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堂良一些小甜饼》 第1章 【堂良】你是我的糖 朱老师结婚了,周九良真高兴。 为了应景,他特意穿了个大白兔款式的半袖,结婚嘛,就得甜甜蜜蜜,和和美美的。 这衣服还是帮朱老师买喜糖的时候顺便一起买的。朱鹤松是个讲究人,筹备婚礼还不忘叮嘱小周帮着买点喜糖送给从前的邻居大叔,他们常出差不在家,在家做饭缺油少酱的没少麻烦人家。 周九良在淘宝上搜大白兔奶糖时候觉得这衣服挺有意思,就一起买了来。等快递到了,穿上大白兔抱着奶糖拍了个自拍给朱鹤松发过去,朱老师很高兴:“你就穿了这个来喝喜酒呗,我把你当喜糖发给孟鹤堂!” 真到婚礼那天孟鹤堂到底没抽出空过来,隔老远发个VCR过来送祝福:“朱老师对不住啊,得赚钱养家啊,没办法,航航吃得多啊!” 周九良听了也没不高兴,自己在人婚礼上玩个痛快,虽然酒量不怎么样,司仪招呼宾客一起举杯时他还是痛快地干了杯中酒,几杯红酒下去就有点上头。晕晕乎乎地就跟着尚九熙他们一起去闹洞房。 闹洞房也不正经闹,正好孟鹤堂下了戏打视频电话给他,小周窝在前任室友的新房墙角使劲嚎:“孟哥,孟哥,巨匠结婚了!”颠来倒去地说,一边说一边傻乐,乐着乐着又哭:“孟哥,他们说我是喜糖,我不想当喜糖。我也想结婚……” 闹洞房的都是自己人,尚九熙笑着过来打岔:“老B你怎么回事,朱老师结婚你哭成这样,你嫁女儿呢?” 终于被兄弟们暂时放过的新郎也过来揉了两把钢丝球:“老孟,我和你家周宝宝可没有奸情,我也不知道为嘛我结婚他这么舍不得……” 孟鹤堂在屏幕那头也嘿嘿地乐,让他们不必管小周,尽管玩得尽兴:“你们回头给他送回去睡一觉就行啦,他喝多了就好哭!” 第二天周九良是被孟鹤堂的电话叫醒的,叮嘱他喝点蜂蜜水,尽量少吃止疼片——孟鹤堂知道他喝了酒容易头疼,小周捧着隐隐作痛的脑袋懊恼得不行,昨晚上嚎太狠,把嗓子喊哑了,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酒了,丢人,真丢人。 他把混着酒味的T恤衫洗了,换了衣服上班去,孟队不在家,队长夫人得管着点队里的事,顺便和尚九熙搭着演几天。 “享受一下出轨的新鲜和刺激!”——这是他自己接受采访时候说的,和孟鹤堂搭档九年多了,默契得像左手摸右手一样,和不同风格的同事搭,有助于寻找新灵感。 上得台来,新任监斩官就后悔了,尚九熙真是使劲嚯嚯捧哏,包袱邪就算了,还暗戳戳嘲笑自己嗓子哑了:“这个人我不认识,这个声音我不知道!” 周九良更懊恼了,早知道昨天就应该索性再多喝点,喝断片了就不会记得昨天自己做的蠢事了。 孟鹤堂回家时朱鹤松婚礼过了快半个月了,周九良特地给他留了包喜糖,孟鹤堂乐呵呵地拆开吃:“周宝宝最近辛苦了,孟哥带你吃好吃的去,想吃什么?” “随便,都行,你定吧!”周九良在这种事上一向随和,给什么吃什么,给什么穿什么,孟鹤堂不在家就随便吃随便穿。 准确地说,他对孟鹤堂,所有事情都挺随和的。 对作品对表演,他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一般都听孟老师的;对生活,他好像连自己的想法都挺少的,就是他孟哥决定了就行,基本不提要求。 都说小周脾气犟,孟鹤堂一直没感受到,尤其是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他的航航简直是世上第一乖巧的宝宝。倒是他,这么多年下来,越来越有点小孩子脾气,细细碎碎的要求可多了。窗帘非要淡绿色的,在家喝水的杯子非要成套的,睡衣非要买个小恐龙的,都是小事情,但一件件办起来就很琐碎。 周九良也从没过不耐烦,一样样要求都满足他。起初周宝宝还小呢,跑好几个地方买着了孟鹤堂想要的东西,总蹭着他撒娇,笑得见牙不见眼,像个邀功的小橘猫。后来慢慢长大了,孟鹤堂提个什么事,周九良总不动声色地给他办妥了,最多指点一句:“你要的某某东西给你放哪哪了。”转身留给他个肥美的背影,特别傲娇。 时间长了孟鹤堂就很奇怪,一个人怎么可能总没有要求呢?怎么的,周宝宝是真的想得道升仙吗? 慢慢地,孟鹤堂琢磨出意思来了,周九良不是没有要求,他特别害怕被拒绝。就连去菜场买个菜也不会还价,就怕阿姨拒绝他。 也算是没有安全感的一种吧,从小离开爸妈出外学艺的孩子,总想着要乖巧懂事,才能讨人喜欢。 所以孟鹤堂不再执着于询问周九良想要什么,反正周宝宝的心思也很好猜,孩子有什么愿望多观察观察就知道,知道了给他实现就是了呗。 磕磕绊绊过了七八年,孟鹤堂时常觉得自己真的在养儿子,还是个看起来乖巧,其实别扭地不行的儿子。 所以,在朱鹤松婚礼上喝醉以后说的醉话,算是周九良这些年来提的为数不多的要求了。 而且,还是个特别真情实感的要求。 周九良和孟鹤堂说:“孟哥,我也想结婚啊!” 别人可能当笑话听,可是孟鹤堂知道,这是他的航航和他求婚啊,这个要求怎么能置之不理? 