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鬼异录》 正文 第1章 老道士和小婴孩 正深夜,华南某贫瘠之地村落正举行一场平常简淡的乡俗葬礼。亡者停尸于事主陋舍堂屋之内,付心操办的村民在当地红白当事先生的督咐下已经完成了入棺大礼,此刻正成堆围聚在堂屋内外听着诵术先生敲敲打打的唱着安魂经,等待着天明的正式出殡丧礼。 正当铃呐鼓锣在安静的小山村响得浓烈时,一年青村妇抱着刚出月的襁褓婴儿来到灵堂上帮办的丈夫。白葬之礼本对三魂七魄未聚成型的婴儿就有相冲之犯,温怒的丈夫刚要对无知的媳妇教骂,却见妇女怀中婴儿不知何时已将稚嫩的小脑袋从裹被中自行扭伸了出来,黑溜溜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堂屋内摆放着的那口漆味犹存的黑木棺材,半响竟阴深深地‘咯咯咯’笑了起来,似是在呼唤着什么。 刚满月的婴儿竟能笑得如此喉音脆朗,实是怪事也。但在诵术先生不愉地催促下也没人过多作想,便当即有人过来劝导着这对夫妇带着孩子离去,毕竟这对孩子来说并见好事。婴儿在这时却又忽然不作笑了,只是双眼仍是直勾勾的看着棺材。 众人被婴儿的不正常带出了疑惑,回转头顺着婴孩的眼线看去,这一看被吓得魂不附体。只见原本空荡着的棺材盖上竟坐着个黑衣(寿衣)脸白,闭目无语的一一人!细眼一看,正是白天众人一道给其换上寿衣半盖棺的亡者。 如此诡异惊悚的此情此景一出,在场的人无一不惊声怪叫着逃散而去,留下桌翻椅倒一片狼藉。 此事过后,孩子被本就迷信深重的村民当作了灾星,又三番两转谣说成是阴曹地府的鬼吏转身,轻易就能将死人的鬼魂召唤而来,甚连亲身父母都对其面而有惧,整日担忧受怕。最后终究是抵抗不住内心的纠结和村民的排斥,夫妇俩在一个清晨把婴孩带到省道边,把孩子托送给了一个往西南方作生意买卖的商人 ····························· 时值2015年暮秋,东庆秀县凤凰山脚,晚霞红润,一根矗立的电线杆下围满了秋收的农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家都仰着因常年农务而晒得油黑的脸看着电线杆上的一张征收告示。 告示内容写着:根据《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的规定,经报得东庆市人民政府同意和批准实施和征求公众意见的意见结果,现将秀县凤凰山规划为商用住房改造区和益民体育公共设施摆放区,现告知本区域所有原住村民住户,于十日之内搬离改造区域,对于限期内仍未搬离的,管辖内政府机关将组织基干队员统一进行强制搬离。落款有秀县凤凰镇镇政府红润的大印。 村民们边读边聊,有满心欢喜的,有瘪嘴埋怨的,也有情绪愤怒的。 冬生好不容易从嘈杂的人群中挤了出来,马不停蹄一路匆匆地向凤凰山上的游龙道观跑去,也是他的家。 冬生今年刚满十九岁,至小到大就和李丘玄老道士一直生活在游龙观里。冬生只有名字没有姓氏,是因为李老道士告诉冬生自己是被李老道士在一个南边来的走商手里抱得的,那都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的李老道士过的是四处游走c闲云野鹤的生活。无意碰见了一伙用走商做掩护实则是骗小孩充实杂技队伍的无良商人,李老道终年孤身寡人穿山越水闲游,单对商人手里的小婴孩动了恻隐,心生怜悯之下便从那些人手上用钱换下了一个本会是另一种人生的男婴孩。得知小婴孩无名无姓,又值当时秋末冬近,便给单取了个名叫冬生,意为寒雪将至而浅去,并随复春再苏生。只希望待孩子哪天长大懂事,若有机缘认祖归宗,再去随他原本的姓氏。如此,秋末冬近的时日便成了他的生辰,也成了冬生的名。 但最让冬生感到可怕和不可思议的是一一他能从一个亡者的生辰八字或者上,用意念招来死人的鬼魂。不过久而久之,加之又是跟着个道人师父,受其熏陶,这事冬生倒是日渐生遗了。 山腰处有四间简陋但不失幽雅静舒的茅草房,门墙上挂满了各种晒干的草药,门后有脆绿竹林,门前小院坝种着柴胡c蒿菜等各种中草药,周边还缀种着些红绿交加的花草。李丘玄老道士正坐在花草边的小板凳上将一些草药放进石质小磨槽捣碎成药。道法自然,讲究的就是习道之人修身融性于大自然的灵性之中,悟得其万物相生相克,覆灭又自生的道理,所以一般修道之人都对医术有一定的研究,民间称道医,中国在没有传入西医文化前,一般的叫为国医,国医的之前传统来讲,中国的中医系统是从道变而来,因为道家养生。 李老道士虽已年迈,但修行多年加上整日里清心寡欲,除了身子矮了少许,看上去却是鹤发童颜,一缀银须垂至胸前随风轻微荡动,颇有一副仙风道骨范。 李老道士虽医术谈不上绝顶,但对一般的小病小痛却能拿手捏来,药到病除,还给山下村民做些出马解虚的道内之事,这使得他在当地乃至整个秀县都流传出几分名气。也是靠着这样,一个无妻无媳的老男人,凭一己之力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冬生抚养。 “老爹,镇上的征地告示贴到山下啦。”冬生还未及跑进院子就先喊了起来。他一直以来都以老爹二字称呼李老道士,加上平日里冬生的乖巧懂事,让李老道士对冬生倍显亲情,山下的村民也对这一老一小很有好感。 但因为征收搬离的事,李老道士却跟好几波前来登门的开发商队伍拉起了架子,原因仅仅是因为搬离的时间期限,李老道士死活要到春至才肯搬撤,而开发商们在取得政府相关文件后,却把工期定在了秋末。 “噢。”李老道士微微一侧头,下巴白须侧杨而起,无风自动,应声道。依旧握着石杵往石磨槽里放入草药磨碎,院子里飘着一股苦涩的植物根茎淡淡清香。 冬生跑得有些急,拉开篱笆门的时候被一根竹条不经意在手腕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但他没在意,边往李老道士身边走边问,“老爹,他们为什么要把凤凰山改造呢?现在不挺好的吗?”说着,冬生不禁看了看晚霞缠绕的凤凰山,从这里可以一览整座凤凰镇,依稀还能瞧见离镇子并不远的县城。归巢的飞鸟结群而回,结群而去,像在晚霞里穿梭一般,风景实在是好得不得了。 李老道士摇了摇头。 “我们在这里都住了很久了吧?”冬生憧憬着说道。 “是呀,还差年把就来二十年了,那时我老了,走不动了,就在这道观落脚了,原本以前还有个更老的老道士的,我们住下来没多久就不在了。”李老道士回道,然后从生长着的花草堆里采下一小撮野蒿捣碎,敷在冬生划伤的手腕。 一股清凉传来,立马没了流血的迹象,野蒿菜治疗小创伤有止血止痛的奇效。 “那为什么要我们搬走呢?”冬生按了按麻麻的伤口。回想起不久前曾亲自登门造访的开发商和政府有关领导,他们嘴里对李丘玄的恭维和对搬离意愿的坚决,让他一时想不明白。其实这也是碍于老道士这些年在当地的名气所在,若换别人,肯定不会是这种情况的。但李老道几次都是因为搬离的时间问题跟对方闹得不欢而散。 “商人们的心思罢啦。”老道士也有点叹息,“早前我就告诉过他们,这凤凰山早不采阳,晚却红霞落遍这山中一草一木,是朱雀离门而归的栖卧之所,若是放养些家禽走兽,必定膘肥圆满,要住人嘛,零零散散住些村民还算勉强,但偏偏要开发成商务住房区,朱雀本就一身炽热,阳气非凡,晚归回到巢栖处再受众人阳气熏燥,冬春时节倒是对人有益,但若在夏秋两季,只怕会祸事多生,好歹那开发商是听进去了一点点,转而要把这里改成公园式别墅区。” “噢。”冬生并不能完全听懂老道士说的这些话。李老道士早年曾给人相过风水看宅,后来还因为这段往事险些挨了批斗,在那个物是人非的年代,老道士这种身份自然是对人群唯恐避之不及,于是便做起了云游的野鹤,乐得逍遥自在。 或是习惯真能成自然,打那时起,李老道就很少再有提起过有关于这方面的事了,只是不知为何最后偏偏落脚在了秀县凤凰山,有得闲情也是在采集草药糊两人的口,粗茶淡饭过日,这对于本就无欲无求唯李老道是天的冬生来说没什么稀奇的。但按理说,这里也不是什么风水上好之地。 “要是他们能答应晚点搬就好了。”冬生也带着遗憾,虽不明白李老道意欲何为,但他肯定是认为李老道是完全正确的。 “希望吧。”李老道一声长叹,暗里背负在身后的五根手指头勾了勾,又掐了掐,忽然切开话题道,“冬生,你也成年了,往后总会有独自行走游际的时候,等明早老爹送你一样礼物。” “那帮征地的人能多给点补偿款就好了。”冬生喃喃自语。 李老道瞪了冬生一眼,“咱爷俩虽说在这住得久,但始终是个外来人,能领了秀县的身份户口就算不错了,别胡思乱想了,对道祖不敬,钱财能糊口就行了。”其实李老道也知道,很大一部分补偿款已经被人为的抽走了,但他并不在意这个。 “噢。”冬生悻悻应道。听李老道说要送自己礼物,又喜笑颜开,“老爹要送我什么呀?” 李老道挥手示意冬生往屋内走,“先吃饭,明早你自然会晓得。” 刷完碗筷,给李老道又倒完洗脚水后,当晚,冬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李老道可从来没像今天那么认真严肃的说过要送自己什么东西,老爹平日里就跟铁公鸡一样毫毛不拔,却忽然说要送自己礼物,那肯定是份大礼,冬生越想越是兴奋不已,也不知高兴到何时才睡了过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藏花洞尸气 清晨,院坝周围竹树上的鸟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游龙道观虽占地不大,灵秀之生气却布满庭院,从早到晚未有间断。 冬生早早就起床到灶房生火做早饭,虽说师徒俩日子过得清贫,但冬生还是从木屋墙上取下半只已经烘干的竹鼠做加餐,除非逢初一十五,他们一般都会三两天进一次荤食,李老道往日里到山背深处采药,偶尔会捕得些山荤野味扒皮炕干晾在墙上,味道都十分鲜美,今日不同于往常,加点荤食在冬生看来是有必要的。 冬生今天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李老道昨天下午说的礼物上面,越想就越觉得有几分得意。 两人吃过早饭,李老道站起身子从屋内找来一捆绳索,整理一番后便带着冬生往后山走。 冬生略显猜疑,但转眼猜疑就九霄云外,想想自己跟着老爹从小到大,这几间破茅草屋里的东西他都能倒背如流,无非就俩人的破衣烂衫和几本李老道年青时四处游走自笔写的游记一一李老道有写日记的习惯。若真有什么稍微稀罕点的东西,早被冬生盯上了。 于是冬生也不多问,满心欢喜跟上老爹往后山走。 秀县是盆地,苗族土家族少数民族居住地,四面环山,明朝建县至今已有四百多年历史,地底下石c锰矿资源丰富,秀县更是兰竹绵竹水竹的盛产之地。翻上冬生和李老道居住的游龙观站在山头,放眼望去松竹连绵不断,掩映着凤凰镇上乡野间的白墙灰瓦,飞檐翘角的仿古式民居建筑加上袅袅的炊烟,眼前的景象静谧地像一副田园山水画。 苗王墓更是秀县一处苗民们无所不知的景点,清王朝时苗王吴八月曾在此地领导苗民义军暴起反抗清王朝,并多次重创清军,以至于清军不得不以和谈做诱饵用卑劣手段才将苗王吴八月擒住并杀害。后当地苗民自发组成送葬队伍,每人捧着一把泥土将苗王埋葬在秀县郊野,并依照吴八月的遗愿将坟墓修成两个逆向,一是与山势逆向,不朝山下而朝山顶,形成“倒骑龙”式,与“龙”相斗;二是苗族一般的坟朝东,而苗王坟朝西,与天作对,以表苗民们对暴清政府的愤愤不满和自身饱受的怨屈。更让人奇怪的是苗王墓前有四块大碑,而一般的仅有一块,并且除正大门的一块外其他三块均是倒插于坟中,就如同三把插入的大刀,那三块倒插的大碑用意何在,又是何人所为,至今都无人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跟上啦,快七点钟了,别耽误了取东西的时辰。”李老道在前面催促道。 “来了。”冬生恋恋不舍地转身跟上,难怪听过有人说,秀县秀景观,天下共连山,想必这断然是假不了的。 再往前地势开始平坦往下,此处是一片山间盆地,盆地深处有一片碧绿的毛竹林,倘若穿过毛竹林,就是凤凰山在以前比较有些名气的藏花洞了,这一代的山体以石灰岩自然铸成,东南c西南等地雨水又多,便在石灰岩之上侵蚀出许多的溶洞。但藏花洞是无数个溶洞中最大的一个,相传以前是苗族民们嫁接落花洞女的地方,便是以这藏花洞做媒介,久而久之,这些洞窟之中便就藏花洞有了名字。随着科学文化的普及,凤凰镇苗民早已摒弃了落花洞女的习俗,后来有许多游客慕名而来参观,但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渐渐就再无人来了,因为相传有人听过从洞内传出有年轻女子嘤嘤抽泣的声音,哭声绝谈不上悲惨,反倒是能让人听出几分凄美怜悯之意,你若止不住上前附身往洞内细细打探,就能看见洞底深处有一群美帽绝伦的苗女衣着出嫁的盛装对你打招呼,而后那个人就会情不自禁的翻进洞内,再也找寻不到。 李老道就曾对好奇的冬生说过那黑兮兮的洞口会把小孩吸进去的,给里面嫁给了树神和山神的苗女们做养孩。冬生也曾冒着危险站到过洞口边,但是不敢朝里面看,就只感觉到有一股凉飕飕的阴风袭来,没来得及细听是不是真的有女子在洞底抽泣或是呼唤就夹着尾巴像小狗一样的逃跑了。 ‘嘎嘎’往毛竹林深处走着走着,两只乌鸦落在了树杈上怪叫着。 冬生已经好久没来过这里了,心里又在想着藏花洞很多以前的传说,加上毛竹林由于长久未有生人踏入很多植被都已经盖住了以往通行的林间小道,本就心存畏惧地冬生冷不防被这两只忽然响起的乌鸦叫声惊得一个激灵。 冬生模仿着乌鸦叫卯足了劲啊啊大喊了两声,轰走了两只不知好歹的乌鸦。 “前面就到了。”李老道急促的脚步开始放慢,把背在肩膀上的绳索缠在了手上。 冬生好像猜到了自己的老爹想要做什么,但还只是猜疑,这让他心里更忐忑了,七上八下的,他温声温气问,“老爹,我们不会是要下去藏花洞吧?你说给我礼物到底是什么呀?” 但李老道并没有正面回答他,他从衣袋里抽出两块灰布,给自己嘴鼻上蒙了一块,在脑后打了个结,然后把另外一块递给了冬生示意他也戴上,紧接着又说,“冬生,你要记住,一会儿下去藏花洞可不能像在这上面一样大口喘气,洞下面以前就有很多落花洞女的尸体沉积其中,加上很多姑娘根本就是不情愿做献身的牺牲品的,肯定怨气久久不能消散淤积其中,稍不留神吸上几口进肚子,轻则重病长痛,重则疯癫疯傻,注意了。” “噢。”冬生拖手拖脚,捏捏蠕蠕,他不想下去藏花洞,但又拒绝不了,所以动作明显慢了下来,“老爹,你不是说这个洞口会把小孩吸进去再也出不来了吗,我们还进去做什么呀?” 李老道没好气地瞪着冬生,“你现在又不是小孩了,以前骗小孩的话你还信啊?” 冬生咯咯咯傻笑挠头,“不知道。” 冬生接过灰布,准备蒙上嘴鼻时闻到灰布上有一层浓浓的药材味道,青涩而刺鼻,忍不住做了个很嫌弃的表情。 李老道又一把把冬生手里的灰布抢了回来,亲自动手给还扭曲着五官的冬生戴上,“这味道能消除尸气,好好戴上,不然你小子小命可就难保了。” 冬生只得强忍着那股难闻的味道系上了灰布,奇怪得很,短短十来秒后,那股味道就没有先前那么烈了,渐渐变得一点儿味道也没了,他猛吸了几口,证实自己并不是感官出了问题。 李老道举手敲在冬生脑袋瓜上,“说了别那么大口吸气,一会儿进去洞内千万要记得!” “哦。”冬生吃痛,摸着脑袋瓜应道。 转眼俩人已快要走出毛竹林。由于长期没有人干涉,毛竹林现在已经往以前的区域又长出去了许多,都把藏花洞五六米宽的洞口遮住了大半,若不是洞口上方那株雄壮高耸的大槐树还在,很容易就会让人走过了头。 昨夜下了一点小雨,竹叶上还残带着点点水星,这一路走来,两人衣襟裤管被打湿了不少,暮秋的早晨虽说已阳光普照,气温却还是很低。尤其是毛竹林里雾气昭昭,一团一团的花蚊见着两个热血的人类便奋不顾身的拼命往人身上撞,不惜用命来换一口新鲜的血液,这种花蚊子叮到皮肤上一叮就是一个包,还奇痒无比,让你恨不得把那一小块肉都扣下来扔掉。 李老道带着冬生在洞口停了下来。 冬生仰头往上看,只觉得要是进了藏花洞,就会直接进入到这株老槐树的肚子里面去了。 洞口吹着凉飕飕的阴风,冬生打了个颤,开始帮李老道整理绳索,他在绳索一头绑上一坨轻重适宜的石块,确定绑好结实后对着洞口仍了下去 ‘嗒一一嗒嗒’石块在几秒钟后传来翻滚着落地的声音,又带出一阵回音。 好在不是很深,冬生舒了口气,更奇怪说要送自己的礼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都找到藏花洞里来了一一这里可不是什么收藏物品的好地方,詭邪得很!冬生这样想。 李老道已经在绳索的另一头打好了活结套,他在两根并列生长且相对粗壮的毛竹边思选顷刻,忽然横起右手做刀状,沉稳地大喝了一声对着两根碗口粗的毛竹拦腰扫去。 “呔一一!”李老道运气收回拳掌,眼巴前那两根生长正盛翠绿毛竹齐刷刷地被从中腰斩断,断口平整无刺,这等深厚的内力岂是一年半载能修得的。 冬生看得目瞪口呆,老爹平时可是很少施展这种绝活的。谈不上羡慕,李老道往日倒是很想教给冬生一些东西,可能是因为自己能招鬼的异能,反倒是让冬生对此有点儿排斥,每每都是找各种理由借口溜出去玩儿了,李老道一开始还蛮生气,后来日子久了,也看出来冬生确实是无心习道,故都是通过一些自己早年的一些奇闻异事来勾起冬生的兴趣,尽管这样,冬生还是只浅浅习得了李老道一小半都不到的能耐,在李老道看来连个初学者都不如。 李老道把绳套在斩断的毛竹上套好后来到洞口。 冬生开口问,“老爹,尸气是什么样子的,有颜色吗?” “有,但是不是一般人能看见的。”李老道回答,他看出冬生很不愿意进藏花洞,所以干脆陪他聊两句以缓解他心里的压力。 “都是什么颜色呢?既然有颜色,为什么人眼就看不见呢?”冬生装出饶有兴趣的模样。 “嗯。一般都是淡淡的一层灰色,笼罩在出现尸斑或者已经腐烂的尸体表皮之上,若是在棺材内,就聚在棺材内,不动不游,遇气流而出,也有黑色的,但这种一般是厉鬼,有怨屈长期得不到发泄,就越变越浓,黑得跟浓烟一样,十分难对付。”李老道又说,“最厉害的是红色的尸气,沾上一点儿就没得救了,这种尸体就已经不是鬼魂在作怪了,不是僵尸,就是妖灵,极难遇见,因为极少有那种得天独厚的条件,堪称凤毛麟角。至于你说为什么人眼看不到尸气,那是因为人眼浑浊,见前不见后,见远不见近。” 冬生又问,“老爹,那你看藏花洞里有尸气吗?”说完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黑兮兮的洞口,神色显得紧张。 “是”李老道欲言又止,想了想,他说,“有,灰色的。” 说罢,李老道握着绳索走近洞口,转身往下一溜抓住绳索,拉扯几下再次确定了绳索的牢固后开始一点点往下滑行,并不忘抬头叮嘱催促冬生,“我先下去接应你,麻利点儿,别耽误了时辰。”说完就滑进了黑暗之中。 那就好,那就好,冬生心里的石头算是落稳了,对藏花洞的畏惧也减少了许多。 但是,李老道一开始瞧见洞内是呼呼往外冒着一股暗红的尸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落花洞女 冬生站在洞口,迎着呼呼的阴风往洞内瞧,但是黑漆嘛唔一点也瞧不清内里情况。 绳索在来回扭动,李老道看来还没落到底,想自己老爹一大把年纪,做起这些体力活倒是一点都不逊色年轻体壮之人。 他又屏住呼吸仔细看了看后,黑暗里确实没有如传说中出现什么年轻貌美的女人,但是冬生还是感到这黑得反常的洞内有些詭邪。 半响,绳索停止扭摆。 “老爹,到底了吗?”冬生迫不及待地朝黑洞内小声喊。 “嗯。洞壁上长了霉胎有些滑,冬生你要当心点。”李老道在黑暗中回话,然后他在洞下把绳索拉直,这样冬生就能松缓点下降的难度。 “噢。”冬生应道,然后转身把脚探进洞内,双手撑着身体,固定好下滑的姿势后,再用手抓出绳索学着李老道的样子向下溜。 冬生眼线在下到地平线的那一刻,毛竹林里突然窜出一只黑影,毛长牙利,四肢着地,对着藏花洞发出低沉的怒鸣。 好一只膘肥圆满的中型野猪。 凤凰山经常有野猪出没,山下的村民偶尔有成群进山围猎野猪的,每捕得一只,都是体肥膘润,当地还有一道名菜,就是用野猪做成的腊肉,肥瘦参半而色泽诱人,吃得让人唇齿留香。 冬生见怪不怪,但也不想在那只野猪身上做过多的打算。 要捕猎一头野猪,可不是一两人敢想的,成年野猪那口锋利的獠牙能轻易咬断手臂粗的杉木树。 好在那头野猪并没朝洞口前进,若不然冬生就要对李老道呼救了,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继续往黑暗中溜滑。 “老爹,我没看到黑气呀。”冬生紧紧攥着绳索,不敢过多打量周围的黑暗,深怕无意中看到什么诡异的东西而脚底一滑直接就摔倒洞底了。 “那是当然了,你又没好好跟老爹学过堪舆观气之法。”李老道回应道,说完又催促冬生麻利点。 “老爹,你说僵尸和妖灵才会发出红色尸气,是为什么呀?”冬生没理会李老道的催促,问题不断,都让李老道渐生烦躁了。 不过李老道没有把烦躁表现出来,他知道冬生是由于紧张才会这样,相反,李老道倒是很乐意和冬生普及一下这些学识,便回答道,“像人分三六九等,命分二四八格,由下而上,由贫贱而金贵,层层划分。僵尸和妖灵的形成得天独厚,非一般风水气屿之地能造化,一般的山鬼怨魂想要维持自己在阳间的形体不灭,就要不断吸食人的鲜肉来充实自身,等到了一定层次,就能附身人体,重生阳间多行祸事,而僵尸和妖灵就不同了,他们专食人魂命精,对一般都是不屑一顾的,甚至对一般命格的人也看不上,有厉害的僵尸和妖灵,甚至直接猎食山鬼和怨鬼来补充自己的能量增长修为。” “噢。就是说被鬼害死了还可以做鬼,被僵尸或者妖灵杀死了,就是连鬼都做不成啦。”说话间冬生已经来到洞底,用脚到处扫了扫后站稳身子,拍了拍手。 “可以这么说。”李老道扶了扶冬生,“站稳喽。”然后他很冷静的朝伸手不见五指的洞内扫视了一眼。 只见洞内布满了暗红的尸气来回涌动。 这些冬生自然是没法看见的,反倒是李老道却像是变得越来越有些亢奋不住的激动。 冬生壮着胆子在黑暗中几步,随即就被李老道扯了回来。 李老道从裤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啪得一声。 嘿,居然是防风打火机。绿绿的火焰在黑暗的洞府内就像孤海灯塔,很是耀眼和醒目,不过却照得两人的脸颊跟地狱里浮游的鬼魅一般。 李老道又掏出蜡烛点燃,光亮才终于变正常了。 冬生平生是第一次进洞,而且是死过女人带着鬼怪传说的藏花洞,他心里惶惶的,忐忑不安。 不过还好看来李老道早有准备。 “冬生,可以走了。”李老道轻轻拍了拍冬生的肩膀。 借着火光,冬生得以看清藏花洞内的部分场景。周围全是碎碎乱乱的石块,脸盆大小,规则不一,洞顶有向下鼓起的石苞,大概是石钟乳类的岩石,碍于洞底并不是很深,所以这些石笋并没能发育成尖而长的姿态,反而是这样,整个洞顶看上去更像是埋着死人的一堆乱坟,一直往洞内延伸,尤其是石苞上还依稀缠着老槐树的根茎且有的向下垂着,使得景象十分诡异。 李老道默不作声在前,冬生跟在其后走得步步惊疑,伸手不自觉的捏住了李老道的衣襟。 李老道微微一笑,只是看着脚下开始向下陡伸的路况。 如此走了有十几分钟,整个洞子变得宽敞了很多,头顶的石笋变得尖长,前方淅淅沥沥得传出了流水的声音。 李老道附耳一听,后又芜尔一笑,有些亢奋地说道,“听,冬生,我们就要到落花洞女的花房啦。” 李老道话音未落。 ‘嘎咯’一声清脆的响声从他脚下传出。 “哦?”李老道疑惑着准备弯腰查看。 冬生先他一步把李老道手里燃着的蜡烛接了过来,“老爹,让我来。” 冬生躬身看去,弱黄的灯光下只见李老道的右脚正踏在一个暗白色的骷颅头上,李老道本是有内力之人,每一脚每一步自然不异于常人,只是这一脚大概是由于踩滑了,为防止身体翻倒,便踏力过猛了些,直接把那个骷髅头踩得四分八裂。 “老爹,你踩到死人啦!”冬生慌道,如嫌污淤般弹了起来。 “罪过,罪过。”李老道赶紧收起脚。 虽说跟脚下的骸骨主人并无往仇,但毁人尸骨的损德事可是非同小可,当即连说两声歉意,再和冬生一起小心翼翼拉开距离弯腰围观下去。 冬生在一旁支着蜡烛照亮。 李老道倒是不避晦,顺手捡起横在路上尸骨的其中一根骨头仔细查看着。 骨骼之间的筋膜早就已经消失了,所以骨头的连接处都是分离的,很轻易就能从骨骸上取下一块。 “咦?” 李老道嘶了一声说,然后确认地说,“是个男人的尸骸。” 冬生把蜡烛支近了一些,只怕是李老道看走了眼了,问,“老爹,落花洞女不是女人么?怎么还有落花洞男了?” 李老道抚了一把银须,把拿着的人骨头放回骸骨原先的位置,再指着骨骸说,“你看这具尸骨的骨盆,形状较小,形状似倒置的圆台,即上大下小,而女性因为要生产的缘故则骨盆较男性宽大,似圆桶。这大概就是被落花洞女的鬼魂下来的男人,在这里落得惨死。” “呀。”冬生立刻感到浑身发毛,“传说是真的呀,那这里面会不会还有落花洞女的鬼魂作怪啊?” 他边说边往李老道身边挤靠,再也无心往别处看。 “冬生,我们回去的时候把这具尸骨带出去埋了吧,也算是我为刚才的过失做补偿了。”李老道说,然后招呼冬生把碎成碗片状的头骨片和其余的骨骸稍稍捡拾了一下堆放在一起。 “嗯。”冬生应着。他把手在身上擦了又擦,显得很不适应。 两人再往前走没几步,眼前更是变得宽敞了许多,蜡烛的亮光已经不能照到山洞左右的岩壁了。 此时流水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就在眼前,一条两米多宽的暗河静静流淌着。 李老道又点上了一支蜡烛自己握着。 借以更好的照明,得以窥见小暗河的一方竟是一处布置得跟人住房屋一般的布局,前后左右大约五六十方,中有石床和石台,还有石凳遍布周围,跟普通人家的卧室布局无异,各种生活用具齐全,不同的是,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以石头做成,虽粗糙却惟妙惟肖,若是当中再有两个人左右忙活着生活行事并附上完整的照明,冬生真怀疑老爹是不是领着自己来走远房亲戚了。 李老道全然不为眼前景象所动。 他静静地注视着石室正中央宽大的石台上拱起的石苞。 那石台完全没有半点人为修刻的痕迹,浑然天成也,就像是自己从地下长出来再完整复制生长出八仙桌的形状,尤其是台上正长的石苞,跟洞顶往下垂生的石笋成对立之势,有如篮球大小,静卧其上。 原来这就是老爹口中所说的落花洞女的花房一一就是洞房。 “走吧,老爹要送你的东西就在那张石台上。”李老道已是面露喜悦之色,两米多宽的暗河一跃而过,稳稳站在对岸,并不忘告诫冬生,“莫往花房左右的岩壁边去,我们取了地生灵胎就走。” 冬生已被眼前景象看得口不吐言,只觉得这大自然的造化何止是鬼斧神工二字能形容得来,他一边发愣一边跳过暗河。 李老道一把接住冬生,立足不稳的冬生险些发愣发进了暗河。 落花洞女呢?冬生心里暗暗生疑,举起蜡烛四周照看,只怕这里面的落花洞女会忽然出现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李老道接稳冬生就又把眼神全然放在了石生灵胎上,也没注意冬生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告诫,正举着蜡烛去查看周围的岩壁。 洞壁上长着手臂粗的老树根茎,在石壁内卷长生插,已经完全跟坚硬的岩壁熔成了一块。 再往上看,一个红衣艳服,头戴密密麻麻银饰,却满脸枯黑的女人卧在树茎上,正睁着两个没了眼球黑森森的眼洞注视着冬生。 冬生被景象的突变惊得往后连退了数步,举着蜡烛踉跄倒地。 “怎么了?”李老道忽闻冬生的异常,连忙转身,但见冬生已跌到在地,深知情况不妙,朝冬生疾步靠近的同时已运力挥出掌刀全神戒备。 冬生竦魂骇目,只觉得浑身上下毛骨森竦,指着斜上方向喊,“老爹!是落花洞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石生灵胎 李老道一把把冬生拉在身后,抡起拳刀往冬生手指的方向看去。 细眼斟酌一番后。李老道却呵呵一笑,随之收回运聚于单掌之中的内力,淡笑道:“冬生莫慌,无碍事。” 原来洞壁上的女尸确是落花洞女无疑,现下却再也无法兴风作浪已经完完全全的死透了,除了挂在粗大卷曲的根茎上有点骇人,不过那一身鲜红的嫁衣银饰跟空洞灰黑的脸着实让人毛骨悚然,黑暗中乍一看到很是骇人。 “老爹,落花洞女怎么挂树根上去了?”冬生怯怯地问。 两人接着又在周围的洞壁上发现了许多具落花洞女的尸骸。 她们穿着打扮完全一样,只不过有的身上的衣服因为岁月的磨蚀已经不那么红艳了,想必这颗老槐树成精也有些年月了,冬生数了数,一共竟有十七个落花洞女,她们都是被树茎缠在洞壁上,姿态各异,有的已经随着树茎一起长进了石壁之中,只露出半边灰暗,又令人观之后背冒冷汗恐惧的脸或是手脚。 想必李老道刚才叮嘱冬生不要往洞壁两边走就是怕他看到这些竦魂骇目的景象。 “被她们的老槐树相公吃的。”李老道解释道,接着又补充,“也不全是,按苗民的说法,女人们这才完全算是嫁给了树神,灵魂已经到另一个世界过好日子了。” 相传苗民部落中,每隔一定时间就会出现个别的女子,她们到了婚嫁的年龄却又一直找不到满意适合自己的情郎,日子一久,就觉得自己一辈子已经无法找到值得托付终身的梦中人,继而进入一种痴痴迷迷的状态,此时的她们面若桃花,眼睛亮如星辰,声音也如丝竹般悦耳,身体里还会发出一种馨人的清香,每日不吃不喝,却把家中收拾得纤尘不染,完全进入到另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且每到夜深,就独自走到山野中的大树下嘤嘤泣泣的哭,还能把树上的树叶都给哭下来。 按苗民们中流传着的说法,就是这个女孩已经把自己暗下许配给了神,她的心上人已经不是凡人了,世俗的男人肯定也是无法再打动她的心的。 于是苗民们就会进山寻找带有古树的石洞,再把女孩带到洞前,女孩来到树洞前,如果跪地不起,那就算是找对地方了,苗民们就会在合适的日子把女孩子盛装打扮成新娘子,抬着新娘到洞前,待送行的人群离去后,新娘就会自己跳入洞穴之中。 这就是李老道嘴里说出来的落花洞女。 “原来是这样。”冬生望着挂在树茎上的落花洞女,听李老道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没那么发怵了,反倒对其有了几分莫名的同情和怜悯。 “但是”李老道看着落花洞女,语气显得温怒,“依我看,这根本就不是那些女子恋上了什么破神仙,而是受了树精的蛊惑罢了,苗民们终日生活在深山林寨,每日生活自然是跟山里的一草一木有很多接触的,恰巧有冒失的苗女路过有了精气的古树下,便受到了树精的蛊惑,才会精神恍恍惚惚被骗来洞中,随之再被吃去五脏六腑,变成了树精的能量来源。” “老槐树再控制着被害女孩的亡魂,逢有人接近洞口,便下来给树精做食。”冬生说,“老爹,是这样吗?” “嗯。刚才进来时碰见的骸骨就是这样被害的无疑。”李老道点头,“一会儿我们出去还得想办法烧了洞口上的老槐树才行,免得日后再吃人。” 冬生跟着点头,“老爹,这树精是怎么吃那些女孩的?” “至探入体内,根茎再至体内搅遍全身,最后吃脑,以留住女孩的魂魄为其所用。”李老道略显尴尬。 冬生听得嘴角往后一扯。随后又变得紧张起来,颤颤克克问李老道,“我们赶紧拿了东西就出去吧,一会儿免得惹上麻烦。” 李老道哈哈一笑,指着石台上的地生灵胎说,“只不过螳螂捕蝉,却有黄雀在后,偏偏这石室中生出了个百年不遇的石生灵胎,这石生灵胎乃至精至阳之物,这老槐树几百年的修为跟那落花洞女的怨魂,现在早已被这东西吸得干干净净了,现在这里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石室罢了,待老爹给你取下这石生灵胎,这里百年之内再也不会生出什么精怪。” 李老道说着满脸愉悦的走向石台。 石生灵胎吸了老槐树的百年修为和一众怨魂的尸气,在李老道眼内看去,石生灵胎所散发出来的暗红色尸气已经把整个石室之外的整个藏花洞都填满了。 难怪李老道在面对如此浓烈的红色尸气时那么镇定自若。 冬生应声跟着李老道往石台走,一眼都不想再去瞧洞壁上的东西。 一直来到石台边,也没有出现其他异象。 冬生心想老爹说的果然是真的,但转念一想这洞内那么厉害的树精和落花洞女的怨魂都被眼前的石生灵胎给吸了修为和尸气去 他仿佛想到了点什么,看来老爹有些事在瞒着自己一一不过他不怪老爹,老爹这样做都是为了自己好。 “老爹。”冬生喊住李老道,“你说只有僵尸和妖灵才会吸怨鬼的尸气和修为的,那你告诉我台上的地生灵胎是不是妖物?” 李老道站在台前,满意地看着地生灵胎,正想伸手去摸摸,忽然被冬生的话喊停了。 既然如此,反正这地生灵胎也不会自己长腿跑了,李老道干脆就把手又收回来了。 “嗯,的确如此,下来时没告诉你是怕你晓得了就不来了,你小子向来对老爹的本事没什么兴趣,既然你问了,老爹也就不瞒你了,全告诉你就是了,就当借此机会给你教授一下了。” 李老道负手而立,“想当年老爹野游四方,经历无数奇闻异事,唯独来到凤凰镇时才有了停留之心,因为我瞧见这凤凰山每到早晨就有一股阳气冲天而出四散飘去,又在落霞时分往四方汇聚而归,以我推算,这种局势必是风水堪舆术里所说的朱雀栖巢所在,我登山查看,意外又发现了藏花洞,这藏花洞位置且分寸不多不少刚好隐于这朱雀腹边,早不受朱雀冲天的阳罡之气过分冲击,晚又不被山下的阴气过多熏蚀,如此格局之中,必出精怪,更是孕育石生灵胎的绝佳之地,所以就抱着试试的想法进洞找寻了一番,果不其然在里面就发现了这枚集天地精华而孕育出的石生灵胎。” 说起这些,李老道极为津津乐道,他咽了咽吐沫星子,继续说,“只不过早我一步发现这个地方的,还有一个人。” “就是老爹说过的以前的老道士?”冬生说。 李老道微微颔首,说着脸上有了几分悲凉和怀念,“嗯。他姓毛名云山,自诩通云道长,见老爹能凭本事看出凤凰山藏着的福地,竟生出相惜之意,不仅如此,毛老前辈还大度的收留了老爹在游龙观中落脚,并坦言以他的年限,怕是等不到地生灵胎长成的那天了,毛老前辈便与我约法守誓,如石胎长成,万不可让其落入歹人之手以免祸害众生。” “啊。”冬生轻叹,“这石胎里长的什么,居然那么厉害。” 一想到既然这东西是老爹特地为自己准备的,冬生又有了七八分欣喜,不过却觉得有点对不住李老道所说的那个比李老道还要老的通云道长。 李老道抚须而道,带着自豪的说,“那是当然,想那孙猴子不也是石胎孕育而化么?还有苗王墓里躺着的吴八月,更是凭着石胎产出的灵郎,打得乾隆皇帝的清军体无完肤,不得不以诏安的名义诱捕了苗王吴八月并将其手上的灵郎强掳了去,八百清军加上北京城里来的道家高手,一路上护送回到京城竟被灵郎折杀得只剩寥寥数几,还在乾清宫上呼龙唤风,最后皇帝不得不拔剑亲自上阵才砍下了灵郎的头颅,用万斤铜磨把他磨成了粉分送八地而葬,此事才连着白莲教的算是完全平息了下来。” “为此,惊魂稍安的乾隆帝还留下了抚苗如抚子,备苗如备疾,御苗堤御水,攻苗鸷攻伏,这么一段话,可见当时石胎产出的灵郎被吴八月炼化到了何种地步,才会如此厉害至极。”