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 正文 第一章一个地产大佬的阳刚梦想裸奔 老街 作者:樗下居 第一章 一个地产大佬的阳刚梦想 裸奔 这天凌晨,天还没有亮,睡在的郭老三被身旁老婆的声吵醒了,老婆睡梦中发出朦朦胧胧的叫声:“快,快,来了来了” 郭老三知道老婆又发了,要是倒退到八年前,他会毫不犹豫地上去,一阵猛虎出山,一阵蛟龙闹海,将老婆整得死去活来。他有经验,往往这种时候,老婆已在梦中不知跟哪个相干或不相干的男人酿足了情绪,需要的就是他上来临门一脚,是很容易射门命中的。但如今郭老三,他只能伸手去摸,这时老婆有些醒了,她抓住他的手拉到她的两,指挥着他的手搞了一通,不过瘾,她又翻身骑到他的身上,徒劳无益地一番折腾,最后那点过去了,她在他的肚子上百瘪了,躺了一会,滚将下来,将他推了一把:“废物!滚远点” 这八年来,郭老三在老婆的肚子下面当废物不知当了多少次了,每次老婆做梦,梦到这档子事,或者心血来潮想要时,她便要上来折腾一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每次折腾完了总要骂一句:“废物,还不如一个工具。”郭老三已经被她骂得没有一点信心了,每当这时,他两眼茫然地瞪着空中的黑暗,脑子异常清醒,想着自己的尴尬:白天在外一条龙,黑夜在家一条虫。开始几年,他听到谁说某某偏方好,就不惜重金求购,什么鹿鞭,狗鞭,牛鞭,鞭,蛇鞭,凡有的鞭都吃了,但就是拯救不了自己。自己是越来越不男人了。 老婆疲累地呼呼睡去,郭老三躺在她身边怎么也睡不着。窗口透进了灰蒙蒙的白光。窗外院子里林木间婉转清丽的鸟叫声相互和鸣,此起彼伏,偶尔夹杂着一两声汽车的鸣笛声,透过白光骚扰着郭老三如麻的思绪。他辗转反侧了一会,从老婆身旁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正摸摸索索穿衣服时,老婆又醒了:“神经病!” 郭老三不好意思地说:“把你吵醒了?” 今天是星期天,老婆知道他这么早起来要去古城老街了,翻个身,翻得床板咚咚响,以示抗议:“滚吧,滚吧,捡你的宝贝去!” 今天可不是去捡宝的,而是去找人鉴宝的。郭老三想说,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不说了,不说了,说了讨骂。他把头天放在床头柜上台灯底下的一个信封放到胸前的衣袋里,压了压,好在天没完全亮,没开灯,老婆没看见郭老三的这个动作,否则,老婆定要挖苦,带了多少钱?准备做好事了?做贡献了?那些古董贩子要请你吃大餐了 其实,那信封里装的不是钱,是照片,是公司员工苏珏交给他的三张古瓷器照片。 出了房间,烧了壶开水,泡了杯茶,郭老三从茶几上抓了两个苹果和三只酥饼,就下楼开车直奔古城老街而去了。 老街,其实说她老也不老,不老也老。 不老也老。是因为婺州市早在春秋时属越国地界,秦汉为乌伤县,属会稽郡。三国吴宝鼎元年设置东阳郡,属扬州,管辖长山c乌伤c永康c吴宁c丰安c太末c新安c定阳平昌等九县,南朝梁绍泰二年设置缙州。隋开皇十三年始置婺州延续至今,下辖八县,故有八婺之称,可谓数易其名,历史悠久。当年州治所在地就在离老街不到一里地的高山头。 婺州宾馆大堂里常年挂着清代佚名的一幅《府城图》,从图中那绳子似的一圈围着的城墙可以看出,那时候的婺州古城尚不足现在城区的十分之一,只是如今城东偏北的一小撮而已。古城中间有座万佛塔,塔前有座鹤立鸡群似的房子就是府衙,府衙不远处的南边有条细细的老街,街上布满了蚂蚁似的点点滴滴,那就是当年人头攒动c异常繁华的热闹景象了。 老街宽不足一丈,长不到半里,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千百年来默默忍受着人们的踩踏碾压,如今已圆滑光洁得像店铺里的翡翠玉石;街两边的店铺木门木窗木柱子,土墙土瓦土柱础,上下两层,一层开店,二层住人。老街中段有座千古名楼——八咏楼,历史上曾与黄鹤楼c岳阳楼c滕王阁c蓬莱阁等四大名楼齐名。此楼始建于南朝,原名玄畅搂,南朝齐隆昌元年(494年),官场失意贬谪到东阳郡(即今日之婺州)任太守的沈约作《登玄畅楼》,又为此楼题咏八首,一时传为文坛上的长篇杰作,堪为绝唱。故从唐代起,改元畅楼为八咏楼。 由于婺州处四省通衢,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此楼又筑于八尺石砌高台之上,扼守险处,更为历代征战英雄所倚重。相传朱元璋c胡大海c戚继光c史可法c朱大典等将帅都曾在此激战。当年太平天国侍王李世贤奉洪秀全命令率十万将士援打天京时,曾登斯楼,检阅大军,把盏盟誓,挥戈出征。此楼重檐楼阁,歇山屋顶,有亭翼然,立于高处,登楼远眺,举目四望,婺江两岸风光尽收眼底,曾引得古今无数雅士文人登楼颇多吟咏,李白c严维c李清照c吕祖谦c赵孟頫等文人墨客的美文佳作至今仍镌刻于楼内石碑之上。 尤以南宋绍兴五年(1135年),著名女词人李清照所作《题八咏楼》最为脍炙人口,诗的后半截至今仍为历届市领导介绍婺州市情c谈到婺州地理优势时常常引用的样板句: 千古八咏楼, 江山留与后人愁。 水通南国三千里, 气压江城十四州。 夜深人静,漫步在石子路上,徜徉于历史胡同间,想象着当年的繁华胜景,尤其是想象着当年的元宵灯节:混杂在汹涌的人潮中忽有二楼木雕窗里闺阁淑女探出头来抛下绣球,幸而被你所接中,那是何等的浪漫,何等的良缘啊! 老也不老。是因为这里原先虽是条老街但很少有人直呼其“老街”,大家喜欢管她叫“老街”是近五六年的事情。 老街的原名叫贞节街,因为老街的东头有一口千年古井,叫贞节井。当年城东片区拆迁改造时,一位抄北方口音的老头观光至此,看到轰隆隆的铲车毫不留情地从街东往街西吞噬着这条老街,四周围着铁链子的一口古井在铲车的轰鸣声中立刻夷为平地。见此惨景,老头不顾一切地站到铲车的斗里,大叫一声:“不准拆!把你们的市委书记叫来!” 市委书记?哈哈,是你随便叫得来的么?我们在改造商业街,重点工程是你随便可阻拦的了么?一顿拳脚,把这个来路不明的老头揍进了医院。 这一揍,也揍出了个大名家来:原来老头不是拆迁钉子户,他叫文哲,是北京一所国内顶尖985大学的一位古建筑学家c梁思成大师的学生c古建筑保护领导小组特聘专家c全国代表。 这一下不得了,市委书记包再兴不请自来了。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又是指示公安局长拘留打人凶手,又是要求医院院长尽最好的名医,用最好的名药,不惜一切代价治好他的伤。 文哲说,不用赔礼,不用道歉,更不用拘留打人者,只要书记答应保牢这条老街,保牢那口古井,保牢贞节街两边的古建筑,特别是要保牢老街两边当年古城范围内的八咏楼c天宁寺c侍王府c万佛塔c城隍庙等等。 书记满口答应,一定,一定,当天就指示市文物局首先抢救保护那口古井,不得将古井的任何一块石头,任何一根铁链搬离现场,哪怕是一块泥土,一块砖石,尤其是那块御赐“贞节井”石碑不得有丝毫损坏。 包书记是文革后七七级本科大学生,毕业于之江大学数学专业。在之西山区老家江郎山当了两年高中教师的包再兴,每每想起被村书记一巴掌甩成聋子的父亲,想起聋子父亲临终遗言:“兴兴啊好好念书做人上人。”心里就泛起莫名的躁动。第三年他咬牙考上了同济大学城市规划专业硕士研究生。毕业后选调到之东一个海岛小县当了分管城建规划土管的副县长,自此走上了仕途,人生沿着聋子父亲所期望的目标发展,在婺州任职期间,又在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拿了个博士学位。包再兴深知文化资源对于一座城市发展的重要性,只是苦于前任杨书记定下的项目,他不便否定,而且规划局长向他透了一个更为重要的底: “贞节街改造的投资方是市领导从贝价格飞涨,全成了青田冻石c昌化鸡血c巴林彩石c寿山田黄或者是和田籽料。 郭老三对的石头没有兴趣。他虽是大老粗一个,没多少墨水,但他知道收藏的东西里头还是要点名堂的,他总觉得婺州黄蜡石不比四大名石,更不可与和田籽料相提并论,缺少点历史,缺少点内涵,缺少点积淀。总之,这东西没啥玩头。秃顶郎医师曾经捧了一块黄岑岑的石头对他说,这东西好啊,他三万块买来的,你郭老三要的话,原价转让。郞医师用长的一盏小电筒贴牢石头照着,你看,你看,多透啊,比青田石中的封门青灯光冻还透呢!郭老三不信,你姓郎的,沾过手的东西没好处会放掉?要是有这样的高风亮节,当年也不会被省城医院踢出来了。看看你似乎很实诚的样子,高个子,宽脑门,厚嘴唇,但了解你底细的人就知道,你心里实在没有长相那么亮堂,那紧蹙的眉头下面那细眯的双眼里头,真不知道有多少深藏不露的东西! 郭老三大步跨过石头堆,急步穿过小弄堂,蹑步走在了摆满形形色色c盆盆罐罐的老街上。经过八咏楼前面的广场时,他朝一个长满钉螺的东西瞟了一眼,三个背着大包小包的中年汉子立即苍蝇似地盯了上来,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嗡嗡: “,这是海捞瓷,元青花。” “,我这儿有好东西,看看吧!” “我们住的地方还有,真货,绝对开门。” 郭老三立住脚步,摘下墨镜,瞪圆眼珠,左前额上那块月形大疤痕气得由白变红,像一道刚刚与人格斗惹下的印记,血红血红的,他高高举起塑料袋里装着的苹果和酥饼,大喝一声:“我有假货,要不要?” 三个外地人见郭老三块头不大,剃着个平头,穿着双布鞋,但戴着副大墨镜,挺着个大肚子,拎着个大茶杯,嗅出他定是个大财主,却想不到他还有大脾气,以为他要将塑料袋里的家伙砸将过来,尤其那道月形大疤痕让他们觉得这是个好斗的狠角儿,赶紧一声不响地蹲回到原处。这些古董贩子,每个周末在老街上蹲着,阅人无数:那些身上穿着衣裤c手指上戴着黄灿灿方戒c脖子上挂着牛绳般粗金项链,看起来十分光鲜的男人往往是装样;而看上去土里土气c不修边幅的人说不定就是个去得了佳士得苏富比举牌的好佬。但眼前这个好佬,像个火药桶,一碰火星就爆炸,这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对于类似的抄北方口音的古董贩子,郭老三是领教过的。现在一听见操外地口音,一看神秘兮兮的样子,他就怒不可遏。 位于老街中段八咏楼边上的守缺斋古董店是赵德富兄妹俩开的。哥哥赵德富在市纪委工作,当了个什么举报中心主任,便以妹妹赵德姝的名义注册。妹妹赵德姝在郊区与老公伺候着一口鱼塘和一个养场。平日里反正老街上没有多少人,守缺斋门就关着,一到星期天,则不管刮风下雨,都开门纳客,兄妹俩雷打不动地在这里守着,他们纳的不是生意客,纳的是一帮古董朋友,见见面,聊聊天,开开心。当然,要是撞上来一只,开张生意做一票,能把房租赚回来,那就是意外的收获了。 郭老三来到守缺斋时,赵德姝正提着一把老式陶制茶壶,用一次性纸杯给大家泡茶,小方桌子上除了摆着些泡上茶的纸杯,还摆着一些脏兮兮的破瓷片,围着破瓷片,桌边坐有几个常客:秃顶郎医师c近视郝记者c白发贾馆长。 长篇《老街》,至少有56章,大约47万字,这是第一章,,后面我会陆续发表,希望读者朋友喜欢! 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没见过脱裤子拍X片元青花大罐 第二章 见过脱裤子放屁,没见过脱裤子拍x光片 一个元青花大罐的前世今生 郭老三跨进守缺斋的门槛,拖条凳子在桌边坐定。 桌边坐着的白发贾馆长手里正拿着片薄薄的三角形的青花瓷片,白白的死鱼似的眼珠子透过厚厚的眼镜片,再透过小小的放大镜片,在瓷片的胎釉上嗅了老半天,慢悠悠地游丝似的从嘴里吐出一句:“官窑啊,清三代的。” 郎医师阴沉的目光从眼睛片那边射过来,口露讥讽:“哪还有什么清三代的官窑?清三代的官窑都集中到戴三清那里了,人家的招牌就是清三代。” 大家都知道斜对门那家“清三代”古董店几年前刚开张时,摆满了仿冒的清三代官窑,成了老街上人们取笑的对象。赵德姝说:“现在还有好几只雍正时期的假粉彩梅瓶摆着,这条老街上的名声都让他弄臭了。” 赵德姝也是个女版古董迷。家有农庄,星期天钓鱼的人最多,餐饮生意最好,老公是希望她星期天能在农庄做做帮手的,但赵德姝总是义无反顾地撇下老公,每个星期天早上七点前骑电动车来到古城老街,先在地摊上转一圈,有便宜的好瓷片“捡”几片。前些年,偶尔有老的好的完整器还能捡个漏,近几年来已经难得遇上能让她出手的东西了。好的一定是老的,老的不一定是好的。现在的老街一眼望去,绝大部分是新东西,偶尔有点老的也是古人不小心落下来的垃圾。她之所以雷打不动地坚持每个星期天一大早便来开门,除了会会一帮古董老朋友外,还想保留一份对古董的感觉与新鲜。 见郭老三风风火火的到来,赵德姝从柜台上拿过一只已放有茶叶的纸杯,摆到郭老三面前,提起刚放下的茶壶,往纸杯里冲了开水,瞟他一眼:“,看你不太高兴?” 郭老三把装着苹果和酥饼的塑料袋往桌上一扔:“什么元青花?这帮河南佬,还想忽悠我,我在皖东,让他们骗去过一百多万!” “你反正有的是钱,送他们一点,就当扶贫。”郝记者递过一支利群烟,“别嫌差,抽一支。” 好烟差烟,最后都成空中的一缕烟,郭老三从不讲究,他接过利群,凑到郝记者点燃伸过来的打火机:“他们会贫?比你当记者的富多了,像我这样的傻瓜不用多的,一年遇上半个就不得了了。” 贾馆长死鱼似的眼珠子从瓷片上移开,又将放大镜移到郭老三的塑料袋上,他以为里头是刚刚从摊上捡来的漏:“什么好东西?” 郭老三打开塑料袋抓出苹果,用手抹了一把,就往嘴里送,其实他的手也并不比苹果皮干净多少,但抹过了就算洗过了,一口咬去三分之一,哐当哐当,下,直着脖子吞了下去,空着的手伸进贴胸口袋掏出装有三张古董照片的那个信封:“宝贝在这里,你们看看。” 贾馆长退休前是省城瓷器博物馆的馆长。十年前,贾馆长刚在这条老街上出现时,那派头着实让老街两边店铺里的人们仰视了一番:一头长长的银发从头皮中间不偏不倚的分批下来,越过耳朵,越过脸颊,挂到了脖子。脖子上一串长长的山楂大小的珠子,他自己说是朝珠,是当年大和珅挂过的。朝珠在那件白色绸布对襟外衣的托衬下,显得格外耀眼。白色大管裤,罩住了那双内连升土布鞋,走起路来挺兜风,稀里哗啦地响,似乎整个人儿别处都不会响了,只有还有生命的迹象。人们不明白,他这身设计到底参考了洪湖赤卫队中吴汉生的模样呢,还是剽窃了京华美院那个牛逼哄哄的大画家吴水官的形象?反正都跟姓吴的大名家有那么点儿联想。身上除了左手拿的小手电右手拿的放大镜是现代物品外,似乎其他都是老古董,都可以进博物馆陈列了,那头发就是慈禧太后衣服上绣花的金丝银线,白衣白裤算得上是光绪帝当年穿过的,所谓的朝珠,郎医师用x光一样的眼睛细细地扫描过,是紫檀木做的算盘珠儿,既不是朝珠珍贵用料,也没有朝珠的特有形制:大凡朝珠皆由108颗珠子串成,每隔27颗穿入一颗大珠,如带有3串小珠的,是男人佩戴的,没有带小珠的,则是女人佩戴的。但既然贾馆长他自己说是朝珠,而且把它提拔到和珅用过那么个高度,从不多说一句话的郎医师就不去揭穿了。就连贾馆长他本身,脸上布满黑褐色老人斑,脖子上争先恐后地长出了许多肉赘,两手瘦骨嶙峋c七高八低,完全可以当木乃伊陈列到玻璃窗里招揽游客了。 老街上的人初次看到他,崇拜得不得了,像他这样的老古董,家藏的宝贝何等了得!肚子里学识何等了得!识别瓷器青铜杂项明清家具宋元字画的眼力何等了得! 一次当代狂人童心从地摊上买了个高脚杯拿到守缺斋,请贾馆长鉴别,贾馆长动用了放大镜瞄,动用了小手电照,又动用大鼻子嗅,动用枯指头敲,完了,说,这东西,不得了啊!成化的,百分之百开门。童心叫坐在一边的郎医师看看,可郎医师手都不屑于碰,心里断定,假的,但只是笑笑。郝记者拿过来,摘下眼镜,凑到眼睑边瞄了瞄,说,我看这东西是拼凑的,杯口是新的,圈足是清晚期的,到不了成化。当代狂人童心坏坏地笑,其实他心里有数,这东西买打眼了,他是拿来试试权威们的眼力的。想不到贾馆长是这么的浑,而郝记者却是这么的懂,郎医师又这么的鬼。 自此经过当代狂人童心那张大嘴巴的宣扬,人们知道:贾馆长并不怎么了得,郝记者倒是渐渐不得了了起来,而郎医师又有着了不得的莫测高深。 郭老三也知道贾馆长只是派头派头而已,不想他能看出什么来,贾馆长率先伸手来接,也便把照片递给了他,他接过照片,用放大镜扫了扫,嘟哝道:“青花,好像明永乐的一个罐。” 三张照片,从三个不同角度去拍的,一张圈足,一张口沿,一张罐腹。郎医师接过去,开始漫不经心,忽又一反常态地站起来,拿着照片走到门口光亮处,蹙起眉头眯眼看了一会,忽然眼睛睁大泛出少有的神光:“哪来的?你家有这东西?” 郭老三说:“我家祖宗八辈子是扒土地,哪来的宝贝?是我公司一个员工家的,叫我拿来各位专家看看。” 郝记者被郎医师的口气所吸引,也站起来走到门口,拿过照片,一口断定:“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好东西!” 赵德姝探过头来:“是的,元青花,,镇宅之宝啊!” 贾馆长也凑了过来,重新用放大镜扫了一遍照片,自找理由掩盖刚才的走眼:“好像是元青花,刚才我看是看出来了。我不敢相信你有这宝贝,在古董市场啊,宁可信其假,不可信其真;宁可错过,不可错买。” 元青花鬼谷子下山纹罐,2005年7月12日伦敦佳士得以1400万英镑被英国著名古董商埃斯凯纳齐拍得,加上佣金,合15688万英镑,折合当时的人民币23亿,按当天的国际金价足可买下两吨黄金,创下了全世界瓷器拍卖记录。这惊天第一拍,在国内外引起强烈反响,开创了瓷器拍卖新纪元。郭老三虽是个老粗,对于瓷器更是门外汉,但偶尔也听到过元青花的稀世难觅,全世界不到三百件,据说这样的元青花大罐,迄今为止面世的更是少之又少,全世界不到十件,其中七件存于各国著名博物馆密室里,连老鼠跳蚤也休想钻进去一睹真容,更别说在市面上流通了。想不到自己拿来的三张照片所拍的实物竟是元青花大罐!这么说来,小苏家竟藏有稀世珍宝啰? 郭老三从贾馆长手里拿过照片,交给郝记者:“你再看看,再看看,千万别吓我,更不好吓人家寡母孤女!” 郝记者复又拿过照片,一张一张地细看。 郝记者当年大学毕业分到了省重点中学——婺州一中当高中语文教师,他读高中时的语文老师c时任民盟主委的市政协副给他寄了份申请表,让他加入了民盟。第二年,刚从报社调任到市电视台当副台长不久的大学同学鼓动他调入电视台。正式办理调动手续前,郝记者向他老师提出退盟。老师劝他,不用退了,电视台也不用去了,还是把你调到我身边来弄个秘书长当当。郝记者思虑再三,还是义无返顾地去了电视台。郝记者信心满满,在老同学手下,先当记者,再当新闻部主任,最后弄个副台长干干,不是不可以。地球人都知道,他同学是市委c宣传部部长的心腹,据说他俩是在省委党校研究生班进修时的上下铺同学。老台长老了,他是来顶班的。万万想不到的是郝记者这个在电视台当副台长的老同学,牵涉到一桩世人皆知的“贪腐”大案,让老台长揪住辫子,整得死去活来,最后不但他的副台长撤了,还连累了宣传部长被免被调离,因为当时机关里风传,姓杨的老书记也老了,最有可能接班的就是这个上面有人c年轻有为c风头正健的宣传部长。结果,老同学他自己的台长梦碎了,让老同学的老同学的书记梦也碎了,而郝记者呢,当副台长的梦还来不及做就没了影子。 现在看到这三张照片,郝记者兴奋不已,像当年老师教学生一样,滔滔不绝地讲他所能讲的东西:“元青花有九大特征,葫芦叶c珍珠粒c标本鸟等等,呶,这些都是。这样一个元青花要是没有冲线,保存完好,真的话,上亿呐!吆——反面还有字!” 说着,郝记者就朗声读起来: “1988年夏,长山县马甸水库遇百年大汗,见底,一山民水中捞出此罐,由本人倾囊购得。苏一品。1989年10月5日记。” “此为镇宅之宝,非遇识货者,非遇缘份者,万勿出售转让。苏一品。1995年11月20日记。” “如逢太平盛世,国家征集,而生活宽裕,吃穿不愁,也可献之于国家,不失为好归宿也!苏一品。2000年1月1日。” 这个苏一品是不是就是当年他采访过的苏老师呢?那次采访之后,周末在古董市场见到过他几次,但大约过了半年之后又见了一次,此后再也没见到过他了,郝记者也问过地摊上的人,他们都说奇怪,怎么好长时间没见他人影呢?再后来隐约听人说,苏老师走了,当时郝记者还好一阵悲戚:怎么好人不留种呢?这个世上少了个可以拜师的人了。现在看了这些照片,郝记者沉思半响,感叹道:“这样的收藏家如今已没有了!你公司那个漂亮的小苏是不是就是他女儿啊?” “正是。” 郝记者说:“听说她父亲前些年” 郭老三说:“走了,得胃癌走的。听小苏说,写完最后一段话不久之后的元宵节就走了,剩下寡母孤女,挺可怜的。” 郝记者再看看照片后面的时间,联想到当年在庆山弄采访的年月,他断定这个“苏一品”就是当年一句话把他引上古董路的苏老师了。 听说寡母孤女,郎医师想到了自己和家中的三毛老郎,鳏父独子,便有了些同病相怜:“母亲有没有再嫁?女儿有没有成家?” 郭老三说:“母亲总也老了,女儿三十出头了,她父亲一走,男友就住到家里来了,几年前登记了,但到现在婚礼也没办,弄得的,我都为她有些担忧。” 一直默不作声c手里着一串沉香木珠的郎医师说:“她老公干什么的呢?” 郭老三说:“就在这条老街的西头开了家什么广告摄影工作室,叫夏大力。真的,这元青花照片的事,你们不要让人家老公知道啊!据说,这人不太牢靠。” 家有国宝,老公不知道,你老板倒知道了,到底是人家的老公真的不牢靠呢?还是你郭老三做了人家的“老三”觉得人家老公不牢靠了?说不定夏大力心里还在骂你不牢靠呢?在郎医师看来,老板跟漂亮的员工之间笃定有一腿的,除非你郭老三那东西没用,他笑着说:“我们知道了,美女总是不相信老公,更相信老板。” 别人在谈古董时,郎医师总显得城府很深,可一谈到女人,他就三句并作两句,谁都没有他话来得多。 郎医师原是省城某国家重点大学附属医院放射科的副主任医师,技术不错,但色胆包天,每遇有几份姿色的姑娘来拍片,他总要上去亲自动手,帮她如何将胸贴住那屏,先抓肩膀,再托,末了还要拍一下的,嘴上念念有词找理由,贴紧点,贴紧点,贴紧了照出来才准呐!如此这般的享手福,享了五六年,享到了评上副高,享到了申报正高。就在省高评委评审讨论他申报正高资格的那一天,放射室来了位袅袅娜娜的姑娘,超短面两条白白的长腿,宛然是夏荷叶片映衬下的粉藕,这顷刻间让他身体的某一部分不太安分起来,他看看姑娘两腿膝湾处细细弯弯的淡褐色肉线,看看放射单上医生的检查目的:子宫肌瘤。说,姑娘,查这病,要把裙子脱了。姑娘疑惑地看着他,要脱么?郎医师一脸严肃,要脱的。姑娘别别扭扭,好吧,那就脱吧郎医师仍然一脸严肃,姑娘,短裤也要脱的,这样拍出来更准,你这可是要紧的病。姑娘还是疑惑,真的要脱这么光么?不脱行么?良性,恶性,万一误诊咋办?好吧,那只能脱吧!姓郎的这个,见她了,平躺到放射台上了,居然伸出咸手饱了手福,更饱眼福。 本来这事过就过了,可是这姑娘过了三天,母亲陪着来取单子,一看是恶性的,对女儿说,可能拍得不准吧?我女儿年轻轻的,才十九岁,怎么可能得这毛病?女儿说,不会误诊的,我连短裤都脱了拍的。母亲两眼瞪得像古钱币,圆圆的,什么?拍片还要脱短裤?听说过脱裤子放屁,没听说过脱裤子拍x片。这还得了!哪个畜生拍的片?给我滚出来!宝贝女儿的受辱比得了子宫肌瘤更事关重大,老妈当即冲进放射室,郎医师正坐在电脑前,在一张检验报告上打字写结论,她左手一把揪住这本是稀稀拉拉不多的几根头发,哼哼着骂道:“有人说,十个秃顶九个骚,我现在才信了!”右手伸出来就是一巴掌,用力过猛,左手抓在手里的头发立即与他的脑袋分离。牺牲了一揪稀为贵的头发,郎医师脚下生风走为上,女人追到门口没追上,返回去,抡起郎医师刚坐过的椅子就砸,砸了这室又砸那室,所有的放射设备均未幸免于难。 这一闹,成了全院上下的特大新闻。第二天,省卫生厅宣布取消郎医师的正高评审资格,再过一个星期,医院宣布开除郎医师的公职。这一天,郎医师才知道,让他享了手福带眼福的小美女,原是省卫生厅厅长的千金小姐。那天姑娘感到身上特不舒服,尤其是“大姨妈”来了好几个月了,都没及时离开,她是瞒着父母来医院的,生怕得的是性病什么的。 自此,郎医师,从省城卷铺盖滚回到婺州,沦落为婺州古城老街的常客。他看古董的独到眼力,在老街上尽人皆知,而他这段光荣历史也照样无人不晓。他的眼力与他的眼福是对孪生姐妹,这条老街上的人一提到郞医师,一提到郞医师看古董x光般的眼力,便想起郞医师有着传奇般经历的眼福c艳福,想起郞医师什么便宜都要沾的德性。 郭老三说:“郎老师,你就别取笑我了。在美女面前,我是个废人。” “不同于别的老板,我是知道的。”郝记者把三张照片规整好,双手合掌拜了一拜:“安息吧,保佑师母和她女儿健康平安无事。” 看到这三张照片,看到照片上的这个大罐,郎医师早已心荡神驰。在之江,在婺州,怎么会有这样的稀世珍宝呢?当郝记者读到第一个“苏一品”时,郎医师不觉心里砰然一动:苏一品,太熟悉的名字了。当年他从省城医院失业在家,无所事事地在庆山弄古董地摊上闲逛时,苏一品的大名就如雷贯耳。此人当时是长山县电业局的总经理,每到星期天早上,他就开着一辆普桑轿车,来到婺州市区,来到庆山弄,手里拎了个玻璃茶杯,蹲了这摊又蹲那摊。地摊上的多认识他,对他十分的尊敬,苏老师长苏老师短地叫,有买了东西把握不准的,就请他掌眼。他见了边上有人看到好东西,他会鼓励人家买,看到有人买了假货,他会悄悄地跟上去,告诉人家这东西不值钱,买不得,赶紧趁摊主没走,去退了。有一次,郎医师见苏一品蹲在地摊边与古董商交流,凑了上去,苏一品指指地摊上的一只花觚,对他说:“你带钱了吗?这个可买。”他当时不懂不敢买,他想在这个市场上还不会有这么好的人,有漏自己不捡,让给别人捡。好东西干嘛你自己不买呢?苏一品说,自己带钱不够。过了十来年,郎医师在守缺斋里的陈列柜上看到了这只花觚,问赵德富要卖多少,他说至少三十万,是官窑。天哪,就是这只花觚,当时只要一万五,做做价钱,说不定一万能搞定。短短十来年时间,涨了三十倍。 现在郎医师听说这元青花大罐是苏一品老师收藏的,他确信这东西开门,到代,假不了啦!虽然有故宫博物院c国家博物馆文物鉴定专家认为,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大罐天价拍卖是人家洋鬼子作局操作出来的,实际上并不值那么多钱。但古董这东西,谁说得清楚呢?即不能用秤称,也不能用斗量,谁也拿不出可靠依据说它只值多少钱。作局也罢,操作也罢,佳士得c苏富比的拍卖成交价历来都是市场的价格标杆,你看央视鉴宝栏目的那些个专家开口闭口就是:“给你个参考价,佳士得(苏富比)某年某月某日拍卖的某某成交价是多少多少。”既然元青花大罐有了23亿这样高的标杆,那么只要跟元青花沾边的古董,那笃定是天价,更何况苏一品收藏的这只“萧何月下追韩信”,从照片上看,器型c发色c图案c品相,都比“鬼谷子下山”差不到哪里去!郎医师毕竟是郎医师,他没有说自己认识苏一品,没有说出自己的判断,更没有像城府不深的郝记者那样大呼小叫,他从郝记者手里拿过照片,揉揉圆鼓鼓的眼睛,看看背面的字,收起刚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惊喜,不屑一顾似地将照片交还给郭老三:“东西没上手,没把握。看看像,看看又不像。” 郝记者对郭老三说:“最好有故宫的专家掌掌眼,出个鉴定证书。” 郭老三说:“故宫的砖头,我都认不到,不要说专家了。” 在座的各位对元青花大罐流出来的稀罕,尤其是郎医师看上去对元青花大罐的貌似漫不经心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惊喜c郝记者对元青花大罐的膜拜,都让郭老三兴奋不已,郭老三忽发奇想,元青花呀,元青花,我为你要干一件大事,干一件全中国,乃至全世界的古董界都没干过的大事。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郭总想建元青花博物馆一个特大新闻 第三章 郭老三想建中国元青花博物馆 一个特大新闻 郭老三要干的这件大事就是,想在老街上建一个中国元青花博物馆。 郭老三是土豪,但不是劣绅。这些年他稀里糊涂地干,稀里糊涂地发,刚好踏准了社会财富大裂变c大集聚c大增长的节奏,在房地产开发上赚了不少钱。有了钱,他不像有些老板那样骨作,到迪拜围海圈地c全家移民美国c加拿大等等,他连到海南三亚买套海景别墅过过冬都没兴趣,为此老婆还跟他吵了一架,说,东北那些下岗工人都候鸟一样往三亚飞来飞去,你连个下岗工人都不如。郭老三说,咱婺州冬天没这么冷吧,有这个必要吗? 钱,赚之于婺州,用之于婺州。 自从神经大条似的迷上了老街上的这些瓶瓶罐罐之后,郭老三的耳边也刮到过,在咱中国有古代钱币博物馆,有吴越古陶博物馆,有古陶文明博物馆,有紫檀博物馆,甚至还有什么北京西瓜博物馆。西瓜也有博物馆?真是咄咄怪事。可就是没听说过有元青花博物馆。现在他看到小苏爸爸留下来的三张照片在几位古董迷们手中传阅着c欣赏着c研究着,心想,要是照片上这东西是真的,那就在婺州老街上建一个中国元青花博物馆,把全中国c全世界的元青花不惜重金统统收集到他的博物馆里来,镇馆之宝就是这个元青花大罐。小苏母女要是愿意,就按专家评估价买过来;要是不愿意卖,那就借过来;再不愿意,就让小苏来当这个博物馆馆长,天天守着这个宝贝总可以了吧! 赵德姝跟着哥哥玩瓷器以来,各地电视台的各类鉴宝寻宝探宝赏宝节目,几乎一期不落地看,她想起了电视上那些个厉害的专家,说:“郝记者,你们电视台也开个栏目,这样好把北京真正有水平的专家请到婺州来,看看这个照片上的元青花。” 郝记者说:“前些年,我们台里的齐半仙开过这档栏目的,后来开不下去,关了。你以为长期开栏目,那些专家那么好请好养的么?我倒觉得这样的栏目不能再开了,连地方台都开这样的节目,古董高烧热更加退不了了。” 在郝记者看来,如今古董那么热,造假那么多,受骗上当者那么多,就是与此类电视节目中这些专家信口开河造的孽是分不开的。你看,老街上磕磕碰碰c走走停停c寻寻觅觅的看客,哪个不想一朝得宝,暴富的呢?连他们的总台台长黄有才如今也像喝了汤,三句不离古董了。 一次,黄有才把郝记者叫到他的办公室,说,听人家讲,你对古董很有研究?郝记者说,谈不上研究,有点喜欢而已。黄台长说,星期六你到乌伤我老家看看,把我家那些东西整理一下。星期天,郝记者自己花了一百五十元钱打了个的,来到乌伤市黄台长家。这是幢别墅,地下一层,地上三层半,郝记者对建筑材料不太了解,但一看就知道装修是相当豪华的,挑空的客厅,墙面汉白玉,地面大理石,红木家具,水晶吊灯。郝记者台里搞接待,跑的宾馆也不少,婺州没有一家宾馆的大堂能与之相媲美,省城几家五星级宾馆的大堂面积是比他家的客厅大,但装修材料不见得比他家高档到哪里去!看来,这幢别墅装修好了已经好长时间了,还没住人,地下放了许多去除甲醛的活性炭,一包包地分散在墙角落,就像爬满了地老鼠。黄台长打开一扇铁门,把郝记者带到了地下层,打开灯,郝记者就像走进了一个地下仓库,诺大的三大间屋子,放满了许多纸箱。黄台长指着这些箱子说,你把它们打开,给我归归类,一类的放在地下室架子上,二类的放到三楼的书房里,三类的放到二楼的休闲厅,四类的放到客厅里。 看古董,看的首先是真c假c新c老,可这个黄台长开首就叫他分类,也许这些东西已经叫人鉴定过,都是好货。郝记者打开面前的一只箱子,拿出一只,剥了包裹着的旧报纸,一看是新仿的道光慎德堂款的粉彩对耳瓶,继续看,一箱到底,没有一只是光绪以前的,只有一对青花帽筒年纪大一点,是民国初年的,第二箱,第三箱近千件“古董”,大部分都是不值得收藏的东西,只有百来件是老的,当然里头也有几件好的,比如北宋龙泉窑兽足八卦炉c辽黑釉鸡冠壶c元磁州窑梅瓶c明永乐缠枝花卉花浇c清顺治山水筒瓶和民国初年玉屏刻蒋燕亭制白泥紫砂花瓶等。郝记者把这二三十件好一点的东西,放在地下室博古架上,再将那些新东西按照民国c文革前c文革后分了类,分别放到了三二一楼,其实这些东西大都是一二百元的工艺品,分不分类无所谓。临走的时候,黄台长说,这些东西,还好吧?郝记者迟疑片刻,说:“好,好的。” 郝记者明白,黄台长要的就是这个答案。玩古董的人都是好龙的叶公,明明不好的假的仿的,你说好,他就开心;你要是点破了,说它一钱不值,他肚子里会骂你,懂个屁!你才一钱不值呢!黄台长显然是患了古董幻想症,想象着,这些兼收并蓄的古董有朝一日冒出个元青花鬼谷子下山那样一鸣惊人的国宝来。过了几天黄台长乔迁时,有个朋友带了上过央视百家讲坛的瓷器专家到他家,专家看了看,说:“你很懂,要不你怎么知道把最好的放在最安全的地下室呢?”自此,黄台长真正觉得郝记者“很懂”,一有瓷器到手,就叫郝记者去看看。郝记者俨然成了黄台长的古董顾问,如今每到年底竞聘了c评职称了c评先进了或者调整奖金系数了,台里有的跟郝记者知己一点的同事,要给黄台长送个瓶子拎个罐子去,就先让郝记者摸一摸,以便黄台长叫他这个古董顾问掌眼时,他能帮忙美言一句:“开门,到代。” 此刻,赵德姝建议,他们婺州台也开这样的古董鉴定栏目,郝记者认为,这绝对是馊点子,馊得不能再馊。 赵德姝说:“你们台以前好像开过这样的栏目,后来停掉了?” 郝记者说:“好在开不下去了,否则开到今天,还真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呢!” 婺州台有几斤几两,郭老三心里明白得很,他才不指望他们开栏目能请来北京的好专家呢!他说:“郝记者有没有办法,把央视鉴宝栏目请到婺州来做一期?” 贾馆长从郭老三手里拿过照片,用放大镜再次瞄了瞄,说:“鉴宝栏目来了,这个元青花定会成为婺州民间国宝的。” 赵德姝说:“要是元青花,岂止是婺州的民间国宝?那是全中国全世界的民间国宝啊!” 郝记者说:“关键是钱。” 郭老三说:“钱不是问题,世上赚世上花,又带不到棺材里去。” 要是央视鉴宝专家来了,他们看一看,央视播一播,那么这个元青花大罐名气就大了,身价就高了,说不定打破“鬼谷子下山”元青花大罐拍卖的价格纪录。有可能的话,他郭老三飞英国一趟,找到那个叫什么“爱(埃)死(斯)爱活”古董商,把他手里的“鬼谷子下山”也转让过来,再遇有什么“鬼谷子上山”“鬼谷子爬山”的什么瓶啊罐啊也买过来。到那时,你马未都北京观复博物馆算个啥?深圳青瓷博物馆又算老几呢?杭州那个吴越古陶博物馆更不在话下了,说不定前那个国家博物馆还得让他几分呢!反正他郭老三膝下只不过是一个丫头片子,赚了的钱到了下一代c下下代,还不知道姓什么的呢?本来他是想再生个儿子的,可现在他是没这个能力的了。要是有儿子传宗接代,子孙繁衍,那不管有多少钱,不管到哪一代,钱,都姓郭的;没有儿子,不久的将来,他郭老三辛辛苦苦赚下来的钱还不知道运气了哪个小子王八蛋呢?他二哥也是开发房产的,有两个儿子,他每造一个楼盘自己留三套最好的房子,至今一家四口每人名下有六套房子,而郭老三除了老婆c女儿名下各有一套多层和别墅外,所有楼盘尾房,哪怕再便宜,也一律“光盘”。 郎医师说:“关键是,你请不请得来?听说请的地方很多,一周一期,后面的队伍都排到了2017年了。” 郝记者说:“这个倒有办法的。那个栏目的制片人跟咱这老街上的有个老板是表兄弟。” 郭老三问:“谁?” 郝记者说:“西门,就是那个玉石西施店的老板。” 郭老三说:“郝记者,你带我们去问问,这个西门到底能不能把他表兄弟请过来做一期栏目。” 郭老三和郝记者站起来正要往外走,门外进来个人,是赵德姝的胞兄赵德富。 贾馆长十足十是个空头理论家,对于瓷器的鉴别不咋的,但十年前的一句话却改变了赵德富兄妹的研究方向。他说,玩古董要从瓷片开始,就像学画人物要从画起,学医要从解剖人体开始。五年前兄妹俩对当地的婺州窑着了迷,去铁店古窑址捡瓷片,不下于三十次了。现在兄妹俩家里堆积的破瓶烂罐,足有一百多麻袋,收藏到的完整器足有二百多件。他每个星期天只要不出差,必来店里,会会朋友,聊聊天。如今古董的故事已没什么好分享了,作为纪检干部所带来的大多是与市县区干部贪财贪色有关的奇事c趣事。 赵德富看到郭老三和郝记者往门外走去,说:“我刚来,你们就打算走了?” 郝记者说:“我们到玉石西施店去去,问问西门,能否将央视鉴宝栏目请到咱婺州来来一趟,就回来的。” 此刻的郞医师,已然有了膨胀的梦想。他不想让赵德富知道照片上的元青花,多一个人知道,他郎医师就少一分弄到手的希望:“他们走他们的,我们坐我们的。有什么新闻?发布一下。” 赵德富坐下来,接过妹妹赵德姝泡来的茶,喝了一口,看着郭老三和郝记者走出了门口,回过头来笑眯眯地对郎医师说:“有个特大新闻。” 贾馆长发挥他的理论特长,说:“是不是又抓了大?查与鉴古董相反,宁可信其真,不可信其假;宁可错抓,不可错放。” 赵德富慢悠悠地坐下,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官倒不大,但制造的新闻倒挺大,全国轰动了。” 郎医师睁大细眯的眼:“有那么厉害?” 赵德富说:“婺州艳照门,网上闹翻天了。” 郎医师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说说,艳到什么程度?” 赵德富说:“艳到什么程度?这个叫我怎么说呢?又没办法现场表演给你看。” 郎医师说:“你说说,男女主角是哪里的?” 赵德富说:“艳照门的女主角正是玉石西施店女店主,男主角就是雾北区法院执行局的副局长姜柳惠。我们纪委已经收到了录像带。姜柳惠星期五下午被双规了,双规的决定是我去面宣布的。” 裸照门激发出来的兴趣盖过了刚才元青花大罐照片带来的兴奋,连贾馆长这样差点可以让人放到博物馆去陈列的木乃伊,都两眼泛光,说要叫赵德富带去看看,至于如狼似虎郎医师者流,更不用说了,郎医师说:“玉石西施店,不就在前面吗?我们去转转,转转,赵主任,你带头。” 赵主任迟疑着没动步子,觉得自己是个纪检干部,而且是办案人员,带着他们去看西洋镜,不合适,但想看看真人版艳照门主角的渴望像个魔鬼着他,经不起郎医师和贾馆长怂恿,还是往门外移动了脚步。 见赵德姝坐着没动,郎医师说:“走啊,转转去啊!” 赵德姝说:“我又不是男人,女人对女人没兴趣。你们去吧!我在这里守店。” 赵德富和郎医师c贾馆长压抑不住心底骚动的兴奋,抬起出了门,穿过瓶瓶罐罐c磕磕碰碰c熙熙攘攘的古董地摊,也往玉石西施店走去。 长篇《老街》共有56章(至少),大约47万字。,希望读者喜欢,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善于颠覆男人的女人改组了家庭 第四章 一个善于颠覆男人的女人 她的到来,不仅改了西门的店名,还改了西门的家庭 玉石西施既是老街一家翡翠玉石店的商号,也是这家店女主人的雅号。玉石西施,这是老街上一个善于颠覆男人的女人。 玉石西施颠覆的第一个男人是她读高一时的语文课老师。 不知是父母的种头好,还是山沟沟里的水好风好番薯玉米好,读高中时的玉石西施就比同龄人个子高出一个头,皮肤白了一大节,线条突出好许多,尤其是那双单眼皮,似肿非肿,欲眠非眠,那对眸子似梦非梦,似醉非醉,一副勾魂摄魄的样子。 玉石西施读的是乡下中学,开学第一堂语文课,班长喊,起立,老师好!老师应,同学们好!那一瞬间,大学刚毕业的邵老师,两眼触到了这个坐在最后一排的高个子女生,不觉怦然心动,犹如歪歪扭扭的书写比赛作品中,猛然发现一篇临帖规整c出手不凡的好字;犹如批改了看不到两句就要倒胃口的作文堆里,猛然读到一篇立意高远c立言惊人的美文;犹如听惯了用“三合土”普通话朗读课文,猛然间听到咬字正确c吐音甜美的诗朗诵 第一课是李健吾《雨中登泰山》,按照八股式的教学程序,应该先介绍一下文章作者,时代背景。邵老师事先备课就是这样备的,教案也是这样写的,可是今天让这个出众的女生扰得有些神魂颠倒了的邵老师,一开始就让大家“齐声朗读”。等同学们读完了这篇长散文,读累了,读乏了,声音由整齐c洪亮,几乎要掀翻天花板,到懒懒散散c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结局,邵老师那颠倒了的神魂总算顺回来,安放到原处。 这时,高个子女同学却出击了:“老师,这课文《雨中登泰山》,最后一段的第一句写得不对,‘山没有水,如同人没有眼睛,似乎少了灵性’,难道人有眼睛就有灵性么?不见得吧!你看看我们班五十四个同学,都有眼睛,是不是都有灵性呢?”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老师逐一对照座位表,查到了这个高个子女生的姓名,她叫施囡囡。其时,玉石西施的美名还没诞生。 “施囡囡你别打横炮!”老师很想呵斥她,但抬头四目相对,她那乜斜的目光把他到了嘴边的呵斥顶回到了喉咙底下,变成了:“施囡囡,你还有何高见?” 施囡囡伸出浑圆的白皙的手臂,招了招手,过来过来,邵老师你过来啊!她把“邵”由仄声读成了平声,翘舌读成了平舌,在同学们听来就像是“骚老师”,嘻嘻嘻,哈哈哈,课堂里有了不敬的笑声。邵老师走到了她跟前,施囡囡将自己的脸凑过去,你看看,仔细看看,我的眼睛有没有灵性?邵老师最想看她这双眼睛,又最怕看她这双眼睛,他像个害羞的小男生,目光左右躲闪,不知看哪里好。施囡囡眨巴眨巴长长的睫毛,看啊!我的眼睛到底有没有灵性?哈哈,不敢看了吧,胆小鬼! 哄堂大笑,连刚才不敢笑的同学都放肆地大笑起来。这一堂课,不知道同学们是怎样笑下课的,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胡言乱语混下课的。 自此,玉石西施那双要命的眼睛勾了邵老师的魂,摄了邵老师的魄。特别是晚上,熄了灯,闭上眼,空中就会出现她那双“灵性”的眼,以至于失眠,以致于,以至于整夜整夜把她当成的对象。不错,他是胆小鬼,每次上课他不敢正眼看她,不敢向她提问,更不敢走近她。后来,这位姓邵的语文老师提出了调班,提出了请病假,先前本是白白净净c秀里秀气的邵老师如今更加苗条柔弱了。三个月后,在油菜花开的季节,邵老师发了花癫。从此,按照第一次看到的施囡囡穿着,不论春夏秋冬,邵老师都穿一条连衣花裙子,裙子里带一个花,着一条花短裤,那眼神,见到谁都装出个欲眠非眠c似梦非梦c欲醉非醉的样子,见人就问:“你看我的眼睛有没有灵性?”“你看我的眼睛有没有灵性?” 玉石西施颠覆的第二个男人就是她现在的老老公,玉石西施翡翠店的男店主。 老老公姓西门,大家就西门西门地叫,他的真正的名字人们早忘了,只有出差住宾馆登记时才有人知道他姓名的后半截。老老公确实是老了,老得背有些窝,窝得原本只有一米六不到的个子更矮了,矮得像张会走路的弓,不过他的脸上看去并不显得老,皮肤细嫩,两颊红润,没有皱纹,没有老人斑,只是两个眼袋肿肿的,像是有些睡不醒的样子。其实他的睡眠很足也很有规律,每晚九点半,十点钟前睡去,早上六点半左右醒来,春夏秋冬都是一觉到天明。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西门今年七十三了,他还没有去,他还不放心去,他还要滋补,他每餐吃大枣桂圆黑糯米粥,每天喝杞菊红枣茶,每周吃莲藕木耳老鸭煲,这都是老中医给女人开的,二一添作五,她已分好,请西门抓阄。这么看来,大嘴巴老婆心不算狠,没因西门是过错方,而自己要多分些。当天他们办妥离婚手续,第二天这对老男少女走进了区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第三天就将店面隔开,大嘴巴那边的改为“腾冲翡翠玉石直销处”,而西门这边的就叫“玉石西施翡翠专卖店”。店招就是老街西头那个广告摄影工作室夏大立做的,夏大力要收他三千元钱,他说夏大力杀猪。夏大力说,你这老头小气,我是连夜把你赶做,还没收加急费,已是看在同在老街做生意的情分上了,人家隔壁大嘴巴,同样的店招,还没有你这块大,爽爽快快付了三千,还连连说,便宜便宜,谢谢谢谢。 玉石西施颠覆的第三个男人便是刚刚赵德富发布的“艳照门”中的主角——雾北区法院那个倒霉透了的执行局副局长姜柳惠了。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A货变B货打官司打来一头大色狼 第五章 一箱翡翠玉石,a货变b货 打官司“打”来一头大 五年前,西门在藤充与前妻的独眼表弟签订了一纸协议,三百六十万元买他一批翡翠饰品,头天晚上验货时,看得清清楚楚,每一件都是他所要的a货,六百多件翡翠,件件是精品,成色c水头都很好。第二天一大早他带着这箱回到婺州标价足可翻十倍的翡翠踏上了归程,坐了汽车坐火车,坐了火车坐飞机,途中三天三夜,他一刻也没离开这箱包扎着发财梦的箱子,连在飞机上上厕所,他都将箱子带入到空间狭小的洗手间,弄得门都关不上,送餐经过这里的空姐从镜子中反看到那滴滴答答的“壶流”羞红了脸,骂了一句:“神经病”。梦想的快乐让这个本是心地比这洗手间还狭小的男人变得异常宽容,他哈哈一笑:“我没病,你这飞机天生有病,厕所这么小。” 回到婺州,回到老街,已是凌晨三点多钟了。 以往,西门出差十天半月回来,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头等大事便是关上店门,上楼把玉石西施按倒 可今天西门他一进家门,一反常态,关上店门,没有把玉石西施拥到楼上,而是兴奋地喊:“老婆,打开箱子,你开开眼界,我们发大财了!” 习惯成自然的老婆,正要上楼,又从楼梯上下来,拿来剪刀,咔嚓咔嚓将木头箱子外面的包装带剪去,掀开箱盖,她看了镯子一个又一个,看了挂坠一个又一个,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她拎起两个镯子相互轻轻碰了碰,不对,连声音都不对,没有a货那种清脆的响声,难道千里迢迢背回来的竟是b货c货不成? 西门没有收获到老婆喜悦的叫喊和灿烂的笑容,走过来:“怎么啦?有碎的了!” 玉石西施直起腰来,用肯定的语气说:“你被骗了!” 西门惊慌地抓起几个镯子一看,几乎瘫倒在地,脸色发白,额头虚汗直冒,像发了呆的祥林嫂念叨“我真傻,真的”一样,反反复复地说:“我的翡翠,我的翡翠。”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玉石西施递他一块毛巾,他擦了一把汗,将验货之后的桩桩件件点点滴滴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想起离开藤充镇前的那个晚上,一觉下去就睡得很死,第二天起来头昏昏的,还差点误了班车,说不定就在那个夜晚房间里坏人吹进了香呢!他十分断定地对玉石西施说:“肯定启程前的那个晚上,被人掉包了。” 于是西门打电话婺州市公安局的一个朋友,问怎么报案,那朋友一问缘由,说要到案发地报案的,他立即拨通了藤充镇的110,先电话报了案。电话那头说,你还要到案发地派出所做笔录。西门再也顾不得对老婆的“例行体检”了,当即订了张机票,打的来到省城国际机场,飞到云南,又是火车,又是汽车,马不停蹄地赶到藤充,找到当地派出所,做完笔录,办案民警说,找个旅馆住下等通知。紧等慢等,一个星期后,通知来了,说这是经济纠纷,人家违约把b货当a货忽悠你,公安不便插手,找法院吧!找法院?公安都被独眼表弟搞掂了,摆平了,法院哪里还有他说理的地方!西门到旅馆边上的杂货铺买了把水果刀,放在包里,晚饭后来到独眼表弟的店门口,打算进去血拼,正要去敲门,门开了,里头走出个穿警服的人来,一边走还一边与里头送客的主人说,别客气别客气,你公司是我局的共建单位,重点经济保护单位,有情况,一个电话就是。闪在墙角落的西门,看得真切,听得清楚。他想,这样进去不是羊入虎口c自投罗网么?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啊! 次日一大早,西门就挤上了大巴,踏上了回家的行程。回到婺州,回到老街,他找来了公安的那个朋友,公安的朋友又叫来雾北区法院的朋友,法院朋友又介绍来个姓袁的律师朋友,坐下来仔细研究双方签订的合同。法院那个朋友看了合同,胜券在握似地说:“好,这案子我来办。” 袁律师说:“到云南,你怎么办案?” 法院的朋友指着合同中的最后一条款说:“‘如双方在履行本合同发生争议,由甲方住所地人民法院管辖’,甲方不就是在咱这里吗?” 还有这么一个条款,西门全然没注意!当时他去当地的一家打字店打印购销合同,恰好停电,店员说有现成的购销合同,你拿一份去填就是。这份合同拟得很细,a3的纸印了整整一大张,有三十多条,签合同时,天色已晚,独眼表弟急于做成这笔生意,加上眼力不济,没有细看,要不人家怎么会留下这么一条有利于甲方的条款呢? 见官司好打,袁律师圆眼一轮,当即说,看在朋友份上,律师费少收一点,十万元,凑个整数。西门倒吸一口冷气,他妈的,十万,抢劫么?便宜点吧,金融危机,咱这一行也不好干,我这三百六十万要不回,就要讨饭了。袁律师拿出空白合同,让西门签字画押,好说好说,把合同签了,西门说,价钱都没谈好,怎么签啊!签空白合同,是姓袁的老套路,当律师十年来,他与当事人要么什么都不签,要么就签个空白的,拿回去由他自己填去,这样一来,万一与当事人有了纠纷,他总是占上风。有一次,他把当事人的五十万元借据原件放在一只包里,包放在电动车上,开庭前骑着电动车去法院,路上包掉了,结果明明胜券在握的官司也打输了。当事人告他,他甩赖,说我什么时候收到过你的借据原件?你拿出收条来看看?真是天知道!可西门很认真,一则他有感于与前妻独眼表弟签的合同好在阴差阳错有利于自己,知道合同这东西马虎不得,再则他听得多了,如今世风不古,“三师”最是要不得,连旅游公司见了律师c医师c老师,价格都上浮,要不“三师”的旅游生意宁可不做。袁律师不得不将讨价还价之后的五万元律师费填上去的同时把那些空白处一一补上。 第二天,西门让袁律师起草了诉状,提供了财产保全担保,第三天西门就带着法院立案保全庭的两位法官赶到藤充查封了独眼表弟银行存款和三间营业房,他们从藤充查封回来的第三天,法院就开庭审理了。官司的胜诉没有丝毫的悬念,因为法院那位朋友正是民二庭专管审理合同纠纷的。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执行了。法院的这位朋友说,执行局他就帮不上忙了,执行局没有正局长,只有个主持工作的副局长,去年中层干部竞聘,他也去竞争过执行局副局长这个位置,群众测评,他的分数比后来聘中的姜柳惠要高十几分,但人家有麻洞洞院长罩着,领导信任分让姜柳惠高了二十多分。现在要他去求姜柳惠,打死他也不干。 结果可想而知,执行报告打上去半年多了,姜柳惠没动静,西门一次次地跑法院,姜柳惠一次次地推脱,忙啊,远啊,房子要拍卖难啊,当地法院不配合啊,后来西门跑去,姜柳惠干脆就一句:“房子封着又不会烂掉?” 西门说:“我这三百六十万货款是高利借来的,都是亲朋好友的血汗钱。” 姜柳惠说:“大老板,你反正有的是钱。” 西门心里骂道,我第一次来找你,就送你生肖翡翠,价值十多万呐,难道还不够么?你也太狠了吧!我有的是钱,那官司就可以拖着不执行么?你们这些个当官的,总以为老板都有钱,其实那都是虚胖,看看资产多少多少,都是银行的钱,他人的钱,只有潮水退了才知道谁在裸泳,到了哪一天金盆洗手不干了,该还的债还清了,那才知道落在自己口袋里到底有多少钱。更何况他西门也谈不上什么大老板,他的钱都在店铺上了,这三百六十万都是三亲六友那里筹的。西门咬咬牙,决心在姜柳惠身上押更大的注,说:“姜局长,星期天带夫人到店里来逛逛,贵夫人喜欢什么就让她自己挑啊!” 星期天下午三点多钟,古城老街上已冷清了许多,候鸟一样从外地来赶场摆摊的古董贩子撤得差不多了,沿马路人行道上也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当地人还窝在地下,眼巴巴地望着每一个过往行人,期盼他们一路向前的目光折射过来,瞄向石头。而那些对石头一无兴趣的行人看到他们,有点知识的不免想起上古时代恐龙守着刚刚生下来的一窝蛋,孤陋寡闻点的则想起母鸡面对一窝即将要变成小鸡的蛋,反正都是蛋,少有人过问。姜柳惠有时周日加班,公务在身坐在车上经过这里,看到过这里人头攒动,也领教过这里堵车的烦恼,但从没下来逛过,今天他是第一次走在古城老街上,第一次经过石头摊。一个壮汉见姜柳惠在他的地摊前脚步迟疑了一下,赶紧拿起地下的一块黄亮亮的石头追上去,把姜柳惠拦住。姜柳惠吓了一跳,紧张得头皮发麻,伸手去摸腰间的手铐,他以为是哪个当事人对他办案不公,要用手中的大石头砸他的脑袋。如今不比文革期间,法官不能佩枪,否则他时时会把抢带在身上,现在他带个手铐也时时现出身份的不一样来。我是法官,你要怎么样?那人赶紧说:“这块石头,很细,很润,便宜卖给你,五百,跳楼价。”姜柳惠将手从腰间的手铐上放下,将他拨到一边,去去去,这样的石头,只要我要,几卡车都有! 沿街店铺里正在喝茶的西门听到声音,快步出来,热情地招呼:“哎呀呀,姜局长,我恭候您一下午了,来来来,进来。”转头对跟在后头的石头贩子怒喝一声:“讨厌,别像牛草蜱一样叮牢了就不放,也不睁眼看看,人家是法院堂堂的局长。” 店里只有玉石西施站在柜台里整理陈列柜里的翡翠,见来了客人,开始以为是顾客,也没在意,继续收拾她的宝贝。西门介绍说,囡囡,这就是姜局长。又对姜局长介绍说,这是我老婆,我经常跟她提起您,您是我们的大恩人。西门这话一说出口,就觉得有些夸张了,虽然西门已送了他价值不菲的翡翠,通过袁律师又送了他不少重礼,可至今这位大权在握的局长对他们的案子也未帮上任何忙,实在无恩可言,但又想,预支一些谢意又何妨?总归不惜一切代价要让他帮上忙的。 此时的姜柳惠全然不在意西门到底言过其实,言不如实,还是言如其实,他注意力全集中到了玉石西施身上。姜柳惠的父亲姓姜,母亲姓柳,取名柳惠,当中学语文老师的母亲是希望儿子将来不要像他那个当监狱长的父亲那样,他父亲当年就是被揭出与十五个美女犯人有染,而被一把捋到底,并且换岗换到笼子里去的。可母亲万万没想到的是,儿子不仅没有按她的期望成为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而且比他老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此刻,老夫嫩妻的年龄差异,妩媚娇艳与老态龙钟的容貌反差,立即挑起了姜柳惠本能的性好奇,性兴奋:这个女人饥,这个女人渴,你看那乜斜的眼神满是幽怨,微启的嘴唇尽是需求。这样的女人他领教过,火柴梗一碰就会燃起销金蚀骨的熊熊烈焰。 此刻,面对眼前玉石西施这对老夫少妻,姜柳惠想起那个与他姘居了四年多如今已嫁为的女当事人,想起了当年在法庭上激情燃烧的那一幕,体内就像注了力比多,立马来了精神:这个女人性压抑,,肯定不亚于那个女当事人。 “这是嫂夫人?”刚才西门已介绍过是他老婆,但此刻姜柳惠思维已有些紊乱,脑子已不太管用,又问了一遍。 “是的。”西门转向玉石西施,语气命令似的,“还不给姜局长泡茶!” 玉石西施赶紧绕过柜台,从他身边走过,来到根雕大茶几前,给姜柳惠倒茶。 西门在老婆面前的绝对权威,老婆在西门面前的谨小慎微,姜柳惠看在眼里,便生出些怜香惜玉的柔情蜜意,英雄救美的壮烈情怀,完全丢掉了进门时的那份趾高气昂的样子,以致玉石西施递茶过来,他伸手去接,手指想碰她的手指,又不敢碰,一走神,啪,茶壶掉在了地下,碎了。 西门狠瞪了玉石西施一眼,伸手要甩她一巴掌,姜柳惠赶紧拦牢他:“不是她的错,是我不小心。” 每当有男性朋友上门,西门总要显现出对老婆的严管来,他觉得只有这样,人家对他年轻貌美的老婆才不至于产生非分之想,才不敢轻举妄动。其实,西门大错特错了,遇上姜柳惠这样占有欲超强的男人,你越是管得紧老婆,他对你老婆下手的爱好与兴趣越是强烈。 西门捡起地下的紫砂碎片,一片一片地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又一片一片地往身上蹭了蹭:“这是明代制壶大师时大彬的壶,我在这条街上这么多年,明代的名家紫砂,就淘到这一把,今天拿出来招待贵宾的,真不知道修不修得回去?” 如今什么东西修不回去啊,连膜都可以修旧如旧。姜柳惠想到这里,说:“一定能修回去,别太心疼。” 西门叫老婆拿塑料袋装了紫砂碎片,自己又亲自从陈列柜里拿出一把壶来:“这是顾老,顾景舟做的仿古壶,就用这把泡。” 姜柳惠呷了一口用名家壶泡的茶,轻轻地把壶放下。觉得壶的有名没名,跟茶的香与不香,并无多大关联。 西门问他:“这茶香不香?” 姜柳惠连连说:“香,香。” 姜柳惠鼻子里闻到的只有玉石西施身上溢出来的体香。 西门问他:“这壶美不美?” 姜柳惠连连说:“美,美。” 姜柳惠眼睛里看到的只有玉石西施身上透出来的幽怨柔美。 坐了一会,西门站起来邀他到柜台边随便看看,喜欢什么,自己挑。姜柳惠一只眼睛看柜里的翡翠,一只眼睛扫瞄着玉石西施,那些翡翠动辄几万几十万的,放在一个转盘上的一块翡翠原石,甚至标到一千多万。姜柳惠虽然外行,但知道这东西这些年价格翻得厉害,他何尝不想拥有其中的任何一件呢?不过他喜欢橱窗里陈列着的宝贝,更钟情橱窗外站着的宝贝。他今天要是拿了橱窗里的宝贝,就再也没理由来看橱窗外站着的宝贝了。西门挑了几件标价都在十万以上的手镯,递给姜柳惠,他都一一婉拒了:“下次,下次,下次再说。” 第二天,姜柳惠把袁律师叫到办公室说,我们准备下个月去藤充镇拍卖查封的三间店面,明后天你与当事人西门去一趟中缅边界,把当地拍卖公司落实好,同时在当地的媒体做一下广告,这样,价钱会拍得高一些。袁律师走出法院大门,来到自己的电动车边,掏出手机先拨一下西门的电话,不等对方接起,立即搁下,站在那里等回音。他拨任何当事人的电话,绝不超过响三下,就搁下,等待对方打过来,而别人打过来,他也绝不让响声超过三下就接起来的,生怕碰上个像他一样的主儿,也是响三下就搁下。他的手机打出去是要钱的,可接听却是免费的。不一会儿,手机响起,他立即接起,喂,西总么?我是袁律师,你在店里么?好好,我来一下,有好消息,见面再说。袁律师乐颠颠地来西门店里:“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说着袁律师将夹在胳肢窝底下的公文包往桌子上一放,抓起柜台上当公用电话的座机,嚓嚓嚓,全国各地,全省各地,全市各地周游了一圈,周游够了,才说:“你知道不?星期天下午,我请姜局长到水库农家乐去玩了整整一天,光漂流吃饭就花了我三千元。” 星期天下午姜局长不明明在我店里么?看来前几次,姓袁的说他一会儿送他五千沃尔玛购物卡,一会儿又说请他到百乐门桑拿玩了两个女大学生,花了一万元,都是瞎编的。西门明知故问:“星期天下午你真的跟姜局长在一起么?” 袁律师很认真地说:“你知道,这些法官是些什么人!你不扔骨头,他会跟你摇尾巴么?你想想,都这么长时间了,为何突发慈悲,说你办事了呢!” 西门心里清楚,姜柳惠这次为何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星期天姜柳惠来店里看他老婆的特异眼神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西门毕竟也是情场老手了。好吧!狗法官,欣赏欣赏也就罢了,你要是得寸进尺啊,你不仁我不义,我就要你身败名裂,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要你遗臭万年! 西门和袁律师出远门的当天傍晚,姜柳惠提前半小时出了法院大门,出门前他没忘记把手铐别在腰间。他打了个的,直奔古城老街。四点多一点,玉石西施看看街上没什么人,就叫伙计小咪早早下班回去了,她拿着个铁钩正要拉卷帘门,见门外闪进个人来,不知道是顾客还是歹徒。想起西门出门前吩咐她的话,早关门早打烊,特别是黄昏,抢银行,抢珠宝,往往都在这个时段。玉石西施拿着铁钩当武器,跟到柜台前逐客:“先生,关门了,老板不在,明天再来吧!” 来人头也不抬继续看橱窗里的珠宝,说:“我知道,老板到中缅边界去了。” 玉石西施头皮开始发麻了,糟,来者不善,踩过点了,连她老公出门的行踪都摸得一清二楚了。 玉石西施将铁钩敲墙,敲得啪啪响:“你再不出去,我报警了。” 来人抬头笑眯眯地:“没那么严重吧,我几天前来过,都认不得了,美人多忘事啊!” 玉石西施这才认出,这不就是姜局长吗?哎呀,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她赶紧把铁钩扔到墙边地下,去泡茶。姜柳惠赶紧声明,千万别用什么古代名家的紫砂壶泡茶了,小人物受用不起。玉石西施说,你也不是小人物,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名家壶,那天打掉的紫砂壶,是个假古董,地摊上到处都是,什么供春的,陈鸣远,时大彬的,你要什么有什么,涂了皮鞋油做旧的。一把时大彬的壶,要是开门的,至少三四百万,那天要是真的我把它打碎了,今天还能活着见你早让这个葛朗台整死了;要是开门的,他早锁到保险箱中了,还有那么大方拿出来给客人享用!这正是姜柳惠十分愿意听到的,就像苍蝇十分愿意嗅到有缝的蛋里飘出来的异味,而这蛋也直率得可爱,没有丝毫的掩饰,相比之下,那个老头子就太老奸巨猾了,明明是只冒牌货,还说是价值不菲的老古董。玉石西施指着根雕大茶几上的十几把紫砂壶说,这些你翻过来看看它们的底款,不是顾景舟的,就是汪寅仙的,还有铁画轩的,一个个都是吓死你的大师c商号,其实都是新仿的,不过这些没有涂过皮鞋油,要不然是有毒的,泡不得茶的,老头子买来放在这里,天天浇,天天擦,开始我也不懂,还说他是贵族老爷生活,看不惯,后来才知道,这叫养壶,养的时间长了,就有了包浆,看起来有古旧肥润的感觉,老头子幻想着这些壶等他死后都成值钱的古董。说着她从中随手拿了一把壶,食指和中指盖钮,翻过壶来,低头弯腰将壶底展示给姜柳惠面前,你看这是清末范占的,随便抓一个就是大师级的,哪有那么多的大师啊!咯咯咯,她开心地笑,声音一抖一抖的,越过脸颊瀑布似挂下来的长发也一抖一抖的,发梢蜻蜓点水似的在姜柳惠的脸上挠呀挠。 姜柳惠闻着发香,全身抽丝似的一阵颤抖,有这样的感觉姜柳惠似乎很遥远了。 玉石西施说:“看清了没有这叫什么篆书,字像虫一样不好认,‘转’来‘转’去,所以叫‘转’书。” 玉石西施将古老的篆书解释得俏皮滑稽,姜柳惠听得心不在焉。 说着,玉石西施将壶底往他眼前再靠靠,姜柳惠的肩膀分明触到了她挺拔的胸脯,他顿时全身起来,似乎有一股异样的热血流遍全身,他挺了子,想让肩膀再次亲密接触她的,但她又站直了身子,像逗小孩子似的,手里拿着个红红的苹果,当你的手快够到时,她又挪开去了,引得你更加嘴馋。她把刚才看过款的紫砂壶放在姜柳惠面前,提起一把金属壶,要往紫砂壶里倒茶,姜柳惠借客气顺势一把捏住她的手腕,连同手腕上的全绿翡翠手镯,说不用泡了,不用泡了。玉石西施一下手腕想抽出来,抽不出,扭头瞠他一眼,别这样,人家看到的,她另一只手接过这只手上的金属壶,把它放在一边,将这只被捏住的手往他脸前怂怂,说,你是不是喜欢这只手镯啊?你喜欢你就拿去。姜柳惠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说,我喜欢你这个人,我要拿你这个人,另一手就去摸她的 玉石西施用力想挣脱姜柳惠的魔爪,好了,好了,等一下顾客进来看到了,多不好。但他力气太大,楼着她腰的手臂就像手铐一样牢牢将她铐住,动弹不得。 姜柳惠将手挪到短裤管边,正要往里继续前进,隔壁门外有女人送客时的声音传过来:“玉石我这里的漂亮,西施那边的漂亮,你自己看吧!”声音很响,像放炮,这就是西门的前妻大嘴巴,这是她经常说的招牌话,每每看到两家门市,一冷一热,她就放出这门不冷不热的大炮来。 玉石西施猛地从姜柳惠怀里弹开去,走到橱柜边,理了理散乱的长发,弯腰伸手去整理好好陈列着的摆件,玻璃上映出自己的脸,红红的,像一片静静的晚霞。 过了一会,姜柳惠不见有顾客进来,走到墙边捡起玉石西施先前扔在地下的铁钩,走到门口探头看看门外,便拉下了卷帘门,未及上锁,回头就将玉石西施按倒在靠墙的皮沙发上这时姜柳惠的手机响了,他不接,手机接着响,他一手按着玉石西施,不让她起来,一手从上衣袋里摸出手机,一看是袁律师打来的,本想不接,可一想,接起来听一下也好,正好侦察一下玉石西施的老公到了哪里了:“袁律师啊,你们到哪里了?” 电话那头说:“我和西门刚到昆明下了火车,你在忙什么呢?” 姜柳惠放心了,说两个字就挂了:“加班!” 玉石西施那只褪了裤管的腿脚在沙发下面,一只手无力地垂落在地下。 “姜局长,我家案子的钱什么时候可以拿回来啊?” “美女,我的宝贝,这要看你的表现了。” 根雕大茶几边墙角的柱子上挂着一个不锈钢鸟笼,笼中一只红嘴黄脖绿翅膀的鹦鹉看到自己的主人被一个陌生人底下,在横梁上跳上跳下,焦躁地叫个不停: “介(加)班,介(加)班。” 大花猫则躲在挂着鸟笼的柱子跟下,怯怯地看着这个陌生人的入侵。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要想捧红元青花大罐宁可信其真 第六章 郭老三要请央视捧红元青花大罐 男女之间那点破事,不可信其假,宁可信其真 郭老三和郝记者来到玉石西施翡翠店,店门开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姑娘正在抹玻璃橱窗,见有顾客到来,赶紧放下手中的抹布:“你好,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开口了,他俩才明白这“姑娘”是个差不多异化了的小伙子。好好的男人怎么留着长发,戴着耳钉,脖子上还挂着根细细的不知是真是假的白金链子!真是个伪娘走俏的时代。 笼中的鹦鹉见来了客人,一个劲地叫:“你好!萝卜(老板)娘!来客了,来客了。” 一只肥硕的大花猫飞身一纵,上了柱子,前爪凌厉地抓牢不锈钢笼子,蓝莹莹的圆眼随着脑袋的左右顾盼,像两支探照灯射向笼中鹦鹉,鹦鹉立刻息声低头啄自己腿上的圈圈。 小伙子笑笑说:“老板娘前几天没来店里,它天天叫唤老板娘,听起来就像萝卜娘呢!” 正说间,老板西门从门外拎着烧饼油条进来了,见到郝记者,西门勉强的笑:“郝记者,难得,难得。小咪,泡茶!” 西门这一笑,笑得眼袋更凸显了。这几天满头的心事,弄得他坚持了好多年的食疗规律都乱了,坚持了好多年的作息规律也乱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脸色没有了红润,眼睛少去了眼神,不仅额头多了几条皱纹,连脖子都皱巴巴的,也松弛了许多。西门从袋里掏出包软中华来,给郝记者递了一支,又把那包烟放回口袋里,拿出打火机要给郝记者点烟,动作抖抖索索,猥琐了许多。 郝记者将手中的软中华转递给郭老三,对西门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帝御景苑的董事长。” 郭老三没有接郝记者转递过来的软中华,自己掏出了包硬中华,用嘴钓上了一支,把整包烟扔在面前的根雕大茶几上。 西门不好意思地放下打火机,赶紧再从袋里掏出那包软中华,抽出一支,补上:“有眼不识泰山,对不起。” 郭老三拿着打火机的手挡住了西门递来的软中华,而后自己点上硬中华:“抽了,抽了。” 平时,西门有眼“不识”的是不会买玉者。那些带着靓女倩妹来店里的男人,才是他西门的嘉宾,他们往往为了搏女人妩媚一笑,舍得一掷千金,而灰头土脸的独逛男人,十有是吃吃太空,随意游荡的,根本不会在你店里花上一个子儿。西门开始以为这个土多半属于后者,即使来了出手大方的大主顾,今天西门也提不起精神来了。想不到面前这个土,竟是郝记者的朋友,更料不到是个婺州赫赫有名的房产大款。西门不好意思地把那支软中华放回到烟盒里,又将整包烟放回口袋:“呵——你抽硬的,我们就没资格抽软的了。” 郝记者笑说:“关键是人家太软,想硬;你西总太硬,想软。” “都到这个年纪了,硬不起来了。”西门惨然一笑,拿起根雕大茶几上的打火机给郝记者点烟。 郝记者说:“大老板给我点烟,不好意思。” 西门轻叹一声:“什么大老板,还是你好啊!端个铁饭碗,无忧无虑的。” 郝记者跟西门的认识,缘于婺州电视台当年齐半仙办的那档探宝栏目,一个作为瓷器专家,一个作为玉器专家,两人同台探宝,这样就熟识了起来。古城老街上的戴三清偶尔也混进了齐半仙属下的探宝专家队伍,郝记者出场的次数多了,烦了,推辞了,就由戴三清代劳,专家席上紧挨西门坐着。作为瓷器专家,讲着讲着,戴三清就讲到了自己跟故宫专家羊羊羊先生如何如何的要好。向来不服输的西门讲着讲着,也便讲到了央视鉴宝栏目的制片人兼主持人宝宝是他的亲表弟,两人自小如何如何的一块摸爬滚打,如何如何的感情深厚。这样一来,西门还是盖过了戴三清,因为羊羊羊再厉害,在电视屏幕上亮相也还是宝宝手下的一个道具。在西门和戴三清你来我往的斗法过程中,郝记者知道了西门与央视鉴宝栏目有着这么层特殊的关系。平时,各有所好,郝记者很少到这店里来的,偶尔老婆美女姜兴头来了,想要看看玉石翡翠,他会陪老婆来玉石西施店转转,但东西太贵,也从未下手过,尤其是每次来,西门总热情有加地说,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你要是拿起一样东西来看看,他就说,你要的话,打五折。多不好意思,看都看了,折都打了,你又不买。以后郝记者就很少带老婆跑这里来了,宁可陪老婆到那些陌生的店里逛逛,或者去那些熟悉的店里坐坐,人家只会叫你喝喝茶,聊聊天,从不叫你买东西,更不会你没开口买,就主动给你打折,这样少一些心理负担。但今天,西门没有像往常那样,叫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肿胀胀的笑容中夹杂着些许苦涩和愁容。 郝记者说:“生意还好吧?” 西门说:“好哪里去啊!再做做不做了,关门了。” “一大早,不许说关门的。”看他情绪低落,郝记者不再跟他虚谈,“我们的听说,你在央视有路子,是来问问你,能不能把央视鉴宝栏目请到咱婺州来做一期节目?” 西门的脸似乎活泛了些,说:“这没问题。关键是钱。” 郭老三说:“大概搞一期,要多少钱呢?” 西门说:“两三百万总要的。” 