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道士流浪记》 正文 第一章 初见天日 躺在小船的船舱里,四周一片漆黑,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甚至以为我也像是神话传说里的赖氏一样,被流放到永恒的虚无当中。唯有水声潺潺,让我真切地感受到我和这尘世还有一丝的联系。 我闭着眼睛心里一遍遍念着吴师公临别时自言自语般的叹息,‘红尘炼心路,梦醒不知处’。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但有一点我很清楚,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定会去到一个和过去决然不同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有鲲鹏那样巨大的钢铁飞鸟,肚子里装的下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那个世界里有蛟龙一般蜿蜒穿行的列车,一次能装得下小山一样多的货物。那个世界里的人甚至有能力飞到月亮上去。李向前告诉我这一切的时候甚至还偷偷翻出一张白衣美女的照片,他说,照片里的女人就是嫦娥,这照片,是从月亮上拍来的。 李向前是我大师伯岳茂华从山外带进来的徒弟,整个茅山,像他那样从外面来的师兄弟有几十人,我们这群乡巴佬关于外面世界的所有知识,都是通过他们口耳相传一点点了解的。 李向前展示的嫦娥的照片让我既诧异又惊奇,但我总觉得他像是在骗我,因为他说这一切的时候,露出了只有在捉弄我的时候才会出现的贱贱的坏笑,而且,照片上那女人是挺漂亮,可是跟我嫦娥仙子比起来, 想来想去,想了好多,想到后来甚至幻想自己有功夫也去月亮上瞧瞧。 船在溶洞里越走越窄,闭着眼睛能够感受到四周的石壁传来结结实实的压迫感,我不得不紧紧缩着身子,连呼吸也不敢使劲,生怕稍微一抬头,头顶的石壁会把我的鼻子给磕破。 此行匆忙,连我也没料到。身上的两件行李都是吴师公送我的,一样是系在我脖子上的石坠子,通体碧绿,中间有一滴凝结的鲜血,表面有一层蜡一样的物质,想是长时间把玩摩挲的产物。捏着那石坠子,上面有丝丝温热传递到我的手心,我能够感受到里面有一丝丝生命的气息,像是蛋壳里正在孕育着的小生命一样。或许在外人看来这破石头做工粗燥,简直一文不值,拿来垫桌脚都不是块好料。但跟着师傅修行数十年,我早就不是啥也不懂的门外汉了。别的不说,光凭他出自吴耀阳之手,就足够它价值千金了。 还有一件行李也攥在我手里,也是吴师公给我的,两张花花绿绿的票子,一张上面写着10,一张上面写着5,加起来15我不知道外面东西贵不贵,15块钱能买多少东西。 可我很确定,15块肯定不是个小数目,吴师公都说了这是他的毕生积蓄,肯定是一大笔钱,坐一次飞机总该没问题吧。 人在黑暗中待的时间久了,会对光线特别的敏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闭着眼睛的我忽然感受到周围微弱的光线。 睁开眼睛,发现水流刚刚把我送出溶洞,那溶洞口窄的,仅能容纳一只小船通过,再加上周围水草弥漫遮掩,离得稍微远了,要想发现它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此刻我正漂在一处宽阔的水面上,圆圆的月亮高悬在半空,按照月亮的位置估计,在洞中似乎我并没有漂太久。 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本该是家庭团圆相聚的好日子,我却在这个日子逃离了生我养我几十年的小村子。 小船缓缓地靠向岸边,在一处平缓的沙滩边停下来,我跳下船,朝着船尾喊一声:“无名,你回去吧。” 船桨又无声地挥动起来,船轻快地转个身,穿过水草遮掩的溶洞口,不见了。 无名是船夫,不过他不是人,他是鬼魂,而且是颇有神通的鬼魂,已经修炼成半灵体。也只有他这样的鬼物,才有可能在狭窄的溶洞里摇动船桨把人送出来。我们小一辈的弟子们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也没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但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风言风语,有的说他原本是大魔头,被祖师点化,甘愿为茅山当一名船夫。也有的说他本是去世的得道高僧,在地府里走了一圈,最后阴差阳错留在茅山。关于他的一切,师傅们忌讳莫深,就连最和我亲近的吴师公,也不愿意提及。 目送着小船钻进洞里消失不见,摸了摸师公给我的钱,还在。我把钱紧紧地攥在手里,李向前告诉过我,在外面,干什么都离不开钱,没钱寸步难行,可不敢把钱给弄丢了。 上了岸,一个人走在月夜的田野里,我心奋极了,内心跟去年在美国失踪的女大学生说的那样,感觉呼吸都充满了自由的味道。 我很想找个人来分享我的喜悦,也想看看外面世界的人到底是怎么生活的,于是我一直往高处走,在翻过一个小山头后我发现,在山脚下,时不时会有一束耀眼的亮光飞速闪过,伴随着亮光的,还有怪兽怒吼一样的巨大轰鸣声。 我高兴的哇哇大叫着跳了起来,那傻样,简直跟逃出动物园的猴子没什么区别,我撒了欢的狂奔。那一刻我化身飞蛾,奔着亮光的地方追上去,一路上的磕磕绊绊丝毫没有影响我的速度,下了山,又淌过一条河,爬上一个石头砌起来的小陡坡,弯腰从一道结实的铁栏杆下面钻过去,我,终于站在了发出一道又一道亮光,怒吼着不停前进的巨大怪物跟前。 虽然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巨大的钢铁怪物,但凭着李向前那帮人给我灌输的基本知识,我还是准确地判断出,汽车,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汽车了。 一时间我愣了神,无数的疑惑涌上我的心头,更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只知道像个傻子一样,目光随着汽车的移动而移动,睁眼瞅着一辆辆汽车从我的眼前飞驰而过,刮过一阵又一阵的风。我穿的不多,再加上又是半夜里,冷的厉害,等我看够了,才想起把冰凉的双手揣在怀里,一边左顾右盼地看着来往的车辆和路两边的景物,一边慢慢地往前走。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没走出多远,竟然有一辆红色的汽车在我前面停下,汽车的屁股后面亮起红色的灯,一个中年人跳下车,扯着嗓子朝傻子一样东张西望的我大喊:“大晚上的上高速乱跑,不要命啦?“ 看到此人,我喜出望外,他还在张大嘴巴朝我吼着什么,可是风太大,没有听清。 我兴奋地朝他跑过去,走近了才看清,这人大概四十岁上下,穿一件绿色的军大衣,头发乱蓬蓬的一团糟,身上和脸上全都油腻腻的。 比起他,更能吸引我的注意力的,是这辆蓝色的货车,车厢里装着好些大铁笼子,大部分都空了,少数几个里面还塞着满满当当的鸡。除此之外,车厢里还堆着不少鼓囊囊的大袋子。 看我站在满是鸡屎味的车厢边看的津津有味,司机也呆了,愣了一会他又朝我吼:“哎小子,高速上太危险了,你要往哪儿去?要不要我捎你一段?“ 真是一出门就遇上贵人,居然有人邀请我坐他的车,我连连点头,司机一挥手说:“那上车吧。” 说着司机又拉开车门进去了,我赶忙跑上去,站在驾驶室的外面看着他,他头从窗户里伸出来居高临下看着我,我心里想,这人真不够意思,让我坐他的车却不给我开门,是不是在耍我。那司机肯定也一肚子火,没好气地朝我吼:“上车啊!去那边!” 我恍然大悟,跑到副驾驶那边有样学样地拉开车门,钻进车里,啪一声使劲关上车门。 车轰隆隆开动了,开始我吓了一跳,看着两遍的景物飞速后退,内心的恐惧很快转变为激动,激动的简直无法言喻,我捂住嘴巴不让惊呼声发出来,不然司机一定会把我这个乡巴佬轰下车的。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走南闯北见得各色人等多了,一上车就天南海北跟我各种胡侃,他说他叫王建军,是个个体户,办了个生态养殖厂,养了几万只鸡,他的鸡都是不吃一滴饲料,零激素的高品质土鸡,他名下还有一家农家乐。养的土鸡一部分供给自己的农家乐,其余的全送到各地的大酒店。这次他去外地送货,没想到有一个酒店倒闭老板跑路了,一百来只鸡没有人要,只好再拉回去。 说到这里他骂一声晦气,然后问我:“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看你是从乡下来的,是去城里打工吗?” 事出突然,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出来以后要去哪里,该干什么养活我自己,他突然问起,我只好顺坡下驴,吱吱呜呜地点点头说:叔,我叫唐无忧,是要去打工。“ 看我欲言又止,王建军还以为我在为未来担忧,他笑着说:”小子,我也是农村娃,出来的时候年纪比你大,老婆都有了。你看现在才多少年,还不是房子车子什么都有了。不过现在社会不一样了,给人打工始终没有大出息,出来也好,出来多见见世面,闯着闯着就有目标了。“他又说:”我的厂子在常德郊区,我可以拉你到那里,厂子门口就有公交车,随便坐一路,两块钱就能到市区。“ 说起钱,我忽然想起是不是我坐他的车也应该付给他车钱,可是该付多少呢?我想,他刚刚说坐公交车需要两块钱,我准备5块钱总足够了吧。这样一想,真觉得吴师公给我的15块钱不算多,坐个车就要2块,坐飞机只怕10块都不止呢。 打定主意,我偷偷摸出那张5元的钱捏在手里,对他说:”王叔,谢谢你拉我,你看我给你多少钱合适?” 他说:“嘿,我又不是搞客运的,顺路捎一段,百八十公里路,给包烟钱算了,20!”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遇上贵人 吴师公在给我那15块钱的时候,脸上那表情我特别难忘,那感觉像是比割他的肉都疼。他还说,这是他年轻时候在外面辛辛苦苦打拼多年的全部积蓄,让我省着花,并且列了一长串回去的时候给他捎的东西,山西的汾酒,四川绵阳的竹叶青,北京五道巷子的二锅头。我没见过世面,真以为15块是一大笔钱呢。 想不到啊!竟然连一趟车费都不够! 我红着脸把两张票子都掏出来,老老实实地对司机说:“王叔,我带的钱少,只有15。” 他转脸看了一眼我手里的钱,眼睛里忽然放出光来,拿过那张10元的钱看了又看,惊喜地说:“哇,大团结,你竟然有这么老的钱。这种钱早就不流通了,放40年前,一张大团结可是一大笔钱,普通工人干一个月还挣不来这一张,它的收藏价值比它的实际价值多得多,拿来买东西太可惜了。” 我忽然有点明白了,吴师公他并没有骗我,这钱确实是他辛苦积攒多年的积蓄,放在吴师公出山那个年代,也确实是一大笔钱。只能说今时不同往日,钱币贬值的速度太吓人了! 我对司机说:“王叔,这钱还能用吗?” 他头鸡啄米似得连点了好几下,说:“能用能用,当然能用,你要是给我这个,不收你20,这一张就够了。” “真的?太谢谢你了王叔。”我惊喜地说。 人啊,往往就是这样,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反之,期望越小失望也越小。司机一开始说要收我20元,而我只有15,就是全部掏出来也不够,沮丧之情简直爆表。然而司机最后只收了我10元,居然还能剩5元,真幸运呐! 圆月高悬,车在又宽又直的高速公路上默默前行,视野很有限,灯光以外便是黑暗的边缘。但即使这样,视野所能到之处的一切,还是让我感到既惊奇又疑惑。我心里憋了一肚子的问题,出于胆怯和矜持,一直忍着没有开口。 刚上车的时候司机话很多,问多问西,一会讲他创业的艰难,一会讲他可爱的妻女,讲的唾沫横飞满面红光。如果能给他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我想他能不停地聊一晚上。可我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他讲的好多东西我都听不懂,所以一直都是他在讲,我在听,偶尔我会忍不住问一些让我疑惑的问题,也不敢多问,怕人家嫌我没见过世面嫌我烦。 夜渐渐深了,司机在跟我讲完他调皮捣蛋的儿子之后也不再说话,车厢陷入到一片寂静当中。他累了,不停地揉眼睛打哈欠,强打精神。 我一点睡意都没有,四面八方千奇百怪的东西看都看不过来,兴奋都来不及呢。 走着走着天就蒙蒙亮了,司机这时候不揉眼睛了,连哈欠都困得打不动了。 我依旧精神百倍,东瞧瞧西看看,看什么都觉得奇怪,看什么都觉得有趣,不经意间瞥了司机一眼,这一瞥吓得我冒出一声冷汗,不由得叫出声来:“王叔,你怎么睡着了?” 司机王建军上眼皮软绵绵地搭在下眼皮上,两只手无力地搭在方向盘上,可不就是睡着了嘛。 我虽然见识少,第一次坐车,甚至还没听说过车祸这个词。可我不傻,用脚趾头都想得到,这么快的车速,一旦发生意外,出产生多么可怕的后果。小时候,有一个村里人从山上往下用手推车运粮食的时候没刹住车,自己先摔下坡,手推车砸身上,当时就砸死了。我亲眼所见! 司机猛地睁开眼睛,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搓了一把脸,拿起眼前的矿泉水瓶子咕咚咚一口气喝掉大半瓶,惊慌失措地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叫唐无忧是吧,小唐,跟我说话,不要停。” 我说:“说什么?” 他说:“说什么都行,你随便问,不要让我再睡着就行了。” 我乐坏了,走了一路我憋了一肚子的疑问,怕他看出我是个想把浪没敢多问在,这下好了,可以问个痛快了。 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王叔,坐一趟飞机需要多少钱?” 他说:“这个不一定,看要飞哪条航线,还要看是经济舱还是商务舱,还有头等舱,价钱都不一样。便宜的几百块,有些国际航线的头等舱要上万元。” 一种遗憾的情绪在我心中掠过,但稍纵即逝,我又问:“叔,对面山上像人一样站着的大家伙是什么?胳膊上还搭着长长的线。” 司机转头看了一眼说:“噢你说那个,那是电线杆,特高压输电线路,电线杆都那么结实。” 我没听明白,可我不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我也怕追着一个问题把人家问烦了。于是迅速提出下一个问题:“王叔,旁边那条路怎么和这条不一样,那也是高速公路吗?” 王叔看我的表情有点奇怪了,他的表情分明在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提这么低级的问题,可他现在毕竟有求于我,不好发火,于是耐着性子跟我解释:“那是铁路,你没看见上面有两条铁轨吗?” “我知道了!”我打断他道:“铁路是用来跑火车的,火车是一次能装下很多人很多东西的大车,对不对。” 王叔赏给我一个白眼,他说:“对,要是运气好的话过一会或许能看见火车经过。” 我无比期待地把头伸出车窗,希望运气能眷顾我,让我瞧一眼期待已久的火车。可是我运气并不好,清晨的风吹乱了我的头发,吹的我耳朵冰凉,吹得我口水都流出来了,也没有看见一列火车驶过。 我回过头来,说出我的下一个提问:“王叔,昨天晚上我上车的时候明明记得车厢里只有几笼鸡,为什么现在多了个人?” “什么?”王叔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忽然骂道:“我曹,怎么遇上这帮狗日的了?” 我说:“王叔,他是谁啊,你认识他吗?” 他一脸严肃,对我说:“飞车党。” 我不明白,又问他啥是飞车党?他说:“就是一些地痞无赖,我旁边大红颜色皮卡你看见了吗,他就是从皮卡上跳上来的,现在正把我的鸡往皮卡上卸呢。” 我吃了一惊,外面的世界在我的幻想里一片美好,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 “那你干嘛不停车,他在偷你的鸡呀。”我说。 他说:“你孩子家懂什么,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卸货就根本不怕我,这些人都是团伙作案,手里都是家伙,停车只会吃亏。” 我说:“那你跑啊,甩开那辆红颜色的车,他就不能把你的鸡扔过去了。” 他叹口气说:“哎,碰上这帮人就认栽吧,我的大车跑不过小车,再说了,前面肯定还有这帮人的同伙等着呢。让他们拦下来事情更麻烦,认栽算了,也就万把块钱的事。” “那可不行!”我说:“我不害怕他们,王叔你放心,不要说他一个,就是十个八个我也不害怕,我全给他撂倒。” “你可别给我添乱了小子,你撂倒咱们更麻烦,遇上这种事我倒霉认栽,不要你管。” 那时候我血气方刚,再加上又是第一次出山,第一次遇见这种让人气愤的不平之事,怎能甘心袖手旁观。以前在山上无处消遣时偷看的武侠小说里的英雄形象涌上我的心头,我不顾王叔阻拦,也不顾车速飞快,推开车门,一把手抓住车厢的栏杆,猛地一跃,人便跳到车厢里去。 车厢里埋头把鸡笼一个个往下扔的小子看到眼前猛地一闪,不由得抬起头来,我见他年纪并不大,可能也就十七八岁,染着一头黄毛,皮肤黝黑,耳朵上戴着环,瘦的跟个竹竿子似得,穿一身跟头发同色的上衣裤子。 这少年一看到我,先是一惊,可很快镇定下来,满脸戒备地看着我,从兜里掏出一把黄色的弹簧刀,一按按钮,刀刃啪一声弹出来,他顿时气势提高不少,嘴角斜斜地一咧,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说:“哪里来的孙子,给我乖乖滚一边,不然” 可我连说完的机会都不给他,出手如电,右手握住他拿刀的手腕,向内用力一扭,他吃痛大叫起来,弹簧刀掉在地上。我抬脚踹在他肚子上,再顺势往来一拉,黄毛少年便一个狗吃屎趴在臭烘烘的鸡笼子上。 他皮卡里的同伴掏出各式各样的刀具朝我威胁恐吓,各种脏话从车窗里窜出来,我并不理会,可是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这小子。直接扔下车吗?只怕是不行。一直这么抓着他也不是个办法。 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司机王建军从车窗里伸出脑袋,他朝我喊:“把他扔过去!” 王叔开着货车不断地朝皮卡靠近,我从腰里一把提起这瘦巴巴的少年,没用多少劲,轻轻松松把他扔了过去。 黄毛少年在空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落下的时候,裤裆湿了一大片。 我那时候太年轻了,王叔在紧急之下想出这么危险的办法,我什么也没想,直接就扔过去了。现在想想都后怕,万一两辆车步调差一点,黄毛少年被扔下车,恐怕我出山的前几年,都要在高墙内戴着手铐度过了。 然而当时我却志得意满,心里想,一出山就为社会安宁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师傅他老人家知道了,肯定会夸奖我有勇有谋的,说不一定会因此宽恕我私自偷偷跑出山的。 那黄毛小子一被扔过去,王叔就踩足了油门往前冲,他希望趁着皮卡上的人注意力全在黄毛小子身上,跑的越远越好。 我得意洋洋地从原路返回驾驶室,一坐下被王叔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你小子是不是傻?你一根筋呀你。你知道你差点给我惹多大麻烦吗?万一那小子被摔死了,谁负责?你负责还是我负责?如果你受伤了,是不是还是我的责任。几千块钱的事情你非要让我损失几万块才甘心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养殖工人 我必须要好好感谢王叔,是他,在我一出山就给我上了这么严肃的一堂课。 在村里在茅山的时候,大家彼此间不是乡亲就是师兄弟的关系,关系都很亲近,生活也简单,除了吃饭就是修行,生活中几乎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可以用对或者错来标榜,可以做或者不可以做来划分。出了山,王叔的臭骂让我顿时醒悟,原来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这么复杂,好和坏之间的界限会这么模糊。 王叔后来对我说的一句话让我受用终身,他说,成年人的世界里不问对错,只谈利益。 那一刻,我一下明白了很多。过去的行为准则,在这里通通都不适应了,我必须像一个小学徒一样谦卑地学习,才可能尽快地融入到他们当中去。 司机王建军一边数落我,一边把油门踩到了底,破旧的货车像一头年迈的巨兽一样狂奔在高速上,狂奔好几十里之后,司机脸上紧张的表情才渐渐缓和下来,他最怕的情况没有发生。看来偷鸡那小子的同伙除了皮卡上那几个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危险已去,司机王建军心情也慢慢好起来,或许是觉得刚才骂我的话有点过头了,毕竟我也是为了帮他,而且确确实实帮到了他让他挽回了上万块的损失。可他拉不下脸跟我直接道歉,就拐弯抹角地说:“小唐啊,你刚才不是问题很多嘛,接着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我不是个记仇的人,听他这么说,马上兴奋起来,之前的不愉快全抛到脑后十万八千里了。 此刻已经是早上点,被夜晚遮蔽了一晚上的景色在朝阳下显得熠熠生辉,人烟越来越密集,随处可见一栋又一栋高大的建筑,大片大片的果园陈列在川里,枝头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果子。 一辆红色的车走在果园间的小路上,车屁股后面拖着两个巨大的车厢,车厢里载着高高的稻草。 能装好多东西,一长串,轰隆隆直响。我虽然没见过这种车,但在这些关键词的引导下,我的大脑快速搜索,很快便找出一个符合这些所有特征的物体。 我激动地满脸通红,我说:“王叔,那个是不是就是火车呀。“ “那个叫拖拉机!“王叔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过了那一大片果园,很快就下高速了,王叔的养殖厂离收费站不远,他一直把我拉到他家院子里。 院子正中央是几间白墙蓝瓦的彩钢房,这里是生活区,彩钢房是临时搭建的仓库,彩钢房的后面有几间红砖瓦房,其中一间的上空正冒着袅袅炊烟。生活区和养殖区用一道围墙隔开,围墙那边是几十亩挂满果子的苹果园,苹果树下是一只只正在啄食的体态肥硕的老母鸡。 车子停下没多久,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听见声音从彩钢房后面走出来,这女人容貌虽然不够精致美艳,但胜在端庄富态,一举一动之中露出大气随和,一看就是很有福气的贵人相。 那女人手里拿着一条湿毛巾,递给跳下车的司机王建军,笑着说:“不知道是你掐的准还是我掐得住,饭刚做好。“ 王建军擦了一把脸,笑着说:“当然是你掐得住,我有口福,刚好赶上。胡害呢,让他出来卸货。“ 他女人还没说话,王建军自己‘胡害!胡害!’的喊了两声,完了把毛巾还给那女人,说:“狗日的吉隆大酒店完啦!老板跑路了,几十只鸡又拉回来了。“ 那女人说:“拉回来就拉回来,又不愁卖不出去,看把你气的。“ 王建军说:“不是鸡的问题,他们还欠着我好几万的尾款呢,这下全打水漂了。“ 这时候从果园那边走来一个垂着脑袋垂着胳膊的中年男人,这人应该和王叔年龄差不多,可是从精气神这方面来说他差太远,满脸黝黑,下巴嘴唇上满是细碎的胡茬子,皱纹一道一道的,脸上身上全都瘦瘦的,穿一身破旧的绿色中山装,脚上蹬一双破解放鞋,头发乱糟糟的,走路慢吞吞,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说他是老年人似乎更贴切一点。 一见到此人,王建军就朝他吼:“喊了半天了你聋啦?卸货啊,怎么空着手来了,手推车呢?“ 一看到这人的面相,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属于那种一辈子没老婆,光棍到底类型的。就算运气好点讨一个老婆,只怕也留不住,没几年就会走掉或者死掉的。我并不精通相面之术,别的师傅们讲的时候顺带记下来些,略懂而已,实在是这人的面相太典型了,简直是范例一样的光棍面相,八字眉,满脸愁苦,笑起来都跟哭似得,这样的人,八成一辈子福缘浅薄,无子孙后代。我想他大概就是王叔口中的胡害了,也只有他这样没有地位又没有子嗣的人,才会到处被人瞧不起,张口想骂便骂。 胡害低垂着头说:“手推车坏了!“ “还没修好吗?“王建军气呼呼地说:“打前几天我就让你修,说多少回了都,你把我话当耳旁风是吧,我养你吃白饭的?“ 胡害低着头一声不吭,王叔气指着胡害的鼻子说:“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手提肩扛那是你的事,不干完别吃饭。“ 胡害慢吞吞地爬上车厢,大麻袋里装的都是玉米,作饲料用的,一个怎么都要一百来斤。胡害弯着腰脸都憋红了,才把一个麻袋挪到车厢边上,一个不小心,麻袋‘啪’一声摔下车来,裂开一个大口子,里面的玉米撒了一地。 王建军破口大骂:“你眼瞎啦?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我也是瞎了眼,才留你这么多年。“ 我见这人被骂的实在可怜,头都不敢抬,于是出言说:“王叔,我给他帮帮忙吧。“ 王叔像是这时才看见我似得,他挥手说:“不必了,小唐,你出了门右拐,走三四分钟就能看见公交站,随便坐一路都能到城里,我就不送你了。“ 我当时并不懂他已经委婉地下了逐客令,笑着拍拍胸脯说:“王叔,我们乡下人有的是力气,不怕出力。“ 说完我也不等他答应,走到车厢边,让胡害搬一个麻袋给我,他费了老大劲才搬过来一个,我抓住麻袋的口子猛地一甩,甩到左边肩上,对胡害说:“再来一个。” 胡害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身材消瘦的我一下能扛起两个麻袋。我嫌他磨磨蹭蹭,自己又夹起一个小点的麻袋,对他说:“你把袋子挪到边上就行了,我往屋里搬。” 半车玉米,也就十来分钟,全搬完了。 我拍拍手要走人了,王建军眼神里却闪耀着异样的光芒,拉住我笑嘻嘻地说:“小唐,真是多亏你了,这样,你阿姨饭刚做好,你洗洗手,吃了饭再走吧。”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感觉饿了,肚子咕咕直叫,本来不想麻烦人家,但回头一想,我初来乍到,出去肯定连吃饭的地方都找不到。于是点点头,高兴地答应下来。 吃饭的时候,王建军问我:“有没有想好去城里之后干什么工作。” 我一边埋头吃饭一边说:“还没想好呢,只要管饭,我什么都愿意干。” 我明显感觉到王建军的眼睛里一亮,他说:“那再好不过了,小唐,你愿不愿意在我这里干。” 我没想到他会留我,愣了一下,王建军还以为我在犹豫,又说:“在哪儿都是打工挣钱,你第一次出来,去市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身上又没带多少钱,那点钱一花光就只能露宿街头了。我之前给忘了,我家目前正好缺一个帮手,你干脆留下,给我帮忙。你免得找工作,我也免得再招人。你能遇上我,我能拉上你,都是缘分,你说是不是。你这孩子我看着顺眼,我就喜欢跟看着顺眼的人打交道。其他人找上门想干活,我还不要他呢。” 在茅山的时候,我的想法是等我出来了,一定要浪迹天涯,满天下到处去看看,吴师公跟我提起时眯着眼睛无比怀念的那些地方,我都要去亲自走一遍。可按照现实的情况来看,以前的想法太过天真了,外面的世界实在超出了我的想象,真是的干什么都离不开钱,而我兜里,仅剩最后5块钱,可能吃碗饭都不够。目前最好是能找个地方暂时先安定下来,等我慢慢对这个世界熟悉了,攒下点钱了,再计划下一步也不迟。 听他这么说我高兴的连连点头,激动地说:“行行行,没问题,太好了。” 见我爽快地答应了,王建军也很高兴,他说:“那好,以后你就踏踏实实在我家干,吃喝我们一起吃,住你就和胡害住一个屋,就在前面的彩钢房里。至于工资嘛,胡害我一个月给他一千二,我第一个月先给你一千,干得好再给你提成,你看怎么样?” “多少?一千?”我惊叫了出来。 “怎么了?嫌少啊?”王叔说。 乖乖,那可是一千啊。我见过的最大面值的人民币才十块钱,身上装过的最多的钱才十五块,我原本以为十五块钱都已经很多了,给我的工资一个月竟然有一千。 茅山上的时候我们也学算数,而且我算数最好,我非常清楚,一千,那可是十五块的60多倍呀。 不是少,而是多!太多了! 人们总是用刘姥姥逛大观园这句话来形容一个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可我刚出山那时候的表现,比起刘姥姥不知道要差多少。 刘姥姥逛大观园,放现在来说顶多算是贫下中农去富豪的海景大别墅里参观了一圈,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一个时代的人,差距再大也大不到哪儿去。 刘姥姥逛大观园被人们笑谈这么多年的原因,其实更多是觉得她不懂规矩,肚子一痛,就要蹲在人家的花园里拉屎。她完全没有见过的东西其实并不多,数来数去也就西洋镜那一样,像其他的年画之类的,她都见过,只不过她没见过那么精美的。 而我呢,除了人之外,几乎啥都没见过。 直到过去了很久,王叔还总是拿第一次见到我时我荒唐的表现和向他提的各种低级的问题来取笑我。每每谈起那段日子,他总是一边捂着肚子狂笑,一边说我像是从古代穿越来的。 其实这话也不差,我从小到大一直按照古代人的方式生活着,突然之间被吴师公放出山来,可不就是穿越嘛。 几年前,我无意中看到一部叫做《超时空救兵》的电影,当我看到孙浩扮演的京城第一刀客杨傲为了获取人民币在取款机前一边笑容满面扭着秧歌一边大声骂着你大爷的时候,我不由得泪流满脸,这,可不就是当年的我嘛。 不过说归说,我比杨傲那货可强的太多了。杨傲他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穿越过来的,而我呢,多多少少算是储备了一些关于现代的知识。我虽然从没见过汽车,可我凭着丰富的储备知识,一眼就能认出那是汽车,这是明证,对不对。 杨傲他穿越过来的时候身上除了一把宝刀和一锭白银之外,别无他物,我可是带着现金的,而且还是两张。 在这个经济和知识决定你的生存方式的年代,一没有经济二没有知识的杨傲,只能被送进精神病院,享受国家的免费医疗和住宿。我呢,不仅仅有一定的知识,还有经济,足足十五块之多,所以,一出山就被王叔请上了他的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拉肚子 出山第一天,我就正式成为一名光荣的养殖场员工了。只可惜王建军的老婆做饭太少,我只吃了半饱。吃完饭正在院子里溜达,王建军摸着肚皮走过来说:“以后你就要在这这里工作了,走,带你到处去参观参观。“ 我们两个来到果园,地上都是四处觅食的母鸡,毛色发亮,精神抖擞。王建军得意地说:“小唐,我这鸡怎么样?“ 我注意力全被树上的苹果吸引住了,苹果红彤彤挂在树上,还有些上面套着纸袋子,阳光一照,闪闪发亮。我本来就没有吃饱,看见这么多苹果口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我说:“王叔,我能吃个苹果吗?“ 王建军哈哈一笑,手一挥,做出一副帝王赏赐群臣妃子时的慷慨气魄,说:“尽管吃,能吃多少吃多少。“ 他亲自替我挑了一个,说:“你尝尝这个。“我抓过苹果就往嘴里塞,王建军笑着说:“洗干净再吃,我嘴里嚼着苹果,含含糊糊地说,没事没事,我肠胃好。“ 领着我满园子走了一圈,王建军让我一个人先玩,待他一走,我立马蹿到一棵苹果树上,捡最红最大的苹果摘下来,啃两口,扔掉,再跳到下一棵树上。那一刻,我化身进到蟠桃园的孙猴子,畅游于果树之间,吃的肚子跟孕妇似得圆滚滚,一打嗝,就忍不住吐出一口酸水。 过了一会,忽然听到王建军喊我,我丢下苹果站在树下撒了泡尿,瞬间感觉肚胀好多了,跑出去,看见他从仓库里开出来一辆小轿车,手从窗户里伸出来跟我打招呼:“小唐,厨房里有几箱宰好洗干净的鸡,你取出来放后备箱我,我带你去市里。“ 我高兴坏了,赶忙跑到厨房,有三个捆扎的严严实实的泡沫箱子靠墙放着,心想去城里见世面的机会来了,一口气全抱出去。车子驶出院子上了马路,我左顾右盼,激动的手舞足蹈。 一路的景色的早上看到的大有不同,路边的果园农田逐渐被高楼和工厂所取代,卖菜摊小吃摊逐渐被酒店服装店所取代。越往前走楼盖的越高,一辆辆小汽车像爬虫似的肆意穿梭,在一条马路的上空我见到悬空的大桥,我很奇怪,又没有河干嘛要搭桥,王叔对我的低级提问早就见怪不怪,他说那是天桥,为了方便那些需要穿过马路的人,也为了不影响交通。 一路上没遇到十字路口有岔路口的地方,王建军都会停下来耐心地跟我讲解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什么标志,他说他亲自带我一趟,下午开始就要一个人送货了。 我很惊讶,我说:“送货?我能做到吗?我怕我走丢了。“ 王建军嘿嘿一笑,说:“那有啥难的,像你这么大的小伙子正是记性好的时候,保准一遍就记住了。“ 他这么说,我再也敢大意,也没心思看风景了,老老实实地听着王建军的话,努力地把拐角处的地形地貌给记下来。 送货的点并不多,五家酒店,三家大饭店,还有两家私人庄园。 归功于优秀的记忆力,再加上第一次进城市,所到之处都觉得新鲜神奇,印象自然分外深刻。回去的路王建军让我给他指,竟然没有一次出错。 快要到家的时候,王建军在一家手机店前停下来,领着我进去买了一部手机,充100元话费送的那种。原因是送货的酒店和饭店的订单固定,但两家私人庄园的订单不固定,有时多有时少,一般都会在头天晚上短信发过来。王建军知道我没有手机,一个连拖拉机都不认识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有手机。 手机,又是一个新鲜的玩意,我抱着手机兴奋地翻来覆去的看,回到家,胡害正提着一个铁桶满院子转圈,王建军又骂了他几句,转身问我:“会发短信吗,我老老实实说不会。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想了想,说,不会也没关系,字总认识几个吧。“ 我说:“认识些。“ 他说:“那就行了,下来我把你的号码发给客户,客户会把单子发给你的,他要多少货你送多少就行了。“ 他从仓库里推出来一辆电瓶车,红颜色,电瓶车的后座是一个超大的塑料箱。 他问我:“小唐,明天你就该送货了,你会骑电动车吗?“ 我摇摇头,说:“我可不会,可是我会骑自行车。“ 他说:”会骑自行车就好办,有基础电动车一会就学会了。“ 得益于我那见过世面的爹,他仿照山外自行车的样子,和村里的木匠两个人敲敲打打两个月,竟然搞出来一辆木头做的自行车。 和一般自行车链条传动,后轮驱动不同的是,我爹做的自行车是前驱的,他直接把脚蹬和前轮链接在一起,蹬一圈就转一圈,所以速度并不快。它的座位是一整块木头做成的,并不规整,路又不平,骑上去颠簸的厉害,常常一段路骑下来,新换的衣服就磨破了裤裆。 尽管是一件山寨的玩意,却足以让我风光了整个童年并且熟练地掌握了骑自行车的所有技巧,而现在,这些技巧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虽然这电动车已经很旧了,但我却很激动,昨天回来的路上就看到很多人骑这玩意,骑的飞快,衣衫飘飘,很潇洒的样子。想着我很快也能像那些人一般潇洒了,心里就直发痒。 电动车果然很简单,在王叔的简单指导下,我很快就能骑着它在院子里转圈了。虽然还不太熟练,但我有的是力气,每当电动车重心偏移要跌倒的时候,我总能一把拽住它。 整个下午我都在院子里骑着电动车转圈,夕阳西下,正得意的我忽然感觉肚子里一股磅礴的力量汹涌翻滚,肚子咕噜噜响个不停,我菊花一紧,赶紧停下车,手捂着菊花往厕所冲。 苹果吃太多了!拉肚子。 拉肚子这种事情,在我以往的人生经历中才来都没有发生过,我只记得当年李向前刚进茅山那时候连拉带吐,吃也吃不下,喝又不敢喝,最后脸都变了颜色,他并不是被啥吃坏了肚子,而是因为水土不服。 在茅山的子弟当中像我一样从没有拉过肚子的不在少数,不知道拉肚子是什么感觉,因为这事嘲笑了李向前好一段时间。 从厕所出来以后浑身轻快多了,我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洗了手正吃着晚饭,那感觉又轰隆隆雷鸣一样席卷过来。从那以后,频率越来越频繁,发展到最后十分钟不到就得去一趟厕所。刚开始感觉还挺饿的,后来就没什么胃口,闻见饭菜就想吐。 我回到住的地方,躺在床上捂着肚子装睡,不知道被肚子支配的恐惧感什么时候才能褪去。没经历过这种事所以从一开始就慌了神,除了一趟又一趟地上厕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躺着躺着,忽然想起李向前拉肚子拿回最后是他师傅弄了张符,烧成灰让李向前冲水喝下去,没过一会就好了。 我这个人别的不行,但记性绝对是一顶一的好,不然我师傅堂堂茅山掌教怎么会亲自上门收我为徒。治拉肚子的符,没什么难度,我大老远瞄一眼就记住了。制那样一张符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难就难在没有材料,祭坛想都不敢想,朱砂一般人家哪用得着这个,更别说专门用来制作符篆的符纸了。 但就像那位著名的黑皮肤谐星说的,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会激发出他体内无限的超能力。 祭坛没有?那算了,只要心诚,相信祖师爷也不会见死不救的。朱砂没有?用我自己的血总可以吧,其实血的功效比朱砂好了无数倍,越是道行高深的人的功效越大,不过这玩意谁都知道珍贵,又不是凉开水说来就来,哪能随随便便说抽就抽。最后就是符纸了,没有符纸,那算了,去王叔那问问,有没有普通的捎给死人用的黄纸,凑活着用用得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走出么发现天都黑了,月亮都上来了,果然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不仅圆,好像比昨天晚上还要大上不少。 王叔他们晚饭还没吃完,胡害也在。我一问王叔黄纸的事,王阿姨就抢着说:”你要黄纸干啥,昨天十五我买了一厚摞,没烧完,还剩好多呢。“ 我说:”阿姨,有的话你给我两张,我有用。“ 她转身去屋里拿出一厚摞给我,说:”都拿去吧,这次用过下次要用都到过年了。“ 我拿着黄纸回到库房,库房的窗户下面有一张陈年老桌子,找了块破布擦擦上面的灰尘,把黄纸上面。 摊开一张黄纸,对着月光,我静气凝神,心里默念了三遍无量天尊,排除杂念,仔细冥想一番,那符篆的脉络流程便清晰地浮上我的心头。 我睁开眼睛,将右手食指放在牙齿中间,这是我第一次取自己的鲜血,一时有点不敢下口,但肚子里咕噜噜的一阵强过一阵的翻滚激发我了,我心里一狠,一咬牙,指尖一疼,一连串的鲜血从咬开的破口处冒了出来。 画符必须一蹴而就,一笔而成,不可能涂涂抹抹,三番两次一再修改,我深吸一口气,食指挥动。 说也奇怪,虽然我从没有尝试过这类符篆,但可能实在是情势所吧,这次的符竟然出奇的成功。 当我的食指从黄纸上离开,借着月光,我分明看到尚未凝结的血液所勾勒出的符文,荡漾出一阵光彩。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却实实在在地表明,这张符算是成功了,而且在不知不觉当中,我的修行比起之前已经成长了太多。 我很自恋地看了一阵,心里想着,像我这一辈的弟子,除我之外,恐怕没有人能这么潇洒地完成这样的符篆了。 一想起这个又忍不住想起师傅,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我想,师傅啊师傅,你老人家千万别怪我,我不会闯祸的,我只是到处看看,到时候自然就回去了。 找到一个估计是胡害用过的搪瓷杯子接了一杯水,待水稍凉,将刚刚制成的符篆点燃,让符篆烧的灰全部落进搪瓷杯里,端起来一饮而尽。 一杯灰水下肚,肚子里顿时暖洋洋的,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抚摸着,肠胃里翻滚的感觉也停下来了,菊花处汹涌的冲击感也渐渐停歇下来。 我揉着肚子在床边坐下来,肚子舒服了,顿时全身都轻松了不少,没坐一会,刚才反胃恶心的感觉也没有了,取之而来是肚子里空空如也的寂寥感,饥饿的感觉又重新涌上心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好人胡海 那时候刚到王家,饿了也不好意思说,偷偷摸摸钻进厨房看能不能找点剩饭剩菜,发现王阿姨正在刷碗,我走近一点,小心翼翼地说,阿姨:“饭还有剩的吗?” 她笑着说:“肚子好了?给你留着呢。”说着从一个篮子里取出来一只碗,里面是半碗米饭和半碗竹笋炖肉。 我嚼着米饭鼓起勇气对刷碗的王阿姨说:“阿姨,我有个请求想跟你说说。” 她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什么请求不请求的,都在一个锅里吃饭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你就说嘛。” 我低着头,“阿姨,以后你能不能做饭的时候多添一勺米,我吃得有点多。” 听到我这么说王阿姨先是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说:“你怎么不早说,你这孩子,你是不是早上就没有吃饱?” 我点点头,说是。 她说:“吃不饱饭哪来的力气干活,阿姨现在知道了,以后做饭的时候多做一个人的,估计就差不多了。” 我吃完了,把碗和盘子递给她,她说:“这顿你还是没吃饱吧。” 我怕麻烦她,连忙摆摆手说:“吃饱了吃饱了,今天胃口不太好,这些已经够多的了。” 怕她再追问下去我跑出厨房,王阿姨从后面追出来说,被子上给你放了一身衣服,是你王叔穿过的旧的,总共也没穿几次,你别嫌弃先换上,我这两天太忙,过两天去给你买一身新的。 我一边答应着她一边跑回库房,发现胡害正坐在床边抽旱烟,那旱烟似乎都发霉了,弄得整个屋子都黑乎乎的,又呛又臭。 胡害坐在了我的床铺上,我说:“大叔,你还不睡吗?” 他头都没抬,看也不看我,说:“还没洗脚,睡什么睡。” 我前前后后拉了十多趟,乏的跟狗似得,看他占着我的床铺还不睡,也不好轰他,便朝他的床铺走过去。脱了鞋,一只脚要跨上床去的时候,一根长长的旱烟柄拦在我的面前。 胡害还是低着头,没看我,指着不远处一个黑红色的塑料盆子,说。 “小崽子,去,去给我打盆洗脚水去。” 我和胡害相处了不过一整天的时间,和他的交流不过打了几个照面而已,话都没有说一句。 看到他举着旱烟柄拦在我面前,理直气壮让我去给他打洗脚水,我足足愣了半分钟。之前见到的他总是唯唯诺诺,缩手缩脚的样子,猛然间转变为一副主人公的架势,一时之间还真让人难以接受。 不过我很快就明白了,像他这种平时受惯了欺负和不平等对待的人,一逮着机会遇到可以欺负的人,当然要抓住机会好好扬眉吐气一番。 我虽然初来乍到,但我像是好欺负的人吗? 你让我打我就打?我问他:“凭啥?” 这时候他才缓缓抬起他乱蓬蓬的头颅,看着我,一改常态,苍老的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凶狠,旱烟锅几乎就要怼到我的脸上,说:“老子在这家干了十几年了,打他家还在种地的时候我就是长工,先来后到,你懂不懂。” 我说,:“后到的就要给先来的打洗脚水?谁定的规矩?” 他狡黠地笑了笑说:“老子定的。不懂规矩,我捶你狗日的信不信? 我没有再说话,弯腰端起洗脚盆出了门。我并不是怕了他,像他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得寸进尺一定也是必备素质,他不会只叫我打一盆水那么简单,要真是这样,那倒不是他了。 我倒是想看看,一整天的时间,他都想了那些招来对付我。 凭着第六感,我知道在我打水的时候,胡害正隔着窗户暗中偷偷观察我,他一定满心欢喜,既兴奋又满足。我打来一盆水回来的时候他又恢复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的吓人样,我把水放在房间正中央,说:“水来了。” 他从一个破布袋里捏出一点点烟丝,小心翼翼地往烟锅里装,仿佛没听见我的话似的,也不吱声,我等的不耐烦了要上床睡觉了,他才又一次用旱烟锅的长柄拦住我,问道:“不找个板凳,要我坐地上洗吗?” 在我去外面找板凳的功夫,他又在屋里朝我喊:“擦脚的毛巾,也拿进来。” 一切都备齐了,胡害这才缓悠悠站起身,赞赏地看了我一眼,表扬我说:“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样子。” 我见他挪开去洗脚了,便爬到我的床铺,他的铺盖脏兮兮油乎乎的,床单上面日积月累被汗水和污垢印出一个黑乎乎的人形。 屁股刚沾上铺盖,胡害忽然破口大骂:“滚到那边去,那里是你的地儿吗?” 我对他彻底失去了耐心,盯着他的眼睛笑着问他:“怎么就不是我的地?” 他被我看得心里直发毛,壮着胆子吼我:“我叫你睡哪儿就睡哪儿,你信不信,信不信我捶你。” “锤我?”我跳下床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来锤我一下试试。” 他霍地一下站起来,却还是比我低了足足一头,光着两只脚,举着拳头盯着我,我一把捏住他的拳头,直捏的他的骨节啪啪啪的响。 他哎呦呦大声叫痛,我却没有一点怜悯他的意思。这种人,不一次收拾服帖了,以后总是像臭虫一样来烦你。 我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把他举起来,他吓坏了,两只脚在空中乱蹬。神态惊恐,我咬着牙说:“老小子,我二百斤的麻袋都抗的起来,我会怕你?” 他态度立马转变,被我举在空中还不忘朝我拱手作揖,说:“小哥,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你看我一把年纪了,禁不住你这么折腾啊,你就饶了我吧。” 我从来没有对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做出过这样的事,看到他脸上深深的皱纹和委屈求饶的表情,心里有点不忍。但我更知道,这种人一定要一次给予他足够的教训,根治掉他欺软怕硬的毛病,这样不管对他还是对我都有好处。优柔寡断,只会让事情愈加乱成一团麻。 我揪着他的衣领,像提着一根柱子似的将他立在洗脚盆里,一脚把小板凳踹出老远,我说:“站着吧,免得弄脏了你高贵的脚。” 他一个劲地谢我,还装腔作势地挤出几滴感激的泪水,我跳上床,觉得又可悲又好笑,但这就是人性。 他问我:“小哥,站到啥时候?” 我说:“到水结冰。” 我不善言辞,并不觉得凭我一张嘴能说服哪个欺软怕硬的人。遇上这种人,你不欺压他,他就要欺压你。如果想和平共处的话,除了让他知道你惹不起,让他知道什么叫疼以外,别无他法。 胡害站了一会看我没有动静,刚想拿起毛巾擦脚,我呵止住他:“别急,你不是要洗脚嘛,这才洗了几分钟,你就在盆里站着,多泡会。” 他委屈地看着我,眼神又回到像是看着他的老板王建军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我不管他,倒头睡下,关上灯。 有的人是螃蟹命,天生就喜欢横行霸道,一有机会不欺负人就心里痒痒。而有些人注定一辈子都是兔子命,偶尔欺负别人一次,反而觉得浑身难受。良心难安。 虽然看起来是我在欺负胡害,我让他站在冰凉的水盆里,自己躺软绵绵的被窝里。但我其实比胡害煎熬多了,他的煎熬来源于,来源于脚底板,我的煎熬则来源于内心且一刻强过一刻。 我也不知道闭着眼睛过了多久,顶多十分钟,我再也熬不下去了,朝黑暗中的胡害喊一句:“愿意站就接着站着。” 胡害如释大赦,却摸不准我到底怎么想,小心翼翼地问我:“小哥,泡的时间够了?” 我没有再理他,翻个身包紧被子,黑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过了一会胡害爬上床也躺下了,我刚要睡着,感觉到胡害朝我这边极了挤,面朝着我,我都能闻到他满嘴的旱烟味。 他是想巴结我,对我说:“小哥,你这么小的年纪力气怎么那么大?我手上的骨头都要碎了。” 我本来懒得理他,但想想以后还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一个锅里吃饭。抬头不见低头见,相信经过这次,以后他都不敢再造次了。 我翻个身问他:“你名字谁给你起的,怎么起这么个名字。胡害胡害,让别人害你还是让你去祸害别人。” 他说:“我不叫胡害,我叫胡海。王建军那个狗日的总是胡害胡害的叫我,搞得大家都这么叫。” 我忽然想起,王阿姨喊胡害的时候,发的好像就是胡海这个音。 我说:”你在王叔家当了十几年的长工,你没老婆孩子吗?“ 他笑了笑,说:”没有,光棍一条。“ 我说你是从没有娶过媳妇还是? 他说:“这辈子就没见过媳妇面,一直光棍,几十年了。” 他问我从哪里来,家里都有啥人? 我还是照之前的说法,从乡下来,家里只有父母,想了想又说,还有师傅师公,一大堆人。 他说他爹死的早,老娘前两年也死了,现在好了,成了真正的光棍了,只有他一个人。 我心里想,还真是个可怜人。 可能好久都没人跟他说话,他憋着一肚子话;也有可能是想和我套近乎,还想说,我说睡觉吧,明天还要干活呢。他手伸过来给我拉拉被子,悄悄地睡了。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公鸡们叫的时候已经起来了,现在不是在山上,不是自由身了,为别人打工,就要有个打工的样子。 我找来一个铁桶,把屋子里的玉米装了一桶提到果园,果树下面有专门给鸡喂食用的食槽,我在每个空空的食槽里面都添上玉米,那么多鸡一桶肯定不够,来来回回跑了几趟,终于给所有的鸡都备足了。 站在果树下面打了两套拳,把地上的鸡屎打扫一遍,就到吃早饭的时候了。 王阿姨让我多吃,她笑着说今天的饭管够,让我敞开吃。 菜很香,粥很甜,我饭量本来就大,再加上昨天饿了一天,就跟条饿狼似的,听见饭管够,于是撒开膀子,筷子上下翻飞,一次又一次跑进厨房去添饭,把他们几个人都看傻了眼。 吃完饭我就去送货,一整天下来异常顺利,路没记错,送货的地点数量都没有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胡海洗头 得益于王叔对我事无巨细的指导,送货的途中异常顺利,货物的交接也没问题,几位酒店的负责人都挺热心的,其中一位还给我几个面包让我填肚子。来来回回跑了三趟,赶在日落之前把所有的货全送完。 茅山没有其他可以娱乐的的东西,唯一好玩的便是各朝各代的人物传奇,志怪小说。回家的时候,满天都是晚霞,我故意解开上衣的纽扣,让晚风从我的衣襟下划过,电门摁到底,衣襟飘飘,我一会将自己幻想成迎敌而立的古代大将,前方是万万千千数不清的敌军,但在我的眼里,他们不过是一盘散沙而已,虽千万人吾亦往也,一会又将自己幻想成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客,拯救了天下苍生却不被众生所理解,我独立悬崖边,不知何去何从。在这种神经病一般天马行空,却实实在在很美好的幻想当中,我的身影像一道风一样快速掠过城乡结合部。 我还发现了我工作的另外一项优越之处,那就是时间安排比较自由,货送完了,我可以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看,不会像胡害一样,整天和老板待在一起,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空闲。 一路上我又见识到许多从没见过的新鲜东西,还没看够就到家了,我骑电动车已经很熟练,直接骑着它到了果园,停下车,发现长得最粗壮的一棵果树上面站着一个孩子,树下也有一个,树上的摘,树下的接,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树上的是个男孩,十来岁的样子,树下提着个篮子的看穿着像是女孩,但因为背靠着我,所以看不出来多大也看不到相貌,只能看到这孩子真的很瘦,身条细的跟坠满果树的苹果枝相差无几。 我以为是附近谁家的小孩偷偷溜进来了,便朝他们喊:“喂,你们干嘛的?“ 两人听见我的声音都停下手来,树下那姑娘回过头,是一十七八的小姑娘,一张俏脸眉眼弯弯,朱唇红润,像是时刻含着一颗樱桃。 她提着篮子朝我走过来,走得近了,才出言问我:“你是谁啊?怎么骑着我家的电动车,还穿我爸的衣服。“ 听她这么说,我不由的低下头看了一眼手里扶着的电动车,想了想问她:“你是老板的女儿?“ 她说:“你老板是谁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谁?” 我说:“我是这里新招的工人。” 她说:“你这个礼拜才来的吧。” 我说:“你怎么知道。” 她笑了笑,说:“你这话真傻,我上个礼拜回来过,那时候还没你这个人呢。” 被人直接说傻,我有点尴尬,心想只要她们不是贼就好,推着电动车到屋里停好,出来刚洗过手,王阿姨就喊着吃饭了。 在饭桌上王阿姨介绍了她两个孩子,男孩叫王小勇,刚上初中,调皮捣蛋,没少让他们操心。女孩叫王小颜,上高中了。 女孩是个俏皮的性子,她妈妈介绍完她之后她立马说:“现在好了,你知道我的名字了,那你叫什么?” 我说:“我姓唐,叫唐无忧。” “唐无忧?”她嘀咕一句:“怎么像是古代人的名字。” “哈哈哈,”他爸爸王建军被这话给逗笑了,他说,“小颜,还真被你给说着了,我刚遇上小唐的时候,他连汽车都不认识,还指着拖拉机问我,那是不是就是火车呀。哈哈哈。哎呀一路上的问题千奇百怪啊,你想都想不到。” “你真的连汽车都没见过?”她夸张地笑着问我。 我狡辩说,“见过,见过,只不过见得少。” “天哪,”她惊叫着,“你到底什么地方来的?” 我正想按照原来的办法搪塞过去,他爸却抢着替我回答了,他说,“你别问了,他只会说他是从乡下来的,其他详细的情况你休想问出来。” 她不甘心,转头问旁边闷声吃饭的胡害,说:“胡海叔叔,你知道他是什么地方来的嘛。” 胡害摇摇头。 小男孩小勇忽然兴奋地站起来,大叫一声,“我知道。” 