他要永远守护她。 …… …… 夕阳西斜,白仙草站在寺庙的顶层,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的惬意。 周成捧着相机,装作是在拍风景,其实是在不经意的拍白仙草。 他看着镜头里的白仙草皱眉,问道:“姐姐,怎么不高兴了?” 白仙草指着远处的风景,说道:“你看那边,明明风景挺好的,那地方在施工,破坏了这么美的视角。” 周成笑道:“施工结束了就好了。” 白仙草摸着扶手,看着扶手上的红漆,说道:“现代社会的保护措施,让古寺都没有味道了。” 周成一时不太能琢磨出来白仙草的心思,于是说道:“那要下山吗?” 白仙草点点头,说道:“爬了一天了,饿死了,我要去吃肉!” 她突然心情又好了起来,雀跃着就下楼梯。 周成迅速的捕捉到她转身离去的轻快身影,发丝甩出一道叠影。 …… 由于这个景区有些靠郊区了,周成开着车,顾及着肚子饿的白仙草,所以没等开到市区,就停在了几家饭店门口,都是当地的菜馆,相比也差不到哪儿去。 两人进了菜馆,白仙草一通点单结束后,还冲着周成皱鼻子,说道:“哼,这还没满一个月呢,请我吃饭的质量就直线下降了。” 周成道:“今天是怕你饿到了,这家我闻着味儿也不错啊,明天早上带你去顿更好的。” 白仙草嘻嘻哈哈的笑,看到他挂在胸前的相机,伸手道:“给我看看你今天都拍了些啥。” 周成支吾道:“晚上回车里看吧。” 白仙草以为他是小气,怕她把相机给玩坏了,啧啧的说道:“不就是两万块钱买的吗?不给我碰,我还不稀罕呢。” 周成听出来她的意思,连忙说道:“不是不舍得,是……反正回去看嘛。” 他真的正经风景照没拍几个,拍的全是白仙草,白仙草不拘小节,但是若是知道他的相机里有那么多她表情管理不好的照片,一定要炸毛的。 说起来这个相机,是他前天下的单,快递到的很快,直接送到车跟前,把白仙草给逗得够呛——“现在快递小哥真的太万能了,移动的车子都能送到位。” 白仙草眯了眯眼,看周成那不自然的样子,立马猜到照片里有什么不能给她看的东西,正要说什么,服务员便上了菜。 白仙草胃里的饿虫将她的注意力迅速的勾到了饭菜上,她拿起筷子就开始干饭,倒也没说什么了。 但白仙草方才提到那相机值两万块钱,让另一桌剥花生喝小酒的几个粗汉给听进去了,他们开始观察着这对小情侣,眼神示意着要不要干一票。 吃饱喝足,白仙草又想要去上个厕所,正巧旁边就有公共卫生间,周成结完账,拿过白仙草的包包,说道:“那我在房车等你。” 两人一走,三个粗汉里领头的那个男人就说道:“干!” 于是他们也结账跟去了。 …… 白仙草上完厕所,被熏得要吐了,各个城市的公共厕所真的是天差地别,直接反映了这个城市的gdp和治理水平。 她洗完手,就赶紧顺着灯光去找周成,却远远的就听到了打斗声。 白仙草是很会躲的小人物,她立马蹲在草丛堆里,想等着人家打完了,她再露面,不然要是碰到嚣张不怕事儿的,被灭口啊就太惨了。 但隐约着,她听到那个打人的粗汉喊着:“给不给?给不给?!” 而后白仙草便听到了周成含糊的一句“不给”。 她瞳孔震颤,急切的透着微光看过去,只见三个人围着周成一顿殴打,周成体格不差的,但他也不是这种流氓大汉的对手,只是蜷缩一团,双手护着胸前,被动的承受着暴力。 白仙草瞧见了,急的要哭,也贼心疼,她连忙掏出手机报警。 电话接通了,白仙草哆哆嗦嗦的报案,民警问道:“你那边地址是哪里?” 白仙草傻眼了。 chapter.112 一见钟情 白仙草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对方民警又问了一遍:“女士,请告诉我们你的地址。” 白仙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等……等下,我手机定个位看一下。” 但耳边是那些壮汉更加恼怒暴力的对周成下手,白仙草想快速定位看一眼,越慌就越慢,手机不小心按了扩音键,民警那边说道:“那你先说一个大概区域,我们先让人往那个方向赶过去……” 壮汉们立马就听到了,眼神不悦的往这边看过来,举着手电筒照了照,行走江湖眼神很尖锐,立马就看到草丛堆里有个女人缩在那里。 白仙草对上那不善的眼神,但还是壮着胆连忙将刚才查看的地址告知了民警,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那个男人向她靠近而来。 周成也看到了白仙草有危险,奋力冲着她喊道:“仙草!快跑!” 民警接到具体地点,就安抚着白仙草说道:“女士,你不要着急,我们已经出警了……” 但白仙草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她站了起来,面对着魁梧的壮汉,她强迫自己勇敢的说道:“你们最好赶紧跑,警.察已经出警了,马上就过来了。” 壮汉不屑道:“老子要是怕警.察,就不干这行当了。” 他一把抓过白仙草的头发,像是揪着一只小猫小狗一样的轻松,白仙草头皮都要被他给拽掉了,她咬着牙,瞪着他说道:“好啊,你不怕,那你们就在这儿等着,你打了我弟弟,我要你赔他医药费,我要你们坐牢!” 男人压根就不怕事儿,他打量着微弱灯光之下的白仙草,瞧着姿色真的不错,细皮嫩肉的,平时可遇不上这样的娘们儿。 男人将白仙草拽了过去,白仙草趔趄了一下,靠近一看,才发现周成的伤势更严重,鼻子和嘴角都流着血,他皱眉看着白仙草,说道:“快跑啊。” 白仙草道:“我不可能丢下你一个的。” 谈恋爱可以逃跑,但这样的事情,白仙草不会逃避的,那就太不是人了。 男人指着白仙草对另外两个伙伴说道:“不错吧?你俩谁先?” 那两个胖子互相互看了一眼,跃跃欲试,都想先来。 白仙草意会过来,扑向周成要拉他起来,却被带头的男人一把扯过,说道:“美女这么深情啊,那我让我兄弟当你男人的面搞你,刺不刺激啊?” 男人们一阵哄笑,唯有周成羞怒的攥紧了拳头,额上青筋直冒,努力的想要爬起来。 胖子男人踹了他一脚,奚落道:“相机给不给?不给就睡你女人。” 周成抬眼道:“相机给你,但你们保证不动她。” 胖子男人又道:“除了相机,你们身上的所有钱,还有那边那辆车,都给我们。” 周成张口想要同意,白仙草却嚷嚷起来了,说道:“不给!都不给!周成不许给!你给了我和你没完!” 她瞪着男人,谩骂的说道:“还他妈男子汉,装你妈的男人,拿我逼他给钱,你们都是垃圾!抢不到就这么下作,亏你们还是男的,垃圾,真他妈垃圾!” 白仙草从小就没少骂街打架,别说三个男的,就是十个男的,她也要这么骂,抢不到东西就打女人的主意,真是无能无耻。 周成急了,她是不是傻?怎么可以这样激怒坏人呢?这样她会吃亏的。 果然,那三个男人一听到白仙草这样破口大骂,也急眼了,上手就要打她,白仙草最讨厌别人拿手指着她,反正也打不过,打不过也要打。 白仙草照着那小胖男人的脸就一个巴掌打下去了,怒声道:“狗东西拿你手指指着我?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小胖男人更气了,再次作势要揍她,却被带头的男人喊住了:“别动!” 小胖男人恼了,“老大!她嘴太贱了!” 带头男人哼了一声,说道:“那你就让她嘴巴讲不出来话,不就行了吗?打她,打她还怎么搞?” 小胖男人嘿嘿的笑,说道:“得嘞得嘞,老子现在就搞她。” 他上前就要把白仙草拽走,白仙草对他拳打脚踢,心里却是越来越着急,不是说要出警吗?怎么还没来? 正当她要被小胖男人拽走的时候,周成强撑起身,将一直护住的相机砸向了小胖男人的脑袋,他倒是砸得准,小胖男人当即捂着头痛呼出声。 白仙草趁机甩开了男人的桎梏,奔至周成的身边,将他扶起来。 此时也正好听到了警.车的声音,白仙草拖延了时间,让他们气头上忘了逃跑,此时他们才想起来要跑,却被下了车的警.察很快追上,全部用手铐给铐上了。 而周成也正好坐着警.车先被送去医院急救室。 周成虚弱的坐在警.车里,脑袋靠在白仙草的肩膀上,白仙草扶着他的脑袋说道:“往后靠,你流鼻血了。” 周成“嗯”了一声,手里还拿着那个被砸坏的相机。 周成去了医院被检查,胸腔里被打出内出血,需要住院治疗。 白仙草去给他交了费,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将相机打开了,相机虽然砸坏了,但其实还是可以用的,也可以查看里面的相片。 白仙草这才发现,周成拍的都是她,只是拍照技术不怎么样,拍的都是白仙草p图都下不去手的糊图。 但是白仙草还是从这些照片里看出来周成对她的心意。 周成还拍了她的一些视频,有一个她下山哼歌的视频,镜头跟随着她的背影,隐约听到周成小声的一句“我喜欢你”。 白仙草瘪了瘪嘴,有些感动。 她进了病房,将相机放在桌上,见周成也醒了,吐槽道:“喜欢我就喜欢我,说那么小声,我怎么听得到嘛。” 周成表情有些不自然,也知道白仙草是看了相机了,他仔细琢磨着白仙草脸上任何一点点面部变动,想要解读出她的心思。 但白仙草只是眼睛眨了眨,也觉得有些别扭,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周成心里酝酿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他说道:“在黄山的山上。” 白仙草:“哈?” 周成盯着她,眸子澄澈认真,他说道:“我是那天去爬山,对你一见钟情,所以才那天晚上借着下雨接近你的。” 白仙草实在觉得不可思议,“一见钟情?我?” 一见钟情……白仙草总觉得这个词,咋说呢……她当初和迟勋,其实也算是双目一对上就激情四射,然后就睡在一起了。 白仙草的概念里,一见钟情的意思,其实就是想滚床单的意思。 但是周成和她在一块快一个月了,除了那天接了个吻,他都对她很克制,就像是一个忠犬一样,这么纯情的操作,白仙草还是觉得很特别的。 周成道:“对,我就是怕你觉得我在说胡话,所以才一直没跟你告白的。” 当然了,这次被她晓得,也是计划之外。 他原本是想等到白仙草对他再熟悉了解一点了,找个时机告白的。 白仙草愣了一会儿,而后道:“周成,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周成被问住了,他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白仙草深吸一口气,又涉及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你该不会还是处……” 周成撇了撇嘴,说道:“我才二十二,没经验怎么了?” 白仙草撩了一把头发,感叹道:“你二十二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是个帅哥啊!你是个大帅哥啊!你居然没被小美女们给带上床,周成你太厉害了!” 周成:“……姐姐,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我喜欢你的事情,不是这个吧?” 白仙草点点头,哈哈的笑了下,看着周成的目光也转而很“慈祥”,她说道:“好好养伤,有什么不方便就叫我,没关系的。” 周成却躺不住了,手臂撑着身体,说道:“你都知道我喜欢你了,不跟我说些什么吗?” 白仙草想了想,说道:“我……我把你当弟弟啊。” 周成道:“才不是,你把我当弟弟你干嘛那天亲的还很起劲?” 白仙草:“……” 好像真的无法反驳的样子。 周成又道:“我喜欢你,是想和你谈恋爱的喜欢,我虽然对你一见钟情,但是这些日子里,我对你一天天的了解,喜欢只多不少。” 白仙草沉默了,看着周成,好半天才含糊的说道:“你先养伤吧,等你伤好了再说……” 周成蹙眉,但他越着急,身体的伤就会更疼,他完全动弹不得。 他还想说什么,白仙草连忙道:“哦,我的房车还在路边停着呢,我得打车过去,再把房车开到医院停车场,我不过去,豆花和三花要着急的。” 说完,她便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周成看着她离去的倩影,无奈的扯了扯唇角。 她遇到坏人都不退缩不逃跑,结果面对他的告白,却这样落荒而逃。 他难不成比坏人还可怕吗? . 白仙草走出医院,却没想到会碰到迟勋和白珍珠。 白仙草想着,她和迟勋的缘分竟然这样深的吗?这都能遇见。 迟勋一见到白仙草,本来那天他找她,就也是想清楚了试着不在乎她,但此刻瞧着白仙草,却也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 他叫住她,问道:“怎么来医院了?” 白仙草道:“没什么。” 她不想多说什么,但迟勋继续追问道:“你额头上的伤怎么回事?” 他这么说,白仙草才下意识的揉着额头,这才发现按了一个地方有些疼,估计是晚上争执的时候没注意弄到的伤。 迟勋想到了那个小白脸,脸色难看:“那个小白脸打的?” 白仙草这才说道:“不是,我和周成今天碰到抢劫的了,周成被打住院了,我没事。” 她轻描淡写,但是迟勋的一颗心都要揪起来了,前几天才听说这一带的确是有抢劫伤人的,但没想到会被白仙草给撞上了。 他上前按住白仙草的身体,紧张的查看着她,说道:“你做检查了吗?你怎么知道不会有外伤。” 白仙草推开他,正好看到白珍珠有些不悦的眼神,她说道:“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陪你女朋友吧,我要走了。” 迟勋却置若罔闻,只是一味的跟上她:“你去哪儿?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万一那群劫匪要报复你呢?” 白仙草道:“他们已经被抓了,我打车去,不是一个人。” “去哪儿?” 白仙草道:“我的房车还停在事发地附近,我要把车子开过来。” 迟勋掏出车钥匙,说道:“坐我的车,我送你过去。” 白仙草不情愿,白珍珠也追上来了,她说道:“仙草,你坐勋哥的车吧,天黑很危险的。” 迟勋听到白珍珠这么说,突然心里有些虚,毕竟此刻,白珍珠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迟勋对白珍珠说道:“你一个人去看病,我……很快就回来的。” 白珍珠很大方的点点头。 白仙草却觉得很别扭,别扭到她觉得自己很婊,但迟勋已经将车开了过来,停在她面前,车窗摇下,他说道:“小白,上来。” 白仙草做了下思想斗争,可能是天黑,她其实经历了今晚的事情,没有了周成在身边,她也是有些害怕的。 于是白仙草还是上了车。 …… 车内只有她和迟勋两人,气氛还是一如既往的僵硬。 白仙草低头玩着手,听到迟勋问道:“周成伤得严重吗?” 白仙草道:“挺严重的,养伤都得半个月吧,内出血。” 迟勋道:“他也就是干架子,换做我,内出血的就得是劫匪了。” 白仙草不喜欢迟勋这样说,她说道:“说得好像打架多容易一样的,人家是三个人,周成就一个,还那么年轻,怎么打得过?” 迟勋听着白仙草这样维护周成,却也觉得继续说下去有些小家子气,便也没再说了。 白仙草换了个话题,说道:“你跟白珍珠在一起了,以后碰到我,就不要这样了。” 迟勋装不懂:“哪样了?” 白仙草道:“她是你女朋友,你能不能尊重她一点?” 迟勋道:“我和她只是试着交往,还不算正式。”提到这个,他又有些气急败坏,说道:“你还能不知道我为什么和她交往吗?” 白仙草道:“不想知道。” 迟勋不甘的吐了一口气,俊朗的脸皱成一团,很是烦躁的样子。 反正他碰到白仙草,就是这样束手无策。 总算开到了那个事发地,白仙草下了车,将车门打开,豆花已经急坏了,一天都没见到主人了,围着白仙草就是一通转悠,三花白天也睡醒了,此刻正饿着要找吃的呢,白仙草连忙给两个主子喂食。 迟勋瞧着白仙草蹲在那里娇小的身影,移开了目光,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又要拉住她,想恳求她和她重归于好。 白仙草关了车门,说道:“我开这个,你开你的,一起回医院吧,白珍珠还等着你呢。” 夜色之下,迟勋的表情晦暗不明,他突然说道:“要是没有白珍珠,没有你妈,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白仙草顿住,认真的想了想,突然心里也不确定起来:“我不知道……” 这也是她觉得,好像白珍珠和母亲,的确是影响挺大的一个因素。 可是……白仙草又道:“我指的在一起,是说和你交往,可能没有她们,我这些年是会和你在一起交往的,但我还是不会和你结婚的。” 迟勋真的不明白了,他问道:“为什么?” 白仙草抿了抿唇,坦然道:“我实话和你说吧,我恐婚恐育,从我妈不要我了以后,我这些年一直都不能够接受结婚生小孩。” “以前听人家说,女人到了三十岁,母爱就会焕发出来,就会特别想结婚想生小孩,但我不是,我现在依旧不想,所以我和你注定不会在一起。” 迟勋辩解道:“你怎么就知道——” “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喜欢家庭,你喜欢小孩子,这是你所希望的,我也不想你因为我而去放弃你喜欢的,再说了,就算你能为我放弃一时,能坚持一辈子吗?婚姻本来就是一地鸡毛的,我不希望我们之前,到时候把恋爱过成了婚姻,这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 迟勋眼里闪烁着什么,他突然低声笑了下,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可以?” 白仙草道:“因为我了解你,但你还不算特别了解我。” 她上了车,说道:“快点走吧。” 迟勋没再说什么了,肃冷着一张脸,跟在白仙草的车后,停在红绿灯前,车尾灯的红色格外刺眼,就像他此刻的心一样。 他耳边一直是白仙草的话,他认真的想了想。 即便他不愿意承认,但白仙草说的确实是真的,他很喜欢孩子,他也很喜欢家庭,想到和白仙草如果一辈子没有家庭没有孩子…… 他果然过不了心里这关。 白仙草是早就看穿了他,所以快刀斩断了这段感情,而且她绝不回头。 chapter.113 去追逐爱情了 宁穗做完人流手术后,在医院躺了半天,缓过来一些,庄恒生带她回了家。 人流手术后就跟坐月子是一样的,更何况宁穗的身体本来就虚空的差不多了,庄恒生叮嘱她,什么都不要操心,只要在家好好休养就可以。 但宁穗还是不放心,问道:“有有总归要上学的,他的户口在梁嘉学那里,怎么办?” 庄恒生道:“我先找私人教师带他学,其他的我会慢慢处理。” 宁穗看着他平静中笃定的表情,没什么不相信他的,只是有些难过。 “恒生,有空了你也休息休息吧,我们不急这一天两天的。” 庄恒生道:“我今天陪你,就算休息了。” 宁穗抱着他,说道:“那你再多陪陪我。” 有有此时上了楼,他发现今天妈妈回来以后很憔悴,想着是不是妈妈也像是在家里跟爸爸吵架一样,被叔叔欺负了?于是偷偷上楼查看。 他将门把手悄悄转了转,打开门,就看到房间里妈妈坐在床上,抱着叔叔,时不时的还笑着说什么。 有有还是太小,他心情很复杂,他有些吃醋妈妈抱着叔叔比抱着他还要久,但有有又有些欢喜,因为他发现妈妈心情比在跟爸爸在一起的时候要好很多很多。 有有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他觉得爸爸很好,觉得妈妈很好,但为什么爸爸和妈妈就不能好好的呢? 有有又偷偷的离开了。 …… 庄恒生给有有请了一个家庭教师,每天下午到家里陪有有三个小时,有有这个阶段的孩子,无外乎就是学习一些拼音数字,然后教他看一些图,讲讲故事之类的。 家庭教师叫徐芳芳,高薪聘请过来的,在聘人的过程中,查清了背景,确保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敢放心让她上门来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宁穗也抽空跟她说了一下有有的身世,想让老师帮忙。 “能不能让他试着去接受亲生父亲呢?他也不算大孩子,应该可以改变的吧?” 徐芳芳道:“我会看情况引导他的。” 宁穗微笑:“那就麻烦老师了。” …… 宁穗在家里静心养身体,也不全是在床上躺着,没事也就和小舟一起在厨房研究厨艺,做做甜品,宁穗觉得给甜品裱花真的是一件很有艺术性的事情,当然她也裱了好多失败品。 庄恒生瞧着宁穗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也是很欣慰。 但他还是记挂着宁穗的病,抑郁症这种事情,不是短期内就能好透的,庄恒生想着能不能让袁翎每周都来一趟,给宁穗做上门心理辅导。 其实也不是说凉城没有心理医师,庄恒生是觉得,更换心理医师其实对于病患不太好。 联系上了以后,袁翎同意了,“反正是舒先生你付钱,我没什么不方便的,哈哈。” 庄恒生也抽了个空,带着宁穗去精神科做了鉴定,的确是抑郁症中度,开了一些药,宁穗很配合,她说道:“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走出医院,宁穗拉着庄恒生的手,笑道:“我们今天约个会好不好?” 她好久没出门了,顶多是跟小舟一起去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买菜。 庄恒生自然顺着她,问道:“好,想去哪里约会?” 宁穗灵动的眸子转了转,说道:“我想去你公司看看。” 她眼里有些别的意思,庄恒生意会过来,捏了她的脸,声音清冷,但是含着宠溺,他说道:“我们公司不仅有美女,帅哥也很多。” 宁穗嘿嘿的笑,“我去饱饱眼福。” …… 天凌娱乐成立时间不短,庄恒生出狱后,改名字为舒宁,即便桑川不帮忙,这个名字也是必改的。 宁穗也是这些天才了解到的,之前没细问过庄恒生。 舒老爷子当年,其实就想过给庄恒生重新改一个名字,想让庄恒生和舒婧离婚,然后让庄恒生回到舒家的户口本上,作为长子的身份。 但是庄恒生拒绝了,他对于姓“舒”这件事,还是比较排斥的。 舒老爷子暗地里却还是给“舒宁”建了一个身份,也让舒宁成为天凌娱乐的法人代表,甚至还给舒宁建了一个银行账户,里面有一笔巨款。 舒老爷子晚年的时候很迷信,人做的亏心事太多了,就想着死后不要下地狱,便用这种事情给自己买临死的安心。 与其说那个银行账户是给庄恒生建的,其实算是给庄恒生母亲的,因为那些年,舒老爷子都没将这个事告诉庄恒生。 直到庄恒生在狱中的时候,有一个声称是庄恒生表叔的人来申请探监了。 庄恒生觉得很奇怪,便同意了见面。 表叔一来,就开门见山说想借钱,庄恒生一头雾水,直到表叔说了舒老爷子当年给舒宁建的私人银行账户,说道:“我表哥他把你这个叫做舒宁的人,放在我们家户口本上了,按理说,那你就是我儿子了,这个一家人嘛,钱就都是流通了的对不对,哈哈,最近我们家想买房,我寻思着你能不能把那个银行账户密码告诉我,借我五十万?” 庄恒生倒是觉得这是意外之财,正好为他出狱以后的资金铺垫有了帮助,他瞧着面前这个表叔,冷声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说完他就结束了探监通话。 后来这个表叔好几次都来探监,庄恒生便都没有同意见面。 等到庄恒生出狱以后,他便是查到了舒宁的户口地是在凉城,且网上的信息也能查到他是天凌娱乐的法人代表,庄恒生直接便去凉城,去了银行拿到了这笔款项。 本来他想着从庄恒生这个身份转到舒宁这个身份上,要费一些功夫的,但这时桑川着人帮了他,桑川说,是一个女人求他的。 庄恒生便知道,是宁穗求桑川帮忙的。 个中滋味,难以言说。 庄恒生独立出来户口,又直接仗着股份在天凌娱乐更改架构和发展方向,独立出来影视分部。 庄恒生接手的这小半年,天凌娱乐的经营也的确是越来越好,公司规模也在迅速的扩张,不容小觑。 …… 宁穗去了天凌娱乐所在办公大厦,如今天凌娱乐已经从当初只有一层办公楼扩张到了五层,其中有两层是给训练生训练用的,等到迁至江城,就没有这么挤了。 宁穗很自如的挽着庄恒生的手臂走在办公区域,这里毕竟是娱乐业的互联网公司,气氛很活跃,跟觉醒资本和花时的气氛都不一样,只是宁穗一出现,大家就突然都将视线投到了两人身上,表情都很奇怪。 这个好像就是上次视频会议里面,穿着浴袍的美女哦…… 居然被老板带过来了! 宁穗茫然无措的看向庄恒生,问道:“怎么了?我……打扰到她们了嘛?” 庄恒生道:“应该没有。” 这才有几个同事先反应过来,喊道:“老板娘好!” 宁穗一听,羞涩的笑了笑,她看了看一旁并未制止大家喊她“老板娘”的庄恒生,知道他这就是默许了。 她说道:“大家忙你们的吧,嗯……今天下午我请大家喝下午茶,随便点就行,找我报销。” “谢谢老板娘!” 众人又是一阵起哄。 而且还不停的观察着一向高冷不轻易接触的舒总,等到舒总和美女去往下一个区域后,大家都讨论了起来,说道:“什么神仙情侣,舒总好暖的样子哦。” “破冰了破冰了!果然帅哥都是美女的!” …… 去了另两层的影视分部,现在规划为声乐室和表演室,都安排了老师给训练生们针对性的上课,宁穗只是站在玻璃外看了眼,的确都是美女帅哥。 庄恒生道:“这些都是还没正式出道的,不过也都安排了经纪人帮忙带着,如果有机会,就先推出去再说。” 宁穗道:“我听说,你们公司已经安排了训练生去参加选秀了。” 庄恒生道:“嗯对,你看了节目吗?” 宁穗道:“没时间看呢,就看热搜上有个叫做赵樱的挺出圈的。” 庄恒生带着宁穗去了办公室,一边说道:“是我们公司的。” 宁穗道:“那还挺有实力的哎。” 庄恒生不置可否,他只是说道:“送过去十个,入围了三个,只出来了一个赵樱,等这波流量热度过去了,也不知道她还能火多久。” 宁穗想了想,说道:“不对啊,上个月那个男团选秀,有个叫周成的,不是你们公司的吗?” 庄恒生无奈道:“他中途退赛了,玩消失了。” 宁穗:“……这是家里有钱,玩累了就不玩了对吧?” 庄恒生“嗯”了一声,说道:“跟他经纪人说,是……去追逐爱情了。” 庄恒生挑了挑眉,眼里有戏谑。 宁穗也乐个够呛,笑得浑身颤抖,说道:“年轻的男孩子就是这么好玩儿。” 庄恒生给宁穗找出了一些零食,说道:“有个舞蹈室,等你身体好了些,可以来跟着跳一跳,解压。” 他总是什么都想到宁穗,想让她有专注去做的事情,这样就会少回想起以前。 宁穗调笑道:“到底是想让我解压,还是某人想看啊?” 庄恒生坐在办公桌前,神色不改,还是一本正经的清冷样,他说道:“如果你想跳给我看,我怎么会不看呢?” 宁穗在沙发上各种打滚,她就像是庄恒生的一只猫,惬意又舒懒,吃着零食玩着平板。 员工们点下午茶也送过来好几份到庄恒生这里,宁穗接过,吃了一口甜品,说道:“人家店里做的就是比我做的好吃。” 庄恒生道:“我觉得你做的最好吃。” 宁穗道:“呦,不错呀,你现在嘴巴越来越甜了啊。” 庄恒生走过来,坐在宁穗身边,打开了他的那份,他的确是喜欢吃甜食,但是比较克制。 他淡然的说道:“是很甜,你要尝尝吗?” 宁穗脸有些热,但庄恒生这么冷的表情说这么撩的话,她就还真心痒了,她凑上去,亲了亲他凸起的喉结,轻声道:“那你猜是你的比较甜,还是我的?” 庄恒生呼吸一窒,垂眸看着她,只觉得宁穗好像又回到了当年的那种灵动勾人的状态了。 他声音暗哑了起来,俯身亲上她。 一番舔舐之后,两人呼吸急促的分开,宁穗的脸更红了,她说道:“你比较甜。” 庄恒生眼含笑意的扣着她的脑袋,说道:“下次不带你来了。” “为什么?”宁穗不依,其实她觉得来庄恒生的办公室玩儿,还挺开心的。 庄恒生道:“影响我工作了。” 宁穗咬着唇憋笑,说道:“要是没影响到你,那我还得怀疑我是不是魅力不行了。” 庄恒生又亲了下她红透的脸,低声说道:“算了,今天早退吧,你昨天不是说想去买鞋吗?” 宁穗嘻嘻的笑,摇了摇头道:“不行,你好好工作挣钱,挣越来越多的钱给我买衣服买鞋。” 庄恒生依她。 但真的处理事情来,一直处理到了晚上十点多,宁穗就趴在沙发上看剧,要么就跑去舞蹈室看人家跳舞,还跑到楼下和人家员工聊天,很快就打成一片。 …… 回到家的时候,有有已经被老师和小舟哄睡着了,徐芳芳早就走了,只是小舟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庄恒生先去洗澡了,宁穗去有有的房间看了眼有有,给他掖了被子,看着有有的眼尾湿润,察觉到有事情。 宁穗问道:“有有是哭了吗?” 小舟道:“他今天吵着要妈妈,要爸爸,要去上学和小朋友玩,不要待在这里……就哭闹了一会儿。” 宁穗心里沉重,原本以为这些天是让有有慢慢习惯这些,却没想到有有会越来越排斥。 宁穗也是第一次当母亲,为人父母没有什么捷径,只有慢慢的学习磨合。 宁穗又问:“那徐老师有教有有什么吗?” 小舟道:“徐老师教了有有加减法,陪他玩了一会儿游戏,有有哭闹的时候,徐老师也有跟他说,不要闹脾气,会让妈妈伤心的,有有也有听话不哭了。” 宁穗叹了口气,说道:“怪我,我就不该自己贪玩,回来晚了……” 小舟道:“宁小姐,你不要自责,小孩子都这样的,你一直在家里待着,也要出去透透气的。” 这倒是提醒了宁穗,她说道:“这周末天气好的话,我们一家去公园野餐吧,但时候你准备一下要用的东西。” 小舟应声道:“好。” …… …… 白仙草那天开车回到医院,谢过了迟勋,便躲到房车里面准备睡觉了。 迟勋也没说什么,前往医院去找白珍珠了。 第二天白仙草起的有点晚,突然想起来要给周成买早饭的,连忙洗漱去买了些早点去病房。 刚走进病房,就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白仙草好奇,昨天这个病房还就周成一个人的,难不成又有人住进来了? 但是却没想到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站在周成面前,有些气恼的样子。 周成也阴沉着一张脸,不太高兴的样子。 但他瞧见白仙草进来了,便笑道:“我要饿死了,姐姐怎么才来?” 白仙草将胡辣汤和包子递给他,打量着一旁的这个女人,问道:“你是……?” 戴眼镜女人道:“我是周成的经纪人,叫我菲姐就好。” 白仙草纳闷:“经纪人?” 菲姐道:“对啊,有问题吗?”她又道,“你就是白仙草吧。” 白仙草点点头。 菲姐叉着腰,严肃着一张脸道:“我说你也不小了,怎么就由着周成胡来呢?你是眼看着他不顾及自己的事业吗?” 白仙草根本就听不懂她说的什么意思,但是大致明白这个菲姐对她很有怨气的样子。 白仙草看向周成:“她什么意思啊?你给我解释一下吧,你不是跟我说,你是爸妈想送你出国念书你不愿意才跑出来的吗?” 菲姐听到这话,冷哼道:“周成,你追求你的爱情一个多月了就把你自己包装成了学生啊?” 周成撇了撇嘴,对菲姐道:“菲姐,你先出去好不好?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菲姐点点头:“你最好快点解决。” 说完她就出去了。 她一走,白仙草对周成道:“说吧,还瞒着我什么?” 周成笑了,他其实面上有些虚弱,但那一张脸还是很精致帅气,笑起来还是好看的让白仙草不忍生气。 周成道:“其实我算是一个爱豆。” 白仙草:“……那你信不信,其实我是一个影后。” 周成:“我认真的,菲姐就是我经纪人。” 白仙草:“……” 周成继续道:“我只是去逛街,被星探看上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我爸给我钱开公司,我给开破产了,人家说捧我当明星,我就去了,然后参加了一个选秀节目,算是……挺火的吧,但是我玩够了就觉得没什么意思,然后就跑了,出来玩儿了。” 白仙草也算听明白了,接住他的话茬,说道:“然后去爬山,看到我了,一见钟情了,就傍上我了。” 周成的眼睛笑成月牙,说道:“就这么回事。” chapter.114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白仙草很后悔,她觉得她规划的旅游日程,被周成给搅和的乱七八糟,以至于她现在都想回江城了。 她看着病床上的周成,一点也不觉得他对她的追逐很浪漫不羁,反而给了她很大的负担,就像是迟勋一样。 白仙草撇嘴,无奈的说道:“你好好养伤吧,你经纪人在这儿,我之后也不用来了。” 周成脸色大变,没想到白仙草会这样说。 他也真的相信白仙草会下决心不来看他的。 周成坐直身体,拉住白仙草的手,他的手干燥温暖,白仙草顿了顿。 周成说道:“姐姐,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我了呢?” 白仙草道:“什么叫丢?你本来就不是我的。” 周成笃定道:“在我心里,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白仙草:“……你一个大男人,讲话不要这么有歧义好不好?” 周成连忙道:“我只是表达这个意思而已。” 白仙草挣脱开他的手,说道:“你还小,不要为了我而耽误你自己。” 其实白仙草也并不喜欢说教,说出这句话,她自己都觉得不太合适。 果然,周成不高兴了,他道:“在你眼里,我很幼稚?” 白仙草表情不耐,她此刻心烦得很,可能是得知了周成是个爱豆,而自己居然都不认识他,总有点觉得自己是不是很老,连娱乐圈的新爱豆都不认识了,这种认知其实让白仙草有些挫败。 于是她说道:“是,我就是觉得你很幼稚,你知不知道我今年多大了?我三十岁了,你才二十二,你出生的时候我小学男朋友都换了三个了。” 周成不吱声。 白仙草又道:“你经纪人这趟来,估计是接你回去,你就跟她走吧,正好你走了,我行程也不会耽误,今晚就能启程……” 周成脸色难看,他闷声问道:“你觉得我受伤,耽误你行程了?” 白仙草愣住,好像自己真的挺没良心的,但白仙草还是想着,伤人伤到底,让周成死心跟着经纪人回娱乐圈挣钱吧。 白仙草道:“对,我就这么觉得的。” 周成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到白仙草回避的眼神,还有紧皱的眉头,笑了起来,说道:“不是的,你只是不喜欢麻烦,不喜欢背负责任,所以你才这样说,想让我离开你,其实你也很依赖我的,不然你不会收留我。” 白仙草就这样被他戳中,张了张嘴,神色怪异紧张。 周成眼神温柔又坚定,他说道:“姐姐,你等我几天,我的伤,我会努力快些好起来的。” 白仙草唇齿翕合了两下,最后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不过周成知道,白仙草这是同意了。 她其实是一个要求很简单,内心又很别扭的女人罢了。 周成虽然混娱乐圈没多久,但他自小跟着父母做生意,大学期间虽说创业失败过,但也见识过不少人,看人这点还是很准的。 菲姐见白仙草离开,走进病房就问道:“解决好了?” 周成笑道:“嗯,等我这几天好好养伤,再跟她上路。” 菲姐要气炸了,她指着周成数落道:“周成!你能不能有点职业精神?你知道节目组还在等你呢,你要是退了节目,公司要赔付违约金的!这损失你负责吗?” 周成取过白仙草给他带来的小笼包,一口一个,无所谓的说道:“我负责啊,回头我把钱给舒老板打过去就是。” 菲姐被他噎住:“你……你……” 周成道:“菲姐,你能来看我,我很感谢你,但我暂时真的还不打算回去,你先回去忙吧。” 他这样人畜无害的表情配上那张帅气的脸,菲姐一时就又忍住了骂他,只是叹口气说道:“你是个好苗子,我带好几个艺人,你是最有命火的,但你本人无所谓,不珍惜,我也没办法,你好自为之吧。” 周成随意的笑了笑。 . 白仙草出了医院,买了包烟抽,她将车子开到了一片空地,阳光挺好的,她就将折叠躺椅搬出去,躺着晒太阳,一边抽着烟。 正好这儿有大片的草坪,于是就将狗绳放长一点,让豆花好好玩一玩。 白仙草在想周成说的话,他说的没错,她这个人怕麻烦,喜欢人与人之间就简单一点,不要有那么多束缚,更别说要承担什么责任了。 和迟勋一拍两散是这样,现在想让周成不要跟着她回娱乐圈也是这样。 白仙草好惆怅,她第一次开始有些讨厌自己,开始审视自己。 可其实到了这个年龄,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还真的挺难的,人都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白仙草思量了一会儿,越想反而就越要钻牛角尖了,便打开手机准备玩会儿游戏,却发现新闻推送,头条便是花时CEO梁嘉学新婚妻子带子出轨天凌娱乐总裁舒宁,道德败坏,令人不齿。 白仙草点进去,新闻的配图都是宁穗挽着庄恒生手臂的图片,还有一张是宁穗抱着一个男孩子坐在车里,小孩子的面部被打了马赛克。 白仙草咬牙切齿,这种新闻也能发出来,还能是谁干的,梁嘉学要是不点头,江城晚报敢这么干? 白仙草将链接发给宁穗,说道:“你家庄恒生就没什么法子,把梁嘉学给灭了吗?这家伙太丧尽天良了。” . . 宁穗的安稳日子,就是这样,又被梁嘉学往水面投掷了一个石子,一石激起千层浪。 宁穗坐在飘窗上看着小说,手机震动了下,是白仙草发来的消息。 宁穗看完以后,可笑多于愤怒。 怎么?梁嘉学已经打算要用舆论来逼她就范了吗? 痴心妄想! 但宁穗却也看到了新闻底下的评论,社会对女人的道德要求,要比男人高了多了,只见所有的评论,基本上全部都是对自己的谩骂和羞辱。 宁穗强装淡定,只当作没有看到,舆论攻击也只会是一阵子,她现在拥有的最重要,她才不要去跟梁嘉学在这种媒体擂台上对峙,他越是激她,她越是无视他。 楼下小舟做好了午饭,来喊宁穗下楼吃饭,并道:“舒先生今天上班之前,要我提醒宁小姐的,饭前别忘了吃药。” 宁穗点头,她昨天就忘了吃药,还是庄恒生回来之后问到,她才想起来的。 庄恒生还沉着脸说她,一点也不把自己的病放在心上。 于是就干脆让小舟来每天提醒她。 宁穗吃了药,下楼吃饭,正好今天徐老师来的比较早,小舟便也招呼她一起吃。 有有趴在餐桌前吃着他喜欢的可乐鸡翅,很乖巧的对徐老师说道:“老师好。” 徐老师笑道:“有有好,多吃点肉,快点长高高。” 宁穗坐在有有身边,小舟先给她盛了一碗银耳蘑菇汤,宁穗人流过后还没半个月呢,每天都要鸡汤鱼汤补补身体。 宁穗胃口也变得奇怪,修养了几天以后,食欲还是很好,这也是个好事,人是铁饭是钢,她虚空的身体就要靠吃补回来。 宁穗把汤里的鸡腿去了皮都给了有有,但有有不太高兴的努嘴,将鸡腿又夹给了宁穗,说道:“我不吃你夹的。” 宁穗哼了一声,有有这些天持之以恒的在跟她闹脾气呢,她便也学着他的语气说道:“不吃就不吃,我吃。” 但宁穗还是忍不住给有有夹菜,有有就夹还给她,宁穗继续坚持,有有最后妥协了,小孩子对妈妈总归不会闹的太僵。 等到吃完饭,小舟收拾完,问宁穗道:“宁小姐,要不要一起去超市逛逛?家里一些东西用完了,要添置一下。” 宁穗点头道:“好啊,正好消消食。” 有有也休息好了,徐老师准备今天教他几个简单的字。 宁穗便道:“徐老师,麻烦你照看有有了。” 徐老师笑道:“放心吧,宁小姐。” 宁穗这便跟着小舟出门去了。 …… 工作日下午的超市也没什么人,宁穗随便挑了些东西,不知不觉就买了一大车。 正好小舟也说道:“还得买些东西,准备明天的野餐。” 宁穗想起来这回事,说道:“对,明天天气也很好。” 小舟推着车说道:“宁小姐,今天……我看到一个新闻……” 她面有局促,似才纠结要不要提起这个。 宁穗笑道:“我也看到了,放心吧,我没往心里去。” 小舟这才轻松的说道:“宁小姐这样想就好。” 买好了野餐的东西,宁穗回到家,徐老师在教有有写字,有有也很专心。 宁穗走过去,将买的零食拿了一些放在书桌上,笑道:“休息的时候吃点儿。” 有有没有理她,头也没抬。 徐老师笑道:“谢谢宁小姐。” 宁穗看着有有的脑袋,想着小孩子的头发有些长了,明天野餐结束,带有有去剃个头。 …… 晚饭之后,宁穗给有有洗澡,有有不愿意她给自己洗,但宁穗还是坐在浴缸旁边,说道:“那我也得看着你,你洗吧。” 有有的小身板泡在热水里,他冷着一张脸,活像一个迷你版的庄恒生,宁穗心里叹气,难不成有有这才跟着亲爹身边待这些日子,就已经进化的有模有样了吗?宁穗还是希望有有能阳光开朗一点。 有有说道:“我们明天是不是要去野餐?” 宁穗道:“是啊,就在附近的公园,我今天还给你买了风筝,明天教你放风筝。” 有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才兴奋了些,他说道:“你买的什么样的风筝?是小老虎的吗?” 这把宁穗给问的不好意思了,她抱歉道:“就是普通的风筝,超市里面没有小老虎的。” 有有失落的“哦”了一声。 宁穗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明天来不及了,下次我们去公园玩之前,妈妈一定给你买小老虎的,还给你买小兔子小猫的好不好?” 有有点点头。 …… 但宁穗还是心里想让有有高兴,好缓和一下他最近闹别扭的情绪。 总归是她亏欠孩子太多,总不能一个风筝都满足不了他吧。 有有睡着以后,庄恒生加班也回来了,他面有疲色,晚上还加急和平台方那边处理周成违约的事情。 他看到客厅看电视的宁穗,淡淡道:“怎么还没睡?” 宁穗道:“小舟今天不住这儿,家里有点事,我想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买风筝。” 庄恒生放下包,将领带松开,边说道:“这么晚了,还有卖风筝的吗?” 宁穗道:“我刚才打电话给那个百货店说了,人家愿意等,我下单了八个呢。” 庄恒生点头:“好,我送你过去。” 取完了风筝,夜色之下,宁穗坐在车里跟庄恒生说了今天的事,笑道:“明天你多和有有说说话嘛,你不要老是这样严肃,小孩子肯定会怵你,你就教他放风筝,他肯定会慢慢接受你的。” 庄恒生道:“好,我记着。” 庄恒生却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他思索着,还是说道:“今天有没有看到什么消息?心里不高兴的,和我说说,不要憋着。” 宁穗娇笑道:“那都是什么芝麻大的小事,也配让我不高兴?” 听她这么说,庄恒生也明白了,宁穗已经看到那个新闻了。 庄恒生道:“是不配。” 宁穗打开音乐,听着她最近喜欢的轻音乐,她说道:“恒生,还有两星期就是我的毕业典礼了,你一定要抽出时间陪我回去哦。” “等我拿到毕业证了,等我的病好了,等有有的户口迁好了,我们就是幸福的一家,每天都很幸福,我不会跟你吵架,我会当个好妻子,我做梦都能笑出声。” 她眼神有些飘远,那是幻想美好时的光芒,庄恒生故意打趣她说道:“难怪最近你睡到半夜都在笑。” 宁穗震惊道:“真的?吵到你了吗?” 庄恒生很煞有其事的“嗯”了一声。 宁穗很不好意思,双手捂着脸,说道:“那要不今晚开始我们分床吧,我下一个睡眠app,什么时候我不笑了我再回去跟你一块睡。” 庄恒生正好将车子停在停车位上,闷声的笑了起来,他解开安全带,侧过脸看着宁穗,说道:“我说什么你都信。” 他眼神戏谑,宁穗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开她的玩笑,这还真是鲜少,宁穗又气又笑的拍他,娇嗔道:“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睡觉会笑!我睡相很好的——” 说着,她的笑容便突然僵住了,神色也有些不自在。 庄恒生问道:“怎么了?” 宁穗摇了摇头,又笑道:“下车回家去,好困。” 庄恒生点头,取过风筝,拉过宁穗回家去。 但宁穗还是有些出神。 她只是刚才突然想到了不该想到的往事,她想到之前她也跟梁嘉学争论过睡相的问题,梁嘉学笑话她睡觉磨牙,宁穗气急败坏,就骗他说他睡觉打呼噜,梁嘉学还自我怀疑了好久。 宁穗很疑惑,为什么她看到新闻不会生气,只是此刻因为这些细枝末节想到梁嘉学而有些生气? 她晚上也因为这个失眠了,庄恒生侧过身搂过她,低声问道:“怎么今天失眠了?” 宁穗也翻了个身,看着黑暗中庄恒生隐约的轮廓,突然哭了起来。 她已经好些天都没有这样低落了,庄恒生一时很紧张,他贴紧她,抚过她的发,说道:“想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吗?” 宁穗吸了吸鼻子,说道:“我刚才想到梁嘉学了,我好讨厌这种感觉,随随便便的一件事,都能想到他,不是他主动来找我,是我主动想到了他,怎么可以这样?” 庄恒生明白了,他眉头紧锁,安抚着宁穗,说道:“不要自责,你没有做错,只是我缺席你的生活太久,是他占据你的记忆太多,我们慢慢来,直到你再也不会突然想到他为止,好不好?” 宁穗点点头,她抱着庄恒生,濡湿的脸贴着他的睡衣,她说道:“好,一定会的。” 庄恒生的手在她的肩头轻轻拍着,哄着她睡觉。 …… 次日是安排好的野餐日,吃完午饭,宁穗给有有换了一身运动服,还给他穿上新买的运动鞋,有有蹬着脚,说道:“没有爸爸给我买的那个图案的鞋子舒服。” 宁穗愣了愣,而后她说道:“原来你还有自己喜欢穿的牌子啊,小小年纪就追求品牌了。” 有有道:“就是有区别的。” 宁穗笑道:“好,下次买鞋我带你去,你自己挑你喜欢的吧。” 她心里有些苦涩,她这个当妈的,这大半年居然都没注意到有有喜欢什么牌子的鞋子,真是失败。 她要学习的了解的还有很多很多。 一家都准备好了,前往公园以后,庄恒生搭了一个帐篷,有有其实很感兴趣,但他又不想靠庄恒生太近,就抱着球远远的看着。 庄恒生看出来,说道:“有有,能不能帮我搭把手?” 有有心动了,面上却还是装着高冷,他脆生生的说道:“不能。” 他故意这么说,想让庄恒生再来求他。 庄恒生淡淡道:“可是我有老虎风筝哎。” chapter.115 你别勾我 有有一听,皱起了眉头,他也意识到了庄恒生是在拿老虎风筝威胁他了。 有有想了想,小腿一迈,跑去一边抱住宁穗,宁穗正在跟小舟一起扑野餐布,将箱子里的食物饮料都摆好,有有趴在她背上,像是在撒娇。 宁穗满足的笑了起来,有有最近跟她闹脾气,已经很少跟她要好撒娇了,看来天气好将孩子带出来,果然对于改善心情有好处的。 只听到有有软声说道:“妈妈,我要老虎风筝。” 昨天晚上去买了老虎风筝,其实宁穗一直没跟有有说,就是想来了公园好给他一个惊喜,此刻有有开口想要,宁穗便顺势道:“好啊,在你叔叔那边,昨天很晚了,我跟你叔叔说,你想要老虎风筝,你叔叔为了你就出去买了,你找你叔叔拿,让他教你放,跟叔叔讲话要有礼貌,知不知道?不要板着一张脸。” 有有一听,宁穗这还是让他去跟庄恒生开口求…… 算了,他小男人不跟大男人计较,于是有有垂头丧气的又折返回了帐篷处,庄恒生瞧见他纠结的样子,只觉得可爱得很。 庄恒生淡淡道:“我还有小兔子的风筝。” 有有:“……那你要我帮什么?” 看来是为了风筝妥协了。 庄恒生道:“你帮我固定住那边。” 有有认真的照做。 庄恒生在有有帮忙以后,速度就快了许多,做完了帐篷,对有有说道:“多亏了你,不然我要很久才能做完。” 有有感受到了成就感,抿着唇笑了笑,这点很像宁穗。 有有挺直腰板问道:“叔叔,可以给我老虎风筝了吗?” 庄恒生道:“当然。” 他取出包装袋,席地坐在草坪上,有有靠近过去,瞧见风筝,皱了皱鼻子,说道:“都是坏的。” 庄恒生耐心道:“不是坏的,风筝也要组装的。” 有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问道:“你可以教我吗?” 庄恒生道:“当然。” 于是有有就蹲在庄恒生面前,学着他组装风筝,庄恒生让他注意别被竹签给伤到了。 有有还有些笨拙,庄恒生只好亲自手把手教他,他的手有些凉,摸到有有的手时,有有犹豫了下,但他还是没说什么,人家教他东西,他不能不懂礼貌。 而且他发现,其实这个叔叔没有看上去那么难以接近,还是挺温柔的。 宁穗正在煮奶茶,偏头看着庄恒生和有有异常的亲密和谐,宁穗开心的笑了起来,还拿手机给他们拍了照。 小舟迎着阳光,眯着眼,也笑道:“这样才是父子俩啊。” 小舟也都知道一些的,宁穗跟她一起做饭逛街有跟她说。 宁穗说道:“是啊,真好,希望以后还会更好。” 小舟道:“一定会的,舒先生是一个很靠谱还顾家的男人的。” 宁穗幸福的笑。 小舟又取出了药盒,递给宁穗说道:“宁小姐,你今天又忘了吃药。” 宁穗讪讪地笑,乖乖的把药吃了。 奶茶煮起来要费些功夫,但是煮出来很香,宁穗还打了个奶盖,然后就做了四杯奶盖奶茶。 宁穗走过去递给庄恒生和有有,说道:“尝尝?” 她端的是小杯,不然喝多了热量就太高了。 有有喝的嘴角都是白色的奶盖,他喝完了,眼睛晶亮,笑道:“好喝。” 宁穗很有成就感的说道:“我最近学甜品,做奶茶的,都想开个奶茶店了。” 庄恒生静静地喝着茶,心里记下了宁穗这随口一说的话。 喝完了以后,宁穗拿过杯子,见着风筝已经组装好了,她说道:“我也想放,有给我一个吗?” 庄恒生拿过一个小猫的,说道:“这个是你的。” 宁穗连忙送还了杯子,撸了撸袖子说道:“我们快开始吧。” 他们先帮有有的老虎风筝送上天,庄恒生教着有有先放线,找准风口,有有学的很快,然后他说道:“风好小,风筝怎么上去呢?” 庄恒生站起身,他举着风筝,说道:“你放线,拉着风筝逆着风跑,风筝就会慢慢飞起来的。” 宁穗在一旁看着,想要帮有有,庄恒生冲她摇了摇头,他迎着日头,镜片反射着光,看起来严肃认真,他说道:“让他自己来。” 有有听话的放线逆风跑着,一开始风筝还在草坪上拖着,但慢慢的就飘了起来,有有也没看到,反正直到庄恒生让他先不要放线了,有有还在继续跑,就感觉到手中的线突然很紧,他回头一看,风筝已经上天了。 有有兴奋的跳了起来,看到他喜欢的小老虎在空中飞,他又急着放线,殊不知风筝还不太稳,一放线太松了又要掉下来,庄恒生连忙跑过去,大手掌覆盖在有有的小手上,教他怎么收紧线。 有有见着风筝又稳稳的飞在了天空中,哈哈的笑了起来,还说道:“妈妈!快给我拍照片嘛!我要发给同学们看!” 宁穗打趣道:“这么小的家伙,炫耀欲倒是挺强。” 庄恒生唇角勾起,笑了起来。 宁穗给他拍了照录了视频,然后拿着自己的小猫风筝对庄恒生说道:“恒生,教完你儿子了,也该帮帮我吧。” 她故意吃醋的嘟了嘟嘴,长发今日扎了马尾,瞧着靓丽灵动多了,庄恒生无奈的哼笑了一声,低头交代了有有怎么放,有有眼直直的盯着风筝,半点也不分心。 庄恒生扶了扶眼镜,走向宁穗,低声道:“你不是说你小时候天上放风筝,河里抓鱼,什么都会吗?” 宁穗嘿嘿的笑,直勾勾的盯着他,说道:“那就好奇怪,你在我身边,我就都不会了。” 她眨巴眨巴眼,睫毛轻颤,庄恒生瞧着,突然意有所指的说道:“你别勾我,这才半个月呢。” 他是指宁穗人流手术才结束半个月,等于坐月子才半个月呢。 宁穗:“……我没那个意思。” 但她又有些心虚,嘴角忍不住的笑:“我就是想让你亲亲我。” 庄恒生顿了顿,说道:“最近又在追什么爱情电视剧?” 宁穗被戳穿,也不掩藏了,说道:“就一个小甜剧,男女主就在公园亲的。” 周末的公园人很多,很多都是父母带着小孩来玩的,此刻宁穗和庄恒生站在那儿,紧接着,庄恒生一只手就抬起宁穗的下巴,亲了下去。 他以前从来不会在外面跟宁穗这样亲密的,庄恒生还算是个内敛保守的男人。 宁穗只觉得庄恒生嘴里好像还有刚才奶茶的茶香味,她搂着庄恒生的脖子,反客为主的吻了起来。 她是如此渴望他。 有有拉着风筝线,摸出一点规律了,便也放松下来四处看看,然后就看到叔叔在跟妈妈啵啵。 有有:“……” 他有点生气,故意叫了一声:“妈妈!” 两人这才分开,宁穗脸有些红,庄恒生也是觉得被有有看到了,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轻咳了一声,侧过脸看向另一边。 宁穗道:“怎么了?” 有有说道:“只有我一个人的小老虎在天上,你们都不陪我玩。” 宁穗闻言,立马道:“我马上就放。” 说完她拉着庄恒生也一起,小猫小兔子都上了天。 …… 这一个下午,放了风筝又逛了公园,有有瞧着别的小朋友还玩了滑板,就跟宁穗说也想要,还有滑轮也想玩。 宁穗拉着他的手,这小子玩了一下午,身上汗淋淋的,都脱掉了一件外套,宁穗问道:“你以前没玩过这些吗?” 有有道:“爸爸太忙了呀,他有空了才陪我打游戏搭积木的,开车带我出去转转。” 庄恒生在收帐篷,宁穗望过去,夕阳西下,各家出来玩的也都准备收拾回家了,她明白过来,梁嘉学是对有有不错,但是他却也没有给有有一个正常的活泼的家庭生活,连孩子的家庭户外活动都没有过。 宁穗给有有将外套穿上,怕他感冒,她蹲下身,跟有有平视,她说道:“有有,今天玩的开心吗?” 有有道:“开心。” 宁穗又问:“那你……喜欢叔叔吗?” 有有犹豫了下,然后别扭的点了点头。 宁穗想到今天上午庄恒生特地跟她交代了,不要对有有认回他是爸爸的事太过于着急,孩子健康成长最重要。 宁穗便也没说什么爸爸的事,只是说道:“你高兴的话,只要他有空,他都会陪你出来玩儿的,下回他就要教你玩滑板了。” 有有咧着嘴笑:“我还想骑自行车。” 宁穗道:“你不是会骑吗?” 她记得之前看到过有有有一个小自行车。 有有道:“那是三个轮子的,我想骑大一点的,两个轮子的。” 宁穗刮了下他的鼻子,调笑道:“那等你学会了两个轮子的,是不是还要去骑一个轮子的?” 有有摇了摇头:“我又不是猴子,那是马戏团里小猴子骑的。” 宁穗抱住他,有有今天玩得开心,也不提要回家找爸爸的事,而且也高兴的和宁穗说了很多话,宁穗觉得好幸福。 以后还会有很多这样普通又幸福的日子。 …… 晚上回到家,宁穗想着小舟也累了一下午了,便说道:“小舟,别忙着做饭了,点外卖吧,清淡一点的就行。” 正好她要带着有有去洗澡。 这一次有有洗澡的时候没有不让宁穗碰了,还在水里皮了起来,把水甩的到处都是。 宁穗最后给他洗着头,冲干净,用毛巾给他擦干,有有漂亮的一张脸红红的,突然对宁穗说道:“妈妈,我有一件事骗你了。” 宁穗只当作是小孩子的小事情,随意的问道:“什么事啊?” 有有眼里有些怯意,毕竟他从来没有过这样。 有有说道:“徐老师昨天跟我讲,说妈妈你不要爸爸了,还打算不要我了,让我今天下午去公园以后,到公园门口去找她,她带我去找爸爸……我本来答应许老师了的,但是我太想玩风筝了,又有点害怕,就没有去。” 宁穗僵住,随后是从脚底蔓延而来的后怕,背脊都冒冷汗,她先是将有有抱出来浴缸,给他擦干净身子又穿上衣服,吹干头发。 宁穗不说话,有有有些忐忑,吹头发的时候看着宁穗说道:“妈妈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对徐老师也言而无信了,我是不是星期一要给徐老师道歉?” 宁穗挤出笑容,揉着他的头发,说道:“我没有生你的气,有有你也没有做错,徐老师是你的老师,但她总归不是你的亲人,你没有单独跟她走,是对的,你做的很好。” 有有其实也还是没理解,但是妈妈没有生他的气就好。 给他吹干头发,宁穗说道:“好了,你下楼去吧,估计你小舟阿姨点的外卖也送过来了,去吃饭吧。” 有有乖巧的下楼去了。 宁穗却一点食欲也没有了,她看了眼表,晚上八点钟,徐芳芳一定还没睡。 …… 庄恒生在楼下客厅坐着听了一会经济新闻,然后见有有一个人下楼了,问道:“你妈呢?喊她也下来吃饭。” 小舟在餐桌上把点来的外卖摆盘。 有有站在那儿,说道:“妈妈有点不高兴。” 庄恒生神色一敛,关了电视,对小舟说道:“你先喂有有吃饭。” 小舟应声点头。 庄恒生上了楼,宁穗回到了他们的房间,站在阳台边咬着手指,一只手举着手机,似在犹豫什么。 庄恒生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边,开口道:“发生什么事了?” 宁穗眼圈有些红,语气里还有着愠怒,她说道:“徐芳芳想拐走有有,肯定是梁嘉学指使的。” 她又将有有告诉她的,全盘告诉了庄恒生。 庄恒生听完,神情也是冷凝,他看着宁穗的手机页面是徐芳芳的联系方式,只是她还没有拨打过去。 庄恒生伸出手,说道:“我来。” 宁穗咬了咬唇,将手机递给了庄恒生。 庄恒生直接拨通了徐芳芳的电话,那边也接过了。 徐芳芳道:“有事吗?” 庄恒生冷声道:“是我,舒宁,明天是周日,但还是请徐老师能来一趟。” 他声音冷淡,但语气里有隐隐的压迫感。 徐芳芳一听,心里也明白是因为什么。 但她只是推辞道:“不好意思,我明天家里有事。” 庄恒生道:“徐老师如果明天不来的话,那我这边就直接报警,理由是你涉嫌故意诱拐儿童未遂。” 徐芳芳闻言,立马改口说道:“我明天上午会过去。” 庄恒生道:“好,九点见。” 他挂断电话,递给宁穗,说道:“这事是我的错,本来以为选老师的时候已经很谨慎了。” 宁穗道:“不是你的错,是梁嘉学的错,是他……是他太过分了,毫无底线,无孔不入,连诱拐都能想得出来!” 庄恒生揽过她,长舒一口气,说道:“好在有有很听话,他现在在吃饭,你也下去吃点吧,今天累了一天了。” 宁穗点点头。 . 次日有有睡懒觉了,他昨日玩了一下午,晚上吃完饭又蓄足了精神要看动画电影,庄恒生正好有空,也睡不着,就陪他看,一直看到午夜,于是有有就罕见的早上没起床,小舟给他喂了一个鸡蛋,有有吃完了又继续睡了。 这样也好,宁穗在楼下客厅心烦的踱步,她也不想让有有再见到徐老师。 想到徐老师这半个月跟有有独处的时候,简直是给了她机会让她在有有耳边嚼舌根,难怪前几天有有对她和恒生的态度那么差。 徐芳芳是掐着点来的,她这次来的时候没有戴眼镜,还化了妆,所以看着一点也没有文静的老师气质。 她也没笑,只是进了公寓,平静的走到客厅,看着庄恒生和宁穗,说道:“我来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宁穗心里的火气憋了一晚上,此刻看到她,这件事涉及到的是她的儿子,她上去就抽了徐芳芳一耳刮子。 徐芳芳被动的挨了一巴掌,理了理头发,说道:“你可真是粗俗,不懂嘴,就会动手。” 宁穗冷冷的看着她,开口道:“和你这种人面兽心的老师相比,动手都是看得起你。” 庄恒生长身玉立在一旁,说道:“你为什么打算诱拐走有有?” 徐芳芳道:“看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不顺眼。” 宁穗气急了:“你有病吧?” 徐芳芳不屑的看着宁穗,说道:“你这种女人,也配和梁嘉学在一起过?也配让梁嘉学娶你?你拜金求荣,梁嘉学有钱你和他好,你现在看他公司不行了,你就攀上了舒宁!我最见不得你这种女人!” 宁穗只觉得徐芳芳像是一个疯子,她说道:“我不关心你对我什么看法,我只关心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诱拐有有?你准备带他去哪里?是你的主意还是有人指使你的?” 徐芳芳说道:“没人指使我,我就是觉得孩子跟着你们这对狗男女太可怜了,所以才想把他送回他亲爸那里的。” 宁穗道:“亲爸?梁嘉学才不是他亲爸!你来我们家第一天我就跟你说了前因后果,你不信我说的,却信新闻上的?没人指使你才怪!” chapter.116 我要你帮我 徐芳芳冷笑道:“你一个出轨的女人,嘴上能有什么真话?梁嘉学如果不是有有的亲生父亲,那有有为什么总是想回家呢?孩子是最诚实的。” 宁穗咬牙,心里窝火,鸡同鸭讲,既然徐芳芳不相信,她也没必要跟徐芳芳说那么清楚,她只是一个外人罢了。 宁穗更想知道的是,徐芳芳的主意是哪儿来的。 “你给我说清楚,诱拐有有,究竟是不是梁嘉学指使的?” 徐芳芳还是只说道:“不是。” 庄恒生在一旁凉凉的开口道:“如果不是的话,你说诱拐有有,想把他送还给梁嘉学,也就是说,你认识梁嘉学?” 徐芳芳道:“你想套我话?不认识,他不认识我。” 庄恒生却继续缓缓道:“梁嘉学那么谨慎小心的人,你一个陌生人将有有送给他,你就不怕他送你进局子?” 徐芳芳好像完全不惧怕这个问题,她只是说道:“你们今天叫我过来,就是问这些吗?问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庄恒生道:“你根本就没说明白,往哪儿走?” 庄恒生笃定,徐芳芳后面肯定有人,即便不是梁嘉学,也一定是旁人。 徐芳芳道:“反正小孩也没事,打也打了,问也问的差不多了,我凭什么不能走?” 庄恒生看了眼表,时间正好,门铃响了,宁穗疑惑,庄恒生道:“去开门吧。” 宁穗照做,开了门,是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宁穗心跳了一下,侧过身让他们进来了。 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警.察说道:“你就是舒宁,报案者是吗?” 庄恒生点点头,说道:“徐老师涉嫌对我的孩子诱拐未遂,这位就是徐老师。” 徐芳芳瞳孔紧缩,脸色大变,她对庄恒生道:“我都来了,你为什么还要报警?” 庄恒生淡淡道:“我好像没有说过你来了,我就不报案了。” 警.察对徐芳芳说道:“徐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 庄恒生将口袋里的录音笔递给警.察,说道:“孩子还小,希望你们不要来找他,这些证据就够了。” 警.察接过,带着徐芳芳走了。 徐芳芳临走前,还冲着宁穗说道:“你就是个贱人!” 宁穗别开了脸,不去看她。 门关上,宁穗只觉得很是无语,垂头丧气的说道:“过点安生日子怎么这么难?” 庄恒生安抚她道:“以后都会好的。” 宁穗还是心里不踏实,说道:“我就不信背后没有梁嘉学指使。” 庄恒生想了想,拿起茶几上的一张纸,递给宁穗,那是徐芳芳的简历,今早庄恒生想起来,便找了出来。 宁穗接过,看了眼,没什么问题。 庄恒生道:“她本科不是凉城师范的,是江城的。” 宁穗有些懵,但随后她终于想起来一点,高玫就是江师大的。 “假如徐芳芳真的不是梁嘉学指使的,那么她一定和高玫是认识的,高玫想借着有有在梁嘉学面前邀功。” 庄恒生颔首,没有反驳,只是说道:“等警.察的调查结果吧,如果真的是高玫指使的,高玫也逃脱不了干系。” 诱拐儿童的罪名还是不小的,庄恒生也清楚高氏母女急于讨好梁嘉学,尤其在宁穗逃婚以后,这门亲事作罢,高纯肯定着急。 宁穗道:“可是这件事……我并不想闹大,媒体的报道,只会乱写,如果以后有有长大了看到,不好。” 庄恒生点头:“好。” …… 也正是由于宁穗和庄恒生对有有的保护,所以这件事没有闹大,况且在法律上,庄恒生还不是有有的监护人。 徐芳芳却是丢掉了教师的工作,庄恒生在凉城的根基还没那么扎实,但还是能做到让徐芳芳进不了任何教培机构,即便她想走编制,案底上也不干净。 这辈子只能转行了。 徐芳芳也的确是在派出所的时候供出了高玫,警.察把电话打给了高玫,高玫矢口否认,心里也是吓个半死。 后来高玫去学校,莫名其妙的就被人举报考试作弊——当然她也的确是作弊了,只是作弊了好几个学期了,偏偏这次被举报了,要不是林湾好歹背后有桑家,高玫就要被开除学籍了。 高玫吓得哭了一晚上,后来也规矩了一阵子。 高纯安慰她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表哥出面,学校不会把你怎样的。” 高玫道:“表哥肯定嫌弃死我们了,他连我微信都不回。” 高纯心里也清楚,桑家一直看不上她们,无非就是看在林湾这个小舅的面子上了。 高纯心里的确是憋屈,她一向好强,却没想到女儿高玫搞不定梁嘉学,宁穗又逃婚了,看新闻上是说和另一个老板在一起了。 她命怎么这么好?高纯都忍不住想,当初要是把宁穗带在身边的话,是不是能旺一旺自己。 高纯就这样忘却了宁穗这些年吃的苦,只觉着是宁穗运气好。 高玫抹着眼泪,气哼哼的说道:“这个徐芳芳,真是太不靠谱了,说好了事成给她钱的,事儿没办成,现在又要找我要钱。” 而且徐芳芳嘴上还说着是看不惯宁穗这样的人。 高纯道:“没用的人,以后也不要联系了,只会拖累你。” 高玫听话的点点头。 她又问道:“妈,你说我们怎么办啊?宁穗逃婚了,叔叔其实也有些生气,最近给我们的零花钱都少了好多……” 还需要高玫直说吗,高纯心里比她还清楚。 诱拐有有这个事,其实也并不算是高玫的主意,而是高纯给高玫出的,想让高玫带着孩子去接近梁嘉学。 高纯凝眉想了好久的办法,才说道:“你不是说,你第一次就是给的梁嘉学吗?怎么都没用这个拿捏住他呢?” 高玫吸了吸鼻子,委屈道:“都过去多久了啊,再拿这事儿去说,嘉学哥反而更讨厌我。” 高纯道:“梁嘉学现场肯定很低沉,正是你接近他宽慰他的时候啊,你把有有的这个事儿去告诉他,让他知道你暗地里是为他做了事的,就算没做成,也要让他知道……” 高玫认真的听着。 …… …… 在宁穗和有有都不在身边的这些日子,梁嘉学白天在公司还算冷静自持,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回到了家,就是酗酒。 他也不允许保姆晚上在家,只希望别墅里只有他一个,让他安静些。 每天白天他不在的时候,小卢来打扫卫生,都会发现三楼的酒气很冲,酒瓶子也倒了一地,地板或者沙发上也会有些许的酒渍,让她都有些担心。 这样的酗酒,就算梁嘉学在公司再淡定,也会让员工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吉高有些时候想劝一劝梁嘉学,但又忍住了。 梁嘉学心里清楚得很,他不过就是想让自己回家以后忽视掉孑然一身的房间,但偏偏他的酒量很好,怎么喝都没法大醉了。 新闻的事情,的确是他默许的,当他看到照片里宁穗和庄恒生在一起的画面,他也很心痛,很嫉妒,很不甘。 梁嘉学也知道借助舆论其实是最无力的一种方法,他也得不到什么,但他就是私心的,想让宁穗能够再想起他,她生气都行。 晚上的时候,梁嘉学拎包走人,吉高走进办公室,说道:“梁总,外面有个女人要见你。” 梁嘉学的心陡然的加速了几拍,他问道:“宁穗吗?” 话刚说出口,他就知道不太可能。 如果是宁穗,吉高不会进来问自己的。 果然,吉高面露尴尬的说道:“她姓高。” 梁嘉学道:“让她进来吧。” 他放下公文包,抱臂靠在办公桌,长腿疏懒,一抬眼,果然是高玫。 高玫穿着一身浅色裙子,小香风的外卖,扎了一个低低的马尾,柔和又乖顺,面有忐忑,她说道:“嘉学哥,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但是,你听完了,一定不要生气。” 梁嘉学俊颜冷淡,眼睛半阖,漫不经心的说道:“说吧。” 高玫把诱拐有有的事情告诉了梁嘉学,说完,她眼神含泪,颇有些自责的说道:“对不起,嘉学哥,我自作主张,然后事情也没办好,但是我还是希望能让你知道,如果我姐姐质问你,你就说是我做的。” 梁嘉学听完,仔细的盯着高玫,半晌,开口道:“是挺自作主张的。” 梁嘉学心里门儿清,高玫究竟图什么。 但他此刻看到高玫肖像宁穗整容前的那张脸,心底却也动摇了。 他想有个人陪陪他。 高玫瞧着,心里没底,总觉着梁嘉学是在生气。 但突然,梁嘉学拿过公文包,淡淡的说了句:“还没吃晚饭吧?” 高玫愣住,点了点头。 梁嘉学道:“想吃什么?” 高玫高兴的都结巴了:“都、都行。” 梁嘉学提着包往外走,高玫还站在原地,梁嘉学拉开门,站在办公室门口冲她说道:“不跟上来?不饿吗?” 高玫一听,赶紧小跑着追了上去。 她心里思索着,难道真的是梁嘉学对于她的做法,感动了吗? 毕竟他对宁穗那么好,宁穗都不在乎他的心意,他现在一定只想喜欢对他用心的女人。 这么想着,高玫挺直了腰板,一双眼含着春意看着梁嘉学。 也许她这次真的有机会趁势得到梁嘉学的心。 …… 梁嘉学带高玫去了那家古风高级会馆餐厅,他之前带宁穗去过一次,就是在这里,他和宁穗吵了很严重的一场架,吵完架,他就把宁穗给禁锢住了。 同样的包厢,同样的一桌菜,梁嘉学却只感觉到了荒凉,物是人非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和梁嘉学的落寂相比,高玫却是喜悦爆棚的,还掏出手机偷偷的拍了一些照片,准备待会发朋友圈秀一下。 这可是江城出了名的高级餐厅,价格很贵的。 没想到梁嘉学居然会这样看得起她,带她来这里。 高玫拿起筷子夹了菜开始吃,果然好吃。 但她看向梁嘉学,梁嘉学却是一盅一盅的喝着清酒,也不动筷子。 高玫此刻打量他,才发现梁嘉学好像瘦了很多,他原本就是高鼻大眼的浓颜帅哥,瘦了许多,看起来轮廓更加刀削斧凿的深邃立体,身上颓然的气质又透着一股子脆弱感,让高玫很是心动。 高玫走到梁嘉学身边坐下,拿过他的酒瓶,温声劝着他道:“嘉学哥,不要再喝了,你这么喝,太伤肝了。” 梁嘉学眼有醉意,但他大脑其实清醒着,他只是眯了眯眼,缓缓说道:“你说,为什么宁穗不肯原谅我呢?” 高玫并不知晓他和宁穗以前具体的事,况且她对于宁穗这个不知好歹的姐姐本来就没什么好感,趁着梁嘉学似乎醉了,她便说道:“是她不识好歹,嘉学哥你不要再想她了,有我在这里,我以后都陪着你,都会在你身边,我不会离开你的。” 梁嘉学闻言,扬着下巴,眼里射出犀利的光芒,他捏着高玫的下巴,冷声道:“可是我只想要她。” 他看着高玫那张带着红晕的脸,还有娇艳欲滴的唇,一点欲望也没有。 他满脑子都是宁穗。 本以为,身边有高玫陪着,也许……也许他会试着欺骗大脑,但是他做不到。 他反而更想宁穗了。 高玫道:“嘉学哥,你可以试一试,我不介意的……” 她拉过梁嘉学的手,让那只手放在了自己连衣裙的拉链上,她甚至是急切的恳求道:“反正我是你的人,我只认定了你的,上次那件事,我也不生气了,只要你愿意要我。” 梁嘉学一手扣住她的脑袋,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看着高玫,说道:“我不要你,但我要你帮我。” 高玫不解:“什么意思?” 梁嘉学幽幽的说道:“你来找我,想让我睡你,无非就是想继续纠缠着我,图我的钱罢了,什么喜欢都是附带的。” 高玫被他说的小脸煞白。 没想到他喝了那么多,却也还是不上钩,还是清醒着。 高玫直视着他,说道:“嘉学哥想要我帮你什么?” 梁嘉学松开她,靠着椅背,说道:“菜快凉了,先吃饭吧。” / 有有之后都是宁穗在家里教他学习,陪他一起玩游戏认字学算术,结果学着学着,母子俩不是看电视去了,就是去研究吃的喝的。 有有和庄恒生的关系也好了一些,有有会主动找庄恒生要他给他买玩具,有有喜欢钢铁侠和美队,买了手办回来玩,又嫌小了,想要买个更大的,庄恒生就也满足他,给他在国外订了一个等身高比例的。 有有其实也有发现,庄恒生话不多,但是他会在庄恒生身上找到共同点,也会觉得自己和叔叔有些相像的地方,他当初就是这样认定宁穗是自己妈妈的。 不过有有也偶尔还是会想念爸爸。 到了月底,宁穗的身体调理的很好了,也正好要回学校准备毕业论文答辩和毕业典礼了。 庄恒生也特意腾出了时间,就是为了陪宁穗,有有也会跟去。 庄恒生问道:“孩子出现在学校,同学们议论,没关系吗?” 宁穗坐在梳妆台前护肤,听到庄恒生这么问,顿了顿,又笑道:“没关系的,他是我的儿子,议论就议论呗,我这个年纪读本科,当初也有人议论的。” 庄恒生点头。 他开始给宁穗收拾衣物,宁穗护肤结束,走过去从后面抱他,笑道:“这些明天让小舟准备就好了呀。” 庄恒生平静道:“我想帮你准备。” 宁穗甜蜜的笑,她看到庄恒生连卫生巾都给她准备上了,庄恒生总是面无表情的做着最细腻温柔的事情。 宁穗说道:“等我们明天到了那里,我先带你和有有去吃食堂,我们学校的食堂便宜又好吃。” 庄恒生“嗯”了一声。 他又道:“去学校这几天就不要住校了,我在学校旁边订了酒店房间。” 宁穗道:“你让我去住我也不想住,我就想和你在一块儿。” 庄恒生将行李箱合上,已经收拾好了,他拉过宁穗,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不早了,赶紧休息吧。” 宁穗直勾勾的看他,踮起脚凑到他跟前,扭捏的问了句:“我身上香吗?” 她刚才抱住他的时候,庄恒生就有闻到她身上的香味,清幽香甜,此刻她靠得更近,香味扑面而来。 庄恒生不动声色的说道:“香。” 宁穗搂上他的脖子,软声道:“你订的酒店房间是不是只有一张大床啊,那有有是不是和我们一起睡啊?” 庄恒生点头。 宁穗的唇贴向他,吐气如兰,她说道:“恒生,你亲亲我。” 庄恒生的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勺,声音暗哑,他说道:“身体好了吗?” 宁穗点点头,很乖巧的说道:“好了。” 庄恒生轻笑,眼底浮起宠溺的神色,但他心底也有些犹豫,却也还是顺着宁穗,将她打横抱起,放在柔软的床面上。 庄恒生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宁穗,他说道:“有一件事,在我心里很久了。” 宁穗的手勾着他的脖子,问道:“什么事呀?” chapter.117 我很满足 庄恒生道:“你生有有的那天,你喊了梁嘉学的名字。” 宁穗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心里有些慌张,还有一丝茫然。 她居然不记得了。 但庄恒生的神色如常,没有气恼失望的意思,他继续道:“我当时在想,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在神智不清的时候,也能喊一喊我的名字。” 宁穗喉头一哽,她哑声说道:“从你那天跟着警.察上了警.车的那一刻,我心上念的名字,就只有你了。” 庄恒生嘴角上扬,他低声道:“我知道,所以我很满足。” 他将眼镜摘下放在床头柜上,垂眸看着宁穗,“五年前,我背着你先给有有做了亲子鉴定,我当时在想,假如有有不是我的孩子,我就放你走,结果他真的是我的孩子,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我一直觉得上天对我很不公平,但现在,你和有有都在我身边,我就觉得,上天待我不薄了。” 他密长的睫毛轻颤,眼里仿佛蓄了星光,让宁穗心涩,她仰头吻上庄恒生,密密麻麻的啄着他的唇,他的鼻梁,下巴,喉结…… …… …… 次日,宁穗到了漠城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有有趴在窗户上看着陌生城市的街景,眼里都是好奇。 庄恒生问道:“下午学校有事吗?” 宁穗想了想,说道:“下午四点的时候,导员要开一个年级大会,需要过去一趟。” 庄恒生道:“那我们还是先去酒店,午饭就在酒店吃吧,下午等你开完会,我们再去你食堂吃晚饭?” 宁穗笑了起来,“好呀,我饭卡里还有好多钱呢。” 有有兴奋的在后座晃着腿,说道:“妈妈,这里好漂亮。” 漠城不比江城发达,但城市的建筑风格和街道治理都很优秀,是一个还算有名的旅游城市,自然是漂亮的。 宁穗回过头道:“想不想多玩两天?” 有有道:“想。” 宁穗道:“我们要在这里待一个星期,你到时候可别嚷嚷着要回家哦。” 有有乖巧的说道:“我不会的。” 庄恒生道:“你这样说,他到时候要是想回家,就会憋着的,会憋坏吧?” 有有瘪了瘪嘴,不服道:“我说不会就是不会。” 现在都会跟庄恒生抬杠顶嘴了。 车子开到酒店,置放好行李,又让服务员上了午饭,吃完饭,有有看了一会儿动画片,又犯困了,今早出发的很早,有有也没睡饱。 他躺着睡着了,庄恒生就坐在一旁瞧着他,还是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睡梦中的有有还是感觉到了脸蛋上的粗糙,皱了皱鼻子。 宁穗走了进来,小声道:“你可别把他给弄醒了,有有有起床气的。” 庄恒生道:“严重吗?” 宁穗哼了一声,说道:“就坐那不说话,也不让人家给他穿衣服,生闷气要生半个小时才好。” 庄恒生忍俊不禁,看向宁穗,说道:“这点是像你。” 宁穗:“……” 她今天早上也没睡好,昨晚跟庄恒生搞到好晚,倒头就睡了,早上被庄恒生叫起来,头发乱的成鸡窝,坐在床头生气,没睡好当然生气了。 庄恒生总是很精神,他给宁穗冲了咖啡,哄她喝掉好醒神。 宁穗哼了一声,现在倒是精气神儿十足,她拉着庄恒生出了卧室,客厅里的行李箱被她都打开了,庄恒生瞧着,问道:“你在找什么?” 宁穗嘻嘻的笑,拿出好几件套装,都是学院风的,还有百褶裙的那种,宁穗问道:“下午去学校,你说我穿哪个比较好?” 庄恒生认真打量了以后,说道;“除了颜色不一样,有什么区别吗?” 宁穗道:“当然不一样啊,这个领结是蝴蝶结的,裙子是中款的,那个是短款的,条纹要宽一点,配的鞋子也不一样的……” 庄恒生:“……” 他思量了一下,指了最右边的那个,说道:“这个。” 宁穗纠结的皱了皱眉,说道:“这个太长了,显腿短。” 庄恒生道:“那就蓝色这个。” 宁穗笑了起来:“那就这个吧。” 庄恒生领悟出来一点,原来女人在问男人意见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她只是需要一个加强肯定罢了。 倒是有趣。 …… 有有睡了一个多小时,醒了以后喝了水,正好也要出发了,宁穗已经换好衣服化好妆了,庄恒生过来给有有穿衣服,有有说道:“妈妈要去哪里约会?” 庄恒生道:“去学校。” 有有道:“我要去上学了吗?” 庄恒生给他套上袜子,闻言温声道:“不是,是你妈妈要毕业了,今天老师要跟她开会。” 有有撅着嘴,说道:“其实我也大班要毕业了,但是我好久都没去上学了,老师同学肯定都忘掉我了,不记得我了。” 他有些低落,睫毛颤了颤,庄恒生瞧着,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但有有的户籍问题,暂时还没有处理好,只能先委屈他了。 庄恒生给他穿上鞋子,拉着他,说道:“我保证,下个学期你就能上一年级了,会有新同学和新老师的。” 有有听着,稍微高兴了一点,说道:“那我和妈妈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庄恒生愣了愣,他明白有有说的和妈妈一起回家的意思,就是说回梁嘉学那里。 庄恒生只说道:“有有,妈妈在哪里,你就要在哪里,知道吗?” 有有点点头:“我知道。” 宁穗在门口催他们:“好了吗?小懒虫。” 有有扬声道:“我不是懒虫。” 庄恒生望着有有奔向宁穗的小小身影,始终还是有些落寞,不过他也清楚,让孩子改变认知和习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这些年都不在孩子身边,自然是要慢慢将那些缺失的时间补回来的。 . 宁穗去了宿舍里,庄恒生便带着有有在学校里先逛一逛,有有东张西望的,说道:“妈妈的学校比我们的大好多。” 庄恒生道:“因为她这是大学,你那是幼儿园。” 有有傲气的说道:“我以后也会读大学的。” 庄恒生附和他道:“是。” 这么一对颜值高的父子走在校园里,着实吸引住了不少目光,尤其庄恒生今日一身休闲装,瞧着没有往日西装革履那般严肃,再加上在有有身边,面色柔缓了不少,有一些女学生都跃跃欲试,想上去搭讪。 她们也在猜测,这是不是学校哪个院新来的教授,带自家儿子在学校散步来了。 有有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让人的视线,这让他有些害羞,他说道:“叔叔,这些姐姐都在看我。” 庄恒生道:“因为你长的好看。” 有有羞涩的笑了笑:“我也觉得我长得好看。” 庄恒生:“……” 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是挺自我欣赏的。 …… 宁穗回了学校,还特意打扮了一下,瞧着娇嫩又美丽到不可方物,她还特意买了些零食回宿舍,送给室友们,毕竟一起朝夕相处了四年,就算没有那么了解,但也是有点感情的。 室友们都道:“你和你男朋友感情一定很好。” 恋爱中的女人,男友待她好不好,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宁穗腼腆的笑。 这时一个室友说道:“能不好吗?你们忘了之前,她男朋友开车来学校接她走的?之前还每天都让人给她送一日三餐,可宠她了。” 其他人一阵唏嘘感叹,纷纷表示也想有这样的男朋友。 但宁穗脸色变了变,知道她们是误会了,那是去年梁嘉学的手笔,而且她当时也并不快乐。 此刻时间也快到了,大家一起去教学楼。 教室里已经都坐得差不多了,宁穗她们四个进去的时候,费劲的在人群中找着座位,正此时,好些个男生都冲着她们喊道:“这里这里!美女,这里有座位!” 室友拉着宁穗去了中间那边,是好几个男生挤着才空出来的四个座位。 宁穗主动坐在了最边缘,男生们不满,说道:“美女,坐中间嘛!” 室友帮着宁穗说了句:“都别想了啊,我们穗穗有对象了。” 前排有两个女生阴阳怪气的说了句:“当然有对象了,人家都已经踹了一个总裁,现在又攀上了一个新的呢。” 室友们对这个事不太关注,只觉得是对方胡说八道,还嘴道:“讲话要有证据,你亲眼看到了吗?没证据就闭嘴,不然大家只会觉得你嫉妒我们穗穗的美貌。” 前排女生翻了个白眼,也没继续说什么。 导员此时走了进来,全场安静,都听着导员讲一下毕业周的安排。 宁穗有些愣神,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总感觉自己所到之处,好像就总是裹挟着风雨,让她不得安宁。 在去年没有重逢梁嘉学的时候,她和同学们的相处都还比较自然的,不像现在,三两句都离不掉所谓的男友。 梁嘉学带给她生活上,精神上的伤害,远远不是一两天,一两个月就能消散的。 宁穗很想脱离掉他的世界,她有多想脱离他,就有多后悔当初招惹他。 …… 导员的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宁穗给庄恒生发消息:“你们现在在哪儿呢?” 庄恒生道:“天鹅湖这边。” 他还给宁穗拍了一个小视频,有有正在拿着面包屑喂天鹅,很是开心的样子。 宁穗说道:“我还有十五分钟左右估计就结束了,我过去找你们,然后带你们去食堂。” 庄恒生却道:“有有说想去找你,我带他往你那里去吧。” 宁穗想了想,答应了:“好,我在a教学楼。” 庄恒生:“好。” 宁穗的心跳突然都快了些。 如她预料的那般,导员的讲话在十五分钟内结束了,同学们都有秩序的离开了,因为适逢下午放学期间,所以教学楼道人来人往的人也很多,也都赶着去食堂吃饭。 宁穗下了楼,就见到庄恒生和有有站在门口等着自己,他俩本就吸睛,有有一瞧见宁穗,就喊了一声:“妈妈!” 众人惊叹。 宁穗却也不在意,而是走上前拉住他,问道:“饿了吧?” 有有点头:“好饿好饿。” 下午玩的还是很高兴的,运动量都超了,当然饿得快。 庄恒生顺势拿过宁穗的包,也瞧见了她身后的室友同学们异样的眼神,只说道:“现在食堂人多,要不要出去吃?” 宁穗犹豫了下,庄恒生又道:“正好叫上你的室友,我请她们吃顿饭。” 宁穗对上庄恒生淡然的眼,回头看了一眼室友们,明白过来庄恒生的意思,笑道:“好。” 宁穗对室友们说道:“我男朋友想请你们吃饭,能赏个脸吗?” 室友们愣了愣,都没想到,但自然都是愿意的,连忙点头道:“好呀,我们都不客气的,你男票钱包今晚可危险了哦。” 庄恒生道:“我对这里不太熟,你们来选地方。” 室友们商量了一下,说道:“去荷花居好了,那里的东西听说挺好吃的。” 宁穗道:“我们的车子估计坐不下,我给你们也叫个车过去。” 室友们忙说谢。 …… 上了车,宁穗给有有找出点零食给他垫垫肚子,宁穗又跟庄恒生说了之前梁嘉学的一些操作,苦着脸说道:“如果她们待会吃饭的时候,说到梁嘉学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她们什么也不知道,嘴巴上没个轻重。” 庄恒生道:“好,我知道。” 宁穗又感叹道:“其实我大学这些年,虽然她们比我小了很多,但其实也都挺照顾我的,之前我做节育手术的时候,在寝室躺了两天,都是她们给我买吃的买喝的。” 庄恒生道:“我是该谢谢她们照顾你。” 宁穗道:“就要毕业了,大家都要各奔东西了,时间过得真的太快了,我还记得当初我大一开学的时候,一进宿舍,大家都报年龄,她们都不信我那么大年龄才读本科,都问我是不是走错寝室了……” 宁穗也吃着零食,回忆着学校时候的事情,嘴里噼里啪啦的,庄恒生便听着,一点也没有不耐烦,他一直都很喜欢宁穗跟他讲话,不时的他还会附和两句。 …… 晚饭吃的也很和谐热闹,毕竟唯一的交集就是学校,所以都说的是学校的事情,有两个室友已经考上研了,还有一个也顺利去公司实习了。 说到宁穗,宁穗便道:“我现在只想当家庭主妇。”她也没觉得这个志向很卑微没出息,她脸上是一片甜蜜,她说道:“如果他给我气受了,那我再出去工作好了。” 庄恒生给有有剥螃蟹,听到这话,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她。 室友们揶揄道:“你男友给你气受,就告诉我们,我们给你撑腰。” 有有饭前喝了一大杯椰汁,此时想上厕所,便软声对庄恒生道:“叔叔,我想嘘嘘。” 庄恒生闻言,擦了擦手,立马带着他出去。 室友们听到有有喊庄恒生“叔叔”而不是“爸爸”,都脸色变了变,互相对视了一眼,寝室长晓琳终于问道:“穗姐,其实我们一直都很好奇,你进大学之前生的孩子,孩子爸爸不是这个舒先生,你是离过婚还是怎么的?” 对于她们这些一直在学校象牙塔保护的很好的女孩子来说,宁穗的事情猜测起来真的好难好复杂。 宁穗诚恳的说道:“其实,孩子爸爸就是舒先生,但是……因为舒先生那几年在别的地方,我也没有能力带他,所以孩子就被梁嘉学给带走了,他以为孩子是他的,所以这些年就当儿子养着,孩子现在也转换不过来这个认知,就先叫舒先生叔叔了。” 大家恍然大悟,这中间的曲折她们自然也猜不到,宁穗也不想多说。 晓琳挥了挥手,笑道:“没事儿的,小孩子养大了就知道跟谁亲了,你别难过,看的出来你很喜欢这个舒先生的,你看起来比去年状态好多了。” 其他室友附和道:“是啊是啊,你记不记得去年你参加完夏令营回学校,天天魂不守舍的,我们都说你是不是被下降头了。” “好起来就行,我们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大家举杯碰杯,宁穗心里感动,一时热泪盈眶,她是真的觉得,她的生活,要好起来了。 …… 次日是毕业答辩,宁穗一切顺利,就是在后面,老师们还安慰了她两句保研没成功的事情,宁穗也不是很在意了,笑得坦然。 中午宁穗带庄恒生和有有去吃食堂,宁穗把饭卡递给有有,说道:“想吃什么就自己刷。” 有有就觉得这个很稀奇,各个窗口的东西他瞧着都挺好吃的,主要是想刷卡,感觉很小大人的样子,于是……他就把那层楼都刷完了。 庄恒生垂眸看着一长桌子的菜,严肃的对有有说道:“有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浪费食物?” 有有眨巴眼睛道:“可是我付钱了。” 庄恒生道:“……这是什么理论呢?” 有有道:“爸爸说,一分价钱一分货,花钱买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了,自己的东西当然不算浪费啦。” 庄恒生闻言,身上寒意四起。 chapter.118 你每天都在觊觎我(满1250钻加更) 庄恒生盯着有有沉声道:“这些东西是用钱换的,要是你的钱没花完,你要不要带走?” 有有想了想,点头。 庄恒生便道:“同理,那你今天不把这些东西吃完,你就不准走。” 他这样认真严肃的命令,让有有有些害怕到了,因为最近庄恒生对他很是依从温和的,其实有有心里对他也是很尊敬的,此刻庄恒生这副样子,有有也清楚,他让叔叔生气了。 宁穗在一旁一言不发,原先是想开口让庄恒生不要那么认真的,但后来想一想,庄恒生应该是觉得梁嘉学这点上把有有教坏了,不能不重新给孩子上一课。 有有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宁穗,宁穗没有帮他说话,只是柔声道:“有有,不管你多有钱,都不能浪费粮食,不能大手大脚的花钱,知道吗?叔叔这是在教你。” 有有点点头,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宁穗道:“我和叔叔都帮你一起吃。” 餐桌之下,宁穗踢了一下庄恒生,庄恒生才收敛了冷意,说道:“是,我们一起吃。” 他们一家三口都是颜值巅峰的人物,食堂的人都会时不时的打量着他们,宁穗也混不在意,也不在乎别人议论什么。 …… 晚上开车回去后,有有都有些蔫巴,不想跟庄恒生说话。 等到给有有洗漱好,有有也睡着以后,宁穗走到庄恒生跟前,靠在书桌旁低声道:“我知道你今天为什么对有有那样,你也是在生气有有那么听梁嘉学的话。” 庄恒生合上电脑,摘下了眼镜,他缓缓道:“是,是有那么点生气。” 不仅仅是浪费粮食,也是因为有有对梁嘉学的言听计从和有模有样地学习。 宁穗低落的说道:“我最近总是在想,我们需要多久,才可以彻底摆脱掉梁嘉学呢?他不仅影响着有有,也总是时不时的影响着我。” 宁穗这么说,庄恒生反倒豁达了一些,他朝宁穗伸出手,宁穗拉过,顺势就坐在了他的腿上,她搂着他的脖子,听到庄恒生清淡低醇的声音:“向前看,往前走,走得越远越好。” 宁穗笑嘻嘻的:“不许丢下我。” “当然。”庄恒生保证道。 . 接下来的两天学校里都没什么事,宁穗就和庄恒生及有有一起出去玩儿了,拍了很多全家照,吃了很多美食,有有玩的很开心。 等到在漠城的最后一天,宁穗穿着学校发的毕业服,带着学术帽,就去拍毕业照了。 所有同学都按照位置站好,学院的老师们也都到齐了,这一天天气明媚,万里无云,毕业照背后的树木郁郁葱葱,绿得像是油画一般。 摄影师冲着大家喊:“笑起来啊,我数三二一!” 在摄影师喊到最后“一”的时候,宁穗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她望向前方,笑容又凝固了起来。 她隐约看到了梁嘉学。 但那也就是一晃神,待摄影师又拍了几张,大家便有秩序的离开,宁穗站在林荫道上四处看着,心里止不住的害怕。 庄恒生和有有在不远处看着她,庄恒生遥遥的便看到宁穗惊慌失措的样子,很是反常,他立刻便带着有有走了过去,宁穗一见到他,就扑了上去,声带颤抖的说道:“我……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他。” 有有在跟前,宁穗没有指名道姓,庄恒生也明白是谁。 庄恒生抚了抚宁穗僵硬的背脊,也左右扫视了一圈,对宁穗说道:“是幻觉,别怕。” 这时室友们招呼着宁穗过去拍照片,庄恒生拍了拍她,说道:“去拍照吧,我就在旁边守着你。” 宁穗点点头,调整了一下呼吸和情绪,她便转身去和室友拍照了。 她离开以后,庄恒生又警觉的看了周围,的确是没看到梁嘉学。 庄恒生并不认为宁穗这是幻觉,宁穗还不至于会突然青天白日的想到梁嘉学。 唯一的可能就是,梁嘉学的确在这附近。 何况今天是宁穗的毕业典礼,庄恒生设身处地的想了想,梁嘉学来的可能性的确很大。 庄恒生低头对有有道:“有有想不想和妈妈一起拍照?” 有有看着那边妈妈和同学们一起欢笑拍照的情景,点了点头。 庄恒生道:“那你就去和她们一起玩吧。” 有有不确定的问了句:“我可以吗?” 庄恒生道:“可以的。” 他拍了拍他。 有有得到了推动,立马迈着小步子走了过去,宁穗的同学们也很欢迎他的一起带着有有玩了起来。 而庄恒生则是绕开了这一片,走到了树林的另一边,这里是很好的隐藏点,他便看到了梁嘉学。 庄恒生冷冷的看着他,他插兜挺直腰背,一副泰然自若又宣誓主权的样子。 “你不觉得你很失败吗?”庄恒生道。 梁嘉学嘴里叼着烟,站在一个阶梯上面,他散漫的走了下来,直视着庄恒生,眼神不屑,他将香烟夹下,嘴里吐出一道烟雾,说道:“你一个坐过牢的人,说我失败?真有意思。” 庄恒生道:“宁穗宁愿跟我这样坐过牢的人,也不愿意跟你,你说你失不失败?如今只能在这阴暗角落里,偷偷的看她。” 梁嘉学又抽了一口烟,说道:“我卑鄙,我小人,难道你就光明磊落了吗?你明知道徐芳芳是高玫指使的,还收她给有有当老师,不就是想要把事情闹大,你好告我诱拐绑架儿童吗?” 庄恒生面色无常,淡然道:“你可能有臆想症。” 梁嘉学冷哼:“是不是我的臆想,你心里清楚,大家都非善类,就别装一本正经了。” 一根烟抽完,他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吐出最后一圈烟雾,冲着庄恒生冷笑了一下,转身就离开了。 树林间隙下,投射到庄恒生身上的阳光也是细碎密码成点的,即便如此,他周遭仿若还是游荡着一团冷气。 …… 梁嘉学这一日没有想要搅和宁穗的毕业典礼,他只是想看看她,他知道宁穗这一天毕业,也知道宁穗一定会到场,这是近期唯一能亲眼看到她的机会了。 他在人群中,也看到了宁穗拍毕业照时灿烂的笑靥,接着便是她看到自己时惊恐的样子。 梁嘉学心上一疼,忙低下了头悄然离开了。 梁嘉学如此直观的看到宁穗依偎着庄恒生说着什么,她依赖着庄恒生的那副样子,就像是五年前她还喜欢着自己的时候。 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今再也没有了,追悔莫及也无用。 但梁嘉学还有一丝幻想,他只是想换个方式接近她。 . . 毕业典礼结束后,庄恒生就雇了人去宁穗的宿舍收拾一下,宁穗只留了一些书,剩下的全部送给了小学妹。 接着,他们在漠城吃了一顿饭,就回了凉城。 宁穗对于看到梁嘉学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那太真实了,让她怎么也忘不掉。 在那一瞬间,宁穗仿佛回到了初中拍毕业照的时候,梁嘉学迟到了,他也是遥遥的站在一旁,宁穗一抬眼,就看到了他淡淡地笑。 记忆里的少年,永远是忘不掉的。 宁穗闭上眼,思绪都抽空了。 要说对梁嘉学全然只剩下恨意,倒也不尽然,她对他,始终也还残存着一丝愧疚的,如果不是她,梁嘉学也不会走到这步,她和他,也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 回了凉城,庄恒生又带着有有去做了一次亲子鉴定。 宁穗问道:“之前不是做过吗?” 庄恒生道:“之前的鉴定报告我让曹介碎了,现在想要拿回抚养权,亲子鉴定需要再做一次。” 宁穗点点头。 鉴定不复杂,就是取了毛发,有有不太喜欢医院,偷偷的问宁穗,这是要干什么。 宁穗给他解释道:“科学检验,你的亲生父亲是谁。” 有有还是挺信这个的,医院一看就很正式,他心里直打鼓,想着难道梁嘉学真的不是他的爸爸吗? 有有抱住宁穗,说道:“妈妈,我真的想爸爸了。” 宁穗一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做完亲子鉴定,三人便回去了,小舟已经准备好了晚饭。 那之后的日子,也都很安稳。 这话要是让后来的宁穗概括的话,还是那句话,暴风雨前最安静。 / / 宁穗发的毕业照朋友圈,白仙草一一点了赞,心里也有些感慨,她的学历不太行,念大学期间就忙着做模特开淘宝店,校园生活也没怎么珍惜。 周成开着车,问着白仙草:“姐姐,我们要不要先在市区吃了饭,再去超市买点东西,不然开到森林公园,那地儿太偏了,晚上你饿了都没外卖。” 白仙草大声应了一声:“好哦!” 周成将车停在一家连锁超市的停车场,下了车,白仙草翻身下床,戴上棒球帽,套上鞋子。 周成瞧着她,叹了口气,说道:“姐姐,你是真不拿我当外人,你这头都多少天没洗了?” 白仙草没好气道:“你几天没洗,我就几天没洗了,这不是一直在路上吗?” 周成低下头,把头发给她看,说道:“那为什么我的头发这么干爽,不像你。” 白仙草冷哼一声:“可能是因为你肾虚吧。” 周成:“……” 她要这么说,他就不服气了,周成跟在白仙草身后,坚定的说道:“你没试过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白仙草不屑的“切”了一声,打哈哈道:“不想试。” 周成伸手想要揽住她的肩头,但白仙草侧了侧,闪过了。 周成伤好了以后,也没有离开,而是继续给白仙草当着司机,白仙草好几次还是想让他回去当爱豆,周成都拒绝了。 白仙草也管不着他,毕竟这是人家的人生,白仙草只说道:“你到时候别后悔,埋怨我。” 周成道:“怎么会呢。” …… 白仙草和朋友聊天,就聊到过男人这种生物。 白仙草道:“想当年大学的时候,我追一个学长,死活追不上,后来不追了,学长就急了,想来跟我谈。” 朋友:“男人就是贱。” 白仙草道:“说贱就过分了,我就是觉得他们有时候比女人还复杂。” 朋友:“垃圾又贱。” 白仙草:“……你是不是有点厌男?” 朋友:“我前天刚和男朋友分手,你忍着点。” 白仙草道:“我被一个年下给缠上了,怎么赶都不走,愁人。” 朋友:“睡过了吗?活好吗?” 白仙草:“……你怎么不问我帅不帅?” 朋友:“不帅的话,你已经报警性骚扰了,怎么可能还在这儿凡尔赛的犯愁呢?” 白仙草:“……” 白仙草领悟到了,她交好的朋友和自己一样,说话都挺欠儿的。 朋友道:“到底睡了没?” 白仙草:“没,不敢睡。” 朋友:“怕负责?” 白仙草:“嗯。” 朋友:“你怎么尽碰到些要负责的呢?渣男都去哪儿了?哦,都被我碰上了,呵呵。” 白仙草不敢再跟她聊下去了,刚失恋的女人怨念比较大。 白仙草就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先旅游再说吧,至于周成时不时的直球,白仙草只能故意忽视,转移话题。 从超市里买完东西,东西全部都是周成推回车的,他忙前忙后的,又把买的烤鸡喂给豆花,一边喂一边说道:“豆花,多吃点,等到时候你主人要赶我走了,你记得帮帮我。” 白仙草坐在一边吃着蛋挞,说道:“……你这样天天喂它,改明儿它和你一起赶我走还差不多。” 她把剩下的两个蛋挞递给周成,说道:“给你的。” 周成接过,三花跳到周成的腿上,白仙草酸溜溜的说道:“三花现在都跟你亲,都不找我了。” 周成道:“亲你还是亲我,都一样的。” 白仙草:“……” 这小子嘴上又开始占她便宜。 …… 下午的时候,周成将车子开到了森林公园附近,去的时候已经三点了,还可以买票进去,周成皱眉道:“晚上六点就关园了,这么大的森林公园,三小时都逛不完,要不明天再来?” 白仙草却都背上背包,说道:“没事儿,今天逛一逛,明天再来逛剩下的呗,我在房车里都躺四肢退化了。” 周成轻笑,也带上背包,白仙草喜欢吃零食,他装了一整个背包的零食和饮料,特别沉,但每次都准备的很周全。 他们进森林公园的时候,已经有人出园了,园内人还是挺少的,也很僻静清幽,鸟鸣清脆,爬上古亭的时候,还会看到小松鼠,白仙草就蹲在地上把饼干捏碎喂它们。 正是晚春,草长莺飞,面前的小松鼠抱着小饼干啃了两口,突然就快速的消失了。 白仙草微愣之时,这才看到有一只蛇掩藏在草丛中,冲着白仙草就咬了一口。 白仙草吓哭了,又害怕又恶心的一甩手,蛇也溜了。 周成闻声跑了过来,见着白仙草蹲在地方,一只手举着,浑身抖着在那哭。 周成立马搂过她,担忧的问道:“怎么了?姐姐你别吓我。” 白仙草举着那只手臂,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被蛇咬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白仙草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这种冷血动物,像蛇啊青蛙啊这种最恶心了,还很吓人,此刻也冷静不了,就是哭。 周成看过去,手臂上有两个小点,冒着血。 周成想也不想的就对着伤口吮吸下去,想着要将毒血给吸出来。 直到周成温润的唇触及到她手臂上的皮肤,白仙草才缓过来,着急的说道:“你别这样!万一剧毒怎么办?” 周成将血吐了出来,又连忙开了一瓶水漱口,嘴里还是有残留的腥味。 周成心焦,连忙抱起白仙草就往出口跑,白仙草在他怀里感受着颠簸,听到他的粗喘声,既是想着自己是不是已经中毒颇深要挂了,又在想真的好对不起周成。 早知道对他好一点了,万一自己真挂了,这可咋整? 走到园区出口,周成跟工作人员说了,好在附近就有医务室,先送到医务室看一下,将白仙草送过去以后,周成又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担心万一有问题,还是去大医院比较好。 白仙草见他忙前忙后的,白皙的俊颜上都是密集的汗,心里很愧疚。 白仙草一直都把周成当不懂事的弟弟看,但这一次,她还是感觉到,周成还是挺男人的。 医务室的女医生问着白仙草:“有看清是什么蛇吗?” 白仙草回忆道:“是绿的。” 医生问道:“犯恶心吗?” 白仙草摇头。 女医生想了想,说道:“应该是绿蛇,森林公园里之前看到过,无毒,但也怕是别的,我先给你清洗一下伤口,处理一下,待会救护车来了,你们去医院做一下化验。” 周成在一旁听着,面色还是很凝重,神色很是担忧。 不过他冷静下来想了想,白仙草没有什么很严重的症状,是毒蛇的可能性应该不算太大。 白仙草苦着一张脸,弱弱的问道:“医生,我会不会死啊?” 问完,她又哭了起来,慌张道:“我真的好怕死啊……” 周成上前拉过她的手,哄着道:“不会的,姐姐别怕,我在这儿呢。” 白仙草停不下来,她其实就是个很坚强的人,但坚强的人也怕死呀,她脑子里想着要是死了怎么办,三十岁了都没立遗嘱呢,银行里存着的那点钱,万一被白珍珠她们以亲人的名义拿走了怎么办? 白仙草握住周成的手,认真道:“周成,我的银行卡密码就在我手机备忘录里,我要是死了,千万不能让我的钱,被我妈和我姐拿走,这就是我的临终遗嘱了,你录音一下,当做证据。” 周成:“……仙草,我觉得你现在既然有心情想遗嘱的事情,你应该死不了。” 但他觉得白仙草哭唧唧的样子好可爱,鼻头红红的,眼圈也红红的,瘦弱的躺在那很是怜人。 白仙草:“……周成,我很认真的。” 周成含笑道:“我知道,我好开心。” 白仙草:“开心什么?我要死了你开心?” 周成解释道:“不是,我开心的是,我在你心里居然这么重要,你都愿意立遗嘱把财产都给我了。” 白仙草想了想,说道:“总比被我妈被我姐拿走的好。” 他俩在这临别感言,女医生在一旁甚是无语,听了一会儿说道:“小伙儿,你能不能挪个地儿,我给你姐处理伤口。” 周成尴尬的起身,又觉得医生刚才说的“你姐”有些不大中听,他补充道:“她不是我姐姐。” 女医生手上处理伤口,随口一问:“那她是你什么人?” 周成道:“她是我喜欢的人。” 说完,他冲白仙草一笑。 白仙草心想,要是真的中毒颇深,就让他占一回便宜吧,于是也没反驳。 女医生打趣道:“那我祝你们长长久久了。” 白仙草心想,她要是没死的话,那跟周成长长久久……就也行吧。 人在求生欲面前真的是卑微至极。 周成瞧着白仙草居然没反驳,眼睛一亮。 …… 救护车赶来以后,白仙草躺在救护车里,有些无聊的开始玩手机。 周成道:“姐姐,我觉得那条蛇可能真的没毒。” 他心里也踏实了一点。 白仙草道:“我也觉得。” 她现在哪儿哪儿都没什么反应。 周成道:“你在看什么?” 白仙草道:“我在改我银行卡的密码。” 周成:“……” 他觉得好笑,好半天才说道:“其实你那点资产,我也不是很在意,我们相处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是什么人吗?” 白仙草:“了解,披着羊皮的狼。” 她睨了他一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在觊觎我。” 周成道:“我怎么觊觎你了?” 白仙草撇了撇嘴,本来还想给他留点面子的,现下干脆就说了出来:“上周五晚上我失眠了,我都听到你在——唔。” 周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用手将她嘴巴给捂住了,他爽朗的冲着一旁的尴尬的护士笑道:“我姐姐中毒了,神智有点不清。” 白仙草心里笑话他,到底是雏鸟,耳根都红了。 chapter.119 封口费 白仙草一番检验以后,身体没有什么问题,这下她心里放心下来了,不是毒蛇就好。 白仙草躺在病床上吊着水,脑子里就像是放回马灯一样的回放着自己方才的囧样,这么大年纪了,和迟勋分手她都没这么歇斯底里的哭过,被一条小绿蛇给吓成这样,还嚷嚷着要立遗嘱…… 人真的是丢大发了。 周成给白仙草买了鸭血粉丝汤还有生煎包,这个临时病房都住满了,且住的都是年长的老奶奶和爷爷,瞧着这么个年轻帅气的男孩子给女孩子送吃的,大家都很喜欢看美女帅哥谈恋爱。 白仙草坐起身,吃着周成买来的东西,一声也不吭,周成坐在一边打量她,脸上带笑,打趣道:“姐姐怎么不说话了?” 白仙草的脑袋低得很,喝着汤,闷声道:“食不言寝不语。” 周成嗤笑:“你昨天吃泡面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白仙草:“……” 她昨天在车上吃泡面,一边吃一边跟周成安利电视剧,周成只说有时间再看,白仙草认为他是在敷衍她,于是就嘴巴不停的跟周成讲剧情。 白仙草就是坐没坐相睡没睡相,她说自己食不言寝不语,周成才不信。 周成琢磨出来白仙草是不好意思了,稀奇的很,但也不敢再嘲笑她,不然白仙草得生气了。 周成只是转移话题,说道:“你今晚是打算在医院睡一晚呢,还是回房车睡?” 白仙草感受到了来自大爷大妈们八卦的目光,果断的选择道:“回房车。” …… 白仙草吃完东西,又躺了半个小时,水也挂完了,周成给她又去取了药,然后带着白仙草出院。 白仙草站在医院门口,周成要去把车子开过来,上了车,白仙草表情阴郁的说道:“我怎么觉着最近我们俩是不是冲撞了什么?怎么总进医院啊?” 周成被她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了一下,委实觉得有些瘆人。 白仙草躺在床上,又思索了一番,说道:“你出事的那天我们不是去了个寺庙吗?别的游客都拜佛了,我们就没有,是不是因为这个呀?还是说我们这些天停宿的地方不对劲啊?” 周成正将车子停在一块安静的地方,被她这么一说,心里更是毛毛的,立刻将火熄了,然后跑到了房车后面,坐在床上看着白仙草。 白仙草踢了他一下:“你干嘛?” 周成咽了下口水,不自然的说道:“休息啊。” 白仙草眯了眯眼,看出来他的不自然,突然爆笑起来:“周成!你胆子这么小啊!我都没提到鬼你居然就这么害怕了!” 周成觉着这一下失去了在白仙草面前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的雄壮男子气概,梗着脖子说道:“谁说我害怕了,我是太累了,想躺着休息。” 白仙草还就故意不给他上床,又踢了他一脚,说道:“不行,我今天是病号,你上来就更挤了,回你的驾驶座上呆着去。” 周成撇嘴:“不要。” 白仙草还就想逗逗他,扬着下巴沉着脸,说道:“下去,我要自己睡。” 周成和她对视,眼神里有一点软化,要仗着长得帅让白仙草心疼,白仙草偏不。 周成哼了一声,然后还真的听话的下去了。 他就将折叠长椅打开,拿过毯子,躺在了上面,但心里还是不踏实。 白仙草故意说道:“那我关灯了啊。” 周成不太想让她关灯,就说道:“别关了吧,关了太黑了。” 白仙草道:“不关灯怎么睡觉啊。” 周成不吱声了。 白仙草嬉笑一声,还是把灯给关了。 黑暗降临之后,周成闭着眼,也不敢睁眼,豆花也在窝里睡着,突然低声吠了两下。 白仙草冷不丁的说了句:“听说狗半夜叫,是因为有我们看不见的东西,但是狗能看得见。” 她故意声音放得低缓,没有玩笑之意,听起来还很认真严肃。 但其实豆花晚上叫,是因为它可以听到外面有路人经过,小狗就会有警告之意的吠两下。 周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忍耐着不说话,想着赶紧睡着就好了。 偏偏越想睡越是睡不着了,然后他想翻过身,侧着睡,结果腿还麻了。 其实这个躺椅对于白仙草来说肯定是睡着很舒服的,但对于周成来说,太短了,一大截小腿就只能随意的搭在地上,长久的得不到放松,就麻了。 白仙草其实在暗中偷偷的观察着周成,瞧他那个拧巴的样子,她乐呵了一会儿,没想到周成居然会怕鬼,胆子这么小。 周成憋了一会儿,还是睡不着,此刻白仙草也出声叫他:“周成。” 周成吓了一跳,好半天才慌张的“嗯?”了一声。 白仙草道:“要上来一起睡吗?”她又怕很不矜持,咳了一声,“被窝太凉了。” 如今已经是初夏,哪里还需要捂被窝,这个借口太拙劣了。 周成也意识到这点,猜出来是白仙草可怜他,立马就掀起被子爬上了床。 白仙草往里面挤了挤,她缩在里侧,周成其实小半个身子也还露在外面,但这个床也是有点挤了。 周成心跳有些快,黑暗之中隐约其实也能看的到她小脸的轮廓,还有她呼吸的温热的气息。 白仙草说道:“我告诉你啊,我头发好些天没洗了,你别嘴贱说我头发臭。” 周成笑出声,说道:“不臭,姐姐香着呢。” 白仙草:“……假如你不是帅哥的话,你这话真的好油腻啊。” 周成道:“不甜吗?我在网上学的。” 白仙草笑出声,突然又放低了声音,鬼鬼祟祟的感觉:“小帅哥,上了姐姐的床,我再给你讲几个鬼故事吧。” 周成:“……” 他现在是在床上躺着不是,下了床回躺椅上也不行。 白仙草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哈哈大笑,说道:“你真的好可爱啊,太逗了。” 周成觉得“可爱”这个词,从白仙草嘴里说出来,尤其还是孤男寡女的在一张床上,女人对男人说“可爱”。 周成鼻腔中哼唧了一声,以表他的不满,白仙草凑了过来,说道:“说你可爱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周成闷声道:“我喜欢别人夸我……性感。” 白仙草道:“是不是你那些小粉丝给你p图,给你p肌肉啥的,你自己也觉得自己可man可性感了?” 白仙草这么说,周成就不乐意了,他直接翻身撑在白仙草的身上,一只手将另一边的袖子给撸上去,说道:“你摸摸我这肌肉,怎么就是p的了?” 白仙草还真的上手摸了下他的肱二头肌,果然是有料,摸起来手感也好。 “我错了。”白仙草道。 周成又躺了回去,说道:“现在知道你说的不对了吧?” 白仙草却又道:“我错了,我应该猜出来你其实也没几个粉丝给你p图的。” 说完,她也觉得自己好像太损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姐姐,你可太损了。” 白仙草高兴道:“抱歉,实在是太想逗你了。” 周成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她的旅程为数不多的开心果了,周成性格好,也开得起玩笑,又还很配合她开玩笑。 周成的确没有生气,他只是又将衬衫的下摆给撩起来,蛊惑一般的问道:“其实我还有腹肌,要摸摸看吗?” 白仙草故作矜持的说道:“哎呀——” “别装了,你今天上午还在看男模照片。” 白仙草:“……” 她不过就是万千在网上冲浪看美男图的“女流氓”罢了! 白仙草于是也没推辞,她现在摸的可是有些女孩子心心念念的小爱豆的腹肌,这样想的话,白仙草的手都有些颤抖。 周成的皮肤触感非常好,没有那么硬,腹肌那一块能摸出块状感,但又不是腱子肉那样的硬,反正摸起来就是一种享受。 她是享受了,周成又觉得煎熬受罪了。 白仙草的手软嫩着在他的腹肌上像是搓麻将一样的揉,周成觉着任何一个男人被女人这样的揉,应该都受不了。 他低声咳了一下,说道:“姐姐,摸够了吗?” 白仙草嘿嘿的笑:“再借我暖暖手吧。” 周成道:“……可是你的手心已经热的冒汗了。” 白仙草这也不好意思再揩油了,意犹未尽的收回手,说道:“这样吧,以后你要是再想睡我这张床,那就给我摸腹肌。” 周成笑:“姐姐你真好意思。”只是身上的火气不降反升了,他在努力克制。 但他就喜欢她这种鬼灵精怪的劲,和白仙草相处就是很有意思,她不按常理出牌,拉得下脸面,怎么高兴怎么来,不拘谨。 周成从小到大都是很规矩的男孩子,要有礼貌要有分寸,进了娱乐圈,规矩更多了,镜头看着你,表情控制也要得体不能崩,要微笑不要不高兴,不然营销号就会放大截图引战攻击你——周成觉着太拘束了,就溜了。 他现在和白仙草在一起,不刮胡子白仙草也不嫌弃他,还会伸手指来玩他的胡子,他刮胡子的时候,白仙草又会跳过来说,她觉得刮胡子时候的男人最性感了。 …… 白仙草听到了周成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打趣道:“怎么了?是车里太闷了吗?” 周成觉得白仙草就是在装不明白,他声音有些哑,仿若在压抑着什么,他说道在:“你摸我摸了半天,不知道我怎么了?” 白仙草:“……哦,那我背过去,你自行解决吧。” 说着,她还真的翻了个身,面对里侧。 周成原本不想动她的,他毕竟没什么经验,想着慢慢来,结果白仙草明知道还不安慰他,反而还这样大大方方的“取笑”他。 白仙草闭着眼,嘴角偷笑,她真的太喜欢逗周成了。 恍惚间,她便感觉到背后有炽热的胸膛贴了过来,一双手环住了她的腰身,周成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姐姐,我都二十二了。” 白仙草弱声的“唔”了下,心跳有些快,她发现周成好像有些逼近。 忽视掉年龄,白仙草只是一个瘦弱的女人,而周成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这只是涉及到男女荷尔蒙的较量罢了。 周成低笑道:“今天下午那个义务站的医生说,祝我们长长久久,你还记得不?” 白仙草含糊道:“没有吧?” 周成自顾自的说道:“她说了,你也没反驳,我猜着,其实姐姐对我还挺喜欢的吧?” 白仙草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脑子有些浆糊了。 她这样的乖顺,没有反抗的意思,周成了解她,她要是不愿意,早就把他踹到床下去了。 周成轻轻的吻上她耳朵,湿润的唇又滑向她的颈后,白仙草浑身战栗,呜咽了一声,低声说道:“你别亲了……我没洗澡。” 白仙草的脸羞红的都能掐出汁水来,她将脸埋在薄被里。 她这样羞涩的语句和带着鼻音的嘤咛,反倒刺激到了周成,周成想了想,说道:“那我不碰你了。” 白仙草松了口气。 周成却又道:“条件是你要帮我。” 白仙草:“……你占我便宜。” 周成笑,微光中他明亮的眼亮亮的,白仙草转身面对他,觉得此刻就像是他的囊中之物。 好家伙,他现下掌握到了主动权,开始慢条斯理的玩弄她了。 白仙草哼了一声,“不干。” 她说完,周成紧紧捞着她的腰身,警告道:“真的不干?” 僵持了一会儿,白仙草还是妥协了。 周成的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暗哑的声音说道:“明天我去开房。” 白仙草脸更红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聊斋志异》里面的书生,路上救了一个漂亮妖怪,然后就被漂亮妖怪给诱惑了。 美色当前,这谁顶得住呢?试问哪个女人顶得住呢? 白仙草心想,我只是做了一个天下所有女人都会愿意的事吧…… …… 次日白天周成就拉着白仙草去酒店了,他可是蓄精养神激动了一晚上都没睡,下车之前他还给豆花和三花喂了好多狗粮猫粮,嘱咐它们好好看家。 白仙草在一旁有些无语。 这是周成对于他童子身的仪式感吗? …… 白仙草是一个活得很潇洒的人,但是潇洒归潇洒,她也没觉得,和周成开房睡觉这件事,刚睡完,就被人知道了。 原因是因为酒店前台是周成的粉丝,还给周成投过票,在网上也算是他超话的主持人了,只是粉他的周期太短了,爱豆半路跑了,万万没想到是带着女人来开房了。 这换做哪个粉丝能接受啊? 前台小粉丝接受不了,不过也没莽撞的捅出去,而是想着先拍了登记的两人身份信息,发给了周成经纪人。 大粉之间和爱豆负责人那边基本都是有联系的,菲姐当初想捧周成,那都也是一层一层的引导大粉做数据各种控评安利,认识也不稀奇。 前台小粉丝用这个证据想要菲姐掏点钱。 菲姐气个够呛,打电话给周成,彼时的周成手机关机了,正在和白仙草打拼的火热。 封口费这笔钱也不是菲姐来掏,这得公司财务那边支出,回头了菲姐还得问周成索要一半。 菲姐直接向庄恒生汇报的这个事儿,问他是要封口,还是不管,这也取决于庄恒生还打不打算之后再捧周成。 庄恒生看了一眼证据,他之前已经决定了要让周成回来以后支付违约金,也不打算让菲姐再给周成资源,那就更别说要给他花钱买下绯闻了。 然而…… 庄恒生看到开房信息里有白仙草。 这个就…… 庄恒生还算是淡定的一个人,只是也没忍住心中惊讶,他打了电话给菲姐,问道:“周成在追的人,叫白仙草?” 菲姐道:“嗯是啊,比他大八九岁呢好像,真不知道周成咋想的……” 庄恒生道:“那个前台要多少钱?” 菲姐道:“封口费要十万。” 和一些圈内的娱记比起来是真的不多,可关键周成也还没正式组团出道给公司带来盈利呢,这就捅出来一个绯闻,这要是真透露出来了,周成以后压根就别想混了。 庄恒生却道:“买下来吧。” 菲姐心里是有些护犊子的,原先也还有些忐忑庄恒生不批,此刻听到庄恒生说买下来,有些高兴:“谢谢老板,老板果然也还是看好周成的。” 庄恒生没说什么,挂断了。 他不是看好周成,他纯粹是还一个人情给白仙草。 万一绯闻爆出来,白仙草身为女方,一定是要被一些粉丝给人肉网暴的。 不过庄恒生心里也犯疑,周成是怎么能和白仙草搞在一起的,白仙草又是怎么能把周成搞上床的。 晚上在家,庄恒生还是将这个事轻描淡写的说给了宁穗。 宁穗:“……天啊。” 她忍不住,发消息给白仙草。 “小白,你好厉害呀!” 这也才几个月呢,和迟勋分了以后,就搞到一个帅帅的小鲜肉,还是个小爱豆,宁穗但从女性角度就觉得她的小白真厉害。 白仙草裹着被子在床上抽事后烟,皱了皱眉:“?” 宁穗:“你和周成睡了对吧?”然后她把庄恒生买下绯闻的事情告诉了白仙草。 白仙草:“……回头我请庄老板吃饭谢谢他。” chapter.120 贤者模式 刚开了荤的年轻男人多折腾人呢,白仙草硬生生的是被周成按在酒店里过了三天。 白仙草是找了空就补觉,周成则是离开酒店去喂豆花和三花,然后顺便去超市买套和一些吃的。 一天一盒有些太夸张,但白仙草记不太清,不过她估计三天肯定是用完两盒了。 窗外刮进来细微的风,窗帘随着风轻轻的摆动,阳光被窗帘挡了大半,却也还能看见隐约的光线,还有悬浮在空中的细小尘埃。 白仙草已经很久没有进入到贤者时间了,她靠在枕头垫上抽着烟,也混不在意烟灰会掉在被子床单上,反正待会儿保洁是要来打扫清换的。 她发现这次和周成发生关系之后,与之前和迟勋那几次不一样,心态没那么慌乱了。 白仙草明白,因为周成太年轻了,他不会急吼吼的就想着结婚生子什么的,他只会想让白仙草陪他谈恋爱做.爱,许久简单,白仙草就觉得可以接受。 白仙草掏出手机,刷了下朋友圈,例行的就看到了白珍珠“秀恩爱”的朋友圈。 白仙草翻了个白眼,突然想到了什么。 白仙草自拍了半张脸,就是脑袋枕着,头发凌乱的散在枕头上,她只穿了一个小吊带,故意将脖子还有锁骨上的细细碎碎的吻痕也拍了出来,很不避讳的发了一个定位,文案写了句—— “贤者模式。” 白仙草的朋友圈都是玩的很开的年轻朋友,她发这种朋友圈也挺正常的,她列表里有的姐妹有时候比她还露骨呢。 只是白仙草很少发这种暧昧的,她在朋友圈大多数都走的是沙雕风格。 于是白仙草的这个朋友圈一发出去,很快就收到了许多点赞,还有评论下清一色的:“我擦?” “什么情况?喝醉了?” “白姐,演戏还是来真的?” …… 白仙草一个一个打趣的回复着,周成也买了吃的回来了,他将吃的放在桌上,扬着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走过来,搂着白仙草起来,说道:“给你买了你要吃的凉粉和口水鸡,快起来吃。” 他瞧着白仙草的脸白里透红,没忍住,还又亲了一口。 白仙草:“……”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周成现在对她一点也没有对姐姐的尊重感了,反倒把她当成宠物猫来吸了。 白仙草下了床,走到餐桌前准备吃东西,周成就坐在她旁边,给她将餐盒打开,还细心的将一次性筷子给掰开,检查上面有没有倒刺,再递给白仙草,说道:“姐姐吃。” 白仙草还是很满意周成这么宠她,就差拿着筷子喂她了。 毕竟她在床上那么配合他,也算是她让他餍足满意了。 白仙草吃着鸡肉,又道:“想看电视。” 周成立马拿出平板,给她将她最近的下饭剧给打开,放在她面前。 白仙草又故意哼唧了一声,说道:“你没买可乐啊,我想喝可乐。” 周成笑道:“我现在下去给你买。” 他刚回来,椅子都没坐热乎呢,又不厌其烦的要下去给白仙草买可乐。 白仙草啃着鸡爪,心里也不觉得自己太过分,她是知道的,女人只有难伺候一点,男人才会不敷衍你,女人一旦善解人意不作了,男人就要拿架子不把她当回事儿了。 但周成刚走出去没多久,他等电梯的时候就刷了下朋友圈,然后就看到了白仙草发的这样一条暧昧露骨的自拍。 他不可自抑的扬唇笑了起来,而后迅速的跑回了房间,问着白仙草:“姐姐,你是要和我公开吗?” 白仙草嘴巴被辣的有些肿,说话都有些大舌头,她说道:“什么?” 周成捧着她的脸,喜不自胜的亲了一口,说道:“我是问你,我这是要在你这转正了吗?” 白仙草想了想,说道:“男朋友而已,你想当就当吧。” 她拍掉周成的手,不满道:“可乐呢?还耽误我吃饭。” 周成道:“我太高兴了,我现在就去。” 他伸手挠着脑袋,还有些似梦非梦的不真实感。 周成这些日子是套出来白仙草和迟勋没走到一起的原因,也做好准备不逼着白仙草要什么身份地位,反正先高兴的相处着,这下却也着实没想到会直接转正了。 他还在想,等到旅游结束了,他带白仙草回江城,要怎么对她好,他要给她钱做生意,还要给她买辆车,给她买套房住着,要带她出去玩儿…… 在房间里的白仙草没想那么多。 她只是在看到迟勋的给她的朋友圈点了一个赞,心里有些复杂,想着迟勋如今也看得开,都能给她点赞了,那她和周成成男女朋友,也是太过于正常的事儿了。 男女之爱,不过也就是鱼水之欢,快活就行。 . 宁穗也看到白仙草那个朋友圈了,她一边吃着菠萝,一边心里也酸甜酸甜的。 这吻痕,这架势……宁穗心里犯疑,白仙草究竟是在秀恩爱,还是故意发给迟勋看的呢? 她一向觉得白仙草做事情很奇怪,反套路,她也琢磨不透。 不过宁穗还是很佩服她的。 宁穗吃完水果,伸了个懒腰,就下楼去准备做午饭了,反正她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吃药做瑜伽看看剧,再教有有学习看书。 这样的生活,让宁穗容光焕发,大多数时候都是幸福活泼的,定期来凉城给宁穗心理辅导的袁翎也夸奖宁穗,说她恢复的真的很好,这一轮结束以后,药都可以减量了。 袁翎却也注意到了宁穗潜藏着的忧虑,问道:“能跟我说说吗?” 宁穗想了想,如实道:“舒总在江城的影视分部,下个月就可以搬过去了,我可以不跟着过去,但是我又舍不得和舒总分开,可让我过去,我又很害怕那个地方……” 袁翎明白了,她说道:“城市对人的影响是很大的,宁小姐以前在江城待了那么久,我觉得不光是有痛苦的回忆,肯定也会有许多美好的回忆,比如你和舒先生,不就是在江城认识的吗?” 她这么说,宁穗心里有个口子在慢慢的打开,她真的顺着袁翎所说的,去回忆了一下。 袁翎温柔的道:“我给宁小姐的建议是,你可以和舒先生一起将过去美好回忆的地方重温一下,这样你陪着舒先生搬回江城,也会充满了好的向往,你们还会在那个城市制造更多美好的回忆。” 宁穗听着,心里也踏实了一些,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建议。 …… 宁穗做完午饭,陪着有有看了两集动画片,手机响了起来。 宁穗接过一看,没想到会是高纯。 宁穗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 高纯的语气听着不错,她说道:“穗穗,这些日子,你都还好吗?” 宁穗淡淡道:“还好。” 高纯道:“穗穗,妈妈其实很担心你,只是也没什么门路去找你,这才好不容易从梁嘉学那里要到你的新号码。” 宁穗不悦,她感受到了冒犯和算计。 