众所周知,北京的秋天只有一周,夏天过后无缝衔接就是冬天,周九良的喜糖半袖收起来还没多久,转眼就是三九严寒。 孟鹤堂和周九良忙活了快一年,差不多把全中国的剧院跑了个遍,终于有了小半个月的假期。 放假的第一天晚上,周九良约着璇儿出去吃了饭,回家一开门看见客厅摊开着两个大号行李箱,孟鹤堂这忙忙碌碌地往里面填东西:“孟哥,怎么又要出门啊?” “这不是发年奖了嘛,走,哥带你出国玩切~”今年收入很不错的孟队一脸得意,撵着吃饱喝足的周宝宝一起干活:“你去把柜子里的颈枕什么的都拿出来,再把护照装上……对了,咱爸妈也一起去,你明天起早点,咱先接上他们……” 俩人早就见过家长,刚开始父母也不理解,时间长了,看孩子们都过得好,态度也渐渐松动,逢年过节的两家人也经常一起吃饭,和儿女亲家差不了什么。周九良也习惯了这样的集体活动:“那周璐也一块去吗?她最近年底忙着呢,要不带她去回来还得闹脾气……” 周璐是周九良的妹妹,刚工作没两年,干审计的,年底忙得很。 “也去,她请出假来了,还说带着男朋友一起呢。”孟鹤堂一边收拾一边又嫌弃周九良干活粗糙:“算了,你先去洗澡吧,我这一会也收完了……” 夜里熄了灯,孟鹤堂搂着周九良明显平了不少的肚子问:“航航,你怎么也不问问去哪啊?” 小周有点累了,迷迷糊糊地答应:“去哪都行,你挑的地方肯定不错……” 孟鹤堂捏了捏手感很好的小肚子,翻了个身也睡下:“放心吧,这趟旅程包你满意!” 飞机落地在巴黎,孟鹤堂就和小姑子周璐一起把行程安排得妥妥当当,周九良被时差和头疼折磨,基本都没怎么动脑子,跟着大部队下了飞机换火车,折腾了大半天才到了酒店,他都懒得计较这到底是什么城市,洗漱过后倒头就睡。反正爸妈妹妹都在呢,孟鹤堂还能卖了他不成? 临见周公前还和孟鹤堂嘀咕了一句:“你说爸妈们都不累吗?四个人加起来都过两百岁了,怎么出来玩还兴奋得和孩子似的?” 孟鹤堂笑笑没答话,可不是该兴奋吗?只有你个傻孩子才没心没肺啊! 第二天一早,足足睡了快十二个小时的周九良被终于被忍无可忍的孟鹤堂从床上薅了起来,还强迫他换上了一套西服皮鞋。本以为旅行就是换个地方休假的小周有点不乐意了:“孟哥,穿这个多不方便啊,咱不是出去玩吗?” 孟鹤堂一脸义正辞严:“咱妈说了想拍个正式点的全家福,就在边上那教堂拍,你去不去吧?”周九良家一向是天大地大老太太最大,无奈之下他只好换好衣服,抓好发型,拒绝了孟鹤堂帮他化妆的要求:“不是说爸妈都等着了吗?赶紧着吧!” 孟鹤堂选的地方的确很漂亮,一路上都是葱葱郁郁的花草和清澈典雅的喷泉,他告诉周九良这座小城叫艾克斯,被称为“普罗旺斯最美的地方”。 教堂离开酒店不远,小小的一座建筑又古典有庄严,孟鹤堂拉着周九良的手进去:“航航你在这等会,我去看看爸妈去哪了……” 周九良站在教堂的彩绘玻璃窗前,再迟钝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又正了正领结,转过身子对着教堂的入口。 不多时,音乐响起了,是悠扬的小提琴在弹奏《婚礼进行曲》; 孟鹤堂捧着一束灿烂的太阳花走进来,法国南部热烈又灿烂地撒在他的肩头, 他的身后是他们的父母和亲人,他们在笑,他们在呼唤他的名字, 花白胡子的神父走出来,用蹩脚又认真的汉语问他们:“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他们点头,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愿意,他们在亲人的祝福和神明的见证下拥抱、亲吻。 直到很久以后,周九良回忆起这一幕都是模糊的,时间是模糊的,空间也是模糊的。过于突然的惊喜让他记不清许多细节,他只记得他的爱人,和他说:“我爱你。”深情而虔诚。 直到此日清晨,刚刚喜结连理的俩人从熟睡中醒来,周九良才算彻底恢复了清醒:“孟哥,你准备这个多久了?” “也就一个多月吧,地方是九熙给找的,没想到还真不错……”孟鹤堂把昨夜已经吞吃过一遍的周宝宝捞过来又亲了亲,含混不清地问他:“喜欢吗?” 周九良没躲,侧头在孟鹤堂饱满的苹果肌上留下一个吻:“怎么想着弄这个了?” “朱老师结婚那天,你不是闹着也要结婚吗。你难得提个要求,还能不满足你吗。”孟鹤堂从行李箱里找出了一件衣服递过去:“来,新娘子今天穿这个吧,讨个好兆头,以后都甜甜蜜蜜的。” 小周接过衣服也不往身上套,靠在枕头上撒娇:“那我穿可没用,得你穿才有用。” “为什么啊?” “因为,你一直是我的甜堂啊,有你我就觉得挺甜的。” 窗外是普罗旺斯开得正盛的向日葵花田,空气里也带着甜丝丝的气息,也许这就是爱情吧,相互包容,相互迁就,满足对方的心愿,实现对方的梦想,然后,相携到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章 【良堂】你要么和小恐龙过吧一发完 时尚芭莎这个恐龙真的。。。