郝记者说:“主要看你出手,大方的,栏目广告做得长一点,特写多给几个,要不钱少了,就应付一下了。电视就像拉拉面,可长可短。冠名费c鉴定费等等,还有吃住行,场地布置等等,哼布朗当,加起来至少三百万。当然央视是用不了那么多钱的,主要是我们台的费用和各种开销。不过,这点钱对你来说不是问题。” 西门说:“按理应该政府来出这个钱,你个人出,图个什么呢?” 郭老三拿出袋里的三张照片,递给西门:“我要的就是这个元青花成为民间国宝,让它全国扬名,全世界扬名,把她捧成个大明星。” 郝记者说:“人家捧歌星,咱捧古董。” 西门接过照片,心不在焉地看了看,递给郝记者:“我又不懂,郝记者是专家,郝记者说真的就假不了。” 郝记者说:“在你西总面前哪敢称专家?我也是个半拉子,最好请故宫的专家掌掌眼。” 西门说:“戴三清经常吹牛皮,说认到故宫谁谁谁,还不是我亲表弟叫他到哪里就到哪里的!我亲表弟虽是正处级干部哦,但他到各地比省部级领导还有派头哦!市委书记市长都要出来接待的哦!” 郝记者说:“那是!” 西门忽然意识到,郭老三能出钱请央视鉴宝栏目来婺州搞一期,那是太好了,妻子的“艳照门”,让他西门在老街上面子丢大了,要是自己的亲表弟宝宝来了,不仅可以为他挽回一些面子,而且说不定在市领导面前可以说上话,将那三百六十万执行款连利息c滞纳金统统早点要回来。 西门说:“真肯出钱请央视鉴宝栏目,我西门保证把我亲表弟请到婺州来。” 说:“这事就拜托你了,西总。” 郝记者看到门口走来个人,对郭老三笑笑:“说曹操曹操就到。” 郭老三朝门口看去,见那人一大把络腮上面,脑门闪闪,目光闪闪,白牙闪闪。身上穿着件蛋黄色c前后左右布满兜兜的摄影服,胸前挂着照相机。 西门说:“老戴,我们刚刚在记挂你。” 戴三清说:“是不是背后在骂我啊?” 郝记者把三张元青花照片递给戴三清:“哪敢骂你啊!想请故宫博物院的专家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戴三清拿着照片,颠来倒去看了看,看不出个名堂来:“故宫我那朋友,老远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笼中的鹦鹉又叫:“你好!来客了,来客了。” 赵德富和郎医师c贾馆长也从门外进来。 几天前西门被叫到纪委办公室,做了个询问笔录,主问者就是赵德富主任。现在见赵德富上门来了,西门忙不迭地站起来,站得太快太急,后面的凳子也翻到了,把歪着脖子正要往鹦鹉笼子上飞纵的大花猫吓得贴地而跑,他顾不得竖起凳子,迎上去握住赵德富的双手:“难得,难得,赵主任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赵德富说:“西总说错了,令这里生辉的另有其人。” 西门看看郎医师的头,又看看戴三清的头,不像自己的头发,花白了仍不改浓密的本质,他们两人的头顶都秃,所不同的是,郎医师四周还留有一圈长长的黑发,最大限度地盘在光光的头顶,像越战中的士兵用树枝圈成戴在头顶的伪装,而戴三清脑袋则是后部杂草丛生,前部黄土高坡,他得意开心时就会用手掌从前额开始一路往后捋,直至捋到后脖颈才把手放下来,如是动作做多了,后脑上杂草捋得服服贴帖了,前脑上的头皮也更光更亮了。西门把目光停在了戴三清的头上,说:“戴领导经常来我这里‘照顾’的。” 戴三清来西门这里本来是要告诉他,收藏家协会打算搞一期民间收藏展,叫他推荐一下玉器方面展品,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赵德富和郎医师两个死对头。为了当年那只婺州窑乳浊釉三足炉的是是非非,赵德富和郎医师至今耿耿于怀。戴三清怕在这里再呆下去,更成笑料,不如换个时间再来与西门说事,他把三张照片递还郝记者:“哈哈,你们坐,我有事先走了。” 戴三清原是栏目年底前到底能不能来婺州” 郝记者拍拍西门的肩膀说:“要是请来了,那是宣传婺州,市里领导也会感激你的。”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西门正需要的就是郝记者说的这个效果,把他们送到门口,叮嘱了一句郝记者,“我把我亲表弟请来了,到时你在市领导面前为我美言美言。” 郝记者想,你西门在这里开个店,摆个摊,老老实实做生意,还有什么要求市领导的呢?不明白他心里装着啥葫芦,但他嘴上还是说:“好的好的!一定一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西门成了缩头乌龟艳照门的背后 第七章 西门成了缩头乌龟 艳照门的背后 五个人出了玉石西施的店门。这时,街上又多铺了许多摊,多塞了许多人,连玉石西施店门口的屋檐下,台阶上也铺了卖瓶瓶罐罐的地摊。一束阳光从路边梧桐树的树缝间穿越而过,打在屋檐下的地摊上,像是亮相的聚光灯光圈。两个带着“市场管理”字样红臂章c肩挎小皮包的中年人走入光圈,撕给摊主一张票,十元,管理费。 摊主喊贵:“十元?人家省城‘二百大’文物市场摆个摊也不过五元。我在这里,摆一天恐怕也赚不了十元。” 一个尖嘴巴,长得像老鼠的管理员从他手上把票夺回:“那好吧,你到‘二百大’去摆吧!收摊!” 另一个圆头圆腰圆臂膀的管理员伸手来撤瓶瓶罐罐下面垫着的塑料布。 摊主赶紧从袋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元票,讨饶:“我又没说不给。” 西门走出来,指着两个红臂章抱怨:“你们怎么不管呢?都快把我的门口封了!只管收钱不管事!” 要是往常,两个红臂章会一声不吭地走到别的摊去继续收他们的钱。他们才不管呢,只要手中的票据一张张地撕出去,别人手中的钞票一张张地递进来,腰间的钱包慢慢地鼓起来,他们的提成也一天天多起来。对这些有店面的东家总是忌三分,你抱怨你的,他们反正不去管这些地摊怎么摆,也不与你们这些门店店主争辩,尤其像西门这样在这条街上属骨灰级的人物。有时心情好了他们边收费,也会边帮腔说说门口的那些个乱摆地摊的游击队员。但今天他们俩在西门面前,似乎换了脾性,立住脚跟。 一个双眼瞪圆:“摆摊的封你的门,管我门屁事?” 一个老鼠翘得老高:“你想封门么?你两夫妻那种事都会做,封门是迟早的事!” 西门那张已少有血色c布有不少褐斑的脸上顿时涨红起来。要是往常,西门哪里见得这等张狂,非得跳脚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他个狗血喷头不可,可今天也像换了脾性,缩头乌龟似的缩回到了店里,只是嘟哝一句:“好,好,我,我等着你们来封。”。 走不多远的赵德富c郎医师和贾馆长,这一切皆看在眼里。郎医师拍拍赵德富的肩膀:“赵主任,最好把那艳照门录像光盘弄出来给兄弟们观摩一下。” 贾馆长干瘪的嘴里发出响应的声音,像吸冷气:“是——是——” 赵德富在自己店里向郎医师c贾馆长他们发布时,郭老三和郝记者已经离开守缺斋,不知何为艳照门。郭老三问:“赵主任,纪委又发布什么新闻了?” 赵德富低声说:“法院执行局的姜柳惠被双规了,他胡搞了个女的,就是玉石西施,两人的艳照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了。” 郝记者恍然大悟:“哦,网上新闻昨晚我看了,都炒翻天了,原来玉石西施就是艳照门的主角啊!怪不得西门刚才还说要是他把央视的表弟叫来了,要让我到市领导面前为他美言美言。” 郭老三笑说:“原来你们三个是来看西洋镜的。” 郎医师问赵德富:“你们市纪委是不是已将此事通报文物局?否则那两个管理员咋敢如此张狂?” 郎医师的判断不错。老街管理委员会c市文物局c市收藏家协会都已知道玉石西施好厉害,把堂堂法院执行局副局长送进去了。 上个月底,市纪委举报中心收到了一个特快专递,主任赵德富拆开一看,里头有六只光盘,附一封信,信上说,今寄上光盘六只,内有雾北区法院执行局副局长姜柳惠当事人之妻的铁证,敬请查处。信写得很简短,但光盘中的镜头却很长,每只都有六十分钟左右,寄光盘的人好像对原始材料没有丝毫的遴选和剪辑,有什么刻什么,刻什么寄什么,光盘上按实际时间顺序标了号码。赵德富一只只看下去,就像看一部大片中间还夹杂着女人的骂声:“你这个贪财又贪色的狗法官!” 赵德富趁中午休息,同事还未上班时,来到市政府后门的婚纱摄影店悄悄将其中最精彩的那张光盘复制了一份,当服务生将光盘原件和复制件递给他时,他特地问了一句,电脑中删除没有?人家说,删了删了。跨出店门又回过头来加了一句,我是纪委的,这东西保密,不可外泄,人家又说,删了删了。回到办公室,他把夹在《内部通报》杂志中的那两张光盘拿出来,将复制的那张光盘放入手提包的夹层,拉好拉链,又把包锁入文件柜里,等下班再带回去。留好了备份,赵德富这才敲开分管举报的纪委副书记办公室的门。副书记说,这么多光盘一下子看不完的,挑一个看看吧,赵德富说,我也没全看,随便看一个吧,“挑”了第五个给他看,这位副书记看不到一半,就把雾北区法院院长麻洞洞叫来,麻洞洞院长同样看不到一半,看不下去了。副书记问:“认得么?是哪个法官?”院长绷直了脸,满脸的麻洞洞都气得填平了:“执行局副局长姜柳惠!这个败类!” 也难怪院长气的。姜柳惠的母亲是省重点中学婺州一中的语文老师,是麻洞洞院长孩子的班主任。当年姜柳惠从外省的一所三流大学法律专科毕业,他母亲找到了院长,是院长一手操办,把姜柳惠了区法院。姜柳惠从一个书记员开始,慢慢地把他拉成了审判员c审判长,直至执行局副局长。全法院的人都知道姜柳惠是他麻洞洞院长的红人。 可姜柳惠开始还对院长还有些怨言。怎么让他到民一庭任审判长呢?这可是个婆婆妈妈的庭呀!什么父子吵架,邻里纠纷,交通事故,夫妻离婚,都是些让你头大的屁事。刚进法院的或资历浅的法官往往先在民一庭搁着。姜柳惠虽有麻洞洞院长罩着,但刚从书记员熬过来,也需先到这个庭过渡过渡。不过姜柳惠在这个庭呆了一段时间,倒也找到了让他自得其乐的快事,审理那些离婚案有的就像欣赏少儿不宜的一部部色情片。到民一庭的第二年初夏,正是油菜花开季节,他就接手了一宗让他刻骨铭心的离婚案。要是其他案子,他开庭前案卷翻都不翻,可离婚案每案必看。 头天下午下班前,姜柳惠翻开次日开庭要审理的案子案卷,看到女当事人27岁,男当事人72岁,就来了勃勃兴致,年龄悬殊这么大,哪来的婚姻?果然,看下去就知道,女当事人起诉离婚的理由就是,男当事人不能尽夫妻义务。名义上,案子有个合议庭,由于是简易程序,往往人手紧张了,就一个法官唱独角戏。 次日,开庭了,姜柳惠八点半准时来到审判庭,左等右等,审判员打来电话说临时去调解一起交通事故赔偿案了;左等右等,书记员打来电话说肚子痛,哎呀呀,在办公室,只好姜法官你一人开庭了;再左等右等,男当事人说是来不了,只有女当事人早早地坐在了原告席上,头趴着像是睡觉。好吧,那就来个缺席审理吧!嗵,法槌一敲,女当事人头抬起来了,捋了捋慵散的长发,露出一张显然是疲惫的脸来,没有画眉,没有镶嵌假睫毛,更没有涂口红,正是这张不加任何修饰的素面,让姜柳惠看到了真真实实的天生丽质来:没有画眉,眉毛却是刀裁过似的分明,墨画过似的浓黑;没有镶假睫毛,双眼皮间的睫毛却是长长的,呵护着一双清澈明亮的杏眼珠子;没有涂口红,滋润的双唇菱角分明,诱人;丰腴的脸颊一侧印有趴着睡觉留下来的衣袖折痕,的。显然她已早早来到这里,等开庭等了好长时间了。 姜柳惠这张猴脸看着面前这张美脸,一改往日双目圆睁c两唇伸突的面目,眯起眼,裂开嘴,问道:“你老公怎么没来呀?”女当事人使劲地晃了晃脑袋,似乎要把瞌睡赶走,十指交叉举过头顶,张嘴伸了个懒腰,嗯嗯啊啊地说:“老公?什么老公?我没有老公噢!”姜柳惠疑惑地问:“没有老公,你离什么婚啊?”女当事人赖赖地说:“官,实话告诉你,那是我父母看中的,他们说他是个香港珠宝商,后来我才知道,他只不过纸头上的假老公。”这样听着,姜柳惠的问话都有些迟涩了:“证证据呢”女人抛给他一个媚眼:“有!你过来,我拿给你看。” 什么?我过去?从来都是当事人将证据呈上去,而没有让法官走到原被告席上看证据的。但迟疑了片刻,姜柳惠还是鬼使神差般地走下高高在上的审判席,走到原告席上。女当事人见他来到面前,很不自然地站着,便说,坐下,我给你看,哈,反客为主了,我坐不坐下由你来指挥了?这是法庭,不是你家里。但姜柳惠又是鬼使神差般地在她边上的空位置紧挨着她坐了下去。她伸出美甲过的两个纤纤素指,从随身带来的小包包中夹出张纸头,说,这是医院的证明,你看。姜柳惠接过证明,展开一看,上头竟写着:膜完整,无破损痕迹。 天哪,都说,如今的只有幼儿园才能找得到了,居然堂堂法庭上还涌现出个来,而且如此漂亮的,真是不可思议啊!姜柳惠似乎心跳加快了女当事人用身体的前部往他身上蹭了蹭,官,你说我们该不该离啊?姜柳惠想,那医院证明说不定是假的,也说不定是假的。街头牛皮癣上不是常有膜修补术的广告么?现在只要有钱有权有色,什么办不到啊!姜柳惠连连说,该离!该离!我也是啊,我老婆没有那个用了前年我也离了,无性的婚姻是没人性的婚姻,该离!女人问,你老婆怎么啦?是年纪大了还是有病?见他妈的鬼,她变成法官,我变成当事人了,由她来向我作法庭调查了,姜柳惠再一次地鬼使神差般地回答了她的提问,是有病,那里生癌,碰不得的(其实没离,他不知在多少美女面前如此“诅咒”过发妻)。她再次用前胸蹭了蹭姜柳惠的手臂,法官,你给我离了吧,我会感激你的,你要什么,我都给,好么? 好吧!离吧离吧!姜柳惠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左手情不自禁地从她的领口伸了进去他想,不管她是不是,凭手感可以断定,没有生过孩子,里的琼浆玉液没有被吸走过。女人的躯体啊,就像糯米,男人像酿酒的米粬,女人身子一旦让男人碰了,就像糯米下了粬,十月怀胎,经过发酵的糯米再晾干后,这糯米就失去了先前的晶莹剔透,失去了先前的结实。他的老婆,生过两个孩子,是彻头彻尾的酒糟女人感觉全然不一样。姜柳惠脑子里拿眼前这位未经发酵的美女与老婆对比着优劣,另一只手便伸向她的肚脐眼,那手游蛇似地试探性地往下走她嘴里发出微弱的 突然有人敲门,姜柳惠赶紧抽出手来,拿起刚才看过的医院证明,当作在辨别真伪,她也急速坐直了身子,装作若无其事。进来的是女书记员,一个法学院刚毕业的实习生。姜柳惠回到审判席,对书记员说,你不是肚子疼吗?怎么又来了呢?好,既然你来了就把记录补上吧!结果自然十分顺利,缺席审理,缺席判决,离婚。当天晚上,女当事人就在宾馆开了房间,兑现了她“什么都给”的承诺。事毕,姜柳惠看看笑道:“我知道你那证明是假的。”那个女当事人也笑道:“要真是的,轻易就跟了你?” 麻洞洞院长,平时耳边也刮到过,关于姜柳惠的此类花边新闻。但万万想不到这个家伙会给惹出如此的麻烦,简直是往他院长脸上抹黑!抹粪!更气的还在后头,第二天网络论坛上出现了姜柳惠的艳照,被转载跟帖数十万条。恰恰又在全国期间,一群记者围着省高院院长就艳照门事件问个没完没了,这位高院院长不得不表态:“一经查实,严肃处理”“坚决清除害群之马”“而且要追究领导责任”。同时参加的市委包书记半夜里给麻洞洞院长打电话责问这事,麻洞洞院长说:“我们一定一查到底,绝不让一个老鼠坏了一窝汤。”包书记说:“处理一个老鼠是简单的,一窝老鼠处理起来就麻烦了,尤其是这窝老鼠的老鼠精,怎么处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包书记的话够尖刻的,这老鼠精分明骂的就是他这一院之长了。好在次日列席市政府会议的间隙,李市长给他打气:“什什么老鼠精?你是老鼠精精,他不就成了老鼠精的老鼠精了。放心,你还是好好做你的院长吧!” 市纪委当夜召开会。第二天姜柳惠刚进办公室就接到法院分管执行的副院长电话,说叫他一起到大盘山工疗招待所去参加一个全市执行工作会议。姜柳惠轻轻松松地跟着这个副院长上山,一进会议室,就看到了院和几个陌生人板着脸孔坐着等他,心里就明白了分,网上爆炸性的新闻,让姜柳惠早有了心里准备。院向姜柳惠介绍了这几个陌生人是市纪委的干部。接着,市纪委举报中心主任赵德富向他宣布了纪委对他实施双规的决定。姜柳惠脸上掠过一阵红一阵白之后,欠了欠身子,自我安慰似的说:“大不了是个生活作风问题!” 仅仅是生活作风,那大不了来个双开什么的,出了法院大门,好生还是条汉子。可当姜柳惠在大盘山工疗招待所由两位纪检干部c两位检察院检察官陪着坐冷时,在山下纪委询问室,实名举报人西门却举报了艳照门背后的大量触目惊心的远超“生活作风问题”的事实。 市纪委领导认为举报人虽是受害者,但也是害人者,尤其会用录像录音等手段的人,大凡也不是什么好鸟,有必要告知有关的部门领导,以防重蹈前人覆辙,于是将案情大致向老街上的相关单位作了通报。 艳照门,已经成了老街上相关单位的员工茶余饭后的快乐谈资。只有这些经营户和古董爱好者,好多人还蒙在鼓里。因了赵德富是纪委的干部,郎医师c贾馆长c郭老三和郝记者他们几个人,成了老街上的消息灵通人士。 赵德富轻声对郝记者说:“对于举报的行贿人,我们办案部门虽然是保护多于惩罚,但对于那些行为不光彩的行贿人,还是要列入黑名单的,像这样为了告倒人不择手段的行贿人还是要让他失了市场,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 从刚才两个收费员那副不屑的眼神c鄙夷的口吻和张狂的气势看,西门眼下真的成了可怜的过街老鼠了。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一面战国铜镜古董街上“水”水太深 第八章 一面战国铜镜 古董街上“水”太深 郭老三和郝记者从赵德富的嘴里也知道了老街上发生的特大新闻,也明白了郎医师c贾馆长刚才随着赵德富来到玉石西施店所为何事。原来他们三人是来实地察言观色,印证赵德富所发布的艳照门事件的真实性,看看该事件对当事人所带来的心理有多大,并极大地满足一下自己那潜意识中的需求。 人,真是个怪物,乐见同类的不幸,恐怕是台湾作家柏杨要是将这一劣根性的毛病写入新书的话,那书名该不是《丑陋的中国人》,而应该是《丑陋的地球人》了。 五个闲人人,见一路收费收到老街西头去了,无不感叹: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倒霉的西门不如痞。 大家边走边说,边走边咀嚼着刚才观察到的玉石西施和西门的异样,到了八咏楼广场上。早上郭老三遇到过的那三个北方佬面前多出了七八个青花瓷,站的c蹲的c趴的,各种器型都有。 贾馆长蹲下来,用手中片刻不离的两件武器——放大镜c小手电,照啊照,看啊看。 郝记者朝郭老三努努嘴,轻声戏谑道:“你看,贾馆长发现元青花了。” 郭老三大声叫道:“这帮家伙,你要什么他有什么!走走走!” 郝记者用肘子捅捅郭老三:“轻点,轻点。这帮人得罪不得,他们要是纠结一起跟你过不去,那就” 不等郝记者,把话说完,郭老三便打断了,喊得更大声:“我怕他们什么?他们要我的!” 郝记者头毛都竖起来了,他急忙岔开话题,问:“他们呢?他们两个呢?” 郎医师和赵德富早已离开了。在郎医师看来,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的假货,不要说蹲下来,拿起来,哪怕你就瞟他一眼,在同行面前也有份,颜面扫地。亏你姓贾的当年还是省城博物馆馆长,还那么一身行头,在这样明明白白造假的东西面前都会蹲下来,足见你这个所谓的专家也是假的,水货,仿品。 走得稍稍远了点,估计谈论真假,那三个北方佬也听不见了,郝记者才叫郭老三将照片再一次拿出来看看,与地摊上的仿品比了比,递还他,确认无疑地说:“你看看,地下的那些个冒牌货,怎么好跟你照片上的这个元青花相比?器型c发色c图案,完全不一样,你照片上的这个宝贝绝对开门,到代。” “我相信,你郝记者看过,错不了的。” 郝记者一副事前诸葛亮的味道:“我早就说过,你这个员工小苏家一定还有好东西的,至少会留一点纪念的好东西的,果然嘛!” 郭老三为小苏母女俩辩解说:“那倒不是他们有意打埋伏的,再说真的是有意留下,也是应该的,说明他们对逝者很有感情啊!” “你要设法买过来,以后有钱买不着啦!” 郭老三连连摆手:“不不不,天下的好东西不能都叫咱买来。我是帮小苏一下,这东西到底值不值钱,叫你们这些个专家掌掌眼。我是老粗,我不懂,也不特别喜欢,只是近来有点兴趣,所以老婆骂我神经病。” 两人正聊间,郎医师转回来了,手里拿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说:“捡了个铜镜。” 郭老三正想伸手去接,又怕碰烫手的山芋一样,手缩了回来。 郭老三与郎医师虽说不上过从很密,在这老街上只是有过几次接触,有所耳闻,但对他的秉性多少有些了解:要是你表现出喜欢,郎医师就一定表现出大度,你喜欢,你拿去。郎医师都那么大方了,你郭老三要好,还是不要好?要了,就得掏钱;不要,说你小气,抠门,财大气不粗,完全是个夏洛克c葛朗台。 郝记者接过铜镜,正反看了看说:“倒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可惜补过的。” 郎医师说:“完好的哪里捡得到?没有几万买不来,这个都要六十块。” 老街上的行话,一块就是100元。郭老三想,这东西到他手里,价格翻得比铜镜地上咕噜噜滚还快,说不定六块钱捡的便宜货,一眨眼,翻了十来个筋斗了。 郎医师见手中的铜镜,在郭老三这个大老板面前,没了市场,放在手里像烧饼师傅掂烧饼似的,左手掂右手,掂来掂去,富有深意地说:“东西关键是真,品相好不好倒在其次,就像地下的那些元青花,多好看,多完整,真正的垃圾。,你要小心哦!” 说着,惦着手中的“烧饼”,独自走了。 郎医师借机,攻击了一通郭老三手里那几张照片上的元青花,他是另有深意的,郝记者不懂,郭老三更不懂了。 走不多远,迎面遇上当代狂人童心,郎医师手中的“烧饼”不掂了,扭头想再往折回走,当代狂人毫不客气地拦牢他:“怎么?这铜镜,到你手里了?” 郎医师涨红着脸,长满疙瘩的两颊成了红曲做的酒糟:“这东西,是没啥意思的,玩玩的” 当代狂人当街发狂:“玩玩的,你玩我啊!我是到你这里拍x片的美女啊,让你玩的?” 郎医师知道当代狂人的脾气,再继续面对下去,会闹成今天老街上的头号大新闻的,见郭老三和郝记者走来,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边溜边说:“,到守缺斋喝茶去。” 当代狂人早上六点多就从白杜轩出来,上老街淘宝。在这条街上,别看地摊上花花绿绿的“古董”,摆得连脚都插不进缝去,那多是工艺品或假冒名家的仿品,即便有老的东西也大多不是残缺的,便是晚清民国的,不值钱。偶尔有件把好东西,到了点钟便到了藏家的手中。当代狂人信奉:要捡宝,起个早。今天一大早起来,离白杜轩门口不远处,就被这面铜镜吸引住了,他蹲来,拿起铜镜看了看,胞浆肥厚贝,结果,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只有一只粉彩狂犬吠日图的鼻烟壶才是清道光年间的,其余全是假货。从此他把这些花钱不菲c千辛万苦弄回来的伤心劳什子,统统装入塑料袋,塞入床底下。有小朋友们到店里来,他会送一两个给他们高兴高兴,就像孔乙己见了孩子,高兴时,弄两颗茴香豆,哄哄孩子:“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 当代狂人气呼呼地回到到店里,从床底下的塑料袋里抓了两大把鼻烟壶,回到摊位边:“这些都赔你。今天算我倒霉,真的东西给姓郎这头忽悠走了,假的东西给踩碎了,还得赔。” 郭老三见了刚才的闹剧,不敢相信似的:“怎么会这样呢?” 郝记者笑笑说:“开眼界了吧!这条街上水很深的!” 郭老三还是那句话:“我反正不懂,不懂古董,更不懂古董行里的弯弯绕绕。”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车库里的瓶瓶罐罐化装过的“广告” 第九章 车库里的瓶瓶罐罐 一条化妆成新闻的长“广告” 隔行如隔山。对于古董,郭老三还真隔着好几座山头呢! 郭老三对古董本没有兴趣。他不是个文化人,读书读到高三,毕业证没领回来,倒领回头上一块永远抹不去的月亮疤。那是为一个叫何欣悦的女同学留下的光荣印记,弯弯地骄傲地烙在郭老三的左前额。 高三上学期,期末考试前,复习张,一天晚自习,坐在何欣悦后排的一个男同学在作业本上画她的背影素描:长长的披肩长发边上,一只线条柔美的耳朵,耳朵的右下角画了个一个小平头,涎着口水,一副烂想吃天鹅肉的馋相。坐在再后排的郭老三看见人家在画她,心里本不是个滋味。何欣悦是郭老三的同乡,隔壁村的,从初一到高三,每个周末周初在那条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上一同来来去去,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画她就画她了,可还要画个“癞”来损他。郭老三摸摸自己的小平头,,抓起桌上的铁皮铅笔盒砸过去,前排画画的男同学也不示弱,抓起一个装开水的瓷杯摔过来,正中郭老三的额头,顿时鲜血直流。郭老三哪里咽得下这口鸟气?拎起凳子狠狠地砸过去。 这一下闯了大祸,那男同学当即昏倒在地。好在抢救及时,没有一命呜呼,但严重脑震荡,构成轻伤,赔了双倍的医疗费,双倍的家属护理费,双倍的考试耽误费,双倍的精神损失费,才算把这事糊平,没让他上法院坐班房。 书,郭老三不想读了,班主任劝他期末考一考,好歹拿个高中毕业证书。郭老三不干,高中毕业,有个用?大学毕业生宅在家里c流在街上的,有的是。他二哥初中没毕业,现在照样是婺州市开发区最大的土建工程包工头之一,专做路政施工,赚得盆满罐满的。第二年,郭老三在城里开了家广告制作部,印印横幅,做做招牌,两年后,注册了家公司,做起了电视广告代理c房产营销策划。 这时,二哥的潜能也被房地产开发了一把。说二哥“被”开发,是因为年底有本事的包工头都顺利从开发区结到了工程款,而郭老三的二哥却抵来了一块地皮,过了三年房价暴涨了五倍,让他阴差阳错地走上了开发房地产之路。二哥说,你高中没毕业的人,做什么广告?你那破广告公司关了得了,到我公司做销售,我给你百分之五的干股。 郭老三对的前半句不以为然,西方战场山有的将帅自己并不怎么会打枪,却指挥着“千军万马”会打枪的人,没文化的人比你有文化的人更会使用有文化的人,这不就行了吗?对的后半句倒也深以为然。您见过哪家广告公司全国百强千强万强的呢?广告是小行业,做死做活不及做工程做地产的零头的零头,而且税务部门对广告业收的税特重,比别的行业多出一笔文化事业建设费,那些穿制服的人以为广告还是十年前的广告,比如做一条横幅可以收几百上千,有暴利。没有那样的好日子了!门槛低,做的人多,竞争激烈,价格越来越透明,只能做点人工费,不亏,就念佛了。税务稽查部门那帮混蛋,对广告业,有仇,几乎每年都要折腾一次,弄不好赚来的几个铜钱,不够交罚款。 于是,郭老三关了广告制作部,跟着二哥掘了地产第一桶金,五年后他用初始的积累杀到皖东一个三线城市,踩到了三线城市地产上涨的的节奏,如今他的房地产公司已是当地的明星企业,什么重点纳税企业c公安部门重点保护企业c慈善十强企业c支持教育先进企业应有尽有,铜牌c锦旗,办公室的墙上面积太小,挂都挂不下了。 大前年。郭老三又打回老家婺州,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王府街拍下了块地王,造全市最高档的精品住宅,叫帝御景苑,眼下施工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郭老三对古董的痴迷缘起于做电视广告代理时招进来的一个女播音,叫苏珏。后来,郭老三在二哥那里搞房产营销,把她也带了过去,让她当起了销售主管。再后来,郭老三门户,小苏在他手下当销售部主任。 前几年,皖东一个楼盘工地挖地基打桩时,民工挖到了一个瓷碗,洗干净了放到了郭老三办公桌上。郭老三说,一个破碗,拿来干啥?扔了。正在向郭老三汇报销售工作的小苏大喊,扔不得,明朝洪武的,你看那胎釉,那图案!郭老三拿起瓷碗正要甩到窗外去,听小苏一喊又放下了,似信非信:你也懂?小苏反问,我怎么不懂?我爸就是搞收藏的,我家就有这么一个,差不多的。郭老三说,那就送给你吧,凑一对。小苏说,谢谢!她叹气,哎——好多让我妈卖了,那只碗不知道还在不想买房,卖古董,去年五一前,一块银丝织的百寿图让妈妈两千元贱卖了,我想赎也赎不回。转手那人卖了一万二,我想再买回来,那买去的下手敲我二万二,神经! 听她这么一说,郭老三动了恻隐之心,说,叫你妈别卖了,统统扫给我,多少钱?你们自己说,也好给你爸留个纪念,那些古董放在我家,你随时可来看,将来你有钱了,也可原价赎回去。 第二天小苏给她妈打了电话,她妈在电话里说,当真?会不会骗的?小苏把她妈妈的疑惑告诉郭老三,郭老三说,骗你寡母孤女,我郭老三不得好死。我妈说如你真想要,就五十八万,少一点也可以的,你诚心要,再少点都没事的。郭老三嘎巴干脆,别说了,凑个整数六十万。叫你妈整理好,这个礼拜天我们正要回婺州,你统统打包给我。当天下午,郭老三就叫会计给苏妈妈的账户上打了六十万元。礼拜天,不惧头天长途跋涉回婺州的辛苦,郭老三开了车到长山县小苏家拉古董,小苏硬是塞还二万现金,我妈说,这已经不好意思了。 国庆节期间,郭老三的老婆何欣悦打开车库,想找一本老歌曲,参加歌咏比赛。她来到一楼车库,打开书柜门一看,书全没了,柜子里放了些瓶瓶罐罐,哪来的这么多破烂货?她立即打电话责问老公郭老三。郭老三一连声的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书统统装到那两只空调机和电视机的纸箱里了。出了车库,何欣悦手里拿着好不容易找到了的那本老歌曲,再次打电话,骂他:“那些破烂货哪里来的?把个车库弄得乱七八糟!” 郭老三笑哈哈地解释说:“不好意思,小苏家买来的,我都忘了告诉你。” 何新悦问:“多少钱?” 郭老三话到嘴边,缩小了十倍:“五万八。” 如实话实说,郭老三怕老婆疑心,疑心他在老婆面前是熊包,在小姑娘面前是敖包。老婆曾经不止一次地问,小苏怎么到现在还没结婚呢?郭老三终于有一天可以告诉她,小苏已经跟夏大力登记了。后来又不止一次地问,小苏怎么到现在还不举行婚礼呢?郭老三终于有一天可以告诉她,小苏说,有了孩子再摆酒席,最好有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可以在婚礼上做拖着婚纱的婚童。老婆感叹,现在的姑娘啊,亏他们想得出来!再后来,老婆又问,三十多岁的人了,小苏怎么还不要孩子呢?这一回,郭老三无法回答了,总不能说,小苏跟老公面和心不和,两人可能要拜拜了。如果她知道小苏和老公的关系恶化到要拜拜了,那么她会不会怀疑到是他郭老三夹在中间的缘故呢?小苏的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好像跟郭老三的老婆关系挺大似的,至于离不离婚,那与郭老三的老婆恐怕更是生死攸关了。 如今老婆要是知道他花五十八万扫了她家的货,那她更有理由怀疑他是有选择性的不中用了。 这些瓶瓶罐罐在车库整整睡了三四年。前年,王府街帝御景苑奠基开工后不久,挖出了个锈迹斑斑的家伙。靠做广告和策划起家的郭老三正愁炒作没题材,反正这东西也不值钱,不如献给文物局,叫电视台拍一下,播一下,比花钱做广告要划算。 婺州电视台新闻综合频道接到这线索,派出两个记者,记者又叫上懂古董的办公室主任郝记者。 到了现场,郝记者左看右看,说这是汉代的铜盆,品相完好,连两只耳朵都没烂掉,这在婺州还是第一次发现,郭老三问价值多少,郝记者说,文物价值大于经济价值。郭老三更觉自己决定的英明正确,拍摄采访完了,在婺州宾馆十八层上的鲍翅馆开了一桌,一个话筒主持个摄像c加上古董顾问郝记者一行三醉而归。临走时,郭老三还塞给他们每人二千元红包。 第二天晚上,电视台《婺州新闻联播》中,一条题为《帝御景苑工地显宝,公司老板慷慨捐赠》的长“新闻”播出来了,而且放在头条,三分之二篇幅介绍这个高档楼盘设计如何如何的合理,地段如何如何的绝版,价格如何如何的优惠,售后物管又如何如何的到位。郭老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脚搁在茶几上,刚刚看完这条包装成新闻的软广告,得意于自己的高明策划。正开心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喂,哪位?” 电话那头:“我姓郝,电视台的,就是白天到您工地来过的,电视新闻看了么?” 郭老三:“噢,是郝记者啊!看了,看了,拍得很好!非常好!非常感谢!” 电话那头:“您在家吗?我现在来一下。” 郭老三:“在家,在家!欢迎欢迎!” 郭老三挂了电话,心里撩过一丝怪怪的不快,也太猴急了吧!昨晚刚刚馔了一顿,又叼了二千,怎么又讨上门来了!也好,我再给你个红包,你再给我捣鼓一条,不怕我没钱,就怕你不要! 郭老三准备好个大红包,五千元。 不一会儿,郝记者进门了,当面,郭老三又夸了一番刚播的新闻,不错不错,以后还望郝记者多来指导工作,多多美言! 郭老三正要把茶盘下的红包拿出来,郝记者却从袋里掏出了个白天郭老三给他的红包说:“你太客气了,我无功受禄,不敢当,这个红包我断不能收的,像你这样见了宝贝不眼馋的人,我交朋友还来不及呢!哪能收红包呢?更何况我现在不在记者岗位,昨天是他们硬拉我来看看的,让我饱了眼福,我感谢还来不及呢!昨天当着其他两个记者的面我退还你,怕他们不好意思收,现在我是特地给你送回来的。” 郭老三疑惑地注视着郝记者,好像注视着天外来客。这些年郭老三见的多了,真记者假记者,哪一路不是腥的猫,哪一路的胡须上不沾着油腻的料?这样稀有的记者不是古董胜似古董了。这时,郭老三倒觉得自己太卑微了,自己是小人,不该度君子之腹。他不好意思地说:“这这哪儿行呢?” 郝记者将郭老三推回来的红包又推回去,说:“你不收回,以后我就不来了。” 郭老三这才极不自然地接过归还的红包,仿佛他是受人恩惠似的,心里挺别扭。临走,郭老三把郝记者送到楼下,握过手了,道过别了,郭老三一拍脑袋,忽然说:“哎呀,专家来了不可放过,我有一批东西你帮鉴定一下,看看有没有入你法眼的?” 什么好东西呢?有钱人有好货!如今好古董c真古董,不少跑到有钱有权有势的人家里去了。郭老三自然是属于当今社会最具条件拥有好古董真古董的少数人群之一了。郝记者正想开开眼界呢!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谢谢您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阿里巴巴的大门老股民 第十章 一张表格打开了阿里巴巴的大门 老股民 郭老三按一下车库门的遥控器,车库门缓缓打开,一股子霉腐气扑面而来,鼻子眼睛嘴巴,统统受罪,就像新翻的泥土,无数条蚯蚓往里钻。 郭老三现在住的小区,不是什么高档小区,人车混杂。车库里停车太麻烦了,郭老三也像其他业主一样,每次开车进小区,小区道路上,只要哪里有空就往哪里钻,车库只当储藏室,很少打开。 郭老三用手当扇子,往鼻子前扇了几下车库里散发出来的霉气,快步进去把后窗门打开,退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与郝记者一起进去。 郝记者一进车库,就大吃一惊,这里简直就是个小小地下博物馆,书柜里横七竖八放着许多瓶瓶罐罐,透过玻璃粗粗一看,啊,好东西!大多是明永乐洪武成化及清三代康雍乾的,也有宋以前的高古瓷。书柜边上放着三块裱好的镜框,两幅清代的山水古画,一幅当代人画的工笔观音。镜框边地下放着个紫砂花盆,里头种着枯萎了的万年青,郝记者弯身一看,不得了,这是民国年间著名的紫砂商号铁画轩的精品,上有落款。 郝记者开玩笑说:“到底大老板啊,用国宝级花盆养花种草!” 郭老三问他:“这些东西值多少钱?” 郝记者说:“单说这个你以为不值钱的花盆足可上央视鉴宝栏目,少说五六十万。” 郭老三说:“我从长山县一个收藏家家里,一枪打来,统统只花了五十八万元。” 郝记者说:“那你大赚了。” 郭老三又如此这般的把这些古董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郝记者感叹,好有好报啊,玩古董要有缘分呐!今天太迟了,抽个时间,我细细帮你理一理,标一标。 隔了一个星期,郝记者再去时,郭老三已将储藏室里所有的宝贝请到了三楼,腾出一间房子,买了两只博古架,能陈列的都陈列上去了。郝记者拿着纸和笔,一边看,一边记,一边讲,花了整整一个上午,列了一张表格,年代,纹饰,器型,估价,一清二楚。 郝记者说:“你这个员工家里,肯定还有好东西?” 郭老三说:“管她有没有好东西了。我买了这些古董,本身也不是跟她做古董生意。” 郝记者随便说:“要是她家里还有个元青花呢?” 郭老三不懂什么元青花,只知道元青花这东西大概很贵:“真有好宝贝,母女俩自己留着,不要贱卖了就是。” 这张表似乎在郭老三面前打开了阿里巴巴的大门。自此,少不了这些个破铜烂铁c破盆烂瓦,少不了古城老街,少不了郝记者。这让他老婆何欣悦有点受不了,一听他说起古董就骂他神经病,一见他去古城老街就骂他拎不清。 郭老三老婆原是婺北区文物局的副局长,三年前退居二线。他与郭老三高中同年,按年龄,三年前她只有四十八岁,还可干半届。可当时的区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方汤军别出心裁,搞什么改革,说任不满一届的一律下来。这样一来,与郭老三老婆一起捋下来的局级领导有三十多人。 大家纷纷写信,上访,告状,等省委组织部派人下来督查纠正,为时已晚,一个萝卜一个空,空出来的萝卜空一个个全占满了。 于是,大家又掀起新的一轮告状潮,告方汤军卖官收钱。改革,就是折腾,折腾就是腾位置,腾位置就是为了卖位置。人家方汤军的老婆是市机关事务管理局的科长,两个都是公务员,仅凭两人工资,怎么够养每周要去医院血透两次的老娘呢?怎么够他儿子在英国一所大学留学每年五十多万的费用呢? 不久,方汤军区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的头衔就被免了,改任婺州市文物局局长。 越告越升,改任前,他是个副处,现在呢,倒升了半级,成正处了。也有人感到快意,级别是升了,权力却没了,管管“木乃伊”的局,谁去孝敬他? 所有这些造反行动,郭老三老婆何欣悦只是听说,概没参与,原因不是她胆小怕事,明哲保身,而是她对自身副局长这顶乌纱帽实在没什么好留恋的。 婺州市不比北京c南京c西安c杭州,不是六朝古都,在婺州,历史上有名点的也就是,一帮文人武将在八咏楼上吟过几首诗,点过几次将;宋高宗为祀奉那个没出息的父皇徽宗曾为天宁寺赐名为“报恩广寺”;太平天国后期重要将领侍王李世贤在侍王府里左搂右抱,山珍海味,做过几天君王梦;三国孙权为百岁老母祝寿而建的万佛塔地宫里,前些年曾出土一尊五代鎏金观音像数来数去,数不出几处古迹来。 在何欣悦看来,连市里的文物局都是个无所事事的局,更不要说区文物局了。区里别的局长一天到晚,挖空心思,想方设法强权扩地盘,唯有区文物局的那个一把手自上任的那一天起便孜孜不倦地致力于撤掉这个局。咱区有个文物?八咏楼c天宁寺c侍王府这些像样点的东西都被市里抓去了,剩下来的乡下那点破烂货,比如汤西镇的城隍庙c花坞乡的举人厅,那只是县级文保单位,而且年久失修,烂的的烂了,偷的偷了,倒的倒了,当地镇村要拆不敢拆,要修没钱修,好不容易才有个全国重点文保单位——铁店婺州窑遗址。据考证,婺州窑始烧于汉,盛于唐,终于元,是唐五代产婺州窑密色瓷的古窑口,可惜除了十年前在铁店村的后山脚埋了块石碑,上面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铁店婺州窑遗址,中华人民共和国二零零一年六月二十五日公布”几个字,其他可以说什么也没有,毛竹园里,杂木丛中,乱石堆下,那几片瓷片也让洛阳c西安c南京c北京来的古董商们挖得差不多了。 每每想起这几处不值钱的破烂货的处境,区文物局那个一把手便联想起自己那个生了乳腺癌的岳母要死死不了,要医没钱医,两者好有一比。区文物局这座庙要是拆了,和尚还在,级别还在,随便到哪个局当个局长,哪怕带括弧的副局长,也比这个烂局强。但是,庙,不是你说拆,就拆得的,庙与庙之间的长老却是可以云游的。在这次“改革”中,财政局的一个未到年龄的副局长下来了,区文物局的那个一把手正好带着正局级的括弧顶了进去,将山区乡的一个姓虞的党委书记调到了区文物局这座破庙当“长老”。 一把手尚且如此看轻这位置,更何况作为三把手的副局长何欣悦呢?没有权,她也不要权,要权还不是为了钱?郭老三会赚钱,她的工资自己发自己用,足够,而且退居二线,还上了半级,正科,加上组织上欠了他们的帐,也不敢来管他们,他们不用去上班,落得清闲吃空饷,隔三岔五地与机关里政府系统同时退下来的四个姐妹聚聚餐打打牌,其余时间大都消磨在电脑前,打开股票账户,看看那些红红绿绿的数字。 何欣悦也可算是个老股民了。她是二零零七年“530”之后进场交易的,看到股票涨了她买了,看到股票跌了她卖了,人家高抛低吸,她是高吸低抛。郭老三曾给她总结,你是反向指标,我要是炒股,我就看你的动向,你卖哪只股我就买哪只股,你买哪只股我就卖哪只股。五年下来,何欣悦整整一百万进去,账户里只剩下五万块钱了。去年十月份,她又改为炒长线,听股评家们在电视里瓜瓜啦啦地说,两节期间黄金消费旺季,黄金股会有一波拉升,她买了一万股中金黄金,那是48元一股买的,结果不但不涨,反而跌得很惨,春节过后快跌倒30元了。这时,股评家们又说,越跌越买,摊薄成本,这也不失为一策。她也想,我高抛低吸做不到,那么单做低吸总是可以的,让股数不断地增加起来。郭老三不断地向她卡里打钱,她不断地补仓,结果股数是多了起来,由一万增加到五万,但亏损也大得惊人,因为她全低吸在半山腰。 郭老三说,我不炒股都知道,底是看不到的,地下有地下室,地下室下面有地窖,地窖下面还有十八层地狱。烂稻草塞牛栏洞,我整个帝御景苑卖了也不够你补仓的。 老婆何欣悦依然痴心不改,日日盯住电脑屏幕上的那些跳啊跳的数字,只是节假日休市期间,早上起来让郭老三开车送她去南郊四顾屏爬爬山。 不过,让何欣悦大为不悦的是,近段时间以来,郭老三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经,对本该由她这个文物局领导发生兴趣的古董,却由他这个可以说胸无点墨的老公着了魔,宣布星期天早上不陪她爬山了,说要到古城老街去逛古董市场了,所以每见他要去老街,或者从老街回家拎回个塑料袋,袋里装着瓶瓶罐罐,她就要风凉几句。风凉的次数多了,郭老三隐隐觉出了怪怪的味道,好像话中有话: “喜欢古董,天知道你喜欢什么?” “车库里那些破烂,五万八,真的五万八么?” “不如把这些个古董的女主人也买回养起来。” “逛市场?你逛窑子,我都懒得管。” 郭老三明白,老婆这些带刺的话语里,有明确的指向,那就是他公司的美女员工:苏珏。 不过老婆何欣悦还算大度的,只是嘴巴说说而已,郭老三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她真的从来不管。至于那个美女员工,她也不过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已。从未跟郭老三就此事发生口角,更不会去公司找那美女员工算账,她毕竟是个有身份的人,更何况料你郭老三也没啥用场!人家美女员工在你郭老三面前只是当个花瓶摆摆而已。 何欣悦懒得管,郭老三也懒得解释,男女之间的事是没法解释的,越解释越糊涂。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招来个美女主播一语成谶 第十一章 公司招来个美女主播 一语成谶 郭老三第一次见到苏珏时,是在八年前的早春季节。 其时,郭老三还在捣鼓那个广告公司。那时不像现在,想播音,qq群里一喊,就有人应答,你只要把解说词发过去,播完了,他把成品发过来,然后你打个三十五十元钱给人家,完事,用不着养员工。那时要播音,只能专车去请电视台的播音员来公司播,来一次要花三百五百,而且要凑人家的时间,走穴嘛,只能是夜间或节假日。那时郭老三未经的点化,没有去搞房地产,雄心勃勃还想把个广告制作公司做大做强,因此想招一个专职电视广告播音员,供着,养着,用起来方便。招聘广告出去了,来报名的人倒是不少,但不是声韵不辨,就是五音不全,有的更是嗲声嗲气,花枝招展,袒胸露臂,像只“鸡”。他妈的,我又不是开洗头洗浴休闲店的? 正当郭老三失望要收摊时,一天早上急冲冲地跑进来个姑娘:“播音员还招么?” 坐在最外头的制作小梁朝里头指指:“老板在,问他。” 郭老三正要打电话请电台的播音员来播一则房产广告,听见有人敲门“笃笃”,搁下话筒,不带好声气地大声说:“进来!” 门开了,眼前一亮,精神一振,就像布幕拉开,明星闪亮登场一般吸引着郭老三。郭老三自己个子不高,一米六还差一公分,当年就是这一公分断了他要想当一名光荣的人民解放军的伟大梦想,他对比自己高的男人特别不屑,但对比自己高的女人却高看一眼,特别是高而挺拔有气质的姑娘更是高看多看一眼,至于高而挺拔有气质且眉宇大方脱俗的姑娘,尤其想高看多看而又不敢看更不敢多看,生怕有第三只眼盯着,会说他。眼前这个应聘者就是个让他想高看多看而又不敢看更不敢多看的高挑个子姑娘:一条似乎旧得发白的牛仔裤裹出了长而的两腿,一件宽领口羊绒衫,凸显出了她那柔和的线条,一头乌黑而又略显卷曲c未经梳理的披肩长发映衬出她那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五官的每一部分都像是大手笔画家大写意的杰作,大方c帅气,毫不拖泥带水。尤其是眉梢c鬓角等处的绒毛显出淡淡的湖绿,就像宣纸上面的墨色晕散,多了份超凡脱俗的神韵。 姑娘慌乱地说:“对不起,早上睡过头了,爬起来就赶过来了。” 显然她是在为自己未及梳洗匆忙而来表示歉意,但在郭老三看来也许正因为如此,她的脸上似乎留有一层施过淡淡的底粉似的朦胧,才显出女人慵懒的妩媚,一开口,一微笑,左下排有一颗白白的犬牙顽皮地排到了队伍的外面,像个挺逗的小捣蛋,更有着女性的真实美。 郭老三目光在她身上漫无目地停留片刻,急忙低头整理桌上的东西并招呼着:“坐,坐吧!”,招呼完了,就觉得不妥,又不是老熟人,更不是客户,人家是来应聘的,不应那么客气,改口道:“你是来应聘的吧?” 姑娘说:“不好意思,朋友看到你们公司招人,昨天晚上才打电话告诉我的。今天早上又睡过头了,等一下还要赶到电视台去上班,做最后一期节目。” 郭老三大声喊叫:“小梁,正好将这则房产广告让这位试播一下。” 姑娘走到制作间,来到小梁的制作台前,试播了这则正待播出发布的楼盘广告,郭老三站在边上,听那声音,觉得女播的柔美中含有些许男播的磁性音质,播完了,未等郭老三开口肯定,小梁先说:“不错!很好!”小梁给她填了一张表,郭老三拿过表一看,字写得真好啊,显然是临过贴的,比他郭老三狗爬似的字,不知好多少了。北广毕业的,又在电视台主持过栏目,刚刚离职的,难怪啊!“苏珏”,郭老三对着表上的姓名念道:“苏玉?” 姑娘微笑了一下,露出了那颗顽皮的犬牙:“苏珏,念jue,j—ue—jue与‘倔强’那个‘倔’同音。” 郭老三赶紧说:“就是‘撅’那个‘撅’。” 苏珏想笑又不敢笑,脸微微泛红:“‘撅’那个‘撅’是第一声,我这个珏是第二声。” 郭老三觉得自己太粗鲁了,太没文化了,说:“你看我这个造句水平,真臭!” 姑娘似乎反过来为他的尴尬辩解:“这个字,生僻,都说难认。” 郭老三说:“好认,好认!是我识字不多!” 苏珏不好意思了:“确实不好认,连教大学语文的教授第一堂课点我名时都念错了。” 郭老三哈哈大笑:“苏珏,哈哈,这么说,教授的识字与我一样少,或者说我的识字与教授一样多了。” 苏珏侧脸咯咯地笑:“就叫我小苏吧,大家都这么叫的。” 两人这一笑,距离拉近了,郭老三捡个近距离的话题说:“电视台那么好的工作,干嘛不做呢?听说都是有背景的人才进得去的。” 这话一出,似乎两人的距离又远了,小苏的脸色由轻松转而忧伤,眼圈都有些红了,好像刚刚涂了淡红胭脂,她将脸别向一边。郭老三似乎觉出她有苦难言,心中顿生怜悯,说:“我看不错,没问题,不过我们还需研究一下。你先回吧,等通知,反正你留了手机号码。” 小苏一出公司的大门,郭老三就吩咐小梁:“你下班前就打电话给她,就说经过研究同意录取,叫她尽快来报到上班。” 小苏播的房产广告,次日就在电视台的热点新闻中间的广告插播时段播出了,当晚那个经常有合作的电台男播就打电话来问,这个女播哪里的?不错,音质很美! 也许小苏的超凡脱俗一时屏蔽了他意念中任何超越男女界限的邪念,也许是小苏的素养才干一时让他产生了稍有不慎就要失去一名好员工的谨慎,开始,郭老三中规中矩,不敢有丝毫的非分之想。随着相处时间的推移,正当两人的距离日渐拉近时,就像两条线正要交叉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的发生,又使他俩成了毫无感觉的平行线:郭老三萎了。 现在你别看郭老三白天在外面风风火火,叱咤风云,可一到家里,在老婆面前,他就软不拉几,低头耷脑,完全失了当年的雄风。以前郭老三几乎天天有需求,老婆骂他:“公!”他说:“能干的老公能赚钱。”有时早上醒来边说边压上老婆:“你告诉我的,以前你们高中语文老师天蒙蒙亮从窗户爬入女生宿舍。早上,才有偷人的感觉。”有时半夜醒来,郭老三就拉过还在熟睡的老婆的手放到:“老婆你摸摸我梦见了一个姑娘。”有一年老婆出国半个月,凌晨回到家,在浴室洗澡,澡没洗完,他就那天,早上,中午,半夜里,结果第二天老婆去了医院禁了一个半月,再次恢复夜间“工作”时,老婆说:“你这人下辈子要出世成公,出世成人就阉了,当太监。” 一语成谶,郭老三等不得下辈子,这辈子就开始当“太监”了。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两个妙龄女郎太监是这样炼成的 第十二章 两个妙龄女郎 “太监”是这样炼成的 八年前的那个夜晚,一个偶发事件,成了郭老三的永远抹不去的记忆: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变成了一个“大内太监”。 也就是小苏进公司那年初秋,郭老三陪市工商局分管广告审批的龚副局长蹊跷地出了趟差,据说是到海南三亚玩了七天,回到家里却像换了个人。当时,老婆还特地做了几个好菜,油爆虾,山药汤,姜炒嫩鸡,还买了两瓶劲酒。“劲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哦!”可郭老三就贪这一杯,喝到七分醉就可这天晚餐,郭老三喝到九分十分了,就是没那意思。早早洗了澡躺在的老婆,头往他身上靠靠,他没动;腿往他身上搁搁,他也没动。她不再含蓄了,将手伸进他的短裤里去摸有乱草堆中无从寻觅的陌生感觉:“怎么?成了扶不起的阿斗了?” 郭老三无精打采地说:“我有点累了” 老婆掀掉薄薄的被子老婆又插上dvd机,一点遥控器,电视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卧躺在楼梯上的金发女郎,慢慢将后背扣子拉向一边,又慢慢地将短裤拉到膝盖处,仅将一只美腿从短裤中抽出,做燃烧状以往郭老三喜欢看这光盘,屏幕上的女人还在酝酿感情,夫妻俩早已状态,翻天覆地,酣畅淋漓,不一会儿鸣金收兵了,往往看不到屏幕上女人的到来,就关了机子酣睡。郭老三常说:“这片子,管用。” 可今天,郭老三直至整个光盘五个片段快放到了头,他也不“管用”。 不一会儿,老婆听到了他的鼾声,生气得穿上睡衣,蒙头睡觉:“肯定在外头花过了头,萎了。” 郭老三猛然醒来:“你说什么?” 老婆从被窝里闷出一句:“你在外头玩过女人了,玩坏了——” 郭老三脸上一阵发热,他自己从床头边上的梳妆台镜子里,分明看到那被劲酒烧得发红了的脸上更烫了,好在她没看见,否则等于不打自招:“是的,玩过了。” 其实,这几天郭老三根本没有去三亚,而是在拘留所里呆了七天。 那天上午他确实陪市工商局分管广告的龚副局长出差了,只不过没那么远,只在长山县兜了一圈,吃了晚饭回到婺州时大约八点多一点,路过古城老街东头“新世纪大剧院”前,看到一块大型喷画广告“泰国红衣女劲爆表演,中国饱眼福”,龚副局长喊郭老三,停车!停车!龚副局长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牙签,边剔着一路上一直没剔够的牙缝,边向大剧院走去,到了门口对保安囔囔着:“快去快去,把你们的头头叫来!” 不一会儿头头来了,龚副局长喷着酒气:“你这广告审批过没有?” 你是谁啊?你有权过问吗?保安头头捉贼一样的眼光从龚副局长脚上的布鞋开始扫,扫到头上的古典式圆眼镜,反问:“审批过怎样?没审批过又怎样?” 龚副局长拿出工商人员市场巡查证:“我是管广告的。” 里头走出来个胖墩,手里拿着个对讲机,观其肥胖度,像是个更大的头头。更大的头头赶紧从袋里掏出一把赠票塞给龚副局长:“请多多包涵,多多关照。” 龚副局长挡开他拿着票的手,往里边走边说:“你这广告肯定没批过,我们进去看看,有没有违法的?” 龚副局长带着郭老三进去找个座位坐下来,原以为有表演,也好饱饱眼福。看了半天,看不出什么出格的东西,只是主持人有点插科打诨的荤料腥料。演艺没有结束,龚副局长与郭老三就退场了。到了门口,龚副局长对那个一直在陪小心的更大头头说:“明天到工商局大楼五零六办公室接受处理。” 离开大剧院,走不多远,到了一幢名叫殿元楼的仿古建筑前,郭老三闻到一股子香味,看到一个烧烤店,说:“要不要再坐一下?反正还早。” 于是两人便在门口坐下吃夜宵,香喷喷的羊肉串刚上桌,来了两个妙龄女郎,毫不客气地在他俩边上坐下:“,请客哦!” 见到美女,郭老三这个老粗的言语也变得风雅起来,说:“好啊!葡萄美女夜光杯,出门在外难得一刻啊!” 酒至半酣,一个女郎对龚副局长说:“,夜长梦短,漫漫长夜怎么过啊?” 郭老三说:“我这位正为此烦恼呢!” 另一个女郎往郭老三靠靠说:“有我们呢!” 龚副局长说:“要来就来真的,人妖可不要,这东西是假的,台上看着可以,刚才在剧院大厅还伸手来拉我们拍照片,近看就腻心,我才不要拍呢!” 那个女郎抓起龚副局长的手放到自己两的:“真的还是假的?你摸摸看,就知道了嘛!你看看嘛!啤酒的泡泡都在这里冒出来了嘛” 郭老三说,两个女郎都让龚副局长带去,来个双飞,龚副局长不好意思说,这怎么行呢?兄弟嘛,有福同享嘛!是啊,一同扛过枪,一同上过战场,那情义就不一样了。否则,你清白,局长污浊;你正气,局长歪风,人家的脸往哪儿搁啊!不管如何也要做出个同流合污的样子来的。于是他们走进隔壁的一个叫兰亭雅集的仿古建筑,这里有个小宾馆,来这里住宿的人,因为不必出示身份证件,所以成双成对的特多。郭老三开了两个钟点房,两人一人一个领着女郎进了房间。本来,郭老三想聊会儿天,等隔壁完事了,一同出去,就表明跟龚副局长是一条战壕的战友了。可是这是木结构为主的房子,隔壁的声音,郭老三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姓龚的这家伙酒劲上来了,麻木了,没完没了,板壁的撞击声越来越响,女人“哎呦哎呦”的声清晰可辨,而自己房间的这个女人出浴后批着块浴巾,走到床边:“来啊,你听隔壁,那么起劲,等一下人家把板壁都干翻了,那我就过去双飞了。”女郎把浴巾一仍,正好扔到郭老三的头上,郭老三摘下浴巾,看到直鳅鳅躺在被子上的女郎,心跳立时加速起来他不及细看,只知此处风光无限,千娇百媚,美不胜收,只知这个女人还很年轻未曾生育,只知自己这是老婆以外的见到过的唯一一个女人的。不知不觉间,他宽衣解带,自己也已完全原始混沌的状态 女郎说:“好福气!新开了我的苞,你要多给一点哦!” 郭老三伸手摸了一下伸出指头一看,红红的。郭老三心里想,不会吧!我还有那个运气,遇上比熊猫还珍稀的?莫不是鸽子血吧!嘴上还是说:“你说多少?” 女郎正要开价时,“咔嚓”一声,门锁响了一下,随即房门开了,进来个服务员,后面跟着两男一女。 慌乱中,郭老三一滚下床来,就像个本是胀鼓鼓的气球突然之间被戳了个洞,完全泄了气,自己就像个没有灵魂的臭皮囊,不用说,那地方立时也成了空心萝卜。 两男一女掏出了警官证:“我们是公安局的。” 郭老三脑子一片空白。 那两个男人把放在另一张的一堆乱七八糟的衣裤抓过来扔给他们:“穿上,跟我们去派出所。” 上了警车,郭老三看到龚副局长和那个女的已经低着头坐在后排,原来刚才郭老三完全情乱意迷,不知外界的一切,以致隔壁龚副局长和那个女的带离房间,他都浑然不觉。去派出所的途中,郭老三估计今天是回不去了,他拿出手机往家里拨了个电话:“老婆,我今天不回了啦,可能还要去外地几天” 他还想说点什么,可手机一把被警察多了去,摔在了桌子上。 七天之后,龚副局长不仅交了五千元罚款,还被“双开”,狼狈万分地离开了三十层高的工商大楼。 七天之后,郭老三不仅交了五千元罚款,自此做男人的权利也交出去了,患了心因性,每当老婆有需求他力不能及时,心里便骂自己:“活该!报应!”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古墓太极好手 第十三章 帝御景苑下面的古墓 竺副市长,高段位的太极好手 郭老三不懂古董行里的弯弯绕,可古董行里弯弯绕偏偏绕上了他。这不仅仅是因为小苏家的那批老东西,让他一时间着了古董的迷,而是帝御景苑这块他花近十亿元拍来的地皮下面竟然还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帝御景苑占地三百多亩,是婺州迄今为止最大的楼盘,也是最高档的小区。小区分三期开发,按规划,由外往里,一期为十三幢小高层,位于楼盘四周;紧挨着的二期为十五幢多层;第三期,原本为四十二幢双拼别墅,围绕着小区中间的水景广场。但听了哥哥老二的建议,改了规划,变成三十六幢多层。一二期的房子去年年初就已动工,差不多都已结顶,大部分已售出,只剩五六套尾房了。虽然房产低谷,但因位于绝版地段,价格低开高走,相对于市区其他楼盘,销售率还算可以。考虑到如今房产低谷,销售形势不乐观,这未开盘的三十六幢多层销售之前,郭老三决定将小区中心的水景广场先建起来,给客户来个先声夺人的效果。 那天,施工方开来三台挖掘机,开挖游泳池。中午时分,挖出了一根石柱子;傍晚时分,又挖出了另一根石柱子。四五个民工正往一辆废土车上抬石柱子,打算将它们当废物连同废土一块运到郊区当废土渣倒了,这时来了个戴眼镜c留长发的圆脸,看样子是散步的。 长发圆脸绕着还没抬到车上去的那根石柱子转了两圈,开始发难:“这是文物,你们要搬到哪里去?” 一个民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跟你有关系吗?” 长发圆脸说:“保护文物,人人有责!” 长发圆脸立即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意思是叫他们赶紧来,这里可能发现了古墓,而且很可能发现王柏的古墓,而后他用手机对着石柱子拍啊拍的。 不一会儿,又来了许多眼镜,接着一个雪佛兰黑色轿车来到了现场,车上下来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脸上有些麻子,头发卷曲,那样子好像爸妈生他时急躁了些,没来得及细琢,就匆匆让他来到了人间。这家伙不仅生得急,说话c走路c手势都好像很急,车没熄火,双脚就往满是泥土疙瘩的工地上放,车门没关,就往人群钻:“什么什么?王柏的古墓毁了?这还得了” 这时,郭老三的宝马车也来到了现场,下得车来一看,围着一帮书生,估摸着是大学校园里来的教书匠。 与帝御景苑一街之隔的北面,就是之江师范大学。不错,这些眼镜都是这里的老师,那个圆脸长发眼镜就是这所大学历史系研究地方史的公教授。前不久他还在一核心期刊发表了论文《婺州北山四先生研究状况述评》。在公教授看来,宋明理学的代表人物王柏,很可能就葬在这片在推土机挖掘机的轰然声中即将全部变为高楼大厦的黄土堆下。而这个生得很急c刚刚急着下车往人群里急冲的的中年人名叫高曙光,是婺州著名百岁山水画家高澄怀先生的儿子。他觉得在婺州历史上,除婺州窑外,还有两样东西是值得一说的,一个就是近现代的中国画,出生于婺州铁岭头的黄宾虹就是这一时期的杰出代表;再一个就是宋元时期在全国极具影响力的婺学。在中国儒学发展史上,以婺州“北山四先生”著称的何c王c金c许有着崇高的地位。在元朝的时候,你要学朱熹的理学,就得到婺州。当时国人就有共识,孔子死了听谁的?听朱熹的;朱熹死了听谁的?听黄榦;黄幹死了听谁的?听北山四先生的,到了明朝才听王阳明的。北山四先生就是何基c王柏c金履祥c许谦。 此前,婺州市文物局在文物普查中,已发现了其他三人的古墓,并得到了有效的保护:何基葬在安地油麻塘,金履祥葬在芝堰桐山后金村,许谦葬在新狮勤俭村,唯独没发现王柏当年的安葬地,而王柏恰恰又是四先生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他一生著述甚丰,达九十六部之多,四库全书中就收有他《鲁斋集》。美国c日本c韩国研究王柏的著作出了不少,在国际著名文化学者余英时c杜维明以及美国普斯林顿大学教授本杰明艾尔曼等人著作中都对王柏有极高的评价,只是当今国内王柏的知名度与他在儒学上的贡献极不相称。 如今,听说王柏墓有了线索,这帮书生来劲了,这个似乎急着出生的老画家儿子更急了。 郭老三给高曙光递了支烟:“别急,别急。如果真是古墓,毁不了的。” 高曙光挡回了他的烟:“还毁不了这是望柱,古墓前的望柱,你们都要当垃圾搬走了。” 郭老三说:“哪里话!我们这是搬离工地,将它保护起来。” 高曙光说:“要保护就在原地保护。” 郭老三说:“听说,人家到乡下拆了好多古建筑搬到老街上来保护,如果这个也是有价值的古墓,也可以申请认养,搬到老街保护起来了。” 对老街上的那些所谓古建筑,且不说它们到底是真古董还是假古董,就算真古董,也不该异地搬迁保护,异地搬迁保护就等同于破坏,政府下那样的文件,就等于政府允许破坏文物,简直是胡作非为。现在,站在面前的这个左前额上有道月型大疤痕c戴着副墨镜c看上去像老大的平头家伙,大概是个老板,至少也是个包工头,居然能想出古墓异地搬迁保护这样异想天开的主意,定然也是个没素养的,十足十是个土豪,豪而足可冠以“土”,可见此人之暴发。 高曙光从头到脚扫了一眼这个“包工头”,从心眼里瞧不起这种人,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句:“异地搬迁保护?亏你想得出!” 郭老三讨了个没趣,只好自我解嘲:“好好好,那你想个好办法出来,总不会说要在我这小区中央把埋在地下的坟墓搬到地上来吧?” 高曙光说:“你说的一点没错!如果真是王柏墓,我们要的就是在从地下挪到地上,修回去。” 这时,书生们大叫起来:“墓碑!墓碑!那就是墓碑!” 郭老三和高曙光停止了斗嘴,朝三台挖掘机正在挖的大坑内看去,见最靠近他们的一台挖掘机哐当哐当地在挖一块大石板,石板上面好像隐隐约约还有字。 “停!”高曙光大喊一声,连滚带爬c不顾死活地往下冲。 挖掘机师傅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拉上制动闸,那个呲牙咧嘴的铲斗,在高曙光的头顶抖两下紧急停了下来,师傅从驾驶室内探出头,骂道:“寻死啊?你倒会找地方,这里风水好,死了也方便,我一铲斗就把你埋了。” 站在半截青石板上的高曙光朝大坑边上站着的书生们喊:“快下来看,这石板上还有字!” 书生们纷纷跳到了坑底,围着青石板,七手八脚地将上面的泥土用手趴去,“鲁斋王”三个隶字渐渐清晰了起来,前两个字完整无缺,“王”字只有半个。 公教授判断:“整块碑上的字,很可能是‘鲁斋王谥文宪之墓’。” 有人说:“另外那半块可能就在附近。” 另一眼镜上去坑边找了一把铁铲,复又跳下坑来,在残碑的附近挖了起来。 高曙光说:“现在最重要的是通知文物局,叫他们下令停止施工,保护现场,组织考古人员来发掘。” 公教授也说:“对!” 高曙光打电话到,查了文物局长办公室电话,打过去,没人接,他骂了一句:“这帮吃闲饭的家伙,这么早回去陪老婆了!” 有人说:“陪老婆,有这么好?酒店陪领导,宾馆陪小蜜,浴场陪小姐了。” 高曙光朝这人笑笑:“哈哈,有见解,如今当官的都是,搞三陪的。” 公教授说:“刚才那个戴墨镜的老板呢?跟他说清楚,破坏文物要坐牢的。” 高曙光笑书生幼稚:“你也真是,跟这种人说得清楚的?” 高曙光认为跟郭老三说不清楚,郭老三也认为跟这帮书生是无法说清楚的,兵遇秀才,愈说愈累。看到他们跳到坑底,郭老三自己走回到宝马车上,开着车回去了。他想,你们闹吧,闹吧今天反正太阳也下山了,明天早上继续挖,再挖个三天,这个游泳池也就差不多了。这种地方还会有什么值得保护的东西?要是有,当初这块地皮也不会拿出来招拍挂了。记得拍卖之前,他来现场看地块,当时这里有一根青石柱的头是露在地面上的,上面雕着个狮子,几个据说是文物局的家伙在这里看来看去,郭老三走过去,问道,这是什么东西?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肥头大脑伸出一只脚搁在石柱狮子头上,说,估计这是以前祠堂门前的柱子,没什么价值。边上一个工作人员说,方局,要不要组织人员,发掘一下,会不会是古墓啊?方局长说,开玩笑,挖掘经费呢?你不是不知道,咱局前任手里落下的一窟窿债,还不知道怎么补呢?你现在发掘文物,就等于发掘那个财务窟窿,越掘越大。当然啰,要是确实地下有国宝,我们可以申请专项基金,但你得有胜算啊!天知道下面有什么,即便是个古墓,要是葬在这里是个平头百姓呢?不是所有古墓都值得一挖的。就算是王侯将相的,到如今也早已洗劫一空了。边上那人又说,要是名人古墓,那也不在于里头有没有宝贝,空墓也是值得保护的。肥头大脑有些不耐烦了,收起了眯眯笑,严肃地说,如今是阳光工资,你少干一点,又不少你一分奖金?回去给政府打份报告,就说勘查过了,此地块没有值得保护的文物,可以出让。 第二天早上,增加了二台挖掘机。五台挖掘机的师傅比往日提前了了两个小时,六点半就来到现场。令他们想不到的是,昨天傍晚在现场阻扰施工的那些书生不但没走,又多出了许多农民模样的人来,不但多出了许多人,还在大坑四周多出了许多标语:“保护文物,人人有责!”“毁坏古墓就是犯罪!”“王柏是婺学的杰出代表,是婺州人的骄傲!”原来,公教授和高曙光他们一夜未眠,高曙光连夜赶到王氏居住地王婺元村,喊来了王氏后裔五六十人,并且连夜到老街西头夏大力的广告摄影店做了十来条横幅,插在大坑四周。 无法施工是肯定的了。到了七点半钟,他们留一部分人在这里守着,不让挖掘机施工,另一部分人在高曙光带领下举着横幅,浩浩荡荡地往市政府开拔。到了市政府北门信访接待室门口,他们不仅围堵了接待室的门,也把进市府大院的大门围了个严实,门卫见来了这么多人,自动推拉门不敢开,到了上班时,往常从北门进出上下班的车辆只好在门前掉头往南门去,一时间门前的马路全堵了。 信访办的一个年过半百脸上却涂满脂粉的女同志出面接待:“你们有什么要求好好说,用不到这么多人围在这里的。” 高曙光说:“我们要见市领导,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脂粉老女人说:“你们人散去,我就叫市领导来见你们。” 高曙光却说:“市领导来了,我们的人才散去。” 先来鸡,还是先来蛋?脂粉老女人觉得跟这些人无法绕清楚,只得打电话到里头,不一会儿分管城建规划土管的竺林福副市长出来了。 脂粉老女人说:“市长来了,你叫你们的人离开。” 高曙光出去了一下,又进来了,说:“我讲了他们不听,他们说要市长答应原地保护王柏墓,下令停止施工,他们才散去。” 竺副市长眼睛眯得很小,嘴巴张得很大,看上去一脸和蔼,笑哈哈说:“不是说我答应保护就可在原地保护的,咱们要依法行政,这土地是人家公开拍去的,花了近十亿,真要是中间冒出座坟墓来,那人家买了房的人还敢住的?只有让给古代的死人去住了。” 高曙光说:“市长,你不懂,这是怎样一位古代的死人?请公教授给你说说!” 有个农民说:“你虽是市长,但将来死了,也比不上我们祖先这个古代的死人的。” 竺副市长仍然笑哈哈地不生气:“人总有一死,好死点就是,好死就是上帝发的最后福利,至于死后我决不与你们的祖先争名气。” 高曙光将那个死了活了c说话难听的农民劝出了信访办,对竺副市长说:“你别生气,好好听公教授说,公教授是有研究的。” 公教授打开手提包,拿出昨晚找出来的资料,一本《凤林王氏宗谱》和一本《婺州府志》,两份从四库全书《鲁斋集》和宋史《儒林传》上复印下来的资料,慢条斯理地摊在桌子上,像是给学生讲课。他首先翻开了《凤林王氏宗谱》,翻到最后阴宅那部分,将《婺女乡金村谥文宪公墓图》摊在竺副市长面前,指着地形图上两根石柱,像是课堂提问:“这两根柱子叫什么懂不懂?” 竺副市长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研究这死人的房子,活人的房子还顾不及呢?今天说房价太高了,明天说经适房不够分了,后天又说土地供应太少了,搞得他这个分管的副市长头昏脑涨。 公教授见市长不吱声,颇有几份得意,嘿嘿一笑说,不懂了吧,这叫望柱。昨天工地上挖出来的两根青石柱就是图上的这两根。这座墓坐东朝西,地形图中墓碑上写着“鲁斋公”三字,王柏年幼仰慕诸葛亮,初号“长啸”,三十岁后成为朱熹嫡传大弟子何基传人,他改号为“鲁斋”。公教授又打开手机给竺副市长看从工地上拍来的有“鲁斋王”三字的石碑照片,这就是墓碑,今天早上我听一个王氏后裔说,另外半块石板就在王婺元村里,好多年,放在塘边,妇女们当洗衣板用,这半块当年也是放在塘边当洗衣板的,因为这地方原先有一口塘,叫荷花塘。