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魔君的仙界怂妻》 第001章失算了 好热…… 好难受…… 殿内,沉重急促的呼吸,暧昧的温度,满屋子的旖旎之气,以及突如其来撕裂般的疼痛,压得苍楠有些喘不过气来。 全身好像着火了一样,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根本无法集中精力。 “抱紧我……”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一边诱惑着,一边指导着生涩的苍楠。 一阵云雨后,苍楠就累的眼皮子不听使唤了,在筋疲力竭中昏睡了过去…… 仙界,苍山镜。一夜后。 苍楠从昏睡中醒来,好一会儿,失神的瞳孔才缓缓聚焦到前方。 这里是六合殿,是她的寝殿,此刻却是满地狼藉。 昨晚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正疑惑,她动了动身子,却痛的她轻吟一声。 她昨晚是去和哪个神仙干架了吗?怎么这么疼?浑身上下都不是滋味,想着,她小心翼翼的拉开一点点被子,一低头。 我滴乖乖! 苍楠大惊失色,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不是吧!这满身暧昧的痕迹是怎么回事? 她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头痛欲裂可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好家伙!她好歹是堂堂苍山镜仙君,竟然莫名其妙就失了身! “叩叩叩。” 不等她反应,寝殿外的敲门声响起,然后传来宫娥沉稳的声音:“仙君,天帝陛下有请。” 苍楠努力压下心头的慌乱,莫约半盏茶的功夫,就穿戴好,脚步不稳的踉跄着走出寝殿。 传话的宫娥站在寝殿外,苍楠瞄了她一眼,她叫阿暮,是自幼就伴在她身边的,也是她最信得过的人。 “额……对了,阿暮,”苍楠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 阿暮微微颔首,如实道:“是苏御送您回来的,今日一早刚走。” “谁?!”苍楠难以置信。 阿暮一愣,垂下眼帘,自觉苍楠是生气了,毕竟当初苏御在众目睽睽之下叛离苍山镜,从苍山镜学徒摇身一变成了魔族魔君苏御城。 一字之差,却是云泥之别。 为此,苍山镜可没少受人白眼。 他这一去就是整整三年没有一点消息,苍楠本以为他们师徒缘分已尽,可没想到,就是在昨日天帝的寿辰宴上,他们又见面了。 阿暮支吾了半天,才道:“哦……应该是、是魔族君上,苏御城。” 苍楠的脑子又一次炸开了,差点原地去世,这究竟是造的什么孽?她竟然被一个苍山镜叛徒,魔族的大魔头给睡了!! 这事要是让众神仙知道了,她还怎么在仙界立足?怕是会被丢出仙界去吧! 苍楠只觉得头疼,一阵眩晕差点一头栽了下去,幸好阿暮手快,将她扶住了。 阿暮有些担心:“仙君,您没事吧?“ 苍楠木讷的摇了摇头,没事才怪!她这回算是摊上个**烦了。 据说,自打苏御城离开苍山镜之后,性情大变,残忍暴戾还不近女色,可偏偏被她当做了解药! 完了完了,要死了! 老半天,她才缓过神来:“走……走吧。” “是。”阿暮点头,扶着苍楠掐了个诀就离开了。 一路上,苍楠都有些心神不宁,昨晚是天帝的寿辰宴,她自认为已经足够小心了,却还是着了道。可是,她始终想不明白,是谁会对她下手? 众所周知,她苍楠对任何人都是没有威胁的,仙骨被剔,习不了仙法,掐个瞬行术都得让别人帮忙,除了有钱和长得好看,简直一无是处,没道理会被谁盯上。 苏御城就更不可能了,这三年以来,魔族崛起是三界有目共睹的事。 按照苏御城的脾性,别说是苍山镜,就是天宫,只要他想,恐怕没有得不到手的。 他若是真的觉得苍山镜对他有威胁,动动手指就能捏死她,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拴住她。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想来,那主谋是预谋良久了,否则,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就中了招,可那人恐怕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竟然让苏御城捡了便宜。 天宫,昼夜之巅。 阿暮带着苍楠刚落地,就见前面不远迎面走来两个人。 “泽无上仙昨夜春宵一度,小仙真真是羡慕啊。”看样子是没瞧见她们,旁边的男子笑着调侃。 被唤作泽无的人却是黑了黑脸。 昨日他趁着天帝寿辰宴悄悄给苍楠杯子里加了点料,设计支开了她的随从,事先买通了天宫的仙娥,尾随了一路。 本以为这次她是插翅也难逃了,可没曾想却被人半路截了糊,自己让人给放倒在路边不说,连那人是谁他都没看清。 泽无脸色铁青,勉强扯了扯嘴角,碍于面子,没好意思说自己什么好处都没捞着,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苍楠和阿暮,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旁边的仙友见此,识趣的请了辞,先一步掐了个诀离开了。 刚才那位仙友的声音不小,苍楠自然是听了个全,瞬间明白自己是着了谁的道了。 她眸光一凝,收了手里的折扇,看着直径朝自己走来的泽无,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这男人是苍楠名义上的未婚夫,仙界天帝的义弟,唤作泽无,位列上仙,也是他当年亲手剃了她的仙骨。 “仙君真是好计谋!” 泽无咬牙道,他现在后颈还疼着呢,可想而知那人下手是得有多重! 他认为是苍楠早就看穿了他的计谋,故意将计就计,然后借此来羞辱他的。 苍楠却只是冷笑,泽无这招先发制人,用的甚妙。 可她并不在乎,眼底的寒光更是不削隐藏,甚至直言道:“是你技不如人,才帮别人做了嫁衣,怎的还不服气了?冲我叫唤什么?有本事,就自己讨回来啊。” 泽无拧眉:“什么意思?” 苍楠冷笑:“呵,听不懂人话?” 闻言,泽无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怒意飙升。 他一把拽住苍楠的手腕,身姿娇弱的苍楠被他拽的猛地向前一步,踉跄几下,险些没站稳,就听泽无怒道:“贱人!你别逼我动手!” 这一声咆哮,引得一旁路过的宫娥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眼神流露间皆是对苍楠的同情。 “唉,苍山仙君真可怜,怎么说也是堂堂战神之后,想当年,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如今却落得这幅田地,仙骨被剔不说,还有个这样的未婚夫,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这般态度,日后怕是有苦头吃了。” “是啊,泽无上仙就是仗着自己是陛下的义弟就这般张狂,真是委屈了苍山仙君,生的如此貌美,却如此命苦。” “嘘,你两小点声吧,当心被他听见。” 说着,三三两两的小宫娥才加快步伐离开了。 泽无不聋,她们说的话,自然是听了个全的,脸色不由更黑了。 苍楠瞄了一眼泽无拽住她的手,挑眉道:“泽无上仙可想清楚了,这里可是昼夜之巅,你要是在这里动了手,仗势欺人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泽无闷了一肚子气却没处撒,狠狠地甩开了苍楠的手:“苍楠,你给我等着!”说罢,他愤懑的掐了个决离开了。 苍楠理了理袖子,心里盘算着,这笔账要如何向他讨回来。 第002章捉奸在床 这三界之中,她苍楠是出了名的记仇,向来只有她苍楠算计别人的份儿,哪里轮得到别人算计她? 此仇不报,她苍楠便是枉做小人了! 说干就干,数日后,苍山镜。日暮西陲,六合殿外。 阿暮疾步穿过落叶满地的小路:“仙君,人已经在西山了。” 苍楠搬了把椅子坐在殿外,白色长裙铺了一地,面前摆着一盆鲜红的月季花,手里拿着剪刀,“咔嚓咔嚓”的修剪着花枝。 “两个?”苍楠语气平淡,有些漫不经心。 阿暮点头:“是。” 苍楠放下手里的剪刀,站起身,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眉眼带着笑意:“那走吧。对了,记得多带几个人。” 有活春宫啊,不看白不看。 西山别苑。 阿暮带着苍楠才刚落到别苑的院子里,房里两人交欢的声音就传入了众人耳里。 苍楠一挥手:“踹门。” 话音刚落,阿暮疾步上前,只听“嘭”的一声门被大力的踹开,还回弹了几下,屋内瞬间传来女子的尖叫声。 苍楠提着裙子,优雅的走了进去,一转头,就见女子惊魂定的推开身上的男人,用被子死死的捂住自己。 那男人正是泽无,他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似乎没料到是谁敢踹他的门,就呆呆的跌坐在床上。 “哎呦。”苍楠手里的折扇一开,半掩着面,笑的甜美:“忙着呢?那,要不你们先忙,我的事儿不着急,我就在外面等着,等你们忙完了,唤一声就行。” 说罢,她作势就要走。 “站住!”泽无回过神来,却是胡乱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三步并作两步的下了床,几乎是冲到苍楠面前。 苍楠默默地收回了已经踏出房门的一只脚,眉眼间带着得逞的笑,缓缓转头。 本来也没想真的走。 “怎么?泽无上仙是想邀请我一起?”她挑眉:“这种事情就不要搭伙了吧,我觉得恶心。” 泽无的脸色沉了沉,隔着几米远,苍楠都能感觉的到他身上那股子怒气。 “是你吧。”泽无咬牙咆哮道:“是你故意设计我!先让那丫头来勾引我,然后再派人来捉奸!!你真是好阴险!” 别人可能不知,但泽无自认为是很了解苍楠的,要说修为法力,这整个天界没有人比这个没仙骨习不了仙法的废物更草包了。 可要是论起计谋,也同样没有人比她更会使诈。 闻言,苍楠不动声色,依旧浅笑道:“过奖过奖,我可不及上仙您万分之一的不要脸。” “你!!”泽无挥起手就要扇她耳光,门外,阿暮一个疾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就见手起手落,“啪啪”两声,落在了泽无的脸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阿暮一抬脚,踹了过去,正中下盘,泽无被踹飞在了地上,捂着肚子痛的满地打滚。 苍楠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过身背对着泽无。 被未婚夫绿了,本想略表伤心,可一想到平日里总是高高在上,一副不理尘世的泽无上仙被阿暮一脚踹飞的狼狈样子,即解气又好笑,又实在忍不住了,用扇子半掩着面笑出了声。 “算了阿暮。”片刻后,苍楠忍住笑,道:“我这个人向来不喜强人所难,既然上仙宁愿与一个小宫娥苟且,也不愿喜欢我,那今日就算你把他打死了,他也不会喜欢我。如此,倒不如成全他们,还铸就了一番美事。这样吧,明日,我就去同天帝陛下说,泽无上仙,要退婚。这样一来,既不会折了上仙您的面子,又不会委屈了床上的美人儿,岂不一举两得。” 瞧瞧,多深明大义的话。 地上的泽无捂住胸口,强忍着痛,轻咳两声,冷笑道:“你以为退了婚,你就能保住苍山镜?可笑,我义兄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就像当初灭了你苍山满门一样!” 泽无话音一落,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苍楠沉默了数秒,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脸却被笼罩在阴影之下看不清她的表情。 片刻后,就听她“哗”的一声收起了扇子,口吻中不见怒气,她只道:“我不喜欢别人提起我的家人,泽无上仙也不能例外哦。” 说罢,她迈步出了房间。 房内,阿暮会了意,捏了个诀,手掌多出一支飞针,她头也不转,便“咻”的一声朝着床的方向掷过去,下一秒,床上的仙娥瞬间被飞针刺穿眉心,钉在墙上,一动不动。 看着床上的尸体,泽无瘫坐在地上,气的直发抖,他并不心疼床上的人,像这样的宫娥,只要他一个眼神,有的是心甘情愿的,他在意的只是苍楠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杀了他刚睡过的女人。 苍楠这分明是在给他下马威,他怒斥道:“苍楠你这个疯子!” 门外,苍楠止住脚,回眸一笑,道:“明日一早我会去昼夜之巅,找天帝陛下说,上仙要退婚的事,泽无上仙可要早些到啊。” 说罢,阿暮走到苍楠身旁,扶着苍楠,又掐了个诀,唤来祥云,同着带来的几十个仙娥腾着云离开了。 房内,泽无重重的一拳落在地上,目光充了血一般,他咬牙冷笑:“想退婚?苍楠,你真是天真。就你这点伎俩,呵,等着吧,苍山镜和你苍楠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翌日。昼夜之巅。 天色未亮,苍楠便到了大殿,这是自打她从蓬莱疗伤回来后,接管苍山镜以来的惯例。 每天早晨,苍楠都会奉命来大殿陪天帝下上半个时辰的棋。 天帝是个看上去很随和的人,对任何人都是笑脸相迎,虽已经有七百万年岁了,可他看起来却和人间二十出头的少年没什么两样。 他生的俊美,性情似乎也是及温和的,更是个张弛有度,治理有方的人,将整个天界统领的井井有条。 就是再毛躁的人,见了这么一个谪仙一般的人,都会忍不住慢下来,仙界上下也是无一人不对他赞不绝口。 可就是这样一个万人爱戴的神明,当年屠了苍家满门,只留下她苍楠一人,剃了仙骨,继任苍山君主。 因为没有仙骨,习不了仙法的君主最好控制。 “昨日,在仙界边境有人瞧见了苏御。” 棋盘中,天帝一子落下,看着陷入僵局的棋局,声音轻细温和:“像是负了伤……你俩到底是师徒一场,总归,是不是要去看看?” 苍楠捏起子的手微微一顿,若有所思的垂下眼帘,掩去眸中复杂的神情,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 她浅笑道:“陛下记错了,现在他叫苏御城,是魔族君上,无论是与苍楠还是苍山镜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天帝默了默,没再说话,只是眸光深沉。 殿外,天色刚刚破晓,就开始嘈杂了起来,像有是什么人要强行闯入殿内。 “苍楠!你个贱人!你给我出来!” 第003章计中计 殿外的泽无一声怒吼,惊的栖息在祥云之上的仙鹤都飞走了好几只。 他不顾天兵的阻拦,执意冲了进来,怒气冲冲的看着坐在天帝对面的苍楠,若不是有天兵拉着,他恨不得冲上去将苍楠从上面拽下来。 苍楠微微一笑,眼底的寒意一闪而过,谁都不曾发现。 这家伙,可算来了。 接着她脸色一变,换上一副委屈的模样,道:“泽无上仙何以如此大放厥词?可是苍楠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上仙?” 泽无冷笑一声,愤懑的甩开控制住他的天兵,冷笑一声:“退婚?你休想!你这辈子都别想!” 闻言,苍楠微微皱了皱眉,转眸看向天帝,可怜兮兮的模样,眼底蒙上一层水雾:“我何时说过要退婚?还是说……”说着,她转眸看向泽无:“还是说,是上仙要与苍楠退婚?” 泽无站在原地,看着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的苍楠,顿时愣住了。 片刻之后,心头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苍楠根本没想真的退婚! 他又被苍楠算计了! 果不其然,还不等泽无解释什么,天帝眉头一皱,神色有些不悦:“泽无,这里是天宫,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莫要失了你上仙的身份。” “义兄,我……”泽无这回是百口莫辩,他瞪向一旁的苍楠:“是她!是她昨日在西山设计与我,让我乱了分寸,我才……” 说着,泽无却突然止住了声音,他猛地反应过来,要是让人知道昨日发生的事,那这个婚不用他退,就铁定是黄了。 抛开旁的不说,她苍楠再废物那也是苍山镜的君主,岂能嫁一与宫娥行龌龊事之人? 苍楠一手策划,自然也是知道他的顾虑的,料准了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泽无上仙可别血口喷人。”苍楠冷笑,缓缓道来:“昨日,我可一整日都在六合殿修剪月季呢,不曾去过西山,整个六合殿的仙娥都可以为我作证。” “你、你撒谎!”泽无恼羞成怒,却也是百口莫辩。 天帝眉头一拧,神色就黯了下来:“她没有撒谎。” 泽无一愣,没料到天帝竟会帮着苍楠说话。 “泽无,”天帝轻声道:“你方才进来时,可有瞧见殿门外摆放的十余株月季?都是苍山仙君昨日修剪好送来的,你昨日又在何处?又是何时见到的仙君?” “我……”泽无一时间没了说词。 实话不能说,瞎话编不出来。 他急的咬牙切齿,就见天帝缓缓站起身,道:“这苍山仙君与泽无上仙的婚约是上一任苍山仙君同先帝商议定下的,岂能说退就退?泽无,你太胡来了,昨夜可是又饮酒了?” “我、我没有!”泽无怒目瞪着上座的苍楠:“是她!都是她!苍楠这个贱人!义兄,你千万别上她的当,她这样做就是故意要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可见心肠之歹毒!” “够了!”天帝重重的一甩袖子,就连殿内的仙娥都微微一愣,还从未见天帝发过如此大的火,泽无自然也识趣的闭了嘴,却仍旧心有不甘。 天帝重重的叹了口气,退坐在椅子上,道:“泽无,我瞧着你是练功走火入魔了,这些天你先去惩戒斋待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瞧着这架势,天帝是要罚他面壁思过。 苍楠也不插嘴,只是端起旁边的茶杯轻抿一口,满意的勾起嘴角。 她本来也没想过真的要现在退婚,现在的苍山镜无所依靠,除了漫山遍野的灵草灵兽,也就只有她这张三寸不烂之舌了。 这婚约一解除,怕是过不了几天苍山镜就会被天界众神瓜分了去。 现在,她和泽无的婚约,是她唯一能拿出手的牌。 泽无虽然是窝囊了一点,可当初他的父亲与苍楠的父亲可算是至交,两人被并称为天界战神,是就连先帝都要礼让三分的人。 可如今苍山镜曾经的辉煌已不复存在,凭她一个没有任何法力的人想保全苍山镜这块肥肉,实属不易,她除了一边想办法壮大苍山镜一边倚靠比外界虎狼强的势力以外,别无他法。 现在,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眼见着婚期将至,可只要泽无去了惩戒斋,那这纸婚约就暂时成了空名。 她既可以借泽无天帝义弟的名义让众神仙不敢动苍山镜分毫,又能不履行什么未婚妻的职责真的和泽无成亲,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不是的义兄!不是我……”泽无不心甘就这么让苍楠得逞,还想争辩,可天帝却是一挥手,施了个禁言术给他,然后道:“来人,将泽无上仙带去惩戒斋。” 说罢,上来两个天兵,不顾泽无的挣扎,就将泽无架走了。 天帝重重的叹了口气,几乎是跌坐在椅子上,闭上眼,抬手揉着太阳穴。 “陛下可还好?”苍楠道:“要请医者吗?” 天帝缓缓睁眼,目光就落在了面前的棋盘上,棋局已成定局,再走下去,必定会输的难看。 “不了。”天帝微微起唇:“今日就到这儿吧,有劳仙君日日都要来一趟了。” 天帝这是下逐客令了。 苍楠起身,微微福了福身,道:“陛下言重了,这是苍楠分内之事。那,我就先告辞了,陛下且当心圣体。” 天帝微微点头,苍楠再一俯身,迈步走下台阶。 看着将要离开背影,天帝又将她唤住了。 “方才泽无的话,仙君莫要放在心上。”天帝道:“你也知道,他向来是个没脑子的,说话从不自知,莫要伤了仙君的心才是。” 苍楠没有回话,只是微微颔首,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走出天宫,阿暮已经等候多时了,见苍楠出来,便迎了上来。 “仙君,已经准备好了。”阿暮压低声音道。 苍楠面不改色的点头,然后小声嘱咐:“不着急,先按兵不动,过些日子再说,但是记得让泽无宫里的人去送。” 阿暮点了点头,应答了声:“是。” 随后,阿暮扶着苍楠掐了个决,唤来七彩祥云,主仆二人便离开了。 站在祥云之上,苍楠回头看了一眼脚下的昼夜之巅。 现在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她不想嫁给泽无,也不想丢了苍山镜,用计虽险,却也是万全之策。 如今,一步走错,满盘皆输,苍山镜是苍家世世代代的基业,决不能断送在她苍楠手上。 那之后,尽管泽无有多不甘心,他的结局都被注定了。 天帝命人将他绑去了惩戒斋,并且派了天兵专门看守,泽无那叫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据说,他才去了几日,惩戒斋就怨气横生,因此出了不少的怨灵。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义弟,天帝抽了个时间便去了惩戒斋看望。 见到天帝亲临,泽无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似得,连滚带爬的到了天帝的脚下。 “义兄……”泽无哭道:“不是我,真的是苍楠那个阴险小人陷害我,我没有想退婚,真的没有……” 第004章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看着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泽无,天帝面无表情,只是动了动脚,轻易的挣脱了泽无的手,眸低闪过一丝嫌弃,后退几步,然后换上一副怜悯之色,他挥了挥手,屏退了一众天兵。 “泽无,你可知错?”天帝道。声音很是轻柔,竟让人听不出半分责怪之意,却总让人有种不怒自威的错觉。 泽无自然是不服的,他跪在地上,抬起满是怨气的眸子看向天帝。 天帝却接着道:“你既知她阴险,又为何频频落入她的圈套?” 泽无一愣,又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天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冷漠:“是你太过自负,弄巧成拙,的确怪不得任何人。你若是稍微沉得住气些,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泽无愣在原地,他缓缓抬头,看向天帝:“义兄……我……我……” 天帝微微叹息:“你自己好好儿在此处反省吧,如今你能保住与苍楠这门婚事,已是万幸,以后,切不可再鲁莽了。” 泽无低下头,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作罢,天帝说的没错。 诛神一战之后,苍家几乎满门被杀,苍楠仙骨被剔,危在旦夕,被蓬莱上神故渊带去了蓬莱疗伤。 泽家与苍家,本是世交,但因此事,让他们生了不小的嫌隙,就差摆在明面上决裂了。 三百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 她从蓬莱回来仙界后,性情大变,好像没有以前那么顽固了,也变得很怕事了。 这三百年,没有人知道一个没有仙骨的神仙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回来之后,似乎为人处世更是圆滑起来了,对任何人都可以笑脸相迎,但言谈举止见却总能直戳人痛处,让人哑口无言。 她回来的这些年,仙界众神仙,几乎都吃过她的亏,但整个仙界的仙草灵石之富足,若她苍山镜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说白了,整个仙界,她最有钱,谁不得礼让三分? 夜,万籁俱寂。 苍山镜,六合殿。 露天浴池中,烟雾缭绕,苍楠背靠着池壁,坐在浴池中,雪白的浴汤漫过肩头,她眼帘轻垂,舒适的温度让她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去附近找,他受了伤,肯定跑不远,务必将此私闯仙界之妖族缉拿。” “是!” “这里面也要搜!” “站住!”是阿暮的声音:“仙君在此沐浴,若是惊扰了她,你们担当的起吗!” 听着外头的争吵,苍楠早已没了睡意,她缓缓转身去拿岸上搁置的衣物。 突然,身后传来异样,她惊觉,刚要回身,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捂住嘴,然后那人整个人贴上了她的后背,擒住了伸出去拿衣物的手。 苍楠大惊,身后强壮的触感告诉她,应该是个男人! 他奶奶的,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师傅,是我。” 身后低沉压抑的声音让苍楠浑身一震! 这个声音是!! 苏苏苏御城! 苍楠心头“咯噔”一声,瞬间想好了自己的死法。 这货肯定是回来寻仇来了! 完了,怎么办? 正想着,苏御城凑近她耳边,道:“师傅,帮我。你答应不叫,我就放开你。” 苍楠闻言,只得机械一般的点了点头。 苏御城见此,才缓缓的松开苍楠,然后退后几步。 重获自由的苍楠猛吸了一口气,立刻转身,背靠着池壁,双手环臂,缓缓的沉入水里,让水没过肩头,挡住身上的一片春光。 四目相对,此时此刻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 苏御城站在水里,水没过腰部,刚才他是从水里钻出来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单薄的布料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精壮且伟岸的身材。 说明,在此之前他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潜进了浴池了。 这货生的俊美,轮廓分明看起来有些冷漠,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傲气。 苍楠默默地别过头,不敢吱声。 传闻,这货不近女色,但凡是企图靠近他的女人都会被拧断脖子。 苍楠偷瞄了一眼他紧蹙的眉头,只一瞬间,苍楠就有种被命运扼住喉咙的错觉。 难道今晚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就在此时,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可以不进去搜,但是天帝陛下有令,此人恐怕是妖族余孽,纵使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就劳烦阿暮姑娘带着这几个天宫来的仙娥进去一搜,如何?” 阿暮没有回应,看样子是不允许他们进去搜。 房内,苍楠来不及反应和阻止,苏御城就一头扎进了水里,沉入水底,这时,苍楠才发现,苏御城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然是一片猩红。 他受伤了。 苍楠的脑子嗡嗡作响,她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他们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先前苏御城撕破魔族太子的身份就已经让天帝对苍楠起疑了,要是现在被他的人在苍山镜搜出来魔族魔君,那估计她苍楠的小命儿也就跟着玩儿完了。 同时,推门的声音响起,苍楠环顾四周,来不及多想,转身拿起池边放着的几框玫瑰花瓣,统统倒撒在水里。 红色的花瓣印着整个池子的浴汤都成了红色的,这样一来就看不出血迹了。 一阵“哗哗啦啦”的水声后,苍楠抓起池边的衣服,迅速上了岸穿上,赤着脚走在干燥的木质地板上。 进来的人是阿暮。 “仙君。”阿暮福了福身:“是天宫的人,说是有妖族刺客潜入仙界,盗走了天书,还企图刺杀天帝陛下,奉命来境内搜查。” 苍楠微微垂眸,默了片刻,稳了稳心神,当苍楠再次抬眸,与阿暮四目相对,眼神交汇的刹那,阿暮眸中闪过一丝明意,便垂下了眸。 “让他们进来搜吧。”苍楠道:“既然陛下有灵,也别为难他们。” “是。”阿暮领了命,转身出去。 苍楠迈步,坐到一旁的美人榻上,长发散下,披在肩上,炉中煮的茶已经沸腾。 她心头默默盘算着,面上却得装作若无其事的盛了一杯茶,斜靠在榻上,眼眸轻抬,就见一众带着刀的天兵齐刷刷的走了进来。 他们四散开来,开始在殿中和院子里搜查。 最后,为首的男人四处打量着走进了屋内,最终将目光落在苍楠身上。 “小仙,见过仙君。” 男人嘴里说着,却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行礼,面对刚出浴,还来不及穿鞋的苍楠,更是目光肆意,甚至还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淫意。 苍楠的相貌生的极好,以前修为也是尚佳的,兴许是沾了母亲神界第一美人儿和战神父亲的光,她自幼便是同龄人中出类拔萃的。 以前不觉得,那是因为她年纪小,尚未长开。 可近几年,自打她从蓬莱回到仙界之后,许是蓬莱的水土养人,加上她本身底子就好,于是出落的更加美艳动人了。 因此觊觎她的人可不在少数,试问有钱又长得好看的人,谁不喜欢? 苍楠倒也不介意,看着眼前男人的嚣张气焰,她只是微微勾起唇角,毕竟这整个天界真正对她这个仙君服气的人不多。 她眉眼弯弯,冲他点头一笑:“木坤元帅有礼了。” 第005章送上门儿的瘦羊 苍楠目光淡然的看着他正在搜查的一众属下们,玉指一挥,一旁的阿暮立刻会意,掐了个诀唤来一个玉珠算盘递给苍楠。 看着苍楠修长的玉指在精巧的算盘上飞舞,狐狸一般的眸子快速的划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木坤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众所周知,整个仙界,苍楠最有钱,但也最抠门儿,要是被她坑上,那简直是触了八辈子的霉头了。 木坤眉头一皱,有些不祥的预感:“仙君这是……在算什么?” 苍楠瞄了他一眼,转眸看着一个真在用佩剑敲打木桌的天兵,垂眸波动一下算盘,道:“花梨木,四千两。” 说罢,又转眸看向另一边几个正东翻西找的天兵,接着报价:“段云纱七千两,紫檀木四千五百两。” 正报这价,突然,一个天兵的佩刀啪嗒一声落下,直接插在了木质的地板上面。 “金丝楠木。”苍楠手起手落波动着算盘上的滚珠:“五千七百四十三两。” 听着这天字一般的数目,木坤的眼睛都瞪直了,偏偏这个时候,不知道哪儿传来“啪啦”一声,苍楠头也不抬,手指在算盘上挥舞着,嘴上接着报价:“红纱壶,四千七百五十八两。” 木坤顿时傻了眼,要是让她这么算下去那还得了。 “都给我回来!”木坤一声令下,所有正在搜查的天兵领了命,纷纷退了回去,偏偏有个有个手脚不利索的还撞倒了一个花瓶。 木坤心中一阵抽痛,踉跄几步,勉强站稳,方才进来时的嚣张气焰瞬间不见了踪影。 苍楠缓缓抬眸,眸中波澜不惊,嘴上继续报价:“紫晶琉璃花瓶,五万七千四百两。” 说完,苍楠看着一众集结好的人,手指再一次在算盘上挥舞:“合计是八万三千四百零一两灵石。” “什么!!”木坤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眼前发黑。 他又是几个踉跄,险些晕倒,好在身后的天兵立刻将他扶住。 “元帅,您没事吧?” 木坤心下也发慌了,这么个天文数字,他就一个小小的元帅,哪里赔的起啊。 不等木坤说话,苍楠就道:“这样吧,大家都是熟人了。” 闻言,木坤连忙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是的是的,仙君您看,小仙也是奉命行事,这损坏您的东西也不是小仙的本意,您看这……要不就、就算了?” “算了?!”苍楠不干了,闻言,她立刻直起身,将手里的算盘放在一旁,笑道:“元帅您真是会说笑啊,照您这样说,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来我这苍山镜,胡乱搜一通,什么都没有,然后拍拍屁股就想走人?这不成了石头放在鸡蛋窝里吗?” “什……什么意思?”木坤嘴角抽搐,也自知不是什么好话。 苍楠莞尔一笑:“阿暮,解释给他听。” 阿暮微微点头,一脸严肃的道出两个字:“混蛋。” “……”木坤瞬间被哽住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半晌,他才道:“我等是奉命行事缉拿妖族余孽,怎会是仙君说的那般?” “我知道啊。”苍楠一脸无辜:“那你们找到了吗?” 闻言,木坤转眸看了看身后的天兵,一众人低着头摇头如拨浪鼓一般。 木坤默了,说不出话。 “既然没有找到,那说明人不在我这儿咯?”苍楠长袖一挥,坐了下来。 木坤连忙点头:“是是是。” “也就是说,我并没有窝藏什么妖族余孽呗?” “您说的对。” “东西,也是你带来的人弄坏的吧。” “没错没错没错。” “那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也没错呗?” “是是是是。” “那给钱吧。” “……” 木坤愣住了,脸色及其难看。 苍楠笑笑,倚在美人榻上,道:“这样吧,我瞧着元帅您也不容易,给你抹个零头,给八万就成,八万不多吧。” 这对于苍楠来讲,的确不多。 可是,对于俸禄零星的木坤来说,那简直就是天价啊! “这……这这这……”木坤急的满头大汗。 “不是吧。”苍楠摆出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道:“元帅您八万都不肯给?我已经很仁慈了,我这些个东西,可宝贝着呢,我平日里可是碰都舍不得碰的。您这一来,不是给我砸个窟窿,就是给我摔个粉碎,边边角角的磨损我可都没算呢,还给您抹了个零呐。您这么做,就太不地道了哦。” “我……”木坤欲哭无泪:“我也没说不给啊……” “阿暮打欠条。”闻言,苍楠立刻绽开了笑颜,阿暮也立刻将写好的欠条连同着笔墨一同递了上来。 看着桌上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的八万两灵石,木坤颤抖着手,接过阿暮递过来的笔。 苍楠笑得温柔,让人不容抗拒:“愣着干什么?元帅签字吧。” 木坤的脸色又是沉了沉,任谁也没想到,就是奉命来搜个人,这人没找到,自己怎么还欠了一屁股债呢? 他颤抖着手,额头上急出密密麻麻的细汗,终究是签下了名字,然后看着手上的笔像极了烫手的山芋,他敢忙扔在了桌上。 “如果仙君没别的什么事,小仙就先行告辞了。” 说罢, 木坤也不等苍楠回应,灰溜溜的带着一众天兵离开了。 苍楠缓缓起身,看着狼狈离开的木坤,苍楠冷冷一笑。未经她的同意就私闯苍山镜,胡乱搅合一通就想走?哪儿那么好的事? 真当她苍楠的是吃素的不成? 这个木坤,官职不高,本事不大,仗势欺人的本领却是不小,招惹谁不好,偏来招惹她苍楠,这不是送羊入虎口,送上门来让她宰吗。 白赚了八万,左右自己不吃亏,苍楠笑着把玩着手上羊脂白玉的杯子。 阿暮不知何时已经去了露天浴池,不多时她拿着一个包裹走到苍楠面前,将东西递给苍楠。 “人,走了。”阿暮道。 闻言,苍楠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逐渐消失,恍惚间,阿暮好像听见他及轻的叹息,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责备。 可阿暮一抬眸,去发现苍楠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阿暮正疑惑,就见苍楠将手中的羊脂白玉杯子随意的扔在桌上,目光瞥上阿暮手上的包裹。 “这什么?”苍楠一边不耐烦的问道,一边伸手接过。 阿暮站在一旁,解释道:“在浴池边发现的,应该是那人留下来的。” 苍楠疑惑着就打开了包裹,看到东西的瞬间,她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背过气去。 这是……天天天书!! 这个混蛋!绝对是来报复她的! 苍楠一个踉跄,跌坐在美人榻上,她颤抖着手握着手里的东西,心中默念:冷静冷静!! 据说,这天书是天族圣物,苏御城偷了也就偷了,你倒是拿走啊!为啥还要放在她这儿? 这要是被生性多疑的天帝逮着了,她恐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之夜。 苍楠坐在美人榻上,看着桌上的天书,是昂贵的翡翠质地,做成竹简的样子,用尚好的金丝捆绑。 房间里安静极了,看着桌上的天书,苍楠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第006章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天色灰蒙蒙亮时,阿暮敲了敲门,苍楠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她才推门进来。 “仙君,”她行了个礼:“天宫那边传话,说,今日您不用过去昼夜之巅了。” 苍楠点了点头,意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好意外的。 天帝应该知道盗走天书的人是谁,不然当时奉命来搜人的木坤也不会一口咬定就是妖族余孽做的,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通缉苏御城? 魔族崛起,对于天族来讲,可算不上什么好事,仙界向来一家独大,魔族若是按照这个发展速度发展下去,与仙界平起平坐只是时间问题。 按照天帝如此多疑的性子,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可这一次,他竟然没有借机抓住苏御城的把柄。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样子这些天,她得多留意了,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思索再三,她决定…… “阿暮。”苍楠将桌上的天书顺手收了起来,阿暮应声进来,苍楠接着道:“你准备一下,我们去青丘。” 阿暮点头:“是。” 这偌大的仙界,青丘,是她至今唯一一个可以相信的地方了。 阿暮痛苍楠到青丘地境时,正好赶上木坤带着天兵搜查青丘。 几乎是整个青丘都遍布这木坤带来的天兵,这倒是正好合了苍楠的意。 原本还在恼,就算她来青丘送了东西,天帝也未必会知道,现在可好,真是赶巧了。 白夭夭斜靠在狐狸洞口的藤椅上晒着太阳,见苍楠来,她还止不住打趣儿道:“呦,今儿是吹的哪门子邪风啊,怎的还把仙君给吹我狐狸洞来了?” 苍楠展颜一笑,没有计较,若是真真算起来,白夭夭还算是她的长辈,但苍家和白家素来亲近,除了泽家这个世交以外,就属白家同苍家关系最为密切。 白夭夭可谓是看着苍楠长大的,抛开辈分来讲,两人简直就如亲姐妹一般。 无论怎么说,依照两人的辈分,苍楠也该唤白夭夭一声姨,可白夭夭不肯,说是唤姨显老,不如唤姐姐。 当年,诛神一战,若不是白夭夭出手,苍楠也不可能保住一命,被故渊带去蓬莱疗伤。 阵阵微风起,苍楠缓步朝着藤椅上的白夭夭走去。 “我来给你送个好东西。”说着,苍楠神秘一笑。 白夭夭却有些坐不住了,不知道从何时起,只要苍楠一这么笑,就准没什么好事。 不等她回答,阿暮掐了个决,唤出一个盒子,递给白夭夭。 白夭夭瞄了一眼苍楠,又将目光放在盒子上,忍不住起身上前仔细打量。 盒子是上等的红木材质,白夭夭有些疑惑,小心翼翼的开了盒子,看见盒子里的东西,白夭夭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这这……”她连连后退,跌坐在藤椅上。 苍楠也不着急,只是淡淡的一笑,好几一会儿,白夭夭才缓过神来,她猛地一个起身,奔向那盒子,里头红彤彤的两枚果实简直让她移不开眼。 “嚯,大手笔啊。”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观啊,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白夭夭立刻接过阿暮手里的盒子,然后仔仔细细的开始端详起来。 “这赤果,老身可是好几百年没见着了。”白夭夭抱着盒子坐在藤椅上,简直是爱不释手。 前些时候,天帝寿辰,苍楠倒是拿出来一颗给天帝贺寿,看到过一眼,那叫一个眼馋啊。 她嘴里喃喃自语道:“五千年开花,五千年结果,五千年成熟,一次只长一颗,一颗便有百万年的灵力!” 这东西当年可是好多人打破了头都想抢的东西,还险些造成了三界混战,好在天帝及时出兵镇压,才没有酿成大祸。 白夭夭抬头,看向苍楠的目光中染上一丝钦佩,她道:“你是怎么拿到的?” 苍楠闻言,却只是挑眉一笑,走到桌前坐下,自顾自的斟了杯茶,捏在指尖轻晃。 她微微勾唇:“山人自有妙计。” 手里拿着赤果,白夭夭也顾不得苍楠卖关子,想想也觉得没有哪里不对劲。 不愧是苍山镜,这万年难遇的赤果都能拿得出来,一次还两颗。 但是,想想苍楠平时那股子抠门儿劲儿,别说赤果了,就是想从她手里要一株普通的仙草,那简直比跟天帝要官职还难。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小姑娘阴险的很,一次性给她送了两个赤果,怕不是想要她这青丘吧。 但是这可是赤果,她也不想不要啊。 想着,白夭夭立刻收敛了笑,抬眸看向一旁的苍楠,道:“咱们可事先说好了,这东西是你自己拿来的,可就没有拿回去一说了,你若是有事相求,我也只能力所能及。” 言外之意就是:我可以帮你办事,但别的东西你甭想要。 苍楠笑着点了点头,毫不在意:“自然自然。白姐姐喜欢就好。” 两人正说着,木坤便带着人从狐狸洞出来了。 只一眼,他便瞥见了白夭夭手里的红木盒子,准确来讲,是盒子里面的赤果。 木坤脸色一沉,明显很是不悦。 要知道,天帝寿辰时,苍楠都只拿出了一颗作为贺礼,当时可谓是羡煞了四海八荒的诸神。 可现在,苍楠竟然拿了足足两颗送来青丘! 察觉到木坤惊异中带点怒气的目光,白夭夭顺势“啪”的一声将红木盒子合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抬眸,看向愣在原地的木坤,道:“元帅搜到什么了吗?” 木坤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目光不听使唤的往苍楠身上瞄。 见他还不走,苍楠看着手上的杯子,幽幽开口:“白姐姐,你说,这紫砂壶值不值八万灵石?” 八万灵石,这四个字像根刺一样狠狠的扎在木坤心口,他脸色巨变,眼底的愤怒和无奈无法掩饰,礼都没来得及行,就带着人赶忙走了。 看着有些狼狈的木坤,白夭夭有些哭笑不得:“小丫头,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苍楠抿了一口杯里的茶水,道:“别小丫头小丫头的叫,我年纪也不小了。还有,我可没主动欺负他。”是他自己送上门儿来的。 白夭夭笑了笑,没有接话,苍楠的脾性,没人比她更了解了,无耻又阴险,得了便宜还卖乖。 看着青丘的天兵一一撤走,腾云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苍楠才收回目光。 “好了好了,”白夭夭抱着红木盒子,半躺在藤椅上,道:“到底什么事值得你用两株赤果来换?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苍楠缓缓垂眸,只是笑了笑没有搭腔。 半晌,她才缓缓开口:“怎么,我没事儿就不能来青丘看看姐姐?” 这倒也是,不过白夭夭还是不太信,按照苍楠的脾性,肯白送两颗赤果,唤作别的仙草灵石也就罢了,青丘和苍山镜的交情还是值的上的,可这赤果就太贵重了。 见白夭夭一脸不解和疑惑,苍楠笑道:“姐姐要是实在收的不安心,就好好替我保管这个盒子。” 盒子? 白夭夭暗自察觉到了什么,拿着盒子开始仔细的摸索。 可这红木盒子,除了做工精细了一些,也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第007章我还有更冷血的 白夭夭正疑惑,却听一旁的苍楠笑出了声。 “好啊!”白夭夭微微一愣,顿时明白过来,她气急:“你耍我!你等着,回头我就把这盒子扔掉!” 苍楠闻言,笑的越发明朗了,见白夭夭一副恨不得冲上来扇她耳光的样子,她连忙道:“别啊,白姐姐,我开个玩笑而已嘛。这盒子虽然不怎么值钱,可好歹也是红木质地,也不是一般木盒子能比的。” 说罢,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减分毫。 白夭夭白她一眼,没有计较,打开盒子继续观赏着两枚赤果,却是没瞧见苍楠眼底划过的意思歉意。 苍楠同阿暮回苍山镜时,已经是落日时分了。 回到六合殿,苍楠瞧了一眼书柜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走到床边的美人榻坐下,朝阿暮使了个眼色,阿暮立刻会意,朝着书柜的方向过去,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回头看向苍楠,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东西虽然都复原了,可总归和刚出去的时候有些差距,想来是有人来过了。 苍楠秀眉微拧,阿暮走到榻前,低声道:“暗格应该是被人动过,但是东西没有少,想来是冲着……”天书。 两人相视一眼,阿暮没有接着说下去,好在苍楠事先将东西藏起来了,才没叫人得逞。 苍楠微微叹了口气,手里毛茸茸的折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手心,目光凌冽。 她今日去青丘一事并没有外人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出入苍山镜是不太可能的,看样子,大抵是内部人做的。 苍山镜也算得上是戒律严明,她苍楠对外是抠门,但对待自家人,她自问没有亏待过任何一个人。 在她手底下做事,待遇总归是不差的,能收买她手底下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比苍山镜更有钱的,另一种是比苍山镜更有权的。 第一种显然是不存在的,那就是第二种。 苍山镜怎么说也曾是仙界的主力,这整个仙界,能真正在苍山镜之上的,也就那一位了。 兴许是秉着苏御城和苍楠曾经的师徒关系,天帝应该是已经开始怀疑苍楠了,所以才让安插在苍山镜的细作趁她外出前来搜寻。 可惜,什么都没找到,想来下一步就天帝该要面见试探她了。 苍楠握住折扇的手一松,只见手里的折扇化作一缕缕灵力钻入苍楠袖中。 “应该是自家人做的,”苍楠道:“近日你多留意一些,尽快把那人找出来。” “是。”阿暮微微颔首,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殿门合上,殿内一片寂静。 苍楠刚松了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杯,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突然,房梁上落下一道黑影,她下意识以为是苏御城,心下一惊,手腕处,一丝灵力显现,蠢蠢欲动,十分警戒。 “阿姐。”熟悉的声音让苍楠仿佛瞬间跌至冰谷。 黑衣人缓缓揭下面纱,是个面相俊朗的少年郎。 看见他的一瞬间,苍楠有片刻失神,随即她一把握住在手腕盘旋的灵力,灵力瞬间化作一把毛茸茸的折扇。 “你来做什么?”苍楠眸光一沉,脸色更是决绝。 少年拧着眉,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着头,道了声:“对不起……” 苍楠冷笑,放下手中的杯子,轻轻打开手里的折扇:“大可不必。” 少年抿了抿唇,缓缓抬眸,看向苍楠,道:“我听说,天书被盗了。” 苍楠面不改色,轻摇手中的折扇:“是啊。怎么,你怀疑是我偷的?” 少年闻言,微微一愣,然后连忙摇头摆手:“不不不,定不是阿姐偷的,定不是……” 苍楠扯了扯嘴角,实在笑不出来。她只道:“有话就说,没有,就滚回你的帝都去。” 面对苍楠过激的言语,少年始终都是一脸的歉意,他微微起唇,却欲言又止。 “阿姐……”少年心下一横,鼓足勇气,两个拳头捏紧,才道:“母亲……母亲她病了……很严重。” “……”苍楠手上的动作略微停滞片刻,然后还是冷笑道:“病了就去找医师,找我做什么?我又不会治病。” 少年微微垂眸:“我找过了,医师说……说……需要银血草,可是这只有苍山镜才有啊,阿姐……” 他来之前便有预感,苍楠是不会给的,但是,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一试的。 果然,不出所料,苍楠冷哼一声,语气平淡:“苍朔,你来错地方了吧。你应该去慈善堂,那儿才是要什么给什么。” 虽然早早地就有了心里准备,可听她语气中这么明显的拒绝和嘲讽的意思,唤作苍朔的少年,还是有些许失望的。 “我不会白要阿姐的。”苍朔咬咬牙,道:“我可以同阿姐换,无论是什么,阿姐尽管开条件。” “你觉得你有什么能说动我的条件?”苍楠反问他。 苍朔没了话,只是默默的低了头:“阿姐,好歹是咱们母亲,你就看在父亲脸面上,帮我这一次吧。” “咱们?”苍楠缓缓收了手里的折扇,道:“你搞错了吧,那是你的母亲,与我何干?” 苍朔闻言,彻底急了,他冲着苍楠低吼道:“虽不是阿姐的生母,可母亲也曾对你不错,你怎么能说出这般非人哉的话!阿姐,你真冷血。” “呵!我非人哉?”苍楠冷笑连连:“比起你母亲,我可善良多了。当年,若不是你母亲设计我,今天留在这儿的人,说不定就是你。” “你、你说什么?”苍朔一脸震惊的看着苍楠。 苍楠靠在榻上,缓缓抬眸欣赏着他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既好笑又可怜。 不得不说,他母亲窦月将他保护的很好,几乎替他扫平了一切障碍。 诛神之战,眼见着苍家陨落,窦月带着苍朔全身而退,不久就建立了自己的势力,算不上雄厚,却也足够自保。 原本,天帝选好的傀儡仙君最佳人选是苍朔,可奈何当时,窦月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她料准了天帝一定会力除威胁最大的苍楠。 所以,窦月以他们父亲的名义要苍楠去引开天兵,将所有矛头指向苍楠,他们借机与事先准备好的人汇合,然后离开仙界。 苍楠微微叹息,然后缓缓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道:“你要是再不走,我还有更冷血的。要试试吗?” 苍朔闻言,吓得不敢吱声。 苍楠接着道:“抓了你,献给天帝,应该是大功一件吧。” 天帝虽然知道苍朔有了自己势力,虽是脱离了仙界,始终是不满的,可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将他给端了。 若苍楠将人抓住,然后以私闯仙界的罪名上交天帝,这可是给他创造一个绝佳的剿灭理由。 “你、你、你……”这个道理,苍朔自然是懂的。他又气又急,紧紧的拽着拳头,眸光中是难以掩饰的不甘和愤怒。 见他还不肯走,苍楠又一次抬眸,目光冷漠的好似冰锥子。 “你要的东西我没有。”苍楠道:“放你走是我最大的限度,当然你也可以不走。” 说着,两人四目相对,苍楠突然喊道:“阿暮!” 第008章天书,在你那儿吧 苍朔微微一愣,转头看向殿门外闪过的身影,顿时慌了神,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他只得先离开了。 房里瞬间恢复了平静,过了许久,阿暮却并没有进来,苍楠倒掉杯中已经凉了的茶,然后斯条慢理的重新盛了一杯。 仔细想想,他们姐弟也有好几百年没见了吧,这小子还是一点都没变,胆子小的跟女娃似得。 苍楠笑笑,有些无奈,她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眸光中似乎有些许泪光闪烁。 如她所料,翌日清晨她刚梳妆好,便有看守殿门的人来报,说天帝请苍楠过去一趟。 苍楠自然是没有拒绝的,唤了阿暮便出了六合殿。 殿外,就见木坤已经等候多时了。 “仙君。”他微微颔首:“陛下有令,命我亲自来护送仙君去昼夜之巅。仙君请。” 苍楠的目光淡淡的扫过一众佩戴兵器的天兵身上,这哪里是护送,分明就是捉拿,怎么?天帝那个老滑头还怕她苍楠能跑了不成? 想着,苍楠眉眼含笑,只微微点头:“有劳元帅了。” 阿暮扶着苍楠掐了个决,往昼夜之巅去了,木坤带着人紧随其后。 天门外,眼见着苍楠进去,木坤一把将阿暮拦在了外头。 阿暮眉头一拧,手腕一转唤出降雷剑,没有半分犹豫,就要硬闯进去。 “阿暮。”苍楠出声,阿暮才停下挥剑的动作。 苍楠看向木坤,木坤只是解释道:“陛下有令,只能仙君一人进入,还请仙君不要为难小仙。” 原来如此,看来这次,是来真的了。 苍楠默了默,转眸看向阿暮,道:“没事。你在这儿等,我很快出来。” 阿暮有些担心,想跟着进去,可奈何去路被人拦住,苍楠也不允许她动手。 苍楠朝她递来一个安抚的目光,便转身进了大殿。 “不愧是苍山仙君的徒弟,棋艺之精湛,颇有些仙君的风范了。” 还未走进大殿,苍楠便听见了天帝的声音,她微微一愣,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苍楠一抬头,就见陪着天帝下棋的人正是苏御城。 她的脑子有片刻空白,一向小心谨慎的她这一次连基本的礼数都差点忘记了。 直到安静的大殿传来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苍楠才忙回过神来。 这些天经历的种种,不免让她有些心虚。可转念一想,天帝还什么都没有说,他也不一定什么都知道了,要是自己先露出马脚的话,就太愚蠢了。 想着,她稳了稳心神,微微垂了垂眸,有条不紊的行了个礼:“苍楠参见陛下、君上。” 天帝微微勾唇,笑得人畜无害,眸低却有一丝精明一闪而过。 “仙君不必多礼。”天帝笑容温和,朝着苍楠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去倒茶。 苍楠没有拒绝,缓步走到两人身旁开始煮茶,动作娴熟且有条不紊,像是丝毫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二位不必如此拘束。”天帝眉眼含笑:“你们师徒二人三年前一别,也是许久不见了吧,正好,趁着这个空档,倒是可以叙叙旧。” 言罢,两人沉默了数秒,四周的气氛有些诡异。 片刻后,苍楠将煮好的茶盛了一杯递到天帝跟前,道:“陛下说笑了,天族人和魔族人,哪儿有什么旧情可叙。” 说着,苍楠收回手,才给苏御城盛了一杯,全程眉眼微垂。 “此言差矣。”天帝笑笑,修长的手指捏起茶杯在手中轻轻晃动,让杯中的茶水沿着杯壁旋转却不会溢出来,他十分享受这种把控全局的感觉。 “今非昔比,”天帝语气一顿,接着道:“如今四海八荒一片和谐,天、魔两族又曾一同抵御妖族,本君同先魔君也称得上死之交了,。” “陛下说的是。”苍楠微微颔首:“是苍楠失礼了。” 天帝笑笑,抬眸看向苏御城,道:“君上别介意,她平日并非如此冷淡的,今日兴许是见了故人,高兴过了头,才失了分寸。” 闻言,苏御城并没有计较,虽然是个人都看得出,苍楠那才不是高兴,是真的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 他没有多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脸上表情淡漠,瞧不出他的心情。 棋盘上,两人还在添着子儿,双方势均力敌,苍楠坐在一旁,静静的给两人添茶。 就在苍楠正疑惑,他为何没有提及天书失窃一事时,天帝突然道:“楠楠。” 苍楠微微一愣,在苍家没有出事前,天帝一直都是这般唤她的,可是自从苍楠仙骨被剔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如此唤过她了。 “天书,在你那儿吧。” 闻言,苍楠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杯中滚烫的茶水瞬间洒了一手,烫的她眉头一拧,差点叫出声来。 手上的杯子落在桌上,她还来不及收拾,就听见天帝爽朗的笑声充斥在整个大殿。 苍楠抬头看向笑得直不起腰的天帝,委实错过了苏御城眸中一闪而过的疼惜。 “瞧把你吓得。”天帝止住笑:“本君就是开个玩笑,你们怎么每个人都是这个反应,哈,真是……太有趣了呢。” 看来,不止是她一个人,估计这仙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他这么玩笑似得问过了。 苍楠一颗悬着的心突然放了下来,她勾了勾唇,眸光中有些无奈,将眼底的冷漠藏起。 心底虽然不满天帝的做派,可奈何人家权大势大,纵使再不满,苍楠也得忍着,不能翻脸。 她笑笑,随后镇定自若,却略带不满的道:“陛下怎么这样,这种事,换成是谁自然都会吓一跳的。” “也对也对。”天帝眉眼弯弯,看向苍楠:“抱歉啊仙君,你的手没事吧?” 苍楠摇头:“没事。” 说罢,伸手将倒在桌上的茶杯扶起来。她的肌肤白皙,杯子里的水又是滚烫的,手背自然被烫红了好大一片,却还要忍着火辣辣的疼继续煮茶。 天帝收了笑意,表情淡漠,看似不经意一般抬眸看了一眼神色同样冷漠的苏御城。 “陛下,该你了。”苏御城落下一子,满门心思似乎都在棋盘上,看起来丝毫不在意苍楠的伤势。 天帝垂眸,落下一子,然后道:“再有几日便是北海神君六百万寿辰了,昔日我都是差泽无去贺寿的,可这小子,净是给我惹祸,还不知收敛,前些日子还出言不逊,污蔑仙君。” 天帝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苍楠或者苏御城听的。 “对了,”说着,天帝转眸看向苍楠:“仙君应当也有收到北海神君的请帖了吧?” 苍楠细想,前一段时间好像确实听阿暮提起过。 她点了点头:“有。” 天帝闻言,满意的笑笑,然后接着道:“如此甚好,这样吧,泽无是去不了了,就有劳仙君带着天宫的贺礼一同去了,届时我会让木坤元帅与仙君同去,如何?” 苍楠微微点头:“陛下吩咐,苍楠自是不敢怠慢。” 天帝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棋盘,长舒了口气,道:“如此,就辛苦仙君了。手伤了,就回去歇着吧。” “是,多谢陛下。”苍楠缓缓起身,微微行礼:“苍楠告辞。” 第009章仙君您尽管挑 苍楠走出大殿,才终于松了口气,手上的烫伤疼的她直皱眉。 她一抬头,就见迎面走来一个俊朗的少年。 “哟,仙君这是怎么了?”他一身红衣明艳夺目,眉宇之间仿佛绕着几只喜鹊一般,总是笑盈盈的,他径直朝着苍楠走来,瞄了一眼她的手背,语气中有些幸灾乐祸:“这大清早的,怎么还挂彩了呢?” 说罢,就哈哈大笑起来。 苍楠白他一眼,道:“都这个时辰了,不早了,红月仙上这个时候才来,如此怠慢,可是日常料理的事物太轻松了,那改日我同陛下说说,让他将再你送到昆仑去,岂不比天宫好?” 总所周知,昆仑的戊虚宗主是个要求极其严苛的人,凡是入昆仑的人,必须按照他的规矩,寅时起亥时眠,打坐修行一样也不能落下。 红月是个爱偷闲的,鲜少去昆仑,纵使每每宗主以宴相邀,他也是能免则免的。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懒,在他看来,自己每日梳理上万的姻缘绳已经够辛苦了,按照戊虚宗主的做法,恐怕是要弄死他啊。 红月闻言,脸色微变,他勉强扯了扯嘴角,隐约觉得自己今儿是撞枪口上了,他立刻换了副脸道:“不不不,仙君说笑了。那……那啥,陛下唤我呢,就不耽搁仙君的时间了,小仙告辞、告辞。” 