正好卡文写不下去了我来写个芭莎! 孟鹤堂:九良,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周九良:不吃 孟鹤堂:怎么能不吃饭呢? 周九良:不能放纵自己! 孟·突然慌张·鹤·不知所措·堂:你。。你上网了? 周九良:多新鲜!我是没有手机吗? ——面壁思过分割线—— 孟鹤堂:哎九良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采访吗,那个,就是开玩笑的,我没觉得你胖,真的……(省略碎碎念检讨3分钟) 周九良:哦,行!很开心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孟鹤堂:我……我错了!我瞎说的!我心里可惦记你了!给你带了小恐龙回来! 周九良:行,不错,品种还挺齐全,那你和小恐龙过吧。 ——周九良往书房搬枕头被子分割线—— 周九良:你来,把这抱枕拿走。 孟鹤堂:我不,我不,我就不嘛!我不要和抱枕睡,我想和你睡! 周九良:那你想着吧! ——孟鹤堂撒泼然而无效,夜幕悄悄降临分割线—— 兔耳堂悄悄潜入客房:九良,不生气了嘛! 无情推开 兔耳堂扯被子:你没吃晚饭呢,起来吃了面再睡,饿坏了我多心疼啊 钢丝球良:不吃,会胖! 兔耳堂:这个面吃了不胖!我都没搁多少油! 钢丝球良:哦,我倒知道有样东西吃了不会胖 兔耳堂:什么? 钢丝球良:你啊 兔耳堂:敢情我就是个东西? 钢丝球良:那我还是隔壁邻居呢! 兔耳堂:行……叭!那你一会得把面吃了 ——今晚月色真好小恐龙独守空房分割线—— 心满意足良:要不,咱明天一起去健身房吧? 委屈巴巴精疲力尽堂:要去你去,我在家陪小恐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章 【良堂/堂良】《山海亦可平》番外 【1】 孟宁在协议上一份份签完字,毕业五年,她即将过上有房有车有存款的生活。其实也不错,她望着窗外的梧桐树不无讽刺地想。 要不是气氛实在不合适,她甚至想笑一笑。 “北京那房子你抽空回来办一下过户手续,我的存款一共xx万,还有点理财基金什么的,咱俩一人一半,车你要是想开我让人帮你开过来,要是……”面前的男人,周九良,她的丈夫,至少现在还是她的合法丈夫,一一和她交代着财产的分配。 “不必了,车你直接替我卖了吧。京牌在这不方便。”孟宁答得漫不经心,低头喝一口咖啡。有碎发落在精致描绘过的眉眼,她顺手撩了撩,无名指上还戴着碎钻戒指。五年光阴流转,戒指也不像从前那么闪亮,折出的光钝钝的,仍是晃了对面人的眼。 周九良也过了而立之年,三十三、四岁的人,打扮得还和以前一样随性,九十月的天穿个短袖配运动裤。细长的不锈钢勺搅着果汁,许久他低声说:“孟宁,对不住……”心虚地不敢看妻子的眼,目光游离着没个落处。 五年,足够让青涩的女孩子蜕变成职场丽人,孟宁穿着剪裁得宜的印花连衣裙,长发烫成了大波浪。她回上海一年多,夫妻分居两地,收拾东西离开北京的时候,彼此都心照:这段关系也就是强弩之末罢了。 初秋已有梧桐落叶,约着见面的地方在思南路,幽深的街道数年不变,是孟宁从小看惯了的样子,里弄和胡同就是不一样的,转了一圈,她还是回到了原点。 “我……送送你吧?”事说完了,俩人在店门口道别,周九良背着个双肩包,包上挂着个小鳄鱼的挂饰,有点磨旧了,孟宁别过头去不想看,下意识地挽了挽单肩坤包,她好久没有再背过小恐龙挂饰的包了,刚刚结婚的时候周末还有兴致翻出来看看背背,慢慢地就想不起来了。 “不劳烦了,这儿坐地铁挺方便。”到了这一步,口出恶言没什么意思,她不愿轻易说原谅,含而不露的两分疏离隐隐透出怨,语调里有点京味,时光流淌总是会留下痕迹,孟宁最后打量了一眼周九良,岁月终是厚待他,这些年他倒没什么变化。 细细的鞋跟敲击着柏油路面,哒哒地是破碎的声音。 【2】 是什么时候出的问题?刚开始的日子总是好的,蜜里调油说不上,还算温馨美好,孟宁孤身到北京,职场生涯刚起了头,又是初为人妇。趁着粉丝热度孟鹤堂和周九良算是一飞冲天,一年几十场商演场场爆满,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再赶上孟宁出差,夫妻相聚的日子一年没几天,在一起待着的时间总分外珍惜。俩人都想着趁年轻好好拼两年攒点钱,再买个小房子,生个小孩,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后面就是神仙日子。 可惜啊,后来房子车子都有了,日子却是过不下去了。 那年孟宁刚到北京,异乡人融入一座城很难,工作难免磕磕绊绊,起初还会打个电话说说,后来,渐渐也不说了,连丈夫在哪个城市都不清楚,隔着电话两端的安慰也是无力苍白。俩人还有感情,可再好的感情总得有个归处,孟宁来了北京,异地仍是异地。