我们都瞪大了眼睛,他指着我说“你一定是某个地方的犯罪分子对不对,然后隐姓埋名逃窜到我家,对不对?” “小勇,规矩点,坐下!”王建军大声呵斥他说。 一顿饭吃的我尴尬至极,饭吃完我看胡害故意坐在那里磨蹭,就提前回到房间,过了一会胡害进来了,红光满面,手里拿着一沓红颜色的人民币,怪不得吃完饭不走,原来是等着发工资呢。 他挨到我身边,神秘地笑了笑,说:“小哥,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去不去?” 我被他撩拨的兴起,说:“去什么地方?” 他露出一副猥琐的表情,眨眨眼说,“洗头房,去不去?” “洗头房?”我大失所望,转过身说,“那有什么好玩的,不去,我好手好脚的,干嘛要别人人给我洗头,不去不去。” “哎你不懂,”胡害又走到我面前,说,“这个洗头房不是洗上面的头的,是洗c嘿嘿嘿,他手在裤裆里抓了一下,接着说,“是洗这个头的。” 我明白了,大叫道,“你要去逛妓院?” 胡害一把捂住我的嘴,跑到门口看了一眼,回来说,“你别那么大声,王建军狗日的管的宽,被他听见我又要挨骂了?你去不去?” 我那时候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再加上以前这方面的信息实在匮乏,听到胡害说起这些,顿时好奇的不得了,问他,“你去过妓院?你知道妓院在哪儿?” 胡害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说,“又不是啥稀罕事,隔三差五就去。” 我说,“那里面的女的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 他说“哪有被逼的,都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为了钱,都恨不得一天多接几个客人呢,能说是被逼的吗。你到底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走了?” 我说:“我没钱。” 他说:“没钱我借给你,等你工资发了再还,去不去。” 我鄙夷地看着他,说:“你看你猴急那样,我不去,有钱我也不去。” 我虽心痒难耐,但毕竟是茅山弟子,对清规戒律一清二楚,怎能干这样龌龊无礼的事情,被师傅知道,一定把我打个半死再逐出师门。就算不被别人发现,上苍可是看着呢,他也不会原谅我的。 胡害说: “你不去那算了,我一个人走了。万一王建军进来,你就说我上厕所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黑气绕身 那天晚上三点多胡害晃晃悠悠的回来了,我被他撩拨的半宿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入非非,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好不容易睡着了,他吱吱呀呀地开门,一下子就把我惊醒了。 他进来坐在黑暗中抽旱烟,我打开灯,也不知道是光线暗还是我睡的迷迷糊糊没看清楚的缘故,总觉得这人整个脑门上蕴绕着一大团若有若无的黑气。 他见我还没睡着,转过头坏笑着看了我一眼说:“还没睡着呢,想啥呢?“ 我见他眼窝深陷,满脸都是兴奋散去之后的疲倦,几个小时的功夫,仿佛老了几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去吸毒了。 我说:“我劝你还是悠着点,年纪大了,三分的的的量别硬吃七分饱。“ 他摇摇头,咧嘴一笑说:“没事,这才哪儿到哪儿。前两年我年轻的时候,只要手里头有钱,晚上都不在这里住。你明晚去不去,我带你去,我给你借钱。“ 我惊叫道:“你明晚上还要去?“ 他啧啧舌头,抬起头,仿佛在回味刚刚发生不久的美好回忆。他说:“没尝过女人滋味,这种事情说了你也不懂,新来那个货,实在是太惹人了。” 我确实不太懂,但像我这么大的年纪,任何被当小孩子对待的行为都会被认为是侮辱和挑衅,我也一样,绝不认为自己是啥也不懂的小屁孩了,于是回了胡害一句:“我懂得比你多。” 完了一蒙头,再也没有理他。 早上起来我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胡害头上那团诡异的黑气,当我再一次仔细去查看的时候,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了。 我想,大概是昨晚我迷迷糊糊的,眼屎没擦干净看错了。 我起的最早,也不去洗脸,直接去果园先打了一套拳。正练的全身热乎乎冒汗的时候,从旁边树丛里钻出来一个人来。 是老板的女儿小颜,她换了一身蓝色的运动衫,头发披散着,有点凌乱,睡眼惺忪,怀里抱着一厚摞书,看起来也是刚刚起床。 她突然间闯了出来,大呼小叫地说:“我就说你像个古代人,果然不错。你看看,你不仅长得像个古代人,说话像古代人,竟然还像古代人一样打拳。太奇怪了,你确定你不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 被她打扰让我有点不耐烦,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毕竟人家是老板我是员工。 我说:“你能不能别瞎猜了,天底下哪有穿越这种事。”说完我捡起衣服就想走,但却没挪动脚步。因为,我对她怀里的书,实在太感兴趣了。 茅山也有书,不过大多都是各种晦涩难懂的经书,天天背天天念,一直念到闭着眼睛都能背下来并且吐字清晰绝不卡顿为止,此外还有为数不多可以让我们放松的志怪小说,人物传记,师兄弟们彼此借阅翻读,书早都翻烂了。我很想知道外面的人,看的书都是什么样子的。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说:“能不能借你的书看看。” 她很大方地抽出一本给我,我翻开,上面东西我一个也不认识,跟天书似的,扭扭曲曲的文字像一个个蠕动的虫子,看的人眼睛都要花了。 我很惊讶,说:“这什么书?” 她说:“英语啊。”完了指着封面说:“看,english,就是英语的意思。” 我恍然大悟,我说:“这就是英语啊,外国人都说这个话是吧。” 她笑了,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逗啊,外国并不是一个国家,除了咱们国家之外,所有的国家都称作外国,可是绝大多数国家都有自己的语言,用英语做母语的国家并不多。” 完了她又翻开另外一本书,这是一本地图册,里面全是花花绿绿各种地图,她指着地图上一个又一个的区域说:“你看,像这里,美国,讲英语的,这里,英国,也讲英语。还有这里这里,印度和非洲的有些地方,这里曾经被英国和美国殖民过,所以他们也讲英语,明白了吗?” 和以往遇到的其它问题一样,我只是明白了一点,并不是完全明白,懵懵懂懂,暂称作略懂吧。 她问我:“你没上过学啊?” 我摇摇头,说:“没有,你能不能教我几句英语。” 她笑着说好啊,完了捏着下巴想了想,说:“我就教你一句,你听好了,g一一d 一g,就是早上好的意思。” 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心里头的激动无以言表,我想,我会说英语了,我会说外国人说的话了。 我像个傻子般跳着,我说:“小颜,g一一d 一g,g一一d 一g早上好啊小颜,哈哈。我拍拍衣服上的土,说你知道再见怎么说吗?” 她说:“g一一d bye” 天已经完全亮了,周围响起母鸡们咯咯的叫声,我说:“小颜那g一一d bye了,我去喂鸡了,下次有机会你再教我几句。” 她笑着说:“那可是要付学费的。” 我说:“我只有5块钱,你看够教几句的。” 她笑了,说:“我才不要你的钱呢。” 我说:“那你要啥。” 她说:“你等我想想吧,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我心想,只要不要我最后的5块钱,要其他啥都好办。 我走到旁边拿起装玉米的铁桶,说:“那你慢慢想,只要我能办得到,一定给你。” 日子如往常一样,送完该送的货就已经日落西山了。出山这段日子,我的心情一直很亢奋见到什么都觉得稀奇,甚至有时候觉得外面的人都个个面目可亲,在这样一种状态的影响下,我整天脸上都笑呵呵的,骑着电动车来来回回,一路上观赏马路两遍稀奇古怪的事物。 虽然大多事物都已经路过看过好几遍了,比如路边一家工厂高高的烟囱和厂房外高高的梧桐树,但每次经过还是忍不住伸长脖子再去看看。 在别人看来,或许我的工作并不轻松,每天除了喂鸡打扫果园的卫生之外,还要满城骑个破电动车一趟又一趟地送货,又当快递员又当清洁工,每月工资只有1000块钱。 但在我看来却完全不是这样,当初我无处可去,是王叔提供给我工作机会让我有个容身之所,他们一家人对我都很好,帮他们做点事还有工资拿。工作也挺轻松,骑着电动车到处看风景,不过顺便带点货而已。 吹着风逛着景,日子过得飞快,一晃神的功夫,一天就没了。 傍晚回到家,没有再看见王家两兄妹,她们又返回学校去了。 吃完晚饭和胡害打扫卫生的时候,这小子急得跟吃了蒜的猴子似的,就差抓耳挠腮了。东一扫帚西一扫帚,我实在看不下去,踢了他一脚,我说:“哎,你魂丢了是不是。” 他转过头问我:“小哥,今晚你去不去?” 我说:“去哪儿?” 他伸手在裤裆上抓两下,挤眉弄眼地说:“洗头。”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摆摆手说:“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他把扫帚扔给我,说:“剩下的不多了,你一个打扫了算了。” 我正奇怪这人今天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被女人想的发疯了,胆子大的活都不干了,竟然指挥起我来了。 我正想发火,举起扫帚的手刚刚抬起,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说:“小哥,你先别生气,我敢让你白干吗。你听我说。新来那妞太抢手,我怕又像昨晚似的去的晚了被别人抢先占了,害我白等两个小时。这点活你帮我干了,过两天我带你去看电影,钱我全掏,好不好。” 他跟我相处这几天,渐渐也摸准我的脾气了,知道我没见过世面,对新鲜的东西感兴趣,于是便拿请客看电影来收买我。 别说,我还真就吃这一套,只要能去看电影,多干点活不算什么。 我警告他:“我可告诉你,你要是骗你,后果你想清楚。” 他说:“小哥你就放心吧,我不怕你还怕你一下能扛起二百斤麻袋的力气呢,我敢骗你嘛。” 说完他便心急火燎的走了,大概是怕王叔看见了骂他,猫着腰穿过黑漆漆的果园,翻墙出去走了。 睡到半夜胡害又猫着腰偷偷摸摸地回来,时间比昨晚早一些,我想大概是他今晚没有排队的缘故。 我发现,他的脑们周围又蕴绕着一大团黑气,比昨天晚上要浓厚不少。我擦擦眼睛仔细看了看,确认我没有看错。 一个人头上出现这种黑气的原因多种多样,最常见也最重要的当属运势了,一个人运气不好,触霉头倒霉运的时候,都会黑气缠绕,严重的时候甚至绝大多数街头半吊子算卦师都能看得出来。 还有风水,一个人如果久居风水腌臜之地,久而久之,便受风水的影响身体孱弱极而疾病缠身,福运财运皆会受阻。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先天的命势,后天的遭遇等等,如果严重的时候,都会产生这种黑气绕体的情况。 但胡害现在这情况,似乎有点麻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一夜未归 风水和运势对人影响巨大,但影响的过程是很缓慢的。来的缓慢,去得也缓慢,之间会留存很长的一段过渡期,绝对不会发生像胡害这样的,刚才翻墙出去的时候还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几个小时之后就黑气缠绕死气沉沉,睡一觉醒来又啥事没有了。 他要么是撞鬼了,要么就是遇上比撞鬼更遭的情况了。 要说撞鬼,在人烟这么稠密的地方,一般不太会发生,就算碰巧遇上了,也不该连着发生两个晚上都遇上吧。 那属于冤魂索命了都! 我从被窝里爬起来,看着胡害一脑门的黑气担忧,忍不住摸摸他的额头问他:“胡害,你刚才去啥地方了?“ 他抽着旱烟,满足地吐出一个眼圈,说:“嘿嘿,去当神仙了,啧啧啧,那滋味,太美了。” 我说:“你刚才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碰上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他想了想,说:“没有啊,啥也没碰到,你问这干啥?” 我没有吱声,他吸完旱烟又开始怂恿我明晚也跟他去,他说:“你没尝过你不知道,我这些年尝过的娘们没有五百也有三百,啥样的货色我都尝遍了。像小红这么能惹人的娘们,真的是少见。我跟你说,那娘们眼睛都能说话,你要是上一次她的床,都能把你的魂勾去。” 我想多挖一些情况,方便查探他头上那团黑气是怎么回事。于是问她:“有那么悬吗?那么厉害还一次180?” 他说:“我也搞不懂,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得趁她还在这段时间多尝尝,要不然过段日子她真去城里夜总会发展,陪一夜几万块,那时候想尝都尝不起咯。” 我说:“你说的的这个新来的女人名字叫小红?她是啥时候来的?” 他说:“这种女人的名字哪有真的,都是假的,艺名。她来时间不长,上一个月才来,我是上个月才发现的。也不知道这娘们干了多长时间了,那功夫熟练的,一点不像二十出头的女娃。” 我见这厮不管问起啥,说不了三句话总要扯到小红的床上功夫如何如何厉害上去,也不愿意再问了,心里想着还是留意着点,免得胡害吃大亏,好歹一个屋里住着。 第二天早上,胡害头上的黑气稀疏了不少,但并没有完全散去,仍然丝丝缕缕地缠绕着。 自从领到工资,胡害一天的心思全花在泡洗头房上来,下午我收工回来,发现老板王建军正指着胡害的鼻子骂他。 原来这人被女人蒙了心,白天干活的时候心不在焉,把刚孵出来的一窝小鸡踩得尸骨无存,连老母鸡都差点命丧在他的黄胶鞋底下。 王叔气得把一只死鸡扔到他脸上,砸了一脸的血,指着他鼻子骂:“我是看你在我家干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才一次次容忍你,我念你无儿无女可怜你,害怕把你赶出去回头别饿死了。大家都是男人,我理解你,但那种地方,隔三差五去一次就行了。几十岁的人了,有几个钱还没捂热,回头全扔对面那些店里,有啥意思?一天天跟丢了魂似的,那些人能给你吃能给你穿?能给你养老还是能给你送终?本来有一个老太太打算介绍给你,看看你这熊样,我能介绍吗,介绍给你不是把人老太太往火坑里推吗。我挣几个钱也不容易,麻烦你了,不要给我找麻烦了,好不好,胡大哥!胡大叔!胡大爷!” 胡害还是一如往常低着头,也不知道想些什么,总之一句话不说,呆立着,好像连呼吸都停止了。过一会看王叔骂得累了停下了,又默默拿起铁桶干活去了。 王叔气还没消,指着他的背影还骂:“下一次再有这种事你趁早给我滚蛋,一分钱都别想要。” 我本来以为这次王叔发这么大的火,胡害这下要消停两天了。不曾想打扫果园的时候这厮又挤眉弄眼的凑过来,我一看他猥琐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说:“你还敢去?不怕王叔真的赶你走?” 他说:“放心吧不会的,这话王建军都说了几十遍了,有一次当真我都不会在这里了。” 之前为了看电影我想也没想就放他走了,但今晚不行了,王叔下午发了那么大的火,万一被他发现胡害偷偷溜了,活是我一个干的,一定会责怪我的。 我说:“你可不要害我了,你不想干了我还想,不行不行,今晚你想都别想。” 胡害说:“你放心王建军肯定发现不了,小哥,帮帮忙,就这一晚上,明晚就去看电影,咋样。” 我一开始是拒绝的,但一来禁不住这伙软磨硬泡,二来禁不住看电影的诱惑,于是便答应了。 胡害又高兴地翻墙走了,趴在墙头上的时候还对我说:“小哥,你好好干,明晚,电影。” 我万万没有想到,胡害站在墙头上朝我喊的这句话,竟然成了我们俩的诀别之词;他答应请我看的电影,这辈子再也不能实现了。 也不知道是应验了怕啥来啥这句话还是王叔对胡害的本性再清楚不过,胡害走了没多久我正把一车车鸡屎往粪坑里推,黑暗中,王叔忽然出现在我身后。 我吓了一跳,他问我:“胡害呢?” 我从来没有撒过慌,见他问起胡害的行踪顿时紧张的结结巴巴,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我说:“叔,胡害,胡害他,他好像是上茅房去了。” 他背着手阴着脸说:“你不要瞒我,你给我说老实话。” 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两面为难。 他又说:“你不用瞒我,这个狗日的,三分钟的记性都长不住,我马上算账,把他的工钱结清一回来让他滚蛋。” “哎王叔”,我喊道,本来还想再劝劝,但他根本不听我的转身走远了。 我干完活回屋躺下,刚刚关了灯,门吱呀一声开了。我正奇怪胡害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王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小唐,把灯开开。” 我开了灯,看见王叔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他说:“还没回来?” 我点点头。 他坐在我和胡害平时洗脚用的小凳子上,挥挥手说:“你睡你的。” 这种情况我哪里能睡得着,王叔一个人坐着也无聊,便给我讲起胡害以前的一些事情。 他和胡害认识已经快要二十年了,那时候他刚刚进城,在城边经营一个废品站,而胡害则是他的常客。 胡害那阵子也年轻,不过德性跟现在一样,捡垃圾好不容易攒点钱,兜里还没揣热乎,转身全扔在女人裤裆里。 王叔说,胡害似乎天生就是打光棍的料,其实也谈过一个女朋友,还挺漂亮,但胡害守着家里的香饽饽不吃,偏偏喜欢去吃路边店被人尝过无数遍的残羹剩饭。被人家发现了一次原谅了,没多久再犯,两人的事也就彻底吹了。 过了几年,王叔已经攒下钱在城里开了一家饭馆,而胡害,从那时候开始就成为王叔的员工,多年以来一直为王叔工作。后来开饭馆的王叔发现城里的垃圾食品越来越多,人们的绿色观念越来越强,农家食品卖的越来越贵,便萌生自己开养殖场的想法。几经波折,养殖场终于开办起来,原来的员工都解散了,只有胡害,跟着王叔一起,从零开始,把养殖场搞得越来越红火。 谈起胡害,王叔不住的唉声叹气,他说他之所以能留胡害这么长时间,主要是觉得这人老实,虽然懒点,可没有坏心眼,用着放心。 按道理说逛不逛洗头房,花的是人自己的钱,个人事情,谁也管不着;再说了,一个大男人,又没有老婆,必定会有那方面的需要。王叔本来以为,年轻人火力旺,年龄大了可能就好了,但偏偏这人老树开花,年龄越大越过火。 说起这些,王叔气得直摇头,他说光这两年,他去公安局保胡害,已经有五六次了。公安局的人还以为他是胡害的亲属,弄得他现在每次从公安局前面经过,脸上都火辣辣的。 胡害年轻的时候干活还算卖力,从不偷懒,但现在,尤其是最近,跟丢了魂似的,啥也不干了。两个手推车全坏了让他修修,说了多少天了,还是老样子放着,动都没动。 看来这次王建军是铁了心了不想再要胡害了,他说我不是冷血的人,十几二十年的交情我也不想这样,可我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房子贷款也没还清,总不能再养一个闲人吧。 他开始时坐在地上给我讲,说着说着夜深了觉得有点冷,坐在床边,再后来干脆盘腿坐在床上包着被子跟我讲。 开始我还清醒着,后来渐渐瞌睡了,努力撑开眼皮听他说话,再后来,就啥也不知道了。 鸡叫的时候我醒来了,睁眼一看,王叔蒙在胡害的被子里睡的正香,胡害呢,还是没有他的影子。 我想,这下真的完了,一夜未归,还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这下谁也救不了他了。 我给所有的鸡添上粮食天大亮的时候,胡害没有回来;吃完早饭我要去送货了,胡害还没回来;傍晚我送货回来,看见王叔阴沉着脸,扫视一圈,发现胡害还没有回来;又过了一晚上,胡害还是没回来。 第二天天亮了,我起床刚刚把大门推开,正提着水桶洒水,一辆警车停在门口,从车上下来两个身穿制服的年轻警官,听他们说好像是来排查什么失踪人口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发现碎尸 来的两个警察都高高瘦瘦的,身材挺拔,不过一个黑一点一个白一点,白一点的戴一副眼镜 他们见我只是一个伙计,也不向我多问,找到王叔,说:“我们是刑警大队的,前天晚上豹子沟发生一起碎尸案,尸体被严重毁坏无法辨认,所以来一户一户排查,你们家这两天有没有人失踪?在这附近有没有见过形迹可疑的人?“ 王叔睡眼惺忪,揉着眼睛,想也没想就说:“没人失踪,也没见过啥可疑的人。“ 见王叔说的肯定,两个警察也不打算再问下去,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的客套话,拉开车门准备就要走了。 我忽然想起胡害,忍不住插嘴说:“叔,胡害不是两天都没人影了吗?“ 两个警察听到这话,都警惕地停下来,黑皮肤没眼镜那位还瞪了王叔一眼,有点责怪他知情不报的意思。 戴眼镜那警察问我,:“刚才说谁?是这家的人吗?“ 见我突然拆台,王叔有点尴尬,他连忙走到两个警察面前,说:“这他说的是我家的另一个伙计,前天晚上出去逛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了,不过那狗日的常这样,招呼都不打说走就走,常事!中午,顶多下午,绝对就回来了。“ 戴眼镜的白脸警察从包里掏出一本笔记,说:“叫什么名字?前天下午出去的对吧,这期间你们联系过吗?“ 王叔说:“叫胡海,他连个手机也没有没法联系“ 白脸警察问前天几点出去的,王叔转头看向我,我说:“九点多,晚上九点多。“ 白脸警察还待再问,黑脸警察突然生气地说:“前天晚上到现在已经三十多个小时了,超过二十四小时就能被定义为失踪,你懂不懂。“ 王叔陪笑着说:“我懂我懂,可是他常这样,不是一次两次了,下午肯定能回来。“ 黑脸警察反问道:“你凭什么保证他一定能回来?万一他回不来了,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凡事只要牵扯到负责两个字,那性质就严重的多了,王叔理亏,不再辩驳。 白脸警察详详细细地问了一遍关于胡害的情况,把我们知道的几乎全部都记录下来,走的时候带了一条胡害用过的毛巾和他的水杯,说拿回去进行基因比对。 警察走了,我看王叔脸色不善,便问他:“叔,是不是我刚才说错话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小唐,你年龄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懂。胡害那么大个人我能忘了?我是故意的。你现在弄得警察知道了,他们天天找上门来调查,请神容易送神难,我的生意还做不做。“ 我很疑惑,就问他:“叔,你为啥那么确定胡害今天一定能回来?“ 我刚才拆了他的台,现在又不能准确揣摩他的意思,王建军有点恼火了,声音不自觉就大了。他说:“这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哪一次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再说了,万事总得有个原因,杀人无非爱恨情仇四个字,胡害那样一个人能沾上哪一样?谁闲得没吊事干杀人玩?“ 我想了想觉得他的话也确实在理,跟他道歉他只是说:“没事没事,其实也没关系,顶多就是麻烦一点。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下午送完货回来的路上我没有再四处乱逛乱看风景,一路电门摁到底冲回家,我迫切地想知道,那个既狡诈又憨厚,既猥琐又老实,还欠着我一场电影的老头,这会回来了没有? 在门口我就看到了迎着夕阳抽烟的王叔,他表情很复杂,又是愤怒又是担忧,一天马上又要结束了,自信的王叔这下对他的判断也开始怀疑了。 我推着车在他身边走过,我说:“叔,胡害还没回来?” 他没有搭理我。 我说:“叔,你别担心,你说的对,胡害不招人不惹人的,不会有事的。” 他坐的久了,拉着我的胳膊慢慢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说:“但愿如此吧。” 看来,一天下来,王叔对自己的判断已经不再如之前那么自信了。 一个人干活就是慢,晚上等我打扫完果园的卫生,月亮都高高地挂起来了,回屋躺下,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床铺,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很想做点什么,出去找找胡害或是别的,但我实在想不出该从哪里入手。在床上坐了一会之后,我决定,那就大海捞针吧,去胡害常说的洗头房那边看看,说不准会有收获的。 就算没收获也无所谓,走一圈累了,回来就能睡得着了。 穿上衣服,我悄悄地出了门,沿着胡害走过的老路,翻墙出去。 洗头房,那是一个一提起名字都能让我年轻的心脏怦怦乱跳的地方,我当然从没有去过,甚至都没有路过过,只是从胡害的口中得到过一个模糊的位置。 我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巷,一家家查看着路边的店铺,理发店隔一段就可以见过一家,但像胡害说的一整排理发店排列在一条街上的情况并没有发现,找到后半夜,路边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甚至连路边摊都收拾了,只有孤零零的路灯陪我,没办法,我只有回去睡觉。 后来我了解到,自从发生人命案之后,公安机关便在全市掀起了大范围的严打行动,那规模壮观的洗头一条街,自然是找不到的。 转身回家,刚刚爬上围墙,王建军和王阿姨住的屋子里忽然传出“啊”的一声惊叫,分贝之高,吓得我差点从墙头滚下来,是王叔的声音。 我连忙跑过去,只听见屋里王叔呼哧呼哧喘粗气和王阿姨安抚他的声音,王叔好像是做噩梦了。 我放下心来,回屋睡下,睡着没多久,王叔又‘啊啊啊’大叫。 第二天我起床出门发现王叔已经起来了,提着铁桶给鸡准备粮食,我问他昨天晚上的事,他说就是做噩梦了,梦见胡害全身血淋淋的,没一块好的地方,胸前一个大窟窿,哭着说他胸口疼。两次的梦一模一样,第二次惊醒他就再也睡不着了,挨不到天亮就起床出来干活。 吃完早饭没多久昨天那俩警察又来了,还是问胡害回来没有,这次王叔配合多了,请他们坐下,详细地说明了情况,还跟他们讲了昨天晚上一连两次邪乎的噩梦。 没想到两个警察一听到王叔说起做噩梦的事情,脸色大变,黑脸警察说:“你确定你梦到胡害胸前一个大窟窿?你没记错?” 王叔见他们这么认真,有点紧张了,说:“绝对没错,两次一模一样,就跟发生在我眼前一样,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黑脸警察说:“这事真是太奇怪了,我们的技术人员希望把受害者的尸体还原,但仔细比对后发现,所有的尸体,都缺少心脏。” 这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我相信就是警察,在说出上面那些话的时候,也意识到了王叔一连两次噩梦的不平常。谁说警察全部都是唯物主义的?信佛信道信耶稣的警察多了去了。 两个警察经过简单的商量之后,领头那个叫陈凯盛的决定让王叔和我亲自去看一看尸体,那里面有没有胡害。 到了刑警队我们才知道,碎尸案的受害者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 发现这些尸块的是常年住在豹子沟的流浪汉,那里有个垃圾填埋点,流浪汉靠在那里捡垃圾生活。那天晚上,流浪汉拨开一堆淋淋漓漓沾满汤水的一次性饭盒,发现在饭盒的下面扔着好几个黑颜色的大塑料袋。 他翻开塑料袋,借着月光,看到里面全是肉,跟鸡肉块差不多大小,他只以为是超市扔掉的过期肉。 流浪汉最喜欢捡超市过期扔掉的东西了,这些刚刚过期的东西一般情况下食用没有问题,不用花一分钱。 他拿起肉块闻了闻,并没有什么异味,好像还挺新鲜的,他高兴地扛起其中一袋到他住的地方,并不远,几十米的距离。 他生起火,烧上水,在火光散发出的昏黄的光线之下,一块块把肉从袋子里掏出来放进锅里,他心里美滋滋的,好久没有尝过肉味,今晚可以好好开顿荤了。 将足够饱餐一顿的肉下锅之后,流浪汉开始仔细地翻看刚刚带回来的战利品,忽然,他发现一截硬硬的像是手指头一样的小块,开始他没放在心上,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毕竟血肉模糊的,分辨不出来也正常。翻着翻着,他被突然冒出来的一个肉块吓得倒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那是一颗血淋淋的眼珠子,鸡蛋大小,黑中泛白,还连带着一截长长的像是脐带一样的肉条。 透过眼珠子上蒙着的一层血幕。流浪汉看见那眼珠里满含惊恐,瞳孔张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三只惊恐的眼珠相对,流浪汉大叫一声‘妈呀’转身就往马路边跑。 这流浪汉智力有点问题,不是很严重,但总是疯疯癫癫的,不过奇怪的是,那天晚上他的思维却异常敏捷,几乎没有犹豫,就冲进最近的一个派出所。 他结结巴巴地汇报道,警,警察,警察同志,死,死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胡海被害 在那天晚上,案子被直接移交到刑警队,刑警队出动十几名警员,加上辖区派出所几名警员快二十人,花了整整一晚上功夫,才把所有尸块全部搜集到弄回刑警队。 而被流浪汉放进锅里的那些尸块,在警员们赶到的时候就已经被煮熟了。 第二天警队抽调最权威的法医检查拼对后发现,四名死者,心脏全部下落不明。 刑警队一边查访失踪人口一边在垃圾填埋场开始第二轮搜查,警犬都用上了,但除了找到一些细碎的尸块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收获。所以,当黑皮肤的警员陈凯盛听说王叔梦到胡害说他胸口疼才会表现的这么吃惊,在重压之下,他不愿放过任何一丝可能。他和白皮肤戴眼镜的警员商议一番,决定立马让我和王叔去刑警队亲自看看,那四个人中到底有没有胡害。 王叔也被昨天晚上几次三番的噩梦吓到了,挺配合的,连忙答应了下来。 去刑警队的路上,我终于知道了这两个警员的名字,白面皮戴眼镜,长得文绉绉那位叫刘文,话不多,和王叔谈话的时候总是不停地作着笔记,听说才分配下来不久。肤色黑一点那位姓陈叫陈凯盛,一双眼珠子滴溜溜转,一看就是老油条。 在刑警队的停尸间,一大群身穿白大褂的法医正忙碌着,有男有女,大厅两边的架子上摆着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浑浊的液体里浸泡着人体的各种器官。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在停尸间最里面的一个角落,一帮白大褂聚精会神地围在一起,那里摆着四五张不锈钢的床架子,不过被法医们挡着,里面的情况什么也看不到。 陈凯盛上前去和一位年长的法医交流,那法医白发苍苍,不过精神抖擞,眼睛还很明亮。陈凯盛和他低声说了几句,老者阴沉着脸,情况似乎不太好,或许是法医觉得仅凭一个梦就把人带到这里来有点太过于荒唐,背着手黑着脸,指着鼻子教训了陈凯盛一顿,骂道:“你有没有点脑子,其他三个人的身份早就确认了,就你负责的一组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你是个党员,整天神神叨叨的,凭一个狗屁噩梦带闲杂人来这里。尸体损坏成啥样子里你又不是没见过,能认出来吗。”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穿白大褂狠批陈凯盛的老人并不是普通的法医,而是这次案子的负责者,一位德高望重的警界老前辈。 我们只好返回,在我转身的一瞬间,在一堆法医围着的空隙当中,我看到了不锈钢床架上面陈凯盛想让我们辨认的东西。 我看到的并不是尸体,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但绝不是尸体,尸体是完整的或者接近完整的,我看到的,是用一堆碎肉拼成的人形,成百上千块血淋淋的肉块,最大的一块也不过巴掌大小,头骨被钝物击碎成了好几瓣,在破碎的头骨当中,摆着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子。 虽然只是转身的一瞥,也许连一秒都不到,但我看到的内容足够让我胃里翻腾,心脏狂跳了。 我强忍着才不至于当场吐出来,抬起头忽然看到陈凯盛正盯着我,眼神复杂。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用这么凶狠的眼神看我,还以为是我不懂规矩乱看惹得他不高兴了,连忙跟在王叔的后面走出停尸间。 刘博文和陈凯盛把我们又送回养殖场,然后和我们每个人分别谈话,这次连王阿姨都没能幸免。因为是单独谈话,所以我不知道他们向王叔王姨问了什么,但他一坐下就问我说哪里人,我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他说:“你不可能忘了你是哪里人吧?” 总之,他问我其他的我就尽量配合他,知无不言,但要是问起我从哪里来的我实在没法回答,因为我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的,说茅山吗?他要问我是不是江苏常州的茅山,我又该怎么回答? 所以,他问我从哪里来我只能闭口不言。他见我不说,于是问我其他的,期间拐弯抹角用很巧妙的方式套问我家乡信息的一些细节,很可惜,他什么也没得到。 走的时候,他拿走了胡害穿过的一件贴身衣服和一个胡害用过的水杯。 一家的生活彻底被打乱了,我还好点,顶多就是原来两个人的活现在要一个干了,我力气大,这点不在乎,照旧满城去送货。王叔和王姨就不一样了,毕竟家里一个大活人没了,搁谁身上都心惊胆战。 吃完中午饭我去送货,王叔也出门了,他说要去周围附近找找看,或许就找着胡害了。 第一趟货送完回家取货,两个警察又来了,这次他们带来了基因比对的结果,最后一具一直没法确认的碎尸,的的确确是胡害。 王阿姨被这消息吓得脸色苍白,而王叔则更多的是怕自己和生意会受到牵扯,问陈凯盛多长时间才能破案,陈凯盛面无表情地说天知道。 他们一同带来的还有刑警队对我们正式的通告,要求我们这段时间不得离开本市,警队随时有可能联系我们,必须随叫随到。 陈凯盛还说,现在已经确认,四个被害人年龄各异,其中胡害年纪最大,快要60岁了,年龄最小的刚刚满40。这四个人里面有三个是从没有组建过家庭的光棍汉,还有一个年轻的时候娶过一个老婆,没两年就走了,连个孩子也没有。 警队的专家怀疑这很可能是一起由器官贩卖者实施的犯罪行为,目的就是这四个人的心脏。而之所以选择这四个人,显然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都是光棍汉,没有老婆孩子,都是没人疼的可怜虫,只要尸体处理的足够细心不被人发现,没人会追究他们的死活的。 但王叔提出不同的看法,他说胡害有心脏病,都得了好长时间了,兜里常装着治心脏病的药片。很明显杀人犯在作案之前下来一番功夫,对被害者的信息了如指掌,不可能不知道胡害有心脏病。要真是贩卖器官的人干的,怎么可能冒巨大的风险,去摘一个心脏病人的心脏? 这情况之前没人问所以也就没提起过,听王叔这么说,陈凯盛让刘文马上记录下来,他说这信息很重要,如果这样的话,恐怕案子又要改变侦查方向了,回去他马上向上面汇报。 不知道是陈凯盛对我们很提防还是警队有保密规定,关于案件的具体细节他并不愿多谈,于是客套了几句让我们也注意安全之类的官话就离开了。 胡害真的死了,之前只是猜测,现在成了事实。 我并没有太多想法,毕竟我和胡害相处前前后后还不到一礼拜,只是觉得世事无常,生命太脆弱。 不管发生了什么,生活总会归于平静,我还是过着和之前别无二致的生活,但这种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给打破了。 也就是在警察宣布胡害遇害之后的第二天,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王叔去招摘苹果的临时工了,王阿姨去市里照看两个孩子。我正在院子里低着头修理手推车,忽然感觉头顶的阳光被黑压压一个庞然大物给遮挡住了,我抬起头,看见一个巨大魁梧的身体立在了我的旁边。 这副巨大的身躯属于一个女人,至于她的脸面,正蹲着的我完全看不见。她肉太多,低下头的时候下巴层层叠叠足足有四五层,完全把她的脸遮挡住了。 这女人巨大的身躯形成小山一样沉重的压迫感,憋的我喘气都困难,我刚刚挤出一个笑脸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女人忽然伸出一只粗壮的胳膊,一只手轻轻松松拎小鸡一样把我拎起来,嘴里唾沫飞溅直喷到我脸上,质问我道:“姓王的呢?” 这时候我才终于看清她的尊容,满脸横肉,眼睛不知道是生的小还是被肥肉挤掉了空间,简直成了一条缝,塌鼻子厚嘴唇,五官像是开会似的挤在脸面的正中央,留下周围一大片空白。年龄看样子似乎四十五岁上下,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张开大嘴一口黄牙,嘴里臭烘烘的,和脸上脂粉的香味一混合,让人简直想要把早饭全给吐出来。 我被这女人钳子一样有力的大手捏在手里正苦苦挣扎,忽然从这女人的背后窜出来一个尖嘴猴腮,同样满嘴黄牙的男人,梳着个汉奸头。他太过瘦小而前面的女人太过庞大,站了老半天,竟然遮的严严实实我一点没发现。 他一闪出来就问我:“你是这家里什么人,王建军呢?” 无缘无故被这两个奇葩搞的生了一肚子气,我又不是软柿子,哪能任他们拿捏。最可恨的是,这一男一女和我说话的功夫,这女人的手就没离开我的肩膀,我又不是犯人,又不欠她的,凭什么受他们的摆布。 这女人因为肥肉在身,用俗话说就是身大力不亏,力气是比平常人大得多,但跟一次能扛起两个麻袋的我比起来差得远。这两个人一脸恶相,我心里有气,也不打算给他们留面子,一把捏住抓着我肩膀的肥手,油油腻腻,像是抓在一堆猪油上,我稍微一使劲,这肥女人手掌关节便啪啪作响,疼的疵牙咧嘴哎呦呦直叫唤。 瘦猴子似的男人刚要发作冲上前来,我见好就收,不和他们多纠缠,一把推开这肥女人,反问他们:“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肥女人揉着手,恶狠狠地瞪着我,气势汹汹地骂道: “狗崽子,老娘是胡海家里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肥婆上门 肥女人说她是胡海的家里人,但我是知道的,胡害光棍一条,又没老婆孩子,父母前几年也相继去世,哪还有什么家里人。 我理所当然认为这不过是两个不怀好意的骗子,而且演技拙劣,提前的情报搜集工作都不好好干。 我说:“赶紧滚,装什么不好装光棍的家属,搞笑不。” 那肥女人还想发难,想起刚刚在我这里吃了亏,不敢再耍横了,手朝后面的瘦猴子一挥,瘦猴子和她心意相通,立马从包里翻出一本泛黄的小本子,红色封面,指着上面胡害的名字,趾高气扬地说:“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是不是胡海。” 他们俩人计划的倒是挺好,以为拿出户口本我一准没话说,只可惜他们高估了我的见识,我这么没见过世面的人,身份证都没听说过,又怎么会知道那个破红本子是干嘛的。 我甚至还笑了,我说:“开什么玩笑,找个本子写个名字就成你家的人了,那是不是你把唐无忧三个字写上面,我也成你家里人了。” 那一刻,我相信她们绝对被我的无知所震撼到了,她们甚至都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对于国家最权威的户口证明,为什么会持如此坚定的怀疑态度。 肥女人和瘦猴子愣了有一分钟,还是瘦猴子反应快点,肥女人脑子都被脂肪塞满了。他从我的话里听出我叫唐无忧,然后又看我穿的破破烂烂的,对身边的肥女人说:“老婆这小子不姓王,我看多半就是个打工的,咱不理他,直接找姓王的去” 肥女人虽然在武力上对瘦猴子形成绝对优势,但在脑力上很明显处于下风,听她老公说的合理,肥女人不再和我纠缠,凭着庞大的身躯,直接往里闯 我挡在他们两人前面,我说:“我管不着你们找谁,但现在这家里就我一个人,要找人,改天再来” 肥女人两手撑在腰上,气呼呼的,我也不怕她,直直的盯着她 说实话,这肥女人一堆肉确确实实让人很有压力,但因为一开始她无礼地冒犯我,让我心情糟透了,我也不怕她,直直地盯着她,手朝外面一指。 “出去,”我说 肥女人最终妥协了,说:“好,我不进去了,我就在这里等总可以吧,告诉你,今天不见到姓王的我是不会回去的你也回去告诉那姓王的,别像缩头乌龟一样老躲着,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抡起扫把在她们的脚下猛扫几下,扫起一大片灰尘,我说:“要等外面去等,不要瞎占地方我还要干活呢” “臭打杂的,你给我等着”撂下这句狠话之后,肥女人终于带着她的瘦猴子离开了 肥女人和瘦猴子,打出山以来,这是第一次让我从心里觉得厌恶的两个人,我没见过世面什么也不懂,之前遇到的人都对我挺照顾的,我还以为外面的人都这样乐于助人团结开朗呢,美好的幻想全被这两只臭虫给打破了 不过这两个人并没有走远,我看她们走进马路的对面的小超市里,出来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瓶矿泉水肥女人肉多,负担重,站了没一会就累了,径直坐在超市前面的台阶上,时不时眼睛往这边瞄一眼瘦猴子倚着超市门口的摇摇车站着,东张西望,抓耳挠腮的,跟个猴一模一样 没过多久王叔就回来了,拉着一帮摘苹果的妇女,车子直接开到院子里 看到来了人,那肥女人和瘦猴子精神一振,水瓶子砸在脚下,气势汹汹地朝这边冲过来,闯过马路才到门口,肥女人的大骂声就传了过来:“狗日的姓王的,你这狗日的没良心,我家一个大活人在你家干了十几年,说没就没了,你连通知都不通知我们一声可怜我哥哥幸苦了一辈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连个囫囵尸首都没留下” 王叔刚下车,还没反应过来,被那女人骂得一脸蒙,完全没摸着头脑,我偷偷对他说:“她们说自己是胡害家里人。” “胡害家里人?不会吧。”王叔也和我一样不敢相信。 王叔还没回过神来那肥女人已经冲到跟前,先指着王叔问了一句:“你就是姓王的吧,”没等王叔回答,上前一把揪住王叔的衣领,一边撕扯一边拿她巨大脑袋往王叔的胸口上撞,一边撞一边喊:“你还我哥哥的命,你还我哥哥的命。” 肥女人此刻化身丈二粗细的巨大钟锤,一般人的胸膛哪里能经受的住如此剧烈的撞击,她每撞一下,王叔就被撞的后腿几步,脸上的痛苦就加重一分。 王叔带来的一群临时工还算好心,一帮人七手八脚费尽力气才把两人分开,那女人披头散发嘴里骂骂咧咧,坐在院子里两腿乱蹬蹬得尘土飞扬,她的男人则在一边不住地帮腔,招来的工人们都希望尽快工作不要耽误他们挣钱,一大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简直乱到了极点。 王叔久经商场,什么场面没见过,回过神来心里便有了主意,他揉着胸膛对我说:“小唐,你把工人带过去,照老样子,赶紧摘苹果装箱,下午有收购的人来拉货。” 完了他平复下心情,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把前来闹事的二人请进屋,说:“先不管你们是谁,进到我家门里的都是客人,有话好好说。” 肥女人呸了一声说:“谁是你客人,我是来替我可怜的兄弟讨公道的。” 我带着工人去果园干活,但心里始终挺担心王叔的,那女人的蛮横我见识过,再说了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是肥女人一个人,万一再动起手来,王叔也只有挨打的份。 我一边给苹果装箱,一边侧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才刚装了两箱,让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屋里传来玻璃破碎和家具碰撞的哐啷声。 我扔下苹果冲出去,一进屋,见这肥女人故计重施,又撕又咬的正撒泼呢,王叔不知怎么的嘴角都破了,脸上两道长长的伤口,斜斜地靠在沙发上喘粗气。 我又着急又气愤,下手不自觉就重了,拉住肥女人一只胳膊猛地往后一甩,一下把她甩出好几米。 胖子总是不灵活的,更何况是这样堪称巨大的胖子,她被我甩的踉踉跄跄退后好几步,步子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瘦猴子赶上前救驾,但体重和力量的差距实在太大,被肥女人一屁股严严实实压在下面,像五指山下的孙猴子一样只露出个脑袋挣扎着。 后来我听王叔说,这两个人跟他也出示了户口本,他看了一眼,上面还真有胡害的名字,户口本上面有当地户籍部门的印章,应该不会是伪造的。 可胡害的底细他再清楚不过了,胡害不止一次地跟他说过,他家里没人了,全死光了,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弟弟一个弟妹。 王叔忽然想起一件事,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胡害请假说老父亲走了,他请假回家安置去。 父母去世,当儿女的自然要披麻戴孝,好好安置才是。王叔没说二话,给胡害结清了工资,还预付了一些,总共有个小两万块,让他把老父亲的丧事办的红红火火的。 胡害一去就是大半个月,回来之后却愁眉苦脸的,王叔以为他还沉浸在父亲去世的悲痛当中,在一次酒后胡害才说了实话。 胡害回到家,三个头还没磕完,弟妹就问他安葬费怎么出。 胡害一来没主意二来说话本来就慢,还没张口呢,他弟妹,也就是今天来闹事的肥女人说,老父亲这么多年都是她父亲二人照顾着,现在走了,总不能棺材板的钱也让他们出吧。 胡害多年不归家,回家已经算是半个亲戚,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还好兜里钱够,便一个人承担了父亲安葬的费用。 父亲的丧事一办完,他弟妹又闹着和他分家,胡害他哪能占到便宜,弟弟弟妹说家里的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置办的,连老父亲都没出一点力。总归一句话,除了茅草搭的一间驴棚算是老父亲的遗产可以平分之外,剩下的都是他们的私有财产。 他们倒也大气,驴棚没有和胡害争,全分给胡害了。 就这样,一个家就算是分完了。 老实人也有心,老实人也有会生气,老实人也有爆发的时候,于是,愤怒到极点的胡害临走的时候一把火点了驴棚,什么也没落下,一个人空荡荡地离开了。 王叔忽然想起这段往事,十年前他们就分家了,那想必十年前胡害的户口也肯定被他们踢出来了。他又拿起户口本,翻到胡害那一页,一看背面,果然有户籍部门主管人员的私人印章,上面写着‘迁出’两个字,时间是十二年前。 这个时间比胡害回家奔丧还要早两年,也就是说,在他们的老父亲蹬腿的前两年,他的弟弟弟妹就已经把胡害从家里的户口本上踢出来了。 想到这些,再看看面前一胖一瘦两人贪婪的面孔,王叔哪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来的。 即使明知道这两人的目的,王叔还是和和气气地让他们坐下,给他们沏上茶,说:“我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已经发生了,你们说吧,这件事怎么办?” 肥女人也不藏着掖着,干脆利落,伸出右手一根肥胖的手指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说:“一百万,少一分都不行。” “多少?你想都别想!”王叔被激怒了,呼地一下站起来说:“人活着的时候你不认他,现在死了跑来充亲戚了?不要说我现在没有一百万,就是有一百万我也不给你们这种人。胡害的人命钱要让你们拿了,我想胡害都不答应。好了,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老子没一百万,想要一百万就去法院告我。” 王叔也是实在被气极了,一口气都没歇,像倒豆子一样把这些话全骂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谈判破裂 生意人讲究个和气生财,任何不好的事都不愿意闹得沸沸扬扬。再说了,人家毕竟是胡害的直系亲属,人死了,多少赔几个钱不管从情理还是法理上来说都是应该的。 这也是王叔明知道两人是来讹钱的可仍旧跟他们好声好气地说话的原因,他气是气在这两个人态度蛮横,而且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一百万,虽说人命无价,但人死了总有个赔偿价格,打听打听,哪有给一个快60的打杂工赔100万的。 我想最让王叔感到厌恶和不可接受的是,胡害生前他的弟弟弟妹从来不拿他当人看,把他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现在人出事了,知道胡害是他们的亲人了,跑来领人命钱来了。 和胡害一个屋檐下生活十几年,王叔和胡害的感情,比他的亲兄弟不知道强了多少。是的,真要把钱给了他们,九泉之下的胡害都不会答应的。 肥瘦二人来势汹汹,一看平时也是蛮横无理之辈,怎么可能被王叔咒骂几句就乖乖退去,他们早就制定好了好几套完整紧密的方案,一旦第一种方案不行,马上变换计划,总之不拿到钱,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当王叔态度坚定表示一分不给之后,他们两人立马转变方案,他们很清楚,这种事情就要闹大,闹得越大把水搅的越混,他们越容易获得巨大的收获。 肥女人脸色一变摔了水杯,瘦猴子看到信号悄悄掩上屋门,然后冲上前假装和王叔辩论,辩论了还没三句便和王叔推搡撕扯起来,瘦猴子哪里是王叔的对手,于是,肥女人也加入战场。 我进屋的时候,王叔脸上已经被抠出几道血印子,他刚刚坐稳,一句话还没出来,肥女人突然从地上翻身起来,几下拨乱自己的头发,从屋里冲出去,躺在院里一边翻滚一边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打人了。姓王的害死我哥哥不赔钱还打人,有没有天理了。来人啊!“ 果园偏僻,大中午的,马路上没有几个闲人,果园里的工人们忙着挣钱,哪有功夫理她。 肥女人也是懂得随机应变的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喊了一会见没有吸引到足够的注意力,又朝她家的瘦猴子使个眼色,瘦猴子再一次精准地领悟到她的意思,居然直接跑到果园边,跑到大门口嚷嚷,内容无非是打人了,来人啊之类的。 通过大声吆喝来吸引注意力的场面常见于街道小贩,肥女人临时突发奇想的这招见效很快,没有人不喜欢看热闹,很快,王叔家的院子里就挤了乌泱泱一院子的闲人。 当时的手机还不像现在这么先进,还都是按键手机,非智能,像素也不高。但即使这样,人群中也有不少围观者笑嘻嘻地一边谈论一边拍照。 被肥女人这么一闹,王叔这边形势立马严峻起来,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解其中真相的人便越来越少,于是一时之间各种声音混杂,人们发出种种猜测,最后,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果园主人王建军真的打了地上披头散发的肥女人,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王叔,说赔钱多少是另外一回事,打人就是他的不对了。 街对面王叔一个老朋友过来看到这场面也说:“老王啊,这种事情悄悄解决了就好,千万不能闹大,你说你还动手。不是把自己往坑里推吗,再闹下去,你的生意还做不做。“ 对此,王叔根本没法解释,只能摸着脸上指甲挠的血印子无奈地唉声叹气。 肥女人在地上滚的厉害,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把王叔闹怕了,王叔心里憋着一口气,怎么也不肯服输。 于是,气氛陷入到尴尬的僵持当中。肥女人和王叔都明白,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谁先怂了,谁就输了。如果王叔怂了,肥女人理所当然认为撒泼耍赖是有用的而且功效巨大,只怕会更加变本加厉狮子大开口。而要是肥女人怂了先松口了,王叔也会拿她当软柿子,进一步压低她的要价。 但明眼人都明白,这种僵持不过是暂时的,群众舆论的声音就像一根又一根的稻草不断地压在王叔的身上,他终会被压垮的。 下午两点多钟,出现在果园门口的黄色大货车成了压倒王叔这只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车是来拉苹果的,定金都付过了。 货车缓缓驶到门口准备驶进果园,在院子里撒泼已久的肥女人瞅准时机奔到大门口黄色货车的车轮底下,眼睛一闭,大叫道:“姓王的,今天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死在你家门口。“ 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哪里还有什么退路。如果被群众报了警,事情只会更加棘手。 王叔叹一口气,走过去对瘦猴子说:“胡师傅,你劝劝你媳妇,叫她赶紧起来,有事咱商量着来。胡害在我家里干了十几年,我和他跟亲兄弟一模一样。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都是一家人有啥不能商量的,这样闹下去谁的脸上都不好看,你说对不对。