说罢,灰溜溜的朝着殿内去了。 看着他匆忙离开的模样,苍楠无奈的笑笑。 还没走出天门,远远的就见阿暮一把推开拦在面前的木坤,朝着苍楠冲了上来,木坤本想阻拦,可一转头就瞧见了苍楠,也只得作罢了。 “仙君,你没事吧?”阿暮紧张的蹙着眉头,上下打量着苍楠,确定她是否完好无损。 苍楠冲她笑笑,将烫伤的手藏进袖子里,然后用另一只手握住阿暮的手,道:“放心,没事。” 阿暮望着苍楠点了点头,却是拉着苍楠的衣袖不肯撒手。 两人走出天门,阿暮正要掐诀离开却被苍楠一把握住手:“等等。” 阿暮收了法力,疑惑的顺着苍楠的目光看去,就见一男子手里拿着鞭子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七八个衣衫褴褛且带着手铐和脚链的人。 “仙君,”阿暮道:“咱们走吧,这些人都是要流放到蛮荒之地去的。” 苍楠没动,示意阿暮稍安勿躁,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一众衣衫褴褛的人,阿暮也没再多言。 “玉卿元帅。”苍楠突然出声,将男人叫住,然后满面笑意的凑上去:“真是好久不见。” “见过仙君。”玉卿恭恭敬敬的行礼。 苍楠闲着点头,然后瞄了一眼身后的人,道:“这些人都是要送去蛮荒的吧?” 玉卿点了点头,没有隐瞒。 苍楠会意,思索片刻,然后道:“我境内,最近正好缺人。不知元帅可否,让我挑几个回去?” 闻言,玉卿有些疑惑,他看了眼身后几个浑身散发着臭味儿的囚犯有些犯了难:“这……这些人粗手粗脚的,怕是会弄脏了仙君的地方。” 苍楠眉眼含笑:“不打紧,就是要回去干些粗活儿,平日里,也不让他们靠近六合殿。” “这……”玉卿有些犯了难。 “莫不是这些人都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苍楠见他拿不定主意,于是问道。 玉卿连忙摇了摇头:“那倒不是。” 苍楠闻言,笑着舒了口气:“那就好,若不是如此,我还不敢要呢。如何?玉卿元帅,我可以要几个回去吗?” 玉卿有些犹豫,可是看着眼前人畜无害的苍楠,他实在难以拒绝,尤其是那一笑,简直心都要化了。 “这……这……”玉卿无奈,一咬牙道:“行吧,仙君您尽管挑便是了。” 苍楠朝他投去一记感激的笑,便转头到那些个人面前仔细挑选了起来。 来来回回看了几次,似乎都没有中意的,正在玉卿以为苍楠定是都看不上时,苍楠却在一少年面前站定,道:“就他们三个吧。” 苍楠言罢,玉卿微微叹了口气,既然是事先允了她的,自然就没有返回的余地了。 玉卿掐了个决,将手铐和脚链的钥匙递给苍楠:“仙君收好,这是钥匙。” 一旁阿暮接过钥匙,玉卿将苍楠选中的三个少年提了上来,道:“能被仙君看中是你们的福气,不用去蛮荒受罪,以后,跟着仙君好好做事。” 说罢,朝着苍楠行了个礼,便带着剩余的人离开了。 苍楠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走远,一回眸,就见苏御城站在不远的地方,发现他看的地方正是自己的方向,不知为何,她竟然心中一沉。 可是再一转眸,就见天帝和红月站在天宫外的高阶上,她没有多言,只是从容的朝着他们行了个礼,便同阿暮和三个要来的少年离开了。 他们没有直接回苍山镜,而是去了荒废的西山。 这里地势险峻,基本没有人会来,起初为了图个清静,苍楠便命人在这里建了两处别苑,空闲时候就过来坐坐。 将三人领进别苑,苍楠挥挥衣袖,坐在院中的秋千藤椅上。 阿暮上前,将其中的两人的钥匙递给他们,道:“仙君仁慈,不忍看你们受罪,特意将你们要出来,今后,你们是福是祸就看自己的造化了,快走吧。” 两人接了钥匙,解开锁,朝着苍楠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便掐了个决离开了。 剩下一人有些疑惑,他抬眸看向苍楠,苍楠却不着急,动作轻缓的荡着秋千,嘴里哼着歌,脸上带着一丝明媚的笑。 阿暮转眸,看向苍楠:“仙君,他,怎么办?” 苍楠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道:“先带他去洗干净,换身衣服。” “是。”阿暮点头,领着少年便去了浴池的方向。 看着两人离开,苍楠也停下了荡秋千的动作,垂眸思索再三,还是缓缓起身,进了屋子。 莫约一炷香的时间,苍楠便拿着两个木盒出来,然后又坐回了秋千上,将木盒放在一旁。 她拿起其中一个盒子,盒子上有一层薄薄的灰,想来也是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她轻轻吹了吹灰,然后打开了盒子。只见,盒子里,是一株通体赤红的花,放在盒子里,用金丝固定。 这株银血草,虽然不及赤果贵重,可也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仙者修行的圣品,伤者疗伤的良药,岂能说给就给? 苍朔那样的二愣子,就是拿给他,他也不一定能完好无损的带回去,指不定半路就给掉了包,多可惜啊。 正想着,此时,少年也正好洗干净了,换了身衣服,跟在阿暮身后出来。 苍楠听到动静,将盒子盖上。 阿暮将少年带到苍楠跟前:“仙君,弄好了。” 苍楠点了点头,打量的目光在少年身上上下游走。 “抬头。”苍楠轻声道。 少年有些犹豫,但还是只得照做了。 这小子,生的算不上特别俊俏,同苏御城比确实要稍逊色一点,但也不差。 五官立体,线条分明,一双明亮的眸子深邃却忧郁,周身带着一股子清冷孤傲的气息。 第010章拜我为师,我罩着你 苍楠点了点头,有些满意,之前那身脏兮兮的扮相,倒是看不太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苍楠问。 少年微微起唇,想说话,却任凭如何都发不出声音来。 阿暮微微皱眉,有些疑惑的瞄了一眼身前的少年,仙君的眼光一向不错,上次同故渊上神下凡游历,捡了个重伤的苏御城回来,好歹是个魔君,这回怎么还捡了个哑巴? 这时,苍楠手腕一转,手中的折扇化作一道白光,缓缓飞向少年,缠绕在他脖间。 跟着白光的动作,少年缓缓的扬起了头,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脖颈的白光一个发力,猛的穿过他的喉咙,突如其来的刺痛让他腿脚一软跪倒在地上,捂住喉咙痛苦的挣扎着。 白光一个闪现,回到了苍楠的手上,又化作了一把折扇。 少年跪在地上,猛地咳嗽几声,起初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一般,艰难的喘息着,直到他猛地从喉咙卡出一条带血的蛊虫,才逐渐平息下来。 带血的蛊虫,脱离了寄生的人体,在血泊中挣扎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是哑虫!”一旁,阿暮大惊。 看着地上的蛊虫,少年的眸光平静异常,气息也逐渐平息。 “你再试试。”苍楠道。 少年抬头,看着苍楠,微微起唇:“我……我……” 兴许是被蛊虫毒害的时间太久了,他的嗓音极其的沙哑,只能断断续续的讲出几个字。 “蓝……桉。”少年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苍楠点了点头,继而道:“今后,你就跟着我吧。” 蓝桉闻言,神色有些不悦,似乎是不太愿意,又或者说,他压根儿不相信苍楠这个自己都没有仙法的人能教他什么有用的东西。 苍楠看出了他的心思,却只是笑了笑,没有为自己狡辩,她只道:“我不一定能传你修为,但同样,我苍楠能做到的,别人未必能。” 说罢,将目光缓缓移至地上的蛊虫身上。 像这般活跃的蛊虫,应当是有些道行的,能将它完整取出来的人,绝非酒囊饭袋之辈。 见此,蓝桉有些犹豫,兴许真的是自己太草率了。 “我可以暂时收你为徒,”苍楠接着道:“不过你别担心,师徒的身份只是对外的,对内,我帮你治疗暗伤,顺便给你提供庇护,你帮我做事,等你伤好了,你随时可以走,我绝不强留。” 蓝桉有些动摇,却依旧不肯松口,似乎还有些犹豫。 “你若质疑我的能力,那大可放心。”苍楠又接着道:“我偌大的苍山镜,想保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你若是拜入苍山镜门下,只要我苍楠一日在,就保证天帝一日不会动你。你现在若离开,便注定了被送去蛮荒之地的命运,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及不上苍山镜亿分之一。” 换句话来讲,就是:你拜我为师,我罩着你。 是啊,以他现在的身体和法力,恐怕一入莽荒就被凶神猛兽撕了个粉碎了,别说靠自己离开蛮荒了,能不能保住命都还是个问题。 如此想来,这倒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想着,蓝桉总算是妥协,他抬眸看了眼苍楠,然后深深一拜,微微起唇,艰难沙哑的道:“师傅。” 苍楠点了点头,满意的笑了笑,示意阿暮扶他起来。 她拿过一旁另一个盒子,道:“这东西你拿着,哑虫是取出来了,但你还尚未完全恢复。” 这次,蓝桉没有犹豫,上前接过了手。 “多谢,师傅。”蓝桉拿着盒子,微微颔首。 苍楠笑而不语,转眸环视了一圈别苑,然后道:“喜欢这里吗?” 面对苍楠突然的发问,蓝桉有些愣神,随后同样环视了一圈院子内,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喜欢就好。”苍楠缓缓起身,将装着银血草的盒子递给一旁的阿暮,然后转眸看向蓝桉:“以后,它就是你的了,就当是……见面礼吧。” 师傅送给徒弟的见面礼? 蓝桉看了看这偌大的宅子,不禁心头感叹,不愧是富可敌国的苍山镜,这宅子看起来也不差,苍楠竟然说送给他就送给他。 不过,他转念一想,众仙皆知,苍楠是出了名的抠门儿,这……不会是座凶宅吧。 想着,蓝桉的目光逐渐变得有些无奈,可已经应下,就没有他返回的余地了。 “多谢……师傅。”蓝桉拱手行礼。 苍楠点了点头:“嗯,你暂且在这里住下,回头我会命人将你需要的东西送来。” 说罢,招呼了一声阿暮,便掐了个决离开了。 祥云之上,阿暮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目送两人离开的蓝桉,心中越发的疑惑。 阿暮是从小伴在苍楠身边长大的,她还从未见过苍楠如此执意的要留住一个人。就算是当年的苏御城,苍楠也只是见他重伤才带回蓬莱,伤治好后,苍楠说本意是要让他离开的。 可拗不过故渊上神的意思,非要让苏御城拜入苍山镜,看在故渊的面上,苍楠才勉强收了这个只比自己小七百岁的徒弟。 那个时候,苏御城还不叫苏御城,那时,他叫苏御,还只是他自己口中的一个刚修炼成人形就被魔休重伤的一株野生薄荷而已。 两人落在六合殿外,苍楠瞄了一眼阿暮手上的盒子,思量了片刻,道:“你去,将这东西送到帝都境内,别让人看见你。” “是。”阿暮微微颔首,纵使心中百般疑问,却也没有多问什么,按照苍楠说的去做了。 眼见着阿暮离开,苍楠才将藏在袖子里被烫伤的手伸出来,比刚才出天宫时更加红肿了几分。 苍楠心头有些烦躁,自己造了什么孽,要受这种苦难。 想着,她推开房门进去,挥袖卧在美人榻上,单手枕着额头,很是疲惫合上眼。 不知为何,自从没了仙骨之后,她就特别容易累,反正也是小伤,不碍事。 她素来不喜欢人多,也就不爱在寝殿留人,只要她不召唤,六合殿基本只有阿暮一个宫娥。 索性,还是等阿暮回来再上点药包扎一下也行。 不久,隐约之间,她觉得有人握住了她被烫伤的那只手,动作轻柔。 苍楠没有多想,苍山镜有故渊上神设下的结界,一般修为的人也闯不进来,她倒是不担心,也并不觉得奇怪,自然而然的就认为是阿暮回来了。 小憩一会儿后,等她缓缓睁眼,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半个人,手上的烫伤被人很是细心的处理包扎过了,她单薄的身上还盖上了一件披风。 看着手上白色绷带上绑的结,这是苏御城才会的绑法。 有那么一瞬间,苍楠的胸口传来一阵莫名的压抑,算不上痛,却很是沉闷,好似一块巨石压在心口,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总之不太好受。 天色渐晚,阿暮才从帝都回来。 “回来了?”阿暮推门进来,苍楠便道。 阿暮没有瞧出端倪,只是点了点头,回答:“按照仙君说的,东西已经送到了。” 苍楠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却是稍纵即逝,没再多言。 第011章看着倒是眼熟 天界的夜色总是一片极光,是看不见星星的。 苍楠独自坐在六合殿外的藤椅上,闭目养神,手中的折扇轻摇,这满天的五彩极光实在没有凡间的星空好看。 “仙君。”阿暮踏着祥云而至,落在不远处,朝着苍楠走来,微微行礼:“给北海神君准备的贺礼已经备齐了,您要去看看吗?” 苍楠默了片刻,没有睁眼,只道:“不用,你看着办吧,别太寒酸,莫要让人挑出毛病就行。” “是。”阿暮领了命,就准备离开。 突然,一道黑影快速朝着苍楠袭来,阿暮一惊,立即出手阻拦,却已经晚了一步,眼见着就要被得手,这时,灌木丛中猛地窜出另一抹黑影,只一击就将攻击苍楠的黑影击飞。 阿暮一个闪现到了苍楠身边:“仙君!您没事吧?” 苍楠有些惊魂未定,只是摇了摇头,转眸看向一侧扭打在一起的东西,准确来讲是一只花猫咬住了一只黑乌鸦。 不可否认,是这只猫救了她。 眼见着花猫将黑乌鸦死死的摁在地上,尖锐的牙齿咬住乌鸦的脉搏,那乌鸦奋力的扑腾着黝黑的翅膀,没一会儿,便没了生气,化作一团黑气,迅速消失。 看着还没缓过神来的花猫,苍楠有些疑惑,她不记得苍山镜哪里有养这样品种的猫啊,想着缓步走向那只花猫。 “仙君当心!”阿暮见状,立刻上前拦住苍楠:“这凡物不知哪儿来的,恐怕有诈。” 苍楠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花猫,并不是一般的品种,它的体格比苍楠以往见过的猫更加壮硕。 花猫回眸,看向苍楠,似乎没有敌意。 “没事,”苍楠示意阿暮稍安勿躁,轻轻扒开阿暮挡在面前手,朝着花猫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见大花猫没有戒备,苍楠才敢蹲下身子,细细的打量着它,大花猫也听话的坐了下来,抬头望着苍楠。 这只大花猫生的及其好看,耳位高于一般的猫,耳朵尖而大,看起来很是锋利的样子,脚掌大而圆。 毛发光滑有层次,背部和腿部的毛长而浓密,尾部的毛像羽毛一样散开,颈部有毛领圈。 就这样,一人一猫四目相对,相望许久。 不知道为什么,苍楠明明从未见过它,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苍楠是越瞧越喜欢,她缓缓伸出手,阿暮本想阻拦,但下一刻大花猫却听话极了,竟然主动俯下身子,仍由苍楠抚摸。 “你真好看。”见大花猫没有排斥的意思,苍楠心情大好,就小心翼翼的将它抱了起来,转眸看向阿暮,道:“阿暮,我们把它留下来吧。” “这……”阿暮有些为难,保护苍楠是她的使命,她怎么能允许一个不明来历的东西留在苍楠身边,这不就等同于在苍楠身边放了个未知东西吗。 想着,她道:“仙君,这小东西来历不明,留在身边,不太合适吧。” 确实如此,苍楠一向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可在这件事上,她似乎真的有些草率了。 可是看着眼前眼前同自己很是投缘的大花猫,常年一个人生活的苍楠却还是止不住心动,不管怎么说都想要将它留下来。 以前,她刚回苍山镜的时候,还有苏御城陪着,他虽然看起来沉默寡言,但只要是苍楠说的,他总会给予回应,倒是不觉得闷。 可后来苏御城恢复了魔君的身份,离开了苍山镜,她又是一个人,阿暮又是个不善言辞的,两人基本心照不宣,便没什么话可以说了。 这小东西虽然不会说话,但是至少可以让她不那么闷的慌了。 见苍楠爱不释手的样子,阿暮也了解苍楠,自然明白她的难处,着实有些于心不忍,她道:“仙君,要不这样吧,安全起见,还是先送去蓬莱,让故渊上神瞧瞧,若是没什么问题,咱们再把它接回来,如何?” 苍楠犹豫了片刻,只得妥协,自从苍家出事,苍楠被故渊所救后,故渊对她的照顾就特别的周到,深怕没有仙法傍身的苍楠受到一丝伤害和威胁。 “也行。”苍楠有些不舍的抱着怀里的大花猫,抚摸着它的头,然后道:“小东西你要听话哦,过几天就送你回来。” 说罢,才将怀里的大花猫递交给阿暮,阿暮抱着大花猫闪身离开了。 翌日清晨,苍楠按照惯例去了天宫,这一次迎接她的换成了玉卿。 “见过仙君。”玉卿恭敬的行礼,苍楠也微微颔首示以回敬。 苍楠看了看四周,没瞧见木坤,她无意间打趣道:“真是奇怪,今儿怎么没见到木坤元帅?” 玉卿显然有些被问住了,愣了片刻,他才道:“许是被陛下派去别处了做事了吧,仙君若是有要紧之事,小仙愿代为转告。” 苍楠笑了笑,只道:“无妨,就是问问。” 毕竟还欠着自己八万灵石呢。 说着,苍楠冲他笑笑,便进了大殿。 大殿内,天帝正在棋。 “陛下。”苍楠朝着殿上行了个礼。 天帝只轻声应了一下,头也没抬,然后道:“仙君来的正好,昨儿那盘棋还没下完呢,君上就匆匆离开了,我倒是觉得很有趣。” 说着,他抬眸看向苍楠,然后道:“仙君可否来陪我下完这局?” 苍楠毕恭毕敬,微微福身:“是。” 等苍楠入座,趁着她仔细端详棋局的空档,天帝缓缓开口,看似漫不经心:“最近天界不怎么太平呢。” 苍楠没有抬眸,只是道:“陛下何出此言?” “……”天帝默了默,然后看着苍楠捏起一颗白子儿,将要落下,然后才道:“今早,木坤在边境遇见了几个妖界周遭的人,自称是什么帝都的人,仙君可认识?” 苍楠垂下的眼,眸光一变,帝都的位置临近妖族,建立不过几百年,是属于天帝还没有承认的地境,心头想着,但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减缓,一子儿稳稳落下。 她沉思了片刻,然后缓缓抬眸:“帝都?是有听过。据说,是……苍朔脱离苍山镜之后建立的吧。” 闻言,天帝微微叹息,似乎有些惋惜:“苍朔那孩子,是有些叛逆了,你也是,替他受了不少的苦。” 苍楠面上倒是无所谓,只是淡淡的一笑,道:“以前是活该,现在嘛,他的苦自然也轮不到我来受了。” 说这话时,苍楠的眼中,莫名的有种冷意,看起来像是解脱。 天帝眼眸微眯,瞧不出心思。 不多时,木坤带着人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少年带进了大殿。 只看了一眼,苍楠的心跳就几乎漏了半拍,被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苍朔。 天帝转眸,看向大殿之下,微微叹息,语气中却并未透着惊讶:“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啊。” 苍楠暗自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自己上一世是不是欠了这臭小子的,这辈子要这般害她。 “这是谁?”苍楠冷笑,故作淡定:“看着倒是眼熟。” 第012章剃了仙骨,扔去蛮荒吧 大殿之下,兴许是觉得丢人了,苍朔被绑着,头埋的很低。 苍楠坐在大殿之上,目光淡然,一旁,天帝却嗤笑出声:“仙君再仔细瞧瞧。” 苍楠闻言,缓缓舒了口气,透露着不耐烦。 仔细端详片刻,之后,她突然嗤笑道:“呦呵,这不是苍朔吗?” 大殿之下,苍朔缓缓抬头,可怜巴巴的样子望着苍楠:“阿姐……” “别。”苍楠冷笑,手上捏起桌上的茶杯,讥讽道:“你这声阿姐,真真是折煞我了。怎么,不过几百年不见,你就变成这副衰样了?呵,帝都呆腻了,想回仙界了?你呀,从小就是这般,三分钟热度。” 似乎感受到了苍楠明显的鄙夷,苍朔一换之前可怜巴巴的样子,心头的悲愤和耻辱一齐涌上心头,他别开演,狠狠咬着牙不再出声。 一旁的天帝闻言,倒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温言劝解道:“仙君不必动气,若是仙君厌他,杀了便是了,动气伤身。” 说罢,眼底的狠意稍纵即逝。 苍楠明白,他在试探她,准确来说,他从未相信过苍楠。 苍楠越是坦然,他就越怀疑,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想杀苍朔,他这样说,那就一定有他的目的。 “杀了他?”苍楠冷笑,故作漫不经心:“就这样杀了岂不太便宜他了,不如剃了仙骨,流放蛮荒吧。我受过的苦,苍朔,你也得尝尝。” 闻言,苍朔身子一震,他不敢相信苍楠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知道自从诛神一战,苍楠被迫留下后,本是姐弟的两人每每见面都如同陌路之人一般,她也再没像从前那般唤过他阿弟了。 可他不知道,她竟然恨他到如此地步,竟然要剔他的仙骨,将他流放蛮荒。 苍朔跪在大殿下,握紧了拳头,他惦记着姐弟之情,才想着回来劝苍楠离开苍山镜,离开天帝,觉得苍楠到了帝都自有他苍朔护着,这才被边境巡视的木坤发现了。 但显然,苍楠并不是这样想的。 “仙君的提议甚好。”天帝道:“不过,怎么说与仙君你也是同父所出,此举恐怕不妥吧。” 苍楠目光冷淡,依旧是讥笑道:“没什么不妥的,只要陛下高兴,怎么样都可以。” 此言太过无情,台下的苍朔气急,亏得他一直惦记着苍楠,苍楠却如此无情。 “你!你们!”苍朔憋得脸颊和双眸通红,他既失望又无奈:“你们别得意!我母亲还有我帝都大军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闻言,苍楠继续冷笑出声:“母亲?苍朔,你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吗?也不小了吧,怎么张口闭口还是你母亲啊?” 听她这样说,苍朔更加生气,却没有可以说出口的反驳的话语。 从小被灌输高人一等的思想,又被他的母亲和苍楠保护的很好,苍朔自然是没有受过这般羞辱的,况且,这羞辱他的人,还是他敬爱的阿姐。 不争气的他,眼泪就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他哭自己的无能,也哭自己的懦弱。 可是见此,上座的苍楠却瞬间冷了脸。 “这几百年,你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苍楠的口吻中满是讽刺和冷漠。 说罢,她转眸,看向天帝,道:“陛下若是觉得不妥,就别剔他仙骨了,直接流放蛮荒吧。他这么喜欢哭,就让他永远也别想回来。” “……”天帝眼眸微眯,与苍楠两人四目相对。 他自诩聪明,别人还在玩儿泥巴的年纪,他就能看破众多天机,没有人的心思可以瞒得过他,在众多天族皇子中脱颖而出,先帝归元之后,更是直接继承大统,是历代天帝中最年轻的帝位继承人。 可是现在,看着眼前满眼冷漠的苍楠,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不是这样绝情的人,可面对苍朔,她竟然没有丝毫维护的意思。 半晌,天帝才缓缓转眸,看向苍朔,然后道:“如此甚好,正合我意。” 闻言,一旁的苍楠露出了满意的笑,继而道:“苍朔,下辈子做个凡人吧。” 天帝一挥手,玉卿就将人拉了下去。 “苍朔这孩子,法术本就习得不怎么精湛,送去蛮荒,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出来。” 看似无意间的言语,却直戳苍楠内心,她缓缓垂眸,从容淡定的捏起碗中的子儿,然后冷笑:“求之不得。” “哦?”天帝笑了笑,并不打算同她再下下去了:“此话怎讲?” 苍楠没有抬眸,看着面前的棋局,白子儿已经被黑子儿包围,却也不是没有突围的余地,只是还需周旋,只是,现在的苍楠,已经没了耐心了。 “免得陛下不信任苍山镜。”苍楠直言道:“苍朔是我阿弟没错,可他已经离开苍山镜了,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若他注定会成为陛下怀疑我的理由,那我愿意让这个理由永远消失。因为,没有什么比苍山镜更重要了。” 天帝默了默,实属没想到苍楠会如此坦白,先不说她的话有几分可信,一般人是断不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的。 苍楠离开天宫时,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阿暮在天宫外面等着,见苍楠出来,就立刻迎了上去,两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显然她也看见了被逐去蛮荒的苍朔。 阿暮护着苍楠落在六合殿外,苍楠神色有些难看。 “仙君别担心。”阿暮迎上来道:“要不,我去蛮荒偷偷将人送回帝都?” “不了。”苍楠摇了摇头:“既然被送去了蛮荒,那人就不可能没有防范,你一去,玩儿完的,就不止是苍朔了。” 阿暮是谁的人,大家都知道,只要有阿暮在的地方,就是苍楠的命令。 入了寝殿,苍楠才道:“你派人去蛮荒盯着点,不死就行。”让他长长记性也好,不然总喜欢乱跑。 “是。”阿暮点头,便隐退了出去。 几日后。 北海神君的寿宴,举办的盛大,几乎请了大半个四海八荒的神仙来,就连不常问世的蓬莱四仙都请来了两位。 苍楠刚入北海,就遇上了同样来参加寿宴的窦月。 瞧见苍楠的那一瞬,原本还春光灿烂的她瞬间变了脸色。 苍楠也就瞄了她一眼,没有打算搭理,转身就要走。 “仙君留步。”窦月却主动叫住了她。 苍楠停下步子,转眸看向窦月。 她的身后,跟着一群宫娥打扮的人,拿着贺礼,显然也是刚到。 苍楠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我听人说,阿朔去找你了?”窦月神色从容,目光犀利,她道:“他在哪儿?” 闻言,苍楠不为所动,只冷笑:“夫人搞错了吧,又不是我的儿子,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如此,窦月的脸色更加阴冷了,她迈步缓缓靠近苍楠,倘若眼神能杀人,此刻苍楠可能已经被活剐了。 知道她心中不平,苍楠却也不退缩,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 窦月逐渐朝她逼近,企图用浑身散发出来的威严之气将苍楠吓住。 第013章他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 苍楠好歹也是能凭一己之力坐稳苍山镜仙君之位的人,还不至于被一个狗急跳墙的无头苍蝇给震慑住。 “楠楠。”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不远的地方便传来唤她乳名的声音。 苍楠闻声望去,就见仙者一身白衣飘然,广袖和衣摆上的仙鹤与彩云秀的栩栩如生。 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仙气,他冲着苍楠微微一笑,衬的这难得一见的深海美景都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他便是蓬莱四仙之一的故渊上神,也是苍楠父亲,战神苍戟的结拜兄弟。 苍楠没有犹豫,直接撇下了窦月朝着故渊过去。 “叔叔。”走到故渊跟前,她笑着行了礼。 故渊朝她点了点头,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窦月,微微颔首示意。 “楠楠近来身子可好?”故渊问。 苍楠微微一笑:“叔叔宽心,我没什么大碍。” 说罢,苍楠余光一撇,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苏御城,她下意识的心头一颤,面上的笑意有刹那的凝固。 可相比之下,故渊却淡定的多了,他转眸,与苏御城互相见了礼,然后玩笑道:“君上来的倒是挺早。” 苏御城微微颔首,倒是谦逊极了,向来寡言少语的他竟然破天荒的同故渊寒暄起来:“上神说笑了,外祖父寿辰,自是不敢怠慢的。” 苍楠本以为,这个万年的冰山脸是雷打不动的,以前在苍山镜的时候便是这般,不管苍楠讲什么,他回答她的都是“嗯。”“好。”“是。”或者有时,干脆直接点头和摇头,鲜少和她讲话超过五个字的。 苍楠只当他性格如此,并未多想,可如今看来,原是他不愿意搭理自己。 说起来,苏御城同北海神君倒也是血脉上的亲戚,据说当年先魔君与北海神君因为地方归属的问题发生过争执,险些引起仙魔两族大战。 但在一次交手中,北海神君的独女朝雨却对先魔君苏潇一见钟情。 当时北海神君是极力反对的,可耐不住朝雨以性命相逼,按照北海神君对女儿的宠爱,他自然是不得不同意了。 可是,据说,苏潇真正的所爱之人并不是朝雨,而是一个凡间女子,为了这凡间女子,苏潇不惜摘下自己的心头龙鳞,给那女子作为药引,得以让她容颜不老,这也昭示了那女子在苏潇心中的地位。 兴许正是这样,才注定了朝雨最后惨死魔宫。 朝雨殒命之时,苏潇对外的说法是朝雨早年生下嫡子苏御城时,就已经染上了恶疾,她之所以殒命是因为当晚恶疾复发,一时不察无人看管打翻了烛台才导致宫中失火,最终没能救出大火中的朝雨。 这些,苍楠也只听先辈们说过,至于事实是怎样的,聪明之人也是心照不宣的。 无非就是那些常见的把戏,宠妻灭妾,鸠占鹊巢。 只是可怜了苏御城,当时他应该还只是个孩子吧。 苍楠转过头,没与苏御城打招呼,而是转眸看向故渊,然后道:“对了,叔叔,我的猫呢?我可以养着它吗?” 故渊看着苍楠期许的目光,宠溺的一笑,然后点了点头,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可能得等你从北海回去才成。他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 很重要的事情? 苍楠有些听不懂故渊的话,一只猫而已,又不是什么修炼成精的玩意儿,能有什么事要忙? 想着,苍楠顿时感觉有些蹊跷。 “叔叔 ,”她道:“你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难道那猫真的问题? 故渊笑而不答,只是道:“快些进去吧,别让神君等久了。” 说罢,也不管苍楠满脸问号的样子,便直径朝着大殿的方向去了,只留下了苍楠和苏御城杵在原地。 苍楠皱着眉,着实参不透故渊话中的意思,等她一回眸就撞上苏御城深不可测的眸子。 她心中不免一沉,连同着目光都有些闪躲,对于那晚不明不白的事情,她虽然记不太清了,可随着时间的延长,总归是想起了点什么。 于男女之事尚未涉足的她,始终是有些介怀的。 两人没有言语,苍楠唤了阿暮便也进了大殿。 大殿上,已然是宾客满堂了,主位上,却并没有见到北海神君。 苍楠刚步入大殿,突然,身侧猝不及防的传来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一旁的阿暮运起法力就要挡下,却被苍楠一把拽住蠢蠢欲动的手。 她一转眸,就见一把锋利的长剑直直的停在了她的眼前,几乎还差一指的距离就会刺穿苍楠的眼球。 这一刻,满堂的宾客瞬间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的看向纹丝不动的苍楠,仿佛这一剑根本对她造不成威胁。 可恰恰相反,对于没有仙法护体的她,这一剑,足以叫她灰飞烟灭了。 场面僵持了数秒,就在这时,另一股力量将停在苍楠面前的剑掀飞,直接“哐”的一声插在了大殿中央。 苍楠转眸,看向朝她放剑的人,是位身着青衣的俊朗少年,他坐在席上,挑衅的目光不削掩饰。 他叫陆靖宇,是昆仑宗主的二弟子,早年间和苍楠有些过节,因此,两人常是水火不容的。 他轻狂且自负,在苍楠还是苍山镜少君的时候,就因为曾在法术上败给苍楠而一直耿耿于怀,一直想与苍楠再战一次。 可奈何,事与愿违,苍楠仙骨被剔,能保住这条命都是上一世积了天大的德了。 他虽不喜苍楠,但也绝不是趁人之危的人,苍楠也是料定了这一点,才没有躲闪,也没有让阿暮出手。 苍楠别开眼,又施以援手的人,是北海太子龙翱,北海神君的孙子。 她微微颔首,朝着龙翱行了礼以作感谢。 龙翱冲她微微一笑,迈步走向苍楠。 两人互相见了礼,龙翱笑道:“不知仙君到此,有失远迎,仙君莫怪。” 苍楠知道,不过是客气话而已:“太子殿下言重了。” 两人相伴入了席间,经过陆靖宇身边时,就听她冷冷一笑,手中掐了个决,立在大殿中央的剑“咻”的一声与苍楠擦肩而过,飞回了他的长袖中。 苍楠依旧没有闪躲,利剑划破空气的阻力让她耳边的几缕碎发跟着飘了起来。 苍楠停下脚步,一旁的阿暮眼眸微眯,作势就要上前寻他理论,苍楠却不在意,抬手拉住了阿暮,转眸看向陆靖宇,不等她开口,陆靖宇却率先笑道:“我以为这些年,仙君已经柔弱不能自理了呢,看样子,也不全是。” 苍楠轻挑秀眉,莞尔一笑:“算算日子,也是有几百年没见了,我以为你应该会有所进步,但是看样子,也不全是。” 闻言,陆靖宇瞬间沉了脸色,他不喜苍楠,就因为她这张总是得理不饶人的嘴。 他曾当着她的面怒斥她得理不饶人,可苍楠却回答她:“我既得了理,为何要饶你?若得理的人是你,你会饶我?” 这一言,堵的陆靖宇愣是找不出错处。 第014章做我的娘亲 看着苍楠这明明一推就倒却还肆意张狂的样子,陆靖宇就压不下心头的怒气。 两人四目相对,仿佛水火不相容,却谁也不肯饶过谁的样子。 陆靖宇猛地拍案而起,大殿之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一般的死寂,可与陆靖宇而言,他是从不与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动手的,他认为,那是拉低了他的身份。 “苍楠。”陆靖宇冷笑:“你也就剩下这张嘴厉害了。” 苍楠笑了笑,并不介意,他在陈述事实。 就在此时,大殿外却响起了一阵掌声和中气十足的大笑。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北海神君带着一众家眷自殿外而来。 见此,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北海神君缓步朝着苍楠和陆靖宇而来,两人顿时没了方才的针锋相对,纷纷朝着神君行礼。 北海神君看着苍楠,上下打量了一番,继而满意的道:“不愧是差点晋升上神的人,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 闻言,苍楠却有些羞愧的低了低头,她的父亲可曾是天界最年轻的上神,妖族一战,更是直接封为无人能敌的战神,相比之下,还是差的远了。 苍楠自嘲般笑笑:“神君过誉了,苍楠愧不敢当。” 可北海神君却不如此认为,他摇了摇头,然后道:“是仙君谦虚了。” 撇开旁的不说,当年诛神之战,若不是苍楠年纪尚轻,中了那青梅竹马泽无的计,才被抓了回去,消去了仙骨,以苍楠的资质和那时的功力,大战之后,封神是绝不在话下的。 见两人寒暄上了,一旁的陆靖宇一脸不屑的冷哼一声,掀开衣袍坐了下来,撇开脸,不愿意搭理两人。 亏得北海神君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他倒是不会轻易和这些小辈计较的。 “靖宇世侄。”北海神君转眸唤了他一声。 在满堂宾客之下,陆靖宇自然拎得清轻重的,这样的场合,自然是不能砸了神君的面子的。 虽不情愿,却还是乖乖轻声,朝着神君鞠了一礼。 北海神君依旧笑颜绽开:“你家师尊近来可好?” “家师一切安好。”陆靖宇回答:“有劳神君挂心了。” 北海神君点了点头,没再同他多言,转身直径走上了主位。 今日的主角已经到了场,两人也不再计较,同时白了对方一眼,便落了座。 随着北海神君的到来,大殿的气氛再一次得到了缓解,开始逐渐融洽起来。 宴会上,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也就是些歌舞,仙者之间互相敬敬酒,倒是无趣的很。 苍楠向来不喜这样的场合,他总觉得太过约束,以往她都是不轻易出席的这样的宴会的,若是特意邀请了,就挑些体面的礼物送去,自己是鲜少出现在宴会现场的。 一是怕麻烦,而是怕无趣又不能说,说出来,就扫了主人家的脸面,倒是里外不是人了。 席上逐渐热闹起来,可苍楠却完全没有心思,同几位过来搭讪的男仙闲聊了几句就借口身体不舒服离开了宴会。 相比与宴会上的歌舞升天,这大殿之外就显得格外冷清了。 “我自己走走,你不用跟着。”苍楠道。 阿暮微微颔首:“是。那我就在附近,不走远,仙君随时唤我。” 刨土 “嗯。”苍楠点了点头,阿暮便掐了个决隐退了身影。 苍楠没走多远,就瞧见不远的珊瑚树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撅着屁股奋力苦干着。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多出来一个小孩? 苍楠环顾四周,看样子还是没人看管的,这当爹妈的也未免太不走心了,自家孩子不见了都没有察觉的吗? 想着,她缓步上前,就见那双肉乎乎的小手在努力的刨着土,四周尘土飞扬,简直让人不敢靠近。 苍楠也就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站住,似乎感觉到了有人来,小孩缓缓的回过头来,顺着苍楠的鞋一路往上看。 就在看见苍楠的脸的那一瞬间,他有些惊奇的“哦”了一声,然后就因为脚上体力不支跌坐在了地上。 苍楠见状,想上前去扶,却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他满身泥巴的衣服,终是忍住了,可思索再三,想着毕竟是个孩子,玩儿心大邋遢了一点也是正常的。 想着,她还是上前,蹲着身子,将他扶了起来,替他拍了拍满身的泥巴,道:“怎么?我有这么吓人吗?” 小孩闻言,却是红了脸,他凑到苍楠面前,道:“你……你是天上来的仙子姐姐吗?生的这样美。” 苍楠闻言,倒是被他逗笑了,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泥巴,道:“你这小嘴儿是抹了蜜吗?” “是真的是真的。”小孩儿嘟了嘟嘴,然后接着道:“你以后可不可以留在北海做我的娘亲?” “啊?”苍楠听得有些迷糊,现在的小孩子都喜欢这样吗?逢人就认娘亲? “阿战。” 正在她疑惑之时,不远的地方却传来了唤声,一大一小同时望去,就见是龙翱从大殿的方向出来了。 苍楠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小孩就一溜烟儿的跑开了。 苍楠只得默默地站起了身,朝着龙翱行了礼。 那小孩牵着龙翱的手,站在一旁,冲着苍楠笑得甜。 “这是犬子龙战,”龙翱道:“方才没有冒犯仙君吧?” 苍楠瞧了龙战一眼,道:“小孩子嘛,童言无忌,无妨无妨。” 龙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拉着龙战就要走,可龙战却不干了,他拉着龙翱的手,弓着身子,硬是不让龙翱走。 “阿爹阿爹。”龙战抬头望着龙翱,撒娇一般道:“你说过要为阿战寻个娘亲的,你说过的你说过的。” 说着,龙战就松开了龙翱的手,撒开脚丫子跑到苍楠面前,一把将她抱住,抱了苍楠个猝不及防。 苍楠有些诧异,她抬头和龙翱相视一眼,两人显然都有些尴尬。 “阿战!”龙翱皱了眉头,道:“不许胡闹,你若是不听话,以后我就不带你出来了。” 闻言,龙战很是不情愿的嘟了嘟嘴,依依不舍的松了手,抬起眼,眼巴巴的望着苍楠。 龙翱一把将他拉了回去,然后道:“真是抱歉,刚才没有伤到仙君吧?” 苍楠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摇头。 她虽然是没有发力傍身,但还不至于会被一个小孩子伤到的。 “这孩子,一见到好看的女仙,就喜欢叫娘亲。”龙翱解释道:“也怪我,平日里总是忙,鲜少陪他,兴许是觉得寂寞无聊,才想着有个娘亲陪着吧。” 苍楠点了点头,却忍不住好奇:“那他的亲娘呢?” 谈到此处,龙翱的神色慕然间暗淡了些许,他微微垂眸,勉强扯了扯嘴角:“过世了。” 闻言,苍楠显得有些局促,她也并不是有意要提起这等子让人伤心的事情的。 “我……”苍楠看了一眼状态之外的龙战,然后有些抱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龙翱却是温柔的一笑,然后摇了摇头:“无妨,不知者无罪。” 第015章我记得你以前喝酒 “阿爹阿爹,”龙战摇着胳膊,道:“我可以和仙女姐姐玩一会儿吗?求你了。” 龙翱有些为难,转眸看向苍楠,想征得同意。反正她也闲来无事,苍楠便点头答应了。 龙战高兴的立刻蹦了起来,龙翱却一把将他拉住,道:“先去换身衣服,你瞧你,今早才换的。” 龙翱话还未说完,就被龙战拉着往回走,小嘴儿里还嚷嚷着:“阿爹别说了,快去给我换衣裳。” 龙翱无奈,只得匆匆的离开了。 看着父子两离开,苍楠倒是羡慕的笑了笑。 遥记得许多年前吧,她也是这样拉着父君的手撒娇的,可惜…… 想着她转身离开,进过一处小院,却无意间瞥见了独自坐在院中的南玄上神。 想来是同故渊一道来参加寿宴却也觉得无趣中途出来透透气来的。 他一袭白衣,却没有故渊的仙风道骨,出尘脱俗,下颚的胡茬还有手上的酒倒是多了几分烟火气。 苍楠站在小院外,本不想惊动他的,却不曾想里头的南玄率先瞧见了他,并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苍楠没有犹豫,迈步走进了小院,坐在他对面。 南玄朝她递了个杯子,然后倒上酒,用他独有的烟嗓低声道:“这宴会实属无趣了些。来,丫头,陪叔喝一杯。” 苍楠垂眸,瞄了一眼桌上的酒杯,然后道:“故渊叔叔不让我喝酒的。” 闻言,南玄挑了挑眉,手上倒酒的动作一顿,然后道:“他还不让你回苍山镜呢,你不照样回去了?喝吧,他又不知道。” 说罢,南玄捏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苍楠笑了笑,伸手抚了抚酒杯,食指在杯口边缘缓缓的绕着,一圈又一圈,就是没有要喝的意思。 见此,南玄有些意外,要知道当初在蓬莱的后几年,他带着这丫头可是时常偷喝谢玉酿的桃花醉,每每都是故渊将两人逮个正着。 “几年不见,戒酒了?”南玄忍住不调侃道。 苍楠闻言,就只是笑笑,没有搭话。也不是说戒了,只是自天帝寿宴那件事之后,她就鲜少再喝了。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南玄意味深长的一笑:“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苍楠瞄了他一眼,还是笑了笑没有说话,这种事情,还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正想着,南玄一抬头,就见出了宴会的苏御城正朝着这边来。 “哟。”他连忙阁下酒杯,站了起来,迈开步子迎了上去:“这不是苏御嘛,有些日子没见了。” 苍楠闻言,脸上的笑意瞬间沉了沉,有些不情愿的起了身,眼睛都没抬一下,只微微福身道:“见过君上。” 苍楠话音未落,就被南玄一把拽了过去,他一手拉着苏御城,一手拉着苍楠,道:“你们师徒两也太见外了,什么君上不君上的,来来来,坐下来陪我喝一杯。” 说着,就兴高采烈的拉着两人朝石桌走去,苍楠想挣脱,却奈何力气不够大,只能被生拽着坐了下去。 南玄却一点没察觉苍楠的窘迫似得,兴致勃勃的给两人倒上一杯酒。 苍楠却没有那个雅兴,她缓缓起身,道:“你们喝吧,我去找故渊叔叔。” 说罢,转身就走,任凭身后的南玄如何呼唤,她都像没有听见似得。 眼见着苍楠走远,南玄也不再追去,而是折返回去坐在苏御城面前,就见他无动于衷一般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南玄笑了笑,拿起酒壶又给他倒满,随口道:“怎么样?这可是我特地从蓬莱带来的,谢玉的手艺可有提高?” 苏御城抬眸,有些无奈的一笑:“仙子的手艺一向是顶流的。” 闻言,两人相视一笑。 “聊聊?”南玄端起手中的杯子,示意苏御城,苏御城默了片刻,端起杯子轻轻递过去碰了一下,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南玄长叹一声,道:“你小子,藏得够深呐。” 苏御城一愣,眸中闪过一丝歉意,却是没有说话。 这边,苍楠快步离开了小院,还不等她走多远,一抬眸,就看见了先前随行的木坤,想必是跟着她来这里的。 “仙君好兴致。”木坤冷冷一笑,完全不在意苍楠已经发现了他。 苍楠沉了沉脸色,微微一笑:“怎么,我同叔叔叙叙旧也不成?也要经过你的同意?” 木坤默了默,随即只道:“属下不敢。” 苍楠白他一眼,转身离开,走到大殿外面,一个小身影又猝不及防的扑了上来,苍楠一愣,却是没有闪开。 一低头,就见是已经换好衣裳的龙战抱着她不肯撒手,龙翱紧随其后。 “阿战!不得无礼。”龙翱皱着眉头,呵斥道:“忘了阿爹是怎么教你的了吗?” 龙战回眸,瞥了一眼龙翱,有些不高兴的瞥了瞥嘴,然后退后一步,小小的模样学着大人的样倒是恭恭敬敬的朝着苍楠鞠了一礼。 苍楠倒是不生气,只道:“无妨,小孩子嘛,活泼一点倒是挺可爱的。”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苍楠伸手,牵过龙战的手,道:“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龙战也不犹豫,高高兴兴的牵着苍楠的手去了大殿。 大殿之上,依旧热闹非凡,众神仙把酒言欢,很是快活。 苍楠牵着龙战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抱着他坐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拿了块糕点递给他,道:“这个可甜了,得少吃点,不然会蛀牙,知道吗?” 龙战乖巧的点头,然后接过糕点。 这孩子生的水灵,圆的像个球,甚是可爱,倒是很讨喜。 “仙君可否赏个脸,同在下喝一杯?” 苍楠闻声,抬头望去,瞬间愣在了原地,男子手里提着酒壶,手中拿着两个杯子,立与苍楠面前。 怎么是他…… 九幽谷主的独子萧止燃,曾经苍楠与他也算是有过一些交集的,可自从苍家大劫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联系过。 萧止燃为人极好,温柔细致,当年,若不是她与泽无的婚约,他们两人恐怕不会止步于朋友。 苍楠还没反应过来,那人转眸看向她怀里的龙战,道:“小皮球,你得下来了,仙女姐姐抱的太久可是会很累的。” 闻言,满嘴糕点的龙战抬起头看向苍楠,苍楠冲他微微一笑,他便乖巧的从苍楠身上下来了,就依偎在苍楠身边。 身后,阿暮很是识趣的牵过龙战的手,拿了几块糕点便将他哄着到一旁去玩儿了。 看着阿暮带着龙战走远,萧止燃将手里杯子和酒壶放在桌前,命人搬了椅子,就坐在她面前。 先替她倒上一杯,再给自己斟上一杯。 “好久不见。”他微微一笑,犹如冬日暖阳,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苍楠笑笑,目光落在桌上的杯子上,却没有打算喝的意思。 萧止燃有些错愕:“我记得你以前喝酒的。” 第016章她实在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闻言,苍楠微微一笑,只道:“最近才打算戒掉的。” 毕竟酒后乱性,她算是真的体验过了,这代价实属有些大了。 萧止燃微微一笑,没有发现端倪。 他的目光落在杯中的酒水中,顿了顿语气,道:“上次一别,细数也有好几百年了,你……还好吗?” 是啊,遥记得上次两人见面,还是在苍戟封印妖族,仙界的庆功宴上,那已经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这其中的艰难她都不知道扛过来多少。 可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喜欢打抱不平,总是满腔热血的苍楠了,满心的委屈和不甘只得化作一句:“一切都好。” 两人正说着,突然,苍楠表情一凝,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莫名有些背脊发凉,她转头就见一位打扮华丽的女仙正朝着她这边看过来。 这女仙生的倒是美艳,就是太过清冷,特别是她那一身月白色的长裙,更加趁着他有些生人勿近的冷傲。 她身上的寒气仿佛是由内而外的,纵使苍楠坐在数米之外,仿佛都能感受到。 “她是谁?”苍楠回过头问萧止燃。 萧止燃瞄了一眼,然后回答:“广寒仙子。” 闻言,苍楠有些错愕,她与广寒仙子虽说不熟,但也是见过的,那时候她应该还很小,大概比龙战稍稍大一些。 在她的印象中,广寒仙子可不是她这般冷冰冰的模样。 那时候的广寒仙子爱笑,笑起来有种让人神魂颠倒的魔力。 给他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他手上的那只兔子,雪白雪白的,毛茸茸的,可爱的紧。 现在的广寒仙子哪里还有半分当初她见她时的模样啊。 苍楠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这些年,她不在,定然发生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兴许是注意到了苍楠在看她,等苍楠再回过头去看她时,广寒仙子已经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仙界实数发生了很多事。”萧止燃道:“有大有小,以后有机会慢慢同你讲吧。” 苍楠点点头,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她也知道此时此刻多说无益,萧止燃知道的或许也并不多。 两人正聊着,就见故渊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萧止燃同故渊见了立,故渊便道:“我可否接楠楠说几句话?” 萧止燃闻言,先是一愣,随机笑道:“自然自然。” 苍楠缓缓起身,同萧止燃道别后,才同故渊一同离开。 故渊择了一处人鲜少的地方,确定没有人跟着,之后还特地设了结界,防止有人偷听。 苍南原本以为他只是想唠几句家常,可一见他设下结界,便知道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叔叔?”见他久久不说话,桑南才轻轻唤了一声。 “阿朔,是被送去蛮荒了?”故渊问。 苍楠闻言,脸色微变,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道:“那是他自找的,总要长些记性。” 故渊知道,苍楠讲的是气话,她可是比谁都在乎苍朔的。 他倒是说破,只道:“阿朔这孩子,心思单纯,从来不记仇的,你也知道,就凭他那三脚猫的修为,怕事要葬身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了。” 苍楠闻言,默了默,眉头微蹙,半晌,她才道:“管我什么事,他现在可威风了,帝都的都主,手握重兵,还需要我一个小小的仙君去搭救?” “楠楠。”故渊轻笑:“你一向明事理,按照阿朔那性子,你觉得这帝都到底是谁说了算?” 苍楠沉默了,她也知道,一切都是窦月在掌控着,苍朔不过就是个被架空的都主,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可她就是有些意难平。 自己当年明明可以逃过一劫,倘若真的让她逃过了那一劫,封神是绝对不在话下的。 可就是因为窦月的一念之差,导致她被泽无用计所擒。 杀父之仇,剔骨之痛,怎么也有她一份,苍朔虽然确实无过,可他是窦月的亲生儿子,他多多少少会让她想到窦月。 她实在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没办法做出妥协和原谅,从窦月自私的只为了自己和她儿子留好退路之时,就注定了他们姐弟两日后都不可能向从前那般和睦了。 “说真的,”苍楠微微叹了口气,道:“我讨厌他们,我甚至恨她。” 闻言,故渊的眸中闪过一丝怜惜。 他一直以为,在蓬莱的三百年已经足够化解她所有的怨恨了。 可他忘了,苍楠这孩子,自小就恩怨分明,与她父亲一样,磕在骨子的傲气,是不容许任何人践踏的。 与她而言,背叛就是死刑,绝不缓刑。 他知道,他说不动苍楠的,她决定的事情,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无奈,他只得妥协:“那,真的要让他在蛮荒自生自灭?楠楠,你这样做,日后可会后悔?” “……”苍楠垂了垂眸,沉默着不说话,说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 等她再抬眸,眼中早已全是冷漠之色了。 “叔叔。”她抬头,望向故渊,严肃且认真:“你相信我吗?” 听到这个问题,故渊微微一愣,继而点了点头:“自然。” 故渊和苍戟乃是八拜之交,苍楠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她的脾性,他很是了解。 苍楠得了答复,显然是意料之中的,她道:“既然如此,我希望,叔叔不要再过问此事了。” 故渊眼眸微眯,有些猜不透这丫头想干什么,他默了默,没有讲话。 “叔叔大可放心。”苍楠道:“我还不至于如此没有人性,苍朔的性格我知道,我也会处理好这件事,我只是不希望苍山镜受到任何波及。” 闻言,故渊有些无奈,他缓缓的叹了口气,也明白这些年她受过的委屈和磨难,并不是言语能表达出来的。 苍楠的母亲离世的早,苍楠几乎是他和苍戟带大的,后来,苍楠稍微长大一些,苍戟才迎的窦月过门。 堂堂苍山镜,怎可无后。 窦月待苍楠倒是不差,虽然算不上无微不至,但总还是有个当母亲的样子,她入门不久,就诞下一子,便是苍朔。 苍朔出身之后,窦月的态度似乎就变了许多,虽不曾打骂过苍楠,却总是明里暗里的向着苍朔多一点。 苍戟那时候忙,也顾不上这些小家子气的事情,只当窦月是爱子心切,并没有说出哪里不妥。 那时候,苍楠就时常一个人去蓬莱,或是他,或是找南玄,又或者,是找谢玉和樊谷,总之一呆就是好几天不愿意回去。 后来便是三界大战,苍戟荣封战神,再到后来苍家覆灭…… 故渊明白苍楠的执着,苍山镜是苍家世代相传的百万年基业,怎么可能说拱手想让就拱手想让,按照苍楠的习性,她是断然不会让人将它瓜分了去的。 “唉,罢了。”故渊道:“我知道,楠楠是最有分寸的,定不会叫我失望。” 说罢,一挥袖子,撤了结界。 等宴会散场,众人纷纷离开,苍楠带着阿暮也要回苍山镜了,出了北海,萧止燃却又追了上来,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第017章蛮荒,我替他去 “仙君留步!”萧止燃匆匆上前,拦住苍楠,目光中透着急迫与忍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苍楠转眸,瞧了一眼身旁的阿暮,不等她开口,阿暮便会意,转身回避。 不多时,四周便只剩下了苍楠和萧止燃。 萧止燃掐了个决,唤出一卷用红绳精心卷起的信纸,递给苍楠,继而道:“这是……簪花会的请柬,下个月十五,仙君可否赏个脸?” 闻言,苍楠的目光缓缓的落在信纸上,有些犹豫,九幽的簪花会远近闻名,九幽谷主每年都会请到红月仙上钦点姻缘,因此倒是吸引了不少痴男怨女前去红月庙祈福。 在簪花会上,会有九幽皇室亲自召开的擂台比武,凡是以请柬相邀的人都可以参加擂台比试,夺魁者方能与心爱之人缘定三生,这可是红月仙上每年都会亲口许诺的事情,自然是假不了的。 可是,对于苍楠而言,这并没有多大的意义,现在的她,并没有想相守一生的人。 看着萧止燃有些期许的目光,苍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拒绝。 “不……不用勉强。”萧止燃忙解释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仙君应该会喜欢。以前,以前我们也一起去的,你,不记得了吗?” 说着,他的语气听起来竟然有些委屈。 苍楠莫名的心头一紧,不由的想起,从前,苍戟还在,苍山镜和九幽还并没有断了联系,苍戟时常带着她去九幽,一住就是好一阵子,只因为从前苍楠额母亲说,喜欢九幽的人情风俗,特别有烟火之气,让人莫名的很是安心。 那时候,苍戟每次去九幽,都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没工夫管她,就将她送去九幽谷主那里,让九幽谷主代为照顾。 她依稀记得,小时候的她就喜欢跟在萧止燃的屁股后面,起初,萧止燃不愿意带她玩儿,她就跟在后面甜甜的唤着:“萧哥哥。” 萧止燃是个温文儒雅的人,从不与人争辩是非,同性子直白爽快的苍楠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可时间久了,萧止燃也就习惯了这个甜糯的小跟班。 苍楠性子冲动,脾气暴躁,是个得理不饶人还喜欢动手的脾气,因此在那时,可是在九幽惹出过不少麻烦,都是萧止燃出面替她摆平的。 “抱……抱歉。”见苍楠没有回答,萧止燃有些失落,却也不会强迫她,直道:“是,是我唐突了。” 说罢,收了请柬,耷拉着头就要走,苍楠这个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更何况,这个人是萧止燃。 看着他有些失落的背影,苍楠微微起唇,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叫萧哥哥?如今的她,是断然叫不出口的,叫萧少主?或许他会觉得自己见外。 “……好。”默了良久,苍楠道:“我……可以去。” 这一记话像是一束光一般,瞬间就照亮了萧止燃阴雨的心情。 他嘴角微扬,重新将请柬唤出,递给苍楠,眉眼间都是笑意:“那我等你,你一定要来。” 不知为何,话音刚落,苍楠便有些后悔了。可是,看着他递过来的请柬,又不得不接下来。 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萧止燃高兴极了,方才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与苍楠辞了行,便掐了个决离开了。 苍楠愣愣的杵在原地,看着手里的请柬,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要不,推掉吧。” 苍楠正想的入神,身后的声音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 一回头,就见一身酒气的南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苍楠无奈的叹了口气:“南叔,你要吓死我啊?” “不敢不敢。”南玄摇了摇头,咯咯咯的笑着:“我要是把你吓死了,我可就得被拆骨扒皮了。” 苍楠白他一眼,以为他又喝醉了,定是在说什么胡话,便没有在意,只唤了阿暮,便离开了,并没有注意到跟在远处的苏御城。 苍楠刚落至六合殿外,一仙娥便神色匆忙的朝着她过来了。 阿暮上前一揽,将她挡在一臂之外:“何事?” 宫娥抬眸,瞧了一眼阿暮,又转眸看向苍楠,然后低下头,道:“是……是窦夫人。” 窦月来了? 苍楠眸光一沉,却不觉得意外,她知道窦月一定会来苍山镜找她,就算是为了苍朔,她也一定会来,可苍楠没想到,她会来的这么快。 “知道了。”苍楠神色淡漠:“你下去吧。” “是。”宫娥微微福身,便转身离开了。 苍楠让阿暮待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进去,有的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 想着,苍楠缓步走了进了殿中,穿过大殿,透过后院层层飞舞的轻纱,隐约可见一个刚出浴的美人正坐在浴池边梳理着自己的一头长发。 苍楠心中反感,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她只瞧了一眼,却并没有走过去,而是转身坐到殿中的美人榻上,像是没看见一般神色从容的煮着茶。 过了半晌都没有动静,苍楠能忍,可窦月忍不了了,她顶着一副刚出浴的模样,活脱脱的主人姿态走到苍楠身边,神态轻松的环视一圈殿内,继而轻叹一口气,道:“这个地方,还真真是好久没回来了呢。” 