高纯当然知道宁穗不高兴,她也能感受到其实宁穗恨不得再也不和她联系,和她斩断所有联络。 高纯说道:“我也是那天你逃婚,才明白,原来你不想嫁给梁嘉学的,没关系,你现在和舒宁在一块儿,为人父母的我也替你高兴。” 宁穗心里冷哼,不为所动。 高纯道:“我呢,还想跟你说一个好消息,你妹妹高玫,和梁嘉学在一起交往了,这事儿已经有一个月了,我太开心了,这丫头居然瞒到我今天,我刚高兴,就连忙告诉你了。我也是希望你不要有什么负担,你和玫玫都有好奔头了,这是好事情。” 宁穗只觉得这个消息不太真切,仿若是高纯梁嘉学商量好了来诓骗她的,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犯不着用这个诓骗。 宁穗只说道:“是好消息,那就恭喜高玫了。” 高纯道:“你有空还是回来一趟,大家心平气和的吃一顿饭……” 宁穗道:“我倒也不差你家那口饭,没什么别的事了吧?那就挂了吧。” 她没给高纯面子,将电话挂断了。 …… 高纯阴沉着脸,心里觉得宁穗真的很不尊重她这个母亲。 高玫坐在一边,对话也都听到了,哼了一声:“这是有人给她撑腰了,都这么硬气了。” 她玩着手里的手镯,说道:“反正先给她知会一声了。” 高纯观察着素面朝天的高玫,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她问道:“你真跟梁嘉学在一起了?” 高玫扬眉:“怎么?你怀疑我没这个本事?” 高纯道:“我只是觉得蹊跷而已,别是把你当靶子了。” 高玫心里一跳,垂眸说道:“反正你就是瞧不起我。” 她下了床,换上衣服,高纯道:“你去哪儿?” 高玫道:“去找我男人,晚上也不回来了。” 高纯看着她任性的背影离去,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 高纯吃的盐都比高玫吃的饭多,她能看出来梁嘉学对宁穗是很在乎的,不可能逃婚两个月以后,就跟高玫处对象了。 不过高纯也免不了想着,可能上次她教高玫的方法打动了梁嘉学吧。 …… 高玫去了梁嘉学的家里,一进去就抱着一花撸了一会儿,但一花不喜欢她,所以挣扎着就要跳脱出她的怀抱,不小心挠到了她,没挠破,高玫也不乐意了,揪着一花的后颈就要打它。 小卢连忙给高玫奉上花茶,将一花抢了过来,笑道:“高小姐,它就是一只猫而已,不要和它置气。” 高玫哼了一声,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声音开得很大。 小卢将一花带回了它的猫窝,心里却也难免腹诽,不知道梁先生怎么想的,居然和这样的女人交往。 来了这里就真把自己当作女主人了,要小卢给她做饭倒水,还想要去三楼用那个大浴缸,好在梁先生发话了,不许高玫上三楼。 那是以前宁小姐住的地方,怎么可能轮到高玫上去搅和。 高玫就占了二楼的一间客房,有时候故意待得晚了,就留宿在这,不过好像梁嘉学对她没什么性趣,小卢就没见过梁嘉学和她同过房。 梁嘉学这一日回得早,回来也没酗酒,只是面有愁色,毕竟公司的事情的确都不容乐观。 高玫洗完澡,只穿着一件水粉色吊带丝质长裙,身上喷了香水,就坐在沙发上给脚涂指甲油,很是惬意慵懒的样子。 梁嘉学脱了西装,甩在一旁的沙发上,沉静的看着她,说道:“你倒是越来越把这当你自己家了。” 语气里有对她的不满。 高玫笑道:“我等你等太久了嘛。” 梁嘉学道:“宁穗知道了吗?” 高玫道:“知道了,我妈跟她说的,不会不信的。” 梁嘉学淡淡的“嗯”了一声,起身就要去楼上。 高玫连忙穿上拖鞋,跟在他身后,梁嘉学转过身,眉头轻皱,说道:“还有什么事?” 高玫道:“我今天在想,要想让宁穗坚信不疑你和我在一起了,那她在你这儿的一些东西,不如都给我,女人对这个都是很敏感的。” 梁嘉学黑黝的眸中是一片死寂,他说道:“既然这样,明天我让小卢照着宁穗的东西给你买一份。” 高玫的笑容僵住,眼神有些失落。 梁嘉学靠近了她,却不是带着亲近之意,而是暗含警告,他说道:“我再强调一遍,宁穗的东西,你不许碰。” 高玫害怕的点点头,快速的溜了。 …… 过了一阵子,庄恒生也处理好了凉城这边的事,正好是五一假期,假期之后,这边的几个核心员工就准备搬到江城去了,公司准备的员工宿舍,福利都很好。 宁穗也告诉了有有这件事,有有很开心,他以为是要回去见爸爸了。 宁穗只说道:“我们要搬的家,和这里一样,小舟阿姨和我们一起回去,你一定会喜欢的。” 有有点点头。 …… 庄恒生这天回来以后,宁穗对上他的眼,就知道他有事情要告诉宁穗。 他靠在书房的桌边,宁穗走进来,将书房的门关上,问道:“你说吧。” 庄恒生道:“我这些天都有和梁嘉学联系,他同意将有有的户口转给我。” 这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没有什么纠葛,很顺利。 宁穗瞧着庄恒生神色中的思索,她靠近过去,说道:“他有说要什么条件吗?” 庄恒生微微摇头,说道:“倒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说等我们回江城了,去林家带上有有,一起吃顿饭。” 宁穗嗤笑:“这算什么要求?” 庄恒生道:“我也不确定,这主意是他的,还是你母亲的。” 仿若是要营造成一副其乐融融,一大家子的幸福团圆感。 这不像是梁嘉学的风格,让宁穗想到了今天白天高纯打来的电话里说的话。 宁穗便也告诉了庄恒生:“今天高纯给我打了电话,跟我说,梁嘉学现在和高玫谈恋爱了,还说让我和你如果有空,回一趟林家,一起吃顿饭。” 宁穗犯了愁:“吃顿饭,这要是鸿门宴的话……会发生什么呢?” 宁穗幻想了一下,倒也不会说直接动手抢人? 那也未免太小看庄恒生了。 梁嘉学和高纯应该也没那么蠢。 庄恒生道:“总之,下周回江城,我先把有有的户口给办下来,材料证明都准备好了,再托人快速办理,等事情办好了,就尘埃落定了。” 宁穗点点头,才又想到一件事—— “我和梁嘉学还没办离婚证,他没跟你提吗?” 如果梁嘉学已经决意将有有还给庄恒生,那么对于宁穗和他的法律身份,也就应该同时放手了吧。 庄恒生道:“他提了。” 宁穗一时很紧张:“他、他怎么说?” 庄恒生面容微沉,眼神复杂,那一瞬间,宁穗突然有一点灵光乍现。 但宁穗不确定。 庄恒生伸手抚了抚她的脸,触感冰凉但熟悉,他说道:“梁嘉学说,要你陪他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就去办离婚证,电影院是汽车电影院,他说你知道那个地方,一起看《泰坦尼克号》。” 梁嘉学的要求很直接,直接到连地点影片都告诉了庄恒生,让庄恒生和宁穗都明白,他没别的意思。 宁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她低头,烦躁的撩了下头发。 她明明是气愤,可眼下却是冷笑出声。 梁嘉学什么意思?他给了她机会去办离婚证,但是却走了这一步,还暗示了庄恒生,他和宁穗其实也是有“甜蜜”的过往回忆。 梁嘉学这样卑鄙,到了如今,还不忘想挑拨庄恒生和宁穗的关系。 他就是这样,看不得宁穗幸福吗? 并且,宁穗若是不去,就离不了婚,若是去,她简直坐立不安。 宁穗抬眼,问庄恒生:“我不想去,不离婚,那就耗着,法律上夫妻分居没有性生活两年,直接就可以批准离婚了,他也不能拿我怎样。” 这是她的态度。 庄恒生却道:“我原本也觉得,大不了等两年,但梁嘉学这样说,我却心动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让你和他离婚,想要和你结婚。” 他拥着宁穗,在她耳边道:“我只是突然觉得,我等了太久了,我不想等了。” chapter.121 冒犯 宁穗眼有水光,想了想,对庄恒生说道:“恒生,我去,我和他离婚以后,我们立马就结婚。” 庄恒生抚着她的发,说道:“这次我让大石跟着你,梁嘉学要是敢动你,我废了他。” 宁穗靠在他的胸膛,看不到庄恒生眼里阴冷且带有杀意的光。 . 在做好心理准备要面对梁嘉学之后,宁穗也鼓起勇气去关注梁嘉学的一些消息了。 她发现网上的确有人在讨论梁嘉学有新女朋友这件事,还顺藤摸瓜的找到了高玫的微博。 高玫很高调,也很乐于在网上晒自拍,宁穗就算不喜欢梁嘉学曾经给她买的衣服首饰包包鞋子,却也都记得那些东西的样子,眼尖的就发现,高玫穿的用的都是自己的。 宁穗没有生气,她就是觉得有些可笑,这真是太滑稽了。 梁嘉学嘴上说的多么爱她,对她也是格外的偏执强制,如今她过于决绝,梁嘉学其实也是可以迅速的寻找新欢,并且按照对她的方式对待新欢的嘛。 瞧着,高玫也乐在其中,很是心甘情愿。 宁穗只恨当初没有早一点脱身,没有想到要高玫代替她。 冷静下来,宁穗只更觉得神清气爽,梁嘉学真的有了新欢,这说明他执念于她的几率已经很小了。 . 搬家也是一件没什么要忙的,小舟把一切都打点妥当了,去了江城,公寓也早就是打扫好了,家具置办好了,宁穗和有有不过就是换个地方住而已。 庄恒生走过来,拉过宁穗的手,说道:“想出去透透气吗?” 宁穗问道:“去哪儿啊?我好饿,你想吃什么?我看了一家小炒。” 庄恒生拿过她的手机,说道:“去换个衣服,化个妆,晚上有活动。” 宁穗连忙起身去楼上卧室找衣服,庄恒生跟着她,他瞧见她居然找出来一些正式的晚宴长裙,解释道:“分部公司搬迁第一天,晚上一起吃个饭,算是团建了,不用那么正式。” 宁穗哼了一声,找了一件连体裤套装,看起来也有职场范儿了,但也很利落,她说道:“你实话说吧,你是不是没想带我过去的,才临时通知我?” 庄恒生凑上前,像是撸猫下巴一样的撸了一下宁穗的下巴,他说道:“你难道还不了解你自己吗?提前跟你说了,你就提前很久准备,一直紧张兮兮的。” 他扳正她僵硬的身体,沉稳的说道:“放松,宁穗,有我在。” 宁穗抿唇,随机很快轻松的笑了起来,说道:“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我以后也会更好的。” 她将庄恒生推出门,说道:“好了,美女要换装化妆了,你先下去陪有有吧。” …… 来江城的员工一共二十多个,其他的主要艺人都没来,宁穗跟庄恒生打趣道:“我刚才在路上还在想,要是你旗下的小艺人都来了,我会不会被比下去呢。” 庄恒生明显有些困惑,问道:“你们女人这方面好胜心很强吗?” 宁穗反问:“什么意思?” 她酸了一下:“哪个女人在你面前也担心被比下去吗?如实招来。” 庄恒生道:“是女艺人们,出席活动典礼的时候,争强斗艳的,要比男艺人们要求多。” 这么回事啊。 宁穗笑道:“当然啦,你们男人穿来穿去不都是西装吗?女艺人就不一样了啊,各种裙子,各种首饰,谁都不想被艳压。” 庄恒生道:“可你不是艺人,为什么也纠结这个?” 宁穗道:“当一群人里最漂亮的女人,是很有成就感的。” 庄恒生沉吟片刻,一双漂亮的眼睛诚挚的盯着宁穗,说道:“可是不管在场有多漂亮的女人,我只看得到你。” 宁穗的唇角扯了扯,拼命抑制着笑意。 庄恒生以为宁穗在这方面在意到了紧张的地步,握住她的手,继续说道:“所以你不需要和别的女人攀比皮相,你在我心里,就是最美的。” 宁穗心里突然浮起一个角落,但她不敢问。 不过……之前高玫让人扒出来那么多她的往事,庄恒生不可能不上网,也不可能没听闻吧。 宁穗悄然看向庄恒生棱角分明的俊颜,那是上天多么厚爱于他,所以给了他这样优越俊美的外貌还有高瘦颀长的身型,而自己……只是一个整形出来的塑料美女罢了。 宁穗反握着庄恒生的手掌,低声说道:“恒生,其实我认识你以前……不是现在这张脸,你知道的,对吧?” 庄恒生轻且淡的笑了下,说道:“当然知道。” 他更加紧的握住宁穗:“其实你以前也很好看。” 宁穗心里感动又惊喜,她靠在庄恒生身上,笑了起来,说道:“你是第一个说我以前好看的,我知道你哄我高兴,可是我真的好开心。” 庄恒生道:“我说的是真的。” 宁穗道:“好,就是真的。” 车子转了一个弯,大石将车停在餐厅外面,说道:“老板,到了。” 庄恒生拉着宁穗下车,江城的温度要比凉城高一些,不过初夏的晚风还是很舒服的,恍惚间,宁穗好像回到了好些年前,她刚来江城,一个人很孤独,就会晚上沿着河边小路散步,也是这样的风。 宁穗想到了袁翎医生的话,挽着庄恒生的手臂,说道:“恒生,改天有空,你陪我出来玩好不好?” 庄恒生问道:“去哪儿?” 宁穗道:“袁医生说,我们可以去一些有美好回忆的地方,对于继续住在这个城市,就不会那么排斥,我想了好久,突然发现我以前和你,都太宅了……” 她以前怵庄恒生,庄恒生对她也冷着,两人都没那么熟悉了解,都没怎么约会过。 庄恒生想了想,说道:“是在宅了,我们以前在一起最经常的待的地方也就那张床了。” 宁穗:“……” 庄恒生说什么话都是神色淡定很一本正经,但此刻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宁穗一下子脸就红了。 正此时,露天烧烤餐厅已经有同事过来给庄恒生和宁穗打招呼了:“舒老板!老板娘!都到了怎么不进来呢?快快快!给老板老板娘腾位置!” 庄恒生拉着宁穗进去,宁穗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 一顿晚饭吃的还是很热闹的,宁穗性格本来就活泼,相较于冷淡严肃的庄恒生,众人和宁穗比较能亲近起来。 但熟络了也并不意味着好事,有个男经理喝多了,大着舌头递着酒瓶子给宁穗道:“来,美女老板娘,一起干一个呗!” 宁穗没接,她最近都在吃药,最好不碰酒精,再说了,庄恒生一向不允许宁穗喝酒的,宁穗沾酒就醉。 宁穗笑道:“我不喝酒,文经理你喝吧,我喝饮料。” 文经理不乐意了,他已经喝的面红耳赤了,也有些不太清醒,他说道:“老板娘,这就是不给我们面子了啊——” 庄恒生凉凉的开了口:“给你面子做什么?你的面子是有多值钱?” 庄恒生双腿交叠靠着椅背,目光冷肃,餐桌上的人都感受到了庄恒生的不悦。 文经理也清醒了过来,但他已经忘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只是茫然的看向旁边的人。 宁穗连忙说道:“文经理是喝多了,大家都别当回事儿,这都烤熟了还不快点吃,待会得焦了。” 众人这才笑着将这个尴尬的小插曲给翻了过去,有同事有眼力见儿,拉着文经理去了隔壁桌。 宁穗拉了拉庄恒生的衣袖,小声对他耳语道:“你刚才好吓人,其实文经理也没怎么冒犯我。” 庄恒生看向她,低声幽幽说道:“我不会允许现在的你,在我身边,还要受到这种似有若无的冒犯,一丁点也不可以。” 宁穗捏了下他的手心,笑道:“我知道了。” 她冲他眨眨眼,眼里的光像是璀璨的星。 那个文经理,当天晚上聚餐结束,就被人事通知开除了,宁穗其实也猜到了,但也没特意过问。 庄恒生对宁穗说:“你以后就是我的妻了,你在我身边,不用放低姿态,别人稍有冒犯你就可以甩脸子,这是我努力要给你的底气。” 宁穗点头,她记住了,庄恒生是要她骄傲的站在他身边,再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夹在他和舒婧之间谨小慎微,被人冒犯小瞧都不敢吭声。 …… 宁穗搬到江城以后,拍了视频给白仙草看,白仙草已经很久没有稳定居所了,突然还有些向往。 宁穗问她:“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江城啊?” 宁穗是在琢磨,假如她顺利的和梁嘉学离婚,和庄恒生结婚,那婚礼肯定三个月之内就可以筹办了,她想着伴娘一定要是白仙草的。 这一问其实把白仙草给问愁了起来,她只含糊道:“年底?明年?应该至少半年。” 宁穗有些失落,但婚礼的事,到时候可以延后,这样想就好了。 而白仙草则是翻了个身,将腿敲在了周成的肚子上,脑袋在他的胸膛里蹭着,周成被她蹭醒,迷糊的揽过她,问了句:“嗯?” 白仙草撅着嘴,说道:“我说,你最近真的也太偷懒了吧?大白天的睡觉,也不赶路。” 周成半眯着眼笑,说道:“我们又没有deadline,不用赶时间。” 说完他搂过白仙草,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说道:“我现在只想天天躺在这儿抱着你睡觉。” 白仙草:“……” 周成看出来白仙草的阴郁,问道:“不高兴了吗?” 白仙草躺平身体,低低的说道:“我就是突然不想这么奔波了,有点累了。” 周成抚摸着白仙草的发,温声道:“姐姐要是不想再往南去了,我们现在就开回去。” 白仙草垂眸,呢喃道:“不对劲……” 周成用头抵着她的,声音清朗好听,“什么不对劲?” 白仙草道:“我在想,我不能连这件事也半途而废……是我突发奇想想要往南旅游的,现在因为累了半路就回去,太失败了。” 周成笑道:“可能是因为姐姐生理期,所以心情不太好。” 白仙草:“……?” 周成指着白仙草身下的毯子,疑问道:“不是侧漏吗?” 白仙草立马推开他,嗷嗷的喊着,“我都没感觉到!快去超市帮我买卫生巾啊!房车里没有!我要换个裤子,你快开车去超市!” 于是这一天的开端也是充满了未知与挑战。 …… 清理好一切,白仙草只觉得神清气爽,她坐在副驾驶座上,车窗开到底,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景色。 周成总是隔一小时就要提醒白仙草:“姐姐,注意安全嗷。” 白仙草漫不经心的“嗯”一声。 白仙草又道:“说好了,我们的路线要加速了,不能再墨迹了。” 周成应声道:“一定一定。” 白仙草道:“旅游结束的话,你想过干什么吗?” 周成在走神,下意识的就说道:“你啊。” 白仙草:“……你特么的找抽吗?” 白仙草怀念刚认识周成的时候,那可真是小奶狗,现在已经进化的嘴巴开车了。 周成这下才反应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耳根有些红。 他说道:“回去找我爸要点资金,继续创业吧。” 白仙草道:“你不打算继续当爱豆了?” 周成道:“爱豆不可以谈恋爱的,难不成姐姐愿意跟我搞地下恋期吗?那太累了,每天鬼鬼祟祟的,被发现了,你要被粉丝骂的,我可不要姐姐被骂。” 他这样说,白仙草甚是欣慰,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算是有点担当的。 白仙草笑道:“那你打算做什么生意?” 周成想了下,说道:“电商?外贸?房地产?反正怎么都行。” 他一派轻松不纠结的样子,白仙草好奇,问道:“不怕亏啊?这么拽?” 周成哂笑:“家里还亏得起。” 此刻倒是有点纨绔子弟的架势了。 这要换做普通家庭,周成肯定要被骂“败家玩意儿”,但放在周家,周成这叫做有想法,有闯劲,就是运气不好,所以前面两次创业没成。 白仙草问道:“你还没跟我说过你家情况呢。” 周成挑眉,说道:“姐姐好像也没跟我说过你家的情况。” 白仙草冷哼一声,说道:“我家就我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周成道:“你上回明明说过,你有个姐姐,还有妈妈,你要是出意外了,你还不想把遗产给她们。” 白仙草不太想聊,只说道:“这个就是家庭恩怨了,没什么意思,全国哪家哪户没点这个事儿呢?——说说你吧,周成,我想听。” 周成倒没什么避讳的,他想了下,说道:“我家一家四口,我爸我妈,我还有个姐姐,我姐在国外和一个白人结婚了,我爸是做房地产生意的,我妈其实就是个家庭主妇,但也闲不住,开了几个瑜伽馆玩一玩儿,我嘛,如你所见,现在算是个无业游民。” 白仙草笑出声,心里约莫清楚了,周成家的家底的确是厚,他做一做小生意,亏本了,对于周家来说,可能也就是亏掉了一栋楼罢了,不值一提。 白仙草看着周成,有感而发:“看得出来,你父母一定很相爱,你们家人关系一定很亲。” 只有幸福的家庭,才能养出周成这样爽朗干净的男孩子。 周成之前没骗过她,他在她之前的确没跟别的小姑娘睡过,她能感觉到他的青涩。 也正是如此,白仙草才认真的想要还给他一段正式的恋情。 周成闻言,笑道:“我家就普普通通吧,也隔三差五吵架的。” 周成其实是猜出来白仙草的童年一定不太好,所以她才会那么排斥婚姻孩子,才会和那个检察长一拍两散,于是在家庭这件事上,也不欲多说,不想让白仙草有感而伤。 车子开在偏僻的公路上,过路的都是运货的大卡车,连轿车都少见,白仙草看了眼实时地图,附近都是一些郊县,她看了眼时间,不禁催促了下周成:“开快点吧,最好晚上十点前能进城休息。” 自从第一次发生关系开房以后,周成和白仙草反而不拘泥于非要睡房车了,经常的去了城市就去酒店睡,白仙草一开始还在想:“这要是旅游完了,地方玩了多少都记不住,睡了多少次酒店倒是在软件上统计的一清二楚。” 周成打趣道:“总体来看,其实我们的恩格尔系数是提高了的。” 白仙草:“……?” 周成把手机支付宝上的账单统计递给她看,说道:“你看,吃喝占的比例都不大了。” 白仙草:“计生用品为什么开销这么大?” 周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在海淘上买了一些挺有趣的东西……” 白仙草:“……” 正此时,手机弹出来一个页面,是一个消息。 白仙草手抖就点了进去,发现是个网约app,白仙草怔住,定睛一看,是一个附近的美女在跟周成打招呼。 白仙草沉着脸,装作不在乎的举在周成的面前,说道:“牛逼哈,我都没看出来你会玩这个。” chapter.122 就很奇怪 周成扫了一眼,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他思索了下,才解释道:“我没怎么玩这个,不信你检查记录好了,这个是之前一起训练营的选手让我下的,我就下了,你不给我看,我都忘了还有这个软件。” 白仙草心中狐疑,不太相信他的话,但她还是收回了手,说道:“是么,那你还开定位?怎么的?是想一边跟我谈恋爱一边睡我,顺便还能在半个国内溜一圈美女聊骚?” 她臭着一张脸,原先对于周成升起的好感却又像是陷入泥沼一般缓慢下沉。 周成打量着白仙草,自然是感觉到了这位姐姐是生大气了,连忙说道:“我真的没玩这个软件,真的是别人让我下载,定位什么的都是软件系统读取的,姐姐,你信我。” 白仙草不依不饶道:“我要是没发现呢?那美女们跟你打招呼你是不是偷偷就背着我去跟她们聊了?” 周成叹口气,发现白仙草越想越歪了,他道:“我没有跟她们聊,你可以检查的嘛。” 白仙草点开聊天页面,的确是不少打招呼的,但周成都没有理会。 “但是是已读啊,你都已读了,你还跟我说你不玩这个软件?” 周成:“……因为你现在已读了,所以上面显示已读了。” 白仙草挑衅道:“那我把你号注销了,卸载了,你同意不?” 周成点头:“只要你高兴就行。” 他倒是配合,白仙草有些满意。 白仙草注销卸载以后,又浮起一个想法,她盯着周成,说道:“那我要是想检查你微信呢?” 周成愣了愣,紧接着笑了起来,他挑眉:“你检查呗,不过你之前好像说过,不喜欢别人检查你的手机,姐姐这么反常……看来很在乎我啊。” 白仙草面上突然有些挂不住,但她清了清嗓门儿,说道:“我只是觉得我还没那么了解你,通过这个软件,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是个很会劈腿的章鱼!” 她这么给周成扣了个大帽子,周成很是委屈,偏过头对她说道:“姐姐,你到底怎么才愿意相信我呢?” 白仙草唇齿嗫喏,只惊觉自己是否有些太过于暴躁反常了。 可她还是无法平息心中的酸涩,她说道:“为什么一定要相信你呢?我们是恋人,又不是从小到大的亲人,我当然没有办法完全信任你了。” 周成听到白仙草说出这句话,也有些坐不住了,从白仙草纠结于那个网约软件开始,他就一直分心,此刻不小心方向盘打滑,车子就撞到了公路的护栏上,两人同时感受到了冲击感。 好在这是偏僻车少的公路,要是车多的话,很容易因为这个发生追尾,后果不堪设想。 周成叹口气,连忙解开安全带下去查看。 白仙草撩了下头发,面无表情的看着周成。 车前灯撞掉了,车子前面也毁坏的面目全非,周成折返回车上,试着发动车子先倒车看能不能开动,却没想到车子呜咽了两声,罢工了。 白仙草看着,淡淡说道:“打给保险公司,要他们来把车子带去附近去修呢?” 周成“嗯”了一声,找出保险公司电话,但这当地负责人说话口音太重,交流半天交流不清楚,周成再有耐心也受不了了,说话也有些急躁。 结果最后沟通倒是沟通明白了,但人家说今天已经是下班以后了,得等到明天。 周成难以置信,“明天?我们现在就在半路上,你不来帮我们把车拖走,我们就得在这荒郊野岭的过夜啊?” 负责人说道:“那也没办法呀,要不然你看看能不能叫得到出租车呢?” 周成道:“这现在都看不到一辆车,怎么还能叫得到出租车?” 负责人不太想继续聊下去了,只说道:“那就是你们该想办法的事了。”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周成看着结束通话的手机页面,久久无法平复心情。 白仙草解开了安全带,回到了房车后面,靠着床开始打游戏,一言不发。 周成也跟过去,坐在床边,观察着白仙草,她嘴角向下撇,还在生气。 周成哄她道:“这车子的事,是我的错,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白仙草道:“哪儿能是你的错呢,是我的错,是我作的让你心烦了,你才能把车撞坏。” 她说这话还带点阴阳怪气的,周成是真的害怕白仙草这样跟他说话,很不友好很尖锐。 周成软声道:“姐姐,我没有心烦。” 白仙草抬眼盯着他,说道:“那你刚才下车前叹什么气?不就是嫌我烦了吗?你姐我在江湖上混,还看不出来你那点小情绪么?” 她撅着嘴,气势汹汹的。 周成试探的问了句:“我叹气了吗?” 白仙草哼了一声:“想装失忆了啊。” 周成无奈道:“我真不记得了,可能真是我随口一叹气,我下次绝对绝对不会了,姐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白仙草啧舌,正襟危坐,又道:“周成,我发现你说话真的是一套一套的啊,约.炮软件你说不记得了,不耐烦叹气你也说你没印象,搞得好像我现在就是在无理取闹折磨你一样。” 周成闻言,耷拉着坐在那儿,一双湿漉漉的眼看着白仙草,让白仙草心里一动,她真的是扛不住他这样的表情。 白仙草干脆躺下,翻了个身背对着周成,想自己消化一会儿。 周成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关切地问道:“姐姐是不是生理期,心情很不好?你要是很生气,不要憋着,你打我就是了,我当你的人肉沙袋。” 他这样说,白仙草反倒更是心里有团火,她将被子盖住脑袋,在被子里闷声吼道:“不要和我说话!” 周成皱眉,不过眼下瞧着白仙草的状态,他还是不打算刺激她了,于是默默的撤回到了一旁,他将帘子拉上,好不让白日的光线影响到白仙草睡觉。 周成想着,今晚似乎真的要在这荒郊野岭的公路上过夜了。 …… 白仙草没睡着,她只是迷迷糊糊的,脑子里走马灯一样的闪回着从她开始谈恋爱后认识的每一个男人,包括随便撩一撩的那种。 她经历过的最久的男人,是迟勋,分分合合的也比较磨人,即便是最久的一个男人,白仙草也没体会过现下在周成身边的这种焦躁酸涩。 她好像是吃醋了,而且是夹杂着火药的醋,她现在就像是个火药桶,周成说什么解释什么关心她什么,都会成为点燃火药桶的那个火苗。 就很奇怪。 即便是奇怪,白仙草这么清醒的一个人,心里也隐约明白,自己之所以这样,根本就不是什么生理期情绪敏感易怒,而是因为她比她自认为的在乎周成。 白仙草始终都以为,周成就是她所认为的阳光干净的大男孩,他对自己的喜欢是纯粹热烈的,所以她也慢慢的在享受这份喜爱,在看到网约软件和周成流露出来的一点不耐烦,她其实是有一点点恐慌的。 自认为能够把周成吃的死死的,仔细想想,其实她并不了解周成吧,相处也才不过两三个月,由于一直是在旅途上,她对他的社交圈也根本不清楚。 白仙草脑子里充斥着一个认知—— 她可能、大概、也许,很喜欢周成了。 这种喜欢,也许、可能、大概,会是那种舍不得抽身的喜欢。 这对于一个浪荡渣女来说,不是一个好事。 白仙草暗暗下决心,她一定要在感情里占据主导地位,下次不要表现的这么在乎周成了。 …… 周成就坐在防护栏上看着远处的风景,听着歌,看完了这一天的落日。 太阳彻底沉入地界限以后,天空就快速的暗了下来,温度也急转直下,周成看了眼手机里的天气预报,明天是阴天,今晚要降温。 难怪冷了起来呢。 周成上了房车,将车锁死,打开灯,白仙草听到动静,突然坐起身,说道:“好饿。” 她一眼不眨的盯着周成,眼里还有残余的不满,周成笑道:“想吃什么?” 周成蹲下身,在抽屉里翻找着,里面是今天白天去超市买的速食产品,有螺蛳粉,拌面,速食粥,还有自热米饭和自热火锅。 白仙草道:“火锅。” 自热火锅的量其实很少,周成又开了两桶自热盖饭。 白仙草觉得很冷,裹着被子蜷缩在床角,问道:“都五月了,为什么这么冷?” 周成道:“今晚降温,只有八度。” 他抬手开暖气,却发现暖气片没热度,他查看了一番,无奈的对白仙草道:“姐姐,暖气好像也坏了。” 白仙草:“……” 她道:“那你把冬天的厚被子拿出来吧。” 周成应声下了车,去后备箱里找了出来。 他又上了车,白仙草的眼睛瞪得很大,表情很是惊恐,她颤声问道:“周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周成本就是怕鬼的,连忙把车门再次关死,强壮镇定道:“姐姐,现在这地方,你就别吓我了吧。” 白仙草无语道:“我有病啊我现在吓唬你?你刚才真的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她眼里的害怕看不出什么表演的成分,周成将冬被给她盖上,喉结上下滚动,吞咽了一下,说道:“没有啊,姐姐听到什么了吗?” 白仙草小声道:“我好想听到了狼叫。” 这下周成反而没那么害怕了,是活物就成。 周成安慰她道:“这里怎么可能有狼,顶多是野狗吧,你别多想,有我在呢,饭热好了,吃饭吧。” 白仙草还是心有余悸,竖起耳朵妄图再听到什么动静,好证明给周成也听。 白仙草就这样紧张兮兮的吃完了一顿饭。 吃完饭,周成收拾着垃圾,塑料袋发出响声,周成突然也隐约听到外面有点动静,却也不太确定。 不过此刻豆花开始汪汪叫唤了起来,三花则是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身体僵硬的蹲在窝里。 白仙草慌张的对周成说道:“周成,你快过来。” 周成也感觉到了异常,他想一探究竟,便微微掀开了窗帘,白仙草紧张的浑身都发颤。 好半天,周成淡定的放下了窗帘,豆花却还在叫,只是叫声也有些弱了。 周成将豆花关在了笼子里,用小薄被将笼子给盖上,这样让豆花的叫声没那么明显。 周成把灯也给关了。 房车内还有些许微弱的光,周成上了床,低声对白仙草道:“外面有狼。” 白仙草吓得搂住周成,人类在野生动物面前实属力量渺小。 周成没敢对白仙草说不止一只,他看到有盈盈发亮的绿光,数了下,分明是有三只狼。 周成搂过白仙草,柔声说道:“放心,它伤不了我们的,我们就安心睡觉,一觉睡到天亮就行了。” 白仙草也顾不上和他置气了,现下就像是个八抓鱼一样的攀在周成身上,闻着他身上逐渐和她一样的味道,突然哀叹道:“你说要是我没遇见你,我自己一个人开车到这地方,我肯定要被狼生吞活剥了……不对,不是我,是我和豆花还有三花我们三个。” 周成哭笑不得,但却也觉得此刻少见软糯糯的白仙草很惹人怜爱,搂着她躺在床上,低声说道:“姐姐下午的时候还不让我跟你说话呢。” 白仙草小声的哼了一声,说道:“谁要你惹我生气的。” 周成道:“比起生气,那更像是吃醋吧?” 白仙草道:“是又怎么样?” 周成闷声笑,笑声爽朗好听,惹人心动。 白仙草搂着他的脖子,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她问道:“周成,你有多喜欢我?” 刚问出口,白仙草就觉得这个问题太矫情了,她以往觉得这个问题没意义的,但眼下还是没忍住,居然脱口便问出来了。 周成思索了下,说道:“喜欢怎么去衡量多少呢?姐姐教教我?” 白仙草也被问住了,好半天,她说道:“我其实就是想让你说点甜言蜜语给我听。” 周成这才了然,抚着白仙草的发,说道:“那姐姐听好了啊,我对你的喜欢,就是假如你和我妈妈同时掉进河里,我第一反应就是救你的那种喜欢。” 白仙草娇笑:“你居然拿这个哄我。” 周成道:“也是因为我妈水性很好,她都可以自由潜。” 白仙草:“……你不要说出真相好不好?很不浪漫。” 周成继续道:“我对你的喜欢也是,假如今天外面的狼非要吃点东西裹腹才罢休的话,我一定舍身保你安好的。” 外面隐约有狼嚎,这样的话,白仙草没法不动容。 白仙草将脸埋在他胸膛,感动的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嘴甜,不说了。” 周成用唇寻到她的唇,亲了下,说道:“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白仙草问道:“什么事?” 周成道:“我希望姐姐以后都相信我。” 白仙草抿了抿唇,傲娇的哼了一声,“那也得你真的老实,不搞小动作才行。” 周成又亲了她一下,唇齿濡湿热切,他说道:“我对你不会有小动作。” 他摸了下小白兔,坏笑道:“只有大动作。” 白仙草娇嗔的打他,说道:“油嘴滑舌了啊。” 夜里温度还继续下降,不过白仙草没觉得冷,周成给她暖被子,给她当人体暖宝宝,她睡的很舒服。 …… 天有些熹微的时候,白仙草就醒了,她撑起身体,看着周成沉睡时的样子,五官完美好看,睫毛长且密,她咕扭了一下,想悄悄的起来,但周成也被她的动静给弄醒了。 周成拉住她,说道:“你先别下,我看看安不安全。” 白仙草便裹着被子乖乖的坐在那。 周成查看了一下外面,外面有路过的卡车了,有人际之后就安全许多,且太阳也开始升起来了。 周成伸了个懒腰,冲着白仙草笑道:“姐姐,要和我一起看个日出吗?” 白仙草扬眉而笑:“太阳今天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她和周成旅行这么久了,一直就没赶上日出。 周成道:“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仙草裹着毯子,和周成下了车,清晨的空气实在是太沁脾了,透着微微的凉意。 白仙草坐在护栏杆上深呼吸着,听着鸟语,周成突然端了一杯刚冲好的豆浆,递给白仙草:“是不是很舒服?” 白仙草接过杯子,手心里也暖暖的,身边也是一个温暖的小男友。 她笑了起来:“太舒服了。” …… 整个日出的过程也不过一个小时左右,周成还给白仙草放了轻音乐,白仙草靠在他的肩头,只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心踏实,即便如今还是漂流的姿态,却如同落水许久的人突然上了一艘船那般安心。 周成道:“算下来,我们这也算是经历了生死?” 白仙草嗤笑,毒舌道:“这也算生死?连个狼牙狼爪都没碰到,你可真矫情。” 周成反驳道:“我矫情?姐姐你昨晚可是吓得整个人都扒着我,怕死的很,这还不算经历生死吗?” 白仙草道:“我这是怕狼,不像你,一个大男人,怕鬼。” 斗着嘴,日出也看完了,周成便打电话给保险公司,让他们来拖车。 chapter.123 雨 宁穗和梁嘉学联系好离婚的日期,在那天到来的前几天,宁穗就有些心焦了。 她的确是有些害怕的,不过她克服得也很好。 她只是有些失眠罢了。 庄恒生的工作很忙,宁穗也不想让他担心自己,也强打着精神装作很淡定。 不过庄恒生还是能看出来宁穗的伪装,他也没戳破。 只是庄恒生会带着宁穗去公司,给她转移下注意力。 影视公司的装修比起凉城更是要大气了些,庄恒生是努力想要以最快的时间做上市的,艺人还不算多挣钱,要是能持续孵化版权IP,那就可以绵绵不断的吸金造星。 天凌影视如今比较红的是一个叫做杨斯斯的女孩子,其实本来周成是可以成为更红的,可惜周成志不在此。 宁穗去公司的当天就正好见到了杨斯斯,她的经济团队还有商务那边都在开会,正在商量她之后的发展路线和商务的一些报价。 宁穗站在玻璃门外,听不到团队在说什么,正好瞧见杨斯斯抬眸打量了一会自己,然后冲着自己笑了下。 宁穗也友好的笑了下。 杨斯斯有些意外,眼底复杂。 这就是老板娘吗?瞧着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能一幅天真的样子呢?装的吧。杨斯斯不屑。 …… 庄恒生拉着宁穗回办公室,说道:“你对她有好感吗?” 这其实算是路人缘的一种问法。 宁穗点头,说道:“我觉得她长得很漂亮,还很有气质,挺有好感的。” 庄恒生沉默了片刻,突然朝着宁穗有些复杂的笑了下,他说道:“宁穗,其实我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我的选择是否正确。” 宁穗心里一软,她明白过来,对于庄恒生来说,任何一个选中的艺人,都是要耗费掉公司许多的投资运营,才只是能测试出来艺人有没有爆火的趋势。 但艺人红不红,也真的是一门玄学,也有那么几个一直默默无闻,公司都放弃了,但也能一个小角色而一次爆红走上人生巅峰。 宁穗上前说道:“恒生,对我来说,你的任何选择都是对的,我不看什么结果,我只看得见你,也不要太有压力,我一直会陪着你的。” 庄恒生的手摸着办公桌上宁穗送给他的招财猫,心里有浮起一丝暖意,他是个喜好简洁的人,公司和办公室的装修都是简约风,没有繁冗的装饰和颜色艳丽的摆设,然而宁穗直接网上订了一个橘黄色的招财猫,有一尊佛像那么大,笑眯眯的招着手。 放在这样北/欧风格的办公室里,就像是摆盘精致的法式甜品上突然盖上了一份番茄炒蛋那般突兀不搭。 宁穗的视线也看到了庄恒生手下摸着的这个招财猫,笑道:“对啊你看,我送你的招财猫都在这儿呢,恒生你一定会成功的!招财猫一定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庄恒生眼尾挑起,眼神里融起些笑意,他说道:“是,我信你。” 他不信什么招财猫,但他信她。 . 和宁穗约定好见面的日子的前一天,梁嘉学再次酗酒了。 自从他想通了要和高玫一起假装情侣之后,其实梁嘉学很少再酗酒的,他要求自己要保持理智冷静,要对和宁穗的未来怀有希望。 但当这一天要来临之前,梁嘉学失眠很严重,他脑海里不断的回想着以前和宁穗的种种,少年之时,成人之后,甚至是近一年的缠绵时光,都让他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吞噬着他的血肉,让他痛到无法呼吸。 于是只能借助于酒精,酒精可以暂时的麻痹大脑,也许是他的错觉,但他的确是觉得,也可以让痛楚消失,仿佛是发挥了止痛剂一般的效果。 梁嘉学想过很多种可能,想着宁穗见到他,会是惊恐厌恶的表情,她那张美艳的脸,嘴角向下的时候会种娇憨感,每次她生气的时候,梁嘉学都很想捧着她的脸,亲一亲她。 他好希望宁穗是他的,真的好希望,如今做梦都想。 …… 高玫知道梁嘉学在酒窖里待着,也没过去,她忙着和母亲高纯打电话。 高纯跟高玫透露着从一些太太圈那里喝下午茶听来的消息,忧愁道:“怎么你和梁嘉学在一起了,花时也快不行了,听说最近的一些资金都出了问题,一般员工都还不知道这个事儿呢。” 高玫被高纯这么说的,也跟着郁闷了起来,忍不住和那个如今攀上新老总的宁穗比了起来,宁穗怎么就能这么幸运呢? 高玫没好气道:“不是SE和花时有战略合作的吗?就算之前闹的不愉快,不还有个项目一起开发呢吗?让表哥行行好呢?帮一下花时呢?” 高纯嗤鼻道:“你表哥连我们都不帮,你还指望他会大发慈悲的帮梁嘉学?他巴不得梁嘉学的花时宣告破产好收购呢!” 高玫不想再听到这种坏消息,无奈的说道:“不说了不说了!你每次给我打电话除了跟我报忧还有别的吗?你其实心里就是觉得指望不上我给你以后的荣华富贵了对吧?那你去找宁穗啊!你看她愿不愿意认你!” 她说完便气吼吼的挂断了电话。 宁穗,宁穗,宁穗……原本不知道宁穗是她的姐姐的时候,其实高玫还没那么反感宁穗,如今知晓了,女人之间的攀比心让她一听到宁穗的事情,就有些跳脚。 梁嘉学稀罕她,庄恒生也稀罕她,连认识多年的表哥,其实也是偏向于宁穗的,高玫真的很讨厌她。 . 第二日宁穗起了一个大早,结果发现外面灰蒙蒙的,看了眼天气预报,今天要下雨。 与阴郁的天气相反,宁穗反而很是开心,果然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她的赴约,所以才天公不作美。 宁穗给梁嘉学发消息:“今天要下雨,汽车电影院看不成,改约明天吧。” 梁嘉学却发来消息:“只有今天这一个机会,我等你。” 宁穗冷哼,她不是不想去办离婚证,她只是觉得,冒着大雨去跟他约会,真的很没必要。 庄恒生比较担心宁穗的身体,他从楼上往下走,并说道:“大石开车送你去,你不要穿凉鞋,穿防水的皮鞋。” 宁穗刚套上凉鞋的动作一滞,庄恒生走到玄关处,见她果然如他所预料那般在往脚上套凉鞋,无奈的蹲跪下来,动作轻柔的将她脚上的鞋脱了,给她找出皮鞋,帮她穿上。 庄恒生慢条斯理,眉目冷淡却又暗藏不对旁人的耐心,他给宁穗穿上鞋,就那么仰头看着宁穗,叹了口气道:“还是我送你过去好了。” 宁穗抿唇,“那大石也跟过去的好,不然我怕……梁嘉学有什么损招儿。” 以她对梁嘉学的了解,她不可以用正常人去猜测梁嘉学无底线的行为。 庄恒生道:“好。” 庄恒生套上风衣,也穿上鞋,和宁穗一起出门,大石开车送他们过去。 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豆点大的雨滴就噼里啪啦的掉落在车窗,车窗上大片雨痕,看不清外面的路景。 宁穗捏着手里的身份证,内心的忐忑伴随着地点越来越近,却反而消失了许多,变得平静许多。 汽车电影院的确是歇业状态,下雨天气不会营业。 车子停在停车位上,庄恒生拿过伞,准备要送她过去,但宁穗却冲着庄恒生摇了摇头,说道:“恒生,这个地方,五年前,我和梁嘉学来过,在我心里,我也想借着这次机会,彻底的和过去割裂,我自己过去就可以,这里只有一个出入口,你放心。” 庄恒生沉默片刻,还是点了头。 他指间微凉,松开宁穗的手,说道:“我等你。” …… 宁穗进去了才晓得,这个汽车电影院,还有一个私人影院,是在地下。 巨大的IMAX影厅,却不对外售票。 宁穗走了进去,这个私人影厅没有开灯,只有荧幕上正在播放着一些电影混剪,唯美的画面,悲壮的背景音乐,宁穗看到第一排坐着一个男人,他手里拿着一瓶汽水,咬着吸管,仰着头看着荧幕。 宁穗步伐缓慢,手里折叠起来的伞还在滴着水,将地毯给打湿,带着一股子凉意。 梁嘉学知道她过来了,看向她,没有熟悉的阴鸷可怖,反而是随和温柔的笑颜,他说道:“快坐,电影五分钟之后放映。” 宁穗坐在一边,和他中间隔了一个空位置。 她坐的背脊挺直,浑身一点也不敢放松。 梁嘉学从一旁的袋子里拿出一杯热奶茶,递给宁穗,说道:“雨天很冷,喝点暖一暖。” 宁穗冷冷的看着他,思索了下,还是接过。 梁嘉学说过,她陪他看完一部电影,就会去和她一起办离婚证,为了不让他电影结束以后借着小事儿来耍赖,宁穗还是会勉强乖一些。 宁穗将吸管插进去,吸了一口,是她喜欢喝的那家奶茶,三分糖加椰果的豆乳奶茶,热呼呼的也很暖胃。 宁穗喝了以后,却又想到什么,眉眼冷峭,她说道:“你该不会在奶茶里下/药了吧?这才符合你的风格。” 梁嘉学脸上的笑受到刺痛而苦涩了几分,他低声道:“没有,你放心,今天,以后,我都不会伤害你。” 宁穗搅动着吸管,淡淡道:“我不想和你还有什么以后。” 梁嘉学道:“那也不一定,指不定日后,我是你的妹夫,我和庄恒生是连襟,这都是关系,不是吗?” 他说的认真,宁穗想到了他和高玫的恋情,一时间只觉得不太能够分辨真假了。 宁穗道:“你是真的喜欢高玫吗?” 梁嘉学微笑,眼里有坦然,没有什么偏执的狠戾,反而很温和,他说道:“高玫很像以前的你,她喜欢我,不会像你总跟我闹冷战——我和她这些日子的尝试,还算比较满意。” 他真的是很认真的在回答这个问题。 荧幕突然变了光线,音乐也停了,宁穗望过去,是电影正片播放了。 宁穗看着《泰坦尼克号》里熟悉的片头,随着运作的机械下海搜寻泰坦尼克号,她的心也在下坠,下坠到了一片安全的平地。 只是她也不能说百分之百相信梁嘉学现下说的话。 宁穗在来之前,想过很多种对话形式,也想过梁嘉学会怎么哀求她,威胁她,逼迫她……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什么都没做,电影开头到结尾,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个安静的观众,在全神贯注的看着电影,似乎是第一次看这个电影一样。 电影结束,荧幕没了画面光源,诺大的电影厅里的灯全部亮起来,宁穗看向梁嘉学,这才彻底看清他如今的样子,瘦了许多,头发剪短了些,看着更加成熟儒雅了,他也看向她,目光很柔和。 梁嘉学道:“你没哭?” 宁穗道:“看了太多遍,现在再看一遍,没什么感觉了。” 梁嘉学道:“其实我是第一次看。” 这倒是宁穗不曾知晓的。 梁嘉学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我一向是看不上这种爱情片的,所以一直没有看过这个电影,不过刚才在好几个片段,都真的感动到了。” 宁穗淡淡道:“只是一部电影而已,别太入戏。” 话音刚落,她就愣住了。 这句话,是当初他们一起在汽车电影院里的时候,梁嘉学对她说的一句话。 他当时面色薄凉,根本无法理解宁穗会为了一部电影纠结难过。 但其实,电影的出现,让人类体验到了很多不同的人生,仿佛一个人的一生延长了无数倍。 梁嘉学道:“我在想,如果jack没有死,和rose会走到白头偕老吗?” 宁穗已经不是当初那样天真烂漫的女生,她只说道:“我不是他们,无法评价,但是如果那是我和恒生的话,一定会。” 她眼神坚定。 梁嘉学却问:“那如果是我和你呢?” 宁穗咬了咬牙,说道:“我会选择独活,因为你只会纠缠我,折磨我。” 即便是假设的虚拟命题,她也不由得代入了梁嘉学曾经对她的做派——无法忘却。 梁嘉学听到这个回答,没有生气,只是释然的表情,他站起身,说道:“宁穗,我们该去民政局了。” 宁穗听到梁嘉学主动说起这个事,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她站起来,悄悄掐了下自己,很疼,是真的。 梁嘉学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笑道:“别愣神了,我们快点办完,高玫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吃饭。” 他拿起西装外套,姿态潇洒的经过宁穗,也没有等她。 宁穗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她感觉到了内里衬衫的濡湿,天知道她这三个多小时有多煎熬。 宁穗连忙快步跟着他出去。 …… 雨势更大了,宁穗方才上车的时候,头发和衣服还是不免被打湿,但她一点也不冷,她心头甚至还热乎乎的。 她眼眸如星,望着庄恒生道:“他好像真的放过我了,他要和我离婚——大石,快点跟上梁嘉学的车,去民政局!” 大石应声,发动了车子,梁嘉学开的车在前面,大石紧紧跟着他。 庄恒生目光紧锁在宁穗身上,瞧着她如此欢喜的样子,他却还不肯轻易有所松懈。 庄恒生问道:“他有说什么话吗?” 宁穗道:“他说和高玫在一块很满意,主要是他的表情,他的语气,他的一切,都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两个月,他真的放下我了。” 宁穗放松的吐着气,说道:“我就说嘛,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喜欢我,有了高玫,他根本就不会再继续折磨我。” 宁穗忍不住想着:“恒生,你说梁嘉学是不是有施虐的倾向啊?高玫以后会不会也像我之前那样被他折磨?” 她整个人放松下来,嘴巴叽叽喳喳,脑回路也变得奇怪了些。 庄恒生握住她的手,沉声说道:“等拿到离婚证了以后再高兴。” 宁穗被他这么一提醒,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她靠近庄恒生,抱住他,说道:“恒生,改天有空,我陪你看电影,你想看什么,我都陪你。” 庄恒生还能不明白她的小心思,她是在怕庄恒生在意她今天和梁嘉学单独相处,她想要用同样的方式加倍偿还给他。 庄恒生淡淡问道:“恐怖片可以吗?” 宁穗:“……那还是不陪你了。” …… 雷雨交加,初夏的雷声翻滚着,似乎是在替梁嘉学宣泄着心中的悲愤。 但梁嘉学面上还是温和,他看着宁穗下了车,和她一起并肩进了民政局。 这样的天气,即便是有预约来离婚的,也没多少人真的前来了,所以民政局很是冷清,都不需要排队。 在这个短暂的婚姻当中,宁穗不要任何的婚姻分割财产,她只求个人赶紧和梁嘉学解绑。 宁穗自然看不出梁嘉学平静的表情下,掩藏着的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但梁嘉学明白,除了这个方法,别无他法。 他想用一种更加润物细无声的方法,再次接近宁穗,这是一个坏的结果,却也是一个好的开端。 chapter.124 过年那点小番外 1.初三那年 初三的寒假是挺短暂的,宁穗不爱学习,对她来说,放假反而会没意思,因为没有很多同学在身边了,节假日的小说漫画哪里有上课上自习时偷看时的好看呢。 而初三这一年,放假之后,宁穗还有些郁闷的,因为租住在她家的梁嘉学要收拾行李回家了。 宁穗假装很自如的走进梁嘉学的房间,少年穿着有些起球且洗的太多次有些缩水的毛衣,还有宽松的冬季校服裤子,站在床边收拾东西,见到宁穗,挑眉问道:“你没跟宁老师去超市吗?” 宁穗道:“哦,睡过了,我爸没等我。” 这是假话,其实宁穗老早就醒了,在房间还听到了早晨梁嘉学和父亲一起聊天说几点回家。 梁嘉学低头收拾着书,宁穗惊讶道:“学霸,你就带这么少啊?” 梁嘉学道:“总共就放两星期,回家还有一星期都是过年走亲戚,这几本能看完就不错了。” 宁穗笑道:“我看我们班的人,放假回家带的书都把书包给装满了,每次回来都说白费力气。” 梁嘉学附和的笑了笑,他对宁依林的感觉很一般,他本身也不是一个会闲聊的人。 一阵沉默之后,梁嘉学还是说道:“你放假也不要光顾着玩,还是多做作业吧,不要到时候又赶着抄我的。” 宁穗厚着脸皮的笑,她心里有个想法在发痒,实在也还是没忍住,她说道:“梁嘉学,我过年的时候可以去找你玩儿吗?” 梁嘉学愣了下,说道:“可以,但是天黑,你跑我家不安全吧,这一截路骑车也要半个小时。” 宁穗脱口而出道:“那你来找我啊,你是男孩子。” 梁嘉学唇角抽动了下,其实心里有些不情愿,但他是个很重利的人,想着下学期还要住在宁老师家里,所以不好得罪宁穗,因此还是点了点头。 嘴上却也没打保票,他说道:“我要是有空我就来,我家里就我妈一个,过年挺忙的。” 宁穗欣喜的点着头,然后又去抽屉里把父亲买好的一些糖果饼干什么的都抓了很多放在一个袋子里,递给了梁嘉学,说道:“送给你的路费。” 梁嘉学觉得好笑,接过道了一声谢。 …… 过年那天,宁穗家里还是照常和父亲两个人过,宁穗帮父亲打下手,父亲做了八个菜,宁穗吃得漫不经心,镇上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宁穗吃完饭就去阳台看外面的烟花。 宁穗家里不放炮,却也买了一些小烟花,宁穗从小就爱玩的。 宁父坐在沙发上看春晚,瞧着宁穗一直站在阳台张望着,他喊她:“依林,快进屋吧,阳台关上,冷!” 宁穗道:“哎呀再等等。” 宁穗觉得梁嘉学肯定今晚会来的,别人给了一个不准确的回应,她也愿意干巴巴的等。 宁穗等到了十一点多,怕父亲太冷了,她就把阳台门关上了,自己搬个小板凳坐在阳台,一边看着烟花一边在冷风中等。 宁父都准备洗洗睡了,瞧着宁穗还在阳台傻乎乎的坐着,不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说道:“快去洗澡睡觉了,你这大年下的该不会想作感冒吧,这么冷的天,隔这儿阳台受冻。” 宁穗撅着嘴,看了眼手表,的确很晚了,梁嘉学不会来了。 宁穗失望的就去洗澡了,回到房间里时,登上qq,她晚上七点多就给梁嘉学发了消息,跟他说新年快乐,梁嘉学一直没上线。 可能是真的很忙吧…… 第二天,宁穗家里来了一些亲戚,一个个亲戚都客气的问了宁穗一些问题,比如问宁穗的成绩,夸奖宁穗的身高和苗条的小身材,又说宁穗长的像父亲……反正都是客套话,宁穗敷衍了一下就回房间看小说了。 突然传来敲门声,宁父纳闷还有谁要过来呢,一开门,见着是梁嘉学,他拎着一箱牛奶一盒水果,冲着宁父拜年,很是谦逊懂事的样子。 宁超连忙喊着宁穗,说道:“依林啊,梁嘉学来了!” 梁嘉学有看到今天宁家不少客人,所以没有进屋,就在门口等着。 宁父对梁嘉学道:“昨天依林还在等你呢,等着你陪她玩儿,这丫头,你要再不来,估计她今天下午就疯着去找你了。” 梁嘉学客套的笑。 宁穗连忙换了身衣服,匆匆忙忙的出来,她脸有些红,拉着梁嘉学就往楼下跑。 她太开心了,梁嘉学来找她了。 她自然不会知道,假如不是为了给宁老师拜年示好,梁嘉学不会过来的。 梁嘉学看着她手里拿着的烟花棒,说道:“现在是白天哎。” 宁穗递给他一盒,说道:“管他白天晚上呢,反正我就想找个人陪我玩,一个人玩像个傻逼一样。” 梁嘉学便只好勉为其难的陪她玩。 他实在是在应付宁穗,宁穗在他旁边跳啊乐啊的,梁嘉学就只是安静的站在那,看着手里的烟花哧哧的发着白光,直至烧尽。 烟花棒玩完了,宁穗还想让梁嘉学陪她出去逛一会儿,但梁嘉学却突然看着她的眼睛,温温柔柔的说了句:“新年快乐。” 少年的棱角还不如成年时那般分明,带着一些学生气,但却是干净清爽的。 宁穗脸红,结结巴巴的回了一句:“你、你也,新年快乐。” 说着音量还小了起来,像蚊子一样。 梁嘉学顺势道:“我要回去了,我妈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还要陪我妹妹玩。” 宁穗只好点头,看着他走。 …… 在宁穗往后的青春时光里,每到过年,她就会想到和梁嘉学的这一年。 当然,这也是宁穗和父亲度过的最后一次团圆年,二十岁的宁穗回想起来时,就觉得,原来那个时候的她很幸福。 / 2.成为庄恒生情人的第一年春节 除夕这一天,公寓里的家政都不上班了,要回家给一家老小做团圆饭。 宁穗也无所谓的,反正就她一个人独守空房,庄恒生是要去舒宅和舒婧还有舒老爷子一起过的。 她自己嘛,吃吃冰箱里的熟食,还有趁着肯德基关门前叫个全家桶,喝着肥宅快乐水,简直不要太开心哦。 从早上庄恒生走了以后,宁穗就彻底放肆了起来,脱掉衣服,换了睡裙,连内.衣都不穿,将所有房间客厅的空调都开到最暖,慵懒随意的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吃零食,实在是太爽了。 和庄恒生在一起的这小半年,她简直要被庄恒生身上的低冷气压到压抑。 宁穗在庄恒生面前装的一个可爱甜美的小妖精装的可难受了,其实她偶尔也不想洗头不想穿内衣,但是碍于庄恒生是在是洁癖严谨的很,宁穗还是不想让庄恒生嫌弃的。 宁穗胃口也不大,也没吃多少就饱了,正当她慵懒的躺在床上的时候,庄恒生发消息问她:“午饭吃了吗?” 宁穗回复:“没吃。” 她想了想又补充个撒娇:“你不在,我就吃不下。” 说完她眼神看向桌上剩了一大半的全家桶和喝到一半的奶茶,打了一个饱嗝儿。 庄恒生道:“家政昨晚做了饭菜在冰箱,你多少吃点。” 彼时的宁穗一直都觉得庄恒生的每句话都很像命令,于是连忙应声:“好,我现在就吃。” 她很不情愿的起身,去把阿姨做的菜热了两个,摆盘到餐桌上,拍了个照给庄恒生,以证明她真的听话了。 庄恒生回了个“嗯”。 宁穗放松的呼出一口气。 …… 天黑的时候,万家灯火通明,宁穗却悄悄的打包好了她今天白天制造好的垃圾下了楼,将垃圾扔了,然后准备上楼的时候,就看见了庄恒生。 宁穗当时浑身僵住,只觉得血液都凝固了。 宁穗秃噜着舌头问道:“恒……恒生,你怎么回来了?” 庄恒生目光无波无澜,冷淡道:“忘了件东西,回来取一下。” 他又问道:“大年三十,你这是要出门?” 宁穗摇头,说道:“我就是下来扔个垃圾。” 宁穗跟着庄恒生进了电梯,庄恒生这才用余光观察着宁穗,发现她的确是不像出门的样子,她穿着长长的羽绒服,脚上一双棉拖鞋,头发也有些乱,瞧着很随意。 她跟着他大半年,倒是很少这么……没有精致包袱。 回了公寓,庄恒生又愣了愣,但他不动声色,淡定的上楼去取东西。 宁穗站在楼下,脸都煞白。 一个白天都在房间里待着,刚才下楼也算是透了个气,现在进房间才发现屋子里充斥着各种事物的香味,庄恒生一向不喜欢这种油腻油炸食品的味道的。 她连忙去将阳台的门打开散散气,但是这一晚真的太冷了,冷风嗖嗖往室内涌,宁穗冻的脚都冷。 庄恒生此刻下了楼,见着宁穗很是慌张的站在阳台,他突然觉得很是可爱。 庄恒生淡淡道:“关了吧,很冷。” 宁穗讪讪的笑:“我不冷,我热,我透透气。” 此时的庄恒生其实很能看出来宁穗的心口不一,他上前,将门拉上,他人高马大的,宁穗一动也不动,背后是玻璃门,正好就这样仿若被庄恒生壁咚了。 宁穗低着头,闻到庄恒生身上的薄荷味,突然想着,庄恒生肯定也能闻到她身上的炸鸡味。 呜呜呜太油腻太失败了。 但庄恒生却只是沉声说道:“降温了,别感冒。” 宁穗“嗯嗯啊啊”的有些不知所措。 以她那点小经验,她甚至在怀疑,庄恒生是不是……在撩她? 不可能吧,这可是庄恒生哎,庄恒生啊,冷冰冰的像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机器人的庄恒生呀。 她脸有些红,眼神又有些飘,庄恒生一时有些心猿意马。 他俯下身,亲上了宁穗的嘴巴,却又停住了,宁穗原本想要迎合的唇,僵在冷空气里。 庄恒生问道:“你吃什么了?” 宁穗其实刚才吃了臭豆腐,还是加了不少蒜泥香菜的,虽然她是漱了口的,不过庄恒生要是亲了她,还是能够闻到味儿的。 宁穗撒谎道:“我……我刚才觉得好像感冒了,所以就去吃了几个生蒜,想杀一下身体里的病毒……” 庄恒生知道不是她说的这样,她明显是偷吃了。 也是从这一次开始,庄恒生才知道,宁穗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吃的馋猫。 庄恒生道:“我赶时间,先走了。” 他转身就走,心里是在思索,自己平时很冷酷很不近人情,以至于宁穗偷吃都要背着自己么。 宁穗原先还没觉得自己一个人有些孤伶伶的,这下庄恒生回来了又很快就走,宁穗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主人离开被留在家中的小猫小狗。 她还是有些低落的。 不过她也不好表现出来,只是送庄恒生到玄关。 她突然开口撒句娇:“恒生,什么时候我才能和你一起过年呢?” 庄恒生背对着她,只觉得心脏那里摇摆不停,像是蝴蝶振翅一般荡漾。 这对于他来说,反常又罕见,心悸得厉害。 庄恒生还是忍住了,什么也没承诺,他还是冷淡的语调,说道:“晚上门锁好,我初五回来。” 宁穗软软的“嗯”了一声,像是掉落在庄恒生心坎上的一颗软糖。 于是从大年三十到年初五回来之前,庄恒生一直在想着宁穗。 宁穗在公寓里,脸和耳朵都红红的,在宁穗的老家一直有个说法,假如别人在想你,那么你就会莫名其妙的面红耳赤,急的宁穗发了个朋友圈—— 【到底是谁在背后想我了?】 庄恒生给她点了一个赞。 宁穗突然意识到不好,金主会不会误会她和谁搞暧昧了? 于是秒删。 / 3.宁穗和庄恒生婚后第一个春节(未来时间线) 大年三十宁穗居然睡到了十点多,庄恒生已经带着有有去逛了趟超市回来了,小卢过年放假了,真正属于一家三口的日子。 宁穗穿着毛茸茸的睡衣,洗漱好了听到楼下的动静,连忙跑了下来,笑嘻嘻的冲着庄恒生讨了一个吻。 “有没有给我买吃的?”宁穗问道。 庄恒生垂眸,有些无奈的说道:“马上就十一点了,你还是忍一忍,直接吃午饭吧。” 有有在一旁扒拉这购物袋,掏出一份披萨给宁穗,说道:“妈妈,这个是爸爸给你买的。” 宁穗哼了一声:“还不是给我买了。” 庄恒生拎着菜去了厨房,撸起袖子准备做午饭。 午饭不用太过丰盛,煮一些汤圆饺子都可以,再配几个小菜,晚上那顿年夜饭才是重头饭。 披萨还热着,宁穗一边吃着,一边溜到厨房,很碍事的在一边打搅庄恒生切菜。 “恒生,你有没有买烟花啊?现在城里都不给放烟花爆竹了,不过我听说可以开车去旁边的乡镇放,哈哈哈小白给我出的主意!” 庄恒生道:“烟花爆竹制造空气污染,还有可能造成爆破伤害,不要想了。” 宁穗:“……那我们晚上总不可能看无聊的春晚吧?太没意思了。” 庄恒生道:“我买了几个新的拼图,我们一起拼。” 宁穗翻了个白眼,她说道:“每次都是你和有有很快拼好了,都不等我的。” 而且他们拼好了,就共同用那看智障一般的目光,看着宁穗不断的拼错、重来。 有有甚至还问庄恒生:“爸爸,她真的是我的妈妈吗?” 庄恒生便宽慰有有道:“儿不嫌母笨。” 有有:“……” 最后还是庄恒生和有有上手,帮宁穗拼完。 这样玩了好几次,宁穗都觉得玩的不开心,就不跟他们玩拼图了。 …… 宁穗吃完披萨,肚子已经饱了,她嘴巴油腻腻的,脸也是一片素颜,眉毛没化所以很淡,庄恒生一抬眼,淡淡的说道:“你现在上去换个衣服,化个妆吧。” 宁穗不满道:“你嫌弃我?” 庄恒生道:“大年三十,我不想让有有觉得我们家有个年兽在乱窜。” 宁穗:“……” 她的笑脸立刻拉了下来,哼了一声就上楼换衣服去了。 庄恒生笑了笑,低头切菜。 …… 晚上的时候,也是庄恒生下厨,宁穗会做饭,但被庄恒生宠的依旧践行着“女人下厨就变黄脸婆,不如让老公变黄脸男,这样就没人跟她抢老公了”的遵旨,所以就是跟有有在客厅玩。 年夜饭一共十一道,庄恒生解下围裙,宁穗说道:“要不要再添一道,单数不太好。” 庄恒生道:“十一的寓意不好吗?” 一生一世的意思。 宁穗道:“感觉有种一辈子打光棍的感觉。” 庄恒生:“……你究竟是什么脑回路。” …… 有有头一次跟宁穗还有庄恒生一起过年,很是开心,喝着饮料,声音清脆的给宁穗庄恒生拜年。 宁穗夸奖有有道:“有有嘴巴真甜。” 有有冲她眨眼。 宁穗笑嘻嘻的低头吃菜。 有有的眼神有些哀怨。 庄恒生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有有,说道:“你妈自己都还是领红包的心态,你别生她气。” 有有道:“谢谢爸爸。” 这红包很薄,有有嘴角下撇,不太高兴。 该不会就一个一百吧,太打发人了。 但有有一打开,发现不是钞票,而是一张支票。 他数了一下后面的零,一共有六个零。 有有笑着问庄恒生,说道:“爸爸,以后每年的压岁钱都是这么多吗?” 庄恒生道:“你今年七岁了,这是补给你的,记得除以七。” 有有:“……” 宁穗舔了舔唇,冲着庄恒生笑道:“我的呢?我的呢?” 庄恒生觉得家里如今就是有两个小孩,他又从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宁穗:“你的。” 宁穗冲着有有耀武扬威道:“看吧,你爸还是更喜欢我。” 有有:“……妈妈你真的好幼稚。” 庄恒生给有有夹菜:“不要和你妈计较,她还小。” 有有破口喊道:“她都三十了!” chapter.125 林家晚宴 绿色的离婚证拿到手里,宁穗简直热泪眼眶。 她捧着离婚证,爱不释手,这是她和梁嘉学再无瓜葛的证明。 宁穗连走带跑的就走出了民政局,没有再看梁嘉学一眼。 梁嘉学心中一痛,表情森冷的看着宁穗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才自嘲一笑。 梁嘉学算是一个胜负欲很强的男人,之前他怀疑过自己对宁穗是否是因为男人的好胜感才对她强取豪夺的,但他如今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是真的爱她。 梁嘉学开车回了家,小舟做好了饭菜,但瞧着梁嘉学阴郁的神情,只说了句:“梁先生,饭菜已经做好了,现在要用吗?” 梁嘉学道:“没胃口。” 高玫也知晓今天梁嘉学是去离婚的,踩着拖鞋跑了下来,笑道:“嘉学哥,去我家吃饭是几号啊?” 梁嘉学懒得理会她,他现在一句话也不想说,侧过身就上了楼。 高玫撇撇嘴,心里不太舒服。 她有些饿了,便对小卢说道:“菜都端出来吧,嘉学哥不吃,我要吃。” 小卢心里有些不高兴,她是真的不喜欢这个高小姐,颐指气使的很瞧不起人,小卢也觉得梁嘉学不喜欢她,这个女人脸皮倒是还挺厚的。 小卢还是听话的将菜都端了出来。 高玫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挑着菜里的辣椒,皱起眉头说道:“怎么放这么多辣子?我都在家里这么久了,你还没点眼力见儿看不出来我不吃辣吗?怎么工作的你?” 小卢本来可以道个歉就过去了的,她没忍住,还是说道:“以前宁小姐的口味就是爱吃辣,带着梁先生也喜欢这么吃,所以家里都是这么烧的,这也有两道是没放辣的,高小姐可以吃这两道。” 高玫一听,听出来小卢对她的暗讽,沉着脸将筷子一撂,怒声道:“我不管什么宁小姐,我现在才是嘉学哥的女朋友,我要你现在就去给我重新做一桌菜。” 小卢看着她,眼里有怨气,高玫也挑衅的看着她。 小卢刚想真性情一回,说个“不”,却就听到梁嘉学冷冷的说了一句:“吃不惯就出去吃,这里也还轮不到你撒野。” 高玫脸色难看,梁嘉学根本就不给她任何面子。 高玫瞪了一眼梁嘉学,愤愤道:“不陪你玩儿了!” 她拿起包就要离开,小卢讪讪的,一声也不敢吭。 梁嘉学没有挽留高玫,转身又上了楼。 高玫故意走得慢,想着梁嘉学会不会开口留自己,没想到他压根就没有。 高玫更生气了,奔着外面就去打车。 . 宁穗跟着庄恒生回了家,江城熟悉的街景都觉着亲切。 她心情好的晚上吃了两碗饭,有有都觉得惊奇。 有有先吃完了,就跑到客厅去玩,看到宁穗放在沙发上的包,他伸手翻了翻,想着里面会不会有糖,却翻出来一个绿色的小本子。 有有其实已经认识了不少字了,打开一看,也明白过来这是宁穗和梁嘉学的离婚证。 有有愣了好半天,然后举着小绿本走到宁穗面前,带着哭音的说道:“爸爸去哪里了?” 宁穗顿了顿,有有的脸通红,流着眼泪很是伤心的样子,宁穗没想到有有的反应会这么大。 宁穗刚要说什么,有有便将离婚证使劲扔到了一边,他就是故意的,扔到了菜碟上,离婚证染上了一团油渍,小舟眼疾手快,连忙将离婚证捞出来,说道;“我去洗一下,再吹干。” 有有的这个举动,也很伤宁穗的心,她坐在那儿,对有有说道:“我离婚还要征求你的同意吗?我说了多少次了,他不是你爸爸!” 庄恒生安抚了下宁穗,他知道宁穗也委屈上头了,但有有还是个孩子,不能较真。 庄恒生走过去,蹲下身,直视着有有,说道:“有有,你还记不记得前一阵子,我和你去做过亲子鉴定?” 有有看着庄恒生的眼神很是敌对,不过这件事他是记得的。 庄恒生道:“你相信鉴定结果吗?” 有有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点头。 庄恒生道:“好,那我把鉴定结果拿给你看。” 庄恒生起身,去书房将鉴定结果拿了过来,递给有有,很多大段的鉴定分析他看不懂,但是结论性的东西,有有还是能明白的,他是个很聪明的男孩子。 有有看到鉴定结果上显示的,他和庄恒生是亲子关系的结论,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好半天,他又甩开这个鉴定报告,不声不吭的跑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宁穗瞧着有有这样的反应,无语的说道:“这孩子怎么还这样呢?” 庄恒生摸了摸宁穗的脑袋,说道:“你让他消化消化,无法接受很正常。” 这个反应其实就是内心作斗争,孩子虽小,却也有自己的主观意识了,叫了梁嘉学五年多的“爸爸”,多少很难接受。 宁穗说道:“我对不起有有,可是我看到有有那么想念梁嘉学,我刚才有些生气,对有有说话不温柔,他肯定更恨我了。” 她拉住庄恒生的袖子,就用那袖子抹眼泪,庄恒生道:“别这么想,你们是母子,不会有隔夜仇的。” 庄恒生眼神幽暗,这是他当初安排的结果,必然是要承受的。 …… 有有两天都没下楼,全靠小舟给他送饭送菜。 宁穗等不下去了,进了他的房间,有有也不理她,就坐在小沙发上玩着手里的魔方,宁穗跟他说什么,他都不搭腔,板着一张脸,冷漠的样子像极了庄恒生。 于是宁穗故意说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像你爸爸,你当然知道,我指的是庄恒生。” 有有手下的动作一听,怒目圆睁的瞪着宁穗。 宁穗就坐在他旁边,将他没吃的东西拿起来吃了,一边吃,一边跟他说当年的事。 小孩子听不太明白复杂的事情,宁穗便捡了简单化的说,说着说着,她就吃不下了,哽咽了起来,觉得这些年和庄恒生都很辛苦,也对不起有有。 有有在一旁一声不吭,垂着头,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宁穗擦了擦眼泪,说道:“我和你爸爸只希望你能幸福健康的,现在我们一家三口团圆了,我和你爸爸已经很满意了,只是不想你这么不高兴。” 有有突然来了一句:“梁爸爸也知道对吗?” 宁穗怔住。 有有那么小的孩子,眼神清澈且存在着不解的神色,他说道:“梁爸爸现在知道我不是他的儿子了,所以他也就不要我了对吗?” 他这样说着,婴儿肥的脸上有些失落。 宁穗不知道该怎么跟有有说,这里面涉及到了交易,连宁穗也猜测不出梁嘉学究竟是在想什么。 宁穗最后点了点头,说道:“对。” 有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平静,“哦”了一声,继续玩着手里的魔方。 宁穗坐在一边好半天,说道;“可是有有,我和庄恒生是你的亲生父母,我们不会不要你的,我们以后会永远在一起。” 有有长而黑的睫毛颤了颤,乖乖的点了点头,说道:“好。” …… 有有不再嚷着要梁嘉学这个爸爸,又恢复到了之前的乖巧,偶尔活泼,只是他也不叫庄恒生爸爸,也不叫他叔叔,就是不叫。 庄恒生也不会责骂他,有有的心思,他很能揣摩到,和庄恒生小时候很像,庄恒生小时候听母亲说自己的身世,提到舒国庆的时候,也是很复杂的心思。 宁穗也听庄恒生的,不着急,慢慢来,反正事情原委也都告诉了有有。 宁穗比较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有有的户口问题。 如梁嘉学当初所答应的那般,在转户口的事情上,他也很配合,提交了相关部门去办,梁嘉学便说道:“明晚去林家吃顿饭吧,说好的。” 庄恒生答应。 他对梁嘉学的警惕没有减少,不过地点定在林家,庄恒生迟早也是要去一趟的,高纯怎么说也是宁穗的亲生母亲,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不让外人拿来当话柄。 宁穗的离婚证拿到手了,没什么怕梁嘉学的,硬着头皮在林家吃一顿饭,她也是能忍住的。 . 次日林家晚宴。 林湾心情比较好,于他的角度来说,是两个继女都带着男友回家了,关系挺乱的,不过眼下瞧着比较和谐,所以他也不给高纯摆脸色了。 高纯热情的招呼着大家,还给有有专门准备的汽车玩具,是给他的礼物。 有有腼腆的说了声“谢谢”,接过了。 梁嘉学来的比较晚,一进来,他的视线就落在了宁穗身上,宁穗紧贴在庄恒生身边,笑嘻嘻的说着些什么。 高纯一见到梁嘉学,便说道:“嘉学,你和玫玫是不是吵架了?她生气呢,你快上楼哄她下来吃饭,大家都等着她呢。” 梁嘉学道:“好。” 他带着温和的笑,庄恒生看着梁嘉学,银丝边眼镜框后是思量的目光。 宁穗没敢去看梁嘉学,她始终心有戚戚,多少是有些害怕的。 …… 梁嘉学去了高玫的房间,高玫坐在床上打游戏,看到梁嘉学进来,先是呆住了,接着便是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梁总这是亲自请我下去陪你做戏对吧?” 梁嘉学插兜站在床尾,说道:“我希望你明白,我和你之间,不是我求你,而是一场交易。” 他是真的觉得高玫有点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高玫道:“是交易,可那也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愿意和你有这样的交易的。” 她真的觉得有些委屈。 梁嘉学道:“那你还想怎样?” 高玫道:“既然是做戏,你不如当着宁穗的面说你要娶我。” 高玫其实并不了解梁嘉学要她做戏的背后用意,但她还是想能够得寸进尺。 梁嘉学的目光凉了凉,却又很快沉下,他说道:“好。” 其实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说娶谁,都也不是很重要了。 …… 高玫笑靥如花的挽着梁嘉学的手臂下了楼的,宁穗一家三口已经入了餐桌,高玫和林湾坐在主座。 高纯打趣高玫,说道:“白天还气的小脸鼓鼓的,嘉学一来哄你,就腻歪成这样了。” 高玫娇嗔道:“哪有。” 两人入了座,高纯身为长辈,敲了敲酒杯,端庄大气的说道:“现在我们一家算是齐了,我呢也想不到我半百了,两个女儿都能有了好的归宿……以前不开心的事,我们都忘了,向前看,对不对?” 她举起酒杯,说道:“来,大家一起喝一杯。” 宁穗心里冷笑,她想着,这一桌上的人,每个人都是各有思量,无非是走个过场罢了。 众人举杯,除了庄恒生,他端了一杯果汁代替,高纯道:“舒总怎么不喝?我开的这瓶红酒可是七三年的。” 庄恒生淡淡道:“我不沾酒。” 宁穗笑道:“他不沾酒精的,谈生意应酬也是这样的。” 高纯笑了两声,便说道:“大家快吃吧,牛排冷了口味就不好了。” 有有坐在一旁,其实一直都静静地看着梁嘉学,只是梁嘉学都没回看他一眼。 有有真的很伤心,他在心里,还是把梁嘉学当作父亲看待的,即便他知道梁嘉学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宁穗给有有将牛排一块块切好,却见对面的高玫,撒娇着将餐盘递给梁嘉学,软声道:“你帮我。” 梁嘉学也没拒绝的接过,给她切着。 宁穗心里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有有接着便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肉,低着头也不吭声。 吃到中途,高玫便笑着对高纯说道:“妈,有件事你还不知道。” 高纯问:“什么事?” 高玫傲慢的视线滑过宁穗和庄恒生,笑道:“嘉学哥向我求婚了。” 高纯以为是真的,喜不自胜,连忙道:“这可是好消息!嘉学,什么时候安排订婚宴?” 梁嘉学道:“现在公司事情很多,怕是要过一阵子了,倒也不是很急。” 庄恒生此时却开了口,说道:“梁总不觉得,眼下办订婚宴,说不定能让花时持续走低的股价上涨些,高小姐可是SE桑总的表妹,多少有助益,还是抓紧的好。” 梁嘉学慢条斯理的咀嚼完口中的牛肉,眼皮跳了跳,他对上庄恒生淡淡的眼神,笑了起来,说道:“宁穗也算是桑总的表妹,舒总的新公司,才需要这么一个机会得到更多的投资吧?” 他又充满讽刺之意的说道:“最近也没听闻舒总你要办喜事的新闻,怎么?公司也很忙吗?” 庄恒生道:“我这是影视业,梁总的花时是电子行业,这么关注我的新闻做什么呢?” 梁嘉学道:“舒总如今身价涨的厉害,身边美女如云,我这也是好奇,舒总一表人才,不晓得是不是真心待宁小姐,还是只是因为她是桑川的表妹呢?” 他的刀叉不小心在瓷盘上敲了下,宁穗的心头紧了紧,自然明白梁嘉学没安好心,就是在挑拨她和庄恒生的感情。 但这样想,宁穗反而心里头安定了些,梁嘉学果然还是有点小阴损,这才符合他的性格,不然太过于正常,宁穗反而更是不安。 庄恒生唇角扯了个不屑的笑,他说道:“我是不是,不劳梁总费心,不过我却也是佩服你,这个世上,三婚的男人,的确不多见。” 梁嘉学握着刀叉的手收紧,手背上青筋凸起,不过他依旧在维持着温和的模样。 梁嘉学笑道:“舒总这是羡慕吗?” 庄恒生笑而不语。 他们表面上言语平淡,但其实内里刀剑相向,高纯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叫了保姆上点餐后甜品,想着吃完了,大家就可以散了。 下次她也不会再把这两个“女婿”同时叫到家里了。 一顿饭吃的七上八下的。 …… 用完饭,高玫当着大家的面,很是依偎着梁嘉学,梁嘉学也没有不耐烦,靠在沙发上很是耐心的给她剥着橘子。 宁穗看了眼表,觉得待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开口说了告辞。 庄恒生正要拉着有有一块走,有有却突然走到梁嘉学面前,说道:“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有有的事情,高纯也是最近知晓了,众人心知肚明,都没提。 小孩子突然这么开口,将今晚维持在表面的和平又捅破了。 梁嘉学看着他,有有的目光有疑惑,也有委屈,一瞬间,就像是看到了以前的宁穗。 梁嘉学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他好像总是在弄丢曾经很在乎他的人。 梁嘉学将手里的橘子递给他,说道:“不要叫我爸爸了,我不是你爸爸。” 他这么说,有有其实也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是还是很难过很难过。 有有接过橘子,却又把橘子砸在了梁嘉学身上,软糯的声音说道:“那我也不要你了。” 宁穗看不下去了,她上前拉着有有离开,说道:“走,跟妈妈回家。” 有有低着头,咬着牙走出别墅。 庄恒生看出来有有的不对劲,直接抱起了有有,这才看到小孩子眼底里都是眼泪,庄恒生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chapter.126 没谈成 有有是真的很伤心,强忍着眼泪不允许自己哭出声,宁穗和庄恒生瞧着他的样子,为人父母都很心疼。 宁穗哄着有有问道:“有有,明天想吃什么?妈妈去给你买,什么都可以哦。” 有有不理会,就是低着头。 车子开回家,庄恒生拉着有有的手,将他送回到房间,宁穗也想要跟进去,庄恒生道:“我单独和有有说说话。” 宁穗点点头。 庄恒生把门关上,他看见有有将晚上高纯送给他的汽车玩具扔到了垃圾桶旁边,意思就是要扔掉。 有有坐在了沙发上,还是拿过魔方,将魔方给打乱,再重新拼,他的眼睫毛还湿漉漉的,刚流过眼泪,很是惹人怜惜的样子。 庄恒生就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盘着腿,挺直着腰背,视线与有有相齐。 有有反倒是先开口,哑着嗓子说道:“你出去。” 庄恒生道:“你现在很伤心,身为你的父亲,我需要陪着你。” 有有手下动作停了,看着庄恒生,说道:“我不想你当我爸爸。” 他说的是实话。 庄恒生没有生气,他平静的说道:“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认我,我不怪你。” 有有说道:“我觉得你们大人都很讨厌。” 庄恒生道:“为什么这么说?” 有有:“你们想要我的时候就要我,不要我的时候就不要我。” 宁穗虽然跟有有说了以前的事,有有也明白一点,只是站在他的立场,他没有办法就这么消化理解大人。 有有继续道:“你们都不喜欢我,就不要装模作样的要当我的爸爸妈妈了,等我长大了,我能挣钱了,我就不要和你们在一起了。” 稚嫩的声音说着最果决的话,庄恒生心里难受,却只是说道:“有有很厉害,你能这么想,说明你很懂事,已经长大了不少。” 这个男孩子,果然是他的儿子,这样的聪明理智。 有有道:“我以后会叫你爸爸,但是那是因为我需要你养我长大,你不要以为我是我喜欢你。” 他板着小脸,将自己的算盘说清楚,那一瞬间,庄恒生仿若看到了缩小迷你版的自己。 庄恒生点头,说道:“好,但有有,你也要明白一点,我和你妈妈,是真心喜欢你的,不管你长到多大,都要明白这个道理,不要惹你妈妈生气,她身体一直不好。” 有有道:“好。” 有有手里的魔方被他打乱了太厉害,他玩了很久也解不开了。 庄恒生朝他伸出手。 僵持了一会儿,有有将魔方递给庄恒生,庄恒生三下五除二就将魔方给拼好了。 他递还给有有,有有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胜负欲上面,撅着嘴快速的将魔方再一次打乱,这次要比上回更乱,他就不信庄恒生还能拼好。 庄恒生唇角勾了勾,便耐下心来陪有有玩儿。 他一次一次的将魔方拼好,面色如常,不带有任何傲意,但在有有眼里,这就是碾压式的高调。 在庄恒生又一次将魔方拼好给他,有有没有接,他说道:“现在该换一下了,你打乱,我来拼。” 庄恒生道:“好。” …… 宁穗在房间洗好澡,就坐在飘窗上盖着毯子等着庄恒生,结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觉有人抱起她,这才睁开眼。 庄恒生将她给抱到了床上。 宁穗软声说了句:“……几点了?” 庄恒生道:“两点了。” 他要给宁穗盖上被子,宁穗却翻身坐起来了,问道:“你和有有聊到现在啊?” 庄恒生轻笑:“倒是没有聊什么,我们在比赛玩魔方。” 宁穗:“……?” 庄恒生道:“聊了没两句,那小子心里不痛快,非想要赢我。” 庄恒生从口袋掏出一个小魔方,玩到后来,有有始终赢不了,心里气坏了,便又找出一个小魔方,要和庄恒生比谁能最快速度破解魔方。 宁穗无奈的笑了起来,说道:“有有一盘也没赢吗?” 庄恒生“嗯”了一声。 宁穗道:“你就不知道让他一盘吗?” 庄恒生道:“让他就没意思了,只要赢不了我,他以后就还会找我玩的。” 宁穗“啧啧”了两声,说道:“你都三十多了,还跟一个小孩子较劲。” 庄恒生随意的转着手里的魔方,垂着眸,有些消沉的样子,他说道:“我虽然三十多了,但其实并不知道该如何当一个合格的父亲。” 庄恒生自小没有父亲,他也不曾有过父爱,所以在面对有有,庄恒生也会有些困惑。 宁穗抱住了他,鼻头蹭着他的,柔声说道:“那你以前还不知道怎么当一个合格的爱人呢,你现在对我也很好啊。” “恒生,我们以后还会当公公婆婆,当爷爷奶奶,我们会有好多身份,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标准,我们只要做好该做的就可以了,就像你对我好那样的自然。” 她眯着眼笑,眉眼弯弯的像是月牙。 庄恒生喉头一哽,他亲上宁穗的唇,又问道:“刚才睡饱了吧?” 这问句太暧昧,宁穗脸红,但还是勾住庄恒生的脖子,点了点头。 …… 宁穗回到江城之后,去袁翎那边也更加方便了,她离婚以后心情也更好,袁翎也觉得她恢复的很快很好,往后的治疗也不用这么频繁了,可以减少频次了。 宁穗心里其实有个想法,她和袁翎交谈的过程中,说到了儿子和庄恒生不亲近的事情,说道:“其实我特别想再有一个孩子,这样有有一定也会很开心的,恒生也会很开心的。” 袁翎笑道:“可以呀,但是……宁小姐你前不久才做过人流手术,身体肯定还需要养一养的,今年还是先调养身体吧。” 宁穗点点头,说道:“我知道的,所以我现在很努力的在调理。” 每天小舟都会给她准备一些补血提神的药丸,饭点的时候也会给她熬汤喝,小舟可是考过营养师执照的。 袁翎笑道:“我真的很高兴宁小姐你恢复的这么好。” 宁穗道:“我也要谢谢袁医生。”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前台说是有个急件要袁医生去签收一下,袁翎起身出去了。 宁穗便坐在那儿等着袁翎,她的视线望向了袁翎的办公桌,桌子上有很多文件,都是客户的档案。 宁穗随意的翻了翻,却翻到了一张纸上写着一串电话号码,宁穗觉得有些眼熟,但也记不清是谁的了。 袁翎又折返回来,笑着要与宁穗继续聊,宁穗却只觉得有些别扭,也许是潜意识,也许是聊累了。 宁穗说道:“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待会儿还有事,怕回去晚了。” 袁翎和气的笑:“那我送你。” 袁翎将宁穗送出去,回到办公室,检查了一下桌面,瞧着没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袁翎发了消息给那一串号码:“宁穗今天来我这里做心理辅导了,她现在恢复的很好,还想要再和舒宁生一个孩子,不过我劝她不要着急,先养身体。” 那边回复的很快,只是一个“嗯”。 / 有有的户口转到了庄恒生的名下,又一个问题就是改名字。 如今庄恒生的名字是舒宁,但在庄恒生心里,还是想让有有姓庄。 宁穗觉得既然要重新开始,名字姓氏都要改,想要找出一个最好听的。 庄恒生倒没有宁穗那么纠结,早就说了个名字给宁穗听,叫庄一帆。 “希望他以后一帆风顺,没有坎坎坷坷。”庄恒生这么解释的。 宁穗不乐意,“这个名字太普通了,我想给有有取一个很特别的名字。” 庄恒生眼神揶揄,但也没说什么,随着她去取,眼瞧着宁穗天天翻字典,怎么也取不出来,有有在一边吃草莓,很无奈的说道:“就叫庄一帆吧,我挺喜欢这个名字的。” 庄恒生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喜欢就好。” 有有脸色淡淡的。 宁穗却又纠结了,她小声对庄恒生说道:“有有叫庄一帆,那以后我们要是要个女儿,叫什么啊?” 有有竖起耳朵听着,即便是他俩的悄悄话,他也听到了。 有有酸溜溜的说道:“就叫庄二帆,还有三帆四帆五帆。” 宁穗心里一沉,笑脸也僵住,庄恒生冲着宁穗微微摇了摇头。 只见着有有将装着草莓的水果盘放在了桌上,板着脸回到了房间。 有有心里很不舒服,他在努力让自己习惯且接受这个新家庭,没想到妈妈却已经考虑要生新小孩了。 宁穗咬着唇,讪讪的说道:“我又把有有给惹生气了。” 庄恒生捧着她的脸,说道:“你一个当妈妈的,下次不要这样刺激孩子了,去哄哄他?” 宁穗点头,心里犯难,就觉着自己得意忘形,最近总让有有不高兴。 当妈妈其实也挺难的。 好在有有其实是个小大人了,这些日子他感知到了很多,也就心里不舒服,但他没有在宁穗面前闹。 他只是将魔方递给宁穗,说道:“妈妈要是能把这个给解开,我就不生气了。” 宁穗:“……” 一时间宁穗也不晓得,有有到底是低估了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智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宁穗还没有解开,庄恒生进来看不下去了,三两下解开了,他对有有说道:“不可以这样欺负你妈。” 有有道:“我没有欺负她,是她太笨了。” 宁穗笑道:“有有聪明,我认输,你只要不生我的气就好。” 有有眨了眨眼睛,说道:“没有我的同意,不许你们生弟弟妹妹。” 宁穗想要说什么,庄恒生却率先答应了:“这是自然的,只要你不想要弟弟妹妹,我们就不生。” 有有这才满意的下去吃饭。 宁穗起身,庄恒生对她说道:“只要有有高兴,我们就应该尊重他的意见。” 宁穗明白,她点点头。 …… 有有顺利转户口改了名字,宁穗也和小舟在附近看了几所小学,选了一家环境师资都不错的学校,想着以后有有小学六年都在这里上,也比较稳定。 庄恒生的影视公司也很顺利,杨斯斯演的一部小甜剧热度上来了,没有大火,但也还是接到了不少商务,且身价也顺势涨了两倍。 而庄恒生旗下投资出品的两部网剧也上线了,反响挺不错的,走的是悬疑风,口碑和网上讨论度达到了火爆级别,以至于已经有其他投资商想要投资分红,这也算做是庄恒生想做IP且迈出了成功一步的证明。 杨斯斯的那部剧要办庆功宴,庄恒生便也叫上了宁穗。 宁穗其实有些自卑,她想到了之前在网上的一些谩骂,怕别人瞧见了自己,给庄恒生跌面。 庆功宴上多数可都是娱乐圈的人,哪个不是消息灵通的。 庄恒生道:“宁穗,无论我如今是什么地位,什么身份,你都是配站在我身边的。” 宁穗莞尔道:“那你等我,我换个衣服就去。” 庆功宴包了一个会场,偌大的显示屏上是小甜剧的实绩宣传海报,宁穗瞧着,想着改天也去补一补这个剧。 不是什么正式的晚宴,所以宁穗只是穿了一条一字肩的黑色紧身鱼尾裙,勾勒着她曼妙窈窕的身段,裸露在外的肩膀小腿白皙如雪,黑发如墨,出现在人群中,也都是艳压级别的美人了。 不熟悉的还以为这位美女也是哪个明星艺人呢。 宁穗在会场里找着庄恒生,没看到,倒是看到了杨斯斯。 杨斯斯正和主演团队坐在一桌聊天,一抬眼,也瞧见了宁穗,她站起身,冲着宁穗喊了一声:“宁小姐居然来了。” 宁穗腼腆一笑,这一桌都是颜值颇高的艺人,宁穗瞧着都挺年轻的,她也不熟,只是问道:“舒总在哪儿?我没找到他。” 杨斯斯道:“在那边阳台吧。” 宁穗刚要抬腿去找,就又听到杨斯斯打趣道:“舒老板这一晚上真是忙,尽是美女来找他了。” 众人闻言也调侃了一句:“舒老板那颜值那气质也是可以出道当影帝的了,女人喜欢不都很正常吗?” 宁穗的笑意淡了淡,她问杨斯斯:“找舒总的是谁啊?” 杨斯斯道:“啊这个……”她眼神有些暧昧,走上前,亲昵的拉过宁穗,小声的说道,“就是之前故意签约到我们公司,要追舒总的那个周莉莉,舒总没答应她,周莉莉就解约了,她家本来就挺有钱的,这个剧也有她家当初的投资,所以今晚庆功宴,她就也来了,也就刚刚,她跟舒总去了那边单独说话了,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宁穗一听,明白过来,反倒轻松的向杨斯斯笑了下,说道:“这样啊,那我去瞧瞧。” 宁穗找到了阳台处,阳台这边厚厚的红缎窗帘被解开了,隔着窗帘,宁穗看不到他们,却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只听到一个女人焦急的甜美声音说道:“舒宁,我还是忘不掉你,我爸也同意,我嫁给你,嫁妆就是我们家旗下的那个影视公司,等于就是送给你,我知道你现在身边有人,那个叫宁穗的对吧?她什么都没有,她帮不了你任何,你的那两部电影口碑好,我可没少花钱帮你营销,不然你以为自来水哪儿来的?现在混圈子,没有上千万的宣发费根本上不了台面,我们两家联手的话,天凌影视上市会很快的。” 周莉莉说完,庄恒生便冷声说了一句:“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没兴趣。” 周莉莉拉着他劝了这么久,庄恒生还是不接受,周莉莉委屈道:“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呢?我现在在和你说话,你都不能看我一眼吗?” 她这话一说,庄恒生还真的看向了她,周莉莉比他小了十岁,正是年轻貌美的时候,庄恒生却不为所动,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我现在看着你,又代表了什么呢?” 周莉莉骄傲的说道:“你看我,我比宁穗年轻,我比宁穗漂亮,我比她身材还要好,我还比她有钱。” 庄恒生不假思索的说道:“既然你这么优秀,你可以找找别的男人。” 周莉莉道:“离开天凌之后,我尝试过,但是我还是忘不掉你。” 她遇到过那么多男人,没有男人给她像是舒宁这般特别又勾人,冷冷的,却又能勾起人的欲念。 庄恒生不欲与她多说,看了眼表,想着宁穗应该已经到了,便转身拨开窗帘要回到会场。 正好对上宁穗澄澈灵动的那双杏眼。 宁穗朝他灿烂的一笑,说道:“舒总,你在这儿啊。” 她装作才刚找到他的惊喜样子,庄恒生拉过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她手心出汗了,这是在紧张。 周莉莉也看到了宁穗,这是头一次见她,总算看到了真人,其实是要比网上一些图片视频里要漂亮许多的。 但周莉莉本身就是个美人,她昂首挺胸,眼神尖锐充满敌意,她说道:“宁小姐怎么来的?” 宁穗道:“舒总让人开车接我来的。” 宁穗和气的笑了下,又道:“你就是周莉莉对吗?刚才杨斯斯跟我说,你和舒总在这谈事情。” 周莉莉道:“是。”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庄恒生,说,“可惜了,没谈成。” chapter.127 我信 宁穗颇为占有欲的挽上庄恒生的手臂,皮笑肉不笑的对周莉莉说道:“我们舒总的性子就是这样,认定了的事情,就改不了,如果没谈成,周小姐可以试试别人。” 周莉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爽。 庄恒生却是心里明白,宁穗方才估计都听到了,他拉着宁穗离开,说道:“跟我来,带你吃好吃的。” 他虽然说话永远都是没什么情绪,但周莉莉是可以察觉出来庄恒生对宁穗的温柔和特别的,她就是喜欢庄恒生身上的成熟冷淡。 走远一些了以后,宁穗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庄恒生带着她来到自助餐前,拿起餐盘给她夹了些她喜欢吃的食物,递给她,说道:“刚才你都听到了。” 宁穗接过食物,说道:“嗯,听到了。” 庄恒生抬手将她落到腮边的发丝撩到耳后,说道:“别放在心上。” 宁穗乖巧的点头,说道:“我脸皮这么厚,要缠你一辈子的,这种话当然不会在意。” 话说的轻巧,庄恒生还是听出来这话里的潜台词,周莉莉说的话,还是扎了宁穗的心,宁穗在自责自己没背景没能力帮到自己。 庄恒生习惯性的撸了下她的下巴,轻声道:“你只记住,你对我来说是无价的,其余什么都是无所谓。” 宁穗听着,心里甜滋滋的,也不再想着方才周莉莉的话。 此时杨斯斯一行人过来敬酒,瞧着宁穗手里没有酒,杨斯斯从过路的一个酒保手里端过一杯香槟递给宁穗,宁穗刚要接过,庄恒生便抬手挡掉,端了一杯果汁塞到宁穗手里。 杨斯斯瞧着,笑道:“老板娘和舒老板不愧是一对,都不喝酒的。” 宁穗道:“我喝酒会耍酒疯,今晚你们是主角,我可不能破坏了。” 杨斯斯笑道:“破坏倒是不会,就是怕舒老板会心疼。” 庄恒生看着杨斯斯,举杯碰了下,说道:“今晚你该和制片导演多聊聊。” 杨斯斯笑道:“那我也得谢谢老板的提拔啊,不然这戏哪儿能轮到我。” 庄恒生道:“你应得的。” 宁穗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一杯果汁也喝完了,庄恒生将餐盘塞到她手里,叮嘱了一句:“饮料凉,多少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他虽是随意这么一说,但在一旁的杨斯斯却是感觉到了些许的尴尬,她在这里没有眼力见儿的跟庄恒生聊天,而庄恒生的注意力却一直都是宁穗。 杨斯斯喝了一口香槟,笑道:“我也不打扰老板和老板娘了,我去那边和张导喝两杯。” 庄恒生颔首。 杨斯斯一走,宁穗吃着盘里的小点心,冲着庄恒生促狭一笑,说道:“恒生,你们公司还有多少小姑娘是喜欢你的?什么时候都带给我看看吧。” 庄恒生拿起一个樱桃放进她的嘴里,说道:“我只能管好我自己,没法管别人,你就别吃这个醋了。” 宁穗笑道:“我没吃醋,我想着以后我还是多去你们公司吧,让那些小姑娘收收心。” 庄恒生眼里浮起笑意,说道:“好主意。” 宁穗来的时候,有不少人以为她是明星,此刻观察着她一直跟在庄恒生身边,而庄恒生对她明显亲切宠溺,便互相议论,便得知这位便是准老板娘,宁穗。 过了一会儿也有一些投资人和合作商过来聊两句,碰杯喝酒,也很是尊敬宁穗,宁穗本想刻意降低存在感的,这才被对方恭敬的敬了酒,反倒有些受宠若惊。 庄恒生这么将宁穗带出来,就是在给宁穗地位和身份,让她熟悉这样的场合,让她对旁人的尊敬亦或谄媚习以为常。 参加完庆功宴,宁穗的肚子也吃饱了,庄恒生便带着她回家了。 太晚了,有有已经睡着了,宁穗去洗手间卸妆,正好手机收到了明森的消息。 明森道:“明天我们学校毕业典礼,穗姐方便过来吗?” “我特别希望你来。” 江大的毕业典礼比宁穗学校的要晚不少时间。 许久未联系,明森的这个邀请,宁穗也没打算拒绝。 正好宁穗想起来之前允诺过明森的一件事。 她涂着清洁面膜就跑到书房,对庄恒生说道:“恒生,你们公司收实习生吗?” 庄恒生道:“目前还不收。” 宁穗讶异了下,心知不妙。 庄恒生知道她这么问,肯定是有什么事,便道:“你是要帮谁安排实习吗?” 宁穗被他看出来意图,也没隐瞒,把明森的事情告诉了庄恒生,说道:“他帮了我很多,之前你提前出狱,我被梁嘉学看的很严,都是他帮我查的,帮我寄照片给你的,他明天毕业典礼,这几个月肯定需要实习工作挣钱,我想给他在你那里搞个实习,你帮他日薪开高一点,想把这个当成他的毕业礼物。” 庄恒生顿了顿,点头道:“可以。” 宁穗欣喜着,反倒又觉得不好意思,她说道:“这个走后门,你到时候可别让他知道是你破例得来的实习,他太年轻了,自尊心强。” 庄恒生拿着手机打字给人事发消息,问她有什么实习岗位现下是空出来的,耳边听到宁穗这么说,眼神晦暗了些,说道:“你对他很细心。” 这话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可宁穗却是知道的,庄恒生不舒服了。 她简直想掌自己的嘴,这话不交待按照庄恒生的行事风格,也不会让明森知道是破例空出来的实习工作,反倒她多嘴了。 宁穗上前,摇着庄恒生的肩,软声道:“对不起嘛,我错了我错了,我……大概是老了?所以变啰嗦了,我对他就是普通再普通不过的朋友关系,我把他当弟弟的。” 庄恒生揽过她的腰身,抬眼看着她涂着一脸的深蓝色清洁面膜,像是阿凡达一样,更衬得眼睛亮晶晶的,着实可爱又好笑。 庄恒生道:“你当他是弟弟,我信。” 宁穗道:“你别误会就好,要不然我明天就不去了,我不想你不高兴。” 当年是她为了梁嘉学而对庄恒生撒了太多谎,如今两人好不容易安好的生活,宁穗不想让庄恒生有一丁点的怀疑和不高兴。 庄恒生拍了拍她的腰背,眼里含笑,说道:“我还不至于这么小气。” 宁穗如今在家里陪有有,或者和小舟出去购物买菜,生活圈子太小,她是应该偶尔出去玩一玩。 庄恒生道:“明天我让大石送你去,你别玩太晚。” 宁穗高兴的跳脚,俯身亲了口庄恒生,说道:“恒生,我最喜欢你了。” …… 宁穗一踏足江大,就仿佛回到了去年夏令营的那种感觉,校园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青春朝气的。 她走到了操场附近,正好明森的院系在拍毕业照,她就站在一边等着,明森个高又帅气,宁穗一眼就看到了他。 明森也看到了她,几个月不见,宁穗瞧着变化不少,站在阳光下都熠熠生辉。 明森冲她灿烂的笑了一下。 拍完照片,明森直接小跑着来到宁穗面前,说道:“穗姐,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 宁穗笑道:“能来你的毕业典礼,我也很开心的。” 明森问道:“穗姐,我知道你离开梁嘉学了,现在和庄恒生,他现在叫舒宁,对吧?你们在一起,他对你好吗?” 宁穗道:“好啊,他对我很好,我现在很幸福。” 提到庄恒生,她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是明森从未见到过的,眼里都有光了。 宁穗是一个为爱而生的女人,爱一个人的时候全心全意的爱着,被爱着的时候也满足幸福,她所要的都很简单。 明森瞧着她现在的状态,心里也很替她高兴,但心底也难免有一丝落寞。 他能力太弱,什么都不足,所以当初明知道她在梁嘉学身边饱受折磨,那么痛苦,却无法带她脱离苦海。 宁穗问他:“你爸爸的身体怎么样了?” 明森道:“很好,已经出院了。” 宁穗点点头,明森父亲的事情,归根结底是梁嘉学帮的忙,宁穗不欲多提,指着远处三五成群在拍照的毕业生们,说道:“毕业最后一天,我不打扰你和同学们拍照留念了,我在那边等你,中午我请你吃饭。” 明森却拉住了她,鼓起勇气说道:“我……我今天最想合照的是穗姐你。” 他表情试探:“可以吗?” 这有什么,宁穗点点头,说道:“可以啊,只要别拍丑了就行。” 明森笑了笑,拿起手机跟宁穗拍了几张,宁穗都是微笑着摆耶的姿势。 明森拍好了,问宁穗:“穗姐要我发给你吗?” 宁穗想了想,说道:“不用啦,你留着就好,哈哈。” 她是觉得这照片就算发给她,她也不好保存,她不想让庄恒生看到,即便明明她和明森没什么暧昧。 明森有些失落,宁穗对他真的不在意,连合照也没收藏保留的想法。 明森道:“那我去那边和室友合照了,待会儿来找你。” 宁穗点头。 …… 宁穗坐在广场旁边的长椅玩了一会儿手机,中间有过一两个男学生过来搭讪的,宁穗一一拒绝了。 她刷微博,又看到高玫晒自拍了,还是一副沉溺在恋爱中的小女人状态,她自拍的背景宁穗再熟悉不过了,就是梁嘉学的家里。 他们俩似乎真的是奔着结婚去的? 宁穗一时不知道是诅咒他们还是祝福他们这对了。 十二点左右,明森跑了过来,对宁穗道:“好了,穗姐,我们去吃饭吧。” 宁穗道:“我订好一家饭店了,说好了我请你的。” 明森抿了抿唇,没拒绝,跟着宁穗去了饭店。 没曾想会碰到高玫和梁嘉学。 梁嘉学双手抱臂,长身玉立,浑身气度不凡,只是深邃的眉宇之间萦绕着一丝阴郁。 高玫是约了梁嘉学中午一起吃饭,梁嘉学也是想到了今天江大毕业典礼,他已经毕业好几年了,便也同意了高玫的邀约,他订了一家离江大很近的饭店,仿若能回味下当年在学校的日子。 明森瞧见梁嘉学,出于梁嘉学当初对明森父亲的相助,明森礼貌的打了个招呼:“梁总好。” 梁嘉学浅笑,在人前他还是维持着斯文温柔的商人样,他看到明森身上还穿着学士服,说道:“毕业典礼,怎么没和同学室友一起吃饭?” 宁穗在一旁面无表情,梁嘉学这话问的,就是意有所指。 他一直都是这样暗戳戳的小人。 呵呵。 宁穗低着头端弄着美甲,等着服务员安排包厢,正是中午,这家店生意太好了,很忙碌,提前订位置都需要等上十分钟。 明森道:“和同学们约了晚上聚餐的。” 高玫亲昵的挽着梁嘉学,说道:“我姐还真是异性缘好,和嘉学哥在一起的时候忙着勾搭舒总,现在和舒总在一块了,又忙着和小鲜肉联络感情了吼。” 这话说的太刻薄了,明森皱着眉头道:“话不要乱说。” 宁穗冷哼了一声,冲着高玫翻了个白眼,说道:“在外面别叫我姐,我可没有你这么个妹妹——我和明森虽然没有血缘关系,我可是把他当亲弟弟的,非亲非故的有时候可比血亲要靠谱多了。” “心是脏的,看什么都脏。” 宁穗说完,冲着服务员招手道:“包厢空出来了吗?没有的话我们就走了。” 服务员立马道:“空出来了,快请进!” 高玫被宁穗一通怼的,还没来得及还嘴,宁穗和明森就离开了。 高玫气的脸通红,看向梁嘉学,却更生气了。 梁嘉学望着宁穗离开的背影,嘴角带着一丝柔柔的轻笑。 他瞧着宁穗这样张牙舞爪的样子,很有生气且蓬勃。 只是宁穗从头到尾都没看过他一眼。 …… 庄恒生那边,大石发消息给了他,还附带着照片。 大石:“碰到梁嘉学和高小姐了,但是老板娘还是进去吃饭了,也没走。” 庄恒生回了个“好”。 大石跟着庄恒生这段日子,就开始思考,是不是这些当老板的都这样喜怒不形于色,之前跟桑川的时候也是这样,完全猜不出来他们到底是生气了还是高兴了。 不过大石心想着,这回老板肯定心里不舒服了,老板娘去哪里吃饭不好,碰到前相好的还不避讳。 …… 餐桌上,宁穗告诉了明森实习工作的事情。 宁穗笑道:“影视分部才迁到江城,所以实习岗位还是很少的,正好有一个适合你,宣发部那边缺个人,日薪也很高的,五百一天,你每周去四天就行。” 平均实习工资日薪都是两百到三百,五百真的开的很高了。 明森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谢谢穗姐,但是……我已经找到实习工作了,不好意思……” 他抱歉的神情,宁穗立刻摆手,笑道:“不用不好意思,你有实习工作就好,工作本来就是互相接受的嘛。” 明森咧嘴一笑,说道:“还是要谢谢穗姐想着给我找实习,我很感动。” 他举杯,宁穗碰了下,问道:“那你的实习是在哪家公司啊?待遇如何?” 明森道:“就是一家互联网公司,没什么特殊的,待遇和穗姐你的差不多。” 宁穗道,“那就好,那最好了。” 她眼含期冀:“我们每个人,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 明森发现宁穗现在真的很积极,他心里颇为欣慰。 只是……在实习这件事上,他隐瞒了她。 他不敢再去直视宁穗的眼睛,低头吃着菜。 宁穗吃完饭就离开了,她吃了几道不错的菜,便又点了一遍,让服务员打包起来。 她上了车,对大石道:“去舒总公司。” …… 宁穗到的时候,庄恒生在开会,她就坐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 庄恒生开会回来,看到宁穗,走过去,轻轻撸了下她的下巴,淡淡道:“怎么过来了?” 宁穗将打包的菜打开,说道:“我和明森吃完午饭了,这几道菜我觉得好好吃,给你点了份带来,你肯定吃过午饭了,这些随便尝一尝也行。” 庄恒生坐在她身边,拿过筷子尝着,宁穗在旁边把今天和明森见面做的事说的话都叽叽喳喳的说出来,庄恒生很喜欢听她说话。 宁穗又道:“不过今天吃饭的时候,没想到会碰到梁嘉学和高玫,真是晦气,但是我好不容易订到的位置,不想因为他俩就不吃了。” 庄恒生道:“我知道。” 宁穗问道:“你知道什么?” 庄恒生道:“你说这么多,都是怕我会误会你,不是吗?” 宁穗眨眨眼,心虚的笑:“我只是在跟你分享我的日程。” 庄恒生放下筷子,喝了杯水,他对于菜肴没什么胃口,但因为是宁穗特意带来的,他就一定会吃。 庄恒生缓缓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他嫌少这样困惑的语气,宁穗心头一紧,小声问道:“怎么了?” 庄恒生看向她,浅淡的眸子里蕴含着柔意,他拉着宁穗到怀里,像是捧起一只小猫一样的抱在怀里。 chapter.128 你就会胡来 庄恒生道:“我很高兴你跟我说所有的事,只是我也不想你对我这么没有安全感。” 宁穗黑亮的眸子闪过些许的不自然,她低声道:“我很喜欢跟你说这些。” 庄恒生道:“我知道。” 宁穗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没有什么社交圈子,我只有你。仔细想想,我真的挺没出息的,之前在觉醒资本工作,还觉得自己工作能力挺不错的,结果梁嘉学一声令下,老板就把我给开除了,还因为我,赵恒星那么厉害的女强人,工作说丢就丢。” 她埋在庄恒生的肩膀上,“恒生,我觉得自己特别弱小,能力很差,我坚持到现在才回到你身边,我就只有你了。” 庄恒生将她更紧的搂在怀里,说道:“我希望你在我身边,每天都开心。” 宁穗展颜而笑:“我开心呀。” 从当初他从舒婧手里收了她之后,他对她心动再到深爱之后,庄恒生就下定决心要养她一辈子的。 这个想法到如今也没有分毫改变。 . 宁穗下午就在庄恒生的办公室睡觉,看小说,间或会有一些下属过来找庄恒生,说的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瞧见宁穗这样慵懒随意的在舒总的办公室,还真是心下一惊。 庄恒生不仅有些许洁癖,他还有强迫症,庄恒生作为甲方,作为老板,任何提交上来的宣传策划、文件、海报……那都是要被庄恒生打回去修改无数遍的,可以说能把合作方给磨死到撞墙的地步——虽然他要求修改后呈现出来的效果也是最好的。 就是这样的舒总,允许老板娘在他的办公室放俗气的招财猫,允许老板娘吃零食吃的地毯沙发上都是碎屑,还允许老板娘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估计睡也没睡相吧。 宣传策划的经理坐在庄恒生面前的椅子上说着一个新艺人要参加的活动,宁穗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了,便走到办公室的侧间门口,是密码锁的,庄恒生之前忙到太晚,就在侧间卧室睡,里面家电一应俱全。 庄恒生瞧着她站在密码锁前愣神,直接起身输入密码给她打开,又轻声叮嘱道:“别睡太久,不然晚上又睡不着。” 宁穗乖巧的点头。 庄恒生折返回下属面前,又是严肃冷淡的一张脸,不怒自威,让下属又有些紧张了。 但不由得又羡慕起了老板娘。 舒总这么英俊又自持的男人,在如今这样浮躁的社会,频临灭绝了吧。 …… 不知道是不是宁穗在身边的缘故,庄恒生处理工作都快了些。 夕阳如火,宁穗一睁眼,入眼就是窗外橙红的霞光,一觉睡醒口有些干,她爬起来就准备去找税,眼前便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端着一杯水。 宁穗接过,庄恒生坐在一边,说道:“午睡最好只睡半个小时,睡太久,会不舒服。” 宁穗喝完水,脸还是红扑扑的,脑袋的确是不舒服,她撒娇一样的抱住庄恒生,在他胸膛拱了拱,笑道:“谁让我一来找你就舍不得走了,你又那么忙,我当然只能睡觉。” 庄恒生摸着她顺滑的头发,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句:“今天睡这么多,晚上多陪陪我好了。” 宁穗脸红,勾着他的脖子,埋在他的胸膛闷声笑:“你现在好没正经。” 庄恒生道:“只对你。” 说他不正经,宁穗也没正经到哪儿去,她细细的亲着庄恒生的锁骨、喉结、嘴唇……像是一条攀附在他身上的蛇,缠着庄恒生倒在床上。 宁穗娇笑道:“舒总忙了一天,不用等回家,我在这就让你解解乏好不好呀?” 庄恒生眉梢都附着上笑意,他被动的被她吻着,声音低哑的说道:“你就会胡来。” 庄恒生的强迫症在于,除了家里,他不会在其他地方胡来,总觉得不自在。 所以这次宁穗掌握着主动权,她看着庄恒生由于情潮而微红的脸,像是喝了酒一样的迷醉和晕眩。 …… 对于庄恒生来说,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宁穗更为亲密的人了,由于太过于亲密熟悉,他在她面前的自卑也小去很多很多,庄恒生不会沉迷女色,但他会沉迷宁穗。 庄恒生将软骨无力的宁穗抱起去浴室洗澡,毕竟只是办公室的侧间,所以没有浴缸,只有淋浴,宁穗就双手勾着庄恒生的脖子,浑身借力在他身上,潮红的脸靠在庄恒生坚实的胸膛上,又是昏昏欲睡。 庄恒生给宁穗冲洗好,用浴巾给她擦干水,又给她裹上浴袍,拿起吹风机给她吹干头发,宁穗看着镜子里没戴眼镜微微眯着眼的庄恒生,浴室残留的水汽还氤氲着,他的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十分性感。 宁穗笑了起来,说道:“恒生,刚才是不是有人在找你啊?” 她现在清醒一点了,恍惚记得庄恒生的手机一直震动着。 庄恒生道:“应该是。” 估计是工作的事。 宁穗道:“我下次还是少来的好,我每次来,都耽误你工作。” 这次更耽误,把一向严谨规矩的庄恒生给拐到床上去了。 庄恒生放下吹风机,唇角轻笑,有些不羁放纵的意味,他低头吻了吻宁穗,沉声道:“我喜欢你耽误我。” 庄恒生很清楚,他为人处事的所有清醒克制都是为了和宁穗肆意放纵。 他掐了下宁穗的腰身,宁穗转过身,又和庄恒生吻在一块。 …… 宁穗在卧室穿衣服,庄恒生回到办公室,外面的大厦都是灯火通明。 庄恒生用座机问了秘书一些事情,秘书道:“刚才杨斯斯过来找舒总,不知道是什么事,现在还在外面等着。” 庄恒生顿了顿,说道:“让她进来吧。” 杨斯斯已经在外面的等待室都等了两个小时了,秘书说舒总是在办公室,但就是在忙,杨斯斯不耐烦的问着忙什么,至于见不到面么。 当时秘书笑的得体,却补充了一个条件:“宁小姐今天过来了,也在里面。” 杨斯斯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紧接着便是更加烦躁。 等到秘书通知杨斯斯可以进去了,杨斯斯理了理头发,这才进去。 杨斯斯一进办公室,宁穗靠在庄恒生身上,懒懒的坐在沙发上,要庄恒生给她找好看的电影。 庄恒生便也耐心的给她选着,选了一个又一个,宁穗又说不好看,要换,她就靠在那儿吃着草莓。 杨斯斯眼眸暗了下,她也知道这位老板娘的年纪也奔三了,还能这样娇俏,也是舒总宠出来的。 宁穗看到杨斯斯,有些不好意思的坐直身,笑道:“你找舒总谈事情是吧?你坐,我给你倒杯水。” 庄恒生拉住宁穗,说道:“不用你倒,你去房间等我,待会带你去吃晚饭。” 宁穗道:“好。” 宁穗回避到了房间,她开门的时候,杨斯斯特意望了一眼,恰好瞧见了里面有些凌乱的床被,心下一跳。 在她眼里,舒宁就是一个无欲无求的冷淡男人,现下窥见对方的一些私欲,不知道为何,杨斯斯忍不住联想了一下,有些脸红耳赤。 庄恒生给杨斯斯倒了一杯水,说道:“有什么事?” 杨斯斯酝酿了下,还是说道:“舒总,可以给我换个经纪人吗?” 庄恒生问:“你对王佳有什么不满吗?” 换经纪人的影响还是很大的,经纪人手里的人脉是无法交接的,杨斯斯的星途才刚开始,就这样要求,很莽撞。 杨斯斯认真道:“她最近总是给我安排一些酒局,我不喜欢,又拒绝不了,佳姐总说她以前的艺人都是要这样才能带出来……舒总,我在天凌最信任的就是你了,我觉得佳姐安排这些局,一定没告诉你吧?所以我才找你,想让舒总帮帮我。” 庄恒生面色平静,抱臂靠在沙发,眼里有思索。 一片沉寂之后,他说道:“她有逼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吗?” 杨斯斯迟疑了一会儿,垂着头,说道:“有,她昨天给了我一张房卡,但我没去。” 庄恒生道:“这件事我会问王佳,问清楚以后,我会给你安排新的经纪人。” 杨斯斯点头,她在庄恒生的脸上探寻着什么,被庄恒生捕捉到。 庄恒生道:“还有什么事?” 杨斯斯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舒总查清楚了以后,会怎么处理佳姐呢?” 这种隐晦灰暗的事情,杨斯斯看着眼前疏冷成熟的男人,突然很想知道,他是会默许,还是会警告。 庄恒生道:“你想在我这里找到什么光明正义呢?” 他微微扬了扬下巴,目光幽深不见底,却像是一把利剑穿透了杨斯斯的心思。 杨斯斯张了张口,说道:“所以其实舒总你心知肚明……” 庄恒生看了眼侧间,门是锁的好好的,他收回目光,淡淡道:“选择权都在你们手里,我只是一个做生意的。” 杨斯斯没有自己预想的那般崩溃,反而被激起了斗志,她笑道:“那舒总,经纪人不用给我换了,她有她的安排,我还是坚守我的选择。” 庄恒生道:“好。” 杨斯斯起身离开,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 庄恒生起身打开侧间的门,宁穗缩在沙发上玩游戏,瞧见庄恒生,笑道:“谈好了?这么快,什么事啊?我能知道吗?” 女人敏锐的直觉告诉宁穗,杨斯斯这个艺人对庄恒生肯定有什么想法,没有周莉莉那么直接,但也有些复杂暧昧。 庄恒生揉着她的脑袋,低声道:“没什么大事,和她经纪人吵架了,来找我说想换经纪人。” 宁穗道:“你给换了吗?” 庄恒生道:“没有。” 宁穗道:“她生气了吗?” 庄恒生:“没有。” 庄恒生拿起宁穗的外套,给宁穗披上,说道:“走,去吃饭吧。” 宁穗跟着他走。 . 进入到了六月梅雨天气,宁穗就不爱出门,庄恒生发消息让她去办公室陪他,宁穗也不乐意去。 她后悔,把庄恒生给喂叼了,庄恒生随着她开发出不少新场景。 宁穗真是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有有的小学前学习就在网上跟着老师学,英语学的很流利,宁穗很欣慰,这孩子智商随他爸,没随她,真是太好了。 宁穗想念白仙草,但是白仙草不在江城,她出去约火锅也没人陪,于是她就厚着脸皮去找赵恒星。 宁穗说请她吃火锅,赵恒星自然愿意,说道:“好呀。” 赵恒星换了家公司,还是高管的职位,待遇也差不多,但就是管的项目多了几个,人更忙了,都累瘦了。 赵恒星打量着宁穗,发现她状态不错,笑道:“回江城这么久了才来找我,看来是和舒总的度蜜月呢,都忘了我这票朋友了,对吧?” 宁穗羞涩的笑,说道:“菜我都点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加的。” 赵恒星道:“不用了,直接上吧,我好饿,吃完了还得回去加班。” 宁穗道:“真是大忙人。” 宁穗其实也是心疼赵恒星,她说道:“要不你也学我一个朋友,不干了,出去旅游大半年,休息休息吧。” 赵恒星道:“我还是挺享受这种状态的。” 赵恒星往沸腾的锅里下着毛肚,随意道:“忙碌就代表着被需要,有价值,真要是闲下来了,我就感觉公司要踹了我,这种危机感还是很恐怖的。” 她随口感慨的一句话,却让宁穗丢了魂一样的怔愣了好半天。 赵恒星将涮好的肉片和毛肚夹在宁穗的碟子里,笑道:“想什么呢?快吃啊。” 宁穗回过神,低头吃着食物。 赵恒星道:“说起来,我最近听说一件事。” 宁穗道:“什么事?” 赵恒星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梁嘉学和高玫……在一起了。” 原来是这个。 宁穗笑道:“这个我知道,似乎还准备结婚。” 赵恒星惊讶的嘴都合不拢,她毕竟是暗恋过梁嘉学的,听到这个消息,其实有些失望。 就……这种感觉很怪异,你曾经欣赏的男人,居然和那样的女人在一起了。 赵恒星好半天才说道:“总感觉,很戏剧。” 她观察宁穗,说道:“你还恨他吗?” 宁穗顿了顿,坦然道:“恨。” 赵恒星道:“如今这样也好,你过你的,他过他的,再好不过了。” …… 吃完饭,大石开车来接宁穗,宁穗让大石先送赵恒星回公司,赵恒星的公司很近,五分钟车程就到了,赵恒星下了车,夜色朦胧,冲着宁穗挥手。 告别以后,大石开车送宁穗回家,宁穗靠在车座上想着赵恒星说的那句话。 她现在是不是太闲了?会不会……终有一天跟不上庄恒生的步伐,就……就会被抛弃了呢? 不,恒生不会抛弃她。 可是宁穗还是不安,她预想到庄恒生不会抛弃她,但可能、也许、会不会冷落她呢? 宁穗想到之前碰到的周莉莉,还有杨斯斯,她们都是年轻貌美,正如当初她初遇庄恒生时的年纪。 宁穗相信庄恒生,只是她没法那么相信岁月。 …… 宁穗回到家之后,庄恒生这天回来的早,买了好几幅拼图给有有,坐在有有旁边看着他拼。 庄恒生一眼就看出来宁穗有心事,让小舟守着有有,便拉着宁穗回了房间。 庄恒生道:“和赵恒星聊的不愉快?” 宁穗道:“没有啊。” 庄恒生道:“那就好。” 庄恒生不是八卦的男人,也会予以宁穗空间,不追问不好奇,不想让宁穗觉得有压力不舒服。 多数情况下,宁穗在庄恒生面前是藏不住事儿的。 等到两人洗漱好上了床,宁穗果然还是开口道:“恒生,我想出去工作了。” 庄恒生合上手里的书,淡然道:“想好什么工作了吗?” 宁穗眼珠子转了转,搂住庄恒生,软声道;”我当初在觉醒资本上班,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恒生,你就在公司给我安排一个岗位呗。” 庄恒生垂眸,看着她白净的小脸,说道:“你之前不是说,你只想当家庭主妇吗?” 宁穗抿了抿唇,小声道:“我这几个月都在家待着,我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有有九月份就去上学了,小舟包揽了家里的活,我就觉得还是要找点事情做。” 庄恒生道:“你前一阵子学做甜点不是学的挺好吗?可以跟着小舟学,到时候去考一个甜品师咖啡师,考好了,我给你开个咖啡店,你经营着玩儿,怎么样?” 宁穗的脑袋枕在他的胸膛,听着庄恒生这么说,还真的憧憬了一下,觉得挺不错的。 她连忙点头,笑道:“好啊,我明天就去学。” 转而她突然察觉到不对劲,问道:“恒生,我刚才说去你们公司上班,你为什么不同意?” 而且还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庄恒生摘下眼镜,俊美的脸上不带有任何表情,他薄唇轻启,语重心长的说道:“宁穗,我希望你过的是简简单单的日子。” 他只想把她保护好,不想让她接触到什么不干不净的事。 他伸手摸了摸宁穗的脸,轻柔道:“不早了,快睡吧。” chapter.129 他们玩都不带我 宁穗之后听从庄恒生所说的,出去报了个班学习甜品和咖啡,上课的老师是个外国人,但说的一口流利的中文,学员十来个,上课气氛很轻松,宁穗学的很开心。 有有有时候会跟宁穗一起去上课,老师David打趣道:“带你儿子来蹭课了。” 宁穗笑道:“不是,他爱吃甜食,我让他来给我试吃的。” 有有长得好看,就像是个瓷娃娃,小小年纪气场也挺冷,更是惹得老师同学们的喜爱,于是大家都将做了的甜品给有有吃,有有也抗拒不了。 有有评价道:“妈妈,你做的最难吃。” 宁穗:“……我可以说你吃里扒外吗?” 有有:“不可以,我说的是事实。” 宁穗看着有有平静的小脸,感觉他最近又长个子了,是个小小大人了,她说道:“你最近话好像变少了。” 有有道:“大人话都少——除了妈妈你。” 不过有有也察觉的出来,妈妈之前在梁嘉学身边的时候,话也少,人也不开心。 宁穗笑了笑,反应过来说道:“有有,你该不会现在这样,是在学你爸爸吧?” 有有耳根子红,偏过脸,抗拒的说道:“才没有。” 宁穗却知道自己是猜对了,笑得合不拢嘴,搂过有有亲了一口,说道:“学就学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不过我不希望你像你爸那样冷冰冰的,你应该活泼一些。” 有有喝着水,不说话。 心里倒是有些喜滋滋的,看来他学的还是挺有模有样的,都能被妈妈给看出来。 儿子对于父亲的崇拜,才会导致模仿,宁穗猜测,有有是在慢慢接受庄恒生。 . 宁穗学了没多久,就问庄恒生开一家店的资金需要多少,装修也需要时间,庄恒生道:“我会安排好的。” 宁穗感动的亲了庄恒生两口。 庄恒生的工作还是很忙,有时候根本没法回来睡,就在办公室睡,开始几次宁穗还忍耐着,但她习惯了和庄恒生在一起睡觉,庄恒生不在,她就很不舒服。 因此每次庄恒生提前发消息给她,说今晚加班太晚不回去睡的时候,宁穗就会带上睡衣跑到公司陪庄恒生睡觉。 这一举动传到一些员工的耳朵里,就都啧啧称叹:老板娘看得可真紧。 宁穗听说了,也不是很在意,随便他们怎么说,反正她就是要睡的舒服就行了。 . 六月底,高纯又打电话过来,说是林湾的身体情况不太好,虽然配合治疗,但医生也说希望不大,他这样的身体能够坚持这么多年,实属照顾的好,如今都快六十了,想要长寿,怕是难了。 高纯说道:“你林叔叔喜欢小孩子,你能不能多带有有过来,坐一坐也好,不强求别的。” 宁穗淡淡道:“福利院里小孩子多的是,你要是按时薪付钱,多的是小孩子去陪林叔叔,怎么就总想着有有?有有很忙,要补课呢。” 高纯叹气道:“穗穗,话不能这么说,我其实也是想多见见你和有有。” 高纯是想攀着庄恒生这个女婿,林湾如今身体不行了,一旦人走茶凉,桑家那边可不会再把高纯高玫母女俩当回事,说不定如今住着的别墅庄园也要收走的。 宁穗再次拒绝了。 但高纯吃准了宁穗的性子,知道她耳根子软,这种事情多求几遍,就不信宁穗不同意。 宁穗是真的烦了,想着干脆就去一次,省的高纯再天天打电话。 宁穗也将这个事告诉了庄恒生,庄恒生顿了顿,说道:“你要是不想去,不用勉强。” 宁穗道:“勉强也无所谓了,去一趟好了,林叔叔也挺可怜的。” 她之所以觉得林湾可怜,也是想到了父亲,想着如果父亲还在的话,估计现在也快退休了,也一定很喜欢小孩子。 庄恒生道:“你注意安全。” 他犹豫了下,还是说道:“你去林家,还是要小心点你母亲。” 庄恒生对于高纯这个人,很不信任。 