“ 瘦猴子见王叔低头了,一脸得意,昂着头说:“我老婆的主我做不了,要劝你去劝,我没法劝。“ 还好王叔在本地人缘算是不错,人群中有几个他的老交情都愿意挺身而出,还有来收购苹果的司机,摘苹果的工人,一帮人围在车轮旁边好话说尽,连拉带拽,总算把肥女人从车轮底下拖出来。 王叔再一次把肥女人和瘦猴子请进屋了,这次他身边有好几位老朋友,不必担心他们会打起来了。 时间被耽误了小半天,摘苹果的工人怨气纷纷,货车司机也急着装货,我没有再管肥女人和她的瘦猴子,钻进果园上树摘果子,下地装箱子,一直忙到太阳下山夜幕降临,司机和工人们都走了才歇下来。 王阿姨没有回来,我和王叔两人弄了点泡面当晚饭,王叔只吃了两口就扔下了,皱着眉头,不住地唉声叹气。 胡害的事吵了一个下午也没有吵出个结果,肥女人见王叔低了头哪里还有松口的道理,一百万一分不少还增添了好几笔新的帐目,给胡害办丧事的钱,买坟地的钱,加起来又是小二十万。这个价钱王叔显然没法接受,并不是他没有这么多钱,而是和他的预算相差实在太远。 肥女人本来不打算走了,她说从今天起就住在这里了,啥时候见到钱她啥时候走。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改变主意又走了,要不然王叔就只能和我住库房了。 在处理这种事情上,我过去的生活经验基本上没有一点作用,我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也从没有遇见过这样彪悍蛮横的女人。我想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干好我的工作,在果园的事情上多操心,少给王叔添麻烦。 我安慰王叔说:“你别担心,事情总会解决的。“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连我自己都觉得我的安慰是那么苍白无力。 离睡觉时间还早,我继续去果园里干活,月亮只有细细的一小钩,干着干着,不知是第六感泛滥还是真真实实的感觉,我总感觉在暗处有一双眼睛盯着我。 其实这种若有若无但挥之不去的被监视感我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今天一直乱糟糟的便没有放在心上。 再一次察觉到被人监视,我非常疑惑,就像王叔说的,万事总得有个理由,我初来乍到,是谁闲着没事干来监视我? 是肥女人和她们家的瘦猴子吗,他们怕王叔连夜跑了所以一直在外面盯着?不会吧,与其这样她们还不如住在王叔家里,寸步不离盯着王叔,看他怎么跑。再说了,王叔这么大的产业,跑得了和尚能跑得了庙? 我想了半天想不通,眼睛的余光却准确地找到了监视我的目光,街对面有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目光就是从那扇半开着的车窗里发出来的。 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我如芒刺在背,尽管没做什么坏事,但一举一动皆暴露在别人眼皮底下的感觉总是很不爽的。 我一边干着活一边下定决心,一定要揪出这藏头露尾,偷偷摸摸的龟孙子到底是谁,说不准就能顺藤摸瓜,捞出什么大鱼来。 我假装漫不经心磨洋工的样子,到晚上快要十一点的时候,我故意没走大门,翻墙溜出去,在昏暗的马路上走了没多久,果然,身后的眼睛再次跟了上来。 这里我不是很熟,只能一边走一边观察地形,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走,但是往往穿过一条寂静的小巷,拐个弯又到灯火通明的大马路上了。 这样走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我终于找到一条狭窄且漆黑的小巷,四周弥漫着一股垃圾腐臭的气味,我悄悄回过头,确认后面的人并没有跟丢,于是撒开脚步,朝前跑去。 我一跑,后面也跟着跑,从脚步声中我判断,跟踪我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两个人我也不怕,我在暗他们在明,主动权掌握在我的手里。我辛辛苦苦练这么多年的功,对上外面的普通人,自信对付十个八个绝对没有问题。 跑过一段之后,我的侧面出现一个岔道,我一闪身躲进去,蹲下来藏在他们刚好看不见的地方。 我屏住呼吸,听着后面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当第一个人冲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果断出手,一脚踹翻一个。 第二个这时候也到了,黑灯瞎火的,我顺势一把抓住,又是一脚,只听见对面墙上连续‘砰砰’两声,然后就只剩下喊疼和呻吟了。 事情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这两个人就跟纸糊的似的,几乎没花我什么力气就束手就擒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黑暗中我揪住第二个人的时候指尖似乎传来某种难以名状的柔软触感。软绵绵的,怪舒服的,真奇怪! 只是放倒两人我并不甘心,趁着两人倒在墙角的功夫,一脚又一脚踹他们身上,一边踹一边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跟踪我? 脚下一人抗不住了,打开手电筒照在自己脸上,举起手哭丧着脸求饶道: “别打了,是我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上门闹事 在手电筒白蒙蒙亮光的照射下,我看清了在我脚下大声求饶的年轻面孔,他竟然是一连两天来养殖场了解胡害生前情况,今天还开车带我们去刑警队看胡害尸体的刘文躲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生面孔,没有见过,是个女的,想必是他的搭档 我抢过手电筒照在刘博文脸上,仔细看了一遍,惊骇不已,赶紧拉他起来,问他:“怎么是你啊” 他低着头,脸有惭愧之色,摸了下脸上的伤,弯腰把地上的女同伴拉起来,刘博文拍拍她身上的土,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得亏了刘文护驾有功,这女警察身上并没有多少鞋印子。她气哄哄地瞪了我一眼,撇过眼说她没事。 我心想这女人就是小气,又不是故意的,至于这么恶狠狠的一副吃人的样子吗? 我问刘文为啥要跟踪我?我又没干什么坏事。 他语气很诚恳,他说:“这段时间上头逼得太紧了,案子又没有进展,只能大海捞针。别说你了,只要是跟这次案子扯上点关系的,一个不剩都监视起来了” 从漆黑的巷子里走出来,那位女警官一直低着头,脸红扑扑的一句话也不说,我瞧见她制服下面高耸的胸部,忽然明白刚才慌乱之中那阵触柔软的触感来自何处,也明白了这女孩刚才干嘛要恶狠狠地盯着我,这样一想,倒弄得我不好意思,脸上一阵发烫,还好灯光昏暗,想必他们没有发现。 好警官,别怪我,要怪就怪巷子实在太黑吧。 刘文和那女警察似乎是情侣,两人一路手拉着手,出了巷子,来到一排烟熏火燎的烧烤摊前,刘文转过身问我:“要不要一起坐坐?” 我涉世未深,并不懂得电灯泡是个什么玩意,烤肉的味道一阵阵飘过来,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连推辞都不推辞,连说,好啊好啊。 三个人依次落座,刘文招呼服务员要了一些啤酒和烤腰子,在给我倒酒的时候,他说:“念警校的时候,我自认为跟踪反跟踪学得还不差,这次行动并没有暴露,兄弟,你是怎么发现的?” 烤腰子端来了,出山这么久,烤肉的味道闻过几回,可从没有吃到嘴里过,刘文热情地让招呼去吃,我也不客气,一串又一串的大腰子光速般下肚,啤酒咕咚咕咚一口气就是半瓶 我打着酒嗝,对他实话实说:“你是没暴露,我全凭感觉,整天老是感觉有人背后盯着我,就这。”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显然并不相信我的第六感,不过也没有深究到底,笑笑说:“哈哈,不说了那些了,喝酒。” 没过几分钟,端上来的烤腰子光剩下一根根光秃秃的钎子留在盘子里,几瓶啤酒下肚,我有点醉了,大着舌头问刘文:“莫非你们警察觉得我是凶手” 他摇头说不是想了想又改口说:“只是怀疑” 我说:“你现在还怀疑吗” 他说:“不怀疑了,你要真是凶手的话,我们俩刚才都走不出那巷子” 我说:“你们这些警察也真是够糊涂的,怀疑谁不好非要怀疑我。”我拿王叔的话教训他,我说:“我和胡害才认识才几天,无怨无仇的干嘛杀他” 刘文又招呼服务员上了一些烧烤和啤酒,他喝的渐渐也有点多了,嘴上把门的渐渐松了,指指天空,说:“不是我怀疑你,是上面,上面有人怀疑你,我一个刚毕业的小刑警,人家怎么吩咐怎么干呗。” 他还说案发的第一现场找到了,在豹子沟最里面的老林子里。那里脚印杂乱,而且鞋码各异,除了被害者的脚印,还有最少五个其他人的脚印。显然,杀人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人。 但让他们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便是杀人动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伙人,才会想法设法绑架四个无儿无女的光棍,将他们带到十几里外的深山里,掏出心脏。 贩卖心脏已经排除过了,胡害有心脏病,他的心脏不值钱,而且警察们在案发现场找到了四个受害者心脏的碎片,虽然已经被野狗啃食的所剩无几了,可通过这点足以说明,杀人者并没有带走四个人的心脏,而是在掏出他们的心脏之后扔在了现场。 这才是真正让人感觉到疑惑的地方,种种迹象都表明,杀人者为了得到这四个人的心脏投入了巨大的资源,光从茫茫人海中找到四个无人问津的光棍汉就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但在处理这四颗来之不易的心脏的时候,这一伙人似乎没有多大兴趣,任由野猫野狗分食,再也不管不问。 没有道理,实在是没有道理。这样的情况,就连刑警队最经验丰富的老警官都想不明白,最后只能说,这或许是一群以取人心脏为乐的变态年轻人所为。 但通过痕迹学分析,那些杂乱的脚印当中,分明还有上了年纪的老者。 我多这些不感兴趣,酒喝完我问刘文:“以后还监视吗?” 他说不了:“你已经发现了,再监视下去也没意义。不过也说不准,上面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听陈凯盛的命令行动。” 按照刘文话里的意思,直接命令他行动的顶头上司便是黑脸的陈凯盛了。 可陈凯盛他为什么要怀疑我,仅仅因为我既拿不出身份证又说不出家乡在哪儿吗? 管他为什么,不过这点倒是可以解释他为什么明知道犯纪律,还要带我和王叔去刑警队看胡害的尸体。这只老狐狸,可能是想通过我见到胡害尸体的反应,进一步确定我是凶手的可能性。 怪不得那天我无意中看了胡害的尸体一眼之后他的眼神会那么奇怪······ 刘文年龄比我大不了几岁,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女警官年纪更小。都是同龄人,再加上他们对我解除了戒备,我们三个人越说越投机,我也知道了和刘文一起执行任务的这个青春靓丽c英姿飒爽的女孩子叫倪方方,两个人从初中开始就是情侣,一起上高中,上警校,最后居然一起考到刑警队,真是缘分不浅。 我嘲笑刘文说:“刚才巷子里误伤你们的的时候女孩子的声音我没听见,听见都是你杀猪一样的叫唤。” 三个人谈的时间长了,倪方方有人忘了刚才我在巷子里不小心吃到她豆腐,她笑着说:“刘警官是富家公子,哪受得了那个啊。当年我们一起上警校的时候,他的体育成绩男生里最差,放在女生里都不算拔尖。” 刘文争辩道:“还不是都是为了你,你在我后面藏的严严实实的,几脚踹下来都让我挡了。” 我们几个边说边笑,自打出山以来,我还没有和同龄人这么有说有笑地玩过,感觉轻松极了,刘文和倪方方,也在不知不觉中最先成为我打心里认可的新朋友。 我给他们说了今天有个肥女人和瘦猴子来闹事,闹得满地鸡毛。他们说他们俩在外面都看到了。 我说:“你们可是警察哎,看到了还不进来管管。” 刘文说:“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呢,我们又不是民警,这事情不在我们的职权范围。再说了,人家哥哥走了,要几个赔偿款合情合理,毕竟血缘关系摆在那儿,到天王老子那也有理。现在就看你老板的韬略了,脑筋灵活的话又哄又吓就少给几个,直脑筋不会转弯就多掏几个。你老板家大业大,这点钱不算啥,赔个百八十万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哪有尽善尽美的,想通了,也就不为王叔感到可惜,不为肥女人和瘦猴子的所作所为愤怒了。 这是我第一次喝啤酒,喝的不多,而且明显感觉到酒精度不高,可我还是有点醉了,和刘文倪方方二人街头挥手分别,醉醺醺的回到家,怕吵醒王叔照旧翻墙进了院子,推开库房的门进去倒头就睡。 胡害没了,我比之前起的要更早一些,鸡叫的时候扫完院子,天刚亮,几千只鸡吃的粮食已经准备妥当了。 王阿姨不在,我和王叔每顿饭都在凑合,这天的早饭是我在外面买来的小笼包和豆浆。王叔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走了,他去市场找工人。 他对我说,这几天你就不要去送货了,饭店我已经打好招呼了。胡害的弟弟弟妹过还要过来闹,你别管,你管好果园的事情就行了。 我点点头,说我记住了。 王叔走后没多久,我正吃着饭,忽然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大门口正举办一个重大的集会。 我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走出门,看见六七辆面包车停在马路对面,三四十个陌生的年轻人聚集在马路对面抽着烟,昨天来闹事的肥女人就站在那群人中间,我仔细找了一遍,发现瘦猴子也在。 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年轻人站在他们最前面,三十来岁,嘴角留着一圈不长的胡子,戴一副咖色眼睛,抽着烟,正神情严肃地给其他人交代着什么。 肥女人和瘦猴子手里各拿着一大块红布,他们把红布交到四个年轻人手里,每个年轻人各执红布的一头,往两边散开,两块红布就成了两条长长的横幅。 一条上面写‘出门打工无故死亡,无良老板还我哥哥’,另一条简洁明了,一共四个字,‘还我亲人。’ 另外五六个年轻人从远处的街角走过来,每人手里都举着一个五颜六色的花圈,风吹的花圈哗啦啦的响,他们脚步很快,片刻之间就和大部队会合了。 走在最前面的白西装见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做好,推推鼻梁上的太阳镜,吐出烟头,用脚轻踩几下,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一挥,身后那群人便举着横幅拿着花圈浩浩荡荡地跨过马路走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方青逞凶 向我而来的三四十个小混混一溜全是光头,只留一层青茬,个个眼神凶狠,像一条条饿狼。 我一个乡下来的小子,哪里会见过这种场面,王叔又不在,看着那群人举着花圈横幅浩浩荡荡走过来,离门口越来越近,一时间慌了神,想了想,跑到大门口赶紧把大门给关上,迅速上了锁。 走在最前面的几个混混看到我关门,想阻止我,但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和我毕竟隔着半条马路,手长莫及,再加上车流较多,想拦我根本来不及。 领头的白西装倒是不慌不忙,他领着他的一众小弟不慌不忙地穿过马路,一只手都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夹着从未停过的香烟。等过了马路,他向四周看了一眼,又是插在裤兜里的手一挥,他的小弟们迅速行动,挂横幅的挂横幅,摆花圈的摆花圈,还有的从塑料袋里掏出香烛冥币就在大门旁边烧起来。 没过几分钟,一个临时的灵堂在王叔的养殖场门口摆设起来。这时候,闹到昨天半夜才离开的瘦猴子从人群里挤出来,怀里竟然抱了一个灵牌,上书‘逝兄胡海之灵位’。他‘噗通’一下跪倒在大门口,手掩着脸面做了几秒钟的感情酝酿,‘哇’地一嗓子嚎了出来。 “我可怜的哥哥呀,你死的怎么这么惨呀。” 肥女人也在不久之后加入进来,和瘦猴子两人你哭一声,我嚎一句,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升级了!今天闹事的方法升级了! 闹事方法的升级不仅仅体现在闹事的人数上,在策略分工等方面都升级了,昨天瘦猴子和肥女人并没有明确的分工,两个人一会人白脸一会儿红脸,虽取得了一定的优势,但效果并不明显,也没有取得任何实际性的成果,算是瞎闹了一天。而今天,明显看得出来瘦猴子和肥女人专注于白脸,也就是哭惨,惹人同情,其他啥也不用干。至于翻脸要钱的事,则由另外的团队专门负责。 不知道是肥女人神通广大找来了这么多的混混助阵,还是混混们消息灵通抓住此次可以浑水摸鱼的机会和肥女人展开合作,无论如何,事情闹到这个程度,王叔不大出血,这些人恐怕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 我站在院子里,和我隔着一道铁大门相峙的,是戴咖色眼镜的白西装。 说是对峙,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我恶狠狠地盯着他,他却丝毫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四周,在他眼里,我渺小的就像是一只蝼蚁。 他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没有变过,那是只有从死人脸上才可以见得到的冷,镜片颜色很深,没有人能够看清他藏在后面的眼神。 他扔掉烟头,再朝旁边勾勾手指,一个小弟立马过来给他续上烟,点上火,他深吸一口,眼睛终于看向我这边,他张口了,语气轻蔑,声音像是喉头一直卡着一口痰。 他说:“哎,小子,把门打开,事情跟你没关系。“ 我说:“是和我没关系,可门我不能开,王叔不在。“ 他说:“不在?呵呵那好,我进去等。“ 他的话音刚落下,旁边一个兄弟早已领会他的心意,手一抖,从袖管里抖出来一截四五十公分长的钢管,举起来就往锁子上砸。幸好锁子装在里面,胳膊伸进来砸使不上劲。 白西装抽着烟等了几分钟见没什么进展,走上前,不轻不重扇了砸锁子的兄弟一个耳光,骂一句:“废物。“ 挨耳光那兄弟恶狠狠的看着我,像是要吃了我似的。不过他对白西装却异常恭敬,挨了一耳光也不在意,诚恳地说:“方哥,我翻墙进去,先弄倒这小杂毛,再给你们开门。“ “不需要!“白西装伸手拦住他,手往前一指,吩咐道:“把门拆了。“ 听白西装这么说,我心想,这下坏了。 王叔这大门用了有十几年,早就锈迹斑斑破烂不堪了,在三四十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面前,跟纸糊的没啥区别。 得到老大的吩咐,周围的混混们一拥上前,抓住栅栏,其中一个喊着号子,一二!往回一拉,再猛地一推,大门便硬生生地从墙上给掰下来,砸在院里,溅起一地灰尘。 三四十个小混混一窝蜂涌进来,刚才因为砸锁子挨了一耳光那位径直向我冲过来,意欲立功,一场冲突在所难免,我下意识攥紧拳头,做好应战准备。 没想到白西装再一次制止住了他的手下,说:“去,办正事,把王建军找出来。“ 待他的兄弟们闯进各个屋里,白西装散着步走到我面前,拍拍我的肩膀,说:“小兄弟,你就不怕挨打吗?” 这人的深情语气都冷得像剧毒的眼镜蛇,不过我并不怕他,我攥着拳头,梗着脖子倔强地说:“真要打起来,不一定谁吃亏呢。” “呵呵,有种。”他笑了笑说。 我说:“王叔真的不在。” 我的话刚说完,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话似得,刚刚闯进屋里搜查的弟兄门一个个都回来了,纷纷汇报说没有找到。 他问我:“人躲哪儿了?” 我说:“他没躲,他去找工人了。” 白西装点点头,一个兄弟从屋里搬出来一把躺椅放在院子中间,他躺上去,对我手一挥说:“去忙吧。”说完又是又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看也不看我一眼。 想想那时候的我真是幼稚的有点可笑,被人家这么一说我真的就拿着工具去干活了,压根没想到先去通知王叔家里的情况。 过了没多久王叔就开车回来了,可奇怪的是,车上只有他一个人,一个工人都没有带来。 王叔后来告诉我,是街对面他的老伙计打电话通知他家里出大事了。他人也没顾得上招便急匆匆地赶回来。 他看到门口的横幅和花圈以及马路对面一字排开的一堆面包车便猜到事情演变到了什么地步,毕竟几十岁的人了,阅历丰富,大大小小的场面见的多了。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把车开进院子,从驾驶室跳下来,看到在院子正中央躺椅上闭目养神的白西装,一脸热情,笑着招呼道:“这不是方青方哥嘛,稀客稀客,啥风把你给吹来了,快进屋喝杯茶,外面风大。” 没想到王叔竟然认识白西装,还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王叔的年龄都差不多能给白西装当爹了,可他一口一个方哥的叫着,看来,这个白西装果真是个难缠的角色。 后来我慢慢知道,在这里,以洗头一条街为中心,各种黑社会势力错综复杂,山头林立,其中最有实力的,便要数眼前这位三十岁不到的地头蛇。 前几年他风头最盛的时候,所有的洗头房不管是谁的场子都要他点头才能做生意,后来因为故意伤人被判了两年,出来以后低调的多了,也狠辣的多了。 可以说以前他主要是玩,其次才是混。而自打出狱,他长大了,成熟了。一个玩心褪去的方青,是这里每一个混混头子的心腹大患。 狱中两年时间,场子全被别人占了,兄弟几乎全跟别人走了,谁都以为他完了。可谁也想不到,一个历经铁窗历练的方青,其权谋之深沉老道,其手段之狠辣,就连最心狠狡诈的混混头子也要甘拜下风,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又成了这里最有话语权的老大之一。 在这一片开门做生意超过一年的,不认识财神爷的有,可不认识方青的,没有。 王叔走到方青旁边,给他递上烟,笑着请他屋里坐。 方青连手都没抬,也不知道咖色眼镜下的眼睛睁着还是闭着,过了一会,才刚刚睡醒似得,慢吞吞接过王叔的烟,王叔给点上,他站起来吸了一口,说:“王老板,我来不是抽烟来了。” 王叔仍旧陪着笑脸,说:“上门就是客,不管干啥来了,先进屋,进屋说话。” 方青嘴角咧了咧,象征性地笑了笑,说:“王老板,我喜欢跟人交朋友,也乐意跟你喝茶聊天,可心里实在堵得慌,家里人被人欺负,我心里难受,喝不下去。” 王叔明白他话中所指,却不敢揭穿,只能陪笑道:“方哥你开玩笑呢,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你家里人。” 方青一指外面哭嚎声震天的肥女人和瘦猴子,说:“你看,我姑姑和我姑父,多好的人!竟然被人逼到这个份上,我这个当侄子的,你说能有心情喝茶吗。” 什么?方青说肥女人是他姑姑?蒙谁呐!这借口也太牵强了吧。 自古以来,小到孩子打架,大到国家之见发动战争,都讲究个师出有名。三国争霸期间魏蜀吴都有称雄的野心实力,但都打着匡扶汉室的旗号,都以汉室正统自居,为的就是能在道义上站住脚。 混混也是这样,所以不管方青的目的有多浅显有多直接,他嘴上绝对不会说出来。 而且他还要编造一个合乎道义的理由,尽管这个理由太随便以至于有点幼稚,但总算让行动有了正义性。 王叔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知道方青这犊子胡扯呢,以前他守着一条街的洗头房,不屑于干这种小打小闹的勾当,出狱后虽然表面风光,实力上到底是遭受了重创。之前有好几次方青都想宰王叔一刀,都被他巧妙化解了。这次被他抓住机会,不死怕也得脱层皮。 王叔心里跟明镜似的,可嘴上没法说出来,只能在心里偷偷咒骂几句,然后装作很惊讶的样子,笑着跟他赔礼道歉。 “什么?那两人是方哥你亲戚,哎呦对不住对不住,要不是方哥你说我真是不知道。昨天我和他们谈的就差不多了,这样,我这就把他们一起请进来,咱们进屋慢慢谈。” 说着他朝我喊道:“小唐,快去,快去把方哥的姑姑姑父请进来,都是老相识了,有话好好说。” 王叔这话,让我我不由得暗自佩服,这招高!实在是高! 既然你说肥女人是你姑姑,那我顺坡下驴赶紧把她给请进来,一来面子给你给足了,二来嘛,也免得的那肥婆娘扯着嗓子丢人现眼。 得到吩咐,我刚要屁颠屁颠地跑去请人,方青忽然抬手甩给王叔一个耳光,他手里还夹着烟,烟头捅在王叔脸上,溅出一脸的火星子。 王叔捂着脸,方青头凑到王叔的耳边,说:“昨天你说轰就轰,今天你想请就请,我他妈是泥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独斗众恶 方青那一巴掌力道不小,王叔的半边脸很快就肿起来了,五个指头印清晰可见。 要钱就要钱呗,哪有这样欺负人的。我当时年轻气盛,王叔这么大年纪了,又一直对我很照顾,见他这般受辱我要还一声不发,还算是茅山下来的男儿吗? 我挤开面前的两人冲到人群当中,朝方青喊:“太过分了,有你这样欺负人的吗?“ 方青这次真的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头一次出现在他冰冷的脸上,他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他两手一摊说:“不好意思,真的就有我这么欺负人的。”完了又咬着牙对我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猛地一激灵,这是的身体对于危险的警觉,脑后传来器物划开空气发出的凛冽的风声,我下意识弯腰躲开。但来袭者有二三,躲过了其一,却没能躲得过第二第三。 我感觉到一股大力通过器物传递我的脑袋上,耳朵里‘嗡’地一声,顿时感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站都站不稳,一头栽倒在地上。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脑袋刚挨了一棍子却并不感觉到疼,一股鲜血从我的鬓角流下来,流过脸颊,一滴一滴洒在院子的泥土里。 我只是感到晕,想挣扎着站起来,方青一脚又把我踹翻,王叔赶忙挡在我身前,他说:“方哥,不要打了,有话好好说。” 方青说:“好好说?好,那你自己说,这事怎么办?” 王叔哭丧着脸说:“方哥,还请你高抬贵手,你姑姑张口就要一百万,我实在是拿不出来。” “王老板谦虚了吧,”方青笑着说。 王叔说:“方哥,真不是我故意不给,养殖这两年效益不好,我都要干不下去了,不是骗你,真的没那么多钱,你减少些吧。” “效益不好?”方青点着头说:“这我倒是知道。这样吧,今天我就替我姑姑做主,一百万,全给你免了,你一分不用掏,你看怎么样?” 王叔知道他是在说反话,又不敢跟他翻脸,只能继续求饶:“方哥你就别开我玩笑了,要不这样,我家里现在就有十几万块现金,你先让你姑姑拿着,后面的等我缓过这阵,效益好点了一起补上,你看行吗。” “你他妈的真傻还是假傻,为你这破事,我出动几十个兄弟,我的兄弟不吃饭呐?十几万就想把我打发了,你当我要饭的是不是?”他怒气冲冲,手指头指到了王叔的鼻尖上,他说:“我给你明说了,今天来这些兄弟,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人拿不到五万块,这事就算没完。” 一个人五万,这里少说也要四十个人,那就是至少二百万。比昨天肥女人的要价还翻了一翻。 见方青狮子大开口要价这么高,王叔差点都给他跪下了,拉着他的胳膊求他高抬贵手,方青不为所动,甩开王叔,并警告他:“王老板,你是做大生意的人,区区两百万,几天又回来了。毕竟一条人命在你家没了,我劝你还是乖乖掏钱算了,我们耗得起,你耗得起吗。” 王叔坐倒在地上,眼泪都下来了,一脸的绝望,他说:“我真没那么多钱,就是买了我的养殖场也换不来两百万,况且一时半会的,也没人愿意接手呀。” 在两人讨价还价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女人,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进了院子。 是王姨和小颜c小勇回来了。 他们见到王叔坐在地上,眼泪一个劲流,又看到我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大滩。小颜和小勇扑到王叔身上,哇哇地大哭起来,而王阿姨,这个从农村出来一路打拼至此的女人,没有多想,直接冲向这一群流氓当中鹤立鸡群般存在的白西装。 方青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女人会这么大胆,他的手下们更是措手不及,只看到愤怒扭曲了这个美艳妇人的面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这女人已经冲到身前,扬出两只纤细白皙的手,在他的脸上留下数道血淋淋的指甲印。 方青摸了摸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这时他的手下才纷纷回过神来,七手八脚抓住王阿姨,也不等方青吩咐,几个巴掌纷纷抡下去,打的王阿姨口鼻流血,跌倒在地上。 王叔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下连自己的女人也受辱,他也不管那么多了,站起来就往上冲,可毕竟对方是身经百战年轻力壮的小混混,他年老力衰,手还没抬起来,周围四五个人就把他紧紧抓住,脸上挨了几巴掌,肚子上挨了两脚,躺地上不动了。 王叔的儿子女儿也不是孬种,但他们两个孩子又能怎么样呢,甚至这群混混都没有对他们下手,只是紧紧地抓住他们,任由他们挣扎踢打。 其中一个小混混笑嘻嘻地在小颜刚刚长开的身体上摸了一把,小颜挣又挣不开,躲又没处躲,气得边流泪边大骂:“滚开,王八蛋,别碰我。” 方青用眼神制止了他小弟出格的举动,摸着脸上长长的指甲印,对王叔说:“王老板,不就几个钱的事,何必呢。” 看到小颜被欺负,作为父亲的王建军眼睛都红了,他心里暗暗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大骂道:“姓方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今天打死我,你敢吗。” 方青会那么容易被吓唬住吗?当然不会!! 否则怎么会跌落谷底之后这么快又重返巅峰。他呵呵一笑,插在裤兜里的手刚刚举起来要挥出去,忽然一只沾满鸡屎的铁楸从侧面砍过来,他只听见风呼呼作响,甚至都没有看清,就被拍翻在地。 那么请问,这位从天而降的勇士会是谁呢? 当然是我啦,躺在地上歇了半天我脑袋终于不那么晕了,趁着方青的人和王叔一家撕扯的功夫,我从地上爬起来,竟然没人发现,或许有人发现了,但没有人拿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的我当回事。 见王叔一家纷纷受辱,尤其看到那个满脸猥琐的小混混把他的爪子伸向正当青春的小颜,我气就不打一处来,四周看了看没找到趁手兵器,刻不容缓,时不我待,随手捡起地上刚刚铲过鸡屎的铁楸,抡圆了就朝白西装的脑袋砍去。 方青头发浓密,乌黑发亮,被我一下拍翻在地上,直接晕了过去,满头满脸都是臭烘烘的鸡屎,眼镜跌落一旁,眉毛下边露出一道蜈蚣一样丑陋的疤痕。 怪不得他眼镜不离身,原来是为了遮丑,我还以为是装酷呢。 还不等我得意几秒,方青的几十个兄弟们眼睛一瞪,脸上杀气陡现,手臂一抖,从袖管里抖落出各式各样的武器出来,钢管电棍匕首,警棍钢刀铁链,简直像一个手持武器展览大会。 双拳难敌四手,我只是一个人,要是被这么多人围上来,近身肉搏,我顾了上面顾不了下面,顾了左面顾不了右面,侥幸不死也要被砍成重伤。 这又不是小说,我唯有且战且退,再抓住机会将他们各个击破,这才是胜利唯一的希望。 这样一想,我迅速撤退,脚步飞快,几步便奔到果园里,脚下母鸡们正在啄食,我三两下攀上一棵苹果树,一脚踹翻一个企图抓住我裤腿的小子,站在树枝上,抡着铁楸,谁想上来我就给他一楸,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地上的混混们气急败坏,可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便用各种污秽至极的语言辱骂我,我见谁骂得最厉害,便从树上摘一个苹果砸过去。 王叔善于种植,果树被他打理的又肥又壮,果实累累,一个苹果少数也要三两。这些苹果在我手里化身为又准又狠的战略性打击武器,谁的嘴欠就打谁,一棵树上的苹果摘光了便跳到另外一棵树上,继续用这种安全投射的方式作战。 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万万没想到,我这种先进的的作战理念很快就被下面的小混混们学会了,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砸他’,混混们幡然醒悟,从地上捡起各式各样的东西,铺天盖地朝我砸过来。 这里面石头有,木棒有,还有玉米棒子,最多的是碎砖头,一圈人围着我,砖头石头从四面八方,360度无死角飞过来,我瞬间就尝到了苦头,上半身护的还算周全,下半身就没那么幸运了,两块转头一块砸在我的膝盖上,一块砸我屁股上,要不是我身体素质好点苦苦支撑着,只怕要腿一软栽倒下去。 树上不再是战略高地,反而成了众矢之的。我果断决定,立马撤离这个四面楚歌的枝桠。就算离开树枝,我这把沾满鸡屎的铁楸仍然是一件绝世好武器,只要谁赶上前,我铁楸挥舞,这武器自带物理魔法双重攻击特效,管教他骚臭难闻,丧失继续战斗的能力。 我站在树枝上拿铁楸抡圆了抡一圈,地上立马空出一个圆形的安全地带,底下一个小混混喊,他要下来了,他要下来了。 你看出来又能怎样,虽千万人吾亦往也,我纵身跃下,刚一站定,出手如闪电,铁楸一吞一吐,拍倒两个躲在果树后面想下黑手的渣渣。 可是四周的混混们团团围上来我一点辙都没有,左右突围了好几次都没能冲出去,渐渐感到筋疲力尽,只凭着胸中的一腔怒气坚守着,我扎着马步做出防守的架势,铁楸舞的呼呼生风,大声吼道,来啊,谁怕谁。 人群里忽然一阵寂静,我还以为是我的怒吼把他们给吓住了,于是更加大声地吼起来,有本事来啊,爷不怕你们。 人群默默分开出现一条道路,刚刚被我一楸拍翻的白西装方青带着满头的鸡屎走上前来,他还没说话,空气瞬间就变得粘稠起来。 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不会把刚刚的成功归结为我神功盖世,我知道,刚才这群人之所以会被单枪匹马的我耍猴似的戏弄一番,全是因为他们的领头大哥被我一楸拍翻,没人指挥,一群狼成了一群羊。 现在,方青醒了,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让我感觉压力山大,铁楸沉重得再也挥舞不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被关警局 感谢政府,感谢警察,在方青红着眼睛要和我拼命的时候,警笛忽然响起,那一刻,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政府带来的温暖。 人民警察为人民,这话一点不假。 后来我知道,方青其实早就和派出所打过招呼了,要不是我和方青的人愈闹愈烈甚至一度有出人命的危险,官老爷们才懒得出警呢。 警笛一响,方青的人纷纷把武器缩回袖管里,表现乖的像三好学生。 来的三个民警都是年轻人,二十来岁,身材最矮的那位腆着个啤酒肚,还带着些许稚嫩的脸上写满世故。他们只是大概询问了两句,然后让王阿姨带着受伤最重的王叔去医院,把方青c我还有方青几个领头的兄弟一同带到派出所。 派出所里,方青比到了他们家还要自由,抽着派出所一个小领导敬上的烟,坐在办公的桌子上,谈笑风生,笔录都是他来说,小民警负责记录。 而我呢,像是旧社会刚进门的小媳妇,到了这里,感觉谁都是爷谁都得罪不起。被人训斥着蹲在房间的角落,手抱着头,人家要是不问,连说句话的权利都没有。 给方青做完笔录他就走了,他本来还想打我,但一个民警冲他指指头上的摄像头,他这才作罢,咬着牙警告我:“小子,等你出来咱们再好好算账。“ 方青的笔录完全是在胡说八道,他把他说成讨债不成,反遭欺凌的受害者,委屈比天大,冤情比海深。终于轮到我了,我原本以为我可以让警察们了解到事实的真相,但他们才问了两句我就答不上来了。 姓名? 唐无忧。 性别? 男。 籍贯? 我问你籍贯? 你是哪儿人? 做笔录的民警还以为我是故意不配合,拍着桌子大声吼道:“你聋了还是哑了?到了这里还嘴硬。“ 他从墙角拿起我使用过的武器铁楸,指着上面斑斑点点的血迹,说:“这个东西,我可以叫它农具,但只要沾上血,就是凶器,你懂不懂。我随时有权利拘留你24小时。“ 我无奈地说:“不是我不说,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民警声音提高了好几十分贝,嗓音尖利到有点变形了,他说“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我低下头,在心里想,啥时候才能搞个身份证啊。 民警见我这么不配合,索性笔录也不做了,反正他们肯定有办法糊弄过去,‘啪’一声关上门,把我一个留在空荡荡的审讯室里。 我被关在里面,无人问津,下午饭的时候,一个人进来扔给我一个盒饭,一瓶矿泉水。 我从没有过被关起来的经历,也不明白这对我来说将意味着什么,这便是所谓的无知者无畏。在这段寂静的时间里,我一点都没有慌乱没有害怕,反而异常的冷静,我仔细回顾了一遍自出山以来的种种经历,脑子一静下来所有的事情便历历在目。 我想起刚刚出来时见到汽车那股兴奋劲,想到被我误认为是火车的拖拉机突突突穿行的样子,想起骑着电动车看到的风景,想起胡害爬在墙头说要请我看电影,想起肥女人狰狞的嘴脸,方青冷冰冰的眼神,还有小颜被欺负时愤怒却无助的神色。 出山以来我见到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物,经历了以前做梦都不会梦到的事情,短短不到一个月的经历,我的遭遇,无时无刻不在改变着我的价值观念。 出来的时候吴师公对我说红尘炼心,我仔细回味一遍,似乎朦朦胧胧明白了某些道理,但具体是什么我又思考不清,琢磨不透。 在派出所的审讯室里,我无意中开始了关于外面世界的第一次深度反思,尽管反思的结果连我也捉摸不清,但我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一棵萌芽,一棵只有在现代社会中才能孕育出的萌芽,正在我的心间悄然萌发。 我说不清,或许谁也说不清这棵萌芽最后会开什么花,结什么果,总之,这萌芽一旦萌发,就再也不可能停不下来了。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下午给我送饭的民警走进来解开我拷在椅子上的手,他说:“走吧,有人在外面等你呢。“ 我走出去,看到王阿姨,小颜,小勇都来了,他们已经办好了手续,我们一行人往出走,值班的民警头都没抬。 回家路上,王阿姨不住地向我道谢,我说:“阿姨你就别客气了,你们一家人对我这么照顾,这都是应该的。王叔他没事吧。“ 王阿姨叹口气说:“伤的还是蛮严重的,总算脱离危险了。“ 派出所到养殖场并不远,我们是步行回去的,昏黄的路灯下,小颜悄悄地走到我旁边,轻轻挽起我的胳膊。我顿时神经紧绷,紧张的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 我转头向这小妮子瞧过去,她的脸蛋红彤彤的,时不时转头和她妈妈说上几句,神情自若,丝毫没有异样。 之前我见到过她挽她老爸手臂的样子,和现在好像差不多,我的没经过世面的脑子,摸不准她到底什么意思,是习惯性的挽着还是 一时间,紧张,震惊,疑惑,不安各种感受涌上心头,被她挽起的的胳膊上像是爬着一百只蝎子一样难受 感动吗?不敢动不敢动! 我偷偷看王阿姨和小勇,幸亏路灯昏暗他们只顾着走路没有发现,或许是发现了也没有当一回事,我的心才稍稍平静一点。 回到养殖场,我借口上厕所赶紧溜开,经过果园,随处可见母鸡冷冰冰的尸体,有一部分是在打斗中无意中踩死的,而有的,则是被那群小混混当作投掷的武器,抓住两只脚朝我砸过来,砸在树上撞死的。 满地都是被踩得稀碎的苹果,听王阿姨说,警察把我和方青带走之后,她就领着两个孩子送王叔去医院了,可闹事的小混混们并没有散开,反而趁火打劫,砸碎屋子窗户的玻璃,树上几十亩苹果被破坏的面目全非。 幸亏母鸡们平时都是散养的体质好,跑起来一般人还真追不上。要是鸡也被他们祸害光的话,这次的损失真就太大了。 空气里充斥苹果汁水的香甜,死去的母鸡们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翅膀耷拉着,看着这些我曾经付出过辛勤劳动的庄稼牲畜被糟践成这样,乡下人出身的我,心疼的难以名状。 明天他们还会再来,不能再这样被动受欺负了,我想,一定要想个好主意,让这群王八蛋尝尝厉害。 四处查看一番之后我回到院子里,走进王叔的房间,王叔正在床上躺上,头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嘴角的伤口没法缝针,红润润的外翻着,右面的胳膊吊着绷带打着石膏。他本来该住院的,但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非要回家。 王阿姨在给他擦脸,见我进来,他招呼我坐下,他问我:“你没事吧。” 我说:“我没事的叔。” 他说:“你挨的打比我还多,怎么可能没事。头上流那么多血,赶紧让你王阿姨给你看看,给伤口消消毒,发炎了就麻烦了。” 我从小就皮,小时候从十几米树上掉下来,被树枝擦的遍体是伤,摘点草药嘴里一嚼往伤口上一抹,又生龙活虎的上窜下跳了,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可王阿姨非要看看,没有办法我只好说:“那你把药给我,下来我自己抹点就行了。” 我对王叔说:“明天那些人肯定还要来,你们还是去躲躲把,我看着这里,我就是个工人,他们不会难为我的。“ 王阿姨也劝:“就是啊,好汉不吃眼前亏,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他叹一口气,眼神忽然变得坚毅起来,咬着牙说:“我还是那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倒要看看他方青能拿我怎么样。我还真就不信了,这天下真成了他方家的了?“ 他是个执拗的人,拿定的主意谁也没法改变,既然这样我也不再多数说,王叔还说要给我涨工资,我拒绝了,因为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为了钱才出手帮忙,也不想被他的钱绑到这件事上。 拿着消毒药水折回库房,关上门,抹起裤腿,膝盖下面有一处不大的伤口,但很深。刚揭开药瓶,门吱呀一声开了,我抬头一看,是小颜。 我心里又是一惊,回来的路上她带给我的紧张感还未散去,她怎么又来了。脑子一抽问她:“你来干什么?“ 她低着头说:“我爸让我帮你上药。“ 我哈哈大笑,说:“你爸让来也是让你妈来,怎么可能让你来。“ 她的脸瞬间就红透了。 我却没有觉得哪里做错了,只觉得一瞬间她的脸色变得通红,又很快由红变黑,不由分说从我手里抢过药瓶,抓着我的腿用很大的力一下下往上擦药,我疼的疵牙咧嘴。 擦完她问我还有伤吗,我本来头上还有一道口子,也不敢说有,连忙摇头说:“没有了,一点都没有了。” 她一转身拿着药瓶走了,根本不理会我的呼喊,“小颜,门给我带上。” 女人心海底针呐,我想,山下的女人是老虎,以后还是躲远点好。 门大开着,可我腿上擦着药不方便动,而且一天下来实在是累极了,也懒的去关门,关上灯,倒头便睡下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了翻个身,却不小心碰到头上的伤口,瞬间就疼醒了,忽然听到院子里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我警惕心大起,心想莫非方青的人来下黑手了。 从脚步声判断,来袭者只有一个,而且没有去找王叔一家的麻烦,径直悄悄地钻进我的房间。 我一点也没有紧张,反倒有点小兴奋,嘿嘿,小贼,要被我抓住,看你老大明天还怎么耀武扬威。 我凝神屏气,竖着耳朵通过声音判断来袭者的一举一动。 他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道光亮在我眼前一闪而过,那是刀刃反射的月亮光线。 终于近了,我猛地从床上翻起来,左手抓住来袭者手里明晃晃的刀,右手紧紧掐住他的喉咙。 被我扼住喉咙的人努力挣扎着,跟小孩子似的没点力气。派这种货色来搞偷袭,他方青手下再没有人了吗? 玩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决定反击 出山以来,我一共就和人交手过三回,除了今天白天被方青的小弟抢先开了瓢砸破了脑袋,剩下两次都是我主动发起突袭,效果出奇的好。 头一对倒霉蛋是跟踪我的刘博文和倪方方,他们俩懵头懵脑,掉进我设下的圈套,吃了好一顿拳脚。这次持刀的刺客更可怜,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喉咙便被我紧紧地掐住,手稍微一使劲,直接凌空提起来。 提着他跟提个孩子分量差不多,我心里冷笑,就这种货色也敢半夜跑来下黑手,不自量力。 我并不想要他死,我还要留着他明天出方青的丑呢。 黑暗中夺下此贼手里的刀,摸索着打开灯,等看清楚人的面目,我不由得大吃一惊,赶忙松手放开他,惊叫道:“三更半夜的你来干啥?” 来人只有十三四岁年纪,嘴唇上才刚刚冒出淡淡的胡须,白皙的面孔因为被我掐着喉咙而憋的青紫,眼球突出,瞳孔急剧放大。 他便是我们老板王建军的小儿子,王小勇。 我看到是他,吓了一跳,手不自觉就松开了,他跌倒在地上,抓着喉咙喘着粗气,一待体力恢复,竟然又操起床边明晃晃的砍刀,摆出一副要和我拼命的架势。 我夺过砍刀把他推倒在地上,我说:“你疯了是不是。” 他说:“你小子才疯了,我来给你送武器,你竟敢暗算我。” 我说:“你才几岁就叫我小子,皮痒了是不是。” 他坐地上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变了一副面孔,嘻皮笑脸地爬起来,坐在我旁边,说:“哥,别生气,我跟你闹着玩呢。” 开始我以为他只有一把刀,等我夺过来才发现原来有两把,都是三四十公分长的砍刀,而且开了刃,刀刃雪亮,刀剑似麦芒。 我说:“你从哪儿弄来这玩意。” 他说:“跟同学借的,我一个同学是学校的抗把子,家里的武器能拉一皮卡。” 我说:“你小小年纪少和那种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大晚上的,不睡觉提两把刀跑我这里干啥,想杀我?” 他说:“我是来给你送防身武器的,明天他们肯定还会来的,他们要再敢欺负我家里人,我们就和他们拼了。” 青春期的孩子,正是男性自尊心膨胀迫切希望证明自己男人身份的时候,看到家里人受欺负,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我故意对他说:“怎么就我们了?你想跟他们拼命你去拼就好了,找我干啥。” 他拉着我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哥,我还是孩子呢,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去,怎么着也得我们俩一起拼。” 哦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我说:“你不是有个很牛逼的同学嘛,找你同学啊,我一个脑袋两只手,能拼得过人家几个人。” 他一副很不屑的样子,一摆手说:“那群怂货一听对方是方青腿都软了,刀都差点不借给我。” 我说:“刀你拿走,我才不拼呢,今天都拼得我头破血流,我一个月才拿你家几个钱。” 小勇一听我这话急了,‘呼’一下站起来,瞪着眼睛说:“我爸说要给你涨工资,是你不要的。” 我说:“你爸那是客套呢,我能听不出来?” 他气呼呼地质问我:“见死不救,你还算是男人吗。” 我当然是男人,我也不会见死不救,不过我完全没必要带个十三四的孩子去冒险。说得难听点,他就是个累赘,除了让我分心,没有一点用处。 我说:“我就是个打工的,吃着你家的饭,看在你爸的面子上就不跟你计较了,回去睡觉去,明天回学校好好上你的学,大人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他忽然说:“你要是不帮忙,我就把你拉我姐手的事情告诉我爸去。” 这熊孩子声音放的很大,我吓了一跳,赶忙捂住他的嘴,抬起头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没有人才放下心,松开他的嘴,我说:“你不要乱咬人,我什么时候拉你姐的手了。” 他说:“我都看见了,回来的时候你让我姐挽着你。” 这小子没想到真的看到了,我大呼冤枉,我说:“是我让你姐挽我吗?是你姐硬挽的我,跟我有啥关系。再说了,我啥时候拉你姐的手了。你小孩子可不能干栽赃陷害的事情。” 他说:“我不管,反正我就是看见了,你不帮忙我就告诉我爸你拉我姐的手。” 被这小子胡搅蛮缠搞得一点脾气都没有,我说:“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我偏不帮。” 他站起来,说:“你当真?” 我抬手把他往外推了几步说:“绝对当真。”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往外走了几步,说:“你确定?” 我在床上躺下来,盖上被子,说:“赶紧滚去睡觉,别打搅我的美梦。” c 他已经走到门口了,眼神哀惋得很,抓着门框做他最后的挽留:“你当真这么绝情?” 看着他幽怨的眼神,我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奇异的想法,手一挥,对他喊道:“你给我滚回来。” 他立马屁颠屁颠地回来了,笑嘻嘻地说:“我就知道你不是这么绝情的人。放心,只要你明天出力帮忙,你和我姐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捅出去的。” 我说:“我跟你姐有个屁事,你再我真不管了。” 他立马闭嘴了,我拿起两把砍刀看了看,随手扔到床底下,我说:“什么世道了还用这个。” 孩子就是想象力丰富,小勇听到我嫌弃砍刀还以为我另有先进的武器,睁着一双大眼睛问我:“哥,你是说用枪吗?” 我白了他一眼,从刚刚那个念头产生到现在不过半分钟的时间,我已经在心里制定出一个详细严密的方案。 我问他:“你真的敢跟方青的人拼命?” 我看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下定决心,斩钉截铁地说:“当然敢,为家人为父母,死又何惜,死的其所。古人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 “得了得了,”我打断他说好了好了:“赶紧别念了。我有一计,可以轻轻松松战胜方青。你真想为你家里人做点贡献的话,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乱问,也不要出去乱说,能办到吗?” 他见我说的严肃,郑重地点点头说:“一定!” 我说:“今晚咱们去一个地方,不危险,但是应该有点偏僻。” 他切了一声,说:“多大点事,上刀山还是下油锅,眉头都不皱一下。” 我说:“你对这一带熟吗。” 他说:“从小在这长大的能不熟吗,不是跟你吹,方圆十公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儿。” 我说:“你知道附近哪有坟地吗?大片的坟地。” “坟地?”他说:“华鑫书城后面的山上就是公墓,那里坟多,要多少有多少。你不会是叫我带你去公墓那边吧。” 我说:“刚才不是话大得很,什么刀山火海的,这回蔫了?去个坟地都不敢了?” 他吞吞吐吐地说:“那,那有什么不敢的,不是还有你嘛。哥,你去公墓干啥?” 我扯长嗓门说:“抓鬼!不该问的别问,别再有下次。” 其实这主意从诞生到完善也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候,我之前任何准备工作都没做,现在既然下定决心,我便跳下床到处翻找,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过会可能要用到的物品。 