你看,地形图上墓的东南角,有几间房子,边上标着“荷花塘角”。公教授,又移过厚得像砖头似的《婺州府志》,翻到《宅墓》那一章,一字一句读给竺副市长听:“先儒谥文宪王柏墓,县西北婺女乡金村之怀原,叶由庚撰圹志。案:金村,见圹志。道光志:墓在荷花塘角望山岭,亦今昔异名。又案:墓入防务录。”这里记得清清楚楚,王柏墓就在帝御景苑工地,以前这里就叫荷花塘角村,墓入防务录,说明清朝这个墓就列入政府保护范围,明朝人在1515年就有笔记记录了王柏所葬之处就是这里,并说“墓地六十墓,子孙世守之。” 讲到这里,在一边早已按耐不住的高曙光,打断道:“明清时期都那么重视,划地保护,你们口口声声说比他们进步,难道说你们的进步就体现在挖了文物造大楼,毁了古迹建泳池?” 围在边上的农民叽叽喳喳起来: “当,立牌坊!说的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 “王柏是我们王家人的光荣。” 高曙光吼着道:“错!王柏是婺州人的光荣,是中国人的光荣,我是中国人,我要站出来,由不得你们政府胡来。” “对对对!” “说得好!” 公教授摆摆手,示意他们别吵,听他给竺副市长继续讲课讲下去,竺副市长有点不耐烦了:“我听懂了,王柏墓就在这里,王柏墓很重要,王柏墓要保护。具体你们的要求还有什么?” 公教授本来还想再给他讲讲,王柏在婺学发展史上的重要性,婺学在儒学发展史上的重要性。纵向说,清朝皇帝下令,全国县级以上的孔庙都要配享王柏,附祭王柏;横向说,日本韩国如今有好多学者在研究,出了几十部专著。但看到不耐烦的竺副市长嘴不裂了,眼睁大了,公教授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高曙光走到竺副市长面前说:“我们的要求,立即叫那三台挖掘机,不,今天早上又多去了两台,叫五台挖掘机立即停下来,叫文物局组织专家开展原地保护工作。” 竺副市长说:“你们的意思是要在原地修回去个坟墓?” 高曙光说:“是的。” 公教授说:“给后人留一个瞻仰先贤c凭吊大儒的古迹。” 竺副市长抄起手机给开发商郭老三打了个电话:“郭总啊!我是竺林福。你叫工地上先停工,不不不,不是叫你全部停工,我的意思是,群众反映下面有古墓的地方先别动,等文物部门现场勘查后有了结论再动工。明白了?明白了就好。就这样,下午两点,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说着,竺副市长站起来,收拾了桌子上的笔记本,说:“你们先回去,我会叫文物部门好好勘查,拿出专家鉴定的结论。不能因为你们一说,这是文物,阳宅就让位于阴宅;也不能凭开发商说,这不是文物,阴宅就让位于阳宅。” 大家听竺副市长说的不无道理,又见他给开发商打了停建电话,就心平气和地退去了。 公教授说:“这个副市长虽然后面有点不耐烦了,但还算是虚心的。” 高曙光说:“态度还算是好的,毕竟立即打电话让老板停止挖掘了。” 竺副市长是政府机关里的太极好手,修炼了大半辈子,其段位之高,尔等草民岂是他的对手?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谢谢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文物局长的烦恼我又不是傻帽 第十四章 文物局长的烦恼 郭老三说:“我又不是傻帽!” 好好的地块下面,莫名其妙地跑出个古墓来,招来这么一大群不讲理的大爷大妈和戴眼镜的穷酸儒,你说这风水,说多好有多好啊!这帮人要是没完没了,在这个大坑周围折腾个十天半个月,甚至更长时间,岂不延误了工期?到时候,他要是如期按约交不出房子,赔偿违约金那还是小事,万一那个古墓真的要在原地保护,小区中心水景广场变成了中心墓场,那岂不要引发退房潮?后期由四十二幢别墅改为三十六幢多层的那一千多套房子卖给谁去? 郭老三接到竺林福副市长打来要求帝御景园工地停工的电话时,正在办公室与施工方的负责人商量办法,几个人抓耳挠腮,商量来商量去,商量不出个结果来。电话里,他一听到竺副市长的声音,开始还以为来为他支招的,一听说,叫他先停工,他就有点脑了,叫我全停工,开玩笑!我这公司不要活下去了?又听竺副市长说,挖出王柏墓的那个大坑先停工。这还用得着你说吗?不停工也得停工了,那么多不讲理的人,又多是些老头老太,围在那里,万一闹出人命来了呢?他心里这样骂道,嘴上尽量将怒气压在舌头底下:“噢——明白了。” 下午两点钟,郭老三来到市政府大楼竺副市长办公室。 竺副市长给郭老三泡了杯茶,说:“这块土地出让前,文物局方汤军局长带领人员现场看过,也打来了报告,说此处没有值得保护的文物的。” 郭老三呷了口茶,说:“如果有古墓,要在原地保护也可以。我把土地退回政府,造好了的这些房子,政府给买回去,当古董保护起来。” 竺副市长:“那得付你多少钱啊?” 郭老三:“至少二十亿。” 竺副市长:“政府哪儿拿得出这笔钱啊!” 郭老三:“怎么会拿不出?你们政府阔得很!婺州街头有句顺口溜,你听说过吗?” 竺副市长:“什么顺口溜?” 郭老三扳着指头一一算来:“‘一城九个府,不富也得富’。除了婺州市c婺北区c婺东区三个行政区域外,这些年又搞了婺州经济开发区c婺西开发区c仙缘湖开发区c婺三角开发区c凤凰山管理区c婺北新城区,每个区都设有县级管委会,你们在批发官帽的同时,还在大肆卖土地,卖子孙饭。” 竺副市长:“政府现在是蛇大窟窿大,穷得嗷嗷叫!” 郭老三说:“政府会穷?穷了,婺百滩那么好的地块,江中绿洲,火腿心,还会贱卖了?拆迁,拆拆花去十个亿,卖卖只有三个亿。不要说那些当年被你们忽悠了的拆迁户有意见,到处上访,连我们这些当地的开发商都实在看不过去。那天所谓的公开拍卖,我也去了,我报了八个亿,也有报十个亿的,为啥不给我们?原来你们是因人设事c量体裁衣,专门为那家所谓的港资企业设的门槛。” 竺副市长摆摆手,说:“别扯那些没用的了” 郭老三:“那怎么办?楼盘中间冒出个古墓来,谁还敢买我的房子?买了房子的谁还敢住啊?你好好想想,买了房的人再出手,三千一平也没人要了。” “你好好想想”,叫你竺林福好好想想。竺林福的老婆是市规划设计院的副院长,近年来市区大点的楼盘,她都少不了要买一套房在手里。当然,人家买,一万一平,她只需五千,等楼盘售罄了,增值了,她再转手卖出去。她买的房子只需付首付,剩下来的按揭让下手办去,而且只签合同不备案,更不做房产证,所以转手时只需改底单即可。帝御景苑,他老婆一期高层订了一套,二期多层又订了三套,像这样高档的楼盘,到时四套房子足可赚它二百万。在竺副市长看来这是正常的买卖,合情合理又合法。要是真的楼盘中间冒出个古墓来,他竺林福眼巴巴的要损失二百万,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竺副市长给郭老三面前的茶杯里冲了开水,说:“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懂。现在也没肯定说,那就是王柏的古墓,不是那帮书生说是,就是;也不是你我说不是,就是不是。还要文物专家说了算嘛!” 竺副市长的手机响起来,接了,是市长李解放那疙疙瘩瘩的舌头似乎短一截的声音,关心的就是工地上的古墓:“如果如果真是王柏墓那是要保护的,不不过开发商的利益也要照顾的嘛人家花了十个亿拍去的,是纳税大户,我看可以异地保护,将古墓移到老街老街上去。” 竺副市长:“是的是的。如果真是王柏墓,两全其美的办法总是有的,再说现在也只是那帮农民和书生喳喳着说,这是王柏墓,还要等文物专家的结论啊!” 李解放怎么也知道了呢?竺副市长嘀咕了一句。郭老三心里说,李市长是今天中午,他告诉的。中午李市长在婺州宾馆二十三楼鲍翅馆宴请上海来的一个与郭老三同姓的大婺商,李市长打电话叫郭老三作陪,郭老三不想去攀高枝,李市长说,你们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嘛!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也可以到上海发展发展嘛想到昨夜今晨工地上恼人的古墓,郭老三觉得正好当面向他汇报一下,席间,李市长听了郭老三关于工地上冒出来个古墓帮书生和农民怎样怎样闹事等等汇报后,竟与他郭老三想到一块去了:“可可以异地保护,搬到老街,你你郭总认养了嘛!反正死人不开口吃饭,不伸手穿衣,认养无需成本。” 竺副市长的手机又响起来,接了,是市委包书记打来的:“老竺啊!帝御景苑工地上的王柏墓是怎么回事?要认真对待,如果真是值得保护的王柏墓,那是不惜代价要保存下来的,他是婺州又一张金名片,我们建文化大市,就要有这样的宝贵文化资源。” 竺副市长:“书记说得对,对!我们正要请文物专家现场勘查鉴定呢?” 包书记:“这地招拍挂前,文物局有过结论,怎么现在还会跑出这么个事来的?我们要实事求是,有错必纠!” 竺副市长:“是的是的!包书记,是不是这帮人上午离开信访办后闯到你办公室来了” 包书记:“你啊!不上网的?人民网凤凰网还有新浪c网易都吵翻天了,宣传部网络舆情办也送来了报告。” 放下电话,竺副市长沉默了一会,刚才一直挂在脸上的笑一扫而空,凝重地说:“包书记盯上了,这事麻烦!” 郭老三笑哈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明天开始我全面停工了,延迟交房反正你们政府会赔的。” “别急嘛!办法总是有的。”竺副市长见郭老三站起来要走,送他到门口,欲言又止地说,“我有个事情不知道郭总能否帮上忙?” 郭老三说:“尽管说,帮不上忙也得帮。” 竺副市长拉开抽斗拿出一份房本复印件,交给郭老三:“我在王府接街上有个店面,想卖了,你给我找个买主。” 郭老三不假思索地说:“还找什么卖主?卖给我,多少一平方,你自己说。” 竺副市长说:“市场价65万元,你买就6万一平吧!” 郭老三说:“那么客气干嘛?比市场价略高一点,7万一平,你给我一个账户,钱给你打过去。” 竺林福摇摇手:“那不好意思的,市场价多少就按多少卖。” 郭老三走后,竺副市长将电话本翻到一处,查到了一个号码,手里拿着手机,似乎想拨号又不想拨号,犹犹豫豫,好一会儿,终于拨出了号码:“你是方汤军吗?帝御景苑这块地皮,之前你们勘察过,有报告打上来,明明白白说,那里没有可保护的文物,我们才将这地块推出去的。现在倒好,又跑出个什么王柏墓来?要真是王柏墓,那这场面看你怎么收场?楼盘中间住着个死人,活人谁敢住啊?政府至少要拿出二三十个亿来赔偿开发商,而且近千户买了房子的百姓还不把你文物局掀翻了,到时把你这个局长拖去浸粪缸!刚才包书记也过问这事了,他说要追究你的渎职罪!” 竺副市长话里有话,叫他错趁错走,只要坚持说这不是王柏墓,不值得保护,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是现在出来的结论与当初的相反,那你方局长的结果,可想而知,反正你看着办吧! 电话那头的方汤军不糊涂,接着竺副市长的电话,拿话筒的手心直冒汗,那宽大亮涔的额头渗出颗颗汗珠:“是,是是是,竺市长说的是。” 方汤军放下话筒,闷坐了一会,走到门口喊秘书小景,小景不在,给她打电话,她说在“大会堂”里。“大会堂”就是老街上一幢正在建造的认养古建筑,这是乌伤一个女老板投资的,她跟小景是转折亲,走得近,方汤军跟女老板的认识最初就是小景引荐的。 不一会儿小景回来了,问局长什么事,方汤军说:“你把去年年初给市政府打的报告找出来,就是那个勘查帝御景苑地块上有无可保护文物的报告。再叫文物处潘处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很快,当时上送市政府的报告摆到了方汤军面前的桌子上,潘处长也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方汤军把这份报告推到了潘处长面前,指指文件签发处:“这是你签的啊!” 潘处长:“是的,怎么了?” 方汤军:“不怎么了。” 接着,方汤军把帝御景苑工地上发生的事大致说了说,鹦鹉学舌似的将竺副市长说的话对他说了一遍,说到关键处,他又添了一把油,加了一把醋,最后道:“这事,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你组织人员再去现场做一次勘查,而后再向政府打一个报告。” 潘处长更是个脑精灵,他明白:一个错误只能让一个更大的错误来掩盖,才能消除错误。 潘处长提醒道:“谁是带头?这个人要动点脑经,让他消脑!停腿!闭嘴!” 方汤军说:“就是那个百岁画家高澄怀的儿子,这是个老愤青。” 潘处长说:“开发商有的是钱,叫他拿几捆出来,把他的嘴堵上。” 方汤军说:“开发商是最大利益相关者,不用我教的,听说这个开发商气量大,出手狠。” 方汤军到文物局也有几个年头了,原先他觉得这个位置没有招商引资任务,没有gdp指标,老街上的那些古董先生,也不会上访,不会闹事,不会拆他的台,只要日子过过,文物看看,古董摸摸,空下来,他那点书法篆刻爱好发展发展,就可以了。此刻,方汤军看着部下走出门去的背影,想着竺副市长寒光闪闪的电话,心里想,看来文物局长这个位置断非是个维持会长,也不好当呐! 郭老三离开竺副市长办公室,回到工地办公室,将小苏叫进来吩咐道,将竺副市长给他房产证复印件交给她:“你网上查一查,王府街世纪广场一楼的营业房多少一平。” 小苏回到自己办公室,打开电脑网页查了一下,进来说:“这里有两间挂在这里卖,5万5千元一平,这是挂牌价,真的成交还可下来点,估计五万差不多。” 这个竺林福够可以的,市场价65万?亏你说得出口!罢了罢了,既然他答应了,7万就7万一平方。为了拿土地c改规划,整麻袋的钱也得送啊! 郭老三交给小苏一张写有“竺玲玲”账户的条子,说:“明天你安排财务7万一平方,将房款打入这个账户,再找一家中介,走个程序,找这个竺玲玲,将这套营业房过户到公司名下。” 小苏惊呼:“放着便宜不买,干嘛要买贵的?再说与他这个店铺仅一街之隔,咱自己帝御景园沿街有的是店铺,买来又没用!” 郭老三说:“我又不是傻帽!这是被买卖!‘被’,懂不懂?竺林福的房子!贱买贵卖,这是人家有权人的高招。” 小苏说:“这间店铺多少面积?” 郭老三指指小苏面前的房本复印件:“这上头有。” 小苏看房本复印件上记载的是“65点9平方米”,用手机算了一下,总计要4613万元,小苏说:“按5万一平方算,只需3295万元。等于送钱给人家,送了1318万元呐!” 郭老三说,“谁叫咱有求于人家呢?工地上昨夜今晨发生的事情,知不知道?” 小苏说:“我又不是瞎子?那么多人围着个大坑,还有那么多的标语。” 郭老三说:“要是延误工期,迟一个月交房,我们该赔多少啊!” 小苏说:“叫政府赔!” 郭老三哈哈大笑:“政府是最大的无赖,他们反正十亿土地款到手了,还来管你死活。” 小苏说:“这个市长也够黑的。” 郭老三说:“你知我知他知,别多说,就这么办。” 小苏走出办公室,郭老三又把她叫进来问道:“有个为头的,在工地上,上蹿下跳,认到不?” 小苏说:“谁为头的?认不到啊!” 对了,早上高曙光带着那帮人去市政府了,等竺副市长把他们打发走了,也已经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了。小苏自然没看到高曙光在工地上“上蹿下跳”的样子。郭老三说:“就是你老师的儿子高曙光,你师兄。” 没等郭老三开口说你去找找他,叫他不要挑这个头,小苏便说:“你是想叫我劝劝他?难!这个人我有点了解的。” 当天的婺州晚报上面刊登着一篇文章《王氏后人强烈呼吁保护南宋儒学大家王柏之墓》,配有一幅墓碑残碑照片。童心给高曙光打电话告诉他晚报上的文章,文中引用了他说的一段话。高曙光说,他在工地上,叫童心将晚报送过去看看。 童心拿着当天的婺州日报,来到工地,看到这个楼盘造了那么多房子,完全已成气候,摇摇头说:“这墓十有保不住。” 高曙光仍难抑激动情绪:“这还得了?我们拼死也要保住它!” 童心说:“保不牢也好,你就干脆把这两根石柱子和那块石碑搬到老街来,搬到你的书院中来,以此申报认养土地。” 高曙光骂他幼稚:“亏你想得出,怎么跟那个土豪一样的见识!古建筑异地保护就是破坏,更别说古墓啦!你听说过世界上哪个古墓是异地搬迁保护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童心说:“现在有钱就是老大。你们斗得过开发商?” 高曙光说:“我们准备发动婺州的王氏后裔搞一次大型祭祖活动。叫全国的报纸电视网络都来,把它做大做响。” 童心说:“你还说我幼稚,我看你比我还幼稚十倍。” 幼稚的人不承认自己幼稚,这才叫真幼稚,就像喝醉酒的人嘴上不承认自己是醉酒,这才叫真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祭祖大典三个记者倒霉蛋 第十五章 祭祖大典 三个记者倒霉蛋 王氏后裔们说干就干。 星期一,数百人一大早来到工地大坑边,三十条横幅挂满了工地门口和一二期新建的房子墙上,二十多面写着“王氏”两字的旗帜插在了大坑四周,还有十多对百斤大蜡烛以及无数对小蜡烛插在大坑里的泥土上,小小的烟花爆竹种满工地。 王氏后裔们将两根望柱哼哧哼哧竖了起来,将《凤林王氏宗谱》摆在了两根望柱中间的残碑上。 一老者高喊:“先祖谥号鲁斋公王柏祭祀大典现在开始——鸣炮——” 两个青年各点了两支六眼铳,工地上响起了十二响炮声。接着小小的鞭炮烟花响彻工地的上空。 “一拜天地——” 众人举香跪地而拜。 “二拜高堂先祖——” 老者在村里德高望重,平时老式婚礼主持多了,那几句话喊习惯了,结果喊漏了嘴,引得满工地大笑。 “三拜谥号鲁斋公王柏——鸣锣——” 大铜锣c小铜锣一起敲起来。 “请社会贤达高曙光宣读祭文——” 七八架照相机,三四台摄像机齐刷刷地对准手捧祭文的高曙光 时维,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元2011年某月某日,农历辛卯年某月某日吉时,奠之良辰也,致祭王氏后裔众孝男孝女立叩:谨具香烛炬帛,三牲酒醴,时馐清酌,一切不典之仪,致修祭于先祖鲁斋公王柏灵前而泣以文曰: 中华儒学,世界名扬,八婺大地,理学担纲,何王金许,四大金刚,宋元时期,婺学中央, 八面来朝,四方敬仰。我祖王柏,堪称柏王,著述等身,举世学养,四库全书,收集保藏, 韩国日本,研著泱泱。我等子孙,愧对祖上,人丁虽繁,惜无承样,尤其汗颜,祭祀日旷。 王氏后裔,浩浩荡荡,欣逢盛世,官亨财昌,群策群力,定修松岗,凭吊大儒,可供瞻仰, 儒学复梦,不负众望。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祭文宣读完了,仪式也算是结束了。王氏后裔仍没有打算离去的意思,聚在大坑周围,骂个不停,骂政府,骂文物局,骂开发商。大部分记者已陆陆续续离去,只有电视台的一辆采访车开出工地,绕过已竣工结顶的一二期楼房,穿过马路,来到设在之江师范大学国际交流中心的售楼部,车上下来一个拿话筒的女记者和一个扛摄像机的男记者,后面还不即不离地跟着个脸庞黝黑c个子敦实的短发男,不知是看热闹的,还是看楼盘的,胳肢窝底下个黑色小皮包,那样子怪怪的。一进门,逮住售楼小姐,拿话筒的女记者就问个不停,男记者就拍个不停。 “请问工地上发现王柏墓,你们认为该不该保护?” 一个美女置业顾问说:“死人住的房子保护了,我们这些给活人造的房子谁来保护啊?” 另一个美女置业顾问反问:“小区中间留着个古墓,大记者,叫你敢不敢买这里的房子啊?” 女记者咄咄逼人:“照你们这么说,这个古墓就该原地填埋了?不需要保护了?” 没等美女置业顾问们回答,两个保安冲进来,夺话筒,谁叫你们到这里来采访的?滚! 工地上祭祖王柏,拍就拍了,干嘛还要来售楼部拍摄采访?要是播出去,就把咱房产公司推到风口浪尖了。小苏给郭老三打了个电话,说记者到售楼部来乱拍摄,乱采访,叫他赶紧来。 在婺州,没有什么事,他郭老三摆不平的。郭老三说,没事的,没事的,我就在工地上,马上到。你先了解一下,是哪个台哪个频道的?记者叫什么名字?我再给广播电视总台黄有才台长打个电话。 小苏走向前去问抗摄像机的男记者,男记者赚了个身,抗摄像机的肩膀朝向了她,又去问死死捂握着话筒c生怕再次被夺的女记者:“请问你是哪个电视台的?” 女记者警觉性很高,以为来着不善,赶紧将话筒别再身后,一言不发。 小苏虽然在婺州电视台干过一段时间的合同聘用工,但那是文艺栏目,跟新闻口的编辑记者很少打交道,更何况如今冠以“记者”头衔的人满街跑,真记者假记者,谁也搞不清楚。她走到这个女记者的身后,有意识地看了一下话筒,以往他们出门采访,话筒上都别着个方块台标,可今天这话筒光秃秃的,就是一杆黑色海绵光棍。再看看停在售楼部门口的采访车,车门上也没喷涂“采访车”“某某电视台”之类的标识,看来今天这几个记者要么就是假记者,要是真记者,那定是有所防范,防止他们提前打招呼封杀新闻的。 过了一会儿,郭老三来到了售楼部。可想不到的是,一出现,事情反而闹得更大了,两个保安,见到,要好好表现表现,一个往扛着摄像机c眯着一只眼睛在看寻像器的记者后脑击了一拳,一个往拿话筒还想来采访的女记者脸上甩了一巴掌,把人家的眼镜打碎在地下。 郭老三赶紧上去呵斥两个失了分寸的保安,两个混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滚!而后又捡起地下的眼睛框,交给拿话筒的女记者,向他们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回头我把这两个保安开了。 那个胳肢窝底下黑色小皮包的短发男拨了110,不一会儿来了两个警察。警察是辖区派出所的,认到郭老三,啊!谁在阻挠施工啊!帝御景苑是我们派出所的警民共建单位c重点保护单位啊!郭老三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是我们的保安不对,打了两个记者。两个警察明白了怎么回事之后,把郭老三叫到一边,说,保安打人的事,我们会妥善处理的,你电视台那边工作做好喽!最好新闻不要播,播了,我们压力就大喽! 郭老三问:“这几个记者是哪个台的?” 警察说:“刚才,110指挥中心告诉我们,说是婺州电视台记者被打了。” 几年交道打下来,如今不要说当年拍过古董的两记者成了酒桌上不分你我的朋友,不要说郝记者成了老街上的知交,就是黄台长办公室,他郭老三也自家工地似的,直进直出。每年,郭老三的房产公司投给电视台的广告费几百万元,每笔广告都是黄台长亲自带个美女主播来签合同的。开始,郭老三深为台长大人的务实作风所感动,台长啊!你日理万机,派个兵来就行,哪敢劳你大驾亲自光临?黄台长说,要来的,要来的,三天不见到你,兄弟我就想死你。后来,郝记者告诉他一个秘密:拉广告,有提成的,百分之五。哈哈,台长是最大的业务员。一年光这块的提成,就达一百多万,当然拿钱都是那个美女主播签字的。 郭老三心想,这个台长也够黑的,据说奖金系数是全台最高的,一年拿拿工资奖金达五六十万;灰色收入又有一大笔,仅人家送的古董卖卖也不少于公开的收入;还要带着美女主播与广告部业务员抢食吃。好,不怕你够黑,只怕你不黑。我把你喂饱了,你就得让我牵着鼻子走了。于是,除了路牌c横幅等户外制作交给小苏老公夏大力做外,其余的,不光是电视广告,哪怕飞个字幕播条启事什么的都给黄台长打电话,就连报纸广告c电台广告统统叫他做。这个黄台长够狠,大小业务通吃,大广告带着美女主播亲自来,小广告就叫美女主播独自来签。 你们这些记者啊,拍什么拍!要在往常,郭老三一上来,会先来一嗓子,呵斥记者。平时有什么鸟事,你要曝我的光,我郭老三一个电话就让你的磁带曝光。不过,今天的事有点闹大了,郭老三也不敢马虎,回到办公室,黄台长的电话打通了,他首先道歉:“黄台长啊!对不起啊!我们的保安失礼了!” 往日电话里,黄台长一听见他的声音,总是一连串的,啊,想死你啦,就像打开收音机,听冯巩的相声开场白,今天却变了个腔调:“仅仅是保安吗?不会吧!” 郭老三心里骂道,翻脸不认人了,狗东西!他把话筒远离耳朵,另一手压了一下心口,长嘘一口气,再把话筒放回耳边,强挤笑意:“就是保安,就是保安!” “那你自己到我办公室看一下吧!”没有第二句,对方的话筒就搁了。 郭老三“喂喂”了两句,没声音,甩了话筒,闷坐了一会。想,他们没拍到什么吧?就是让保安搅了一下,镜头里有什么呢?难道还有我郭老三不成?这么一想,抽筋似的,浑身不自在起来。 郭老三立即开上宝马,直奔电视台而去。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谢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隐藏得够深的啊三个和珅 第十六章 还有一个,隐藏得够深的啊! 三个和珅 婺州电视台七十年代初期开办时,叫婺州电视调频转播台,建在海拔1300多米的北山顶上,首次成功转播的是上海电视台五频道节目,向婺州城区定向发射图像和伴音,当时全地区只有地区机关大院里摆着一台上海104型电子管黑白电视机。 到了八十年代初期,婺州市电视台才开始有了自己的频道,每周三c六自办《婺州新闻》和文艺栏目。经过几年的发展,不仅节目全了,信号好了,人员多了,而且办公大楼也由先前偏于一隅的西关十几间低矮的平房,搬迁至王府街南端二十八层高的广播电视大楼。此处与市政府大楼仅一街之隔,政府机关有个什么会议需要报道,一个电话过去,记者十分钟就到,可谓召之即来,来之能拍。这大楼,不知是哪个高明的设计师的杰作,楼顶往前挑出一大块,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根伸出来的舌头。郭老三是开发房地产的,对此类怪异的造型楼房特别,餐桌上,有一次问过黄有才台长,为何这样设计?黄有才说:“这是贯彻了我的思路,媒体是党和政府的喉舌嘛!” 不一会儿,郭老三就到了电视台,门卫一看是郭老三的宝马车,问也不问,立即按动开关,打开电动推拉大门,放他进去了。 郭老三将车开到大楼大门前,一撩,拔下车钥匙,就进大楼,乘电梯,上了八楼东头,推进台长办公室的红木朱门。 办公室里头,除了台长和刚才在帝御景苑售楼部挨了打的两个倒霉男女记者外,还有一个胖墩和一个短发男。这个短发男,就是刚才在售楼部也看到过的,他站在人群边上,黑色小皮包,目不转睛地盯着保安打记者,原来以为是个来看楼盘顺便看了场热闹的,这么看来,他会不会也是一伙的啊? 那个胖墩哈着腰站在办公桌边,见来了客人,赶紧去墙角饮水机那里,给郭老三倒茶。 黄台长不像往常,一边嘴里说着“想死你啦!”一边忙不迭地绕过办公桌,两条腿一高一低地瘸到郭老三身边,拉着他的手一起坐在红木沙发上,而是岿然不动地在办公桌后头的皮椅子上坐着,对两个倒霉蛋和短发男挥挥手。 两个倒霉蛋边走边气鼓鼓地各扔下一句话: 男的:“打狗也要看主人啊!” 女的:“黄台长,你要给你的部下做主啊!” 短发男走近黄台长,盯着他,一字一顿说:“咱台播不出,我们就送省台c送中央台!你看着办!” 黄台长也向短发男挥挥手,做出叫他出去的动作,“哼”的一声,打了个鼻头屁,肚子里骂道:有你这么对我说话的么?刺头! 胖墩看着短发男走出门去,把门关上,回到办公桌边,继续哈腰。 台长一脸的严肃,瞟了一眼郭老三,“哼”的一声又打了一个鼻头屁,吩咐道:“杨威,将带子放给看看。” 以前有几次与台长在一起吃饭,席间听台长叫到“杨威”的名字,郭老三就条件反射似的想到了“”,可今天郭老三有要事在身,来不及联想,所有注意力都在即将出现的带子画面上面。郭老三看到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黑皮包,一台小小的摄像机,感到奇怪,怎么刚才他在售楼部只看到那台扛在肩上的摄像机呢?原来后面还有一台暗访机啊!它就深藏在那个短发男胳肢窝底下的黑色小皮包里呐!果然是一伙的!他们兴师动众,竟来了三个记者,还有一个,隐藏得够深的啊!他想起了那个成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杨威打开微型摄像机的寻像器,将带子嗖嗖嗖地倒回去,显然刚才他们已经看过一遍了。倒好了,杨威将带子从头开始放,先是开车门关车门的声音“哐当哐当”,接着是走路的声音“咵哒咵哒”,镜头里的大景摇摇晃晃,颠来倒去,显然是在下车前就开机暗拍了。一拳头,一耳光,毫不含糊,清清爽爽,当时郭老三闻声从办公室出来时,亲眼目睹了这一现场,现在情景再现,让郭老三确实更加看不过去郭老三对黄台长说:“对不起,对不起,这两个家伙确实坏事。” 台长说:“看下去,还有。” 男女两记者蹲在地下的一段画面之后,出现了一个手拿笔记本的斯文人,他伸手来扶那个女记者。这个人好像哪里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郭老三嘀咕了一句:“这人是谁?” 杨威说,等一下我告诉你,你再看下去。他把眼睛凑近了再看,看到了一个大头,由于贴近镜头,变形了,鼻子放得很大,像动画里的皮诺曹,摇晃了几下,镜头远离点了,人头清楚点了,妈的,这不就是自己的脑袋c自己的声音吗? “两个混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滚!” “停!”台长一声令下,咔嚓,杨威按下了停止键。 台长那被烟熏成肝色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你听听,你骂我们两记者的话!晚上新闻一播,你就出名了!出大名了!” 郭老三跺脚喊冤:“天哪!我是骂两个保安!” “观众怎么知道你骂保安,你当时应该骂后申明一下‘同志们,我骂的是我的保安’。” 台长见郭老三半天说不出话来,闷在那里,口气缓和了些:“这是我们综合台新闻部主任杨威,杨主任,我特地把他叫来做三个受委屈记者的工作,能不能拿下?不播?” 哈着腰的胖墩像服装店里的石膏模特,机械地转动了一下,脸朝郭老三:“是的,台长做了好多工作了,刚才三人出去时你也看到了,听到了,说不播,要往上送。尤其是鲁桂芳记者,他老大不服气呢!还说新闻要上送呢!” 是的,是的,我听到了。郭老三听郝记者说起过,他们台有三个和珅,一个神似形也似,一个神似形不似,再一个形似神不似。和珅,现在的人谁也没见过,只是拿演员王刚做参照。眼前这个胖墩,个头像“和珅”,但嘴巴欠扁,眼睛欠圆,大概就是神似形不似的那个和珅了。要在平时,郭老三对和珅的这种奴才相最为不屑,但今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附和:“还望杨主任你做做工作,其他事都好说。” 台长紧绷的脸松弛了些,额头眼角漾起些皱纹,口气又缓和了些,对胖墩说:“每年投咱台里广告上百万呐!是咱的衣食父母呐!”又转向郭老三,“是不是?!明年后年是不是还要投更多的广告?” 广告确实要投,前不久他又竞拍了块商业用地,明年要破土动工,十月一号要预售,到时少不了广告轰炸,只是现在这个商住楼盘一二期该卖的房子卖得差不多了,三期要到等到挖好游泳池,做好中心水景广场后开盘,即便工地上的“古墓”风波很快能平息,对工期没多大拖延,也至少也要在元旦前后,眼下不需投广告,郭老三说:“是的,是的。我们又拿了一块地,明后年广告要投几百万呐!估计元旦前后三期开盘也要投一些。” 台长抖抖地点上一支烟,抖抖地将烟嘴放到嘴边,边说边抖抖地滴下了两滴口水:“这这样吧,现在就签个合合同,杨主任这边的工作好做一点!”黄台长将目光移向杨威,“你和广告部主任一起做做三个记者的工作,要以大局为重嘛!我们的工资哪里来?奖金哪里来?造大楼还贷的钱哪里来?还不都是靠广告点点滴滴做出来的。” 郭老三完全明白了,刚才姓黄的拿腔捏调,完全是为“现在就签个合同”作铺垫,既如此,那就干脆“将计就计”,把眼前让两个保安点燃的火灭了再说,他说:“我们正在联系央视鉴宝栏目,请他们来婺州做一期节目,到时肯定要你们台承办的,我打算赞助个几百万。” 黄台长有哮喘顽疾,太过悲伤或喜悦都会闷上一口痰来,说不圆话,这时他两眼放异光,喉头有些异样,口水和滴滴答答不成串的话一块从那张总是不太严实的嘴巴里喷出来:“好好,啊!杨威,你听,听,多有气魄!” 说着,黄台长拎起桌子上的电话筒:“美,你来我办公室一下,别忘了把广告合同带来!” 平时黄台长来郭老三的的办公室,总听他“蝈蝈”“蝈蝈”地叫,从不知道这个美女主播的名字。有一次,见她要掏名片,台长眼一横,喉头呼噜噜一响,她拿着名片的手又缩回去了。电视上看到的播音员自报家门的是一个可爱的动物“蝈蝈”,今天才知道她叫美,居然与眼下的网络红人同名同姓。这个黄台长,真把小郭当蝈蝈,当宠物养起来了,只许自己,别人连个电话都留不得。黄台长第一次来郭老三办公室,他叫小苏泡茶,小苏极不情愿,杯子里的水倒不到三分之一,漂着朵茶叶,一只手送到办公室,往黄台长面前“咔”地一放,不拿正眼看他。黄台长走后,郭老三把小苏叫进办公室,提醒她:“小苏,对客人递茶怎好一只手呢?”小苏没有好声气:“你看到我对其他客人这样的么?下次再来,我一只手都不给他端茶了。他算什么客人!老!”言语中显然有意气,郭老三说:“你好歹当过他的部下啊!”小苏更来气:“我要是不当他的部下,就不会到你这里来了,现在还在电视台做着,你应该谢谢他,他把我这样一个好员工推到你这里来了。” 郭老三展开了他的想象:黄台长在小苏身上动过邪念,小苏严词拒绝,你拒绝,好,我就开除你;或者是黄台长已经在小苏身上得了便宜沾了腥,小苏发现他又好上了蝈蝈,小苏一气之下离开了电视台。二选一,逃不了。第二次,黄台长来了,带来了“蝈蝈”,郭老三叫小苏泡茶,小苏双手捧了茶杯来到“蝈蝈”面前,咔地一放,郭老三说:“怎么只一杯?还有黄台长呢!”小苏说:“我说过,有的人,都不配我一只手端茶杯。”郭老三展开了他的逻辑推理:如果小苏与眼前这个妖里妖气的女人有过争风吃醋,那么她不会给她泡茶,更不会双手给她递茶,看来,二选一,答案在前者:黄台长打过小苏的歪主意,小苏不吃这一套。 蝈蝈来了,也许是刚从演播厅出来,一脸的浓妆,更显的妖媚:“哟,在呐!” 黄台长说:“你与签个三年广告合同,每年投广告二百万。” 也太直接了吧!太像做生意了吧!郭老三有着被绑架c被的滋味。好吧,既然你们这样绝情,这样私利,我也私利一回,合同嘛,签不签订是一回事,履不履行又是另一回事,先签了再说:“小郭,你起草好了,我签字就是。” 蝈蝈在起草合同时,郭老三想起刚才镜头里拿本子的那个人,问胖墩,胖墩说:“婺州日报社记者。” 按了葫芦起了瓢,郭老三一下子又烦躁起来:“怎么报社的记者也跑出来了?” 黄台长往烟灰缸里揿灭吸了不到一半的香烟,拍拍郭老三的肩膀,安抚道:“没事,你们每年投报社广告也不少啊!蝈蝈,你去找一下社长,不要发了嘛!市里的重点工程嘛!应当支持一下嘛!” 蝈蝈停止起草合同,那支笔在手里翻筋斗,企望着台长,为难地说:“我平时直接找的是报社广告部主任。” 黄台长的脸又晴朗转阴暗,牙齿咯咯响,愠怒道:“我叫你找社长干嘛不去找?” 蝈蝈嗫嚅着:“找社长,那就是社长的业务,社长拿业务费了,咱就对对对,应该找社长。” 原来还以为报社投了那么多广告费,总抵得上几块铺路石,结果好处全喂了台长的小蜜。 见郭老三不悦,黄台长抱歉地说:“我们两家媒体,平时为争广告多有暗战,我直接去说,不仅不灵,反而会起反作用,不如你直接找找宣传部杜部长。” 宣传部杜部长,他不认识。在市领导中打交道最多的还是李解放市长,但李市长不管宣传,去年帝御景苑破土动工,叫李市长帮忙请一下当地各大媒体和中央省级媒体驻婺记者站的记者,前来捧捧场,李市长说,要在以前可以,自从包书记来了后,舆论界我是水泼不进啊!小苏出点子,那么给包书记送张请帖去,请他来剪彩奠基,记者自然就跟来了。郭老三觉得主意不错,便拿着请帖来找包书记,结果讨了个没趣:“剪什么彩,奠什么基!领导一个都不要去,叫一线工人剪彩奠基不就行了么?”结果,此话一出,连原本打算光临现场的李市长也改变了主意,不便来了。 如今遇上这个棘手的鸟事,找李市长估计也不管用。再说帝御景苑从地皮拍卖门槛的设置到规划的改变,从各项配套费用的减免到列入省市重点工程,已经麻烦了李市长多次了。看来,还得硬着头皮找就找包书记! 郭老三起身要走,黄台长拉牢他:“合同签了再走!蝈蝈,抓紧起草!” 郭老三拿过空白合同,在上头画了个押,把笔一扔,站起来,说:“签字生效,你们慢慢填写吧!” 黄台长说:“你刚才说,央视寻宝不是要来婺州么?要我们台承办,是不是把赞助意向合同也签签下来?” 郭老三没有再坐下,边走边扔下一句话:“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等我把眼下的火扑灭了再说。”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谢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以铜为镜他说假的,我就放心了 第十七章 以铜为鉴 他说假的,我就放心了 郭老三离开电视台,先回到位于婺州宾馆十八层的公司办公室,好好把思路理一下,找包书记可不能找黄台长一样,随随便便地去啊! 要是工地上掉下来根钢管,或者哪个客户买了套漏水的房子,有投诉,记者来曝光了,那都是小事,他用不到来看黄台长这副贪得无厌的嘴脸,可今天这个事特别的特别。特别的不仅仅是保安甩记者的耳光,不仅仅是镜头里有了他郭老三的“形象”和他百口难辨的骂人话,而是这样一件特别的打记者恶件,处在工地上发现王柏墓这样一件特别的当口,处理不好会给他造成无法逆转的后果。那天下午郭老三离开竺副市长办公室时,竺就说:“要注意记者们的瞎起哄。”从市政府大楼出来,郭老三就接到了市长李解放的电话:“这这事我知道了,要知道,那是帮农民和秀才。农民,自相谋反;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最最重要的还是特别关注文物专家的结论结论知道吗?结论!眼下要的是冷处理,不要把事态扩大化,特别要注意一下媒体舆论。” 郭老三要不惜一切代价扑火!找包书记总不能空手吧!送什么好呢?包书记不是个草包书记,他还是个文化人,文化人讲个雅,送就送点雅的东西。 郭老三翻出了那些铜镜c字画c瓷器,挑来挑去,没一样舍得。敝帚自珍,郭老三有个毛病,就是买回来的任何东西不肯卖出去,更不肯轻易送出去,要送就再买。 这时,郭老三想到了郎医师从当代狂人手里“抢来”的那面铜镜,立即打电话给他:“郎老师,你那面铜镜给我送过来。几块?你自己说。” 不到十分钟郎医师打的来到他的公司,旧报纸,铜镜展现在他的办公桌上:“好东西啊,可遇不可求啊!” 郭老三没闲工夫与他谈古说今,急淋淋地:“几块?” 郎医师涨红着脸:“就,就按原价好了,我说过,六十块。” 郭老三吩咐小苏:“你到出纳那里支六千元钱给他。” 小苏见到这个秃顶大眼睛,心有不爽,故意装糊涂:“不是六十块吗?” 郭老三说:“亏你还是古董收藏大师之后!行话,一块就是一百,六十块就是六千元。” 说着,郭老三从一只大保险柜里,拿出一只盒子,打开,把里面的铜镜换出来,将刚买到手的铜镜放进去,合上,将装了铜镜的盒子放入塑料袋,拎在手里,对郎医师说,“我不陪你了,你等一下,拿了钱再走。” 一面小小的铜镜,隔天转手赚了一大票,郎医师心中窃喜,一连声说:“没事没事没事,你是大忙人,你忙你的。” 郭老三刚坐上车,手机响起,是郝记者的号码,接了:“你好?好什么!郝记者啊!我是到处灭火啊!你知道啦?我刚到你们台里去过。” 郝记者在电话那头告诉他,台长已经把那新闻封杀了,省台c中央台也不准送了,他这个办公室主任正在起草一个文件,叫《新闻综合频道关于上传新闻的补充规定》,起草好后,再已广电总台的名义下发各单位各部门,凡本频道不准播出的新闻一律不准送省台和中央台,违者调离记者岗位。这个规定就是针对今天你这条新闻而出的,我们的总台台长还是很仗义的。郭老三哈哈一笑,仗义?仗义个屁!还不是仗财!还不是看在我那几百上千万的广告费上。郭老三说:“天晓得!仗义不仗义,他知我知。我现在要去市委包书记那里,郎医师的那面铜镜转让给我了。多少?六千,他说是原价。天晓得!我要用,要见市委包书记,见面礼。” 电话里,郝记者停顿了一下,说:“妥么?” 郭老三说:“你是不是觉得太少啦?” 郝记者说:“是啊!书记级别,送个六万,是起码的吧!” 郭老三说:“投石问路,先试试,收不收?大头在后。” 郝记者停顿了下,说:“投石问路,送面镜子,恐怕要三思。人家会不会想,你让他照照脸,干不干净。古人云,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 郭老三哈哈大笑:“那么要脸皮,就当不上大官了。” 此前,包书记办公室,他去过两次。一次是为了方便施工,建筑公司提出要将边上的王府街封道半年,他跑了建设c市政c交警c城管c公交等等,求爷爷告奶奶,半个月忙下来没个结果。建设局长陪他来向包书记一番诉苦,包书记把秘书长叫来:“你牵头,开个协调会,就说是我说的,市里的重点工程,哪个部门的领导不支持,我会叫支持的人来当哪个部门的领导。”还有一次是包书记主动把帝御景苑和体育馆c婺剧院等三个重点工程的负责人叫到他办公室汇报工程进度。婺剧院项目负责人梅三友讲到,燕尾洲上一个场老板因为与河道管理处签的合同没到期不肯搬迁,严重影响进度,包书记笑眯眯地说:“不会叫电视报纸去曝光的么?燕尾洲上养,河道不就变成粪缸了?”他拎起电话对宣传部长下指示:“下午你叫电视台c报社去体验一下河道中间的场,体验一下场对河道的污染,通知河道管理处和水利局及环保局今晚收看新闻。”这两次,因为开会,人多眼多,他都空手去的。 郭老三到了市委办公大楼十二层东头1201房间门口,门虚掩着,正要敲门,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前两次毕竟是为工作而来,可今天是他的工地惹了麻烦,包书记会不会帮忙呢?正犹豫着,门开了,包书记送客出来,见郭老三手里拎着东西,目光由他手里的塑料袋一路扫上去,与郭老三忐忑不安的目光相对:“找我?把东西放门口,你人进来。” 郭老三不甘心,拎着东西往门里走,包书记走出来:“你进去,我出来,咱吧。” 见包书记要走,郭老三赶紧把塑料袋放门口,涨红着脸说:“包书记,有一事相求。” 包书记这才走进办公室:“进来说吧!说不上求,能办则办,不能办不办。” 郭老三如此这般的汇报了工地上今天发生的不愉快,说:“想请包书记你给报社打个电话,能不能不发这新闻。” “重点工程嘛,是该支持一下,不过你那员工要好好管教,怎么好动手呢!该拘留还得拘留。还有,你那工地上的古墓,要是文物专家结论出来了,值得保护的话,你就该配合政府,好好保护,你的损失,政府该补就得补。”说着,他给宣传部杜部长打了个电话,“有个事,我让帝御景苑的当面向你汇报,你妥善处理一下,重点工程嘛,方方面面都要爱护嘛!” 郭老三离开市府大楼,心里暖暖的,甚至为来时预设了前提,把包书记看成不照镜子不要脸的的,深责自己不该以小人之心度之。 铜镜在宣传部杜部长办公室留下了,婺州日报的批评新闻也从清样稿中撤下了。杜部长在电话里说得很是严肃:“王柏墓,你们的记者不要再炒了,现在已经够热闹了,婺州的形象已经让你们砸的一塌糊涂了,搞得我们市委市府四套班子领导都是文盲似的,婺州论坛上有网友甚至把我们比作盗掘慈禧墓的军阀孙殿英了。” 杜部长电话打了报社总编,又打了中央c省级报纸c电视c网络驻婺各记者站,而且打每个电话,都搬出了包书记对“重点工程要支持”的重要指示,对所有的媒体作了一次全面的封杀。 杜部长说:“刚才,你为啥说,广电总台黄台长,不用打了?” 郭老三说:“我已经去过,他答应拿下了,你再打,他还以为我不信任他,又跑到你这里告黑状来了。” 杜部长说:“这样吧!下次宣传系统联合会议上,我再重点说一下,强调一下,给你营造一个好的舆论环境氛围。” 郭老三离开了市府大楼,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忙活了一整天,现在总算空下来了,可以好好喝杯茶了。郭老三喝茶不像西门那样,面前的根雕茶几上放着电茶壶,四周围着十来只形态各异的紫砂壶,这只呡一口,那只呡一口,郭老三喜欢大腕喝酒大块吃肉也喜欢大杯灌茶,往往工地上呆上老半天,回到办公室喉咙冒烟,端起茶杯,咕嘟咕嘟,下去大半杯。他掀开大茶缸的盖子,空的;摇摇热水壶,空的。冒烟的喉咙都要着火了:“小苏,开水!” 小苏跑进来,拿电热水器:“早上让记者一搅,都乱套了。” 小苏去卫生间灌了水回到办公室插上电,正要离开,郭老三叫住了她,从包里拿出昨天带到古城老街周游了一圈的三张元青花大罐照片:“还给你。昨天我把照片拿到老街上看了,有人说真的,有人说假的。” 小苏接过照片,说:“没叫你拿那地方去看啊!你自己看看就行,喜欢就给你,不喜欢我们自己留着。老街那地方水很深的,真的要说成假的,假的要说成真的,这很正常的。” 郭老三说:“你说得对!郝记者说是真的,郎医师说是假的。说假的就是刚才你付他六千元钱,把这铜镜卖给我的这个人。” 刚才郎医师从小苏手里接过六千元钱,每一张经过三道工序的检验:先是一张一张的用手捻,看看纸张厚不厚,再是一张一张地对着太阳照,看看暗印的头像清楚不清楚,而后一张一张地拎起来甩,看看挺括不挺括。三道工序过关了,又足足数了三遍。小苏心想,这钱是银行里出来的,又不是老街地摊上买来的,不至于张张都假吧!害得小苏足足陪了他个把小时。 小苏轻蔑地哼了一声:“这个人啊!他说假的,我就放心了。他的话你要反过来听的。” 现在的年轻人,你别看她走过的路没自己走过的桥多,但有时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已入木三分。小苏拿着三张元青花大罐照片走到办公室门口,郭老三又把她叫住:“我打算把央视鉴宝的专家请到咱婺州,把你家这个元青花鉴定一下,让它火一把。” 小苏一口拒绝:“让地球人都知道你家有个宝?我才不让它上电视呢!” 郭老三耐心地劝,成了民间国宝,上了央视,你这个东西的价钱就不是几十万,几百万的事了,而是几千万,几个亿了。那时说不定,你比我富。藏着掖着倒不安全,天下人都知道这个这个‘萧何月下追韩信’是你苏家的,谁敢动歪脑筋啊!最后郭老三和盘托出了他的宏伟计划:“我想在古城老街办个中国元青花博物馆,到时请你当馆长,这个元青花就是镇馆之宝,我会用防弹玻璃做个罩,再雇十个保安天天守着它,装上监控报警系统,与公安联网,不要说小偷,来只瘦点儿的老鼠,公安警车就咕啊咕啊地叫上门来,你还怕啥!” 小苏听他这么一说,觉得有些道理,似乎有了些安全感:“也行。不过,央视鉴宝栏目请不请得来啊?听说节目都排到几年之后了。” 郭老三说:“已经找到门路,在联系了。” 小苏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关了电脑,挎上大皮包,来到办公室门口,说一声,,没事,我走了,就下班回家了。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谢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银丝百寿图胖子是个托儿 第十八章 银丝百寿图 胖子是个托儿 小苏家住在城区东北的一个高档小区,叫双龙豪府。背靠龙山,面对古城。山之东山之西流下来的两支山涧水流,穿城而过,慢慢悠悠地步入婺江,犹如两条护城的巨龙,忠诚不变,千古永恒。 当初想要到这里买房子,完全是受了广告的鼓动。上风上水王者地,好楼好房龙乡人——报纸上c电视里c围墙上c海报里,诗中有画,画中有诗,铺天盖地,把全城想挪窝的人撩拨得火烧火燎,把银行里的那点寄托着许多梦想的存款撬动得焦躁不安。 难怪如今的文坛出不了大诗人,大作家,这个世道已是很无奈,天下有点才情的人都为五斗米跑去为房产商折腰写诗句c写美文去了,即便是一块鸟不拉屎,狗不理包的边角料,在这些脑子里塞满钞票的文人笔下也成了金銮殿,成了水晶宫,更何况双龙豪府这样天生的一处绝版地段呢?先前电视台有个老同事的公子在婺州报社,三天两头就专为楼盘写这类大块文章,连篇累牍,没完没了。 写文章,有真情实感,文思如涌,出口成章,妙笔生花,实属不易。像这样的楼盘推广文章c文案,虚情假意,无中生有,无病能,也是不简单呐!高手,绝对是高手! 小苏也搞地产策划,也写文案,虽然自嘲也是众多异化了文人中的一个,对这类句子有着更多的免疫力,但还是经不起,带上她妈妈到双龙豪府现场售楼中心绕着模型一次次地看,一次次地选,一次次地算。就在这寡母孤女掐着指头计算间,楼盘一期期的开出来了,好房子一套套的让人定走了,价格就像蚂蚁上树,一天天的往高处攀升了。 苏妈妈说:“珏珏,把你爸爸留下的那些老东西卖了吧!卖了,到婺州城区买套好房子。” 小苏两眼瞪得老圆:“秋香,你要卖古董?不行不行不行!卖一件,少一件。以后再也见不到它了。” 家里这些“老东西”,是爸爸几十年来倾注的全部心血,几乎是爸爸生活的全部。留着它,就像留着爸爸的生活照,留着爸爸的录像带。每当小苏遇事郁闷或偶有喜悦,总会站在橱窗前面对爸爸无数次c无数次凝视过的老东西,喃喃倾诉或窃窃相告。 尽管小苏一百个不乐意,但苏妈妈还是偷偷地把家里一些在她看来不怎么值钱的东西,拿到古城老街去试了试行情,今天一只吉州枫叶小碗,明天一个耀州葵口小盘,在古城这条老街上属骨灰级的老古董们,见了她大都有些眼熟。苏一品在世时,他们中的好多人都到她家去过。苏一品玩古董不像郎医师,把从市场上捡来的那点瓶瓶罐罐装在盒里,锁在柜里,藏在密室里,而是随随便便地摆在桌子上,放在冰箱上,扔在地板上,只有一些易碎的瓷器才认认真真地陈列在橱窗里,但那也是有玻璃的,一眼看得清清楚楚,就像他头上那几根稀疏的头发,毫无掩饰,一目了然。谁都可以来欣赏,来观摩,来切磋,这是土沁,那是缩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一品觉得,玩古董不在于拥有古董,而在于拥有古董的知识,拥有懂古董知识的朋友,拥有与人切磋交流中获得的快乐,拥有与古人对话时朋友间产生的共鸣。 苏妈妈小学读到四年级便跟着做了一辈子裁缝的瘸腿爸爸学针线功夫了。一天,她随父亲来到隔壁村的苏家做裁缝时,一眼看到了高大帅气的苏家公子,一针扎破了食指,涌出来的血珠纽扣般大。哎!天下任何衣裳只有穿在“高大全”的男人身上才是最合身的,要是一辈子为这样的男人穿针引线,哪怕日夜辛苦,累死在缝纫机上做鬼也了。而苏家公子一眼见到这个皮肤白皙c目光含情c心灵手巧的邻村女孩,就认定这是一宝,就像刚出土的青铜器,刚出水的海捞瓷,只要拂去尘土,抹去污垢,便是值得拥有的镇宅之宝。有终成眷属,其实天下有也不都是像电视剧里编的那样,个个都是曲折离奇,凄婉动人,有许多也是很简单的,用眼下时髦的话来说就叫闪婚,就叫高帅富遇上了白富美。苏妈妈和苏爸爸的结合就是那个年代的一次成功闪婚,从见第一眼到迎娶,只是短短半年时间,当时还在复习高考的苏爸爸用一台手扶拖拉机,从隔壁村,把苏妈妈连同一台作为陪嫁的蝴蝶牌缝纫机拉回了自己的村里。 很快,苏爸爸和苏妈妈有了他们荣升一级当爸妈的理由——女儿苏珏降临了。苏妈妈开始嫌这个名字难认,容易读别字。苏爸爸用在古城老街上淘宝的执着与眼力在新华字典里淘到这个汉字,自认为美好而又稀有,像个存量极少的古董。他说,这个字的意思是两块玉合成一起,玉上加玉,是一块稀有的宝玉。至于读音,你就这样去联想,就记住了:挖掘的“掘”,你是块埋在地下的宝玉,是我苏一品挖“掘”了你。 很快,生活证实了苏爸爸当时“淘”得苏妈妈时的非凡眼力,苏妈妈不仅相夫教女很让苏爸爸知足,而且接人待物,无可挑剔。一年到头,苏爸爸那些玩古董的朋友几乎踏破她家门槛,而苏妈妈从不厌烦,每有客人来了,端凳子,泡茶水,夏天递扇子,冬天递暖壶,有时还留人家吃饭。 苏一品虽然走了好多年了,但老街上那些去过苏一品家的老古董至今提到收藏元老苏一品的名字,说他家的东西“开门”的同时还夸苏家女主人的热情好客,后来夸苏家女主人热情好客的同时,又流着口水羡慕苏家有女初长成,堪比沉鱼落雁,犹如羞月闭花。如今见苏妈妈出手家里的东西,好多人都想从他手里捡个大漏,更想上门看看苏家大美女。 话多的男人少心计,话多的女人缺心眼。有一天,郎医师跑到她家里,站在挂在正壁的那块银丝织的百寿图前,左看右看,正看反看,作欲走状,说这东西不到代,走到门口又折回来,说便宜点,千把块钱顺便就带走它。苏妈妈对苏爸爸留下来的其他东西两眼一抹黑,说不出个道道来,可从一个老裁缝的眼光来看,银丝百寿图做工精致,图案精美,而且那银丝也假不了,从小到大,她的脖子上戴着银项圈,手腕上戴着银手镯,手指上戴着银戒指,是不是真银,手一摸就知道,而且这银丝百寿图大有来头:是当年奕劻献给慈禧皇太后六十大寿的贺礼,上款为“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皇太后花甲昌期,寿宇宏开,万寿绵恒”,下款银丝有些脱落,但仍看得清为“奕劻”两字。再说苏爸爸生前梦想有朝一日,在婺州古城老街上开家古董店,想把这块银丝百寿图挂在店堂里当招牌。要真如郎医师所说,这东西不好,苏爸爸会用它做招牌么?会用它来砸自己的牌子么?明明是好东西却说是假的,这样别有用心的人见得多了,苏妈妈也长了见识。好,你忽悠我,我就来个反忽悠,她拿出一个刚从古城老街上花八十元钱买来的梅瓶,说这个八百元给你。郎医师瞥见这个贼光四射的新东西,气得头顶都冒油冒烟了,倒灶女人家,再都不想见到你了。苏妈妈看着他走出家门,走下楼梯,朝他呸了一口,好,你这种人,不见拉倒。即便再急着用钱,也不能把真东西卖给不掏真心c不说真话的人。 过了两天又来了胖子,一进门就对墙上挂着的银丝百寿图大加赞赏,对苏爸爸的眼力表示十分钦佩,说自己当年与他怎么怎么的投缘,只恨如今阴阳两隔,不能重续前缘。 一番恭维,让苏妈妈云里雾里失了主张,眼圈红红地说:“你真的喜欢就你拿去好了。要是别人至少要五千,你要,给个三千也可以。” 这人摸遍口袋,连连遗憾:“怎么只带来二千元呢?还少一千啊,真不好意思!” 苏妈妈说:“二千就二千吧!下次再买东西时加一点就是。” 第二天刚好星期天,小苏回到长山县家里,知道妈妈把百寿图卖了,急得跺脚,她立即搭上中巴车赶到婺州市区古城老街,去追银丝百寿图。 到了老街,他一家一家店的去找,进了守缺斋,见一帮人正围着在看桌子上的一块“花布”,小苏探头一看,这块“花布”正是小苏家的银丝百寿图。她一把抓起百寿图:“这是我家的。” 一个秃顶大眼睛伸手来夺:“谁说是你家的,这是昨天我叫胖子到长山花二千元买来的。” 根据苏妈妈的描述,小苏明白眼前这个秃顶大脑袋就是郞医师了。原来昨天来的胖子是个托儿,那天郎医师见这个倒灶女人家不吃他惯用的那一套“先贬损,后贱买”的把戏,就叫了个托儿来,先用汤把她灌得迷迷糊糊,然后轻而易举地捡了个漏回来。小苏说愿加一倍的钱,把百寿图赎回来,可这个秃顶大眼睛哪里肯放手噢! 有过这次的惨痛教训,苏妈妈再也不敢去婺州古城老街了,再也不敢让那些以苏爸爸故交自居的人踏进门槛一步了,她觉得那些开店的摆摊的拿着放大镜眯着眼睛瞄古董的都是假人,戏台上的木偶,布幕上的皮影,比古城老街满街路的古董还假。那天小苏打电话说起的一番好意,开始苏妈妈怀疑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耳朵背了,听错了,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人买东西,价钱你说多少是多少直至银行发来短信,她的农行卡收到了六十万元钱,才相信确是个好人。 郭老板用真金白银盘下了苏家的古董,使母女俩实现一个难以实现的梦想,在当地最高档的楼盘双龙豪府拥有了一套三居室。虽然这房子在这个小区里不是最好的,既不是独栋,也非双拼,也不是高层,而是多层中的顶层,好就好在有一个小阁楼,让小苏可以充分发挥她的想象:做两个小房间,一个是书房,一个是琴房。闲来无事可以静静地躲在阁楼上,读读一直未曾读完的《红楼梦》,可以弹弹一直未曾奏出韵味来的古筝《春江花月夜》。 更拉风的是:她的装修设计是网上订购的,栗壳色的地板网购,米黄色的地砖网购,金黄色的门锁网购,天蓝色的厨卫网购,乳白色的灯具网购,田园色的家具网购,就差没整套房间浓缩成一个玩具房,通过网络快递出去,装修好后又快递回来。对门同样一套户型,同样大小面积,差不多同时开工,拖的时间比她家长,花的钞票比她家多,最后出来的效果远不如她家的好。小苏家的装修几乎成了小区的样板房,每天都有人来参观取经。连苏妈妈对自己这个平时一声不响c与自己脾气绝然不同的女儿都不得不刮目相看。 苏妈妈对小苏,不止一次地这样夸赞:“你比你爸爸本事,你爸爸只知道古董,古董,还是古董。”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与陪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箱子里的秘密收藏家的未竟之愿 第十九章 箱子里的秘密 古董收藏家的未竟之愿 搬家了!上个星期天,小苏母女来到长山县城位于菜市场楼上的两居室老房子。小苏首先把放在进门立柜上的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镜框取下来,小心翼翼地用抹布将镜面上的灰尘拭去,爸爸那微露着让烟熏黑了牙齿的笑容,立刻鲜活了起来,就像当年她在北广读书放假回来,半年没见面那样亲切慈祥。 这是她们一家三口唯一的一张“合影”,是爸爸走后她用三张不同的照片合洗而成。爸爸长得高大帅气,一表人才,很上镜,但不喜欢照相。 小苏把这张擦拭得一尘不染的合影,小心翼翼地请到了驾驶副座上,对着合影上的爸爸喃喃相告:爸爸,是您用一生的心血和智慧留下了那些古董,让我们遇上了一个像您一样心地善良的老板,使我能在婺州城区最高档的小区买了新房,今天我和妈妈特地来接您到新房去居住的,我和妈妈不管在哪里,都需要您的陪伴,需要您的保佑 说着,说着,小苏泪如泉涌,嚎啕大哭。 苏妈妈肩上挎着,手上提着,大包小包,一摇一摆从楼梯上下来,边走边喊,珏珏,快来帮一下!帮一下!到了车边,见女儿哭成个泪人,笑骂道,你这个傻囡,乔迁了,开心才对,你爸爸地下有灵,也会笑的。 小苏抹抹泪水,与妈妈返回到老房子。小苏去房间拉开抽斗,收拾儿时的记忆,虽然小手表早已停摆,小风车早已不摇,小哨子也早已不响,但都是她小时候爸爸出差买回来逗她开心的,她要一件不落的带上。 苏妈妈念念不忘的是那台陪嫁过来的蝴蝶牌缝纫机,她把龙头和抽斗分别卸下来,先拿到搂下去放到车里,然后上来叫女儿帮一手,把机座抬下去。抬到门口,正要锁门,苏妈妈又返回去,架上梯子爬上去,看看床铺顶上搁东西的水泥板上,到底还有没有东西,这一看,苏妈妈还真有了新发现: 一大叠旧报纸压着一只黑褐色的木头箱子,箱子上了一把长满铁锈的锁,不知道里头装的是啥宝贝。 苏妈妈小小心心地把箱子移出来,叫女儿小心接下来,装到车上去。回婺州的路上,苏妈妈说,珏珏,你猜猜看,你爸爸在箱子里装的什么宝贝?小苏说,不管什么,反正你要扶住箱子,这路坑坑洼洼,颠得很,小心里头的宝贝碎了。 回到婺州市区双龙豪府,小苏首先把一家三口的合影从驾驶副座小心翼翼地捧出来,捧上楼,按照在长山老房子里一摸一样的摆法,放到进门的立柜上。装修时苏妈妈说,进门这个地方,嵌墙做一个壁柜,放放鞋。女儿坚持要在这地方做一个立柜,下面放鞋,上面摆东西。苏妈妈现在才明白,在女儿的心目中,父亲有不可替代的位置。 接着,小苏和妈妈把那只大箱子从车上抬下来,抬到了楼上,放在客厅的地中央。这么大的一只老箱子,来到了装修一新的田园式休闲房子,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格格不入。往哪里放呢? 正犹豫间,门锁响了,母女俩像在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赶紧将箱子往阁楼上抬,刚上楼梯一步,小苏脚下高跟鞋一撇,箱子掉在地下。 这时,门开了,的男友夏大力站在了母女俩面前,看看小苏,又看看苏妈妈,两人的脸上都明明白白地写着慌乱,什么宝贝啊?说:“小心摔坏了,我来搬吧!” 夏大力腰圆臂粗力气大,胸沟上还长着一溜黑黑的毛,夏天穿条短裤,两边裤袋里一边是手机一边是钥匙,往下一沉,裤腰带落到了肚脐眼下,几根粗黑的毛发便不知羞耻地探出头来,心安理得地搁在裤腰带上,好在苏妈妈已是六十开外的老女人了,见怪不怪;而小苏与他也算是“老夫老妻”了,见了那几根欲语还休的毛发已不像十年前那样会有止不住的心跳,的脸上会漾起两片红晕。 但此刻,小苏似乎觉察到夏大力看出了他们要隐瞒箱子里宝贝的秘密,心跳了,脸红了,注视着地下那个掉了的鞋跟。正不知所措间,夏大力已然伸出双臂抓起箱子两头的铜筘,三步并作两步把箱子提到了搁楼上。 苏妈妈追了上来:“小心点,小心点!” 夏大力说:“什么宝贝?还没卖了?” 苏妈妈说:“我们也不知道什么东西,不管它什么东西,都不卖了。” 小苏家有许多古董,夏大力入住这么多年,他是知道的。古董在时,他没有兴趣,但有一天早上,突然发现橱窗里空了,冰箱上的青铜盆没了,墙上的画也不见了,他觉得有些奇怪了,问小苏,咱家的古董呢?小苏说,问我妈。问她妈,她妈说,问苏珏。既然都不想说,夏大力就不再追问了。小苏和妈妈说好的,千万不能对夏大力说卖给郭老三了,要不他会生出许多许多疑问来的。后来听说卖给外地人,夏大力也不再为此纠结。 晚饭后,夏大力一如往常地出去了,一如往常地说是单位要加班,小苏母女也一如往常地认为他不到后半夜是不会回来的。 母女俩来到阁楼上,要打开箱子,要心中的疑惑,里头藏的到底是什么宝贝?刚才一惊一乍,里头的宝贝到底摔坏了没有?小苏找来一把老虎钳,苏妈妈找来一个起子,轻了,撬不开;重了,怕撬坏。折腾了老半天,锈着的锁没打开,背面锈坏了的箱钮倒自动打开了。母女俩扔了老虎钳和起子,从反面打开箱盖,里头塞满棉花,棉花,里头露出一个青花瓷罐来,罐子没盖子,小苏伸手往里掏了掏,掏出三张照片来,照片上拍的就是这只青花瓷罐。 新的还是老的?哪朝哪代的?值多少钱?依父亲的收藏眼光来看,而且放得那么好,估计老东西好东西是没问题的,但老到什么程度,好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但她十分奇怪,生前怎么从未听他说起过这件东西呢? 小苏记得十分清楚,那年元宵节,早上起来,卧床半年多的父亲一反常态,扶床而起,把女儿叫到床面前说,今天你不要出去了,拿本子和笔来,把家中的古董给你一一梳理一遍,编个号,标个价。小苏连忙说,爸爸,别这样,你这样说,我害怕,等你好了,再教我不迟,今天我还要到婺州博艾医院给你抓药呢!那天小苏从博艾医院出来,坐上开往长山县城的大巴,便有一种不祥的预兆,车子刚开出车站迎面便遇上一辆双排座灵车,车上装满花圈c站满白衣白帽送葬人,一路撒纸钱,一路放鞭炮,一个火炮头随着一声闷响,啪地冲向大巴车,遇上窗玻璃砸响了,坚硬的玻璃上落下硝药和黄泥四下射开的痕迹,那样子让小苏想起父亲扩散了的胃癌。连惊带吓,小苏眼里含满泪水,只希望车子开得快些再快些,早点到家,早点煎药,早点让父亲喝下救命的药。可这辆车为了省几个过路费,躲过好好的水泥路不开,却跑在一条乡间砂石路的直径上,车子偏偏也似患了不治之症,摇摇晃晃,步履蹒跚,满车的汽油臭,就是病胃里喷出来的恶臭,经过口腔,搅拌着车厢里的肮脏如多日未经洗刷的牙臭,熏得车内好几个妇女朝窗外哇哇作呕。小苏本来也晕车,可今天也许所有的不舒服都被一个强烈而顽固的念想压抑住了,不曾呕吐出来:早点到家,早点煎药,早点让父亲喝下救命的药。 黄昏时分,车子总算到了长山县城,下了车,小苏飞快地往家跑,快到楼下,远远地听到了楼上传来哭声,远远地看到自家楼下的储藏室门口摆着好多的花圈,小苏一下子瘫倒在地,中药散了一地这是一生无法弥补的痛:未曾给慈父送终,未曾聆听爸爸的最后一句教诲,未曾亲手给爸爸抹上未曾合上的双眼。妈妈说,爸爸临走前,嘴里一直念着:珏珏脱气了,眼睛还朝门口睁着,盼着女儿早回。 爸爸走后几年来,小苏无数次地设想父亲临走前可能会对他的嘱咐:珏珏,要听妈妈的话;珏珏,你要改掉大手大脚花钱的脾气;珏珏,要学会生活,夜里不要怕黑;珏珏,你在电视台临时工先做着,爸爸已经上门拜访过婺州市政协颜,转正的事要有耐心;珏珏,那些古董是爸爸一生的心血不管遗嘱的内容是什么,古董,肯定要交代的,来不及一一交代,这箱子里的东西总会说说的。有一次爸爸从颜家出来,对候在楼下的苏珏说:“要是能帮你转正了,我连咱家最好也许是全婺州最好的国宝都舍得送。” 爸爸讲的“国宝”,是不是就是这个母女俩差点遗忘在水泥搁板上的东西呢?好在妈妈细心,搬家时还回头看看,要不,这么件重要的东西就落在老房子里了,下次卖房子时,连这古董也一块搭出去了。三张照片的反面倒是有几行字,但也没有这方面的交代。父亲生前寡言少语,更少动笔写字,这也算是父亲留下的珍贵遗嘱了。 母女俩正聚精会神地在“研究”这个从未见过更没听他生前说过的瓷罐,就像当年父母围着放在摇篮里c裹在襁褓中的小珏珏,摸不够,看不够。 小苏隐隐觉得背后有人,回头一看,站着个大活人,吓了一大跳,夏大力,你干什么?鬼一样的! 夏大力嘿嘿一笑,转楼了。 小苏一瘫坐在楼板上,拍拍胸脯,吓死我了。 苏妈妈把箱盖盖上,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小苏:“夏大力看到了箱子里的罐子了吗?不要紧吧?” 小苏说:“看到了有啥关系?他还会偷出去卖啊!就是不要鬼一样,飘来飘去的,魂都吓没了。” 前天上班后,小苏来到办公室,递给他三张照片:“我家搬家时,在老房子的水泥搁板上发现了个青花瓷罐,你看看值不值钱?” 郭老三接过照片,横看竖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又不懂。” 小苏说:“我妈说了,要是你喜欢就给你。这是上次落下的,算在那五十八万元里头。” 郭老三把照片递还给她:“那,哪里行啊!不管值不值钱,你们也留个念想吧!也不能把你父亲的所有的东西都卖了啊!” 小苏没接照片:“家里还有好多古玉作纪念呐!这个,你先拿去看看吧,喜欢不喜欢!” 三张照片到古城老街溜达了一圈。有人说假,有人说真;有人明里说不喜欢,暗里喜欢;有人明里说喜欢,暗里并不怎么喜欢。郎医师笃定属于前一种人物,郭老三大概就属后一种角色。郎医师是想把天下宝贝皆攫入囊中,而郭老三则认为真正的好东西应有德有缘者据之。 回到家里,小苏把三张照片递还妈妈,说:“放回去吧!” 苏妈妈说:“郭老板没怪我吧?” 小苏说:“怪什么?人家又不是跟你做古董生意,是帮咱们呢!叫你留着,留个纪念,别再卖了!” 苏妈妈张着嘴巴半响说不出话:“,好人呢!就为他这句话,也不卖!要么就送给他!” 感动过后,苏妈妈另一个想法又冒出来了,为什么这么好呢?跟女儿是不是有着另一层关系呢?她总觉得她卖给的那些古董不值五十八万元,而不但不说贵,还说要加她两万。当时是说好的,家中除了女儿喜欢的玉石翡翠留着以外,其他所有的东西一件不落的统统扫给他的,现在家中发现了一个古董罐子,理应属于那五十八万里头的东西,可这,给他都不要,还说让她们留着作纪念。无缘无故,天下哪有这样好的人啊!她想起了前两天女儿和夏大力在房里吵架的事情,偶尔耳朵刮到一两句,夏大力要她离职,女儿说,凭什么要我离职?夏大力说,你不离职,我就离家!女儿说,你早好滚了!苏妈妈想,夏大力为何要女儿离职呢?要她离职是不是就是要她离开郭老板啊? 夏大力终究没滚成,而女儿也终究没离职。 苏妈妈说:“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呢?” 女儿说:“好人呗!还有那么多为什么的!” 女儿说不出个道理来,苏妈妈越发觉得好得没道理了:“现在天下老板没有几个好的,不比你爸爸那个年代了,领导就是领导,秘书就是秘书。现在的老板对漂亮的手下人都要下手的。” 女儿不高兴了,红着脸急道:“秋香,你怎么这么多啰嗦呢!” 母女正说间,门锁响了,门开了,夏大力回来了。 苏妈妈赶紧把三张照片塞在餐桌边椅子上的布垫下面,这个动作没能逃过夏大力的眼睛,他朝椅子扫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一坐到了那条椅子上,一副很累的样子,好像今晚再都不挪窝了。 苏妈妈急了:“大立,下去买盐,烧菜没盐了。” 夏大力没挪窝:“哎,累死了。没盐就吃淡的。” 苏妈妈更急了:“累了躺着去!” 夏大力仍没挪窝:“累死了。躺的力气都没了。” 苏妈妈气得拉过一把椅子在桌边坐下:“好吧!晚饭,大家都别吃了!” 夏大力一副得意的样子,眯着眼,大有文章似的盯着苏妈妈:“哈哈,急了吧!好在这东西是坐不扁的” 说着夏大力站起来去了房间。 夏大力明白了: 母女俩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瞒着他。 母女俩也明白了: 夏大力明白了母女俩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瞒着他。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今晚你就是皇上哦活得够窝囊 第二十章 今晚你就是皇上哦! 活得够窝囊 初秋的傍晚,天黑得不太早,吃过晚饭了,落日的余晖还涂抹在小区院子里桂花树c广玉兰c银杏树等等各类乔木的树梢。 小苏陪她妈妈在院子里散了会步,回到自家楼下时,小区中心广场上已有三三两两的男女手拉着手,走步子,学跳舞。小区外面民房里的那个三毛秃顶小老头已经坐在树下的木椅子上,目光越过眼镜的上框,探照灯似的,扫来扫去找舞伴。 苏妈妈对女儿说:“我在这里活动一下,你先回去。” “秋香——”有正儿八经的事情要吩咐她妈妈,小苏就直呼其名。