大火以后的周九良也曾经很迷茫,心里压着事不知道怎么和妻子开口,话到嘴边也往往是沉默, 德云社的其他夫妻也是这么过日子,嫂子们把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也总劝着她,等熬过这两年就好了,先苦后甜嘛。 只有孟宁知道,是不一样的。 女人的直觉总是从细枝末节的地方产生,一点点的猜疑慢慢在心里长成参天大树。 比如,周九良难得休息在家,也老往孟哥家跑; 比如,三人约了一起吃饭,他很自然地选择和孟哥坐一边; 比如,很多细碎的事孟宁不知道,但孟哥都清楚。 太多了,孟宁总是劝自己别多想,搭档情谊比亲人还重,但是,太难了。 他们之间没有暧昧,只不过孟宁觉得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周九良也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性子,他知道自己和孟宁这样不太对,也知道,自己和孟哥这样更不对。 这些年搭档,他在台上很少和孟哥有肢体接触,下了台也就聊聊活,最多说点生活琐事,外地商演完了宁愿自己在酒店待着也不愿一起出去逛逛。、 可那双大眼睛看过来时,心脏停跳的那一拍,终是骗不过自己。 孟鹤堂生得好看,快挨着四十岁的边,眉眼还是灵动,虽不比年轻时候带了娇俏,年龄渐长更多了几分风流俊朗。舞台上灯光打得好,簪花柳银环的眼里含了秋水,眼波轻漾,溢彩流光。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避嫌,不过是欲盖弥彰。 【3】 这样捕风捉影的事,孟宁从来没和九良提起过。 某个如墨深沉的夜,她伫立在窗前等夜归的丈夫,她刚出了长差回来,想和九良说自己准备转做他和孟哥的经纪人,虽然忙,好歹夫妻俩能在一起。 昏黄路灯下孟哥的车已经停了很久,副驾驶的人开门下车时候,孟哥很自然地递了水杯过来。九良冲他笑着招手,那样澄澈的笑容,让孟宁想起曾经在樱花树下对她笑的少年。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九良,我想去上海,SMG有个节目组挖我过去……”孟宁絮絮说着,是解释也是试探,她隐隐期待着被挽留,甚至是生气是发怒,也好过那一声含了叹息的“好。” 结局已定,努力不过徒劳。 上海,是去处,也是归途。 带了少少的生活用品,拒绝了父母让她回家同住的要求,租下市中心小小一间公寓,老式的小区,2000年初的装修风格,一住就是一年多。这一年她觉得挺安心,湿润的空气安抚着她,夜里一人入睡也不觉清冷,很少做梦,长夜也不那么难熬。 不必等待,没有期许,一点点甜也是意外惊喜。 九良有时候也来看她,三四年大火的劲头过去,空闲时间多些,商演路过上海也能住几天,他们一起买菜,做饭,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牵手散步,分享一个缠绵的夜晚后相拥而眠。 都好,又都不好。 孟宁渐渐明白,这般美景良辰,不过是一场温柔极了的告别。 告别曾经的好时光,告别年少时候的情窦初开,告别这个说好了要共度一生的人。 他们都没有做错什么,怪只怪命运无情的戏弄,粉饰太平自欺欺人,不如来个了断。 孟宁提离婚的时候,俩人都松了口气,像是抻着的橡皮绳已经被拉到最长,再使力就要绷断,其中一人肯放手,总好过两败俱伤。 九良抱着头沉默了许久,还是叹着气说好:“家里的财物都留给你……“ “不必了,一人一半吧。”孟宁觉得疲倦,不动声色战斗许久的人,突然投降之后的那种疲倦。 “那房和车,留给你吧……” “也行。” 谈的是钱,最现实的东西,可谁都知道,该说的不是这个。 但那些话,怎么说出口呢? 从前是含在心里不敢说,说出口,夫妻情分就走到了尽头。 现在是心知肚明不必说,说出口,不过是让彼此难堪罢了。 【4】 孟宁和九良出了民政局,办完了手续俩人正式成了路人,都没费神说点还是朋友的话,能体面结局也不求其他。 “我送你去火车站吧……”终究是过意不去,想送最后一程。 “不必了。孟哥那里,你替我道个别吧。”终究是意难平,不愿再见故人。 孟鹤堂打量着周九良手里的绿本本,试探着问:“九良,往后,我们……” “孟哥,我们永远是好搭档。”他不敢抬头,不敢看爱人的眼睛,怕一眼就是沉沦。 是的,爱人,彼此相爱的人。 但谁也不敢说,不能说,说出口就是错,“搭档”两字,成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忍不住触碰,舍不得捅破。 就这样相守便好,无需计较用什么身份。 【5】 一晃很多年,孟宁在上海安了家,先生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也是难得的通透人,过去的事孟宁不提,他也不追问,俩人生了个女儿,随妈妈,也有一双大眼睛。 