苍楠闻言,却是没有搭理她,自顾自的喝着茶,然后就觉得有些累了,挥了挥袖子单手枕着脑袋,斜靠在榻上。 “夫人有事?”苍楠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 窦月脸色微变,她明明就站在面前,本想着给这小丫头营造压迫感,让苍楠老实一点,可到头来,人家好像压根儿就不在意,无奈,她只得做出妥协,为了苍朔,也为了帝都。 “楠楠。”她微微起唇,缓缓开口:“我虽有过,可阿朔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弟弟啊,你真的忍心让他死在蛮荒吗?” 苍楠没有睁眼,反而冷笑一声,道:“夫人,您这招已经过时了,我苍楠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对我打感情牌是没用的。” “……”窦月微微垂眸,眸中神色复杂。 窦月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又何必要来低声下气的求她苍楠呢。 帝都的势力并不雄厚,都是些穷途末路的潦倒之徒,没几个是拿的上排面的。 天帝更是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她根本不可能直接去求天帝,可能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天帝那老狐狸给绕进去了。 窦月看着苍楠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心中纵然有火,却是不敢发泄的。 无奈,她强忍着心头的屈辱,只得跪了下来。 她这一跪,苍楠自然不能再无视了,她立刻起身,转身走到一边,道:“夫人这是做什么?” 窦月已然是无路可走了,她红着眼,道:“苍楠,你若真的觉得我对不起你,你大可以冲着我来,阿朔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没有错,你让天帝放了他吧,我去,蛮荒,我替他去。剔骨也好,废除筋脉也罢,我都认了。” 第018章她竟然想杀我 听着这般慷慨的发言,苍楠原本有所缓和的脸色却变得更加冰冷了。 她没有说话,而是重新走到美人榻前,端起桌上的茶杯,走到窦月面前,举起手里的杯子,冷声道:“记住了,你这一跪,跪的不是我,是我父君,是我苍家的列祖列宗。” 尾音一落,苍楠狠狠地将手中的杯子砸在地上,杯中的茶水四溅,溅了窦月一身的茶水,她浑身一震,微微起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没有对不起我。”苍楠道:“你对不起的,只有我父君和苍山镜。我父君那么信任你,你却出卖他,你自问,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这样讲话?” 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苍楠,窦月捏紧了拳头,抛开自己上仙的身份不说,怎么说,她也是苍楠的长辈,可现在却被苍楠如此对待,她心中有火,却奈何不敢发作。 “是。”窦月索性随了苍楠的意,她道:“我是该死,可苍朔是无辜的,他和你一样,是苍家的血脉啊。” 苍楠冷笑,依旧不为所动,她迈步,走到殿门,道:“我劝你还是回去吧,你赖在这儿也没用。你想救苍朔,就去带人去蛮荒,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可也有一线生机。” “你……”窦月回过头,眼神中满是错愕。 窦月了解苍楠,从前,她虽是顽皮了一点,可也是个恩怨分明的。 她本以为,苍楠只是吓唬吓唬她,只是恨她,可对于苍朔,窦月始终不信,她真的会下死手,可眼前苍楠冷漠的态度,让她也不禁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不等窦月缓过神来,苍楠又开口道:“我这儿,可是时常有不少天宫的人走动的,夫人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您也知道,我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为求自保,到时候,我就只得把您交出去了。” 说罢, 她转眸,眸中的冷意让窦月瞬间寒了心。 “不……你不会的。”窦月苦笑,其实她也拿不准了。 看着她心如死灰的样子,苍楠冷笑一声,像是听了个天大一般的笑话,脸上额笑容越发灿烂了。 半晌,她才止住笑意,然后道:“好啊,你可以试试。” 说罢,她转身就朝着殿外走,瞧着她那架势,不像是说着吓唬她的。 要知道,苍朔现在生死不明,若是窦月再出什么事的话,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帝都恐怕就会乱作一团了。 现在窦月唯一的念想就是自己不能有事,只有留着命,才能就苍朔。 想着,她脑子一热,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一个起身,奋力朝着苍楠背后刺了过去。 感觉到背后的凉意,苍楠一个闪身,躲了过去,窦月一个回首,匕首划过她的面前,额前的碎发没能躲过,被锋利的刃斩断。 苍楠连退数步,背靠上红木柱,才勉强站稳。没有仙法的她,真的弱极了。 她靠在柱子上极力调整呼吸,再一抬眸,便是满眼的肃杀之气。 窦月挥起手中的短剑,朝着苍楠又是一记狠刺,可这一次,还不等她靠近苍楠,就被一脚踹飞了出去,然后狠狠的摔在地上。 来者,正是阿暮。 她手中掐了个诀,唤出佩剑,缓缓的朝着窦月走过去,此刻,若是人四周的气息能杀人的话,窦月一定已经被阿暮大卸八块了。 等窦月回过神来,阿暮已经站在了眼前,看着她手上锃亮的剑,她瞬间吓得连连后退。 “别……别杀我……”窦月坐在地上,连连后退,看着阿暮手上的剑缓缓扬起,窦月的心都已经凉了半截。 “阿暮。”就在她手上的剑即将落下之时,苍楠轻声开口唤住了她。 阿暮收了手里的剑,眉头紧锁,仿佛是在警告一般,死死的盯住窦月。 半晌,她才转身,回到苍楠身边,刚才那一脚,已经让窦月造不成威胁了,可即便如此,阿暮还是小心翼翼的将苍楠护在身后。 看着地上嘴角挂彩的窦月,苍楠也是彻底没了耐心。她想着放她走,她却一心想要她的命。 她冷眼看着地上的窦月,然后缓缓吐出几个字:“先把人绑了,待会儿送去天宫。” “是。”阿暮领了命,也不墨迹,几步上前将人弄晕了,唤了几个女仙,就将人绑好。 苍楠转身就要出去,目光一撇,意外瞧见了一抹白影,却是没的太清楚。 她不免心头一沉,总隐约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今日的苍山镜已经没有了当年苍戟在世时的威严了,甚至可以算得上的是狐假虎威的,借了青丘和泽家的光,她才能稳坐这个仙君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苍楠心中有些怀疑,却不得不让她联想到天帝的安在苍山镜的细作。 想着,苍楠转眸,看向一旁被绑好的窦月,心中有了一计。 “慢着。”看着几位女仙要将昏迷的窦月绑下去,苍楠立即叫住了几人。 思考片刻,她转眸看向阿暮,道:“我们去天宫,现在。” 阿暮虽然不解苍楠的用意,但还是点了点头,上前扶着苍楠,同几个架着窦月的女仙掐了个决,唤来祥云,便朝着昼夜之巅的方向去了。 天宫外,苍楠刚落脚,没有片刻停歇,直奔大殿。 从没见过如此心急的苍楠,阿暮都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迅速跟了上去。 进了大殿,苍楠环视一圈四周,大殿内一切正常。 一转眸,才意外发现,原来故渊也在,他怀里的还抱着那只她让阿暮送去蓬莱的猫。 苍楠先是一愣,随即行了礼:“见过陛下、故渊上神。” 看着有些风尘仆仆的苍楠,天帝似乎有些诧异,继而微微一笑:“仙君何事如此慌张?” 苍楠摇了摇头,扬起笑脸:“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说罢,她一挥手,身后架着窦月的女仙们便将窦月压了上来。 瞧着有些狼狈的窦月,天帝目光在她身上游走了片刻,却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有些疑惑:“这是……” 苍楠不以为然:“窦夫人。她自己送上门儿来的,还想杀我,替她儿子报仇,想来是活腻了。我那儿也没什么地儿能关,就先送来,让陛下处置好了。” 说着,天帝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眸低却有闪过一丝冷漠,稍纵即逝,谁也没有发觉。 苍楠淡淡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大殿上,除了天帝和故渊以外,就是几个仙娥了,也没有其他什么人。 她转眸,看了一眼地上的窦月,眼中净是嘲讽与冷漠,那双明亮的眸子,仿佛在说:你也有今天。 片刻后,苍楠请了辞,便带着阿暮和一众仙娥离开了大殿。 走出大殿,苍楠屏退了一众多余的仙娥,只留了阿暮一人,打算到西山别苑走走,顺便瞧瞧蓝桉。 两人正要离开,余光所及,就见故渊抱着怀里的猫便出来了。 苍楠转眸,看向故渊和他怀里的猫。 第019章是个会护食的 故渊迎面走来,苍楠迎了上去,目光落在他怀里的猫身上。 故渊将手里的猫递给苍楠,道:“这猫可激灵着呢,今早一听说我要送他来见你,高兴的上蹿下跳,可砸坏了我不少宝贝呢。” 苍楠手里抱着猫,心情大好,方才因被窦月刺杀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 “什么宝贝这么要紧?”苍楠道:“回头我赔给你,十个八个的没什么问题。” 苍楠破天荒的大方了起来,足以证明她对这只小家伙的喜爱。 许久没见她这么开心了,看着她满脸的笑意,故渊将目光落在了她怀里的猫身上,然后道:“这猫,取名字了吗?” 苍楠摇头,她才见过它一面,就被送去蓬莱了,怎么可能取名字了呢。 故渊默了默,接着道:“那就……唤他草办吧。” “草办?”苍楠有些疑惑的抬眸,看向故渊,这个名字,实属难听,不太像叔叔的风格。 故渊却面不改色,只道:“贱名好养活嘛。” 苍楠转念一想,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便欣然接受了。 抱着草办同故渊辞行后,便和阿暮一同去了西山的别苑。 两人刚进院子,就见几个仙娥迎了上来。 苍楠粗略的一扫,大概七八个,纷纷朝她行礼。 她有些纳闷儿,苍楠一共就拨了七八个丫鬟给他,这人都在外面,他一个人在院子里捣鼓什么呢? 想着,她示意阿暮拦住了前去禀报的宫娥,然后自己一只手抱着草办一只手提着裙子进了院子。 还没走近,就见蓝桉跪在地上,挽着袖子,手里拿着不知哪儿来的铲子铲着土,身边还放着一个水桶,像是在种什么东西。 苍楠没有出声,缓步朝他走过去。 似乎感觉到了有人进来,他头也没有抬,就怒斥道:“我说了,我不需要人帮忙!都给我出去!!” 闻言,苍楠一愣,有些错愕的站在原地不动了。 半晌,蓝桉才回头,一见来着竟然是苍楠,他也愣了一下,然后放下手里的铲子,缓缓的站起身,沉默了两秒,朝着苍楠微微行礼:“师傅。” 苍楠也没有同他计较,只是将目光落在他种的东西上。 “这是什么?”苍楠问。 蓝桉瞄了一眼地上的草,回答:“她叫甘草,是凡间的一味药材。” “凡间的药材?”苍楠顿时来了兴趣,她缓缓走到面前,就见这不小的院子,三分之一的地方已经被他开发成了一块小田地,全部种上了药草。 “你懂医术?”苍楠转眸问他。 他点了点头,回答:“以前,在凡间跟一个老者学过些。” 苍楠点了点头,没有再深究,只是缓缓的打量着面前的药草。 蓝桉见她盯着药草看,误以为她是不喜欢,于是道:“师傅若是不喜,我拔掉就是了。” 苍楠闻言,却只是笑笑,然后摇了摇头:“不用。你种吧,挺好的。” 说罢,转眸看向蓝桉:“你的嗓子,已经好多了吧?” 至少,这嗓音听起来,已经不哑了。 蓝桉点了点头:“这还得多谢师傅每日让人送来的汤药。” 苍楠笑了笑,没有搭话。 她看了一眼院子外面,然后问:“你为什么将她们都赶出去?她们若是有什么失职的地方,我命人换了便是。” “不不,并没有。”蓝桉道:“我只是不喜欢这么多人围着我做事,我会不习惯。” 苍楠点了点头,没问缘由,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多问,反而会物极必反。 “对了。”苍楠迈步,走到一旁的藤椅上坐下,将草办放在自己的腿上。 不得不说,这小东西还挺沉。 “下个月十五,是九幽谷的簪花会。”苍楠道:“你同我去吧。” 簪花会? 蓝桉一愣,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九幽的簪花会又叫姻缘会,这种场合,不都应该邀请自己心上人参加的吗。 借机表白,那才叫一个浪漫。 蓝桉想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苍楠似乎看出了蓝桉的想法,她不急不缓的解释道:“九幽皇室,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三界之中也是有些地位的。抛开从前苍山镜的与之的交情,受人之约,怎么说我也得去瞧瞧的,你初来乍到,他们不认识你,但你现在多少算是苍山镜的人,不可失了排面。” 此言一出,才打消了蓝桉的顾虑,原来就是要带着他出去外面见识见识,让九幽的权贵眼熟眼熟的他。 说起来,也是为了他能在仙界有露面的机会。可以说,苍楠也是用心良苦了。 明白了苍楠的心意,蓝桉立刻跪了下来,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多谢师傅。” 苍楠不为所动,只道:“起来吧。” 她离开的时候,蓝桉特地送到了门口,可不知怎么的,只要蓝桉一靠近,苍楠怀里的草办就冲着他龇牙,做出很是凶狠的表情。 苍楠很是不解,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她以为是受了什么惊吓,便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它的毛发:“草办你怎么了?” 草办不理睬她,就是一个劲儿的冲着蓝桉呲牙,只要蓝桉一靠近苍楠,它就亮出自己锋利的爪子。 蓝桉稍稍后退,它才收起自己的气势。 苍楠不解,蓝桉却笑道:“这小东西还挺有脾气。” 苍楠有些抱歉:“它先前都不是这般的。” “无妨。”蓝桉笑笑:“这小东西是护食啊。” 苍楠微微拧眉,有些疑惑:“不会吧,其他的猫也会这样吗?” 说真的她从来没有养过猫呢,以前从来不缺的就是玩伴,就算苍戟很忙,她也有阿暮和一朝陪着。 阿暮性子沉稳,鲜少有话,可一朝不同,她性子活泼好动,跟个话痨似得,特别是跟苍楠,总有说不完的话。 诛神之战,自从一朝为了救她而身死之后,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开,她才发现,原来自己那么孤单。 蓝桉笑着摇头:“其他的猫不好说,但是这只,是个会护食的。” 什么意思? 苍楠微微拧眉,有些疑惑,蓝桉却道:“师傅日后便知道了。” 苍楠没有接话,目光落在手里的猫身上,便同阿暮一齐回了六合殿。 寝宫内,她将草办放在床上,自己趴在床榻上,手顺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往背脊上滑动。 想起故渊的那句“他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忙”和蓝桉那句“其他的猫不好说,但是这只,是个会护食的。” 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草办……草办……草办……” 苍楠嘴里念叨着它的名字,兴许是白天太累了,昏昏沉沉之间,她竟然缓缓的睡了过去。 等她一觉惊醒,环顾四周,偌大的寝殿内除了她以外,没有半个人,窗外是一片极光,四周安静极了。 不知怎么的,心头瞬间被恐惧和压抑占满,她回过头,下意识的想喊阿暮,她微微起唇,字眼卡在喉咙,就听见床上传来细细的呼噜声。 苍楠一愣,低下头,就见自己的手正放在草办身上,手下的草办睡得正酣。 第020章花可以没有,仙君不能没有。 不知道怎么的,苍楠突然就安心了不少。 她看着熟睡的草办,有些欣慰的一笑,然后缓缓起身,不知什么时候盖在身上的披风滑落,一阵寒意袭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看着地上滑落的披风,她没太在意,自然而然的觉得是阿暮进来过。 想着,她捡起地上的披风,放到一旁的架子上,便上床睡觉了。 待她熟睡,身旁的猫却又自己睁开的眼睛,却只是看着她,没有其他动作。 翌日清晨,苍楠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草办不见了,她环视四周,就见一旁的窗子大开着,想来是贪玩儿跑出去了,也就不在意。 将阿暮唤来,掀开被子,赤着脚,随意披上一件落地的轻纱,就走到铜镜前梳妆起来。 阿暮将今日的早餐送来,便过去帮苍楠梳头。 看着镜中脸色总算有些血色的苍楠,阿暮也不禁松了口气。 要知道,没了仙骨的苍楠身子一直都不是很好,稍微生个小病就几乎要了她的命。 “今日我们去巫山吧。”苍楠一边挑选着梳妆台上的簪花,一边道:“我若没记错,巫山的琼极殿曾经也是我苍山镜的领域。” 阿暮细细的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的。她微微点头:“好。” “对了,”苍楠接着道:“把蓝桉带上吧。” “是。”阿暮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轻柔。 梳妆之后,苍楠简单的吃了个早饭,就准备出发了。 原先是仙子是不用吃饭的,可自己没了仙骨,便几乎于常人无异了,倒也不至于有多饿,就是总提不起精神而已。 苍楠打开殿门,就见草办坐在门前,很是乖巧的样子。 她心中泛起一阵柔软,将他抱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苍楠柔声道:“还以为你走了呢。” 说着,她迈步走出大殿。 命人唤来了蓝桉,三人一猫便朝着巫山的方向去了。 原先的巫山,属于苍山镜的边角,虽及不上六合殿与西山的富饶,却也算得上是块宝地。 毕竟是苍山镜的财产,无论是地契还是归属权,都应该是她苍楠说的算的。 不多时,三人落在巫山境内,不出所料,被山门的守卫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守山门的人呵斥道,两柄大刀架在面前,拦住三人的去路。 阿暮眸光一凝,上前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仙君都不认识了?” 守门的人面面相觑,盯着苍楠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然后相视一眼,显然没有让行的意思,反而道:“我们山主说了,今日要闭关,谁都不见。” 一听这话,阿暮怒了,她指尖掐了个诀,就要硬闯进去,却被苍楠一把握住了手。 她微微上前,眉眼弯弯:“还请两位大哥进去通报一声,我等是专程来给你们山主送礼的。” 守门的两人又是相视一眼,疑惑道:“既不逢年又不过节,送什么礼?” 苍楠笑的甜美,胡话随口就来:“乔迁礼。” 说罢,怀里的草办跳到地上,她手腕一转,白色灵力化作一把折扇。 守门的人四下观望了一番,发现除了三个人一只猫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见两人还不肯放心,苍楠眸中闪过一丝寒意,要是换做从前,她早就动武了,哪里还想跟他们啰嗦。 想着,苍楠微微叹息,一转之前友好的口吻,道:“怎么?我堂堂苍山镜仙君想去自己的地方瞧瞧也得经过尔等的同意?” 两人一听,这是来者不善啊,手中的大刀立刻对准了面前的苍楠。 见此,阿暮运气就要攻上去,苍楠又是一拦,她双手一摊,道:“你们小心点,本君可不像你们有仙法护体,自然是不会轻易被伤到的,本君可是较弱的很,要是有任何闪失,小小巫山恐怕赔不起。” 闻言,守门的两人又是一番面面相觑,显然,苍楠说的很对。 随后,不给两人思考的机会,苍楠拿出巫山的地契,摆在两人面前:“看清楚了,谁才是你们的主子,可别被鬼蒙了眼,不分敌友。” 看着苍楠手里真真切切的地契,上面印着天帝的龙印,守门的两人立刻下跪:“仙君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苍楠微微一笑,方才的冷漠稍纵即逝,脸上的笑意温婉可人,却不禁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 苍楠收起手里的地契,带着两人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 琼极殿内,在众目睽睽之下,苍楠光明正大的走了进来,有阿暮和蓝桉清场,竟然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还没走进殿内,就见一个中年男子打扮的人匆忙走了出来,拦在了她面前,笑盈盈的上前道:“哎呀呀呀,仙君大驾光临,小仙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此人就是当年苍家出事后,落井下石的人之一,神柄。 那时候还瓜分了巫山,天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事就算过去了。 苍楠微微勾唇,精明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她随口符合:“好说好说,上仙多礼了,住的可还习惯?” 神柄脸色一凝,随后又是笑开了一般,赶忙道:“您瞧瞧,仙君您就是爱说笑,这自家的屋子,怎么会住不习惯呢。” 苍楠笑了笑,没有说话。她迈步,直接绕过神柄,缓步的走在院中的小道上。 苍楠走过,神柄的脸色就难看极了,他自然知道苍楠此行的目的,毕竟整个苍山镜大大小小的地境儿都被她收回去了,剩下这些零零散散的,自然也是逃不过她的眼的。 索性,苍楠还没有开口,神柄知道这丫头的三寸不烂之舌有多厉害,原先几个瓜分苍山镜的可都是些老狐狸,竟然每一个将她这小辈给斗下去,想来也不是啥善茬。 想着,神柄打算先入为主,他走在苍楠身旁,路过一处仙池,神柄便道:“仙君您看,这湖中的荷花开的着实艳丽啊,亏得小仙每日辛勤,用仙气灌溉,才叫她开的如此好。昨日,陛下还说,这满塘的荷花,要是能一直开着,那可谓是妙哉。” 言外之意便是:我住在这里是在给陛下养花,你要是让我搬走,那就是和陛下对着干。 苍楠自然瞧出了他的心思,只冷笑:“是啊,这花开的是好。陛下向来喜欢美的东西。” 说罢,她转眸意味深长的瞄了一眼神柄,然后道:“人不如意,自然就在花上寄予希望了。” 闻言,神柄黑了黑脸,这不是变着法子说他丑嘛。 还不等他想到反驳的言语,苍楠又道:“前些日子,本君送了些月季,开的也甚是鲜艳,那叫一个娇艳欲滴,可你知道陛下说什么吗?” 神柄没有接话,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苍楠微微一笑道:“此花甚好,却不及仙君微微一笑,花可以没有,仙君不能没有。” 这是天帝的原话。 苍楠话音一落,神笔脸上的笑着实绷不住了。 苍楠转眸,看向阿暮,然后道:“回头把这湖填了,我不喜欢。” 第021章是你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 “是。”阿暮微微点头。 一旁的神柄却怒了,他还从未见过行事如此嚣张的人。 就算是当年的苍戟见了他,也得给几分薄面的,就她,竟然敢这般在他面前摆架子! “仙君这是何意?”他眸光一凝,收起了笑意,忽的正色起来。 苍楠依旧不为所动,她道:“这地方,上仙呆的够久了,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神柄大怒:“荒谬!本仙居此地五百年有余,何来物归原主一说!仙君莫要在此信口雌黄。” “哦?”苍楠冷眼看着发怒的神柄,活像个跳梁小丑,她不怒反笑,只一脸委屈的道:“上仙,你只是居此地五百年而已,我可是自小便生长在这里的,如此论先后,不太合适吧?” 神柄的脸色更加冷了,他知道自己说不过理,索性无理取闹起来:“本仙在此地居住五百年之久,岂是尔等小辈说收回就收回的?” 苍楠眸光一凝,从袖中拿出地契,摆在他面前:“搬还是不搬,我说的算。” 见她拿出了地契,神柄眸子中闪过一丝狠厉,却没有逃过苍楠的眼睛。 他运起灵力,一个箭步上前,料准苍楠绝对是躲不开的,却出乎意料的扑了个空,还差点摔个狗吃屎。 苍楠冷笑一声,转头将手里的地契交给阿暮,然后道:“上仙别激动啊,这么热情,东西不沉,几张纸而已,我还拿得动的。” 神柄站稳脚,转身看向苍楠,理了理衣服,干脆撕破了脸皮道:“苍楠,你别欺人太甚,大家互相留些颜面,日后也好相见!” 苍楠不为所动,依旧笑了笑,然后道:“上仙说的对。” 说罢,迈步走向前面不远的凉亭,然后坐了下来,道:“这样吧,给你三天时间,带上你的人和东西,回你的地方。” “你!”神柄气的一口老血差点涌上心头,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倒在地上,他稳了稳心神:“你、你别欺人太甚!苍楠,你就带了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东西就来向我讨债?呵,你真是太小看我了,今儿你算是要折在我手上了!” 说着,他眸中闪过一丝杀意,一招手,数十道白光闪现,化作一个个手持人利剑的仙者,将三人团团围住。 “苍楠。”神柄站在亭子外,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看着亭内的苍楠,道:“把地契交出来,我就放你们走,如何?” 苍楠冷笑,她并不觉得怕,甚至还觉得挺可笑,她抬手,倒了杯茶,优哉游哉的品着茶,然后道:“上仙口气这么大,也不怕闪到舌头?” “苍楠,你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神柄怒喝一声。 苍楠放下手中的杯子,缓缓的站起身,道:“你们可以试试,阿暮的修为,仅次与剔仙骨前的我,一挑十是没有问题的。” 说罢,阿暮上前,手上掐了个决,唤出佩剑。 神柄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心下一狠,一招手,一群仙者一拥而上,阿暮运力而上,一击挡下,竟真的有力压群雄之势。 神柄见此,原本以为苍楠只是吓唬他们的,可现在看来,阿暮却是真的有那个实力的。 看着几人同阿暮打的不可开交,神柄转头将矛头对准了苍楠。 “苍楠!”他恶狠狠的道:“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巫山罢了,你有必要如此小气吗!你偌大的苍山镜,富可敌国,将这巫山让与我又有何妨!” 苍楠冷笑,觉得多少有些强词夺理了。 “神柄。”她冷笑一声,缓缓开口:“那将你的神器龙脊白送与我,如何?” “荒谬!”神柄一甩长袖:“龙脊乃是本仙的贴身之法器,岂能给你?” “哦?”苍楠反问:“怎么?神柄上仙这么多法器,送我一件又何妨?” “你!”神柄气的脸色发青,苍楠身后的蓝桉却不禁笑出了声,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正在此时,苍楠身后,一把利器划破空气,直奔苍楠而来。 她一回头,一把剑停在面前,顺着那把剑看过去,就见是蓝桉拦住了飞过来的利刃。 他手掌一挥,剑又折返了回去,蓝桉将苍楠互在身后。 苍楠回头,看向神柄:“偷袭?上仙不觉得有失身份?” 神柄冷笑:“只要能杀了你,使点小伎俩又如何?” 说罢,就要挥剑而上,就在此时,阿暮一记重击,结束了打斗,眼见着神柄朝着苍楠去了,她脚下运力,一个闪身,剑,就横在了神柄的脖间。 神柄瞬间停下了动作,因为一动,就会被抹脖子。 苍楠浅笑嫣然:“如何?上仙,考虑好了吗?是你自己搬出去,还是我亲自请你出去?” 虽然在别人剑下,但神柄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他目光阴冷,显然不打算妥协。 阿暮见状,手中的剑,猛的靠近他的脖子,冰凉的触感,让神柄瞬间回过神来。 “慢着!”他以为阿暮就要动手取他性命,立刻道:“我,我答应了,我明日就搬出去!” 苍楠满意的一笑:“好。辛苦上仙了。” 说罢,她转眸,示意阿暮收剑。 剑一离开脖子,神柄一下子吓得瘫坐在地上,目中的不甘心和狠厉却是不减半分。 苍楠提起裙子,走下台阶,心情颇好的哼着小曲儿,从神柄面前走过,忽的她似乎想到什么,然后又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神柄:“对了上仙,三日之后,我会再来,到那时,您若还没走,那就怪不得我了。” 说着,她微微一笑,优雅的行礼:“告辞。” 说罢,便和阿暮、蓝桉一同出去了。 苍楠抱起地上的草办,同阿暮和蓝桉回到六合殿,一落地,她就将怀里的草办扔在地上,美美的伸了个懒腰。 “我休息一下。”苍楠一边走向寝殿,一边道:“你们先自己玩儿。” 阿暮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微微福了福身,没有跟过去。 蓝桉却有些不解,看着苍楠走进寝殿,这明明才晌午的时间,从她起床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半时辰而已,怎么还累了? 他没有多问,转身就要回西山。 “蓝桉。”他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苍楠唤他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回头,就见苍楠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一身华丽的纱裙,长发披肩,头上的簪花别的正好,大方得体,仙气飘飘。 蓝桉微微一愣,就听苍楠道:“你跟我来。” 蓝桉没有拒绝,他缓步跟着苍楠走了进去。 寝殿内,苍楠卧在美人榻上,端起茶杯,小小的吮了一口,然后招呼站在眼前的蓝桉:“没关系,你坐吧。” 蓝桉犹豫了片刻,似乎有些不敢,苍楠拿起另一个杯子,摆在他面前:“没关系,这里也没有别人,我不喜欢别人对我唯唯诺诺。”搞得好像她欺负他了似得。 蓝桉细细的想了想,也没在决绝了,便也坐了下来。 苍楠为他斟上茶,道:“陪我聊聊天吧。” 第022章我把她许给你吧 蓝桉没有吱声,只伸手接过苍楠递过来的茶杯。 他握着手里的杯子,抬眸瞧了她一眼,见苍楠似乎并没有睡意,于是蓝桉道:“师傅不是累了吗?为何不休息?” 苍楠捏起杯子,轻抿一口杯中的茶水,眼帘一抬,看向寝殿外修剪花枝的宫娥,道:“觉得她怎么样?” 蓝桉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转头顺着苍楠的目光看过去,片刻,他又回过头,看了看苍楠,眸光中闪过一丝屈辱。 “师傅何意?”他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苍楠却像是没察觉一般,继续道:“我要是没记错,这丫头打小就在苍山镜了,苍山镜的边边角角,她应该很了解。” 说罢,她转眸看向蓝桉:“我把她许给你吧。” 这句话,像是一根毒刺一般,狠狠的扎进了蓝桉的心里。 他几乎快抑制不住心口的怒火,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蓝桉曾以为,苍楠只是看上去轻浮无礼,可谁知出口的话竟是这般无耻,怎么可以随便就决定了别人的归属权。 苍楠看出了他的恼火,眸低闪过一丝玩味,却只是微微一笑:“怎么?你不喜欢?” 蓝桉握紧双拳,眉头紧蹙:“师傅,这与我喜不喜欢没有干系,依你之言,她虽是宫娥,却也是在苍山镜自小生长的,你如此草率就决定她的去留,不太合适吧?” 苍楠一挑绣眉,满眼无辜:“草率?你跟她同是苍山镜的人,有什么好草率的?我又不是要把她送给什么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 此番言语,着实让蓝桉没想到,他微微起唇,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只得将满腔的愤怒化作一句:“我累了,我先回西山了。” 说罢,不等蓝桉同意,转身就走。 他实在不喜欢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仙家,随意决定别人的去留,对一个自小便在苍山镜做事的人都是如此,更何况是他呢。 他才来苍山镜没多久,瞧着苍楠竟是那般凭着心情做事的人,那日后若是自己惹得她不高兴了,是不是也会被随意的送给别人? 一想到这一点,蓝桉就不禁后悔当初自己的选择,他承认苍楠的确拿出了他身体里的蛊虫,治好了她的嗓子,甚至还在帮他调理身上的暗伤。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他恢复的速度竟然异常的迅速,原本需要好几个月才能治好的伤,仅仅三天就被治愈的差不多了。 目送蓝桉出了寝殿,苍楠却没有要追的意思,她只微微勾唇,起身迈步走到寝殿外,看着正修剪花枝的宫娥,朝她招了招手。 宫娥有些惶恐,四周看了看,确定苍楠叫的是自己,才放下手中的剪刀,迈步走过去恭敬的行礼。 “奴婢……奴婢花镜见过仙君。”小宫娥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 “花镜……”苍楠喃喃自语:“这个名字不错。” 说着,苍楠上前,食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小丫头胆怯的目光中透露这些许崇拜。 苍楠朝她一笑,然后缓缓的蹲下身子,与她平视,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后,满意的点头:“长得倒是水灵。” 花镜微微颔首,有些羞怯。 “我把你送给我徒弟蓝桉吧。”苍楠道。 花镜闻言,微微一愣,想说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直到憋红了脸。 苍楠目光微凝:“怎么?你不喜欢?” 花镜垂眸,咬住唇,弱小的身子憋的微微颤抖,格外惹人怜惜。 半晌,她才道:“不,不是。是奴婢配不上公子。” 闻言,苍楠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然后道:“无妨,本君说你配的上你就配得上,万一他喜欢你呢?” 花镜明显一愣,然后脸颊绯红。 “你要是不觉得不妥当,”苍楠接着道:“我记得,你有个时常一同作息的好姐妹,我倒是常见你们一道出入,让她同你一起去。” 花镜有些犹豫了,毕竟那是仙君的弟子,不管他从前是何身份,但至少现在,在苍山镜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要是他真的喜欢自己,那自己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苍楠笑笑,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但她却不说破,也不再与她多言,就缓缓起身,轻纱一拂,便走进寝殿:“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们就搬过去。” 苍楠往寝殿内走,约莫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外面的花镜弱弱的声音道了一句:“是。” 这件事之后,蓝桉一连好几个礼拜都没主动找过苍楠,像是对此事十分介怀,可好在,他也没有过忤逆苍楠,苍楠说的话他也会照做,只是不会给笑脸罢了。 苍楠倒也不在意,任由他去了。 自苍楠亲自将苍朔弄去蛮荒,将窦月送到天帝跟前之后,她就多了一个铁面无私冷血无情的称号了。 而现在,在蓝桉的眼里,苍楠恐怕已经不是什么好人了,只是迫于跟苍楠的约定,他身为一个正儿八经的仙者不好违背罢了。 如此想着,苍楠倒是对他的真实身份更加好奇了一些。但是他不会主动去问他,谅解任何一个人,就像当年的她一样万一别人真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可说的呢。 自此,师徒俩就这样冷战了大半个月,直到有一天,天帝不知从哪个人的嘴里得知了苍楠又收了一个弟子,还傲娇的不行,就特地命人传了苍楠,让他带过去给他瞧瞧。 苍楠一时间也有些犯愁,自从将花镜调去西山,那小子就没给过她好脸色,软的不行,自然得来硬的了。 “明日你同我一道去见陛下。”苍楠卧在美人蹋上,看着面前斟茶的蓝桉。 闻言,他微微一愣,接着眉头一拧,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看苍楠的眼神异常的认真,她道:“为何?” 苍楠却不想与他多做解释,只态度态度强硬的道:“我不是在同你商量。” 说罢,苍楠眸子一抬,蓝桉又是一愣,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冰如寒窖的眼神,仿佛有种魔力一般,连带着蓝桉的心都瞬间被冻结了,他只感觉呼吸一滞。 据他所了解的苍楠,是个无论何时何地都在都带着满眼笑意的人,好像从不与人动气,也从不与人计较分毫。 这样的苍楠不只是蓝桉认为的,也是整个仙界所认识的。 可就在刚才那有瞬间的恍惚,他总觉得现在这个苍楠与以前他刚认识的那个苍楠好像不是同一个人,但又确实是同一个人。 蓝桉一时之间愣了神,直到一声猫叫,一旁的草办从他身边经过,轻轻一跃,跳上了苍楠的榻,很是乖巧的趴在她身边,十分惬意的摇着尾巴。 翌日清晨,苍楠如约带着蓝桉去了昼夜之巅,还没踏进天宫的大门,就被木坤拦住了去路。 “陛下有令,请仙君同小仙走一趟。”木坤只如此道,却并未说具体的缘由。 苍楠隐约觉得有些不妙,可事已至此,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想着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022章把你新收的徒弟送给我 木坤领着苍楠三人,一道驾云朝着远处去了,一路上,苍楠都沉默不语,木坤却忍不住好奇:“仙君不问问去哪儿?” 苍楠倒是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微微一笑:“元帅想我问?” 木坤微微一愣,别过脸,脸色铁青,他眉头紧蹙,良久才淡淡的吐出一句:“并非。” 苍楠笑笑,没再搭话。 不一会儿,木坤带着三人到了一处凉亭。 环顾四周,这里一片荒凉,除了这座红顶的亭子以外,就是一片土色,处处透露着让人不安的气息,不愧是让无数人惧怕的——蛮荒! 蛮荒设有结界,没有先帝的许可,都是不能轻易进去的,而这座凉亭,却在结界之外,又正好能一揽大半个蛮荒。 此刻,看着亭子内坐着优哉游哉的喝茶的天帝,苍楠似乎明白了天帝用意。 “愣着做什么?”天帝转眸,冲着她温柔的笑,可这笑在苍楠眼里却显得那么刺眼。 “快来坐。”天帝一边招呼他们一边亲手给苍楠斟上茶。 都已经来了,自然是没路可退了,苍楠带着蓝桉迈步过去,苍楠坐在天帝身边,天帝瞄了一眼蓝桉,道:“你也坐吧。” 蓝桉闻言,微微起唇想拒绝,苍楠却抢先一步道:“既然是陛下允了,你就坐吧。” 蓝桉有些许犹豫,可为了不暴露自己,他还是乖乖的坐下了。 天帝满意的一笑,仔细打量起蓝桉,片刻后他道:“我瞧着这小公子有些眼熟,怪像我一个故人。” 蓝桉闻言,暗中拽紧了双手,苍楠莞尔一笑,道:“陛下真是抬举他了,以前不过是个拿不上台面的贱奴而已,也配和陛下相识?” 天帝眉眼弯弯,苍楠这番恭维,对他似乎颇为受用。 “仙君才是言重了。”虽然心里很是受用,可明面上,天帝还是道:“这小公子也是同仙君有缘,同我也有缘。” 蓝桉闻言,眼帘微垂,眉头微蹙,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他告诉自己:在一会儿,就再忍耐一会儿就好。 苍楠也适时的转移话题:“陛下怎么突然想起来这里?陛下一向喜欢热闹,这里却如此荒凉,倒是挺无趣的,陛下喜欢?” 天帝却不以为然,只笑道:“荒凉?这可不见得。” 他话音刚落,底下便传来一阵巨兽的嘶吼声,苍楠一愣,缓缓转过头,就见结界内,两个及小的人影从山洞中狂奔出来。 待苍楠看清楚,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苍朔和窦月,他们的身后,一只洪荒巨兽,张的血盆大口,正以极快的速度追赶着两人。 苍楠脸上的笑再也绷不住了,她虽然早已料到,可一旦这个时候真的来临,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心悸。 “这里可不无趣。”天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天帝就是这样的人,表面上,他温衍如玉,一娉一笑都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表的仙气,让人虽然觉得可亲,却也有些敬畏之心,可实际上,他有着很多常人难以接受的喜好。 看人被洪荒巨兽追赶,享受他们的无助,欣赏他们的惊恐和害怕,仿佛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他是至高无上的,然后顺便带上几个人下注赌上一局,看看谁会第一个被杀,或者活到最后。 “话说回来,这样干坐着也确实无趣,不如咱们下个注吧。”正如苍楠想的,天帝道。 苍楠扯了扯嘴角,道:“陛下想赌什么?” “谁最后一个被吃掉。”天帝道。 苍楠眸光一闪,强制镇定,然后扯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那,陛下先选。” 天帝笑笑:“行,我选苍朔。赌注嘛,就是……” 说着,他将目光落在一旁的蓝桉身上:“就他吧。”天帝道:“把你新收的徒弟送给我,如何?” 苍楠有些犹豫,蓝桉却一言不发,垂着眸坐在那边,像是完全听不见似得。 “仙君要快些做决定哦。”天帝转眸,看向结界内的蛮荒:“底下的人可等不了。” “……好。”尽管苍楠百般不愿,可终究是不得不应下来。 蓝桉眸光微闪,似乎并没有想到,苍楠真的会拿他做赌注。 得了想要的答复,天帝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结界内,窦月拉着苍朔以最快的速度拼命的向前奔跑着,可奈何那洪荒兽体型巨大,只一步就将两人追赶上了。 巨兽一掌拍了过去,直接将跟在后面的苍朔击飞,被狠狠地撞在枯树上,在反弹到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看的苍楠不由心中一紧,捏紧了拳头,克制住自己的想救人的冲动。 “诶呀呀。”天帝眉头微蹙,有些发了愁:“不会吧,这么快就死了?” 苍楠没有接话,就静静的看着结界内。 窦月被惯性掀翻在地,虽躲过一劫,却也摔了一身的伤,眼见着巨兽朝着苍朔扑过去,就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他吞入腹中,她奋力一跃,抱起苍朔几个打滚,顺利的滚出了巨兽的啃食范围。 只一瞬间,那十几层楼高的土坡就被巨兽的尖牙啃食成了一处平地。 趁着啃了满嘴泥灰的巨兽还没反应过来,窦月有些吃力的扶起已经近乎晕厥的苍朔,满眼含泪,眸中的心疼更是难以掩饰。 “阿朔……阿朔!!你没事吧?阿朔?”这一声声的嘶吼,就是坐在远处的凉亭内的苍楠都听到了。 苍楠知道,窦月的确狡猾且奸诈,有时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择手段,但是她对苍朔的好,也是任谁都复制不来的。 结界内,在窦月的努力抢救下,给他输送了灵力之后,他一口瘀血吐了出来,总算是清醒了不少。 窦月大喜过望,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连忙检察他有没有事。 苍朔甩了甩闹到,目光一撇,却瞧见巨兽正往这边来,他吓得直哆嗦:“娘……娘……” 窦月转眸,看向他看的地方,眸中闪过一丝坚定,不管如何,她一定要让苍朔活着从这里出去,就算她死,苍朔也不能有事。 想着,她牟足劲儿,站起来,拉着苍朔就跑,可还没跑出几步远,前面就突然从天而降几只恶狼,浑身冒着黑气,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东西,这些个长得像狼,却比狼残忍的多了,它们是只吃人肉,只喝人血的。 这是天界的禁兽,也只在蛮荒有,这也是为什么没有人敢来这蛮荒,这种野兽凶狠残暴,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了的,就是天帝,面对这数十头已经饿了几百年的禁兽,也不敢百分百保证自己能完好无损的从中脱险。 看着下面似乎已经成定局的局面,苍楠突然有些反胃,她缓缓闭上眼,双手握着的拳头更紧了,她努力控制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 她没想过要害死他们母子两,虽然将他们送来蛮荒并不是她的决定,但两人也的确是因为她才落入天帝手里的,倘若他们真的死了,她必定会一辈子难安。 第024章你就只配曝尸荒野 苍楠算不得冷血之人,虽是他们母子对不起她在先,可她也并没有要取之性命的想法。 她微微蹙了蹙眉,耳边又响起天帝的声音:“怎么?仙君累了?” 苍楠努力挤出笑,回答:“是有些乏了,但是不打紧。” 天帝笑笑,看似玩笑一般道:“我还以为,仙君还念旧情,想着怎么搭救那母子二人呢。” 不瞒你说,苍楠还真是这么想的。纵使已经被人看穿了,苍楠依旧只是温柔的笑笑,然后道:“瞧陛下说的,我若是个念旧情的,自然就不会坐在这儿了,情,身外之物,但权不是。” 言下之意,二者选其一,她自然是向着天帝的。 天帝笑笑,没有再搭话。 结界内,此时,窦月带着苍朔钻进了一处狭窄的石洞内。此处的空间只够两人勉强挤下,外面的东西自然就进不来了,可这看起来坚固实则对于巨兽和禁兽来说,却不堪一击的藏身之处,让两人不能久待。 窦月拖着满身的伤却不知疼痛一般,捧着瑟瑟发抖的苍朔的脸,道:“阿朔!阿朔!!” 窦月连唤数声,才终于将恍惚的苍朔唤回神来。 “阿朔,你听着。”窦月道:“待会儿……” “轰隆!” 窦月话还未说完,狭窄的通道上就传来了巨兽猛烈拍打的声音,无数石块落下,砸在两人身上,窦月将苍朔紧紧的护在怀里,苍朔则被吓得哇哇大叫。 眼看着这地儿就要坍塌了,窦月道:“我们快走!离开这儿!” 说罢,拉着苍朔拔腿就跑,两人刚出了山洞,身后就传来一整轰塌的声音,苍朔的下身被死死地压在了巨石之下。 “不!”窦月绝望的抱住苍朔,想上前去将巨石推开,可任由她怎么努力,压在他身上的石头都纹丝不动。 就在此时,无数只禁兽朝着两人狂扑过来,在这种情况下,等待两人的只有死亡。 结界外,天帝像个旁观者一般冷眼看着这一切,他所关心的,只有他和苍楠的赌注,母子俩到底谁会先死。 “陛下,”苍楠看着底下的绝望哀嚎的两人,她终究是不太忍心:“留他们一条命吧。” 虽然她知道,这个节骨眼儿上,她是决不能站出来帮他们说话的,可今日她若是真的亲眼目睹了他们死,那以后叫她如何心安? 她的确不是一个识大体的、有度量的人,但她也不会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面而无所作为。 苍楠不是窦月,她做不到。 天帝缓缓勾起一模笑,这正是他要的。 “哦?”天帝转眸,一脸不解:“仙君可否给一个理由?” 苍楠:“他们若是死了,帝都必将发生暴动,那地儿虽登不上大雅之堂,却已然有了些实力,却太过零散不好集结,一旦发生暴乱,天界必定会收到波及,若妖族余孽乘机坐收鱼温之利,那必将得不偿失。陛下,您三思。” 闻言,天帝微微蹙了蹙眉头,也不知是在思考还是说在打其他的如意算盘。 片刻后,看着即将被禁兽撕扯而死的母子俩,他只手一挥,一旁的木坤拿出怀中的哨箭,对着天空发射出去,只听“啪啦”一声,灵力像烟花一样在空中炸开。 下一瞬,七八个手持长鞭的天兵自远处闪现而来,他们毫不心软的一鞭子一鞭子的抽在禁兽身上,长鞭一落下,就是一道闪电劈下,疼得一群畜牲连连后退。 这时,另一些人乘机引开巨兽,两批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了。 趁着巨兽被引开,禁兽被鞭子抽的连连后退,木坤手里掐了个瞬行术,将母子俩带了上来,扔在了亭子外。 看着地上已然晕厥的两人,苍楠确实暗自松了口气,没死就好。 天帝却是一挥手,几个天兵就提着水,只听“哗啦”一声,浇在两人身上,冰凉刺骨的水刺激着两人的伤口和神经,他们猛地惊醒了过来,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帝轻笑一声,冲着两人道:“若不是仙君替你们求情,你们早就死在里面了,还不来谢过仙君?” 苍朔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看着苍楠,那眼神已经满是绝望,再也看不到从前的天真和阳光,仿佛没有生气一般,就只是死死地盯着苍楠。 窦月颤抖着手,勉强支起半个身子来,她看着苍楠冷冷一笑,眼睛像是藏了数把刀子一般,冷的让人心头发颤。 她看着苍楠,冷冷的吐出几个字:“阿朔要是有什么事,苍戟不会放过你。” 不提苍戟还好,这一提起苍戟,苍楠就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憋屈,她拿起桌上的杯子,毫无征兆的朝窦月砸过去,窦月来不及闪躲,正好击中她的额头,她向后一仰,额头上瞬间鲜血不止。 “你也有脸提我父亲?”苍楠冷声道,四周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一般死寂。 天帝不插话,就坐在一旁看着这场相互厮杀的好戏,他本来也没打算要杀了这母子俩,毕竟这两人将是他唯一能把握得住的还能威胁到苍楠的人。 他们俩若是就这么死了,那苍楠到是可以无所顾忌,甚至和他撕破脸了。 果不其然,窦月像是被砸醒了一般,情绪突然有些失控,她先是疯狂的大笑起来去,笑着笑着又哭了。 她满脸血迹混合着眼泪,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有些可怕,仿佛地狱中爬上来的冤魂一般。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苍楠问。 窦月没有回答,只是低声的哭着。 “你就是一个疯子。”苍楠接着冷声道:“你会有今天,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苍朔的懦弱还有你的下场,都是因为你。” 话音刚落,窦月跪在地上,快速的几个爬行,就到了苍楠脚边。 任凭木坤和阿暮手快,也没能将她拦住,她抓着苍楠的裙摆,苦苦哀求:“你可以杀了我泄愤,但你要救阿朔,你一定要救阿朔……” 苍楠冷眼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她缓缓伸手,先握住她的手背,窦月的表情明显一滞。 随后苍楠猛地将她的手扒开,将人推到一边,然后缓缓起身,道:“你也就配死在天牢里,然后被丢出仙界,曝尸荒野。” 说罢,她低头瞄了一眼白色的裙子,刚才被窦月抓过的地方已经留下了黑块,她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苍楠向来爱干净,所以常穿颜色及浅的衣裳,更是容不得一小块污渍的。 “衣服脏了。”苍楠转眸看向天帝,道:“陛下,可否容许我先回去换衣服?” 天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手一挥,让人将母子俩压押下去了。 “仙君。”天帝赶在阿暮将要掐决的一瞬间叫住了苍楠。 苍楠回过头:“陛下还有事情吩咐?” 天帝面带笑容,缓缓起身:“泽无还在思过,如若不然将他放出来,看押那母子俩,将功赎罪如何?” 这看似在征求苍楠这个“受害者”的同意,但实际上,只是一个过场而已,苍楠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第025章你相信你姐姐吗? 苍楠微微垂眸,思索了片刻,然后笑道:“陛下决定就好。” 说罢,苍楠三人便离开了凉亭。 刚一落地,苍楠腿脚软,再也绷不住了,好在阿幕一把将她扶住。 蓝桉本想出言安慰,可才一张嘴,苍楠似乎预料到了,不等他出声,苍楠便道:“你回西山吧,最近没什么事就别过来,也别乱逛。” “……是。”蓝桉眸光微闪,没有多言,掐了个决离开了。 此时,窦月和苍朔已经被天兵押到了天牢。 昏暗的天牢内,到处都是腐肉的恶臭和发霉的鲜血。 “阿朔……”刚被扔进来,窦月就连忙将苍朔扶了起来:“没事吧?” 苍朔抬头,满脸的委屈和歉意:“对不起娘,是我连累你了。” “傻孩子!”窦月苦笑:“无论多大,你永远是母亲的孩子,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说着,她环顾一圈四周,确定没人注意他们之后才摊开紧握的手,手心赫然放着一颗白色的药丸。 “这是……”苍朔不解的问。 窦月压着声音,回答:“是苍楠暗中塞给我的。”就在她爬过去拉她裙子的时候,苍楠握住她的手的瞬间就将这东西塞给她了。 “可是,”苍朔依旧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是让我们吃吗?” 闻言,窦月也是满脸的疑惑摇了摇头,说真的,她也不太明白苍楠的用意,按理来说,她那么恨他们,恨不得他们消失在她眼前,她断不可能给他们疗伤的药,可如果是毒药,那为什么要偷偷塞给她? 如果,苍楠真的想毒死他们那大可明目张胆的来,说不一定还能让天帝高兴高兴,大可没必要偷偷塞给他们,而且还只有一颗。 “母亲?”看着发愣的窦月,苍朔不禁有些担忧的唤了她一声。 窦月缓缓垂眸,目光落在手中的白色药丸上,忽的,她想起了苍楠最后对她说的话:“你也就配死在天牢里,然后被丢出仙界,曝尸荒野。” 丢出仙界?曝尸荒野? 如果他们死了,天帝一定会将他们的尸首扔出仙界的,只要出了仙界,那他们就自由了,那么这颗药丸,极有可能是假死药! “母亲?”苍朔微微拧了拧眉:“你在想什么?” 窦月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微微启唇,却没有说话。因为她不敢确定,这颗药是否是真的假死药,苍楠讨厌她,乃至恨她,若这颗药真的是假死药,那就一定是为苍朔准备的,若不是…… 她抬眸,眸光深沉的望着面前的苍朔。 “母亲……”苍朔不明白窦月的心思,只能一脸茫然的看着窦她。 “阿朔。”窦月缓缓开口:“你相信你姐姐吗?” 若是换做以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信,可是现在…… 苍朔微微垂眸:“我……我不知道。” 这下,窦月也为难了,她一时之间竟然拿不定主意。 苍山镜。 几天之后,阿幕得到消息,泽无已经被放出来了,天帝以看押苍朔母子将功赎罪为由,让他又可以在天界自由走动了。 得到这个消息,苍楠并不意外,她原本就该猜到了,天帝一定不会无缘无故跟她套近乎,目的就是给泽无找个由头,好让他从惩戒斋。 她放下手上的茶杯,只微微叹了口气,然后道:“无妨,从长计议。” “是。”阿幕微微颔首。 “对了。”苍楠忽的想起什么:“天牢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阿幕摇了摇头:“没有。” 苍楠微微叹息,窦月一向聪明,不至于猜不到苍楠的用意,就看她愿不愿意信她了。 假死药只有一颗,也就是说,她们两个只有一个人能出去,窦月若是真的猜到了,并且相信她,那她一定会给苍朔吃。 可是,已经过去三天了,还没有一点动静,多少让人有点担心。 “我知道了。”苍楠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道:“你先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阿幕行礼,便离开了。 苍楠缓缓起身,穿过一层层轻纱屏风,走到内室,卸下头上的珠花,换了衣服,只披上一层薄薄的轻纱,准备泡个澡。 走到后面的浴池,褪去轻纱,她便愉快的钻进浴汤中,开心的玩儿了会儿水,累了就靠在池壁上休息。 突然,她听见房内有什么动静,转头望去,却因为距离太远,又有层层轻纱隔挡,而什么都看不清。 “草办?”她轻轻唤了一声,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回应,她又唤了一声:“草办?是你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只听屋内传来:“喵~”的声音,苍楠这才松了口气,她差点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闯进来了。 “草办,你过来。”苍楠冲着屋内唤了一声,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 本来以为是自言自语,可谁知,下一秒,草办真的穿过层层轻纱朝着浴池这边来了。 苍楠一愣,不由觉得这小东西还挺通人性的。 草办站在她面前,在她面前打着滚儿,苍楠转过身,大半个身子泡在水里,手撑在池壁上,开心的逗弄着草办,草办也极其信任她,主动翻过来让她摸肚子。 等苍楠玩儿累了,她就转过身来,背靠着池壁休息,草办则跟过来用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着她白皙的脖颈,逗的苍楠咯咯咯的笑出声来。 “好了草办,别闹了。”苍楠被它蹭的止不住笑:“很痒。我累了,咱们休息吧。” 说罢,她抓起池边的衣服,上了岸,朝着里屋的方向过去,草办也跟着过去了。 苍楠掀起整理好的被子,钻了进去,草办也跟着蹦跶了上去,跳到苍楠的怀里。 苍楠宠你的笑:“好了,别闹了,很晚了,我真的困了。” 说着,她讲草办放在一旁,自己则缓缓的睡了过去。 深夜,床上的一双眼睛盯着熟睡的苍楠,是草办。 忽然,只见一道白光闪过,草办睡的地方赫然变成了一个男子,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御城! 他躺在床上,目光幽怨的看着眼前穿着单薄,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的苍楠,心底的邪火直冲腹部,他好不容易硬压下来。 这时,苍楠动了动身子,没有睁眼,一只手胡乱的摸索着伸了过来,像是在找什么,一阵瞎摸之后,实属是没摸到东西,她有些疑惑,明明就是睡在这里的啊。 想着,她微微皱眉,勉强抬起眼,这时的苏御城又变回了草办,苍楠终于看清了草办睡的位置,伸手一捞,将它抱在怀里。 这一夜,对于某些“猫”来说,注定是煎熬的。 以至于,第二日清晨,苍楠是神清气爽的起床了,草办却是没精打采的,连尾巴都懒得动了。 苍楠看着它,总觉得有些奇奇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兴许只是贪玩,”阿幕解释道:“昨夜没睡好而已,仙君不必担心,您若是不放心,等我们回来,可以请个仙医瞧瞧。” 说的也是。 苍楠点了点头,现在还是那件事比较重要。 第026章这分明就是毒药! 等苍楠梳洗完毕,按照日常的惯例,她本应该去昼夜之巅同天帝下棋的,可今日她却偷了个闲,告了个病,去了青丘。 