在小苏眼里,妈妈是个“孩子”,她才是“大人”,大人要照顾好孩子,必须的,“别跟那个小老头跳,贼溜溜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鸟。” 苏妈妈像个孩子似的,嘻嘻笑着,笑得天真:“有时他死皮赖脸要找我,我也没办法呢!” 小苏再叫了一声“秋香”:“脚在你腿上,手在你臂上,你自己都管不住的?告诉你,我在楼上从窗户里看你,刷清爽的。” 小苏说是这样说,其实上了楼,哪还有这个神气“监视”她妈妈!她先在阁楼上的书房里弹了一曲古筝《渔舟唱晚》,再到楼下的书房里临石鼓文。 小苏爱好书画,是从电视台做节目时开始的,当年她做过著名老画家高澄怀先生的几期节目,一来二去,受到高先生的影响也动起笔来了。高老先生赞扬她有学养,悟性好,就是书底差了些,送她一本《石鼓文》拓本,叫她每晚练练书法,只有书法提高了,画才有内美。高老先生年近百岁,但记忆力惊人,讲这个道理时,国画大师黄宾虹写给婺州世交c画家汪达川先生的《示询画法》开头两句脱口而出:“‘上古三代有法而不言法,法在书法之中。’” 小苏练了一个小时书法,又铺纸磨墨,临完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的最后一段。这幅长卷她已临了足足一个月了,勾,皴,点,染,渲,到了最后着色阶段了,她想今晚着,星期天拿去请高老先生指教。 长卷分五张四尺对开宣纸拼接的,着色着到第三张《富春山居图》的中段,夏大力推门进来了,他站在边上,瞪着眼珠子看着,一声不吭,小苏也没理他,自顾自己着色,房间里只有毛笔触碰宣纸的沙沙声,空气里好像充满了燃气,只要一粒火星闪过,立刻就要爆炸似的。 火星终于闪出,夏大力说:“你心目中到底还有没有我?你说!” 夏大力自以为自从离开商场副总这个香喷喷的位子后,没有广告公司老板请他“活动”了,晚上他不出去了,小苏该好好陪陪他了,哪知道,晚上她的大部分时间却用在画山水画上!有时一画,就画到后半夜,夏大力一觉醒来,摸摸身边空荡荡的,便大声喊她:“还不来睡呀?你不睡,人家要睡的。”小苏要么一声不吭,要么回他一句,硬硬的:“我睡不睡,跟你啥关系!” 小苏没有理他,着完一张放到那两张已着的一起,拉过第四张,放在画毡上,正准备提笔蘸水蘸颜料,夏大力伸手一把抓过画毡上的画,唰啦啦的撕成碎片:“你画山,我让你画山,我知道你心目中只有山,山是你的老公,你的。” 小苏发了疯似的,将毛笔当武器,往他的脸上砸去:“画山又怎么了?山就是我的老公,山就是我的,又怎么了?” 小苏不明白他骂的“山”是什么意思,所以理直气壮承认“山”是她的老公,她的,她压根儿没将“山”往“三”上去想。可夏大力觉得你哪怕撒个谎,说句违心的话,他心里也好受一点,可她偏偏嘴还那么硬,更让他有戴了绿帽子还要挨棍子的屈辱。他口中的“山”,就是郭老“山”的“山”,他不知道郭老三是一二三的“三”,因为他只知道小苏在家里提到公司的事:“郭老山,郭老山”的称呼。婺州人,不会翘舌,“三”“山”不分。 夏大力最早开始怀疑她跟郭老三有一腿,是缘于一个户外广告公司老板对他所说的一番话。那时,夏大力在市区中心一家百货商场任副总,刚负责招商策划广告投放工作不久,广告公司郑老板为了摆平他,请他到古城老街西头浪里白条浴场洗桑拿。浴池里出来,两人躺在休息大厅,边看电视边等小姐,走了一拨客人,闲了一拨小姐,领班将五个只戴穿超短裙的按摩小姐领出来,排成一溜,站在他俩面前,供挑选,郑老板客气地说,夏总:“你先挑。” 就像上来一道鲍鱼龙虾海鲜,让客人先动筷子品尝,这显出对客人的应有尊重。 夏大力扭捏着,连连摆手:“不行不行!” 郑老板以为他害羞真客气,说:“你不好意思挑,我包办了。” 郑老板给他点了一个,自己也点了一个,未点中的三个小姐依次退下,点中的两个小姐分别伸手来拉他俩,郑老板站起来就要往里走,可夏大力岿然不动。 郑老板说:“走啊!” 小姐双手摇晃着夏大力的手,像个撒娇的小妹妹催着哥赶紧玩去:“走嘛,到包间里嘛!服务很到位的,,冰火两重天,波涛汹涌,深入虎穴,要什么有什么,你自己挑,保你舒舒服服。” 夏大力挣脱小姐的手,拉她坐下:“就聊聊天。郑总,你去吧!” 郑老板是主人,不好意思一个人独享美餐,只得陪客人坐下聊天:“干嘛这样一本正经,父母生我一杆枪,打来打去老地方。活着有啥意思?” 陪坐在夏大力身边的小姐引以为知己:“是啊,父母生我一条船,上上下下那个男。活着有啥意思啊!” 郑老板嗓音轩昂,夸耀着说:“是啊,我老婆在公司,小帅哥,她都不放过;我呢,小靓妹全拿下。老板嘛,哪个没有小蜜,没有小蜜那还叫老板?” 夏大力不知道这个郑老板是吹牛皮,还是真有那么牛,牛到连她老婆都可以拿到外头来炫耀?但郑老板的话,让他真真实实地想起自己的老婆,想起老婆公司的老板,问道:“你们广告界哪个老板最花?包括以前做广告,现在不做广告了的。” 郑老板点了一串名字,没有郭老三的,夏大力既有点高兴又有点失落,再问:“哪个女的最漂亮?” 郑老板想了想说:“要说漂亮嘛,我看以前有个影视公司的,叫苏什么的,那个名字特里特国,两个‘王’还是两个‘玉’拼起来的,我认不到的。” 夏大力的心悬了起来,就像远方传来一个噩耗,他多么希望这个不幸与己无关,但不幸又实实在在地落到了他的面前,仅隔着薄薄的一张油光纸,他很想知道油光纸背面的真相,又不想背面的真相给他痛苦一击。 郑老板哪里知道,眼前他要摆平的这个夏总,竟然是“苏什么”的“老公”,他们两人虽未举办婚礼,但已领照,早就上路实习。 郑老板说:“不过人家现在搞大了,不搞广告了,搞房地产了,大老板了,苏什么的也跟去了,人家迟早要把苏什么的肚子也搞大了。地球人都知道,只有她老公不知道。不过,真的,我还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老公?不过这样的美女大多不结婚的,肚子肯定也早让人家搞大过了。” 夏大力听到这里都要了,寻求平衡的强烈念头着他的脑门,冲垮了他的心理堤坝,沿着躯体直贯而下,鼓动着那杆富有弹性的“枪”,他拉着小姐的手,忽地站起来,像是冲向刀山火海:“走!不能太委屈了自己。” 一个半小时候后,夏大力满脸通红笑眯眯地出来了,见郑老板早已坐在休息大厅喝茶,夏大力说:“我加了一个钟。” 郑老板说:“要不要再来一个?我刚才出来时,看到一个很像苏什么的小姐。你没见到过苏什么的那个美女,你不知道她有多漂亮,像哪个明星的?对对,电视剧《双城记》你看过吧?很像里头的女一号。” 报复老婆的强烈心理,让夏大力刹不住车,他说:“好啊!看看吧!” 郑老板向领班手一挥,领班又叫出了十来个小姐,郑老板一看,竟有两个人像苏什么的,他把这两个小姐都点了,夏大力一看长相,还真有点像他老婆呢!不过缺了他老婆的那份脱俗的气质,两个小姐分别来拉他俩,郑老板把拉他手的小姐推到夏大力身边说:“两个都给你,双飞。” 这个小姐喋声喋气地说:“好福气哦!我们双胞胎姐妹伺候你,今晚你就是皇上哦!” 自此,夏大力一发不可收拾。不过,玩来玩去,阅人无数,在外面怎么也读不到家中女人的那份韵味。尤其是那点骚劲过后,往往会觉得有些愧对老婆,因为老婆跟老板有一腿,他毕竟没有真凭实据,只是推测推测,甚至是心理阴暗角落里藏着掖着的性幻想在作怪而已。 真正让夏大力断定老婆红杏出墙的是三年前,老婆怎么突然有钱在婺州城立最高档的住宅小区买下了这么豪华的一套高档住宅?她的工资加奖金,一年算下来只有五六万元,工作八年不吃不喝也只有四五十万,而这套房子首付得花五十多万元,按揭贷款八十万元,三年前的十月一日两人结婚登记之前半个月,她居然全部还清了银行的贷款,办出了房产证,那意思告诉夏大力,这是婚前财产,明明白白。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这钱来得不正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要钱还不容易么?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眼下这个世界,老板与美女员工之间十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他就不信,你姓苏的与郭老三就没有一腿? 此刻,小苏坐在画桌前,面对桌子上夏大力撕毁的那卷碎画,两眼气鼓鼓地盯着,生了好长时间的闷气,重新裁了张四尺对开的宣纸,想把中间那段《富春山居图》临回去,临来临去,勾勒线条不是钉头鼠尾,就是蜂腰鹤膝,犯了高老先生常提醒的弊病,也是宾虹先生告诫学生的绘画之津梁中的大忌,一连废了十来张纸,小苏也勾勒不出一张满意的。 夏大力在书房发作够了,回到房间,为刚才自己的而自责。他打开电脑,点了几篇婚恋交友网上的男女畸恋博文,终也看不进去,走到书房,见一个大蚊子,叮到老婆的右手臂,他悄悄地c轻轻地一拍,想把蚊子拍死,借此缓和一下气氛,可狡猾的蚊子死里逃生,小苏不堪轻轻一击的手臂,却将手中的毛笔往勾勒到一半的宣纸上一戳,戳了个洞,刚刚有些心定的小苏恼怒地将宣纸撕成碎片,往他脸上劈面扔去。夏大力叹息,哎,每次下战书的是他,每次挂白旗投降的也是他,而对手又往往不是个优待俘虏的解放军,而是个缴抢照杀不误的女军阀。他夏大力这个乌龟也真是活得够窝囊的了。 午夜之后,小苏仍没有睡意,来到阁楼抚弄古筝,一曲《汉宫秋月》,惆怅幽怨,悲切凄婉,令闻者动容。 夏大力在穿越楼板c穿越壁缝飘进来的古筝凄苦声中,沉沉睡去,做了几个恶梦,醒来已全然糊涂,没有完整的印象。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和陪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同性相斥的男狗塞翁失马 第二十一章 同性相斥的男狗 塞翁失马 次日上午十点多钟,夏大力终于从各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杂梦中醒来。 穿上衣裤,拿了桌子上的手机,夏大力就出门去了。早上,他不洗脸不刷牙不吃早饭,三不主义已经实行了多年。。 夏大力先是去了下老街西头自己的广告摄影工作室,看看有没有啥事。员工小戴告诉他,刚才浪里白条老板打电话来叫他去结账。于是夏大力来到不远处的浪里白条浴室结回八千元做门头的广告款。出来后在老街两边的店铺转了转。他看到过小苏家在长山县城的老房子里有许多古董,印象深刻的有:墙上挂有两幅山水画,一幅观音像,冰箱上放一个长满铜锈的大盆子,小房间的玻璃柜中,有一只麒麟芭蕉的盘,还有一对有圆孔的六角瓷筒,好像听小苏说过是乾隆年间当官人下朝回家搁帽子的,叫什么帽筒。可几天前老房子卖了,除了箱子里那个大罐子外,却不见有其他古董搬到婺州城区双龙豪府。会不会卖给古城老街上的这些店家呢?夏大力走进一家一家店铺看,但陈列在柜台上的古董没一个是似曾相识的,看来老婆将那些个宝贝不知道卖到哪个遥远的地方去了。 转够了古董店铺,夏大力又在古城老街地摊上转。不是周末,老街上的地摊少,人也少,转到八咏楼广场时,在一个瓷器地摊前停住脚步,看了一眼摆在塑料布上的瓶瓶罐罐,蹲在地下的三个中年人立即站起来:“喜欢不喜欢?喜欢的话可以便宜点。” 听口音,像是三个河南人。夏大力蹲下来拿起一个跟他家照片上那个古董有点像的瓷罐,看了看,放回原处,河南人立即说:“好货有,你跟我们来,尽你挑。” 夏大力想反正也没什么事,跟去看看就看看吧 三个中年人留下一个瘦小点的守摊,两个大个子一前一后夏大力,穿过一条大马路,拐进一条小弄堂,低头走进一个木头小院门,院门口栓着一只张着大嘴c伸着长舌的大狼狗,见了生人老远就狂吠不止,夏大力一脚跨进门槛,那差不多齐胸高的大狼狗往他扑来,好在铁链不长,够不着,夏大力惊出一身冷汗,大声喊道:“你们怎不喝住它!” 两个河南人哈哈大笑:“老板,放心,这狗只对小气的人不客气,你是大老板,气量大,不会咬你的。” 会不会是个黑窝啊?进了这个门不买会不会放狗来咬啊?夏大力有点后悔。 经过一个灶间,一个小房间,紧挨门口一张大床,估计三个中年人晚上就挤在这张,床的那一头和对面地下堆满了瓷器c陶器c青铜器,还有一捆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古书画。 头上有条长长的疤痕c像是荆棘丛中开了条小路的那个壮汉开口道:“听你口音也是北方人啊,是不是山西的?这样的瓷器,你们那里是做不出来的。” 妈的!居然听出我不是当地人了!可我夏大力在当地讨了老婆,入了户口,也算是个新婺州人了。谁跟你们一样是个外地佬呢?如果我是外地人,你们是不是就可以欺负我了? 夏大力真想立即退出去。回头一看,另一个壮汉已将那狗的铁链从门柱子上解下来,牵到房间里来,大狼狗露出雪白锋利的牙齿,在他的脚后跟,殿嗅来嗅去,接着又走到他面前,恶嘴在他间停住,嗅个没完。夏大力想这狗不会是女狗吧?要不为何对他这地方特别有兴趣呢?夏大力吃吃地说:“老老板,我是怕狗狗的,你这样叫我怎么看看古董啊!” 牵狗的壮汉伸出只有三个指头的手掌拍了下狗头,大狼狗将头挪开,绕着壮汉转。 这时,夏大力看到那狗肚子下的东东,男狗,要是女狗可能还舍不得伤害男人的东东,可男狗就不同了,同性相斥,说不定会一口卸下他那最重要的零部件,吞入肚子,当零食呢!夏大力越想越怕,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多天没洗的头发簇簇上竖,他往房门口,边退边嗫嚅着说:“我不懂我没钱” 头上有疤的壮汉拿起一只瓶子递到他手里:“没钱,你来干嘛?” 三指头壮汉轻轻一拍狗头,狗又回过头来嗅他那至关重要的地方,并且两个门牙咬住了他的,夏大力恨自己此处的“两弹”只射液体不射炮弹,要不毙了它。没办法,只有缴械投降:“我挑一个挑一个。” 夏大力挑了个与家里那个神神秘秘的罐子差不多的东西:“就要这个吧!” 三指头壮汉一拍狗头,狗牙松开了他的,舌头挂着长长的丝丝缕缕的唾液,去壮汉的三指头,夏大力松了口气,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头上有疤的壮汉咧出一口黑牙,递他一支香烟:“好眼光,这可是元青花。” 夏大力问:“多少一个?” “十万,到了香港拍卖至少上千万呐!” 夏大力吓了一跳,比大狼狗咬住还可怕:“我没带那么多钱啊!袋里全掏给你只有几千块钱。” 三指头壮汉把狗链换到只有三指头的那只手拉着,腾出五指齐全的这只手来摸他有点鼓的袋,摸出一把钱来,数了数,八千元,头上有疤的壮汉说:“算你捡了大漏,八千就八千吧!” 出了木头小院门,夏大力就拨了110,很快来了两个穿警服的,把他和两个壮汉带到了婺东派出所,夏大力气愤地说:“他们敲诈我。” 两个河南人追着夏大力,口水溅到他脸上:“山西佬,证据呢?证据在哪里?” 好恶毒啊,让警察知道他也是外地人,至少在警察面前,地域上他们先打个平手。夏大力举举手中的罐,以牙还牙,揭露道:“河南佬,你们说这是元青花,这明明是假的,要八千元。” 头上带疤的壮汉讥笑道:“你睡醒了没有?元青花八千元能买吗?你还真想捡大漏啊,真的元青花没有上亿元能买得来么?” 听说是河南人,两个警察先是心里“拔凉拔凉”的。河南人在婺州当地有个帮,去年大概也在这个时候,也在古城老街闹出了大事。三个河南人蹲在八咏楼广场的地下,面前铺了块塑料布,塑料布上放了些杂件,九点钟左右来了个戴鸭舌帽的高个子小青年,胸前挂着一只双肩包,他蹲下来,环顾了一下左右,遮遮掩掩地从包里拿出了一块玉,玉的造型是一匹马,马身上裹满墨绿色的苔,那样子好像刚从千年古坟中盗挖出来似的,不是皇后将相的陪葬品,也是皇亲国戚的墓中物。蹲在地下的河南人中的一个,立即伸手抓过“玉马”,用一块硬玉敲了敲已经露出铜钱大小的白玉马背,听听声音,又咔嚓一声点着了打火机,烧了烧,再伸舌头了,连连说:“好东西,好东西。”并将玉马放入自己的衣服胸襟,鸭舌帽立即抓住对方衣襟中的玉马不松手,不行,不行。那样子,就像要大打出手,边上的人围了上来。鸭舌帽另一只手伸入他的胸前,抓出玉马,放回自己的袋里,捂紧袋口。河南人不客气,伸手从他袋里,抓出玉马的同时又发现了玉兔,玉鸡,玉麒麟,玉狮子,干脆把整只皮包袋抓了过来:“你说多少钱一个?”鸭舌帽伸出五个指头,正反示意了下,十万一个,河南人说:“便宜点赶紧卖掉,等一下,文物监察支队的人来了,要出事,你这是一级文物,地下的,属于国家的。”另一个河南人掏出电话,声音很响却又神秘兮兮地对着电话说:“喂,你赶紧送三十万元钱过来,上次在省城古董市场现身过的东西又露头了。” 这时,边上人越围越多,一个小老头挤呀挤,挤了进去,什么宝贝?哇!长满绿苔,刚从地下挖出来的,小老头伸手从那人的袋里抓过一只玉麒麟:“多少一个?” 鸭舌帽说:“你这个至少十五万。” 另一个河南人说:“这个东西在香港拍卖值几百万。” 小老头把玉麒麟放入中山装的衣袋:“这个我要了,便宜点凑个整数,十万。” 鸭舌帽很是冤屈的样子:“加一点,加一点。十三万。” 小老头说:“折中一下,十二万,马上跟我去银行取钱。” 两人到了附近的工行分理处,拿卡取钱,小老头按来按去,密码忘了。 小老头打电话问儿子,儿子问他取钱干啥,他说买个宝贝,儿子警觉起来,叫他别上当,等他来看了再说。不一会儿儿子来了,穿一身白色运动服,好像刚从训练场出来,儿子从父亲用手捂住的衣袋里抓出那玉麒麟,一看就说:“老爸,你上当了。” 那个鸭舌帽上来抓住“运动服”的后衣领,往门口拉:“上当啦?谁上谁的当,说说清楚!” “运动服”学过几招义乌拳,到了门口,一腿扫过去,把鸭舌帽踢得捂住命根哇哇叫。想不到的是,刚才围着地摊抢着要买宝贝的四五个人,都围了上来,小老头这才知道,卖的买的都是一伙的,唱双簧,专门设局,骗他这种老实人入套的。 这时,其中一个河南人往外打了一个电话:“老大,我们在古城老街工行门口,被打了,你们赶紧来人。” 不到半小时,来了三四百人,把工行前的马路围得水泄不通,造成车辆大拥堵,并且掀翻了五辆交警的路面巡逻车,砸烂了工行对面派出所的门牌和沿街的门窗玻璃,连巡特警支队c防暴支队c反恐支队都出动了,市长来,公安局长来了。到了下午一点钟,他们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一些,河南人终于同意,派出五个代表谈判,提出三点要求,答应了,人才肯散去:一是老头父子俩至少拘留十五天;二是被踢的鸭舌帽住院治疗,一切费用由老头父子承担,如果造成不育要赔偿费c不育费c丧失费c精神损失费;三是确保不再发生当地人欺负河南人的类似事件。 公安局长什么都答应了,当即把父子俩带上警车,送到拘留所关了起来,第十五天上河南人派代表去拘留所看过,确认人还关着,才算罢休。 此事之后,公安局开了个内部会议,形成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涉及河南人的纠纷要慎之又慎,逐级上报。因为婺州有个河南打工帮,是头等大事。 此刻,面对这两个河南人和一个山西人的纠纷,两个警察立即向所长作了汇报,所长向局长做了汇报,局长听了个大概,说:“买卖两厢情愿的事,真假古董,连专家都搞不明白,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两个警察认真贯彻上级指示,训斥山西口音的新婺州人夏大力:“买卖两厢情愿的事,自己觉得买亏了,别打110胡闹!” 夏大力垂头丧气地离开婺东派出所,回到工作室,面对放在桌子上的“元青花”发了一阵子呆,忽然闪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妈妈的,家里那么多的古董卖给谁也不跟我说,抬回来一只箱子,里头到底藏着什么宝贝?遮遮掩掩,鬼鬼祟祟,拿我当外人。这个假的元青花,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派上用场呢?他把这个假元青花大罐,用一块红色广告布包上,塞到了里间床底下。 尼玛的,三个河南佬只大狼狗,还有两个穿警服的“黑狗”给我带来那么大的惊险和不快。哼哼,说不定你们可能还成全了我的一件大好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夏大力暂时找到了一丝心理安慰。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你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不怕当官的没爱好古董“沙龙” 第二十二章 不怕当官的没爱好,就怕你送礼的不知道 古董“沙龙” 郭老三急需买一块翡翠送人,他也搞不懂什么水头什么种头的,反正要好一点,贵一点的就是。 郭老三把小苏叫到办公室,问道:“你懂翡翠玉石,参谋参谋,怎样的翡翠才算是好的?” 小苏说:“翡翠从真假说,有a货b货c货;从种头说,有玻璃种冰种糯种狗屎种反正名堂多得很。主要看你买来干什么用?” 郭老三说:“送人。” 小苏说:“是不是送文物局的专家头头?” 郭老三说:“文物局的那帮家伙用不到送的,对工地上的这个古墓,料他们不敢推翻土地招拍挂之前的勘查结论。否则,他们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日子也不好过。” 小苏说:“那你买来送谁呢?” 郭老三说:“送行政执法局倪局长。” 帝御景苑第三期别墅,去年六月开始打桩挖基,此后不久,郭家跑来一看图纸,工地上一转,说,别急,你这里不要造什么别墅了,现在房产市场低迷,面积大c总价高的房子不好走,还不如改一改规划,建成多层好卖一些,也可提高,至少可以多出二三个亿来。郭老三说,行么?说,有什么不行?造多层的,每套七八十个平方,七零八零的房子正符合中央的政策。于是郭老三找了李市长,李市长给规划局长打了电话,现在中央就提倡造老百姓买得起的房子嘛你们规划局要与时俱进嘛!规划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很快规划重新作了调整,三期别墅统统改为多层。房子造到了第六层,马上要结顶了,又来工地转了一圈,说,结个屁顶,再上去三层。郭老三说,再加三层,不成了小高层了,又没有预留电梯井?说,这好办,从楼房外面加个观光电梯,岂不更好?既然加电梯,还不如再上去几层,搞他个十八层。郭老三说,不行,不行,十八层地狱,多不吉利。说,那就造二十层。郭老三担心说,这多麻烦,又要重新审批。手一挥,说,批个魂!上去再说! 改变规划,改变密度,改变层数,改变层高,先斩后奏,既成事实,以罚代批,哪个开发商不是这样搞的呢?这个利润黑洞,是每个房地产开发商都爱钻的法宝。郭老三不是不知道,以前不是没钻过,那是小钻钻,比如把阳台封进来按全面积计算,比如设计三台电梯,改成两台,多出一个电梯井的面积来,等等。但超高这样的黑洞,太招人显眼了,容易影响邻里的采光,容易树敌。现在经这么一算,再上去几层,就可多出上万平方来,按一万一个平方计,也是上亿的收入啊!确实太诱人了,郭老三即激动又担心。他反复思考了半个月,最后决定一试,不过没那么夸张,只是加到十层。于是连夜请设计院修改施工图纸,打算趁“十一”长假突击施工,他想节后一上班,行政执法局的人就会上门找麻烦,趁上班前的最后一天,局长那里要去打点打点。 郭老三只知道行政执法局的局长姓倪,不知道他爱不爱财?更不知道他爱什么财?郭老三想,爱财是肯定的,关键是爱什么财?哪个花猫不粘腥啊像包书记这样的水泼不进c针扎不进的干部在如今的官场可以说是珍稀动物了,大多数实权派,只要送得对路,没有不收的。李市长爱字画,郭老三为了拿这块地王请他给土管局长打个招呼,送过他一幅张大千的山水手卷;竺林福副市长不仅爱收藏高档住宅,还爱名贵化妆品,为了叫他量身定做设置门槛尽量将竞争对手排斥门外,以便顺利拿到帝御景苑这块宝地,郭老三当时不仅承诺等开盘后,半价卖他四五套房子,而且送过他五十多万元的日本资生堂洗液,法国香奈儿香水,当时有人告诉他竺副市长的这一爱好,他还以为竺副市长夫人是开化妆品店的,那人说,不,他老婆是规划设计院的副院长,业余开了个担保融资公司,竺副市长为何钟情化妆品?郭老三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有人告诉他,竺副市长女人多,爱美容,经常去做面膜的;为了将别墅改为多层,李市长给规划局长打了电话后,郭老三将开发的小区里一套三居室送给规划局长,当然产权做的是他提供的一个二十三岁姑娘的姓名;建设局长爱的就是齐刷刷的人民币,为了早日拿到帝御景苑的预售证,第一次登门郭老三就交给他一个鼓鼓囊囊的档案袋,里头装着二十万元,郭老三大模大样地来到他的办公室,交给局长:“这是我们的资料,请你审查一下。”这个局长心知肚明,接过来就塞到了抽斗里,连连说:“没问题,没问题。” 的爱好也真是五花八门,电视台黄有才喜欢古瓷器,是郝记者告诉郭老三的,开始的时候,黄台长见瓷颜开,什么瓷器都要,后来渐渐地眼界高了,先是要民国以前的,接下来清光绪以前的,再后来要清三代的,如今专要高古瓷和清三代以前官窑的,有人给他送古董,他就问:“这东西哪个朝代的?要是嘉庆以后的民窑,你拿回去。”不论白天黑夜,有人送来古董,他会马上叫郝记者前来验货,有时弄得送礼者下不来台。不过郭老三有求于黄台长是不需要送古董的,只要大笔大笔的电视广告给他做就行,有了业务提成,什么名贵官窑民窑高古瓷买不来呢? 这个行政执法局倪局长喜欢什么呢?大名鼎鼎的说得好,不怕当官的不,就怕当官的没爱好;不怕当官的没爱好,就怕你送礼的不知道。他郭老三现在就不知道这个局长到底想要啥?他问了好几个同行,同行都说不知道。是真不知道呢?还是假不知道?也许人家行政执法局局长是座宝藏,他的爱好便是打开宝藏的钥匙。谁会那么傻,把打开宝藏的钥匙拱手交给你呢?最后还是自家开法了他,毕竟亲兄弟啊!说,这人喜欢翡翠玉石。 翡翠?玉石西施不就是卖翡翠的吗?那天郭老三跟郝记者到她店里去过,自那以后,每次星期天去古城老街,郭老三都有意无意地要到玉石西施店前面的地摊逛逛,尽管那一带多是他不喜欢的黄蜡石,他也要蹲下来装模作样拿起一块石头看看,顺便侧眼往店里瞧瞧,那个像电视演员梅婷的老板娘在不在?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他看过,对她演的女主角印象深刻。走在老街上,郭老三看到有几个地摊,铺满了吊在白纸头上的翡翠镯子,脑海里就浮现出玉石西施藕节似的手臂,手臂上戴着的的绿色透亮的翡翠。他想,翡翠c和田玉,以后确实越来越稀缺,有缘的话收藏一点也好。这样想着,他又笑自己,本来他不喜欢玉石翡翠一类东西的,自己是不是有点爱屋及乌了呢? 星期天一大早,郭老三来到古城老街,直奔守缺斋。他先要去这里“报到”一下,再去玉石西施店买送行政执法局长的礼物。 郝记者c贾馆长c郎医师几位常客都还没来,只有赵德富兄妹俩已早早的来到这里,开了门。妹妹赵德姝正坐在那里将几片黑不溜秋的瓷片用石膏黏贴,设法拼凑成一只完整器——婺州窑乳浊釉高脚杯,见郭老三来了,放下手中的口沿瓷片,要给郭老三泡茶,哥哥赵德富正在翻看刚刚送到的收藏杂志,见妹妹满手是石膏,便说,我来泡,我来泡,妹妹赵德姝坐下去继续他的修补工程:“多好的婺州窑啊,釉色多肥,多润!” 郭老三说:“赵老板应该去招个人来,专门修补修补残器。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啊!” 赵德姝说:“这样的人才哪儿找去啊?学校刚毕业的往往只会动口不会动手,真正会动口又会动手的,咱又付不起那工资。” 赵德富感叹:“咱们婺州就缺一个婺州窑博物馆啊!像这样的残器,政府都应该出钱抢救,然后在博物馆里阵列起来,让市民看看我们的祖先多么伟大,多么了不起!” 郭老三说:“你俩有研究,搞一个吧,民间的,听说马未都不就在北京搞了一个很大的?厦门杭州还有分馆。” 妹妹赵德姝说:“我们也这样想呢!真搞的话,,还请你这个大老板支持啊!” 郭老三满口答应:“只要用得着,这是好事。我也想搞一个中国元青花博物馆,听说古城老街有土地可以白用的?叫什么认养明清古建筑,你只要到乡下拆幢老房子来就可申请免费用地。” 赵德富装糊涂,说:“好像有那么回事吧!” 郎医师手里捏着个菜饼,边吃边走,进来了,郝记者手指间根烟也前后脚走了进来,两人已经在街上淘了一圈。 郭老三问:“有没有宝贝捡到?” 郎医师皱起眉头:“满街都是假冒伪劣的东西,转一圈,看看人头而已。” 郝记者说:“如今好东西都已高度集中在有钱有权人手里了,比如像你,有钱。” 郭老三感叹说:“有钱有啥用?你们知道男人最痛苦的是什么?” 郝记者想起了那个《不差钱》的小品:“人死了,钱没花完。” 郎医师感叹自己没有稳定的收入:“人活着,钱没了。” 郭老三在男人面前从不避讳自己的无能:“错!男人最痛苦的是,人活着,有子弹打不出来了。” 郝记者明白郭老三所说最痛苦的事,但他想到了比郭老三更甚的事:“人死了,子弹没用完不是更痛苦么?我的一个朋友结婚不久,出车祸掉到水库里死了,留下如花似玉的年轻老婆只能给别人当靶子。” 赵德富说:“还有更更痛苦的,人没死,子弹也没用完,老婆就给别人当靶子了。” 在座的都知道赵德富指的这个更更痛苦的男人,就是上上个星期天他们去火力侦查过的西门。 郎医师想到自己至今鳏居,理论联系自己,将男人的最痛苦又往前推进一层:“像我,人没死,子弹也没用完,枪也好好的,身边连个可以供给领导瞄准的靶子都没有,你们说说,是不是我最痛苦啊?” 郭老三拍拍郎医师的肩膀做出安慰状:“痛苦,痛苦!所以,有钱不如有权。有权的人,还有人会将靶子送上门来的。” “注意少女不宜哦!”郝记者看看赵德姝,她低头默不作声在补婺州窑乳浊釉高脚杯,紫金釉色的脸上绯起暗红色的云,就像村姑受到蜂蚊的侵扰,一块深一块浅,“送靶子不稀奇,有人白白给你送土地呢!那才叫爽呢!你们不妨到老街东头去看看!” 郭老三说:“我是刚刚上个星期天,在老街东头兰亭雅集土菜馆吃饭,听朋友说起过,真有这回事啊!” 如果说守缺斋是个沙龙,那么古董和贪腐就是沙龙永恒的主题,随着老街上检漏的机会越来越少,在“沙龙”,谈古董的话题越来越少,来者大多时候是在骂,骂肉价格,骂房地产老板,骂股票。此刻,郎医师知道郝记者所说的指什么,近些年来市里好多权贵白拿了古城老街的地皮,到乡下拆一幢破房子,起个古老一点的名字,美名其曰,公益认养明清古建筑。说起来是公平公正公开的,市文物局在《婺州日报》登过公告,凡有志于文物保护事业,有明清古建筑认养对象,经文物专家评审鉴定,符合条件的本市公民均可申请无偿使用古城老街规划范围内一亩以内的土地,期限三十年,用以认养明清古建筑。 一开始,郎医师为此大声叫好,那时他家在婺佰滩的老房子拆迁刚好领到了一笔补偿款,老家乡下有一幢书院,当年明朝开国文臣之首c大文豪宋濂曾在此传经授道,他要是去买过来,移迁到古城老街,将自己这些年在古城老街淘来的宝贝,摆出来,正好开家像模像样的古董店。结果,他申报了三次,公布了三批名单,都没有他的名字,一看上榜者,大都有背景,表面上看,个个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卒,背后却个个大有来头,一类是有权的,一类是有钱的。自此,每次开骂,郎医师总少不了骂在古城老街白拿土地的那些幕后老板,骂着骂着,矛头就指向狗屁文物局长方汤军: “姓方的,我要是扛个五十万去,保证我榜上有名。” 赵德姝说:“那些个有权人总不会送他钱的吧?” 郝记者接腔:“有权人送权啊!他那个政协文史委的主任怎么弄来的?就是用老街的土地换来的。” 举举手,政协拍拍手,统战握握手。赵德姝不解:“政协当个委主任有啥花头呢?” 如今是个权力最大化的时代,那些看上去不是实权的部门,也已到了挖潜挖能挖钱不留死角的地步。哥哥赵德富笑妹妹见识短:“进了政协,可以干到换届,年纪到杠了都可以留任,还有,一旦犯事,有豁免权,跟代表一样有特权,公检法不能随便采取强制措施。否则,如今那些老板干嘛削尖脑袋要钻进政协去啊?” 郞医师两眼瞪得像牛眼:“人家姓方的还想往政协副的位置上爬呢!” 每次骂着骂着,有人要看样板,郞医师都会带去一一指点。现在听郭老三说他刚刚才知道老街上有白用的土地,郎医师笑他孤陋寡闻:“你才知道啊!地球人都知道了!,我要不要带你去看看啊?” 郭老三暂时忘了今天来老街要买一块翡翠玉石送人的“重要任务”,立即站起来一挥手,像是指挥他的员工:“好啊!大家都去看看。” 郝记者站起来又坐下:“我不能去,我去了,那些领导都认到我是电视台的,还以为我带了省台的记者,带了暗访摄像机呢!” 赵德富富态的身子坐着动都没动:“我更不能去了。对这事包书记窝火得很,认为古城管委会把好端端的事办砸了,有违他的初衷。最近上头的纪委在查这事,下面的领导又不想家丑外扬。我一个纪委的一个小干部,人家要是知道你头上长角,里通外国,明天就把你灭了。” 往日,说起市里的权贵在老街东头白拿土地造房子,他赵德富便有些愤愤,我要是在省纪委,就一个个查他个底朝天。 可人们发现,最近每当说到认养一事,郎医师骂声一起,赵德富便闭口不做声。 现在郭老三他们要去现场观摩那些权贵们已建的“古建筑”,赵德富随口编了个去不了的理由,说:“你们去吧!有个领导说要来逛逛老街,我要等他来。” 妹妹赵德姝说:“哥,我陪他们去看看。” 赵德富向她挤挤眼,咳嗽一声:“你忘了,你孩子的老师说要来你家鱼塘钓鱼,你得马上赶回去。” 赵德姝领会了哥哥的暗示,对郭老三说:“不好意思,我忘了。” 郭老三理解地说:“孩子是皇帝,孩子的话是圣旨,赶紧回去。” 赵德富接过话头说:“现在的老师可不是太傅,而是太后,比皇帝厉害,要家长三天两头去贡奉。全班五十个皇帝都去贡奉了,等于不贡奉,但谁要是不贡奉了,对不起,太后就要责罚你家的小皇帝了。我的办公桌上,家长对党员老师的举报信一大堆。” 赵德富找借口,不凑郎医师c郭老三他们去看老街认养古建筑“奇葩”的热闹,是有他的盘算的。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谢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古厅的命运你知我知 第二十三章 古厅的命运 你知我知 最近,赵德富兄妹俩那个愿望是越来越强烈:搞个古建筑认养,弄块地,盖个房,建个婺州窑博物馆。 婺州窑,位于今之江婺州地区。搜索百度,可见这样的介绍:“在金华c兰溪c义乌c东阳c永康c武义c衢州c江山等地均发现遗址。唐代属婺州,故名婺州窑。婺州窑瓷器以青瓷为主,还烧黑c褐c花釉c乳浊釉和采绘瓷。婺州窑始烧于汉,经三国c两晋c南北朝c隋c唐c宋到元,盛于唐c宋,终于元代。” 赵德富兄妹与婺州窑结缘,源于一个朋友一次捡了个东西,说不伦不类,看不懂,叫赵德富去看看。 赵德富在省城那所之江大学,读的是历史系考古专业,对老祖宗留下来的瓶瓶罐罐c破破烂烂有浓厚兴趣,毕业了本想进西湖边省博物馆谋份差事,但毕业那年这里只要一个人,表面看报上登了招聘启事,某日也装模作样摆开了考场,赵德富也信心满满的步入考场,答满了三大张试题,出来的分数第一名,猫腻出在面试里。有人提醒他,托托人,该送则送。赵德富说,我没东西送,有东西送,衙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走进面试会场时,他心里还在默念这两句阿贵式的陈词滥调。三天后,结果公布了,他综合排分第二名。笔试成绩是第五名的那一个,一下子窜到了头里去,竟然成了面试第一名。后来得知,此人竟然是婺州职业学院农机专业,与考古八竿子打不到边,但人家的爸爸是婺州市委副书记,比“李刚”还狠。“命里该有”的是,面试官问他的一个题目启发了他:“为何不去考公务员,要来考博物馆?”他凯凯而谈了一通自己如何爱好历史c爱好考古之后,面试官说:“年轻人就业,要拓宽思路,不可一棵树吊死人啊!”对,吊到别的树上也试试。其时,全省各地刚刚启动公务员招录工作,此前,赵德富没想过要去报名,一心想到省城博物馆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为文物大省做贡献。何苦呢?在这个择业不如撞业的时代,有多少人,自己的爱好与工作生生的分离啊!就像眼下有多少人爱情屈从于房子车子票子,有情人难成眷属啊!那时候还不是网上操作,当天下午他就赶回婺州城里,去市人事局填了表,报了名。结果无心插柳,他倒轻轻松松地“插”进了大家都认为即无权又清水的衙门——市纪委。须知,那是十七八年前呐!如今的纪委又当别论了。贪官多了,市场大了,有市场就有权利,如今纪委也成了个热门单位。所以赵德富到了纪委,因了自己有过切肤之痛,对各部门各单位在招聘招录中舞弊的贪腐行为,毫不手软,在他手里,这类贪官已经送进去五个了。 赵德富到了这个捡了宝贝的朋友家一看,就说:“这是个婺州窑冥器。” 什么明器暗器?朋友不懂。 赵德富说,这是个罐,本身应该是个实用器,但外头堆塑了龙凤c鸡窝c谷仓c炉灶等等那么多东西,要真是实用器,那是无法使用的,所以说,是个陪葬品,上头生活设施一应俱全,生人希望死人在地下衣食无忧。 听他这么一说,朋友明白了,冥器,原来不是明暗的“明”,而是那个冥冥之中的“冥”啊! 朋友问:“值多少钱?” 赵德富左看看,右看看,说:“这个东西值不了多少钱的,对于研究婺州窑有点用处。” 朋友说:“你研究吗?送给你。” 赵德富说:“好!这东西放家里,阴气太重,我拿个吉利的东西跟你调换。” 次日,赵德富从家里拿来一个画着九只篇幅和一头梅花鹿的清晚期瓷盘给他,说:“这东西寓意好!” 朋友问:“看不出什么寓意啦?” 赵德富说“福禄瓷盘,蝙蝠就是‘福’,梅花鹿就是‘禄’。” 自此,赵德富刻意收集婺州窑的东西,连一个有价值一点的瓷片也不放过。尤其,西安古陶瓷学会请他去在年会上作了一次题为《婺州窑在我国南方陶瓷史上的发展地位》的学术报告后,赵德富走在古城老街街头,自我感觉挺好,俨然就是个婺州窑大家了,妹妹赵德姝在哥哥的影响下,也成了婺州窑的忠实粉丝。 前几年,赵德富第一次看到婺州日报刊登《婺州市区古建筑认养保护申报通告》,他就把它小心翼翼地剪了下来,夹到一本收藏杂志中,有空,兄妹俩就拿出来研究上面的精神。他们数次到铁店古窑址挖掘过瓷片,到当地农户家中收集过完整器,同时也看过当地的古建筑,令他们惊喜的是,铁店村竟然还有一幢保存基本完好的北宋花厅,三井,两厅,六厢房,门楣上挂着块牌匾,上刻《伯仲厅》三字,门厅柱子上残缺的对联依稀可辨: 汇九秋风露揽三江雨润于一窑, 凝千峰翠青聚万壑成 别处古建筑牛腿雕刻的大多是飞禽走兽c仙桃寿星之类的吉祥图案,而这里的木雕图案却别具一格,竹木林中竟有窑工拉胚c绘瓷c上釉c装窑c出炉c祭瓷等场景,仅凭这些图案和那对“残联”,这幢破房子就够得上迁建到古城老街认养,作为非常有价值的文物来保护。厅内原来住着钟氏一门六兄弟,早在七八十年代,六兄弟的子孙们就已陆续在古厅的四周自留地里起了新屋,先后搬离了古厅,本来文革中就来过好几拨外地人想买古厅的旧木料,钟氏子孙们也早想卖了它,弄几个钱用用,但一直住在古厅一角的聋子钟光棍,每次有人上梁去掀瓦,他就先把梯子抽了,然后用削尖了的竹竿捅你的脚底心。如此者三番,同族的人后来就不再打古厅的主意,免得闹出人命来。大前年,聋子的一只眼睛瞎了,基本失去了劳动能力,乡民政助理员把他送到了区敬老院,按规定孤寡老人进了敬老院,他的房产也就归村集体所有,于是村里再次动起了卖古厅的主意,而且古厅年久失修,东南角倒了,如果再不卖了,会越倒越多,最后恐成朽木一堆。 那天,赵德富兄妹俩来铁店古窑址捡瓷片,在倒了一角的废墟上感叹,真可惜啊,这样的文物没人保护! 一辆柳州五菱小货车开进村,笛的一声停下来,里头探出个光头大脑袋:“喂!城里人,想不想买这个老房子?” 赵德富兄妹从废墟上走到五菱小货车边,问道:“多少钱?光头大脑袋说,你们诚心要,二百万。” 赵德富兄妹想,也太狠了吧!二百万,又不是贴金镶银的! 光头大脑袋见兄妹俩有所迟疑,说:“你看不看央视《寻宝》的?人家一把椅子,说值几十万哪!我们这老房子,木头一大堆可打多少把椅子啊!” 兄妹俩笑了起来:“老弟,那是海南黄花梨,珍贵树种,你这是普通的樟木。” 光头大脑袋肯定是村里的书记,村主任没有这么大的口气,农村的事向来是书记说了算。只要把他摆平,一切好说。 赵德富哥妹俩把他请到镇上一家狗肉馆,灌了一顿洋河大曲。醉意间,妹妹赵德姝趁哥哥出去小便时,附牢光头大脑袋耳朵说:“这事,我说了算,一对一,你知我知,你便宜点,事成之后给你好处。” 光头打着饱嗝,喷着酒气,问:“多少?” 赵德姝说:“你要多少?” 光头伸出三个指头,眼睛盯在赵德姝的脸上。 赵德姝说:“三万?光头摇摇头。” 赵德姝说:“三十万?” 光头点点头。 赵德姝狠狠心,说:“行!那你这老房子的价钱能不能也是这个数?” 已是醉醺醺的光头大脑袋,一听,人家答应给出好处费三十万元,他乐开了花:“好说好说,你们说多少就多少,兄兄兄弟厅从今,你你我就是兄妹。你你就给我个面子减个十万,怎样?” 赵德姝想,他一定醉糊涂了,本想说加十万,却说成减十万了。赵德姝端起酒杯,敬了他一杯:“好,伯仲厅的价钱,二十万,爽快!” 饭后,回城的路上,兄妹俩合计了一下,连送带买五十万,拆迁c运输c复建,再花个五十到八十万,吭故隆冬加起来,一百三十万就可搞定。剩下的问题是如何申请认养保护项目,如何获得批准,白用一块土地! 既然自己也想搭认养古建筑这趟免费的列车,那你就不要去贬低那些已经得了先机c占了便宜的有本事的人,自己也想成为那个“五十步”,干嘛还要去笑那些已经走了“一百步”的人呢? 郎医师,你带郭老三去看吧!你们看你们的吧!他赵德富绝不参与。再说,你们就这样走马观花能看出什么名堂来呢?隐藏在古建筑认养背后的水够深的,你们能看出来吗?纵使看出了名堂又如何?你们能奈何得了他们吗?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认养奇葩梦想总是要有的 第二十四章 老街上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认养“奇葩”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老街平日里冷冷清清,鬼都要爬出来的样子,有时街西望到街东,看不到一个人,但这天是礼拜天,就像魔法师挥舞了一下魔棒,那人那摊那破烂,不知从哪里涌将出来。 郎医师带着郭老三走在老街上,小心翼翼,生怕踩了塑料布上的什么“古董,人家讹上了你。他对郭老三说:“,你尽量小心,远离地上的塑料布。” 于是,郭老三用起了类似芭蕾舞步,踮起穿着布鞋的脚尖,穿行在比肩接踵的缓缓移动的人流之中。 他们好不容易穿行到老街东头一幢叫兰亭雅集的房子前。这幢房子落成好几年了,据说是从“王羲之家乡”会稽山阴那边一个村子里拆来的,落地面积有半亩多,房子的格局大体是三部分,中间一个大门,东西两个侧门。西头侧门进去这部分,开了个土菜馆,门口墙上重重叠叠镶满了老酒坛子,每个坛子上印着“婺州府酒,大清某某年酿”的字样,以此来招徕顾客;房子的东边侧门开着,里头正在装修,看那装修到一半的的格局,应该是休闲按摩美容美发之类的东西。 郭老三问一木工师傅:“开什么店啊?” 木工说:“你看门口的招工广告就知道了。” 两人回到门口抬头看了一下,门顶装着块大型喷画广告,上头两个苗条美女连衣裙摆,露出美腿,目光狐媚勾人,开放,广告语是“雅集美容足浴休闲中心诚招18至26岁未婚女子,身材高挑,容貌漂亮,性格开朗,有从业经历者优先。”画中的两个美女让郭老三脑子里闪出了当年他和龚副局长的那两条害人的美女蛇,他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就像吸走了骨髓,放走了精气,软绵绵的。原先这里开过一家小宾馆,专门为在老街东头世纪大剧院看完红衣女郎表演的男人提供钟点房作乐的,郭老三做男人的尊严不正是在这里丢掉的么?现在即将要开业的,看来还是一家害人的店!郭老三恨不得咔嚓一下点着打火机,一把火把它烧了。 郎医师问:“什么时候开业?” 木工嘴里叼着支香烟,一上一下抖抖地,说:“向国庆六十二周年献礼。” 郎医师口水直流,对跟在后头的郭老三说:“好啊,买个古董洗个澡,看个画展按个摩!到时候,你买单,我逍遥。” 郭老三慷慨地说:“当然我买单喽!这种地方,你郎医师有几个钱,能消费得起么?” 要是郝记者c赵德富,说他姓郎的袋里没几个子儿,他郎医师会不服气,但他不忌惮郭老三说他没钱,因为郭老三太有钱了,一般的有钱在他郭老三面前都羞于开口谈钱。郎医师笑着说:“是的,是的。” 郭老三也不忌惮人家说他在姑娘面前没用,他说:“当然是你郎医师消受喽!这种地方,我的身体消受得起么?” 郎医师继续笑着,说:“那是,那是。” 边开玩笑,边继续欣赏“奇葩”。面前这座大房子的中间部分,才算是言归正传,有点儿雅集的味道,门口两边挂着一些牌子:“中国书协婺州创作基地”“婺州市青年书法家协会”“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等等。 郎医师往那些牌子上恶毒地啐了一口浓浓的黄体,说:“完全是挂羊头,卖狗肉。两边房子租租,一年租金几十万,还有逐年递增,使用三十年,你算算,多少钱,几千万呐!” 郭老三说:“三十年后呢?天知道啊!” 郭老三推了推紧锁着的木门,推开一条门缝,往里看看,一块屏风当玄关,屏风上贴着的一张“画二代——全国青少年国画联展”的前言,前言的下半部分已撕毁,视线越过屏风看到的是一个天井,天井四周看到几根木头柱子,郭老三说:“看来好长时间没开门了。” 郎医师也往里瞧了瞧,笑笑说:“画三代,画四代,画五代,还没出生呢!等出生了再开不迟啊!” 离开这里时,郭老三大声地问:“这房子是哪个狗官的?前几年开过宾馆,当过房呢!现在又要开美容院了?” 郎医师提醒他说轻点:“听说就是管到‘鸡鸭’的那个部门某个领导的。这种店,他开得,别人开不得。” 郭老三搞不懂,既然这房子的后台老板是管到“鸡鸭”的领导,当年他和龚副局长怎么会被逮住呢?到底是人家为了完成罚款任务设的一个局呢,还是因为龚副局长得罪了演艺老板而人家故意放出两条美女来咬他们的呢?至今没搞明白。 接着,他们两人来到与兰亭雅集相隔不远的的一幢房子前,这里的门牌是“殿元楼”。郎医师介绍说,据说这也是市里哪个权力部门头头造的,瞎编说是宋孝宗绍熙四年文状元陈亮家乡永康拆来的,狗屁!一看“殿元楼”那块石碑,就知道这是新东西。现在这里开了家“圣玛丽咖啡屋”,迎宾的两个美女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楚楚动人,显然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模特身材。 郭老三记得当年这里是家烧烤店,那年他与那个倒霉的龚副局长遇见两条美女蛇就在这个地方。 郭老三离开伤心地,随郎医师离开老街,走上一段上坡路,穿过永宁门。这里原先是婺州府衙,在婺州《府城图》中属于万佛塔下城区制高点,左边是塔下寺旧址,右边是侍王府,中间就是当年婺州府衙旧址。郭老三记得去年正月,在对面的得月楼请规划局长吃饭时,这里还是一块空地,当做临时停车场,郭老三把宝马车开进空地,在一个穿得像法国皇家骑士一样的保安指挥下,好不容易才两车的缝隙,把车停了下来,而如今这风水宝地上却凭空冒出了一大片看上去貌似“古色古香”的新建筑,两人边走边数,有九幢,其中八幢已经结顶落成,或是酒店,或是会所,或是ktv,都已开张,还有一幢相比较最大的,里头正在装修,几个民工在门口进进出出,往里搬木头。如果说,刚才他们看到的那几幢还有点像是古建筑,好歹起个像是古建筑的名字,那么这几幢就是裸的仿古品了,名称或是一品斋,或是陈记茶馆,或是老板汇。 郞医师说:“这些大都是老板们的,根本不是古建筑。” 郭老三说:“搞的东西也与文化不搭边,我这没文化的老粗来搞也不会搞成这个样子,太离谱了。” 说着他们走进那幢最大的正在装修的“古建筑”里头。这完全是个大会堂,头顶一排过去,十二三个人字架木梁,两边两排木头柱子,对门尽头一个大戏台。这样的大会堂,在郭老三他们老家的山区,几乎村村都有,都是文革期间造起来开批判会用。如果这样的东西也可以算是古建筑,那么只要有白用的地皮,郭老三要搞它十个二十个也不难了。如果帝御景苑地下那个古墓真有什么价值,值得保护,倒不如将那两根望柱和一块残碑弄到这里来,造个衣冠冢,还多少有点意思。 郞医师说:“这是乌伤一个女老板的,与文物局长是老乡,听说送了不少钱。” 郭老三说:“这样的东西也能在这里落脚,不花血本那是不可能的。” 虽只有郭老三一人跟着郎医师,去看那些古建筑认养“奇葩”,郎医师仍然兴致勃勃,出了“大会堂”,他又带着来到一幢二层“古建筑”前面,它的门顶镶着块青石板,上面刻有“颜氏风范”四字。 郎医师蹙眉眯眼,凑近门窗,往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又挖了一块木头片子嗅嗅,说:“这哪里是古建筑?你闻闻,还有做旧浸硫酸的味道。” 郭老三不解:“做旧怎么还会有硫酸的味道呢?” 郎医师说:“这不稀奇,稀奇的是有些仿古黄花梨家具,他们还浸到尿液里呢!” 郭老三接过那块木片,翻来覆去看了看,说:“这木头,里头是新的。” 郎医师从地下捡了根铁钉,撬开窗格子的一处榫头,说:“如果是古旧的,那么缝里头也应该是旧的,你看里头全新的。” 郭老三抬头看看,房子的两头各有一个探头,提醒说:“小心,都是摄像头,人家给你罩上个破坏文物的罪名。” 正说间,里头的门开了,走出个壮汉,怒目圆睁:“干啥!干啥!东张西望的!” 郎医师白了他一眼,狗仗人势,威风什么啊! 郭老三笑着对那人说:“我们都是的良民,不是小偷的干活!” 郎医师告诉郭老三,这是市政协颜的,去年年底盖好的。你看,也都租出去了,一家是卖钱币的,一家是卖龙泉瓷的。 郭老三说:“北边还有一家西餐厅,叫‘清臣会馆’。清臣,什么意思?说他自己是个清官?清官,鬼才相信呐!” 郎医师说:“就是这个意思。清臣是颜真卿的字,一语双关吧!这个房子据说是市政协颜的,清臣,就是标榜他自己这个颜氏真卿后裔是一个清官。哼!清官,清官会去弄这么个东西出来么?脸都不要了。” “当,立牌坊,就是这些最喜欢的把戏!”郭老三有点愤愤,说:“场面那么大,一年的租金不得了。” 郎医师说:“如果出租,一年至少三十多万吧!但不是租的,是抵给一个房产商当作工程款的。这个房子都是这个开发商白造的,姓颜的没花一分钱,就是那三分之一给房产商使用五年。” 郭老三说:“这么说来,人家没花一分钱,就拥有了这么一撞大宅子了。” 郎医师说:“使用年限三十年,你们拍卖来的商业用地年限也不过三十年吧?” 郭老三说:“拍卖的商业用地四十年,住宅用地七十年。问题是三十年以后,还不照样他们的子孙继续用,真的政府有规划,要拆迁,还得向他付出几千万的的赔偿费!” 郞医师说:“你看文物局姓方的局长,高明不高明?拍政协的马屁就这样拍的,要不,他那什么政协狗屁文史委主任怎么来的!” 郭老三说:“这个政府真该死!卖给我们的土地价钱越抬越高,有些人么,土地白拿白用!” 郎医师问:“这种好地方,土地至少三百万一亩吧!” 郭老三说:“开玩笑!三百万,翻一番,我郭老三统统要。” 郎医师忽发奇想,要是郭老三有可能在古城建个博物馆,那肯定需要征集大量的古董,那么他家里平时从地摊上捡来的瓶瓶罐罐就可以推销给他了。老街上的好多古董老板都十分乐于结交有钱的实业老板,有的甚至有意识培养老板的兴趣爱好。平时,郭老三虽然也陆陆续续从郎医师手里买点东西,大都是青铜杂项之类的,要是他能像收购长山县苏一品家的古董一样,几十万几百万地打包,那该多好啊! 郎医师问:“你也想在老街上建个博物馆?” 郭老三说:“是啊!建个元青花博物馆,把全世界的元青花都收集到咱婺州来。” 不对,他郭老三要是建个元青花博物馆,那他公司员工小苏家的那个“萧何月下追韩信”还轮得到他郎医师上手吗?自从那天看了郭老三带到守缺斋的三张照片后,他郎医师就日夜着这个难得一见宝贝。 郎医师说:“,建个博物馆是可以的,但不要去想什么元青花博物馆。据上海博物馆一个副馆长说,全世界元青花存世量还不到四百件,现在市场上流通的大都是假的。” 郭老三问:“你说我那天给你看的照片上那个‘追韩信’,真的还是假的?” 说假吧,郭老三不高兴;说真的吧,那他郎医师就别做梦了,要是郭老三和小苏认为真的,他们还会放手吗?他迟疑片刻说:“这个我也说不准,东西没上手看过摸过。” 郭老三说:“我问问小苏,什么时候看看能不能让你掌掌眼?” “那最好了。”郎医师说,“不过,,要是收集真的元青花是不划算的,这东西让英国人炒到了顶峰,升值潜力不但几乎没有,而且风险很大,谁买谁买套。你有钱,还不如收藏别的东西好。” 郭老三说:“别的还有什么值得收藏得呢?” 郎医师说:“升值潜力大的好东西总还是有的。” 郎医师现在梦想得到三张照片上那个“萧何月下追韩信”的同时,还想有朝一日,哪个大老板一枪全打了他从老街上捡来的瓶瓶罐罐,如是,他可以实现另外一个梦想,梦中套梦,另外一个梦想实现了,再可以实现他的那个终极梦想。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忘年恋可怕的是致穷原因 第二十五章 郞医师的忘年恋 可怕的是穷背后的致穷原因 郎医师另一个梦想,是有房有车梦。 这么多年下来,郎医师以前在省城医院工作所留下的积蓄和婺佰滩的拆迁补偿款都投入到瓶瓶罐罐中去了,没有买过房子车子,至今仍住在北郊长生村祖上留下来的那间旧房子里,来去古城老街吱吱呴呴骑的还是那辆永久牌自行车。 在他手里,这辆自行车可算得上名副其实的永久牌了,坐垫的皮套脱落了,他从村口垃圾堆里一张废弃旧沙发上剪下一块真皮,用麻绳绑了上去;同时还拆下了旧沙发上的十来根弹簧,备在门后,随时准备坐垫的弹簧坏了,可以替换;挡泥板锈得像剔花镂空玲珑瓷,他从自家对面建房工地广告牌上割下来一小片镀锌板,敲敲打打,用铁丝绕到了三脚架上,挡不了泥,但至少裤管不会卷入链条,黑黑的无法清洗的黄油不会粘上那条一年四季都在穿的的确良裤子。 郎医师原先在省城有过一段婚恋史,老婆是同一医院的妇科主任医师,年纪比他大两岁,职称比他大一级。省卫生厅厅长的千金脱裤子拍片的丑闻传开后,妻子,她知道丈夫,但不知道丈夫是这样的,让她在这家大医院以后怎么混下去啊?医院宣布开除她丈夫的第二天,她就一纸离婚诉状递到了法院,也把郎医师从家庭中开除出去了。 落荒到婺州市区庆山弄,继而落荒到古城老街之后,郎医师也曾想过续弦,总不能让秃顶老郞断子绝孙吧!五年前的一个油菜花开季节,郎医师走在老街上,两眼咕噜噜瞄古董的同时,也在瞄那些蹲在地上卖古董和买古董的少女。在这样的季节,郎医师容易荡漾,在江南天气暖得早,爱美的女子已经穿得跟夏季最热时没什么两样了,上街能脱的也都脱了,剩下的是低领短袖,超短裙,连袜子都不穿了,露出白白的丰腴的,卖古董的买古董的少女,凡有蹲在地下的,他郎医师都要凑过去,看似瞄古董,实则瞄女人的部位,那看惯了x光片的目光从低领胸口直射而入,了,了的弧线,再往下射,目光稍稍调整一下角度,移到了女人白白的两腿之间,了上细细的绒毛,了乳毛下面淡淡的经络,了花短裤中间的鼓鼓囊囊,偶尔还能了鼓鼓囊囊中间的 这天上午,郎医师瞄啊瞄,瞄到守缺斋对面的地摊上,瞄到一个披肩长发c略略染黄的姑娘,正蹲在摊边拿着一个珊瑚红盖罐跟男摊主磨价,瞄到了她脖子上的一条细细的白金项链,沿着项链往下瞄,到了领口,目光所阻,没有瞄到项链的挂坠,更没瞄到挂坠下面的倒y的弧线,姑娘不仅上衣穿得保守,而且穿的牛仔裤把两腿裹得严丝合缝,不留一点想象的空间,但郎医师还是从姑娘后面腰上瞄到了浅浅的,一侧一颗淡淡的胎记,引发了他无限的遐想。 姑娘正要掏钱,打算花八百元买下那个盖罐。 在郎医师看来这显然是个新东西,依他的性格来说,见到别人买错东西吃错药,不管当不当着卖主的面,他是绝对不会来点破的,但在美女面前那又是另一个样了,什么行业潜规则,什么故作高深,都可以抛开,郎医师不忍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被忽悠了,开口说:“小姑娘,这东西不对的。” 那摊主五大三粗,脖子上手腕上挂着算盘珠子一样大小的海黄珠子,同时还栓着牛绳一样粗的金项链金手链。摊主黑下脸来,那凶相就像要把人吃了:“怎么不对了?” 郎医师说:“你那珊瑚红的发色就不对,是化学原料烧出来的。小姑娘,我留你个名片,我就在守缺斋,每个星期天来找,我都在的,也可随时打电话给我。” 摊主见郎医师递给姑娘的名片上印着“守缺斋古董行首席顾问”,就下来,对姑娘说:“刚才有人出一千我都没脱手,看在你喜欢的份上,八十块卖给你,十分之一的价格。” 那姑娘实在不好意思了,给了他一百元。 当天上午十点多钟,这个姑娘就来守缺斋找到了郎医师,说他回家网上查了一下,这东西是不对的,底款也不对。 郎医师说:“是不是要退回去?要退,陪你去退,外地来的摊主不敢拿我们这些地头蛇怎么样。” 姑娘说:“退就不必了,就当个纪念品吧,我今天来是跟你认识认识,交个朋友,我是金陵艺术学院文物鉴定与修复专业的大二学生,叫顾盼。” 自此,从来不主动给他人打电话的郎医师,隔三岔五的给姑娘打电话,只要她回婺州,就约上她逛老街,她不回婺州,他就去逛南京清凉山古玩市场c夫子庙古董市场c朝天宫古玩一条街。现在有d车,中午十一点钟出发,下午四点钟就到南京,那些年最快的火车也要在车上住。 顾盼姑娘与郎医师的就发生在火车的硬卧铺上。 那天是五一放假的前一天,郞医师去南京与顾盼一起逛完夫子庙古董市场,姑娘就跟郎医师乘上回婺州的火车。他们乘坐的那一间两个面对面的上铺空着,他们俩从中铺挪到了上铺。半夜里,郎医师听到下铺一对老男哼哼呵呵的,借着朦胧的灯光,郎医师探头一看,那个男的正叠在女的上面,一拱一拱的在运动。郎医师立马受了启发,一脚跨到姑娘的铺位上。实际上,姑娘老早就听到了下铺的淫浪声响,正幻想着对面男人的大胆举动,心有灵犀似的,郎医师就跨过来了。姑娘往里挪挪位置,郎医师用手指指下铺,姑娘点点头,郎医师伸手一摸,姑娘早已脱了衣裤,赤条条地躺着,褥子上已是湿湿的一大片了,郎医师不由分说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肚子上,拉过被子盖上 两年之后,姑娘毕业了,父母提出要去未来的女婿家看看,看看未来的亲家公,姑娘也说是该去看看,她也没去过。这一去,让女方大吃一惊,姑娘惊的是,他原来跟她说的家境不是这样子的,天知道他到底还有多少东西瞒着她;父母惊的是,在如今,在婺州,在这个江南富庶的浙中城市,穷得如此叮当响的人家恐怕找不出第二家了。 一间老房子,只有一层,又矮又旧,萎缩在村中村村口,别说与一街之隔的双龙豪府无法相比,就是在村民们那一幢幢的新楼房面前,郎家这间泥墙土瓦的老房子就像个叫花子站在一群穿着光鲜的阔佬面前,连村口新建的垃圾处理房也比郎家的房子漂亮气派。推进那扇下部烂得都可以让鸡狗来去自由的木头门,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子霉气,顾盼一家三口,尽量吸紧鼻孔,抵挡着霉气参杂着粪桶里散发出来的臭味,扫了一眼,便将室内的陈设尽收眼底:两张架子床,面对面铺着,中间放着一张小桌子,门口这边是一个仅有一口锅的灶台。尽收不到眼底的倒是,床下c桌上桌下,堆着的那些瓶瓶罐罐c木头石头c铜镜铁件,还有那只立在床头的大铁皮柜子,一把大锁,不知道里头锁着什么稀世珍宝。要不是这个大铁皮柜子,给这间老房子换回一点颜面,他们一定会以为自己误入一户以捡垃圾为生的人家了。 穷,不可怕,怕的是穷背后的致穷原因。 三十年前,大家都穷,穷光荣,穷威风,你富了,弄不好政府还要给你安上条“资本主义尾巴”,让你吃不了,拖着走。三十年后的今天,国家鼓励八仙过海,发家致富,尤其在浙中这样人杰地灵的城市,你还活成这样,要么脑子有病,要么躯体有病,反正都是“因病至穷”! 这样的人家,还值得你顾盼托付么?而且年龄相差将近二十岁,你姓郎的哪来的“老少配”的资本和资格? 于是,郎医师做了三年的结婚梦彻底碎了,打碎他美梦的是:家底穷。 自那以后,郎医师天天幻想着,有朝一日,他家的某一件古董上了佳士得苏富比创下举槌新纪录,或者哪个识货的大老板出巨资扫了他家的货,他好买一套金屋,娶一个嫩娇。 娶一,才是郎医师的终极梦想。 现在站在郞医师眼前的这个土豪说不定就是他改变命运c帮助他实现终极梦想的贵人,他说“,我看你可以申请一块地皮,建一个博物馆,只要不是元青花博物馆,其他都值得一建,比如说高古瓷博物馆c越窑博物馆c龙泉窑博物馆c青铜器博物馆,还有那个婺州窑博物馆,赵德富兄妹想建,我看他们是白日做梦,只有你才有实力啊!” 郭老三想起了小苏家的元青花,那个想建个中国元青花博物馆的强烈念头像头小鹿砰砰地撞击着他的心口,但眼前这个秃头,为何他开口说建元青花博物馆,就打他的退堂鼓,是不是他真的认为小苏家那个罐是个元青花赝品,一钱不值呢?而对于建其他杂七杂八的博物馆,却又极力撮掇呢? 像郭老三这样一根肚肠通到底的直性子,要知道深沉如郎医师者肚里到底有几根蛔虫,那真是难为他了。他除非再钻到娘肚子里回炉一下,再到老街上来摸打滚爬个几十年,那还试试。 郭老三不想跟他纠缠什么馆名了,说:“我也这样想呢要是给我一块地皮白用,我就买它几个亿的宝贝放这里,免费参观。至于叫什么馆,可以到时候再说,那怕建个大杂烩博物馆也可以。” 郎医师立即凑上去,说:“不错,不错,就叫婺州‘大家汇’博物馆,什么古董都可以往里摆。” 郎医师刚才忽然而生的愿望如胖大海遇到开水,迅速膨胀起来,要真是办了博物馆,那就有可能扫了他家的货,要真是扫了他家的货,他就有足够的钱去设法买下苏一品留下来的元青花大罐,要真是买了那个元青花大罐,那他还怕买不起一套金屋,养不起一个嫩娇么? 郎医师说:“去,到我家看看,我可以给你的博物馆贡献几件有用的东西。” 你不说贡献,郭老三倒可能稀里糊涂地去他家看了,一看稀里糊涂地可能就让他套上了,大罐小罐大瓶小瓶拎回一大堆。贡献,你郎医师,还会给人家贡献什么,人家不给你贡献就阿弥托佛了。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你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袁大头李鬼打败李逵 第二十六章 袁大头 李鬼打败李逵 在老街上看奇葩认养,逛了半晌午,郭老三忽然想起了今天来古城老街的“重要任务”,婉拒了郎医师到家里看看古董的热情邀请,说:“下次再去吧!差一点耽误另外大事,还要去买块玉回去。” 听说不去他家,失去了推销的机会,郎医师有些失落,又听说,要买玉,觉得来了商机:“干嘛买玉?买面铜镜去好来。我家还有一面商周时期的,比那天转让给你的那面还好。” 听说郭老三最近对铜镜有点兴趣,郎医师近来上古城老街,两眼尽盯铜镜,假的处处皆是,真的很少,虽然郭老三真假分不清楚,但郎医师假货他是不会去倒腾的,买了假的,推销给别人,不是良心过不过得去的问题,而是他作为古城老街上的古董权威,名气失不起啊!上个星期天他又在老街上花一百五十元从一个安徽人那里买了面开裂的破镜,回去后他用502胶水粘了,又经细心打磨,几乎看不出来了。 破残,不是水平问题,而真假却事关脸面的大事。 “我买去送人的,不是你说好就好的,要看对象,看人家喜欢不喜欢的。”郭老三留住脚步,看看路边地摊上卖“元青花”瓷器的摊贩,“人家不喜欢,不识货,你把我们小苏家的元青花买来送他,他还以为是个假的,以为从这条马路上花几十块钱捡来的垃圾。” 刚有些扫兴,听到小苏家的元青花,郎医师像大烟鬼猛吸了一口大烟一样,立即兴奋起来,试探着问:“你们那个小苏是不是住在双龙豪府啊?” 郭老三毫无防范地答:“是的。” 对了,那个几乎每天夜里在这个小区中心广场跳舞健身的老太婆,肯定是小苏的妈妈了。前几天,他从老街上买来一枚袁大头银元,放在家里,过了两天找来找去找不到,他怒气冲冲地找到双龙豪府中心广场上,看到自家老头正楼着个老太旁若无人似的,踏着震天响的音乐在蹦嚓嚓,蹦嚓嚓,大汗淋漓地在跳什么探戈。那老太脸涂得猴子一样红,穿一件深红色绸布唐装,在老头的手臂上腰下得很低很低,还像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郎医师一看就火了,上去一声吆喝:“老东西,我那老东西放哪儿了?”老头吓了一跳,手一松,害得那老太直直地摔在地下。老头扶起老太,说声对不起,我先走了,就乖乖地跟着儿子回去了,边走边讨好儿子说:“你别瞧不起这老女人,好多人都说,他家有老东西。”郎医师又一声吆喝,她家老东西关你屁事!我现在找不到我前两天买来的老东西!老头说,什么老东西?儿子说,银元,袁大头!是不是拿去送这老东西了?老头哭腔都出来了,哎呀呀,我真是冤大头了,没动过你的老东西。第二天,那枚袁大头银元终于找到了,原来郎医师自己随手夹在一本古董拍卖图录中忘了。他不好意思向老头道歉,只是找个借口跟老头搭搭话,套套近乎,问,你那舞伴家真有老东西么?儿子好好地向他开口了,老头满脸堆笑,是的是的,都这么说。儿子又问,她住哪儿呢?老头想了一下,说,就住在那个双龙豪府里头。 现在听郭老三这么一说,确信家有宝贝的老太十有就是小苏的妈妈了。想不到,自己日思夜想那个“追韩信”元青花大罐,到现在为止,门都没摸着,而自家秃顶老郎跳广场舞居然跳得离“追韩信”元青花大罐距离如此之近啊!得来全不费工夫,古人发明的这句经典还是蛮有道理的,虽然郎医师现在离“得来”还有距离,父亲“不费功夫”的功夫让他看到了曙光。 这样一想,郎医师彻底改观了那个被秃顶老郎搂着蹦嚓嚓的老东西,希望老头继续与她蹦嚓嚓下去,甚而至于,巴不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发展。 “我们小苏家”“我们小苏家”,听听,那么亲热,近乎!要真是自家老头与小苏妈妈有所发展,到那时候,“我们小苏家”这个话恐怕真正有资格说的,是他郎家人了。 这样想着,郎医师跟在郭老三后头,回到了守缺斋。此时,除赵德富c赵德姝c郝记者还在这里外,桌边又多出了另外几位常客:贾馆长c狂人童心。 赵德姝给郭老三泡了杯茶,为刚才找借口没陪他去看奇葩认养而解释:“,孩子打电话来,又说老师不来钓鱼了,就在这里等您回来给您泡茶。” 郭老三说:“没事没事。有郎医师陪就行,他对这些所谓的古建筑调查得比你哥这个纪委干部还清楚。” 郝记者问:“怎么样?,看了有何感想?” 郭老三说:“大开眼界。” 郎医师说:“也想弄块地皮造造,搞个博物馆。” 赵德富说:“好,我们一起造,最好建在一起,热闹一点。” 赵德姝拿出那张夹在收藏杂志里的剪报,说:“我们老房子已看好,过两天就签合同付定金了。你要赶紧到乡下去将老房子找好,你找好了,咱们一起申报。这上面规定,要有明确的认养保护目标。只要是值得保护的古建筑,还是容易批下来的。” 郝记者把烟头放在烟灰缸里揿灭了,张开嘴巴,让烟雾慢慢飘出,那张着的嘴就像金庸电视剧中那些神仙山怪要出没的仙洞一样好玩:“没有那么简单吧!现在好多事情都要倒过来想,你们以为那几幢真的是明清建筑c名人古宅?全是假的。做旧的。省电视台的记者在婺州已经调查好长时间了,还有北京来的记者,我陪他们吃饭都吃了好几顿了,我看过他们的采访录像,北京来的一个古建筑专家,叫文哲,他是婺州的荣誉市民,他说现在已建好的几幢全都不值得保护,有一幢只是里头的柱子是旧的,但是民国年间的,有一幢是清末的,但不是名人故居。有一幢是全新的,木头全是做旧的,另外几幢说都不值一说。” 也是,如今什么世道,李逵遇见李鬼,不是李逵打败李鬼,往往是李鬼打败李逵。 不过,郎医师不想让郭老三刚燃起的愿望被浇灭,灭了郭老三的愿望也等于灭了他的希望,他拦牢郝记者说:“正好曝曝光,假的认养保护搞掉了,这样真正想为文物事业做贡献的才能有希望。” 郭老三被他们鼓动得有些昂奋:“对,最好把他们都拆了,让我们搞个像样的。” 郝记者说:“没那么简单吧!现在市里在拼命活动,希望上头不要曝光,不要追查,你看吧!最后不了了之。” 郭老三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快十点钟了,想起今天来老街要办的正经事:“好了,不说别的了。你们给参谋参谋,哪家店里的翡翠好一点?” 赵德富认真地说:“还是去玉石西施店吧!这家店做生意还是地道的,a货就是a货,b货就是b货,不坑熟人,对熟人价格也公道,在老街上口碑好。” 郭老三希望的就是到玉石西施店里买,一来问问西门央视鉴宝栏目的制片人联系得怎么样,二来自那次与郝记者去了之后,不知怎的,心有牵挂,总好像有点什么东西掉在那里似的。 郭老三说:“郝记者,你陪我去看看?” 郝记者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说:“我家的美女姜,今天单位值班,我还要买菜,还要到老师家接孩子,回家还要烧饭。叫赵主任陪你去吧!” 郭老三笑他:“真是个模范丈夫。” 郎医师想起上次看到玉石西施喂奶的镜头,自告奋勇:“我陪你去。” 赵德富想去,又不好意思再去。 理性的赵德富想,不能再去了,要是玉石西施不知道赵德富在纪委工作,那再去去也无妨,可艳照门事件出来后,赵德富在纪委办公室以举报中心主任的身份找她做过一次询问笔录,再去,人家一定以为他用心不良,要么是想看她的笑话,要么就是想讹她,或者想借此粘点腥味什么的。 感性的赵德富又鼓动着他,再去看看,虽然赵德富家里床头后的暗柜中藏有一只玉石西施的艳照光盘,一人独自在家时就可拿出来过过瘾,但仍像一些影视剧粉丝崇拜明星一样,看了剧中形象,更想一见名星芳容,他赵德富更想多看几眼活生生的玉石西施。 “让郎医师陪你去吧!”赵德富一边嘴上这样推托着,在郭老三“去吧,去吧”的催促声中,一边脚步已向门外移动,他回过头对妹妹赵德姝说,“我陪去去就回。”