宁穗点点头,说道:“本来是想我们三个人一块去的,但我也不想让我妈一看到你就烦你,我和有有过去,就吃顿午饭,待一个下午就回来。” 庄恒生道:“明天吗?” 宁穗点头。 …… 次日,宁穗带着有有去了林家。 一进别墅,她就想拉着有有离开。 她特别讨厌高纯不说清楚,今天林家还来了梁嘉学。 梁嘉学坐在客厅,双腿交叠,腿上放了一个玻璃碗,他在给高玫剥荔枝,高玫就靠在他肩膀,一口一个荔枝。 有有看到梁嘉学,下意识的就抬眼望向宁穗,宁穗小声道:“就当他不存在。” 有有心里苦涩,却也还是乖乖的点了个头。 高纯也深知这一点,便拉着宁穗道:“穗穗啊,你林叔叔在书房,你快带着有有去陪他说说话,我这儿忙做饭,今天我亲自下厨。” 看出来宁穗的脸色不好,她小声道:“嘉学每周都会来我这儿的,太习惯了,就没告诉你,你可别介意。” 宁穗撇了撇嘴,只觉得无语,一句话也不想说。 从宁穗带着有有进来的那一刻起,梁嘉学的注意力就在她身上,听到她的脚步声,隐隐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宁穗拉着有有去了书房。 高玫见着宁穗的身影离开后,低声笑道:“至于么,说难听点,就是个破鞋。” 厨房传来高纯和保姆一同做饭的声音。 梁嘉学将玻璃碗放在茶几上,眼神犀利森冷,高玫的笑靥对上他的眼神,便僵住了。 她刚要开口说什么,梁嘉学便掐住了高玫的细颈,西装外套里的肌肉都紧绷着,但外表看上去却还是淡定儒雅如常。 高玫喊不出来,她濒临窒息,她脸涨得通红,只听到梁嘉学低声说道:“你对你姐姐,以后最好放尊重点。” 高玫挣扎着点头,表情俱是惊恐害怕。 梁嘉学眯了眯眼,阴冷的说道:“怕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杀你?” 可他手掌力道未减,仿佛很享受看着高玫这幅痛苦挣扎的模样。 直到高纯喊道:“玫玫,我榨了西瓜汁,你去给穗穗和有有端过去。” 梁嘉学这才松开她。 高玫剧烈的咳嗽着,只觉得咽喉处火辣辣的疼,她连忙起身去厨房端果汁,心有余悸。 高纯见着高玫一脸惊慌失措,脸还通红,说道:“怎么了?” 高玫摇摇头,端过西瓜汁走出厨房,迎面却是梁嘉学,他站在高玫面前,伸出手,接过了餐盘,说道:“我去送。” 他的眼神里对高玫暗含警告。 高玫没敢说什么。 她现在对梁嘉学,说不上是喜欢了,更像是不得已的依附,高玫也感觉到了梁嘉学冷静如常的外表下,日渐可怕的疯魔。 …… 书房的阳光很好,林湾就坐在阳光之下,浑身仿若镀着金光,他面前有一个与眼睛齐高的支架,上面摆放着一本书。 林湾看到有有,冲着有有笑了笑,说道:“有有,帮我翻页好吗?” 有有照做。 林湾是坐在轮椅上,所以有有还是够的到他面前的书本的。 宁穗靠在一旁的桌旁,说道:“林叔叔喜欢小孩的话,可以催一催高玫。” 她这话多少有些损了,但宁穗觉得对待高玫,就该损一点的好,高玫真是从小到大好日子娇惯的,嚣张与身份不符。 林湾笑道:“不急,不急。” 他看着新翻的那一页书,却也看不进去,他说道:“你和舒宁呢?什么时候结婚?” 宁穗道:“再等等吧。” 她不想跟一个外人多说。 其实结婚的事,宁穗和庄恒生早就说好了,结婚证预约到了七月,但是婚礼的话,宁穗想等到庄恒生的天凌影视上市,想让这场婚礼也顺带庆祝公司上市。 梁嘉学推开门,便听到了林湾和宁穗的这个对话,唇角带笑。 宁穗见着他进来,排斥到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梁嘉学倒了西瓜汁递给有有,有有迟疑了下,还是接过了,小声道了句:“谢谢。” 梁嘉学又要递给宁穗,宁穗直接道:“我不喝。” 梁嘉学便将那杯西瓜汁插了吸管,递到了林湾嘴边,说道:“林叔喝吗?” 林湾笑着咬着吸管,喝了一点。 梁嘉学温和着笑着,垂眸看着有有,说道:“听说你有了新名字,叫什么?” 有有愣了愣,他对于梁嘉学还是忍不住的亲近和喜欢,小孩子生气也生不了多久,他此刻对梁嘉学没有敌意,甚至还想跟他玩。 有有道:“庄一帆。” 梁嘉学道:“好名字。” 看来庄恒生即使受了舒老爷子的恩惠,也还是不接受“舒”这个姓氏,到了有有这里,还是给改了“庄”姓。 梁嘉学放在手里的玻璃杯,似笑非笑的看向一旁沉默的宁穗。 他说道:“听说舒总的桃花很旺,毕竟公司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小艺人,都想着爬.床呢。” 宁穗冷冷道:“梁总的公司是不忙吗?听说的可真不少。” 梁嘉学道:“关心关心姐姐有什么不对吗?” 宁穗侧过脸,对于这声姐姐怎么都觉得反感。 他和高玫在一起,又是打算结婚,况且宁穗原本就比他大三岁,他叫她姐姐,的确合情合理。 但这样的合情合理,宁穗就是反感。 林湾在一旁对有有道:“有有,再帮我翻下书页。” 有有照做。 梁嘉学靠在书架旁,说道:“我还听说,姐姐看舒总看的很严,晚上舒总不回家,你还跑去公司陪他,也不知道是恩爱呢,还是互相没那么信任呢?” 他连这个都知道。 宁穗想着估计是公司什么人传出去的,心里厌烦极了,但她面上不屑,说道:“梁总是和高玫没那么恩爱才会拐弯抹角的去琢磨别人恩不恩爱吗?我和舒总好得很,他办公室的床舒服得很,没有我,他睡不着,我们齐心一体,梁总还是别费心思挑拨了。” 有有给林湾翻着书页,耳边听着梁嘉学和宁穗的唇枪舌战,感受到了久违的冷场和火焰。 这么想想,其实妈妈在家里的时候,和庄爸爸就很和谐,家里气氛很好很温馨,有有喜欢温馨的家庭。 妈妈和梁嘉学是真的不合适。 小小年纪的他,心里也是这样断定的。 梁嘉学闻言,轻声笑了笑,说道:“但愿如此。” 他的狡猾还有意味深长,让宁穗心里发毛,她有些害怕他是不是又背地里在设计什么。 正此时,高纯走进来,说道:“午饭做好了,去吃饭吧。” 她上前推着林湾的轮椅。 宁穗拉着有有去餐桌。 …… 吃饭的时候,高纯寒暄的问宁穗最近在忙什么。 宁穗笑道:“报了个班学甜品和咖啡。” 高纯道:“挺好的,是准备开个店忙一忙吗?” 宁穗道:“对。” 高纯道:“你这么说,我也想去学了。” 这话开了头,宁穗就惊觉不妙,连忙道:“林叔叔这个身体,还是要有您在身边照顾才行啊,保姆照顾还是不可靠。” 她可不想让高纯粘上自己。 高纯笑道:“是啊,唉。” 她也感觉出来宁穗的拒绝。 一招一式之间,宁穗吃了几口就饱了,便给有有夹着菜,想着赶紧吃完赶紧走好了。 高玫反常的没矫情,也不说话,老老实实的埋头吃着碗里的饭菜。 反倒是梁嘉学假惺惺的给高玫夹菜。 宁穗看在眼里,心里冷笑。 …… 吃完饭,宁穗和有有推着林湾的轮椅,带林湾在院子里转一转,院子里种了不少栀子花树,空气中都是栀子花的清香。 宁穗和林湾根本就不熟,也没什么话,林湾的视线就一直看着有有,带着慈祥的笑意。 蝉鸣声中,林湾说道:“你还恨你母亲吧。” 宁穗笑道:“林叔叔说这个做什么?” 林湾道:“我知道你还恨她,换作是我,我也不会原谅她。” 他这话说的,宁穗都不知道怎么接。 宁穗问道:“林叔叔喜欢我母亲吗?有多喜欢?” 林湾眯起眼,说道:“我可没说我喜欢她。” 宁穗的笑意僵住。 林湾道:“我这幅样子,她伺候我,我娶她,各取所需罢了。” 宁穗笑而不语。 其实大家都很清楚,更别说林湾这种从小生活在富商之家的纨绔子弟,若不是意外全身瘫痪,高纯也不可能嫁入林家。 林湾说道:“你们女人,其实狠心起来,比男人狠多了。” 宁穗道:“是么,我不太清楚。” 林湾望向她,意有所指:“你当然不清楚,你招惹的是两个狠心的男人,你被保护的很好。” 有有在一旁看着一朵花愣神,看样子是想摘,但是又不忍心摘。 林湾道:“为母者刚,这孩子很可人疼,你可得好好保护他。” 宁穗觉得林湾的话跳跃性很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脑子有些糊涂还是怎么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奇怪的话。 不过宁穗也是记在心里的,她说道:“当然,有有就是我的命,和舒宁一样。” 林湾道:“我也没多少日子了,我的家产也不多,都是靠桑家,靠我姐姐帮扶,真死了,这个家也就散了。” 他颇为唏嘘。 宁穗不吭声,这是他的家事,她不好说什么。 林湾又道:“可我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遗产的,宁穗,你说如果你是我,遗产怎么处理呢?” 宁穗觉得好笑,他的遗产如何分配,还要问她这么一个外人。 宁穗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捐了,这世上多的是吃不饱穿不暖的可怜人,就当造福人类了。” 林湾笑道:“你倒是心善。” 断断续续的聊着不着调的,宁穗看了眼表,快四点了,有有玩的满头是汗,宁穗将林湾推回别墅,就和高纯打了招呼要告辞。 高玫站在楼上阳台看着宁穗和有有往大门走去的背影,梁嘉学站在她身边,眼神冷冷的。 宁穗对他的态度,连对一个不太熟的林湾都比不上。 他的心在这么一天一天的冷硬下去。 . 回到家,宁穗就给有有洗了个澡,给有有收拾好,她自己也回房间洗了个澡。 正洗着,就感觉浴室进了人,宁穗以为是小舟有事,说道:“小舟,你先出去吧,我马上就好了。” 浴帘被拉开,却是庄恒生。 庄恒生还是一身白色衬衫和西装裤,刚从公司回来。 他一点也不嫌弃泼洒在身上的水珠,只是垂眸说道:“很累?” 宁穗靠在浴缸里,笑道:“累啊,我那个林叔叔一点也不像是快要死的,可太能聊了。” 庄恒生轻笑。 他站在那儿,开始解袖扣和衬衫的扣子,宁穗脸红,说道:“你要洗澡,不能等我洗完了再进来么……” 庄恒生声音低醇暗哑,他道:“等不及了,不行吗?” 他眼里有暧昧调侃之意。 宁穗缩了缩身体,浴缸是够两人的,但她还是害羞。 …… 有有坐在餐桌前,双手支着下巴,看着餐桌上的菜,说道:“小舟阿姨,我们还是先吃吧。” 方才有有要叫庄恒生和宁穗吃饭,站在他们卧室门口前敲门都没人理他。 他分明就听到了宁穗开心的笑声和庄恒生的低语。 小舟道:“再等等吧。” 有有道:“不想等了,他们玩都不带我。” 小舟:“……” chapter.130 算计 宁穗这天去甜品教室上课,去早了,正好又接到老师的通知,说是这节课由于老师生病,临时改时间了。 宁穗一时百无聊赖,想来想去想着去心理咨询室好了。 毕竟过两天还得过去,不如就提前去好了。 宁穗顺便还买了点蛋黄酥过去。 去了心理咨询室,前台说袁翎正在接待咨询者,说宁穗没有按照时间提前预约的话,就要等一等。 宁穗无所谓,反正她时间多得很,便坐在接待室吃着糖等着。 大概等了一个多小时,宁穗想去上厕所,起身走出接待室,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袁翎在送咨询者。 宁穗愣住了。 那道熟悉的颀长身影已经离开了,袁翎叹了口气,正好对上不远处宁穗冷凝的一张脸。 袁翎不自然的笑了笑,说道:“宁小姐今天居然来了,怎么没提前和我说一声呢?” 宁穗缓缓走过去,说道:“提前跟你说了,我还怎么看到刚才那个人呢?” 袁翎道:“刚才那个人……怎么了吗?” 宁穗冷哼:“袁医生,你装什么糊涂?刚才那个人是梁嘉学啊,我和你说过无数次的梁嘉学啊!怎么就这么巧?我在这里做心理辅导,他那样的人,也心理有问题要来治病吗?” 袁翎柔柔的笑,只是说道:“这世界上重名的人那么多,我没有在意这个事情,都是我的客户,我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这样说,宁穗的确没有什么理由指责她,他们原本就不是朋友关系,而是医生和病患的关系,是甲乙双方的关系。 宁穗却脑海里突然想到上次她来袁翎这里,袁翎桌上的纸张有记录一串熟悉的号码,当时她觉得熟悉,只是没有细想。 宁穗掏出手机,找了下梁嘉学的号码,分明就是那十一个数字。 原来她早就和梁嘉学有所联系了。 与愤怒同时占据心房的还有后怕,假如梁嘉学指使袁翎利用药物在咨询师迷晕自己,那自己是不是又要落入梁嘉学的手心里了? 宁穗脸色一变,说道:“袁医生,我来你这里的咨询到此为止,我也会考虑要不要起诉你,泄露我个人隐私。” 袁翎拒不承认的说道:“宁小姐,你这样就毫无根据了……” 宁穗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她上了车,大石没想到老板娘回来的这么快,连忙将烟蒂扔到外面去,又问道:“老板娘要去哪儿?” 宁穗想去找庄恒生,可心里又很别扭,也不想让负面情绪影响到庄恒生,突然她就想到了一个地方。 “去松江。” …… 自从那年失足落水,宁穗都很讨厌海啊河啊的,但鬼使神差的,宁穗突然很想来这里看一看。 快十年了吧?宁穗记不清了,梁嘉美就是在这里救了她的。 如今松江周边开发成了松江广场,有很多游客都来这里拿着面包屑喂鸽子。 宁穗就坐在一个木椅旁,看着松江上的船匀速前进,看着鸽子们或飞或落。 江边的风大,宁穗的头发被吹乱了,她想到了梁嘉美。 她在幻想,如果梁嘉美还活着,这小姑娘会如何阻止梁嘉学呢?梁嘉学如今又会成为什么样的男人呢? 她坐下没多久,就接到了袁翎的电话。 宁穗不想接,但袁翎坚持不懈的打过来。 宁穗接过,冷声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袁翎道:“宁小姐,梁先生的事情我很抱歉,我顾客很多,没曾想过他就是你所说的那个伤害你很深的男人,我向你道歉。” “但是我真的没有向他泄露你的信息和我们之前交流的对话,梁先生找到我,也不是因为宁小姐你,而是因为……他真的心理方面也有障碍,需要做心理辅导。” 这话说的,宁穗只觉得好笑,她嗤笑道:“袁医生,你和梁嘉学是把我当傻子吗?他那样的人,还能有心理问题?心理病这么好使吗?都能当作侵犯我的挡箭牌了?” 梁嘉学是个心理强大的人,宁穗很清楚,这个时间点,他来心理咨询,明明就是有鬼。 袁翎道:“梁先生来预约我的心理咨询室,真的是有想不开的事情,不是为了探取宁小姐的隐私。” 宁穗道:“我不信。” 袁翎沉默了下,似有纠结,最后宁穗听到她一声叹息,说道:“宁小姐,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情,才是真正的泄露客户隐私,也请宁小姐相信我。” “梁先生来找我咨询,是由于他已经患上了肝癌,其实如果现在及时治疗,也还来得及,但梁先生不愿意接受治疗,他来找我,只是想找个人聊聊生死,一个人决心赴死,本就需要勇气,但梁先生不害怕,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谈一谈。” 宁穗没有想过袁翎会这样说,也一时分不清袁翎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她一直都被梁嘉学所迷惑,以至于得知他患了肝癌,也觉得这应该是玩笑。 是不是打算欺骗她,好博取同情? 只是宁穗想来想去又觉得,如今的梁嘉学博取她的同情,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 宁穗想到这些次见到过的梁嘉学,的确消瘦了不少,但他还是体面着的,没有暴露出任何病症的颓然。 不过……这仿佛才符合他的性格,他是个骄傲的人,患了癌又怎么可能让别人看出来呢? 宁穗哑然半天,袁翎试探着问道:“宁小姐,希望你不要误会而去找律师,这对于一家心理咨询室的影响是很大的。” 宁穗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将电话挂断了。 她一时发呆了很久,心底浮起一丝忧伤,其实宁穗应该觉得畅意的,她那么希望他出事,那么希望他去死,希望他消失……可如今知晓他如此,宁穗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 宁穗回到家,小舟见她脸色不太好,便问道:“宁小姐,怎么了吗?” 宁穗摇摇头,虚弱的说道:“没什么,就是很困。” 她回到房间倒头就睡,睡到晚上醒来的时候脑袋晕乎乎的。 房间内没开灯,只看得到外面的霓虹灯火通明。 宁穗开了灯,眼睛有些干涩,她找出眼药水滴了下,舒服了许多,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晚上九点了。 宁穗走出房间,小舟在打扫卫生,宁穗下了楼,小舟说道:“有有已经吃完饭洗澡了,现在回房间看漫画去了,我跟他说了十点钟必须睡觉。” 宁穗点点头。 小舟觉得宁穗的脸色很不好,说道:“宁小姐吃点饭吧,我去给你热一下。” 宁穗没什么胃口,说道:“不用了,你忙完也早点休息吧。” 庄恒生还没回来,宁穗走到阳台吹着风,给庄恒生发消息,问道:“你今晚回来吗?” 过了很久,庄恒生都没回。 估计是太忙了,所以连手机消息都没看。 宁穗也睡不着了,回到楼上洗了个澡看了两部电影,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睡着。 再次睡醒是中午十一点,宁穗看了眼手机,庄恒生还没回消息。 她觉着奇怪,心里开始不安起来,连忙起身去洗漱化妆,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去庄恒生公司去找他。 一般他不回家过夜肯定就是睡公司了。 宁穗走下楼,看到餐桌上放着早餐,小舟还留了便条,说是带有有去逛超市买东西去了。 难怪家里空荡荡的。 宁穗急着出门,刚在玄关处穿鞋,就听到门响了,望过去,居然是庄恒生。 宁穗这才舒了口气,走上前轻轻打了他一下,说道:“你昨晚不回家,怎么也不回我消息?” 话音刚落,她突然闻到庄恒生身上有很浓的酒气。 庄恒生从来不喝酒的。 庄恒生面无表情,他看向宁穗,眼神却是无比清醒,还是一如往常,但宁穗心跳加快,隐隐约约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庄恒生开了口,声线有些干哑,他说道:“有有和小舟呢?” 宁穗道:“去超市了。” 她一眼不眨的看着庄恒生,问道:“恒生,你怎么了?” 庄恒生平静的眨了眨眼,他将门关上,之后大力的拉过宁穗,将宁穗抵在门板上狠狠的吻了起来。 宁穗只觉得唇齿间都疼得出血了,她急促的呼吸着,却也没有推开庄恒生,反而搂住他的脖颈,乖巧听话的承受着。 庄恒生一向是个冷静自持的人,鲜少能感受到他的情绪起伏,然而此刻宁穗还是感觉到了,她从他的喘息声,还有吻她抱她的力道中感受到了他的愤怒。 直到庄恒生感觉到了唇间的血腥味,这才停下,他的呼吸喷洒在宁穗的脸上,伸手摸了摸她红肿的嘴唇,低声道:“对不起。” 宁穗摇了摇头,说道:“恒生,怎么了吗?你要跟我说。” 庄恒生抱住她,嘴唇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我被人算计了。” 宁穗心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庄恒生拉着宁穗回到房间,此刻才看上去冷静多了,他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聊天页面,递给宁穗。 宁穗接过,就看到庄恒生给这个人的备注是周莉莉。 宁穗知道她。 周莉莉发过来几张照片,宁穗点开,一瞬间瞳孔放大,手都在抖。 照片是庄恒生赤着上半身躺在床上,搂着浑身赤.裸的杨斯斯,可巧的是,这些照片都没露点,真是巧到了一眼就看出来是摆拍。 周莉莉发过来的消息上说:“舒宁,只要这些照片被媒体曝光,你想想天凌影视的第三轮融资还会顺利吗?你旗下正在招商的影视剧还能继续进行吗?杨斯斯的星途也就到此为止了,再也不会有艺人愿意签约你们公司了。” 宁穗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她软坐在床上,将手机递给庄恒生。 庄恒生走上前,跪蹲在她的面前,捧着她的脸蛋,沉声说道:“昨天是酒局,但我向来不喝酒,没想到茶水里会被人动了手脚,人也不清醒,估计就被灌了许多酒,后来和杨斯斯的事情,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宁穗,你信我。” 宁穗点头,哑声道:“我相信你啊,我当然相信你啊。” 他第一时间告诉她一切,这就是信任她在乎她,这就是庄恒生,他不会让宁穗蒙在鼓里,到时候听到别人的耳语而受伤。 宁穗相信他,她只是心疼他,宁穗的眼泪掉了下来,她心疼的看着庄恒生,说道;“周莉莉想要做什么?” 庄恒生眼里划过一丝冷意,他道:“她想要入股天凌。” 宁穗不懂这些事情,但也知道周莉莉的意图没那么简单,天凌是庄恒生的心血,好不容易最近有些起色,周家想入股,无非就是想一点一点吞噬掉这个新兴公司,让庄恒生成为她的手下傀儡,任她调遣。 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心眼不小,得不到的男人,就干脆要吞没掉他的一切。 宁穗心急的说道:“没有方法拒绝了吗?” 庄恒生垂眸沉默,他说道:“照片和视频在她手里,媒体一旦曝光,我百口莫辩。” 大众最喜欢看这种搞噱头的曝光了,老板潜规则旗下女艺人,没有比这更刺激的新闻了,谁还会在乎背后是什么资本博弈? 宁穗哭着说道:“对不起,恒生,我一点也帮不上你的忙。” 庄恒生俊美的脸上闪过柔意,其实只要宁穗在他身边,这些事也就不算什么事。 他眯了眯眼,想到了什么,浑身散发着冷意,宁穗默默的哭泣,说道:“恒生,我去问问桑川呢?他混商圈这么久,一定经验很丰富——” 庄恒生道:“不用。” 他的指腹擦着宁穗的眼泪,缓缓道:“我想到怎么解决了。” 宁穗连忙问道:“怎么做?” 庄恒生道:“只是要委屈你和有有,先住到林家一阵子,外面什么风声,你都不要回应不要在意,好不好?” 宁穗点点头,坚定的说道:“好,我听你的。” 正此时,楼下传来动静,是小舟和有有回来了。 庄恒生站起身,揉着宁穗发,低声道:“好了,别哭了,别让有有看到。” 宁穗擦干净眼泪,拉着庄恒生的手,站起身,又抱住他,软声道:“恒生,我好爱你好爱你,你一定不要有事……” 庄恒生其实由于白天醒来理清楚一切,一肚子火气,杨斯斯正要哭闹,对上庄恒生阴鸷可怖的脸都噤了声。 但庄恒生在宁穗面前,如今都是克制的,冷淡中透着些暖意的。 庄恒生耐心的哄着她,说道:“你只要不嫌弃我昨晚和一个女人睡了一张床,我就没事。” 宁穗憋嘴,抬起眼望着庄恒生,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那你一定没吃早饭。” 庄恒生愣了愣,说道:“当然没。” 而且由于昨晚的情况,也不晓得被人灌了多少酒,庄恒生早起时,胃里很不舒服。 宁穗松开他的怀抱,说道:“那我下去给你做饭,你去洗个澡,今天你就不要去公司了,你在家,我和有有陪着你。” 庄恒生颔首。 …… 下了楼,有有在看动画片,小舟在择菜,看到宁穗,说道:“对不起宁小姐,回来晚了,超市排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这就做午饭。” 宁穗卷起袖子,说道:“今天我掌勺。” 小舟想着,估计宁小姐今天状态比昨天好多了。 宁穗切菜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忘了把昨天的事情告诉庄恒生。 不过眼下,宁穗想着,恒生已经很多事情了,如果把袁翎和梁嘉学的事情告诉他,只会让庄恒生心里更多虑,庄恒生肯定是不相信梁嘉学患癌的,甚至还会自责给宁穗找的心理医生不可靠这个事。 宁穗想着,还是等过一阵子再说吧,反正她也不会再去袁翎那里了。 宁穗做了很多菜,小舟说道:“就我们两个大人一个小孩,会不会多了?” 宁穗道:“恒生回来了,在楼上呢,他好久没在家吃饭了,多做一点。” 庄恒生很忙,晚上都是在公司订了餐吃过再回来的,早上他一般都是黑咖啡加几个鸡蛋,正儿八经的不少天都没在家里吃过了。 小舟笑了起来,说道:“舒先生确实要休息一天了。” …… 庄恒生早上的时候在酒店都洗过两次了,现在宁穗说让他洗,他就又洗了两遍。 庄恒生洗完澡,吹完头发,拿过手机,就发了消息给杨斯斯的经纪人王佳。 他很公事公办的问了杨斯斯接下来的一些形成,王佳有些纳闷,上周开会已经对过了的,怎么又特意过问了。 庄恒生道:“多带她去见见导演制片,留个好印象。” 庄恒生很少交代这个事,何况上回,杨斯斯跑到庄恒生面前打小报告的事情,王佳也知道了,从那以后也不强迫杨斯斯去参加一些局。 王佳便只是回着:“好。” 她心里存疑,忍不住问道:“舒总,其实我觉着公司也有其他人可以捧,也不用只这么大手笔捧杨斯斯。” 庄恒生回复道:“你先把她给带红了再说吧。” 捧了再摔,反正也不耽误给公司挣钱。 chapter.131 不清楚 宁穗做好饭菜,庄恒生正好也下来了。 宁穗说道:“我好久没下厨了,恒生,你快尝尝看。” 有有也兴奋的坐在位置上,迫不及待的要吃宁穗做的菜。 还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小舟也觉得开心。 吃完饭,有有问庄恒生有没有买新的拼图,他房间里的那十几套都拼腻了,庄恒生道:“下回我给你买,这些天太忙了。” 有有满意的点头。 宁穗跟着庄恒生回了房间。 小舟在打扫厨房,然后陪着有有看了一会绘本,突然就听到楼上有行李箱的声音,小舟以为是舒先生要出差,一抬头,却没想到是宁小姐拎着行李箱,面无表情的走下来。 她对小舟说道:“小舟,麻烦你去把有有的衣服用品收拾一下,换洗衣服带多点,把行李箱都装满。” 小舟惊觉不好,且宁小姐提着这么重的行李箱下楼,也没见舒先生出来……难不成是吵架了吗? 小舟忙问道:“宁小姐,这是要带有有去哪里啊?” 宁穗道:“回娘家。” 娘家……小舟之前就没听过宁穗提起什么娘家,只听说过一个林家,但也觉得不是多么亲密的关系,反倒宁小姐很排斥的感觉。 小舟小声问道:“怎么会突然回娘家啊?” 宁穗道:“你别多问了,快去收拾吧。” 小舟不好说什么了,便去有有的房间收拾行李。 有有很是不解的走上前,问道:“妈妈,你和他吵架了吗?” 宁穗顿了顿,说道:“不算吵架,你不用了解那么多。” 有有问道:“我们现在是去梁嘉学那里吗?” 宁穗摇头道:“我们去你外婆家。” 有有道:“为什么要去外婆家?” 宁穗道:“去就是了,先不要有那么多为什么?” 有有甚是不高兴,对宁穗说道:“为什么又要走,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个地方一直住下去?我又不是流浪的小猫小狗。” 宁穗被他这样说,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她蹲下来,贴着有有的耳朵说道:“那我告诉你为什么,你不要跟任何人讲。” 小孩子的好奇心被彻底的勾了起来,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还带着点兴奋感。 有有点着头,感觉脑袋都要点掉了。 宁穗笑着跟他说了两句。 有有的嘴巴张大成o型,这才说道:“那我们快去吧!” 宁穗刮了下他的鼻子,说道:“不能这样高兴,要看起来不高兴。” 有有立马照做,嘴角下撇,气鼓鼓的样子。 小舟收拾衣服的时候故意慢了一点,想着拖延时间,看看舒先生会不会出来哄一哄宁小姐。 她拖延了两个小时,实在拖延不下去了,拎着行李箱走到客厅,舒先生还是没有下楼相劝。 唉,算了,小舟想着,估计过两天宁小姐就会回来了。 宁穗拎过行李箱,便拉着有有直接走人了。 小舟跟着她们出去了,瞧着大石也没来送,而是宁穗打车离开的,心里头更是慌张的不行,难不成真的吵的很严重么。 …… 宁穗事前就跟高纯打过电话了,说是要带着有有去林家暂住一阵子。 高纯没有迟疑很快就答应了,挂了电话还喜滋滋的,觉得这个大女儿一定是想通了,所以愿意和亲生母亲拉近感情。 高纯连忙让保姆去给宁穗收拾客房。 等到宁穗和有有来了以后,高纯光是看着有有闷闷不乐的样子,还有宁穗淡然的一张脸,便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宁穗在客房收拾着东西,高纯端着水果走了进来,将门关上,坐在一旁,温声问道:“穗穗,你该不会是和舒宁吵架了吧?” 宁穗道:“倒也没什么。” 她不太想说,高纯便转而问有有。 宁穗将衣服收进衣柜,只听到高纯问有有道:“有有,跟外婆说,妈妈是和你爸爸吵架了吗?” 有有清脆的声音说道:“爸爸出轨了。” 高纯震惊着,静默了几秒,对有有说道:“小孩子不可以乱说哦,一定是你听错了。” 有有不说话了,低头吃着荔枝。 高纯走近宁穗,小声说道:“有有说的是真的吗?” 宁穗道:“不知道。” 她语气有些烦躁,高纯却觉得,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心下也有些异样。 还以为宁穗已经拿下舒宁了,这都是很稳定的事情了,却没想到舒宁也是会劈腿的渣男。 不过也许还有转机……高纯是知晓富豪圈子里,只要能结了婚,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也没什么,钱袋子到手了就行。 高纯便劝道:“穗穗,你和舒宁都是这么多年过来的,也许这就是个误会,可千万别就这么散了,我晚上打电话给舒宁,让他来给你低个头,接你和有有回去……” 宁穗制止道:“他忙得很,你就别打扰他了。” 她将衣柜的门关上,叹口气,说道:“我和他都需要冷静一下。” 这话已经是让高纯不要擅作主张了。 高纯点点头,说道:“好,那你和有有就先在这住着,正好有有也可以多陪陪你林叔叔。” …… 高纯离开客房后,就发消息给了高玫,让她这几天就别回来了,住在梁嘉学那里。 高纯知道高玫和宁穗互相不顺眼,高玫被自己宠的说话总是没轻没重的,高纯担心高玫回来知道了,肯定要嘲笑一番宁穗,到时候可别把宁穗气走了。 越是在低谷期,高纯却要抓住机会对宁穗好,这样到头来,宁穗还会顾念着感情,和舒宁和好了,以后也会多照顾自己的。 高玫收到消息就觉得很奇怪,问道:“为什么?” 要知道她现在压根就不敢接近梁嘉学,梁嘉学现在很可怕,梁嘉学不找她,高玫也不敢主动接近他了。 想想那个男人眼里的冷意和肃杀之意,高玫哪里还敢去他家里住。 高纯道:“没有为什么,你就去嘉学那里住几天吧。” 高玫道:“你不跟我说,我现在就回去。” 高玫还打了电话过来追问。 高纯走出别墅,实在架不住高玫的追问,在院子里跟高玫说着:“……宁穗和舒宁吵架了,来家里住几天,你还是避一下吧,我可不想你和她看不对眼吵起来,我还有你叔叔要伺候,我够忙的了,你就别回来给大家惹事了。” 高玫撇撇嘴,不太高兴的说道:“怎么我回去就是要惹事了……好吧,不回去就不回去,我还懒的看到她呢。” 高玫想着干脆就住几天酒店好了。 但她很是好奇,宁穗居然能和舒宁吵架?他俩不是看起来感情很好很恩爱吗? 高玫问道:“妈,你知道为什么吵架吗?” 高纯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听有有说,好像是舒宁出轨了……但宁穗没说什么,先不管他们,你可要把嘉学给看住了啊。” 高玫一听到“舒宁出轨”,心里一阵窃喜,嘴上“嗯嗯啊啊”的答应着高纯。 挂了电话,她转头就发了消息给梁嘉学邀功。 梁嘉学在看到这个消息以后,愣神了许久,他不太确定高玫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抑或是误解。 但他忍不住想了一下,假如这是真的…… 梁嘉学的气恼要多于高兴的,庄恒生凭什么就这样舍弃掉宁穗和有有?他强抢不来的女人,庄恒生居然敢出轨? 梁嘉学忍耐不住要去求证真伪,便打电话给了思鹏,“查一下舒宁这两天的行踪,有没有什么异常。” 思鹏觉得奇怪,但也还是照着话去办了。 …… 宁穗在林家,也觉得清净的很,因为高玫不在,宁穗心知肚明,高纯肯定跟高玫提醒过了。 晚上她带着有有一块睡觉,有有许久没跟宁穗一起睡觉了,开心得很,他搂着宁穗说道:“妈妈,我今天是不是配合的很好?” 宁穗夸奖他:“是,等回家了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 …… 宁穗回了林家,庄恒生当晚和周莉莉在江城最昂贵的一家西餐厅约会用餐,这样的举动都不用等到思鹏将调查结果给梁嘉学。 梁嘉学已经从江城的狗仔子那里得知了。 最近各行各业都很是清净,所以这样的八卦新闻,媒体们也趋之若鹜,好一番争相报道,第二天许多人都知道了。 尤其周莉莉和舒宁,涉及到的是背后两家媒体公司,周莉莉被媒体打电话采访,问到是否考虑要支持天凌影视。 周莉莉神秘的说道:“这要看我心情了。” 宁穗在林家闭门不出,也是看到这样的新闻,高纯观察着她,发现宁穗一点也不伤心,也不着急,但她也不出门。 眼瞧着周莉莉和舒宁好几次约会都被拍到了,高纯觉得宁穗肯定是心里难受压抑的很,于是劝着宁穗道:“穗穗,明天天气好,要不要我们去公园玩玩散散心呢?” 宁穗道:“不用,天热懒得动弹,还会晒黑,就在家吧,林家这么大,怎么会不够散步呢。” 高纯劝不动,便也不劝了,只是心焦的很,她甚至担心……万一舒宁甩了宁穗,宁穗该不会就这样赖在自己家里了吧。 高纯这般想着,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她隐隐约约也觉得,舒宁不会是抛妻弃子的那种人。 她沉思着,修剪着花园的草树,就听到车喇叭的声音,看过去,没想到梁嘉学来了。 也是,梁嘉学一周来一次,在林家吃顿饭,这次还是带着高玫回来的。 高纯忙摘掉手套,客气的招呼着梁嘉学进屋。 梁嘉学将车停了,视线却望向宁穗,她站在夕阳的橙光里,仿若是存在于油画里的知性女人,窈窕的身姿,文静的气质,让人挪不开视线。 高玫也瞧见了宁穗,下了车,冷哼一声:“原来被甩了的女人是这样的。” 高纯不悦的啧了一声,小声道:“玫玫,不许这么说话。” 高玫吐了吐舌头,贴近着梁嘉学,就和他一起进了别墅。 高纯喊着宁穗道:“穗穗,快回屋吧,吃晚饭了。” 宁穗点点头,摘了一支玫瑰花,淡定的跟着进去了。 . 晚饭吃的算是比较安静,宁穗从始至终淡然着表情,梁嘉学时不时的看向她,她也毫不在意。 高玫被高纯警告过了,不许说三道四的破坏气氛,于是难得的安静吃饭。 饭后宁穗就带着有有,推着林湾去了书房,林湾想看会书,让有有给他翻页,宁穗就坐在一边安静的看小说。 其实也顺带和庄恒生聊天。 正聊着今晚吃了什么,书房的门便被推开了,宁穗切换了页面,只看见梁嘉学端来了果盆,放在了桌上。 他放下果盘,也没走,而是抱臂站在一边,看着宁穗,说道:“被甩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宁穗嘴里嚼着口香糖,很不屑的道:“关你什么事呢?” 她抬眼观察着梁嘉学,他还是俊朗斯文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癌症患者。 梁嘉学毫不在意一旁有林湾和有有,直截了当的说道:“你现在选择跟我,还来得及。” 宁穗嗤笑:“你有病吧?” 这算是个骂人的话,但宁穗此刻这么说,也是一语双关。 可她也没想到梁嘉学会直接说道:“是,我有病。” 宁穗僵住。 梁嘉学继续道:“所以你更要抓点紧,你现在跟了我,我那些资产就都是你的了。” 他黑色的瞳孔里闪着一道光,像是漆黑的夜空中悬挂着的一弯月,幽幽的,又带着些许的凉意。 宁穗偏过眼神,说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梁嘉学道:“你不是已经从袁翎那里知道了吗?” 宁穗道:“我怎么知道,这会不会是你和袁翎合起伙来骗我的呢?” 她眼底冷峭。 梁嘉学却笑了,他说道:“我并不觉得我用这个骗你,你就会回到我的身边,不是吗?” 也就是说,这个谎言其实没什么意义。 宁穗也是清楚的。 只是宁穗不愿意去接受。 她这些天想到梁嘉学患癌,总觉得像是假的,也在揣摩梁嘉学编织这样的谎言所图什么,却也想不出来。 今天见到梁嘉学,梁嘉学主动承认了,这是她没想到的。 宁穗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所以说做人还是要多积德。” 梁嘉学轻笑,而后突然很认真的问道:“庄恒生为什么会出轨?” 宁穗不想和他谈论这个,望向有有,有有在大声给林湾朗读诗歌。 梁嘉学继续问道:“我看那个周莉莉,长得确实漂亮,但也比不上你当年,庄恒生是眼瞎了吗?还是说,他其实走了老路,想当周家的倒插门女婿?” 他嘲讽的说着,宁穗听在心里,想要反驳,想要怒骂,不过很快,她想到了和庄恒生约定好的,便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恒生?你不就是踩着女人上位的吗?” 梁嘉学走了两步,靠近她,看着她姣好的面容,眯了眯眼。 以他对宁穗的了解,这完全就不是她为情所伤的状态,宁穗是为情而生的女人,庄恒生要是真的出轨了……只怕宁穗也如同枯萎的花一般,哪里还能坐在这里淡定的带孩子,跟他互怼呢。 他的胸腔再次弥漫起了一层不甘和恨意,他大概想出来了,庄恒生和宁穗可能并没有情变,这只是演给旁人看的。 梁嘉学笑道:“穗穗,我还是很欢迎你来到我身边的。” 宁穗双唇轻启:“做梦。” 梁嘉学道:“穗穗,我们其实算起来,都认识半辈子了吧。” 按照现在的年龄,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相识半辈子了。 宁穗无奈的笑了笑。 梁嘉学道:“其实你还是不了解我。” 宁穗冷声道:“我也不想了解你。” 梁嘉学道:“以前我们学历史的时候,古代有皇帝将死,遗憾着死后不能和爱妃在一起,担心走的早了,就走散了,于是便会让爱妃为自己殉葬。” 窗外吹来夏风,凉飕飕的,应该是要下雨了。 宁穗攥着手机的手收紧,只觉得心里毛毛的。 梁嘉学的声音低缓醇厚,他说道:“越是接近死亡的时候,知道什么都带不走,但肯定也是想毁掉什么的。” 他话音刚落,高玫就开门叫他:“嘉学哥,陪我看电影去,今晚首映。” 梁嘉学缓步离去。 他走以后,宁穗的一颗心反倒提了起来。 有有的诗歌朗读完毕了,林湾笑道:“有有读的很好。” 有有腼腆的笑。 他拿起旁边的水果吃了起来,还用牙签插着苹果块递给林湾嘴边,说道:“外公也吃。” 林湾慈祥的笑着,张开嘴,吃着苹果块。 林湾看向宁穗,说道:“宁穗,你也吃。” 宁穗怎么可能有胃口,她很不自在的笑了笑,说道:“叔叔和有有吃吧,我没胃口。” 林湾道:“你们的关系可真是复杂。” 林湾一直不过问外事,也不打听,但他心里都明白。 宁穗自嘲一笑:“是,我也想简单的过日子。” 林湾道:“梁嘉学生病了?” 他方才也听到了什么。 宁穗含糊道:“不清楚。” 林湾弯起眼,眼尾是皱纹,他声音苍老却又仿若穿破灰暗的光,他说道:“看来你舍不得他死。” chapter.132 舒宁!你玩儿我?! 林湾的话,让宁穗只觉得心头怪异的很,她尴尬的笑了笑,也没有解释什么,只说道:“很晚了,我带有有去洗澡睡觉了。” 林湾点点头,说道:“是很晚了,我也该准备睡了。” 宁穗回了房间,看到庄恒生给她发的消息,上面说道:“两天后,我应该就能去接你了。” 宁穗抱着手机微笑。 …… 庄恒生发完消息,就将拍摄到的视频邮件发送给了周莉莉。 他没回家,而是待在办公室的房间,俯瞰着江城的夜景。 如他所料,半夜十二点,周莉莉风风火火的赶来找他了。 她精致漂亮的脸上是一片愠怒,她厉声对庄恒生说道:“舒宁!你玩儿我?!” 庄恒生转过身,淡淡的说道:“你还不配被我玩。” 周莉莉听闻此言,更为恼火,音量都提高了八个度,她怒喊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庄恒生走近办公桌,将电脑里的视频播放出来,转了个面,放映在周莉莉面前,视频的声音很是杂乱,里面有周莉莉的笑声,还有一些年轻男人劝酒和撒娇的声音。 庄恒生道:“你是指这个吗?可是我并没有逼你去。” 这完全就是周莉莉自己的爱好,喜欢逛会所,喜欢找年轻男人一块喝酒一起玩。 周莉莉脸色有变,上前就将视频给关了,又愤恨的删除掉,庄恒生幽幽道:“我还有很多备份。” 周莉莉冷笑:“你想干什么?” 她之前拿舒宁和杨斯斯的床照威胁他,舒宁同意了她的要求,甚至还会陪她约会吃饭,媒体报道是周莉莉安排的,是在试探舒宁,但舒宁一点也没生气。 且周莉莉还得知,舒宁和宁穗吵架了,宁穗带着孩子都回娘家了。 于是周莉莉便觉得,舒宁是想开了,想要接受自己的。 她只是一时兴起,昨天又约了小姐妹一起去会所玩,没想到居然能被设计。 庄恒生道:“现在我们互相都有彼此的把柄,就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入股的事情,你们周家也别费劲了。” 周莉莉面有狰狞,但她没法装作不在意,虽然家里有资产,但很多富二代都知道,娱乐圈的钱最好挣,周莉莉就是抱着玩还能挣钱的心态踏足娱乐圈的,背靠资本不愁火不了,庄恒生的这个视频一旦曝光,周莉莉就没法混了,而且还会影响到周家的股价。 周莉莉道:“舒宁,你觉得这样,事情就算了结了吗?” 她这话暗含警告。 庄恒生云淡风轻的道:“你觉得我也会就这样放过你吗?” 周莉莉明白了,互相的把柄只是在彼此牵制,维持表面的平静,互不干扰是庄恒生的底线,如果周莉莉再得寸进尺,庄恒生也同样会有举动修理她。 周莉莉咬牙切齿道:“好,那我们互相就都点到为止好了。” 庄恒生颔首,“那你可以走了。” 周莉莉拎着包便愤愤离开。 . 周家和天凌娱乐的合作不了了之了,很多媒体闻到了苗头,又开始报道起来。 梁嘉学看着手机里的消息,若有所思。 所以如他所料,这就是个假把戏。 梁嘉学有些失望。 但他突然觉得,也可以在本该熄灭的柴火中,再添一把火,让其重新燃烧起来。 …… 庄恒生按照约定时间去接宁穗。 毕竟做戏要做全套,所以庄恒生还是要在林家吃顿饭再走的。 高纯可算是盼到了宁穗和庄恒生和好,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欣慰着宁穗果然是有点本事的,能够把舒宁给拴得牢牢的,即便是出了轨,到头来还是找回了宁穗。 宁穗望着庄恒生就两眼放光,拉着他的手就不松了,晚饭还没做好,宁穗就拉着庄恒生去外面的花园里说悄悄话。 有有也很开心,想要跟上去,却被宁穗一把推开道:“有有乖,去给你外公翻书去。” 有有:“……” 庄恒生倒是比宁穗要克制些,他将手里的牛皮纸盒递给有有,说道:“答应了给你买的拼图,这些要难得多,拿去玩儿吧。” 有有接过,臭着一张脸对宁穗说道:“这才是打发我的正确方法。” 宁穗:“……” 他调皮的做了个鬼脸,就抱着拼图去书房了。 庄恒生一时失笑,攥紧宁穗的手,和她去了花园。 宁穗这才急吼吼的跟他说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天憋的好厉害哦,连去超市我都听你的没出去,怕碰到记者什么瞎问,我也看到新闻了,拍你和周莉莉一起吃饭!我好气哦!” 他们停在几棵柚子树下,宁穗黏糊的搂着他的腰身,仰着小脑袋上,娇声说道:“虽然我知道你是在演戏,但是你还是要亲亲我,好好哄一哄我。” 庄恒生莞尔,轻柔的拂过她的发,说道:“我也很想你。” 这对于庄恒生来讲,已经算是难得的情话了。 宁穗耳根子一红,在他俯身贴着自己的唇后,便闭上了眼睛。 夏天的吻也很刻苦铭心,因为炙热,因为缠绵,像是热烈的高温,分不清手心里的汗是因为天热还是紧张。 …… 花园里虫子也很多,宁穗蹲在玫瑰花圃旁边,拍着腿上的小虫,低声说道:“我在这儿待着也都还好,但就是上回碰到梁嘉学了,看到他我就不高兴了。” 庄恒生拉她起来,说道:“今晚吃完饭,我们就走。” 宁穗道:“周莉莉的事情怎么解决的?” 庄恒生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互相有了牵制,就都安全了。” 他没说具体,也不想让宁穗知道那种肮脏的事情。 不过宁穗却是猜出来了:“要么就是她嗑.药,要么就是她玩小白脸,被你抓到把柄了对不对?” 庄恒生听出来她语气里的笃定,不动声色的说道:“去哪儿玩小白脸,难不成小白脸大街上都有吗?” 宁穗想也不想的说道:“去高级会所啊,这些都是隐性消费,以前我——” 说到一半,她就住嘴了,惊觉不妙。 庄恒生阴沉着脸,眼神也冷淡了几分,抬腿就要离开。 宁穗连忙拉住他,抱着他解释道:“恒生,你别误会,我就是听人家讲的……” 庄恒生问道:“只听讲,没去过吗?” 宁穗犹豫了下,她在纠结这事儿究竟是咬死没去过,还是坦白从宽的好。 她犹豫的间隙,庄恒生便已经明了,这女人就是去过了。 他低声喊着她的名字:“宁穗。” 这样的语气叫着她的名字,就是要她老实交代了。 宁穗赧然道:“就之前我在觉醒资本上班,有个同事很喜欢去,我就让她带我去过那么几次,当时也是梁嘉学逼我和他结婚,我不高兴,想让他丢脸,所以跑去会所气他。” 怀里的男人浑身气场更冷,宁穗举着手掌,一双澄澈的杏眼诚恳的直视着他,说道:“我发誓,我就是叫了小白脸来陪我坐着,他们会所都这样,不点人就不给进,我什么都没干!我真的发誓!” 庄恒生脸色暂缓,但他心里还是怪异,庄恒生又不是傻子,他洁身自好,却又听闻这种会所里的小白脸不仅长得帅,也是靠别的引诱顾客的。 庄恒生的神情讳莫如深,即便宁穗真的在会所里找乐子,他又能拿她怎么办呢?庄恒生根本舍不得甩掉她,他在她面前,只是一个色厉内荏的卑微者罢了。 不过庄恒生也清楚,宁穗没有那么做。 宁穗摇着他的手臂,撒娇道:“恒生,你不要生气了嘛,我再也不去了,打死我也不去了,当时也是事出有因,你信我的对不对?所以别生气了嘛。” 庄恒生淡淡道:“那你也得补偿我。” 宁穗笑道:“怎么补偿?我都可以,嘿嘿。” 她故意冲庄恒生抛了一个媚眼,一副任君摆弄的架势。 这下子还是让庄恒生破防了,他的心就像是硬糖,但宁穗总是能敲碎硬壳,尝到里面的夹心柔软。 庄恒生伸手撸了下的下巴,别扭的移开了目光,说道:“补偿给我做一个月的饭菜,每天送到我公司去。” 宁穗狗腿子的说道:“一定一定!我这都拴住你的心了,胃也得拴上啊……” 有有站在别墅门口,大声喊着:“妈妈,吃饭啦!” 他嘴里还含着棒棒糖,慌忙嚼碎,不然妈妈看到肯定要批评他。 暮色渐浓,宁穗笑嘻嘻的拉着庄恒生回去吃饭。 …… 宁穗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就等庄恒生今晚来接她和有有,所以用完晚饭,宁穗回家心切,都没客气的坐一会儿,就要告辞了。 高纯也不留她了,她期盼着小两口赶紧恩爱的如胶似漆,这样她的养老生活才有保障。 有有其实和林湾这个无血缘关系的“外公”都相处出感情来了,他对林湾说道:“外公,我下次再来陪你看书。” 林湾慈祥的笑着,说道:“要经常来哦。” 有有点头。 …… 他们的车刚离开林家,别墅庄园外停着的一辆车,车灯便亮了起来。 高玫解开安全带,不满的说道:“明明是我家,我还要等他们走了才能露面,我妈真是太过分了。” 梁嘉学嘴里叼着烟,眼里不屑,却也什么都没说,他对高玫就没什么话。 高玫是因为高纯不让她露面扫兴,但梁嘉学是因为想着,就让宁穗和庄恒生短暂的愉悦一会儿,没多久还会有困扰缠身。 他很乐意看到庄恒生身陷囹圄。 …… 宁穗刚回到家,小舟甚是喜悦的接过她们的行李箱,带着有有回房间,给他洗澡换衣服。 宁穗上了楼,摊在床上玩着手机,嘴上说道:“还是自己家的床睡着舒服,林家的那个床睡着我失眠,总落枕。” 庄恒生刚扯掉领带,脱掉西装,手机便响了,是秘书发来的消息。 而宁穗正巧在刷热搜,也看到了突然空降的一个爆料。 说是爆料,其实更应该称之为自曝。 宁穗惊坐起,是杨斯斯自己在微博上自曝,说她被老板舒宁醉酒后侵犯了,还说自己没有能力和舒宁抗衡,以为签约签的是八年的约,她只是一个刚出道不久的新人,想解约就要佩服高额的违约金,实在是负担不起,最后还表达了她的崩溃,说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庄恒生也看到了这个消息,秘书发来的消息道:“舒总,我已经找了公关部那边连夜商议公告,杨斯斯涉嫌编造诬陷你,损毁您的名誉,我也联系了律师,今晚就能出一个解决方案。” 宁穗起身,握着手机焦急的对庄恒生说道:“恒生,杨斯斯怎么会这样?怎么办?会不会对公司有影响?” 庄恒生神色淡定,他揉了揉宁穗的脑袋,沉声道:“别慌,我会解决。” 他打了电话给王佳,王佳打盹睡着了,接到电话,只听到庄恒生冷冷的说道:“杨斯斯的微博账号密码你有吗?” 王佳顿了顿,说道:“有。” 她还问了句:“怎么了吗?” 庄恒生道:“你先上微博看看吧。” 王佳这才点开微博看了眼,看完以后心都凉了,杨斯斯是疯了吗?给她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王佳毕竟是有经验的经纪人,连忙在庄恒生面前补漏洞,说道:“对不起舒总,是我的错,没看住她,没想到她会发疯……我这就上她的微博删博道歉,我现在就改密码。” 庄恒生道:“嗯,你先这么做吧。” 好在邮箱注册,所以王佳密码改的很快,删博以后,王佳又假装杨斯斯,编辑发布了一个微博——“对不起,喝多了乱说话,胡言乱语让大家笑话了,我说的都是编的,大家都散了吧。” 但是“杨斯斯秒删”又窜上了热搜,她发过的话已经被各个媒体营销号截图流传,澄清的话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前后发布的微博客户端是不同的,明眼人就看出来,后面的澄清微博肯定不是杨斯斯发的。 这样大众更加怀疑,杨斯斯说的是真的,且她发完微博就被束缚住了,经纪公司不让她发声。 事件在网络上发酵,而庄恒生这边,则是放下了手机,宁穗明显很气很暴躁,庄恒生便耐心的哄着她。 宁穗缩在沙发上抹着眼泪,抽泣道:“为什么我们总是这么倒霉,总是沾惹到坏人?” 庄恒生道:“别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会解决好的。” 宁穗泪光闪闪,她说道:“我心疼你啊,杨斯斯是你公司的艺人,胡说八道,不管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总归损失的都是公司的盈利啊。” 天凌娱乐的二轮融资是宁穗当初在觉醒资本时候督促办成的,眼看着下半年就要三轮融资了,这节骨眼却出这么个事儿。 庄恒生也是没想到杨斯斯会自损以污蔑他,他早就猜到杨斯斯那天不是局外人,但他先是摆平了周莉莉,猜想着周莉莉老实了,杨斯斯应该没有靠山,就也不会造次什么,等到她拿下几个商业代言,等到她数据慢慢回落,再收拾她。 没想到杨斯斯却会突然出这么一招。 背后是谁? 庄恒生想着,不会是周莉莉。 看到热搜的周莉莉当然很慌张,连忙半夜打电话给庄恒生,说道:“舒宁,不是我啊,你别拿我开火啊!” 庄恒生冷淡的说了一句:“知道。”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周莉莉恼火,发消息给杨斯斯,骂了她一通,结果杨斯斯也没回。 …… 凌晨两点,律师和公关那边已经拟好了最终一版的公关公告,发给庄恒生过目,如果确定没有问题,就会在官微上发布。 宁穗躺在庄恒生的臂弯,她已经很困了,但还是强撑着想要等待什么转机,她也看到了庄恒生收到的那份公告,说道:“快让官微发吧,不然舆论继续发酵,就会更不好了。” 庄恒生眉头轻蹙,沉默的深思着,而后发了消息给王佳,问道:“微博改了密码后,有收到杨斯斯强登微博的验证码消息吗?” 王佳道:“没有。” 就也很奇怪,杨斯斯甚至都没有登上微博看一眼舆情变化成什么样,在看到王佳伪装自己删博发道歉声明,也没有登上微博查验一番。 庄恒生转而发消息给秘书道:“公告暂时不用发,公关部和律师团队辛苦了。” 秘书道:“这不抓紧公关,会出问题的吧,舒总。” 公关是有最佳时效期限的。 庄恒生冷静的打字过去:“我会处理。” 宁穗撑起身体,困惑的问道:“恒生,你还在等什么?” 庄恒生道:“困得都睁不开眼了,还关心我。” 他轻吻了下宁穗的额头,拍着她的背脊,说道:“快睡吧,睡醒了告诉你。” 他语气淡然却充满宠溺,宁穗搂着他,说道:“那你陪我睡。” 也对,不管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只要他在她身板,只要她在他身旁,就能同舟共济,都能克服过去的。 所以还是先睡觉,有什么都睡醒了吃饱喝足了再去解决吧。 chapter.133 梁总教教我? 庄恒生只是先把宁穗给哄睡着了,当宁穗安稳入睡以后,他才缓缓地起身,去了书房,打电话给杨斯斯。 杨斯斯也没睡,庄恒生也猜得到,如今正是舆论中心的她,怎么可能安心入睡。 杨斯斯道:“舒总,我一直在想你能不能坐得住,没想到这还没过一夜,你就亲自来打我电话了。” 庄恒生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杨斯斯道:“舒总在录音吧?还是当面谈,我比较放心。” 庄恒生诧异,他方才在想,杨斯斯应该没有勇气会跟自己对薄,眼下她却主动开口提出见面。 庄恒生道:“好,在哪儿谈?” 杨斯斯道:“地点我待会发给你。” 说完她就挂断了。 杨斯斯第二天早上给庄恒生发了一个会所的地址。 宁穗起了一个大早,网上的热搜庄恒生已经安排公关花钱撤掉了,但还是有不少人讨论着。 宁穗起床没看到庄恒生,下了楼,小舟才在做早饭,宁穗忙问道:“先生呢?” 小舟道:“不知道,我今早起来的时候,就没看到舒先生,我还以为你们都在房间还睡着呢。” 宁穗心里犯嘀咕,发消息给庄恒生,问他去哪儿了。 庄恒生道:“去公司。” 宁穗想着也对,自己有些乱了阵脚,智商都下降了,庄恒生肯定要去公司商讨下一步的决策。 宁穗回复道:“好,那你忙吧。” 她沉思了两秒,突然想到答应了庄恒生的,要给他做连续一个月的饭菜送给他,今天就正好,也顺带让庄恒生心情好些。 …… 庄恒生回复完宁穗,就扣上西装外套的扣子,开车下了车,有大石陪同着进了会所。 行至杨斯斯所给的包间门口时,迎面便有好几个保镖,拦住了庄恒生和大石,其中一人客气的说道:“舒总,我们需要检查你们有没有携带录音偷摄装备。” 庄恒生颔首,很配合他们的搜寻。 最后他们只是扣下了庄恒生和大石的手机。 庄恒生走进包房,包房里有一个台球桌,杨斯斯站在台球桌旁,而另一个男人,正拿着球杆打着球。 庄恒生走上前,凉凉的说了句:“梁总,好久不见。” 梁嘉学这一球击中顺势入洞。 他这才直起身,手玩弄着球杆,看着庄恒生说道:“舒总,要来一盘吗?” 庄恒生道:“不了,我不喜欢玩游戏。” 梁嘉学道:“莫非是输不起?” 庄恒生面色冷淡,说道:“我说过了,我不喜欢玩游戏,也更不喜欢和卑鄙小人玩游戏。” 梁嘉学不羁的笑了笑,他说道:“庄恒生,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可就不厚道了,我走的路子,可也是学了你,算起来,我们也算是娶过同一个女人的人——不对,马上就算是娶过同样两个女人的男人了。” 绕来绕去,其实都是他们四个人之间的纠葛。 杨斯斯在一旁听着大气也不敢出,她只是伸手将所有的球都收集起来放好,她也听出来了,舒宁和梁嘉学是有些旧怨的。 庄恒生道:“梁嘉学,我今天来,不是跟你扯旧账的。” 他森冷的眼神划过始终噤声的杨斯斯,说道:“你让杨斯斯这么自毁前程,就是想诬陷我一遭?” 梁嘉学无谓的笑了笑,揉了揉下巴,又用球杆指着杨斯斯,对她说道:“你跟你老板说。” 杨斯斯也准备好了,她对庄恒生说道:“舒总,我没有自毁前程,我只是说了实话。” 庄恒生只觉得可笑:“那天什么情况,你会不清楚吗?我那天碰没碰你,你心里没数吗?” 杨斯斯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庄恒生,笃定道:“舒总,你觉得大家是会相信你用权势逼迫我酒后乱性,还是更愿意相信两个成年人赤/身裸/体盖着被子光睡觉什么也没发生过?” 庄恒生道:“你应该也很清楚,一个女艺人自曝被性/侵,等同于在圈子里也混不下去了,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大可不必搭上自己的前程。” 杨斯斯笑道:“天凌娱乐只是一个刚上路的影视公司罢了,我等不及了不行吗?梁总答应我了,事成以后,他就送我去国外发展,直接就是大制作,到时候再回国,咖位当然不一样,不用熬那么久,这点新闻,到时候也不过是话题热度罢了。” 庄恒生听她这么一通说,唇角嘲讽的扯了扯,他说道:“我原本以为你还挺聪明的,没想到能信这样虚空的允诺。梁嘉学满嘴谎话,说话不算数,你答应他之前,都不查清楚的吗?” 梁嘉学闻言立马开口道:“我大多时候,还是很信守承诺的,舒总,你不能以偏概全。” 梁嘉学冲动摇的杨斯斯和煦一笑,说道:“杨斯斯,我肯定会送你出国拍戏的,大制作,我给你发的电影制作资料,你不也都看过了吗?” 他这么说,杨斯斯又坚定了信念,对庄恒生道:“舒总,事情我已经做了,你就别费心来动摇我了,开弓已无回头箭。” 庄恒生看向梁嘉学,说道:“所以,你们是打算讹我什么?” 如果只是想要天凌影视受影响,今天就不会同意约着见面了,梁嘉学也根本不用出面,他只需要在暗中静观看戏即可。 梁嘉学笑道:“舒总不打算自证一下清白吗?” 庄恒生挑了挑眉,始终一派淡然,如果不涉及宁穗,梁嘉学一直都觉得这个男人像是秋日清晨的冷雾,又冷又迷。 庄恒生问道:“梁总教教我?” 梁嘉学道:“宁穗跟你走了以后,我瞧着你们感情那么好,一直在疑惑一件事。” 他笑的不怀好意,眼有稀落嘲讽之色,庄恒生冷冷的看着,心里便已然明了梁嘉学要说什么。 梁嘉学道:“你不.举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不是舒婧说的,是当年宁穗告诉我的……当年她找上我,除了喜欢我,估计也是因为欲求不满吧,毕竟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庄恒生你这么耽误她,好意思吗?” 他缓步靠近庄恒生,黑亮的眸子里光芒愈发犀利怨毒,他低声道;“所以你现在是怎么让她开心的呢?柏拉图式的爱情吗?宁穗可没那么清心寡欲。” 他这样说着,语气里充盈着他对宁穗的了解和知悉,他表达者他和宁穗曾经的亲密是庄恒生和宁穗不曾拥有过的,他在用动物法则里最直接最露骨的方式碾压着庄恒生。 杨斯斯在一旁听着,震惊到浑身战栗,她怎么也没想到英俊非凡的舒总,居然有隐疾。 庄恒生全然没有被梁嘉学这么刺激到,他只是接续着梁嘉学的话,问道:“所以呢?” 梁嘉学道:“我知道你们公关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公告,只要你们一发,我就会让杨斯斯把床照交给媒体再落一个实锤,舒总要是不想再影响到天凌娱乐以后的上市之路,可以考虑拿医院的证明书,来证明你那晚对杨斯斯什么都没做过。” 这事怎么恶毒且荒诞的主意呢?偏偏梁嘉学还就打算这么引导。 庄恒生沉吟片刻,对梁嘉学说道:“你不仅是想侮辱我,也是在侮辱宁穗。” 梁嘉学的脸色一沉,却又很快恢复成淡淡的笑,他说道:“怎么?不可以吗?” 庄恒生道:“梁嘉学,从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天起,我就很看不起你,事到如今,我依旧看不起你。” 庄恒生第一次见到梁嘉学的时候,梁嘉学追舒婧追到了国外,在舒婧跟前照顾她酒精中毒,当时庄恒生就很看不上梁嘉学,只是梁嘉学的确是一个很有能耐有心机的披着羊皮的狼,他被梁嘉学的算计栽了跟头,不过……庄恒生还是看不起梁嘉学。 梁嘉学虚伪的笑也收敛了下来,目光阴冷。 庄恒生总是平静着说话,此刻在梁嘉学面前,更是无形中像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言语里都是蔑视和不屑。 来了一趟,也就是这么个谈判,庄恒生觉得很没意义,他说道:“没什么好说的,我走了。” 他转身就走,压根就懒得跟梁嘉学谈判。 庄恒生这样有恃无恐,梁嘉学其实也明白了,宁穗知道庄恒生和杨斯斯睡在一张床上一晚上,且宁穗也相信庄恒生,没哭没闹——她和庄恒生始终是一条心的。 她居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可她这样的习性,梁嘉学却也是觉得熟悉的,熟悉到心疼,熟悉到心痛。 曾经宁穗对梁嘉学,就是这样掏出一颗心的信赖他,他让她怎么做,她就听话的怎么做,所以才会那样心甘情愿的成了陷害庄恒生的不知情帮凶。 …… 杨斯斯在一旁看着庄恒生离开,弱弱的开了口,问道:“梁总,舒总不同意,我那个床照还要不要发给媒体……” 梁嘉学冷声道:“发,为什么不发?现在就发。” 如庄恒生刚才所说,他也是在羞辱宁穗。 他得不到的人,那就慢慢毁了最好。 他这辈子都得不到了。 …… 宁穗匆匆吃完早饭,就和小舟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好一痛准备烧煮,一个保温桶都装不下,最后装了两个保温桶出门的。 大石跟着庄恒生走的,所以宁穗就自己开车去天凌,去了总裁办公室,秘书却说道:“舒总今天没来公司。” 宁穗问道:“你没联系他吗?” 秘书道:“联系了,暂时还没回复——老板娘,不如你问问呢?其实公关商务那边也都在催呢。” 宁穗点点头,便拨通了庄恒生的电话,没人接。 庄恒生从来不会故意不接她的电话的,所以肯定是在忙。 宁穗赧然道:“没人接。” 秘书也犯了难,但还是先客气的伺候着宁穗在办公室等着。 宁穗是信任庄恒生会处理好眼下的事情的,宁穗只是担心庄恒生的安危,她总觉得杨斯斯背后有人指使着。 想想大石今天是跟着庄恒生的,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险事。 想着,宁穗给大石打了一个电话,却没想到,大石也没接。 宁穗便给庄恒生微信留言:“恒生,我在你办公室,你看到消息了就回我,我好担心你。” 她心里越来越慌。 过了半个小时,宁穗的手机就响了,庄恒生回电了。 庄恒生道:“别担心,我在回公司的路上。” 他的语气对于宁穗来说就是定心剂,宁穗说道:“我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菜,我等你。” 她还加了句委屈的埋怨:“我都好饿了,还在等你,我都没有先吃。” 庄恒生低声哄她道:“那待会奖励你个冰淇淋。” 宁穗嗤笑:“哼,不稀罕。” 没说几句,挂了电话,宁穗长叹一口气。 可能是她胆子太小了,瞎担心罢了。 …… 庄恒生回公司大厦之前,去旁边的商场买了两个甜筒,一个草莓味的一个抹茶味的。 公司里的人都火急火燎的,却只见他们的舒总一身西装革履,一只手夹着两个甜筒,面无表情的回了办公室。 不着急吗?舆论都那样了!公告还没发!舒总还有心情吃冰淇淋? 着实佩服。 他们当然不会明白,对于庄恒生来说,舆论也好,天凌也罢,都比不上一个宁穗。 他能感觉出来宁穗的恐惧和害怕,宁穗这些年经历了太多,如今好不容易和庄恒生有了安稳的生活,一旦发生些变故,她就像是应激的猫咪一样害怕。 庄恒生回到办公室,宁穗就扑了上去,说道:“去哪儿了?早上没见着你人,来你公司也没见着。” 庄恒生道:“去见客户了。” 他不会告诉宁穗实情。 他将冰淇淋递给宁穗,宁穗接过,说道:“好吃是好吃,就是现在的心情不太好,冰淇淋的美味要是能解决问题就好了。” 庄恒生坐下,打开保温桶,开始吃饭,宁穗和他一起吃。 “好吃吗?”宁穗笑嘻嘻的问道。 庄恒生道:“嗯,好吃。” 但这个茄子不知道为什么,估计宁穗做的时候心焦,盐其实放多了。 没关系,待会儿多喝水就好了。 …… 吃完饭,庄恒生让秘书去做了几件事,而后便是阅览商务那边抄送过来的邮件。 有不少都是广告主要求赔偿的事情,庄恒生一一批阅处理以后,看到宁穗乖巧的坐在一边两眼放空,也不打搅他。 庄恒生抬手招呼她:“过来。” 宁穗闻言,便从沙发另一端爬到了他身边,小脑袋靠着他的肩膀,有力坚实,是她的砥柱。 庄恒生道:“平时话都说不完,今天怎么不说了?” 宁穗道:“你现在肯定一堆烦心事,我不想打扰你。” 庄恒生揽过她,用手指玩着她的头发,沉声道:“我不觉得烦。” 宁穗笑道:“难不成还喜欢我烦你?” 庄恒生道:“是的。” 宁穗只觉得双眼有些痒痒的,她的懊恼和自责又涌了起来,她很无能,帮不上庄恒生什么忙。 但她还是忍住了,她不想让庄恒生在这种时候还要安慰她。 庄恒生道:“你越是这样,我越会怀疑自己的能力不足以让你信任,信任我能解决这种事情。” 宁穗喉头一涩,说道:“不……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过程很煎熬,而且你还损失那么严重。” 庄恒生的手掌捋过宁穗的刘海,镜片下是平静的一双眼,他说道:“这些都是暂时的,不用在意,你平时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 宁穗笑道:“平时我该睡午觉了。” 庄恒生道:“那你就去睡吧。” 宁穗搂着他的手臂,歪在他的怀里,说道:“不要,今天睡不着,我就想在你身边,给你当个安静的招财猫。” 庄恒生道:“好。” …… 宁穗还是睡着了,她昨晚就睡了三四个小时。 她睡着以后,庄恒生便动作轻缓的抱起她,将她抱在卧室里。 等到下午五点的时候,秘书进来汇报了事情的处理结果。 “那晚酒店的监控已经消失不见了,套间里的床褥也早就清洗过了,没有证据可以调查。” 庄恒生又道:“杨斯斯的过往再查细一点,查好了吗?” 秘书道:“佳姐说最快明天。” 庄恒生点头,面色沉静。 秘书问道:“已经一天了,舒总,要不要我们先发公告呢?” 庄恒生道:“不用。” 他心里有数,今晚杨斯斯和梁嘉学一定还有动作。 秘书只好学着舒总沉住气。 庄恒生道:“昨晚辛苦大家了,熬了大夜,快到下班时间了,你让人事安排大家下班好好吃一顿,发票找财务报销就行。” 秘书愣住了,天凌娱乐的福利一直都很不错,但眼下这个节骨眼,舒总还能这样对待员工,真的是太反常了。 舒总是个面冷心硬的人,在工作上很苛刻,为人也很难亲近,但对待员工,凭心而论,是真的不错。 秘书甚至有些感动。 秘书道:“好的,我这就通知下去——舒总,今晚和宁小姐也一起来吗?” 庄恒生合起电脑,说道:“不了,我们要回家吃晚饭。” chapter.134 病 宁穗其实也没睡多久,她在卧室里醒过来,也不想打扰到庄恒生,于是就看了一会儿电视,一直看到庄恒生进来道:“走,我们回家。” 宁穗下了床穿上鞋,就跟着庄恒生离开。 平时庄恒生没有回来这么早,所以小舟晚饭还没做好,宁穗干脆也下厨去。 庄恒生去陪有有玩游戏了。 厨房的门关上了,小舟便忧心的问道:“宁小姐,我今题看新闻,好像是说……舒先生出轨了?这肯定是假的吧?但那个女明星不是舒先生公司的艺人吗?” 宁穗道:“她心坏,陷害恒生。” 小舟振振有词道:“我就说嘛,舒先生这么顾家,这么喜欢宁小姐,怎么可能干那种事!都说娱乐圈乱的很,没想到对自己老板也敢这么污蔑。” 宁穗道:“是啊,人心本来就很复杂。” …… 等到做好饭,用完餐,宁穗拿起手机时,又发现关于庄恒生的新闻。 杨斯斯交给了媒体几张床照,现在热搜高居不下,众人的讨论都是对舒宁的谩骂,宁穗看了就气恼难过。 宁穗走到有有的房间,庄恒生在陪有有玩电子游戏,宁穗说道:“恒生,你上网了吗?” 庄恒生闻言,便知道宁穗指的是什么,他说道:“我看到了,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宁穗盘腿坐在一边,说道:“我只是生气罢了,你都不知道那些评论看着多气人。” 庄恒生递给她一个手柄,说道:“那就别看。” 宁穗也加入了游戏,和有有对打,有有很不给她面子,把她打的丢盔弃甲,宁穗将手中的手柄一甩,说道:“不玩儿了,我好歹是你妈好不好?你就不能让着我点嘛?” 有有皱着眉说道:“人家都是大人让小孩的。” 他吐槽道:“明明是你太笨了,这个都玩不好。” 宁穗好歹也是辛辛苦苦考上了大学的人,被有有这么一说,激起了胜负欲,她再次拿起手柄,说道:“好啊,那我们继续玩,我就不信我一直输给你这个小鬼。” 有有心中暗喜,他玩心大,很久没有人这么痛快的陪他玩游戏了。 仔细想一想……上一个这么陪他玩的,还是梁嘉学。 以前的爸爸。 梁嘉学不像庄恒生,庄恒生陪有有玩,总是适可而止,而且一盘也不让着有有;梁嘉学陪有有玩,一定会陪有有玩尽心,而且还会故意输给有有,让有有开心。 有有其实还是挺想念梁嘉学的。 连续又玩了两盘,宁穗还是输,庄恒生在一旁回复完王佳的微信,悄悄拍了拍有有,有有望向他,庄恒生给他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让着点宁穗。 有有不爽的撇了撇嘴,但手下还是放水了,这局宁穗便险胜。 宁穗开心的吆喝出声。 …… 宁穗听从庄恒生的话,不去上网,不看手机。 玩好游戏之后,一家三口坐在有有的房间看动漫电影,有有其实很喜欢这样温馨有父母陪伴的时刻,一瞬间心里头软乎乎的。 看的是宫崎骏的《龙猫》,宁穗看着龙猫软乎乎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花和三花,三花被白仙草带走了,一花……还在梁嘉学那里。 也不知道一花现在还好不好,梁嘉学对宁穗不满,应该也不至于冲一只猫撒气。 有有看着看着就有些犯困了,他的脑袋习惯性的往右边歪,右边坐着的是庄恒生,他就这样靠在了庄恒生的手臂上。 宁穗一歪头便瞧见了,压抑着呼之欲出的声音,捂着嘴用动作示意着庄恒生快看。 庄恒生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他当然感受得到,低头一看,有有眼睛闭着,呼吸均匀平缓,睡的挺沉,男孩子的身体也没多沉,但靠在身上的重量和温度,其实是让庄恒生有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欣慰。 这大概就是做父亲的感觉吧。 庄恒生浑身紧绷着,动也不敢动,怕惊动有有醒过来,有有是个傲娇的孩子,要是此刻醒过来看到自己不小心在庄恒生怀里,肯定要闹别扭跟自己赌气的。 电影放完,宁穗也有些困了,已经深夜一点了。 庄恒生小心翼翼的将有有打横抱起,放在被窝里,看着有有逐渐长开的那张秀气的脸,小声对宁穗道:“有有长得像我多一点。” 小的时候像宁穗的地方容易看出来,但慢慢长开,就会发现有有的神情气质,和庄恒生太肖像了。 宁穗笑道:“可不是么,当初我也是因为他太像你了,才怀疑当初那份亲子鉴定的。” 血缘真的是很奇妙的一种关联。 庄恒生挽唇而笑。 这时他看到有有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 宁穗说道:“不早啦,恒生,我们也回房间睡觉吧。” 庄恒生却突兀的说了句:“宁穗,你说有有什么时候才会叫我爸爸呢?” 宁穗道:“再等等吧,不是你说的,慢慢来吗?” 庄恒生道:“是,慢慢来。”他若有所思的问道:“是因为他不知道我很爱他吗?” 宁穗笑了起来,“他还太小,小到其实并不懂你当年为了他牺牲了什么……恒生,有有很像你,以后也会很懂事,你们父子的感情一定一定会好起来的。” 庄恒生道:“嗯,会的。” 庄恒生和宁穗关了灯后离开回房,有有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子动了动,而后翻了个身。 …… 第二天一早,宁穗起床,庄恒生还是不在身边。 宁穗洗漱好,直接去了书房,只听到庄恒生在打电话。 宁穗听不明白,就靠在门边等着,庄恒生挂断电话,回过身,看着她说道:“下去吃早饭吧。” 宁穗问道:“是不是又是投资方撤资?” 庄恒生道:“不是。” “那是什么?” 庄恒生道:“律师打来的。“ 宁穗更是疑惑了:“你的律师?” 庄恒生道:“嗯,杨斯斯损毁我名誉,捏造事实,我报警了,全权交给律师。” 宁穗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庄恒生会这么做,对薄公堂,男性就没什么优势,尤其杨斯斯有床照,还有开房记录…… 宁穗担忧道:“有证据吗?” 庄恒生道:“有人证。” 宁穗:“谁?” 庄恒生道:“周莉莉。” 宁穗惊讶:“你说服了她?” 庄恒生道:“给出的条件达到她的满意,她当然乐意帮忙。” 周莉莉愿意作证,酒店的监控是她花钱拷贝走,又删除了,所以她手里有原件,也能证实当晚不是庄恒生和杨斯斯两人,而是还有一个周莉莉。 宁穗道:“那万一杨斯斯那边咬死不承认呢……” 庄恒生走上前,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说道:“王佳已经确认了,杨斯斯没有那种经验,她还是处.女,我侵犯她的事实无法构成的。” 宁穗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就好,那最好了,恒生,你没事了。” 庄恒生目光沉沉,说道:“是,我当然不会有事。” 他绝对不能有事,他还要撑起这个家,他还要将天凌娱乐做大做强。 庄恒生自然想将缺失给宁穗的,通过物质弥补她。 …… 在杨斯斯将床照发给媒体,如庄恒生所料,舆论的愤怒到达了极点,于是庄恒生便也让公关部发布了修改了一通的辟谣公告和律师函。 庄恒生不打算私了,很明显,就是要上法院,一旦法院判处杨斯斯涉嫌捏造事实,损毁庄恒生名誉,并且也涉及到了违反签约合同,她要赔偿的金额高达好几千万,以她目前的能力,绝对是赔偿不起的。 庄恒生也并不认为,她背后的梁嘉学会替她赔偿。 在这一场舆论战中,庄恒生还是赢了。 宁穗将果酱抹在吐司上,想到什么,问了庄恒生道:“对了恒生,那你知不知道到底是谁指使的杨斯斯啊?” 庄恒生淡淡道:“没人指使,她自己发疯。” 宁穗撇撇嘴,说道:“还能这样……” 她将抹好的吐司递给有有,嘴上总结经验给庄恒生,说道:“公司以后的艺人还是都小心点吧,签合同一定一定要将这些违反条例都算上,谁再敢害你,祸害公司,就让他们赔得倾家荡产!” 她愤愤的咬牙,颊边的梨涡也跟着晃了起来,庄恒生柔声道:“好了,事情解决了,你也就别寝食难安了,今天在家里陪有有吧。” 宁穗冲着他笑:“不行啊,我中午还得给你送饭,我答应你了要给你做一个月的饭,就不会食言。” 庄恒生道:“可以,但今天的菜,记得少放点盐。” 他昨天下午最起码喝了两升水。 宁穗:“……” …… 杨斯斯塑造的被侵犯人设轰然崩塌,且还面临着要花高价去请律师团队,她自己算了一下要赔偿的费用,都让她头皮发麻。 杨斯斯连忙要去找梁嘉学,但梁嘉学却避而不见,微信电话都不回。 杨斯斯只好留言给他的助理吉高,说道:“梁总不理我,我就去找媒体,说是他指使我这么干的。” 吉高告知了梁嘉学,梁嘉学闻言不屑的笑,说道:“她觉得现在还人会信她的话吗?” 狼来了的故事那么为人熟知,百用不厌,谎言被揭穿的公众人物,就不会再有人相信杨斯斯了。 杨斯斯登不上微博发声,去找媒体,媒体那边觉得杨斯斯大概是气急败坏乱咬人了,也不怎么搭理她。 杨斯斯后悔莫及,她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了,利用完就被扔掉了,梁嘉学不守信用,简直没有良知。 . 经此一事,庄恒生私下里更小心着梁嘉学,花时的任何动向都要人及时的告知他。 花时目前的情况并不好,领导内部暗斗的厉害,产业升级也很慢,感觉梁嘉学好像也不是很在意了,商业单子被桑川那边明目张胆的抢去了,他也一点也不急。 桑川在这一点上要比庄恒生清楚,桑川已经得知了,梁嘉学患肝癌的事儿了。 不过桑川不太明白的是,梁嘉学拒绝接受治疗,他这是在自己作践自己的身体。 以梁嘉学现在的能力和财富,肝癌治好的几率是很大的,可他偏不,酗酒抽烟,一个也没戒。 且这事,梁嘉学也没声张,以还能维持着花时的稳定。 …… 这天天气好,桑川便约了庄恒生去打高尔夫。 庄恒生道:“我想带上宁穗和有有,桑总也可以带上女伴。” 桑川道:“你带就行,我没有女伴。” 到了场地,庄恒生给有有请了一个教练,宁穗便跟在一边翘着,庄恒生和桑川两个男人单独谈话,无非就是谈一谈行情。 桑川道:“杨斯斯这件事,损失还是很严重吧?” 庄恒生道:“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天凌娱乐没有那么弱,底下的项目还在有序进行中,招商也都顺利。 桑川打了一个球,正中,庄恒生道:“桑总今天约我出来,应该不是只想问这个吧。” 桑川随意的悠了悠手里的球杆,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他说道:“梁嘉学得癌了,你知道吗?” 庄恒生静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不知道。” 桑川道:“他一死,花时被SE吞并,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情——总归是你舒家的,你不心动?” 庄恒生这才明白桑川今日的用意,桑川是想要来试探下庄恒生的心思,看会不会到时候威胁到他吞并花时。 但庄恒生却问道:“他得的什么癌?” 桑川道:“肝癌。” 庄恒生:“晚期?” 桑川道:“不是,还有的治。” 庄恒生道:“那桑总怎么就断定他要死了呢?” 桑川又打了一个球,慢悠悠的补充道:“他不治疗,不是准备要死,是什么?” 庄恒生神情如常,并未多惊讶,只是眼神里掺杂了些许思量。 桑川道:“你说他这是为什么呢?好歹也是艰难坐上如今这个位置。” 庄恒生有意无意的说道:“我也不知道。” 之后便没有再提梁嘉学。 有有学习的很快,玩的也很开心。 回家的车程上,宁穗都能看出来庄恒生心里有事,她太了解他了。 但她也还是等到了吃完饭,回到房间后,才开口问庄恒生。 “恒生,桑川今天和你说什么了?感觉你不太高兴。” 宁穗对于桑川这个人是信任与防范并存,桑川是个很精致的利己主义着,宁穗很担心他见风使舵就会对庄恒生不利。 庄恒生抱臂站在落地窗前,说道:“桑川说,梁嘉学得肝癌了。” 宁穗立在那儿好半天,才明白,看来梁嘉学得肝癌的事情,是真的了。 宁穗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低声道:“恶人自有天收吧。” 庄恒生道:“他明明还可以接受治疗,但他却一心求死。” 庄恒生面色冷冷的,眼里一片阴云。 宁穗莫名的从心底犯起冷意,她想到了那天在林家,梁嘉学对自己说的奇怪的话语。 他是个疯子,一个伪装成正人君子的疯子,宁穗再清楚不过了。 其实无论是庄恒生,还是宁穗,抑或是旁观者桑川,都已经猜出来,为什么梁嘉学不接受治疗,自愿被病魔打倒。 梁嘉学是一个自相矛盾的人,他愿意牺牲一切的,包括将宁穗视为脚下蝼蚁一般的踩踏,将庄恒生设计入狱,讨好舒婧……就是为了到达如今的位置。 但他得到了那么多,他又觉得孤独,他想要重得宁穗,但命运给他开了个很大的玩笑,他养了五年的儿子不是他的亲生孩子,宁穗对他的爱意全部改换成了仇恨。 如今患了癌,也是他常年喝酒,近期酗酒造成的,饮食也不规律,血液里都流淌的是酒精,以此麻痹自己。 他是觉得人生如果都要这么孤独下去,还不如及时止步,他也做不到看着宁穗和庄恒生幸福美满。 所以…… 他那天才会那么对宁穗说那样的话吗? 宁穗更加害怕,却也不想告诉庄恒生,她不想让庄恒生担心。 宁穗走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庄恒生,喃喃道:“恒生,我们不要管他死不死活不活的,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都小心一点。” 但这话说出来,宁穗心里却莫名的挺不好受的。 毕竟……梁嘉学也是她曾经喜欢过的人,是她的整个青春,是她的整个少女时代。 庄恒生微凉的手覆在她的手上,沉声道:“当然要小心。” 庄恒生预感到,杨斯斯的事情,只是一个开端罢了。 …… 梁嘉学靠在床上,手边一瓶酒已经空了,他有些醉了,所以手里的资料瞧着,字都是花的。 他好些天没去公司了其实,不想去,没意思,反正他去不去,公司也会正常运转的。 他的下巴都是胡茬,看起来落魄颓然,身上衬衫的扣子都扣错了,还有大片的酒渍,若不是在这精致豪华的别墅里,他和外面的流浪汉都没什么区别了。 梁嘉学艰难的起身,脚步虚浮,他给思鹏打电话,说道:“就这么做吧。” 思鹏再次确认了下,说道:“宁小姐可能会……” 梁嘉学道:“嗯,做吧。” chapter.135 我要毁了你 和杨斯斯的官司,庄恒生全权交给了律师去处理,他则是要亲自洽谈投资方,将天凌娱乐剩下的项目全力顺利开展。 只要是工作日,宁穗每天都往公司跑,给庄恒生送饭菜,庄恒生打趣她道:“你现在这每天‘上班’的觉悟,我真需要给你入个员工档案了。” 宁穗道:“入你户口本就行了,入什么员工档案。” 她说出口,又觉得好像是有催婚的意思,便道:“你忙你忙,我回去了,下午要和有有去上甜品课。” 她又要带有有去上甜品课,庄恒生无奈道:“宁穗,你真的不能再惯着有有吃甜品了,对他长身体很不好。” 宁穗点头:“好嘛好嘛,那今天我就让他干看不给吃。” 她哼了一声,“你就会当好爸爸,平时在家里都是你递给他糖的。” 庄恒生道:“我递给他的都是低糖的。” 宁穗“啧”了一声,趁着庄恒生不注意,上前亲了他一口,然后迅速娇笑着离开了。 …… 上完甜品课,宁穗拉着有有去逛商场,给有有买了两双鞋,三套衣服,小孩子还挺臭屁,穿上新鞋子就不想穿旧鞋子了。 逛完商场,宁穗又带着有有去超市买东西。 有有很乖的跟着宁穗,宁穗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有有,你现在喜欢我们这个家吗?” 有有很聪明,听着话音就知道宁穗想问什么,说道:“还算喜欢。” 呦呵,回答的还挺傲娇的。 宁穗笑道:“那你喜欢爸爸吗?” 有有内心如今挺喜欢庄恒生,更深一点,听到宁穗在他面前称呼庄恒生为“爸爸”,有有也不排斥。 他说道:“……不讨厌。” 宁穗低笑,说道:“那……你什么时候叫他爸爸啊?” 有有看到商品架上的零食,故意跑了过去取,选择躲避了这个问题。 只是宁穗还是从有有的躲避中,看出了他的害羞。 有有是比较像庄恒生的,所以宁穗知晓,有有只是羞于表达,但他的内心,已经接受了庄恒生。 …… 过了几天,林湾让高纯打电话给宁穗,问有有什么时候有空来玩。 有有还有两个月就要去新学校读小学一年级了,去林湾那里玩儿也挺放松的,等到以后开学了,周六日有没有空都不一定。 于是宁穗抽空带着有有去了一趟林家。 天气炎热,高纯提前准备好了水果冰沙,递给了有有和宁穗。 宁穗坐在沙发上,瞧见高纯满面慈祥的笑,心里很是怪异。 即便高纯保养得当,看上去也不过才四十左右,可高纯终归已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了,她拜金又自私,可却是宁穗的母亲。 如今能够这样心平气和的坐下来,也不过是因为宁穗如今和庄恒生在一起了。 宁穗想到了父亲,吃不下去了,对有有说道:“有有,去看看外公醒了没?醒了就陪他看会电视吧。” 有有点头,端着手里的玻璃碗就离开了。 高纯笑道:“有有这孩子,真懂事。” 宁穗道:“是,一点也不像我。” 高纯道:“哪儿有,你也很懂事。” 宁穗故意说道:“我一点也不懂事,我如果懂事,我爸现在肯定还活着呢。” 她提到父亲了,高纯便笑而不语,不接腔了。 宁穗反而继续道:“我爸要是还活着,要是知道我现在这样,不知道是会高兴还是生气呢。” 高纯说道:“你这么有出息,选了舒宁,又生了这么聪明的孩子,你爸爸怎么会生气呢?高兴还来不及呢。” 宁穗道:“我爸他可不会只看结果,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他也一定会生气,也会心疼。” 宁超把宁穗当成小公主的给养大,若是知道宁穗这些年的境遇,估计心疼的要饭都吃不下吧。 高纯闻言,却转而问起了保姆道:“饭什么时候做好?” 保姆道:“还要四十分钟左右。” 宁穗微笑的看着高纯,说道:“妈妈,你连听到我回忆我爸都不想听吗?” 高纯道:“没有不想听啊,你说就是,妈妈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宁穗道:“为什么会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和我爸,曾经不是夫妻吗?” 高纯笑意凉了凉,说道:“是夫妻又怎样呢?你和嘉学以前不还扯过证吗?也算是夫妻不是吗?我和宁超,都只是过去式了,我现在甚至都回想不起来宁超的样子。” 宁穗觉得高纯这样子讲,真的很冷情,她说道:“你对我爸,都没有愧疚的吗?你走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想过他吗?” 高纯道:“穗穗,你是我的女儿,我一直坚信的都是,不要为过去的人或事伤怀太久,你如今和舒宁,不也是这样做的吗?我看你就没有陷入过去和嘉学的痛苦太久,这可能是人的本能?你说呢?” 宁穗对于这样的说辞,觉得在意料之中,心底却还是有着意料之外的伤感。 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不会有人想念父亲。 宁穗替父亲感到不值当。 宁穗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低声说道:“是,本能。” 高纯的本能就是趋利,而宁穗的本能是为了爱,相差甚选,没有可谈的。 …… 用完午餐,有有玩了一会儿就睡午觉了,宁穗静不下心,外面的蝉鸣阵阵,听着就更加闹心。 宁穗撑着遮阳伞,就走到了花圃去转了转,高纯这些年,除了伺候好林湾,也就只有种花这样的爱好了,所以花圃被侍弄的很规整。 高纯还有摘栀子花树,宁穗不得不承认,她和高纯还真的是母女,因为宁穗也很喜欢栀子花,栀子花的香味浓香又不腻,真的很好闻。 宁穗摘下两朵,想着待会给有有,一抬眼,就看到了梁嘉学双手插兜,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他浑身带着阴郁的冷气,午后的热度仿若一瞬间都冷淡下去了。 宁穗冷冷的说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梁嘉学嘴角轻扯,说道:“高玫回来取东西,我送她过来。” 宁穗道:“你现在已经请不起司机了吗?” 梁嘉学道:“当然请得起,但那样的话,我还这么见到你呢?” 宁穗心下明了。 她也忍不住想着,梁嘉学和高玫交往,怕也是为了能够有理由经常来林家吧,也顺势的能见到自己? 是这样吗? 她正想着,梁嘉学便已经靠近了她,修长白皙的手摘了一朵栀子花,不容分说地就扣住宁穗的脑袋,将那朵花插在了她的发鬓里。 宁穗今天扎了一个半高丸子头,很方便插进花枝。 她鼻息间除了闻到栀子花的香味,还嗅到了梁嘉学身上的烟味和淡淡的酒味,他今天开车来的话,肯定没喝酒,即便没喝酒,身上也有酒味,可想而知他平日里酗酒多厉害。 宁穗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便是,他不想治疗也就算了,还生怕死得慢了吗? 她往后退了几步,蹙眉道:“你别碰我。” 梁嘉学那一双锐利的眼此刻带着柔和的笑意,他说道:“我只是想让你更好看。” 宁穗抬起手就将他插在她头上的栀子花给扯了下来扔在地上。 她说道:“你不要靠近我,我们已经两清了,互不打扰。” 梁嘉学道:“这么绝情啊。” 宁穗不想再理会他,转身逃也似的跑回去了。 她如今每次看到梁嘉学,甚至是听到梁嘉学的消息,心里就会隐隐不安起来,他带给宁穗的阴影太深了,深到骨髓里的那种。 …… 有有睡醒午觉,宁穗便带他回家了,一回家,就听到小舟道:“宁小姐回来啦,今天回来的很早啊。” 宁穗将包挂起来,说道:“嗯,今天没留到晚上。” 有有睡足了,现在精神头很足,就打开电视看动画片,宁穗反倒有些疲累,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取了点冰镇的酸梅汤喝。 正喝着,有有便叫了起来,说道:“妈妈,你手机响!” 宁穗行至客厅,将手机拿起,是一个没存档的号码,瞧着不是私人号。 宁穗接过,那边一个很成熟客气的男声问道:“你是宁穗对吗?” 宁穗:“嗯,我是。” 男人问道:“是工商大今年的应届毕业生,没错吧?” 宁穗再次确认:“是,怎么了吗?” 男人说道:“哦,我是工商大教务处的,有人匿名举报你毕业论文托人代写,并非是你自己所写,要求撤销你的本科学士学位,我们这边准备对你进行调查取证,如果调查结果属实,也会按照学校校规处理。” 宁穗闻言只觉得荒谬至极,她哭笑不得的说道:“是谁啊?我都毕业了怎么还能针对我?毕业论文就是我写的啊,有什么好取证的?” 对方严肃的说道:“有人举报,我们就要核实,宁小姐,之后也请你配合我们校方取证查验。” 这只是一个通知罢了,说完便挂断了。 宁穗不由得联想到当初保研时,明明保研资格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梁嘉学一通操作,她的努力便白费了。 如今她已经顺利毕业了,却还是有人故意要这么对她,这样做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吧?只是一个本科毕业证罢了,何况宁穗现在并没有从事什么工作。 可是这样滑稽甚至说是荒谬的一件事,仔细想想,却也是能猜出来是谁做的。 除了梁嘉学不会有别人。 是他做的,宁穗便轻易就猜出来他这么做的目的。 梁嘉学无非就是想剥夺掉她获取到的东西,他想告诉宁穗,她就是当初那个被人包养的没文化的没能力的女人,一直如此。 …… 有有仰着头,问道:“妈妈,怎么了?你好像很生气。” 宁穗沉住气,对有有说道:“有有,最近如果不是爸爸妈妈带你出门,你自己不要溜出去哦,有坏人。” 有有点点头,说道:“那妈妈你也要小心才是。” 有有总觉得,以妈妈的智商和觉悟,好像她才是那个更应该小心的人。 宁穗敷衍的笑了下,便上了楼,大学室友也知道了这个事情,在微信群里艾特宁穗,询问这件事怎么回事。 宁穗回复道:“我也很懵。” 室友道:“你最近是得罪什么人了吗?感觉你家舒宁刚出完事,这没消停多久,就又轮到你了。” 宁穗苦笑,还能是谁,至始至终都是梁嘉学。 没聊几句,宁穗便打开电脑,将电脑里曾经写论文时的一稿二稿,还有论文的参考资料调研报告都发送给校方。 刚发送完,宁穗打开手机,惊讶的发现自己又站在了舆论中心。 宁穗如今的身份是舒宁的未婚妻,所以媒体报道引来的流量就更大,尤其还是在舒宁杨斯斯事件之后。 媒体报道的是宁穗之前出入高级会所的记录,尤其是她去的最多的MC会所,由于宁穗每次点的陪酒男都不一样,所以这一次大家吃瓜吃的热闹是在于—— 原来宁穗口味这么杂啊,什么类型的都点。 那些陪酒男不知道拿了多少钱,所有人说的话都一致,说宁穗欲求不满,说宁穗喜欢玩好多花样,还喜欢嘴上羞辱人,拿钱羞辱,偏偏那钱也不是她自己挣的,当时她还和梁嘉学在同居。 除了泡会所的事情,宁穗的毕业论文代写也不知道被谁放在了网上,又是一番对宁穗的讨论和漫骂。 宁穗之前被迫和梁嘉学在一起的时候,已经被高玫人肉攻击了一番,如今迎来的,无非就是更猛烈的攻击。 如果换做是之前,宁穗可能不会在意,但如今她是舒宁的未婚妻,是天凌娱乐的准老板娘,她会连累庄恒生的。 …… 宁穗知道是梁嘉学干的,这全部都是他指使的。 他让所有人都将宁穗看成了一个虚伪拜金、不学无术、论文造假、随意放.荡的捞女。 这也是他当初对宁穗的印象。 宁穗现在根本不敢去问庄恒生看到这些新闻还有网上讨论会怎么想,她压抑着胸腔中的怒火,给梁嘉学打电话。 梁嘉学却拒接。 他反倒是给宁穗发了个短信,是一个地址,附带道:“想说什么就来这里找我。” 怒火会让人无暇顾及其他,宁穗拎着包就穿鞋准备出门,小舟说道:“宁小姐,你去哪里呀?” 宁穗没回答就开门而出。 宁穗走了没多久,小舟就接到了庄恒生的电话。 庄恒生声音冷冷的,问道:“宁穗在家吗?” 小舟说道:“不在,刚才急匆匆的就出门了。” 庄恒生又道:“你在家看好有有,别出门。” 他担心会撞到记者。 小舟道:“好的,舒先生请放心。” …… 宁穗是开车去了梁嘉学所给的那个地方,是个酒馆,很安静惬意的酒馆,不吵闹。 宁穗气势汹汹的冲进去,一眼就看到坐在吧台旁边的梁嘉学,他还满面带笑的和美女酒保说着什么。 宁穗走过去,端起他面前的酒杯,就把酒泼了他一脸。 美女酒保惊呼,猜测估计是什么情感纠纷,默默的给梁嘉学递上纸巾就离开了。 梁嘉学轻笑,用纸巾将脸上的酒水擦干,他的锁骨衬衫上还是有酒渍,瞧着还有些许的狼狈。 梁嘉学说道:“从你离开我以后,每次见到你,你都忍耐着,对我能视而不见就会当我不存在,现在总算是又把你给逼得暴走了,倒是难得。” 宁穗气的脸都在抽筋,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他妈的还有什么招,现在就对我全使了吧!你想让我痛苦不是吗?那你现在就杀了我啊,有什么比死还痛苦呢?” 梁嘉学打了个响指,问酒保要了一个酒杯,倒满,推给宁穗,说道:“来,陪我喝点儿。” 宁穗故意道:“我听恒生的,不喝酒了。” 梁嘉学道:“现在也可以听我的,喝一杯。” 宁穗冷笑道:“我怕喝了和你一样得肝癌。” 她这样将他的病用这样的语气,在这样的语境下说出来,梁嘉学的心刺痛了一下,眼神黯了黯,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说道:“好,不喝就不喝,我自己喝。” 宁穗问道:“我以为,从我们办好离婚证的那天起,你就已经收手了。” 梁嘉学浅笑道:“我也曾经以为我会甘愿收手。” 他漆黑的眸子里是痛苦的眼神,他直视着宁穗:“但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宁穗道:“所以你就这么对我?你觉得那些舆论会怎么塑造我?会怎样影响我的以后,影响我和恒生甚至有有的以后?你究竟想让别人怎么看我?怎么看我和恒生还有孩子?” 梁嘉学幽幽道:“宁穗,从我二十岁认识你的那时候起,你不就是想当金丝雀吗?现在不是正好吗?你可以当一个永远出不了门的金丝雀了,永远躲在庄恒生的呵护之下,不好吗?” 宁穗怒声道:“梁嘉学,你疯了吗?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在想什么?不去治疗,不去经营公司,只想着怎么搅弄她的人生。 梁嘉学冷声道:“我要毁了你。” chapter.136 那你早点死 宁穗闻言,精致美艳的脸上是破碎的恨意和悲意,她说道:“看,你承认了吧,你对我从来都不是爱,你就是占有欲罢了,得不到的就要毁掉,你的道德观连个小孩子都比不上。” 梁嘉学说道:“所以你不爱我,是因为你觉得我不够爱你吗?” 他这个问题似乎是在问宁穗,也是在问自己。 宁穗冷声道:“我不爱你,是因为你不值得我去爱,梁嘉学,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你做了那么多伤害我和恒生的事,你自己心里有数。” 梁嘉学轻笑了出来,说道:“你就没伤害过我吗?我这颗心,可都已经被你伤的千疮百孔了。” 宁穗摇摇头,根本不想再和梁嘉学在这种问题上纠缠,她原本因为患病而对他产生的那点同情此刻也都没有了。 宁穗很是无奈的说道:“梁嘉学,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别再这样折磨我了?我们彼此都过好各自的生活不好吗?” 梁嘉学道:“不好。”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着,他紧皱的浓眉舒展开,冲着宁穗笑道:“宁穗,在我余生的每一天里,都想让你想到我,哪怕是恨我厌烦我也好。” 宁穗觉得梁嘉学此刻的目光就如同一条冰冷的蛇类那般骇人阴冷,她说服不了梁嘉学放手,她早该知道的。 宁穗愤恨道:“那你早点死。” 说完她转身离开。 她整个人都阴郁的走出酒吧,一抬眼,就看到庄恒生长身玉立在门口,耀眼的阳光之下,看不到他镜片后的眼神,他淡淡的说道:“我不允许还有下次。” 庄恒生没有进酒吧,但他知道酒吧里是谁。 庄恒生拉过她的手,力道有些重,宁穗的身体被他拉的差点一个趔趄,靠近了才发现,庄恒生的神情很阴沉。 他在生气。 宁穗抱歉道:“对不起,我没有提前跟你说……” 庄恒生道:“就算你提前和我说了,我也不会允许你来找他。” 宁穗浑身发颤,她跟着庄恒生上了车,庄恒生让大石去把宁穗开来的车开回去,他则是开车带着宁穗先离开了。 庄恒生的车速开的很快,宁穗的手紧紧攥着安全带,她缓了缓,才说道:“恒生,你看到网上的报道了吗?” 庄恒生道:“看了。” 宁穗道:“你信我吗?” 庄恒生道:“你觉得呢?” 宁穗眼睛闪着泪花,她说道:“我信你信我。” 她声音一软一委屈,哭起来又不是大哭大闹的,而是小声的啜泣。 庄恒生心里的火气就被她给哭没了。 他声音软化下来,说道:“别哭了。” 宁穗一瘪嘴,他不说还好,说了她就更刹不住眼泪了。 庄恒生也开到小区停车场了,捞过宁穗在怀里说道:“我要是像你这样能哭,我早就因为你哭成孟姜女了。” 宁穗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一时哭笑不得,庄恒生用纸巾擦着她的眼泪,说道:“又哭又笑,鼻子冒泡。” 宁穗道:“梁嘉学想毁了我,网上的报道都是他安排的,恒生,我好委屈好无力,你知道网上都是怎么骂我的吗?我明明不是那样的人。” 庄恒生道:“别人怎么说,都不重要。” 宁穗哭好了,眼泪被擦干,她想到了学校打过来的电话,说道:“可是连学校那边都相信了举报,说要核实我的毕业论文,是要怎么核实呢?那些明明都是我写的啊。” 庄恒生道:“学校不会冤枉你的,你把论文参考资料和修改的稿子发过去没有?” 宁穗道:“已经发了,还没有回复。” 庄恒生道:“我待会找人问问看。” 宁穗道:“你在工商大有认识的人吗?” 庄恒生道:“有个老同学,现在在工商大当辅导员,多少能帮上忙问问看。” 宁穗点头,说道:“那也行。” 她心里想着,这件事是可以快点结束,还她清白的。 …… 庄恒生拉着她回了家,小舟做好晚饭了,有有关切的目光看着宁穗,说道:“妈妈,你哭了。” 宁穗道:“没事,有有别担心。” 庄恒生道:“你们先吃饭,我去打个电话。” 宁穗去洗了手,和有有坐在餐桌前吃饭。 吃到一半,庄恒生回来,坐在餐桌前,一言不发的也开始吃饭,但明显没有胃口。 他放下了碗筷,宁穗瞧着他心里有事,便也放下了筷子,对庄恒生说道:“恒生,我吃好了。” 庄恒生道:“嗯,我有事想问你。” 宁穗跟着他去了书房。 有有喝着汤,嘀咕道:“都不吃,我吃。” …… 庄恒生将书房的门给关了,宁穗问道:“要问我什么?” 庄恒生道:“当初帮你修改论文的人,是明森对吧?” 宁穗点头,说道:“对,因为我那一阵子在觉醒资本上班,每天都很忙,论文的调研事项都是麻烦他帮我做的,后来论文交稿之前,也有让他帮我看一遍有什么要修改的。” 庄恒生蹙眉:“为什么找他?” 宁穗坦白道:“因为明森学习很好很优异啊,我和他也认识一年了,很信任他,我不是跟你说过,他真的帮助我很多吗?” 宁穗诚挚的眼神里是疑惑,庄恒生没有隐瞒,还是将残忍的真相告诉了她,说道:“宁穗,我不管你多信任他,我只告诉你,举报你毕业论文代写的,就是明森。” 宁穗仿若被雷给劈了一样的诧异,好半天,她才说道:“这不可能的……明森没有理由这么做的……” 她回忆了一番和明森的相处往事,都像是朋友甚至说是姐弟那般融洽,甚至明森还为她被梁嘉学禁锢而感到义愤填膺,他又怎么会做出这样伤害自己的事情呢? 庄恒生道:“我刚才打电话给了同学,他正好是你们系的辅导员,举报人就是明森,他提交了一份当初帮你调研的记录,声称你那份论文就是他写的。” 宁穗悲愤道:“扯淡!他怎么可以这样无中生有呢?” 她脑子嗡嗡的,只觉得面前的庄恒生也变得不再亲切,她往后退着,撞到了书架上,她惶恐的说道:“恒生,你告诉我,我还能相信谁?为什么都要陷害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庄恒生眼见着她的情绪越来越崩溃,有些后悔这样直接告诉她这个消息,他靠近她,想要揽过她,可宁穗却蹲了下去,大声哭喊道:“你不要过来!你让我静一静!恒生,你出去……” 庄恒生却蹲跪在她面前,沉声道:“我不会出去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在你的身边,你赶我我也不会走。” 他没有触碰宁穗,也是自觉的给她空间去冷静去消化,他说道:“我就在这儿陪你。” 就像是以往很多次,宁穗出事的时候,他永远都是安静的在一旁守着她。 宁穗将脑袋埋在臂弯里,呜呜咽咽的哭着,她说道:“难道我就不配拥有幸福吗?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信任的人做出的背叛自己的事情,这真的是往心口上插了一刀,伤口是永远无法愈合的。 庄恒生一直等她哭好,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穗感觉眼睛干涩难耐,身体里的水分好像都哭干了,庄恒生才上前抱住她,像是抱着一个小宠物一样的舒顺着她的背脊,低声哄道:“哭过了就不要再难过了。” 宁穗用鼻音哼了一个“嗯”。 她说道:“我要他们都付出代价。” 庄恒生道:“我帮你。” …… 有有知道宁穗这两天很伤心,问了小舟:“小舟阿姨知不知道我妈妈怎么了吗?” 小舟知道网上流传着什么,但这种事情没办法跟有有解释,于是她只是说道:“嗯……女人都会有一个生理期,每个月都会有,就是会情绪很不好,你是男孩子,不懂很正常。” 有有点点头,说道:“哦,这样啊。” 于是有有便也没有太纠结。 . 关于宁穗的谩骂,严重程度到了网上一些大v都出来分析这种“拜金女”,宁穗俨然都成了一种现象的代名词,热度高居不下。 有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宁穗的电话号码和微信号,不停的发短信骂她,骂的话太过于难听,都能收编成一本《脏话语录》了。 白仙草只是帮宁穗说了话,就也被人追着骂,白仙草跟宁穗吐槽道:“还好我网店关了,不然肯定又要接到一堆差评。” 更多人也关注起了工商大对于宁穗论文代写的调查处理结果。 白仙草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宁穗穿戴整齐,说道:“抄家伙就是干。” 网上别人怎么说,她是无所谓,但毕业论文这个事关系到了她的学位证明,她绝对不会让人轻易的剥夺掉这个证明。 …… mc会馆白天开业很晚,下午两点才开店,生意也一般,经理检查着服务员打扫的卫生,这时宁穗就进来了。 经理瞧见宁穗觉得有些眼熟,上前招呼道:“这位小姐,是会员吗?” 宁穗手指夹着会员卡递给他,说道:“当然。” 经理一看,居然还是铂金会员,立马恭恭敬敬的说道:“宁小姐,快请进。” 宁穗道:“不进了,我要见你们的总经理。” 经理道:“哈哈这么巧,我就是,宁小姐有什么事吗?” 宁穗眯了眯眼,冷声道:“我要你们会所一个陪酒男的人事存档资料。” 经理道:“谁啊?” 宁穗道:“他在你们这就上了一天班,在这用的假名叫小森,经理你应该有印象吧?” 经理讪笑,这会儿子功夫,他已经认出了面前这个宁小姐是谁了,只摇头道:“我们会所没有过叫小森的,宁小姐怕是记错会所了吧。” 最后这句话很有揶揄之意。 宁穗笑道:“没有啊,看来经理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喽?” 她打开手机,拨通了号码,说道:“大石,带人进来吧。” 大石是个五大三粗的,认识的哥们也是五大三粗的,一个个的拿着木棍就进来了,气焰嚣张的站在会所里,经理一瞧,立马还挺直了腰板说道:“你们这是蓄意闹事啊,这么着?还要砸了我们会所吗?你知道要赔多少钱吗?” 宁穗笑道:“我都是你们店里的铂金会员了,我还怕赔钱吗?老娘找不到这个叫做小森的登记资料,我不爽我就砸,怎么了?我倒是好奇,你们店里一天的流水,还有重新装修的时期里流失的客人——经理要不要算个账?” 经理面有犹豫,宁穗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会所的那些小白脸为了钱,一起合起伙来污蔑我,我暂时不计较,只要你先交出那个小森的应聘录取资料,一切都好谈,我就不耽误你们做生意。” 她说完,从手包里掏出一沓现金,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给你十分钟,我这些大哥可都是急性子的人。” 经理眼瞅着那叠现金,又衡量了一下宁穗带来的阵仗,这才打了电话给人事办公室,说道:“把那个小森的资料,就是0598号的所有资料全部拿过来。” 五分钟后,女员工就把明森当初来应聘还有体检报告,签的合同全部都拿了过来,还附带着有照片。 宁穗检查了一遍,放在包里,对大石说道:“砸吧。” 大石一听,打了个响指就开始搞破坏了。 经理不乐意了,上前就吼道:“我东西都给你了!你怎么还砸?” 宁穗笑道:“出尔反尔,不行么?” 她指着桌上的那一叠厚厚的钞票,说道:“赔偿金提前给你们了,哦,不够的话,从我的铂金会员卡里扣,那里面应该还有十万块钱。” 说完,她戴上墨镜就潇洒的离开了。 …… 宁穗开车去了江大。 即便戴着墨镜,还是有很多人认出了宁穗,江大的学生不可能不关注宁穗最近的舆论,因为宁穗之前曾经差点就被江大保研录取了。 指指点点中,宁穗面不改色的去了工管院,去了办公室,正是休息时间,不少老师在里面准备着下午的课程,随意的闲聊着。 宁穗当初差点就成了石教授底下的研究生,后来无缘,但明森正是石教授的准研究生。 宁穗将方才复印好的纸张甩在石教授面前,说道:“石教授,你的学生私下里去这种会所里兼职当小白脸,是给学校丢脸,是在给你抹黑,我记得江大明令禁止学生出入这种地方,更别说兼职了,这是证据,我现在人在这里举报明森,请石教授还有工管院主任给个说法吧。” 主任和石教授的脸色一下子很难看,石教授将那个会所的应聘收录资料看完,也是气的心脏都疼,他递给主任,说道:“你看看。” 宁穗玩弄着手里的墨镜,等着他们的说法。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宁穗现在心硬如石,她就是要报复。 主任和石教授对视了一眼,说道:“这个需要我们内部开会讨论,你一个外人,还是先离开吧。” 宁穗笑了笑,说道:“我马上就走,我先说明,这件事没完,如果学校打算就这么小事化了的话,我也会po到网上,过一个星期,就是高考生填志愿了吧?江大这么大的招牌,估计也不会因为这个事招不到学生,不过就是名声难听些吧。” 宁穗说完就走。 她把话撂这儿,她深知这件事的严重性,很有可能会让明森记大过。 记大过就算了,石教授心里也会很不满意明森,研究生三年,也不会对他多有关照了。 宁穗也不会甘心止步于此。 她回到家,庄恒生坐在书房看着邮件,宁穗刚走进书房,庄恒生便淡淡的说道:“今天玩的开心吗?” 宁穗走到书桌前,笑道:“你应该问大石打得开不开心。” 庄恒生道:“大石说,打砸之后还不用他赔偿,很爽。” 宁穗笑:“总体而言,今天还是有爽到。” 庄恒生见她包里鼓鼓囊囊的,说道:“包里是什么?” 宁穗把拿到的档案递给他,说道:“明森当初在会所的人事记录,我还去了江大,把这个给了他导师和主任一份,有他受的。” 庄恒生随意的看了眼,却意有所指的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求我给明森一份实习,但是明森没接受。” 宁穗点头,“我记得,他说他已经有实习了。” 想起这件事,和现在的事情对起来,宁穗猜测道:“你可别跟我说,明森去了花时,是梁嘉学的人了。” 庄恒生反问道:“不然呢?” 宁穗此刻也没有很诧异,她嘴角下撇,苦涩的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倒也不足为奇。” 庄恒生道:“不过明森去的不是花时,是se。” 宁穗道:“哦,梁嘉学现在还有心思往se安插卧底吗?” 庄恒生道:“并不算卧底,se的实习生要求很高,非重点大学研究生大二大三的不收,明森想要进去,梁嘉学动了点人脉,都是一个圈子的,倒也不难。” chapter.137 好消息 宁穗听到庄恒生这样讲,心里转了个弯,说道:“也不知道桑川知不知道自家公司实习生里有个关系户。” 庄恒生暗示道:“你要不要提醒他?” 宁穗笑道:“当然。” 庄恒生问道:“桑川不像是会受人摆弄的人。” 宁穗去说,桑川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动作,桑川还能不清楚宁穗告诉他是有什么用意么,说不定桑川还就静观其变。 宁穗道:“反正我先跟他说一声好了。” 宁穗给桑川发消息,基本不会闲聊的人突然找桑川,桑川直接回复道:“有事直说。” 宁穗把明森的事情告诉了桑川,故意道:“我也实在是好奇,梁嘉学是哪里来的人脉能把明森塞到你们公司呢?” 桑川没有回复了。 宁穗跑回到庄恒生身边,窃喜道:“桑川生气了。” 庄恒生眸中带笑,宠溺的看着宁穗,说道:“那你明天打算玩什么?” 宁穗笑道:“明天在家陪有有玩。” 反正宁穗猜着,这两日,明森肯定就会主动来找自己。 这样想,宁穗心里反倒沉重起来了,她忍不住想,见到明森,该说些什么呢? . 桑川在宁穗的明显暗示之后,立马找了公司人事部,他声音平淡,但说出的话却是平地起惊雷,让人不寒而栗。 “明森入职是谁批准的,又是哪些人经手了录入系统也知情的,最好现在就自己站出来,不然等到明天我查出来,处理结果自然不一样了的。” 于是人事部的两个职工主动承认是他们把明森招录进来的。 于是这两个职工的处理结果是月薪减半,这样的处理方式才是最为残酷的,公司不辞退而是减半了月薪,员工肯定会主动申请离职,公司也不用赔付遣散费。 明森则是直接开除,他还是实习生,自然不用赔付遣散费。 明森对于人事直接告知他实习结束这个通知很是平静,收拾东西就走出公司了。 与此同时,导师也给他发消息,让他回学校一趟,有事情要和他谈。 明森的直觉告诉他,导师找他的事情一定很严重,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坐在公交车上就给梁嘉学发微信:“你说好的十万块钱,我到现在还没收到。” 梁嘉学回复道:“去超市买东西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还没看到我要的结果,钱怎么可能现在给你。” 明森无言以对,没再说什么。 但他内心的纠结和罪恶,如果再没有到账的金钱来抚慰,那他真的会痛苦万分。 . 宁穗在家里待了一天,她瞧着心情要好一些了,有有便顺势提要求了。 “电视剧里面,都有当妈妈的给孩子包饺子,妈妈你从来都没给我包过。” 他略带哀怨的表情,让瘫在沙发上上网冲浪的宁穗一跃而起,说道:“妈妈这就给你包。” 小舟闻言,说道:“家里没饺子皮,那我这就去买点吧,要吃什么馅儿的?” 有有道:“饺子皮和馅都是外面买的,那就不是妈妈做的了。” 宁穗:“……你就是看不得我闲是不是?” 有有道:“我要吃荠菜肉馅的。” 宁穗直呼好家伙,新鲜荠菜买过来,摘干净就是一道费时的功夫,肉买回来绞肉机绞馅儿,饺子皮要和面,再一个个用擀面杖擀出来……宁穗想想就觉得好麻烦。 不过仔细想想,有有长到这么大,她还真的没给他包过饺子。 宁穗捏了下有有的鼻子,说道:“包就包,包出来你不吃我揍你!” …… 这一趟饺子包了三四个小时,宁穗发面没控好量,面弄多了,她全部还都擀成了饺子皮,饺子皮多,馅也做得多,包到最后,宁穗只好说道:“多包点,放到冷冻室,让有有吃个够。” 有有也在一边包饺子,他的小脸上不知道怎么能弄上面粉的,他包的饺子不是馅放多了,就是放少了,还能把饺子给揪成奇形怪状的,宁穗说道:“你包的饺子,待会儿单独给你下一锅,你自己吃。” 有有道:“我说过我要吃妈妈包的,我包的当然是妈妈吃。” 小舟在一旁笑出声,说道:“这孩子也知道他包的吃不下去。” 包完饺子,小舟准备下锅煮了,庄恒生也正好回来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满桌子包好的饺子,宁穗在找东西把剩下的收起来放在冷冻室,听到庄恒生问道:“那些丑饺子是你包的?” 宁穗头也不抬的说道:“你儿子包的,待会单独下一锅吧,那包的那么满,下到锅里就碎了,哪儿还是吃饺子,是吃面片汤了。” 庄恒生却道:“下给我吃吧。” 坐在沙发上玩魔方的有有,耳朵蹭一下的就翘起来了。 宁穗笑着打趣庄恒生道:“呦,儿子包的,怎么吃都香对吧?” 庄恒生道:“我就当他是包给我的。” 宁穗凑近他,小声道:“我不管,反正你心里永远要觉得我包的最好吃。” 庄恒生有些无奈:“你和有有还吃醋么。” 宁穗道:“那当然了。” 宁穗将饺子端进去,对小舟说道:“有有包的饺子另煮,给先生吃。” 小舟又开了一边火,把有有包的那二十来个饺子放进去煮,如宁穗所料,有有包的饺子连边都没包严实,基本上全漏了,直接煮成一锅饺子皮菜馅汤。 吃晚饭的时候,有有看到对面庄恒生碗里的“饺子”,还挺不好意思的。 他默不作声的夹了一个完美的饺子放在了庄恒生的碗里。 宁穗看到了,笑而不语。 …… 晚上洗漱好,比宁穗预想的要早,明森给她发微信。 “穗姐,明天有空见面吗?我想找你谈谈。” 宁穗很乐意:“好啊,地点你定。” 明森发了个地址给宁穗,便也没说什么了。 宁穗反而琢磨着明森,是在愤怒呢,还是在懊悔,或者有没有内疚和歉意呢? 宁穗晃了晃脑袋,不愿再去想。 腰身突然被庄恒生给搂住,以庄恒生的个头也可以轻易看到手里屏幕里的聊天记录,他说道:“明天让大石跟着,小心为上。” 宁穗道:“嗯,我知道的。” 庄恒生贴着她的耳边,沉声道:“mc那些个胡说八道的小白脸,我全部一个一个的让律师代替你下了律师函,你不用出面,律师那边全部会处理好。” 宁穗笑道:“这下我得收到不少精神损失费。” 庄恒生道:“我的确担心你病情复发,等这件事告一段落,我还是要陪你去看一看。” 宁穗摇摇头,由于袁翎,宁穗现在不可能信任什么心理医生了,她谁也不信任,除了庄恒生。 宁穗道:“不用的,我很好,没好的话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跟你好生说话?” 庄恒生道:“那好。” . 次日,宁穗掐着时间去赴了约。 明森看到她,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底落寞了些,宁穗在他身上找不到当初朝气的样子,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失意的梁嘉学。 宁穗坐下,点了一杯拿铁,笑道:“找我什么事?直说好了。” 明森道:“石教授说,你实名举报我在不良场所兼职。” 宁穗点头:“对,是我。” 明森道:“石教授很生气,和院里商量了以后,给我记了大过。” 宁穗道:“这处罚还算轻。” 明森苦笑道:“这处罚怎么能叫轻呢?这处罚要记在档案里的,我研究生三年的评奖评优也都不可能了,我拿不到奖学金……我怎么还读的下去。” 宁穗听出了一点不对劲的苗头:“什么意思?” 明森道:“我申请退学了,反正以后也不可能有评奖的机会,读研要那么多钱,奖学金都没了,干脆就不读了,就像我爸说的,不如趁着年轻赶紧出去挣钱。” 他唇角一抹苦涩的笑,还有些自嘲。 宁穗没想到明森居然这样自甘堕落了,他努力了四年好不容易得到的研究生名额,他就这么说不读就不读了?宁穗对他所做的,只是略施惩戒,他至于像是受到很大的打击一样么? 在这一刻,宁穗的气愤,还是因为在心底,她是把他当弟弟看待的,她潜意识里还是希望明森能够更好的。 宁穗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么想不开吗?” 明森颓然的笑,说道:“穗姐,你都知道的对吧?举报你论文代写的是我,所以你才会这样的报复我,我无话可说,是我对不起你。” 宁穗严肃的问道:“但我也知道,是梁嘉学指使你的对不对?” 明森道:“是,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也收了他的钱。” 他实在无颜再去看宁穗,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纹路错杂,无论怎么想,明森的确是没预料到,有朝一日,他会和梁嘉学一起伤害宁穗。 宁穗道:“你爸爸的伤不是已经好了吗?不是已经出院了吗?你怎么还那么缺钱?” 明森唇齿嗫喏,低声道:“我爸当初是撞坏了人家,要赔偿十几万,我爸自己也住院,花了十来万,当时好在是梁嘉学掏钱帮我爸治疗好了……但是出院以后,我爸还是不能工作,我妈也没有工作,受害人家来要钱,伤口恶化,治疗无效死亡,从十几万一下子要到了一百万的赔偿金,我一个穷学生,怎么赔得起?” 宁穗气急道:“你来找我啊,我肯定能帮你啊。” 明森神色复杂的说道:“穗姐你的钱,不就是庄恒生的钱吗?我还做不到拿着你被包养的钱去还债。” 他这样的一句话,让宁穗如遭雷劈一般,她重复了一遍,似在确认:“包养?” 明森道:“说的好听是爱情,其实不就是包养吗?你以前,不就是他包养的吗?” 宁穗双手撑着桌板站起来,怒声道:“去你妈的包养!明森!你现在怎么能这么看我?我和恒生现在就是爱情,我和他是一家人,我去让他给你挪出实习岗位,也是恒生他顾念着你以前帮过我,怎么现在在你口中,就成了他包养我了?” 明森说道:“男人有钱,女人跟着有钱的男人,不是包养,又是什么呢?” 宁穗只觉得难以置信,她觉得明森的价值观改变了,是压在他身上的债款让他扭曲的,或者是梁嘉学跟他说了什么让他改变的。 宁穗道:“你如果非是这么想的话,那我也没办法,你今天找我来,只是想说这个的话,我们以后都没什么好说的了。” 宁穗拎着包就走,明森也一句话没有说。 直到宁穗离开以后,明森才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他知道他和宁穗再也做不成朋友了,以后只是陌路人。 明森也很清楚,他为什么会说出那样伤人的话,那只是他在安慰自己那廉价可笑的自尊心罢了。 而明森也察觉到,他的阴暗面,原来和梁嘉学是如此肖像,也难怪梁嘉学会找上他。 . . 宁穗先后又提交了好几份当初写论文时候的记录,有一些都是在大四上学期就准备好了的,她重新整理了一份,这次逻辑清晰,时间线也理的明白,再次发送给了学校那边。 在等待调查期间,宁穗也将梁嘉学患病的消息告知了媒体,不过她没说得的是肝癌。 她出了个阴招,说梁嘉学得的是乙肝。 得乙肝的病人千千万,梁嘉学在江城知名度很高,便巧就是他得了乙肝,被安上了特殊待遇。 梁嘉学虽不怎么处理公司的事情了,但也还没到荒废的地步,还是会约着客户一起吃个饭,酒席宴会这种,也会出面。 但偏偏梁嘉学的刀叉碗筷盘子碟子全部都是和旁人不同款的,每家酒店的解释都是,梁嘉学患有乙肝,为了不让别的客人担心卫生消毒问题,梁嘉学所使用的餐具之后会销毁掉。 他们脸上带着笑,这般跟梁嘉学解释,梁嘉学转了转手里的刀柄,眼里闪着犀冷的光,在众人来不及错愕之时,手里的刀刺向面前金色的盘子,力道之大,盘子直接碎成了几瓣。 他扔掉餐巾,冷着脸离开。 . 梁嘉学开车到了江边,正是夏夜晚风,江边谈恋爱的小情侣比较多,还有夜跑的人。 但这么多行人中,梁嘉学觉得自己好孤独。 他还是打给了宁穗。 . 宁穗心情好得很,刚看完一部电影,有有走出电影院,电影院旁边是游戏区,有很多娃娃机,有有只望了一眼,就仰头对庄恒生说道:“我想玩。” 庄恒生这次没那么爽快了,垂眸对他说道:“要有礼貌。” 有有吞咽了下口水,却还是叫不出来。 庄恒生道:“那我们回去吧。” 有有臭着脸哼了一声,小声说道:“爸爸。” 宁穗诧异的瞪圆了眼睛,她看了庄恒生,又看向有有。 宁穗晃着有有的双肩,说道:“你再叫一遍?” 有有耳根有些红,皱着眉头不太高兴了。 庄恒生拉过宁穗,说道:“我听到就行了。” 他心里也很喜悦,他也知道有有是勉为其难开口叫了他“爸爸”,不能再要求什么,不然物极必反。 他去给有有买了一百块钱的游戏币,满满的一篮子,递给有有,说道:“去玩吧,用完了没玩好再找我买。” 有有抿着唇笑了,小孩子的情绪变化就是很快。 庄恒生就陪着有有一个一个娃娃机的玩,宁穗感觉到了裤兜里手机在震动,掏过来一看,没有备注的熟悉的十一位数字。 宁穗没有拒接,她接过了,故意说道:“有什么事吗?” 梁嘉学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搞我。” 宁穗笑道:“感受到了被区别对待的滋味了吗?” 梁嘉学道:“如果你要是想让我感同你体验过的被排斥,那么我们还真的是天生一对,不是吗?” 这个时候了,他嘴上还在说着这样的话。 宁穗道:“你现在电话打来的正正好,我倒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梁嘉学看着黑夜上的一弯明月,问道:“什么好消息?” 不远处有有抓娃娃抓不到,庄恒生上前轻而易举的就抓到了,有有不服,拉着庄恒生就问诀窍,父子俩看着很是和谐快乐。 宁穗说道:“有有开口叫恒生爸爸了,真是可惜,没录给你听一听,真相给你听一听,让你评价一下,有有是当初叫你爸爸比较亲,还是叫我们恒生比较亲。” 好半天,梁嘉学都没说话,宁穗仔细一看,他居然挂断了。 梁嘉学从来不会这样突兀的挂断电话。 宁穗娇艳的脸上是得意的笑,她深知方才的话,狠狠的往梁嘉学的心口上刺了一刀。 她终于学会用他曾经对她的方式,这么尖锐的,犀利的让他痛心,难过。 梁嘉学挂断了电话,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一般木然的站在江边,他看着缓慢奔涌的河流,突然很想念梁嘉美。 所有的人都离开他了,连酒宴之上,他都要特例使用餐具,众人的喧哗中,只有他孤身一人,孤独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chapter.138 往高速上谈 宁穗对于梁嘉学如今的生活也没有心情过问,进入到了七月,宁穗就已经开始筹划有有六周岁的生日宴会了。 这是一家三口第一次在一起给有有过生日,是自从有有出生以后都没有过的事情。 宁穗找庄恒生要了一笔预算,就开始忙活了。 正好也是在七月二号,工商大公布了宁穗论文代写的调查结果,结果为不实举报,宁穗的学士学位没有异议。 没过两天,MC就出问题了,工检部就MC会所有不当交易而封店,里面的那些个开口说污蔑宁穗的,也一个个的被庄恒生的律师告到了法庭,开庭就在几个月之内,法院传票不接也得接。 宁穗特意发了消息给梁嘉学,说道:“见招拆招,我玩的很开心,你开心吗?” 梁嘉学回了一句:“开心就好。” 宁穗觉得好笑,他在这种时候依旧还装作无所谓,就像是出阴招的不是他一样。 . 七月的好消息,远不止这些。 宁穗的甜品师考试通过了,宁穗拉着有有去拿证书,有有捧着证书困惑道:“妈妈,这个买下来要多少钱?” 宁穗:“……我考的!我考的!” 他可是她的亲儿子啊!居然这么看不起自己的亲妈! 