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痛难忍》 正文 第1章、教学楼来事 六月八日三更前后,长江县第一中学来事。 那时喧闹的高考已经结束快十来个小时,校园于极度疲乏困倦时长长吁口气就沉睡不醒。上半夜刮了一阵风,不大的雷阵雨横扫校园,把校门楼上那幅迎接高考的对联吹下来,搅成一团,直到下半夜劈里啪啦摔得脆响,没人理会。所有的喧闹和浮躁全被凉爽宜人的风雨卷走。土腥气很重,裹着一种腥臭的腐烂霉变的气息弥漫于林间草地上,被风荡涤得四处乱窜,随即被阵雨冲进深沟暗洞,三更时分,那些气味所剩无几,清新的气息从远方跋涉而来,累了,就在校园里打个盹,而后清清爽爽在此安家落户,没住下来的就远走他乡。这时的校园才安静极了。几幢高楼静默伫立,风偶尔让它们轻舒紧张。校门楼垂挂着的那幅标语式的对联胡乱卷成绳索,风左右开弓,如鞭子节奏有致地抽打着门楼,啪啪的响声象是对刚结束的高考的拷问。 说来事就来事。 事情就是这时出现的。一种笑声凄厉而狰狞。那声音有种空洞洞的感觉,象是金属撞击时零乱的脆响,运行穿越时极其震慑人心。那声音从教学楼四楼上跌落下来,又如一种支离破碎的沙哑,教学楼前的花草禁不住这恐怖瘆人的惊吓,在黑暗中哆哆嗦嗦。 “哇考中啦哇考中啦!” 接着是一阵荡笑,如锐噐刮在铁皮上,声音破碎而张扬。 与教学楼相望相邻的是办公楼。三楼东端保密室门口有两盏贼亮的灯光,防盗门紧闭,保卫科赵东胜和阎小理两人坐在两口大木箱上下象棋。他们的旁边有一张床,上面睡着两个人,鼾声如同奏乐,赵东胜的两脚谐着鼾声轻拍着,阎小理捂着肚子吸烟,睁一双惺忪的眼注视着棋盘上的棋子,眼光呆滞。他忽然问赵东胜今天是几号? 赵东胜喝着开水,衬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车”虎视眈眈地盯着阎小理的卧槽马,说,公元前2014年的6月8号。他看了一下表,说,不,现在应当是9号。 阎小理笑了,说,不是公元前吧? 赵东胜也笑了,说,口误! 阎小理望着棋子一筹莫展,半天没有主意,但他说,快下,我还要写个日记。 赵东胜喝了口开水便催阎小理走棋,只说警务日记明天再写。 阎小理仍不动,说,这时候我的头脑清醒,白天事多。这时他打一屁,闷响,响声象是闷葫芦瓢从水中浮起来。阎小理不好意思笑笑,生怕赵东胜生气,就说,出去方便方便,就欠身出来。来到门口就听见教学楼上的鬼叫声,就骇得两腿发软,忙捂了肚子跑回来,叫着,鬼来了!鬼来了! 赵东胜笑他胆子叫鬼捏了一把,说当保安的还怕鬼?他说这话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口气轻巧语调轻幽。 阎小理有些哆嗦,说话开始结巴,叫赵东胜去听。 赵东胜这才感到来事了,就放下杯子,走到门口,伸出头听,果然有种声音传来,便笑了,说,风响。 阎小理说,不对头。 赵东胜说可能是猫狗类的东西在戏耍吧。但声音越来越响,并掺杂人的模糊语言。赵东胜觉得是有些不大对头,就把耳朵伸长了不少,似乎听出来了一点名堂,脸相有些惊讶。 两人叫醒熟睡的押卷人,让他们提高警惕。赵东胜说,我们上去看看,就和阎小理猫着腰上了四楼,四楼是文科考室,共五间。那似鬼非鬼的声音把夜的宁静撕得粉碎,碎片纷纷坠地,尽是哆嗦的哄响,极恐惧的,令两人胆颤心惊。赵东胜长期干保卫工作,贼胆愣大;而阎小理跟在他身后头,一步一趋,他们摸到了楼梯的拐角处。 “呜哇考中啦!” 这声音有如河崩岸溃的怪响,把两人的腿吓软了。阎小理一下子跪在地上,赵东胜斗胆往前,阎小理扯住他的左腿,赵东胜这时也怯。 跟着传来肆无忌惮的笑声。 两人心底的勇敢之类轻易被那种声音击成粉末,便快速后撤,退回铁门内,才嘘口气平息满心的恐惧。 刚睡醒的两位押卷人惊头惊脑问是怎么回事? 赵东胜说出鬼了,可能要偷试卷,诱我们上当。 阎小理说,要是这样,赶快打电话110,请求保护。 赵东胜说,你也太没经验,真要是有人搞破坏,我们四人今夜成英模,一夜成名多好。 四人心虚地笑笑。 那声音又响起,极其瘆人,四人都毛骨悚然。 赵东胜看表,凌晨三点四十五分。便关了门,嘱咐在七点前顺利将试卷运走不能出问题。 阎小理凑到铁门前向外望,但不敢伸出头来。 赵东胜打了110,急着说快快来人。 可是声音还是来了,比刚才还张狂。 四个人抱头鼠窜,全爬在地上。 那声音从四楼飘到一楼,然后消失于操场上。而声音的发源地四楼,跟着发出震慑人心的笑声来:我考中了! 赵东胜掏出手机,拨打童庆来副校长的电话。赵东胜向童副校长报告:教学楼四楼出鬼了。 童副校长说,莫瞎说! 赵东胜说,真他妈的出鬼! 童副校长说了半天没鬼的话,好象自己有些心虚,语气有些干涩,就叫他们继续监视,他立马就来。便关了手机。 大约一刻钟,来了些人往教学楼下靠拢。那些人神色慌张,看得出他们提神吊胆,蹑手蹑脚,还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生怕鬼们掐他的脖子,一步步向教学楼靠近。楼上有声音滚下来,这群人立刻爬下的爬下,后退的后退。 别怕!大家别怕!说话者声音苍老粗哑,却似巨大的木头支撑着畏葸的人们。大家又纷纷向前走。领头那人于阴影里弓腰驼背,手里还所握着一根木棍,试探着前进。 有人认出是汪自水副书记,就喊,汪书记,这鬼厉害得很呐! 汪自水喊别怕别怕,只身向前探头望去。 东方熹徽,启明星高悬。 教学楼前人影幢幢,男女老少议论声声,而四楼还是不断传来似人非人的叫声,有如巨大的石砄往下砸,砸得人们伸不直腰身;也如刺骨的寒风,冻得人们直打哆嗦。 喊牛师傅!快叫牛师傅把铁门打开!是赵东胜在楼上喊。 有人说牛师傅在。教学楼几处进口都装上了铁门,晚上均上了锁。 接着听见打锁撞击铁门的声音,门开了。 几位年轻的教师打头,横拿着木棍类防身,向楼上扫荡。 童庆来来了,他站在教学楼下,问赵东胜怎么回事? 赵东胜简要报告了情况。 汪自水大声嚷,出鬼?真他妈的见鬼!就高声指挥赵东胜,你们分头合击,一定要捉活鬼!他将手中的棍子朝空中比划,这棍子好像擦出了不少火花来。 跟着肖伯良副校长c曹汉副书记来了。这两个人不声不响,看样子考卷与他们的关系不大。 汪自水径自上了二楼,跟着几个教师也上来了。他们手里也拿着木棍,但鬼的威慑力太大,这些人色厉内荏,两腿没有平时稳健,几步楼梯在他们面前如同万仞高山。 汪自水吆喝道,上,快上!声音还是很干涩,犹如墙上的破纸片于风中飘响。 童庆来说,还有一小时,公安就来提卷子,你们不要慌乱。 到了四楼,赵东胜打开保密室的铁门,和那几个年轻教师一起轻手轻脚贴近那个文科考室。这时对面也有个教师慢慢摸过来了,他们紧贴墙根,探头探脑。 声音出现在四楼中间那个教室,凄厉而狰狞。两边的人群快要贴近那间教室,那教室里突然爆发出桌椅倒塌的脆响,把走道上的人骇得全滚爬在地上。 汪自水说,一群废物!怕死鬼!昨天跟你们说了一遍又一遍,今年高考情况特殊的很,特殊的很!你们就是不听!是不是就出鬼了?县教育局的办公大楼在装修,他们的保密室不能用,只能移到我们学校来;还有,通往省城的国道被山洪冲毁,高考试卷不能立即送往省城,因此我们学校就临时担当起保卫高考试卷的重任来。你们把这个重任弄哪了?见鬼去了!一会市公安就来了,你们要让人家看我们的笑话不成? 赵东胜等人听了这话一时辣着而一言未发。 半小时还不到,就有三辆警车开进校园。警车的灯光雪亮,一道道似长剑,把校园黎明前夜切割成碎片。警车上有十多名公安,他们头戴钢盔,腰扎皮带,都握着冲锋枪。公安们气宇轩昂下了车,大头皮鞋跺得水泥地上尖响。 汪自水上去与公安们握手,哑着喉咙与他们打招呼。 公安们下车就往楼上来。 教师们这才有机会昂胸挺腰,一边让路,一边也扬威般跟在后面起哄壮声势。 有几个公安很快来到文科考室门前,开了门,一行人涌了进去。有人拉亮了电灯,教室电灯光朗朗。 靠窗口前边课桌前站着一个女学生,她头上,脸上贴满了草稿纸撕成的白条条,地上是一片白纸条。见这么多人来了,便呆立着,突然笑说:嘿嘿,报告你们好消息,我考中啦!嘿嘿!我考中啦!并把那张不是很秀气的脸向大家亮了亮,之后又摆头又晃脑,那些白纸片纷纷从头上从脸上飘坠。 公安人员见状,把女孩扶到讲台下,并清理着女孩脚下与桌子上的东西:一些废纸屑。 女孩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憨呆呆地望着眼前的陌生人。 邵爱辉,你干什么名堂!人群中有人大声喊。 那女学生听见喊她,怔了怔,便凄惨地笑笑,我我考中啦! 邵爱辉,你那个喊她的人上前拉了邵爱辉一把,邵爱辉就蹬蹬蹬跑出教室,向楼梯跑去,一会儿跑到三楼下。 几名公安跟她下楼。 童庆来副校长拉住她问,高考已结束,你怎么留在教室里? 邵爱辉于暗影中瞅了童庆来,怪声怪调说,童庆来,挡箭牌,别人当官,你去搭台。 童校长说,胡说八道!又问,你是哪个班的? 邵爱辉答:嘿嘿,我考中啦!嘿嘿! 这时教师李全有说,她是文科五班的邵爱辉,已复读三年。 童校长喊,她的班主任来了吗? 人群里没有答腔。 童校长又说,李老师,你就把她送回家吧! 李全有就一一摘下邵爱辉脸上的白纸条,让邵爱辉走下教学楼。 大家过来,昨天考完最后一门课程,谁清理的考室?汪自水粗声大嗓门喊,可是声调老是提不高。没有人做声?这可是要受处罚的哟!全国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考试完了,一名考生留在考室闹鬼!牛师傅呢?叫他过来,昨天是不是你锁的门?没见着这女生在里面? 有人插话说,昨天监考人员离开了考室,学校各班便没人到考室来,是老牛头锁的门。 牛师傅说,没见着,还真的没想到会有学生没离考场。 汪自水又问,这名学生是怎么留下来的呢?大家回答不出,好,我在这里严正指出,这件事不可乱说,到此为止! 有人说,要是上头查下来怎办? 汪自水说,怎办?没法办!说毕转身走了。 邵爱辉却说,汪自水,专弄鬼,一心谋反,口是心非。 汪自水听了回转来,冷笑道,一派胡言!胡言一派!快走! 邵爱辉被人推到肖伯良面前,笑道,肖伯良,软心肠,小事作不来,大事作不上。 肖伯良喊道,快走,少哆嗦。 李全有老师拉着邵爱辉走出人群,迎面看见曹汉。 曹汉对李有全说,路上多多照顾好这个学生,见了她的爸妈,别说这孩子在教室里闹了一晚。 李全有听了点点头。 邵爱辉听了,笑着说,曹大汉,不简单,坏人想到你,梦中也胆寒;百姓敬仰你,你却陷泥潭。 曹汉笑道,疯人话! 邵爱辉说,哎呀我考中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紧急电话会 那几名公安从保密室搬下四大箱考卷,于曙光朦胧中搬进警车。赵东胜c阎小理他们也帮着搬。一会,公安们上了警车,警车离校而去。 赵东胜揉着双眼,踉踉跄跄向保卫科那边走,骂一句,他妈的,弄得我骇死骇活! 汪自水顶他一句,赵东胜,这么点屁事也干不了,兴师动众,还有意思发牢骚! 赵东胜小声说,汪书记校长,不是我不干不了这点屁事,是这小女生的鬼把戏太那个了。 汪自水说,还人五人六的!一群猪!这话骂得赵东胜几个人不辣。 李全有和阎小理两人护送邵爱辉走出校门,邵爱辉还在傻笑。 校办何主任接到“黄老鸡”打来的“扩机”是早晨六时左右。 “黄老鸡”就是黄闹校长,被四个叫鸡公称为“老虎”。老虎总是摇控指挥着四个叫鸡公,而且方式特独:在人们都用手机用到苹果的年头,他还保持用“扩机”,这老掉牙的玩艺何主任用起来也嫌烦,他的“最高指示”只让办公室主任何作文传达给“四小虎”四个叫鸡公。今天的指令是让四个叫鸡公到2号开电话会,有重要指示传达。 何主任那时正在梦乡旅游,惬意而浪漫。老婆是个机灵人,一听电话响了,便打开看,是黄老鸡的号,就将何作文弄醒。何作文见了那信息,不怎么当回事,仍沉浸在梦中陶醉,他的梦灸手可热,好梦即将成真。他早几年的一位漂亮的女学生前些时正式挂牌当了“枫叶休闲宫”老板,前天邀他去风流快活,何作文此时心儿开花了,眼睛迷乎乎一片迷雾。现在高考已毕,万事皆休,他正想如何找个机会去快乐快乐呢。刚才闹鬼一事他没有受干扰,他老婆叫他出去看看,等他出来,高考试卷早被公安接走了。 黄老鸡的“扩机”再一次打来,媳妇催何作文起床,何作文懒懒地傲起身子,光屁股走到电话桌边,拿起电话,就听见“老虎”在那边吼道,咱么个你?我打两遍扩机你不回话嘛你? 何作文笑笑,刚醒,这几天太累,贪睡了一会儿。 老虎那边口气软下来,说,快通知四个叫鸡公他们,到2号去。 何主任不等老虎把事情交待完,便挂了机。于是便一一拨了四个叫鸡公的电话。通知他们快去2号。 何主任的老婆在床边趿鞋子,何主任上去便抱她上床,于是又快乐了好半天。 四个叫“鸡公”是两个副书记曹汉c汪自水,曹汉管总务c青妇兵,汪自水抓教学。只是汪自水人们还习惯汪校长,因为他总是越位干副校长的事。两个副校长是童庆来和肖伯良,童庆来主抓教学,肖伯良管政教等闲杂事务。他们都快四十岁,正是勃发向上c争强好胜的年纪。学校老师们都叫他们是“叫鸡公”。 何作文便打电话通知了他们四人。 七点钟,四人已在2号齐集。这2号是县第三招待所四楼2号客房。县三招待所在城关西头,地处最大批发市场,还与省际铁路相邻,有一段铁路桥与涵闸相连,三招就在函闸门口,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段。他们四人来到2号房间,各人要茶要水,就嘘汤喝水自在起来。服务员一阵忙,泡了一壶云南花茶,又从冰柜里取出冰冻西瓜c饮料。2号的空调开动后,暑热在他们脸上退去,热汗慢慢干燥,心情也凉快不少,他们就一边喝呀吃的,极力将五更时的霉头事挥发掉。 曹汉提议打“拖拉机”,汪自水首先赞成。童庆来对肖伯良说,他们两个拉成山头,我们只有结成盟友背水一战罗! 肖伯良说,你以为所有的罗马人都是你的盟友吗?那你就是十足的笨蛋! 大家发笑。 肖伯良说,你们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吗? 曹汉说,管他谁说的,打牌!就发牌。他当然知道这话是七十年代阿尔巴尼亚一部电影里的一句台词,是肖伯良经常用来教导别人的口头语。曹汉和汪自水一班,童庆来和肖伯良一班,总支对校务。 童庆来起了两个小王,带电叫牌叫的黑桃五,曹汉不服气,只翻白眼。 各人起了25张,童庆来截取底牌八张,然后塌了八张底牌,对面的肖伯良只顾看电视,翘脚架手,挺悠闲。 汪自水抿茶喝水,仰头看对面墙上的女郎像,自己对自己说,这两天怎的把喉咙弄哑了。 童庆来说,你是好事做多了。 汪自水就笑,说,是啊!今后少做点。 曹汉说,你们别开小差,打牌啊! 童庆来志在必得,声言要打得你们总支人仰马翻,一败涂地。塌完了牌,正踌躇满志“开车”。 曹汉突然一声断喝,且慢,这回要你们校务滚进阴罗地府,早见阎王!说着,就来抓童庆来塌的牌。 童庆来眼疾手快,用手捂住桌上的牌,问道:反的什么? 曹汉答:大马! 童庆来不信,说,拿出来看! 曹汉抖手一摔,一对大王叭的一声贴在桌上。 童庆来有点傻眼,但仍硬着颈叫劲。 汪自水见曹汉反了,忽然精神大振。 曹汉握起牌,眉开眼笑,两手麻利地理好牌,又一一抽出零散八张,很快地塌好牌。 童庆来以为没人反,青一色塌了八张红桃,曹汉配成两个拖拉机,三小对,加上有硬主五张,底牌又全部塌的分数,共八十分。童庆来脸上有汗渗出,密密麻麻一片细碎汗珠。他声张虚势,手上一手黑桃和梅花,没有拖拉机,只有两对小牌,又不敢冲主,只有两个小王和三张黑桃c红桃c方块五,于是便扔出一担方块八。 曹汉以两张黑桃闲牌搪塞,肖伯良出一张方块3和方块9,心想汪自水也无可奈何。 谁知汪自水以一担方块10杀牌,捉30分。汪自水又扔出一担黑桃k,这回童庆来眼巴巴望着捉分,而手上仅黑桃q和黑桃七,便冲了牌了事。 曹汉填了两张闲牌,肖伯良又填了一张黑桃10,又捉30分。 打了几圈,没一分漏掉,满满100分。 曹汉上了手,先是一担大王冲主,跟着又是一担梅花五出手,三张主也掉尽。接着红桃一担老a,又是一担小6,最后红桃拖拉机8899抠底,底分80,连番四番,加上桌上的分数,共540分,分数算定,得意忘形。 这时黄老鸡的电话来了。四个叫鸡公丢了牌听电话。 黄老鸡点了曹汉的名,说,今天高二高一学生们到校,他们就是现在的高三和高二年级了,你要做好后勤保障工作,要保证学生有饭吃。 曹汉说,黄校长,现在上级三令五申不准学校双休日上课,高考刚完,是不是放学生几天的假? 那边黄校长说,这个高考完了下一个高考就接着来了,我们搞教育的哪有清闲的时候?多少年了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你说的上级,是省教育厅通知你了不得上课? 曹汉说好象还没有接到通知。 黄老鸡说,是县教育局通知你了? 曹汉说,也没有啊! 黄老鸡发毛说,没有你操心干啥子呀?你听听家长们说的啥?他们要的是什么?他们要的是他们的儿女高考榜上有名!没有一个家长说儿女考不取大学没事! 曹汉让黄老鸡训的一言不发。 黄老鸡说,你就别咸吃罗卜淡操心了,把你的工作做扎实!上课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把后勤搞好就行。通知财会室抓紧清欠,不交清欠费的学生不发高考通知书。新高三学生的费用收缴也要抓紧收取,你们匡算下,今年暑期补课费收多少?要跟学生说清楚。 曹汉说,清欠工作一向难做,这你知道黄校长,不是我叫苦,你想,今年到现在每个学生欠学校的钱有两千多块钱,各年级搭车的钱还不晓得有几多,我怕出问题。 有什么问题可出?那边黄老鸡说,你按我说的做,错不了!就算一个学生要收一万,也得交,我跟你说清楚,现在不收,我们就不好办了!我们拿什么发展?不说这些! 曹汉只好说,那好,我就让财务的同志们先把费用清理好,再下发收款通知书。 黄老鸡说,要抓紧点,时间帐你比我清楚,到放暑假只有二十来天,赶在二十号前发收费通知,月底收起来。暑期补课费的事收多少?这事要快定下来,放假前通知学生暑期补带来。 好,好。曹汉只好同意,说,我努力就是。 黄老鸡又叫童庆来听着,高三分班的工作,你要把关,此其一;其二,原来高二的任课老师全部下,由原高三教师上。 童庆来说,是,我在办,你放心! 曹汉说,高三教师一天也没休息。 黄老鸡在那头听了不高兴,嗡声嗡气说,要做好他们的动员工作,要发扬连续作战的作风,不要怕吃苦,要 童庆来说,我看这样,高三有些教师身体状况差,是不是暂时由高二教师顶替上来?青年教师和班主任们盼着进凤凰山庄避暑一回,是不是由原高二教师顶几天? 那边黄老鸡说,这不行,这样下去,滑了坡怎么办? 于是曹汉和童庆来不作声。 黄老鸡要肖伯良“听令”,要他安排好降温事宜,不能出一点问题,如有一个学生中暑问题都闹大了,拿你问罪!要做到万无一失。 肖伯良嗯了一声便不出声,他特别反感拿你问罪那话。他心里好烦恼,没几十岁却有几十斤,拿你问罪,什么话! 黄老鸡又说,安全事大,你肖伯良要负主责!从明天起全校封闭,新高三晚自习到10点半,学生的学习与生活都要实行军事化,要把我校办成衡水中学第二! 肖伯良唯唯喏喏。 黄老鸡说,好了,你们赶快回校准备,要把课堂c教室布置好,高考已过,不要有半点快乐享受心理,要打更大的仗,吃更大的苦,要有打恶仗打硬仗作风,你们要好好准备准备,现在抓好复习备考,就是确保明年高考取得胜利。 肖伯良说,我听好了,记住了。 黄老鸡说,你们都听好,最后我要强调的是,学校不是官场,你们虽然是副校级干部,但还是老师,与行政干部有着最本质的区别,你们与行政干部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你们平时要上课,要教书育人,所以,你们有课上好课,没课在家别外出惹事生非,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和主抓的工作做好。我回来后你们一个个向我汇报。 说毕咔喳一声,电话断了气。 四人完全没有兴致,松垮垮倒在床上,椅子上。 这时汪自水却打通了黄老鸡那边的电话,说,黄校长,我是小汪呀,我有一事请你请示。 那边黄老鸡说,你是谁?为什么不说普通话?我跟你讲,这些年我把普通话抓在手上不放松,才有了现在全校师生都说普通话,没有南腔北调。以后不管是谁,不说普通话是教师的一律不得上课,是干部的一律免职! 汪自水赶忙改说普通话,说,我是自水,有事向你报告! 黄老鸡说,什么事?快说。 汪自水说,黄校长,是这样的事,你不是让小曹小童还有小肖三人担担了重任吗?我呢暂时没什么事情可做 这时黄老鸡说,你怎么没事可做?你的事大着呐 汪自水不等黄老鸡说完,就说,我的想法是,你呢不在家,我就把握一下大政方针,让你的指示落到实处。 黄老鸡说,好好好,这也是我的想法,你就好好的抓落实。有一点要提醒你 黄校长说到这里打住了,汪自水等得口流涎水,问,黄校长你说,我在听的! 黄校长说,我们学校还是在党总支的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我不在家,你就把总支的工作抓起来,全面抓!说完,又是一声喀嚓,电话断了。 汪自水是了两声,放了电话,得意所在地对他们三位说,你们都听到了,以后,你们就向我汇报工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新高三人事 但童庆来曹汉肖伯良他们仨并没有当回事。 曹汉解开衬衣领,松了领带,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副天塌下来中流砥柱的样。 童庆来仍回味那幅牌的场景中,显然失败的阴影笼罩着他。他说,曹汉,我们今天一决雌雄。 曹汉笑了,曹汉说,好汉报仇,三年不晚,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童庆来狠狠将牌摔在桌子上,忽然挺起身子,斩钉截铁地说,好!先记下这笔帐!来日方长,来日显身手!走! 汪自水说,你们别急着先走,我跟你们说呵,现在我是撑盘人,你们得向我汇报工作呢!我将全面检查你们的工作。 童庆来说,你不就是讨得了一柄上方宝剑吗?还用得着你来检查向你汇报? 肖伯良也说,我们的工作自然不要你检查,你就把你那高一年级搞好就不错了。 曹汉不说什么,他只望了一眼汪自水,喝了一口水就走出屋子。 汪自水说,我不管你们做得好不好,反正我会如实向黄老鸡汇报! 四人出了招待所二号,街上闷热,他们拦了一辆“的士”,回到学校。 校门口迎接高考的标语已打发掉,门口楼柱旁贴了几幅广告。一幅美术班招生广告,一幅音乐老师何文静电子琴培训中心招生启事,一幅电脑室孙先文招生启事,均培训一个月,收费一千元。 汪自水一看麻了头,问门卫:谁叫他们摆在这里的?门卫赵东胜说,他们要挂的,说是黄校长同意了。汪自水就咚咚地走进校门。 他们也是,这周六周日双休日还没到,他们就喉咙里伸出钱的爪子来。 原高二学生现高三学生陆续到校。校门口停了许多中巴车,一些学生对高大的校门敬而远之,站在门楼下,神情呆滞而注视着“祝考生考出好成绩向全县父乡亲汇报”的标语,不知在凝思着什么。一会儿,他们在昨天的高考战场“遗址”上抖擞精神,神志昂扬地踩过地上的乱纸屑,在面向未来的希望里倒腾出许多由衷的感慨。汗水开始亲近他们的额头c脸颊,匆匆忙忙地踏进校园水泥路段,立刻感觉到上一届考生留给校园的余温还在。于是他们有信心和劲头接过高考接力棒,双脚蹬蹬有力地踏在脚下的征途上,豪情满怀勇往直前地向前走。有些学生神采飞扬,仿佛昨天的考生不是往届高三学生,而是他们,他们刚刚获得解脱而喜笑颜开,在一间间高三教室门牌上辩认他们的班级,对门板上高考所编的号码充满好奇与舒心。也有一些学生,他们在原来的教室门口逗留,神情于天然中掺杂着几分漠然,好象原来的班级离他们十分遥远,是月球或火星上发生的事,就抓住现有机会做游戏,在教室门口打闹喧烦。 