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公鸡中的战斗机变态狂 第二十七章 姜柳惠这只公鸡,简直就是公鸡中的战斗机 变态狂 玉石西施店的西门,麻烦是越来越大了,这两天煎熬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都是那个三百六十万元的官司折腾的。前前后后,都三年了,钱没一分要回来,花销倒有百把万了,律师费,保全费,拍卖费,车旅费,打点费,光直接送给姜柳惠的就达价值三十多万的东西了,他亲自在姜柳惠办公室送的有生肖翡翠挂件一个,福禄寿喜翡翠手镯一对,过年时送的红包五万,通过袁律师送的有:价值五万多翡翠手镯一只,沃尔玛购物卡一万,中华香烟票二十条,十五年陈酿茅台两瓶,加上其他开销,算起来间接送给他的也有二十来万了。腾冲那边的法院打电话过去问问,说房子的拍卖款早就打过来了,这边去法院去问问,姜柳惠却说那边拍卖款没到位。更让西门发晕的是,他那如花似玉的年轻老婆让姜柳惠睡了白睡。尤其让他的是,姜柳惠给他戴绿帽子的同时,不忘在玉石西施肚皮上狠狠地贬损他一番。 那次西门与袁律师到云南腾冲镇,说是去联系拍卖查封房产的,实际上是被姜柳惠调虎离山的。他们去了一个星期,与拍卖公司合同一签完的当天下午,就往回赶了,按袁律师的意思,还想到西双版纳旅游几天,对他来说反正是揩油,不玩白不玩。可西门呆不住了,这些天人在腾冲,心在婺州。每当旅店房间的灯一关,他半夜半夜地睡不着,两眼瞪着混沌的黑暗,眼前想象出老婆与姜柳惠可能发生的种种不堪入目c煎人心肺的情景来。西门对袁律师说,不能再呆下去了,那么大一家店,靠女人打理是不放心的,眼下有些城市大白天蒙面进店砸橱窗盗珠宝首饰的,时有发生,婺州外来人口多,小偷也不少。袁律师随便开了句玩笑:“是怕小偷偷了活的宝贝吧!那么年轻漂亮,难怪你不放心的。”经他有意无意的这么一点,西门心里妒火烧得更加厉害。 第三天早上八点多钟,西门回到了婺州,回到了店里。玉石西施刚刚拉开卷帘门,未及梳洗,头发蓬松,睡眼朦胧的。他放下行囊说:“老婆,你去新房子里把那瓶茅台陈酿拿来,我要好好请请袁律师。” 玉石西施很意外,这一次,他怎么又一反常态,没有立即对她进行望闻问切,例行体检呢? 玉石西施坐进那辆米黄色迷你甲壳虫跑车,吱溜一声开下人行道,西门就拉下卷帘门,急步走上楼去,打开铁皮文件柜,里头露出一台录像设备。一楼三间店面好几年前就装了录像监控设备的,西门离开之前,瞒着老婆又在楼上卧室装了一台录像监视器,针眼微型探头,就安在空调壁挂机的风栅间。 西门心怦怦直跳,两眼直直地盯着显示屏,手哆嗦着转动回放旋钮。一阵空镜头之后,伴随着楼梯板咚咚响的脚步声,镜头里出现了一男一女,男的抱着女的,男的不是别人,正是姓姜的这个狗东西,女的不用说就是他家的贱货了。姜柳惠把玉石西施扔到,先把她的连衣裙剥香蕉皮似地褪去,往地下一扔,而后把自己脱得 看到这里,西门气喘吁吁地闭上双眼,嘴里骂道:“该杀的!” 那天袁律师讲的鬼话,什么钓鱼啊,请客啊,西门才不信呢!那天下午见姜柳惠来店里两眼色迷迷地在他老婆身上乱转,西门就断定这个狗法官一定不怀好意。第二天,怎么突然之间对他的案子关心起来了呢?更加引起他的警觉。西门与袁律师出门去云南之前他留了一手,也调虎离山叫老婆进山买送礼的高山茶叶,趁此,连夜请人在楼上加装了一台录像监视设备。 不过,他再多疑,再设防,再有性幻想,也想象不出,这狗法官居然搞他老婆熟门熟路到这种程度,这个贱女人会服服帖帖到这种程度。这一定不是第一次,他快速地回放旋钮,快进画面,跳过下面令他妒火中烧的镜头。天呐!奸夫,居然他不在家的几天里,几乎一天搞一次。西门急速地过完了楼上的监控视屏,又打开桌子上监视一楼防小偷的那台监视器,转动旋钮回放到他出门第二天的镜头。果然,刚才监视楼上动静那一台视屏中出现的淫浪不是第一次,第一次竟然出现楼下店堂里,西门看到屏幕右上角显示,下午三点三十五分: 姜柳惠进了店里,就动手动脚,把他老婆按倒在沙发上奸了说实在的,头一次让姜柳惠上手之前,老婆还算是要脸,挣脱过几次,只是姜柳惠太不要脸,硬生生地把老婆按倒了沙发上就干了。这完全可以告他啊!完全可把他送进牢房!只是这样一来,他那三百六十多万执行款就拿不回来了,这可是他高利贷东挪西借凑拢来的钱呢?要是姜柳惠爽爽快快,真的能尽快将云南那笔钱弄回来付给他,那他西门绿帽子戴就戴了。 西门关了桌子上防小偷的那台监视屏,把暗装在铁皮文件柜里的监视视频倒回到头里,强忍怒火再将刚才快放过去的画面细细地看: 姜柳惠半推半拥着这贱货又在在镜头里出现了,到了床边,等不及宽衣解带,等不到双脚,他就把她上身压倒,她的上衣,将她黑色镂空花边往上一拉,露出姜柳惠本是生得猴子似的嘴巴,此刻更加突出了贱女人突然伸手蔽牢他的嘴巴:“我们那案子的钱,什么时候能拿到啊?你说。” 姜柳惠挪开她的的手,说:“很快很快,半年,不,三个月,一个月,笃定!” 姜柳惠把猴嘴压下去的同时,一只手往下她的皮带,轻轻一拉,裤子就褪到膝盖处,贱女人非常配合地抽出一只腿,又抽出另一只腿。姜柳惠动手脱自己身上的警服 西门看到这里,痛苦地闭上眼睛,接下去只听到伴随着的相搏发出的声响,床也吱吱地发出痛苦的声音狗法官问一句:“你那老乌龟是不是没用了?” 贱女人边呼呼地,边呼呼地应答:“是的,没用了。” “是不是我厉害?” “是的,你厉害。” 这声音像一记记重拳闷到西门的心脏,西门啪得关上监视器。好,你这狗法官,等着吧!要在我的脱警服,我就要你穿上号服。西门没有再看下去,要是西门看到赵德富念念不忘的那段视频,看到自己老婆在野男人肚子上那个的样子,他说不定会当场吐血毙命的。 门外熟悉的汽车喇叭声响了,西门知道老婆取酒回来了,他关上柜门,走下楼来。 玉石西施把茅台酒放到桌上,又将三个小塑料袋放到了桌上,塑料袋里装的是鸡肉c鹅肝c鸭爪等熟食。 西门坐在桌边,打开茅台酒瓶,仰头就往嘴里罐,灌得口角都流出酒来了,放下瓶子,用手抓一只鹅爪连皮带骨的死咬。 玉石西施问:“袁律师呢?” 西门没有理她,继续着他的死吃。不一会儿,一瓶酒灌完了半瓶,熟食也啃得只剩下一堆骨头了。 西门醉意有些上来,说话有些模糊:“把,把门关上。” 说好袁律师要来喝酒的怎么又没来?一大早回来怎么独自喝了那么多闷酒?现在又叫他把门关上,难道老头子又要对她“例行体检了”?这几天,她一天也没闲着,肚子的肌肉都有些拉疼了,至于那地方姜柳惠这只公鸡,简直就是公鸡中的战斗机,不但每次见面可以来数次,而且每次时间长达半小时以上现在一听说这事,就有些倒胃口。转而一想,这老头,反正“体检体检”,也不会真刀实枪地干,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关了店门,上楼去了。可哪里想得到,这死老头,今天竟借着酒劲,一到床边就把她了衣裤,不等上去,他就玉石西施用双手推他白毛绒绒的胸:“怎么了,在云南吃多伟哥了?” 西门冷冷地说:“不是在云南吃的,是刚才。不是伟哥,是比伟哥更管用的东西。” 西门看到她的与少女时几乎没有变化的,眼前便浮现出刚才镜头里看到过的情景,加上自己的想象,突然之间仿佛回到了当年,雄风再现。他想要是自己能够找回当年的自己,这也许不会轻易与人。西门扳开她的双手,将它们平摊在,用自己的双手死死钉住她的双手,就像钉住个十字架上的女神,地报复似的继续了五六分钟他彻底倒在她的肚子上了。 玉石西施问他:“到底吃了什么?” 西门突然恶狠狠地说:“吃了什么?我给你看,是你亲自制造的好东西。” 西门拉开柜门,打开监视器,画面上出现令玉石西施可怕的一幕。 天哪!这老不死的,什么时候弄的东西?她将头侧向床里壁,脑子里一片空白。 看着看着,西门又有了感觉,再次压向玉石西施,这一次,她不像刚才那样用手去抵触了,只是牙缝里蹦出两字:“变态!”西门确实是变态了,他边看画面上刚才只听声音不忍看动作的镜头,一边死狠地用尽全身力气,那样子是恨不得把玉石西施压成肉饼,压入床底下,压入十八层地狱。玉石西施痛苦地咧着嘴:“变态狂。” 此时,西门已折腾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听到这三个字,他彻底下来。他直起上身,伸手左右开弓,一连打了玉石西施十几个耳光,边打边骂:“变态狂,不错,我是变态狂,你这个骚!” 玉石西施一声不吭,双眼紧闭,任他打骂,大不了一死。 打累了,骂累了,西门坐在床边呜呜地哭了起来。 躺在另一头的女儿被吵醒了,哇哇地哭,哇哇地蹬掉了被子,哇哇地爬到妈妈的身边,哇哇地抱着妈妈的脸。 见女儿哭,玉石西施心里在哭,脸上没在哭。 大约过了个把小时,西门哭累了,抹了一把老泪,对着蒙着被头c死一样寂静的老婆,用哀哀的口气说:“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官司,只要你做到三条,我也算了,乌龟反正做就做了:一c从今以后不准与这个狗法官来往;二c不准告诉他,他的丑行我已录像;三c叫他赶紧把三百六十万货款加上利息c滞纳金统统打到我账上,就按他说的一个月内,让我拿到钱。” 死一般寂静的玉石西施想,我不与他来往,我怎么去做到最后那一条啊,老不死的,绿帽子戴糊涂了。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引“姜”入室飞毛腿导弹 第二十八章 引“姜”入室 飞毛腿炸弹 雾北法院从云南腾冲那边划拨过来的执行款,该付给西门,早该付给西门的。可是一个月过去了,没有消息。两个月过去了,没有消息。三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 袁律师说,我去雾北法院问过了,姜局长说很忙很忙,桌子上待执行的案卷堆得看不见人头。又过了半年,袁律师提出,中秋快到了,要不我给他送点购物卡去西门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天知道,前几次让你姓袁送的卡啊烟啊酒啊,到底有多少送到他手里,你姓袁的律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西门终于明白了,你姓袁的在王府街上的三间店面c仙缘丽景的一套别墅是怎么来的,手头还有三百多万元存款,问过西门好多次,要不要,三分的月利,这么多资产,原来大都是在法官和当事人中间当搬运工勒下来的。 中秋前一天,西门在上衣口袋里别了支录音笔,去了一趟姜柳惠的办公室,往他胸前的桌子里塞了一个档案袋,声音故意放得很响:“姜局长,这十万元请你笑纳,我那钱,希望你着力一点,这个月底前,我银行是要还贷的啊!” 姜柳惠连客气话都没一句,便笑纳了,他朝窗边那个文件柜呶呶尖嘴:“好好,放着放着,这里塞不下的,放到那个柜子里去。” 西门暗自高兴,真配合啊,有这两句足够了。 西门说:“那边我问过了,说拍卖款半年前都已划到你们账上了。” 姜柳惠愣了一下,嗫嚅着说:“不会吧,我查查,我查查,最多也是一部分。” 回到家里,西门拿出录音笔,检查一下录的效果如何,结果发现根本没有录下来,原来他第一次用录音笔,太紧张了,忘了按录音键了。本来要是这个录音有用,他就不必将那视频交出去的,仅这个录音就够了。不过,这次送了十万元,也不是白送的,过了三天,袁律师接到通知,叫他去法院办了手续,三十万元执行款当即划到了他的账上。 此后又过了好长好长时间,没了音讯。西门叫法院的那个朋友到核算中心查了查,发现西门此前领回的三十万元,也是领取前的一天,才从一个既与云南那边无关,也与雾北区法院不搭边的什么账号打进来的,其余款项一分没有汇到核算中心。腾冲镇那边早已把款悉数汇给了姜柳惠提供的账号上,并且从网上发来了汇款凭证的彩照,凭证上显示的时间是一年前的三月十二号。 看来,这个狗法官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摊牌不知道他西门手中的杀手锏了。 一天,西门对老婆说,你去把姓姜的约到楼上来,我要跟他摊牌交底了。 玉石西施想说,你不是约法三章,不让我跟他来往吗?但她没吭声。自从经历过那顿虐打之后,玉石西施在他面前没有眼泪,没有笑声,没有话语,完全像是变了个人。西门有什么吩咐,她自管听命,不管言语。 玉石西施拿起手机,想拨号,但手机号记不得了,她呆在那里,眼睛斜看着地下。 那次虐打之后,两人在姜柳惠办公室,在郊区宾馆,在警车内,有过多次的“来往”。你不是骂我骚么?我就干脆与他骚到底了。有几次,姜柳惠提出要在店铺里干,玉石西施绝不同意,说店铺里危险,怕被老头撞上,姜柳惠说,有危险才有刺激,他要的就是第一次要了她时的感觉。玉石西施求他,别别别,在外面她可以多来几次。但渐渐地,每次姜柳惠还会问玉石西施索要东西,今天借钱,明天要首饰。有几次玉石西施提起第一次“要了”她时的承诺,你不是说一个月就让我们拿到执行款的吗?都一年多过去了,现在都还没影子呢?姜柳惠说,你执行款拿到了,是不是就不理我了?我就要让你慢慢地拿,一年拿二三十万,这样你不就可以长期来找我吗?这样你家那老乌龟长期有求于我,不就不敢发作吗?一次完事后,她趁姜柳惠上洗手间,拿过他丢在的手机,翻看,发现他与另一个称为“妮妮”的女人十分肉麻的短信,还说等他从老街“那个女人”那里淘宝淘够后就给她买房子。“那个女人”是谁?还不是指她这个案件当事人吗?玉石西施忽然觉得自己像个,不,像一个,姜柳惠是个,从她手里不断地骗钱,骗了钱,又拿去养另一个“小白脸”。玉石西施越想越气,她朝着镜子,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从此再也不接他的电话。期间,她也换过几次新号码,但最后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每次他都会知道,隔三岔五地会打电话来骚扰。 西门拿过她的手机拨了姜柳惠的号,递还给她,她放在耳边,很快那头响了:“噢吆——西施想范蠡了?什么事,说——” 听到这个恶种的声音,玉石西施感到了自己胸闷的压迫c心跳的加速。 电话那头“喂喂”了几声,玉石西施不知怎么回应对方,把话筒搁了。 西门教她道:“死人!你就说,我想你了,你现在过来,我家老头到云南去了。” 玉石西施正要打电话过去,铃声却响了,她接了起来,那头说:“是不是你家老乌龟出去了?叫我来?” 玉石西施像背书,重复了刚才西门教的话:“我想你了,你现在过来,我家老头到云南去了。” 电话那头兴奋不已:“好好好,我半个小时就到。” 姜柳惠正在市区一家银行查封一个当事人的基本账号,他对同来的另一助理法官交代了几句,说有急事,来不及回办公室换下警服,就往老街来了。路上他心跳砰砰砰,怎么回事?这个骚女人是不是老乌龟不会骚了?想男人想发疯了?而且叫他到店铺里,如今就不怕让“死老头”撞见了?也许老乌龟又到云南,又到缅甸,或者到更远的地球的另一头去了。 不到半小时,一辆印有“法院”两字的警车鸣着警笛,开到了玉石西施店门口,停在人行道上,与玉石西施的那辆跑车的刮擦了一下,引得跑车警报器乱响。姜柳惠下了车,他看都不看一眼被刮擦的跑车,就直奔玉石西施店里,不等玉石西施去捡拉卷帘门的铁钩,姜柳惠跳起来拉下了卷帘门,玉石西施弯身锁门,姜柳惠双手就迫不及待地从衣领口伸进她的前胸,狂乱地抓摸起来。 狗法官!看你骚!上了楼你不才怪呢!玉石西施直起身,扳开他的手,顾自上楼梯,姜柳惠小狗似的,不等呼唤便跟了上来。 上了三楼,顺手合上房门,正想伸手搂玉石西施的柳腰,手臂被人抓住了:“姓姜的,玩够了吧!” 谁?这妖精,暗藏着哪个汉子?姜柳惠惊回头,见并不是别的野汉子,刚才吓得快要跳出喉咙口的心,略略下去一些,原来是西门,老乌龟,软皮蛋,一个只知道玩玉石翡翠,不知道玩漂亮活宝贝的老东西。姜柳惠两眼鼓鼓地盯着西门:“你想干啥?绑架?先把你铐起来。”说着解下腰间的时刻不离的手铐,挥得咔咔响。 西门说:“不干啥?也不绑架,只想跟你做笔生意。” 姜柳惠嘿嘿一笑:“生意?我是国家公务员,堂堂员,不是商人。” 公务员?员?我看你比商人还商人,比奸商还不如。西门也嘿嘿一笑,打开衣柜,打开监视器:“你看了这个,你就会跟我交易了。” 姜柳惠看到了画面上赤条条的那个男人,好像看到了外星人,恍惚不是自己,又像是自己,他的口气一些:“你说吧,怎么办?” 西门一字一句地说:“一个星期内,把所有的执行款及利息c滞纳金,算算至少还有五百万,把这个付清了,还有我先后送给你的,通过袁律师送给你的现金c购物卡c茅台酒c中华烟,统统还我,这样你也不吃亏,我老婆让你白玩了。否则” “否则你去举报是不是?纪委的大门朝哪里开你知道吗?检察长他爹是谁你知道吗?”没等西门说完,姜柳惠就恶狠狠地打断他的话,将手铐砸向监视器,随着一声脆响,显示屏裂成了花花片片,“好,去吧!你敢举报,我叫人把你玩死了。不但玩你老婆,还要玩你,玩死你!” 这个狗法官,够狂的。原以为,他看到了自己的录像,总该服,他把属于我们的执行款利息滞纳金乖乖地地付给我们,至于已经送给他的那些礼金等等,也就算了,我们把录像硬盘交给他,从此互不骚挠,玉石西施和西门万万想不到,姓姜的如此狂妄,好像对不起人的不是他自己,倒像是我们西门夫妇俩似的。玉石西施突然之间觉得自家的老头子好可怜,眼前这个狗法官好可恶,好可恨,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和力气,一头冲上去,将姜柳惠顶到了楼梯口,姜柳惠一脚踏空,滚下了楼梯。 西门赶紧下到二楼,弯腰要去扶他,怕他跌死。 玉石西施也跟了下去,一把把西门拉住:“西门,别去扶他,死了,坐牢枪毙,我去。” 姜柳惠没有死,他呲牙咧嘴的一手叉腰一手扶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了,一拐一拐,边往楼下走去,边狠狠地说:“好!等着吧!”到了一楼,卷帘门锁着,姜柳惠使劲拉了拉,没拉开,用脚狠狠地踢,一踢一用劲,腰部又痛得哎呀呀地叫。西门怕门被踢坏了,时近傍晚,修都来不及了,叫老婆赶紧把门锁打开,姜柳惠一拐一拐地走了出去,玉石西施冲他上车的背影,啐了一口:“狗法官!” 第二天晚上,店里来了小偷,玉石翡翠一块没少,单单少了监视器的存储硬盘。好在之前西门已将硬盘中的视频统统刻成了光盘,而且刻了十份,一份藏在郊区新房子里脱排油烟机的顶上,一份藏在北山老家母亲床下的空茶叶罐中,一份寄给上海一家股份制银行工作的与大嘴巴前妻生的大儿子保管,还有七份藏入隐蔽在壁柜c镶嵌在墙中的保险箱中,准备寄给各个部门。 第三天晚上,西门和玉石西施从郊区新房子回来走在老街店门口的街上,黑暗中一辆小轿车突然启动,朝他俩冲过来,好在玉石西施一把,将他拉开,免了一场车祸。回头看那匆匆离去的车,没有牌照。 接连两天的怪事,都向110报案了,派出所都来了人,但也只是问问情况拍拍照而已。再不能等了,再等,不知什么时候两条老命都要休在狗法官的手里。西门想到了省高院法官一名婺州籍姓潘的庭长杀了当事人且碎尸抛尸块,越想越怕,如今的法官,要多黑有多黑,要多狠有多狠。当天西门从保险箱中拿出七份光盘,来到邮局,分别装入七个特快专递信封,信封上名品一栏注明:“举报雾北区法院某法官的违法犯罪行为的铁证光盘”。收件人的单位有:市区两级纪委c市区两级检察院c市区两级法院和省高院。七只信封交给收递员之前,他给老婆打了个电话:“囡囡,这东西寄出去,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的?咱要不想想别的办法?” 去邮局寄光盘的头天晚上,西门思虑再三后,小小心心地告诉老婆,他把监视录像刻了光盘,打算把它寄给有关部门,老婆虽有恨意,但也别无他法,说,我反正是个骚,早没脸面了。现在,西门再次问她,她说:“坐牢枪毙都不怕了,我还怕麻烦么?” 西门咬咬牙,好吧!一不做二不休,明天就把这些“飞毛腿”导弹寄出去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为何世上有了仇杀律师的生意经 第二十九章 西门终于明白,为何世上有了仇杀? 律师的生意经 第二天一大早,西门拎着一个塑料袋,里头装着七份视频光盘,来到邮局。 邮递员问他:“寄什么?” 西门说:“寄光盘!” 邮递员说:“不能寄?” 西门说:“为啥呢?” 邮递员说:“规定。” 西门说:“不就几个光盘嘛!又不是炸弹!” “万一是黄色炸弹呢?不能寄就是不能寄!”邮递员再也不理这个说不清楚的老头,西门拎着塑料袋跑了江南江北好几家邮局,都不收,最后他到茶叶市场买了七盒劣质茶叶,将光盘放进去做了伪装,最后跑到郊区的一家业务清淡的邮局,总算把这些“飞毛腿”导弹寄了出去。 当西门走出邮局大门的一刹那,感受到了报仇雪恨的快意,他终于明白,为何世上有了仇杀,仇杀者胸中有太多太久的积郁,就像一块巨大的结石,一块巨大的肿瘤,突然之间经仙人点化,顷刻间拿掉了,轻轻的,爽爽的,哈哈! 这样的感觉是短暂的。 视频光盘寄出的第三天,市纪委找他,区纪委找他,第四天市检察院找他,区检察院找他。找也就找了,无非是核实一下寄件人的身份,问一下这些视频资料的来源渠道,视频是否经过剪辑处理,邮寄视屏举报的目的,然后告诉他必要的法律条文,举报必须实事求是,如无中生有c移花接木,将构成诬陷罪,要负法律责任等等。西门拍着自己长满胸毛的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如有半点虚假,坐牢杀头,随你们发落! 就在同一天,新浪c网易c天涯论坛等等各大网站统统出来了,艳照门新闻成了各大门户网站的头条社会新闻,似乎都是标题党的产物,惊艳抓眼球:《婺州法官擦“枪”记》《婺州法官客串片》《婺州法官超级大片》《婺州法官女当事人》跟帖评论水漫金山,波涛汹涌,人们骂法官,骂法院,骂,骂政府,也有骂女人,骂乌龟“鸡鸭”本无辜,连带遭了殃,也被罩上不洁的污名。 如此一来,事件的发展远远超出了玉石西施夫妇的预想和控制范围。 赵德富赶紧叫来西门,责问他:“你那么不相信组织?向我们举报了,还要捅到网上去?” 西门瞪着圆圆的眼珠子:“我正想来问问你们呢?是不是你们弄到网上去的?弄得我们在老街上都抬不起头来。” 赵德富想想也是的,他西门怎么会倒傻到这等地步呢!将老婆露体弄到网上去,不就是自己找死吗?他感到奇怪,网上的视频怎么出来的呢?会不会是那天他去婚纱摄影店刻录,人家电脑中根本没有删除啊!赵德富惊出一身冷汗,要是寻根刨底,会不会扯到他身上来啊!晚上回到家里,他将藏在书柜里已然欣赏了n遍的光盘拿出来,作最后一次告别式的品味: 片中两主角的场景由沙发到茶几到饭桌到床榻,服装由微露到到,女人从不情愿到半推半就到自觉自愿到反客为主,采取上位,主动进攻,尤其是第五只光盘上的一段视屏让赵德富开不够的眼界,饱不够的眼福:两个的人,女的的身上,一头黑黝黝的长发披下来,看不清脸上的五官,而男的脸则清清楚楚,头微微抬起,五官扭曲得挪了位,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中间还夹杂着女人的骂声:“你这个贪财又贪色的狗法官!” 看到这里,赵德富觉得自己那地方不对劲了。哈,这东西是个之物,管用!心想,天下女人怎么还有这等了得功夫?我的老婆与她相比真是死尸一个还不如,十天半月来一次,每次都像下等的奴婢屈从于老爷威命,你要了,她顺从地头侧向一边,看都不看你一眼,完事了,拉过被角一盖,呼呼大睡。日子久了,觉得婺州窑瓷片比老婆,比老婆更有吸引力,赵德富已经有三个月没跟老婆“那个”过了。本来他是要让老婆好好看看,启蒙启蒙,但怕老婆骂他下流,根本不看,甚至会从他手里夺过光盘扔进垃圾桶终究赵德富主任是个的“元帅”,他怕老婆,老婆才是他的上级,他的,这份启蒙教材对老婆来说,没法派上用场了 工作岗位,永远比一时的性满足重要,更何况,他复制一份光盘,供自己看看,说到底是水中月,镜中花,不是玩真的,不可在这样的阴沟里翻船呐! 最后一遍,告别式的欣赏,完毕了,赵德富将这几只光盘,丢到了楼下的垃圾箱里,回到家中想想不放心,又下楼去从垃圾箱里把光盘找出来,拿回到家里,用老虎钳将光盘卡成碎片,扔进抽水马桶,放水冲了。 艳照门吵翻了天,不仅吓着了赵德富这个泄密视频举报线索的嫌疑分子,更让袁律师心里鸡狗不着边。 袁律师给西门打电话来,这一次,他不像往常那样,没等响两下就挂了,而是坚忍不拔地打通为止:“麻烦大了,你你你,这种事都干得出的!姜柳惠双规了,今天下午。你知道不?你行贿也要负责任的,我给你转交了那些东西,我也等于行贿了,也要让你害死的。” 西门半天说不出话来。 听不到电话中的应答声,袁律师以为他挂了电话:“喂,喂——西门——” 西门吃吃地说:“咱送过他东西不说就是了。” 袁律师很恼火:“就你聪明?不说,他在里头,人家三天三夜不给他睡觉,还有什么不说的?五脏六肺c黄连苦水全都吐出来为止!” 西门叫袁律师送的礼三分之二落入他自己的口袋:一万元购物卡只给送了二千元,两条软中华换成了一条硬中华,两瓶五十三度飞天茅台,换成了两瓶茅台迎宾酒。开始叫他送的一只价值五万多的翡翠手镯,他老婆看到了喜欢得不得了,戴在手上怎么也不肯褪下来,袁律师只好到古城老街地摊上花三百元钱买了一只白纸包着的b货,送给姜柳惠。要是姜柳惠一一招供了,他姓袁的那一套雁过拔毛的路数岂不露馅了!袁律师故意把西门行贿要担的责任说得厉害些,把他吓住,到了纪委检察院也许嘴巴会把得紧一些。 这一吓,还真有些管用,纪委检察院将西门叫进去三四次了,问他,给姜柳惠送了什么钱物?他说,没有!举报姜柳惠,只是老婆让他上手了,气不过。人家说:“姜柳惠都招了,你还替他扛着。回去好好想想,不说可要坐牢的。” 回到店里,西门急忙打电话叫来袁律师,虚心向他求教,袁律师说:“你就招一部分,藏一部分。你亲自送的说了,通过我送的死不要说。” 西门哪能领会袁律师的苦衷?傻傻地说:“要不,我自己送的不说,单说通过你转送的那部分?” 袁律师急了:“你个笨蛋!现在是你告他,姜柳惠招出来的,肯定是你送的那部分。我送的,他不会那么傻说出来的。判刑最后是量化的,数字越多越重,你也一样,通过我送的,最后都要算你头上,你全说了,不罪加一等才有鬼呢!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说,还是不说。说,说什么?纪委和检察院给西门三天时间考虑,今天已是第三天了,他越想越觉得全身。西门敞开布衫的衣襟,露出一撮胸前的白毛,汗珠挂在毛尖,就像茅草上面的露珠,晶莹欲滴,他一声不响地坐在根雕大茶几前喝闷茶,茶是苦涩的,心是烦躁的,汗水从额上c脖子上c背上不断渗出,好像喝下去的茶水要统统通过汗毛流了出来似的。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ST“熊股”透过衣裙看本质 第三十章 夜深人静,那只st“熊股”有了异动 名曰观宝,实为透过衣裙看本质 郭老三他们来到了玉石西施店门口,见卷帘门半开半合,知道店里有人,郭老三往上推了一把卷帘门,哐当一声,卷帘门彻底开了上去,他大喊:“来生意了,老板!” 郭老三c赵德富c郎医师三人鱼贯而入。 西门身后的那只笼中灵鸟,跳上跳下:“失(生)意了,失(生)意了。” 失意了,失意了。临近“十一”长假,本是老街一年中生意最好的季节。但西门对昔日钟爱的玉石生意已经没了兴趣,满脑子想的是,要是自己如实交代,会不会像背后这只鸟一样关进笼子?不如实交代,躲不躲得过这一劫?要是不如实交代,不但躲不过,反而抗拒从严c罪加一等,关的时间会不会更长呢? 忽而看见来人中有个纪委干部赵德富,正喝着闷茶的西门堆出一脸凄惨的笑:“坐,坐。” 眼前的西门比赵德富几天前把他叫到纪委办公室见到时,已经憔悴了许多,脸上比先前少了血色,圆圆的脑袋苍白得如水里浸久了的白薯。 赵德富看看西门,又看看正站在柜台里对着镜子在试挂一个翡翠坠子的玉石西施,脑子里油然浮现出视频光盘中让他心心念念忘不了的精彩镜头,心想:这两夫妻,一老一嫩,一矮一长,一黑一白,真是地球的两级,怎么会碰撞到一块来的呢?难怪这女人,老公老了,老得咬不动了,见了别的男人就像饿狼扑食似的。 郎医师走到玉石西施身后,自己的头也在镜子里与她漂亮的的脸一同映出:“老板娘,要买东西。” 玉石西施头也没回,说:“自己看。” 郎医师目光从玉石西施的脸移到了她的脖子下面挂着翡翠坠子的胸,想将目光溜进她的,但玉石西施忽地站直了身子,他只看到坠子下面两粒晶莹的香汗。 玉石西施从镜子里看到了后面色溜溜的目光,回过头来瞪他一眼。 郎医师赶紧走开一步,低头看柜台里的翡翠首饰,作欣赏状。 郭老三上次去她店里,见到玉石西施,让他似乎触摸到了丢失多年的感觉,有一种遥远的东西在慢慢地被唤醒,尤其是夜深人静,玉石西施的形象浮现在眼前时,那地方就有了异动。 有一天半夜里,郭老三摇醒老婆,老婆老婆,你摸摸,要涨停了。老婆以为他说梦话,别烦,半夜三更,什么股涨停了?神经!郭老三再次把她摇醒,扳过她的身来,抓过老婆的手放到那地方,老婆摸了摸,原来是这只早已st了的熊股啊还真有点异动的意思了,她也来了兴奋,不顾自己大姨妈来了,短裤当毛巾垫在下面,郭老三也不顾一切地压了上去,他怕那感觉消纵即逝,他的手碰到老婆下面湿湿的一片:“老婆,你是不是很想我了,那么多水啊!”他按了床头上的开关,打开灯,伸手看看那粘在手上的,可是他看到了红色,怎么回事,有血?老婆说,刚下午来的。 见到了血,郭老三立即想到了八年前在古城老街上兰亭雅集触摸到的那个“”,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了当年令他刻骨铭心c惊心动魄的场面,一下子瘪了气,滚下了老婆的肚皮。老婆推了他一把,熊股就是熊股,又跌停了吧!像你这种绩差股,早该停牌退市了。 自这次之后,郭老三以为,这种死而复活的蠢蠢欲动,活而复死,昙花一现,今生不再拥有。 今日再见玉石西施,觉得她已比原先消瘦了些,慵懒一些,迷离的眼神夹杂着怨尤,但一种油然而生的感觉仍然强烈地着他,震撼着他。 郭老三上次虽与大家一起来过店里一次,玉石西施对这个叫“”的老板,有了初次的好感,那几个同来的家伙,包括那个人称贾馆长的白发苍苍的老头,眼里都有看人笑话的不怀好意,那眼神就像看个模特,只有这个虽然嘴上说着要郝记者“送个小蜜”这样浅浅的黄话,但好像心气很高,对电视台那些如花似玉的主持人都不屑一顾,至于她这个在老街上如今成了过街老鼠的女人更不会入他的法眼了,因而在玉石西施看来,只有的眼神才不带颜色的。 玉石西施厌烦地将缠绕在脚边的大花猫拨开去,走到郭老三身边,慵懒地说:“,你随便看。” “我又不懂。”郭老三看着玉石西施的美脖,“老板娘,我看你挂着的这块好啊!” 玉石西施说:“这个是次品货。” 西门赶紧说:“这个不行,她是在试挂绳的长短,是b货。就是外地的顾客来了,也不好欺生的,a货就是a货,b货就是b货。赵主任陪来的,咱更不好欺客了。小施,打开保险箱,最好的拿出来给赵主任的朋友挑。” 赵德富除了做过西门的一次笔录,还与分管举报的纪委副书记找西门谈过一次话,叫他好好配合,有啥说啥,不要有顾虑。以前西门也知道守缺斋,知道守缺斋里的兄妹俩。西门一直以来认为,在古城老街真正赚钱的也就他的玉石翡翠店了,其他的古董店,充其量弄个门面,摆两个瓶瓶罐罐,装装样子,会会朋友,聊聊空话,发发牢骚,赚点水电费都难,更别说赚房租了。因而西门很有点儿瞧不起他们的味道,平时见了,连头都不点一个。 可今天非同往常,自己有尾巴抓在人家手里,西门很想讨好一下赵德富,想他在办案过程中给他一些提点,给他一些关照,甚至希望在古城这条老街上为他的事遮掩一些,特别是那录像光盘不要流到老街上来,否则老街两旁店铺里的人会怎么看他西门的老婆?虽说录像视屏已经流到网上了,但纪委正在追查泄密的渠道,估计不久就会从网上消失,但光盘流入到老街上那些吃吃很空的好事者手里,那就不一样了,人家会常常拿出来欣赏,欣赏完了,会有事没事地跑到店里来,名曰观宝,实为透过衣裙看本质,老婆成了模特了。女人看女人,恨不得往她的要害处扔鸡蛋,这叫意打;男人看女人,恨不得往女人要害处动手动脚动,这叫。再说,人家以后看到你西门也会躲得远远的,西门会偷录,人家跟你打电话打招呼都要多个心眼了。更何况,他西门还是市收藏家协会的副秘书长兼玉石委员会的主任呢!下面那些个会员本来牢骚怪话一大片,要是知道他西门出了这种塌台的事,谁还会服他呢? 玉石西施打开保险箱,从里头乒里乓郞捧出一大堆盒子,放在柜台上。 西门瞪老婆一眼:“死人!轻点好不好?” 玉石西施一一打开盒子,有手镯,有吊坠,特别让郭老三感兴趣的是一对绿色翡翠酒杯,他不懂水头,不懂成色,更不懂种头,只知道这东西要是送给领导没有不喜欢的,他想起办公室墙上有个广告公司老板送他的一幅天书一样难认的字,里头有一句叫什么“葡萄美酒夜光杯”,要是买了这对美杯,送上两瓶美酒,再从办公室墙上摘下那幅字,一同送去,人家一定被摆平,头割下来给你垫都乐意了。 “好,这杯归我的了!”郭老三一手按着装有翡翠酒杯的锦盒,另一只手伸到裤袋里拿出一本驾驶证扔给玉石西施,“银行卡在里头,你自己刷吧!” 赵德富拍拍西门的肩膀,对他说:“这是,听说过没有?” 西门说:“上次来过,为了叫我联系央视我亲表弟来婺州鉴宝的事。” 郭老三忽然想起小苏家那个“萧何月下追韩信”,问道:“怎么样,你亲表弟元旦前能不能来?那个元青花大罐就盼着大专家来给它个说法呢!” 西门说:“我正要告诉你呢!联系过了,现在栏目播出计划已经排队排到后年了。过几天我亲表弟会特地来婺州商谈一次,说尽量往前插插队,争取元旦吧!” 郭老三说:“来的话,叫市领导出面一下,李市长肯定请得来的。” 此时,郭老三在他面前似乎成了一根能够救命的稻草,西门巴巴地往着他,说:“我亲表弟亲自到婺州,最好包书记能来接见一下。” 西门开口闭口,言必称“亲表弟”,这个所谓的亲表弟就是央视鉴宝栏目那个当家男主持宝宝,长得像个弥勒佛,胖胖呼呼,笑笑,很是憨厚可爱。其实,他只是西门一个远房转折亲,明明不太亲,可总是“亲”字当头,平日里他总是一口一个“亲表弟”,挂在口头,自从艳照门事件之后,更是三句不离“亲表弟”了。 不过,你再有名气,人家包书记不是追星族,对你这个亲表弟未必有兴趣,要是来个敢于曝光c天地不怕的著名记者什么的,包书记怕婺州的那些个见不得人的狗杂碎,被人抖落出来,影响形象,那说不定会出来见见面的。 郭老三说:“包书记,来不来,不敢打保票。” 西门几乎带点恳求的语气,说:“,只要你尽力,在婺州哪有办不到的事呢?帮帮忙吧!一定得请包书记到场,这样我也有面子。” 虽然姜柳惠那身皮是扒下来了,但最后执行款能不能拿回来呢?老婆会不会判个什么罪呢?自己会不会因为行贿而进监牢呢?都是一个悬着的未知数。要是市领导,特别是包书记能出面接待最好,到时叫亲表弟在市领导面前为他说说情,圆圆场,那是最好不过了。 西门再次强调,说:“我亲表弟到其他省份都是书记市长接待的,有的省份省长省委书记也来作陪吃饭。到时包书记c李市长,你一定要请到噢!” 郭老三说:“李市长,我叫他啥时到就啥时到。不信,现在试试,只要在婺州,一接我电话,他马上来。可包书记这人,不喜欢应酬,有的老板就骂他,铁面的,油盐不进。所以,他请不请得来,就不好说了。再说,他们两人现在是水火不相容,一个到场,另一个肯定不会来的。” 什么亲表弟?有啥稀奇的?郎医师实在听不下去了,说:“你那个什么表弟,插科打诨,油腔滑调的。还有那些装模作样的所谓专家,害死人啊!” 央视鉴宝台上的哪几个常常出来站台的金刚专家,从未招他惹他,可郎医师早在意念中与他们干上了。按理,你不去打开电视机,电视机又不会自动打开请你去看“砖家”,可每到周末晚上那个时段那个节目开播时,郎医师总又要一期不落地坐在电视机前,按动遥控器,寻找这档节目。看着,看着,往往就骂开了:“什么狗屁!”“不懂装懂!”“还不如请我去!”“不看不看,耽误人时间,无异于谋财害命!”这样狠狠地骂着,狠狠地扔了遥控器,“啪”地将电视机狠狠地关了,就差没砸烂那台二十年前买的黑白电视机。 如今,听说有人还要请这些“砖家”们来婺州在他面前班门弄斧,他更是气愤。郎医师打心眼里不希望央视什么鉴宝栏目来婺州做节目,有着更深一层的原因,还在于,这帮家伙来了一折腾,折腾掉郭老三几百万,那么接下去,郭老三近几年都不会出手大方地到他这里买东西了,这倒还在其次,更糟糕的是,鉴宝台上这帮崇洋媚外c不动脑子的所谓专家,开口闭口就是佳士得苏富比,要抬出“鬼谷子下山”的作局天价作参考,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让这帮人一咋呼,价就飞上天去了,他郎医师做梦也别想得到它了。 郎医师抬起佯装看柜台里翡翠的脑袋,伸手将一绺挂到前额上的头发盘回到“地中海”:“西总,不着边际的东西,别去想,你真是帮忙,你们那个收藏协会应该把收藏进去,他才是真正的大收藏家。” “好好好!应该应该!”西门握握郭老三的手,俨然是收藏家协会的领导派头,瞬间忘了自己的尴尬处境,“我们那个会长弄不灵清的,连像郎医师这样瓷器方面有独到眼光的人都不吸纳进来,该死!尤其赵主任对婺州窑那么有研究,就该进来当个会长。” 郎医师话中有话:“我算什么,你们协会好佬多的是。听说,戴三清这个好佬都当上了秘书长了?” 西门说:“是的,前不久换届改选上去的。” 这么一个缺德的家伙,居然挤进了市收藏家协会,当上了陶瓷委员会的主任,如今又擢升为秘书长了。在郎医师看来,这样的人成为收藏家协会会员,就已不成体统了,至于当上什么主任,什么长,那这个协会更是奸人当道,不干好事了。 “我们在婺州是不够格的,我们的水平只能加入到全国收藏家协会,婺州的水平是世界级的。”赵德富兄妹研究婺州窑在全国高古瓷学术界是小有名气的,早在五年前就已加入到中国婺州窑文化研究会c中国收藏家协会,他对婺州的收藏协会没兴趣,婺州的收藏协会对他也没兴趣,他说,“好了好了,协会的事你们再去研究。这杯,便宜点,是我的好朋友。” 西门说:“一定一定。” 玉石西施正在弯腰伸手到柜台里翻找翡翠酒杯的鉴定证书,她今天里面穿了件棉布花白睡衣,外面套一件竖领皮风衣,未扣纽扣,睡衣领口低低的,露出一条深深的。 郎医师眼角扫了一下玉石西施的领口,瞬间,目光穿过翡翠坠子的挂绳触到了,停留片刻,他想沿着这条,沿着的弧线,让眼光搜索到玉石西施的,但眼光不会拐弯,好在他的想象会拐弯,她的x眼光会穿透:上次到她店里,看到过这女人粘着婴儿口水的,现在她没喂奶,那还突突的胀胀的么?他的目光在此风光无限处想多逗留但不敢久逗留,他要掩饰:“这杯雕得不错,像成化高脚杯,这种雕法很费料的。老板娘,开开个价。” 玉石西施说:“我是死人,不要问我。” 西门拨开“死人”,脸向赵德富:“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赵主任陪来的我还有啥话好说的?这样的好东西,在拍卖市场上没有三百万拿不下来,就对折吧!” 郭老三说:“那就一百五十万,行!” 郎医师帮着砍价:“五十万算了。” 赵德富说:“能便宜就便宜点。” 西门说:“这个面子是给赵主任的,就五十万。” 赵德富说:“你千万别说卖我的面子,有钱赚就卖,没钱赚就不要卖。” 西门连忙说:“有的赚,有的赚。” 玉石西施将郭老三的银行卡刷了刷,刷了五十万,刷卡机吐出一张单子让郭老三签字。郭老三平时从没觉得自己的签名有多难看,今天真正觉得自己的字体不忍卒睹,悔自己读书时没有好好练练,他把签了字的单子交给玉石西施,同时将卡再递给玉石西施,说:“再刷一次,不能让你做亏本生意。” 玉石西施觉得这个气量还是大的,实力也有,像个男人,她把银行卡交还给郭老三,嘴角眼角露出一丝微笑:“你买着了!” 就这一丝微笑,犹如梅雨季节,多日阴霾的天空,突然云开裂缝,绚烂的阳光从云层后面射过来,屋子里有了彩虹,有了春天。 郭老三捧着装有翡翠杯的锦盒,就像捧着超高违建的房子,稳笃笃属于自己的物产了。 西门也暗喜,喜的不是老婆那难得一见的笑意,而是脱手了这翡翠酒杯。这翡翠酒杯是从缅甸进来的,在柜台里放了三年,看的人有,掏钱的人没有。当时标价五十万,如有人要,三十万就出手了,进货价只有十二万五千元。现在遇到个,赚钱又赚人情,一举两得。 的幸福在于,并不知道人家认为他是。 人的悲哀在于,太把自己当人看,觉得世间万物不如己,整个天下自己最聪明,聪明得连都看不过去。 笼中跳上跳下:“太苛(来客)了,太苛(来客)了。” 怎么地盘这么轻呢?刚刚说到戴三清,戴三清就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乳浊釉三足炉结了梁子 第三十一章 乳浊釉三足炉 结了梁子 在电视机屏幕上,郎医师的敌人是那一个个信口开河的“专家”。 在老街上,郎医师最切齿的就是这个刚刚跨进玉石西施店大门来的戴三清。 那是一个星期天的早晨,郎医师蹲在“清三代”瓷器店门口边的地摊上拿起一个三足炉,看啊看,觉得这是个婺州窑精品,紫色釉面上有星星点点的奶白色,这便是唐代创烧的乳浊釉,颇具特色。 郞医师明白,经过上世纪末和本世纪初洋鬼子的大肆操作,元明清瓷器价格已走到了阶段性的顶点,以后无论国际还是国内,古董市场的风向将转向宋代以前的高古瓷c新石器时代的彩陶唐三彩以及汉代以前的玉器青铜器c元代以前的高古字画。 眼前的这只婺州窑乳浊釉三足炉,不正是他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潜力股”么?郞医师问摊主多少钱,摊主说两万,郎医师说,天价!两千差不多!在老街上砍价,郎医师从来都是先按十分之一砍,然后稍稍再往上加一点,能成则成,不成拉倒。一番拉锯之后,最后这只三足炉砍到二千零八十。郎医师说,我没带钱,回头问跟屁虫似的跟在后头的戴三清,口袋里有没有带钱?他说没有,店里也没有。其时,戴三清正迷信着郎医师,只要郎医师来到老街,经过他店门口,他就丢下店里的客人,上街追随着郎医师淘宝。郎医师对摊主说,你等着,我回去拿,不要卖给别人。可等郎医师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吱吱呴呴,一个来回,再回到“清三代”斜对面的地摊上时,那摊主早已不见了踪影,郎医师十分恼火地踢了一脚地下留着的一块刚才垫过古董的破塑料布,骂了一句:“狗的!” 过了一段时间,郎医师却在守缺斋店里的橱窗里看到一只似曾相识的婺州窑乳浊釉三足炉“哪里来的?” 赵德富告诉他:“刚从清三代店里买来的。” 郎医师问道:“多少钱?” 赵德富说:“三万元。” 郎医师拿起三足炉仔细察看,妈妈的!不会就是他想买的那一只吧?见此炉三只足的足底都是施了釉的,而足跟部内侧却没有施釉,这正是当时烧造的高明之处,此处没有施釉可防止足底支烧时粘连。这一特点他印象太深刻了。难道说,那天他转过身去回家取钱,跟在后头的姓戴的这家伙抢先买了? 说来也巧,刚疑惑间,门口来了个陌生人,尖嘴猴腮的,手上拿着个婺州窑堆塑瓶,问要不要,刚从铁店村收来的,绝对开门。郎医师转身一看,此人不就是那天摆地摊c转眼溜之大吉的家伙吗? 郎医师指着橱窗里的三足炉问他:“认不认得?” 尖嘴猴腮说:“认得,怎不认得!烧成灰也认得!是我卖给一个络腮的。” 郎医师又瞪圆了铜钱眼,狠狠地问:“你认不认得我?” 尖嘴猴腮摇摇头。 郎医师说:“你不认得我了,我可认得你,你烧成灰也认得。” 郎医师把那天的倒霉事一说,尖嘴猴腮想起来了,连连打躬作揖,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那天你前脚刚走,边上那个络腮就缠牢他,说将此炉卖给他,出价三千,他是边上开店的,我不卖给他,只怕他为难我。 郎医师骂了一句:“‘狗的’,你就不怕我为难你?” 见尖嘴猴腮要溜走的样子,郎医师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别怕,我不会为难你的,我要感谢你,感谢姓戴的。” 尖嘴猴腮摸不着头脑,以为更大的报复还在后头,为了免得“烧成灰”,他赶紧往门外溜,郎医师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你这东西是假的!我好在没买!” 其时,赵德富刚开始接触婺州窑,不甚了了,假的?真的假的么?他心里开始猫狗不是了。 郎医师说:“当然是假的!戴三清还以为我真的袋里没有钱。哼哼,连两三千元都拿不出,我还玩什么古董?” 说着郎医师从袋里掏出一叠百元钞,啪的一声拍到桌子上,说:“我讲好了价钱,不买又不好意思,说回家拿钱,只是借个理由溜了,姓戴的这个家伙,自以为得了个宝,这人眼光不行,品德更不行啊!” 听他这么一说,赵德富拿不定主意了,这个有嫌疑的三足炉,退还是不退?退么,二千定金付了,拿不回来了;不退,万一假的呢?毕竟三万元呐! 边上的郝记者拿起三足炉看了看,不说真假,只是说,我买古董有个原则,只要有人认为假的,就坚决不要,因为买个东西放家里,就像娶个老婆,只要有一个人说,这女人先前跟某某某睡过,不是新的,你心里总不好受的。 赵德富站起身,捧起三足炉就往清三代店里走,可戴三清说啥也不肯退那二千元定金,便宜点可以,戴三清给了个底线,五千元,一分不能少了!双方谈不拢,最后,赵德富终究没有补足戴三清那五千元,戴三清也没拿到退回来的三足炉。赵德富想,就当二千元买个反面教材吧! 自此,郎医师逢人便说,姓戴的买了个假的婺州窑三足炉,又当真的卖给赵德富了,赵德富十足是只。 说说,说说,到后来干脆说清三代店里都是假货。害得戴三清以前卖出去的古董,有的人都拿回来退货了,连店里存放待售的其他古董也更少有人问津了。 说说,说说,说得赵德富在老街上很没面子,居然一无所知吃错药。此后,赵德富买了什么东西再也不敢给郎医师看,怕他这张自负的嘴巴不断传播他老吃错药的名声,哪怕自己买错了东西,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说得出也不跟郎医师说了。即便当,也要当只哑巴,当只默默无闻的。人怕出名,也怕出名啊! 自此戴三清和郎医师结了梁子,在老街上老死不相往来,谁见了谁扭头就走。 自此戴三清跟赵德富结了疙瘩,在老街上大眼瞪小眼,谁见了谁出口都没有好声气。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谢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狭路相逢打死都不信 第三十二章 狭路相逢 元青花?戴三清打死都不信 戴三清依然穿着件淡黄色c前后左右布满兜兜的摄影服,胸前挂着照相机,脑门闪闪,目光闪闪,齿光闪闪。 西门看到戴三清进门,虚张声势似的招呼道:“哎呀呀,秘书长,我们的戴三清秘书长,我说你天天要来的,今天不可能不来的。坐,坐坐。” 西门声音很响,很夸张。在这条街上开店,一到星期天似乎比的不是谁家的古董真假,谁家的生意好坏,而是谁家来的朋友多寡,谁家高谈阔论的声调高低,要是你家一上午冷冷清清,只有你自己面对几只不会说话的古董珠宝,那你是没面子透了的。 艳照门在古城老街上传开后,西门店里就更需要这种虚张声势的热闹了。 不等戴三清落座,郎医师站起来向西门打了个招呼“走了”,看也不看戴三清一眼。 赵德富也站起来向西门打了个招呼“走了”,对郭老三说一声“你再坐一下”,看也不看一眼戴三清,也走了。 老街上,他们三个好佬之间,不管是谁,与戴三清相遇,都是狭路相逢,勇而不胜,唯有扭头就走,避而远之,方为上策。 赵德富与戴三清之间的疙瘩也是从那只婺州窑乳浊釉三足炉开始的,虽然后来随着对婺州窑的研究不断深入,他发现那只乳浊釉三足香炉倒是开门的,只是因为戴三清抢了郎医师的生意,郎医师才故意说这东西是假的。不过戴三清开始向赵德富要价三万是太狠了,三千买来的,不到三个月涨十倍。杀怎么也不该杀到同在老街上混的隔壁邻居头上来啊! 倒厌透了的乳浊釉三足炉,万恶的乳浊釉三足炉。 同来的赵德富郎医师都走了,道理上郭老三也该走了,必须走了,可像是粘了胶水,就是起不来。因为有了玉石西施,这屋就有了磁力。 戴三清在茶几旁坐下来,从脖子上拿下挂着的照相机,见两个死对头走了,胆子大了起来,延着西门的招呼,说:“我天天来你这里看玉石西施啊!我真的天天来你这里,你要跟我拼命了。” 西门在戴三清面前放了一把紫砂壶,往里冲进了茶水,这几天任何话题触到玉石西施,西门就感到别扭,他不自然地一下弥勒佛似的肚子,脸红了一下,赶紧引开话题:“老戴,最近忙什么呢?看你身上老挂着照相机,挺忙的样子。” 戴三清说:“忙啊,要搞收藏展了,首届的,上面特别重视。” 西门说:“我怎么不知道呢?这么大的活动!” 戴三清说:“上次来你店里,我想告诉你,见姓郎的和姓赵的在这里,我就不说了,他们是不把我们的协会放在眼里的。” 西门说:“也是。” 戴三清摸遍众多兜兜,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头交给西门:“这就是通知你了,我们要出一本书,把藏品印上去,分陶瓷篇,书画篇,玉石篇,杂项篇,每篇三十个p,上哪些藏品,由各委员会主任安排。” 西门问:“要不要自己出钱的?” 戴三清说:“不用!这次方局长努了把力,争取财政拨了十万元钱,吃顿饭,印本书,绰绰有余了。” 这段时间自己是焦头烂额了,哪还有心思弄这个东西?西门问:“我们玉石篇照片谁拍呢?” 戴三清拍拍胸脯:“我承包了,不用你操心,你只要提供藏品即可。” 西门说:“辛苦你了。” 戴三清说:“谁叫我是本书的执行总编辑呢?要推推不掉。” 其实,这个执行总编辑是戴三清自己主动揽过来的,会长本来只是叫他拍拍照片,跑跑腿,可筹备会上,他分外积极,说,多干点,多干点。 西门说:“把刚从我这买去的宝贝拍一下,展一下。” 郭老三轻轻拍了下手中装着两只翡翠酒杯的盒子,说:“刚买的这两个宝贝,不能展,要送人的,一展,哪个领导还敢要啊?人家又不是贼胆!” 西门想起自己给姜柳惠送礼惹下的麻烦,说:“你送人啊,这么贵重的东西啊!还是你自己收藏为好。” “反正这对酒杯不要拍,也不要展。”郭老三想起了小苏家的元青花大罐,心想,要是这个宝贝能展出,定能轰动,“我推荐一个藏品,肯定成为镇展之宝。” 戴三清问道:“什么东西?” 郭老三说:“元青花大罐,上面画有故事,萧何月下追韩信。” 元青花?老街上有的是。什么鬼谷子,人谷子的,要什么有什么,那些江西c安徽c河南来的贩子,在婺州古城老街兜售“元青花”,都形成前店后仓的气势了,你想要什么,他们就有什么,可以把你带到租住地去看,满屋子都是。自己刚随老婆来婺州开店时,就吃了药,吃了猛药的。 婺州,有元青花大罐?还画有故事萧何月下追韩信?戴三清打死都不信! 戴三清以为郭老师三在开玩笑,笑道::“元青花?我还有宋青花唐青花呢,要不要上展览去?” 郭老三说:“你不要不信,我们准备叫央视鉴宝栏目组来婺州,让国宝亮亮相。” 西门说:“是的,央视我那亲表弟说,他最近要到景德镇去做一期鉴宝节目,完了,顺便过来到咱婺州商谈一次。就算他不去景德镇,我也要叫他特地来婺州一次,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 郭老三认真地说:“我的一个员工家的,不骗你的。她父亲生前是很有名的收藏家,长山人,叫苏一品的。” 戴三清这才拿正眼看他:“苏一品,苏一品,好像有这么个人,现在长山来的古董贩子,还经常提到他。连在江西贩古董的一个朋友,前几天还在我店里提到过苏一品的大名呢!” 西门也说:“这个人很有名,瓷器玉器杂项书画什么都懂的,听说人缘也很好的。” 郭老三说:“我不懂,你们是专家老师。怎么样?坐我的车去看看元青花!你带了照相机,拍了照片也可叫其他人看看辨辨。要是真的,为你们的展览增光啦!” 好吧,去见识见识吧!人走了,古董不会带走,说不定他家里真的还有好货,要是家里人不懂,他戴三清还能捡个漏,大漏没有,小漏捡一个也好。戴三清说:“好,现在就去。” 玉石天才,陶瓷白痴。西门本想从紫砂入手,好好研究研究陶瓷,以便在古城老街上说起陶瓷也好插得上话,可几年下来,买的尽是紫砂名家仿品。至于瓷器更是分不出新老,更别说识时断代了。在古城老街上少两个古董珠宝没事,少两个铜钱钞票没事,可古董连新老都分不出,那是很没有面子的事,简直在老街上混的资格都没有了。所以在收藏协会搞活动时,对于瓷器方面的事,西门从不过问,从不参与。 戴三清凑西门也去,西门有自知之明,说:“我不懂,你去吧!那里照片拍完了再来店里给我拍,我有好多宝贝的,会给展览增光的。”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谢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文物局长的办公室转世达摩 第三十三章 文物局长的办公室 转世达摩 戴三清跟着郭老三出了玉石西施翡翠店,来到马路边,在长长的看不到边的两长溜车堆里,上了一辆特别长特别黑特别亮的轿车,里头很宽敞,很气派,有电话,有电视,有电脑,还有张小桌子,像个微型版的会议室。 戴三清问郭老三:“什么车啊?这么漂亮,从没坐过。” 郭老三说:“马车。” 郭老三说得谦虚,戴三清越觉得这人实力不一般:“,你是做啥工作的?” “做点小生意啦!”郭老三说着拎起车载电话,方向盘上不知哪个按钮一按,电话接通了,“小苏,你在哪里?” 小苏说:“在家里。” 郭老三说:“我带市收藏协会秘书长来你家,给那个宝贝拍个照片,到时拿去参加一下民间收藏展。” 小苏说:“算了吧,有什么好展的?” 郭老三说:“展一下有好处的,先做点铺垫,等央视鉴宝栏目来了,民间国宝投票时,票数会更高的。” 小苏说:“那也不要带到家里来。” 郭老三说:“好好好,那你就拿到工地办公室里来吧!小心点,不要磕着碰着。” 车子开到王府街,在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前停了下来,走进销售部。一个女职员见了郭老三,立即从吧台前站起来,打开一扇办公室的门,进去给他泡了杯茶,放在办公桌上。 一张老式办公桌,桌上堆满了施工图纸,墙上挂着施工进度表和三只橘红色安全帽,墙角落里堆着几块广告kt板。 戴三清打量着的办公室,心想,坐的车比我们的局长方汤军高档,可办公室远不如方局长的气派。方汤军那年年底一来上任,就参照他在区里那富丽堂皇的办公场所(区委c副区长及其他副处以上领导都每人四大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人装修办公室,一间扩成四大间,最里边一间卧室,最外面一间会客室,中间两间连成一体,摆了张足可以两人在上面铺被褥睡大觉的大办公桌,背后放了个大书柜,书柜上摆满了书籍,诸如《古董速查手册》《明清民窑瓷器鉴定》《中国历代陶瓷款式大典》等等,当然少不了《全集》《选集》以及《在庆祝中国成立9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单行本等等,其余三面墙围了一圈博古架,架子上摆满了古董。会客室沙发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副自己画的的《清水莲花》,对面墙上挂着他自己写的书法作品《无欲则刚》,让人看了觉得主人既清廉,又懂笔墨。 方汤军上任不久,收藏协会副秘书长以上的几个负责人被召集到他的会客室,开过一个碰头会,顺便参观了他的办公室。散会后,走在老街上,大家就窃窃私议,看这办公室,这个新来的局长清廉不到哪里去!天知道他那里头的小卧室有多豪华!据说抽水马桶都是法国进口原装的,还可以自动洗的,戴三清插了一句:“里头养的小蜜不会也是进口的吧?” 现在看着郭老三的办公室,对比着方汤军的“皇宫”,戴三清想,这个文化低,素质差,实足实是个土豪金,暴发户,可能是个包工头,赚来的那点钱大部分都抖落到车上去了。 戴三清哪里知道,郭老三再土,土不到连间像样的办公室都没有!工地上的是临时办公室,他只是偶尔来这里监督监督施工进度和质量,这里的日常工作由建筑公司的老板在负责,他房产公司的大本营设在婺州宾馆楼上呐! 说:“秘书长大人驾到,我这里连坐的印都没有啊,不好意思。” 坐了一会儿,门外进来个姑娘和一个中年妇女,两人抬着只木头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下。 向戴三清介绍说:“这就是小苏,她父亲是大名鼎鼎的收藏家苏一品。” 那么中年妇女显然是小苏的妈妈了,戴三清不等介绍下去,他就伸手去握女人的手:“你好你好,小苏妈妈。” 苏妈妈不习惯握手,赶紧把手抽回,满脸堆笑,是个话唠:“,这可是宝贝,全国都少有的,一般人看都看不到的,她爸在世时,看都不让我们母女看的。民间展安全不安全的?会不会被偷走的?会不会打破的?” 女儿用长山土话打断道:“秋香,‘的’什么呀?你怎么那么多话‘的’!钥匙拿出来打开箱子‘的’。” 刚搬到双龙豪府那天,母女俩把箱钮撬坏了,第二天小苏买来新的箱钮和锁,重新做了安装,苏妈妈从裤腰上解下一个用红头绳系着的小钥匙,开了锁,打开箱盖,里头大捆大捆的卫生纸,揉熟了的旧报纸拿掉了,最后捧出一个用毛线衣捆着的圆球一样的东西,放到郭老三的办公桌上,苏妈妈按着,怕它掉到地下,小苏小心地红绸布绳子,里头的元青花大罐终于露出了真容。 郭老三说:“这么个罐子,连个盖子都没有,我小时候看到过的,奶奶放茶叶的罐,跟这个没什么两样。” 戴三清买过“元青花”,卖过“元青花”,爱过“元青花”,恨过“元青花”,对于另一路的“元青花”,他太熟悉了。他虽不懂央视鉴宝专家们常挂在口头的那套“麻仓土c苏麻离青c铁锈斑”等等鉴定元青花法宝,但今天他看了这个罐感觉确实不一样,虽然外观上与他先前接触过的“元青花”,看上去似乎并无二致,如扁莲瓣也是分开画的,花朵叶片边沿都是布满珍珠颗粒的,飞鸟像都是剪纸平贴似的的,但眼前这个元青花,器型大方,胎质细腻,就像出自名门c大家闺秀c超凡脱俗,与他以前卖的那些完全不一样。他自知不是很懂,但他凭感觉知道,要是这个罐子出展毫无疑问是镇展之宝。 戴三清拿出照相机,正面,反面,上面,下面,全方位的拍了个遍,足足拍了几十张,才放下照相机,甩了甩发酸了的手臂,说:“国宝啊!” 郭老三说:“你回去把照片发一套给小苏,小苏把qq号给他。” 小苏站在一边吃吃地笑。 郭老三问她笑啥,她不答,笑得更开心了。 回家的车上,她妈问,你刚才笑什么,她说:“我看到这个拍照的人好笑,他像一个人。” 妈妈问道:“谁?” 小苏说:“像咱家墙上挂着的潘天寿画水印达摩像。” 秃顶,骚额,瘪嘴,长。的确是活生生一个转世达摩。苏妈妈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和陪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古董上图录的妙用直通佳士得 第三十四章 古董上图录的妙用 直通佳士得 转眼间国庆节到了。 今天既是国庆又是星期日,一大早起来,郭老三先到工地上看看施工方是否在突击加层,接着来到了古城,先在老街上转了一圈。而后来到守缺斋,这里只有赵德富一个人在守摊,他正在翻看一本北京保利春季拍卖会的图录《煦色韶光——明清瓷器粹珍》。郭老三问他:“听说民间藏品展开展了,有没有去看过啊?” 赵德富说:“去过了。” “怎么样?” “不咋的,好多是有问题的。”赵德富指着《煦色韶光——明清瓷器粹珍》的图片,“你看看这个上头的官窑,乾隆黄釉暗刻龙纹碗,还有这个黄釉刻云龙纹大盘,釉色多么均匀,多么滋润,有皇家气派。我们那个民间藏品展展出的所谓黄釉笔筒,你去看看,哪是官窑?还有道光慎德堂款粉彩梅瓶,更明显是仿的。” 不管真的假的,郭老三都想去看看。虽然郭老三心里很不爽,此前他已知道小苏家的元青花没被选上,他搞不明白,到底是收藏展把关的那些“专家”看走了眼,还是戴三清这个达摩要搞什么鬼?老街上这些玩古董的人,总觉得自家的东西都是好得不得了的宝贝,而别人手里的东西都是差得不得了的垃圾。郭老三心想,去看看这些他们认为宝贝的东西怎么个假法,也是好的。他问:“郎医师他们呢?来过没有?” 赵德富说:“他与贾馆长他们去看民间藏品展了。你去看看吧!” 市博物馆位于古城老街东头,与世纪大剧院仅隔块空地。博物馆的外墙上挂着十条直幅,上书祝贺单位,门前的大石块上悬着两个大气球,气球的直幅上写着“热烈祝贺婺州市首届民间收藏展顺利开展”“建设文化大市,丰富百姓生活”,马路边的入口处还立了个气模拱门,上面贴着“热烈欢迎广大市民参观指导”。 市民三三两两从气模拱门下往里走,门口冷冷清清,这些前来“参观指导”的市民并没感受到丝毫的“热烈”氛围。 郭老三走到博物馆门口,刚踏上中间的瓷砖台阶,上面走出一群人来,个个戴着胸花,腆着肚子,前呼后拥,边走边说: “不错,不错。” “想不到婺州还有这么多好东西!” “要不断地搞下去,二届,三届,四届,五届” 郭老三赶紧退后一步,从边上的砖阶走上去。走到最上面一阶,郭老三的脚脖歪了一下,差点葳脚,低头一看,原来一块立砖松动了。郭老三骂道:“这个博物馆是刚造好的,启用还不到两年呢!” 郎医师c赵德姝和贾馆长刚好从里头出来。贾馆长说:“哪有台阶用砖头砌的?又不是故宫太和殿的,踩不碎的!” 赵德姝俯,用手指挖挖砖头,砖头像豆腐渣做的,马上挖下一大块:“这种砖头没烧透,我们农村造房子都不会用这样的烂砖砌墙,只能砌栏。” 郎医师脚踩在中间的瓷砖台阶上跺了两下,瓷砖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哪有台阶用瓷砖贴的,光滑,人都不敢走上去,不伦不类,真是脑瘫的。” 郭老三说:“咱别攻击这馆啦!反正现在这帮领导不干好事,偶然干一件,还干成了丑事。展览看过了吧?怎么样?还好么?” 郎医师一脸的不屑:“怎么样?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郭老三说:“三位专家陪我再进去看看吧。” 郎医师说:“看这种东西,我都脸红,都掉价。这本书上有,我指你看看。” 郎医师说着翻开手中的《婺州市首届民间收藏展展品图录》,迅速地翻过前面的书画部分,到了瓷器部分,停在那里,说:“书画我不懂,反正听说也假的多,里头有位老画家讲的。这些瓷器至少有十几件是不对的。我都打了叉叉的,你拿去对照。这些假东西,大都是戴三清的,还有从戴三清这里买去的。” 郭老三说:“真的东西不印印假的,我想有啥意思呢?” 郎医师说:“大有意思,上了书,假的变真的,差的变好的,新的变老的。” 贾馆长背着手,弓着腰,说出了常常指导别人但指导不了自己的理论:“宁可信其假,不可信其真;宁可错过,不可错买。印在书上的东西也是。” 上图录竟有如此妙用!怪不得收藏家协会那帮人要把持着藏品上图录的权力,要将所有的展品名额揽到自己怀里,不肯分人家一页!难怪连元青花大罐这样的瓷器都上不了展览了! 郭老三拉住郎医师的手往里走:“掉价就掉价,陪我再掉一回价。” 郎医师c赵德姝和贾馆长陪着郭老三走进了博物馆大门。进了大门是天井,地面是玻璃,人走在上面,得小心翼翼,生怕脚下打滑,玻璃破碎,人掉下去,好在玻璃下面是的小石子,而非万丈深渊。郭老三走过“雷区”,进到堂前。正壁是一堵墙,整堵墙上仰面喷绘贴着行楷《婺州赋》,落款是“方汤军撰并书”。郭老三看了看这篇古里古怪的文章,啥也没看懂,但开头两句“婺之州滋,州光溢婺。”他看出了“婺州”两字在这里颠三倒四了一下,想起了婺州电视台新闻栏目前特约广告里,天天在播的“婺州移动,移动五洲”这两句俗不可耐的广告语。怎么堂堂局长大人也爱玩这么没水平的文字游戏呢?且如此煞有其事地将它张贴在堂堂博物馆正壁上,莫非想学样跟屁,当婺州历史上的沈约c李清照?要在婺州未来的历史上彪柄千古?真是笑死人! 郞医师拉了郭老三一把:“不文不白,不古不今,不三不四,有什么好看的!” 一个长发披肩c发梢稍卷的苗条,款款走到郭老三面前,递他一张海报:“老板,我们公司在征集拍品,你家有国宝可直通佳士得。” 海报上“直通佳士得”几个字很醒目很突出,海报内容的落款是“英国佳士得拍卖行c中国卢浮宫拍卖有限公司”。老街西头c面朝城隍路的台阶上不就有个展馆吗?那里常年挂着“中国卢浮宫藏品展”的东阳木雕横幅,大门边上同时还加挂了块“中国卢浮宫拍卖有限公司拍品常年征集处”的招牌。 对这类街头巷尾到处散发的d广告,郭老三本来十分讨厌,平时遇到,要么目不斜视擦肩而过,要么接过来扔在前面地下,踩上一脚走过去,可今天见是“直通佳士得”,想起小苏家的元青花大罐,却有了点兴趣,他看看这个干净利索的女人,说:“真能直通佳士得?” 苗条说:“这要看您的东西啦,值不值得上!我们公司是国内唯一与佳士得合作的代理商。” 赵德富说:“我们手里有元青花大罐,萧何月下追韩信,比鬼谷子下山还厉害。” 苗条赶紧递上名片:“能否交换个名片?” 郭老三看了看名片,吓一跳!好大的名头,英国佳士得中国总代理执行官c中国卢浮宫拍卖有限公司执行总裁!郭老三说:“哈,我从来不印名片的。” 苗条看看郭老三:平头c布鞋c老旧的藏青西装里头穿着一件不着调的圆领白色背心。 赵德富说:“帝御景苑的,谁不知道啊?大名鼎鼎。” 苗条说:“呵呵!上得了福布斯富豪榜的人,大都深藏不露啊!” 赵德富说:“你们这个佳士得也大名鼎鼎啊!” 郞医师哼了一声:“什么大名鼎鼎?臭名昭著!拍圆明园十二生肖铜像就是他们。过去抢咱中国人手里的国宝,现在又用这些抢去的国宝抢咱中国人的钱!黑心!” 郭老三他们走进了展厅。展厅分为两个,每个展厅里都有书画,都有瓷器玉石杂项,布置得毫无章法,加上展厅低矮,整个展览显得杂乱而局促。郭老三想,展厅造得低矮已是天生不足,那是没有办法的事了,但布展可以布得合理一些,至少应该分为陶瓷c书画c青铜c家具c杂项等馆吧! “——” 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了他一声,他回头一看是小苏。小苏边上站着个高个子老人,高个子老人边上还站着个脸盘看去跟老人有些相像的中年男人,郭老三觉得有些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 老人头发直竖,脸色红润,腰板挺直,长长白白的眉毛像外挑的帘子,覆盖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上,他将脸靠近一张画着五只鹰的工笔画图在扫瞄。 郭老三问小苏:“他是” 小苏说:“就是我的山水画老师高澄怀先生。” 高老先生在婺州,无疑是个传奇人物。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和陪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破伞遮颜过独桥有帽子的假右派 第三十五章 破伞遮颜过独桥 有帽子的假右派 高老先生早年是婺州市第四中学的美术老师,一九五七年四月底的一天晚上,他们学校组织全校老师在操场上学《关于整风运动的指示》。 王校长(也就是高澄怀老师的老婆)读完这个指示,说:“我白天刚从地区开完会回来,地委李书记要叫我们四中的知识分子带头对党提意见,会后各教研组分头讨论,讨论后每人写一篇意见书。” 美术教研组有三个老师,组长是高澄怀,他把另外两个人叫到画室,说:“讨论讨论,越讨越乱。” 婺州方言,“论”“乱”同音。说着,高澄怀研墨铺纸,画了幅小品:一座山,一条桥,一个人,一顶伞。题款为《破伞遮颜过独桥》。 那个出身富农的男美术老师说:“我家因为解放前有个水碓,土改时,就被划成了富农。” 那个出身于地主的女美术教师说:“我家种了几亩山的靛青,就是个地主。” 祖上开豆腐坊做豆腐皮的高澄怀心里想,我家是个上中农,农村里所谓成分不好的人家其实都是靠脑子活络c勤俭持家,日子过得比别人家好一点,但土改时,塘里没鱼,虾公称王,家庭成分便都上了档次,惟其如此,才能完成各村划成分的硬指标。土改土改,的确是“土”改啊!高澄怀心里想着,没开口,继续画他的画,怕惹祸。 五月十五日上头又下发了《事情正在起变化》,要求全党注意右派进攻,六月八日中央发出《关于组织力量准备反击右派分子进攻的指示》,同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这是为什么?》风云突变,一场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如龙卷风迅速卷遍全国。 婺州四中又在一个半月前“放蛇出笼”过的操场上开展“打蛇”运动,让教师纷纷上台揭发身边的“蛇”。全校八个教研组,除美术组外,都在大会上揪出了“蛇”。其时,站在司令台上的王校长已变换了身份,由人变成了“蛇”,她胸前挂了块小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右派分子某某某”,某某某上面打了个的叉。站在司令台上主持会议的是地区公安处某副处长,他身穿制服,脸色冷峻,眼露凶光,说:“美术组,你们那里是不是月球火星?你们组就没有牛鬼蛇神了吗?高澄怀,上台揭发!” 高澄怀上台了,说:“我们教研组三个人一天到晚只知道画画,只知道怎样把画画得美,就是一条蛇也要画成美女蛇。” 下面的教师有人窃窃的笑:“画的就是他老婆吧!他老婆就是条美女蛇。” 那个女的美术教师为了自保,首先将自己变成了一条真正的毒蛇,跳上了台,慷慨激昂地揭发“前段时间我们两个老师给党写的意见书中,认为土改扩大化了,为地富反坏右翻案,那都是姓高的教唆的。” 美术课代表个全班个子最高的男生,跳上了司令台,向大家展开一幅画:“你们看看,这画,画的是什么?鲁迅有句诗‘破帽遮颜过闹市’,这幅画上的题款是‘破伞遮颜过独桥’,什么话?这不是把新社会污蔑成旧社会么?” 那个男的美术教师已从司令台后边写好了小黑板:“打倒大右派c美女蛇的老公高澄怀!”冲上台将小黑板挂到了高澄怀的脖子上,一把将他推到了王校长身边。 会后,那个地区副专员找高澄怀个别谈话:“高老师,你要是能够揭发出两个老师的言论,就可以抵销你一个人的罪行。” 这个灵机一动想出来的“揭二抵一”的办法,一时间成了全地区推广的先进经验。