李老道一段长话说完,脸上自豪之意更显。 “老爹既然说妖灵吃鬼,那苗王吴八月手里的灵郎肯定就是吃死人的魂魄了,打仗死人可是很多的。”冬生有感而发。 “这个。”李老道一时哑然,“想必是的。” “老爹,我们拿了石生灵胎就走吧。”冬生见李老道一时没了动作,开口说道,他想快点离开这里。 “好。久留这里也无用。”李老道应道。 说罢,李老道再次伸出右手,运气与掌上,待得内力气劲聚满掌心时再分开五个手指,作龙爪探物状把手掌扣在了石生灵胎上。 “呔!”李老道轻喝一声,扭动手掌。 石生灵胎跟石桌牢固无缝的链接处在李老道的力道下‘喳喳’脆响,几秒后就出现了胜似刀割般齐齐整整的一条裂纹。 “起!”李老道接着食指紧扣其上,力道向上微微一拉。 ‘咔嚓’ 又是一声断石分开的响动声,篮球般大小的石生灵胎终于无恙地跟石桌完全脱离开来。 随着石生灵胎一起,还拉扯出来一条二尺长,冒着幽幽红光的软带,似肉非肉,似石非石,但却像有生命一样来回扭动。 不等冬生开问,李老道抡起掌刀把那段泛着红光的软带砍断,而后脱下外衣密不透风的把两样东西扎扎实实包裹了起来。 “这是石生灵胎的孕养盘,跟孕妇的胎盘差不多。”李老道说。 而后李老道把石生灵胎往肩上一附,“走吧冬生,回去服下石生灵胎,静待四月之后,灵郎便可问世了,这孕养盘待你产下灵郎后磨成粉跟鸡汤混服,出了月子身体就无大碍了一一唉,老爹实在是无人可托了,就当对不起通云道长了,只希望你日后莫要领着灵郎入了歪道,不要让老爹所托非人呐。” 听完李老道的话,冬生差点两眼翻白昏死过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灵郎 东南地区的晚秋,气候变化无常,早晨还有阳光照下来,中午却是乌云蔽日,此刻的凤凰山已经哗哗下起雨来了。 冬生生无可恋的跟在李老道身后,脑子里全是女人十月怀胎和痛苦分娩,还有静坐月子的场景。 “得赶快了,灵胎脱离的孕体一个时辰内就要吞服入肚,这样才能没有产后瑕疵,这孕养盘也要在红气未消之前用桃树枝生火烘干方可保证最好的药效,若不然灵胎在你肚子里四个月时间吃去的精气可就不能全补回来了。”李老道得意地拍了拍肩上的石生灵胎告诉冬生。 但发现冬生没有回话。 “冬生啊,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李老道关切地问。 “嗯?噢!没有!”冬生回答。 转眼就到了那副被李老道踩碎了头颅的骸骨处。 “冬生,把这个人的尸骨收拣一下吧。”李老道说,他肩膀上背着石生灵胎,外衣也脱掉了,眼下只剩一件单薄的短袖,所以只能吩嘱冬生。 冬生把蜡烛插在骸骨旁边的石块上。 一幅完整的骨架,呈黄褐颜色,带着淡淡的白,不过姿势却跟落花洞女的死法大不一样,冬生留意到,怎么这个人没被树精卷洞壁上吃掉呢? 冬生本想把自己发现的异常给李老道说。 “别傻看啦,外面好像下雨了。”但李老道又在催促冬生了,他已经感觉到了洞口吹进来的冷风。 冬生便没再说了,嗯的应了一声,又邹了邹眉头,脱下外衣动手把骨殖一根根收敛在一起。 几分钟后。 “老爹,拣好啦。”心不在焉的冬生没有把骨殖像李老道那样背负在肩上,而是提在了手中。 两人顺着原路返回。 由于下着小雨,原先下来藏花洞的洞壁上又长有霉胎,加上雨水流进了洞壁,冬生和李老道握着绳索往上攀爬的时候吃了不少苦。 不过好在两人费力出了洞口后,雨也停了下来。 李老道收拾完绳索等物,领着冬生回游龙观住处。 雨后的毛竹林花蚊子更为肆掠,俩人又都脱去了外套,等过完毛竹林,身上露出皮肤的地方已经被叮满了小包。 “老爹,什么时候给这幅骸骨下葬呢?”冬生把胳膊抓得通红。 李老道掐指算了算,“今天倒是个破土的好日子,要不是现在午时已过,立刻就可以开土,等晚上吧,戌时也可动土,虽然时辰差了些,但没有太大的影响。” 冬生点头,想想也是,若不然老爹也不会选今天进洞取石生灵胎,想来他一切都是算料好了的。 “好的,那就戌时吧。”冬生说,放着一副陌生亡者的骸骨在游龙观冬生可不愿意。 冬生和李老道边走边聊,不多时已到游龙观后的兰竹林边,再往右绕一个弯,就是院坝的篱笆门了。 斜弯衔接下山小路的岔路口有一株李老道栽种多年的清明树,根深叶茂。 在春天时节桃花最浓的时候,清明树会开出边白内黄的圆形花朵,一团一团长在树枝上,逗得鸟蜂整日整日停留在树上,清明花的味道会飘满整座游龙观。 此刻清明树下站着几个人,焦急的在四处张望,一脸的愁容,正欲离去之时看到往后山回来的李老道还有冬生就急忙迎了上来。 “李道长,我家里的老水牛走丢了,麻烦您老抽空去看看。”为首的男子毕恭毕敬地请求说道。 暮秋时节的粮食谷物大多已收割完成,村农们都在阴晴多变的天气里抢着将新产出的谷物晒干水分,对家禽家兽之类的看管相对松懈。所以每到暮秋,在农村经常会有牛羊走丢的情况,现下社会不比以往,人民生活水平好了,偷盗农民牛羊之类的盗窃事件几乎不会发生一一除了狗。 秀县是连山环绕的盆地,机械化农耕设备在山中梯田无法发挥优势,故而村民们都还在用牛马做翻耕田地的原始劳力,加之牛羊肉售价飞涨,故而走丢了一头牛对其来说可是不小的大事。 李老道就能在牛羊卧槽的地方通过掐算找到走失牛羊的去向,且村民们依着方向去寻找,每每都定能把牛羊寻回。 “好。”李老道爽声应下,“不过眼下贫道这里还有些琐事,你先告诉我你家哪个村的,我忙完了就去。” 男子立刻报上村组姓名,然后心满意足地领着随众下山,“那就先谢谢您啦李道长,我就先回家中准备饭菜恭候您。” 冬生微微皱眉,算下时间现在都是下午了,男子报来的村子地点又稍远了些,估计等老爹操忙完那男子丢牛的事都快大半夜了,当地民风有留客过宿的习惯,看来今晚老爹是回不来了。 顺着那几个人离去的背影,冬生看到凤凰山脚很热闹,那是原住此处的村民已经在忙碌着搬迁的事宜了,各种施工机械停留在马路边,带着安全帽的施工人员来回走动,跟维持治安的在一起疏导着大包小包的人群。 现下唯独凤凰山上游龙道观里住着的李老道和冬生俩人成了钉子户。 “冬生,先把那副白骨放到偏屋吧,记得烧上三根香和冥钱,不要怠慢了人家。”李老道自从取得石生灵胎,脸上就一直洋溢着愉悦的神色,“老爹先把这石生灵胎的孕养盘炕起来。” “噢。”冬生应道,独自一人提着白骨走去偏屋。 按李老道叮嘱放置好白骨后,冬生来到灶房。 李老道劈柴生火忙得不亦乐乎,他在灶台之外的炕灶里生火燃起一堆桃树柴,等火苗燃烧起来后又在上面盖住两层阴潮湿润的木屑,这样燃烧的柴火就只能腾腾往上冒着熏烟了,最后他把那条还泛着红光微微扭动的孕养盘挂在了柴火之上的木勾上。 孕养盘挂上之后,竟然发出‘吱吱’的怪叫。 “跟我来。”李老道满意的拍了拍手,没去理会在烟雾里翻来扭去的孕养盘,取了一只海碗后又叫着冬生往堂屋走。 吱呀一声门响。 李老道合上堂屋的木门,把海碗和石生灵胎放置在堂屋的四方桌上,再细心脱去包裹的外衣,露出圆滑无光的石生灵胎一一像个小和尚的脑袋。 完了,看来自己真的要体验一把生孩子的痛苦感觉了,冬生望着圆溜溜的石生灵胎心里七上八下。 “咳咳”李老道捂着嘴干咳了两声,脸上浮起囧尬之意,“冬生,老爹问你个事,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否则性命不保,完了老爹就可以给你服下这石生灵胎了。” “老爹你问吧。”冬生站得猥猥蠕蠕。 “你还是处子吧?”李老道问。 冬生很吃惊,但想了想又犹豫了一下,还是红着脸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那就好,萌生状态中的灵郎只能受纯阳之躯的孕育,不然等不到出世,就先夭折在肚子里了,我们开始吧。”李老道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明媚一笑,而后用手握着石生灵胎,稍微沉气之后,忽然手臂青筋暴涨,五指对着内里发劲 石裂之声顿时传来。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圆滑的石生灵胎居然像莲花一般四散分开,分裂垂下的石瓣一层接着一层,真像一朵盛开的荷花,最后留在中间的,是一颗鹌鹑蛋大小,晶莹剔透的水晶蛋子。 最令人称奇的是,水晶蛋里面居然静静的悬着一个人形的婴儿,不过那婴儿还处于胞胎状,弯着小小的身子手脚互抱在一起,模样静谧,丝毫没有被外界的异动打扰盗一点一丝毫。 李老道微微一笑,把手收回来。 冬生虽说至小跟李老道长大,十多年的时间里对一些神神鬼鬼的怪事异象早已耳闻目染成淡然处之的态度,但现在看着石生灵胎破裂而生出的异象内心一刻都没有过平静下来。 这个就是老爹说的灵郎呀?冬生往前走了两小步,亲不自禁伸出手指摸了摸灵郎。 软软的,不是水晶。 李老道没有过多拖延时间的意思,他端起海碗递给冬生,“冬生,快,撒半碗尿来。” 冬生不明,但只得照做,接过碗躬到墙角,掏出家伙边尿边说,“老爹你不许偷看,撒尿来做什么啊?” 李老道哈哈一笑,“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童子尿可是内服入药的绝佳药引子,以你的童子尿和中指血液做引送服石生灵胎落肚,是为了让灵郎与你气血相融,日后出生认你做主,若炼化调教得当,可保你遇险逢凶化吉,一世平安无忧。” 冬生自顾自意会着老爹话里的意思。 只怕冬生会心有顾虑而排尿不通犯尴尬,李老道又说,“童子尿药效甚广,元代名医朱震亨还遇过一年逾八十的老妇人每日饮童子尿健身的呢,且老键无他病,凡阴虚火动,热蒸如燎,服药无益者,非童子之尿不能除也。” “好了。”冬生转过身,端给李老道半碗清澈的尿液。 李老道把碗放在桌子上,再用手扶着冬生的右手掌,随之拿出一根尖长的铁针在冬生的中指上轻轻一挑,殷红的血液一滴滴落在了海碗里。 直等到半碗水都被染得绯红了才停下。 “老爹,我不想生孩子。”冬生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芥蒂,希望事情还能有回转的余地,“要不老爹你生吧?” 李老道已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不行!傻小子,灵郎可是多少同道中人但求一见都极为奢侈的灵物呢!” 说着,李老道稍稍变得难为情的说,“再说了,老爹不是处子了,早年云游四方,不慎丢了处子之身。” 原来老爹也有过风流史,冬生心里哈哈一笑。 既如此,再推脱看来是徒劳无力了,想到这,冬生两指小心的捏起灵郎,对着嘴里囫囵而入,一个生吞咽了下肚,再抱起海碗咕噜噜把血尿全部喝进了肚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竹林埋骨 “大功告成。”李老道静静地看着冬生服下地生灵胎。 冬生放下碗,重重的了个嗝,只觉得地生灵胎顺着自己的食道像自己长了脚一样往下滑,最后落定在丹田位置。 “感觉怎样?”李老道眯眼微笑。 “嗯”冬生摸着小腹,虽说地生灵胎只有鹌鹑蛋大小,但吃进身体入定在丹田处后总觉得肚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沉坠和膨胀感觉。 “好涨呀。”冬生说 “心理作用罢了。”李老道喜气扬眉站起身子,取来随身包囊准备出门,还找来一口小木箱拿给冬生,不忘叮嘱冬生,“老爹得去帮老乡找牛了,看天色今晚是回不来了,你一会儿抽空把藏花洞里带出来的骸骨清点一下,戌时把他葬在观后面的兰竹林边,等老爹明天回来再为他行超度之礼,冬生你要记得了,情况特殊,时间也紧迫,棺材是空想了,只能将就一下了。” 冬生应声答应,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把那副骸骨带出去埋了。 一直把李老道送到篱笆门边,李老道又说,“这几个月你得安心静养,其他的杂物事留给老爹来做就行啦。” “噢。”冬生应道。 李老道挽了挽随身的布囊,头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冬生回到屋子,本想立刻去清点那副男性骸骨,不料一股乏困之感油然而生。 大概是累的吧,他想,反观天色,距离戌时尚早,晚饭点又还没到,小息片刻再做应该也赶得上戌时出门。 想罢,冬生从房里搬了一张靠椅到院坝,下午的秋风吹得尤为恰意,冬生躺在靠椅上没多久便眼皮一合睡了过去 迷糊中,冬生看到院坝里来了一个头梳冲天小辫,身穿红色小肚兜的婴孩,小家伙步子走得蹑蹑蠕蠕,长得粉嫩白胖甚是惹人喜爱,他迈着还未熟练掌握身体摇摆节奏的小身板咿呀嚅声交换着走到冬生身边,而后小鸟依人的趴在了冬生的双腿上。 正当冬生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挑逗一下小婴孩时,只见小家伙突生骤变,阴声厉气哇哇尖叫了一声张开嘴巴,露出上下两排小鬼般锋利的尖牙,埋头就是一口咬在了冬生的大动脉上尽情大口大口的吸允起来 “啊!一一一”慌乱中的冬生赶忙伸手去推搡。 两手却只碰到空荡荡的空气,他喘着粗气又心有余悸地往周围看了看,但整个游龙观里除了自己哪有他人,更别谈什么小婴孩了。 “呼一一一。”冬生长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只是一个怪梦。 冬生转了下身子,想换个姿势再睡,但眼睛刚要咪上,就忽然睁开了。 太阳西下,已经隐下了山顶,院坝里散漫了醉人的晚霞。 “糟了,睡过头了!”冬生鱼跃般从靠椅上弹起,连忙往偏屋赶。 五脏庙也在这个时候闹腾了起来。 冬生只得又折返去了灶房,草草煮热早上和老爹没吃完的剩菜剩饭,胡乱扒拉了几口,眼看木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快要七点了。 也没来得及刷碗了,冬生丢了碗筷来到偏屋。 骸骨还安静的放置着,但是点上的三根清香已经燃烧殆尽。 “无名长辈啊,我可不是有意耽误您的入土时辰的,实在是冬生太累了,您有怪莫怪。”冬生对骸骨做了几个揖,恭敬而带诚意,好像吃了地生灵胎后,他就感觉身体差了一大截,平时冬生午时都很少午睡的。 不过还好李老道指定埋骨的兰竹林距离也不是太远。 冬生端来木箱,解开包裹骸骨的衣服带,开始毕恭毕敬地整理起来。 晚霞最终隐失不见,日月交替,灰幕渐而覆盖下来。 屋子里悬挂着的灯泡闪了一下后停止了工作,停电了。 凤凰山从来没停过电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冬生疑惑着,他去李老道的房里拿来了煤油灯,由于很久没用,煤油灯的铁质底座已经生了锈,不过链接灯座的玻璃盖子还能打开,老道有空会擦拭煤油灯,所以一点儿灰都没有。 冬生用打火机烧了烧灯芯,亮了起来,看来灯座内的煤油还能用。 举着灯回偏屋时,冬生看到凤凰山下的镇子上灯火通明,唯独山上一片漆黑没有半点亮灯,凤凰山住民不多,想必短短一天时间,大家伙都已经将搬迁工作落实得七七八八了。 油灯下,冬生细心的把骸骨放在木箱里叠放得当。 咦?怎么没有啦?冬生口中念叨起来,他又不甘心的把旧衣服翻来翻去查看了好几遍。 骸骨安静的躺在木箱里,唯独被李老道踩碎的头颅部分少了天灵盖,怎么也拼接不完整了。 可冬生明明记得是将骸骨全部拣起来了的。 再三确认确确实实是少了天灵盖骨后,冬生急了,这可怎么办好,若是这样就贸然埋骨,恐怕人家纵使再感谢你的恩德之心,都会心生怨恨的,何况是天灵盖。 此刻挂钟的指针已经快要接近八点了,戌时即将过半。 冬生望了望窗外,没有下雨,月亮斜挂高空散射光亮,照得凤凰山间一片朦胧。 缺失的那块天灵盖骨肯定是遗漏在了藏花洞,要么就是在路上不慎掉落了,只怪冬生当时一心芥蒂着老爹要自己吞服石生灵胎的事,搞得心不在焉的冬生一时粗心大意了,冬生越想越觉得愧疚不安 不行,我得去把无名长辈的天灵盖骨取回来,冬生打定了注意。 但戌时埋骨的事又是万万不可耽搁的,这可怎么办呢? 冬生把木箱合好,又对着接连好几大拜,“无名长辈,冬生这就去给你把天灵盖骨找回来,但是又不能耽误里您入土的时辰,眼下只能冒昧先将你的遗骨先入土,等我把骨头回来了,再选日子让老爹亲自为你动土,还你一个完整的尸身,无名长辈,您可千万一定要体谅我的难处呀。” 屋内寂静无声,只有油灯微弱的黄光闪烁着。 冬生自我安慰,既然这样,那就权当是骸骨主人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了。 想到这,冬生站起身来,翻出李老道放置好的绳索跨在肩膀上,又另外找了个布袋子。 准备妥当后,冬生单肩扛着骸骨木箱,把煤油灯挂在锄头把上,转瞬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中。 由于是山地,夜晚的竹林小路崎岖难行,毛朦的月光透过竹林撒下,灰白与煤油灯的微黄相加一起,照得脚下的路时隐时现,反倒是灭了煤油灯的光亮显得好看路一点,但冬生只是想了想,并没有这样做,虽然冬生不怎么惧怕神鬼,但跟李老道相比距离差了还不止一截那么少,独自行走在这样的环境下,让人不禁对煤油灯的光亮有种原始的安全感。 冬生只管低头走路,此刻他心里已经有点后悔了,但又别无选择,谁叫自己毛手毛脚误了事呢眼下也只有硬着头皮硬上一回了,况且,藏花洞里的情况他算是了解了的,除了那些挂在树茎上的落花洞女尸体,闹鬼是不可能的,自己只管寻回天灵盖骨就回来了,其他的,就等老爹回来再做打算了,冬生边走边想着,不停的慰藉自己以此壮胆。 ‘咔一一咔咔”周围时不时传出这种声音,听着像骨头之间在摩擦。 冬生用锄把支着煤油灯对周围的竹林晃了晃,郝然发现月光下的兰竹林细枝上蹲着一排乌鸦,两眼幽红而邪恶,不约而同的齐齐注视着闯入兰竹林的冬生。 他没像白天跟李老道那时一样对着乌鸦群大喊,只是赶紧加快了脚步,没有回头再去看。 好在这片兰竹林面积不大,冬生总算是走到了竹林边缘,再往前,就是另一片松林了,松林之后便是深山老岭,冬生从未踏足过,因为当地人说那里面野兽成群,有时饿极了的豺狗还会冒险到人类村子找食物。 冬生找了个相对宽敞的地方,也不多想,抡起锄头就刨了起来。 因为竹的根茎十分发达且密散,所以竹林生长地的地质都相对松软,短时间内,一个浅坑就轻松挖好了。 冬生万分小心的把木放进浅坑,位置大小刚刚好,不多不少,他很满意,满意的同时又有些愧疚感袭上了心头,他看着木箱,或是因为愧疚感萌生出了好奇,话说这幅骸骨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男子呢?帅气英俊还是平庸无奇?想着竟让他有些入了神。 末了,冬生被凉丝丝的山风吹回过神来,他开始往浅坑中填土。 好在是终于在戌时到来前一顿赶工完成了骸骨的入土事宜。 立碑即立灵,立灵须立位,立伟立屋中,死魂好有归。 冬生没有为骸骨立碑,因为立碑须有一序列的繁忙事宜要做的,草草乱来可是不行的,还需有死者的家属在家中给其开出一个灵位,当然这些事都得有懂行的先生帮办,冬生不懂立碑的过程事宜,但知道这里的讲究,所以就只给骸骨埋了个坟包。 “无名长辈,您暂且安息,我不会食言的,冬生这就去为您找回缺失的天灵盖骨。”冬生站在坟前保证道。 说完冬生收拾起物件,他还得一路往藏花洞寻去,只希望半路就能寻到那块丢失的天灵盖骨,若不然,就只能壮着胆子再下去一次藏花洞了。 ‘呼一一一’ 没有任何预兆。 冬生紧了紧肩上的绳索,忽然感觉后背吹来一阵阴冷异常的凉风,就好像寒冬腊月里背着身子站在了刺骨似刀的冰口子上。 那阵怪风从哪里吹起的不知道,但随着后背的冷汗随着一阵酥麻渗出来,冬生很明显的感觉到有个东西已经停在了自己身后的某个位置,且正诡异无声地在盯着他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坟边苗郎 “谁!?”冬生惊声大喊,硬着发麻的头皮猛地转过头去。 乍一眼扫视看去,发现自己刚刚砌好的坟堆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 见鬼了,真的是见鬼了! 咚咚咚剧烈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兰竹林里响得格外震耳,声贝像放大了数倍。 冬生第一个反应就是开溜,惊魂未安下连连后退,仅几步就坠倒在地。 然而那个黑影说话了。 “汉人小哥莫怕。”黑影说,而后慢慢向前走来,容颜一点点出现在煤油灯笼罩能及的范围内。 一个苗族男人,上身左衽长衫外套马褂,下身家织布大裤脚长裤,一身青装,头上裹着方巾布,方巾布右边打着往后斜的对天花戴,十足的苗家打扮。 且男子长相清秀,脸颊如雕刻般五官分明,苗服所带的干劲中又带着男子几分的温文儒雅。 只是脸色却掐白无光。 “你你是谁?三更半夜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冬生战战兢兢地问,惊燥情绪一时不能完全恢复,鬼吓人疯,人吓人死。 男子稍显迟疑,思琢些许后回答,“我是仙洛寨苗郎吴小文,进山寻人来的,碰巧经过此地,不巧看见竹林里有火光,就想进来看看是不是我要寻找的人了,不料唐突出现,让汉人小哥受惊了,小文先给你赔个不是。” 自称吴小文的苗裔男子说罢对着冬生微微一拱手。 冬生这才明悟过来。 想必虚惊一场罢了,原来不是鬼 虽是这样,但冬生却越看那人越觉得隐隐中有股不对劲,究竟哪里不对劲呢?他说不上,如若老爹在,肯定不会像冬生这样的。 秀县本就是苗族土家族少数民族人口大县,凤凰山周边深山也有许多苗寨,听男子如此一说,冬生相信了他,遂终于完全把心定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冬生站起来说,“那你人找到了吗?” 冬生再度收拾因慌乱而散落的绳索等物件,好在煤油灯尚好无损,骸骨埋葬完了,并不代表他想多在此地逗留,天灵盖骨的事情还要接着处理。 苗人吴小文看着坟包,暗里流露出几分悲凉忧愁,“找我定了情的女人,我们是要结婚的,可是她在离结亲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惹了怪病,整天浑浑噩噩茶饭不思,后来离家出走迷失在了大山里对了汉人小哥,这里面埋的是?” 冬生对吴小文的处境表示同情,他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如实相告了在藏花洞的事,不过隐去石生灵胎是必要的,“一个不认识的无名长辈,我和老爹进山采药在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这个无名长辈的骸骨。” “汉人小哥和汉人阿满宅心仁厚,肯定会有福报的。”吴小文说。 “我叫冬生。”冬生说,“你也肯定会找到你定了亲的女人的。” 吴小文空洞的眼神里又平添了几丝孤楚。 “嗯。”吴小文回道,声音很低,如蚊嘶。 冬生一心想着遗失了无名长辈天灵盖骨的要事,无心多留,便作手告辞,“小文哥哥,冬生还有事情要办,得先走一步了,暮秋的山上夜晚凉风容易伤人,你也早些回去吧,等明晨天亮了再寻人也是可以的。” “好吧,那我也祝你办事顺利。”吴小文面带浅浅的笑。 冬生带着微笑转身离去,并没注意到苗人吴小文已经是满脸的悲伤。 就这样一直目送冬生黄灯相随的身影消失在了兰竹林中。 吴小文忽然走到坟前,像是体力不支一般重重把膝盖跪在了当前。 他在埋头对着坟包嘤嘤抽泣,若孩子一样喃喃自语,“我的梨花啊,文哥哥没用,斗不赢那槐树精,害你就这样被它取了性命去,你在哪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我一点儿都感应不到你?” 山风飘凌,吹得竹林淅淅飒飒作响,空中云层忽合忽裂,月光透了下来,照在兰竹林中的落寞断肠人身上 戌时过,亥时到,近深夜。 惨淡的月光下,一团黄亮引导着冬生在崎岖山路上颠簸,一边行走,又要一边借着亮光小心打探地上的一草一木,不容冬生多想其他,正是这样,他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很多次不慎被绊倒。 且行且寻,又来到了毛竹林。 冬生怔怔地看着平静无声的毛竹林,抬头看了看夜空,月亮高悬在临近十一点方位,亥时将过。 毛竹林的花蚊已经平静下来,但煤油灯的亮光还是唤醒吸引来许多飞虫,一冲撞着煤油灯的玻璃罩子,乐此不疲,任冬生如何驱赶都无济于事,无奈,冬生只得继续低着头往藏花洞走寻。 一直走到藏花洞口,还是没有搜寻结果。 冬生站在藏花洞洞口,发觉洞内已经没有再往外呼呼吹着阴风了,只有几丝平淡无奇的残风轻微流动。 看来天灵盖骨肯定是遗留在洞内无疑了,必须得再次下一次洞了。 冬生站在洞口,一咬牙说干就干,卸下肩上的绳索捆绑在李老道斩开的断竹上,稳稳打了个结,再一路拖放入洞内。 把锄头斜靠在洞口后,冬生蹑手蹑脚攥紧绳索滑进了洞内。 月亮此时又隐入了厚厚的云层之中,天地间骤然暗淡了下来。 夜已深,子时到,冬生的到来闹起一阵响动,惊醒了毛竹林里已经入睡的两只大乌鸦,毛竹林的黑暗中又亮起了大乌鸦詭邪红亮的眼睛,毛竹‘咔咔’拔节的声音断断续续作响 毛竹林里窜出一个黑影,正是白天冬生看到的那头野猪,看着生人溜进了藏花洞里,它跑了出来,鼻孔朝地往绑着绳索的断竹边跑去,一口獠长的尖牙露在嘴巴外。 白天下过阵雨,不大不小,洞壁内浸了许多降水,又湿又滑,冬生进洞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好在平安无事,他安全落到了洞底,煤油灯一照一一一 景象除了有点儿瘆人,并没有异动。 碎石块c往下耸的钟乳石c倒垂的槐树根茎,冬生只希望无名长辈的天灵盖骨肯定是在原来的位置遗留着的,若不然自己这趟辛苦就要已失败告终了 冬生很快来到无名长辈躺尸的地方,再往前走十几分钟就是落花洞女的花房了。 他提着煤油灯仔细查看地上的每块石头,脑海里不禁浮现落花洞女和树茎卷缠在洞壁上的诡异模样。 没一会儿,冬生发现了杂乱的碎石块缝隙里插着一块异于周边颜色的块状物体。 他欣喜地伸手把块状物从石头缝里拔出来。 果然是天灵盖骨!太好了! 等等,这又是什么?冬生心里发喜,准备转身快速离开,又发现倒插着天灵盖骨的石缝里还残留着什么东西。 好奇心上来,他把煤油灯凑近了点,又把手探进石缝里,拿捏得当后往外一拔。 一个重心不稳,冬生跌坐在地。 他把从石缝里拔出来的东西放到眼前,发现是一个长方形的羊皮书裹,外缠固定用的牛筋绑带,既防水防潮,又能防止蚊虫的叮咬,包裹得严丝缝合。 既能出现在这里,那肯定就是无名长辈的遗物了,这真是意外之喜。 冬生将羊皮上的石屑灰尘拍打干净,转身离去。 煤油灯的火光忽然跳动闪烁了几下,周围随之变得暗淡了些许。 冬生看了看,玻璃罩里的火苗头子比刚才小了很多,应该是煤油要消耗殆尽了,他加快了脚步,一路摇摇晃晃摸到下来的地方。 仰头看去,洞口高处透着白光。 但转瞬那股白光就又暗了下来,是天空从西北方飘来了云层。 冬生拉了拉绳索,开始顺着往上攀爬。 与此同时,藏花洞口固定绳索的两根断竹边,有头野猪正咬着绳索来回磨动着獠牙,突感绳子传来扭动的力量,惊得它低鸣一声又窜进了毛竹林深处。 一切顺利的冬生此时内心兴致勃勃,只想快些回到游龙观好生查看一番那羊皮包裹里的东西究竟为何物。 冬生心脏‘咯噔’猛跳了几下,不禁心中一凛,糟了,莫不是白天在洞口见到的那头野猪在此处安了家?被冬生和李老道惊动了? 依他一人之力冒然爬出去洞口,若真是碰上野猪发狂,自己就算能逃掉,也免不去一身伤。 冬生停止攀爬,悬在半空静静探听着外面的动静。 良久,直到他觉得野猪应该离去了,他又才仰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上方准备攀爬。 十五米一一一 十米一一一 就在离洞口的月光越来越近时,冬生只感觉手里攥着的绳索猛然一松,啪的一声轻响,没有半点重心依靠的他瞪着惊诧的双眼径直掉下了藏花洞 慌乱中冬生伸手乱抓,有两次都抓住了洞壁上的老槐树根茎,但都由于受力太急重而脆断,仅仅起到了点减缓下坠力量的作用。 “呯。”一声闷响。 冬生重重摔回藏花洞底,后脑瓜在落地的一刹那磕到一块圆石上,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大脑像突然断电一样失去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偷拆 是日,白日依山而尽,星月点缀夜空,薄云飘梭。 李老道背着布囊下山给村民寻牛,离开了游龙观。 又亲眼目睹冬生扛着木箱往后山离去迟迟未归之后。 游龙观篱笆门外的竹丛里跳出一人,油脸粗臂,相貌平平。 又对着静谧无声的游龙观鼠头鼠脑打探一番后,那人从裤袋里摸出拨打出去。 “老大,道观里一老一小都出去啦,是个机会动手啦。”那人兴奋地抱着报信,伸手啪的一声拍死脸上还依附着的蚊子。 “确定吗?那老道士看上去有点能耐,要不然上头也不会和他拖磨这么长时间了,明里咱们可不能当着他来。”那头响起低沉的声音。 “嗯!百分之一百确认,老道士出门给几个农民寻牛去了,年轻的一个小时前也扛着口破木箱往山上去了,估计是要去埋什么东西,刨坑的锄头都带了,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再说了,老道士不在,就算那小家伙回来了也拿咱们没辙。”男子对着唯唯诺诺。 “好!太好了!我这就通知兄弟们带齐了家伙上山,赶在他们回来前一定要把道观的几间破屋给捣平了,因为这两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搞得老板迟迟不能动工,耽误了工期我们工资都别想发。”里喜色的应道。 “好勒,我在道观门口等着你们。”男子挂断,哼着小曲儿蹲在路旁抽起了烟。 虽有薄云挂空,但也算是月明星朗,山路也清晰可辨,不到一个小时,山路上就出现浩浩荡荡的人群,个个头戴安全帽,扛着铁锹和一系破墙倒土的工具。 “老大。”见来了人,男子站起身子,跟前已经踩灭了好几个烟头。 来众里一个领头模样的中年男人从人群里走出来,体态肥庸,个子不高,脸溢肥油地喘着粗气,走到接应男子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何小四,辛苦你了,一会儿拆平了道观下山去老哥带着兄弟们好好跟你喝几杯。” “哪里哪里,能给老大鞍前马后是我何小四的荣幸。”何小四喜上眉梢,满嘴奉承。 “好了好了,话不多说,一切都等搞定了这几间破屋子再谈。”肥胖男人歇够了,气儿也喘顺了,招呼跟来的众人,“兄弟们,大老板发话了,拆完老子背后的钉子户,先到县城里吃喝玩乐公司全包,再每人额外多发一千元的,当作这趟上山的辛苦费,手脚都给我放利索点。” “好!谢谢丁老板!”众人回答,已然将手里的工具举起。 “动手!”姓丁的肥胖男人一声令下,众人鱼贯而入,围着院坝的篱笆门被第一个推倒了。 丁性男人抱着双手,满意地游龙观在众人的破坏下墙倒屋塌,现场轰轰闹闹。 “老大抽烟。”何小四双手捧烟递到丁老板嘴巴前,掏出打火机恭恭敬敬地为其点燃。 “嗯。”丁老板叼着烟,腮帮猛地凹陷,吐出一大团青烟,“山下那帮农民倒好对付,打打吓吓就老实听话了,偏偏就这老东西油盐不进,大老板都亲自来了,也不给面子,早让我丁荣来,立秋那会儿就该动工了。” “是的是的,可咱们上面的大老板不是迷信这些东西嘛,难免多点优柔寡断,还是老大果断。”何小四说着两面攀附的话,又给自己点上一根烟。 “屁!我丁荣除了钱,谁都不认,有钱就是爹娘,做生意哪来那么多的婆婆妈妈。”丁荣猛吸一口烟,经肺过滤后吐出一片白腾腾的云雾,不屑地说。 “那是那是。”何小四拍着马屁附和,“自古文人解决不了的事,不都是武将上场快刀斩乱麻嘛,大老板身边有老大这样说一不二的帮手,也是福气。” ‘哐当’,随着一声声坍塌,冬生和李老道生活了近二十年的游龙观在最后一声倒塌后背夷为平地。 丁荣面露喜悦,抬头看了看天,月亮在云层中穿梭着,他等待着工人们收拾工具出来。 突然,人群里有人兴高采烈地抱着一个编织袋跑了出来。 “老大,看看,有好东西,哈哈。”工人喊着。 “两个穷鬼能有什么好东西,别他妈大惊小怪的!”不等那个工人跑到丁荣跟前,何小四快手一步半路将其截停,把手里抱着的东西抢了过去。 拿到跟前一瞧,丁荣不仅气血上涌,高兴得不得了,编织袋里是一堆炕干的野味。 有野鸡c竹鼠c雪聋猪,都是李老道平日里在山中放套得来的,冬生一般舍不得怎么吃,所以都被李老道挂着,现在却被趁夜偷拆的工人搜刮了出来。 “大补呀。”丁荣喜滋滋地翻看着一小麻袋的炕干野味,接着就在麻袋中发现了一条泛着淡淡红光的物体,用手触摸还十分柔软,不带血,不带腥,遂十分好奇,“咦?这是什么玩意儿?” 众人里当然没人知道这是石生灵胎的孕养盘。 何小四见状直接把双手探进麻袋,把孕养盘整条拿了出来单手放在手心拿着,他更是好奇,“老大,搞不好这个东西可是个大补之物啊,你看这东西像什么?” 丁荣看了又看,摇头说,“不知道。” “鞭啊,大哥,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的鞭,但肯定是补气血和肾的绝佳之物呢,牛鞭和马鞭不也是嘛?”何小四猥糜的笑。 丁荣又问拿来麻袋的工人,“这东西哪来的?” “灶房边的炕架上,跟腊肉挂一块儿的。”工人回答。 丁荣所有的猜疑烟消云散,“好,好,既然是挂在灶房的,不是拿来吃的是什么,谁会把不能吃的东西挂做饭的地方,拿走。” 丁荣边说着边心有色想的摸了胯下一把,再三叮嘱何小四,“把这堆东西给老子拿好了,一会儿到了县城一锅煮了,大老板正陪着县规划局的赵局长还有凤凰镇的刘镇长一群人等着咱们胜利的好消息呢,让他们也尝尝这条稀罕的巨鞭,吃饱喝足了兄弟们一起到县里女人最漂亮的酒店潇洒去!” “好勒!”何小四跟众人一同回答。 “兄弟们干得漂亮,走,下山去!”丁荣一挥手,看了一眼何小四紧紧抱着的‘野味’后乐呵呵往山下离去 一众来,又一众去,只留下满目的断壁残垣,已建存凤凰山数十年的游龙道观至此起不复存在,整个过程不到两个小时。 秀县中心繁华地段,车水马龙穿梭,通夜不灭的霓虹色彩之中,人流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名都大酒店立于城市中央,二十几层的高耸建筑灯火通明,楼顶‘名都大酒店’五个发光大字筑在大厦顶部,在秀县乃当地一标志性建筑,网络上的秀县人文地理介绍配图就以此酒店做封图。 酒店某豪华大包房里,偌大的巨型圆桌稀稀散散围坐着一行人,个个打扮得体,斯文儒雅。 圆桌上摆着凤凰山乃至周边风景的沙盘塑景,一草一木花一石,栩栩如生,包括游龙道观也在其上。 “诸位领导,诸位友朋来宾,今夜邀约众人,乃是为了凤凰山别墅度假区久久不能开盘施工动土一事,现下对凤凰山周边村民的征地和疏导工作已经完成,施工的机械也会在十日内集结到位,龙某乃一生意人,做得生意,自然是不敢忘记动土前的打点事宜,特地邀请诸位来,就是为了知唔一声,龙某如有做得不足之处,还望各位多多担待和放言指导。”