大喇叭这时奏着进行曲。声音空旷,却象石碾在校园里滚过来碾过去。政教处在教学楼二楼附楼,门口围了不少原高二现高三学生,他们打听自己未来班级的班主任和科任教师是否更换;开广播的是学生会的两名部长,散布着一些“骇人听闻”的消息。说今天五更时学校闹鬼,把那捉鬼的情景故意渲染得阴森恐怖,几个女生听了毛骨悚然,惊叫几声。 这时副校长童庆来上楼进了政教处,学生们这才四散。童庆来叫那个学生会的部长念白纸上的通知。 那学生部长说,等这支曲子播完播。 童庆来说,换掉! 于是换掉。麦克风接通后,喇叭里响着刺耳的噪音,那噪音划过天空,把刚才的石碾变成切割机,尖砺的叫声震人心田。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原高三年级的教师,迅速到办公楼小会议室开会!再播送一遍 这则通知足足播了十遍,用了半个多小时,中间插着播送一支或半支乐曲。 教学楼和办公楼一东一西并排立于大操场上。教学楼全是白色装饰,办公楼却全是红色的,五层,规模不很大,但很有气魄却不失优雅,由于造型小巧别致,很耐看,像是教学楼傍的一支红蜻蜒。今天的阳光很柔和,虽然空气有点燥热,办公楼上的大幅红色标语将大楼映得红彤彤。一楼是闲散的科室,二楼是校长办公室c书记办公室c三楼是副校长c副书记办公室,两楼均配设休息室,会客室。四五楼是各学科教师办公室,文科办公室在四楼,理科办公室在五楼。广播员通知开会的会议室在二楼楼边。这是一间能容纳300多人的中型会议室,有大讲台,坐席上是木板椅,面前是一条长而窄的条桌,有小屉斗。不过坐椅是连在一起的,全部漆成红黄色。 校长办公室此时张办事员正四处打电话,高三年级班主任c文理科组长c班主任c把关教师等,他都打了电话。由于这是临时通知,张办事员打电话的语气相当亲切,但于亲切中又有不可拒绝的语感力量。 按高考前布置的,高考后,高三教师休息十天,或上北京,或去风景点。休息结束再行人事安排。高考结束后,少数教师有事外出,大部分教师还躺在床上清静清静,电话打到家里来之后,才慢慢地c懒洋洋地傲起身子,拿着话筒,一听是开会,便问,发奖吧? 那头张办事员笑说,是的,请你早点来! 陆陆继继有些教师来了。见面便互询高考中的事情,也有的唉声叹气,一说有某题没抓住,哪晓得他妈的考生又呆又苕,全错了!晦气,发狠道,再不带高三!再坚决不带!但几位年青的老师于失落中振作起来,仍希望再带一届,那种输而不服的心情溢于言表。 童庆来大步流星来到会议室门口,一看,一数,还不到十五个人,就又回到校办去了。 汪自水已四平八稳地坐在黄老鸡的转椅上,伏案写作,那神情很庄重,一听有人进来,便问,人都到齐了吗? 童庆来进门一看是汪自水,掉头走开。 汪自水这才抬头喊,老童,快来快来,人到齐了吗? 童庆来气打一处来,说,我倒问你呢! 汪自水仍写着什么,说:你主持这次会议,我传达黄校长的指示。 童庆来看着汪自水,半天不言。 汪自水笑说,当然其他人都要参加。 童庆来说,都安排好了? 汪自水合上日记本,说,都安排好了。 童庆来说,干脆你一个人既主持又传达吧! 汪自水知道童庆来对自己的安排不满意,便改口说,这样吧,我主持,你传达。 童庆来问,我传达什么? 汪自水说,传达老黄的指示嘛! 童庆来说,我没准备好! 汪自水说,这好办,我已把高三人事安排都调好了,只要在会上宣布就行。 童庆来接过要看,汪自水却说,时间太紧,有些我还在酝酿,还没完全弄好,这样吧,你去催教师们快来开会,我在这补充和安排! 无赖,童庆来退出办公室,心里老大不舒服,到这时略有所悟,自己忙于通知教师开会,开什么会?全叫他妈的汪自水钻了空子,他去安排人事,自己靠边站不说,却仰他汪自水的鼻息!童庆来这回走得很慢,没有先前的火气,心里也盘算着高三这届人事安排的问题,于是,一口气跑到五楼走道小间,掏出纸笔,写上:文科班一班,班主任c语文c数学c英语老师的名字,象这样一直写到理科十一班。班主任全是“自己人”,原来的班主任只有两人保留。 然而,他又失算,这回他用去了宝贵的半个多小时,等他下来到会议室时,汪自水已在主持和传达老黄的“指示精神”。 童庆来见不是他妈的那回事,又来了气,进来在前排无人处坐下。 汪自水坐在主席台上。黑板上已有人记录今天到会的情况,一位英语老师和一位数学老师缺席。汪自水反复强调,这样让大家连续作战,目的是为了明年的高考大打胜仗,希望大家这为兴我校高三年级备考高考而努力。紧跟着宣布高三人事安排,从文科班一直到理科十一班共十四个班的班主任,语文教师c数学及其他科任教师安排得圆圆满满,班主任全是他汪自水的人,原来的班主任有五人“失职”,而科任教师中却有七人“失职”,从现在高二年级中抽七人替补。这七人全是汪自水的“亲信”。 这种安排叫童庆来大吃一惊,自己还没有回味过来,落选的班主任和科任教师立刻把椅子c桌子击得嘣嘣响,汪自水立刻停了讲话,那几个人这才说,为什么下了我们的岗? 汪自水说,我们再安排你们的工作。 那几个人质问,你这是独断专行,个人说了算! 汪自水皮笑肉不笑说,这是和童校长商量好了的,不能改变。 那几个人本来与童庆来关系尚好,一听说是和他商议掉的,便对童庆来怒目而视,之后愤愤然离席而去! 童庆来脸上好难看。眼睁睁望着那几个人离去。汪自水接着宣布今天晚上自习及其它事务的安排,童庆来坐不住,也起身走了。下楼的时候,落选的七个人一起围住他,骂他没心没肝,见利忘义。 童庆来突然火了,大吼:你们晓得什么?! 那些人懵了,耽耽相相。 童庆来自己走了。回到家里,老婆对他说,刚才老黄的姨娘来过,叫他去找找检察院的熟人,说我们学校有人告老黄在建办公楼收了建筑队一万五千块钱。童庆来说,这事也找? 媳妇说,你是他一手提起来的,不找你找谁? 童庆来没做声。 媳妇说,老黄的姨娘说,你去问问,谁告的?情况要紧不要紧?免得老黄一家担惊受怕。 童庆来说,好,我去一趟。便门出去推自行车。 媳妇说,别骑那破车,抛头露面不说又招摇过市的。 童庆来想,也是,便打电话给校门口“麻木”。一会,来了一辆麻木,童庆来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齐洛娃请假 张永清和朱元森两人贴了二十来张“招生通知”,回到学校已是十点半了,他俩的名字被悬在二楼会议室的黑板上,本来他俩没有“下岗”,汪自水见他二人迟迟未到会,便作自动弃权处理,把“落选”的七人中两人顶上。那两个人见童庆来救不了他们,就耐心等待会议结束,围上汪自水。汪自水就对他们开了恩。 张永清c朱元森两人一听有这事,就气势凶凶跑到校办,会开完了,没有人。又一口气跑到汪自水的家。 汪自水还和几个人扯一些事情,都坐在客厅里凉快,吃西瓜。 张c朱二人进门无二话,把桌上的剩瓜抢来往地上一摔,砸得西瓜瓤c籽到处溅。 汪自水忽然严厉起来,指着他两:出去!出去! 朱元森嘿嘿一笑,出去?这房子是国家的,是学校的!又没有卖给你,凭什么要我出去! 张永清把椅子踢翻了,狠狠说,你妈的,老子死活拼命,你一把给撸了,居然不给我们打个招呼!你跟我们走! 汪自水早时听说过这二人有点狂,有点狠,今天果然如此。 座中有人劝架,朱元森红着眼问道,与你什么相干?滚开!上前揪住汪自水,快点,去通知顶替的两个人,不然,我们不会让你安生的。 他老婆胆颤心惊来求情,朱元森横一眼,他老婆吓得直哆嗦,口口声声骂汪自水不是人。 汪自水被揪住,难为情地说,朱老师,有话好说! 张永清说,快点! 汪自水说,作出这个决定不是我!朱元森火了,他推一掌,汪自水被撞在墙上,一声咚,也许是这一推过重,把他弄醒了,便说,我改过来,改过来,你们按原定不变,不变! 朱元森c张永清说,如果变了,我要你的锅扑着烧。俩人愤愤离去。 这时那五个被顶替的老师来了,脸上都挂了愤怒的面相。 还没进门,汪自水就拉住他们,别别进来,我全答应你们。你们要带哪个班就带个班,于是高二的几名老师暂不上高三,高三老师原封不动。 这五人似乎听闻了朱c张二人所作所为的口风,临走也发狠道,别把我们弄得没有退路!汪自水做了保证后,五人这才走了。 汪自水在那些人面前斯文扫地,就陪了笑脸,拨了电话且又没有打电话。转身对他们笑笑,就走出去了。 汪自水去了办公室,张办事员正要锁门,他叫张办事员把高二年级七位老师找来,有话对他们说。汪自水心燥气急地在屋里踱步,一口口吞下闷气,两眼渐渐发出莹莹绿光,不知什么狠毒计划渐熟于心。 有人叫汪自水打电话报警,整整朱元森他们。汪自水冷笑说,那不是我的个性,我要让他们成我的贴肉褂子! 那七位老师都来了。 汪自水对他们陪不是,说会上宣布的原高三教师七人由你们顶替,他们不同意,为了维护学校的安定团结,你们就暂时不上高三了。 这七个人都是他的心腹,此时又不好说什么,就都不做声。 汪自水说,你们回去好好休息。 七个人不乐意的走了。 这时电话响了,电话是黄校长打来的。黄校长劈头问,你是谁? 汪自水这回不说自己是汪自水,说是童庆来。 黄校长立刻温和说,你去法院没有? 汪自水撮了声音说道,还没有。又改口说,我已打了电话,他们不在,没有上班。 黄校长在电话那头说,你赶快去一下,想办法把情况问清楚。 汪自水想了一会,答,我不知你说什么事,这么急,我又不清楚,叫我怎么问。 黄校长在那头说,有人告我收了建筑队老方一万五千元,他妈的,我算遇着鬼了,哪有的事。 汪自水也笑了,说,怪不得你这样急,好,我就去,便把电话挂了。 汪自水两拳相击,好!就眉开眼笑,心里说,老黄,你总算露尾巴了! 事情是他一手操弄的,据汪自水媳妇说,有一回童庆来的媳妇无意间放出话来,老黄要童庆来当总支书记。这不是明显让童庆来接班吗?汪自水这些天一直在构思一个方案,办倒老黄,自己由副转正当一把手校长。便虚构了老黄受了贿赂,叫人在检查院报了案。谁知老黄这么沉不住气,这么说有戏看了。 汪自水混到副书记,完全是自己的老婆弄的。是教育局何光主任在上任副县长之前,与他老婆有染,闹得满城风雨一阵,平息后硬要老黄提拔汪自水当了副书记。汪自水贪心不足,还想唱大戏,当主角。 从校办出来,汪自水这回心里好过多了。 汪自水眼睛有些毛病,太阳歹毒,白花花照在地上,汪自水就不能大踏步前了。他的眼睛不好使,强光下象瞎子,步步小心步步稳健,但仍得保持官架子,脚手招摇摆动,别人看来很有风度。 这边高三主任齐洛娃来了,他喊住汪自水汪书记,喊着就跑过来。 汪自水并没停步,但认清了齐洛娃,边走边说,今年的高三啦,你可要再努把力嘞! 齐洛娃说,我正是为这事找你来的。 两人走到学生寝室门口侧边的大樟树下,站着,太阳被浓浓的樟树叶子筛下来些星星点点炮斑,燥热少了许多。 汪自水说,有要求可以提嘛。 齐洛姓说,我多年前患了乙肝,我想休息。 汪自水说,休息?你到想得出!我们都在打疲劳战,连续作战,没有办法!我说老弟,你去查查,如果严重,边治边教学,不严重呢?就以教学代休息,莫打退堂鼓,再说你还没到癌症,就是到了癌症,我也不能批你休息。 齐洛娃说,我刚才去了医院,医生说情况不妙,要休息。 汪自水问,严重啦? 齐洛娃说,我感觉也是。 汪自水仔细看看齐洛娃,这人生得一脸黑斑,穿的衣服满是汗臭味,而身子真象豆架子,要是风一吹,说不定会吹跑的。汪自水便叹口气,却不说话。 齐洛娃说,我想明天去省城妹夫那家医院去检查,那里的设备要好些。 汪自水说,这样吧,我再考虑考虑! 齐洛娃是汪自水手里的一张牌。 六年了,齐洛瓦一直当高三年级主任,严把高考这道关,好在这些年学校高考重点人数一年比一年增多,情况很好。去年汪自水主动发展齐洛娃入党,把齐洛娃拉入自己的怀抱。齐洛娃可不是那种遇恩不报的人,两年来教学上成绩突出,可就是不会拉帮结派,只管自己发展事业,入了党,评了高级教师,也出了许多教辅书,赚了好多钱,就是不过问“政治”上的事。当了年级主任也只是象征性地讲讲组织纪律,至今还没有成为汪自水的“贴肉褂子”。 汪自水明白,齐洛娃把对党的忠诚全部报以热情而忘我的工作,私人感情太淡。在这个社会上,不会投机取巧的人恐怕只有齐洛娃。 他望着齐洛娃远去,心里又不好受。几年的心血,白费!这个软屁虫!但齐洛娃就是那种忠心保主的人。记得有一回在市里开教学教研会,一堆朋友来敬汪自水的酒,汪自水看看不能挡住,就把齐洛娃叫来,那时他也参加这次会议,于是齐洛娃就一连五口,把在场人的酒杯全喝干了,真喝得众人大眼瞪小眼。可是不到半小时,齐洛娃就口吐血水,昏倒在地。等送他去医院,他的命象从口里喷出的污秽特一样的完完了。 这还不算,那些年,汪自水也是一名数学教师,可是期中期末考试总是名落孙山更比孙山远,是齐洛娃跟他挑课,把考试成绩顶上来,他这个副校级领导也算能在教师们面前才不至于掉面子。 当然,汪自水对齐洛娃的回报就是提他为年级主任,当了自己的左右膀和塌肉褂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高三新主任 童庆来到检察院吃了闭门羹,检察院都去防洪,临近江堤,工作人员搬石运土,很繁忙。童庆来在大楼里转转,各科室无一人值班。门口有几位从乡下来的人,因为没有找到要找的人,也办不成事,便在门口闲侃。童庆来不急于回校,现在才十一点,还早,就在检察院三楼厕所里解手,点一支烟,思考着汪自水倒会占领制高点,妈的!既然如此,不如来个反击,要他知道我童庆来是不好碰的!于是想赶快打电话给黄老鸡,便在厕所里叫响了手机。 通了。童庆来提了裤子伸头往厕所门口一望,长长的走道里空无一人。他便通话道:黄总,我是庆来。 呵,快说,检察院那边是么回事? 没有一个人,都到江堤上防洪去了。 这样,王副检察长是主管信访,你今天要找到他,了解一下。 行,王副检察长我熟。黄总,今天早晨你布置的任务,汪自水自己作主搞了人事安排,把原来高三的七个教师换下来了,换上高二的人上。已经在会上宣布了。 什么会? 高三年级老师会呀!对,刚才开的! 你干什么去了?不是让你们四人在招待所定的吗?看你,做这事也不让我放心! 那怎么办? 我再打电话给汪自水,让他将人事安排情况报告给我,我再安排! 好的!您什么时候回来? 没答。那边挂了电话。童庆来心想,狗个汪自水。便下楼。 在一楼,有位小姐东瞄西瞄,好象找人,那小姐穿金戴银,珠光宝气,头发披肩,真丝绸如蝉翼,绿莹莹衬出白嫩如玉的肌肤,戴一幅墨镜,秀气的脸庞突显神秘。腰肢柔软轻舒惠曼,长裙下白腿红皮鞋,娉婷妖媚。小姐见童庆来下楼了,便上前问:请问,你就是杨院长? 童庆来紧盯了那小姐一眼,那小姐便解释:我是法院办公室的陈晨,刚调来的。 童庆来立刻笑脸以迎,连声呵呵,便说:陈小姐是法院的,来此有何贵干啦? 陈晨说,我来打听一件事,检察院什么时候搞公务员招聘考试? 童庆来说,陈小姐想改行啦? 陈小姐说,不是,我是帮人打听的,我妹妹在县一中教外语,不想教书,想跳行,杨检察长能否帮个忙? 童庆来心里有谱,原来这女人是陈琼的姐姐,不愿教书愿改行,这叫骑马遇不上舅爷,骑驴子倒遇上了。于是,他便说,难啦!报的人太多了,恐怕难得实现。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陈小姐正要追童庆来,可是童庆来绕过大廊住,向另一边小道上走去,那小道直通县酒厂。童庆来心里没了谱,这是往哪里去啦。于是又回头往回走,到检察院门口,那小姐已走了,童庆来便向一麻木招手,座了麻木返回学校。 原高二年级主任王风正在童庆来家里等童庆来,和童庆来媳妇正拉家常。王风年纪不大,刚三十出头,却有一脸横肉,眼睛不太含蓄,生得很霸道,看上却如一屠夫,脑瓜形同方瓜,前啄后报,丑极了。他能当上年级主任,完全是倒童庆来的夜壶倒起来的。前年童庆来刚提了副校长,有一回得病住院,王风就去料理,就日夜倒尿壶,倒成年级组长,今年春童庆来提名,又当上了年级主任。王风教书一般,学生反应他玩弄女生,有一回童庆来遇上了,但童庆来很善于绕道走。那次星期天,王风的媳妇回了娘家,王风班上的一个女学生到他家取试卷,王风捏着那女生的手搓来搓去,结果女生坐在王风的大腿上,王风的双手便在乳沟上摸索,正在发展下去,童庆来推门进来,见状,那女生一下子站在地上,吓糊涂了。童庆来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到门外,喊王风:王风,你出来!王风蔫巴巴出来。童庆来跺了他一脚,说,不争气!到我家去一趟!但王风没去。王风那回还没有吸取教训,又把班里的另一个女生玩了一回。童庆来真拿他没办法,警告他,再玩女学生,小心法办你!王风只是笑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童庆来说:到时只有鬼知! 童庆来见王风坐在电扇下,心里就有些不好受,主要是这家伙太嚣张了,不听话,可是王风这回对童庆来嘻皮笑脸,递烟端水,忙把电扇让给童庆来。 童庆来坐下,吸了烟,问有什么事? 王风笑说,没有事不能来呀? 童庆来说,我不是那意思。不过,你的高三年级主任可能当不成了。 王风问,为什么? 童庆来就把汪自水的人事安排跟他讲了。 王风笑说,这没关系,我可以照升不误。别人可以不上,我就不能不上。 童庆来说,你一个光杆司令,上去了又有什么用? 没有用?王风说,当年几个人在井岗山站住了脚的?不都是光杆司令?现在不是打下了天下? 童庆来说,莫乱扯,两码事,你要上你去争,这回我可没办法啦! 王风不怪他,仍笑笑。说,童校长,不是我王风头上长了反骨,我最看不起汪自水那杂种养的,不就是用老婆跟人困觉出来的吗?有狠气在教学上露一手让我们看看! 童庆来笑笑,没说什么。其实他心里想,你王风也不是个东西! 王风说,我不打扰你了,我去找汪自水,我叫那王八日的得听我一回! 童庆来说,讲点策略。 王风说,少来这套,我跟你说,跟汪自水斗,不能来软的,得硬来。 你呀,童庆来说,算了,跟你说再多你也不明白。你去吧! 哎呀,这回可得听听你的话再走!王风说着就座下来,望着童庆来。又说,你的话,我觉得还是听点好! 童庆来说,一个干部的起码天赋是怎样的把握政策和策略,你这样莽撞行事,我真不放心。你这泡狗屎什么时候糊得上墙呢? 王风说,呀,我刚才把话说大了,叫你吓了一跳吧。 我能吓一跳,是你吓自己! 两人笑了。 电话铃响了。童庆来接了,是汪自水打来的。 汪自水说,高三年级主任齐洛娃明天要去省医院查乙肝,他不能再任高三年级主任,这事 童庆来说,这事你就另选高明啦。 汪自水说,我的校长啦,这可关系到学生的前途! 童庆来说,我说这严重吧,你还不慎重选个人接上班? 汪自水说,我正要跟你商量啦。 童庆来烦了,商量什么?你定吧?说毕将话筒压了。 可是电话又打来了。 王风拿过电话,那边汪自水说,老童,我看让王风当高三主任,你看呢? 王风说,我完全同意! 汪自水说,行!就这么定了! 王风放下电话,说,他妈的汪自水,我以为难对付,想不到他倒会送馅饼来吃!好的,好的,我就去汪书记的家,我这个新主任就向他报到吧! 说毕就走了,把童庆来晾在一边。 汪自水正待出门,电话响了。电话是高一年级主任瞿久运打来的。 瞿久运说,他们正在开高一年级人事会,马上到高二了,工作得提前做,请汪书记到会作指示。 汪自水想了想说,不去,没有时间。汪自水被高三人事安排弄得心灰意冷和灰溜溜的,再者高一不归他管,是肖校长蹲的点。于是他推托说,还是请肖校长去参加好些。 可是瞿久运说,肖校长去开什么会议去了,今天高二高一年级学生到校,他去张罗食堂那摊人马去了。 汪自水说,那就请童校长去吧,他是管教学的副校长。 瞿久运说,我也去找过他,他媳妇说他外出有事,还不见人影。 汪自水这回有数,心想他到检察院去了,你哪儿去找?便说,哎呀,这里也要紧呢。 瞿主任那边说,你这是看不起我老瞿呀。 汪自水说,哪里哪里。这么办吧,你先开着,我一会就来。便挂了电话。 汪自水的老婆送茶给他,数落道,你呀,今天早晨把鬼弄了一杆子,看被人欺侮的。 汪自水说,当干部就是这样,要想人家服你,你就得整得人家不舒服。 老婆说,再弄得人家不舒服,这个家也见阎王去罗! 汪自水说,权力,就是压迫之权,我今天虽然放了他们一马,但也叫他们认识我汪自水不是等闲之辈,这也算是给他们敲了警钟。 老婆说,你好糊涂,他们仗着童庆来,还怕你? 汪自水就不再作声,拿了西瓜啃了两口,就说,我去高一年级开个会,一会回来吃中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高二年级会 原高一年级现高二年级的会没有象高三年级那样张扬,瞿久运只找了几个骨干教师和年级组长,高一党支部副书记谢木光共八个人,在瞿久运家里开会。瞿久运把这次上高二的老师作了分析,向八个人公布了他的态度:原高一的3c4两个班教师全部换下来,由原7c8两个班的老师替换顶替。原重点班1c2两个班的教师不能带单班,要带双班,理由是,这两个班都是重点班,尖子班,好带,课不重。原教师任课十分卖力,效果很好,只是3c4两个平行班你来我往争上下,闹得两个班学生和老师不团结,所以要换。大家听了,都不作声。四班马佳人很坦诚,也很本份,可能降得住。三班的马非老师很厉害,降住了他,万事皆休,降不住他,都知道马非与矍久运不大对光,等着瞧吧!但大家都不作声,反正啃骨头的是你瞿主任。 这时汪自水来了。汪自水笑着对大家说,我来迟了,请大家猜这是哪部名著中的一句话?说这话者为谁?见大家笑嘻嘻地望着他,又说,有奖竞猜啦! 高一副书记谢木光说,只有汪书记一来,店里就有了生气。猜猜,这是谁笔下的语言? 于是大家大笑,汪自水也笑。 瞿久运说,这叫针尖对麦芒,不相上下。 汪自水说,好啦,我把答案给大家:是红楼梦中贾宝玉的一句话。 谢木光说,我那句话出自鲁迅笑下的孔乙己,是咸亨酒店里的故事。 瞿久运说,汪书记百忙中来指示我们的工作,是对我们的信任和鼓励,现在请他作指示。 汪自水很谦逊地说:大家都很累,又很忙,高考结束了,我们现在马不停蹄又搞新年级编班,为新的备考明年的高考,确实让家长和学校领导感动,所以,我今天一不干涉你们的内政,二嘛,对你们的工作,我举双手赞成,三呢?希望你们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切实抓好教学工作,多多培养高考状元,为学校争光!四呢?是不是请瞿主任慷慨一回,到外面放松放松? 瞿主任一脸笑,说,还是汪书记想得周到,好,时间不早了,到老地方。说毕打电话,末了,叫大家等待片刻。他又拿录相招待大家,放一张带水的碟子。 一会,来了一辆的士。大家挤进去。车开到离学校不太远的鸿昌酒楼。一行人上了三楼,老板带四名小姐等候。瞿主任被老板拉着手,很亲热的样子。 老板说,他们要不要小姐? 瞿主任说,一个给一个吧! 于是又叫来五个小姐,一个一个,均安排在四楼上的雅间。 汪自水被一个苗条漂亮的小姐领进“湘妃宛”。汪自水关了门想占那小姐的便宜,没料想那小姐说,你想玩小姐的话,就上十楼,那里有的有好看的,干什么都可以。我和别的女孩在这里打工,卖工不卖身。汪自水听了这话,无力地坐在沙发上,说,出去。那女孩没听见,说,我是要出去,这里的茶叶没了,我去拿。汪自水待那小姐出去他也出去了,他想去十楼,可是还是回来,到里间休息下再说。 那边的瞿久运是一位稍胖的小姐服侍。瞿久运不愿意与小姐亲亲我我,小姐也不好免强,便放歌碟,两人就在小间搂着跳舞。小姐几次将胸贴过来,瞿久运倒晓得避开了,小姐贴不上,就嘟噜说你好正派啦。 这时老板来了,老板问瞿久运,中餐怎么安排? 瞿久运仍握住小姐的手,说,老样子加二。老板笑笑走了。小姐几次将隆胸贴过来,但瞿久运仍不买帐。小姐就将瞿久运的手拉着往下边运动,瞿久运说,小姐,别来这一套,不是时候!小姐很扫兴的样子,便应付着跳了几曲舞。 瞿久运虽然说在这边逍遥,寻求刺激,但他不是见女人就腰酸腿软的人,他特别挑剔女人,只有有兴趣的,他一有机会便决不手软,很快就搞定,看不中的,哪怕你钟情万般,就是不上路。他玩了不少女人,可谓花样玩尽,尽开心,但眼前这位女郎,他就是入不了套路。 接近十一点半时,老板派人通知饭菜弄好了。