我没有骗小勇,我想做的,真的是抓一只鬼 人有三魂七魄,死后一魂两魄随风走,一魂三魄归地府,剩下的一魂三魄伴着生前之物寄托而生 最后的一魂三魄在世间存在一日便受一日的痛苦,从地府吹来的罡风无时无刻不在洗涤他们的神智,仿佛被万千刀斧一下又一下刻划,尸身若是葬在风水宝地,自然能抵挡罡风洗涤,保得魂魄安宁但若是风水恶劣,罡风强劲,魂魄便不免受尽苦楚丧失神智,且变得暴戾无常,做出些有危害性的举动,被人称之为恶鬼 风水恶劣也好绝佳也罢,年常日久,残魂余魄总归要变为那无形的气运在此之前,若魂魄还有神智则化为福运,保佑子孙若是被罡风洗涤丧失了神智,沦为恶鬼的话,则化为厄运霉运,祸及后代 从古到今的有钱人热衷于花费大量真金白银,为祖宗寻找风水宝地的缘故,便在这里 我们通常所说的鬼,便是指人死后尚未沦为无形气运的这一魂三魄 穷山恶水出刁民,同样,风水不好的地方便出恶鬼就好象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永远没有野花抗冻一样,恶鬼的能力肯定要比享受安宁的魂魄强得多 我要找的,便是这样一只恶鬼,用他来好好治一治方青,最不济也要吓得他尿一回裤子如果能找到机会让这恶鬼附他或者他兄弟的身,让他们狗咬狗,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等解决了这件事,我再顺手把这恶鬼给超度了,积德行善,一举两得 我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了一把陈旧的老式雨伞,伞面是黑色帆布,伞柄伞骨居然都是木头的,不能折叠,很沉重,质量很好我喜出望外,真是瞌睡遇枕头,想啥来啥 我把雨伞收起来,拿起窗台上的一个矿泉水瓶子,对小勇说:“去,往里尿点尿” 他说:“干什么?” 我忍不住在他头上敲一下说:“说了不要乱问,你尿就行了,废话那么多。” 他不情不愿拿着瓶子在墙角,挤了好一会,才挤出刚刚能淹没瓶底的点。 他拿过来小心地问我够了没有,我瞄了一眼说够了。 他把瓶子拧紧交给我,我看那尿液浓稠,黄中泛红,说:“你小子最近有点上火,得多吃点蔬菜才行。” 他没理会我,想必是又难为情又觉得我是。其实我不过是想搜集点童子尿,抹在眼睛上就可以看见鬼魂了。和童子尿有相同功效的有桑树叶子上面的露珠以及广为流传的牛眼泪。 大晚上的我上哪儿弄露珠弄牛眼泪去,只能拿童子尿来凑活了。 我自己也还是处男,我的尿液也有用,但要把自己的尿液往眼睛上抹的话,总觉得有点难以下手。 东西准备就绪,我和小勇蹑手蹑脚摸出房间,翻墙出了院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夜游公墓 这一带,除了马路两边不超过二十米我还算熟悉,其他什么地方都没去过;上一次半夜跑出去找胡害,人没找着,自己倒迷路了。 小勇虽然不是在这里生的,却是在这里长大的,对周围的一花一草无比熟悉。这便是我突然改变主意选择这个小屁孩做搭档的原因,没有他,我连地方都找不着。 跟在小勇屁股后面,走过两条街,看到前面一栋高大的建筑上面闪着几个霓虹大字,华鑫书城。 小勇一指旁边的岔路,说:“顺着这条路上山就能到公墓了。“ 拐个弯,顺着眼前坑洼的马路一直走在山脚下,又分出一条更窄的马路,这便是上山的路了,从这里开始,小路两边也不再安装路灯了。 黑漆漆的上坡路,我跟在小勇后面,他越走越慢,我知道他开始害怕了,故意说:“怕什么,走快点,慢吞吞的这样子天亮都到不了。“ 他还嘴硬,死也不承认害怕了,不过身体很诚实,慢慢靠近和我肩并肩,越走靠得我越近。 走了有二十分钟,前面先是出现一个模糊的轮廓,等渐渐走的近了,才看清那是一栋造型威武的大门,两边连着围墙一直伸向远处的黑暗里。 我说“到了?“小勇拉着我的袖子点了点头。 公墓规模庞大,听小勇说墓地价格很高,一个位置都顶得上市中心一套房了,当然,高价格带来的必然是高品质,配置的保安不少,有五六个人。 我们当然不会蠢到敲门去问保安,你好,我们可以进去到处走走吗。那样不被当做神经病打出来才怪。只能翻墙进去。 顺着围墙往上再走几十米,围墙很高,足足有两米多,我猛地向上一跃翻身上墙,小勇摸不着我的袖子一下子急了,说:“哥,你干嘛去,拉我一把。” 我说:“进去你也帮不上忙,里面闹鬼,你还是在这里等我。” 这时候已经到了农历九月,晚上寒气逼人,风一吹,像是一双双冰凉的手在身上乱抓。小勇他不敢一个人待着,央求我带上他,都快要哭了。我想了下同意了,拉他骑在墙头,我先跳下,在墙下托着他的屁股扶他下来。 这里正是半山腰,站在这里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公墓大门周围的摆设,我瞥了一眼,发现无论是假山还是雕塑,还有道路两边的绿化树木,都是特意选择的位置,目的便是营造一个聚风旺财的好风水。 这布局花费了很多心思,但并算不上高明,招式繁杂但漏洞迭出,应该是出自某位刚刚入门的江湖人士之手。 在这里还能看到前面一排又一排肃立的墓碑,在黑暗中像是一个又一个身穿黑衣的小人儿默默地蹲着,让人感到莫名的压抑。 小勇一翻下墙头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坟头吓坏了,拉着我的袖子一步也不离开,颤抖着嗓音问我:“哥,咱来这里干嘛,回去吧。” 我说:“刚刚让你在外面等你非要进来,进来怎么成这副怂样了。再给你一次机会,跟着我还是在外面等。” 他想了想,把我的袖子扯的更紧了,说:“我还是跟着你好了。” 我来到一处稍微开阔的地带,拿出装有小勇尿液的矿泉水瓶子,一只手蘸了点尿液,另一只手捏着鼻子,把它涂在眼睛上。 味道真是难闻,不过清清凉凉的,涂在眼睛上倒还蛮舒服。 我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朝周围看来看去,意料之中的鬼魂一个都没有,我以为运气差,带着小勇挪到另外一个地方,还是没有,一连换了好几个地方,走过一排又一排的墓地,始终没有见到一个鬼魂 我心里奇怪,心想莫非是某位大拿在此地建了巨型超度阵法,鬼魂只要到了这里直接被送归地府 这也不可能啊,除了门口那三脚猫的阵法,我并没有在其他地方见到阵法的痕迹 我不甘心,带着小勇上山,一直爬到墓地的最高处,在这里可以鸟瞰整个公墓,但真是奇了怪了,在这里,我还是一个鬼魂都没见到 我以为是刚才涂的尿液风干了失效了,又沾了几滴尿液涂在眼睛,还是一点作用没有 不应该啊,太不应该了,恶鬼没有,孤魂野鬼总该有一两只吧 我不禁怀疑起此童子尿的功效,我问小勇,我说:“你小子还是处男吧?” 他点点头,说:“还是。” 我说:“你确定吗?” 他支支吾吾的,我一看就有猫腻,我瞪着眼睛说:“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是还是不是。” 他急了,说:“我也说不清楚啊。” 我说:“这不是胡扯吗,你怎么会不知道,那玩意长在你裤裆你怎么不知道。” 他磨蹭了很久才说:“夏天暑假的时候,我跟一个女同学,哎呀,反正我没进去,就在外面蹭了蹭。” 我八卦心理顿时被激起,说:“那你射了没有。” 他说:“射了,都没进去,就射外面了,这也算吗?” 我忍不住骂一声刚刚在方青那群小兄弟那里学会的脏话,fuck! 之前我也不清楚像小勇这种打完擦边球的人还算不算处男,但现在知道了:在上苍的眼里,只要你脱了裤子挨到了女人那里,最后还射了,就会立刻把你从处男的名单里踢出去。 没有想到啊,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故,十三四岁,还是个孩子,童子身已经没了。 唉,可怜我活这么多年,算了不提了,提起都是眼泪。 我只好倒掉瓶子里的尿液,满含热泪,自己尿了点,一闻,味道比他的更难闻,趁着还热乎,涂两滴在眼睛上。 眼前一下子热闹起来了,我像是来到公园了,随处可见一身隆重的老头老太太,下象棋的,聊天的,打太极拳的干啥的都有。 这些人全都轻飘飘的,像是一个个海水中游荡的水母,半透明,时不时还搞黑科技。 我走过一排墓地前的小路,亲眼看见一个老头因为下棋想悔子对方不让,一生气化为青烟钻进墓碑里了。 我拉着小勇四处走走看看,小勇不知道我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兴致勃勃,也想涂点我的尿液亲自看看,我没让,怕他控制不住大喊大叫打搅了这些亡魂的安宁,也怕吸引来保安把我们赶出去。 这里鬼魂够多,但空有数量没有质量。这话怎么说呢,前面说到风水的好坏是影响逝者是否安宁的最重要因素,当然还有其他因素也很重要。 比如,死者是否带怨气离世,如果一个人生前遭受了及其痛苦的折磨或者有重大的心愿没有完成,那么死后魂魄必然带有怨气,这样的魂魄,就算居住在风水上好之处也会因为生前的遗憾和不甘而变得暴戾无常,严重者变为厉鬼。 听我师傅说过,常有心狠手辣,残忍无道之徒借助这一点,用尽残忍痛苦的办法杀害未成年的小孩子,将其魂魄拘禁炼成厉鬼,以供驱使。 小孩子年岁不大,对这个世界还充满各种美好的幻想,生活的美好也还没好好享受过,一旦被折磨致死,定然怨气滔天,成为嗜血无情的厉鬼。 我眼前的这片墓地,风水算不好绝佳,但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再加上大门处三脚猫的祈福超度阵法,都能起到转变气运的作用,不然也不至于买这么贵。再加上埋葬在这里的大多都是乐享晚年,到老而终的老头老太太,没什么怨气,所以,我上上下下找遍了整个公墓,也没有发现一个可以利用的魂魄。 这里的鬼魂都太弱了,不堪大用,让他们吓唬人都是难为他们。 无奈之下,只好返回。 在下山的路上,小勇一脸激动地问我:“成功了吗,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我叹一口气没有说话,没有拘到鬼魂,那明天方青来了,可怎么办呐。 并不是我没有其他办法,我茅山弟子,想整一个人办法千千万万,有些方法甚至用不着见面,远在千里之外就可施行。但这些办法要么威力太大,一出手便要人命,用来对付一个混混头子有伤天和,天理不容。威力不大不小刚刚合适的见效又太慢,比如诅咒之类的,等你的诅咒起作用,那已经是几天甚至几个礼拜以后的事情了,黄花菜都凉了。 小勇见我垂头丧气不说话,便猜到我没有找到需要的东西,那么明天他的家人便在劫难逃了,他也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 我看了看时间,此时刚过凌晨两点,马上赶往下一个公墓的话,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我问小勇:“你还知道哪里有公墓吗?” 小勇说:“知道,不过挺远的,打车要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之后也就是三点,时间还来得及,我说:“那我们赶紧出发,去下一个地方找找,说不一定就找到了。” 下了山走到马路边,一边是回家的方向,一边是去另外一个公墓的方向。小勇踌躇许久,终于问我:“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找什么?” 我低头看了一眼,这孩子满脸诚恳,他很想要我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以此来确定,我是在帮办法帮他家里人,还是在瞎胡闹。 我决定对他说真话,开始不告诉他是怕吓着他。在说真话之前,我还必须再次提醒他,我说:“小勇,你如果能答应我,今晚听到的,看到的,绝不对第二个人讲,我就告诉你。” 他想都没想就说:“我答应!” 我说:“男子汉说话,一言九鼎。我现在告诉你,我想要抓一只鬼。” “什么?”他惊叫道:“哥,你没骗我吧。” 事实胜于雄辩,我沾了几滴尿液在手指上,对小勇说:“不管你一会看到什么,都不要大声乱叫,行不行。” 他点点头,知道我要干什么,捏住鼻子屏住气,乖乖让我把尿液涂在眼睛上。 街对面就有一游荡的鬼魂,女人模样,小勇睁开眼睛,我抬手指给他看。 他瞄了一眼,说:“那女人喝醉了,走路都打飘了。” 我说:“你再仔细看看。” 小勇这下伸长了脖子,眯着眼睛,看到那女人穿过马路,一辆出租车呼啸而过,那女人只顾低头走路,车里的司机也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直直地朝那女人撞上去。 汽车从女人的身体里穿过,就像穿过一层蒙蒙的白雾,她还是低着头,只顾走她的路。 小勇越看脸色越苍白,看到最后全身瑟瑟发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这下他总该相信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等鱼上钩 女鬼穿过马路以后和我们相向而行,渐渐离得远了,小勇瑟瑟发抖的身体才慢慢缓和下来,拉着我的袖子,哆嗦着嘴唇说:“哥,那是你要找的鬼吗?“ 我笑着说:“那就是鬼,不过我要找的不是这一类。刚刚公墓里也有不少,和她一样,太弱了,对付不了方青。“ 小勇问道:“用鬼怎么对付方青?是要趁着晚上让鬼去掐死他?“ 我说:“那倒不必,吓唬吓唬他也就够了。“ 小勇终于明白我的意图了,但他还有一事不明,他说:“哥,你说这类鬼太弱了,你要找的是哪一类?“ 我说:“我们要找的是厉鬼,厉鬼就是······跟你说不清,总之就是厉鬼比一般鬼魂厉害。“ 他问我:“那我们在下一个公墓能找到厉鬼吗?“ 我说:“我也不知道,只能去试试运气了。其实厉鬼在公墓不常见,在乱葬岗这样的地方最多,可惜现在那样的地方太少见了。“ 小勇想了几秒,忽然大叫一声我知道了,我被他吓了一跳,他说:“哥,我想到一个能找的厉鬼的地方了。“ 我说什么地方,他说:“离这里不远原来有个火葬场,后来搬了废弃了,听说那里满地都是尸骨,遍地是没人要的骨灰,坟头一个挨着一个。有的黑社会杀了人了,也把尸体往哪里扔。那里肯定能找到厉害的鬼。“ 我喜出望外,问他说:“真的,你去过吗。“ 他说:“我没去过,不过我有不少同学都去探险过,他们这样说的。“ 我说:“那好,咱们就去火葬场。“ 凌晨两点多的郊区,马上就要入冬了,寒风凛凛,刮得塑料袋乱飞,我们俩跺着脚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一个车的影子都没见着,只能步行了。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奇妙,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刚走了没几步,一辆出租车从后面赶上来,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子,伸长了脖子问我们,唉,兄弟,大半夜的这是去哪儿啊?上车吧。 司机小伙子很健谈,一上车东扯西拉说了一大通,完了才想起问我们去哪儿,小勇说,华阳石材厂西路口。 司机说,你们两个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溜达,去石材厂干啥?早就倒闭了,那一块基本没人住了都。我小时候老火葬场开的时候那里人挺多的,还有职工院,现在火葬场也迁了,一个人都没了。 我见他好像对火葬场的情况挺了解,便跟他打听一些那边的情况,问他:“师傅,火葬场啥时候搬迁的,为啥搬迁。“ 他说:“嗨,可被提了,闹鬼!“ 他一说闹鬼我的兴趣就来了,竖着俩耳朵仔细听,司机胡侃乱吹习惯了,讲起故事来语调忽高忽地,忽快忽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说评书出身的。 他说,火葬场跟周围的大小厂子,都是因为火葬场闹鬼的动静太大才关停的,有时候白天都闹鬼。电话铃总是莫名其妙地响,电话线拔了都响。泡澡泡的好好的水底里就往外冒头发,足足有一尺来长。后来被人越传越邪乎,都没人敢去上班了。几个场子的老板为了这事情没少花钱,事小法事搞了无数次,有一回从少林寺专门请过来十八位得道高僧,念了三天三夜的大经,屁用没顶。 后来随着政府经济战略的调整,工厂老板借着政策纷纷迁移,原来的地皮谁也不愿意接,一个个都废弃下来 司机小伙子讲起这些绘声绘色,有理有节,我还以为他之前曾是哪个工厂的内部人员,一问才知道,感情和我一样,他的消息也都是道听途说得来的 和司机说话的功夫,汽车驶进一条黑暗寂静的道路,路两边是高高的围墙,围墙里面是陈旧的厂房和高高耸立的红砖烟囱在一个三叉路口司机停下车,我没有一分钱,小勇付了帐,我们刚一下车,司机喊一声拜拜麻利地掉头开走了 这里距离居住区已经很远了,各色霓虹灯在远处的高楼上不知疲倦地闪烁跳跃着 离开车灯的照射,四下里顿时陷入到一片黑暗当中,路边的树木在寒风中挺着磷峋瘦骨,像骷髅一样张牙舞爪地立着黑暗中有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咕咕地叫着,仿佛在责怪我们打扰了他们的好梦 小勇刚才被路上的游魂野鬼吓得不轻,到了此处,又黑又冷,更是害怕的拉着我的袖子寸步不离 在原地待了一会,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路总算能看得清楚了司机车停的刚刚好,下了车转个身就到了火葬场的大门口 这是一个典型的老式工厂,拉伸式栅栏大门,红转头砌的墙墩,一边是保安室,门口荒草凄凄,大门紧紧闭着,早就生了锈 栅栏不过一米来高,这里没有人烟更没有保安,不用像刚才那样偷偷摸摸,轻轻一跳越过栅栏,大摇大摆直往里走 迎面而来是一个三米多高的钢铁雕塑,造型怪异,锈得不成样子,更看不出原来的面目 往里走路道路一分为二,好几栋建筑出现在眼前,我一时不知该如何选择 好在小勇那群胆大的同学吹牛逼的时候说的足够详细,小勇虽然没有来过,但对里面的建筑陈设早已了然于胸,此番前来更像是故地重游,拉着我钻进一栋异常宽大的平房前,门是大铁门,上有铁将军把门 我拿起尿液皱着鼻子涂在眼睛上。 毕竟是久经风雨的铁将军,一砖头下去,一声巨大的’哐当’声响起,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锁子应声而落 门好多年没开启了,推起来有点费劲,吱呀呀大叫着门一开,一股浓重的霉味,灰尘味和说不上来的怪味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让人鼻子直发痒 房间里面并没有什么特殊,整个房间被分为三部分,中央宽敞的大厅和左右一格一格的小房间。大厅顶上悬着古铜色吊灯,满地都是家具破坏后的形成的碎木片,浸泡在水里,一股恶臭。 走到两边的小格子房间门口,每扇门上都贴着一个‘骨灰寄存处’字样的牌子,上面还有标号,从小到大依次排列。 推开门,每个小格子房子都是相同的摆设,一排又一排的架子,架子上面是整齐排列的骨灰罐。 每个房间都有数十个架子,每个架子上面都有上百个罐子,一个房间骨灰罐的数量就够人咋舌的了,两边几十个房间,可想而知这里寄存了多少的骨灰。 我兴奋极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里就像是一片生长着鬼魂的林子,这片林子的规模是如此庞大,想找什么样的鬼魂找不到啊。 和小勇又去另外两栋楼看了看,其中一栋看样子是原先火葬厂工作人员的宿舍楼,另外一栋的楼顶伸出高大的烟囱,里面安设着巨大机器,整栋楼都熏得黑乎乎的,随处可见年久风化的煤渣,之前应该是焚尸间。 我和小勇默默退出大楼,顺着围墙拐个弯来到骨灰寄存处的后面,这是便是小勇说的满地尸骸满地野坟的地方,这里荒草凄凄,杂草间一个又一个坟堆若隐若现,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拿了骨灰不回家好好安葬,而在这里一埋了事。 我要开始行动了,好不容易才说服小勇让他松开我的袖子在旁边乖乖等着。弯腰扯了几束高高的蓬草,左右互拧拧成条短草绳,首位连接,结成一条足有五六米的长绳。 拿着草绳,我恭敬地向祖师祈祷,完了运气在身,手拿草绳,足踏禹步。禹步有上承祖师,下引地府之力的功效,是入门级别的功夫,很多民间神婆神汉都能熟练掌握。 依稀有稀薄的力量从九天之上落下,通过我的身体,凝结到我手里的草绳之上,我每踏出一步,便将草绳落在刚刚踏出的脚印之中,如此一行一动,很快在地上刻出一个简单的七星九宫阵。 这阵法有拘禁锁困的作用,运用得当的话,据说连龙都能困得住,不过我术法低微,能困住个厉鬼就算不错了。 这一类阵法由阴阳五行推演而出,最简单的甚至没有任何道行的普通人就能实施。其中有一个叫锁蛇结,摘一根路边野蒿草,按照特殊的手法打一个绳结,把蛇头用草打的结扎上,这蛇便呆若木鸡,动也不能动了。听师傅说,锁蛇结广泛地流传于云南四川这些温暖潮湿蛇类多产的地带。 阵成了,我咬破手指,滴了几滴鲜血在阵法之中,又抹了一些在草绳的打结之处。镇中的血是为了吸引恶鬼前来,而抹在草绳上的血则是为了防止他逃逸。 做完这些,我带着小勇走到不远处一个坟堆后面隐藏起来,皱着眉头抹了两滴尿液,静静地等待鱼儿上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回头是岸 寒风瑟瑟,乌云密布,四周一片漆黑。 我趴在一个坟堆的后面,用抹了童子尿的眼睛,警惕地观察周围的一举一动。小勇就在我边上,抱着我的胳膊瑟瑟发抖,嘴硬的很,非说不是他怕了,是风吹的。 不时会有一两只鸟儿从黑暗中飞起,又遁入到黑暗当中。 我一边等待鱼儿上钩一边幻想明天怎么整治方青,我可以把他引到一个房间,再让厉鬼出面,吓他个大小便失禁;也可以让厉鬼附其中一个人的身,看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当然也可以让厉鬼出现直接和方青谈判,让他知难而退,如若不然,小命休矣。 哇咔咔,这样一想,一只厉鬼在现代社会简直是无解的存在,有了他,还有何愁。 我沉浸在幻想当中无法自拔,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地上的潮气侵蚀上来,遍体生凉。 一阵狂风刮过,小勇抖抖索索地搓着手说:“怎么突然这么冷啊,是不是鬼来了。“ 我瞄了一眼,四周杂草摇曳,砂石都被卷到了半空中,是挺吓人的。但我刚刚布置的困龙阵那里并没有动静,抹了童子尿的眼睛也并没发现什么怪异之处。 我把小勇往我的怀里拉了拉,刚要说话,风停了,草绳摆成的困龙阵猛地迸发出一道耀眼的金色亮光,一声惨叫声响起,我连忙爬上坟头,四下张望,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一股阴寒至极的力量围绕着我盘旋扭转,但我却看不到任何实质所在。 就在我大感疑惑之时,身后又是‘呀’的一声尖叫,我回转身来一看,小勇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到几米之外,悬在半空。 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掐在小勇的脖子上,在他的咽喉处形成一道明显的抓痕,小勇没法呼吸,脸色发紫,双手乱挥,两脚干蹬。 我自问生平洁身自好,这么多年来从未干过羞羞的事情,那为何明明有一只鬼物就在我的眼前,我却什么也看不到。 上苍啊,梦里的总不能当真吧! 是我的尿有问题还是这鬼物太逆天了? 我无处寻找答案,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小勇,他被悬在半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急了,也不管在暗处作祟的到底是何方妖孽,几步冲过去捡起地上的草绳,拿起绳子的一头,做套马状,抡了几圈,准确无误地向小勇套过去。 绳子还未套中小勇,空气中先响起一声哀嚎,这是浸入了天地之力的草绳一碰到阴寒属性的鬼物,鬼物吃痛而发出的惨叫。 草绳形成的保护圈从小勇的头上落下,暗处的鬼物无从下手,小勇从半空中能跌落下来,掉进一片蒿草之中。 还未来得及高兴,我忽然感到右肩被人一把抓住,这力量大的出奇快的出奇,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甩出几米远,不偏不倚砸在一堆碎砖块当中,身上像是扎进去几百根粗针,遍体生疼。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一道劲风刮过,老大一个耳光扇在我脸上,我一下被扇趴在地上。 原先是计划来抓鬼的,可曾想,被鬼物玩弄于鼓掌之间,左一耳光右一耳光,连着扇了我七八下,整张脸肿的都麻木了。 悲催的是,我根本没法抵挡,甚至连对方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像极了双目失明的金毛狮王谢逊,空有一身好本领,奈何敌人把伟大主席的持久战理论运用的炉火纯青,根本不和我正面交手,我挥拳的时候他躲着不近身,我稍一歇气他立马冲过来给我一耳瓜子,我连躲的余地都没有。 我只能暂时跑到小勇那边,抡着草绳把我们俩团团围住,暂且保命,少挨几个耳光。 草绳形成的保护圈让我得以苟延残,在草绳之外,一声又一声尖利凄惨的叫声此起彼伏,这可不是痛苦的叫声,这是示威,这是恐吓。 我是能忍受这种屈辱,像一个缩头乌龟一样藏着不露头的人吗?当然是,啥时候了都,保命要紧,节操算个球啊。 然而我并不是发动机,发动机也有燃料用完的那一刻,我筋疲力尽,草绳挥舞的稍稍慢了一点,虎视眈眈一直守在外面的鬼物立马给我一个耳光。 到底是太年轻了,低估了敌人,高估了自己,自以为百无一失的计划,哪知漏洞百出,所以才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胳膊又酸又软,在耳光的鞭策下苦苦支撑,忽然,一直闷声发抖的小勇忽然大喊一声:“哥,左面左面,他从你的左面来了。” 我立即猛地一用力,草绳狠狠地朝左边抽过去,空气火花迸现,再次响起熟悉的惨叫, 中啦! 我惊喜地回头一看,小勇手里攥着装有童子尿的瓶子,眼睛上湿漉漉的。这孩子,在关键时刻,这孩子克服了心中恐惧,勇敢地抹上童子尿。 但奇怪的是,为啥他抹童子尿有用,我抹童子尿就没用呢? 有了小勇这个人体雷达给我指明方向,他指哪儿我就打哪儿,空气中几声惨叫过后,终于止住了鬼物疯狂的进攻,我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倒在坟堆上。 眼看着捉鬼无望,再加上小勇在身旁,我受点小伤没大碍,他还是个孩子,不怕一万就怕一万,所以我决定今晚暂且撤退,至于方青,另想办法。 我让他抓着我的袖子,一刻也不要放松,自己重新抡起草绳,一步步向外面退去。 走过荒草凄凄的后院,来到宽敞的骨灰寄存处的大门前,一路平安无事,我还以为鬼物慑于草绳的威力退却了,小勇忽然大喊:“哥,小心,他们又来了。” 我把绳子抡的呼呼作响,问小勇:“在哪儿?” 小勇说左面,我刚蓄力要出手,小勇又大喊,哎,右边右边。 这样一来我身体重心不稳,草绳也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只感到胸膛被一个沉重的物体重重地撞击,整个人不由自主飞起来,重重地砸在骨灰寄存处的墙上。 在空中我忽然想通了,其实和我交手的并不是一只鬼物,而是两只,或者更多。 开始我的困龙阵被触发的确困住一只鬼魂,但另一只围魏救赵偷袭了小勇,我不明就里取来草绳救小勇,放走了原本被困住的鬼物。 这次两只鬼物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袭来,小勇慌了神,我的考虑太欠周全,这才中招。 我一落地,就感到两股冰凉渗骨的气息朝我靠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没多想,就被一只无形的手凌空提起来。 生死存亡之际,我看到小勇瘫坐在不远处,面如死灰,手里捏着装童子尿的矿泉水瓶子,我灵机一动,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几下,让咽喉得到片刻舒缓,朝小勇大喊:“用尿泼。” 别看小勇是个孩子,关键时候真不是孬种,听到我的话,他眼泪都没擦,举起瓶子将尿液朝我兜头泼来。 骚臭难闻的尿液一碰到鬼物,两只厉鬼被灼烧的厉声嚎叫,我跌落到地上,身上臭烘烘的,尿液溅了一身,还有部分钻进眼睛里。 世界顿时豁然开朗。 我看到,在不远处的墙角,正蹲着两只瘦兮兮的鬼物,一男一女,尿液在他们身上灼烧出一片片焦黑的痕迹。 我明白了,不是童子尿的问题,也不是鬼物有超能力,只是一开始等的时间太久,涂在眼睛里的尿液早就被风干的一干二净。 经验都是吃亏换来的,这话一点不错。 我能看得见了,而两只鬼物被童子尿烧的惨不忍睹,敌我态势立马转变,我当然记得来此处的目的,抡起地上的草绳,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决心将他们俩一举拿下。 两只鬼物飘然跃起,但太迟了,凝结着天地之力的绳索,眼看着就要套在他们的身上。 危急之时,男鬼物猛地把女鬼推到一边,自己却没能挣脱从天而降的绳索。 看着男鬼物在草绳之中苦苦挣扎,听着他的阵阵哀嚎,闻着他的灵魂被灼烧散发出的焦臭味,我忽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师傅说过,厉鬼的神魂被罡风昼夜洗涤,时间一久,所有善良温和的习性将不复存在,只会保留暴戾嗜血这样的负面情绪。 但我刚刚看到了什么,我分明看到这个瘦弱的男人,为了保护他的女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原来有的人就算死了化为厉鬼,也不会忘掉刻在心底的爱。 我忽然觉得我的做法有些荒唐甚至残忍,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像捕捉猎物一样捕捉有思想有情感的魂魄,我的确是错了。 我心里百味陈杂,又苦又涩,吴师公出山的时候告诉我,红尘炼心。刚刚,两只神智所剩无几的厉鬼,教会了我最深刻的道理。 手腕一抖,草绳在空中划过波浪形的弧线,绳套陡然离开男鬼物的躯体,回到我的手上。 女鬼立刻从远处飘过来,抱住虚弱的男鬼,竟然流泪了。 立在不远处,我说: “打扰了两位的安宁实在抱歉,两位的感情让人感动,但既已身死为鬼,则应顺应天命投往地府,饮下孟婆汤,把此生的爱恨全都放下。两位情深意重,更应早日放手才是。因为执念,强留人间,彼此都受尽罡风洗涤,岂不是让这爱成了伤害对方的利器,何苦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功成归来 折腾了一夜,天都要亮了。 一弯浅月不知何时从云缝里钻出来,洒下冷冷的光,无声地凝视着这个世界。 两只厉鬼弥留世间已久,来自地狱的罡风没有完全洗净他们心中刻骨铭心的爱情,可除此之外,他们还是和别的厉鬼一样,残忍c暴戾c像野兽一样嗜血。 女鬼抱着虚弱不堪的男鬼,脸上布满青筋,双眼血红,朝我疵牙咧嘴,大吼狂叫,以此来发泄心中的苦闷,表达对我的痛恨。 我不知道我的劝告他们是否听进去了,听进去最好,如果真的听不进去还想强留人间,我只能让他们魂飞魄散。 人有人路,鬼有鬼途,逆天而为,终究会害人害己。 我把带来的黑色雨伞扔到他们俩面前,心情很复杂,我说:“世间事,皆讲求一个缘字。两位若是有缘,来世定然还会相见,若是无缘,又何必忍受万般苦楚,享受这一时的团圆。如若两位愿意,小道士定竭尽全力,替两位祈福超度。如果两位非要逆天而为,则免不了魂飞魄散。“ 或许会有人觉得我咄咄逼人,确实是这样。但作为一个从茅山出来的道士,我只能这么干,我很抱歉。 两只厉鬼,女的只剩下朦朦胧胧的神智,只依稀觉得怀里的男人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其他则和野兽无异,亮出满口的尖牙,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叫。男人显然神智清晰的多,他不仅仅在危急之时能做出清晰的判断,受伤了也表现的更加冷静,他的表情和思维,都更加人性化一点。 我静静地等待他们俩给我答复,良久,那男鬼的声音像一道风一样传入我的大脑。 他说:“道长,你说的我都懂,也是我考虑了好久的。“ 他摸了摸女鬼的脸,满脸的温柔,说:“霞,我本想一生一世都守护你,可我越来越发现,我们已生死为鬼,我越想拥抱你,就伤你越深,抱得越久,伤的越久。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罡风洗去你心里的我,我心里的你,让你和我都变成魔鬼,互相吞噬,互相撕咬。与其这样,咱们还不如现在就放手,既是顺应天命,也让你少受些痛苦。“ 女鬼不出声,只是流眼泪,眼睛红的像是有火焰在燃烧,她嘴唇颤抖着,好半天哆嗦着说出一个字,‘洛’。 男的一脸惋惜地摸着女的的脸,摸着她蚯蚓一样布满血管的脸蛋,摸着她青紫的下巴,他说:“放手吧,趁着你心里还有我,我心里全是你。看你这样,我真的心疼。“ ‘呀!’ 女鬼放声长啸,这呼啸声中既是她满心的不舍,不甘,也是对天道的失望和诅咒。 这声过后,女鬼认命了。 男鬼微微一笑对我说:“小道长,我们俩的身后事,就麻烦你了。“ 我笑了笑着说:“超度亡灵是积德行善的事情,两位愿意托付给我是我的荣幸。不过,我还有一点私事,希望两位能帮帮帮我。“ 我原以为希望不大,男鬼受了重伤,肯定是帮不上了。女鬼恨我恨得咬牙切齿,虽然现在想通了放下了,但未必就肯帮我。 我把难题全盘托出,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们俩都很爽快的答应了,为了报答我超度他们的恩情。 说完这些,我撑开地上的黑伞,放在他们脚下,眼前一闪,黑伞‘啪’一声自动合拢。 我走过去捡起黑伞,感觉比之前好像重了几分,知道他们俩已经在里面了。 随手在路边扯了一根蒿草,在雨伞的下端打一个草结。这草结看似简单,却具有阻隔阴阳的作用,是茅山众多秘术之一。 这等秘术简单易学,人人都能操作,有不少散落民间,在中国江苏贵州一带山民当中流传的捆蛇结就是其一,只要用这种绳结绑在蛇的七寸之处,蛇便形如木偶,僵立不动。 和小勇出了火葬场的院子,走到马路边,这次运气不好,没有等到车,步行回到养殖场。刚刚翻墙进院子,公鸡打鸣。 在我睡觉的库房里,我给小勇抹上药,这孩子刚刚的表现,的确让我刮目相看。 我第一次见到鬼是在师父的教导下,尽管有师父在旁边保证万无一失,我还是吓得哆哆嗦嗦,连做几个晚上的噩梦。 要不是小勇关键时刻抹上童子尿给我指明了方向,不要说抓鬼了,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两说。 他被男鬼凌空提起,脖子上掐出一个青紫的指甲印,阴气透过伤口渗透进去,整个脖子连同脸面都有点发青。 被鬼抓伤在自然条件下不容易痊愈,而且身体受阴气侵蚀容易生疾病,我出去弄了点公鸡血,又在大路边找来一把土,回来把它们在一个破碗里混合搅拌,涂在小勇的脖子上。 被所有生肖的男性踩过的土行话叫做五色土,性质属阳,其中学校,政府机关门前的土阳性最强,一时弄不到这两个地方的土,马路边的可以,被千人踩万人踏,效果差不了多少。 小勇被黑红色的泥土裹得像木乃伊,我问他:“凉吗?“ 他说:“不凉,暖哄哄的。“ 暖就对了,暖就说明起作用了。 把装有两只厉鬼的雨伞藏在一堆饲料下面,小勇躺在床上包着被子静静地看着我做这一切,突然对我说,哥。 我说怎么了? 他张张嘴,欲言又止,我往他有屁就放,他想了想说:“我忽然觉得,我之前的爱情根本不能算是爱情。“ 昏黄的灯光下,这孩子一脸忧郁,眼神深邃,表情深沉的不像样子。 我满头黑线,我特么都没有过恋爱经历,我怎么知道你的狗屁爱情是不是真正的爱情。 有鉴于此,我没好气地说:“赶紧睡你的觉,你的假童子尿差点坏我好事,还没跟你算账呢。” 天马上要亮了,我得出去干活了,临走之时,我又想嘱咐小勇一遍,话还没说出来,这小子不耐烦地说:“放心,刀架在脖子上也绝不说出去,快走,别墨迹了。” 被方青的几十个兄弟折腾过一回,果园面目全非。我把掉落到树下踩得稀烂的苹果铲进垃圾桶,一桶桶倒进果园旁边的垃圾坑,又在垃圾坑旁边的空地上挖一个小坑,把一只只母鸡的尸体聚集起来,浇上汽油。 一点火,火焰腾空而起,满院子都是烧焦的鸡毛和油脂味,异常刺鼻难闻。我呆呆地看着鸡的尸体在烈火中劈啪作响,仇恨一点点在心中升上来。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我回过头,是小颜,怀里抱着书本,我问她:“不去背书,跑这里干嘛,臭烘烘的。” 她反问我:“你昨晚和小勇干什么去了?” 我说:“没干啥,累了一天了,除了睡觉还能干嘛。” 她鼻子里哼了一下,说:“少骗我了,我都看见了,你带着小勇翻墙出去了。” 我暗叫糟糕,表面却不紧不慢地说:“哦对,差点忘了都,是出去了,晚上吃多了,出去溜达溜达,消消食。” 她说:“你拿我当三岁孩子呢你,快说,你们到底去干什么了?” 我说:“哎呀我真的没骗你,我们真的只是去溜达了一圈。” 她说:“那好,你不说我问小勇去,我不信他还敢骗我。” 我赶忙拉住她,没多想就说:“你别去找小勇,他才刚睡下,你让······” 说到一半我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嘛。 小颜冷眼看着我,说:“继续说啊,不是出去溜达嘛,溜达了一晚上?” 我没法回答,只好提着铁楸走开,我说:“你快去背你的书,不要打扰我干活,我还忙着呢。” 她又发现我被两只厉鬼扇肿的脸,手举到一半又放下来,问道:“脸怎么肿成这样子?” 我说:“不要紧,睡的时间太长了,浮肿。” 见我问什么都不肯说,她又说:“那你答应我,今天那帮混混们要再来,你不要冲动,我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我说:“我不冲动能行吗,他们都那样欺负人了。” 小颜说:“我就不信了,世上就没有公理了。” 我心想,这孩子在外面生活了十几年,怎么比我还幼稚。 我知道和这种没有生活经验的孩子讲这些她不懂,也不和她多解释,我说:“行行行,今天他们就是拉我头上我也不还手,你用公理去说服他们,行了吧。”完了多嘴感叹一句,“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见我这样说,她竟然抬起脚踹我一下,正中我的屁股,我屁股昨晚摔过,这一脚疼的我差点叫出来。 我忍着疼没说啥什么,她倒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说,:“以后不准说我是小孩子,哼!说完抱着书跑开了。” 我拍拍裤子上的土,提着一只死鸡扔进火堆里,自言自语:“这小妮子,还挺辣。” 昨天对战方青那群小弟,虽没吃什么亏,可心情被弄的乱糟糟的。吃早饭的时候总是疑心有一大群人闹哄哄地闯来了,好几次伸长脖子往门外看,却什么都没有。 小勇睡了没多久就被王阿姨叫起来吃早饭,王阿姨问他怎么睡在我的房间里,这孩子睁眼说瞎话,说我觉得无忧哥亲切,跟他说话说睡着了。 他脖子上面的泥洗干净了,瘀青褪去了不少,不过另一边的脸上莫名出现几个手指印,不深不浅,像是被人扇了耳光。 吃饭前他偷偷向我邀功,自豪地说:“刚才我姐来逼供了,咱是爷们,大是大非绝不含糊,能招嘛。” 我笑了笑,瞬间明白他脸上的手指印怎么来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出人命啦 那天我们等了整整一天,也没等到方青再来。 肥婆娘和她的瘦猴子男人倒没缺席,不过没敢进院子来,两个人还是拿着灵牌挑着横幅,跪在大门口的墙角又哭又嚎。 王叔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我们没人理他们。 小勇和小颜该去上学了,但一来这两个孩子不放心他爸妈,没心思上课,二来王叔也害怕方青拿两个孩子做文章,不放心他们去上学,于是跟老师请了假,准备先在家待几天,等这件事平息了再说。 我在院子里干活的时候,肥婆娘和瘦猴子一边哭着,一边警惕地偷偷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眼中带着惶恐不安。看来我昨天那副拼了命的架势,还是吓到肥婆娘了,没有方青的撑腰,她对我还是很忌惮的。 人都说弱的怕强的,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王叔在他们眼里势必是弱的,肥婆娘自认为很强,方青更是横的目中无人,但我,很明显属于不要命的。一没见识二不懂法律,所谓无知者无畏,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一早上小勇都病怏怏的,眼皮耷拉着,吃完早饭就跑到我床上睡下了。我悄悄问他:“哪里不舒服?”他说:“没有不舒服,就是瞌睡,冷。”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烫,看来是被两只厉鬼的阴气入体,小孩子抵抗力又不强,有点发烧了。 早上用马路边捡来的五色土活的泥用光了,我偷偷跑去找小颜,附近哪里有学校让她带我去,开始不说理由她不带我去,禁不住我软磨硬泡,带着我到附近的一个幼儿园,说这里算学校吗?我说算,肯定算。 幼儿园周围全都浇灌着厚厚的一层混凝土,找了好久,才在后门口发现一个小花坛,正撅着屁股挖土,一个上了年纪的保安突然出现在身后,大喊:“干什么呐?” 我吓了一跳,抓着泥土拉着小颜撒腿就跑。 一路跑回家,我满头大汗,满脸都是泥。鉴于早上用自来水和的泥效果不是很好,我便让小颜出去,她不肯,硬被我推出去,解开裤子,掏出那三寸不祥之物,往土里浇上我珍贵的童子尿,皱着眉头活好泥,低头闻了一下,还好,味道不是特别难以忍受。 我把泥抹在小勇脖子上,顺便额头上也摸了些,快要摸完的时候他醒来了,睡眼惺忪,问我什么东西这么难闻,我说你睡蒙了,没什么。他眼睛一闭又睡过去了。 过了一会小颜也发现了,跑来问我搞什么鬼,把她弟弟搞得跟个泥人似得,我说:“那是我们山里人的土方子,治发烧可灵验了。” 中午的时候派出所的民警来过一次,对躺在床上的王叔说,事情最好私下协商解决,实在不行可以上法院,一定不能再打架闹事。说这话的时候那警察看了我一眼,说:“谁要是再闹事就抓谁,先关一个礼拜再说。” 警察走后王建军把我叫道跟前说:“小唐,刚才警察说的你记住了吧,方青肯定还要再来,到时候我两眼一闭装昏迷,你们谁也不和他搭腔,没意思了他自然就走了。” 我说:“那他要是打砸怎么办?” 他说:“不会的,他敢打砸你就录视频,完了报警,这样一来他一定拿不到钱。放心,他是为了钱,毕竟是法律社会,光天化日他不敢做的太出格。” 我点点头,一直到了傍晚,夜幕开始降临,方青还是没有现身,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以为煎熬的一天要过去了。 吃完晚饭我在果园里打扫卫生,小颜抱着书过来了,我让她再教我几句英语,她不肯,要挟我,非要我把抹小勇脖子上的泥的秘密告诉她才肯教,我说这是秘方,传男不传女。她不信,我只好偷偷告诉她‘偏方’的具体配方,她听了大呼恶心,满院子追着打我。 正打闹着,我忽然听到有辆车停在了大门口,这一整天我都神经紧绷,周围任何细微的动静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我随手抄起一把铁楸,却被小颜给夺下,她说:“你别冲动。”赤手空拳和她跑到大门口,看见一辆洒水车正堵在大门口,方青就坐在副驾驶里,洒水车后面跟着十几个马仔。 方青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半张脸都给裹住了,所以他没法戴他酷酷的褐色眼镜。 肥婆娘和瘦猴子一直没走在,这会看见援军来了,就像狗望见了回家的主人,摇着尾巴跑到方青面前,指指点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方青摆着一副死人脸,面无表情地挥挥手,后面一个小兄弟跳上洒水车,站着水罐顶,另一个人拿出一根水管,一头和洒水车的出水口接好,另一头往车上一扔,站在水罐顶的那人便接在手里。 我看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口罩戴上,心中有所感应,大叫一声不好,刚拉着小颜跑到一边,漫天的粪水从空中撒落下来。 戴口罩那小子站在车顶哈哈大笑着,抱着水管像是端着一挺机关枪,左突突右突突,不大一会功夫,满院子便被浇得淋淋漓漓,臭气熏天。 我急了,抄起铁楸就要冲上去,小颜死命拉着我,我忽然想起她爸爸的嘱托,想了下,是时候放出那两只恶鬼了。 跑进库房,小勇被吵醒了,揉着眼睛问我怎么了?下雨了吗?我没好气地说下什么雨,妈的下屎了! 从床底下翻出雨伞,我抱着它跑出房间,来到果园的墙角下,轻轻解开伞柄上的草绳结,双手合十作个揖,对他们说:“麻烦二位了!” 我只觉得面前一阵阴风吹过,爬上墙头,发现满脸欣喜鼓掌叫好的肥婆娘忽然一个激灵,直直地愣了几秒,眼睛一个劲地往上翻,很快整个眼球全变成了白的,青筋像是蚯蚓一样爬上整张脸。 我心中一喜,看来那厉鬼是上了肥婆娘的身了。 她扭了扭脖子,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伸出殷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忽然一伸手,两只手像爪子一样牢牢抓住车顶那少年,猛地一扯,那少年从车上一头栽下来,脑袋着地,颈椎断裂是肯定的,能不能保住一条命就看他的造化了。 周围的人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纷纷上前,有几个抬手就像扇肥婆娘的脸,肥婆娘躲也不躲,仿佛不知道疼似得,挨了几巴掌,忽然抬手抓住眼前一个小伙子,两只手像是钳子一样牢牢卡主那人的脑袋。 被厉鬼上身的肥婆娘力气大的出奇,胳膊猛地一举,那小伙子便被她举到半空。 瘦猴子反应过来跑上前去制止,肥婆娘只是胳膊一挥,他就被甩出去老远。 方青优哉游哉坐在驾驶室里看戏,忽然那粪雨不再下了,他朝后一看,自己的人在车后围成一团不知道在干什么,他骂了一句:“这帮狗娘养的,”跳下车,正好看见他的一个小弟被肥婆娘举到半空然后猛地掷下,他听见骨头断裂的咔咔响声。 他冲过去,手指着肥婆娘大骂:“臭婊子你疯了是不是,我他妈” 他话还没说完,那肥婆娘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周围的小弟看老大受制,赶紧一拥上前,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肥婆娘身上。 肥婆娘却是管也不管顾也不顾,掐着方青的脖子,大嘴一张,朝方青的脖子啃过去。 方青吓出一身冷汗,头梦地一偏勉强躲过,但右边的耳朵却落在了肥婆娘嘴边。 到嘴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她一口咬下去,用力一撕,只听见‘咔嚓’一声,方青整个耳朵被她含在嘴里。 肥婆娘把方青推到在地,把他的耳朵吐在地上,诡异地笑着,伸出鲜红的舌头,绕着嘴唇舔了一圈,吓得周围一圈人动都不敢动。 糟啦糟啦,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女鬼神志已消,嗜血残忍,放她出来的时候就怕她把事情闹大,但事出紧急,没顾得上那么多。 我骑在墙头,正焦急万分,不知如何是好。方青的小兄弟们一拥而上,十几个人从四面八方围上去,叠人塔一样把肥婆娘死死地摁在地上。 被厉鬼上身的肥婆娘挣扎着怒吼着,一个方青的马仔急于立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砍刀,举的高高的,大声喊着:“大家把她摁住了,这狗日的咬人,看我不把她的牙敲下来。” 一群人正乱作一团,人群中一个少年忽然两眼一翻,跟肥婆娘刚才症状一模一样,翻着白眼操起地上的水管,兜头盖脸朝一众人头上浇下去。 那水管压力巨大,被击中的人站都站不稳,一时之间满天飞粪,不仅仅是方青的人,就连马路上的车,马路对面的店铺都遭了秧,整个马路被弄得臭气熏天,粪水横流。 行车的路人,店铺的主人全都冲出来围过来,像是苍蝇一样嗡嗡的叫个不停。 叫‘洛’的厉鬼看见他的‘霞’受欺负一参加战场,场面瞬间就爆炸了,方青的人自顾不暇,四散奔逃,肥婆娘失去了钳制,一把抓住一个倒霉蛋的脚腕,往来一拉,那倒霉蛋摔了个狗吃屎,肥婆娘跳上去用她二百多斤的躯体压在那人身上,张开血盆大嘴,朝那人脖子咬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满目疮痍 派出所的民警们接到群众报警赶来的时候,方青的一个马仔早就死透了,脖子被啃去了大半边,双目圆瞪,死不瞑目。他脖子上的劲动脉诶咬断,鲜红的血液像是喷泉涌出来,和周围的粪水混合,满大街弥漫着血腥肮脏的臭味。 后来还听说,从车上摔下来摔断脊椎那位,成植物人了。 我懊悔不已,早知道会闯这么大的祸,就不该把女鬼也放出去。趁着警察还没来,我赶紧把两只厉鬼召回来装进伞里,拿到屋子里藏在床底下,想了想还是觉得不保险,跑到果园挖了个坑埋进去,心里才稍稍安定了点。 民警们赶到现场之后迅速向上级汇报,同时在案发现场一带围起了警戒线,在警察们赶来之前,方青早就揣着耳朵溜了,老大都走了,他的小弟们各自作鸟兽散,能跑的都跑了,只留下被啃掉半边脖子的尸体一具和脊椎断裂没法逃跑的残废一个。 水管里粪水还在往外流,死掉的尸体还流着血,肥婆娘傻了一样呆呆地坐在尸体旁边,泡在血水粪水的混合体里,嘴角还挂着血淋淋的肉丝,脸上青筋褪去,眼球也恢复到正常样子,只是满脸血污,头发散乱,活像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瘦猴子远远地站着,瑟瑟发抖,既不敢上前也不敢离去。 群众们都离得远远的围成一圈,叽叽喳喳嚷个不停,肥婆娘稍微一动,便吓得他们连连后退。民警们也不敢上前,等到大批支援的警力到了,一群人拿着警棍盾牌,一拥而上,把傻子一样的瘫坐在地的肥婆娘摁倒在地。 王建军的家门口出了人命案,他本人自然逃脱不了干系。我把外面的情况告诉他,他先是愣了一会,最后大笑着说,老天爷开眼了,哈哈哈,小唐啊,不管死了多少人,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咱该吃吃该喝喝,什么都不用管。 没过一会警察们就来调查了,王建军躺在床上说他被方青昨天打的头疼的厉害,只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其他什么都不知道。警察又依次调查了我,王阿姨,小颜和小勇,我们的说法和几十号围观群众一样,死了的是肥婆娘咬死的,废了的是肥婆娘摔残废的,至于原因,我们一概不知。 小颜在说这些的时候,眼神怪怪的老是偷偷瞧我,我想应该是这小妮子察觉到什么了。 因为案件发生在马路边,影响很大很恶劣,警察们调查取证过后,尸体很快就被运走了,肥婆娘直到和瘦猴子被带上警车的那一刻,还是痴痴傻傻的模样。 我被粪水淋了一身,浑身臭的自己都不敢闻,跑到果园里找出浇地的水管,架在苹果树上做成一个简易的淋浴器。九月份的夜晚,水凉的刺骨,我脱掉衣服用最快的速度冲洗了一遍,跑回床上包上被子瑟瑟发抖。 小勇这小子和我混熟了,也不去他的房间睡了,窝在胡害原来的床上。他看我头上还在滴水,跳下床拿来毛巾,都不用我自己擦,笑嘻嘻地一边擦一边说:“哇无忧哥,今天真是多亏你了。“ 我说:“你小子少拍马屁,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谁都不能说。我可告诉你,这次事情闹大了,万一你要说漏了嘴呗警察知道了,我就得坐牢去。“ 他拍着胸脯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嘿,无忧哥,你能不能,能不能“ 我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他笑着说:“你能不能教我两招,让那两个厉鬼也听我的。要是这样的话,用不着一天,我就是我们班的扛把子了,哦不,整个学校的扛把子。说到这里他不仅畅想未来,到那时候,谁还敢欺负我,谁见了我都要叫一声王哥,勇哥也行,那风光,啧啧啧!“ 我抬手给他一个脑瓜子,我说:“你小崽子想什么呢,乱搞男女关系差点坏我好事,一天天能不能学点好的。还扛把子,还没铁楸把高你扛什么把子你。你也看到了,那女鬼没有理智,张嘴就要吃人,多危险哪,万一“ 我还待继续说下去,小勇不满地打断我,说:“不教就不教嘛,婆婆妈妈的,真啰嗦。“ 我刚想再给他一个脑瓜子,这小子脸色变得飞快,又嬉皮笑脸地问我:“哥,那你到底是什么地方来的?你怎么会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是巫术吗?跟谁学的?“ 这小子年纪不大,说起话来跟个大人似得,或许是我阅历不够,觉得跟他还蛮谈得来的。见他这么感兴趣,便说:“你真想知道?“ 他点点头。 我问他:“你知道这样一篇文言文吗,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c” 他说:“知道知道,不就是《桃花源记》吗,早就学过了。” 我说:“对,我就是从桃花源出来的。” 他不屑地笑了,说:“你就唬我吧,我们课本上明明白白地写着,那地方根本不存在,是姓陶的为了表达那个什么理想胡编的。” 我说:“你爱信不信,以前谁要告诉你世上有鬼你会信吗?现在信不信?” 他想了想,忽然笑了,说:“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真像是从那种地方来的。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那你说说,你们桃花源的人现在怎么生活?还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 我说:“几十年前确实是这样,不过这些年好了,有电灯了。” 我们村子叫桃花村,村子边上有座山叫茅山,祖宗遗训,凡是村里人,谁都不准跨出山里一步。据说谁要是出去了,会给村子带来大灾难。千百年来规矩一直没被打破,并不是没人愿意出去,只是通往外界的出口只有一条,历朝历代都由茅山法力高强的长老亲自把守,没他点头,谁也出不去。 茅山上的师傅们大多数都是从山外面来的,也只有他们,才能自由出入茅山,村里人关于外面世界的消息,都是通过外面这些师傅师兄们口耳相传得来的。 古希腊神话中众神为了惩罚西西弗斯,让他推着巨石上山,傍晚的时候巨石滚下山,西西弗斯日复一日,永无停歇。桃花村的人也像西西弗斯一样,千百年来被圈在方寸之间和祖宗先祖一样劳作一样生活,到死方休。而外面世界的人,在没有茅山掌教同意的情况下也不得擅闯,这规矩千百年来被严格执行,只有三个例外,第一个便是《桃花源记》中记载的那位船夫,他是在机缘巧合,误打误撞之下进去的。 第二个例外是我爹,据他自己说是趁着吴师公酒醉跑出去的,可是我不信,就算吴师公酒醉,没有船夫无名掌舵,那长长的溶洞,没有人能出的去。 我爹跑出去将近十年,回来的时候带来了发电机和电灯泡,溶洞窄小仅容一人通过,亏得他心灵手巧记性又好,把发电机拆成一个个小零件,回到村里再重新组装。