交头接耳之中站起一男子,名为龙毅,地产大亨,万远集团董事长,正是丁荣和何小四嘴里所说的幕后大老板,此人五十上下,身着一身唐装,精瘦不失精明之感,眼眶上架着一副名贵的金丝眼镜,对着围坐的众人拱手相道,举手投足间散布出浓浓的一股铜钱味。 员在众人间忙碌的斟倒茶水。 众人鸦雀无声,四目打探。 规划局赵正刚局长率先站起身来,环视一周后说,“批文嘛,政府是早就已经审核通过下发了的,征地工作也完成了,我仅代表政府相关部门说一句话,若是被征地征屋的村民不闹市,无异议,是完全可以执行的。” 众人怀着敬佩的目光恭听着。 赵局长语罢,一众人习惯的鼓起了掌,随之被他挥手息停。 之后是凤凰镇长刘过站了起来,对赵局长微微点头致敬后说,“方才赵局长也说了,批文既下,龙毅董事长的动工事宜也打点得当,事情就算是圆圆满满了嘛,我个人是没有异议,对于将后万远集团的进行工作,我们自然是会倾力相助的,是不是?” 赵正刚抛砖引玉的开头,刘镇长画龙点睛的结尾,既做了提示,也给了警告,众人里都心知肚明,何况,万远集团在背后用金钱筑起来的后盾,也不是一个局长和区区微不足道的镇长能惹口舌的,只不过是为了点明大家走走过场罢了。 场面再度无声。 龙毅呵呵一笑,再次起身圆场,“既然大家都” 但话没说完,就被另一角忽然发出的声音打断。 “凤凰山上道观里的一老一少肯答应了么?他俩可是实打实的钉子户呢。”声音里有着浓郁的东南地方口音,深沉而带有沧桑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阳裂之症 众人循声望去。 西南方坐着一个童颜鹤发,身穿缠丝青衣的贫瘦老头也环视着众人,他是东庆市中国道教协会的成员肖正清,人称肖道长。 见厢房内的所有人都在打量着自己,肖道长嘿嘿一笑算是回礼了,脸色却是不卑不亢。 惹得大家有些愠怒。 龙毅见状,连忙说,“哦,诸位稍安勿躁,这位乃是东庆巫山的肖正清道长,受我的邀请来为我做些凤凰山动土方面的建议,昨日才到秀县,肖道长修为深厚,也是东庆的一个大人物。” 但见龙毅对其都有几分恭敬,众人便放下了鄙夷的态度,浅浅一笑算是理解。 唯独赵局长不能对肖正清的傲慢释怀,他转而问龙毅,“想不到龙总唐唐一个上市公司的大老板,竟也会信些风水迷信之说,既是你邀请的客人,我们自当尊重的。” 赵局长此举意在指桑骂槐。 不料肖道长却只是冷冷一哼,半响,他站起身子,“贫道乃一介苦民,实是做不惯这上等场合的座上之宾,先行告辞了,免得我嘴拙得罪了龙老板的一众客人。” 赵局长心里怨气解了大半,现下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没做任何言语上的回讥。 龙毅见事成炯局,但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立刻朝旁边丰腴的女使了个眼色,女马上站起来紧跟着肖道长为他推门送行,随行左右做事后安排和赔罪。 巧得是门刚拉开,肖道长就和丁荣撞了个满怀。 丁荣本身肥壮,见是厢房内出来的客人,自知是万万不能开罪的,便本能的把手一张开,搞得肖道长整个瘦架子都倒进了他怀里。 “冒失了,冒失了,对不住。”丁荣道歉说,何小四也紧忙伸手去扶。 肖道长愤愤一甩,推开丁荣和何小四,“哼,鲁莽之徒!”而后在女的穷追猛赶下愤愤离去 “龙总,游龙观的事解决啦。”丁荣进门后径直走到龙毅身边,附身轻道。 “嗯,很好,明天到财务部拿你的报酬。”龙毅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提个破麻袋做什么?”龙毅留意到何小四手里抱着的麻袋。 丁荣抢过麻袋,分开口子喜滋滋对着龙毅低声悄言了几句,就见龙毅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好,山珍海味是吃遍了,这么大的鞭倒是从没吃过,直接拿去煮了。”龙毅看完那一团形似阳鞭的孕养盘两眼放光的说道。 又做了些简短的含蓄话之后,员入场,撤去圆桌上摆放的凤凰山塑景沙盘,端上一道道色泽诱人的菜肴,人不多,各种靓眼的菜品却摆满了一整张大圆桌。 形状刺眼的青花大瓷盆内,红绿相间的汤汁中摆放着硕大的孕养盘,香辣之气瞬间弥漫着整间厢房,甚至飘散到了厢房外的走廊里。 且掌厨的厨子刀法精湛,味入其中又并未破坏孕养盘原来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超大号的摆放在青花大瓷盆中。 “真香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之大的家伙呢。”赵局长望着盆内的孕养盘啧啧称赞道。 坐在一旁的丁荣得意地介绍起来,“那是,各位是龙总最看重的客人,只怕这酒店没有像样的款待,所以特地让小的带来一条象鞭!这东西还是从泰国野生巨象的身上活取下来的,且取时必须要在其交配时伺机一刀砍下,才能保证它的最佳疗补效果。” 丁荣现编现吹,说得天花乱坠,但没人怀疑他,毕竟那么大的东西就在那摆着。 赵局长显得尤为兴趣,问,“疗补个什么东西呢?” 丁荣手捏筷子指着孕养盘,“男人的根。” “那我一定要好好尝尝这野象鞭了!”赵局长已经进入到某种幻想中,美滋滋地说。 龙毅为首举起酒杯,“既然如此,大家尽情享用吧。” 众人都将第一筷子探进了青花大瓷盆里 刘镇长夹起一块孕养盘放入口中,细嚼两下后葛地两眼放光,随之双目朦胧,“真是太好吃了,想我们这偏隅之地竟能吃到异国而来的佳肴野珍,恐怕这整个秀县之中,算是能排在前几了吧?” 赵局长放下筷子,也是面现陶醉之感,“嗯,必,必须是的。”他语无伦次的说。 随后众人又过了一次酒杯。 众人欣然再度命筷,夹起粉嫩如果冻般的孕养盘来,顿时汤汁四溅,赞叹声不绝于耳,席上有几个女同志也是吃得面红耳赤。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整盆孕养盘连汤汁都没能剩下。 赵局长仰面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满足。 忽然,他脸色一变,对着下体哈哈笑起来,并招呼众人,“哈哈,快看,我的身体有反应了,这果然是大补之物呀!” 女同志羞涩的扭头谈笑。 在场的男人却不约而同一起盯着自己的胯意起反应来。 “是真的诶,变大啦。”刘镇长看着自己慢慢鼓起的裤裆兴奋地喊道。 酒劲上头,一下子整间房的人都乐呵热闹起来。 又忽然,龙毅大惊失色地喊道,“不好!怎么一直涨着停不下来了!?”他看着自己越来越鼓的裤裆,开始慌了。 “哎呀!我的也是呢!”赵局长跟着喊,他神色已经变得痛苦了。 “莫不是中邪啦?!”何小四双手抱着下体,痛得他往桌底钻。 几个女同志面面相窥,但看到男人们痛苦的和扭摆,也都紧张得手足无措。 “快!打叫肖道长过来,他应该知道怎么回事,他就住在这个酒店的房间!”龙毅看到自己的家伙已经变成了拳头大小,竭嘶底里喊起来。 五分钟后 肖道长领着女破门而入,但见众人痛苦万分的状况,简单询问得知病源后,伸出两指在青花大瓷盆残留的汤汁里搅了搅放入嘴中。 “嘶”肖道长面露狐疑,“这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肖道长,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刘镇长感觉内裤都快被撑破了,一脸生不如死的问。 肖道长不慌不忙,但是却惊疑不止,说道,“苗家《五瘟术》之《解术》中有曰,天地生灵,结深石内,日吸天阳,夜食阴浊,内服于体,阳暴起,龟裂,卒。北冥有寒冰,外敷用之,可活。” 龙毅此刻已是汗如雨下,“什么意思啊?” “别咬文嚼字了,快说怎么才能治得好吧。”赵局长吃得最多,尽管两只手不停轮流按压着,但还是不能阻挡下体膨胀的速度,裤子这个时候已经被撑得咔咔作响。 肖道长望着众人窘迫的模样,尤其是赵局长,他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冷笑。 “阳裂之症,得用冰块外敷才能解,古时不遇冬天便没有冰,但现在科技发达,倒是不用到北冥寻冰了,叫员多拿些冰块来,要快!晚了下面那家伙就要炸了,能保住性命下半生也是个废人了。”肖道长不紧不忙地说出解救之法。 女和几个没事的女同志立刻跑到门外,大呼小叫随着员取来一整个小推车的冰块。 当堆成一座小山的冰块送到厢房时,整屋男子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尴尬不尴尬,难为情不难为情,如狼似虎扑上去拿了冰块就不停的往自己裤裆里塞。 冰块一入裤裆,跟自己的家伙有了肌肤之亲后,众人脸色随之放松下来 说也怪,那亮晶晶的冰块入了裤裆遇见就像是遇上了火,融化得飞快,男人们不得不重复抓着冰块往裤裆里塞。 不多久,整间厢房变得水哒哒一片,走路都打滑。 如此过了将两个小时,众人脸上痛苦的模样才减轻了下来。 “这真是气死我了!龙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局长怒拍桌面站起来,裤裆上湿哒哒一片滴着水。 刘镇长也兴奋地大喊道,“赵局长,您的家伙变回来啦。”喊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裆,脸上仍是心有余悸的说,“我的也是,总算是有惊无险。” 龙毅囧样不比赵局长差,见其稍有好转便奋起问罪,自己也是满肚子怨气,遂用恶毒的眼神看着丁荣和何小四,但两人只是无辜的摇了摇头 龙毅又朝肖道长暗下狠打眼色。 肖道长会意,立正身子咳了咳说,“这至阳之物以人体补之,恐怕是得了物极必反的效果,说明白些吧,就是补过头了。” 但这里面的道道并不是像肖道长嘴上所说的,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青花大瓷盆内,盆内还散发着淡淡的红晕,心里有个必须要实行的打算已然生起。 龙毅急忙附和,他也不想让场面继续尴尬下去,最后以不欢而散终尾,一个劲的跟赵局长赔不是,只说是太过高兴了,竟忘了这东西不能食多,才产生这样的效应。 赵局长气归气,但不是钻牛角尖之人,若不然也不会坐上规划局长这把富得流油的交椅。 好歹也是有惊无险,若自己再不给面子,只怕台阶也不好下去,于是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怎么说也是龙总的好意,不过是我们贪嘴了而已。” 说完,赵局长气冲冲地领着刘镇长和随行的三个人闭门而去。 但刚出厢房,就又折返,把龙毅拉到一边轻声附耳道,“这东西可是让我大开眼界了,你给我再找一条来如何?” “肯定的,肯定的!”龙毅点头答应。 “记得附上明细的吃法,免得再闹今天的乌龙,我还要给县长送的呢。”赵局长不忘再三叮嘱。 清场后,丁荣和何小四就被愤怒的龙毅带走了,留下女陪着肖道长。 肖道长站在原地,久久才从青花大瓷盆里回过神来,喃喃道,“想不到啊,这偏僻小县,竟然能有地儿孕育出这等世间少有的灵物,如此看来,凤凰山那俩人迟迟不肯搬迁就有一定的道理了,贫道得去会会他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青衣道者 森森洞底,凉风习习。 冬生睁开眼睛,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仰头看去,藏花洞口没有再往内透着半似光亮。 不对,冬生心里嘀咕着,怎么会瞧不见半点光亮呢? 他摸了摸口袋,无名长辈的天灵盖骨还在,无意中偶获的羊皮方裹也在。 除了光亮,他什么损失也没有,想必是因为落地的一刹那冬生把煤油灯抱在了怀里,煤油灯也安然无恙。 ‘哒一一哒哒哒一一一。”黑暗中里洞中传来声响。 冬生静耳细听,这声音类似于人类光着脚板踩在石块上行走。 “谁!?”冬生对着黑暗喊了一声。 哒哒的行走声随着他的喊声停下。 感觉那声音离自己并不远,冬生探手往前抓了两把。 带回来的只是一阵空气。 他又伸出手去,不甘心的想要再摸黑探索一把。 ‘啪。’只感觉有一只冰凉的小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背。 冬生触电般抽回手往后闪躲。 阴暗无光的眼帘里这个时候亮起一对幽红的亮点,矮冬生一大截,就出现在他跟前,而后那对红点照亮了周边小范围的环境。 “妈妈。”红点稚嫩的喊道。 冬生惊吓之余才看出,原来是个头梳冲天小辫,正是自己在游龙观院坝打瞌睡时梦见的那个粉嫩胖婴孩。 想想也是无奈,自己明明是男的,为什么偏偏被这小家伙喊成了妈妈呢? 冬生心有很多疑惑,回忆起上次在梦里小家伙撕咬自己大腿时的场景,他不禁往后挪了挪身子,保持跟小婴孩一定的距离。 “妈妈回家,快回家。”小婴孩见冬生排斥自己,也没有再往前走,就这样站在冬生两米开外的距离嘟着小嘴喊。 冬生没反应过来,楞在当场。 “家被坏人毁了,妈妈快回家。”小婴孩有点急了。 冬生还是愣着。 小婴孩急的小辫子都要竖了起来,趁冬生还傻楞的空隙,噌噌快步上前,伸出小手猛地把冬生往后一推。 冬生瞪着眼睛坠入另一片黑暗之中 “啊!” 冬生拼命挥着手,黑暗将尽的时候,他醒了过来。 煤油灯静静躺在一边,洞口投进一片白蒙蒙的亮光,鸟雀鸣叫之声不绝于耳。 想来昨晚从半道摔下来昏迷了,自己竟在藏花洞底昏睡了一个晚上。 又是一个梦,还是那个小婴孩。 冬生扭了扭脑袋,后脑仍旧隐隐作痛,整个后背也是酸麻不已。 若是老爹先行回来,见自己不在观里,该要担心坏了,冬生心想。 捡起崩断的绳索,冬生有些犯愁,肯定是该死的野猪咬了绳索才会这样,若不然以他的重量绝不至于断裂。 好在常年生活在山中,对于这种事,冬生还是能想出对付的法子的。 他把绳索搜集好,找来一块条状坚石在中间打了个活结,对着头顶的洞口刨投上去,如此连续了五六次,绑着条石的绳索另一头终于卡在了外面。 冬生用力拉了拉,把煤油灯咬在嘴里一点点摸爬了出去 天色明清,毛竹林周边雾气荤绕,阳光未能照射进来,只有鸟雀在林间嫩枝上啼鸣轻唱。 冬生站在洞口,由于休息不好,感觉凉飕飕的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而后独自穿入毛竹林往游龙观方向走。 一路上,冬生的肚子不停的轰鸣。 ‘嘎一一嘎嘎。”竹林里穿梭带动竹叶的声音惊动了静静蹲伏的乌鸦,林子长期未有外人踏入,接近回归原始,这两天李老道和冬生来回的几次走动,显然让它们气忿不已,此刻再见冬生,都扑腾着翅膀蠢蠢欲动。 自古乌鸦就与邪气和坟墓等阴祟之地为伍。 冬生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弯曲耸立的藏花洞老槐树,心里暗暗想,看来得尽快找老爹来烧掉那株老槐树才行。 一夜昏迷本就对精神有很大的影响,加上此刻五脏庙粒米未进,冬生感觉体力有些不支,所以这一路走得晃晃悠悠,十分缓慢。 一个时辰后,他来到了游龙观岔路口的清明树边 但当他兴致冲冲地转过清明树来到坍倒的篱笆远门前时,整个人再也不能往前走动一小步了。 如遭晴天霹雳,冬生楞在原地,久久想不明白自己一夜未归的时间里怎会发生如此大的巨变 冬生站在残壁断桓前,整颗心像被一把钝了的锉刀残忍的割裂开,悲痛从伤口流出 “老爹!”冬生发了狂似的大喊一声冲进废墟,疯似的在碎瓦断木中搜寻李老道的身影。 直到手指甲都被挖翻了盖,十指血流不止,他不甘心的坐在废墟之上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传遍凤凰山野。 只感觉自己嗓子都喊哑了,身体也被人抽去了三魂七魄。 冬生站起来,行尸走肉般蹲坐在篱笆上,眼泪还是忍不住簌簌往下掉,这变故来得实在太过突然,让他如何有所措。 浑噩着,迷茫中,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冬生泪帘里。 是李老道。 冬生哭哭啼啼站起来,抱着李老道哭得肝肠寸断,“没了,什么都没了,老爹我们该怎么办” 李老道立在当场,拳头握得嘎嘎做响,全身筋脉崩得暴起无遗,直气得血气上涌,直攻心脉。 半响,嘴里喷出长长一朵血雾,身体笔直的倒了下去 整个上午,冬生一直守候在李老道身旁,迷茫不知所措,神情呆滞。 日头西斜,在冬生眼内看去,所有的景象都是灰色的,没有一点多余的颜色。 “唉,看这白须银眉的老道长,也算是大有修为之人了,怎就耐不住这点刺激,血气攻心而死呢,实在是可惜,可悲,又可叹呐。”上山小道上这时走来一人,郎朗说道,操着一口黔东南口音。 冬生寡寡无心,泪水早已流尽,稚嫩的皮肤上还留着泪印,细声淡淡,“这道观是我和老爹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地方,相融与共,相濡以沫,更是我和老爹情感的全部寄托处,眼下短短一夜就被歹人毁于一旦,怎能让老爹好想。” 冬生说着,眼眶又湿润起来。 来人穿着一身缠丝青衣,骨骼清奇,是个精瘦的老头,眼角入鬓,鹰鼻橘皮,眉须横垂,其说话声音高昂处清越,低沉时又如猫嚼,且话末语尽时带有余音。 冬生虽心如死灰暂无别念,但听此人话音一落,心里不禁大惊,抬着泪眼一看,来者五行怪异,必定是同道中大有来头之人。 想罢,冬生擦拭掉满脸的泪印,心想万不可将石生灵胎一事告知对方,若不然这怪异老头心生邪念,没了老爹的冬生不过是案板上的食肉而已,只有任其肆意宰割的份儿。 “也是,观者有怎可理解得了局中人呢。”古怪老头微微点头,做出一副扼守叹息的同情模样,又问,“想必二位就是游龙观的主人了?” 冬生点点头,“我是冬生,不知老伯?” 老头目光炯炯,“东庆巫山肖正清,人称肖道长,也是中国道教协会西南分会的成员。” 果真是道门中人,冬生心想,一下不知怎么作答了,老爹平时总教诲冬生,人心隔肚皮,他不禁对肖道长提起了几分戒心。 肖道长平日多在社会行走,阅人阅物岂同常人,但见冬生默默不语,便又是一笑岔开话题,“秀县真乃人杰地灵啊,秀山秀水秀人杰,我看小兄弟你气宇不凡,若假以时日,将来必成这诺大凡尘中的一股脱俗之流。” “前辈高抬见笑了,老爹平日虽有教导,但冬生悟性愚钝,注定是个碌碌无为之辈,眼下老爹已去,自己以后的生活去向都还是未知数,又怎做得了前辈所说的脱俗之流。”冬生精神恍惚,一直低着头。 肖道长劝解道,“既是同门中人,便晓运中命数一说,你老爹离你而去是命,这这道观被强拆嘛,也自当归于命数内必遭之事,逝者已去,生者当自立,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你以后的路还是要走的。” 肖道长一时语顿,看来他并不擅长安慰人。 “肖道长,既是同道中人,冬生斗胆求您两件事,您当发善心,可成?”或是肖道长的安慰起了效果,冬生抬头问,目光诚恳,说话间又是泪眼迷离,清泪呼之欲出,让人不忍拒绝。 肖道长虽心有不悦,但清楚自己此行为何所图,自然是不好婉拒,只好微微颔首,心里却想这小年轻只要条件不过分,就权当是博取对方的信任罢了。 “你说,贫道自当全力而为。”肖道长倚北而立,作一副正义慷慨状。 “帮我选地葬了我老爹,还要烦请前辈帮忙将这块天灵盖骨合葬进一个无名长辈的坟里。”冬生拿出天灵盖骨,祈求道。 “如此简单之事还要贫道帮忙?”肖道长惊疑道。 冬生面露窘色,“老爹有教导过风水堪舆之法,但冬生顽性重,没学得通透。” 肖道长听罢内心不免涌上几分失望,看来自己此行白费功夫的可能性是大大增加了,不过看冬生刻意回避自己的眼神,想必这小年轻肚子里肯定还藏着些有用的秘密,自己不妨且行且看,如冬生真的只是个教不成器的呆头小子,再另行做打算也不迟。 想罢,肖道长痛快答应下来。 冬生连忙躬身行礼,接连不断的感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无肠公子 当天夜晚,在肖道长的帮助下,俩人从废墟里抽拣出合适的木板,合力打造出一口简制薄棺。 冬生趁早下山,联系好抬棺送葬的村民,又陪着肖道长在凤凰山邻边选了处吉穴,一切紧赶快赶,最终敲定所有事宜。 肖道长被折磨得眼眶浮肿,疲惫不堪,险些被累得晕厥。 翌日。 清泪尽。 纸灰扬。 灵幡一束,吉穴一处,黄酒一坛,冥钱一堆 虽有万般不舍,终是阴阳有别,只得泪眼送别,逝者合目落土,亲者痛不欲生。 冬生在李老道砌好的坟前重重叩了九记响头,才红着眼眶依依不舍离去 肖道长有意与冬生拉开一小段距离,走在其后诡谲打量着萎靡无神的冬生,不时眯眼细酌,不时一副百思不解的模样。 依照承诺,下一件事就是帮无名长辈把天灵盖骨合葬入坟了。 李老道封棺入土的一切事宜都进行的很简便,包括给帮忙村民的劳力费,以及冥纸蜡烛的采购,所有费用都是出自肖道长之手,废墟之上,实在不便再给帮忙的村民做饭食,肖道长便给前来的每人都发了些做补偿。 现下对于给无名长辈动土合骨所需的物件,粗略凑拣一番刚好够用。 “所葬是男是女?”肖道长问。 “男。”冬生答。 肖道长听后,整理出抬棺用剩的一对红手套给冬生戴上,一个白萝卜大叠冥纸c白蜡烛段白布等物。 冬生对此感到惊讶。 肖道长看着冬生的惊讶,侃侃而谈,“白天动土,自然是要准备得妥当些,讲究也多一点,免得阳入阴宅,搅得死人不得安息,生人也惹来一身晦气一一一走吧。” 冬生扛着锄头,一路领着肖道长穿越兰竹林。 故地重游,站在坟堆的新土前,冬生不由得想起了那位苗人吴小文。 也不知道他找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没,冬生不由得叹气,几天之隔,变故天翻地覆,想着,鼻子忍不住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肖道长找来几根竹丫,在坟上撑开白布,念起安土地咒一一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祇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 语毕,又在坟前燃起香烛和冥纸,而后微微一抬手。 冬生示意,抡起锄头三两下就刨现出木的顶盖。 接着挖开木箱边缘的泥土,冬生很自然弯腰伸手去抬木箱,不料被肖道长叫停。 “慢着,有戾气,让贫道来。”肖道长说。 戾气?老爹不是说藏花洞内的尸气妖气早就被石生灵胎吸了个干干净净么?冬生不解。 肖道长屏主呼吸,小心缓慢的亲自动手把木箱从坟坑中端抬出来,平平稳稳放在了地上,且木箱对应的边角皆有一叠冥纸做垫靠,接着把带来的白萝卜丢进了坟坑。 他长舒一口气,转而十分肃穆的问,“这棺中死者与你是何关系?你一定要如实告知贫道,否则,贫道就不帮你这个忙了。” 冬生看着木箱,并未看到任何异常,但看着肖道长一脸严肃,便半真半假说,“是我和老爹采药时在一个山洞里发现的,老爹不小心踩碎了无名长辈的颅骨,心有不安,才将其带出来吩咐我埋了的。” 肖道长听罢,葛地举手褪掉支撑着的白布,阳光射下,木里竟发出喳喳闷响,听上去像是里面的骸骨有了生命般在来回扭动,令人头皮发麻。 “且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若不是贫道早先一步察觉到里面发出来的戾气,怕是要被你这混小子害得不轻,我告诉你,这里面躺着的东西,已经快要变成一具无魂无魄的不化骨啦!”肖道长语气喘急,右手一摊,袖中一道符纸滑落,将其一掌拍在木箱之上。 符纸无胶而附,此刻又近午时,阳光正烈,木箱猛然抖动一阵后再无任何动静。 肖道长见状,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把天灵盖骨往木箱上一放,颤颤惊惊的把木箱推进坟坑,抡起锄头二话不说躬身铲土掩埋。 冬生也被惊得不轻,急忙用手捧土帮忙。 待重新砌起坟包,肖道长如遇大赦般坐在一旁大口喘气,“真是,真是累死贫道了。” 冬生疑惑未解,问,“肖道长,这样算是处理好了么?” 肖道长愠怒道,“处理好个屁!以贫道的能力,碰上炼化成气候的不化骨跑还来不及呢!” “什么是不化骨?”冬生擦了把额头上的细汗。 “人若带着极强的夙愿未能达成暴尸荒野无人收尸掩埋,死后魂魄又巧被山野精怪吸噬,怨念便囤聚尸骨之上,这股无魂无魄的怨念,就是戾气,戾气附之骨,骨则经年不化,这股戾气便会在月朦之夜化作生前模样,行人事,说人语,遇到生人便花言巧语将其骗至尸骨处生食其肠,以补其形,等吃够了一定的活人,就能化作一具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游走世间作祟,不惧阳光,因其无魂无魄,天不收,地不管,被六道摒弃,既是不化骨也,或是叫阿修罗王,又因在炼化成不化骨前吃人先剖腹生食其肠,故还叫做无肠公子。”肖道长边说边站起来整理衣衫准备走人。 “那就是还会出来害人呐?”冬生听明白了,惊道。 “那是肯定的,以贫道的修为,那张大将军符姑且还能保我俩安然离去,且不知道木箱里的无肠公子已经吃了多少人,能耐去到何种地步,破土而出是迟早的事儿。”肖道长已经在拉拽冬生了,“快走吧快走吧。” 天气晴朗,金色的阳光洒在山峦间,紫气霭霭。 无名长辈啊,老爹可是好心好意让冬生带着你的骸骨出洞入土的,既然入了土,您可一定要安息呐,千万不要像肖道长说的那般出来作祟了,否则您怎么对得起我们呢?冬生心事重重,边走边想。 肖道长在前,一路上两只眼睛不停在凤凰山体上下扫视,眼神默默而定。 哼,这个胆小鬼。冬生看着肖道长偶尔驻足观望,偶尔一脸狐疑的模样心想。 “冬生,你当真对贫道没有半点隐瞒?”停步在清明树下,肖道长终于忍不住满腹的疑惑问。 “没有。”冬生认真的回答,尽管他在李老道面前从不说谎话。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肖道长远眺着山下远景,似有所思,背着手问。 这个问题问得冬生有些措手不及。 冬生看了看残壁断桓的游龙道观,昔日跟老爹有说有笑的场景已经是永不会再现了。 “肖道长这次为冬生和老爹而破的费,冬生一定会尽快归还给你的,日后的路,只能且行且看了。”说着,冬生一脸的迷茫,瞳孔没有目标。 “钱财身外物,这个就当是贫道略尽点绵薄之力了,你不必记挂心上,机缘如此。”肖道长慷慨说道。 “不,这些钱冬生是万万拖欠不得的,若不然老爹也会死不瞑目,游龙观虽然被毁了,但那点儿拆迁款应该能要来。”冬生回绝了肖道长的好意。 “既如此,那贫道就先行告辞了。”肖道长平静的说道,而后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冬生,“这个是贫道的联系方式,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大可放心来找我。” 说完,肖道长拂袖而去。 冬生转过身,眼眶酸胀发肿,独自一人举起锄头在废墟中刨挖着。 费了好大的力气,只翻出来一本厚厚的随身笔记,这是老爹留下的唯一遗物。 孕养盘呢?冬生又连续翻刨了近一个时辰,仍是不见孕养盘的踪影,老爹曾说过孕养盘对自己生产下灵郎后的身体调养是极为重要的,怎么偏偏这个东西消失不见了?他越显焦急起来。 思来想去,冬生心想孕养盘肯定是被强拆的那帮坏人给拿走了。 冬生越想越气,葛地把锄头往地上一砸,脖子上青筋颤动,暗骂道,可恶的家伙,活生生气死我老爹不说,还把孕养盘也偷走了,等我去好好跟你们算算这笔账! 下午,冬生匆匆下山,在一户有摩托车的农户家里放了小半桶汽油折返到藏花洞的老槐树旁,把汽油全都泼在了树上。 唰地一阵火光燃起,高耸的槐树被烧得吱吱作响,燃起几丈高的火焰,顺着树顶蔓延而去。 直看到老槐树被烧得枝叶全无,只剩下一根硕大的树桩,发出丝丝黑烟,冬生这才放心离去。 冬生离去之后,毛竹林里这时闪出一个人影,站在老槐树下的藏花洞口露出狡黠的诡笑,喃喃自语道,“嘿嘿,若不是贫道演了一出苦肉好戏,又怎能如此顺利探出这小子肚子里藏着的秘密,跟贫道玩过家家,你还嫩了几辈子远,哼。” 那人说完脚尖一拔,纵身跃入藏花洞内,身体矫健轻盈得竟如平空浮毛,正是不久前跟冬生作别下山的肖道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闹市轰打 当日下午,烧掉那株老槐树后,冬生便背负简单的行囊独自一人去到了凤凰镇上。 凤凰镇乃秀县第一大镇,单单一个镇的常住人口就已达十万人之众,占去了秀县总人口的八分之一。 恰逢今日凤凰镇赶集,比平时热闹聒噪很多。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赶集的人群此时散去了大半,剩下些沿街摆摊的村民在整理着卖剩的货物,偶尔也有还站在摊前讨价还价的人。 冬生方向明确,并没有多余的闲心停留,他要去凤凰镇政府办事处。 路上有认得冬生的,关心的打着招呼,但都闭口不提李老道,开发商偷拆游龙观的事这几天在凤凰镇周边传得沸沸扬扬,但知此传讯的人又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替冬生的以后感到叹息和无奈。 走过闹市街头,又在青砖老巷中穿行了半个小时,冬生终于来到了凤凰镇政府办事处。 五点半,办事处的铁门已经关闭,仅留下齐人高的侧门供人通行,守门的老大爷在门卫室躺椅上悠闲地听着民生新闻广播,留意到门外来了个俊秀小伙驻足朝办事处院内探望,老大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笑着说,“小伙子,今天都下班啦,有事明天赶早来办。” 往日的办事处门庭清闲,但近段时间因为拆迁款收领的事情,来的村民很多,老大爷很正常的断定。 冬生又不甘心的往里面望了望,正欲失望转身离去,办事处三层小楼里蹭蹭蹭快步走下来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手里夹着一个公文包。 那人四十出头,圆脸尖下巴,虽正直壮年,但头上却已秃了过半,侧脑梳了几丝残发盖在油光光的脑袋上,豆重榆瞑的模样,让人瞧上去不禁联想到瘠人肥己四字。 “呦,刘镇长忙完啦?”门卫老大爷见此人下楼,恭敬的打招呼,一边把门拉开。 “嗯,最近事儿真是太多了,不过好在算是完美收官了。”刘镇长用手把倾斜的头发扶到秃顶上,笑着说道。 “您是一镇之长,有些事下面做得不足,肯定得自己多费心指点了。”老大爷恭维道,“来,您慢走。” 刘镇长仍沐浴在几日前名都酒店孕养盘的滋润中,现下一副红光满面,额挺饱满。 “您老也是,一会儿下班早些回家吃饭呢。”刘镇长呵呵一笑,跨出铁门。 但见门口站了个斯文秀气的青年,忍不住看了一眼,而后扭头往另一边大街头走去。 走出没多远,就感觉手被人拽了一下。 刘镇长回过头,“小伙子,你有什么事?” 冬生直接表明来意,“我叫冬生,既然你是镇长,那肯定可以为我解决游龙观补偿款一事了。” 刘镇长略显惊讶,周围看了看,二话不说又拉着冬生往办事处走。 门卫处的老大爷见刘镇长带着冬生折返,也没多问,微微笑着把门打开,然后去做下班前最后一次巡查。 简洁宽整的办公室内。 刘镇长给冬生倒了一杯水,而后坐在皮椅上,翻腾一会儿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黄皮封文件。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偌大的办公桌。 “冬生,令老的事,我深表同情。”刘镇长从黄皮封里取出一份协议书,与之一起的是一叠砌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用白纸条捆扎着。 刘镇长把那份协议书推到冬生眼前,说起恩威并下的官话,“游龙观前前后后的历史我们也查阅过了,他原本就不是属于你和李丘玄的,你们也是外来人口,以前的有关领导草草给你们落户本地的事我们也不追究了,但是,我这个人向来都是心怀民生的,念你们也不容易,还是千方百计想办法给你们申请来了一部分补偿款,五万,当作是你们另寻住处的一点补贴费用,现在既然李丘玄道长不在了,这笔钱,我这个做镇长的,就再擅自做一回主,把这笔钱就交给你了,只要你在这上面签个字,就可以拿着钱走了,你看怎么样?” 冬生拿起协议粗略一看,无非是一些口若悬河的条条列列,虽不公平,但这世上又有多少事能保证百分百的公平呢?他想起了老爹那句话一一商人们之间的心思罢啦,他从这句话里悟出了很多无奈。 想罢,冬生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刘镇长乐呵呵拿起协议,把钱推给冬生,“好了,也省得我还要去找你呢。” 冬生把钱放入行囊,所谓的行囊无非是一个小布袋,里面放着李老道早年云游而作的随行笔记和在藏花洞里意外得来的羊皮方包。 站在街头,冬生显得迷茫无向,不知何去何从,赶集的村民已经散去,夜市的摊点小贩开始清扫白天的喧闹而继续晚间的繁华。 世界如此之大,自己如此渺小,城市如此精彩,自己却如此乏味,从乡村到城镇,繁华的是虚荣,沉淀的是寂寞,未来要继续的生活,在此时此刻冬生的眼里无异于是一种煎熬。 冬生紧紧抱着唯一的仅剩之物,碎步游走,无数回忆的背后,是无语凝噎的生活艰辛和孤单上路末路英雄的凄楚。 马路尽头传来一阵骚动的轰鸣。 一辆黑色吉普车鸣着喇叭从冬生身边窜了过去,碾得积水的路面泥汁四溅,冬生不慎被沾得一身黄水臭泥。 冬生气急的同时记住了车中两个彪硕男子的模样。 入夜时分,霓虹灯代替日光给凤凰镇换上靓丽新装,令人炫目。 看着满目琳琅的色彩,冬生想,是不是每个城市都有一条这样的小吃街?卖的食物大同小异,并没有什么本地特色,疯狂烤翅,章鱼小丸子,炒酸奶,臭豆腐,浇满味道不明的酱汁,生意极好,路两边还卖各种各样的气球和小玩具,便宜的发卡和30元一条的花裙子 但就是这样的小吃街,好像充满了年轻人的生命力。 年纪小小的男孩女孩们挤在一起,什么都吃得下去,什么都吃得开心,再过几年,他们就会变成大人,西装革履的男人不再会请女生到这样的地方吃饭,妆容精致的女孩也不再流连洒满辣椒的烤串摊,但总有人年轻,总有人依旧容易满足,并依旧笑得那么开心,可能这里就是真正的人间吧,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流水的小情侣,不变的烟火气。 冬生找了个偏僻的角落,从布袋行囊里抽出五百元做随行零用,他粗略算了算,除去要还给肖道长的一部分,自己仍囊中鼓足,去做些什么呢? 他来到相对繁华的路段,在一处街边小摊坐下,点了一碗干拌面条,默默吃着。 不到一半,身后吱吱摩擦声大作,不等他抬头细看缘由,面前摆放着的矮桌子被嘭的一声撞翻,飞出老远,吃了不到一半的面条散落一地。 肇事的正是不久前溅了冬生一身泥水的黑色吉普车。 