于是瞿久运叫小姐去叫隔壁汪书记吃饭,又喊正在兴头上的其他人员。 大家到了三楼,在“隆中轩”用餐。这“隆中轩”气势非凡,装修算是全城一流的档次,要金有金,要银有银,富丽堂皇,古色古香,且格调高雅,样式新颖,单是回廊曲径,似引人入迷宫,墙花壁画,颇有见地。再看水亭木榭,雕栏画栋,实出城关数指,高雅成趣。薄屏如屏如镜,画有素妇呤诗尝花;楼下喷水池中花鱼游影,一派小院安闲静憩之趣。 瞿久运他们一行九人步入其间,流连着一路无限风光。 汪自水似入西洋景,连连怪罪瞿主任不带他来此对地休闲。 瞿主任谈笑风生,说,你看不起我瞿久运,刚才邀你到会还推三阻四。 汪自水忙说,以后还请瞿主任多多包涵。 九人在亭门外站定,老板推开门,瞿久运大吃一惊,你──?! 那亭中已坐一人。这人令众人吃惊不小,正是瞿久运挠头的角色,此人正是马非。 马非见大家惊奇自己在这儿出现,忙起身迎候大家。 瞿主任脸上不胜惊讶,但又不好说什么,便招呼汪自水入席。 汪自水见大家对马非视如异类,就戏嘘道,原来是马非作东,我们不好意思呵! 马非说,我虽愚顽,惹得大家都对我刮目相看,但内心还是想凑一分子,成了瞿主任的一只皮鞋,不知瞿主任是否乐意! 瞿主任这时不好驱赶他,也只有迁就,免得马非露出本性,弄得大家不欢而散。 满满十人。 老板上了几道菜,才得见些眉目:龙凤呈祥:一道蛇肉,一道斑鸠。盘的花样红红绿绿,黄黄莹莹,煞是美观;跟着上了甲鱼汤。 大家喝着啤酒,饮料,品尝着满桌佳肴美味。凉风从屏间透出,波光掠影,正是痛饮良机,汪自水一杯子啤酒与瞿久运对饮,两人喝了四五瓶,你来我往,瞿久运啤酒肚子渐渐现了原形。那边马非喧宾夺主,豪饮豪吞,几道菜被他几筷子搞得大煞风景。老板催小姐上菜,满满一桌,只撑得众人大倒胃口,却又勾起食欲,可是不敢恋战,便弃枪投戈,俯首称臣。 桌上一片狼藉。 汪自水和瞿久运都醉了,马非送其他人回去,在楼下招来一辆的士送到校门。又招呼两小姐扶住汪c瞿二人回到小房间休息。汪自水躺在床上,死死抱住小姐不放,那小姐投其所好,任其摆布。汪自水这时酒涌上来,发作时吐了小姐一酥胸,弄得小姐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满屋酒气薰天。小姐又洗又抹,才免强去了污秽,重新换了间房,再也不理汪自水。 汪自水死猪般睡去。 那边瞿久运没有睡。马非把小姐弄走,对瞿久运说,刚才省城来的一个私营主送他女儿来校,找瞿久运帮忙安排到高二读书,东西已送到家里去了。 瞿久运说那好,你暂时不上高一。 瞿久运说这话时故意看了马非一眼,马非似乎意识到这个关键性的话语,只是不动声色。瞿久运说,我安排你当高二(5)班的班主任。 马非没说什么,笑嘻嘻地说,多谢主任抬爱。 瞿久运便说,我们回校。 马非就喊老板,老板亲自扶瞿久运下楼,拦一辆的士,送至学校。 马非扶瞿主任回到家里,正好那个省城私营业主到家等候。 瞿主任坐在电扇下,喝了一口茶问他带来了档案类的东西吗? 那人说,回去就办。就起身告辞。 瞿久运老婆送他下楼。 马非说,这人跟我叔是铁哥门,开私营厂多年,发了。 瞿久运说,你也回去休息,别声张我们的行动。 马非点头。 马非走后,瞿久运老婆跟他说,这个人出手大方,你看──从里间取出一个信封。两人到了卧室,瞿久运抽出一叠钱,全是一百元,共200张。瞿久运在那沓钱上抠了抠,便叫老婆放在保险柜里,就拿起电话拨马非。 这回马非刚到屋,接了电话。 瞿久运说,小马啊,你的任课一事,你早拿主意呗! 马非说,我听你的吩咐和安排。 瞿久运说,这样吧,林半边老师近来安排休息,你就接3班的班主任和数学课。 马非说,谢谢你的信任啊!把啊字拖得好长。 瞿主任说,这样吧,年级组长你也一肩挑! 马非说,这还差不多! 瞿久运说,好好干吧年轻人! 马非出了门,迎面碰上马佳。 马佳没说什么,马佳也没打招呼,径自去了瞿久运的家。这本是两个沦落天涯之人,但马非却柳暗花明又一村了,而马佳则仍在苦海遨游。 瞿久运对马佳冷冷地,马佳就在联邦椅上坐着,用手衬住下巴,说,瞿主任,我已找你两次了。 瞿久运说,学校领导一齐讨论定的,我说过两次,但没有通过。 马佳说,你说过两次?你说什么? 瞿久运说,让你带6班的课呵!瞿久运又说,你不就是来找这事吗? 马佳说,我问过汪书记,他说他不清楚,他只管高三人事。 瞿久运说,领导讨论问题,有领导的作法,这些你是问不出来的。 马佳说,不管什么作法,我要坚持带我的课,我要带我的原班! 瞿久运没作声。 马佳说,你们凭什么把我卡下来?我年年季季考试人平分c及格率c高分率均高出多少,你知不知道? 瞿久运说,现在搞素质教育,不搞分数第一。 马佳说,好,不搞分数第一,可是你们为什么搞班级c科任教师排名?各种奖励为什么以学生的考分作为依据? 瞿久运说,这样吧,我安排你带4班的班主任。 马佳说,不,我要带我那个班! 这时电话响了。瞿久运说,开会,对不起。起身就走了。 马佳无可奈何地站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灵光塔显灵 汪自水睡着,心里很明白,一点也不糊涂,便跑到隔壁包厢里躺着。但这间包厢也不是干净地方,弥留一股更刺激人的恶臭,俨如腐尸气味!他就喊小组送茶端水!可是过了半天,没有人来。他就擂壁板,那壁板全是三夹板隔的,这里擂着,到处都响。 这时老板来了。老板见是汪自水,便说,汪书记哟我的天!你怎么跑到这间来了?这屋里曾死了一个人呢! 汪自水听了这话,立马汗毛陡竖,跑出来,说,怪不得这屋里这么阴气!又往原先那间包厢去。就躺在沙发上。 老板嫌屋内有恶臭味退到门外。 汪自水说,老板,小姐要么时能来? 老板说,现在这个时刻,各处的小姐都休息了,愿意来的小姐都是不够档次的,再说你汪书记不比下三烂百姓,随便一个小姐就能服侍的。 汪自水就说,那就算了。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汪自水一看,是老婆赵娜打来的。 他示意老板避开,老板将门带上,就走了。 汪自水问,谁? 那边的赵娜说,你这死鬼,跑哪去了? 汪自水又问有什么事? 赵娜说,有什么事?漆局长找你! 汪自水问,哪个漆局长? 赵娜说,你是不是把酒灌醉了?还有哪个漆局长? 汪自水说,他怎么不打我的手机? 赵娜说,人家打了几遍,你他妈的总关了,叫人家怎么打? 汪自水口气软下来,说,好,好,你别嚷嚷,你打何作文的电话,听他派车来接我! 赵娜说,我正要上班,没有那闲功夫侍候你。 汪自水就打何作文的手机,通了。 何作文问,汪书记,你在哪? 汪自水说,鸿昌酒楼! 何作文说,我来接你? 汪自水懒得这么回去,回去就被很多事缠住,开心不能。就说,有什么事没有? 何作文说,刚才漆局长找我,问你在哪里? 汪自水说,你怎么回答的? 何作文说,我说汪书记今天心情不好,在 还没说完,汪自水骂道,你个饭桶,你怎么那样说话? 何作文辩解道,我那时也不晓得你的去向。 汪自水说,算了,你三点钟叫车来接我,便关了手机。汪自水睡不着,就在包厢里走来走去,包厢里的空调在放冷气,可是冷气太弱,压不下他心中的无名烦燥和闷热。他骂自己,妈的,怎么这么难迎合人心!想到上午决定高三年级人事安排,一些乌合之众居然敢撞进家来凶五恶六,想到张永清c朱元森两人对他百般的凌辱,想到开局这么不顺利这么难以驾驭,他妈的!气得汪自水咬牙切齿! 汪自水这时看见窗北边山上的灵光塔。那塔虽陈旧,却高高耸立于山端之上,四周绿树环合,天空碧澄锦蓝,很幽静也很幽深。他早先听说塔内的昭明和尚能测百年凶吉,而且能推算人的旦夕祸福,更能预知人的前程和命运。何不上灵光塔找昭明和尚一测?问问能否“登基”当一校之长?汪自水好像找到启开命运的钥匙,而且这把钥匙已经在他手上,问题是,他似乎还没有明晰钥匙能打开哪把锁?或者打开的那把锁是否正是自己所渴盼的那把?倘若不是渴盼的那把锁呢?反而锁上自己的手脚,岂不更加麻烦?他现在明白了,要更加慎重地把要打开的锁推到和尚面前,让他帮着打开! 其实汪自水是有着自己的如意算盘的。对县一中,他力争当上“太上皇”,不是没一番作为。首先,他要革除黄闹几年来所锢禁的陈规陋俗,排除一些对头人物,起用一批自己的心腹,于政治上来一个天翻地覆的大扫除c大革新,完完全全地建立起汪自水的“家天下”。其二,对异己c对政敌,排斥之后是拿细刀割肉地一个一个的整倒,让其服服帖帖地做牛做马。其三是按照汪自水的宏愿实现一中升平景象。权力是决定一切的,因此他要不恤一切努力与代价争取到手中的权力。他看了一眼灵光塔,那塔晦涩艰深,象是一部博大精深的书的扉页,诱惑人去捧读,却读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不是一般的读者,他从那本大书的扉页上就读出权力的魅力来。 现在,他该如何掀开权力的一页来,梦寐以求的事情就是随心所欲。对曹汉c童庆来c肖伯良这三位同一水平线的竞争对手,他要以一种气势压倒他们,不能让他们有出人头地的机会。童庆来是黄闹亲手树的典型,亲自选拔的接班人,汪自水觉得要命的是,如何把黄闹置于死地而后快,举报诬告他贪污的事刚刚有眉目,汪自水决心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不获全胜不罢休。他采取收买县检察院的杨副院长,由他们向黄闹施加压力。纵使搞不下台,也要弄得黄闹c童庆来声名狼藉,不战自乱,自动退下历史舞台。曹汉——汪自水还不知晓他的深浅。曹汉是三十斤的鳊鱼,不能仄看。此人很得人心,办事有魄力,关键是他能秉公办事。必要时也要诬告。他现在管后勤,一时半刻夺不走我汪自水的市场。肖伯良是个和事佬,是个亮眼睛鱼娃娃,翻不起三尺高的浪头,况且他依附人家过日子惯了,这样的人不消花多少心事,架空他便可以了。他和童庆来有一个共同点:对官欲,对权欲不是很强烈很感兴趣,这就好了,这就决定了我汪自水天马行空,独来独往没有谁能阻碍。 汪自水眯起双眼。灵光塔如同从碧水清流中露出脸面。 汪自水笑了,笑得那么张狂和狡诘。 老板打开包厢的门,说,汪书记,楼下有人找你! 汪自水下楼来,却看见他老婆赵娜站在大厅里。 老婆显然对这里不熟悉,正扬脸四处张望。 汪自水说,怎么有心事来此观光呵? 赵娜说,怪不得你乐不思蜀,原来有这么好的地方供你们逍遥自在。 汪自水说,谁告诉你我在这里? 赵娜说,怎么啦,我来坏了你的好事? 汪自水马上说,别,别想远了,是瞿主任说我在此? 赵娜说,他说你醉了,吐了不少,还睡在这里,我特来看看。 汪自水说,那家伙太讲义气了,他醉了呢,却要拉个伙伴。 赵娜说,什么伙伴,是替死鬼吧! 汪自水说,别说得那么难听,唱戏还有个帮手呢!何况我们真刀实枪地干。 赵娜听了这话,似懂非懂地说,我可不管你那些,你没醉就好,我走了。 汪自水说,等等,这太阳毒如火,等会何作文来了,我叫他送你去单位。 赵娜说,用不着你兴师动众,我这走走也方便,又不是很远。说毕便走到门口。 何作文这时来了。他座一辆的士,他看见赵娜在门口,就喊,嫂子,我送你去吧! 赵娜笑起来,对汪自水说,小何硬是你肚里的肥虫!说毕便上了车。 的士在十字路口停下,赵娜从的士里下车,她说自己走走,坐车太难受了。她脸上,颈上全是汗水,而且裙子的背心窝也湿透了。 汪自水温情地看着自己的老婆,不说一句话。 赵娜对他颔颔首,浅浅一笑,就背过身去,朝路边樟树底下款款走去。 汪自水对司机说,去灵光塔。 何作文说,汪书记还有心事逛宝塔啦? 汪自水却闭目不语,心里却有比车子轻飞的舒坦。 他睁开眼,的士已飞驰到香米河畔,这里绿树如盖,浓荫匝地,轻风扑进车里,凉爽怡人。汪自水想遥望眼前的灵光塔,可是塔影全遮在碧树丛中。晃忽间,汪自水回到了家里,他妻子赵娜,女儿汪晓岚c儿子汪晓晨正举杯祝他高升。汪自水一脸得意。这个情景只在他的脑海里逗留了一瞬间,就被急轻弯的的士甩掉了,他惊醒后四处寻觅,可是不存一丝。他好遗憾,他满眼是旋转的浓绿。化不开的绿色在山道上缠绵依恋,他想从这绿得醉人的色泽中挑出妻子的笑靥c儿女的娇容来,但很难! 在汪自水的意乱情迷之时,的士停在灵光塔门的小草坪上。 汪自水站在草坪上朝塔上望了望,看不见塔顶。便来到灵光塔东面一个小凉亭。 凉亭里没有人,浓荫如伞盖,扣在一片鹅卵石铺成的场地上。 汪自水和何作文来到浓荫下,敞开衣袖凉快。 何作文由衷说,这地方不错,是凉快! 汪自水说,何主任啦,我请你来你不会有意见吧? 何作文说,汪书记此话怎讲?是不是把我看外了?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看法? 汪自水笑了。汪自水两眼深浅不一地望着远处,口气倒幽深地说,我能对你有什么看法?说实话,我总感到我在拖累你,我在拉你下水,我上刀山,却要你下火海,我实在有愧于你 何作文不等他说完,便说,汪书记为何说这番话? 汪自水不让何作文说下去,撑开手掌挡在何作文面前,而他仍望着眼前那片十分晦色的山林。汪自水说,情况你看到了,我今天算是操他妈的倒霉透顶!从前总以为校长这个职务很崇高,很神秘,我今天在校长的椅子上还没塌上一屁股,就要坐翻球了。高三人事安排闹得不可开交,张永清和朱元森两人还跑到我家里来瞎胡闹,此事你知道,我也不多说。可是,咽不下这口气! 何作文倒笑起来。 汪自水问他笑什么。 何作文说,汪书记你看前面天空那一群白鹤,排得多么整齐,飞得多么好看! 汪自水说,你还别说,我哪里还有心事赏什么白鹤! 何作文似乎对天上的白鹤入迷,说,汪书记你看,那群白鹤先排成人字形,现在排成一字形,多么整齐! 汪自水往天上望时,果然白鹤排成一字形,向南飞去。接着,白鹤们又排成品字形,而且变化中显出固有的秩序,没有因为改变队形而匆忙而紊乱,一切是那样自如和有条不紊。汪自水暂时脱离了思考,望着天上的白鹤们出神。 何作文说,这群白鹤,简直训练有素!那只当头儿的白鹤,只晓得不声不响往前飞,不停飞,而善于变形变化的白鹤们,众鹤一心,动作协调整齐,配合默契。 汪自水恍然大悟,连声说,何主任到底不愧为高参!看白鹤就看出名堂来!今天的人事问题如果找你们协调,恐怕就不会出现那种情况,好,好,这一趟没有白来!没白来!从今往后,我,你,还有瞿主任,马天才等人,我们团结起来,劲往一块使,力往一处出,不怕没有办不成的事! 何作文不动声色问汪自水,想转了? 汪自水说,想转了! 何作文说,可以回家了? 汪自水说,可以回家了! 何作文又笑起来,不打算去拜谒灵光大师?不让他给你指点迷津? 汪自水又顿悟,对了,对了,走,上塔,去问个水落石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曹汉的麻烦 灵光塔九层,高约九丈余,因建在山顶上,更显得高不胜寒。此塔全是花岗石砌成,顶尖只拳头般大小,而底层则有三间大屋般的宽敞,每层皆有一个小园孔,直通塔顶。向上望,则如一缕萤光。径上二层,全是卖小吃,各色小吃堆放其间,十分诱人。不过这一层倒有不少游客,大都拖儿带女,一边倚在灵光塔石门处揽胜,一边嘴不停嚼地赏吃各色点心。当然少不了几位情侣,他们在石门处相依相偎。汪自水不免多看了几眼,又急于上三层。小贩们皆经营钟表,玩具之类。四层全是经营烧香拜佛用品,各色香炷c黄纸等堆放四边,那些冥国低币全摆在显眼处。四面墙上横排十个泥塑,北边那座弥勒大佛笑口常开,慈眉善目,露肚盘座,笑迎登楼游客。 汪自水何作文爬上来,满面汗水,正欲登五层,那些小卖贩子们蜂涌而上,要他们买香和黄纸求福。汪自水历来不信佛,不信教,正想转身上塔,何作文笑说,好吧,烧张黄纸,点炷高香。于是他从那个人高马大的女人手中抽了几张黄纸及一把约十来把香炷,便来到弥勒大佛前,跪拜后拉汪自水来跪拜。 汪自水见何作文一副虔诚样,便随心所欲地拜了两拜。起身后拱手对笑佛作了一个揖。 两人这才上五层。 塔梯更窄更陡。汪自水有点气喘,何作文说,你不是来求运气求吉祥吗?各位尊佛都要点卯才是。 汪自水心思不在拜死佛上,他要拜的是活佛,便登五层c奔六层。 六层空间更窄,上有两个和尚,整天打坐,据说是从西方云游至此。此二和尚皆六十有余,红光满面,神态随和,只是须眉皆白,穿一袭旧黄袈纱,见了汪自水何作文,便拱手作揖,口称阿弥佗佛,施主雅安。 汪自水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还礼。 何作文亦拱手作揖,口称“我佛高僧,有劳打扰”。 二僧人便称施主坐,汪自水正欲坐在那个布团上,何作文赶紧拉他对北面墙上悬挂的八卦图拱手作揖。 一和尚便拿装有竹签的竹筒,将竹签摇得乱响,一和尚托一铜盘,弓身立在汪自水面前。 汪自水正欲去抽签,何作文一把扯住,说,先点卯。 汪自水不懂点卯何意,何作文就掏出两张百元币,放进铜盘里,收盘的和尚道,施主先抽一签。 汪自水便择了一个签,抽出。那签黄红发亮,什么字看不清白,便递与和尚。 那和尚一看,道,施主仕途不顺,贫僧也无能为力啊! 何作文笑说,还清高僧指点。那和尚又看看那古怪的签,道,施主该当大任,只是有两大魔难,如能度脱,方可出人图地。 汪自水问,哪两大魔难? 和尚并不回答,却说,此二番魔难,近在眉睫,望施主早早防备,方可平安以渡。 汪自水弄糊涂了,便问,有无防备之术? 和尚说,听贫僧指点,北拒曹操,东和孙权! 汪自水更是掉进五里雾中,不知此话的深浅。 另一和尚说施主如能意会此八字,方可无虞麦城之败! 汪自水心里一团漆黑,思绪如一团乱麻,急问,谁是曹操?谁是孙权? 那和尚道,此乃谶语,天机不可泄露,还望施主自悟。说毕闭目颂经,敲打面前的木鱼,手捋动颈上的念珠。 下楼来,汪自水一点情绪也没有。 何作文在前,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捱。出了灵光塔,又来到东面凉亭。 汪自水逼视着何作文,你说,谁是曹操? 何作文轻言细语说,肖伯良c童庆来c曹汉,这三人能当曹操者,是童庆来! 汪自水说,嗯,有些像,但是童庆来不像耍弄权术的人物。 何作文分析说,但他毕竟是黄老鸡扶植的亲信和接班人。 汪自水说,那谁是孙权?何作文说,在曹汉与肖伯良中间,唯有肖伯良是可以做盟友的。曹汉在人们的印象里,是一个正面的,敢于拼争的人。 汪自水一拍双手,说,对就是他,曹汉,曹汉才是曹操,才是我们要以强硬的手腕扼制的人物!你别看他现在不露峥嵘,他一旦出山,大有压倒我们之势! 这天曹汉遇到上任以来最大的麻烦。 黄闹校长电话里让他负责收费的工作,他立马打电话财务科马会计,马会计向他报告了收费情况,在高考前就向各班下达了收费通知,每生约有1000余元,主要是补课费和学校印务费,各年级资料费另外,并不包括校服费。现在高考完了,原高一高二的学生已到校,只让他们交到现班主任直接送交学校财务室就行了,目前还没有哪个班主任送钱来。 曹汉想,这收费的事看来问题不大,按高考前的计划来,只是现在的工作让他颇有些挠头。 学生到校,食堂要开火做饭,保证学生有饭吃c有水喝。可是上午11点已过,食堂的门还没有开。曹汉几次打电话给总务主任马天才,都是他老婆接的,他老婆说马天才昨天高考结束,招待监考一班人马喝多了,到现在还没有醒酒,睡着啦! 曹汉说,你把他弄醒,我有话跟他说。 马天才的老婆说,这不好办呀,他死睡又抽鼾,我能么办? 曹汉急了,亲自去通知食堂的人员上班吧,不是他这个档次的人干的事,这是几年来没有的事。以前,总务主任唱戏搭好了台,请曹汉坐前排正中看着,从来没有要他曹汉操劳总务半点事。自从马天才当了总务主任,麻烦就多了。 这会儿曹汉坐不住,就到食堂去。食堂的门用锁锁着,里面空荡荡的场地摆满了许多桌子,上面全飘着残剩食物,凳子横七竖八,东倒西歪。地上全是啤酒瓶子,碗碟及装饭的桶,装酒的木格盒子。这是大礼堂改做的食堂,西头是食堂,这几天招待上级来宾和监考老师,食堂成了宾馆,大操大办,大吃大喝三天。师傅们也累了,今天自然没能上班。学期结束时打算高考考毕,让他们休息几天,现在突然通知开学,学生已来了,他们却还在梦乡醉着。 曹汉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自从担任副书记主抓总务工作以来,曹汉就觉得总务工作最挠头。总务人马二十多,都是些家属工,工作软沓沓,拖拖拉拉,你说八点上班,他十点才到,仅上班纪律,曹汉就抓了好长时间。这些人做事慢吞吞,不急不躁,不慌不忙,很多时候吃饭拖时间,饭菜质量差,尤其是饭,不淘米,糠头和砂子砸掉了人家学生们的门牙不知多少。那菜的质量也差,水煮盐拌,仅红辣椒一年就用了上吨。吃得学生头发昏,眼发麻,两手不停满身抓。马天才说起来能,做起来差,几次要撤换,无奈他的老舅是新任教育局长漆先民,曹汉讨好还来不及,还敢拆他马天才的台?只有将就。这马天才是县城有名的牌贩子,牌场老手,滑头,刁钻得很,据说一旦抹上了瘾,十天八天不下桌,不叫累。而牌大的邪乎,一天输赢十来万,不数钱,用尺量,马天才赢的多,据说有好几十万,大都用来送礼,她媳妇拿他也没办法。 11点半已过,曹汉左等不是,右等不是,便去马天才家。马天才在校外住,就近新区做的一栋三层小洋楼,据说装修就花了近二十万。当然这些钱都是靠抹牌赚来的。曹汉去过一次,那还是五月上旬的一天,马天才请校委会一班人到新苑酒家喝新屋落成酒,顺便到新楼看过一次,不过那次看也白搭,装修是后来的事。后来工作日益繁忙,有心想去但实无工夫。 曹汉在校门口叫了的士,朝新区方向驶去。 的士在马天才家门口停下。 马天才的妻子正在门外边给花坛里的花弄水,见了曹汉,忙堵住他,说,哟,什么风把曹书记吹来了? 曹汉便笑脸相迎,你家新屋装修多时,我没时间来看看,现在正好路过,不打算欢迎? 看你说的,快c快,进屋。马天才的妻子在桶里洗了手,便一副热情迎客的样。 曹汉没有立刻进屋,而是站在门外望了几眼门口墙上的装饰,一楼到三楼的墙壁上全是深红色的磁砖,与其它各家装修的一样。不同的是门口吊楼上的水晶灯,实在气派。仅这一盏门灯,便把这人家的家景照耀得非同凡响。曹汉进了马天才的家。他穿一双皮凉鞋,踏在马天才用高级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感觉到那地板非同寻常,踏上去就如同踏在北冰洋的冰块上,溜溜滋滋的。地板深黄色,呈水晶状,光亮照人。四面墙壁挂着钢玻璃镶边的风景画,正面一幅“高山流水”,外边“迎客松”,流水迎客,意蕴得很。侧面均是唐宋八大家名诗名画,模板吊顶。中间吊一只很大很耐看的彩灯,这只灯与门外的那只灯远远出一个档次。 曹汉登楼梯上二楼。楼梯也很考究,镀金铝合金,金光熠熠,台阶是红色大理石,华贵雍容。二楼的门窗全是铝合金,地板是檀木地板,家具也高级,红木制造且式样新颖。马天才的老婆一路介绍一路引导,说这东西哪里哪里买的,那家具哪里哪里买的,仅那一套真皮沙发就花了上万。曹汉上去一座,有如坠进云里雾中,酥软轻飘,怎么全身有一种充电的感觉。房间的家具全是新买的,有琥珀黄c有琥珀红,爽心悦目,看了舒坦。 又上三楼,马天才的妻子说,那上面是饭厅。言下之意没啥看头。曹汉仍往上上。拉手是红木铸成,走道上铺了红地毯。曹汉小心往上攀。三楼进门的门掩着,但里面有声音传来,象摇锅炒板粟的闷响。曹汉推门,炒板粟声停了,又有人说话,曹汉明白了,这里有人抹牌。 曹汉让马天才妻子开门,让她喊,她不愿意喊。 曹汉说,不喊,我就打110,让他们开门。说毕拿出手机,佯装拨号。 马天才的妻子就喊,天才,我 曹汉小声却严厉说,就说送西瓜来啦! 门开了。曹汉进去。只见有人往桌子底下钻。曹汉眼疾手快,跳过去一把揪住那人正是马天才。 马天才央求说,曹书记,我不晓得是你! 曹汉对另三人说。收拾你们的东西,走!那三人走了。 曹汉对马天才说,好哇! 马天才说,我只玩玩牌啦! 曹汉说,对我撒谎,谎称酒喝多了! 马天才说,本来就是嘛! 他妻子说,确实喝多了! 曹汉说,我刚才打电话给你的,你说他死睡,你看这桌上,地下的烟蒂巴,恐怕四个人抽10个小时也抽不完! 