宁穗说道:“你下个月的生日宴会上,生日蛋糕就是我来做哦!” 有有瘪嘴道:“不要啊,到时候有很多幼儿园的同学要来的……好丢脸哦。” 宁穗:“……” 她真的不知道有有这么损的嘴巴是跟谁学的,宁穗记得庄恒生也不是这样啊。 晚上,宁穗在梳妆台前护肤,就跟庄恒生说了这个,不满道:“这小子太损了,以后追女孩子肯定就吃亏在这张嘴上。” 庄恒生却道:“有有长得好看,我估计是女孩子们追他。” 宁穗道:“那万一是个高冷的漂亮小姑娘呢?看他怎么追得上。” 庄恒生道:“你那么漂亮年轻,当初不就是主动追的我吗?开口就要我包你。” 宁穗脸一下子红了,那都是什么陈年旧事黑历史啊……宁穗想到当初追庄恒生的车,却被庄恒生的车给拦住了,他那样气势汹汹的呵斥自己下车…… 妈耶,现在想起来,恒生真是酷得一塌糊涂啊,自己眼光还真是不错。 她想着想着就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爬到床上靠近庄恒生,笑道:“因为你才是那个高冷的人啊,我不主动点,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她盯着庄恒生浅薄的唇,庄恒生的五官都太漂亮了,唇形也是,淡淡的粉色。 庄恒生看到她都咽口水了,忍俊不禁,说道:“我没想到,我都三十多了,你对我的美色还能垂涎成这样。” 宁穗脸上挂不住,却又觉得庄恒生这打趣的话语,和有有说话的调子真的是有模有样的像。 她正想着呢,庄恒生便倾身要吻她,宁穗却偏过头,爬到薄被里说道:“不早了,明天我还有事。” 庄恒生侧躺着抱住她,说道:“什么事?” 宁穗道:“小白要回来了,明天一早的航班,我要去接机。” 庄恒生道:“回来的这么早?” 宁穗道:“也大半年了,她顺便去三亚都玩了一个星期,直接从三亚直飞回来。” 庄恒生道:“好,那有有生日宴,她也能来了。” 他还是觉得有些遗憾,亲了口宁穗的侧脸,声音低沉暗哑,意有所指:“那我等你明晚不用早睡再陪你玩。” 宁穗心里吐槽他没个正经,缩到了被窝里偷笑。 . 白仙草回江城,比预期的要早很多,因为和周成后续旅游都是只挑有名的5A4A景点玩。 周成也顺着她,不过即便这样,这几个月的行程还是很满,白仙草买了一个新相机,记录着和周成的旅游日记,开了个小号发在网上全当记录了,回江城之前,白仙草细细数着,真的是很多记录啊。 回江城之前,白仙草找了宠物托运,将三花和豆花都办好托运了。 周成在酒店里收拾着行李,白仙草趴在床上玩游戏,一边问着周成道:“阿成,你不是说回去创业吗?打算干什么生意?” 周成想了想,笑道:“没想好,啃老?想先跟姐姐谈谈恋爱,可以吗?” 白仙草自然乐呵起来了,“好呀,谈,往高速上谈!” 周成被她逗笑,他眼里星星亮,说道:“仙草,你真太可爱了。” 三亚还是挺热的,白仙草的装束一直就是吊带小衫和短裤,露出修长白皙的一双长腿,她侧躺着,身体曲线也诱人。 白仙草暧昧道:“夸人总该要有点实际行动吧?” 周成挑挑眉,立马把手里的东西一丢,拉上窗帘就扑向白仙草。 白仙草被他压得哈哈大笑,捧着他的脸,看着他俊秀的脸,亲了一口,说道:“周成,回江城,我们住在一起吧,好不好?” 周成顿了顿,点点头,说道:“好,我也这么想的,我天天缠你。” 白仙草反客为主,吻上他。 白仙草很清醒,她会主动提出同居,是因为她真的很喜欢他了。 她以前跟迟勋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迟勋提的。 恋人之间,谁爱的更多,谁就更离不开谁吧。 . 一大早,宁穗就吃了早饭要去接白仙草,有有刚刷好牙洗好脸,见着宁穗要出门,问道:“妈妈要去哪里?” 宁穗道:“去接你小白阿姨呀。” 她穿上鞋,有有就站在她旁边,说道:“我也要去。” 宁穗看了眼表,说道:“来不及等你吃好早饭了。” 小舟立马用纸袋给有有包上包子,还递了一瓶豆浆,说道:“让有有车上吃吧。” 有有也换上鞋,拿过早餐,对小舟说道:“谢谢小舟阿姨。” 宁穗拎着包,带着有有去停车场取车,对他吐槽道:“有有,你现在对谁都比对我有礼貌。” 一会一个“谢谢小舟阿姨”,一会又是“小白阿姨”的,乖巧可爱惹人疼,反而在宁穗面前就皮了些,不时的就损一损。 有有道:“妈妈,我们一家人不拘小节。” 宁穗:“……” …… 到了机场,航班延误了十五分钟,宁穗和有有等了半个小时。 等待期间,宁穗交代有有道:“你小白阿姨交了一个新男朋友,叫周成,见了面,你就喊他哥哥,知道吗?” 周成左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当然是叫哥哥。 有有道:“我叫他哥哥,叫小白阿姨是阿姨,这不就是串辈分了吗?” 宁穗突然觉得有些无言以对。 她拍了一把有有的头,说道:“笨啊,那你叫小白阿姨改叫姐姐不行吗?小白都说了好几次让你叫她姐姐。” 有有道:“你是我妈妈,小白阿姨是你的好姐妹,我叫她姐姐,不也是串辈分了吗?” 宁穗:“……” 她还是无言以对,一挥手,无奈道:“算了,你这么懂事,随便你叫吧。” 等到白仙草和周成出来以后,宁穗兴奋的挥着手,白仙草也开心的跑了过去,两人抱成一团,宁穗笑道:“小白你又瘦了!怎么还黑了点啊?” 白仙草道:“到深圳的时候还好好的,去了三亚待了一个星期就晒成这样了!海边太好玩了!待久了防晒霜都起不到什么作用!” 她笑嘻嘻道:“没事,回头打两针美白针。” 白仙草一低头,捏住有有的脸蛋,说道:“呦,庄一帆小少爷也来接我啦?个头长了不少嘛。” 有有改了名字当天,宁穗就告知了白仙草。 有有乖巧的叫唤了一声:“小白阿姨好。” 这时周成也走了过来,有有看到他,就叫了一声:“周叔叔好。” 周成:“……我看起来这么老吗?” 有有也是一米多的男孩子了,对着他叫叔叔,周成摸了一把脸,自我怀疑起来,他应该还没到需要抗老的地步吧? 但这却叫的白仙草很高兴,揉着有有的脑袋就夸奖道:“叫的好,就叫他叔叔。” 周成无奈的笑了笑,对宁穗打了个招呼,说道:“穗姐你好,仙草有跟我提过你,我叫周成,是仙草的男朋友。” 宁穗客气的笑,说道:“那仙草有跟你说,我未婚夫是舒宁吗?” 周成哈哈的笑,说道:“知道知道,我也该喊你老板娘的。” 宁穗道:“算了吧,你都准备解约了,忙着谈恋爱,不搞娱乐事业了,要不是看在你女朋友是小白的份上,我现在就把你带到公司让你掏违约金。” 白仙草拍打了下宁穗,吐槽道:“在我面前就别拿老板娘的身份了啊,多俗气——走走走,吃饭去,飞机餐太难吃了!我起了个大早飞过来,饿死了。” 周成道:“我先去取行李,你们在这等我会儿。” 周成迈着大长腿就往行李处走去,有有也跟了去,宁穗想叫住他,有有已经跑远了,跟在周成身边。 宁穗感叹道:“有有见你家周成第一面,就这么喜欢他啊?” 白仙草道:“周成性格好,阳光活泼,就一个大男孩,小孩子喜欢很正常。” 宁穗“啧啧”称奇:“我看出来了,你对周成上头上的狠啊。” 白仙草嘿嘿的笑,一脸幸福的样子。 …… 但有有跟过去不是因为多么喜欢周成,而是因为他想念三花。 周成见有有小跑着跟着自己的步伐,放缓了步子,问道:“跟着我干嘛?你暂时还推不动那么重的行李箱。” 有有道:“我想见小白阿姨的三花和豆花。” 周成道:“办宠物托运了,不在这个航班上,下午会直接送回小白家的,到时候你再来看。” 有有点头,但也还是跟着周成去取行李了。 …… 白仙草和宁穗站在原地继续聊天,好朋友好久没见面,说不完的话。 宁穗跟白仙草说着和庄恒生的现状,提到下个月的生日宴会,说道:“我们一家人千辛万苦才团聚,有有也认了恒生叫爸爸,这次宴会一定要办的很热闹很隆重,你到时候一定一定要和周成一起过来!” 白仙草道:“废话,这还要你提醒吗?——我提醒你啊,你可别请迟勋啊,别让我尴尬。” 宁穗道:“我和迟勋又不熟,请他做什么?就请了有有以前幼儿园的班主任和一些交好的同学,恒生这边也没有什么亲戚的,请的都是圈子里的合作商。” 白仙草故意道:“你呢?你这边请了谁?梁嘉学请了吗?换做我肯定请他,让他来见证你们一家团圆幸福的样子,那能膈应死他,哈哈哈。” 宁穗道:“怎么可能请他,让他来砸场子吗?请了林叔叔和我妈,还有桑家。” 白仙草道:“你就不怕你妈跟梁嘉学说了,梁嘉学不请自来?” 宁穗道:“笑话,楼下有保安,没有请帖他能进来?我绝对不会让他破坏我儿子的生日宴。” 聊了一会儿,白仙草觉得周成去取行李也耗费太久了,一抬眼,正好周成已经推着行李车过来了,有有也跟着。 白仙草冲着他暖暖一笑。 宁穗瞧着,再次感叹,原来她一直以为白仙草是个在感情上很洒脱的女人,现在看来,可能她对于迟勋,还是不够爱。 她现在看周成的黏糊劲,宁穗从来没见过。 . 宁穗开车带周成和白仙草去吃饭,白仙草嚷嚷着就要吃火锅,“你不知道广深那边的菜,汤汤水水的,我是吃够了。” 宁穗道:“火锅店全国各地不都有吗?在当地就能解馋啊。” 白仙草道:“那吃起来就是没这边辣。” 宁穗干脆就带他们去了一家正宗的川渝火锅店,白仙草连清汤锅都没点,就要红油辣锅。 点完了菜,周成起身去洗手间。 有有见他走了以后,小声对宁穗说道:“妈妈,刚才取行李的时候,周叔叔和一个漂亮姐姐聊了好久。” 白仙草正带着耳机跟托运公司打电话确认时间,自然不会注意有有和宁穗的悄悄话。 宁穗把嘴巴贴着有有的耳朵问道:“周叔叔和漂亮姐姐说什么了?” 有有道:“漂亮姐姐说想加周叔叔微信,周叔叔就给了。” 宁穗心里一时很复杂,她叮嘱有有道:“先不要告诉别人哦。” 有有点头。 白仙草打完电话,问宁穗:“你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啊?说来听听?” 宁穗道:“没什么啦,有有想喝可乐。” 白仙草道:“喝可乐说什么悄悄话——服务员,这边加一瓶可乐。” 有有小声道:“我要喝无糖的。” 周成上完洗手间回来,还顺带着去给白仙草买了凉茶,这家火锅店没有。 周成递给她道:“你吃火锅必备的,刚去给你买的。” 白仙草接过,说道:“我自己都差点忘了。” 宁穗看着他们自然亲密的相处,突然又觉得有有所说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肯定是很久不来往的旧相识,或者是粉丝?周成性格好的原因,所以没有拒绝吧。 宁穗自觉,白仙草那么聪明敏锐的人,要是周成真是什么花花肠子的人,她肯定不会沦陷这么深的。 宁穗笑道:“你们究竟是什么确定关系的啊?说来听听?” 周成莞尔,看向白仙草。 白仙草看着有有,说道:“穗穗,你今天就不该带有有来,这少儿不宜不好说的。” 有有:“……” 宁穗:“……你都说少儿不宜了,我还能不明白吗。” 服务员上了菜,大家开始下菜,当着周成的面,宁穗自然不提自己的事,而是问着白仙草和周成的旅游趣事,白仙草挑了记忆最深的说,说到遇到狼那次,宁穗都害怕。 一顿火锅吃了两个半小时,大家光顾着聊天,吃得慢。 吃完火锅,宁穗开车送白仙草回家,送到小区门口说道:“你家都大半年没住人了,打扫起来多累啊,晚上要不去酒店住吧。” 白仙草道:“没事儿,我叫了保洁。” 宁穗不再说什么。 他俩下了车,宁穗也开车准备回家了,有有的脸贴着窗,看着周成的背影说道:“妈妈,其实我挺喜欢周叔叔的。” 宁穗笑道:“为什么?” 有有道:“我觉得他长得好看,个子很高。” 宁穗转着方向盘,问道:“那和以前那个迟勋叔叔比呢?” 有有犹豫了会儿,说道:“那我还是选迟叔叔吧。” 宁穗:“为什么啊?” 有有道:“我觉得迟叔叔能给我安全感。” 宁穗笑出声,这么大点的孩子就已经说安全感了。 但有有的感觉也很对,宁穗也是觉得,周成没有成熟男人身上的安全感,人虽然开朗阳光,总归还是个大男孩。 但宁穗想着,小白自己就是个跳脱爱玩的性格,一点也不像是三十岁的成熟女人,所以她会喜欢上周成,对于迟勋所要追求的婚姻始终保持排斥。 宁穗问道:“那你觉得小白阿姨会一直和周叔叔在一起吗?” 有有皱眉道:“不会。” “这又是为什么呢?” 有有道:“我觉得周叔叔会让小白阿姨伤心的。” 宁穗道:“这话也就跟我说,别在你小白阿姨面前说。” 她心里叹气,不愧是母子,感觉都一致。 chapter.139 断彻底了 宁穗下午回了家,继续研究有有的生日宴会的菜单,还有请帖的样子,小舟在一旁打趣道:“宁小姐办生日宴会的架势,堪比给以后的有有办婚宴了。” 宁穗笑道:“你这么说,那我更要用心来,提前练练手。” 宁穗专注了两三个小时,看了眼手机里的天气预报,从下一周开始就是阴雨天了,倒是奇怪,不知道今年是怎么了。 宁穗跟小舟说了,小舟叹气道:“下雨都还好,就别下大了,那就成涝灾了,一年一年的光景都不一样。” 宁穗望着窗外,心里也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晚上等到庄恒生回来,宁穗就把今天去接白仙草见到周成的事情跟他说了,还试探的问了庄恒生:“周成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啊?是不是身边美女挺多的啊?” 庄恒生道:“他的确是不缺女孩子追。” 庄恒生换了一身家居服,站在卫生间洗了手,又若有所思的看向宁穗,说道:“还想打探周成什么?” 宁穗揶揄道:“怎么?我才问一句,你就吃醋了么?” 庄恒生道:“我信你,但我不信他啊。” 宁穗听出潜台词了,问道:“怎么?难不成你担心周成撩我啊?” 庄恒生擦干手,淡淡道:“你知道周成之前和我公司签约的时候,我特意针对他立了一项条款。” “是什么?” 庄恒生道:“他作为偶像公众人物期间,一旦出现绯闻事件,公关费全部由他自己掏。” 宁穗笑道:“别的艺人没有这个条款吗?” 庄恒生道:“主要是因为周成四处撩妹太多了,保不齐哪个就是定时炸弹,很危险。” 庄恒生这么说,宁穗心里也有底了,只是有些替白仙草感到担忧。 不过感情上的事,宁穗也不能作为旁外人说些什么,暗自希望白仙草真的能拿捏得住周成吧。 毕竟听白仙草说过,是周成主动追的她,而且白仙草也说了,周成跟她是第一次。 . 七月上映了不少电影,暑期档的电影热闹的很,宁穗带着有有去看了两场,又带着有有去了好几趟书店,有有对国家地理这方面就很感兴趣,买了很多图册回去读。 宁穗听说白仙草继续做淘宝生意了,只是服装风格变化很大,不再是轻熟女的网红风,而是走了宽松日系的风格,很平常慵懒。 白仙草邀请宁穗去仓库看看,宁穗要是有喜欢的,直接就挑走。 宁穗当然乐意,她好久没和好朋友一起相处了,这次没带有有去。 还是之前的仓库,办公室里开着空调,宁穗给白仙草带了下午茶,宁穗挑了几件T恤和牛仔裙,说道:“预售卖的好吗?” 白仙草对着电脑,说道:“还行,这些成本比较低,价格也低,学生党很多的,圈里的朋友也给力宣传了,这一波卖了不少。” 她冲着宁穗笑:“反正我现在心态好得很,大不了亏本了让周成给我垫。” 宁穗愣了愣,说道:“周成现在在做什么?” 白仙草笑道:“炒股呢。” 宁穗坐在一边剥柚子,只觉得很不可思议,说道:“靠,他欠我家恒生的违约金还没赔呢,就拿钱去炒股?” 白仙草挑眉:“嗯哼,他爸给了他五十万,阿成说要把这五十万炒个好几倍,到时候再给交违约金——哎呀穗穗,你家庄恒生也不差阿成这点钱,别急啊。” 宁穗不满的哼了一声,还是没忍住,说道:“我又不是催债,我就是总觉得周成这个人有点不靠谱。” 白仙草道:“阿成做事有点没定性,感觉会有点不靠谱,但他心里主意可大了呢,能力也很强的,他买的股都涨了。” 白仙草面上泛着柔和的笑,很是欣慰的样子。 宁穗只好道:“那就好。” 宁穗又道:“你真的和迟勋没联系了吗?” 白仙草道:“没了,断彻底了。” 宁穗有些可惜,她说道:“迟检察长是个不错的人,没想到你俩这样有缘无分。” 白仙草转悠着椅子,靠着椅背,清丽的脸上是释怀的笑,“他现在和白珍珠交往呢,左右都是一样的脸,也挺好。” 宁穗问道:“……不觉得膈应吗?你姐也是牛逼,居然愿意当替身。” 白仙草道:“只要能嫁到迟家,当替身算得了什么。” 宁穗突然有些想入非非,白仙草见她眼神不对劲,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眯了眯眼,问道:“想什么呢?” 宁穗笑了起来:“我在想,迟勋是不是也和你姐……那个啥了,那要是在床上叫你的名字,那可真是太奇怪了。” 白仙草:“……” 白仙草揉了揉脑袋,说道:“那倒是蛮有情趣的哈。” 宁穗:“……” 周成不在,宁穗便也跟白仙草说起了最近经历的事情,之前在微信上也不方便细讲,现在才好从头到尾说一遍。 白仙草恍然大悟:“他没得乙肝,得的是肝癌啊?卧槽,真不知道是该说老天爷暴殄天物,还是该说一句恶人自有天收。” 宁穗:“暴殄天物是什么鬼?” 白仙草道:“不可否认梁嘉学真的是个帅哥啊!还是个年轻的帅哥,他今年也就才二十六七吧?太年轻了,这么年轻居然能得肝癌。” 她的语气里皆是遗憾。 宁穗:“……” 她心里头怪怪的,说不上是可惜还是难过。 待到下午四点多,周成开车来接白仙草去吃饭,见到宁穗也笑着客气的问了一句:“穗姐一起来吃吧。” 宁穗不是很想当电灯泡,推辞了,说道:“不了,我回家吃,有有等着呢。” 她看了眼周成的车,是一辆拉风的保时捷,周成家境的确不错。 宁穗想着,如果白仙草真的要在周成身上栽跟头的话,至少不会是钱灾。 . 七月底的时候,宁穗和庄恒生去生日宴场地试菜,庄恒生没那么苛刻,反倒是宁穗,一向随意不羁的,这次倒是挑了不少毛病,比如菜太咸了酸了,或者摆盘有问题什么。 庄恒生贴着宁穗的耳边,低声问道:“你这么紧张吗?” 宁穗认真道:“这不仅是我们给有有办的第一个生日宴,也是我第一次作为女主人办这么隆重的宴会,我不想给你丢脸。” 庄恒生心里突然软了一下,又夹杂着对她的心疼。 他捏了捏她的手心,说道:“无论你做什么,都没有给我丢脸,不要心里负担过重。” 宁穗笑道:“好啦,我知道。我最近可是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 初次试菜结束,宁穗又对场地的装饰提了修改意见,而后跟着庄恒生回家了。 最后试菜的那次,一切都达到了宁穗的标准,她走出宴会厅,看到十几个酒店员工搬着花架路过,宁穗问了一句:“今天有喜宴吗?” 经理道:“哦不是,是楼上的宴厅后天办订婚宴,正好和宁小姐你们是同一天呢。” 宁穗说道:“可是后天不是吉日啊,我看日历上写着忌婚嫁的,这家人办事儿都不算一下吗?” 由于是有有的生日,所以宁穗记得特别牢。 经理道:“可能人家不信这个吧。” 那倒也是,宁穗点点头。 . 有有也知道这次的生日很特殊,提前一天晚上就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宁穗累了好些天,真到了生日宴前夜就睡得早。 庄恒生在宁穗睡着以后,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有有的房间。 如他所料,有有没睡,开了个小夜灯在画画。 庄恒生把房间的灯开了,说道:“灯光太弱,对眼睛不好。” 有有说道:“知道了。” 庄恒生坐在床沿,看着他的画板,他只画了蓝天和草坪。 庄恒生道:“这么晚了,还不困?” 有有道:“嗯,睡不着。” 庄恒生道:“有心事?” 有有看着画纸,道:“嗯。” 庄恒生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能和我说说吗?” 一片沉默。 有有反倒又拿起画笔在画板上画了起来,他先画了一个女人,又画了一个小男孩,最后画了一个男人。 最后的一笔,是给那个男人加了一副眼镜。 他递给庄恒生,说道:“妈妈说,明天会来很多客人,大家都会知道,我才是你的儿子。” 他眼里的平静和庄恒生如出一辙,他已经消化了这件事情,但在他心里,难免也会和曾经梁嘉学带有有出入宴席时候相比较。 庄恒生接过那幅画,说道:“那你呢,怎么想的?” 有有道:“你要给我当个好爸爸,要比我以前的爸爸还要好。” 他瘪了瘪嘴,其实有些难过的神色,说道:“妈妈不喜欢我提到梁爸爸,但我还是要和你说,梁爸爸当我爸爸的时候,真的很好很好。” 庄恒生沉声道:“我一定会比他当的好。” 他突然想到梁嘉学得肝癌的事情,有有还不知道。 不知道也好,孩子还太小,最近一年发生的变故已经很多了,庄恒生不想有有为梁嘉学而伤心。 庄恒生带着商量的语气问道:“明天那么多客人,你能喊我爸爸吗?” 有有犹豫着。 庄恒生笑道:“你别看我平时毫不在意,其实我也很爱面子的。” 有有笑了起来,说道:“那好吧。” 他傲娇的小表情很是可爱。 庄恒生站起身,手里拿着那幅画,对有有说道:“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有有却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接受你当我爸爸了吗?” 庄恒生道:“为什么?” 有有说道:“因为妈妈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幸福,我能看到,妈妈很喜欢你,我以前大班的同学说,爸爸妈妈相爱才会生小孩。” “妈妈和梁爸爸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吵架总是哭,我就觉得他们是不相爱的,我就在想,是不是当初妈妈没有陪我长大,也是因为不爱我,不爱梁爸爸,后来妈妈说,你才是我的爸爸,我和你们在一起以后,我现在觉得,我是因为相爱才被妈妈生下来的。” 小孩子是最为敏感的,大人们总觉得小孩子很单纯,他们的确很单纯,但他们也很脆弱多思,不幸福的家庭生活会让他们对自己的出生表示到自卑和内疚。 好在如今及时止损了,有有的性格这几个月已经活泼了很多,话也多了起来。 庄恒生道:“我和你妈妈很相爱,我们也很爱你,一帆,你知道你的小名为什么叫有有吗?” 有有说道:“为什么?” 庄恒生道:“你妈妈给你取的,意思是希望你从出生开始,想要的就都能拥有,希望你一生顺遂,万事胜意。我和你妈妈对你的心愿都是一样的。” 有有很是感动,这种感动他之前从来没有过,他一时觉得庄恒生太过于亲切,亲切到好像他认识庄恒生很久了。 庄恒生看了眼表,已经过零点了。 他摸了摸有有的脑袋,柔声说道:“有有,生日快乐。” “……爸爸,晚安。” 他说完就咻的一下埋进了被窝里。 . 生日宴会在中午举行,很多有有的幼儿园同学都来了,小孩子们都比较好奇有有为什么换爸爸了,围着有有就叽叽喳喳的问着,有有说了几句“当初弄错了”,就这么解释好了。 有有收到了很多生日礼物,他穿着小西装,戴着领结,小大人的模样,礼貌的一个个说“谢谢”。 白仙草来了以后,送给有有一个礼盒,有有道:“谢谢小白阿姨。” 白仙草笑道:“现在拆开看看?” 有有便直接拆开了,一下子震惊到了,里面居然是芭比娃娃套装。 有有:“……小白阿姨,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白仙草弯下腰,对有有小声说道:“你下个月就要去上小学了,万一学校里碰到了喜欢的小女孩,你就可以送她这个。” 有有皱眉道:“我不需要追女生,都是女生追我。” 他还有些拽的昂了昂下巴,收起礼物,勉为其难的说道:“不过还是谢谢小白阿姨的礼物。” 白仙草:“……” 周成此刻递给有有一份礼物,笑道:“庄一航小朋友,六周岁生日快乐哦。” 有有接过,说道:“谢谢周叔叔。” 他直接也就拆开了,反正不是外人。 周成送了他一个通话手表,比白仙草靠谱些。 …… 最后一个来的是桑川,宁穗和庄恒生站在门口迎接的他。 庄恒生故意揶揄他道:“桑总真是大忙人,一般人都请不到的。” 桑川道:“你又不是一般人,你是我表妹夫。” 庄恒生:“……” 桑川手里包了一个礼盒,递给有有,说道:“生日快乐。” 他看着有有的目光没有那么冷漠,还有些暖意。 有有说道:“谢谢表舅。” 桑川听到这句表舅,扯了扯唇角。 他跟着庄恒生去了宴厅之内,立马就有一些商客迎了上来,自然是巴结桑川。 桑川梭巡了一遍,拿过酒杯,说道:“没请梁嘉学?” 庄恒生道:“有请他的必要吗?” 桑川道:“我一向是个喜欢看热闹的。” 庄恒生:“……” 和桑川打交道的这些时日里,庄恒生也看得出来,桑川是个洁身自好很清静规律的人,但他却也有着唯恐天下不乱的腹黑心态。 . 白仙草坐在餐桌前吃着水果,她最近在减肥,只能克制。 周成心疼她,不时的递给她一些食物,白仙草纠结。 周成道:“姐姐吃吧,只要你吃的速度够快,热量就追不上你。” 白仙草:“……这话好像有点道理。” 于是她就张嘴照单全收。 . 这一晚的生日宴,还来了周莉莉。 许久不见,经过之前的算计和合作,庄恒生和她相见,面上还是和平的。 宁穗也笑道:“周小姐,许久不见了,谢谢你来参加有有的生日宴。” 周莉莉道:“舒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嘛。” 她端过香槟,就随便找了一桌坐下,宁穗一瞧,低声对庄恒生道:“她没按座位表坐啊。” 庄恒生道:“没事,只要她不惹事就行。” 庄恒生又问道:“你为什么要请她?” 宁穗挽过庄恒生的手臂,暗戳戳的道:“我们一家三口的大日子,怎么能不请她来看一看?省的她再打你主意……” 庄恒生望着周莉莉的背影,说道:“她应该不会再打我主意了。” 之前的事,有多不愉快,双方都晓得,周莉莉也没那么心思会继续将芳心停留在庄恒生身上。 宁穗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立马表情变了变。 “……好家伙,这四个人搞到一桌去了,我给的座位表都不看的吗?” …… 周莉莉坐下之后,桑川看着她,觉得有些眼熟。 果然,周莉莉坐在这一桌,是因为有熟人。 她看到了周成。 她笑着跟周成打招呼:“周成?好久不见,我刚才还以为看错了呢。” 都是出道没多久的年轻艺人,之前也在公司碰过面的,只是周成等同于退圈了,周莉莉还觉得有些可惜呢。 周成笑道:“是啊,好久不见。” chapter.140 面冷心善 周莉莉也看到了周成身边的美女,便问道:“这是你姐?回国了?” 周莉莉记得周成有个姐姐在国外。 白仙草坐在一旁也没先吭声,而是等着周成开口。 周成道:“不是,她是我女朋友,她叫白仙草。” 周成又低声对白仙草道:“她叫周莉莉,以前我们都在天凌娱乐,所以认识,她现在也解约了。” 周莉莉甚是惊讶,感慨道:“我听说你退赛出去玩儿了,原来是忙着谈恋爱啊,这是从良了呀。” 白仙草一听,心里不大舒服,觉得自己的男朋友犯不着别人对他的决定评价一番的,便说道:“其实周成选秀比赛也就是玩一玩,玩够了就退赛了啊。” 周莉莉感觉到了白仙草的不悦,她不客气的说道:“白小姐的火药味怎么这么冲?我又没跟你抢周成,我认识周成可比你早,要想抢,早就抢了。” 白仙草微笑道:“我一贯说话这个态度,周小姐怎么还会过度解读的?都能解读出来我怕你抢周成了,周小姐这么容易把自己带入到小三的角色里吗?” 周莉莉嘴上落了下风,脸色不悦,周成开口打圆场,笑道:“怎么还能拌起嘴来?周莉莉,你这是在圈里爱怼人的人设带到私下里了吧,淡定勿躁嘛。” 周莉莉“切”了一声,又打量了一眼周成和白仙草,算是郎才女貌吧,但就是感觉不般配。 这一桌另一边总是喧嚣着的,因为桑川在一旁,不时的就有人过来跟他攀谈敬酒,俨然把桑川供成了个长辈级别的存在。 白仙草听宁穗提过桑川,但眼下并不知道他就是桑川,低声跟周成说道:“这老板看起来又矜贵又帅气,气场太足了。” 周成闻言仔细打量了下,故意酸溜溜的说道:“姐姐想爬墙?” 白仙草娇嗔的打了他一下,说道:“爬你个头,我是那样的人吗?” 白仙草是个爱玩的人,但她也是个有底线的人,没确认关系的话,同时钓好几个都可以,可一旦是在恋情当中,白仙草是不会出轨的。 她只是略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对面的男人。 桑川在又冷冷的打发走一个来敬酒的,一抬眼,便正对上白仙草欣赏的目光,他幽深的眼里浮着一层寒意,白仙草没有害怕,反而冲他眨了眨眼,说道:“帅哥怎么称呼?” “桑川。” 白仙草愣住了,她很是熟悉桑川,宁穗之前和桑川的多次合作交易,甚至于桑川帮助她逃婚,宁穗也都告诉过白仙草。 而且按照明面上的关系,桑川就是宁穗的表哥。 白仙草热情的笑道:“原来是表哥呀。” 桑川道:“我不记得我还有你这么个表妹。” 白仙草道:“我和宁穗是好姐妹,四舍五入桑总不也就是我表哥了吗?哪儿有嫌妹妹多的。” 她油嘴滑舌的,桑川倒也不想和她计较,总觉得再说下去,表的又要被她说成亲的了。 桑川只想静静地看戏,不想成为戏中人。 周成听着白仙草叫人家表哥,贴在她的耳边说道:“原来姐姐叫哥哥还能叫的这么甜啊,改天叫叫我?” 白仙草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想得美。” …… 生日宴进行到一半,宁穗这才端起餐盘吃了点东西,一直挺直腰背笑意迎人真的是太累了,她急需食物来补充血糖。 她刚吃了一小碗番茄牛腩,庄恒生给她端来一份小蛋糕,说道:“吃点甜的。” 宁穗接过,说道;“你尝过了吗?蛋糕可都是我做的。” 庄恒生道:“尝了,好吃。” 宁穗听到他的认可,心里头比吃了甜品还要甜。 她今天穿的高跟鞋站了许久,一坐下来就不想起来,脚底板都觉得酸,庄恒生知道她累,将她的一只腿抬起来,给她轻轻的按摩着。 宁穗不太好意思,四下看了看,笑道:“被人家看到要说我矫情了。” 庄恒生道:“我惯的,不行么。” 宁穗幸福得意的笑。 庄恒生扫了一眼她刚才吃的那碗番茄牛腩,皱了皱眉,问道:“我们的菜单里有这道菜吗?” 宁穗道:“酒店送的啊,你忘了吗?” 庄恒生点点头。 他给宁穗捏好腿,宁穗是觉得酸乏有消解掉一些,她起身就去洗手间补个妆。 庄恒生见宁穗去洗手间后,有商业上的合作商来闲聊两句,庄恒生应付着,大概有十多分钟,就有一个侍者火急火燎的小跑了过来,贴着庄恒生的耳边说道:“舒先生,宁小姐在洗手间门口晕倒了。” 庄恒生心里仿若被石锤砸了一下,扔下杯子就快步赶过去。 桑川遥遥的看到庄恒生冷凝着一张脸往外走,心里便猜着,估计是宁穗出什么事儿了,他这幅神情,也就只有事关宁穗时,才会显露。 白仙草也瞧见了,便对周成说道:“我去看看。” 她和桑川是一样的想法。 桑川慢条斯理的用餐巾擦了擦手,此刻有有走了过来,叫了他一声“表舅”。 有有和同学玩了好久,然后发现看不到宁穗的人影了,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庄恒生,这时便只好来问桑川道:“表舅,你看到我妈妈了吗?” 桑川也觉得一旁聊天的男女有些无聊,便正好起身拉着有有说道:“我带你去找他们。” 有有点头,跟着桑川走。 …… 庄恒生来到洗手间门口,有好几个路过的人围在那里,他推开人群便见着宁穗倒在那里,他呼吸都差点停止了。 庄恒生连忙抱起宁穗,怒声对侍者说道:“叫救护车啊!” 侍者说道:“哦哦哦是。” 搞了半天连救护车都没叫。 庄恒生打横抱起宁穗就走,他低头看到宁穗裸露出来的手臂还有脖子都起红疹,她人也急促的呼吸着。 迎面正好碰到了白仙草,白仙草一看到这幅情形便说道:“快去医院!” 桑川和有有也紧跟其后,有有一看到妈妈这样,急得就跑了上去,眼睛巴巴的望着,也没有哭闹,怕庄恒生分心。 去了停车场,白仙草说道:“我来开车,你扶着穗穗,她有点呼吸不顺的样子。” 庄恒生没拒绝,环保着宁穗在后座,他发现宁穗双唇紧闭紧咬着牙,伸手大力掰开她的嘴,好让她别憋到窒息。 . 桑川开着车紧跟其后,有有坐在副驾驶座上,眼泪打转,问道:“表舅,妈妈会不会有事啊?” 桑川道:“不会的,你妈妈傻人有傻福。” 有有咬着唇,心里还是不安。 . 白仙草车子开得很快,桑川紧追其后,白仙草也从车镜看了眼后面,瞧见有人跟车,骂了句:“靠。” 她心想着该不会是梁嘉学吧。 等车子开到医院,庄恒生抱着宁穗就去急救科,交给医生时他的手还握着宁穗的手,眼里紧盯着她纠结成一团的脸,宁穗面部也红肿了起来,呼吸还是有些不畅。 护士此刻上前掰开他的手,说道:“先生松手,我们要进急救室了,你这样会耽误治疗的。” 庄恒生这才松开,说道:“对不起。” 他很担心她,恨不得代替她。 庄恒生见着宁穗被推进了手术室,人也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一样站在手术室外,好半天都没有动弹。 直到过一会儿,庄恒生才想起来有有,打电话给桑川,问道:“桑总,我这里有点事,能拜托你照看一下有有吗?” 他注意力一直都在宁穗身上,压根就没注意有有当时一直跟着他。 桑川道:“好。” 桑川挂了电话,看着车前盖上盘腿坐着的白仙草,说道:“还有什么事吗?” 白仙草讪讪的,她刚才以为是梁嘉学,所以就直接爬到车上打算质问一番,但看清是桑川,便有些没底气了。 桑川给有有解开安全带,自己也下了车,淡淡的对白仙草说道:“你该回酒店看着你小男友了。” 白仙草跟在桑川旁边,总觉得桑川这个人太冷了,想要调节一下气氛,并且为刚才的尴尬行为掩盖一下,便说道:“这叫什么话?我男友可不小。” 桑川:“……” 他看向白仙草,皱了皱眉。 桑川算是明白了,宁穗的这个朋友,是个女流氓。 . 到了急救室手术门外,有有便扑向了庄恒生,问道:“爸爸,妈妈怎么了?” 庄恒生没料到桑川把有有给带来了,揉了揉有有的脑袋,说道:“不会有事的。” 有有便乖巧的坐在一边等着。 桑川说道:“孩子我给你带过来了,我就先走了。” 现下也不适合他继续待在这儿。 白仙草道:“那我也先回去了,穗穗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白仙草瞧着庄恒生出神的样子,便也觉得不好继续待着,让他们一家人在一块就行了。 白仙草便跟着桑川离开,她说道:“桑总开车回酒店带我一程呗。” 她是替庄恒生开车过来的,开的是庄恒生的车子。 桑川扫了她一眼,说道:“我不回酒店。” 白仙草道:“顺路呗,你又没什么事儿,跟我一起回酒店喝点儿也行。” 当然,白仙草是喝不下去的,她还是有些担心宁穗。 桑川上了车,白仙草也迅速上了车,还自顾自的系好了安全带。 桑川蹙眉,正要说什么,白仙草又喊了他一声:“表哥。” 桑川开动了车,便也没轰她下去。 若按照他普遍的做法,直接要将她踹下车了。 不过这一声表哥喊的很是奇葩,让桑川觉得白仙草有点意思。 白仙草继续道:“……看不出来你面冷心善啊,居然还把有有给带了过来,我以为你会袖手旁观呢。” 她这样跟他套近乎,也是感觉桑川人还不错,可以交个朋友。 桑川只是眉眼冷漠的开着车,也不与她说什么,白仙草自讨没趣,便也沉默了。 他将白仙草送到酒店门口,停住了车,说道:“下车。” 白仙草掏出手机,说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把车费给你。” 桑川迟疑了下,拿起手机。 白仙草笑道:“桑总,加微信,我把钱转给你。” 所以是想要微信? 桑川道:“还是算了吧。” 白仙草道:“那怎么能行呢?穗穗回头该说我不讲究了。” 她一把抢过桑川手里的手机,打开微信就加了上去,桑川有种被冒犯了的不悦,手机拿了回来,他掏出一张酒精清洁湿巾,把手机擦了一遍。 白仙草将他这骚包的动作一收眼底,却也没介意,她说道:“行了,我这就下车,不耽误您消毒了。” 她下了车,便将桑川微信的电话号码也给记了下来。 回到酒店,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周成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等着她,冲她招了招手,问道:“怎么样?到底发生什么了?” 白仙草道:“穗穗晕倒了,我把他们送到医院了,就回来了。” 她本来一天就没吃什么,这么一来一回又饿了,这一桌子的菜本来就没怎么动,白仙草便坐下来拿起筷子吃了两口。 周成给她倒了一杯饮料,听着白仙草一边吃一边说:“刚才我加到桑川的微信了,你以后要是买SE的股票,是买进还是抛售,我都能帮你先打探一番了,不错吧?” 周成立马又给她端来一份菜,说道:“姐姐可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我啊,来,多吃点多吃点。” 白仙草吃了几口,突然觉得不对劲,用筷子搅拌着这一碗里的菜,说道:“这是番茄炖牛腩吗?怎么感觉味道有点不对?” 周成道:“估计是有些凉了?算了,那还是别吃了。” 白仙草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庄恒生。 她接过,便听到庄恒生说道:“宁穗没什么大碍,只是食物过敏严重。” 白仙草一听到食物过敏,便反应过来了,说道:“穗穗是对胡萝卜过敏的。” 庄恒生道:“对,你在酒店吗?” 白仙草道:“我在,客人都走光了,现在就剩我和周成了。” 眼瞅着服务员已经开始收盘子了,白仙草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放心吧,我来处理。” 庄恒生道:“嗯,你先拖着,我现在就过去。” 白仙草又从另外一桌子找到一碗番茄牛腩,就叫停了这些服务员收盘子的动作,而是说道:“把你们经理给我找来。” …… 宁穗被推出手术室后,还要打点滴,有有就乖巧的坐在一边。 庄恒生给白仙草打完电话,进来病房,就对有有说道:“你就在这儿等我,无聊了就看电视,别出去,小舟阿姨在家里准备些菜,待会会过来的。” 有有点头。 庄恒生看了一眼昏睡的宁穗,她还戴着呼吸机,这次摄入的过敏源很多,差点就真的出事了。 庄恒生面上平静着,但胸腔中已经一片沸腾。 他开车回了酒店,到了宴厅那一层,白仙草已经在和经理理论了,经理想要息事宁人,说着会向上级申请赔偿款,但白仙草不依。 庄恒生走了过来,看到桌面上放着的好几碗番茄牛腩,说道:“过敏源就在这里?” 白仙草道:“都不用测验,我尝出来了。” 由于她吃的时候有些凉了,所以胡萝卜的味道还挺明显的。 牛腩炖的很软,番茄也炖的都没了形,胡萝卜估计是捣碎了搀在里面的,番茄味很浓郁,宁穗吃的时候也没尝出来有胡萝卜。 庄恒生冷声道:“今天的菜品全部都是宁穗一个一个定下来的,她不会定有胡萝卜的菜品,这道菜不是我们定的,听说你们赠送的。” 经理解释道:“这个赠送的菜也是和宁小姐核实过的啊,宁小姐是知道的。” 庄恒生咬牙道:“你们核实的时候有说明里面还有胡萝卜吗?” 经理急的满头是汗,说道:“这我哪儿知道的那么细——我让人给你们找大厨过来问问吧。” 经理实在是焦心,谁能想到有人对胡萝卜还过敏的,这下好了,他的经理职位肯定要飞了。 大厨被人喊了过来,也被告知了具体事项,他直接就说道:“我们酒店是当天的酒席都会每桌赠送一道菜,这道菜原本定下来的就是番茄牛腩,但是上一层办订婚宴的那家人找过来说,番茄牛腩里面加胡萝卜更好吃,就让我加了,这也不能赖我吧……海鲜芒果啥过敏的常见,胡萝卜我就没想那么多啊……” 周成都听出来了,这事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随机的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却也能害人性命。 庄恒生对白仙草道:“仙草,你把证据收好,我上去看看。” 他倒是要去看看,究竟是哪家在办订婚宴。 庄恒生上了楼上,楼上的宴厅装扮的一派喜气洋洋的,看起来就是办婚礼的,但走进去,一个人也没有。 所有的餐桌上都摆好了菜品,经理跟在身后,解释道:“这家说是临时有变故,上好菜了,又都说不来了……” 此刻经理心里也明白,酒店这是被人当枪使了,即便知道对方有意为之,也真的找不到什么理由指证,对方只要轻飘飘的说一句,不知道有人对胡萝卜过敏,这事儿就翻篇了。 chapter.141 无力辩驳 庄恒生要求查看订了这一场订婚宴的登记记录,经理左右为难,想要推辞,但庄恒生只冷声说了一句:“难不成你们觉得我现在报警,让警.察来查问比较合适?” 经理立马就将记录表拿了出来,上面赫然写的是“梁嘉学”“高玫”。 果然如他所料。 庄恒生将记录表信息拍了下来,又折返回楼下,让经理拿了保鲜袋,将放了过敏源的证据拿走,随后联系了律师,让律师进行之后的索赔。 白仙草问道:“是梁嘉学对吗?” 庄恒生颔首。 白仙草低声怒骂道:“什么垃圾男人!居然这么狠毒的!我现在就去剁碎了他!让他早点去下地狱!” 白仙草气焰嚣张的就要离开,被周成拉住,周成安抚着她,说道:“姐姐冷静点。” 庄恒生道:“我会处理好,仙草你先回去吧,等宁穗醒了,你去医院陪陪她就行。” 白仙草道:“好,但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让那个狗男人死!” 她满嘴就是死啊死的,周成听了都心悸,拉着她就跟庄恒生告辞,“舒总,我们先回去了,你慢慢处理哈。” 庄恒生回了医院,有有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小舟给他盖了毯子,见到庄恒生,小舟便问道:“舒先生,宁小姐一直没醒。” 庄恒生道:“医生说没事的,别担心。” 小舟道:“我给宁小姐煮了鲫鱼汤,晚上她醒了,可以喝点。” 庄恒生点头。 小舟看出来庄恒生有心事,便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待着。 庄恒生道:“小舟,你把有有带回家去吧,我让大石过来了,开车送你们回去,明天再带他来医院。” 小舟听了,便抱起有有离开了。 病房只剩下庄恒生和宁穗,庄恒生看着点滴一滴一滴的掉落,心里从来没有这样慌乱过。 如果宁穗察觉的再晚一点,很有可能就会因为气闷窒息而亡,他简直不敢想那样的情景,他会疯的。 庄恒生这些年过来,能值得高兴的事情,全部都是有宁穗的影子,有有是她给他的礼物,这样平和幸福的日子也是。 一个人见过光明以后,就无法再回到黑暗里去。 他握住她的手,宁穗的手总是这样温热的,他还能感受到她,真的是太万幸了。 …… 梁嘉学是从之前有有幼儿园的家长群里知道这回事的。 这次被邀请的一些家长,在宁穗和庄恒生不见了以后,陆续带着孩子离开的,当时还有人在群里问,怎么办了一场生日宴,不见主人来送客。 后来有人回复道:“有有妈妈晕倒了,有有也跟着去医院了,大家还是自己回家吧。” 梁嘉学晚上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打电话给了也去生日宴的老师,询问了一番。 老师说道:“我看到了的,有有妈妈在卫生间门口晕倒的,舒先生就抱着她去医院了,具体也就不清楚了……” 这一家人关系有多复杂,老师也稀里糊涂的,反正梁嘉学打电话来问了,那就如实回答就好。 梁嘉学又问道:“你知道送去的哪家医院吗?” 老师道:“不清楚,但我估计肯定是酒店附近最近的医院吧,看样子当时挺紧急的。” 梁嘉学道:“好,我知道了。” 他打开手机搜了下酒店附近的医院,找到了最近的那家,便换了睡衣开车赶过去。 梁嘉学知道宁穗的身份证号码和电话号码,对答如流,护士便告知了他病房号,已是深夜,住院部安静得很,楼道里梁嘉学的脚步声是如此急促,一如他此刻的心跳。 在他的手刚要拉开门的那一瞬间,门从里面拉开了,站在他面前的便是冷着一张脸的庄恒生,他看着梁嘉学的目光恨不得将他就地给灭了。 梁嘉学也同样冷冷的对上他的眼,说道:“穗穗怎么样了?” 庄恒生挡住了他的视线,沉声道:“没死,你满意了吗?” 庄恒生走出病房,顺带将身后的门给拉上。 梁嘉学却突然双手拽住庄恒生的衣领,将他抵在门板上,嗓音沉沉蕴含着怒气,他质问道:“庄恒生,你到底是怎么照顾她的?她回到你身边,你就是这么用心护着她的吗?护到急救室了?” 庄恒生蹙眉,他大力推开梁嘉学,说道:“你这是特意来猫哭耗子的吗?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梁嘉学,真要算起来,你害宁穗进了几次医院你心里最有数,这次也不例外。” 梁嘉学问道:“你什么意思?她这次晕倒与我有关?” 他想绕过庄恒生进病房,被庄恒生以方才他同样的动作,将梁嘉学抵在墙壁上,一字一句的吐字告诉他:“梁嘉学,我不会再让你见到宁穗,你对他来说,就是噩梦,我不会让她再梦魇。” 冰冷的镜片后,那双眼里冗杂了太多对梁嘉学的厌恶和鄙夷,梁嘉学的双唇颤了颤,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此刻真的无力辩驳什么。 可他是真的担心宁穗。 他放缓了声音,问道:“庄恒生,你既然怀疑是我让宁穗入院,你总该告诉我,她究竟怎么了?” 庄恒生只说道:“你手段那么高明,演技倒也不错。” 庄恒生转身便回了病房,将病房反锁上,打电话给了护士道:“有跟踪狂在3607病房门口徘徊,你们医院的安保都是这么水的吗?” 护士连声道歉,五分钟不到,就有保安上楼来,将梁嘉学给请走了。 梁嘉学折返回值班护士面前,挤出笑和气的问道:“美女护士,能不能麻烦告诉我,3607病房的病人究竟是什么病情?” 护士翻阅了下,说道:“过敏,病人有胡萝卜过敏史,这次是急性过敏,摄入量过多,导致了心肺功能紊乱,送来的时候就上了呼吸机,皮肤也有起疹子,现在没什么大事,住院观察两天就行。” 梁嘉学点点头,心里安宁了会儿,他说道:“谢谢美女。” 梁嘉学走出医院,他是知道宁穗胡萝卜过敏的,初三的时候就知道,因为梁嘉学当时挺喜欢吃的,却也从不见宁超买胡萝卜,问了才知道宁穗过敏。 一年前梁嘉学将宁穗绑在自己身边,他就有告知家里的保姆平时吃喝有什么注意的,其中就包括胡萝卜。 但是为什么庄恒生会如此笃定是他害的宁穗呢? 梁嘉学开车直接去了酒店。 …… …… 宁穗醒来以后浑身不舒服,就觉得口干舌燥,脑子还晕乎乎的,很想吐。 房间里光线很暗,只开了一个床头灯,通过鼻息间弥漫的消毒水味,以及有些疼痛的手背,望过去,瞧见自己手臂上有点滴打完以后的胶带,宁穗知晓,此刻自己是在医院。 宁穗看到沙发那里有人在躺着,是庄恒生,他睡起觉来衣服也是服服帖帖的,双臂交叉至于胸前,双腿伸得笔直。 宁穗笑了笑,撑着身体坐起身,即便是这样的动作,又加重她眼前的晕眩。 不曾想把庄恒生给弄醒了。 他睡眠不深,再加上心里挂念着宁穗,宁穗一有什么动静,他就睁了眼。 他坐起身,来到宁穗跟前,语气淡淡的却暗含着关切,“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宁穗虚弱的说道:“饿,饿得头晕眼花的。” 庄恒生立马把下午小舟带来的豆腐鲫鱼汤给她打开,放在餐桌上,保温桶里还热着呢。 宁穗喝了两口汤,咋吧咋吧嘴,嘴里念叨道:“太清淡了,也没给我带碗米饭来,光吃鱼喝汤不顶饱——这要是一碗加辣椒的米粉就好了。” 庄恒生瞧着她还有心情挑嘴,说道:“你知道现在几点吗?我到哪儿去给你搞加辣椒的米粉?” 宁穗嘿嘿的笑,她只是这么挑挑嘴,好让庄恒生别紧绷着担忧。 她伸出手指,摸着庄恒生紧蹙的眉,温声说道:“米粉就把你给难到了?别皱眉了,该长皱纹了,长皱纹不好看。” 庄恒生握住她的手,他这样冷情的一个人,在看到宁穗这样若无其事的冲他笑,甚至还想着怎么打趣他让他轻松下来,他只觉得胸腔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颤抖,眼眶也有些热。 他摩挲着她的手背,低着头,突然说了句:“除了米粉,还想吃什么?” 宁穗愣了下。 庄恒生又道:“你还想吃什么?” 宁穗试探的问了句:“炸串?” 庄恒生起身,揉了下她的脑袋,说道:“我去给你买。” 宁穗见他真的半夜三点多要出去给她买夜宵,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说道:“我开玩笑的,这一条鱼都够我吃的了,你别出去了,陪陪我吧。” 庄恒生打量着她的表情,看出来她的确是开玩笑,又坐回在她身边,他声音闷闷的,说道:“只要你想的,我都会去满足你。” 宁穗笑道:“我知道,我知道。” 她晃了晃打点滴挨了针眼的那只手,问道:“我到底怎么了?现在还有些理不出来头绪。” 庄恒生道:“食物过敏。” 宁穗淡定的吃了两口鱼肉,说道:“我不记得我吃了胡萝卜啊,其他食物我都不怎么挑的。” 庄恒生道:“你吃的那个番茄牛腩里面,厨师把胡萝卜打碎了放进去,蕃茄味太浓,你没尝出来,就吃了很多。” 宁穗这样一想,浑身鸡皮疙瘩,心里头都有些毛毛的。 “是谁故意的吧?怎么会这么巧的。” 庄恒生道:“是梁嘉学。” 宁穗僵住了,拿着勺子的手都微微颤抖。 她缓慢的低下头,好半天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从心底来说,宁穗一直觉得梁嘉学会百般折磨自己,但是应该不会恨她恨到要她性命的人。 见到宁穗备受打击的样子,庄恒生仿若明白了什么。 他冷沉着脸,说道:“你心里归根结底,是觉得他不会害你,对吗?” 宁穗听出来庄恒生的不悦,她连忙说道:“我只是觉得他至少不会要我的命,梁嘉学他不是——” “他怎么不是?”庄恒生打断她的解释,但话说出口,又觉得宁穗刚醒,他不应该跟宁穗争论这个。 即使他心中的确有那么一丝丝的怨怼。 宁穗咬住唇,慌张的看着庄恒生,有些害怕。 庄恒生深吸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说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值班护士来给你看看。” 宁穗点点头。 庄恒生起身便出去找护士了。 庄恒生离开后,宁穗才惊觉到,她这是差点和庄恒生吵架了吗? 但宁穗想到之前她被舒婧设计陷入火场,梁嘉学拼死也要上来救自己,还有他当时惊恐害怕的表情……宁穗无法联想到他会想要让自己死。 可事实摆在眼前,庄恒生是不会骗自己的。 宁穗苦笑,她不爱梁嘉学了,所以梁嘉学便也见不得自己活着吗?他是想在死于病魔之前,让她提前下去等他是吗? …… 庄恒生去给宁穗叫了护士,再次走入病房,他已经调整好了情绪,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只是望着宁穗的目光有些许的复杂。 护士给宁穗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又询问了身体的一些感觉,说道:“暂时没什么大碍,先好好休养吧。” 宁穗道:“谢谢。” 护士便离开了。 宁穗坐在床头,对庄恒生道:“恒生,你要不要上来睡会儿?现在还没到四点,你肯定今晚没怎么休息。” 她软着声音这么说,很是可爱温柔。 庄恒生强迫自己冷硬着心,坐到沙发上去,说道:“我在沙发眯一会儿就行。” 宁穗对待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个直性子,不喜欢两人之间有什么弯弯绕绕的,见着庄恒生嘴上说眯一会儿,但他一点也不像是要睡觉的样子。 宁穗直接问道:“你干嘛生我的气?” 庄恒生没反应,也没理她。 宁穗不依不饶的问道:“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出院了,我就在医院住了,也不跟你回家。” 她就是在逼他,逼他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要说出来,就像六年前,他心里多不快活,他就应该直说的。 庄恒生下颔紧绷着,好半天,他终于对宁穗说道:“我是在生气,我生气的是就算你现在和我在一起,总归你和梁嘉学是互相了解的,你们有你们的共同记忆,所以你才会潜意识里都那么相信他。” 宁穗认真道:“对不起,其实我自己也没料到,我会觉得他不是要我性命的那种人,这样说的话,我也没那么了解他——恒生,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很抱歉,我爱你爱得那么晚,是我不对,我没有想到我无意间也有伤害到你。” 她略带嘶哑的嗓音让庄恒生根本生不起来什么气。 他直勾勾的盯着她,沉声道:“宁穗,我是个很贪心的人,我要你用余生的所有时间来爱我,我要你所有的爱。” 宁穗点头:“我爱你的,恒生。” 她拍了拍身边大片的床位,说道:“那你上来跟我睡嘛,不然我就觉得你还在生我气。” 庄恒生道:“会很挤。” 宁穗道:“不会,我很瘦的,你看不起我吗?” 庄恒生叹口气,掀被躺了上去,才说道:“是你看不起我。” 庄恒生这么高的个头,一个正常成年男子的身量,这样的病床,和宁穗躺在一起,肯定很挤。 宁穗将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庄恒生身上,脸庞听着他的心跳声,笑道:“挤一挤更暖和。” 庄恒生道:“现在是八月。” 病房里还开着空调呢。 宁穗道:“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情调啊,好煞风景。” 庄恒生勾唇笑了下,没说什么。 没想到一沾枕头,鼻间闻到的都是宁穗身上的馨香,还真的有点困了。 他累了一天,为宁穗担惊受怕的,此刻睡得便有些酣熟了。 宁穗便悄悄地看着他英俊漂亮的脸,偷偷的亲着他的嘴唇和脸颊,然后偷偷的笑。 大难不死,靠着运气能够活下来,宁穗觉得以后要更加爱他,爱这个家。 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想到从前,宁穗想到了父亲,如果父亲还在的话就红了,那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她从他那里得到的父爱很完整,完整到她也可以很好的去爱一个人,爱一个家庭。 …… 次日白仙草来了一个大早,她担心宁穗,一晚上也没睡几个小时。 白仙草觉得宁穗再能昏睡,早上也一定也该醒了,便直接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抱在一起睡的二位。 “……嚯,我好像来的有点太早了。” 她的开门声直接让庄恒生和宁穗醒过来了,白仙草立马放下果篮,说道:“那啥,我出去等着,你们好了叫我。” 她打开门出去又将门给带上。 白仙草有点琢磨出来为什么宁穗跟庄恒生这样毫无温度的男人也能相爱了,刚被惊醒的庄恒生,那双眼还带着点朦胧感,的确是挺好看的,而且也没有平时那么没有温度。 白仙草莫名的就想到了那天认识的那个男人,冰块脸,不苟言笑,目中无人的高傲。 不知道他情到浓时会是什么画风,什么作派。 chapter.142 开个玩笑 白仙草在病房外等了一会儿,之后庄恒生来给她将门打开,说道:“你陪宁穗聊会儿,我去给你们买早饭。” 白仙草道:“好好好。” 宁穗盘腿坐在床上,冲着白仙草笑道:“难得见你能这么早出门。” 白仙草是夜猫子,白天不睡到十一二点钟都很难得。 白仙草道:“还不是担心你,一夜都没睡好。” 她掏出口袋的糖果,说道:“来,吃点甜的。” 宁穗道:“我半夜才吃过的宵夜,也没那么饿。” 白仙草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次过敏,是梁嘉学干的?” 宁穗点头,“恒生和我说了,只是没具体说。” 白仙草一听,便把昨天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宁穗,越说越气愤,说道:“梁嘉学真的太不是人了,这么阴损的招儿都想得出来,你当初怎么就招惹上他了呢?一不留神,命差点就没了。” 宁穗无奈的扯了扯唇角,说道:“是啊。” 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也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了,只说道:“你自己来的?周成没送你吗?” 白仙草道:“他送我到医院门口,他爸找他,他就过去了。” 宁穗调笑道:“不怕他骗你啊?” 白仙草不屑的笑道:“骗就骗吧,男人要是都不花心思骗我了,那就真完了。” 她又道:“倒也没必要看的那么严吧?你是不是不太看好我和周成?” 好朋友之间可以互相撕渣男,但是在对方浓情蜜意的时候,最好不要说一堆煞风景的话,宁穗深知这一点。 宁穗道:“没有啊,我看你挺喜欢周成的,开个玩笑而已啦。” 白仙草道:“我看你就是在梁嘉学身上栽了跟头,对年下有偏见了。” 宁穗连点着头,“是是是。” 白仙草问道:“昨天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有有,好端端的生日弄成这样,改天我们再给他补办一个吧,昨天好像都没吹成蜡烛,没许上愿。” 白仙草这么一提,宁穗有些羞愧,她当妈的都没想到这茬。 宁穗道:“好,那就你这个小白阿姨帮他安排吧。” …… 庄恒生去买了三明治和咖啡过来,白仙草吃过了,就只要了一杯咖啡,她瞧着宁穗也没什么大问题了,心也安定下来了,便起身告辞了。 白仙草离开以后,宁穗对庄恒生道:“让小舟带着有有来陪我吧,你公司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别耽误了,我没什么大碍了。” 庄恒生道:“我已经打过电话了,等他们到了,我再走。” 宁穗道:“这是医院,还是私人病房,你难不成还担心坏人溜进医院害我啊?” 庄恒生面色严肃:“那也是有可能的。” 他又交代道:“我安排了两个保镖在病房门口,你没什么事儿也别出去,过两天检查没问题就能直接出院了,忍一忍吧。” “吃的喝的,我都让小舟帮你准备,在医院,你就别偷点外卖了。” 宁穗点头听话,“好。” 她不会觉得庄恒生是在禁锢她,只是觉得以后这样防范着都很麻烦。 可正是因为太过于大意,才会导致这次住院,宁穗对于庄恒生的安排,也都言听计从。 …… 有有跟着小舟来到医院就扑向了宁穗的怀里,脆生生的声音问道:“妈妈,你好了吗?” 宁穗捏他的脸蛋,笑话他道:“呦,昨晚有没有担心的晚上在被窝里哭鼻子?” 有有道:“没有。” 庄恒生单独跟小舟交代了两句,便离开去公司了。 有有撅了撅嘴巴,说道:“看样子妈妈你是没事了。” 还有心情开他的玩笑,肯定无大碍。 宁穗道:“当然没事了,别担心,我和你小白阿姨还商量着给你补办一个小生日,昨天都没让你吹蜡烛许愿,实在是对不起你。” 有有瘪嘴道:“不用办。” 小舟在一边给宁穗泡花茶,一边说道:“有有昨晚都自责了,说要是不办生日,宁小姐你就不会进医院了。” 宁穗一听,心都感动的化了,也不觉得有有平时嘴巴损很可气了,抱着有有就亲了两口,亲得有有一脸复杂。 他想推开宁穗,却又觉得勉强让妈妈高兴下吧。 . 梁嘉学还是想见宁穗,他知道他伤害她很多,但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不能让宁穗误会他。 那就带着证据去证明他的清白最好了。 梁嘉学第一直觉能想到的,对宁穗敌意那么深的,就只有高玫。 他一大早就去了酒店盘问,由于他就是梁嘉学本人,经理立马就像是抓到罪魁祸首一样的,要让他来赔偿庄恒生律师要求的那笔钱,梁嘉学一头雾水,跟着经理去了办公室,才了解清楚来龙去脉。 梁嘉学翻看着登记名录就道:“我压根就没有办什么订婚宴,你们酒店的负责人脑子是豆腐做的吗?订婚当事人都没来齐,你们就直接接了单子?” 经理道:“这上面的身份信息都是核实正确的,来说要办订婚宴的是你未婚妻高玫,我们也没有其他的要继续核实了,哪儿有人花这么多钱不订婚的呢?” 果然是高玫,梁嘉学看着白纸黑字上的“高玫”两个字,脸色冷了下来。 他开车就去林家。 梁嘉学一进林家,高纯便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问道:“嘉学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梁嘉学淡笑道:“找高玫。” 高纯道:“玫玫还在楼上睡觉呢,要我先上去喊她起床吗?” 梁嘉学道:“不用,我上去就好。” 他绕过高纯就上了楼。 高纯感觉梁嘉学来势汹汹,找高玫不像是什么好事。 她联想到,昨天是有有的生日宴,由于林湾昨天身体不好,她也走不开,宁穗也没邀请高玫,所以林家一家子都是没去的。 日期紧邻,高纯担心该不会是宁穗那边出了什么事吧。 …… 高玫已经醒了,正戴着耳机在床上看视频,突然门就被开了,高玫以为是高纯喊她起床,张口就道:“我中午下去吃饭,你把门带上。” 门被带上了。 她感觉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靠近到了床边,定睛一看,却是梁嘉学。 高玫立马就坐直了身体,捋了下头发问道:“你怎么来了?” 梁嘉学道:“订婚宴的事情,为什么没跟我说一声?” 他这么问,是在有意试探她。 chapter.143 没他帅 梁嘉学只见着高玫的表情充满了疑惑,她困惑的皱起眉,反问道:“什么订婚宴?” 梁嘉学道:“我们的。” 高玫笑了起来:“你要和我订婚了?” 梁嘉学幽幽道:“你不是已经都订好场地了吗?” 高玫问道:“我什么时候订好场地了?没有你的准许,我去订订婚宴场地做什么?” 她可还记得梁嘉学震怒时候骇人的样子,高玫可不会平白无故去惹他不悦。 梁嘉学语气又沉了几分,说道:“高玫,事情做了,就要敢做敢当。” 高玫有些慌了,她是真的没听明白梁嘉学在说什么。 高玫认真道:“嘉学哥,你跟我说清楚好不好?我做什么了要承认啊?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梁嘉学细细分析着她的神情,心里也逐渐疑惑起来,高玫不是个藏得住事情的女人,而且这种事情,高玫肯定是要从高纯手里拿钱才能在那样高级的酒店付款。 梁嘉学又问道:“你昨天人在哪里?” 高玫道:“就在家待着,现在是暑假啊,我还能去哪儿。” 梁嘉学心有疑虑,要么真的不是高玫做的,要么就是高玫演技很好。 梁嘉学直接将那份酒店登记缴费名单掏了出来,摊在她的面前,问道:“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高玫拿过一看,也很是费解,立马摇头道:“这不是我订的,嘉学哥,你信我,我不会这么拎不清的,这花费这么多钱,我也拿不出啊。” 梁嘉学收回了登记记录,问道:“你不承认也好,这件事我还会继续查,查出来与你有关的话,高玫,我能废了你。” 他眼底嗜血一般的冷意让高玫直打寒颤。 梁嘉学离开,下了楼,高纯便说道:“嘉学,留下来吃个午饭吧。” 梁嘉学连话都懒得敷衍,径直就走了。 高纯连忙去了高玫的房间,见着高玫坐在床上发呆,有些惧怕的样子。 高纯问道:“玫玫,你惹嘉学生气了吗?” 高玫道:“我没干什么啊,我这些天一直在家里待着,顶多出去唱k吃饭,这样都算招惹他生气了吗?” 高纯也疑惑道:“该不会是因为穗穗吧?” 高玫问道:“她怎么了?” 高纯道:“我刚才给宁穗打电话了,她现在在医院住院呢,说是食物过敏,具体也没说怎么回事。” 高玫气愤道:“该不会过敏怀疑是我害的吧?那她吃什么东西我还能控制吗?太不讲道理了吧!” 她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 高纯安抚着她道:“那你也别跟嘉学置气,改天挑个日子去哄下他,别气的分手了。” 高玫郁闷的叹了口气。 …… 梁嘉学原本以为肯定是高玫,所以没问酒店要求看监控。 但此刻他琢磨出来不对劲,又折返回了酒店去要求看监控。 梁嘉学要看清楚,打着高玫的名义弄了这么一出的究竟是谁。 经理原先不给看,他说道:“刚才上午已经有人来查看过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看监控,把我们酒店都当什么了?” 梁嘉学倒是问了句:“上午是谁来查看的?” 经理道:“就那个舒宁,舒先生,亲自带着律师来看的,看完了就走了。” 梁嘉学拉过经理,耳语了一番,允诺了一点好处,经理这才让他进了监控室,调取出来订婚宴付款那天的监控。 是个女人,在酒店室内却还戴着那很大的遮阳帽,监控里看不到她的脸,她浑身穿的白色的上衣和黑色的长裙,瘦瘦高高的。 即便看不到脸,但梁嘉学已经猜到她是谁了。 . 庄恒生在看完监控以后,心里也有数了。 他直接回了公司处理公事,不过庄恒生也发现,自己其实也没那么专注。 等到了下午,宁穗发微信问他,下午几点下班,她想吃肉松小贝,让他给她带一份过去。 看样子是想吃一下午了,小舟不给她买,无奈只能问自己了。 庄恒生回复道:“现在就下班。” 他开车去医院,路过甜品店,给宁穗带了两份,还有一份给有有。 路上他始终在想这件事该怎么处理的好,他心里对梁嘉学有恨意,对造成宁穗住院的罪魁祸首也不想轻饶。 …… 宁穗在病房里看了一下午的动画片,陪有有看了一集又一集,着实无聊透了。 小舟先回去做晚饭了,待会送过来,等他们吃过了再带着有有回家,一来一回也不耽误。 庄恒生一进病房,宁穗看到他手里拎着的甜品盒,就欢呼出声:“哈哈,终于来了!” 庄恒生道:“这样开心,应该不是为了我。” 宁穗笑道:“就是你就是你。” 话这么说着,但眼神还是看着甜品盒,也起身去接了过来。 她又对有有说:“我们的打赌,你输了,快点把遥控器给我。” 她俨然是个大小孩,有有颇为不情愿的把遥控器还给了她。 庄恒生问有有:“你和妈妈打赌什么输了?” 有有道:“打赌你会不会给妈妈买甜品,我赌你不会。” 庄恒生道:“为什么觉得我不会?” 有有道:“吃甜品对牙齿不好,妈妈昨天都吃很多了。” 庄恒生道:“因为你是小孩子,妈妈是大人了,没事的。” 他拿过一个肉松小贝,递在有有面前,说道:“看在你陪妈妈一天的份上,奖励给你的。” 有有开心的接过了。 宁穗听着他们父子俩的对话,颇为怨念的说道:“什么叫他陪我啊,明吗是我陪他好不好?看了一下午的动画片,奥特曼有什么好看的啊!” 这才通过打赌拿回了遥控器的控制权。 宁穗立马将电视调成了最近热播的偶像剧,虽然庄恒生很帅,但宁穗还是会在网络上关注一些好看的明星,谁还不追个星啊。 偶像剧正好是男女主甜甜蜜蜜的画面,宁穗对着电视机就露出痴痴的笑。 庄恒生扫了一眼,没他帅,宁穗的眼光越来越不怎么样了。 有有说道:“长得还不如我的奥特曼呢。” 宁穗:“……” chapter.144 心里没数吗 闹了一会儿,小舟做好饭菜带了过来,一家人一起用完晚饭,有有也该回去洗漱睡觉了,小舟便带着有有回去了。 宁穗问着庄恒生:“你要不要也回去休息吧,我这儿都没什么问题的。” 睡沙发太拘束,睡一张床太挤,宁穗觉着庄恒生白天工作那么累,应该休息好一些的。 庄恒生凉凉的说道:“你嫌我在这儿烦你看偶像剧了吗?” 宁穗:“……” 她就不该心疼他。 宁穗倒是问起来别的事:“我明天可以出院了吗?今天医生说我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庄恒生道:“你自己感觉呢?” 宁穗道:“吃好喝好,连喝水都是有有给我端到跟前的,才在病房待一天,就感觉要成废人了。” 庄恒生道:“那明天再检查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给你办出院手续。” 宁穗狂喜的点头。 庄恒生见她这样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稍微有些安慰,转念一想,他想到了今天知道的事情。 他想了想,决定不告诉宁穗。 这样误会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当然,罪魁祸首他也不会放过。 . 梁嘉学一直坚守的准则都是,不打女人。 只是这次没忍住。 他提前喝了点酒,知道杨斯斯今晚会在哪个酒吧驻唱,就在酒吧门口等着。 杨斯斯眼下面临的赔偿金太多了,但好歹也算是小有名气的艺人,在酒吧演唱一晚上也能有个五万打底,底下嘲讽也好起哄羞辱她也好,她都充耳不闻,把歌唱完,拿钱走人。 她叼着香烟就出了酒吧,她住的也不远,干脆就走路回家,半夜三点钟,下过雨的街道湿漉漉的,鞋面都一片脏,杨斯斯心情不爽的踏着脚。 她走到一个箱子里,想要抄近路去小区,太过于偏僻的街巷回想着不止她一个人的脚步声,杨斯斯心下慌了起来,进而加快了步伐。 过了几分钟,她就没听到那人的脚步声了,她舒了一口气。 正在此刻,就有只手大力的拽住了她的头发,用力的往后一甩,她整个撞到了坚硬的墙壁上,后脑勺疼的发懵。 借着远处微弱的路灯,杨斯斯看到梁嘉学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眼神阴鸷,脸寒得让夏夜的温度都仿若降至了零下。 杨斯斯惊恐的问道:“你干什么?” 梁嘉学冷声道:“你做了什么,心里没数吗?” 杨斯斯脸色不自然,她颤声说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梁嘉学手下力道加重,杨斯斯疼的痛苦呻吟,他说道:“记性不太好?那你这个脑子是该回炉重造一下。” 黑暗之中,梁嘉学紧绷着一张脸,眼里是嗜血的神色。 小巷太偏僻,这一带是拆迁房,过一阵子就要爆破重盖了,所以根本就没有人听到杨斯斯惨烈的尖叫呼救声。 …… 梁嘉学解决完她,杨斯斯靠着墙壁,脸上全是泪水,她嗓子都叫哑了,她有气无力的说道:“梁嘉学!我要去告你!” 梁嘉学不屑的道:“告啊,我等着。” 杨斯斯心虚的很,她陷害宁穗,嘴上这么叫嚣,真要去派出所,她都怕被查底。 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无非就是想让宁穗死,她恨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一出现,她的事业也垮了,还被庄恒生告上法庭,背负一身的债。 杨斯斯当然知道宁穗死了,她欠的赔偿款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解决,但杨斯斯就是觉得她该死,那样的女人凭什么活着,还活得那么舒服那么娇贵。 为此,杨斯斯还不惜花了一笔钱去订婚宴,她之前和梁嘉学有接触,知道他和高玫的信息,也无意中看到过梁嘉学的备忘录,所以才知道宁穗的过敏源。 梁嘉学走之前警告她道:“你要是再有什么花样,就不是卸你一只手那么简单了……我会让你死无全尸。” 他阴森的话语让杨斯斯身体都冷了下来,浑身打哆嗦。 她相信梁嘉学会做出来这样的事,他此刻的眼神就像是嗜血的野兽。 梁嘉学转身走了,他离开以后,杨斯斯害怕的哭出声。 . 梁嘉学走出巷口,朝着十字路口走去,却见一辆黑色轿车经过他,梁嘉学回头望了一眼,这地儿太黑了,但他听到车子停下来的声音,看到有两个男人下了车,径直走进了小巷。 梁嘉学想了想,也并没有过去看看的心情。 . 宁穗第二天睡到了九点多钟,庄恒生已经离开了。 她躺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手机,便听到病房外有动静,听着像是争执声。 又过了一会儿,那声音便停了,宁穗喊了一声门口的保镖。 其中一个保镖走了进来,姿态恭敬的问道:“宁小姐,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宁穗问道:“刚才怎么了?我听到外面有吵架的声音。” 保镖面不改色道:“哦,没什么大事,有人走错了病房,我们提示他,他还不乐意,现在已经离开了。” 宁穗点点头,说道:“那肯定是记性不好的老人了,你们不要太凶了,找护士解决就行的。” 保镖道:“是——宁小姐,还有其他的事吗?” 宁穗道:“没有了,你出去吧。” 保镖出去了,她下床去洗漱完,正好医生护士也过来了,要给宁穗做检查。 检查没什么问题,宁穗下午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医生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再碰过敏源了,很危险。 宁穗保证道:“我以后连汤都不敢喝了,绝对绝对不会碰胡萝卜了!” …… 中午宁穗给庄恒生打了电话,报告了检查结果,说道:“那你下午陪我出院吗?” 庄恒生道:“当然。” 宁穗道:“那我等你,我打个电话给小舟,让她别和有有来医院了,多跑一趟多麻烦。” 她挂了电话,打给小舟道:“小舟,你们出门了吗?” 小舟语气有些着急忙慌的,似乎是有什么事在眼跟前儿,她说道:“刚坐上车,然后车子就被拦了……也不知道是谁。” 宁穗的心都被提了起来,担心的就问道:“有有呢?有有没事吧?” chapter.145 以后都会有的 宁穗没听到小舟的回复,电话就中断了。 宁穗心急如焚,连忙打电话给司机大石,这两天都是大石接送小舟和有有的,车子停下来,他一定也在那儿。 大石没接,宁穗只好打给了庄恒生,但庄恒生正巧刚和宁穗打完电话,去开会了,手机放在办公室没带去,没人接。 宁穗下床换衣服就想亲自过去,万一去晚了有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她刚换好衣服,小舟的电话就来了。 传来的是有有的声音,有有说道:“妈妈,不要担心,我们没事的。” 宁穗急声问道:“是谁拦车的?发生什么了?” 有有道:“不是拦车,有个爷爷新学车上路,不会开。” 宁穗这才安下心来,有有的声音听着也很淡定,似乎真的没什么。 是她虚惊一场了。 宁穗道:“待会你爸爸来给我办出院,我晚上就回家了,你和小舟阿姨不用过来了,听话啊,回家等我吧。” 有有乖巧的“嗯”了一声。 电话挂断以后,小舟紧皱着眉头说道:“有有,你在骗你妈妈。” 大石也回过头说道:“这到底怎么说呢?” 有有稚嫩的脸上是一片淡定,颇有种缩小版庄恒生的气势在。 有有说道:“不要告诉我爸爸,跟我妈妈也就按照我刚才的话说。” 他见大石和小舟面上均有犹豫,便道:“你们大人不都经常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要是爸爸知道我们被梁嘉学拦了车,肯定要罚你们的工资吧?” 小舟叹气道:“这不是重点……” 大石直接说道:“就照小少爷的话来吧,不然回头小孩撒谎,舒先生肯定不高兴。” 小舟沉默了下,点点头。 有有道:“石叔叔,妈妈说不用去医院了,你送我们回去吧。” 大石照做。 小舟还是觉得有有决定这么瞒着宁穗不太好,小小年纪就已经这么有主意了,她说道:“那刚才梁嘉学跟你说的话,你也不打算告诉你妈妈了?” 有有道:“不用说,谁知道他说的真的假的。” 小舟便不说什么了。 …… 方才梁嘉学开车拦车,走了过来便直奔着有有说道:“我见不到你妈妈,但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她,你要帮我转告。” 有有说道:“说什么?” 他心里其实有点难过,之前在林家,梁嘉学都没有主动跟他讲话,他觉得梁嘉学一点也不爱他,换做别的小孩子,只要是他的儿子,梁嘉学可能都会一样对待的,这让有有很是难过的。 梁嘉学道:“她住院,不是我害的,是杨斯斯,她要是不相信,可以问庄恒生,你就这么转告她。” 他看着有有个头长了不少,眼神也变得冷静了些,心里有些欣慰,也有些失落。 梁嘉学抑制住了想要伸手揉他脑袋的冲动,只说道:“一定要告诉你妈妈。” 有有听进去了,但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就按上了车窗。 梁嘉学眉头紧锁,但他觉着,有有是个乖孩子,一定会说的。 . 庄恒生开完会回来,看到宁穗的未接电话,就拨回去,宁穗说清楚事由,庄恒生便只“嗯”了一声,又道:“我现在去医院,半个小时就到。” 宁穗道:“好,我等你。” . 出院手续办完,庄恒生便开车跟宁穗回家。 回到家,小舟就连忙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说道:“有有已经吃过了。” 宁穗和庄恒生吃完饭,宁穗就拉着庄恒生要出门。 庄恒生问道:“去哪儿?” 宁穗笑:“去外面散步啊,我这两天都憋坏了。” 正好这两天一直阴雨天,此刻不下雨了,外面空气清新得很。 庄恒生跟着她换了鞋,有有正巧迈着腿追了过来,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按道理一家三口出门挺好的,但宁穗现在就想黏着庄恒生过二人世界,便脱口而出道:“不去哪儿,你在家待着,外面下雨,别出去弄脏了裤腿和鞋。” 有有不悦道:“外面不下了。” 他想跟去。 庄恒生看出来宁穗的拒绝,手放在宁穗的脑袋上,望着有有道:“你妈说外面下雨,那就是在下。” 有有:“……” 宁穗冲着有有吐舌头,说道:“跟小舟阿姨玩吧,我们马上就回来了。” 有有哼了一声就上楼去玩智力拼图了。 走出小区,雨气还未消散,配着夜色更显朦胧,宁穗挽着庄恒生的胳膊,说道:“我就喜欢这么平平淡淡的日子。” 庄恒生道:“以后都会有的。” 他们就这样时不时的说两句话,在小区外面绕了两圈,小区附近的绿化都很好,路灯明黄,夏夜也不冷不热的,极其惬意。 . 宁穗出院了一周都还是清淡饮食,也忙着要开咖啡甜品店了,她的资格证已经拿到手了,店的选址都是庄恒生提前让秘书选好了,宁穗则是一个一个实地又去看了一下。 商场里的租金贵,开店关店的时间也有限制,她全都筛选出去了,只剩下几个网红街或是校园附近的。 宁穗心里很喜欢江大附近的那条街,咖啡馆虽然多,但是氛围很好,可就是因为是江大,宁穗也还是拒绝了。 她觉得江大带给她的回忆和经历,都很不美好,梁嘉学是如此,明森也是如此。 最后选在了江师大附中旁边,紧邻着江师大和附中两所学校。 心里已经有所倾向了,宁穗还是叫上了白仙草一起过去看看。 宁穗开车去接白仙草的,她知道白仙草上午睡觉,等她出门那肯定晚很多了。 白仙草一上车,还在涂口红,她问道:“身体好彻底了吧?” 宁穗道:“好了好了,别担心。” 她跟着导航走,白仙草又道:“庄恒生放心你一个人出来?我还以为要雇八个保镖守着你呢。” 宁穗笑道:“他的确有这个想法,但是感觉像是回到了当初梁嘉学监视我的时候,还是跟他商量了不用。” 白仙草皱了皱眉,说道:“庄恒生居然同意了?他不知道最近杨斯斯就出事了吗?” chapter.146 恶化 宁穗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杨斯斯出事?出什么事了? 宁穗问道:“怎么了?我都不知道。” 白仙草压低了声音说道:“杨斯斯残废了,一只手臂废了,两条腿也废了,现在就是个残疾人,警方去问她,她说是自己走夜路摔的。” 宁穗又不傻,谁走夜路能摔成这样严重的残废,肯定是有人蓄意为之。 白仙草继续道:“不知道是哪一伙人干的,我被吓得这好几天晚上都不出去玩儿了,朋友们叫我去酒吧喝酒我也不去——杨斯斯就是从酒吧下班回去出事的。” 这样说着气氛还有些恐怖起来了,宁穗笑道:“你也别太害怕,你不还有周成和你一起吗?” 白仙草打趣道:“他最近被他爸叫去办事儿,应酬很多,回来都半夜一两点钟了,他长得那么好看,我还担心他别被流氓小混混给看上了糟蹋了呢。” 宁穗道:“他一个大男人,不会的,你瞎想些什么。” 嘴上这么说,宁穗还是难免就想着杨斯斯这个事儿,她估摸着,这个事儿,庄恒生肯定也是知情的。 但这些天他一直也没跟她讲。 庄恒生既然没跟她说,也没太过于担心宁穗的安全,说明他一定是知道内情的,宁穗有些好奇,打算回去问问。 …… 看完了店面,也顺带对放学时候的人流量心里有了数,白仙草拿着计算器给她算,说道:“我保守估计,你这个点,三个月就能回本盈利了,你可别小看了这群学生。” 宁穗笑道:“盈利我倒是没那么计较,挣得这点钱都不够买个包的,我就是想着,有有下学期就上小学了,我也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白仙草道:“让你跟我一起做线上的网店你不干,非要搞这种小资的线下店,有的你忙活的,别到时候忙的都没时间跟你家庄恒生过二人世界。” 宁穗道:“什么时候恒生都是第一位的,我才不会呢。” 白仙草“啧啧啧”了两声。 两人又去吃饭,找了家西北菜的餐厅。 吃完饭,两人又去附近的商场逛了街,白仙草也顺便问了宁穗,给有有补办生日的事情。 宁穗说道:“前天正好我妈打电话过来说,有有生日宴那天她和林叔叔都没去,听说有有没能吹成生日蜡烛,说是下周末去林家,我妈妈要给他补办。” 白仙草说道:“那在林家的话,我和周成就不方便去了。” 宁穗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热闹才好,有有也愿意你们来。” 白仙草道:“那你提前跟你妈打个招呼吧,没问题的话,我再去。” 宁穗点头。 . . 梁嘉学又去了一趟医院,得知宁穗已经出院,心里舒了一口气,这说明宁穗身体已经好了。 他给宁穗打电话,打不通,宁穗把他给拉进黑名单了。 但这其实不是宁穗拉黑的,是宁穗送到医院后昏睡时,庄恒生将那串号码拉黑的,并且也设置了,没有通讯录记录的号码自动拦截。 庄恒生不想让宁穗再有什么打扰。 而梁嘉学则是猜想着,宁穗是不是还误会着是他陷害的她? 他想着,有有转告了,宁穗也还是不相信吗? 梁嘉学想来想去,想到了白仙草,找到白仙草的号码,打了过去。 白仙草接过,问道:“谁?” 梁嘉学顿了顿,说道:“我,梁嘉学。” 白仙草愣住了,下意识的看向一旁正在听导购推荐衣服的宁穗,压低声音问道:“有什么事?” 连她的语气里都充满了戒备。 梁嘉学道:“你和宁穗在一起吗?” 白仙草撒谎道:“没有。” 梁嘉学道:“你确定?我听到她的声音了。” 白仙草皱眉,宁穗在跟导购说话,声音那么小,他居然都能听到。 白仙草沉默的间隙,梁嘉学说道:“你能把电话给她吗?我有事要跟她说。” 白仙草犹豫了下,宁穗已经走了过来,问道:“谁啊?脸色那么难看?” 白仙草立刻挂断了电话,说道:“没谁,打错电话的。” 宁穗没当一回事儿,只举着两套衣服问道:“你说哪套比较好?” 白仙草道:“你都试试好了,合适就都拿着,你家庄恒生又不差钱。” 宁穗道:“……那也不能那么大手大脚。” …… 梁嘉学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看着被挂断的通话记录,他已经没有什么气愤了,只剩下无奈和自嘲。 连局外人的白仙草都不愿意帮他一把,他连和宁穗说话的机会都被堵死了。 当天晚上,梁嘉学就开始发烧。 正是八月中旬,没开空调却发烧了,梁嘉学心知肚明,这是肝癌恶化的表现之一。 脑袋昏昏沉沉之际,梁嘉学回想起了上次发烧的时候,宁穗还在他身边。 同样的境遇,人去楼空,物是人非,梁嘉学心里酸楚,明吗也有力气起来去吃药,但他就只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硬扛。 人在脑袋不清醒时,最容易产生幸福的幻觉,幻想宁穗还像之前一样在他身边,一边厌恶他,一边却因为心软照顾着他。 梁嘉学瘦削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他想母亲,想妹妹,想宁穗,也想有有。 他最重要的人,终究都离开了他。 一滴清泪顺着他的眼尾滚落下来,最后滑进发鬓。 …… …… 宁穗的咖啡甜品店盘了下来,庄恒生已经安排好了装修队,宁穗则是在家里看店里要设计成的风格。 有有走了过来,问道:“妈妈,周末可以不补办生日吗?” 宁穗笑道:“怎么了?多收几份礼物不好吗?你小白阿姨和周叔叔也会来的。” 有有沉着脸,说道:“生日会只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我不想过了,以后都不想过了。” 宁穗拉过他,抱着他柔声道:“有有,你不用太在意我住院的事情,那与你的生日会没有关系的,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样想。” 有有低垂着眸,长而弯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他盯着宁穗的肚子,说道:“妈妈,给我生个妹妹吧,我想给妹妹过生日。” chapter.147 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宁穗听到有有这么说,喜不自胜,她犹记得之前有有因为她和庄恒生说想要再生一个孩子时,有有反应很抵抗。 宁穗道:“你不会吃醋吗?” 有有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已经是个大小孩了,不会跟小小孩吃醋的。” 宁穗抱着他就亲了一口,有有嫌弃的擦了下脸,说道:“别亲我,把我脸亲臭了。” 宁穗:“……哪里臭了!我很香的好不好!” 她搂着有有正玩闹着,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小舟前去开门,见着是一个年轻秀气的女人,那双眼睛和宁小姐极像,只是眼里多是惶恐不安。 小舟问道:“请问你是……?” 对面的女人说道:“我是高玫,宁穗的妹妹。” 宁穗也听到了,连忙起身走去玄关处,高玫看到宁穗,语气不由自主的就高傲了些——那是她在宁穗面前塑造的傲慢,无论何时都不能丢弃掉。 高玫道:“怎么?好歹我也是你的妹妹,有有的小姨,我第一次来你家,门也不让我进的吗?都没有待客之道的吗?” 小舟连忙道歉,给高玫拿客用拖鞋,这时却听到宁穗轻飘飘的说了句:“我不欢迎的人,都谈不上是客人,当然用不上待客之道,你今天来应该也不是要来我家跟我喝茶谈心的,直说吧,什么事?” 高玫的脸色不太好看,客用拖鞋摆在她的面前,她也的确没有换鞋进来的意思。 小舟见状便退下了,带着有有上了楼。 高玫说道:“梁嘉学昨晚在家里发烧昏过去了,早上被他家保姆小卢发现的,要送去医院,梁嘉学不肯,找了蓝医生给他打了退烧针,小卢打电话让我去陪着梁嘉学,我顺带路过你这儿,想让你和我一起去。” 宁穗只觉得荒诞又滑稽,高玫视她为情敌,梁嘉学现在生病虚弱,正是高玫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她却来找宁穗要一同前往。 宁穗说:“高玫,你在想什么?” 高玫急声道:“你就陪我一趟也没什么吧,你现在不也没什么事儿吗?” 宁穗见她那幅样子,忍不住怀疑道:“我感觉像是你和梁嘉学设计的陷阱,我还没那么蠢。” 高玫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压低了声量说道:“不是陷阱,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我只是……我只是害怕,有你陪着我,我觉得他就不会发疯。” 宁穗觉得高玫的话说的很奇怪,什么害怕啊,发疯啊。 宁穗蹙眉,伸手将高玫身后的门给关上了,问道:“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说清楚,我再考虑陪不陪你。” 高玫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你知不知道杨斯斯残废了?就是之前那个女艺人,还污蔑过舒宁的。” 宁穗道:“知道,听说了。” 高玫道:“那你肯定不知道是谁干的吧?” 宁穗沉默。 高玫道:“是梁嘉学,杨斯斯残废的第二天,我去梁嘉学的家里,看到他放在卫生间的衣服,有带血的,我问了小卢,她也说那天晚上梁嘉学一晚上都不在,凌晨才回家的,就是他干的。” 高玫的表情有着惧怕之意:“他居然能这么打女人……” 但宁穗觉得很奇怪,她和梁嘉学认识这些年了,即便梁嘉学是个很可恨的人,但他其实也不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宁穗问道:“动机呢?总该有动机吧?” 高玫道:“你前一阵子不是住院了吗?你刚住院的第二天,梁嘉学就来找我,问是不是我害的你,我当时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然后梁嘉学说,如果他查出来是我干的,就不会让我好过……他肯定查出来不是我干的,但肯定是别人干的,我猜就是这个杨斯斯,不然怎么那么巧,她正好就残废了。” 高玫现在回想起当时梁嘉学质问她时的眼神,还觉得背脊发凉。 高玫的话,让宁穗若有所思,她这些日子都过的很平常安稳,也没什么消息传给她,顶多是和白仙草一起的时候,听白仙草说一说。 现在想来,庄恒生特意屏蔽掉了这些事情给她。 害自己过敏急救的,可能真的不是梁嘉学。 但宁穗也不确定高玫说的就是事情的真相,她说道:“你说的这么全乎,我就更怀疑你今天是套我进什么陷阱了。” 高玫急的都跺脚,她没好气的说道:“我套你干什么啊?我套你有好处吗?舒宁知道了我会有好果子吃吗?” 宁穗笑了笑,说道:“我不会去见梁嘉学的,他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这是宁穗对自己的要求,也是为了让庄恒生安心,如今的她,不会做破坏她和恒生感情信任的事情。 再说了,高玫和梁嘉学,谁也不值得她信任吧。 高玫道:“那我怎么办?” 宁穗给了她赵恒星的电话号码,说道:“你找她吧,她叫赵恒星,她和梁嘉学以前算是朋友,当着她的面,梁嘉学不会不冷静的。” 高玫半信半疑,但宁穗不肯去,她也不能把宁穗绑去,便只能联系这个叫做赵恒星的女人。 梁嘉学的朋友?梁嘉学还有女性朋友的吗? 比较安心的事,这个赵恒星,听说了梁嘉学生病发烧不肯去医院的事情,纠结了一会儿,跟公司请假,和高玫一起去了。 赵恒星许久都不曾和梁嘉学联系了,她对梁嘉学的感情还是很复杂,好感被他的举措磨灭了不少,但思及好些年前他对她的恩惠,又其实没有恨意的。 …… 高玫走后,宁穗回房间睡午觉,却又睡不着,她想着高玫所说的,如果真的是杨斯斯做的,梁嘉学那么对待杨斯斯,又算什么呢?替她报复?他凭什么替她报复?这么用暴力报复的吗? 宁穗只觉得压抑。 她坐起身,换了个衣服,就开车去天凌影视找庄恒生。 和庄恒生呆在一起,宁穗觉得会安心一点。 她去的时候,秘书正在庄恒生办公室汇报什么,宁穗不会没礼貌的去打扰他们谈公事。 这一整层都是庄恒生的办公室,秘书的办公桌就正对着电梯,算是总裁层的前台了,宁穗便靠着前台桌,看到秘书桌上有个贴在电脑显示屏上的便签掉了下来,准备把便签捡起来贴在电脑边。 但她赫然看到便签上面写的是:晚八点,结尾款,走江城银行账户0897. 如果宁穗没记错的话,这个账户是以前舒婧的身份证开的一个银行账户,庄恒生一直用到现在。 之前宁穗看到他的银行卡,还吃醋了一下,说道:“你不是不喜欢舒婧吗?为什么舒婧给你办的卡,你到现在还没注销,还在用?” 庄恒生当时淡淡的说了句:“人在江湖混,总有不方便用自己名头开户账户的时候。” 宁穗“哦”了一声,反正她对于庄恒生工作上的事情也都不是很懂,就没细问。 …… 宁穗将便签贴好,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劲。 这么大的公司,走什么尾款,会需要秘书去办,而不是财务去办? chapter.148 别在意 宁穗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见着秘书从庄恒生的办公室走了出来,见到老板娘竟然在外面等着,连忙说道:“宁小姐,您直接进去就行的。” 宁穗淡淡的笑道:“没事,也没等多久。” 秘书说道:“我去给您泡杯咖啡,还是美式对吗?” 宁穗摇头道:“不用,你忙吧。” 她犹豫着要不要问秘书关于那个尾款的事情,可想着庄恒生的事情,自己最好不要干涉,以免庄恒生不高兴。 宁穗进了办公室,庄恒生见着她来了,说道:“今天怎么来陪我了?” 宁穗笑道:“想你了不行啊?” 庄恒生颔首:“当然可以,不过我今天有些忙,冷着你的话,你别不开心。” 宁穗道:“你忙你的,我自娱自乐就成。” 宁穗真的没打扰庄恒生,即便她心里有问题想问他。 可她心里有事的状态,就瞒不了庄恒生,庄恒生见她坐立难安,在侧间打开了好几部电影,只看了个开头就又不看了,又点了下午茶喝起来,端给庄恒生,眼神飘忽不定的,似有犹豫,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庄恒生觉得好笑又可爱,本来就是他主动问一句的事情,但庄恒生偏偏想要看她这样心痒下去,想着宁穗能憋到几时。 她这一下午,嘴巴就没停过,越是注意力不集中,就只能靠吃来缓解了。 庄恒生去和两个部门开了两个会议,回来的时候,宁穗已经吃上螺蛳粉了。 庄恒生:“……你今天是特意来给我的垃圾桶制造外卖盒的吗?” 宁穗最起码点了四份外卖了。 尤其是这螺蛳粉,饶是她已经将办公室的窗户都打开了,室内还是弥漫着一股香臭味。 宁穗嘴巴红红的,说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顿。” 庄恒生靠近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一双清淡冷傲的眼淡然的注视着她,他说道:“说吧,在心烦什么事?胃口都被烦大了。” 原本想看她会憋到什么时候,但闻着这螺蛳粉的味道,庄恒生忍不住了。 宁穗抽着纸巾擦着嘴巴,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心里思量着究竟这件事该怎么问的好。 上回在医院,她因为觉得梁嘉学不会害自己性命,就那么说了一嘴,庄恒生鲜少的生了一次气。 宁穗打心眼里不想和庄恒生再因为梁嘉学闹别扭了。 宁穗想了想,说道:“没烦什么啊,你多心了啊恒生。” 她不肯说,说明事情还不算太过于严重,庄恒生心里有了数,手下翻着资料的纸张,思忖着宁穗估计心里是有什么怀疑和不确定,想问又纠结要不要问。 庄恒生见她清理着外卖盒,便道:“放那吧,下班了会有保洁来收拾的。” 宁穗道:“你晚上还要加班吗?” 庄恒生道:“你都这么想我了,还加什么班,早点回去陪你。” 宁穗娇嗔一句:“讨厌。”转身又去了洗手间漱口清洗一番,然后拎着包跟庄恒生离开了。 坐电梯下楼到大厦的大厅,宁穗看到最大的那个显示屏上是一个年轻好看的男艺人,宁穗颇为感慨的说道:“周成走了以后,这个就是你们现在主捧的了吧?” 庄恒生道:“现在公司没有主捧,谁近三个月的数据好,资源就倾向于谁,风水轮流转罢了。” 宁穗消化了一下,觉得这个主意甚好,粉丝后援会知道爱豆公司这么安排,肯定会拼了命的给爱豆撑场子搞数据,这样同一批艺人在与别家公司竞争的时候,可能就会优胜一筹,指不定同一批都捧出来了。 …… 走出大厦,迎面却突然碰到了大批记者,庄恒生也是有些错愕,刚才下班的时候,也没有员工提醒,看来是记者提前藏匿好了,并不是直接大摇大摆的在天凌影视门口等着。 庄恒生在记者们长枪短炮逼近而来的时候,便长臂一挥,搂住了宁穗,将宁穗护在怀里,宁穗低着头,却也觉得安心,一点也不害怕。 耳边是记者们的问题—— “舒先生,今天下午杨斯斯在家自杀身亡,是因为你向她施加压力催收赔偿金损失费吗?” “舒先生,杨斯斯自杀身亡,与你是否有干系?” “舒先生,杨斯斯残废,半个月的时间内又自杀身亡,真的与舒先生您不想干吗?” …… 宁穗听着这些针对性的问题,只觉得喉头一哽,心里窜出火气来,想要开口怼回去,想要骂他们怎么可以这么会联想,这么往庄恒生身上泼污水。 但庄恒生感受到了宁穗身体的战栗,手掌捂住了她的嘴,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别在意。” 庄恒生对那些记者一句话也没有回应,冷冰冰着一张脸,就带着宁穗上了车。 车门关上以后,所有嘈杂的追问都隔绝在外,耳根子总算清静了。 宁穗气的浑身发抖,但只听到庄恒生打了电话出去,应该是助理,他冷静的吩咐着:“去核实一下杨斯斯自杀的事情,近三天网上的舆论不利于我和天凌影视的直接公关掉,删帖也好禁言也罢,不能允许公司再有评估上的风险出现。” 他挂断电话,宁穗这才想到这件事的核心:杨斯斯自杀了。 从杨斯斯残废到如今自杀,半个月不到的时间。 宁穗觉得太过于惊悚了。 宁穗想到了刚才那个尾款的事情,她神色复杂的看向了庄恒生。 庄恒生将遮板升起,车后隔绝出一个独立的空间,庄恒生说道:“你怀疑我?” 宁穗的双唇由于害怕,没有了血色,她强迫自己淡然的说道:“其实就算是你做的,我也不在乎。” 庄恒生的表情讳莫如深。 一片沉默中,宁穗握住了他的手,说道:“但是我想听你的真话,是你也好,不是你也好,你只要告诉我就行了。” 庄恒生眼皮跳了跳,问道:“你知道了些什么?” 宁穗如实道:“今天上午,其实高玫来找我了,她跟我说,我过敏住院,是杨斯斯干的,梁嘉学为了给我报仇,废了杨斯斯。” chapter.149 庆幸 庄恒生道:“这难道不是梁嘉学让高玫这样说的吗,只是用来骗你罢了。” 宁穗思考了下,说道:“可我觉得……高玫说话时候的样子,没有骗我,而且杨斯斯的遭遇,和她跟我说梁嘉学的行踪,都能对得上啊。” 庄恒生淡淡道:“宁穗,你已经被梁嘉学骗了那么多次,为什么总还是会相信他呢?” 宁穗在他沉定的目光中,犹豫了起来。 她低下了头,说道:“那杨斯斯如果不是梁嘉学搞废的,会是谁呢?” 宁穗能够相信高玫,是她了解梁嘉学的偏执,可能梁嘉学真的会为了给她报复,那么对待高玫。 庄恒生道:“是我。” 宁穗错愕的看着他,庄恒生一点也不惧怕什么,很镇定,很冷漠的承认了。 “你过敏的事情,的确不是梁嘉学所做,是杨斯斯。” “她残废,是我安排人做的,但是她自杀,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估摸着,是她受不了终身残废还欠很多钱,所以自行了断的吧。” 他轻描淡写的就这么讲完了,宁穗却真的觉得太过于震惊,这样的事实真相,这样的手法——完全不像是她所认识的庄恒生。 宁穗颤声问道:“是因为……我吗?” 庄恒生道:“是。” 他知道宁穗正在消化,也不想让宁穗觉得他很陌生,于是他搂过她,放低了声音,语气也适当的软下来,说道:“宁穗,不要有压力,即便我是因为你,可却也不是要你负疚自责,她伤害了你,就也要付出同样的代价。” “你是我这辈子最珍视的人,我看待你,比看待我自己还要珍惜,我说过如今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谁伤了你,我就替你伤回去。” 宁穗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心里五味杂陈,但不可思议的是,她对杨斯斯的愧疚没有多少,更多的是对庄恒生的感动。 宁穗心想,原来我也是这样残忍的人。 她决定忘记杨斯斯的事情,不去想。 而庄恒生抱着怀里的宁穗,感受着她的娇软和放松,神色却是复杂的。 他还是对宁穗有所隐瞒,是有私心的隐瞒。 杨斯斯那晚的确是被梁嘉学收拾了一顿,梁嘉学有亲自为宁穗报复,但在庄恒生看来,可笑至极。 他算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为了宁穗做这样的事情? 即便他做了,庄恒生也不会让宁穗知道,不会让宁穗心里对梁嘉学产生一丝一毫的松动。 . 宁穗也有问庄恒生安排人收拾杨斯斯,为什么杨斯斯都不敢报警,不敢声张。 庄恒生道:“她就算报警,这次处理了,能防得了下一次吗?她蓄意谋害也是真,捅到警.察那里去,她又有什么好结果呢?” 杨斯斯的人生就这样被她自己作的拉下了帷幕,周莉莉得知这个消息,心里百转千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舒宁,但她也没有很确凿的证据。 这件事情由于庄恒生安排了公关和控评,所以舆论上也没带给天凌影视什么不利,杨斯斯的葬礼是家人办的,去的人也没几个,很是冷清凄凉。 周莉莉惟有庆幸,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太过于惹庄恒生不高兴,没伤到宁穗。 . 宁穗并没有主动去问赵恒星,那天有没有跟高玫去看梁嘉学,她只是回想着高玫那天说的话,懊悔着自己真的太好骗了,还好那天没跟着去,高玫一定是和梁嘉学商量好的。 这样想,宁穗还是认为梁嘉学很可怕,到现在还在想法子算计她。 可是过了两天,赵恒星却主动来找宁穗了。 赵恒星是一个成熟冷静的女人,但宁穗也还是看出来,赵恒星心里有事,而且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赵恒星请宁穗出来做美甲,她俩并排坐在那儿,美甲师安静的给她们做美甲,只听到赵恒星说道:“宁穗,你今天出来,应该也猜到我找你会说什么了吧。” 宁穗点头:“梁嘉学有关的,对吗?” 赵恒星苦涩的笑了下,说道:“你脱离了他,过的很幸福,我本来也不应该打扰你的,但是……” “我前天跟高玫去了,梁嘉学状况很不好,打了退烧针,却还是不吃药,人也瘦得厉害,烧得人也不清醒,嘴里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我看了真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宁穗听赵恒星这样说,不知道谁什么,只是面色不改的沉默着,低头看着美甲师在指甲上贴亮钻。 赵恒星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昨天去了才知道,梁嘉学居然得了肝癌,他也不治疗,这件事你知道吗?” 宁穗道:“知道。” 赵恒星心上讶异,想着既然宁穗知道的话,还能这么淡定,她今天接下来想说的建议,估计也够呛能成功了。 赵恒星道:“你要是有空的话,能劝一劝他,听医生的话,好好把病给治好,行吗?” 宁穗抬眼望着赵恒星,赵恒星眼里的焦急和期冀让宁穗心里很不好受。 宁穗也看出来了,赵恒星心里还是有梁嘉学的,她见到梁嘉学如今这副样子,恻隐之心盖过了所有。 典型的谁可怜,赵恒星就偏向于谁。 宁穗道:“那是他的想法,我劝不劝又有什么用呢?恒星,你要是觉得他可怜,你可以多开化开化他。” 赵恒星闻言皱眉,想说什么,却又只听宁穗说道:“你也知道我如今是家庭主妇的,舒宁要是知道我去劝梁嘉学,是要闹家庭矛盾的,你也要替我的日子考虑考虑啊恒星。” 宁穗这样说,赵恒星的话都卡在喉咙,无法再求她什么了。 美甲做完了,宁穗付了钱,又道:“要一起吃个饭吗?” 赵恒星咬着唇,摇了摇头,目光低垂,低声说道:“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梁嘉学,我晚上还是要去看看他。” 宁穗笑了起来,说道:“那我帮你叫车。” 赵恒星离开以后,宁穗也开车回家了,庄恒生晚上问了起来,“和赵恒星玩的开心吗?” 宁穗道:“开心啊,美甲好看吗?” 她举着手,向庄恒生展示着,庄恒生挑了挑眉,说道:“好看。” 庄恒生这样洁癖的人,是不太能够理解,为什么女人会喜欢做美甲,总感觉很累赘的样子。 宁穗笑嘻嘻的,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心事的。 于是庄恒生便也没有再问其他的。 宁穗至始至终也没说,她实在是不想和庄恒生说起任何关于梁嘉学的事情了。 chapter.150 玩大的 转眼就到了周末,是计划好的,要给有有补办生日的这天。 上午九点半,宁穗一家三口就到了林家,宁穗交代着有有,就算不想要补办生日,可是也要有礼貌,装作很开心的样子。 有有懒洋洋的点头答应。 进了林家,高纯热情的就给他们端了果盘,还给有有拿奶糖吃,有有接过,也礼貌的说道:“谢谢外婆。” 宁穗和庄恒生在客厅沙发坐了一会儿,高纯问了些近况,庄恒生话不多,就简单的回答着,没多久,桑川也来了。 桑川和高纯的关系很浅淡,高纯一直想和桑川套近乎的,如今庄恒生这样的女婿,听闻桑川和庄恒生宁穗还一起出去打过高尔夫球,于是高纯借着宁穗又找到了一条和桑川熟络起来的道路,所以今天一定也要邀请桑川的。 桑川依旧冷肃着一张俊颜,不过他出手大方,又给有有带了一份礼物,有有对这个表舅的印象也不错,笑着说了“谢谢”。 高纯客气的过问了几句桑川父母的近况,桑川说道:“都很好。” 高纯也很会看形势,说道:“我去厨房看看她们准备的菜,你们慢慢聊。” 有有则是问道:“外婆,外公在哪里?” 他想去给外公读书。 高纯道:“你外公最近身体不太好,在卧室呢,我带你过去。” 宁穗道:“有有,把水果带过去,给你外公吃点。” 有有应声说好。 高纯带着有有离开后,桑川喝了一口茶,这才说道:“杨斯斯的事情,你干的吗?” 他是在问庄恒生。 宁穗的心一紧,低头看了眼手表。 桑川是个心思缜密且敏锐的人,杨斯斯的事情,他只是有耳闻,便就想到了会是庄恒生动的手。 庄恒生淡然的说道:“桑总想多了,我没那么闲心。” 自然是不会承认的,这是私怨,解决了也不会说出来。 桑川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唇角,也没再继续针对这个事情。 他只是问起了庄恒生三轮融资的事情:“顺利吗?” 庄恒生游刃有余,说道:“当然。” 桑川道:“那我就提前恭喜舒总了。” 宁穗想到了近期看到的SE的一些报道,问道:“桑总是不是也快有好消息了?” 桑川挑眉:“你指的哪一方面?” 宁穗道:“桑总不是一直都想要吞并花时吗?花时从今年开年两个季度都是亏损状态,这已经八月了,第三季度似乎情况也没有好转,桑总已经胜券在握了吧?” 桑川颔首:“那也要看梁嘉学还能挣扎到几时了——至少他这个病,还能撑个大半年吧。” 他语调冷淡,在他眼中,梁嘉学不过是强弩之末,他冷眼看着花时在硬挺着,已经暗中准备好了如何收购吞并花时了。 宁穗心里还是怪怪的,似乎所有人——包括她本人,也都在等梁嘉学死。 她想到了那天赵恒星的眼神,如今是不是只有赵恒星还不想让他死,还是真心想让他好起来的。 正此时,外面传来声响,高纯前去查看,宁穗猜着估计是白仙草和周成来了,便说道:“我去看看,应该是小白。” 桑川听到这句话,斜过眼透过落地窗看向窗外。 …… 来的只是白仙草一个人,她自己开车来的,毕竟是第一次来宁穗母亲家里,是长辈级别的,还是买了点礼盒客套下,且又给有有准备了礼物。 她两手拎得满满当当的,高纯见着就说道:“人来了就行,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多麻烦。” 白仙草道:“第一次见阿姨,怎么能空手来。” 她冲着宁穗促狭的挑了挑眉,宁穗无语的撇了撇嘴。 她上前替白仙草拎过两盒东西,低声问道:“周成呢?怎么没来?” 白仙草道:“他爸最近事情很多,让周成跟前跟后的,今天也去了,我估计着,他爸是想让周成接手家里的产业了。” 宁穗道:“他也不小了,是该干点正事了。” 穿过花园,走进别墅,白仙草摘下帽子,高纯给她倒了杯果汁,说道:“多漂亮个小姑娘,以后也要常来玩啊。” 白仙草道:“好的阿姨。” 她一抬眼,正对面坐着桑川,他正低头看手机,也不准备和她打招呼,桑大总裁总是这样高冷姿态,谁都要舔着脸主动招呼他才行。 白仙草拉过宁穗,说道:“有有呢?他今天才是主角啊,不见人影呢?” 庄恒生道:“在楼上,陪林叔了。” 白仙草点点头,又说道:“离吃午饭还有好一会儿呢,我们四个这么干等着多无聊啊,这里有麻将桌吗?一起打麻将呗。” 桑川:“……” 庄恒生也有些无奈,看向了宁穗,毕竟是宁穗的好朋友,还是不能不给面子。 宁穗有些愣神,许久不打麻将了,她对打麻将也不是很热衷,都是当初舒婧在的时候,好些年前让大家都陪着她打,宁穗就一直没赢过。 宁穗说道:“林家应该没有麻将桌吧。” 高纯闻言,说道:“麻将桌还真没有,但是扑克牌有,打扑克一样的,我去给你们拿。” 白仙草开心道:“那我们要玩就玩赌钱的。” 宁穗暗暗的扯了她一下,说道:“赌什么赌?打发时间就行了,还真认真上了?” 庄恒生淡淡道:“我没意见。” 他看向桑川,“桑总呢?” 高纯已经拿了好几副扑克牌过来,递给宁穗,说道:“你们玩吧。” 桑川面无表情,说道:“要赌就赌大的,小几千的都没意思。” 宁穗之前跟舒婧打麻将的时候,都是打发时间,舒婧也不在乎玩钱儿,真要玩也就意思意思,一两千那么玩儿就算了。 在桑川口中,小几千没意思,那就是上万的玩儿。 白仙草问道:“桑总就是大气,今天我们还就不玩小的,就玩大的,起步一万块,怎么样?” 一万块钱对于庄恒生和桑川来说,没多少,但对于白仙草这样的普通阶层,玩几盘都输的话,损失可就不小了。 宁穗立马就想附和,她是知道桑川表面看起来冷冷淡淡不在意,实际游戏中胜负欲很重,一万块钱起步,白仙草都能输掉两三个LV了。 但桑川却抢先一步说道:“十万。” 庄恒生背靠着沙发翘着腿,眼神在白仙草和桑川之前游移,保持中立。 反正他今天赢也好,输也好,都没那么重要。 chapter.151 是死是活 白仙草沉默了下,想着难不成桑川觉得起步十万就能她拒绝玩牌吗? 桑川不会以为自己连十万块钱都没有吧。 切。 白仙草爽快的道:“好,玩吧。” 宁穗兀自吐了口气,想着待会儿还是少输几把好了。 …… 一共玩了三局,每局都是桑川赢,好在第三局结束的时候,高纯来说可以准备吃饭了,这才作罢。 白仙草输了五十万,因为中途她不死心的就要加码。 桌面上是凌乱无序的扑克牌,桑川戏谑的问道:“舒总,你和宁穗输的钱怎么给我呢?” 庄恒生道:“明天我让秘书给你账户打过去。” 桑川又看向白仙草,“白小姐呢?” 白仙草才没那么说到就做到,她惯会耍无赖的,立马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说道:“这个嘛……要看我什么时候能借到钱了,桑总应该不差我这点钱,我筹到了就给你,我们不是还有微信吗?我也可以以后慢慢还。” 桑川看出来她这是想赖账,赖着赖着就成了空头支票。 但当着庄恒生和宁穗的面,桑川也没法态度强硬的问她要钱,这样太没有风范了——即便桑川觉得风范这种东西就极其可笑。 桑川说道:“好,我等着白小姐慢慢还。” 餐桌已经摆盘好了,高纯说道:“可以准备吃饭了,我上楼叫有有和老爷子下来。” 宁穗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庄恒生也起身,说道:“高阿姨不用去了,我和宁穗就行。” 林湾的身体需要人配合将他抬到轮椅上,还要乘电梯下来,庄恒生这个女婿在此,总也不能还让高纯去,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两人并肩上楼,宁穗小声对庄恒生说道:“吃完饭下午几点走呢?有有说有个电影他想去看,但排片不是很多。” 庄恒生道:“你这么不想跟你母亲家里多呆?倒是想着拿有有当说辞。” 宁穗苦涩的笑:“就是别扭的很。” 每次一来林家,看到高纯那刻意讨好却又挑不出毛病的笑脸,还要装作是一家人的样子,宁穗真的很不舒服。 说着来到卧室门前,宁穗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答。 宁穗便直接推开门,只见屋内很是安静,静到可以听到窗帘被风吹着的声音。 但是这样的白天,窗帘怎么松散开了呢? 宁穗走进去,眼前的一幕差点让她直接昏阙过去。 床上坐着林湾,他清醒着,面无表情,见着宁穗和庄恒生,反常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而有有,则是趴在一滩血泊里,身边是玻璃碎片,他小小的身体一动不动的趴在那儿。 “有有?”宁穗颤声的唤了一句,以为眼前看到的只是幻觉。 庄恒生在看到这一画面,立马两三步便冲到了有有跟前,抱起有有,厉声对宁穗喊道:“快叫救护车!” 他脸色难看,皱着眉头,心里也惴惴不安。 宁穗双手颤抖的就掏出手机拨打救护车,在她自己来没反应过来时,她的脸上已经全是泪水了。 她哆哆嗦嗦的报完了这里的地址,见着庄恒生抱起有有,在低声喊着他的名字,可是没有回应,有有已经失去了意识。 宁穗跪在地毯上,庄恒生握着有有的手腕,而后喃喃道:“还有脉搏,还有救……” 有有的脸上都是玻璃碎渣,出血的地方都是额头和眼部那一块,满脸都是血,触目惊心,宁穗的心,疼的都要死了。 庄恒生在粗略确认了移动有有不会有身体其他部分的大出血后,立马抱起有有就走,宁穗紧跟上去,但她又觉得哪里错漏了些什么,回过头,看向至始至终没有说话的林湾。 “林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穗的语气加重了些,她急喘着气,在林湾这样浑浊又冷淡的眼神下,她也冷静了许多,质问道:“你只是身体残疾了,又不是不会说话?有有倒下了,你为什么都没有替他呼救过?” 林湾脖子上的皱纹就像是树皮一样,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眼珠子动了动,但却只说出一句:“你现在该关心的,应该是你的儿子是死是活。” 他这样说,宁穗心里已经有几分猜测了,她不再是客气恭敬的,而是恶狠狠的说道:“你给我等着,有有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也不会放过你的,我让你提前进墓地!” 她转身就下来,救护车正巧赶过来了,医生们将有有抬到担架上搬到救护车上,庄恒生和宁穗跟了上去。 高纯惊魂未定,事态紧急,她也是一脸懵,只是想着千万不要出事的好,不然今天发生在林家,宁穗会恨死自己的,往后养老什么的……那更是打水漂了的事。 白仙草在一旁着急的直跺脚,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见着救护车开动,她也呆不下去了,拎着包就走,说道:“我开车跟过去。” 桑川原本也想着应该离开,他其实也没那么冷血,也有些担心有有怎么样,有有也是叫他“表舅”的小孩子,也很可爱。 然而…… 桑川打量了一下高纯,见她的确不像是装出来的担忧和紧张,便说道:“我小舅还在楼上吧。” 高纯这才想到这件事,立马就上了楼,桑川紧跟其后。 高纯脑中迅速琢磨了一下,察觉到不对劲,孩子在楼上摔倒了,林湾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进了卧室,林湾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他全身瘫痪也动不了,那一滩红色的血着实刺眼,风变大了,窗帘被吹的扬得高高的。 林湾见到高纯,说道:“门窗要让人来补一下玻璃,起大风了,有些冷。” 他态度淡然,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落地窗的玻璃都碎了一地,方才庄恒生抱着有有经过客厅的时候,高纯是看见的,那孩子血污的一张脸上都沾上了玻璃渣。 高纯立马就应声道:“好,我这就让人来换个玻璃门……” 桑川却不带感情的说道:“小舅,就这样清理现场,不太厚道吧。” chapter.152 暗指 在场的哪个不是千年的狐狸,还能听不出桑川这句话暗指着什么吗。 高纯根本不会在意真相,她只是要维护自身的利益——林湾绝对不能出事,有有也不能出事,两边都还要像现在这样维持表面的平和,这样才能确保她自身的利益不会有损失。 于是高纯立马就说道:“阿川,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你小舅浑身不能动弹,什么叫清理现场?这就是个意外,这里都是玻璃渣,也该赶紧清扫掉,免得有人再不小心受伤了。” 桑川犀利的目光紧盯着林湾,说道:“小舅怕是这些年身体不能动,但是心思活络的很。” 林湾笑了起来,对桑川说道:“你怀疑是我害了那孩子?你只是他没有亲缘关系的表舅罢了,而我,才是你亲舅舅。” 意思是桑川怀疑亲舅舅,很没有道理。 林湾又道:“有有调皮捣蛋,自己贪玩,没看清楚玻璃门是关着的,一头撞了上去,就这样了,我一个残废,连手都不能动,只能干坐着,怎么?这也算是我害的?” 桑川淡淡说道:“小舅这是打起了亲情牌是么,那只能更加说明,我的判断八九不离十了。” 林湾神色凌厉,说道:“你该回家了。” 这是很冷漠的开口赶人了。 桑川说道:“是,不打扰小舅休息了。” 他看了眼那摊红色的血,转身就离开了。 即便他猜测出了真相,但出于对桑家的维护,他也不会有任何行动。 真要说起来,这件事本就与他桑川没什么干系,置身事外即可。 …… 桑川离开后,高纯连忙喊佣人清理了卧室,又让人将林湾抬到了轮椅上,她将林湾推到了书房,门反锁上,高纯这才压低了声音质问他道:“林湾,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林湾道:“只是一个小意外罢了,你和桑川未免想的太多。” 高纯严肃的说道:“阿川的判断从来就没有出过错!他都那样说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现在他们去了医院,等到结束了,宁穗和舒宁肯定会找回来问个清楚的!林湾,我们是夫妻,我们的话总该要提前对好了,别有破绽吧?” 林湾一听,只觉得可笑,他苍老的神态里富含着对高纯的蔑视,说道:“能有什么破绽?只要你不为了讨好你女儿,而瞎编乱造些什么,就不会又什么问题。” 高纯觉得这话说的未免太敌意,想要反驳什么,林湾闭上眼,说道:“今天太阳很好,推我去阳台,我想晒会太阳。” 高纯将他推到阳台,心里腹诽着,阳光再好,再怎么晒,你一个残废,也不会被太阳晒的能站起来。 她对林湾可谓是一日.比一日的嫌弃。 老男人的心思,一点也不比心细如丝的女人们少,甚至可以说是鸡贼又可恨。 前一阵子林湾趁着高纯出去购物,叫了保姆帮他联系律师,两人单独在书房中谈了遗嘱的事情。 高纯事后打听也打听不出个所以然,对于林湾有没有看在她服侍操心二十多年的份上,资产全部留给她,也不得而知。 . 有有被推进了抢救室,宁穗蹲在手术室门口,发丝凌乱,妆容也早就哭花了,医院这样冰冷又紧张的地方,宁穗也不敢放声大哭,只是紧咬着唇,悄无声息的流眼泪。 庄恒生就站在她对面,靠着白墙,紧盯着红色灯亮的“手术中”,他神色冷肃,攥着拳,胸膛起伏着,宁穗能看出来,他真的很担心。 白仙草也很快赶过来了,她不敢开口说什么,生怕这张嘴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让宁穗更伤心,她只是蹲在宁穗身边,无言的搂着哭泣的宁穗,安抚着她。 抢救手术没有太久,两个小时就结束了,有有也被推了出来,他还在昏睡中,眼睛却被蒙上了一圈纱布。 庄恒生抓住病床的扶手,沉声问道:“孩子怎么了?” 医生说道:“手术中对眼睛周围的碎片进行了清理,玻璃碎片损伤了眼睛,其中眼角膜受损,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后期可能要做眼角膜移植手术,才能让孩子继续能看见。” 宁穗看着有有尖尖的下巴还有没有血色的脸庞,呜咽了起来,她说道:“有有一定很疼……一定很疼……” 宁穗心疼如刀割,恨不得代替有有承受这样的疼痛和不幸。 庄恒生抓住扶手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他克制着自己,问道:“他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吗?” 医生道:“我们有检查过,手臂,脖子上有些许轻微的擦伤,其他没什么大毛病了,孩子现在需要转到病房内观察两天,尤其是眼睛,还要看看有没有眼球内淤血。” 庄恒生道:“那就拜托医生了。” 一同去了病房,宁穗就守着有有,哪儿也不肯去,庄恒生说道:“我先去缴费。” 宁穗木然的点点头。 白仙草抚着宁穗的背脊,说道:“别太担心,一定没什么大事的,人家都说小时候经历了大难,长大了就更会平安顺遂的,有有这么聪明可爱,一定会没事的。” 宁穗脸色苍白,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她说道:“为什么会这样……有有之前说不想办生日宴,我就应该听他的,他不想去就不去好了,为什么我要这么坚持?是我害了他,是我对不起他……” 她趴在有有的被子上闷声哭着。 …… 庄恒生缴完费,回到病房门口,透着小玻璃窗看到宁穗悲伤的样子,神情复杂,他脑中不断闪现着有有趴在血泊里的样子,他当时心跳都停止了。 庄恒生很清楚,这件事一定与林湾有关,即便林湾是个浑身瘫痪的残疾人,那也绝对与他有关! 庄恒生的身体靠在病房外的白墙上,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和紊乱的心思,他在宁穗面前不能失控,他还是要冷静,要淡定,这样宁穗才不会更慌。 至于林湾,庄恒生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即便这件事情真的只是意外,但身在卧室之中,看到有有那样失学昏迷,连呼救也没有,这已经无法原谅了。 chapter.153 吃一堑长一智 庄恒生再次走进病房,宁穗趴在床边低声啜泣着,她眼睛红红的,嗓子都哑了。 白仙草坐在宁穗身边,眉头紧蹙,也是很难过的样子。 庄恒生道:“仙草,今天你先回去吧,谢谢你关心有有。” 白仙草点点头,这是人家一家三口的难关了,她就算担心,也不方便继续呆着了,她说道:“有有醒了我再来看他。” 她拍了拍宁穗的肩膀,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庄恒生给宁穗倒了杯温水,说道:“别哭坏了。” 宁穗摇了摇头,她现在连水都喝不下。 真正的悲痛是沉默,宁穗和庄恒生就守着有有醒过来。 良久,宁穗哑着嗓子说道:“是林湾干的,一定是他,只能是他。” 庄恒生道:“我知道。” 宁穗拉着有有的手,说道:“我以后再也不要让有有受这样的苦了,再也不要。” ……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有有才苏醒过来,由于白纱布蒙上了他的眼睛,所以他看不见,但他开口喊了一声:“妈妈?” 宁穗浑身一颤,她紧张的问道:“妈妈在,有有哪里不舒服吗?” 而庄恒生已经迅速的喊了医生过来。 有有伸手便去摸眼睛上蒙的东西,宁穗适时阻止,她拉着他的手,说道:“有有的眼睛被玻璃伤到了,医生用纱布给你包扎上了,不要碰,会感染的。” 有有“嗯”了一声,脑子还有些迷糊,他睡了好长好长一个觉,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眼睛还隐隐有些疼痛。 宁穗问道:“还有哪里疼?你一天没吃东西了,饿不饿?想吃什么?妈妈去给你买。” 有有没有吵闹,小小的年纪还是冷静的很,他说道:“不是很疼,就是不习惯,我想喝水,我好渴。” 宁穗给他倒了一杯水,正巧医生也来了,给有有一番询问和检查后道:“先静养两天,屋内光亮不要太亮,饮食清淡为主,之后我们再检查一下眼部的情况。” 庄恒生跟着医生走了出去,角膜的事情,他并不想当着有有的面去问。 庄恒生问道:“医生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准话?有有的眼角膜,是不是大概率要移植?” 医生沉吟片刻,说道:“目前来说是这样,孩子眼角膜受损情况比较严重,目前用纱布养伤也是为了能够减少眼睛使用情况……不过也不排除这些天养伤,眼睛会有些许的好转,一切都还要观察之后再说。” 庄恒生颔首,说道:“谢谢医生了。” 他返还回病房,宁穗在给有有报附近餐厅的菜名,问他想吃什么。 有有说道:“妈妈,去便利店买一袋面包和牛奶就行了,不用这么麻烦。” 他看不见宁穗,但也感受出来宁穗的不安和紧张。 庄恒生道:“有有,爸爸和妈妈不会觉得麻烦,你只要提要求,我们都会满足你。” 