三节两寿,她从没断了对师父师娘的问候,师娘疼她,照着对女弟子的例,逢年过节少不了给她女儿的红包礼物。 只不过,对那两人,孟宁再没有过只言片语。 闲时也爱和先生一起看看戏,听听相声,先生有时候也打趣,只要她愿意,想要什么票都不难。 孟鹤堂和周九良成了角儿,自己的演出不多了,徒弟们倒是都出息。徒弟们在上海开专场,都会专门寄了票来请她去看,刚开始是两张,后来她女儿大些了就寄三张。随票还客客气气地附上字条,请孟老师赏光指正。 孟宁按照快递上留的电话去问过,小孩不甚清楚她是谁,只说是孟师伯吩咐的。 票往往送了亲朋好友,数年间收的次数多了,她和先生感慨:“他倒是个有心人。” 先生只笑笑不搭话,把厨房里炖着的红枣银耳给她和女儿各盛了一碗,催着她们趁热喝。 孟宁顺一顺女儿的刘海,笑得眉目弯弯。 【6】 孟宁没想到兜兜转转,还能有重逢的那一天。 她本不愿来北京,时过境迁京城仍是伤心地,可女儿吵着要看故宫,先生脾气好,温言劝她同去,老夫老妻地了,还握着她的手哄着,弄得她倒觉得再推脱矫情得很。 先生难得发了童心,要去看看纪晓岚故居,孟宁笑他暴露年龄,现在的孩子谁还知道纪晓岚啊。循着地图走到了熟悉的街角,才发现这儿离开湖广会馆也就两个路口。 她牵着女儿等先生买了糖葫芦来,不期然就遇见了孟鹤堂。 “小宁?……”还是旧时称呼,他们也十多年没见过面了。 “孟哥。”她笑得温婉,时光在她的眼角眉梢留下印记,也磨去了曾经的情绪:“这是我女儿,安安,叫舅舅。” “舅舅!”小女孩忽闪着大眼睛,声音甜甜的。 孟鹤堂没想到孟宁肯让女儿叫一声舅舅,多年前开玩笑说要认这个干妹妹,这些年做哥哥的实在亏欠她,他别过头去,悄悄拭去眼角的一点泪,蹲下来摸摸小女孩的头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陆安,安宁的安。” 现世安宁,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7】 孟鹤堂回家正是午饭时候,饭已做得了,周九良边盛了饭出来边絮叨:“哥,酱油没了你去买点,上次过来就和你说了,你总不记得……” 演出少了俩人见面也少,在同一个小区买了房,有时候搭伙做个饭,谈谈天溜溜弯,约着一起去师父干爹那转转,访谈时候说的当邻居处的话,倒真是应验了。 孟鹤堂捧着碗犹豫一会才说:“今儿我在湖广那遇见小宁了,带着她女儿……” 孟宁,这个名字在周九良的生活里很久没出现,乍然提起都需要点反应时间,他放下碗筷,不自觉地扣着手:“她……还好吧?” “挺好的,她女儿叫陆安,长得很像她,她让安安喊我舅舅。”孟鹤堂偷偷打量着九良的脸色,有点后悔是不是不该提起这事。 孟宁回上海的时候,孟鹤堂想去送又没敢,凭什么身份去呢?他有什么资格去送?不就是自己把人家折腾散了吗? 他总觉得愧对孟宁,师娘干娘那是他厚着脸皮去求,让两位老人家多疼孟宁,别让姑娘觉得德云社全不是东西,好歹有点温存念想,徒弟们是他提着给寄票寄东西去,知道周九良怕听这些,在他面前,索性全没说起过,今天是怎么了?居然和他说这个,怕是要惹人心里不痛快。 好在九良也就稍微愣了愣神,就招呼他:“那是挺好,哥,吃饭吧。” 九良离婚有些年了,俩人心里都存了愧疚,舆论环境也苛刻,说好了一辈子当搭档,也就和寻常关系不错的师兄弟一样处着。早些年偶尔午夜梦回,摸摸清冷的床铺还想求一个温暖的怀抱,年纪大了,对情爱不再那么执着,觉得这么相伴到老也不错。 社里兄弟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心疼他们自苦自误,这样的事不好开口劝说,除了秦霄贤个没心眼的提过一嘴,被队长狠狠瞪了,没人再多过话。看他们俩过得自得其乐地,三四十岁就仿佛两个退休老干部,也不错。 可压抑了这么些年的感情啊,哪有那么容易说淡就淡了。 孟鹤堂收拾了厨房出来,见周九良搬个椅子在阳台坐着,手里还盘着俩核桃,拿了本书过去在边上坐着扯点闲篇,太阳暖烘烘地,晒得孟鹤堂有点昏昏欲睡,迷迷瞪瞪要睡过去时,周九良的手搭上了他的胳膊:“哥,要不我明儿搬你这来吧?” “嗯……行,等等,你说什么?”他一把攥住身边人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急切地问。 “我说,我搬过来住,咱俩在一块儿,行吗?”周九良的眼神不躲不闪,直直望进他的眼眸。 “行,行,行!”眼里沁出泪水,顾不得擦去,他伸出胳膊拥抱他的爱人。 他们等这个拥抱实在很久很久,但索性,一切还不太晚,往后余生,还有大把光阴可以一同度过。 END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章 【良堂】错身(一) 【1】 “周航,分手吧。”餐厅只剩下一桌客人,打着考究领结的侍者站在一边,精致的烛台上蜡烛燃了大半,沉默的催促让孟鹤堂坐立难安,僵持良久他在屏幕上按下句点,哑着嗓子吩咐:“麻烦您上菜吧,两份都上,谢谢!” 