可高澄怀始终没有为了保“一己”去揭那“二个”,他想要是自己一人之罪行能抵得同组那两个人的言论,值了。更何况他俩那晚说的话没有错,确实好多地主富农上中农没有剥削过农民。 第二年暑期,高澄怀夫妇戴着中右派和大右派的帽子,被赶到了离城二十公里外的山区浦塘小学“监督劳动”。那时儿子高曙光才五岁,和三个姐姐一个妹妹来到了这个偏远的农村小学。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小山村,高澄怀一家六口安安淡淡过了几年,可高曙光十二岁那年,这个原本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小学校,来了帮城里穿制服的小年轻,他们穿戴着没有领章帽徽的山寨版军衣,手臂上套着正宗版“”袖章,手里拿着红缨枪,给高澄怀夫妇带上用旧报纸糊就的高帽,高帽上写着“右派分子某某某”,一路游街一路押送,回到了婺州四中。在当时戴上右派分子帽子的操场上挨批到第二天凌晨,高澄怀被打断了三根肋骨,王校长被扭断了右小臂,加上又累又饿,直至倒在司令台上,好在闻讯赶来的几个浦塘村学生家长把他们所敬爱的老师抢回到村里,隔壁村的土郎中经过三个多月细心治疗,治好了他们的伤。 到了一九七九年四月摘除右派分子帽子,高老先生已过了退休的年龄。王校长恢复了婺州四中校长的职务,要将高老先生返聘回校教美术,但他却被之江师范大学刚刚建立的美术系请去教国画山水。 小苏跟高澄怀先生学画山水已有好几年了,郭老三经常听她说起先生的画品人品。如今好像了一个中国画复兴的伟大时代,你画我画大家画,画不了几天就出画册,开画展,言必称画家,甚至言必称大师。有些个“大师”,画画就是画人民币,画不咋的,画艺不见长进,可画价节节攀升,今天五万一尺,明天五十万一幅,到他家里去买画,他还故作高深,买不到,要排队,吊你胃口。实际上,画价一高,有的“大师”就作坊式生产,十几张白纸钉在墙上,画《老子出关图》,就先画好十几个脑袋,再画十几个脖子,十几个胸脯,十几个肚子,十几只牛,这哪儿是画画,是在生产高价产品的零部件。 可高澄怀先生每画一张画必从生活中来,从情感中来,从学养中来,从书法中来,不满意的就撕了,满意的,要么留下来,要么写封信寄给朋友欣赏惠存。偶尔,有人上门来买画,问他多少一尺,他说,你随便给,于是人家给不到一千一尺,他还买一送一,连连说,卖贵了,卖贵了,我的画是不值这么贵的。可他哪里知道,一转身,买了他画的,星期天摆到古城老街上,卖到了四五千一尺。儿子高曙光在老街上看到了,回来告诉老爸,老爸不但不气,还很体谅地说,人家可能有困难,能用我的画赚一点也好的,明代大画家沈周发现贫苦人仿他的画,只要画得好的,还会给人家添上几笔,题个款,以便让人卖个好价钱。“画总要的嘛!”这是他说服儿子孙子的最大理由。 儿子高曙光感叹:“哎,像老爸这样的人当年居然戴上了右派的帽子!真是天打雷劈啊!” 孙子对父亲说:“爷爷是有帽子的假右派!你是没帽子的真右派。” 孙子太了解他爹了,牢骚怪话一大堆,耳朵都听出老茧了。 每当听到儿子在孙子面前抱怨社会,高老先生便瞪圆了眼珠子,责骂他:“我是清朝末年生的,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多,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多,日子总还是今天过得好啊!” 中华大地,无山不秀,无水不美——这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在高老先生眼中,人生哪怕曲折再多,生活仍然是美好的。就像他笔下的山水,笔到之处皆美景。 。 创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你的点击和陪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五鹰图制假者的聪明 第三十六章 五鹰图 制假者的聪明 高老先生在郎世宁《五鹰图》工笔画前,驻足弯腰瞄了一会儿,挺直了腰板,伸出一根右手的食指,在眼前晃了几晃。这是高老先生招牌式的动作,每当看画有观点要表达时,总会伸出那根右手的食指来那么几下,食指显得又长又粗又有力。 高老先生的这一晃动食指,边上那个似曾相识的中年人,停止跟人说话,听老先生发表观后高见。 郭老三明白过来,高老先生边上的那个中年人就是他的儿子高曙光了,那个在工地上带头捣蛋的古人王柏粉丝。郭老三掏出包烟来,抖出半只,递过去,让他抽,他摆摆手,说:“不抽不抽,这里也不好抽烟的。” 郭老三想起了上次在工地上,高曙光拒绝过他递过去的香烟,这种烟酒开不了道的人,大多一根筋,油盐不进,难以融通。 小苏向高曙光介绍道:“这就是我们的老板。” 高曙光知道父亲这个学生在帝御景苑那个房产公司工作,毫不客气地说:“我们跟打过交道。你们这个房子怎么造到文物古墓上面去呢?作孽啊!” 小苏有些尴尬,打圆场:“这个也不能怪我们,要怪就怪文物局。” 郭老三说:“那个水景广场,你们说下面有王柏墓,我们不是一直在停工吗?等待文物局的鉴定结论吗?” 高曙光骂文物局:“这帮吃白食的,这么长时间了,还拿不出结论来,是不是又有猫腻啊!” 高老先生看看儿子,看看面前的陌生人,问小苏:“他们吵什么呢?” 高老先生耳朵背,小苏踮起脚尖,凑近他耳朵,大声说:“没事,没事,看画,看画。” 口水仗,打得再凶,即便赢了,总归赢的是口水。高曙光不再与郭老三论理王柏墓,转过身来聆听父亲的高见,郭老三也不再言语,跟着郎医师c赵德姝和贾馆长也站在边上一起看画。 高老先生又伸出右手食指晃了晃,对他们说:“你看看这张郎世宁的《五鹰图》,看看,五只鹰一点不生动,郎世宁怎么会画出这样的画来?” 确实,经这位老画家一点拨,连郭老三不懂画都看出来了,五只鹰像是塑料做的,毫无生气,尤其是中间这只,就像一枪毙命,从空中翻着肚子跌下来。郎世宁的原作,他没看到过,但印在挂历上是经常有他的经典作品,那都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哪会是这样呢? 小苏说:“五只鹰的羽毛也不对,都是一样大小的鱼鳞状,最上面的那只,应该最远,可羽毛与下面的两只一样大小,没有感,西洋人画画讲究的是定点。中间那只死鸟,两条腿就像两根筷子插在肚子上,连都没有,我画的都不会这样。” 高老先生说:“还有这三颗章,你们看出问题来没有?” 三颗章,一颗落在左下角落款处,一颗落在右下角,还有一颗敲在天头的正中间。郭老三凑近眼看看,没有看出什么来,小苏凑近看看也没有看出什么。 高老先生说:“左下角是‘郎世宁’,右下角是收藏人的章,是本地的一个生意人,最上面这颗是‘嘉庆御览之宝’,你们看,不同时代的人印章,印泥怎么会是一样的颜色呢?章的刻法,软绵绵,用的都是金丝铁线篆刻法,没有丝毫的金石气,像是电脑做出来的。” 经高老先生这一点破,大家恍然大悟似的,明白了不少。 高老先生,又给大家说了说郎世宁,为何许人。郎世宁是意大利人,原名叫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郎世宁是来中国后改的名字。清康熙帝五十四年(1715)作为天主教耶稣会的修道士来中国传教,因画画功力好,随即入宫如意馆,为康熙帝看中,成为清代宫廷十大画家之一,曾参加圆明园西洋楼的工程设计c屋梁绘画等工作,历经康c雍c乾三朝,在中国从事绘画50多年,对康熙之后的清代宫廷绘画和审美趣味,有着极大的影响。其主要作品有《百骏图》《乾隆大阅图》《瑞谷图》《花鸟图》《百子图》等等,而画花鸟百兽是他最为拿手的,栩栩如生,可谓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高老先生垂直双手,微微摆动,一步一移,像个机器人似的,走出去,到了展厅门口,对一个挂着工作牌的人员笑笑说:“你们选画不够慎重,叫我们多看看再展,又不收鉴定费。假的太多了。” 小苏陪着先生看了所有的书画作品。翁同龢c李鸿章c吉鸿昌等政治名人的书法作品都有问题,现在造假者很聪明,专造政治名人的,这些人,名头大,作品少,难对照,易骗人。关山月的《三友图》画得满满当当,杂乱无章,题款描募做作,显然是仿品。张書旂两张花鸟图,同一人作的画,落款的书法风格完全不一样,有一张落穷款的:“書旂”两字写得比少年书法班儿童写的还差,那个“書”字甚至是错的,最后收笔没有上去一点,而是直接下来,成一错字。张书旂这样一位中央大学的教授,曾为罗斯福画过《百鸽图》的大家,怎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而另一张书法作品,虽然过得去,但不是他的风格,“世忠”是他儿时的名字,他从不落此款,造假者聪明也就在此,落个小名,让你无从比较。那墨色是加了胶的,以前人画画,用墨才不用这种雕虫小技,全从书力中出。哪像今天的人,功力不够,技巧凑。什么左手书,脚趾书,头发书,书,甚至用女人握笔书,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再说两张署名同一人而看不出有丝毫相承笔墨功夫的画作,放到一块展览,必有一假,怎么也得剔除一张啊!就如卖矛与卖盾,一起自夸自擂,这不是自己曝自己的丑么? 脖子上挂着块工作牌的戴三清走过来了,他依然穿着摄影服,挎着照相机,脑门闪闪,目光闪闪,齿光闪闪。听高澄怀在批评画展,自得说:“这次画是没把握好,我们的陶瓷展品就不错。” 。 创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有缘者得之自有识货人 第三十七章 有缘者得之,有德者据之 自有识货人 郎医师c赵德姝和贾馆长对书画自知不懂,刚才听高老先生在批评时,只站在边上听听,现在听戴三清走过来这么一吹,他们都熬不住了。 郎医师说:“这么说来还要给你记上一功喽!” 贾馆长说:“要在我们省城陶瓷博物馆搞展览的话,你选出来的这些没有一件够得上展出的。” 赵德姝说:“前年我老公挖鱼塘挖出来的一只婺州窑碗,放在鱼塘边上喂鸡,晓得也拿来展了,着实比你这里的有几件好得多。” 郭老三见到戴三清,就想起那个元青花大罐:“你自己的东西再差都是不错的,别人的东西再好也都是错的。” 戴三清刚才只注意到老先生在评价画的真假,没注意到四个克星在边上,现在听见四人的风言风语,就像老鼠见了猫,掉头赶紧离开了,尤其在这个展览场合,他最不想见到的就是郭老三。 那天他拍回了元青花大罐的照片,回到家里把它发到北京故宫博物院的羊羊羊先生,第二天羊专家给他打电话说,好东西啊!好东西!这样的元青花大罐,而且胎体上画有故事“萧何月下追韩信”,千载难逢啊!可能比二零零五年佳士得拍的那个“鬼谷子下山”还厉害啊!叫戴三清一定要抓住机会不放,如有可能要花大价钱买下来。他羊羊羊虽然没上手,但凭照片也能看个不离十,错不了。这样好的东西当选婺州乃至全省c全国c全世界的民间国宝都不为过的,我们故宫要征集这样的国宝也难啊! 放下话筒,戴三清坐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如同探宝者在一座茫茫原始深林中,突然之间发现一座宝藏,不知如何开挖,如何搬运,如何拥有,又如何保密,最最可怕的是,他还没有抡锄头开挖,周边已围上好多的窥视者,一不小心哄了,抢了,鸡飞蛋打了,无影无踪了。 对!照片不能提交到展品评委会上去讨论,是肯定的了,问题是如何将它弄到手。他翻出小苏留给他的qq邮箱,把照片发了过去,同时给她留了句话:“我是经营古董的,如有人出价,愿意出让么?” 小苏给他回了:“有缘者得之,有德者据之。” 我有缘吗?我有德吗?何为缘?何为德?戴三清再发一条:“我是怎样的人,古城老街上大家都知道的,有口皆碑的。你就出个价吧” 这次个小苏发了信息,投石问路之后,可再也听不到对方qq的嘀嘀声了。 戴三清心里有鬼,自从在郭老三工地办公室拍了那个元青花大罐,开始鬼体附身,挥之不去了,北京故宫的羊专家看了他发去的照片,给他打了电话后,更是身附鬼体,连做梦都绕不开小苏家这个宝贝,好像不是“萧何月下追韩信”,倒是“大罐”月下追三清了。 此刻,在这样一个场合,见到郭老三这样一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说多尴尬就有多尴尬,戴三清说:“他他们不识货你那个元青花大罐没上展,我很不满意” 郭老三说:“没事!没事!此人不识货,自有识货人。等我把央视鉴宝专家请来了,给你们普及普及。” 戴三清走了,西门来了,同样是脖子上挂着一块工作牌子。看来展出期间收藏协会几个委的主任,都像可爱的宠物,脖子上要挂块类似已打疫苗的牌子,过往行人可放心接触。西门指指自己胸前的牌子:“这几天,我们几个领导轮流值班,白天黑夜都在这里。” 郎医师拿起他胸前的牌子,蹙眉眯眼看了看,又掂了掂分量:“领导,厅级还是处级?” 刚才高曙光的出现,郭老三有些郁闷,现在他要开个玩笑解解郁闷:“人家肯定是厅(挺)级,他老婆才处级呢!” 郞医师懂得郭老三关于级别的含义,嘴上不说心里想:“西门的老婆是处级,天下女人皆处级了。” 郭老三说:“厅(挺)级领导这么忙,那你家里的处级领导没人陪了,小心被别人给她降级哦!” 话一出口,郭老三就觉得不妥,自己跟西门毕竟交往不多,没有到了好拿他老婆开玩笑的地步,更何况西门的老婆这几天正处在“艳照门”事件的过敏期,开这样的玩笑,就像踩了人家的狗尾巴一样,他正担心西门会回头咬一口。 郎医师觉得郭老三玩笑开得不合适,赶紧为他补救:“郭总是说,没人陪你老婆看店了,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要在往常开他这样的玩笑,那是不可想象的,但现在西门只是以玩笑对冲玩笑:“没事没事。不过晚上我还是要亲自陪的,不放心的。” 郭老三见他没有不高兴,便说:“你带我们去看看,你的宝贝。” 西门把郭老三他们带到展馆最里边的橱窗边,手指敲得橱窗玻璃哒哒响:“你看我们展出的东西,档次高,品种全,参与面广。哪像书画陶瓷杂项他们?几个头头只拿自己的东西和从他们那儿买去的东西来展,会员们意见大得很。我这个玉石组,每个会员一人一件,我也只拿了一件,图录上摆不下了,最后拿下我的,他们的都上去。你说我风格高不高?” 郭老三觉得自己刚才开了不该开的玩笑,需要挽回一点,翘起大拇指赞扬道:“高,高,实在高。” 要在平时你西门有这么个度量么?不过,郎医师还是说:“搞展览嘛,本来就应该这样,只有这样才能征集到民间好的展品。” 贾馆长也说:“要叫书画组c陶瓷组c杂项组好好向你学习。” 西门有点飘飘然了:“有人说这次展览办砸了,是水平不行。我说,不,是心胸品德境界问题。比如,郭总,连你推荐的那个元青花都没有入展,连照片都拍了啊!” 提起元青花上不了展览,郭老三就不舒服,刚才见到戴三清已经不舒服了一次,现在不知道西门是有意挑拨,还是无意间提起,再一次触到了他的痛点,郭老三再一次如芒在背,浑身不舒服:“为了这口气,央视鉴宝栏目都非要叫来不可,让元青花大罐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看他姓戴的脸往哪里搁!” 西门说:“制片人宝宝,我那亲表弟下星期就来了。我在电话里吊了他的胃口,婺州民间有千载难逢的国宝,他问我什么国宝,我说你来了,再跟你说。” 郭老三说:“到了,你告诉我,我叫电视台接待,叫李市长出面作陪。” 西门说:“好!好!” 郎医师说:“哪块玉是你的” 西门指着玻璃橱窗中的一块长方形的玉说:“这个,就是这个,你看看多温润的和田玉,还是大名家的老玉。” 书画难懂,陶瓷难懂,玉石更难懂。一个学养深厚的人,与古董对接,还有共同语言,而郭老三,一个高中没毕业的老粗要他去看玉,等于面对一部天书,啥也不明白,好像一个聋子去听道情,故事再精彩也白搭;一个瞎子去看婺剧,台功再精湛也没用。 郭老三说:“两眼一抹黑,看不懂。” 西门得意地说:“这叫子冈玉,子冈是明代嘉靖万历年间的制玉大名家,你看看,这题材多好,桃园三结义。” 郭老三翘起大拇指:“好,好,实在好!”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和陪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专家还是“砖家”实话不能实说 第三十八章 专家还是“砖家”? 实话不能实说 高澄怀先生在小苏的陪同下又从展览馆的门外折了回来,后面还跟着三个电视记者,拿话筒的拉着长长一根话筒线,牵着个扛摄像机的,后面还有个郝记者。 郭老三朝扛摄像记者歉意地笑笑,摄像记者也朝郭老三笑笑。摄像记者大概想不起朝他笑笑的人是谁了,更不知道对方的笑意里为啥含有“歉意”了,可郭老三记得他,他就是上次在帝御景苑售楼中心胳肢窝底下夹个黑色小皮包c暗中偷拍的短发男,那天在黄台长办公室听那个“和珅”讲,他叫鲁什么芳的。 郭老三拉着郝记者的手:“专家,古董专家来了。” 郝记者说:“专家还是‘砖家’?古董面前不能称专家,毕竟是前人留下的东西,我们后人是后知后觉,只是保管者c解读者,连故宫专家也有打眼的时候。” 郝记者这话不仅仅是谦虚,也是实在话。这几天大报小报大台小台不是都在说一个事吗?杭州南宋博物馆镇馆壶王长沙窑执壶,故宫博物院的专家羊羊羊先生看了,说是假的,可当年是有四个专家鉴定,三个签字认可了的,官方还奖了捐献者一千五百万元,你看这样元老级别的专家还在相互打架呢!可在古城这条老街上,有点年头的人都称自己什么什么都懂,人家什么什么都不懂,自己手头的东西什么什么都是真货,别人手头什么什么都是假货。郭老三涉足古董时间不长,充其量是个发烧友c票友,老街上这个“专家”那个“专家”都会对他说说真话,因为他是个客户,有人认识到他还是个大客户,有人也正在力图将他培养成大客户。要是一旦他也入了行,那么,在老街上这些“专家”眼里,就不是仅仅当个“客户”那么简单了,也许就成为他们同行攻击的对象了。 短发男说:“郝老师,你们走过来一点,进镜头了。” 听到短发男记者的提醒,郝记者与郭老三他们赶紧走到摄像机的后头。 郭老三悄悄问郝记者:“这个扛摄像机的记者叫鲁什么芳的?” 郝记者说:“你不看电视的?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鲁桂芳。” 高澄怀是被鲁桂芳他们从博物馆门口请回来采访的。有人采访,高澄怀腰板挺得更直,脸泛红润,眼露喜色。以前小苏在电视台做一档文艺专题栏目《婺州艺苑》时,给高老先生做过几期节目,每期十几分钟,画展做,出画册做,老人节做,有一年还做了一期《长寿之家》,那年高老九十三岁,高老夫人八十五岁,岳母一百零五岁,岳母的弟弟一百零三岁。高老每期必看,每期都叫小苏录成录像带,前几年高老先生想把这些带子刻成光盘,带子交给小苏,小苏跑遍婺州大街小巷,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婚礼摄像公司,还有这种可以将大二分之一带子转换成光盘的,带子塞进带仓,一转,屏幕上什么也没有,闪着沙沙沙的光条子,糟!带子发霉了;糟!磁鼓堵了。带子拿出来一看,果然里头都长白毛毛了,当年高老先生住在城中村小区的一楼,没有地下层,潮得很。高老先生心痛得很,问小苏好几次,能不能恢复,小苏说没办法了,我又不在电视台了,否则可以到磁带库里把专业带子借出来,可以找家影视公司翻刻成光盘,或者说重新找机会给他拍摄做专题。 自从小苏离开电视台,高老先生就很少拍电视了,虽然常有记者上门去,但大都一来便开口要画,让高老先生有交易的感觉,他就谢绝了采访。之所以愿意与小苏交往,而且愿意收她为徒,是因为小苏从不问他要画,正因如此,高老先生有了得意之作,也会寄给她,同时附上一信,信中写一些鼓励的话,讲一些古人的画论。 记者把话筒高高举起,高老先生个子高,记者个子矮:“高老师,你觉得这次民间收藏展如何?” 高老先生慢悠悠地说:“我觉得,搞收藏展是好事,不过最好要有黄宾虹的画,要有婺学的历史资料,要有婺州窑的精品,这样才有婺州的特色。再一个,即(这)样子,明显的假画不该出现,把关要严一些。” 高老先生老家在婺州下面的一个山区县,普通话夹生着家乡的土话,“这样”,总说成“即样”。 采访完了,记者正要把话筒线收起来,童心冲上来抓住话筒:“我来说两句。” 有人抢话筒要说,这是电视记者求之不得的事,重新开机,重新摆好机位。 拿话筒的记者说:“你说吧,我就不问什么了,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童心易激动,开口脸就红:“这不叫民间展,这叫权力展,这些藏品的主人都是收藏协会的领导的,或者是他们的客户,没有真正把民间的藏品精华征集上来,可以说是垃圾一堆。我知道,我的话你们不会播的,但我要说。” 鲁桂芳记者眼睛离开寻像器,插了一句:“好,我们就喜欢你说实话。” 拿话筒的记者也说:“刚才高老先生也是实话实话。我们肯定用。” 郝记者建议:“你们文物局方局长也采访一下,听听他怎么说。” 鲁桂芳记者说:“要是他说,这个画展很好,那三段话放在一起就是一条好新闻了,年底还可拿个新闻大奖。” 看到郝记者他们往楼上局长办公室方向走去,高曙光对童心说:“我父亲和你的狂语肯定播不出,你信不?这个时代实话不能实说。” 郭老三不计前嫌,赞同道:“我比你更信,因为我了解黄台长。” 赵德姝不信,她在电视里看到过鲁桂芳,他经常拿话筒采访新闻,觉得这个记者很正直,最敢讲真话:“我看能播出,实事求是嘛!” 郭老三说:“咱们赌一把,播得出,我请各位到婺州宾馆二十三楼吃鲍鱼;播不出,你拿什么来请我跟郎医师还有贾馆长?” 赵德姝说:“鲍鱼我是请不起的,请你们到我家鱼塘钓鲫鱼,吃鲫鱼。” 晚上七点三十五分,高老先生c小苏c郭老三都在自家的电视机前等着看这条好新闻,但是他们没有听到高老先生和童心说的那两段真话,只有文物局方局长的一段话:“我们这次展览,历时三个多月筹备,广泛征集了婺州民间的精品,是婺州历史上规模最大,藏品最多,最具广泛性的一次展览,具有保真度高c代表性强c参与面广的特点,这样的展览我们还要不断地搞下去。” 郭老三给郝记者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收藏展的新闻看了没,郝记者说,看了,刚看完,记者是实事求是写稿,也是实事求是剪辑的,但晚上播出前,审稿时被黄台长卡了,他说市委市府正在抓文化大市建设,播这样的新闻不是要搞我吗?我的台长是市委任命的。 郭老三又给赵德姝打电话:“小赵,你输了!星期天你请客啊!” 赵德姝说她刚从鱼塘回家,还没来得及看新闻,她疑惑道:“真的没有播么?好吧,好吧!星期六到我家鱼塘钓鱼!土鲫鱼,土鸡,土鸭,土到底的。” 下一个星期天,郭老三在古城老街碰到童心不无遗憾地说:“你那新闻看了么?可惜你和高老先生的话都没用。” 童心笑郭老三幼稚:“亏你还会去看,我和高曙光当时就说他们不会播的。” 那天晚上,根本没开电视机,童心在qq上与高曙光探讨2012年世界末日到来时将会出现的人间百态。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无耻的N次方红布下面的秘密 第三十九章 无耻的n次方 红布下面的惊天秘密 平时郭老三大都在早上九点钟左右来到公司,公司设在婺州宾馆十八层,哪怕没什么事情也要到这里坐一趟电梯,体验一下上上下下的享受,十点左右来到工地,前前后后,上上下下,转一圈,十一点左右来到工地办公室。 可今天早上七点半,郭老三就被建设局局长打来的电话吵醒了,说市领导今天下午要到重点工程检查安全生产,特别是像帝御景苑工地这样不久前闹过事c如今仍不断有市民来看古墓的单位,要重点检查。万一空中掉下一根钢管块砖头砸中什么人怎么办?郭老三想想也是,要是王氏后裔在工地上掉块皮,缺颗牙什么的,那就乱上加乱了。 郭老三九点钟就直接来到工地办公室,看小苏没来,一落就给她打手机。可对方关机,打她家里电话,家里电话没人接。妈的!今天有要事偏偏找不到她了,郭老三想,等吧可等啊等,等到十点钟仍不见人影,郭老三心里由急转怒,由怒转忧,小苏平时一向上班很准时的,今天怎么了?会不会出事啊? 小苏家的事郭老三略知一二,她爸苏一品离开之后,她的对象夏大力就住进了小苏家,三年前他俩就领了结婚证,小苏向一家她签约兼职婚庆主持的婚庆公司交了拍摄婚纱照的定金一千五百元,向另一家她签约婚庆主持的婚庆公司交了婚礼现场布置的定金二千元,再向第三家她同时签约兼职婚庆主持的婚庆公司交了婚礼演艺的定金三千二百元,这做派,就像她装修房子网购一样,这里一件,那里一件,拼装,省钱。选定当年十月十日举办婚礼,选这个日子说是图个十全十美。郭老三打算婚礼那天包她个大红包的同时,再把从她家买来的那幅送子观音工笔画送还给她,祝她早生贵子。可后来不知怎的,她又取消了婚期,郭老三不止一次问她:“到底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啊?我送你的礼物早准备好了。”小苏总是淡淡地说:“送什么礼物啊结不结婚还没数!”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不便多问,但总让人放心不下。你看现在媒体上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新闻么?兄弟相残,夫妻砍杀,父杀子,子杀母夏大力是山西的一个大山沟的,要是他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一走了之,哪里找他去啊?哎,要是她爸爸在世,也许就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了,也许夏大力不会早早地入住苏家,也许谢家早早请人上门求婚论嫁,也许小苏早早抱上孩子当上妈妈了。可现在,两人早早就一个屋檐下生活,似婚非婚,也许早已没了感觉。 等到十点半,小苏手机终于开通了。 郭老三也终于放下心来:“手机也不开!有急事!到了没有?” 电话那头:“到了,到了。” 不一会儿,小苏脚步匆匆进了郭老三的办公室,那样子像是刚从爬起来的样子,头发蓬蓬松松,脸色粉粉白白,显然没有梳理化妆。 郭老三口气下来:“没有睡醒啊!晚上少qq,少上网。” “不是的,家里有事。”她低着头说,“什么急事?” “做一条横幅,内容是‘热烈欢迎市领导莅临指导’挂在销售中心门口,下午市重点工程领导小组要来检查工作。” 做条横幅这样的小活,本来办公室c销售中心随便找个人去就办了,郭老三之所以非找小苏不可,是因为要照顾她老公,公司所有的制作广告都让夏大力去做,夏大力从商场离职之后在古城老街西头开了家广告摄影工作室,工地上的横幅c广告牌c科室牌等小制作,一年下来至少也有五六十万业务,前年销售中心的装修布置,交给夏大力,他自己干不了,转包给一个装修公司,轻轻松松赚了十几万。 可好心不得好报,夏大力不仅不领情,反而加深了对郭老三的误解。上个月,帝御景苑的楼书用完了,要重印二千册,需要改动一个电话号码,本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可过了一个星期,要交货了,那东西还在电脑里,连发都没有发到印刷厂,小苏骂他:“不想赚钱,明说,可不要耽误人家的事情。”夏大力话中有话:“这种不明不白c不干不净的钱,不赚也罢。”既如此,小苏懒得跟他啰嗦,自己跑到老街上他那广告摄影工作室,打开他的电脑,用优盘拷下原先印刷过的楼书电子文本,找到工地边上的一家文印社改了电话号码,自己发到印刷厂印了,前后不过三天时间,而且比夏大力做的省了近万把元钱。回到家里,她把带回来一册刚印好的楼书甩在他面前:“不要以为,没有你就做不了,别的地方做得又好又省钱。”夏大力继续不冷不热:“省吧,省下来,你也有份的。”小苏正在洗手间卸妆梳洗,听他话中长骨头,走到他面前,双手叉腰,正告他:“姓夏的,自己在外面胡搞就胡搞了,不要找理由找借口。我不在乎,现在你卷铺盖滚,我绝不挽留,离婚手续明天补办。” 近段时间以来,夏大力又像过去那样,常常半夜半夜地不回家,开始小苏问他,他说,忙,加班,小苏不信,有天晚上她从高老先生家里学画回来,路过老街,特地去店里看看,里头只有他雇的员工小戴在电脑边修照片,小苏问她,最近忙么,小戴说不忙,小苏又问,老板加班多么?小戴说,从来不加班,好像他最近对古董有兴趣,经常跟我爸去看什么古董,我爸晚上回来也很迟,我妈就骂他,好几次反锁了房门不让他进。小苏心想,喜欢古董也没什么不好,我爸就像他这么个年纪开始玩这一行的,要是悟性高,将来说不定能玩出个名堂来。 昨天晚上,小苏又接到郭老三的电话,要在电视台做一二期尾盘广告,找个影视公司赶紧做个三十秒的电视广告片。小苏给夏大力打电话打不通,打小戴电话,小戴说,夏总和我爸,还有一个江西老表到老街东头圣玛丽咖啡屋去谈什么去了,问小苏什么事。小苏说,帝御景苑的所有平面设计都在夏大力的电脑中,没有l一g一,电视广告的标版做不出来的。小戴说,我来开门,电脑里你自己找好了。于是,小苏来到工作室,直接打开广告制作的那台电脑,点进《我的文档》文件夹,无意间发现里头竟有一组夏大力分别与十几个女人厮混不堪入目的裸照,她立即用优盘拷了下来。 好啊!在外面乱搞,还要对我泼脏水!一个人自己无耻,还要编出别人先他无耻,所以他才无耻,且无耻得多么有理由,就像阿q摸了小尼姑的光头,还振振有词说,和尚摸得我摸不得?这简直就是无耻的n次方了。烂到这种程度,看来绝非一日之寒了,以前夏大力在闹市区一家大型商场负责营销策划工作,一年经他手签字出去的广告费不少于一百五十万,那些广告公司的老板三天两头请他“活动”,活动的场所无非是桑拿浴室c休闲中心c足疗店c洗头店,开始小苏以为不过是洗洗澡,捏捏脚,剃剃头。 一次,郭老三出差一月回来,头发长长的,像个野人,小苏说:“你该去剃头了。”郭老三说:“我刚才去过了,没地方剃。”小苏奇怪,婺州宾馆边上的双馨路闪着霓虹灯,里头灯光的,步就有一个洗头店,怎么会没人剃头呢?郭老三哈哈大笑:“你以为,那是洗上面的大头的么?” 大头?小头?小苏先是脸一红,再转而一阵发白,这么说来,那些广告公司老板请夏大力“活动”就没好事啊!怪不得夏大力自从应聘到商场工作之后,晚上在她身旁越来越安分了,回到家里倒头就呼呼大睡。刚与她的那几年,虽然小苏始终不让他越过底线,但他几乎每晚没闲着,伸手摸个没完,有时她来“大姨妈”了,也要把她的短裤褪到膝盖处,搁到那隆起的地方,说只有这样才睡得香。自从听了郭老三对那些不洗大头洗小头的美容美发休闲桑拿店的一番解释之后,小苏摆了两床被子,再也不让他动手动脚了,一想到夏大力那种不干不净的场所都会去,小苏就想吐。 后来,商场老板发现夏大力签约的一块高炮年租金十五万,觉得价钱高了,亲自把那广告公司老板叫来,就像人家跑到他的商场里买衣服杀价,对半砍,七万五,竟也让他不费多少功夫砍成了,由此商场老板知道夏大力手脚不干净。好在老板宽厚,没有深究下去,只是把他调到保安队当队长,可这样一来没人请他“活动”了,干了三个月,觉得没劲,他干脆辞职自己干起了个体户,在古城老街西头租了个店面开了家广告摄影工作室。 自此,小苏撤了他的被窝,但仍然警告他不许动手动脚,夏大力把她扳过身来:“老婆,现在没人请我‘活动’了,你可不可以让我‘活动’一下?”小苏转回身去,一拱,说:“你自己有钱,可以自己请自己‘活动’啊!恶心!”刚辞职的那段时间,他每天一下班就回到家里,晚上也很少出去。但稍有变化的他,近来不仅旧病复发,几乎每天不过午夜不回家,更让她心灰意冷的是他在外乱搞女人还要留下影像,立此存照。 小苏用拷公司l一g一的优盘拷下了这些照片,回到家里大哭一场,尽管躺进被窝,蒙着被头哭的,但她妈还是听到了,敲了半天门,门终于开了,小苏两眼红肿,从衣柜里往一只箱包里收拾衣裤,说:“你也去收拾洗换衣服,住到外面去。” 妈妈知道夏大力又惹女儿生气了,说:“我们出去住,让他住这里,不是便宜他了?” 小苏想起郭老三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她最大的错误在于没结婚就让他住到家里来,就像鼻涕一样要擦,擦不了,现在她决心擦不了就割,割不了就抛,总之要彻底:“我马上去配钥匙,把门锁换了,把他的东西扔到传达室。” 小苏到附近的城中村叫来开锁匠,把家里入户门的锁换了,收拾了自己的衣物日常用品,又收拾夏大力的东西,夏大力除了几件和冬衣外,也就是几本当年在广院边上电脑学校培训时用的烂教材,正好装满一只编织袋,母女俩把它抬进传达室,让看门保安见了夏大力告诉他。折腾到午夜两点多钟,母女俩打了个的,住进了火车东站前面她表妹在那里做收银员的一家全国连锁旅馆,又新又干净又便宜。小苏洗了个澡,爽爽的一睡,睡过了上班时间,害得今儿个郭老三上班后心里好一阵担心。 小苏不想把印横幅的活交给夏大力做了,她上街跑了几家广告制作部,都说忙,没时间。小苏知道,主要是印一条横幅,活少,刻字,调色,印刷,洗框,怕麻烦。十一点半钟了,再找不到人印,就来不及了,没办法,小苏只好来到古城老街夏大力的工作室,自己动手印了。以前郭老三开广告制作部时,小苏跟他一起印过横幅。 工作室摄影部门开着,小戴在里头给一个老头老太拍合影,广告制作部的小陈蹲在地下往灯箱布上打穿孔。 小陈见了小苏,立即站起来,毕恭毕敬报告:“老板娘,老板没来,还在老街东头的浪里白条浴场睡觉。” 怪不得平安无事,早上手机开起来,即没有电话进来,也没有信息显示,原来还在温柔乡里,好啊,睡吧,睡吧,天天到浴室去睡吧! 小陈见老板娘不太开心,又报告:“不是跟女人睡觉,跟男人睡。一起睡觉的有,小戴的爸爸,还有一个人认不到,脸上长着一撮毛的。刚才有人上门来要做门牌,我与小戴去找过他。” 管你跟谁睡去,只要把你赶出去,跟小戴她的妈妈睡,她小苏都没意见。小苏说:“好了,我知道了,给我马上印一条横幅。” 好的,小陈接过小苏递过来的写有横幅内容的纸头,坐到刻字机前刻字,小苏则去里间的库房找红布,整捆的好布已经没有,只有一堆堆的散布。 她抓起一块红布,扯啊扯,长度足够,扯到最后,下面露出一只“元青花大罐”来,小苏心里一惊,我家的宝贝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小苏大吃一惊,万万想不到红布下面还藏着如此惊天秘密!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吃药容易捡漏难反忽悠 第四十章 吃药容易捡漏难 反忽悠 小苏因为要印一条横幅,自己到夏大力广告摄影工作室的仓库拿广告布,竟然发现红布下面一个惊天秘密,可当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了照,刚刚悬到喉咙口的心放下了。这个藏在这里的“元青花大罐”,釉色贼亮贼亮,手伸到里头一抹,手上沾满了黄黄的泥土,是作假者故意涂上去,当做刚刚出土,骗骗那些梦想捡大漏发大财古董发烧友的。这东西,显然不是她家的那一只,新的。吃药了吧?玩古董,吃药容易捡漏难,就像在熊市中炒股,多看少动,或不动,才是上策。你夏大力,刚开始接触古董就想捡个元青花?天真得可爱。小苏为这个冤家对头吃错了药,有了些开心。 下午一点左右,横幅印好了,电吹风吹干了,小苏刚走出工作室,夏大力回来了,擦肩而过,他头发乱得像鸡窝,两眼角挂着白白浓浓的眼屎,边走边打哈哈,一副没睡够的样子。小苏看见了他,他没看见小苏。 员工小陈见了夏大力,立即站起来,沾满颜料的双手贴牢裤缝,笔直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人:“夏总,老板娘来过了,印了条横幅。” 夏大力问:“什么时候来的?” 小陈答:“刚出去,你没看到啊?” 夏大力像兜头泼了盆冷水,彻底醒了,追到门口,见小苏手里拿着卷成一团的横幅,已穿过老街西头的马路,消失在人流车流中了。 夏大力回到店里问小陈:“她问什么没有?” 小陈说:“她问你在哪里。” 夏大力问:“你怎么答?” 小陈答:“我告诉她,你还在浪里白条跟人家睡觉。” 夏大力大醒,张嘴大骂,口水溅到小陈脸上,没刷牙的嘴里,喷出酒气烟气口臭气:“混账!谁叫你告诉她我在浪里白条睡觉的!还说跟人家睡觉!” 小陈抬起上眼皮看他一下,立即又下来:“我没说你跟女人睡觉,只说你跟小戴她爸睡觉,还有一个外地男人。” 夏大力好像更加恼火,劈了他一巴掌,小陈原地转了一圈,像个陀螺,最后摇了一下,站稳了。难道你是同性恋?跟男人睡比跟女人睡更丢脸?小陈想狡辩,又不敢,话到嘴边,随着浓浓的想吐又不敢吐的一口痰咽下了喉咙。 夏大力将头低到印横幅洗丝网的水龙头边,用双手捧起冷水,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来,小陈还立在原地,头一动一动的,好像随时准备接受老板第二次的打陀螺行动。夏大力伸出手来,但不是巴掌而是指头,点到他的额上:“告诉你,下次老板娘来了不要开口,更不要让她到仓库里去。” 小陈动了动嘴,想说她刚才进去过了:“可她” 夏大力推了他一掌:“她什么,干活去!” 小陈没有说,他不知道老板在仓库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只知道他前两天从街上拎了个罐子回来,放到仓库里,用布盖住,不知道罐里有什么。?短裤?毛发?用过的卫生纸?装有的?他看到过电视报道,讲一个,抓起来了,发现他玩了一百零八个女人,收集了一百零八个女人的东西。夏大力比玩一百零八个女人的那个好不到哪里去!小陈睡在工作室放材料的仓库里,这里有张宽不足一米的床,上个月他发现了床单上有一大滩湿湿的东西,以为是漏水,可找来找去天花板上看不到漏的地方,第二天那东西干了,略带淡黄色,他用手摸了摸,硬硬的一块。半个月前的一天晚上他在广场上看完电影回来,又见床单中间湿湿的一大片,上面还粘着一根弯弯的毛毛,他不再检查屋顶的漏水,而是想象这根毛毛到底是男人身上掉下来的,还是女人身上掉下来的。 前天晚上他跟山里来的一个老乡,在江边溜达一圈,天下雨了,闪电很亮,雷声很大,他早早回来了,仓库门一开,正好闪电的强光从窗口射入,照出动物世界的精彩一幕:夏总立在窗前,背朝门口,顶着前面一个头发长长女人的也许外面雨声大雷声大,也许是两人太过忘情,小陈开门,他们也听不见,小陈站在他们后头,夏总的还在一下一下用力地往前拱。小陈赶紧往后退,出了工作室,一头扎入密不透风的暴雨中,此时老街上已积满雨水,深达膝盖。这天晚上,小陈在老街上的深水里,来来去去趟了不知多少回,直至天亮了,老街上的积水褪去了,他才回到店里。 此时,小陈继续给灯箱布打洞,边打边想,夏总的女人还不止一百零八将呢!罐子里管他什么东西,他不会去看,看了晦气,前天晚上看了现实版的“动物世界”已够晦气了。在他山里老家,要是撞上这种场面,是要向当事人讨红鸡蛋的。 小陈继续给灯箱布打洞,边打边想,夏总的老婆那么漂亮,漂亮得像观音,像电影电视里哪个明星,夏总还要到外面去找这么多女人,难道那些女人比老板娘漂亮?不可能吧!他为老板娘感到愤愤不平。 小陈继续给灯箱布打洞,边打边想,自己今年二十八了,可女人气都没碰到过,自己仅仅比夏总小一岁,可夏总呢?玩了那么多女人了,相比之下,等于多活了不知多少世了。自己要是娶了老板娘这样好看的女人,死都合算了。 这样胡思乱想着,一榔头敲在了左手的大拇指上,“哎呦”小陈叫了一声。 夏大力看看那块灯箱布上的女人,白了他一眼,骂了他一句:“想这上头的女人了吧?不好好干活,尽胡思乱想,满脑子歪门子。” 夏大力骂完,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电脑文件夹中的那些裸照。他最担心,小苏来店里,尤其担心的是她来店里翻他的电脑,而最最担心的还是她进材料仓库看到藏在广告红布下面的那个被讹来的假货“元青花大罐”,这个“宝贝”要是被她发现了,那不仅他的全盘计划要泡汤,而且跟她之间的婚姻也别想维持下去了。看了一会裸照,没发现有人动过,好好的还在,他关上电脑,走到摄影部电脑桌前,打开这台电脑上“我的文档”翻看戴三清留在这里的一组照片。那是他家藏在阁楼上那个箱子里的古董,他不懂什么器型,什么胎质,什么釉色,什么纹饰,只知道这是一个值钱的东西,要不,戴三清犯得着天天在他夏大力身上下功夫么? 前段时间,戴三清来取放在店里洗的照片,他女儿小戴不在,夏大力从密密麻麻的照片袋中找出了那个编号,抽出照片,一看,很熟悉,这不是我家那个东西吗?那天母女俩从长山县城抬回一只箱子,他站在背后刮到过一眼。夏大力问戴三清:“这照片哪里拍的?” 戴三清说:“一个房产公司老板叫我去拍的,东西是老板小蜜的。” 夏大力问道:“是不是帝御景苑的老板?” 戴三清说:“对对对,你怎么知道的?” 小戴回来了,见父亲来取照片,接过话头说:“夏总不知道谁知道啊?他老婆就在那里工作,很漂亮的,大美人。” 戴三清问:“真的?你老婆姓什么?” 小戴代夏总回答:“姓苏。” 戴三清高兴得达摩式的一抖一抖:“真巧真巧,想不到这宝贝就是你家的。搞民间展,这照片拍来要给展品的评委看的。” 小蜜,小蜜,老板的小蜜。夏大力老大不舒服,对戴三清说:“不要开口闭口就小蜜小蜜的,漂亮的员工不一定是老板的,否则,人家会怎么看你女儿呢?人家也要说是我的小蜜了。” 戴三清说:“是的是的,对不起,我刚才冒昧了。” 戴三清嘴上这样说着,心里想,要是女儿真能成为夏大力的小蜜,那他戴三清就有办法了。吃晚饭时,戴三清对女儿说,现在的老板都有小蜜,有句话叫一等男人家外有家,二等男人家外有花,三等男人家外无家也无花。有小三的男人才叫真男人,当小三的女人才叫真女人。像我这样这么多年守着一个黄脸婆,是算不得一世人生的。老婆说,死老头,老来变死了,你还要讨几个老婆啊?还说店里要招一个花姑娘,我死都不同意,你就死了你的花心吧!女儿骂他,你是不是也想你女儿给谢老板做小三啊?戴三清说,是啊是啊!女儿碗筷啪地一放,骂了一句:“‘’是’你个头!” 戴三清本想通过女儿打打夏大力贝的主意,见女儿这个态度,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他只好另辟蹊径,另想门路了。平时他听女儿说过,老板色色的,花花的,隔三岔五地带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到工作室广告材料仓库鬼混。 自从盯上小苏家的元青花大罐之后,戴三清三天两头凑夏大力去外面“活动活动”。第一次“活动”叫了三个姑娘,而且是姐妹三个,叫三飞。买单时,夏大力看他哗啦啦地数了十几张百元票,说:“不好意思,让你破费啦!”戴三清说:“只要你家那东西卖给我,我天天给你找小姐,一年三百六十五个。”夏大力问他,那是什么古董?戴三清说:“那,那是个清代的罐,我专门收集这类东西,我是罐大全,将来搞个世界罐类观止大展览。对于不喜欢的人来说,也不咋地。” 夏大力问他,你能出多少钱,戴三清反问他,你要多少钱,夏大力说:“我也说不上来,不过你说是清代的,我不信,你就别忽悠我了。” 那天,戴三清走后,夏大力立即打开电脑上的文件夹,看看这组罐子的照片还在不在,果然,还在,他马上发到自己的qq邮箱里,同时用优盘又拷了一份下来。夏大力一张一张地翻看,不知看了多少遍的照片,看来看去,河南人忽悠了他八千元的那个所谓的元青花与照片上的真的有些像。他再一次在百度里输进了“元青花”三字,马上跳出了“元青花鬼谷子下山”的字样。哇!这东东在伦敦佳士得拍了二点三个亿,上面有个“鬼谷子下山”就那么值钱么?要是有个“鬼谷子上山”了呢?那还了得?他再一搜索,妈妈的,元青花也有几百元的,那肯定是假的了,他被三个河南人讹去八千元钱的那个“元青花大罐”最多也就值几百元的货。听说小戴爸爸戴三清前些年刚入道时,就买过好多此类“元青花”,亏了好大一笔钱。小戴也跟他说过:“我爸这人啊,他说真的,你就要小心,他说假的,你就大胆买。”不过,夏大力想,他家那个从长山老房子搬回来的东西肯定是真的,是个好东西。戴三清吃药吃多了,成精了,真假元青花总是有数的,他那么想把它弄到手,肯定假不了,说这东西是清代的,显然是故意忽悠他啊,想压价。 你戴三清聪明,但不要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我夏大力也不是笨蛋。你要忽悠我,我就来个反忽悠,先让你戴三清供奉着我,过些神仙日子,快活快活再说。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妒火中烧将计就计 第四十一章 妒火中烧 将计就计 此刻,夏大力翻看着《我的文档》中戴三清留着的那组元青花大罐的照片,想到戴三清在他身上下的苦功,起身走进仓库,看看那个上个星期被讹去八千元钱的“元青花”,想与照片再次对比一下,看看真假元青花之间到底有多大差别。 仓库里没有窗户,白天也黑暗。夏大力打开日光灯,一看藏在墙角落里,盖在那元青花罐子上的广告布没有了,对小陈刚刚按下去的怒火又“轰”地一下,窜了上来,他走出仓库,伸手一把抓起蹲在地下灯箱布上打洞的小陈:“我盖在罐子上的广告布,你动它干嘛?” 小陈头摇摇晃晃,随时准备他伸手“打陀螺”,以便那脑袋顺势转动:“是老板娘进过仓库,她去拿红布,印横幅。” 完了,这个假元青花大罐,老婆肯定看到了。夏大力没有打他“陀螺”,他坐到办公桌前,两眼盯着电脑桌面上自家那个元青花大罐的照片发呆:老婆看到藏在仓库里的这个假元青花大罐会怎样想呢?她会猜出他夏大力的如意算盘么?如果猜出了,她会不会将家中那个元青花大罐转移了呢? 夏大力坐在电脑桌前,闷闷地过了大半天,到了傍晚下班时,正要回家,戴三清又打电话来请他去吃婺州煲。他已一天没着家了,他要打个电话给老婆,跟她说一下晚饭不回家吃了,同时也要试探一下,老婆刚才来店里发现他藏着个假元青花大罐,会有何种反应。 他拨了拨小苏的手机,没人接,过了几分钟再拨,干脆关机了。她不会为了仓库里那个“元青花”生气而关!会不会跟老板“郭老山”一起呢?戴三清说得对,小蜜,小蜜,老板都有小蜜的。夏大力想象着老婆与老板一起不接手机的状况,妒火烧得他脸发烫。他妈的!跟我都年了,至今没让我真正碰过!说起来,别人都不敢相信,现在是什么时代啊!就算梁山伯与祝英台一室也经年的考验呐!他一直在想,不让他碰,是不是与她相好的老板“郭老山”在作怪啊!甚至会不会以决不让他夏大力碰的承诺,向“郭老山”表示自己的专一呢?这么一想,他就觉得老婆已决然不是个了。 他拨通了家里的座机,没人接,不会是老婆与老板在她家里的吧?她妈妈会不会在楼下给他们看风呢? 夏大力顾不得戴三清的约请了,忽地站起来,走出工作室,骑上电动车往双龙豪府飞驰而去。 到了家门口,掏出钥匙,锁孔,可怎么也打不开。居然反锁了。奸夫!让你们爽去!他走到一楼按照楼道上的牛皮癣广告:“公安备案,开锁换锁,24小时电话——”,电话打了过去,告诉他地址门号楼层,不一会儿来了个人,背着个工具包,上了六楼,用起子敲了敲那锁说:“这不是昨天半夜里我刚换的锁吗?怎么又要换了呢?” 这对臭娘们,居然为了奸夫,换锁了!他越想越气恼,恨不得一脚踹开,冲到房间里捉奸在床,捉奸在双,可又怕惊动他们,到时老婆死不认账,说:“师傅,你声音轻点,我老婆昨夜加班,还在睡觉。” 师傅用一张身份证一样的金属卡片轻手轻脚,分钟,就将门锁打开了。夏大力不及付钱,就冲进了室内,先到自己与小苏睡的房间看看,没有人,伸手摸摸被子,也是冷的,不像刚有人睡过,又到她妈妈房间看看,试试被窝,也不像刚有人睡过,他又上阁楼,每一扇柜门打开看过,心中妒火渐渐熄灭的同时,生出一份莫名的失落感来。 师傅在门口大喊:“喂,喂,开锁五十元。” 夏大力走到门口,递他五十元:“师傅能否配个钥匙?我那钥匙掉到厕所里了。” 师傅接过钱,嘀咕一句:“当然能配,只要你出钱,的钥匙都能配,三百元,十分钟后给你送来。喂,要是公安查起来,就说我看过你的房产证,身份证才开的,不要乱说,砸了我的饭碗。” 夏大力深感庆幸,好在碰到一个胡来的开锁匠,虽然没有捉奸在床,但也粉碎了母女俩将他扫地出门的阴谋,而且偷配一个钥匙在身,随时可以进来,用那假古董换了阁楼上箱子里的真古董。要是碰上个开锁匠死脑经,非要他拿出房产证来才能开锁,他就不能将计就计了。他想起黄宏和巩汉林演的一个《开锁》的节目,开锁匠要房东出示七证八证才能开锁让主人进去,可这些证件全在家里锁着,门不开怎么拿得出这些证件呢?两人绕来绕去,绕不出个先后来。小品中的开锁匠虽是刻板,确也认真。可眼前这个“公安备案”的家伙太搞笑了,要是来一群小偷,要开哪家门,他都把你开进去,那主人真是要到公安局备案去了。 这时楼下上来个保安,说:“夏大力,你老婆昨天晚上把你的东西全收拾了,放在传达室里,叫你不要住这里了。” 为什么呢?昨天晚上就开始生我气了!是因为他昨天在外过夜么?好像不是,以前凌晨天亮回家也有过;是因为他跟小戴爸爸戴三清走得过近引起母女俩的怀疑了么?好像也不是,她压根儿不知道他和戴三清在一块谈些什么。夏大力想来想去,这些个原因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是。 夏大力就是没往那些存放到电脑中的绝密裸照上头想,他万万想不到,小苏已然发现这些不堪入目的裸照,而且已经考了备份。 夏大力给老婆拨打小灵通,小灵通关机,又拨她爸爸留下来的手机号,手机里传来:“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个手机她是很少关机的,除非没电,她说要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接听她爸天国的来电。在客厅里,他闷闷地坐了一会,突然想,还是出去为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以静待动,看看母女俩到底玩什么花样。 不一会儿开锁匠把配好的钥匙送来了,夏大力锁孔试了试,没问题,付了三百元钱。配个狗屁钥匙也要三百元,这不是讹他吗?这个世界怎么了?老街上卖假古董的河南人要讹他,现在连个开锁匠要讹上了他。要在平时遇上这等狗屁事,他肯定要跟人家计较一番。可一想到自己花三百元钱,偷偷配个钥匙在身,能够帮助他实现那个偷梁换柱的宏伟计划,这点小钱,那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夏大力退出门外,锁上门,看看那锁,没有任何开过的痕迹,放心地下楼,回到了古城老街的工作室。 晚饭后,戴三清来到他的店里。两个员工还在加班:他女儿小戴在电脑边调整下午拍的一批产品照片的颜色,小陈则在剥kt板上即时贴的字,夏大力则坐在电脑边发呆。戴三清附在夏大力的耳边悄悄说:“我发现一个好地方,那里的姑娘一个个都是一米七以上的身材,一个个都是时装模特,水摩懂不懂?就是在水,姑娘用带水的给你按摩。” 戴三清达摩式的蹭在夏大力的脸上,蹭得他脸颊痒痒的,就像水摩时女人的某一部分摩在他的胸脯上c肚子上。 夏大力以前有广告公司老板埋单请他享受过水摩,其情景至今历历在目夏大力很想重新体验,重新温习,但他现在不行,没这个心情,也没这个时间。他把戴三清一把推开:“你这!擦得我全身竖起汗毛了!” 戴三清满脸堆笑:“去不去呀?” 夏大力前所未有的决绝:“不去!” 怎么啦?以往有这种好事,你不凑他,他要凑你。会不会元青花大罐萧何月下追韩信没戏了?夏大力这个狗娘养的变卦了?要是这样他戴三清这段时间以来的心机白费了,给小姐们的钱也白花了,虽这样想着,但他嘴上仍说得轻轻松松:“是不是那东西弄不到手啊?没关系的,玩管玩,东西管东西。” 夏大力白他一眼:“说什么啊!我没时间,晚上有重要任务。”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肚肠悔乌青熊市 第四十二章 肚肠悔乌青 熊市 夏大力今晚的重要任务就是蹲守捉奸。 晚上天刚黑下来,夏大力就来到双龙豪府,在楼下院子里,找条隐蔽在树下的椅坐下,两眼盯着自家的窗户,看窗户何时亮起来,何时闪现郭老三的脑袋,夏大力狠狠地想,要是有枪,脑袋一闪现,就一枪嘣了他。 跳舞的人散了,甬道上走路散步的人没了,院子里开动的车辆渐渐少了,区间道路上停放的车辆渐渐多了起来,他家黑洞洞的窗户也渐渐融化在众多黑洞洞的窗户里,几乎很难分清自家的窗户和邻居家的窗户了。 夏大力一无所获,只好失落地离开双龙豪府。离开前,再一次地拨老婆电话,电话里还是那经典的一句: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此时,站前宾馆住了两天,苏妈妈正囔囔着要回去了:“这个地方怎么呆!坐牢一样。” 苏妈妈想她种在露台上的丝瓜辣椒,想她养在阁楼上的小猫芝麻,也惦记着那群在小区广场上跳舞的老头老太,更惦记着藏在阁楼上箱子里的元青花大罐。 晚饭后,苏妈妈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几乎用恳求的语气,对女儿说:“夏大力有什么不好的,我跟他好好谈谈,咱搬回去住吧!” 正拿着手机与人qq的小苏将优盘甩在妈妈面前:“怎么谈啊?你看看这些见不得人的照片” 苏妈妈捡起优盘交还给女儿:“这是什么啊?我又不懂。” 小苏从包里拿出手提电脑,插上宾馆里的网线,往电脑里插上优盘,打开电脑,不一会儿一张照片出来了:夏大力地跪在一个黄头发女人两小腿之间,把头埋入两中间,那样子像是在这个女人的。 看到这个镜头,苏妈妈脸都羞歪了:“咦——下流,。” 女儿说:“你一张一张地看下去,还有更精彩的!” 妈妈说:“不看不看。这种脸都不要的东西,再都不要让他进家门”苏妈妈丧气地坐在床沿,“都是我不好,老早就让他住到家里来了。” 当年小苏爸爸走了,家里只剩下寡母孤女,晚上两人把所有的灯开着,母女俩紧紧地抱在一起,蒙着被头,仍是怕怕的,不敢入睡。那些天经常有模大样上门来,自称是苏一品生前的朋友,今天这个说,苏先生曾经想把乾隆时期的一个粉彩梅瓶三千元卖给他,现在还卖不卖?明天那个说,苏先生曾经收过他一千定金要把一个明代的影青白瓷壶卖给他,不知道他走前有没有交代过?有好几拨还是从婺州市区古城老街上来的店老板,都说苏一品当年跟他怎样怎样的交往,怎样怎样的要好。苏妈妈上过一两次当后,就再也不理这些所谓的“朋友”了,有人敲门一律不开。这样一来,发现屋前屋后,楼上楼下,东张西望c探头探脑的人多了起来。会不会是小偷啊?会不会抢劫啊? 一天晚上他们与夏大力一起看一家省级卫视的法制栏目:两个陕西人经人介绍来到江苏一独居老人家,抢走了他家收藏的扬州八怪书画作品三幅c明代沈周山水画作一幅,昌化鸡血石印章一对,离开前把老人杀了,肢解后装入编织袋扔到了废弃的电梯井中。 晚十点多钟,离这个节目过去都三个多小时了,但主持人的警告还响在耳边:“古人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在此,我们再次提醒那些家有珍宝的人,特别是家有珍宝的鳏寡孤独,要特别小心,千万别引狼入室,造成千古之恨。” 夏大力说:“人都杀死了,恨也不会恨了。” 说着夏大力起身要走,苏妈妈说:“你就别走了,住下吧!” 这一住,就是九年。苏妈妈现在只知道他在外胡搞对老婆不忠,已是悔不当初;要是知道日后发生的事,知道他在元青花大罐上动的歪脑筋,她对今天的邀请,更要肚肠悔乌青了:这家卫视主持人刚刚在警告,不要引狼入室,她就往家里引来姓夏的这只白眼狼。 是该让夏大力尝尝无家可归的滋味了。苏妈妈有了不得不长期住在外头的无奈,她要找一个打发寂寞时光的去处。 第二天早上她拎着个超市食品袋,到老街东头的菜市场买了点芹菜c豆角和莴苣,还有小狗小猫爱吃的东西,出了菜场在老街上转了转,转到了世纪大剧院边上,偶然发现大剧院里有家证券营业部。 好啊,自己不是有个账户么?里头有几千股贵州百灵,前年刚上市时买的,原先涨得还不错,有了几万元利润,可自从去年七月份十送十股除权后就随着大盘的下跌而下跌,现在估计利润都还给人家了。这么近,没事正好来看看,假如碰到个把熟人也好交流交流股经。 苏妈妈拎着两大袋菜,进了股票交易大厅。 近年来,演艺市场不太景气,世纪大剧院几年前就将演出大厅出租给了证券公司,当交易大厅。工作人员,辞职的辞职,调离的调离,只留下了一个原是经理两个原是物业管理人员等三个吃空饷的退养员工了。 电视台那个美女主持蝈蝈的老公原来也是剧院搞舞台灯光的。那三个退养员工听说,蝈蝈的老公前不久调到了电视台,十分的羡慕,凑到一块打红五时,一个说,人家有本事,调到了电视台,那里奖金比工资高;另一个说,不是人家本事好,而是人家老婆好,漂亮,你老婆要是也有电视里的蝈蝈漂亮,台长也把你调去了;第三个说,我老婆还可以吧,回去叫她找找市长,把我也调到市政府去,弄个门卫干干也好的。另两人说,听说咱们的市长特别喜欢,还不如叫你女儿去找市长,你女儿年轻漂亮,又是戏剧学院的大学生,市长一定喜欢,听说现在有钱有权的人都喜欢找学生妹,每到周末,咱们之江师范大学门口就挤满了高级轿车,那都是来接学生妹过周末的大款大官。拿老婆开两句玩笑,没关系,反正老了,开了女儿的玩笑,那是大不敬!这个家有准“”学生妹的吃空饷者往那两人脸上各啐了一口。 自此这个经常凑到一起打红五的三角团体,解体了,那两人加入到了老街上淘宝队伍,那个有女儿在上戏剧学院的吃空饷者加入了炒股队伍。 营业大厅很大,空荡荡的,没几个人,大屏幕上的数字一片惨绿,自己闪自己的,三个老太和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正在一个角落里打老k。这个五十上下的男人正是剧院这个吃空饷者,三个老太在另一角落嗑瓜子,瓜子壳吐得四处飘飞,好像以此对跌跌不休股市的不满。一个秃顶小老头架着副古典式圆圈老花眼镜,拿着一部笨笨的老式手机在朗诵一首词: 千点狂泻, 万股折腰。 望沪深两市, 一地鸡毛。 新股破发, 小非狂逃, 天量融资, 公司业绩难提高。 慢牛倒, 看绿盘熊市, 分外萧条。 买盘如此稀少, 引改革根基在动摇, 笑新老散户, 犹盼利好。 筹资抄底, 又被套牢, 俱完矣, 看账面金额, 只剩零钞。 念完了,老头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面前少得可怜的五六个听众:“各位,这首《沁园春a股》不是我的原创,不知是谁发到了我的手机上来的。写得真好啊,说出了广大股民的心里话。” 就这一抬眼,苏妈妈看出来了,这不就是那个在小区广场上楼着她跳过舞的那个三毛秃顶老郎吗?他看人很独特,两眼一抬,就与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严重分离,那眼光是越过眼镜上框沿,拐个弯下来的,特别的贼溜溜。 苏妈妈看到这个三毛秃顶老郎,有点恶心,在小区中心广场上,黑灯瞎火的,跳舞跳也就跳了,可在这大白天,在这炒股大厅,他不想跟他沾边。 她正想走到离电子屏远一点的角落里,找个位置坐下来,可这死老头那双越过眼镜片顶端的目光却朝她这边过来。 苏妈妈的目光赶紧游移开去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全民皆套阿Q向吴妈求婚 第四十三章 全民皆套 阿q向吴妈求婚 在牛市里的那份欢呼雀跃,熊市之后,就演绎成了另一种黑色幽默,要么谣言满天飞,要么谚语c顺口溜c甚至依韵填写诗词歌赋也在市场里源源不断的传播。 股市,永远不缺乏钞票,更不缺乏有钞票人的智慧与幽默。 那个五十上下的剧院下岗男人听到秃顶小老头念念有词,放下老k,也拿出手机,说自己的手机里也有一首诗,那三个老太,正在兴头上,要夺他的手机,要他继续出牌,他才不理她们,自顾念股经给大家听: 买了浦发, 白了头发, 买了太保, 三餐不保, 买了人寿, 保你折寿, 买了平安, 彻夜难安, 买了石油, 割肉熬油, 买了石化, 直接火化。 买了哈药, 没钱买药, 买了水电, 家中断电。 苏妈妈记起了前几天傍晚在家里炒菜,耳里飘进了省台财经频道股票栏目《今日证券》嘉宾说的一句民谣,也脱口而出:“进去杨百万,出来杨白劳!” 三毛秃顶老郎看到苏妈妈了,走过来:“呦——这几天你都到哪里去了?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苏妈妈在一条凳子上坐下来:“别恶心了,人家还以为你跟我谈恋爱呢!” 老头老太们哄笑起来:“黄昏恋啊!”“桃花运啊!”“老货一个把,老妈一个壳,还装不装得到里头去啊!” 苏妈妈有点不好意思,脸颊红成两个不太规整的圆圈,像个猴儿脸:“股市都跌倒十八层地狱了,亏你们还开心得起来!” 有人说:“跳楼总犯不着的。” 这一轮熊市从2009年11月24日336139点下跌以来,把这些老股民们跌得麻木了,跌得混沌了。三毛秃顶老郎是炒短线的,今天进明天出,他买了哪只股票,哪只股票就跌,他卖哪只股票,哪只股票就涨,边上的人取笑他:“你是反向指标。”涨涨跌跌,2007年530进去的三十万元拆迁费如今只剩三万多一点了。当时婺佰滩拆迁费共有九十万元,好在儿子把老妈的那一份也了去,要是那三十万元都给他,加仓在股市,那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老太婆啊!儿子郎医师就常抱怨:“我说拆迁费都给我,你又不放心。我那六十万买了古瓷器,如今升值多少了?至少二十倍了吧!光一只豇豆红梅瓶就不止六十万了。”三毛秃顶老郞没理找理:“古董到底变现不容易啊!”郎医师冷笑一声:“哼哼!你的股票变现容易,鼠标一点,一秒钟,就变没了。变现,变现,要变得多起来差不多!”儿子说的不错,房子c古董,不易变现,也不易蒸发啊! 这两年清明冬至,老郞给老太婆上坟,总是买了很多很多的糕纸锡箔,糕纸是金,锡箔是银,边烧边念叨:“老太婆,铜钿银子钞票,你收好啊!不知你那边有没有股市啊!有了也不要去开户啊!开了户也要去销户啊!你是零七年十月二十八号走的,那时啊!那边要是有股市,你肯定也买套了,我们这边是全民皆套了。有个可怜的股民,借钱炒股,亏得狠,前几天手里拿着法院追债的起诉书,从剧院交易大厅的楼上跳了下去。老太婆啊!黄泉路上,说不定你还能遇到他啊!他肯定会告诫你,什么都好玩,就是股票不好玩!咱们这个赌场是专为ip一的企业老板开的。二级市场炒股的十个有九个半要亏的。那半个暂时盈利的,也是诱饵,好骗更多的散户进去烧钱。哎!不过存银行也不行啊!天天贬值。还是像你儿子,买古董好!买点房子住住也不错啊!” 有一天,三毛秃顶老郞对儿子说起股票:“你妈托梦给我,说男人的钱没女人管是守不住的。”他编了这个梦话来对儿子说,一方面希望儿子找个合适的,另一方面也试探一下儿子对自己的态度,那时他已在双龙豪府的中心广场上与苏妈妈跳了好几次探戈了,感觉好好的,便有了进一步发展的想法,可儿子倒霉他:“我的钱又没有蒸发!都在古董里升值着,你的钱守不住,是不是你想给我娶个后妈回来管管你的股票啊?”言下之意,你老头子做梦去吧! 可让他深感意外的是,这几天儿子像是开了窍,竟三番五次地问起跟他跳舞的苏妈妈来,她今年几岁了?身体可好?房子多大?特别是问起她老公苏一品留下来的古董,好像特别来劲,还从筋里问到骨头里,她家有没有一个‘元青花’的什么宝贝,又说什么‘萧何月下追韩信’,难道跟婺剧唱的那出老戏也能扯上什么边?三毛秃顶老郞有点儿搞不懂,儿子到底关心他的再婚,还是关心她家的古董?儿子到底在唱那出戏,老子真的搞不懂了儿子了。不管如何,儿子现在不反对老子与双龙豪府这个寡老太婆交往总是个好事情啊! 这些天,苏妈妈住在外头,三毛秃顶老郎去双龙豪府中心广场转了好多次,没见到她。越是见不到,越想见到她,都快到了“失恋”的迷迷顿顿状态。 此刻,见了苏妈妈,他欣喜若狂,紧挨着苏妈妈坐下,几乎都要拉牢她的手了:“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苏妈妈挪挪,坐得离他远点:“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三毛秃顶老郞告诉她,他是这里常客,都有十几年的历史了,由一个大户炒成一个小散,再这样炒下去,要由一个小散炒成一个瘪三了。 苏妈妈想,你已经是个瘪三了,个子不到一米五,骨架子又小,那件都快发白了的藏青中山装罩在你身上就让人联想到了电影《三毛从军记》中三毛穿了件大人穿的军装,身体四周空荡荡的。不同的是电影里那个三毛,三根毛是长在前庭的,秃顶老郞三根毛是长在后脑的。男人嘛,长得就该像个男人,哎,像苏珏她爸这样帅的男人才叫男人。 三毛秃顶老郞对苏妈妈讲起了给儿子讲过的梦境:“前几天我老婆托梦,说男人的钱没有女人管是不行的。她的意思叫我叫我再找个合合适的,否则真的要炒成瘪三了。” 苏妈妈听他说出来的话都不顺溜了,又看他的右手有意无意地往她的手上碰,她害怕了,害怕他像阿q那样突然跪下来向吴妈求婚:“我和你困觉,我和你困觉!”苏妈妈读过几年书,她看过《阿q正传》,别的记忆全无,这“和你困觉”的情节还记得清清楚楚,觉得很是滑稽。 苏妈妈生怕滑稽的事在她身上复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发生。她提起装着蔬菜的食品袋赶紧离开了座位,离开了交易大厅。 刚以为找到了一个消磨时光的去处,可这个去处在她的生活中转瞬即逝了,因为有三毛秃顶老郞在,她怕。 苏妈妈,闷闷的慌,寂寂的慌。 傍晚,苏妈妈给女儿烧好早上买来的几个蔬菜,带了点中午吃剩的小溪鱼,用塑料袋装上,坐上站前开出的公交车回了趟双龙豪府。 听到脚步声就想要来开门的小白猫,小苏给它起名为“罗京”。小苏崇拜央视那个逝去的著名主持人罗京,尤其喜欢他那带有磁性的嗓音,他觉得这样的富有魅力的嗓音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她养的这只小白猫,叫起来声音也特别动听,所以送给它一个央视名嘴的荣耀称呼。精灵的“罗京”,这时听见楼梯上响起苏妈妈熟悉的声音,就“喵喵”地窜到门边,伸出两条前腿“刷拉拉”地扒门,锁孔一响,它就欢欢地在门厅里绕了一圈,叫得频率更高,门开了,“罗京”绕着苏妈妈的脚甜甜地叫,见苏妈妈要上楼,一跳一跳在前头领路跑到阁楼上,躺进了主人给他垫着旧棉袄的椅子上,用爪玩那栓在椅背档上的乒乓球,仿佛告诉苏妈妈,我是多么的听话,你不在,我就自个儿玩呢! 苏妈妈把塑料袋中的小溪鱼倒在地下的小盆子里,“罗京”“吱”的一下溜过来,吃一口一下红红的嘴唇,看一眼主人,那样子好像是,好东西,要留着慢慢享用似的。 苏妈妈打开斜坡顶下面的柜门,拉出两床棉被袋旧衣裤,看到了那只黑褐色的箱子,低头弯腰爬进去,打开箱子的锁,伸手进去摸了摸,在!还在!她日夜牵挂的那个宝贝还在!她把箱锁了回去,放心地退出柜子,把棉被衣裤重新塞了回去。 窗外《十送红军》的音乐响起,这音乐就像地道战中村口大樟树上挂着的那口钟,一响,小区的老头老太们就会三三两两的集中到中心广场,随着节拍,跳起脚步。苏妈妈来不及采摘丝瓜辣椒,丢下小白猫,就往楼下急步走去。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买假画的女人头发长见识更长 第四十四章 一心买假画的女人 头发长见识更长 央视鉴宝栏目要来婺州海选民间国宝,八字没有一撇,却已成了古城老街上的重大新闻,大家口头先来一次海选,到底婺州有什么古董可以成为民间候选国宝?什么古董又可以当之无愧荣登民间国宝宝座? 守缺斋里,快十一点钟了,大家谈兴犹浓。郎医师翻开《婺州市首届民间收藏展展品图录》,翻到刊登越窑冲天对耳炉的那一页,用手指哒哒哒地敲着这张图片:“这就是民间国宝,你们看,还印得这么大,一整张!” 赵德富伸过头来瞧了一眼,他的声音总是低低的:“这个明显不对的,仿的,景德镇来的。” 郝记者说:“婺州的民间国宝,听说高澄怀先生家会有,有人看到过他家有一幅黄宾虹大师的山水画,四尺整张的,挂在书房的墙上,外面罩了一块纱布,一般不轻易示人。” 贾馆长睁大死鱼一样的白眼睛:“四尺整张的?黄宾虹很少画大画的,这么大,难得啊!民间国宝应该少不了它的。” 郭老三进来了,一人发一支烟,不管你抽不抽,扔到了你的面前,自己用嘴叼了一支。 在座的只有郝记者抽烟,张嘴露出一口又黑又黄的牙齿,每次郭老三扔到别人面前的烟都是郝记者点了这支点那支,烟抽完了,话讲够了,老婆催他到菜市口菜场买菜回去烧中饭了,他才离开。 郝记者捡起面前滚到茶杯边的那支香烟,看了看,闻了闻:“哈哈,今天怎么让我当一回‘’?九五至尊,好烟呐!” “你以为我会去买这样贵的烟啊?是我的一个当小学校长的亲戚,抽不完,送给我的。”郭老三将嘴上叼着的烟摘下来,也放到鼻孔边闻了闻,“一百五十元一包!我看跟中华利群大红鹰也没啥区别。” 赵德富对郭老三说:“如今的小学老师厉害!小学校长更厉害!叫你这个当小学校长的亲戚,‘’戴的名表,送你两只,分一只郝记者戴戴。” 郝记者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没到买菜的时候:“我要抽着九五烟,戴着江诗丹顿表,那明天就要到赵主任你那里报到了。” 郎医师还愤愤然于那本首届民间展图录:“印在这上头的瓷器大都是戴三清的东西,央视鉴宝让他一个人包办算了,他家不是卖过好多元青花么?随便拿几件去,就让那些专家晕倒。” 郝记者抽完一支,把烟蒂扔到一个空茶杯里,又捡过郎医师面前的九五至尊,点上,吸了一口,鼻孔里吐出来的两支烟雾像青花香炉上的五爪龙,悠悠然而出:“书画民间国宝毫无疑问应该是黄宾虹的画了,至于瓷器,我看当属你那天拿来那几张照片上的宝贝了,画有故事的元青花大罐,到哪儿找去啊?故宫里恐怕也没有这样的稀世珍宝啊!” 郭老三说:“要说地方特色,选个跟婺州有关的,民间国宝应该在赵主任这里,随便拿一个婺州窑,都压倒戴三清书上那些垃圾。要说价值,那当然是我们小苏家的元青花当选民间国宝啦!” 