有有抿了抿唇,说道:“我知道,那就那一份套餐好了,有鸡蛋羹的那个。” 宁穗说道:“好,我现在就去买。” 她猛的站起身时,眼前有些眩晕,庄恒生拉住了她,说道:“我去买就行,你在这里陪有有。” 庄恒生走出医院,又掏出手机联系了大石,让他带着保镖守着病房,以免有人混进来伤害有有。 庄恒生是会把这件事联想到梁嘉学身上的。 一个月以内,宁穗和有有接连出事,上回宁穗过敏,似乎真的和梁嘉学无关,但这次有有呢?也无关吗? 庄恒生不相信。或者说,他主观的认为,就是梁嘉学所为。 …… 庄恒生知道有有这副样子虽然表面上淡定,但其实内心慌乱,在去买餐食之后,还在商场里买了一副七巧板和智力拼图,让有有在医院里不至于太无聊。 吃完晚饭,有有便拿起了七巧板随意的拼着,病房内还有一个陪护的床,但也只能睡下单人,庄恒生说道:“我让大石送你回去,今晚我陪有有就行。” 宁穗说道:“我回去根本就睡不着,明早还想着过来,算了吧,今晚我留在这儿。” 但有有却说道:“妈妈,我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你留着,我上厕所洗澡都会很别扭的,还是爸爸陪我吧。” 庄恒生不禁笑了笑,说道:“听到没有?有有要我陪。” 宁穗哼了一声,说道:“现在跟你爸爸亲了是不是?不要我陪,那我走好了。” 她佯装生气的要走,其实动作很慢,有有又道:“妈妈明天来的时候,要给我带小舟阿姨做的干贝粥和牛肉饼。” 宁穗道:“好。” 庄恒生送宁穗下楼,亲眼见着大石开车载着宁穗离开,才回到病房。 有有靠着枕头,百般无赖的玩着七巧板,说道:“这个一点也不好玩,眼睛看不见,什么都不好玩了。” 庄恒生坐在他床边,语气沉着的问道:“你妈不在,可以和我说说今天上午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有有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是我自己太笨了。” 他的表情有些不悦,阐述道:“外公说家里的玻璃门是钢化玻璃,他说用安全锤锤开,也会有玻璃丝存在,玻璃片不会掉下来的,让我试一试。” 有有好奇心重,以前在百科书上也看到过,公共汽车的窗户都是采用这种钢化玻璃,遇到紧急情况就可以用安全锤击打边角,钢化玻璃便会破碎,但是不会掉落碎片伤人。 有有没想到外公家里的玻璃门是这种材质的,于是照着林湾的指示,找到了抽屉里的安全锤,蹲在玻璃门便就敲打了起来,他是想见识一下钢化玻璃开裂后那种蜘蛛网膜一样的情形,感觉很好玩。 这样操作的前提下,是有有很信任林湾,也不觉得林湾一个老人,会拿这种事情骗小孩。 结果没曾想,玻璃门根本就不是钢化玻璃,只是普通玻璃,使劲敲打了几下,破碎过后就掉玻璃块,有有就被砸中了,他就觉得很疼,挣扎着叫外公,可是林湾不理他。 疼痛和失血持续了一会儿,有有没有力气喊,就趴在那里昏迷过去了 …… 有有这么说完,漂亮的小脸一片懊悔,他说道:“是我太笨了,所以被算计了。” 他年纪不大,却也很清楚这根本不是意外,这就是林湾那个老头子想害他。 而且有有也很清楚,即便去跟警.察说,也没法判定这是一次阴谋,林湾已经老了,完全可以说自己记错了那不是钢化玻璃门,小孩子信以为真的贪玩才是造成伤害的最终原因。 庄恒生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要这么轻易相信别人。” 有有点头。 庄恒生看着有有瘦弱的身体,穿着病服,心底并不会认为,这件事就这么让有有吃了个教训就算完了。 庄恒生目光幽深,他问有有:“林湾这样害你,你想怎么惩罚他?” 有有说道:“我太小了,惩罚不了他什么的。” 庄恒生道:“假如你有能力呢?你怎么想?说给我听。” 有有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的眼睛受伤了,现在看不见,我想让他也看不见。” 庄恒生摸着有有的脑袋,说道:“说不定他就会遭报应呢。” 有有又道:“但是爸爸,我其实很难过。” 他叹了口气,小小年纪叹气起来有些少年愁滋味的感觉,他说道:“我真的把他当外公看待的,但是他却想要害我。” 庄恒生沉声说道:“有有,你要慢慢明白,这个世界上,不是你付出了,就会收获到同样感情的,人心复杂,一贯如此。” 有有点点头。 chapter.154 不该是这样 夜色渐浓,月光被厚重的乌云遮挡住,夜晚也觉得更加压抑。 赵恒星下了班就又去了梁嘉学家里,梁嘉学的烧虽然退了,但其实真正严重的病并没有好转,身体已经虚空了,肉眼可见的消瘦。 梁嘉学食欲消退,一天吃的东西还没有普通人一顿吃的多,赵恒星实在是放心不下去。 小卢已经看出来了,频繁来家里的赵小姐,比起如今避而不来的高玫,才是真心对梁先生好的。 赵恒星进了别墅,问道:“梁总今天怎么样?” 小卢道:“就中午喝了点鱼汤,吃了一点菜,就没吃别的了,我下午上楼去看,梁先生好像又喝了一瓶酒。这样不行啊,梁先生不能再喝酒了。” 赵恒星皱眉,说道:“晚饭我送上去好了,你也去休息吧。” 小卢点点头,递给她餐盘,餐盘上是摆放好的四菜一汤。 赵恒星心里也很沉重,她白天刚知道林家发生的事情,是舒宁特意告诉她的。 对于舒总为什么突然联系她,赵恒星没有深刻去想,只是觉得,这件事,肯定是要转告给梁嘉学的。 毕竟梁嘉学也曾经当了五年有有的父亲。 赵恒星进了卧室,见着梁嘉学靠在沙发上随意的看着电视,手边还抱着一瓶已经喝空了的酒瓶,她将餐盘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说道:“梁嘉学,该吃晚饭了。” 梁嘉学对于赵恒星接连好些天都来关心他,心里是不为所动的,他很早之前就也看得出来,赵恒星有点喜欢他,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实在对她没有兴趣。 梁嘉学淡淡的说道:“我不饿,你吃吧。” 赵恒星将他身边的酒瓶子拿过,说道:“梁嘉学,你真的不能再喝酒了你知道吗?你的肝脏真的不能继续这样糟蹋下去了。” 梁嘉学掀起眼皮,眼神冷漠,说道:“我怎么糟蹋,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他对待赵恒星的态度不咸不淡,甚至于有时候还很恶劣,他总会想当宁穗当初逃婚,赵恒星有从中帮助宁穗。 赵恒星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委屈和焦急,她说道:“我只是不想你死,你不应该这样,你应该意气风发,应该开朗奋进,总之……不该是这样,你知不知道你的肝癌已经恶化了?蓝医生打了好几次电话,让我劝你去住院治疗,不然真的等到身体垮透了,就来不及了。” 梁嘉学冷笑了一声,说道:“赵恒星,你是不是觉得你在救赎我?你觉得你能拯救我是吗?你把自己当圣母了吧?” 赵恒星咬咬牙,说道:“是,你就当我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圣母心好了,但归根结底我也是希望你好啊!你健康起来,重新开始好好生活,这样不好吗?” “不好!”梁嘉学大声说着,他的脖颈上筋脉蹦起,胸膛剧烈起伏着,他那双黝黑好看的眼睛,此刻灰暗至极,他说道,“人这一生都是在感受生活,获取幸福感,成就感,满足感……而这一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都不重要了,你看,连我的肝都要离我而去了,我还挽留它做什么呢?谁都讨厌我,谁都远离我。” 赵恒星心里很难过,她可以感受到梁嘉学的痛楚和绝望,但她无法苟同于他的认知。 赵恒星蹲在他的面前,真切的看着他,说道:“梁嘉学,我不讨厌你,我也不会远离你,我更不希望你死,算是我求求你,好起来吧。” 梁嘉学一言不发,他摸索着口袋,赵恒星看出来他是在找烟盒,她气愤的将他找到的烟盒抢夺过来,说道:“你不可以这样下去!你现在只想着怎么死,那你知不知道有有命悬一线,差点就死了?就算你不是有有的亲生父亲,但是养育他这些年,孩子现在如何了,过得这么样,你都不在意的吗?” 她这样提到有有,梁嘉学的神色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他问道:“有有怎么了?” 继上回宁穗出事之后,这次又是有有,梁嘉学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又是杨斯斯……可是杨斯斯分明已经自杀身亡了。 庄恒生……究竟是怎么保护宁穗和有有的? 梁嘉学挣扎着虚弱的身体就要起身,赵恒星上前扶他,问道:“你要干什么?” 梁嘉学道:“有有在哪个医院?我要去看他。” 赵恒星道:“宁穗和舒宁不会让你见他的……” 梁嘉学道:“我一定要见到有有。” 他蹒跚着步伐,捂着肚子那一块就挣扎着要出门,赵恒星见他这副样子,实在是心里难受,他如今的身体是真的需要住院了。 赵恒星道:“我可以帮你见到有有,但是前提是,你现在必须坐过来把晚饭吃了,小卢都是照着医生的建议帮你准备三餐的,你必须全部吃完。” 梁嘉学站在原地沉默了会儿,他想到之前要去探望宁穗时,被庄恒生安排的保镖拦在病房外,始终都没让他看到宁穗一眼。 过了一会儿,梁嘉学移动着步伐回到桌前,他垂着头,拿起勺子,说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赵恒星道:“一定。” 她坐在一旁,掏出手机给宁穗发消息:“宁穗,我想去探望下有有,方便吗?” 宁穗回复道:“可以啊,有有正每天都无聊呢,能多个人来看他也好,只是今天实在太晚了,九点半有有就该睡觉了,明天白天吧。” 赵恒星道:“好,那我明天上午十点钟过去。” 赵恒星静坐着,看着梁嘉学吃一点停一会儿,很艰难的将晚饭都吃完,才说道:“我问过宁穗了,今晚太晚了,有有要睡觉了,和她约了明天上午。” 梁嘉学道:“好。” 赵恒星看着他下巴的青茬,俊朗的一张脸此刻充满了颓意,她说道:“好不容易明天去见宁穗和有有,你也该刮个胡子剪个头发吧?” 梁嘉学轻笑,他低声道:“废话。” 赵恒星道:“那你今天也早点休息吧,别熬夜喝酒了,如果你喝的醉醺醺的,我明天是不会带你去医院的。” 梁嘉学拿起遥控器,随便点了一个音乐频道,什么也没说。 赵恒星起身就离开了。 她回到家以后,还不到十点,她发了消息给宁穗,问道:“宁穗,方便打个电话吗?” 这一晚也是庄恒生留在医院陪着有有,宁穗坐在车上,收到赵恒星这个短信,心里便隐隐预测到了赵恒星想要说什么。 宁穗对于赵恒星总归是感激的,也是互相认同的好友了,她即便预测到与梁嘉学有关,却也还是回复道:“好,等我十点钟到家,我打给你。” 车上大石在开车,被大石听到难免不好。 . 宁穗回到家,小舟在煮汤底,问宁穗道:“宁小姐要不要吃点夜宵?我做好了,你要吃的话,我给你加热一下。” 宁穗道:“不用了,我不饿,小舟你也快点休息吧,不用这么忙。” 小舟道:“我不忙的,只是担心有有,我给他熬点汤底,我们老家那边说喝这个伤口好得快。” 宁穗笑道:“谢谢你这么关心有有。” 她回到房间,就给赵恒星回了电话。 “恒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赵恒星道:“我明天会去医院看有有,但是不止我一个人,我……要带梁嘉学过去。” 宁穗淡淡道:“我不想见他。” 赵恒星知道宁穗很排斥梁嘉学,可还是硬着头皮恳求道:“梁嘉学是担心有有,他其实很在乎你,也很在乎有有,有有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梁嘉学真的想去医院探望下。” “……” “梁嘉学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如果不是我说明天带他去见你和有有,他今天还是不吃饭,我说的难听一点吧,梁嘉学能不能熬得过今年都是个问题了,他不肯住院,也不肯好好吃药,唯一肯吃的药就是止疼药,他没有活下去的信念了,如果他明天能见你和有有一面,我想着他会不会好一些。我想拜托你同意,他现在身体很弱,而且明天还是在医院见面,他根本对你做不了什么……宁穗,算我求你了。” 赵恒星的语气很卑微,宁穗心里很难受,她觉得赵恒星不该为了梁嘉学这样的恳求自己,若是高玫、高纯,宁穗可以果决的拒绝,可偏偏是赵恒星,这一次宁穗无法拒绝。 宁穗只好说道:“好,看在他照顾有有那些年的份上,我允许他来,但只允许这一次。” 赵恒星高兴道:“谢谢你宁穗,真的谢谢你。” 宁穗叹了口气,说道:“恒星,梁嘉学这个人……不值得你这么为他操心。” 赵恒星声音低低的,很温柔,她说道:“我与他之间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和了解,我只是单纯不想让他这副颓败的样子就死了,我觉得太可惜了。” 赵恒星已经三十岁的人了,在职场混了这些年,自然是很清晰的了解自己的行为举止究竟是为什么,正是因为与梁嘉学不曾深入了解,她只是单纯对他有过好感,喜欢过他,印象中那个斯文隽雅的男人如今这副样子,赵恒星终究不忍。 宁穗好半天,才说出一句:“梁嘉学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chapter.155 商量 宁穗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庄恒生,第二天一早她去医院,庄恒生已经准备去公司了,有有正在吃早饭。 宁穗给庄恒生泡了咖啡,递给他道:“今天起得早,干脆就磨一磨咖啡豆,给你煮了咖啡带过来。” 庄恒生问道:“吃过早饭了吗?” 宁穗道:“吃了——哦,这个是小舟煲的鱼汤,是给有有的,我让小舟也给你带了一份,你中午在公司吃吧。” 她手里拎着两个保温桶,递给庄恒生一个。 他将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拿着,说道:“我这算是蹭了有有的面子,这才一大早又是咖啡又是鱼汤的。” 宁穗推了他一把,说道:“好了,你们父子俩的独处时间已经结束了,快点把有有小可爱让给我吧,你快去上班挣钱,待会儿检查我带他去就行。” 走到门口,门外是白天换岗的保镖,高又壮,宁穗说道:“这是三甲医院,该有保安有保安,你就别这么安排了,昨天我出去买个东西还要跟着我,我很不舒服,你撤走他们吧,医生护士进来出去也不方便。” 庄恒生淡淡道:“你之前住院我也安排了,前两天我也安排了,你都没说什么,怎么今天就不乐意了?” 宁穗心头一紧,果然庄恒生根本没那么好骗,宁穗便只好说道:“我是觉得太引人注目了,真的影响不好,之前没说,昨天听到有人议论,觉得不好。” 庄恒生盯了她几秒,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但他还是相信宁穗的,便也没有拆穿她,说道:“好,你进去吧,我让他们走。” 宁穗笑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庄恒生对她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庄恒生走了以后,宁穗回到病房,有有说想上厕所,宁穗带着他到独卫上厕所,她就站在门口,有有现在六岁,但是已经不给宁穗看全身了,他很矜持。 宁穗听到抽马桶的声音,然后才推开门,拉着有有给他洗手。 她垂眸看着有有的脑袋,说道:“有有,今天梁嘉学可能会来看望你。” 有有的手都有些僵硬,他嘴上只是说了个:“哦。” 宁穗抽出擦纸巾给他擦着小手,说道:“你要是不想见他,他来了我帮你挡着。” 昨晚答应了赵恒星是一回事,但若是有有拒绝的话,宁穗也不会允许梁嘉学见有有的。 有有平静的说道:“见也没什么,反正我现在眼睛看不见。” 他这样的一句话,让宁穗心里很难受,她温声说道:“有有的眼睛不会有事的,下午医生还会给你检查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真的恢复不了,眼角膜移植手术成功率也很高啊,你不要多想。” 有有说道:“好哦。” 他回到病床上继续听播客,都是少儿类的,也算一点乐趣了。 …… 十点的时候,赵恒星和梁嘉学准时来了。 赵恒星一见到有有,看到孩子的眼睛上围了一圈白纱布,就着实难过。 她说道:“宁穗,一定会好的。” 宁穗手里拿着水果刀削着苹果,说道:“当然会好的。” 她看了眼赵恒星旁边的梁嘉学,眼神有些复杂。 宁穗的确是没想到梁嘉学现在病态得很,脸色不好,又瘦了些,俊朗的脸部轮廓更加立体深刻,瞧着有些斯文的弱流,还有些颓然的情绪。 梁嘉学见着有有还在玩着手里的七巧板,他暂时看不见,所以自然也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暂时看不到也好……梁嘉学潜意识里也不想让孩子见到如今自己这副样子。 而宁穗,许久未见,梁嘉学觉得她状态还不错,即便是处于担心孩子的悲伤情境中,也能看出来她气色不错,眉眼间有忧郁,可相比于在他身边的那段日子,很不错。 在这一瞬间,梁嘉学突然明白,他好像无须跟宁穗说什么,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梁嘉学开口问了有有的病,说道:“有多严重?” 宁穗道:“角膜受损,大概率是要做眼角膜移植手术的,但医生现在还在观察有有的伤口恢复情况。” 梁嘉学沉默了会儿,对有有说道:“有有,我能单独跟你聊一聊吗?” 从有有归还给宁穗和庄恒生以后,梁嘉学几乎没有跟有有说过什么,上回拦车的时候,有有也是没怎么跟他说什么。 宁穗是相信梁嘉学不会伤害有有的,但她会怀疑梁嘉学要单独跟有有说什么不好的话。 宁穗当即就说道:“有什么话是我和恒星不能听的,光明正大不好吗?” 有有却道:“可以。” 他对宁穗道:“妈妈,你和赵阿姨出去一会儿就行。” 宁穗想要拒绝,赵恒星拉过宁穗,低声道:“放心吧,我们就在门口看着,不会有什么的。” 宁穗思量了一会儿,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纠结,但既然已经让梁嘉学人都来了,他想说什么,干脆就让他说好了。 宁穗这才和赵恒星起身离开病房。 梁嘉学靠近有有,坐在床边,低声问道:“现在还疼吗?” 有有道:“不疼。” 有有内心也很复杂,他想到了之前梁嘉学让他转告给妈妈的话,他并没有照做。 梁嘉学道:“我很疼,这里,我得了肝癌,很疼。。” 梁嘉学指着自己肝脏的地方,笑了笑:“我活不久了,也不知道你长大了还会不会记得我。” 小孩子的记忆能保留多久呢? 有有有些愣住了,他不知道肝有什么作用,但是听到“癌”,就也是知道肯定是很严重的病。 有有好难过,他有些气恼梁嘉学不要他了,很绝情,但却也不想梁爸爸快要死了。 梁嘉学捧着有有的脸,沉声道:“你眼睛不好,不许哭知道吗?” 有有点点头。 梁嘉学笑道:“我刚才来的时候,也有去问你的医生,就算今天下午检查结果很好,眼角膜手术的可能性也还是很大,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有有紧张的拽紧了被子。 只听到梁嘉学的声音醇厚柔和,有有像是回到了当初还把他当爸爸的日子里。 “把我的眼睛给你吧,有有,我以后都不会当爸爸了,我也没什么很值得留给你的,正好你需要眼睛,即便我死了,能留下一样东西,以证明我活着的意义,那真是太好了。” 有有低着头,他还太年少,不大能够完全明白梁嘉学话里的意思,可他却真的是很感动。 孩子能感受到纯粹的爱,有有感觉,梁嘉学应该是真的很爱他。 chapter.156 斩不断理还乱 宁穗和赵恒星站在病房外等了一会儿,宁穗沉着脸,赵恒星知道她不高兴,便说道:“我下次不会这样为难你的,这次是真的过意不去。” 宁穗道:“你犯不着为他道歉。” 赵恒星笑了起来,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希望梁嘉学死。” 宁穗觉得赵恒星对梁嘉学的感情很单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还能有这么纯粹的感情真的很难得,仿若是当年宁穗对梁嘉学那般。 宁穗无意去劝告赵恒星什么,她有多恨梁嘉学,梁嘉学对她有多偏执残忍,赵恒星其实也都很清楚,她依旧选择去救赎他,只能说她很善良。 又等了一会儿,梁嘉学打开病房的门,说道:“我和有有谈好了。” 宁穗道:“那你可以回去了。” 这是赶客了。 梁嘉学却道:“我还想和你单独谈一谈。” 宁穗讽刺道:“怎么?今天单独聊天,是要交代遗言吗?” 赵恒星拉了一下宁穗的衣角,示意她说的话太过于刺耳。 梁嘉学道:“是遗言的话,那你愿意听吗?” 宁穗觉察到今天梁嘉学的态度其实挺沉静的,没有似往常一盯着她,就让她感到浑身僵硬可怕。 宁穗淡声道:“听,有什么不敢听的,但是我不信任你,我们就在这里说。” 赵恒星闻言,说道:“你们聊,我进去陪一会儿有有。” 走廊里偶尔有护士和病号走过,宁穗抱臂靠墙,说道:“说吧。” 梁嘉学问道:“你知道你上次过敏,不是我害的,对吗?” 宁穗觉得他突然提起这个,很奇怪,说道:“是杨斯斯,恒生已经都跟我说了。” 梁嘉学闻言,神情复杂的说道:“庄恒生办事很利索,他六年前如果也是这样的手笔,倒也不至于入狱五年。” 宁穗没好气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梁嘉学没忍住的咳了两声,身形颤了颤,脸上苍白一片。 他虚弱的笑了一下,说道:“其实我本来还有些不甘心,但是杨斯斯死了,我又觉得很放心,我没有做到的,他做到了,你以后跟着他,也不会受委屈。” 梁嘉学是后来得知那天他离开以后,对杨斯斯下手的是庄恒生找的人,这也引发了杨斯斯的求死之心,于是杨斯斯自杀。 庄恒生下手比他还狠,而且沉得住气,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宁穗说道:“这话让你说的,好像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没受过委屈?” 她言辞尖锐,眼神冷淡强硬。 梁嘉学道:“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至少也有开心过吧?” 宁穗道:“当年太蠢,蠢得开心。” 梁嘉学道:“开心是真的,那就好。” 他略带满足的笑让宁穗觉得膈应。 宁穗终归还是没忍住,说道:“梁嘉学,你那么贱,命也贱,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只要你听赵恒星的,也听医生的,好好治疗,就犯不着在这儿矫情交代遗言。” 话虽然依旧难听,还顺带骂着梁嘉学,可是话里的不忍和善意,梁嘉学也是接收到了。 他笑道:“那我要死一死,来证明我是个富贵的命,富贵不长久。” 宁穗低着头,一时无语。 梁嘉学继续道:“我原本还在想,你会不会还认为是我想害你死,但今天问清楚了,我心里也释怀了。” “至于有有的眼睛,你也不用担心,一定会好的,有有很听话乖巧,你有一个好儿子,宁穗,你以后都有福气,不必再吃苦头了。” 他说完,就推开了病房,对赵恒星说道:“我说完了,走吧。” 赵恒星一脸恍然,她原本提心吊胆的,生怕梁嘉学面对宁穗会不冷静,两个人别又在医院吵一架,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平静。 赵恒星起身,对有有说再见,然后跟着梁嘉学离开。 然而梁嘉学一上了车内,就浑身战栗,手哆嗦着从口袋里翻找着什么,赵恒星见他浑身冷汗直冒,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紧绷着牙,便明白他是身体内剧烈的疼痛造成的。 她帮他找到止疼药,给他喂了两颗,梁嘉学清瘦的身体缩在车座里,眼睛发亮,说道:“好一些了。” 赵恒星这才反应过来,她被梁嘉学吓得哭出来了。 赵恒星擦了擦眼泪,司机开着车,赵恒星说道:“回医院吧,梁嘉学,直接去住院吧,你不能再这样和身体过不去了。” 梁嘉学目光看着窗外,说道:“我很讨厌医院。” …… “他说他讨厌医院,谁不讨厌医院呢?但是也不能这样硬扛啊,我只能联系蓝医生看有没有私人医院里能够治肝癌的,能每天去他家里给他治病。” 赵恒星晚上给宁穗发消息说了这一切。 宁穗躺在床上看着手机,有些愣神。 她有些明白梁嘉学为什么讨厌医院,而且可能这些人里,只有她明白。 不免又想到梁嘉美。 梁嘉美当年溺水失去意识,梁嘉学的母亲在医院工作来回奔波把身体累垮的,梁嘉美在医院躺了两年还是走了。 这一切,都与医院有关,医院的缴费单、医药费、消毒水味……一切的一切,在梁嘉学的记忆里,都给他带来的是绝望。 若是让梁嘉学入院治疗,恐怕梁嘉学也不会像别的病人那样,心里怀揣着对病症治疗好的期望,只有绝望,熟悉的、无尽的孤独与绝望。 那一年,梁嘉美还活着的最后一年,是宁穗陪着梁嘉学一起在病房里过年的,她犹记得她出现在梁嘉学面前,梁嘉学眉眼间闪过的忧郁和孤独。 宁穗翻了一个身,回复赵恒星道:“那样也好。”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和梁嘉学的一切回忆,夹杂了太多的恩怨情仇,斩不断理还乱,无法捋清楚究竟谁亏欠了谁。 …… 庄恒生还是照例看护有有,有有看不到他的脸色,看不到庄恒生冰冷至极的表情。 有有说道:“爸爸,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 庄恒生今天话特别特别少,有有察觉出来的。 庄恒生道:“今天梁嘉学来了,对吗?” chapter.157 可笑 庄恒生早上走的时候,有猜到宁穗今天让他撤走保镖是要见某个人,也大概率猜到见的是梁嘉学。 他之所以明知道宁穗要见梁嘉学,却也还是放任他们见面,是在想着事后宁穗也会告知他的。 保镖虽然撤了病房门口,但庄恒生依旧让保镖在病房楼附近看守着,一旦有什么不对劲就要立即汇报,庄恒生便知道,今天来的是梁嘉学,还有赵恒星。 但宁穗还没有主动告诉他。 晚上他来到病房,宁穗一切如常,什么也没说,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宁穗被大石送回家,庄恒生就这样不太开心的守着有有。 他问了有有,有有说道:“来了。” 庄恒生沉默了,有有还太小,庄恒生问什么好像都有些不合适。 但有有猜测出来庄恒生应该是吃醋了,便主动汇报道:“他来了没多久就走了,和妈妈也没有吵架,主要是来看我的,和我说的话。” 庄恒生问:“和你说了什么?” 有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梁爸爸说,他要死了,打算把眼角膜给我。” 庄恒生顿住了,而后心里是怀疑和思考。 “你妈妈也知道?” 有有道:“妈妈不知道,梁爸爸单独跟我说的。” 庄恒生冷声道:“假如他真的死了,你会愿意要他的眼角膜吗?” 有有道:“会的。” 可是这样的假设……有有有些难过。 庄恒生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别想了,早点睡吧。” 有有听话的躺下来。 . 眼角膜的这件事,让庄恒生觉得很可笑。 他当然能够理解梁嘉学这么做的用意,是想要留下什么东西,好让宁穗和有有都忘不了他,是想让宁穗没那么恨他,甚至感激他是吗? 梁嘉学这个人,总是有各种小手段让庄恒生心里不舒坦,即便是要死了,也能整这么一出。 只是眼下,比起梁嘉学,庄恒生明显要先解决的,是林湾。 . 有有住院几天后,高纯也来探望了。 宁穗将她拦在了病房外,冷声轰她走,没有任何情面。 “我现在每天照看有有,来不及找你和林湾算账,你也别假惺惺的在有有跟前晃了,让人觉得恶心。” 宁穗这样说,高纯脸上还是挂着笑,将给有有的营养品和水果塞到宁穗手里,说道:“这件事真的是个意外,穗穗,我问了你林叔叔,他说有有贪玩拿了工具锤把玻璃给砸碎的,你叔叔是个全身瘫痪的,不可能对有有做什么的,你不信的话,我们进去问有有,有有是个好孩子,一定会说实话的。” 宁穗道:“我不会让你们再见到有有,死了这条心吧,你对我没有做的一点母亲的责任,现在有有在你家又受了这么大的伤害,你们嘴巴一张就能将这件事说成是意外……呵,高纯,从此以后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宁穗将高纯塞在她手里的东西都还了回去,回到病房将门反锁上。 高纯在外面敲了一会儿的门,见宁穗一点反应也没有,她也没有什么持之以恒的耐心,心里甚至还有些气愤,可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拎着东西离开了。 有有吃着橘子,宁穗盯着他,说道:“你今天还是不打算跟我说,你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有说道:“我跟爸爸说过了,不想说了。” 宁穗道:“可是你爸也不跟我说。” 这父子俩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知道内情,也不告诉她。 有有受伤当晚就告诉了庄恒生那天怎么被林湾给诓骗受伤了,后来又不让庄恒生告诉宁穗。 因为有有觉得宁穗没他聪明,要是让宁穗知道自己这么简单就被骗了,有有感觉好没有面子。 有有说道:“妈妈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也不用知道那么多。” 他稚嫩的脸上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宁穗:“……” 她心里有些堵。 宁穗又开始愁心起来有有昨天的检查结果,医生说了,有有需要继续养伤,等到有眼角膜资源就可以直接进行移植手术了。 昨天因为梁嘉学来过,宁穗心里一直很乱,也没来得及和庄恒生仔细商量眼角膜的事情。 这一天等到庄恒生来到医院,有有睡着了,庄恒生脱了西装,坐在沙发上,宁穗粘着他,搂着他的劲腰靠在他的胸膛上,有些昏昏欲睡。 庄恒生的手指缠绕着宁穗的秀发,目光沉静如水的看着床上的有有,低声说道:“有有今天和你说什么了?” 宁穗道:“也没说什么……我特想知道那天发生什么了,你们俩都不告诉我。” 庄恒生哄着她道:“有有是觉得告诉你他就没面子了,他人小鬼大,你也就别深究了,等到这件事过去了,我偷偷告诉你。” 宁穗低笑了下,但又想到了有有的眼睛,唇角的笑容都有些苦涩,她跟庄恒生说起了眼角膜资源的事—— “我今天去问了医生,医生说等到眼角膜捐献的病人不少,但捐献的眼角膜数量还是太少了,有有需要等。恒生,我们要不要换一家医院问问?” 庄恒生道:“我已经让秘书去查了,海城没有,还有别的城市,怎么可能没有眼角膜呢?这个你不用担心。” 庄恒生心里有数,要是想要快些移植手术,一周之内应该就能联系上眼角膜捐献者家属。 即便有有接受了梁嘉学的提议,但庄恒生也不会允许这件事的促成。 宁穗对于梁嘉学要把眼角膜给有有的事情还不知道,她只是听了庄恒生说已经在联系眼角膜捐献者的事情,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眼角膜不需要什么匹配,拿来就能手术,希望这件事快点结束。 宁穗说道:“今天高纯还来了,被我赶走了。” 庄恒生道:“嗯,不用搭理她。” 宁穗皱眉,懊悔道:“我就不该和她打交道,想着和气也就算了,没想到让有有糟了这么大的罪。” 庄恒生用手梳着宁穗的发丝,淡淡道:“以后都不会和他们打交道了。” 他若有所思。 chapter.158 后悔 高纯回到家以后,将宁穗拒绝了的营养品甩在了沙发上,林湾在客厅落地窗前,佣人正一口一口的给他喂着燕麦牛奶,她走上前,让佣人离开。 只剩下她和林湾,林湾看着她的神色,说道:“被你女儿赶出来了吧。” 高纯道:“你干的好事,让我这大半年的心血全部都白费了,宁穗以后都不会再和我有来往了。” 林湾道:“那不是很好,你还是将我照顾好,只要我不死,你就还可以从桑家吸血。” 高纯脸色一变。 高纯挤出笑来,说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些年我伺候你伺候得不好吗?任劳任怨的,你治疗保健的钱,都是我厚着脸皮去找你姐姐找你外甥要的,这话说的好像那些钱只花在我一个人的身上似的。” 林湾不置可否的笑,说道:“高纯,有些事情说破了就不好了。” 他是清楚她从中扣了多少的,私房钱这些年存了不少。 高纯道:“那是,就算宁穗认定是你害的有有,我也一直说这是个意外,照你说的,有些事说破了就不好,你对我,也不必这样颐指气使的,只要我想,你也过不了安稳日子了。” 林湾一滞,问道:“你什么意思?” 高纯道:“只要我指认是你害了有有,意外就可以变成谋害,你就不会在这里晒太阳了,而是该去狱中。” 高纯幽幽的笑,说道:“所以你还是对我客气点儿吧,别总居高临下的,好像是我欠了你的。” 林湾板着脸,一言不发。 . 宁穗对于有有的眼角膜移植手术很是上心,时不时就去问医生,有没有新的眼角膜资源,医生的回答都是“要等等”。 宁穗的耐心没等几天,尤其是有有的身体除了眼睛都痊愈的差不多了,下午的时候阳光好,宁穗还会拉着他下去转一转,可他看不见,宁穗心里很焦急。 这天白仙草又来看望有有,见宁穗不太开心的样子,便问道:“怎么回事啊?” 宁穗跟白仙草说了眼角膜的事情,白仙草道:“你家庄恒生的能耐还搞不定一对眼角膜吗?” 宁穗道:“秘书有在帮忙联系,但是还没结果……” 白仙草狐疑的皱了皱鼻子,说道:“眼角膜有这么稀缺吗?回头我让周成帮你们也问问。” 宁穗道:“谢谢。” 有有听着她们在一旁的谈话,忍耐着,没说什么。 白仙草又提到了梁嘉学,说道:“最近花时的新闻还挺多的,你看了吗?梁嘉学昨晚被送去医院了。” 宁穗惊讶,她明白以梁嘉学对医院的讨厌程度,一定是没有主观意识了,被人送去医院的。 见她这副表情,白仙草就知道宁穗还不知道。 “你实话跟我说,你替他伤心了?” 宁穗道:“这话说的不对,我没有替他伤心,我只是觉得有些伤怀罢了,毕竟……也是认识的人,换做任何一个我认识的人,听到这样的消息,我都不会开心的。” 白仙草道:“的确。” 宁穗叹了口气,说道:“我总感觉,梁嘉学的情况应该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说不定……” 这样的预测她不好说出来,白仙草听出来了,她说道:“我又觉得他有些可怜了。” …… 晚上庄恒生来的时候,有有突然提出想要出院。 庄恒生沉着脸问道:“给我一个理由。” 有有说道:“在医院待着很无聊。” 宁穗道:“那我明天去给你多买些玩具给你玩,我也多跟你听广播动漫,你的眼睛还需要做手术的,等不了多久就有眼角膜了,有有乖乖的在医院好不好?” 有有道:“我不用等什么眼角膜,我只要梁爸爸的眼睛。” 此话一出,宁穗疑惑的看向庄恒生,有些困惑,她问道:“有有这是什么意思?” 庄恒生的神色淡淡的,对于有有的这句话没有任何意外的样子。 宁穗又道:“恒生你知道?” 庄恒生道:“知道。” 他来不及和宁穗解释,只是盯着有有说道:“我已经联系到一家慈善机构,眼角膜这两天就可以送过来,你给我待在这里等手术就好,不要任性。” 有有瘪着嘴,再次开口已经带着哭腔了,他说道:“我不要,我就要梁爸爸的,我要出院去看望梁爸爸。” 庄恒生冷声道:“庄一帆,你不要挑战我的脾气。” 他这样叫着有有的名字,语气里暗含着警告和怒气,宁穗知道庄恒生已经很生气了。 有有根本不害怕,他性子和庄恒生一样,认定的事情便改不了。 有有说道:“梁爸爸快死了,我想去看望他,爸爸妈妈不喜欢梁爸爸,我喜欢,你们生气我也要去看他。” 有有很后悔,那天梁嘉学拦车让他给宁穗带话,他也没做到,他想去跟梁嘉学道歉。 见庄恒生脸上的冷意更甚,宁穗立马拉过庄恒生,低声安抚他道:“恒生,你不要和有有生气,可能是这些天都在医院憋坏了,他只是想出去玩儿,明天我们带他出去玩一天就是了……” 话还没说完,有有便大声说道:“我不想玩!我要去看望梁爸爸!” 他一口一个梁爸爸,庄恒生听的出来有有心里还是认着梁嘉学是父亲的。 庄恒生道:“你要去,可以。” 但他下一句便道:“你去了就不用回来了。” 气氛很僵持,宁穗眼含泪水,不知道该怎么劝这对敌对的父子了。 庄恒生这话,摆明了就是要有有做个选择。 她没有想到,梁嘉学都快要死了,庄恒生居然还能和有有因为梁嘉学吵架。 有有咬着唇,很委屈的样子。 宁穗上前拉住有有的手,说道:“有有,你去了也没有用,梁嘉学的病已经来不及治疗了,你不要惹你爸爸生气了,眼角膜谁的都可以,你乖乖的等过两天做手术好不好?算是妈妈求你了。” 有有执拗的甩开她的手,说道:“我可以不去看梁爸爸,但是眼角膜必须要是梁爸爸的,不然我不会愿意做手术的。” 庄恒生厉声道:“你有什么资本跟我谈条件?” chapter.159 想都别想 有有说道:“就凭我是你儿子,你不会愿意看到我一辈子眼睛看不见。” 有有努力沉住气这么和庄恒生说着。 宁穗拽着有有的袖子,说道:“有有,你不能威胁父母!” 庄恒生顿了顿,说道:“好,我同意你使用他的眼角膜,但是你不能去见他。” 有有也同意:“那我就不闹了。” 但他明显还在生庄恒生的气,他觉得庄恒生心胸很小,可是能够这样谈成一个条件,有有心里衡量了一番,实属不能继续闹了。 庄恒生的心情现在也不好,他一言不发的走出病房,宁穗给小舟打电话让她来医院守着有有,而后便连忙追了出去。 宁穗见他径直往医院外面走,追上他气喘吁吁的说道:“你去哪里?该不会回公司吧?” 庄恒生道:“去商场。” 宁穗:“去商场干嘛啊?” 庄恒生拉住她,步伐也体贴的放慢了,他冷声道:“去给小兔崽子买玩具。” 宁穗听到这句话便笑了出来,挽住庄恒生的手臂,说道:“嘴上说得那么冷酷,其实还是心疼孩子。” 庄恒生道:“你不生气吗?” 他低头看着宁穗,眼神里掺杂着审视。 宁穗道:“有点生气,但又很心疼有有,毕竟在梁嘉学和有有之间,我们始终是缺席的,有有是个好孩子,很懂事。” 庄恒生道:“所以你觉得有有提出要用梁嘉学的眼角膜,是可以接受的吗?” 宁穗犹豫了下,反问道:“为什么会突然说要用梁嘉学的眼角膜?而且好像你早就知情?” 庄恒生的眼神晦暗了些,他不想挑破那件事,在此刻,却也还是说了出来:“前些天,梁嘉学不是来医院见你和有有了吗?有有和我说的。” 宁穗浑身一僵,想起来,应该是梁嘉学在病房里单独和有有说话的时候提了眼角膜这个事。 宁穗很是慌乱,她对庄恒生的隐瞒,庄恒生都知道,却直到今天才挑破,尤其在庄恒生对于眼角膜这个事很不悦的情况下。 是她的错,她就不该同意赵恒星的请求,让梁嘉学和有有见上面。 宁穗说道:“对不起恒生,真的对不起,是赵恒星请求我,我想了以后同意了,我怕你不高兴,所以就没告诉你……” 庄恒生停下脚步,拉下宁穗的手,淡淡的问道:“究竟是怕我不高兴,还是怕我会阻止?” 宁穗咬着唇,无法面对这个问题。 其实她很清楚,她的潜意识里也是希望梁嘉学状态好一些,如果他见了有有和她,能够听赵恒星的好好治疗,宁穗觉得也是可以的。 宁穗也清楚告知了庄恒生,庄恒生一定不会允许的。 宁穗惭愧的低下了头,说道:“就是怕你知道了会是现在这样不开心,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的……但是我也不曾想,梁嘉学会跟有有说这个。” 庄恒生声音压的很低,语气里有些失望,若是宁穗抬头看,会看到庄恒生俊秀的脸上有些许的悲伤,他说道:“宁穗,你也很清楚,我舍不得生你的气,我永远不会责怪你,归根结底,你怕的,无非就是让我发现,你根本没那么爱我。” 庄恒生这样的认知,让宁穗心头一击,她大声说道:“不是的!恒生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她细眉紧蹙,却见庄恒生转过身快步离开,他丢给她一句话:“别跟着我,让我静一静。” 他颀长的身影很快淹没在沉沉的夜色里。 宁穗站在原地,百般懊悔,她后悔过很多事,原以为会长记性,却没想到她总是会无形中伤害到庄恒生。 …… 宁穗回到病房,有有躺在病床上,蒙着被子睡觉,小舟在一旁戴耳机刷段视频,看到宁穗便小声道:“我一来,有有就这样睡着,让他把头露出来透透气,也不干,闹脾气呢这是。” 宁穗走上前,伸手拉被子,却发现有有在被子底下拽住了,她根本拉不动。 看来这家伙根本没睡,清醒着呢。 宁穗心烦得很,庄恒生生她气,有有也赌气,她里外不是人。 宁穗对小舟说道:“今晚辛苦你在这里守夜,我先回去了。” 小舟点点头,瞧出来宁穗的疲累,说道:“回去好好休息,明早不用来早,多睡会就行。” 宁穗又走出医院,此刻已经夜里十一点了,她刚开车开到红路灯跟前,就接到了赵恒星的电话。 宁穗看到赵恒星的名字,心里犹豫要不要接听的,今日的不愉快,都是因为那天她同意了赵恒星的请求造成的。 直觉告诉宁穗,这一次也是和梁嘉学有关。 但是宁穗还是接过了电话,赵恒星哭着说道:“宁穗,你现在能来二院吗?梁嘉学……快不行了。” 果然如此。 正是宁穗的猜想之中,反而没有太过于震惊,只是心头涌出来的悲伤通过泪腺表达了出来,还是让宁穗模糊了视线。 宁穗调整了下呼吸,不想声调里被赵恒星听出哭腔,她淡然的说道:“我现在就过去。” 红灯停,宁穗拿着手机给庄恒生发了微信消息,汇报了这一次的行程。 “赵恒星打电话给我,梁嘉学快不行了,我要去一趟。” 在刚吵完架以后做出这样的决定,宁穗深知还是伤害到了庄恒生,然而这一次,真的无关恩怨爱恨,只是因为梁嘉学是一个要死去的熟人。 她没法不去见他最后一面。 . 庄恒生在商场关门之前买下了乐高拼图,他步行回到医院病房,就看到了宁穗给他发的消息。 庄恒生坐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没什么想回复的话语,只是沉沉的吐出一口气。 他明白宁穗的这个举动无非是想告诉他,人之将死,好多事情都没法去计较了,认识一场,去告个别就是了。 但庄恒生并不这么认为,在他心里,梁嘉学是死是活,他都要继续计较下去。 庄恒生是绝对不会让有有使用梁嘉学的眼角膜的,他绝对不会允许梁嘉学在死后还用这种方式存在于他和宁穗的世界。 想都别想。 chapter.160 我是他前妻 宁穗曾经特别希望梁嘉学死,她甚至还亲手刺伤过他。 但眼下真的来到医院,见到在重症监护病房里插满了管子,消瘦如骨的样子,真的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她脑子里闪过一瞬间的念头是,医学会有奇迹吗?梁嘉学现在接受治疗还来得及吗? 赵恒星站在监护病房外,脸庞红红的,眼睛肿的核桃大小,宁穗看得出来,她眼泪都提早流干了。 赵恒星上前就抱住了宁穗,嘶哑着嗓子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宁穗道:“来看他最后一眼。” 宁穗精致的脸蛋上是淡然的表情,但望向梁嘉学的时候还是难掩一丝的悲伤。 医生护士在里面忙着抢救他,梁嘉学眼底泛青,呼吸器掩盖了他一半的脸,他暂时没有意识了。 赵恒星说道:“他死活不肯去医院,疼的也吃不下东西了,昨天昏迷了一下午,我下班回去的时候觉得不对劲,赶紧叫了救护车送来医院的,医生说他的肝都已经废了,现在也只是勉强支撑着,医生……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宁穗道:“他的遗嘱交代好了吗?” 毕竟涉及到他的股份还有很多不动产。 赵恒星道:“我不知道,他没和我说,我也没那么关心,我又不是为了他的财产才这么关心他的……只是你要真提这遗嘱,确实是个问题,梁嘉学没有孩子,你也与他离婚了,他也没有亲人了,如果没有遗嘱的话,遗产估计最后会充公吧。” 宁穗点点头,说道:“也不知道他费尽心机得到的这些东西,最后带不走,也没人继承,他究竟是什么感受?” 只能说很是荒诞可笑了。 过了半个小时,医生和护士走了出来,赵恒星连忙问道:“怎么样?” 医生摇了摇头,说道:“最多三天,最少挺不过今晚。” 漆白充满着消毒水味的走廊很是诡异的安静,赵恒星坐在椅子上,说道:“本来以为他能清醒过来,看到你,会不会高兴些,一高兴身体也能好些。” 宁穗道:“如果他明天醒了,你跟他说我来过就行了。” 赵恒星撩了把头发,她也憔悴了许多,黑眼圈很明显,宁穗道:“你在这里干守着也没用,护士会看着的,在附近找个酒店睡一晚吧。” 赵恒星道:“我睡不着,我在这里守着他,心里才踏实。” 宁穗原本是想走的,但看到赵恒星这样,她一时也狠不下心就这么走了。 宁穗抱臂站在玻璃窗外,就这么看着梁嘉学发呆,她脑袋有些疼,许久没有熬夜,眼睛也有些酸涩。 凌晨两点,护士再次来查看梁嘉学的情况,没有险情。 赵恒星听到这个,就轻松了一点,想着今晚应该能安全挺过去。 她就靠在那里睡着了。 宁穗对护士说道:“我能进去吗?” 重症监护病房是可以进去一个人的,但必须是家属。 护士道:“你是他什么人?” 病人送过来的时候,有了解到病人没有亲人,连一个可以签手术合同的人都没有。 宁穗道:“我是他前妻。” 前妻,即便已经没有了亲属关系,但已经算是曾经的监护人了。 护士犹豫了下,说道:“可以进去,但你什么都不要碰,不然出问题了你负责任。” 宁穗点头,护士带她换上了无菌服。 宁穗进了病房,坐在病床旁边,可以听到心电监视器滴滴答答的电子声音,那样的规律又冰冷机械。 梁嘉学并不像是沉睡了的样子,而是面部很痛苦的昏迷着,就算他现在就走了,宁穗也能看得出来,他走的并不开心。 宁穗说道:“梁嘉学,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我不希望你死,我也不觉得你活着很好,你在我心里是介于生和死之间的,我认真想了想,我可能更希望的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你,我估计你也是这样想的。 “你的痛苦和扭曲都是因为我间接害了嘉美造成的,而我的苦痛也是因为我当年喜欢上你而开始的,可要说起原谅,我也没法原谅你。假如人有下辈子的话,希望我们不要再相遇。” 她没有其他要说的了,她只是想到了当初年轻的时候,遇见梁嘉学,她有好多好多说不完的话,梁嘉学总是很冷淡,还有些不耐烦,觉得她聒噪,如今她面对他,所有的话早就说完了。 她愣神间,看到梁嘉学的手动了动,那一瞬,她瞪大了眼睛。 梁嘉学缓慢的睁开了眼,看向宁穗的眼神很清醒,也很沉静,他还带着笑意,整个人精神很好的样子。 宁穗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面色发黄,却还是掩盖不住他的俊雅,只是那好看枯萎了许多,梁嘉学的声音闷闷的,是氧气罩的原因。 只听到他说道:“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出现在我临终之际。” 宁穗眼里逐渐的蓄满了泪水,她说道:“你要死了,这样大快人心的事,我不来看一眼怎么能解气呢?” 梁嘉学道:“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宁穗道:“我说不了好听的,你也可以不死。” 梁嘉学笑道:“看来你舍不得我死啊。” 他有些满意的神色。 宁穗道:“你如果这样理解就能不死的话,也可以这么理解吧。” 她的余光看向心电图,心里很清楚,梁嘉学撑不了了。 梁嘉学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带你回家,我妈和嘉美还活着,拉着我们去打麻将,你一直输,钱都输光了,哭得惨兮兮的,我一听到你哭,我这才醒过来的。” 宁穗抹了一把眼泪,低垂着头。 梁嘉学的声音变得虚弱,他看着宁穗,目光很绵长,他说:“遗嘱我都准备好了,虽然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也知道你不会要,但我的不动产,还是全部都给了有有,他叫了我五年的爸爸,我是真的把他当儿子的,等我死了,这双眼睛也会有人来处理,其他能捐的也都捐了。” “你跟了庄恒生,是我这辈子最意难平的事情,但他对你很好,我也放心……不过接下来我要说的,不是挑拨你们的感情,而是真心实意的提醒你,你要保护好自己,尤其是有一天,庄恒生不再保护你了。” 宁穗身躯一阵,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chapter.161 看他最后一眼 梁嘉学道:“宁穗,你觉得庄恒生爱过舒婧吗?” 他突兀的提到了舒婧,这个问题又很奇怪。 宁穗淡淡道:“没有。” 庄恒生在他的表现里,从未表现过他爱舒婧,并且从始至终,庄恒生都知道舒婧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他从来没碰过她,也没爱过她。 梁嘉学道:“那你为什么会相信庄恒生爱你呢?就像当初舒婧也相信庄恒生爱她。” 宁穗道:“我和舒婧,在恒生心里是不一样的,你不要拿我和舒婧混为一谈。” 梁嘉学努力的呼吸了几秒,他皱着眉头,轻声慢语的说道:“你这么相信他,就像是你当初无条件的相信我一样。” 宁穗道:“你骗过我太多次了,如今临死之际,还打算继续骗我,让我对质疑恒生对我的感情?梁嘉学,你真的没救了。” 梁嘉学的眼神很复杂,流露着些许的悲伤,他说道:“我只是希望你能保护好你自己,因为我真心爱你,哪怕我死,我也只是希望你好好的,不要再受伤了。” 宁穗心里不适,但也不想在病房里和他吵架,便说道:“我会的。” 梁嘉学听她这敷衍的语气,就知道她根本没放在心上,她是个恋爱脑的女孩子,哪怕经历了这些年,她依旧还是很单纯。 梁嘉学道:“那我告诉你,舒婧的死,和庄恒生有关,你信吗?” 宁穗瞪圆了眼睛,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她有些气恼了,说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梁嘉学痛苦的喘息了起来,宁穗坐在一旁,看着心电监护器上不断下降的数字,叹了口气。 梁嘉学还是要说出来,他说道:“舒婧当时已经是身体快不行了,我即便当时想着舒婧死后可以名正言顺的娶你,但也不至于对她下手……是庄恒生找了人暗中操作的,将你送给舒婧的那只猫被疯狗咬伤,再让猫抓伤了舒婧,平时玩闹猫也会抓伤舒婧,所以舒婧才没当一回事的。” 梁嘉学说完这么多,眼睛半阖,他眼中的光犹如枯灯那般微弱,他虚弱的说道:“舒婧是他暗害死的,杨斯斯是他逼死的,我的心是狠,但是我的手段没有他那么狠,我告诉你,只是担心你,宁穗,我不希望他伤害到你。” “不要伤害你……我想你好好的……” 他喃喃的,声音气若游丝,那仿佛是他临死前最后的执念,那样的深刻,深刻到让宁穗浑身忍不住的战栗,心口都被搅碎了一般的疼。 梁嘉学的视线已经模糊,逐渐的失焦,值班护士也察觉到不对劲,带着医生赶来,宁穗说不出话来,泪水充盈着双目,她被护士推出了病房。 赵恒星被惊醒了,连忙起身趴在玻璃上看着里面抢救的情形,又瞧着宁穗穿着无菌服无声哭泣的样子,赵恒星问道:“你进去了?” 宁穗道:“他醒了一会儿,和我说了些话。” 赵恒星捂着嘴哭,她明白那应该是人死前的回光返照。 梁嘉学是挺不过今晚了。 …… 心电图最后还是归于直线了,医生让护士记录下来了死亡时间,走出病房后对赵恒星说道:“节哀顺变。” 赵恒星哭着道:“我要进去,看他最后一眼。” 她走了进去,扑在梁嘉学的病床上就嚎啕大哭,他还尚有余温,赵恒星心里欺骗着自己,也许他只是暂时的睡了一觉,还会醒来的。 宁穗靠着墙壁,眼泪簌簌的掉,她觉得自己不该哭得这么伤心,不该为梁嘉学流泪了,但还是控制不住。 宁穗亲眼见着梁嘉学的死亡过程,她爱了那么久,也恨了那么久的梁嘉学,现在永远的离开了。 他真的死了。 宁穗一直待到了清晨,梁嘉学的遗体需要解剖,他死前签了捐赠器官的协议,其中也包括给有有的眼角膜。 她给庄恒生发了消息:“梁嘉学死了。” 不过庄恒生也还是没回复。 . . 宁穗是跟着捐助机构的人,回到了有有现在所在的医院。 捐助机构的人将眼角膜按照梁嘉学的遗愿交给了要给有有做眼角膜移植手术的主刀医生团队。 宁穗彻夜未眠,还哭肿了眼睛,担心碰到庄恒生,悄悄地看了眼病房里面,庄恒生不在,小舟正喂着有有喝粥。 小舟见着宁穗此刻颓然的样子,很是担忧,问道:“宁小姐,怎么了?” 宁穗道:“没什么,先让有有吃完饭。” 小舟点点头,也不再过问。 有有吃完饭,小舟收拾东西就准备回去了,宁穗问了句:“你昨晚一直在病房,到今天早上,舒先生有来过吗?” 小舟道:“有啊,昨晚给有有买了这些玩具呢,放在这儿就走了,今早也来过,不过是跟医生问了下眼角膜手术的事。” 宁穗道:“哦,这样。” 宁穗想着庄恒生就算生她的气,对于有有的眼睛,也还是关心的,眼下眼角膜也到位了,先做移植手术才是最紧要的事。 宁穗便对有有说道:“有有,这几天就可以做移植手术了,你不要害怕,医生很有经验,做过很多次这种手术的,肯定能顺利的。” 有有只关心一个问题:“眼角膜是梁爸爸的吗?” 宁穗道:“是,刚送来的。” 有有道:“那我不害怕的。” 可他顿了顿,也突然明白过来眼角膜送来的隐藏含义。 “梁爸爸……呢?” 宁穗抑制不住的有些哽咽,她说道:“今天凌晨的时候去世了。” 有有的双手拽着被子,他伤心的哭了出来,宁穗连忙拿出纸巾给他擦着眼泪,说道:“不要哭,你现在的眼睛不能哭,你想想梁嘉学留给你的眼睛,你现在哭坏了眼睛,手术做不成,眼睛就白费了……乖,有有不要哭。” 她这样安抚着有有,有有也听进去了,强忍着眼泪,他不能浪费梁爸爸的眼睛。 只是他很是委屈的说道:“我没有去看望他,我好后悔。” 宁穗抚着有有瘦小的背脊,说道:“没关系的,他不会怪你的。” 宁穗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她觉得这一年,有有经历了太多。 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很累,而这场疲累的盛宴,随着梁嘉学的死,颓靡的落幕了。 …… 有有很伤心,就躺在床上,连玩具也不玩了,宁穗也提不起劲,病房的窗帘拉上,即便外面阳光明媚,室内还是灰暗阴沉,宁穗躺在旁边的陪床上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醒过来以后,只觉得浑身都很舒服,有些恍惚,只觉得好像做了一个舒畅的梦,她甚至觉得脑子里出现的“梁嘉学”这个名字以及这个人,都是她梦境里虚构的,是虚假不存在的。 宁穗做了好几个吐纳呼吸,坐起身,有些饿了,却正对上庄恒生那双淡漠的眼。 宁穗又看向旁边的病床,不见有有的身影,宁穗吓得就掀被子下床穿鞋,只听到庄恒生说道:“有有被医生带去做检查了,不用担心。” 宁穗这才安下心来,她想到昨晚庄恒生单方面对她的冷战,心里有些忐忑,说道:“你还在生我气吗?” 庄恒生道:“梁嘉学都死了,我生你气做什么。” 宁穗道:“这话说的……明明就是还在生气。” 庄恒生道:“你昨晚是出于什么心理,去见梁嘉学最后一面的?” 他果然还是在生气,也很在乎。 宁穗坦诚道:“我觉得不去送一送他,我心里不踏实,我要亲眼看到他死了,我才能彻彻底底的将他给埋了,将我对他的恨给埋了,从此以后,这个人从来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chapter.162 身心俱疲 庄恒生对于这个回答还算满意,脸色稍缓。 宁穗上前跪在地板上环住了他,脸贴着他的腰身,轻声说道:“等有有的手术做完,一切都该结束了,这些年我真的好累。” 庄恒生垂眸,他轻抚着宁穗的发,神色无常。 蓦地,他说道:“走,去看有有的检查怎么样了。” 宁穗跟着他前去。 . 有有已经检查结束了,医生的判定是一切都健康,眼角膜移植手术一天后就可以进行。 宁穗欣慰的扯了一个微笑的唇角,对庄恒生说道:“等有有眼睛好了,我们去三亚度假吧。” 庄恒生道:“好。” 庄恒生拍了拍宁穗的头,又道:“你带有有先回去吧,我问问医生手术细则。” 宁穗听话的带着有有回了病房。 . 即便有有手术在即,可宁穗也还是提不起来精神,她只是盼望着,在医院闻着消毒水的日子赶紧结束吧。 不止是宁穗,有有也是这样盼望的。 庄恒生不在的时候,有有又对宁穗说道:“我看电视剧里面,人死了,是会办葬礼的。” 宁穗自然明白有有想着什么事,她摸着有有的额头,说道:“你过两天做手术,眼睛也看不见,去梁嘉学的葬礼,那里人多口杂的,你去了不大好,而且让你爸爸知道了,他心里会更不舒服的。” 宁穗是再清楚不过,庄恒生能让有有用梁嘉学的眼角膜,已经是忍让了,有有如果再闹着要去葬礼,庄恒生会心寒心伤的。 有有道:“那妈妈你会去吗?” 宁穗犹豫了下,说道:“去,我会去,带着你的哀思一起去。” 有有这才放松些来说道:“好。” 宁穗给有有切了水果吃,这时庄恒生从医生那里回了病房,宁穗微笑道:“医生又说什么了?” 庄恒生道:“没什么,还是那些注意事项。” 宁穗道:“小舟待会来送饭,可我吃腻了家常菜,不如恒生你请我出去吃吧。” 庄恒生道:“好。” 他垂眸看着手机,公司那边不时的有一些事情找他,他一一回着。 宁穗看着庄恒生静默的脸,也不说什么。 她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的好,似乎梁嘉学的死,不止带走了仇恨,也带走了一些牵盼着宁穗和庄恒生之间很重要的东西。 小舟来了之后,宁穗就拎着包跟庄恒生出了医院,庄恒生问道:“想吃什么?” 宁穗笑道:“什么都好,就是好几天没跟你一起吃饭了。” 庄恒生看到路边的一家门面不错的店,便说道:“那就这家吧,我吃完要回公司。” 宁穗愣了下,点头道:“好啊。” 只是没想到,这家店似乎只是在装修上下了功夫,厨子的手艺一言难尽,庄恒生吃了两口就没再吃了,就喝着茶。 宁穗也不想吃了,可总觉得没道理点了菜,两人都不吃就散了,那多尴尬,于是硬着头皮慢吞吞的吃着,只是想着多和庄恒生多待会儿。 于是宁穗一边吃着,一边说着话道:“上回你们公司那个小鲜肉上的那个综艺,我瞧着网上热度还挺不错的,公司最近商务应该也都不错吧?” 庄恒生淡淡道:“是,还行。” 宁穗道:“三轮融资快要开始了吧?风投公司那边,评估怎么样呢?觉醒资本那边我都好久没联系了,也不清楚——” 庄恒生平静的注视着她,说道:“快吃吧,公司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会办好。” 宁穗僵硬的笑了笑,神情难掩的落寞,心里逐渐紧张了起来。 她也没吃几口了,本来就难吃,也没吃饭的心情,放下勺子筷子,她擦了擦嘴,庄恒生结了帐,起身就往外走。 宁穗跟上他,只听到庄恒生道:“我送你回医院。” 宁穗有些赌气,她觉得那日跟庄恒生已经说的很掏心很明白了,她将态度也摆的很端正,姿态也放低了许多,可庄恒生这几天给她的疏离感,让她很是无法接受。 于是宁穗说道:“这么近,送什么送,舒总还是赶紧回公司,一分一秒都耽误了挣钱。” 她这话说成这样,透露出明显的不满,可庄恒生却也没有哄她,只是说道:“再近也要亲眼见你进了医院,我才放心。” 宁穗停住步伐,一眼不眨的沉着脸看他,说道:“你这意思,其实就是觉得我会背着你,去梁嘉学的葬礼,对吗?” 庄恒生脸色未变,他低声道:“我让你不去,你就不会去吗?” 庄恒生一向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说出口的话总让人猜不着他的情绪,然而此刻,宁穗还是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嘲讽。 宁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再因为梁嘉学生我的气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消气了的。他人都已经死了,葬礼不葬礼的,重要吗?” 庄恒生浅淡的眸子里含了冷意,他说道:“他人要是不死,我也不会意识到,你心里还有他,与仇恨五官,只是单纯的还有他的好。” 宁穗气得浑身战栗,她难以置信的望着庄恒生,颤声说道:“恒生,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我们一直都好好的,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难道要因为梁嘉学的死,心生嫌隙吗?到如今,你还在怀疑我对你的爱?” 她委屈的样子,让庄恒生别开了眼,他径直往前走,说道:“回去吧,太阳很毒,你不是最怕晒黑吗?” 宁穗走在他身后,只觉得疲累的很,身心俱疲。 …… 宁穗回到病房,脸色难看的很,小舟瞧见了,便轻声问道:“宁小姐这是担心有有的手术吗?医生说了,这手术难度不高,能成功的。” 宁穗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眼睛只盯着某一处出神。 赵恒星给她发来消息,说梁嘉学的葬礼就在明天。 “要捐献的器官都拿走了,人也火化了,墓地是之前他自己早就安排好的,明天下葬,你来吗?” 宁穗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脑子乱的很。 赵恒星又道:“说起来这哪算是葬礼呢,除了我和他的律师,也没别人了。” 宁穗看到这句话,便回了一句:“地址给我。” chapter.163 下葬 下葬这一天的天气倒是极好,晴空万里无云。 宁穗开车来到墓地,赵恒星撑着黑色的遮阳伞,在等她。 宁穗和她一样,黑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裙子,胸口前别了一朵白色的花,瞧着便是肃穆和一派死气。 赵恒星眼睛红肿干涩,宁穗知道她是哭惨了,便说道:“事情完了,你还是休个年假,出去换换心情吧。” 赵恒星苦涩一笑,说道:“我哪儿有心情出去。” 宁穗道:“走吧。” 赵恒星拉过她,宁穗的手在这样的夏天也凉凉的,她瞧着也很低沉,赵恒星猜测,梁嘉学的死,其实宁穗也很伤心,比她表现出来的要伤心多了。 “这块墓地是梁嘉学生前自己挑的,他把他的骨灰盒和他妈妈妹妹的都合在一起放在一个墓地了,也算是团圆了。” 赵恒星说着,眼睛里又蓄了泪。 宁穗道:“那也很好。”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也是梁嘉学自己挑的,面无表情不带一丝笑容,他仿佛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留恋了,走之后也不留什么微笑。 骨灰盒下葬,有人将土给填了,宁穗出神着看着,四周有鸟鸣声,她心想,这片墓地真是安静舒适,梁嘉学很会挑。 本来就没有别人,一切结束后,赵恒星拉着宁穗离开墓地,律师跟在后头,叫住了赵恒星,说道:“赵小姐,关于梁先生的遗嘱,有和你相关的,方便待会儿找个地方详谈吗?” 赵恒星愣住了,她深知自己对于梁嘉学来说什么都不算,却也没想到梁嘉学的遗嘱里有她的一份。 宁穗道:“你去吧,我开车要回医院陪有有了。” 律师也叫住了宁穗,说道:“宁小姐也一道去吧,遗嘱里也有关你儿子庄一帆。” 宁穗其实并提不起兴趣,也没那么好奇,可是却也拒绝不了,于是便一同前去。 …… 找了最近的一家会所包间,侍者上了茶之后退下了。 律师这才宣读了梁嘉学遗嘱中关于赵恒星和庄一帆的那一部分。 梁嘉学给了赵恒星一个银行户头的钱,里面的钱有好多个零,赵恒星拿过来一看,吓了一跳,仔细数总是能数差,好多好多钱。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 律师笑道:“这是梁先生死前一周加进遗嘱当中的,说是给赵小姐的感谢回报,还请赵小姐一定要收下。” 赵恒星拿着那银行卡,只觉得有些烫手,她看向宁穗,眼里很是茫然。 她喃喃道:“我也不是为了钱才照顾他的……我当时只希望他好起来。” 宁穗道:“他给你,你就收着吧,他也没有旁人可以给了。” 赵恒星道:“我只是觉得别扭,我好像占了他很大的便宜。”她皱着眉,又叹了口气。 但这笔钱,对于赵恒星,基本一辈子都够用了。 律师让赵恒星签了字,又对宁穗说道:“宁小姐,你是庄一帆的监护人,梁先生名下的所有不动产,包括澳洲和美.国那边的房产也全部归于庄一帆名下,在庄一帆十八岁成年之前,全权由宁小姐支配使用,请在这边签字。” 梁嘉学很清楚花时那边的股份和资产是一团乱麻,于是便将手头可支配的金额和不动产全部分配好,一边给了赵恒星,一边给了宁穗和有有,不动产中光是别墅房子就有几十套,限量款的豪车也有十几台了,价值都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宁穗坐在那儿看着文件发愣,直到律师催了她一句:“宁小姐?请签字。” 赵恒星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宁穗突然抬头对律师道:“我可以替庄一帆拒绝对吗?” 律师诧异道:“可以是可以……但是……” 这么多的资产,谁会不心动呢?怎么忍心拒绝呢? 宁穗坚定道:“那我拒绝,这些资产全部捐给慈善机构吧。” 律师急声道:“宁小姐,你要想清楚啊,这些资产是给庄一帆的,我说句实在的,你儿子以后什么都不用做,就有这些资产,别人求也求不来的。” 宁穗道:“我很清醒,想的很清楚。” 律师沉默了会儿,从包中掏出放弃继承的文件,说道:“宁小姐如果放弃的话,那就需要签一下这份放弃继承的文件,只是我依旧觉得宁小姐还没想清楚,所以还是回去再思考两天,如果到那时你还是这个决定,那就来我的事务所找我签字。” 宁穗点头,也没再说什么,拎起包就要走。 赵恒星跟上她,小声的问道:“宁穗,你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不要?” 宁穗迎着日头,眯了眯眼,说道:“我不想再欠他什么,他把眼睛给了有有,我觉得这些年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了,这些资产,我和有有都不应当收。” 赵恒星蹙眉,神情困惑,她说道:“他人也已经死了,你不用算的这么清。” 宁穗笑道:“行了,我真的要抓紧回去了,你也回吧,我就不开车送你了。” 赵恒星走到路边去打车,宁穗开了自己的车上路,叹了口气。 . 宁穗回了医院,她晓得庄恒生这个点肯定在医院,她也没让小舟瞒什么,就挺直腰板进了病房。 小舟不在,有有躺在那里睡觉,庄恒生坐在一旁随便翻着绘本,那是有有睡不着的时候,宁穗会给他读故事的绘本。 宁穗一身黑衣,还带着外面的热气,庄恒生一抬眼,就知道她去过哪儿了。 宁穗淡定的看着他,说道:“我去梁嘉学的葬礼了。” 明明昨天还因为葬礼的事情吵过架,她却依旧执拗的去了。 庄恒生嘴角下撇,他冷声说道:“你都已经不屑去骗我了吗?” 宁穗冷静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即便去了他的葬礼,我也心中无愧,我只是去送他最后一程,只是——” “宁穗,你是觉得他死了,你用和我在一起来伤害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在我面前也不用装恩爱了是吗?” 庄恒生面色冷凝,眼里一片寒气。 chapter.164 冷战 宁穗双目噙泪,颤声说道:“恒生,我对你的感情,你就是这么理解的是吗?” 庄恒生道:“我并不想这么理解,是你的所作所为,都很令我失望。” 宁穗的眼泪掉在衣服上,她心里很是难受,她觉得事到如今,还要面对庄恒生去谈论感情的真假,真的很可笑。 宁穗道:“恒生,从六年前我生下有有以后,我心里就已经全是你了,这大半年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也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过日子的,我真的不明白你最近怎么了,你怀疑我……你居然怀疑我?” 庄恒生移开了视线,他沉静的说道:“我只是想让你对我的感情,纯粹一些。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宁穗哑声道:“我很纯粹啊,你还要我怎样?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吗?” 庄恒生抿唇,一片寂寥之后,他起身道:“我回公司。” 宁穗连忙上前拉住他,问道:“你这是打算跟我冷战吗?” 庄恒生道:“冷战谈不上,只是我不知道面对你,跟你说什么。” 宁穗浑身发抖,庄恒生对她从来没说过这样薄凉的话语,宁穗仿若看见她期盼已久的安稳幸福的生活在默默远离她。 庄恒生现在很生她的气,仅仅是因为她去见了梁嘉学最后一眼,仅仅是因为她去参加了个葬礼。 庄恒生抚开她的手,敛着那张覆着寒意的俊颜,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 宁穗怔愣在原地,泪珠子连成线的滚落下来,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响起有有轻轻的话语:“妈妈,你和爸爸也吵架了。” 宁穗脑子瞬时一片空白。 有有在宁穗回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一动不动的听着庄恒生和宁穗说话,听出了对话中的冰流,听出了熟悉的争锋相对的烽火味,那是曾经在梁嘉学那里,妈妈也和梁爸爸这样吵过架。 有有坐起了身体,小脸困惑道:“为什么你们大人总是喜欢吵架呢?” 听到庄恒生和宁穗这样吵架还是第一次。 宁穗擦了擦眼泪,苦涩道:“是啊,为什么会吵架呢?” 她坐在床边,过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说道:“大概是我不够好,我总是会惹人生气。” . 其实宁穗深知,庄恒生生气,她应该去哄他的,像以前那样软声细语的哄他,撒撒娇,也就能好起来了。 但宁穗真的很累,她仿若掉进了一个黑洞里,无声无息却在吞噬着她。 次日是有有的移植手术,庄恒生来了,就坐在宁穗对面的椅子上,抱胸双腿交叠着等着,宁穗脑袋靠着墙,闭上眼,一言不发。 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很顺利,有有被推了出来,宁穗连忙上前查看,他的眼睛还是被围了一圈纱布,他的麻药效果还没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宁穗心疼的握住有有的小手,说道:“好了好了,这次以后就什么都好了。” 庄恒生则是对医生说了句:“谢谢医生。” 有有被护士推到了病房继续观察,纱布要两三天以后才能拆,这几天还要用抗生药观察。 庄恒生没有跟着去病房,则是和医生前去办公室又说了些话。 有有说想要吃梨,宁穗连忙道:“我去给你买。” 她走出病房,走过一个长廊,就正好看到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庄恒生。 庄恒生长身玉立,他伸手推了下眼镜,直直的看着宁穗。 宁穗犹豫了下,要不要上前破个冰,这样僵持,她其实心里很痛。 正当她犹豫之时,庄恒生扭头便离开了。 他没有上前来跟宁穗说一句话。 宁穗心凉如冰。 庄恒生这是……因为梁嘉学的死,而彻底厌弃她了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 . 有有吃饱喝足以后就是听广播,然后睡着了,他睡的太早了,才八点,宁穗心有郁结,闷闷不乐,就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长椅上透气。 耳边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宁穗望过去,没想到会是白仙草。 白仙草又换了发色,这次换成芝麻黑了,看起来乖巧的很。 宁穗扯了扯嘴角,艰难的挤出一个笑,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白仙草道:“我才想起来今天是有有的手术,睡醒就赶过来了,手术顺利吧?” 宁穗道:“顺利,过两天没问题就拆纱布了。” 白仙草坐在宁穗身边,便利袋里掏出两桶冰淇淋,递给宁穗:“今天天气太热了,吃吗?” 宁穗摇头,说道:“你吃吧,我不太能吃凉的。” 白仙草也不客气,两桶她也能都吃完,她说道:“庄恒生呢?在公司奋斗呢?” 宁穗道:“嗯,他最近比较忙。” 白仙草听到这话,眼神复杂的看向宁穗,吃了两口冰淇淋,才酝酿好说道:“你们是不是出问题了?” 宁穗淡淡的笑,“你看出来了?” 白仙草道:“你这种表情,只有六年前你离开江城的时候,我见到过。” 她可太了解宁穗了。 宁穗叹了口气,顺势靠在白仙草肩膀,说道:“我和恒生吵架了,我从来没和他吵过架的,他也从来没有这样生过我的气。” 白仙草:“说来听听?” 宁穗将这些日子的事情告诉了白仙草,而后说道:“我真的觉得,梁嘉学已经死了,犯不着因为他再生气,为什么恒生就是不信我呢?还说什么我心里还有梁嘉学……我没有啊,我就是因为心里没有他,我才能那么坦然的去他的葬礼,我虽然恨梁嘉学,但我也只是想彻底跟他告别,为什么恒生无法释怀呢?” 她越说越激动,胸膛剧烈起伏着,白仙草搂住她的肩,也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宁穗,其实我是个小心眼儿的人,如果我是庄恒生,我也会生你的气的。” 宁穗蹙眉道:“他应该理解我——” 白仙草打断她,认真说道:“宁穗,你未免对于庄恒生的要求也太高了吧?要他爱你,要他宠你,也要他没有脾气的容忍你……可能之前他就是这样对你的,所以你习以为常了,竟然也不知道,他也是会有不想容忍,想要发泄的时候的。” 宁穗焦躁的站起来,立在白仙草面前道:“我没有的,我没有的……” 这样的矢口否认,却逐渐又没了底气,宁穗迷茫了起来。 白仙草拉住她的手,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虽然不能说百分之百知道你和庄恒生之间的羁绊,但我也能猜出来,其实庄恒生这些年,就是很委屈的,只是因为是你,因为他知道你也很不容易,所以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换作是我,你和梁嘉学当年给他戴绿帽子,他被陷害入狱,如今出来了,虽然你爱上了他,但结果梁嘉学临终你还跑去看人家最后一眼,葬礼人家都不去你还去,我肯定心里很伤心很委屈的,这和理解什么的无关,他就是委屈罢了。” 宁穗闻言,沉默不语。 白仙草道:“你们还有孩子,不要冷战冷着冷着就出问题了,这样的话,这些年的煎熬都不值当了。” 宁穗突然像是被戳中了一样,喃喃道:“冷战?煎熬?是啊,是啊。” 她明白了,她对庄恒生的爱情,从一开始就不纯粹,基于愧疚,基于亏欠,基于对梁嘉学的恨意……等等等等,庄恒生知道,所以宽容着她,也容忍着她,一直这么下去,其实也很美好。 可宁穗偏偏在梁嘉学死前去了一趟,让庄恒生心中一直容忍着的气球“啪”的一下爆了。 白仙草继续道:“我是挺理解你为什么去梁嘉学葬礼的,只是……怎么说呢,你说你图什么呢?为了心安,等他下葬以后找个时间再去就是了,还非要告诉庄恒生,你这不是找架吵吗?我要是庄恒生,估计能气的要骂你了,你家庄恒生真的脾气很好了。” 宁穗悔的连忙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就别说了,我知道错了。” 白仙草道:“行吧,你想通了,也不枉费我今晚来一趟,给有有买了这些吃的,你明天拿给他吃。” . . 第二天,宁穗一大早的就回了家,在厨房忙了一上午,做了好几道菜,又做了冰拿铁和甜品盒子,包装好就开车去天凌娱乐。 临走前,小舟笑道:“宁小姐放心去吧,有有那里我去照看着。” 她察觉到宁小姐这是要去跟舒先生和好去了。 宁穗笑起来,说道:“好。” 她路上听着广播,听到江城广播说起了花时内部的一些变动,尤其是股东梁嘉学去世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宁穗愣神了下,而后关了广播。 从她去梁嘉学葬礼之后,又拒绝了梁嘉学给有有的资产继承,她就发誓,从此以后就当作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到了天凌娱乐,宁穗直接坐电梯去了总裁办公室那层,秘书不在,宁穗直接进去了,庄恒生也不在。 宁穗放下食盒,拿起手机想给庄恒生打个电话问问,却又犹豫了,她有些害怕,万一庄恒生现在还是很生气,听到她在办公室等他,会不会开口让她回去呢? 宁穗有些摸不准庄恒生现下的脾性。 算了,先等着吧。 宁穗玩着手机里面的消消乐游戏,通关了十几把之后,总算等来了庄恒生,不止有庄恒生,还有庄恒生身边的美女,秦瑶。 宁穗一看到她,就知道她是秦瑶,实力派影后,真人比大荧幕上还漂亮好看,宁穗一时看呆了。 就……有种破了次元壁的感觉,电影里面的仙女居然下凡了。 只是没想到她是和庄恒生在一块。 秦瑶身穿一身黑色西装连裤,一双高跟鞋,手里拿着一个包,很是干练利落的样子。 她见着宁穗,笑了起来,冲庄恒生道:“舒总,这就是你的未婚妻,宁小姐吧?” 新闻八卦里也多看过,秦瑶也是认得的。 庄恒生道:“是。” 他看向宁穗,碍于在外人面前,他脸色不是太冷,伸手招呼着秦瑶入座。 宁穗有些局促,笑道:“秦小姐好,我没想到今天你和舒总有事情要谈,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她撩了下头发,心里忍不住的懊悔着今天穿的比较随便,和秦瑶面对面坐着,就有些忍不住的自卑。 就像是小菊花在红玫瑰身边的区别一样。 秘书也是跟着庄恒生出去的,回来了以后就跑了两杯咖啡进来,未曾想宁小姐居然来了,连忙道歉说道:“我不知道宁小姐在,我这就去给你泡一杯。” 女人总是能敏锐察觉到小事上的火药味的。 宁穗笑着摇头道:“不了不了,我喝了晚上要睡不着了,最近失眠的厉害。” 秘书道:“那我去给宁小姐泡一杯柚子茶。” 宁穗道:“也好,麻烦你了。” 但宁穗又很纠结,她继续坐在这儿似乎……不大方便? 庄恒生和秦瑶一看就是要谈公事的。 宁穗想着要不还是开口告辞吧,只听见秦瑶说了句:“舒先生,我知道宁小姐是你未婚妻,也是自己人,但关于合同细则和合作的一些条件,我还是希望能单独和舒总谈,这也是咱们工作上的规矩,不是吗?” 秦瑶笑得和气,却也疏冷。 庄恒生也知道,本来不应该秦瑶开口提的,他对宁穗说道:“我和秦小姐有合作要谈,你先回去吧。” 宁穗双手拧在一起,尴尬的笑,外人面前她不想露出任何不高兴的破绽,低着头,借着长发遮挡了脸颊,快速的说道:“当然了,我本来就只是随便来转转的,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谈事。” 她头也不抬的走出办公室,秘书正好泡好柚子茶端过来,见到宁穗出来,叫住了她:“宁小姐,请留步。” 宁穗望过去,说道:“哦,我还有事,茶就不喝了,你喝吧。” 秘书是个情商高的,看出来宁穗的别扭,连忙小声的说道:“宁小姐,别多想,秦小姐是大名人,带流量热度的影后,要是能签进我们公司,老板们的投资就不用愁了,宁小姐可千万别误会了秦小姐和舒先生。” 宁穗道:“这点事情我还是拎得清的。” 她心下有些不悦,不说什么就离开了。 怎么?她看上去像是无理取闹凭空吃醋的人吗? 她不高兴的其实只是庄恒生的态度罢了。 处于情感停滞期,正在冷战,她以为庄恒生也会和她一样,心情郁闷,无法集中,却没想到庄恒生精气神极好的在谈这样重量级别的影后合作。 再者,宁穗其实也的确是心里有些忐忑的。 那样的大美女,自信又有气场,成熟有韵味,还有人生阅历,和庄恒生并肩而行的时候,宁穗有些恍然,她觉着如今的庄恒生,身边就应该是这样的女人才是。 而自己…… 现下已经很让庄恒生失望了。 宁穗浑浑噩噩的回了医院,小舟见她的状态不大好,心里咯噔一下,试探着问了一句:“宁小姐没见着舒先生吗?” 宁穗摇头,说道:“见到了,也没说什么。” 那一下午,小舟就听到站在窗边的宁小姐一口接着一口的叹气,愁眉不展闷闷不乐。 . 傍晚的时候,宁穗接到了庄恒生秘书的电话,秘书恭敬的说道:“宁小姐,今晚有个颁奖录制活动,舒先生让我安排人来接宁小姐,礼服和鞋子都准备好了,接您去会场直接就可以换了。” 宁穗心下一喜,庄恒生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其实是知道宁穗今天下去找他,是为了求和,虽然没来得及说什么,但他这个态度,其实已经代表了他还是想和她好好的。 宁穗连忙道:“我……我等着,我很方便。” 秘书笑出声:“宁小姐不用紧张的,大概半个小时就到。” “好。” 宁穗挂了电话又笑了起来,小舟给有有削梨吃,瞧着宁穗又喜笑颜开了,打趣道:“天气都没有宁小姐的脸变得快,刚才还唉声叹气,现在又笑起来了。” 宁穗摸了摸潮红的脸,有激动,有兴奋。 她说道:“患得患失的感觉,太折磨人了。” 小舟说道:“宁小姐,最近变故太多,你这是精神太累了,舒先生一直都很在乎你的,其实你不用这样自己吓自己。” 宁穗道:“是,是的。” 她心里下定决心,今天晚会的时候,还是要好好跟庄恒生道个歉,她要告诉他,她很爱他,很在乎他,她下午在想,要是庄恒生不要她了,她真的想象不出来那样的生活。 在宁穗的所有关于未来的幻想里,都有庄恒生的身影。 . 来接宁穗的车子半个小时以后就停在医院门口,宁穗上了车,秘书坐在后座,手里捧着礼服和鞋子的礼盒,笑道:“颁奖晚会在晚上七点直播,宁小姐从人工通道进去,去更衣室换衣服就行。” 宁穗道:“好。” 她还有些紧张,那可是明星汇集的地方,还有那么多的镁光灯长枪短炮的,即便不是对着她的,她也有些发怵。 chapter.165 掉价 宁穗去了后台换了礼服,她不是明星,不需要走红毯,身上的礼服是墨蓝色连衣伞裙,长度到脚踝,穿上高跟鞋,就像是童话里面的公主。 妆发师进来给宁穗将长发盘起来,用碎钻镶饰的发夹给夹起来,更显得颈脖修长,直角肩优越,气质优雅。 宁穗装扮好了,也不好意思出去,她听着外面工作人员忙碌的走来走去,需要服务不同要求的明星,她出去了怕给人家添麻烦。 宁穗便问秘书道:“舒总什么时候到?” 秘书道:“舒总要跟秦小姐一同走完红毯,进内场之前会来找宁小姐的。” 宁穗知道是秦瑶,想着既然是直播,那就能直接看看红毯那边的情况。 宁穗拿起手机,进了直播间,看了十几分钟,正是秦瑶一身性感的低胸开叉红裙,挽着一旁一身西装的庄恒生,在各路媒体的拍照下缓慢的走过了红毯。 庄恒生配合着秦瑶的步伐,神色还是淡然,他样貌清冷俊美,身形高瘦,比今日到场的一些男明星们也不逊色的。 主持人热情的招呼着秦瑶和庄恒生,递了签名笔,在背景板上签好名,主持人特意问了一句:“秦瑶今天是和天凌影视的舒总一起来参加颁奖礼的,外界都在传,秦小姐在老东家的合约到期,所以现在是和天凌合作了吗?” 秦瑶娇笑道:“对的,正准备这几天公布消息呢,今天巧了,舒总也受邀参加颁奖礼,我们就正好一起来了。” 主持人恭喜了几句,然后秦瑶便跟庄恒生进了内场。 …… 宁穗嘴巴里苦苦的,她看到秦瑶光彩照人,自信又耀眼的样子,和庄恒生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的般配,实在是心里不舒服。 宁穗关了手机,坐在那里发呆,等了一会儿,门外有人敲门,秘书去开门,庄恒生站在门边,盯着宁穗说道:“过来。” 宁穗起身,微垂着头走过去,前两天还闹不愉快,现在就像是冰释前嫌了一样,却还是有些气氛不对。 宁穗想了想,快步走上前,抓住了庄恒生的手,粗粝冰凉。 宁穗小声道:“你今天叫我来,我好开心。” 庄恒生不说话,只是攥紧了她的手。 右拐行至一个走廊,这条走廊上没人,庄恒生突然将宁穗抵在了墙边,双手置于她的脑袋边,他眼神犀利,神色阴沉。 宁穗定了定神,问道:“怎么了?” 庄恒生道:“宁穗,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生气呢?” 宁穗被这话给问懵了,她困惑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庄恒生下颔紧绷着,那双好看的眼里酝酿着不满和挣扎,好半天,他说道:“我冷着你,我和秦瑶单独相处却忽视你,你都不生气吗?” 宁穗吞咽了下口水,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怕我生气了,你会觉得我无理取闹。” 庄恒生皱了皱眉,松开她,他此刻有些不解,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失了分寸。 他生她好多气,气她去见梁嘉学,气她面对他的冷战也依旧做小伏低的来公司想要哄他,气她可以忍受着心里的醋意也隐忍不发。 反正……庄恒生这些日子,对于宁穗的反应,很是介意。 庄恒生道:“宁穗,分寸感有时候不是那么重要,尤其是在亲密关系里。” 他转身便走,宁穗跟上去,来不及消化他的话。 . 宁穗的位置在庄恒生身边。 但秦瑶的座位也在庄恒生身边,是主办方安排的,秦瑶许久没有出山,她的热度却高居不下,主办方得知秦瑶最近和天凌娱乐的舒宁有合作意向,便这么安排了,还故意切了很多镜头,想暗示些什么,搞点热度。 看电视上颁奖都比在现场有意思,宁穗只觉得浑身乏的很,她想着方才庄恒生的话,依旧百思不得其解,她握住庄恒生的手,小声道:“恒生,我脑子不太聪明,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以后还是直说吧,想要我怎么样,也直说吧,我想的脑子都晕。” 庄恒生斜视她一眼,瞧着她娇憨漂亮的脸,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宁穗见他态度缓和了些,也低头笑了起来。 宁穗自然明白,其实是庄恒生主动给她台阶下的,按照庄恒生的性子,要是冷着一个人,能一直冷下去——比如当初的舒婧。 他终归是舍不得她。 一旁的秦瑶表情得体的看着前方舞台和荧幕,但其实耳朵一直听着一旁的动静,心里不由得感慨,这个宁穗其实挺有心机的,知道怎么低眉顺眼的讨男人心软,这种场合和镜头下也不忘搞点小动作以宣誓主权。 秦瑶低头打开手机,助理给她发来了视频直播的镜头,说道:“瑶姐好不容易出面参加活动,网上的热度居然被一个素人给抢去了。” 助理截屏了一些网上的评论,大家在讨论的多是舒宁和他的未婚妻相视一笑好甜,好恩爱的样子。 秦瑶在外低调的做派,实则内心是最爱高调的,难得出来一趟,先是主动提出和舒宁一起走红毯,将之后的合约问题给说出来,获得一波讨论热度,又让工作室的人买了今日造型的热搜。 即便宁穗不是娱乐圈的人,分流点热度其实也没什么,可秦瑶就是心里不舒坦了。 她是挺欣赏舒宁的,长得好看又不油腻,还有些城府,秦瑶自然觉得不错,只是秦瑶身为在圈子里有点地位的流量影后,也犯不着去抢名草有主的人,所以也就是欣赏欣赏罢了。 但这个宁穗,秦瑶是真的瞧不上她,秦瑶觉得舒宁有个这样的未婚妻,连带着舒宁都掉价了。 . 颁奖活动结束后,走出内场,一些记者上前来采访,人很多也很挤,宁穗紧紧的拽着庄恒生衣角,庄恒生也顺势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去场外。 正此时,宁穗觉察到自己裙子背后的拉链松了,很明显的感觉到礼服的肩带往下溜,她急忙抽出手,将裙子肩带拉住,这才让礼服没有往下滑。 可无意识的惊呼出声,反应过来,四周的人都看向她,宁穗就以一种怪异的怀抱姿势站在那里,裙子也有些奇怪。 庄恒生看过去,宁穗后背的拉链已经裂开了,露出裸露的后背,全靠她拽着前面的布料。 庄恒生立刻脱了西装外套给宁穗披上,阴寒着脸搂着宁穗离开。 这本是个小插曲,宁穗也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可偏偏她是庄恒生的未婚妻,又是前一阵子的八卦舆论人物。 于是网上关于宁穗的非议便又开始了,媒体报道也比较刻薄,说“人是圈外人,心是圈内心”,在明星荟萃的地方,还不安分的博头条,难不成是为了给天凌影视搞热度吗? “舒宁看起来很严谨的一个人,怎么身边是这样不安分的绿茶呢?” “该不会是今晚舒宁和秦瑶坐在一起,这绿茶不高兴了故意这么露一出吧?” …… 秦瑶之后上了车,刷着网上的评论,倒也是高兴了一番。 明星们能被网友们说的话气个够呛,也能靠这些评论转换下心情。 . 而宁穗上了车,裹着庄恒生的西装外套,苦着脸,说道:“这礼服质量也太差了,下次再也不穿这个牌子的了。” 庄恒生道:“下次这种吊带的都别穿。” 宁穗挑眉笑道:“好呀,下次我裹的严严实实的,最好脸上也围上丝巾,不让别人看到我长什么样,省的一个两个都觊觎舒总未婚妻的美貌。” 庄恒生眼神顿了顿,没说什么。 宁穗依旧有些琢磨不出来庄恒生的心思了,很奇怪,无法概括的奇怪。 . 庄恒生和宁穗回了家,宁穗连忙去洗澡换上睡衣,回到客厅时,却不见庄恒生的人。 小舟在医院照顾有有,此刻家中就宁穗一个人孤零零的。 宁穗给庄恒生打电话,问道:“你去哪儿了?医院吗?” 庄恒生道:“颁奖结束还有个晚宴要去一趟,不对外开放的,你好好休息吧,早点睡。” 宁穗瘫坐在沙发上,五味杂陈。 她觉得不对劲,似乎她和庄恒生依旧不算做是和好如初了。 . 有有的术后观察一切正常,他身体好,恢复的也快,拆了纱布以后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有有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他看着宁穗,小声说道:“我现在用的是梁爸爸的眼睛。” 宁穗微笑道:“好好保护眼睛,别受伤,别近视。” 庄恒生办好出院手续,站在门口,说道:“收拾好了吗?走吧。” 有有穿上鞋,只有曾经失去过光明才知道如今看得到都是一件值得珍惜的事情,他走近庄恒生,问道:“爸爸现在还和妈妈在吵架吗?” 庄恒生淡淡道:“没有,有有别放在心上。” 似乎是为了要证明他和宁穗的和好,他朝着宁穗伸手,宁穗顺势拉上。 有有笑道:“那就好,我最讨厌你们吵架了。” 他依旧记得当初梁嘉学和宁穗吵得有多凶,甚至闹出过血光之事,所以有有非常讨厌吵架。 一样的三口之家,还一如从前,但宁穗却心生一股陌生之意,她看着身边的庄恒生,觉得从来没有过的遥远。 他只是看起来,原谅了她。 . 转眼就是九月开学季。 有有终于要上小学一年级了,离家附近也很近,宁穗每天亲自接送,有有开始交新朋友,适应的也很快,一切都很顺利。 宁穗的店面装修也快结束了,她准备十一的时候就开始营业了,到时候她每天就会忙碌一些,就也不会闲了在家里东想西想的。 可也不能怪她多想,是因为一切看似很平静,但平静里却多了些疏冷。 庄恒生每天正常去公司回家,每天早上也都一起用早饭,晚上回来用晚饭,甚至宁穗还是和庄恒生睡一间房,睡一张床。 宁穗还是会笑嘻嘻的跟庄恒生说今天的一些事情,也有问庄恒生公司里有什么新变动了,庄恒生也都回答。 有有也很满意这样的生活,心情好,饭量也好,个子又长高了一点。 宁穗在意的是,她和庄恒生好像很久都没亲吻了。 如今梁嘉学死了,三轮融资也很顺利,可是为什么,庄恒生也没有开口娶她呢? 宁穗不是那种逼婚的人,她只是觉得,该是时候由庄恒生开口提这件事了,可庄恒生没有提,这里面就一定有问题。 . 咖啡店的装修已经全部完工了,宁穗雇了一个领班两个员工,每天下午会过去做预约的蛋糕。 做甜品的时候是真的心无旁骛的放松,整个人思绪都不纷杂了,宁穗很喜欢。 这天下了大雨,宁穗打电话给小舟说道:“下雨了,好多人在店里点单等雨停,有有那边放学,你和司机去接一下,我这边结束了马上就回家。” 小舟应声说好。 但宁穗对于有有之前意外的事情心里有阴影,把店里定制的一半蛋糕做完,看了眼表,心想还是要亲自去接才放心,于是便对领班说道:“我要去接孩子,还是得走,店里来不及做的,可以全款退还给客人,再补给代金券好了。” 领班连忙说道:“好的。” …… 宁穗换了衣服,拿起伞就开车前往学校。 雨势很大,学校门口都是家长开车来接孩子,道路很挤,离学校还有两百米就是开不过去了,宁穗干脆打着伞下车,直接去学校里面把有有带过来再说了。 她穿的皮鞋已经湿透了,黏着袜子很是难受,却也顾及不上。 跑到学校门口,宁穗隔着雨帘就看到了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庄恒生打着伞,拉着有有上了车,宁穗连忙走上前,想跟庄恒生说一声等等她。 但靠近了却发现,那辆车不是庄恒生的车子,是一辆红色保时捷,驾驶座上的女人戴着口罩和帽子,宁穗见过她真人,所以能认出来,是秦瑶。 宁穗那一瞬间就好像脑子仿佛都进水了一样的呆愣。 大雨中的秋风寒冷,她看着红色保时捷开走,浑身冰冷。 宁穗回到车上,刚才即使打着伞,浑身却也湿透了。 这时小舟来了电话,宁穗手湿漉漉的,接电话都好半天才接听上。 小舟说道:“宁小姐,舒先生来电话说他已经去接有有了,孩子已经接上了,正在回来的路上,我跟你说一声,你就不用太担心了。” 宁穗低低的“嗯”了一声,说道:“那个……我今天客人很多,估计很晚才能回去,舒先生回去的话,你们先吃晚饭,不用等我。” 宁穗开动了车,漫无目的的开了许久,一直将车里油耗尽了才去加油站加油。 她下了车,去便利店买了瓶热豆浆,庄恒生给她打了电话,宁穗不想接,就拒接了。 她也不敢让庄恒生怀疑什么,便回复了一句:“店里忙呢。” 庄恒生道:“忙什么?你根本不在店里。” 他怎么知道的? 庄恒生又道:“你在哪儿?这么大的雨,我去接你吧。” 宁穗堵气着,回复道:“不需要。” 可没想到,庄恒生也没再发来消息了。 油加满了,宁穗回到车里,气的把手机关机了。 想一想,童话故事里不是经常这样吗?故事就到男女主人公幸福美满的在一起了,却没细说在一起以后的七年、十年、二十年之痒。 感情最终都是归于这样的平淡吗?彼此没了一开始的热情,便是这样的随意吗? 可是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宁穗烦心的又踩了油门,不料雨雾太大,正好前面有车拐过来,路滑又刹不住,就这样撞上了。 宁穗的车有安全气囊,她人没事,费劲的下了车,却见车前盖歪的厉害,而对方的车也差不多。 车主是个中年男人,腿夹在里面出不来了,交警赶过来封路,又拨打了救护车。 中年男人在几个交警的协助下,终于从车里出来了,腿还站不直呢,嘴里骂骂咧咧的,上来就给了宁穗一耳光。 “你个臭娘们,赶着去投胎啊!这车你给我赔!给我赔个新的!真他妈晦气!” 交警上去拦住他,呵斥了他几句,让医护人员把他给带走了。 宁穗捂着脸,只感觉到嘴里有血腥味。 交警道:“小姐,你也去医院做个检查吧,万一有内伤呢。” 宁穗淡淡道:“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 她又道:“是我开车不小心,我全权负责。” 宁穗不想扯皮,只想赔偿后走人,车子也要交警.队的拖走,到时候再去修吧。 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赶上的也不是什么好事,更糟心了。 天也黑了,宁穗叫了出租车,对着镜子看了眼有些肿的脸蛋,想着回去了,捅了这么个事儿,赔偿数额不多,却也会让庄恒生觉得她总惹事吧。 宁穗看了眼自己银行卡上的钱,倒也还能赔付,便不打算跟庄恒生说了。 她给庄恒生发消息道:“我去小白家了,今晚不回去了。” 等一夜过去消了肿就好了。 chapter.166 惴惴不安 宁穗没有去白仙草家里,她觉得没必要再让白仙草和她一起低沉了。 宁穗随便定了个酒店房间,洗了个澡,把湿透了的衣服让客服拿去干洗了,宁穗只裹着浴袍坐在床上。 她拿起手机,才看到庄恒生又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宁穗不想回,只是靠在床头听着外面的雨声,有些困倦。 …… 晚上十点多,房门传来敲门声,宁穗坐起身,她刚才居然睡着了。 估计是客服阿姨把她的衣服干洗好了送过来了,宁穗下床去开门,却看到的是庄恒生。 庄恒生身边是酒店领班,领班说道:“这位舒先生要找你。” 宁穗点点头,侧了身体让庄恒生进来,然后关了门。 庄恒生发丝湿润,来得急,也淋了雨,他盯着宁穗的浴袍,视线又到了宁穗微肿的脸蛋,神色凝重,他沉声问道:“谁打你了?” 宁穗无所谓道:“没有,我自己摔的。” 庄恒生不会真的相信这就是摔的,可见着宁穗现在的表情,庄恒生明白,比起她被谁打了,眼下更重要的是,她在闹什么别扭。 庄恒生道:“你是说去白仙草那里吗?怎么跑到这儿住酒店了。” 宁穗道:“小白不方便——你怎么找到我在这的。” 庄恒生道:“登你邮箱看到酒店给你发的确认邮件。” 宁穗靠在沙发上,说道:“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恒生你回去吧。” 庄恒生道:“保险公司给我打电话了——你撞了车,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宁穗仰头看他,说道:“我也没受什么伤,你那么忙,没必要打扰你。” 她这话说的随意还带着些堵气的意味,庄恒生歪着头,打量着她,眼里玩味,他问道:“我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吗?” 宁穗在冲他暗戳戳的发脾气,也就宁穗没娘家,不然她就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儿,跑回娘家了。 他这样问,宁穗忍不住眼圈红了起来,但她低下头,不想表现出来,她强作淡定的说道:“我自己瞎作,你别管我。” 庄恒生若有所思,大概猜到什么了,淡淡说道:“明天周五,学校下午要举行开学家长会,我也会去,你别忘了也到场。” 宁穗道:“我知道。” 庄恒生道:“你想静一静,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宁穗听到脚步声远去,随后是关门声,宁穗难以置信的望过去,房间内又只剩下她一人了。 他知道她在闹别扭居然没什么表示吗?他真的不心虚于他今天和秦瑶一起来接孩子吗?就这么走了? 宁穗气的踢翻了一旁的垃圾桶。 . 次日一早,客服将干洗好的衣服和鞋送来,宁穗穿上下了楼,退了房。 上午要去一趟派出所,还要赔偿那个车主的医药费和汽车维修费用。 但宁穗去了以后,警.察就跟她说,车主不要求赔偿了,有车险,没什么,小事化了了。 宁穗点点头,也没多想什么了。 她回了趟家,小舟在做午饭,见到宁穗说道:“宁小姐,舒先生说你今天中午会回来的,让我给你做了蘑菇汤,还给你炒了几个小菜,先生说你有些上火了。” 宁穗心生疑惑,她的确是上火了,都起了口腔溃疡,庄恒生又是怎么猜的那么准的? 宁穗觉得庄恒生简直神了,找得到她在哪儿,知道她上火了——等等,宁穗怎么觉着这句话颇有些讽刺意味? 宁穗上楼进卧室换了身衣服,又化了妆,下午家长会是三点开始。 手机来了电话,宁穗接通,听到一个男人哀求道:“小姐,我错了,我昨天不该打你,你就放过我吧,别再折磨我了,我真的就是个开车挣钱的,我昨天也是太急了,车子坏了耽误好几天挣钱呢。” 宁穗愣住了,想起来这是昨天撞车的那个司机。 宁穗有些被他一通求饶给吓到了,还有安插在她身上的行为,宁穗道:“我怎么折磨你了?我今天去派出所,人家说是你主动不要赔偿了的,我什么也没干啊。” 男人说道:“你找人都断了我的手指!还没折磨我吗?就因为我昨天打了你一巴掌,算我给你赔不是了姑奶奶!” 宁穗也不知道怎么挂断电话的,她简直是人都傻了。 人都会受欺负,昨天平白被打了一耳光,宁穗当时是挺有气的,不过也是她的不对,是她开车开快乐没刹住车,也没计较什么。 所以……今天得知的消息,说对方车主不要赔偿了,实则是被打了打怕了。 宁穗知道是谁干的,她想到了当初的杨斯斯,自杀前被折磨到那样惨,可宁穗觉得杨斯斯对自己是有害死的念头,杨斯斯得到那样的后果也不足为过。 但……但这个人,真的只是一时冲动,对自己动了手。 昨晚庄恒生看出来她被打了,动作竟然这么快。 除了庄恒生,也没人会为她用这种手段了。 宁穗只觉得初秋的天也这样的冷,她想给庄恒生发消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舟上楼来让宁穗下楼吃饭。 宁穗没有了胃口,可见着小舟殷切的样子,觉着今天要是不去吃,万一庄恒生回来难为小舟怎么办?于是便下去吃饭了。 . 宁穗开车到了学校,正好庄恒生的车也到了,宁穗调整了下呼吸,调整出来一副开心的样子,下了车,走了过去。 庄恒生一身银灰色西装,银丝框眼镜后是浅淡冰冷的眼,宁穗挽着他的臂弯,笑说道:“我们真是很心有灵犀对不对?都是一个时间到的。” 庄恒生歪了歪头,问道:“心情好了?” 宁穗道:“好的很,中午吃了两碗饭。” 庄恒生拉着她进了学校。 有有他们都在操场上玩,家长们坐在教室内,老师说了些学校的规定和要求,之前就发过小册子,宁穗都熟记于胸。 班主任说到每个班级最好有个家长代表,家长要是集体有什么诉求的话,家长代表和班主任说最好了,而且每个班的家长代表还可以参加每个学期的家长代表会议。 反正就是一个能和校方打好交道的职责,这里面门道多,心眼活络的人能混到不少好处呢。 庄恒生的形象过于出挑英俊了,班主任便说道:“庄一帆爸爸来担任这个身份如何呢?” 庄恒生直接拒绝了:“不了,老师另找他人吧。” 班主任是个说一不二的,看上的人就不想换了,就一个劲的夸有有聪明,课堂上什么问题都回答得出来,借此又邀请了庄恒生。 庄恒生此刻已经有些厌烦了,他不动声色,只是言语里有明显的压迫感,他说道:“我刚才已经拒绝过了。” 班级里的气压一瞬间很是低沉,有家长觉得好笑,班主任还能被家长给拒绝了。 宁穗见不得这样,便笑着说道:“老师,我老公实在是太忙了,昨天回家太晚都没睡几个小时——不如让我来担任这个身份吧,我年轻些,但精力也多,交给我就行。” 班主任讪讪地笑,说道:“那就庄妈妈来负责吧……” …… 家长会开了两个小时,一点重要的事情翻来覆去强调,生怕家长没听明白到时候出事了找校方麻烦。 宁穗低声吐槽道:“看着班主任年纪也不算太大啊,怎么这么啰嗦的呢,耳朵都听出茧了。” 庄恒生道:“一个月就一次,忍一忍。” 宁穗想到方才庄恒生当着那么多家长给班主任下面子,笑道:“那你刚才不也没忍吗?” 庄恒生淡淡道:“我在怀疑,我看上去是很好商量的人吗?” 他审视的目光也看向宁穗,宁穗顿了顿,笑容也收了些,她说道:“快去操场吧,有有估计都玩累了。” 去了操场,有有已经飞奔过来了,他瞧着倒是清爽着,并没有脏兮兮的一身汗。 宁穗道:“没跟同学一起踢球吗?” 有有摇头,说道:“不爱玩那些。” 宁穗拉过他,说道:“好了,周五放学了,晚上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去吃。” 有有想了想,说道:“想吃火锅。” 庄恒生摸着他的头,说道:“你出院也没多久,火锅口味重,不好。” 有有道:“我吃清汤的就行,蘸料也不放辣椒。” 庄恒生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去了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庄恒生出去接了个电话,宁穗问有有道:“为什么不喜欢玩球啊?你现在正是运动贪玩的年纪,多玩一玩对身体也好。” 有有指着眼睛说道:“这是梁爸爸的眼睛,我怕发生什么意外,对眼睛不好。” 宁穗反应过来:“这话还是不要让你爸爸听到的好。” 有有点头道:“我知道的。” 宁穗看着翻滚的锅底,心里涌出一个感悟。 当年她恨梁嘉学恨到恨不得他去死,甚至还刺伤过他,但真的当时他得了重病,宁穗也还是心里想着他能扛过去也挺好的。 现在来想,其实庄恒生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恨梁嘉学的,梁嘉学宛如他心口的倒刺,即便拔掉了却还是介怀,他恨他恨到了一种地步,恨到梁嘉学死了以后都不被任何人提起,被所有人遗忘。 一个人的死,不算真的离开,被所有人忘却,才是真的死亡。 宁穗想,可能她没那么了解恒生。 …… 吃完火锅,回了家,洗漱好,庄恒生在书房看书,宁穗敲门进去。 庄恒生冲她说道:“正好,你来帮我按一按脑袋,有点难受。” 宁穗绕到他身后,手指按在他的太阳穴上,轻柔的揉按着,她的馨香包裹着他,庄恒生摘下眼镜,闭上眼,说道:“你换香水了?” 宁穗道:“你心这么细啊,换香水你都注意到了。” 庄恒生低声道:“和你有关的,我都会记得。” 宁穗闻言,笑而不语。 沉默了许久,宁穗给他按得差不多了,收了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道:“恒生,昨天我开车撞了一辆车,是我的过失。” 庄恒生平静的说道:“我知道。” 宁穗继续道:“那个车主也是要养家糊口的,很辛苦,气急了,打了我一下……你还是不要找他麻烦了。” 庄恒生垂眸看着宁穗的脸,她的脸已经不肿了,肌肤吹弹可破,还是那样的漂亮好看。 庄恒生冰凉的手抚上她的脸,说道:“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你一分一毫,他打了你,就要得到相应的惩罚,不是吗?” 他此刻的视线仿佛是蛰伏在草丛中的冷血动物,在看着自己收入囊中的猎物。 宁穗觉得可怕。 她轻笑了一下,说道:“恒生,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真的觉得这件事有些过了……” 庄恒生道:“你觉得我对你的爱,也爱得太过,是吗?” 宁穗哑然,而后立马矢口否认:“没有啊,没有的,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的,真的。” 庄恒生点点头,又道:“你还没告诉我,昨晚为什么要出去躲我?既然我们很好,有什么是不能面对我的呢?” 宁穗犹豫了下,说道:“好吧,我就是心里不舒服,我昨天看到你和秦瑶在一块,还一起去接了有有……” 宁穗眼神有些闪躲,“你是不是觉得她比我漂亮,身材比我好,还是女明星……你都、你都好久没碰我,也没亲过我了……” 她说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也红了起来,女人主动提起这种事,仿若是在邀宠一样。 庄恒生神色讶异了下,倒是没想到宁穗这么在意没亲她的事情。 庄恒生拉着她,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宁穗扶着他的肩膀,庄恒生低声道:“还有呢?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就一次性都说出来。” 宁穗此刻放轻松了些,她总算找到了这之前和庄恒生在一起的轻松感觉。 她笑道:“我不满意你就改进吗?” 庄恒生道:“我努力。” 他声音也放低了,脸靠近宁穗的,“我最近忙了些,竟然不知道你是喜欢我经常亲你的。” 这的确是要改。 宁穗掩面而笑,心里却又升起一丝疑惑,总觉得她和庄恒生的感情,怪异的太过于突兀,亲密的也太过于迅速。 她惴惴不安,很没有安全感。 温存之时,宁穗猛的推开庄恒生,面色潮红的问道:“不对啊,你还没跟我解释你昨天怎么会和秦瑶在一块接有有?” 庄恒生气息也有些不匀,哑声说道:“和她一起去一个制片那里去,雨下大了就打电话给了有有班主任,班主任说你还没去接孩子,秦瑶听见了,顺路正好就去了。” 宁穗撅嘴道:“你又不是没车,坐她的车干嘛……” 庄恒生俯身吻着她的锁骨,说道:“好,以后不会坐的……” . . 之后宁穗又开开心心的每天去店里做甜品,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可网上却流传起来,庄恒生和秦瑶的绯闻。 有狗仔拍到庄恒生和秦瑶一起吃饭从酒店门口出来的画面,秦瑶紧紧的拉着庄恒生的手臂,庄恒生也没有让她松手。 这根本不是庄恒生的习性,庄恒生是疏冷的人,不喜欢别人亲近他碰他的。 宁穗不想因为一个绯闻就怀疑庄恒生出轨了,但却也像一根刺一样扎在胸口,让她难受的很。 …… 宁穗接了有有回家的路上,有有说道:“妈妈,爸爸是出轨了吗?” 宁穗的方向盘都差点转飞了出事。 宁穗慌乱道:“谁瞎说的?有有别相信。” 有有说道:“网上看到的,爸爸和一个女明星约会了。” 宁穗道:“那不是约会,你没看到视频里还有别的工作人员吗?” 有有道:“可是那个女明星拉爸爸了。” 他倒是也没有很伤心,只是略带怜悯的看着宁穗,说道:“妈妈,你也不要太伤心,他们男的大人都是这样的。” 宁穗:“……” 宁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劝有有,可有有反过来劝她。 回了家,小舟也是小心翼翼的,都不提“舒先生”半个字,生怕宁穗要联想到什么。 宁穗倒了杯水,见到小舟在打电话,很小声,还背着她。 正好小舟打完了,一回过身,却见宁穗端庄的站在那儿。 宁穗笑道:“和谁打电话呢?” 小舟道:“哦,我妹妹。” 宁穗道:“扯,你只有一个哥哥,哪儿来的妹妹。” 小舟没想到宁穗对于她的家庭情况也了解到无法糊弄的地步。 小舟尴尬的笑:“是舒先生问我,宁小姐你有没有哪里不对劲,不高兴的。” 宁穗撇撇嘴,说道:“他这么在乎我的反应,还搞出花边新闻做什么。” 小舟笑道:“其实……” 说了两个词儿,又不说了。 宁穗道:“其实什么?说啊。” 小舟道:“我觉得啊——就是我觉得,舒先生可能就是想让宁小姐你吃吃醋。” 宁穗:“……他不是这样鸡贼的人。” 庄恒生是什么样的男人?心思缜密,成熟内敛,端端正正的,这种搞小动作的事情去试探宁穗,不是他的作风。 可小舟道:“那也不一定啊,人都是会变的。” chapter.167 迷醉 宁穗问道:“他就今天问了你这个吗?以前是不是也这样问过你?你跟我说实话。” 小舟犹豫了下,说道:“是,舒先生最近有问过,问的也都是宁小姐你情绪如何,有没有说什么和舒先生有关的,他都想知道。” 宁穗很是别扭,因为她已经不太记得自己说过哪些与庄恒生有关的话,有没有吐槽过他,有没有埋怨过他……宁穗真的想不太起来。 宁穗说道:“小舟,我们也都认识这么久了,我知道你总归算是打工的,舒先生问你什么你肯定都要如实说的,但你也替我着想点,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这个家还是和谐点好,你说对吧?” 小舟笑道:“宁小姐,我知道的。” 当传声筒不容易,宁穗也没多为难她,就这么说了句,就回了房间。 …… 既然庄恒生特意通过小舟来试探宁穗的反应,宁穗觉着,庄恒生肯定是怕她误会,估计这个绯闻,真的是子虚乌有,当不了真的。 网上的绯闻继续传得沸沸扬扬的,宁穗也权当不放在心上了。 宁穗的咖啡甜品店生意特别好,她每天下午的预定量都供不应求了,宁穗只得改成全天都可预定,每天送完有有去上学,就赶紧赶到店里去忙活。 开店还不到一个月,店铺就上了当地甜品网红打卡榜单,营收上来了,领班还来跟宁穗说,在江城继续开分店也是可以一试的。 宁穗笑了笑,说道:“我想先开个半年一年的,再观望观望。” 她心里的计划是,要把这个店面投资的钱都挣出来,再挣出分店装修投资的钱,这样她就不用向庄恒生要钱开分店了。 对于庄恒生来说,这点钱就是毛毛雨,可宁穗也不是跟他算那么清楚,她就是想在他面前骄傲一把,可以拿出报表告诉他,她开店也能赚钱了,开分店的钱都有了。 她就是这样每天忙碌充实着,回到家吃完洗漱,又忙着看网上一些甜品教程,想着回头可以创新一下新的甜点,忙完了倒头就睡,压根就没有时间去过问庄恒生的“绯闻”新进展。 这天宁穗结束了最后一个定制甜品,亲自包装好递给了客人,外面起风了,秋风萧索,门口的铃铛响了起来,宁穗望向新客人,接着灿烂的笑了起来,居然是赵恒星。 宁穗笑道:“有一阵子没见了,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赵恒星道:“出外勤,也快下班了,不用回公司,看你朋友圈发了好几次店里的照片,早就想来尝尝的,今天正好就来了。” 宁穗指着菜单说道:“想吃什么喝什么,随便点,我请你。” 赵恒星道:“好啊,那就这个茉香抹茶蛋糕,还有这个薄荷拿铁。” 宁穗亲自给她做好,端了过去,坐在她对面,笑道:“怎么样?我这个店瞧着还不错吧?” 赵恒星道:“是挺不错的,地段好,装修好。”她吃了一口甜点,喝了一口拿铁,“东西也美味。” 宁穗娇艳的脸上是幸福满足的笑,她说道:“之前有想过找工作的,因为当初在觉醒资本上班的感觉也挺不错的,可是又怕我的身份,无论去哪家公司估计都有人说闲话,烦心的很,干脆就考个证,开个店,自己当老板,省心的很。” 赵恒星道:“是这个理,我看你现在过得开心多了,真好。” 她神色有些羡慕宁穗,还掺杂着些许的迷茫。 勺子碰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赵恒星低垂着眼,说道:“最近……有不少男人追求我,我觉得很麻烦,可又甩不掉。” “不少是多少?” 赵恒星道:“都二三十个了,同事、客户、以前的同事和客户,还有参加过酒会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都能来对我求爱……真是烦得很。” 宁穗意会了下,说道:“梁嘉学给你遗产的消息,除了律师和我,没人会知道吧?怎么传出去的?” 赵恒星长得也算好看,职位也不低,有车有房,平日里自然不缺乏追求者,但也不至于突然一个多月以来,就涌出来这么多的追求者。 赵恒星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我是这么安慰自己的,总归是我突然得了钱财,碰到麻烦的人,慢慢打发就是了。” 她撇撇嘴,又道:“只是我和你一样疑惑的是,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我虽然收了那笔资产,财产过户还需要交遗产税呢,还没真的到我名下呢,说实话我也没想怎么花,我现在有车有房,房子每月还房贷也没什么太大压力,日子还是照常过啊。” 她这么说,宁穗倒是觉得的确有问题。 “会是律师干的吗?” 赵恒星道:“没有可能吧,那可是江城数一数二的大律师,保护客户隐私是最基本的,砸自家招牌吗?” 宁穗道:“那就是有人查到了梁嘉学的资产过户的事情,把这个消息放了出去,你平白多了这些钱,肯定不少人打你主意。” 这么分析的话,赵恒星心里有些毛毛的,她叹口气,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人真是够阴的,你要说倒霉吧,也没被抢劫杀人,但也没法当作什么都没困扰到我。” 宁穗只好宽慰她道:“你要是觉着实在厌烦,也可以试一试换个城市生活,换个交际圈,这样就没人晓得你手里有钱了。” 宁穗的这个主意出的是挺好,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可好不容易建立的关系网就这么断了,赵恒星不舍得。 赵恒星点点头,说道:“如果真的哪天把我给惹急了,我就离开这里吧。” 赵恒星说完自己的事,又问起宁穗:“我看你状态挺好,看来网上那些说舒总和秦瑶绯闻的事情都是假的了对吧?” 宁穗笑,“当然假的了,真的我还有心情在这给你做甜点?” 赵恒星道:“那个圈子的就是喜欢空穴来风,你别当真就行,不过舒总这也是给我们贡献了不少休闲八卦,挺有意思的。” 聊了没一会儿,宁穗看了眼表,说道:“不行了,我要去接有有了。” 赵恒星道:“带我一起吧,有有眼角膜手术之后我都没得空去看他,今晚我请你们吃饭。” 宁穗道:“好啊。” …… 接了有有,有有乖巧的对赵恒星说道:“赵阿姨好。” 赵恒星笑道:“你好啊庄一帆,没给你带礼物,阿姨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都可以。” 有有说道:“我想吃烤肉。” 宁穗开动车子,笑道:“上周你小舟阿姨不是才在家里给你烤肉吃了吗?怎么,外面的比家里的好吃?” 有有道:“家里吃的没有那个气氛。” 赵恒星打趣道:“你想要什么气氛?这么小还讲究气氛了呀。” 有有道:“热闹的气氛。” 宁穗顿了顿,对赵恒星道:“我家舒宁话不多,我那天太累了只顾着吃,也没什么话,没想到这小子就觉着不热闹了。” 赵恒星道:“今天去烤肉店里,有有可别觉得太吵哦。” 有有嘟囔了下嘴巴,欲言又止,到底也没说。 等红路灯的时候,宁穗给庄恒生发消息:“晚上我和有有在外面吃饭,赵恒星请客吃烤肉,别担心。” 她还带了两个可爱的表情包。 过了一会儿,庄恒生回了一个“好”。 . 回到家的时候九点半,有有吃饱喝足,也昏昏欲睡了,不想动,撒娇着要宁穗背他从停车场上楼进家门。 宁穗被他拱得无奈而笑,只好背着他回家,小家伙倒也不轻了,宁穗感慨着孩子长得真快。 回了家,小舟打扫完卫生在看电视,见着宁穗背有有回来,连忙上前帮着抱过来,小舟笑道:“这是玩累了,路都懒得走了?” 宁穗道:“对,商场里面有玩的游戏,玩了好久。” 排号排很久,干脆就玩累了再去吃的,于是吃了就困。 两个人把有有给放在床上,小舟去打了热水,给有有擦着身体,宁穗坐在一边,问道:“舒先生还没回来?” 小舟道:“是,给我发微信说是今晚不回来吃了,我还以为舒先生是和宁小姐你一起吃饭没回来呢。” 宁穗点头,“那大概就是有应酬吧。” 宁穗没多想,她也乏累的厉害,打了个哈欠,说道:“我也困了,只想早点睡,我回房间了,有有明天早上让他起来洗个澡,今晚先让他睡吧。” 小舟道:“好,宁小姐晚安。” . 宁穗睡到半夜,只觉得身上很沉,睁开眼,借着月光微薄的光线,宁穗看到伏在身上的庄恒生,他身上有酒气。 宁穗立马就清醒过来了,费劲的坐起身,开了床头灯,严肃的看着庄恒生俊美的脸上红晕一片。 宁穗重重的推着他,将他推醒,她摘掉他的眼镜,庄恒生眯了眯眼,看着她,眼神迷醉着。 宁穗道:“你喝酒了?” 庄恒生肯定是醉了,所以反应也慢了些,两三秒后才点点头:“嗯。”声音尾调上扬。 宁穗气的下了床,庄恒生歪斜在床上,宁穗去洗手间将毛巾浸湿,再折返回来给他擦脸,她恨恨得说道:“谁能灌得了你喝酒?你从来不喝酒的!恒生!” 庄恒生被湿毛巾擦了脸,也清醒了一点,望向宁穗,缓缓说道:“你生气了?” 宁穗眉头紧蹙,她咬牙切齿道:“我当然生气!你以前从来不抽烟不喝酒的,现在居然喝酒了!还喝醉了!那你以后是不是也要被劝抽烟了?上回那个张总给你送的雪茄呢?你说转送给别人了,真的假的?明天我就去你办公室翻,要是让我找着了你抽烟的证据,你给我等着!” 她气都不喘的说了这么多,庄恒生坐直了身体,那双好看的眸子里也清明一片,他拉过她,淡淡道:“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 宁穗道:“怎么不在乎了?恒生,你在想什么?” 她突然琢磨出来,是不是天凌娱乐最近第三轮融资的事情有变,他压力很大?这些天她也没怎么关注公司那边的事情,那也是她帮不上什么忙,觉着庄恒生那么厉害,肯定能处理的很好。 宁穗慌了,她在庄恒生面前蹲跪了下来,问道:“恒生,难道公司出了什么事吗?你没事吧?什么都好,什么都会过去的,你别吓我。” 她这幅着急的样子倒是让庄恒生轻扯了下唇角,鲜少的笑了起来:“你这么紧张我?” 宁穗道:“当然啊,我不紧张你我紧张谁?哎呀你说啊,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你太反常了,你怎么会喝酒的啊?”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 庄恒生摸着她细软的发,说道:“没什么,公司很好,我也很好。” 宁穗觉得庄恒生是在敷衍她,扬声不悦道:“那你喝什么酒?谁给你灌的?” 庄恒生道:“今天是公司第三季度的团建,我看到大家都喝了,想试试,就喝了。” 宁穗直视着他此刻清润的眼,摇头道:“我不信,你瞒我什么呢?” 庄恒生叹口气:“是真的。” “我就是不信。”宁穗搂着他晃悠撒娇,“恒生你就不是会破戒的人。” 庄恒生道:“我为你,破戒的还少吗?” 他这话其实像是在反问自己。 宁穗怔愣住,抬眼问道:“什么意思啊?你别说喝酒也是因为我。” 庄恒生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嘴角有些无奈,神情讳莫如深。 宁穗想不明白,但听着庄恒生的话,总是萦绕在心头的疑惑。 她站起身,说道:“你从来都是作息规律的,你看看这都几点了?怎么的?三十好几了玩叛逆嘛?还不快去洗澡睡觉!” 庄恒生捏着鼻梁,说道:“好,我这就去。” 他进了浴室,宁穗坐回被窝里,却是一点困意也没有,就觉得庄恒生最近很奇怪很奇怪。 用一个词形容的话,就是……作? 可是这个词……怎么也和庄恒生不搭吧?简直是两个次元的东西。 …… 庄恒生洗漱好,吹干头发,上了床,关了床头灯,一片寂静中,宁穗突然开口道:“恒生,我刚才在想,你该不会是觉着我们现在的生活太平静了,你就开始躁动了吧?” 庄恒生:“……” 宁穗问道:“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我今天带有有出去吃饭,你不高兴了?最近我确实很忙,也都没怎么关心你了,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了?” 庄恒生:“……” 宁穗翻了个身,钻到了庄恒生的被窝里,庄恒生侧睡着,但面是朝着她的,宁穗凑近她,她的呼吸都打在他的脸上,她甜甜的笑道:“恒生,你不说话,是不是我猜对了?” 庄恒生闭着眼,还是不回答。 他总是能特别淡定,可宁穗和他在一起多少年了,还不知道怎么攻破他的防线么,于是宁穗攀上他的身体,吻着他的唇,低声道:“那我今天宠宠你好不好?……嘻嘻我就知道你没睡!” 庄恒生没忍住,笑了一下,睁开眼,看着狡黠的宁穗,沉声道:“是,我是心里不舒服。” 宁穗道:“怎么个不舒服法?” 庄恒生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是有些气着了,他说:“我和秦瑶的绯闻,你连问也不问我一句的吗?” 宁穗眨巴着眼,怎么又扯到秦瑶了呢? 宁穗道:“我相信你们啊,那狗仔不都拍了,又不是你们两个人一起吃饭,还有别的工作人员啊。” 庄恒生道:“你信我信到一点也不吃醋吗?” 宁穗道:“是……是有那么一点酸的,可是我知道你最近很忙,能签下秦瑶,对于公司三轮融资都会更顺利的,我也不想闹你,让你分心。” 庄恒生定定的看着她,黑暗中,他的声音坚定又温柔:“宁穗,我不需要你那么懂事,哪怕明天公司破产,你该发脾气就发脾气,该作就作,我喜欢那样真实的你。” 