她和阿暮到的时候,白夭夭正在悠闲的喝着茶,跟前几只为修成人形的小狐狸正欢快的互相咬着尾巴。 远远地就瞧见了苍楠和阿暮落在了青丘地境。 “呦,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什么风又把你给吹来了?”白夭夭笑道。 苍楠摇着扇子,缓步走到她跟前,没有搭话。 见她神色自然的坐在对面,白夭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奇怪,这个点,你不应该在昼夜之巅吗?” 苍楠笑笑,道:“今天不想去。”然后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的品着。 “呵,”白夭夭冷笑:“自打你从蓬莱回来,还没见你这么硬气过。” 苍楠眉眼弯弯:“我告了假,他断然不会将我如何的。” 闻言,白夭夭一记白眼:“难怪,我说你今日怎么这么硬气了。” 苍楠依旧是笑笑,然后问:“白姐姐,我先前送你赤果的时候,那个盒子呢?” “盒子?”白夭夭抬眼,瞅了瞅她,然后有些质疑:“怎么?你堂堂苍山镜仙君,送出去的东西还能要回去?” “非也非也。”苍楠解释道:“就一个盒子而已,也值不了多少灵石的,要是姐姐喜欢,回头我再差人送一个一模一样的来,这个就先让我带回去吧,如何?” 白夭夭没有立刻给出答复,只是意味深长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你说的对,”白夭夭道:“一个盒子而已,你苍山镜多得是,干嘛非要我这个啊?况且,这盒子对你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你这……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被轻易识破了,苍楠也不意外,只笑着道:“是同其他盒子一样,但又不太一样。” “哦?”白夭夭身子一靠,轻轻倚在美人榻上,静静的听着苍楠解释:“哪里不一样?你说来听听。” “这盒子,是当年我父亲亲手所制,虽然与其他盒子并无什么太大的差异,可终究是有些纪念意义的。” 苍楠说着,也收起了笑意,有的只是满脸的遗憾,白夭夭也垂了眸,似乎是信了。 “罢了罢了。”她坐起身,挥了挥手,道:“小狸,你去将那盒子取来。” “是。”一旁的侍女微微福身,便离开了。 白夭夭轻轻叹了口气,却是没有说话。 要知道,当年苍楠的母亲前任花神白澜逝世后,白夭夭对苍戟有情,是整个天界都知道的事,只可惜,苍戟对白夭夭无意。 青丘是个坦荡真诚的地方,可能是因为狐族的骨子里都带着一股子痴情,白夭夭虽然爱慕,却从不越界。 纵使向来都是她主动她也从不抱怨,直到,苍戟为了助天帝巩固势力,娶了窦月仙之后,白夭夭就像是从他的世界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主动去苍山镜找过他。 一直到苍戟身死…… 苍楠知道自己不应该用这种事情勾起她的回忆,苍楠愧疚,可她别无她法,这件事,如果她知道了,会害死她的。 “白姐姐,”苍楠笑笑:“青丘族人,向来洒脱,几百年了,也该放下了。” 白夭夭只觉鼻尖一酸,就迅速红了眼,她微微起唇,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眼前机灵的小丫头,简直和苍戟一模一样,都是一眼能看穿别人心思的人。 “啰嗦。”白夭夭有些心伤,却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我累了,想睡个觉,拿了盒子就回去。” 说罢, 也不等苍楠回答,就起身离开了。 见她走开,地上追逐打闹的小狐狸,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苍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头的自责和愧疚涌上心头。 拿了盒子,苍楠也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唤了阿暮,便回了苍山镜。 “不好了不好了!” 苍楠才刚一落地,一小仙娥就慌里慌张的朝着两人跑了过来,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好了仙君。” “何事?”苍楠有些疑惑。 “天牢……天牢……”小宫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窦夫人……死了。” 闻言,苍楠眸光一沉,心中闪过一丝诧异。窦月到底是猜出了那是假死药还是没有?如果猜出来了,这是唯一一个活命的机会,以她的性子,她不可能不留给苍朔,可如果没有,她为什么要寻死? 这样的结果,倒是让苍楠没有想到。 “死了?”苍楠问:“怎么死的?” “被……被人毒死的。”小宫娥回答。 那就对了,一定是她给的假死药,可为什么? 苍楠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问:“陛下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天帝不可能不知道。 “已经在去往天牢的路上了。”小宫女回答。 苍楠点了点头,然后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稍后便去天牢。” “是。”小仙娥领了命,起身离开了。 看着小仙娥飞远,阿暮上前,道:“应该是个托。” 苍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小仙娥刚才跑来的时候,其实根本不累,虽然一现身就跪在了地上,可她的眼睛却一直往阿暮手上的盒子上看,像是在确定什么,根本不是一般的小仙娥。 这个人,要么是天帝派来试探她的,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仙君,我们现在怎么办?”阿暮问。 苍楠微微叹息,默了片刻,看着小仙娥离开的方向,道:“先去把东西放好,我们去天牢。” “是。” …… 天牢。 阿暮带着苍楠落在天牢外,看着天牢门口多了两个天帝的随身天兵,苍楠才确定,天帝是真的亲临了。 她带着阿暮走了进去,看守的天兵认识她,自然是没有阻拦的。 她们顺着昏暗的窄道一路向前,拐个弯,下了台阶,就瞧见了坐在一旁的天帝,和他面前用白布盖着的尸体。 苍楠瞄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然后走到天帝面前,微微福了福身:“陛下。” 天帝冲她一笑,然后道:“仙君可算来了,我刚才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正想找仙君证实一下呢。” 苍楠微微垂眸,转眸看向一旁牢房中犹如死灰一般没有生气的苍朔,她道:“陛下请说。” “……”天帝眸光一寒,默了几秒,然后道:“罢了,这种事,还是得从当事人嘴里亲口说出来的好。” 说罢,他使了个眼色,就见一众天兵将牢房里的苍朔押了出来,扔在了苍楠和天帝的面前。 天帝眸光一凝:“说吧。” 下一刻,就见苍朔反映迟钝的抬头,红着眼,看了看天帝,又转眸看了看苍楠,然后颤抖着手指向苍楠:“是她!毒药是她给我母亲的!” 苍楠心口一震,脸上却是丝毫不见波澜。 “我母亲猜测,这是她给的假死药。”苍朔哭着道:“可又怕其中有诈,不敢给我吃,于是……于是她就自己吃了,可刚一服下要,母亲就七窍流血,肝脏尽损,这哪里是假死药!分明就是毒药!!!” 第027章只是侥幸 看着眼前这货傻不拉几的样,苍楠简直想将她的头盖骨先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浆糊! 苍楠冷笑,丝毫不慌张,她问:“那我为什么不连你一起毒死?留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苍朔一愣,显然不知如何作答了,他明明没有说谎,现在却被苍楠怼的哑口无言。 不等他回应,苍楠接着道:“苍朔,我真是不明白,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如此陷害我,平日里看你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我还就当真了,没想到,你跟我玩儿阴的,为了除掉我,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放过?” “不……不是!”苍朔着急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溢出来,他想解释,可所有的委屈,到嘴边都只能化作:“我没有,我没有……” 见他这副哭哭啼啼的姑娘家的姿态,苍楠心里就很是不爽,他冷笑一声:“哭什么?我可没欺负你。还有,我也没给过你母亲什么毒药,你若非说我给过,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亲眼看见了,还是旁人告诉你的?你可别随便诬陷我。” 说罢,便是一记白眼。 地上的苍朔看着被白布盖着的窦月,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头,他们本以为是相信对了人,可没想到,这一会他们赌输了,还搭上了自己母亲的性命。 “罢了罢了,”天帝适时笑着开口,道:“仙君莫要动气。” 苍楠闻言,也是毫不客气,她道:“陛下有所不知,前些日子,苍朔就来过苍山镜向我求药,我没给,将他轰了出去,想来,是怀恨在心吧。” 说罢,目光冷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白布,撇开了脸。 “哦?”天帝眸中闪过一丝寒意,他看向地上的苍朔:“竟有此事?” 苍楠没有出声,默认了。 她知道,天帝最不喜有人瞒着他任何有可能威胁到他的事情发生。 况且,帝都并不属于天界,苍朔却能随意出入仙界,去的还是苍山镜,这一席话成功将天帝的所有矛头对向了苍朔。 “你去苍山镜做什么?”天帝问。 苍朔缓缓抬眸,看了眼苍楠,然后道:“求药,给母亲,治病。” 天帝眸光一凝,苍楠却道:“你那日可不是这么说的。” 苍朔一愣,显然有些懵圈。 苍楠接着道:“你说,那药是你用来提升自己法力的。” 说罢,她转眸看向天帝,天帝的眸光中却带着一丝怀疑。 苍楠微微叹息:“陛下,我没有证据,但是我也同样没有理由向您说谎,就算是为了苍山镜,我也不会这么做。”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讲,苍楠这样做的确是没有任何利处可言的。 天帝笑了笑,虽然嘴上说着:“我自然是信仙君的。”可眼里的戒备之心却是越发浓重了。 “等泽无来了再说吧。”天帝抬手,轻轻捏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 天帝话音刚落,就见泽无匆忙的从天牢外来了。 “见过陛下。”他上前行礼。 天帝一挥手:“免了。” 泽无才缓缓抬头,看向苍楠,眼眸中流露着狠戾之色,苍楠却不屑的一笑,纵使现在自己身陷险境,此刻的局面,及其不利于自己,可苍楠依旧稳如泰山。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看在蓬莱四仙的脸面上,天帝也绝对不会和苍楠撕破脸皮的。 “陛下,”泽无道:“方才我已经验过了,窦月的确死于剧毒,此毒药性及其猛烈,几乎是见血封喉,人一旦吃下,必然是没有反悔的余地的。这样的猛药,不可能是假死药。” 泽无一记话却让苍楠有些摸不透了,听着这话的意思,怎么感觉像是在帮她? “哦?”天帝眼眸微眯:“确定是当场毙命?” “是。”泽无回答的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 天帝似乎没有怀疑,只是缓缓的松了口气,然后转眸看向苍楠:“幸好。我还差点误会仙君了。” 苍楠微微颔首,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如此,便将尸首扔出去吧。”天帝发了话,便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众人跪拜恭送,苍朔又被敲晕了关回了天牢里。 阿暮将苍楠扶起来,正要离开,被泽无抢先一步,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泽无脸上却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两人没有多余的言语,甚至明明是同一个方向都走了两条不同的路。 泽无破天荒一般,没有刁难苍楠,但是说实在的,她不相信泽无会帮她,根不相信天帝会这么轻易就信了他们的话,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两个,串通起来,在密谋一件大事,至于这件事是什么,就很难猜出来了。 这一次,虽是有惊无险,却也只是侥幸。 回了苍山镜,夜里,苍楠只留了阿暮和蓝桉两人,其他人都屏退了出去。 “你们带人去收敛窦月的尸身。”苍楠道:“切记,不要被任何人看见。” 阿暮会意,点了点头,蓝桉却是不解:“师傅,你是如何知道窦夫人的尸身被扔在哪里的?” 苍楠瞄了他一眼,反问他:“你觉得按照陛下的习性,他会扔在哪儿?” 闻言,蓝桉默了默,这还真是不太好说,天帝这个人看似温衍如玉,带人和善,可总让人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去野兽最多的地方找找看。”苍楠道:“还有,他不会完全相信我和泽无的话,所以,将尸体抛弃之后,他必定会让人守在那儿,因为他知道,如果窦月服下的确实是假死药那我们的人一定回去收尸,他派人在那儿等,谁去,谁就倒霉。所以,你们得扮成泽无的人。” 蓝桉点了点头,没在多言。 两人领了命,便转身下去了。 看着逐渐走远的两人,苍楠还是不免有些担心的,她其实并不是完全信任蓝桉,他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他一定跟天帝相识,这是她带他去见天帝时得出的结论,不过,有阿暮在,想必他也耍不出什么什么花样来。 想着,她转身就要去休息,可还没迈出两步,心口猛地传来一阵剧痛,她捂住胸口,踉跄几步勉强站稳。 这是被剔除仙骨之后的后遗症。 还不等苍楠缓过神,胸口的疼痛猛地叠加,她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疼的额头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细汉,身下的木质地板却开始以她为圆心缓缓结冰。 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没有仙法护体的她,很快就会被冻成冰块。 这时手腕处的白光绕着她的手臂,焦急的旋转着,白光想包裹住她的身体,给她一些体温,可奈何力量微薄,根本就没有什么用。 心口的疼痛来的太过突然,疼的她根本张不开口说话。 怎么办? 现在的她,要是没有外界的帮助,可能真的会被冻死在这里。 想着,她有些虚弱的环视一圈四周,却发现向来喜欢清静的她,寝殿里自然是没有半个人的。 胸口的疼痛越发剧烈,她逐渐开始呼吸急促起来,恍惚之间她好像听见了猫叫,一抬头,眼前却出现了模糊的人影…… 是谁…… 第028章草办等于苏? 朦胧之间,苍楠缓缓的睁开了眼,眼前出现模糊的人影,她眨了眨眼睛,才让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故渊。而且,阿暮和蓝桉就站在一旁,他们都回来了,想来自己应该睡了很久了。 “叔叔……”她有些疑惑的坐起身来,草办就谁在自己的手边。 她看了一眼蜷缩成团的草办,又抬头看了一眼故渊:“叔叔,你怎么在这儿?” 故渊笑笑,只道:“我碰巧路过,就进来看看你,没想到就见你旧疾复发,幸亏发现的及时,才没有大碍。” 碰巧路过? 这显然是借口。 苍楠自然是不信的,蓬莱四仙鲜少来仙界,怎么就这么赶巧路过苍山镜的时候,就正好发现她旧疾复发了? 看着苍楠质疑的眼神,故渊有些无奈的笑,这种时候,他还宁愿这姑娘笨一点。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故渊笑笑,随即解释道:“我是去看陛下的,还没进宫,就瞅见这小家伙火急火燎的来了,我觉得是你出事了,便跟了过来看看的。” 说罢,故渊抬手轻轻抚摸着草办的头。 苍楠闻言,仍旧是半信半疑,不过,在她疼晕过去之前,她的确是听见了有猫叫的声音。 可是,比起这个,故渊倒是更加关心她的情况。 “楠楠。”他轻声道:“不如,你还是跟我回蓬莱吧。” 闻言,苍楠却是愣了愣,然后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是想留在这里,苍山镜是父亲的心血,也是苍家的基业,怎可断送在我的手里。” 故渊眸光复杂,自知是说不动她的,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就只得叹气作罢了。 接着,他手腕一转,掐了个决,唤出一只雪白的响哨,递给苍楠。 “这是传音哨,”故渊道:“下次在这样,就吹这个哨子,无论是我还是谢玉和南玄,只要听到,都会来,以确保你的安危。” “这……”苍楠看着故渊手里哨子,心头有些五味杂陈,她苍楠不过是一介废人,何德何能竟然敢劳烦连天帝都要给三分薄面的蓬莱仙来保护她。 这东西,苍楠自然是不能收的。 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故渊拉起她的手,将哨子塞到她的手里,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虽并非血亲,可算我半个女儿,自是疼惜的。你哪天若是乏了,就来蓬莱歇歇脚。” “叔叔……”看着手里的哨子,苍楠心头一万个感激,她向来这张嘴好使,可眼下,竟然是说不出一丝奉承的话来。 故渊欣慰的笑笑,垂眸扫了一眼榻上的猫,然后道:“这回,你还真得好好儿谢谢它。” 说着,她也垂眸看向榻上的草办。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这小东西,好像不似凡物,难不成是成精了? “时候不早了。”苍楠正想的入神,故渊却缓缓的起身,道:“我就先回了,你好好休息。” 苍楠掀开身上的被子就要起身相送,却被故渊拦下:“我说过,你好好休息,就不要起来了。” 盛情难却,苍楠也只得点了点头,示意阿暮去送。 阿暮得了命,便随着故渊出去了。 目送两人出了寝殿,苍楠却将目光落在了草办身上。 她的预感一想很准确,这小东西一定有问题。 想着,她抬手摸了摸耳它的脑袋,然后将它一整只抱起来,放在腿上,一边把玩着它的毛发,一边喃呢着它的名字。 草办。 突然,苍楠似乎察觉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一滞,若她猜想的是真的,那……草,办,加在一起不就是:苏? 一想到这个可能,苍楠心头突然升起一股子恶寒,看着坐在自己怀里的草办,眼睛就忽的变得犀利了起来。 可是,她转念一想,草办这个名字,是故渊取的,如果故渊知道这只猫是苏御城,那他断然不会再将它送回来的。 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收买蓬莱上神,想着,一时之间,她竟然无法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了。 正在这时,阿暮从外面回来了。 苍楠看了一眼怀里的草办,越发觉得不对劲,索性一抬手将它轰了下去。 草办跳到地上,有些懵圈的歪头看了看苍楠,苍楠却是没有留意。 阿暮站在一旁道:“办妥了。” 苍楠点了点头:“没让人识破吧?” 阿暮摇了摇头:“仙君放心,都是扮做泽无上仙的人做的。” 正说着,突然门口传来了动静,主仆二人相视一眼,阿暮转身去开门,门一打开,就见一小宫娥摔在地上,不远的地方还洒落了一地的茶水和瓷碗。 “你是……花镜?”阿暮对她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因为她,蓝桉和苍楠的关系才会闹僵。 花镜闻言,迅速的整理好洒落的东西,胆怯的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阿暮思索片刻,退到一旁:“你进来吧。” “是。”花镜弱弱的回了一句,拿起地上的东西从地上爬起来。 她缓步走进寝宫,低着头,显然有些紧张,双手止不住的发颤,导致手里端着的东西也开始不停的晃。 苍楠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道:“花镜?你不是在西山吗?” “……” 花镜不敢说话,只抬眼瞧了瞧一旁的蓝桉。 “师傅,”蓝桉道:“是我,是我让她过来的。” 闻言,苍楠也并不计较,只是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东西放这儿就好,你出去吧。” 花镜点了点头,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三步并做两步的飞快退出了寝宫。 目送她离开,阿暮回过头看向苍楠:“要不要……” 说着,阿暮做了个灭口的手势。 苍楠却是一笑,只摇了摇头,然后道:“没事,此人留着。” 阿暮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你回去吧。”苍楠转头,看向蓝桉:“顺便带上花镜。” 这一次,蓝桉没有拒绝,而是选择了顺从:“是。” 蓝桉刚走出门,就迎面撞上来不知因何而来的泽无,两人相视一眼,好巧不巧,都挡住了对方的去路,泽无一脸的傲慢,蓝桉也不想同他起争执,便往一侧退了半步。 泽无冷笑一笑,没有半点谢意,只是冷笑一声,然后将蓝桉撞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泽无进了房间,瞧了一眼穿上的苍楠,没有吱声,只是环视了一圈屋内。 显然,对于泽无到来,苍楠也是挺意外的,他原本很是排斥两人的婚约,觉得是这可笑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拴住了他,于是,他纵使挺喜欢苍楠,却也鲜少来苍山镜的。 不过,瞧着他今天的架势,看起来不是像来叙旧的。 想着,苍楠眸光一转,也不打算下床,就学起了白夭夭说话的那一套。 “哟呵,”她微微一笑:“今儿是吹的哪门子的邪风啊?怎的把上仙您给吹来了?” 泽无转眸看向苍楠,又瞄了一眼一旁的茶水,没有搭腔,就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第029章这未免失宠的太快了 “我想,你应该谢谢我。” 泽无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明了来意。 苍楠闻言,也瞬间变了脸色,她收起了笑意,只疑惑道:“泽无上仙怕是误会什么了,我苍楠也并未得上仙什么恩惠,何来谢你一说?” 泽无轻笑,双腿交叠,颇有些胜券在握的样子,他笑道:“苍楠,你我好歹也算是青梅竹马,你想什么,我会不清楚?” 苍楠只微微一笑,明白他说的是假死药的事情。 “你想怎样?”苍楠问。 泽无以为,苍楠是怕了自己,于是越发嚣张:“很简单,你乖乖的嫁入泽家,别使什么手段,我可以帮你保守秘密。” 闻言,苍楠却是笑出了声,她知道,泽无向来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自以为聪明,实则笨的可以。 “我就不明白了,”苍楠倚靠在床上,佯装不解的样子,道:“我一个没有仙骨,别人动动手指都能被捏死的废物,有什么好值得你泽无上仙非要娶进门不可的?” 本以为他是受了天帝的意才来的,没曾想,泽无这次的确是自己变聪明了,他眼眸微眯:“苍楠,你不必用这种话来打消本仙要娶你的事。此事已是铁板上钉钉的事了。” 苍楠冷笑,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玩味,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光鲜的男人,不由自主的投去怜悯的目光,明明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还这么开心。 “你是不是觉得,娶了我,你就能掌控苍山镜了?”苍楠问。 泽无笑着,没有答复,可脸上的笑意却早已经出卖了他,那股子得意劲儿,颇有些小人的样子。 苍楠依旧冷笑,然后不为所动的接着道:“我猜,这是陛下给你允诺的吧。” 泽无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些许,他却是没想到,苍楠能这么轻而易举的猜到。 “你不必惊讶。”苍楠接着道:“说来也奇怪,你说,苍山镜是什么地方啊?富可敌国,苍山镜的财力足以匹敌整个仙界,这话没错吧,这么一块肥肉,谁不馋啊?” 换言之,天帝身为六界之主,他凭什么不觉得苍山镜应该是他的,再换言之,泽无不过是名义上的义弟,天帝虽然宠爱,却从不曾为了什么偏袒过他,他又凭什么觉得,他娶了苍楠之后,泽家不会步苍家的后尘? 这样想着,泽无脸上的笑意就再也维持不住了,他猛地转头看向苍楠,苍楠却是微微挑眉,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苍楠,”他终究还是冷着脸,道:“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阴险小人!” 苍楠闻言,却放声笑了出来,然后道:“凡间不是有句古话: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泽无上仙,你身边那么女子,可要小心哦。” 泽无气的瞬间耷拉下脸,拍案而起,阿暮下意识的护主,让不是对手的泽无不敢轻举妄动。 他瞄了一眼阿暮,然后冷笑着看向苍楠:“好你个苍楠,我竟不知你是如此歹毒之人。” “歹毒?”苍楠一脸无辜:“泽无,我可没有你歹毒啊。” 当年,他剔她仙骨时,可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的。 泽无冷笑连连,自是不知道苍楠心头所想,只挥袖离去,看着他离开寝宫,苍楠立马换去楚楚可怜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 “阿暮,”她随即吩咐,道:“派人去天宫,务必将此事原封不动的让陛下知道。” “是。”阿暮也不问缘由,只领了命就出去吩咐了。 阿暮离开,苍楠才掀开被子下床,此事,一个小宫娥将一张礼单递了上来。 苍楠疑惑:“这是什么?” 她并不记得最近有什么人大寿要自己去祝贺的啊。 “是九幽谷的簪花会。”小宫娥道:“奴婢备了些还算得体的物件。” 原来是这个。 苍楠若有所思的接过小宫娥手中的礼单,这一转眼,就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了,算日子簪花会应该就在后天了。 这些礼品,条条框框的,着实看的让人有些恼火,她索性不看了,将手里的礼单递还给小宫娥,道:“等阿暮回来,你拿给阿暮审审。” “是。” 小宫娥拿了礼单,就要退下,苍楠却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得,将人叫住了。 “仙君还有何吩咐?”小宫娥颔首等候。 苍楠默了默,想起了萧止燃有个体弱多病的堂姐,自小两人关系就不错,如今虽然也是许久没见了,但苍楠总是念旧的。 “你去拿些新鲜的解忧草。”苍楠吩咐:“一些后天走时直接带上,一些做成香包,用青木盒装好。” “是。”宫娥领了命便退了出去。 这解忧草有解痛化瘀的作用,做成香包随身携带也是驱邪活血的功效,苍山镜的青木防虫,多做几个放在青木盒子里保存,更加不容易虫蛀。 凡界。 假死的窦月被阿暮带到凡界,藏匿与一处破庙之内。 药效很快过去,窦月猛地睁开眼,大口的呼吸的空气,好一会儿煞白的脸色才有了些许血色。 她脑子有些发懵,废了好大的劲儿才转眸看向一旁。 破旧的寺庙里,除了一堆稻草和一些碎步,什么都没有,月色如凉,远处传来一阵阵凄厉的狼嚎。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能勉强动弹自己的四肢,艰难的从地上坐了起来。 她看看四周,意识到自己没有死,她猜对了苍楠的话。 她忽的笑出了声,窦月自以为自己还是很了解苍楠的。 可笑着笑着,她又猛地想起,苍朔还在天牢,这颗假死药,应该是为苍朔准备的,却被自己给吃了。 她懊恼自己的后知后觉,可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了,唯有自己回了帝都,才有可能想办法去就他。 想着,她不在浪费时间,等差不多缓过神来后,她便开始运起法力疗伤,她必须快些好起来,只有这样,才能救苍朔,苍朔还在天牢里等着她…… 天界,苍山镜。 苍楠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阿暮还没有回来,透过铜镜,苍楠看见了正在一旁玩耍的草办,心头的那个草办合起来就是苏的念头又爬了出来,弄的她总感觉有些背脊发凉。 “来人。”苍楠轻轻唤了一声,一个小宫娥就缓步进来了。 “仙君有何吩咐?” 苍楠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草办,道:“把它送去西山。” 小宫娥同样转眸看向了草办,心中有些不解,仙君不是最喜欢这猫的吗?怎么突然要赶走?这失宠的未免也太快了吧,这还没几个月呢。 虽然心里这般想着,可脸上却不敢有声色,只微微福身道:“是。” 说罢,就小步过去将草办抱了起来,然后退了出去。 正所谓,眼不见为净。 苍楠看着逐渐走远的草办,心头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可只要一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就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说真的,她到不太相信苏御城为了报复她会变成一猫,可这种事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万一成真了呢,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030章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小宫娥抱着草办就朝着西山的方向去了,等过些时日,苍楠弄清楚了这件事,就将它接回来就是了。 小宫娥带着草办刚出了苍山镜,怀里原本还好好的猫,突然挣脱了宫娥的束缚,一跃跳到了地上。 “诶!”小宫娥大惊,连忙去追,要是将这小东西弄丢了那还了得。 可还没等她走出几步,一道白光闪过,重重的击中她的后脑,只瞬间她就昏了过去。 地上的草办瞬间化作人形,是苏御城,他冷眼看着地上的人,有些嫌弃的别开了演,然后道:“送去西山,顺便找一只猫送去。” “是。”少年现身,将小宫娥拖走。 …… 不久,便是九幽簪花会了,苍楠带着蓝桉便去了九幽,还特地问了草办有没有被送过去。 几人刚进了九幽,就见萧止燃亲自来接她了,放眼整个九幽,这是何等的荣幸啊。 苍楠却是有些无奈的,她其实并不想如此招摇过市,来参加簪花会也是受了萧止燃的邀,不得已才来的。 “有劳少主亲自来接,”苍楠万分感激。 萧止燃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记得以前,你都是叫我止燃哥哥的。” 闻言,苍楠微微一愣,然后笑笑:“这都是过去的事了,童言无忌,少主莫见怪。” 萧止燃没有说话,隐约间却好像听见他微微叹了口气,却只是一瞬间的事。 苍楠有些恍惚,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就听萧止燃道:“走吧,我带你进去。” 苍楠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一路上,两人走在前面,一众人识趣的跟在不远的地方。 这个街道上,挨家挨户都在忙碌着,有的挂着灯笼,有的帖着红纸,好不喜庆,可按理来说,今天不就是簪花会吗?为什么却像是还没准备好一般。 看出了苍楠的疑惑,萧止燃主动解释道:“簪花会是十六,我特地提前一天邀你来了。” 苍楠不解:“为何?” 萧止燃笑笑:“世人皆知,我九幽簪花会热闹,却无人知道花会前夕的繁华,所以想邀你来看看,你,不会介意吧?” 看他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苍楠莫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笑着摇头:“当然。” “少主哥哥!” 苍楠话音未落,不远处就传来少女欢快的声音,和如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苍楠刚一转头,一个人影猝不及防的将她撞开,好在阿暮手疾眼快,一个闪身上前将苍楠扶住了。 “秋月!”耳边传来萧止燃的怒斥,苍楠一抬眸,就见是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姑娘,正用一副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苍楠。 她不顾萧止燃的呵斥,只冷笑着看着一脸懵逼的苍楠,然后轻笑道:“呦呵,怎么?仙君您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 “……”苍楠沉默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真的,她还却是不认识了,于是,向萧止燃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秋家小姐,秋月。”萧止燃道。 苍楠微微挑眉,他这样说,她怎么知道谁是谁阿。 萧止燃有继续解释:“就是小时候老爱欺负我那个,你总是帮我出头,你两总是打的不可开交那个。” 哦~是她啊,这么一说,苍楠瞬间就有了印象。 说真的,他们的变化是真的挺大的,毕竟也是好几百年没有见过了。 苍楠笑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秋小姐海涵。” 闻言,秋月微微一愣,这可不像是傲娇的不可一世的苍楠会说出来的话,她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言语可对了。 默了半晌,她转身挽住萧止燃的手臂,炫耀似得道:“苍楠,你来晚了,过了簪花会,我就要和少主哥哥订婚了。” 订婚? 苍楠显然是有些意外的,萧止燃却立刻挣脱了秋月的手,有些恼她,他赶忙跟苍楠解释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你别听她瞎说,我们才不会订婚。” “怎么不可能!”听他这么说,秋月倒是急了,她蛮横的拉扯过萧止燃的手臂,道:“我阿爹,同你父君都商议好了,我亲耳听到的!” “秋月!”萧止燃甩开秋月的手:“你再这样,以后咱们都别见面了!” “你!”秋月气急,却也只能咬着牙瞪着他,眼见着局面僵住,苍楠有些无奈,却也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哎呀好了好了。”苍楠笑道:“订婚是好事,萧少主只是碍于情面不好说而已,秋小姐不要介怀。恭喜二位啊。” 此言一出,不止是萧止燃,就连秋月也愣住了。 以前的苍楠绝对不是这个个性,要是有人敢在她面前挑衅的话,她是非得争个高低的。 可是看着闲杂眼前这个,笑得如此温柔,像是能包容世间一切的样子,让两人觉得有些陌生。 见两人愣住,苍南却只是轻挑秀眉,然后道:“看来,今儿我来的不是时候,要不,我明日再来?” “不必。”萧止燃立刻出言道:“我已经命人备好了房间,我们走吧。” 苍楠有些为难的看向一旁的秋月,秋月却满脸幽怨的看向萧止燃。 “少主哥哥……” “楠楠,我们走。”萧止燃拉住苍楠的手,绕过秋月。 两人逐渐走远,直到看不见秋月,萧止燃才松开了苍楠的手,突然停住了脚。 苍楠不解,萧止燃却道:“刚才,她说的订婚的事,不是真的。” 闻言,苍楠微微一愣,看着他炽热和懊悔的目光,苍楠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河水。 “其实,她挺好的。”苍楠道:“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一起最合适不过了。” “……”说这话时,苍楠甚至不敢看他,一个废人,而萧止燃是九幽未来的继承人,她们在一起,势必会让萧止燃成为笑柄。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萧止燃问。 苍楠默了默,缓缓的舒了口气,然后转眸看向萧止燃,道:“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少主你怎么想的。秋月姑娘很不错,是良配。” 闻言,萧止燃的眸光瞬间暗淡了下来。 苍楠没有多做解释,既然决定要撇清楚关系,那就不能让他有所幻想。 “以前,我总是喜欢跟在少主身后。”苍楠道:“因为我觉得,少主是个很稳重的人,像哥哥一样。” 仅仅只是哥哥…… 萧止燃愣了愣,苦笑一声,然后抬眸看着她,道:“你也说,别人怎么想无所谓,重要的是,我是怎么想的。” 苍楠有些不解他话里的意思,可也不等她想明白,萧止燃上前拉着她的手便继续往前走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言语,他手上的力道不重,却足以让苍楠挣脱不开。 到了皇宫,天色尚早,萧止燃就亲自将苍楠送去了住所,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才离开的。 九幽地处仙界和凡间的分界之处,所以九幽的人倒是凡人居多的。 第031章那他岂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苍楠的母亲在世时,就常说人间好,或许正式因为如此,她才喜欢九幽吧。 都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凡界的天色黑的特别早,漆黑的天空还有月亮和星星高挂着,倒是比天界的夜晚要美的多。 苍楠倚在一旁的栏杆上,望着星空璀璨的夜晚,格外宁静的四周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九幽的夜是比天庭要美些。” 苍楠闻言,微微一愣,转头就见是个老嬷嬷,手里拿着披风上前,二话不说就给苍楠披上。 苍楠倒也不介意,毕竟是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小人见过仙君。”老嬷嬷微微颔首,苍楠连忙服了一把,这看着比她岁数大上太多了,而且,看这气度和举止定然不是一般的使唤嬷嬷。 “嬷嬷快免礼。”苍楠服了她一把。 老嬷嬷握着苍楠的手,显然是没想到苍楠这么好说话的。 “方才是老身唐突了。”老嬷嬷道:“仙君莫怪。” 苍楠微微一笑:“嬷嬷言重了。”说着,她环顾一圈四周,又道:“更深露重,嬷嬷怎么一个人在此?” 老嬷嬷乐呵呵的笑:“夜了,凉快,就出来走走,见你一个人在此,穿的单薄,这凡界可不像天界那般四季如春,你身子弱,吹吹凉风就得病了。” 听着老嬷嬷的话,总觉得像是认识她好久了额是的,可苍楠却是真真的对她没有印象了,毕竟那时候太小了,满脑子都只有萧止燃。 后来大些,苍楠就有了自己的小伙伴,一朝和阿幕,便也不常来九幽了,自然认识的人不多。 “罢了罢了。”老嬷嬷摆摆手,佝偻着背,双手负在身后就要离开了。 苍楠看着她的背影,又摸了摸身上的披风,思索片刻之后,还是将披风取了下来,小跑着上前给老嬷嬷披上。 老嬷嬷见此,实属有些惊讶,她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仙君真是折煞老身了。” 苍楠有些无奈的笑,然后道:“话说嬷嬷怎么知道我是谁?” 老嬷嬷一条眉,只笑道:“白日里十里八乡的都传遍了,宫里来了位绝色美人儿,乃是仙女下凡。老身猜测,十有八九就是你了吧。” 苍楠笑笑,没有说话。 老嬷嬷挥了挥手,将手里的披风递给她,耐心道:“快披上,夜里凉。我是个硬骨头,冻不死。” 苍楠有些为难,正在此时,阿幕拿着披风上前,给苍楠披上。 “多谢嬷嬷的好意。”苍楠道:“不过,这夜里天气变化莫测,您还是披上吧。” 老嬷嬷愣了愣,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手里拿着披风,一边笑着一边离开了。 看着老嬷嬷背影,苍楠若有所思,她手上的披风明显不是她的,对于一个背佝偻的老人来说,那件披风太长了些。 可如果不是她的,那为何在她手上? 见苍楠望着老嬷嬷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来的样子,阿幕止不住的好奇:“仙君在看什么?” 苍楠闻言,却并没有转头,只是问:“阿幕,你认识她吗?” 感觉她好像是特意为苍楠来的,可苍楠确确实实不记得她了。 不出她所料,阿暮也是摇了摇头,很显然,连苍楠都不认识的人,阿暮自然也不可能认识的。 两人也没在意,便返回去了。 翌日清晨,苍楠早早的就醒了,外面的侍女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今天的赞花会,和即将到来的红月仙,个个说的不亦乐乎,苍楠却只当个乐子看,并不怎么感兴趣。 “仙君。”苍楠看着窗外有些出神,竟然不知道阿暮什么时候来了。 “仙君,”阿暮道:“萧少主来了。” 闻言,苍楠便立刻起了身,同阿暮一道出去了。 走出房门,沿着长廊走了一段,萧止燃就在厅里等着。 见苍楠来,萧止燃原本还冷冰冰的脸色瞬间笑开了。 “仙君昨晚睡得可好?”萧止燃迎了上来。 苍楠笑着点头:“自然是好的。” 萧止燃得了满意的回答,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朗了。 “走吧。”他朝着苍楠伸出手,示意她牵着他:“我带你去看看闹市。” 苍楠有些犹豫,看着他结实的大掌,却是没有伸手的,萧止燃似乎也料到了,他倒是不介意,直接抓起她的手就往外面走,苍楠想挣脱,动了几下,却没用,索性也就仍由他拽着了。 反正众所周知,苍山镜和九幽是出了名的民风剽悍不拘小节,尤其是九幽。 两人牵着手,一直到了大街上。 此时的大街,比昨天还要热闹几分,许多人家的装饰都已经安排齐全了,有的也只差一些零零碎碎的边角了。 现在还是簪花会的前期,便已经有不少的商贩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来买了,这种时节,最合时宜的无异于是一些小物件,能随身携带的,好被当做定情信物买来送给对方。 “怎么样?”萧止燃问:“好不好看?” 看着满怀期许的目光,苍楠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就在萧止燃拉着苍楠准备继续逛逛时。 苍楠一抬头,瞬间对上一双阴冷的眸子,她微微一愣,定睛一看,竟然是苏御城。 不过,他这是什么眼神? 怎么感觉像是要把她活剐了似得,察觉到不对劲的萧止燃不动声色的将苍楠往身后拉了拉。 “原来是魔君大驾光临,”他挡在苍楠面前:“有失远迎,君上莫怪。” 苏御城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他拉住苍楠的手上面。 苏御城很是不悦,猛地上前一部,似是冲着苍楠来的,好在萧止燃手疾眼快,将苍楠侧身一护,没让他得逞。 “君上,魔族怎么说也是讲些礼数的。”萧止燃黑了黑脸:“苍山仙君既然来了我九幽,那就同君上一样,都是客人,您如此无礼,可是别有用心?” 听他这般说词,苏御城着实有些恼羞成怒,可向来嘴笨的他都是用实力说话的,向来不削废这些口舌之争。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抹白影闪过,一把将苏御城拉开了。 “好了好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动不动就拿整个族的名誉来说,真是大逆不道。” 来者,竟然是南玄。 “南玄叔叔?”苍楠有些不解。 南玄看向苍楠,然后将她从萧止燃身边拉开,不动声色的将萧止燃拉着她的手给挣脱了。 “你这丫头,”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苍楠往一旁拉:“有好东西也不叫上你叔叔你块儿,幸好有苏御啊,不然我都不知道。” 苍楠无奈的白眼,有些纳闷儿他怎么会和苏御城一起,可转念一想,自己昨天才把草办送去蓬莱,今日苏御城就和南玄一道来了,还有上次,在北海那次,总觉他们说话怪怪的。 想着,苍楠抬眸,目光有些幽怨的看向苏御城,全然没了先前的害怕。 如果草办真的就是苏御城,那他们…… 那还了得!!那他岂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第032章没那个意思,又何必吊着他呢 “好了好了。” 眼见着局面僵持,南玄立刻做起了和事佬,他一把拉过苍楠,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火气太旺了,一见面就掐。就不乐意跟你们这些人玩儿。” 说罢,拉着苍楠走往一旁走:“来来来,丫头,咱俩玩儿。” 苍楠心有疑惑,有些不耐烦的推开他。 “你搞什么鬼?”苍楠问他,略略有些不悦。 南玄却是神秘的一笑,道:“带你见个人。” “谁?”苍楠疑惑,南玄却卖起了关子:“走吧走吧,你到了就知道了。” 说罢,也不顾苍楠的反对,拽起她的手就往一旁走,直到看不见萧止燃和苏御城才停下来。 他撒开苍楠,微微叹了口气,一改先前的玩笑态度,有些担忧的道:“你呀,向来聪明,有些事情咋就看不透呢?” 苍楠沉了沉眸,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萧止燃对她的事。 “我知道。”苍楠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 南玄闻言,满眼的吃惊,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苍楠,道:“知道?知道你还和他走那么近?你……” “那总不能绝交吧。”苍楠道。 南玄语塞:“那倒不至于,只是,丫头,你既然没那个意思,又何必吊着他呢?这可不像你的做事风格。” 苍楠一向爽快,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近来还知道克制,要是唤作苍戟还在世的时候,按照她的脾性,非和萧止燃断绝关系不可。 “我知道。”苍楠道:“我会和他保持距离,我早就表明了我的立场,只是……” 说着,她眼眸微垂,面露难色,默了默,她才道:“我并非有意,只是,苍山镜同九幽重修旧好。泽无已经从惩戒斋出来了,想必,等我从九幽回去,他势必会提起婚约一事。” 说着,苍楠倒是有些头疼,因为她还没想好如何应对,先前不应,是仗着泽无自身犯了错,受了责罚,名正言顺,可现在看来,这婚事,要么从了,要么毁了。 前者自然是不可能的,可是后者她要如何名正言顺的悔婚呢? “你啊,”苍楠还在沉思,南玄便道:“整日里就是苍山镜苍山镜的,也不瞧瞧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 见他不满有有些内疚的样子,苍楠却笑着安慰道:“苍山镜是我的家,我要是脸自己家都护不住,那我还能有什么用?” 闻言,南玄却接着道:“不如这样吧,你同我回蓬莱,回头让故渊来管这苍山镜,你要是何时想家了,就回去看看,岂不美哉。” 面对南玄的提议,苍南也只是无奈额笑,然后转眸似乎想起什么,长安转眸道:“不对啊,叔叔,为什么你会和苏御城一起来?他莫不是住在蓬莱了吧。” 南玄闻言,哈哈哈大笑起来,然后道:“不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故渊叔叔的脾气,想来是不留外人的,我们只是路上恰巧遇到了,顺路罢了。” 可现在的苍楠已经不相信了,她宁可相信草办是苏御城变得,毕竟前些日次才将草办送去西山,现在他就和南玄一起出现了,那绝对有问题。 “哦?”苍楠冷笑:“碰巧?说起来也奇怪,你干嘛要护着他?” 南玄不乐意了:“我哪有?” “你就有!” 两人正争执不下时蓝桉闪身出现,怀里还抱着一只猫。 “师傅。”他微微颔首,又转眸看向南玄:“见过上神。” 南玄冲他笑笑,蓝桉就上前将怀里的猫递给苍楠,道:“师傅放心,草办一直都在。” 这…… 看着眼前几乎分毫不差的草办,苍楠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猫和苏御城同时出现了,是不是就说明,苏御城不是草办? 正想着,南玄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道:“快走吧。” 苍楠白他一眼,却还是乖乖的跟了过去。 走了一段路,苍楠缓缓抬头,就见前面远处的亭子里,坐着以为身姿曼妙的女子,定眼一眼,应该是广寒仙子。 两人站在远处,没有靠近,亭子里只有仙子一个人,显得格外的凄凉。 “她就是你要我见的人?”苍楠问。 南玄点了点头:“是啊,前些日子,仙子的心上人犯了天条,被贬下凡间去了。” “心上人?”苍楠不解:“广寒仙子的心上人是……” 南玄瞄了她一眼:“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就去陪陪她吧,你们同时女仙,应该会了得来。” 苍楠没有立刻同意,而是转眸看向南玄,道:“那她为什么来簪花会?” 南玄默了默,随即摇了摇头,然后道:“或许,还不死心,想再试试吧。” “……”苍楠沉默着,没有再讲话,这么说起来,广寒仙子倒是挺可怜的。 “那她怎么不去找红月?”苍楠问道。 红月主管姻缘,她和心上人被拆散也定然是他搞的鬼。 闻言,南玄却是笑出了声俩,他反驳苍楠:“你以为每个人都是苍楠吗?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勇气的。” 遥记得以前的苍楠,在课堂上睡觉,被夫子责罚留下来洗地,当日夜里,她就带着剪刀将人家夫子留了几百年之久的胡子给剪干净了,气的夫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就这般去了,好在仙医来的及时,才救回了一条命。 自那以后,苍楠就被学堂拉近了黑名单,苍戟无奈,只得给她请起了家教。 苍楠自幼顽劣的很,别说是南玄和故渊了,就是苍戟都那她没辙。 “罢了罢了。”苍楠微微叹息:“我同她说道说道便是了。” 说着,便提着裙子往亭子里走去…… 又是夜晚,今夜便是九幽最热闹的簪花会了,苍楠伴着广寒仙子漫步在张灯结彩的街道上,四处都挂满了彩条和灯,真是好不热闹。 “若是,他也能见到,那该多好。”广寒仙子苦笑:“只可惜,应该是没这个机会了。” 闻言,苍楠微微起唇,正要安慰几句,突然,人群中不知谁高声喊了一句:“是红月仙上!是红月仙上来了!” 一时间人潮涌动,朝着一个方向跑过去,都只是为了看一眼传说中的姻缘仙。 第033章他就这么承认了? 看着人群涌动的方向,南玄眼眸微眯:“红月仙?” 苍楠瞄他一眼,玩笑道:“是啊。南叔叔,要不你也去见见吧。” 南玄挑眉:“为何?” “你也该找个人了。”苍楠道:“你去的话,红月说不一定会很荣幸。毕竟像您这样的上神,不多了。” 南玄脸色微变,这丫头是变着法子说自己老呢。 “啧,你这丫头!”南玄有些气急。 苍楠却笑了笑,没有理会,她转身,从蓝桉怀里抱过草办。 “我回去了。”苍楠道:“叔叔,劳烦你跟萧止燃说一声吧。” “回哪儿?”南玄不解。 “苍山镜。”苍楠回答。 “为何?”南玄明显一愣,来九幽的都想见识见识这举世闻名的簪花会,来了却想走的,苍楠还是第一个。 苍楠却不以为然,她没有解释,只道:“累了。” 她前来九幽,也不过是因为应了萧止燃的邀,可是按照萧止燃对她的态度,她要是再不走,今晚恐怕又是一场“恶战”了。 按照九幽的习俗,簪花会上,不论男女,结束的时候都会亲手送上自己亲手所制的物件给心仪之人,那人若是接受了,就代表着有戏。 苍楠要是留下来,难堪的人可能就不止是苍楠了,还有秋月。 说罢,她也不解释,就打算同阿暮回去,却又忽的想起什么,转眸看向了一旁的蓝桉,她差点忘了,此行还带了蓝桉,如果她就这么回去了,那带他来的目的不就作废了嘛。 “这样吧。”她思索再三,才回身道:“叔叔,摆脱你一件事。” 南玄挑眉,没有说话。 苍楠转眸看向一旁的蓝桉,然后道:“他是我新受的徒弟,蓝桉。” 南玄闻言,若有所思且意味深长的打量着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要是就这么走了,也确实有失礼数。”苍楠道:“这样吧,他也是我苍山镜的人,就让他留下,等簪花会结束了,再回来。这期间,就劳烦叔叔帮我照看了。” “哦~”南玄点了点头,还是止不住的上下打量着蓝桉,然后道:“新徒弟啊,那算起来,他应该还是苏御的师弟咯?” 此言一出,苍楠的脸色微变,她最不喜别人提起苏御城曾是他徒弟的事情。 “那是以前的事了。”苍楠道:“与现在何干?” 说罢,转身就要走,可一转头,却猝不及防的撞上一个阴冷的眸子,正是苏御城,想来是为了寻南玄而来的。 她呼吸一滞,莫名就心头一颤。 怎么哪儿都有他! 她心中不满,面上却不敢招惹,据说这是个嗜血的主,招惹他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以前在苍山镜,她倒是没察觉,现在这气场着实有点吓人。 苍楠屏住呼吸,移开眼道了句:“君上。”便绕过而来他,快步离开了。 目送苍楠离开,南玄瞄了一眼一旁的蓝桉,又转眸看向苏御城,然后道:“啧啧啧,想来比你有地位多了。” 要知道当初,苏御城在苍山镜的时候,可没有像蓝桉这么风光过,苍山镜的名义可不是谁都能顶替的,苍楠肯让蓝桉以苍山镜的名义留下,也足够说明她对他的重视了。 回了苍山镜,苍楠就屏退了一众宫娥,准备歇下,她坐在榻上,看着床上熟睡的草办,回想起自己一度以为草办是苏御城变的,觉得简直离谱。 就在此时,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苍楠想了想,也不记得自己传唤过谁:“进来。” 言罢,房门被轻轻推开,来者竟然是花镜。 “有事?”苍楠缓缓起身,问道。 花镜低了低头,将手中的白粥递上:“这是……这是阿暮姐姐吩咐厨房做的,说,给……给您送来。” 苍楠看着眼前的丫头若有所思,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桌子,道:“你放下吧。” “是。”花镜将手里的白粥放在桌上,便出去了。 房门被合上,苍楠的目光却落在那一碗白粥上。 她动了动手,手上的白光环绕,像是时刻防备着有人攻击苍楠。 …… 清晨,天色微亮,苍楠便起身了,梳妆完之后,带着阿暮匆匆去了天宫。 一走进殿内,就见泽无也在。 她似乎一点不意外,只微微福了福身:“陛下。” 天帝依旧是温和的笑,然后点头招呼着苍楠,然她上前去,坐在原来同天帝下棋的位置,苍楠瞄了一眼下面跪着的泽无,又看了看一眼不发专心下棋的天帝。 她知道,他在等她问。 “陛下,”苍楠也如了他的愿:“泽无上仙这是犯了何事啊?” 天帝手中落下一子,转眸看向低下的泽无,然后道:“私自收敛死囚犯的尸首。” 苍楠故作惊讶:“谁阿?” “窦月。”天帝一字一句的道。 苍楠却没有惊讶,反而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道:“不会吧。泽无上仙岂是如此糊涂之人?” 天帝笑笑,没有说话。 底下的泽无却事先开了口:“义兄,收敛尸身实属同情,没有别的意思。” 此言一出,苍楠手上的棋子一顿。 泽无这话,是承认了? 苍楠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中的棋子落下,却走错了位置。 “仙君输了。”天帝眉眼含笑。 此刻的苍楠却没心思关心棋局了,她转眸看向下首的泽无,还是不敢相信他竟然就这样应了下来,又或者说,他们兄弟两又在搞什么把戏。 心里想着,面上却还是挂着笑,虽然多了一丝不满,却并没有表现出不寻常的惊讶。 她冷笑,略带讽刺的道:“泽无上仙还真是宅心仁厚啊。” 泽无却挑眉:“人已经死了,就不允许有人收敛尸首吗?” 苍楠先是没有搭腔,接着继续冷冷的一笑,既然这家伙替自己认了,那就别怪她了。 “说来也奇怪,”苍楠道:“泽无上仙是宅心仁厚了,可会怕陛下不高兴?那药,莫不是真的假死药吧?” 泽无面不改色:“所以仙君觉得那是真的假死药?” 闻言,苍楠脸色微变,突然明白过来,是中计了!这是两人合起伙来套她的话呢。 “……”苍楠沉默了数秒,然后道:“我怎么知道?不过说起来,这种事,不应该问泽无上仙吗?” 泽无冷了冷脸,没有说话,天帝却道:“这是为何?” 苍楠微微一笑,回答:“泽无上仙真的只是怜悯她?为何给怜她?陛下不是说了,暴尸荒野吗?上仙还特意给他收尸?上仙的嫌疑不应该比苍楠跟大吗?” 说着,她满脸的无辜看向天帝。 听她这么说,天帝也瞬间有些语塞了。 第034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天帝与泽无两人相视一眼,一旁的苍楠却是会心一笑。 就这水平,还想套她的话? “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苍楠直接挑破了明说:“既然窦月的事,在陛下心里,已经认定了是我做的,那苍楠愿意受罚,只要陛下日后不再怀疑苍楠的忠诚,什么罚,我都受。” 这招叫做以退为进,看似,是苍楠妥协了,实则却让天帝更加怀疑自己的判断。 见把戏被拆穿,天帝也不再装了,他挥了挥手,让地上的泽无起身,然后转眸看向苍楠。 “仙君别误会。”他道:“此时本来是泽无一手策划的,有人假扮天宫的人,将窦月的尸首劫走了。” 苍楠心下一安:“哦?竟有此事。” 天帝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泽无,接着就坦白一切:“他啊,疑心病太重,总觉得是仙君你念及旧情,才让人扮做天宫的人嫁祸给他,所以非要试试。仙君不会因为此事,与天宫生了嫌隙吧?” 苍楠微微一笑,天帝真是打了个好算盘,见事情败露,就将所有的事都推到泽无身上,还一副他永远相信苍楠的样子。 乍看之下,倒是有些明君的样子,可细细想来,却不禁让苍楠有些作呕。 “陛下说的哪里话。”苍楠一脸释然:“不过误会而已,解开便好了,苍楠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几人正说着,突然,一个天兵神色匆忙的跑上了大殿。 他一把跪在地上,气儿还没喘允,就道:“陛、陛下,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闻言,天帝眸光一暗,道:“什么事?” “就、就在刚才。”那天兵道:“是几个魔族的来使,说是奉魔君的命令来送贡品的,外头的几个兄弟不知情,就……” “如何?”一旁的泽无实在受不了那天兵支支吾吾的模样,便主动催促起来。 “一死一伤。”那天兵重重的垂下了头。 天帝闻言,噌的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这还了得,魔族的人死在了天族,还是被天族的人打死的,这要是传出去,怕是又会被有心之人拿去大做文章了。 