马天才笑,说,烟有什么好抽的。 曹汉说,今天学生来校上课,后勤作好服务工作,你倒好,到中午了,你还没去组织人员上班,看我不查处你!曹汉说毕就蹬蹬蹬下楼,样子很气愤。 马天才说,曹书记,你也别太神气,不就是一餐饭吗?我们负的责也太多了! 曹汉懒得听,下楼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肖伯良主会 曹汉在街上走,阳光扎眼,身上好象钉满了钉子,坚硬的阳光戳得他生疼,走着,立马汗水潸然。他不叫的士,心里堵了好多气没有消,还在为马天才背气。大约走了20分钟,正是午时,太阳把大街上晒得冒烟,脚板隔着鞋袜感到炙热,并且四周的热浪向曹汉涌来,天顶上又象热气蒸腾。曹汉头疼,耳鸣,眼花,心想,是不是中暑啦?这20分钟好艰难,好艰难。但他仍往前走,脚步不停且脚下生风,到了校门口见一些学生买小摊上的面或粥吃。因为刚上学,到街上买饭吃也在所难免,不过,他还是努力要争取晚饭不叫学生上街。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何作文发来通知:中午一点,到办公室召开行政会。 曹汉关上手机,站在离校门口还有一截距离的地方,朝学校大门这边望。他只觉得这学校很神秘,仅这校门就够他揣摸和研究了。校门高大,两根巨大的立柱托起欲飞的门楼。门楼造型独特,朝向门外的那块巨大水泥板造成一种巨鸟的翅膀,凌空突起,振奋和腾跃。任何人也会觉有到一种力量在怂恿,在催促。然而曹汉不这么看,他怎么就看成是一只老鹰抓小鸡。那些出进在门楼下的学生娃,全成了老鹰爪下的猎物。在他看来,那凌空突起,振奋和腾跃的翅膀,横竖看来是扑地抓鸡的凶猛姿势。 曹汉感到又饿又累,又热又难受,空腹如许,汗流浃背,胯下如火烧,便到“春宛”小馆坐下。老板是熟人,不知招待过他们几次,作为学校领导,曹汉光顾这家小吃馆次数比较多。原因是方便。经济实惠更是重要的一条,老板手艺好,吃这家的拉丝面,喝这家的鸡汤,算是一种享受和福气。 老板不温不凉,问候之后便操面揉挪,几甩几打,那如白索线的拉丝面成了,倒进开水锅里,不一会就熟,捞起,加盐,味精,香油及麻辣酱,热气汤汤捧到曹汉桌上。曹汉从不吃鸡汤面,这里还有一段小故事。 前年秋天,曹汉与一些教师们改卷子改到深夜,饿了,便到这家小吃馆宵夜,老板汤拉面招待。曹汉当时是高二年级主任,老师们众星捧月,要曹汉请客吃臭豆腐干,鱼头汤酸菜肉下酒。曹汉一来疲倦,二则讨厌喝酒,就坚持吃鸡汤拉丝面。一来二去,那些教师们冷了耐心与热情,就自己个一伙离了小馆,到街上“烧烤”棚里喝酒宵夜去了。曹汉一个人闷在这家小店里,老板整了一大碗鸡汤面,曹汉也没了口味,就将鸡汤面倒进潲水桶里,付了款,回家了。 从此以后曹汉见了鸡汤面就作呕欲吐。 曹汉把那碗面条吃了,抹抹嘴,在电扇下吹风。老板送来一壶茶水和一支烟。曹汉喝着茶,抽着烟,目光定定地望着门外。正午的阳光好厉害,把花坛里的千年矮晒低了头。 老板见生意清淡,就和曹汉说话。老板说,你那学校的领导,就你小气疙瘩些。 曹汉说,能来你家吃面条,就是抬爱你。 老板说,你们的黄闹校长,曾在我这儿一口气吃了五笼小笼包子,五十个啊! 曹汉说,他喜欢吃那东西。老板说,汪自水是个么官啊! 曹汉故意说,一般的主任。 老板说,那人潇洒,一来要酒要菜,架子大得很。还有童庆来,瞿久运,这些人啦,够爷们!在我这店里喝酒。从来不少于300块钱一次的。 曹汉说,怪不得他们得了那么多怪病,都是你这儿传染给他们的! 老板说,你快莫说这话。我这店里没有花柳病! 曹汉说,我看你就有一种病。 老板问,啥病? 曹汉笑了笑,不语。 老板又问,曹汉起身,拗不过老板,说,两个病,富贵病和淫疯病! 老板笑了,骂道,你这不正经的货! 曹汉重回到街上,感觉到自上立刻披着块烙饼,汗水如雨,从额头流到两颊。顾不了许多,曹汉回到学校来到食堂,仍是铁将军把门。这回他重打手机给马天才,马天才媳妇接了电话,说,不是开行政会吗?刚才去的!曹汉看看表,一点还差一刻钟,便向会议室走去。 主持会议的是副校长肖伯良。 肖伯良四十出头,长得人高马大,方头大耳,有事无事总是红光满面,精神焕发,今天他把头发向后梳得一溜光,宽阔的额头红润亮堂。还不时用手向脑后捋头发。他身穿派力士男t恤衫,西洋直筒裤,腰间扎一根宽牛皮带子,还别着手机。右边是一串钥匙,那派头十足的经理或老板样。他端一只茶杯,这茶杯被称为子弹头,纯玻璃钢造,顶端圆溜溜的锃亮锃亮。 到会的人没来几个,他一边喝水一边看报翻杂志,心事随翻开的纸一开一合。其实他在盘算今天怎样开场。作为主抓政教杂务的副校长,在其他校级领导前,只能算一个光杆司令。然而,他仅仅抓住副校长这个职衔作文章,权力不同但级别一样,所以,他努力作到在能否发号施令之前他的权威是不是缺斤少两?这就看张罗开会这件事是否得到其他三位成员的响应。早在上午12时左右,他从县教育局开会回来,就急匆匆找何作文通知校级c各年级主任开行政会,而且把时间定在中午一点。仅此一点,就招惹大家反目或不满,休息时间,尤其是午休时间,比什么都金贵,但他违个例,违例的目的就是要看看众人对自己所发号所施令的态度。 他热衷于在这样的氛围里演戏,并且自信把主角当好。 可是时间到了一点一刻,还没有一个人来开会。他烦燥地喊何作文再拨电话通知,可是何作文说,正在通知,但不少家属说已经来开会了。肖伯良说,怪了,既然都来开会了,为何没有见人呢? 有人在外边嚷:何主任,什么鬼会这时开? 何作文说,重要得很。 进来的是汪自水。汪自水一见肖伯良坐在这里,就有一种不舒服。汪自水是见官大一级的人,什么事都想过问,现在这么重要的会他竟然不知道,何况还不让他主持召开,他心里难受,如同有爪子在抓心头肉。权力欲极强的他是从不放过用权和被权利用的机会的。这样他凑到肖伯良身边坐,问今天是什么会,这么重要? 肖伯良看了他一眼,笑笑,但没有说什么。 汪自水说,如果不重要的话,我有个急事先走,要去一趟老婆的娘家。 肖伯良说,你又犯糊涂了,今天是新学年开学第一天,工作才开始,万事才开头,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去弄私事? 汪自水说,你不知道,我老婆的父亲去年中风,今天来人说又加重了,要我回去看看。 肖伯良说,这样吧,开完会你再去一趟不迟。 正说着,曹汉来了。曹汉对会不会并不看重,他关心的是食堂下午能否开伙做饭,他是看马开才来了没有?进会议室一看只有肖伯良和汪自水两人,便折身下楼。 肖伯良对他喊道,你莫走,要开会。 曹汉随口说,知道,已到了楼道。 这时童庆来c李书志c王风c瞿久运c齐洛娃c陈必昌等人一一来到,就是不见马天才。他们以为曹汉书记招集来开会的,就问他什么会这么急,午睡也不让人睡? 曹汉无心对答,就说,谁知道开什么会? 那些人一听他也不知道开什么会,就上楼去了。 这时已是一点二十分了。肖伯良见大家来得差不多了,就开会。他呷口水,轻声说,我上午去县教育局开了一个会,专门讨论今年防洪的事情。因为我县的长江干堤近万米,全是七拐八弯,今年三月动工铲原堤改直堤,现在底基已筑好,堤干还没筑就下大暴雨了,江水已漫到底基了,形势危急。县政府c县委相当重视这件事,已作了具体安排,重点是各单位要组织精兵强将,成立防洪专班人马,日夜在大堤上筑堤护堤,对险段险处,要严防死守,谁负责的地段出了问题,谁得负责。教育局安排我们学校守江树村一段,全长三百米,要我们组成八十人专班,护理水产基地,实行三班倒;另外,还要组成一个突击队,三十人,去马家塘筑堤,以防大水淹了五千亩高效水产养殖基地。这三十人今天下午就出发,肖伯良说我亲任突击队队长,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听从命令。但八十人三班倒的防洪队由曹书记负责,这是教育局点的将。当然,我可以与曹书记协商一下,我们两人具体到哪里抢险抗洪,由他定下来。 何作文说,曹书记刚才来了,怎么现在没看见? 肖伯良说,等会儿你拟个文件,让大家各司其职。我们在坐的,均是抗洪抢险的领导干部,具体怎么分工,抽调哪些教师的事,由何主任下午安排,个别干部需要机动,可先跟何主任协商。另外,参加实地防洪的干部每人每天补助20元,教师每人每天补助15元。 会快开完了,何作文拿出一摞红请贴发给校级领导,共十来张,何作文把主任级领导也发了,请贴是徐华发的,他在十字街开一家“华子酒店”,十二日开张大吉,请大家去热闹,添光增彩。大家拿了贴子,高兴一番,说一些笑话,就都说要去祝贺,何作文一再嘱咐,大家都要去啊! 会议到此结束。 大家都怨何作文,这么点屁事也要兴事动众这个时候开个么鬼会?把人熬得昏头昏脑的。 肖伯良见达到了预期效果,就心满意足留下何作文分派人员。凡亲近他的人都跟他一道,其余的人都归曹汉。分派完毕,便让何作文送文印室打印,并交一份校广播站,立即广播。 何作文说,肖校长,还不知曹汉他 肖伯良说,会上作出的决定,他不得不执行。 何作文说,我看他今天的情绪不对头,是不是闹什么矛盾? 肖伯良说,他和马天才都没来开会,可见总务工作难搞,那马天才又不服他领导,自作聪明自作主张的时候多,消及误工的时候也多,说不定今天开学的工作他们二人又唱上了对台戏。 何作文说,是的,总务处今天好象没有开展工作,食堂的门还没有开。 肖伯良说,我说的吧! 何作文分派已定,便和肖伯良出了办公室,下楼来。果然他们看见曹汉站在食堂门口,正和几位大师傅说着什么。肖伯良让何作文跟他讲,让他负责昼夜巡视江提的事。何作文便过去。 曹汉说,你暂时别说,我把食堂这一摊子安排就绪,我再找你。 何作文说,马上要抽人上大堤,马上 曹汉说,我知道,你分派就是。 何作文就走了。 马天才还没来,食堂的大米和煤c菜,还有别的杂事,统统被马天才几把钥匙管住了,那些工人把场地上的凳子,桌子c碗c箱子等收拾好,专等马天才到场开展工作。曹汉这回急了。又拨电话马天才家,马天才老婆一口一句马天才已到学校开会去了,确确实实不在家。曹汉急了,只说学校没有他的人影,人到哪里去了呢?马天才妻子说,这就没办法了,她又不能押着马天才来学校。曹汉关了手机,便派几个工人分头去找。 这时大喇叭响了。大喇叭广播着防洪抢险的人员名单。先广播去马家塘筑堤队员,共30人,肖伯良任队长;后80人昼夜巡堤,分成三班,曹汉任队长,并且今夜曹汉就要带领人马上堤,县委县政府要派人检查到岗没有。 曹汉听了,心里啪噔一声,什么玩艺?突然灵机一动,写了一张纸条,叫人送广播站。 一会儿,广播一条通知: 通知:总务主任马天才同志,务请你迅速到食堂上班,全校学生晚餐等你发米下锅,如有知其下落者,请电话通知曹汉同志,如有隐情不报者,查出严惩。 许多人听了这则通知哭笑不得,但都对马天才道论不止。 一会儿,马天才出现了。他可能一口气跑到食堂,大口大口出粗气,把食堂工作人员召集起来,约法三章:一c本人如果工作不在场,具体指挥事宜由阎老大负责;二c如有特殊事,可拨电话;三c对我的工作如有意见,可跟当面谈,不能动不动说这说那。 说毕,把一串钥匙交给阎老大,他便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汪自水艳遇 何作文和汪自水走进办公室来。 汪自水说,老何,上午你没参加高三年级人事安排会,那几个老师,他妈的! 何作文说,我略知一二,中午听我老婆说,这个事,汪书记你只能吃一堑长一智,暂留在心里,将来说不定要整得他们眼里滴血。 汪自水说,你我之交非一日之交,对那些乌龟王八蛋得有个长远计谋。 何作文说,各个击破,三年不晚。 汪自水说,行!就这么办! 何作文打开电话闸,向检察院通了电话,便说,好,好,我就来!转过身来对汪自水说,杨院长在。 汪自水说,那你快去,要秘密点!不要让学校的人看见你去检察院。 何作文说,你托的事情哪有不肝脑涂地的? 汪自水说,你见了杨副院长,这样说,如果你们不打算调查处理黄闹的受贿问题,我们就向市里,向省里反映去。 何作文说,我见机行事,绝对没问题! 两人对视一笑。汪自水从皮夹里取出一份打印好的纸,交给何作文。 何作文将那纸用信封装了,在信封上写上:寄县检察院举报中心收。 汪自水说,加上反贪局。 何作文就在举报中心后加上反贪局三字,然后也放进一个皮包夹里,走出办公室。 汪自水说,我送你一程。说毕就和何作文下楼。 童庆来来校办找一份文件什么的,见校办的门虚开着,翘脚架手自鸣得意地坐下,看一张过时报纸。他左脚架右脚,晃晃悠悠。 陈琼和她姐姐陈晨来到校办,正好遇到童庆来在校办翻看一份材料。 陈琼喊,童校长,正要找您。 童庆来抬头一看,就说,找我有事啊小陈。就又看他的材料。 陈琼说,童校长 她姐陈晨说,他怎么是校长呢?他是检察院的杨院长。 陈琼惊讶道,姐,你莫不是眼发花吧?他哪里是检察院的杨院长! 童庆来笑着说,是呀,刚才我到组织部取材料,一个女孩子喊我邵部长,现在你姐又说我是杨院长,反正我总带一个长。 陈晨仍在纳闷。 陈琼说,童校长,我和我姐找您,主要是想开一张证明。 童庆来问,开证明?你要结婚呐? 陈琼说,哪里啦! 童庆来说,不结婚要证明干啥? 陈晨说,我在检察院里不是跟您说了吗? 童庆来立刻惊讶问,你在检察院说了什么? 陈晨说,我妹妹改行的事。 童庆来说,你确实有病,你妹妹改行的事怎么能到检察说呢? 陈琼说,姐,你别扯远了。童校长,是这样的,检察院要招考一批办事员,我正好符合那些条件,我想去试一试,如果你能帮忙,就给开一张证明。 童庆来装出为难的样子,两手一摊,说,这事难办!你怎么不到教育局开一张证明? 陈琼说,招考通知上说,只开单位证明就行。 童庆来说,你又不明白,教育局五月份下了文件,凡调走c改行者,一律去他们那开商函和所需证明。 姐妹俩再没有话可说了。 陈晨仍是薄如蝉翼的嫩绿连衣裙,墨镜c高跟皮凉鞋,披肩发,太阳伞,坤拧皮包;妹妹陈琼就天壤之隔了,白白的面皮,五官小巧玲珑,瘦肩细腰,穿的是蝙蝠短裙,高统袜,白皮凉鞋,普普通通的衣着打扮,似乎教师这一特定的职业剥夺了她爱美的灵性,不过这却使她显露天然去修饰,清水出芙蓉的神韵,那种过份的打扮倒显得媚俗和盲崇。 童庆来夹了一叠材料,笑吟吟说,二位少陪,我有事先走啦! 陈晨用疑惑的眼光送他出办公室,陈琼还追一步,喊,童校长,真的没办法吗? 童庆来又笑道,有,面包会有的,不是吗?转身走了。 姐妹俩便出了校办上了三楼。 汪自水这时回到校办,哑着喉咙哼着什么调,很有神气的样。 陈琼和她姐陈晨从三楼下来,重到办公室来。 汪自水两眼一亮,立刻笑脸相迎:哟,小陈老师,有什么事啊? 陈琼很亲热地握住汪自水的手说,汪书记,找您找得好苦啊! 汪自水似乎醉意蒙胧地说,呀,是吗?好,好,苦尽甘来!有什么事呀,坐下说吧。 陈琼向汪自水介绍说,这是我姐,县法院的。 于是汪自水和陈晨握手问好。汪自水握住陈晨的手问这问那,陈晨没什么拘束,随口对答。 陈晨说,县检察院今年要招考一批办事员,今天是报名截止日期,我们是想让汪书记开具一张陈琼的证明。 汪自水握着陈晨的手说,这事呀,好办,好办!一会何主任回来叫他开一张就行。 陈晨因脱不开手,便连声说谢谢汪书记!汪自水笑咪咪答,不用谢,不用谢!又握了两下那白玉般的小手,半天才松开。 于是三人便在办公室坐下闲侃,等何主任。过了半天,汪自水让陈琼到外面找何作文。他就和陈晨两人说话。 何作文这时已到检察院,他直奔杨院长办公室。 杨副院长三十几岁,生的肥头大耳,秃顶,满脑根头发,围成三面不透风的墙,保卫那中间寸草不生c根发不长的脑袋,倒是眉毛粗黑,看上去森严且极具阴森感,加上眼睛吊着,鼻子勾着,嘴巴豁着,凭添许多邪恶感。他外穿新式检察服装,构成这类人物特有的“杀气”。 杨副院长正在看与汪自水类似关于黄闹受贿的检举信。杨副院长一字一句默读,那上面的内容他不知道有多么熟悉。这封检举信已收了近三个月,但他一直压着,没有组成专班查核,原因是黄闹是他的老师。杨副院长在读高二时,突然病了,是黄闹当时办的休学证明,第二年又在黄闹的班上读高二,只有三个月,黄闹便升为副校长,分管总务,就没有再教他了。这是八十年代的事,后来他顺利考上高等院校,学习法律,一路顺风走进县检察院,90年代中期成了县检察院中级干部。杨副院长捏着这封信,感情是复杂的,老师的案子学生捏着,很大程度上感情障碍难以逾越。现在汪自水c何作文他们要求检察院调查此事,难道杨副院长还能够纸里包住火吗? 杨副院长十分犹豫。 当前,查处建筑领域违纪案件是县检察机关反腐倡廉的重点工作之一,院里多次开会,强调一有这方面的举报信件,立即成立检调专班。杨副院长心里有谱,原因是他不希望信上的举报是事实,信里说,仅造实验楼,黄闹就收受“红包”二万五千元,教工宿舍楼,收受三万多元的贿赂,而且人证物证俱在,黄闹看来难逃劫难了。 杨副院长犹豫不定,但他确实没有其他的办法来保护这位尊敬的老师。许多时日,他总想与黄闹本人联系上,问问情况,然而总是阴错阳差。六月初,又一封检举信寄到检察院,他收到了,信中威协说,如果检察院不办此案,他们只有往上揭发,同时向县纪委举报。杨副院长没有退路,直到昨天,他才跟黄闹联系上,谁知黄闹一听此事,却急得不行。杨副院长让他安心,他能安心吗?今天上午让童庆来找杨副院长问详情,无奈又没有见到;而黄闹上午打电话给童庆来,却被汪自水接了。汪自水得知黄闹多少有染的情况,便让何作文出面找杨副院长施压。当然汪自水知道杨副院长与黄校长是师生关系。 何作文进来时与杨副院长握握手,便声色俱厉地说,杨院长,我们顶着广大教师的压力,实在顶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无论黄校长有无此行为与事实,只有请你们予以澄清了。说毕,从皮夹里取出筹谋好了的文稿,交给杨副院长。 杨副院长仍平静地看着何作文。何作文有些接受不了他那敏锐森严的寒光,马上把两眼移向窗外。杨副院长接过那纸,看见下面是十多位教师或其他了解这件事的人员的签名,觉得心上的石头相当沉重。于是他说,这样吧,我们支持你们的作法,明天我们开常委会,研究一下,我再专门把这件事提出来,具体的办案时间及办法,我们会按程序办的! 何作文这才起身告辞。 杨副院长送走何作文,也看看窗外,那燃烧的太阳,正挂在西边半空里,辉煌无限,它那巨大的光辉,把这个庞大的宇宙,灸烤得热不可奈。杨副院长觉得心口很闷,便打开台扇,风将何作文那张纸吹跑了,他也懒得捡。 何作文急急坐的士回到学校办公室,打开门,没人,便进里间找东西,只见汪自水正和一个女人在办公桌上。汪自水露出白白的屁股,他身下的女人下身被他压着,他的屁股一拱拱,听见有人来了,赶忙翻下身,问谁?!何作文便急忙退出来,反关了门。汪自水和陈晨穿好衣服,走出来,见是何作文,汪自水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以为是谁!进来也不打声招呼。何作文借机看了眼陈晨。女人头发松散,脸色绯红,看样仍处于心慌意乱中,用手牵那被揉皱了的红裙子,又用卫生纸抹大腿上的污迹。 汪自水倒杯水,喝着说,她是陈琼的姐姐,县法院的,特来打陈琼报考检察院的证明,你就办了吧。 何作文立刻写了个证明,盖了学校的大印,交给陈晨。 陈晨接过看了看,对汪自水递个秋波,说声谢谢,便出去了。 何作文望着陈晨那婀娜的身影,吞了口水,喉结分明响了一声。 汪自水问,办得怎么样? 何作文答道,明天开会研究此事。 汪自水眉开眼笑,说,这回,黄老头看你能逃厄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两班争桌椅 原高二(6)班,现高三(6)班学生钟火民,赵小方两人从广播室出来,被他们的班主任魏继禹叫去搬桌凳。原高三(6)班教室的桌凳都搬到实验楼教室作高考试场的考桌考凳。钟火民,赵小方两人又邀上二十多名学生前往,一同上了实验楼三楼,把不属于原高三(6)班的桌子凳子都搬下来了。正要上教学楼,楼梯被堵,下来的学生和上去的学生都在搬桌子凳子,楼梯上很拥挤,耽误了半天,钟c赵两学生伢这才将他们的队伍带回新教室。 正要摆放桌凳,原高三(2)班的三十多名学生涌进来,说他们搬来的桌子是高三(2)的,物归原主,天经地义。 可是魏继禹不同意,他几声呵斥,把高三(2)班的学生全吼走了。如果是以前,他会温和的解释一下,可是今天,他感到胃不舒服,轻微涨痛,情绪不好。 那些学生回到教室,对班主任张雪春一五一十述说着委曲,张雪春也是个不怕硬的人,多年来与魏继禹争风吃醋比高下,这时一听说这样,没多少思索便把手一挥,说:走! 学生们蜂涌从东头到西头,立刻把高三(6)班挤得水泄不通。 两个班学生们面对面地站着,紧绷着脸皮,互相对峙。 魏继禹目不转睛地望着张雪春,两人眼迸出咄逼人的气焰来。 张雪春说,魏老师,你好霸道! 魏继禹说,张老师,你也了不得嘛! 张雪春说,你的学生搬的那些桌子凳子,本来就是我们班的嘛! 魏继禹说,我们现在都是新年级,新班,谁还分那么细呀?实验楼上还有许多桌子凳子,你要是够朋友,叫你的学生去搬呀!去搬高三(6)班的哟,搬来送到我们这里,我们保证换! 张雪春说,你倒会转弯,不过,我是不会走弯路的人,今天你得把那些印有高三(2)班标志的桌子给我们! 魏继禹说,张老师么时到过湖南,尽说湖南(蛮)话,学生们都在场,要让他们都学会礼让往来,懂信义。 张雪春说,同学们,魏老师坚决不给,我们怎么办? 高三(2)班的学生齐声答:抢! 魏继禹笑了,也对学生喊,同学们,我们能让果实落入他人之手吗? 学生们慷慨激昂:不能! 形势相当严峻,有如一根导火索,点火即燃。两班的学生都望着他们的班主任,只要班主任手一挥,他们会把面前的同学们当作敌对派,将使出全部的凶狠,尽力达到一拼到底的气概。 两军对峙,剑拔努张。少年气盛,各尊其主。 这时童庆来和王风走进来。 童庆来喊道:立正! 学生们便立正。 童庆来喊,稍息! 同学们便稍息。 童庆来喊高三(6)班班长钟火民出列。钟火民走到讲台前。童庆来问,怎么回事?钟火民把他们上实验楼搬桌子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童庆来又喊高三(2)班(班长)甄秀秀出列。甄秀秀便将她们来要高三(2)班桌子的事详细述说了一遍。 童庆来说,王风主任,此事你看 王风喊道,高三(2)班的同学回教室! 可是高三(2)班的同学不怎么听话,仍痴痴地站在原地不动。 童庆来在张雪春肩上拍了一下,示意张雪春跟他出去。 张雪春愣了愣,出去了。他们在走道上站住。 童庆来说,你有大祸临头! 张雪春笑起来,童校长,未必那么严重吧? 童庆来说,魏继禹是好惹的? 张雪春说,正是不好惹,我便要碰碰。 童庆来说,可是你又走了错棋,你让他占尽了道理。你呢,反而只落个无理取闹的笑柄! 张雪春说,那也只有奉陪到底! 童庆来掏出烟,吸着,说,可是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和黄校长比比,你强还是他强?但是黄校长也让魏老师三分!至于为什么难言之隐样,不会要对你提示吧? 张雪春不作声,拿眼望别处,仍不服气。 童校长说的提示那事,他是清楚的。童庆来说,明天,我把魏老师请到我家里,你呢,就向他赔个不是,冤仇宜解不宜结。 张雪春说,这个人很霸道,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一套! 童庆来说,你和他在较劲,输赢不在这桌子凳子上,输赢在考试,你不在备考上下功夫,却在这方面出冤气,还算君子! 张雪春无话可说。这两年来,他的高考成绩总是落在魏断禹的后头。 两人来到魏继禹教室前,张雪春班上的学生已被王风主任领走了。两人到东头来,听见王风在讲话,声音激越而宏亮。 同学们,我觉得你们走了一着臭棋,你们帮了张老师一个臭忙,为了要回原高三(2)班的桌子,你们闹到高三(6)班,简直斯文扫地!如果说张老师在思想上出了偏差,那么你们一脚踏出这间教室的大门的动机无疑是幼稚可笑!