车门打开了,车上一左一右下来两人,步伐斜歪,前后不一,且一身浓浓的酒味,两人分别是丁荣和何小四。 下车后,两人没急着去看事故情况,倒是先在吉普车头弯腰瞄来瞄去,见车头被摩擦碰撞出一大块擦痕,丁荣指着摊主厉声威胁道,“说,这个事怎么办?” 摊主是一对年老夫妇,但见对方气势汹汹,一下子结结巴巴楞在当场。 有路过的行人和光顾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纷纷停下驻足观望,彼此间交头接耳,议论不断。 冬生本就满肚子酸水,又碰上如此不讲道理的人,年轻人的血气方刚瞬间涌上大脑,心里头怨气难消,就要上前理论,跨出一步就被老夫妇拉住,劝道,“对方可是当地出了名的,又跟财大气粗的万远集团挂着钩,平日里净做些强拆偷拆的缺德事儿,惹不起呀,赔点钱当是破财挡灾算了。” 老夫妇做的是小本买卖,也是一对老实人,见事既出,都本着一副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心态。 但这话不说也就罢了,说了出来却正中冬生心中郁结。 “我问你们,凤凰山游龙观偷拆一事是不是你们干的?”冬生怒气冲冲,用手指着丁荣何小四。 “呦呵,小屁崽子欠收拾是不是?”何小四随着丁荣平日在乃至整个秀县横行霸道惯了,眼见冒出这么一个愣头青,遂也目中无人充满挑衅的回道,“就是你丁爷爷跟何爷爷做的,怎么?” 冬生听罢瞪眼欲裂,飞起就是一脚踢在何小四裤裆处,怒道,“你们还我老爹的命来!” 这一脚踢得何小四猝不及防,没做任何得当的防卫,就只听一声肉响蛋碎之声传出,何小四躬着腰窜到一边,痛得满地打滚,话都说不出来。 路边围观的众人忍不住暗自叫好。 “找死!”丁荣见冬生出脚如此毒辣,竟挑男人最要命的地方使劲,瞬间也是怒气暴涨,抡起拳头对冬生轰去。 冬生不慌不忙,闪躲开这碎骨裂肉的一记老拳。 丁荣本就醉酒,步子游晃不定,加上肥肉横生,哪里够得上冬生的灵活,又是几番重拳轰击无果后,他转身气熏熏拉开吉普车尾箱盖,拖出一把明晃晃的三尺长开山大,不由分说对着冬生当头就是一刀劈下,吼着,“找死老子成全你!” 围观见状,纷纷避开老远继续看着,深怕殃及池鱼。 冬生左闪右避,几次险些被砍中。 丁荣酒劲正烈,见占了上风,明显得欢,竟红了眼,一直紧紧追砍只顾闪躲的冬生。 就在冬生快要招架不住时。 只听得‘蹡’的一声钢响!人群中闪出一人,挥手自下往上凌厉一挥,一道寒光闪电般从丁荣举起的刀身掠过 ‘哐当’又是一声响。 丁荣手里的大顿时被拦腰硬生生斩断,断裂的刀身应声落地。 出手之人速度之快,刀法之精准凶狠,令人咋舌。 围观众人不禁呼声连连,惊奇不已。 冬生仰头看去,只见出手相救自己的人竟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一声苗家打扮,背上还背着个竹篓子的剑眉冷脸的青年,他手里握着一把锋芒四射的苗刀,气势不怒自威。 “你,你是谁?!”丁荣惊得连退数步,手中仅存的半边刀身也响落在地,握刀的虎口已经麻木得感觉不到了存在。 “苗人董刀,汉人莫要欺人太甚。”男子冷冷道,随之把闪着寒光的苗刀插入背上的竹篓。 何小四撕心裂肺的痛感稍好,但见自己老大吃了亏,也怒气冲冲跑上来想要帮忙,慌乱中瞧见这一幕,深知那个苗男不是善欺的人,连忙收起满肚子的不服气,拉着还泡在酒精里蠢蠢欲试的丁荣往车边走,“老大,深山里出来的苗人野蛮得很,舞刀弄枪派出所都管不住,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先撤,有机会再报仇也不迟。” 说完,也不管丁荣同意不同意,死活把他拉上了车,自己坐在驾驶位,突突发动了车子。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杂小子,丁爷我记住你们了,别落丁爷手里,否则我要你们生不如死!” 吉普车带着丁荣的大声谩骂绝尘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异变 深夜,秀县城郊,一座古老的深宅大院,依山而建,坐北朝南,古韵色香。 这座宅子占地数百平方米,比一般有钱人建造的民房大出数倍,给人以穿越感的纯明清古式建筑,粉墙青瓦,青砖墙高檐飞脊,院内布局回廊曲径,门格木罩上雕刻着飞凤腾龙,精美绝伦,做工精湛,无一不显现当年此宅主人的身世豪阔。 如今这座宅子的主人是龙毅。 正堂会客厅内,摆放着一鼎龙涎香炉,内有香烟缭绕。 西东两方摆着八张黄花梨木制作而成的太师椅,意为八方宾朋。 此时龙毅正坐在太师椅上,面带愁容,情绪焦愁,反复不定。 ‘咚咚咚’大宅门环被人叩响。 龙毅像是期盼已久,葛地站起身子,亲自开门迎客。 肖道长面门而立,待大门一开,微微拱手作礼,面带笑容。 “肖道长,你总算回来了。”龙毅急不可耐道,“事情怎么样了?” 肖道长稍一压手,说,“龙老板不急,贫道进屋再谈,以免隔墙有耳。” 龙毅侧开身把肖道长请进大宅,探头左右环视一番后,再度合上两扇大门。 清茶一盏,芳香绕绕,肖道长坐在太师椅上,只是小抿了一口,无心细品。 “这宅子的佣人都被我放假回家了,防设备也是我亲自督造安装的,肖道长但说无妨,不用担心。”龙毅急切的说。 肖道长微微一颔首,遂放下温热的青花瓷杯,长叹一声道,“唉,终究是晚了一步。” 此言一出,龙毅不禁大为失望,恨得马失前蹄一般,“这么说,确实是有石生灵胎一事了。” “嗯。贫道先前也只是看到你们所吃的东西而有所猜测,后来持着怀疑的心态走了一趟凤凰山,略施小计骗出了那个叫冬生的年轻小伙知道的秘密,进入了一个山洞,才得以解开心中迷惑。”肖道长认真的说,“真没想到龙老板你福中生福,开发的一座凤凰山里竟还藏着如此惊人的宝贝,要是能将其弄到手里嘿嘿。” 龙毅听后不喜反忧,轻轻一拍桌板遗憾着说,“依肖道长所言,石生灵胎既然已经不在石洞了,那么肯定就在那个叫冬生的家伙手里。” 肖道长若有所思点头,“不过贫道一心想要弄清洞中玄秘,一下分不开身,等回到游龙观时,那个叫冬生的小子已经不在了,多留无用,就直奔龙老板住处而来了。” “洞中情况如何?”龙毅往香炉内投入一块麝香,两人尽管眼皮发沉,但丝毫没有睡意,麝香之味乃中枢神经兴奋剂,有提神之效。 “灵胎已被人连根取走,空空如也。”不知为何,肖道长轻浮略过了落花洞女一事,似乎是有意不告知龙毅。 说着,龙毅有点犯难,“灵胎当真有肖道长说的那般神乎其神?” 肖道长明显不悦,正声道,“龙老板,不是贫道这些年为你改运破煞,你生意又怎会做得如此顺风顺水?” 龙毅见状,立马变脸恭维道,“那是那是,五年前公司经营不善,几乎面临倒闭之灾,要不是有缘结识肖道长,领养了巫蛊娃娃为我运气聚财,现在龙某是何状况,还不一定呢。” 巫蛊娃娃,又称露水巫童,乃一邪术,与东南亚地区泰国等地的古曼童有异曲同工之处,它的大小,如一节小指骨头。 它是如何制造的呢?首先,要找一超过产期很久,已经胎死腹中的婴儿,经过钙化后,开刀取出或者自然生下。产下时,已成干尸。将它用一个盘子装着,放在供桌上,早晚供咒。经由法术高深的巫师念咒屈变七七四十九天后,便会缩体,如拇指大小,再用一个小小的非铜铁盛器装满晨露后将缩小的干尸放置于内作家,交由供养者佩挂于身上,隨身携带。 养成的巫童,能力非比寻常,能为主人蛊惑对方心窍,疏通财道,诸事顺利。 通常,巫童有没有养成功,三月左右便能知晓,如果养得成,它会在三个月之内跟你接触,显现鬼通鬼力,起初你供给它的食物,也会自动消失,养得越久,鬼力越强,还能渐渐现身并出现在供养者的面前,共其驱使,唯命是从。 但若稍有不慎让它沾了供养者的血液,便会从此不再吃主人供养的任何食物,这时的巫童便有了鬼的恶性,非得每日生吸主人的鲜血作食,起初一两滴,最后食量越变越大,直至生吃其人。 “龙老板,人前你是生意人,贫道自当维护你生意人的面子,但是在你我二前,贫道当说则说,至于你信与不信,在你。”肖道长语气膈人道。 “肖道长您误会啦。”龙毅起身为肖道长斟上茶水,“我的意思是说,怎么才能把那个灵胎也搞到手呢?” “这个。”肖道长沉默少许,随之如诵诗文般晃了晃头,自信满满道,“游龙观老道士的丧葬费用还是贫道给那小子出的呢,看他那副模样,绝不像是失信的人,他又身无分文,肯定会去镇办事处索要拆迁补偿款的,我们暂且安静等候,不需太久,灵胎自然会找来的,到那时,还不是手到擒来,小事一桩。” “哈哈,还是肖道长老谋深算。”龙毅爽喉一笑,既兴奋又激动,“等那时再将石生灵胎弄到手,加上巫蛊娃娃,我龙毅岂不是如虎添翼!” 此话一出,肖道长眼神里闪过一丝深深的诡异神色。 “但是有件十分棘手的事情还要一并处理了,否则凤凰山恐怕会闹得鸡犬不宁。”肖道长想起了兰竹林里埋着的无肠公子。 “诶呀,肖道长就不要故弄玄虚卖关子了,有什么事直接说,惹得我一惊一乍的。”龙毅说。 而后肖道长把兰竹林的遭遇跟龙毅阐述了一遍 龙毅听罢脸色骤变,“这凤凰山倒是成了群魔乱舞之地了,不行!动工在即,肖道长无论如何得想出办法帮我除了无肠公子才行,我在这个标里投进来的钱可不是小数目呀。” “办法倒不是没有,不过仅以贫道一人之力,无异于痴人说梦。”肖道长娓娓说道,随后面露难为情,“贫道在巫山介休宫有两个朋友,修为颇深,能力也在我之上,若是有他们俩来为我助阵,应该除了无肠公子不难,不过,我那两个朋友过得是弃尘脱凡的隐世生活,若要请得动他们,这个费用得有点高” “事不宜迟,明天就劳肖道长联系,我下午就派车直接去接,不管多少费用,都一定得请来!”龙毅催促着说。 看来当地民众的传言也是果不其然,万远集团的财大气粗非一般小企业能攀比。 肖道长眉舒眼亮,欣然一笑,“好,有你龙老板这句话,贫道就放心了!” “时候也不早了,龙老板也早些歇息,贫道先走一步回酒店了。” 肖道长拱手作辞,转身离去。 此时夜空中云层叠峦,月亮被完全笼罩其中,民间俗称这种现象为毛月亮,相传毛月亮出现的时候,多有鬼怪作祟,生人切莫夜行。 夜色中缓缓驶来一辆轿车。 车门打开,女穿着诱人。 肖道长会心一笑钻进轿车,尾灯在灰暗朦胧中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大宅内,龙毅端坐太师椅上,轻轻抿了一口清茶,点上一根雪茄,对着空气打了一个响指,说道,“出来吧。” 会客厅正上方的横梁上虎跃而下一个身着中山装的黑衣劲装男子,数米高的距离落下,腿不颤,身不动,稳稳站在龙毅跟前。 想那肖道长也算是颇有修为,竟也未能察觉到房梁之上一直潜伏着个大活人。 龙毅放下圆圆的雪茄刀,吐出一口青烟,说,“肖正清呀肖正清,你当真是只贪得无厌的狗。” 男子一脸死寂,表情麻木得像一台机器,话也不多,只问要处,冰冷冷问道,“要杀还是要留?” 龙毅一挥手,“这老家伙留着还有点用,你先盯着他,这只老狐狸有很多事没有和我说真话,我倒要看看这老家伙背地里要玩些什么。” 男子点头,脖颈间横肉纵生,肌筋凸鼓,但见龙毅斜了斜手里的雪茄,他箭步上前,雪茄在手里吱吱熄灭。 龙毅起身回卧,淡淡道,“蒙查克,好生盯着他就行,我从泰国花重金买下你的命,是要让你发挥大作用的。” 男子面向龙毅的背影,退隐黑暗之中,顺着高大的墙壁翻身而出,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月色凄迷,凉风幽幽。 凤凰镇笼罩在一片朦胧迷茫之中,景象诡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仙洛寨 街边夜市,人车声嘈杂,穿着时尚的夜生活男女来来回回穿行不息。 一场看似惊心动魄的打斗以肇事者的妥协离开而收场,围观人群带着感叹散去,喧闹照旧。 老夫妇摆好桌凳,继续着生活的营生。 冬生拍掉一身因为滚打而沾满的灰尘,掏出钱结账,但老夫妇死活不肯收钱,只得作罢。 不等冬生转身言谢,苗装青年董刀走到跟前,问,“你可是李老道士的儿子?” 但见此人一脸刚毅,对自己又面象和善,冬生心里陡然生出好感,于是礼貌回道,“正是我老爹,刚才要不是董哥仗义出手,恐怕冬生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 董刀轻轻点头,卸下先前对付丁荣时的一脸阴冷,“还好我阿爸认出是你,让我上前邀你回家做客的,谁知道没开口,就冲来一辆车,你没事吧?” “我没事。”冬生回道,又问,“你家阿爸是?” 这时又走来一人,跟董刀一样,也是一身黑衣宽袖苗装打扮,不过脸带深皱,黝黑而健硕,想来是个终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 冬生认得他,偷拆一事发生前,正是此人邀了老爹去为他寻牛。 “董叔叔好。”冬生笑着打招呼。 “我叫董正,这是我儿子董刀。”董正走到董刀身旁,他背上也有一个竹篓,说起自己的儿子时,他脸上洋溢着骄傲。 背篓里装着零零散散的干鱼c辣椒串以及一些山菜干,想必这两父子是到凤凰镇赶集卖货的,不过看上去生意不是很好,所以就晚了点收市,接着就遭遇了丁荣何小四。 “孩子,你和李老道长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今天赶集镇上很多人都在说。”董正安慰冬生。 “那两个豺刁狼啃的恶人,肯定不得善终,迟早得报应的。”董刀也附和着。 冬生心里酸酸的,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孩子,以后有什么打算吗?看你这身行囊是准备去投靠亲戚吗?”董正温声温气的问。 冬生木讷地摇了摇头,“我从小就跟着老爹生活,没有亲戚。” “那就先跟我们回寨子吧,一觉睡醒再说也行啊。”董刀插话。 董正早有此意,但一直没好言明,还是儿子心直口快,这也是李老道平日行善种得的福缘。 “是呀,我们家中虽然贫寒了些,但苗人团结,不像汉人那样勾心斗角,刚才那两个烂棍肯定还会找你麻烦的,就先到我们寨子避避祸吧?”董正劝道。 冬生思前想后,觉得这对苗家父子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心里满怀感激,看来也只能把心里的不平暂时忍下了,以后有机会再去找那帮人算账也不迟,若是再推迟,恐怕就会让这对热情的父子难免寒心了,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既然这样,那冬生就先谢谢董叔叔和董哥了,来日有机会,冬生一定报答你们的恩德。”冬生说。 苗人好客,心肠爽落,两父子又是受人点滴恩惠涌泉相报之人,见冬生点头答应,自是高兴不已,于是背起背篓,领路前行。 三人且行且谈,走出镇子,董正介绍,“一路再往北走五六里路,翻过一座山,就离我们居住的吴姓仙洛寨很近了,对了,仙洛寨又叫吴家寨。” 仙洛寨,吴姓。 冬生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兰竹林里鬼魅一样忽然出现的苗郎吴小文,据他说,他就是仙洛寨的,现在的他应该也寻回了走丢的心爱姑娘,回到寨中了吧?等到了仙洛寨,得去拜会拜会他才是,想到这,冬生有些小激动。 月光惨淡,时隐时现,山野间一片朦胧,猫头鹰站在树杈上咕咕啼叫。 “董叔叔,为何寨子里的人姓吴,而你们又姓董呢?”冬生心存疑惑,要知道,苗疆村民都是以姓立寨的,一般同寨的人皆是同姓,且对外来人统统以汉人称呼,若是不请自到,擅闯苗寨,苗民可是很排斥的。 山间小路沟壑不平,但是冬生至小在凤凰山长大,这点脚程倒是一点都不让他感到吃力,此行与凤凰山完全是相反的两个方向,冬生从未来过,为了好照应,两父子一前一后把冬生夹在中间,董正在前面领路。 “哦,是这样的。”董正边走边说,“苗姓本无董,大几十年前,解放时期打土匪,有个姓董的解放军负了重伤,被仙洛寨多情的苗女救下,两人相生爱慕,打完土匪后,那个解放军就留在苗寨里生活啦,仙洛寨苗人感恩解放军打死了这边的土匪头子,长老额外破例让董后虽董姓,并把董姓编进了吴家族谱。” 想不到背后还有这样一桩子美好姻缘,冬生想。 “那个解放军就是我的阿公。”董刀得意地说。 “难怪董哥身手如此了得,想必是家族传教下来的。”冬生紧紧跟在董正身后。 “吴家阿伯教的。”董刀炫耀着回道。 交谈间,两个小时已经轻松过去,三人翻到山腰。 转身看去,凤凰镇灯火通明。 不过天上的月亮看上去毛朦朦的,看不清楚轮廓,发出淡淡的光芒,很是怪异。 董正这时停了下来,掏出水壶咕噜噜喝了起来,说,“我家婆娘死得早,又只得他这么一个独娃娃,这崽子还偏偏就继承了他阿公的性子,好勇喜武,寨里吴家老大一身武艺,就收他做了徒弟,这样也好,有个技艺傍身,不怕被恶人欺负。” 董刀把水壶递给冬生,冬生没显客气,道了声谢抓起竹制水壶猛灌几口,这一路走来,他已经口干舌燥。 亥时过了一大半,毛月亮下吹起了阴凉的山风,吹得冬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中途穿过一片杉树林,只见一里开外的大山低谷冒着点点灯光。 董刀拉着冬生高兴的说,“快看,下了这个山腰就到啦。” 下到山脚处,眼前是一条细小的溪流,这条溪流从仙洛寨中串流而过。 夜色晦暗,冬生看不太清仙洛寨的风貌。 子时将近,深处大山之中,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冰冷了。 寨中人多以睡去,偶尔还有些门户窗口透出朦胧的黄光。 不过董正一家就在进寨之后往前的几户人家,坐落在溪流边上。 ‘汪汪一一一’两声狗吠,董正家喂养的大黄狗察觉到生人的气息,警觉的叫了起来。 董刀快步上前,劈头就是两巴掌。 “到了。”董刀帮父亲卸下背篓,推门而入,把竹篓放在正厅一角,又从背篓里取出苗刀挂在侧墙上。 这是一栋标准的苗族特色吊脚楼,纯木质,弯檐飞角,分上下两层,第一层是灶房柴房等杂物房室,外带用餐的正厅,第二层则是供主人和访客休息的卧室。 董刀放置好竹篓和苗刀后,就蹭蹭蹭跑去楼上,很快为冬生整理好休息的房室。 “不早了,大家就都好好歇息吧,明天做些好酒好菜招呼你,我家好久都没来过客人啦。”董正高兴着说,一番跋涉,三人都是满脸疲惫,尤其是冬生。 几番客套问候完毕,冬生合上房门。 但他并没有马上躺床上,而是从布囊里取出那本羊皮方裹,坐在点灯下一点点解开了来。 皮裹上早已封尘斑斑,羊皮的折叠衔接处也被一层不知名的黏胶粘得一点儿缝痕都不留,冬生拿起皮裹上下左右翻看了一番,四面都是如此,然后他用手摸了摸,发现那层类似黏胶的物体软软的,看样子能用手慢慢把它们扣掉。 虽然困意上头,但冬生自从获得这本羊皮方裹之后对它里面东西的好奇心就一直没有消停过,无论如何,今夜要让我看一看里面包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冬生这样想。 用指甲刮了老半天,终于抠干净了,冬生压抑住狂跳的心,端坐好身体,又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羊皮翻开 羊皮之中是一本手指厚度的纸书,不过冬生翻开的这面是背面。 他又把书翻到正面 纸书右上角一侧,端端稳稳写着三个字,字体是隶书。 冬生看到纸书上的三个字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冷汗自两颊滴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五瘟术 五瘟术。 李老道早年云游四方,阅历丰富。 冬生曾听李老道提起过有关于苗蛊的传说,而蛊毒虽千变万化,相传都是很久很久以前出自一个叫阿普的人。 苗族始祖乃蚩尤,而阿普,就是蚩尤的军师。 几千年前,蚩尤与皇帝大战,对战与黄河边,那一仗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尸山血海,打完仗后部队要后撤,士兵们把伤兵抬走后,蚩尤舍不下无数战死的军士,就是这个叫阿普的军师高擎符节,引领死去的人归乡的,这便是最早的赶尸,至今湘西湘南一带还有赶尸匠手艺人,而赶尸规矩又分三赶,三不赶。 凡被砍头的c受绞刑的c站笼而亡之尸可赶,因为他们都是被迫死的,死得不服气,肯定会思念家乡又惦记亲人,可用法术将魂魄勾来,以符咒镇于各尸体之内,再用法术引导他们翻山越岭,甚至上船涉水返回故乡。 凡病死c投河吊颈自愿死亡c惊雷击打火烧肢体不全,这三种万万不能赶,因为其病死的人魂魄已经被阎王小鬼勾去地狱受刑,若用法术招回魂魄,有违天道,不仅如此,阎王爷也不会放过赶尸人;投河吊颈者的魂魄则都是被替代的鬼魂给缠去了,而且他们有可能正在交换因果,若把替死的新魂招来,旧的鬼魂无替代魂魄,就会导致旧的鬼魂不能投生,有违鬼道;另外,被惊雷击打而死之人,皆是罪孽深重,被老天爷收去偿债的人,而且雷火往往会烧得他们体无完肤,所以这一类死者同样是不能驱赶。 题外之话不多说,言归正传。 后来蚩尤败于黄帝,幸存下来的人散的散,走的走,阿普便领着一队人马归隐山林,奉蚩尤为祖,苗族从此来源。 苗民们居住在深山老林,少不了与残酷的自然做斗争,阿普便又发明了蛊,初时的蛊术只是为了苗民们在深山野林中做狩猎和耕种避免被野兽和蚊虫袭击叮咬,还有伤病治疗,多是用于善举,这也是为什么苗民们大多熟知大山中的花花草草药理所在,更有甚言,十个苗民,九个懂草。 但也是应了大众之中,必出恶徒一说,终会出现心术不正之人,蛊术在后来人的不断深造和炼造下,衍变出另一种用法术无形操作害人的技,那就是蛊毒。 蛊毒害人千变万化,稍有不慎就会身中蛊毒,暴病而死,死法相当恐怖。 明朝苗族人中出过一个用蛊的翘楚,单名一个垒。 清朝以前,各朝各代无不对苗族人民残酷伐杀,这都归罪与苗民当中一些养蛊的心邪之人,四处为官作蛊术,为官下杀孽,就连皇帝都深知苗疆民众施蛊用毒的诡异厉害,故而几乎每个朝代都有过对苗疆苗民的攻伐,其中以清乾隆帝最为声势浩大,八旗军攻入苗疆,致使苗民死伤无数,苗王被杀,乃至当今苗族都只有区区几百万人口。 垒为人心善,深知其中缘由,皆出自那些心邪的养蛊巫师,遂耗其心血,创下《五瘟术》一书,此书分两部份,上部记载了各种苗蛊的制作和害人之法,下部则是详细说明了中蛊之兆和解救之法。 呕心泣血完成《五瘟术》一书后,垒独出苗疆,携书进京,希望能面呈圣上,解去苗汉针锋相对的状况。 但无奈汉官用苗不信苗,垒连京城的城门都没能进去,无果而返。 最后垒只得将《五瘟术》传于后人,并立下门令,后徒当以悬壶之心救济于世人,万不能用之残害生灵,否则不论汉苗,皆可不问而杀之。 再后来,苗疆内乱,各部族长老带着部下苗民分裂而去,形成苗域十八峒,以地域的分布有蒙苗c平伐苗c九股苗c八番苗c青江苗等等 蛊术传人虽在,但《五瘟术》一书却随着苗疆的彻底分隔而下落不明。 想到这,冬生精神为之一振。 纸书保养得非常完好,甚至边角都没有过多的折损,可见无名长辈生前对此的重视和爱护。 冬生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翻开泛黄的书页,率先引入眼帘的是一段警示简语:洪熙元年,成书,赶京面圣,然汉官用苗,心无苗,垒携书归故,今以诫令警示后徒,得书者,无论汉苗,当有明善之心,立悬壶济世之志,望莫负垒所托,若得书者异心意邪,无论汉苗,必诛杀之。 洪熙元年,冬生仰头回忆了半响,那是仁宗昭皇帝朱高炽在位的时间,1425年,不过朱高炽是个短命皇帝,仅在位一年就死了,史书上记载是死因是由于心脏病突发猝死于宫内的钦安殿,后来谥为孝昭皇帝,庙号仁宗。 再低头凝目往下看,接下来的书中所述,让冬生确定这就是几百年前那个叫垒的苗人所著的《五瘟术》一书。 书页上第一个记载的是:金蝉蛊是用毒蛇c蜈蚣c洗衣c蚯蚓c蛤蟆c黑尾蝎等十二种毒虫,入瓮密封,断食饵,埋放在十字路口,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再用石杵将存活下来的毒虫捣烂,晾干成粉,复置毒粉进瓮内,另外滴入饲养者的精血,再取秋天树枝上未脱过壳的鸣蝉一只,同样放进瓮内,过一月打开瓮罐,沾着人血的毒粉被蝉吃光,而那只蝉呢,就只剩一层老壳在瓮内,这时的蝉并不是死了,而是炼化成了,没有形体,主人用手探进瓮内,透明的蝉就会爬上掌心,转而将蝉放进香炉,早晚用清茶,馨香供奉,日子久了,透明的蝉会生出一层金泽的外壳,翅膀也是金的,便是金蝉。 因为吃了饲养者的精血,所以养成型的金蝉不会攻击自己的主人,相反,陌生人只要皮肤跟金蝉有接触,便会立即毙命。 放蛊时,主人会将香炉中金蝉排出的粪便或者香灰撒在食物中,仅仅只需要一点点,就能让人中金蝉蛊毒,若没有金蝉主人亲自为其解蛊,中蛊人先是胸腹纹痛c肿胀,七日之后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读到此处,冬生不由得胸腹间微微一缩,身同感受一般。 为辨真假虚实,冬生看完第一页就往后直接翻到纸书的中后层。 寻找一番后。 果不其然,此书后部分全是各式各样的解蛊方法。 有的解蛊方法须用到花草,作者垒更是用毛笔构绘出了一些植物的生长样貌图。 若放蛊者不肯为中蛊的人解毒,就是外人如何解除金蝉蛊毒的法子了。 石榴一枚摘除果实留皮,双簧鸡蛋三枚,石哭子一尺,把石哭子磨成粉,混着石榴皮煎熬成汁,内服,给中蛊的人服下,味道奇苦无比,没中蛊的人却一点味道都品尝不到,再用双黄蛋一枚在腹部滚揉,金蝉蛊毒会被药汁从患者嘴巴里逼吐出来,已经入了骨血的蛊毒也会被鸡蛋吸出来,再把鸡蛋挖深坑埋掉,第一日可免患者不死,连续三日,金蝉蛊毒自当去除干净。 冬生读到此处,不觉得血往上涌,喜不自禁,要知道,这可是多少国医圣手和苗疆药民梦寐以求的宝典啊。 他知道,石榴在本地虽不是主种农卖之物,但一般寻常百姓家多有栽种,国内的野生也分布甚广,想不到区区石榴皮还有如此妙用。 书中注明必须要是双簧的鸡蛋就有点难找了。 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石哭子是个什么东西?垒并没有在解术上画出石哭子是何样子。 冬生如痴如醉的继续读着,往后又记载有泥鳅蛊c蔑片蛊c石头蛊c疳蛊c癫蛊c肿蛊等等叫名五花八门的蛊术。 这时,董正家所养的大黄狗突然汪汪汪大叫起来。 接着是一阵阵急躁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最后停留在董正家门口。 “董老哥,快醒醒,长老家闺女又发癫似的乱咬人了,这一会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长老让我通知寨子里的男人都帮忙周围找找去!”吊脚楼前有个粗犷的男人扯着嗓子叫道。 长老就是村长,但是寨中苗民并不用村长称呼,依旧保持着原始的称谓,长老在苗寨中位高权重,苗民们对其极为尊敬和信奉。 “噢,晓得了晓得了,马上就出来。”董正房间亮起灯,蹭蹭蹭传来他急步下楼的声音。 冬生拉门而出,看见董刀有要跟上去的意思,但被大家伙叫停了脚步。 “娃娃家在屋头好生待着。”而后一众人举着电筒和火把急匆匆往寨子中央集合而去。 董刀悻悻而回,见冬生站在木楼上,他走到冬生身边埋怨道,“我哪里还是娃娃家?论身手,寨子里除了吴家大伯,谁能掰得过我,哼。” 冬生对此显得好奇,便问一脸牢骚的董刀,“董哥,出什么事了?方便跟冬生说说吗?” 董刀望着天上的毛月亮,“这有什么方便不方便说的,寨子里吴阿三家的婆娘呗,三天两头到了下半夜就跟癫子(疯子)一样,满山跑着要找自己的男人。” “跑山上能找什么男人?”俩人都对男女之情青涩懵懂。 董刀把脸凑到冬生耳边,悄悄的说,“可吴阿三已经死了两个月啦,老头子们都说是放不下婆娘孤苦伶仃一个人,要来接她走呢。” 冬生微微点头。 董刀似乎没说够,然后有些愠怒的说道,“可惜我们寨子里没有巫医,要不然,把那吴阿三的鬼魂招来教训一下,让他死了心也好,搞得我们晚上都没个好觉睡。” 董刀说完,打着呵欠就回房了。 冬生心里葛地猛跳了一下,董刀的埋怨让他想起了某些往事一一招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吴家大伯 回到房后,冬生又捧着《五瘟术》如痴如醉的读着 不知不觉,仙洛寨中响起了第一遍鸡鸣声,天已经快要亮了。 他把《五瘟术》纸书重新用羊皮卷包好,贴身放着,和衣上榻。 直到阳光投过窗户,撒进屋子,他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空气中传来柴火燃烧的味道,夹着着淡淡米饭香。 董刀已经早他一步起床准备早饭了。 这一觉睡得很是恰意。 冬生推开窗,屋前溪流静静流淌在眼前,一路蜿蜿蜒蜒绕向山外,鸟雀啼鸣声不绝于耳。 仙洛寨是大寨,约百来户人家,苗民建筑均是采用竹编纯木质结构,不用一钉一铆,房子框架由榫卯连接,依山势而成,其营造技艺远承7000年前河姆渡文化中‘南人巢居’的干栏式手法风格,在历史沿革中又结合秀县本地山貌的居住环境要求而加以改善变化,不但使之了具备简洁c稳固c防潮的优点,还能节省耕地和建材;以穿斗式木构架为主的吊脚楼一般分三层,四榀三间c五榀四间c六榀五间成座,依山错落,次第鳞比,其建筑风格别具特色,形成独特的苗寨吊脚楼景观。 此刻炊烟袅袅融进山中朦雾,一派祥和的景象,仙洛寨仿似一座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冬生站在吊脚楼上,被这仙地一般的仙洛寨晨景惹得一时痴醉,颇有一种东晋文学家陶渊明《桃花源记》诗词中所书写出的深深感悟。 “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呐”他美美地深吸了一口凉爽的空气进肺腑,忍不住喃喃低语道。 大黄狗在溪流边玩得正欢,回头往吊脚楼上一看,索然无味,又转身沿着溪流欢快玩耍去了。 “你醒啦。”董刀自灶房端着饭菜往正厅走,仰头看着冬生,“吃饭啦。” 冬生收起感叹,伸了个拦腰,顿感精神抖擞,礼应一声碎步下楼。 下楼后,来到正厅,并没有看见董正的身影,询问后,原来他一夜都没有回来。 “饭菜随意了些,不知合不合你胃口呢。”董刀摆好碗筷,笑眯眯地说。 冬生看着桌上味泽鲜美的干椒炒腊肉还有猪油白菜,味蕾骚动,垂涎欲滴,好生客气了一番,问,“董叔呢?” “昨晚出去一直没回来呢,我们吃了饭一起去看看。”董刀回答。 “哦。”冬生端起碗筷,客气一声后狼吞虎咽起来,这几日因为老爹的事,他基本没有好好吃过什么东西。 两人吃完早饭,董刀领着冬生来到寨子中央,也就是仙洛寨长老的家。 相比其他苗民,长老家大了许多,坐落寨子正中,门前是偌大的院坝,单是院坝就有几百平米大,苗民盛会节日会用院坝做祭祀和相聚的场地,如英雄节。 相传很久以前,苗族老人格波绿,他带领子子孙孙开田种地,但这地方野兽太多,常常害人和糟踏庄稼,格波绿老人就亲自带上弓箭除害,有一次他射死了一条母猪婆龙(淡水鳄鱼),便剥了龙皮,掏出龙心藏好,把龙肉割下供人们享用。 从此,寨子太平无事,族民尽享安康。 但格波绿因此遭到另一个部族的头人胡丈郎的妒忌,他得知格波绿藏着龙心,这正是能够富足的奥秘,于是他设计偷到了龙心,并派人攻打格波绿,由于胡丈郎的兵马太多,格波绿寡不敌众,眼看抵挡不住了,就叫别人先撤,自己在后边掩护,不幸,胡丈郎的随从放了一支冷箭,格波绿被射中,便从马上滚下来摔死了。 而这一天正是四月八日。 从此后,苗族人民便在四月初八这天穿起彩衣,背着芦苗,拿着笙箫,在祭祀英雄祖先的场地唱歌跳舞,以示凭吊和景仰。 眼下长老家门口站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伸着头往大厅里看,不时交头接耳。 冬生和董刀挤不进去,只能站在人群之外,闲聊碎语中,冬生得知了其中情况。 原来董刀嘴里的吴阿三,就是长老的独子,八个月前取了土家族姑娘丁凤花做媳妇,可新婚过了接近半年,都不见丁凤花的肚子鼓起,这让长老一家着急了,两人去县城医院做检查,也是查不出毛病,后来寨子里来了个收药材的药商,得知这家人的情况后,便告诉他有一种叫‘石琵琶’的草药能治,但药商说此草只生长在悬崖峭壁的风雨尖口下,别说人了,就是身手敏捷的猴子爬到那种地方都会被摔死,这种药有根无叶,型似虫卵,串连生长,若能取得,肯定能治好两人不孕的病。 这让吴阿三宁深信不疑,他在苗寨中老者嘴里打听了一番,但根本就没人听过这种药名,更别说采获了。 病急乱投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须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本着冒险一试的心态,吴阿三便背着药篓子和攀登的绳索,独子一人离开寨子,去了廖无人烟的大山深处一云峰山。 结果是一个星期后,苗民们在云峰山悬崖脚抬回了吴阿三摔得筋骨寸断的尸首。 独子吴阿三不幸遇难的事,除了长老夫妇二人,更悲痛欲绝的就是丁凤花了,好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以泪洗脸,足不出门。 长老夫妇膝下再无子嗣,加上丁凤花平时又对两位长辈体贴有加,便留下了丁凤花没将她送回娘家,时间稍长一点,就以闺女相待了。(西南c东南等地,丧夫之媳,多是被公婆送回娘家,待作二嫁) 两个月前,丁凤花就出现了不寻常的举动,半夜里对着空气念念叨叨个不停,好像凝静的空气里吴阿三又回来了。 长老夫妇以为是丁凤花思夫心切,除了心痛,也没太在意。 但又过了没几天,一天夜里长老起夜解手,却发现丁凤花房间里空空如也,一个大活人大半夜的消失无影,要知道,寨子周围可是大山呢,豺狼野狗半夜到处觅食,这可把长老夫妇急坏了,不过还好,最终还是被苗民们举着亮在山上找了回来。 可事情并没有如此就结束,丁凤花还是每隔几天,最长不足半月,就要闹一次这种情况,每到闹病,人也变得疯疯癫癫的。 时间一长,就传出了鬼魂吴阿三要接老婆去阴间过日子的传闻。 冬生在人群中巡视了一圈,他本以为会在这种场合遇见苗郎吴小文的,但是没有,他显得有些失望。 “都让开啦。”正厅传来铿锵有力的喊声,带着威严之感。 一个头裹黑巾的老者走了出来,说是老者,却没有半点佝偻,看上去身强骨硬,行步稳健有力,不过脸上却满带沧桑老感。 苗民们皆为他让出通道,自觉站在两边。 此人乃仙洛寨长老,司村长一职,也是董刀所说的吴家大伯,从其身魄来看,必定是个武家好手。 吴家大伯手里拿着拿着一包草药沫子,见苗民众多,便抬手遣散围众,“散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散去大半,族之长老的威严显露无余。 “大伯。”董刀立刻走到吴家大伯身前,“凤花姐好些没?” “唉,还不是老样子。”吴家大伯叹气道,“我家三娃也是个混脾气,死了都不让活人安心呐。” “咦?他是?”仙洛寨平时出入都是熟络的苗民,陌生面孔很容易被留意,见董刀身后矗立着一个面带微笑的汉人小子,吴家大伯疑问道。 “凤凰山李老道士的后人,他叫冬生。”董刀介绍说。 吴家大伯眼内闪现一丝亮色,“既然是李道士的后人,那你应该懂驱邪的法子啦。” “吴伯伯好。”冬生打完招呼,不等他回应,吴家大伯已经拉拽着他往屋内走。 想冬生平日里虽跟李老道生活,却又没曾好好学过道门伎俩,让他做些丧葬之事尚要肖道长帮忙才能完成,要说出马驱邪,他哪里敢胜任。 一路糊里糊涂,支支吾吾,但见吴家大伯重重发黑的眼圈,又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拒绝,只怕多说一字,就会让吴家大伯脸上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期盼重跌谷底,冬生只得硬着头皮随他进了屋。 卧屋内,坐着几个精壮男人,董正也在其中,他们都疲倦的坐在竹椅上,一夜未眠,似乎都苍老了许多。 丁凤花正躺在木床上,虽头发凌乱散在脸上,但不难看出是个身材和五官精致的女人,年龄最多比冬生大个七八岁的样子,而且还在喃喃自语着,声音太小,也没人听得懂她在念叨些什么,吴家大伯的老伴儿坐在她身旁,握着布绢嘤嘤抽泣。 唉,老爹呀老爹,纵使冬生如何没学到你的本事,也要尽力博上一博了,一来让你九泉之下欣慰,二来也不能让这屋子人寒心呐,冬生心里暗暗说着,阔步上前,详察丁凤花的病状。 屋子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冬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癫蛊 房间里显得黑暗,灯光都被人为的闭掉。 冬生先是把手在丁凤花眼前晃了晃。 丁凤花虽然是睁着眼的,却没有半点回应,似乎一点都感应不到外人的存在,目光呆滞。 冬生又伸手翻了翻她的眼皮,瞳孔无光,因为他的触动,丁凤花整个身子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赶紧把手收了回来,因为他感觉到自己丹田处也有股莫名的气息在骚动不安,似乎想要破体而出,奇怪的是,冬生松开手后,那股感觉便立刻沉淀了下来。 老爹说过,石生灵胎天性就是以污秽之气做食,想必刚才和丁凤花的接触,是肚子里的灵郎感应到了食物的味道,冬生心想,他基本确定了丁凤花果真是被邪祟缠上了。 但鬼魂缠人,肯定不会整日依附在人身上的,通常都是在活人身上留下煞气,因为鬼魂不能长时间离开自己的尸骨,又不能白天出没,只能在夜晚害人,所以一般都是晚上依着煞气而来,天明鸡啼时又回去尸骨处补充能量,周而复始。 丁凤花这种症状已经持续了两个月之久,都没被吴阿三的鬼魂成功夺取生命,可见吴阿三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鬼魂罢了,尚没能成气候。 若真是有鬼魂晚上依着煞气来找丁凤花,那肯定就要附在她身上,这样才能驱使她的神智和身体,若不然,一个正常的活人,哪里会半夜三更往山野中跑,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而这种能耐差的鬼魂附身,多是以前后背透体而入,鬼魂属阴,若人真的是长期被鬼魂缠身,那她的前后背处肯定会除了人的正常体温外还存留着一些阴凉感。 冬生从未做过这种事,仅仅依着李老道偶尔提起的回忆在凭空画龙,所以并不能一眼断出病况所在,为了百分之一百的肯定,看来,就要用手再摸摸患者的前胸和后背处了。 不过丁凤花可是个女人,这就让他为难了起来。 “伯伯。” 冬生转过身,面露难色。 “怎么样?是我家那个混账三娃在搞鬼吗?”吴家大伯焦急的问。 “我还不好判断,若要完全肯定,还差一步。”冬生囧迫着说,“我有个不情之请,说出来伯伯有怪勿怪。” “哎呀,救人要紧,还管他什么怪不怪的,你说就是。”吴家大伯着急道,而后看冬生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遂把在场的人都请出了屋,包括自己的婆娘。 冬生走到墙边,拉开了点灯。 灯光一亮,丁凤花顿时显得难受,挥手拍打着眼前的空气。 冬生赶紧把灯灭了,对吴家大伯说,“但凡鬼魂缠身,最明显的症状就是喜黑怕光,且前后背发凉,就差就差看看凤花大姐的前后背是否跟冬生所述的情况是一样的了,如若是,那冬生就好对症下药了。” “这” 丁凤花虽是丧夫之妇,但这种抓背的事,放在是别人,恐怕早就被人飞起几脚踹出了门外,但此话出自憨厚老实的冬生之口,且又是李老道后人,吴家老伯便显得犹豫不决了。 思来想去,但也没有其他办法。 冬生也不催促,毕竟这也不是他所盼望的事。 良久,吴家大伯一咬牙转过身去,说,“既然是这样,你就开始吧,别要耽误了凤花的治疗才是。” “嗯,那我就失礼了。”得到吴家大伯的应允,冬生再度回身,挽起右手衣袖。 或是心里作用,冬生忽然看见丁凤花这时变得清醒了过来,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双眸似水,湿发卷在脸颊上,凌乱美感里带着成人独有的勾人的风韵。 冬生弯下身子,把丁凤花扶坐起来,用手把她的花布衣领子扯开了一点点,一股沁人心脾的女人香从衣领子里传出来。 毕竟是荷尔蒙旺盛期的青少年,闻到这一股淡淡的体香芬芳,冬生一时有些痴迷。 但他的立场可是很坚定的。 冬生在心底暗骂了自己一声,干脆屏住呼吸,不去闻丁凤花身上的味道,歪头把手伸进了她的后背衣领。 五指和掌心传来温热的嫩滑。 果然,肩胛骨往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凉。 接下来就是前胸了,冬生的呼吸明显加快了许多。 解开了脖颈处花布衣上的扣子,冬生发现丁凤花脸突显出了抗拒的表情,但他没有理会,径直把手摸了进去 这可是冬生十九年来第一次触摸女人,他的心跳得像小鹿乱撞。 与此同时,丁凤花的身体又一次微微颤抖了起来。 确定情况无异后,冬生赶紧把手抽了出来,大拇指和中指不自觉的抹了抹,滑滑的,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冬生把丁凤花的衣领子扣好,合上扣子的时候,他发现丁凤花的锁骨处有一块暗红色的瘀斑,让他觉得很眼熟,总觉得在上面地方见过,但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好了吧?”吴家大伯打断了冬生的思绪。 “好了。”冬生仍是一脸疑惑,便问,“伯伯,早前你知道凤花姐的锁骨处有胎记之类的东西吗?” 吴家大伯被问得一愣,“这个我怎么能晓得?” 房间里这时飞来一只蚊子,落附在吴家大伯脸上。 吴家大伯反手就是一巴掌把那只不知好歹的蚊子拍成了血浆。 冬生看着这般情景,葛地一下,脑里面闪过一丝灵光,如醍醐灌顶,他知道了! 是蛊毒! 冬生昨夜翻阅无名长辈的遗物《五瘟术》中,就有读到过一篇有关于‘癫蛊’的蛊术,据书上记载,所谓‘癫蛊’,乃是僮人所发明,把毒蛇打死后埋入土中,待得蛇的尸体腐烂透彻后,就取蛇尸的菌虫以害人,拍胸而入,颈下留痕,蛊毒就会浸透皮肤,在胸上的锁骨处留下印记,如梅花大小,中了‘癫蛊’的人,少则十日,多则半月,蛊毒必发作,使人笑无常c晕眩,但并不会致人死地,日子久了,中蛊的人就会产生頍焦,出现幻觉,看见鬼影,神魂不定,如同癫子一般,如果中蛊者有饮酒的习惯,更是为加重癫蛊的病情,严重时甚至会自尽。 癫蛊在《五瘟术》中可以说是相对制作和施放都比较简单的蛊术了。 想到这,冬生就又想不明白了,因为施放癫蛊的方法,书中有说,拍胸而入,颈下留痕,那么,是谁能跟丁凤花近距离接触,并且还能触摸到她的胸部呢?要知道,这可是女人十分私隐的部位,除了自己的男人,别人万万是动不得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放癫蛊的人,恐怕十有,就是丁凤花的男人吴阿三了。 可吴阿三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婆娘下蛊呢? 一下子,疑惑百出,让冬生费劲脑劲都想不出个所以然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吴家大伯见冬生神不守舍,忍不住催促了起来。 “凤花姐的病况,确实是有鬼魂缠体不假,但是”冬生一时语噻,而后肯定的说,“但是,我觉得真正让她疯疯癫癫的原因,是蛊毒!” 吴家大伯一惊,说,“这怎么可能,仙洛寨最后一个巫师都已经死了二十多年啦!蛊这个东西,完全没有可能还在我们寨子里存在的。” 冬生越想越挠心,“有没有可能是其他的人,在偷偷的养蛊呢?” 吴家大伯听罢十分肯定的一摆手,“不可能!要换作别人,尚且还有怀疑的余地,但那个死了的巫师,是我同胞共母的亲兄弟,他” 说到这,吴家大伯脸上透露出忧伤,“唉,想我那个亲兄弟,也是死于非命的人,且苗蛊传苗不传汉,传内不传外,这是宗归,我一个不懂行的人都晓得,他哪里有什么时间找弟子?” “有没有可能是吴阿三在您兄弟哪里学了蛊术呢?”冬生不死心的问,这条线索是他唯一能串联起来的。 “那就更没有这个可能性了,我兄弟死的时候,三娃还是个没满周围的小崽子。”吴家大伯斩钉截铁地回答。 如此一来,以冬生目前的推测能串联起来的线索,算是完全中断了,这一切表面上看去已经没有任何蛛丝轨迹。 唯有先解去丁凤花身上的癫蛊之毒,说不定从她嘴里了解到的东西,会比旁侧人的揣摩要强上百倍。 《五瘟术》解术中说,解癫蛊之法,用无根水作引,所谓无根水,天在上,地在下,凡不是地里长的,都是无根的,所以,天上落下的雨水c雪水c露水,皆是无根水,无根水与童子尿的著名药效齐名,皆乃万药之引,再取独角仙三只,用无根水焖熟,然后再用头发丝,把煮死的独角仙捆绑起来,悬置进中了癫蛊的人的嘴巴,稍加挑逗,癫蛊必从中蛊者喉咙处钻出撕咬独角仙,接着只要把头发丝拔出来,癫蛊便一起出来了,挖土深埋,癫蛊即解。 “可惜这几日没有下雨,无根水无法取得,若不然今天就能先帮凤花姐解了蛊毒。”冬生遗憾着说。 “这可如何是好,还有别的办法吗?”得知真相的吴家大伯一脸焦急。 看着吴家大伯憔悴的模样,冬生心里又冒出另一个想法,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了。 半响。 “伯伯不用急。”冬生安慰说,“这样,趁着是白天,我先去准备一下解蛊毒需要的东西,晚上我再来,到时你把吴阿三的生辰八字写好给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有了冬生信誓旦旦的保证,吴家大伯这才稍安了心,终于是露出了一点点笑容,夸奖道,“我就晓得,李老道的后人肯定不会是泛泛之辈的,好,我家凤花就交给你了,需要什么的,你尽管说一声。” 冬生谦虚了几声,告辞而去。 屋外众人皆已散去,唯有董刀还守在正厅门口,见冬生一脸轻松的出来,董刀迎了上去,没等他开口,冬生说,“董哥,寨子周围的大水牛,白天经常在哪里休息?” “就在寨子口不远处的茶树林里,你找水牛做什么?”董刀不明所以。 冬生只是面带神秘,微微一笑,没说明缘由,“你去家里拿把锄头,我们挖独角仙去。” 今夜,冬生打算给吴阿三招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独角仙 山茶树乃我国独有的油料种树,仅分布于我国南方少数省县的部分高山地区,常年生活在连绵叠嶂的群山之中天然孕育,其山茶果提炼出来的山茶油更是有降脂降压c消炎抗菌c抗癌抗病毒c增强人体免疫c预防中风的奇效,《随之居饮食谱》记载,茶油烹调肴馔,日用皆宜,蒸熟食之,泽发生光,诸油惟此最为轻清,故诸病不忌。 不仅如此,大水牛更是喜欢拿山茶树强韧的树茎来擦痒,且山茶果散发出的味道,有一定的驱赶蚊虫的效果,故而水牛特别喜欢在茶树下栖息。 冬生要找的独角仙,又叫牛粪郎,体型大而威武,呈长椭圆形,脊面十分隆拱,体栗褐到深棕褐色,多生长在青冈栎果丛下或是大水牛排出的粪便里,头上顶着弯弯的黑角,夜晚频繁,所以在苗医中,苗民又叫它做夜游将军,《本经》对其有记,有定惊破瘀c攻毒c治癫狂的功效。 《五瘟术》可真是一本好书呀,冬生边走边美滋滋的想,希望你要让我治好丁凤花的病呢。 茶树林不远,位于仙洛寨侧山半腰处,冬生和董刀用时不久,来到了林子边。 一颗五米高的茶树下,果然躺着两只肥鼓鼓的黑毛大水牛,见有人来了,也没被惊动,只是‘哞一哞’扯着嗓子叫了两声。 冬生驻足定眼细看了一下。 大水牛不远处的草丛边就有一大坨外表已经干枯的牛便。 此刻太阳还没冲破云雾,茶树林里飘着一片淡淡的白雾,渐渐沿着地面弥散着。 冬生欣喜着,抡起锄头往那一大堆干牛粪走去。 ‘刺啦啦一一一’茶树林里响起一阵轻微的声响,两只筑巢在深草里的野鸡被人为的惊扰吓得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董刀眼疾手快,抡起一根树丫子疾步上前,横向一扫,两只野鸡被半空击落。 “嘿嘿。”董刀得意地捡起野鸡,“野鸡味道可好吃了。” 冬生没回应,径直走到干牛粪处,用锄头铲掉牛粪旁的杂草,对着牛粪边缘轻轻一锄头挖了进去。 再小心翻开土,一股牛粪的草味腥芬传了出来,不怎?拧?br /> 冬生抬手在茶树上折来一根树枝,在牛粪里翻寻起来。 仅一会儿功夫,就看见一只黑不溜秋的独角仙撅着屁股拼命往土里钻。 冬生大喜,直接用手把它扣了出来紧紧撰在手中,那家伙还在用角拱着自己合拢的手指,力量很大,跟它的体型不成正比。 “给我给我,让我看看。”董刀兴奋着叫唤,竟不成想牛粪堆里还能长出这种有趣的玩意儿。 “好生放着,这可是拿来救凤花姐姓名的东西呢。”冬生叮嘱玩意甚浓的董刀,把手里的独角仙递给了他,然后又弯着腰在牛粪里刨了起来。 董刀捏着独角仙放进了随身带来的朔料瓶中,饶有兴致的观察起来。 又用了不到五分钟,另一只独角仙也被冬生挖了出来。 “没啦,这堆牛粪里只有这么两个。”冬生把牛粪都刨了个遍,再也没有得到任何收获。 就差一只独角仙了。 冬生往前看了看,不知为何,前方的白雾浓了许多。 “看,那里还有一堆牛粪。”白雾浓处,冬生有所发现,指着手高兴的喊,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一锄头下去,冬生赶紧躬身翻找起来,再抓一只独角仙,任务就算完成一半了,接下来就是无根水了,虽然没有下雨,但看着这漫山遍野的朦胧雾气,估计一时半会儿太阳也不会出来的,等抓完独角仙,冬生还是想尝试一下能不能在山里寻找到一些无根水,救人心急,所以他也变得匆忙起来。 夹杂着牛粪的泥土之中,一只硕大的独角仙趁冬生没发现它之际,腾起翅膀飞了出去,但只是飞出米远,就因体力不支落在草叶上。 独角仙虽有翅膀,因是地下生长之物,却不善于飞行。 冬生大喜,蹑手蹑脚接近猎物,等得距离稍近,他对准独角仙干脆扑了过去,哪知刚抓住猎物,脚下就被藤蔓拌了一下,重心不稳,他直接扑进了草丛里,翻滚几圈后,才带着一身雾水站稳了身子。 董刀一心玩逗着瓶子里装着的独角仙,也没来得及抓拽冬生,见他翻滚进草丛,他也跟了过来,不过脸上表情起了变化。 “快回来。”董刀站在十米开外的茶树林里喊。 雾气若隐若现,冬生站在原处,发现刚才的一个翻滚,已经滚出了茶树林,周围一边开阔。 忽然间心中微微一动,感觉哪里有点不大对劲儿,便将独角仙紧抓在手中,驻足四下里望去。 这里葛然是一爿坟地。 且离冬生不足五米处,就是一座砌成不久的新坟,坟头上的青草有两寸许长,新坟周围摆放着花圈,不过却被山风吹得歪歪斜斜,倒落在两边,纸扎的飞鹤引渡悬盖放置在坟头长起的青草之上,由于时间过得稍久了,原本鲜艳的颜色已经淡了下来。 冬生心里一惊,不由得走开了点,雾气蒙蒙,但能依稀辨得清楚坟前石碑上的碑文,石碑上刻着亡者的名字:吴阿三之墓,其次是立碑的时间和亲人的名字。 与此同时,新坟里一股黑气顺着泥土透出地面,似乎想要罩住冬生,但只要离得冬生稍微近了一点,就被另一股冬生体内散发出来的幽红气体吞噬,瞬间残留的黑气就萎焉着闪到了一边,再也不敢靠近。 坟地里阴气重,尤其以孕妇最要避免,冬生虽还从未单独替人看过病,但是一般的病理还是略知一二的,通常,孕妇的身体防御能力是非常脆弱的,各种外界的风寒邪气很容易侵入母体,对胎儿造成影响,甚至有厉害的鬼魂以胎还魂,故而叫鬼胎。 此地不宜久留。 冬生肚子里孕着地生灵胎,只怕会对灵郎造成什么影响,便快步退了回来。 董刀伸手接下独角仙,把冬生从坟地里一把拉了回茶树林。 两人话没多说,一路往山下的仙洛寨走。 等出了茶树林,董刀把塑料瓶塞进怀里,扛着锄头说,“刚才只顾着玩独角仙去了,忘了提醒你,茶树林的那一边可是苗寨祖坟,吴阿三就埋在那里的。” “我看到了。”冬生边走边说,他抬头看了看天,阳光灰蒙蒙的,看来无根水的事,只能等下雨再搜集了。 董刀又说,“你猜,昨晚大人们是在哪里把凤花姐找回来的?” “不知道。”冬生回答,这个他倒是好奇,“在哪?” 董刀压低了声量,“我阿爸出来和我说,他们是下半夜在茶树林里找到凤花姐的,离吴阿三的坟很近呢。” 冬生听罢脸色一颤,心想今晚定要把吴阿三的鬼魂招来问个清楚了。 冬生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灵郎乃是天下邪祟之物的克星,且专门靠吸食邪祟之物的精气炼化自己,区区黑气根本不在话下,就刚才在坟地里那一下子,险些就弄得那股黑气灰飞烟灭,若灵郎不产出问世,恐怕冬生的身体在这四个月时间内再也不会惧怕任何怨魂厉鬼了,反而会对他唯恐避之不及。 就在这时,冬生耳边听到了一声长长的阴沉叹息。 他站立在原地,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一阵清风拂过,冬生想要静静辨别,耳边却又是竹林树梢摆动的飒飒声。 也许是幻觉,冬生看了看周围的林子,只有他和董刀而已,应该不会有其他人吧,他想。 正欲走,薄雾暗处的树丛里‘嗖’的一声,破空飞来一个黑点,快如闪电,直奔冬生后脑。 董刀自幼习武,有着一身超越常人的觉察力,先前见冬生驻足不前,心里已经有疑惑,现在见树丛里飞来一道黑影,而且目标明确,他哪里敢怠慢,举起锄头将那一粒黑点点挡了下来。 ‘噹!’的一声脆响。 铁质的锄头面上冒起几丝黑烟,一条细入发丝的黑虫被锄头面砸得稀烂。 董刀转身向前,把冬生护在了身后,怒目瞪着眼前的树丛。 “是蛊毒!”冬生惊呼。 话音刚落,树丛里又破空霹雳飞出两道黑影。 董刀身手也不是泛泛之辈,再次抡起锄头盾掉其中一道,同时往后伸手连带着动身把身子向一旁闪去,另一道黑影直接砸进了冬生身后水桶粗的杉木树身里,其力量之凶悍,竟然直接砸进了树身寸许深。 “龌蹉小人!”董刀这下看得清楚暗施冷箭的位置所在,暴起一声怒喝,握起锄头作标枪状,直接把锄头对着树丛投射了过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杉木林遇袭 锄头自董刀手里飞出,如一支旋转的毒龙,刺破空气雷击般射进树丛。 ‘嘭。’的一声,传来与碰撞的闷响。 火气上涌的董刀此时犹如一尊怒目金刚,大喝道,“林子里的小人,快给董爷滚出来!” 此话落地,只见树丛一阵抖动。 一个身着汉人装束的年轻人捂着肚子,咬牙忍痛钻了出来。 但看此人年龄与俩人相仿,脸上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留着寸头,一副文绉绉的模样,不过眼神里却透露出如狐狸般的狡黠和阴恶。 董刀下意识往后背摸了摸,以往随身的苗刀这时竟然没带,若不然,不等那小子站起身,他早已杀将至前,遂握起拳刀,五指关节嘎嘎作响,“你这汉人,看上去斯斯文文,怎么做这种暗里伤人的毒辣事?看你也面生,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这样害我们” 男子挥手抹去嘴角流出的血迹,阴冷冷一笑,“我劝你们少管丁凤花的事儿,不然,我要你们的命!” 董刀方才的一记重投,锄面砸断了男子的两根肋骨。 冬生恍然想起某些腻端,想必,丁凤花身上的癫蛊,跟眼前这个男子脱不了干系,于是从董刀身后露出头来,没好气的问,“我若没猜错,你刚才放出来的是蛊吧?” 男子傲娇着脸,不屑道,“是又怎样?” 冬生又问,“仙洛寨中已无养蛊的巫师,既然如此,那丁凤花所中的癫蛊,想必也是出自你手对还是不对?” 男子面现惊讶,“不错嘛,看来仙洛寨里还是有懂道道的人。” 冬生不理会他的调侃,“是还是不是?” 男子把头一歪,“老子凭什么要告诉你?” 董刀被男子的冷傲激得不轻,“凤花姐既然嫁来了我仙洛寨做婆娘,就是苗宗族人,若真是你害的凤花姐,仙洛寨苗人不会放过你!说,为什么要害她?” 男子面露凶光,变得一脸狰狞,“呸!若不是吴阿三横刀夺爱,小凤怎么可能会一时愚蠢嫁到你们这个寒酸苗寨来,都是你们苗人做的好事!” 冬生叹道,“唉,男女之情本是两厢情愿的事,看你斯文儒雅,也不像是个钻牛角尖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歹毒的事呢。” 这话不说还好。 只见男子逐渐变得癫狂起来,仰天疯笑,“哈哈哈亏你们说得出这样的话,我告诉你们,我得不到小凤,他吴阿三也别想得到,仙洛寨长老要是不放小凤出寨子,就是让小凤被癫蛊缠死,我也安心!有本事,你们自己解去!” 面对如此,冬生只得暗暗摇头。 一旁董刀见状,挥起拳头冲了上去,“看董爷打得你狗痛乱跳,再提你去吴家大伯面前问罪!” 男子虽拳脚功夫不佳,却是养蛊施毒的好手,见董刀冲来,也不慌不急,只是阴冷冷的笑着,而后解开衣领子,露出半个胸膛,只见他的上胸处趴附着三条青黑色的肉虫子,远看去已然凹进皮肤跟其融成了一体,他一咬牙,忍着痛把其中一条虫子从白嫩的皮肤上撕了下来,连带着自己血淋淋的皮肉,而后把虫子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自知正面不敌董刀,男子一个翻滚躲得远远的。 那条肥肥的肉虫子在他嘴里被嚼得‘吱吱’作响,墨绿色的汁液随即顺着嘴角流出。 不好,这是要放蛊!冬生一眼看出,虽不知蛊的名字,但绝非一般的歹毒。 “小心他嘴里的东西!”冬生着急的提醒董刀。 就在这时,男子停止了咀嚼,葛地鼓起腮帮子,对着扑空的董刀用劲一吐,蛊毒对着它直奔而去。 董刀想要闪躲已经晚了一步,只得抡起苗服宽大的衣袖,硬生生去阻挡。 ‘嘶。’的一声响,吐在董刀衣袖上的墨绿色液体顷刻间把衣袖烫出个硕大的洞,且还溜溜的冒着黑烟,空气里同时也传来一阵恶臭无比的腥臭。 趁着董刀没放下衣袖的时候,男子哗啦一声再度钻进不远处的树丛,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该男子无心恋战,只是使了一出金蝉脱壳的伎俩。 董刀直气得龇牙咧嘴,立马咆哮着想要尾随其后追赶上去。 “董哥,别追了!”冬生急急喊住他,短短一番交锋,不难看出逃脱的男子狡猾至极,以董刀率直的性子,只怕保不准会反受其害。 “哼。”董刀从树丛里拣起锄头,愤愤不平,“小人!算你溜得快,走慢两步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穷寇莫追。” 冬生来到董刀跟前,“你没事吧?” 董刀不以为然的挥了挥只剩下半截的袖子,“没事,可惜给他跑了。” 冬生把男子身上的三条黑虫死死记在了脑袋里,只希望早早了结了仙洛寨中的附身事宜,再好好翻翻五瘟术,他坚信,五瘟术上一定也会有陌生男子所放蛊毒的详细记载。 不过冬生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陌生男子的表情和所说的话,想必,丁凤花和吴阿三这门亲事里,还牵连着一些外人不知晓的三角情债,不过,这都是人家的家事,自己还是少管为妙,自己当下要做的,只是招来吴阿三的鬼魂,再帮丁凤花解了身上的癫蛊,还吴家大伯一个事情的真相罢了,其他的琐事,冬生并不打算过多理会,既是做客,等这件事完结,他还是要告辞的。 可是,自己离开仙洛寨后,又该何去何从呢?想到这,他又变得迷茫了。 殊不知,冬生以后的命运已经跟仙洛寨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冬生和董刀一路快步下山,出了林子到屋后,阳光也终于照破了山野间的白雾,淡淡普照着仙洛寨。 各家各户水稻已经收割完毕,此刻都在自家门前铺了一张偌大的竹席,扫晒着从田里收出来的稻谷,暮秋时节,天气阴晴不定,雨水说来就来,下得人毫无准备,一旦稻谷过多沾了雨水,便会发霉长芽,对入仓有一定的影响,所以大家都显得很忙碌。 吊脚楼前的大黄狗远远就迎着董刀跑来,摇头摆尾的乞好,但没有得到小主人的理会。 绝迹于仙洛寨许久的养蛊人再次出现,且还是个汉人,用蛊手法凶恶毒辣,此事非同小可,得快些禀告给长老吴家大伯知晓才行。 一夜未能好好休息的董正阿爸还在甜睡,董刀没有打扰他,把装着独角仙的塑料瓶和打死的两只野鸡放好后,就又和冬生往长老厅疾步赶去。 长老厅前的院坝里,晾晒着黄灿灿的稻谷,有苗人孩童在其中穿梭打闹。 正值午时。 长老妇人已将丁凤花安抚睡着了,老人家搬了张小木椅坐在门前,手杵下巴在打瞌睡,有了冬生的帮忙,长老妇人安心了些许,却还是能瞧见其脸上依稀的愁容。 吴家大伯在长老厅一侧的空地上独自比划着拳脚,拳出脚踢,招招得力,此乃苗门独家拳术‘九滚十八踢’c‘九牛造栏’等等策手招式,由反清苗王吴八月所创,其套路及招式朴实无华而灵活多变,有着极其高的实战价值,后吴八月又将苗疆各门各派的招式相融合新编成‘大四门拳’以及‘八合拳’,后著成《拳术秘诀》一书,倾心教授给苗民,为他后来领导的轰轰烈烈的苗民起义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见董刀二人急匆匆而来,吴家大伯一招二牛回栏,此为‘九牛造栏’中颇为精彩的一个招式,只见他身子葛地腾起,半空右脚扫出一腿,带着呼呼的腿风,身子自前往后旋转半圈,右腿将要落地之时,左脚又犀利一记半月扫击,后才稳稳落地,双手平合于腰前吐气放下,完成收拳动作。 看得冬生心里大呼过瘾。 董刀走到吴家大伯身前,附耳碎语了几句。 吴家大伯脸色微变,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明了,而后话不多说,径直走向正厅,半响,他手里握着一根弯弯的牛角走出来,随后站在院坝,扬起牛角,吹出阵阵雄浑如公牛吠鸣的声音,响遍了整座仙洛寨。 冬生知道,这是苗寨长老在给苗民们吹集合号了,若非特殊情况,牛角是绝不可能轻易吹响的。 嗡嗡的牛角一直响了三遍。 不到两刻钟,各家各户的苗民全都涌到了长老厅门前院坝。 一时间热闹程度不亚于镇子赶集,整个仙洛寨,不论老少大小,如数皆出,静静站立着,等候长老吴家大伯的告示。 吴家大伯站在正中稍高位置,静静默数了一下到场人头,随即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众苗民喊道:“族民们,众所周知,仙洛寨自从我兄弟吴小文最后一个懂蛊术的巫师二十三年前不幸离世后,我寨就再也没有巫医这一说了,但是,今天,就在寨外的杉树林里,董刀和汉客冬生,却险些被阴险恶毒的蛊术所害,未免歹人作恶伤害我仙洛寨族民,在我没有查明情况之前,我在此要大家一定谨记,但凡日后再见到陌生外来人,一定要小心堤防,随时报告给我。” 众人听罢,哗然声响起一片,彼此间交头接耳议论不断。 人群中,唯有冬生听完吴家大伯的训话后,陡然自心间由下而上升起一阵浓浓的寒意,直奔大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鬼上身 月色凄迷,山风啸啸。 自从偷拆掉游龙观后,凤凰山脚翌日便响起了推土机的轰鸣,各种现代化的机械推山倒石,凤凰山别墅区的框架已经划好,开始了初步动工。 此刻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工人们忙碌了一天,都已下班。 丁荣跟何小四越过施工区,怀揣心思往山上走着,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 不多时,两人来到游龙观废墟处。 相比往日,没了冬生和李老道的游龙观,在蒙蒙月光下显得了无生机,萧杀和残败表露无遗,虫子躲在竹林深处呱噪不安,发出诡异的低鸣。 何小四举着手电,跟丁荣在废墟中翻来找去,弄得噹噹作响。 “老大,我们不会走空了吧?”何小四搬起一根断成两截的房梁木,探头往下搜索无果后,表示怀疑。 丁荣站在一边,“上次翻出来的那根大家伙就是在这里找到的,说不定还有我们没发现的宝贝呢,别废话,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要是再弄出这么一根来,不管给龙总还是政府领导,都少不了咱哥俩大大的好处。” 何小四嘿嘿一笑,“好叻!” 热火朝天倒腾了好一阵,何小四忽然不动了,捂着肚子蹲了下来,“老大,不好了,我肚子疼。” “懒牛上磨屎尿多!” 丁荣唾骂了一声,指着竹林子,“给老子滚远点屙,别让味道飘过来!” 骂完,丁荣亲自动手在废墟里翻找起来。 何小四钻进竹林里,找了个依稀能瞧见丁荣手电光的位置,解带脱裤蹲了下来。 “啊” 火山喷发正到处,竹林里忽然传来‘嘎嘎’两声黑鸦叫唤,惊得他一个激灵。 四下望去,月光惨淡,竹林里黑暗一片。 竹林深处两个猩红的亮点时隐时现 何小四壮着胆子又看了看,陡然发现那两个红点朝着自己移动了过来。 他眨了眨眼,生怕是自己看花了眼,与此同时,后背生气一股凉飕飕的冷气。 就在他眨眼的功夫,两个红点骤然飘至跟前,接着是一张死白如纸的人脸闪现在离他脑门只有几厘米的空气里,喷出一团淡白的气体,何小四吸进了身体。 “妈呀!”他往后一个踉跄,屁股直接对着自己排放秽物的地方坐了下去。 丁荣闻声,举着手电往竹林里照了照,喊道,“他妈的屙个屎有什么大呼小叫的。” 半响。 何小四从竹林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股詭邪的浅笑。 “老大,我发现宝贝了。”何小四面容僵硬,说话的同时,伸出右手摊在面前,手里面的石头幻成一坨闪着暗光的huáng sè物体。 丁荣走到跟前,用手电照了照,又细细瞧了瞧,顿时两眼放光,“我的天呐,这是黄金呀!” 然后一把将金坨子拿在自己手里,啧啧声不断,“真有你的,屙屎都屙出金子来啦,在哪发现的?” 何小四木讷着脸把手往竹林深处一指,阴里阴气说道,“刚才解手的地方,那边还有好多呢,我们拣去。” 何小四说完,不等丁荣发话,又径自沉默钻进了竹林,蹭得竹叶‘唰唰唰’作响。 丁荣哪里晓得,何小四所指的方向,正是冬生埋葬无名长辈骸骨的位置。 一时财迷心窍,丁荣满脑子都已经是黄金,哪里还有别的顾虑,颤抖着手把金坨子放进衣服袋子,连忙举着手电跟了进去,“狗日的,等等老子,不许偷拿!” 何小四一路在竹林里走得很快,丁荣本身肥胖,但有了金子的鼓励,丝毫没有怠慢的心思,一路紧追快赶,拌得他叫苦迭连。 如此在林子里穿行了有好一会儿,他发现何小四终于停了下来。 “你给老子属兔子的是不是,听不到我叫你吗!”丁荣骂骂咧咧赶上来。 这里郝然宽敞了许多,已经出了竹林。 月光暗淡,丁荣眼神不太好,于是便用手电照了照周围的环境。 面前耸立着一个矮矮的土包,一条白布散落在土包旁,丁荣一下子没能看出是个埋骨的坟头。 因为这个坟包实在是太不规则了,冬生和肖道长离去时,由于慌乱,并没有将其好好填埋。 筑巢在竹林里的乌鸦被彻底激怒了,‘嘎嘎’怪叫着,扑打着硕大的翅膀从兰竹上飞过来,要攻击丁荣。 “我去你妈的!”丁荣抡起一根树杈,三两下,打落一片黑色羽翼。 乌鸦又凄苦的嘶吼着败阵离去,只怕是要举家搬离,再也不会踏足这片兰竹林了。 “宝贝呢?”丁荣呸了一口唾沫,从头上拍下几根附着的乌鸦毛。 何小四阴着脸没说话,往前走了两步,弯腰下去,捡起几叠肖道长早前用来垫木xiāng zi的冥钱,转过身去时,那几叠冥钱变成了红潺潺的百元票子,递了出去。 丁荣见状,心急火燎的把钱全部拿了过来,眼冒金光,“哈哈,发财了发财了。” 但他并没感到满足,又看着何小四,“还有呢?不可能就这么点吧?” 何小四点了点头,指着土包,“有的,就埋在这里面。” 丁荣看着何小四,狐疑的用脚碰了碰土包,松垮垮的,如若宝贝埋得不深,用手刨出来是完全可以的。 “嘿嘿。”丁荣摩拳擦掌,挽起衣袖,“小四呀,等把这里面的宝贝挖出来,我们兄弟俩这下半辈子就不用做事啦。” 依旧没有听到何小四回话。 一下c两下c三下。 丁荣刨土的速度越来越快。 月光下,何小四忽然仰起头,目光呆滞的看了看月亮,然后伸出手。 五指上的指甲变得尖长无比! 他把指甲对准自己的腹部,一点点插了进去,犹如一尊木头,丝毫没有半点疼痛感,脸白如纸,一点都没有变化。 ‘吱吱一吱。’指甲刺破肚皮,手指挤兑肚腔传出皮肉迸裂的声音,鲜血流出,滴滴哒哒落在跟前的土地里。 ‘呲啦。“又是一声轻响,一根肥硕鼓动的大肠已然顺着何小四的手被硬生生拉扯了出来。 何小四露出满意的诡笑,看着血淋淋的大肠,像是欣赏着一具艺术品,而后把扯断的肠头送到嘴边,上下颚摆动,竟有滋有味的咀嚼了起来! 丁荣奋力刨土,不多时,已经露出了木xiāng zi的板面。 肖道长贴着的黄符还沾在上面。 深陷财迷梦的丁荣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抬手就将那张大将军符撕掉。 他尝试往外抬了抬木xiāng zi,肥胖的身体体力已经消耗了大半,竟没能将其抬起。 无奈,这时才想起一直闲着没做声的何小四,自己累死累活忙活了半天,那小子竟然也不知道来帮忙,一想到这,丁荣燃起一股无名火,遂头也不回的喊,“小四,你他妈傻站在后面做什么,快来帮忙!” 何小四这时已经吃空了大半个肚腔的肠子,呲嘴一笑,露出红白相交的牙床,一股黏黏的血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人也发出‘咯咯咯’的怪笑。 见自己的肚内已没有肠子可食,何小四对着丁荣肥胖的身体舔了舔嘴。 这小子今天怎么了?往日在自己面前可是勤奋有加的。 没得到回复的丁荣怒着脸转过身去,准备劈头盖脸一顿骂叨。 待得他回过脸来,看见的是何小四一脸血水,诡魅邪笑的血脸。 “老大,你看上去好好吃啊。”何小四阴阳怪气的说着,已经伸出双手,十指尖甲对着丁荣肥鼓鼓的大肚子刺去。 丁荣哪里见过这般景象,直被惊吓得魂不附体,像装了弹簧一样奔出老远跌坐在地,指着何小四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小c小c小四,你c你这是要c干干嘛?” 何小四根本不予理睬,举着尖长的利爪流着口水哈子行尸走肉一样对着丁荣走去。 “好吃,好吃。” 看到何小四肚子上血淋淋的大洞,丁荣被吓得下半身像瘫痪一样,双腿如筛抖,裤裆竟湿了起来。 “妈呀!鬼啊!”瘫坐了几秒,丁荣奋起逃命。 拖着肥胖的身体没跑出几步,何小四一个虎扑,抓住了他的一只腿。 人在遇到危险时的求生力量是无比强大的,眼见自己被限制了行动,丁荣抽出另一只脚狠狠往何小四手肘踢去。 这一脚用力甚猛,踢得何小四手肘关节处‘咜’的一声脆响,已然脱臼。 ‘唰啦’一声响。 一阵清凉感传来,丁荣裤腿处连带着裤管子被锋利的指甲撕下一块带着皮的血肉,痛得他冷汗直流。 何小四抓起那块肥肉,二话不说放进嘴里撕咬咀嚼,表情充满了享受。 “嗯,好吃,太好吃了。”何小四边吃边阴森森的说,忽地血脸一转,又对着不停叫苦的丁荣舔着舌头走去。 丁荣小腿处被活活撕下一块皮肉,此刻血涌如柱,剧烈的疼痛让他只能一瘸一拐做无力的逃生,脸上冷汗如雨,魂都不知飞去了哪方,嘴里哭喃着阿弥陀佛c圣主耶稣c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等各方神仙祷词。 眼下丁荣这尊两百来斤的肥肉被何小四开膛破肚已是迟早之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天雷火 何小四流着粘稠的口水,舌头吐出口腔,自嘴唇上下滑动一圈,径直向瘸拐的丁荣走去,两只眼睛一直紧紧盯着他肥硕的肚皮。 丁荣现下已无缚鸡之力,只能眼巴巴看着何小四举着利爪一点点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两腿间已经湿哒哒一片。 “无肠孽畜,休要害人!” 忽然。 兰竹林里飞射出一道红影。 红影之后,两个清瘦矫健的人影一左一右捏着浸了黑狗血的墨斗线破林而出,蹭得竹叶哗哗作响。 细细一瞧,原来是肖道长领着从巫山介休宫远邀而来的道友常公瑾专门上山处理无肠公子一事来了。 这常公瑾乃是介休宫左右护法之一,修为极深,年约六十左右,身着一身黑色道袍,头戴九梁方巾帽,捏着墨斗线冲在最前。 那墨斗线也是经过特殊处理,浸透了黑狗之血,外有常公瑾诵法加持,威力自然非同小可。 何小四举着爪子正要捅进丁荣圆圆的大肚子。 一只手就被飞射而来的墨斗线缠了个扎扎实实。 何小四怪叫一声正要发难,肖道长又捏着墨斗线的另一端飞冲上来,身影如灵蛇般在何小四身子周围快速转了几圈。 另一头常公瑾紧握墨斗线不放,半分钟的功夫,何小四已经被缠成了一个虫茧,嗷嗷怪叫着动弹不得。 丁荣一眼认出来人当中的肖道长,哇的一声惨叫,急忙挤到肖道长身后。 “大晚上跑这来做什么?”肖道长鄙了丁荣一眼,没好气的说。 “金c金子,钱,好多钱。”丁荣惊魂未定,吞吞吐吐,“何小四带我来的,哎哟,怪我一时鬼迷心窍。” 丁荣说完,双手捂着血流不止的小腿一脸悔恨的哀嚎着,见肖道长一脸鄙夷,他赶忙从衣袋里摸出拣来的金坨子和钞票,拿到眼前一看,差点吓得昏死过去,手里郝然是几叠冥钱和一块石头包子,惊得他晦气连连,赶忙丢了出去。 肖道长两脚躬地,马步立得入土三分,哼了一口气道,“幸亏贫道今晚约了朋友上山来处理这害人的无肠公子,算你命不该绝,若是晚到一步,后果可不堪设想!” 丁荣连连点头哈腰拜谢。 肖道长冷喝一声,“还不快快下山就医,晚了你这腿可就难保了!” 丁荣握着手电一路踉跄,带着捡来的半条命跑得飞快,转瞬就不见了人影儿。 另一边,常公瑾手里的墨斗线嘎嘎作响,何小四双目爆红,虽被限制了自由,却是力大如牛,狰狞无比。 “小肖稳住,待老夫将这作恶的无肠孽畜打得灰飞烟灭!” 常公瑾一手捏紧墨斗线在手臂上缠绕了几圈,一手腾出从怀里摸出一张紫色符纸,喃喃催动密咒,紫符上竟幻化出密密麻麻数道雷电。 符分上中下,黄白紫三等,普通驱邪解虚皆用黄符所作,用料无非血c墨c朱砂,而符纸颜色越深,则代表修行者道行越深。 看准何小四晃头闪躲的间隙,常公瑾凑准时机,稳稳将紫符贴在了其脑门上。 而后他死死捏着墨斗线闪到一边,单手捏起手诀,口吐天罡真言。 顿时,空气里四处飘散着鸿蒙之音,如击洪钟,回荡震耳。 何小四脑门上的紫符在密咒的催作下,那些密密麻麻的闪电,渐渐被扩大至全身,顷刻间整个人便笼罩在了雷电密网之中,发出像老牛弥留之际一样的哀嚎怪叫。 “臭道士,你们不要把我逼急了!”哀嚎中的何小四发出另一种深沉的怒吼,缓慢而惊人耳膜。 “常护法莫听这妖畜狂言,贫道早前曾将它的尸骨露于午时火下暴晒过,一时半会儿,它恢复不了那么大的本事,现在正是为民除害的好时机!” 一旁的肖道长死死攥着墨斗线不敢有任何的松懈,或是道行修为相比常公瑾护法相见略拙了些,那细细的墨斗线竟勒进了手上的皮肤,流出猩红的鲜血。 “唉。”常公瑾诵完咒语,开始说话了,他用一种仁慈的眼光看了看何小四,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既是阴间客,何苦阳世留,尘土终有归,来世再欲求。无肠孽畜,你若本性不坏,自该晓得这天地万物自然的法则,安心的去吧,老夫这就送你上路,末了老夫也一定会为你卧膝超度,助你早入轮回。” “天雷圣君,急急如律令。”说罢,常公瑾念出最后的引咒赦令。 笼罩何小四全身的雷电骤然变得更烈,自下而上,燃起一股浓浓的天雷火。 “啊”何小四长长惨叫了一声,人顿时被烧成了火球,那股天雷火对阳世之物没有任何灼烧效果,但对附身在何小四身上的无肠公子,却是像毒蛇般如胶似漆,撕咬无休。 眼见何小四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团熊熊的烈火,皮肤组织被天雷火烧得噼噼啪啪,爆响声不断。 与此同时,因为何小四痛苦的挣扎,肖道长手里的墨斗线也是越勒越紧,此刻,细长的血线已经全部凹陷进了皮肤,整只手臂皮肤都被血染红了,螺旋状的缠线在皮肤上勒缠出一小块一小块的网状肉沫。 “常护法,贫道c贫道要撑不住啦”肖道长扭曲着脸喊道。 常公瑾丝毫不为所动,脸色坚毅,“万万不可这个时候松手,若不然,想要再擒住这孽畜就难了。” 想那肖道长哪有常公瑾如钢的毅力,眼看着再不松手,若继续坚持下去,恐怕自己下半辈子就要成了独手侠了,遂起了私心,疼痛感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后,他拇指一弯,用指甲将勒缠在手上的墨斗线割抹掉了半截。 过了半响。 ‘啪。’的一声脆响。 墨斗线自肖道长手里应声断掉。 “不好!这妖畜挣脱墨斗线了!”肖道长佯装急急大喊了一声。 常公瑾受力不均,一下子被重重的惯性往后逼退了数步。 另一边,忍受了百般痛楚的何小四已经被天雷火烧得面目全非,毛发全无,浑身上下且发出一股刺人眼鼻的焦臭,由于墨斗线一头松动,附身在内的无肠公子哪里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逃生机会,转动身子三两下就褪下了紧紧缠绕自己的墨斗线。 墨斗线一除,天雷火瞬间熄灭。 趁常公瑾立身未稳,不待他反应过来有所应措。 何小四鼓起焦黑的腮帮子,葛地一口炽热的血浆对着常公瑾面门喷去。 常公瑾躲闪不及,这一口血浆竟一滴不剩全部撒在了他脸上。 “啊!”常公瑾面门上‘嗤嗤’冒起一阵黑烟,只怕何小四会趁着一招得手再度偷袭,他捂着眼睛翻滚到一边,痛呼道,“老夫的眼睛!” 何小四怒目扫视了四周一圈,见肖道长躲得老远,又对着凭空抓瞎的常公瑾鼓运了一口血浆,眼见就要再冲他而去。 肖道长虽紧要关头暗动私心害了常公瑾一次,但想他乃是介休宫两大护法之一,若此刻自己无动于衷看着他再受无肠公子的一记重击,不仅面子上过不去,恐怕日后自己在介休宫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可那血浆看上去凶险异常,硬接是万万行不通的。 左顾右盼,肖道长干脆脱去青衣外套,猛然一跃,跳到常公瑾跟前,举起衣衫将何小四嘴里再度吐出来的血浆接了下来。 肖道长旋转青衣,盾掉血浆飞射的冲力,而后将青衣丢弃到一边。 再抬头看时,兰竹林里哪里还有何小四的身影。 他暗道一声不好,再看埋着无肠公子骸骨的坟坑,也是空空如也。 何小四趁两人慌乱的时候,已经抱着骸骨木xiāng zi夺路而逃。 空气里只剩下一股人肉烧焦的糊味儿,腥臭异常,让人闻之想要作呕。 肖道长扶起常公瑾,一眼看去,不禁心生寒意。 只见常公瑾整张脸已经没有完好的地方,皱巴巴一片,尤其是眼睛处,上下眼皮的肉都焦连在了一起。 “这孽畜喷出来的血有剧毒,快撒点尿来,不然老夫的眼睛可就要瞎了。”常公瑾急道。 肖道长不敢怠慢,急忙解带脱裤,眼下救人要紧,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不礼节了,掏出家伙对准常公瑾的脸就要泄洪。 正欲畅射,常公瑾又急急道,“你是不是童子?” “这个”肖道长面露窘色,硬生生把已经涌到口子上的黄尿又憋了回去,“贫道这些年闲游凡尘,一时没经得住红尘y一u hu一,已经了。” “唉!还好老夫问得及时,不然就惨了。”常公瑾苦着脸叹道,随即站起身子,解开裤袋,“那就用我自己的吧,你找个器具来给老夫接着,莫要洒了。” 肖道长拉好裤链,左右看了看,哪里有什么可以装盛尿液的东西。 可常公瑾自己可是万万不能得罪的,这可如何是好。 思前想后,肖道长一忍心,双手捧扣,屈膝蹲了下来。 “常护法,贫道准备好了,你可以开始屙了。”肖道长闭着气,把脸歪向一边。 ‘哒哒哒’ 一股细长的‘清泉’弧坠而下,洒在肖道长双掌间,甚是清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雁不归断崖 常公瑾本无尿意,却又深怕凑不够分量,点点滴滴,直到把膀胱内的‘积蓄’全都喷洒完了,也只得满满那么一捧掌。 末毕,他系好裤袋,弯膝蹲下,斜仰着脸说,“好了,全洒在老夫脸上。” 肖道长依照吩咐,双手在常公瑾的脸上分开,尿液倾泻而下。 常公瑾赶忙举起双手,留住部分童子尿,在脸上和眼睛处细细搓洗起来。 良久。 常公瑾尝试着眨了眨眼睛,总算是勉强能重新看到跟前的景色了。 “眼睛是保住了,只是老夫这样貌”说着,常公瑾一脸愁容。 转而看到肖道长在衣服上狠狠擦拭着手上余留的尿液,常公瑾呵呵一笑,“小肖呀,这真是委屈你了。” 肖道长面带笑意,心里却是十分嫌弃,说,“哪里哪里,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常护法这脸,为了贫道而弄成这样,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常公瑾抬手道,“这个怪不得你,想那无肠公子离不化骨的修为只有一步之遥,能耐非同小可,老夫有生之年从未有机会降服过,准备的疏忽了,当有此败,怪不得别人。” 肖道长转而奉承说,“也只有常护法能有此种宰相心府了,真是让贫道自愧不如,日后贫道定当以常护法为榜样,不枉为介休宫的一份子。” 常公瑾不是爱听马屁话之人,便岔开话,回归正题,望了望何小四逃去的方向,鼻尖耸起闻了闻说,“那孽畜伤我不浅,今夜万不能让其逃脱,走!” 肖道长回应一声,两人收拾起墨斗线,往林子深处一路循味追去。 月明星稀,山林被蹿得唰唰作响。 如此紧追快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 肖道长闲时抽空仔细看过凤凰山周边地理图,心里算到,此时两人应该已经以凤凰山为,绕着凤凰镇周围的群山追了大半圈。 现下子时已过。 两人一路跋山涉水,凭借着常公瑾嗅觉异常灵敏的鼻子闻着何小四沿途留下的焦糊味儿,爬上一座高山,来到了一处断崖边。 眼前已无去路。 只有啸啸的山风吹得正烈。 气味也到此处戛然而止。 常公瑾站在崖边,使劲嗅了嗅,“不好,山风把味道都吹散了,这里是何处?” 凉风袭人,肖道长为了救常公瑾把外套毁了,现在只剩一件白白的背心贴附在身,不由得牙齿打颤,努力回忆了稍许后说,“依照位置来看,我们已经绕着凤凰镇跑了大半个圈子啦,这里好像是云峰山!这处断崖的位置接近山顶,应该就是苗民们叫的雁不归山崖了。” 常公瑾点点头,“嗯,据老夫判断,那无肠孽畜应该是首次害人,若不然也不会久居在凤凰山不走,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被人动了尸骨,才有了作祟的机会,现在既然靠附身人体带走了自己的尸骨,肯定还会找地方安巢,现在既然被我们打成了重伤,一定跑不远,我们可要把握这次机会把它除了,若不然等它恢复了元气,隐匿进茫茫人海,要再找它,就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肖道长附和着连连称是,“常护法说的是,只不过现在踪迹没了,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常公瑾笑而不语,四处观望起来。 只见此处磷岩乱石如狼牙般相互交错,上去山顶的路已经被完全拦断,若再想往山顶走,没有攀爬的绳索是万万做不到的。 为防万一,常公瑾特意走到巨石边,努力嗅了嗅,而后微微一笑,心中已有了dá àn。 上走无路,下山的路又是二人一路追寻而来,若想要再逃脱他们的追杀,就只有跟前那处叫做雁不归的断崖了。 何为雁不归?就是大雁飞到此处,也是九死一生,难以生还,可见云峰山山势的陡峭凶险。 这个时候,山风弱了下来。 常公瑾又在空气里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这真是天助我也。”他掏出墨斗线拉开,把另一头交给肖道长,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肖道长会意,想到不久前的失手,他从地上捡了几根坚硬的树枝做垫子,把墨斗线稳稳缠在了血迹斑斑的手臂上,用力拉紧拉直,只待无肠公子出现。 两人蹑手蹑脚,一点点逼近断崖。 常公瑾闻得真真切切,那股味道就隐藏在断崖之下,有了前车之鉴,两人当下都分外小心,十几米远的距离,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就在他们距离断崖只有五六米距离的时候。 一股怪风猛然自断崖下边升起。 攀附在断崖下方的何小四抱着木xiāng zi陡然腾空跃起,人在半空,已然喷出两口浓浓的血浆。 “退!”常公瑾大喝一声提醒肖道长。 ‘啪啪。’两声响。 血浆径直砸在两人脚尖处。 再看何小四,本来就被天雷火烧得全身发焦,加上一路上疾走狂奔,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山间树枝刮蹭得没了一大半,现下皮肉往外翻卷,红黑一片,血管经络依稀可见,哪有还有半点人样可言,宛如一头刚在地狱受完剥皮酷刑,逃入人世的无皮恶鬼。 “臭道士,我杀的是利欲熏心的小人,都是该死却不死之人,你又何苦将我赶尽杀绝。”何小四悬在半空,声出如闷雷。 常公瑾摸了摸皱巴巴不平的脸皮,私大于公,这一口怨气哪里是片言只语能解,葛地将墨斗线举起,义正词严厉声道,“孽畜休要多言,老夫一生潜心修道,为的就是要将你这等食人吸魂的鬼怪铲除,还人世一个安定。” “人吃万物,天经地义,我尝尽二十三载风霜寒露,孤苦无依,吃个歹人就犯了你口中所谓的正义了,你真是好不讲理!”何小四双眼幽红,怒气横生。 “哼,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常护法莫要跟这妖畜多言,它既已元气大伤,你我二人联手一起上,看它能耐我们如何?”肖道长正脸道。 “那我就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何小四仰天长啸,怪吼一声落地,躬身径直冲撞而去,速度之快,力量之大,如一枚出了膛的炮弹。 此举却正中二人意下之计。 见何小四冲来,两人立稳马步,双双会意,举着墨斗线也迎了上去,将墨斗线拦腰截在了何小四腰部,泛起红光阵阵乍现。 故技重施,眼见就要得逞。 无肠公子吃过一次墨斗线的亏,哪里还敢硬接第二次,蛮冲只是障眼法,只见离得二人近了,突然身子一弯,伸平了两手利爪从墨斗线下滑了过去。 常公瑾倒好,但见其来势突变,身子微微向上一跳,躲了过去。 肖道长就没那么好运了,只感觉到小腿肚子一阵清凉略过,立稳身子低头一看,四道口子立刻血流如涌。 “无量天尊!”肖道长惊呼一声,“贫道的脚中招了!” 仅一招,就折损了一人。 何小四转身又杀了过来,呼啸如风。 常公瑾从怀里又摸出一张紫色天雷符,抬手迎去。 殊不知何小四身影一跃,不仅将贴到脑门处的天雷符躲闪了过去,还重重击出一掌拍在常公瑾胸前。 此时肖道长恍若变了个人,竟不管不顾腿上的伤,见何小四将要跃过,举起墨斗线缠在了他的脚上,接着往后奋力一拉,何小四应声落地。 “常护法,快呀!”肖道长扯着嗓子喊。 相比兰竹林中初次偷袭,这两次交手远远没有那么顺利。 一下子,两人都有些慌了起来。 常公瑾被何小四那一记重击,胸前闷燥,只感觉喉咙处一甜,张嘴吐出一团血雾,但见何小四被瘸着腿的肖道长半路拦下,也不做缓气,捏着天雷符就再度扑了上去。 再说何小四,虽然被墨斗线拌倒地,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自由,稍稍挣扎两下,已然脱困。 虽如此,一张紫色天雷符已经贴到了眼前。 脑门乃三魂中天魂所在,天魂主命,控身动,只要这一张天雷符正中何小四脑门,纵使它再有能耐,若不透体而出,也只能无可奈何,等得常公瑾念完符咒,催动引咒赦令,不出多时,便会灰飞烟灭,再无任何轮回可言。 何小四扭头一歪,那一纸天雷符,竟贴在了接近太阳穴的位置。 也难怪,常公瑾身负内伤,伤得不轻。 可常公瑾还是忍痛念起了咒语。 紫符上雷电闪动。 现下两人皆已负伤,若再给无肠公子有翻身的机会,恐怕两人都难以活命回去,肖道长见状,怒吼一声拼尽全力对着挣扎的何小四弹出一脚,将何小四整个身子踢下了断崖,心想若杀敌不成,倒还可以求个全身而退。 紧接着常公瑾也念完了密咒。 “天雷圣君,急急如律令!”引咒赦令自他口中郎朗读完。 肖道长连忙瘸着身子爬到断崖边细瞧究竟。 借着月光,灰暗的断崖下,噼噼啪啪燃起一阵雷光,引起一团烈火,坠入崖底越渐消远,直至顿失视野之外。 “成啦!”肖道长侧躺在断崖边,喘着粗气喊道,然后爬了起来,走到常公瑾身边,将他也扶了起来。 常公瑾嘴角残留着血迹,有所担忧道,“老夫还没念完咒你就把那孽畜踢下了悬崖,也不知道能不能发挥出天雷符全部的作用。” “一定能,我看见了的。”肖道长肯定的说,然后又把背心一扯分为二,绑在小腿上的深痕处。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常公瑾连连点头,说罢不禁有些失望,“可惜介休宫的叶老怪没能跟老夫一同前来,若不然,也不至于此般狼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养蛊青年 前文有提,巫山介休宫左右护法,其一常公瑾,其二就是常公瑾嘴中提起的叶老怪,实力与常公瑾相当。 肖道长心有余悸的望了望冷风呼啸的断崖,“是呀。” 如此观望了许久,肖道长有所担忧的心遂也放了下来,想必,那无肠公子现下已被天雷火烧成了一堆黑渣,供给崖底的花草做肥料用了。 不过倒是可惜了常公瑾的那副墨斗线。 那墨斗盒乃是上等阴沉木雕刻而成,墨斗线用料也是出自大川河流中百斤大鲤鱼的腥筋,造价自然是不菲,乃是对付僵尸等邪祟物的专用法宝,想不到竟折在了云峰山的雁不归断崖底。 “唉,此行让常护法这般折损,贫道真是过意不去啊。”肖道长面带愧疚,心有不安。 常公瑾也来到断崖边缘,望下瞧了瞧,捡起一块石头刨了下去,良久竟没听到回想,遗憾着说道,“掷石无声,深得很呐,想把墨斗找回来是不可能了。” “罢了,本来就是做来对付邪祟之物的,也算是用得其所了。”常公瑾大手一挥。 肖道长道,“看来,也只有在辛劳费上多对常护法做些补偿了。” 谁知常公瑾却对此显得不屑一想,说。“小肖呀,你也算是介休宫得意的弟子了,既是修道之人,也应该对黄白之物的把握要拿捏得当才是,树大招风的道理你要明白啊,若是介休师尊尚在,可不会像我和叶老怪对你这般包容。” 肖道长脸色一变,唯唯诺诺,“常护法教训的是,早年授艺贫道的恩师仙逝,肖某无处安身,正是常护法破例将我半途收入介休宫门下,这些年多得二位护法照顾,这点肖某定当铭记于心。” 常公瑾又问,“这几年你帮着那个姓龙的地产商,也做了不少苟事吧?” 肖道长脸一沉,毕恭毕敬,“不过是做些转运解虚的门允事,小肖可没敢破了介休宫门规,部分所得,都已寄回介休宫做殿门修缮的香火钱,望常护法明鉴。” 常公瑾点点头,“听说你还加入了中华道教协会?” 肖道长微微颔首,“是的,南北两边都有各门各派加入,小肖当然也想给介休宫争点明光。” 常公瑾告诫肖道长,“我介休宫与北方茅山派系的恩怨渊源,向来你是晓得的,几百年了,茅山一直将我们当邪门魔道看待,不仅如此,十九年前介休师尊还险些殒命于茅山之手,若不是当时别无他法,找了家寻常百姓做介休师尊的转身,我介休宫现今又何至于门庭闲落呀。” 说起门中介休师尊,肖道长也泛起几分自豪,道,“当年介休师尊与北茅山马氏族人的云顶孤峰一战,彼此斗法,打了两天两夜,虽最后败于茅山,但也算得上是众派中最为津津乐道一事了,不过,却落得身死结局,至此,茅山对介休宫不依不饶的追杀,才算是暂时画上了句号。” 常公瑾叹道,“谁说又不是呢,可惜南归途中师尊没能撑下去,只得将精元投入了一寻常孕妇的肚中,可惜呀可惜,等我与叶老怪想去寻回仙尊的转世时,那里发生了地震,村子里的人全被埋在了泥石流里,无一生还。” “师尊转世死了?”肖道长疑问道。 “非也,我和叶老怪赶到时,遇上正在清理山泥的解放军,便在尸体中细细搜寻了一番,并没有转世师尊的遗体。”常公瑾回答。 “哦。”肖道长倚北而立,微微点头,想必,叶老怪和常公瑾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师尊转世的希望,不过这茫茫人海,想要寻得一人,谈何容易,难怪这次叶老怪没能赶来相助。 “师尊转世之人,外表虽与凡人无异,但天生灵根,眼可招魂,就是最大的特征,你得多多留心。”常公瑾叮嘱道。 哼,介休师尊转世就算寻回来了,又能如何?看来此事这常护法还是对自己有所保留,并没全盘托出,毕竟他是半路出家在介休宫的‘和尚’呀,肖道长心里这样想,不过嘴上却答应得恭恭敬敬,“肖某记住了。” “这荒山野岭,也不是逗留的地方,常护法,我们回酒店再说不迟。”肖道长搀起受了内伤的常公瑾。 “也好。”常公瑾受了无肠公子胸前一击,此时内里已是翻江倒海,气血结于胸前不散,听肖道长如此一说,欣然点头答应,遂颤颤地站起来,彼此相扶着,两人一瘸一歪,缓慢向山下的凤凰镇走去,那里有龙毅安排的专车在等候着。 虫鸣风啸,除了大自然的声响,云峰山分外寂静,月悬当空,摇晃的枝叶在地上投射出诡异的影子。 乱林中悄无声息走出一人,形同鬼魅,他垫足在断崖上望下打探了一番后,从怀里掏出sh一u ji拨了出去。 “老板,他们把事办成了。”蒙查克说着不顺溜的中文,语词简短生硬。 “好,非常好。”diàn huà那头,龙毅表现得很满意,“接下来就要想办法把石生灵胎搞到手了。” “两个老头伤得不轻。”蒙查克又说。 “我只管给钱,管他姓肖的是死是活,等他帮我搞到了石生灵胎,就除了他。”龙毅淡淡的说,转而又问,“那个叫冬生的小子呢,有消息吗?” “被两个苗人带走了。” diàn huà那头沉默了半响,“苗族人不好惹,好好守着就行,那小子不会一辈子待在苗寨里的。” “您手下的何小四死了,被无肠公子附了身,掉到山崖下面去了。” “行了行了,我今天不想听到坏消息,一个瘪三而已,死了就死了,晚点我会让丁荣搞定这个事,你不是中国人,做好我交代的事情就行,别跟当地人接触。” “是的。”蒙查克回答。 龙毅挂断了diàn huà。 蒙查克看了看肖道长和常公瑾下山的方向,把sh一u ji放进衣袋,静静又跟了上去。 月色清明,崎岖山路依稀可见。 云峰山少有外人踏足,仅有的小路都是苗民们采药用柴刀砍出来的。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肖道长和常公瑾又都被无肠公子打出了伤,所以一路都走得很慢。 又是两个时辰将过。 此时天已经快要亮了。 两人且走且歇,忽然听到了一声鸡鸣传入耳朵里。 “咦,这荒山野岭,怎么会有家禽鸣白?”常公瑾抬头问。 肖道长腿上负伤,虽做了简单包扎,却丝毫没有减免一点点伤痛,整条腿都感觉又痛又麻。 他朝大山低谷处看了看。 视野中,有个亮着的光点一下子灭了。 那是电灯才能发出的光亮。 “喏,那下面应该就是苗民居住的苗寨了。”肖道长指着灯光熄灭的地方说。 此刻正直日月更换,黑白交替之时,所以眼前一切看上去都是灰蒙蒙的,瞧不清楚大概。 常公瑾应了一声,“嗯,苗民排外,我们绕过苗寨走吧,莫要惊扰了他们。” 说完,常公瑾站了起来。 “好吧。”肖道长应道。 绕过仙洛寨,等到能依稀看见凤凰镇的风景时,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敞白,东方亮起一轮红潺潺的光亮,太阳冒头了。 山间雾气绕绕。 “真是一处人间仙境呐。”常公瑾边走边看,颇为赞赏的说道。 “是呢,可是跟巫山顶介休宫的风景相比起来,还是显得稍稍逊色了些。”肖道长附和着,他无心停留,很担心自己腿上的伤势,只想快点赶下山去,到医院好好看看。 逗留之际。 山路上走来一人,与两人去向相反,看上去斯斯文文,穿着一身汉人现代服饰,方脸寸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斯文儒雅,但见路上有两个受伤的老头,也不管不问,径直从两人身边穿插了过去,似是有要事在身,很赶时间。 “咦,看这年青人像个读书人,不过这个时候应该往山下走才对,他怎么反倒往山里去了?”肖道长看着年青人离去的背影说道。 常公瑾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但见那年青人走远消失不见,他对肖道长说,“这个你倒是看走眼了,不知你注意到那人的脸没?” 肖道长不解,“一个年青人有什么好奇怪的?莫非常护法还看出了什么玄机?” 常公瑾呵呵一笑,示意肖道长边走边说,说道,“那人中堂一股青黑,秽气屯聚,眼珠暗淡无光,双肩三昧阳火似灭不灭,且身影略过,一股虫腥味紧附其身不散,若老夫猜得没错,一定是个养蛊弄虫的蛊师。 肖道长归心似箭,不想过多纠结此类问题,草草回应,“秀县乃土家族苗族少数民族居住地,苗疆又盛行蛊术之事,这个嘛,贫道倒是见怪不怪了,眼下还是先回秀县,等调理好这一身的伤再作他聊。” “也是,看来确实是老夫见怪多疑啦,呵呵。”常公瑾笑道,随后再没多说什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招魂 从长老吴家大伯处出来之后,冬生一路心事重重,状若失魂。 既然吴小文已经死了二十三年之久了,那自己在兰竹林里碰见的吴小文,岂不是他的一丝执念而已了? 所谓执念,不过就是除了三魂七魄之外的那一股气,气凝于骨,但凡亡者生前有什么极度渴望达到却因为死亡而被迫中止,就算魂魄没了,那股因强烈意愿而遗留下的气便会伺机作祟,不过若是没有魂魄或者尸骨做能量的后补供给,这份执念迟早将会消亡,这就是为什么对于僵尸,必须要用火烧毁它的尸身才能让它完全灭亡,因为僵尸无魂无魄,靠的就是那股怨气和执着而存在。 他是怎么死的呢?为什么又会让自己碰上了呢? 看来只有从吴家大伯的嘴里才能晓得其中缘由了,不过现在因为吴阿三和丁凤花的事,已经搞得吴家大伯老俩口焦头烂额,夜不能寝,自己还是不要再给二老平添愁忆了。 回到住处时,董正已经起床了,在自家门前晾晒着稻谷,以及红辣椒,他看上去依旧脸容疲悴,山里人习惯了白天劳作,看来这一觉并没让他完全恢复精神。 “回来啦。”看见冬生二人归来,董刀面带笑容打招呼。 现在是下午三点不到,距离晚饭点尚早,冬生想帮董正做点农活,但被推辞了。 董刀这时走进屋,拿出那两只在茶树林里打来的野鸡,准备去河溪边拔毛破肚。 对了,董刀从小在仙洛寨长大,应该对吴小文的事有所知晓,反正现在也是闲着,自己为何不就此事问问董刀呢?冬生想罢,跟在董刀屁股后面走了上去。 这股溪流自云峰山深处流出,水质纯净,明亮如晶,且电解质含量均和,没被任何现代化工业污流感染,抬手既可饮用,味道清甜,十分解渴。 董刀捧起一口清泉,咕噜入喉,午时袭扰全身的疲乏顿感消失了大半,神清气爽。 这条溪水孕育苗寨村民已经不知道多少年头了,从未干枯过。 感觉哪里不对劲,董刀又皱眉嗅了嗅手掌,“咦,这水的味道今天怎么怪怪的?” “水就是水呗,还能喝出汤的味道来呀?哪里怪了?”冬生抓起一只肥硕的野鸡,准备拔毛。 “你试试?”董刀说,“还真有一股肉汤的味道呢,不过,好像烧糊了,有点臭。” “我又不口渴。”冬生打趣道,“哈哈,怕是上流有大水牛在水里屙牛屎啦!” 董刀一副作呕的模样,“呸,我估计是。” 冬生握住鸡头,小心的扒着鸡毛,引入话题,装作不经意,“董哥,刚才在长老厅听吴家大伯说,他原来有个叫吴小文的兄弟,是寨子里的巫师啊?” 董刀点点头,“是呀,那时我阿爸都还是我们这个年龄呢,听说吴家二伯的巫术可厉害了,有他在,寨子里夏天连蚊子都没有呢,寨子里的人看病也很少去镇上。” 这个冬生倒是不觉得稀奇,但凡养蛊之人,家中必定一尘不染,墙角瓦底连蜘蛛网都生不出来,因为蛊乃虫中之王,虫类生存法则又与水中鱼儿类似,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不过,一人养蛊,全寨无虫,想必吴小文生前也是个绝顶厉害的养蛊巫师。 “他是怎么死的呢?”冬生又问。 董刀仰头回忆了半响,“这个我倒是没亲眼瞧见,不过听阿爸他们那一辈的人说,那个时候吴家二伯有个情投意合的心仪姑娘,听说那个姑娘在他们将要成亲的前一个月,好像是突然染上了什么怪病,离家出走了,吴家二伯便去找,可这一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连尸骨都没能找回来呢,可能是死在山里了,山里豺狗野狼又多” 听到此处,冬生心里一惊。 自己和老爹在藏花洞里拣出来的骸骨,难道就是吴家大伯的兄弟吴小文? 找走丢姑娘的苗郎吴小文 被老槐树吸走魂魄的尸首 还有肖道长所说的无肠公子 把这些线索全部连起来想到这里,冬生心里越渐发毛了,他基本可以肯定,自己亲手所埋的无名长辈,十之就是吴小文无疑了,这样一来,《五瘟术》在他骸骨处被发现也是情所应当了。 长辈呀长辈,如真是像肖道长所说,您可千万别到处害人呀,若不然,冬生和老爹把你从藏花洞带出来,倒是间接成了助纣为虐的罪人了。 细思极怖,冬生没敢再往深处想了,隐隐觉得不安。 “冬生,你怎么啦?”董刀已经拔光一只野鸡的羽毛。 见冬生拿着另一只野鸡发呆,他把野鸡从冬生手里拿了过来,继续清洗着。 清理出来的鸡内脏,顺着溪流冲走,引来一串小鱼争相夺食,水面扑起阵阵涟漪。 “哦。没怎么。”冬生抹了抹两颊上的冷汗,低头捧了一口水喂进嘴里,吞咽而下。 待那股清泉流进肺腑,冬生也皱起了眉头,狐疑道,“呀,这水里确实有一股怪怪的糊臭味呢。” 只怕是自己感官出错,冬生又用手舀起一捧清水,凑到鼻子前细细嗅了嗅,这下闻得真切,水里面果真有一股十分清淡的糊味,就像是肉类烤焦了。 董刀挥了挥手里的野鸡,“你怕是饿了吧,我们中午饭都还没吃呢,走吧,回家做饭去!” 日头西斜,余绕的晚霞中夹带着丝丝阴云。 两只野鸡一只用于炖汤,一只用辣椒爆炒,色泽鲜美,香味绕梁。 餐间董正父子不停为冬生提筷加菜,吃得冬生唇齿留油。 苗民擅酿米酒,其味香甜纯美,深受苗人喜爱,不管有无外客,夜餐必饮几口,米酒的营养成分与黄酒相近,其乙醇含量低,相比啤酒c葡萄酒,米酒给人体带来的热量都要高出很多倍。 “来,冬生,董叔给你倒上。”董正抱出一坛糯米酿酒。 几番推脱无果,冬生只得接过酒碗。 “这可是四月桃花开得最灿烂时酿的桃花米酒呢,不醉人。”董刀笑着说,随后端起半碗桃花酒,仰头一口,饮去一半。 冬生没有饮酒的习惯,他端着碗闻了闻,褐huáng sè的酒色里透出一股淡淡桃花香,一时好奇,也端起碗抿了一口。 桃花酒入口清香,一点烧口的感觉都没有,自喉咙吞咽滑落,胃肠间一股温热,直通肺腑,感觉十分美妙。 等到吃完饭,一碗桃花酒竟被喝得点滴不剩。 天色暗了下来,黑夜将至。 苗民们收完晾晒的稻谷,家家户户亮起了点灯。 冬生面泛红光,靠在吊脚楼前的木凳子上稍息了片刻,等董刀收拾完碗筷,便邀他作伴,又往仙洛寨长老厅慢步赶去。 长老厅此刻灯火通明,吴家大伯夫妇站在门前已经等候多时。 听闻凤凰山李老道士的后人冬生今夜将要为丁凤花治病,长老厅前围聚着许多看热闹的苗民,众人都对这些神神鬼鬼的怪事有着本性上的好奇和憧憬,都巴不得能亲临现场,一观其中玄妙。 人怕鬼三分,鬼惧人七分。 如此多精活旺盛的人团聚一地,阳气爆涨,恐怕会对自己的招魂一事有所影响。 冬生从人群中穿过,来到吴家大伯跟前,在他身边附耳悄言了几句。 吴家大伯微微点头会意,遂挥手示意大家伙散去。 众人唏嘘一声,只得郁闷着各自离去,但仍有被强烈好奇心驱使的人三三俩俩停在老远的地方。 冬生和董刀迈步进屋。 吴家大伯对着院坝远处仍不甘心还在滞留的人稍加厉声训斥了几句,而后将厅门合上关闭。 让人感到欣慰的是,丁凤花似乎疯癫的症状有所减轻,不再呆滞了,不过却好像认不得所有人,冬生一进屋,她正扭着脑袋观望着屋子里的人,表情依旧木讷,也没有半句话,像是屋子里的几个人跟她毫不相干,就这样静静的靠坐在床榻之上。 吴家大伯从正厅搬来一张木桌,放于屋内,又拿来吴阿三的灵瓮牌匾,放在桌上,灵瓮前摊着一张红布,上面有写着吴阿三的生辰。 “冬生,你看还差些什么?”吴家大伯只怕准备得不够妥当,负手问道。 “唔”冬生看了看,“伯伯,可有蜡烛?” “有,我去给你找来。”吴家大伯应道,然后转身去自己的房间。 苗寨偶尔会停电,所以村民家中一般都备有应急照明用的蜡烛。 冬生从未如此正式的帮人做过招魂事宜,但是为了显得庄重,还是要做些像样的门面活儿的。 他走到木墙上的点灯开关处,把灯熄掉,再点上两根蜡烛做照明用,立在木桌之上。 木桌正对窗户。 一切准备就绪。 董刀和吴家大伯以及吴家大伯的婆娘静静站在床榻边。 烛光闪烁,照出他们一脸紧张又期待的表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托付 窗外冷风略过,月光隐匿在厚厚的阴云之中,始终露不出头来。 看着窗外的一片黑暗,冬生正了正身子来到桌前,看着灵瓮上‘吴阿三之灵位’六个金漆大字,心里暗暗祷告,这次招魂可一定要成功才是呀。 想罢,他拿起红布,对着吴阿三的灵瓮喃喃细语,声如蚊鸣。 “年月日时,亡者吴阿三,魂有感兮,魄有感兮,山野留魂,地府留魂,生人挂念,速归来也” 如此过了好几遍。 