从那时候起,村里人便脱离了靠蜡烛照明的日子。还有前面提到的自行车,木头做的,骑一回就磨破裤裆,也是我爹取经归来的成果。 但奇怪的是,爹跑出去后,祖宗遗训中的大灾难并没有显现。即使如此,他还是被师傅罚处砍柴三年,一辈子戴着脚镣。 第三个例外便是我,我是桃花村人,被茅山掌教师傅收为徒弟,我是村里出生的,按照规矩并没有出山的自由。 八月十五那天,我去给吴师公送酒喝,他是个老顽童,最和我谈得来。他突然问我想不想出去看外面的世界,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后当即让我划船就走,我以为他捉弄我,无名听他的,船肯定会在半路折回去。直到出了洞口切切实实看到外面的世界,我才真正意识到,我真的出来了。 我像个老头子一样絮絮叨叨地说着,其中许多隐晦之处又不能讲,小勇听得糊里糊涂,半信半疑,忍不住对我说:“哥,那你带我去你们村看看好不好?” 我说:“你以为是旅游呢,你说进去就进去,进去容易出来难,到时候罚你在山上砍一辈子柴,直到老死。” 说着我想起我师父,我爹我娘,不知道他们好不好,不知道我的离开,有没有给他们带去灾难。 想了想我又说:“我现在还不想回去,吴师公让我红尘炼心,我才刚琢磨出点味。等我像我爹一样在外面待个十年八年,历练的差不多了再回去也不迟,就算后半生面壁思过,也不算太亏。” 我们俩正说着,小颜进来了,看样子她也是刚冲完澡,头发湿漉漉的,我看她表情不善,包上被子蒙头装睡。 她进来一屁股坐在小勇旁边,掀开我的被子,我就穿个内裤,搞得我面红耳赤,她却混不在意,问我:“你搞什么鬼?” 我满头黑线,我说:“什么我搞鬼?我搞什么鬼了?” 她说:“你抱着个破黑伞跑出跑进的,最后还把伞埋了。我告诉你,你要不告诉我,我就告诉我爸去。” 我吓了一跳,差点动手捂上她的嘴,我说:“小姑奶奶,你别那么大声,你想叫我坐牢是不是。” 她笑了笑,很得意,说:“那你告诉我,那肥女人忽然疯了,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勇说:“姐,无忧哥有他的难处,你就别逼他了,他也是为了我们好。” 小颜拧了下小勇的耳朵让他闭嘴,然后问我:“你干什么都瞒我,是不是从来没拿我当朋友?”说完一摔门走了。 小勇翘着二郎腿,说:“愣着干什么,快去追呀。” 我赶集穿上裤子追出去,小颜没有走远,就站在月光下,我走上去,对她的背影说:“你误会我了,我一直都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转脸过来,眼睛里竟然噙满了泪水,哽咽着问道:“你只拿我当朋友?” 到底该不该当呀,当不是,不当朋友不是,正确答案到底是啥呀。我头都要炸了。 这也太难了!我怎么也做不对这送命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超度亡魂 我脑子笨,想了半晚上也没想通,到底该不该拿小颜当朋友,或者说,到底该拿她当什么。 不过我倒是想起另外一回事——我把装着厉鬼的雨伞埋在果园下面的时候,被小颜给看到了。 大大的不妙,万一这妮子偷偷把它给挖过来,两只厉鬼跑了倒不要紧,万一伤到小颜,那可就麻烦了。 再说了,我答应过两只厉鬼,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了就超度他们,送他们到轮回转世之所。那女鬼太嗜血狠辣,留着始终像是给自己埋了颗定时炸弹,说不准啥时候就捅娄子把我炸的尸骨无存,思来想去,还是趁早把他们超度了为好,越早越好。 这样一想,我回到房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小勇要不要一起出去,我本来不想带这小子,碍手碍脚的,奈何我对着周围的地界不是很熟悉,没他这个领路人,还真没法下手。 我把上次剩余的黄纸找出来,小勇凑过来问:“哥,你干什么去?” 我说:“先画张符,你要不要帮帮忙。” 他说:“我能帮什么忙?”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说:“一点小忙,你愿不愿意。” 他说:“你尽管开口。” 我说:“那你把手给我。” 他把手伸过来,我抓住他右手的中指指尖,使劲捏了下,让血液聚集在指尖,对他说:“忍着点兄弟,”完了猛地一口咬下去,小勇疼的跳起来,大叫道:“我曹,你干什么?” 我捏着他的指尖把血滴在一个小杯子里,说:“画符嘛,没有朱砂,只能让你牺牲下。” 借着月光,我用头发扎成一个简单的毛笔,蘸着小勇的指尖血,很快,两张符成了! 此符是最简单的往生符,配合往生咒施用最有奇效。 我把符揣兜里,和小勇偷偷摸出去,跑到果园果树下,刨出雨伞,伞柄上草绳完好。 我们爬上墙头,又是翻墙跑出去。 我告诉小勇,这次要找一个远离居住区的地方,要开阔安静,保证绝对没有人会发现才好。 小勇想了想,说:“要这样的话,就只能上山了。深更半夜的,山上保证没有人会打扰。” 我说:“你说上山就上山。” 上山的路很远,我们只能打车先到山脚下。我没有钱,兜里只有5块钱。这两次出来都是他一个小孩子掏钱,让我很过意不去。 路过一家冥器店,顺便买了些香辣纸钱,车开了足足一个小时,来到一处山脚下,这里是一个露天的垃圾场,规模巨大,垃圾堆成了数座小山,臭气熏天,野狗在其间翻找。 真是好地方,臭的能熏死人,保证没有人会发现。 我踢了小勇一脚,让他在前面带路,这小子经过上次的锻炼,胆子大多了,再也不扯着我的袖子不放手了。 过了垃圾场便上了山路,坑坑洼洼,有些地方陡的站都站不稳。我还好,这种路走的多了也不觉得难走,小勇一个十三四的小伙子,走了没几步就喘的跟风箱似得,我只好拉着她,即使这样,走了一段他还是不愿意再走了。 他一屁股坐地上,喘着气说:“无忧哥,再走两步就到半山腰了,那里挺宽阔安静的,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吧。” 我说:“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他说:“你有没有搞错,跟着你才是见鬼,这里反倒安全点,夜景也好。” 我一想还真是这么个理,便让他在原地待着,一个人拿着雨伞往上爬,走了没两分钟,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大块杂草地,草地正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石头。 这里虽然偏僻,但并不算人迹罕至,荒草被人踩的贴在地上,随处可见路人丢弃的垃圾,水瓶子卫生纸,还有透明的薄塑料套子,跟个没吹气的气球似得,也不知道干嘛用的。 我走到正中央的大石前,把雨伞摆在上面,为防万一,我还是找了些杂草再次围着巨石摆了一个简单的锁魂阵,万一他们不愿意被超度了要逃走,这锁魂阵可以切断他们的后路,有备无患嘛。 解开伞柄上的草绳结,两只厉鬼倏地出现在我面前,他们手挽着手,女鬼一直低着头,男鬼倒是很坦然,笑着对我说:“小师傅,该上路了吗?” 我点点头,对他们说:“有什么话你们说,我先走开,一会再来。” 凡人肉眼要看见鬼魂一般有三种途径,第一有的人天生阴阳眼,或是大多数两岁之前的小孩子,童心未染,不需要借助任何手段就可以;第二就是借助外力,牛眼泪童子尿等等;第三便是这鬼魂想让你看见他,在这种情况下,不需要任何外力,也是可以的。 所以第一次抓鬼的时候要看见他们非抹童子尿不可,而现在不需要了。 我走到旁边撒了泡尿,察觉到黑暗之中窸窸窣窣的似乎有些异常也没放在心上,还以为是老鼠出来找食吃。 回到巨石那里,我看见两只鬼紧紧地抱在一起,泪水涟涟,想必该说的早就说过了。 我心肠太软,见不得这么煽情的画面,便说:“两位如果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开始了。” 点上蜡烛,燃起三炷香,先念了一段安魂咒,脚上踏动禹步,上接九天,下引黄泉之力,看一切都差不多了,超度正式开始,手上掐起手诀,口中念诵往生咒。 此手诀为三清诀,右手五指平伸,五指朝上,中指无名指弯曲入掌心,大拇指食指小指各矗一方成宝鼎状。此咒语为往生咒,以抑扬顿挫之感自由念诵: 勤修大道法静心感太冥黃華真降 五臟結胎嬰幽魂生天堂飛昇朝上清 福慧無不遍此食施眾生 玉皇光降律令敕 通俗来讲,做法事其实就是施法者在灵界(也可以说上苍)那里办理一些业务,比如超度,便是让灵界安排人手,把鬼魂送到该去的地方。 在具体的过程中,符篆起到公文和法规的作用,祖师有言,若知符书躬惹得鬼神敬,不知符书躬惹得鬼神笑。符上的直线代表刚烈之气,曲线则代表柔缓的气,直线曲线勾连而成的符文,便是刚烈柔缓的气相依相存形成的特殊气场。凭着正确的符,你才能推开灵界的大门。 咒语跟外语一样,是一门特殊的语言,交流的工具,英语是用来和懂英语的人交流,咒语用来跟灵界交流。 手诀便是手印,道教弟子十分讲究传承,传承中最为重要的便是这手印,手印是你们这一门派的印信,跟现实中的印章同等重要。 灵界的公差们也很忙的,不是随便谁的活都接的好不好。 符篆c手诀和咒语不仅仅是沟通灵界(上苍)的工具,同时也是存贮个人意念的载体,意念越强存贮的时间越久,释放出的能量就越强。 上古大仙们凭一张符篆就可以呼风唤雨,金庸武侠小说中,某高手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之时,飞花落叶皆是兵器,威力大的吓人,这便是因为其本身意念之强。功夫不够,即使手里拿的是屠龙刀,不仅屁用没有,反而很可能成为催命的鬼头刀。 归根到底,一切载体都是其本人意志力的体现,多少年来,很多修道者沉迷于符篆咒语之中不可自拔,反而忽略修行自身,多少有点舍本求末的味道。 我掐着手诀念着咒语,一步步全神贯注,咒语念了一半,从虚空中延伸出一条模糊的路径,一直延伸到两只厉鬼的脚下。 两只厉鬼互相对视了一会,回过头朝我深深地鞠个躬,我也朝他们笑了笑,他们身子很轻,轻到飘了起来,踏上那条烟雾缭绕的小路。 路很长,他们走得很慢,我也很有耐心,往生咒一刻也没停。 多年前他们就该走这条路了,一直拖到今天才走,也不算晚。 人死如灯灭,要不是地上还有香辣纸钱在燃烧,我真会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做完这一切我坐在地上,超度亡灵看似轻松,其实是件很累人的事。尤其像我这种术法低微之徒,勉强做到,已经竭尽全力了。 歇了一会,我拍拍手准备回家,小勇还在下面等着呢。刚要起身,忽然从黑暗中窜出几个人来,我没料到,惊慌之下被他们摁倒在地,双手结在后背上,咔嚓一声,戴上手铐。 一个人哈哈大笑道:“皇天不负有心人,风餐露宿等了半个月,终于逮到你小子了。” 我听这声音熟悉,忍不住扭过头去,原来是刑警队的陈凯盛,另外几个倒没见过。 我大叫:“陈警官,陈警官,是我,是我啊。” 陈凯盛举着明晃晃的手电照到我脸上,照的我眼睛都睁不开,他认出我来了,奇怪地说:“怎么会是你?” 我c我c,我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陈凯盛大手一挥,对他的同伴说:“先不管了,带回队里再说。” 被几个壮汉擒着下山的路上,我没有看到小勇,一直担心着。 到了刑警队,我也没有见到他,也没听警察们提起过,心想他一定是发现我被抓,偷偷回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连夜审讯 出山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这已经是第二次进局子了。 我坐在刑警队审讯室的审讯椅子上,两只手被牢牢地烤在桌子上,失去自由的滋味很难熬,我像是身上爬着一万只蚂蚁一样煎熬难耐,坐立不安。 刑警队的队员们见到我都很兴奋,几个下班的都赶回来了,连夜提审我。 审讯室灯光很亮,直直地射在我脸上,照的我眼睛都睁不开,可是因为灯下黑的缘故,坐在灯下面的陈凯盛那里一片幽暗,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我脸上哪怕最细微的表情,我却完全看不清他的脸。 陈凯盛坐在我对面,和他一起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埋头作记录,时不时抬起头看我一眼,完了接着录。 我以为他们抓我,一定和肥婆娘咬死人这件事有瓜葛,心里有鬼,再加上双手被拷,不由自主就焦躁不已,把桌面上的铁铐子弄的哗哗作响,可我知道这件事上,两只行凶的厉鬼已经魂归幽府,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拿的出指证我的证据,于是做好了死不承认的准备,问程凯盛:“陈警官,你这什么意思?搞错了吧。” 陈凯盛从鼻子眼里冷哼一声,蔑视了我一眼,仿佛我心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且已经被他悉数掌握,他说:“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吗,既然到了这里,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这案子有多严重,我想不需要我再提醒了吧。” 我心想糟糕,难道他们真的知道了,可仔细一想,不可能啊。于是硬着头皮说:“你让我交代什么?你的案子严不严重跟我有什么关系?” “装疯卖傻!”他说:“我很早就怀疑你了,果不其然。你自己做的案子自己还不清楚吗?我要是没有一点证据能把你扣这儿吗?” 我心里直打鼓,心想,肯定是刑警队里有高人,一眼就发现肥婆娘是被厉鬼上身了,再稍微一推敲,便能推到我的头上,可是,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怎么可能低头,我说:“你有证据尽管往出拿,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看看我做什么案子了我。” “唐无忧!”陈凯盛霍地一下站起来,拍着桌子大叫道:“你真以为我拿你没辙是不是,我告诉你,我调查你不是一天半天了,公安系统我查遍了,根本就没有你这个人,你说,你到底哪里来的?” “我c我c”他一说这个我就没法回答了,哽着脖子老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我问他:“我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自己的家乡犯法吗?” 他见我招架不住,得意地笑了,坐下后说:“当然不犯法,不过你要是一直不说,我只能以不配合调查为由,一直把你关下去。” “凭什么?”我大叫道。 “呵呵,凭什么?”他冷笑着,说:“就凭你深更半夜跑到案发现场又烧香又点蜡这一点,难道还不够吗?” 案发现场?什么案发现场?我心想,肥婆娘要死人的案发现场又不在山上。 陈凯盛仰着脖子,居高临下看着我,说:“难道你刚才祭拜的,不是被你亲手杀害砍成肉块的胡海吗?” 胡害?我一脸懵逼简直,这事和胡害又有什么关系?胡害的事可是和我一点没有关系,我说:“你放屁,我什么时候杀胡海了,我和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 “你以为你不说杀人动机我们就没办法了吗?”陈凯盛又一次拍桌子,吼道:“像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比你更牛逼哄哄的我也见的多了,你以为拒不交代就能躲得过去吗?痴心妄想我告诉你。” “你到底让我交代什么?”我都要疯了,用拳头砸的桌子哐哐作响,以此来发泄心中的烦闷。 陈凯盛还以为击中我的软肋,要攻破我的心理防线了,不无得意地问我:“既然胡害的死和你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深更半夜偷偷摸摸跑豹子沟去祭拜他?” “豹子沟?你说豹子沟?” “怎么?你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你亲手杀人碎尸的地方,会不知道那里叫豹子沟?陈凯盛用一根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双眼紧紧地盯着我。” 我明白了,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怀疑我杀了胡害了。 小勇啊小勇,你个熊孩子带我到哪里不好,为啥非要带我到豹子沟胡海遇害的地方。 据说很多杀人凶手在作案后会重返现场,有的是因为良心不安,有的是遗漏了作案工具,还有的怕留下线索,于是折回打探,当然也不排除有些变态杀人是为了取乐,回到现场是为了再次体验杀人的快感,更多的则是在杀人之后的重压之下心里崩溃,回到案发现场倾诉苦衷。 这下好了,我不仅仅出现在案发现场,还焚香点蜡,烧纸跪拜,他们不怀疑我又怀疑谁呀。 不过毕竟胡害的事真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想明白这些,我大叫:“陈警官,我真的冤枉啊,胡害遇害跟我一点毛关系都没有,他遇害那几天,我一直都在养殖厂,王建军和他的老婆可以作证。” 陈凯盛老调重弹:“那你跑胡害被害的现场干什么?” 我心想,只要和肥婆娘要死人那事无关,我怎么都说得清,毕竟我是真的清白。我随口胡编,我说:“陈警官,你有所不知,我是乡下来的,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今天晚上是我家里一个老人的忌日,老人在世的时候最疼我,他一辈子也没过过好日子,我就想给他烧点纸钱,让他买好吃的好穿的。我知道我这是封建迷信,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搞,这才偷偷跑到山上。陈警官,我真的不知道那里就是胡害遇害的地方,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地方就叫豹子沟啊。” “简直一派胡言!”陈凯盛第三次拍桌子大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拿我们都当傻瓜呢?你倒是好孝心,为了祭拜老人跑几十里路?你怎么不直接回乡下去拜。” 我知道我的借口很牵强,但我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凑巧,偏偏跑到了豹子沟,我实在想不出其他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只好再一次重复:“陈警官,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真的只是去祭拜老人。” 我的态度让陈凯盛很是恼火,他刚刚看见一点破案的曙光,以为这次不仅不用降级,反而要扬名立万功成名就了,我却这么不配合。 在他愤怒地摔门出去之前,警告我:“我劝你好好想清楚,到了这里,只有坦白交代才是唯一出路,负隅顽抗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已经捉拿在手的杀人犯。” 陈凯盛的话没有吓到我,倒是让我猛地醒悟,对了,他们一定不会冤枉好人,这事的的确确和我没有关系,他们一定不会冤枉我的。 这样一想,我便下定决心要死扛到底了。 刚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这案子和肥婆娘咬死人有关,吓得我心突突直跳,现在其中缘由已解,我心中大定,折腾了半晚上,不由得瞌睡起来,刚闭上眼睛想眯一会,陈凯盛踹开门冲进来,把灯光调的更加刺目,拳头擂的我面前的桌子轰隆隆直响,他说,不老实交代,你别想睡觉你。 审讯室的墙上有一个大窗户,上面的玻璃从里面看不见外面,但外面可以看见里面。每当我打瞌睡到时候,总会有一两个人冲进来折腾我一番。 在茅山的时候听李向前说起过,外面好多案子破不了,当官的为了自己的乌纱帽,拿无辜的人当替罪羊。想起这个,瞌睡瞬间被吓得无影无踪,我不知道这样撑下去,会不会最后也被他们当替罪羊,草草处置了。 那天晚上我没有再睡,也没有人再审问我,第二天,当我正闻着煎饼果子的味道流口水的时候,门开了,进来两个老熟人。 是刘文和他的女朋友倪芳芳。 刘文微笑着走进来,把早餐放在我面前,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我也是刚刚才听说你进来了,饿了吧,先吃饭。” 我低下头咬了一口煎饼,倪芳芳端了一杯热咖啡放在我面前,说:“他们说,你的态度很差。” 我抬起头,看了看倪芳芳,又看了看刘文,盯着他们的眼睛,问他们:“你们相信我是杀人凶手吗?” 刘文嘿嘿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先吃饭,我不仅是警察,咱们更是朋友,先吃完再谈。” 我心里猛地一阵低落,看来,他们刑警队的人都认定我是凶手了。 我低着头,一口口吃着煎饼,抬起头看见黑压压的窗户,我知道此刻正有多少双眼睛正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刘文,肯定也是他们派来试探我的口气的。 我不能坐以待毙了,我要主动出击,在这样瞎等下去,我怕是真的要当替罪羊了。 吃完煎饼,我抬起头,刘文很冷静地看着我。 我说:“你们这里的负责人是谁?” 刘文说:“你见过的,是个老头,姓郭。” 我朝着外面大吼: “郭队,进来吧,别在外面站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郭大队长 我果然没有猜错!刑警队的负责人此刻正在窗户外面冷冷地盯着我。 我喊出这一声,刘文吓了一跳,他压低嗓子对我说:“你干什么?要什么事你先和我说,我还可以帮你处处主意,队长进来,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他刚说完,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背着手进来了,这男人浓眉大眼,方形面孔,光站着就让人感到无比严肃。 这人之前见过一次,在停尸间,那时候他穿着白大褂,斥责陈凯盛不该违规带我们进去,陈凯盛被他训得头都不敢抬。 他进来之后没有直接坐下,绕着小小的审讯室转了一圈,最后走到我的背后,拍拍我的肩膀,说:“我来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倪芳芳听到这话拿出本子准备记录,我说:“你先别急着记。“完了用眼神指指墙角的摄像头,我说:“要我开口的话,你得先把那玩意给关了。“ 他在倪芳芳旁边坐下,说:“这不可能的,规定不允许。“ 我笑了笑,我说:“这是你的地盘,允不允许还不是你说了算。” 他冷冷地盯着我,说:“小伙子,我希望你不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我当了几十年刑警,审过无数的嫌疑犯,其中不乏亡命之徒,刚进来的时候都嘴硬,可是在我手里,每一个能撑过三天的。我有一百种方法叫你开口,你不要以为死不开口就可以扛过去了。” 他越是言之凿凿,我越是心定神闲。 以前听刘文提起过,这次胡害等四人被杀害分尸的案子性质太恶劣,上头责令必须在一个月内取得突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二十天就要过去了。 而抓到我震动了整个刑警队,这说明这段时间他们在其他方面没有取得任何线索,如今要凭我这一根独苗苗破案呢。 我说:“郭队长,你不用吓我,我实话和你说,胡害的案子跟我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咬着牙说:“你耍我?年轻人,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我说:“但是我可以帮你们,帮你们破案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本来我不想插手这案子,他们破不破案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但现实是,我被他们拷在这里,所有人都相信我就是凶手或者我跟这案子有重大关联,我又不能拿出合理的去案发现场的理由,甚至家乡籍贯都不能提供。 我是他们现在掌握的唯一线索,他们能那么容易放了我吗? 我倒是可以赖下去,死不开口,但方青死了一个兄弟,一个成了植物人,自己还被咬掉一只耳朵,这笔账都要算在王叔头上的。王叔躺在床上,小颜小勇还是孩子,方青要来报仇,王阿姨一个人怎么挡得住。 而且说到底,死人是因为我疏忽大意弄出来的。王家人对我不错,我不能在他们最危险的时候,像个没事人一样被困在这里。 除非,我帮他们破了这案子,用事实证明我和这案子没有关系,这是我能用最快的时间从这里出去的唯一办法。 可是对于一个搞了一辈子刑侦事业的老刑警来说,我一个毛头小子声称要帮他破案,他怎么可能相信。 不过他倒是觉得我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于是对我说:“好啊,你说你要帮我破案,我欢迎!但是你总要拿出一些东西出来,来证明你并不是信口雌黄吧。” 我想了一下,在这个破审讯室,我双手被缚,好像没有任何手段可以证明我有破案的能力。 我老实说:“这里不行。” 他像是揭穿我的阴谋一样冷笑一声,说:“这里不行?那哪里才行?” 我说:“你带我到案发现场,按我的要求准备一些东西,我就可以证明。” “你想得美!”他站起来,说:“耍我,我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说完他转身就要出去,我急了,他一走,我出去的希望可真就没了,我连忙说:“我能叫死人开口说话,你真的不愿意赌一把吗。” 他冷哼一声,觉得可笑至极,不屑回答。 他已经走到了门口了,我大叫道:“想想咬死人的肥婆娘,想想她!想想她是怎么疯的!” 我相信肥婆娘咬死人的案子让所有人都大惑不解,一个好端端的人,为什么突然会疯了,还咬死一个人,活活吞下几块肉。肥婆娘他们肯定审过了,我不认为警察们在录完她的口供之后,都坚定地认为那不过是一起低概率的偶然事件,而没有任何灵异的成分在内。 郭队长站住了,我的话看来起到作用了,他回过头,盯着我的眼睛问我:“那也是你搞的鬼?” 我指了指头顶的摄像头,我说:“这就是我要你关掉它的原因。” 他是一个干脆的人,决定了的事情也不拖沓,站在门口对外面的人喊:“摄像头关了,录音笔一切设备全停下来。” 他又在我面前坐下,吩咐刘文和倪芳芳两个人都出去,等整个审讯室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他开口说:“我的诚意你看到了,现在到你展示你的诚意的时候了。” 我说:“胡海的案子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咬死人的案子,有我的责任。” 他说:“哦?那么你先说说,那女人怎么疯的?” 我笑了笑:“我说,很简单,鬼上身。” 鬼上身?他惊叫道,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刑警都是人精,不会轻易暴露他们的情绪,可这次,我明明感到他的激动不安。 “对,就是鬼上身,而且是厉鬼上身。”我说。 “你是说是你指使的?”他问。 我说:“上身是我指使的,可我没想到那厉鬼会竟那么嗜血,会咬死人。其实我一共指使两只厉鬼,还有一只上了方青一个小弟的身,你们了解过情况了,就是把粪水浇的满大街都是的那个。” 他的情绪千变万化,开始的怀疑,到后来的不解,他说:“你有那个本事?” 我说:“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你觉得不可思议,对于我来说不过顺手而为。没这点本事,还敢说帮你们破案吗?好了郭队长,咬死人的案子你们已经结案了,我不想说太多。再说了我也不是因为那事被拷这里,我们还是说碎尸案吧。” 光胡害这一个案子我都扯不清呢,我可不想沾一身毛。 郭队长明显对我说的话没有开始那么排斥了,他说:“那也行,你说说,你能帮到我们什么?” 我说:“招魂,让死人开口说话。” 任何难解的杀人案,难解之处都在于没有很有价值线索,但如果死人能开口说话的话,那还要线索干什么,直接叫死人指认就完了呗。 不过让死人说话这种事太让人难以置信,郭队长一时下不定决心,在地上走来走去。 我说:“郭队长呀郭队长,最多不过浪费你半天时间,你有什么不敢赌的,我又跑不了?我可以等你,上面规定的时间可不等你。” 他突然转过身来,一拍桌子,说:“好!我就信你一次,说吧,你要我怎么支持你。” 招魂并不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民间很多神婆神汉都精通此道。难就难在招死人的魂,人死如灯灭,若是正常死亡,死后七日,魂归幽府,那时便是大罗金仙在世恐怕也无能为力,不过想胡害这种非正常死亡的,死后魂魄无处可去,便可以试一试。 打渔要渔网,打猎要猎枪,招魂也肯定要一些必要的工具才行。 出山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前一段时间拉肚子想画张符冲符水喝没朱砂用我的血画的,既然郭队长决定支持我要我帮忙,咱也算是为公家做事了,为公家办事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担心材料问题。 我说:“招魂需要很多东西,你必须找人帮我弄到,不然这活我没法干。” 郭队长丢给我一张纸一支笔,说:“你需要什么全写上面,我派人去办。” 我把能想到的一股脑全写上面,管他有用没用,朱砂神砂,毛笔,香炉,各色颜色的祭纸(做冥器用的,学生用的彩纸可不行,白纸大量),新鲜的竹子,小刀,公鸡血,还有胡害的照片等等,一张纸差点没写完。 弄完这些已经中午了,郭队长拿着清单出去再没进来,我正打着哈欠准备眯一会,一晚上没睡,实在熬不住了。 实在是累极了,就这么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两只手被拷着,我还是很快睡着了。 正迷迷糊糊睡得香,有人‘啪啪啪’拍我面前的桌子,我吓了一跳,睁眼一看是陈凯盛,他扔给我一盒盒饭,说:“郭队说了,他过会再来看你。” 我擦擦嘴角的口水,晃了晃手腕,我说:“陈警官,能不能把这铐子给我打开,这样吃饭实在不舒服。” 陈凯盛瞪我一眼:“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吗?要不要我喂给你吃。” 这家伙一直对我有意见,我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和他计较,低下头嘴凑到桌子上一口一口艰难地往下吞。 陈凯盛一直盯着我,我知道他很不服气,果然,他说:“我不知道你给郭队灌了什么汤,但是我告诉你,我姓陈的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招,我有你好受的。” 我抬起头说:“陈警官,你的意思是你不信任你们队长,不相信他的决定咯?” 他被我将了一军,噎得说不出话来,冷哼一声,甩门而去。 傍晚天都要黑的时候,刘文终于把所有东西采购完毕回来了。 郭队长进来问我下一步怎么行动,我说我要去停尸间,我需要用到胡害的尸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准备工作 我本来以为等材料到了,最起码手铐就不用再戴了,没想到,手铐照戴不误,我抗议,我说这什么意思,好歹共事一场,有这么办事的吗? 郭队长解释说:“小兄弟,你先忍一下,这院子里监控太多,等进到停尸间,我再给你解开。” 这还差不多,我心想。 停尸间被设置在刑警队最靠后的一座旧楼里,走过干净整洁的办公楼,走过飘着香味的单位食堂,走过胸罩飘扬的家属楼,终于来到停尸间的门口。 停尸间大门是那种老式的木门,因为年代久远,掉漆很严重,几乎要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一行人鱼贯而入,进了大门,陈凯盛落在最后,他像做贼一样把门关的严严实实,还上了一道锁。 哼,怪不得路上不给我解开手铐,感情是怕我逃了呀。这帮人,谨慎过头了吧。 上到二楼,这是才是真正停放尸体的地方。跟上次和小勇一起去的废弃的火葬场存放骨灰的地方差不多,这里也被隔成一个又一个格子似得小房间。 上一次胡害和其他几个人的尸体就在一楼的大厅,想必早就调查取证过了,暂时没有调查价值了,便把他们都搬到楼上来。 推来左面第二个房间,里面除了一个摆着满满当当文件夹的铁架子之外,就剩下四张床,床上盖着白布。 郭队长边解手铐边跟我介绍:“这就是碎尸案的四个受害者,你面前这个就是胡害。” 胡害的尸体之前我见过,碎的不能再碎了,根本没有办法辨别。我跟胡害虽然谈不上交情有多深,但前几天他还骑在墙头说要请我电影,一转身的功夫人就没了,真是让人不胜唏嘘,感叹世事无常。 人死为大,我不忍心再看他破碎的尸体。 这次行动郭队长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和我一起进来的除了他,就剩下陈凯盛和另外一个中年警察,叫吕瑞义,那人鞍前马后伺候在郭队长左右,一看必是那溜须拍马之徒,让人好瞧不起,想来也算是郭队长的心腹。 我从吕瑞义手里接过刘文买来的材料,我说:“你们帮我把胡害的头骨,肋骨,股骨,髌骨找一些出来。” 吕瑞义说:“这个我在行,说完也不磨蹭,揭开床单挽起袖子,在一堆碎肉中挑挑拣拣起来。” 我蹲在地下,用小刀把新鲜的竹子花开,劈出一根根细细的竹篾条,用竹篾条做骨架,外面蒙白纸,很快,便做出一个白纸灯笼来。 白纸还有富裕,我玩心大起,折了一只纸莺,用毛笔蘸着朱砂在上面画上特定的符文,我不只是贪玩,我是故意要露一手,好让他们不敢小瞧我,这样对以后的行动大有方便。 等朱砂变干,我装模作样地朝纸莺嘴里吹了一口气,像扔纸飞机一样把纸鸟莺出去,那莺便扑腾着翅膀绕着屋子盘旋打转了。 小时候最喜欢玩这纸莺了,可是功力不够,自己做的飞不起来,只好央求师傅。师傅是个老滑头,每次都要我抄一百遍经文才肯给我做。长大之后,自己做的纸莺终于可以飞起来了,可再也找不到儿时那种味道了。 折纸莺简单,难就难在让它飞起来,这其中,符文和制作者本身的意念力缺一不可,符就若是发动机,制作者的意念力便是燃料。只要功力够,不管这纸片折成什么样子都能飞起来,甚至不是纸片是其他更重的东西都行。 航空界有句话叫,只要推力大,板砖也能飞上天,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我笑嘻嘻地看着纸莺盘旋一会然后跌落下来,屋里其他人震惊的嘴里像塞了透明鸡蛋。 郭队长问我:“小兄弟,你,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朝他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小意思,说了你也不懂。” 趁着朱砂未干,我又在灯笼的表面画满纵横交错的符文。 这符文我着实费了些心思,一来我从没有真正只做过这种东西,只在书本上一遍遍临摹过。二来,画这符文的时候要一刻不停地把意念力融入进去,不然鬼魂离得远了便看不见。 好在符文画完,整个灯笼表面流光溢彩,虽只是短短一瞬,却真真实实地表面,这灯笼,算是大功告成了。 郭队长像个发现新天地的孩子一样睁圆了眼睛,凑过来问我:”小兄弟,你能跟我解释一下你这东西吗?“ 我拿着灯笼说,鬼魂看到的世界和我们看到世界是不一样的,为了让他尽快地看到我们,我们必须用这个,像是灯塔一样,给他指明道路。烛火鬼魂也是看不到的,所以才要这些符文这符文第一个作用是把阳火转化为鬼魂可以看见的阴火,第二个作用是放大效果,我功力还不够,所以这灯笼只能让方圆数十里的鬼魂看见,要是我师傅出手,那c嘿我和你说这些干嘛,你快看看我要的骨头挑出来没有。 吕瑞义果真是法医界的行家里手,这么快的时间,竟然把我需要的骨头一一找了出来,排列的整整齐齐。 我说:“吕警官,你能确定吗?这可不容许出现差错。” 他不满地说:“信不过我,那你自己来。” 郭队长赶忙出来打圆场,说:“老吕,小唐也没有说什么嘛。小唐,你放心,老吕的工作经验我清楚,在咱们队法医这方面,我敢给你打包票,这骨头老吕半块都错不了。” 我相信他的保证,他们没理由不谨慎,这事一旦搞砸了,或丢乌纱帽或降级的都是他们自己。 既然骨头准备好了,那便可以开始下一道工序了,扎一个胡害的替身纸人。 死者的肉身对于鬼魂来说具有天然的吸引力,但胡害的肉身已经被损坏的不成样子,所以只能造一个他的替身纸人。 这纸人如果只用竹子做框架,用纸做表面,看起来倒是挺像的,但空具外形,不能让鬼魂产生真正的归属感。 用个粗俗的比喻,充气娃娃做的再逼真,到底和真人有很大区别。即使有温度会,从给人的感觉上来说,一个‘假’字始终挥之不去。 为了让这替身纸人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必须在制作的时候以胡害本人的头骨,肋骨,股骨,髌骨为基本,附以竹子骨架,外表再添绘特殊的符文。 制作好替身假人已经到下午了,郭队长和吕瑞义都啧啧称奇,就连一直戒备心十足的陈凯盛也暗暗赞叹,他们都说,这纸人面部虽然画的抽象,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假的,但就是叫人怎么都不敢相信是假的,这感觉好奇怪,纸人好像有活人的精气神那种感觉。 我说那当然了,从某种上来说,他甚至比死者的尸体更像尸体。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我们才从停尸间里出来,出了停尸间的大门,郭队长使个眼色,陈凯盛马上给我把铐子拷上。 经过刚才的一幕,他们更加不敢掉以轻心,他们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手段藏着,生怕我做只鸟骑着飞走了。 我还是在审讯室吃的晚饭,刚吃完郭队长兴冲冲地跑进来和我商量:“小唐,你也知道的,这案子已经拖了很久了,上面天天骂我们是饭桶。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赶早不赶晚,现在就招魂。” 腿被桌面挡着,想翘个二郎腿都不行,我说:“我没问题,随时都可以,就是不知道你们行不行。” 郭队长见我这么爽快他很高兴,说:“我们也没问题,就等你呢。” 我说:“有个事我必须说清楚,招魂可不能在你们刑警队大院里,别说胡害的魂不会来这,就是来了,只怕也被这里的阳气冲散了。必须在魂魄离体的地方,也就是案发现场,这样成功的可能性最大。” 郭队长脸色有点凝重,想了想说:“好,我答应了。” 我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到了那地方必须解开我的铐子,我要做法事,戴着这副铁镯子,我有力没地方使。” 他不说话了,背着双手来回踱步。 我知道他为什么为难,还不是怕我跑了嘛,刚才不过去了一趟停尸间,就没出国刑警队大院,三个人前前后后把我围着。现在不仅要出去,还要打开手铐,他怎能不担心。 不过我知道他迟早会答应的,因为他没其他出路了,而且他们为了让我招魂,付出的够多了,就这么让他放弃,他怎可能甘心。 有的赌徒之所以会输的倾家荡产,卖儿卖女,都是以为前面输的太多了,付出的越多越输不起。 果然,过了不到两分钟,他说:“好,你说的我都答应了。这事对我们警察来说,毕竟是歪门邪道,若是让上面知道了,只怕所有人都免不了背处分。说这话的意思,有可能的话,待会你动静尽量小点。” 我点点头,我说我一定尽力。 十分钟以后,郭队长进来了,说我们可以出发了。 我背陈凯盛押出去,门口就停着车,一出门便被塞上了车。 车子驶出刑警队,我不经意间往窗外看了一眼,看到一帮警察在推搡一个小孩子,那孩子手里举着一条像是横幅的东西,天太黑,上面的字看不清楚。 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我才看清那孩子的脸,不由得惊叫出声: “这不是小勇嘛,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归去来兮 坐在警车里我双手被拷着,为了防止我逃跑车子的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小勇一个孩子正在马路边被保安们推推搡搡,他肯定是为了我才来的。 我把车窗排的啪啪作响,郭槐生吓了一跳,说:“小兄弟怎么了?“ 我指着窗外说:“那个孩子我认识,他是来找我的,你让我和呀说两句话。“ 郭槐生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一双眼珠子滴溜溜转几圈,想了想说:“那好吧,这次行动你知道的,要严格保密,你尽量少说几句。“ 他打开窗户,我把头伸出窗外,把手藏在怀里,免得小勇看见我被拷着,我朝小勇喊了好几声他才注意到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车窗下。 小勇说:“无忧哥,你没事吧。“说着这孩子嘴角一瘪眼泪就流了下来,弄得我心里也酸溜溜的。 我强忍着说:“你跑这里来干嘛,我好着呢,帮警察们做点事,很快回来。“ 他高兴地笑了:“真的吗?那你啥时候回来?“ 我看了郭槐生一眼,心想那就要看此行顺不顺利了。我笑着说:“你放心,最快今晚就能回来,你回去告诉你爸妈还有你姐,我现在是为人民服务呢,做好事,让他们别担心。快回去吧。” 我正说着,郭槐生给开车的陈凯盛使个眼色,车子又开动了,藏着铐子,想和小勇挥手告别也不行。 出山这段时间以来,我第一次感受到友谊的味道,这味道来自于经常不被我重视的小孩子。也许正是因为他是孩子,才把友谊看的这么重这么深。 我鼻子酸酸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王家人不知道怎么样了,方青有没有报复他们。 我对郭槐生说:“郭队长,前几天咬死人的案子你知道,我怕方青的人会报复王家,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帮帮他们。” 郭槐生不置可否地恩恩答应着,却不明确表态,敷衍的态度再明确不过。想想也是,我自己的罪名还没洗脱呢,哪有权利再要求别人帮忙。 车子在静静的马路上行驶着,后面还跟着刑警队一辆车,里面装着替身纸人,灯笼还有其他的东西。 从王建军的养殖厂去豹子沟的路很远,坐车要一个多小时,从刑警队出发近得多,十来分钟就到了,要是白天站在豹子沟后面那山上,一准可以看到刑警队进进出出的人流。 到了豹子沟山脚下,我们徒步上山,陈凯盛和郭槐生一左一右走在我两边。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忽然旁边的草丛里窸窸窣窣一阵声响,郭槐生大喊一声不好!陈凯盛伸手从腰间一摸,掏出一把手枪来。 好家伙,为防备我逃跑,这家伙都带上了。还好我没有坏打算,不然一准被射成马蜂窝。 后面的人赶上来拿着手电筒往里一照,一对中年男女脱得光秃秃的,男的秃顶啤酒肚,女的皮肤松弛满脸斑,正手忙脚乱地扯衣服遮挡重要部位,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阴历九月的天,夜晚冰凉如水,这对老鸳鸯,真真好大的火气。 陈凯盛对那两人喊:“刑警队在这里办案,赶紧下山去。” 这段时间案子一直没有进展,上面的压力让郭槐生吃不下睡不着,今天好不容易从我身上看到希望,路上又遇到这么一出,他烦闷至极,忍不住嘀咕一声,真是晦气! 到了那天我被抓的平台上,抬东西的人把灯笼纸人全堆在地上,郭槐生问我咱们是不是马上开始? 我说:“现在还不行,时辰没到,再等一会。” 夜静的可怕,一群人谁也不说话,连个虫子声都没有,气氛沉重的能压死人。几个烟头在空气中发出点点红光,一明一暗,让人不至于觉得早就脱离了这尘世。 月亮西移,渐渐升到了最当空,我举着手走到郭槐生面前,说:“时间差不多了。” 他明白我的意思,赶紧让人解开我的手铐。 自由的味道就是爽,我活动了一下手腕,捡起地上的灯笼,取一支摆蜡烛点燃装进去,问周围一众人,你谁能把它挂树上去,越高越好。 众人面面相觑,我看没一个能担此重任的,只好自己动手。 山里孩子,别的不行,爬墙上树游泳那绝对一流,我把挑灯笼的杆子衔在嘴里,三两下爬上一棵树,看了一下方位不太好,又顺势跳上另外一棵树。 郭槐生他们在树下仰着脖子看我像猴子一样窜来窜去,生怕我窜着窜着就没影了,大叫道:“小兄弟,挂好了就赶紧下来,安全第一。” 站得高看得远,我一低头,忽然发现周围的草丛里都藏着人,仔细一瞧,每个人都穿着刑警队那黑乎乎的警服,要不是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我跳下水,郭槐生走上来恭维说:“小兄弟好功夫,别的不说,这上树的本事,我手下的队员没一个能赶得上你一半的。” 我说:“上树利索有什么用,贼就是贼,不管做什么,都要被一大帮子人监视着。” 郭槐生被我说的脸上发红,我也不想和他多说,等会招魂成功,揪着胡海一问到底谁是凶手,我自然就清白了。 我对周围人说:“从现在开始不要这样围着我,尽量离我远一点。你们这么多的大男人围着,怕是要把魂魄给冲散了。” 郭槐生让所有人都走得远远的,他自己也走到不远处的土坡后面,我把胡海的替身纸人摆上桌,点上香蜡,先念诵了一段祈福的经文,念完整个人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开始正文了,我脚踩禹步,手掐招魂诀,师傅口口相传的招魂咒早就念得滚瓜烂熟,心之所至,郎朗诵来。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 三魂早降,七魄来临 河边野处庙宇村庄 宫廷牢狱,坟墓山林 虚惊怪异,失落真魂 今请山神,五道游路将军 当方土地,家宅灶君 吾进差役,着意收寻 收魂附体,帮起精神 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 失魂者乃独身胡海 奉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这咒语一经念出,林子里掀起一阵狂风,吹得树木摇曳,但挂在树枝上的纸灯笼却犹如千斤,纹丝不动。 我心中一喜,拿起一张黄纸,两只一搓,黄纸无火自燃,我把黄纸举过头顶,汇聚精神,集中我十几年的修行功力,一声声地喊出: 胡海,归来咯!胡海,归来咯! 这生意里蕴含着我修道十多年的功力,一经喊出,犹如钟鸣,震得周围人耳朵嗡嗡作响。 魂魄招来之前我不敢停,一张黄纸烧罢,那灯笼一动不动,我又催燃第二张黄纸,直到黄纸烧完,那灯笼还是纹丝不动。我有点着急了,体力也有点支撑不住,但此刻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催燃第三张黄纸,第一句“归来咯”刚刚落下,空中忽然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嚎之声,灯笼一阵晃动。 我高兴极了,拿起笔在胡海的替身纸人的眉间点上一记朱砂,这一笔便是点睛之笔,朱砂刚刚点下,树梢顶端的灯笼一阵颤动,抖得厉害,似乎要跌落下来。 灯笼颤动刚刚停下,眼前的替身纸人也开始颤动起来,我要的正是这效果,快速在纸人的七筋八脉之处画上符文,这符文又锁魂的功效,免得魂魄入体遇到意外情况又溢出。 最后一笔符文画完,纸人安静下来,我手捥锁魂结,抵在纸人眉间的朱砂之上,大喝一起“起”!那纸人便如活人一样咕噜翻身坐了起来。 我用手指蘸了点唾液涂在纸人的嘴唇上,再喝一声“言”,这时从纸人体内便有声音传出,我的胸口好疼啊!好疼啊!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我朝远处一挥手,郭槐生带着一帮人连忙跑过来,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崇敬,我急着证明我的清白,便对胡海附身的纸人说:“胡海,我是无忧。” 纸人一阵抖动,胡海的声音又从体内发出来:“小哥,救救我,我胸口好疼啊!” 我说:“凶手是谁?”为了证明我是无辜的,我特意画蛇添足多问一句:“凶手是我吗?” 胡海的声音忽然激动起来,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他说:“魔鬼!是魔鬼!小哥救救我,魔鬼要吃我的心!好疼啊!” 这厮还是没有直接说我不是凶手,我再问:“胡海,凶手叫什么名字?他为什么要杀你?” 胡海说:“是魔鬼,小红胸口纹的魔鬼,魔鬼现世了,魔鬼要吃我的心,他吃了好多人的心。” 警察们可能不知道小红是谁,我便给他们解释说:“小红是个站街女,胡海出事前两天,没晚都要去光顾她的生意。据胡海说,那女人生意好的不得了,每晚好多客人排队等着光顾。” 我又问他:“胡海,你说的那魔鬼是什么样的?” 胡海说:“三目,四头,八手臂,男不男女不女,要吃人心,吃了好多人的心。小红,小红他刨开我的肚子让魔鬼吃我的心,我的胸口好疼啊!” 听到胡海对‘魔鬼’的描述,我心里咯噔一跳,这‘魔鬼’,我还真知道。 听师傅讲,江湖上以前有一个教派叫神池山庄,庄子里大多都是女人,掌门人称媚二娘,年纪比他老人家小不了多少,七十岁应该有了。但这个神池山庄里的女人,尤其是掌门媚二娘,精通取阳补阴之术,再加上独门的秘方,七八十岁的年纪,容颜和二十岁的少女一般无二。 神池山庄供奉的神叫三目萨罗,此神便如胡海刚才所说,三只眼睛,四个头,八条手臂。 我觉得胡海一次次的提起魔鬼,是因为临死的时候精神高度紧张濒临奔溃,以至于产生幻觉了。 但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迷雾初开 以前听师傅说起过,江湖上有个门派叫神池山庄,掌门人叫媚儿娘,媚儿娘精通采阳补阴之术,再加上几件独门秘术,十岁的年纪了,样貌跟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般无二。 这神池山庄供奉的神叫三目萨罗,形象跟胡海的描述一模一样,三只眼睛,四个脑袋,八只手,最重要的是,这三目萨罗爱吃人心脏,尤其是活人心脏。因为这个原因,三目萨罗被称为邪神。 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杀人凶手明知胡海有心脏病,还是把他的心给掏出来了。 胡海一个老实巴交的长工,绝不可能凭空想象出这三目萨罗的形象,还这么贴切。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真的见过这尊邪神。c 我又是疑惑又是震惊,听师傅说起过,当年咸阳城外一役,神池山庄几乎被斩杀殆尽,掌门媚二娘身受重伤。 这案子要真是媚二娘犯下的话,那说明神池山庄已经恢复元气并在江湖上现身了。 我向胡海询问更加具体的情况,但这人活着的时候就不善言辞,整天跟个闷葫芦似的,死的时候受了大惊吓,表达更是困难,说也说不清楚,只是不断地念叨他胸口疼。 我看再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便想超度了他。郭槐生开口了,他说:“胡海,当时案发现场都有些什么人?“ 说起这个已经成为鬼魂的胡海竟然呜呜地哭出声来,他说:“小红,是小红刨开我的胸口,小红。还有一个老头,鬼一样的老头,满头满脸都是刺青,魔鬼就是他带来的。“ 我心头又是一凛,莫非这老头便是青面鬼头方万山?此人和媚儿娘既师兄妹又是姘头,如果说两人是夫妻的话,那媚二娘以为常年修习采阳补阴的功法,靠方万山一个男人肯定不够,这方万山头上的绿帽子,加起来都能绕地球一圈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要证实的话,只能从小红这条线索入手,只要抓住她,不管幕后是人也好是魔也罢,一切就都清楚了。 念了一段超度的经文送走了胡海,临走的时候他竟然还对我说,欠我的电影下辈子再请。我大受感动,这事我都快忘了,没想到他就是死了,还一直念念不忘。 把胡海的替身纸人和灯笼香蜡等放在一起烧了,下山的时候,陈凯盛又想拷我,我破口大骂:“操他妈还要不要人活了,老子辛辛苦苦为你们帮忙,你们跟看贼一样处处监视我我都不说了。刚才你们都在旁边,耳朵里又没塞驴粪,听得清清楚楚,这事跟老子没有半点关系,还他妈的要拷老子,有没有搞错。“ 郭槐生瞪了陈凯盛一眼,怒斥他道:“懂不懂规矩,有这样对待高人的吗?“ 我冷哼一声,理也不理他们,撒脚往山下走,郭槐生从后面赶上来,笑着说:“小兄弟你慢点嘛,哎年纪大了,腿脚再也不复当年了。你兄弟,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我说:“我帮你们就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现在好了,线索你们也有了,找小红便是。还缠着我干什么,我还要去打工呢,不然吃啥喝啥。” 郭槐生嘿嘿一笑,说:“小兄弟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们还要很多地方要你帮忙呢。” 我眉头一竖,说:“怎么?还想拘禁我不成?” 他连忙说:“当然不是,只是希望你能帮帮忙,毕竟是为了人民为了国家,人人有责嘛不是。” 搞什么飞机,万一我的猜想为真,这案子真是神池山庄媚二娘犯下的,她可是当年和我师傅交过手的厉害角色,我算老几,我怕是连人家一个手指头都敌不过。 我说:“你别给我扣那么大帽子,我当不起,我只是条小鱼,我办不了那么大的事。你们可是国家部门,什么样的人才没有,不是我不帮,实在是力有不足。” 我往前紧赶几步,郭槐生又从后面追上来,悄悄在我耳边说,:“小兄弟,只要你肯帮忙,条件由你提。” 我摆摆手说:“我没有条件,我也没那个能力。” 我知道这件案子上面给他们的压力巨大,大到快要把他们给压崩溃了,可是这又与我何干,乌纱帽又不是我戴。 方青逃走,王叔一家时刻处在危险之中,他们可是我的恩人,小勇为了找我跑到刑警队闹事,在我看来,王叔一家的安全比他们的案子重要一千倍。