这一点我不想多说,我只觉得你们扮演了一个个莽汉村妇!请原谅我言词过重! 甄秀秀站起来说,老师,我觉得你说的不合事理,据我所知,本校历年来高三年级各班的桌椅固定不变,我们所采取的方法不是很对,但物归原主这不一定就大错特错! 想不到这么个女同学这么有个性,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自己的观点。王风看了她一眼,觉得有必要再详细解释,但又想,如果再解释自己的观点,那会曲演“舌战群儒”的把戏,便说,如果你们有理由请你们上实验楼搬回高三(6)班的桌凳,然后我再协调换回高三(2)班的桌凳。 甄秀秀说,同学们,走哇! 同学们都去了实验楼,一会儿,大家搬回桌凳,不完全是高三(6)班的,有高三(1)班c高三(5)等班的,王风只好让同学们暂时坐着,以后再调换。 童庆来和张雪春过来时,高三(2)班的同学们正整整齐齐坐在教室里,便和王风向别的班转去了。张雪春走进教室,让大家清理一下自己的学习用具,准备晚自习。 童庆来和王风到各班看了看,高三(1)c高三(5)c高三(7)及高三(9)四个班在三楼,看了看,各班学生人数较整齐,学生们休息了一周,精神看上去比较饱满。各班主任都到班了,原来被汪自水换下去的两个班主任也到堂了。童庆来也没多问,只看看各班,便和王风下楼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堤上伙伕兵 曹汉在食堂里转转,师傅们已把炉火烧旺,煮米蒸饭。曹汉把已煮好的饭抓一把看,饭里有无数的糠几和细砂。他说,师傅们,这饭好吃吧? 几个师傅笑起来,说,吃当然好吃,要看人家会不会吃。 曹汉问,会吃怎么个吃法? 那师傅不答,另一个师傅说,那要看吃饭的人嘴里是否安了筛子。 那师傅说这话另外的人就笑起来。 曹汉没笑,曹汉说,除了安筛子,还要一台碎石机,就是有一口钢牙,我看也未必能吃得下这饭。 仍有几个师傅笑。 曹汉说,这米是谁淘的? 没人应声。 曹汉就问说要安筛子的师傅,不是进了一位淘米的师傅吗? 那位师傅说,你算问得明白,我们这儿没有这个人。 曹汉奇怪,明明每月发工资是他签的单,那师傅每月拿工资,怎么就没有这个人呢?曹汉又问,你是真不晓得还是假不晓得? 那师傅说,我说出来怕你整治不了,反而弄得我丢了遮身的簸箕。 曹汉说,你讲。 那师傅说在仓库里。 曹汉便去仓库。仓库在食堂左边的小间,有两个门,一个前门,进米啦可以走,一个门通厨房。曹汉进来,里面门窗都关了,不小心被地上什么绊了一跤,曹汉定睛细看,原来是块木板,板子上睡着一个人。曹汉把窗子拉开,那睡的人正是淘米师傅阎大头。 曹汉一把抓住阎大头,阎大头蒙胧迷糊间被揪到食堂来。 众师傅丢下手里的活计,都来看。 曹汉一把将阎大头摔在地上,阎大头醒了,赶紧爬起来。曹汉说,你睡吧,睡到日头搭山岗再醒,醒了再睡。 阎大头还是挺起身来。 曹汉说,现在走,你被除名了!这个月的工资你可以领。 阎大头倒得意所在,无所谓的样子,整了整身上的脏衣服,对众人吼道,看什么看?走开! 那些师傅倒真让开。 曹汉说,师傅们,今天的米饭淘一遍再蒸,明天我去请一名会淘米的师傅来。说毕,将大烧箕里的米饭倒入水中,重新淘,米饭毕竟不是米,但较硬,淘起来较费劲,但曹汉仅用20分钟时间就把那些米饭全淘完。然后用铁铲铲进木闷子里,烧旺火闷。曹汉累得满头大汗,又到炒菜组看。炒菜班正在炒菜,青椒,架豆,土豆,南瓜等,分门别类已备好了料。 曹汉一一细看,土豆没刮皮,也没洗净,已剁成小丁丁;架豆掐成寸许长短的荐子,可是虫咬的c烂掉的仍在,虫屎也没有洗去。这些架豆已被水处理过,似乎只在水里漂了一下,便捞起来,上面的泥沫子仍在。 炒菜师傅一共5人,见曹汉来了,便忙活起来,把菜倒进锅里炒。 曹汉又来气了,把那位倒土豆炒的师傅推开,叫大家停止干活,锅里正冒青烟,油星飞溅。曹汉说,难怪学生不来吃饭,不买菜咽,你们这样作,是人做的事么?组长呢? 众人不作声。 曹汉背着手,又把架豆c土豆处理料全部收到食堂空地中间,说,今天晚饭让学生参观这些半成品,让他们明白菜是怎样制出来的! 正说着,炒菜组组长来了。组长是位年轻人,穿红球衫,白球鞋,时髦歌星样,那头发梳得贼亮顺溜,走一步,颤三颤,很耐看。 曹汉问,你在哪儿工作? 年轻人说,哟,曹书记忘啦?我就在这里工作呀! 曹汉冷笑,你干什么工作?那年轻人正儿八经回答:炒菜组,当个组长,负责炒菜事由。 曹汉说,你下岗了,这里不再有你的岗位。 那青年人听了,倒笑了,说,曹书记莫开玩笑。 曹书记火了,我开玩笑?你看看这些菜,砂土c虫屎什么都有。 那青年这才明白曹书记动真格的了,便吼道,好哇,你们这些婊子养的,串通一气整我,我一会儿不在,你们就偷懒,耍滑,现在出了问题,我一个人兜着走?没门! 那青年真的走了,大摇大摆。走到门口,却突然回转身,指着曹汉大声叫,你别太猖狂,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只跟众人盘祼,不跟众人烧火,老子不干! 曹汉说,你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大!说毕,让全体食堂人员到场子里开会。 一会儿,都来齐了。 曹汉说,师傅们,我本人有失职之嫌,主管总务工作已有一年多了,想不到是这个样子,今天我算认识了总务工作难搞的真面目!今天,我们开始治理食堂工作难搞的局面,首先清理那些懒汉c混饭吃的人员,让他们走人,已经有两名人员已处理掉;第二,健全我们的职责,谁不负责,谁出了问题,谁就兜着走!好吧,大家忙去,一会我还要检查工作。不过,不想在此干的人,现在可以走,我把这个月的工资开齐,没有走的,就做好本职工作。 下午时间再不多了,师傅们振奋精神,把饭闷得香喷喷,那些菜暂时不用。真的放在食堂中间让人看,还写了“展览”字样,用细绳圈着,并让一名师傅负责现场保护。 炒菜组重新切菜,洗青菜,土豆,南瓜,鲜菜有的是。不过这回不象刚才,大家削了土豆皮,洗了又洗,炒的时候使出绝招,香c色c味都好。食堂里洋溢着浓郁的饭菜香。 曹汉让人在广播里宣传,希望全体同学到食堂参观,看展览。 果然,有许多同学到食堂看稀奇,又有不少同学看了饭和菜,决定在食堂吃。 曹汉在食堂站着,看见同学们喜形于色,议论要是食堂总是这样,把好质量关就好。曹汉心里说,那当然,请你吃放心饭菜! 这时,淘米师傅阎大头领一位老婆婆来到曹汉跟前,那老婆婆见了曹汉,双膝跪地,求他给不中用的儿子一口饭吃,一份活干。 曹汉立刻扶起那位老人,解释说,你儿子工作没做好,有些懒,又不听别人的意见,让他去别的单位谋一份工作,尝尝人家的工钱是不是烫手。 老婆婆口口声声求曹书记开恩,并扇了儿子两个嘴巴,她儿子阎大头也跪在地上,只是流泪,也不讲话,也不起来。 这情景引来许多学生围观。 曹汉利用这机会,对学生们说,同学们,以前你们吃的饭,那打不开口的砂子c糠几,都是这位师傅专门负责的,学校每月给两千多元工钱还一日管三餐饱饭,他就是不负责,饭的质量很差,屡教不改,今天,我把他给辞了! 同学们报以热烈鼓掌。 那位老婆婆失声痛哭,大骂儿子丢脸。 那些师傅们也来了。有位师傅说,同学们,你们马上吃的饭,是我们的曹书记亲手淘的 米。又是一片热烈的掌声。 淘米师傅阎大产头也失声痛哭,高喊,我错啦! 这情景使学生们动了恻隐之心,有不少同学建议:曹书记,让淘米师傅这一回,下次不改,坚决辞掉! 曹汉说,既然同学们作保,好!我就免他这一回,希望他从此以后重新作好本职工作,用良好的服务回报大家!不过要他写一份检讨书贴在这里,他天天看看,大家也天天看看,相互监督。 同学们又是一片掌声。 阎大头和他老娘双双跪下感谢,曹汉感忙扶他们起来。 这时,何作文跑来通知曹汉,教育局领导刚才打电话来,今晚要巡堤。 曹汉说好的,晚上七点我们就上去。 何作文把巡堤名单给他。说,上级要我们学校派老师巡堤可能是作秀,让全县人看的。我把一些优秀教师都列上,你再审定审定。 曹汉看着,想了想,说,作秀的事不大可能,你想呵,要筑的一万米长的新堤可不是作秀能作出来的事,得实干才成,是拼力气的事,上百把斤的沙袋扛在肩头教师们能扛几袋?教师们哪个能吃得了这样的亏!这样吧,巡堤一事就不抽老师们。 何作文说,让谁巡堤? 曹汉说,你就不用问了,放心去吧,我自有安排!这时学生们陆续来买饭吃,食堂里挤满了人。 曹汉在小黑板上写着: 晚七点,全体食堂员工开会,地点,长江大堤江树村段,自备铁锹一把c深统胶鞋一双,另外,天下雨自备雨衣。 这次晚餐许多学生没有买上饭,他们怅然离去。不过,师傅们告诉他们,明天有,明天有的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二次电话会 傍晚,是这个周六周日双休日浪漫而温馨的时刻,太阳在西边天际悬着,似乎迷恋自己光辉照耀下的山脉河流,全泡上世纪初的灿烂。县城在这时开始活跃,节奏感强的音响把暑热逼上街道,涌向广袤的田园,而迷人漂亮的霓红灯,则把夜的美揽进大街的怀抱,并请进高楼深巷里。风则把夜的凉爽带进千家万户。人们在玩味炎热下的安憩,或散步或在街头小吃馆里享受岁月的馈赠。但是,真正的追求与享乐则在旋转的舞厅里,而刺激与澎涨的则是那些灵魂出窍的人们。 何作文今天格外打扮了一番,头发梳得光,用了很多摩丝;脸上抹得香,涂的大宝,穿一件雅戈尔半袖衬衫,打了一条意大利红色领带,下穿大马裤,风动它更动,毕挺海派,脚穿意大利尖头棕色皮凉鞋,打的士进了荷叶休闲宫。 迎候他的是位挺美的小姐,小姐穿超露超短裙,金黄色,胸上乳沟深陷,乳峰高耸;裙摆刚合屁股,大腿及臂部现出白白的肉来。 小姐把把何作文带进里间一个包箱。包箱很窄,很小,一张小沙发拼成床,小姐倒一杯茶给何作文,便紧挨着他坐下。室内灯光昏暗,空气浑浊,地上尽是纸和烟头。 何作文问老板去哪了? 小姐微启朱唇,迷迷糊糊答一会儿就来。小姐把头往何作文怀里钻。何作文一边推,但一边迎合着小姐的倾倒,并双手搂住小姐的腰。 小姐说,抽支烟嘛。 何作文就掏出红塔山烟来,他一支,小姐一支,用火机点燃,小姐说,跟我点着。 何作文便跟小姐点着,再还给小姐。 小姐抽一口,很美地吹出一溜长长的烟圈,直扑何作文。 何作文的头颈忽地被一层烟雾笼罩。 小姐夹了烟,在何作文脸上咂了一下,就嗯嗯的似绵羊似小狗叫起来,这就是小姐发情。 何作文爱理不理,问老板去哪了?叫小姐去请老板来。 小姐拉过何作文的手,往胸脯上按,揉,何作文没有反应;那手往下面短裙里钻,何作文知道到了小姐的”崇山峻岭“之处,仍无动于衷。小姐有些失望,又嗯嗯几声,说,老板,你你来呀!何作文仍抽烟。小屋烟味好浓,呛人。小姐把身子往何作文身上奶,奶了半天,何作文没有反应,就双手掐住何作文的颈,用脸抵住何作文的脸。何作文被搔得痒痒,忙推开她,叫她去叫老板来。小姐嘟噜道,光叫人跑路,一点水也不滴。何作文便掏一张10元钱,啪的一下往她胯里贴。小姐见了钱,便格格嘻嘻地笑起来,跑出包箱。 何作文独自坐在包箱里,打开电扇,这才凉爽点,但气味难闻,又没有办法,只好在里面等待。小姐去了十多分钟没有回来,何作文心想,这卖肉的小姐去哪儿了?便出来去看看,走道很暗很窄,两边各有三间包箱,门都紧闭,听见里面有小姐在笑,在说着话。进入大走道,灯暗些,走道开了两个叉,叉里又是小走道,里面有包箱,有翻背床,翻背床的门帘是块布帘子,齐膝高没落地,透过布帘可以看见小姐在劳作。比喻眼前这间,小姐骑在类似肥猪的男人背上,双手在男人颈上搓弄,一会儿男人仰躺着,用手在男人身上这捏那摸。何作文走出洗头处,这儿的小姐全进了包箱,可见今夜的生意多么兴隆。何作文便在沙发上坐下,铝合金玻璃门还用揉丝沙布帘罩住。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情景。这里有空调,但功率不大,冷风嗖嗖往何作文身上吹,何作文觉得身上麻嗖嗖的,比刚才舒服多了。 但是老板还是没有出现。 何作文有些呆不及的样。这老板就是早晨打手机给他的。她曾是何作文的一名学生,说是曾是。她读高一下学期,与省城一位帅哥谈情说爱,花了心思,便辍学,去省城学染发烫发搞美容。当时美容并不时兴,但仅仅过了两年,美容在服务行业异军突起,成了服务行业的大哥大。女学生先是在省城跟人学美容,大约个把月,便辞了师傅,只身回到县城,拉上公安局的同学作后盾,开了这家以美容为幌子,实则卖淫嫖娼窝点的荷花休闲宫。开张不到一个月,生意挤破了门。老板又从四川c河南等地高薪聘请年轻女伢来这儿打工,把人肉生意做得如火如荼。 何作文早有所闻这女学生开这“人肉坊”,只在心里为她凑热闹捧场。那时候何作文在街上另一家美容美发厅钟情另一个小姐,然而这小姐如雾里看花,对何作文的可望不可及,每每只是摸摸,亲亲,揉揉而已,倒很善于把握住那道防线,总是不让何作文越雷池一步。何作文正有些恼火,但又无计可施。正是这时候,老板打了手机,请他去风流。 何作文初出此道,心里不免存些紧张,到了荷花休闲宫,又很害怕,直到现在,他的心还悬在半空中,生怕摔下来破碎了。除了怕被熟人瞧见外,主要是见了老板该作何状?毕竟是老师来嫖学生。 何作文见没有人,老板又不在,想走掉。可是又一想,既然来了,虽没见着真菩萨,也要烧一柱香,便打消了回去的念头,又坐下。 来了几个人。这几个人视此为家园,直来直去,见没有小姐,便直奔包箱,包箱里忽然传来打情骂俏的声音。 何作文还是坐不住,想走的念头又从水中浮出头来,这时手机响了。 何主任,请速通知四小虎,速到2号。何作文听了,心凉了半截。 显然是老虎在发令。何作文不敢怠慢,起身欲走。突然一声甜甜的何老师呀传来,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姐从暗影里正向他走来,还一边抱怨,何老师呀让您久等了!何作文只觉得全身酥麻,连呼出的气也酥软了。那来的小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学生!女学生近前,双手款住何作文的颈,甜甜地嚷,老师,你发财了呀!嘴里冒出温软之气直抵何作文的五官脸孔,又让何作文如在醉乡遨游,醉醺醺。何作文睁开眼看时,女学生鸭蛋形的脸庞红润饱满,酥胸高耸,红金丝的旗袍活脱脱摩登女郎,柳眉,杏眼,风情万种,头发梳成云髻,高雅而秀气,高跟皮鞋,踏响着特有的足音,如檀板轻敲,韵味十足。女学生老板挽住何作文的手臂,把他往包箱里拉。 这时手机又响了。 何作文僵住了。学生杏眼含娇说,老师,难得,请 何作文说,抱歉,有要事,不能耽搁,请你原谅! 小姐不松手,执意挽留,两个人在走道里拉拉扯扯,小姐发脾气了,多少大官我都见过,人家在我跟前也象猫一样软了腿。你是看不起我吧?! 何作文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小姐娇嗔离去,把他晾在走道里。那小姐还叨叨不休,好心叫你来消遣,你倒好,看不起人!便进了一间包箱。 何作文来不及说原谅类的哆嗦,径直出了休闲宫,直奔九九招待所二号房间。 到了九九招待所,叫服务员打开二号房间,忙向四小虎打电话。通了话,就去洗手间清除身上的污秽,然后精细抹擦,又完全恢复了风流倜傥的样,这才躺在席梦思上,享受空调赐予的莫大舒适。 多年来,何作文形成一个规矩,凡是顶头上司的批示命令,他无条件坚决执行,从不耽搁,不要小看办公室主任这一职务,何作文运筹帷幄,周旋自如,真正成了好把式。当然,变相玩弄权术,欺上满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又是他拿手好戏。 一刻功夫,汪自水c童庆来c肖伯良三人到了。正好黄闹的电话也到了。何作文又向他汇报,除曹汉上了长江大堤巡堤外,其余三人全到了。 黄闹不容他打哈哈,先要童庆来汇报开学一天来的工作。 童庆来就将学生上学布置教室一事都讲了。 黄闹又要汪自水汇报。 汪自水就简要将高三人事安排,高二人事安排作了说明。 黄闹要肖伯良讲话,肖伯良正在床上小憩。何作文打醒他,他莫名其妙地问,谁找我? 黄闹在电话里批评他死猪不怕开水泡,什么时候都睡得着! 肖伯良就以笑代答,末了三言两语说,他上午到县教育局开了防洪工作会议,中午传达了主要精神,又分派了任务,他自己负责加固江堤险段工作任务,曹汉负责巡堤任务已制定值班表,曹汉已在堤上巡视去了。 黄闹在那边挺满意,表扬他们开学第一天工作做得主动,积极,很好。他希望下一步抓好教学工作,真正把高考才完上课的功效显现出来,要让学生和老师都感受到高考完后,下一个新高考又要来临了,要有迎大考的精神准备,要学习衡水中学重军事化管理的经验,要把学生和老师们培训成为高考的机器,要让全县人民知道我们这台高考的机器永远在高考的轨道上奔跑。这话说得几位与会人员大眼瞪小眼,末了,黄闹说,你们都晓得的,我肩上两付担子,一头挑着校长,一头挑着总支书记,我也累得够呛,这两天正在酝酿常务校长人选,打算在副书记和副校长中各选一人,组成高考后的领导核心,以免我在不在家,工作中缺少主心骨。具体定谁,过两天再说。 童庆来c肖伯良两个人不作声。 但汪自水就坐不住,他对黄校长说,不是有我暂时撑管全局吗? 黄校长那边说,此事还是按我说的办,你们就努力工作。当然,在没有选出常务校长人选前,你还是总管,协调好各项工作。 汪自水就把悬着的心放下来,又说了一些感想类的废话,直到电话机失去了声音,便各自躺在床上。 何作文拿来扑克,说打拖拉机。 汪自水骂,打个屁!就喊,服务员,服务员,服务员。 来了一位服务员,问有什么事? 汪自水说,把你们的西瓜献两个来。 服务员笑说,你倒眼尖,那是招待县长一行的。 汪自水说,管他县长还是什么长,拿来! 服务员真去抱一个西瓜来。 这时电话又响了。何作文提取问谁呀?那边黄校长厉声说,你赶快通知黄书记,让他抓紧收取学生们交来的钱,不然时间长了,又拖过去了。何作文说,曹书记已布置妥当,您放心就是。那边黄校长说,我还是要听他的说话,你叫他打我电话。何作文文边声说,晓得晓得!您放心吧! 汪自水提着瓜,一把抓过电话问,黄校长我是自水,收费一事我一定让曹书记抓紧!可是电话是肓音。他放下却问,刀呢? 女服务员说,这么晚了,食堂关了门。 汪自水提着瓜,在屋里踱了两步,突然一手举起瓜,一手劈着瓜,口里喊,我开了你! 话音未落,西瓜劈成两半,刀削一般。大家惊奇,他放下一半瓜,又抓起另一半,如法炮制,喊了一声,我开了你,劈成两半,又把那半边开了。 何作文拿起瓜,三人一人一块,他自己一块,美滋滋地啃了一口,说,汪书记会开瓜。 肖伯良说,废话。 童庆来轻描淡写地咬了一口,说声不甜的寡瓜,便看他手中的小人书。 汪自水瞧了他一眼,却大口啃了一口瓜,说,我吞了你这寡瓜。 肖伯良说,老汪这口气,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儿子砸老子 天快亮时,黄闹校长的电话吵醒了童庆来,童庆来的老婆到医院上夜班,他和儿子睡在客厅的地板上,地板上架起了一副铺板。由于晚上闷热,这栋楼通风效果差些,前呼后拥着楼挨楼,他们只好这么度暑热了。童庆来抓了电话筒,喊了一声喂。 黄闹在那边阴阳掺半地说,童校长,你好舒坦啊! 童庆来笑笑,说,黄校长,昨天下午我去了检察院,又没有找到杨副院长。 黄校长说,你是找不到,但有人一找就找到了。 童庆来问,谁找杨副院长找到了? 黄说,我先不告诉你。你要长点心智,别呆头憨脑让人不放心! 童庆来听了牙根都是不是滋味。 黄闹说,昨天何作文向杨院长施压,杨院长答应近些时候组成专班来学校调查。你别打断我,别问,你听着,你再也不要去找杨院长,由我和他单独联系,你现在具体作好这几件事,一是把学生住宿楼凌包头尽快找到,要他在调查组面前什么也不能说。 童庆来问,他要是说了呢? 哎,黄闹说,这你就蠢了。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吗?第二,校办工厂那边,跟万厂长说明白,要他站稳立场,别当两面派。 童庆来这回答得很干脆,一定办好。 但老黄又不放心,说,对付万厂长,更要用心计,你那么捅一句给他,他能接受吗?我跟你讲,前任县长向明宇就是栽在他的手里。 童庆来说,好,我想想看。 老黄说,这两个人难对付但又得认真对付,万一何作文他们收买了这两人,我们可惨了! 童庆来说,那我们也收买他们吧? 老黄来气了,老黄说,我说你蠢吧?他们是想搞黑材料整我,我找万厂长,无非是警告他引起警惕,别让人当炮使,如果我们去巴结买通他,那我是黄泥巴落进裤子裆,不是屎也是屎。 童庆来说,校长,你何不自己主动与万厂长c凌包头联系一下? 黄闹又不耐烦了,说,你真是不开窍的人!我向他说什么?我向他说有人污告我?说是要说,但为时尚早。 童庆来说,你的意思我明白。 老黄说,明白就好! 童庆来问,昨夜你说要选两名常务副校长的事。 老黄说,我只有选择你了,这么多年来,你对我忠诚不二,我很感激!别说那么客气,什么栽培不栽培的,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嘛!总支那边你说选谁? 童庆来说,只有曹汉了。 黄闹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虽说我仍一统天下,大小事全过问,但近年来也力不从心了,也需要得力助手,如果你们二位名正言顺地成为常务副校长c常务副书记,我也放心了!好吧,你早点去办,情况随时告诉我。 童庆来也没多问,就放下电话。 天已亮了。儿子童广起来洗漱,便去阳台读英语,童庆来将床铺收拾,去弄早饭。一般情况下都是早晨吃面条,星期一是鸡汤面,星期二是牛肉面;星期三是猪肉面;星期四是炸酱面,星期五是鸡杂面,星期六是排骨汤面,星期天是鱼汤面。 早自习时间还没到,校园里已筛满晨曦,寂静异常。飘飘渺渺的云雾如轻纱帐般修饰着喧闹且陈旧c宁静而简陋的校园。当然,已有很多晨读或晨练的人们已经占据操场,花坛及行人道上也有很多人,新的一天已在他们口里或手中或脚下开始。因为没有风,早晨的凉爽也是干燥的,而空气中掺杂着不少令人焦虑与渴望的燥热。 童庆来不知怎么弄的,昏头昏脑地将牛肉干错拿成辣酱,儿子盛了一碗面去阳台吃,突然猛叫,爸,你干啥啦?你头脑怎么出了问题! 童庆来愕然道,没干啥啦!童庆来半天摸不准是啥回事,摸了摸头,没什么差错呀,就说,你吓唬什么呀? 儿子大惊小怪地说,我咋呼什么?你咋把牛肉干换成辣酱啦! 童庆来说,这有什么?明天吃不成吗 儿子不以为然说,明天?我们家再有没有家规啦?你擅自破坏家规家法,我们家要不要民主啦?! 童庆来今天心情并不很好,可儿子这样拿腔调又指责他,他就有反感,就说,儿子,你也别强词夺理,家规家法固然重要,做什么菜从来是做菜人的权利,可你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要向别人强调家规家法,你这不是践踏民主吗? 儿子说,爸,你错了,违反法规的,就是侵犯人仅。 童庆来有些不耐烦,说,我的话你半句也不听,却多了一顶人权的帽子来。我问你,什么叫尊重他人的劳动? 儿子不答这个问题,儿子说,爸,我们不能吃这辣酱面,因为这是违反家规的东西,我吃了,就是默认这种违法是合法的。 童庆来定定地看着儿子将两碗面送到厨房里,放下,走开。 童庆来说,你站住! 儿子却不听,仍奔向他的小天地。 童庆来吼道,站住! 儿子怔了怔,转过身说,有理不在声高。 童庆来霍地站起来,用力将筷子拍在桌子上,走过来,往儿子脸上刷一耳巴子。 儿子仇恨地望着他,突然发怒了,端了小凳子,朝童庆来砸了过来,砸在童庆来的脚上。 童庆来大叫一声唉哟,勾了脚又用手捂住,连转几转,疼得要命。 儿子童广这时在阳台上抓了几本书,破门而去。 童庆来痛得咬牙切齿,坐下,又痛,站起来,一脚点地,一手扶墙,仍痛。心里骂道,这个婊子养的!一看那脚背,砸的乌青,摸摸,痛得钻心。 电话响了。 