这不是周九良第一次爽约的约会,只不过这一回,孟鹤堂不想再等了。 他一个人吃完了整份餐点,布丁上撒了一层抹茶粉,舔过唇角有绵长苦味,结账后留下小费离开,他的笑容始终温柔,直到坐进车里绑上安全带才肯落泪。 微信始终很安静,只言片语也没有。 周九良上一条消息是:我这事没办完,你自己吃吧。 今天是孟鹤堂29岁的生日。 【2】 都说孟鹤堂泪窝子浅,动不动红了眼。 有时候哭也讲个气氛,有爱人在身边掉两滴眼泪,丁点大的委屈也被眼泪洇成天大的事,换得爱人柔软的手掌拂过头顶的温度,和缱绻缠绵的一个吻。 一个大老爷们大晚上在停车场哭,就显得傻得很。擦了擦半湿不干的眼眶,孟鹤堂自嘲地笑笑,发动车子朝家开。 和周九良在一起的这两年,他的眼泪越来越少。毕竟,有人心疼的人,才能哭得真情实感。 他说分手,并非临时起意,是日积月累的情绪终于到了爆发的时刻。 在小区楼下停了车,抬头找到自家窗户,果不其然漆黑一片,不愿独自面对一室清冷,孟鹤堂戴上口罩漫无目的地在闲逛,往人多的地方去,朝着灯影阑珊处去,工作使他习惯面对观众面对人群,也让他更爱独处与清静。 可在这微寒的春夜,他更想要寻一点来自人群的温暖。 北海的夜刚刚开始,有歌手弹着吉他唱:“当黑暗拉下帷幕的时候,勇气我比谁都有。” 歌声里有人笑有人哭,有人呼朋唤友,有人喝醉了胡言乱语,孟鹤堂穿行过街道,冷风带着柳絮扑面而来,呼呼灌进心里,坠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抚慰自己。 也许是一杯酒?不,不是的,他清醒地很,他想保持这样的清醒; 也许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不,也不是,他不知道那个渴望的拥抱在哪里。 回家去吧,回家去。家里,总是暖的。 【3】 周九良夜里三点多才到家,孟鹤堂已经睡下了,门口玄关上卧着一束香槟玫瑰,是餐厅送的生日礼,十一朵鲜嫩的花朵带了露水,扎着精致的同色缎带。 难得的,周九良耐心地把花束拆开剪枝,找了个花瓶装上水,一一把玫瑰插进瓶中,摆在客厅餐桌上。 以往这些事都是孟鹤堂做的。 周九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孟鹤堂的好他都知道,他不过是越来越习惯了孟鹤堂的好,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面面俱到,然后渐渐活成了一个任性的孩子。 孟鹤堂也会生气,但随便哄哄就能哄好;他也会提要求,但被拒绝了或是爽约了,也就算了;他也说过分手,但每次都不了了之,在周九良心里,他仿佛永远不会离开。 可是今天他突然有些慌张,因为门口不再等着他的那盏灯,因为被随手放置的那束鲜花,让他知道孟鹤堂是也会倦也会累。 他又认真地摆弄了一下花瓶里,把花束调整到一个更好看的角度,才觉得安心了,孟鹤堂会原谅他的,像之前很多次一样。 【4】 第二天孟鹤堂起得很早,周九良揉着眼睛起来的时候,孟鹤堂的脚边已经收好了两个大行李箱,周九良认识到这次的吵架和之前都不一样,他上前环住孟鹤堂的腰撒娇:“孟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孟鹤堂没有多躲也没有回抱周九良,他站在原地没动,手还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昨天我自己吃完那段饭之前,你都有机会的。” 都说成年人的崩溃是寂静无声的,其实成年人的决定放弃也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仪式,甚至不需要道别,就是在某一刻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到这里吧。 周九良之前总觉得自己很会哄人,他对孟鹤堂说过很多甜言蜜语,每次孟鹤堂都笑,笑过了就不生气了,就和好了。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不是他会哄人,是因为孟鹤堂愿意被他哄。 这一刻他觉得无助,像沙子流过指尖,越想紧抓越是无力把握。 泪水迷蒙了他的眼,他把投埋在孟鹤堂的肩头,反反复复地说:“哥,你不要走,不要走……” 孟鹤堂红了眼眶但没有泪,他轻轻拍了拍周九良的背,像之前每一次安慰他一样和缓温柔,最后,他轻且坚决地推开了周九良:“航航,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孟鹤堂!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和你分手!”