而且陈凯盛这家伙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看我不顺眼,我看见他都心烦。 郭槐生前后看了一眼,偷偷说:“你要能帮忙的话,你老板他们一家的安全,我负责到底了。至于方青,我要放话抓他,他蹦跶不了几天。” 我心里一动,心想,这倒是一个诱人的条件,可是只要我不被拘禁,区区同一个方青,现在已成丧家之犬,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我说:“不敢劳您大驾,这事我自己能解决。” 他想了想,又凑到我的耳边,低声说:“我再加一条,只要你肯帮忙,我帮你搞一个身份证怎么样?” 身份证?哇!这真是个超级诱惑的条件。 出山以来,我因为没有身份,四处碰壁,有时候想看个电影都不行,真是寸步难行。没有身份证,别说浪迹天涯了,连最起码的坐车都是问题,我总不能凭两条腿去丈量祖国的大地吧。 像郭槐生这种在官场摸爬滚打一辈子的老油条,摸人底细的功夫就是了得,提出的两个条件,都是当下我最重视的东西。 这两个东西分开来讲我还可以拒绝,但两样放在一起,诱惑力实在巨大,我有点了。 我说:“你弄得身份证能用吗?别给我搞张假的。” 吃多了没身份证的亏,我四处想办法,某一天忽然看到马路边办证的小广告,灵机一动,拨打了他的电话。要不是因为没钱,证我早就拿到了。后本打算发了工资再去办的,听小颜说那证也就是个摆设,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这才打消了办假证的念头。 郭槐生说:“绝对不会,绝对是真的,公安系统里能都能查到信息。” 我说:“你不会骗我吧。” 他拍着胸脯打包票,说:“我郭某人虽然是干刑警的,但多少认识一些公安上的朋友,这点面子他们还是会卖我的。” 他看我心动了,继续怂恿我:“刚才你展示了几手,我很震惊也很佩服,你这类人我虽然没有接触过,但总听说过一些。但在现代社会,没有身份证就等于黑人黑户,任你本领再大,也不可能躲得过国家这张大网,你说是不是。” 我答应和他合作了,不过我说:“我能力有限,只能尽力而为,能帮到我尽力,帮不到我也没办法。” 郭槐生笑出了满脸褶子,他说:“小兄弟你这么坦诚,我也和你交个底,我感觉这案子不简单,找到小红或许才是个开始,小红的幕后还有些什么人谁也说不清楚。当然如果这案子简单了结,咱们都相安无事皆大欢喜,万一后面有比较难缠的角色,还请你尽力相助。” 郭槐生凭着几十年的刑侦经验,嗅出了危险的气息。不然,这么大好的立功机会,他怎能容许别人插手。 我们俩达成协议,下山的路上继续商量怎么对付方青,我说,说不准方青早就跑远了。 郭槐生说:“你不懂这一行,方青刀头舔血这几年,才辛苦拼下这点资本,他不可能跑,跑了就不是方青了。他一定藏在哪个角落,看外面情况,如果查的严,他就多藏一阵,等这阵风过去了,自然就出来了。” 我说:“那王叔一家怎么办,怕方青报复,两个孩子都不敢上学了,你们要不要派人守在养殖场周围?” 郭槐生说:“千万不能那样,一来会暴露我们的意图方青更不露面,二来方青现在狗急跳墙,再刺激他的话,说不准他真会做些出格的。我看这样,咱们外松内紧,一边让王家的人暂避风头,一边悄悄调查方青的行踪。以前严打是应付上级,只要动了真格的,费不了多少功夫,方青必然落网。想他这种人,不查便罢,一查全身都是污点,关他哥年,出来就老实了。” 我一听,不禁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那天晚上我也没有再去刑警队,按照程序本来还要做个笔录,办一些后续,但既然答应了郭槐生的请求,他也不怕我跑,爽快地说:“大家都是朋友了,走程序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你放心回去,我会让人解决好的。”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呐! 我把电话号码给郭槐生留下,让他有事给我打电话,他千恩万谢,让我觉得过于客套以至于有些虚伪,下了山,他派了一辆车,送我回养殖场。 回到养殖场已是半夜,大门早就锁上了,我隔着铁栅栏往里看,里面屋子的灯还亮着,便拍着铁栅栏喊小勇,让他给我开门。 没想到小勇没来,倒是小颜出来了,她看到是我,愣了一下,眼泪一下就下来了,打开门扑到我怀里,一边哇哇大哭一边捶我胸口: “你干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担心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宁静时刻 我没想到会是小颜来给我开门,更没想到她会一见面直接扑到我怀里。 我吓坏了,心砰砰乱跳,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大脑完全一片空白,像根木柴一样干挺着。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了,忽然害怕起来,这场面,要是让她爸看见,那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他非宰了我不可。 真是怕啥来啥,正这样想着,王建军和他老婆从后面都出来了,小勇也来了,我的心狂跳着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得。 我赶紧拍拍小颜的背,我说:“小颜,好了好了。“ 她头还埋在我怀里,王建军王阿姨离我越来越近,我急的满头大汗,我说:“小颜,你爸过来了。“ 她这才把头抬起来,脸颊起了一大片红晕,踩我一脚,跑回王阿姨那边去了。 王建军王阿姨全都表情激动,王阿姨扶着王建军一步步走过来,看样子这几天他恢复的不错,我赶忙迎上去,王叔嘴唇动了动,刚要说话,小勇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嗓门之大,足以吓傻隔壁的母鸡。 大家都莫名其妙,刚要问他,他却撒脚跑了。 王建军拉着我的手,也没有提刚刚和他女儿搂搂抱抱的事,高兴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大家一起回到屋里坐下,王阿姨说:“你这两天去哪里了,没有一点音信,可把我们急坏了。“ 我奇怪地说:“小勇他没告诉你们吗?我这两天一直在刑警队,我刚不久还碰上小勇了,让他告诉你们,我很快回来。“ “这混小子!“王建军骂道:“白天在外面疯玩不着家,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们,害我们白担心。“ 胡海两天没回来结果丢掉命已经让他苦不堪言了,我要是再出事,这样一想,也难怪他见到我会那么激动了。 小颜说:“你在刑警队干嘛?“ 这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说起就没完没了,怎么都解释不清,说谎又不会,只好说:“没什么没什么,都过去了。“ 见我并不愿意多提,他们也都不再问,我回到睡觉的房间,小勇还趴在胡海生前睡过的床上抽抽搭搭,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一个大男人哭什么,莫名其妙的,快别哭了,。“ 他抬起头,满脸都是泪水,说:“你知道我这几天多难熬吗?“ 我说:“你煎熬个毛啊,你爸都说了,你这两天疯玩不着家,有什么难熬的?” 他爬起来擦净眼泪说:“哼!他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我看你被陈凯盛他们带走了,我又慌又怕,又没法和家里说,你不是让我保守秘密嘛,我要是说的话他们一定刨根问底,秘密就守不住了。我又怕你不在的时候方青找上门,我想了一下,忽然想起方青那天来闹事的时候不是打着横幅吗,我也搞了个横幅,约了几个同学去刑警队门口闹,给他们施加压力,让他们早点放你。” 小勇的话我不由得想起他在刑警队门口被保安推推搡搡的样子,心里很感动,心想这小子人不大,心思倒蛮重的。我摸摸他的头,笑着说:“还施加压力呢,你个小屁孩单枪匹马能施加什么压力,人家都不拿你当回事。” 他不服气地说:“切,主要是我一起的都是怂货,被保安一吓全跑没影了,要是他们有我一半坚定的话,你早就放出来了。现在可是网络社会,政府什么都不怕,就怕舆论压力。” 我们俩正说着,小颜忽然走进来,小勇见状立马跳下床套上拖鞋跑远了,一边跑一边说:“小别胜新婚,我就不打扰你们两口子了。” 我被这话搞了个大红脸,耳根都发烫,小颜走到我面前,背着手,故意问:“怎么?脸红什么?” 我强壮镇定:“哪有?谁脸红了?” 她问我:“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两天去干嘛了,刑警队为什么扣着你。” 我知道这妮子不问出个所以然不会罢休的,便说:“你还记得我埋在苹果树下那把伞吗?” 她说:“我记着呢,你还和伞偷偷说话。” 我说:“我那天晚上去扔伞,没想到阴差阳错跑到胡海被杀的现场了,那里有一帮警察正埋伏着抓凶手。我有口说不清,被他们关了两天,调查了一番,没查出什么来,就把我放了。” 她又问:“那伞里有什么秘密?” 我说:“其实也没啥,我画了个纸人扎了两根针,诅咒方青的。” 小颜的眼神告诉我她根本不相信,我怕她再问,连忙岔开话题,我说:“刑警队那帮人跟我说,方青肯定没跑远,就藏在本市。他们答应我了,只要找到他,一定关他年,明天你就可以上学了。” 她说:“方青和我没关系,我只要你平安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她低着头不看我,但她话里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我心神荡漾又紧张万分。 我手心都出汗了,为破开这让人窘迫的沉默,我说:“小颜,你明天还要上学,很晚了快去睡觉吧,我也很困了。” 她‘哦’了一声,低着头,悄悄地出去了,并关上了门。 算起来,我已经有两天一夜没合眼了,刑警队那帮王八蛋,整人真是有一套。 心神荡漾的感觉还未褪去,但禁不住睡眠潮水一样涌来,瞬间将我淹没。 早上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有人一个劲地摇我,我吃力地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是小颜,要我送她上学。 我说:“学校的路你不比我熟啊,我还要干活呢,院子里好多活,忙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送你。“ 她说:“这是我老爸同意的,老爸怕我们俩上学不安全,让你先接送两天,园子的事他会请帮手的。快点快点,你快起床,我去收拾东西了。“ 我刚刚洗漱完,小颜和小勇背着书包出来了,我说:“咱们怎么去啊。“ 小勇拍拍口袋,说:“老爸让我们打车,经费都给了。“ 小颜说:“我晕车,我不想坐车,哎你骑车带我吧。“ “姐,你啥时候开始晕车了?我记得你以前“小勇有点蒙圈。 “闭嘴!“小颜咬着牙警告道。 他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说:“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我姐晕车,晕的厉害,一闻到汽油味就吐,哇哇吐。好了姐,你坐无忧哥的电动车吧,我赶公交去了。“ 早晨的风很凉,我穿的少,冻得瑟瑟发抖,正抖着,一个温暖的身体贴到了我背上,我顿时浑身紧绷c如坐针毡,仿佛此刻贴着我的不是一具青春女孩是身体,而且一根长满铁刺的狼牙棒,我几乎连平衡都不能把握了。 车子歪歪扭扭地行着,我煎熬难耐同时享受万分,一股不知明的力量让我轻飘飘的,我像是在云端滑行一般舒畅。 下午我早早的到她们校门口等着,同时警惕地往四周张望,过了一会,肩膀猛地被人拍一下,我回过头,是小颜。 小颜笑着问我见到小勇没有,我说没有,小颜说不应该呀,他们比我们早放学半个小时,他早该出来了。你来多长时间了? 我说:”放学都快要一个小时了。“ 小颜想了想,说:”我知道了,他一定偷偷跑网吧去了,我就说嘛,早上老爸给他那么多钱,他怎么去坐公交车了?“ 那时候智能手机都还没出现,网吧是最能吸引孩子的地方,‘网瘾’两个字在那个时候可是洪水猛兽。 小颜说:“去附近网吧找找看。” 我们来到最近的一家网吧,名字很梦幻,海之恋。还没进去,看见门口一大群半大的孩子聚在一起,他们的对立面只有一个人,也是个孩子,瘦瘦的,头发留的很长,仔细一看,不是小勇又是谁。 小勇虽然以一敌众,却气势汹汹,踮着脚尖冲着那帮比他高一头的人指手画脚,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我喊了一声,小勇回过头,像望见了救星似得,对我:”无忧哥,快来,帮我干死他们。“ 就在这事,我看见站在小勇当面一个孩子,手往书包里掏,阳光照射下,一道明亮的反射光从我的眼前划过。 不好!有刀! 与此同时,那帮人里好几个刷刷刷摸出明晃晃的刀来。 妈的,小孩子打架都这么疯狂吗? 小勇还在一个劲地招呼我帮忙,干死他们,我冲过去一脚踹翻小勇最前面持刀那个,抓着小勇的胳膊就跑,边跑边说:”有刀,兄弟,保命要紧。“ 很多年后我还能清清楚楚地回忆起那个下午,夕阳下,我牵着一个小颜和小勇放肆地奔跑,后面一大群半大孩子,手持明晃晃的刀刃,穷追不舍。 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抓捕小红 那几天是我出山以来最逍遥快活的日子,早上送小颜回来已经快要中午了,园子里王叔找了几个本地女人做临时工,不需要我做什么,只要看着她们不出错就好。下午四点多钟我就出发去学校,接上小颜,回去刚到吃饭的时间。 小勇不知道是被他姐所逼还是情愿独来独往,总不和我们一起,但总是同时到家。 接送了几天之后,我发现每当我送小颜到学校门口,遇上和她关系要好的同学总是对我指指点点,我不明所以,那时候小颜总是低着头脸红扑扑的,问她总不肯说。过了几天当那个雀斑姑娘再一次对我指指点点并且跟周围的同伴小声交流的时候声音大了点,让我给听见了,她说:“快看快看,那就是小颜的男朋友,真的好帅哦!” 我听了既紧张又兴奋,既快活又不安。不知道这话是她们瞎八卦还是小颜说给她们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一路笑着叫着回到养殖厂,时间比平时足足晚了一个多小时。 我都快要忘记帮刑警队破案的事情了,我不知道案件进展如何,也不关心。过了有一个礼拜,我正和王家人坐一起吃晚饭,忽然电话响了。 自从我有手机,这电话就很少响过,和客户沟通都是用短信,老板王建军打过几次,小颜这段时间总是和我发短信,可现在他们俩都在我旁边坐着,会是谁呢? 我接通,是一个中年男人,我记性极好,一听就听出来了,刑警队队长郭槐生,他哈哈笑着说:“小唐,这几天好吗?” 满桌人都静静盯着我,让我怪不好意思的,我也客套说:“挺好的,你也挺好的吧。” 他说:“呵呵,我挺好的!是这样的,小唐,我告诉你个事。” “恩,你说。” “小红有消息了!” 我脑子一个激灵,小红就是胡海生前一有钱必去关照的洗头妹,据胡海的魂魄交代,此人也是剖开他胸膛的凶手,现在她有消息了,是不是意味着这案子也快要了结了呢? 我说:“人抓到了吗?” 他说:“小陈已经带人出发了,可是,可是我眼皮子老跳,心里总感觉不对劲。我想,能不能劳烦你来一趟。你是高人,有你壮胆,我安心些。” 我有心拒绝,心想抓个女人壮什么胆,可是一时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便说:“你也知道,我这里离你们刑警队有多远,等我赶过来,陈凯盛他们估计都回来了。” “这个不怕。”他赶紧接话说:“我吩咐小刘过来接你,刚才通了电话,他说到养殖厂门口了。” 我透过窗户一看,果然一辆警车停在大门口,警灯一闪一闪地亮着。 我放下筷子,对王建军说:“叔,我得出去一趟,刚才是刑警队队长打电话,有事找我。” 王叔说:“我听电话里那人对你很客气呀,是刑警队队长?人家瞧得起你,你快去,说不准以后还能在他那里谋个铁饭碗。” 小颜一直送我到门口,一直叮嘱我小心,眼睛水汪汪的,眼泪就要流下来了。上车之前我望了一眼破旧的养殖厂,心里却觉得,这里竟然有了一丝家的感觉。 不知道为何,我和小颜的事王建军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道是因为他还要仰仗我保护他的家?不太可能吧,一个父亲不可能因为利益出卖自己的女儿吧。难道是他觉得我这人还行?也不太可能,我穷小子一个,力气一大把,做员工他乐意,可要做女婿,他指定不同意。 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别的道理,只能解释为他这人思想开放。 开车来接我的是刘文的女朋友倪芳芳,她算得上一个朋友,一路上跟我说了很多。 她说据他们得到的消息,小红现在已经改名了,改叫萱萱。前一段时间胡海那桩案子发生后市里严打,小红休息了一段时间,如今重操旧业,不过不在之前的洗头房了,现在在市里最大的休闲娱乐会所——金水岸。 听说小红在金水岸那边爬得很快,在众多桃色当中异军突起,这才多少天功夫,已经成了那里不折不扣的头牌了。 甚至听说有几个有钱人想包下她供自己一个人享用,但这女人也挺有性格,不稀罕当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偏偏就喜欢做被公开展览的野凤凰。 我忽然想起胡海活着的时候说起小红,也说她是洗头房新来的姑娘,就算如此,她的知名度还是非常高,每次胡海想光顾她的生意的时候还得排队。 这女人两次变换新的场子,两次都能迅速登高走红,莫非真的美若天仙?还是她有些其他什么本事? 倪芳芳倒是说:“我看过她的照片,长得挺一般的。” 这真就奇了怪了! 说话间车就到了,这里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我以前来这里都是送货顺便经过,还以为这次可以借着办案的名头大大方方地逛一圈,长长见识了,没想到倪芳芳却不带我进正门,七拐八弯,来到金水岸大厦后面的小胡同里。 在这里,我看见了全副武装的陈凯盛和其他队员们,里面有同样全副武装的刘文,手持盾牌,像个中世纪武士,挤眉弄眼地朝倪芳芳和我眨眼睛。 陈凯盛看见倪芳芳带我过来,先是对我报以一贯的鄙夷眼神,问倪芳芳说:“老郭让你带他来的?” 她点点头,说:“老郭说让他来把关。” 他叹口气,啧啧舌头说:“老郭呀老郭,让他把关,这不是典型的外行指挥内行吗。好了好了,反正来都来了。”完了又朝我喊:“一会动起手来站远点,免得误伤到你。” 我也懒得理他,抓个女人而已,至于吗,还误伤。 就在这时候,一扇小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矮个子青年,穿一身正装,人倒是挺精神的,但总让人觉得奇怪,想了好久才发现,这人的表情和他的精气神一点都不匹配。从精气神来看,他本该是个眉飞色舞,器宇轩昂的佼佼者,但他的表情却总是不相称的痴痴傻傻,像是没睡醒似得。 他自称是这里的经理,对陈凯盛说:“人已经稳住了,就在我的办公室,随时可以进去抓人。” 陈凯盛高兴地和他交流几句,手一挥,以刘文打头的警员们在经理的带领下从小门鱼贯而入,我和倪芳芳刚要进去,陈凯盛一只手拦在我面前,说:“你就算了,里面人多手杂,到时候顾不上保护你。小倪,你也别进去了,又没穿护具,里面可是个杀人犯。” 我被拦在外面,蹲在地上,越想越生气,肺都要气炸了,我跟他无冤无仇,没有任何地方得罪他,他脑子被驴踢了和我处处为难。 倪芳芳劝我别生气,她说:“陈队这个人倒是不坏,就是脾气有点犟,认准了的事谁也劝不回来。” 我说:“我也没招他惹他呀,再说了,我也不是上赶着非要来,是你们郭队长请我我才来的。” “上一次因为你他被郭队长狠批了一顿,从那时候他就对你记恨上了。” 我说:“你是说他私自带我们去停尸间那次?” 倪芳芳说是。 我说:“那也不是我自愿的,也是他拿刑警队的名头吓唬我们,我们就跟着去了。这他娘的,真是喝凉水都塞牙。”我狠狠地跺一跺脚,我说:“既然这样,我先回去了,饭吃一半被拉到这里来活受气。” 我刚转身要走,倪芳芳忽然拉住我,小声说:“你快看,那个人是不是小红?太像了吧。” 我转头过去,从陈凯盛他们刚才进去的那小门里走出来一个瘦瘦的女人,两条腿跟细竹竿似得,蹬一双恨天高,穿着红色的超短裙,一手捂着嘴,低着头快步从我们面前经过。 我可从没有见过小红,更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我说:“刚才那矮经理不是说控制住了吗,那么多警察,她一个女人不可能跑掉吧。” 倪芳芳说:“她照片我见过,十有就是她,不会错的。” 见她说的肯定,我也不敢马虎,毕竟对方的手沾鲜血的杀人犯,关于她的任何线索,一定要慎之又慎。虽不关我的事,但关乎生命,关乎道义。 我们俩商量一下,决定追上去,再伺机打探。 超短裙女人高跟鞋踏出的‘哒哒’声是天然的指示器,顺着声音一直追上去,很快便追上她。但我们无凭无据,不好意思直接叫停她查看她的身份,只好一路跟着一路想办法。 我脑子笨,一点辙都没有,倪芳芳倒是好打算,忽然跑到那女人前面,一边跑一边笑着跟我说:“来呀,笨蛋,追我呀。” 我心领神会,立马追上去,赶到那超短裙女人的前面,和倪芳芳赶在一起,我还没问,倪芳芳悄悄朝我做个‘一k’的手势,小声:“我敢100确定,一定就是她。” 我说:“那我们动手?” 倪芳芳说:“不行,这么多人抓她都叫她跑了,我们俩未必是她的对手,陈队他们发现上当一定会找出来的,咱们只要拖住她就好了。” 我说:“怎么拖?” 怪我笨,千不该万不该,说话的功夫,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狡猾的小红立马察觉到异常,头一转,快步走向另一个方向。关键时刻又是倪芳芳灵机一动,她掏出手机赶紧追上去,拉住红短裙女人,笑着说:“美女,能不能帮我和男朋友拍张照啊。” “滚开!”那女人冷冷地说。 倪芳芳见这招不行,立马装出一副撒泼的模样来,拉住那女人一条胳膊,不依不饶道:“我说你这人漂漂亮亮的怎么这么没素质,不照就不照,干嘛骂人呀。” 我在往前赶的时候,只看见那女人一只手在倪芳芳面前轻轻一挥,倪芳芳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缉拿归案 我赶上前抱住倪芳芳,轻轻放在地上,摸摸她的脉搏,很平稳,看来只是被迷晕了。那超短裙女人已经走得远了,我大骂道:“臭婆娘,你给我站住。” 我撒腿追上去,到她身后时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心想不能让她逃了,便用了些力道,那女人回过头来,脸上带着吃痛的愤怒,这是我第一次看清她的面容。 倪芳芳说的不错,真的很一般! 就在这时,这女人烈焰红唇一张,嘴里有幽香传来。 这是一种奇异的香味,一种闻之便让人欲罢不能神魂颠倒的香味。闻到这味道,刚才还觉得一般的面容此刻忽然明亮起来,只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成了桃红色,但世界在她面容的映衬下却又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她的五官精致的无可比拟,她的身材好看到魔鬼都要嫉妒,像她这么美丽的女人,一定是善良无比的女人。 这样一个女人,我愿意为她生,为她死,心甘情愿为她倾尽我的所有。 这样一想,握着她肩头的手便不由得松了下来。 就当我快要彻底沦陷的时候,我的内心忽然升起一丝清明,这丝清明来自于师傅的殷殷教诲,也来自于我日复一日的刻苦修习,我几乎凭着本能舌抵上腭,集中精神,大喝一声‘临’。 此诀为九字真言之一,有回归本真,强大自我的功效。 此诀一出,原先桃红色的世界坍塌殆尽,世界顿时一片清明,就连被迷晕在地的倪芳芳也被这声音震得睁开了眼睛。 刚从我手里逃脱的红短裙在前面捂着肩膀一瘸一拐地快步走着,原来是走得急一只鞋的鞋跟掉了,她又顾不上脱掉,只能一高一低地凑合着。 这女人对我吹了一口颇有花样的香气,彻底暴露了她的身份,对于这种女人,没什么好讲情面的。 我三两步追上去,那女人这下学聪明了,知道我不好惹,不再反抗,‘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她裙子太短,不到膝盖,腿上只穿一双黑丝袜,再加上她瘦的没什么肉,这样重重地磕下来,丝袜膝盖都没能幸免于难,双双告破。 她抱住我一条腿,话还没说,眼泪就下来了,“小兄弟,你放过我吧,我都是被逼的,我也没有办法,不那样做我会死的。我家里还有上学的弟弟,有重病的妈妈,我不能进监狱。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涉世未深,还真被她给骗了,我抓着她的胳膊要拉她起来,还说:“你真的是小红吗?胡海真是你杀的?你先起来,如果你真是被逼的你可以跟警察说,他们会给你个公道的,你放心” 正说着,这女人眼中忽然射出一缕凶光,抬起手,从头发里抽出一根发髻。那发髻足有十多公分,闪着锐利的光芒,她看我一时大意,猛地朝我心窝扎来,直想取我性命。 到底是太年轻了,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唯有伸手去挡,右手刚抬起就感到一阵刺痛,那发髻从我掌心插入,贯穿整个手掌。 我再也不怜香惜玉,抬脚把她踹翻,忍着疼把发髻硬生生抽出来,顶在她喉咙上。我恨死这女人了,咬着牙跟她说:“在耍花样,我一下捅死你。” 等了没一会我看见一大队警察从小巷子里追出来,我朝他们喊:”哎来这边,人我抓到了。” 他们都赶来了,跑的气喘吁吁的,走近了才发现陈凯盛不在,我对刘文说:“你先去看看你女朋友,她在那边。” 没一会刘文扶着倪芳芳过来了,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浑身颤巍巍的,像是立在寒风中似得。 刘文问我:“无忧,这怎么搞的?” 我说:“我们着了这婆娘的道,你女朋友被迷晕了,不过我查看过了,并无大碍。你们又是怎么回事?你们队长姓陈的呢?” 刘文说:“嘿,别提了,我们都中计了。那矮经理根本就是这婆娘的同伙,我们连她的面都没见。经理把我们全骗到一间会议室,跟疯了一样拿着菜刀跟我们拼命,陈队大意了,胳膊挂了彩,正在处理伤口呢。” 说着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被我控制的红裙子,说:“想不到啊想不到,为了这等姿色,堂堂金水岸经理竟然连命都不要了,真是可悲可叹。” 我说:“那矮经理现在怎么样了?” 刘文不在意地说:“正发羊癫疯呢,估计是事情败露,装神弄鬼吓唬人呢。” 我偷偷对他说:“那矮经理估计是被迷惑了,这女人有迷惑人的本事,刚才我差点中招。” 刘文惊讶地说:“还有这种事?” 我说:“你问你女朋友,她是最清楚的。” 为了防止这女人再耍花样,我亲自压着她到刑警队,到了那里,我见到了右胳膊打着绷带掉在脖子上的陈凯盛,鲜血浸透了半边袖子。 我让郭队长派人把这女人单独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找她谈话。 我为什么突然对这件事这么关心了?如果是一般的刑事案件,自然轮不到我插手。但这女人可不是一般人,一口气就能吹得我五迷三道的,她明显掌握着一些神秘的力量,这力量本不是我插手此事的理由,天下人个个都有修行的权利,并不是我茅山专属。可她没有用这种力量来造福苍生,反而用来残害生灵,杀害无辜,这就说不通了。 茅山男儿,个个都有责任有义务除魔卫道,保护苍生。 在一间审讯室里,我见到了仍然疯言疯语不止,嚷着要和警察们拼命,保护他心中女神的矮经理。 他被拷在桌子上,像是被囚禁的野兽一样龇牙咧嘴,骂道:“狗杂种,有种放开我,你以为你关的住我吗,哈哈哈,你们就算关我一辈子也没关系,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的女神已经安全了。你们想抓她?你们这群臭蝼蚁,你们连见她都不配。” 我虽不想和这种人争辩,却忍不住告诉他:“你死了这份心吧,小红已经被抓了,就关在东边的审讯室,跟你一样,等待她的将是漫长的牢狱生活。” “不可能,你们肯定是抓错人了,你们不可能抓到她的,她也不叫小红。”矮经理自信地说着。 我说:“她现在的确叫萱萱,但我告诉你,一个月以前,她就叫小红,在郊区的洗头一条街上班,一次180” “你放屁,不可能。”矮经理忽然暴躁起来,凶狠地瞪着我,要不是有手铐拷着,他准冲上来给我几个耳光,他说:“萱萱怎么可能在洗头街上班,绝不可能。还180,我告诉你,就是一万八,一百八十万,萱萱也绝不可能出卖自己身体的。” 我说:“萱萱是在你的地盘上班的,她是靠什么吃饭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他的眼神忽然迷茫起来,不过只是短短一瞬,很快他又坚定起来,说:“萱萱冰清玉洁,她在我那里上班只是生活所迫,她只挣她本分的钱,她才看不上那些想占她便宜的臭男人呢。哦我知道了,你们一老一少两个王八蛋,你们一定是看上她了对不对,哈哈哈哈我告诉你们吧你们没戏,萱萱她那么刚毅的女孩子,她不会被你们吓怕,也不会受你们蛊惑的,继续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郭队长看了这人的情况后大呼可疑,说:“能爬到金水岸经理位子的人,不该是这样的,这哪像个经理,简直就是疯子。” 我笑了笑,指指摄像头,郭队长心领神会,出去叫人关掉摄像头。我手呈剑指,抵在矮经理的眉间,集中精神,大喝一声:‘临!’ 矮经理像是受了电击的耗子一样垂下头去,郭队长吓坏了,说:“他怎么了?没事吧?” 我说:“放心,他中毒太深,我帮他清清毒而已。” 我找来一杯清水,用手指蘸着淋了一些在他脸上。矮经理悠悠醒转,像是做了很长时间的梦,两眼无神,盯着他手腕间的铐子发了好长时间的呆,忽然两手抱住头,呜呜地哭出声来:“我他妈做了什么,我他妈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这样?我完啦!全都完啦!” 我猜他一定想起了之前的所作所为,又想到所造成的后果和即将面临的惩罚,一时想不通心理崩溃。我也不急,等他哭够了平静下来了,对他说:“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他说他原本都和陈凯盛商量好了,由他负责稳住萱萱(也就是小红),然后他再通知刑警们冲进去抓人。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他吩咐公司一个员工让找来小红,说到他办公室一趟。可是矮经理在面对小红的时候漏了破绽,被这女人识破了,他说:“我只觉得闻到一阵香味,然后整个世界就变成粉红色的了,小红的模样一下就亮起来了,她让我左我就左,她让我右我就右,我完全丧失了自主能力。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跟我说,听她的,像她这么美的女人,一定不会害你的。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于是把和警察秘密商议的计划全告诉她了。” 他垂头丧气,无力地说:“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听她的骗警察到会议室,听她的和警察拼命,就刚才,要不是这位小兄弟喊醒我,我还在听她的。她说要我使劲闹,实在不行就咬舌自尽。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也知道我伤了人,还是警察,你们一定会从重处罚,但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和郭队长都听出一身冷汗,我们当然相信他说的,而且深信不疑。我们惊讶的是,小红被单独关在一间审讯室,竟然还能指挥被他迷惑的矮经理。 这个女人,有点真本事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闲暇时刻 审讯一个酒店经理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棘手的事情却在后面。 小红,这个心狠手辣的女杀手,曾亲手剖开胡海的胸膛,并且她和魔头媚二娘关系不清不楚,到目前为止谁也不知道她是媚二娘什么人,只是互相利用还是其他。 这样一个见过大风大浪,流落风尘多年的女子,会那么轻易就招供吗? 刑警队分批次审问了她好长时间,花光了他们的毕生所学,把能用的办法全用上了,结果也在意料之中,小红什么都不承认。就算面对已经招供的金水岸总经理的口供时,她依然神色平静,说这全是酒店经理诬陷她,他想要她的身子好长时间了,她不答应,所以他恼羞成怒,编出这么多的谎话来陷害她。 至于她怎么迷倒倪芳芳,因为没有证据,她更加不承认,说哪是有人故意给她泼脏水,她动都没动她。 她把自己描述成了守身如玉的贞洁烈妇,那表情那语气再加上那几可乱真的假话,差不多都要让人相信了,可最大的漏洞在于,谁都知道她是干哪一行靠什么吃饭的。 一个提审的小警察觉得可笑就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别跟我们装,你是干什么的我们还不清楚吗?金水岸的经理要跟你上床你能不答应?你唬鬼呢。我告诉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老老实实的说不一定” 这话一出来,小红情绪激动,大声咆哮,像要疯了似的,还没等那小警察把话说完就骂他个狗血淋头:“老娘就是出来卖的,卖怎么了?卖的人就没有尊严吗?卖的人就不能拒绝被一个武大郎似得男人操吗?我告诉你,老娘要是稀罕谁,他就是个穷光蛋老娘也让他艹。老娘要是看不上他,哪怕他身家千万,老娘绝不正眼瞧他一下。” 提审的队员换了一批又一批,都在小红的面前败下阵来。 郭槐生郭队长头皮都要挠掉了,上面要求赶紧破案的压力一天大过一天,唯一的线索小红又死活不肯开口,没办法,他觉得到了壮士断腕破釜沉舟的时刻了,特殊时刻当用特殊手段,比如,逼供药水。 法律严禁对犯人进行刑讯逼供,但此刻的郭槐生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行刑逼供最多不过丢乌纱帽,破不了案子也要丢乌纱帽,那还不如用些特殊手段。一来事后可以使些手段抹去痕迹,上面未必能追查得到。二来,只要破了案子,弄不好就功过相抵不予追究了。 但我对此不以为然,小红可是跟媚二娘有瓜葛的人,媚二娘又精通魅惑迷幻之术,小红在她的指点下,只对我吹了一口气,就吹的我五迷三道的,差点中了她的招。 逼供药水对于普通人来说具有奇效,但对小红,却未必。 但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哪怕有一分的希望,总要试试的。 那天抓到小红送到刑警队已经是半夜,和郭队长说了下审讯小红的办法又意见不一致,再没有其他的事,我就让刘文送我回去了。 刚到刑警队的时候收到小颜的短信,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没有回她,因为打电话不方便,而发短信呢,我不会。 那时候还没有支持手写的手机了,但我的老年机只能拼音或者五笔或者笔画顺如,我完全不懂拼音或者五笔是什么东西,用笔画输入那时候也还没学会。 在路上我给刘文手写了一个草药方子,让他煮给他女朋友倪芳芳喝,她刚刚被小红迷倒,普通人受到这种迷幻,如果不想办法的话,会连着好多天头晕乏力。这方子虽然都是很常见的药,普通药房就能抓到,但安神凝魂的效果极其出色,吃上两天,保证还他一个活蹦乱跳的女朋友。 作为交换,我让他帮我回小颜的短信,很简单,就写了“马上回来”,刘文调侃我‘老牛吃嫩草’,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想:我这老牛倒没有要吃嫩草的意思,只是这嫩草,一次次撩拨的我老牛实在是受不了。 回到养殖场已经快要天亮,还没睡着,小颜起得早进来看我回来没有,见我床上躺着,扯起枕头狠狠捶我几下,撅着嘴怪罪我:“干嘛不早点回我信息,我都等睡着了。” 我解释说不会打字,她马上就要教我,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说:“你就让我先睡会吧。” 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是个段子手,轻轻‘呸’我一下,笑着说:“想得美!”跑出门去了。 我那时候年轻啊,不懂外面世界的套路,也完全搞不懂她没头没脑的瞎说些什么。 瞌睡很快战神了一切,那天是星期天不用送小颜小勇去上学,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两点钟,我才睁开眼睛。 这段日子,我从一个养殖场工人,慢慢变成王家接送儿女上学的小保姆,其他啥也不用干,平时还好,礼拜天闲下来就觉得浑身难受,非要抡着铁楸干几个小时出一身大汗,才觉得浑身舒坦。 我以为第二天郭槐生会给我打电话的,他搞不定小红,势必还要请我帮忙,就算他搞定了小红,小红背后的媚二娘那些人也不是他们刑警能对付的,他还要找我。 其实到了这时候,对于帮助刑警队破案我已经不再那么排斥,首先这案子关乎道义,降魔卫道是我茅山男儿的职责;这案子还关于我的切身利益,我还指望帮了郭槐生好让他给我办身份证呢。所以,我很希望他们能尽快打电话给我,让我知道案子最新的进展。 但我所料完全错误,一连好几天,刑警队再也没人来找我。 我又开始了我的男保姆生活,骑车载着小颜,和我们一路的是她的女同学,关系熟了,她同学不再对我偷偷指指点点转而光明正大地称呼我为‘小颜家老头’,我开始脸红的厉害,后来被叫习惯了也就不再窘迫。 小勇这狗东西更过分,时不时地叫我一声‘姐夫’,有几次甚至在他爸妈面前露馅,整的我好不尴尬。这小子最近不知道闹什么妖,不再单独行动了,上学放学都和我们一起,自己骑一辆自行车。 时间长了我才发现,他原来是看上他姐的同学了。 又是一个礼拜天的下午,正载着小颜走在路上,和她的同学说说笑笑,忽然电话响了,我还没停车,小颜抢先从我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郭槐生打来的,接不接。” 我想了一下,说:“接。” 小颜便接通了,一只手抱着我的腰,另一只手举起手机到我耳朵边 郭槐生听起来很虚弱,说他中枪了,问我能不能现在就去刑警队。 听他中枪,我感到不可思议,也不敢大意,对他说:“我马上到养殖场,你派人来接我。” 来接我的还是刘文,不需要我打听,他自己就把知道的全说出来了。 他连说晦气,还说:“这次行动伤了好几个兄弟,郭队伤的最严重,还好都没有生命危险,中的是空包弹,要实弹的话,这次麻烦就大了。” 我猜郭槐生受伤不重,不然他不会在刑警队和我通电话,应该去医院急救室了。可是不明白刘文所说的‘行动’到底是什么行动。 刘文解释说:“小红不是全招了嘛,郭队就亲自带队去抓捕其他的嫌烦,可谁想到这都是小红定下的计,我们上了当,伤了几个兄弟不说,差点还让她给跑了。” “什么?小红招了?她怎么招的?”我感到奇怪极了,不应该,实在是不应该啊。 我问的这些刘文也说不上,他不过一个刚分配进刑警队的小警员,还没法参与到案子最核心的部分,不过他说小红最后没能跑掉,还被打断了一条腿,还有她的几个同伙,也全被带回来了。 在刑警队的一间会议室里我见到了郭槐生,脖子上一块拳头大的淤青,歪歪斜斜地躺在椅子上,见了我艰难地站起来,偏着脑袋和我握手,说:“幸亏今天命大,不然你要见我就得去太平间去找咯。” 陈凯盛就站在旁边,听郭槐生这么说顿时紧张起来,额头上汗都出来了,他局促不安地说:“对,对不起啊郭队,真的对不起我真的” 郭槐生笑着打断他的话,却牵扯得脖子上受伤的部位要裂开似的疼,他强撑着笑了笑说:“你别紧张,我就是和无忧小兄弟开个玩笑,跟你没关系,我知道你是被那女人迷昏头了。好了,你去看一下其他受伤的人,告诉他们,这两天我给他们请假,不必要按时上下班,好好养伤,过两天再有行动的时候,他们一定还得给我生龙活虎的。” 陈凯盛答应一声出去了,会议室里空荡荡的就剩下我和郭槐生两个人,郭槐生坐下来,拍拍他旁边的座位示意我也坐下,我悄悄问他:“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他一脸懊悔,拍着大腿说:“都怪我,都怪我太心急了,才吃了这小女娃的亏。这哪里是个女娃娃,她比活了几千年的老妖精还狡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小红施计 郭槐生被上司的压力压昏了头,我都说了逼供药水对于小红这种隐藏的不知道多深的女人没有作用,他不信,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试一试再说。 他甚至等不及到第二天,当天晚上就给小红喝下了那玩意。 成功来的太突然,给小红喝下逼供药水还不到五分钟,她的眼神开始渐渐迷离起来,双目无神,仿佛陷入到混沌状态。 郭槐生试探性地问了几个常规问题: “姓名?” “张红丽” “性别?” “女。” “籍贯?” “河南开封。” “父母叫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人?” “父亲叫张开,母亲叫赵慧兰,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 听到这些,郭槐生激动地忍不住在地上跺脚,小红,哦不应该叫她张红丽,她交代的这些,都和他们在全国户籍系统里查到的信息相吻合。 他挥挥手招呼闲杂人等全都出去,关掉摄像头,和专门搞法医的吕瑞义两个人亲自审讯,结果成绩斐然。 据张红丽交代,胡海四人的死的确跟她有关,可都不是她杀的,而是情杀。 张红丽说她去年本来在东莞上班,可是突然有一天,来了四个怪模怪样的人,一个七八十的老头,剩下三个都是三十来岁的美貌女人。 张红丽上班那场子鸡鸭并存,中年妇女进来钓凯子也是常事,可是让张红丽诧异的是,这四个人竟然同时看中了她,并且一致同意五p。 张红红混迹夜场凭的是真本事真功夫,她的功夫折服了那一老三少四位顾客,有第一次就有第二第三次,那四个人开始频频光顾张红丽上班的场子,隔三差五,没回都是他们四个人。 张红丽再怎么说也是二十来岁的姑娘,还没顽强到水火不侵的地步,受不了那四个人轮番上阵,上下兼顾,花样繁多的姿势和样式,于去年年底逃到本市,开始在胡海频频光顾的那场子上班。 荒年饿不着手艺人,张红丽有艺在身,很快又创出一番名堂,每天专门排队等她的客人越来越多,就在张红丽暗暗得意的时候。曾经深深地摧残过她身体的四个人又出现了。 张红丽又坠入去年的噩梦当中。 这四个人都很有钱,有时候会为了让张红丽陪他们玩几个小时专门坐飞机过来,当他们看到张红丽现在工作的夜场又脏又破,张红丽天天招待那些人,又丑又臭,张红丽服务的价格,每次180,他们从心底里替她感到惋惜。 但张红丽实在怕了他们的摧残,所以宁肯继续服务胡海这类人,也不敢接受他们高价格的包养。 后面的剧情便如郭槐生所料,一老三少四个变态因为吃醋,绑架了最频繁光顾张红丽生意的四个无人问津的光棍汉,把他们绑在豹子沟后面的山上,一番凌辱之后,剖开他们的胸膛,取出他们的心脏,破成碎片之后任野狗抢食。 郭槐生跟吕瑞义听得满面潮红,这可不是因为饱读了刺激的剧情,而是因为,张红丽所说的任何一条,都能和案发以来取得的痕迹相匹配。 比如,张红丽说行凶的四个人一老三少,在案发现场通过痕迹学分析,确实提取到了老人和女人的脚印,还有作案动机和作案过程,都异常详细异常接近警察们的猜测。 于是,郭槐生理所应当地认为,距离结案之日,为时不多。 同时他不禁对我产生了怀疑,什么媚二娘,什么神池山庄,什么方文山,在这时候来看就好像是故事一样虚幻。 他甚至觉得,我是为了逃脱和这案子的关系,才装神弄鬼闹出这么多的鬼名头。 我猜他要不是急着抓捕那四个案犯归案,没工夫理我。恐怕那天我前脚刚踏进养殖场,他们后脚就追进来缉拿我回刑警队。 郭槐生却怎么也不承认,他说:“任凭那女人说破天,就算所有的证据都对小兄弟你不利,我也不会怀疑你的。你是有真本事的人,我亲眼所见!“ “切!”我才不相信这老狐狸的鬼话呢。 在如何抓捕那一老三少的问题上郭槐生又犯了难,赵红丽说他们经常在东莞,只有在‘兴趣’来临之时才来本市找她一起搞活动。难道要跨省抓捕吗,没有确凿证据,这可不是件简单事。 赵红丽一席话又让他看到了希望,她说,她和那四个怪物约好了,下个周五在城西的一栋公寓里见面,那是他们‘搞活动’的老地方。可以趁那天四个怪物都在,把他们一举拿下。 郭槐生激动的满面通红,这个案子压了这么长时间,上面的压力快要把他逼疯了,现在好了,是骡子是马,终于到了他现真身的时候了。 郭槐生为此一夜没有睡好觉,制定了详细的抓捕计划,并且对抓捕计划严格保密,刑警队多年的老同事都不知道这回事。 抓捕那天,为了万无一失,所有队员的枪里除前三发外,都是实弹。这样的场面就连郭槐生这样的老刑警都有也很多年没见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前三发装空包弹确实是一个伟大而又正确的决定。 郭槐生亲自带队,陈凯盛专门负责看着张红丽,这娘们诡计多端,他们是见识过的。 在那扇张红丽常常被摧残的公寓门前,抓捕队员们听见屋子里面热闹异常,搓麻将的声音老远就听得到,郭槐生心想,这些人兴致不错,事前还要打会麻将,挺会享受。不过再过两个小时,只怕你们就要到刑警队去搓麻将了。 他叫一个年轻的小队员朝里面喊一声‘有快递’,而他和其他队员们则埋伏两边,只等门开一条缝,他们立马踹开门冲进去。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但谁也没有料到,开门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这人赵红丽没有提起过,谁也不知道他是干嘛的,莫非是新加入到一老三少四人组的寻欢客? 时间不等人,时机不给郭槐生犹豫的机会,他使个眼色眼色,左右两个队员一脚把门踹开,大家一涌而入,发现房里就四个光膀子打麻将的男人。 郭槐生意识到上当了,但为时已晚,站在门口被陈凯盛控制的赵红丽忽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其分贝之大,使在场的所有人下意识捂住耳朵。 在这期间,大家分明地看到,赵红丽笑盈盈地冲陈凯盛吹了一口气,瞬间整个房间都充满一种特殊的芳香气味,她贴在陈凯盛的耳边说:“哥哥,他们都是坏人,救我,救我哥哥。” 这声音在整个房间里回荡,经久不息。 然后,大家就看到表情突然变木讷的陈凯盛举起手枪,把枪口对准了满屋子他的战友们。 ‘砰’,第一枪,他射中了开门的光膀子男人,光膀子男人应声倒地。 ‘砰’第二枪,他射中了自己的一个战友,正中胸口,那战友同样应声倒地。 当他开第三枪的时候,大家都反应了过来,生死存亡之际,一个比一个行动敏捷。只要让他再射出一发,剩下的可就是实弹了。 于是,警员们纷纷举枪,第一枪就射中了陈凯盛的手腕,他的手枪在落地的那一刻射出了第三发空包弹,射在了墙面了,经过反射,射中了郭槐生的脖子。 要不是子弹飞行途中被数次碰撞减去了太多力量,就算是空包弹,那么近的距离打中一个人的咽喉,只怕是难逃去阎王殿前报道。 倪芳芳见陈凯盛手捥中枪失去了战斗力,指挥着已经被迷惑的陈凯盛死死拉住屋门,不放任何人出来,而她则脚底抹油,溜了。 陈凯盛平时最喜欢健身,身体素质本来就非常棒,被迷惑后更是力大无穷,他一个人拉着门,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双方对峙了好长时间,这场以门为介质的拉力赛最终以门被彻底破坏而结束。 警员们追下去,赵红丽并没有跑远,戴着手铐逃跑毕竟很不方便。怕她再挟持其他人质,把事情越闹越大,郭槐生果断下令开枪,实弹,射中了张红丽的右腿。 郭槐生给我讲着案子的经过,没过多久,一个小刑警推开门进来,报告说已经审完了那四个光膀子的男人。他们和那一老三少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偷偷开了一个麻将馆,常常聚众赌博,而张红丽,则是他们赌博场上的常客。 郭槐生被张红丽骗怕了,不太相信这些人的口供,吩咐那小刑警说:“先别急着下定论,好好观察观察再审,一定要审出点有价值的东西来。” 郭槐生让我帮帮忙,别的不说,先给张红丽腿上包扎下。她中枪之后就昏迷了,大家把她弄到刑警队关在禁闭室,谁也不敢再进去和她接触,生怕被她给控制了。她是案子唯一的线索,千万不能让她过度流血挂了。 之前我抓捕张红丽的时候未被她迷惑,正是由于这一点,郭槐生才心急火燎地接我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计划初定 在禁闭室我见到了仍然昏迷着的张红丽,躺在一张窄小的钢丝床上,血顺着床腿流下来,在地上聚了一大滩,血迹已经凝固发黑,看那血量也真够大的。 她因为失血过多而冷得发抖,两手抱在胸前蜷缩着,嘴唇发青,鼻子里喘着粗气,不时呻吟一声。 我这个人心太软了,见不得任何人受罪,看她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可怜样,竟然有点同情她。 可是这女人却不能知晓我对她的善意,心毒的像毒蛇,当我提着医药箱轻轻坐在她身边时,她猛地睁开眼睛,眼睛里发出毒蛇一样寒冷的光。 她乌青的嘴唇轻启,眼看着又要向我施毒计,我眼疾手快,赶忙用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 我说:“你知道的,你这招对我没用。你就是把我迷晕你也出不去,外面的守卫荷枪实弹,只要你敢露面,保证把你打成马蜂窝。” 她挣扎着靠墙做起来,因为牵动到伤口,疼的她忍不住呲牙。 她还是冷的像冰,说:“你们就别白费心思了,我看你身手不错,跟我也是同路人,你应该很清楚,你们在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 我说:“我没想在你身上得到什么,我就是进来给你包扎一下伤口,至于你以后是死是活,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用剪刀剪开她的牛仔裤,开始她还比较抗拒,我说:“别任性了,媚二娘手下的人,要悄悄死去的话有一千种方法。你还扛着,说明你并不想死。不想死就好好活着,别动弹,少受罪。” 她斜着眼睛看我,说:“你还知道媚二娘?” “媚二娘谁不知道呀,当年咸阳城外一战,媚二娘跟她的老姘头方文山力挫几大掌门,在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我说。 子弹击中在张红丽的小腿弯,因为速度太快,子弹破体而出,这样也好,少去了挖弹头的麻烦。小时候在山里上蹿下跳,没少摔过,所以对包扎伤口还算熟练。 包到一半,张红丽突然问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哪门哪派的?” 我说:“早就告诉你了,我就是个给你包伤口的。什么派也不是。哦对了,前面你说我跟你是一路人,我澄清下,我跟你可不是一路人。” 她冷哼一声,说:“少装蒜了,我看你呆头呆脑是个道士模样,崂山的吧?” 已经包扎完了,我轻轻在她肩头拍了一下,笑着说:“你猜,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我开门出去,听见张红丽在里面撕心裂肺地骂:“总有一天我要杀光你们崂山的臭道士,让修十一给我跪着磕头求饶。” 真是罪过,这么大的仇怨竟然让崂山的道友们替我背了,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回到会议室,郭槐生问:“我情况怎么样,她伤的重吗?只是包扎一下伤口发炎怎么办?” 我说:“我有什么办法,你要是有办法可以送她去医院,给她好好做一台手术。你放心吧,就算没人管她也死不掉,这种人有的是办法,命硬着呢。” 郭槐生又问我问出什么没有? 我说:“哪有那么容易,要真那么容易又有突破,那八成又是这女人闹幺蛾子呢。” 郭槐生见我话里有所指,老脸一红,挤到我旁边坐下,说:“小兄弟,我知道你是高人,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你也看到了,审那女人用一般的方法她根本不买账。还请你高抬贵手帮帮忙。我老了,马上退休了,案子破不了我郭某人丢了这乌纱帽倒没什么,我手下几十号兄弟,他们还年轻,年纪轻轻背一个处分,那就是一辈子的污点呀。” 我想了想,还真的想起来一个办法,不过那办法操作起来过于艰难,我又没有试过,成功的可能性极小。 而且,这办法一旦尝试失败,这案子唯一的线索张红丽,可真就完了。 人有三魂七魄,其中有一魂三魄用于承载记忆,这三魄里又有一魄负责承载前世的记忆,所以严格来说,承载今生记忆的只有一魂两魄。 只要把这一魂两魄抽出来,让他附身到其他的介质上(纸人也可以,不过困难些,活物相对来说最容易。)这样,就能轻易地审问那一魂两魄了,它没有意识不能辨别,所以一定知无不言,并且绝不可能造假。 这就好比要把一个人的脑袋砍下来接到另外一个身体上,不仅要接过去保证成活,还要在完事后再接回来。 跟这个比起来,当初给胡海招魂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因为我们有胡海的尸体,还取了他特定部位的骨头装在纸人里,在某种意义上那纸人就是胡海的尸体,我们不过是找到他的魂魄迎接他进门罢了。 最重要的一点,胡海已经死了,施行起来没有后顾之忧,就算失败了,也不会对他本人产生什么伤害。 而赵红丽不一样,从一个活人体内扯出负责承载记忆的一魂两魄就够困难的了,还要让那一魂两魄进入到其他的介质中,完事后还要让魂魄融合,再次回归本体。 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张红丽重则当场丧命,轻则永远成为植物人。 我说出我的忧虑之后郭槐生不说话了,在地上来来回回走个不停,我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待了有半个小时。