电话是马天才打来的。马天才不待童庆来喊喂,就气冲牛斗说,童校长,你跟我作主,他妈的曹汉开除了我的小舅子的淘米工作。 童庆来痛得呲牙裂嘴,懒得说。 马天才说,童校长,你见死不救啦!你么不讲话? 童庆来说。我快死了,你怎么不救呀? 马天才在那边竟笑起来,童庆来似乎感觉到马天才的笑触动了电线,童庆来感到电线隐隐抖动。 马天才笑得差不多了,说,曹汉他妈的不是东西。 童庆来说,用不了多久,我也不是东西! 马天才说,不,不!你童校长永远是东西。 童庆来说,是东西也不好办!永远操在别人手里。 马天才说,童校长,你跟我撑个腰,我叫小舅子仍去上班,可小舅又胆小如鼠,怕曹汉,你说咱办? 童庆来说,不去上班为好! 马天才说,什么?你说什么?不去上班? 童庆来说,是的,不去上班为好,我也怕曹汉! 马天才不说话,却把电话压了,童庆来听见那头搁电话的声音。 这半天没试着脚痛,想想,如此倒霉悖运,都是老黄五更天打电话给闹的,俗话说起早了爱遇着不顺心的事。童庆来看表,可是刚早晨八点了,学生还在四处游荡,怎么没打钟?是打了钟自己没听见还是别的?童庆来拨电话给阎师傅家,没有人接,又拨何大壮家,问何大壮打上课钟没有? 何大壮说,没有,我正准备去上课,可是一早晨没听见钟声。 童庆来朝操场上望,学生们都在操场上吵闹,教学楼上一片混乱,说笑的,打闹的,唱歌跳舞的,什么都有。童庆来心想这阎师傅是怎么的?便打电话给王风,王风家没人接,只好自己跛着脚下楼。 一些高三老师们都在教学楼老樟树下站着闲谈,并没有不上课而慌乱或东张西望,反面谈笑风生,神情怡然,把上课之事抛到九霄云外。 童庆来跛到他们跟前,问他们怎么还不上课? 有个老师反问他,你问我我问谁呀? 童庆来看见张雪春走过来,便问他,怎么还没上课? 张雪春说,没上课好哇,本来高考才完大家快活,现在上课,天整人,人整人,你说是不是? 童庆来乜了他一眼。 这时魏继禹走过来,对童庆来说,你们当领导的,到底怎么搞的?上不上课? 童庆来说,上呀,上呀,没有谁说不上呀! 魏继禹说,你到办公室去听听,上还是不上! 童庆来就跛着脚上了办公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独腿闯校办 汪自水c何作文c肖伯良三人正和教育局副主任李贤才在谈话。 李贤才说,据学生家长举报,你们学校高考才完上课?你们就不看看这还是双休日? 汪自水说,没到高考才完呀?高考不是放了几天假吗?那边没有否认。 李贤才说,假前我们已布置,不准上课。 汪自水说,家长的意见可以听听,参考参考,但我们县里年年向学校加码,要考出多少多少状元,我们只能向时间,向汗水要效益。 李贤才说,你们呀,只顾猫子卵蛋,不顾猫子性命!上课,非同儿戏,弄不好触电的,到时候我们这些一官半职的人,都交不了差! 童庆来一下跛进来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黄天落地,大家顶! 李贤才五十来岁,但头发已花白,脸上沟壑万道,看上去很老相,他苦笑笑,你们年轻,顶一下没问题,我年纪大了,干几年退休,弄不好晚年凄凉,不好办哟! 童庆来说,别瞎操心嘛,我们学校就可以让你安度晚年。 李贤才笑笑,说句正经话,省教育厅今天就要派专人到各地巡视周六周日双休日安排情况,其中有项内容是抵制上课不正之风,早晨电话通知的,教育局漆局长听说你们上课,耽心得不得了,叫我过来通知你们。 汪自水说,放吧,又劳民伤财,弄得学生及家长怨声载道,不放吧,又怕撞到枪口上,难! 童庆来就说,不用大家操心,天要塌下来,自然有人顶。就去打电话,通了。童庆来说,喂,占县长吗? 对方答是。 童庆来放下话筒,按了免提,声音很大,很好听,大家都能听到。童庆来问,我们昨天通知上课,已到齐了,形势不错! 占县长在那边很高兴。大声表扬道,你们抓得好!抓得好哇! 童庆来说,可是,上课是违法的事! 占县长来气了,说,违法?违他娘的哪门子的法?你们补,你们大胆上课,要抓紧抓好,千万别弄出杞人忧天的事来。 童庆来说,是这样的,刚才县教育局通知,省教育厅要派人到各县巡视,严查上课的事。 占县长笑了,说,是吗?他们来人了?到了鄙县没有?如果来了,叫教育局领导陪同到我这里来,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县长那边已挂了电话。 童庆来说,这回你们放心了吧! 李贤才说,你们还是上课吧,真的来了,我就按占县长说的办! 一行人便送李主任到办公楼前坐了车走了。 童庆来马着脸让何作文去通知阎师傅,赶快敲钟。 一会,钟声浪过校园,校园里又恢复了安静。樟树下不见了闲谈的人们。 童庆来跛到校门门诊部诊脚。医生们开着玩笑,把童庆来的脚揉了些冰片类药与水,又揉捏过,贴了一张什么膏药,就完事了。童庆来感觉到还是痛,干脆座下来。这时,他老婆从医院下班上街买了菜回家路过这里,见童庆来诊脚,就过来问他怎么回事,童庆来向来不在众人面前丢家丑,就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妻子也没深究,就顺路扶他回家。 回到家。童庆来摔门砸地发脾气。妻子莫名其妙,问你怎么了?无缘无故发什么脾气? 童庆来说。都是你儿子造孽! 妻子问了事由就说,你呀,总是自作主张,既然吃得好好的计划面条,你变更什么? 童庆来说,我变更怎么啦?国家也在改革呢! 妻子说,吃面条又不是什么国家大事,你乱扯什么? 童庆来心烦得很,老婆,我得教训教训儿子,再不教训,儿子就完罗!你想,敢打老子的人,算人吗? 老婆一听老子二字就翻白眼珠子,马上翻脸,说,你是谁的老子?你说清楚,你是谁的老子? 童庆来说,我是儿子的老子呀!难道不是? 老婆说,你刚才说敢打老子,不是冲我的大? 童庆来笑道,儿子打父亲,不是打老子又是打什么? 妻子说,你是借题发挥充我的大! 童庆来心里烦透了,但又发不起脾气来,就说,好,罢罢罢。就躺在床上休息。还没睡一会,想到黄校长的吩咐,便翻身下床,要下楼找万厂长和凌包头。 胡世祥老师艰难地爬上了办公楼二楼,喘了一大口气,慢慢地把扶墙的手收回来,十分吃力地竖起身子,两腿颤颤,头上c背上汗水直淌,他呲牙咧嘴地哼哼,然后小心谨慎地向校长办公室走去。 何作文好象有预感,听到走道里有声音就知是胡老师来了,他极灵敏地将一摞材料塞进抽屉,跑向楼东端厕所小解。 胡世祥老师走过这段仅六七米长的走道,却用了近一刻钟。他在弓腰驼背的哼哼呀呀中,何作文早已溜之大吉。但这无妨。胡世祥就在办公室里的长条椅上坐下来,似乎病痛已经减轻。 胡世祥原是这所中学的把关教师,教数学,任毕业班数学达十余年。有年夏天,他那天重感冒,坚持上晚自习辅导,下楼时一来没路灯,楼梯里黑古隆冬,二则他头重脚轻,走路似脚底擦了万金油,人如云中行,就一头栽倒,滚下楼来,左腿骨折。又因轻伤不下火线,高考在即,胡世祥老师只在门诊所涂了点药,又坚持上班辅导,不但留了残疾,脚从此走路就跛,而且骨头损坏严重,骨髓发炎流脓,因诊断不及时和下药不力,造成伤势愈发严重,至今骨髓坏死,大面积溃疡。近年学校为了争取高考再上新台阶,对骨干把关老师的就医c保健作了较大调整,可是胡祥世老师的病情并未因此好转,反而愈来愈利害,几次住院,几次病危。医院曾三番五次作出切除左腿的方案,但医院又认为可以治愈,加上他本人及家属不同意,只好作保守疗法,保到现在,腿是在,但越来越严重。看来腿保不住了。多年来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几乎倾家荡产把所有的资金用于治病。现在他来校办,是要让学校作出努力,提供大额资金为他治疗。 这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前任校长已升任教育局的领导,现任校长黄闹为他治病也耗费神思,现已花费学校资金七万多元,又让领导们怵头,胡世祥的老婆可怜又可恨,前几天哭闹到童庆来和汪自水的家里,几句话不合意,就砸了汪自水的开水瓶c童庆来的电话机。那女人几年来劳累过度,操心过甚,已瘦成皮包骨头,头发掉了三分之二,腿也枯了,牙也掉了。吃没吃的,穿没穿的,活受罪。他的处境引起学校教师们的同情,教师们曾自发为胡世祥老师募捐了近两万元,不少学生也伸出温暖的双手,献上一份爱心,但毕竟杯水车薪。 为了拯救胡世祥的病腿,他的一名学生在深圳电器有限公司任副总经理,答应将其腿治好,只是公司要胡世祥老师离开现在学校去深圳这家公司子弟学校坐镇辅导那些没有教学经验的年轻教师们。但好事办成坏事,教育局长漆先民不同意,不让人材外流,一句话耽误了胡老师的治病前程。到省城骨科医院诊,胡世祥的病需八万多元,学校拿不出这笔资金,教育局也没有办法,受罪的是胡老师。又是一年延误,上半年医院放疗c拍片结论是腿骨已坏死三分之一。六月初,他老婆绝望得很,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至今未归。 胡老师一儿一女,均没有工作。儿子先开中巴,出了一次事故,撞伤一名妇女,他就下岗了。女儿先是学缝纫,现在嫁给一名钟表匠,两口子又只就做那么个小生意。现在他们的母亲不能忍受这种苦日子,离家出走下落不明,几经寻找,仍无音讯。胡老师现在是要死不能,要活亦不能,市医院和县医院也没有办法,现在,与其等死,不如再找校领导,设法解决。 校领导难以解决这个问题。一万二万又不起个作用,一般的药物又不能拦住病情的凶猛猖狂;而领导们为此也伤神透顶,要钱没有,要人亦没有。何况繁重的日常工作压在他们的肩上。久病无孝子,此话不假,他们除了语言上予以同情与温暖,别无他法。 胡老师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搓着腿骨头,渗出的一层脓水已湿透膏药纸,裤管上已湿透过来,并伴有腥臭味。因此许多人不愿再与他接触。他从而失去了与人为伍c与人交谈的机会,整日郁郁寡欢,脾气越来越古怪,越刁钻,越发不耐烦和粗暴。 他现在很不耐烦了。 何主任,你到哪儿去了?是嫌我是不是? 何主任听了这话,仍不出来,他怕闻那气味,怕胡老师扯皮拉绊没完没了。胡老师以前总以功臣自居,功劳的光环褪了色之后,他人的形象暗淡了许多。他现在形销骨立,生活的热情与多采再很少光顾他的门庭,学校领导的节日问候也是象征性的,有一天忽然觉得领导们的脸上挂着惊异之情,以为他早已不在人世而居然活着!看到这一幕,他伤感了许多天,那几日似乎是死过去了,生活的面目不再在他眼前灿烂多彩,反面狰狞恐怖,令他毛骨悚然。 胡老师感到从未有过的心焦,口渴。他望着办公室墙上贴的那些奖旗奖状,又正好是那些年发红发紫的荣誉,虽然已经蒙了许多灰尘,旧日的光彩被尘埃蒙住,但胡老师心是暖的,于是泪涌双眼,泪流双颊,那些沾满他血汗的奖状奖旗,现在居然陈旧得灰尘满面!看着自己半生的荣誉与心血,想到现在这样的命运,他真的坐不住了。 永远的失落如死神紧紧拽住他不堪一击的命运,他恍如风中飘叶,那么轻易地被人扫进垃圾箱。 他今天是来要钱治病的,要三万以上,学校没有钱,再则黄闹不在家,四个副手又当不住家,说了也算不了数。所以何主任便躲了起来。 电话响了两遍,他亦不能接,任其响。 校长办公室轻易地没有老师来,没有事,谁能来此光顾?通常是几位领导来此碰头,协商工作中的问题。再就是外单位的人找到学校,谋求解决一些事情。现在进入高考才完,找的人就更少,而干部们碰头的机会也少,重大的事在“二号”解决,因而这里就成了何作文值班的大本营。由于没配办事员,通常情况下只有何作文一人独来独往。 忽然,胡老师有了要去摸摸那些荣誉的念头,便颤颤悠悠地站起来,扶着桌子向墙那边去。墙那边有一堆书报,码得齐膝高。胡老师要从这里过去,须抬高两腿。但那只痛腿无论如何是过不去的,胡老师作过努力,但徒劳。他不甘心,过去的荣耀尽管是集体的,但仿佛有只手在向他挥动,他有了过去亲近的。他俯下身子,从那堆报纸往上爬,这仍困难。他喘着气,两手撑着报纸和桌子脚,用右腿撑着地面,缓缓将身体支起,这样横着膀子傲上去,上身过去了,他又用两手撑在地上,用力往前拱,以此拖动下身。无奈那些书报占的面积较大,加上体弱多病,力气小过不去。 胡老师拖着残躯在地上蠕动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苍蝇咬屁股 曹汉进来了,他满头大汗,他拿起电话就打。喂,是教育局漆局长吗?我们昨晚已派人巡堤,嗯,是我带的队,我们从夜里10点到凌晨六点,共八个小时。 漆局长说,你带的什么兵啊?全是火夫头上操,乱七八糟! 曹汉说,漆局长,别看火夫头,他们干劲足着呐! 漆局长说,谁让你派这些人上堤的呐? 曹汉说,是我。你想呀局长,刚开始开学,事情千头万绪的,就抽老师上堤,这不好吧? 漆局长说,有什么不好?我跟你讲,让老师上堤,是我们教育局党委定的,他们是整个教育工作者防洪抗洪的一面旗帜,一个形象,你不经我们同意,就让伙夫头们上来,你这是政治态度问题! 曹汉说,老师们也该休息一下,高考才完天又热,别让他们累着,以便下学期有个好情绪,好身体搞教学! 那边漆局长火了,吼道,你还这么顽固,让老师们上堤,是政治需要!怎么啦,让他们上堤就把下学期教学工作影响呐? 曹汉不再说话。 漆先民说,我说曹汉同志,上级的指示到了你们学校,到了你的手里就变了味,你想想,你这不是对着干吗?好了,我不再批评你,你也辛苦了一宿,中午好好休息,夜里再派老师上堤。不是让他们只干不休息的,再说,洪峰还没到,抗洪紧张时刻离我们远着。我们只有以巡堤代休息,这叫以劳代逸。好了,你也别太情绪化了。还有,你把食堂淘米师傅辞了? 曹汉说,是的! 漆局长说,这你就不对呐!对工作不负责,批评可以,但不能粗暴c不能简单地对待我们的同志嘛!回头你通知那师傅快上班,但要他定期改过。好了,这些事就这样,你年轻,出发点是好的,但要注意工作方法! 电话挂了,曹汉还痴痴地握着。 胡老师的呻吟声吓了曹汉一大跳。曹汉四处瞄,也没看见人,但呻吟声又不止。曹汉便勾头往桌子脚下瞄,隔着桌子逢,曹汉看见那边靠墙里头躺着一个人。他走过去,一看是胡老师,便扶他起来。胡老师脸上全是灰。 曹汉问,胡老师,你到这里干啥呀? 胡老师老泪纵横,说,我找你们领导要钱看病,没有见到你们,倒见到了墙上的奖状c红旗,我只想摸摸它们。 曹汉听了这话,很激动。就抱起胡老师,抱到墙边,让他用手去摸那些过时荣誉。 胡老师颤颤悠悠地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张开五根干瘪似棍棒的五指一张张奖状上摸着。那奖状立刻出现五条白晰的痕迹,他手上倒沾了许多灰尘。 胡老师又要摸上边那张奖状,那是2003年秋季三名学生参加全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获得前三名的集体奖,这三名学生是他胡世祥辅导的。现在这三名学生已出国深造。 曹汉抱住胡老师,把他的身体往上耸,胡世祥老师够头伸颈,把手伸得好长好长,却还有一截够不着那张奖状。曹汉慢慢把胡老师往上耸,他抱住胡老师的两腿,忽然他感到两手滑腻,湿润,又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就有了恶心感,就把胡老师放下来。 胡老师以为曹汉抱累了,对他笑笑,以示感谢。这时他的腿下一阵剧痛,胡老师一歪两歪,就倒下去了。 曹汉又去扶他,胡老师在地上痛哭不止,曹汉看见胡老师伤腿在流血,曹汉就抱起他,背着,往医院里跑。 出了校门,拦了一辆的士,坐上,到了医院,胡老师已昏迷不醒,弄到急诊室,医生打开伤腿一看,腿已断,要进行手术,切割剩余病腿。 曹汉在医院拨了电话,何作文在厕所占了近一个小时,直到曹汉背起胡老师离去,才回到办公室来。曹汉的电话他接了,只淡淡说,等汪书记他们回来再说吧,就把电话挂了。 马天才到食堂来时,早餐已结束半天。他看见还有一些稀粥剩着,又有几只绿头苍蝇在上面做文章,突然大吼一声,肖组长! 食堂饭组组长肖雨华听见有人喊自己,便丢了手中的活计,跑出来,一见是马天才,便说,马主任,你喊我? 马天才背了手在饭桶边转圈,好半天不说话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肖雨华半天,突然两眼一瞪,恶狠狠地说,你看见了吧? 肖雨华半天纳闷,问,我看见什么了? 马天才仍瞪着肖组长,恶声恶气地说,剩粥,苍蝇! 肖雨华笑了笑,说,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剩粥好说,我们食堂特意多煮的,中午要吃,苍蝇嘛,我就不说了! 马天才说,不说?不说我就停你的职。 师傅们一听停肖组长的职,都丢了活计跑出出来看热闹。 肖组长倒镇静自如地说,停职不怕,只怕一件事! 马天才望了望众人,很得意的样,严厉中渗透出的鄙弃十分了然。他问,什么事? 肖组长就,如果有人把苍蝇带进食堂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马天才又神气地说,我叫他滚蛋。 肖组长说,好,你们都听好了,这可是我们马大主任青口白牙说的啊!于是他转向马天才,说,这些苍蝇都是你带进来的,你的身上沾了许多苍蝇,苍蝇咬你屁股你都不晓得,你看我们师傅们身上,一个也没有! 大师傅们笑翻了天,笑苍蝇咬了马天才的屁股。 马天才傻了眼,想不到肖组长当众戳自己的屁股。他只是努努嘴,但不好办。 肖组长做了个“请”的姿势,说,请吧! 马天才灰溜溜地走到炒菜组。师傅们都笑了。 炒菜组组长老姜说,马主任,我们这儿昨夜打了灭蝇灵,你看着啊,没有苍蝇臭虫,你要是带苍蝇来,我们可负不了责啊! 马天才又不知说什么好,可是心里骂这些婊子养的!脸上的肌肉抽动了数下,便头也不回走出食堂。 马天才今天碰了两个软钉子,老大不舒服。来食堂之前,几个哥们邀他打牌,刚撩起他的牌瘾,可他没带钱。向一个哥们借,钱没借着,倒让那哥们挖苦了好几句,就气冲冲走到街上。无所事事,又来到食堂,却受了肖组长,姜师傅的奚落,于是恨从胆边生,恶从心里起,一路骂骂咧咧往办公室来。上了一楼,却止步不前,用手抓后脑勺,一件重大的事忘了办! 马天才又下楼,又到食堂去,到了食堂门口,腿又软了,又想踅回头。淘米师傅被辞后,他去找了教育局漆局长,狠狠告了曹汉一状,一是他对抗县教育局批示公然用伙夫冒充教师巡堤,结果在县电视台记者的镜头前露馅,出了洋相;二是官僚主义十足,不问三七二十一,公然开除了马天才主任聘请的伙夫,就那餐饭没淘沙开除了!邪得日本人日日本人的屁股!这次他来食堂,原想开个会,统一意见,让淘米师傅按步就班,再就其位。 但这两位组长,不好对付! 只有以后寻机对这位组长直接除名,妈的,不报复不舒服! 马天才怀恨于心,还是踅回来。他看见童庆来跛着脚向宿舍楼工地走去,便迎上去。 童庆来也看见了他,但不想理他,原因是他是汪自水一路的货色,再说他要去找凌包头,事情重要得很,就径直向前走。 马天才跑过来,扶住他的手。 童庆来问他,今天没事呐? 马天才说,刚才到食堂看看,没事,一切正常。 童庆来想甩开他,便说,没事回家玩牌嘛! 马天才笑道,开学啦,工作抓紧点嘛! 童庆来就站住,试探着么样走过前面一段铺满各种石头c断砖块c短钢筋的路面。 马天才仍要扶着他,小心地踮了脚引导童庆来往好走的地方踏。 过了这段难走的路,童庆来朝工棚看了看,好象里面没人,以前有人时总是吵吵嚷嚷,打牌啦c闲侃啦,洗衣洗东西啦,多的是,但今天没有人了,工棚里面空空的。守棚的老头睡懒觉,看见童庆来来了,声也不作,仍睡。 童庆来和马天才往里走,老头才坐起来,说凌包头放了假,师傅们回家插中稻去了。童庆来算算也是,今天是6月11日,田里长了不少草了,正是到了“黄秧分昼夜,季节不等人”的时候,他就问凌包头到哪儿去了? 老头说不晓得,昨天也没见人影。 童庆来扶住棚子的门,朝宿舍楼看去,已做了四层,还有两层,脚手架裹着的宿舍楼,隐藏着许多鲜为人知的堕落。童庆来定了定神,又问,什么时候收假? 老头说,这难得估计,按说八月初师傅们会来工地做工,可是学校也太难缠了,我们已做了四层,而底下一层楼地基的投资都没给,叫我们怎么做?用什么做? 童庆来只笑笑,那是,那是! 马天才说,你又胡说了,仅我经手拨给款已超过八十万,怎么还没付款?整个投资只有160万,我们已付了一半。 童庆来说,不说不知道,你还说我苕,一说吓一跳,我看你老糊涂了! 老头儿就不作声,翻着两个箩筐大眼睛望着他俩出了工棚。 童庆来今天又不顺利。刚才去工厂,没见着万厂长,工人们埋怨投工多,工资少,都说万厂长赚了黑心钱,纷纷要学校取消合同,重新增加工资,不然,他们将罢工。本来童庆来“重任在肩”,哪有什么心思来调停?好不容易脱身出来,到工地找凌包头,也不见人影,于是便往家里走。 马天才说,我送你回家,就一直回到家里来。 童庆来让老婆切了西瓜,给马天才吃。 老婆说,你吃慢点,别把瓜籽吞了肚子里长出西瓜秧来。 马天才就笑,邪乎说,早就想和嫂子亲热亲热,总是没有机缘,今天终于有了机会,却又碍着校长,你说难不难? 老婆就笑骂你这个见女人流涎的家伙,尽说热人的话! 马天才就说,嫂子一向待校长不错,今天怎么发那么大的狠,把校长的脚给弄伤了? 老婆说,这你不知,他呀,没有做长辈的威严,跟儿子争高下,又败在儿子手下,哎! 马天才笑了,哟,校长什么时候训起儿子来,居然让儿子反咬一口啦? 童庆来干笑笑,坐在电扇下,想心思。 见老婆进房去了,马天才说,我有件事想请你撑腰。 童庆来乜着眼望着他,不说话。 马天才说,后勤工作难搞,主要是曹书记过问太多,我们定的方案被他七搞八弄,坏了事。 童庆来说,曹汉不是很有方法吗? 马天才睁一双“蟮鱼”眼说,有方?屁方!你童校长这回要是不帮我,我马天才就是一条困死的龙! 童庆来干笑笑。 马天才说,我就佩服童校长的胆识,曹汉那家伙,只会刁难人。 童庆来仍笑笑,心里想,汪自水快成了你的亲父热老子,还用得着我撑你的腰?就不再说什么,任马天才哆嗦。 说了半天,马天才掏不出半句童庆来对他的热心话,就想开溜。 童庆来老婆送来一碗冰冻绿豆汤给马天才。 马天才眉开眼笑,套热乎道,到底是嫂子疼我,有这碗绿豆汤跟我开胃,我还有什么怨枉不能吞了? 嫂子笑说,马主任也学会一张油嘴,什么时候也教教你这校长先生? 马天才说,哎,童校长眼界高,我这下里巴人他看不上。 童庆来又笑,不说话。 嫂子说,庆来有个脾性,身上有不痛不痒的病,就不想开口说话。 马天才几口喝光了绿豆汤,一抹嘴,说,也好,那就歇着吧!说毕就走了。 童庆来赶快掏出手机,呼了黄闹。 黄闹问弄得怎么样? 童庆来说,两个人均未见着,不知去了哪儿? 黄闹立刻失去耐心,你呀,这么点事办不好,什么时候能成大器?你就不能手机联络? 说完就关了手机,把庆来晾在这儿发呆,好半天,童庆来自语,我怎么不先想到这点呢?便向万厂长打手机。手机通了,万厂长似乎在什么地方睡觉,说话呼气都带有那种气息,仿佛身边还有什么女人,那种情意绵绵之感也象一种雾飘向童庆来的脸上。童庆来就开玩笑说,我可晓得万厂长又泡小蜜啊! 那边万厂长问了几回哪个哪个,见没有答却关了手机,任童庆来怎么呼叫就是不开机。 童庆来懊恼不已,便心里骂一通万厂长不是东西!娘的!就拨凌包头的手机,可是凌包头音讯全无,根本不晓得他在什么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大炮打烟雾 县检察院进驻县一中是六月十三日上午。 那时童庆来跛着脚到高三年级落实“上课责任目标”,到教师办公室找王风协商具体事宜。这时候何作文气喘吁吁上楼来找童庆来。童庆来有些惊恐与慌乱,一听说县检察院来人,他的脸有些异样。这与何作文比较起来,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何作文脸上红光满面,简直有一种不胜唐突的惊喜。