蜡烛黄淡的火苗齐刷刷晃了一下,竟无风自动,抖跳起来。 冬生眯眼看了看,知道这是吴阿三的魂魄接受到了某种感应,遂不敢停下,继续重复诵读着。 喃喃细语至窗户飘出,传进漫天夜色,随风吹向四方 良久,没有任何预兆。 木窗上呼地吹进一阵细小如丝的凉风 这阵阴风啸啸带响。 屋内人只感觉有股阴凉之气在周边转了一圈,随后停留在了木桌前的空场位置。 灯光灰暗,蜡烛光也随之停止了抖动。 “阿爸阿妈凤花。”空气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呼喊,忽远忽近,声线忽高忽低,听上去极为悲凉。 音落。 木桌前卷起一股黑黑的雾气,凝聚出一个忽现忽灭的人影,看不清五官轮廓,其身型高矮和冬生差不多少。 “我的崽啊”吴家大伯的婆娘一个撕心裂肺的哭喊,身子软了下去。 吴家大伯赶忙将她扶在怀里,虽没有婆娘那般动情,脸上也是写满了无奈和痛心,眼眶中泪花闪烁不定。 夫妇二人想要上前,却被冬生拦下。 “伯伯,阴阳有别,凡人皆身有三昧阳火,你这样恐怕会伤了他。”冬生劝解,同时,他心里也是酸酸的。 两夫妇只得望而却步,对着黑影唏嘘不已。 “崽呀,你就和我们说一下凤花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冬生乃是凤凰山李老道士的亲传后人,有他在,你不用怕,放心说啊。”吴家大伯娓娓而道,说话悲浓喜浅。 “就是,你死就死了,为什么还要害凤花姐呢?”董刀生平第一次经历这种玄乎其玄的鬼怪事,虽也一脸惊魂未定,触景生情,还是忍不住要痛斥几句,说完,他就闪躲到吴家大伯身后。 “唉”吴阿三拖着长长的叹息,“这哪里是我要害自己的婆娘啊。” “那究竟是什么情况,你慢慢道来。” 遥想起早上在杉木林里遭遇的养蛊男子,还有丁凤花身中的癫蛊,这里面果然另有隐情,冬生开口问吴阿三。 吴阿三淡淡的鬼影被冬生吓得飘退数米,“今早在茶树林,我是想跟你接触的,但你身体里的东西太凶了,不让我靠近,还把我打伤了。” 冬生不禁脸上一红,要知道,吴家大伯一家人可都在身后站着呢,肚子里的灵郎可真会搞事。 原来,丁凤花跟吴阿三交往前,曾跟自己村子里一个叫田梁盖的男子谈过一段时间恋爱,那田梁盖长得英俊多才,可就是这样的外表下,隐藏着他的另外一个身份,就是蛊师,且不知师承何人,其炼的蛊,全是阴险毒辣的巫蛊邪术,日子久了,蛊虫缠身,整个人都变得阴沉沉的,不似常人,丁凤花本是土家族人,对这类东西是惧怕有加,渐而渐之,就对其慢慢淡了情分,疏远了起来。 就在这时,耿直刚正的吴阿三碰巧进入了她的生活,又都是当值婚嫁年龄,两人发展迅速,就嫁进了仙洛寨。 可对此心怀怨恨的田梁盖却并不死心,依旧三番几次趁着赶集对丁凤花死缠烂打。 吴阿三是谁,仙洛寨长老吴家大伯之子,拳脚功夫自是不在话下,田梁盖的下场可想而知。 田梁盖不敢到苗寨生事,便以和解此事为由,私下将丁凤花骗出了苗寨,调戏一番没能得逞,因爱生恨,便在丁凤花身上下了癫蛊的蛊毒。 这事是夫妻之间的秘密事,顾及丁凤花的情面,吴阿三也没跟自己的阿爸提起过田梁盖的事。 因为一家人的心思都放在了两人不孕的事情上。 然而,田梁盖对此却并未死心,一次偶然,见有收购草药的商人从苗寨回凤凰镇歇脚,打探后得知了吴阿三夫妻不孕的消息和‘石琵琶’一事,便生出了shā rén心。 他在苗寨入山的路上蛰伏了几天,终于等来了前去云峰山采取‘石琵琶’的吴阿三,便一路悄悄尾随上山。 等吴阿三放好绳索滑下悬崖,便暗施手脚,割断了他吊命的绳索。 当地一代风俗,亡夫之妇,若无子嗣,多半是回到娘家,待作二次贱嫁,如此一来,便再无人阻止田梁盖跟丁凤花在一起了。 这一切都在田梁盖在计谋之内。 可之后变故,却是让他万万没有料到,吴家人竟然将丁凤花当作闺女留养在了苗寨。 而另一方,吴阿三死后,因无子嗣后代,意念执着,魂魄不散,便常伴在丁凤花左右,迟迟不肯离去,后来丁凤花癫蛊发作,更是让他无法安心得下。 无奈他终归只是一个不肯入轮回的游魂野鬼,能力有限,便只能在丁凤花蛊毒发作时,附身其上,尽量让她少受伤害。 夫妻本是连心枝,冥冥中,丁凤花察觉到吴阿三鬼魂的存在,念夫心切更甚,没想到竟让蛊毒发作更深了一个地步。 有了吴阿三的当面口述,这一切终于是水落石出。 吴家大伯夫妇已是泪眼婆娑,情绪难控。 “好你个田梁盖!”吴家大伯情绪激动,直恼得捶足顿胸,“欺我儿媳不说,竟做手脚害我三娃性命,若有一日,落我手里,定要将你剥皮去筋!才能解我丧子之痛!” 吴阿三却劝解吴家大伯,“阿爸,冥冥之中自有命数,这都是注定之事,儿走后,只希望你们能过好以后的日子,恶人自有天收,不要为儿的事再铸冤家了,就让这事到我这里有个了结吧,当是儿求你了。” 两行老泪再也没能忍住,从吴家大伯眼眶流了下来。 说完,吴阿三的鬼影对着夫妇二人跪了下来,重重磕在了地上,“阿爸,来世三娃再和你续缘了,我想和这个小道师父说几句话,你们回避一下好吗?” 冬生心里一愣,心想吴阿三这是为何? 吴家大伯带着婆娘依依不舍离开,房门合闭。 丁凤花虽神智迷糊,但此刻也是泪巾扑帘,望着吴阿三的鬼影咿咿呀呀,吐词不清。 半响。 吴阿三对着冬生跪了下来。 “小道师父,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冬生受宠若惊,急忙劝起吴阿三,“凤花姐身上的蛊毒,我已找到解救的办法,你不必这样。” “古人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惜我现在已是一缕孤魂,回天乏术,小道师父灵韵在身,又晓苗巫蛊术,肯定不是泛泛之辈,虽然冒昧,但现在我也只能恳求于你了。” 冬生哪里受过别人如此大的跪礼,急忙道,“你快起来,只要我力所能及,定当全力助你。” 吴阿三哀声连连,道出苦衷,原来倒不是两人真的有不孕的不治之症,而是每每丁凤花受孕,胎仔都入不了宫,胚胎不能在宫内着床,两人三番四次就医,钱用去不少,可依然治不好这怪病,听闻‘石琵琶’有推胎入宫的奇效,才冒然一人进山寻找,可结果 “这个”冬生显得为难。 吴阿三见冬生犹豫不定,急忙又说,“我进山前曾与凤花行过房事,且这两个月附在她身上,感觉她好像又怀上了,不信你可帮她把把脉,脉动若症如滑珠,按之流利,既为喜脉。” 冬生将信将疑,走到床边,握起丁凤花的手,探在脉搏处,稍稍测试一下。 果不其然,脉动似跳珠滚跃,弹跳有力,如珠走盘。 看来吴阿三说的是真的。 不过如果是真的,那想必就又是宫外孕了。 “嗯,确实如此,是喜脉。”冬生站起来说,随之也猜到了吴阿三对自己的所求之事,“我若猜得没错,你是想要我进山采石琵琶对不?” 冬生话音刚落,吴阿三又跪地不起,“眼下已快三个月了,要是没有石琵琶煎汤入药,我家门的香火就要断啦,吴阿三斗胆求你了。” 冬生低头细想,若是自己老爹在场,断然也会跟自己同样的想法,索性送佛到西,好事到底。 思虑再三,冬生抬头答应了吴阿三。 “好,我答应你,一定尽量而为。”冬生抬起头,答应了吴阿三,“那石琵琶在哪里有长?” “云峰山,雁不归断崖,离寨往山中走一个多时辰可到,那里山势陡峭,肯定会有。”吴阿三肯定的说。 “嗯,若是顺利,明日我便去为你取来,也好了却你心头要事。”冬生爽声道。 吴阿三这才肯站了起来,愣愣的看了丁凤花好久好久,化作一团淡淡的黑气拂窗而去 “如此,我便安心去了” 窗外亮起一道白光,转瞬消散。 ‘轰隆’一声雷响。 夜空淅淅沥沥飘起了绵绵细雨。 冬生出了屋,站在长老厅门前,看着滴滴哒哒的雨滴,他露出了微笑,无根水有着落啦。 冬生还把丁凤花肚子里怀着崽的事情也告诉了吴家大伯。 看着二老脸上高兴的表情,冬生感到很欣慰,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乐感,怪不得古时的医者都要以‘悬壶救世’四字来激励门下学徒,冬生对此深有感触。 夜已经深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断崖采药 两人在吴家大伯家里借了伞,回到吊脚楼。 这场雨憋了许久,下得很欢。 屋檐下流着一串串的水帘子。 冬生让董刀找来水壶,接了满满一罐。 “董哥,云峰山雁不归断崖,你知道吗?”冬生把瓶盖扭好。 “嗯,得走很远,那里野兽很多,寨子里的人砍柴采药都很少往那里边去,过了云峰山再往深处走,就不是秀县管辖范围了。”董刀接过瓶子,入屋放好,“你去那做什么?” 冬生笑了笑,然后把吴阿三托付给自己办的事给他讲了一遍。 董刀听后一脸惊疑,“鬼也能干那个事?” 冬生不解道,“什么事?” “男女之间那个事呀,还能有什么事。” 冬生噗呲一声笑了,想必是自己没说得明白,“人家那是死前留的种。” 不过静下心来一想,若真有这种事也不足为奇,想自己堂堂一个男儿身子,不也孕养着灵郎吗。 “哦,这还差不多。”董刀明白了。 董父已经早早入睡,为了不影响到他,冬生和董刀上了二楼。 站在房前,冬生看着漆黑的夜晚,听着唰唰的雨声,感叹道,“董哥,我现在对那些神神怪怪的疑难杂症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主要是那些一般人治不了的东西。” 董刀拍了拍冬生的肩膀,“你一直以来不就干的这个事吗?” 听罢,冬生不禁想起了以前老爹对自己的苦口婆心,而自己却寡淡厌学,“唉,我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唔。”董刀似懂非懂,“话说回来,哪个学医修道的人不是梦想着能找到疑难杂症的解决办法呢,有些人却是到老也找不到一一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能,我支持你。” 冬生心里升起一阵温热,很是感动。 “明早我陪你一起去云峰山,早点睡吧。”看冬生有些发愣,董刀转身入屋。 冬生站在回廊上,看着雨幕发呆,不知在想着什么。 过了很久,他才回到屋内。 辗转几次身子,仍是不能入眠,便翻出《五瘟术》,侧躺在床上津津有味的看了好久。 翌日清早,鸡鸣二遍。 天色灰蒙蒙的。 雨已经停了。 董刀起得很早,已经煮好了热面,给大黄狗也喂了一碗,中华田园犬,又叫做土狗,易饲养,且对主人的忠诚度极其高,又没有挑食的习惯,在中国农村都有它们的身影。 进山采摘石琵琶一事安全性可不能忽视,为此,除了必要的攀爬绳索c手锄c柴刀c药篓子等必要工具,董刀把大黄狗也加入了此次行程的队列。 草草吃过早饭,两人背着竹篓,身负装备和干粮,一路直往云峰山深处走去。 一开始路程还算好走。 过了一个小时,地势急剧往上,植被覆盖也加深了许多,以往可供通行的陡峭山路也被许多杂草覆盖住了。 天空阴沉沉的,昨夜一场秋雨,淋得山路泥泞既湿滑,许多石块上长着青苔,人在上面行走不得不提起十二分小心,只怕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山谷。 董刀手里握着柴刀,一路劈荆斩刺,不时一声唿哨,把大黄狗叫到身边,以防它贪玩,走丢了路,若是为了寻狗再走回程路,对体力来说,是没必要的消耗。 冬生紧随其后。 渐渐地山高林密起来,树枝上有时还能看见一两只跳跃的麻斑小松鼠。 据董刀说,他们已经开始进入云峰山周边了。 云峰山,地处云c贵c湘交界边际,脚跨三省之地,原始植被至西往东绵延上两百公里,在卫星地图上显现出来呈三角之势,故这一整块原始森林又被三地民众叫做三省之森,当中尤以云峰山海拔最高,且自山体半腰往上,山尖常年有云雾缠绕,少有机会窥得其顶峰真容。 四季变更,云峰山体周边山谷的景致因季节不同而每每交替。 正值暮秋,冷冬将立,此时的山野间红枫尽染满山,枯黄遍布之中独享一片绯红的艳丽,峡谷之中一条瀑布从云峰山扑下,如飞龙吐玉,踏足人烟罕稀之地,方晓世外自然之绝美。 这一路走来,两人衣襟裤管都已被昨夜雨后留在草叶上的水滴浸得湿哒哒一片,体力也消耗甚快。 绕过一块巨石,不觉口中有些干渴,两人在一处山泉边停了下来。 喝了几口山泉水,清凉甜润,醒神苏脑。 大黄狗汪汪狂吠了几声,从一棵百年老松树旁的杂草丛中跑了出来,嘴里叼着一只肥硕的灰野兔,欢快的奔到主人身边。 董刀温柔接过大黄狗嘴里的猎物,蹲到山泉处,三下五除二剥掉野兔皮毛,手脚十分利娴熟利索,又把兔子脑袋和一只后腿丢给大黄狗做奖赏,余下的兔子肉则收在竹篓里。 稍歇完毕,董刀又继续握着柴刀边砍边往云峰山顶走。 一直走到大汗淋漓,再无陡路可走。 两人在一处相对开阔的山崖边停下了脚步。 往上看去,路途到了此处戛然中止,巨大的山石之上,依稀瞧见山尖处白雾绕绕,数棵老松自斜崖处盘根,倔强的把枝叶横探在凌空处,任由经年不止的风吹雪打,争长不休。 另一边山风啸啸,是一处横在眼前的断崖。 “到了,这里应该就是雁不归断崖了。” 董刀走到崖边,小心探出身子,往下瞧了瞧,只见云雾缠绕在一片深幽之中,看不到底。 “这山崖下,鸟都不愿意筑巢,会有那个叫石琵琶的东西吗?”董刀一脸怀疑。 “希望会有吧”冬生也望山崖下看了看,幽幽崖底,竟给他有种直通幽冥的感觉。 “嗯,既然来了,就下去看看。”董刀从肩上卸下绳索,开始找固定的位置。 一会儿,他把绳索一头固定在了一处凸起的石腰上。 “大黄,你在这儿守着,等我们回来。”董刀吩咐大黄狗道,想了想,又从背篓里割下一块兔肉丢给它。 “这里有打斗的痕迹?” 冬生把绳索一头系在腰间,低头时,看到地上有数道新鲜的泥土夹杂着青苔被翻起。 董刀闻声过来,也细细查看起来。 一夜雨打风急,洗掉了大部分脚印和人为的足迹,不过地上的拖痕仍是清晰可见。 “应该是山里的豺狗分配猎物起了内讧,要不就是为了争夺母豺的交配权。”董刀看了看一路划向山崖边的痕迹,“应该是掉下去摔死了。” “哦。”冬生也没多想。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陡峭的岩石慢慢的溜了下去。 崖壁岩石如狼牙般交错,又被雨水淋打,青苔横生,他们下滑得十分缓慢。 有根无叶,型似虫卵,串连生长,结于石下 冬生默默念叨着石琵琶的外貌,且滑且看,绳索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发出吱吱的响声,让人不禁心生担忧。 一上一下,如此下滑了约莫有百来米的距离,仍是一无所获。 绳索已经快到尽头,两人不禁有些失望起来。 往下看,仍是云里雾里,深不见底。 董刀停止下滑,稍稍稳住身子,把另一捆绳子固定在悬崖上做续结,继续下滑。 又往下走了几十米。 冬生两眼一亮,发现一块拱出的石岩之下,零零散散倒附着数枚小拇指甲大小的圆卵。 “快停下,我好像看到石琵琶了。”冬生大喜,兴奋地摇了摇绳子。 圆卵表面残留着几丝青苔,有水珠悬在底部,摇摇欲坠,冬生小心翼翼把手伸过去,好生察看之后,确定这就是吴阿三口中所描述的石琵琶无疑。 “太好了,真的给我们找到了。”冬生把石琵琶轻轻摘下,握在掌心,但见石琵琶虽外表灰黑如石,摸上去却感觉软软的,想不到这种东西居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效,真是可叹大自然造物之神奇。 他数了数,一共五枚石琵琶。 不知道够不够呢?冬生把石琵琶放进小背篓里。 “快看,下面还有一块石岩。”董刀低头喊。 冬生望下看去,三十米左右的地方,果然又往外拱着一块长方形的石岩。 “那里肯定也有,你在这等我,我下去摘了就上来。” 心想着备多不备少,冬生又顺着绳索往下滑去。 董刀应了一声,用脚踩了踩被冬生踩去石琵琶的岩石,十分稳固,为了减轻绳索的负载,便在上面立停了身子。 等到了岩石位置,石隙中突然有个黑影扭动了一下。 冬生冷不丁被吓了一跳,险些松开绳索,急视之,原来石岩之上的石缝里,有只体型如猫的灰色大山鼠,见有生人路过,呲着两排白森森的大板牙对着冬生吱吱怪叫,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十分警觉,其身后的草窝里还卷着一群红色的鼠崽子。 当地山民不仅喜食这种山鼠,还用作生活收入的一部分,每逢立冬前后,山鼠产仔之时,便有山民进山捕捉山鼠,开膛破肚取掉内脏后烹食之,美味无比,唇此留香,且还可以晾干做成肉干,遇赶集时便带到城镇售卖,其价格可卖到百元以上一斤,且往往还是有价无市。 想不到这只鼠妈妈为了躲避人类的捕杀,竟把窝筑到悬崖峭壁上来了。 (致各位读者老铁,鬼迷读者群成立了,冬生一群144362016,董刀二群196954308征名hu一 d一ng进行中,欢迎加入!后期会公布阿多三群,老铁们快进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隐居的梦老 冬生还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山鼠,不过从体型看上去,这只鼠妈妈怕是已经有自己这么大的年龄了吧。 他无意打扰,便对这只护崽心切的鼠妈妈友好的笑了笑以作安抚,然后继续下滑,只要取了石下的石琵琶,就算是大功告成,可以满载而归了。 如预料之中一样。 这块岩石下面也长着大约七八枚石琵琶,而且还比刚才采摘到的要大了许多。 冬生欣喜,赶紧伸手去摘。 采下四五枚后,冷不防听到上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摩擦声。 明显感到异常不对劲儿的冬生抬头去看。 这一看,不禁心都凉了一截,一口冷气径直吸进了肺腑。 石岩上,那只鼠妈妈已经从石缝中的草窝里爬了出来,现下正抱着绳索疯狂的啃噬着 冬生大惊失色,急忙把摘得的石琵琶放进背篓,对鼠妈妈挥动手臂大喊大叫,试图把它吓走。 可是那只不知好歹的母鼠根本不予理睬,仍旧是照啃不误,且越加疯狂。 上方离得有几十米远的董刀听到冬生的呼喊,往下一瞧,也是慌了神,情急之下,鼓气搬掉一块石头,对着母鼠狠狠砸了下去。 ‘吱’地一声惨叫,石子正中母鼠尖圆的脑袋,吃痛之下,这才松开口狼狈逃回窝里。 可那悬在鼠窝边的绳索已经被啃掉了一大半 千钧一发之际,冬生哪里还有余心继续采摘剩下的石琵琶,好在岩石只有半米厚的样子,若拼力往上,说不定还能用手攀到岩石之上,要不然非得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不可。 只能拼一拼了。 不容多想,冬生运足气,往上猛然一挣。 ‘啪’地一声脆响。 事与愿违,绳索断了。 冬生手里抓着一团青苔,重重的跌落了下去,只感觉中途拌得许多树枝咔咔作响,约莫过了有七八秒钟的下坠时间,随后感觉身体一顿,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穹顶云雾妖娆,不多时,飘起了绵绵细雨。 清凉的雨水打在冬生的脸上,他悠悠醒转过来,睁开眼正要起身,右臂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尝试着扭动手指,传回来只有钻心的痛,不好,右手手臂摔断了。 冬生咬牙站了起来,背篓散在一边,石琵琶也落在周围,他走过去,把石琵琶拣了起来,再吃力的用左手把背篓负在肩膀上。 这里是一处低凹的山谷,树木横生,跌落的地方是一片柔软的草坪,草坪边是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溪。 奇怪的是,小溪边缘留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夹杂着凝固的血迹。 冬生走过去弯下身,捏起来闻了闻,一下子明白了,自己在董刀家门口小溪里面喝的水,总感觉怪怪的,原来就是这一团糊肉混进了水里流下去的。 冬生左右找了一圈,又在不远处发现了几截断裂的墨斗线和一个残缺的墨斗盒。 这个东西冬生可不陌生,他闻了闻墨斗盒,里面有一股腥臭的血味。 尸体呢?哪去了? 抬头看去,只见地上小溪边一股黑黑的血迹顺着望上走去,再往里,可就是无边无际的三省之森了。 冬生站在原地,犹豫着,又怕董刀下山之后找不到自己平添担心,于是便把身上的绳索解下放在地上,当作报平安的x hà一,想了想之后,决定跟上去一探究竟。 一路跟着血迹,走了有一个多小时。 周围已经完全没有人为开垦出来的痕迹了,放眼望去,全是撑天大树和藤蔓野草。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冬生往前一探究竟。 小溪尽头,是一条不高的瀑布,白花花的泉水从山上泄下,到山脚分成两股清流,一边是自己来的方向,直接流去大山之外的仙洛寨,另一条,则是顺着地势往森林深处流去了。 与此同时,地上的血迹已经越来越淡了。 冬生细细端察,发现血迹已经顺着那条反向的溪流去了。 又往里走了快一个小时 眼前是一片茂密的矮林子,唰唰的水声传来。 冬生好不容易从穿过这片林子探出头去,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分流的溪水在此处倾泄而下,落地十来米高,汇进了下方的一爿小型胡泊,岸边有一栋草芦,冒着袅袅炊烟,草芦前的小院子里,栽种着一大片三角梅,正值花期,开得无比鲜艳,一片火红。 湖泊边蹲着人影,正在搓洗衣裳,不经意间抬头,看见露头在外的冬生,那人略显惊疑,站起身往这边观望,嘴里喃喃细语道,“今日倒是真的热闹,又来了一个不速怪客。” 碧水白天,山青竹绿,群群白鹭栖身在草芦后的大树上,好一处远离城市繁华喧闹的世外桃源。 冬生高兴着想要打声招呼,不料脚下踩滑,身子一斜,像枚炮弹一样砸进了水纹涟漪的湖面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迷蒙中,耳边响起了吟诗的声音,其声如洪钟,沧桑而有力,闲听似是近在咫尺,待人想要细品时却又如远在鸿蒙。 冬生眼皮颤动,慢慢醒了过来。 这是一间相对有些简陋却不失温馨的土坯草房,屋顶铺盖着松枝和茅草,嵌靠式的的木墙,木墙上挂着各种草药,自己则躺在一张木床上。 屋子中间燃烧着一堆柴火,一只铁壶自房梁悬下,鹤颈式的壶口往外呼呼冒着蒸汽。 “你醒啦。”一个清癯的男人走入了冬生的视线,颌下留着寸许长的白须,国字脸,剑眉星目,年约六十左右,手里握着一只药碗,不过不知为何,却留着一头长发向后梳去,咋一看去,冬生还以为是来到唐宋两朝时代了。 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扑鼻而来,呛得冬生咳了几声。 “你是谁?这是哪里?”冬生一边问,一边试图起身。 刚动,右臂处就传来阵阵剧痛,放射状的麻到了胸部。 “莫乱动,你的右手摔断了。”那人说道,操着一口标准的贵州话。 细细一听,是锦桃县口音,云c贵c川三省方言相差无异,可以正常的交流。 “我姓苏,在这片深山已经住了五个年头啦,认识我的人都叫我梦老,你也这样称呼我好了。” 老者轻轻一笑,坐在了床边,合好盖在冬生身上的薄被子,转而问,“你又从哪来?” “秀县凤凰镇凤凰山”冬生回答。 “我看你背着药篓子,且里面放着的东西,一般人根本不晓得其药用所在,想必,你是行医的?” “我家老爹学医,我只懂点皮毛而已,这次进山,就是为了帮人采药来的,不料落入了悬崖,醒来后发现有溪边有血迹,一时好奇,就跟了过来,怎料这么说,你也是行医的啦?”话没说完,冬生就岔开话题。 “你看我屋子里的东西,难道不像么?”老者呵呵一笑,“想当初,我也算是锦桃县数一数二的中医大拿了,不过唉。” “怎么了?”见梦老话到一半就断,冬生追问。 “不过五年前,给县长夫人看病,却治出了人命,无奈呀,只得背负行囊,避进了这三省之森来。”梦老长吁短叹道。 “这个”冬生一时语塞,“梦老您放心,冬生肯定不会对外人说我来过这儿。” 梦老连忙补释,“你别想多了,我也是被县长陷害啊,他一步步登上县长的宝座,在外风流快活不说,对自己的婆娘却是百般嫌弃,我开出药方,怎知他自己却偷偷在药里落毒,最后却栽赃我手,这顶大帽子,我可不戴。” 如此一说,冬生心里郁结立马解开了。 梦老阔然一笑,“哈哈,恶人自有恶报,那县长早在一年前就因tān u被捕入狱了,不过,在这里居住了这么久,我倒是喜欢上这里啦,每日里独自一人,满目青山绿水,浊酒一壶,吟诗几首,乐得逍遥自在。” 哦,原来是这样,这两年,新上台的国家主席确实在治理贪官这方面,下了很大的力气,民间对其称赞有加。 “对了,梦老前辈,您晓得什么药叫做石哭子吗?”不知怎的,冬生突然就想到了《五瘟术》里对于治疗金蝉蛊毒所提到的‘石哭子’一药,既然梦老自称是中医大拿,想必肯定会知道这种药。 听后,梦老又笑了,指着放在一边从冬生身上解下来的竹篓说,“所谓石哭子,无非就是山崖险岭,岩石之下长的一种类似于石结的圆卵,终日受风吹雨露滋养而成,以石为母,悬挂在下,故而得名石哭子,且将其磨碎成粉,煎汤入药,有推胎入宫的奇效,不过,那是江西的叫法,在这里,它不就叫做石琵琶么?” 冬生如雷灌顶,恍然明悟过来,梦老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自己所摘的石琵琶,就是石哭子!这让他不觉脸上阵阵发烫,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看来那个写五瘟术的垒也真是的,也不知道注释清楚。 “看来是你老爹还没把你教得通透呀。”梦老捋了捋颌下短须,笑眯眯看着冬生。 “我老爹死了。”冬生低头看向门外,一脸阴愁。 这一看,葛然发现草芦门口放着一个十分眼熟的东西一一一口木xiāng zi。 定眼细看,这个不是自己收殓无名长辈所用的的木箱吗?! 这东西怎么跑这儿来了?! 冬生脑海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国庆节到了,祝读者老铁们节假日快乐,黄金周我已经排版了自动更新,可能前后会有时间推移,请大家见谅,顺便给自己打打小广告,喜欢鬼书的朋友,请帮忙收藏进您高贵的书架,如有更好的建议或者意见,可以加读者群,大家一起讨论作品的好坏,谢谢读者老铁们!我知道在章节里打广告是很不好的,所以以后都不会再打了,不多说了,各位老铁多多支持一下,群里会不定时公布章节作群友福利哦。一一一一兰玥公子致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又遇苗郎 梦老一脸尴尬,不想自己随口一问,竟问到了冬生的心隐之痛,一时觉得过意不去,但又不好开口。 “没事的梦老,逝者已逝,冬生已经想明白了,若是老爹泉下有知,也不会想看到我郁郁不欢的。”冬生抬头道。 “难得你能这样想,那就好了。”梦老安慰道,然后端起手中药碗,抽出两块木片,“来,让我帮你再换一次药,伤筋动骨一百五,这几个月,你得静养了。” 梦老面色缓和,口气也柔和了很多,这让冬生不禁想起了李老道士。 “梦老,您能跟我说下门口那木箱是哪里来的吗?”冬生痛得牙痒痒,但心里头的疑惑更大。 怎知梦老却一愣,“怎么?你不是来找那个人的?” “哪个人?”冬生更楞了,一头雾水。 梦老把木板在冬生右臂上固定好,打了两个绳结,“跟你一样,清早的时候也是从那股山泉的位置滑滚下来的一一一不过,我估计那人命不久矣。” 说到这,梦老像是想起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我这辈子遇见最奇怪的事,估计就是这一回了,你猜那人怎么?” 冬生默默不语地望着梦老,心跳不禁加速跳动起来。 梦老抿了抿嘴唇,想到此,仍是一脸不解道:“我从湖里把那人捞起来时,他手里抱着的,就是门口那木xiāng zi,不过那是人家的私隐,我没开箱看,但是,那人全身几乎百分之一百的被火烧焦了,周身上下一点点完好的地方都没有,肚子也破了一个大洞,我看他还有呼吸,就把他抬到隔壁房间了。” 天啊,看来肖道长一语成真,自己万般担忧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五年没见过生人了,刚才跟你聊得正欢,倒是忘记那个人了,唉,医者父母心,不管怎样,都该去给他看看病情了,也不知他还活着不。”上好药,梦老站了起来,准备离去。 “我想我可能认识他。”冬生小声道。 “那你刚才那副模样,我还以为不是跟你一起的呢,既然如此,就一起过去看看吧。”梦老说完,走过来把冬生从床上小心搀扶起来。 侧屋,暗暗亮着一盏油灯,刚一进屋,就隐隐闻到一股焦臭味,不过已经被更浓的中药味道盖去了大半。 同样的简陋木板床上,静静躺着一个人。 走近一看,只见那人浑身上下皮肉外翻,红彤彤一片,让人观之作呕,惨状骇人,为了避免浑身的伤势感染发炎化脓,梦老并没有给他盖被子。 “喏。”梦老走到床前,用手往那个血人的肚子上指了指。 一块衣布紧紧裹在他的肚子上,渗出来一片结了痂的血迹。 “这肚子上是伤得最重的地方,为了保险起见,我没敢动,只是在边缘涂了一层草药。”梦老说。 冬生仔细看了看,此人不论从身型还是模糊不清的外貌看上去,都跟吴小文没有半点相像之处。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那人血肉模糊的双眼一下子睁开了! 惊得冬生拉着梦老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与此同时,血人说话了,“冬生?” 冬生被吓得不轻,“你认识我?” “我是吴小文啊。”血人看了看自己说。 糟了,看来真如肖道长所说,无肠公子吴小文,已经吃掉一人的肠子,并且附在了那人的身上,想到这,冬生不禁又拉着梦老往后退了几步。 吴小文见冬生这般动作,连忙又说,“冬生别怕,我没有恶意,伤的都是为非作歹的坏人。” 这时,一旁的梦老再也淡定不住了,啧啧称奇,抖手喊道,“神了,真是神了!伤成这般模样都没事,且能谈吐自如,这辈子真是长够见识啦。” 冬生朝吴小文使了个眼色。 吴小文会意。 两人都知道,此事还是不要向梦老说清楚的好,以免他徒生惧意。 “文哥哥,你怎么这幅模样了?”见此惨状,冬生不禁心生怜悯。 吴小文想要站起,但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只得肚子上一块裹伤布,胯下遮羞布也荡然全无,免生囧况,他又坐了下来。 但这样还是不难让冬生看到他胯下那根已经被烧成黑炭的祖宗。 冬生忍不住嘴角往后一扯,这得有多痛,虽不是自己的身子,但想到那种只有男人才能明白的痛楚,他有些感同身受。 “莫动,莫动,我去给你拿衣服裤子来。”梦老还处在不可思议的惊诧之中,激动得手足无措,颤抖着手往另一间屋子跑去。 “文哥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冬生小声发问。 吴小文叹出一口腥气,“此事说来就话长了” “嘘,日后再说。”冬生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梦老拿着衣服回来了,递给吴小文,说道,“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试试。” “他叫梦老,我们俩的命可都是他救的呢。”冬生抬手介绍。 吴小文把衣服穿戴得体,拱手道,“苗郎吴小文,谢过梦老好意了,大恩大德,无言以报。” “你们聊,你们聊,天色不早,我去准备晚饭菜去,一会儿我老头子可得好好让你们说说经历的奇事。”梦老看了看天,激动说道。 “那就麻烦梦老了。”冬生微微鞠躬致谢。 草芦ài y雨绵绵,不过秋日天气多变,说不定明天就又是万里艳阳天了。 梦老走开了,两人的谈话便放开了。 “小文哥哥,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看着眼前人这幅模样,冬生心里有些难受。 “唉,两个臭道士,其中一个你也认得。”吴小文说,“怪我修为不够,不然也不至于搞成这样。” 果然是肖道长,冬生心里嘀咕道,那天在竹林,看他被吓得落荒而逃,不成想最后居然带着帮手找回来了,唉,肖道长呀肖道长,你可知道人家小文哥哥根本就没有害人的心呀,你这又是何苦呢? 不过,看那肖道长,虽为道门中人,但也不像是什么好人,不提他也罢了,等出了山,赶快把老爹丧葬的费用还给他,少跟他来往的好,冬生心想。 “冬生你呢?怎么也跑到这深山来了?”吴小文问。 冬生心想,算辈分,吴小文可是吴阿三的亲叔叔呢,于是也没有隐瞒,把事情的前后经过从头到尾对吴小文说了一遍。 说完了,冬生问,“小文哥哥,你要跟冬生回苗寨看看吗?” 怎料,吴小文却对此显得漠不关心,说道,“我跟你去苗寨做什么?” “仙洛寨呀,你家大哥大嫂,可都十分挂念你呢。”冬生看着吴小文,认真的说。 “仙洛寨?”吴小文低头沉思,“什么仙洛寨?” 冬生急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自称仙洛寨苗郎吴小文吗?怎么反倒问起我来啦?” “对呀,我是叫吴小文没错啊。”吴小文也变得迷茫了,“可我为什么要叫仙洛寨吴小文呢?” 看着他百思难解,迷茫无措的样子,冬生明白了,听闻肖道长说过无肠公子一事,想来,吴小文的三魂七魄已经被槐树精吃掉了,留下的,只是一股执着的怨念而已,这股执念因心爱的姑娘而存在,带有生前记忆的七魄都已经消散不见了,看来,吴小文现在的记忆里,只有他的未婚妻和之后的事了,生前的点点滴滴,已经没有了。 “唉,痴男怨女啊”冬生叹了口气,觉得还是不要再提此事为好了。 不过,吴小文以后又该何去何从呢?自己总不能一把火把他的遗骨烧了,让他仅存的这丝执念烟消云散吧,这个冬生是万万做不到的。 “小文哥哥,你今后打算怎样?”冬生问。 吴小文看了看雨点滴答的湖面,“我也不知道” 冬生沉默了,心间不由得生出一个恻隐之意。 半响,他抬头,看着血肉模糊的吴小文,“如今冬生也是孤独一人了,你若是不嫌弃,我们结伴而行吧?” 吴小文想了想,叹道,“我在藏花洞徘徊了二十三年,也该死心了。” “好吧,我随你一同出山,什么时候走?”吴小文答应了。 天色将黑,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此去仙洛寨路途遥远,入夜后山里走兽又多,看来,只能在梦老的草芦里借宿一夜了。 冬生说,“明早我得赶回去帮人一个忙,等我把事情办好了,一定回草芦邀你同行。” “那好,我们一言为定。” 说话间,梦老端着菜肴,过来喊他们了。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晚饭菜十分简单,一碗鱼汤和一碟山菜。 “开饭啦,鱼汤加山菜干,闻起来味道还不错吧?。”梦老为二人盛好饭菜。 吴小文低头在飘起的饭菜汤气上闻了一圈后,惬意的抿了抿发焦的嘴唇,然后坐在木凳上无动于衷。 梦老一脸尴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清汤寡菜的,让你们见笑了。” 