宁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觉得我对你不真实了吗?” 庄恒生道:“我想让你放肆些,想怎么放肆就怎么放肆,就算你闹着要我和秦瑶解约,都可以,你不要憋着,你应该肆无忌惮的对我提要求。” 宁穗问道:“如果我闹着要你和秦瑶解约,你真的会吗?” 庄恒生道:“会。” 宁穗咬了咬唇,说道:“可我不会,我真的不会。” 她甚至于不太明白庄恒生总这么要求她放肆——到底什么是放肆。 宁穗问道:“恒生,难道是你不喜欢现在的我吗?” 庄恒生道:“不是的。” 他伸手摸着她的脸,轻声道:“宁穗,只是我……我太想让你的世界只有我。” 宁穗笑了起来,说道:“我知道了,你这是拐弯抹角的说我最近忙着店里,没太关心你——我之前还担心太缠着你,只围着你转,你会不会厌烦我呢。” 她笑里有些得意,“平时看不出来嘛,原来是你比较粘着我。” 庄恒生听着她清脆的声音,只觉着又有些满足,或许他不该对她提什么要求,会吓到她的。 chapter.168 报应 宁穗第二天起床失败,有有吃好早饭宁穗还没下来,庄恒生就睡了三个多小时依旧精神抖擞的,他喝了杯咖啡,吃了两个鸡蛋,听到有有问道:“妈妈今天不送我上学了吗?” 庄恒生道:“妈妈太累了,让她多睡会,今天我送你。” 有有皱了皱眉,说道:“我不想让你送。” 他看着庄恒生的眼神颇有些不满。 庄恒生问道:“为什么?” 有有道:“因为爸爸出轨了。” 小舟在一旁大吃一惊,这么小的孩子已经知道什么叫出轨了吗? 庄恒生问道:“你妈妈对你这么说的?” 有有道:“不是,是我看网上的新闻知道的。”他还说道:“妈妈让我不要相信那些。” 庄恒生用纸巾擦了下唇上的咖啡液,说道:“有有,我是你爸爸,是不会做对不起你妈妈还有你的事,你不该生我的气。” 有有抿着唇,有些委屈的说道:“那爸爸你要保证下次不会有这么事情发生了,不管记者有没有拍到都不可以。” 庄恒生点头:“好,我保证。” 有有这才满意了下,站起身背起书包,说道:“那快点送我去上学吧。” . 宁穗醒来以后有些懵,没想到睡过了,连忙起床下楼,看到小舟在做午饭。 宁穗道:“有有你送的吗?” 小舟道:“不是,是舒先生送的。” 宁穗点点头,说道:“完了,今天上午没去店里,下午有的忙了。” 上午的订单都没做,下午估计要加班。 小舟将炒好的菜都摆在桌上,给宁穗盛了一碗汤,宁穗坐下来吃饭,想到睡前和庄恒生的谈话,心里也舒心了不少。 即便她不是全然明白庄恒生的意思,可她能感受出来,庄恒生很在乎她,在乎到是他在闹一些小别扭。 于是宁穗拿起手机给庄恒生发消息:“亲,你今晚几点下班啊?”还发了一个探头询问的表情包。 庄恒生回复道:“要晚一些,会议都排到晚上了。” 这意思就是要加班了。 宁穗道:“那你好好忙,不许喝酒!你再喝酒我就不让你进家门!” 庄恒生调笑的回了一个“遵旨”的表情包。 看样子他心情挺好的,都发表情包了。 …… 宁穗吃完饭换衣服就去店里了,店里果然忙得很,一通连轴转下来,就已经到有有放学的时间了。 宁穗拎起她特意多做的一份网红甜品,这可是店里的金字招牌,她开车去接了有有,对他说道:“今天带你去爸爸公司写作业好不好?” 有有眼睛亮了一下,说道:“好啊。” 他好像没怎么去过爸爸的公司呢。 正是放学下班高峰,路上有些堵,宁穗干脆就打开了广播来听,新闻广播播放着此刻的路况,又放了一首歌。 歌曲结束,主持人便说起今日的新闻,宁穗对于新闻不太感兴趣,正想调频,就听到主持人说道:“……今日下午三点四十分,百恒商城就发生了一起悲剧啊,SE总裁的舅舅林湾,在商场五楼扶梯处坠下,由于是双层高电梯,很不幸的当场死亡,都没来得及抢救……” 宁穗大脑当即一片空白。 有有也听到了这个新闻,可却淡定的很,开口提醒宁穗道:“妈妈,前面车子动了,可以开了。” 宁穗不自在的“嗯”了一声,看着前面的路开动车子。 她说不出来是觉着爽快还是解气,有有眼睛的事情绝对与林湾脱不了干系,可又没有直接证据,这些日子她能做的也就是和高纯林湾都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只是没想到林湾竟然会这么死了。 这么突兀的感觉,宁穗觉得很是熟悉,她想到了当初杨斯斯被人打到残废,而后自杀而亡…… 难道? 宁穗不敢想下去。 宁穗这些年没少受欺负,但她很相信法律,也相信因果报应,所以当时知道杨斯斯如何崩溃自杀已经让宁穗觉得有些不舒服了,若是这次林湾的事情,也和庄恒生有关的话…… 宁穗没法细想。 …… 庄恒生开会回来,秘书就对他说道:“舒总,宁小姐和小少爷来了。” 庄恒生眸子亮了亮,面上不动声色,进了办公室,便见到有有在看动画片。 宁穗抱胸坐在沙发上,眼里无神,在发呆,面无表情的。 庄恒生关了门,走上前,有有冲他喊了一声“爸爸”,庄恒生揉了下他的脑袋,问道:“吃过了吗?” 有有道:“吃过了。” 庄恒生看到桌上放着的甜点,看向宁穗:“这是特意给我做的?” 宁穗闻声点点头,情绪淡淡的,一眼看着就是心里有事。 庄恒生心里估摸出来会是什么,便对有有说道:“里面的隔间也能看电视,你去里面待会儿,我和你妈妈有悄悄话要说。” 有有听话的进去了,有有虽然是个孩子,可经过车里听到的广播,也猜出来爸爸妈妈要说什么。 他摸了摸眼皮,当初他和外公很是亲切,但现下听到外公的意外死讯,有有也不难过,他觉得就该如此。 有有永远也无法原谅被算计被伤害的那一天。 …… 宁穗定定的看着庄恒生,酝酿着这件事究竟该怎么说出口,只听到庄恒生率先开口道:“林湾死了,你知道了?” 宁穗道:“是,广播新闻里听到的。” 庄恒生道:“你很难过?” 他语气沉沉的,像是秋日暗夜里的闷雷,带着些凉意。 宁穗严肃道:“我不难过,我只是很害怕——恒生,你跟我说实话,这件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庄恒生眨了眨眼,他的睫毛密且长,眼神幽深又平静,他说道:“假如和我有关,你会怎么?” 宁穗恐慌的往后移了一点,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神情也充满了痛苦和纠结,她说道:“不要假设,我只想听真实的情况。” 在那一刻,庄恒生在心中衡量告知宁穗真相的后果,他了解宁穗,善良懦弱,她过不了心里那可笑的道德审视的。 庄恒生道:“真是的情况就是……与我无关。” 宁穗是相信他的,她如释重负的闭上眼,沉沉的吐出一口气,好半天,才说道:“那就好,那就是林湾的报应了。” chapter.169 勉为其难 林湾一死,肯定是要举行葬礼的。 桑川这个人,虽然冷面冷情,但这种面子上的事情从来都是办的体体面面,不会让外界说三道四任何,即便是一个常年瘫痪的小舅,与外界并无什么太多往来人情,也要办一个隆重的追思会。 并且也邀请了庄恒生和宁穗。 宁穗心烦得很,不想去,可这是桑川的邀请,碍于桑川和庄恒生在商界肯定有交集,实在是不好拒绝。 旁边的领班提醒宁穗道:“老板,已经四点半了,你该去接孩子了。” 宁穗放下裱花袋,晃了晃有些酸疼的脖子,说道:“对对对,我这就去。” 她看了眼订单,还有两个,带着有有过来,再将这两个订单做掉也可以。 于是宁穗便开车去将有有接到了咖啡店里,给他冲了一杯椰奶,让他先自己写作业。 宁穗继续做着蛋糕,员工们忙完一轮小高峰,宁穗心想着反正也留在这里这么晚了,员工们这些日子也都很辛苦,于是便说道:“今晚大家下班都有空吗?我请你们一起去吃饭好了。” 员工们欢呼道:“哇哦,老板请客吃饭当然有空啦!” “去旁边那条美食街吃海鲜吧,听说那家海鲜不错。” “老板说要请客,你连地方都选好了!” 宁穗道:“你们少数服从多数商量下哦,今天提前下班去吃饭。” …… 宁穗将手头最后一个订单做完,交给了外卖小哥,便给庄恒生发了消息,说道:“今晚请员工们吃饭,有有也在,晚点回去哦,咪啾~。” 庄恒生回了个“好”。 宁穗换好衣服,有有已经写完作业了,他闭着眼睛在那做眼保健操。 有有自从眼角膜手术之后,对于那双眼睛是极其的爱护。 宁穗坐在他对面,等着他做完以后,宁穗笑道:“作业都会做吗?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有有道:“都会,很简单。” 他很拽的撇了下嘴角。 有有学习上很自觉,也很聪明,班主任和任课老师对他都是赞不绝口的,宁穗这样的学渣能有这样的孩子,实在是骄傲极了。 宁穗指着手腕上的细表说道:“再等半个小时,关了店,我们一起去吃饭——饿吗?要不要吃个小蛋糕垫一垫肚子?” 有有点头,说道:“我想吃那个黑森林。” 宁穗给他端过来,说道:“只能吃一小半,吃饱了待会你就不吃正餐了。” 有有道:“我知道的。” 宁穗和有有玩笑了一会儿,有一个中年女子带着一个和有有同岁的男孩子走了进来,东张西望的,直到视线聚焦在有有身上。 店员热情的招呼着客人:“你好,想要挑选些什么?” 中年女人的孩子看着柜台里面的蛋糕,拽了下母亲的袖子,说道:“妈妈,我想要这个。” 他选的也是黑森林蛋糕。 女人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嗯,就拿这个吧。” 店员帮忙打包,又道:“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吗?” 女人一直盯着有有,闻言看了下屏幕上的菜单,选了一杯饮品,因为需要制作时间。 店员便开始制作饮品。 这期间,女人还是盯着有有,目光又些哀伤。 不光是有有,宁穗也注意到了,她对这个女人完全一点印象也没有,女人穿着泛黄的T恤和洗的刷白的牛仔裤,面色也有些蜡黄,身边的孩子也是黝黑着,脚上的运动鞋都穿的黑黑的,瞧着家庭条件应当很是艰苦。 宁穗知道这样的家庭来买甜品是一件稍微有些特别的事情,估计是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事才会给孩子买,于是便起身过去,笑道:“你们好呀,你们正好是今晚闭店前的最后一个客人,福利是免单哦。” 那男孩开心的笑了起来,说道:“谢谢阿姨。” 女人看着宁穗,也微微笑着,拿过包装袋,说道:“你是个好人。” 她离开前又看了眼有有,有有面无表情的回视,他很不喜欢被陌生人这样盯着。 女人带着孩子走了以后,店员们立马放松下来,关店清点东西,准备下班去吃饭。 宁穗很快也就忘了这个女人。 她更在意的是周末林湾的追思会。 …… 庄恒生知道宁穗不想去,便说道:“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不必勉强。” 宁穗道:“倒也不是勉强,只是觉得他那个坏老头,死了就死了,办什么追思会,有什么好追思的?桑川可真是会折腾。” 庄恒生揉了揉宁穗的脑袋,没说什么。 宁穗道:“桑川是不是知道什么?还特意说也可以把有有带过去。” 这句话太过于刻意,以至于宁穗觉得像是反话,又或者是有潜台词的。 庄恒生这才淡淡说道:“他就算知道,也并没有敌意。” 宁穗没好气道:“我和他打交道以来,就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懒得猜了。” 庄恒生听到这话,端祥着一旁的宁穗,说道:“我也不希望你有心思去猜他的心思。” 宁穗本来还烦心着呢,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倒在庄恒生怀里拱他,说道:“哦,恒生吃醋了?桑川的醋也吃?” 庄恒生道:“是,我酸了,不给我点补偿吗?” 他淡粉色的唇角勾起,那张俊美的脸上浮上一层似有若无的笑意,眼底是撩人的柔意。 宁穗害羞的笑道:“啊,这才刚起床,我刚穿好衣服……” 庄恒生轻笑,吻上了她的唇,宁穗很是配合的搂住他的脖子,恍惚间,她感觉到右手无名指上被一个冰凉的东西给套住了,她心头一颤,离了庄恒生的唇,抬起手一看。 是一枚钻戒,闪着耀眼的光芒,很有重量。 宁穗心里扑通扑通的,像是做梦一样。 她对上庄恒生温柔的眼,她意识到,庄恒生一直都很清楚,她很在乎的,她嘴上不说,但她一直在等这一天。 庄恒生拉着她的手,一番端祥,声音低沉悦耳,说道:“公司三轮融资成功了,本来想着等到公司上市以后跟你求婚是最好的,可是我实在等不及了。” 宁穗眼底湿润一片,她看着钻戒,说道:“反正都是你的人了,孩子都给你生了,有什么等不等得及呢?” 庄恒生道:“是我等不及成为你一辈子的人了,不行吗?” 宁穗破涕为笑,扬着下巴道:“嗯哼,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你吧。” chapter.170 过犹不及 庄恒生要给宁穗一场盛大的婚礼,宁穗其实不是很在乎盛不盛大,她在乎的是庄恒生决意娶她这个行为,已经让她很满意了。 况且……当初梁嘉学强娶她的时候,也是弄出很大的排场,整个江城的人都知道她当初要嫁给梁嘉学,如今庄恒生再举办隆重的婚礼,宁穗反而觉得是众矢之的。 她也是这样跟庄恒生说的,庄恒生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屏幕,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听进去,一言不发的。 宁穗最后还说道:“真要说起来,我和你都算是二婚了……领个证,一家人一起吃顿饭,我就很满足了。” “二婚”这个词眼实在太过刺耳,庄恒生实在忍不下去,抬眼冷淡的说道:“我并不记得你有结过婚。” 这话说的就是将梁嘉学和宁穗的事情彻底抹去了。 宁穗知道庄恒生心底不高兴了,打住不说了,只说道:“恒生,你还记得有有生日宴吗?还有给有有补办的生日宴?我真的是怕了,这种人多的场合,有什么居心叵测的人混了进来可怎么办?简直防不胜防。我和有有都先后出了事,我……我实在不想……” 她没把话说的太明白,反正庄恒生也听得出来她什么意思。 这样的考量倒是能让庄恒生听进去,宁穗眼底的担忧是真真切切的。 庄恒生起身坐在她身边,环住她的细腰,低声说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只是想让你能站在我的身边,受到所有人的祝福,我想将你以前所受的委屈全部抹去。” 宁穗抬起手露出那只钻戒,笑道:“我现在一点也不委屈,你对我很好,我也很满足的,过犹不及你听过没?” 庄恒生拉过她的手,十指交缠着,但对于取消隆重豪华的婚礼的事依旧不点头,他说道:“宁穗,我要给你的,就一定会给你的。” 宁穗轻叹了一口气,觉着说服庄恒生取消这个决定还需要多吹枕头风,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她说道:“行了,我要赶紧去店里忙了,我现在可是网红美女老板。” 庄恒生轻捏了下她的脸蛋,说道:“开车注意安全。” 他之前的确是对于宁穗忙着那个店面有些微微吃醋,但后来宁穗总是时不时的来哄他,平时的精神气也很足,庄恒生便觉得,也不该将她无时无刻都束缚在身边。 她的确是该有自己的小世界,能够获取成就感的世界。 …… 宁穗刚到店里,领班便对宁穗悄声说道:“老板,那个女士已经等了你一个小时了。” 宁穗狐疑的望过去,第一眼有些眼熟,而后便想起来,是前几天带着孩子来买黑森林蛋糕的那个中年妇女。 她这次没带孩子,依旧是一身简朴,头发有些毛躁,面有哀伤。 宁穗对领班道:“上一杯柠檬茶来。” 她来到女人面前坐下,笑道:“你好,怎么称呼啊?” 女人道:“我姓余,多余的余。” 宁穗道:“哦,余女士你好,不知你找我什么事呢?” 余女士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宁穗,宁穗接过,很薄,打开来,你们没有信件,而是一张银行卡。 宁穗不太明白,问道:“这是……?” 余女士道:“这是我女儿去世以后一星期,有人送给我们家的,密码就是我女儿的生日,里面有三百万,我查过的。” 宁穗客气的笑道:“我实在不知道这个事情是怎么回事,余女士是找错人了吧?” 她压根就不认识余女士,也根本不可能给三百万给别人。 余女士缓缓说道:“宁小姐不知道吗?我女儿,就是给你儿子捐赠眼角膜的人啊,捐助机构都没有把我女儿的名字告诉你吗?我女儿……做了这么伟大的一件事,竟然都不配留下名字吗?” 她说着有些激动,胸膛起伏着,由于想到了死去的女儿,还很是悲伤,掩面调整了一会儿情绪。 宁穗却是震惊之后觉得荒诞,她笑道:“这一定是你搞错了,我儿子的眼角膜是一个熟人去世后捐赠的,我再清楚不过了。” 余女士指着那张银行卡说道:“我没有搞错,我专门托熟人在捐助机构工作的人问了,我女儿的眼角膜的确是给了你儿子,我来找你,也并不是索要什么。” “相反,我也查了,这银行卡里面的三百万,是你未婚夫让人给我的,你未婚夫是那个大老板舒宁,我知道你们很有钱,我也知道肯定是为了感谢我女儿的捐助,但是……这笔钱我实在是拿着不妥当,我来就是要还给你的,我不想觉着是因为我女儿的死换了这三百万,这会让我觉得,我是在卖女儿,你也是为人母亲,你肯定知道我这样的感受有多难受。” 宁穗能听出余女士对女儿的爱意,而且余女士特意来找自己,也并不是图什么,就是把这三百万还给自己。 宁穗觉得现在唯一的疑惑便是,究竟是余女士搞错了,还是说,有有的眼角膜真的是余女士女儿的。 那……如果是余女士女儿的,梁嘉学的眼角膜呢? 宁穗的心在不停下坠。 …… 余女士走了以后,宁穗呆坐在那儿,仿若灵魂出窍一般。 好半天,她才打电话给白仙草,白仙草刚睡醒,问道:“什么事?” 宁穗道:“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件事,不能让恒生发现有人在查,要隐晦一点。” 白仙草立马就清醒了,问道:“你找我干这事儿?” 宁穗道:“周成家里不是条件很好吗?肯定能办好这种事吧。” 白仙草道:“那倒是可以的——什么事呢?” 宁穗咬咬牙,还是说道:“我想知道,有有的眼角膜手术,到底植入的是谁的眼角膜。” 白仙草不假思索的道:“梁嘉学啊,还用问……”话没说完,她就反应过来。 白仙草深吸了一口气,“你在怀疑,庄恒生调包了眼角膜?” 宁穗叹了口气,说道:“只是怀疑,事实还需要你帮忙让周成安排人查一下。” 她提醒道:“一定不能让他发现,我不想恒生到时候……” 她停住。 白仙草笑道:“怎么?庄恒生还能给我记过?” 宁穗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明白,按照庄恒生现在的行事风格,怕是真的会很记仇的。 chapter.171 平平安安 周成办事还是靠谱的,很快就查到了真相。 白仙草特意亲自去了宁穗的店里,告诉了她。 “有有的眼角膜,的确是这个余女士女儿的,庄恒生将这个眼角膜交给了手术主刀医生,也让医生不要告诉你和有有,梁嘉学的眼角膜,庄恒生拿走了,这个就不知道他怎么处理了,你要是想知道,还是得问庄恒生。” 宁穗面色平静的点点头。 白仙草笑道:“你不生气?什么感觉都没有?” 宁穗道:“我……我本来以为自己会很伤心的,伤心梁嘉学的眼角膜就这样没了去处。可是我现在的感觉,很平静。” 白仙草不太明白,但是她也是舒了一口气,“不生气就好,我还担心你知道了和庄恒生吵起来破坏感情呢。” 宁穗笑了下,说道:“担心这个?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我和恒生已经浪费那些年,他做这样的事,没有跟我说,也没打算让我和有有知道,就是自己出个气罢了,梁嘉学人都死了,我还纠结他的眼角膜去哪儿干什么呢?就让有有觉得那眼睛是梁嘉学的就好,这件事你和周成也忘了吧,以后都别提。” 白仙草道:“好,我答应你。” 宁穗请白仙草吃了网红甜品,一起又喝了点茶,聊了些天,就好像什么也不曾知道过。 . 宁穗次日便和庄恒生去参加了林湾的追思会。 追思会是在一个大教堂,听说林湾信教,宁穗只觉得可笑,信教的人还能感触那样的坏事,不怕下地狱吗? 宁穗望着前排掩面哭泣的高纯,也并不打算上前安慰她。 桑川果然是个很在意集团家族面子的男人,追思会这样肃穆的场合,竟然还叫了记者来拍了照,好回去发个通稿。 宁穗服气得很,她遥遥望过去,桑川依旧面无表情,眼底也并无什么忧伤,冷冷淡淡的,几乎没什么情感的商人。 追思会结束后,宁穗便低声对庄恒生说道:“回去吧,待会儿的葬礼我不想参加了。” 来一趟已经是给桑川面子了,宁穗实在没心思再待下去。 庄恒生道:“好,我让大石送你回去。” 宁穗问道:“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庄恒生道:“我要亲眼看着林湾的骨灰下葬。”他语气淡淡的,配合着这样的阴雨天,却让宁穗觉着有些恐怖。 宁穗也没说什么,她知晓庄恒生其实面上淡然,其实心底比她还要在意有有那次的受伤。 宁穗撑着伞走出教堂,沿着石阶往外走,石阶上淋了雨就会很滑,宁穗小心翼翼的,却听到不远处有熟悉的声音。 是高玫的笑声,但是笑里没什么情感,很傻气,她走了过去,便看到有两个女人在拉高玫,高玫正躺在湿漉漉的草坪上翻滚,欢笑着说道:“我不要起来!我不要起来!这里好舒服!”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她滚得泥泞不堪,脸上也沾了黑土,眼里的笑痴痴傻傻的。 两个女人应当是保姆,她们把高玫拉起来,高玫瞧见了宁穗,却没有半点反应,只是冲她嘿嘿的笑,嘴里念叨着:“你也下去……你们都下去吧……下去下去……” 宁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她刚才在教堂内还疑惑着为何没见着高玫,原来高玫是来了,只是已经疯癫成这样了。 那两个女人拉紧高玫要将她扭送到车里送回去,宁穗叫住她们,问道:“高玫怎么会成这样的?” 高玫傲慢幼稚,但却也是一个二十多正值芳龄的小姑娘,怎么会如此? 保姆道:“还不是林老头那天在商场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摔得一地血,脑袋都瘪了,高玫就吓成这样了,唉。” 她们带着高玫走了,宁穗撑着伞,听着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突然有些困倦。 宁穗缓慢的上了车,看着窗户上的雨痕,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宁穗回到家就回房睡觉了,一觉睡醒,天还是阴沉沉的,脑袋很晕,庄恒生就坐在床边,见她醒了,给她递了一杯温水,问道:“小舟说你睡了一下午,回来就心情不好的样子。” 宁穗将一杯的水都喝干了,她舔了舔干裂的唇,然后抱住了庄恒生。 她闻到庄恒生身上清凉熟悉的薄荷香味,只觉得安心不已。 庄恒生搂着她,低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宁穗道:“恒生,我只是在想,我就剩下你和有有了,我好怕……” 如同黑洞一般未知又令人恐惧的害怕。 这些年走过来,舒婧死了,梁嘉学死了,林湾死了,高玫疯了…… 无用言说,庄恒生知道宁穗在害怕些什么,他吻着她的发丝,轻声说道:“我在呢,永远都在你身边,我们会白头偕老,会在一起一辈子。” 宁穗埋在他的胸膛,说道:“明天我要去寺庙,给家里每个人都求个平安符。” 庄恒生道:“好,我陪你去。” . 宁穗去的是江城郊区的一个寺庙,不是节假日,很冷清,香火味很重,寺庙很安静,宁穗跪在蒲团上认真的求了全家平平安安永不分离,一睁眼,见着庄恒生也跪在身边双手合掌,紧闭双眼,很严肃认真的样子。 他祈求完毕,宁穗买了三个开过光的平安符,和庄恒生走出寺庙,宁穗这才问道:“恒生,你求的什么?” 庄恒生道:“和你一样。” 宁穗笑,“你又不知道我求什么。” 庄恒生拉过她的手,说道:“我知道的。” 他望着宁穗的眼神幽深到像是要让她身陷进入,宁穗还是好奇道:“这么自信啊,那我们同时开口,看能不能对的上。” 庄恒生道:“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宁穗连忙道:“那我不说了,不说了。” 庄恒生拉着她下山,语气温和:“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你所求的一定能实现。” 宁穗乐呵的笑,她看着身边庄恒生坚挺的侧脸和高大的身型,安心踏实。 她要永远和他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在一起。 “走吧,有有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吃饭。” chapter.172 饿狼 天气真的很热,白仙草家里的空调已经一周都没关过了。 她盘着双腿坐在电脑桌前,看着店铺最新的评论,心里舒坦,居然没有差评,最近的客户还蛮好伺候的。 她给小助理发消息让她尽快把那几个催发货的单子给处理掉,退出对话框,还是没有周成的消息。 回了江城以后,周成跟着他爸学习公司管理的事情,格外的忙,不过对白仙草还是很用心的,白仙草大大咧咧的,但别人究竟有没有用心对她,她心里还是门儿清的。 只是最近周成忙得都没有打视频过来,让白仙草颇有微词。 白仙草心头阴郁着,却也没打算先找周成说话。 突然传来门铃声,白仙草起身去猫眼上看了一眼,是外卖小哥,她打开门接过,看了眼手机号,就知道是周成给她订的。 白仙草嘴角一抹得意的笑,这小子虽然很忙,但心里也还是记得白仙草白天忘记吃饭,会给她点外卖吃。 白仙草拆着外卖,手机响了,周成的消息:“这次合胃口吗?” 前天周成给她点的外卖不好吃,白仙草全扔了。 白仙草尝了一口,回复道:“不错。” 周成道:“白姐以后再挑剔下去,我看我就得搬家,给你换个外卖圈子才行了。” 白仙草也不是很计较娇气的性格,只是在恋爱里难免有点小作儿劲。 白仙草道:“呦,这就点个外卖就嫌我难伺候了。” 周成连忙打住:“哪儿有哪儿有,我这是心疼你的胃。” 白仙草:“哼。” 作归作,白仙草还是关心周成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不带我出去,我也懒得出去,都要闷死了。” 周成道:“今晚有空,我去找你。” 白仙草心里一喜,问道:“去哪儿?” 他也不说,只说道:“我晚上七点去接你。” 白仙草寻思那不正好是夜生活才开始吗?不去酒吧去哪儿呀。 白仙草看眼时间,都恨不得时针像秒针那样转起来,快点到七点钟。 她真的挺想周成的。 . 白仙草就觉得周成会带自己去酒吧蹦迪,所以穿了一身亮闪的吊带和牛仔短裤,她发色最近换成了银白色,身材娇小玲珑,实则是个不好惹的女流氓。 周成接到她以后,一双眼睛就盯着白仙草修长白皙的腿,白仙草不在意,坐上车,低头还在玩游戏,瞧着周成半天没启动车子,这才望向他:“开车啊。” 周成轻咳了一声,眼里有暧昧的笑意,双手转着方向盘。 白仙草继续低头玩游戏,她表现的没有那么在乎他,没有那么想念他,这是她的习惯。 只是没有想到周成没带她出去玩,却是带她去了酒店开房。 白仙草的表情很别扭,跟着周成进了电梯,周成搂过她,笑道:“姐姐不高兴?” 白仙草道:“来酒店干嘛啊?你要是不想带我出来玩,刚才直接上楼回家就是了,这么麻烦。” 周成低头在她耳边说道:“每次换床单太麻烦了,还是来酒店方便点。” 白仙草:“……?!” 就算她是个女流氓,也是没料到周成会这么说,看来今晚的目的就是睡她。 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白仙草还想着约会嗨皮呢,周成则是直接带着她要办事儿。 进了房间,白仙草就被周成抵在墙上亲着,他嘴上缠着她,手也没闲着,忙着脱自己的衣服。 白仙草好半天才挣扎掉,偏过头,一垂眸,看着周成年轻热气腾腾的赤膊肉体,咽了咽口水,迎着周成那饿狼一样的眼,艰难的说了句:“我这两天生理期。” chapter.173 表哥 就是在那一刹那,白仙草从周成的眼里看到了他的失望。 不过转瞬即逝。 白仙草笑道:“怎么?我今天生理期,后悔特意过来一趟了?” 女人说这个话的时候,眉眼带笑,但眼底却是了无笑意的,回答的不好,这就是个送命题。 周成立马懒着白仙草进去,将她按在床上,说道:“怎么会呢?我想你想的才这么急切,今天做不成,我也心甘情愿陪你的。” 白仙草笑了笑,没说什么,她不会非要问到底,那样就太扫兴了,男人也会觉得她作,在白仙草看来,周成还能求生欲这么强就可以了。 周成躺在她身边,手掌抚摸着白仙草裸露在外的胳膊,白皙滑腻,他说道:“生理期还穿成这样,不怕冷啊?” 白仙草道:“这什么天气啊,还嫌冷,我都热死了。” 她嘴上说着热,但其实她的皮肤挺冰凉的,周成一直有个错觉,他觉得白仙草一定是蛇妖。 白仙草问道:“你明天呢?是整一天都陪我,还是又要赶着回你爸那里?” 她嘴上问的很慵懒,其实心里是希望周成能够留下来陪她玩儿的。 周成为难的看着她,搂着她的细腰,说道:“对不起仙草,我爸的公司架构调整,我也要跟着去学习,我爸说了,我这几年玩也玩够了,该认认真真接手公司了。” 白仙草“哦”了一声,垂眸也不说什么了。 周成凑近她,亲着她的鼻尖额头,温声说道:“我们以后日子还长着呢,长到以后你可别烦我。” 白仙草“切”了一声,周成是看出来她有些舍不得他了。 她酝酿着要说些什么,一抬头就看到周成居然合上眼睡着了。 白仙草:“……” 累成这样,还忙着要跟她先办事儿,白仙草不知道是该更甜蜜些呢还是该苦笑。 . 白仙草对不感兴趣的事情,就不过问,所以周成究竟在忙些什么,具体她也不知道。 白仙草的那群小姐妹和白仙草喝下午茶聊八卦,问白仙草小男友的事情,见着白仙草一问三不知,都笑道:“小白,你该上点心的,那可是周成!房地产大家的儿子,长得又帅,多少女的要贴上去的。” 白仙草靠在沙发上吃着甜点,不在意的说道:“管他是周成还是什么成,在我眼里都只是男人,是男人就管不住,得靠他自己自觉,我看紧点,他要真想出轨,那也是没办法的。” 白仙草的理论听着是挺不错的,也有一些女孩子的硬气在,可有人不觉得:“小白,有时候不能太理想了。” 对方面有戚戚,一看就是心有不甘,过来人的经验让她对白仙草的这种放任很是担心。 白仙草甩了甩头,说道:“聊这个做什么?怪没意思的,再说了,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出轨的不是我呢?我还能在周成一棵树上吊死嘛?” 气氛又活跃了起来,大家调侃道:“对啊,你是白仙草,连迟大检察长都没放在心上的。” 这在网红圈里,的确是个很令人佩服的事情了,那可是政法界的世家,白仙草说甩就甩。 白仙草幽幽的笑,学着网上人的话语说道:“我的福气在后头呢。” 她不觉得跟定了谁,就是一辈子的好福气,最重要的是她自己开心,最要紧的也是她自己的能耐。 .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等到了十一假期,热闹得很,白仙草收到了两份婚宴请柬。 一份自然是宁穗和庄恒生的,另一份则是迟勋和白珍珠的。 真是巧合得很,白仙草可以借着宁穗的婚礼推掉迟勋的,很是体面又没得反驳。 白仙草陪着宁穗去看婚纱,庄恒生已经给宁穗从法国定制了一套,可是宁穗就想去试试别的款式,美一美。 白仙草也顺便试了伴娘服,换上以后走出来,对着全身镜一看,白仙草自己都要认不出来了,伴娘服都这样优雅好看,只是她那一头浅色的头发瞧着有些不太搭。 白仙草转了一圈,裙摆转出好看的弧度,她问销售:“宁小姐呢?” 销售道:“宁小姐在那边打电话。” 白仙草知道肯定是庄恒生,宁穗把试了的衣服拍照给庄恒生看,庄恒生立马打电话给她说,喜欢就都买下来。 白仙草啧啧的赞叹,她记得庄恒生以前不是这样肉麻浪漫的人,是这些年经历的太艰难了,连冷冰冰的庄恒生都爱意外露了起来。 估计是要结婚真的成为夫妻了,两人粘乎的很,聊的都舍不得挂电话。 白仙草有些口渴了,便穿着伴娘服走下楼,坐在沙发上,销售给她倒了一杯咖啡,白仙草正喝着,一抬头,便看到了迟训一身检察官制服站在不远处,凝眉怔怔看着她。 就算白仙草一贯淡定,此刻也觉得很是尴尬,相见不如不见,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身穿的伴娘服是水蓝色的,裙摆也是大开的,若不是宁穗的那个更华丽些,别人单看白仙草的这一身,还会以为白仙草这一身也是婚纱服。 迟勋就是这么误会了。 销售见到迟勋立马就招呼了,说道:“迟先生请稍等,请坐会儿吧,我这就去取婚纱服。” 迟勋是顺路过来取白珍珠的婚纱服的。 他坐在白仙草对面,一双眼冷淡着,甚至还有些幽怨在的,这让白仙草更是不自在。 迟勋冷声说道:“你拒绝参加我的婚礼,究竟是有别的婚礼要去,还是其实是你自己要结婚?” 迟勋知道白仙草和宁穗关系好,小姐妹同一天一起举办婚礼很常见,迟勋在怀疑白仙草其实是和宁穗一天婚礼,她也三十岁了,肯定急不可耐的要和周成结婚了吧? 看吧,她嘴上说着不想结婚,其实是因为不想和他结婚罢了,换个男人,她就愿意了。 白仙草闻言,皱眉道:“我结哪门子的婚?我今天是来试伴娘服的。” 迟勋脸色稍霁,却又听白仙草说道:“迟检察长真是人逢喜事了,见到谁都觉得是要结婚的人,我可没有你这福气。” 白仙草这样的话,迟勋没有觉得被怼到,反而心里升起一点点的假想:他要结婚了,白仙草还是会吃醋的对吗?她心里还是在意他的对吗? 迟勋道:“这福气,只要你不想我要,我也可以不要。” 白仙草心里诧异,也感受到了熟悉的压力。 他总是这样,看似是把选择权交给了她,其实其中蕴含的压力让白仙草感到很压抑。 白仙草客气的微笑道:“迟检察长太抬举我了,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迟勋一眼不眨的盯着白仙草,明明早就知道她的性格,自己居然在她面前还有奢望。 迟勋哂笑,说道:“小白,你真的很绝情。” 白仙草眯了眯眼,不再说话。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是在迟勋身上,并看不出来。 销售将婚纱包装好交予迟勋,迟勋拎过,对白仙草说道:“我并不觉得你能和周成走多远,小白,到那个时候,你也吃不了回头草了。” 白仙草笑道:“谢谢迟检察长提醒了。” 白仙草看着迟勋伟岸的身影消失,心里也没多轻松。 迟勋的骄傲,认定白仙草除了他,不会再找到比他好的男人,他断定白仙草会后悔。 白仙草不屑的笑,她这个人,最是不会吃回头草的。 她又喝了一口咖啡,宁穗就提着婚纱裙摆走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怎么没和迟勋多聊两句?” 白仙草扫了眼宁穗那八卦的表情,说道:“有什么好聊的,你也真是的,就在旁边看戏。” 宁穗道:“你不觉得别扭吗?他要娶的人可是你孪生姐姐,和你长一样,你还不明白为什么吗?他哪怕得不到你,也要和有你长得一样的人在一块儿。” 白仙草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说道:“他娶了个老婆,白珍珠也愿意给他当家庭主妇,给他生孩子,在你们眼里,他又成了深情不移的人设,当男人真好,不管做什么,总能有角度给他镀金。” 宁穗一听,知道白仙草不想再提这件事了,便说道:“好了好了,不说他了,你看我这件婚纱怎么样……” 白仙草道:“虽然我觉得很不错,但是庄恒生给你预定的那套一定更好。” 宁穗道:“恒生说了,好看的话,我也可以买下来。” 白仙草“切”了一声,说道:“那就买下来吧。”她指着身上的伴娘服,“我这套也帮我买下来吧。” 宁穗笑道:“买,当然买。” 白仙草看着宁穗白里透红的脸,和她一块上楼上的试衣间,说道:“生活稳定下来的感觉,怎么样啊?” 宁穗甜蜜道:“很好啊。” 和丈夫苦尽甘来,两情相悦,还有个很聪明懂事的儿子,事业也蒸蒸日上,没有比这更幸福的生活了。 白仙草道:“我有些羡慕你,但要让我结婚成家,我又是不愿意的。” 这是真心话,白仙草说出羡慕,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宁穗道:“你不是经常说,人生还长着呢,所以不用着急定下来。” 白仙草点头。 . 宁穗要请白仙草吃饭,白仙草摇了摇头,说道:“我要和我小男友一起吃。” 宁穗问道:“哪儿啊?我导航送你过去。” 白仙草报了地址。 她是知道周家的公司大厦在哪里,只是没去过罢了。 宁穗将她送到就走了,白仙草走进去,前台礼貌的问道:“你好,小姐,有预约吗?” 白仙草没有预约,她说道:“你等一下。” 她给周成打了个电话,周成接过,白仙草道:“我在你公司楼下,你要下班了吗?我想和你一起吃饭。” 平时都是周成找她,她这次贸贸然过来,也是被迟勋那笃定的态度给刺激到了,旁人都不看好她和周成,她这次便要好好经营了。 周成当然很开心,连忙说道:“我这就下去。” 白仙草等了两分钟左右,就见着周成快步走了过来,他眸若星辰,带着闪耀的喜悦。 白仙草嘴角挑起,见到周成这样开心,她也得到了很大的满足感。 一旁的前台瞧见美女一通电话叫下来的居然是老板的儿子,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不过平时也没听说过周成有女朋友啊,大家私底下都在传,这样的公子哥儿不缺女伴,正是女伴太多所以并没有正牌女友吧。 眼前这个女人也许比较天真?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吧。 周成熟稔的揽过白仙草的腰身,也不忘对前台说道:“下次白小姐来,直接带到我办公室。” 前台讶异,面上笑道:“是,周总。” 白仙草捏了下周成的手,笑道:“这么急着把我带出去,怎么现在不让我上去你办公室瞧瞧?” 周成道:“这不是怕亲爱的白姐饿着了吗?” 他促狭冲着白仙草挑挑眉,眼神暧昧,小声说了句:“你姨妈走了吧?” 白仙草哼了一声,撇开他就走。 周成一把拉住她,“先吃饭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 白仙草:“……”她哭笑不得,仰面瞧着周成帅气年轻的脸,其实也发不起来脾气。 食色性也,情有可原。 . 来得太急,周成没准备,没带套,白仙草道:“算了,我明天吃药就好。” 再说了,她生理期才走,也算是安全期。 情到浓时,周成亲了下白仙草,“仙草,看来你也很想我。” 白仙草脸色潮红,沉溺在他给她的幸福感中。 她搂着周成的脖子,照着周成的肩咬了下去,周成被她咬的发疼,低吼了一声:“你要谋杀我吗?” 白仙草道:“对,咬死你。” 周成道:“你今天怎么有些不对劲呢?” 白仙草问:“哪有?” 周成道:“今天格外温柔,还粘人。” 白仙草道:“三十了,如狼似虎,不行么?” 周成低笑,算了,她不说他也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不过隐约的,他猜测可能是迟勋要结婚了的事情吧。 江城就这么大,迟家独子要结婚,周成不可能不晓得。 周成是不去的,他要陪白仙草去宁穗的婚礼,至于迟勋的婚礼,家里自有父母去参加的。 白仙草被周成折腾的很累,年轻人的体力就是不一般,白仙草觉得“如狼似虎”这个比喻比较适合周成。 . 宁穗的婚礼很是隆重盛大,在新娘抛花的环节,宁穗没有抛花,而是直接将捧花递给了白仙草。 一群人笑着说新娘不厚道,宁穗美艳的容颜带着温柔的笑,说道:“没拿到花的,待会让舒总给你们人手一把。” 众人笑:“那有什么意思。” 白仙草面对着宁穗递过来的捧花,犹豫了下,接过了。 宁穗道:“你知道的,我最希望你幸福了。” 白仙草眼底有泪,她说道:“我知道。” 她也穿着一身华丽的伴娘服,手里拿着新娘赠予她的捧花,周成一身西装站在不远处,恍惚下,好似她就是今日的主角。 白仙草是第一次在幻想,她的婚礼会是什么样呢? 新郎会是周成吗? 感觉好梦幻。 …… 婚礼结束,周成喝了不少,脚步虚浮,醉的不省人事,白仙草扶着他直接上了酒店房间,省的开车送他回去还要上楼,麻烦得很。 电梯打开,白仙草愣了愣,没想到是桑川。 桑川今日忙得很,参加了两场婚礼,先去了迟勋的,新娘子和白仙草是一张脸,只是那位白珍珠瞧着娴静些,没有白仙草身上的那个作劲儿。 第二场来的庄恒生和宁穗的,他提前跟庄恒生打了招呼,庄恒生也没往心里去。 一进会场,就瞧见了白仙草接过宁穗的捧花,表情复杂。 …… 白仙草笑着冲桑川打了个招呼:“表哥好呀。” 这声“表哥”她是不准备改了。 桑川颔首,问道:“哪层楼?” 白仙草道:“二十三。” 桑川替她按了二十三楼。 桑川垂眸望向白仙草那一头浅白色的短发,怎么看怎么别扭,她姐姐白珍珠是一头黑色的秀发,大多数男人对黑长直都有种偏爱。 电梯缓慢向上升,电梯内有些太过于安静,桑川才不是开口寒暄的人,所以白仙草便想打破尴尬,她刚开口:“表哥……” 电梯就到了二十三楼。 白仙草:还不如不开口呢,更尴尬了。 白仙草还是要继续说完的:“我实在撑不住了,你能行行好帮我把周成扛回房间吗?” 她这般弱小的身体撑着周成一个大男人的重量,已是到了极限。 桑川双手插兜,面色不改寒冰,淡淡道:“我很困,没力气。” 白仙草:“……” 她应该明白的,桑川是个不会助人为乐的黑心资本家。 于是白仙草踉踉跄跄的扶着周成回房间。 在白仙草进了房间以后,电梯门打开,桑川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也是二十三楼的房间,还恰好在白仙草的隔壁。 为了避免和白仙草打照面,要他帮忙,他特意在电梯多待了一会儿。 chapter.174 哪个男人还没个白月光呢 周成酒醉后的酒品倒是还好,没有吐的到处都是,自己挣扎着去洗手间吐干净以后,就靠着马桶睡着了。 白仙草叹口气,拿湿毛巾给他擦了个脸,她也没法给他冲澡,便只是拉着他上了床,先让他好好睡一觉。 白仙草睡不着,她坐在阳台吹风,打开手机,朋友圈里有共同好友去了迟勋的婚礼,白仙草瞧着照片里迟勋和白珍珠互换戒指的画面,心里五味杂陈的。 若是他的新娘不是和自己一张脸,可能这种别扭的感觉不会那么强烈。 白仙草很大方的点了个赞,便不再去看了。 她今天在婚宴上没怎么喝酒,就是闹着新郎喝,那闹腾的劲儿让宁穗都摇头。 此刻静下来了,俯瞰着江城璀璨的夜景,倒是觉得有些孤单。 即便有周成陪着,也还是有着难以言说的孤单。 她今天其实特别想和周成谈谈以后——白仙草第一次想到了两个人的以后,可能是接连受到迟勋结婚、宁穗婚礼的刺激,但她就是想和周成谈一谈。 结果周成玩的也很疯,她和周成两个人来疯,场子闹得很热,话却没说几句认真的。 白仙草缩在椅子上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没过多久便感到了凉意,有人在摸她,白仙草费劲的睁开眼,却见周成蹲跪在她面前,吻着她的脸,唇热切的乡下移。 他浑身带着酒气,眼里迷离,白仙草捧着他的脑袋,低声说道:“酒醒的这么快?” 周成含糊的“嗯”了一声,嘴上亲吻更密,手上动作也更加放肆。 白仙草没有心思和他亲密,可周成力气大,她推不开他,被吻得意乱情迷之时,她突然听到隔壁阳台传来的推门声音。 周成掀起她的衣角,冷风摩擦着她的肌肤,让她更加清醒,脑袋偏转过去,就正好对上桑川那双冷淡的眼。 他也是没料到,到阳台吹风还能看到如此香艳的一幕。不过联想到婚礼上这对情侣是对闹腾的,有这样的情趣,倒也不足为奇。 白仙草立马不扭扭捏捏的承受着了,推开了周成,站起身就往房间里去。 周成也跟着进去,他搂住白仙草的腰身,身体相贴,酒劲其实还没散,他浑身发烫,迫切的想寻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白仙草有些不耐,一闭眼就是桑川那复杂的眼神,夹杂着些许的戏谑。 白仙草说道:“你要是醒了,就去冲个澡吧,你喝太多了,酒气熏人。” 周成半阖着眼,说道:“待会儿……” 白仙草道:“你最好听话,别让我踹你。” 周成低声笑,胸膛起伏着,他用下巴蹭了蹭白仙草的脸,说道:“好,好,不惹我的白姐生气,我去洗澡。” 白仙草道:“别把衣服弄湿了,没换的,明天我们一早就回家。” 周成却道:“白姐要和我一起洗吗?” 白仙草:“……你欠打。” 周成闷笑。 …… 白仙草特意定了早上七点的闹钟,却还是被周成晨起给拖延到了上午十点才起床。 周成神清气爽,她无精打采。 不过好在,这个点了,隔壁的桑川肯定早就走了,倒也不会撞见,不然就太尴尬了,白仙草一想到昨晚和周成在阳台亲热的情景被桑川净收眼底,就别扭的厉害。 她以后也不能再打趣的叫他“表哥”了。 白仙草和周成去吃了早午饭,吃完了以后,周成送白仙草回家,白仙草以为下午他也要陪她的,可周成说道:“假期公司也挺忙的,我得去看看。” 白仙草只好点头,她总不能撒泼打滚的拦着周成搞事业。 于是这般,她昨晚想跟周成说的话,也没说成。 . 周成一忙就是十天半个月,即便是在同一个城市,倒像是谈成了异地恋。 白仙草的作息本就日夜颠倒,周成不在身边,她的作息就更加混乱了。 即便周成有在微信上嘘寒问暖,暖人的很,可白仙草就是觉得不够,家里的豆花每天还要出去遛,白仙草忍不住想,她要是真的和周成结婚成家,周成完全就是个甩手掌柜啊。 天啊,不婚不育保平安,这句话真的不是玩笑。 这天晚上,群里发消息要白仙草来酒吧,有个局,人挺多的。 白仙草正好无聊,便就去了,一到地方,酒吧里热闹的不像话,台中央居然有男模在跳钢管舞,白仙草开心的笑,对朋友雪丽说道:“挺野啊,这地方。” 雪丽递给她一瓶酒,笑道:“那可不,现在男色经济可不容小觑,咱们这些小富婆比那些装大款的男人可豪多了。” 来的人挺多的,白仙草大半都认识,雪丽道:“下个月电商节,又要大忙了,最近大家还算有空,我就都叫过来了。” 白仙草道:“你请客啊,我最近生意不太好,穷。” 她刚才看到这里的价目表了,贵得要死,难怪能有猛男钢管舞表演呢。 雪丽靠在一边,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跟我哭穷?你那小男友可是周成,周成啊!江城数一数二的巨款,白姐,你别跟我说,你们是玩AA的。” 白仙草道:“我好歹比他大,怎么可能张手问他要钱。” 白仙草比他大了七八岁,又不是小姑娘,伸手问男人要钱,也不是她的作风。 雪丽指了指她身上的项链手环戒指,说道:“这可都不少钱啊,难道不是周成给你买的?” 白仙草愣了下,身上戴的还真都很昂贵,不过不是周成送的,而是以前迟勋给她买的,迟勋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就喜欢给她买很多东西,他是个霸道的男人,就觉得女人身上都是他送的,很有满足感。 白仙草却也不好意思说这不是周成送的,便“嗯啊”了一声糊弄过去。 场子是挺热闹的,还听说了不少八卦,大家都在说,迟勋刚结婚,老婆就怀孕了。 “那看来就是奉子成婚了,我说呢,迟大检察官和这位才谈多久,就结婚了,果然啊,先上车再买票,男人的劣根性。” “那个新娘子挺有本事的,听说是个小白花——你们那天去了吗?和我们仙草还是孪生姐妹呢……” 这个要真往下聊就太刺激了,雪丽示意了一下,让大家别再说下去了。 白仙草面色如常,对瓶喝酒,说道:“没事儿,继续说,这都过去的事儿了。” 大家长吁短叹,“就是觉得可惜。” 总归白仙草是她们网红圈子里的,网红要是嫁进政法界,那简直就是榜样,谁曾想还是被一朵小白花给占了便宜。 白仙草起身,“去上个厕所。” 这个酒吧太闹腾了,谁曾想也就厕所最安静,白仙草喝的有些多,多待了一会儿。 走出厕所,路过一个包厢,那个包厢传来熟悉的声音,白仙草浑身一个激灵,顺着门缝往里瞧,果然是周成。 周成酒量并没有太好,此刻脸潮红,明显是被灌多了,白仙草瞧见他被身边一个长腿美女给搂着,他也没有拒绝,可能也没有力气拒绝了。 白仙草克制着,她看到旁边坐着好几个男人,比周成年纪大多了,白仙草猜测是生意上的人。 她还不至于上去砸场子。 白仙草沉着脸回到包厢,给周成打电话。 周成接过,声音低哑带着醉意,含糊的说道:“仙草,怎么了?” 还不算太迷糊。 白仙草道:“应酬完了吗?我在酒吧门口等你,跟我回去吧。” 再这么被灌下去,白仙草生怕周成被那个长腿美女给占了便宜。 周成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就转着头,视线在包厢内梭巡个遍,对面的老板打趣:“周成,找什么呢?一个美女不够陪啊?” 周成哂笑,这句话电话那头的白仙草也听到了。 白仙草道:“我给你十分钟,你赶紧出来,这都几点了。” 周成连忙道:“好好好。” 挂了电话,他找了杯清水喝下肚,苦笑着对对面的人说道:“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要赶紧回去。” …… 周成匆忙的除了酒吧,白仙草已经叫好代驾了,她看到周成的衬衫上都是大片的酒渍,蹙眉道:“你都要成酒鬼了。” 上了车,代驾开的有些快,周成难受,就靠在白仙草肩头上,他低声撒娇道:“你让他开慢点,我晕。” 白仙草臭着一张脸:“晕死你算了。” 周成搂着她的腰身,也不生气,只是说道:“你舍得啊?” 白仙草揉着他的头发,说道:“舍得。” 嘴上这么说,却还是让司机开慢点,开稳一点。 回到家,周成洗了把脸,白仙草一声不吭的就回房了,关门的声音很大,这是告知周成她在生气的信号。 周成嬉皮笑脸的进了卧室,他搂过白仙草,故作委屈的说道:“仙草简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本来就撑不住了,你一个电话就把我给救回来了。” 白仙草哼了一声,说道:“哪儿能啊,我可耽误了你跟美女的下半场。” 周成道:“我没有,我连正眼都没看过她,我只是逢场作戏,逢场作戏罢了。” 他心底有些慌,也不晓得白仙草究竟看到什么了,他记得他并没有碰旁边那个女的。 白仙草道:“倒也不用眼睛看,反正关了灯都一个样。” 周成:“……” 这话让周成害怕,白仙草说一不二,万一她一生气要分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样的决定。 周成委屈道:“仙草,我真的没有,你也知道我是为了应酬,那是我爸的朋友,差了辈的我没法拒绝……要不下次你和我一块儿?” 白仙草皮笑肉不笑,心里呵呵,周成也就嘴上这么说,他要真的是不想应酬,早就拉上白仙草了,还会等到今日提出来? 白仙草说道:“我懒得和你们一群男人一块应酬,你要应酬就应酬,我管不着,但你不能喝那么多酒了。” “知道花时的老板梁嘉学吗?就是喝酒喝死的,肝癌,还没三十呢。” 周成连连点头,“我记住了记住了,下次我就说我酒精过敏。” 白仙草的面色柔软了些,周成此刻也不困,反而精神头很足,距离上回见她也有十来天了,此刻他搂着她,闻着她的馨香,又是心猿意马。 黏糊劲一上来,白仙草觉得烦,她突然觉得男朋友太年轻也不是啥好事,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偏偏周成又是个持久派,白仙草想到就累。 白仙草心生不爽,推开他,说道:“你好不容易来我家,难道每回都是为了办事儿的吗?” 话一说出口,白仙草就觉得心虚,她记得她以前跟迟勋的时候,大多数她也就是为了办事儿,当时迟勋还略微委屈的说:“你和我交往不会就是图个永动机吧。” 周成哄着她道:“明明是你勾引我的,我也不想的,我对你没有抵抗力,要不……你把我阉了?” 白仙草:“……” 她被他逗笑了,周成见状,立马压着她上了床。 . 日子还是照旧一天天的过,白仙草本就不是纠结的人,周成对她很好,自己也不像当初被迟勋管的那么心烦,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没想到周家人会想见她。 周成的母亲是个家庭主妇,闲不住就开了几个瑜伽馆,每天也忙得挺快乐的,周成和周夫人的关系好到不像是母子,倒像是姐弟,周成跟白仙草也是这么说的。 “我妈性格很好的,她就是好奇我居然会谈恋爱,所以就想见见你,请你吃顿饭而已,说不定你还会嫌我多余呢,我敢保证,你肯定会和我妈成为朋友的。” 白仙草淡淡的笑了笑,她又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她一个三十岁的人了,和人家的宝贝儿子谈恋爱,周夫人性格再好,心眼再大,也会觉得白仙草是冲着周家来的,所以才这样急不可耐的就要见她吧。 假如周成是跟和他年纪相仿的女生谈恋爱,估计周夫人也不大会出面请客吃饭的。 白仙草也没这么拾掇,她就是这样子的人,没必要装什么温柔贤惠,只是穿着上没平时暴露了,一头银发瞧着有些惹眼,看起来还偏小,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 周夫人保养的也很好,发黑如墨,肤若凝脂,瞧着也就三十多,谁能想到她的大女儿都已经嫁人生子了呢。 周夫人温婉的笑,微微打量着白仙草,白仙草落座,她笑道:“我家阿成眼光真是好,女朋友这么漂亮啊。” 白仙草道:“阿姨比我漂亮多了。” 周夫人让侍者开始上菜,周成跟周夫人介绍白仙草,说她自己创业,还很勇敢独立之类的,周夫人听着,对白仙草说道:“小白,你看你多好啊,阿成那么散漫的一个孩子,自从跟你在一块了,回来江城以后,事业心都上来了,我和阿成爸爸真的很感谢你。” 白仙草有些脸红,她还真的不觉得周成是受她影响。 周夫人真的很会夸奖人,没几句就要夸白仙草,白仙草被人骂过很多次,已经习惯了,被人这么连番夸奖倒是第一遭,真的是很不好意思。 吃饭中途,周成接到了个电话,他起身离开去谈,周成一走,白仙草忐忑了起来,中间的夹心不见了,周夫人可能就要亮底牌了。 果然不出白仙草所料,周夫人优雅的用餐布擦了擦嘴,白仙草心想,按照电视剧里面,豪门婆婆劝走儿子女朋友,是要给支票的,她待会狮子大张口,要几千万才比较好呢? 但是周夫人只是柔声说道:“我看到你,就想到了我的小妮。” 白仙草愣了愣,不知道小妮是谁。 周夫人讶异道:“阿成没和你提过?” 白仙草道:“没有。” 她有个预感,估计是周成的前女友?可是周成以前没有交过女朋友的。 那估计就是白月光了,哪个男人还没个白月光呢。 只听到周夫人说道:“是阿成的姐姐,周妮,现在已经结婚生子了,常年在国外,已经好些年不回来了。” 白仙草觉得奇怪,却又仿佛能够明白周夫人的话中话。 “阿成估计也很想念小妮,想念到他找了你。” 周夫人的笑容淡了些,没有什么母亲愿意将这种事拿出来说,即便隐晦,白仙草还是明白了些什么。 她除了愤怒,更多的是觉得羞耻。 只是白仙草是个体面人,在周夫人面前还是淡定着装作没听懂,说道:“那我和周成以后有时间,去国外找姐姐玩两天好了。” 周夫人眯着眼笑,还是夸奖她:“小白你真体贴。” 吃完饭,白仙草还和周夫人去喝了咖啡,做了美容,周成其实说的没有错,周夫人的性格的确很好,即便白仙草和她相差岁数大,在聊到服饰医美这方面,那简直就跟小姐妹一样。 周夫人离开以后,周成开车和白仙草回家,他乐呵的说道:“我看你和我妈相处的挺好的,我说的不假吧?我妈也挺喜欢你的。” 白仙草没说话,她闭着眼,偏过头,心烦得很。 chapter.175 过分 周成以为白仙草是累着了,于是便也不吵她。 等到回了家,白仙草还是冷淡着一张脸,周成去给她拿了瓶苏打水,说道:“这么累吗?都不对我笑一下。” 白仙草靠在沙发上,小助理给她发消息,说一些店铺上的事情。 白仙草正回着,就听到周成将窗帘拉上的声音,也都不是第一次了,白仙草自然知道周成想要干嘛。 白仙草忍不住回想着,从她和周成在一起开始,尤其是回到江城以后,周成很忙,所以每次见面只要不是生理期,肯定要办事。 白仙草也是爱玩的人,周成很热情,她也应着,只是现在想来,周成可能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替身,一个可以满足他欲望的替身,白仙草对于他,就是周妮的一个替身罢了。 在周成轻车熟路的要解开她的衣扣时,白仙草只觉得喉头一哽,止不住的恶心。 白仙草冲到卫生间,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心头对周成的排斥和恶心。 周成跟着她来到卫生间,伸手抚顺着她的背脊,温声说道:“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就说你今天穿的太薄了,我带你去医院瞧瞧吧,别感冒了。” 白仙草摇了摇头,打开水龙头漱口,声音有些哑,她说道:“不用。” 周成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白姐还是别逞强了,我明天也有时间的,陪你在医院挂水也行……” “我说了不用,你是没听清楚吗?” 白仙草语气加重,很显然,她发火了。 她将洗面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不耐烦的回到卧室。 周成心里一颤,白仙草生气了,那他肯定是要上前去哄的,他跟了上去,小心翼翼的说道:“怎么了?今天白天不是玩的挺开心的吗?” 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白仙草斜睨着眼,说道:“周成,你有想过我们的以后吗?” 这个话题转的太过于突兀,让周成愣了片刻。 他笑道:“有啊,当然是我娶你,也要生个一男一女,女孩子最好像你,这样以后不容易被男孩子欺负……” 他嘴上说的很像一回事,只是白仙草却没有半点感动。 白仙草冷笑道:“一男一女,最好也是姐姐和弟弟,女孩子像我,男孩子想你,就像你和你姐姐周妮一样,对吗?” 白仙草道:“你说得对,我和阿姨聊得来,而且她说她一见到我,就像是见到她女儿那样亲切,真是缘分呢,你说对吧?” 周成的脸色登时变了,白仙草没有放过他神情上的任何情绪,有震惊、羞愤、不甘……却唯独没有抱歉。 他还太年轻,掩饰的能力也还没那么强,他真的很干净,除了白仙草,他的确没有谈过别的女朋友,所以他不擅长对付女人的盘问,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只能全盘托出。 “……所以你从一开始那个雨夜,不是什么一见钟情,而是觉得我和周妮很像,所以才追我的。” 白仙草坐在床上,理清楚了一切的根源,不在于自己多么特别,多么吸引人,而只是在于她很像周妮。 周成双手按在她的肩上,清澈的声音里有着颤抖,他说道:“我承认,一开始的确是你和她很像,但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上你的,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你是白仙草,你只是白仙草,我没有那么荒唐的。” 他拼命的解释着,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给白仙草看,可是白仙草已经不感兴趣了。 “周成,别再说了。”白仙草哑声无力的说道。 她并不觉得周成的解释有多深情,反而让她觉得更没有面子,白仙草在感情上很骄傲,如何能忍受一个男人追她是因为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尤其,周成对她的身体更为沉迷,什么灵魂,什么性格,全是扯淡。 周成不肯,他上前想要拥抱住白仙草,“我真的是认真的,我没有骗你,仙草,你信我……” 白仙草只觉得吵闹,她涨红着脸,怒不可遏,打了周成一耳光。 她打得很重,周成白皙俊秀的脸上立马就浮起红掌印。 白仙草冷冷的说道:“周成,你让我觉得恶心。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消失。”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周成脸色苍白,双唇颤抖的还想说什么,可是迎上白仙草决绝憎恶的眼,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周成很安静的就离开了。 白仙草哭了一夜,她是真的很喜欢周成的,可她也是真的果决,和当初和迟勋一样,说分就分,不会拖延。 . 和周成分手的消息,很久都没人知道,白仙草也不会主动说,周成和白仙草的圈子又没有交集,所以大家都默认两人还在谈。 再加上白仙草在忙电商节,忙得要死,也没什么社交活动出去宣告单身。 电商节当天,白仙草忙完,也睡不着,觉得单身节怎么可以不过个节呢,于是就在朋友圈里问:“今晚有谁有局带我一个啊?寂寞单身美女需要安慰。” 评论很快就闻到了八卦味,问道:“小男友不陪你啊?” 白仙草:“早八百年就分了。” “靠!不早说!” “小白又单身了!我赌对了,我就说小白不可能谈那么长的嘛!” 白仙草:“……” 雪丽私聊了她,说是有个晚宴可以带她去蹭吃蹭喝,还能钓凯子。 白仙草对钓凯子真的没什么兴趣,她和周成分手也才一个月,她还并不想谈恋爱,当然,搞一夜情她也没兴趣。 “什么晚宴啊?” “SE收购花时的庆功宴,之前和他们合作过一个小广,给了我两张请柬,你不是没安排吗?我带你去。” 白仙草应下来,才明白过来,梁嘉学死了以后,花时果然没能撑过年,迅速就被SE收购了。 . 白仙草一身宝蓝色吊带丝绒裙,外面穿着一件雪白兔绒短外套,脚上还穿着高跟鞋,手里提着香奈儿的包,她的头发没有补发色,所以干脆又染成黑色了,妆容上在左眼尾点了个泪痣,看起来真是顾盼生姿,让人移不开目光。 雪丽也是精心打扮一番,却也没想到白仙草这一分手,整个人更加光彩夺目了。 雪丽腹诽着,嘴上说着不来钓凯子,身体还是很诚实,打扮的这么性感好看,肯定有所图谋。 白仙草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并没有想着钓凯子,她只恨今日太高调了,且也恨不得现在就离开。 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前前男友迟勋,还有前男友周成。 白仙草心里有苦说不出。 舒缓的轻音乐开始,会场中央逐渐有人相约在跳舞,有不少男人来白仙草身边邀约想跳个舞,白仙草摆摆手,全部拒绝了。 周成也发现她在场,从人群中走过来,白仙草见状,转身就撤。 高跟鞋走得急,她中间回头看了眼,就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宽阔坚硬的胸膛。 白仙草的鼻子都感觉要撞断了,捂着面仰头定睛一看,倒是笑了起来:“呦,表哥啊。” 桑川淡淡道:“我不记得我有邀请你。” 白仙草:“……” 她觉着桑川这话太不给面子了,她光鲜亮丽的来了,他这话说的她像是来讨便宜的——虽然事实的确如此。 周成走了过来,看到桑川寒暄了一句:“桑总,恭喜啊,达成所愿。” 桑川颔首,“小周总,这里人多,看好你女朋友,别摔倒了。” 周成笑了笑,上前想拉过白仙草。 白仙草头也没回,抓住欲要离开的桑川的胳膊,低声说道:“看在宁穗的面子上,今晚帮我挡一挡吧。” 桑川视线一扫,瞧着不远处的迟勋也盯着这边。 周成这边还在催促:“仙草,跟我来,我们谈一谈。” 白仙草厌恶一个人,连话都懒得跟对方说,她死死拽住桑川的胳膊,希望桑川赶紧能帮帮她。 桑川没动作,他似在思忖要不要继续看笑话,白仙草是晓得桑川这个人,表面冷淡,其实最坏,就喜欢看别人掐架,典型的中年妇女嗑瓜子行径。 于是白仙草说道:“你要是不帮我,我被惹急了,今天能把你的场子给砸了。” 桑川没有被她的威胁而气愤到,反而唇角溢出笑来,带着白仙草就走了。 有桑川护着,周成也不方便上去纠缠,他还是要点脸面的,有些事情没法当着别人的面说清楚。 而远处的迟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嘲讽的笑了笑,看出来了,白仙草这是把周成给甩了,转头居然和桑川搞在了一起,这个女人……是她的作风。 迟勋不得不佩服,白仙草真的很有本事。 …… 桑川将白仙草带到了楼上的包房,他说道:“楼梯尽头有员工通道,出去也可以打到车。” 白仙草细眉一扫,说道:“好歹我也是来恭喜你的,怎么这么不讲情面的就赶我走啊?” 桑川道:“如果不是看在宁穗的面子上,你现在已经不在这儿了。” 白仙草腰身靠着包房内的台球桌,慵懒的打趣道:“桑总这是第几次看在穗穗的面子上宽容我了?你该不会……对你表妹有非分之想吧?” 经过周成和周妮,白仙草的想象力蔓延到了桑川身上。 桑川面不改色,他说道:“你很无聊。” 他没有心思陪着白仙草在这浪费时间,转身便要走,白仙草上前拉住他,桑川已然不悦,垂眸冷冷的看着她。 白仙草眨巴着眼,口吐幽香,说道:“好歹你给我叫点吃的上来,行不?” 桑川道:“你很没规矩。” 明明不是客人,只是蹭的人家的邀请函,还要主人特别招待,像是伺候大小姐。 白仙草笑容轻浮,说道:“要那么规矩干嘛?我又不立牌坊。” 这话让桑川想到了一个多月前在阳台瞧见的那一幕。 桑川道:“我会让人给你送吃的。” 他满足她的要求,总不能还缠着他吧。 白仙草道:“记得来瓶红酒。” 桑川凉凉的扫了她一眼,就走了。 白仙草知道他那是答应了。 包房里什么都有,白仙草也乐意就这么待着,反正她回家也是一个人呀,从这里往窗外看,还有盛大的烟火表演。 所以说桑川这个人最闷骚了,表面上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收购花时对他来说是事业上的一个里程碑,他可是花了大手笔庆祝这个成功。 白仙草把整瓶红酒都喝完了,如果周成看到了,肯定会笑话她,没有这么对瓶吹喝红酒的。 白仙草晃了晃脑袋,仿若看到了周成进来了,他还伸手来拉她。 紧接着,桑川也进来了,白仙草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她就傻乎乎的笑。 周成要带她走,白仙草甩开他的手,然后像八抓鱼一样抱住了桑川。 桑川浑身僵住,用力推开她,周成见状气得也走了。 白仙草歪着头,冲桑川傻笑道:“帅哥,你一晚上多少钱啊?” 桑川冷声道:“我一贯瞧不上,借酒消愁的人。” 他对白仙草有些失望,还以为这个作天作地的女人,会有所不同。 白仙草不服气了,她说道:“我没有借酒消愁!我这是要酒后乱性!” 桑川:“……” 他将白仙草拉起身,白仙草嘿嘿的笑,还在问桑川:“帅哥,你还没跟我说你一晚多少钱啊?贵了我可吃不起。” 桑川将她带到浴室,白仙草靠在瓷砖墙上,笑道:“你这么直接啊?鸳鸯浴?” 然而下一秒,只见桑川面无表情拿起花洒就往她身上冲,白仙草被浇了个透心凉,凉到清醒,凉到静默。 桑川:“清醒了?” 白仙草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伸手擦了一把脸,好家伙,妆全糊了。 白仙草道:“你这样太过分了。” 桑川道:“你要和我发生一夜情,才更过分。” 他话里有话,白仙草洗了把脸,才反应过来桑川怀疑她装醉,要傍他。 白仙草道:“我就是一辈子没有性生活也不可能睡你。” (后来的白仙草:真香。) 白仙草愤愤的走出卫生间,桑川也在后面,他说道:“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白仙草道:“桑总这么好心啊?” 桑川道:“怕你路上出事,讹我。” 白仙草:“……” 她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坏,坏到让人想算计他都无计可施。 白仙草上了那辆迈巴赫,桑川也坐在一旁,司机开得很稳,夜色下,白仙草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这一睡,一觉醒来,就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白仙草坐起身,看到桑川抱胸站在一边,眉头轻蹙,他似乎不太高兴。 感觉像是梦,还没醒透? 于是桑川就看到白仙草又闭上眼睛躺回去了。 桑川:“……” 桑川也不绅士了,直接将她的被子给掀了,白仙草一个哆嗦,翻坐起身:“不是梦?” 桑川道:“这里是我家。” 白仙草呵呵的干笑,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那套裙子。 “你不是送我回家吗?”白仙草最后的记忆就是坐在车上看窗外的夜景。 桑川的眼神仿若是在看一个智障,他说道:“你没给地址,又睡着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睡的很死,不过以桑川的判断来说,那或许也有可能是昏迷了。 他只能将白仙草带到家里的客房。 白仙草尴尬的笑道:“那还是谢谢桑总了。” 桑川垂眸冷声道:“起床,下楼,滚蛋。” 白仙草:“……” 桑川转身就走。 白仙草脸红得很,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她说过“滚蛋”,可想而知,桑川对于这样莫名其妙被人打破常规的事情,会有多么反感。 白仙草洗漱干净下了楼,凯姨瞧见她下来,立马迎了上去,说道:“姑娘,昨晚睡的舒服吗?” 白仙草愣了愣,一时分辨不出眼前这位中年妇女是桑川的什么人,不过倒是蛮亲切的。 白仙草笑道:“挺舒服的。” 凯姨热情的拉过她的手,就把她往餐桌处带,桑川冷着脸吃早饭,白仙草脸皮虽然厚,但也没厚到还能在他家继续用早饭,她想要挣脱开凯姨的手,凯姨却自顾自的说道:“姑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昨晚阿川抱你回来太急,都没来得及跟我说话。” “你想吃什么早餐?西式的还是中式的?我这都给你准备了的。” 白仙草刚要开口说“不吃了,我要走了”,下一刻,就听到桑川说道:“凯姨的好意,吃完饭再走吧。” 凯姨立马将她按在椅子上,给她面前端来了两份早餐。 而白仙草内心翻着白眼,想她潇洒自如三十年,从一起床开始就被桑川下降头,气也气饱了。 凯姨准备的西式早餐有牛肉饼,白仙草明明很喜欢吃肉的,那牛肉饼也很香,但白仙草一闻到,胃里就翻滚了起来,她捂着嘴就想吐,直奔卫生间。 桑川吃饭都停了下来,一抬眼,凯姨兴奋又暧昧的对桑川说道:“这……这喜事儿来的也太突然了吧?阿川,你可真给我争气啊!” 桑川:“……” 她那明显是昨晚喝多了。 chapter.176 报应 桑川还没来得及跟凯姨解释,凯姨便已经兴匆匆的去卫生间,白仙草冲了马桶,起身在盥洗台漱口,凯姨在门口笑着问道:“看这反应,估计也才两个月左右吧?” 白仙草听这话,立马明白凯姨是误会了,便说道:“阿姨你误会了……” 话还没说完,她又想吐。 难受的很。 这次吐完,白仙草脸色很难看,她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她是成年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宿醉过,倒也没这般恶心。 白仙草没继续吃早饭,而是慌张的就往外走,正巧碰到桑川的车,车子停在她的面前,桑川坐在后座,他说道:“上车,这里不好打车。” 白仙草上了车,脑子里乱糟糟的,她已经没有空余去计较桑川对她的不客气了。 桑川看她那一脸失血的苍白,还有瞳孔中难掩的惊恐,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他特意开口问了句:“去哪儿?” 白仙草道:“最近的三甲医院就行。” 之后桑川便没说什么了。 白仙草下了车,先是去医院附近的药店买了验孕棒,在厕所等待出杠的时候,白仙草就想着,要是双杠,现在就去做人流手术。 她是不可能现在生孩子的,更不要说生下周成的孩子,这就是个意外,就算她和周成没有分手,她也不会容许孩子生下来的。 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样的情场老手,怀的第一个孩子,居然是周成的。 验孕棒上是双杠,一锤定音。 白仙草走出卫生间,想去妇科挂号,迎头就听到一个人在喊她的名字。 白仙草蹙眉,瞧着有些眼熟,对方一身黑色西装,很板正正式的样子,白仙草看到他手里拿着的白手套,便想起来,这是桑川的司机。 她问道:“有什么事吗?” 司机道:“白小姐,我姓郑,叫我小郑就好,是桑总让我过来的,说是白小姐一个女孩子来医院,最好有人陪着。” 话里话外都让白仙草有些脸红,不知道桑川的原话是什么,“女孩子”这个形容词还是可以用在她身上的吗? 以及,桑川那么睿智,肯定看出来她跑来医院要干嘛,只是没明说,但小郑估计也心知肚明。她一个人来医院做人流手术,肯定会让陌生人侧目,不由得猜测可怜她,而桑川也能看出来,白仙草是个骄傲的人,一定不想让别人那么看待她。 所以才会让司机小郑来陪同。 白仙草道:“我……我要去挂号,那你跟着我就好了。” 白仙草是可以拒绝的,但这次她却不想拒绝,说实话一个人去打胎,的确是显得有些可怜可悲。 而小郑也尽量降低存在感,他能在桑川身边当司机,那也是人精,话不多说,距离也保持的得当。 但白仙草当天却是不建议做人流手术的,医生给她做了个检查,说是她宫壁太薄,她身体不太行,这要是人流了,有可能以后就怀不上了。 医生也看了眼她的个人信息,对一旁的小郑说道:“你女朋友也都三十了,这胎要是打了,这身体得养个一年才能怀,还不一定能怀上,怀上了这个年龄生产,风险也大,主要是她这个身体有些弱。” 白仙草太瘦了,腰腹上就没什么肉,漂亮是漂亮,作为生孩子的底子,就太虚了。 白仙草却执拗的说道:“今天不能做,明天能做吗?” 小郑只是笑着,不说话,医生看出来,这女人主意比较大,只好说道:“这周五可以做,你下午过来吧。” 还有五天时间,也还让这对情侣冷静一下考虑清楚吧。 白仙草点头,医生又交代了,这些天要注意身体休息。 白仙草走出医院,小郑说道:“白小姐,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白仙草跟着小郑走到车边,上了车,问道:“那今早桑总是怎么去公司的?” 小郑道:“桑总坐出租走的。” 他将车留下,自己打车了。 白仙草笑了下,报了自家的地址,便有些昏昏欲睡。 怀了孕的身体好像就不是自己的了,白仙草控制不住,昨晚睡得那么死,估计也是身体怀孕的原因吧。 回到家,小助理发了好多消息,白仙草硬着头皮搞定了工作,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 白仙草觉得自己仿佛被一个四四方方的幽闭空间给困住了,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她心情差到了极致,小助理也感觉到了老板状态的不对劲,便小心翼翼的问道:“白姐,最近是怎么了吗?” 白仙草道:“没什么,就是需要去打个胎,休养一下。” 她想了想,又道:“下个月的双十二就不参加活动促销了,新品不要一次性上了,慢慢上新,不然太累了。” 小助理心里深受震撼,却又很佩服白姐,果然玩得开,连流产都在想工作的事情。 等到了周五,白仙草去了医院,她这几天要冷静一点了,虽说也可以叫上朋友陪她去,可白仙草想想,还是不用了。 有好多事情,还是得一个人扛,才长记性。 只是越狼狈,就越是让她难堪,她碰到了白珍珠。 两姐妹真是极端,白珍珠是来产检的。 白珍珠怀孕了却显得气色更好了,白里透红的,反倒是白仙草,这些日子被孕吐折磨的憔悴极了。 白仙草扫了一眼白珍珠宽松的大衣,暂时还没显怀。 白仙草不想打招呼,白珍珠却上前说道:“仙草,你来这楼干嘛?怀孕了?” 白仙草冷冷道:“走错了而已。” 白珍珠似笑非笑,一副看穿她的表情,她说道:“好好看指示牌,别再走错了,你快走吧,勋哥在帮我排号,待会就过来了。” 白仙草听出了她的炫耀,嘴上是不想让迟勋和她打照面,其实是暗讽别让迟勋知道他的前女友现在这么惨。 白仙草道:“当生育工具,当的这么骄傲吗?” 白珍珠脸色一变,却还是挺直腰板,说道:“你这是不甘心的想法吗?自我安慰?” 白仙草轻呵了一声,说道:“白珍珠,别说你现在才怀孕,就算你孩子生下来了,我要是想抢你老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白珍珠笑得复杂,对着白仙草身后温柔喊了一声:“老公。” 白仙草心里一个咯噔,回头一看,迟勋阴冷着脸,看向白仙草的目光残冷到想撕了她。 白仙草此刻才看出来,其实迟勋很恨她。 迟勋森冷的说道:“白仙草,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那我就给你一个准话,别说我现在已经结婚了,我就是没有结婚,也不可能再回头吃你这根草了。” 他被她勾的五迷三道,为了她伤了多少年的心,而白仙草,却这样轻视他,这样不把他当回事,真是可笑。 迟勋看到白仙草脸色不好,身体也瘦弱了些,本来还有些心疼,此刻却是多看一眼都觉得当年对她的好很不值得,拉过白珍珠就走。 白仙草呆楞在原地,她脑子里就两个字:报应。 白仙草仰起头,不像让自己的眼泪留下来,那样太失败了。 …… 迟勋拉着白珍珠,走得有些快,白珍珠停下,拽住迟勋的袖子,说道:“慢点。” 迟勋这才冷静下来,垂眸看她,说道:“你下次碰到小白,也别刺激她。” 白珍珠刚升起的成功感此刻便消失了,迟勋还是聪明的,他知道肯定是白珍珠说了什么,刺激白仙草说那样的话。 白珍珠扯开了话题,说道:“我好歹是她姐姐,不能这么走,我看仙草今天好像是来做人流手术的,她好像就一个人……” 迟勋的脑子嗡嗡的,好半天,他才咬牙说道:“她怎么可能一个人。” 他克制了回去找她的想法,他想到了前几天晚宴,她还那般光彩照人,她还依偎在桑川的怀里。 迟勋道:“走吧,去产检。” . . 白仙草哪里是受得住疼的人,手术麻醉效用一停,她就蜷缩在病床上叫疼。 她喊护士,给她再上点麻醉吧,护士道:“哪儿有这样的,再忍忍吧。” 白仙草浑身汗淋淋的,人也不是很清醒,她咬牙切齿,恨着那天怎么就情迷到没让周成去买套。 她拿起手机,想要发消息给宁穗,让她过来带自己回家,她实在是没力气下床了,也不想在医院过夜。 宁穗打来一个电话,说道:“你怎么昨天不跟我说啊?我现在在海南呢!刚下飞机!我的天啊,你可真是……你让我说什么好,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可以不跟我说,不让我陪着呢……” 白仙草虚弱的说道:“没事,那我找别人。” 宁穗道:“别了吧,你那些个朋友就没几个靠谱的,你等等我,我找人去接你回家。” 白仙草“嗯”了一声,实在是疼的拿不起手机,就等着宁穗给安排了。 …… 白仙草自然是没想到,宁穗拜托的人,居然是桑川。 桑川来到病房,白仙草又饿又疼,整张脸纠结在一起,小脸上是密汗,看起来可怜无助的像是只焉巴的小狗。 桑川俯视着她,说道:“还有力气下床吗?” 他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听起来低沉性感,像是有磁性一般,白仙草看向他,虚弱的摇了摇头,她说道:“要不……你给我找个轮椅来?” 桑川沉默了两三秒,可能是在思考去哪里找轮椅。 紧接着,他直接俯身将白仙草拦腰抱了起来,白仙草轻呼出声,下意识的就喊了一声:“表哥……” 桑川的心门紧了紧,只觉得软香在怀,白仙草的声音也柔弱甜腻,就像是含在嘴里的奶糖。 桑川的怀抱很舒服,白仙草闻到了他身上的清冽薄荷味,他的步伐稳健,不疾不徐,白仙草甚至觉得,下腹好像都没那么疼了。 他长相英俊,人高马大的,还抱着一个娇弱的女人,从出病房到医院门口,都惹来了众人的目光,简直是偶像剧里的画面。 上了车,白仙草靠在车座上,桑川开车,白仙草问了句:“小郑呢?” 桑川道:“你想他?” 白仙草嗤笑:“哪儿跟哪儿?随口一问。” 桑川开着车,白仙草报了自己家的地址,桑川却问道:“你一个人住?” 白仙草道:“嗯。”其实还有豆花和三花陪她,而且隔两天就有她预约的保洁来打扫卫生。 倒也不算完全一个人。 桑川不知道那些细节,他只能想象到白仙草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躺在家里,点外卖还得匍匐着去开门取。 在一个路口,桑川没有转弯,而是径直直走。 白仙草有气无力的说道:“表哥,你要是不认路,就开导航吧。” 桑川道:“去我家,凯姨会照顾你的。” 白仙草道:“那也太打扰了……” 桑川:“宁穗打电话让我照顾好你,你不用觉得打扰,反正也不是我伺候你。” 白仙草听到这话,心里稍微有些心安理得了,不过也还是感谢的,她说道:“谢谢。” 桑川瞟了她一眼,也就才一个星期,她仿佛瘦了十斤一样,嘴唇上也没血色。 到了桑家,桑川还是将她抱回房间的,凯姨瞧在眼里,心里喜欢的不行不行的,她就没见过桑川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好,除了之前宁穗在桑家暂避过,就只有白仙草来住过——两次都是被桑川抱进来的。 凯姨还没进房间,就被桑川拉到门外,低声说道:“她刚做完人流手术,最近还要凯姨费心照顾她了。” 凯姨懵了,问道:“阿川,你做决定不知道和家里商量吗?你都什么年纪了?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你既然不要孩子,你怎么不避着点?人家小姑娘……” 桑川道:“凯姨,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她怀孕也不是我的种,她只是宁穗的朋友,宁穗托我照顾下。” 凯姨眯了眯眼,说道:“阿川,你最好别骗我。” 桑川道:“饿了,我要吃饭。” 他直接下楼吃饭了。 凯姨道:“就顾你自己饿。” 凯姨下楼去给白仙草拿了晚饭,端进房间。 白仙草整个下半身都疼,她在心里骂了周成无数遍。 凯姨给她腰后垫了靠垫,说道:“吃点东西吧,多吃点肉,多喝点汤,补一补,姑娘你可太瘦了。” 白仙草浅笑,她的确是饿了,忍着疼,她也吃了点东西。 凯姨仔细观察着她,长得很精致秀气,好看,真的好看。 凯姨问道:“上回你就走的匆忙,都没来得及跟我说,你叫什么。” 白仙草道:“我叫白仙草,凯姨叫我小白就好。” 凯姨道:“名字好听,人也好看。” 凯姨的手艺确实很好,不然桑川也不会每天都回来吃晚饭。 白仙草吃得干干净净,连一粒米粒都没掉下,凯姨就喜欢别人吃饭吃的光,笑得眼尾的褶子都多了几道。 凯姨问道:“小白,你别介意阿姨八卦啊,我就是好奇,你和我们阿川,交往多久了啊?” 白仙草有些不好意思,她明白凯姨希望桑川有对象那种迫切的心情,可她也不能瞎说。 白仙草道:“不是,我和桑总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我和宁穗关系好,宁穗不在江城,所以让桑总照顾我一下。” 她有些脸红,就觉得自己独立女性的人设最近崩得厉害,这还要人拜托桑川照顾她。 凯姨突然有些失望,原来桑川没骗她,她犹豫了下,还是问道:“那……那你打掉的这个孩子……” 白仙草道:“是我前男友的。”她苦笑了下,“凯姨别笑话我,总之没有一错再错下去。” 凯姨说道:“你我都是女人,我笑话你做什么?”她拍了拍白仙草的手,白仙草的手冰凉,凯姨说道:“快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你这是客房,我住在你楼下,你这隔壁就是阿川的卧室,晚上要是有什么事,急的话就找阿川。” 白仙草点头,她吃饱喝足,身体没那么难受了,也有些困倦。 她缩到被子里,半梦半醒之间,突然想到,桑家这么大的别墅,客房不止这一间吧?为什么桑川就把她抱到这间了?她记得好像也不是上次的那个房间。 但她实在太困了,没深想便睡着了。 . 凯姨下了楼,桑川也吃完饭了,正手拿着平板在看文件,凯姨说道:“我觉得小白挺不错的。” 桑川随意的“嗯”了一声。 凯姨又道:“宁穗特意让你照顾她,肯定也有一层意思吧。” 桑川这才认真听进去,问道:“什么?” 凯姨意味深长的笑:“阿川,你真的该谈个恋爱了。” 桑川只道:“我明天要出差,下周才回来,明天就不用等我了。” 凯姨埋怨的瞪他:“人家小白才来家里,你做主人的就不见了,你不怕她多想啊,还以为你赶客。” 桑川想到白仙草以前嚣张蛮不讲理的样子,轻笑了一下,笃定道:“她才不会。” 凯姨挑眉:“不是说没什么关系吗?怎么就这么了解小白了?” chapter.177 这个感悟和他的人设不符 桑川没说话,淡然的回了房间。 如果是不熟悉的人,可能会以为桑川厌烦了聊这个话题。 但是凯姨是把他从小带到大的,自然捕捉到了他情绪里的隐藏。 明明就是被说中了。 . 白仙草觉得,在桑川家里睡的格外舒服,连梦都不会做,一觉睡到睁开眼,神清气爽。 微信上不少消息,白仙草点开一看,是宁穗发来的,她究竟是多激动,发了好多表情包,迫切的想问桑川对白仙草怎么样。 “我听凯姨说,抱你进房间的?天啊,小白你可以啊。” “桑川是不是很心疼你啊?很温柔吗?想象不出来他温柔的样子,小白你快跟我说说吧。” “我昨天就在奇怪,桑川最不爱管闲事的,虽然我和他是表面亲戚,但他听到说你的事,一口就答应了,也是奇了。” “你们是不是背着我,有过什么暧昧啊?和周成分手也是因为桑川吗?” …… 不要小看一个八卦的女人,白仙草扶额叹气,尤其是一个情场幸福的女人,她对于幸福八卦的热爱指数直线攀升。 白仙草道:“穗穗,你想多了,我昨晚下不了地,桑川的司机也不在,所以他抱我的。” 宁穗明显有些失望,不过她还是寄希望于白仙草和桑川能成事儿,她说道:“那你这些日子就在桑家安心待着,凯姨人很好的,你就当是在月子中心。” 白仙草:“……” 宁穗又跟她说了凯姨的身份,是从小带桑川长大的保姆,但是情分好比亲妈级别了。 宁穗道:“凯姨就是对于桑川找对象的事比较执着,她要是啰嗦这方面,你也别介意。” 白仙草道:“好,不会的。” 她下床洗漱,下楼以后,凯姨正在看电视,看到白仙草,笑道:“我还想着你再睡下去,我要叫私人医生来瞧瞧呢。” 白仙草赧然,她刚才看了时间,居然都下午两点了。 凯姨给她热了饭菜,白仙草吃着,说道:“凯姨,真的太谢谢你了。” 她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大家都说在桑川家里待得安心就好,可承蒙照顾,怎么可能那么心安理得呢? 白仙草想到昨天在医院看到白珍珠和迟勋,又想到她自己,自己的母亲都没有像凯姨这样照顾自己,更觉得唏嘘。 凯姨又给她盛了一碗鲫鱼豆腐汤,说道:“其实你还怕你好的太快就走了呢,我天天就一个人,顶多出去买菜和那些老朋友们聊聊天,你也看出来吧,阿川他话很少,也忙得很,你来住一个月,我有人陪,我可开心了。” 白仙草笑道:“凯姨可以养个宠物,我就养了一只狗和一只猫,就没那么孤独了。” 凯姨问道:“你工作也很忙吧?顾得上照顾宠物吗?” 白仙草道:“我是在家办公。” 她跟凯姨说了自己的工作性质,凯姨听着,笑道:“哎呀,那你要是阿川女朋友该多好,搬来和我们一起住,我也不打扰你工作,我还能照顾你们。” 白仙草脸红,凯姨确实如宁穗所说,催婚催出习惯了。 凯姨又道:“对了,阿川出差了,一个星期,正好你在,不然我可要闲的长蘑菇了。” 白仙草不知道为何,听到桑川不在,虽然有那么些放松,却又有些失落。 白仙草问道:“桑总以前肯定谈过女朋友吧?为什么没结婚呢?” 白仙草想到了周成,她有些好奇,桑川这样的男人,是不是也有白月光。 凯姨道:“是谈过,不过那都很久之前了,谷家的,叫谷雨的一个丫头,和阿川谈了半年不到吧,还是没成,后来阿川也没谈恋爱,他这小子,不晓得是随了谁,就忙工作,一点也不喜欢谈恋爱。” 凯姨絮絮叨叨的,就说起桑川当初和谷雨谈恋爱那会子,也不太热络,凯姨也没少为他心急。 …… 桑川和谷雨,当时完全是商业联姻的打算,桑川初掌控SE,的确需要谷家的帮助,谷雨为人很知性大方,也明白桑川的心思,两人便顺其自然的交往了。 桑川这样有魅力,让人有征服欲的男人,谷雨很难不心动,她很想用谷家的利益牵绊住桑川,可是桑川不屑于靠女人靠谷家,即便交往了,也并没有怎么从谷家那里套到什么好处,他只是正常的和谷雨交往。 桑川当时还比较年轻,对于婚姻的考虑,和现在相比,并不算特别成熟,谷雨很适合当太太,他的确有考虑和谷雨结婚。 可是桑川发现,女人真的很贪心,当桑川表露出可以结婚的倾向后,谷雨便纠结起来,桑川爱不爱她,有多爱,这样的问题上。 于是桑川就分手了,他真的对于女人情绪化无法忍耐,也觉得如果这样和谷雨结婚,还会让谷雨也不幸福。 不过在凯姨看来,桑川肯定是被谷雨给伤到了,所以才这些年都没有谈恋爱。 而事实其实是,这些年,桑川也有过几个女伴,风趣幽默的,性感的,温柔的……时间都很短,短暂的成为床伴关系三个月,之后便相忘于江湖。 而要追溯上一任床伴,大概是三年前了?桑川好久都没有有性生活了。 对于其他男人,可能和年龄有关,但对于桑川这种,他只是觉得麻烦。 当年那些那几任女伴,倒也合契,桑川对于她们,各有各的欣赏点,他很尊重女性,不过都上升不到喜欢的高度。 所以在最后一任女伴结束后,桑川就不考虑有女伴了,床榻之上的欲望像是野兽一般,桑川越是深思,就越觉得,人与动物是要有区别的。 尤其是在看到宁穗和庄恒生,他更加确信,爱情才是欲望的一切归属。 这样的感悟好矫情,桑川觉得这个感悟和他的人设不符,谁也没说过。 . 白仙草在客厅和凯姨聊了一会儿天,就又回房间休息了。 最近降温了,白仙草想到凯姨说桑川这次出差是去新.西.兰,便想着,好歹关心下桑川吧,好歹承了他的照拂。 白仙草纠结了半天,第一次给一个男人发消息这么忐忑,想着他的各种反应,简直都不像她了。 最后,她发了微信消息道:“表哥,降温天冷,你注意保暖。” 她发完消息,盯着对话框愣了一会儿,在床上翻滚了一下,想着“表哥”这个称呼好像不太好,有种主动勾搭的感觉? 可是她叫习惯了,叫他桑总又觉得见外…… 私心来说,她现在不太想和桑川太见外……嘿嘿…… 也不可能跟着凯姨一样叫他“阿川”。 这么想着,就叫“表哥”吧,他是宁穗的表哥,四舍五入就是她的表哥…… 白仙草还在想着称呼的事情,桑川已经回复了。 “?” 一个问号。 什么意思? 白仙草也回了一个:“?” 桑川:“我在等你撤回。” 白仙草彻底不明白了。 桑川:“新西兰现在是夏季。” 顺带给她截了图,新西兰当地,二十二度,晴。 白仙草:“……” 这个常识她都忘掉了。 白仙草撒谎道:“我不知道你去的是新.西.兰。” 桑川道:“你肯定知道。” 白仙草被他这样笃定的话,莫名心跳得有些快,他似乎很了解她的感觉。 白仙草:“?” 桑川:“你肯定向凯姨打听了,我在哪儿。” ……没法聊,白仙草把头埋在枕头里,面红耳赤。 手机又响了,白仙草看过去,桑川又发来消息—— “从你主动找我搭讪来看,一定是身体不疼了。” “好好休息。” 如果现实有动漫特效,那白仙草此刻浑身都包裹着粉红色的泡泡。 她一个情场老司机,居然被桑川三言两语打发的心颤不已。 宁穗以前跟白仙草评价桑川,说桑川冷淡不照顾人,这话是假的吧?白仙草觉得桑川还……蛮体贴的。 白仙草像是个怀春的十八岁少女,反复看着这几句短短的聊天记录,看到“搭讪”这个词,又开始反思了,她这是搭讪吗? 应该不是吧…… …… 白仙草冷静下来,没有给桑川主动发消息了,而是抱着电脑处理工作。 凯姨真的很好,不会嫌她起床晚,也不会嫌她啥也不干,甚至于凯姨还说:“女孩子就该搞事业,不要沾家务。” 凯姨也会看她的网店,看到漂亮衣服,就问道:“这些衣服我能穿吗?看起来太花俏了。” 白仙草道:“当然能穿啊,我已经给凯姨下好单了,快递明天就到,你试试,喜欢的就穿。” 凯姨的笑容似花,晚上就给白仙草炖燕窝喝。 宁穗从海南度假回来以后,也来桑家看望白仙草了,白仙草坐在沙发上晒太阳看电影,很是惬意。 宁穗笑道:“我差点以为你就是这家的主人。” 白仙草斜睨她:“说话有点刻薄了啊。” 宁穗无辜的道:“没有啊,我这是真实感受。” 宁穗靠在白仙草肩膀上腻歪着她,说道:“我说真的,你和这里很搭,你就该是这里的人。” 她很认真的这样说,让白仙草很不好意思。 白仙草道:“蜜月玩的开心吗?有没有榨干你家庄恒生?” 宁穗:“……你开我玩笑?” 白仙草道:“我之前听说过,庄恒生是不是不举啊?那你俩……” 宁穗觉得和白仙草讨论这个,对庄恒生很不尊敬,便只说道:“没什么的。” 宁穗又道:“小白,你是不是很在乎那方面啊?” 白仙草看向厨房,凯姨在做晚饭,她压低声音,如实道:“我的人生信条就是,及时行乐,当然在乎。” “所以你和周成在一起,肯定是有这个原因吧?” 白仙草不解:“为什么会这么问?” 宁穗:“我就是觉得,小白你很潇洒,也很开放,但有时候开放太习以为常,就会分不清什么是需求,什么是爱情了。” 白仙草道:“我是真的喜欢周成,才和他在一起的。” 宁穗道:“我知道,我相信你的喜欢。” 她抱住白仙草,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道:“我不太会说话,但我只是希望小白你能找到幸福。” 宁穗没有留下来用晚饭,她要去接有有放学。 白仙草想着宁穗话里的意思,大概猜到宁穗的意思,白仙草自我反省了一下,觉得好像自己谈恋爱的程序的确是有些问题的。 白仙草躺在沙发上,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她这些天身体养的很好,作息也稍微正常一点了,可能到了冬天,也更加爱睡觉了。 凯姨刚做好晚饭,桑川便从外面回来了。 他脱下大衣,走到客厅,就看到白仙草在沙发上睡得酣熟。 她穿着一件v字领的白色毛衣和黑色的棉质长裙,没穿袜子,小脚光滑白皙,脚趾圆圆的粉粉,整个人慵懒又舒展,像是冬日里的木棉花。 桑川轻轻的给她盖上了毯子。 凯姨将汤端出来,餐桌上就已经摆盘结束,她看到桑川站在沙发边,垂眸盯着白仙草,便小声说道:“叫她起来吗?” 桑川道:“不用,让她睡吧。” 也是随意,在哪儿都能睡着。 这半个月,白仙草在他的车上,他家客房,甚至沙发上,都能随时睡,真是一点也不防范他。 桑川得意的想,还不是自己看着就特别正人君子。 凯姨道:“还是叫她起来吧,不然晚上又熬夜。” 凯姨上前轻轻拍着白仙草,低声道:“小白,阿川回来了。” 白仙草蹭的就坐起来,眼睛四下搜寻着,看到旁边的桑川,笑嘻嘻道:“哈,表哥回来了呀。” 桑川道:“起来吃饭。” 白仙草去洗了把脸,然后坐回到餐桌前,她看着餐桌上的八菜一汤,想着难怪今天凯姨做了那么久的晚饭,原来是迎接桑川。 她倒是都忘了,桑川出差一周,今天会回来。 白仙草埋头吃着饭,她一般都是晚上胃口更好,吃的更多,桑川看她吃完一碗饭,又盛了一碗米饭,眸中顿了顿,还是说道:“你该多吃点肉。” 白仙草抬眼看向他,桑川还是面无表情,虽看着冷面,但还是心里关心人的。 白仙草点头:“哦,我吃,我都吃。” 她夹了大鸡腿,埋头继续奋战。 凯姨晚上吃两口就不吃了,还要出去散步,本来是要拉上白仙草的,但是今天她自个儿悄悄的就撤了。 只剩下白仙草和桑川。 桑川吃完,喝着水,看着白仙草还在吃,白仙草吃饭习惯了看剧,今天桑川在,她就不好意思拿出手机一边看剧了。 所以吃的更磨蹭。 她看到桑川吃完了不走,倒是悠哉的坐在那儿看她吃,像是看自家的宠物一样的感觉。 无言的气氛有些尴尬,白仙草开口道:“今天宁穗来过了。” 桑川“嗯”了一声。 白仙草又道:“你和宁穗关系到底什么程度啊?” 这话好奇怪,桑川挑了挑眉,疑惑的看着她。 白仙草道:“好到什么程度,我好衡量下我还可以死皮赖脸的在你家呆几天。” 白仙草不忘解释一下,“凯姨做饭太好吃了,比外卖好吃一百倍。” 桑川见她气色要好一点,脸上也稍微上了一点肉,有人照顾就是会好一些。 桑川淡淡道:“你想待就继续待,没有人会赶你走。” 白仙草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她表面淡定的吃着鸡腿肉。 心里却是在咆哮—— 桑川这是对她的特别对待吗?!这个男人到底在想啥?是间接的在回答,宁穗和他关系很好吗?还是说纯粹是不排斥她待在他家? 他怎么一点也不表现出厌恶呢?凯姨不是说过桑川从来不会让女人在这里住的,包括以前的正牌女友谷雨。 可能也不在意?反正照顾自己的是凯姨,不是他? …… 按照白仙草对待男人的风格,她一定会大大方方的问一句“男人,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可对方是桑川,成熟心思深,嘴巴还毒,白仙草居然害怕对方会说否认的话。 于是白仙草就只挤出一个“谢谢”。 她盯着桑川面前的一盘小龙虾,其实她是很想吃的,只是吃小龙虾太不文雅了,整个晚饭期间,桑川也没动过那盘小龙虾。 白仙草心想,半夜饿了,她就下楼一个人吃。 她这样想着,没注意,桑川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这盘小龙虾。 白仙草喝着汤,听到面前椅子移动的声音,桑川起身离开了。 白仙草一喜,她现在就能双手吃虾了。 但她一抬头,却见桑川拿着一次性手套,又坐了回来。 他连戴上透明一次性手套的动作都那么从容优雅。 桑川将那盘龙虾端正的放在自己面前,咔嚓咔嚓的就开始剥龙虾。 白仙草默默咽口水。 这男人也太坏了,看出来她想吃,就立马自己独占了。 ……不过这是他家,他想吃啥就吃啥。 白仙草也吃了个七分饱,刚放下汤勺,就见到桑川将一碟子龙虾肉推到她面前,低沉冷沉的声音说道:“还吃得下吗?” chapter.178 不想帮 白仙草克制着嘴角的笑,又拿起筷子,扬眉道:“吃,吃得下。” 桑川不言不语,就是垂眸将整盘龙虾都剥完了,白仙草只负责吃,他剥完了,她也正好吃完了。 然后桑川就上楼了。 白仙草见着他卓然的背影,依旧还是猜不出他的心思。 此时凯姨也回来了,白仙草收拾餐桌,凯姨上前道:“不用不用,我来就好,你去忙你的。” 凯姨见着一盘子的虾壳,笑道:“阿川一盘都吃完啦?” 白仙草“嗯?”了一声,疑惑着。 凯姨道:“阿川喜欢吃小龙虾,你也喜欢吗?” 白仙草笑道:“喜欢。” 她没说那一盘是她吃完的,原来是桑川喜欢吃。 那……他今天一直没动筷子,肯定也是矜持?会不会也有所谓的“淑男”形象,所以没在白仙草面前吃。 如果平时只是他和凯姨两个人,肯定随意一点啊。 . 第二天白仙草起了个大早,下了楼,桑川在吃早餐,凯姨看到白仙草有些意外,道:“小白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了?” 白仙草道:“约了朋友,工作上的事。” 凯姨招呼她过去,给她端了早餐,白仙草吃的少,她不时的悄然观察着桑川。 桑川一抬眼,正好捕捉到白仙草的目光,两相对视,桑川道:“要去哪儿?我顺带带你。” 白仙草道:“就你们公司旁边的商场。” 桑川颔首,没戳穿她的心思。 白仙草就是特意约了朋友在那个地方,这样顺路坐桑川的车多方便,桑川也不会拒绝她。 约朋友见面,也是昨晚临时起意的,所以今天才会起这么早。 吃完饭,桑川便走了,白仙草跟着他上了车,小郑看到这位白小姐居然和桑总一起从别墅走出来,心里震惊,对于桑总,这太稀奇罕见了。 沉默的车厢内,桑川突然开口道:“你的工作几点结束?” 白仙草想了想,说道:“就一个上午而已。” 桑川道:“下午什么安排?” 白仙草笑道:“怎么?表哥要约我啊?” 桑川道:“只是问问。” 白仙草调笑道:“表哥,你搭讪的话术,有待改进。” 桑川看向她,眼底是浅浅的笑,“你觉得我在搭讪?” 白仙草道:“是啊。” 桑川道:“我明明是在配合你。” 白仙草:“……” 桑川道:“我要是没回来,你也不会要出门吧。” 白仙草:“……呵呵,表哥想多了。” 桑川道:“下午会展中心有新品发布会和体验馆,你要是没事,可以来玩一玩。” 白仙草心里一动,她的确是有些闲,桑川看出来了,并且还给她递了一个台阶。 只是SE的新品发布会,她没什么兴趣,她宁愿去商场看漂亮衣服和彩妆品。 不过白仙草还是答应了,说道:“好呀,我去。” 她问道:“该不会要什么邀请函或者工牌吧?被挡在外面多没面子。” 桑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上面的英文白仙草看不懂,她本来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学渣,就也只看得懂上面的“VIP”这个词。 桑川道:“带着这个就行。” 白仙草收下。 . 白仙草约朋友韵韵也就是一起逛街,给她拍一些网红街拍照,聊聊八卦而已。 白仙草做了人流手术的事情,她没有告知圈子里的朋友,多少还是要面子的,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刚做了人流手术,任谁去想,都会觉得白仙草可怜,白仙草才不要别人觉得她过得惨。 韵韵见到白仙草,买了两杯咖啡,白仙草喜欢喝冰拿铁,一年四季都是,何况这个商场暖气开得太足,很热。 但韵韵却给白仙草点了一杯生椰热奶,白仙草不满道:“小孩子才喝这个吧。” 她颇为嫌弃的转了下吸管。 韵韵道:“你不能喝冰的,最好也别碰咖啡。” 白仙草的心逐渐沉了下来,面上还是笑着的,只是问道:“什么意思啊,不太懂。” 韵韵道:“我就是听说……听说你怀孕了。” 白仙草道:“听谁说的?” 韵韵道:“我也忘了,上周吧,听说的,反正大家几乎都知道了吧。” 舆论就是这样的,当事人知道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最开始传播的人是谁了。 白仙草笑道:“你信啊?” 韵韵道:“你最近不也,不活跃吗?群里也不说话,我看你店铺下个月也不参加活动了,我以为你要安心养胎了。” 白仙草嗤笑:“养哪门子的胎啊?我今天不是来找你了吗?” 韵韵道:“你没怀孕啊?” 白仙草道:“没有。”她现在的确没有怀孕,怀孕这个事,她也不会承认。 韵韵长舒一口气,“那就好,你不知道,周成听说你怀孕了的传言,一直在找你,疯了似的,我们前天晚上的局,他就来闹了,说是谁能带他找到你,就给二十万块钱。” 白仙草:“……” 白仙草心想自己身价这么便宜的么,就值二十万? 白仙草在分手当晚,就把周成拉到黑名单了,周成肯定去她家找过她,但周成肯定没想到白仙草住在桑川家里。 白仙草心里叹气,过一阵子她不可能继续住在桑川家的,到时候面对周成,真是个麻烦。 之后的逛街,白仙草一直心不在焉,她在想,究竟是谁弄出来的传言,说她怀孕了。 白仙草质问了小助理,小助理说她没有,白仙草觉得小助理也不会那么不懂规矩。 宁穗也不可能,宁穗不会干这样的事。 桑川也不会啊,桑川哪儿是那么八婆的男人。 也就只剩下白珍珠了,那天的情形,白珍珠也不傻。 白仙草恨不得现在找到那个女人,给她两巴掌,她已经达成所愿了,居然还这么坏。 白仙草有些无力,她现在只身一人,工作上也很忙,昨晚人流手术后,她的身体精力也有些受损,要是年轻个十岁,她一定会冲到白仙草家里,薅她的头发。 中午白仙草也没什么胃口,韵韵道:“我请客,你怎么就吃这么点儿?不喜欢?” 白仙草摇头:“不是,就是吃不下而已。” 吃习惯了凯姨的饭菜,外面的饭菜再香再美味,白仙草也食之无味。 完了,凯姨拿住了她的胃,这可怎么办? …… 和韵韵分别,白仙草有些困了,想回去,不过她想到了桑川说的那个新品体验馆,还是觉得要去看看。 会展中心安检很严,这种电子科技产品的展览会,若是放进去什么居心叵测的人,是要出事的。 白仙草见进去的人,都是凭借着身份证和什么二维码,每个人都带着工牌,她有些怀疑桑川的这个什么VIP黑卡究竟靠不靠谱。 安检小姐姐道:“请出示证件。” 白仙草掏出黑卡,对方眼神复杂的上下扫视着她,而后煞有其事的刷了一下卡,之后神情紧张的就开始打电话。 白仙草觉得四周的安检工作人员在把她当成动物园的猴子看。 该不会桑川在耍她? 白仙草冷着脸,说道:“怎么了吗?” 对方笑得像是一朵花,说道:“小姐贵姓啊?” “白。” 工作人员双手将黑卡还给白仙草,并恭敬道:“白小姐这边请,稍等片刻,我们展览中心会安排负责人过来接待您的。” 对方带她去了休息室,又给她咖啡甜点全都准备上,甚至还问她觉得这里的空调温度舒服不…… 白仙草坐如针毡,从来没受到过这样的特殊对待,对方笑容满面又鞠躬哈腰的,白仙草觉得此刻自己不是猴子了,她成动物园的国宝了。 白仙草等了十分钟左右,立马就来了一个男人,白仙草看到他胸前的工作牌,上面写着是展览负责的副经理,姓孙。 孙经理也是客客气气的,对白仙草说道:“白小姐您好,桑总在新品发布会,已经开讲了,您现在要过去吗?” 白仙草道:“不用,我也听不懂。” 她很实诚,问道:“我可以随便逛逛了吗?” 孙经理笑道:“可以可以,不好意思让白小姐久等了,我这就带您逛一下我们的展览。” 白仙草跟着孙经理,孙经理就是白仙草的展览区导游,给白仙草讲解着各个展览区的新品,从设计理念到功能讲的非常细致,期间还关心起白仙草累不累,渴不渴…… 白仙草突然想起了新闻电视里,领导来视察的时候,底下的下属估计也是这样。 可她明明就是个外人,她都有些心虚了。 白仙草拿出手里的黑卡,问孙经理道:“这个卡究竟什么作用啊?” 孙经理震惊了片刻,才说道:“这是桑总的私人出入证,在SE任何地方都是畅通无阻的。” 白仙草点点头,也没当回事。 她自然不知道,SE可不是简单的一家普通公司,这种全国领先的电子科技公司有生产前驱的研究基地,以及创意团队,甚至于保密的科技新品测试区,私人出入证可以在国内外的所有SE基地使用。 以至于看到这张出入证,对方就会明白这是桑家最核心的人物,SE只有三张,在SE以外的地方使用这张卡,对方也一定会好生接待。 …… 白仙草本就对电子科技产品不感兴趣,她瞧着这里现代未来风格的场馆设计,想的只有“如果在这里自拍一定特别酷发在网上肯定转发点赞贼多”。 可惜身边的孙经理太过于热情的解说,让白仙草不好意思干这么肤浅的事情。 她神情恹恹的,靠在一个玻璃墙旁边,孙经理看出来白仙草的倦怠,便说道:“现在新品发布会应该结束了,我带白小姐去找桑总?” 白仙草这才眼里一亮:“好啊。” 孙经理心里想着,这位白小姐估计以后就是桑夫人了。 发布会结束以后,桑川起身要离开,就见到门口娇小玲珑的白仙草,她一双大眼睛四处乱转,打量着这个发布会礼堂。 桑川走了过去,孙经理见状便知趣的离开了。 白仙草笑道:“这个展览厅好酷。” 特别酷,透明感十足,像是身处科幻电影里。 桑川淡淡道:“想拍照?” 白仙草瞪圆了眼睛,桑川怎么知道她这样网红的小心思。 白仙草不免为自己解释,说道:“我吃网红这碗饭,习惯了看到啥都想拍照。” 桑川拿起手机打了几个字,又对白仙草说道:“有想要的新产品吗?” 白仙草道:“你要送我啊?” 她刚才听孙经理的介绍,其实每个产品的定价她都买不起,也有单价只是几万块钱的,可白仙草也用不上。 桑川道:“你买不起?” 这话是揶揄,白仙草不屑的道:“谁说买不起,我就是看不上而已。” 桑川道:“看来我的研发团队都问题。” 白仙草嬉笑,她突然觉得桑川有时候毒舌,有时候又很给人面子。 孙经理此时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相机——刚才桑总发消息让他拿过来的,白仙草看一眼就知道是某个牌子出的最新款相机,特别贵,她都没舍得买。 桑川接过,摆弄了一下,对白仙草说道:“不是想拍照吗?我给你拍。” 礼堂内空无一人,两人说话都隐约会有回声,白仙草对着镜头突然还有些羞涩起来,连以前那些习惯了的pose都摆不出来了。 桑川冷淡的一张脸,站在阶梯下面,说道:“你紧张?” 白仙草涨红着脸:“没有。” 她说完,站着摆了几个慵懒随意的姿势。 拍完以后,桑川把相机递给她,白仙草翻看着照片,拍的都不错,她原本还担心桑川是直男拍照,惨不忍睹。 啊这个新相机摸起来也好舒服,摸起来都这么有钱的感觉…… 桑川道:“相机送你了。” 白仙草还是要推辞一下的,便说道:“啊呀,那多不好意思,这个这么贵……” 桑川顺着她的话道:“那就不送了。” 白仙草:“……” 桑川径直走在前面,白仙草追上去,软声哀求道:“送吧送吧,你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你不是不好意思吗?” “现在又好意思了不行么。” …… 两人走出礼堂,迎面走廊就见着一个漂亮女人,白仙草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对方真好看,像是明星一样好看——网红和明星还是有壁垒的。 还有,对方身上的衣服首饰,加起来可以在江城市中心买套房了。 有钱人真的是移动的房产证。 桑川看到谷雨,顿了顿,并没有主动打招呼。 谷雨根本都没把白仙草放在眼里,她以为白仙草可能就是个员工。 谷雨走上前,笑道:“还是来晚了,没能现场听发布会的内容,待会我去看直播回放。” 桑川问道:“有什么事吗?” 谷雨道:“想你了不行吗?” 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美女眨眼一点也不油腻,只是让人心酥。 白仙草憋着笑,她居然看到桑川被人家撩了,真他妈刺激。 不过白仙草心里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不舒服的。 桑川不为所动,只冷淡着说道:“我还有事,你自便。” 算是客气了,换做别人,他直接一言不发就走人了。 谷雨还想说什么,可是碍于白仙草在身边,这么大的电灯泡,就说不出口了。 谷雨对白仙草说道:“小姐,能帮我去买一杯咖啡吗?” 白仙草这次憋不住笑了,她说道:“不想帮。” 白仙草就是这个性格,当初她跟宁穗舒婧刚认识的时候,那也是嘴上不客气的,并不是就对美女有敌意。 谷雨看向桑川,说道:“就不能我们去楼下咖啡馆坐坐?” 她听说SE收购花时,SE和桑川的身价都倍涨,她坐不住了,便匆忙回国。 桑川道:“太晚了,喝咖啡晚上睡不着。” 白仙草心里波澜起伏着,下一刻,桑川便迈着步伐离开,白仙草连忙跟上。 谷雨看着桑川的背影,心里很不甘心,以及很懊悔。 当年还是太年轻了,太过于看重情爱,若是她当初不那么作,桑川肯定会娶她的,哪怕没有爱情,当个挂名的桑夫人,也很值得啊。 如今谷家落败,桑川的SE却已经跻身行业第一了。 他身边也不缺乏优秀的女人吧,商圈也就那么大,这样的钻石王老五,谁不想要。 …… 白仙草在人情世故上,还是机灵着的。 她一猜就猜出那个女人肯定不一般,大概率是桑川的前女友,普通关系的女人不会那样和桑川说话,桑川也不会那么客气留面子。 白仙草自嘲道:“我看起来很像跑腿的吗?” 桑川扫了她一眼,道:“像。” 白仙草道:“那个美女是不是叫谷雨,你前女友对吧?” 桑川道:“你从凯姨那里打听我挺多的啊。” 白仙草连忙道:“不是我打听的,是凯姨主动讲给我听的。” 桑川没说什么,看表情也没生气。 他们停在展览中心的一个巨大概念样品跟前,桑川盯着某一处,神情严肃,似乎在想些事情。 白仙草也不打扰他,就站在旁边看着这个奇怪的艺术品。 桑川似乎想好了,看到白仙草盯着艺术品上亮晶晶的流苏发愣,问道:“想要?” 那个是个装饰品,单独可以戴在身上当项链。 白仙草道:“你不觉得这个特别像红薯粉吗?” 桑川:“……” 白仙草中午就没吃什么东西,此刻都下午四点多了,她真的饿了。 “想吃酸辣粉。” 桑川:“……” chapter.179 好像是有什么大病 酸辣粉这个就在桑川的认知范围之外了,他并不知道到哪里给白仙草买到好吃的酸辣粉。 不过这个白仙草熟啊。 她说道:“表哥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请你去吃酸辣粉。” 桑川道:“好。” 白仙草开心的往出口去。 白仙草又道:“小郑开车吗?” 桑川点头。 白仙草道:“让他提前下班吧,我来开车。” 桑川双手插着裤兜,漫不经心道:“这么小气?” 白仙草嘿嘿笑:“对啊,就小气,只请你吃,不请他。” 嘴上这么说,但两人都是心照不宣,都是想有纯粹的二人约会。 …… 白仙草深知桑川这样品相的男人,是不能带他到小吃店里面坐下来吃饭的,现在流量至上的时代,白仙草觉得带桑川吃一顿饭,估计还没吃完,桑川就上抖音热榜了。 白仙草买了两份酸辣粉,端到车里吃。 桑川接过,眉头轻蹙,有些棘手的样子。 白仙草递给他筷子,说道:“快点吃,放久了就断了。” 她埋头便开始吃。 迈巴赫里弥漫着酸辣的香味。 一次性筷子用起来也好不方便,桑川艰难的挑起酸辣粉要往嘴里送,汤汁就溅到了他的白衬衫上。 白仙草说道:“没事儿,干洗费我包了。” 桑川:“……” 桑川就吃了两口,他不怎么吃这种食物。 继续吃也吃不下,扔也不是。 好在白仙草帮他解决了,酸辣粉本来就是很小一碗,白仙草吃完自己的,就很自然的把桑川手里的拿过来吃了。 桑川:“……” 他平静的表情下是复杂澎湃的情绪,从小到大,都没人这么不介意的吃他剩下的吧…… 白仙草嘴巴油油的,对上桑川直直的眼神,说道:“你又不吃,总不能浪费嘛,反正你也没吃几口。” 桑川咳了一下,说道:“我觉得你在占我便宜。” 白仙草:“……” 可他看起来依旧没有生气,这要是小郑在场,估计心里受到的刺激更大,他在车里喝饮料都不行,别说吃东西了。 白仙草吃饱喝足,说道:“吃饱了,表哥,我带你去玩。” 桑川:……?我并没有吃饱。 …… 白仙草把桑川带到了酒吧,上午听韵韵说过,今晚这里很热闹,认识的人都在。 白仙草熄了火,说道:“里面都是我朋友,他们说话没轻重,表哥待会不要介意。” 桑川不爱这样嘈杂的地方,不过也没拒绝白仙草,只是解了安全带,说道:“嗯。” 酒吧里很热,白仙草早有准备,大衣一脱,里面就是黑色小吊带,她像是无骨的精灵,在人群中穿插自如,而桑川却只是缓慢的在人池中不停借过。 白仙草找到了大包厢,带着桑川进去了,桑川也早就热的将西装脱了,衬衫紧身勾勒着他精壮的身型,一双长腿被黑色笔挺的西装裤包裹着,房内的女人都看傻了,简直是贵族,气质不凡。 白仙草拉着桑川,说道:“这是我表哥,桑川,SE的老板,都矜持点啊,别上来就加微信。” 众人笑。 桑川扫了一眼诸位,白仙草的朋友和她一样颜值都很高,果然一个圈子的。 桑川只是说道:“初次见面,今天我请客。” 白仙草很是意外,她带桑川来还是有别的小心思的,桑川那么聪明,肯定也看出来了,却也还是给她面子。 白仙草的朋友们“哦”的起哄,韵韵道:“果然是‘表’哥啊!小白你可以啊。” 白仙草拉着桑川坐下来,桑川只要了一杯冰水,白仙草想喝酒的,桑川道:“除非你想喝过以后,两天下不了床。” 白仙草酒品算不得多好。 白仙草道:“热红酒呢?” 最后的底线了。 桑川沉声道:“不行。” 白仙草赧然而笑,便要了一杯果汁。 韵韵在一旁观察着,心里震撼又服气。 居然有人能管得住白仙草…… 当初迟勋和白仙草谈的时候,三令五申不许白仙草蹦迪,白仙草都没理他,反而蹦了个通宵。 和周成谈的时候,周成很忙,也没来场子几次,听白仙草说,她和周成都挺能玩的,周成被白仙草管还差不多。 大家正玩闹着,雪丽也来了,她见到白仙草就上来打招呼,看到桑总的时候笑声又收敛了下,恭声道:“桑总好呀。” 白仙草白了她一眼,说道:“你可真行,圈子里传我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说?还是今年我见着韵韵,韵韵跟我说的。” 雪丽试探的看了眼桑川,解释道:“因为我等你跟我说好消息啊……” 也就是说,雪丽以为白仙草怀孕是真的,还等着白仙草主动跟她报喜讯。 白仙草无语的说道:“我没有。” 雪丽点头,说道:“没有最好,回头我帮你解释下。” 桑川点了好些个果盘,自己拿过一份安静的吃着,白仙草和朋友们在玩游戏,她是老玩家,把把都赢,对方好几个男的被她灌得直摆手,说不玩了。 白仙草玩够了,回到桑川身边,见着桑川一边拿着手机,一边手里拿一个叉子,十分优雅的样子。 白仙草低声道:“是不是嫌我们吵?” 桑川抬了下眼皮子,说道:“是挺吵。” 白仙草坏笑:“那我就特意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桑川却问道:“你的圈子里传你什么事?” 他居然会留心。 白仙草道:“她们传我怀孕了。” 桑川:“……这不是事实吗?” 白仙草道:“假的假的假的!我才不要背上可怜失足怀孕少女的人设!” 桑川:“……少女?” 白仙草道:“假设我能活到一百二十岁,三十岁难道不是少女阶段吗?” 桑川:“是……吧。”他眼里戏谑之味明显。 白仙草哼了一声,说道:“总之我没怀过孕。” 桑川:“是,你甚至还可以说你是处女。” 白仙草:“……” 桑川能一句话把她给噎得死死的。 白仙草问道:“你不生气吗?” “生气什么?” “我今天没有提前跟你说,就带你过来了。” “女人靠男人装饰面子而已。” 圈子里在传白仙草分手怀孕了,她转头就带着钻石王老五出来了,谁还敢笑话她。 白仙草心满意足,说道:“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你会不高兴呢。” 桑川凉凉道:“你可没担心。” 她要是真担心,就不会带他过来了。 “我不担心我干嘛还跟你解释啊?”白仙草装糊涂。 桑川一语道破:“你明明是为了更加有恃无恐。” 白仙草狡黠的笑,她真的觉得桑川好了解她,她打得什么算盘,他都能第一时间看穿。 看穿归看穿,白仙草在试探桑川的底线。 事实证明,桑川对白仙草的忍耐度很高,他即便许久不搞暧昧,却也深知,女人最在意的是什么,是特权。 . 因为这一晚,圈子里又在传,白仙草傍上桑川了。 白仙草第二天没出门,就在家处理工作,微信消息却响个不停,列表里好些个加了好友就没聊过几句的朋友都来找她,关心她,都要给她送礼物,说是联络感情。 白仙草心里呵呵,却也都照单全收了。 快递地址填的是桑川这里的小区。 到了下午,来加她微信好友的就更多了…… 因为大家通过那个地址,已经确信白仙草和桑川同居了。 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桑川的家,那可是从来没让人去过的。 这简直是透露了,白仙草已经是正房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有好几个人找白仙草办事,给白仙草发红包,想让白仙草给桑川吹个枕头风,白仙草也都应下来了。 白仙草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她和桑川还处于暧昧初期阶段,找桑川办事就有些逾越了。 白仙草答应的原因就是觉得解气,那些以前瞧不起她的,给她使绊子的,甚至还有过口角的,现在都谄媚的求着自己,真的太解气了。 …… 桑川回来用晚饭,没瞧见白仙草,便问了句:“小白呢?” 凯姨眼神复杂,故意打哈哈,说道:“不知道啊,我今天也没看到她。” 没看到她是因为白仙草一天都没出房间…… 可在桑川听来,这话的意思好像是白仙草走了。 桑川“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他吃完饭,上了楼,路过白仙草的那个房间,顿了顿,便打开了门,看了一眼。 白仙草背对着他,站在沙发前,仰着头。 她就穿着半截袖和短裤的套装睡衣,头发乱蓬蓬的,反正也不出门见人,就散漫的不像话。 房间里也乱七八糟的,小助理给她寄了衣服的新品,她拆了包装用完到处扔,也不收拾——这在桑家,凌乱可是大忌。 然而桑川却还是欣慰的。 白仙草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桑川熟悉又低冷的声音:“吃晚饭了吗?” 白仙草吓了一跳,回过头,鼻子里塞着的小纸团又掉了下来,鼻血没堵住,缓慢的延留而下。 糗大发了,她直勾勾的看着桑川,还流着鼻血,简直就像是个女色鬼,女花痴。 桑川皱眉,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往上抬,说道:“上火了?” 白仙草“嗯”了一声,“好难受。” 桑川缓慢拉着她进卫生间,毛巾沾湿细细给她擦着鼻子和上唇处,又道:“你空调温度开的太高了。” 白仙草道:“我冷啊。” 桑川道:“又不喝水,是吧?” 白仙草道:“我有喝可乐。” 桑川:“……”他说呢,家里凯姨从来不买碳酸饮料的,这几天冰箱里就多了一排。 白仙草道:“我好喜欢凯姨,你知道像凯姨这样的妈妈辈不多见了,我今天中午忘了吃饭,也是她给我送的饭菜……” 桑川冷声道:“凯姨太惯着你了。” 当然他也没意识到,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宠溺无奈的。 血不流了,白仙草下巴累得慌,想松下来,桑川还是捏着她的下巴,说道:“再等一会儿。” 白仙草回到房间沙发上坐着,听话的仰着头。 桑川离开了,然后很快又折返回来,带着医药箱。 他用棉签沾了药粉,往她鼻孔里涂抹着。 白仙草仰头就这么看着他,任他摆布,他的手是温热的,神情是专注认真的,也没有不耐烦和嫌弃。 白仙草耳根子就这么红了起来,她脑子里迅速飘过一堆弹幕—— 我为什么穿着睡衣?我为什么没化妆?鼻孔对人也太难看了吧?表情管理会有问题吗?啊我刚住进来的时候房间不是这么乱的,我是不是太邋遢太肆无忌惮了? “好了。” 他松开她的下巴,白仙草此刻可以低头了。 白仙草道:“谢谢表哥哦。” 桑川收好东西,语气还是淡淡的,他说道:“穿厚一点下楼吃饭,空调关掉,多喝水。” 白仙草点头。 反正她还是自觉就听桑川的话,主要是他讲话的那个气场还有表情,就让她不敢拒绝。 . 过了几天,拜托白仙草找桑川办事的人又来问情况,怎么没动静啊。 白仙草故意道:“因为我不想帮啊。” 她很贱兮兮的发了微笑的表情。 这可把对方气个够呛,要不是看在桑川的面子上,就开口大骂了。 白仙草报复了个爽,却没想到这个事会被对方告到桑川那里去。 因为白仙草是收了钱的。 对方的潜台词现在就是逼迫桑川把事儿给办了,顺便也是在试探白仙草在桑川这里究竟是不是纸糊的老虎。 桑川都没犹豫,直接让秘书按照白仙草收取的钱,双倍还给了对方。 金秘书办好汇款,过了一会儿,对桑川说道:“桑总,不止这个林女士,还有一位陈女士,郭女士,梁女士,荣女士……她们都有转账记录,说是白仙草以您的名义收了钱……” 桑川:“……” 桑川抬眼,冷声道:“确认下真假,真的话,双倍返款。” 金秘书道:“好的。” …… 白仙草是不知道那些人背地里拿到了双倍返款,她就是有些纳闷,她都那么嚣张的作风了,钱也收了,事儿也没给人家办,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给她发消息,给她红包,让她找桑川办事。 一时间,白仙草收钱收到手软。 回头她也并不办事,那些人也不生气,只说“没关系”。 而且也不提让白仙草还钱。 白仙草:“??????” ……好像是有什么大病。 而金秘书那边,陆续收到这样的投诉,甚至于投诉金额越来越大,她也有些疑惑了,便列了个表格,发给桑川。 桑川看完后,心里有些无语,估计白仙草那边肯定还觉得自己白收钱开心得很呢,殊不知是他在给她当了冤大头。 桑川给白仙草打了个电话,白仙草接过,便听到桑川道:“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饭?” “为什么?” 好突兀,白仙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么多人给你送钱,找你托我办事,你不打算请我吃饭,为她们当说客吗?” 白仙草:“……” 她没想到东窗事发这么快。 