童庆来想个缓拖的办法,因为他毕竟手里什么方案都没有,什么打算亦没有,见了检察院的人该怎么说?总不能一概不知吧?他不能任人牵了鼻子跑,更不能作出无所作为的样子。他有他的心计,他的心计比汪自水c何作文又要高一筹。但这心计在目前还没有具体的表达方式。因而他沉呤半晌说,何主任,这样吧,我和王风主任简单交待后,再来。你先去! 何作文已牢牢抓住童庆来脸上的异样表情,心里可谓甜蜜极了。何作文走了。 童庆来心绪如麻。王风跟他商量临时几位老师的任课有所变动,童庆来对他挥挥手,王风以为童庆来不同意,就请他“指示指示”。童庆来望着外面发呆,感觉到一种恐怖向他袭来,这种恐怖是无形却有力,把他的心魂全推向死亡之谷,叫他左冲右突,无济于事,冲不进生的边缘。需要镇静!再镇静。童庆来安慰自己,告诫自己。大事来临不脸红! 王风以为童庆来发什么心病,便让他坐下来。 童庆来真的坐下,说,调课的事你去办吧!另外,上课责任目标还是按去年的来。有不同要求或需要修改的,你先处理一下,拟个条条款款来,我们再协商一下。好了,我有点不舒服,先去门诊开点药吃。起身就走。 王风叮嘱他多多休息。 童庆来又转来说,近些天我的事忙,工作头绪多,我的课程还是选个合适的人代理吧。 王风同意,让他安心休息好! 童庆来觉得这回的事情不好办。先是让他联络杨副院长,不成,人家何作文抢了先;又让他与万厂长c凌包头两人“智斗促戒”,又不成。现在检察院的同志提前介入,叫他和黄闹措手不及。童庆来脸上c额上c头顶上都在放汗,在不可逾越的鸿沟面前,童庆来感到心悬悬c意惶惶,总是有一种被人抓住尾巴往洞外拖的感觉。 下了教学楼,很凉爽的南风吹来,却象是热风撩起心中的大火,越吹自己越是急不可耐。他看见检察院的小面包车停在办公楼门口,这时就双腿发颤,身上就发抖。有人迎面走来,他怕人家看见自己的窘态,就蹲下身子装作揉脚,揉那被儿子砸伤的脚背。那人见状,不好说什么,就急急从他身边上楼。童庆来伸直腰。走两步,就扶着墙,一直走到办公楼前。 再不能慌乱,童庆来自己心里说,再慌乱等于不打自招,等于在检察院人面前自首。童庆来就镇定了。镇定后就上楼,上楼时盘算如何应付突发场面。童庆来毕竟是童庆来,他很相信自己遇事处事的应变能力。他反应相当快,只要是与自己利害相关的事,他都能理顺,并使之合情合理地存在或消亡。这样想着,他到了校办门口。 何作文迎出来,笑吟吟说,我准备去请你呢! 童庆来对这种幸灾乐祸的言语十分反感,就说,我很想找他们,可他们怎么不请自来呢? 何作文就笑笑,走了,似乎去找什么人。童庆来便跛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间已坐了四个人,均穿检察院的衣服,大盖帽,黄制服。 童庆来觉得既熟悉又陌生。见面后,他一一握手,满脸微笑,问候之后便坐在他们对面。左首的是检察院的副院长耿志春;第二个是信访科长余贵方;后两个是办事员。 耿院长说,今天我们来到贵校,主要是调查五月份有人举报黄校长受贿一事。杨副院长把详细材料都交给我,他到省检察院去开会去了。我已经请何主任去请万厂长和凌包头,刚才电话联系,他们很快就会来。来后我们就核实一下举报人所列举事实是否属实,然后再作处理。 童庆来听耿院长说这话时,心里又很紧张,便移开双眼朝右边望,却望见汪自水不动声色坐在那儿写什么。童庆来很尴尬,如此说来,他们串通好了,就等我对薄公堂,出言取证。 耿院长在促他表态。 童庆来说,反腐倡廉是党的重要工作,既然我们学校有这方面的问题,就希望检察院的同志一抓到底,把这方面的工作做好了,对学校的工作无疑是个大促进。检察院的领导已经布置好了,我想,我和学校其他同志是赞成的,信任的。如需要我和我们的同志配合,请领导尽管发话。 耿院长说,童校长这么热情,我们只有把工作抓落实,切实做好!当然我们是抱着治病救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方针办事,在调查期间,我们做好保密工作,务使学校的同志们放心。 童庆来又一次和耿院长他们握手。然后谈及其他方面的事。童庆来有意对耿院长说,哟,我们的汪书记在呢,还不知他要作什么指示? 耿院长说,他刚才已表了态,既要惩治,又不冤枉好人,现在我让他写一份关于对此事的意见,他正在写呢。 汪自水头也不抬,仍在写什么,聚精会神而全神贯注。 耿院长把有关举报的内容向他作了简要说明:有人举报黄闹同志受贿万厂长二万八千元,凌包头一万三千元,还有一些别的人与事。 童庆来以为那些别的事可能是他,耿院长不好说,他亦心里明白。 正说着,万厂长来了。 童庆来在那一刻,很有点尴尬的样,但他仍没事一样坐在那儿。 耿院长对余科长说,万厂长可能有些情况提供给你,你就和他谈谈吧。 余科长把万厂长请进隔壁会议室去谈。同时还去了一个办事员。 童庆来对耿院长说,关于举报的事,我的看法是,举报归举报,而事实归事实。从以前情况看,据我看,问题应当不会像你们说的那样子的。童庆来见耿院长没有说话的意思,就说,学校发展了,有的人心怀叵测,搞阴谋,搞两面派,搞背后整人那一套,把人整怕了。 耿院长就谈起他自己被人歪告乱整的事,末了,他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 这时,万厂长和那两个同志出来了。 万厂长对耿院长说,耿院长啦,你们再别找我,找我一千遍,一万遍,我总是那句话,黄闹同志是个好同志,没有接受我的贿赂,你们看我像那种人吗?学校这点破事还用得着我去贿赂他们吗?我保证没有!我的话敢负法律责任!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耿院长笑道,你负法律责任?你以人格担保?耿院长的话里全是嘲讽。他悠着说,我们讲求实事求是,但对举报,我们讲求按事实讲话,不冤枉一个好人,不错误对待一个好同志,既然你讲的事实与举报信上的事实不符,我们还要反复调查,不过,我们相信你说真话,不作伪证。 童庆来说,万厂长,你为学校的发展作出了贡献。现在,上级党组织希望你保护c团结我们的同志,你就要坚持原则c秉公办事,免得有些情况不清楚而失去证据。 万厂长说,你说了这么多我都理解,我只说一句,那些举报信全他妈的栽脏人。 万厂长望着耿院长,耿院长于是说,你先回去休息,我们会调查清楚,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万厂长就走了。 这时,何作文主任与凌包头进来。凌包头还未到,声音到了,我跟你们说,那举报信全是他娘的诬告!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包建学校的宿舍,是我投标中了标,校委会同意的事,我没有必要再去行贿。他进来看见汪自水c童庆来在场,更来劲了,说,这两位书记校长在场,他们可以做证。 耿院长不动声色,那几名检察院干部也不说什么。凌包头人称凌大炮,几句话说完,就有点憨相地站在那里说,我说完了。 耿院长说,请座! 何作文赶忙端个椅子给他。 我不坐!我要说的就这些。我走了!凌包头脸上猪肝色,汗水一滴滴挂在额头上。他的褂子糊了一些泥浆,就象防空服上的斑点。 耿院长叫余科长拿一张调查纸,让凌包头写上他所说的那些话。 凌包头有些迟疑,就拒绝写。 耿院长说,我们的政策是实事求是,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希望你提供真实的材料c配合我们办案。不过也得醒你,不要写假的,假的是伪证,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凌包头嚷,啊,你说我刚才说的不真实是不是?那你找别人调查去!凌包头来不得三句硬话,气着要走。 童庆来说,你是法盲!这叫例行公事,调查取证,每个人都必须遵循! 凌包头就写。他用一c二c三条似乎是声明他没有对谁受贿。可是又对这一二三条反复改,改过来,改过去,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用去了他们的五张纸。这些细微的动作c变化全让耿院长看得一清二楚。写完了,凌包头又斟字酌句地读几遍,这才郑重地交给余科长。 余科长拿出印泥,让他按手印。 凌包头又颤惊惊地按了手印,呆望着那上面一块红色印迹,就好象自己手上洒下来的血迹,很有点不自然和恨意犹存。然后走出办公室。 耿院长说,好了,我们走了。就过来与汪自水握手,汪自水很随和地握了一下,又写什么东西。 握到童庆来,童庆来握住耿院长的手不放,说,贵客难来一回,今天去贵宾楼吃饭,我陪!就叫何作文打电话到贵宾楼。 耿院长说,不用客气,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童庆来说,以后是以后,以后也要陪!今天非陪不可!一看表,十一点已过。 汪自水听说要陪他们喝酒,也说,今天不能走! 耿院长和童c汪等人一同坐了中巴车去贵宾楼。 何作文又通知曹汉c肖伯良两人来陪酒。 酒楼小姐先陪他们唱歌,又跳了一回舞。 曹c肖二人来了,与耿院长握了手,问了好,一同入席,席设包箱雅座,整十人。 小姐开了空调,一人一瓶王老吉冷饮。酒是啤酒,青岛牌,菜出了一大桌,共十六个,正宗八大盘,小菜八小碟,甲鱼汤c烧山鸡,佳肴美味,正合客人意。 童庆来连劝带喝,共喝了八瓶啤酒,耿院长到底是酒中仙,十瓶。汪自水趁机在端菜端酒的小姐大腿上过了几把手瘾,也喝了六瓶。曹汉一瓶也不喝,说下午还要带人巡堤,误不得事。肖伯良也是,要带人去筑堤,只喝了四瓶。何作文一边跑腿,一边劝酒,五瓶下地,共喝了34瓶啤酒。一桌菜全弄得狼藉满是。六人拥着童庆来和耿院长下了楼,上车回到学校。 童庆来回到家,赶快去卫生间,抠了喉咙,吐了一池子酒菜,然后睡去。 不久,黄闹电话来了,童庆来酒也醒了。 黄闹说,你真蠢蛋! 童庆来问,怎么啦? 黄闹说,汪自水点名要耿院长主持办理此事,杨院长又拗不过耿院长,便去省里学习四个月。 童庆来说,我一点不晓得! 黄闹说,你是插在夜壶里打鼾,你哪里晓得?!凌包头这是大炮打烟雾!他这个二百五,有好果子他吃的!明的是耿院长来学校试探这两个包工头,万包头就晓得见风看眼色,凌包头就是一个二混子! 童庆来说,万厂长凌包头他们表现不错! 黄闹说,汪自水他们这是先虚张声势,正戏还在后头!你呀被他们的假象蒙了眼! 童庆来说,我看他们未必能搞出问题来,不过是吓唬一阵而已! 黄闹说,你呀,太幼稚!我怎么说你好!不过,你要密切关注汪自水他们的动向,汪自水他们我来对付! 童庆来还要问,黄闹已关了电话。插在夜壶里打鼾,什么话!童庆来老不大高兴。就起来洗脸,冷水淋到脸上还是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矍久运挨打 瞿久运挨打的时候是中午放学后半小时的事。 马佳从教学楼下来看见他已从教室里出来,虽然身上有汗,但他仍不失用备课本扇风,一路趾高气扬的作态。马佳本来没有理采他的意思。马佳心里已经窝了好大一团火。本来马佳可以由高一升到高二,担任英语课教学,但瞿久运把他卡了下来。马佳为人很开朗,在学校很得同事们的帮助和看重。打牌,加餐,玩休闲宫什么的总是少不了他。他是乐天派,见人笑呵呵的,也帮人助人,所以大家对他有好感。在高中一年级,除了年级主任瞿久运,他就是中心人物,许多生活上c工作上的事情,烦恼什么的,众人都愿找他聊,找他开心,他身边总有一些人跟着他。近些时围绕瞿久运私分年级经费的事,有不少人找马佳闲扯淡,但也有两个党员找马佳协商清算瞿久运的帐,可是马佳不同意,他毕竟是最下层的一个教员,充其量为人打工,何必得罪人去干那些拆台的事?再说整垮了瞿久运,年级主任他也当不成,虎视眈眈这个岗位的人大有人在,马佳是八斗箩筐装八斗,多出半斗就不行,自己知道自己的价码和斤两。结果有人使坏,向瞿欠运打小报告,说马佳串通一些人整他瞿久运的黑材料,瞿久运这回就枪打出头鸟,高一人事表上没有马佳的名字。马佳的老婆多年下岗,找到瞿久运,瞿久运说,你马老师能力强得很,是个通天人物!这事还用找我?通天人物这话叫马佳老婆怄了闭门气,回家跟马佳闹,马佳被老婆闹得不行,刚逃出来,到教学楼找另一个英语老师罗高兴,他是教高三的,两个打算周六周日双休日办个英语班捞点外快。马佳刚下楼,就见瞿久运得意扬扬跟另一位高中老师高作舟说笑,一副山中王的作派,那高作舟是马佳的对头,多年排挤他,这回借瞿久运的手达到了目的。 马佳跑到瞿欠运面前,问他道,大主任,我是什么通天人物? 瞿久运说,马老师,说你通天,是抬举你,你么不识抬举呢? 马佳气不过,一拳打来,正中瞿久运小腹,瞿久运猝不及防,仰面倒在地上,书本丢在一边。马佳并不放过,左右两婆脚,踢在瞿久运的小腹上,叫瞿久运哭也哭不出声,喊也喊不出话来,只有在地上挪呀扭呀的叫唤。太阳正毒,早已把水泥路面晒成烙铁,瞿久运痛得冒汗,眦牙咧嘴,满地打滚。马佳又是四五脚,踢得瞿久运背了气。 学生们三五跑过来看热闹,被马佳喝退。 高作舟见状,早已退避三舍。 马佳打了人,不慌不忙地走了,丢下瞿久运在地上挣扎。 瞿久运的老婆陈丽是烟草公司的会计,下班正好路过这里,以为地上躺的是学生就叫附近的学生把地上那人扶起来,那些学生不敢扶,说是两个老师打架,一个老师打了人就走了。 瞿的老婆说,这怎么行!但只说说也走了。 高作舟打了几回电话给瞿久运家里,没人接。他老婆回家后,电话又不响,就忙着做饭。 楼下有人喊:陈会计,瞿主任被人打了! 陈会计一听,忙下楼,问在哪儿!有人指引,陈会计跑来一看,瞿久运一脸泥水,原来他痛得大汗淋漓,汗水汗湿了地上的泥土,沙土糊在脸上c身上,脏兮兮的。 瞿久运已气息奄奄,被人抬到县医院,又遇上了下班,值副班的人又解决不了问题。好在副院长赵中十的儿子在瞿久运的班上。赵中十是管后勤的副院长,他饭都没吃一口就招呼医生急诊。经检查,瞿久运下腹部内脏已损伤,造成大出血。于是急救。送上手术台,立即剖腹医治。 陈会计已哭得晕倒了。 约二十分钟,手术开始。 赵副院长提议学校领导是否出面招呼一下? 又有人张罗去打电话喊学校领导来医院,可是联系半天,童庆来c汪自水二位校领导家属均说没回来,到什么地方去了也不知道,医院不能久等,便打开腹腔,脾脏破裂,但不很严重。 赵副院长说,幸好伤得不严重,休息天就能慷复。直到下了手术台,送到急救病房护理,赵副院长腾出手来,问凶手抓到没有? 众人这才醒悟,原来只顾抢救,忘了捉拿凶手。但这凶手是谁?又没有谁知道。 陈会计打电话到县公安局110,报告他的丈夫c县一中高一主任瞿久运被人打成重伤。 公安局忙问凶手是谁?其实公安局110已知道,高作舟先前报了案。她支支吾吾说不出。 公安局答应马上来人到学校调查。 那时马佳并没有回家,他径直到了车站,乘车离开县城,没有目的地往省城里赶。 公安局的人到他家抓他时,只有他老婆在家看电视,桌上的饭菜已凉了,等他回来吃饭。 公安局的人以为他躲在家里,找了一回,没有,就守株待兔,等了半天,仍不见回,就留下两名民警,其余的人走了。 瞿久运被马佳打成重伤住院治疗的事很快满城里飞,不少人对此喜笑颜开,他们或过早过多地品尝过瞿欠运对他们的恩惠:因为他们都是平头百姓,他们的孩子想到县一中读高一,那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或者他们中白口说白话不行,暗中送了不少礼,金耳环c金戒指呐,高级香烟呐,现金呐,高级酒呐,可是因为学校名额有限,便打发这些用钱的人打道回府,他们望着高高的校门望门兴叹。这些人拍手称快,还加了一句,怎么不打死! 陈会计出了医院找到汪自水。 那时,汪自水刚喝酒回来,在街上一家亲戚开的服装店里逗留半天。刚出门走在大街上,陈会计一把抓住他,哭哭啼啼地喊,汪书记啦你可要跟我作主呀! 汪自水颇难为情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会计又哭,说瞿主任被人打成重伤! 汪自水听了这话惊愕十分,问,谁打的? 陈会计说,马佳那个杂种! 汪自水又问,瞿主任呢? 陈会计哭了说,在医院里,已做了手术,脾脏破裂! 汪自水突然愤怒地说,这个歹徒!简直反了!简直反了!马佳呢?公安局知道吗? 陈会计说,公安局已派人来捉马佳,可是马佳不知跑向何处。 汪自水说,走,到医院去看看瞿主任! 两人来到医院,瞿主任在手术室还没出来,正在缝合,伤势已稳住了。 汪自水看了看在场的一些人,便问,马佳打瞿主任时,有人看见了吗? 有人说,不晓得。 汪自水说,如果没人看见,那又是么样晓得是马佳打的呢? 没人讲话。 汪自水说,这就怪了,公安局怎么晓得捉马佳呢? 陈会计把汪自水扯到走廊里,说,是高作舟老师报告公安局的,他一定知道。 汪自水就不作声。汪自水不得不关心,因为高一是他蹲点的年级,他和瞿久运也是一个窑烧的两具菩萨。不过在他看来,打了瞿久运,一定是冲他来的。想到这一天多就出了这些事,而且全是冲他来的,他想,可能是有一帮人与他对着干,只是现在没浮出水面来。 他要控制住这个局面。 汪自水用手机联系何作文,让他迅速通知童庆来c曹汉c肖伯良到校办开会。因为通知开会过于急切,汪自水就没在医院久呆,独自往学校来。 童庆来和曹汉没有来开会。童庆来对瞿久运挨打一事不晓得,他只称自己脚痛,走不得路。这都是他老婆说的,他老婆知道丈夫受汪自水排挤,看不下去,讨厌汪自水,有意回避。 曹汉走出酒店后就没有回校,他没有带手机,无法通知他。 肖伯良倒来开会,汪自水只好把自己的意见跟他说,高一年级目前只有让何作文代理主任,掌握高一年级一切权利。 肖伯良笑道,什么一切权利呵,不就是收上课费的事? 汪自水说,要把权利控制在我们的手里,只能这样! 肖伯良翻了他一眼,嘟噜道,权利,权利,你就不能搞点别的?马佳呢? 汪自水说,这是一起严重的事件,马佳要受到学校处理,还要受法律制裁。 肖伯良说,要是这样处理教师们不服呢?要是瞿主任也有一定责任呢? 汪自水说,问题做问题解决,但打人,我们不能饶恕,不然,今后怎么得了? 肖伯良表面这么说,实则在盘算如何让马佳度过这一关,毕竟马佳与他关系非同一般。 正说着,马非来了,马非说,瞿主任受伤前已将高一补习事务交给他,他已担任高一年级组长。 汪自水c肖伯良均吃了一惊。 马非说,我正好对高一作了部署,在此特殊期间,请领导们相信和放心,我保证高一周六周日双休日工作顺利开展,圆满完成教学工作任务! 肖伯良说,高一年级工作完成与否,关系到我们学校工作全局利益的展开,因此,以汪书记为首的学校党总支,已经对高一年级采取了措施,由何作文主任兼任年级主任,至于你嘛,既然瞿久运主任安排你担任年级组长,就把工作弄好,帮助何主任在非常时期搞好非常工作。 汪自水说,肖校长的意见我完全赞同! 马非不高兴,马着脸走出办公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好诗刚开头 曹汉仍把伙夫头拉上巡堤。 天黑时,江面上微风习习,雾霭茫茫。西边天际还红尘如霞,燥热似一团火,已尽熄灭。东边天际暮气沉沉,几颗星斗闪烁。江面上空时而飞过一行大雁,要么成人字形,要么成一字形,自西向东,弃明投暗,或许他们寻找大海,夜以继日,不辞劳累兼程;或许他们厌弃旧有生活,追求新的目标,不顾长途跋涉之艰险,不畏月黑风高之困难,沿着大江东去,一路高歌,只有那三四只中途迷失方向的孤雁,失散队伍,疲于奔命,时而哀号,时而凄厉哭泣,让人悲怜。 曹汉走在江堤上,两脚深陷在泥泞里。这不是江堤,原先的江堤被铲掉,现在初步形成一条又宽又直的新江堤,只是这新江堤底基与江水持平了,还有近两米高的堤岸没有筑成。修筑新江堤的进度,去年冬季没开工,今年三月仓促上马,期间尽下雨工程进度泡了汤,现在还没到六月底,几场大雨就把江水拱到新堤底基了,唯长江县跑步投入抗洪,如果雨再大,江水暴涨,新筑的江堤底基没有及时硬化,禁不住江水浸泡,决堤只是眨眼间的事。况且这新底基威胁着附近五千余万的水产基地,一旦形成内涝,后果不堪设想。其形势严峻得县领导直打哆嗦。 晚风撩开曹汉的衣衫,脚下的泥巴路,被雨水扫荡高低不平,泥泞的残疾仍顽强地表现在路面上。曹汉的心情很象这夜晚的景象,闷热中夹杂凉爽,凉爽中又含焦躁。沿路各单位头头脑脑主动与他打招呼,他只应付,或微笑,或轻言,或作个手势,他的队伍,扛镐拖铲,散兵游勇又有余,败寇落泊也不象。一行十余人行进在新江堤上,互争互吵,又说又笑,倒是很热闹。 在路过煤炭专用码头时,好象有两个熟悉的影子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曹汉便驻足观望,几艘驳船停在岸边,卸煤的人络绎不绝上上下下,他们用两只圆竹筐挑煤,跳过跳板最有意思,跳板一般丈余长,一头搭在船舷上,一头搭在岸上,挑煤的人很灵光地在跳板上来往,一闪一悠,便过了跳板。那两影子这回挑了煤过了跳板,向堆煤场来了。曹汉这回看清了,不错,是他们!为了让他们不看清自己,他蹲下身来,用手捂住脸。显然,那两个挑煤的人歇着,男的给水女的喝,女的用毛巾擦了把脸,接过水,喝着。 男的说,秀秀,你要是坚持不住就休息一会儿,这担子多重呀!百来斤! 女的说,我受得了。你不晓得,一担煤上岸五角钱,我已挑了二十担,十块钱呢! 男的说,不能光想着钱,身体要是累坏了,那就不好办呢! 女的说,身体也要,我更要赚钱。学校真是的,上课费一年比一年高,去年只六十元,今年就涨到一百六十元,我还要挑三百担煤才能赚得到。 男的说,我已担了二百五十四担,再跟你挑十担,今晚可以再赚十元,就有二十元了。 女的说,我想今天赚三十元,明天还来赚三十元,不就完成了? 两人正要下去挑煤,曹汉喊住了他们。曹汉认清楚了,是钟火民和甄秀秀。 甄秀秀!甄── 两人站定,回头朝喊他们的人望。 曹汉站起来。来,你们两人都过来。 钟c甄二人见是学校的领导,不好意思上来。 我问你们,谁叫你们在这挑煤的?曹汉问。 甄秀秀说,我们自己来的。 课不上了?家里不给钱让你们上学啦? 家里没有钱!钟火民说,今年早稻又没有割,等割了早稻交钱要等八月份。 曹汉又问甄秀秀,你呢,也没钱? 甄秀秀说,我家里困难,上学期的学费是从邻居家借的,高考才完我来上学可是一分钱也没有,我娘不同意我上学,我偷跑着来了,只有在这里做工,赚了钱,我才能读安心书。 曹汉说,你们来了几次? 甄秀秀说,两次。前天赚了二十元钱,还了搭车钱,还买了饭菜票。今天想多赚一点,交资料费。可是这钱我交不了,太多了,上千元,怎么交得清呀! 钟火民说,学校上课是为了钱,这钱那钱烦死了,我们不交又不行,叫我们怎么办? 曹汉说,这样吧,夜晚做事易疲劳,你们学习负担又重,生活又艰苦,我看少干些时间。 秀秀说,少干些时间可以,但是耽误了好多时间,划不来! 曹汉不好说什么,心里觉得沉重而苦恼。告辞他们,曹汉迎着夜风,朝目的地走去。快到目的地,曹汉被前面一些人拦住。 你们的曹汉呢?他为什么不来呢?谁叫你们来的?不是跟他讲了?派老师来!曹汉的“部下”被一些人拦住不让前进,部下们争争嚷嚷。 去,叫你们的曹汉来! 部下们吵吵闹闹,据理力争,不去。 不用请,我来了! 曹汉在站在要请他来的人面前。 好哇,曹汉,我电话跟你讲了,派老师,派老师,你就不听! 曹汉说,漆局长,你别发火,教师们好不容易在高考才完里休息,以逸待劳。 你还强辩!漆局长火了,他吼起来,我跟你说,今天晚上市里电视台要来录相采访,我安排他们采访一中的巡堤组,你让这些伙夫们来,不是要刮我的面子吗? 曹汉说,形式主义叫人腻歪。 好个曹汉,你别以为你是副书记,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撤了你的职! 漆局长,形式主义好是好,但老百姓不欢迎!教师们是宝贝,高考才完难得休息几天,这筑堤巡堤是粗活累活,哪能由他们干?你如果说我错了,要撤职,由你! 