冬生赶忙开解道,“梦老,小文哥哥不是这个意思,您老见谅。”他边说着边对吴小文狠打眼色。 梦老哪里晓得,吴小文不是常人。 “是的,是的,只是这一身的伤痛作怪,实在是吞吐难咽。”吴小文开口解释。 梦老看了看吴小文那一身触目惊心的烧伤,顿时明了,呵呵一笑,“你看我这老头子,亏了我还是学医的呢。” 说着,他给吴小文换上一碗奶白奶白的鱼汤,“汤得多喝,有助你的烧伤恢复。” 实在是不好推脱,吴小文只得谢过梦老,端起鱼汤,愁眉苦眼的喝了下去。 听冬生说吴小文还得在此多留一天,梦老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当夜,冬生和吴小文挤在一张木板床上,听着草芦外淅淅沥沥得小雨打在树木枝叶上,簌簌作响,催人入睡。 董刀,你跟大黄狗是不是还守在断崖底苦苦的寻找我呢? 翌日一早,冬生带伤辞别了梦老,背起竹篓子,急急往来时的路回赶。 自己摔下雁不归断崖,又一夜没有音讯,恐怕要让人担心坏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辞行 回程的路上,冬生清点了一下竹篓内的石琵琶。 嗯,全部都还在,虽然被水泡过了,但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想那石琵琶生长在悬崖峭壁的岩石之下,终年受风雨洗刷,应该不会影响到它原有的药效。 当他再来到那条流向仙洛寨的溪流边时,发现水位已经上涨了许多。 想必是下半夜雨下大了。 冬生一路小心翼翼护着受伤的手臂,背着竹篓跌跌撞撞在山林中穿梭。 快到云峰山雁不归断崖底,也就是自己摔下来的地方时,冬生隐隐听到有人在呼喊。 视野稍微开阔了点。 冬生目瞪口呆的愣住了。 吴家大伯几乎发动了整个苗寨的青壮劳力进山寻找自己来了。 那一路通往梦老草芦的血迹,早已经被洗刷干净,淹没在水里了,若不然,苗民们可能早就寻过去了。 有眼尖的看见冬生从林子里露出了头,高兴的朝周围喊着,“找到啦,那个不就是冬生吗?” 话音刚落,另一边的林子里唰唰蹿出来一个冬生熟悉的人影一一董刀。 “你跑哪去啦?”董刀一脸焦急的走过来,“昨天我在这周围的林子里找了你一个下午,还以为你被豺狗拖走了呢,真是吓死我了,天黑回去跟吴家大伯一说,他也急坏了,天还没亮就让我带着寨子里的人又来找你了。” 说完,董刀对着群山一声吆喝。 陆陆续续,进山的人都聚集到了断崖底,见冬生寻着了,彼此全都一脸轻松。 “我没什么大事,让大家担心了,就是手受了点伤,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大碍了。”冬生笑着说。 “你这草药是谁给你敷的?”董刀问。 冬生可没打算要告诉众人在山谷深处的另一边遇见了梦老的事,便草草切开话题,“这个一句半句也说不清楚,我们还是先回寨子,给凤花姐治好癫蛊的病再说吧。” 见冬生不好开口,董刀便没过细的追问,总之人安全的找回来了就好,要不然,可叫吴家大伯怎么好想。 “哼,那只该死的大山鼠。”董刀愤愤道,“昨天你摔下悬崖,我给你报仇了,回去寨子给你钝了吃,好好补补。”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 回到仙洛寨时,天气已经转晴了。 冬生一刻都没有停留,直接在董刀家里取了无根水和独角仙就赶去长老厅。 吴家大伯守在长老厅门口,但见冬生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走上来一顿嘘寒问暖。 冬生劝慰了几句,然后在丁凤花卧房里架起了一口炉灶,放上水壶。 待无根水煮沸了,冬生把三只依旧活蹦乱跳的独角仙放进了呼呼冒着蒸汽的水壶里。 丁凤花还是老样子,傻愣愣的椅靠在床头。 半响。 冬生把煮死的独角仙从水壶里捞了出来,放在菜盘子里,来到丁凤花身旁,在她头上轻轻扯下三根头发,小心的将独角仙捆绑扎实,又让吴家大伯的婆娘把丁凤花身子放平,扒开嘴巴。 到了鉴证《五瘟术》内容真伪的时候了。 冬生不禁紧张了。 他紧紧攥着细小的发丝,一点点放进丁凤花嘴里,深怕一个不小心,那只独角仙会直接灌进她的肚子里。 没多久,发丝传来一阵轻微的颤抖。 感觉有东西咬住了独角仙。 冬生赶忙捏紧发丝往外提。 拖出一条筷子长短大小的黑溜溜的三角头小蛇! 那蛇嘴巴完全张开,死死咬着独角仙,一点也不肯松动,直到发觉脱离了人体,才有所察觉,不等冬生把它放到盘子里,松开嘴就要开溜。 董刀站在一旁,冬生早已跟它叮嘱得当,见小黑蛇摆动细长的蛇身要逃,一筷子就把它夹了起来,放进了吴家大伯手里的玻璃瓶里。 看着玻璃瓶里卷着身子不甘心仍在乱窜的黑蛇,屋内四人是既感到惊奇,又感到害怕,都想不明白,这蛇在活人身体里,究竟是靠什么存活下来的,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冬生解开丁凤花的衣领子看了看,锁骨处暗红色的瘀斑随着那条小黑蛇的出来,颜色已经变浅了一点。 眼看有效,冬生松了一口气,《五瘟术》,你果真没有负我啊。 随即故技重施,紧接着又从丁凤花嘴里钓出了第二条,第三条黑蛇。 再看她锁骨处,发现那块瘀斑已经彻底消失了。 与此同时,一直沉默发呆的丁凤花哇的一声喊,把头探出床沿,吐出了一大滩乌漆墨黑的老痰,闻上去恶臭难当,嗅味奇腥! “好舒服啊”吐出那口黑痰后,丁凤花长长说了一句话,随即晕睡了过去,不多时,鼾声响起。 吴家大伯的婆娘经常守在丁凤花身边服侍端屎倒尿,见状,她知道,人算是救回来了,一时竟喜极而泣,老泪纵横,“好了,好了,我家凤花的病总算是治好了。” “伯伯,现在凤花姐没事了。”冬生一脸愉悦,他已经好久没感到这样高兴了,当看到病患好转,家属脸上的表情时,那股自心底而发出来的自豪成就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您抽时间,一定记得要把这三条作祟的黑蛇挖个深坑埋掉,这样,癫蛊才算是完完全全除掉了病根。”冬生又叮嘱道。 “不用大伯费心,我这就去埋了这可恶的癫蛊。”董刀自告奋勇,抢着喊道,抱起瓶子转身出门。 “嗯。”吴家大伯一脸愁云散去,此时喜笑颜开,说道,“今夜,我长老厅门前院坝要摆满米酒肉菜,全民庆祝,感谢冬生治好了我家凤花儿媳。” “不急,我还有个好消息呢。”冬生浅浅一笑,从怀里掏出数枚石琵琶,“等凤花姐癫蛊病好转,人清醒过来,您再把这石琵琶推磨成粉,加水熬成药汤,给她服下,你家三娃哥哥留下的种,也能保住了。” 吴家大伯颤抖着双手接过石琵琶,情到深处,终于没忍住内心澎湃的情绪,滑下了两行浊泪,激动得直叹道,“我吴家有后啦,有后啦。” 当夜,仙洛寨张灯结彩,灯火通明,芦笙c角乐声此起彼伏,长老厅门前偌大的院坝人声鼎沸,酒碗碰得哐哐作响,热闹非凡,堪比四月八英雄节。 挡不住苗人的炽热情怀,推杯换盏间,不胜酒力的冬生生平第一次喝得伶仃大醉,不省人事。 翌日清晨,冬生婉拒了董正的热情挽留,收拾好随身行李,来到长老厅门前跟吴家大伯辞行。 丁凤花居然还在沉睡,也难怪,连续两个月的癫狂,没点时间的消磨,体力精神一下子是回不到以往的。 听闻冬生要走,吴家大伯一脸不悦。 要知道,梦老草芦处,吴小文还在等着自己如约呢。 自己要不要告诉吴家大伯吴小文的事情呢? 冬生从路上来时,就一直在掂量这个事。 唉,可惜小文哥哥已经记不得仙洛寨中的人事了。 看着吴家大伯夫妇二人满脸的欢喜,冬生决定还是不要说出来了,以免再给人家生出伤心事,就给小文哥哥一段重新开始的生活吧,冬生想。 冬生去意已定,几番推辞后,吴家大伯只要悻悻作罢,他转身从屋里拿了一个红包出来,执意要冬生收下。 这是请先生做事,礼回的辛苦钱。 看上去应该有一两千块,山里人收入不多,这笔钱算是很多了。 无奈,冬生只得从里面取了几百块钱算是表了心意,其他的,他坚决不肯拿。 但吴家大伯又死活不依。 “既然这样,就再拿出部分给董正叔叔吧,算是冬生这些日住在他家出的留宿费。”冬生说。 董正父子这时刚好赶来,见状,也是百般婉拒。 吴家大伯见冬生态度坚决,便用长老的命令要董正把钱收了去,此时内心也对冬生的品行好感又提升了数倍。 “冬生,此去若是有空,一定记得来仙洛寨看看,这里永远欢迎你。”吴家大伯站在长老厅前,语重心长的说。 “伯伯放心,我会的。”冬生挥挥手告别,随董正父子往寨子门口走去,转过身来的一瞬间,不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吊脚楼前,寒暄几句后,冬生准备离去。 董正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但见冬生走出数步,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冬生。”董正拧着董刀疾步追赶上来。 “董叔怎么了?”冬生回过头,葛然发现,董刀已经背好苗刀和简单的行囊,像个大姑娘似的站在一边。 董正指了指自己儿子,“唉,我这辈子就是一个农民,整不出多大的风浪了,总不能以后还让这崽子也学我一样,守着屋里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董叔老了,但董刀跟你一样,还年轻呐。” 冬生明白了,“那董叔的意思是?” 董正憨厚的笑了笑,“你是个好小伙子,我想让董刀这崽子跟你一起出去闯闯,你看怎么样?” 冬生略显迟疑,犹豫着想了想,一口答应下来。 一直不好意思的董刀这时笑嘻嘻的说话了,高兴得像雀跃一样,三两步跑上来,“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的,哈哈。一一老爹,我就跟着冬生去啦,等儿有出息了,再回来!” 晴空当顶,鸟鸣谷香,红枫染尽山野。 冬生和董刀二人,一路有说有笑,离开了仙洛寨。 董父领着大黄狗站在寨子口,一直到两人的身影被树林遮挡住了,才依依不舍转头,一低头,已是泪眼婆娑。 可怜天下父母心,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炒骷婆 离开寨子不久。 冬生折路而返,绕过仙洛寨,往云峰山方向的山谷折道而去。 “去哪?这不是出山的路啊。”董刀一脸不解。 冬生已经把路线牢牢记在心底,对董刀说,“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又是一顿艰苦的翻山涉水,走了好久。 来到冬生摔进胡泊的地方时,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绕过那片失足过的树林,便能一眼看见胡泊处的草芦了。 今日晴空当照,湖泊周边又是另一番景象,群群白鹭在湖面展翅飞扑,争相从低空坠进湖水中觅食,水面涟漪不断,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隔着老远就听见了梦老吟诗的声音。 冬生从小路走出,看见梦老正坐在草芦的湖岸处垂钓,手里捏着一壶酒水,每每念到情深精辟之处,便提壶小酌一口。 吴小文静静站在梦老身旁,负手而立,两人似乎话题不多,不过看上去他已经做好了跟冬生出山的准备,在衣服后颈处缝接了一顶风帽,不但把头盖得严严实实,正面还围戴了一面口罩,只露出眼睛,宛若一个通体黑衣的神秘人。 两人一静一动,一坐一立,驻足停留在湖边,给人看上去感觉怪怪的。 不多时,鱼线抖动,杆稍弯垂下去。 这是有鱼儿上钩的x hà一了。 梦老把酒壶放到脚边,握起鱼竿往上重重一提,挤眉弄眼半响,一点点把鱼儿拉向了岸边。 一直沉寂的吴小文趁着鱼儿还在摇头摆尾挣扎,弯腰探身,把一条肥硕浑圆的草鱼从水里一把抓了出来。 两人这才对已经快走到身边的冬生打招呼,一并邀请董刀进屋。 “冬生,看你面门浮肿,眼球发红,神态惺忪,看来昨夜睡得不是很好呀?”梦老把鱼放好,走进门来。 冬生摇了摇头,说道,“勉强睡了下半夜,一一一对了,这是苗民董刀,我的朋友,这次是要和我一同出山去的。” 董刀抱拳行礼。 梦老微微一笑,算是明了。 “这是”介绍吴小文时,冬生一下子语塞了。 吴小文这时率先说话了,“冬生叫我文哥哥,你也可以这样称呼我。” 看来,这事得找时间坐下来好好和董刀解释了,冬生由衷捏了一把汗,还好吴小文没有说出那段口头禅似的自荐语,不然,非得把董刀下巴给惊掉不可。 “这是肯定的,以后我就和冬生一样,叫你文哥。”董刀再度抱拳行礼。 还好两人没有再拉什么家常琐事。 “梦老,能麻烦您再帮我换一次药和找副夹板吗?”冬生对梦老说。 “当然。”梦老答道。 冬生在梦老的帮助下,把上衣褪去了。 此刻发现整个右手臂已经肿胀淤血,呈现出青紫的颜色,肱骨和桡骨还有尺骨的连接处,小心检查一番后也没有发现开放性的外部创口。 梦老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遂放下心来,说道,“此类骨折复位,经过夹板和石膏固定后即可,虽然没有石膏,但也不碍事,换上我老头子的这副药泥涂抹上去,也该差不多了,不过最近的两三个月,可得注意不要做什么剧烈运动,以免影响关节复位,留下风痛病的后遗症。” 随后,在梦老的帮助下,又对冬生的骨位进行了复位。 十指连心,筋骨接魂,痛得冬生冷汗直流。 “中医可真是不可思议呀。”冬生感觉好多了,不由得感叹道。 草芦没有纱布,为此,梦老只得取出一件清洗干净的旧床单撕成了几条长条,帮助冬生包好右臂,随后又出去找来两块木板,夹在他的手臂两侧,最后再用布条层层缠紧。 “那可不是,想那西洋医术传入中国前,中医思想可是主导了几千年中国医道文化的前进呢,若要论根而治疾,非中医莫属也。”梦老得意地说道。 这让冬生不禁联想到梦老未落难时,登门求医的患者肯定每日都把门槛都跨烂了吧? “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望着额头微微冒汗的梦老,冬生充满感激的说。 梦老哈哈一笑,道,“一哭一笑莫言衰,一好一坏非哀也,都是天涯沦落人,又何必言谢,话说,晚饭来一条红烧草鱼加山菜干,不知合不合你们三个年青人的胃口呢?” 三人不约而同一头。 一直闲着的董刀这时赶忙跟了上去,非要一同帮忙不可。 见只有自己和吴小文在屋内,冬生开口说,“小文哥哥,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能答应我不?” 吴小文显得诧异,“怎么了?我和你还至于这么客气啊?” 冬生想了想,说,“不要和董刀说你以前的事,他就是仙洛寨出来的。” 吴小文低头若有所思,“好吧,小事一桩,不过我为什么总要说仙洛寨呢?真是奇怪呢。” 唉,想不到一股强烈的执念,也能恰逢天时炼化出自己的意识,姑且这样吧,还是尽量不要让董刀知道这幅皮囊下藏着的就是仙洛寨曾经的巫师吴小文才好。 一股温热的感觉自手臂骨折的部位传进心府,梦老的药泥发作了。 冬生尝试扭动了一下手臂,疼痛感相比之前,减轻了一大半,现在已经只是感觉发麻发烫了。 一般的骨折患者,消炎换药一顿折腾,人痛得半死,还得再熬上个月乃至半年才能痊愈,可梦老给自己换上去的药泥,其药效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而且前后一共只上了两次药而已。 日头西斜,晚霞挂空。 没梦老和董刀端着晚饭菜进来了。 鱼肉鲜美,加上梦老的厨艺精湛,几人吃得是津津有味。 “梦老,您常年一个人住在这山里,不觉得烦闷吗?”餐间,冬生挂着一嘴的油香抬头问道。 梦老淡淡一笑,说道,“你还小,又生长在山里,自然是还不晓得外面世界的险恶,还有满脸善笑却背后cáng dā一的尔虞我诈,这样也好,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心事要去想,不过,以后出了社会,可要谨记我老头子今日说的话呀。” “放心,有我在,打的就是那些个笑里cáng dā一的虚伪小人,不得让冬生吃那些恶人的亏。”董刀插话道。 冬生对之一笑,聊表谢意,看来自己决定让董刀同行,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梦老看了看横眉冷目的董刀,注意到他背上的行装,“你是习武的?” 董刀点点头,“嗯,仙洛寨吴家大伯教的。” 说到仙洛寨,一直没搭上话静坐在旁的吴小文眉头皱了皱,倒不是因为梦老为他盛的鱼肉。 冬生接过刚才的话题,“那您的家人呢?他们不担心吗?您有孩子吗?” “我本汉人,自幼在中医世家长大,父母已去世,有一个婆娘,不过,我跟她所学兴趣不同,难免性格不合,孩子们成年成家之后,我们就离婚啦。”梦老回答,说到这,他眼里透露出几丝悲愁。 冬生虽未婚,但他觉得,纵使兴趣再不相同,如果有了子女,也不会至于离婚那么严重吧? 于是便好奇了,又问,“兴趣不同?那是做什么呀?” 梦老重重叹了一口气,从一侧拿来酒壶,咕噜喝了两口,又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嘴中,“我是学医的,我那个老太婆却是走阴事的。” “走阴事?”冬生更好奇了。 “嗯,就是炒骷婆,搞得家里乌烟瘴气,初时我说两句她倒还知收敛,可是最后就越来越过分了,一来二去,搞得跟生死仇敌一般,特别是出了县长夫人的命案后,就彻底断了来往。”说到这里,梦老提着酒壶又对自己一通灌。 炒骷婆,这个冬生在李老道嘴里听说过,是湘西传出的一种巫术,且多是女性,相传炒骷婆就是将死人的骨头从棺木里扒出来,置于柴火燃烧旺盛的一口油锅之前,用巫法将死人的灵魂招来,可问生前事,也可问未发生的事,鬼魂若不答,便将骨头放入油锅中煎炸,亡魂便会生不如死,痛苦万分,为了不受罪,不得不触碰鬼界条例,施展鬼力回答问者想要知晓的dá àn,但这是有违鬼道的,死后是要入地狱受罚的。 梦老一个中医大拿世家出生的人,怎么会出炒骷婆这样的人呢?冬生想不明白。 “唉,曾经有过又怎样”梦老满含惆怅,已经陷入某种不愿忆起的回忆之中。 冬生想,这梦老看上去似傲然不羁,想不到却也是受过情感创伤的落寞中人,其心中竟深藏着如此委婉哀怨的一段经历,着实是令人伤感。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 梦老因为三两番的回忆,借酒消愁,醉得扶墙都站不稳。 董刀自觉的收拾碗筷。 听着草庐外安静的大自然之声,看来,他们三人还得在梦老的草芦处借宿一晚才行。 冬生在灶房抱来一堆杂草在地上铺垫好,跟董刀两人将就着挤在一起,把床板位让给了吴小文单独一个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锦桃县 次日清晨,冬生被一股饭香味熏醒了。 他迷迷糊糊爬了起来,发现只有自己还在酣睡,其他人都已经起来了。 走到隔壁房一看,饭菜已经备好,三人在乐呵呵的张罗碗筷。 “好香啊。”冬生咽了咽口水。 “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来了。”董刀笑眯眯说,“害你坠崖的那只母山鼠。” 梦老已经一脸期待的落座,手里拿着酒壶,美味当前,看样子是又要小酌几口了。 吴小文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站在一边。 山鼠味道鲜美,乃上等的营养补品。 冬生自从肚里孕上灵郎之后,食欲食量比以往都增长了不少,走到湖边洗了一把脸回来,于是也不客气,端起碗筷大快朵颐起来,那山鼠肉吃起来脆中带韧,咬劲十足,细吞下肚,给人回味无穷。 梦老仰头入喉一口黄汤,夹起一块山鼠肉,吃得啧啧称赞,说道,“可惜我这把骨头老了些,若不然,也定要去弄些山鼠肉来,配上这浊酒一壶,真是太美味啦。” “不知你们三个,这一去,目的地是哪里呀?”梦老转而问,流露出几分不舍。 “唉,还不知道呢。”冬生叹了叹。 “呵呵,若我记得没错,明天应该是锦桃县城赶大集呢,既然没什么要事,倒是可以去看看热闹啊。”梦老建议说。 冬生想了想,觉得也是,回到凤凰镇和秀县,只怕又会触景生情,难免生出对老爹的牵挂,听梦老如此一说,便有了四处走走散散心的想法,反正自己也在凤凰镇无亲无故了,倒不如学学老爹生前一样,四处游走一番,城市里机遇多,也看看能不能给以后的生活谋一下出路,对此,冬生心里百般寻思。 不过到了锦桃县,倒是可以先去银行把欠肖道长的欠款还了,也免了冬生的一桩心事。 想罢,冬生决定了,就去锦桃县。 “梦老,此去锦桃县城有多远路程?”冬生问。 梦老低头算了算,回道,“湖水下游,是一条小河,是锦桃县的饮水源,直通锦桃县城,走路得要七八个小时才能见到村庄,平时我有些生活所需,就是在那里跟村民换取的,叫三向村,到了三向村,就有通往县城的班车了。” “哦。”冬生扒完最后一口饭,看天色,现在应该是点了,太阳还没出来,说,“看来我们得尽快出发了。” “不急,我还没说完呢,有你们几个年青人在这儿,倒是可以做一排竹筏,可以帮你们省下不少脚力和时间,不过也只能到三向村,再往下就滩多水急起来了。”梦老又说。 “那就太好了。”冬生高兴说道,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那就赶快动手吧。”吴小文站在一边,放下没喝的山鼠汤,他早就迫不及待了,这两天碍于梦老的热情,接连饮汤,要知道,被他附身的何小四已经没了肠子,为此,他不得不找偏僻的地方又把吃进去的东西从空落落的肚子里掏出来泼掉。 草庐后不远就有一处水竹林。 吃过早饭,冬生和吴小文拿着柴刀砍了十多根竹身粗圆的水竹,梦老和董刀负责编制。 不到两个小时,一挺简单实用的竹筏算是大功告成了。 吴小文第一个把装着他骸骨的木xiāng zi放到了竹筏上,说,“可以走了。” 冬生和董刀登上竹筏,还未离去,心里就冒出了恋恋不舍的情绪。 “梦老,搭救之恩,只能来日再报了。”草庐前,冬生望着步履稍显阑珊的梦老。 唉,又是离别时,这吴小文也只是没了记忆,怎么看上去反而像是没心没肺了一样呢?也不知道来打声招呼,毕竟人家梦老也救过你呀,冬生心想。 不过竹筏上立马传来吴小文的声音,“梦老,你可要多保重呀,我会回来看你的。”他站在竹筏上挥着手。 这倒还差不多。 梦老已经醉了两三分,打了个酒嗝,手里捏着酒壶道,“离合自古然,辞别安足珍老头子在这里自由自在惯了,无需担心,说不定哪天就重回锦桃县再操旧业也不一定呢。” “嗯,如此最好。”冬生踏上竹筏。 董刀和吴小文合力搅动船桨,筏子划破平静的水面,带着丝丝涟漪渐而漂远。 走出去已经很远了,梦老依旧立在湖边。 耳边又依稀传来了梦老浅醉吟诗的声音 一袭白衫鎏金鞍,扬马仗剑奔长安。 独出蜀道游华夏,四水五陵除恶霸。 夜宿金陵访古刹,拈壶笑饮青盏花。 两袖黄财挥手洒,酒醒明朝又天涯。 筏过水惊,冬生静静站在竹筏上,欣赏着两岸的景色。 枫林成片,夺人眼目,青冈树耸立其中,黄枝灰干之上,不时有小松鼠来回窜动,准备着过冬的食物,林中鸟雀聒噪不已,不知名的秋草绽放着黄红紫三色花瓣,开得正盛。 有了竹筏,三人仅用了约四个小时,便到了梦老所说的三向村。 这是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靠河村子,不过乡道就在三向村的村口。 视线不远处,是一处水流湍急的浅滩,竹筏子是万万不能往下了。 三人把竹筏子靠在岸边,走了下来。 冬生从小就喜欢赶集,以前每逢李老道带着自己去凤凰镇集市,他都是很早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了。 集市上热闹非凡,每次都会让他流连忘返,更何况还是县城大集呢。 不过当他看着董刀背着的苗刀和吴小文抱着的木xiāng zi时,他决定赶到锦桃县城,还是得先找个地方住下来,不然,这样未必太引人耳目了。 在三向村村民口里打探得知,此去县城还有七八十里地,而现在已经过了中午了。 好消息是,他们刚好赶上了最后一班去往县城的乡村大班车。 早班已过,这个时候去往锦桃县的班车上人不多,三人很轻松便上了车。 老旧的乡村班车尾部喷着浓浓的黑烟,在砂石路面上颠簸着。 车上有看着三人觉得好奇的,车程闲暇无事,便不时悄悄投去疑惑好奇的目光,尤其是吴小文。 但他安然若泰,像根木头一样静静坐着,随着车身而左右晃动着 一路穿村过桥,过了一个多小时,这时一辆三轮车往班车旁呼啸着向前跑去,没有棚架。 那是专门由乡村往县城运送村民做生计的摩托载客三轮,很常见。 短小的货箱里,一个五官端正且长相十分清秀的女孩子引起了冬生的注意,车速不快,他看得很清楚,那个女孩旁边还坐着个神态奄弱的老大娘,塑料袋里还装着几盒药,看模样,是临时要赶去县城看病的。 两个小时的颠簸后,终于来到了锦桃县城。 qi chē站坐落锦桃县城东,且集市与车站毗邻。 冬生他们下了车,仔细找了找,选了个楼下就是一间面馆的小旅馆住了下来。 放置好随身行囊后,冬生看了看房间墙上的挂钟,已经快要六点钟了,便在楼下那间叫做王家面馆的店子里吃了碗面。 虽说距离明天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已经有不少周边的村民拉着货物进城来了,仅仅是为了提前找好一处摊位,便于第二天自己所带来农作物的售卖。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冬生憧憬着c盼望着。 锦桃县自1956年成县,是苗族人口大县,也是国务院批准成立最早的苗族自治县之一,位于武陵山脉主峰焚净山东麓,且地处黔c湘c渝两省一市结合部,交通便利,素有‘黔东门户’之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婉儿 一夜草草过去。 第二天,冬生老早就起了床,一并叫醒了董刀和吴小文。 窗外已是人声鼎沸,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冬生拉开窗帘,只见十字街头车马骈阗,人头攒动,攘来熙往,真是热闹极了。 听冬生说要去逛集市,董刀高兴得从床铺上一跃而起,兴致冲冲穿衣裹裤。 可是吴小文却对这等盛事没有一点儿兴趣,便由得他独守在旅馆的三人间里自娱自乐了。 冬生从行囊里清点出要还给肖道长的部分钱财,跟董刀乐呵呵的下楼去了。 唉,毕竟还是个孩子。 两人在面馆吃过早饭,冬生出门前不忘在面馆老板那里打听了一下银行的位置。 银行并不远,就在qi chē站的南侧大门。 边走边打量着周围琳琅满目的小摊商品,转身来到了集市上的中药材摊档,摊老板也是山里采药的苗人,用木板桥接搭建的摊位上摆满了黄精c何首乌c土茯苓c南沙参等众多本地山野特产的名贵中药材,摊前站着几个讨价还价的药材商人,谈得口沫横飞。 冬生手里捏着肖道长给他的名片,一路往银行方向闲逛,顺道要找个能打diàn huà的商铺,好给肖道长取得联系,可这科技飞速发达的年头,sh一u ji已经成了人人必备的通讯物品,已经很难找到公共diàn huà了。 一番寻找无果后,冬生站在街头,瞬间觉得自己跟老爹在凤凰山上原始般的生活,已经跟当代社会严重脱节了。 无奈,他只得找了个sh一u ji店,买了一部功能简单的sh一u ji,想了想,又给董刀和吴小文各自也买了一部。 以往在凤凰镇学堂就学,冬生从来不用这玩意儿的,现在拥有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个sh一u ji,他心里美滋滋的,当代社会,通讯固然重要啊,虽然只是不到一百元,早已被大众淘汰不用的古老玩意儿,但为了省钱,也只能将就着用了,还了肖道长的钱,还有三张嘴要等着吃饭呢。 从sh一u ji店出来,冬生掏出名片正准备给肖道长拨diàn huà。 不经意间,发现不远处的银行门口围着一群人,叽叽喳喳议论不断。 冬生走了过去。 挤进人堆一看,见一个身穿残旧红花布衣的小姑娘跪在地上,低着头,她身后的墙壁上则斜靠着一个头发斑白,全身萎如筛糠,看上去奄奄一息的老大娘,围观的人们无不啧啧叹息。 小姑娘面前的地上平铺着一张纸板,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求医,阿妈得了怪病,若是有人能治好,我愿意以身相许。一一一一一字迹清秀文气。 人群中有人出声问道,“小姑娘,你家娘得的是什么病呀?” “小幺妹几,你今年多大啦?”还有人这样问。 小姑娘把头抬了起来。 人群中不由得发出一阵赞嘘声。 但见女孩虽身着打扮土里土气,却是绣眉亮眼,虽说长时间的田地劳作让她脸上没有城里姑娘的白净,但也是五官精致,如模复出,且唇红皓齿,头发往后扎成马尾,几分因疲惫散在额前的青丝秀发,倒是平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娇怜 冬生乍见女孩,不禁心门一动,随即吃了一惊,这不就是昨天下午坐在三轮车上的那个女孩吗? 正寻思着,听见那个女孩开口说话了,语气凄楚。 “我叫婉儿,今年十七岁,我阿妈上个星期在地里收苞谷,不知怎么的,回家就得了怪病,每日肚子绞痛肿胀,痛得人都缩成了一团,这两天耳朵和鼻子都开始流血了,去医院也看不出是什么病,都说此病不能治,让婉儿回家准备后事,婉儿跪求各位叔伯阿姨,若是有一线生机,就是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绝不反悔,绝无半点怨言。” 婉儿说着,眼泪就顺着已经干涸的泪痕再次流淌了下来,也顾不得情面,她抽泣着转身把老妇人肚子上的衣衫解开,只见老大娘的肚子果真肿胀如球,皮肤乌紫黑沉,骇人眼目。 冬生视之又是一惊,不由自主上前看了看老大娘的耳朵和鼻孔处,发现真的有暗黑色残留的干涸血渍。 “小姑娘,你娘生的这怪病,怕不是病呢。” “伯伯,那是什么?”见有人上前发声,婉儿充满希望的看着来者。 是不远处售卖药材的苗人汉子,估计是跟药商谈好了价格,药材全都被接手卖光了,便也一起过来凑热闹来了。 “我看像是中什么蛊毒了,我是苗人,对这些事多少有所听闻,你好生想想,你娘是不是在路口拣了什么别人遗漏的东西,如钱包之类的,要是的话,我告诉你,那是修炼邪蛊的巫师找不到地方放蛊,怕蛊虫找不到吃的反噬自己,就出来嫁蛊了。”苗人汉子说。 婉儿看了看老大娘。 老大娘病情很重,说话都已经很难发出声音来了。 她努力的想了下,像是一下子受苗人汉子的提醒,抖擞着手在怀里掏出一个金丝手帕,手帕摊开,是一条金链子,但是并没有苗人汉子说的什么蛊毒,就是两个贵重物品而已。 “唉,你娘这病,怕是真没得治啦,现在社会,懂解这些歪门邪术的人如凤毛麟角,要么就是深藏不露,我都只是在族人里面听过这些东西,难呀,难呀。”苗人汉子摇了摇头,叹息着走开了。 “呜”婉儿闻言哭出了声来。 “金蝉蛊!”观察已经的冬生脱口而出。 那个苗人汉子随之把头转了过来,惊奇的说道,“咦,你这小伙子竟然还知道金蝉蛊,莫非你是养蛊的?” 冬生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随即觉得不对,又错对难分的点了点头。 “不,我不是养蛊的,但这金蝉蛊的蛊毒,我应该能治好。” 冬生小声说道,但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什么,你说你能治好?”苗人汉子的耳朵倒是灵光,想他可是常年在这锦桃县的集市上兜售药材的,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蛊毒乃苗人专术,虽说他不懂这门子的道道,但好歹也是土生土长的山中苗人。 “嗯。”冬生又小声应了声。 “小伙子,别胡说了,我看你是对这位小姑娘的姿色有想法吧?哼,小小年纪的不学好。”苗人汉子愠怒道,语气中充满了鄙夷的味道。 “他没有胡说!我就是秀县凤凰镇仙洛寨的苗民,叫董刀,我们寨子里就有个患了癫蛊的女人,疯癫了两个月,最后就是被这个小道医治好了,这是我亲眼所见!”这时,董刀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掷地有声的力证道。 “哼”苗人汉子愤愤地哼了一声,甩手离去,没再做过多的争论。 “这位哥哥,你真能医治我阿妈?”婉儿心有焦虑的目送着苗人汉子离开了,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冬生。 冬生用肯定的目光看着婉儿,年少气盛,因为苗人汉子的一番嘲讽,他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子倔劲,况且,自己也按照《五瘟术》上所著,治好了丁凤花的癫蛊,怀里正好还有几枚留下来的石哭子呢。 “嗯!如果真的是金蝉蛊,我一定能治好!” “若治好我阿妈,我愿意嫁给你,一辈子跟着你服侍左右!”婉儿坚定地说道。 冬生想起《五瘟术》中垒所言‘得书者,无论汉苗,当有明善之心,立悬壶济世之志,望莫负垒所托。’的话来,这对母女如此可怜,既然《五瘟术》中有治金蝉蛊一方子,自己固然要履行得书者的承诺,解救人于危难之中的。 他环顾了一下左右四周,对围观的众人说道,“我需要双黄鸡蛋三个,石榴果一个,煎药的药壶一个,这样就可以了。” 看热闹的人群里自然是少不了热心的好人。 须臾功夫,冬生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恰逢集市,这些东西自然是很容易便能寻来,不过,那双黄的鸡蛋,却只弄来了一个,烧火的灶台,就用两块红砖砌成。 冬生把石榴剥下外皮,放进药壶里,往里面倒了一大碗水,而后应地就宜,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石哭子,用石块轻轻一敲,圆硕柔软的石哭子立马分裂成数瓣,再稍微用力一碾,竟得出一层亮晶晶的粉末。 听说有个小道医要当街给人解金蝉蛊毒,这条消息一下子扩散开来,更多的人围观了上来。 “快看,那个石蛋子竟然能磨出亮闪闪的粉末,好神奇啊。”围观的人们惊奇的喊叫起来,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石头蛋子。 冬生也不理会围观群众的吆声喝彩,用手指节量了量,刚好一尺药量,于是把石哭子碾磨得出的粉末收拣起来,放进了药壶里面。 立马又有人送来了几根木柴和用作引火的茸草。 不一会儿,柴烟燃烧,火苗旺动,水壶不多时边吱吱响了起来,喷出袅袅的雾气。 约莫过了接近一个小时。 冬生把药壶提下火台,倒进大碗里。 得出半个海碗,且黄灿灿的药汤。 他把碗递给婉儿,让她喂老大娘喝下。 婉儿把药碗送到老大娘嘴边,老大娘喉咙蠕动了几下,把半碗药汤喝了下去。 服药落肚后半响。 接下来的事情就相对简单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