被一寸寸推离熟悉的怀抱,周九良终于忍不住情绪,他狠狠抹了把眼泪,崩溃着嘶吼。 孟鹤堂甚至连声音都没提高两分:“我不是和你商量。” 行李箱的轮子滚过楼道瓷砖的缝隙,周九良觉得这声音冰冷又残忍,一下下撞在心里,无能为力。 他还有很多话没有和孟鹤堂说,还有很多事没有来得及做,可是,都没有机会了啊。 【5】 孟鹤堂没来得及找到合适的房子,暂时住在栾云平家里。 栾云平做主给他放了一周的假,还亲自给周九良打电话,嘱咐他想歇歇也行,想自己去上班也行:“你孟哥有我照顾着呢,你放心,他说不想见你,这事急不来,你也先冷静几天吧……” 栾云平喜欢孟鹤堂,可惜孟鹤堂不喜欢栾云平,这事基本全社都知道了。高筱贝还嘀咕过两句:“我师父多好啊,孟叔要能和我师父谈恋爱,才不用这么辛苦呢!”说完被栾云平踹了。 栾云平的喜欢一直坦坦荡荡:“我愿意喜欢他是我的事儿,他愿意喜欢谁和我也没关系。”弄得周九良每次对着他倒都有点心虚,觉得自己是那个多吃多占了的,还特别不惜福。 不过也就心虚一下就算了,回头还是该怎么怎么。 栾云平给孟鹤堂做了两天炸酱面,看着孟鹤堂对着面碗哭,对着他家里的毛绒玩具哭,对着他养的盆栽也哭,终于忍不了:“你说你那点出息,你和人分手时候不是郎心如铁吗?在我这哭两天算什么事?要不你和我处对象得了?” 孟鹤堂哭得抽抽搭搭地:“我拿你当我亲哥,你居然想着要(消音)我!” “嚯,还学会和我抖包袱了啊?行不行给句话吧!”栾云平给人抽了张纸巾,看他脸上全是眼泪鼻涕的,又认命地起身去拿热毛巾。 回来时候孟鹤堂哭得差不多了,接了毛巾:“栾哥,我……我还没放下航航。” “我不在意这个。”栾云平揣着手,看孟鹤堂自己擦脸,他总是这个样子,喜欢是一回事,保持安全的距离是另一回事。 “哥,我在意啊。谁要是和你在一块儿,就得全心全意地对你。”孟鹤堂说得很认真,他真的觉得栾云平特别好,可惜好和喜欢没法互相转换:“我在这老住着也不合适,要不我去找个酒店吧……” 栾云平一把抓住孟鹤堂后脖的衣领子:“安生待着吧你!就你这样再把人酒店哭倒咯!” 孟鹤堂给面子地笑了,红红的一双兔子眼:“哥,谢谢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章 【良堂】错身(二) 【6】 孟鹤堂踏踏实实在栾云平家住了一周,中间谁来当说客都不理。 周九良尝试了所有联系孟鹤堂的方式都失败了,最后甚至想硬闯栾云平家。都到小区门口了,还是默默退了回去,一是栾云平那油盐不进的脾气,他多半进不了门,二是有点觉得自己没脸见栾云平,就和把活搞砸了没脸见领导是一个道理。 周九良蹲在小区门口花坛边上数草,一边数一边寻思这个人物关系怎么这么奇怪。 过一会又想,要是孟鹤堂和栾云平过,指不定能更开心点。 他这个想法,基本上全社都有过。 被分手的第一天,他自己在家嚎了半个点,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出门找何九华求助,被何九华又训了有半个点:“周九良我告诉你,要不是老孟护着你我们早就想收拾你了,你看看你这两年干的都叫什么事!” 周九良觉得何九华说得挺对,但是没有用。没法帮助他追回孟鹤堂。 被分手的第二天,周九良把自己这两年来的所作所为捋了一遍,确实觉得自己不太像话。 倒不是说他折磨孟鹤堂了,而是他付出的实在太少了。谈了恋爱还是和单身时候一样过,同时又坦然地享受着孟鹤堂对他的好,甚至有时候还有点不耐烦:“孟哥你怎么和我妈似的,能不能别整那些没用的了啊!” 痛定思痛,他决定改。 于是,被分手的第三天,他发现自己被孟鹤堂彻底拉黑了。 不过不要紧,他总得回来上班不是?第四五六七天,他都这么安慰自己。 【7】 孟鹤堂是回来上班了,但他对周九良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第一天复工是栾云平开车送他去的后台,顺便送来两个大行李箱,孟鹤堂坚持自己找了个公寓,和原来的房子隔开了半个城,好在离开几个园子都不远。栾云平替他吧箱子从后备箱拿出来就走了:“孟儿我走了啊,有事你打电话。” 后台人到得齐整,看着孟鹤堂的眼神都带了点小心翼翼,老秦最怂,恨不得缩到九香背后去假装自己不存在。 孟鹤堂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先把人都叫过来开了个小会:“我和九良分开了,不过这事不耽误工作,咱俩还是搭档,以后队里还都和以前一样。” 的确是不耽误工作,反正从前周九良也不管队里的大事小事。 周九良隔空和孟鹤堂碰了个眼神,孟鹤堂冲他笑笑表示友善:“这两天我想自己安静两天就给你拉黑了,对不起啊。”语气又周到又客气,倍儿有队长派头,倒弄得周九良不知道怎么接,只好含混着点头表示知道了:“那孟哥,咱对对词?” “行,那就对对词。”孟鹤堂习惯性地去包里翻台本,周九良抢先递了过来,装订整齐的本子上还别了支中性笔,是孟鹤堂用惯了的牌子。 