漆局长更怒,一拽白褂子,一跺凉鞋脚,嚷道,你说,今晚县里来录相,怎么办?你把这些人叫来不是出我们教育界的洋相? 伙夫们立刻动气,说,我们就不能录相?我们就丢了你的丑? 伙夫头们围住漆局长吵吵。 漆局长说,我不是说你们不能录相,我也没说录了你们就丢人,我是说教师有教师的样子,那种文质彬彬,你们是无论如何也是装不出来的。再说,县里让教师来是有意图的! 这时,漆局长的手机响了。漆局长就背对大伙,喊,喂,哪位?我是,马上来?好!我在这里等候!好,再见!漆局长说,这回好了,录相的同志来了,看你们怎么办? 曹汉说,大家都去巡堤。前面有不少黄砂c石子和沙袋,大家搬吧!按县里的要求筑堤,时间紧任务重,我们不能拖全县各单位的后腿。 伙夫们都去了。这是些做粗活贯了的人们,一袋沙或石子随便一提就摞到了肩上,而后歪两下腰身,在泥地里抛两脚就一往无前,那些急风聚雨也奈何不了他们。 曹汉望一眼漆局长,也不想再说什么,也跟着去了。 漆局长打完电话还牢骚不断,这个曹汉! 一会儿,一辆采访车开过来,在曹汉他们搬砂袋子c运黄砂时拍了录相,一个人举着照明灯远远地照着,一个人扛着机器希里哗啦拍几下,然后对着漆局长录相。 一个女记者把话筒对在漆局长面前,问全县教育战线有多少人马上堤筑视? 漆先民被灯照着,先是眼里放花,睁不开,后在话筒前泰然自若,侃侃而谈,他说教育局领导上下一心,已组织了防洪大军,汛期到来之际,严防死守,百倍提高警惕,不松懈,不马虎,已作好了抗大洪的准备。末了,他提醒录相的同志,对前面搬草袋的“老师”要拍好。 录相的同志说,早拍好了,抓住了主体场面,效果很好。 拍完了录相,漆局长一行走了。 曹汉打不起精神,在教育局长眼里狗屁不如,北风头上的丝瓜,甩来甩去,甩嫌了脸,也罢。曹汉惦记着两位做工的学生,便对伙夫头们嘱咐了几句,说自己心里不舒服,要早点走。大家心里明白,是漆局长给气受的。 曹汉往码头这边走,到了县机械厂地段,正遇上县高官姚远芳和副书记何仁平等县领导巡视。 何仁平见是曹汉,便拉住他的手问,这么晚了还亲自上堤来呀? 曹汉说,抗洪防洪责任重如山,休息事小,责任重大! 何仁平说,看来你不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姚远芳书记说,防洪工作中一定要向教师们做好思想工作,不能麻痹大意! 曹汉说,我没有让教师们来巡堤。 姚远芳说,为什么? 曹汉说,教师的教学工作重,压力大,高考高考,一刻也不能松动,现在高考才完,都想休息和充电,防洪不到紧急关头,我就没调用。 何仁平问,那你调的哪些人? 曹汉说,我主管后勤总务工作,我就把食堂的师傅们派上来,减轻教师们的负担,师傅们也乐意! 姚远芳和何仁平两人对视一笑,同声说,这办法好!不搞疲劳战,不搞轮番战,不搞大兵团作战,抽出小股精干的突击队,巡堤工作就会抓实在。 曹汉想,要是他们是漆局长就好了! 何仁平说,你做得好,这个方法要向各单位推广,不做劳民伤财的事,不搞形式主义。筑堤和护渔池是两个任务,都很艰巨,两个任务一个也不能有误! 姚远芳书记说,要让大师傅们知道怎样筑好新堤,不能有半点松懈以及佼幸。再者,要做好大傅师傅们做饭与筑堤的关系,不能当误了学生们吃饭。 曹汉说,二位书记放心,我让大师傅付们晚上来筑堤,不会当误做饭,而渔池的护理也由他们来完成,因为这也是粗活,只有他们才能拿得下来!我们先把大堤筑好,大堤安全了,再筑渔池小堤,明天晚上就去渔池那边,这个已经跟他们交待清楚了,再说,筑堤这事又不是绣花。 两位书记都笑了,握了曹汉的手,走了。 曹汉心里多少轻松愉快,便大步走向码头。码头上安静了许多,原来几艘船上的煤都搬完了,灯也熄了,只有一条船亮着灯,好象新靠的驳子船,有七八个人在御煤。曹汉以为那两个同学回校去了,心里觉得踏实,不料黑暗处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钟火民,你回学校去吧,我再挑五担就有六十担了。 男声说,我再帮你挑五担,你歇着,别走动呀! 原来两个学生没有回学校去,还在挑煤! 曹汉说,甄秀秀,钟火民,我来帮你们! 甄秀秀说,曹书记,我们就回去,你别来了!曹汉说,你们不回去,我也不走!甄秀秀要去地上抢筐,曹汉抢先一步抓它在手,说,秀秀同学,我挑,你歇着! 曹汉挑着竹筐下去了。他没走过跳板,空人走时跳板一颤一闪悠,他只三步就跑过去了。而挑着两满筐煤事情就不一样了,肩头沉沉,两腿先就颤颤,走在跳板上,从头到尾,跳板颤动不止。对面又有人走过来,把跳板踩的高闪高闪。曹汉急了,后面的人催他快走,他索性顾不了多少,一步踩在跳板上,如同踩在棉花上或烂泥巴上,肩头与身子左晃右晃,身子不能稳。曹汉脸上,后背上淌着汗水,肆行无忌地淌。甄秀秀说,走快步,莫犹豫!曹汉几步踏过来,心悬着,挑到煤堆处。甄秀秀笑着说,曹书记,过跳板有味吧?曹汉说,心跳到口里来了!简直是走钢丝! 大约五十分钟后,他们三人才往学校回。 甄秀秀在晚风的吹拂下特别亢奋,她的长头发被风吹得洋洋洒洒,她说,曹书记这晚上多美,我很想写一首诗呢! 曹汉说,高强度的劳动还能赋诗?那就写呗! 甄秀秀朝江面看看,灯影下码头静悄悄的,长长的大堤上劳作的人们也歇息下来,风雨在江堤上随意嘻戏。她轻轻地一字字说出来: 是因为我从校园里走来呀 你才把浪涛笑成朵朵浪花 还是因为我来此潇洒走一回哟 你替我把一身风尘轻抹轻擦 钟火民听了,说,好诗呀,你真的能赋诗呀? 曹汉说,别影响她,让她说出下面的来。 早绿的含羞草把头勾进水里 一束束野玫瑰开在长堤下 在没有帆影悠荡的地方 三两只飞雁洗涤着身上的落霞 钟火民鼓起掌来,说,好诗,可惜是晚上,看不明江堤的景物,题目呢?你总得有个题目吧? 甄秀秀说,今天只能到这里了,每次在堤上走,总有写诗的冲动,这两节就算是开头吧!如果是诗,题目就叫《江堤行吟》。 曹汉的心头涌起一股惊喜与激动,这女孩子竟有这样的诗情!于是说,这两节不错,开了个好头,赶紧把诗做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三次电话会 第20章c三次电话会 晚自习下了后,校门口有一段十分热闹的时间。今天亦不例外,从某种程度来讲,这种热闹掺杂着一种示威或抗议的氛围。高三那些调皮蛋总能聚集一些人于门口嘻嘻哈哈说笑,对上课之能事进行批评和嘲讽,要么编小品,要么搞相声,要么山东快书,对口快板等形式,或对学生中的风云人物c校园英模进行调侃,对某些老师或领导进行语言讴歌式的漫骂。 大门口能聚集一些学生的原因还有,这里地理优越,大门坐北朝南,南风由宽阔的无遮拦的广阔平地驰来,遇上一堵高墙和建筑,就寻路而走,恰在这里有个豁口,豁口尽头又是诺大的操场,似乎是灌气的袋子,外面的风拼命往里钻,这校门就成了通风大道。 童庆来走出校门时那些调皮蛋玩起花招,让童庆来从他们胯下经过。童庆来不知是计,心里有事,闷头走过去。那些学生一哄而笑,为他们的“成功”而欢呼,童庆来不感到“胯下之辱”,几步走了。 童庆来赶到“二号”时,汪自水,肖伯良,何作文都来了,教务主任陈必昌,总务主任马天才,高中二三个年级主任李书志c王风,齐洛娃也出席。缺席二人,曹汉和高一主任瞿久运。 这是黄闹招集的中级干部与校级干部参加的“电话会议”。黄闹首先说明重点中学校长参观省一中的情况。他今天的“电话会议”主要内容是让中层领导们明确教育形势,明确现在上课的中心任务,加强领导职能,把上课的质量抓紧抓好。他粗重的声音在二号会议室的墙壁上碰撞和萦回,给与会者心理上很大的撞击而显得沉重。领导们有个经验,凡开校领导会,只有黄闹讲的,没有大家说的。尽管这是电话会议,大家仍静听默思。黄闹宣布人事变动事宜:省教育学院素质教育理论培训班重点中学领导干部周六周日双休日学习班即日开班,汪自水从明日起参加为期三个月的学习,请作好赴省教育学院学习的准备。 汪自水说,黄校长,我主持全面工作刚有点头绪,这一走不大好吧? 黄校长说,以工作为主,你的工作是开会学习! 汪自水说,我近来肝炎病发作,我不能参加培训! 黄闹说,这是县教育局安排的! 汪自水说,黄校长,你换人去吧! 黄闹说,我已报了你的名,不能更改! 汪自水坚持不去,黄闹又宣布,眼下上课由童庆来全面抓好教学工作,由曹汉全面抓后勤总务工作,主要是把学生的各项费用收上来,同时做好新学期总务工作,高考过去,就是新学期来临之时。其他同志搞好协作,谁出问题谁负责!现在由童庆来汇报近段时期的工作情况。 童庆来满头汗,他是高兴冒出的汗。屋内的空调暂时不起作用。童庆来对着电话机,首先说高一年级主任瞿久运被马佳老师打成重伤,正在县医院住院。 黄闹插话说,通知公安局,早点抓捕马佳,严惩重处! 童庆来说,马佳已外逃,公安局正分头捉拿,其他方面的工作开展得井井有条,曹书记每天带领伙夫军巡堤,效果不错,调动了他们的积极性,食堂工作有声有色。 黄闹插话问,马天才主任呢? 马天才赶快回答,我在这里黄校长! 黄闹说,你抓总务工作没有?抓食堂工作没有? 马天才说,全是我抓的! 黄闹说,曹汉同志辛苦了,你明天开始替他巡堤,轮换一周! 马天才说,是! 童庆来重点汇报了现高三c高二上课开始工作很好,人事安排顺利,新老交替工作抓得及时。 黄闹说,你别大话c废话连篇,我们考察团还有五天,我回校后你们要组织好述职报告详细报告给我听!好,现在你们休息! 电话断了。 大家松了一口气。汪自水一脸不高兴,别人都下楼去了,他和何作文没走。 童庆来很想客气地与他一道回校,但看见汪自水那神情,便没了那个心事。 童庆来走时汪自水说,童校长,你帮我向老头子求个情,我肯定不能去省教院学习。 童庆来苦笑一下,说,难呐!老头子的工作难做,这你是知道的! 汪自水一脸无可奈何。童庆来走后,汪自水的脸色越发难看,越发阴暗和有气。何作文帮他出主意,何作文说,解决你的问题,只有一个人。 汪自水说,你我都别作声,各自写在手掌心上。 何作文神情神秘地望着别处。但两人把两只手伸在一起,又都喊一c二c三,就伸直五指,坦开巴掌,又不约而同地向对方的巴掌望去。 神了,奇了!两个巴掌上同时出现“漆先民”三个字。 两人都情不自禁地笑了,然后两人又滚在床上,自我欣赏,自我陶醉一番。 汪自水说,娘的老头子黄闹,想排挤我,想摆脱检察院的纠缠,做梦! 何作文说,事不宜迟,我们去教育局找漆局长。 汪自水在床上弹起来,说,走! 两人出了“二号”。街上已华灯初上,街市热闹而凉爽,南风扑面,格外可人。两人叫了一辆的士,直奔县教育局。到了县教育局,走后门进了后院。汪自水拍了一下何作文,我们好冒失。何作文说,得提点东西见老总才是!两人又出来,在一家商店买了两条一千块钱的烟,两瓶精装五粮液,用了三千多元,何作文开了发票,提着径直上了漆先民的单元楼。 漆先民不在家,去了长江堤巡堤去了。他老婆拿了西瓜招待他俩。汪自水也不想多说话,便留了一言,写在一张纸上。漆的老婆拿着,说放心!两人告辞,往街上来。 何作文说不请“菩萨”解解馋?汪自水说那是,你安排一下吧。 何作文便叫手机,那边耿院长已回了电话。何作文说,到“荷花休闲宫”见。 何作文是想一了前天的“未了情”。这回他要生吞活剥了那个女学生“荷花妹”。不到五分钟他们到了荷花休闲宫。 耿院长是十分钟后到的,见了面三个人十分亲热,便上了华丰酒楼。 这家酒楼生意格外兴隆,因沾了三家休闲宫的光,现在来休闲宫玩的人多了,吃喝的人也就多了,食色一家嘛。 华丰酒楼不同之处。主要是包间格局很独特c新颖,什么云水间,什么菊花苑等二十多个眉目繁多的包房,格调高雅,环境清爽,是捧美酒以作乐c搂美人以的好处所。 三人要了云水间雅阁,推门进去,侧面墙壁淡黄淡绿色彩,中间挂一幅睡美人的画,那画似油画又似彩照画,美丽的女子又赤条条斜卧于红地毯上,两乳高耸,硕大得近似夸张,红似两粒玛瑙。大腿及臀部类似夸张又不是夸张,白粉红粉类的皮色掏人涎水。这面墙上也挂有一幅美女画,同样是,倒用彩巾缠于胯部,两只奶与对面美女类似,只是纤巧了许多。这幅画还有一裸男抱住,勾颈亲吻不得,可以看出男子欲不可耐的神情和女子欲拒欲从的美韵。 几个人眼里射出光亮的来。 老板请了三位妙龄小姐作陪。耿院长把那位美丽的小姐揽入怀中,喜不自胜。汪自水喜欢稍胖的那位,红唇欲启而两腮桃红,春目留连而丰乳耸动,性感强。何作文把这位稍矮点的女孩子抱在膝上坐,手就去酥胸间旅行。三人均把三位小姐撩得嘻嘻哈哈。何作文抽出三张百元人民币,一人一张,三女接了,又娇柔作态,在三男人脸上亲吻,勾颈作扇情状。 酒菜上桌,时光倒流。 汪自水叫何作文把老板请来。 老板来了。汪自水说,能否弄一小包箱?老板答可以。便将耿院长和那位俏丽的女子送进去。这边何作文知趣,和他的伙伴退出,到楼阁上观夜景。 汪自水倒插门销,和那女子颠魂弄水起来。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漆先民打来的。漆先民说,已和老黄打了招呼,派肖伯良去学习。汪自水一声万岁,就关机作乐,把那女子弄得呻吟不止。 约一个小时,耿院长进来了,他的那位女孩没有来,耿院长精神焕发,很高兴的样。 汪自水又抽一张百元纸币给那女孩,那女孩理了理衣服,梳了头发,对汪自水一个飞吻,走了出去。 耿院长抽烟喝茶,不慌不忙地享受汪自水的侍候。 汪自水问案子进展情况。耿院长说,要办倒老黄,吹灰一般。 汪自水说,还得耿院长撑腰。 耿说,就在万c凌二人身上打主意。 汪说,那可难,上午你看他们的样子。 耿说,他们是色厉内荏,草包两个,蓬头垢面两怂货,且试试我的手段。 汪自水陶醉地笑了。 何作文这时回来了。一看表,已是夜里11时,又请二人吃面条,耿院长说,不用,下次再请,别忘了,胜利之时,是我们大醉之日! 汪自水说,一醉皆休。说毕大笑一气。 三人出了华丰酒楼,各自回家。 汪自水回来时,马佳的老婆在他家等候。 马佳的老婆哭红眼,她和她的女儿坐在联邦椅上,神情憔悴。汪自水见了,心里又起鸡皮疙瘩。马佳老婆姓汪,与汪自水是一个宗祠,算上是家门兄妹。但汪自水很不喜欢这位同姓妹妹,原因是马佳这些年从不拿他当人看。现在找上门来,无非是关于马佳的事。 果然,汪妹说,我是来避难的。 汪自水问,避什么难? 汪妹说,下午瞿久运亲家里来了十多个人,闯进我们家,把电视机砸了,电扇打了,锅c水缸都打了,屋子破坏得一干二净,床铺也掀了,叫我娘儿俩无处藏身。 汪自水问,马佳呢?跑哪里去了? 汪妹又哭泣道,我也要找他呢!这个杂种一点用也没有,书也教不出,被人挤兑了,还不是没捧瞿久运那杂种的卵子泡! 汪自水好厌烦这句脏话。 汪妹说,我今生造了什么孽哟!叫我么样活下去呀!汪书记,汪哥,你可要跟我作主呐! 汪自水见话语扯到这份上,就安慰道,一人犯法一人当,瞿久运一家欺侮你也不应该!我再找他们做做工作,你也要协助公安局捉住马佳,别让他逃在外面逍遥法外。 汪妹子蓬头散脑,不作声。她女儿睡着了,受了惊吓,睡时一颤一颤的。 汪自水安排她母女在半间里睡一夜,免得受瞿家冲击。 汪妹子答应了,横直家里再也没什么可敲诈的,邻居帮他锁了门,照应着。 汪自水出了门,径直到瞿久运家来。 马非正跟陈会计谈什么。陈会计手里捏一沓人民币,都是百元一张的。对马非说,这都是你给的,下午在医药公司买高级药品时,收银员说全是假的。 马非说,那省城个体老板将钱给我时,我看都没看一眼,就给了你们,怎么会是假的呢? 陈会计说,那收银员与我们很熟,不然,假币没收,还要报公安局罚款。 马非说,我问问那老板! 陈会计说,不问,把他儿子退回去! 马非说,退不得,要是他一告,说瞿主任收了贿赂,你怎么办? 陈会计说,太气愤了! 汪自水进来了。陈会计很巧妙地收了假币,请汪自水坐。汪自水不坐,随便问了瞿久运的伤,就和马非下楼。陈会计送他们下了楼,他们又一同去医院看望瞿久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耿院长审案 汪自水和耿院长对奕象棋时,万厂长和凌包头被请进检查院大楼东单反贪局。 万厂长和凌包头一人一小间,他俩都有些紧张,不免东张西望,毕竟是第一次来这儿,虽说屋里没有钉子,空气也不烫人,但就是使人不自在。尤其是两间小屋墙上都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字,着实让他们捏了把汗。这里毕竟是罪犯们光顾之处,不是他们萧洒之所。相对来说,万厂长还要从容一些,坐在凳子上显得随便,抽烟啦,喝水啦,在电扇下凉快啦,举止投足,没有做作与僵持,心态显然平静。 而凌包头则不然,一进这间小屋,毛皮就燥热,如针扎,全身似爬满了蚂蚁,而蚂蚁们正在用尖嘴吮吸他身上的酸汗,咬得他浑身酥麻尖痛。由于思想上毫无准备,措手不及中尽出虚汗,额上c脸上c后背与前胸及胯下全被汗水粘湿了,而汗水淌得凶猛,仿佛掏尽他的心血,直掏得他两眼发花,内心发虚,坐下来,顿时感到口干舌燥,心烦意乱。忽然仰起头,看见墙上“坦白从宽c抗拒从严”的八个字,头脑里嗡一声响,惊呆了。这么说自己是罪犯啦?就去拉门闩,喊道,耿院长,你为什么送我到这地方来?没有人应声,又喊,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 楼道里,走廊里静静的。 凌包头两腿发虚,一下子跪在地上。 万厂长只顾抽烟。青烟打开了他的思路。他想起一句俗语,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来之,则安之。无非是要我承认贿赂黄校长的事,他妈的,这家伙不择手段,如此卑鄙。认识到严重的实质后,万厂长该思忖对策。承认吧?完全是莫须有,等于把黄校长送进死亡坟墓,自己就是他的“掘墓人”。不承认吧,他们能善罢干休?万厂长想,做人的尊严不能丢,黄闹有心脏病,已死过二回,再不能死,事不到三嘛。万厂长将手中烟蒂狠狠往地上砸去,火星突冒,并用脚踏灭。这时他听见隔壁凌包头在喊耿院长。这家伙脓包软蛋,来不得硬的,一吓二诈便成了王连举。万厂长就喊,别嚷了,嚷也无用!但凌包头听不见,仍死喊。万厂长想,这家伙过不得招!听见凌包头哭起来,喊,耿院长,放我出去! 确实不假,耿院长正和汪自水下象棋,激战方酣。耿院长棋势不好,连连“掉主”,棋子在桌子上打的啪啪响,满盘棋子倒有七八个棋子挂花,都用透明胶粘着。这回又有一妙棋被耿院长瞅着啃马抽车!汪自水难以左右招架大势已去还负隅顽抗,忙调车来保驾,却来送死。耿院长得手后又掉主,棋子弹在棋盘上滚下地去,汪自水爬在地上找了半天,才找着,摸上来一看,破了。又用透明胶粘好。耿院长“掉主”完全是一种类似恶气的发泄,猖狂而专横,吝啬而冷酷,所有的阴险,狡诈,奸谗,全暴露于这啪的一声暴响之中。耿院长也于这声响中自我陶醉,自我超脱。汪自水始终保持镇定,一方面职业习惯使然,文质彬彬是他艰苦修炼的外在气质,无论什么事情都不可有损这种尚佳的知识人的风度。同时,他内心的炙炽也不可能显露于外,如果说耿院长是喝酒红脸越喝越红,红如关公,红得发紫,那么汪自水越喝越白,白如陶瓷,光亮洁净,两人性格相反。 这时汪自水俯首称臣,耿院长又胜一盘。 再战。 这时反贪局赵科长进来,问耿院长何时对凌万二人审讯。 耿院长说,不忙!别急!让他们惮思虑竭之时再突击审讯,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赵科长聆听着,一旁观战。棋过数手,耿院长又占上风,频频“掉主”,汪自水难以招架汹涌而来的攻势,就要举白旗免战。赵科长到底棋高一着,他一旁观出耿院长破绽,便替汪自水交战。只两三回合,耿院长就措手不及,处于被动,又五六回合,耿院长狼狈招架,不堪惨败,赵科长吃象吞士,耿院长成了光杆将军。 有种有种!耿院长说,小赵么时有这两下子! 赵科长说,惭愧,平时难得圆合耿院长雅兴,更不敢班门弄斧,刚才是耿院长谦让。 两人又再战。耿院长亦输。 看看表,已是午后两点。 耿院长说,这时正好动手审问。 汪自水问,有把握吗? 耿院长说,气温高,又是最易疲倦之时,我们的对手根本不适应攻心战与疲劳战混合使用,你看看,保证不出半小时,他们二人就乖乖坦白交待! 汪自水就趁势恭维耿院长。 耿院长把汪自水带到走道拐弯处,这儿正好可以谛听审问的声音。 赵科长带领四位办案人员,威威武武分头进了万厂长和凌包头的小房间。 赵科长:万厂长,据群众举报,你犯有受贿罪。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139条规定,凡受贿罪须判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的监禁。 万厂长:我没有受贿。你们可以调查。 赵科长:去年四月三日,你为接手校包装公司的业务,向黄闹校长贿赂一万二千元。 万厂长:简直是诬谄!诬谄! 赵科长:不用发火,老实交待! 万厂长:我没有罪,你们不用审我! 赵科长:前年春节,你又贿赂黄校长一万三千元,扩大校包装公司业务范围并获得学校提供的八万元周转资金。 万厂长:简直是胡说,捏造! 赵科长:去年五月,黄闹长子结婚,你用八千元作彩礼;去年10月,黄闹老婆住院,你送去五千元;今年元月,你为黄闹装修新居耗资18万元 万厂长:完全是一派胡言!你们是搞法律的晓得造谣犯法! 赵科长:证据确凿,不容你不低头认罪。 办事员放录音,录音机里是黄闹老婆的口供。 万厂长细听着,录音机里男人的声音好像是万厂长的。万厂长听着,目瞪口呆。 赵科长说,这不会是假的吧? 万厂长说,天方夜谭! 赵科长说,所有证词齐全,你在上面摁手印吧? 万厂长接过那低,以为摔得远点,没想到那上面正拦里有一撮印泥,他的母指正好摁在那儿。他把纸丢飞了,可手印按在那儿。 万厂长说,你们手段高明,黄闹校长的夫人死了一年多,你们居然有她的口供!现在就是去查证,也死无对证! 赵科长叫他快走,少哆嗦! 隔壁小房里,他们用同样手段解决了凌包头,只是过程更短,更简单,只几句话,凌包头在昏昏然中完成了他们预先设计好的程序,手上也摁了手印而不知觉,六十万三千元的贿赂事实铁证如山! 凌包头昏昏颠颠地回到家里,大呕大吐吐得死去活来,仿佛那些污秽之物全吐干净了他的心灵才得安宁。 只有万厂长意识到事情远没有了结,他立即写了一份“审讯录”,夹在本子里,以备以后对证。 耿院长,汪自水得意十分,又到华丰宾馆大吃大喝c玩女人。这次两人别出心裁两人共玩三名小姐。三名小姐都吮吸了他们的,他们也舔了三名小姐的阴具,便淫尽欲来,快快活活玩到天黑,再吃华丰面条霄夜。又到城外游泳山庄游泳,一夜下来耗去三千余元。 在游泳池的躺椅上,两小姐按摩一番。事毕,耿c汪合计道,事不迟疑,检察院立即起诉黄闹受贿案,待检察院查证事实,移交县法院,再开庭审判。 耿院长笑道,黄校长难逃劫数。 汪自水笑道,全沾耿院长的光! 耿院长说,校座的位子即刻属于你哟!到那时,你就大显身手。当然,得了好处不能忘了我们这帮兄弟。 汪自水洋洋得意地握住耿院长的手,还用力拉了拉,说,那是,那是! 可是童庆来一夜未眠。 检察院杨副院长打电话给他时,是午夜12点左右。 那时童庆来就预料到事情难以把握住。王风上午透露一件事,汪自水他们是不是突击提审凌包头和万厂长。童庆来以为这事不怎么重要,因为耿院长那天来学校取证时,二人的口供相当严谨,简直无懈可击,无缝可钻,现在重新取证,不一样是碰壁吗?可是到了下午四时,童庆来就听一些教师在办公室议论,凌包头和万厂长向黄校长行贿,金额达60余万元,闹得风雨满楼,议论不休,简直比美国当年在日本长崎两地投的原子弹还厉害。 童庆来迫了,慌了,就躲在家里给杨院长打电话,没有人接;打手机,仍没人按,关了。直到晚上七时才打通,杨院长没好口气,说你们怎么搞的?包头厂长就稳不住? 童庆来问情况怎样杨院长说,看样子相当严重,两人提供的材料足以让检察院立大要案!童庆来握着话筒呆若木鸡。 杨院长说,院党委极其重观,晚上开会,讨论立案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