白仙草立马解释道:“我没打算帮她们啊,我收了她们的钱,就是气一气她们,我过几天就还给她们了……” 桑川道:“我已经帮你还了,双倍还的。” 白仙草笑道:“啊!表哥你真好!你好man!你好酷!你好霸气哦!” 桑川皮笑肉不笑,“呵,所以你现在欠我五十六万八千块钱。” 白仙草:“……” 过了一会儿,只听到白仙草弱弱的问道:“表哥,你看我值多少钱?够五十六万八千块钱吗?” 桑川道:“不够。” 白仙草气呼呼道:“二十万总够吧?我前男友可是开价二十万让人找到我呢!” 桑川道:“我的意思是……你是无价的。” 白仙草:“……” 妈呀,谁说桑川冷血无情没女人缘的,他可真他妈太会撩了。 白仙草掩面羞涩,好在桑川没在她棉签,这样扭捏的做作样子也不能让他看到。 白仙草道:“表哥这么抬举我,今晚必须请你吃饭,你想吃哪里?我把我卖了也要请你吃一顿好的。” 桑川道:“请我吃小龙虾吧。” 白仙草:“那容易……” 桑川:“我吃,你给我剥。” 说完,他就挂断了,也不容许她拒绝。 白仙草:“……” 她就知道!桑川腹黑极了!他是个商人!商人!投入就要有回报!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剥小龙虾都会要求剥回来的! 白仙草躺在床上,逐渐发散思维…… 桑川容许她住在他家里,还让凯姨照顾她,还对她那么好…… 按照这个逻辑,他以后想在她身上获利什么呢? 反正……吃干抹净是逃不掉了。 白仙草不生气,甚至还有些期待(……)。 她甚至在肖想,桑川那个身材该多好,还有那方面是不是天赋异禀,不过她也有些担心,桑川生活这么规律完全不像是有女伴的样子,是不是那方面不行啊? 白仙草想到了庄恒生,长得帅的,也不一定就厉害啊…… 三十多岁,工作这么忙,也没女人……说不定就是……不行呢。 chapter.180 你几斤几两? 江城有个很知名的美食夜市,白仙草订了那里一家评价还不错的饭馆包厢,今晚是准备给桑川剥小龙虾剥到他满意为止。 至于钱嘛……谈钱多伤感情啊!进了腰包里的钱,哪里有掏出去的说法呢。 白仙草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巧,她刚走进饭店,就正好碰到了迟勋。 白仙草沉着一张脸,都没有跟他打招呼。 她站在迟勋身边,无视他,对前台说道:“我预约的包厢,七点的。” 前台立马查询了一下,对白仙草说道:“白小姐请稍等一下,包厢马上就收拾好,那边等待区可以坐一会儿。” 这家店生意特别好,今天还不算周末,白仙草都是一大早就预定了的,即便预定了,也要等一会儿。 前台又对迟勋说道:“先生不好意思,您还需要再等六桌,那边等待区等一会儿,您看怎么样?” 迟勋犹豫了下,还是同意了。 白珍珠正在来的路上,他也才下班,白珍珠就发消息给他说,就想吃这家店的菜,白珍珠怀了孕以后口味变得刁钻,经常突如其来就要吃某一样东西,迟勋便也给她买。所以这次即便没预约上,只能直接来等位置,迟勋也没拒绝。 白仙草戴着耳机,低着头耍手机,刻意不想面对迟勋,过了一会儿,她的耳机就被人摘掉了,白仙草以为是迟勋,怒不可遏的抬头,却见是桑川。 白仙草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说道:“哎呀表哥啊,你来了怎么不提前和我说,我得到门口迎接你才是啊。” 这谄媚的语气,桑川很是无语。 他说道:“没位置吗?” 白仙草道:“有,我在等。” 桑川拧了下眉头,道:“还要等多久?” 此时服务员走过来,说白仙草的包厢可以进去了,白仙草道:“这不就等到了么。” 白仙草此刻没看到迟勋的人,想着估计是为了不尴尬走了吧。 结果她和桑川正要上楼,就看到迟勋和白珍珠走了进来——迟勋刚才是出去接白珍珠了。 桑川和迟家也是认识的,至少是见了面,不能不打招呼的,迟勋的婚礼,桑川就也去过。 桑川停下,和迟勋寒暄了两句。 但他看也没看白珍珠一眼,明显就是没把迟家的这位迟夫人放在眼里。 白珍珠自然是不高兴的,她这样卯着一口气也要嫁给迟勋,就是为了别人能看得起她,能将她放在眼里。 白珍珠便故意说道:“仙草,你们是提前订了位置是吗?能一起拼桌吗?” 迟勋的脸色变了变,桑川则是意味不明的扫了一眼白珍珠。 白仙草皮笑肉不笑,她可以拒绝,只是她本就是个爱作的人,既然白珍珠主动宣战,那她也没什么可躲避的,便说道:“可以啊,你是我姐姐嘛。” 谁都看的出来她俩是双胞胎姐妹,连一旁的服务员都觉得巧,可任谁也不觉得这两人关系有多亲密,倒像是敌人。 …… 落座以后,白珍珠就先说道:“蹭了仙草你和桑总的二人约会,这顿我请客。” 白仙草笑道:“不用,AA就行,拼桌而已。” 白珍珠道:“不用这么见外的,你和我客气什么。” 两姐妹打擂台,迟勋只觉得坐如针毡,桑川却是觉得有趣,他最爱看戏了(……)。 白仙草自顾自的点了两盆小龙虾,又点了几个菜,直接就付了钱。 白珍珠随后也点了几个。 她俩似乎不介意场面有多尴尬。 白仙草笑眯眯的说道:“我以前都不知道,白珍珠你手可以伸那么长,在我们网红圈也是能造上谣生上事的。” 白珍珠无辜道:“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白珍珠还将她点的那盘小龙虾移到迟勋面前,说道:“勋哥你帮我剥嘛,我做的美甲不方便。” 迟勋斜睨了一眼白珍珠,眼神里有些不悦,他知道白珍珠是故意在白仙草面前这样的,可他心底并不愿意伤害到白仙草。 (白仙草:……伤害我?) 白珍珠道:“你看人家仙草都能给桑总剥龙虾啊,勋哥你也帮我剥嘛。” 白仙草戴着一次性手套,慢悠悠的给桑川剥龙虾,她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伺候桑川吃龙虾,和白珍珠叫板是意料外的安排。 迟勋“嗯”了一声,也戴上手套剥龙虾。 他装作无意的看向对面,心里很是不甘,当初他和白仙草谈恋爱的时候,他把白仙草都捧在手心里了,白仙草也没什么表示。 而如今,他珍爱过的那个骄矜的女人,居然可以这么温柔的给另一个男人剥龙虾——这简直不是白仙草了。 迟勋不得不承认,这只能证明白仙草更爱桑川。 …… 迟勋这边心潮澎湃,思绪纷杂,而桑川却是淡定的吃着白仙草剥的龙虾肉。 碟子里的最后一块龙虾肉吃完,桑川说道:“你速度好慢。” 白仙草愤愤道:“……吃的当然比剥的快咯。” 白珍珠说道:“桑总可真是幸福,当初仙草和我家勋哥还在一块的时候,仙草可是什么都不干的呢。” 白珍珠对于迟勋和白仙草谈恋爱的状态大致都是猜的很清楚。 只是这话放在桌面上说,怪怪的。 白仙草一抬眼,正对上迟勋的眼神,凉凉的,还带着一丝埋怨。 桑川还是没搭理白珍珠,只是说道:“迟检察长,你太太爽朗开放,只是你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迟检察长在政法界做事,往后可别因为你太太被人留了话柄。” 谁还没听出来桑川的意思呢,这是明着看不上白珍珠这个迟太太,也顺便贬损她话多的不安好心。 白仙草抿着唇,憋笑。 而白珍珠则是面如白纸,迟勋还得表现的若无其事的说道:“谢过桑总的好意提醒了。” 桑川:“哪里的话。” 白仙草将手里的虾肉放在碟子里,更加讨好的说道:“表哥请用,这两盆要是不够,我再给你剥两盆也愿意的。”说着还冲他眨了眨眼。她这样眉飞色舞的开心,更是让白珍珠不爽到胃胀。 桑川道:“三盆。” 白仙草:“……” 贪婪是资本家的本性。 但其实小龙虾一盆也没有多少,更别说龙虾肉了。 迟勋却喃喃问道:“表哥?桑总什么时候多了个表妹?” 白仙草没回答,她不想跟迟勋讲话。 桑川回答道:“她碰瓷,赖上我的。” 白仙草咯咯咯的笑,打趣道:“我哪有碰瓷?碰瓷的能请你吃饭。” 桑川道:“你这顿饭值五十六万八千块吗?” 白仙草道:“这顿虽然还不到一千块钱,但本小姐亲自给你剥肉,还有这个服务态度,已经值那么多钱了……” 桑川:“呵呵。” 白仙草:“呵什么,我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 迟勋看在眼里,听在心里,白仙草就这么和桑川斗嘴,没有半点不耐烦,让他更不是滋味。 迟勋也看出来,桑川对白仙草也是特别的,不然不会忍耐着在这里吃饭,更不会和白仙草说那么多话。 白仙草真的又给桑川要了三盆小龙虾,她可是很真诚的,毕竟她真的坑了桑川不少钱,玩笑归玩笑,诚意还是要给到位的。 她要换一副塑料手套,先去洗了个手,回来时,就见着桑川在剥龙虾。 白仙草笑道:“自给自足了?” 桑川道:“给你的。” 他将龙虾肉放在白仙草面前的碟子里。 白仙草也不推辞,她便开始启动今晚的晚饭了。 白珍珠因为刚才被桑川损了一道,就安静下来了,也不敢多言。 可白仙草现在腾出手了,当然不会放过她。 白仙草道:“白珍珠,我还是要警告你,你下次要是再在外面编造我的谣言,我肯定要教训你的。” 白仙草还特意不屑的扫了眼迟勋。 白珍珠咬着唇,很委屈的样子。 迟勋被激怒了,各种复杂的情绪上涌而来,他说道:“白仙草,你讲话是要有凭证的。” 白仙草扬着下巴说道:“她无凭无据造谣我被人甩还怀孕,怎么到了我这个受害人这里,我讲话都要有凭证的?迟大检察长,哪本法律里写的啊?” 迟勋道:“你没怀孕吗?” 他那天也看到了的,白仙草还没有迷糊到在医院会走错楼层。 白仙草道:“我怀没怀孕,关你们什么事?白珍珠她又凭什么在背后编排我?” 迟勋凝眉,听着白仙草的话,猜出来怀孕的事是真的,只是白仙草不愿意承认了。 他颇为嘲讽的说道:“白仙草,你不是一贯敢作敢当的吗?怀没怀孕你自己心里有数,现在就只敢对你姐撒气是吗?别人背后议论的,你也就只敢对着白珍珠撒泼而已。” 白珍珠听着迟勋的话,意外于他居然会因为维护自己而跟白仙草吵架,于是也很“火上浇油”的掉了两行清泪。 迟勋绷着脸,眼里射出的火焰要把白仙草给吞噬了,白仙草也不甘示弱的瞪着他。 这很像以前她和他吵架时候的样子,白仙草从来就没让过迟勋,每次都是迟勋妥协,他也吵不过她。 迟勋这次也不是为了维护白珍珠才这样失去理智,而是见不得白仙草这般无理霸道。 只听白仙草怒声道:“她算哪门子的姐?自己妹妹睡过的男人稀罕的跟宝贝似的非要嫁给你,传出去都是要上社会八卦新闻的。我才没有冲她撒气,我这是警告她,迟勋你最好管管你老婆,家庭妇女没什么爱好,就爱背后嚼舌根,改天再嚼到我身上,那我才真的要撒泼!” 迟勋道:“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们有我们的生活,压根就不会谈论到你身上。” 就因为这一句话,白仙草噎住了。 白仙草自小没人管,没人在乎她,不像白珍珠从小是被白母关心养大的。白仙草走上网红这条路,也是想获得别人的关注,她玩闹也好,谈恋爱那么作也好,就是想让别人更在意她,更把她放在心上——当然极端表现就是逃避的时候,不希望别人找到她。 所以白仙草在听到迟勋的这句话,实际上是被戳中了痛处。 迟勋见白仙草嘴角向下撇,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他是了解她的,下一秒就知道自己说了多么伤到她的话。 白仙草冷哼了一声,忍着也没哭出来。 桑川听戏听完了,手里的龙虾也剥了一碟子,只是白仙草应该没有继续在这吃饭的胃口了。 桑川慢条斯理的丢掉手套,对迟勋说道:“迟检察长,在法庭上也是这样的风格吗?真是没想到。” 迟勋不语。 桑川用酒精毛巾擦干净手,继续道:“看来吃饭还是不能拼桌,有些倒胃口。” 迟勋脸色难看至极,刚要说什么,桑川便拉着白仙草起身离开了。 …… 白仙草跟着桑川出了饭馆,白仙草有些委屈的说道:“你居然没帮我说话。” 桑川道:“和你一样吵得面红耳赤才叫帮你吗?” 他明明已经帮她说话了,按照他的身份,那些话很刺耳了,以后和迟勋也不用有什么深入的往来了。 白仙草道:“……我哪儿有面红耳赤。” 桑川道:“你眼睛也红了。” 夜晚很冷,白仙草哆嗦了一下,说道:“我还饿着呢。” 她不想在说起刚才的不愉快了,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肚子呢。 桑川道:“带你回家吃吧。” 白仙草跟着他上了车,说道:“这家店的菜一般般,没有凯姨做的好吃——外面的饭店都没凯姨的菜好吃。” 桑川开了车,过了一会儿,说道:“你姐姐,和你的差距很大。” 他这般又提起白珍珠,白仙草心下不悦。 她说道:“怎么个差距大?” 桑川道:“她比不上你。” 白仙草一听这样的夸赞,心里高兴起来,说道:“你刚才应该当着她面说的。” 桑川道:“我不想和她说话。” 白仙草其实刚才也注意到了,此刻顺着话便问了下去:“为什么啊?” 桑川道:“她声音和你很像,我并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和我说出那样做作的话语。” 白仙草哈哈大笑,桑川的嘴巴真的很毒,一句话把白珍珠贬到很低。 这很大程度上让白仙草被迟勋伤害到的神经得到了舒缓。 她是个很大方开朗的人,有什么难过的小心思,一点也不会表现出来。 白仙草问桑川:“你有没有觉得我今晚特别霸道蛮横?其实我就是怀孕不让人家说啊。” 桑川沉声道:“蛮横是女孩子的特权。” 白仙草心头一震,看向桑川,他专注的开着车,侧颜轮廓坚毅,夜晚车内晦暗的光线里,他的一双眼平静的闪耀着,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起伏。 “女孩子”这个称呼,白仙草记得那次在医院,小郑也是这么转述的,当时白仙草还怀疑这不是桑川的原话。 白仙草脸红道:“那我今天有点蛮横过头了……我现在想想,我刚才一定像是个骂街的泼妇。” 桑川笑了下,“倒也没有。” ……这反应,那估计就是有了。 所以桑川其实还是在安慰她的。 白仙草缓缓说道:“其实,什么都有的女人,是不会这么蛮横的,她们会很大方。” 她想了一下,给了一个例子:“就像谷雨那样,一看就是从小到大什么都有的女人。” 还有舒婧,和谷雨也很像。 大方到她们眼里看不上其他女人,谷雨那天就没把白仙草放在眼里。 桑川道:“谷雨并不是什么都有。” “她没有什么?” 桑川:“她没有我。” 白仙草:“……” 桑川又换了个说法:“我是她得不到的男人。” 颇有自夸之意了。 白仙草附和道:“谁能得到你啊,商界巨鳄,钻石王老五,上兆的身价了。” 桑川偏了下头,看着她幽幽的说道:“你知道就好。” 白仙草灵光一动:“所以那五十六万八千块钱,您这样身价的男人,怎么可能在意呢?过了今天,这笔账就算过了吧?我今天给你剥小龙虾也是很努力的。” 桑川道:“不要再打着我的名义收钱了。” 白仙草连忙点头道:“一定一定一定!” 她还是要解释一下的:“我压根就没打算帮她们找你办事儿,我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只是那些人平时瞧不起我,我就是狐假虎威了这么一下,谁知道——哼,还是被她们从你那里占了便宜。” 桑川道:“你几斤几两?” ……他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 白仙草道:“你猜?” 桑川抱过她两回了,她很轻,估摸着就没过百。 “九十斤左右吧。” “哪儿有那么重——八十九,嘿嘿。” 桑川道:“你该增重。” 太瘦了,抱她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伤到她。 白仙草道:“不行,我们这种网红都是不超九十斤的。” 桑川思索了一下,说道:“你可以做大码网红。” 白仙草:“……” 白仙草更加意识到,她和桑川聊天,是不可能聊得过他的。 可是……她一点也不生气。 chapter.181 我现在有些纠结 桑川给白仙草还钱的事情,很快都传到了宁穗那里,宁穗从来就没当过红娘,激动的就来找白仙草。 宁穗问道:“你跟桑川交往了?确立关系了?” 白仙草道:“没有啊,就普通认识的关系。” 没告白,没接吻,没上床,这算哪门子交往。 宁穗不敢置信:“你都带桑川去见你那些朋友了!桑川还给你还钱了!” 白仙草道:“那你当初还被梁嘉学关在家里呢,你承认你那个时候和他是交往关系吗?” 宁穗:“……你这类比的不太恰当。” 白仙草翻了个身坐起来,说道:“我现在有点纠结。” 宁穗:“纠结什么?” 白仙草道:“我在这儿坐月子似的都坐了半个月了,其实身体已经好了,没什么不舒服的,可我还想住下去,就是觉得不好意思。” 桑川的确是说过住多久都没问题,可是这么无名无分的住下去,白仙草心里过不去啊。 宁穗暧昧的笑道:“本垒打你不是最擅长的吗?你个情场高手居然说你纠结。” 白仙草道:“桑川这个男人吧……”她顿了顿,概括了一下,“我是对他有好感的,他对我肯定也是,只是他太能拿捏住我了,说实话捅破这层纸,我是有些犹豫的。” 宁穗摸了摸白仙草的头,认真道:“小白,你可以不用那么着急考虑这个,我希望你再等些时间,你以前谈的恋爱,就是确立关系确立的太快了。” 白仙草点头:“你说的对,我得克制。” …… 冬季总是给人很漫长无尽的感觉。 白仙草由于店铺不参加十二月的电商节,没那么忙碌,多出了很多时间慢慢开始做春装,她也可以继续休息。 说是休息,她要么宅一天,要么就出去和朋友疯玩彻底。 这天韵韵喊她去玩剧本杀,白仙草便去了,到了以后发现是个套。 周成见到白仙草出现,立马就追了上来。 白仙草走得再快,周成腿长,体力也好,很快就追到她跟前,拉住她的胳膊,那张俊颜是痛苦纠结的神情,他说道:“你怀上我的孩子了对吗?我知道是哪次你不要否认……” 白仙草不耐烦,说道:“我承认又如何?否认又如何?总之,我现在没有在怀孕。” 周成瞳孔放大,看着她平坦的小腹,知道白仙草什么意思,更是痛苦。 他低吼道:“我是孩子的爸爸!你打掉之前有没有询问我的意见?我会对你负责,我也养得起这孩子!” 白仙草道:“身体是我的,生下还是打掉,都是我自己做主,周成,你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更何况,事情已经结束了,你现在跑到我跟前计较这个有意义吗?” 韵韵见他们在外面起了争执,连忙凑上前来相劝:“有话好好说,不要急头白脸的。” 白仙草白了她一眼,冷声说道:“骗我过来见周成,韵韵你可以啊,只是我们的交情到此为止了。” 周成道:“不怪她,是我求她骗你的——仙草,我这些日子都找不到你,你去哪儿了?他们说你和桑川同居了,这是真的吗?” 白仙草想了想,说道:“没有同居,我和桑川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借住在他那里罢了。” 她不能拿桑川当挡箭牌,上次让大家误会,给桑川弄了点小麻烦,桑川不在意是他的态度,但白仙草还是聪明着,不能再次利用他了。 周成听到这个,就没那么生气了,他说道:“仙草,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白仙草不去看他,从她分手的时候,她就不会容许有复合的机会。 她淡淡的说道:“周成,不要再找我了,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和你已经结束了,给彼此留点体面吧。” …… 白仙草回到自己的家,这些日子她一直都有让家政阿姨给自己遛狗喂猫,不过豆花和三花也还是很想她的。 白仙草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三花就在她怀里,豆花蹲在沙发旁边。 天黑以后,白仙草被电话声叫醒了,接过一听,是桑川。 “在哪儿?” 白仙草含糊道:“在家啊。” 桑川沉默了一会儿,判断了白仙草说的家是她自己的公寓,才说道:“我去接你。” 白仙草觉得别扭,她问道:“为什么要来接我?” 桑川道:“凯姨很担心你。” 瞧瞧,真是会搞暧昧的高手,明明应该是他担心她,却拿着凯姨当借口,又不至于让他的心思太明显。 白仙草道:“哦,那你呢?担心我吗?” 她今天还就直接的问清楚。 桑川只道:“半个小时后,你下楼就行。” 他并不回答。 白仙草却有些轻松。 很是奇怪的反应,她自己也没想到。 . 桑川接到白仙草以后,白仙草道:“我可以把豆花和三花带过去吗?” 桑川道:“可以。” 白仙草拎着太空箱,手里牵着豆花上了车。 到了桑家,凯姨见到豆花和三花更是开心,豆花兴奋的摇尾巴,凯姨道:“豆花今天溜过了吗?我再带他出去溜一圈好了。” 白仙草道:“好啊。” 三花则是随便找了个地方蹲起来了。 白仙草看到客厅好多快递盒,凯姨道:“小白,这都是你的快递。” 白仙草道:“哦,我的狐朋狗友寄给我的。” 之前那些人听说白仙草和桑川搞在一起了,说什么都要给白仙草送礼物。 白仙草找着小刀准备开快递,桑川却拉过她,说道:“先吃饭。” 白仙草一天都没怎么吃,此刻却也不太饿,随便吃了几口就饱了。 桑川道:“今天怎么了吗?” 白仙草用筷子捣着碗里没吃掉的米饭,说道:“周成找我了。” 她也可以不说,只是心里憋得慌,就想说出来。 “他说我没有资格自己做决定把孩子打掉,他说他是会对我负责的,也会养这个孩子——可是我不需要啊。” “每个人都在自说自话,当年迟勋想要和我结婚,我不愿意,他说我薄情,现在周成觉得我意外怀孕,他来质问我,仿佛他有多么大方多么负责任一样,这是我的身体,我怎么处置,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啊。” 桑川道:“你做的没有错,不必再想不开心的事。” 他的目光很平静,也没有什么审判和掩藏。 白仙草想问些什么,却也还是没说。 她明明没有喝酒的,怎么却有种醉后交浅言深的感觉了。 …… 白仙草坐在毯子上拆快递,送来的东西都是好东西,白仙草知道这也是桑川的面子,便挑了一份很喜欢的香薰蜡烛套装去送给桑川。 她敲了敲门,桑川道了句:“进。” 推开门,桑川盘腿坐在床上在看书,穿着墨蓝色的睡衣。 白仙草道:“送给你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她放在桌子上,桑川道了句:“谢谢。” 白仙草道:“表哥……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轻浮的女人?” 桑川合上书,说道:“……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 他知道白仙草的作风习惯,却没觉得她轻浮,顶多是爱玩了些。 她反而比较独立自主,没被男人牵着走。 白仙草道:“我就是好奇问问。” 桑川道:“你是一个把自己保护的很好的女生。” 白仙草咧着嘴笑,说道:“那就行。” . 又过了两天,白仙草就受邀去海城参加一个活动,她还顺便接了几个探店的广告。 这次是和雪丽一起去的,要在海城待整整一周。 高铁上,雪丽就问道:“你真的生韵韵的气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白仙草道:“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啊?她不就是想看到我和周成复合,她好借着我的关系,想去追桑川吗?” 追不追得上桑川另说,反正就是不愿意看到白仙草过的更好。 女人的嫉妒心啊。 雪丽装糊涂的笑,说道:“那你和桑川真的没什么吗?” 白仙草道:“没有。” 雪丽问:“以后呢?” 白仙草道:“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桑川对她的态度很暧昧,却也保持着恰当的距离,白仙草还是很喜欢这个距离感的。 …… 活动当天,白仙草碰到了一个明星,叫费俊捷的小鲜肉。 网红盛典上,也会邀请几个明星来作证,是平台的合作方,费俊捷就是其中之一。 雪丽拉着白仙草去找他合影,白仙草为了自己的流量便就去了,结果费俊捷就问白仙草要微信号。 白仙草犹豫了下,耐不住雪丽悄悄地用手掐她,白仙草就给了。 回去以后,白仙草说道:“我把他的微信号推给你,我对他不来电。” 雪丽道:“因为周成以前是明星,你对明星都这么冷淡的吗?” 白仙草道:“不是,说实话,我现在谈恋爱搞男人,没什么兴趣,我就是……感觉挺累的。” 雪丽道:“晚上好好休息。” 晚上费俊捷给白仙草发消息想撩妹,白仙草敷衍的应付了两句,就说道:“我去洗澡了。” 之后也没再回复费俊捷的消息。 而雪丽添加了费俊捷的微信,整个活动期间,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儿,女孩子不管什么情场高手,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就会有些不受控制。 这天白仙草一个人探店结束,回到房间,就接到了凯姨的视频通话。 白仙草不在,凯姨每天和豆花三花玩的也很开心,也会习惯性的就给白仙草打电话随便问问,白仙草也不排斥,甚至很喜欢。 而且……凯姨打视频电话的时候,都会挑桑川在场的时候,凯姨问她干了什么,吃了什么,桑川就在旁边听着。 凯姨说道:“小白,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白仙草道:“过两天就回去啦。” 凯姨道:“那我给你做好吃的——我看你这一星期好像又瘦了。” 白仙草道:“没有,我还重了两斤呢。” …… 挂断了电话,有人敲门,是雪丽。 白仙草愤愤道:“你今天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也不接,说好的探店也不去,就我一个,怪没意思的。” 雪丽笑嘻嘻的,一点也不生气,坐下来很郑重的说道:“小白,我脱单了。” 白仙草点头,不是很吃惊:“你也是挺久没谈了。” 雪丽道:“我和费俊捷交往了。” 白仙草想说不靠谱,但雪丽那张开心幸福的神情让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白仙草便笑道:“那就恭喜你了。” 雪丽说道:“我待会去他房间。” 白仙草道:“……你最好准备好套。” 雪丽道:“会的会的。” 她絮絮叨叨说了费俊捷跟她的情话,因为狗仔私生饭都盯得紧,所以没有出去约会,都是在酒店房间里。 白仙草问道:“那回江城了怎么办啊?他也不在江城啊,他平时都在海城的吧?你们准备异地恋吗?” 雪丽道:“我可以经常来找他的,他说了,要是去江城有活动的话,他也会来找我的。” 白仙草心想,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究竟有没有空,那可还不是听他胡扯。 雪丽道:“大不了我搬来海城嘛,要是我们关系稳定下来的话。” 白仙草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你想清楚就好。” 她是有点出神的,雪丽此刻陷入爱情里的样子,以及和费俊捷确立关系速度之快,让白仙草难免会看到自己的影子。 当初她和迟勋,和周成……别人眼里的她也是这样吗? …… 第二天有个拍摄活动的,雪丽放了鸽子,没来。 活动方很生气,白仙草在场请客喝咖啡,帮雪丽说了些好话,对方才答应雪丽的可以重新调和时间。 白仙草给雪丽打电话,严肃的问道:“你人呢?上午十点都起不来了吗?” 雪丽道:“对不起小白……我和俊捷在一块儿呢,他下午就要走了,我想多和他待一会儿。” 白仙草道:“好吧,那你享受吧。” …… 白仙草的工作态度很认真,也是想赶紧结束好回去,她在这里吃的不太开心,想念凯姨的菜。 拍摄到晚上,雪丽才现身,瞧着心不在焉的。 白仙草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雪丽道:“俊捷下午走的,我还是要来工作挣钱嘛。” 白仙草道:“你也知道你这次来是挣钱的。” 雪丽一有空就看手机,像是在等什么人消息,白仙草实在受不了了,说道:“他在飞机上,怎么可能回你消息。” 雪丽道:“现在肯定下飞机了的……估计是没信号?” 白仙草道:“你觉得可能吗?现在都5g时代了。” 雪丽苦涩的笑。 她和白仙草都是混了多年的,还能不知道男人那点品行么。 只是雪丽不太想承认罢了。 活动结束,准备离开海城,白仙草收拾好行李和雪丽退了房,雪丽却道:“我不去高铁站了,我去机场。” 白仙草道:“你要飞广州?” 费俊捷最近的行程是在广州。 雪丽点头,她说道:“他这两天都没怎么主动找我,我怕他太忙了,我想去看看他。” 白仙草道:“他有经纪人,有助理,怎么可能忙到照顾不好自己,你去了,说不定他还嫌你烦,怕你被狗仔拍到。” 白仙草说的,雪丽何尝不知道,她急躁的说道:“小白,我得抓住他你知道吗?我不像你,有桑川,我等不下去了,俊捷是我现在有的选择里最好的。” 白仙草的眼神冷了下来,说道:“你如果是这么决定的,我也拦不住你,你去吧,我先走了。” 她坐上车,心绪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在她和周成分手,又自作主张的将孩子打掉,她和桑川也没什么暧昧可言,她就是一个独立女性罢了,也没像雪丽那样,认为周成是她最好的选择。 没有什么最好的选择,最好的选择永远都是自己。 …… 回到桑家,白仙草给凯姨送了礼物,还准备了一份给桑川,她走到楼梯间,就听到上方桑川的声音:“玩得开心吗?” 他穿着居家服,刚洗完澡,眼里还带着湿气,很诱人。 白仙草点头,说道:“开心啊,挣钱当然开心。” 她走上楼,递给桑川一个礼盒,桑川打开,里面是一个袖扣,低调但奢华。 白仙草道:“这次挣的钱都不够给你买礼物的。” 桑川很满意这个礼物,说道:“谢谢,我很喜欢。” 他们离得近,白仙草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薄荷香味,却压根冷静不下来,她说道:“桑总不必谢我,该是我谢谢你,这段时间都是你和凯姨照顾我。” “我这次出差工作,发现身体也没什么不舒服了,这两天就准备搬走了,不过我有空还是会来蹭饭的。” 她没在开玩笑,也不是试探的意思,桑川沉吟片刻,说道:“搬走东西多的话,我把小郑支给你帮忙。” 他也没有挽留。 白仙草笑道:“好。” 桑川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笑意下的失落和疲惫,却也没有问什么,只淡淡说道:“下楼吃饭吧。” chapter.182 我在乎 白仙草搬走的事情让凯姨很难过。 凯姨帮白仙草收拾东西,问道:“小白,你是不是和阿川吵架了?赌气了?” 明明凯姨看着白仙草和桑川很和谐的,并没有什么不愉快。 白仙草道:“没有吵架的,凯姨,你别多想,我之后有空还会经常过来的。” 凯姨想了想,说道:“那能把豆花和三花留下来吗?你那么忙,我来帮你照顾,省的你忘了来看我,总不能忘记看豆花和三花吧。” 白仙草乐呵道:“好好好,留给你留给你。” 凯姨这样也是为了白仙草能多来几次。 她还是觉得,桑川和白仙草最般配。 . 白仙草搬回家以后,想起来周成上回说来她家找过她,于是立马将密码锁给换了。 公寓内安安静静的,和桑家比起来,更为冷清下来,白仙草想着,三十而立,她真的不能再随性而居了,她得好好挣钱,搞事业。 白仙草开始每天都认认真真做直播,就算不卖货,她也会开直播打游戏,和网友连麦随便聊一聊,维持热度。 这才刚直播一周呢,就被群里的消息轮番轰炸,白仙草匆忙下线。 “快去看热搜。” 如白仙草预测的一样,是雪丽出了点事情。 雪丽去广州找费俊捷,订了费俊捷相同的酒店,想给费俊捷一个惊喜,也想和他呆在一起,但是费俊捷就是百般推辞不见她。 要么就说他太忙了,只能睡三个小时就要继续赶通告,要么就说他门口都有记者在蹲着呢,不好去她的房间……反正就是不方便见她。 后来直接就先飞走了,然后跟雪丽说:“等下回我有空了我去江城找你,你先回去吧,么么哒。” 摆明了就是睡到手了就不想继续谈了。 雪丽曝光了费俊捷提了裤子就跑的行为,却并没有得到什么可怜,费俊捷的粉丝都觉得雪丽是蹭热度,疯狂在评论区里骂她。 白仙草只觉得这场闹剧很没有意义,白仙草分手一贯是要体面的,她不会做出雪丽这样的事情——当然了,白仙草也没谈过费俊捷这样的渣男。 雪丽飞回江城,也不想回家,就来了白仙草这里。 她哭得眼睛红肿,整个人都憔悴极了,跟白仙草说道:“他怎么可以这样?我真的好伤心,好难过,我去了广州,他说不方便,他很忙,可是我去看监控,他明明和另一个女人出入酒店的。” 白仙草知道,费俊捷就是个海王,鱼塘里全是鱼。 白仙草把费俊捷这些日子找她的微信聊天记录递给雪丽看,说道:“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怕你伤心,可是既然你已经知道他出轨了,那你也该知道,他出轨到根本不在乎我和你认识,他说他没空,他倒是有空搭讪新妹子。” 雪丽拿过手机一看,那上面的时间线分明就是费俊捷不理她的时候,他找白仙草说话,白仙草没怎么搭理他,他却还主动想送白仙草礼物。 雪丽看完,哭得更伤心了。 白仙草抚摸着她的背,想着这样雪丽就能更快走出来了。 但雪丽哭完以后,突然跟白仙草说道:“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他把我当什么了?睡过就翻脸不认人!我要他糊!糊穿地心!” 白仙草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雪丽抓着她的手,说道:“你要帮我!” 白仙草道:“怎么帮你?” …… 雪丽的主意很幼稚,她要白仙草配合费俊捷的追求,把费俊捷骗到酒店,之后就可以做一些话题了。 白仙草心里很排斥,不太想帮忙,她现在就想搞自己的事情,不想多管闲事。 可是雪丽是很多年的交情了,求她也求得很恳切,白仙草拒绝不了的感觉。 雪丽道:“你知道我被骂成什么样了吗?那些人现在还在人肉我,气死我了。” 白仙草问道:“你和他在一块的时候,就没拍什么合照视频吗?这不都是实锤吗?你把这些发出去,谁还敢质疑你?” 雪丽道:“我刚才就想这么干的,这不是打算等你的事情出来以后,一块儿放出来。” 白仙草扶额,觉得自己上了一条贼船。 不过吧,她本身也是爱搞事情的,既然答应了,那就闹一闹,也挺有意思的。 …… …… 白仙草比之前稍微热情了一点,费俊捷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追势很猛。 费俊捷还特意在白仙草面前解释和雪丽的事情—— “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小白,她追我追不到,才这样疯的,你以后也离她远一点哦。” 白仙草隔夜菜都要呕出来了。 费俊捷一时半会儿不来江城,他就给白仙草送礼物,白仙草想了想,给了桑川家里的地址。 她主要是怕,到时候坑费俊捷了以后,费俊捷寻着地址来报复可怎么办…… 桑川小区的物业安保可是很有保障的。 为了去拿费俊捷的快递,白仙草也去了一次桑家。 正巧桑川也在,白仙草冲他笑了笑,说道:“表哥好啊。” 桑川还是冷淡的表情,微微颔首。 白仙草在架子上找着,问凯姨道:“凯姨,有我的快递吗?” 凯姨道:“有啊,昨天就到了。” 白仙草没看到,只听到桑川说道:“在这儿。” 白仙草走过去,见着茶几上是一个破碎的快递盒,白仙草知道肯定不是桑川打开的,桑川不会那么没品。 白仙草吐槽道:“什么快递啊,快递盒都弄烂了。” 她坐在桑川身边,将快递打开。 里面居然是一瓶香水,香水的包装盒倒是完整,香水的牌子也是奢侈品行列的。 快递盒里有一张卡片掉了,桑川顺势捡起来,快速的扫了一眼—— 亲爱的小仙草,爱你哦,等我,我下周就去找你了哦。 落款上写的是“你的俊捷”。 桑川:“……” 他修长的食指中指夹着纸片递给白仙草,说道:“你的俊捷给你的。” 白仙草:“……” 她怎么从他冰冷如常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酸意。 白仙草接过看了一眼,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将纸片揉成团扔到垃圾桶里。 那瓶香水也扔了。 桑川问道:“不喜欢?” 白仙草冷哼一句:“都是别人开封过用过的,也好意思当成礼物送给我。” 虽然香水用的很少,根本看不出来,但白仙草在江湖混了这些年,又不是看不出来。 费俊捷真是个抠门的渣男,想睡美女,还舍不得花钱,二手香水也好意思送。 桑川似笑非笑。 偏偏白仙草看不顺眼,说道:“笑什么?” 桑川道:“看来你的行情有所下跌。” 白仙草:“……是,比不上桑总,追你的都是白富美,还是海归。” 她不得不承认,随着年龄增长,男性就是要比女性更吃香。 吃完晚饭,白仙草和凯姨带着豆花出去溜了一圈,凯姨说道:“你走了这些天,家里突然就有些不适应了。” 白仙草心里扑通扑通的,说道:“不适应的也就凯姨您了。” 凯姨冲她挑眉,说道:“不止哦,你刚走的那天,阿川回来吃饭,还对我说,‘叫小白下来吃饭’。” 白仙草得意的笑,嘴上却说:“表哥不可能这么糊涂的,凯姨你瞎编。” 凯姨道:“是真的!谁让你搬的那么快,阿川以为你会慢慢搬走的。” 白仙草道:“是么……” 她突然就有些后悔搬走了。 其实她也有些不习惯不和桑川每天朝夕相见。 凯姨又道:“这都十二月了,这个月的平安夜,圣诞节,还有元旦跨年,小白,你可要和我还有阿川一起过啊。” 白仙草点头,又问道:“桑川的爸爸妈妈呢?就是叔叔阿姨呢?不在一起过吗?” 凯姨笑道:“都在国外呢,阿川从小是我带大的,和爸爸妈妈从来都是聚少离多,所以也不像别家孩子那么亲近父母。” 听上去是有些自由,亲爸亲妈不咋管,但白仙草从小也是父亲不管,母亲走人,却觉得这样的成长历程,一定极其孤独。 . 费俊捷买的香水,白仙草虽然不喜欢,却还是扔之前拍了照片,留了凭证,还得昧着良心对费俊捷说:“谢谢,我很喜欢。” 费俊捷道:“我下周六去江城,你有空出来吗?” 白仙草道:“有空啊。” 费俊捷给了她酒店地址,说道:“你先提前订住进去,这样不容易起疑。” 白仙草翻了个白眼,开房还得自费。 针孔摄像头是雪丽买好的,提前布置在房间里。 白仙草道:“他真的会来吗?” 雪丽道:“下半身思考的人渣,当然会来。” 白仙草想着网上那么多粉丝喜欢的帅哥小鲜肉,还是掩盖不了他低劣的本性。 …… 费俊捷录制完综艺,就回到酒店,白仙草给他发消息,说自己已经等了很久了。 费俊捷便直接来她的房间。 白仙草开了门,她穿的紧身黑色打底衫和牛仔裤,穿着简单,浑身散发着香气,让费俊捷在大冬天的都热血沸腾。 费俊捷道:“对不起,小仙女,让你等久了。” 白仙草背对着他,走到床边靠着床头,说道:“没什么,你忙嘛。” 她语气有些冷淡,费俊捷上前,坐在她身边,想要抱她,白仙草侧过身子。 费俊捷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着急,他最近挺忙的,对于白仙草就没什么耐心了。 他上前抱住她,就要亲她,白仙草推开他,说道:“我和你好像还没进展到这地步吧?” 费俊捷一本正经道:“怎么没有?我都叫你宝贝小仙女了,你也没不愿意啊,而且也收了我的礼物,酒店房间你也愿意开的。” 白仙草冷笑道:“我在这里开酒店房间是因为我今天下午有工作在这儿附近,你未免想的有点多?” 费俊捷笑了起来,女人嘛,就是要他亲口承认身份罢了。 费俊捷说道:“仙草,我们正在交往,搂搂抱抱亲一亲,很正常的。” 他说着就压住了白仙草,这下推不开了,白仙草只好踹他。 …… 这事儿能闹到公安局去,也是够牛逼的。 记者们把外面围了个水泄不通,白仙草很是淡定,她打电话给曹介,让他来帮忙。 曹介来了以后,听白仙草说完,问道:“你确定要告他?” 白仙草点头,说道:“费俊捷对我动手动脚,图谋不轨,当然要告。” 身为当红小鲜肉,身上要是有这样的指控成立,那基本就没法混了。 曹介道:“那行,我帮你。” 费俊捷却被经纪人给带走了,从另一个出口走的,白仙草不屑,一个大男人,出了事情畏畏缩缩的。 白仙草将针孔摄像机里拍到的当成证据给了曹介,她对这个事情不是很上心,反正是必赢的。 网上现在吵得很热闹呢,粉丝还在洗,雪丽抓住时机推波助澜,将和费俊捷的照片视频都发了出来,还顺便也编造了一下,说费俊捷当初对她也是先强迫的,然后后来哄她不要声张。 …… 白仙草回到家宅了两天,帮了雪丽这样报仇的忙,雪丽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白仙草收下了,说道:“仅此一次啊。” 雪丽表情有些欲言又止,白仙草说道:“有话快说。” 雪丽道:“有些对不住你,现在……” 白仙草:“咋了?” 雪丽道:“圈子里传你传的不太好听。” 由于这件事是雪丽和白仙草两人合手的仙人跳,所以肯定不会对旁人说的。 白仙草闹得这个事儿都上了热搜,圈子里的人也都知道,白仙草这两个月,先和周成分了,传说她还怀孕打胎,然后又是和桑川同居,再到现在和费俊捷也能有花边新闻。 她们圈里的确很爱玩,却没有能玩成白仙草这样的,无缝衔接的也太……不要脸了。 白仙草道:“我说呢,怎么这两天群里都没动静呢,看来她们是不带我,重新去建群了吧。” 她摆摆手,说道:“没事儿,我不在乎。” 她嘴上说着不在乎,却又还是难免委屈。 宁穗知道这事,后知后觉才知道白仙草不在桑川那儿住了,跑来找她。 宁穗道:“你怎么会看上费俊捷的?” 白仙草:“……幸福的婚姻生活已经让你的智商继续下降了吗?你没看出那是仙人跳吗?” 宁穗点头:“这样啊。” 白仙草懒懒的抱着被子,睡在床上无聊的刷着手机,说道:“穗穗,你觉得我很糟糕吗?我是渣女吗?我很不要脸吗?” 宁穗一把拿过她的手机,果然,白仙草看到那些辱骂她的言论,难免还是往心里去了。 宁穗道:“那些人又不了解你,你不要看这些话,都是键盘侠而已。” 白仙草道:“可是我觉得,其实她们也没说错。” 白仙草翻了个身,沮丧道:“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被骂也有被骂的价值吧。” 宁穗道:“这个事情,你和桑川解释过吗?” 白仙草道:“没有啊,他也没问呐,他都没问,我跑去解释,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我和他也没到解释这种地步。” 白仙草整个人低落的不像话,对桑川都没有争取的心思了。 宁穗道:“万一,你这么不着急,又不在他跟前,桑川要是被别的女人抢走了怎么办?” 白仙草笑道:“那就是有缘无份吧。” 宁穗苦着一张脸,“我希望你是我表嫂呢。” 这事儿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不过也有她上回来劝白仙草别太急的原因,结果白仙草真的不急了。 白仙草:“……” 宁穗走了以后,白仙草就打游戏,她最近在风口浪尖上,也不好做直播,昨天试了一次,结果满屏都在骂她,简直没法看。 晚上九点多,白仙草就听到敲门声,她吓得以为是费俊捷报复来了,趴在门眼上一看,却见着是桑川。 桑川冷肃着一张脸,白仙草开了门,笑道:“表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她心很虚,心虚的同时,却也是高兴的。 桑川道:“看你有没有被网上骂你的唾沫淹死。” 白仙草:“……我明明是受害者好不好,表哥也是要来骂我的吗?” 她委屈的眨巴眨巴眼,可怜兮兮的,就差没个尾巴摇来摇去了。 桑川俯视着她,沉声道:“我来,是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自然知道白仙草对费俊捷没什么心思,他只是想听她的解释。 白仙草道:“是我帮我一个朋友给费俊捷做的局罢了,我压根就打算跟他搞男女朋友。” 桑川点头,说道:“你这么爱多管闲事吗?” 白仙草道:“当然,看不惯那个渣男那么渣还挣钱,也是一个原因。” 桑川突然认真说道:“小白,这事关你的名誉,你做事之前,也没考虑过吗?” 白仙草道:“无所谓啊,谁又在乎呢?反正烂不烂的,我反倒有热度了,这年头,有热度就能变现……” 桑川打断她说道:“我在乎。” 白仙草仰头看他,就那么一瞬间,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chapter.183 他可真是腹黑 白仙草哭得像只兔子。 孤男寡女,女人哭得好委屈,桑川却也没有上前抱住她。 白仙草一边哭,一边心里觉得自己行情的确不太行,桑川对她原来只是动动嘴皮子的好感。 桑川给她递了纸巾,说道:“这么容易就感动吗?” 白仙草:“……” 桑川继续戳她的心:“所以你才那么好追,看似很洒脱,其实每次受伤的都是你。” 白仙草水光潋滟的眸子瞪着他。 好半天,她才说道:“是,你说的对,我没法反驳。” 她跌坐在沙发上,擦着眼泪,说道:“我做事情总是做的一塌糊涂,一地鸡毛,明明是帮朋友,却自己沾了一身湿。” 桑川垂眸,白仙草瘦小的身体透着孤独无助感,桑川来之前,并不打算帮她的,她那叫自找苦吃,就该长点记性。 但在见到她之后,桑川心底又叹气,他得妥协。 只是在白仙草面前,他没说,他没逗留多久,就要走了。 白仙草要送他,桑川道:“不用了,你早点休息吧。” 白仙草关上门,觉得桑川很君子。 她大概从来没给一个男人的评价是这个。 …… 第二天,网上有关白仙草的恶劣发言全部都清空了,好友列表的朋友也有人来找白仙草出去玩。 白仙草以为是雪丽内疚所以给她说的好话,她就去赴约了,雪丽也在,但她问了以后,雪丽摇头道:“不是我。” 白仙草道:“那是谁?” 雪丽道:“不知道啊,我还想问你呢,让键盘侠们闭嘴,肯定花了不少钱的。” 花钱啊……白仙草立马就心里有数了。 . 费俊捷的这个事情,因为白仙草证据确凿,再加上曹介这些年的人脉和能力,给费俊捷定罪是铁板钉钉的。 白仙草还收到了一笔赔偿款,她拿着这笔钱,请朋友吃了顿饭,玩了一整天。 吃饱喝足,白仙草买了些吃的,开车去了SE。 桑川帮了她,也没告诉她,还得靠她自己领悟出来,她怎么也想感谢他。 SE的安保很严,但对白仙草来说,没什么感觉,她拿着那张黑卡,对方就直接放行了,也还是恭恭敬敬的。 白仙草突然有种错觉,就是她在别处不受待见,但是在桑川的地盘里,反而有种人上人的特权感。 桑川刚开完会,下午要去见一个特区的客户,白仙草被金秘书领进来,桑川愣了愣,问道:“有什么事吗?” 白仙草将打包的饭菜放在他的桌子上,说道:“没事儿,给你送好吃的。” 桑川道:“我吃过了。” 白仙草不悦道:“那不行,我特意买给你的,你多少吃一点,不能就这么扔到垃圾桶。” 金秘书在一旁,听着白仙草这样命令桑川的话,大气都不敢出,只悄悄的退了出去。 她是个聪明人,从看到白仙草手里的黑卡,还有白仙草在桑川面前的语气,就知道未来老板娘是谁了。 说来也巧,楼下前台打电话来,说是谷小姐没有预约,要见桑总。 金秘书权衡了一会儿,对前台道:“桑总出去见客户了,现在不在公司。” …… 桑川没有拂了白仙草的心意,硬是坐下来,吃了一点东西,白仙草很没规矩的在他的办公室里到处看,架子上的摆件,她很喜欢,便说道:“这个好看,送我行不行?” 桑川看过去,那是价值百万的定制翡翠雕。 他说道:“你拿去就是。” 白仙草伸手拿过,笑道:“这个我在义务市场看到过差不多的,也就一百来块,你放在你办公室,太掉价了,下回我给你买个贵点的。” 桑川:“……” 所以白仙草是以为,他办公室的摆设都是从义务市场淘的? 这不能怪白仙草,白仙草之前工作室也心血来潮想搞点装饰,后来发现一个个挑选还挺贵的,网上打包买,省事又省钱,还好看。 桑川穿上大衣,白仙草见他要走,说道:“你下班了吗?” 桑川道:“去见客户。” 白仙草道:“我反正也没事,你带我去好不好?” 桑川顿了顿,说道:“我从来不带女人去见客户。” 白仙草问道:“为什么?我还是很会活跃气氛的,你带上我,就不担心冷场了。” 她毛遂自荐。 桑川道:“在都是男人的桌面上,我带上你,别人只会把你当一盘菜,不会尊敬你。” 这简直是应酬上的潜规则了。 白仙草顿时对桑川都更加崇拜了,她说道:“桑总,你现在浑身散发着金光你知道吗?” 桑川撇了撇嘴角,说道:“好了,你别挡路了。” 白仙草跟着他的步伐,说道:“本来是想找你玩的,你有正事那我也就不打扰你了,我跟你一起下去。” 下了楼,走在大厅,白仙草就看到了谷雨。 谷雨走上前,对桑川说道:“你就算不想见我,也不需要让金秘书骗我,说你不在公司吧。” 她美眸看向一旁的白仙草,颇有敌意的说道:“又是你。” 白仙草笑容灿烂的冲她打了个招呼:“谷小姐好啊。” 桑川冷淡道:“我还有事,你有什么事可以跟金秘书说,我回来会看情况处理。” 他说完便迈着步子走了。 谷雨喊着他的名字:“桑川!” 桑川没停,也没回头理她。 白仙草暗戳戳的说道:“表哥,还挺狠心的哈。” 桑川白了她一眼,说道:“不然我该怎么做?” 白仙草道:“人家好歹是你前女友,你这样太冷血了,估计她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要求你帮忙的。” 谷雨是个骄傲的人,不至于说这么失去理智的就找到公司来。 桑川道:“你不懂,就别瞎评论了。” 他语气里没有不耐烦,白仙草也不生气,说道;“我不烦你了,我走啦。” 桑川上了车,却又叫住她,白仙草回眸,只听他说道:“圣诞节,别忘了。” 白仙草扑哧笑出声,“当然不会忘,去你家过节,你这是暗示我要给你准备礼物是么。” 桑川不语,关了车窗。 …… 谷雨迟迟不肯离去,金秘书走了过去,笑道:“谷小姐,要喝杯咖啡吗?” 谷雨脸色很难看,说道:“金秘书,我现在没有心情喝咖啡。” 她对金秘书没什么好感,刚才就是金秘书骗了她。 金秘书道:“这儿人多,谷小姐,借一步说话。” 谷雨跟着她去了一旁无人的过道,金秘书道:“谷小姐,谷家的生意,不是SE主动抢的,你来找桑总,无济于事,市场规律就是这样的。” 谷雨没好气道:“我难道还不比你清楚吗?需要你来对我说教?” 金秘书道:“谷小姐,其实你要是想让桑总帮忙,不必来找桑总,你去找白小姐,可能会更奏效一点。” 谷雨道;“白小姐?刚才桑川身边的那位?” 金秘书点头,笑道:“是啊,桑总可是将黑卡都给了那位白小姐呢,谷小姐当初和桑总恋爱时,好像都没拿到黑卡吧。” 谷雨的脸煞白,她见了白仙草两次,每次都以为白仙草是桑川身边的小助理,就没当回事。 谷雨的脑子转过弯来,说道:“你刚才骗我,是因为白小姐和桑川在办公室对吗?” 金秘书道:“我也只是个打工的,还是得猜老板的心思混饭吃。” 这话说的,她是猜对了的。 谷雨调整好情绪,对金秘书说道:“谢谢你的提醒。” 金秘书道:“谷小姐不必客气的。” 她其实完全不用跟谷雨这么说,但金秘书也在想,白仙草那样名声不怎么样的女网红,也许……桑总只是图一个新鲜,毕竟男人选错女人的可能很大,谷小姐从家世和个人能力来说,都是更配桑川的。 两边都讨好,她都没什么损失的。 . 白仙草告别了桑川,便去了美容院做皮肤管理。 不曾想,美容院的储值卡里余额不够,白仙草正要准备充钱,身边就出现一只手,拿着一张卡递给收银员,说道:“白小姐今天的消费,刷我的。” 白仙草纳闷的看着谷雨,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谷雨道:“我只是碰巧。” 白仙草不继续刨根问底,她笑道:“谷小姐的好意,那我就心领了。” 谷雨道:“我这是有求于你。” 白仙草心里明了,她就知道不是巧合,她说道:“谷小姐,我们去休息室聊吧。” 休息室里,工作人员端上来咖啡和甜品,白仙草扣着手指甲,听着谷雨说着谷家的生意需要桑川的帮忙。 白仙草对于商业上的事情不是很懂,只听到谷雨道:“你现在可是阿川身边的红人,找金秘书都没用,我只能请求你在阿川面前帮我说说话。” 白仙草就觉得怪怪的,谷雨姿态已经放得很低了,白仙草却没那么得意。 不过白仙草还是应下来了,她说道:“我在桑总面前没那么大话语权,但我会跟他说的,只是还得看桑总怎么决定了。” 谷雨道:“那也很感谢,我现在连他的面都见不了。” 她苦涩一笑。 自从上次在会展中心出现在桑川面前,桑川回头就责问了负责人——因为谷雨并没有出入证,负责人是知道谷雨是桑川前女友,才做主没将她拦住。 白仙草是得到桑川太多优待,已经完全忘了,真正的桑川,是个雷厉风行,眼里容不了沙子的人。 他果决的态度,其实和白仙草有些像。 而谷雨心里很是不好受,假如白仙草有所犹豫或者拒绝,谷雨反倒会觉得,白仙草是在害怕惹桑川不高兴。 可偏偏白仙草很淡定的应下来了,完全没有什么担忧。 这是一种无形的宣告,宣告着她在桑川心头的地位有多特别。 白仙草道:“求人办事就是要有契而不舍的精神,何况桑总这样的,谷小姐你还要多努力才是,你每天都在楼下等着的话,桑川总有一天会见你的。” 可这在谷雨听来,就是耍无赖的行径,谷雨心头不屑。 谷雨心里想,难不成白仙草就是靠这样厚脸皮的心思才靠近桑川的吗? 难怪呢,桑川那样冷酷的人……可能太端庄得体真的无法近他的身。 . . 白仙草做完美容,就去了桑家。 她有些困,就回房间睡了一会儿,那房间,即便她搬走了,却已经默认是她的房间了。 白仙草抱着三花睡了两小时,睡醒以后,看了眼表,连忙下楼。 桑川刚回来,将大衣脱了挂好,见到白仙草很意外,没想到她今天会过来。 白仙草对他说道:“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桑川道:“说吧。” 白仙草道:“谷雨说,她家现在生意不行,好多客户都被SE的商务给截走了……想让你帮帮忙,可不可以留几个。” 桑川喝着水,神色淡然,他其实是没想到,谷雨居然会愿意低头找白仙草当说客。 桑川道:“那我那些商务这个季度的业绩,该怎么结算呢?” 白仙草哑然。 桑川道:“商务们辛辛苦苦的为了绩效奖金奔波,将客户给谈了过来,因为她谷家做不下去了让我帮忙,我就要将手下员工的努力付之一炬吗?” 他的语气有些重,白仙草听得出来,他不高兴了。 白仙草撇撇嘴,无奈道:“你说的很对,我明白的,不帮就不帮,我只是帮谷雨这么一提而已,你别生我的气啊!我就是个传话筒!” 桑川眯了眯眼,问道:“你收了谷雨什么好处?愿意帮她传话?” 白仙草道:“她请我做了美容。” 桑川:“……请你帮忙的价码也太低了。” 他开始思考,以后白仙草在他身边久了,那些个找她办事的人,这么简单就能让白仙草帮忙,可怎么办。 白仙草没想那么多,她反正是觉得占到便宜挺开心的。 只是过了两天,白仙草就收到了金秘书送来的美容院会员卡。 白仙草问道:“这是……?” 难不成金秘书也要求她办事? 金秘书道:“这是桑总让我给白小姐办的会员卡,里面储值了一百万,桑总说了,白小姐先用着,用完了找我就行。” 白仙草:“……” 前脚拒绝了她帮谷雨的事情,后脚就给她送来了美容院会员卡,摆明了就是让白仙草以后消停点,别收到人家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他给卖了。 白仙草又举着那个卡,问金秘书道:“这里面的钱,可以提现吗?” 金秘书:“不能,桑总说了,白小姐只能自己消费掉。” 他还不清楚她那点小算盘。 白仙草呵呵冷笑了几声,说道:“他可真是腹黑。” 金秘书把白仙草的原话转述给了桑川,桑川听了,反倒有些愉悦的样子。 . 没帮上谷雨的忙,白仙草也要硬着头皮跟谷雨说清楚。 她上回加了谷雨的微信,白仙草也不想当面说这个事儿,就微信告诉她了。 谷雨漠然道:“我知道了,总之还是谢谢你。” 白仙草回了个表情包,表示没什么。 谷雨问道:“你和桑川交往多久了?” 白仙草如实回答道:“我们没有在交往,普通朋友关系。” 谷雨对白仙草道:“阿川是不会有女性普通朋友的,从来不会有。” 白仙草了然于心,却也没解释。 . 白仙草拿着美容卡,请宁穗去做了美容。 宁穗得了便宜还卖乖,说道:“我也有一张VIP卡,恒生送我的。” 白仙草:“那也没见你请我用。” 宁穗道:“你没说啊,我也没想起来。” 白仙草:“别解释了,你就是塑料姐妹花,你不爱我。”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宁穗全身都做完spa,裹着浴袍,问道:“圣诞节要来我家吗?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白仙草嘲笑她道:“怎么?你这才结婚不到半年,已经和庄恒生进入老夫老妻状态了吗?圣诞节都舍得邀请我了?不怕我这个电灯泡太亮吗?” 宁穗道:“不怕,有有的瓦数比你亮多了。” 白仙草阴阳怪气道:“我不去你那,我和我亲爱的表哥一起过。” 宁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是不是该提前准备一下?这离圣诞也没有几天了吧。” “准备什么?” 宁穗道:“情.趣.内.衣啊,香氛啊,之类的。” 白仙草:“……你想到哪里去了?除了我和桑川,还有凯姨啊凯姨,我是要去过一个很纯洁的平安夜圣诞节的。” 宁穗不屑的笑,摸着白仙草光滑的小腿,说道:“是么?那你今天来做全身脱毛干什么?你刚才明明还在问医生可不可以做特殊护理。” 白仙草:“……” 她脸红道,“有备无患嘛,但你说的内.衣香氛什么的就太刻意了。” 宁穗幽幽道:“看来你已经有想发了嘛。” 白仙草没说话。 其实她也是很犹豫的,总觉得如果平安夜搞暧昧这么直接和桑川本垒打了,有可能之后也并不会长久。 她对于和桑川的关系走向,很困惑,很迷茫,她不知道该怎么行驶。 chapter.184 总该给点甜头吧 白仙草今年的圣诞节似乎成了一个香饽饽,凯姨和桑川提前和她打过招呼了,宁穗也邀请过她,而现在,周成母亲居然也来邀请她一起过圣诞。 白仙草觉得太过于意外,又觉得荒谬。 周母态度很谦和温柔,只是多了一丝恳求,她说道:“小白,你一个人在江城,不如来我家和我们一起过圣诞吧,周成爸爸也想见见你呢,周成也很想你。” 白仙草说道:“阿姨,我和周成已经分手了,还是你开导的我,阿姨不记得了吗?” 周母沉默了三四秒,叹了口气,说道:“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了阿成对你的感情,他对你是认真的,你们分手以后,阿成的状态就很不好。” 白仙草道:“没有误会,阿姨提醒的很及时,如果真的等到我见到周妮才醒悟过来,那我会更恨周成的。” 周母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兜圈子,便说道:“小白,周妮今年圣诞也会来了,她是听说了阿成因为你很消极,特意回来劝周成和你和好的,我们全家……都很支持你和阿成在一起,阿成现在只喜欢你,你再考虑考虑吧。” 如果不是为了儿子,想必周母这样的女性应当不会低声下气的恳求白仙草一个小辈。 白仙草却也还是没有给周母面子,她甚至觉得这一家人有些奇葩了。 白仙草直接拒绝了,也表示之后不想再有联系。 周母脸色就有些难看了,她说道:“小白,以你的家世,以你的能力,你都是高攀不上我们周家的,更何况你当网红,还和小明星搞来搞去的……我一开始说你像我家小妮,现在都觉得是侮辱了小妮,阿成心里有你,不然我也不会来求你。” 话说开了反倒好,白仙草可以肆意的辱骂回去。 白仙草厉声说道:“你们周家有什么了不起的?有钱的人那么多,却也不是每个有钱人家的儿子对自己姐姐有非分之想的,你们不嫌自家丢人难堪,我还嫌弃恶心呢。我一个女的,二十一世纪了,想和谁搞就和谁搞,至少我可不吃家里的窝边草。” 周母被她骂得脸青一块紫一块的,拎着包就走了。 …… 白仙草给桑川准备的圣诞礼物是一个手工围巾,红色的,知道他根本就不会戴出去,所以不是她自己织的,而是网购的,不过她还是会跟桑川说,这是她辛辛苦苦织出来的嘿嘿。 整个城市,大街小巷都是圣诞气息,白仙草甚至觉得现在过年都没有过洋节的气氛浓厚了。 平安夜这天,白仙草一大早就开车去桑家了。 只是没想到凯姨不在,桑川端着白色马克杯站在落地窗前喝咖啡,一身白色针织毛衣和黑色的休闲裤,浑身看着都没那么冷淡了。 白仙草脱了大衣,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了,她喘着粗气,对桑川说道:“你站那儿干嘛啊?快来帮我搬一下,累死了。” 桑川放下杯子,走了过来,说道:“你这是买了什么?我这儿又不缺。” 白仙草道:“圣诞树啊,还有给你和凯姨的圣诞礼物。” 桑川弯腰将那圣诞树给搬了进来,放在沙发旁边,白仙草自顾自的换了拖鞋,又去厨房找热茶喝,她开冰箱的时候看到凯姨准备好的好多食材,兴奋的嚷嚷道:“哎呀今晚的菜肯定很丰盛!” 桑川回过头看了一眼,白仙草在这儿就像是回家一样的感觉,让桑川都感觉到了不一样的鲜活气息。 这就是凯姨所说的,家中有真正女主人的感觉么。 桑川打开一个纸盒袋子,里面居然是飞行棋。 桑川说道:“你带飞行棋干嘛?” 白仙草道:“玩儿啊。” “凯姨不会玩这个。” 白仙草走过去,说道:“你不能陪我玩啊?” 桑川道:“不玩,很无聊。” 白仙草道:“那我们一起看恐怖片?听说《招魂3》新出来了,我连一二部都没看过呢,要不今晚三部一起看?” 桑川道:“你想看就看,不必问我。” 白仙草闻言,撅着嘴不说话了。 她随意的坐在地毯上,给圣诞树挂上装饰,桑川坐在一旁,也动手挂了几个彩带。 都挂好了,白仙草才说道:“你怎么一点情调都没有。” 桑川扫了她一眼,说道:“你怎么这么多感慨。” 白仙草:“……喂,什么叫做我想看就看,什么意思啊,我还不是想和你一起看吗?讲话太直男太来气了。” 桑川被白仙草指责了一番,无奈道:“你今天是特意来说文解字的吗?” 白仙草道:“不是,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看恐怖片吧。” 桑川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电影剧情一点点展开,每一个剧情都经不起推敲——没办法,他是唯物主义者。 白仙草原先坐在沙发另一头,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每尖叫一下,就往桑川那边挪动一点,电影到了高潮阶段,白仙草已经搂着桑川的胳膊,脑袋靠着他瑟瑟发抖了。 桑川开口道:“要是太害怕,就不看了。” 白仙草把头埋在桑出的毛衣里,嗅着他身上的味道,颇有些安全感。 白仙草道:“可是看恐怖片可以占你便宜,我还想继续占下去。” 桑川:“……” 白仙草贴着他的耳说道:“其实除了恐怖片,看那种片子也可以的,只是我觉得我得矜持一点,表哥觉得呢?” 桑川简直是老僧入定,美女在旁这样暗示了,他还是不为所动,气息也没乱,表情如常,他说道:“你是不是要来生理期了?” 白仙草:“……什么?” 桑川说:“听说女性在生理期前的荷尔蒙高涨,会比较主动。” 白仙草:“……” 她拿过遥控器将电视给关了,然后起身准备上楼。 没走几步,她又转过身对桑川质问道:“你究竟是对我没意思呢?还是不行啊?” 桑川的眸子幽深沉稳,就像是一口深井,他说道:“你昨晚没休息好?上楼休息会吧。” 白仙草哼了一声,上了楼睡觉。 …… 白仙草也没睡多久,饿得慌,下楼找吃的,还是没见着凯姨。 白仙草问道:“凯姨呢?不是出去买东西吗?” 桑川道:“凯姨的侄子住院了,她去照顾了。” 白仙草道:“她侄子没爸妈啊,怎么照顾人的事儿就来找凯姨啊。” 白仙草给凯姨打了电话,凯姨说道:“今天回不去了,你和阿川好好玩儿,阿川做饭的手艺也很不错,你今天有口福了。” 白仙草挂掉电话,对桑川说道:“我是客人,你好歹要给我做个午饭吧,饿死了。” 桑川头也不回,坐在那儿看书,语气淡淡的,说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白仙草:“……那我点外卖吧。” 她是不可能做饭的,炸了厨房的可能性更高。 白仙草有些沮丧,她自己想象中的圣诞可不是一个人在这里吃外卖。 凯姨肯定想着自己走了给他俩腾出个二人世界,但桑川这样的反应,让白仙草觉得自己还不如去医院和凯姨一起过圣诞。 白仙草吃完饭就上楼打游戏了,她觉得自己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为什么桑川这样不给她面子,倒像是她很脸皮厚。 白仙草心想,今天自己特意换的一套新内.衣,算是瞎费功夫。 …… 白仙草打游戏打了一会儿,然后又打开上午没看完的恐怖片看了起来,她四周都是零食,薯片碎屑掉到地毯上,她也毫不在意。 她刷完了三部电影,看了眼窗外已经天黑了。 白仙草下楼准备去做热红酒,却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对话。 男的是桑川,女的是谷雨。 白仙草很是不悦,谷雨什么时候来的,她居然都不知道。 但听对话,谷雨应该是刚来不久。 桑川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还是请回吧。” 谷雨道:“阿川,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我会很乖,很听话,我不会像之前那样打扰你让你心烦了,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桑川冷声道:“你现在所做的,与你嘴上说的,很矛盾,不是吗?——请回吧。” 白仙草隐藏在角落里,看到谷雨上前从背后抱住了桑川。 白仙草心里怒骂:草!你居然摸他的胸肌!我都没摸过! 转念一想,谷雨以前和桑川谈过恋爱,估计也睡过的,摸个胸肌也不算啥…… 这样想着,白仙草更气了,更多的是嫉妒,嫉妒的要发狂。 桑川却也没有推开谷雨,而是举起手机,打了个电话,语气有明显的压迫感,“四号别墅区,你们安保人员未经业主同意,放了一个人进来,十分钟以内将人带走。” 谷雨浑身僵硬的松开了桑川,她已经是放下尊严来找他,主动成了这样,却不曾想,桑川会这样对待她。 谷雨哭着说道:“你对我就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我哪里比不上白仙草那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了?她那么脏,私生活那么乱,也没有背景,她哪里好了?桑家不会允许那样的女人当未来的女主人的,只有我,最适合你的。” 桑川转过身,一双眸子里透着冷意让谷雨打寒噤,可她知道既然已经激怒了他,那她也不介意将话说得更明白些。 谷雨继续道:“我们谷家,就算再不济,那也是有底子有人脉的,你娶了我,我会好好当你的太太,人前你也有面子,人后我也会很老实。” “你喜欢白仙草,你可以另外养着她,我不介意的,只要她也规矩不冲撞到我面前来,我会装作不知道她的存在,我已经退步到这儿了,阿川,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白仙草正想冲出去扯这个女人的头发,就见着桑川拽着谷雨的手腕,将她给拉到门外,谷雨被他拽的脚步都趔趄。 遥遥的,白仙草听到桑川只回了谷雨一个字:“滚。” 桑川将门关上,折返回厨房,洗了手。 他素来涵养好,且谷雨是个女人,桑川没动手,只是他心头不悦,脑子里已经在计算着要以更快的速度蚕食掉谷家的市场。 桑川听到脚步声,就见着白仙草头发有些凌乱的站在自己面前,她皱着眉,表情很生气。 白仙草道:“你那么快把她赶出去干嘛?我想打她一顿!” 桑川却不回答,只问道:“饿了吗?” 白仙草点头。 桑川道:“我来做晚饭。” 白仙草呆呆地愣了一会儿,见着桑川动作娴熟的洗了菜,在砧板上切菜,她才说道:“我真的很生气,她那么骂我,你都没帮我骂回去!” 桑川道:“我并不会骂人。” 白仙草越想越觉得谷雨的话太难听了,而且还是当着桑川的面骂,她一下子就从气愤过渡到了委屈,非常的委屈。 “你是不是心里也这么看我的?只是你不说罢了。”白仙草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道,“你也觉得我脏对不对?我谈了不少男朋友,今天还不要脸的想睡你。” “我还很自作多情,凯姨对我好,你不过是为着凯姨对我客气罢了……” 她一下子感慨特别多,脸涨得通红,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转身就上楼拿了东西要走人。 桑川快步拉住了她。 白仙草甩开他。 桑川道:“白仙草,你除了逞口舌之快,除了一走了之,你还会什么?” 白仙草抬头瞪他,却又的确没的反驳他。 桑川那张硬朗好看的脸上是一片淡然,但他眼神认真,他继续说道:“你对我而言,是特殊的。” 白仙草心跳得很快,想着难不成作了这么一下,桑川沉不住气了,对她告白了吗? “我希望,我对你也是特殊的。” 白仙草小声道:“当然是……特殊的。” 桑川冷哼了一声,说道:“哪里特殊了,你不是也打算对我先吃干抹净再渣女逃跑?” 白仙草:“……我没有!” 桑川道:“看来你也不是很了解你自己。” 白仙草:“说话要有凭据的!” 桑川道:“凭据就是迟勋,是周成。” 白仙草:“你……你这是什么依据啊?你和他们不一样的!” 此话一出,白仙草突然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有些耳熟。 对上桑川那嘲讽的眼神,白仙草反应过来了。 这简直就是狗血都市言情剧里面,三心二意的渣男在面对现任女朋友时说的话一模一样——“亲爱的,你和她们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 白仙草震撼到了,她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渣女,她从来没有劈腿过。 她觉得她对桑川是特殊的,可这在桑川眼里,却只是白仙草对他的征服欲罢了。 桑川此刻的心思就像是小白花女孩子一样,不敢接受白仙草的主动示好…… 白仙草这么想明白了,心里头就更加别扭了…… 桑川缓缓说道:“我并不介意逢场作戏,也不在乎风月游戏,我在意的是,在我们因为一时冲动在一起了以后,这份感情不足以支撑多久,怎么办?” 白仙草差点脱口而出:各自安好? 可她心头一颤,她有些害怕和桑川形同陌路。 桑川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你是我想珍惜的女人,我不想让你逃离我,躲避我,不如我们多多相处,这样就很好,不用觉得关系太过亲密而感到压力。” 白仙草此刻的脸是臊红的,她的渣女属性被桑川看了个透彻,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怕被她伤害到,而选择了保守。 白仙草态度立马软了下来,说道:“那……总该给点甜头吧,我可是很没有耐性的。” 她湿漉漉的一双眼盯着桑川的唇,什么企图简直昭然若揭。 桑川垂眸犹豫了下,而后俯身亲了她一下,就一下,蜻蜓点水一般。 白仙草瞪圆了眼睛,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她此刻脑子里闪过的是《西游记》里面猪八戒吃人参果那一集,猪八戒吃人参果太快了没尝到味道。 她现在就是那猪八戒一样的感觉。 桑川转身就继续去厨房做菜了,并说道:“你与其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不如来帮我打下手。” 白仙草跟在他后面委屈兮兮的说道:“你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了,怎么还这么纯情啊!我第一任对象打啵儿都是舌吻!” 桑川:“……” 桑川的脸色阴冷吓人。 白仙草继续吐槽道:“表哥你这么纯情,该不会还是处男吧……我的天啊,难怪你心思这么重这么保守!是怕我不对你负责到底是吗?没关系的,我经验丰富老道,我可以教你——唔。” 白仙草说不出话来了,她嚣张的气焰被吞没在了桑川的法式热吻里。 白仙草浑身发软简直,全靠桑川的手臂托着她的细腰才不让她瘫下来。 白仙草感觉要缺氧了,却又浑身酥酥麻麻的很舒服,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耳边是桑川低哑的话语:“看来你也就是嘴上吹吹牛,你的技术并不怎么样。” 白仙草:“……” chapter.185 食髓知味 白仙草在厨房待不下去了,她觉得再待下去她会化成一滩水。 她在客厅玩了会游戏,等着桑川做好饭菜。 等到桑川做好饭菜,白仙草像是饿狼一样的扑上了餐桌,直接用手就将烤鸡的鸡腿给撕了下来,那烤鸡是真的香,白仙草嘴唇上油油的。 桑川看着她,说道:“又没人和你抢。” 白仙草道:“你是不是很嫌弃我?” 桑川道:“嫌弃你,你会改吗?” 白仙草眯着眼笑:“不会。” 桑川递给她湿巾,白仙草接过擦了擦手。 两人这才正式进入吃饭程序中。 白仙草现在是知道桑川对她的特殊对待了,更加的有恃无恐,即便知道桑川吃饭不喜欢说话,嘴巴却也还是停不下来的。 白仙草道:“你做饭这么好吃,有空就应该多做,让凯姨也休息休息。” 桑川:“凯姨没有像你这般要求我。” 桑川下厨多难得,白仙草当然不会体会到。 白仙草又道:“不对,我们刚才争论的事情还没完呢,亲个嘴怎么就过去了呢?——谷雨骂我,我要教训回去!” 白仙草掏出手机,给谷雨发了消息。 没过一会儿,她哈哈的笑了起来,然后将手机页面递给桑川瞧。 “她肯定生气了。” 白仙草给谷雨发的是:“谷小姐是不是方才来过?我刚才在楼上听到你的声音了,桑川说了什么话让你哭成那样?也不留下来用个饭,今天桑川给我下厨,做的饭菜好吃极了,谷小姐真没有口福。” 谷雨没回复。 桑川看着白仙草这样幼稚的宣泄,只是无奈道:“这样就解气了?” 白仙草点头道:“谁让你把她赶走的,不然我就可以不动嘴,只动手了。” 桑川道:“……你会打架?” 白仙草理所当然道:“当然,我告诉你,什么反击方式都不如动手来的痛快。” 桑川的眼神很是复杂,却也没说什么。 白仙草幽幽的问道:“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我们以后在一起之后,我们吵架了,我肯定会打你的。” 桑川道:“我不觉得我会和你吵架。” 白仙草道:“为什么?” 桑川道:“我说过,我不会吵架。” 白仙草顿了顿,说道:“一般不会吵架的男人,都很会冷暴力……” 这样想的话,白仙草突然有些害怕。 可桑川却哼了一声,说道:“最擅长冷暴力的,不是你吗?” 白仙草愣住。 桑川将盘中切好的牛排放在白仙草面前。 白仙草的思绪瞬间就被牛排给吸引走了,她幸福的笑道:“哎呀表哥你怎么这么贴心,现在连牛排都给我切好给我吃,以后是不是还有可能亲自喂我啊?” 她这语气说的阴阳怪气的,故意在调侃桑川。 桑川道:“别这样说话,真的很矫情。” 白仙草道:“你亲我的时候不嫌我矫情了。” 桑川道:“已经后悔了。” 白仙草啪的放下叉子,愤愤的说道:“什么意思啊?” 桑川神情暧昧,视线从她的嘴唇移到她的锁骨,再到胸脯,才缓缓说道:“食髓知味,不懂?” chapter.186 我很喜欢 白仙草听到桑川的话,心里美滋滋的,表面却淡定着吃着盘里的牛肉。 用完晚饭,白仙草就去拿了她给桑川准备的礼物。 桑川看着那大红色的围巾,表情很是别扭。 白仙草说道:“这可是我特意买了毛线给你织的,不可以不喜欢!” 她踮起脚,将那围巾挂到了桑川的脖子上。 桑川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此刻一定很滑稽。 他摸着那毛巾,问道:“你亲手织的?” 白仙草点头。 桑川哼了一声:“你唬我也该聪明些,标签都没撕。” 白仙草:“……” 白仙草看着标签,表情一滞,尴尬的恨不得现在就去给那个店家打差评。 桑川将围巾取下来,说道:“我会好好收藏的。” 白仙草道:“收藏什么啊,围巾是用来戴的,又不是放着当传家宝的。” 桑川道:“你就送我这个?” 白仙草道:“那……不然呢?” 桑川颇为无奈的说道,“太随意。” 白仙草道:“我本来今天是把我自己当礼物送给你的,是你不要的,还附带个围巾,你也嫌弃,那你到底要啥?” 桑川道:“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倒不能贪心了。” 他拍了拍白仙草,说道:“平安夜快乐。” 说完他就上楼了。 白仙草追上他,说道:“不对啊,那我的圣诞节礼物呢?你给我了吗?你还好意思说我的礼物随便,你该不会都没有给我准备礼物吧?” 桑川背对着她,说道:“今晚的晚餐就是礼物。” 白仙草:“……靠。” 桑川站在二楼,转过身对她笑,白仙草一瞬间浑身都酥了,她就觉得桑川平时不笑是正确的,这简直是祸国殃民的笑。 桑川说道:“不满意?” 白仙草呆呆地说道:“满意。” 桑川道:“早点睡,晚安。” 白仙草觉得自己被桑川吃的死死的,他不给,她居然也没有闹的心思,只是在想,桑川真的好有魅力,她都不敢确定,这个男人真的是喜欢她的吗? …… 白仙草睡不着,跑去厨房煮了热红酒,回到房间里一边喝酒一边随便看视频。 玩到两点多的时候,白仙草倒在地毯上裹着毯子就睡着了。 只剩下房间里电视机里综艺节目的哈哈声效,不停变换的画面灯光照射在白仙草文静下来的小脸上。 门被轻轻推开,桑川走到白仙草身边,伸手戳了下白仙草的额头,似在试探她究竟是不是真睡着了。 没反应,白仙草睡的死。 桑川轻柔的将白仙草给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 白仙草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起床,手上有些异样,她揉了揉眼,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副铂金手镯。 白仙草猜到肯定是桑川送的。 白仙草下了楼,就要找桑川嘲笑他一番,明明昨天晚上高傲的说没给她准备礼物,还不是半夜偷偷摸到她房间里,充当圣诞老人送礼物嘛。 然而别墅内空无一人,白仙草给桑川发消息,问道:“你去哪儿了?” 桑川道:“上班。” 哦也对,今天周一。 白仙草拍了手腕的照片,给桑川发过去,说道:“圣诞老人,我很喜欢。” 这应该是她度过的最轻松又舒服的圣诞节了吧。 . 白仙草洗漱收拾了下,就离开桑家了。 她直接开车就去工作了,即便前一阵子网上骂她的人很多,可流量就是钱,还是有不少甲方愿意来找她的。 这次也还是和雪丽一起,工作结束后,曹介打电话说,有一些诉讼案的事情要跟白仙草说清楚。 白仙草就约在了咖啡厅,曹介来了以后,跟白仙草交代了费俊捷赔偿的打款进展,白仙草点头,曹介办事情很靠谱,当初庄恒生的事情,他就办的很周到。 虽然曹介之前追求过白仙草,白仙草拒绝了,如今曹介已经有家室,也有个小儿子了,两人见面倒是没有多尴尬。 曹介说完了该说的,白仙草正想着要不要请曹介吃个饭,好表达下感谢之情。 她犹豫的时候,瞧着曹介的表情也有些欲言又止。 白仙草调侃道:“我正想着要请你吃饭呢,你这表情,是不是已经在想拒绝我的理由了?” 桑川扶了扶眼镜,笑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有件事要不要告诉你……” 白仙草道:“曹律师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说话不说半截吗?你这都开了口,还是说完吧,我听着呢。” 曹介说道:“前几天,在法院碰到了迟检察长,他突然就说请我吃饭,我们当律师的,和检察官打交道是必须的,我也没拒绝,就去了,不过吃饭的时候,迟勋问的大多都是小白你的事情,我知道的就都说了。” 白仙草:……你知道啥啊你就说了。 但她面上还是带着笑,说道:“曹律师,看来今晚这饭,我就不请你吃了。” 曹介道:“你和迟勋,真的很可惜,小白。” 这话已经不止一个人在白仙草面前说过了,事到如今,迟勋都已经结婚了,还说这话,只是让白仙草觉得很难堪。 白仙草道:“他都是要当爸爸的人了,还惦记老婆以外的女人,这样是不对的,下次曹律师见到他,最好这么提醒他一下。” 曹介点头,感受到了白仙草的不悦,便没说几句就告辞了。 雪丽从外面打了电话进来,曹律师走了,她才说道:“小白,周成被打了。” 白仙草:“……不是我干的。” 雪丽白了她一眼,说道:“当然不是你,你猜是谁?” “谁?” “迟检察长,就昨天晚上的事儿。” 白仙草扶额,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交男朋友太多,总有那么两个,是喜欢搞事情的。 . . 迟勋从曹介那里所知道的,就是一句:“小白并没有和桑产交往啊,我都问过她的。” 迟勋又问道:“她和费俊捷呢?” 曹介笑:“小白的性子,你也知道的,喜欢多管闲事。” 曹介把雪丽和费俊捷的事情说清楚了,白仙草完全就是为了替雪丽报复,才这么做的。 曹介:“小白对这个案子也不是很上心,她没被占便宜,我是她的代理律师,她都跟我说得很清楚。” 迟勋心里头别扭,他也不是没看到网上那些骂白仙草的话有多难听。 白仙草也就是表面上显得很跋扈嚣张,其实别人欺负她,她的还手能力很弱,总被人欺负,又装出一副没被欺负到的坚强样子,很让人心疼。 迟勋道:“那你知不知道她跟周成?是因为什么分手的?” 曹介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他接手白仙草的案子的时候,压根就没见过周成。 迟勋喝了不少酒,回家以后,白珍珠觉得迟勋醉的很奇怪,便说道:“你都很久不喝酒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迟勋躺在沙发上摇了摇头,恍惚中以为是白仙草在给他擦着脸,他拉过那双手,闭着眼说道:“你真的过得好吗?” 白珍珠愣了愣,说道:“我过得很好。” 她嫁给了最想嫁的人,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生活。 迟勋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我过得很不好。” 白珍珠将手里的毛巾甩到了一边,扶着腰就回了房间。 她如今完全不像婚前那样讨好迟勋了,稍微也有那么些仗着肚子里怀着孩子,而不用小心翼翼的生活了。 白珍珠太了解迟勋,他不会做出抛妻弃子的行为,即便他心里不开心,却也还是会将这个婚姻维持一辈子直到死去。 …… 迟勋心里似在下坠,特别想弄清楚白仙草和周成分手究竟是什么原因。 人都是很矛盾的,他既希望是白仙草玩周成玩腻了主动提的分手,又希望是周成主动甩了白仙草,因为如果是后者的话,白仙草受了伤,可能才会意识到他以前对她有多好。 迟勋也想与自己无关了,自己已经是快要当父亲的人了。 他硬生生压住了去找白仙草问清楚的冲动。 圣诞节前夕,父亲迟峰突然说,要和周家一块聚聚。 迟勋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奇怪,只听到白珍珠说道:“这是我提议的,听说周伯伯的儿子现在还单身,我想着勋哥你的远房表妹不也还单身吗?只是人在国外念书。咱们两家可以先联络联络感情,到时候等表妹回国了,安排她和周成相亲,彼此都不排斥啊。” 迟勋只觉得吃不下饭了,他好半天才说道:“你倒是挺有心。” 迟峰慈祥的说道:“珍珠本就是个细心的孩子,会张罗,家里才能兴旺。” 迟勋离开了餐桌,说道:“我先回去了,你们慢用。” 白珍珠看出来迟勋不高兴,只是心里更加爽快。 这大概就是夫妻的最终归属,像是最亲密的敌人? 白珍珠回到家,进了书房,跟迟勋说道:“时间定了,平安夜去周家,听说周家一直在国外的女儿女婿今年也都回来,肯定热闹。” 迟勋头也没回,只是冷声说道:“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喜欢做媒?和你母亲学的吗?你们都觉得安排别人的婚姻很有意思?” 在迟峰和白母面前没有说什么,但回到家,迟勋终于还是没忍住。 白珍珠嘴角噙着讥诮的笑,说道:“哪儿来这么大火气啊?周家也是很有潜力的,和他家做上亲,于我们都有好处的啊。” 迟勋说道:“你哪里是想着好处?你分明就是又找到一个可以给你妹妹添堵的方式。” 白珍珠问道:“怎么这样说?” 迟勋道:“你心里清楚,何必让我挑明。” 周成是白仙草的前男友,白珍珠现在又想着法子让迟家和周家有关系,白仙草知道了心里该有多膈应。 白珍珠软下声音道:“老公,你想的未免有些多了,我真的没想那么深,再说了,表妹和周成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我们和周家关系好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迟勋关了电脑,绕过白珍珠,不想和她说话。 …… 平安夜那天,迟勋也还是拗不过,迟峰和白珍珠都去了,他没有不露面的道理,白母没去,她不受名媛圈的待见,就不去周家让周母不痛快了。 周家气氛很好,迟勋见到了周妮,周妮很漂亮,像极了周母。 周妮在厨房和丈夫丹尼尔做饭,周父和迟峰坐在客厅聊着天,白珍珠也去厨房找周妮聊天。 迟勋觉得闷,便去了院子里抽烟。 倒是让他听到了周成在和周母说话。 迟勋掩藏了下身体,听到周母说道:“我亲自去的小白家里,求她过来,她拒绝了,阿成,别想她了,她不值得你这么深情,我看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多爱你。” 周成烦躁的说道:“妈,你去找仙草,有和我商量过吗?你跟我说是一套,你当着仙草的面,说的又是什么样的话呢?” 周母道:“我说你很爱她,我求她和你复合,是因为我不想看到我唯一的儿子现在因为一个女人茶饭不思的!倒是你那个心上人,说话呛人的很,我气不过,就骂了她两句。” 周成听到此话,站起身,问道:“你骂她什么?” 周母道:“我骂她高攀了我们周家!你紧张什么?我能怎么骂她?我又不是她那样的小混混,三十多岁了还和各种男人搞来搞去……” 周成道:“妈,你这么说就太过分了。” 周母说,“是我的错,我不该那天跟她说,说她像你姐姐,我应该晚很久再说的,应该让你和她多谈一段时间,那样你会更能看穿小白有多不好,分手了也不至于这么颓败。” 周成不欲再听下去,他说道:“晚上我不在家里吃了,别找我。” 周成转身就往外面走。 周母摇了摇头,回了别墅里。 迟勋叼着烟,烟已经烧到一半了,他长长的吐出烟气,而后将烟扔到了地上,皮鞋碾灭,然后跟上了周成。 周成刚走到大门外,迟勋便上前将他抵在粗糙的水泥墙面上,迟勋比周成壮硕些,再加上周成这些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头晕目眩的,也没力气,被桎梏住都反抗不了。 迟勋照着周成的那张脸就打了一拳,周成闷哼了一声,嘴角带着血迹。 周成站直,看清是迟勋,反倒笑了起来,说道:“怎么?嫉妒了那么久,现在才动手?” 迟勋道:“你把小白当替身?” 周成愣了愣,而后抬眼说道:“仙草跟你诉苦的?” 周成这句话,在迟勋看来,就是承认了。 迟勋怒的又上手打了周成两下。 周成也很来气,年轻人血气方刚的,没吃饭拳头也是硬的,很快就和迟勋扭打在一块。 …… 周母回到别墅,习惯性的就看了眼门边的摄像,震惊于周成居然和迟勋在门口干架,连忙喊着周父丹尼尔出去拉架。 两家人幻想里的和谐平安节,就这样糊了,还带着敌意。 …… 迟勋一言不发的就走了,连客套话都不愿意说。 在他心里宝贵的白仙草,居然会被周成这个小子当替身,他没法忍,他就觉得白仙草被伤害了,糟蹋了。 他开车去了白仙草的家,按了门铃没人应。 迟勋下了楼,看着白仙草的那层楼,没亮灯,她不在家。 迟勋打电话给白仙草的朋友,他觉得白仙草那么爱热闹的人,平安夜肯定是和朋友们一起疯玩吧。 朋友们都说白仙草不在,也并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迟勋思考了一会儿,打电话给了宁穗。 “你肯定知道,小白在那儿吧?” 宁穗沉默了两三秒,然后说道:“迟检察长,你是有老婆的人了,你的老婆还是白珍珠。” 迟勋语气不耐:“我当然知道,不需要提醒。” 宁穗道:“你找小白,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迟勋道:“有。”他又问道,“周成和小白分手,小白打胎,是你陪着的吗?” 宁穗道:“不是我,我当时在外地,是我拜托桑川照顾她的。” 迟勋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他在白仙草最需要人陪伴,最脆弱的时候,对她说那么重的话,也没关心过她。 好在桑川似乎对小白没什么情意,不然就会趁虚而入了。 “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 宁穗道:“……在桑川家里。” 宁穗想跟迟勋说清楚,小白现在很幸福,不需要他自认为深情的关心,可迟勋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 迟勋开车去了桑家,正碰上从桑家出来的谷雨,都是圈子里的,谷雨也认出迟勋,但她脸上都是泪,很狼狈,也不想和他打招呼,就低着头走了。 迟勋走到桑家,隔着草坪,远远的,他便看到落地窗前正接吻的两人。 迟勋自嘲的笑了,他原本还很自信的觉得,桑川和白仙草没到爱情的那一步,桑川不会看上小白,却没想到,亲眼所见的,总比自认为的有说服力。 迟勋心里也是埋怨白仙草的,她总是像蒲公英,顺着风吹到哪里就在哪里待一会儿,却不停留。 和桑川也是这样的吗? chapter.187 我忍不了了 白仙草没有太关心迟勋的事情,对于她来说,了解也没什么意义,她甚至还有些担心,迟勋这样做,白珍珠身为他的妻子,处境会很尴尬,希望白珍珠可别再给她找麻烦了。 工作了两天,本想着元旦能再次去桑家和桑川一起跨年,却不料工作安排满了,她要去杭州参加活动。 白仙草有纠结要不要推掉活动,毕竟她现在还是很想多和桑川在一块儿,联络联络感情嘛。 不过转念一想,她和桑川并没有正式确立关系,如果现阶段她都那么黏他,也许桑川就像很多男人一样,会很快厌烦了她,那就得不偿失了。 白仙草想,我好歹也是个事业女性。 她还特意在上飞机之前,才给桑川发消息—— “表哥,我元旦去杭州工作啦,跨年不要太想我嘿哈。” 她发了几个调皮的表情包。 桑川只回了一个“嗯”。 白仙草有些无语。 白仙草到了当地安排的酒店,忙得要死,下午的时候,工作人员对白仙草说,说是有人特意来找她。 白仙草心里一喜,想着该不会是那个闷骚的桑川,舍不得和她分在两地跨年吧。 她兴匆匆的跑到会场门口,脸上笑容甜腻,不过却在见到来者的那一刹那僵住了。 “迟勋?”白仙草走上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迟勋淡淡的笑,“元旦放假,找你玩,不行吗?” 白仙草看了眼他身后,迟勋知道她在找什么,说道:“我一个人来的,别看了。” 会展中心外面冷的很,零度以下了,白仙草就穿着一件吊带裙,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双细长的白腿在寒风中打着颤儿。 可她踌躇着该要怎么拒绝迟勋,如今两人的关系可不是当年说复合就复合的那种,现在瓜田李下,搞不好白仙草又要被认为是小三,被网暴。 迟勋将身上的毛呢大衣给白仙草披上,说道:“你也就今天一天的活动吧,明后两天我们出去玩玩?” 白仙草刚要说自己订了明天的机票,迟勋却自顾自的说道:“说起来,我一直工作忙,从来没和你出去玩过,你以前还总埋怨我。” 他笑容温柔,也有种疲惫感,白仙草忽然就不忍心拒绝他了。 白仙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迟勋道:“网上看到活动方发布的嘉宾信息了。” 白仙草“哦”了一声,她想着还好不是宁穗之类的姐妹透露的,不然她真的要生气了。 白仙草故意问道:“那你老婆呢?你跟她说了吗?” 迟勋淡淡道:“你什么时候那么关心白珍珠的想法了?” 白仙草道:“她对我来说,不止是白珍珠,还是你老婆,户口本上的那种。” 迟勋道:“小白,你先去工作吧,我在酒店等你。” 白仙草轻叹了口气。 她点点头,说道:“那我先进去了。” 白仙草心里头有些压力山大,按照她的脾性,她习惯躲避,但眼下她清楚,躲避解决不了问题,迟勋这样的状态,对谁都不是个好事儿。 白仙草反复的回忆着,当初她和迟勋分手,很多想法都说的很清楚了。 白仙草不禁往比较暗黑的方向去想,难不成白珍珠怀孕了,迟勋是忍不住那啥,才回头找她的吗? 想到这个,白仙草就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 …… 活动结束,工作人员叫上白仙草一起去吃饭,白仙草道:“不吃了,太困了,我回去睡觉了。” “吃完饭再休息,最舒服了。” 白仙草道:“不行,会胖,我可是网红,哪儿能胖呢。” 她转身就给迟勋打了电话,说道:“我工作结束了,出来吧,你挑个地方,我们吃顿饭聊吧。” 迟勋道:“我已经定好位置了,是你喜欢的日料。” …… 日料包厢间,白仙草叫了日式清酒,给迟勋倒了一盅,说道:“我本来不想见你的,你是已婚人士,我该避嫌的。” 迟勋道:“小白,你也犯不着总提我是已婚人士,我自然比你更清楚这一点。” 白仙草看向他的手指,说道:“你连婚戒都没戴,你清楚什么啊清楚。” 迟勋哂笑:“你观察我倒是仔细。” 白仙草问道:“元旦跑来找我,有什么意义呢?” 迟勋的神情很是寂寥悲伤,他一眼不眨的盯着白仙草的面容,那明明是和白珍珠一样的脸,可因为太过熟悉,他就是能将白仙草和白珍珠分的很清楚,清楚到骗不了自己。 迟勋道:“小白,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是想得很清楚了,我对你,才是最好的。” 这样自大的话,白仙草也不是没听过,以前和迟勋谈恋爱的时候,迟勋就这样评价过,他说白仙草太作了,能忍受白仙草的也就他迟勋了。 白仙草以前深以为然,但如今不这样想了。 桑川对她很包容,很惯着,还会默默给她收拾烂摊子。 白仙草道:“迟勋,我以为你娶白珍珠的时候,就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迟勋道:“是,我想的很清楚,我以为我会甘心和做一辈子夫妻,我以为我能接受的。” “可是当我看到你过的不好,我看到你被周成伤了心,我看到你现在又同样的要受桑川的伤害,我没有办法就这样坐视不管,我心里有你,我忍受不了我喜欢的人,过得不好。” 白仙草吃着刺身,听着迟勋这样的话,只是无奈,她说道:“你知道什么了,就说我过得不好?” 迟勋道:“周成把你当成替身的事,我知道。你现在和桑川在暧昧,我也知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因为桑川照顾了你?小白,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们都只是在玩弄你,因为你很好,也看起来很潇洒,他们觉得玩弄你会造成的成本损失都是最低,而不是真的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白仙草琉璃般清澈的眼看着迟勋翕合的唇,诚然,她知晓迟勋是为她好,自以为是将她从泥沼里拉出来……可白仙草还是很失望。 原来她谈了那么久的前男友,还不如相识几个月的桑川了解她。 白仙草道:“迟勋,好像以前你也是这样,我说我很好,我说我想得很清楚,你总是这样高高在上,就像是我人生的审判者一样,非要用你的判断,说我人生的错误。” 迟勋道:“小白,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没有高高在上,我是真情实感的在为你好。” “为我好,这本身就很不尊重我。”白仙草脸色冷淡,“你也不尊重白珍珠,她是你妻子,你娶了她,没能得到你以为的和谐幸福家庭,她现在还怀着你的孩子,你转头就来找我,你知道你这样的做法,在我看来是什么吗?” “我一点也不觉得开心,我只觉得,你果然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可以不把别人的人生,别人的想法考虑在内的人,迟勋,你真的很自私。我的自私是及时行乐,不想负责,你的自私是要让别人为了你而妥协,都为了满足你认为完美的人生。” 迟勋怔怔的,他认为的深情,在白仙草眼里却能解读成这样不堪。 迟勋一副被打击到的挫败感,他一手拉住白仙草的细腕,说道:“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怀念我们以前的甜蜜时光吗?我不相信,你不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最好的吗?” 白仙草的手腕被他捏的有些疼,她说道:“是很好,我从来没有否认过那样的好,只是……那并不代表我们复合,一切就会回到原来的样子不是吗?” 迟勋喃喃着她的名字:“小白……你不可以这样对待我,你拿走了我的心,带走了我所有的快乐……” 白仙草垂眸,不去看他,她掰开他的手指,说道:“你有白珍珠了,也快要当爸爸了,往前看,你也会很幸福的。” 她拎起包就走。 迟勋对着她的背影说道:“我还是会等你,等你回心转意,等你想清楚,离婚什么的,我都可以为你做。” 白仙草拉开门,说道:“迟勋,你这次找我,我的确明白了一些事情。” “我不该对待感情那么肆意,我应该更认真的,那样我就不会伤害到你,不会和你复合两次,更是不会和你交往……是我的错。” 白仙草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 白仙草改签了航班,坐了凌晨的飞机,天还没亮,她就回到了江城。 打车去了桑家,白仙草有大门钥匙和密码,她尽量声响很轻,不想吵醒凯姨和桑川,却在抬着行李箱进了别墅后,就正好看到桑川穿着米色的睡衣下了楼梯。 桑川走上前,声音低哑,问道:“不是说明天下午的航班吗?” 白仙草低垂着头,说道:“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 桑川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充满血丝的眼,和疲惫的神色,知道她一夜没睡,在飞机上也没睡,问道:“受欺负了?” 白仙草那么爱睡觉的人,大半夜不睡觉坐飞机回他这儿,肯定有什么事发生。 白仙草道:“没有没有,甲方爸爸待遇很好,吃好喝好。” 桑川不刨根问底了,只是拎着她的行李箱,帮她提上房间里,并且不忘损她一句:“你就出差一天,带这么多东西真不嫌麻烦。” 白仙草道:“化妆品啊摄像机啊支架啊,当然重,我又不是你,一个大老板,去哪里都有你秘书帮你准备好,我一个小打工的乙方罢了。” 她大字瘫到床上,闭上眼,喃喃道:“还是你这里的床睡着舒服。” 她在酒店真的睡不着,心里烦躁不安,只觉得都是床垫和枕头的不对。 其实是心里的问题,回到桑家就好了。 桑川说道:“饿吗?要吃点东西再睡吗?” 白仙草睁开眼,说道:“你给我做吗?” 桑川道:“不然呢?难不成还去把凯姨叫起来?” 白仙草举起手臂,桑川伸手将她拽起来,像是带着小尾巴一样的下了楼。 白仙草这次倒是安静,没有在旁边叽叽喳喳的,桑川给她热了一杯椰奶,白仙草在旁边咬着吸管,看着桑川做饭。 桑川给她做的很简单的酸辣汤饺,冰箱里没有饺子了,倒是有凯姨包剩下的牛肉萝卜馅和饺子皮,桑川包饺子不太熟练,但包的也不难看,中规中矩。 白仙草盯着桑川手臂线条,一手端着盘子,一手在盛饺子,手臂肌肉微微用着力,明明那么平常,白仙草却觉得性感。 想必是有些想男人了。 白仙草不由自主的就笑出了声。 桑川道:“太幸福了?” 白仙草只好点头。 桑川起来了便也睡不着了,所以和白仙草一起将这顿饺子当作早餐来吃了。 只有餐厅厨房这里亮着两个灯,餐桌上的两人就像是交汇的两个小星球。 白仙草本来浑身冰凉,她昨晚和迟勋一起吃饭也没吃几口,心烦得很,现在吃到了汤饺,就觉得浑身都暖和起来了。 白仙草露出满足的笑:“突然觉得改签航班飞回来,还是很值的嘛。” 桑川没吃多少,碗里还有不少饺子,白仙草指着他的碗说道:“你不吃就给我吃吧,我没吃饱。” 桑川挑挑眉,手上动作将饺子推给她。 他看着白仙草吃的很香,说道:“你不嫌弃是我吃过的?” 白仙草道:“我跟你都是舌吻过的了,还计较那么多干嘛。” 桑川:“……” 他只是心里头有些异样罢了,他从来没有吃过别人剩下的,也没让别人吃过剩下的。 这样的亲密行为却也没让他排斥。 白仙草吃光以后,冲着桑川说道:“桑川,新年快乐。” 桑川道:“新年快乐。” 白仙草眼里星星亮,说道:“你昨晚几点睡的啊?” 桑川道:“十一点。” 白仙草欢呼道:“那我就是你今年第一个见到的人了!” 桑川唇角也勾了起来,笑道:“可惜我不是。” 白仙草问:“为什么?” 桑川道:“你在机场上,还有回来的一路上,已经见过很多人了。” 他起身,将碗收回厨房,白仙草跟着他,然后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身,软声说道:“表哥,我忍不了了。” 桑川嗓音还是克制着的冷清,他问道:“忍不了什么?” 白仙草道:“我想跟你告白,认真的告白,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桑川道:“你喜欢我,我知道。” 白仙草“嗯”了一声,说道:“可是我就是想郑重的告诉你啊,这才是告白的意义啊。” 桑川道:“在厨房告白,很郑重?” 白仙草:“……” 偏巧此刻她还打了一个嗝儿,桑川低笑了下。 白仙草觉得太丢脸,松开桑川跑上楼了。 她刚吃完那么多碳水化合物,又一夜没睡,还很疲累,躺在床上就昏昏欲睡。 桑川走进她的房间,见她闭着眼,脸红红的,像是睡着的样子,便说道:“刚告完白就睡的这么香,你真的认真的?” 语毕,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白仙草迅速拉住他的手,说道:“表哥,上来帮我暖个床,行不行?” 房间里是有空调和地暖的,此刻让桑川来暖床,纯属是想占他便宜。 桑川却也没拒绝,和衣就侧躺在她身边。 白仙草凑上前,将脸埋在他的胸膛。 好半天,桑川以为她睡着了,却突然听到白仙草感慨道:“表哥你的胸肌好结实哦。” 桑川:“……” 白仙草:“你那么忙还有时间健身吗?真佩服。” 桑川将她胡乱摸的手拉下来,说道:“你到底睡不睡了?” 像是哄小孩一样。 白仙草哼唧了一声,然后说道:“我睡我睡,我这就睡。” 她其实特别特别困,可是桑川在她身边,她又舍不得睡了。 她就希望能多感受一下,睡着了就感受不到了。 白仙草还是没撑住,睡了过去,桑川也适时起身,给她掖了掖被子,就离开了。 …… 白仙草睡了一整天,起床以后,却没想到桑川就坐在她房间的沙发上看书。 白仙草打了个哈欠,喃喃道:“我做梦?” 桑川看向她,说道:“你都睡了十二个小时了。” 白仙草看了眼外面,哦天啊,天又快黑了。 她都没见过今天的太阳。 白仙草立马说道:“难怪呢,我好饿。” 桑川:“……吃完就睡,睡醒就吃。” 白仙草掀起被子下床,说道:“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出差多累,唉,独立女性不容易啊。” 她跑去洗手间洗漱,洗漱回来看到桑川还没走,便笑嘻嘻的凑上前,说道:“表哥,你是不是离不开我了?在我房间等一天了吧?” 桑川无语的没说话。 白仙草又开玩笑道:“我是不是很像睡美人?这样吧,下回我睡觉,你要是想叫我起来陪你,你就像王子一样把我给吻醒,啊!这是多么童话多么浪漫的一幕啊!” 桑川合上书,对白仙草说道:“你是不是应该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白仙草一愣:“什么事?” chapter.188 真把我当成知心大表哥? 桑川道:“小白,我很信任你,我也并不认为我有资格去要求你什么,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受到欺负。” 白仙草笑了起来,只是笑容里稍显难过,她说道:“你怎么那么敏锐啊?” 桑川向她伸手,白仙草牵住,走过去,单薄的身体缩成一团坐在桑川腿边,她的头发有些乱,桑川用手给她慢慢梳着,白仙草将脑袋靠在桑川的大腿上。 白仙草说道:“表哥,我觉得我做错了很多事情,我们认识没多久,我以前其实很混账,我一直都觉得男女之间都是你情我愿的,可是现在我真的觉得,我错了,我很坏,也很不负责。” “哦,错在哪儿了?” 白仙草道:“我谈过不少男朋友吧,这个我跟你坦白,你也知道。我只是在想……我很对不起的,就是迟勋。” 在桑川面前谈起另一个男人,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剑拔弩张,反而白仙草觉得,桑川对于她来说,更可以把心里憋屈的事情说出来。 桑川却说道:“你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却还是反思自己了?” 白仙草道:“是啊,越反思越觉得自己很混账。” “你在杭州,见到了迟勋?” 白仙草突然提前回来,还开始反思自己对不起迟勋,这倒也不难猜了。 白仙草道:“是,他来找我了。” 白仙草酝酿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我真的在想,是我的不对,我当初就没想过和他在一起一辈子,我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开心,我自以为这不算互相耽误,可是却还是让他受伤了,到现在还没走出来。” “假如把我和迟勋调换过来,如果迟勋这么狠心的不要我了,我可能比他还要伤心吧,自以为走进婚姻能收了心,却发现婚姻里死气沉沉,才想着出去透口气,甚至幻想着能不能重新来过。” 白仙草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眼泪默默的留着,她蹭到桑川的裤子上,说道:“我就是很对不起他,可是我现在也弥补不了他什么。” 桑川淡淡道:“你可以做到不再见他。” 白仙草点头,反应了一会儿,抬眼道:“你吃醋了?” 桑川面无表情道:“不然呢?真把我当成知心大表哥?” 白仙草:“……” 桑川的指腹抚去白仙草脸蛋上的泪珠,说道:“换身衣服下楼,有客人。” 白仙草惊呼:“有客人你还在我这里?——是你讨厌的人?” 桑川不置可否。 白仙草换了一身衣服,和桑川并肩下了楼,就看到在客厅坐着和凯姨聊天的白珍珠。 凯姨之前听白仙草说过白珍珠的事情,如今第一次见面,和白仙草一样的脸,由于怀孕稍微比白仙草圆润一点,瞧着也更温柔,只是说话就没白仙草那么简单直白了,好似心中有九曲十八弯。 凯姨见到白仙草,明显脸上的笑意更真切些,她招呼着白仙草过去坐,说道:“你倒是真能睡,睡到现在还是阿川上去叫你起来的。” 凯姨起身去给白仙草倒了一杯柠檬水。 白仙草坐在桑川身边,对白珍珠说道:“新年第一天,你挺着肚子跑来这儿找我?是想让我一整年都不顺?” 白珍珠冷笑道:“我只是来问问勾引我老公的小三,我老公现在在哪儿?” 白仙草道:“你嘴巴最好方干净一点儿,真要论起来,谁是小三还不一定呢。” 白珍珠道:“迟勋在哪儿?你和他在杭州幽会了一天,还不忘跑回来抱桑总的大腿,姐姐我真是佩服你。” 白仙草翻了个白眼,侧过脸问桑川:“你为什么放她进来?” 桑川道:“是凯姨,认错了人,把她带进来的。” 白仙草道:“你没跟凯姨说我在楼上睡觉?” 桑川道:“忘了。” 白珍珠实在忍受不了他们若无旁人的话语,冲着白仙草说道:“白仙草,我刚才在问你话!” 白仙草这才转过头回答白珍珠:“我没有和你老公幽会,我也并不知道他去了哪儿,烦请你赶紧回家去吧。” 白珍珠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不走,迟勋不接我电话,不回我消息,他一天不出现,我就不走,我在这儿耗着你,我就不信他会不出现。” 白仙草道:“好啊,你愿意耗着就耗着,我倒是也很好奇,你几天不回家,迟勋能在意呢?” 桑川其实想叫小郑过来把白珍珠送走,但见着白珍珠脸色难看,用靠垫塞到了腰后,她的肚子已经有点显怀了,一个孕妇,桑川并不想和她计较。 况且,白珍珠怀孕的样子,让桑川不禁想到了白仙草以后若是怀孕,估计也是这样子的,便也不忍心赶她走了。 解决问题的根本,就是让迟勋过来,把他老婆给接走。 白仙草哪里能容忍白珍珠在她的地盘还这样嚣张,站起身就要上前将白珍珠给赶出去,凯姨却上前来拉过白仙草,说道:“小白,快来帮擀饺皮,你和阿川今早上是不是把我冰箱里的饺皮都给吃完了?” 白仙草:“……我哪里会擀饺皮……” 但她还是被凯姨拉到厨房了,凯姨低声说道:“她是你姐姐,就算你们关系不好,也是你姐姐,你看她也不是很幸福的样子,小白,你别跟她生气。” 白仙草嘟囔道:“凯姨脾气太好了,我学不到这个境界。” 总归是白珍珠和迟勋小两口的事情了,却还要来找她的茬,白仙草心想,难不成我看起来很闲吗? 白仙草往客厅看了过去,桑川去了阳台,在打电话。 白仙草猜测,估计是跟迟勋联系。 …… 这顿晚饭吃得很是浪费食物,白仙草就觉得吃起来也没那么香了。 白珍珠是吃不下,可她怀着孕,为了孩子也要吃,凯姨还特地问的白珍珠喜欢什么口味的。 吃完饭,桑川道:“迟勋刚上飞机,白小姐还是回家等吧,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白珍珠问道:“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在骗我?” 她现在就是要见到迟勋的人,才安心。 白仙草剥着橘子,冷笑道:“反正你就是赖在这儿了呗?你是不是看桑总脾气好,也想当桑太太了……” “小白。”桑川不悦的打断了她的胡说八道,走上前拉过她的手,“我陪你上楼去看电影吧。” “我要看恐怖片。” “好。” 他们上了楼,白珍珠还是靠在楼下的沙发上,等着迟勋过来。 凯姨坐在一旁,不时的和她说说话,也是替着桑家着想,白珍珠瞧着情绪很隐忍,万一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这可是在桑家,说不清道不明的,惹一身麻烦。 凯姨问道:“孩子几个月了?” 白珍珠道:“三个多月。” 凯姨道:“那胎该很稳了,你也要注意休息,我给你收拾好了一间房,你快去睡一会儿吧,等你先生到了,我喊你。” 白珍珠却摇了摇头,说道:“我睡不着。” 她此刻平静下来一些了,想到迟勋,依旧觉得恨比较多,这是她怀孕以后的变化。 …… 楼上,白仙草随便选了一部恐怖片,锁在沙发里看着,桑川靠在另一边,但他的注意力却并没有放在电影上。 白仙草开口道:“迟勋凌晨能到吧?” 桑川“嗯”了一声。 白仙草坐如针毡,她说道:“不行,我不能在这儿,我吃饭前你不还说,我最好不要跟迟勋见面吗?” 桑川问道:“你要回家?” 白仙草起身拿东西,说道:“嗯,我开你的车行吧?” 桑川制止她,说道:“迟勋来了,你不下去见他就行了。” 白仙草道:“我……我就是怕我忍不住下去跟他吵起来,你说他这叫什么事儿啊?我一看到白珍珠现在那样子,我就觉得迟勋也挺混账的。” 桑川道:“你居然会心疼白珍珠?” 白仙草纠正道:“不是心疼白珍珠,我是心疼一个怀孕的女人,她首先是个女人,其次才是白珍珠。” 如果不闹到她眼跟前,白仙草倒也不会这么共情。 桑川道:“所以你没有看出来,白珍珠是故意要让你这样想的吗?” 白仙草:“……什么意思?” 桑川道:“你姐姐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如果是在婚姻里受了委屈,犯不着让你知道,现在来到这儿,逼着迟勋出面,不就是想要大家都撕破脸,迟勋以后也不敢再来找你,只要迟勋来一次,白珍珠就挺着肚子来膈应你。” 白仙草:“……那我不走了。” …… 迟勋一点钟到了桑家,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阴沉着表情,进了门,就径直走到白珍珠面前,拉起她,说道:“回去。” 桑川也下了楼,双臂交叠,淡淡的说道:“迟检察长,你夫人还怀着孕,希望不要有下回了。” 白珍珠抹着泪,说道:“我不这样,你才不会回来,我是没有办法。” 在白仙草面前的强硬嚣张此刻都化成了凄惨娇柔。 迟勋对桑川说道:“谢过桑总替我照看她。” 桑川道:“我是看在小白的面子上。” 提到小白,迟勋明显受挫,他问道:“她在这儿吧?” 桑川颔首:“小白说以后都不会再见你了。” 迟勋苦笑,而后对白珍珠说道:“走吧。” 白珍珠意外于迟勋语气里的平淡,没有隐藏着不悦和怒火。 …… 上了车,白珍珠坐在副驾上,好半天才开口道:“你去杭州,就是去找仙草的对吗?” 迟勋“嗯”了一声。 白珍珠道:“难不成你想和她私奔?她没答应你?反而跑回来找桑川了。” 迟勋道:“你知道那么多,有意义吗?” 白珍珠扬声道:“我是你妻子,我知道详情不对吗?” 迟勋睨了她一眼,语气冷下来,“知道了,然后呢?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吗?” 白珍珠眼里噙着泪,斜视着他,说道:“你和她在杭州,睡了吗?” 迟勋道:“没有。” 白珍珠道:“你想和她睡吗?” 迟勋难以置信,停下车,对白珍珠说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白珍珠问道:“是因为我怀孕了是吗?所以你才找小白解决需求?” 到底是解决需求,还是存了离婚的心思,这对于白珍珠来说很重要。 迟勋抿唇,车内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喘息声。 最终,迟勋说道:“我没有需求,我现在什么需求都没有。” 他眼里死寂一片,那一刹那,白珍珠仿佛明白了什么。 白珍珠说道:“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去找仙草。” 迟勋道:“我也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去让小白不痛快。” 白珍珠怒道:“你什么意思?” 迟勋道:“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往后,不管是你有意还是无心,明面上还是背地里,都不要再跟小白过不去。” “我这不是劝告,而是警告,也包括你再打着迟家的名头出去结交些无用的人,迟家夫人的位置给了你,你也老实点坐着,但凡有一次,我们就民政局见。” 这话很重,即便是结婚之前,迟勋和白珍珠挑明了,他不会爱她,可也没说过这样的话。 白珍珠哈哈笑了起来,最后也还是妥协的说了个“好”。 但是她并没有忘记往迟勋的心口上戳刀子,她说道:“你也就敢这么辖制我罢了,仙草连见都不见你了,难受吗?你那天对周成动手,其实是挺开心的吧?我今天在桑家待了一天,桑川对仙草挺好的,你是不是以为,仙草除了你,就没有什么好归宿了,所以才那么急切的跑去杭州找她?” 迟勋不语,只是将车窗打开一个缝,深夜的冷风灌进来,让他整个人清醒无比。 这是他选择的路,只能努力让自己心如止水的走下去。 …… 白仙草在桑川这里待了两天,就也要回去工作了。 凯姨旁敲侧击的问道:“我瞧着你和阿川,是不是已经成了?” 白仙草沉吟片刻,说道:“我跟他表白了,他还没跟我表白,这就不算谈恋爱。” 凯姨默默无语,好半天才说道:“我果然已经老了。” 白仙草道:“不急啊,表哥只是有些矜持罢了。” 凯姨道:“阿川对你是很不一样的。”  白仙草稍微有些困惑的说道:“其实我很想知道,表哥他喜欢我什么。” 凯姨笑道:“这你得去问他啊。” 白仙草腼腆一笑,心里想象着桑川听到这个问题会说什么。 他一定会冷着脸说——“我倒是知道我不喜欢你什么。” 白仙草一旦深究这些个问题,就会觉得想不通,想不通的同时还会觉得,和桑川这几个月的相识相处,都像是做梦一样的舒服。 她必须承认,这是脱离了性生活带来的纯粹的相处模式,也让白仙草总是在思考,也许就这么柏拉图下去也不错。 当然她之后才意识到,其实桑川并不喜欢柏拉图,他喜欢厚积薄发,养熟了再吃才能激发身体与颅内一致高潮。 谁让他是个资本家呢,资本家要有耐心嘛,投资高,回报也会很高的。 …… 白仙草开车去找桑川的路上,听广播得知,SE已经宣布开启商业新版图了,原先没当做一回事,等红绿灯的时候上网搜了一下,才晓得,谷家大概撑不久了。 白仙草心里一喜,觉得这是桑川在帮她报复回去。 白仙草一路通畅去了桑川办公室,等着桑川开完会,她喝着奶茶,对桑川说道:“身价上亿的表哥啊,你要不要给我点肉吃啊?” 桑川道:“有话直说。” 白仙草道:“之前雪丽都能拿到你们SE一些小商品的广告,我流量现在也不比她差吧?” 她凑上前,冲着桑川挤眉弄眼,“表哥,我想做你卑微的乙方,你看可以吗?” 桑川平静的道:“PR之前调研过,你带货不行,不划算。” 白仙草:“……” 桑川又道:“你和我们的产品调性也没有交集,你还是专心开你的店铺吧。” 白仙草沮丧道:“我这不是觉得SE逼格高嘛,就算不拿你们的广告费,要是有合作,我也觉得自己的网络页面好牛逼的样子。” 桑川道:“这么虚荣的吗?” 白仙草点头:“是的,就是这么虚荣的。” 桑川笑了笑,只听白仙草又问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桑川挑眉:“问。” 白仙草:“你喜欢我什么呢?” 这样的问题,每个女人都会问。 谷雨当年问过,桑川当时说:“因为你是谷家人。” 那几个长期女伴也问过,桑川都没搭理。 现在白仙草也问。 女人究竟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呢? 桑川认真的想了想,还是说道:“我倒是知道我不喜欢你什么。” 白仙草拍掌叫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桑川觉得这个反应多少有些意外了。 白仙草兴奋的说道:“你是不是接下来还要说——我不喜欢你好吃懒做,不上进,还爱慕虚荣!” 桑川道:“现在要多加一条。” 白仙草道:“什么?” 桑川:“很聒噪。” 白仙草:“……” chapter.189 我喜欢的人 白仙草要当乙方的事情,桑川避重就轻的扯开了话题,白仙草也不继续问了。 桑川在商业上很冷静清楚,他连一个小产品都不会和白仙草这样网上风评很差的网红来推荐的。 白仙草也没有闹,她很冷静,也没生桑川的气。 只是她为了多挣一些钱,只好另辟蹊径,在各个群里面让朋友给介绍下有需求的甲方。 雪丽给她推荐了不少,按摩仪,彩妆,甚至还有两性用品…… 白仙草道:“我好久不关注你的频道,你这恰饭恰的领域也太广了吧……” 雪丽道:“被男人伤害了的心,自然需要靠金钱来弥补,钱能解决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事。” 白仙草:“另外那百分之一呢?” 雪丽道:“费俊捷他不爱我。” 白仙草哈哈大笑,看来雪丽也并没有完全走出来。 …… 白仙草接了好几个甲方的单子,又正好是快要过年了,一月底就是新年,店铺虽说生意不是太好了,可冬装也该清仓特价处理掉,争取过年前仓库能空出来。 白仙草许久没有体验到这种忙碌又挣钱的幸福感了,连桑家都半个月没去了。 凯姨有打电话来问,白仙草就忙说,等忙完这一阵子就去。 凯姨挂了微信电话,就对桑川说道:“你是不是惹小白生气了?” 桑川想了想,没说话。 凯姨又道:“前一阵子我还问她,想问问你们的进展,小白跟我说,她跟你告白了,但是你没跟她告白,所以不算交往。” 桑川喝着咖啡突然就被呛了一下,神色有些尴尬,说道:“她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凯姨道:“和我说不好吗?都要学你吗?什么都闷在心里,你看看你,人家女孩子都跟你告白了你什么表示都没有,女孩子脸皮薄的,别看小白平时大大咧咧的,那脸皮也薄,你什么都不说,她当然以为是拒绝,都不过来陪我了。” 桑川道:“她不会的,她最近是真的忙。” 当然了,桑川也在想,是不是那天拒绝了她的乙方请求,她脑子里想不开,生闷气了。 …… 白仙草忙了一整天,头晕眼花的,才想起来点外卖。 等外卖的时候,她去找了点零食吃,不吃还好,越吃越饿。 她抓心挠肝的,结果外卖小哥送了一个小时还没送到,白仙草打电话催单,外卖小哥说,车坏了,让白仙草干脆取消订单吧。 白仙草只好自认倒霉,取消订单,重新点,却发现这家店打烊了。 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没有多少外卖店还开门。 吃不到饭真的好崩溃,白仙草就觉得自己辛苦挣钱居然还吃不到饭,就因为这样小小的一个稻草,她就坐在沙发上哭。 她一边哭还一边看外卖,反正她今晚一定要吃到东西才睡。 这次的外卖倒是送的很快,只是商家老板有些不厚道,大概是快要关门了,烧的菜都有些糊了,份量也少得可怜。 白仙草怒打了差评,没吃几口,干脆拿起车钥匙,要去桑家。 …… 白仙草不开灯都能摸到厨房,她只开了厨房的灯,冰箱里有不少吃的,白仙草开心的拿了很多,忙着在微波炉加热,嘴上也不停的吃着车厘子。 桑川浅眠,略微听到一丁点动静,心里就猜测是不是白仙草,下了楼,就看到白仙草在厨房大快朵颐。 桑川进了厨房,白仙草的唇边一圈白色酸奶,她看到桑川,笑了下,说道:“我已经很小声了,还是把你吵醒了?” 桑川道:“大半夜的来我家,就为了吃夜宵?” 他不说还好,一说白仙草就委屈的诉苦起来,“你知道我多不容易吗?挣钱忙的要死,吃个饭都吃的不开心,我开车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你这儿能吃点东西……” 她说着眼圈都红了,可怜兮兮的。 微波炉里的饭热好了,白仙草转身将饭取出来,桑川看着那饭,问道:“你把剩菜放在一起拌的?” 白仙草点头,说道:“正好够我吃了。” 她用勺子舀了一勺饭放在嘴里,这才是大口吃美食的感觉。 白仙草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正吃着,桑川在旁边叫了她的名字:“白仙草。” 白仙草“嗯”的应了一声。 迟迟听不到桑川的话语,白仙草端着碗看向桑川,只见桑川俊朗的脸上是少见的认真,他说道:“把你现在住的地方退租,搬来我这里住吧。” 桑家的那个房间其实已经成为白仙草的固定房间了,但将她现在的住处退租,彻底的住进桑家,性质就不一样了。 白仙草怔怔的,问道:“租金……多少?” 桑川笑了起来,她倒是还会做样子。 桑川道:“你,租金就是你,当我的女朋友。” 白仙草捂着嘴笑了起来,说道:“做女朋友这句话之前,肯定要有个告白吧?” 桑川顿了顿,才说道:“我喜欢你,满意了?” 白仙草哼了一声,说道:“不满意,你得说出你喜欢我什么。” 她对于这个问题是耿耿于怀的。 桑川道:“因为你是白仙草。” 白仙草道:“什么意思啊?不懂。” 她就是要逼他说清楚,他这样闷骚的人,告白的时候都不说点好听的,以后还怎么能听到? 女人是听觉动物。 桑川伸手弹了下白仙草的额头,颇有些被她给缠的无奈了,说道:“许多人对我来说,都只是一个名字,但是你,在我脑海里,就是一个符号。” “什么符号?” “我喜欢的人。