天帝自然是着急了,一个瞬行,到了大殿,急忙道:“在哪儿?” “就在宫门外。”天兵回答。 他话音刚落,天帝又是一个瞬行,消失在了大殿内,那前来报信的天兵也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大殿内,瞬间就只剩下苍楠和泽无两人了。泽无也不再掩饰,看苍楠的眼神又变回了先前的厌恶,苍楠也是冷笑一声别开了眼。 这人真是好笑,被人当枪使,还乐此不疲。 见不惯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苍楠也起身出了大殿。 苍楠刚出了大殿,就见几个犯事的天兵站在一旁,地上是两个捂住的少年。 一个少年抱着另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绝望的痛哭着。 苍楠远远的看着,还没有走近,那少年的无助似乎深刻的印在了苍楠的心底。 那少年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看起来应该比苍朔还小一点,稚嫩的无光还尚未长开,却已经十分俊美了。 这时,一旁的阿暮走了过来,拦住了想要靠近的苍楠。 “仙君还是别看了。”阿暮道:“是两兄弟,哥哥已经……” 苍楠闻言,心头不禁一颤,她问:“陛下怎么说?” 阿暮摇了摇头,表示陛下并没有说什么。 苍楠转眸,看了看地上的兄弟二人,犹豫片刻,还是绕过阿暮走了过去。 地上的少年抱着哥哥的尸首,哭红了眼,他们来这里之前,原本憧憬这天界美丽的景色,可如今却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你们就是一群魔鬼!”少年红着眼,竭尽全力嘶吼着:“什么天帝仁慈,什么人间天堂,我都不稀罕!你们把阿兄还给我!我要昭告天下!!让你们付出代价!!!” “放肆!” 一旁的天兵抡起手里的刀鞘狠狠地朝着少年砸过去,还怒斥道:“陛下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说罢,他挥起手里的刀鞘又是狠狠地一下落在少年脸上,一旁的天帝却也只是冷眼看着,不但不阻止,甚至还缓缓闭上眼,默认了这样的行为。 看着少年一下又一下的挨着那天兵的刀鞘,直到少年口吐鲜血,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天帝才缓缓开口:“住手。” 那天兵闻言,才缓缓放下了抡起的刀鞘。 “怎可如此对待来使?”天帝装模作样的训斥了那人一句,便上前道:“小公子,你可有大碍?是本君管教不严,才让下属如此无礼,本君同你赔不是了。” 说罢,天帝微微后退几步,挥了挥手,唤来一个贴身侍卫,眼神示意他上前给少年一个痛快。 看出了天帝的用意,苍楠几步上前,拦在少年身前:“慢着!” 天帝眸光一凝:“仙君何意?” “陛下,”苍楠微微福身,勉强扯出一个笑意:“这件事本就是我们不对在先,小惩大诫,给个教训就是了,放他走吧。” 天帝闻言,却是微微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下了这么久的棋,仙君该累了吧。”天帝依旧笑得温柔极了,他转眸看向一旁的阿暮,道:“阿暮,送你家主子回去歇息吧。” 阿暮一愣,转眸看向苍楠。 苍楠自知,天帝是铁了心了要杀这少年了,看着眼前这个同苍朔差不多年纪大小的少年,苍楠确实动了恻隐之心。 “陛下将他交于我处置吧。”苍楠道:“苍楠保证,今日之事,绝对不会传出去,我会让他守口如瓶。” 天帝微微笑着,转眸看着地上的少年,然后思索再三,转过头去,像是默认同意了一般。 苍楠转身,赶忙将他扶起来,可还不等那少年站稳,突然在,就听“噗嗤”一声,身后的天兵刀起刀落,鲜血溅了一地,那少年也应声倒地。 “仙君!” 见此,阿暮一个疾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苍楠。 看着地上痛苦挣扎的少年,苍楠愣了好久,呆呆的看着鲜血从他嘴里不断的涌出来。 她挣脱阿暮的手,有些踉跄的走到那少年面前,腿脚一软,竟跪了下来。 苍楠扶起那少年,却发现,那少年早已没救了。 少年拼命抓住苍楠的手,狰狞的面孔,不满红血色的眼死死的盯着苍楠,鲜血不断的从嘴里涌出来。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含糊的话音未落,少年便断了气,死不瞑目,直到断气之后,那少年的手都不曾放开苍楠,他是有多恨啊。 看着地上少年的尸首,苍楠眼泪直流,颤抖着手替他合上了眼,嘴里喃呢着:“对不起……” 第035章药是我自己带的 “仙君!”阿暮赶忙上前,帮她擦拭眼泪,然后将她扶起来。 “让仙君受惊了。”天帝依旧是笑着,说着看似关心的话:“剩下的,交给他们处理就行了,仙君不必挂心。” 苍楠红着眼,显然还没从那惊吓中回过神来,都说天帝是个脾气极好的,可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脾气极好的,无形中扮演这白脸,却要了那么多无辜者的命。 一旦有人触碰了他的利益,他就会选择统统解决掉,就像他说的,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苍楠完全没有想到,天帝真的会将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杀掉。 天魔两族虽然只是表面的和气,可难道他现在连表面的和气都懒得装了吗? “来人。”苍楠正想着,天帝却突然出声道:“魔族使者尽忠职守,进贡途中被妖族余孽暗算,身负重伤,不治而亡。即刻命人收敛好尸首,送回魔族。” “是!”赶来的天兵应道,然后就将两具尸体抬了下去。 看着地上被拖出来的两道此言的血痕,苍楠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天帝离开,门前只剩下她和阿暮。 一切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若不是地上的血痕触目惊心,苍楠还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回去的路上,她总算明白了,从前父亲为何总不让她参与任何与天宫有关的事。 什么叫深不见底,什么叫一手遮天,苍楠总算是懂了。 那之后,苍楠便噩梦连连,又是一个被梦魇惊醒的夜晚,她满头大汗,一睁眼,阿暮就守在一旁,连忙坐到了榻前。 “仙君……” 阿暮有些担心,苍楠这歌样子已经有好几天了。 “仙君,”阿暮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我们、我们去蓬莱吧,苍山镜的事,可暂且交给故渊上神,他是您信得过的人。” 苍楠看着阿暮,愣了好久,欲言又止,却终究只是别开眼,道了句:“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阿暮微微垂眸,没有在说什么,起身行礼,便出去了。 苍楠坐在床上,透过大开的窗子看着外面夜空的极光。 阿暮是最懂她的人,她的仇她要亲自报,绝对不会躲在谁的身后,可是,阿暮太担心她了,没有仙骨,她自己一个人就是寸步难行啊。 …… 翌日,此事竟然奇迹一般被天帝镇压了下来,就像他说的那样,那两个少年是在送东西的途中被妖族余孽打伤,到天宫时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因为此事,天帝免去了魔族对天界的供奉,为期三年,苏御城好像也没有出面表态。 过了些日子,这件是就顺理成章的被当成了意外,妖族也就背实了这个黑锅了。 苍楠借口身体不适,直接推掉了大半个月的早晨下棋的时间。 算算日子,窦月要是没死,应该也回到帝都有些时候了,她一定在着手准备和天帝谈判苍朔的事情,想必这几天就会有所动作。 窦月一现身,她势必会成为众人的靶子,她得想办法,让人替她背这个靶子,只要事情不对准她,那苍山镜就不会有任何威胁,还能顺理成章的让窦月将苍朔带走。 苍楠坐在六合殿外,一边剪着手里的花枝,一边寻思着。 不多时,一小宫娥便在不远的地方现身了,她缓步朝着苍楠走来。 “见过仙君。”她微微福了福身。 苍楠轻声应了一声:“何事?” “陛下有请。” 闻言,苍楠转眸瞄了一眼那宫娥,确实是常在天帝身边伺候的宫娥。 苍楠放下手里的剪刀:“知道了,你先去,我稍后就到。” 宫娥微微福身,便闪身离开了。 阿暮从殿内出来,手中拿着一件披风,给苍楠披上,两人便一同去了天宫。 刚入天宫,就见仙界众神仙都在,就连从不干涉天庭之事的故渊上神都在,而下首就是窦月带着她帝都的人站着。 看着满堂的神仙,各个都比自己辈分大。 “苍山镜苍楠,见过众位神君。”苍楠规规矩矩的行礼,可显然没有人愿意搭理这个姗姗来迟的小辈。 “仙君不必多礼。”最后还是天帝开口,赐了座。 “呦,这不是死了吗?”苍楠还没坐稳,就听一旁的酒曲神君冷笑道:“莫不是回光返照?” 说罢,在场的人除了些资历深的老神仙以外,都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大殿内充斥着一阵阵的嘲笑声。 “陛下。”窦月也不同这些人啰嗦,而是只入主题,道明今天的来意。 “我是为了苍朔来的。”窦月道:“我帝都虽算不上什么大国,可终是不隶属仙界管辖之内的,帝都并无宣战之意,还请陛下放了我儿。” “呵,你说放就放?”一旁的泽辰瑜冷笑:“窦夫人,您可知道清楚了?是您儿子私闯我仙界,那可是被人逮个正着啊。” 此人正是泽无的父亲,与苍楠父亲并列战神之位的人。 “此言差矣!”窦月立刻反驳:“当时,我本意是让他来仙界求和的,奈何他年纪小,不懂事,走错了道,这才被误会成了逆贼。” 说罢,她微微上前,却被天兵拦了下来。 “陛下!”窦月道:“陛下仁厚,若陛下肯放了苍朔,今后帝都任凭陛下差遣。” “慢着。”一旁,酒曲神君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悦了,他道:“你这话说不地道。” 说罢,在场的人都愣了愣,就听他接着道:“年纪尚小?这算哪门子的理由?你瞧瞧咱苍山仙君,比你儿子大不了几百岁吧,那也是一镜之君了,处理事物那叫一个井井有条。是吧,苍楠仙君?” 酒曲星君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都齐刷刷的将目光看了过来。 苍楠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道:“神君说笑了,苍楠没什么本事,还是靠陛下的照拂。” 闻言,酒曲神君哈哈哈大笑起来,然后道:“瞧瞧这小妮子,多会讲话!不愧是苍家后人,有你父亲的风范!” 苍楠笑了笑,没再说话,倒是一旁的泽无缓缓开口:“不过话说回来。” 他语气一顿,转眸看向窦月,接着道:“夫人,您当日在天牢里,是服用了假死药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再一次将目光转移到了窦月身上。 “没错。”窦月也不打算再隐瞒,她看了一眼泽无,有转眸看向天帝,然后接着道:“不过,这药,是我自己的。” 闻言,泽无显然坐不住了,他噌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他想让她指控苍楠,可没想到,窦月比他想的要聪明。 苍楠一旦受到牵连,那唯一一个有可能成为帝都和天界之间的系带的人就没了,那帝都的处境将会比以往更难。 “胡说!”泽无顿时恼了:“你被扔去蛮荒这么久,身上应该早就没有什么东西了,怎么可能还留着假死药这种东西!” 第036章你说没有那便没有吧 “阿无。” 泽无话音未落,泽辰瑜就立即将他呵住,这种问题,并不是他一个小辈应该问的。 泽无瞄了一眼主位上的天帝,默默地坐了下来。 “假死药的确是我自己的。”窦月一口咬定,倒是让苍楠松了口气,她道:“我之所以会有,是因为我知道,若我一旦被当做逆贼让陛下抓起来,我势必会用的上。” 这个解释,虽然牵强,却勉强能说得过去。苍楠暗自松了口气,窦月向来善计,希望这次,不会让她失望才好。 “哦?”天帝不急不缓的开口:“可是,我听令郎说,药是有人给你的,那人是谁?” 他没有直说给药的人是苍楠,而是用那人指代了。 窦月默了默,她根本不知道她服用了假死药之后的事情,也不知道苍朔说了什么。 可话已说出口,已然是收不回了,她细细的思量了片刻,然后从容淡定的冷冷一笑,道:“我那没出息的儿子,定是被我惯坏了,受不得什么惊吓,一旦受了惊,就会说胡话,若是说了什么让陛下不悦的话,还请您嗨嗨,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 此番言论,倒是说服了不少看客,可天帝却是冷笑一声,转眸看向苍楠:“仙君,你怎么看?” 突然被问到,苍楠也不意外,这么好的机会,天帝自然是不会句这样轻易放过苍楠的。 她却只是微微一笑:“陛下决定就好。”对于此事,她不发表任何看法,让他们自己去争论,不牵扯到自己是最好的。 “……”天帝默了默,然后道:“这样吧,来人,赐座。” 说罢,他一挥手,几个天兵就搬来桌椅,天帝让窦月坐在了下首。 “传苍朔。”天帝道:“既然说不清楚,就让令公子亲自来说吧。” 苍朔是个榆木脑袋,自然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天帝几个发问就将他完全绕进去了,倒是挺好掌控。 不多时,鼻青脸肿的苍朔就被押了上来,强制跪在殿上。 他缓缓的抬起头,绝望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在看见窦月的那一刻,他几乎瞬间奔溃了。 “母亲……母亲……”眼泪夺眶而出,他跪在地上,一步步朝着窦月过去。 窦月不忍,站起身就要去扶,母子两却同时被天兵拦住了。 苍朔的手还被捆着,见此,天帝缓缓开口:“松开绳子吧,准你起身回话。” 一旁看押的天兵这才上前,将苍朔的绳子松开,然后道:“苍朔,你可愿意将你那日在牢里的话,再说一遍?” 苍朔站起身,看了看一旁的窦月,又看了看苍楠,明眼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没有说话,而是低了低头。 “怎么?”天帝眼眸微眯:“不记得了?” 苍朔小心翼翼抬眸,瞄了一眼上座的天帝,然后支支吾吾的道:“我、我不、不记得了。” 天帝闻言,微微叹了口气,垂了垂眸没有说话。 一旁的泽无却道:“你是真不记得了,还是刻意在替谁隐瞒?” 闻言,低下的苍朔心头一颤,下意识就看向了苍楠。 苍楠实在被蠢的不行,干脆闭上了眼不去看他。 “没、没有。”苍朔道:“我、我那日,昏了头,确确实实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了。” “既然如此,”天帝也不同他墨迹,直接道:“就送回天牢,那日想起了,再放出来,若想不起来,就不出来便是了。” 天帝话音刚落,一旁的天兵就架起他准备将他送回天牢,可苍朔自然是不肯的,他用力挣脱了天兵的束缚,连忙上前道:“我说,我说!” 面对他的反应,天帝也不意外,苍朔和苍楠不同,他被窦月保护的太好了,基本丧失了独立的能力。 诛神一战,天帝原本的打算是留下苍朔接管苍山镜的,毕竟没有思想的傀儡比一个精于算计的人要好控制的多,可谁知道,窦月狡猾,硬是让当时同样年幼的苍楠做了替死鬼。 虽然是留下了其中一个,但好巧不巧,这人却是苍楠,这样一来,独占苍山镜的事算是彻底落空了。 于是,他就怂恿仙界的各个神仙去瓜分苍山镜,这样一来,他再以各种理由将他们瓜分到的地方要过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慢慢将苍山镜吞掉。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苍楠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回了几乎所有被瓜分的地境。 “假死药,是……是……是……是苍山仙君……”苍朔吞吞吐吐的说着,还没等他说完,在场的人瞬间都炸锅了一般,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苍楠。 如果假死药是苍楠给的,那倒是说的通的,毕竟苍山镜和帝都有那么一层关系在,无论如何,都会引人猜忌的。 “仙君可有什么想解释的?”酒曲神君问。 闻言,苍楠却是不急不缓的冷笑一声,道:“苍楠斗胆,敢问陛下,陛下觉得,我为什么这么做?”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愣,听着苍楠这话,是不打自招了? 只有天帝知道,苍楠不是这样的人。 果然,不等天帝回答,她便又道:“姐弟情深?还是母女情深?陛下,苍楠并非窦夫人所出,这是整个天界都知晓的事。诛神一战,先不说孰是孰非,窦月带着她儿子抛下我和父亲逃之夭夭,还诱骗我替他们扫清障碍。其他的先不说,光是这一条,就足以诛心,我实在想不出,我为什么要帮他们。” “胡说八道!”泽无率先反驳道:“苍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同帝都联和起来,对仙界不利,对我义兄不利!” 此番话,倒是正中下怀,苍楠笑笑,接着道:“我一个没有仙骨没有仙法的废人,有什么资格谋反?” 此话说的倒是没错,以前的苍楠,还有些威胁,可现在的苍楠,别说谋反了,大刀都不一定能拿得动。 苍楠语气一顿,然后接着道:“退一万步讲,帝都是什么地方?不过是一个刚成形的地儿,陛下动动手指就能让其胎死腹中,我若真有那个心,以我苍山镜的财力,何苦去找帝都这种连自己都未必能保住的地儿呢?” 说罢,泽无激动的再一次拍案而起,正要说什么,苍楠却丝毫不给他机会,她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先前听陛下说,泽无上仙的人将假死的窦夫人运走了?这是何意啊?” 竟有此事! 苍楠的话,让在场的众神仙再一次炸开了锅,泽无却瞬间慌了。 “我没有!”泽无解释道:“她瞎说的!” “没有?”苍楠紧接着道:“那就奇怪了,怎么上仙的说法前后不一致呢?先前,您可是在陛下面前亲口承认了的,这会儿怎么又不认了?” “你……你胡说!”泽无没想到,先前本想着用来套她的话的计谋,竟然被苍楠用在了自己身上。 看着泽无一脸的凶相,苍楠折扇掩面,一脸无辜的样子往后缩了缩,然后委屈巴巴的道:“没有便没有吧,上仙激动什么?反正也没有人替苍楠作证,您说没有,那便没有吧。” “仙君莫怕。”酒曲神君一脸正色:“有我等在此,断不会叫你受委屈,真相如何,你尽管说来便是。” 第037章你可有证据 苍楠闻言,欲言又止,眼神有些胆怯的看向泽无。 泽无自然知道,这是她这么久以来惯用的伎俩,仗着自己看起来柔弱,看起来是示弱,暗戳戳的让人觉得是他泽无在打压苍楠,实则是谁打压谁还不一定呢。 “什么叫她受委屈了?”泽无愤懑不平道:“神君,您可要明辨是非。” 可酒曲神君粗枝大叶惯了,也从不细想其中缘由,只道:“你少说几句吧,怎的处处为难仙君,人家一介女流,实属不容易,好歹是打小一起长大的,也不知体谅体谅。” 苍楠坐在一旁没有吱声,泽无很是不满意苍楠这副坐收渔翁之利的模样,刚要讲话,一旁的泽辰瑜立刻轻咳一声,他微微一愣,立刻反应了过来,决不能再中了苍楠的计。 泽无讪讪的坐了下来,泽辰瑜缓缓起身,道:“神君误会了,楠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同苍戟上神也是有过命的交情的,虽然后来他误入歧途,但终归没有铸下大错。楠楠也是不负陛下所望,将苍山镜治理得当。” 说着,他看向苍楠的方向,却只见苍楠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说着这些有的没的就想搪塞过去,苍楠实属有些看不起这个和自己父亲齐名的战神。 她别过脸,没再搭腔,泽辰瑜看起来却有些失落,他们两家本是世交,可奈何那件事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将两家的情谊就此斩断。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苍戟的无辜,可他自己也有一家人要保全,他别无他法,只能应了天帝灭苍家满门的召。 此事,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头好几百年,他想弥补想赎罪,可苍楠从不给他机会,就连当年在诛仙台上,她仙骨被剔,他也没来得及救她就被故渊带走了。 “苍朔,”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苍楠缓缓开口,毅然是一副贴面无私的样子:“你说假死药是我给的,你可有证据?” 苍朔抬头,看了一眼苍楠,又转眸看了一眼天帝,然后摇了摇头。 苍楠面不改色,接着道:“陛下,以我之见,恐怕不是我的嫌疑最大吧。我固然是有嫌疑的,可私自收敛窦夫人尸身的泽无上仙,岂不比我更可疑?” 说罢,她的目光缓缓的放到了一脸错愕的泽无身上,这时候的泽无又瞬间炸了一般拍案而起。 “苍楠!你少血口喷人!”泽无道:“你别以为你这么说,陛下就会信!” 苍楠没有搭理他的咆哮,而是盯着天帝目不转睛,她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天帝不会仍由众人将矛头对准自己,所以…… “泽无他,”天帝缓缓开口:“想必是有自己的苦衷吧。” 这样一句话,成功让所有人将目光都投向了泽无。 “不是的、不……”泽无瞬间有些慌了神,他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收敛她的尸身,是她!” 说着,他转头指向苍楠:“一定是她,一定是她的人假扮成我的人,将窦月的尸首运走的!一定是这样!” 苍楠冷冷一笑,不为所动:“上仙您真是高看我了,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呐。我这样做,不等于自掘坟墓吗?” 又是那样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演的真好。泽无气红了眼,却无从辩解,就算他现在讲的是真的,可没有人愿意信他,那也是徒劳的。 “你这个混账!” 突然,泽辰瑜起身,几个箭步过去,一巴掌落在泽无脸上,将他整个人都扇歪了。 泽无踉跄几步,好不容易站稳脚,他抬头看想泽辰瑜,一脸不可置信:“父君!连你也……” 泽辰瑜重重的叹息一声,他并不是不相信泽无,只是现在这个局势,再说下去已然无益,泽无是讨不到半点好了。 “你、你竟然做出这档子事来!”泽辰瑜气急,上前去又是几巴掌落在泽无身上,然后骂道:“我泽家几百年的名声,全给你败光了!你个混账东西!” 泽辰瑜的巴掌一下一下落在泽无身上,听着倒是很实诚,泽无也是躲不敢,挨又疼,只得连滚带爬的到了大殿中央。 泽辰瑜也是下了狠的,直到将人揍在地上不敢起来,他才罢手。 “陛下,”他喘着粗气,跪在地上,道:“是我管教无方,才叫他铸成大错,请陛下责罚。” “上神快些起身。”天帝连忙道:“此时,本君会查清楚的,至于收敛尸首的人是不是泽无上仙,本君会一查到底,绝不会冤枉谁。” 虽然天帝言出于此,可泽辰瑜还是跪着不肯起身:“请陛下责罚,泽无这孩子是被我惯坏了,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情都敢做。” “父君!真的不是我!”泽无控诉道,可现在已经没有人相信他了。 “都是她!”泽无指向苍楠:“都是她做的!她还企图嫁祸给我,还挑拨我同陛下义兄的关系,可见此人心肠之歹毒!” “你够了!”泽辰瑜反手又是一巴掌落在泽无脸上,双眼通红,像是铁了心了要让泽无认下这档子莫须有的罪名。 在他心里,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些许吧。 对于苍戟的愧疚,他如今也只能还在苍楠和苍朔这两姐弟上了。 苍楠自然是明白泽辰瑜的心思,她只冷笑着,也不作声,就静静地看着他们演。 “你自己不学好,还赖上别人!”泽辰瑜咬牙道:“回去我再收拾你!” 听泽辰瑜这样说,泽无也不再作声了。 “罢了罢了。”天帝此时也终于开口:“假死药一事,就此作罢,往后,谁也不许再提。” 这无异于是明着给了泽无一个很好的台阶,暗着苍楠也不用再担惊受怕着。 可是,倍受冤屈的泽无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苍楠。 “窦夫人,”天帝转眸,看向窦月:“此事就算作罢,你带苍朔回去,往后天界和帝都各不踏足。” 窦月闻言,连忙起身谢恩,三步并做两步下了台,迎上了苍朔,母子两也总算是得了团聚。 苍楠转眸,瞥向一旁的阿暮:“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是。”阿暮应答了一声,便将人扶了起来。 苍楠缓步走到前面,微微福了福身:“陛下,苍楠就先行告辞了。” 天帝点了点头,依旧是温柔的笑着,并没有多说什么,便应允了。 阿暮伴着苍楠往殿外走,泽辰瑜本想上前搭话,可苍楠却似乎没那个意思,没有有搭理他,直径出了大殿。 走出大殿,苍楠往回看了一眼,大殿内,窦月母子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其他人也侃侃而谈,她却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只要是有天帝在的地方,她都觉得虚伪。 “你去……”苍楠微微转头,小声道:“找个时候,把帝都的人撤了吧。” 想必,经历了这件事,窦月也不会再将苍朔全面保护起来了,也是时候让他经历一些事情了。 “是。”阿暮应了一声。 “仙君留步!” 第038章非要如此说话不可吗 听见有人身后有人呼唤,像是在叫自己,苍楠下意识的就停住了脚,一转头,就见那人正是泽辰瑜。 他火急火燎的从大殿内出来:“仙君。” 苍楠微微一笑:“上神这是做什么?唤我苍楠即可。这声仙君,实在是折煞我了。” 泽辰瑜微微一愣,眸中染上一丝愧疚:“不是,楠楠……那个……对不住啊……” 心中的千言万语,终究只是化作了一句对不住。泽辰瑜实在是放不下这个老脸,可是对于苍戟的死和当年苍楠被剔仙骨一事,他也久久难以释怀。 如今看见苍楠平安无事的继承了苍山镜,并且甚至比先前的苍戟还管理的得当,他心中是欣慰的,可亲手带兵诛杀苍家满门的他也自知自己是无颜面对苍楠的。 他虽然是身不由己,可终究是害的这丫头家破人亡,她恨他也是应该的。 “上神是气糊涂了吧?”本以为苍楠会一顿羞辱,可没想到,她却只是冷冷一笑,然后道:“您这话说的,苍楠都有些诚惶诚恐了,您可没有对不住我。” 泽辰瑜有些语塞,这下也不知该如何说好了。 “上神还有别的是吗?”苍楠冷声道,瞬间唤回了泽辰瑜的思绪。 泽辰瑜摇了摇头,苍楠便毫不犹豫的转身道:“那苍楠告辞。” 这一次泽辰瑜没有阻拦,而是目送两人掐诀离开了。 黄昏时分,苍楠坐在屋内翻阅着从青丘带回来的基本书籍,阿暮便匆忙的从外头回来。 “仙君仙君,”她忙不迭的跑进来。 苍楠微微抬头,瞄了她一眼,道:“何事如此惊慌?” “是、是魔君。”阿暮小声道,苍楠还是听了个全,下意识的,心口一紧。 “他,他一个人?”苍楠问。 阿暮却摇了摇头:“不是,还有故渊上神。” 苍楠闻言,转眸看了看床榻上睡得正香的草办,然后连忙起身。 她刚走到殿外,就见故渊和苏御城朝着她缓缓走来。 “叔叔。”苍楠微微颔首:“见过君上。” 苏御城微微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多说,兴许是久了没见,苍楠总觉得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肃杀之气,同她父亲苍戟不一样,他父亲就像是光,让所有邪恶无所遁形。 可苏御城却不是这样的,苏御城像一个深渊,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吞噬,又或者说,他就是邪恶本身。 苍楠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只得将目光投向了故渊:“叔叔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故渊微微一笑:“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说着,他转眸看向苏御城。 几人一边说一边往大殿走着。 “前些日子,魔族有两个小童前来送贡品的。”故渊说着,苍楠就变了脸色,察觉到苍楠的不对劲,故渊眸光微闪,语气顿了顿,然后道:“听陛下说,到天宫的时候,已经被妖族的人伤及了要害,故而才没有救回来。” “……”苍楠默了默,没有搭腔,入了大殿,苍楠命人给两人斟了茶,才道:“叔叔什么时候也过问起魔族和天族的事了?” 听苍楠调侃,故渊却只是笑了笑,然后道:“闲来无事,再则,你南玄叔叔与君上交好,是他托我来的。” 苍楠闻言,脸上隐约有些不悦,苏御城什么时候同蓬莱走的如此进了? “所以,你们是来查那两个少年的事?”苍楠问,同时,心里也开始纠结了起来。 故渊点了点头:“怎么说也是两天性命,况且,他们两是祭司大人的孩子,不管怎么说,天族是得给个说法的。” 听着故渊话里的意思,这件事是不可能善了了,她还是亲眼目睹了整件事过程的当事人,想来是不能袖手旁观了。 “……”苍楠默了默,只问:“那,叔叔打算如何?” 说到这里,故渊便转眸看向苏御城,然后道:“我本想着,同君上去面见陛下,可陛下却以身体抱恙推托了。” 不用说,是做贼心虚了。 “所以,只得先来寻你了。”故渊道。 苍楠默了默,没有说话,她深知这其中牵扯的东西甚广,也不敢轻易开口道出原委。 “仙君,蓝桉公子来了。” 正在此时,宫娥的声音像是救命符一般,让苍楠瞬间松了口气。 “我知道了。”她立刻道:“让他在偏院等等,我马上就去。” “是。”宫娥微微福身便退了出去。 苍楠抬眼,瞄了一眼一旁的苏御城,然后转眸看向故渊。 “叔叔,”她缓缓开口:“既然是来找陛下的,你们就先住下吧,等陛下好些了,再去商议此事吧。” 说罢,她缓缓起身,朝着两人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 一时间,殿内便只剩下了故渊和苏御城,故渊挥手,屏退了四周伺候的宫娥,才见苏御城好似缓缓松了口气似得。 一旁的故渊见此,不禁笑道:“君上大可不必如此,没准儿,楠楠已经不生气了呢。” 苏御城没有说话,只面露难色,瞧着苍楠对他的态度,也不太想气儿消了的样子。 苍楠去到偏院的时候,蓝桉正抱着草办,坐在秋千上玩儿的欢。 “奇怪,这小东西不是向来不喜欢蓝桉吗?”苍楠一边说着,一边进了院子。 见苍楠来,蓝桉忙从秋千上下来。 “师傅。”他微微颔首,然后退到一边:“这些芍药都已经开了,今日我特地悉数送来。” 苍楠粗略的扫了一眼地上的花盆,大概有十几盆,都被蓝桉照顾的很好。 这些芍药都是先前苍楠没空管辖,才送到西山给蓝桉照顾的,本想着让他练练手,没曾想他照顾的倒是挺好。 “对了,你的伤养的怎么样了?”苍楠蹲下身子,检查着花枝。 蓝桉微微点头:“已经没有大碍了。” 听他这么说,苍楠手上的动作一顿,依稀想起之前两人的约定,如果他伤好了之后想走,她是绝对不会阻拦的。 可现在,苍山镜的奸细还没查出来,要是放他走了,那之前做的不就都前功尽弃了。 想到这里,苍楠决定先不提他离开的事,除非他自己提起,否则,就等她找出那个细作之后,再放他离开。 她正检查着枝叶,突然身后传来宫娥的问候声:“见过君上。” 君上? 苍楠心头“咯噔”一下,一转眸,果然就看见了苏御城站在身后,与蓝桉相对。 苍楠缓缓起身,瞥了一眼蓝桉:“你先回去吧。” 蓝桉闻言,才收了目光,微微颔首向苍楠辞了行,绕过苏御城离开了,其余的宫娥也都识趣的退了出去。 “阿暮,”苍楠道:“你去取一些清茶来。” “是。”阿暮领命,便退了出去。 眼见着院子里只剩下两人,苍楠迈步走到藤椅上坐下,开口道:“君上若是想问祭司那两个孩子的事,那苍楠没什么可说的。” “……”见苍楠的目光始终不曾落在自己身上,苏御城有些黯然神伤:“师傅同我,非要如此说话不可吗?” 第039章得不到就宁可毁掉 闻言,苍楠心头一紧。 “君上别这样说。”苍楠勉强扯了扯嘴角:“这句师徒,可真是折煞苍楠了。” 苏御城闻言,眉头一拧,显然是有些不悦的,却没什么话可说,毕竟当初不辞而别的人是他,无缘无故回来的人也是他。 苍山镜的处境并不容乐观,因为苏御城的事,让苍楠又是废了不少精力才平息下来的。 她怨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 苏御城微微叹了口气,自知苍楠还在气头上,也便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此时,正好遇见阿暮手里拿着清茶走进了院子。 她站在院中,向门外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那刚浇过水的花坛中,赫然是一堆杂乱的鞋印。她转眸,朝着藤椅上的苍楠使了个眼色,苍楠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还好刚才没有露馅儿,看样子那边的人盯得应该越发紧了,趁着苏御城在,加上蓝桉,说不一定,能早些逮住那人的狐狸尾巴。 苍楠同阿暮刚踏出偏院的门,就迎面撞上来一个小宫娥,好在阿暮手快,一把将苍楠扶住,那小宫娥却是吓得连滚带爬的爬到苍楠脚下,顾不上摔了一地的东西,只慌里慌张的求着饶。 “哪儿来的不长眼的东西!”阿暮怒道:“要是仙君有个好歹,几条命都不够你赔的!” “算了阿暮。”苍楠轻轻抚了抚身上的水渍,转眸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宫娥:“你起来吧。” 小宫娥不敢抬头,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地上的碎片,见她似乎是真的吓到了,捡拾碎片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苍楠就纳闷儿了,她有这么吓人吗? “你小心点。”带着一点不满,苍楠好意提醒道:“别伤着了。” 她自问是不个残暴的主,平日里也不算苛待了他们,怎么一个个见了她更见了鬼似得。 地上的宫娥收拾了东西,赶忙起身,福着身就退了出去。 苍楠转身回去,同阿暮刚走到六合殿外,就有宫娥急匆匆的上前来,将一个木匣子递给她。 “启禀仙君,这是九幽送来的。”那宫娥道。 苍楠看着那精致的木匣子,犹豫了片刻,却没有伸手接,只是有些不解:“九幽?”她实在不记得有谁跟她说过会送东西来的,况且,九幽和苍山镜关系尚未完全修复,谁会这么好心? “是。”那宫娥道:“是萧少主命人送来的,说是,仙君您落下的。” “我的?”苍楠一听是萧止燃差人送来的,还是自己落下的,心头不禁有些好奇。 她向来不是丢三落四的人,走的时候虽然匆忙,却也不至于落下东西吧。 想着,她伸手接过木匣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它打开了。 就见里面放着的是一支白色的珠钗,通体雪白的簪身,簪头镶砌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百合,这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这不是我的。”苍楠合上木匣子,递给那宫娥,那宫娥却有些为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接。 看着小宫娥有些为难的样子,苍楠似乎瞬间悟到了萧止燃的用意,先前常听故渊叔叔说,在凡间心仪的男子常会赠予发簪给心仪的女子,以示想与之结发为夫妻。 苍楠到希望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萧止燃就是奔着这个去的,再则,脸南玄都看出来了,还有人能看不出来吗? 苍楠有些无奈,她问:“送东西来的人呢?” “回仙君的话,已经走了。”小宫娥回答。 看着手里的木匣子,苍楠有些头疼,她向来不擅长处理这些儿女情长的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爱意,多少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这下人了走了,她总不可能为了一个簪子就大张旗鼓的再去一趟九幽吧。 苍楠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边替萧止燃不值,一边暗自懊恼自己当初一时兴起答应了萧止燃的邀请。 左思右想了一宿,苍楠还是觉得得找个机会将东西还给他才行。 几日后,天帝便召见了故渊和苏御城,可在谈话间,天帝却几乎闭口不谈祭司儿子一死的事情,这倒是让故渊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从大殿出来,就正好遇上了前来下棋的苍楠。 苍楠向两人行礼后,便准备进去,却忽的想起了什么。 “叔叔。”她转眸,叫住了故渊:“待会儿你就要回蓬莱了吗?” 故渊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苍楠闻言,默了默,然后道:“可否稍等?我有些东西,想交给叔叔。” “……”故渊点了点头:“自然是可以。” 苍楠微微颔首,临走前,目光不经意扫过苏御城。 苍楠进去大殿时,就见天帝一个人摆着棋,她跪下行礼:“苍楠拜见陛下。” “……”天帝没有说话,而是像没听见一般继续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 大殿内,除了天帝和苍楠意外,就没有第三个人了,于是就安静的有些渗人,两人都能清晰的听见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嗒嗒”声。 底下的苍楠缓缓的抬起眸子,就见天帝面无表情的摆着棋子,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来了,可是,他真的是没注意到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见着就快晌午了,苍楠跪的腿都麻了,天帝却没有丝毫要让苍楠起身的意思。 不多时,木坤拿着一鸟笼走了进来,这是天帝最喜欢的红鹦鹉,一进门,他手上的红鹦鹉就开始闹腾起来,叽叽喳喳的叫着:“仙君好仙君好……啊!” 尾音未落,一颗棋子“咻”的一下飞来,正中鹦鹉的喉咙,它瞬间掉出笼子,死在了地上。 见此,木坤连忙跪下:“陛下息怒,这可是您最喜欢的鸟。” 天帝闻言,却是冷冷一笑,然后手上捏起一颗棋子,目光落在棋盘,然后道:“本君是挺中意的,可本君眼里容不得沙子,昨儿夜里,它竟然偷跑出去了,天色蒙蒙亮才回来,还当我不知道呢。” 说罢,他将手里的棋子落在棋盘上,转眸看向苍楠。 “它定是做了什么对不住本君的事,否则,又为何不让本君知道呢?”他道:“仙君说是吧?” 苍楠对上他阴冷的眸子,心底有些发颤。这不是明摆着指桑骂槐嘛。 “苍楠不知。”她道。 天帝不在意苍楠回答了什么,主要是他的目的达到了。 天帝笑了笑,然后缓缓起身,道:“这鸟,是本君最喜爱的,可奈何它的心已经不在本君这儿了。留着,也不过自找麻烦。”所以,得不到的,就宁可毁掉。 苍楠倒是不意外,这就是他一贯的作风。 天帝的疑心病向来严重,想必是因为故渊和苏御城私自住进苍山镜而自己却没有禀报给他,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出吧。 忽然,苍楠冷冷一笑,道:“陛下又不是这红鹦鹉,陛下怎知,这鹦鹉的心就没在您身上了呢?” 天帝眸光一凝,面上却仍是微微笑着:“那仙君您说,它为何要瞒着本君,私自外出呢?” 第040章好一个杀鸡儆猴 苍楠微微垂眸:“苍楠不知。” 闻言,天帝却是满意的冷笑一声,他缓缓的站起身来,道:“畜生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呢?” 苍楠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好一番杀鸡儆猴的做法。 在两人的对视中,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死寂,在沉默数秒后,天帝微微叹了口气,轻拂衣袖坐了下来。 “劳烦木坤元帅去唤阿暮进来。”天帝道。 一旁的木坤领了命便出去了,不多时,阿暮有些焦急的匆匆小跑着进了殿内,见苍楠已经过了以往离开的时间却还是迟迟没有出来,阿暮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事。 “仙君起来吧。”见阿暮进来,天帝才缓缓开口。 闻言,阿暮赶忙去扶,瞧着这局势,她才明白,自己主子这是在这儿跪了一上午啊,虽然心里担心,却也无可奈何。 “苍楠告退。”阿暮扶着苍楠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大殿,苍楠只觉得两条腿都在打颤。 阿暮看了一圈四周,目光落到了一旁大的石头上,她道:“仙君,歇一会儿吧。” 说着,就扶着苍楠走到大石头前坐了下来,阿暮一言不发的蹲下来替她揉膝盖,眉头微蹙,满眼的心疼。 见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心酸。 她和阿暮,还有一朝,是自幼相伴长大的,自从一朝身死,苍家覆灭,这偌大的仙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苍楠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安慰:“没事,就是脚麻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说罢,她转眸看向大殿的方向,总有一天她会为父亲洗清冤屈,让众人看清这伪君子的真面目,苍山镜也一定会像从前那样,万人敬仰,再次被奉为圣地,不是谁都能轻易践踏的! “仙君……”阿暮的声音唤回了苍楠远飘的思绪。 她回眸,对上阿暮的目光,两人只是短暂的相视,苍楠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无非是劝她去蓬莱吧,那里有故渊叔叔的庇护,纵使是仙界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可是阿暮也明白,苍楠决定的事,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劝说的话,始终是没有说出口的。 “阿暮,”苍楠微微一笑:“我们该回去了。” 阿暮有些气馁,却还是站起身来扶着苍楠离开了天宫。 回了六合殿,苍楠环视了一圈四周,没见到苏御城,这才放心下来。 见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故渊隐约察觉到什么。 看着他有些内疚的目光,苍楠只是淡淡的一笑,接过阿暮递上来的清茶,轻描淡写的道:“没事,可能今天陛下心情不怎么好,殃及池鱼也不是什么有多意外的事。” 故渊没有接话,有些凝重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他刚要开口说什么,苍楠轻轻挥了挥手,就见小宫娥将他事先准备好的木盒子呈了上来。 “这是冷泉边的甘露草。”苍楠道:“谢姑姑应该会用的上。” 在仙界,甘露草是酿酒的必备品,本来也算不上昂贵,可冷泉边生长的甘露草与寻常地生长的甘露草是大不一样的。 寻常的甘露草随处可见,而且每次放的量多,味道却是一般的。 冷泉可谓是一处疗伤圣地,泉水虽然是冰凉刺骨,但却对内、外伤都有着绝佳的功效,周边灵力充沛,更是苍山镜的一块宝地,且是只有苍山镜才有的宝地。 冷泉边的甘露草也是实打实的吸收了冷泉的灵气,酿出来的酒更加醇厚、香浓,还有强护筋脉的功效,乃是万中无一的极品。 “这……”故渊本是想推辞的,可苍楠却道:“不过几株甘露草,叔叔也同我见外吗?” 见苍楠话已然说道了这个份儿上,故渊也不好再推辞,只得收下了。 看着手中的盒子,故渊有些神伤:“楠楠,不如……”他想劝她跟他回蓬莱,这仙界实在不是她能待着的地方,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说不出口了。 苍楠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着实惹人怜爱,加上她仙骨被剔,没有仙法,好像是个人人可欺的,可故渊明白,这些都是表象,他固然是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的,但他也知道,谁都阻止不了她要保护苍山镜的心。 似乎看出了故渊的顾虑,苍楠有些无奈的笑笑,然后道:“叔叔且宽心,若我有时间,一定会回蓬莱看看的。” 听他这样说,故渊才终于又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时候不早了,”故渊缓缓起身,将盒子收进长袖中,然后道:“我也改回去了,你好生歇着。” 苍楠点点头,起身相送到了殿门口,目送故渊离去,自己才转身回去。 苍楠坐在美人榻上,一改方才的和颜悦色,转眸问一旁的阿暮:“今晚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阿暮闻言,立刻会意,点了点头:“仙君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等那人来取了。” 苍楠满意的点头,一回头,看向门外微微晃动的树影,嘴角微微扬起,暗道一句:鱼上钩了。 入夜,西山的荒林中,阿暮一袭黑衣落在林子茂密之处,她环顾一圈四周,确认没有旁人之后,手中掐了个诀,白光窜上空中,瞬间炸开成星星点点的白花。 白花落下,就见一个身穿斗篷的,身材高大的人从密林中出来,一个瞬移落在阿暮面前。 “我要的东西呢?”那人披着斗篷,帽檐压得很低,看不见他的长相,但那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有几分像苏御城。 阿暮手腕一转,又是掐了个诀,然后一阵白光,一个布袋包裹着的东西就出现在了她手心,看起来像是竹卷。 那人接过阿暮手里的东西,将东西打开看了看,不出所料,这是天书。 “很好。”那人将天书收进袖子中,道:“替我谢谢仙君,日后若是有用得上魔族的地方,请仙君尽管开口。” 得了这句话,阿暮也满意的笑笑:“那我就替仙君谢过君上了。” 那人转身离开,随即阿暮也闪身离开了。 暗中,一个人影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并且在两人离开后,也转身离开了。 西山的林子很大,而且到处都是长满刺的荆棘藤,一般不靠仙法想徒步走出去是比较困难的。 小宫娥踉踉跄跄的钻出荆棘从,一个不留神就被脚下的树藤绊倒了,显然,她就是刚才偷听阿暮交易的人。 仔细一看,这人竟然是看起来胆小如鼠的花镜! 摔了一跤,她有些火大的站起身,扒开身上的藤蔓,一抬头就见前面不远有个小池塘。 她已经走了许久的路,这黑灯瞎火的,自己的法力低微,根本就没有支撑自己出去的力气,于是也只得靠走的。 看见面前的小池塘,她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池塘里的荷花开的很好,一旁的苍天大树将整个小小的池塘都笼罩在树影之下。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个身影正坐在秋千上玩儿的自在…… 第041章六世不得善终之苦 花镜趴在池塘边,也不管池塘里的水干净与否,就猛地喝了好几口,然后靠在岸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直到,她听见了异常的动静,察觉不对劲,转眸一看,就发现一袭白纱坐在树下的秋千上荡来荡去。 “啊啊啊!!”花镜吓得惊叫起来,险些吓破胆,可定眼一眼,原来不是见鬼了,这是不是别人正是苍楠。 苍楠却是温柔的一笑,故作惊讶:“诶?这不是花镜吗?这么晚了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我我我我……”花镜看着眼前的苍楠,显然已经被下破了胆。 苍楠也不着急,就等着她,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不一会儿,花镜就镇定了下来。 她愣愣的坐在地上,灰头土脸的看着苍楠:“仙、仙君。” 苍楠微微一笑,也不着急,只微微点头,温柔的问她:“怎么了?听到你想要听到的了吗?” 此言一出,花镜吓得浑身一颤,她瞪大了眼睛,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一旁,然后硬着头皮道:“奴婢、奴婢不知道仙君在说什么。” 苍楠嗤笑一声,像是看小丑一般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和苍楠想的一样,被先是受人指使来苍山镜刺探情报,然后中她的计,被她逮个正着,还要试图狡辩。 “好。”苍楠似是起了玩儿心,也不立刻拆穿她,而是接着问道:“那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吧,这么晚了,你来这儿干嘛?” “我……我……”花镜支吾着,突然灵光一闪,谎话张口就要来:“我是来……” “找东西?”苍楠接过话茬:“你是不是想说,你的耳饰、发簪或者别的什么物件丢了,特意来找的?” “……”花镜一愣,然后连忙道:“对……对对对对!” 听她顺着自己的话来了,苍楠却突然笑开了,在苍楠的讽刺的笑声中,花镜才缓过神来。 她真的是被苍楠吓糊涂了,这荒郊野外的,找什么东西?这不是扯淡嘛! “你、你都知道了?”花镜回过神,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闻言,苍楠止住笑声,一改方才的玩笑态度,没有说话。 花镜一下子也傻眼了,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她自认为已经很小心了。 见她愣在当场,苍楠停住晃悠的秋千下了地,道:“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听她这样说,花镜以为还有机会,她连忙连滚带爬的到了苍楠的脚边,一改之前戒备的态度,楚楚可怜的哀求道:“仙君……仙君饶命啊,我是……我是被逼的啊……都是陛下逼我这么做的,我要是不这么做,他就要把我贬入凡间,让我饱受六世轮回永不得善终之苦啊,仙君……仙君,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真的……” 苍楠冷眼看着眼前这个苦苦哀求自己的少女,刚才明明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她提了提裙子,将裙摆从花镜手里拽了出来,然后稍稍往后退了退,片刻后,苍楠道:“我记得,你族谱是苍山镜的,世代都在苍山镜,就算要被贬入凡界,那也是得我苍山镜君主允了才行,陛下也轻易做不了决定的吧。” 苍楠这一席话,堵的花镜瞬间没了哭声,就是假哭也挤不出一滴眼泪了。 她总不能都认了吧,自己把身子给了泽无,泽无让她来苍山镜挖苍楠的底,还允诺了她,只要苍楠下了位,她花镜就是下一任苍山镜仙君! 可惜,事与愿违,她低估了苍楠的洞察力。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秉着要让人输得心服口服的原则,苍楠冷声问到。 “……”花镜默了几秒,然后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扫先前的懦弱样,她冷笑道:“苍楠,你真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天帝凭什么会看在你的脸面上放过我?” 天帝重视苍山镜,更加重视苍家,诛神一战虽然已经将苍家一脉杀的差不多了,可是任有许多旁支是天帝动不得的。 苍氏一族向来不喜好战争,不争不抢,自然是不会惹事生非,都乐的个清闲,历经千百年,也就出了苍戟这么一个战神,其余的都低调得很。 天帝明白,苍家是不想惹事,而并不是惹不起事,诛神一战也是为了削弱苍家的实力,让其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这些,苍楠自然是不削同她解释的。 “说完了?”苍楠挑眉:“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马上消失,从此以后,别让我在天界看见你,第二,我亲手送你入轮回,经六世不得善终之苦,你自己选吧。” 花镜闻言,面露狠色,这眼看着苍楠就要被她搬到了,只要自己将她与魔君暗中勾结一事捎回天宫,自己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叫她怎么甘心就此罢休! 她环顾一圈四周,确定只有苍楠一个人,苍楠没有仙骨,与凡人而言基本没什么区别,所有外来的攻击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于是,热血冲昏了头,她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亮出一柄短剑。 “既然你不肯放我一条生路,”花镜恶狠道:“那就休怪我不念主仆之情了!” 话音未落,手上的短剑就已经刺了过去。 眼见着匕首逼近,苍楠却不躲不闪,只是心寒的冷笑一声,下一刻,手腕处的白光猛地激起,形成巨大的白光环绕,在匕首靠近苍楠的瞬间将其弹飞出去,由于惯性,花镜重重的摔在地上,一脸不解的看向毫发无伤的苍楠。 “不、不可能!”她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你、你的仙骨不是已经被剔了吗?你不可能……” 苍楠见此,冷冷一笑,道:“笑话,我苍楠纵使没有仙骨,也不是你这种狗急跳墙之辈能轻易伤到的。” 花镜闻言,心头发狠,愣是不信这个邪,抓起地上掉落的匕首就又要冲上去,这一次她还没走上几步,一道剑影划过,又再一次将她掀翻在地,她定眼一看,竟然是阿暮。 花镜瞬间愣住了,还不等她回过神来,一旁的灌木丛中,缓缓走出一个黑影,正是刚才与阿暮交易的人。 那人缓缓的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真容,此人并不是苏御城而是蓝桉。 地上的花镜瞪大了眼睛,尤其的不可置信,她魔障了一般喃喃自语:“不、不可能,不可能,不是的,不会是这样的……” 苍楠见此,也不再与她废话,直接挥了挥手,命藏在暗处的人出来,将人架走。 还没走两步,花镜却是疯了一样挣脱额天兵的束缚,朝着苍楠奔过去,却被阿暮拦了下来。 她连忙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磕头:“我知道错了,仙君,仙君,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不该听信了别人话,我知道错了仙君。仙君您就看在我家世代都是为苍山镜做事的份儿上,饶了我这一次吧,我求求你了,我今后一定不会惹是生非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 第042章做伪证 看着眼前声泪俱下的花镜,苍楠脸上却是少有的不为所动。 “我相信你是真的知错了。”苍楠缓缓开口,这句话,似乎让花镜看到了转机,她缓缓抬起头,看向苍楠,可随之而来的,却是苍楠冷声道:“不过,犯了错就应该受罚。你自找的,怨不得谁。” 说罢,手一挥,一众天兵就将人架走了,仍由花镜的不甘,等待她的将是六世的不得善终。 折腾了大半晚上,苍楠也实数困了,随便大发了蓝桉回去,就同阿暮一道回了六合殿。 花镜的失踪,并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天帝和泽无甚至都没有提起。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可细想之下,苍楠又觉得这偌大的天界,真真是吃人的地方,一旦没了利用价值,就不会再计较死活了,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后怕。 她不愿意做这样草菅人命的人,可却没有勇气从其中抽出身来,对花镜的惩罚,她始终觉得太重了,可此事关乎着苍山镜,她如果就这样放过了花镜,恐怕日后效仿她的人将数不胜数。 苍楠坐在殿内,正想的入神,此时便有小宫娥来报:“仙君,玉卿元帅求见。” 苍楠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小宫娥便退了出去,不多时,玉卿便自殿外而来。 “见过仙君。”他拱手行礼。 苍楠微微点头:“元帅免礼,可是陛下召见?” 玉卿点头:“正是,还请仙君随小仙走一趟。” 苍楠微微颔首,默了片刻,这个时辰召见她,会是因为何事呢? 她转眸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然大亮,今日她特地命人去告了假,没有去同他下棋,也没见天帝说有什么事,想来应该是突发事件。 “陛下有说是何事吗?”苍楠问。 “……”玉卿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一五一十的道:“魔族大祭司突然造访,像是为了那两个少年的事。” 先前听苏御城讲,那两个孩子是大祭司的,想来此时是不会善了了。 苍楠缓缓起身:“走吧。” 迟早都是要面对的,鲜活的两条人命,就因为送个贡品就没了,这换做是谁都是无法接受的。 等苍楠抵达殿门外时,还未靠近,就听殿内传来陌生且粗犷的骂声。 “我儿只是来你们仙族送个东西,怎么就这么巧碰上妖族余孽,早不死玩不死,偏偏死在了你这昼夜之巅!!天帝老儿,今日你若是不给我一个说话,我非要踏平了你这天宫!!” 殿门外,苍楠自是将这一切听了个清楚,她倒是挺佩服这个大祭司的,敢在天帝面前如此直言之人,三界之中恐怕找不出这第二个人吧。 想着,在玉卿的陪同下,两人入了大殿。 大殿内,除了天帝以外,就只有一个背对着殿门,双手插着腰的魁梧壮汉。 “苍楠参见陛下。”苍楠微微福了福身。 听见苍楠的声音,那壮汉才缓缓的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苍楠,苍楠微微抬眸,就与他四目相对。 似乎是将苍楠看了个明白,他才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他脸颊上狰狞的刀疤,从右边眼角一直衍生到了左边脸颊的下方,看起来应该是很早以前留下的,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变得凶恶了几分。 苍楠转眸,看向主位上的天帝,虽然大祭司很无礼,可天帝却依旧很从容,只是柔声道:“仙君不必多礼。” 闻言,苍楠才缓缓起身。 “这位是苍山镜仙君,苍楠。”天帝的语气依旧平和,向两人介绍道:“这位是魔族大祭司,燕王。” 出于基本的礼节,苍楠还是微微福身行了个礼,可换来的却是燕王又一声冷哼,然后道:“天帝老儿,你别想就这么糊弄过去,自己说不出搪塞本祭司的话,就让这小妮子来糊弄我?我是不会上当的!!” 天帝闻言,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解释道:“大祭司您误会了。”