郎医师说:“要真正选出婺州的民间国宝,只有把收藏协会那帮混蛋撇开,不让他们插手才行!” 这次民间收藏展,郭老三原以为小苏家的元青大罐是肯定能入展的,而且毫无疑问是镇展之宝,镇馆之宝。可戴三清这个现世达摩不知动的什么小脑经,照片拍都拍了,居然提都不提到展品评委会上去评,去的全是他自己的垃圾。本来郭老三想通过这次展览,将这元青花大罐先预热一下,到时央视鉴宝来了,好走红。好啊,就为小苏家的元青花大罐,他不仅要出巨资,请央视搞一期鉴宝活动,而且非要把中国元青花博物馆建起来不可!你不让展,我就要天天让它在你的眼皮底下展出,气死你!他问赵德富:“乡下哪儿有古建筑买啊?” 赵德富说:“不好找啊!真的也想认养古建筑?” 郭老三说:“有价值的古建筑不好找啊!” 赵德富说:“要不咱合作一下怎样?我们古建筑找好了,可没有钱,一下子搞不起来。” 郭老三说:“好!你拿个方案出来,怎么个合作法。” 赵德富说:“愿意合作,我们给市政府打报告,就把你的名字挂上去了?以你为主,到时候博物馆的名称叫什么由你定,现在报上去就说开办‘婺州窑博物馆’,好批一点。” 郭老三说:“好!” 郭老三要和赵德富合作,郎医师犯嘀咕了。前不久,为买那两只翡翠小酒杯,郭老三在玉石西施店刷了五十万,就像刷了他郎医师的卡,为此好一阵心疼。前两天又听说他要出三百万赞助什么央视鉴宝活动,郎医师心里想,值得么?这么多钱还不如把我家的旧货全扫了去,过个十年八年也许增值十几倍几十倍了,他要是这三百万一放血,至少这三年不会去我这里买古董了。那天他陪郭老三去看那些认养的所谓古建筑,郭老三说,要造个博物馆,想到郭老三有可能扫了他家的货,他还高兴了好几天,盘算了好几天。现在怎么又要跟赵德富合作了呢?要是让赵德富牵着鼻子走,就没他郎医师的好事了。郎医师要泼泼他们的冷水,说:“真的要找,古建筑还会没有的啊?关键是能不能批下来,批不下来,一切都白搭。” 赵德富笑笑说:“是的,是的。” 郭老三说:“我也没那个闲工夫去找,老赵,你就以我们两家的名义先报吧!” 门外进来个五十上下的女人,她不认得在座的人,在座的人也认不得她。他们谈他们的,她看她的,看了好一会橱窗里的婺州窑及其他陶瓷,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一张画,笑眯眯地问:“黄宾虹的《墨江独钓》,这画怎么卖?” 赵德富说:“这是假的,要是真的我也不敢挂这里了。” 郝记者说:“要是真迹,黄宾虹的,那是几百万呐!” 郎医师说:“重庆文强收了一幅张大千的画,最后发现是假的。” 赵德富说:“好在是假的,量刑时减了二千万元。” 郎医师说:“还不都是个死啊!” 这个女人凑近了再看看墙上的画,是黄宾虹的,没错,问道:“老板是哪位啊?” 赵德富再次声明说:“假的,你别买。” 女人说:“我要的就是假的,多少?” 赵德富说:“你真要,一千二吧,我也是一千元买来的,被人家杀了的,赚你两百。” 女人从精致的lv小皮包中拿出钱包,抽出十二张百元钞票递给赵德富:“你这同志实在,假的就是假的。这条街上有些人啊,明明是假得一塌糊涂的,还硬说是真的,恨不得到你袋里抢钱。” 一心要买假画,让郝记者感到好奇。她在掏钱的时候,郝记者注意了下她的脸,虽然笑容满脸,但掩饰不住她的强悍,头发后梳,天庭,脸光光的,好像刚修过眉,拔过毛,一副精心修理过的样子,前额正中一颗痣,让人想起额上带痣的名演员斯琴高娃,想起她一天到晚电视里播的治头疼的广告,郝记者每次看她的广告,就对老婆说,这样的广告我看了不头疼也头疼了。 女人拿着这幅刚从墙上卸下来卷好了的假画,高高兴兴地走了。郭老三看着她的背影说:“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郝记者说:“不一定,我看这人,头发长,见识更长。” 郭老三说:“你怎么看出来?” 赵德富也说:“我看不像是买傻的,你看她,连价都不还一下。” 前年,市接到实名举报,市交通局局长程智林借运管处c公管处两处处长竞聘之际收了贿赂,有现金,有礼金券,还有一张名家徐悲鸿画的马。市把这个局长双规了,在招待所里“”了半个月,他只承认收过一幅画。好只要有这幅画,足可以把你移送检察院刑拘起来,然后逮捕,慢慢地深挖。赵德富和检察院的办案人员到他家问他老婆,他老婆非常爽快地从房里拿出画来,交给他,好像早有准备似的。赵德富把画拿到,第二天派人拿到省城美院书画鉴定所作了鉴定,本想鉴定个价格出来,徐悲鸿的马,哪怕是应酬之作,也值个百把万,可是工作人员没出美院鉴定所的大门就打来电话说:“假的,专家一展开就脱口而出,假的。这马没有徐悲鸿画的气势神态,题款不对,章的印泥也是现在的。”赵德富急切地问:“值多少钱?”工作人员笑起来:“亏你还是玩古董的,假的你说值多少钱?一两百块钱。”赵德富十分恼火,等拿画去鉴定的同事回来,将举报的人叫来,把假画放在他面前:“你怎么搞的?送人家假画,还来举报。”那人看了老半天,摇摇头:“不对,我送的好像不是这幅。”赵德富说:“你讲不是,可程智林说就是这张。这样一来,他够不上什么,我们只能结案放人。” 赵德富和郝记者都这样想:这个女人会不会是哪个大的老婆呢?这个大贪会不会是与程智林同一师傅教出来的?买幅假的去,偷梁换柱。 这个女人出了守缺斋,到别处转了一会,又回到了守缺斋门前的街上,她没有往这边走,而是走进了斜对门的“清三代”古董行。要是在别的古董店,在座的任何人都会跟过去看看,对这个神秘女人作点进一步的观察,可戴三清那里,他们不想去沾边,尤其是郎医师c赵德富和郭老三一提戴三清,头皮就发涨。 过了好长时间,女人才从清三代古董店出来,手里仍然拿着那幅画,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从守缺斋买去的那幅假画,戴三清送到门口,女人说,留步留步,别送别送。戴三清说,慢走慢走,再来再来。 郝记者说:“刚才来买假画的这个女人家里,定有民间国宝的。” 难怪现在老街上已看不到好的东西了,即使有老的,也是古代留下来的垃圾。好东西已高度集中,要么在有钱人手里,要么在有权人手里,就是像郎医师这样出道早的,凭着自己独到眼光前些年低价能捡到一些好东西,也千方百计寻找有钱的买主,换成钞票,而有钱的人又将手中的古董送给有权的人,换成资源,从而赚取更多的钞票。 郎医师说:“所以嘛,好东西慢慢的都要跑到当官人家里去,有钱,赶紧买古董。不要乱花,不要存银行,不要买股票,不要借高利贷,更不要往政府脸上贴金。” 郭老三听出他的意思,心想,我真的要花大价钱去收藏古董,那就到北京上海香港或者国外的知名拍卖会上去了,你郎医师这里的东西也便宜不了哪里去!再说,我估计你家的东西能上佳士得c苏富比的也不一定有。但他嘴上还是笑哈哈的:“是的是的,不错不错。” 门口有个圆圆的脑袋探进来,瞧了一下,又缩了回去。坐在门口柜台边的赵德富看到了,喊住他:“来来来,进来坐一下。” 来人到底是谁?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没有真主义的人这世界还有救吗 第四十五章 没有真主义的人 这个世界还有救吗? 那人进来了,是西门,他朝每个人点了点头,笑了笑,对赵德富说:“看你高朋满座,我就不敢进来了。” c检察院限他三天考虑时间之后的第四天,赵德富打电话请西门去过一趟。国庆长假还没结束,怎么就打电话来呢?这帮狠家伙,整起人来真也不要命了,没白天没黑夜,连个节假日都不放过。西门胆战心惊地去了,办案的同志不跟他兜圈子了:“姜柳惠都招了,你送过他十万元现金,对伐?在他办公室里送的对伐?用一个档案袋装的对伐?” 这三个“对伐?”一问,西门心更虚了。完了完了,姜柳惠这家伙别看他在女人面前豪气万丈,可一进c检察院,软骨头一个,鼻涕一堆。以前,有个革命烈士夏明翰,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那是有“真主义”的人,所以老虎凳,火烙铁,夹筷子,烤人油,什么酷刑都不怕。而如今的一些,心里的主义只有“钱财”,所以晚上睡不踏实,一听见警车叫四肢就发抖,血压就升高,心跳就加快,至于进来了,那就什么都倒出来,连都一个不剩地供出来。要不,那些东窗事发的有着十个八个甚至上百个,人家怎么知道的?于是,除了通过袁律师送的那部分以外,西门把自己亲自送他什么珠宝,价值多少,统统说了。办案人员肯定道:“好,说清楚就好了嘛!” 平时赵德富不在店里,找他不方便,只有星期天才到这里来。今天西门找他,想打听一下,他都老实交代了,还要不要负刑事责任?他老婆还会不会受到处罚?要是弄个什么罪,来个劳动教养,还在吃奶的孩子怎么办?看这么多人坐着,他又不便开口了,换个话题讨好赵德富:“央视鉴宝栏目那个制片人是我的亲表弟,说不定今天要来的,到时候,你也作陪一下。” 赵德富说:“我算哪根葱呢?” 郭老三接过话头:“哎呀,你真要拍赵主任的马屁,让你表弟和那些专家向市领导建议建议,帮助在古城老街划块地皮,把婺州窑博物馆建起来,你表弟一句顶一万句。” 西门拍着胸脯,说:“好好,一定一定。” 郝记者认为这个主意好,说:“对,到时候,我也帮着说说。他们来了要我们电视台接待的。” 赵德富对郭老三c郝记者他们的良苦用心只是笑笑,他知道西门来找他是别有目的的,便找个理由把他叫到楼上去:“你来一下,我有一块玉,你给看一下。” 西门跟他来到阁楼上,赵德富说:“你来,我知道是问情况的。” 西门说:“是的,是的,谢谢你赵主任帮忙,谢谢你赵主任指点。” 赵德富说:“我还没帮忙呢,你谢什么,说吧,什么事?” 西门说:“我那天都直招了,还会劳改么?我老婆会不会抓了去劳动教养啊?” 赵德富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老婆不会的,也是受害者。至于你嘛,那就很难说了,要看你交代得是不是彻底了,如态度好争取个缓刑。” 西门想,缓刑倒没事,不进去就好,那种地方,进去了,狗不如,他这把老骨头就捡不回来了。他连连说:“那就好,那就好,谢谢,谢谢!” 赵德富说:“不过,要是姜柳惠又招了你没说的什么东西,就麻烦。” 其实,他通过中间人袁律师送了姜柳惠不少东西,这一部分都没说,那可怎么办呢?他想说,怎么说,说多少,还是跟袁律师碰个头再去c检察院主动揭发? 西门离开守缺斋了。刚刚放松一点的脸色,又凝重起来,刚进来时是个弥勒佛,现在出去时是个哭丧星。 郝记者的手机响了,老婆在电话里柔声柔气地问:“郝家伙,你干嘛呢?被什么古董迷住了,还是被小姑娘勾住魂了啊?” 郝家伙,是郝记者老婆对他的昵称;而他对她的昵称是,美女姜。郝记者说:“美女姜,还早啊,十点半不到。” 美女姜还是柔声柔气地:“郝家伙,夏令时啊!” 郝记者看看手机,那个手机后盖早掉了,电池是用透明胶带粘着的:“难道我的手机时间慢了一个小时?糟,买菜都来不及了。” 郎医师说:“下次送你个‘’带的名表,买菜就不会耽误了。” “我也该走了,下午还要开车去皖东。”郭老三站起来,开玩笑说,“这样吧,我路过南京,探个监,问问那个‘’,那个手表哪里买的?多少钱一个?” 大家散走了,一个上午就这么开开心心地过去了。 郭老三刚跨上停在天宁寺前面公园石板空地上的宝马车,接到了西门的电话:“啊!我刚接到电话,央视制片人,我的亲表弟下午四点到婺州,你看怎么安排?” 郭老三说:“好吧,就让他住到婺州宾馆,这事我叫电视台具体安排接待,叫郝记者与你接头。李市长么,我会叫来作陪的,你说包书记么?这个我还真不好说。不过,我会把来了央视鉴宝主持人告诉他的,他来不来,由不得我指挥。我自己呢,向你请假了,晚餐来不了,下午要到皖东,那里工地上有急事。” 郭老三挂了西门的电话,立即给黄台长和郝记者打了电话,黄台长一听说,央视鉴宝栏目制片人要来了,说:“,他们在婺州的吃住行乐,你不用操心了,我们包了。你只要出赞助款就行。” 郭老三说:“赞助款没问题,只要确保我推荐的元青花能评上国宝就行。” 郭老三挂了电话,骂了一句:赞助!赞助!一天到晚想到的就是拉赞助,拿提成!一个政府的局级干部,一天到晚都往钱眼里钻,你说这个世界还有救吗?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蝈蝈的酒场惊世名言将相不和 第四十六章 蝈蝈的酒场惊世名言 将相不和 晚餐,宣传部杜部长出面,电视台埋单,在婺州宾馆二十三楼鲍翅馆宴请了央视鉴宝栏目制片人兼著名主持人宝宝。席上,电视台除了跑前跑后c安排吃喝的郝记者在场外,黄台长还叫来了台里四个美女主播作陪,领衔的当然是蝈蝈。 酒过三巡,李市长从另一个饭局匆匆赶来作陪,他摇摇晃晃举起酒杯:“各各位,你们在座的男的一次性干完(玩)女的女的随意干” 李市长本来就有些口吃结巴,至此他已赶了三个饭局,加起来至少已有十多杯拉菲红酒下肚,话从漏风的嘴里出来更是滴滴答答不顺溜了。 郝记者刚举杯准备干完杯中酒,可听到李市长的精彩结巴断句,笑得喝到嘴里的红酒差一点喷将出来,他赶紧掉过头去,离席跑到盥洗室,关上门,吐了酒,笑个够。等他出了盥洗室,席上愈发热闹了。 坐在市长边上已有几分醉意的蝈蝈站起来,拿着酒杯的手臂绕过市长举着酒杯的手臂说:“市长,我可不跟你随意干,要干就咱两个单独干!来!交杯酒!” 李市长,嘴里“好好”地应着,醉意朦胧的酒杯怎么也举不到嘴边。 蝈蝈踮起脚尖,又用另一只手托高了李市长举杯的右手,爹爹地说:“李市长,来嘛!你在上我在下,你要几下就几下!干!” "你在上我在下,你要几下就几下!”蝈蝈酒场上这一惊世名言,此后很快传遍了八婺大地。 西门当时也在场,看到这场面,听到这名言,他乐以忘忧,跟着瞎起哄:“好!干!干!多几下!多几下!” 宣传部杜部长不认得他,问郝记者,这老头是谁?郝记者说,是西门,在老街开玉石店的。杜部长又问,他老婆是不是叫玉石西施啊?郝记者说,是的。部长皱皱眉头,怎么把这种人也请来呢?郝记者说,不是我们叫来的,央视制片人是这老头的什么亲戚,是老头牵线请了来的,他肯定要来作陪的。杜部长明白是这么回事,便不再说什么,举杯碰了下西门面前的酒杯:“感谢你,牵线搭桥,给婺州请来央视贵宾。” 西门不胜杯杓,已是微醉,由于是市领导敬酒,再醉,也喝,又一杯茅台下肚:“我亲亲表弟,小时,我抱着他长大的,我还给他把过尿尿。” 制片人兼主持人宝宝多年不见这位远房表哥,并不介意表哥的“揭短”,笑哈哈地说:“我还爬你头上撒过尿尿呢!表哥你还记得不?” 好菜不论出处,英雄忌论出身。人家现在是名主持又是名栏目的制片人了。黄台长发现这老头嘴巴已经撤了把门的,显然有些醉了,便对郝记者说:“你扶他到沙发上休息一下。” 郝记者欲搀扶着西门,离开坐席,西门举着酒杯,摇摇晃晃,屁股像是在椅子上粘了强力胶:“我我还没跟市长喝呢?” 李市长刚跟美女主播们“随意干过”,只是跟西门轻轻碰了下杯子,没喝,便放下了杯子,问在座的各位:“你们看婺州,的民间国宝会是什么?” 西门说:“民间的国国宝,我家的翡翠至少也可以候选民间国宝的。” 郝记者说:“婺州民间藏龙卧虎啊真正的民间国宝深藏不露啊!” 西门説:“你讲的国宝,我知道就是那天看到过的那三张照片,那个元青花大罐,萧何月下追韩信,听说那东西不是那个姓郭的房地产老板的,是那个老板的小蜜的。” 西门是真正的醉了,他完全忘了自己一手制造的艳照门,竟然说起别人的秘闻来了。本来,自接到亲表弟电话要来婺州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盘算,如何对亲表弟说说自己的难处,说说困境,请他在书记市长面前为自己说说话,请他们打电话给法院把执行款早点支付给自己,打电话给检察院不要起诉自己行贿罪,打电话给公安局不要把自己的老婆抓去劳动教养,但几杯茅台下肚,他完全忘了把亲表弟请到婺州来的个人目的。 “您老休息一下,休息一下。”郝记者硬生生地把西门扶到沙发上,又叫服务员泡来一杯浓茶,递到他手里,自己则回到了餐桌上,说了一通元青花,由鬼谷子下山到麻仓土c苏麻离青c铁锈斑,到纹饰特点,直至23亿,可买两吨黄金,云里雾里,吹了一大通,听得在座的人个个心旌摇曳,心向往之。 杜部长说:“怎么上次民间收藏展,都没见到你们说的这个元青花大罐呢?” 李市长惊讶得舌头都顺溜了:“真人不露相啊!我们婺州不愧为小邹鲁之地啊!杜部长你说是不是啊?” 手机铃声响起,杜部长嘴里边“是是是”的应着,边提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看了看,接了起来:“包书记啊!对对!我们在婺州宾馆二十三楼鲍翅馆,好好!没结束!” 杜部长挂了手机,对央视主持人宝宝说:“我们包书记从乡下回来,他马上到,敬你一杯酒。” 听说包书记要来,李市长站起来对众位抱拳作揖:“对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你们陪好,陪好。”转身又伸手握握央视主持人宝宝的手:“慢慢喝,慢慢喝。” 将相不和,下面的人说话都非常小心。看李市长走出包厢,估计听不到他们说话了,杜部长说:“包书记非常注重城市的文化建设,注重城市文化内涵的挖掘,古城老街没有他是保不下来的。不过,他对古城管委会有些做法是有看法的,尤其是古建筑认养这件事没搞好,最近上头在查,他是很为恼火的,他认为主要责任还在政府一把手这里。” 宝宝好奇地探过头来问:“噢?怎么回事呢?” 杜部长发现自己酒喝多了,在央视主持人面前多言了,要是一不小心,家丑扬到央视去了,最后还不得自己这个宣传部长去摆平?前几年吴宁市一污染企业引发群众大规模事件,数十辆警车被推翻焚毁,几十个干部被打伤,当地的市委书记汤某好在脚手快,跑到山上躲了起来,否则就被愤怒的群众打死了。这一事件引起国内外媒体的极大震动,国内未见公开报道,而都播发了消息。于是,国内三家中央级主流媒体坐不住了,派了记者前来采访。为了阻断新闻的爆炸蔓延,杜部长带着当地媒体领导在北京整整活动了一个多月,花去经费三百多万元,总算将主流媒体新闻封杀在襁褓之中。不过,防不胜防,最后京城一家不起眼媒体记者采写的新闻还是成了漏网之鱼。为这事,他挨了包书记的挖苦:“杜部长啊!我看你领导水平c公关能力等等都(杜)不(部)长的,就长个啤酒肚的。” 念及于此,杜部长赶紧举杯碰了一下面前菜盆,调转话头,引开话题:“喝酒,喝酒!干!” 包厢门开了,包书记进来了,杜部长站起来,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 包书记双手做了个按压的手势,说:“坐坐。”又招呼服务员:“拿酒杯来。” 服务小姐拿来酒杯,欲往里倒茅台,包书记阻牢她;服务小姐又拿来拉菲红酒,欲往里倒,又被包书记阻牢:“啤酒啤酒!”服务小姐拿来一瓶青岛啤酒,包书记说,你们啊就是不爱家乡,不爱家乡就谈不上爱国,咱本地有双鹿啤酒,干嘛不让北京来的客人尝尝,让他给咱做做广告?二十三楼的鲍翅馆,从来不上如此低级别的酒水,刚才那瓶青岛啤酒还是从厨房里拿来的料酒。服务小姐只好赶紧到五楼正在举行的婚宴上,提来两瓶免费奉送客人喝的双鹿啤酒,打开一瓶,给包书记倒了一杯,又给央视主持人倒上一杯。 包书记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碰了碰宝宝面前倒满啤酒在冒泡泡的酒杯:“欢迎您来咱婺州,您是我们的贵宾。婺州有着两千多年的文明历史,婺学在南宋时就很有名,婺州成了全国理学的中心,近现代书画也不逊色于海派,婺州又是古陶瓷的发源地,早在晋唐时期,婺州窑就闻名遐迩,你们央视到我们这里寻宝,一定会有让你们惊喜的国宝出现的。” 宝宝说:“包书记是学者型的官员,对婺州的文化了如指掌。刚才他们告诉我,婺州还有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不得了啊!我们鉴宝栏目开了五年了,还没有真正寻到过像样的元青花重器,说不定这一次在婺州要刷新记录了。” 包书记说:“婺州南邻龙泉,西近景德镇,本是南方青瓷的发源地。出现元青花也是情理之中啊!要真是有这样的国之重器,我们给政策,让持宝人在老街搞个元青花博物馆。” 宝宝将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包书记手中的酒杯,仰头一口喝了杯中啤酒:“为包书记对文物事业的大力支持干杯!” 包书记也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转而对大家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这里有杜部长陪着,大家别怠慢了央视领导。” 鬼谷子下山元青花大罐拍了23个亿——但凡对古董稍有兴趣的人都知道这一传奇神话,黄有才也不例外,所不同的是,绝大多数人相信这样的神话故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黄有才则不然,他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家里兼收并蓄的盆盆罐罐中会冒出个元青花来,不要说是大罐,哪怕是小小的花觚c小小的茶盏之类也好啊!见包书记离开了,黄台长说:“老郝,郭老三跟你不是很好吗?你知道,小蜜,小蜜,那元青花是不是我们台出去的小苏家的?” 郝记者本不想说的,宝不外露,别人家的宝更不能随便张扬,尤其在黄台长面前,这个人听到谁家有好东西,两眼就发直。既然西门给抖落出来了,而且是自己的话把它引发出来的,郝记者只好尽量给压抑一些,说:“是她家的,不过照片都去拍过了,这次民间收藏展没有展出,总是事出有因的。” 黄台长:“你的意思可能是赝品?” 郝记者:“这个,我也说不好的。” 西门说:“瓷器,在婺州,你郝记者是一把手了,你说假的,那就真不了。不对,不对,你们上次没有说假的,郝郝记者,你在我亲表弟面前就不要打打埋伏了。” 黄台长知道自己部下的脾气,知道郝记者说假是另有目的,他相信被他黄有才赶出去的苏珏家确有国宝。原先他认为自家藏的宝贝足可冠婺州,现在看来,山外青山楼外楼,宝中自有珍宝在。自己到底何日有幸,谁人会给他贡奉一只这样的宝贝呢?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君王好细腰凡事皆有可能 第四十七章 君王好细腰 凡事皆有可能 黄有才台长着了元青花的魔。他想,我家里那么多古董有跟元青花搭上边的吗? 当晚,离开婺州宾馆,黄台长回到市政府宿舍,打间里的电灯,不及喝茶抽烟,还在气喘吁吁,就打开电脑,在百度里查阅元青花鉴别要领,同时用小手电一件一件地照橱柜里的瓶瓶罐罐,看看有没有符合元青花特征的瓷器。前些年人家送来的古董统统搬到乌伤老家的别墅里去了,眼前这些是今年以来人家送来没来得及搬回老家去的。看来看去,没有一件是搭得上边的。乌伤老家别墅里有没有元青花呢?这样想着,他拿起了手机,给郝记者拨了一个电话: “郝——睡了没有?” 晚餐宴请央视鉴宝栏目制片人宝宝,郝记者自己喝了不少,又代黄台长喝了不少,回到家趴在抽水马桶边吐了一会,吐得黄疸水都出来了,丝丝缕缕地挂在嘴边。手机响起,美女姜拿过桌子上的手机递给他,他接起来,一听是黄台长,摸了一把嘴巴,说:“黄台,有何吩咐?千万别让我再喝了。” 电话那头说:“你来给我看看古董。” 郝记者说:“好!” 电话那头说:“我叫车来接你。” 一刻钟后,黄有才台长的a6奥迪车来到了电视台宿舍。 “一听说古董拦都拦不住了。”美女姜把他送到楼下,见黄台长也在车上,“黄台,你千万不能叫他再喝了,再喝就要喝死了。” 郝记者笑哈哈地说:“死了好,死了你再嫁个小白脸。” 美女姜对黄台长说:“你听听,他说的是不是人话?真的醉了。” 黄台长对她说:“你放心吧!就看看古董。” 车子开出城外,朝乌伤方向开去。车上,黄台长念念不忘小苏家的元青花:“郝——小苏家的元青花到底真的还是假的?” 郝记者说:“那还有假的?肯定真的。” 黄台长感叹:“这个苏‘玉’啊,深藏不露!” 黄台长是乌伤市人,原是当地的市委副书记,老婆孩子都在那边工作,没有迁过来。二十五年前调到婺州地区文化局当局长,八五年正月元宵一场灯会,古城老街对面婺州公园的大门挤塌了,压死挤死踩死三十多个人。这么天大的一个责任安全事故,仅仅分管文化宣传的地委副书记判三缓四,宣传部长撤职,黄有才背了个开除公职留用两年c留党察看两年的处分。当时,三个背了处罚的领导愤愤不平,闹到地区一把手虢茂阳办公室:“为何独独处理我们,你却独善其身,什么事情也没有?”虢茂阳矮矮胖胖,伸出两只癞一样的胖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们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们的。我是一把伞,有我在,才能罩住你们啊!” 果然不出三年,这些个受处理的官员不仅官复原职,而且全部官升一级。那时已撤地建市,原先的副书记当上了婺州市主任,原先的宣传部部长当上了婺州市市委副书记,而黄有才这个原先的文化局长则调到婺州市下面的乌伤市当了市长。当贯了一把手的黄有才哪能屈居人下当?利用当地人头熟的优势,想架空当时还是乌伤市委书记的包再兴。人算不如天算,过了四年包再兴擢升为婺州市市长,又过了三年,包再兴官升一级成了婺州市的市委书记。十来年下来,黄有才先后挪过几个地方,但都是千年,跟当地的老大一直处不好。他自知在包书记手下,要在县市区再上一步恐比登天还难,不如到市里弄个好点的局混混,比如建设局,比如财政局,比如审计局,只要一把手即可。可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包书记把他放到了广电局当局长,后来局台合一,他成了广电总台台长。 开始黄有才老大不高兴,广电局算个球?有你不多,少你不缺。包书记安慰他:“老黄啊,舆论工作很重要,打天下靠什么?枪杆子和笔杆子。和平时期,笔杆子比枪杆子重要啊!”重要个屁!还不是当年与你共事得罪了你!在广电局工作了了一段时间,黄有才渐渐发现了这个位子的妙处来,钞票的有,瓷器书画的有,美女的有。钞票怎么个有法?台里人很少知道,只有黄有才他本人心知肚明。可古董和美女,早已成为不公开的秘密,他自己好像也从来没把此二者当做不可公开的秘密。自从,黄台长有着收藏古董的雅好在台里传播开后,上上下下了一股好古热,各个频道的文艺部c专题部c新闻部纷纷开辟有关淘宝鉴宝析宝的栏目,编辑记者对有关古董的新闻特别重视,许多原先对此不感兴趣的员工,上网恶补了这方面入门知识。连财务部c保安部c工程部等部门的后勤人员周末都爱到老街逛逛,希望淘得一个能让黄台长喜欢的宝贝,以便换取黄台长手里能给他们带来益处的大权:部门的调换c职位的晋升c奖金系数的提高等等。真是上有好之,下必甚焉。君王好细腰,宫女皆饿死。至于美女,每年广院毕业的女生上门来投简历,就是一次百花盛开迷人眼的过程,个个妙龄年华,个个玉树临风,个个冰肌玉肤。上门的看看还不够,近几年来,黄台长干脆每年二三月份亲自带上人事处处长北上中广,南下浙传,广览天下美眉,优中选优。黄台长相中的,高薪聘用。当然,美眉们要上银屏主持,更要先上黄台长的大床让他主持。否则,你就不用想正式的事业编制。 大多女孩子,你不主持她,她会来主持你,这么多年下来,只有一个女孩特立独行,在她身上实现不了黄有才的“主持”梦,那就是苏珏。黄台长虽然负责全面工作,但精力有限,顾不过来,平时他主抓新闻c广告c人事c网络c基建c财务这几个要害部门,文艺c社教c后勤c保安等部门甩给了邱巴巴副台长。那天文艺部搞心动小姐选拔直播,他陪李市长c宣传部杜部长坐在台下“指导工作”,主持人一上台,他眼前一亮,这是谁啊?怎么没看到过呢?身材高挑,眉宇大方,字正腔圆,很有大台风范,说不定是省台或央视走穴来的吧!坐在边上的市领导都感叹,婺州的美女到哪儿去了呢?一台晚会下来,怎么看不到像样的选手,冠亚季,没有一个让人“心动”。市长说,这样档次的心动小姐,不应请那么高档次的主持人,让大台的主持人笑话咱了。心动小姐没让人心动,倒是这个主持人让市领导和黄台长都心动了。 第二天早上上班,黄台长把邱巴巴副台长叫到办公室,批了一通晚会,最后问,那个女主持人哪儿请的?邱副台长心里笑他官僚主义,嘴上却小心翼翼地答,她是文艺部部聘的主持人,工作一年了。当天晚上,黄台长宴请省新闻协会会长c高评委主任,亲自打电话叫小苏作陪,小苏推说头疼。后来类似的电话,黄台长打了几次,都让小苏以各种理由婉拒了。黄台长又把邱副台长叫到办公室,问他,小苏干什么吃的?几次叫她陪客人吃饭都不来,为啥这么牛?邱副台长说,听说是市政协颜的亲戚。黄台长气不打一处来:“市领导的亲戚在我手下工作一年了,居然我都不知道!”黄台长叫邱副台长立即把文艺部主任叫到办公室来,臭骂一顿,文艺部主任小小心心地说:“颜也没给我打招呼,是她自己上门来应聘的,现在不过是个部聘人员。”黄台长最后扔下一句:“目中无人!谁搞进来的谁把她搞出去!” 刚才,在接待央视鉴宝栏目主持人宝宝时,餐间听说小苏家竟然还有元青花大罐“萧何月下追韩信”,黄台长的内心起了波澜,要是当年不把她弄出去,可能这个元青花大罐已经稳稳地摆在了他家别墅地下室的架子上了。为了生存,为了提拔,她不肯献身,可以献宝啊!黄台长在想,如今有没有办法让她把宝贝献出来呢?她肯献宝,就给她个正式事业编制,让她出镜主持最重要的栏目,上婺州新闻联播。 黄台长问道:“郝,你看苏‘玉’还会不会回到台里来啊?” 黄台长一直将“苏珏”错叫成“苏玉”,但台里从来没人敢纠正他的读音。领导嘛!怎么可能读错字呢!即便真的读错了,百分之百读错了,怎么可以当面纠错呢! 郝记者经车子一颠簸,头伸出窗外又吼吼地吐了两口黄疸水,他抹一把丝丝缕缕的嘴唇:“这个倒还真的说不准。” 郝记者跟着黄台长到了乌伤,进了他家的别墅。 黄有才老家的别墅位于近郊的一个湖边,此湖人称“小西湖”,边上一个别墅区,人称“富人区”。小区中心是一个游泳池,环池一圈自然是属于富人区中超富人的“富豪区”。而黄有才家这套独栋别墅便位于游泳池的东边,应该是风水最好的一套。小区人车分流,地下两层,负二层是车库,地上三层半,前后花园二百多平方。 偌大的别墅只黄有才老婆一人守着,与其说是住宅还不如说是古董仓库,打开门,里头一股子霉气夹杂着古董上飘出来的皮鞋油气味扑鼻而来。自从几年前郝记者来这里为黄台长将古董分了类他再也没来过,原先放到柜里的古董也不见多了起来,可到了地下室,发现却多出几十只包扎好尚未打开过的纸箱。 黄台长递过剪刀,叫郝记者把纸箱打开:“看看有没有元青花。” 郝记者把箱子打开,一一看了,大都是清早期的东西,再早一点的也就是明中期的,没有一件是元代以前的,郝记者说:“黄台,没有元青花啊!” 黄有才说:“郝——你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拿元青花换我满屋的古董啊,连别墅一块换?” 郝记者说:“元青花,到目前为止发现的,全世界还不到三百件,元青花大罐就更少了,全世界不到十件,至于像‘鬼谷子下山’c‘萧何月下追韩信’这样有故事纹饰的元青花重器,就更稀有了。” 黄有才生性中没有“办不到”一说,他坚信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越是难办的事办起来越有劲,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要是得到了越有成就感,现在这个臆想中的稀世珍宝元青花,就像他想要得到的美女主播,越有情敌当道越激起他的占有欲。此刻,听郝记者这么一说,他对元青花的渴望更是提到了嗓子眼,欲罢不能。 黄有才对郝记者说:“你给我想想办法,苏‘玉’家的那个什么‘萧何月下追韩信’,我想将它追到手。” 郝记者说:“这不大可能吧!” 黄有才说:“广告不就是这么说的吗?‘凡事皆有可能!’天下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办不到的。” 郝记者嘴上不说,心里想着:黄台,你坐梦去吧!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老板“跑路”坊间传言 第四十八章 老板“跑路” 坊间传言 次日上午,黄有才台长去上班的路上接到市政府办公室主任的电话,说九点钟,去市委十三楼开会。车子都到了电视台门口了,黄台长一看手腕上金表的时间,来不及了,就直接叫司机调转车头直奔市政府大楼。 推开市政府大楼十三楼市委会议室的门,屋内围着椭圆形的会议桌差不多已经坐满了人,黄台长在婺州日报社社长的边上空位子坐了下来。 社长说:“万岁爷啊,你也才来。” 黄台长扫了一眼四周说:“在这里皇帝是市委书记,宰相是市长。你我连个言官都算不上,只能算个太监总管。” 社长说:“今天开什么会啊?” 黄台长看看文物局方局长,说:“总跟古董有关吧!” 会议开始了,果然跟古董有关。分管文教体卫的副市长先宣布了央视鉴宝栏目婺州市民间国宝海选筹备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办公室下再设宣传组c后勤组c保安组c选宝组等四大组,领导小组组长由市委包再兴书记兼任,李解放市长兼任副组长,宣传部杜光华部长兼任副组长和办公室主任,留下一个副组长名额给出资单位的领导。活动主办单位是婺州市委c婺州市人民政府,协办单位是市文物局c婺州日报社c婺州广播电视总台c婺州市收藏家协会,承办单位是婺州电视台新闻综合频道。 会上,宣传部杜部长做了动员报告,文物局长方汤军谈了海选设想,其他人七嘴八舌谈了些看过鉴宝栏目的感想和建议,最后的话题落在了经费的筹备上来。宣传部杜部长指出,经费由承办单位负责筹措。黄台长为难地说,欧债危机,企业日子难过,温州二十多个老板“跑路”了,婺州仙缘丽景女老板也人间蒸发了。 说到仙缘丽景的女老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黄台长一口熬牢不往下说了,可大家的话题却绕着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女老板展开了,听说她只带了二百万元人民币到婺州来的,赚了整整二个多亿。开始六个股东,注册资金九千多万美元,在仙缘湖搞了一百八十多亩土地造欧式别墅,当时,这在婺州是最高档的楼盘了,房子早就卖完了,最近发现一房两卖的有三套尾房。这个女老板很漂亮的,没有真老公,有人插话说没有真老公假老公就多了,另五个股东最后都被她赶走了,开始要不做她的假老公,能被她赶走么?有人说,她害惨了有的假老公,有的假老公也害惨了她。雁荡山脚下有个假老公,开制鞋厂的,与她生了两个女儿,一个七岁,一个九岁了,他到澳门赌输了二千多万,鞋厂向银行贷了五千万,到期还不了,女老板代他归还了,银行收回了到期的贷款,就不贷还给他了。女老板自己在迪拜买了块填海土地,花了八千万。美国为女儿买了幢别墅花了五千万元。这样一来二去的,差不多抖落了二个亿。大家感叹,钱这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啊! 这时会议室的门推开了,大家的话题突然停止了,进来的是李市长,李市长坐下把笔记本放在桌子上:“怎么都不说了?继续继续。” 大家不敢继续,坊间早有传言,女老板之所以能在婺州如鱼得水,全仰仗李市长罩着,他俩是温州老乡,听说他老婆得了乳腺癌,这毛病,男女之事碰不得。一个鳏住,一个独处,给街头百姓留出了充分的想象空间。 李市长一字一顿:“好好吧,你们不说,我来说两句我这副组长嘛,是挂个名的,上有组长,下有主任。可人家说中央来人要陪,那只得我来应个个卯。” 李市长牙齿稀稀拉拉,舌头也像短一截,说起话来漏风,作报告讲话,他很有自知之明,很懂得扬长避短,能简短则尽量简短,刚上任当市长那年三月市里开,按会议议程,这天市长作,至少要三个小时,可李市长上台之后,拿着厚厚的说:“各各位代表c各委委员,我我代表上届政府所作的报告已经发到大家手里,大家已经拿在手里,这里我就不读了。现在就大家讨论,我说几点意意见。”当天的婺州晚报c次日的婺州日报c省城的之江晚报c京城的宇宙晚报c中央省市电视台的新闻栏目c各大网站对婺州会风的大转变都作了重点报道,这让婺州市民切切实实看到了新市长带来的一丝清新的空气。此后不久,市政府召开全会,李市长又别出心裁地播放了事先让电视台明察暗访拍来的三个片子,揭露婺州投资环境不尽如人意之处,自上而下,全国各地的媒体又一次报道了婺州政府的会风大转变。 李市长说了说央视鉴宝栏目来婺州,对于婺州打造文化大市的重要性,连头搭尾总共还不到二十句话,讲完就走。杜部长看看时间不早,催黄台长赶紧谈谈经费问题。黄台长说,现在拉赞助难啊!杜部长说我们给政策,你们拿办法,这样吧,谁拉来赞助,谁得提成百分之二十五,特事特办。黄台长要的就是这句话,好!我台长亲自带头办。黄台长哮喘得厉害,现在一激动,喉头就打结了:“提成百分之二十五,这这要个文件件的。” 杜部长不悦:“这么多人听到,跑不了的。” 黄台长出了市政府大楼,坐上汽车就给蝈蝈发了条短信:“好消息,提成百分之二十五。”短信发出不一会儿,手机就响了,他按下话筒没接,对方坚忍不拔地继续打,他仍不接,换了另一部苹果手机,给她再发一条短信:“司机在旁,见面再说。速去502。”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502房间黄台长的承诺 第四十九章 502房间 黄台长的承诺 502是丽景酒店的房号,这是黄有才台长长期包住的私人空间,蝈蝈有钥匙,想到了这个房间号,他就想到了两人的关系,想到了502胶水。 黄台长对司机吩咐道:“小吴,开到婺州宾馆,中午有个应酬。你先走,等一下我自己打个的回去。” 到了婺州宾馆门口,下了车,黄台长看着自己乘坐的奥迪a6轮子开始滚动了,黄台长也一瘸一拐地移动脚步,走进宾馆,他从前门进去从后门出来,到了后面的马路上招手拦了辆的士,坐上去:“走,到丽景。” 每次去“502”黄台长总是让司机在别的宾馆门口停下,看车轮滚动,车子缓缓离开了,然后他才一瘸一拐地移动脚步,走进宾馆绕一圈,再出来,打个的,直奔丽景酒店502房间。 这个诚实得几近木纳的司机常常感动地对人说,我前后给三任台长开过车,只有黄台长,有时下车会目送他车子离去才走开,多尊重人啊!为这样尊重司机的领导开车累死在方向盘上也心甘呐! 黄台长虽然有些哮喘,腿脚也不灵便,可每次到502与蝈蝈滚床单,他都不坐电梯。他从一个角落的楼梯上去,楼梯很黑,他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呼哧呼哧拐一拐地走上去。 此刻,黄台长到了502房间门口,见“请勿打扰”的标识已亮红灯,知道蝈蝈已经来了,敲敲门,门开了,黄台长看看走廊里没有别的人,侧身闪了进去。每当这种时候,谁能看出他是个腿脚不灵便的人呢? 蝈蝈把房门一关上,就迫不及待地扑上黄台长,两手像挂红领巾似地挂住了黄台长的脖子,黄台长将手提包往一仍,腾出双手抱住女人的软软的细腰,四只脚一高一低地移动着。黄台长虽然哮喘加上爬了五楼,但抱着美女,气急也顾不得了,两人很自然地滚到了。黄台长的舌头像条变色龙,讲话时舌头显得很短,伸向女人的嘴时又显得特长,这时他将舌头伸得长长的,了她的嘴里,蝈蝈用自己的纤巧的舌头阻击男人的舌头,两条舌头像两条巨大的雌雄红蜗牛缠绕了一会,黄台长将舌头深入到她的喉头c上颚,了起来,蝈蝈觉得嘴里痒痒的,将嘴侧向一边,黄台长的舌头缩了回去。 蝈蝈说:“你这东西怎么这么长?” 黄台长说:“就像下面的” 蝈蝈伸手摸摸他那地方,已然旱地拔葱,火箭冲天。 她抹了一把流在嘴边的口水说:“我的嘴巴也是,遇到你的东西,就流口水,很多很多。” 黄台长将手伸进她的摸了摸 蝈蝈看着他食指和拇指间的说:“这两天我特别特别的想要。” 黄台长再次把手伸进裙子下面,伸到两间,将她的短裤拉到膝盖处,剩下的,她自己脱了。蝈蝈仰躺在被子上,迎接黄台长的威猛之风。可黄台长脱了衣裤,刚要上来时,她却拉了被头,盖住那地方,吊起了他的胃口:“什么好消息,你先说我听听。” 黄台长说:“玩了再说。” 蝈蝈坚持:“不,说完了再玩。” 黄台长终究拗不过千娇百态的女人:“好好好,你来,在你上面说。”黄台长拉开被头,压了上去,“央视鉴宝拉赞助,提成百分之二十五,宣传部长给的政策。” 蝈蝈一算,不得了,上次就答应的,愿出三百万,百分之二十五,七十五万呐!发大了!仙缘丽景的别墅按揭可提前还了,剩下的钱再凑一点可以装修了,到时候就不需要偷偷摸摸跑到“502”来了。她再一次伸出舌头,伸向黄台长的嘴里。 蝈蝈说:“别墅装修时,我要搞个桑拿浴室,到时好洗鸳鸯浴。” 黄台长说:“是啊,别墅装修起来,咱就不需要在这里偷偷摸摸了,也不怕你家那个找到宾馆来了。” 蝈蝈说:“我家那个,你对他好点,搞个中层副职,不要让他管磁带库了。” 黄台长说:“他原来在剧院做什么的?” 蝈蝈说:“舞美灯光。” 黄台长说:“搞什么副职!适当的时候成立个舞美灯光部,他当主任,正职。” 蝈蝈说:“你给他个中层,让他尝到好处,他就是把咱捉奸在床,他也忍了。” 黄台长说:“对,当了部主任,说不定还想当副台长,叫他与你离了,把你让给我都行了。” 蝈蝈说:“不离也可以嘛!到那时,我就与他约定,周一到周五让给你,周末你回乌伤,你才把我还给他。” 蝈蝈又伸出舌头,像信子,只在黄台长的唇边召唤,引诱着他的舌头,黄台长也伸出信子似的舌头,两条舌头碰来碰去,很快四唇就又搅到了一起。 一番之后,两人精疲力竭地躺在被子里,蝈蝈的头枕在黄台长的手臂里,画了梅花美甲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黄台长的手指头:“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那儿签合同啊?” 黄台长说:“明天,明天就去。” 蝈蝈说:“你明天星期二上午不是要开例会吗?” 黄台长说:“例会推到下午,咱俩的事是大事,也是市里的大事。” 蝈蝈说:“那你明天早上八点准时车到我家楼下凑我,明天一早就把合同签回来。” 黄台长说:“老板哪有这么早啊!八点半我来你楼下凑你。” 第二天司机来到市政府宿舍大院接上了黄台长。上了车,黄台长拍拍司机的头靠:“弯到古城老街去一下,再到帝御景苑办公室。” 司机知道,黄台长拍他的头靠,就是不直接到台里,需要弯到别处,到古城老街接人就是要到老街东头接蝈蝈,她住在世纪大剧院的楼上。 蝈蝈是大连人,前些年,她刚从广院毕业被黄台长亲自招来时,租住在电视台附近的民房里。她是毕业前一年结的婚,老公是铁岭乡下人,早她几年广院毕业留校在团委工作,年纪比她大了十岁。男方父母急着抱孙子,老催,所以没毕业就顺了他们的意思,结了婚。可结婚三年了,也不见她的肚子有变化,男方父母又急,逼着儿子要么离婚,要么让儿媳回到北京。父母想,三年庄家没收获,因为耕作不勤劳,只有天天在一块劳作才行。蝈蝈这时已是黄台长的女人了,她不愿意离开婺州,老公又不愿意离婚,只好随妻南下了。蝈蝈悄悄地给他到世纪大剧院联系了份舞美灯光的工作,这事蝈蝈没告诉黄台长。有一次黄台长打个的,绕了一大圈,来到了电视台附近她的出租房,房东告诉他,搬走了都好几天了,他打电话给蝈蝈:“住哪儿啦?你怎么搬了,也不告诉我。”她欲说还休:“住住到,老街东头世纪大剧院楼上,不过我,我老公调调过来了。”这让黄台长好一阵郁闷,不过,时间长了,他发现蝈蝈与他幽会激情不减,给他带来的床第之欢不减,而且有老公在,他还多了份偷的惊险与欢愉,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偷不着,黄台长是不喜欢的,偷就要偷得着。 一次周末晚上在502,蝈蝈在他的肚子下说:“我家那个,扶不起的阿斗,哪有你那么厉害?要不我早有孩子了。”黄台长用力一顶,印证一下“厉害”之说:“要不要我们俩生一个啊?”蝈蝈两眼眯成一条缝,痴痴地看着他:“那你准备给咱俩的孩子什么礼物呢?”黄台长富有节奏感地承诺:“别墅,豪车,出国,名画,黄金,珠宝”激情过后,蝈蝈说:“说点眼前的,台里要分集资房了,我够不够格啊?”黄台长说:“什么够不够格?我说你够格就够格。”比她早到台里的男青年等着结婚,分不到,而蝈蝈这个进台不久的单职工却享受到老职工c双职工的住房待遇。台里的房子,装修好了,蝈蝈想搬进去,但黄台长不同意,说住台里房子人多眼杂,还是住在世纪大剧院楼上,司机来接她方便一些。 蝈蝈从大剧院楼上下来了,一手抓着肩上背着挎包的背带,一手摞着挂在脸上刚刚洗过的长长的卷发,小跑着,到了车边,高跟鞋一别,差点跌倒,她套好脚上那只鞋子,拉开前车门,一坐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差点忘了合同文本,到了楼下,又返回去拿。” 黄台长说:“你啊,关键时候,总掉链子。” 找人最好上班就去,尤其像郭老三这样办公室里呆不住的老板,你不踩住他的节奏,一个星期也逮不住人的。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术不可不慎现世报 第五十章 术不可不慎 现世报 八点差四十五分,黄台长和蝈蝈来到婺州饭店十八层,一直等,等到九点半还不见郭老三来,黄台长问给他倒茶的小姑娘:“今天来吗?” 小姑娘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这个时候不来就不来了,可能已经在王府街工地了。你们事先没打电话约过吗?” 黄台长说:“没有。” 小姑娘说:“要不要,我联系一下?” 黄台长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了。” 打电话,怕拒绝,突然袭击,防不胜防,容易成功些,因为赞助额度太大了。对于央视鉴宝这笔赞助款,郭老三虽然上次在他办公室基本答应了的,但那时郭老三有求于他,此一时彼一时,别看郭老三笑笑哈哈,大老粗一个,但商人嘛有商人的狡黠,现在人家无求于你,你求人家,人家未必会爽快答应。哎——要是现在人家的工地出点事情,比如脚手架上掉下个人什么的,或者说购买了帝御景苑房子的业主因面积缩水或者墙面空鼓c主梁断裂等质量问题,集体上访,那就太好了!这样想着,黄台长自己都笑了起来,觉得自己良心好坏哦!就像有的记者到月底年底了,上省台中央台的任务条数没完成,多么希望婺州来一次大级别的,或者发生一次d车相撞,当然大客车翻到水库里死人二十个以上,也是条上得央视的大新闻。 职业使人变坏,真应了孟子的那句话:术不可不慎啊! 黄台长和蝈蝈又来到王府街帝御景苑工地销售部,见郭老三的临时办公室门关着,问小苏:“你们呢?” 小苏说:“不知道。” 黄台长和蝈蝈不请自坐,在客户洽谈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小苏站起来倒了杯开水,递给蝈蝈,黄台长见没有自己的,自找台阶下:“小苏同志,我的开水呢?” 小苏看着他,笑着说:“你俩都同坐一条凳子了,同穿一条裤子了,还在乎喝同一杯水吗?” 黄台长讨了个没趣,自我解嘲:“好好好,节约用水,节约用水。” 蝈蝈把水杯递给黄台长也自我解嘲:“咱就听从安排,你先喝,你喝了我喝。” 黄台长喝了一口水,抽了一支烟,他望着这个当年曾在自己手下文艺部工作过的美女,就像望着臆想中的那个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讨好着说:“小苏,听说你爸爸是长山著名的收藏家,要是健在多好,那就请他做我的顾问,我也爱好古董。” 小苏想,那时父亲不知道你喜欢古董,要是知道了,说不定真的成了他的顾问,家中元青花大罐说不定也早跑到他家里去了,哎——为了女儿父亲什么事都肯做,什么东西都舍得。 见小苏无语,黄台长以为有了共同话题:“我也收集了许多瓷器,有机会请你给我去看看,掌掌眼。” 小苏说:“我懂什么?请我看,不如请你自己的膝盖去看。” 黄台长说:“哪里哪里!有其父必有其女嘛!” 小苏无语,黄台长也无语。 等啊等,等到十点半还不见郭老三,蝈蝈提醒,给打个电话,黄台长掏出手机给郭老三拨了个过去:“啊,想死你啦,你在哪里啊?” 电话那头说:“黄台长啊,你好啊,哈哈,我在皖东,昨天下午来的。” 黄台长说:“我在你办公室等你啊!” 电话那头说:“有什么指示么?尽管说。” 黄台长说:“上次说过的,央视鉴宝栏目要来了,你是文化热心人士,要请你支持啊!” 电话那头笑得更响了:“哈哈,应该的应该的,这事我出来之前已交代小苏了,找她办就是了。黄台长,我过半个月就回来,到时请你喝酒啊!” 黄台长兴奋地说:“我请,我请,谢谢啦谢谢!” 黄台长放下电话,与蝈蝈对视一下,蝈蝈明白黄台长的意思,她走到小苏的位子边:“哎呀,你打字真快,我呀就是学不会。” 小苏正在打印一份《给业主的一封信》,头也不抬:“你会的,我也学不会。” 蝈蝈明白她话中有骨头,再绕下去,会讨更多的没趣,直奔主题:“说,出去前他交代过,让你跟我们签合同的。” 见小苏从位子上站起来,走过来,黄台长笑得口水伴随着话语滴滴答答地从嘴里漏出来:“哈哈!苏主任啊,你怎么不说一声呢?让我们好等啊!” “你们又没说找我。”小苏挪了条凳子在他们对面坐下,“合同文本呢?给我看看。” 蝈蝈把合同文本递给小苏,小苏认真地看了起来。出资三百五十万元,回报的条件,一是企业负责人挂名组委会副组长;二是评选民间国宝时,企业负责人坐台前排市领导身旁,央视播出时给三个以上特写;三是海选时企业派出一支由十人组成的方阵,打出“帝御景苑,王者风范”(广告语可另定,但不超出十个字)的字样;四是为帝御景苑制作一个十分钟的专题,在婺州电视台三个频道晚十点前的黄金时段各播一个月。小苏又问他们要了筹备方案看了看,翻开手中的笔记本,照着记在上头出差前交代的东西,一条条地念起来:“一是总价在三百万元以内,分三期付款,活动开始时付百分之十,民间国宝鉴定之日付百分之四十,央视播出完毕三天内付清余款;二是必须确保我公司推荐的一件国宝入选民间国宝候选名单;三是收藏家协会不得成为协办单位,更不得让收藏家协会的戴三清参加任何鉴宝活动。就这些,加上去,马上签字盖章。” 黄台长说:“小苏同志,你的普通话真好啊!音质真有特点啊要不要回到台里来当播音员啊我们最近要招人。” 黄台长捋她一下,想捋她高兴了,一来合同条款好商量一点,二来真要是把她回台的诱发出来,那她家的宝贝就有可能跑到他黄有才家里来的。 小苏笑起来,说:“台长笑话我了,我又不会陪吃陪喝,别的更不会陪了,回到台里用的着吗?” 黄台长似乎为当年对她“不合作”行为的不满作解释:“如今工作时间,不准喝酒,这种应酬很少很少了。” 小苏以为黄有才让她回台是随便一说,便不再理他的茬,回到正题上来,说:“黄台长,刚才我念的这几条如何?” 黄台长商量着说:“你讲的第二条没问题。苏主任,能不能加到三百五十万元,付款方式能不能在鉴宝之前全付清,另外关于收藏家协会能不能参加,不是我说了算的,这由市委决定。” 小苏用不容商量的口气说:“最好是谁说了算,谁出钱。” 谁说了算,谁出钱,那还有他和蝈蝈的业务费吗?那还有钱付清别墅按揭贷款的余额吗?那还有钱装修别墅有钱安装桑拿浴室吗?要不看在业务费的份上,他黄有才才不来看你的脸色呢!哎,当年是她看他的脸色,现在倒过来了,真是现世报啊! “这样吧,合同金额,付款方式都可以按你说的,第三条总不能写上去吧,我去跟市委领导商量商量,咱来个口头约定。” 小苏站起来,挪开凳子:“要不等回来再说吧!” 黄台长站起来,一拐一拐地往门外走去,指间的香烟一抖一抖的。到了门口,黄台长见蝈蝈站是站起来了,但没挪动步子,说:“走啊,等回来再说吧!” 蝈蝈追到门外对黄台长说:“夜长梦多,答应她的要求,合同签了再说,至于能不能做到再说。” 黄台长抖索着手指将香烟放到嘴唇间放了放,他吸的都是,而且“3”字头的,但他的吸烟总是象征性的,嘴巴似动非动,烟雾似有非有,往往吸到半支就往烟灰缸中揿灭了或扔在地下,用脚踩灭了。 黄台长说:“也好,你回去与她签吧,她说什么你就写什么,只要金额不要写错。我在车内等你。” 黄台长扔了半支烟,踩灭了,对蝈蝈做个“你回去签吧”的手势,自己气喘吁吁着向a6走去。 蝈蝈回到售楼部,小苏拎着包包正走出办公室,随手把门关上,见蝈蝈折了回来,问:“还有东西落在办公室么?” 蝈蝈说:“没有没有。嗨嗨,苏主任,你看,是不是就按你的意思把合同签了吧?” 小苏说:“下班了,等回来再找他亲自签吧!” 小苏推推门,确认关好了,自己走自己的。 蝈蝈垂头丧气地回到车内,“砰”,用力地将车门关上,整个车子都动了一下,那个沮丧样子,好像塌了仙缘丽景那幢别墅似的。 黄台长慰人地说,别急,别急,跑不了的。本来打算合同签了,找个小店随便吃点中餐,再到502房间去温情一番,可现在看她的样子不会有激情,而自己全身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提不起精神来,对司机说,把他送回到市政府宿舍大院后,再送蝈蝈回世纪大剧院。 下了a6,还没进家门,蝈蝈就给黄台长甩了个电话过去:“你是不是又要换新鲜了?恋上了姓苏的这个了我不许你招她进台!” 黄台长想了一会,才想起刚才他在小苏面前说的话,说:“怎么会呢?我是拍拍她马屁,想合同签得顺利点。” 蝈蝈嘻嘻地笑起来:“这还差不多!” 黄有才单恋上的不是当年这个亲手把她弄出去的播音员,而是单恋上这个播音员家里的元青花大罐。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老板的顶头上司肉馒头打狗 第五十一章 老板的顶头上司 肉馒头打狗 夏大力打了两天电话,打不通老婆,第三天终于熬不住,找到了帝御景苑售楼部,看老婆不在,问一个正坐在洽谈桌边接待客户的妖艳中年女人:“小苏在吗?” 这个女人抬眼,用睥睨的目光从头到脚将他扫瞄了一遍,看他多天没洗的头发绺绺上竖,睡眠不足的眼睛布满血丝,裤管和衣摆上东一块西一块的粘着印横幅的红颜料,脚上穿一双小鸡出头的旧皮鞋,问道:“你是问苏主任吗?你找她啥事?” “我是他老公。” 妖女人撇撇嘴,似乎在说,如此春风得意的女人怎么也会有你这么龌龊邋遢的老公?她幸灾乐祸地说:“好几天没来了,她不属于我们管,要问老板。” 夏大力问:“你们老板呢?” 妖女人说:“也好几天没见了,他更不属于我们管了,问他顶头上司去。” 夏大力问:“老板的顶头上司是谁啊?” 妖女人不耐烦了:“苏主任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老公啊?老板的顶头上司就是老板娘。不是老板的娘,是老板娘,老板的老婆。” 两个人都不在,都好几天不见了,会不会私奔啊?回到古城老街广告摄影工作室,夏大力百无聊赖c毫无心绪地打开电脑翻看近来戴三清埋单请他玩女人时自己拍下来的艳照。当时自拍这些照片时是想,过后自己欣赏欣赏,刺激刺激,也可过过女人瘾。虽然现在网上那些付费的网站这样的花边图片有的是,这样的激情视频随时可下载,港台那些影视明星轰动全球的裸照在他的电脑文档中还保存着,不时地他也会调出来饱饱眼福。但那些毕竟是人家的,欣赏自己的照片感觉不一样,可以情景再现,如临其境。但是,此刻他翻看这些照片不再是欣赏,而是翻找报复,同时由这些照片上女人的各种姿势c动作,让他想到了老婆与人私奔之后,在宾馆里的种种浪漫,他越想心里越堵,越堵火气越大。对!老婆的同事说得没错,问郭老三的“顶头上司”去,你弄得我夫妻不和,我要弄得你鸡犬不宁。 听说郭老三的顶头上司——老婆,是公务员,是婺北区文物局的副局长。 夏大力啪的一声关上手提电脑,骑上电动车,来到西关婺北新城区去年刚刚落成搬迁的区政府新大楼,楼上楼下,前院后院,转了老半天找不到文物局的牌子,大厅里的指示牌上也看不到它的示意,回到门口传达室,一问负责来访者身份证刷卡的保安,才知道,区文物局不在新大楼,而是在古城老街东头博物馆的附房里办公。 尼玛的!绕了一大圈,原来是自己舍近求远了。夏大力不无恼火地骑着电动车回到了古城,来到老街东头,找到了市博物馆。所谓的附房也就是依靠在博物馆主楼北端的几间低矮的平房,一块破旧的完全可以作历史文物陈列的门牌挂在低矮的门口上。说实在的,夏大力走在区政府气势恢宏的新大楼内,心里多少有些怯,可一走到这里,看到这不起眼的门牌,心里又壮了些,就像一条狗看到大个子,低头呜呜着绕道走,看到衣衫褴褛的小孩子,就要大着胆子狂吠几声。 夏大力目中无人地走进平房,传达室老头追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声音放炮似的:“干啥干啥干啥?” 夏大力甩开老头的手臂,摞摞衣袖,说:“找人。” 老头瞪圆双眼:“找谁?” 夏大力说:“找姓何的副局长。” 老头的口水溅在夏大力脸上:“我们这个局有六个副局长,姓何的副局长有好几个?” 夏大力缩小范围:“女副局长。” 老头继续喷溅口水:“女的何副局长也有两个。” 夏大力抹了抹脸:“她老公搞房地产的。” 老头连连挥手,那样子像撵狗:“去去去,人家早已不上班了。” 夏大力知道他老婆在婺北区文物局工作,但不知道如今她已退居二线了。 一个官胚十足的大个子走来,倒也亲切:“你找谁啊?” 老头换了副模样,像太监遇见皇上,就差没跪下来:“虞局长好,这个家伙找那个老公搞房地产的女的何副局长。” 虞局长说:“今天她正好在市文物局,就在主楼的三楼会议室。姓方的请市区两级文物局退下来的老同志座谈,你马上去,还没散会。” 姓方的,指的就是方汤军。虞局长在山区乡,先是当乡长,后来当书记,一呆就是十来年,老早都想进城了,那年方汤军还在当组织部长,趁他带队到广州深圳港澳考察之际,虞局长在宾馆的房间送了他十万港元,过了半年方汤军借局级干部提前离岗“改革”之际,让这个山区乡的书记成了在城区上班的区文物局局长。开始虞局长也挺感激方汤军的,可上任了,他才知道区文物局长这个位置实在没花头,连请人吃顿饭,还要精打细算。原先他在山里当书记,表面上看似很穷,实际上富得闷声,富得流油。上头给山区农民的各种政策性补助是木佬佬多的,尤其水库大坝底下几个村,造水库淹没了几个村的库内梯田,大坝和库区用房c绿化c停车场都建在他们的土地上,每年给这几个村的补贴几百万,都要经过乡政府发放的,乡政府不是雁过拔毛,而是雁过割肉,每年克扣的补助款,上百万元。那幢五层办公大楼就是在他手里,靠库区山民补助款建造起来的。所以,原先在山区当书记,请个客,吃个饭,逢年过节,给区常委区副县长以上的头头脑脑们,递上个大红包拜拜年,还是没问题的!至于那些相关的部委办局的大小头头,送点土货,那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冬笋c茶叶c野猪肉c山羊肉c猕猴桃c葛藤粉c番薯粉丝 可虞局长来区文物局报到后没几天,正遇上老人节,请局里退休的老同志在兰亭雅集土菜馆吃了顿饭,结账时,他把局里的会计叫来。会计说先记账,吧台里的收银员不同意,两人吵了起来。虞局长走过去,说会计,一顿饭记什么帐?结了结了!会计说,没带钱,也没钱带。虞局长又数落收银员,记个帐,又咋的?堂堂一个文物局,还会少你一个子儿?收银员从抽斗里翻出一票夹子菜单,扔在虞局长面前,你自己看!虞局长翻了一下,有一百多张,每张单子金额在八百以上,有的好几千,粗略估计有十多万元。他妈的,这都是前任手里留下来的烂屁股。没办法,虞局长只好掏出自己的工资卡,划了当天宴请老同志的酒水钱。本想给每个退休老同志一人送坛寿生酒,也只好临时改变主意,省省了。出了土菜馆,他问会计,局里账面上还有多少钱?会计说,还有多少钱?你应该问,还亏空多少钱差不多。虞局长不再吭声,他知道自己让姓方的部长忽悠了,方汤军在位时,当了区文物局局长的他想想方汤军找他谈话时说的话“不用急,一步一步地来”,还存有幻想,忍一忍,希望方汤军看在他孝敬的那十万港元的份上,再有机会能把他挪到一个理想的位子上去。正当他要再次向方汤军加码进贡时,想不到的是,方汤军自己却被人从区组织部长的宝座上轰下了台,虽说由副处升格为正处,但明升暗降,降到了自己同一条战线上,成了市文物局局长。自此,虞局长懊悔自己肉馒头打狗,那十万港元打了水漂,人前称他方大局长,背后从来都称“姓方的”,语气里含有大不屑c大不敬。 夏大力走到博物馆主楼三楼,推开会议室的门,围坐着长桌子两边的都是上了年纪的男男女女,挂有“兴文保大业,建文化大市”标语的那堵主墙下面,桌子边坐着个中年人在笑眯眯地听大家的发言,那一定是市文物局“姓方的”头头了。 夏大力大声问道:“何欣悦是哪一个?出来!” 局长方汤军立即收起脸上谦恭的笑容,走过来推他出去:“小伙子,我们在开会,何局长正在发言呢!” 夏大力像头看到红布要决斗的牛牯,蹦着两腿不肯退出去,朝那个正在发言的女人吼道:“你老公跟我老婆私奔了,你还有兴趣在这里发个屁言!” 这一吼叫,不啻在会场上扔下一颗炸弹。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被私奔乾坤大腾挪 第五十二章 被私奔 乾坤大腾挪 市文物局老干部会议上,夏大力扔下的这颗炸弹威力可不小。 就近坐着的几个老同志站起来把他推到门口,他们像是息事宁人的劝导,又像好事者的怂恿:“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可能私奔呢?” 开会座谈请大家吃顿饭那是体现市局局长对文物保护战线上老同志的关怀,希望这帮百事不管c只管清谈的老家伙们,上天呈好事,下地保平安,口下留情,少说他方汤军的坏话。前段时间,帝御景苑工地上所谓“王柏墓”的风波已经弄得他方汤军很是被动,尤其年底到来之前,对政府各组成部门,市人大要进行述评,组织部要进行考核,关键时刻是不能出现杂音的。而这帮遗老们平时不上班,在家没事干,吃吃饭,串串门,聊聊天,骂骂人,互通互通信息,交流交流是非。每次聚会,不亚于参加一次新闻发布会,回去可以跟妻子,跟丈夫,跟孩子分享分享,快乐快乐。 现在来了这么个家伙,发布了这么一个桃色新闻,而且新闻的主角又是同事的老公,大家的兴奋点立即从何欣悦的精彩发言转到了何欣悦老公之私奔上来。 哎,如今的企业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江苏的有个知名投资人就放弃一切,与红颜知己私奔,并写了首网上广为转帖的《私奔之歌》: 总是春心对风语, 最恨人间累功名。 谁见金银成山传万代? 千古只贵一片情! 朗月清空, 星光伴我, 往事如烟挥手行。 痴情傲金, 荣华若土, 笑揖红尘舞长空! 大家在想,何欣悦的老公是不是也受到江苏“私奔之歌”的启发呢?要是郭老三也放弃一切私奔,那么婺州市的形象工程帝御景苑岂不要成为烂尾楼了?那么多买了他房子的人不是又要上访闹事了? 夏大力站在走廊上大叫,立志要让里头的人全听到:“我老婆苏珏,是何欣悦老公的小蜜,两人三天不见了,三天没去上班了,私奔去了,我当乌龟当大了,你郭老三的老婆当甲鱼当大了。” 这一叫,里头没出来的人都出来了,只有何欣悦独自留在里头。大庭广众之下,现了丑,何欣悦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郭老三的电话。她气得话都说不出来,电话一通,那头传来郭老三的哈哈声:“老婆,刚出来三天就想我了。” 何欣悦缓过气来,责问道:“老婆个屁!你把人家的老婆带到哪里去了?你个死货,在我面前死人一个,见了别人的老婆又活过来了!” 电话那头:“我把谁的老婆带走了?活见鬼了。” 何欣悦说:“还赖?!人家的老公闹到市局来了,我正在开会,你把我的脸皮丢光了。” 电话那头啪的挂了,不再理她。何欣悦再打过去,忙音,再再打过去,还忙音,再再再打过去,电话是通了,但被按了不接。好啊,身边养个小三,天天在一块还不够,到皖东出差还要栓在裤带上,你还有样没样啊!现在干脆我的电话也拒接了!安心过你们的两人世界去了!让我如何面对即将飞速膨胀的流言蜚语啊?何欣悦心里一酸,眼眶热了,红了,但极力熬牢,不让眼泪流下来。 该了解的都了解了,该满足的都满足了,遗老们陆陆续续回到了会议室。坐在何欣悦边上的一个市局前任的前任局长安慰道:“这个人神经病的,别理他。” 在这种场合,出这样的丑,冠之以神经病,是最佳选项婺州人几乎无人不晓,他们的父母官曾经将“神经病”的帽子毫不犹豫地戴上了电视台女主播邵万娜的头上,一时间成了茶余饭后c街谈巷议的大新闻: 今年三月份,省委赵书记到婺州考察,市区两级领导班子成员参加的汇报会上,突然闯进一个女子,指着坐在省委赵书记右侧的李市长大叫:“你到底什么时候和老婆离婚?承诺过的到底到什么时候兑现?今天当着省领导的面说说清楚。”在座的好多人都认得她,她是电视台的女主持邵万娜。李解放几年前当副市长时,分管经济财贸税务,一次他带团到深圳招商,要在那里举行大型推介会,需要主持人,李市长点名叫邵万娜随团而去。就在那次出差,邵万娜用她女性的温柔报答市长的知遇之恩。情人是情人,老婆是老婆,各司其责,本也无事。可人的天性却是得陇望蜀,邵万娜当了一段时间的准第一夫人,就想把“准”字去掉扶正,而且直接跑到温州雁荡山脚下,找到第一夫人家里,要求人家让贤下岗,结果大吵大闹一场。夫人的位子,情人不可替代;情人的位子,夫人也不可替代。李市长闹心了,他决计让这个不懂分寸c不知深浅c不守底线的女人从情人的位子上滚下去,于是春节前带婺剧团到北京举行同乡会团拜活动时,把艺校毕业不久的小花旦带去主持。邵万娜知道后,年初三,冲到市大礼堂舞台,一把抓住缠牢许仙身上演白蛇的小花旦,就是一记耳光:“不要脸的妖精,缠了许仙,还要缠我的市长。”弄得台下人还以为,在演新编怪诞《白蛇传》,天上人间,古今穿越。 舞台上演出时去闹闹,那是在百姓面前抖了丑,可在市区两级领导汇报会上这么一闹,那个丑可就抖大了,抖到决定他命运的省领导面前去了。这叫他堂堂一市之长如何下台?神经病——这是最好的解释。他立即给坐在边上的市委常委c公安局骆局长耳语一句。骆局长可以说是个古董迷,数年前他当长山县刑大队长时,将一个宣德炉以八十万元的价格,卖给了缉毒大队大队长,这个缉毒大队大队长,对毒品的鉴别是一流的高手,可对古董却仅仅是个发烧友,知之甚少。后来他将这个宣德炉拿到北京一家权威的鉴定机构一看,说是民国初年高仿的,只值三万左右,这一下缉毒大队长不干了,决心要将姓骆的这个毒瘤缉拿,他回到长山,一状告到了时任市纪委书记的李解放手里,李解放却将告状信交到了饭桌上有过一面之交的骆队长,自此骆李两人成了铁杆。后来李解放成了婺州市市长,为骆由副扶正,在前任市委书记和省公厅长面前也起了大作用。现在李市长有急难,骆局长自然两肋插刀,他立即打电话叫上在会议室外面安保的两个民警把邵万娜带离会场,邵万娜大喊:“你们要抓我?”骆局长说:“你发神经病了,送你去西关。”骆局长说这话,与其说是给“患者”一个理由,不如说是给在座的省委赵书记的一个解释。东关王牌是公墓火葬场,西关是精神病医院,送西关,当地人都知道就是送精神病医院。 李市长的这一绯闻,差不多家喻户晓,何欣悦自然也有所耳闻。不过人家是市长,有人闹场,可以把她抓到“西关”去,给领导,给市民一个自欺欺人的的台阶,可她何欣悦呢?连个自欺欺人的台阶都没有。 今天的会议本来她不想来参加的,是区里那些当年未到年纪与她一道让方汤军一把捋下来的失意官员怂恿她来的,说可以借机发泄发泄,给兄弟姐妹们出口鸟气。刚才她正在慷慨激昂地数落方汤军在区里当副书记兼组织部长时怎么怎么地不近人情,怎么怎么地给大家造成伤害,怎么怎么地应该吸取教训,弄得方局长尴尬下不来台,就在方局长要找个地洞钻下去,痛恨脚下没有缝的时候,夏大力成了他的大救星。 现在倒好了,乾坤大腾移,不是大家看方汤军笑话,而是方汤军和大家看她何欣悦笑话了。刚才她还教训当年的顶头上司“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结果,顷刻之间,全在她自己身上应验了。 方汤军故作好人,愤愤地给公安分局打了个电话,说有人妨碍公务,有个“神经病”冲击会场,请他们派警察来维护秩序,打完电话,他扫视了一眼大家,不无得意地说:“请继续发言!请继续发言!刚才何局长对我本人提了诸多宝贵意见,如醍醐灌顶啊!请各位老同志多提建议,请何局长继续向我提出宝贵意见!” 何欣悦哪有心事继续发言?她分明觉出方汤军是在把事情搅大,希望全城都知道有人出了她何欣悦的大丑,刚才夏大力出去之后她本来想拎了桌子上的提包立马走人,免得坐着难受,可听方汤军小题大做,给公安局打了电话,一想要是走了,姓方的还不知会在背后怎样捣她的屁股呢?不走了,哪怕是割肉熬油,在这个会场上她也得割下去,熬下去了。 过了五六分钟,110处警来了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察,问那个冲击会场的“神经病”在哪里?方局长说,走了。你们最好在大门口马路边弄几个警察站岗放哨,免得会议再次受冲击。警察说,我们是巡特警防暴大队的,站岗放哨不是我们的责职,要不你们叫治安大队或内保大队派人来?再说你们几个老干部开座谈会,恐怕够不上动用警察安保的资格吧方汤军望着他们的背影,还是抓起桌子上的手机,准备再次打电话给公安分局请求安保,何欣悦说:“方局长,你是恨不得让全机关的人都知道我老公私奔了是不是?” 方局长把手机放回桌子上:“哈哈,岂敢,岂敢!既然何局长不怕‘神经病’的再来犯神经,那我就不打了。继续发言,继续发言。”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大变活人流言的种子 第五十三章 大变活人 流言的种子 刚才将夏大力冠之以“神经病”的那位老同志开始发言了,他先是赞扬了一下全市文物保护工作在方汤军的领导下,近年来如何打开新局面,出现新气象,接着话锋一转,转到了王柏墓风波上来:“如果说,帝御景苑这块地皮拍卖之前我们的文物普查出现失误,那还情有可原,毕竟是地底下的东西,不发掘,要做到详细的掌握是有难度,但如今人家施工时已经挖出了望柱c墓碑,有了可靠的实证,再不好好保护,那就值得深思了。