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喜欢是没有理由的。 桑川刚认识白仙草这个人,用他严苛的识人标准,这个女人简直浑身缺点,也就那张脸还不错,但比起他见过的女明星,肯定也是差了些的。 只是她骄纵又胆怯,坚强又弱小,很可爱。 桑川见过不少女人,可以给上很多标签,但是唯独白仙草,是可爱。 明明她都三十岁了,离“可爱”这种充满少女青春的词没有什么关系了。 可他就是觉得她可爱。 白仙草放在碗和勺子,走上前搂住他,脸埋在他的胸膛,说道:“表哥,你好会说哦,你真的是第一次告白吗?我好感动。” 桑川沉默了几秒,但还是没忍住,他几乎是将话语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嘴上的油,不要往我睡衣上蹭。” 白仙草:“……不好意思,太激动了。” …… 关系的确定,并没有什么显著的不同。 白仙草吃完饭就回房睡觉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脑子里浮起桑川跟她告白的画面,还觉得是不是在做梦。 下楼后,白仙草瞧见桑川正穿上外套要去公司,白仙草很平常的冲他挥了个手,懒懒的说道:“表哥,早上好,路上小心。” 桑川眉头轻蹙,神情有些疑惑,却也只说道:“吃完早饭,小郑就过来了,搬家的事全部交给他就好。” 白仙草满头问号:“???” 桑川却不等她有问题,就推门离开了。 白仙草在原地呆滞了几秒,惊呼道:“昨晚是真的?!” 凯姨叫着白仙草过去吃早饭,说道:“小白,过来吃早饭,阿川今早跟我说了,让我以后把你的三餐给定规律一点。” 凯姨笑得像朵花儿一样,“阿川说你要和我们一起住了,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真的很高兴。” 白仙草赧然的坐在餐桌前,还是有些不适应。 她总觉得这个恋爱关系的确定,这个开端,有些不寻常。 就……太正常了?像是回到了白仙草读书时候的恋爱一样,很纯情,纯情的白仙草想亲桑川都酝酿半天——男女颠倒的感觉,她仿佛是要拱了桑川这颗大白菜的小猪一样。 凯姨兴奋的在一旁说道:“你也不要觉得有不方便,我这个年纪了什么没见识过,你和阿川该怎么处对象就怎么处,我一定会降低我电灯泡的瓦数,让你们相处的很舒服。” 白仙草:“……” 白仙草听出了凯姨的话中话,只觉得羞耻,低头喝了两口燕麦,门铃就响了。 凯姨起身去开门,是小郑,他来得倒是挺快。 小郑对白仙草说道:“搬家公司我已经安排好了,白小姐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他们去给你搬家。” 白仙草道:“现在就去吧,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儿。” 转念一想,她这速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搬家的过程里完全没让白仙草动手,她只负责拿钥匙开个门…… 白仙草坐在沙发上,给房东商量退房的事情,租期没到,房东不给退押金,白仙草交涉了很久,房东才只给退一半。 她在打电话时候的样子,都被小郑观察到了,小郑回过头就跟桑川说了这个事儿。 …… 白仙草虽然花钱大手大脚,可是对于磨嘴皮子就能要回一半的钱,还是挺开心的。 搬家公司的人将东西运到桑家,又都给白仙草全部都收拾好了才走。 白仙草看着满满当当的房间,觉得熟悉又陌生。 她躺在床上,胡想八想的,心里有些异样。 白仙草觉得自己这次多少有些胡来了,以前迟勋让她和他同居,白仙草是坚决要让迟勋住在她家里,而不是去迟勋的住处。 这次倒好,由于太过于习惯桑家的生活,还有凯姨的照顾,桑川一句邀请,就把她给招来了…… 白仙草忍不住想到,之后她要是和桑川分手了不愉快了,她住在这儿,真的是很尴尬啊。 越想就越觉得会成真,白仙草坐起身,想着现在搬回去还来得及么…… 桑川却给她打了电话过来,说让小郑接她去SE。 白仙草道:“去SE干什么?我今天的活动量已经满了。” 桑川道:“不想当乙方了?” 白仙草:“……?!你别哄我!” 她立马就喜笑颜开的,起身穿外套。 桑川道:“你最好带上你的银行卡号,财务打款需要。” 白仙草笑道:“怎么?不是你直接给我转账吗?” 桑川道:“你这么大牌的网红,不签合同不走账,我怕你拿了钱不干活。” 白仙草道:“表哥真是越来越会抬举我了。” 她挂了电话就上了车,小郑对她的态度可是更加恭敬了,问她要不要喝水,车内温度感觉如何。 小郑已经将白仙草视作未来的桑太太了。 …… 去了SE,白仙草倒是没见到桑川,他很忙,而且金秘书直接将白仙草给带到了广告部。 白仙草以为只是简单的签合同拿产品,谁知流程这么繁冗,还要做造型。 白仙草做造型的时候,金秘书拿了合同过来,白仙草仔细看了眼,却发现合同上写的合作,是代言人。 白仙草内心的震撼可谓原子弹在脑子里爆炸,她从镜子里看着金秘书,问道:“SE好像从来不用代言人的吧……” 金秘书笑道:“所以白小姐真的是SE的天选之人,您一出现,代言人就是您了啊。” 白仙草道:“可是……可是……我带货能力很差,网评也不好,我就是个小小小网红……” 她那天只是随便问问,桑川的答复她也并未很生气,成年人的一切都是从实力出发,尤其是她们这种靠人设相貌吃饭的。 金秘书道:“白小姐不必妄自菲薄,桑总很放心让你代言的,而且此次的代言是全线产品。” 虽然这样的决策,桑川压根就没有开会听取建议,他就这样定下来了,这在金秘书的记忆里,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SE这样的高逼格的产品,边边角角的小产品都有一堆明星争合作推广,而合同上标注的却是全线产品,这简直就是给白仙草抬咖。 白仙草又翻到代言费那一页,白仙草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零。 白仙草感叹道:“这要交好多税啊……” 白仙草真的很紧张。 拍广告图的时候,白仙草就很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她也不是没拍过,可一想到这是SE的广告图,她就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本来拍两个小时就可以结束的,被白仙草硬是耽误延长了四个小时,不过摄影师和造型师们都还是好脾气,他们越是好脾气,在白仙草这个饱尝白眼的过来人来说,就觉得透露着一丝诡异。 总算结束了,白仙草赶紧想去换掉衣服,卸妆回家。 却正巧桑川下了班,居然来了这边找白仙草。 他修长的身型光是站在门口,就足以让所有人的目光移送过去,白仙草解着发卡,走过去说道:“你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我请你吃饭吧。” 桑川垂眸,淡淡道:“这不是惊喜,这是给你的礼物。” 白仙草道:“什么礼物?最近都不是我生日。” 桑川低声问道:“交往第一天的礼物,不喜欢?” 语气里颇有种讨好的意味。 白仙草抿着唇笑,桑川见她拿不下来那个发卡,便伸手给她解开。 工作人员们虽说都在各干各的,却也将桑川和白仙草亲昵旁若无人的举动看在心里,金秘书更是听到了“交往”这个词。 当初桑川和谷雨交往的时候,其实也并未公开这么宠过,都是谷雨自诩“桑川女朋友”到处炫耀。 白仙草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说道:“喜欢,超级喜欢,就是扣掉的税你回头再给我补发一个红包那就更好了。” 桑川带着她离开,并说道:“你倒是贪心不足。” …… 白仙草说要请他吃饭,这次就挑了一家高级餐厅吃的,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吃个家常馆子了。 白仙草一边吃,一边说道:“我觉得,我现在就像是你豢养的金丝雀了。” 同居倒不觉得,关键是桑川给了她代言人这样的大礼物,白仙草有些飘飘然,有些上头。 桑川问道:“什么感想呢?” 白仙草道:“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女人愿意被包养了。” 陈阿娇当初被刘彻说愿意金屋藏娇时肯定是幸福的晕头转向的,更别提如今的名利场里,金主爸爸愿意给钱又捧人,白仙草现在感同身受。 桑川轻笑出声,看着白仙草,眼神里暧昧不清。 白仙草拿着叉子指着他,眯着眼笑道:“等一下,你先别说,让我来猜一猜你想说什么。” 桑川道:“你现在是致力于破解我的大脑了吗?” 白仙草道:“不,我只是想显摆我有多了解你。” 即便白仙草认识桑川的时间不算那么的长,可是白仙草每次猜他要说的话,都是一猜一个准。 “你肯定想说,你这根本就不是包养,都没有睡到金丝雀怎么能叫包养呢——对不对?你刚才脑子里肯定在想什么马赛克的事情!” 她要是羞羞答答的倒还好,却偏偏说了出来,桑川反倒故意逗她:“我脑子里想的有很多,你最好说详细一点。” 他嘴角是一抹玩味的笑。 白仙草哼了一声,吐出一个词:“流氓。” 桑川不紧不慢的幽幽说道:“之前也不知是谁说想要亲我,又喜欢摸我胸肌,我可是正正经经的守身如玉单身汉,总被女流氓戏耍。” 白仙草:“……” chapter.190 你真的好坏啊 拌了一会儿嘴,白仙草就收到了金秘书发来的广告图,是美工修过的,白仙草打开一看,两眼放光:“这真的是我吗?p的有点太过了吧?” 金秘书道:“没有p哪里,只是调了色,修了一下皮肤罢了,白小姐本来就很好看的。” 白仙草抬头对桑川道:“你的这个秘书,嘴巴是真的会说话。” 桑川却道:“这是聘用她的要求之一而已。” 白仙草将照片举给桑川,问道:“你觉得这个照片好看呢,还是我本人比较好看?” 桑川道:“你这么喜欢问一些明知道答案是违心的问题?” 白仙草正经道:“这就跟你们男人喜欢问女人,你究竟是爱我的钱,还是爱我的人,一样啊,只不过我们女人问的领域比较多罢了。” 桑川反客为主:“哦,你倒是提醒我了,那你是喜欢我的钱财,还是喜欢我这个人呢?” 白仙草眨巴眨巴眼,单纯的说道:“我喜欢有钱的你,因为有钱带来的气场和行事风格和你没钱的时候,肯定是不一样的。但如果我只是单单喜欢有钱人的话,我的选择可就多了去了。” 桑川勾唇淡笑,“你倒是诚实。” 白仙草道:“那当然了——所以你也得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桑川扫了一眼那张照片,说道:“三维的你比较好看。” 白仙草道:“哪里好看啊?” 桑川道:“有瑕疵的美,才比较让人无法忘怀。” 白仙草:“……我真人哪里有瑕疵了?我上个月才做的美容好不好?” 在三十岁这个领域,白仙草的皮肤状态都可以说是二十岁刚出头,保养的非常好,即便工作再忙,皮肤管理也没有遗漏过。 桑川道:“你昨晚睡太晚,有黑眼圈了。” 白仙草:“……” …… 吃完饭,桑川开车带白仙草回家,白仙草道:“我发现你最近都不怎么要小郑开车了,我觉得他办事儿还是挺靠谱的,你该不会要解雇他了吧?” 桑川道:“谈恋爱为什么要第三个人在场?” 白仙草:“……” 桑川继续道:“难道你喜欢有别人在场?你才会觉得恋爱更开心?” 白仙草转过头瞪他:“表哥你真的好坏啊。” 桑川讲话真是一套又一套的,用最冷漠的表情说出最让人脸红的话。 不过说到恋爱,白仙草倒是真的很费心在想,要怎么才能更像是交往状态。 和桑川确定关系之前,白仙草和桑川的相处模式已经很亲近了,几近是情侣了,如今是男女朋友,白仙草反倒手足无措起来。 白仙草打开手机搜索着江城附近的短途游玩景点,却听桑川说道:“我下个月要去SE国外分部出差,会去一整个月,你要去吗?” 白仙草的精神头一下子就上来了,她还费尽功夫找着江城附近的游玩地,桑川已经安排好国外了。 白仙草道:“去啊,当然去啊,是不是私人飞机?很拉风的那种?要飞之前我可以跟飞机合个照吗?我要发小红书!” 桑川:“……国际航班,头等舱,你都不满意了?” 白仙草:“……霸道总裁的小说里不是这样的。” 桑川道:“霸道总裁小说里的总裁也不会是你这样的女主角。” 白仙草:“你什么意思?” 桑川:“你的男主角都已经换了好几个了。” 白仙草:“……” 桑川:“而我,不靠下.药,不靠豪取抢夺,不靠商业联姻,一个清清白白,有趣不庸俗的总裁。” 白仙草看向他,发觉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颇有股子骄傲之意。 白仙草揣摩道:“桑川,你怎么会这么了解霸道总裁套路的?你是不是会看网文啊?” 桑川:“……” 好半天,车内发出白仙草的爆笑声。 …… SE开始预告即将公布代言人的消息,一时间,各大营销号将娱乐圈内的女明星都溜了一个遍,很多粉丝也都在期待会不会是自家爱豆夺得了这个大饼。 白仙草看着网上的热议,心理压力反倒大了起来。 而到了公布代言人广告的那一天,全网沸腾了起来,白仙草的手机电话短信都爆了,微信消息也被轰炸,直接给围剿的电量不够,自动关机。 白仙草找着充电宝,给手机充上电,躺在沙发上吃零食,将手机开机后,设置了飞行模式,才得以清静些。 白仙草预感到了,网上的人,肯定会再一次把她的黑历史都扒出来,她已经无所谓了,只是想了想,还是打电话给了桑川。 桑川正在开会,看到白仙草的微信电话,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只听到白仙草说道:“表哥,我既然是你家代言人了,网上要是有人骂我黑我,你得帮我处理掉吧?” 桑川问道:“就这个要求?” 白仙草想了想,说道:“你下班的时候,大厦旁边的商场负一层新开了一家甜品店,里面主打的主打大满贯超级好吃,你买两份带回来,凯姨也想尝尝。” 紧接着凯姨在旁边嘱咐道:“阿川,我的要少糖,不能吃太甜了。” 桑川:“……” 他挂了电话,在下属们的注视下,低声对金秘书吩咐了两件事。 …… 等到桑川回家把甜品带给白仙草和凯姨,白仙草才打开手机看网上的热搜,其实大家猜测的最多的就是,白仙草背后的金主是谁,只是要把白仙草给捧进娱乐圈吗? 白仙草想了想,问桑川道:“表哥,你是不是想捧我进娱乐圈啊?” 桑川道:“你想多了。” 本来只是单纯给她的一个礼物,可却助长了白仙草的自信心。 白仙草凑上前,搂着桑川的胳膊,靠在他身上,故意撒娇道:“哎呀,我本来之前也没觉得娱乐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不会拍戏不会唱歌的,可是我发现,有了SE这个靠山,我觉得其实我也可以试一试的,表哥你看要不要搞个投资啥的?就让我演女主角?” 离得近,他可以闻到白仙草吃了甜品嘴巴里的甜腻味,让人想要一亲芳泽的那种甜。 桑川淡定的问道:“你想演什么呢?” 白仙草眼珠子一转,说道:“我想演那种女强,你给我多安排几个娱乐圈小鲜肉行不?就那四大小生都给我安排上也行,直接就能捧红我——” 桑川:“……你想让我花钱帮你去泡仔?” 白仙草道:“我没这个意思哦,演员之间的事情怎么能说是泡仔呢?那是同事!同事!” 桑川阴森森的笑,说道:“你该知道我不做赔本的买卖。” 白仙草愣了一会儿,而后羞赧的低下头,故作娇羞的说道:“那个……金丝雀也是可以陪金主爸爸夜夜笙歌的……” 她暗示的够明显了吧! 可桑川却打断了她的遐想,说道:“小白,难道这些年,你对着镜头都没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吗?” 白仙草问:“什么事实?” 桑川道:“你不上镜。” 明星和网红之间是明显有壁的,有些网红漂亮的确是漂亮,可是挨不住大荧幕,一上镜就糊,只能说,吃明星这碗饭也是要分情况的。 白仙草:“……可以p啊。” 桑川道:“电影怎么p?” 白仙草道:“可以一帧一帧的p啊,给后期加工资嘛。” 桑川:“……” 瞧着桑川额角似有黑线,白仙草立马哈哈大笑道:“我在跟你开玩笑,没有死缠烂打要你捧我的意思,我还是只想当小网红,比较如鱼得水。” 桑川表扬道:“不错,还会用成语了。” 白仙草:“……” 她拉着桑川的手,手指慢慢的在他的胸膛处隔着衬衫画圈圈,眼睛直视着桑川,小声说道:“不过我的成语储备还是太少了,要不表哥亲口教我?” 她娇小的整个人都贴在桑川身上,简直就是投怀送抱。 桑川却依旧淡然处之,拉过她的手,简直就是一个坐怀不乱的君子,他说道:“凯姨看着呢。” 白仙草一回头,便见着凯姨站在后面,一点也不尴尬的笑着,说道:“小白,阿川,吃晚饭了。” 白仙草咬着唇点头,耳朵却是红了一整圈。 她想到当初交往第一天,凯姨还打包票说不会当电灯泡的! 白仙草就只是想亲个嘴儿啊,怎么就这么难呢? 凯姨却悄悄对白仙草眨眼,道:“我也就是老了,比较喜欢看点年轻人谈恋爱的事情,小白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我都是过来人了,我很淡定的。” 白仙草:“……” 她一时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表示此风不可助长。 …… 吃完晚饭,桑川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一下,便上楼回了房间,白仙草去溜了豆花,又陪着凯姨追完了两集电视剧,就也准备上楼休息了。 回房间之前,白仙草刚要开门,隔壁桑川的房门就打开了,桑川明显刚洗完澡,浑身带着湿润灼人的温度,头发还半干着。 白仙草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桑川拦腰搂住,他的另一只手顺带将房门打开,优雅的转了一个圈,就把白仙草给带到房间里,将她扣在门后吻了起来。 他的唇灼热湿润,透着一股子薄荷味,白仙草整个人像是被带到了云端,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就是—— 这个男人也太浪漫太会了吧!她现在恨不得化成蛇缠住他。 两人的喘息声渐渐平复下来,白仙草抱着他,眼里都是星光一般,她说道:“坦白交代,你馋我嘴巴馋多久了?” 桑川睨了她一眼,说道:“没有你久。” 白仙草道:“我们女人,一直觉得接吻是比做.爱还要能表达爱意的一种方,所以我才馋你的嘛,这是我特别喜欢你的表示啊。” 桑川不怀好意的捏了下她的股肉,说道:“那你今晚表达完爱意,睡觉该睡的很香了吧?” 白仙草踮起脚,套住他的脖子,摇着他问道:“怎么?今晚不给我睡你啊?” 桑川坏笑道:“我觉得看着你吃不到我的样子,很有趣。” 白仙草:“……” 她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魅力了,这么直白了,桑川还能守得住。 . 第二天,白仙草接到宁穗的电话,宁穗要她陪着一起逛街买年货。 白仙草没什么精神,但还是去了,宁穗一见到她,就问道:“你是昨晚又通宵了?” 白仙草打了个哈欠,说道:“嗯,就睡了三个小时。” 昨晚桑川和她道了晚安后,白仙草就睡不着了,在床上捧着手机上网搜“男朋友为什么在我暗示后还不睡我”之类的问答。 白仙草跟着宁穗进了百货商场,白仙草道:“这离过年还有半个月呢,你就这么急着买年货,是我的话,肯定就过年之前吃完了。” 宁穗笑道:“今年是我和恒生结婚以后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也是我们一家三口的第一次,我想置办的隆重一点。” 白仙草:“多隆重?把年兽召唤出来在你家舞狮?” 宁穗无语道:“……你最近怎么回事?嘴巴那么欠儿呢?” 白仙草耸耸肩,笑道:“那大概是跟你那位表哥学的。” 宁穗道:“你和桑川最近进展怎么样啊?我昨天看到新闻,你居然已经是SE的代言人了。” 白仙草这才一拍脑袋,说道:“啊,我忘了跟你说,我脱单了,我和桑川已经交往了。” 宁穗眯着眼,装作不高兴的样子,说道:“你可真行,那我也不跟你说我的事儿了。” 宁穗嘟着嘴,美艳的脸上气鼓鼓的,却很是可爱。 白仙草搂着她哄道:“哎呀别生气嘛小穗穗,我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时间忘了跟你说——你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吧,我待会请你吃饭。” 宁穗其实很好哄,立马就招了,她小声说道:“我和恒生打算要二胎了,想给有有添一个妹妹。” 白仙草诧异道:“你家恒生那个不行,造孩方面倒是异军突起啊,桑川还没老婆呢,他都打算二胎了。” 宁穗不高兴道:“你不要这样说恒生,我真的生气了。” 白仙草正经道:“对不起,我嘴欠,怪桑川,都跟他学的。” 宁穗又有些沮丧道:“只是我去年才因为梁嘉学做过人流,身体这半年虽然养好了很多,却也怕怀不上,我是真的想有一个女儿。” 白仙草抚着她的背,安慰她道:“你还没三十呢,按照科学上来说,二十七八岁是最佳的生育年龄,肯定没问题的。” 宁穗抿唇点头,说道:“嗯,我努力把身体养更好一点。” …… 逛了一整天,宁穗买了一后座的东西,这还不够,说是改天还要来买。 白仙草跟宁穗告了别,开着车回桑家,心里突然有些感慨,她和宁穗相识这些年,宁穗已经和庄恒生安定下来,有有过完年虚岁都六岁了,说不定明年就添了新宝宝,真正的儿女双全,一家欢乐。 白仙草对于这样的人生并没有太过羡慕,她玩心比较大,只是如今瞧着觉得,她脑子里居然幻想了一下和桑川往后这样的生活。 这是从前任何一任男友都没有过的。 白仙草不知道是该将这种心思归咎于,三十岁了渴望安定家庭,还是说,独独因为对象是桑川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构想。 到了家,白仙草迫切的要补觉,她没睡够,还累了一整天,沾了枕头就睡。 一觉睡醒,白仙草脑袋有些晕,应该是饿了,她睁开眼,发现房间的灯是亮的,惊的坐起,却见桑川就坐在床边,眼神沉静的看着她。 白仙草道:“你干嘛看我睡觉啊,吓人啊。” 桑川道:“凯姨说你一回来就回房,叫你起来吃晚饭,你也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以为你是晕倒了,很担心你,差点就要叫医生来了。” 白仙草尴尬道:“我睡得太死了。” 桑川伸手揉着她的头发,说道:“是因为心理压力大吗?” “什么?”白仙草没太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桑川道:“关于你当代言人的事情,你觉得受到那么多瞩目,压力很大?” 即便已经找了公司负责在网上给白仙草的负面评价和恶意辱骂删帖,可桑川还是担心白仙草会看到,会往心里去。 白仙草大大咧咧的摆摆手:“我是那么脆弱的人吗?我不是玻璃心,我的心是钢铁的,哪儿那么容易受伤。” 桑川点点头,说道:“那就好。” 白仙草掀被子下床,顺带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她可真是夜猫子,睡醒了还是夜猫子。 她不禁有些好奇:“这么晚了,你一直在我旁边守着吗?” 桑川道:“反正我也不困。” 是不太困,一回到家,没看到白仙草闹腾鲜活的身影,就像是少了什么一样。 桑川开始理解为什么异地恋这种方式,情侣总是不太长久,情侣就应该每天都呆在一起。 白仙草感动的上前抱住他,说道:“表哥你真好,我上次说过嘛,你要是想让我醒过来,就像童话里面的王子亲睡美人那样就行了嘛。” 桑川冷冷道:“你在打鼾,我下不去嘴。” 白仙草:“……” chapter.191 我男人有本事 白仙草洗漱好,桑川把白仙草拉下楼,给她做了早饭,白仙草觉得桑川做饭的样子也特别迷人,认真的男人就是很迷人性感。 白仙草吃着他做的三明治,说道:“表哥,如果没有我,你现在也会找到喜欢的人吗?” 桑川瞟了她一眼,说道:“你又在作?” 白仙草道:“就是好奇罢了,你太贤惠了,还那么洁身自好,我真的怕有人抢你。” 她可太担心了,桑川就是个宝贝,不给吃的宝贝。 桑川道:“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还在睡觉,而不是凌晨在这里做早饭。” 白仙草阴阳怪气道:“表哥真的好有怨念哦,那也没办法嘛,谁让你那么喜欢我呢,喜欢到看我都不困了。” 桑川有些笑意,甚至可以说是宠溺的样子,说道:“我惯的你。” …… 吃完饭,也才不到四点钟,白仙草道:“看电影吗?” 桑川这次直接表达了他的主张:“我想看动漫电影。” 白仙草:“……宫崎骏的?” 桑川道:“不,新海诚的。” 白仙草表情一瞬间很复杂,她没有对新海诚有什么不喜欢的意思,她只是觉得,桑川要看新海诚的电影,实在觉得两人气场很不搭啊。 白仙草找了电影打开,就靠在桑川怀里,关了灯,两人的脸上都是电视机投射而来的光影,有些许暧昧的气氛。 白仙草喜欢极了。 她正仰头想看看桑川有没有心猿意马,却见着桑川脑袋靠着沙发,眼睛已经闭上了——他睡着了。 白仙草挫败,却默默将电影声音调小了许多,然后继续靠在桑川的怀里将电影看完。 等到一部电影看完,也已经天亮了,屋内光源上来了,白仙草用手撑着脑袋,观察着沉睡的桑川,他睡觉真的太规矩了,呼吸也很浅,睫毛也很长,唇轻抿着,很漂亮的唇形,白仙草没忍住,就啄了他一下。 亲完了以后白仙草咬着唇偷笑,然后又在想,自己现在也太卑微了吧?完全走起了纯情模式,亲个嘴儿都偷乐半天。 她正偷笑着,就听到脚步声,凯姨穿着睡衣下了楼,见着这幅情景,笑而不语的摇了摇头,又上楼去了。 白仙草:“……” 也不知道在凯姨看来,她是不是太过于饥渴了,凯姨会不会觉得,桑川这颗白菜正在被一只小猪糟蹋…… 白仙草拿过毯子,给桑川盖上,然后就轻手轻脚的离开,不打扰他睡觉了。 …… 白仙草的店铺由于年前清仓,以至于这段时间的流量涌入,很多人想要消费,也没得买。 小助理很着急,跟白仙草说道:“白姐,我们要不要把年后的上新提前预售了啊,挣一笔?” 白仙草本来还有些犯懒——桑川给的那笔代言费太多了,让白仙草对于店铺都没什么打理的心思了。 转念一想,她还是不能这么骄傲,于是同意了,和小助理连忙忙着宣传和上新,预售第一天就订单爆表,白仙草又赶紧联系工厂。 与此同时,好友列表里的一个之前聊得来的人找到白仙草,说是她现在在做新媒体记者,想要采访白仙草。 这一阵子很多记者都想联系白仙草搞新闻,白仙草很是害怕会被人坑,比如什么恶意剪辑曲解她的意思啊,于是都推了,但这个好友唐菁菁,白仙草觉得可以卖个面子。 白仙草由于比较忙,所以也没空出去,正发愁该约到哪里,唐菁菁便说道:“你给我地址,我过去找你就行,这样比较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白仙草想了想,觉得白天桑川也不在,唐菁菁也不会知道这里就是桑家,说不定反而会暗叹自己居然很有钱之类的…… 白仙草这么想,就给了地址,让她过来采访。 . 白仙草本以为是那种公众号文章类的采访,却没想到唐菁菁搞的那么正式,还自带了摄像机,说是要拍摄视频版的。 白仙草愣了下,而后说道:“那你等我会儿,我去换个衣服化个妆。” 唐菁菁点头。 唐菁菁坐在沙发上喝着凯姨端过来的咖啡,等了半个小时,白仙草才换了一身正式点的女式西服套装,脸上的妆容精致干练,很有职场范了。 白仙草轻咳了一下,说道:“开始吧。” 唐菁菁直起身,也很认真的开始问道:“最近由于SE公布了全线代言人白仙草白小姐,所以白小姐也受到了许多人的关注与热议,所以想问下白小姐有什么心理上的变化吗?有什么感受?” 白仙草听到这个问题,第一感想就是,天啊,这样专属于红人的问题终于也轮到她了。 她回答的很中规中矩,就是一套说辞,什么感谢啊,激动啊,荣耀啊,淡定做自己的事情之类的。 唐菁菁又问了一些关于她这些年的事业经历,白仙草便也接过话头,将自己说成了一个励志的坚强的女强人。 白仙草觉得这段采访时间已经挺长了,都有一个小时了,唐菁菁却又话锋一转,问道:“……但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也是现在很有疑问的一点,白小姐是如何被选中成为SE的代言人的?要知道在您之前,SE的总裁桑川曾经透露过不考虑代言人的问题,而如今却在没有考察期的情况下,直接就选中了白小姐作为代言人。” 白仙草果断又自信的说道:“因为我长得好看啊,SE的产品都和我一样很好看,很美观。” 这个回答…… 唐菁菁的微笑都凝固了,紧接着她又说道:“嗯……可是说的比较尖锐的话,娱乐圈里面有名气又好看的明星有很多,即便是在网红圈子里,白小姐也不是头部那几个知名网红,SE是如何在这么独独选中了白小姐呢?这里面是否有什么内因啊?” 按照白仙草的性格,她特别想说,因为她是桑川的女朋友,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道理不懂吗? 但白仙草还是考虑到了桑川,她不想让桑川看到报道会觉得她在给自己制造噱头,博出名。 于是白仙草便道:“可能正是因为SE之前没有代言人的原因,所以很多人也没有主动向SE自荐过吧,而我是自己毛遂自荐的,所以就选中了我吧。” 唐菁菁笑着点头,“那还真是勇气夺得了好运啊。” 白仙草纠正道:“这是实力。” …… 唐菁菁采访结束就离开了,白仙草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化过妆换过衣服了,不出一趟门就不划算,于是就发消息给桑川,说要去他的办公室办公。 桑川发了一个:“觉得家里不够宽敞?” 白仙草道:“我想在你办公室体验一把每天当总裁的感觉。” 桑川:“……” 白仙草开车过去,还买了咖啡带给桑川,她今日的装扮比较成熟知性,金秘书扫第一眼还没认出来。 白仙草去了办公室,还拿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桑川,桑川接过,打开一看,是一个木雕的野牛。 桑川额角似有黑线,他举着野牛木雕问道:“为什么要送这个?” 白仙草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喝咖啡,说道:“之前我不是拿走你办公室的那个翡翠吗?我想着还给你一个,这个是在网上买的,一千块钱呢!很贵的!牛气冲天的意思!喜欢吧?” 桑川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你知道我那个翡翠多少钱吗?” 白仙草心里毛毛的,“多少钱?” 桑川道:“一百二十万,你觉得你的一千块钱还贵吗?” 白仙草:“……” 她立马跳了起来,说道:“你怎么不早说啊!那么贵!” 桑川挑眉:“怎么?我说了你就不会拿走了吗?” 白仙草连忙收拾东西,说道:“我以为是便宜货,上回送给小助理了啊!当作给她的生日礼物,我靠!我居然送了一个一百二十万的东西给小助理!” 她急匆匆的就溜了,赶紧去找小助理要回来,再给她另外买点东西补偿。 …… 次日,白仙草就看到了唐菁菁的采访,现在剪辑都挺快的。 白仙草看完视频,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她心有戚戚,觉得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但当她点开平台评论,却见着很多网友都因为这个采访视频有感而发—— “果然就是一副被包养了的骄傲感啊,也没什么文化的感觉,还以为自己天下第一美女呢。” “SE的老总是个钻石王老五啊,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小网红啊,肯定有些手段的。” “她背后那个架子上的东西,都好贵啊,你们看到了没?” …… 而就在这个采访视频之后,唐菁菁又在个人主页上放了剪辑花絮,上面是从唐菁菁出发前往别墅采访,以及进了别墅在白仙草换衣化妆期间都四处拍摄,还有拍摄结束后,她跟踪白仙草的车子去了SE大厦。 白仙草在SE待了半个小时左右,而后急匆匆的从大厦出来,也被拍了出来。 旁白上写着“这样着急又衣衫凌乱的样子,看来短暂的约会才比较火热”。 这样的引导,自然是暗指白仙草是去找SE老总搞了什么马赛克的运动。 白仙草气炸了,她发了截图给唐菁菁,说道:“我好心接受你的采访,你却这样恶意引导网友,你什么意思?” 唐菁菁回复道:“我只是照着我看到的进行报道啊,没有恶意引导,网友怎么看,那是他们的解读。” 白仙草道:“我现在要求你删除视频,对我进行公开道歉。” 唐菁菁道:“采访是约好的,你也同意了的,为什么要删除?我也不道歉,我没做错什么。” 白仙草没想到还能被唐菁菁这么欺负,她很生气,可也知道她拿唐菁菁没办法。 她这样想着,居然就委屈的气哭了。 白仙草一边哭一边骂自己没出息,可是骂完以后哭得更凶了。 她哭完以后,就继续坐在电脑跟前工作了,她要挣钱,只要挣到的钱足够多,就不会被欺负了。 …… 不过她被唐菁菁设计了的事情,桑川马上也就知道了。 白仙草不太会在男人面前告状,尤其是两个女人之间的事情,她觉得说给男人听,虽然本意很简单就是诉苦,但其实男人肯定都不喜欢勾心斗角的事情挑到他们面前,所以白仙草不会说。 桑川知道,是凯姨发微信告诉他,小白不开心,好像还哭了。 桑川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凯姨就把昨天一个叫做唐菁菁的记者,是小白的朋友,来家里采访了。 桑川心里明了,上网去找到唐菁菁的主页,也看到了讨论的火热的,关于白仙草被SE老总包养了的议论。 桑川立马让金秘书找到了唐菁菁直属媒体平台的上级领导的联系方式。 金秘书问道:“是要让我预约采访吗?” 桑川道:“不用,电话号码给我就行。” 金秘书将总监号码给了桑川。 桑川和这位总监谈了不到十分钟。 唐菁菁正在办公室,脸上容光焕发,她这个月的KPI靠着这一个出圈有热度的视频采访完成了,此刻同事还在恭维着她。 紧接着,总监就叫了唐菁菁过去。 唐菁菁心里一喜,以为是要受到表扬了。 唐菁菁进了办公室,关了门,就被总监通知道:“收拾下东西,明天不用来了。” 唐菁菁浑身僵住,不明所以的问道:“总监,是在开什么玩笑吗?理由呢?” 总监阴沉着脸,说道:“理由?理由就是人家SE的总裁亲自打电话过来,说是要声讨你干的好事,刻意春秋笔法制造不良舆论,给SE的形象造成了恶劣影响,人家是准备下律师函告我们的!” 唐菁菁冷笑道:“我只是采访了他的金丝雀,怎么还就制造了不良影响?有背景有财力了不起吗?” 总监道:“是了不起,人家说了,删视频,还要你亲自录视频道歉,不然就追着你告。” 唐菁菁气得浑身发抖,说道:“那开除我又是什么意思呢?” 总监道:“因为开除你,我们今年一整年的广告投资商就是SE。” 唐菁菁浑身发冷,只觉得被资本摆了一遍。 人家是直接用钱,打了她一巴掌,告诉她,有钱就是可以这么为所欲为,想踹你就踹你。 仅仅是因为白仙草。 唐菁菁回到办公桌前,就开始收拾东西,她越想越觉得窝囊,给白仙草发了微信,说道:“靠着男人吃饭的贱人!” 白仙草看到唐菁菁这样的消息,反而觉得唐菁菁是在生气,她乐呵的发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过去。 唐菁菁更火冒三丈,发消息道:“你除了向你男人哭,让我丢工作,你还有什么本事?呵呵,你真是替女人丢脸!” 白仙草脑子一转,心里喜悦,看来桑川出面把她工作给搞没了。 白仙草连忙奚落她道:“我男人有本事,你生气?你牛逼,你作为女人多牛逼,还不是被人说开除就开除!” 唐菁菁见白仙草居然回骂得这么欢,直接把她给删了。 白仙草神清气爽,想着今晚桑川回来,她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占他便宜的那种感谢! 她一开心,就愿意上网了,结果一上网,就看到热搜上挂着“SE总裁桑川公开恋情”。 白仙草点进去,就是业内的娱乐爆料,说是桑川接受了电话采访,确认和代言人白仙草是交往关系。 桑川还表示,代言人就是送给她的交往礼物,如果再有什么包养侮辱传言,就会追究法律责任。 “讨女朋友欢心,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桑川的原话。 而唐菁菁也不情不愿的发布了道歉视频。 舆论顺势翻转,白仙草喜滋滋的,想着看来今晚得占大便宜了。 …… 晚上桑川一进门,白仙草就扑了上去给了他一个大拥抱,像是考拉一样双腿缠着他的腰身,桑川只好托着她的臀,问道:“高兴?” 白仙草道:“高兴坏了,我都不知道你咋知道的。” 桑川将她抱到客厅,放她下来,慢条斯理的脱了外套,将衬衫袖口解开,并说道:“大概是心有灵犀?” 白仙草道:“表哥,你为我做的,我都好感动,我其实原本还担心,你看到采访会不高兴。” “不高兴什么?” “不高兴我把唐菁菁叫到家里来了,你不是不喜欢别人来家里吗?” 桑川哼了一声:“你知道我不喜欢,不还是叫了吗?” 白仙草道:“所以我昨天采访完,也没告诉你嘛,我知道你也不会特意上网的。” 桑川伸手替她捋顺头发,声音也柔了下来,说道:“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我是不会允许女朋友被别人欺负的。” 白仙草眼里冒星星,说道:“那个……除了是替我报复,你难道没有点私心吗?” 桑川困惑道:“什么私心?” 白仙草眼珠子一转,马上摇了摇头,改口道:“没什么。” 桑川眯眼,沉声命令道:“说。” 白仙草咽了下口水,才说道:“唐菁菁发的那个视频花絮里面,我昨天SE待了半个小时就出来了,网上有人说……算上上下电梯走路啥的,你一次就二十分钟……时长也太短了……” 她看了眼桑川的脸色,果然,男人的自尊心遭到了质疑,他脸色阴沉得很。 可白仙草还偏偏火上浇油了,她问道:“别生气,万一人家说的是事实呢。” 桑川:“……” 白仙草:“当然,我不会嫌弃你的。” chapter.192 城里套路深 桑川说道:“白仙草,你是故意的吗?” 白仙草憋着笑,说道:“故意什么啊?我都是真心话哦。” 桑川不怀好意的捏了下她的腰边软肉,说道:“你故意想刺激我,跟你实践。” 白仙草脸上红晕一片,嘴上却是说道:“实践出真理啊。” 桑川道:“我倒是要看看你会主动到什么地步。” 白仙草:“那我倒是要看看你会忍到什么时候。” 白仙草此刻一点也没有觉得疑惑了,她算是看出来了,桑川是在吊她的胃口。 腹黑的坏男人! . 由于桑川公布了和白仙草的恋爱关系,有些人看中白仙草的热度,居然来联系白仙草,问她要不要客串网剧。 白仙草连忙拒绝了,她虽然爱玩爱搞事,却也还是对自己有点数的,演戏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离年关越来越近,凯姨也开始准备年货了,白仙草也问了桑川,年内会不会有很多关系往来应酬。 桑川道:“今年都推了。” 白仙草立马扬眉问道:“是因为我吗?” 她不喜欢无意义的社交应酬,出去玩也只喜欢和同龄同圈人一块疯。 桑川颔首:“嗯,知道你肯定不自在。” 他都猜到家里要是来人了,白仙草一定会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白仙草看了眼日历,说道:“年初五是不是就要出国出差了啊?年都还没过完,要不要往后推?” 桑川道:“国外又不过年,推什么?” 白仙草道:“就是觉得元宵节只能留凯姨一个人过,凯姨会很孤独的。” 桑川翘着腿,靠着沙发,说道:“凯姨没跟你说?” “说什么?” 白仙草回过头忘了眼在厨房忙活的凯姨。 桑川道:“凯姨是要回家过年的,今年只有我和你,两个人。” 突如其来的二人世界,还是在这样特殊的节日里,白仙草咋舌,问出的却是这样的问题—— “那年夜饭咋办啊?我想吃好吃的!” 桑川道:“当然是我来做。” 白仙草拍了拍心口,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她低头继续吃薯片看综艺,完全没注意到桑川脸上一闪而过的算计。 …… 凯姨是在大年二十九的晚上,收拾完厨房,就离开了的。 她是去侄子家过年,小郑开车送的。 白仙草依依不舍的跟凯姨告别,说道:“凯姨,这一个月你也可以出去旅游玩一玩,散散心。” 凯姨道:“你和阿川去了国外也要好好的哦。” 白仙草点头。 …… 大年三十的早上,白仙草没有睡懒觉,这对于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天,第一次和桑川一块过年,她昨晚兴奋的都没睡着。 早上是正常的西式早餐,桑川刚做好,白仙草也洗漱装扮好了,桑川冲着咖啡,说道:“你今天倒是起得早。” 白仙草道:“过年嘛。” 桑川坐在白仙草对面,说道:“吃完我们要贴春联。” 白仙草道:“要出去买吗?” 桑川道:“凯姨已经买好了。” 白仙草道:“我还想和你出去逛街呢。” 桑川道:“大过年的街上哪里还有人。” 大年三十这一天,从下午三四点钟开始,路上基本就没有人了,家家户户都在家中准备年夜饭。 白仙草开了个玩笑,道:“街上没人,那不更可以为所欲为了么。” 桑川愣了愣,而后笑了笑,没说什么。 …… 吃完早饭,桑川找出春联,白仙草跟在他身后,给他拿胶带,还对桑川贴的春联指手画脚的,就总是说他贴的是歪的。 桑川冷声道:“你那错误百出的感觉就不要来指挥我了好吗?” 白仙草道:“我就是觉得歪了啊。” 桑川道:“那是因为你个子矮造成的视觉错觉。” 白仙草生气的哼了一声。 桑家那么大,好多门要贴春联,别墅内外门口还装上了灯笼,等到夜幕降临时,白仙草将灯一打开,红彤彤的就像是大柿子,白仙草可开心了。 白仙草也给豆花换上了红色的衣服,三花不乖,跑得快,就是不愿意穿衣服。 白仙草自己也换了一件红色的丝绒裙,踩着白色的镶珍珠高跟鞋,很是漂亮艳丽。 桑川扫了她一眼,说道:“在家里穿高跟鞋不累吗?” 白仙草道:“这是仪式感,累什么累。” 她反倒打量着桑川,他穿着居家服,还戴着围裙,俨然一副家庭主夫的形象,倒是少了平日里总裁形象的冷峻感。 白仙草哈哈大笑,说道:“洗手作羹汤的感觉如何?你还要在家里再当五天的伙夫。” 反正白仙草是不会做饭的。 桑川削着土豆皮,头也不抬的说道:“还不错。” 做菜其实也很解压的。 白仙草就在厨房门口看着桑川手法熟练的切菜炒菜,顺带还帮他递递盘子端菜之类的。 忙活到了六点多才开始吃饭,一大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毫不输给凯姨。 白仙草真的太满意了,一个劲的捧着桑川夸:“你可太厉害了表哥,真想把你娶回家的那种!” 桑川从酒窖里取出一瓶红酒,给白仙草倒了一杯递给她,说道:“别那么多假大空的话,省点力气吃饭吧。” 白仙草举起高脚杯,跟桑川碰了个杯,她脸色红润,眼眸晶亮,是真的开心,她说道:“表哥,我真的好开心啊,我去年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遇见了你。” 桑川眼有笑意,问道:“有多幸运呢?” 白仙草想了想,说道:“就感觉有时候会忍不住的想,是不是已经透支了我以后所有的幸运,用来遇见你。” 白仙草不咋说情话的,话刚说出口,简直就是害羞到不敢去看桑川,她觉得自己太肉麻了。 桑川听了,淡定的喝了一口酒,接着才说道:“你这张嘴,倒是挺会哄人开心。” 白仙草咧着嘴笑:“就哄你一个人。” …… 吃完饭,白仙草将碗筷都收到洗碗机里面。 等碗筷都洗干净,白仙草擦着手走出厨房,就见着桑川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下来,他穿着黑色毛呢大衣和白裤,很休闲的样子。 白仙草问道:“你这是要出门?” 桑川摇着车钥匙,说道:“现在市里街上都没人,要不要出去兜风?” 白仙草心痒痒,两眼放光,点着头哈哈笑:“快快快!” 她小跑着到桑川跟前,挽着他的手臂,跟着他去了车库。 车库里有五辆车,平时用得最多的是那辆迈巴赫,今晚桑川要开保时捷。 白仙草上了车,随口就说道:“旁边那辆玛莎拉蒂好漂亮,送我好不好?” 桑川扣着安全带,淡淡的说道:“都是你的,想开就开。” 白仙草得意道:“这么大方啊,不怕我开车出去闯祸吗?” 桑川道:“闯祸了我给你收拾摊子。” 嘴上这么说,都是成年人了,白仙草没那么招摇,她也就是嘴上喜欢放肆一下。 车子行驶在无人的公路上,虽然今天是年三十,但由于近期气温回升,即便是夜晚,开着窗户也不会冷。 白仙草双手放在嘴边冲着外面绚烂的夜色喊着,只觉得神清气爽,开心的不得了。 “我们要去哪儿啊?” 白仙草发现桑川并不是漫无目的的开车,而好像是有目的地的。 桑川神秘道:“到了就知道了。” 新年的夜晚,仿佛就是属于她和他的空城,白仙草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她对桑川说道:“这是我过的最好的一个年三十。” 桑川问道:“有多好?” 白仙草道:“好到只要我一想到幸福开心浪漫这样的词,就会想到今晚。” 桑川轻轻摇头,唇角勾起,他说道:“你未免也太容易满足了。” 白仙草是真的挺好伺候好满足的,吃好喝好,再带她玩一玩,她什么要求也没有了,也不会像谷雨一样要求这个要求那个,简直欲壑难填。 白仙草道:“都是你的女朋友了还有什么不满足啊?——哦对,除了没有睡到你,这个我挺不满足的,哼。” 闹腾了一会儿,白仙草就趴在车窗边看着外面,她看着黑压压的海平面,心里已经猜到,桑川带她来的是哪儿了。 是海边。 除了海浪的声音,以及风声,都没有其他声音了。 车子停在沙滩不远处,桑川拿着手电筒,拉着白仙草下了车,白仙草紧跟着他,旁边公路的路灯都还亮着,光线没那么弱。 白仙草道:“表哥,这就是你今晚给我的惊喜吗?我怎么觉得是惊吓呢?” 望向远处的海,都是黑压压的,黑夜下的大海就没有白天所见的蓝,那么的和谐,而是沉寂又骇人。 桑川道:“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海滩,不浪漫吗?” 白仙草笑道:“浪漫是浪漫,就是海边有点冷。” 桑川闻言,便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给白仙草披上。 白仙草却又道:“你大衣太沉了,走不动路了。” 桑川:“……” 他收回刚才觉得白仙草容易满足的评语。 桑川无奈的蹲在白仙草面前,说道:“上来。” 白仙草忍住幸福的笑,听话的趴在了他宽阔的背脊上。 桑川背着她站起身,走在漫长到仿若没有尽头的海岸线上。 白仙草搂着他的脖子,脸靠在他的肩上,软声说道:“好舒服。” 身上暖和得很,又不累,听着海浪,吹着海风,舒服至极。 桑川缓缓道:“我平时很忙,也没什么时间陪你到处玩,你要是觉得这里还不错,以后自己也能开车来玩。” 白仙草道:“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啊,还是和你在一块儿开心,就算是和你在家里宅着,也比我一个人出来玩开心啊。” 桑川道:“是吗?那我们现在回家宅着?” 白仙草晃着身体,表示抗议:“不干不干!你再背我走会儿,回去就只能看春晚,太没意思了!” 桑川轻笑出声,说道:“刚才还说和我在一起,宅着也开心的。” 白仙草狡辩道:“干嘛那么较真嘛,女人的嘴,骗人的鬼,知道吗?” 桑川却突然很认真的说道:“可是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会深信不疑。” 白仙草沉默了,她心里有种异样的奔腾之感,好半天才哽咽的说道:“你干嘛说这样的话啊?我好感动。” 桑川笑道:“学你啊,骗你的。” 白仙草:“……” 她一下子好生气,挣扎着从桑川的背上下来,然后转身就回去。 桑川阔步跟上她,拉住她的手,白仙草甩开,桑川看到她撅着嘴很不高兴的样子。 桑川道:“嘴巴撅的都能挂油壶了。” 白仙草道:“你好破坏气氛!我刚才都那么感动了,你却说你在骗我!” 桑川道:“学你啊。” 白仙草扬声道:“干嘛学我啊!那么重要的一句话,为什么要学我骗人呢?” 桑川搂过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炽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沉声问道:“深信不疑,对你这么重要吗?” 白仙草点头:“很重要,很重要。” 她平时很爱开玩笑,于是别人听她的话总不往心上去,但其实只有开玩笑的人,才知道哪句话是真切的,哪句话是假的。 桑川垂眸,语气里有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他说道:“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白仙草道:“也是骗人的?” 桑川道:“当然不是。” 白仙草道:“其实……你对我来说,就算骗我,我现在也甘之如饴了。” 她话音刚落,桑川便吻上了她。 他的吻永远是超越他外表冷淡的炽热和热烈,白仙草昏昏噩噩的,像是一艘漂浮在海面上的帆船,由着热浪带她去远方。 …… 除了把白仙草带到海边听海浪,桑川开车过来也是别有用心了。 白仙草是没想到和桑川的第一次,会是在车上。 白仙草想着,也许是情到浓时,也就顾不上在哪儿了,反正这里也没别人。 只是她躺在放下来的车座上,还惦念着防范措施,而后便见着桑川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小雨伞。 白仙草立马就又清醒了几分:“……你有备而来?” 桑川坏笑道:“我从来不会无准备。” 他又吻上她,不让她多想。 …… 而桑川的准备还不止。 白仙草被他翻来覆去的当作玩具一样的压榨,衣服已经穿不了了,桑川觉得得开车先回家。 白仙草哑声道:“我衣服都皱了,怎么穿啊?把你的给我。” 桑川却拿出了给她准备好了的干净衣服。 白仙草:“……” 如果说小雨伞是桑川今天吃完晚饭上楼换衣服,临时起意准备的,那么这车里准备好的衣服,应当就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白仙草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侵占。 她挫败的将脸埋在干净毛衣里,想着这些日子她像是个流氓一样的试探桑川,表达着想睡他,谁知道桑川才是那个大流氓!他连时间地点都计划好了。 而且……他还专挑着凯姨这些日子都不会在家里的时间…… 白仙草打了个寒颤,那这几天岂不是…… 她想下车……还来得及吗? …… 回到桑家,白仙草被桑川打横抱回房间的,上了楼梯,桑川还问了白仙草:“是要去我的房间还是你的?” 白仙草翻了个白眼:“你的。” 要糟蹋就糟蹋他的房间,这样她白天可以跑回自己房间补觉。 白仙草的判断果然没有错,长期克制的男人不是因为不行,而是因为太行了,长时间自律之后带来的放纵一夜,才更欲仙欲死。 白仙草昏昏沉沉的,被桑川抱到浴室洗澡,在浴室里,他也是不安分的,白仙草求饶着要回家。 桑川低哑着声音问道:“回哪儿?这儿不就是你的家?” 白仙草:“……” 城里套路深,她想回农村。 反正她是彻底被套住了,桑川大概很早之前就算好了,让她搬过来,又吊着她的胃口,于是白仙草完全没有退路。 最后,白仙草搂着桑川的脖子,有气无力的说道:“表哥……我求求你,我想睡觉,我真的……我真的好困了。” 桑川吻了她湿漉漉的脸颊,温声道:“你舍得先睡?” 白仙草:“……我舍得。” 桑川笑道:“可我不舍得。” 白仙草:“……” 她要不是真的没力气了,她真的想破口大骂他十分钟。 桑川将她全身擦干,给她裹上浴袍,抱着她去了阳台,天已微熹。 桑川柔声说道:“看完日出再睡吧。” 他坐在藤椅上,白仙草靠在他的怀里,费劲的睁开眼,东方露出鱼肚白,天要亮了。 白仙草呜呜的说道:“居然都已经天亮了,你他妈的太混蛋了!” 她将脑袋埋在桑川的胸膛,闭上眼,小声道:“你再吵醒我,就再也别想碰我。” 桑川闷笑,但到底是餍足,搂着她,没再折腾她了。 桑川看完了农历新年第一天的日出,阳光很灿烂,仿若新的一年也是朝气蓬勃美好至极的。 他抱起白仙草,将她抱回她的房间,搂着她也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chapter.193 累了 白仙草睡了一整天,她仿佛被榨干了一样,即便醒了也提不起来精神,神情恹恹的,吃着桑川端来的饭菜,故意吃得很慢很慢。 桑川转着手里的刀叉,幽幽的说道:“不合胃口吗?” 白仙草连忙摇头,对上桑川那双炽热的眼,忙说道:“好吃好吃,好吃的东西就要慢慢品尝对吧……” 桑川赞同的“嗯”了一声,又给她夹了许多牛肉虾肉,说道:“多吃点肉,你体力太弱了。” 白仙草瞬间背后划过一丝冷汗。 她现在是在吃饭,但保不齐待会就是被吃了。 今晚桑川在楼下做饭的时候,白仙草就想着,昨晚那么激烈,用完了一盒小雨伞,今晚应该不会再继续用了。 但白仙草还是打开了抽屉看了眼,不看不要紧,她吓得腿更软了。 那抽屉里备了十来盒,还有几盒是英文的,她又看不懂,于是就只能看着包装盒上的图案来判断,简直刷新了桑川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玩得……很野啊。 白仙草又激动(……)又害怕。 …… 即便吃得再慢,晚饭也还是吃完了。 白仙草自告奋勇要洗碗,还不用洗碗机,非要在厨房磨蹭着做家务,桑川知道她这么“勤快”是因为什么,却也没阻止,转身就上楼了。 再磨蹭,碗也有洗完的时候。 白仙草坐在客厅沙发上,找了好几部电影,想着今晚就用电影拖延着。 桑川上楼将他房间的床单被子都换了新的,又洗了个澡,吹干头发,换上睡衣,下了楼。 白仙草一见到他连澡都洗好了,浑身都僵住,她说话都结巴了:“我我我我今天晚上要看电影。” 桑川似笑非笑道:“我陪你看。” 说完他就坐在了白仙草旁边。 白仙草不动声色的挪着屁股,不一会儿就缩在了沙发最边上。 桑川偏过脸,故意戏谑她说道:“离我那么远?昨晚可不是这样的。” 白仙草看也不看他,就盯着电视机,好似那电影真的很吸引她一样,她说道:“怎么舒服怎么坐啊,你别想多了。” 话音刚落,她悔得都想把自己舌头给拔了,她刚才说的话,不让别人多想还真不行…… 果然,桑川愣了愣,用最冷淡正经的表情说着最下流的话,他说道:“我们还有很多舒服的做法没探讨过,要不回房交流交流?” 白仙草:“……” 她脸红红的,又气又恼,将手里的抱枕砸在桑川身上,说道:“我嗓子都难受死了,我的腿现在走路还别扭呢!你让我缓两天行不行啊?” 桑川一把抓住抱枕,挑眉道:“那么激动干什么?我本来也没打算今晚碰你。” 他笑道:“就是逗逗你罢了。” 白仙草的脸青一块白一块的,“逗我很好玩儿吗?” 桑川凉凉道:“某人在昨天之前,可是不遗余力的调戏我,如今实践出真理,有何感悟?” 白仙草:“……感悟就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可被折磨的够呛。 桑川道:“是吗?你昨晚可不是这样说的。” 白仙草:“……”  桑川神情暧昧,一只手撑着脑袋,就那么盯着她,嘴上重复着白仙草昨晚口不择言的话:“你说喜欢我,喜欢我那么对你,还夸我很多,夸我厉害,夸我腰好——” “闭闭闭闭闭嘴!”白仙草捂着脸,脑袋砸在抱枕上,她哪里想过和桑川肌肤之亲了以后,他说话都变得轻浮了许多。 啊!凯姨啊!你快回来管管你家少爷吧!白仙草内心呼唤着。 …… 桑川说话算话,这一晚真的没碰她。 白仙草直到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还心有余悸,想着身边的男人会不会突然饿狼扑上来了。 桑川侧过身,拉过她的手,沉沉的说了一句:“快点睡。” 白仙草道:“平时哪有这么早就睡的?生物钟不习惯,睡不着。” 桑川刚闭上的眼又睁开,小黄灯下格外的明亮,他说道:“睡不着的话,那我做点能让你睡着的事儿?” 白仙草立马闭上眼,说道:“困了困了,表哥晚安。” 桑川轻笑,却是揽过她的身子,说道:“你的生物钟要改,不能那么不健康了。” 白仙草眼皮底下的眼珠转了转,硬生生忍住了跟他拌嘴的冲动。 不健康的是你吧?昨晚通宵了啊大哥! 强迫睡觉还是有用的,白仙草逐渐的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得也很早,是被桑川拽起来的。 他一身冬季运动服,抱臂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对白仙草说道:“起来,晨跑去。” 白仙草浑身像是没骨头一般又缩到了被窝里。 桑川阴森森的又道:“我当然也不介意带你做床上运动。” 话音刚落,白仙草将被子掀开,闭着眼,呈大字形躺在床上,懒懒的说了句:“来吧。” 桑川:“……” 最终还是桑川把她给拽了起来,逼迫她刷牙洗脸,让她换上运动服,带她出去跑步。 这个别墅区是在风景区,晨起跑步非常方便,景色宜人,空气质量也极好,可是白仙草还是觉得痛苦。 她哀嚎着跟在桑川身后,即便桑川为了配合她,脚步已经放慢了许多。 白仙草喊道:“平时也没见你晨跑啊!你是不是就想折磨我才这么做的?” 桑川道:“平时你早上看到我,我已经晨跑结束并且洗了个澡,换了衣服。” 白仙草:“……” 桑川淡淡道:“今天为了你,晨跑时间都晚了一个小时。” 白仙草想骂她,可是她只顾着喘气,都不想说话了。 她明明才跑一公里,可是却已经喘个不停了。 桑川道:“体力这么不好,以后不要随便勾引我。” 白仙草:“……” 白仙草停下来,双手撑着腿,喘着气说道:“你到底要干嘛啊?我要是直到你今天带我来晨跑,我昨晚还不如熬夜呢!” 桑川也停下来,很认真的跟她说道:“我这是在让你了解我,了解我的生活,我的习惯。” 白仙草点头道:“那我现在了解了,我能回去了吗?” 桑川靠近她,扶着她的腰,直到她身体虚没力气,才热身呢就已经累到不行了。 桑川垂眸看她,说道:“你仗着年轻,这些年熬夜,饮食不规律,还喜欢半夜去酒吧喝酒,再不健康起来,你是想让我们以后总在医院见面吗?” 白仙草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视着他,说道:“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可是跑步这件事情我真的感动不起来!也很痛苦!” 桑川冷着脸,拉着她往前走,说道:“你今天就算是爬,也要给我爬完五公里。” “今天第一天,三公里好不好?” “不行,五公里。” “四公里,四公里好不好?” “那就六公里。” “……” 白仙草默默闭了嘴。 她是知道桑川真的可能会给她加码。 白仙草就这么要死不活的走完了五公里,回到家里都没有力气去浴室先洗澡,而是嚷嚷着让桑川给她做早饭吃。 桑川没拒绝,问她想吃什么。 白仙草道:“碳水!是碳水就好!” 桑川给她煮了馄饨,又给她煎了荷包蛋。 她吃饱以后打了个嗝儿,桑川问道:“吃饱了吗?没吃饱我再给你煮点。” 白仙草笑嘻嘻的:“饱了饱了,我要去洗澡了。” 桑川收拾碗筷,说道:“嗯,你快去洗吧。” 白仙草上了楼,找了衣服就进浴室洗澡,刚把水打开,正脱着衣服,就看到桑川边脱衣服边进了浴室。 白仙草愣在原地,说道:“你干嘛?去你自己的浴室洗嘛。” 桑川健硕精壮的胸膛裸露在她的面前,他取过花洒,冲着白仙草身上浇,嘴上说道:“你早上的运动量不达标,我帮你加点儿。” 白仙草:“……” 累了,地球毁灭吧,赶紧的。 …… 从浴室到卧室,地板上都是水迹,床单成了擦干身体的道具,白仙草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问道:“今天是初几了?” 已经过糊涂了。 桑川道:“初三。” 白仙草道:“其实我觉得大过年的,你还是需要邀请一些亲朋好友来家里做客的对不对啊?” 快点多来一些人,她不怕生,也不怕被别人评头论足了,快点来解救这个二人世界吧! 桑川的手指玩着白仙草的头发,幽幽的说道:“忘了吗?今年我把过年应酬都推了,用来陪你。” 白仙草道:“你的事业上,还是需要点应酬交际的,表哥,事业为重。” 桑川道:“没关系,国内的亲朋好友都以为我现在人在国外,他们不会计较的。” 白仙草反应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跟他们说你年三十就去国外出差了?” 桑川唇角带笑,“不然呢?你以为这样纯粹的二人世界是如何而来的?” 白仙草抿唇微笑,说道:“表哥真是用心良苦。” 桑川吻了她的额头,说道:“不客气,伺候你,应该的。” 滑头,太滑头了。 沉默了几分钟,桑川又揽过她,低哑的声音问道:“你休息好了吗?再加点有氧。” 白仙草欲哭无泪。 …… 盼望着,盼望着,初五这天终于到来了。 白仙草收拾好行李箱,就等着上国际航班能补个觉。 由于是晚上八点的航班,白仙草跟桑川提议到,想要去宁穗家吃个午饭,顺便给有有压岁钱。 桑川同意了。 …… 宁穗得知白仙草要和桑川一起来,在家里忙活得很积极,小舟回老家过年了,所以家里的饭菜都是她和庄恒生轮流做的。 听到门铃响了,有有喊道:“妈妈,有人来了!” 宁穗立马去开门,白仙草扑上来就抱住了她,差点没泪洒当场。 天啊,她终于见到除了桑川以外的活人了(……)。 宁穗扶正白仙草,而后表情怪异的说道:“过年不是都该胖的吗?你怎么还瘦了啊?” 白仙草:“……” 她哀怨的瞪了眼一旁的桑川,桑川手里提着水果,咳了一声,说道:“进去说吧。” 进了屋,有有在看奥特曼,见到桑川叫了一声:“舅舅好,小白阿姨也好。” 桑川摸了摸有有的脑袋,坐在他旁边,陪他看电视。 白仙草四下看了圈,问道:“庄恒生呢?该不会还没起床吧?” 宁穗道:“怎么会,我让他下楼买酱油了。” 白仙草故意扬声道:“还是庄恒生好,你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桑川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宁穗柔柔的笑,看到白仙草脖颈下的草莓印,拉着她进了厨房,关上门,才说道:“你出门也不戴个围巾啊,这儿全是吻痕。” 白仙草道:“在家连衣服能不能穿还不一定呢,哪儿还顾得上围巾啊。” 宁穗嘴角抽搐,好半天才评价道:“……你现在说话变得很……狂野哈。” 白仙草随便拿过一个胡萝卜敲着台面,说道:“虽然闺蜜之间聊这个不太好,但是我真的好苦啊,你知道桑川他简直……” 白仙草附在宁穗耳边说了些私密的话,宁穗的脸红的就像是锅里正在煮的蕃茄酱。 宁穗小声说道:“那你还敢跟他出国出差啊?他体力那么好,开了荤,白天工作,晚上处理你,绰绰有余啊。” 白仙草扭捏道:“虽然现在是挺累的,可是我还是喜欢和他在一块的嘛。” 宁穗笑话她道:“你就是口嫌体正。” 没说几句,庄恒生就买酱油回来了,他将酱油递给宁穗,见厨房里两好姐妹在说悄悄话,便问宁穗:“还需要我帮忙吗?” 宁穗道:“不用,我可以的。” 庄恒生关了门,便去客厅和桑川随便聊聊。 白仙草对宁穗道:“你家庄恒生怎么还是那么酷啊?桑川那么冷,和我在一块的时候,嘴上可没那么冷淡。” 宁穗道:“恒生就是这样的性格。” 白仙草嘿嘿的笑:“还是我的桑川更好。” 宁穗拿着漏勺装作要打她,“说烦桑川的是你,现在满脸花痴喜欢桑川的也是你,什么都让你给说了。” 宁穗将一头蒜扔给白仙草,说道:“给我剥蒜。” 白仙草乖乖的剥蒜,说道:“穗穗,我是真的喜欢他。” 宁穗道:“你当初和周成在一块儿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白仙草尴尬的说道:“这次是真的,我想象不到和桑川分开,我……我甚至想过和他在一辈子了。” 宁穗讶异道:“你是认真的吗?” 白仙草神色认真,她不是开玩笑。 白仙草道:“你也知道我脾气不好,比较自我,可是桑川这些日子慢慢的在改变我,在推着我往前走,我却一点也不生气,甚至想为了更靠近他,而也在慢慢的改变。” “比如?” “早睡,早起,按时吃饭,不出去喝酒。” 宁穗没觉得白仙草在胡说八道,她很了解白仙草,越是这样简单到日常的事情,是很深根蒂固的,甚至于当初白仙草和迟勋谈恋爱谈那么久,迟勋都没能让白仙草改变作息,更别说搬家了。 白仙草是真的为了桑川,在改变自己的。 宁穗却有些担忧白仙草了,她说道:“小白,我用我的亲身经历劝告你一下,最好,少动一点心,这样假如万一如果……被伤害了,不至于那么痛苦。” 白仙草知道宁穗指的是什么,其实她们都不算那么了解桑川,尤其在感情上。 白仙草笑道:“哎呀,我可是万草丛中过来的,不至于那么迟钝,假如桑川敢伤我,我一定要他好看!” 宁穗道:“这才是我的小白。” …… 宁穗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白仙草吃了两碗米饭后,还要继续吃。 桑川无奈的低声说道:“我在家里有把你饿成这样吗?” 白仙草道:“你做的饭菜太清淡了,穗穗做的这个梅菜扣肉,太下饭了。” 宁穗做的菜,一半清淡,一半酸辣都有,她和庄恒生的口味正好相反,所以平时做饭都这样。 没想到桑川和白仙草也是这样。 宁穗笑道:“小白,你要是嫌表哥做的不合胃口,可以自己学着做嘛。” 白仙草道:“不要,女人做菜,做着做着就成黄脸婆了,我才不要。” 有有却插了话道:“可是小白阿姨你现在脸就黄黄的。” 白仙草:“……” 宁穗敲了下有有的脑袋,批评道:“不要乱说。” 有有道:“小白阿姨还有黑眼圈。” 白仙草:“……” 庄恒生轻咳了一下,问有有道:“你还要不要添饭?你早上就吃的少。” 有有被转移了话题,将碗递给庄恒生,说道:“要。” …… 吃完饭,白仙草去了洗手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桑川悄声走了进来,将洗手间的门关上,他搂着白仙草,唇贴着白仙草的耳边说道:“所以我说,你该健康作息,饮食规律,将身体养好一点,气色也会好看许多” 白仙草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明明都是因为你。” 桑川闷笑,声音放柔了些,说道:“对不起小白,原谅一个禁.欲三年的男人,这几天忍不住,的确欺负你太狠了。” 白仙草:“……” chapter.194 送命题 在宁穗家里待了一下午,四个人正好凑一桌打牌。 打了一下午,宁穗和白仙草都赢了好几盘,白仙草将赢了的钱都给了有有,说道:“给你的大红包。” 有有收下,说道:“小白阿姨真抠门。” 白仙草故作不悦道:“哪里抠门了?这可都是钱啊。” 有有撅嘴道:“明明都是你赢的我爸爸和舅舅的钱。” 白仙草道:“那是他们输给我的,就是我的钱了。” 有有哼了一声,说道:“明明是舅舅让你的,不然你才不会赢。” 白仙草:“……” …… 白仙草和桑川离开后,白仙草对桑川说道:“虽然有有很可爱,但我还是更喜欢女孩子。” 桑川想了想,说道:“你想要孩子了?” 白仙草犹豫了下,说道:“倒也没有说想要,只是……今天我们去穗穗家里,你不觉得,我们和他们很像了吗?除了他们是合法夫妻,还有一个孩子以外。” 白仙草算是在试探桑川的心思,但转念,她又暗骂自己着急,连忙改口道:“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你别多想啊,我们还是谈我们的恋爱,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桑川道:“在年前倒是没听过你提起这个倾向,看来你对我还是很满意。” 白仙草:“……” 男人的骄傲感,真是无处不在。 . 国际航班飞了十二个小时,中间有转机,白仙草这些天被桑川调整的作息,有些适应不了,即便是在头等舱,也还是不舒服。 落地到了S国的Y城,是当地下午,气温却比江城要低,纬度挺高,眼看着当地三点多就已经要天黑了。 桑川搂着白仙草上了车,有分部负责接待的人员查尔斯,白仙草就缩在桑川的怀里,说道:“飞机餐难吃死了,我要吃东西,再睡觉。” 桑川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道:“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让我伺候你吃完就睡?” 白仙草道:“我的存在本身就具有极大价值了,表哥,你要知足。” 桑川用英文对查尔斯说了些什么,查尔斯也回复了些。 桑川对白仙草说道:“我先送你回酒店房间,让服务生将饭菜送到房间给你,行吗?” 白仙草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桑川又说道:“只是安排的酒店里,只有西餐,没有中餐,你吃得惯?” 白仙草想了想,说道:“有肉就行,牛排一定要全熟啊全熟,都是进化后的人类了怎么吃个牛排还要吃几分熟的……” 桑川道:“好,一定给你安排好。” …… 到了酒店,桑川取过房卡,侍者推着车将他们的行李箱送了上去,白仙草跟着桑川到了房间,白仙草直接就扑向了大床。 过了一会儿,桑川来喊白仙草,说道:“起来吃饭。” 白仙草拉着桑川的手,乖乖的去吃饭。 桑川没吃几口,他来到这边虽然要待一个月,但其实时间短任务重,刚落地就已经收到好几份邮件,查尔斯也给他发了第二日的行程安排。 白仙草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全是字母,而且排得很满。 白仙草第一次觉得,当总裁可真是累。 她吃饱喝足,也不想打扰桑川,便去取了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没瞧见桑川,白仙草走到客厅,就看到桑川在跟人打电话,他站在落地窗前,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夜景,绚烂夺目,他声音醇厚,肩背挺拔,很是高大俊朗。 白仙草想也不想的就抱住了他,听着他发音标准的外语就觉得超级性感。 桑川挂了电话,她的头发还是湿的,他说道:“头发吹干再睡。” 白仙草撒娇道:“你帮我吹。” 桑川悄悄将手机里的通话来电给关了,将手机放在口袋里,去取了吹风机,给她吹着头发。 白仙草道:“你之后会很忙吧?也没有时间陪我出去玩了,对吧?” 桑川道:“我会给你安排私人导游。” 白仙草道:“那还是算了,我就想和你一块玩儿。” 桑川将她的头发发根都吹干了,又给她顺着发丝,一边说道:“小白,我没有时间。” 白仙草道:“我没有要求你陪我出去玩,我的意思是,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每天回来就行了,让我一个人跟导游出去,我也心不在焉的。” 桑川扳正她的身子,直视着她说道:“你不用将我放在你的全部生活中,小白。” 白仙草心痛了一下,面上却是带笑着,问道:“什么意思啊?” 桑川道:“我不想你太过于重视我,而导致敏感伤心,我希望你每天都开心快乐。” 白仙草抱紧他,软声说道:“可是我控制不住,表哥,我本来以为,我会很淡定的,可是我发现我好喜欢和你在一块儿,就算什么都不做,我也想在你身边。” 将这样的心声说出来,白仙草自知就是主动降低了姿态,这在她的感情史里,是不曾有过的。 可她现在才明白,她没有考虑那么多,她只是想纯粹的表达她有多么在乎他。 桑川眯了眯眼,问道:“既然你这么说的话……” 白仙草道:“你可不要跟我说,你承受不了我这么热烈的喜欢。” 桑川突然打横抱起她,白仙草惊呼出声,猜出了他想做什么。 白仙草捶着他的胸膛说道:“你不累啊?还有力气做啊?” 桑川将她放在大床上,双手撑在她脑袋两旁,暧昧的笑道:“服务好你,是我身为男友的本分。” 白仙草也不矫情,她搂着他的脖子,就吻上他的唇。 …… 雨势很大,白仙草托着腮看着外面的雨景,想着还好自己没有找导游出去旅游玩,这么大的雨,看了天气,淅淅沥沥的都要下一周。 桑川是真的没有骗她,他真的很忙,每晚回来洗完澡就睡觉了,白仙草早上醒来的时候又都根本看不到他人影。 白仙草又看完了一本小说,然后无聊的开始自拍,发了朋友圈,还一定要定位。 然后白仙草就很想出去透透气,她想去面包店买点吃的回来。 白仙草去了酒店大堂,借了伞,就往酒店附近街道的面包店走去。 她买了一些想吃的,又要了一杯卡布奇诺带走,刚走出面包店,就迎面撞到了一个个子很高的白人身上,白仙草手中的热咖啡洒出来一点,沾到了那个白人的衣服上。 白仙草连忙说对不起,而那个白人却非常生气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白仙草仰头看着白人可以说要吃人的眼神,心里害怕,也不想惹事,便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塞到了那个白人手里,姿态也放得很低,一直说着“sorry”。 白人一拿到钞票,神色缓和了一些,白仙草已经溜了,他却数了数那几张钱,愉悦的吹了个口哨。 白仙草钱包里的钞票,都是桑川塞的,国内线上支付很方便,但这里不是,桑川有给她塞银行卡,却也怕有些店铺不方便,给她放了很多现金。 面额比较大,白仙草甚至都没仔细看,想着和国内的一百差不多,却不知道掏出的那些钞票,够买那个白人男子好多件衣服了。 …… 这样的小插曲,白仙草转头就忘了,回到酒店大厅,迎面就看到桑川脚步匆匆的从电梯出来,白仙草冲他挥了挥手,笑道:“今天回来这么早?” 桑川蹙眉,拉过她,问道:“去哪儿了?” 白仙草晃着手里的纸袋,说道:“甜甜圈,还有泡芙,我太想吃甜的了。” 桑川道:“你生理期要来了?” 白仙草道:“你怎么知道啊?你偷看我app数据。” 桑川指着她的下巴,说道:“起痘了,生理期前身体内激素分泌失调导致的。” 走进电梯,没有旁人,白仙草道:“起痘也许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呢?” 桑川道:“你不觉得你昨天晚上比在家里的时候热情多了吗?” 白仙草:“……” 进了房间,桑川脱下西装,严肃的说道:“你晚上最好别出门,白天想出去,我让佩妮陪你。” 白仙草愣了愣,说道:“这好歹是s国的首都,晚上出门还危险了?——还有,你刚才说的佩妮是谁?漂亮吗?” 桑川道:“这几天城市有些乱,第五大道那里都是抗议闹事的,我只是从安全角度考虑,不希望你无辜受伤。” 白仙草点点头,说道:“我两天都没出门了,都不知道——哎呀国外总是这样,抗议都成便饭了,不会怎么伤及无辜的,你也别太担心。” 桑川哼了一声,说道:“正经抗议的人群里,总是会混一些别有用心的,总之听我的,不许一个人出去。” 白仙草道:“好好好,我听你的,我继续宅着。” 她坐在沙发上,拿出甜甜圈吃,想到刚才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这么被忽略了,她心头一惊,问道:“你还没跟我说佩妮是谁呢!漂亮吗?” 桑川站在沙发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子,诚心想要急一下她,说道:“分部这边的私人秘书,倒是挺漂亮的,就住在楼下房间,你想见她,那我叫她过来。” 白仙草连忙叫停:“不用不用,我现在没心情。” 并不是……而是她没化妆没打扮,没有底气见美女。 桑川道:“你不是很喜欢见帅哥美女吗?也许见一面佩妮,你心情就好了。” 这话在白仙草听来,却是桑川很得意于私人秘书的美貌,想要分享给白仙草也瞧瞧。 白仙草一下子就没有胃口了,她只觉得心口有些收紧,但表面上还不能显露出来,只说道:“那你叫她来吧,我看看她什么样。” 这话里的醋意,让桑川犹豫了一会儿,他只是想逗逗她,没曾想白仙草会认真。 白仙草见他的犹豫,催促他道:“叫啊。” 桑川掏出手机,给佩妮发消息,让她上来。 佩妮是个身材曼妙,黄发碧眼的性感西方女人,最重要的是她中文说的很好,这也是她能够担任桑川的国外私人秘书的一个重要原因。 白仙草打量着她,佩妮很高,比她高出一个头,但和桑川相比,却又是刚刚好般配的个头差。 白仙草挤出笑容,说道:“你好,我叫白仙草,你叫我小白就好了。” 佩妮微笑道:“白小姐好,我是佩妮,之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来办,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希望能多多包容哦,先跟我说,我一定改进,白小姐要是跟桑总说了,桑总要求极致,我的工作就保不住了。” 白仙草呵呵的笑,想着这女人中文说得真不错,是为了桑川学的吧?说话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瞧着一旁的桑川。 没聊几句,佩妮就离开了。 白仙草关上门,快步走到桑川跟前,说道:“我不喜欢她。” 桑川道:“原因?” 白仙草道:“她好像喜欢你,你看到她刚才看你的眼神没?还有她在我面前炫耀她有多了解你。” 桑川伸手拉过白仙草,白仙草失力就坐在他的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听到桑川低声说道:“小白,神经不要这么紧张,我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白仙草看着他的浓眉,还有高挺的鼻梁,以及那深邃平静的眸子,她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咬着唇,说道:“我以前不是这样的,表哥,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无理取闹了?” 她是大约能猜到桑川喜欢她的爽朗不羁这一特质,但她刚才吃醋拈酸,对于桑川这样平时已经很忙的男人,再来应付女人的这点小脾气,一定会觉得厌烦吧。 桑川却笑了笑,说道:“不是无理取闹,我倒是觉得,你喜欢我的程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了。” 白仙草脸红,却又突然有底气了,腰背都挺直了,说道:“是啊,你到哪里去找比我更喜欢你的女人呢?我可是腰酸背疼也要满足你的美女!” 桑川装作不解,问道:“哦?我怎么没太听懂?” 白仙草捧着他的脸,亲着他的嘴巴,然后说道:“我问你,你之前和谷雨,那个的频率高吗?有像我和你一样吗?你说实话嘛。” 桑川挑了挑眉,这可真是一道送命题。 女人,为什么总有这么多危险的问题?说假话,她们能听出来是假的,要生气;说真话,她们更要生气。 桑川贴近白仙草的耳边,低声说道:“我和她做的时候,从来没看过她的脸。” 白仙草捏他的肩膀,刨根问底道:“有通宵吗?” 桑川无奈的笑:“没有。” “多久一次?” “我说一次你信吗?” 白仙草摇头:“你跟她谈恋爱的时候比现在年轻多了,你现在都……都那样了!你可别说你年轻的时候比不上你现在!” 桑川道:“我二十多岁的时候,SE比现在忙多了,就算是和谷雨谈恋爱,约会都少,更别说有心思做别的了。没骗你,真的就一次。” 白仙草憋不住笑了,搂着他就是亲,顺便感慨道:“看来你没骗我,你真是守身如玉纯情男啊,我是捞到宝贝了。” 桑川伸手试探了一下,便推开了她,说道:“小白,今晚不行。” 白仙草喘着气:“怎么不行?你痿了?” 桑川道:“……你生理期来了。” 白仙草没什么感觉,直到去厕所看了下才发现真的来了。 桑川给她拿了卫生巾,站在门口。 白仙草道:“我这次居然没有腰疼。” 桑川想了想,说道:“大概是我平时带你做运动,很有用?强身健体了。” 白仙草:“……真不要脸。” …… 越和桑川接触时间久了,白仙草就会觉得,桑川一点也不冷漠,一点也不无趣,他很闷骚,很腹黑,也很细心照顾人。 白仙草躺在床上,一个劲儿的往桑川怀里拱,桑川说道:“你再拱我,我就要从床上掉下去了。” 白仙草嘿嘿的笑,身体往后面缩了缩,她说道:“睡不着。” 若是换做平时,桑川一定把她压在身体底下,干些能让她睡着的事儿,可她就是仗着生理期,就肆无忌惮起来了。 她的手,缓缓地摸着他的腹肌,感慨道:“平时都不敢摸,一摸你就着火,今天可算报仇了,不用负责灭火的感觉真好极了。” 桑川:“……” 桑川牢牢抓住她的手腕,嗓音低沉,且含有警告的意味,他说道:“灭火的方式也不止一个。” 白仙草连忙老实的闭上眼睡觉,说道:“困了困了,晚安表哥。” 桑川侧过身,对她说道:“忙完这里的事情,想去哪儿玩吗?” 白仙草兴奋起来:“我都想玩,只要和你在一块儿。” 桑川低笑,说道:“那等我忙完,带你去冰岛看极光。” 白仙草又肉麻的说了一句:“你看极光,我看你。” 说完她赞叹自己,说情话的水平越来越高了。 桑川闻言,便压住她,扣着她的脑袋狠狠的吻着她。 好半天,他声音低哑的说道:“等你生理期结束,我让你看够我。” 白仙草扑哧笑了出来,也不露怯,说道:“好呀。” chapter.195 怪我 即便桑川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但白仙草也实在是对佩妮亲近不起来。 白仙草给宁穗发消息说这边的事情,宁穗说道:“是因为她真的很漂亮吧。” 白仙草道:“是这个理没错,就当我是嫉妒她的美貌吧。” 宁穗却不以为然,说道:“可是你之前提到的江城的那个金秘书也挺好看啊,还有桑川前女友,叫谷雨的,你怎么不嫉妒她们呢?” 白仙草想了想,回答道:“因为她很热情很火辣吧,我总是忍不住去想,要是她太主动了,桑川会不会就从了她……” 宁穗哈哈大笑,说道:“我觉得桑川不是那样随便的人。” 白仙草道:“我也知道他不是,只是会这么想一想,因为这么想了,也做不到跟那个佩妮多交好。” “我懂我懂。” …… 白仙草生理期第二天,肚子疼的厉害,偏巧酒店里的卫生巾用完了,她也没有打电话给佩妮帮忙买,而是自己下楼去外面的超市,顺便还想着再买点甜品吃。 白仙草刚要过马路进那个面包店,面包店门口喝咖啡聊天的几个白人壮汉就放下报纸拦住了她。 带头的那个,白仙草见他很眼熟,想起来就是昨天那个。 白仙草心中不爽,瞧出来他们是有目的而来的,却也只好低眉顺眼,说道:“请让一下。” 那几个白人直接上手抢过白仙草的钱包,白仙草反抗不了,反被他们按住,还被揩了油摸了几下。 白人男子将她钱包里的现金都拿走了,又举着那张银行卡和同伴说要去银行取现金,要把白仙草给带着。 白仙草便被他们押着去了附近的atm机跟前。 白人男子插入银行卡,问白仙草道:“password?” 他在问密码。 白仙草报了密码,里面有十万欧元,是桑川临时给白仙草开的,额数并不多,但对于这些小偷小抢的人来说,可算是个大单子了。 他们将卡里的现金全部取出来。 桑川那边也收到了邮件,只是扫了一眼,却觉得不对劲,白仙草都不怎么出去逛街,她本人对于名牌的东西消费欲也没那么高——即便去专柜买奢侈品,刷卡就行,犯不着取现金。 他给白仙草打电话,是关机状态——白仙草的手机已经被那群抢劫犯给搜刮干净了。 桑川立马给佩妮打电话,问道:“你和白仙草在一起吗?” 佩妮道:“没有,白小姐没有联系过我。” 桑川道:“你帮我找一下她,有什么不对劲立马告诉我。” 佩妮应下,就去白仙草的房间查看,没见到人。 佩妮只好找了酒店经理,要求查看监控。 监控显示半个小时之前,白仙草出了酒店。 佩妮心叫不好,最近y城挺乱的,估计是碰到了抢劫的人了。 钱财倒是没什么的,主要是担心人会有什么不测。 佩妮打电话报了警,要求警力帮忙找人。 …… 白仙草害怕被人身欺负,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蹲在地上,抢劫犯也不想被路人关注上,便拿了钱和东西跑了。 白仙草这才站起身,靠着记忆想要走回酒店。 这个时候就悔恨自己偷懒,不记得桑川的电话号码,口语也不好,问路都问不出名堂。 白仙草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了,她迷路了,似乎还绕远了? 天色也黑了下来,她走到一个大道附近,瞧见很多人都举着牌子在示威呐喊,人群中还有人在扔着烟雾弹,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味道。 白仙草低头捂着口鼻,转头就要往回走。 白仙草没走多远,就听到前方又有动静,她抬眼一看,见着是又一群人从那一头扑过来了,又打又砸的,哪里是抗议,分明是闹事。 白仙草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场腿都有些哆嗦,反正就是害怕。 她只好缩在街边,努力降低存在感,反正大家都是情绪高涨的时候,肯定也不会无故伤人。 白仙草也不知道待了多久,就听到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白仙草觉得警.车就代表着安全感,她悄悄地要往警.车那里跑。 白仙草也不知道她这样瘦小,怎么就被那群示威者给盯上了,有人拉住她,高声喊着什么,似乎是在骂她叛徒。 白仙草内心无语,她压根就不是和他们一伙儿的啊!怎么就被判定为是叛徒了呢? 白仙草的头发被拽住了,拽住她的这几个人都是女人,她们对着她嚷着一些话语,白仙草听不懂,她想着被骂两句总好比被打。 但眼瞧着她们越来越生气,作势就要打到白仙草的脸上,白仙草也不想白白挨着打,就反抗了起来。 结果就是,白仙草受到了这几个女人的群殴。 挨了几巴掌,白仙草的耳边都是耳鸣声,晕乎乎的,就感觉身边这群人都散开了,她隐约看到一个熟悉高大的身影在向她跑来。 桑川跑到她面前,白仙草还是一副迷茫又惊恐的样子,桑川心疼的要死,搂过她安抚道:“别怕,别怕……对不起,我来晚了。” 感受到桑川的怀抱,白仙草明白过来这不是幻觉,这才松懈下来,埋头在桑川的胸膛里小声啜泣起来。 警.察拿着电棍在逮捕斗殴闹事的,现场一片混乱。 桑川抱着白仙草上了车,对查尔斯说要去医院。 白仙草缩在桑川怀里,说道:“不想去医院,我没受什么伤。” 桑川道:“你脸上肿了。” 白仙草道:“明天就消了,我不要去医院。” 桑川道:“除了脸呢?真的没有哪里被打了?” 白仙草道:“头发被拽了,肯定掉了几根头发,医院又不负责生发。” 见白仙草是实在不想去医院,桑川便对查尔斯说改道回酒店。 到了酒店,桑川让服务生拿了毛巾和冰块,他将袖口解开,挽起袖口,毛巾包着冰块,给白仙草脸上肿了的地方消肿。 白仙草眼圈红红的,眼神里还是胆怯,她想想就觉得后怕,要是桑川没来的话,她今天被打残打废都有可能。 桑川冷淡的一张脸,似乎也在生气。 查尔斯走进来,对桑川说了些事情,桑川回了一句。 查尔斯犹豫了下,想要说些什么,桑川低声呵斥他出去。 白仙草小心问道:“怎么了吗?” 桑川道:“佩妮没尽责保护你,我让查尔斯辞退她。” 白仙草张了张嘴,说道:“对不起……是我今天出门没找她陪我,我自己就出去了,你倒也不用开除她……” 桑川紧皱着眉头,沉默了几秒,才说道:“我不朝她撒气,难不成向你撒气吗?如果你今天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白仙草眼一酸,就又哭了起来,她说道:“对不起嘛,我下次绝对不会不听你的话。” 她哭得可怜死了,桑川心头又是一软,伸手给她擦着泪,又问道:“你的手机呢?钱包呢?” 白仙草将自己在面包店门口被抢劫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道:“被抢了钱倒没什么,我本来要回来的,可是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就走到那边了。” 她委屈的指着腿脚,说道:“走的我都累死了。” 桑川抬起她的腿脚,给她按摩着,说道:“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桑川很自责,他知道是自己独来独往惯了,国内也比较安全,所以在国外,倒是没有考虑周到如何保护好白仙草,他怎么可以只安排一个佩妮呢? 白仙草很是羞愧,她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完全就是她自找的。 她思考了下,说道:“要不,我还是回国吧,我在这里,只会让你分心,给你添乱。” 白仙草从来没有这样嫌弃过自己的散漫和无用。 桑川道:“你之前不是说,想和我呆在一起吗?昨天晚上不是还约好了,等我忙完了,去冰岛旅游吗?” 白仙草抱住他,说道:“我哪儿都不想去了,我想回我们的家。” 桑川重复了一遍:“我们的……家?” 白仙草的脸上潮红一片,她说道:“在我心里,那就是我们的家了。” 桑川搂她搂得更紧,在温馨的沉默中,桑川开口道:“我让查尔斯帮你订机票,你先回国等我。” 最近这边局势并没有平息的倾向,与其让白仙草在这儿每天宅着,还是让她回国比较安全。 白仙草亲了他一口,撒娇道:“呜呜呜,我们桑桑这大半个月,要清心寡欲了,别太想我哦。” 桑川:“……桑桑?” 白仙草笑道:“我刚想的给你的昵称,你觉得咋样?是不是听起来很可爱?” 桑川的神情一言难尽,好半天也只能笑道:“你开心就好。” …… 白仙草回了国,是小郑来接的。 到了桑宅,凯姨不在,桑川给她打了电话,说道:“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我给你安排家政?” 白仙草道:“不用了,凯姨月底就回来了,不是凯姨,其他人我也不习惯,我还是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桑川顿了顿,质疑道:“你确定?” 白仙草心虚,干笑了两声:“我努力。” 桑川直接给她下了命令:“起居饮食,给我打卡,你不能再由着惰性胡来了。” 他是真的担忧白仙草的身体。 白仙草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桑川又道:“过几天你抽空去体个检,我总怀疑你有什么隐性疾病,越早发现越好。” 白仙草疲累的瘫在床上,说道:“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啰嗦啊。” 桑川道:“哼,别的女人想让我啰嗦,我还没空呢。” 白仙草连忙哄他道:“哎呀谢谢桑桑,桑桑对我太好了,真想好好疼疼你,唉可惜了,亲不到你,你想我吗?你是不是有想我想的自己解决了?” 桑川冷笑,“这么心疼我?那我都攒着,回国以后你好好疼我。” 白仙草:“……” 啊天啊,她掩面趴在床上,笑出声来,桑川真的太闷骚了,可是她偏偏好喜欢,喜欢的要死。 …… 白仙草前两天还在y城发自拍晒朋友圈,现在就在群里喊着有没有人陪她出来玩儿。 有人调侃道:“怎么的?白姐闯什么祸了?被桑总遣送回来了?” 白仙草随口回答道:“是啊,你有意见?” 她倒是没想到这么随口的一句话,一传十,十传百,就传成了,白仙草被桑川给甩了。 白仙草还不知道这个传言,她想着约朋友出去逛街做美甲的,谁知道一个个的不是回了老家,就是在外地旅游呢,江城玩的好的就剩一个宁穗。 但是过年期间,宁穗和庄恒生的应酬很多,好不容易空下来,宁穗也是要和庄恒生过二人世界的。 白仙草感受到了孤单寂寞,更加疯狂的想念桑川。 白仙草只有在十二个小时的时差里面穿插着去迎合桑川的休息时间,以做到能跟他视频聊天,缓解相思之情。 在桑川那边的黑夜里,白仙草还在赖床,对着手机声音软软的,说道:“我算了一下,还有十四天,你就回来了,我一定要去机场接你。” 桑川轻笑,说道:“这么热情啊。” 白仙草道:“那当然,不热情怕你跑了。” 桑川挑眉:“难道不是你做了什么虚心事?” 白仙草纳闷:“我能有什么虚心事?我每天就吃饭睡觉打游戏看电影,很乖的好不好!” 桑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可是我看到,国内有媒体报道,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白仙草怒道:“哪个无良媒体诅咒我们的爱情!” 桑川将娱乐报道发给她,里面写的是,据白仙草的好友爆料出来的消息。 白仙草看完以后,说道:“我哪里来的好友这么损?居然说我是被你甩了的。” “嗯哼?聊天记录里面,不是你吗?” 白仙草又仔细看了下,好像的确是她……她还是有点印象的。 白仙草连忙解释道:“是我随便应付的,我没有那个意思,好桑桑,好表哥,你别生气嘛。” 桑川道:“难道不是你有了甩了我的心思,所以才这么试探的?” 白仙草心里大惊,觉得桑川不会误会她了吧,急忙说道:“桑桑,我真的没有,天地良心,日月可鉴!” 桑川不逗她了,说道:“嗯,我知道你没有。” 但他的这句话,在白仙草听来,好像是他嘴上不耐与她争论,其实心里已经起了隔阂。 白仙草还想继续解释,桑川那边又来了工作上的事情,便匆匆挂掉了电话。 白仙草一颗心摇摆不定,很是慌张,她从来没有这样慌乱过,脑子里想的都是,桑川是不是怀疑她有二心了,桑川是个不可能容许出轨的人,他要是怀疑她了,那么……离分手也不远了吧? 白仙草谈过那么多次恋爱,每次分手,她永远都是最洒脱最淡定的,甚至对于前男友的纠缠还会不耐烦。 天道有轮回,现在她完全想象不到,假如桑川要和她分手,她该多伤心难过,她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才能挽回他呢? 白仙草的纠结,桑川完全不知情,他压根就没想那么多。 白仙草更加频繁的给桑川发消息,发日常打卡,还会特别注明:“就我一个人哦,今天有人跟我搭讪我都没理。” 桑川表扬她:“不错。” 他还是不想让她无聊,便提议道:“你也可以叫你朋友出来一块玩,不要总是一个人。” 白仙草却觉得这话就像是暗示,也许桑川会不会派了人盯着她?就像是很多电视剧里面一样,桑川钓她的“奸夫”出来,好有证据提分手? 白仙草连忙说道:“我没有朋友,我一个人挺开心的。” 桑川道:“是因为我吗?” 桑川觉得是不是白仙草和他交往以后,很多朋友心里异样,都疏远了白仙草。 白仙草道:“没有啊,我就是,其实也没什么朋友的。” 这倒是实话,这些年来,白仙草玩的好的还真没有几个,最要好的朋友还是圈外的宁穗,足以说明问题了。 桑川想到之前得到的讯息,问道:“我听说,你之前还和一个女人谈过恋爱?” 白仙草一身冷汗,却又否认不了,说道:“我我我我没和她交往,就是她追我,我也没拒绝,我还是更喜欢男人……” 桑川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而后评价道:“小白,你是真的很会玩。” 白仙草想着,人,果然是要为曾经的年少轻狂付出代价的。 她一颗心提溜着,说道:“你不会介意吧?” 桑川道:“我介意,又能怎么样呢?” 白仙草道:“桑桑,那是过去的我做的事,和现在的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桑川道:“看来你的哲学学得不错,还会用相对运动的理论来搪塞我。” 白仙草:“……桑桑,我觉得你最近真的越来越能拿捏我了。” 桑川道:“不,小白,其实是你牵动着我。” 他神色认真起来,说道:“我会怕你觉得我无聊,所以去找你以前的事情,就为了和你说话。” 白仙草的心头一下子就软了起来,又酸又甜。 chapter.196 女主人 白仙草因为说错一句话,而导致了分手流言,以至于白仙草不会再随便和狐朋狗友说什么,也没有什么出去玩的心思。 电商店铺也处于关闭状态,白仙草每天就在家里宅着,吃喝都完备,冷冻室里面的速冻食品够她吃到下个月的了。 豆花被凯姨带走了,家里只有三花,不过三花每天都在阳台晒太阳,要么就在窝里睡觉,很是安静。 白仙草傍晚的时候也会出去走走,别墅区里面每家每户的相隔都挺远的,讲究的是一个隐私和安静,所以整体而言,这里的户数真的不多,有时候白仙草觉得自己是不是与世隔绝了。 过了元宵节,白仙草的店铺也要复工了,小助理也从老家回来了,白仙草许久没有人约着一起聊天,于是跟小助理说道:“你来我家吧,我们在家吃火锅。” 小助理应下,说道:“那你地址给我呀。” 白仙草道:“不用你打车过来,我开车去接你好了。” 小助理:“好,麻烦白姐了。” 就这样约好,白仙草从车库挑了上次就想开的那辆玛莎拉蒂,去高铁站接小助理。 接到小助理的时候,白仙草心里有些不大爽快,但是面上还是大方的,说道:“都上车吧。” 小助理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个同伴,是个瘦黑的男生,一看到白仙草两眼就盯着不动了,白仙草很不喜欢。 两人上了车,瘦黑男看着这辆车就一个劲的摸,低声对小助理说道:“这车……这车看着就好贵啊。” 小助理踢了他一下,让他别那么丢人,拽着他上了车。 瘦黑男咧着嘴笑道,对正在开车的白仙草说道:“白姐叫我小杨就好。” 小助理道:“他是我邻居家的,过完年要来江城打工,就跟我来了,今天就一起来白姐这里蹭一顿饭,白姐可别介意啊。” 白仙草笑道:“不介意不介意。” 其实她心里很介意,白仙草觉得这种约好的饭局,提前也不说一声就带了人过来,明显就是先斩后奏,白仙草很不喜欢。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会直接甩脸子的人,左右不过吃顿饭而已。 到了桑宅,小杨的眼睛都直了,他觉得小助理的老板也太有钱了。 小助理是知道白仙草搬家去了男朋友家的,还问道:“白姐,桑总也在吗?” 白仙草道:“不在,他人在国外出差了,你不用拘谨。” 进了别墅,白仙草给他们拿了客用拖鞋,然后洗了手消毒,说道:“都饭点了,食材锅底我都准备好了,直接过来涮火锅吧。” 白仙草将火锅的开关打开,她早就把食材都洗好了,锅底也放在了锅里,直接等着锅底烧开放食材就好。 小助理和小杨落座,白仙草给他们火锅调料,又取了水果饮料过来,说道:“先吃点水果吧。” 桑川家里的水果都是买的超市最贵的,全是凯姨选购的,白仙草以前花钱大手大脚,倒是也没吃过这么贵的水果,不过吃习惯了就也不在意了。 小杨吃着水果,就知道肯定很贵,他还悄悄打量着这个别墅,富贵人家的生活原来就是这样的吗? 小助理笑道:“白姐,你和桑总有结婚的打算吗?” 也不怪小助理这么问,小助理是个传统的人,谈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她虽然喜欢白姐洒脱的性子,可大多数时候会觉得白仙草再不趁着年轻嫁人以后就孤苦伶仃了。 白仙草道:“没有啊,我和他才谈没多久呢。” 小助理道:“白姐,桑总可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好男人啊!白姐一定要好好筹谋的,嫁给桑总,你这辈子都不用开店了。” 小杨这是也听出来了,白仙草这么有钱的样子,根本不是她自己的本事,而是傍大款的原因,这么想着,小杨心中多了些鄙视,果然,长得漂亮的女人,都还是要傍大款的。 白仙草对小助理的话不以为然,她很喜欢桑川,却也并不是那么爱钱爱到不考虑其他也要一门心思嫁给桑川,可她心中所想也不会跟小助理说的那么清楚,只是笑道:“想那么多做什么?锅底开了,快点下菜,先将牛肉下进去。” 一边吃火锅,白仙草又跟小助理说了年后店铺的事情,商量着如果订单量还是继续增加的话,就要增添人手了。 白仙草还笑道:“也是时候给你涨工资了。” 小助理喜笑颜开,一个劲的谢着白仙草。 吃完火锅,白仙草就收拾了餐桌,收拾完了以后,白仙草又用烤箱做了蛋挞一些甜品,拿给他们吃。 在客厅坐到下午四点钟,小助理给小杨使眼色,该走了,但是小杨却当作没看见,反而还不停的打着哈欠,有些困倦的样子。 白仙草起身去厨房倒水。 小助理连忙坐到小杨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我们该走了。” 小杨道:“这都快五点了,正好吃晚饭了,走什么走?白姐就一个人,连个保姆都没有,我们过夜正好陪她了。” 小助理刚想说些什么,白仙草就端着水壶过来了,给他们添了茶水,也没说什么。 小助理笑道:“白姐,我们也该——” 她要说回去,小杨却突然打断她,对白仙草说道:“白姐,我们晚饭吃什么啊?” 白仙草愣了愣,说道:“吃点清淡的吧,我不会炒菜给你们下点馄饨怎么样?或者,也有寿喜锅可以煮开了吃。” 白仙草这些天都是这么吃速食的。 小杨道:“那也行,辛苦白姐了。” 他以一种更加舒适的姿势躺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就找了个机甲战斗的电影开始看。 小助理尴尬的笑。 白仙草也不好开口提让他们走,想着要是吃完晚饭他们还没有走的意思,就让他们住楼下的两个客房好了,回头她收拾一下就行。 白仙草准备好晚饭,三个人一块吃完,这回话就没有中午的时候多了,气氛有些尴尬。 小杨吃完就说困了,想洗澡,白仙草心想,看来真是不走了。 白仙草带着小杨和小助理去了客房,说道:“你们有什么需要再叫我就行。” 白仙草手机也响了,是桑川的视频电话。 白仙草立马喜滋滋的捧着手机回楼上,关上门,说道:“你那边几点啊?” 桑川道:“七点了,正在吃早饭。” 白仙草笑道:“我刚吃完晚饭。” 桑川见她有些疲累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看起来精神不好?你该不会睡了一下午才起床吗?” 他又开始担心她的生物钟问题。 白仙草道:“才没有啊,我只是今天忙得很,忙着做午饭,做晚饭。” 说完她叹了口气,说道:“我终于感受到凯姨每天多累了。” 桑川问道:“家里来人了?” 他倒是聪明。 白仙草也不想隐瞒他的,便说道:“是我的小助理,店铺不是要复工了吗?我想着请她吃顿饭的,就干脆把她叫到家里来了。” 桑川点点头,也没生气,只是说道:“让你忙活忙活也好,省的天天在家闷着无聊。” 白仙草嘻嘻的笑,心里有些心虚。 她反正是不敢把小助理还带了一个男生来的事情告诉桑川的,就不说了吧,下次坚决坚决不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白仙草挂了电话,就准备洗澡休息了,明天早上还要起来给客人准备早饭的。 白仙草最近的作息很是规律,不过晚上睡觉需要挺久才能进入梦想,她都是让智能音箱放轻音乐。 半睡半醒之间,白仙草有听到外面隐约的动静,白仙草连忙起身,开了灯查看。 桑川和书房的房间,白仙草都有密码锁锁上,她不至于没有这点防备心思。 白仙草又下了楼,正好看到厨房有动静,白仙草吓了一跳。 是小杨,他说道:“白姐这么晚还不睡啊。” 他在喝水。 白仙草道:“哦……我下来拿耳机,落在客厅了。”  白仙草拿了耳机,就上了楼,心里有些后悔,她今天要是不碍着面子,不留他们就好了。 现在怎么觉得很别扭,别扭的都不像是在自己家了。 下半夜的时候,白仙草听到了门铃声,白仙草爬起床,只觉得有些害怕。 大半夜的,别墅外有人在按门铃,寂寞的夜里,门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瘆人的很。 白仙草下了楼,小助理也被吵醒了,白仙草又觉得今天有人在家也好,不然她一定要害怕到不敢去开门了。 白仙草看了眼监控,见着是身穿保安服装的大叔,眼熟的很,是物业那边的。 白仙草让他们进来了,保安大叔问道:“白小姐,桑先生的这个别墅内有危险入侵的警示消息,我们照例需要检查一遍。” 白仙草压根就听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是保安大叔却径直上了楼,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在桑川的房间门口,他们居然收集了指纹,然后随口问了白仙草一句:“现在家里就你们两个人吗?” 小助理道:“还有一个男生,睡熟了吧,在房间里。” 保安大叔道:“能叫他出来吗?我们要收集下指纹的。” 白仙草道:“和这个密码锁上的比对吗?” 保安大叔道:“对的。” 下了楼,小助理敲了门,把小杨给叫了起来,小杨听到要采取指纹,反应就有些抗拒。 小杨皱眉,怒声道:“白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白仙草道:“我也不知道啊,我的指纹也被采走了。” 小助理推着小杨,说道:“就一个指纹,你哪儿那么多废话。” 小杨不情不愿的给了指纹。 保安大叔又单独跟白仙草道:“白小姐有检查下家中贵重物品,有没有丢失?” 白仙草含糊道:“应该……没有吧。” 这里的安保都很好,而且别墅四周也有电子监控,有人闯进来的话,会立马被发现。 白仙草压低声音道:“大叔这么晚了还过来特意采集指纹,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啊?” 保安大叔道:“嗯,是有不对劲,我们只是出于流程来检查一下,保险起见,白小姐还是核实一下家中的物品为好,有什么缺失的,上报给我们。” 白仙草点头,送了保安大叔离开。 她也是睡不着了,回到房间,就给桑川打电话。 桑川道:“我还正想找你。” 白仙草一个激灵,“找我干嘛?想我啦?” 桑川道:“家里不止你和小助理两个人吧?” 白仙草吞咽了下口水,也没回答,只是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桑川道:“二楼的房间,只要有属于陌生人的指纹触摸,就会触发预警,保安不是已经去过你那儿了吗?” 白仙草这才明白为什么保安大叔半夜都过来。 但转念立马明白过来,小助理不是那样的人,那就只有那个小杨了。 白仙草只好老实交代道:“是小助理的朋友,是男生,都睡在楼下的客房了,我怕你知道了不高兴就没告诉你……我也不是有心留他们过夜的,是他们没提要走,我也不好赶人家走啊。” 桑川哼了一声,说道:“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这么不会拒绝人。” 白仙草赧然,又抱歉的说道:“我真的太粗心大意了,我也不知道家里有什么物品是贵重的,我也不太记得每个地方有什么,刚才保安大叔让我自己检查一遍,我都不知道怎么检查……桑桑,对不起,我太粗心了。” 桑川道:“真正重要的东西,不会被人发现的,那个小杨,明天就让他走人。” 白仙草点着头,说道:“一定一定,我连早饭都不给他们吃。” 小杨什么也没偷到,桑川的家里布置比较简洁,凯姨除了在吃这一方面不计较钱,桑宅的布置都没怎么放太贵重的东西,贵不露财,这一直都是有钱人的共识。 他倒是不声不响的,在早上走的时候,从厨房冰箱拿走了一箱车厘子,说是觉得好吃。 白仙草是看在小助理的面子上,没拿回来的。 小助理已经觉得白仙草的脸色比昨天冷淡不少了,她也特别后悔把小杨带过来,便说道:“白姐,我们也不打扰了,先走了哈,谢谢白姐的招待。” 白仙草道:“嗯,你们路上小心。” 小杨问道:“白姐不送我们吗?” 白仙草道:“我不太舒服呢,昨晚没睡好,疲劳驾驶可不好,你们网上叫车吧。” 小助理拉着小杨就连忙道:“那白姐赶紧回房休息吧,我们自己打车就行。” 小杨走出别墅,掏出手机想叫车,结果发现从这里叫车特别贵,因为别墅区比较偏。 小助理已经很不耐烦小杨了,便说道:“你来打车,你都拿了白姐的东西了,打个车怎么了?嫌贵别来啊。” 如果不是小杨,白姐今天早上肯定是要送他们到家的。 …… 他们走后,白仙草拿了点面包吃,一边吃一边想着,她连这两个人都应付不来,那么以后呢? 桑川的那些交际圈,难缠难搞多了,她连家里的物品都不知道有多少,摆在哪里。 白仙草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昨天保安大叔来的时候,俨然就是把白仙草当成了女主人来询问的。 女主人? 白仙草心里很奇怪,她现在抑制不了去幻想和桑川的以后,她甚至还在想,桑川老了会是什么样,他们要去哪里度假呢? 而关于婚姻,她也没那么排斥,就像是明天桑川突然跟她求婚,白仙草觉得自己也一定会答应的。 …… 白仙草给桑川又打了电话,跟他说了,小杨和小助理已经走了。 桑川淡淡的“嗯”了一声,他其实也怎么太在意这个事。 不过桑川还是说了句:“以后,都不许留任何男人在家里过夜。” 白仙草很乖巧的点头,态度好得很,她说道:“一定一定,我再也不会了。” 白仙草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桑川,桑川看出来她神情里的欲言又止,便说道:“有什么要说的吗?我马上有个会要开。” 白仙草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道:“没什么……我就只是很想你罢了。” 桑川道:“我打电话让宁穗来陪你?” 他觉得是白仙草太孤独了,凯姨也不在,一个人孤僻久了,总是会情绪低落起来。 白仙草笑道:“我的小姐妹,我要让她过来,怎么还要你打电话啊?我最近也要忙起来了,要上新款了,我还要去工厂看料子,忙得很呢,不比你轻松。” 桑川道:“是,希望小白你再忙也别忘了我,我每天看不到你,就睡不着。” 白仙草道:“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甜了啊?居然不损我了。” 桑川道:“相隔十二个小时的时差,再不想办法哄着你,我可担心你就跑了。” 白仙草笑嘻嘻的,眼神却是真挚的:“我不会的,桑桑,只要不是你不要我,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 她的不自信,她的恐惧,她没有办法就这么对桑川说出来,因为这是她最后坚守的后盾了。 chapter.197 确定只是说说话? 白仙草对于异地恋,一向是没什么耐心的,她觉得恋爱的快乐就在于粘在一起。 而如今,她更是讨厌异地恋,她特别想念桑川。 快到月底了,凯姨的新春旅游也玩的差不多了,按照她的话来说,就是“老胳膊老腿”,还是回去休息的好。 白仙草知道凯姨要回来,立马开车去接她。 凯姨瞧着白仙草,笑道:“你怎么过个年,还瘦了。” 白仙草面上笑着,心里腹诽着,还不是你家宝贝少爷折腾的,好家伙,瘦下来的那几斤肉这些天也没补上来。 白仙草道:“相思之情,为伊消得人憔悴。” 凯姨道:“不错,现在说话文邹邹的了。” 白仙草道:“受到表哥的熏陶罢了。” 回了桑宅,白仙草给凯姨取行李,凯姨是个闲不下来的,刚换了衣服就要打扫家里。 白仙草拦住她,说道:“凯姨,家里我昨天才喊保洁来打扫过的。” 凯姨道:“我看出来了,但是我看有些摆设和我的不一样,我强迫症,还是要打扫一遍。” 白仙草于是也不拦她了。 …… 有了凯姨在,白仙草的日子又变得轻松悠哉了些。 不过当一个人太过幸福,那肯定就是要出点幺蛾子的。 凯姨跟白仙草说,桑川的爸妈最近要回国一趟。 白仙草正吃着西瓜的动作一下子就停滞了,心慌得很。 凯姨道:“你不用紧张,他们在江城有别的住处,不会住在阿川这里的。” 凯姨很淡定的在织毛衣。 白仙草道:“可是……既然回国了,那肯定要来看桑川的啊,肯定也要来这里的。” 桑川月底回国,肯定是免不了见面的。 凯姨点头,说道:“是哦,见面肯定是要见的,不过小白你也不用太在意,桑夫人不太管阿川,对于阿川的女朋友,她也不会说什么的。” 白仙草心想,那可不一定。 她心里像是绷了一根橡皮筋,始终松不下来。 桑川和她视频的时候也发现了,便问道:“怎么了?” 白仙草道:“凯姨和我说,你爸妈也是月底回江城。” 桑川道:“嗯,是,你紧张?” 其实要是身为桑川的女朋友,白仙草根本不会紧张,只是……她深刻的明白自己的内心,是不仅把自己当女友看待的,她想以后都站在桑川的身边,所以,她很需要桑父桑母的肯定和接受。 白仙草不自在的笑道:“因为那是你的父母啊,我怎么可能不紧张?” 这个回答倒是让桑川很满意,他说道:“放心,他们到江城的时候,我已经在你身边了,有我给你撑腰,你不用怕。” 白仙草咧着嘴笑得甜甜的,又问道:“你到底几号回来啊?” 桑川道:“后天的飞机,大概大后天中午就能到了。” 白仙草欢呼,鼓掌叫好:“我去接你我去接你!不要叫小郑!我想和你两个人说说话。” 桑川含笑挑眉,说道:“确定只是说说话?不动手动脚?” 白仙草道:“嘿嘿嘿嘿。” …… 只是白仙草万万没想到,桑川的父母会提前回江城。 白仙草正在客厅坐着看电视,凯姨在厨房做午饭,门铃就响了,凯姨前去监视器上查看,然后就去别墅门口接人了。 白仙草听到凯姨说,是桑川父母,也坐不住了,一时间恨不得可以分身,一个自己上去化妆换衣服,一个自己去迎接阿姨叔叔。 没办法,她只能顶着一张素颜,和凯姨去迎人。 桑父桑母的颜值果然不俗,不过到了这个年龄,就已经是气质大于颜值的吸引人了。 白仙草殷勤的上前就要拿行李,桑母却侧开了身子,眼神上下打量着白仙草,而后问道;“你就是阿川的女朋友?新闻上的那个网红?” 白仙草干笑着点头,说道:“是,阿姨好,我叫白仙草,桑川的女朋友。” 桑父倒是没那么计较,只扫了一眼白仙草,说道:“进屋再说吧。” 白仙草尴尬的走在他们后面,进了别墅,突然就像是个下人一样局促。 凯姨说道:“小白,你快帮先生和夫人冲咖啡,我赶紧去做饭。” 桑母扫视着别墅内,感叹的对桑父说道:“阿川还是念旧,这里都住了十来年了,也不见他换一个好点的。” 白仙草听着直咋舌,这还不好?还要多好? 桑父随便拿了个橘子剥着,说道:“念旧不好吗?像我。” 桑母娇嗔了一句,接过桑父递过来的橘子瓣,吃了起来。 白仙草将冲好的咖啡端过去,说道:“小心烫。” 她站在两人跟前,自己也在心里想着,她也太小媳妇儿了吧…… 桑父指着对面的沙发说道:“别站着,坐啊。” 白仙草笑了笑,听话的坐下。 这一坐,便开始了审问阶段。 桑母问道:“多大了啊?瞧你年纪也不小了。” 白仙草讪讪地笑,说道:“三十了。” 她内心想着,她看起来很老了吗?改天赶紧去做热玛吉。 桑母又道:“你和阿川怎么认识的?我可是听说,网红傍大款,很擅长啊。” 白仙草道:“我和桑川是普通认识的,之前在宁穗儿子的生日宴上见到的,也有联系,后来我生病,桑川照顾我了,慢慢就发展起来了嘛。” 桑母道:“我倒是不知道我这儿子这么主动。” 白仙草呵呵的笑,心想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桑母又问道:“你是个开网店的,一个月挣得肯定不够花吧?阿川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啊?说来听听?我也是落后太久了,许久不知道现在的行情了。” 白仙草道:“阿姨,我自食其力,桑川不给我生活费,我和桑川只是在谈恋爱的独立人,阿姨不要误会了。” 桑母笑道:“现在很多女孩子都打着独立女性的旗帜,其实真的入了门,就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白仙草道:“阿姨,你也说了,很多女孩子,我不是那很多女孩子中的一员。” 桑父此刻却问道:“小白,你和迟家的那个白珍珠,是孪生姐妹吧?” 桑母这才想起来,说道:“哦,我就说她看着有些眼熟,去年迟家儿子结婚,迟峰不是发来照片了吗?白仙草,你和白珍珠是长得一样。” 白仙草只好老实说道:“嗯,她是我姐姐,当初我妈和我爸离婚了,带我姐姐走了,这些年我们也没什么联系的。” 桑母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复杂,她阴阳怪气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么多年不联系,但是攀高枝的本事却挺相似的啊,不愧是双胞胎。” 这一句话,白仙草就可以判定,桑父桑母应该是不喜欢白珍珠的。 白仙草心里骂人,她这个姐姐真的是能无时无刻都影响着她的感情线。 白仙草道:“那也只能说明我们姐妹俩是真的好看又招人稀罕,那也没办法。” 桑母道:“你嘴巴倒是挺会说的。” 白仙草道:“阿姨有所不知,桑川就喜欢我这一点呢。” 桑母道:“他喜欢,不代表我和他爸爸喜欢,我们喜欢乖巧一点的,懂礼数一点的,也讲究门当户对,包括谈恋爱。” 桑父身为男人也感受到了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剑拔弩张,白仙草是个不会忍让的,她感受到了桑母的不喜欢,所以也不会低着头让桑母踩着她。 白仙草能喜笑颜开的坐在这里应付着桑母,已经是看在桑川的面子上了。 好在凯姨此刻从厨房出来说道:“先生,夫人,小白,吃午饭了。” 上了餐桌,白仙草拿起筷子就要吃牛柳,却听到凯姨咳嗽的暗示。 白仙草连忙放下筷子。 只见桑父和桑母双手合十,做起了餐前祷告。 凯姨低声对白仙草说道:“先生和夫人都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每一餐之前都要祷告的。” 白仙草嘴角抽搐了下,想着桑母刚才冷漠的眼神,有些滑稽。 信教的人不都慈悲和善吗?并不是吧。 桑父桑母祷告完,便开始用餐,白仙草也装作不紧不慢的开始吃菜,她习惯了吃菜要夸奖凯姨做得好,便说道:“凯姨,这道菜好吃,比上次做的还好吃。” 话音刚落,桑母便冷声说道:“食不言寝不语,你父母没教过你,阿川也没教过你吗?” 凯姨给白仙草解释道:“夫人,阿川平时惯的小白这样,夫人也晓得阿川话少,但他就喜欢小白多说些话。” 桑母道:“哼,可是今天阿川不在啊,就不要那么没规矩了,都什么年纪了,就不要走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人设了。” 白仙草低着头,不说话了,省的被桑母抓住又被当枪靶使劲开枪打。 …… 白仙草吃完饭就上楼回房了,既然桑母不喜欢她,她也不想舔着一张脸在桑母面前晃悠,显得很贱。 白仙草很委屈,就给桑川发消息,说道:“你妈妈不喜欢我。” 她连发了好几个哭泣的表情包。 不过桑川那边已经是深夜,他肯定都睡觉了,所以没有及时回复。 倒是凯姨悄悄给白仙草发了消息,说道:“夫人和先生不会过夜,他们待会儿就回他们自己的家里去,今天来主要就是看看你,夫人嘴上说话重了些,小白你别往心里去。” “重要的是,阿川他喜欢你就够了。” 白仙草知道凯姨是个心肠好的人,于是便给凯姨回道:“谢谢凯姨宽慰,我没往心里去啦,你放心。” 白仙草想着,桑川和凯姨都喜欢她,这便也够了。 …… 桑父和桑母果然没有多待,下午三点就走了。 白仙草这才下了楼,对凯姨说道:“我中午都没吃饱,我去热点剩菜吃。” 凯姨笑道:“在厨房冰箱,你自己去热一下。” 白仙草问道:“阿姨和叔叔这次回来究竟是有什么事啊?” 凯姨说道:“说来也不是什么喜事,夫人在m国的好朋友,年里出了意外,icu里面躺着呢,夫人说什么也要回国看一眼。” 白仙草点点头,说道:“哦,难怪阿姨老是看我不顺眼,心里有不高兴的事情,难怪呢。” 这么想,白仙草还轻松了一些。 凯姨又道:“你猜夫人的这个朋友是谁?” 白仙草道:“谁啊?” 凯姨八卦道:“周家的长女,叫周妮的,说来和夫人也都是可以当母女的年龄差了,在国外认识的,就是忘年交啊,这样说的话,我和小白你,算不算也是忘年交呢?” 白仙草捧着刚热好的饭,突然食欲都没了。 这世界也太疯狂了,桑母居然和周妮是好朋友? 凯姨见着白仙草魂都没了,问道:“怎么了小白?” 白仙草僵硬的笑道:“没什么,就是……肚子有些疼,我还是不吃了吧,我回房了。” 她逃也似的回了房间,整个人像是跌入谷底。 白仙草方才还在想,得不到桑母的喜欢,也没什么。 可是桑母去见周妮,一定和周家见面打交道的,要是和周母聊了些什么,白仙草不敢想,那在桑母心里,对自己的印象就更差了。 仿若就是报应一样,她以前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传言,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可偏偏,在她爱上桑川以后,想要在他的身边停留站稳,便不得不在乎起这些表面的东西了。 …… 白仙草情绪很低沉,桑川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接,她怕自己接了电话就跟桑川诉委屈了。 白仙草深知之前自己的行事轨迹很乱,她没有什么资格跟桑川说委屈的,所以她不想在桑川面前表现的太过于绿茶。 白仙草给桑川发消息道:“我今天太困了,早点睡了,么么哒。” 桑川还不了解白仙草么,他给凯姨打电话问道:“小白是不是心情不好?” 凯姨在外面遛狗呢,说道:“的确是,小白很在乎你,所以很看重先生夫人的评价,先生还好,主要是夫人,你也知道夫人的性子,见谁第一面都能挑出缺点的,也就是说话不客气了点,小白还是往心里去了。” 桑川知道这次父母回国是因为好友住院,而且许久不回国,这次回来肯定要多待一段时间的。 桑川道:“凯姨多宽慰宽慰小白,她要是钻牛角尖了,指不定我这未来媳妇儿就跑了,凯姨可要帮我看住。” 凯姨笑出声,也是明白了桑川这是什么打算了。 她说道:“你放心吧,有我呢。” 桑川挂了电话,看了眼行程表,决定还是要提前回国。 他是太过于了解白仙草,知道她一旦碰壁,习惯性的就要逃,就要躲,退回到她自己所谓的舒适安全区。 …… 桑母去了医院,迎面就碰到周母来迎接。 周家和桑家的关系很浅,周母也没想到周妮在国外那么些年,居然还和桑夫人有那么好的交情。 周妮是过年期间出了意外,出去商场逛街坐电梯,电梯出故障,从三楼摔下来了,手术完送进icu了,昨天才转为普通病房,脱离生命危险的。 周妮也醒过来了,见到桑母就是一阵唏嘘,还很感动,桑夫人居然会为了她而回国看望。 三个女人在一起,那就是有说不完的话。 周母问道:“那桑夫人这次回来,也顺便可以和桑川多聚聚了,这些年都在国外,肯定想儿子啊。” 桑母苦笑道:“做母亲的想儿子,儿子不见得想你啊,儿子长大了,喜欢小姑娘去了。” 周妮道:“桑总的那个女朋友,其实也是挺漂亮的。” 周妮并不知道白仙草就是自己弟弟的前女友,她回国以后,家里就没提过白仙草。 周母是知情的,此刻便听到桑母道:“漂亮什么啊,比她漂亮的多了去了,女人靠漂亮能用几年?我就是觉着,那小白,没什么家世,给我家阿川做女朋友都配不上。” 周母瞧着桑母不喜欢白仙草,便也没什么顾忌了,等到桑母从周妮的病房告辞,周母便叫住了桑母,说道:“桑夫人,关于白仙草,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一下比较好,咱们都是当母亲的,我想你需要知道。” 桑母眯了眯眼,说道:“你说。” 周母将白仙草和周成以前谈恋爱的事情说给桑母,还说道:“我也是后来知道小白这个人啊,表面上是装的挺深情的,其实是谋划的好,她和我家周成分手,根本不是什么不想做替身,而是攀上了桑川。” “你知道她攀上桑川以后,就把和周成的孩子给打胎了,这女人,真的是下得了狠心,我估计,桑川肯定还不知道她打过胎吧?” 桑母很生气,脸色难看,又想到了白仙草的那个姐姐,白珍珠。 迟家的那点事,奉子成婚,谁不晓得。 看来这对姐妹都是有手段的,说怀孕就可以怀孕,说打胎也是可以毫不留情的打掉的。 桑母谢过周母,就离开了。 她上了车,就给桑川打电话,也顾不上考虑那边的时间。 桑母沉着脸,说道:“阿川,这些年我都不管你,但是这个白仙草,你必须赶紧跟她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