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备好的茶水,然后道:“大祭司远道而来,不如坐下来,我们详聊如何?” 面对他的无礼,天帝没有半分的怒气,反而仍是好声好气的同他讲话,这不管是换成谁,心里难免都会有些过意不去。 可阎燕王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他大手一挥,只道:“少来这些有的没的,给我一个说法,我马上就走!就算是看在君上的份儿上,我燕王不会再踏足这腌臜的天界!!” 是啊,对于像燕王这样的人,大祭司这个位置,想来是世代相传的,一边是妻儿,一边君上,此事若继续追究下去,想必又是一场恶战,必将生灵涂炭,可是那两个少年毕竟是没有错的,身为父亲只是来天族要个说法,已然是最大的让步了。 可是,苍楠知道,这个说法,他是不能要到了。这个时候如果天帝轻易的给了这个说法,那不就意味着承认了那两个少年并非是被妖族所害的嘛。 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吗? “祭司莫要激动。”天帝苦笑,只得道:“本君命人唤仙君来,就是要给祭司一个说法的。” 闻言,燕王转眸看向苍楠:“她知道个什么?” “当时,两位公子咽气的时候,仙君也在一旁。”天帝说着,苍楠只觉得浑身一震,还不等她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天帝接着道:“仙君也可以作证,当时两位公子到天宫之时,就已然身负重伤,本君立即传召了医者,可未等医者来,两位公子就双双……” 说着,他还不忘惋惜的叹息然后直摇头。 “真有此事?”燕王看向苍楠,眼中的急切与悲痛深深的刺痛着苍楠。 她微微一愣,暗自捏紧了拳头,当时的场景浮现在脑海中,真相就卡在喉咙,却怎么也到不了嘴边。 “仙君,”就在此时,天帝的声音让想的入神的苍楠浑身一颤,她下意识的转眸,就对上了天帝微微含笑的双眸。 他道:“你说是吧?” 苍楠没有说话,甚至忘记了做出反应。 “唉~”见她愣在当场,天帝又是一声叹息,颇为惋惜的道:“两位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不禁让我想起了曾经的苍朔,唉,真是可惜啊,仙君说,是吧?”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啊,苍楠转眸看向燕王,然后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 得了肯定,瞬间,阎王像是被人瞬间抽空了支柱一般,踉跄了几步,勉强才能站稳,他看向苍楠,绝望的眸中透着不甘。 “仙君莫要欺骗与我!”他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字一句都仿佛烙印在苍楠心口:“我是看在你与君上尚有救命之恩的情分上,才信你的,你若欺骗与我,那我纵使拼上大祭司的位置,也要同你同归于尽!!” 原来如此,天帝之所以召她来做伪证,是因为看中了她和苏御城曾经的师徒关系,认定了大祭司一定会信她的话。 苍楠微微起唇,瞥了一眼位上的天帝,想起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他要是再落在天帝手里,可不会像上次那么走运了。 第043章我才是苍山镜仙君 一边是至亲,一边是良心,不管她怎么选,总要舍弃一边。 想着,苍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语气尽可能的平淡。 她道:“没有。”这是她权衡利弊后的答案。 上座,天地满意的一笑,然后瞬间换上遗憾的嘴脸,道:“唉,虽是飞来横祸,大祭司也要节哀顺变。” 也不知道燕王有没有听进去他的劝慰,他愣了片刻,转眸看了看苍楠,许是觉得在这般闹下去也不是个法子,毕竟他已经来这儿和天帝理论一早上了,可是得到的答案都是统一的。 心头虽是半信半疑,可也没有再逗留下去的理由了,他若是再无理取闹一番,为难的恐怕就是苏御城了。 无奈,他只得作罢:“今日之事,是在下唐突了。” 谁都难以想象道说这话时,这个父亲是怎样一个心情。 话音一落,他转身就走,没再给天帝作秀挽留的机会。 目送他离开,苍楠回头看了一眼上座依旧眼神冷漠的天帝,心中复仇的念想更加的坚定了几分。 苍楠转身要走,身后却又传来天帝的声音:“仙君留步。” 苍楠脚步一顿,强制停了下来,她稍稍调整心情后,才转身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天帝冲她一笑,抬手唤上两个人,拿着上好的瓷器走到苍楠面前。 “这世间难得有懂本君之人,”天帝道:“仙君向来喜欢这些好看的玩意儿,就送给仙君把玩吧。” 说罢,他朝着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个宫娥就微微福身离开了。 苍楠看着上座胸有成竹,依旧笑得温柔的天帝,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走出天宫时,两个拿着东西的宫娥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一旁就是还未离开的燕王。 他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宫娥手上的瓷器,价值不菲,又转眸看了看刚出来的苍楠,好像明白了什么,自己八成是被人摆了一道了。 苍楠移开目光,没有多做解释,事实上,她也没法解释。 这时,候在一旁的两个宫娥上前,朝着她微微拘礼:“见过仙君。” 这样一来,燕王更加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根本不可靠。 他虽气愤,却也无奈,实属没想到苍楠竟然这样的人,只得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了。 天帝想用这样的方式,让苍楠和苏御城彻底决裂,不得不说,此法高明。 “阿暮,”苍楠轻唤了一声,绕过两个拿着东西的宫娥:“回去吧。” “是。”阿暮没有多问,搀着苍楠掐了个决便离开了。 两个宫娥站在运原地相视一眼,一回头,就见天帝正站在台阶之上,望着这一切,他冲着两个宫娥使了个眼色,就见两人立刻会意,也掐了个诀随苍楠一道去了苍山镜。 苍楠同阿暮刚落在六合殿外,就见里里外外摆满了红色的木箱,大大小小的,看起来倒是格外的喜庆。 她眉头一拧,有些不悦,正要发作,就见泽辰瑜从殿内出来。 苍楠眸光冷淡,却还是依照礼数微微行了个礼:“见过上神。” “世侄不必如此见外。”泽辰瑜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这些东西,都是我儿的一点心意,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支持的。” 苍楠转眸,目光淡然的草草扫了一圈这满院子的东西,只道:“上神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她并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毕竟泽家和苍家怎么说也是相互知根知底的,没必要在他面前惺惺作态。 “世侄与我儿的婚事迫在眉睫。”泽辰瑜说着,立刻拿出了坚定的态度:“世侄放心,按照泽家同苍家的交情,纵使你嫁入天宫,我泽家也绝对不会亏待你半分。” 听了这话,苍楠却没有半分动心,泽辰瑜在仙界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的承诺可谓是千金难求,可苍楠却一点也不稀罕。 她冷冷一笑,泽辰瑜就愣在了原地,她那一笑仿佛深深的刺痛了泽辰瑜。 讽刺、心酸、无奈和不甘,他明白苍楠恨他,甚至可以说她对整个天界都都不太友善。 苍楠没说一个字,只带着阿暮绕过了杵在原地的泽辰瑜,瞥见一旁的石桌上还摆放着今早她离开时的那壶茶,她挥了挥手:“茶凉了,差人换了。” “是。”阿暮领了命就要离开。 “等等。”苍楠忽的想起什么,瞥了一眼着满院子的东西,然后道:“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还有,今天陛下赏的东西,也一并送过去吧。借花献佛这种事,我干不了多少次。” 毕竟,试问哪一家的东西能比得上富可敌国的苍山镜的? “……”阿暮微微一愣,转眸瞄了一眼一旁的泽辰瑜,脸色及其难看。 “是。”阿暮没有过问,只按照苍楠的指示去办事了。 阿暮离开后,苍楠转眸对上泽辰瑜万般无奈的眸子,她眸低一片死寂,像是要将今日在昼夜之巅受的委屈尽数撒在这件事上似得。 可是她知道,泽辰瑜不是天帝,于是她故作疲态:“我累了,恐怕不能相伴上神了,不过,这苍山镜,您或许比我熟悉,您就自便吧。” 毕竟那时候,泽辰瑜亲自领兵,整个苍山镜生灵涂炭,几乎没有人逃过一死。 说罢,留下了泽辰瑜一人暗自神伤,她就准备转身回去心安理得的歇下,可走到一般,她却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有了什么新主意。 她转过身,犹豫了片刻,又折返了回去,与萧成渝面对面。 泽辰瑜一时之间搞不清楚情况,有些发愣。 “来人,”苍楠缓缓开口:“去将我梳妆台上的那个红色盒子拿出来。” “是。”一旁的宫娥领了命,转身就进去了,不多时,小宫娥捧着一个红色木盒递给苍楠,苍楠示意她打开。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青色翡翠雕琢的玉佩,上面的凤凰栩栩如生。 苍楠瞄了一眼,然后道:“这是当年您和我爹商量我和泽无上仙的婚事时您说留下来当做定亲信物的东西。” 泽辰瑜拧了拧眉,看着盒子里的玉佩,忍不住悲从心来。 当年他将这玉佩赠与苍楠时,是专程请红月仙系过红绳的,可因为那场看似正义的屠杀,一场大火的摧残,红绳已经被烧毁了,只剩下了一枚青色的玉佩。 “现在我将它还给您,”说着,她拿起盒子里的玉佩,递给泽辰瑜。 泽辰瑜没有伸手接,而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然后道:“你……你这是做什么?”退婚吗? 苍楠笑得温柔,眸低的寒意却怎么也藏不住,她道:“上神是聪明人,不需要我明说的吧。” “……”泽辰瑜有些怒了,他尽可能的压制自己的暴脾气:“你,你太胡来了!这门亲事是你父亲同本座商议定下的,岂容你说退就退?” 苍楠闻言,却依旧没给什么好脸色,只是一挑眉道:“是啊,您说的对,可是现在,我才是苍山镜的仙君。” 说罢,就将手里的玉佩硬塞到了泽辰瑜的手里。 第044章已经迫不及待了呢 “我说我不想嫁,”苍楠冷声道:“纵使我被人剃了仙骨,没了仙法,纵使我苍家落败,我苍楠依旧不是谁都能配得上的。” “你!!”纵使泽辰瑜再怎么压制,可听她贬低自己儿子的语气,他实在是有些难以克制。 可一想到曾经的苍戟,还有苍楠被剔仙骨这件事,无论怎么说,泽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时,发飙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口。 泽辰瑜气的连连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愤懑的甩袖离开,却换来苍楠一句轻飘飘的:“上神慢走,我就不送了。” 一听这话,泽辰瑜彻底被气炸了,可奈何无从发火,只得咬着牙加快脚步离开。 苍楠冷哼一声,满不在乎,也转身进了寝殿休息了。 按照苍楠对泽辰瑜的了解,这老头虽然心地不坏,但是及其有骨气,还很是看中脸面,被苍楠这一顿羞辱,想必这婚事也是彻底的黄了。 可是,千算万算,苍楠没想到,天帝为了将苍山镜这块肥肉吃进天家,竟然不惜下诏将婚事提前,甚至没有事先知会苍楠,婚礼的请柬就寄遍了四海八荒。 前几日被退回去的聘礼也原封不动的,甚至还多了几件很是贵重的法器,天帝亲自主婚,这在旁人看来,这是莫大的荣誉和福气啊。 苍山镜,寝殿内。 “仙君,现在怎么办?”阿暮有些担心,毕竟天帝的诏书已下,就不可能再收回去了。 这一次,天帝是来真的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苍楠也正头疼着,本来眼见着这门婚事就这么黄了,可她终究是小看了天帝的能耐,只要他想的事,就没有不可能三个字,正如他能坐上天帝这个位置一样。 想着,苍楠转眸,就瞥见一旁桌上的传音哨,不知为何一见这东西,她就莫名的想起苏御城。 说来也奇怪,这东西明明是故渊叔叔给的,可她以前从没见叔叔用过,记忆却好像的确有见过这东西,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正想着,外面便想起了一阵敲门声,苍楠不假思索就道了声:“进来。” 片刻后就见蓝桉带着一众天宫的人走了进来,苍楠抬头,就见宫娥们手里都端着一样东西。 “师傅,”蓝桉微微福了福身:“她们是天宫派来送嫁衣的。” 苍楠目光平淡的扫过在场的人,没有过多的情绪,只道了句:“知道了,放一边吧。” 说罢,蓝桉挥了挥手,一众宫娥就将喜服和首饰放在了一旁,见苍楠没有丝毫兴趣的样子,一旁为首的宫女便上前微微行礼:“见过仙君。” 苍楠“嗯”了一声,并不打算理会,现在她正愁着要如何搅黄这桩婚事哩,可那仙娥却是不依不饶。 “仙君且试试吧。”那仙娥道:“陛下亲自挑的,若上身不合适,奴婢们好快些拿回去改改。” “嗯。”苍楠嘴里应着:“知道了。”但脸上的表情告诉那仙娥,她根本没在听。 “仙君?”那宫娥又唤了一声,依旧不肯罢休:“您要不现在就试试?婚礼迫在眉睫,您也不希望穿着不合身的喜服上台吧?仙君?” “你烦不烦?”仙娥尾音未落,苍楠就冷声打断:“怎么?你们很忙吗?” 声音不大,也不掺杂任何怒意,却莫名带着一股子的冷冽,让那仙娥浑身一颤,她脸上的表情一滞,紧接着就是不服气中带着一丝妥协:“奴婢不忙。” 见她仍旧没有要离开的样子,苍楠缓缓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冷,她再没之前好说话了。 “所以,你在教我做事?”此言一出,那仙娥顿时又是一愣,忙跪了下来,俯首道:“奴婢不敢。” “最好如此,”苍楠冷笑:“送东西来是你们的分内之事,我什么时候试穿是我自己事。” 说罢,她撇了一眼门口:“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仙娥跪在地上,有些胆怯的抬眸,看了一眼苍楠,眸底染上不解之意。 都说苍山镜仙君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对谁都是笑脸相迎,可今日一见……这……是不是差的太多了点。 她匆忙的起身,道了句:“奴婢告退。”便带着一众宫娥离开了。 看着缓缓合上的殿门,苍楠无奈的白眼,这些人整日里想着欺软怕硬,缺的就是这样一顿教训。 一旁的阿暮巡视一圈四周,看着满屋子的东西,有些惆怅,就好像是自己要嫁给自己讨厌的人了一般,她看着苍楠:“怎么办啊仙君?三日之后,就会举行仪式了,到时候,四海八荒的人恐怕都会来。” 如果不在这三天内搅黄这桩婚事的话,那毫不夸张的说,苍楠这一生就毁在这上面了。 苍楠也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婚事迫在眉睫,如果搅不黄,那她也只能受着,现在同天帝决裂,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思索再三,她还是决定书信一封送去蓬莱,虽然她实在不太想叨扰他们四位,可此是迫在眉睫,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了。 笔墨落下,苍楠将写好的信稍稍晾干就装进了信封里,她将手里的信递给阿暮,阿暮转身就要走,苍楠却又将她叫住。 “你同蓝桉一起去。”苍楠道,毕竟信里也有提及需要他帮助的地方,在苍山镜说此时自然是不安全的,蓬莱不一样,那里是绝不可能有天帝的眼线。 话虽如此,可阿暮却有些犹豫:“可是……可是,若他同我去的话,谁来保护仙君?” 经过上次苍楠旧疾发作的事情,阿暮已经不太敢离开她太久时间了,以前都是要么她陪着,要么蓝桉陪着,这次两人都不在,要是再发生上次的情况可怎么好? “无妨,”苍楠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道:“不是还有一朝吗。” 虽然她如今只剩一窍精魂,可保护苍楠也是绰绰有余的。 阿暮还是不太放心,苍楠却催促道:“快去吧,早去早回。” 拗不过苍楠,阿暮只好点了点头,拿着信转身出去了。 过了片刻,便有宫娥进来跟换凉了的茶水,苍楠瞥了她一眼,就见这小丫头长得倒是挺水灵,就是看起来年纪不大。 不过,现在阿暮不在,她正好缺一个伴驾的宫娥。 “你叫什么名字?”苍楠问。 小宫娥微微一愣,缓缓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苍楠,又小心翼翼的环视了一圈四周,确定苍楠是在同她讲话。 “奴婢春夏见过仙君。”小宫娥忙将手里的东西放放下,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伏在地上等着苍楠叫她起身。 这一个结实响头磕的咯嘣响,倒是把苍楠给逗笑了:“你响头磕的挺实诚。” 春夏没有吱声,依旧是伏在地上。 苍楠道:“起来吧。” 春夏闻言,这才麻溜的站了起来。 “春夏……”苍楠喃呢着这个名字,问:“你来苍山镜多久了?” “回仙君的话,”春夏憨实的道:“有好几百年了,春夏也不记得了。” 第045章掀不起什么腥风血雨 她说的也不假,她自幼便被卖到了苍山镜,大小就生活在这里,实在不记得自己来多久了。 苍楠点了点头,并没有怀疑,只问:“会瞬行术吗?” 春夏默了片刻,道:“会。” 那就没问题。 苍楠缓缓起身,瞄了一眼桌上的茶具,然后道:“东西放这儿吧,跟我去天宫。” 闻言,春夏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苍楠:“啊?” 苍楠不以为然,只迈步朝着寝殿外走,春夏愣了愣,随即就跟了上去。 一路上,春夏紧张的不敢说话,两人落在天宫外。 “你在这里等着,”苍楠道:“我去去就回。” “哦。”春夏应道。 苍楠独自一人穿过天兵把守的天廊桥,进了大殿内,就见天帝和泽辰瑜正在商量着什么,预计应该是她的婚事。 “苍楠见过陛下,”苍楠微微福身:“见过上神。” 天帝闻声,转眸瞧了一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泽辰瑜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陛下,”苍楠也不多说无用的话,直接跪了下来,直奔主题:“苍楠可以不嫁吗?” “仙君这是何意?”天帝眸光微闪,说话的口吻却依旧是温柔的:“泽家和苍家乃是世交,仙君同泽无上仙的婚事,也是两位前辈定下的,两家也是门当户对,仙君何以又不嫁呢?” “就当是苍楠配不上泽家吧。”苍楠面色认真,看起来不像是玩笑,她道:“苍楠一介废人,只想守着苍山镜了结此生,并无其他想法,更是不敢高攀泽家。” “你……”天帝微微拧眉,眸中闪过一丝怜惜,他轻轻叹了口气:“唉,说来,苍家一事,皆是因妖族而起,同仙君你没有丝毫关系,况且……” 说罢,他转眸看向泽辰瑜:“况且,上神是个重情谊的,想来泽无也差不到哪儿去,仙君若是怕入了泽家以后的日子不好过,那便大可不必,有本君和上神为你做主,你大可放心。” 苍楠似乎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只硬生生的挤了两滴清泪,这模样那叫一个惹人怜惜,是个人恐怕都难以把持住。 “婚礼的事,仙君也不必忧心。”天帝接着道:“有本君和上神操办就是了,仙君只需要安心待在苍山镜便是。” “……”苍楠微微起唇,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还是不得不咽了下去,面上的委屈仿佛是咽下了所有的言语,化作一句:“苍楠多谢陛下,多谢上神。” 说罢,她缓缓的起身,一转身,眼泪还挂在脸上,眸中的感激与委屈却瞬间被冰冷和狠厉所取代。 苍楠离开天宫,泽辰瑜也找了个理由回宫去了。 四下无人,木坤从殿外走了进来。 “今日是你当值?”天帝问。 木坤点头:“是。” “她一个人来的?”天帝问。 木坤摇了摇头:“不,和一个苍山镜的宫娥。” “阿暮?”天帝问。 木坤又摇了摇头:“不是,是一个面生的丫头,以前应该没来过。” 天帝点了点头,思索片刻,然后道:“你去,派人暗中查查,那个叫阿暮的,今日去哪儿了。” “是。”木坤领了命,便离开了大殿。 在天帝看来,苍楠绝不是这种会把自己的心意放在明面上的人,她这样做无非就是一种可能,扰乱他的视线,明面上是她妥协了,其实背地里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她这种伎俩,也就骗骗其他人,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在班门弄斧。 …… 苍山镜。 庆典中,苍楠坐在案桌前书信,然后将写好的信递给春夏:“你送去青丘。” 春夏接过信,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苍楠命人搬来几盆花草,自己则坐在寝殿外的长廊上修剪着花枝。 不多时,阿暮便回来了。 “仙君。”她微微拱手:“都办妥了。” 苍楠微微点头,放下手上刚拿起不久的剪刀,道:“走吧,去青丘。” “是。”阿暮微微点头,便伴着苍楠,掐了个诀朝着青丘的方向去了。 苍楠刚落在青丘,就见白夭夭似乎正要出门。 她扬起笑:“白姐姐。” 对于她的到来,白夭夭似乎有些意外:“哟,你怎么来了?” 苍楠道:“没事儿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白夭夭冷笑:“呵,可别这么说,仙君你可真是折煞我了。” 两人玩笑着,哪里有一丝一毫的责怪之意啊。 “对了白姐姐,”苍楠问:“我有派人书信一封给你,你可有收到?” “书信?”白夭夭一脸疑惑:“什么书信?”说着她转眸看向一旁守狐狸洞的狐狸。 那狐狸连忙摇头:“不知不知,小的真的不知。今儿除了仙君以外,没有其他苍山镜的人来过了。” “那就奇怪了,”白夭夭问:“你什么差人送来的?” “大约半个时辰前吧。”苍楠道:“不过,那丫头是个新人,兴许迷路了,不打紧,待会儿我让人去寻寻就好。” “那怎么成呢。”白夭夭满脸认真:“万一你的书信落在居心不良之人手里,那可是要遭殃的。” 苍楠倒是无所谓:“没事,就是一下问候的话罢了,掀不起什么腥风血雨的。” 虽是这么说,可白夭夭还是不太放心,但是一见到苍楠,她就想起了前些日子天帝差人送来的喜帖。 “丫头,问你件事。”说着,白夭夭就将她拉到了一旁,避开下人的耳目:“你真的决定好了?” “什么?”苍楠不解。 白夭夭气急,压着声音解释:“就是你和泽无的婚事啊,你真的想好了?那可是杀你满门的人的儿子,再则,那泽无一看就是个没脑子的,嫁他?你想清楚了?” 一听这话,苍楠瞬间愣住了,先前见她如此神秘兮兮的样子,苍楠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在所有人都觉得,如今的苍楠还能嫁入泽家是她苍楠三生有幸时,在白夭夭看来,依旧是他泽家高攀了苍楠。 苍楠却笑了笑,带着一丝无奈和感激。 “白姐姐放心,我自有安排。”苍楠道。 白夭夭却是将信将疑:“你鬼点子向来多,可别被这事给绊住了,要是丢了苍山镜,可别怪我翻脸。” “白姐姐,”苍楠闻言,不免笑出了声:“在你心里,我还比不上苍山镜?” “那可不是。”白夭夭白她一眼,道:“苍山镜怎么说也是富可敌国啊,你值几个钱?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得走了。” 白夭夭说着,便转身回去:“九幽谷主唤我去喝茶嘞,她脾气可不像你那般,迟去了怕是免不了一顿说的。” 苍楠笑笑,不作挽留。 “你进去玩儿吧,”白夭夭道:“让小豆子陪着你不会无聊的,我稍晚晚一些回来。” 苍楠点点头,就目送白夭夭与一众侍女离开了。 与此同时,天宫。 木坤带着瑟瑟发抖的春夏走进了天宫大殿…… 第45章 如此看来,也是凶险 “奴、奴婢参见陛下。”春夏有些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 天帝上下打量了一番演眼前这个陌生的丫头,眼神中透着一股子怀疑。 “启禀陛下,”木坤见此,忙拱手道:“她是我在路上遇见的,瞧她鬼鬼祟祟的模样,像是要往青丘的方向去,所以我就将她带回来了。” “哦?”天帝眼眸微眯,问她:“你去青丘做什么?” “我……我……”春夏支吾着,好半天才道:“我是奉仙君之命,去给青丘上神送信的。” “哦?”天帝眼眸微眯:“什么信?” “……”春夏默了,不敢吱声。 “你且宽心,”天帝笑得温柔,那般人畜无害,道:“我就是瞧瞧,回头,本君自会去同仙君说,她定不会怪罪你的。” 春夏心思单纯,见天帝是如此好和蔼的模样,也并不往深处想,虽有些犹豫,却还是将信件交了出来。 天帝见此,满意的一笑,示意木坤将信呈上来。 春夏看着上座的天帝,心中有些忐忑,可等天帝拆开信看了看,脸上的却是没有任何变化的。 片刻后,他将信件递给木坤,由木坤重新叠好放进信封里,再交还给春夏手里。 天帝看着胆战心惊的春夏小心翼翼的接过信封,然后才道:“辛苦你了。” 说罢,他朝着木坤使了个眼色,木坤就架起春夏,往宫外走。 大殿内,只剩下天帝一人,不多时,泽无便从身后的落地屏障中出来。 “义兄。”他朝着天帝微微拘了一恭,然后道:“这信上,可有说什么?” 天帝摇了摇头,端起手中的茶杯,陷入了沉思。 信上所述的内容,不管怎么看都确实只是一些问候之言,竟然丝毫没有提起婚事,这倒是让天帝有些意外。 苍楠沉稳,惯会攻与心计,可如今已然是火烧眉毛了,她不可能不急。 “今日我让木坤去查了查阿暮的行踪。”天帝道:“你去问问,马上给我结果。” 他知道,按照苍楠的脾性,绝对不会将重要之物交给一个不怎么完全信任的人去送,所以,如果苍楠真的有所计划,那前去送信之人,必定是会是那个叫做阿暮的。 可是,一旁的泽无却有些不解,他道:“义兄,咱们干嘛要看着那个叫阿暮的?不应该把苍楠看紧一点吗?” 闻言,天帝也不着急,只是冷笑一声,道:“我让你娶她回来,是为了苍山镜,你当真以为一个仙骨都被剔了的人,能轻易离开自己赖以生存的地方吗?” “……”泽无愣了愣,没有说话。 “再则,”天帝又是一声冷笑,目光落在手中的茶杯上,手里轻轻把玩着,就好似这杯子已经是他手中任由宰割的羔羊了,他语气一顿,接着道:“泽无,你得认清自己要的是什么,我让你娶她,是为了让你得到苍山镜,而不是让你去真的爱她。” 说罢,他冷眸一抬,看向泽无:“明白吗?” 泽无看着他发狠的目光,不禁咽了咽口水,虽然心里很是不赞同天帝的说法,可迫于压力,他也只得心虚的撇开眸子,轻声道了句:“明、明白了。” 得了让他满意的答复,天帝一转之前狠厉的眸子,脸上的温柔的笑意又瞬间堆积了起来:“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就好。去。” 泽无有些心惊,却还是道了句:“是。”便转身出了大殿。 …… 与此同时,青丘。 青丘的小狐狸领着苍楠和阿暮便进了狐狸洞,别的不说,青丘的山水是真的养人。 小豆子将两人领到一处平地上,露天的亭子里摆放着各色的野果和糕点。 “仙君里面请。”小豆子跳上台阶,他的个子小巧,看起来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不过,他的年纪在众多狐狸中,也算是小辈的,因为法力低微,连自己尾巴都还藏不住。 苍楠是青丘的常客,对这里也自然是很是熟悉的了。 “仙君您尝尝这个。”说着,小豆子手忙脚乱的给苍楠倒了一杯果酒,翠绿的颜色看着就挺鲜美的样子。 “这可是小豆子亲手酿的果酒呢。”小豆子道:“可鲜美了,连姑姑都夸奖呢。” 苍楠望了一眼,却没有要喝的样子。 小豆子有些气馁,头一歪,问道:“仙君不喜欢吗?” 苍楠有些无奈的笑:“不是。” “仙君最近不喝酒。”阿暮接过话茬:“你找点别的。” “嗷~”小豆子一听,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并不是苍楠嫌弃。 想着,他又忙在一桌子果子里东翻西找,寻了个最大的果子,屁颠屁颠的递到苍楠面前,桌上的桌子被他撞得洒了许多。 “喏仙君吃这个。”他眨巴眨巴大眼睛:“这个可甜了。” 对于小豆子的热情,苍楠也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可如此猛烈,多少让苍楠有些哭笑不得。 她接过小豆子手里的果子,道了声谢谢,这时,余光所及,就是一只小狐狸朝着这边奔来。 苍楠转眸,小豆子便顺着苍楠的目光看过去:“是右倾。” 他话音刚落,那小狐狸便到了跟前,化作男子的样子。 “仙君。”他微微福身。 苍楠不解:“出什么事了?” 右倾回答:“外面有个自称是苍山镜的小宫娥来送信,说是您让她来的。” 苍楠闻言,没有立刻作答,而是默了片刻,问:“她知道我在这儿?” 右倾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应该不知道。” “……”苍楠点了点头,默了片刻,然后道:“你去把信拿进来,然后让她回去。” “是。”右倾领了命,转身便换回原型,朝着洞口方向去了。 不多时,右倾便将信拿了回来,交给了苍楠。 苍楠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圈信封,乍看之下很完整,可是仔细端详一番,却不难看出,先前结的印上被人重新盖了一层印,想来是被人打开过了。 不用猜测都知道,一定是天帝做的,想着,她满意的一笑。 先前,她还有些担心,毕竟送信的人不是阿暮,苍楠还怕天帝不会上当,没曾想这一次倒是她高看了他。 如今的天帝,对她谨慎的程度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就算不是亲信送的东西,在这个节骨眼上,他都要一一排查一遍。 幸好先前让阿暮去蓬莱送信时,她带着春夏去了天宫,许是这样,才引开了他的注意 原本想接着送信的由头,试试他对她的防备有多深,如此看来,也是凶险。 想着,她将手里的信递给一旁的阿暮,阿暮顺势便收了起来。 “诶?”一旁的小豆子却是不解:“这信,不是仙君写给我家姑姑的嘛?为何阿暮姐姐又将它收起来了?” 苍楠半玩笑道:“因为,我突然反悔了,不想给她看了。” “啊?”小豆子一脸认真和震惊:“这个还能返回吗?” 苍楠只冲她笑笑,并没有再接话。 第46章 谢玉上神的酒,千金难求 昼夜之巅,花神赋。 天帝迈步,在群花生长的地方缓步走在蜿蜒的十字路上,迎面一红衣女子踏云而来,她面容顶好,身着红衣却一点不妖艳,反而衬的她更加冷艳了几分。 “陛下。”她脚尖轻点地面,身后的侍女同她一道落在天帝面前,细细看来,女子的面容同苍楠竟有几分神似。 她是天界花神,残红上神,也是苍楠的亲姨母。 “花神有礼了。”天帝微微一笑,自苍楠母亲因病逝世后,残红就继承了花神之位,统领整个花界。 “陛下是来挑选苍山仙君婚礼上用的礼花的。”残红道。 天帝点了点头:“是啊,苍楠这丫头,怎么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出嫁,无论如何也得风光体面,不可丢了我仙界的脸面。” 残红点头一笑:“陛下说的是。” 说罢,残红便领着天帝去了一旁的小榭中稍坐。 两人刚坐下,泽无随后便驾云到了园中。 “见过陛下,”泽无行礼:“上神。” 残红也是个明事理的,见泽无特地追到了她这花神赋来,想必是有什么急事的。 “陛下,你们先聊。”她缓缓起身,道:“我去瞧瞧,花束可有准备妥当。” 天帝点头允了,目送残红离开,又屏退了四周伺候的宫娥。 “义兄,”泽无这才道:“查清楚了,今日一早,阿暮和那个叫蓝桉的,就去了蓬莱,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哦?”天帝眼眸微眯:“现在回来了?” “……”泽无默了片刻,然后道:“阿暮倒是回来了,但是同苍楠一起,如今在青丘。蓝桉没有。” “……”天帝闻言,又是眯了眯眼,没有再说话,只缓缓的转动着无名指上的玉扳指。 好一招声东击西,天帝冷笑一声,眸低闪过一丝杀意,却是很快安奈了下来。 如今而言,苍楠还不能死,她现在要是死了,这苍山镜恐怕就得被众神瓜分去了,他也讨不了什么好。 可是,如果苍楠嫁入了天家,她没有仙骨一事,是众生皆知的,到时候,倘若有个什么小痛小病的,不得要了她的命。 就算是死了,那她也是天家的人了,她的东西、地契,不也都应该归天家所有了吗。 天帝正盘算着,突然一道白光闪过,玉卿从天而降,他上前来,朝着天帝微微行了个礼,然后道:“陛下。” 天帝也不墨迹:“说。” “那个叫蓝桉的,方才已经回了苍山镜了。”玉卿道:“和谢玉上神带了许多东西去,远远看着,应该是酒水。” “哦?”天帝有些不解:“酒水?” 玉卿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谢玉上神的佳酿,可是千金难求的。”泽无道:“我听人说,先前苍楠在蓬莱的时候,就同蓬莱四神的关系颇为亲密,此番大婚,想来,会不会只是念在旧情,再寻常不过的来往?” 天帝冷笑一声,没有当即答复,而是默了片刻,才问泽无:“你真的这么想?” 泽无微微一愣,有些不解:“这……”有什么问题吗? 天帝见他一脸懵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他缓缓起身,一边朝着小榭外走,一边道:“也难怪,你处处着她的道,回。” 泽无还没想明白天帝话里的意思,就见玉卿伴驾,同天帝一道离开了花神赋。 与此同时,苍楠带着阿暮也回了苍山镜,刚落在六合殿,就见蓝桉上前,微微福了福身:“师傅。” 苍楠微微点头,就见一身着白衣的女子朝她健步走来,然后拉着她的手,几乎是扫描一般的将苍楠打量了一番。 苍楠有些无奈,却也没有躲闪,只苦笑道:“谢姑姑,你看什么呢?” 将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后,谢玉才满意的点着头放了手,然后回答:“看你有没有瘦啊。万一,趁着我不在,那老不死虐待你可怎么好,那我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姑姑。”苍楠无奈又好笑的提醒她:“这里是仙界不是蓬莱,你一口一个老不死的,万一被人听了去,是要抹掉神级的。” “那又如何。”谢玉对此好像不屑一顾:“抹掉就抹掉,敢欺负我谢玉的人,怎能轻饶?” 瞧她说的一脸认真样,苍楠也再与她争辩,只笑着摇了摇头,将她迎进了屋内。 本来想着,她远道而来,给沏一壶茶的,谁知,谢玉却直接将她拦下,道:“喝什么茶,那多没劲?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罢,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酒壶拿了出来,除了她这次带来的几大缸子以外,她还额外用自己的酒壶装了满满当当的一壶上上等货来,就为了同苍楠过个嘴瘾。 也不等苍楠开口,谢玉就将人拽到桌边,席地而坐,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两个杯子,都倒上酒,一个递给苍楠。 “来,尝尝。”谢玉说着,脸上不自觉露出自豪的神情:“这可是百年难得酿出的佳酿啊,给醇香浓郁,清甜爽口,保证你喜欢。快尝尝。” 看着她满怀期许的目光,苍楠也不再拒绝,谢玉的性子就是如此,好像做什么事都是火急火燎的,日子也是过得迷糊的很,但却对苍楠及其的好,苍楠端起酒杯细品起来。 入口微辣却不刺,后劲甘甜但不腻,回味清新且舒畅,确实是醇香浓郁。 谢玉酿的酒,一向是四海八荒都争抢不赢的,看样子,许久不见,她酿酒的技艺又娴熟了不少呢。 见苍楠也连连点头,谢玉立刻拍手叫好:“我就说嘛,这酒绝对是有史以来酿的最好的一次,南玄那厮,还说尝不出味儿来,足足造了老娘两大缸子,怕不是得了啥病。” 闻言,苍楠却是不禁笑出了声,她南玄叔叔什么德行,她可是最了解了。 那哪是尝不出味儿啊,定是怕说了实话,谢玉就不给他喝了。 “姑姑,”苍楠笑着道:“我倒有个法子,下回南玄叔若是再以此为借口,你就将他锁在酒窖外头,设个结界,让他只能闻,喝不着。” “好主意!”谢玉拍手道。 两人正谈笑着,突然阿暮神色有些凝重的走了进来。 “何事?”苍楠预感有些不不对劲。 “仙君,”阿暮朝着苍楠和谢玉微微拘了一礼,道:“天宫那边传话说,已经让人去蓬莱请其他三位上神到天宫一叙了。” 闻言,苍楠心头“咯噔”一下,她知道,一定是天帝察觉到了什么。 天帝是个老狐狸,她这样的把戏自然是瞒不过他的,可苍楠没想到,难道这么轻易就被拆穿了? “那天帝老儿又在搞什么幺蛾子?”谢玉有些不满:“叙什么旧?蓬莱同他可没什么旧可叙的。” 这话讲的,虽是直白了些,可也不无道理。 蓬莱鲜少同外界有瓜葛,唯一有的也就是苍山镜和九幽了,同天宫却是没什么旧可叙的。 “姑姑,”苍楠望了一眼谢玉:“此话在我这儿说也就罢了,可切莫拿到陛下面前说。” 谢玉却是满脸的不在意,只瞥了一眼苍楠,然后道:“丫头放心,你大可不必怕他,想来,他也不敢将你如何。” 第47章 以后你到六合殿伺候吧 苍南无奈的笑笑,便也没再说什么。 “阿暮,”说着,苍楠似乎想到什么:“陛下可有让姑姑过去?” 阿暮点头:“有。” “什么!”谢玉闻言,立刻从地上噌了起来:“我也要去?” 阿暮微微点了点头,谢玉却一脸不乐意。 她生性豪爽,最是不喜欢天帝那般惺惺作态的处事,要是这两人见了面,谢玉势必是会吃亏的。 “姑姑,”苍楠默了默,似乎有了法子,她冲着阿暮使了个眼色,阿暮便会意退出了寝殿,她冲着谢玉道:“您在这儿歇会儿,我去去就来。” 谢玉并未怀疑,点了点头,仍由苍楠出了寝殿。 寝殿外,苍楠拉住阿暮,附耳说了些什么,阿暮闻言,有些为难,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这不好。”阿暮有些担心,这样做,要是给谢玉知道了,苍楠怕是没清静日子过了。 苍楠却也无奈,她笑着摇头:“没办法的时候,这就是唯一的办法。” 阿暮点头,便转身去准备了。 不多时,她便端着一壶清茶回来,苍楠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寝殿大门,伸手接过阿暮手上的东西。 “我进去就行了,”苍楠道:“你在外面等。” “是。”阿暮点了点头,将寝殿的门推开。 苍楠端着手中的茶走了进去,谢玉任然坐在桌前喝酒。 “姑姑,”她轻声唤了一声,然后走了过去,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拿了个玉瓷杯子递给谢玉,然后道:“尝尝今年的新茶。” 谢玉一挑眉,不太愿意。她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喝茶,那玩意儿不但苦涩,喝了还容易睡不着觉。 “这可是昨天才晾晒好的,”苍楠一边给她倒上,一边道:“陛下都还没来得及尝到呢,你快尝尝,这茶不苦,平日里也可给姑姑解酒,姑姑若是喜欢,此番就捎带些回蓬莱。” 见她这番好言相劝,谢玉也不好扫了苍楠的兴致,只得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瞧她这囫囵吞枣般的模样,像是喝什么及其难喝的药似得,苍楠不免有些好笑。 饮过之后,谢玉才来回味一番:“诶?好像真的不苦哈。” 苍楠嗤笑:“那我让阿暮给你备些?” “害!用不着。”谢玉摇着头,摆了摆手,道:“给我了也就放在家里发霉,可别浪费了这些个好玩意儿,你还是留着给你那白姐姐。” 苍楠笑笑,没在作答。 恰逢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苍楠不假思索:“进来。” 阿暮推门而入:“仙君。”她微微行礼,然后道:“玉卿将军来了,说是来接上神到天宫一叙。” “……”苍楠闻言,默了默,然后道:“三位叔叔都在了?” 阿暮点头:“是。” 苍楠点了点头:“姑姑,你快去,别让陛下久等了。” 谢玉有些不情愿,可想着那人的身份和地位都不简单,自然也是轻易能够忤逆的,便还是站起身了。 “行,”她做出妥协:“丫头让我去,我便去,那你好生歇着,我待会儿再来看你。” “嗯。”苍楠点了点头,将人送到门外,目送她与玉卿一道离开了。 “蓝桉。”谢玉走后,苍楠唤来了蓝桉。 “师傅。” “那个叫春夏的宫娥呢?”苍楠道:“让她道寝殿来。” “是。”蓝桉微微福身,便退了出去。 不多时,春夏便怯生生的到了寝殿。 寝殿内,苍楠屏退了所有的宫娥,只留下了春夏。 “奴婢、奴婢参见仙君。”她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榻上的苍楠。 “抬起头来回话。”苍楠轻声开口。 春夏有些后怕,但碍于主子的权威,她还是不得不缓缓的抬起头,被逼着与苍楠对视。 “你别怕,”苍楠浅浅一笑:“我唤你来,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有些我不是很明白的事情得问问你。” “仙、仙君请说。”春夏有些害怕,这不由的让她想起自己被人带去天宫的情景。 那还是她第一次去天宫,第一次见识到原来有比苍山镜更加辉煌的地方。 “那日我让你去青丘送信,”苍楠缓缓开口:“可是我听人说,你并不是直接去了青丘,还去了另一个地方,是吗?” “……”春夏闻言,顿时慌了神:“仙、仙君……我……” “你说实话就好,”苍楠接着道:“我不会为难你。” 闻言,春夏心中一狠,咬着牙犹豫了一会儿,心想,天帝也没让她不说这事儿啊。 “仙君,”春夏道:“那天我刚出门,走到半道时,就被木坤元帅拦下了,带窝去见了陛下,陛下非要看您写给白上神的信,还说事后会向您解释原委,我才给的。” “哦?”苍楠眼眸微眯,想来这丫头也是单纯,并无害人之心。 “还有吗?”苍楠问。 春夏摇头,有些委屈:“没了。” 苍楠点点头:“你起来。” 春夏有些踉跄的站了起来,杵在原地不敢乱动,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 “以后你到六合殿伺候。”苍楠道。 春夏闻言,却是瞬间愣了神,要知道苍山镜的宫娥划分可是很明确的,六合殿主子住的地儿,能到六合殿伺候的,都是仅在阿暮之下的宫娥,其余的宫娥,多数都是没资格进来的。 苍楠的言外之意,就是要提拔她啊。 “奴婢多谢仙君恩典!”春夏喜出望外,此番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次,自然是乐坏了,连忙跪下连磕三个响头,个个都“咚咚”作响,很是实诚。 苍楠笑笑,然后指了指桌上的信封,道:“这是给九幽萧少主的,你替我送过去。” “是。”春夏答应的十分爽快,瞧她干劲十足的样子,苍楠不禁感叹:年轻就是好。 春夏出去的时候,正好遇见了进来的阿暮,阿暮瞄了她手中的信封一眼,然后两人便快速的擦肩而过了。 进了寝殿,阿暮顺手关上了门,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仙君。”她上前,微微福身。 “怎么了?”苍楠见她来,便立刻正色起来。 “天宫那边传话来,”阿暮回答:“应该是陛下察觉了什么,蓬莱四仙,都在天宫了,而且,瞧着那阵仗,陛下可能不打算在婚期之前将人放回去了。” “……”苍楠没有说话,只是细细的盘算着。 想来,是没有劫到她送去蓬莱的信,所以,纵使已经让谢玉以送酒的名义来过苍山镜了,天帝依旧是不放心的。 况且,倘若真的蓬莱四仙之一出手的话,天宫恐怕唯有天帝能够一战了。 “无妨,”苍楠虽有些忧心自己的计划被打破,可事已至此,她总不能亲自去天宫让天帝放人回去,那就太可疑了,当务之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让蓝桉继续盯着,”苍楠道:“等时机一到,再让他离开爷不迟。” “是。”阿暮点了点,却没有出去,而是杵在原地,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第48章 断了她所有念想 “阿暮?”苍楠似乎看出了端倪,她有些不解:“你怎么了?” “我……”阿暮欲言又止,原本,阿暮应该是最了解苍楠的,可现在苍楠的举动却让阿暮有些看不透了,却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看出了阿暮的顾虑,苍楠道:“你我之间无需那么多顾虑,你想说什么,说便是。” “……”得了应允,阿暮才缓缓道出疑虑:“以往重要的信件都是我亲自去送的,可是,这一次,仙君为何要用一个根本不了解的人?明知道她已经被天宫那边盯上了,可仙君还是让她去送?这是为何?” 阿暮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出其中的问题所在。 原来是因为这事。苍楠释怀的一笑,她还以为是自己最近忙着应对天宫那边的人和事,而忽略了阿暮。 “这信,本来也不重要。”苍楠解释道:“若是换做你去送,你觉得陛下那边的人,谁还敢轻易阻拦?他要是不阻拦,我又怎么能将我想传达给他的意思传达过去呢?” 阿暮的法术远在木坤和玉卿任何一个人之上,除非他两联手,否则,要从阿暮手里抢东西,单凭其中一个人,那是绝对做不到的。 然而,在这节骨眼上,天帝不会蠢到为了一封不明内容的信而让两人同时去堵截阿暮。倘若在两人堵截阿暮的同时,苍楠再让人去另一个地方送信,那他势必就会忽视掉一方。 所以,苍楠不如将计就计,天帝觉得,苍楠不会安安分分的等着出嫁,一定会在此期间弄出些幺蛾子来,那她就如他所愿,给他看到他想看到的。 “所以,仙君这是故意让人把她带去天宫的?”阿暮恍然大悟。 苍楠点了点头,道:“不过,话说回来,目前来看,那个叫春夏的丫头,心思单纯,并无害人之心。” 说着,她语气顿了顿,然后接着道:“你派人暗中盯着些,别让她出什么意外。” 阿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苍楠是还在对花镜的事耿耿于怀。 一个被利益懵逼了的人,真的什么都能做出来,苍楠并不知道花镜是如何跟天宫的人有瓜葛的,但是毕竟是她手下的人,花镜变成如此,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苍楠让人不经意间走漏了苍楠让春夏去九幽送信的消息,果不其然,天帝第一时间便让木坤去拿人了。 同样的明目张胆,同样的厚颜无耻,甚至是对春夏说的话都是一样的,纵使单纯如她,也隐约猜到了什么,可是碍于权威,她不得不将手里的信交出来。 好在也只是一些家常话,再则就是苍楠对此番婚事的不满,便再也没有其他了。 春夏像上次一样,被放了出来,可她心中却总是惶恐不安的,她总觉得这样做很是对不起苍楠,毕竟她是苍山镜的人,天帝虽说是一界之主,可终归和苍山镜有些差别的,如此作为,岂不是吃里扒外吗? 将信送到九幽后,春夏在返程的途中,心里一直不是滋味,对于天帝劫持信件一事,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心要告诉苍楠。 可是,她站在门口时,又犹豫着,久久不敢敲门。 就算她说了,苍楠也未必会相信,毕竟她只是个婢女,春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可是如果不说,倘若苍楠因为这件事情日后怪罪她,她也承担不起的。 春夏看了一眼紧闭的寝殿门,转念一想,苍楠那么聪明,或许已经猜到了呢,如果是这样,那就算她不说也没有关系的。 在寝殿门口来回踱步了许久,春夏心中一狠,决定还是过些日子再说。转身就要离去,可一回头。 “啊!”就见阿暮正站在自己身后,她吓得惊叫一声,连忙捂住嘴。 阿暮不悦的瞪了她一眼,然后转眸看了一眼紧闭的寝殿门,语气中有些不悦:“瞎叫唤什么,也不怕扰到仙君。” 春夏闻言,有些心虚的低了低头,然后小声道:“奴婢该死。” 阿暮又瞄了她一眼,道:“仙君让你送的信可送到了?” 阿暮这样问,春夏多少更加心虚了,她忙点了点头,不敢直视阿暮,好在,阿暮却并不想深究,只道:“那边好,仙君在里面休息,等她醒了,自会传唤你,你不必在这儿等。” “哦。”春夏不敢多言,只得讪讪的走了。 目送她离开,阿暮才小心翼翼的推开寝殿的门走进去。 “仙君。”阿暮朝着桌旁的苍楠微微福了福身,道:“春夏回来了,但是她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仙君要见她吗?” 苍楠坐在桌前,安静的煮着茶,内院的百年桃树长得很是茂盛。 她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只淡淡的道了声:“不必。信送到了吗?” “送到了。”阿暮回答。 苍楠点了点头,然后放下手中的茶具,道:“去让人将喜服拿来试试。” “是。”阿暮转身便去拿婚服了。 她唤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宫娥进来,将婚服和首饰拿了过来。 苍楠脸上没有丝毫拒绝之意,很是配合的换上了婚服。 一袭红衣,倒是衬的她的本就雪白的肌肤更加白上了几分,长发披肩,眉眼透着无可奈何,着实有些我见犹怜之姿。 她缓步走到镜子前,宫娥提起裙摆跟在后头。 看着镜子里身着火红嫁衣的样子,苍楠不禁冷笑出声,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怎么就成了一场阴谋呢? 从前,明明一切都那么好,她虽自幼没了生母,可父亲是对她疼爱有加的,窦月对她也不差,虽是后来偏爱苍朔多一点,她也可以理解的。 可是啊,一切都变了…… 苍楠无奈的冷笑一声,实属是开心不起来呢。 她转身,便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不必改了,挺合身的。” “是。”一众宫娥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细心的将婚服整理好,便退出了寝殿。 寝殿的门刚合上,苍楠便换来了阿暮。 “你去一趟天宫,”苍楠道:“就说我病了,想让故渊叔叔来瞧瞧,寻常的医者瞧不了。” “是。”阿暮不问缘由,转身就要走。 “等等。”苍楠忽的想起什么,忙叫住她,她默了片刻,然后道:“记住了,一定要让陛下听见。” “……”阿暮默了默,却没有问缘由,她相信苍楠这样做定然是有她自己的道理的:“好,我知道了。” 说罢,苍楠便转身出去了。 明日就是定好的婚期了,阿暮才出去没多久,便有天宫的人陆续来了苍山镜布置。 看着他们忙前忙后的样子,苍楠也不阻止,就优哉游哉的坐在案桌前喝茶,顺便欣赏着内院的桃花。 天宫的宫娥首先便将寝殿内布置了一番,毕竟这里是苍楠穿上喜服的地方,自然是轻视不得的。 等宫娥们都布置的差不多了,阿暮才带着人回来,不过来的却不是故渊,而是木坤。 看来,天帝是想要断了她所有念想。 第050章我那牡丹较弱 苍楠倚在榻上,闭目养神,寝殿外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她气息若无的道了声:“进来。” 阿暮轻轻推开门,便同木坤一道进来了。 “仙君,”木坤上前来,微微行了个礼:“听说仙君病了,陛下特地拆我来探望,仙君可有大碍?需要请医者吗?” 苍楠闻言,缓缓抬眸,只是瞄了他一眼,又不动声色的合上了眼。 “我要见故渊叔叔。”苍楠只这样道,便没了其他言语,看起来倒像是个闹脾气的孩子一般。 木坤也不难堪,像是早有准备一般,他道:“仙君今日恐怕是见不到上神了。” “……”苍楠合着眼,没有搭腔。 木坤语气顿了顿,接着道:“陛下同故渊上神还有其余三位上神一道,在天宫商讨仙君和泽无上仙明日大婚一事,怕是抽不开身了。” 闻言,苍楠这才缓缓的睁眼,让后重重的叹了口气,从美人榻上起来,就要直径出去,却被木坤一把拦了下来。 “仙君要去哪儿?”木坤问。 苍楠轻笑,然后道:“既然叔叔没空,我就亲自去见他,这总行吧?” “不行,”木坤正色道:“陛下吩咐了,既然仙君病了就在苍山镜内好好养病,直到明日大婚之后。” 这是要将她软禁起来啊,看样子,天帝真的防她防的很严。 罢了,不去便不去被。 苍楠白了眼木坤,然后又重新坐回到美人榻上。 见苍楠没有再想出去的意思,木坤这才放下戒备,道:“从现在起,到明日大婚结束,我都会随时保护仙君,还请仙君不要为难小仙。” 苍楠缓缓抬眸,意味深长的打量着他,却没有说话。 木坤被她瞧的有些不自在,便别开眼:“仙君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说罢,他转身就要出去。 “等会儿。”苍楠却在他即将出去的最后一刻将他唤住了。 “……”虽然是个没什么实力的柔弱仙居,却总归是高自己一等的,抛开别的不说,就仙君这个位置就压了他这个元帅好几头,无奈,木坤只得转过头,等待她发号施令。 “木坤元帅是会一直在苍山镜直到明日典礼是吧?”苍楠问。 木坤点头,没有搭腔。 苍楠默了默,接着道:“我突然想起,前不久,我在冷泉附近种了几株牡丹,想着那里的灵气养人,不过,我明日就要走了,劳烦元帅帮我把花移出来可好?” “……”木坤闻言,犹豫了片刻,想起天帝说,苍楠擅与心计,诡计多端,让他防着点,于是他也只得拒绝:“花什么时候移都可以,仙君还冰着,您还是先歇着吧。” 说完,他转身又要走,身后却传来苍楠无助的叹息,不知为何,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再一转头,就见苍楠一脸幽怨的盯着他。 木坤莫名的心头一颤,慌忙移开眼。 “花在冷泉?”他别开脸,冷声道。 听他总算妥协了,苍楠一改先前失落的模样,脸上扬起孩子般灿烂的笑,然后点了点头,道:“是啊是啊,就在冷泉,总共四株,元帅记得用定制的花盆加上冷泉水搬运哦,不然会损坏花的品相,就不好看了。” 木坤无奈,问都问了,只得应下,再说了,只是移栽个花而已,想她也翻不出什么天来的。 想着,他微微叹息,便转身离开了。 “元帅小心点啊,”苍楠冲着他飞一般离开的背影,喊道:“我那花可娇弱了,您要是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多带几个仙娥去吧。” 苍楠话音未落,木坤便已经不见了踪影,惹得苍楠一阵嗤笑。 在确定他离开了之后,苍楠才唤来了阿暮。 “仙君。” “你去通知蓝桉,”苍楠一改先前献媚的神色:“比不守着了,让他撤了吧。” “是。”阿暮领命,便转身去传达了。 木坤的动作很快,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就按照苍楠的要求,将牡丹花都带了回来。 他将花放在阴凉一点的地方,防止被晒伤,便转身回到寝殿里复命时,却不见了苍楠的踪影。 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下随风飘浮的白纱帘子,和案桌上还未凉透的茶水,以及已经停止烹煮的茶壶。 他心下暗道不好,快步冲进了寝殿里,难道真的是中了苍楠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木坤暗自懊恼自己不应该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她的要求。他焦急的在寝殿内寻找了一番,就连内院都没有放过,连内院的露天浴池他都逐一排查过,就是没见到苍楠的影子。 他知道,他中计了! 天帝曾经说过,在婚礼举行之前,她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或者离开。 努力平复了焦急和空白的大脑,木坤才有些气闷的踏出了寝殿,正想着要怎么回天宫交差。 “元帅这么快就回来了?” 木坤明显愣了愣,这是……苍楠的声音? 他有些疑惑的抬头,就见苍楠正坐在外院树下,荡着秋千,木坤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竟然没了反应。 “……”见他不说话,苍楠脚尖轻点地面,让微微晃动的秋千听了下了:“你怎么了?”她又问道。 闻言,木坤才反应过来,连忙拱手见礼:“仙君恕罪,是木坤唐突了。” 苍楠没有说话,绣眉微挑,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笑意。 她小心翼翼的从秋千上下来,只道了句:“无妨。”然后就要进寝殿,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时,她故意停了停,接着道:“我突然有些饿了。” 说着,她转眸看向木坤:“阿暮和蓝桉都不在,其他丫头,我也用不惯,能劳烦元帅替我去厨房寻些吃食吗?” 闻言,木坤脸色微变,他堂堂兵马大元帅,竟然沦落到给人找吃食的地步了?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苍楠佯装歉意:“算了,这样不太好,我还是先饿着吧,毕竟,木坤元帅身份不同,怎能做那档子下人做的事,实在有失身份。” 说罢,她微微垂眸,无奈的眸子掺杂着一丝失落。 木坤瞥眼,只是瞄了一眼,便觉得实在狠不下心来。 “无妨,”木坤拽紧拳头,可嘴里却道:“拿些吃食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苍楠一听,可不是乐坏了嘛,立刻扬起笑脸:“那就多谢元帅了。” 说罢,便欢快的进了寝殿。木坤无奈,只得转身去寻了。 看着门口消失的身影,苍楠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直到最后被冷漠取代。 木坤刚走,阿暮和蓝桉便回了苍山镜。 苍楠将一个锦囊递给蓝桉,道:“凡事小心。” “嗯。”蓝桉点了点头,结果锦囊,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蓝桉离开的身影,阿暮不免有些担心:“仙君,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苍楠深吸一口气,心中多少有些没底,她轻声道:“等。” 讲真的,光凭蓝桉一个人,她实在没有把握能干的过这重重天兵,关键就在,天帝有所察觉,竟然提前将蓬莱四仙困在了天宫,让他们无法见面,就更别提商量对策了。 第051章师傅,别动 木坤从厨房回来的时候,就正好撞见了去藏书阁给苍楠取书的阿暮,他看了看四周,警觉的他似乎察觉出了什么异样。 两人相视一眼,却都没有说话。阿暮瞧了一眼他手上的吃食,然后率先绕开了他。 木坤也没有多做逗留,拿着东西便去了寝殿。 木坤刚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苍楠就迫不及待的拿了一块糕点,咬上一小口,满足的眯起眼睛细细的品尝着。 一旁的木坤瞧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也好像不打算出去一般,就直直的杵在原地。 苍楠拿了点心,就半靠在美人榻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木坤,见他不走,便问:“怎么?元帅还有事?” “……”木坤微微起唇,却好似又生生的将话憋了回去,片刻后,他才道:“方才我瞧见阿暮回来了,可为何不见您的那位徒弟?” 苍楠闻言,才恍然大悟:“哦,你说他啊,怎么,你寻他有事?这会儿大抵是在西山吧,我也不知道呢,元帅要是唤他有事,我便命人去寻他,如何?” “额……不必了,”木坤显然有些尴尬:“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出去了,仙君若是有任何吩咐,唤我一声便是了。” 说罢,苍楠笑着微微点了点头,木坤便转身出去了。 寝殿内,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苍楠看了看手里的点心,脸上没了享受的表情。