俩人去里屋对词,周九良又从包里翻出了个三明治:“孟哥,你吃早饭。“ “我吃过了,早上栾哥给做的。”孟鹤堂没抬头,也没伸手接。 “那你喝点茶,晾了一会了,不烫。”把保温杯往他手边推了推。 “嗯。”孟鹤堂还是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周九良。 周九良玩着手里的台本,把纸边卷起来有抚平:“那你和栾哥……” “我和栾哥不可能的。”孟鹤堂觉得受到了冒犯,刚分手呢就觉得自己和栾云平有事,拿他当什么人:“我和你分开也不是因为栾哥。” “孟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周九良提高了声音辩解,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冲孟鹤堂嚷嚷,忙放缓了语气:“我是想……” 孟鹤堂翻完了台本,终于肯正眼看一眼搭档:“九良,你要是还愿意和我搭,以后咱还好好做搭档,你要是想裂,那一会儿下班我就和师父说。” 周九良真的慌了,和孟鹤堂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像个队长一样和自己说话。他从前都叫自己航航,带着笑,带着宠。现在他叫“九良”,和叫每个师弟一样,说的话不重,但话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哥,能再给我个机会吗?”周九良不敢再往下说了,又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再说吧,先对词吧。”孟鹤堂没直接说不行,但周九良最知道,他从来不会直接拒绝任何人,再说吧和改天一样,只不过是让拒绝不那么难堪的一个托词罢了。 【8】 孟鹤堂一向知道周九良既犟又轴,但没想到,这回他能这么轴。 他说“再说吧”就是希望周九良知难而退,他估计周九良不会这么算了,不过他觉得周九良是孩子心性,给他两天冷脸,应该也就算了。 毕竟这么多年搭档,默契好不容易磨出来了,人气也攒了不少,裂了可惜。 孟鹤堂每天都在拒绝周九良给买的早饭中饭晚饭,零食茶水糖果,还有不知道哪弄来的各种礼物。 后台众人一开始都觉得周九良活该,这些年折腾孟鹤堂,总算到还的那天了。尚九熙贼兮兮地笑:“孟哥,别轻易被糖衣炮弹收买了,这回就该好好收拾收拾他!”没当他们是认真分手。 后来,看孟鹤堂态度毫无松动。七队众人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明里暗里偷偷帮周九良说话,二哥懂事,暗戳戳地夸:“周叔这两天捧得真好,真瓷实!”周九良这两天的确改了风格,台上一点不敢和孟鹤堂闹,一句一捧,乖巧得不行。老秦比较没心眼,明着助攻:“队长,老B他知道错了,你别生他气了呗!”周九良和孟鹤堂分手那天是被他撺掇着出去玩了,周九良没提,他也是后来才想起来那天是孟鹤堂生日。没两天传出队长分手的消息,他觉得自己难辞其咎。 孟鹤堂看了看老秦:“下周给你排个《洪洋洞》吧。” 老秦怂了,再也不敢多嘴了:“队长,能不能……” “我没和你商量。” 周九良在边上跟着抖了一下,觉得心里颤着疼,疼得厉害。还是坚持赔了笑脸凑到孟鹤堂边上赔小心:“孟哥,你别和老秦一般见识!中午想吃什么?你早上咳嗽了两声,吃清淡点好不好?门口新开了家砂锅粥,我去给你买……” 半个月过去,七队准备出差去南京,临行前,孟鹤堂把周九良喊来后台和他摊牌:“九良,你就当行行好,你放过我好不好?” 周九良等了两周,终于等来了孟鹤堂这句明明白白的拒绝,他知道孟鹤堂这是忍无可忍了,不敢再嬉皮笑脸,认认真真和孟鹤堂说:“孟哥,我就是想对你好。” 孟鹤堂慢慢红了眼睛,绷了半个月没掉下的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你要是真想对我好,就别再这样了,你做的这些事都是我之前给你做的,你让我一遍遍回忆过去,你是在折磨我你知不知道!”他气急了,把手里的扇子一把甩在桌上,湖广后台的扇子没几把好使的,猛然受力当下散开了,一根扇骨打着旋打在周九良手背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痕。 孟鹤堂扫了一眼看到了,强行扭过头不去问周九良疼不疼。 周九良没管自己的伤口,紧张地上前翻过孟鹤堂的手查看他伤到没有,确认没事,他望进孟鹤堂的眼底:“孟哥,刚开始我是想求你复合。可是现在我就是想对你好,没别的想法,就是想弥补你,想把你对我的好都还给你,行吗?” 孟鹤堂叹了口气,更觉得疲倦:“那是不是还完了,你就能放过我了?那随你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