郭槐生忽然一拍桌子,大声道:“淹死是个死,吊死也是个死,横竖都是个死,不如放手拼一把。” 他既然同意了,我没什么好说的,照做便是。 想想那时候真是年轻,这样的办法恐怕也就我能想的出来,而且真敢做。 当时我想到了一切后果,却独独没有把我自己计算在内。万一在过程中我的能力不足以化解魂魄之间天然的吸引力,我的后果不会比张红丽好多少。 既然决定了,便开始一些必要的准备工作。 我让郭槐生安排下去,这两天给张红丽的伙食一定要搞得好好的,大鱼大肉管够,热水也管够,一天好吃好喝伺候着,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但有一点,坚决不能让她睡着,打瞌睡都不行,一旦发现她打瞌睡,立马在外面用高音喇叭播放噪音。 人吃饱了喝足了就容易犯困,偏偏我不让她睡。神仙也有打盹的时候,这样几天下来,为的就是要她筋疲力尽,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好比在手术前给她打个麻醉,免得她痛苦,也免得她胡折腾。 我让刘文陪着我去了本地最大的花鸟市场,买了些零碎东西,挑了大半天选中一只毛羽鲜亮的虎皮鹦鹉,一般的东西不能说话,就算把魂魄成功搞进体内也无济于事,对于这种事情,鹦鹉八哥之类会说话的东西再好不过。 我专门买了一大包的朱砂神砂还有高品质的各色纸张,我可不想以后再用血画符了,怎么说咱也是给公家办事的人了,有人报销,对不对。 整个采购过程唯一让我不满意的便是那只虎皮鹦鹉,也知道他原来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厮学得满口脏话,动不动就‘草拟吗’“丢你老母”,甚至还夹杂几句外国脏话‘’fuck!” 要不是看在它吐字清晰的份上,我真想把它给烤了,带着这样一只满嘴脏话的鹦鹉逛街,美眉们的视野全被它所吸引。它还以为自己有本事,嘚瑟起来,骂的更大声了。 我感觉脸都被它丢光了,买完东西赶紧钻进刑警队的车,落荒而逃。 从那天起,张红丽整整四天四夜没有合眼,在这四天里,我把大量的时间花费在教育这脏话连篇的鹦鹉上,希望它脏话少一点,出去别那么惹眼。可是它拿我的话当放屁,完全无效。 打又不能打,骂又骂不过,我差点被一只鹦鹉逼疯掉了。 后来我发现这呆鸟原来是个公的,色的很,对于所有的男性同胞恶语相向,它骂小勇的话比骂我更难听,撅着屁股朝小勇头上拉屎,还会用一只脚站着用另一只脚竖中指;对于女生则温柔的不像话,整个谦谦君子模样。 发现它的这种品质之后,我便让小颜去多和它沟通,教它礼貌做人,不,做鸟。 可是它在小颜的面前不用教也乖乖的,一背过她,老毛病又出来了。 唉算了吧,一只鸟而已,何必那么认真呢。 第四天的下午,我正在院子里和小颜给鹦鹉苦口婆心地讲道理,这厮躺在地上,两脚朝天,一边吃着我剥的瓜子,一边享受着小颜的按摩,就跟他娘的旧社会地主老财似得。 门口一声刹车声,我抬起头一看,刘文从车里钻出来,后面跟着他的女朋友倪芳芳。 倪芳芳自从上次被张红丽迷晕之后一直昏昏沉沉的,吃了我开的药才好了点,这几天脸上看起来才有点血色。 刘文没有进来,在大门口朝我招手,喊道:“有情况了。” 我一把把虎皮鹦鹉从脚上拎起来,气的这厮破口大骂:“唐无忧你这王八蛋眼瞎了是不是,赶着投胎啊,能不能轻点,老子的毛,老子引以为傲的毛啊!” 我不顾它的臭骂跑出门,边跑边对小颜说:“你告诉你爸妈一声,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她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我还是照旧回答: “很快!” 在车上刘文告诉我,张红丽睡着了! 我说:“不是叫你们一看到她打瞌睡就高音喇叭放噪音吗?” “放了放了,”刘文说:“这回喇叭都烧坏了两个,她头倒下就再没起来,我们有什么办法。” 郭槐生怕其中有诈,不许任何人进去,同时让刘文赶紧来找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真相大白 刚到刑警队门口,我就听见从西北角传来的巨大噪声,交通噪音c建筑噪音还有工厂的及其噪音,隔着大老远听着都让人心里烦躁。 郭槐生早早站在刑警队大门口等着我,一下车,立马带着我到禁闭室去。禁闭室的门口围着一大圈人,见郭槐生过来了,纷纷让开一条路。 透过禁闭室门上的观察孔,我看见张红丽躺床上睡得跟死猪似得,一只手放在敞着的肚皮上,一只手枕在脑后,呼噜震天。 虎皮鹦鹉站在我肩膀上嫌弃地骂着:“我曹,这死猪样,千年难见。” 郭槐生问我:“小唐,依你看,她是真睡还是假睡?这里面不会有诈吧。” 我说:“我不知道,具体怎样只能进去看看再说。喇叭让人关了吧,吵的人头疼。” 他招呼人打掉喇叭,打开铁门,在我进去之前,他又说:“让老吕跟着吧,他一眼就能瞧出来是不是真睡着。” 吕瑞义是刑警队里最有经验的法医,对于这种事情肯定比我专业很多,我点点头,让他跟在我身后,谨慎点,这女人诡计多端,安全第一。 一推开门,一股屎尿混合食物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我差点当场吐出来,回头看看吕瑞义他倒反应没那么严重,不过也眉头紧皱着,或许是常常和死人打交道,这种恶臭闻得多了。 这三四天来,没有人敢开门进去给张红丽送饭,也没人敢开门让她出来解手,所以她的一切吃喝拉撒都在小小的禁闭室里解决,吃饭就从门上的小窗口送进去,大小便呢,我在临走的时候送进去了几个盆子。 刑警队的队员们原计划把饭送进去,等她吃完再让她把垃圾扔出来,可这女人是个邋遢货,谁的劝也不听,吃完吃不完的东西全随地一扔,盆子放着,拉屎撒尿也是随地就来。几天时间把屋子搞得屎尿横流,要不是门槛比较高,一准流到门外去。 在养殖厂成天铲鸡屎都没有这么臭过,我刚要进去,虎皮鹦鹉忽然扑腾着翅膀飞开了去,飞到倪芳芳的肩膀上站定,边飞边骂:“这娘们脑子秀逗了简直,比猪窝还臭。” 地上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我捏着鼻子垫着脚尖走到床边,轻轻推了两下张红丽,完全没有反应,呼噜声都没停,又使劲晃了她几下,还是没有反应。 我示意吕瑞义到前面来,同时精神高度戒备,只要这女人敢耍花招,一定第一时间制住她。 吕瑞义走上前来,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手电筒,扒开张红丽的眼皮仔细观察一番,又听她的心跳,完了肯定地说:“睡着了,肯定是睡着了。” 事不宜迟,像她这种人,就算四天不睡,说不准睡一两个个小时又能生龙活虎了,必须尽快,速战速决。 我出去问郭槐生,你们这里有什么宽敞安静的地方,他说有个车库倒是挺宽敞的,就是被队里的车占满了,有队里的警车,还有队员自己的车。 我说那赶还不紧腾出来啊,快点,一分钟别耽误。 郭槐生一声令下,队里凡是有车停在那车库的全跑去挪车了。我又让人把我前两天准备的东西搬进车库,另外再搬一张床,一个栓鹦鹉的铁架子。 郭槐生本来叫他的警员们去抬张红丽,但我看警员们都穿着笔挺的制服干干净净,只有我穿的破破烂烂脏兮兮的,便憋了一口气,跑进禁闭室,扛起张红丽,一秒钟没停留,掉头又跑出来。 停车场真的很大,又在地下,很安静,不过因为阴历十月了,晚上这里冷的厉害。我怕太冷张红丽醒来的过早误事,便让人多给她铺了几层盖了几层,这下,她的呼噜打的更响了。 正戏就要开始了,我让无关人等全部出去,只留下刘文,郭槐生和陈凯盛。 虎皮鹦鹉骂着要冻死它了,不在这鬼地方待。它一个鸟,满身的厚毛怕什么冷,我知道它的心思,便让倪芳芳也留下。 果然,这厮一听我这样说,又抖着腿说:“哎我发现活动一下其实也没那么冷,能坚持,能坚持。” 在张红丽的床头摆上祭坛,我焚香祈福完毕,我静气凝神,细细回想师傅的教诲,走到张红丽身前,左手按着她的脑袋,右手大拇指伸出,在其灵台往上半寸的地方用力一按。 我可不是要压碎她的脑壳,我是在开一条魂魄进出的通道,灵台是魂魄寄居的地方,灵台往上半寸,便是灵台的大门。 开门不是最关键的也不是最难的,难就难在怎么把里面的客人一个个请出来,力量小了不行,大了更不行,会伤害到魂魄的,魂魄很容易破碎的。 这种力量并不由肌肉骨骼所产生传递的,而是精神意念产生的力量,这种力量控制起来不容易,做这样困难的事情,耗费十分巨大。 我神情严肃,旁边的人都不敢大声喘气,就连一贯目中无人的虎皮鹦鹉也被震慑住了。 我口中默默念诵着引魂的口诀,这口诀简单,茅山三岁小孩都会,可是效果极佳,念了没几分钟,我就看到一团白蒙蒙,像是雾气一样的东西从灵台那里探出头来。 经过仔细辨别,这不是生魂,正是负责记忆的魂魄之一,生魂可不敢扯出来,否则张红丽当场嗝屁。 我手上持了力道,轻轻抓住这鬼东西,它很轻,却滑腻腻的,我不敢使劲,也不敢放松,将它缓缓地拉出来,装进我精心制作的竹笼里。这竹笼可以防止它逃跑,也免得它受活人阳气的侵蚀。 一魂两魄,我仅仅只是扯住其中的一魂就累得满头大汗,头隐隐有些疼,这便是过度耗神的缘故。 我歇了一会,继续念起口诀,花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才把另外两魄装进竹笼,做完这些,我早就累的浑身湿透,看人模糊,头疼的要炸开一样。 虎皮鹦鹉大叫着:“哇唐无忧你不会要死了吧。” 倪芳芳吓唬它让它小声点,吵醒床上那女人,起来要杀了它吃肉肉。 我虚弱地摆摆手说:“现在大声也无妨,张红丽负责记忆的一魂两魄都离体了,她醒不来,醒来也是个魂魄残缺的患者,失忆症患者。” 我瘫坐在地上,虚弱的只想睡觉,但头疼的不敢合眼。 刘文他们扶着我到一张椅子上坐了会,头疼的感觉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恶心起来,坚持了一阵抗不下去了,哇哇大吐了一通。 那时候我还是挺清醒的,我知道我可能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得趁着还能挺住赶紧结束才行,想到这里,我强忍着头痛走到鹦鹉前面,摸了摸它光亮的羽毛。 它可能感觉到我要对它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大骂起来:“唐无忧你这个呆逼,你要对老子做什么。老子告诉你,你敢动我一个脚趾头的话,我我,我下辈子转世成人,把你小子剁成八块,不,剁成九块,砍下裆里那块拿去喂狗。” 我没有力气等它骂完,抬起手在它天灵盖上一弹,它便两眼一翻从架子上滚落下来,掉到了倪芳芳的怀里。 把一魂两魄塞进鹦鹉体内更加费力,毕竟不是他的本体,可以说,那天到了最后,我完全是凭着意志力在支撑,要不是覆水难收,答应了郭槐生要解决这麻烦,我他娘的早就撒手不干了。 其实也是我太不自量力,事情想的太简单,把自己的能力高估了。 在把一魂两魄完全送进虎皮鹦鹉的灵台,在它的脖颈上用沾了朱砂的草绳绑了锁魂结,我完全精疲力竭,恶心感一阵强过一阵,又一次跪在墙角哇哇大吐,最后吐的胃里没有一点东西,酸水一个劲往上冒。 一帮人围着我嘘寒问暖,有的是真情有的是假意,还有的是怕我死了影响破案,七嘴八舌聒噪个不停,吵的人心烦意乱。 我让他们安静下来,屋子里忽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开始还觉得不熟悉,仔细一听,可不就是张红丽吗,但张红丽明明躺在床上。我没力气给他们解释,任凭他们找来找去,最后是倪芳芳发现,那声音是虎皮鹦鹉嗓子眼里发出来的。 鹦鹉还躺在倪芳芳怀里,郭槐生凑到鹦鹉面前,问道:“你是谁?你是张红丽?” 她说:“是啊,你是谁?”(这里到底该用它还是她,我想了好久,因为这声音是张红丽的灵魂发出的指令,却是鹦鹉的身体发出的动作,纠结一番最后扔硬币,决定用她。) 郭槐生没有回答,又问:“豹子沟的凶杀案是你干的吗?” 她说:“你是说死掉的那四个臭光棍吗?是我干的。”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和你有什么仇吗?” “师傅要拿他们的心献给三目萨罗大神,师傅让我杀,我便杀了。” “你师傅是谁?她现在在哪里?” “我师傅叫媚二娘,她可是天底下最有风韵的女人,堂堂天山神池宫的主人。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我很少见她的面,每次师傅要见我的时候,都是让方文山那个老东西通知我。” “方文山?方文山又是谁?他现在又在哪里?” “他是我师傅的修行伴侣,我最讨厌他了,也不知道我师傅怎么想的,竟然能忍受这种苍苍暮年的老头爬自己身上。最近我师傅闭关,方文山没和我师傅一块。他易了容,在外面金水岸大酒店当经理,取了个假名字叫秦立斌。” 秦立斌?说到这里所有人不禁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不就是当天领着警员们抓捕张丽红的矮经理吗? “方文山既然和你是一伙的,为什么会带着我们去抓你?“ “他以为你们抓不到我,就算抓到了,我也能逃掉。他不暴露身份,好继续当他的经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昏睡两天 那天我熬到郭槐生他们审讯结束,把鹦鹉脖颈上的锁魂结解掉,这种结不能乱解,有特殊的手法。接着引导着张红丽那一魂两魄回归本位,这一魂两魄和剩下的两魂五魄有天然的吸引力,操作起来轻松的多了,可当时我已经不堪重负,结果当我挣扎着结束那一切,本来还想叮嘱他们好好看管张红丽,话还没说出来,眼睛里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一个中午,阳光很好,从窗户里照进来,暖洋洋的。 我看了看周围,是一个陌生的房间,白白的屋子,充斥着消毒药水的味道。床的两边各坐着一个各忙各的青年,左边的认识,刘文。 右边的从来没有见过,穿一身便装,不像是刑警队的人。他正和谁打着电话,八成是个女的,这厮边说边笑,明知旁边有人还的话一股脑儿往出来冒,各种大尺度,听的我这个纯洁的孩子很是尴尬。 我感受了一下身体状况,虽然四肢很重很乏力,脑子倒是很清醒了,不疼了也不晕了。 我哼哼了两声,刘文跟那男子都抬起头来,这时我才看清,那陌生的男子跟我年纪相仿,眉宇间一股英气,颇有几分侠客的味道,再想想刚才他那些粗俗的话,实在和他这张脸联系不起来。 刘文看我醒了,很高兴的样子,说:“你终于醒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了吗?” 我说:“多久?这是哪里啊?。” 他说:“你睡了两天半了都。这里是医院,你那天昏倒以后就直接被送过来了。这医院人多,郭队找了好些人才给你求来个单间。” 我吓了一跳,真没想到,之前抽魂还魂太勉强了,耗费了太多精神,竟然害我到这种地步。 我说还不知道这位是谁,他先是对着电话一阵腻歪:“我也想你宝宝,可是我很忙,你等我,过两天一得空我马上来找你。好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晚上再给你打电话。”挂了电话,他才抬起头笑着自我介绍说:“他叫张克锋,小张,克锋,随便怎么叫都行。” 我想问问刘文过了两天了,案子怎么样了,但是旁边有个陌生人,我又不清楚他的底细,所以忍着没问。 不过刘文告诉我一个好消息,他说方青被抓了,就在昨天晚上。这这小子也真够胆大的,竟然一直藏在市公安局对面的宾馆。 方青被抓,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最起码王家人不用担惊受怕了,小颜和小勇可以自己去上学了,我也安心些。 郭槐生答应我的两个条件,第一个算是完成了。 我想要下床去走走,一来去晒晒太阳,二来出去了或许就可以单独和刘文待一会,问问他案子的情况。 脚一沾地才发觉腿软的厉害,站都站不稳,还是刘文有办法,借来了一副拐杖。 我人生中从没有拄拐的经历,刚开始很不熟练,全靠刘文扶着,从房间走了几步就顺畅了,和他一直走到住院部前面的院子。 张克锋没有跟出来,我便问案子的情况,刘文说:“案子现在叫别人接手了,就楼上那个叫张克锋他们一伙的,一共两个人,还有一个老头是他师傅,那老头一大早就出去了。” 我说:“他们是谁啊,你们的上级吗,我看不像啊,他们有什么权利接管这案子?不会是张红丽的同伙吧。” 刘文说:“嘿,我也不清楚,那老头有一个什么证件,就给郭队一个人看过,说郭队不认识这证件的话可以打电话给国家宗教协会,查他们的信息,郭队开始也不相信,怕被骗,认真查了一番,回来立马就肃然起敬了,应该是上面来的大人物。” 我惊叹道:“这么厉害呀!” “可不嘛。”刘文说:“那老头说了,案子他来负责,让我们配合他就可以了。早知道案子要被他们插一手,你别那么拼,咱们什么都审出来了,让他捡现成的。” 我笑了笑,我说:“什么叫捡现成啊,你以为审出来幕后主使这案子就快结了?还差得远呢。媚二娘跟那个化妆成酒店经理的方文山是一般人吗。这老头来的正好,希望他有两把刷子,要不然,光凭你们刑警队,一辈子都不可能抓到他们两个。不过” 看我笑的神秘,刘文问我笑什么,我说:“我就是看张克锋那个骚样,估计他师傅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怕是我们的愿望要落空了。” 刘文哈哈笑着说:“你才刚刚醒来就看出他骚了,我这几天陪着你,天天和他守在一起。这人也是真有本事,整天和女人打电话,台词都是一样的,就是女主角不一样。有些话我都不好意思听,今天为了他我专门买了一本杂志。” 我们俩八卦着张克锋,不经意间我一个转头,忽然发现张克锋就在不远处的花园边,还是打着电话,脸上笑的跟吃了蜜一样,不过总拿余光往我这边瞥。 我心里顿时跟他吗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我这是什么命啊。 出山几个月时间,有一小半时间在派出所刑警队待着,审问调查是常事,整天被当贼似得防着。就说上一次,在豹子沟后山上招胡海的魂那次,周围就有一大帮荷枪实弹的武警盯着我,本来以为这次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总算是立了功了当英雄了,又从哪儿冒出张克锋这小王八蛋,甩也甩不掉的监视我。 我做什么亏心事了我。 被人盯着的感觉心里很不爽,再晒太阳都觉得没意思,我便和刘文上楼,感觉有点饿了,刘文出去弄吃的,我刚刚拿起刘文看过的杂志,从门里走进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个子很高,手执一柄红木扇,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他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嘴一张,发出的确实蛤蟆呱呱叫一样难听的声音:“你醒了?你知道吗,你小子这次玩大发了,要不是我用了我们崂山的灵丹妙药,恐怕你得在这床上躺一两个月。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我不认识他,可是他说他是崂山的,这让我一下惊喜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茅山派之外的修行中人,之前张红丽也勉强算一个,但她是媚二娘的徒弟,修行手段为江湖人士所不齿,乃是邪魔外道,算不得同道中人。 而且崂山可是名门大派,掌门真人修十一和他的师弟裴千山,鼎鼎大名,如雷贯耳。 但我并不确定这人是真的崂山派人士还是冒牌的,便问他:“你是崂山的?你知道崂山有个人叫陈未严的吗?” 这名是我胡诌的,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他缕着胡须想了想,说:“这个名字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我崂山弟子上百,好像没有叫这个名的。你认识他?他是谁的徒弟?” 我和他说了实话,我说:“我骗你的,那名字是我编的,我就是想试试你到底是不是崂山人。” 他胡子一蹬,眉毛一凛,大声道:“笑话,我崂山裴千山,谁敢冒我的牌?” “哇,你就是裴千山前辈,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我惊叫道。 “你又是哪门哪派呀?”他笑着问:“看你小小年纪,竟然能做出离魂入体这样的大手笔,报上你的师门,我也知道知道,哪位高人挖掘培养出你这等可造之材。” 我笑着挠挠头,我说:“我是茅山的,我师傅是陶真一。” “茅山?陶真一?”他表情比我刚才更加惊讶:“你师傅是茅山掌教陶真一。” 我点点头。 他却摇头,连呼不可能,他说:“陶真一这辈子只有一个徒弟,但他那个徒弟是桃花村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出山的,不可能不可能。” 见他这样怀疑,我便给他讲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我说我也想不通,吴师公怎么就莫名其妙放我出来了,同时也告诉他一些我师傅和茅山的具体情况,这样一来,他才最终相信我的身份,掐着胡子道:“我就说嘛,江湖中有你这般身手的我多多少认识些,就算不认识,也总听说过。但你这娃娃我从没见过,更没听过。原来是陶真一的徒弟,难怪难怪,陶真一他捡了个大宝啊。” 我笑着说惭愧,他又说:“其实我看到你脖子上的血玉,就知道你这娃娃不简单。但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出来你是茅山的。对了,那血玉是你师傅给你做的吗?陶真一呀陶真一,多少年没露面,功夫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我笑着说:“这玉不是师傅的,是临走的时候吴师公送给我的。” 他哈哈大笑道:“我就说嘛,就算他陶真一坐了飞机,功夫也不可能进步这么快。原来是吴前辈的手笔,怪不得。” 我误解了他的意思,呆头呆脑地问:“坐飞机能让功力大增吗?”我心想,怪不得坐飞机那么贵,这样看来,也挺划算的。 我这话一出来,明显看到裴千山脸上的表情一滞,接着说:“哈哈,哈哈,你刚从你们那破山沟里出来,有些事情还不懂,慢慢就懂了。” 我们正说着,张克锋走进来,看见老头说:“师傅,你来了?” 老头说:“你这小子,又跑哪里鬼混去了,让你好生照看这这这,这谁谁?”他又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唐无忧。 他又转脸训斥他徒弟道:“对对对,说了让你好好照顾你唐师兄,你一天拿个破手机,就知道跟女人聊骚。” 我心想,果然知子莫若父,这老头对他的徒弟还真了解。 不过我一点不领他的情,我心想,装什么装呢,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还照顾我,不就是监视我吗,说的跟真的似得,能不能真诚点。要不是你徒弟给你通风报信,你能这么快赶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恋情初定 我问裴千山见过张红丽了没有。 他哼了一声,说:“那女娃子被你祸害的够呛,魂魄扯出来再塞回去,那是人又不是机器,一般人哪受得了这个。也亏得她跟媚二娘混过几天,不然难逃一死。我去看过了,神魂受损太严重,没个月,怕是下不了床。” 他还说起青面鬼头方青山,他观察他这几天了,这人一直在酒店里安安分分上班,一点不漏破绽,也不见他跟媚二娘联系,真是奇哉怪也。 我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心想,有你这大人物来镇场子,我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原先调查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怕,查不出来怕,查出来也怕,怕查出来的人来头太大跟我不是一个重量级。现在好了,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他们俩一个千山一个万山,看谁斗得过谁? 我说:“你老人家见多识广,以你之见,媚二娘杀人掏心脏来祭拜三目萨罗,到底所谓何求?” 他缕着胡须沉吟半饷道:“你这话算是问对了,我担心的也正是这个。当年咸阳城外那一战我虽不在场,但多少有些耳闻,方万山跟媚二娘双双身受重伤,差点命丧当场。从那以后,天山神池宫被毁,他们成了丧家之犬在江湖上流落这么多年。你知道吗,我是从河南赶过来的,郑州前不久也发生一起这样的案子,我虽觉得蹊跷但没有想到媚二娘头上,这两起案子一模一样,被杀的都是四个没人管的光棍汉,掏心脏献祭三目萨罗。前后不过一个月时间,媚二娘这么疯狂作案,我猜她一定是有什么大动作。但是她到底想做什么,我一时还料想不到。” 我说:“现在也就两条路,第一,继续蹲着,监视方万山,他当经理不过是个幌子,他肯定是在帮媚二娘搜集信息或者搜刮钱财,媚二娘迟早会和他联系的,先搞清楚他们要干什么再动手,这样比较稳妥些。不过要照你说的,郑州刚犯下案子一个月就跑来这边,这边的案子拖了也快一个月了,说也不知道她的胃口有多大,下个月还要不要作案,不抓紧点的话,只怕又有四个不知道哪里的可怜光棍汉要遭殃了。” 裴青山在床前走来走去,他说:“你说的全都在理,但现在就是想抓紧也无从下手呀,媚二娘不跟他联系,我们就不敢打草惊蛇。青面鬼头四个字可不是浪得虚名,他可不像张红丽那么好对付。” 他那个徒弟张克锋一直拿着手机傻笑,听到这里忽然说:“师傅,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不动,咱们可以逼着他动呀。” 裴千山说:“有屁一次性放完。” 张克锋说:“师傅,咱就放出风去,就说那张红丽第一次逃跑还打伤警察,抓回来被毒打一顿,就什么都招了。不过现在有点疯疯癫癫,说话也没头没脑的,让警察们也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让刑警去一趟金水岸,就说了解一下情况。明着就说是张红丽被打的太厉害扛不住招了,也要旁敲侧击地说明背后有高人指点,这话最后一定会传到方万山耳朵里,不管方万山相信不相信,他总要想办法来证实。就怕他不动,只要他动了,机会不是就来了吗。” 裴千山在张克锋头上敲了两下,这是师傅对徒弟特殊的奖励,他说:“你这小子平时吊儿郎当的没个正行,关键时候还能说上几句屁话。这样,我让刑警队的人安排,你来负责这事,金水岸那边你专门去一趟。” 张克锋扭扭捏捏地说:“师,师傅,这事还是警察们专业,我去怎么显得有点那个。” “哪个?”裴千山胡子一蹬,眉头一皱,“办法是你想出来的,让你去捎句话就那么难吗?方万山长了三头六臂?你怕他,你怕不怕惹恼我我踹你几脚。”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我不是害怕,我就是觉得” “好了,闭嘴,等会你就去,就按你说的来,时间不等人。”裴千山一挥手打断他说。 这时候刘文把饭弄回来了,两个人瞬间眼光被吸引,可是刘文只打了我一个人的,看着他们绿油油的眼神,便客气说要不要一起吃点,裴千山一点也不客气,大手一挥,说:“来点,来点,你再去多打些来,不要怕,我下来让你们姓什么那个,姓郭的队长给你报销。” 刘文用一个超大的饭盒子,打来了一份菜,一盒汤。因为只有一双筷子,这俩人便把菜暂时让给我,他们喝汤。 裴千山还教导他的徒弟,在吃饭之前要舌抵上腭,轻叩三下才能吃饭。张克锋仰着脖子嘴张了三下,一低头,他师傅正端着空汤盒舔嘴唇呢。 我一直以为我已经很能吃了,那天我真是长见识了,这师徒俩人吃饭真叫一个厉害,又快又能吃,害的刘文一连三次跑一楼去给他们打饭。就算快要吃饱了,这俩人一看见食物还是满眼冒绿光,哈喇子忍都忍不住就滴下来。 崂山也是名门大派,这裴千山好歹算是江湖上一号人物,怎么会有这么不雅的吃相。 师徒两个,如一个模子倒出来的。 吃完饭两个人就都离开了,临走时裴千山还把他的灵丹妙药再施舍了一颗给我,那心疼的样子,好像给我的是他的心尖肉。 刘文也说他得回去一趟,换一个兄弟来守着我,他这两天没合一眼,实在扛不住了,回家洗个澡睡一觉,养精蓄锐再来陪我。 睡了三四天刚醒来一时不适应,走路还要拐杖,这会已经可以扶着床边慢慢挪动了,我很感激刘文,我说:“你快去歇一会,眼睛里都有血丝了,我现在挺好的,不需要照顾了,再有最多两三天,我感觉就能出院了。” 刘文出去后,我一直在床边慢慢走动,累了就坐下来拿起刘文买的杂志翻两眼,那里面居然有一些比较劲爆的内容。其实以现在我的眼光来看那完全没有什么,尺度也不大,不过是一些遭遇小三啊一夜情之类的八卦,里面加了寥寥几句细节描写而已。但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这已经是超违规了。 我正看得热血沸腾,汗毛直立,门口一个黑影一闪,我立马把杂志扔下,慌张地抬起头一看,是小颜。 她看到我醒了,一下冲过来扑到我身上,我浑身无力,被她压倒在床上。 我们俩都被搞了个大红脸,一阵尴尬之后我说:“小,小,小颜,你,你先起来。” 她发育已经很好了,趴在我身上,胸口两坨柔软压着我,我又紧张又激动,说话都结巴了。 小颜红着脸爬起来,缕了下耳边的头发,左脚踢右脚,左手扣右手。 我刚刚看杂志看的某些补位还倔强地挺立着,又被小颜这么一闹,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烧得厉害,心砰砰乱跳,心底燃起一个火苗,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我们俩肩并肩默默坐了好久,我被这火苗烧昏了头脑,鼓起勇气,我说:“小颜!” 她回过头看着我。 看见她的眼睛我就醉了,心里刚刚准备好的几句说辞也忘掉了,脑子一蒙,嘴巴就凑了上去。 她的唇真的很甜很甜! 对于这方面我没有任何经验,一片空白,所以只能说她也像是没什么经验。即使这样,我还是瞬间感受到了人间至极的美味,至极的享受以及至极的体验。 胡海生前常念叨的,妹妹你张开你的嘴,,让哥哥我来尝一尝,我听过许久,终于在这一刻领悟了。 这事完了我们又静静地坐着,不过谁都没有低头,我看着她,她看着我,她笑,我也笑。 过了好久,她才问我:“你什么时候醒的,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我说:“中午醒的,挺好的,就是睡了几天胳膊腿都有点麻,使不上劲。” 我忽然想起方青被抓这事,便告诉她,原以为她会很高兴,没想到她只是低着头‘哦’了一声。 我猜出了她的心思,我说:“你放心,以后只要有时间,我每天还去接你。只要你同学别笑话我像大叔就行。” 她又高兴起来,也不扭捏了,搂着我的脖子,笑着说:“你答应我的,不许耍赖。” 现在回头想想,那个傍晚,我和小颜相拥着坐在窗边,那真是美好的一幕。 那时候年纪小,没看懂来时的路,也没想好以后怎么走,什么事情都是凭着感觉走。不设置期望也不强求,走着走着,忽然就遇到了刻骨铭心。 青春最美妙的地方,便在于此。 和小颜在肢体上发生了一些很美妙的接触之后,我们便算是正式交往了,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在短短几个月之后,便和一个姑娘开始谈恋爱。这在以前,简直无法想象。 恋爱中的人,总是感觉在一起的时候时间匆匆,那几天真是辛苦她了。她早上起得很早来医院,和我一起吃完早点赶去上学。中午放学不过两个多小时,她也赶过来,就为和我多待会。下午放学也不回家,直接来医院,一直到晚上她爸妈一次次的催了,才恋恋不舍地回家去。 那几天小颜在的时候我如春风荡漾,她不在了我便如烈火煎熬,好几次刚见过面都忍不住要去学校找她,最终还是被被理智阻挡住了。 我好希望日子就这样一直继续下去,但有些事遇到了谁也没办法,怎么都躲不开。 自从我醒来以后,案子因为有裴千山负责,我沉迷温柔乡,连问也懒得问,也不知道他么敲山震虎的方案实施的怎么样了?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我正小颜腻歪着,张克锋忽然来找,说方万山这老狐狸终于出动了,看来是要出远门,他师傅追上去了,让我们后面赶到。 我不太愿意取淌这浑水,便说:“我两个身份证都没有,出门坐车都是问题,怎么去?” 张克锋变戏法似得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卡片,我接过一看,是身份证,上面有我的照片,身份证号也有,地址是本市某区01号。 那时候我不太知道01号的含义,对它的真假还持怀疑态度。 张克锋断了我的后路,得意地笑了:“怎么样这身份证?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临江老人 如胶似漆的我和小颜很快就被分开了。 明知道只是分开一小段日子,但我们还是像生离死别一样,紧紧地抱着一直不肯撒手,小颜更是眼泪一个劲地掉。 就在那天晚上,我和张克锋坐上了去四川乐山的汽车,那身份证,果然是真的。 我甚至都没有和我的老板王建军请个假,我让小颜替我告诉他一声,好好修养,方青那小子被抓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还当他的员工,不知道他还要不要我。 我也没有和我的虎皮鹦鹉告别,它也算是立了功,听说现在在刑警队小日子过得滋润着呢。刑警队那帮人天天没事干,都拿它当大爷。 我那两天和小颜腻歪在一起,一来没想起它,后来想起了,但一想到它满嘴脏话就头疼,没敢让刘文把它带医院来。 我也变成了张克锋,手机不离手,不过张克锋是整天嬉皮笑脸地打电话,各种肉麻话往外冒,我没那么厚的脸皮,发个短信被旁边人看到都会小脸一红。 有需求才有动力,为了和小颜发短信,我用很快的时间学会了笔画输入。 这次和我们一起的还有刘文,倪芳芳和陈凯盛,由陈凯盛带队。 这案子毕竟一开始由他们刑警队负责,调查取证,且取得了重大的线索和突破,等将来破案了,第一他们好向上面交代,第二嘛,这么大的案子,他们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不能让旁人把肉给吃光了,他们什么都捞不着。 陈凯盛这家伙一直对我很不服气,他觉得我是个懂点江湖骗术的小瘪三,骗得了他们老眼昏花的领导却骗不了英明神武的他,后来我给张红丽抽魂又还魂他才彻底相信了,从那以后,对我客气的简直不像样子,让我一度产生是不是对以前的他有什么误解的错觉。 在去乐山的路上,车行驶在沉默的黑夜里,刚开始人声鼎沸,都是四川那边的方言,语调忽高忽低,像唱歌一样好听,可惜我一句也听不懂。后来夜深了,没人说话了,就只剩下满车厢的臭脚丫味包围着。 我还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也是第一次坐这样外表高大上,里面却各种脏乱差的大巴去另外一个城市,早就没了第一次出山那样狂热的惊讶,靠着车窗看着路边静默如漆的夜,偶尔一两点亮光闪过,只是眼皮轻轻眨一下。 到了半夜,车里也开始凉起来,有女人抱得小孩突然哇哇大哭,就像是给车厢装上了开关,小孩‘哇’的一哭,开关打开了。一时间整个车厢开始骚动起来,有女人催促男人给孩子活奶粉的声音,有周围人被吵醒不满的怪罪声,也有无可奈何只能去泡杯泡面解解困的撕纸声,有男人尿急希望司机停车的声音,还有司机让找根带子绑起来的怒骂声。 刘文和倪芳芳在我对面,刘文听见车厢里吵,连忙抬起头看倪芳芳被吵醒没有,看她睁开眼睛,又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要不要喝水。 刘文看倪芳芳那眼神,真是甜的要化了。 看到他们我就想起小颜,她刚刚才被我闭着去睡觉,让我一下车立马给她发消息,她明早还要一个人去学校,不知道能不能起得来。 陈凯盛的铺在我脚底下,看到刘文弄出来一大袋水果,讨了两个芒果,硬塞给我一个。 茅山没有芒果这玩意,出山以后也只是见过,不知道怎么吃,不好露怯,便照着陈凯盛的样子照猫画虎,陈凯盛见我态度热烈,便跟我攀谈起来,说不了几句,忽然转到他当初为什么怀疑我上面。 他说,他这个人第六感强的很,女人的第六感都没有他强。以前他主持破掉的好几起案子,在没有头绪的时候,他都是凭着第六感深挖下去,最后查出凶手。他从第一眼看到我,就觉得我跟这案子一定会有关系。虽然他猜错了,我并不是凶手,但是,我成功地挖出了线索挖到了凶手,这说明,他的第六感还是没错的,只是他理解错了。 我不知他这话几分真几分假,但想来他没有骗我的必要,再说了,我看他之前除了对我不满之外,对工作还是对同事,还都挺不错的。 不过我也慢慢学到了一项技能,听到别人说什么的时候,一时拿不准的,就算没什么价值,我也会相信一般保留一半,经过仔细的分析辨别,才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 以前的我大大咧咧,听别人一面之词就激动的哇哇大叫。这样一想,出山以来,我确实已经在不知不觉见改变了不少。 下车的时候天刚亮,阴沉着,一团团浓厚的乌云压在人头上上,让人鼻子里都不舒服。 我们刚下车,裴千山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口气还没喘匀就抓着我表情严肃地说:“事情有点棘手,你们赶快去临江镇,去找一个叫穆婆婆的人,就说我裴千山求她帮忙”。他满头满脸的汗水,头发跟刚洗过一样,我本来还想再问几句,他又扯身走掉了。 这老头打一开始跟他的徒弟一样,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一旦认真起来,立马让人感受到一股不可违抗的压力。 老人家都这么拼命,我们也不敢大意,颠簸了一夜又算得了什么,当即坐车,赶往临江镇。 去临江镇的路上下起了小雨,在路边买了点早餐草草塞饱肚子,车子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临江镇。 事出紧急,张克锋他师傅只说去临江镇,临江镇那么大个地方,我正愁去哪里找,张克锋忽然说他去过穆婆婆住的地方,不过那时候他太小了,记不清楚了。 不过他可以肯定,穆婆婆就住在镇子上。 我们让车子绕着临江镇绕圈了,饶了两圈,张克锋倒是发现好几个似是而非的地方,下车一问,都不知道有个叫穆婆婆的人。 下了车我们没有带伞,只好躲进一家街边的酸辣粉店,青石的大街,每人要了碗热情腾腾的酸辣粉,粉白油亮,又辣又香,我跟张克锋每人吃了两碗,吃的额头冒大汗,一身的寒气悉数除去。 这趟行程的所有花费全部由陈凯盛掏腰包,回去全能报销,看老板墙上挂的油纸伞不错,一人买了一把,临走时又向漂亮的老板娘打听穆婆婆,老板娘还是摇着头说:“不晓得。” 我们大海捞针似得走过一条条街,张克锋一次次激动地冲上前去,又一次次失望地退回来。 走到最后倪芳芳倒没事,刘文先不行了,蹲着路边说什么也不走了,腿疼走不动了。 见他这样,我们商议一下,决定让三个刑警去找个地方先休息,我跟张克锋再找找,一旦有什么发现,电话联系。 我和张克锋再次上街,一直转到天黑下来都没有收获,在路边吃了两碗担担面,面条劲道,辣酱鲜美,吃完饭这小子忽然吃开窍了,一拍桌子说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 我也激动起来,我说:“想起什么来了,快说呀。” 他说:“我记得穆婆婆住在一个老屋里,那屋子是石头垒的。” 我忍不住都想赏他一个脑瓜子,这地界,满是石屋,这不跟啥也没想起一样吗。 他又说:“穆婆婆住的屋子一出门就是一个不小的水塘,中间只隔条石板路。” 这倒是个有价值的线索,我们走了一天,很少见到有建在水塘边的屋子,这种房子一定不多太多,问问当地人,他们一定有知道的。最后一个个找,总能找到穆婆婆的。 买担担面的中年男子笑着说他们来这边开面摊子十几年了,这镇子周围也都走遍了,就没有见谁把房子建水塘边上,一定是记错了,记错了。 我真想吐他两口唾沫,妈的,我们今天明明遇到有在水塘前面建房子的,你几十年白活了说没有。欺负外地人吗?糊弄谁呢,真不知道要搞什么鬼。 走了一天又累又乏,这老板存心骗我们,我真想跟他理论几句,却被张克锋劝下来。 我们又摸着黑问了好些人,其中有一个自称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的老爷爷边咳嗽边说:“水塘啊?哦对对对,以前是有人把房子建水塘边上,饮牛洗衣服都方便,后来水少了,水塘就填了,要么扩宽马路,要么盖楼房了。现在剩下的,怕是没多少了。” 张克锋连忙说:“爷爷,我来的时候才四五岁,20年前,你想想,20年前还在的那种屋子,还剩下多少?” 老爷爷躺在藤椅上,像蜗牛一样慢慢蠕动着翻转一下身体,接着说:“20年前,20年前我68,我68岁那会,好像剩下的这种房子就不多了。” 老人说话慢,回忆更慢,仿佛记忆要像抽丝一样从体内一点点抽出来,我们也不敢打搅他,生怕他被我们一打搅一哆嗦,那丝就断了。 老人讲着着讲着忽然说:“娃娃,你们找那种地方要干嘛?要住宿还是找人?找人你就说人嘛。我老咯,人还记得清楚点,地方,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咯。” 张克锋大声说:“我们找穆婆婆,你知道穆婆婆吗,她经常穿一身蓝青色的衣服,二十年轻她还腿脚好的很,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穆婆婆?”老人沉吟一遍,又道:“哪里的穆婆婆呦?” 我几乎快要抓狂,看来这老人家记忆缺失的厉害,在他身上看来是没什么指望了,刚要拉着张克锋走,张克锋又说一句:“就是治病很厉害那个穆婆婆,以前有人生了怪病,都来找她。” 老人眼神顿时亮了一下,他嘿了一声,说:“那不就是穆家七妹子嘛,你穆婆婆穆婆婆的叫,倒把我弄糊涂了。哦对对对,你说得对,七妹是住在水塘旁边,到现在都是。” 听着老人记得这么清楚,我们喜出望外,顺着老人的指点,一路打听着找过去。果然,在一个清澈的水塘边,看到一间石屋孤零零地立着,屋里亮着昏黄的灯光。 我和张克锋赶过去,走到门口张克锋四处看了一眼,神情激动,道:“对了,就是这里,一定是这里,不会错的。” 轻轻地敲了几下门,过了很久,里面才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呀?来了,来了。” 话说着门就开了,出来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婆婆,张克锋还没说话,她就认出他来,惊叫道:“锋儿,你怎么来了?你师傅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乐山闲事 我很诧异,张克锋明明说他来这里的时候不过四五岁,如今已经过了二十年,相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婆婆怎么就一眼认出他来。 后来才知道,穆婆婆和张克锋以及他的师傅裴千山常常见面,只不过都在外面。张克锋第一次见穆婆婆,的确是在这小屋,那时候真的只有四五岁。 在茅山之时曾听师傅说起过很多江湖中人的故事,却唯独没有这穆婆婆,想来她和我师傅交际并不多。 但我见她虽头发花白,身材消瘦,眼神却依然一等一的锐利。她见我们两个小娃娃深更半夜顶着大雨来找她,料到定是出了大事,也不让我们进门,回屋拿了一把伞,怀里抱着一个有些年月的木匣子,关上灯,门一锁拉着我们就走,边走边说。 当她得知我们是追着媚二娘一路赶到乐山,她倒是轻松了许多,笑着说:“这么多年了,你师傅哪一次找我不是紧要关头,命都要没了。这媚二娘嘛,虽然有点道行,但有你师傅看着,想必掀不起大风大浪。” 我说:“婆婆你也不敢大意,裴师叔交代我们来找你的时候十分严肃,汗把衣服全湿透了,话都没说完又急匆匆地走了。” 她这时候才注意到我,问我是谁家的小子? 我自报家门,说我是茅山来的,陶真一的徒弟。 她倒是知道茅山,也知道我师傅,竟然还知道我师叔任亚雪,说她们当年一起共事过,亚雪师叔,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穆婆婆虽然嘴上说裴千山没事,大可不必担心,但心里比谁都着急。我们打电话联系了窝在宾馆里的刘文他们,感到临江镇车站,当晚就回到乐山市。 在乐山市找了一家宾馆住下,还没睡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起床一看雨也停了,不过天还是阴沉的吓人,像一张发怒的脸,随时要爆发似得。 我们在一楼的茶亭坐着,刘文买来了早餐,刚要开饭,大门被推开,进来一个浑身是泥,头发乱的像杂草一样的老人。 门口的保安见这人脏的厉害,拦着他不让进来,他手一挥,把那小伙子推出老远,像一阵风一样快步走来,一屁股坐在我们旁边,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 此人正是张克锋的师傅裴千山,也不知道他一晚上做了什么,怎么搞成这副叫花子模样。 他也不嫌烫,刚刚端上来的包子一口一个,红油滚滚的豆腐脑端起来咕噜噜一碗一口下肚。我们都惊呆了,没人动筷子,只盯着他看,只有穆婆婆,一边微笑着一边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捋顺杂乱的头发。 他吃饱了喝足了,这才有功夫看别的事物一眼,对穆婆婆说:“七妹,又劳烦你跑一趟。” 穆婆婆笑着说:“你劳烦我的事情还少吗?怎么样?查到什么没有?” 裴千山表情凝重起来,他说:“我这次预感很不好,昨天一晚上方万山都在兜圈子,他这么小心谨慎,一定是要跟媚二娘干一件大事。” 穆婆婆自从见到裴千山,眼神里的温柔,一直都藏不住。 她说:“我看你是越活越胆小了,媚二娘年轻的时候靠着她那天山神池,也没翻起什么大风浪,后来神池被毁,江湖上便再也不见她的行踪。她比你我年纪还要大些,活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裴千山摆摆手说:“这等邪魔外道,不能用常理度之。我倒不是怕其他,我是怕她还要在乐山犯下案子,杀人取心,献祭给那三目萨罗,多害几条无辜的人命。” 穆婆婆说:“那我下来陪着你去吧,实在不行就别吊着了,收网,抓住那方万山,好好盘问盘问他。” “你陪着我倒是可以,但是这方万山,暂时万万不可动他。”裴千山说:“这个人一直把自己暴露在外面,绕了这么大的圈子还不见媚二娘,明摆着豁出命也要护着她。就算抓住他,他铁了心不开口,死都不开口,又能拿他怎么样。再说了,那方万山还是有点本事,想抓住他,未必就那么容易。” 吃完饭我们所有人各自行动,裴千山和穆婆婆继续追踪方万山的下落,以及打探媚二娘的行踪,刘文他们去和当地的刑警队取得联系,告知他们有危险人物入境,必要的时候请他们提供帮助。张克锋一等师傅离开,便如一匹脱缰的野马,给不知道哪个女人打了电话,说他几分钟就到,火急火燎地走人了。 只有我没有事做,也没什么好去处,跟还在上课的小颜偷偷发几条短信腻歪下,决定出去撞撞运气,到处走走。 走了一路,奇怪之处没有发现,好吃的东西倒是见了不少,一路走一路吃,走着走着,我被路过的一个女人给吸引住了。 女人脚步匆匆,留给我的只是一个背影,这背影算不上有多曼妙,但总算还有几分美感。然而吸引我的却不是她的身材,而是她的味道。 她身上那股味道,跟张红丽身上的,简直一模一样。 我顺着味道一路寻上去,一直追到一家洗浴中心的门口,这女人才回过头来,年纪比张红丽略大,但面容却比她精致不少。 她问我:“我到了,还要跟着吗?” 我尴尬地挠挠头,她说:“你这人真有意思,跟我一路,问你也不说话,咱们认识?” 我嘴笨,一撒谎就结结巴巴的,我说:“你,你真的,真的太漂亮了。” 但我没想到,当时我呆头呆脑的样子,配上这结结巴巴的表情,竟然完美地诠释了一个傻小子的形象。 那女人掩嘴噗嗤一笑,一招手说:“那进去吧。” 我跟着这女人进到里面,她却一转身不见了,我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里装修不算高档,工作人员也不多,地面有些地方的瓷砖都裂开了。 我正愣神,那女人忽然出现在我背后,我转过身,她正盈盈地笑,手里拿着一件浴袍,对我说:“要不要洗个澡呀。” 我点点头,她说:“那跟我来吧。” 她带我来到四楼一个包厢前,把浴袍递到我手里,轻轻刮一下我的鼻子,朝我吹一口气,说:“那你先洗,一会我就来陪你。” 一开始我非常忐忑,我只是闻到这女人身上有张红丽那样的味道便跟了过来,但我一点都不确定,她是不是跟张红丽有关系。世界那么大,抹个相同的香水有什么出奇。但因为那股香气太过独特,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丝希望,这才任由这女人指引着来到这里。 但刚刚,这女人刮我鼻子的时候冲我吹那一口气,带着丝丝甜甜的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的香味,彻底暴露了她的身份。 她一定和张红丽和媚二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一口气吹得我五迷三道的,为了演的真实我却故意没有用七字真言去破解掉,只是钻进包间冲了一个凉水澡。我嘴笨的很,做戏的功夫十分低劣,遇上这种女人还是假戏真做比较好,免得被她一眼识破。 已经是农历十月,天已经很冷了,再加上下了一夜的雨,街道都没干,一场冷水澡下来,我冻得瑟瑟发抖,但脑子却清醒了很多。刚披上浴巾,听见有人敲门,连忙拧开热水龙头,让水哗哗地撒,给脸上来两巴掌让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像被冲昏了头的样子,这才快步走过去拉开门。 是那女人,我一把把她拉进来,一只脚勾上门,把她搂在怀里,任由大脑晕晕沉沉的感觉扩撒,眼睛一闭,嘴巴就要凑上去。 那女人用手指头挡住我的嘴,在我胸膛上推一把,挣脱开来,笑着说:“瞧你猴急那样!” 我晕晕乎乎的,抬手又要抱她,她一个转身躲过,说:“你别急呀,我告诉你一个地方,你去那里等我。一会我下班就来找你,到时候还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头点的跟鸡啄米似得,我说:“你让我到哪里等,我就去哪里等,你让我等多久,我就等多久。” 她说:“你随便打个车,司机都知道,津桥老公园,你就在公园门口等我。” 我把她压在墙上,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暖和柔软,我说:“我这么听话,你拿什么补偿我。” 她很灵巧地从我臂下钻过,笑嘻嘻地开了门,还不忘在我鼻尖划一下,说:“你想要什么补偿啊。” 我走在马路上,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头昏昏沉沉的,怕那女人监视我,我也不敢用九字真言破解。到了宾馆,发现刘文他们都回来了。 我的样子把他们吓坏了,面红耳赤,双目无神,都围上来问我怎么了,我集中精神大喝一声’临‘,顿时空间为之一震,我神清气爽,脑子里清明起来。 我把今天的遭遇告诉他们,他们也拿不准个主意,去吧,太危险了,不去吧,白白丢掉这么重要的线索。 我本来打算让张克锋这家伙暗中帮我,但打了很久电话他也不接,不知道搞什么鬼。 另外两个老人穆婆婆和裴千山神龙见首不见尾,更是联系不到,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就到了我和那女人约定见面的时间。 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管怎样,还是去一趟再说。 雨下的很大,像是有人端着盆子往下泼,一出酒店伞被打的噼里啪啦,几乎快要举不稳,我坐上出租车,告诉司机我要去的地方,津桥老公园,那司机看我一眼说:“小伙子,外地人吧,那公园前一阵搬了,去了也是白去。” 这司机倒是好心,不过事已至此,哪有不去的道理。 我说:“师傅,你别管,只管往前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鬼屋惊魂 雨越下越大,下车的时候几乎到了往下泼的地步,司机摇着头自言自语地说:“现在这年轻人啊!” 这里便是津桥公园了,公园不大,院子里矗着一个高大的摇摆锤,锈迹斑斑,关节里机油漏的到处都是。再往里还能看到小型的过山车,车道下面杂草丛生,雨点打的轨道劈啪作响。 这不就是个游乐园吗,为什么非要定义为公园。 公园门口是个低洼地段,水早就聚了一大滩,下车的时候没注意,一脚踩下去,鞋里灌满了水。 我立在大雨里,右脚泡的有些发麻,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几乎想不起来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来这里干什么。 在大门扣蹲了一会,实在冷的厉害,浑身几乎湿透了。虽然打着伞,但风一吹,雨丝斜斜地打过来,伞只能护住脑袋顶。 我站起来跺跺脚,正犹豫是不是找个地方先躲一躲,远处的雨幕里忽然显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来,离我越来越近。 我的心‘突突突’地狂跳起来,那影子离我越来越近,渐渐看的清楚了,原来是两个人,相拥着挤在一把伞下,说着笑着朝这边走来。 雨太大,直到这俩人在我身旁走过的时候,我才看清他们的脸,不由得大吃一惊,差点叫了出来。 这男的,不是一大早就没影了的张克锋又是谁,狗日的电话打不通,原来是跟这女人混在一起。 都这时候了,他真有闲情雅致。 我刚要拦住他,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这香味闻过好几次了,张红丽身上有,约我来这里的女人身上有,而此刻张克锋怀里这女人身上,竟然也有。 我忽然明白张克锋怀里这女人非比寻常,就是不知道张克锋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更严重的是,我伸出去的手已经到了他们俩面前,缩不回来了。 张克锋在看到我的刹那,脸上也是惊讶和疑惑,可只是短短一瞬,那惊讶和疑惑便消失不见,盯着我伸出去的手,像是很不高兴的样子,问我:“兄弟,你谁啊,要干嘛?” 他假装不认识我,更让我觉得事情蹊跷,我平日里脑子笨,但那天却机灵的出奇,嘴一张,一个谎话就编了出来,我说:“兄弟,有烟吗,我的出门忘带了,这他妈的雨大的,连个烟都没地方买。” “我不抽烟。”