其实自己并不是很喜欢,却也能将就。 就像现在的日子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 翌日。 天界四处张灯结彩,一片火红,皆是大喜之色,六只身披彩霞的仙鹤排成两列,托着火红的轿撵早早的就停在了苍山镜。 天帝特地派遣了三个掌事宫娥前来给苍楠梳妆打扮,平日里,穿衣洗漱的时间总的加起来也不超过半柱香时间的苍楠,足足给她们折腾了两个时辰! 繁琐的衣服,复杂的发髻和凤冠,精致的妆容,确实是美的不可方物,却也把苍楠累的够呛,还没踏出寝殿,她就觉得自己仿佛已经从苍山镜徒步去了趟青丘。 总算忙完了,举着团扇掩面,阿暮进来扶着人上了轿撵,仙鹤托着轿撵,轿撵后,跟着些许陪同的宫娥,一路洒在着细碎的灵石,轿撵下生出云阶一路朝着天宫去了。 在旁人看来,十万天兵把守,四海八荒齐来庆贺,天帝亲自主婚,这不管是放在天界也好,放在整个四海八荒也罢,那都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别说苍楠没有拒绝的权利,纵使她有,旁的人也会说,是她苍楠不知好歹了。 仙鹤托着轿撵,就在大殿外停了下来,掀开帘子,苍楠缓步从轿撵内出来,阿暮赶忙上前扶住,苍楠很是自然的将手搭在阿暮手上,透过面前的团扇扫了一眼夹道两旁围观拍手的众神仙,不知为何,心中隐约不安。 “蓝桉呢?”她轻声问一旁的阿暮。 阿暮颔首,眉头微蹙,摇了摇头,然后道:“不知道。” “不知道?”苍楠心头一沉,转眸看向阿暮,却不想脚下踩到裙摆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好在有阿暮扶着才没有摔了。 她这一踉跄,倒是惹来周围围观的人好一阵哄笑,都说纵使沉稳如苍楠,也有紧张害羞的时候,可殊不知,她这哪里是紧张害羞啊,明明就是大祸临头了。 “我不是让他备好之后给你回信的吗?”苍楠问。 阿暮摇了摇头:“我等了一晚上,就是没等到他回信,本来想去寻寻的,可还没走出苍山镜,就被天兵拦下了。” “……”苍楠微微叹了口气,希望那小子没事,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多时,阿暮领着苍楠走到天帝面前,与同样身穿喜服的泽无对立而站。 天帝站在主位,目光满意的扫过两人,然后道:“你二人青梅竹马,情谊自是打小便有的,能共结连理,伺候,也不失为我天界的一段传奇佳话。” 这话说的,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得。这苍山镜继任仙君嫁与剔骨仇人,这算是哪门子的佳话? 她苍楠又不是没脑子,这种欺师灭祖的事,她自然是做不出来的。 “二位行大礼吧。”一旁的红月仙提醒道。 所谓行大礼,便是三叩九拜,以表衷心。苍楠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结婚要拜天帝?明明牵线的是红月仙,却要天帝受礼,亏得红月仙脾性好才不计较吧。 不过,这礼,苍楠是断然不会行的,眼见着泽无拱手已经弯腰一拜,苍楠却仍旧举着团扇,一动不动。 一拜之后,泽无有些不解的看向一旁的苍楠,难不成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女人还想着悔婚? 苍楠这一举动,也引得除了蓬莱四仙外,其余人的不满,纷纷开始议论纷纷,觉得苍楠不该在这样隆重的事情上开小差。 可是下一刻,苍楠直接将面前的团扇拿了下来,眼眸一抬,对上天帝伪善的嘴脸,四周的人群一片哗然,皆不明白她的用意。 “苍楠!”泽无更是怒火中烧:“你什么意思?!” 事已至此,苍楠觉得也没必要再隐藏什么了,她微微起唇:“……” “她不愿意。” 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四周传来一声呵斥,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整个昼夜之巅似乎都瞬间被一团黑气笼罩,黑雾瞬间将布置的满天的红绸染成黑色,仙鹤受惊,四处逃窜。 强大的压迫感,让众人根本移动不了,只得勉强转头,看向外面。 这时,浓浓的黑雾中,一袭黑衣的男人戴着面具从天而降,直直的落在大殿中央,嚣张的气焰毫不掩饰。 这……苍楠看着眼前这个骇人的阵仗,不禁怀疑,眼前这个人应该不是蓝桉吧?她曾探过蓝桉的底子,并不似这般浑厚。 她转眸,看向阿暮,寻求答案,阿暮却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苍楠原来的计划,是让蓝桉扮做天兵,行大礼时以魔族的身份劫持她,有阿暮和蓬莱四神暗中相助,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也并不是要以此逃走,只是消失一段时间,然后再出现,不管怎么样,以魔族那奸淫掳掠样样不落下的名声,苍楠的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了。 纵使泽家再怎么重情,迫于四海八荒的闲言碎语,也断然不敢再让泽无娶她过门了,否则,家里要是搁着这样一个媳妇儿,泽家这样要脸面的名门世家也就该被众仙弹劾了。 可是,眼前这个人,着实不太像蓝桉。这样强大的压迫感,让苍楠不禁朝后退了退,那人却逐渐朝她逼近,满堂宾客似乎都束手无策。 他靠近苍楠,站在她面前,极强的压迫感让苍楠移不开步子。 男人抬眸,看向天帝,满眼的挑衅之意,他眼帘轻垂,再一次将目光落在苍楠身上,然后伸手,一把将苍楠拉入怀里。 苍楠一愣,本能的就想挣脱,头顶却传来男人低压的嗓音:“师傅,别动。” 第51章 你若是有闪失,青丘决不罢休 苍楠一愣,这声音好耳熟,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男人,不等她反应过来,一旁的泽无便怒了。 “你是何人!”泽无咬牙道,虽然嘴上这样问,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一个敢只身闯天宫,瞬间震慑住四海八荒诸神的魔族人,不难猜到是谁,除了新上任的魔君以外,想必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男人不予理会,甚至没给他正眼,拉上苍楠的手就要离开,如此明目张胆,自是扫了天帝的颜面。 “且慢。”天帝一改往常和善的样子,眸中杀气侧漏,脚下一个闪身,便到了男人面前,他背对着男人,俨然是一副帝王之姿。 “就这样带走我天宫的人,不太合适。”他冷声道:“放人,然后离开,本君既往不咎。” 显然,这样的威胁对于身为魔君的苏御城是没有用的。 他将苍楠护在身后,周身运起黑色的灵力:“那就,得罪了。” 人,他是一定要带走的。 “哦?”天帝缓缓转身,脸上的笑意带着一丝不削,他转眸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苍楠,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 “你就这么肯定你一定能从这里将她带走?”说着,天帝四周同样运起灵力,只一瞬间,一道光刺破黑雾,殿外金龙盘旋,先前铺天盖地的黑雾瞬间被驱散的一干二净,只留下地上的一片狼藉。 两人的实力竟是不相上下的,真要一战的话,恐怕也是难分胜负。 事已至此,苍楠也只能暂且将计就计了,虽然和原计划有些出入,但这抢婚的人,好歹也算是来了。 想着,她暗自抓住苏御城的袖子,身子努力靠近他,然后尽可能的用只有他两能听见的音量道:“劫持我。” 苏御城也不是傻,经过苍楠提醒,他就猛地反应过来。 短暂的沉默后,他一把拉过苍楠,袖中滑出短剑,抵在苍楠脖子上,见此,四周的人都心口一紧。 “你,可以试试,阻拦我。”苏御城嘴里吐着字,却是没有任何情绪。 苍楠有些无奈,这厮就一闷葫芦,这啥演技啊! 果然,天帝颇为怀疑的看着两人。 “且慢!”故渊的声音如救命神兵一般降临,他缓缓起身,道:“陛下,切莫伤了楠楠!” “哪儿来的痞子!”故渊话音刚落,一旁原本还趴在桌上睡觉的谢玉便坐不住了,她瞬间拍案而起,道:“你且放了楠丫头,姑奶奶我同你单挑!!” 说罢,一手唤出赤焰龙刀,提刀就要冲上去,好在一旁的南玄手疾眼快,一把将人拦住,忙劝道:“你疯了?就这么冲过去会害死楠丫头!” 说着,南玄拽着她硬是将她拽了回去。 这厮醒的还真是时候,故渊有些无奈,先前,在苍山镜的时候,苍楠给她喂得茶里掺了些致眠的药,药效放的猛了些。 这种药不至于让她一直睡着,却会让她总是迷迷糊糊的,偶尔会控制不住想睡觉。苍楠本想着,若是她精力无法集中,那就不至于和天帝顶嘴,让天帝不快。 “放我走。”苏御城手中的短剑逼近苍楠的脖颈,在确定伤不到她的地方停下来,这看似是威胁的样子,也确实将四周的人吓唬住了。 可是面前的天帝却是冷冷一笑:“你还真是天真呐。” 这话,像是对苏御城说的,又像是在跟苍楠说。 话音落,天帝掌心运起灵力,这是打算鱼死网破吗?他宁可让苍楠死,也不会让她被人活着从这里带走!! 看透了他的想法,故渊眉头一拧,心中暗道不好,倘若真的交起手来,这么近的距离,苍楠势必会受到波及! 想着,故渊也同时暗自凝聚灵力,确保双方若是真的动上了手,他能第一时间护住苏御城怀里的苍楠。 就在此时…… “白姐姐!”苍楠灵机一动,转眸看向一旁同样着急的白夭夭:“苍楠今日若是有个好歹,苍山镜就交给你了,算是我的,遗愿。” 说罢,她转眸看向面前的天帝,果然,苍楠话音一落,天帝的气焰明显削减了几分。 他比谁都清楚,要是苍山镜归于青丘之后,青丘便会独大一方,换句话来说,这青丘可不是好惹的,想夺青丘的地,那可是相当于虎口夺食啊。 天帝不傻,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不管怎么样,苍楠还是苍山镜的仙君,她有权利决定苍山镜的去留。 况且,众目睽睽之下,苍楠已有此言,虽身为天帝,却是没有过问别人家务事的权利,此番拦截,可谓是帮义弟出头,若事后再强要苍山镜,于情于理,都是不合的。 “……”白夭夭默了默,没有说话,突然被苍楠点名,自己还是有些意外的,可想到苍楠现在的处境,她眉头一拧:“你说什么胡话!陛下一定会救你的!你若是有什么闪失,我青丘罢休,任何人都一样!” 她虽然这样说,可心里明白,天帝一定巴不得苍楠早点死,苍楠要是死了,他现在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苍山镜收入麾下了,她这样说,只是想让天帝明白,青丘和苍山镜的交情匪浅。 天帝自然是不敢冒险的,虽有些不甘,但是为了不让苍山镜落入青丘之手,他还是收起浑身的气焰。 故渊连忙道:“陛下,咱们得从长计议。” “……”天帝默了默,没有讲话,就只是默默地看着苏御城拉着苍楠离开,与他擦肩而过。 最终,苏御城还是将苍楠带走了。 苏御城离开,整个天界的黑雾才逐渐散开,看着满地的狼藉,泽无气愤到了极点,他千防万防,没有想到,苍楠宁可用自己的清誉来换他们的婚事解除,她当真这般恨他吗? “来人。”天帝冷声唤来了木坤和玉卿:“带兵去追,要活的。” “是!”两人领命,便匆忙离开了。 一旁的故渊也转眸看向一旁的阿暮:“阿暮,你也去,务必将你主子平安带回来。” “是!”阿暮得了令,便也匆忙离开了。 …… 苏御城带着苍楠一路便出了仙界,奔着一处荒山便去了。 两人落在一处素雅的木屋前,苏御城才将她放在地上。 “地方虽是简陋了一些,可算得上安全。”苏御城道:“师傅可安心住下。” 苍楠瞧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虽然他带着面具,可从声音来判断,她大概已经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苍楠走到院子前,轻轻推开半掩着的篱笆门,一条小路直通向小木屋的台阶,院子不算大,却被打理的干干净净。 她迈步走进小院,本就不大的院子里,还种了一棵梧桐树,颇有苍天之姿,郁郁葱葱的枝叶,将整个小屋都笼罩在了树荫之下。 树下,还开着一朵朵小野花,阳光被树叶的缝隙筛成了碎屑,零星的洒在这些小野花身上。 她看着心里倒是好受了不少,一转头就见苏御城站在身后。 自觉他身份的苍楠自是有些疏远,不禁向后退了退。 第52章 罢了,结果都一样 苏御城察觉到她的排斥,面具下眉头一拧,却还是自觉后退了几步。 “抱歉,”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少有的自责:“今日,是我来晚了。” “……”苍楠疑惑,瞧他这说话的语气,应该是不知道苍楠已经认出他了,她强制镇定:“无妨,反正,结果都一样。” 苏御城点了点头,忽的想起,她身上还穿着嫁衣:“房里有,换洗的,衣物。” 苍楠点头,绕过苏御城进屋。却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苏御城,不等她开口,苏御城便道:“我不走,就在外头守着,师傅若是有事,随时唤我便是了。” “……”苍楠默了默,没再说话,进去便将门关上了,她靠在门上,缓缓的舒了口气。 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的孽啊,当初初次见他时,他伤的及重,她若不救他,他恐怕就得死在那儿了。 原先,故渊是不同意苍楠救他的,苍楠好说歹说,故渊才勉强同意。 正如南玄说的:“你自己的伤都还尚未痊愈,何必自讨苦吃呢?这小子来历不明,你也不怕将来他反咬你口。” 如今看来,倒是让南玄那乌鸦嘴给说中了。 当初,她还在蓬莱养伤,故渊下凡去游历,似是为了让苍楠走出阴霾,便带上她一道去了。 人间的山山水水愈人,据说这是故渊的亲身感受,于是他便带上苍楠一道去了人间。 却在半道上,被苍楠无意间撞见了重伤躲在灌木丛里的苏御城。 那天的雨下的格外大,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个死人,可故渊却感受到了他并没有咽气,苍楠好说歹说故渊才同意带他回蓬莱。 可是,起初,苏御城很是抗拒任何人靠近他,一旦靠近,他便很是防备,好几次还条件反射一般攻击人,若不是谢玉他们在,他那次次致命的攻击,恐怕得要了苍楠的命不可。 苍楠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应该是同她有着看似相同的经历,但是很庆幸,他并没有被废掉仙法,又或者说,是并没有被废掉魔功。 所以,苍楠对他格外的照顾。他说他叫苏御,只是一株刚修成人形的薄荷草,渡劫失败,才遭此大难,那时的苍楠并没有多想,便信了。 等她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回苍山镜时,故渊却执意要当时的苏御城拜苍楠为师。 苍楠法力尽失,自知自己没什么可以教他的,可故渊却说:“仙法自修容易,调息之术却未必人人都懂。” 说起来也确实如此,当时的苏御城虽然伤势痊愈的差不多了,可还是时常无法控制自己的法力,许多自控之法都是苍楠教给他的,实践证明,也确实有用。 不知为何,如今回忆起来,那时的故渊态度坚定,他对苍楠从来百般骄纵的,宠得不行,还是第一次如此强硬的要求苍楠必须做一件事。 苍楠也并未多想,看在故渊的份儿上,这个仙生中第一个徒弟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同她一道回了苍山镜。 苍楠换好衣服,沉了沉气,便打开了门,她环顾一圈四周,却没有发现人,想来应该是去四周转转了,这倒是让她暗自松了口气,就出来到院子里走走。 这里像是一处荒山,到处都是绿植包裹着,外人确实很难发现,倒也是一处绝佳的藏身之所。 她走下台阶,突然,一道白光闪过,故渊便带着阿暮落在了院子里。 “仙君!”阿暮第一时间冲了过来。 见故渊来,苍楠倒是有些疑惑了,莫不是故渊和苏御城串通好的? 想着,她问:“叔叔,蓝桉呢?” 故渊也不打算隐瞒,他坦然的道:“你放心,他在蓬莱,一切安好。” 苍楠有些将信将疑,可面前的人是故渊,又让她找不到可以怀疑的地方。 一想到,故渊竟然私自将她安排好的人换成了苏御城,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脸色自然也就不怎么好看。 不知为什么,这几个月来,她总有中感觉,好像蓬莱和魔族走的很近,虽然表面不说,可以苍楠的直觉而言绝对错不了,否则,故渊为何会这么信任苏御城。 她是怎么也想不出来,分明毫无瓜葛,一点也没有共性的两方人,会因为什么事情而无条件信任对方。 “叔叔,”苍楠微微拧眉,很是不解:“为什么蓝桉变成了苏御城?事先说好的地方,也变成了现在这儿?” “……”面对苍楠的质问,故渊微微一愣,眸中闪过一丝歉意。 他也明白,苍楠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她是个很理性的人,凡是都要知道因果,不明白的事情就要弄明白,从不愿糊里糊涂的过去。 纵使苍楠知道,故渊不会害她,可对于故渊更换人和地方的事情,她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罢了。 看着她如此认真的模样,故渊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解释道:“楠楠,当时,我们商议好之后,还没来得及告知你,陛下的人就到了蓬莱……” 故渊的话的还未说完,院子里边传来了篱笆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几人转眸望去,就见是戴着面具的苏御城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只双腿乱扑腾的野兔。 看见故渊的一瞬间,他显然是愣了愣,然后两人相视一眼,苏御城默了默,才缓缓地摘下了面具,果然是苏御城。 “抱歉。”他转眸看向苍楠。 苍楠本就有些怕他,更是不太愿意同他说话,于是,方才还有些怒意的苍楠,气焰瞬间消了几分。 “罢了,”苍楠虽有些不高兴,却也不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屋子:“结果都一样。” 故渊看着她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没想到这丫横了这么久,竟然也有人能将她唬住。 故渊笑而不语,苏御城站在一旁却有些担忧的看向故渊:“她,是不是生气了?” 故渊笑笑,只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便转身要离开,可还没走出几步,却忽的想起什么,便转头看向苏御城:“对了,你们在这儿歇一晚,明日一早便离开,陛下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好对付的,如果君上方便,就将她暂且带去魔族待几日,等时机成熟,我再接她回来。” “……”苏御城有些犹豫,可既然故渊都这样说了,他也只得点了点头:“好。” 故渊得了答复,便满意点头,掐了个诀离开了。 故渊离开后,苏御城回眸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便拿着手里的兔子离开了。 他向来寡言少语,只是默默的将手里的兔子处理好,然后送到房门前,犹豫再三,才敲响了房门。 前来开门的自然是阿暮,她看了眼苏御城,苏御城便将东西递给她,阿暮瞄了一眼,微微起唇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接过手里的东西,道了声谢谢,便转身进去了。 第53章 谁都别再追究了 是夜,更深露重。 苍楠坐在窗前,看着外头的天空有些出神。 天界的夜空可不是这样的,没有星星点点的繁星,有的只是一片极光。 阿暮上前,替她披上披风,开口提醒:“仙君早些休息,当心着凉。” 苍楠没有说话,她现在还不困,兴许是和原来的计划有些出入,让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仙君在担心苍山镜吗?”阿暮问。 苍楠回眸,瞧她一眼,微微叹息,说不担心,才奇怪呢,但是有白夭夭在,相信她也不会轻易将苍山镜让出来的。 苍楠微微一笑,道:“没事,你去休息,我自己待会儿就睡。” “……”阿暮默了默,没有说话,她知道苍楠一直是最有主张的人,从来不需要人为她担心,仿佛天大的难事,她都能自己处理好,从很小的时候便是这样了。 那时候苍戟很忙,经常被天帝留在昼夜之巅,苍楠很难见到他,陪在苍楠身边的就只有苍戟请来苍山镜教学的夫子和一众宫娥,其余便是阿暮和一朝了。 可她越是这样,阿暮就越是心疼,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听苍楠的话,好好完成苍楠交代的每一件事。 阿暮转身走出了房间,将门合上,她一转眸,就看见高大的梧桐树上,坐着一个人影。 阿暮微微一惊,立刻警觉起来,可定眼一看,却发现那人像是苏御城,仔细看去,就见他似乎正看什么看的出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难发现,他看的方向,正是苍楠房间亮着烛光的窗户。 她虽然觉得奇怪,可一时之间也说不上哪里奇怪,但是想想他与故渊上神的交情似乎匪浅,想来也不会伤害她家仙君的。 …… 翌日清晨,苍楠昨夜睡得晚了些,早晨醒的便也晚了点,醒来时,已然是日晒三竿了。 苍楠洗漱好,正想着下一步要去哪里,她是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的,天帝狡猾,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就越可能被他发现。 她拉开门,就见苏御城站在院子里,像是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两人四目相对,苍楠微微一愣,别开眼:“有事?” 苏御城微微点头:“我们得离开这儿。” “……”苍楠默了默,没有讲话,不过,这倒是和她想的一样。 “回魔族。”苏御城道。 苍楠却是一愣,然后沉了沉脸色,道:“为什么?” 她并不想去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别误会。”苏御城别开眼,目光有些闪躲:“这是,故渊上神说的。魔族,安全。等过些日子,他会,来魔族,接你回去。” 好不容易说完一句完整的话,苏御城的拳头都捏紧了,不禁缓缓的舒了口气。 这厮是在紧张吗?不知为何,苍楠有些不是滋味儿,幸好此时,收拾好东西的阿暮从房里出来了。 “仙君,”她道:“都收拾好了。” 苍楠点了点头,却有些犹豫,自己真的要和这个人去魔族? “我凭什么相信你啊?”苍楠问。 “……”苏御城微微拧起眉头,默了半晌才道:“你若,不信,可以去问。” 可话一说出口,他便开始后悔了,明明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说出口却成了另一回事。 “……”苍楠眸光一沉,她要是能问,她还搁在这儿和他耗什么? 要不是怕连累蓬莱,她早去蓬莱去了,还会搁在这儿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苍楠不愿与他废话,只转头看向阿暮:“我们走。” “哦。”阿暮不明所以,只得点头跟着苍楠。 三人出了院子,可还没走几步,远处的天边就亮起一道彩云。 是天兵! 不好!苏御城心头一颤,想也没想,拽起苍楠就往一旁的林子里躲了进去。 三人前脚刚走,木坤后脚就带着天兵落到了小院面前。 他环视一圈四周,道:“分散找找,他们可能就在附近。” “是!”一众天兵领了命,便开始进屋以及在院子的四周搜查了起来。 这边,苏御城带着苍楠躲到不远的密林中,在确认他们应该找不到这里之后,几人才停了下来。 “我们得先在这儿待一会儿,”苏御城道:“等他们离开再走。” 苍楠点头,没有说话,被苏御城拽住的手腕却是生疼,她有些不自在的想将手从苏御城的大掌里抽出来,可却不敢太用力。 细微的动作却让苏御城察觉到了,他垂眸看了一眼被自己拽在手里的纤细的手腕,似乎有些窘迫,连忙像触电一般,立刻放开了苍楠的手,然后迅速别过脸去。 苍楠不解,见他如此反应,多少是有些尴尬的,这厮就这么讨厌自己?那为什么要应了故渊叔叔的话来救她? 苍楠揉着手腕,心里着实有一万个不爽,自己虽及不上前任花神母亲那引人发狂的美貌,可也是天界数一数二的,想当年多少人来苍山镜,都是为了她苍楠来的。 只可惜,她与泽无的婚约是自幼便有的,堂堂泽家,谁敢得罪?于是乎,她也就成了众人口中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不就是牵了下手嘛,像苏御城这种反应的,还是第一个! 就在这时,断后的阿暮匆忙赶来,气儿还没喘允,就询问苍楠有没有事。 苍楠心情不大好,却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没事。” 阿暮闻言,才放心的舒了口气,环顾死走,然后:“他们应该暂且追上来了,仙君,我扶你去那边休息一下。” 苍楠点头,便随着阿暮走到一块大石头边坐下休息,回眸望去,就见苏御城还是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看着自己略微泛红的手腕,想起刚才被苏御城甩开那一幕,她心里便有些窝火。 虽是他救了她,可见他方才那种反应,这厮不会真这么讨厌她。 如果这样的话,她跟他去魔族,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要知道,当年他离开苍山镜时,动静可不小,在青丘宴上,整个四海八荒都知道了她苍楠救了一个魔族人,这不偏不倚还就正好是魔族太子,准确来说,当时先魔君已经薨了,苏御城已经是魔君了。 “师傅。” 苍楠正想着,耳边却想起熟悉的声音,瞬间将她拉回现实,她一抬头,就见苏御城板着脸,站在她面前。 “他们大抵已经走了,”苏御城道:“我们,快些离开。” 苍楠没有反驳,甚至没有说话,只缓缓的站起身来,阿暮连忙上前扶住。 “你已经不是苍山镜的学徒了,”看着前面苏御城的背影,苍楠突然开口:“以后,就别叫我师傅了,以前的事情,我们就当做没有发生过,谁都别再追究了。” 苍楠话音一落,四周寂静一片,苏御城停下脚步,只有他的背影,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苍楠一时之间有些摸不准他的用意,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个天大的误会,纵使是那一夜承欢,事后,她虽然是有点滴的记忆,可她都不在乎了,难道苏御城还想借此敲她一笔? 第54章 但愿无事吧 “时间不早了,”默了许久,苏御城才终于开口打破沉寂:“走。” 说罢,本来走在前面的苏御城又突然折返回去,一把揽过苍楠的肩,掐了个诀,便消失在原地。 一旁的阿暮一愣,“仙君”二字还没说出口,两人就不见了踪影,她片刻也不敢耽误,立刻也掐诀跟了上去。 苏御城的速度很快,苍楠只觉得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以外,什么也听不见。 苏御城抱着她,她总觉得不太舒服,本想换个姿势,可她才一动,头都就传来男人冷漠的声音:“不想掉下去,就老实点。” 苍楠:“……” 他是生气了? 苍楠不敢吱声,也只得乖乖的不动了,她疑惑,自己没说错什么啊,这怎么突然就生气了?果然,这执掌大权的人,脾气都那么古怪,就像她上头那位一样,表面上看起来平易近人,温和的很,其实就是个变态。 不过,相比之下,苏御城就太真实了,好像随时随地都把“我不高兴”这四个字磕在脑门儿上了似得。 苍楠正想着,苏御城便带着她落在一处室内,他环住她的手一松,苍楠一个重心不稳,狠狠的摔在了床上,疼倒是不疼,就是不太敢信,苏御城竟然像扔货物一样,将她扔了出来。 她回眸,狠狠瞪着苏御城,可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想发飙的话瞬间卡在了嗓子眼儿里,这寄人篱下的,搞不好这小子怀恨在心将她给做了可怎么好。 苏御城看着摔在床上的苍楠,眼底闪过一丝她不曾发觉的歉意,然后只道:“你暂且住这儿。” 说罢,他一个转身,掐了个诀就飞快的出了院子。心里是有些愧疚的,方才自己也不是想摔她,只是,只要他一想到,他们之间都已经到了那种地步,她竟然还轻描淡写的说不计较了,这叫他怎么能忍? 苏御城刚离开,阿暮便跟了上来,她看着床上的苍楠,担忧的俯过身去:“仙君,没事?” 苍楠心里有些憋屈,却也不好发作,只得摇了摇头,自己从床上起来了。 她环顾一圈四周,惊奇的发现,这里的陈设竟然同六合殿差不多,似乎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摆放东西的。 唯一不同的便是在六合殿,她通常喜欢摆上几束梅花,这里摆放的,却是粉白相间的荷花,配上几株莲叶,倒是清新素雅。 这小子不会预谋很久了,连摆设都和六合殿几乎一致。 带着猜疑的想法,她快步走到殿门前,拉开大门,走出殿内。 只见外面云雾缭绕,放眼望去,四周皆是高耸的群山。 院子里搭着两排高高的架子,架子上爬满了紫色的牵牛花,花朵盛开的芳香引来了无数色彩斑斓的蝴蝶在院子里盘旋着,久久不愿意离开。 …… 于此同时,苏御城刚落在魔宫殿外,一脸怒气的朝着书房的方向去了,所到之处,竟是无一人敢吱声,明明还相伴两个宫娥正说的高兴,见他来,也都低着头,闭了嘴,深怕被生吞活剥了似得,绕开走了。 他怒气冲冲的推开书房的门,里头正整理公文的男人微微一愣,一抬头,就见苏御城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君上。”他放下手里的贴子,恭敬的行了个礼。 他是苏御城同父异母的庶子哥哥,苏润玉。 一身白衣,银冠束发,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子女子才有的阴柔之气,看起来倒是不像魔族的人,瞧着这出凡脱俗的气质,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是苏御城从天界拐来的呢。 “君上这是怎么了?”他眉眼一揉:“是谁惹你生气了?” 苏御城别过脸,明显不愿意多说。 “……”见他不答,苏润玉也不再追问,只走到桌前,替他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道:“君上今日不是去蓬莱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听他转移了话题,苏御城的脸色才有些缓和,只道了声:“嗯。”便没了下文。 苏润玉知道,他这是真的生气了,往常就算他性子再冷漠,只要是苏润玉问的,他都会答上几句的,可这会儿,三句才换来一个“嗯”字,想来也是气的不轻。 想着,苏润玉缓缓起身:“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见了礼,就转身离开了。 苏御城没做挽留,直到门口传来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房内便是一片死寂,苍楠的话像魔咒一般绕在苏御城的脑子里。 他紧绷的双手青筋暴起,手上缓缓的拽成拳头,然后愤怒的一拳落在桌上,动静之大吓得门外几个路过的宫娥,不禁互相看了看,目光畏惧,快步的离开了。 房内,苏御城猛地起身,俯身一个横扫,桌上的公文书籍噼里啪啦掉落了一地,愤怒让他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似乎浑身的魔气都开始运转。 看着满地的狼藉,似乎还不解气,干脆连桌子一起掀了,一瞬间,茶具又是碎了一地,可他身上围绕的魔气却依旧不见平息…… 天界。昼夜之巅。 满堂的宾客都已散去,留下的,只有蓬莱四神,和青丘女帝白夭夭,另外便是泽家了。 看着无功而返的木坤和玉卿两人,天帝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倒是白夭夭有些坐不住了,她几乎是拍案而起:“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让你们找个人都找不回来!陛下养你们干什么!!” 若不是估计道还有别人在场,白夭夭恨不得上去赏几个大嘴巴子。 “上神息怒。”两人连忙跪下请罪,木坤道:“那人修为极高,不像是等闲之辈,小仙带人寻迹追去时,仙君已经被带走了。” “休要找借口!”白夭夭一挥长袖,显然不太领情。 两人低着头,不再作声。 “罢了。”天帝开口,语气平淡:“此事也不能全怪他们。” 白夭夭闻言,却是不买账了。 “陛下。”她看着上座的天帝,道:“那苍山仙君就该如此被人不明不白的掳走了?她一个姑娘家,日后如何示人?” 换做旁人就不说了,怎么偏偏是这个没有仙法的苍楠,要是落入不轨之人手中,那岂不是任人宰割? 天帝微微勾了勾嘴角,眸光深邃,只道:“上神不必担心,本君会命人继续搜查,务必将仙君毫发无伤的找到,并送回苍山镜。况且……” 说着,他语气一顿,转眸看向故渊,冷冷一笑,然后意味深长的道:“况且,不是还有那个阿暮的吗?您说是,故渊上神。” “……”故渊心头隐隐有些不安,两人四目相对,他只道:“但愿无事。” 白夭夭虽算不上聪慧过人,可也知道天帝打的什么主意,她也知道,他要找苍楠并不是真心的,只是怕苍山镜还没来得及落入他手里就异主了。 “既然如此,”白夭夭出言:“那我便放心了,还请陛下早些将仙君寻回来才是,按照仙君的意思,苍山镜,我会好好看护。” 第55章 哪儿来的小东西? “有劳上神了。”天帝眉眼含笑,俨然是一副欣慰姿态,仿佛白夭夭能主动承担起来管理苍山镜一事,对于他来讲是一件很值得嘉奖的事一般。 白夭夭笑笑,没再说话,她知天帝虚伪,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能坐上天帝这个位置也必定不是什么酒囊饭袋之辈。 “这样,”天帝思索再三,又转眸看向故渊,道:“在仙君被寻回之前,几位上神可暂且留住天宫,苍山仙君与四位而言,想必也是不可取代的,留在天宫也能助本君一臂之力,诸位觉得呢?” “好啊。”不等故渊婉拒,谢玉便道:“自然是没问题的,只要能快些寻回楠丫头,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天帝闻言,满意的一笑:“如此甚好,那近几日便要辛苦各位了。”说罢,天帝看向一旁脸色有些难看的故渊。 “故渊上神可是有话要说?”天帝问道,语气温和的让人生不起来戒备。 故渊只得勉强扯出一个笑:“没有,一切都听陛下的。” 天帝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借口离开了。 此事之后,苍楠被人在大婚之日劫走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天界。 有人感叹,如此绝色之人,偏失了仙法,被不轨之人盯上纵使可怜,却也是必然。 也有人说是苍楠活该,自己明明都没了仙法,就是废人一个,还非要回来接手苍山镜,让四海八荒都惦记上她,不祸害她祸害谁? 不过最多的,还是让不少人忆起了当年苍家的变故,若不是那次变故,想必如今的苍家,定然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只可惜因为苍戟的一念之差,断送了女儿的大好前程。 …… 诸如此类的议论,像是长了翅膀一般,不足一日,便飞遍了四海八荒,就连没有资格上昼夜之巅参加婚宴的小仙之间都开始以此事作为饭后茶桌上的热议话题。 纵使天帝特意派人,想阻止流言蜚语的散布,却也并没有什么用,好像这些东西已经让所有人都深信不疑了。 穷奇殿。 “义兄!还是我亲自去!” 院内,泽无看着望着天际若有所思的天帝,终究是按耐不住了。 “若是我亲自去,定能将她寻回来!”泽无道:“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天帝不以为然,只是冷笑一声,道:“不必。” 泽无不解,语气中夹杂这一丝着急:“为何?!” “泽无,”天帝回过头,看他的眼神异常凌冽,泽无微微一愣,天帝还从未用这般眼神看过他。 “义……义兄?”一时间,泽无有些诧异。 “你记住了,”天帝冷声道,迎面而来的,是他不可抵挡的王者之气:“你是本君的义弟,是战神之后,除非是你的父亲,否则,没有谁能让你亲自去寻。” “……”看着天帝冷漠的眸子,泽无心头的气焰全无,他欲言又止,却终究是没敢将反驳的话说出口,只得微微垂眸,避开他的视线,便默不作声了。 天帝见他似乎还有所挂念,便又道:“她苍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苍山仙君罢了,你要做的,是提防她,而不是担心她。另外,此次,无论她是否能平安回来,你同她的婚事都已经不作数了。” “为什么?”泽无看起来有些不服:“我同她的婚事是自幼便有的,是义父定下的!怎可……怎可不作数?” 天帝闻言,冷笑一声,俨然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泽无,这天下的美人儿多的是,你若想,四海八荒本君可任你选,苍楠与你而已,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年少无知的话,你放在心上了,她可未必。” “可是……”泽无颔首,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小声道:“可是,当初是我亲手剔了她的仙骨,她才会那么恨我……” “所以你想弥补?”天帝不屑的一笑,满眼的讽刺:“对吗?” “……”泽无别过眼,不敢说话。 他沉默的态度便已经默认了,天帝却是一阵低笑,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你啊,真是痴心妄想。” 泽无闻言,浑身一震,“痴心妄想”这四个字狠狠的扎在了他的心上。 …… 魔界,修道岭。 苍楠闲来无事,便让阿暮寻了水桶和瓢来,给院子里的牵牛花浇水。 浇到一半,头顶却传来一阵鸟叫,苍楠放下手中的瓢,抬头望去,就见是只浑身翠绿的麻雀在她头顶盘旋着。 “奇怪,”阿暮看着久久不愿离去的麻雀,微微拧眉:“哪儿来的小东西?” 她话音刚落,就见一道绿光闪过,头顶盘旋的小麻雀瞬间摔在地上,化作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直勾勾的看着苍楠,又害怕的目光闪躲。 “仙君小心!”阿暮下意识的将苍楠护在身后,掐了个决亮出手里的剑。 见阿暮满脸杀气的样子,那麻雀精吓得赶忙退了退,然后缩了缩脖子。 见她似乎并没有恶意,苍楠拍了拍阿暮,示意她收起手里的剑。 阿暮没有违抗,将剑收了起来,看她的样子还是一脸的戒备。 小麻雀一身绿萝裙,摔在地上瑟瑟发抖,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你……没事?”苍楠试探的问了句,小麻雀却只是瞄了她一眼,没有搭腔。 她抬头的瞬间,就见她的脸上有一块还在流血的伤疤,几乎让半张脸都浸在了血泊里。 苍楠眼眸一沉,便要迈步上前,却被阿暮一把拦住。 “仙君!”她有些担心这来路不明的东西:“还是小心些好。” 苍楠看了眼地上的小麻雀,又转眸看向阿暮:“我知道。” 说罢,她绕开阿暮,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见她过来,小麻雀好像并不排斥的样子。 “你没事?”见她意识清醒,苍楠又试探新的问了句,却并没有伸手去扶。 小麻雀转过头,可怜巴巴的盯着苍楠,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像虽是都能挤出眼泪珠子似得。 “你受伤了。”苍楠道:“我帮你上点药。” 说罢,她缓缓的朝她伸手,小麻雀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阿暮的方向,然后看向苍楠,犹豫了片刻太将手伸了过去。 苍楠将她扶起来,往殿内走,阿暮过来想帮忙,她却害怕的直往苍楠怀里钻,苍楠无奈,只得先将她扶进去。 苍楠将她安置在美人榻上,仔细检查了一番她脸上的伤,看起来很严重,已经血肉模糊了。 “阿暮,”苍楠唤了一声:“你去找找,有没有药箱之类的。” “……”阿暮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 说罢,便转身去寻了。 苍楠去弄了写清水,找了条干净的手绢,帮她清理伤口。 “可能会很疼,你忍耐一下。”苍楠说着,动作轻柔的替她擦拭着脸上的伤。 不知为何,苍楠手腕上的白光忽的开始在她手上环绕,她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与小麻雀四目相对。 第56章 妖亦有好坏善恶之分 看着苍楠手腕上盘旋的白光,小麻雀吓得直往后躲。 苍楠冲她笑笑,只道:“你别怕,她叫一朝,不会伤害你的。” 小姑娘怯生生的抱成一团,不作声。 不多时,阿暮便拿着寻到的药箱走来,轻轻放在桌上。 苍楠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丫头,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样子,瞧着修为不太高,应该刚修成人形不久。 “你叫什么名字?”苍楠问。 小姑娘看了看苍楠,没有说话,她看了看苍楠,又转头看了看阿暮,然后两眼发晕,竟晕了过去,瞬间变回了原型。 苍楠仔细瞧了瞧,似乎已经失去了直觉。她只好让阿暮拿些软和一点的布料做了个小床,给她上好药之后小心翼翼的放在小床上。 做完这些,阿暮却突然紧张起来。 “有人来了。”她微微拧眉,很是戒备的看着大门的方向。 果然,下一刻,门外就传来来了敲门声。 “魔宫苏润玉,求见仙君。”门外的声音知性有理,这让苍楠倒是微微松了口气。 刚才敲门声响起的一瞬间,她竟然下意识认为是苏御城,可转念一想,他这么讨厌自己,八成是不会专程来看她的。 “阿暮,去开门。”苍楠道。 殿门被缓缓打开,就见苏润玉一身白衣立在门外,身后带着一众魔宫的宫娥,每个宫娥手上都端着不同的东西。 有衣服首饰,也有些点心之类的。 “公子是……”阿暮试探的问。 苏润玉微微一笑:“我是君上派来给仙君送写东西的,君上说了,恐怕还得委屈仙君在此住上几日,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下人置办便是了。” 说着,苍楠便从房内缓步出来,只淡淡的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宫娥。 “替我谢谢君上。”苍楠道。 苏润玉微微一笑,颔首见了礼,便道:“东西,我已经送到了,就不叨扰仙君了。告辞。” 苍楠也是颔首相送,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谈。 苍楠扫了一眼这些送来的宫娥,让阿暮留下来随便打发一下,自己也懒得管,倒是图个清闲,好不容易能给自己放个假,她就好好休息休息,反正一时半会儿,天帝也找不到她。 入夜,睡意朦胧间,苍楠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钻进了她的被子,她猛然惊醒,立刻掀开被子一看。 这小小的一坨蜷缩在一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她。 这正是白天昏死过去的小麻雀啊。 “你……怎么了?”苍楠问。 小麻雀没有说话,只是嘴巴一撇,晶莹剔透的眼泪就顺着眼角落下。 苍楠一愣,不等她反应,小麻雀就小心翼翼的爬到苍楠跟前,钻到她的怀里,张开手紧紧地将她抱住,像个做了噩梦求安慰的小孩儿。 钻进苍楠怀里后,她便没了哭声,转眼就传来她有条不紊的呼吸。 看着她熟睡的样子,苍楠有些不可思议,这个才第一次见面的小家伙,对她好像格外的信任。 苍楠心软,就没舍得叫醒她,朦胧间,自己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日晒三竿了,也不见小麻雀醒来,苍楠见她依旧睡得香甜,便只让阿暮吩咐弄了点吃的来,没有惊动她,谁知那小麻雀鼻子灵的很,闻着味儿,便出来了。 小东西躲在帘子后面,怯生生的看着两人不敢出来。 苍楠拿起一块点心:“想吃吗?” 小麻雀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苍楠便道:“想吃的话,你得过来啊,不然怎么能拿的到呢?” 小麻雀闻言,显然还是有些怕的,可想了想昨晚,还是小跑着到了苍楠身边,席地而坐,模样很是乖巧。 苍楠微微一笑,亲自给她盛了碗粥递到她面前:“尝尝。” 小麻雀看了看面前碗和碗里的勺子,小脸上充满了疑惑,好像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苍楠看出写短端倪,这小丫头莫不是不会用? 想着,她伸手端过她面前的碗,无意间的举动却吓得小麻雀“呜呜呜”的往一旁闪躲,然后满眼的恐惧的看着苍楠伸过来大的手。 这是…… 苍楠微微一愣,她是以为自己要打她? “你别怕,我没有恶意。”苍楠端起碗,拿起碗里的勺子,道:“我只是想教你喝粥。” 说着,却见那小东西依旧没有放松的趋势,苍楠无奈,只得将碗放下,拿起刚才那块糕点,小心翼翼的递给她,道:“那你尝尝这个?” 小麻雀似乎稍稍平和了情绪,才敢颤抖着手去接下,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后咬了一小口在嘴里慢慢的咀嚼,似乎觉得味道不错,就想一整个塞进嘴里,奈何糕点太大,她的嘴太小了,苍楠正要上前阻止,却不曾想,还真给她塞进去了。 见此,苍楠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小东西也太可爱了。 小麻雀享受的嚼着糕点,整个腮帮子都被塞得满满当当,两只眼睛却还直勾勾的看着桌上的点心。 苍楠笑笑:“想吃就过来。” 小麻雀听话的爬到苍楠身边,然后张牙舞爪的拿着桌上的点心,往嘴里塞。 苍楠看的有些无奈,却也不制止,一旁的阿暮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又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阿暮是最了解苍楠的,苍楠一向爱干净,好不严重的讲,还有点洁癖倾向,真不明白,她是如何受得了这小麻雀精如此的吃相的。 小麻雀一阵风卷残云,桌上完整的糕点就所剩无几了,直到把自己吃撑,吃不停打嗝,她才停了下来。 见此,苍楠忙递上去一杯水给她,她噎的难受,结果杯子就一饮而尽,喝完却还是止不住的打嗝。 苍楠笑笑,拿出手绢替她擦拭脸上和嘴角残留的点心屑,刚才因为吃的太极,脸上的伤口就开始崩开了,不得已,苍楠只得重新给她上药。 这回,小麻雀对两人似乎亲昵了不少。她趴在苍楠腿上,没了先前的戒备,苍楠给她涂药,她就直勾勾的盯着苍楠,苍楠冲她笑,她就冲着苍楠笑,像个三岁的孩童一般,天真无邪。 等苍楠给她上完药,小麻雀打了个哈欠,又变回了麻雀的原型,沉沉的睡了过去。 苍楠将她放在床上,以免她法力难以支持,在睡觉的时候若是变回了人形,那先前临时给她做的小床便容不下她了。 为了让她能好好休息,苍楠带着阿暮到了院子里。 “仙君,”阿暮不解:“您当真要将她留在身边吗?” “……”苍楠没有答话,显然是有些犹豫的。 说起苍家同妖族的渊源,还真是叫人直呼无奈。 当年,苍戟一举封印妖王白术,因此封神,后来苍家陨落,因为苍戟的一句:“妖,亦有好坏善恶之分。”,天帝便以苍家勾结妖族意图谋反为由,企图将苍家赶尽杀绝。 苍楠知道,自己现在如果将这小麻雀留在身边,那日后这小东西一定会成为天帝陷害她的把柄。 第57章 不速之客 “罢了,”光是想想,苍楠就觉得头疼,这小东西与她投缘,可她不能为了这么个不明来历的小妖精而拿苍山镜做赌注:“等她养好伤,让她离开便是了。” “……”阿暮默了默,然后点了点头,看着苍楠有些不情愿却不得不做决定的样子,有些难受,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说起来,她来这里也有好几天了,平时除了魔宫的人会过来送点吃食服饰什么的,也没什么人来,倒也算得上安全。 接下来就等过些时日,等这件事被众神完全传开后,她便可以现身回苍山镜了。 至于那婚约,这次,谁也不会再逼她嫁到泽家了,加上有了那日白夭夭的许诺,日后的苍山镜,众神纵使看在青丘的面上,那也得礼让三分。 苍楠优哉游哉的坐在院子里喝茶看书,几天过去,小麻雀的伤势已经有所好转,脸上的伤也慢慢开始结痂了。 小东西倒是活泼,苍楠坐在院儿里喝茶,她就提着裙子在院子里扑蝴蝶,一个人也玩儿的乐呵。 苍楠懒得管她,就仍由她在院子里闹,一会儿围着两旁的花藤捉迷藏,一会儿追着蝴蝶四处跑。 这修道岭的太阳不算炎热,却晒的让人有微微的困意,苍楠斜靠在摇椅上,缓缓的闭上眼,准备小憩一会儿。 可还没等她熟睡,突然,院门被人猛地推开,将本就将睡未睡的苍楠瞬间惊醒。 太大的动静吓得小麻雀立刻变回了原型,跌跌撞撞的飞到苍楠怀里。 苍楠抬手,抚摸着她的羽毛,很是不悦的眉头一拧,莫名的怒意窜上心头。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转眸看向门口的方向,就见一女子身着华丽,带着一众随行的宫娥大摇大摆的就走了进来,打量小院儿的目光带着一丝不屑。 瞧着这架势,八成儿是找事的,不过,苍楠再三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 苍楠眸光一凝,手腕的白光化作折扇,若有所思的一下下敲打着掌心。 瞧着,像是魔族人,这莫不是苏御城故意招来为难她的? 那女子面容姣好,一身紫衣高贵华丽,发髻上琉璃步摇随着她的步子一下下晃动,真是好看极了。 她在院子里逛了逛,肆无忌惮的样子像极了这里的主人,完全没有正眼看过苍楠。 “这里还真是一点没变啊。”女人打量着四周,眸光中尽显怀念与不舍。 苍楠没有接话,只一手执扇,一手抚着怀里受惊的小麻雀。 这时,女人似乎才注意到苍楠,看着眼前比自己还美上几分的面容,与生俱来的好胜心,让她不自觉的抬高下巴。 “你就是,君上带回来的女人。”说着,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游走。 苍楠手上的动作一顿,什么叫苏御城带回来的女人?搞得她好像被苏御城圈养了一样。 想着,苍楠有些不悦的缓缓抬眸看向她,不紧不慢的问:“你是?” 女人闻言,冷笑一声,不可一世般抬了抬头,几乎是用下巴对着人,然后道:“下都都主之女,君上亲封的少司命。” 苍楠闻言,微微一愣,这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吗? 她无所谓的笑了笑,一脸无知欠揍的模样:“没听过。” 女子不急,身后的侍女倒是急了,她大步一跨,上前道:“好大的胆子,见了郡主竟然还不行礼!” 苍楠不为所动,依旧笑笑,瘫在椅子上,道:“我都说了,我不认识她,行什么礼啊?”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宫娥咬牙道,见她面色发狠,狐假虎威这种事,看来不是第一次做了,瞧着像是有几分权利。 苍楠冷笑一声,捧起怀里的小麻雀放到一旁的阿暮手中,摇开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晃,反正也是闲来无聊,主动送上门来,不玩玩都对不起自己。 “真是抱歉。”苍楠挥了挥了衣袖,然后道:“我最近,戒酒。” “你!”那宫娥气的脸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她捏紧手里的鞭子,咬牙切齿的道:“你又是什么人?因何住在这里?” 苍楠漫不经心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冷笑一声:“告诉你?你也配?” “你!!”那宫娥瞬间气炸了,甩开鞭子就想抽过来。 阿暮连忙挡在身前,那自称少司命的女人却先一步将那宫娥拦了下来。 “少青,不得无礼。”说着,便让她退到身后去。 被唤作的少青的宫娥也很是不服气的瞪了苍楠一眼,才讪讪的转身。 “是我疏于管教了,还请姑娘海涵。”少司命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苍楠冷笑一声,这是瞧着自己斗不过,就勉强示弱了? “苍楠。”苍楠道。 女人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喃呢道:“苍楠……” 她思索片刻后,故作为难的道:“还真是抱歉,兴许是在魔宫待久了,不曾出过远门,还真不知您是哪位。” 女人嘴上说着歉意满满的话,脸上却写着不可一世的傲娇。 苍楠倒也不恼,只微微勾了勾唇,轻抚长袖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杯把玩着,继而缓缓开口:“那你是挺无知的。” 闻言,女人一愣,显然没想到苍楠会这样说,她设想了很多种苍楠的回答,唯独没想到这一种。 于是,她脸上的笑意再也绷不住了。 “你该多出去走走,”苍楠转眸看向她:“想必,没人不知道苍楠是谁。”尤其是在这种节骨眼上,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在她面前的人是苍楠,她若是不知道,何必亲自来?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女人冷着脸,全然没了刚才的傲气:“仙君真是让我开了眼,以前总以为仙界的人各个都是知书达理的,不似我这般鲁莽,今日看来,也不尽然,确实是我眼界小了。” 瞧瞧这话,话里话外,都在讽刺苍楠,真是铁了心的要给苍楠下马威的意思。 苍楠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要是换做以前,这娘们儿不知道会挨多少抽,现在算她运气好。 “这就受不了了?”苍楠笑着,眼底是一片寒意:“我还有更鲁莽的,你大可去天界打听打听,长长见识。” 要知道,以前的苍楠可是天界一霸,敢招惹她的人,基本都被揍的鼻青脸肿,和她讲道理,还不如去找天帝说理。 若不是为了苍山镜,她也不必步步为营处处收敛。 眼见着,女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苍楠也懒得同她墨迹,果断的放下手里的茶杯,然后道:“还有,在这里跟我说话,不用装腔作势,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你玩的把戏,都是我玩儿剩下的,有什么就直说,不然就滚。” 说着,苍楠瞄了一眼门的方向,这么久了,她还是头一次对一个人没什么耐心,这小丫头一看就是没脑子的东西。 苍楠的脾气也是因人而异的,对于这样胸大无脑的人,随便几句打发得了,何必浪费心思。 她正想着,突然,一道黑气从天而降,苍楠瞄了一眼,心头不免一沉。 淦!是苏御城!! 这不会是来给小丫头撑腰来了? 苍楠嘴角抽搐,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第58章 你暂时走不了了 苏御城落在院内,眉头紧锁,女人见状,立刻委屈起来。 “仙君何出此言?”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样子,满脸的委屈:“我不过是奉君上的旨意来给仙君送些东西,您若不喜欢,我拿走便是,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苍楠暗自翻了翻白眼,心里莫名的就有些窝火。 不等苍楠吱声,又一道白光落下,是苏润玉。 这时,女人才像是刚注意到他们的样子,匆忙带着一众随行的宫娥跪下行礼:“未晞参见君上,少君。” 苍楠瞄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虽然自己心中有火,可基本的礼数自然是不能少的。 这少司命的职位是比她小,可苏御城不一样,一族之君,是在她之上的。 她缓缓起身,微微福了福身,这礼数便算是有了。 “二位不必多礼,”苏润玉上前圆场:“我同君上就是过来看看。” 未晞缓缓起身,抬眸看向苏御城,眸中的喜色难以掩饰。 “君上……” “你先回去。” 未晞话还没说出口,便招来了苏御城的冷脸,她满脸的喜色一僵,瞬间就有些难堪了。 一旁,苍楠倒是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来撑腰的,怎么都行。 未晞脸色一沉,转眸看向苍楠,嘴上说着:“未晞多有叨扰,还请仙君见谅。”脸上的怒气却恨不得将苍楠撕个粉碎。 苍楠微微一笑:“慢走不送。” 苍楠话音未落,未晞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带着一众宫娥和她自己带来的东西转头就走,这下马威没给成,自己还莫名的挨了气受,还真真是有些憋屈。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明眼人都知道未晞过来干嘛来了,眼见着未晞走远,苏润玉苦笑道:“仙君莫怪,未晞打小性子就是如此,被下都都主宠坏了,回头,我定好好训她。” 苍楠闻言,只是笑了笑,并不想再谈论此事,听说,下都是魔族主力之一,这丫头出身名门,年轻气盛嘛,是还没栽过跟头,等她栽疼了,自然就知道收敛了。 苍楠抬眸扫了一眼苏御城,继而道:“除了可以让我离开这件事,我不想谈其他的事。” 见他们来,苍楠似乎不太乐意,可这里是别人的底盘,自己寄人篱下的,总不能下逐客令。 可苏御城却一点不介意,他迈步走到桌前坐下,一旁的宫娥便上前给他倒上一杯水。 “你可能暂时走不了了。”苏御城道。 苍楠脸色一沉:“为什么?”之前信里说好的,等她被劫走一事传开,故渊就会带她回去,现在走不了是什么意思? “上神被留在了天宫。”苏御城道:“想来是天帝已经开始怀疑了,并不是你的计划不周全,只是低估了天帝的老奸巨猾。” 是啊,他知道苍楠和蓬莱走的近,如果是计谋,那势必有蓬莱相助,断了苍楠对蓬莱的念想,天帝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木已成舟,纵使天帝有三寸不烂之舌,她和泽家的婚事黄了,那也是铁板上钉钉的事。 “无妨。”苍楠挥了挥衣袖,也坐了下来:“反正怎么回去都一样,大不了我就在这儿等。不然……” 说罢,她故意拉长尾音,眸中闪过一丝玩儿味,就是看在故渊叔叔的面上,这小子想必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不然他早动手了。 “不然,君上送我回去。”苍楠说着,脸上的笑意明朗,她摇着手里的折扇,语气一顿,接着道:“反正我清白已毁,日后也不会有人再肯娶我了,弱女子无依无靠,若是有君上这个靠山,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会来苍山镜闹事了哈。” “好。”苍楠话音未落,苏御城便脱口而出。 “啊?”苍楠微微一愣。 苍楠说的这话,本意是想恶心一下他,好让他赶紧走的,可是这个“好”是什么意思? 开玩笑的? 苍楠还没想明白,不远处,又是一道黑气闪过,魁梧的身躯落在院子里,手中还拿着战斧。 苍楠闻声回头,来者竟然是燕王,两人相视一眼,燕王眉头一拧,周身的杀气瞬间升腾起来。 “何事?”苏御城问。 燕王别开眼,拱手道:“启禀君上,魔宫有人闹事。” 此事非同小可,苏御城连忙起身:“什么人?” 燕王转眸,瞄了一眼苍楠,然后道:“说是九幽的少谷主。” 萧止燃! 闻言,苏御城眉心一拧,周身的肃杀之气蔓延开来,大概也明白他的来意了。 “来人。”他冷声道,话音一落,便有数名魔兵现身跪在他面前听候差遣。 “照顾好仙君,”苏御城道:“别说是人了,若是放进来一只苍蝇,本君也要你们好看。” “是!” 说完,苏御城迈步就要离开。 按照萧止燃的修为,肯定是打不过苏御城的,搞不好还得将他自己搭进去。 “等一下!”苍楠猛地站起身,拦在他面前,一抬眸,就对上他冷若寒潭的眸子,她心头一颤:“我、我也要去。” “不行。”苏御城眼眸微眯,想也没想,拒绝的很是果断。 苍楠眉头一拧,很是不悦:“为什么?!” 他凭什么限制自己的活动? 这一刻,先前的委屈和愤怒瞬间压抑不住了,她仰着头看着苏御城,眼神里净是倔强,几乎是低吼着问他。 苏御城有些无奈,她再这样纠缠下去,搞不好自己会心软。 出于私心,他是不愿意苍楠和那个人一起回去的,可是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身份阻拦。 “故渊上神说,你不可以离开这里。”苏御城煞有其事的道。 “……”苍楠那股子怒火顺便被浇灭了,她冷笑一声:“我不信。” 苏御城有些心虚的别开眼,重重的叹了口气:“随你。”说罢,他甩袖绕开苍楠,迅速掐了个诀,便同阎王一起匆忙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苍楠心里早已将他大卸八块了。 她瞥了一眼分散在院子各个角落的魔兵,也知道,若是阿暮自己,纵使拼死一搏,也有出去的可能,可若是要带上她这个拖油瓶,那就另当别论了。 “仙君也不必担心。”一旁的苏润玉安慰道:“以君上的修为,不是谁都能轻易将他伤到了。” 苍楠转头,瞄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她倒是不担心苏御城,她是担心萧止燃。 可是自己现在哪儿去不了,她无奈只得转身坐回到椅子上,满脸写着不高兴。 苏润玉抬眸,瞧了她一眼,然后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两杯水,道:“仙君您消消气,说不准过一会儿君上就回来,您一个人待在这儿,时间长了,难免觉得闷的慌,我可以陪仙君说说话。” 苍楠闻言,转眸瞄他一眼,兴致却并不高。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哪儿来那么多话说? 这边,回去的路上,燕王总是双拳紧握,脖子上的青筋始终未消。 “君上。”思索再三,他还是决心开口。 苏御城面不改色,只答了个“嗯”字。 “……”燕王默了默,才道:“那苍山仙君并非良善之辈,君上应当小心才是。” 第59章 所以,你要杀我? “……”苏御城默了默,却似乎并不意外,他只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是挺无耻的。” 闻言,燕王有些诧异,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了,瞧着苏御城的样子,八成是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正犹豫着要不要接着说下去,两人便已经到了魔宫。 萧止燃带着九幽的人和魔宫的人僵持着,似乎都还没有动手。 见苏御城来,萧止燃还是按照基本的礼数行了礼:“君上,魔族的人劫走了苍山仙君,还请您容许我们搜查魔宫。” “放肆!”不等苏御城说话,燕王便是第一个不同意的:“你们算什么东西?说搜宫就搜宫吗!” “君上,”萧止燃不依不饶:“我并没有恶意,只要让我带苍楠回去,日后我萧止燃必定亲自登门谢罪。” 闻言,苏御城却只是冷声道:“我这里,没有你要的人。” 眼见着苏御城拒绝了,萧止燃便更加肯定,此时断然和他有关系。 “君上不必瞒我。”萧止燃一改方才祈求的态度,目光坚定:“有这个本事的,除了你以外,没有第二个人。” 苏御城面不改色:“据本君所知,劫走仙君的人带了面具,少主是如何得知,那面具下的就是本君?” “……”萧止燃默了,他当然是没有证据的,否则,也不会不敢直接带人闯进去了。 “大祭司。”见他没了说词,苏御城也不与他再多做纠缠,只道:“送客。” 然后便转身离开,萧止燃想追,却一把被人拦在了魔宫外…… 修道岭。 苏润玉陪着苍楠聊了会儿,可显然苍楠的心思并不在这里,无奈,他也不好再自讨没趣了,请了辞,便带着随从离开了。 苍楠也是百无聊赖,看着满院子的魔兵,自己也暂时走不了,折腾了一早上,还真是挺累的。 想着,她吩咐了阿暮在外面守着,没有她的吩咐就不用进去,自己便进了房里打算小憩一会儿。 可是,等苍楠一合上房门,突然一阵凉风吹过,忽感背脊发凉,她猛地转身,却什么也发现。 难道是自己这几天没休息好,出现幻觉了? 虽然疑惑,却也没多想,只当是自己太紧张了。 想着,她回过身,一抬头,就见天帝正站在自己面前。 苍楠浑身一震,脑子顿时“嗡”的一下就炸开了,她张嘴就要喊,谁知天帝随意掐了个诀,一挥袖,她瞬间被控制住,一动不能动,嗓子里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响。 这时,苍楠的手腕上,一朝猛地攻向天帝,天帝眉头一拧,只一个挥手,就将一朝瞬间击飞出去,狠狠的在一旁的落地屏风上被撞散。 “仙君真是让我好找。”天帝微微一笑,脸上一如既往的瞧不见半点怒意,却总让人莫名的感到一阵恶寒。 苍楠不能说话,只能眼看着他走到桌前不紧不慢的坐下,捏起桌上的茶杯,随意的把玩着。 默了一阵,他突然冷笑道:“说真的,你比你父亲聪明,也比你父亲有勇气,更比你父亲狠。但是,苍楠,你不该跟我作对。” “……”苍楠不能说话,只得看着他。 天帝抬眸,瞄了她一眼,一挥手解除了苍楠身上的诀,苍楠踉跄几步,转身想跑。 “别费劲了。”天帝不急不缓的出言制止,他说:“你觉得是少个人给你陪葬吗?” 天帝话音未落,苍楠便止住了脚步,他说的对,如果他真的想对她做什么,别说是阿暮了,纵使是苏御城来了,也未必能保得住她。 她要是就这样出去,势必会牵连到阿暮,以阿暮的性子,是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的。 想着,苍楠只得作罢,打消了出去的念头。 她转过身,抬眸看向天帝,勉强扯了扯嘴角:“陛下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天帝笑笑,拿起桌上的茶壶倒茶,以主人般的姿态道:“仙君真会说笑。你觉得这四海八荒,有本君不能涉足的地方吗?” “……”苍楠首次这般哑口无言,这话听起来实属猖狂,可仔细一想,天帝的印象,又岂是常人能揣测到的,这好像又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说说,仙君这次打算待多久?”天帝满脸笑意,俨然是一副兄长关心妹妹的神色,可却总让人温馨不起来:“不会又要待上三百年?” “……”苍楠微微拧眉,顿时说不出话来。 见她不说话,天帝放下手里的杯子缓缓起身,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他冷声道:“你还真是让本君大开眼界啊,蓬莱三百年,魔族三百年,九幽是不是还要三百年?” 说着,他语气一顿,一个瞬移到了苍楠面前,他面色一狠,一把掐住苍楠的脖子,稍稍用力,苍楠便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他很享受这种猎物在手上挣扎的快感,特别是像苍楠这种不能轻易被驯服的猎物。 “呵,你还不知道。”天帝冷笑道:“萧止燃已经来本君这儿求娶过你了,就在你被苏御城劫走的第三天,他说,不管怎么样,泽家不要你,他要。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啊?” 苍楠挣扎着,想要挣脱天帝的手,可奈何她力气太小了,又没有灵力傍身,就算天帝并没有用多少力气,那也是她没法挣脱的。 苍楠咬着牙,勉强能呼吸。 “所……以呢?”她咬牙道:“你想……杀了我?” 这样倒是轻松了不少,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阿暮和苍山镜。 她要是死了,先前有言在先,苍山镜一定是青丘的,从青丘手里要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天帝不会杀她。 果然,沉默了片刻,天帝猛地将她放开,苍楠一个重心不稳狠狠的摔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不,我要你活着。”天帝冷笑一声道:“我要你看着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先你一步死。” 说着,他语气一顿,居高临下的看着苍楠,脸上的笑意依旧和善,可眼底的寒意却是冰凉彻骨。 他似乎有些惋惜,有些难过的皱了皱眉头:“我其实挺欣赏你的,谁不喜欢好看又聪明的人呢?但是啊,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说着,嘴角的笑意变得无比讽刺。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苍楠一惊,下意识的看向门口。 “仙君?”门口传来阿暮的声音,原来是她听见屋里的动静,察觉到异样,却碍于苍楠吩咐了没有传唤不要进去的话,便也只得站在门口询问。 “仙君?您没事?”阿暮问道,她有些担心。 苍楠喘允气儿,以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道:“没事。” 说罢,她一转眸,天帝已经消失在了原地,门外的阿暮似乎察觉出异样,已经推门进来,看见跌坐在地上的苍楠,她大惊,刚忙跑过去将她扶起来。 “仙君!你怎么样?”阿暮一边将她扶起,一边担心的打量着她,看着她脖子上青紫的掐痕,阿暮脸色一沉。 第60章 回来就好 苍楠摇了摇头,勉强站起身来。 “怎么回事?”阿暮眉头紧锁,立刻意识到方才有人来过,偏自己还没察觉到。 苍楠不想深究,只摇了摇头,一旁的地板上,被天帝抬手打散的一朝重新聚起,又回到了苍楠的手腕上。 “去准备一下,”苍楠道:“我们回苍山镜。” 闻言,阿暮微微一愣:“我们不等故渊上神了?” “……”苍楠默了默:“不必了。” 天帝已经知道她在哪儿了,可想而知,他应该也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场骗局,她苍楠为了逃掉这门婚事,已然不惜一切代价了。 好在,他并没有证据能证明这是场骗局,也就是说,他虽然识破了,但是苍楠的目的也依旧是达到了的。 自己虽然受了伤,可短时间内,苍山镜算是保住了,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在天帝准备再次都收之前,让苍山镜重回昔日的荣光。 当苍楠要回苍山镜的消息传到魔宫时,苏御城正在看着手里的奏章。 自伐术之争后,天、魔两族合力封印妖王白术,先魔君重伤,受人蛊惑施行暴政,民不聊生,苏御城接手魔族时,整个魔族都是零零散散的,全然没有帝国之像。 这三年里,他呕心沥血,才将魔族重振,却也因此不得不离开苍山镜。 “不去见一面?”苏润玉站在一旁研磨,随口问道:“此番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苏御城自然也知道,却也只是默了默,然后道:“来日方长。” 等她治理好苍山镜,等魔族重回当年的鼎盛之姿,他们总会相见的,不管多久,不管要他等到什么时候,只要是她,都值得。 苏御城撤掉了修道岭的魔兵,命人将蓝桉从蓬莱带了回来,让阿暮一个人陪她回去,他实属有些不放心。 时隔半月之久,苍楠总算是如愿回到了苍山镜。 一落地,还没站稳,就见白夭夭火急火燎的冲了过来,阿暮和蓝桉也不太好拦着,就任由白夭夭抓起苍楠的胳膊左看看右瞧瞧的。 半晌,她才开口:“你个混账丫头!他们没把你怎么样?” 虽然嘴里骂着,可这眼眶红的,任谁都看得出是真的焦急万分了。 苍楠有些无奈,也怪她事先没有告诉她,才让她这样担心,可是这种事情,一开始,她也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的,蓝桉的法力不强,如果有蓬莱四神相助,姑且可以一试。 但如果失败了,那就是欺君之罪,蓬莱的地位不是天帝说动就能轻易动的了的,最多就是禁足,可与苍楠而言,那就是株连九族的罪名,蓝桉姑且可以逃走,她牵连的人也就只是阿暮和苍山镜。 可如果白夭夭知道这件事,却隐瞒不报,青丘势必也会受到波及。为了她一个人,就牵连了这么多无辜,纵使九泉之下,阎王殿上,她也是罪不可赦的。 “你愣住干什么?说话啊!”白夭夭急的直跺脚:“那个混蛋!” 苍楠故作轻松,咧嘴一笑:“我没事啊,你看我这不回来了吗。白姐姐,你不会每天都在这儿等我?” 白夭夭瞪她一眼:“你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仙界都是你的传闻,说你什么的都有!” 苍楠笑笑,满不在意,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身败名裂可以再挽回,可如果苍山镜随她去了泽家,那就再无独立的可能了。 以天帝的狡猾和奸诈,他会把已经吃到嘴的东西吐出来吗?当然不可能了。 “哦?”苍楠故作不知,迈步朝着六合殿走:“他们说我什么?” 白夭夭无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堂堂苍山镜仙君,落得个身败名裂,你就不怕被人说成德不配位吗?” 德不配位? 苍楠脸色微沉,忽的停下脚步,转眸看向白夭夭:“那,白姐姐也这样觉得?” “……”面对突如其来的发问,白夭夭猝不及防的撞进她认真且深沉的眸中,她愣了片刻,然后别开脸,只冷笑一声,道:“我觉得?我觉得你就是活够了!天帝的鸽子都敢放。我告诉你啊,你可别牵连我!当年是你父君负了我,你们最好都死的远远的,都别来烦我!” 说罢,她转眸狠狠的瞪了一眼苍楠,纵使脸上再凶恶,眼底的温柔也是藏不住的。 这一刻,苍楠突然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比不上一个白夭夭。 她虽然嘴上总说着讨厌苍楠,可从小到大,她却一次也没有让她受过委屈。 “好。”苍楠鼻尖一酸,不禁苦笑道:“不烦你了,你回青丘。” “……”见她这么爽快,白夭夭默了默,转身看向苍楠,翻了翻白眼:“还真是个没良心的小混蛋,利用完了就扔一边呐?” 苍楠笑笑,没有说话,白夭夭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正要转眼,眸光一撇却看见她脖子上深浅不一的淤青。 “这是怎么回事?”白夭夭心头一紧,难道这丫头就逃不过这一劫了吗?倘若是做戏,这淤青又是怎么回事? 她上前,查看苍楠脖子上的伤,确定是真的后,心中难免有些怒气。 “你是怎么照顾你主子的?!”白夭夭转眸,看向一旁的阿暮。 阿暮心中有愧,也不狡辩,忙跪了下来:“阿暮知错。” “白姐姐。”苍楠立刻将她拦住:“你别怪阿暮,我自己弄的。” 说罢,她转身示意阿暮起来,先离开。 白夭夭等她一眼,道:“自己怎么弄?你这伤像是自己能弄上去的吗!!你傻啊?你知道外面怎么说你吗?” “我知道啊。”苍楠半玩笑道:“不就是名节吗,我不在乎,那玩意儿能值什么?还没苍山镜贵呢。” “你……”白夭夭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不解和疑惑,在此之前,她很难想象,一个连自己名节都不在乎的女人还会在乎什么? 可她现在看着苍楠,她好像懂了,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她。 白夭夭转眸,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道:“你真是和你父君一点都不像。” 说罢,她转身就走,走了一半,却又停了下来,顿了片刻,她转身看向苍楠,道:“这几天,乖乖的待在苍山镜,哪儿都不许去,其他的,我会替你白摆平。” 她绝对不允许,苍楠被毁在这些流言蜚语里。 说罢,没有给她还嘴的余地,白夭夭便掐了个决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地方,苍楠久久不能回神,她轻声道了句:“多谢。” 直到有人来报,说九幽少主来访,苍楠才收回了目光。 “请到殿内。”她说着,便转身进去了。 萧止燃进来时,几乎还喘着粗气,看见苍楠的瞬间,他才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 他脚步有些踉跄的走过去,却在看到她脖子上的掐痕时脚步一顿,眼眶微红。 “回来就好。”萧止燃有些哽咽。 苍楠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掐痕,还有些隐隐作痛,想来还是有些青紫。 她也不打算解释,但愿他能一直这样误会下去。 “对了,我有东西给你。”说着,苍楠转身回去,拿出一个木盒递给他,这是他曾派人送来的。 第61章 我回来,你好像不太高兴? 萧止燃自然是认得的,这木盒上的花纹是他亲手雕刻的。 他有些不解的抬头看向苍楠,微微张嘴,可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心里明明有答案了,只是不想承认,他想问,可又害怕听到自己心里那个答案。 “楠楠……”萧止燃看着苍楠递上来的木盒,迟迟不肯伸手去接。 苍楠也早已料到了,她主动拉过萧止燃的手,将盒子塞到萧止燃手里,道:“对不起。” 看着手里的木盒,萧止燃心头五味杂陈,不管怎么样,他是真的很喜欢苍楠,从小就喜欢。 回忆起当初苍家被诸神讨伐时,因为九幽要置身事外,以至于他没能站出来替她说话,这一直都是他心头的结。 她在蓬莱的三百年,他没有一天是不在想念,当时,在北海重逢,他欣喜万分,本以为可以用余生来弥补他的遗憾,可没想到…… 看着她满眼的愧疚,他瞬间没了言语,只得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盒子,可心里总归是不甘心的,他抬眸看向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苍楠似乎并不愿意再谈,默默地转过了头。 “……”萧止燃微微起唇,最终还是将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保重。”然后缓缓的转身离开。 看着他落寞至极的背影,不禁让苍楠想起,小时候萧止燃总被人排挤,每次都是她这个小霸王帮他出头,可每次就算是赢了,他还是很不高兴的一个人走在前面,那失落的样子,让苍楠不解又心疼。 萧止燃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苍楠眼眶中的泪才缓慢的滑落,她转身要回寝殿,一转眸,就见春夏躲在一旁,探出个脑袋,鼠头鼠脑的样子让苍楠又气又好笑。 她忙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道:“你在那儿干嘛?” 春夏抿唇,小心翼翼的从柱子后面出来,微微福了福身:“仙君。” “什么事?”苍楠问。 “……”春夏低着头,深怕苍楠发火,她小声的道:“就是先前您带回来的那只麻雀,它……它它……它不见了。” “不见了?”苍楠不解:“什么时候的事?”她这不才刚回来吗? “就……刚才。”春夏道:“我把它放篮子里了,然后回身拿了个抹布,它就飞走了。” 苍楠犹豫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并没有责怪,毕竟就算它不走,等她伤好了,苍楠也会赶她走的,苍山镜是断不会和妖有什么太深切的瓜葛的。 这下可好,它自己走了,倒是省了一桩事。苍楠只微微松了口气,然后道:“没事,不见了就不见了,兴许是伤好的差不多了,自己走了。” “哦。”春夏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苍楠的脸色,不敢搭腔。 苍楠微微叹息:“回六合殿。” “是。”春夏领命,便伴在苍楠左右。 苍楠入了寝殿,倚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春夏见此,便蹲在一旁替她煮茶,苍楠也任她待着,并不阻拦。 “啊!” 可当苍楠枕着太阳穴刚要睡着,一声惊呼将她猛地从睡梦中唤醒,她很是无奈的看了一眼春夏的方向。 原来,是这个冒失丫头煮茶的时候把手给烫着了。 苍楠微微拧眉,有些头疼,她当初到底是相中这丫头那点好了,要将她留在身边伺候? 她坐起身来,就见春夏蹲在地上,一手捂着嘴防止自己叫的更大声,本想责骂几句的,可见她那副眼泪都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模样,苍楠只微微叹了口气,没好气的问:“怎么样?严不严重?” 春夏捂着嘴,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说话。”苍楠有些无奈。 春夏放下捂住嘴的手,满脸委屈:“疼。” 苍楠无奈,朝着她招了招手,春夏捂着手朝着苍楠过去,她跪在地上,苍楠抬起她的手仔细看了看,然后道:“没什么大事,上点药就行了。” 说罢,她打开桌下的暗格,拿出烫伤药就要给春夏上药,吓得春夏连忙抽回了手。 “使不得使不得。”春夏连连摆手:“怎么可以让仙君替我上药呢?实在使不得。” “行了。”苍楠有些不耐烦,一把拉过她的手,道:“药都拿出来了,难不成让我放回去?” “……”见她有些生气了,春夏便不敢再多言,只得乖乖的不动了。 苍楠打开小药盒,里面乳白色的膏体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清香,她将药盒放在桌上,用中指蘸取一点轻轻涂在春夏被沸水烫伤的地方。 春夏瞄她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转头看向别处。 “怎么了?”苍楠没有抬眸,目光始终落在她的手上:“我回来,你好像不太高兴?” 闻言,春夏微微一愣,然后下意识的将手从苍楠手里抽出来,连忙摆摆手,道:“不不不,奴婢不敢。” 苍楠抬头,瞪她一眼,接着拉过她的手替她上药:“那你刚才在想什么?煮茶也不是第一次?怎么会烫伤?” “我……”春夏有些犹豫,可她瞧了一眼正在认真上药的苍楠,心下一横,便道:“奴婢是在想仙君和萧少主的事情,仙君看起来也挺喜欢他的,为什么要拒绝他的示好呢?您想想啊,仙君要是接受了,那苍山镜不就多了一个依靠嘛,而且萧少主人也不错,有什么不好呢?” 说罢,苍楠微微一愣,春夏料准了她会发火,便以最快的速度将话说完,然后马上趴在地上,在苍楠发火前道:“仙君息怒!这可是您要奴婢说的,但是奴婢知道错了!!” “你……”还真敢说!几乎是同时的,苍楠拍案而起,后面半截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是啊,确实是她让她说的。 这小丫头,还挺能耍滑头。 苍楠瞬间没了气焰,只得讪讪的坐了下来,见没了动响,春夏试探一般小心翼翼的抬头瞄了一眼,却恰巧撞上苍楠火气正旺的眸子,她又赶忙匐在地上,不敢再看。 苍楠见她这幅模样,又好笑又好气,她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道:“你出去,我自己待会儿。” “奴婢遵命!”像是得了释放令一般,一溜烟儿的朝着门口去了。 “等会儿。”苍楠出声叫住她,春夏站在原地不敢动。 苍楠微微叹气,将桌上的药膏往上递了递:“拿去自己擦。” 春夏低着头,讪讪的回来,拿了药膏,道了句:“多谢仙君。”便匆匆出去了。 随着房门被春夏轻轻合上,房内又恢复了一阵寂静,苍楠缓缓的闭上眼,本来挺困得,可现在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又不是木头,她何尝不知道萧止燃的示好,可那有怎样?她对他的记忆,早已止步于诛神之战前了,从那时起,她们就没可能了。 她自然也明白若是答应了萧止燃,那就等于苍山镜有了九幽这个靠山。 苍楠自己不在乎,可萧止燃何其无辜,他们也算是发小,更是至交,她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利用他对她的真心。 纸终究抱不住火的,这件事情一旦败露,她还有何颜面面对萧止燃? 正想着,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苍楠微微一惊下意识的转眸看去…… 第62章 飞来横祸 外面天色渐晚,看着大开的窗户外,已经是昏暗一片了。 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 苍楠想着,便不打算管,回头打算继续喝茶,可视线刚一离开,一只庞然大物猛地从窗户一跃进来。 苍楠猛地起身,就见一只漆黑的庞然大物朝着她扑了过来。 她心头一紧,手腕处的白光迅速闪现,直冲那庞然大物,在它即将靠近苍楠的瞬间形成一道屏障,只听“嘭”一声,白光瞬间炸开,那庞然大物也被弹开数米远,重重的摔在后院中。 “仙君!!” 听到动静的阿暮立刻带人闯了进来,不等主仆二人说上句话,那漆黑的庞然大物再一次朝着苍楠扑了过来。 阿暮伸手一拦,将苍楠护在身后,脚下一个借力,朝着那家伙飞跃而去,手中握拳,聚起灵力,一人一兽在空中交汇。 阿暮看准时机,一拳击中要害,那家伙再次废了出去,狠狠撞在内院的桃树上,桃树轻晃,无数花瓣飘落,那家伙挣扎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寝殿与内院是相通的,不用出去也能看见外面的情况。 阿暮落在地上,转眸看向苍楠:“仙君,你没事?” 苍楠摇了摇头,阿暮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你们几个,”阿暮转眸,看向一同进来几个天兵:“保护好仙君,我去看看。” “是!” 说罢,主仆二人相视一眼,阿暮便先过去了,苍楠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看看,于是也跟在后面。 阿暮走过去时,那家伙似乎还没有咽气,却也已经站不起来了,只能躺在地上,满眼幽怨的看着阿。 她细细打量一番,竟然是一头成年的黑狼,虽然已经奄奄一息,但四周还隐约能感觉到一股子莫名的黑气,这一看就不是他自身的法力。 “这狼妖有些道行。”苍楠瞄了一眼道。 阿暮闻声,一转头,就见苍楠站在一旁:“仙君还是进去等,万一……”万一没死透的话,恐怕会回光返照。 苍楠摇摇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地上的狼,有些不寻常,一般能修成人形的妖都是有些道行的,阿暮下手不算重,就算这一下挨实了,也不至于就这样死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它来之前就被人动过手脚了。 “把尸体处理了。”阿暮转眸看向苍楠寻求意见。 “不,”苍楠摆了摆手,道:“把这件事禀告给陛下。” “现在吗?”阿暮问。 要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天帝估计也已经睡下了。 谁知,苍楠却是点了点头,道:“对,现在。把尸体带上。” 说罢,转眸看向一旁的春夏:“你去。” 春夏微微一愣,左右看了看,确定苍楠说的是自己后,她一脸震惊的看向地上已经几乎咽气的狼妖,然后吓得腿脚一软,跪在地上。 瞧着她这般没出息的样子,苍楠心里无奈,她微微叹了口气道:“怕什么?陛下又不吃人。” 春夏无奈,也不敢决绝,只得接下了这差事。 说罢,苍楠转身回寝殿,走到一般她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地上的春夏:“对了,还有,如果陛下问起为什么是你来送的,你就说我被狼妖所伤,阿暮和蓝桉都忙着照顾我,顾不上其他的。明白吗?” “是。”春夏有些不解,苍楠怎么知道天帝会问什么问题?心里想着,嘴上却是不敢有半点决绝之意,只得灰溜溜的点了点头。 苍楠也不再管她,同阿暮和蓝桉转身回了屋内。 春夏带着人拉上狼妖的尸体,就马不停蹄的去了天宫。 春夏离开后,苍楠瞄了一眼门外,对一旁的阿暮道:“你派人去盯着,别出什么岔子。” “是。”阿暮点头,便转身出去了,留了蓝桉一个人在门前守着。 处理完这些事情,苍楠实在是有些困了,吩咐了人别来打扰后,便上床小睡了一会儿。 天微微亮的时候,阿暮便回来了,小心翼翼的叫醒了睡梦中的苍楠。 “怎么了?”苍楠还有些迷糊。 阿暮神色凝重:“春夏被陛下扣押了,说是让您亲自去见他。” 一听这话,苍楠瞬间来劲了,睡意全无。 “为什么?”她问。 阿暮回答:“陛下说,狼妖保不准是春夏放进来的。” “什么?”苍楠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天帝这是着急坏了,是她苍楠的人就想陷害吗? 苍楠有些愤懑,她掀开被子下床,穿好鞋便急匆匆的同阿暮一道去了天宫。 两人到天宫时,天色已经大亮,按照以往的规矩,阿暮得在宫门外面等着,苍楠自己进去了。 大殿内,天帝依旧坐在主位,和往常一样,没有人同他下棋时,他就一个人自己下。 苍楠刚走进来,就见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春夏,春夏不敢抬头,只敢瞟眼儿看,一见是苍楠来了,激动的那叫一个热泪盈眶啊。 还不等苍楠行礼,天帝放下手中棋子儿,转眸看向苍楠,脸上笑意依旧温衍如玉。 “听说昨夜仙君被一只狼妖袭击了?”天帝问道,口吻之间净是关切:“还受了伤?仙君可有大碍?” 瞧他这副表里不一的样子,苍楠心头一震心悸,想起当时在修道岭他掐着她的脖子警告时那股子邪气,至今都让苍楠无法忘记。 “我没事了。”苍楠道:“有劳陛下忧心了。” “无妨无妨。”天帝笑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仿佛当初那个掐着苍楠脖子警告苍楠的人并不是他本人似得。 “我们许久没有下棋了。”天帝道:“仙君今儿可得空?陪本君来一局如何?” 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她还有拒绝的理由吗?苍楠微微一笑,福了福身,道了个“是”便提着裙子上去了。 苍楠坐下,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局势,双方似乎势均力敌。 突然天帝轻笑一声,苍楠闻声,缓缓抬头,瞄了他一眼,知道大事不妙了,铁定又要开始用他那过人的三寸不烂之舌企图从她这里捞着点什么了。 “本来,仙君昨日才回,应当好好休息的。”天帝道,脸上净是愧疚之色:“奈何出了这样的事,想来仙君也很是难安。” “……”苍楠没有默了默,没有说话,“这样的事情”是指什么事情? 她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十二分无奈的笑意:“飞来横祸,也不知那狼妖是哪里来的,陛下放心,我会差人好好查查它的来历。” 天帝笑着点头,看起来似乎很是满意的样子,随即,他转眸,看向地上的春夏。 “这丫头,很是可疑呢。”天帝收起脸上的笑意,换上一副担忧的模样:“我已经替仙君责罚过了。” 言罢,苍楠转眸看向春夏,才发现她两边的脸颊都肿的严重,手指关节处也是红肿的很,方才她低着头,苍楠倒是没有注意到。 见此,苍楠眸中闪过一丝寒意,脸上却依旧是处变不惊的笑意:“陛下可能误会了。” 第63章 我就是死也不会找你的 苍楠抬眸,对上天帝含笑的眸子,道:“这丫头胆儿小着呢,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的。” “人心叵测。”天帝道:“依我看,她未必就是真的胆小,兴许只是想让仙君这样以为呢?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对?” “……”苍楠默了默,没了言语,她知道,天帝在暗指花镜。 见此,天帝满意的笑,当即唤来天兵:“此人勾结狼妖,意图刺杀苍山仙君,其罪当诛,拖下去。” “是!” “慢着。”眼见着春夏要被拉走,苍楠顿时拍案而起。 殿上的天兵面面相觑,也不敢动了。 天帝似乎并不意外,只冷声笑了笑,然后一子儿落在棋盘上,只道:“怎么?仙君这是下不去手?” 苍楠微微一笑,态度从容:“并非。” “哦?”天帝抬眸,对上她的眸子:“那是……” “此事尚未查清,”苍楠道:“纵使有错,她也是我苍山镜的人,况且,我笃定不是她做的,如果真的是,那我会亲自解决,就不劳陛下费心了。” 天帝笑笑,没有惊讶,只道:“如此,也好。那仙君就暂且将她领回去。” 苍楠微微一笑,心里明白,这是被这只老狐狸将了一军。 若是不及时把黑狼的事上报,想必会被说成窝藏妖族余孽,若是上报,不管来报的是谁,天帝都有本事让他和狼妖脱不开关系。 这次他针对的,想必是阿暮和蓝桉。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来的却是春夏,有总比没有好,于是他就将计就计。 他想凭一只狼妖陷苍山镜与万人唾弃,可是他小看了苍楠,能走到今天,她也绝非善类。 苍楠微微福了福身,转身打算离开。 “等等。”天帝却破天荒的将她叫住了:“这棋还没下完呢,仙君何必那么着急呢?”说着,还恬不知耻的开起玩笑:“这人就跪在下头呢,又不会长了翅膀飞了,你说是?” 苍楠无奈,只得扯了扯嘴角,又坐了下来,陪他下完这局棋。 “下个月初八,昆仑选拔少掌门。”天帝说着,目光却没有离开棋盘。 苍楠手上的棋子一顿,不明白他的用意。 天帝语气顿了顿,才接着道:“需天界一位监审使,本君觉着,仙君挺合适的。” 毕竟天界就她最闲。 “……”苍楠本身是抗拒的,像昆仑这样名扬四海的修仙世家,家规及严,寅时起亥时眠,打坐修行一样也不能落下,光是想想,苍楠就觉得头疼。 可是,天帝话已经说出口,她也没什么能决绝的理由。 “陛下吩咐,苍楠自是不会推辞。”苍楠道。 天帝笑笑:“仙君好像挺勉强?” 苍楠微微一笑:“怎么会呢。陛下多虑了。” …… 一局棋结束,苍楠带着脚都跪麻了的春夏走出大殿,殿门外候着的阿暮连忙上前,将春夏扶住。 苍楠同阿暮相视一眼,阿暮便大概明白了殿内发生的事情。 “先回去。”苍楠微微叹了口气,一转眸,却猝不及防的看见了刚来的泽辰瑜。 他显然也愣了一下,现在四海八荒对苍楠的争议很大,他没想到苍楠竟然敢在这风口浪尖上出来。 “……”泽辰瑜犹豫了片刻,本想上前说句话,可苍楠却没打算搭理,根本不在意,只是朝他行了礼,便和阿暮离开了。 泽辰瑜僵在原地,有些尴尬。 回到苍山镜,苍楠让阿暮带春夏下去疗伤,自己回了寝殿。 很快,苍楠要去昆仑监审的事情就传开,用大部分的人的话来将,就是:让这样一个德不配位的人去昆仑监审,简直是有辱昆仑世家的清誉。 天帝显然不打算管这些流言蜚语,他原本也想让苍楠自生自灭,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让人暗中放出苍楠与魔族人有苟且之事。 苍楠倒是无所谓,反正天帝将她抹得越黑,就越不会有人想打她的主意,她倒是也乐得个清闲。 唯一不干的人恐怕就是白夭夭,一听说苍楠被派去昆仑,她二话不说便马上来了苍山镜,好说歹说都要去找天帝将苍楠换掉。 直到苍楠说:“这倒也没什么,反正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找戊虚宗主问问。” “什么事?”白夭夭不解,苍山镜和昆仑并没有什么直接的交集,她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能问的。 苍楠却只是神秘的一笑,道:“保密。” 白夭夭无奈,这小丫头就知道卖关子,于是白她一眼,道:“你可想清楚,走出天界,可就没什么能护着你了,现在正是那些流言蜚语正旺的时候,不免有些穷途末路之辈会趁机有所作为,你没有仙法傍身,必定凶险。” 白夭夭说的没错,她就这样出去,想必不免会被一些心怀鬼胎之人人盯上。 此番虽然凶险,但她也不能不去,其一是天帝之命本就难以违抗,其二便是当年诛神之战,天界之中,除去青丘,昆仑是唯一没有参与的宗派。 她记得当时故渊叔叔告诉她,当时的戊虚宗主以寿辰为由,亲自决绝了天界的拜帖。 起初,苍楠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可后来,她逐渐意识到想昆仑这样正气凌然的宗派,想必是知道天帝的心思,才故意不想参与其中的。 换言之,戊虚宗主,很可能知道当年天帝陷害她父君的手段。 昆仑一向不染尘世,她并不指望戊虚宗主能将实情公之于众,还她父君也是还苍山镜一个清白。她只想知道,当初参与密谋的人都有些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是,先前,苍山镜和昆仑并无交情,她若是贸然前去,必定引人注目,所以一直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造访昆仑,此次,也全当是天帝给了她这个机会,她自然要抓紧了。 苍楠笑笑:“白姐姐你放心,我都知道。”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不管再凶险,她也不会后退了。 她仙骨被剔,失了仙法,唯一支撑她活下来的理由就是苍山镜和当年的真相。 她之所以要留在这里,不仅仅是不愿意看着苍山镜在她手里被众神瓜分,也是为了能让她父君沉冤得雪,洗脱勾结妖族意图谋反的罪名。 与她而言,曾经有多辉煌如今就有多落败,可那又怎样,她已然无所畏惧了。 白夭夭自知是说不过她了,虽然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苍楠去,但她也知道,苍楠既然决定了,那就一定非去不可的理由。 她不说,她也就不问。 “罢了,”白夭夭不悦的皱眉:“你这个倔脾气,还真不知道像谁。你就尽管去,到时候要是出什么岔子,可千万被往青丘跑,我可不给你擦屁股!” 闻言,苍楠笑笑,知道她这人最爱说反话,明明心里担心的要死,却还偏偏喜欢嘴硬。 “好,我知道。”苍楠打趣儿她:“白姐姐你放心,我就是死,也不会找你的。” 第64章 就是就看着挺清高 “臭丫头!你还来劲儿是?”白夭夭急的拍案而起。 见她急了,苍楠连忙道:“没没没,我开玩笑呢,白姐姐别生气嘛。” 白夭夭怒目瞪着她,这种时候,她还真的不能同着丫头待着太久了,否则非得被气死不可。 想着,她掐了个决,唤出一块玉佩,有些无奈的放在桌上,道:“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就摔碎它。” “……”苍楠默了默,没有接话,只瞧了一眼桌上的玉佩,思索再三,然后道:“其实,不用这样麻烦的。” “让你拿着就拿着。”白夭夭没好气的道:“哪儿那么多废话?我忙着呢,没时间在这儿跟你瞎扯。” “……”苍楠微微起唇,想再说些什么,可白夭夭已经转身往门外走。 “行了,”白夭夭一边往门口走,一边道:“我先回去了,真是啰嗦。” 顾不上苍楠欲言又止的样子,白夭夭出了门便掐了个诀离开。 此番前来,她也并没有想真的让她不去,可是前路艰险,换做三百年前的苍楠,她自是不会管半分闲事的,可如今,若是遇上稍微有些道行的人,失了阿暮相伴,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苍山镜武将世家,世代出战神,她爹她爷爷甚至是太爷爷,不管是身前还是死后,哪一个不是骁勇善战,所向披靡。 轮到苍楠,却已是如此光景。这四海八荒,要说真正服气苍楠这个仙君的人屈指可数,不过是看在列任苍山镜仙君的脸面上,才勉强不来讨事的。 就算是为了当年她对苍戟的那份情,为了苍戟辛苦用命保住的苍山镜,她也不会让苍楠出事。 青丘和苍山镜虽虽远不及苍山镜和天宫的情谊,可时过境迁,如今的苍山镜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苍楠了。 白夭夭回头,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苍山镜,或许这就是命数,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敌人有多强大,而是那种未知的恐惧。 虽然辛苦,可这是她成为一名合格当家必须要亲自走的路。 送走了白夭夭,苍楠独自看着桌上留下的玉佩,明白白夭夭的用心。 在她父亲还在世的时候,白夭夭就说过,若苍山镜有难,青丘必定鼎力相助,当初若不是有青丘暗中相助,窦月和苍朔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就逃出苍山镜。 苍山镜拿起玉佩,看的正出神时,门口的方向则传来了脚步声,她忙将玉佩收起来,一抬眸就见是蓝桉。 “什么事?”苍楠问。 蓝桉微微行礼:“天宫那边派人来了,说是要给仙君传达监审使的规矩。” “知道了。”苍楠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让她进来。” “是。”蓝桉领了命,便退了出去。 不多时,一位身穿白衣,怀里抱着一卷卷竹简的清冷仙子便推门进来了。 “小仙月娥,见过仙君。”她颔首,微微福了福身。 苍楠抬头,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仙子最终将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竹简上,粗略的计算了一番,大概有六七卷,要是再多两卷,这仙子恐怕都走不动道了。 苍楠扯了扯嘴角,知道昆仑家规严谨,可也用不上这么多,想着她只得尴尬的一笑:“月娥仙子多礼了。不必拘谨,请坐。” 月娥微微福了福身,将手上的竹简放在案桌上,坐姿优雅,气质端庄,这同苍楠的随意就形成了很是鲜明的对比。 “仙君不日便要前往昆仑监审,”月娥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案桌上的一本竹简:“昆仑宗推选少宗主,与天族和陛下而言,都是件大事,可这昆仑宗,以戊虚宗主为首,家规严谨,宗主大人更是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想必仙君也有所耳闻。” 苍楠斜靠在美人榻上,勉强扯了扯嘴角,她岂止是有所耳闻,还曾经亲身体验过呢,虽然时间不长,但足以成为她小时候挥之不去的噩梦。 “恩,我知道。”苍楠坐直身子,扫了一眼案桌上的书:“所以这些都是昆仑宗的家规?” 月娥眉眼弯弯,笑的甜美:“是,但只是三分之一,剩下的,小仙会每日带一些过来,还请仙君务必要记牢了。” “啊?”苍楠微微一惊,实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几乎占了她半个茶桌的竹简竟然才是三分之一? 月娥继续温柔的笑,然后点头道:“是的仙君,不过您不用担心,到时候小仙会同您一道去昆仑,仙君您只需要对这些宗规有了解就行。” “哦,这样啊。”苍楠闻言,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开什么玩笑,这么多,还只是三分之一,还有三天,推选就要开始了,她打小对这些之乎者也的书就抗拒,因此还挨了苍戟不少的揍,现在要她在三天背熟那是不可能的,还好只用了解就行了。 三天后…… 推选会上,算不上热闹,除了苍楠以外,也就是昆仑宗的自己人了。 本来,昆仑推选下一任宗主也轮不上天界插手的,只是,兹事体大,自天帝继位后,他便下令无论是九幽也好,昆仑也罢,只要是立储一类的事情,都必须经过天界审查,由此才生了监审使这个名头。 天帝一手遮天,无人敢反抗,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反正也无权干涉,想来也只是天帝为了将他们抓牢才想出来招。 苍楠到的时候,训练场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众多的昆仑弟子,大家都忙着热身,一个个的看起来倒是生龙活虎,势在必得的样子。 “天界监审使,苍山仙君到!” 随着一声吆喝,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同时看向了这边。 “就是她啊,瞧着确实是有几分姿色。” “可不是嘛,不然也不能被魔族那些下贱东西看上。” “你们说她这是第几次?我听说她私下里就和魔族的人不清不楚的,就是看着挺清高。” “呵,红颜祸水,谁知道呢。私下里,指不定有多放荡。” …… 苍楠才刚落地,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就接踵而至,说不生气,那当然是假的。 她默默地握紧了藏在广袖中的拳头,脸上却是波澜不惊。 苍楠正郁闷着,就听不远处,传来几声“砰砰砰”的敲击声,一抬眸,就见是陆靖宇,手里拿着剑,用剑鞘在兵器架上狠狠的敲了敲。 一时间,说着悄悄话的几个弟子纷纷看了过去,就听陆靖宇说:“干什么干什么?!平日里练功不见你们这么积极,嚼舌根的功夫倒是不赖。” “……”几人面面相觑,撇了撇嘴不敢吱声。 陆靖宇迅速瞄了一眼苍楠的方向,然后转眸看着几人:“还不滚?!” 几人也不敢反抗,只得灰溜溜的跑开了。 他扫视了一圈周围,明显议论的人不少,莫名的,心里的火气就上来了,他将手上的剑带着剑鞘往地上一跺,然后放声道:“今儿是咱昆仑的少宗主的推选会,昆仑宗是有礼节有教养的名门正派,要是再让本少爷听见什么不该出现的是非言论,本少爷今日让你站着来躺着出去!!” 第65章章 真晦气 陆靖宇在昆仑也算是一方恶霸,这狠话一放,果然聚众讨论的人瞬间就赶忙散开了。 苍楠转眸,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陆靖宇却似乎并不领情,只瞄了她一眼,便拿着剑转身离开了。 苍楠瞥了瞥嘴,也知道这不过是陆靖宇怕伤了昆仑的清誉,才让那些人住嘴的,和向不向着她没有丝毫关系。 “仙君不必在意哦。”苍楠正想着,身后便传来月娥甜美的声音。 苍楠转眸,看向她,就见她歪头一笑,然后道:“清者自清,若流言不实,假以时日必定不攻自破,更何况您是仙君。” “……”苍楠闻言,没有立刻回答,她转眸,扫了一圈训练场上的弟子们,然后再一次转头看向月娥:“陛下教的好。” 虽然被识破了,但月娥也并没有掩饰的意思,她的笑容,仿佛带着一股子莫名的自信,她笑笑:“仙君说的是。” 苍楠笑笑,然后漫不经心的道:“是啊,清者自清,奈何人言可畏。” 闻言,月娥一个愣神,还没反应过来,苍楠便迈步向前去了。 兴许是外头的流言所致,苍楠所到之处,所有都很是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对于这种特殊待遇,苍楠本是不想理睬的,可随后耳边却传来一句:“真晦气。” 这能忍? 苍楠脸色一沉,转眸狠狠瞪向那女弟子,那人同另一个人说着,就往这边看,正好撞上了苍楠的眸子。 她浑身一颤,转身推搡着另一个人就要离开。 这一忍再忍,她这才刚来,这些人就嚣张成这样了,要知道,她可是要在这里待上十天半个月的! 这还了得! 想着,她转眸看向阿暮,同她使了个眼色,阿暮点了点头,便转身折返回去。 “诶,阿暮姑娘……” 见此,月娥作势就要上前拦住,苍楠一个回首,一把拉过月娥的手,笑脸相迎道:“对了上仙,你再同我讲讲昆仑的家规,有些地方还不是很清楚,免得待会儿给陛下丢人。” 月娥心不在此,总是回头看阿暮的去向。 临行前,天帝有令,不允许这两人离开她的视线范围之内的,可眼下,苍楠有言,她也不敢不从。 于是,月娥也只得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给苍楠讲起了规矩。 不得不说,这小丫头的脑子还挺好使,那家规这么多,她竟然一口气背了一大半不带换气儿的。 这边,阿暮走在那两人的身后,找准时机,往其中一人身上掐了个诀,只一瞬间,灵光闪过,谁也没有注意到。 只有当事人动作一顿,瞬间愣在原地。 “你怎么了?”另一个人问。 那人忽感不适,抬手抚着脖子,任凭她如何张嘴,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人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哑了? 这还了得? 那人瞬间慌了,拉着另一人指着自己嘴,却奈何不能发出一丝的声音。 “不……不是?”另一人也瞬间慌了,四处张望着,想弄清楚原因。 然而此时,阿暮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苍楠身边。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便算是交换了信息。 苍楠满意的勾了勾唇,然后道:“好了,有劳仙子了,我都记住了。” 说罢,她转眸,瞄了一眼还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两人,正好撞上另一人四处张望的目光。 苍楠的目光也不闪躲,而是挑衅一般微微勾起唇角,然后转过头带着阿暮和月娥离开了。 “仙君这是何意?”一旁的月娥自然也察觉了异样,她紧记陛下的交代,一定要将苍楠看稳妥了:“如此作弄别人,实在有失您仙君的身份。况且陛下有交代,咱们来是交好的,不是惹事的。” 对于月娥的话,苍楠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呵,身份?”苍楠扯了扯嘴角,自从她被泽无亲自押上诛仙台,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犹豫的动手剔了她的仙骨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身份了。 一旁的阿暮实在看不下去月娥这般仗着有天帝撑腰,就如此的训斥苍楠。 “月娥仙子可能不知道。”阿暮道:“也就现在的仙君如此手下留情,若是三百年前,这两个人,还有先前嚼舌根的人,以后都不会出现在天界掌管范围之内了。” “……”闻言,月娥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得默默地跟在身后,不再作声了。 不多时,一道灵光乍现,只见以一位翩翩少年为首,身后跟着几个同是昆仑弟子的男女,想必这便是戊虚宗主门下的几位亲传弟子了。 “昆仑首席大弟子江允见过苍山仙君。” 为首的少年身材高挑,相貌堂堂,彬彬有礼,身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竟然有种出尘脱俗的清纯。 苍楠微微一笑:“公子不必多礼。” 江允微微颔首,眸中有些歉意:“方才听二师弟说,有几个外门的师弟冒犯了仙君,待会儿,我定然亲自处理,还请仙君莫要介怀。” “怎会呢。”苍楠依旧是温柔的笑着婉拒了:“都是些茶余饭后的一些闲谈,算不上冒犯,公子就不必特意为了我兴师动众了,如此,反倒是我小气了。” 听她这样说,江允还想说些什么,可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苍楠也不着急,就等着他接话。 这种事,不是她不想追究,而是就算她追究了,也没有用。 放宽了来讲,就算江允私下去找他们了,也只是言辞训斥一番,对于这些地痞流氓,不但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让他们对苍楠更有别样的看法。 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不追究此事了,不就是一点流言蜚语吗,她也不是受不起。 见苍楠态度坚定,江允似乎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于是只得朝苍楠拱手行了个礼赔不是。 “师傅已然等了仙君许久了,”江允道:“请仙君随我来。” 苍楠微微颔首:“有劳。” 说罢,便同阿暮还有月娥一道去了。 穿过长廊,陆续有昆仑的弟子结伴路过,江允领着苍楠在一出宏伟的宫殿门口停下。 “仙君请。”江允带着一众弟子退到一旁:“师傅交代了,让仙君您一人进去便可。” “……”闻言,苍楠默了默,也并没有多想,只回头吩咐阿暮和月娥留在门外,她自己便推门进去了。 大殿内空空荡荡,除了几根翡翠柱子以外,便没有其他什么摆设了,苍楠顺着路朝着前面走去,一直到从后门出了大殿,外面竟然别有洞天。 第66章 自己也己没说错什么啊 这里看上去像是个菜园子,什么瓜果蔬菜都应有尽有。 苍楠顺着余留出来的小路往前走,两边整齐的种着各种蔬菜,蔬菜架子上爬满了瓜藤,细看之下,倒是很有烟火之气。 苍楠还没走近,就见前面不远的亭子里,有两个身影坐在亭内,一个是两鬓略微斑白的老者,想来这就是戊虚宗主了,另一个是花神残红。 她停了脚步,踌躇了片刻,这按照辈分来讲,苍楠还需得唤她一声小姨。 可是,说真的,在她的记忆里,并有多少关于这个小姨的印象。 据苍山镜的老一辈宫娥嬷嬷说,以前的花神赋原本有两位花神候选人,一个是白澜,也就是苍楠的母亲,另一个就是残红。 白澜是长姐,可据说两人的关系并不好,虽然是出自同母,但两人为了争这个花神之位闹得不可开交。 姐姐白澜性格温顺,但却善计,妹妹残红虽不及姐姐聪明,却也有一身好功夫。 但最终,花神赋还是将花神之位传与性格稍微温和的白澜,于是,两姐妹彻底闹翻。 以至于,对于这个小姨,苍楠也只是偶尔在天宫宴会上见到,也并没有什么交流的机会。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啊。 眼见着亭子内的人有说有笑,了得很是开心的样子,苍楠正想着要不要现在过去时,就见残红缓缓的回头看向她这边,似乎已经看见了她。 果然,不一会儿,那老者也转过头来,顺着残红的目光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没办法,现在退回去也不成了,于是她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苍楠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朝着亭子过去,老远就见那老者起身相迎。 老者满脸笑意:“仙君远道而来,老朽有失远迎,海涵海涵。” 苍楠福身行礼:“宗主言重了,是苍楠来迟了,还望宗主莫要怪罪才是。” 戊虚宗主哈哈大笑,将苍楠迎入亭中:“仙君客气了。” 入了凉亭,苍楠瞄了一眼坐在一旁喝茶的残红,对方似乎没有半点想同自己说话的意思。 可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苍楠也总不能同她一般见识。 于是,她微微福了福身:“苍楠见过上神。” 残红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甚至没给苍楠正眼。 不过,这也让苍楠放心了一些,至少,这样能证明残红不是专门来找她麻烦的。 苍楠正暗自松了口气,一旁的戊虚便沉重的叹息了一声,然后道:“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上次见你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说罢,他似乎想起什么旧事,眼底泛着遗憾的泪光,只摇头摆手道:“罢了,都过去了。如今你贵为仙君,也没有丢你苍家的脸。” 苍楠笑笑,没有觉得异常,只觉得兴许是戊虚看着她,便想起了苍戟还在世时,苍山镜是何等的辉煌罢了。 那时候的苍山镜可谓是富可敌国,群雄势力遍布四海八荒,更是历代天帝手中的一张王牌,每每出战,只要一听是苍山镜领军,哪一路人不都得吓得屁滚尿流,不战而败。 可是,再看如今,苍家落败,苍戟身死,唯一的儿子也逃之夭夭,弃了这苍家的百年基业,唯一留下来的,竟只是一个被剃了仙骨的替罪羔羊。 昆仑同苍山镜虽未曾深交,可苍戟的名声是四海八荒人尽皆知的,要知道当年戊虚就是相信苍戟不会做出那般不忠不义之事,才借口没有响应天帝的号召。 “没想到啊。”戊虚有些感慨:“陛下竟然会让你来监审?” 天帝下令处死了苍戟,按理来说,苍楠就是掌管了苍山镜,那同天帝也势必是水火不容,明争暗斗的,按照苍楠的性子,怎么可能乖乖的听天帝的话呢? 可是,苍楠却笑笑,回答:“陛下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苍楠也只是奉命行事。” 说罢,戊虚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倒是一旁的残红猛地将手里的杯子磕在桌上,然后抬眸看向戊虚:“我有些累了,想去休息一会儿,就不打扰二位叙旧了。” 说着,她便缓缓起身,朝着戊虚行了个礼,转身便走了,依旧没有给苍楠一个正眼。 苍楠就纳了闷儿了,她们本来也不熟,苍楠也没想和她套近乎啊,瞧着她这反应,是生气了? 苍楠寻思着: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啊。 “仙君莫怪。”戊虚解释道:“这姑娘就是脾气差了点,人还是挺不错的。” 苍楠笑笑,也没想着深究。 戊虚也知道,两人虽也算是血亲,可却并无往来,谈及亲情,实属缥缈,便也是心照不宣的。 两人在亭子里聊了一会儿,不久便有昆仑的弟子来报,提醒二人大会即将开始。 戊虚领着苍楠出去,江允和阿暮等人便迎了上来,一同朝着训练场去了。 途中,月娥凑上来,微微颔首:“仙君。” 苍楠转眸,瞄了她一眼,没有搭腔。 “不知仙君同宗主在里头聊了些什么?”月娥问道:“陛下说了,仙君您没有仙法,容易被不轨之人算计,让我虽是都得留意一些。” 苍楠转眸,又是瞄了她一眼,只道:“怎么?你想知道?” “……”月娥默了,对于苍楠的明知故问,她是一点没辙。 见她黑了脸,苍楠随即冷笑一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阿暮吗?” “为何?”月娥问。 苍楠转眸,看向阿暮,阿暮便道:“因为我话少。” “……”这一下,逗得跟在身后的几个昆仑宗的弟子憋着笑了起来。 月娥脸上一下子就挂不住了,一向笑盈盈的她这次也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甘,却也不得不作罢的低着头,跟在苍楠身后。 听着身后一众弟子的小声,月娥脸上越来越挂不住了,直到与苍楠并行的江允轻咳几声,转眸瞪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几个弟子,才让他们不敢再作声。 而走在前面的戊虚,他修为甚高,耳力自然也不差,自然也是将三人的话听了个全的,不说,只是不好开口。 月娥是天帝的人,不能得罪,苍楠是苍山镜仙君,如今虽算不上富可敌国,却仍是富甲一方的,自然也是要交好的。如此,倒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训练场上落了座。 推选会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就是笔试,门规及法术的修行。 此时,整个训练场已经做的满满当当的,四周都是看守的天兵。 笔试还未开始,还有考生陆陆续续的进来寻找自己的位置。 苍楠入座后,也是百般无聊,想着还要在这个地方坐上好几个时辰,就觉得屁股挺受罪的。 正想着,她一转眸,就见残红搬了椅子坐在长廊上,看着训练场。 经过刚才的事情,苍楠心里虽然已经不那么在意残红的存在了,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还不等她想明白,突然,余光所及之处,两个身着昆仑校服的少女便几步上前,三两步跪在戊虚面前。 其中一个张着嘴呜呜呜的说不出话来,苍楠定眼一看,只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