张克锋边说着边在那女人的脸上轻轻掐了一下,像是对我又像是对那女人说:“咱是好男人,从来不抽烟。” 我说:“我也抽的少,今天等女朋友,这么大的雨,又没根烟,真他妈的难受。” 我只有小颜一个女朋友,张克锋是知道的,她还在上学怎么可能来这里。之所以这么说,是想借这话告诉张克锋,我来这里的目的,让他多少有个心理准备。 张克锋摆出一副略有不快地的表情,说:“你抽的多抽的少关我锤子事啊。”完了对那女人哈哈一笑,说:“还等女朋友,这人傻逼吧。” 那女人也附和着骂我一句‘臭丝’,两人又哈哈笑着相拥着扬长而去。 我看他们并没有去往其他方向,而是推开公园破旧的铁门钻了进去,心里更是奇怪。 我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犯迷糊,忽然一阵异香传来,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回过头,是早上见过的那女人。 她说:“你真的来啦?” 说这话的时候她又朝我吹一口香气。 尼玛,一见面就来这招,能不能让我清醒几秒先。 我也像刚才张克锋那样把这女人搂在怀里,把她的伞丢的远远的,让她贴着我的身体,我们共挤在一把伞下,我说:“你不是说要补偿我吗,我怎么可能不来。” 她咯咯地笑,说:“你这人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你不怕我是坏人?” 我说:“像你这么美的女人要是坏人,老天爷真是太不长眼了。不过没关系,就算你是坏人,我也认了。我只是好奇,一会你要怎么补偿我。” 她说:“死样,三句话不离老本行。哦对了,我看你刚才直勾勾地往那边看,看什么呢?” 我故意说:“气死我了,刚才向个狗日的掏根烟,没讨着也就罢了,还骂我臭丝。” “是这样啊,”她又咯咯地笑:“你难道不是臭丝?” 我说:“是香是臭,一会你慢慢品鉴。” 她娇笑着捶我一拳,说:“你怎么这么没正经!” 放在平时,要我说出这种话简直不可想象,就是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说不出来,但我受了这女人的迷惑,又没有刻意抵制,就跟醉酒似得,有些话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从嘴里蹦出来了。 我问这女人咱们去哪儿,她说你只管跟我来就行,果然,她也和之前张克锋他们一样,推开了公园的旧大门。 走在公园里,到处都是废弃的游乐设施,满地都是垃圾,污水横流,腐烂的气息被雨水强压着,不然准能熏死人。 我说:“这里好像没有人了吧。” 她说:“没人不是更好呀。” 我被她带着来到一个造型恐怖的大门前,门是一个怪物张开的大嘴,两边各立着一个持刀的小鬼,门上面写着两个字‘鬼屋’。 整个世界一片雨幕一片阴沉,但这鬼屋里面竟然亮着灯,里面有男男女女嘻嘻玩闹的声音传来。 我扭头对那女人说:“鬼屋?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她却先我一步钻进屋去,回过头说:“你进来不是就知道了。” 我追进去,刚开始没见着一个人,我这个和真正的鬼魂打过不少交道的茅山道士,竟然被两边装神弄鬼的摆设吓得惨叫连连,一路追着那女人的背影,走了十几米,穿过一个小房间,掀开一个帘子,面前忽然一片光亮。 张克锋就在我的面前,浑身光溜溜的只穿一条裤衩,刚刚他怀里那女人,正伏在他身上,拿着一支燃烧的蜡烛,把滴滴滚烫的蜡油,滴落在他胸口上。 张克锋的表情半是痛苦半是享受,张着嘴巴咿咿呀呀个不停。 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两对男女,此刻也都在这小屋的各个角度,进行着我所不能理解的各种奇异举动。 这屋子看来是个临时的欢喜窝,里面连张床都没有,张克锋躺在一张光床板上,其他两个男人更艰苦,湿漉漉的地上铺两张报纸凑活。 我开始不太明白这女人带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莫不是真的走了桃花运,后来我一数,男人有三个,加上刚刚进来的我不正好四个吗?再想想之前被挖心掏肺的胡害他们,也是四个。 这是巧合吗? 我和这女人进来之后,屋里三男三女纷纷停下来,那三个女人都道:“大姐,你来啦?” 这女人冷哼一声,说:“都什么时候了,宫主马上就来了,还有心情玩这些。” 一个躺在报纸上满脸猥琐的中年人笑嘻嘻地说:“小妹妹,我看你比她们都漂亮,来,陪哥哥我耍会。” 这女人抬起一只脚,射出脚下一个易拉罐,易拉罐正中报纸上那哥们脑门,他头一歪,晕死过去。 这女人朝那三个女人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不快点把他们收拾了,等着宫主怪罪吗?” 与此同时,我看这女人回过头来,一直挂着的笑容消失不见,冷的像块冰,嘴一张,又是一口香气。 这香气力道不同以往,我没留神,一下着了她的道,只觉得头重脚轻,站都站不稳,一头栽倒在地。 醒来的时候我和他们一样,都被扒的剩条裤衩,我们四个像是四只死猪一样手脚都被麻绳捆着,随意地堆放在墙角,一哥们的脚趾头差点都要捅到了我鼻孔里。 我偷偷瞄了张克锋一眼,这小子头窝在另一个哥们的裤裆里一动也不动,可是再仔细一看,他仿佛闭着的眼睛却留着细细一条缝,我猜他八成也醒了。 那四个女人进进出出不知道忙些什么,我轻轻踹一脚张克锋,用眼神询问他要不要先想办法弄开绳子,张克锋轻轻地摇摇头,或许是他觉得到目前为止,这几个女人还没有暴露她们真正的意图,现在就翻牌的话,有点太早了。 可是等她们暴露意图,就怕那时候我们也算是活到头了,逃命都来不及了。 过了一会,这四个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四把椅子,把我们全绑在椅子上。 这本来是个绝佳的逃跑好机会,一旦被他们绑在椅子上,那逃脱的可能性更小,但张克锋很沉得住气,闭着眼不为所动,我也只好装死。 四个女孩都力气不大,要搬动我们四个大男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我和张克锋两个故意装死,身体软绵绵的让她们有劲也使不上。 原以为这会难倒她们,却不料最后吃苦的竟是自己。这女孩们见搬不动,便生拉硬拽,地上都是黑乎乎的污水,又臭又脏,我被她们倒拽着在污水里拖来拖去,几乎要看不见原来面目。 我是最先被绑上椅子的,张克锋滑的很,看我吃了亏,再也不敢耍小聪明,女孩子们轻轻松松把他绑上椅子。我见这厮在女人抱着她往椅子上搬的时候,还不忘伸缩着脑袋在哪女人饱满的胸前蹭两下。 哇,什么时候了都,还有心情搞这个,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捆绑完毕我们,那四个女孩子都累得不轻,抹着额头上的汗,却再也不离开我们半步,恭敬地垂着手默默立着,看那样子,后面一定还有更重要的大人物。 时间过去了好久,我们就这样被绑着,慢慢的手腕开始发麻,最后整条胳膊都麻了,那几个女孩也都默默站着,谁也不吭声。 一阵风刮过,女孩们忽然异口同声地喊道:“恭迎宫主。” 我被吓了一跳,顿时紧张起来。 几秒钟过后,从风吹起的帘子后面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来,这中年人器宇轩昂,眉间带着成功人士的硬朗和从容,要不是个子太矮,他真可以算得上成功人士的经典形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青面鬼头 这西装男我是见过的,当初刑警队要抓捕张丽红的时候,就是他带的路。他说他被张丽红迷惑,我们都信以为真,没多审问便放了他。 后来据张红丽交代,此人便是媚二娘的老姘头,青面鬼头方文山。 这老狐狸,披着一张金水岸经理的皮,骗过了所有人,隐藏了不知道多久。 今天再次见面,但事态早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那天抓捕张红丽的时候,陈凯盛冲在最前面,我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唯今之计也只有赌一把,祖师保佑,赌他那天没注意到我。不然,我怕是被掏心挖肺的第一个。被他盯上了,那绝无跑掉的可能。 刚才糊在我脸上臭烘烘的污泥此刻成了我的保护色,我把头压得低低的,气都不敢大声喘。 方万山在我们四个面前扫视一圈,最后停在我和张克锋面前,语气明显很不高兴,他说:“不是早就交代过了吗,此次关系重大,尽量不要节外生枝。最好选无儿无女c无父无母的单身汉,这两人是谁带来的?” 我和张克锋面前的女人吓得抖如筛糠,她们解释道:“宫主恕罪,不是我们偷懒耍滑,实在是事出突然,一时无法找到没人管的单身汉。” 方万山冷哼一声,说:“圣母大业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要是让她知道你们这么办事,哼哼。你们找不到,他们两怎么就找得到?好了,看在你们没有误了圣母大事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们。” 两个女人连连谢恩。 方万山说:“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 我正疑惑他要开始什么,是要把我们开膛破肚吗,忽然听他大喝一声‘呀’!贴身的蓝色西装应声裂成一缕缕的破布条,露出他光洁的上半身。 大多数人老了,会皮肤松弛,遍布皱纹,可这方万山虽然一大把年纪了,身材包养的很是不错,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显瘦的地方显瘦,尤其是肚皮上那饼干块一样的腹肌,让腐女们看到了,口水不知道得流多少。 他胸膛上最引人注目的却不是肌肉,而是一个青色的纹身,这纹身很奇特,三只眼睛,四个头,八条手臂,男不男女不女,眼睛里冒着邪魅的光芒,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头晕目眩,仿佛要被吸到里面去。这幅尊容,不是三目萨罗又是什么。 方万山露出这三目萨罗之后,开始在地上踏着古怪的步伐,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一步步越走越快,我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越来越粘稠,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九天之上,和他胸口的三目萨罗遥相感应。 周围凝聚起一团团浓郁的黑气,那三目萨罗在黑气的映衬下,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那四个女子也沉浸在这仪式当中,异口同声地念着:“萨罗天神,普度众生,萨罗天神,普度众生”,为方万山的仪式添彩添色。 我虽然从没见过这等奇怪的仪式,但我猜也猜得出来,这不就是个请神术吗。 我急得满头大汗,偷偷看了张克锋一眼,这小子皱着眉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我挤眉弄眼希望引起他的注意,可最终那只是我一厢情愿,他似乎沉浸在那痛苦里,拔不出来了。 眼看着方万山请神就要成功了,一旦他成功,那下一步自然就是开我们的膛破我们的肚,挖出我们的心脏献祭给三目萨罗,我不能让他得逞,我不能死,我还要活着,小颜还等着我呢。 我手被绑着,没有其他办法,唯有咬破舌尖,聚一口包含我二十多年修性全部功力的舌尖血,‘呸’一声,尽数吐到方万山胸口上。 三目萨罗此等阴暗世界的邪物,最怕充满阳气的舌尖血,它的三只脑袋都被我吐了一脸血沫子,本来张牙舞爪一副深渊临世的样子,在这一口舌尖血的侵蚀下,惨叫一声,周围浓雾消散,很快便退了回去。 方万山请神失败,反噬之力让他忍不住吐一口鲜血。 这情况突然,我临时起意,他们更是料想不到。眼看偷袭成功,我不禁一阵得意,还没得意三秒,那四个女人反应过来冲到我面前,拉着我噼里啪啦一顿巴掌,扇完还觉得不过瘾,其中一个拿起早就准备好要开我们膛的尖刀,手腕一抖,就往我心口里送。 哎,我唐无忧才20出头,还没琢磨出这世间的滋味,今天难道要永远留在这里了吗? 我闭上了眼睛,却听得耳边一个震人发聩的声音响起:“崂山张克锋在此,尔等不得造次。” 我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伟岸的声影从天而降,举着刚刚绑着他的凳子,以雷霆万钧之势,从天而降。椅子砸在想捅我心窝那娘们头上,把她脑袋一下砸成了四五瓣。 那娘们在地上脚蹬了几下,手抓了几下,很快便不动了。 从天上落下来的张克锋顺势捡起那娘们丢下的刀,在我肩头的绳子上划过,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场面,这气势,太他妈出风头了。 我挣脱绳索,和他背靠着背,警惕地望着方万山,那几个女人都是小杂碎,不值一提。关键是这个老东西,要不是我刚才让他请神失败受了反噬,只怕是我们两个联手,也斗不过他一个手指头。 方万山斜斜地靠在椅子上,咳嗽一声,擦一擦嘴角的血迹,其他三个女人想要动手,他抬手把她们拦下,他一点都不慌乱,还让我们也别那么紧张,张克锋扬刀指着他说:“邪魔外道,死到临头还嘴硬。” 方万山手扶在椅子上,一用力,掰下一小块木头,手一扬,只觉得眼前一闪,那木头块正中张克锋手腕,瞬间他整条手臂都发麻,手上没劲,刀再也拿不稳,‘哐当’一声掉落下来。 方万山说:“小娃娃,一点礼数都不懂。我方万山手下从不死无名之鬼,你是崂山的,你师傅又是哪个?报上名来。” 他站起身来,绕着我们走了一圈,那气氛沉重的要把人压死,我实在受不了,便说:“要动手就动手,咱们手底下见真章,谁输谁赢还未必呢。” 我这大话刚一出口,左面肩膀忽然被人抓住,一吃痛,只听见‘咔嚓’一声,胳膊脱了臼,软搭搭地垂下来。 我暗暗心惊,想不到即使遭受反噬,方万山依然还有这么恐怖的实力,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说:“你这娃娃声音我倒是熟悉,只是年纪大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又是何门何派?” 事情到了这步田地,藏着掖着没有意义,我说:“茅山陶真一门下,唐无忧便是。” 他略一沉吟,说:“原来是茅山的,有意思有意思。我想起你来了,你便是帮着刑警队破案,审问张红丽那小子?” 我说:“正是!” 他说:“老朽有一事不明,张红丽在我门下时间不短,人也机灵,我对她非常偏爱,自问她绝不会背叛师门,我想问问你,你是怎么审她的?都审出了些什么?。” 我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即使和张克锋合起来也不是,但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要死,又要什么好怕的。我茅山男儿,死也要死的体体面面,我说:“我茅山道术博大精深,岂是你这靠滋阴补阳来拖延时日的老怪物能理解的。” 他也不生气,笑了笑,说:“大道三千,修行的路不止一条,你又怎能说只有你茅山是正统,其他法门都是邪魔外道。张红丽的事你不说也罢,你只要告诉我,你是怎么跟到这里来的?还有,跟你一起的还有什么人,只要你老老实实说了这些,我便饶你一命。” 我听他这意思,他还并不知道裴千山穆婆婆他们,便有意吓唬吓唬他,我说:“跟我一起的,自然是我师傅陶真一,跟他一起的,自然是他师傅崂山裴千山,还有临江镇穆婆婆,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他果然脸上变了颜色,说:“陶真一出山了?” 我说:“那当然,我师傅带着我出来游历,本想欣赏祖国的大好河山,却不想遇上你这老怪物,让人好扫兴。” 方万山哈哈一笑说:“你这小娃娃,拿你师傅吓唬我,我告诉你,今天你坏我大事,就算大罗金仙再世,怕也难保你的小命。“ 说完这话,方万山杀机陡现,身上破成一缕一缕的布条条无风而动,我的一条胳膊脱臼了,张克锋一只手臂到现在还发麻,见方文山这老家伙准备动手了,虽明知不敌,但我们还是鼓起勇气,紧紧地靠在一起,准备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忽然,我耳边听得一阵细小的嗡嗡声,就像夏日的蚊虫在耳边盘旋,举目四顾,真的发现几只金黑色的蜜蜂扑腾着翅膀,左飞飞右飞飞。 奇怪,现在已经是农历十月,马上要下雪的天了,哪来的蜜蜂? 但张克锋见到这蜜蜂却顿时兴奋起来,他扯开嗓子大呼:“师傅,我在这里,师傅,快来救我。” 就在此时,剩余那三个女孩忽然头一歪,‘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我看到她们脖子上的一个小黑点迅速扩大蔓延,很快,整张脸都变得乌黑一片。 方万山惊叫一声:“杀人蜂?” 张克锋笑着道:“算你有点见识,这正是我穆婆婆的杀人蜂,只要被它咬了,包你活不过两个时辰。杀人蜂来了,我穆婆婆也来了,我师傅还有他师傅陶真一,都快要来了,老妖怪,我劝你还是快快逃命去吧。” “小杂碎!”方万山大骂一声,身子一闪,人便出现在我们俩面前,他张开两手,手指像鹰爪子一样黝黑尖锐,朝着我们喉头抓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两相较劲 方万山十根手指如淬过火的钢筋一般黝黑,边缘闪着金属光泽。 我敢保证,只要被他抓实了,我跟张克锋肯定被他当场扭断脖子,去阎王爷那里报道。 生死存亡之际,我跟他四散奔逃。张克锋是手臂发麻,我是胳膊脱了臼,但我们脚又没问题,见方万山咬着牙想要取下我们首级,不敢大意,想着就地来一个驴打滚,先躲远些,能拖一刻是一刻。 但这老头不动则已,动起来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速度之快肉眼简直分辨不清,我跟张克锋只能拼了命互相推开,堪堪躲过他致命的一抓。 还不等我俩转身站稳,这老头再次欺身上前,两手一抓,我们再也没有能力躲过,像两只小鸡一样被他掐着脖子,他左右手同时使劲,往中间猛地一撞,撞的我头昏脑涨c眼冒金星。再看张克锋,脑袋上起了一个拳头大的包,情况不比我好多少。 妈的,太欺负人了简直。 我堂堂茅山首徒,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等屈辱。 我这倔脾气一上来,凭空生出一股牛劲,用完好的那只手抓住方万山的手腕,猛地一扯,把铁钳一样牢牢卡着我脖子的手扯下来。 方万山想不到我有这么大的力量,吃了一惊,我抓着他的手腕不肯放松,掐着他的关节不让他使劲,张克锋见状也有样学样,牢牢地抓住方万山一只胳膊,不让他腾出手来对付我们。 我们各自拉着方万山一只胳膊在地上转圈,他一时挣脱不开,渐渐暴躁起来,狂吼一声,嗓子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咆哮,随着这声咆哮,他整个人气势大涨,力量空前,我和张克锋再也拉她不住,反被他抡着飞起来,最后甩出去,撞在墙上。 幸好这鬼屋的隔墙都是胶合板,不然这下就算不死,也一定把我们撞成残废。 怒吼一声过后的方万山力量大的惊人,行动也敏捷的不成样子,我们两个刚刚从墙上跌落下来,他再次上前,张开两只大手,分别抓住我和张克锋的脑袋,他一使劲,我们就像被念了紧箍咒的孙猴子一样生不如死。 更重要的是,我看他还想故技重施,再撞我们一次。 刚才是我和张克锋身体撞在一起,现在要是把我们俩脑袋撞一起,我们还有活路? 两颗西瓜以高速碰撞在一起,后果会是什么样的,我不敢想。 方万山臂上青筋暴起,显然这一下用上了他的全部力量,我和张克锋则憋红了脸,用上吃奶的劲来抵挡。 就在这短暂的僵持中,一只金黄色的小蜜蜂忽然悄无声息地闯入我的视线,扑腾着翅膀,轻轻地落在方万山的手背上。 方万山正和我们较着劲,一时大意,这蜜蜂撅着屁股在他手背上咬下一口,开始只是针头大小一个黑点,很快,这黑点蔓延,已经有黄豆大小。 方万山神情慌张,再也顾不上我们,一巴掌将蜜蜂拍成一滩泥。 他捡起张克锋丢下的尖刀,在手背的黑点上划下一个十字的刀口,然后将刀口含在嘴里,狠命地吮吸起来。 他吸一口就吐一口,原以为毒素会慢慢被洗出来,但吸了许久,吸出来的血液还是如墨汁一般漆黑。更严重的是,他嘴唇最后都变得乌黑一片,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从隔壁缓缓走出两个老人,一老头一老太太,老太太说:“这杀人蜂的毒啊,沾哪儿毒哪儿,要想活命,我劝你还是趁早别吸了。” 方万山身中剧毒,但却不肯失了面子,嘴唇哆嗦着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笑着说:“我刚听这两个小娃娃说,他们的长辈在此,其中有一个叫穆婆婆。我还当是哪个穆婆婆,原来是临江穆七妹。以前j就听说穆七妹的杀人蜂厉害,天下无药可解,今天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刚才进来的正是张克锋是师傅裴千山和穆婆婆,原以为他们见面之后又是好一番拼斗,却不料他们竟然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嘘寒问暖。 穆婆婆说:“只要是毒,就不会没有解药。”说着从怀里的木匣子里掏出一个很精致的小瓷瓶,从里面抖落一粒褐色的逍小药丸,说:“这是用杀人蜂的尸体熬成的解药。” 穆婆婆手腕一抖,那药丸径直朝方万山飞过去,方万山接在手里,沉吟数秒,一口吞了下去。 这老头果然有几分魄力,还不知那解药真假,就敢直接吞下去。 同时我又很不解,这老东西可是大魔头,我们奔波几百里就是为了他,怎么到了这时候,反倒给他解药救他性命。一会他的毒消了,又要和我们拼命,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裴千山给我接好胳膊,同时吩咐张克锋好好运气,做这些的时候,他似乎发现我和张克锋有些异常,拨弄着我们的头发仔细观察了一会,怒道:“青面鬼头方万山,好歹也算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怎么对付两个孩子,还用这下三滥的手段。” 方万山咳嗽一声,笑着说:“像我这等邪魔外道,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上三滥什么是下三滥。既然穆婆婆如此慷慨赐我解药,我也给这两个娃娃指条生路。”他揪下一撮头发,说:“这附近的山民都知道,山里有一种草药叫鹿角草,把我这头发烧成灰加到鹿角草熬的汤汁里,连续擦洗一个月,便可洗去后脑的萨罗印记。” 萨罗印记?这玩意我是知道的,这种印记通过近距离接触的方式根植于人的大脑,每到初一十五便会发作,到时头痛欲裂,生不如死,七七四十九日不解,脑浆便如被烘烤一般渐渐干枯萎缩,到那时便是大罗金仙再世,只怕也束手无策。 想不到啊想不到啊,这老子见杀我们不成,竟然又使这种阴招。 难怪穆婆婆会给他杀人蜂的解药,原来是为了换取消除印记的法门。 方万山并没有藏着掖着,痛快地承认他使阴招并且给了消除印记的方法,这让裴千山很高兴,他说:“方万山啊方万山,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成天顶一副孩子家的皮囊,累不累。你还是把你的面具弄下来,咱们都老相熟了,坦诚相见又有何不可,你这样子我看着太不自然了。” 方文山哈哈一笑,抬手从下巴从用力一撕,撕下一张黏黏答答的人皮面具,现出真容来。 这人看起来比裴千山都要老上几分,头发灰白相间,皱纹密布,两个巨大的眼泡像是水袋一样挂在眼皮底下,要多苍老有多苍老。 裴千山说:“想当年,天山神池宫洞天福地,历代掌教靠着天山神池的滋养,延年益寿,功力增进,何等的荣光。只可惜啊,到了你师兄妹这里,入了歧途,非要跟那三目魔物 苟且一窝,毁了那天造地设的好宝贝,把自己也弄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方万山冷声说:“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 他忽然拾起地上的尖刀,也不迟疑,刷刷刷几刀,把自己的胸口划破,鲜红的血液渗出来,浸湿了胸口的三目萨罗纹身。 一股狂风自地底卷起,携着青黑色的浓雾,很快将方万山包裹个严严实实。 方文山在黑雾里高举双手,口中高呼’萨罗天神助我,萨罗天神助我‘,他每呼一句,便用力地跺一下脚。 开始还不觉得怎样,待他第三次跺脚下去,整个房间忽然颤抖起来,此后,他每跺脚一次,力量便加大一分,房间也颤抖的愈加严重。 裴千山本来还想阻止,眼看着屋顶瓦片簌簌掉落,这房子,马上要被震塌了。 我们赶紧低着头往外跑,刚跑到鬼屋外面,背后钢铁结构的巨大房屋轰然倒塌。 雨还是那么大,在雨里站了一会,也不见方万山从那废墟底下钻出来,我不禁疑惑道:“他不会被砸死了吧。” 裴千山跳上废墟,四处看了一遍,叹一口气,说:“嘿,怪我谨慎过头,让他给跑了。” 这结果,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谁也不会料到,刚刚还搞出偌大阵仗,一副魔头临世模样的方万山,竟然就这样一声不吭地逃掉了。 张克锋说:“这人倒真是好打算,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原来是烟雾弹。” 裴千山心有不甘,说他再四处看看,说完便消失在雨幕里。 裴千山离开以后,我忽然想起,就算这废墟底下没有方万山,也还有另外六个人呢。 媚二娘手下四个女徒弟和被他们骗来的那两个男人。 那四个女人中了杀人蜂的毒,但那两个男人只是被迷晕了,或许还没有死。 但倒下的房间是钢铁结构,一个小构件少说也要几百斤,单凭人力,效果实在有限。 我想到了报警,但报警无疑会让我们陷入另一场麻烦。 张克锋说那无妨,他师傅有一个非常牛逼的证件,一般警察不敢为难我们,到时候让他师傅接我们出去便是。 这样一来,我便报了警,乐山的警察们非常尽职,即使是这大雨天,出警速度也是快的吓人。 十分钟不到,几辆警车闪着警灯鸣着警笛冲进来,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那些民警一边联系消防队和大型机械,一边将我们带到了警察局。 正做着笔录,裴千山赶了回来,他也不和小民警多啰嗦,嚷嚷着要找他们的负责人,负责人不在,只有一个副局,裴千山掏出他的证件给那副局看了一眼,副局立马毕恭毕敬起来,留下裴千山的联系方式,笔录也不做了,放我们回酒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跳崖闹剧 一出警察局的大门裴千山又不见了,我和张克锋还有穆婆婆回到酒店,路上我问张克锋:“打了半天你电话打不通,你怎么会到这里的?” 他说:“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来的?刚看到你那会我吓坏了,差点露馅。” 我便把详情告诉他们,说我在路上遇到一个女人,这女人身上有张红丽一样的香味,我觉得蹊跷,就跟着那女人一路走,一直走到一个洗浴中心。至于在洗浴中心发生的事,因为尺度略大,我便一笔带过,只说最后是那女人约我来这里的。 张克锋这小子似乎猜出了我隐瞒的部分内容,满脸都是‘我都懂得’的猥琐表情,他说带他去那边的女人他早就认识,打过交道不止一两次,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一般人,但没想到她会是媚二娘的人,原本他只是想从她身上掏点有价值的东西,没成想误打误撞进了贼窝。 我又问他怎么和那女人认识的,他却遮遮掩掩的不肯说,只说是碰巧了。 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我也没必要刨根问底。 到了酒店,刘文他们都涌上来问情况怎么样了,我们浑身湿透了,说先等洗个热水澡再说。 第一次住酒店,也是第一次在酒店里洗澡,不知道是我这乡巴佬没见过世面还是这冷热阀门本来就是坏的,水温怎么调不合适,不是太冷了就是太烫了,凑活着简单冲一下了事。 从洗澡间出来,我看到裴千山回来了,他也淋成了落汤鸡,浑身的衣服地贴在肌肤上,叹着气对穆婆婆说:“这次叫方万山跑了,想再找着她可就难了。追了几百公里,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呀,都怪我大意了。” 穆婆婆笑着给他一杯热茶,说:“我当什么难事把你愁成这样子,你难道忘了,只要被我的蜂儿咬了。” 裴千山一拍脑袋,叫道:“对了对了,他叫你的杀人蜂咬到了,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糊涂,糊涂,真是糊涂。被你的蜂儿咬到,就是逃到天边,也不怕找不到他。” 穆婆婆笑着说:“你以为那解药白给他的,解药里有一种特殊的药草,即使上百公里之外,我的蜂儿也能闻得到的。” 我听了不由得暗暗赞叹:姜还是老的辣!这话一点也不假!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几天天气都非常糟糕,农历的十月天,都该下雪了,瓢泼大雨一刻也没停,整整下了三四天。 穆婆婆的杀人蜂是可以追踪到被咬伤的方万山,但是蜂儿出行需要晴朗的天气,雨水打湿翅膀的话,它一米也飞不起来。 那几天,我们静静地窝在酒店里,什么也干不了。 裴千山倒是忙个不停,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 几天以后,天气转晴,只是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连续几天的大雨下的气温再也升不上来,我们都去超市买了厚外套,帐一律由陈凯盛报销。 天晴了以后,穆婆婆开始和裴千山成双入对,整天不回来,张克锋这小子和他师傅一个样,也不见踪影,我没有地方可去,正好三位刑警也没地方去,我们便成天游荡在乐山的角角落落,反正花钱有公家报销,不花白不花。 如此逍遥了两天,我们那天正在乐山大佛脚下游览的时候,忽然看到人群中两个熟悉的身影,白发苍苍却步态矫健,不是裴千山和穆婆婆又是谁。 穆婆婆手里拿着她从不离身的木匣子,神情虔诚,口中念念有词。 陈凯盛笑着说:“这对老鸳鸯,成天在外面逛,我还以为办什么大事呢,原来也是游山玩水。” 说着我们迎上去,把我们带的食物给他们吃,裴千山啃着饼干,眉头皱成了一团,他问旁边的穆婆婆:“七妹,你确定是这里吗?” 穆婆婆喝着水,说:“咱们前前后后都来多少遍了,我的眼睛会看错,但我的蜂儿绝对不会错。” 我们来到景区的石桌前坐下,裴千山拈着胡须愁眉不展,穆婆婆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们谁也不敢开口,过了一会,裴千山说:“好狡猾的狐狸,她正是看中了此地游客众多,咱们要是对她下手,她随时可以趁乱逃走,而且一旦形式对她不利,她可以轻松挟人质以自保。我们呢,在这人堆里能干什么,无论怎么干都碍手碍脚,施展不开,还谈什么抓捕。” 听他们说了这么多,我慢慢听出了头绪,听他们的意思,似乎媚二娘跟方文山,就藏身在这游客熙熙攘攘的乐山大佛景区之内。 这可真够狡猾的。 我问裴千山,我说:“您手眼通天,连刑警队都搞的定,是不是也能想想办法,让这景区停业一两天,这样是不是会好办一些。” 裴千山说:“让景区停业倒不是难事,但这样一来不是明摆着咱们找来了嘛,无缘无故一停业会打草惊蛇,回头等找上去,他们早没影了。” 裴千山不住地唉声叹气,说:“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倪芳芳忽然对裴千山说:“”老先生,我想问你,你是需要这景区停业还是不需要这景区停业?“ 裴千山说:“不停业肯定不行。”想了想又说:“但又不能停业,停业了就坏了。哎我现在都糊涂了,停业不是不停也不是。” 倪芳芳笑着说:“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既想让景区停业以免得伤及无辜,又想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好让媚二娘不起疑心是吧。” 裴千山说:“是啊,难就难在这个地方,怎么才能让景区停业还不让媚二娘起疑心呢,太难了。” 倪芳芳笑着说:“我有办法,我能给你这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什么?你有办法?”看裴千山的表情,我看他八成是不相信的。 也难怪,倪芳芳这个人极其腼腆,平时不见她说一句话,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突然说她能解决这么大的麻烦,别说和她从没说过一句话的裴千山了,就是和她关系比较熟了的我,也是不太相信的。 就连她男朋友刘文也大吃一惊,他拉着倪芳芳说:“你胡说什么,你能有什么办法,快别瞎捣乱了你。” 倪芳芳却很固执地笑着,她说:“我真有办法。” 裴千山有点感兴趣了,他说:“那你说来听听。” 倪芳芳说:“暂时还不能说,不过一会你就明白了。哦对了老先生,过会等你明白了可别忘了给景区施压,督促他们尽快停业,不然我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 裴千山还待问个清楚,倪芳芳拉着同样摸不着头脑的刘文钻进人群不见了。 我们面面相觑,裴千山仍忍不住唉声叹气,在她看来,倪芳芳这女娃娃奇奇怪怪的完全就是在胡闹。 陈凯盛倒是说:“老先生你也别着急,倪芳芳平时就鬼精鬼精的,平时也总是不走寻常路,这事啊,或许她真有办法。” 穆婆婆也说:“是啊是啊,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咱们都老咯,就等等看,看她能想出什么办法。” 过了不大一会,左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忽然响起惊呼声一片,附近的人都赶去凑热闹,陈凯盛也坐不住,过了没一会他脸色苍白地回来了,大叫着:“不好了,老先生,倪芳芳要跳崖了。” 我们都赶到人最多的地方,抬头一看,倪芳芳正坐在一块巨大的岩石突出的边缘,两只脚垂下来晃荡着,眼睛里全是泪水。她一边哭一边说:“刘文,你这个王八蛋,枉我苦心对你,你却足足骗了我三年,三年了,我忍受不了了,今天,我就死给你看,你高兴了吧。” 刘文就站着下面的人堆里,随着倪芳芳飘荡的双腿跑来跑去,举着双手,好像倪芳芳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他也能接住似得。 倪芳芳旁边的好心人试图拉她回来,她闪身躲过,抹一把眼泪,哭着说:“大叔,你别管我,我现在还不跳,我还要看这世界最后一眼,这里多美呀。” 穆婆婆急的一个劲地跺脚,嘴里嚷道:“这女娃娃,咋回事嘛,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的功夫就寻死觅活的,老裴,你快想想办法,快把她给弄下来。哎呦这孩子。” 裴千山开始阴沉着脸,忽然脑子灵光一闪,自言自语道:“对了,对了,这便是她给我的理由。” 穆婆婆问:“什么理由?” 裴千山激动无比,红光满面,他手舞足蹈地说:“让景区停业的理由,光明正大的理由,这就是这女娃娃给我的理由。” 我们也都明白了,倪芳芳不是真的要跳崖,她只是找一个让景区停业的理由,而且这理由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绝对足够光明足够正大。 她真是个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性子,这办法,也就她能想的出来。 裴千山吩咐我们好生守着倪芳芳,千万不要让她出意外,说完人便钻进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过了一会,景区保安联合公安干警开始封锁景区,所有游客用最快的速度撤离,无关人等一律撤出,又过了一会,几辆消防队的车驶进来,消防队员在倪芳芳脚下的空地上撑起了巨大的充气垫子,就算她失足掉下来,也不至于伤及性命。 做戏就要做全套,为了让表演更加真实,刘文在倪芳芳脚下苦苦哀求,嗓子都喊哑了,倪芳芳不为所动,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骂刘文负心汉,双方一直僵持到下午,最终以以倪芳芳体力不支摔下悬崖,落在充气垫子上,被刘文抱着火速送医而落幕。 那天晚上,裴千山打了一晚上的电话,第二天早上,乐山大佛景区被公安局c城建局c旅游局等部门联合下达停业整顿通知,为期一个星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蓝尾蝙蝠 第二天是个久违的好天气,阳光很好,街道经过好几天雨水的冲刷,干干净净不染一丝尘土,空气干净的像从水里过滤过一般。 听警察局传来的消息,那天鬼屋倒塌以后埋在废墟下两哥们,都挖出来了,命都保住了,不过有一个腿被压得时间太长,组织坏死,最后只能截肢。另外四个方万山的女弟子也挖了出来,挖出来的时候遍体乌黑,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倪芳芳昨天突发奇想闹出跳崖的一幕,戏做的很足,又哭又叫,比真的更真,但高台边坐了一下午,再加上最后从十几米高处掉下来,虽然没受什么伤,体力消耗的很厉害,休息了一个晚上,吃了穆婆婆的药丸,第二天精神好多了。 一大早我们去街上吃了早点,来乐山这么长时间了,裴千山和穆婆婆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七个人从来没有一起吃过饭,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着实痛痛快快大吃了一顿。 吃完饭我们就准备出发了,陈凯盛说他们三个也去,裴千山怎么也不同意,说那太危险了,这又不是探险,没什么稀奇,弄不好会出人命的,你们在酒店等消息就行了。 陈凯盛苦苦哀求,说他们为了这案子跑了几百公里,郭队让他们务必带回去第一手的资料,为此他们早就准备了单反相机,各种摄影器,光为了一身的装备就花了十多万,要是空着两只手回去,怕是不好交差。 禁不住陈凯盛软磨硬泡,倪芳芳也求情,这妮子昨天立了大功,看在她的面子上,裴千山点头同意,不过绝对不允许他们进入核心区域,只能在外围看情况拍摄材料。 陈凯盛千恩万谢,招呼刘文跟倪芳芳拿上装备,跟我们一起出发。 我们到达景区的时候,一个景区业务经理早就等在门口,带着我们过了几道警戒线,再往里没人把守了,裴千山便让他回去,在门口等我们。 大佛脚下,大佛法相庄严,静静地看着江水滔滔,风云变幻。 穆婆婆掏出她的木匣子,轻轻吟诵了几句古怪绕口的咒语,从木匣子侧面的一个小孔里飞出来几只金黄色的小蜂,在原地绕了个圈,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去过乐山大佛的朋友们都知道,那地方地势及其陡峭复杂,蜜蜂是没有地形限制的,翅膀一扇,再高也就飞走了,但我们都是两条腿的人,一步迈不过两米,有时候蜜蜂明明近在眼前,想要走在那儿却必须绕一个很远的大圈子。 裴千山和穆婆婆年纪大了,行动起来却身轻如燕,比我跟张克锋两个年轻人还要矫健,几米高的岩石,轻轻一跃便跳了上去,这可苦了刑警队三个人,可能他们的从警生涯里还没有遇上过这样艰难的挑战,手脚并用,仍然赶不上我们的步伐。 跟着蜜蜂的足迹,我们从大佛脚底一路攀爬着来到大佛的胸口,顺着一条窄窄的石缝,仅能容纳一个人贴着石壁通过,最后来到大佛的肩膀上,到了这里,蜜蜂不知道去了哪儿,再也找不到了。 大佛尺寸巨大,光一个耳朵就有两人高,我们站在大佛的肩膀上,对于大佛来说这里不过方寸之间,但对于我们来说,却像是到了一个小型广场,要找几只蜜蜂,无异于大海捞针,难寻至极。 而且这蜜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穆婆婆连念数次咒语企图召他们回来,蜜蜂们不知道是收不到穆婆婆的命令还是出了其他问题,等了许久也不见回来。 裴千山让大家分头去找,他和穆婆婆跳到大佛顶上,在大佛大发髻间翻翻找找,我又来到大佛的脖颈处,那里是蜜蜂最后消失的地方。 一帮人正找着,忽然听见张克锋的喊声:“大家快来看,这里有个洞。” 我们都瞧过去,看见张克锋半个身子钻进了大佛的耳朵里,撅着屁股探头探脑都往里看。 裴千山跟穆婆婆从大佛顶上跃下来,我们也都赶上去,一帮人站在大佛耳朵里稍显得拥挤,于是一个个排着队顺着耳朵眼钻进去。 大佛耳朵眼最细小的地方仅容一人蹲着通过,穆婆婆在这里轻轻刮下石壁上的一层灰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说:“没错,我的蜂儿就是从这里进去了。” 从大佛的耳朵眼里钻进去,本来以为很快就可以看到尽头,没想到越走越深,四周也越来越宽大。 开始还有些亮光,后来便一片漆黑。好在陈凯盛这些家伙准备的非常充分,防风打火机,防水手电应有尽有,那手电据说是进口的,十分给力,比大拇指大不了多少,一束光白晃晃的,几十米外都看的清清楚楚。 裴千山和穆婆婆走在最前面,我和张克锋居中,刑警队那个人走在最后面。 开始那段直不起腰的通道十分漫长,在转过一个向下的转角之后,洞内忽然宽敞起来,两三个人并行都觉得富裕。 张克锋问他师傅:“师傅,咱们这是到哪儿了?” 裴千山说:“这通道虽然盘旋转折,但总是下坡路,我所料不错的话,咱们现在应该在大佛的肚子里,真没想到,这乐山大佛的肚内,竟然还有这番乾坤。” 因为有三个刑警在内,我们走的很慢,走了有小半个小时,不见一个人影,也不见岔路,顺着幽暗的通道一直往前走,走得久了,让人不禁产生时间停滞的错觉。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几十平米的大厅,在又窄又低的小道里走了许久,忽然见到这样一个高大宽敞的地方,我们几个年轻人都不禁欢呼起来。 有四条通道连接这大厅,除了我们刚才进来的这条,还有另外其他三条,延伸到其他不同的黑暗里。 这石厅布置十分简单,除了正中央一个巨大的石桌之外,别无一物,我们聚到石桌跟前,石桌上面整齐地排列着几只蜜蜂的尸体,穆婆婆低头看了一眼,说:“是我的蜂儿。” 裴千山顿时表情凝重起来。 杀人蜂悉数被杀,说明我们已经暴露了。 我们都戒备起来,张克锋从背包里掏出一把三尺来长的桃木剑,剑柄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做工十分考究。 我出山的时候什么都没来得及带,看到张克锋这玩意,十分羡慕,但私人兵器,人家绝对不会借给我的,我只有拿出我在市场买来的砍柴刀,握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循着方万山身上杀人蜂留下的信息,我们一路追踪至此,但关乎这里的信息我们几乎一无所知,不知道方万山藏在哪里,更不知道媚二娘是不是在这里。更严重的是,但到了此刻,杀人蜂被杀,说明我们的行踪早就暴露了,我们对于敌人的行踪一无所知,敌人却时时刻刻掌握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还要继续找下去吗? 裴千山说:“来都来了,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它一闯。”他抛出三个古铜钱占了一卦,决定走西面的通道,为了安全起见,变化队形,他和穆婆婆打头,我跟张克锋断后,把刑警队三个人夹在中间。 没想到自从拐上西面的通道之后,每走一段便出现一个岔道口,有时候一条路竟然会分出三条岔路口来。 这工程规模,即使是上万人,怕是夜以继日也得干上数十年,这样的工程不可能不被典籍所记载,但偏偏大佛沿江矗立了这么多年,没有人发现这洞窟,更没有相关文献记载,在大佛的肚子里,会有这样规模浩大的工程。 张克锋也奇怪,他喊道:“师傅,这洞什么人搞出来的?肯定不是解放后修的,那便是解放前或者更久了,怎么从没听说过?” 他师傅想来同样疑惑。 我一边走着一边拿我的砍柴刀做下标记,不至于找不到来时的路,走着走着,忽然后脊梁骨一阵发凉,心中有所感,回头瞧去,只见背后那黑暗里,闪着一双又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像是夏天的晚上,草丛里密密麻麻的萤火虫。 我吃了一惊,连忙叫前面的转头过来,手电筒一照,才看清这些绿莹莹的眼珠子到底来自何物。 竟然是蝙蝠,这蝙蝠和普通的蝙蝠一般大小,但口器发达,满嘴都是尖利的牙齿,屁股后面竟然还张这短短半截蓝色的尾巴,倒挂在石壁顶上,一层层堆叠着,看一眼,简直是密集症患者的灾难。 穆婆婆走上前来,惊奇道:“这阑尾蝙蝠跟普通蝙蝠可不一样,它们都是独居生物,一般情况定然不会出现这么多,这背后,定有他人引导。” 仿佛是为了印证穆婆婆这话似得,空气中传来一声尖利的哨声,这哨声经过石壁反复碰撞反射,早就不能辨别其来源,但这些蓝尾蝙蝠一听到哨声,纷纷跟打了鸡血似得,翅膀一抖,张着巨大的口器,朝我们扑过来。 通道狭小,蝙蝠们就像是一股黑色的浓雾,亦或是黑色的污水,哇哇叫着冲过来。 穆婆婆手往怀里一掏,扬出一把墨绿色的粉末,这粉末有着特殊的迷人香味,但蓝尾蝙蝠却对这味道十分恐惧,吱吱叫唤着不敢上前。 穆婆婆道:“快逃,这药粉撑不了多久。” 我们迅速撤进旁边一个岔道,头也不敢回,埋头只管跑,哪里还有工夫再做标记。 一行人踉踉跄跄跑了许久,再次钻进一个巨大的石厅,这石厅比刚才规模要小几分,但这里的装饰摆设,却不是空空如也的外面可以比拟的。 石厅四周的石壁上满是壁画,壁画颜色以红色为主,但因为年代久远,红色被氧化成黑色,变成了如今红黑相间的模样。石厅的四个角上分别立着四根粗壮的石柱,石柱上刻满浮雕。在石厅的正中央,摆着四口巨大的石鼎,造型古朴,气势威严。 那帮蓝尾蝙蝠也追到这里来了,在外面像猴子一样吱吱叫换,却怎么也不肯飞到这石厅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四兽神令 石厅四周都是壁画,顶上也是,这壁画颜色黑红相间,线条流畅明快,人物造型异常生动。 这一幅幅的壁画,都在讲述当年古人治水之时的种种艰难景象,造型怪异的水怪一次次冲破河堤,手持斧凿的匠人们一次次堵上决堤的口子,在这场艰巨卓绝的持久斗争中,匠人们在这悬崖峭壁上凿出石洞,日日夜夜和水怪搏斗,最后水怪被征服,人们在崖壁上凿刻大佛,希望大佛能够永远镇压水怪,保民平安。 原来这石洞是古人治水时生活的地方,洪水一次次泛滥让他们一次次失去家园,最终愤怒的乡民在洪水的枕边修建山洞,日日夜夜为了家园而拼命,这是多么伟大的斗争精神和牺牲精神啊。 那壁画上的水怪造型各异,有时候是一朵巨大的浪花,有时候又是章鱼一样的巨型生物,我相信那壁画上的水怪是古人为了具化水患的凶猛而创造出来的形象,但他们为了家园奋不顾身的奋斗和坚持,却没有半点虚构的成分。 不知何故,蓝尾蝙蝠们对这石厅十分忌惮,吱吱叫唤着不敢进来,这倒是给了我们歇口气的时间。 裴千山走到墙下,默默墙上的壁画,手指沾了一些壁画的颜料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说:“这红色的颜料叫石胆,是岩石在特殊条件下的分泌物,这东西是很好药物,有促进吸收的作用,有些病人得了皮肤病毛孔不能自由舒张,用这种粉末泡澡,有很好的效果。用这东西做的化妆品,滋补效果非常明显,效果比市面上顶级的化妆品不知道好多少。这东西及其罕见,想不到在这里竟被当做颜料,太可惜了,可惜。” 正说着,厅外一个娇媚的声音想起,道:“将死之人了,还在为这点破颜料可惜,真是可笑,可笑之至。” 话音刚落,四个青衣女子出现在石厅一角,她们都未施粉黛,但娥眉杏目,鼻梁挺拔,樱桃小嘴,真真是一顶一的好相貌。 这四个女子皆右手持剑,左手拎一柄造型古怪的令旗,旗上画有张牙舞爪的蛇虫鼠蚁。 裴千山看到她们一点也不慌张,负着手道:“方万山呢,媚二娘呢,叫你们几个小喽啰出来送死,他们该不会又忙着鞋底抹油呢吧?” “对付你这类肖小哪用得着我们宫主圣母出马,我们姐妹四人足矣。”四个女子中为首的一个怒道,接着她们也不啰嗦,手腕一抖,剑身一阵铮鸣,她们踏着古怪的步伐,慢慢朝我们靠过来。 随着这步伐的蹋动,石厅里气温迅速下降了好几度,空气都似乎稀薄起来,数道漆黑如墨的黑雾从墙角喷出,很快充斥到石厅的各个角落。 石厅内本就没有其他光源,全靠着两把强光手电照亮,这漆黑如墨的黑雾一喷出来,手电像是蒙上了一层黑布一般,只露出眼珠大小的一点昏黄,连离它最近的人都照亮不了。 这四个女子借着黑雾频频出击,身形时隐时现,她们知道对手是堂堂崂山裴千山,硬碰硬她们就是再多几十个人也无济于事,秉承着能打则打,不能打则跑的宗旨,一招不得手,立马身形一晃消失在黑暗里,还不等你喘口气,换个方向再次袭来。 我和张克锋还有穆婆婆守着刑警队三个人,只有裴千山一个人在和她们正面交锋,这老头子是个暴脾气,刚开始还耐着性子见招拆招,和她们僵持着,后来暴脾气一上来,冷哼一声,怒道:“哼,好不自量力的小子。”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往空中一抛,那符纸上像是沾满浆糊一样牢牢贴在石厅顶上,他手掐剑指,默念几句口诀,遥遥指着符纸喝一声“开”,那符纸无火自燃,同时引燃了周围的一大团空气,烤的底下的我们都暖烘烘的。 符纸燃烧的热力倒逼着黑气,黑气很快便消失殆尽,露出四个惊慌失措的女子面孔。 裴千山从石壁上扣下四块碎尸,夹着五指之间,手掌一甩,只不过眨眼之间,那四人便被碎尸击中胸口。 那碎尸虽小,力量却着实惊人,四个女子吃不住这一击,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大佬就是大佬,一招制敌,不过转瞬之间,就扭转了战局。 裴千山正待开口,那四个女子抹一抹嘴角的血迹,互相对望了一眼,喝一声‘镖’,手里造型古怪的令旗出手,‘铮’的一声,插进这石厅的四面石壁里。 令旗一沾石壁,这石厅里平白起了一阵旋风,吹得大家都睁不开眼睛,令旗猎猎,扑愣愣地响。 裴千山哈哈大笑道:“神池宫的四兽神令都现身了,好好好,让我来领教领教。” 这话刚一说完,从这四面令旗上,忽然跳下四个赤手赤脚的怪物来,这些怪物半人半兽,为首一个蛇首人身,还有鼠首人身,虎首人身跟蚁首人身,这怪物长得吓人,身形快的更是吓人,刚一落地,便顺势在地上一跃,朝我们几人扑将过来。 跟我对上的是鼠首人身的怪物,这怪物呲着两颗巨大的门牙,朝我疾冲而来,我可是有兵器的男人,看着怪物赤手空拳地冲过来,也不慌张,横举着砍柴刀去挡,这怪物也不减速,冲到我面前时忽然一个灵巧的转身,手一扬,我握着砍柴刀的手上忽然传来一股巨力,震得我虎口破裂, 满手鲜血。 这怪物都没有什么抬手动作,只是随手一扬,便有如此恐怖的力道,不愧是神池宫的宝贝,是有点来头。 我唐无忧也不是吃素的,吃了粗心的亏,我再不敢大意,拉下半截袖子垫在手心里,紧紧握着砍柴刀,看刑警队三人暂时没有危险,不再被动防守,怒吼一声冲出去。 那鼠头怪物凭着一身巨力跟我硬拼,也不知道他的爪子是什么做的,和砍柴刀碰在一起,居然有金属火花冒出,他身形快的吓人,可我也不是吃素的,一把砍柴刀挥舞的呼呼生风,虽然这怪物刀枪不入一时耐他不得,但也对他隐隐形成了压制,他再也没有之前那般轻松自如。 在看张克锋,这小子一把桃木剑虽是木质,但表面覆有珍惜金属,其锋利程度不亚于铁制宝剑,他不愧是崂山裴千山的徒弟,一招一式间都大有学问,行动优美之至。不过体力好像并不咋地,遇上这种靠蛮力硬拼的怪物,刚开始还能勉强维持,可一时不能取胜,拖下去则愈加麻烦,眼看着那蛇头怪物步步紧逼,长长的信子都快要舔到他脸上,他唯有且战且退,把怪物引到他师傅身边。 此刻裴千山和穆婆婆早就超度了他们面对的两只怪物,正笑盈盈地看着我和张克锋拼命,看到张克锋引着蛇头怪物来到自己面前,希望自己能出手援助,裴千山胡子一蹬,一脚踹在张克锋屁股上,踹他一个大马趴,骂道:“没用的东西,坑你师傅你。” 张克锋被他师傅一脚踹倒,正好倒在那蛇头怪物面前,蛇头怪物信子呲呲地响,伸出两只手牢牢卡住张克锋的脖子,嘴巴一张,足有脸盆大小,朝着张克锋的脑袋咬去。 他情况十分危险,可他师傅就在旁边还轮不到我操心,再说了,我这边还自顾不暇呢。 鼠头怪物跟我力拼一时占不到便宜,居然也开始力竭,动作慢了下来。而我越战越勇,简直恨不得把张克锋那边的怪物也拉过来才好,又和他对拼几下,我看中他转身的破绽,欺身上前,高高抡起砍柴刀,朝着他的脑门劈去。 这一刀若是中了,一定能要了他的小命,可惜这怪物反应迅速,脑袋一偏,砍柴刀劈中他的面门,敲下两颗巨大的门牙来。 这怪物自令旗中而来,自然不是实体,而是那旗子中温阳多年的灵体,敲掉了门牙也不会流血,只是从嘴里冒出两股乌黑的气体来。 那样子,像极了鬼头鬼脑抽旱烟的庄稼汉。 这怪物为灵体,受了伤,便伤及灵魂,比寻常的皮肉伤更痛上百倍,他被我敲掉门牙,吱吱地痛叫一声,眼睛里冒着愤怒的红光,朝我猛扑过来,行动比之前更快了不少。 这怪物只有一身蛮力,清醒时尚且愚笨,如今被愤怒冲昏了脑壳,更是蛮的厉害,我虽然一时吃力,可很快便再次找到破绽,他来抓我,我不避反冲,掠过他身边的时候,砍柴刀在他的喉咙上划出一道口子。 鼠头怪物化为一阵青烟消散,墙上那面画着鼠头的令旗也冒起了黑烟,燃成一片灰烬。 我除掉那鼠头怪物之后,石厅里就剩下张克锋和那蛇头怪物缠斗,他四处逃窜,十分狼狈,裴千山忍不住提醒徒弟:“和这怪物不能拼蛮力,要智取,借力打力。” 张克锋悟性极强,不然也不可能被目空一切的裴千山收为弟子,师傅简单提醒一下,他恍然大悟,手腕一抖,剑身一阵铮鸣,再次缠斗里他身形轻快了许多,卸力打力,竟然把那怪物弄得团团转。 最终,张克锋一剑刺入这怪物心脏,怪物化为飞灰,张克锋一手负剑,单手作揖,念一声‘无量天尊。’ 通道里的蝙蝠忽然一阵吱吱乱叫,这乱叫过后,一直没有露面的方万山钻了出来,穿一身黑色唐装,挟一柄纸扇,颇有几分世家大儒的味道。 裴千山哈哈笑道:“堂堂天山神池宫的宫主,怎么变成这蓝尾巴臭蝙蝠宫的主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