听说咱文物局已经再次做出勘查鉴定结论,结论照旧,说这不是王柏墓,是宋代的一个无名富人墓,不值得保护!这是不是各种利益集团明里暗里在博弈的结果?我看这场博弈还不会因为你文物局的一纸鉴定就轻易结束,好戏还在后头。” 会议已经开了好一会儿,刚才没有一个人提到帝御景苑工地上的古墓。这个老东西,现在竟说到什么“利益集团”,什么“博弈”,分明是看到她何欣悦现在“落魄”了,马上欺负到头上来了。要不是夏大力一闹腾,料这老东西也不敢说,说了,她何欣悦也会立马顶回去:“可以啊,要保护!拿二十个亿出来,政府统统收购回去就是了。” 方汤军觉得这老东西消息好灵,文物处的关于帝御景苑古墓维持“原判”无重要保护价值的结论刚刚昨天上午才拿到他案头,他签发了上送到市府办,再由市府办抄送四套班子领导,并下发到土管c规划c城建c城管和帝御景苑所在的街道以及王婺元村,李市长和竺副市长不知道看到没有,可这个退休在家的家伙却已得到风声,并在这样一个福利性会议上发难了。文物局内部是不是有内奸啊!要真有内奸,说不定好戏还真的在后头呢?利益集团?利益博弈?是不是怀疑他方汤军拿了何欣悦老公的好处啊?见他妈的鬼去吧!要知道今天会议刚开始那样,何欣悦不留情面,竟直捣他在区里当副书记兼组织部长时的屁股,他就叫文物处重新勘查鉴定,结论就往王柏墓上做,让你楼盘中间搁个阴森森的土疙瘩,看你接下去的楼房怎么卖?买了房子的,看他们不来找你退房才怪呢?现在房产低谷,前几年时高价买了房子的人正愁找不到退房的理由呐!他推翻土地招拍挂之前的文物普查结论,打自己一记耳光,最多是个工作失误,楼盘房子卖不动了,退房潮来了,总不至于让他方汤军来买单吧!总不至于追究他的渎职罪吧!他接了竺副市长的电话暗示,又将这暗示,暗示给文物处潘处长,说白了就是维护政府的利益和自己的面子,不要说开发商那里的好处,连何欣悦老公的电话都没打来讨好过。他有些后悔,即便要维持原判,也不要急于上报,搁一搁,缓一缓,让你何欣悦的老公再难过几天。 这老东西说说停停,停停说说,喝喝茶,抽抽烟,还没有闭嘴的意思,接下去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呢? 就在老东西再次张嘴时,会议室的门又被推开了,方局长的大救星夏大力再次“天降”,打断了这个老东西的发难。 方汤军局长一喜,何欣悦却是一惊,这个“乌龟”怎么又回到会议室来了呢?此番回来不知道他又会爆出她老公和他老婆的什么桃色新闻呢? 夏大力的再次到来,给文物局会议室再次注入活力,在座的老同志们不知道,下面会展开怎样精彩的情节? 这回夏大力是被一个个子比他高半个头的美女抓住后衣领拖进来的,美女将夏大力拖到方汤军边上,占个主席位子,逼着他说:“你讲,你老婆是不是跟人家老公私奔了?”又指指自己:“这个是不是你老婆?还是你有其他的老婆跟人家老公私奔了?” 原来刚才郭老三接到老婆打来的电话,知道小苏的老公打翻了醋坛子,电话里他再跟老婆怎么解释也没用,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必须马上找到小苏,让她立即在夏大力面前显身。小苏为了躲避夏大力,在郭老三出去的第二天打电话向他请假,借故说在长山乡下的爷爷病重,她必须回老家替逝去的老爸尽孝,请假一星期,这几天她手机就不开了,有急事叫他打电话给在火车东站附近宾馆当收银员的表妹,表妹会转告她的。刚才表妹接到郭老三的电话,立即让小苏打电话回去,郭老三说,你不是在老家吗?小苏谎称,去过了,爷爷这两天病情又稳定点了,郭老三说:“你赶紧到市文物局去,你家夏大力在那里找到我家老太婆,人家正在开会,他大闹会场,当众说你跟我私奔了。”放下电话,小苏就打个的士赶来了。小苏赶到文物局三楼时,夏大力正坐在电梯口,他还想等会议散了,这些人上电梯时,他再将他妒火燃烧时的想象,向何欣悦及其他参会者再狂叫一遍。突然电梯门开了,大变活人似的,变出个大美女来,这个大美女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老婆,一个自己想象已与老板私奔到皖东度蜜月的老婆。 夏大力站起来,双手拍拍屁股:“你你” 小苏一把抓住他的胸口衣襟:“你,你什么,你不是说我私奔了吗?我到底私奔了没有?走,说说清楚去!” 夏大力此刻像个僵尸,脚步不由自主地跟随她来到会议室,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抬眼瞄了一眼在座的人,又低下头,脸朝美女:“老婆,你没有私奔啊?我找不到你,急嘛!” 美女大声呵斥他:“不要对我说,说响点” 夏大力闭着眼睛,不敢看大家:“我老婆苏珏没有私奔!刚才是我不对!” 大家明白过来了,眼前的美女就是何欣悦的情敌,这么年轻苗条白皙大方有气质,活脱脱就是个电视剧里的明星,何欣悦哪里能跟她比呢?平心而论何欣悦年轻时也不错,五十上下的人了,现在看去还身材匀称,一头齐脖黑发,一对双眼皮大眼,让人想起电影里的江姐或韩英的飒爽英姿,但毕竟这个年纪了,没有人家姑娘的嫩相,没有姑娘的丰满,没有姑娘活力四射的磁力,更何况有许多男人,明明家里即便养着娇妻美妾,外面还要拈花惹草,有时野花不比家花香,也照惹不误:新鲜。 小苏走到何欣悦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轻轻地说:“何局长,对不起,给你丢脸了,向你道歉!” 小苏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她急步转身出去了,她怕止不住,哭出声来。小苏哭的不仅仅是,这辈子怎么这么倒霉摊上这么个不要脸的男人,而是哭的是自己怎么会受这么大的冤枉,平白无辜地“被私奔”了一回,要是郭老三带着自己去皖东轰轰烈烈真私奔一回,那她让你夏大力满街路大喊大叫,她都无怨无悔。 何欣悦眼泪也哗哗地流下来,她提起桌上的包包,踉踉跄跄走出了会议室。何欣悦哭的不是老公真私奔还是被私奔,而是在这么多老同事c老领导面前丢尽了脸面,更是自己刚才还在得意洋洋地向着这个当年身居组织部长之位c掌握着那么多人生杀大权的方汤军一泄心中之快,顷刻间自己又成了方汤军他们的笑柄,这是怎样的讽刺与幽默啊! 一个保安走进来,拍拍夏大力的肩膀:“闹够了吧!” 夏大力睁开眼睛,不见了自己的老婆,也不见了情敌的老婆,随着保安的一把猛推,连滚带爬出了会议室。 这样的会议,方汤军从政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遇到,顷刻间经历了大悲大喜。先是让何欣悦大批特批一通,而且批判者是被批判者请来的,听批判者发言的这些听众也是被批判者请来的,而且中餐被批判者还要请这些批判者及其听众到兰亭雅集里的土菜馆啜一顿,你说要多贱有多贱!要不出意外,他方汤军上午所受的羞辱,下午就会传遍市区两级机关。好,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何欣悦老公的情敌这一搅,搅得及时,搅得必要。这样一来,他的羞辱在何欣悦的家丑面前,那简直是“小巫”了。下午机关里,人们乐道的保证是老板带小蜜私奔c小蜜老公冲会场曝丑的桃色新闻。尽管小蜜现身辟谣,但这种事往往是越辟越谣,人们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宁可添油再加醋,不愿实事加求是。这样既可过一把飞短流长的生理快乐,又可满足意淫口淫的心理需求。更何况这个美女长得真真漂亮,就像哪部电视剧里的明星?方汤军想了老半天想不起来,总觉得她那眉毛没画,但长得浓淡适度,长宽得宜;唇线没画,但长得肤色红润,棱角分明;尤其那天生的唇线上面和眉梢的细细绒毛,那淡淡的的湖绿映衬着白皙的皮肤,让方汤军过目难忘。这样漂亮的美眉在身旁,不要说一个老板,一个领导,就是一个普通人,哪怕是一个耄耋老头,一个残疾青年,人们也会想象出一段奇恋来啊! “现在哪个老板没有小蜜啊!没有的那就是土鳖一个!” “不要说老板,就是有实权的领导都有小三呐!你看那些抓起来的贪官,都有十个八个情妇。” “上梁不正啊!李市长的绯闻闹得街头巷尾都知道了,还有那个叫蔡郭纯的市委组织部长这方面影响也很坏,听说他在深圳开会,电视台半夜里特地派车将一个主持人送到萧山机场,空运去给他玩的。” “这么漂亮,站在何局长面前一对比,一个黄脸婆,一个黄花闺女,连我这老头都有想法,更不要说人家婺州最大的房地产大老板了!” 方汤军听着老干部们句句谈笑风生的议论,就像听到流言的种子在咕咕地发芽,下午就会长成参天大树,遮盖他在座谈会上被何欣悦教训的笑话; 方汤军看到张张眉飞色舞的笑脸,就像看到蜚语的胚胎在纷纷地裂变,下午就会生出漫天飞蛾,淹没他被何欣悦当面羞辱的尴尬。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别有洞天树挪死人挪活 第五十四章 别有洞天 树挪死人挪活 方汤军上任文物局长三年了,两年来,他由失意,彷徨,到自得其乐,直至发现这个不为官场看好位置的别有洞天,经历了一个跌宕起伏的心路历程。 几年前,市委组织部长找他谈话,要调整他的职位,他动了心气:“我能辞职不去文物局吗?” 大部长跟他这个小部长是老乡,大部长推心置腹地说:“当然可以。不过你不要小看这个闲职,有多少人后面在盯着呢!有两个副局长一直你争我斗,三天两头跑到部里来,有一个还搬出了省人大的领导来打招呼。各县市的好几个副职也想来,特别是山区县的,毕竟这是正处级别啊!你可以出去干几天试试,位置先给你留着,反正那个老局长也不想下,还打了报告,说他是教授级的文史专家,可以干到六十岁。” 方汤军说:“能不能有更好点的位置?比如建设局c规划局c财税局,带括弧正局级的副局长也比文物局长这个实职好啊!” “你啊你!”大部长怪小部长不懂事,“你到这个位置,是带病使用的,常委会上我是力荐的,我是担了风险的。” 带病使用,他有病么?病在哪里呢?说起来方汤军在区里是统管全区的干部任免,大权在握,发帽子,摘帽子,可事实上,正科级主要干部的任免还是区委书记一言堂,一人说了算,常委会上他只有一票的权力,当然那些局乡镇副职c党组成员c乡镇党委委员,他有建议权,偶尔也有调配权。下面的干部给他送钱送物是有的,大都在逢年过节,换届之前,或者出差在外,有干部想要升职提拔c挪动位置,送钱的说是给孩子的压岁钱,一万两万的,至今为止他收到过一次大单,十万港元,那是刚刚从山区乡书记位置上调到区文物局的老虞;送物的,大都是书画古董之类,说是自己不喜欢,你方汤军有研究,送给你看看,鉴赏鉴赏。送者说得轻巧,受者收得自然。也许人家知道他的母亲今年八十二岁了,肾衰竭已有七八年了,每星期到中心医院血透两次,每次费用七八百元,农村户口,没有医保,全由方汤军这个独子负担,单位发的那点阳光工资哪儿够花啊! 母亲有大病,儿子有“小病”。方汤军急需用钱,这的确是病,不过是小病。要说有病,那人家书记才有大病呢?书记要用的人,可以一夜翻天。方汤军刚到区委组织部的那年,乡镇街道一级换届,婺西经济开发区所在的汤西镇党委书记是副处级,是众目睽睽的位置,常委会都开过了,决定由原先主持工作的副书记兼镇长任党委一把手,文件都开始打印了,晚上方汤军突然接到区委办公室主任的电话:“立即到会议室参加常委会。”方汤军去了,会议室已坐着一正五副,他捡个边上的位子坐下来,书记说:“今晚开个紧急会议,主要是汤西镇的书记人选问题,要重新考虑,还是决定由区委办公室副主任张枫去担任。”常委们面面相觑,方汤军提出:“原来主持党委工作的镇长怎么办?”书记说:“这是上头的意思。解释工作方汤军你去做,就说这也是考验一个干部境界的时候,叫他好好配合书记工作,组织上不会亏待他的。”第二天方汤军去塘西做镇长的思想工作,人家开口就骂:“有钱送就好,十万二十万。要送我也送得起,没钱可以借,送了,再到老百姓头上翻倍的勒回来。这是投资,做生意,但我郑某不想做这笔生意。” 在一把手区委书记面前,他这个副书记兼组织部长只是个傀儡c工具,卖帽子的是书记,他不过是书记“卖帽子”的送货人。唯一的例外是那次“改革”中,书记把人事调整方案交给他考察时说:“汤军,区文物局一把手拎到区财政局带括弧的第一副局长的位置上去了,留下来的空缺谁去,你考虑吧!”如果他方汤军有病,那么书记就有大病,病入膏肓。亏就亏在他三年前搞的那次“改革”,按照原先规定,那帮老家伙让他们年龄到杠才退下来,那就平安无事,他想改革一下,提前一两年让年轻的干部上去,当然也不排除他想多几个让人“贡奉”的机会。树挪死人挪活,干部挪动有钱花。但最大的得益者不是他方汤军而是区委书记一把手,恶人却由他方汤军做了,人家把他与老婆一年的收入多少,他母亲一年的医疗费用多少,一加一减,算出了他一年受贿多少,举报信满天飞,这让他的老乡市委组织部长也不得不认为他有“病”。方汤军毕业于北京的一所师范大学的美术学院书法篆刻系,北漂了四年,似乎好一点北化了,说话爱踮着个舌尖,平时好写写画画,好,你爱高雅,组织上就让你到高雅的地方去。在官场,学有专攻,组织上就把你钉死在某个位置上;你什么都不会,只要会权术,跳来跳去,好位置任你挑,任你跳。自己要是不将此爱好示于人,组织上恐怕不会将他放到这么个让人瞧不起的位置上。 区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被免的那段日子里,方汤军先是去了一家上市药企的董事长那里。这位老乡以前见了面总是说:“你是政工奇才啊!到我这里,当党委书记,年薪五十万。”可这次去,方汤军试探性地说,自己被免职了,你这里怎么样啊?要不要人啊?人家却打起了哈哈:“您是政界奇才啊!你来了恐大材小用啊!哈哈!”又去一家正在运作上市的茶企,以前见了,老板总说:“来吧来吧!一幢别墅,一辆奔驰,年薪四十万。”可这次去,方汤军直接说,你上次说过叫我来,我辞职了,真的投奔你来了。他巧妙地将辞职的缘由归于对方的诱惑,以为这样人家就没有退路,非收留他不可,但是这位老乡给他一个深深的拥抱:“欢迎啊热烈欢迎,老虎夹茶山正缺个厂长。”前一个是太极拳,后一个是齐眉棍,打得你无法招架,老虎夹离城区一百八十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去还是不去?温州有个姓吴的副市长冲“冠”一怒,辞职去了一家全国知名企业,不到三个月,原先的好友分道扬镳了,之后又去了三四个企业,没有一家容得下他,如今当年这个一“辞”激起千层浪的政界名人早已销声匿迹。难呐!出来混没有想象的容易!当初人家见了他说得比唱的好听,那是唱给他占据的那个位置听的,现在他与那个位置分离了,他再也听不到那么美妙动听的声音了。还是屈就吧!就当自己也是个文物,被“收藏”到文物局去吧,别的好处没有,安全系数总是最高的。 令方汤军欣喜的是,他这个文物局长也不仅仅是当古董摆设的,前任手里刚结顶的博物馆内外装修,招标前夜,他把底透给了一个老乡,老乡中标次日晚上就给了他五十万,完工后又给了八十万。还有,古城老街营业房的出租,摊位费的收取,博物馆办公用品采购,各县市保护文物单位的申报审批,各类建筑物地下施工发现文物的现场保护,全市文物的普查,古建筑的保护,都让方汤军享受到了权力的好处。特别是古城在前任手里启动的历史建筑认养保护工作大有可为,古城范围内还有已拆迁和待拆迁的空地六百多亩,这是多么巨大的一块蛋糕啊!有权人有需求,他方汤军可以用认养土地换权力,他现在兼着个政协文史委的主任就是这么换来的;那些公检法头头脑脑有需求的,他方汤军可以用认养土地换来巨大的关系网。有钱人有需求的,他可以用认养土地换来真金白银,那几个在老街上靠着认养政策安营扎寨扎的老板,都对他有过孝敬,特别是乌伤市那个老乡女老板不仅给他送了整整一百万,还把自己的玉体给他送上了办公室里那张床上。当然,在这个位置上啰嗦事也有一些,比如前段时间,帝御景苑工地上那个古墓,想不到会招来那么多活人的兴趣,王氏后裔和那帮酸溜溜的秀才怪他们文物局保护不力,而市领导则怪他们文物局土地招拍挂前文物普查不到位,两相比较,让市领导心里顺溜更重要,即便真如上午老干部会议上那个前任的前任所说,后头还有好戏,那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这样的“啰嗦事”比起他上任后发掘出这个位置上的“宝藏”来说,总还是支流嘛! 这不,刚才一个叫赵德富的就又再一次打电话来,说一个什么报告要送来,估计总是有求于他的,搞什么认养,方汤军说:“好吧,刚好下午有点时间。” 赵德富已经打他三次电话了,前几次他都推说忙,明明不忙也要说忙,对于有求于你的人来说,摆谱还是必要的。 中午,方汤军陪这些老干部们吃饭,喝了两瓶二十年陈五星茅台,他一人足足喝了差不多半瓶,其中有二两是为何欣悦喝的,为她遭到现世现报而喝的。酒能助性,回到办公室里间睡下了,睡不着,总有一股力量在他体内奔突,他打电话给东郊街道的一个管组织的女副书记,女副书记说:“我正在接待上访的居民。”方汤军含含糊糊地说:“你,你没良心,提拔你了,忘了我了。不要以为拔不到你了,你就你来,我给你一个古董,清代的,元青花。”打着,打着,鼾声起来了,手机掉到地下。是赵德富坚韧不拔的电话吵醒了他,他一看,哟,三点多了。 方汤军洗了把脸,打着饱嗝,喷着酒气,出了房间,坐到了办公桌前,他挺了挺胸脯,又一个饱嗝上来,茅台就是好啊,满出来的酒气香喷喷的,一股子酱香。 “哒哒”有人敲门, 还以为那个姓赵的送报告来了,方汤军清清喉咙,干咳一声,说:“进来。”,。 又一个饱嗝上来,糟了,现在这个矫情的胃受不得表扬,一表扬就没了分寸,接连不断地给他送上他所喜欢的酒香。 门被推开了,探头进来的是办公室秘书小景。 方汤军全身抽筋似的又打了一个饱嗝:“呃,什么事?” 小景报告:“方局长,纪委的一个主任找你?” 纪委的主任找我啥事?纪委c检察院,是他方汤军最不想听到的,有时看到警车,心里就一阵忐忑,听到警笛,就头皮发麻。纪委的一个主任找我啥事呢?会不会姓虞的家伙举报了我?还是那个装修老板被逮了?他脑子里立即出现了那个无数次出现过的应急预案:要是被邀“喝咖啡”了就说点烟呀酒呀,别的什么都不能说。 方汤军说,语气里透着慌乱:“好好好,你先泡杯茶,我就来。”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脑子不古董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五十五章 脑子不古董 哪壶不开提哪壶 纪委的主任上门造访,可马虎不得啊!方汤军回到里间照了照镜子,用手指挖去眼角的两粒白屎,扶正眼镜框,又用十指当梳子,梳了下背头,笑容满脸地走到会客室:“你好你好你好!主任,你好!” 方汤军在主任对面坐下:“主任,就你一人?” 方汤军不认得赵德富,赵德富说:“是的。” 方汤军明白了,放心了,人家不是来办案的,否则不会一个人来的,肯定有事有求于他的:“主任难得,有何吩咐?” 赵德富想,这个人架子真大,打了多次电话,才约到见面,电话里已大致说了认养古建筑办个婺州窑博物馆的事,可现在又明知故问了:“方局长,我是赵德富,我妹妹赵德姝想办个婺州窑博物馆,申请土地使用,认养古建筑,请你支持一下!” 方汤军这时明白过来,他就是三番五次给他打电话要认养古建筑办博物馆的那个人,原来他在纪委工作。纪委的人也爱玩猫猫啊,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却要打着妹妹的旗帜。这就是反侦察能力啊!很值得学习借鉴啊! “呃!”受不得表扬的胃,也是个受不得惊吓的胃,刚才听说是纪委的,一吓唬,饱嗝吓跑了,可一听说,不是查案的,而是有求于他的,又变成了个不礼貌的胃,饱嗝打得比刚才更响,送上来的酱香更浓烈:“呃,不好意思,中午陪老干部们喝了点酒,平时我们工作期间中餐是禁酒的,但退下来老干部例外啦!” “该喝还是要喝的。”赵德富没话找话套近乎,“方局长哪里人?” 方汤军说:“我就是乌伤人。” 赵德富恭维道:“你的普通话真好,像北方人,比电视台的男播音员还准。” 每当有人赞扬方汤军的嗓音,他的舌头就踮得更厉害,更是京腔京调:“我告(诉)你,在北京呆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习惯了。” 听着他的翘舌音,赵德富很有距离感,全身起鸡皮疙瘩,还想扯点别的话题,又不知扯什么好,便切入正题:“方局长,我们想认养个古建筑,请您支持。” 方局长说:“报告呢?报告给我。” 赵德富从袋里掏出一份报告,五六张古建筑伯仲厅的照片,还有一个婺州窑堆塑对耳瓶。 方汤军接过报告看了一遍,又看了看照片,放到茶几上,说:“好事好事,这才是婺州的精粹啊!呃!我刚来文物局时就想,古城没有婺州窑博物馆,总觉得是个缺憾!政府给政策,企业出资金,民间办展馆,这是我,我,呃!我们要探索的一条开展文物保护工作新局面的新路子啊!呃!” 听了这番表态,赵德富感动得说话也打疙瘩了:“谢谢谢,局长方局长。” 方汤军眼睛不离报告,边看边说:“你先别谢,申请的人很多,玩古董的人脑子不古董,都想用活用足政策。” 赵德富心里又紧了起来:“这个请方局长倾斜倾斜。” 方汤军看了一遍报告:“里头呃!这个,出资的郭老三是不是就是帝御景苑的老呃的老板。” 赵德富说:“是的,就是他。局长认得他?有时间,我约他,咱一块吃顿饭。” 方汤军迂回着答应了赵德富约请的饭局:“大名鼎鼎,听说过,但没打过交道。我们正希望有更多这样热心的企业家来支持我们的文物事业!比如央视鉴宝栏目要来呃!需要经费赞助。” 赵德富说:“是的,郭总说过,央视鉴宝来了,他会出钱的。” 方汤军大致又大致问了问物色好的那个古建筑的情况,说:“你先回去呃!我们要派个专家组到现场鉴定一下古建筑,看值不值得认养,出份专家鉴定意见。你们再好好把建筑方案,施工图做好,我呢,尽量为你争取报上去。不过,即使我这里报上去了,还要市长办公会议研究后由李市长签字同意才行。” 赵德富问道:“方局长,专家组能不能早点去看看?” 方汤军说:“这段时间,有点忙,就是那个王柏墓弄得头昏脑涨。” 前些天,赵德富兄妹和郞医师去过工地。那里已不见了闹事的王氏后裔,也不见了施工的人员,静静地趴着五台挖掘机,好像等待着什么。他们到了了工地门口,四个保安和两个民警拦住了他们:“干啥干啥干啥!”赵德富说,我们来看看古墓。保安和民警以为他们是王氏后裔,警觉起来,一字儿摆开阵势,像道篱笆,拦住门口。赵德富给郭老三打了个电话,过一下,一个保安头头接到了电话,一连声的好好好后,“篱笆”撤离了,赵德富他们进到里头,在大坑里刨啊刨,赵德富刨出了个明万历哥窑地青花炉,赵德姝捡了枚万历通宝铜钱,郞医师则挖出了个明万历哥窑地青花蝴蝶纹翻口瓶。 赵德富哪里摸得着方汤军对待王柏墓的底细?随口说:“那个可能就是王柏墓,另外半块墓碑,说是在王婺元村找到了,村民将工地上的半块墓碑抬回村里,拼到了一起,完整的照片,他们都已经放到网上去了。” 方汤军脸有不悦:“你不懂的,不要瞎参和了。你还是多关心自己的事情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赵德富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忌,尴尬地笑笑:“是的,是的。” 赵德富再次谢谢之后,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方汤军喊住他:“你的瓶。” 赵德富继续走路,头也不回:“这是送给你的,不成敬意,请笑纳。” 方汤军拿着瓶追到楼下,塞还他手里:“拿着,拿着,就算我捐给你将来那个博物馆的吧!” 这个方汤军是嫌他送的礼太轻了,还是因为他是纪委干部人家在他面前装清廉呢?这一点是肯定的,他方汤军绝对不是那种油盐不进的廉洁模范,举报他这样那样的匿名信件还在他赵德富的办公桌上放着呢!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有贼心而无贼胆后台老板 第五十六章 有贼心而无贼胆 后台老板 出了文物局,赵德富脚步都轻多了。刚来时一路都在想,局长大人收不收他的对耳瓶呢?接不接他的报告?要是对耳瓶不收,那就没戏。现在对耳瓶形式上没有收,但实质上是收了,收了之后捐给未来的婺州窑博物馆,你看,人家局长的心目中婺州窑博物馆都有形了,都在向它捐赠馆藏文物了,至于收下报告,逐级上报,拿下土地,那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郭总啊!”赵德富给郭老三打通手机,向来声音细细的轻轻的,这时变得粗粗的响响的,“告诉你好消息,方局长非常地支持,他要请你吃饭,我说我来请。” 为了鼓励郭老三,他把自己要约他俩吃饭,变成局长大人要约他赵德富和郭老三吃饭。 郭老三电话里说:“哈哈!不会吧!现在是不是他等着我请他吃饭啊!等着我为古墓去拍他马屁吧!” 赵德富往自己的店里走,经过殿元搂圣玛丽咖啡屋前面,往里无意识地张了一眼,门口两个迎宾美女微微一弯腰,微微一伸手:“老板,里面请!” 我不是老板,我消费不起,有钱喝咖啡,不如花钱买瓷片,咖啡喝了睡不着,瓷片买了好欣赏。赵德富赶紧加快脚步,往前走,经过兰亭雅集,前不久在装修的美容足浴休闲中心已于国庆期间开张,门口还放着七歪八倒的好多花篮没撤掉,未近傍晚,里头已亮起粉红色的灯光,灯光里坐着一排十来个妙龄姑娘,个个穿着薄薄粉红连衣低领超短裙,一见门口有男士经过,眼光皆朝外射来,坐在离门口最近的那个白净高个长发姑娘,伸出修长的玉臂招招手:“喂!进来嘛!” 有贼心而没有贼胆,弄个玉石西施裸照光盘,偷着看看,一听说网上艳照风传,都怕追根溯源,赶紧将它粉身碎骨,冲入下水道。这种场合别说进去,站在门口多瞧一眼都可怕,同事熟人领导看到了,背后还不嚼舌根啊!自己毕竟是纪委一个不大不小的干部啊! 赵德富加快脚步,走过雅集美容足浴休闲中心,到了土菜馆门口,放慢脚步,心里想这些所谓的认养项目都是挂羊头卖狗肉,我的婺州窑博物馆万不可与它们造在一起,必须选个周边环境好一点的地块,这样想着,他折进一条弄堂,穿过老街,走到市博物馆门口后面的一片空地上查看。 紧挨着市博物馆偏西头有一块空地,空地的南端是去年以来新造的那九幢仿古建筑,在那幢貌似古建筑的“大会堂”北边的空基上,有十几个民工沿着石灰线在挖地基,地基中间一台钻机在打井。 一个民工说:“都五十多米打下去了,怎么还没水呢?” 另一个民工说“这地方地势实在太高了,你想想以前这里是衙门,州府,婺州城区最高的地方。” 还有一个民工说:“这个老板也奇怪的,自来水沙畈水又好又方便,干嘛不用?还要自己打水井啊?” 市委包书记来婺州之后办的第一件惠民工程,就是从上海引进一家水务公司,把郭老三老家的沙畈水引到了城区,让百万居民告别了婺江水,喝上了真正的纯净水,有了这样全国最好的山泉水,居然还要自己开塘掘井,简直不可思议。 赵德富问一个民工:“这老板是谁呀?” 民工说:“我们也弄不灵清,跟我们签合同的是姓何的,一个跟我们一样的农民,可天天来督工的,却是另外一个人,好像是个大官。” 也许在古城老街落户的这几幢所谓的古建筑都是这样,前台一个傀儡,后台一个老板。实际都是有身份c有权力c有地位的人在操控,在得益。如果自己的认养项目真的批下来,伯仲厅迁过来,婺州窑博物馆建起来,他赵德富算不算是个后台老板呢?一边是自己的妹妹,一边是郭老三,他这个后台老板当得会是很放心的。几次接触下来,总觉得郭老三这人光明磊落,大度洒脱。不过,自己名正言顺地出面也没关系,买铁店村伯仲厅的钱来路光明正大,无须遮遮掩掩。虽然无孔不入,哪里有权力哪里就有,反的权力部门往往也成了攻击的目标。抓了一个贪官,反而繁衍出更多的贪官,就是因为你抓了谁,谁的亲戚朋友老乡同学战友同事,统统调动起来,设法将反反的手伸到反的权力部门。去年年底湖南郴州不就毙了个纪委巨贪曾锦春么?他赵德富没有多少实权,时不时的也会有人找到他,请吃请喝,送这送那,不过赵德富一概婉拒,他的钟爱在古瓷,他的所好在婺州窑,年初老家一幢老房子都卖了,买了一只五代时期的婺州窑谷仓,机关的一套集资房他也在中介挂出去卖了,卖房的钱足够支付买那幢古建筑。 赵德富正要走到市博物馆北边去看看,有无适合自己建馆的地块,工地上来了个扁头扁嘴巴,笑哈哈地问:“出水了吗?” 这不就是市委分管组织政工的张副书记吗?难道这块地是他的?赵德富在电视台婺州新闻联播中经常看到他端坐在会议桌前的威仪,前不久纪委机关召开作风建设会议,张副书记来做过“打铁还需自身硬,正人先正己”的动人报告,他说不定也认得赵德富,趁他没有注意到时,赵德富赶紧急步走开了。 不是周末,又到傍晚,老街上冷冷清清,赵德富走到八咏楼前面远远就看到门口的石阶上坐着个姑娘,姑娘腿上搁着份资料,双手托着鼓鼓的腮帮,好像是满腹心思。见赵德富走过来了,姑娘拿起腿上的资料赶紧站起来,用资料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说:“老板,你好,我等你好久了。” 赵德富边开门边问:“有事么?” 姑娘将手中的资料轻轻地拍打着下巴,说:“你这里要不要招人啊?” 赵德富走到门内坐下,叫姑娘也坐下,姑娘说,不用了,她在门口坐了很久了,她把手中的资料递上:“我叫顾盼,这是我的求职书。” 赵德富接过资料,首先看是哪个学校毕业的。现在招工很讲究出身,动不动就要“211”“985”的,像守缺斋这样的小店招人,当然不求名校,但要专业对口。他一看是金陵艺术学院文物鉴定与修复专业的,大吃一惊,人才啊!学这一专业的人才在当下古董行应该是很缺很缺的,像她这样的人才到他这里不是大材小用了吗?今年五六月份,市博物馆不是招过人吗?她干嘛不去呢?赵德富问:“像你这样的人,博物馆怎不去看看” 姑娘双手背在身后,边说边摇动着身子,说:“上半年市博物馆,我去应聘过,考了第一名,但面试被甩了。” 市博物馆招一人,事业编制,要求大学本科以上。当时报名的有七十多人,笔试后留下六个人参加面试。顾盼信心满满,笔试第一名,而且学的是与博物馆工作最为契合的专业,妈妈对爸爸说,要不要找找门路啊!肉联厂下岗的爸爸说,找谁啊?我认到的除了卖肉的就是杀猪的,还有一个阉猪的。女儿顾盼说,不用找任何关系的,这个事业编制非她莫属。结果面试成绩公布,她综合得分第二名。后来有同学告诉她,由笔试第六名跑到综合第一名的那个女人原是城南一家民营医院妇产整容科的医生,说白了,也就是说修复处女膜的。顾盼想想觉得很滑稽,修复处女膜跟修复古董有什么关系呢? 姑娘所不知道的是处女膜修补者的父亲是市财政局的某副局长。财政局预算科每年给博物馆拨的那点人头费,多拨少拨,最后要由他手中一支笔来审批“修补”的。 赵德富想,自己那个婺州窑博物馆建成了,像这样学文物鉴定和修复的人才倒真是需要一个,那一百多袋瓷片好好整理,好好拼修,说不定能够拼出几个完整器来。他说:“你薪金要求多少呢?” 姑娘不好意思地说:“随便,随便,我主要学了这个专业,有个地方工作着,不至于丢了那点知识,还好跟着您学点东西,学我们这行的主要多看多动手。” 赵德富觉得姑娘就业理念也十分难得,正想拿几片瓷片出来试试她的眼力,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他接了起来:“哪位?” 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小施,赵主任,我有急事找你。” 赵德富问:“那个小施?” 电话里说:“开玉石店的,玉石西施。” 赵德富说:“好好,我马上到你店里。” 赵德富把电话挂了,对姑娘说:“你资料手头还有的吧!这一份留着,下个星期天你来这里,咱们再谈谈。” 姑娘留下求职资料,一蹦一跳地走了。 赵德富把店门锁了,朝玉石西施店走去。他边走边忖,玉石西施找他什么事呢?姜柳惠的艳照门案子上个月就已交到检察院了,现在进展情况他已不太清楚。哎,以前人说,红颜薄命;依他赵德富看来,红颜克命,多少领导干部因为有了红颜知己,而葬送了大好前程,甚至锒铛入狱,直至送了卿卿性命啊! 一个贪官的背后大抵总站着两个人: 一个更大的贪官,一个美丽的情人。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西门进班房功夫在庭外 第五十七章 西门进班房 功夫在庭外 初冬的傍晚,天黑得早了些,灰墙黑瓦的老街笼罩在落日的余晖里,老街两边的店面大都已关门打烊,石子路上已少有人走动。与老街并行的飘萍路两边的梧桐树下落满黄黄的树叶,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发出相互碰撞的沙沙声。玉石西施门前梧桐树上,一只乌鸦立在枝丫间,仰嘴望着铅灰色的天空,好像在聆听着同伴的音信,听见树下来了人,弯尾,低头,朝赵德富“呱呱”,叫了几声,扑棱棱地飞上屋脊,停在八咏楼鸱尾龙头上。 玉石西施店的卷帘门半开着,里头黑黑的,没有开灯,赵德富敲敲半开半合的玻璃门:“小施——” “赵主任。”里头有了女人的应声。 日光灯闪了两下,亮了起来,玉石西施坐在茶几前,怀里抱着孩子,孩子嘴巴叼着奶头,肉嘟嘟的眼睛紧闭着。见来了人,她轻轻地移动孩子,想让孩子的嘴巴松开奶头即将要松开时,孩子警觉了,允吸了几下将奶头咬得更紧了。 笼中的鹦鹉在横档上,上上下下跳了几个来回,扭了扭头:“假(赵)主任。假(赵)主任。” 玉石西施用手掌擦了下眼睛,眼睛红红的,眼角挂着泪痕,显然刚才她是在昏暗中流泪。 玉石西施说:“赵主任,不好意思,开水都没烧。” 赵主任说:“没关系,没关系。” 赵德富的眼光想尽量不朝玉石西施的那边看,但情不自禁地还是朝那边带了一眼,赶紧扭过头去,看背后的笼中鹦鹉。玉石西施的艳照门光盘复制版,赵德富带到家里欣赏了好几遍,就像中了毒瘾,越看越想看此刻看到现实版的玉石西施的,她的脸上更是阵阵发烧。现在想来那只光盘钳碎了,放到厕所里冲了,有点可惜了。后来他知道西门寄光盘寄的不仅仅是他们市纪委,还寄了其他几个部门。艳照视频流到网上去的,也未必是婚纱摄影店一条渠道。 玉石西施发现赵主任的不自在,她将羊绒衫往下拉了拉,盖住了在奶水的。 赵德富问:“西门呢?” 玉石西施眼泪哗啦啦地又流下来:“他已经让检察院叫去三天了,是不是回不来了?我叫你来就想问问这个事。” 赵德富惊讶道:“不会吧!目前按内部掌握的原则,行贿者,一般讲清楚就好,不会追究的。” 孩子突然踢腿蹬脚,摇头晃脑,嘴巴松开奶头哭了起来,玉石西施发现羊绒衫闭了他的鼻孔,难受了,她把羊绒纱往上拉了拉,露出奶头和半个圆来,将孩子往上提了提,让他嫩嘟嘟的双唇靠近奶头,婴儿快速地叼住奶头,胖嘟嘟的两脸颊一鼓一吸地动了起来。 玉石西施说:“听说那个袁律师也进去了,本来我可以问问他的。” 赵德富这时顾不得避嫌了,他直直地看着玉石西施,安慰道:“你别急,我打个电话给检察院办案的同志,问问看。” 玉石西施也顾不得遮掩了,生怕羊绒衫又闭住婴儿的鼻孔,将羊绒衫往上再拉拉,露出整个圆来:“谢谢赵主任。” 赵德富掏出手机,拨了过去:“喂,小高嘛?我赵德富,你好你好!我问一下,姜柳惠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赵德富的电话是个山寨机,不是免提胜似免提,玉石西施也听得清清楚楚。 电话那头说:“我们这里已经侦查终结,由异地市县检察院起诉了,哪个法院开庭审理我们暂时也不清楚,是省检察院和省高院指定的。” 赵德富问道:“西门没事吧?” 电话那头说:“那个西门嘛,前天已经刑拘了,说不定要逮捕。他没有好好配合,通过姓袁的律师送的一大部分没有讲,可姜柳惠统统招供了。现在这个狗律师也捉进来了,他是个掮客,自己贪污了一大部分贿赂,也可以说他是诈骗。” “那个律师活该。”赵德富向玉石西施看了一眼,“我关心的是西门那老头,都七十多的人了,至少不要给他苦头吃,再就是能往轻的方面靠靠就尽量靠靠,他的老婆刚生孩子不久,挺可怜的。请你尽量关照。” “怎么?七老八十还生孩子,是不是亲爸爸啊!这么说来孩子两个爸爸都要坐牢了。”电话那头嬉皮笑脸起来,赵德富赶紧双手握紧手机,想将出格的话挡住,听他说正经的才将双手放开,“好说好说,你赵主任吩咐,不会给他苦头吃的,你放心。” 赵德富说:“谢谢您啊,小高,谢谢!” 小高是个滑头,以前赵德富受人之托也找过他,他嘴上总是满口答应,可实际呢?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不过赵德富还是感激他,不管如何他有这个态度,对当事人的家属,总还是莫大的安慰。有许多事情就是这样,明明不可为而为之,时间就在这忙忙碌碌中“为之”度过,到头来,坎也过了,沟也跨了,雨过天晴什么都成往事了。 赵德富合上手机,玉石西施连声说:“谢谢赵主任,谢谢赵主任!” “不用谢,也算是邻居了。你的心情我是完全理解的。”赵德富说,“前几天,西门来问我,我就提醒他,该讲的一定要讲清楚,不要有埋伏。讲清楚了就没事的,行贿者一般来说是被迫的,量刑时也会网开一面的。” 玉石西施埋怨道:“死老头,人话不听听鬼话,那个姓袁的狗律师,叫老头不要招的,他是怕拔出萝卜带出泥,你看,连自己也保不住了。” 公检法,包括他们纪委,固然风气不好,但风气的败坏很大程度上律师起了催化的作用,他们信奉“功夫在庭外”,你会收,律师会送,送的过程中,雁过拔毛,雁过割肉,借公检法的名义,律师也到当事人那里能敲则敲,能骗则骗。这样的党员律师,赵德富他们也双规过几个。 赵德富提醒道:“西门如果真的要上法庭,也不要请什么律师了,没有用的,公诉案子,基本上是检察院怎么建议,法院怎么判。” 玉石西施怨怒道:“还请什么律师!我都让死老头害死了,人都做不下去了!”她拍拍怀里的孩子,“不为这个小孽种,他坐牢坐他一百年,我都不管了。还有,他在里头,外头欠的一屁股债,让我怎么还啊?这店也开不成了” 也难怪玉石西施怨的,怒的。像她这样年轻漂亮又性感的女人嫁给西门,本已有鲜花牛粪之屈了。打官司还打出这样一个艳照门事件来,弄得全国网民都知道,弄得女人在老街上难做人。姜柳惠的床上功夫片,许多男女下载后,成了他们前的春药。现在孩子在怀中嗷嗷待哺,银行贷款一大笔钱扔在腾冲,赢了官司赢不了钱,老头自己又进去了,烂摊子扔给她一个女人,叫她如何收拾? 赵德富心生恻隐,又安慰了几句,告别道:“我先走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关门了。” 玉石西施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精致的盒子递给赵德富:“这个镯子给你夫人。” 赵德富边走边推却:“不用,不用。我老婆手臂很粗的,以前是少体校的举重运动员,弄个水桶箍戴戴差不多。” 怀中的孩子大哭起来,玉石西施抱着孩子不便追出门外,回到茶几前,把首饰盒子放下,感叹道:“好人,真的好人。” 鹦鹉看看主人,摇摇头:“好人,好人。”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祸不单行满街争看“张柏芝” 第五十八章 祸不单行 满街争看“张柏芝” 西门被检察院送进了班房,一大堆理不清的事情需要玉石西施应对打理,她打算将孩子送到山里娘家断奶,以便腾出手脚做事情。 第二天早上,玉石西施把孩子放到一条小椅子上,又把小椅子捆绑到驾驶副座上,打算进山去。车子发动了,开下人行道,就在一棵梧桐树上刮了下,右边的后视镜开裂了,玻璃碎片溅了一地,好在车门关了,否则还不溅到宝宝的脸上,划出血口破了相!车开在路上,少了个后视镜就像人少了只眼睛,刚出古城老街,转弯时又碰了辆电动车。那车倒在地下,车轱辘滴溜溜地转,骑车的青年人一只脚压在轮子下面,躺在那里呻吟,玉石西施停住车,下来将那人扶起:“对不起啊,受伤了没有?” 那青年人站起来,见是个美女,指指她的宝马车屁股,车屁股上贴着个性车贴“妹妹我,只吻帅哥,不吻靓妹!”,此人挖挖朝天烟囱似的鼻孔,涎着脸皮说:“美女,你的车吻了我的车,你人也吻我一下吧,我也算是个帅哥吧!” 说着这个厚脸皮的无赖把满是疙瘩的脸凑上来,两个鼻孔像是两支朝天烟囱往她脸上喷气不喷烟。玉石西施厌恶得很,想给他一巴掌,然后拨打122报警,正要伸手时,车内的孩子哭了,她赶紧拉开车门,抱起孩子。 正是上班高峰时间,前后车子堵了一长溜。骑车的,走路的,加上后面一辆公交车上下来好多人,围了上来,有个戴眼镜的小年轻走近了仔细看看,退到人圈外说:“这不是咱婺州的‘张柏芝’吗?怪不得那个法官要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小年轻这一发现,立即在人群中引起了小小的骚动,一些上网浏览过艳照门视频的人立即浮想联翩起来,一大早就想过过意淫的滋味,看看真人版的“张柏芝”,拼命地往里挤。人越聚越多,连老街上开古董店的好多老板,放下生意不做也来凑热闹了。 来了个老交警,挤进了人圈。这时的玉石西施,经不住人们刻毒的目光,特别是看到许多双熟悉的眼睛,平时在老街上看到这些眼睛,眼里泻出的是贪婪和好色,而此刻,他们远远地望着,眼里流出的是讥讽和不屑,她抱着孩子已坐到车内,止不住的泪水往下流。交警扶起倒在地下的电动车,问:“谁的车?” 那朝天烟囱鼻说:“我的,交大哥。” 老交警上下看看他,好好的,不伤皮肉不伤骨:“小刮擦,当场私了,不要影响交通。” 朝天烟囱鼻说:“交大哥,我想私了,她不同意。” 老交警低头问车内的玉石西施:“怎么不同意?” 玉石西施从座位上抓了把餐巾纸,抹了了抹泪:“你问他。” 老交警转向朝天烟囱鼻:“你什么条件?” 朝天烟囱鼻来了个立正,两支朝天烟囱又往老交警的脸上喷气:“报告交大哥,我只按她车屁股上贴的,吻我一下。” 老交警看看车屁股个性车贴,又看看厚脸皮青年,一脸茫然,刚才那个最早发现“张伯芝”的眼镜小年轻,挤进来说:“人家想做陈冠希第三。” “什么‘关系’不‘关系’,车堵了,路堵了,关系到那么多人上班要迟到,这是最大的关系。” 老交警显然落伍了,不上网,更不看艳照,听不懂他满口什么“关系”不“关系”,开口骂了:“你是不是当众对这位妇女耍流氓了?人家都让你搞哭了。你想坐牢,我马上打电话110,叫派出所过来带你走。” 朝天烟囱鼻怕吃眼前亏,立即举双手“投降”:“我走我走!” 朝天烟囱鼻拉着电动车挤出人群,骑上去,电动车发出“屁屁屁”的声音,远去了。 老交警笑了,得意于自己吓唬起了奇效。他低头对车内的玉石西施和善地说:“走吧,带着小孩,小心点。” 什么叫祸不单行?什么叫屋漏偏遭连夜雨?玉石西施不敢开车了,她含泪谢过老交警,掉转车头,开回到店门口的人行道上,将车停好,抱下孩子,锁好车门,招招手拦了个的士,出发了。 玉石西施老家在南山深处,到了一水库库尾,分岔拐到另一条支陇,再进去二十里地,就到了她的老家,说起来与郭老三是同乡,只是一山之隔,但彼此都不知道竟是老乡。 女儿带着外孙女的到来,让母亲即高兴又有些担心,看到她两眼肿得像核桃,又听说孩子在山里放一段时间,知道女儿遇到磕磕碰碰的事情了:“宝宝一岁还没到,怎么就摘奶了?” 玉石西施说:“妈,这你就别管了。” 吃过中饭,玉石西施要走了,妈妈抱着宝宝送到村口,玉石西施坐上一直在村口等她的的士,车子发动了,她又叫司机停下来,下车走回到妈妈身边,看看熟睡中的宝宝,俯下身,将脸贴到宝宝热乎乎的脸蛋上,眼泪止不住涌出眼眶,流到了宝宝的脸蛋上,她用手指去抹流在宝宝脸上的泪水,也许是手指冰冷的缘故,惊醒了宝宝,宝宝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玉石西施怕自己心一软,走不了,狠狠心,跑向汽车,坐进去,司机一踩油门,抱着宝宝的妈妈渐渐消失在后视镜中。 出了山区到镇上,经过农村信用合作社时,玉石西施叫车停了下来,她提着小包推开玻璃门,来到柜台前,从包里拿出一刀百元票,填了单子给一个账户存了一万元。这本是她每年教师节要记挂的事,今年是第十个年头了但“艳照门”弄得她灰头土脑,没有脸面出门去银行,本该在教师节前该办的时没有办。本来打款这种事也不需要上银行,她开有网银,打开电脑,鼠标一点,实时到账。但她不能在网银上给这个户头打钱,她怕西门查明细账。 下午,玉石西施收拾好西门的冬衣,本想自己送去看守所,一想到早上在街上让人家当猴子一样围观,心里就害怕,她叫小伙计小咪给送去,如果见得到西门,转告他,在里头吃好睡好,同时来往账目大致交代一下,特别是借了那些高利贷列个明细账带出来。 小咪回来说,根本不让见,在传达室登记了下,人家就把他送去的旅行包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没翻到什么,拉上拉链,往角落里一仍,就完事了,就像赶狗一样向他挥挥手:“去去去。” 为了进腾冲那批三百六十万元的货,西门到底借了多少钱?这些钱到底几分利借进来的?利滚利,雪球到底滚得有多大了?玉石西施最怕的是债主知道西门进去后,他们上门来堵门逼债。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怕什么来什么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第五十九章 怕什么来什么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怕什么偏偏来什么。第二天正是星期天,以往星期天,七点多一点,玉石西施就打开店门迎客,昨晚她没睡踏实,天亮了老街上有人走动,有人摆摊了,她倒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已是九点钟多了,她穿好衣裤,来不及梳洗,边往楼下走去边绾着一头长发,到了楼下听到卷帘门有人啪啪啪地敲,她想应该是小咪来上班了,这个小家伙敲门怎么敲得这么急呢? 玉石西施打开卷帘门,好多人跟着小咪涌进店里,其中有个大个子脖子上还挎着照相机,玉石西施以为都是等开门的顾客,说不定是哪个旅行社组织的团客,便客客气气地说: “大家随便看看,喜欢什么。” 小咪对老板娘使了个眼色,玉石西施明白了大半,心头一惊,难道该来的真的来了? 那个拿着照相机的“顾客”对准柜台一阵乱拍,拍够了,一个没拿照相机的小个子对玉石西施说:“老板娘,我们都是债主,今天是来讨债的。听说老板抓进去了,这债可得你还了。” 那个刚才拍照拍得起劲的大个子债主晃了晃手中的照相机:“债还清前,这些珠宝不能转移,我都拍了照片的。” 拍照片原来是这么用的,看来他们是好好策划过的。玉石西施诚恳地说:“各位朋友,我想大家既然愿意借钱给西门,总是朋友,否则不会借钱给他的,现在他有难,还想请大家理解。” 小个子债主说:“话是不错,但是他有难,我们有苦。” “大家把养老金,棺材钱都借他了。” “我们家连煤气费都交不起了。” 人越聚越多,里头挤满了,门口也围了许多人,分不清哪是债主哪是看客。 “你们放心,钱不会少你们的。”玉石西施最怕的是围观,她希望他们早点散去,“你们在这里,我没法做生意,不做生意哪来的钱还你们啊!” 小个子债主往柜台上擂了一拳,玻璃碎了,碎片掉到了柜台里的陈列着的翡翠首饰上,发出令人心疼的清脆声,小个子哎呀呀叫了一声,他的手被玻璃划破了,他将出血的拳头放到嘴边吮吸了一下,骂道:“娘的屄,等你赚够了钱还我们,我们都饿死了。” 小咪从碎玻璃中捡起两瓣断裂了的翡翠手镯,凑回去,反反复复地看着,好像不信它会断裂似的,他心痛得眼里闪着泪花。 “今天,我们要拿到钱。” “这是借条,连本带利,欠我一百多万了。” “我这是四年前借的,要还九十来万了。” “不拿到钱,我们不走了。” 玉石西施想到前段时间,西门表弟c央视鉴宝栏目的制片人宝宝来婺州,西门拜托过他,叫他给市领导打个招呼,让市领导给区法院说说,尽快将执行款支付给他们,以便偿还债务,也不知道表弟到底给市领导说过没有,市领导给区法院的领导又说过没有,她拿起手机,找出表弟的电话,打了过去:“表弟,我是表嫂,你在北京还是在外地啊?” 宝宝对这个年轻漂亮的表嫂印象深刻,以前从没见过面,上次来婺州,西门带着她到宾馆里看过他一次,宝宝看看表哥吧嗒吧嗒在讲话的瘪瘪的松弛的嘴巴,看看表嫂欲开还闭的棱角分明c润含红雨c富有张力的两唇,尤其对她上嘴唇上那均匀细柔的绒毛印象特别深刻。现在一接起电话,一听到声音,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张好看的嘴唇:“表嫂啊!你是不是来北京了?” 玉石西施说:“我哪有闲情来北京啊!你表哥出事了” 宝宝惊问:“出什么事了?” 玉石西施说:“进去了。” 宝宝惊问:“怎么进去了呢?那笔执行款的事,上次你和表哥来看我的第二天我就给市长说了,市长说好好好的。” 玉石西施说:“现在,好多债主上门来讨债了,店里都围满了人。你上次有没有跟市长提过,让法院那三百多万执行款早点付付我们,我们也好还债?” 宝宝信誓旦旦地说:“说过,说过。我再跟市长打个电话,你别急别急!” 玉石西施打这番电话时,让手机离耳朵远远的,意在让讨债的人都听到。但这些债主不买账,小个子债主说:“你别来这一套缓兵之计了,我们今天要拿到真金白银的。” 玉石西施店门朝着与老街并行的滨江路,每到星期天马路两侧就停满了汽车,很容易堵车,此时店门口围观的人已蔓延到到马路上,一辆公交车经过,司机伸出头来,骂了一句:“看个魂啊!”被骂的人拦在车头:“你骂谁?你骂谁?说清楚了再走!”路就这样堵了,喇叭声,骂娘声,混杂着路边人行道上黄蜡石的讨价还价声,杂声一片。 交警来了,人们在闹事,听说主要是因为众多债主上门逼债的事。这可是大事,交警赶紧向上级作了汇报,上级的上级又向上级作了汇报,于是上级的上级的上级再向上级作汇报:“古城老街一家古董店非法集资,老板跑路,卷走数亿。” 欧债危机,温州危机,几十个老板“跑路”,连总理都赶去了,省里刚开过电视电话会议,各地要高度警惕。市里听说婺州也出了“跑路”的老板,立即启动了紧急预案,机场c铁路c汽车站c出租车出城登记点,都发去了紧急通知,凡见有一个姓西门的胖胖的老头立即扣下交由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处理。李市长c公安局长,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稳定群众情绪,李市长看到群情激昂,说话更加结结巴巴:“各各位债主,你们放放心,政府,不会不管的,我们已经在车车站码头,做了布控老板跑不了” 西门不是关进去了吗?是不是越狱逃跑了?债主们让市长说得一头雾水。 李市长正在演说应急预案中秘书起草好的安抚词,文物局长方汤军赶来了,原先他不知道是玉石西施店,到了这里,他才知道债务人是谁。他想市长大概情急之下昏了头脑,走上去,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李市长明白过来,调转话头:“各位债主,债债务人已被我公安机关控制,这就放心了嘛!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更何况和尚也没跑啊!” 债主们这才清醒,这个大市长说了老半天,说来说去就是西门“没跑”,这还用得着你说吗?就是因为他没跑,关起来了,我们才来的。 小个子债主挤到市长面前,拉拉他的衣襟,仰着头说:“市长大人,你刚才等于白说,我们要的是拿到钱,现在就拿到。” 公安骆局长把他拉开去:“别拉拉扯扯,市长口袋里没有钱的。” 人群里有人喊:“市长口袋里没有钱?那我们老百姓口袋里连屁都没有了。” “老百姓,老百姓,老‘不幸’啊!” 小个子说:“刚才老板娘还在打电话北京的什么人,说叫你跟法院说,叫法院欠着的钱抓紧还来,这样我们的钱就有着落了。市长你到底跟法院说过没有?” 李市长茫然不知他在说啥,目光移到玉石西施脸上。玉石西施说:“央视的主持人宝宝是我老公的表弟,他上次来,有没有把我们的事拜托过你,让我们早点拿到执行款?” 李市长忽然想起,好像有这么回事,记得是在那天作陪吃饭的第二天中午,接到过央视主持人宝宝的电话,那时李市长正在婺州宾馆1111房间,跟干妹妹qq缠绵悱恻,电话里对人家“好好好”好了一阵,过后不知忘到哪里去了。刚才来老街的路上,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看电话是010的座机,一个陌生的电话,他没有接。眼下卖房的,推荐理财产品的,推销黄金白银股票的,开增值税发票的,甚至推销处女学生妹的,什么电话都有,陌生电话,概不接听。现在想来,会不会又是这个宝宝呢?他对债主们说:“是有这么回事,法院的执行款,三四百万付来还还你们的足够,你们不要急,我们政府会敦促法院,早点点把钱付出来,少不了你你们的。” 方汤军说:“你们这样围着,解决不了事情的,市长都这么表态了,你们还怕啥?我是文物局长,管得到西门的,这事包在我身上。这样子好不好?现在你们就派三个代表跟我到文物局办公室谈解决的方案。” 小个子,大个子,再加一个胖女人,“三个代表”跟着方汤军走了。 市长围解了,债主散去了,看客也走了。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鸡犬不宁分居 第六十章 鸡犬不宁 分居 郭老三出去三天,家里就闹得鸡犬不宁,本想在皖东呆半个月的,现在只得向那里留守的副总交代了一下工作,提前回来了。 回到家里已是午夜十二点多。以往出差回来前他打个电话到家里,告诉老婆几点几分到家,不管什么时候到家,总有几个辣的菜等着他,连筷子c酒盅c茅台酒都放在桌子上,就等他落屁股,动筷子。可今天回家的路上打了十几个电话,均无人接听,郭老三打开家门,打开电灯,室内冷冷清清,桌子上放着两只碗,半碗干菜肉,半碗霉豆腐,一只蟑螂伸着两只长长的触须,试试探探,寻寻觅觅。 郭老三敲敲房门,没有动静,用常年插在门上锁孔里的钥匙转动转动门锁,打不开,里头反锁了,郭老三忽然闪过一丝念头:被小苏老公夏大力这一闹,老婆会不会真的以为他郭老三跟她“跌停”,跟别人就能“涨停”了吧?他会不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你搞我也搞?他出差之前说过,要半个月回来,会不会趁他不在家带个小白脸回来? 前些年,郭老三刚刚雄风不再时,有过深深的担忧。那时老婆四十刚出头,正处在如虎岁月。有一天,他回到家里看到客厅里电视机柜上摆着一束玫瑰,他数了数,十一朵,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今天是什么日子呢?他翻了翻日历,2月14日,情人节。是哪个情人送给她的鲜花呢?他将她平日里来往较密切的男同事c男同学c男老乡脑子里统统过滤一遍,无法锁定哪个明确目标。肚子饿了,他给老婆打电话,想问她几点回来做饭,她要不回来吃,那他就到小区门口的小店吃炒粉干,可她电话关机,打不通。又给她经常在一起打牌爬山跳健身舞的小姐妹打电话,人家说,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你老婆到哪里去了?打她一下午电话都不通。听说老公也在找她,小姐妹开玩笑地责怪,你怎么不把你老婆管住呢?怎么能让她进入电话盲区呢?这一下郭老三有点慌了,老婆会不会正跟哪个男人开房去呢?那玫瑰花上还吊着花店的标签,有地址有电话,他本来要按图索骥,找过去问问,到底订花的人是谁,但想想也就算了。以前他作为一个男人正常时,老婆跳出服务区,他也会想象老婆可能会有的种种情景,一想象,就立即有了,全身都要膨胀似的。可如今要命的是,他即便想象老婆此时此刻正跟别的男人颠鸾倒凤,他的身体也丝毫没有感觉,哪怕老婆现在从浴室里披一块浴巾出来,站在他面前侧脸梳着湿漉漉的垂发,两眼脉脉地看着他,他郭老三也都毫无意趣。爱老婆的男人都是醋缸子,但如今他这醋缸子里的醋意全蒸发了,变成了无色无味无热量的废水。 正在这时,家里的电话响了,郭老三接起来,电话那头说:“您好!你是何欣悦家里吗?我是招行的,何欣悦本月信用卡消费积分达到一万分,我们给她送的鲜花收到了吗?祝她情人节快乐!”原来如此,刚放下电话,老婆回来了,问她电话怎么不开,她说没电了,老爸心脏病发作,一个下午都在医院忙。这些年来,郭老三处于“太监化”状态,老婆有需求时,埋怨归埋怨,但也从未发现她有在外找补偿的蛛丝马迹。他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她,辜负了她的大好年华,京津沪,广深莞,港澳台,他遍求名医,尽搜奇方,全不见效。有个精神病专家告诉他,你这是心因性阳痿,只有精神性的突然触碰,也就是遇到那种异常旺盛c魅力四射而且与你点对点对得上的女人你才有可能回到从前。什么叫点对点啊?古城老街那个玉石西施算不算得上是点对点对得上的女人呢?是不是可以治好他病的一剂精神良药呢?他去过她店里两次,每次玉石西施身上发射出来的真女人信号都在他身上起了强烈的碰撞。 这样想着,他就越发觉得有点对不起老婆了,性子也渐渐耐了下来,就算房里有个小三,他也放她一马了。 郭老三走进书房,他想打开电脑玩游戏,种菜种天亮得了。打开电灯,看到这里原先女儿暑假在家睡过的床上整整齐齐放了褥子c被子和枕头,看来,老婆打算与他分居了。向来以做生意的老公对自己好而沾沾自喜的老婆,那天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经小苏老公这么一折腾,丢尽了脸面,难怪她生气,难怪她不理他的。 郭老三一觉睡到次日九点多钟,赵德富一个电话把他吵醒了:“郭总啊,你啥时回来?文物局方局长真的想请你吃饭。他好像有什么急事找你。” 真的?真的是方汤军要请客!请吃饭者是小投资,想有大收获;被请吃饭者是小收获,可能要大付出。这么多年来大都是郭老三请当官的吃饭,很少有当官的请他吃饭的。今天局长大人要请他,说明要他郭老三要大付出了,他郭老三不比那些当官的,付出的都是人民的权力,国家的资源,而他要付出的都是辛苦赚来的真金白银血汗钱啊!吃饭是名,索贿是实。会不会他要拿工地上古墓的勘查鉴定结论向他索贿呢?今天他不想成为被请吃饭者,郭老三不想给方汤军这个面子,倒不是说不关心伯仲厅能否被认养,不是不关心中国元青花博物馆能否建起来,更不是不关心工地上那个叫王柏的“死灵魂”会不会跑到地面上占据活人的地盘,而是老婆刚刚在方汤军面前出了那么大的丑,现在坐在一桌吃饭喝酒,那不等于面对面地让人想象你所谓“私奔”的笑话么?郭老三没有告诉赵德富自己已经回来,只是说:“等我回来再说吧!吃不吃饭都一样的。” 赵德富说:“你啥时回来呢?” 郭老三说:“一年半载,说不定。文物我又不懂,找我会有屁急事?” 赵德富说:“是不是为玉石西施店的事?昨天上午玉石西施店闹事了,西门借了很多钱,听说西门进去了,好多债主都来讨债了,门都挤破了。” 玉石西施有急难,需要他郭老三来帮忙,要他文物局长来出面算个屁事?玉石西施自己来找我还差不多。再说我也不是慈善协会,就算英雄救美,我这救兵也不需要他方汤军来搬啊!这个好人也不需要他方汤军来做啊! 郭老三推托说:“再说,再说!我在高速路上开车!” 郭老三把电话挂了,继续睡觉。刚迷糊过去,老婆来敲门了。郭老三把门打开,老婆拿着一张写好了东西的纸头支笔,啪地往床上一放,走出去了,郭老三揉揉眼睛一看,是张离婚协议书。以往夫妻俩吵架,挑起战争的往往是郭老三,率先缴械投降的也往往是郭老三,哄哄她,给她个台阶,也就偃旗息鼓,和平共处了。男人嘛,应该大度一些!郭老三想,这一次虽然挑起战争的是夏大力这个“第三者”,但也因他郭老三而起,他要向她低个头,认个错。郭老三爬起来,拿着协议书走到主卧室,老婆正在看央视二套的《证券时间》。 郭老三笑哈哈说:“就这么简单,离婚?你什么财产也不分?” 老婆继续看她的电视节目:“我自己有退休金的,我有这个房子就行了,房产证上反正写的是我。你的财产,女儿会来跟你争的。” 离婚上吊回娘家,这是女人跟男人叫板的看家本领。郭老三老婆也不能免俗,以前有过那么一两次闹得凶的时候选择过回娘家的武器,这一次她换了个选项,不回娘家要离婚了,看来有点动真格的了。 郭老三把协议书放回到她的怀里,拍拍她的肩膀:“老婆,对女人来说我是个废人,除了你,谁还会要我呀!” “女人嫁的是钱,你大老板,还怕没人要啊!”老婆一掌把他的手挡开,“滚!不要进我的房间!” 缴械没用了,台阶不下了,看来经验主义这次不灵了。郭老三自我解嘲:“好好好,我滚回到书房,书房借我住几天。”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假拍生旦净末丑 第六十一章 假拍 生旦净末丑 下午,郭老三先到婺州宾馆公司办公室转了转,正准备出去到帝御景苑工地,门外进来个苗条少妇:“郭总,您好!” 郭老三说:“你,有什么事?” 苗条少妇说:“郭总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英国佳士得中国总代理的。” 郭老三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在上次民间收藏展上分发征集拍品d广告时,给过他名片,派头大得很,什么执行官啊,总裁啊的,郭老三抬起的屁股又落下:“哈哈!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苗条少妇说:“郭总,您家里不是说有元青花吗?我们好好操作,把您家的国宝推向佳士得,推向全世界啊!” 一提元青花,郭老三有了兴趣:“你倒说说看,怎么个操作法?” 苗条少妇不等邀请就在郭老三的对面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郭总,您想将您家的宝贝拍到多少价位?” 郭老三说:“鬼谷子下山拍到23个亿,我们这个萧何月下追韩信至少32个亿总要的,那个大罐上只有一个鬼谷子,我们这个大罐上却有两个大名人,萧何和韩信,价钱总要比那个高一些。” 苗条少妇惊讶道:“郭总真厉害啊!我虽没有看到过您家的宝贝,但我相信假不了。要真是超过鬼谷子下山,上佳士得,10个亿都可以操作起来。可以先在我们最近搞的国内拍卖会上亮亮相。” 郭老三说:“在咱婺州恐怕拍不上去,要是低价被人家拍走呢?” 苗条少妇说:“有什么拍不上去的?我们将起拍价定到3个亿,三亲六友,你可叫一大帮人来抬价,我们公司也专门雇有举牌手,大家一起来抬。最后您自己抬回去就是了。” 这个主意倒真不赖,不过真的抬到10个亿,那该付多少佣金啊?按百分之一计算也该1000万了。郭老三正想说,苗条少妇像是他肚里的蛔虫,说:“我们可以不收您的佣金,连上图录的费用都不要,郭总肯把国宝交给我们拍,那是给我们撑门面了。” 郭老三是明白人,白占人家好处的事,他不干,说:“上图录的成本费,还是要付的?否则你们吃什么?” 苗条少妇说:“郭总真是明白人,我也就实话告诉您,我们图的是将您家国宝推向世界,佳士得要能拍到10个亿,那么该收多少佣金就收多少,我们有分成的。” 郭老三说:“那当然。” 苗条少妇试探着问:“郭总家的国宝能否让我一睹真容?” 郭老三哈哈一笑:“告诉您,宝贝是我的一个员工家的。我给你看一下照片吧!” 郭老三打开电脑,从文档里找出图片,苗条少妇正要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郭老三赶紧转过电脑,让她自己看,少妇身上散发出一股子香水味,刺鼻,隔着桌子,他已受不了,更别说走到身边来了。 苗条少妇坐回到位子上,一张一张翻看起图片来。其实他也不懂,看不出真假。假的又何妨?拍卖公司拍赝品,《拍卖法》上规定是免责的。作为拍卖公司,只要按成交价收取佣金即可。看完了照片,她口不应心地大声夸道:“国宝,国宝,了不起的国宝。”她又顺便搜索百度,将中国卢浮宫拍卖公司的网页呈现在桌面上,将电脑转回到郭老三面前,说:“郭总,看看我们公司的实力。” 郭老三先点了公司简介,又看了荣誉介绍,历年拍品,打开“公司高管”一栏,一张似曾相识的照片出现在郭老三的面前,“张淳梁”,太熟悉的名字了,太熟悉的土匪脸了长宽失调的大脸盘上,眼睛眉毛中间上挑,像个大八字,而薄薄的宽嘴唇两头下挂,像个半圆形。原来这个公司的法人代表竟是这个无赖。几年前,婺州市请来了美籍华裔著名画家丁绍光先生来婺州搞画展,当时市里专门成立了以市长李解放为组长的领导小组,搞得煞是隆重,在婺州掀起一股热浪,搭起一个舞台。有了舞台便有了角色,生旦净末丑,纷纷来登场。丑,便是这个张淳梁,丁先生与他又是合影,又是题词:“会当击水三千里,人间卢浮第一家”,想要的都要到了,最后说一声拜拜,下台了,原先说好要花巨资全买下丁先生画的,现在却全抛到一边去了,还说要他出资买画,除非丁先生能为他要到总书记的题词,这简直是讹诈了。原先满怀希望抱得“美元”归的丁先生很是郁闷,李解放十分抓狂,丁先生来婺州的牵线搭桥人郑先生也下不来台。冷场显然是不行的,于是,生者,郭老三上台了,那位牵线搭桥人郑先生是郭老三的隔壁村同乡,他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鼓动郭老三从银行贷款80万元买下了丁先生一幅画和几幅复制品,于是乎这台戏总算圆满落幕了,各方均有所得,皆大欢喜。但唯有郭老三高兴不起来,到期了,贷款还不了,只好将画抵给了银行,企业一度陷入困境,直至倒闭。张淳梁放了丁绍光的鸽子,李市长放了郭老三的鸽子,原先李市长答应给郭老三一条街的路牌广告位免费做三年也成一句空话。现在,他知道了原来这个拍卖公司的老板就是原先那个专门在书画古董界坑蒙拐骗的所谓卢浮宫博物馆馆长! 郭老三啪的一下合上电脑:“张淳梁,哈哈,原来是他啊!” 苗条少妇惊讶:“郭总认到我们张总?他是我先生哎——” 这个无赖,放丁绍光鸽子的那年头都已年近花甲,十年了,如今至少也有七十了吧!天知道,这个女人是第几房了。郭老三站起来,拎起桌子上的皮包,往门外走去:“岂止认到?我差一点让他害死。” 苗条少妇呆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知道这一趟是白来了,悻悻地跟着郭老三走出了办公室:“郭总,那元青花大罐?” 郭老三扔下一句:“能拍100个亿,我都不会让元青花交给张淳梁这个无赖去拍。”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我真窝囊本性难移 第六十二章 我真窝囊 本性难移 郭老三离开婺州宾馆总部办公室,就到王府街帝御景苑工地,戴上安全帽,沿着水景广场四周看看多层房子贴墙外砖的进度,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郭老三说:“喂,你好,哪一位啊?” “我我是夏大力。”电话那头声音疙疙瘩瘩,断断续续,“我求求你,你跟小苏说说,说说,叫她不要跟我离婚,她现在要要拉我去离婚,我真的不想离,只只要不离,小苏跟你你好,我不管。” 天下还有这么没出息的男人,小苏怎么会找到这样一个窝囊废的?真是有眼无珠。要我是女人,天下男人死光光,我都不会看上他的。郭老三回到办公室,把门带上:“夏大力,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好,你听好了,我不但不会劝你们不要离婚,反而巴不得你离了,因为我老婆经你一闹,今天也要跟我离婚了,我即将成为光棍队伍中的一个,我可以跟你平起平坐,在小苏面前可以参与竞争了,她可以灭我的灯,也可以灭你的灯。我说你不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就该像个男人的样子,就该来跟我单挑决斗。亏你还说得出这种没出息的话来!怎么样?我现在就在办公室等你!” 正在广告摄影工作室的夏大力,接完这个充满挑衅的电话,蹲在地下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打自己的头:“我真窝囊,我真窝囊!” 哭了一会,打了一会,夏大力又给何欣悦打电话:“你,你是何局长啊?我是小苏老公夏大力,我求求你,不要跟郭总离婚好不好?现在小苏也要跟我离,咱们都离了,郭总跟小苏真的就有机会了。” 电话那头回应他:“你还是不是男人?是男人你就该像个男人的样子!” 夏大力挂了电话,双手捂住脸哭得更响:“咋的我就不是男人了?咋的我就不是男人了?怎么都这么说我啊!” 哭了一会,他将捂住脸的双手,微微露出一条指缝,睁开一只眼瞧了一下立在一旁的小苏,见小苏仍然瞪着眼,手里拿着结婚证书和户口本,那样子丝毫不为他的眼泪所动。 小苏骂:“你,人都不是,更不要说不是男人,是畜生。” 夏大力挪开双手,仰起脸,看着她,像个不听话的孩子,刚被妈妈痛打一顿,哀哀地说:“我怎么了?是畜生?” 两个高中生一样的人进来要拍写真,小戴将几个影集样本给她们翻看。本来小苏不想在客户面前捅他的底,但他以为她什么也不知道,把她当傻瓜,小苏踢他一脚,压在喉头里的话终于喷了出来:“不是畜生,怎么还会去玩那么多鸡?玩了那么多鸡还不够,还要拍那么多见不得人的照片?” 糟糕,我的那些照片,泄密了。是不是小戴打开电脑给她看的?按理小戴也是不知道的,是不是戴三清告诉她的。怪不得她要把我赶出家门,怪不得她要跟我离婚!他又低下头去,呜呜地哭起来:“我是畜生,我该死,我该死!” 裸照只是个导火线,对于这桩婚姻,小苏早厌烦了,她也恨自己当年有眼无珠!更恨父亲走后母亲没有章法把夏大力留宿家中!尤其恨自己三年前两腿怎么就鬼使神差般的跟他去了民政局婚姻登记处!一见钟情不讲道理,要讲道理时,已无情可钟,就像左手摸右手,没有丝毫的感觉。都是奔三的人了,几乎天天晚上玩电脑游戏,小苏把游戏光盘踩碎了,操作手柄用榔头砸烂了,他干脆到游戏机室去到网吧去,天天凌晨一二点才回来,回来了还抽烟,抽的房间乌烟瘴气,小苏把没抽完的香烟捏碎了,把烟蒂塞到他嘴里让他抽个够,每次遇到小苏狙击,苏妈妈就来劝小苏歇歇气,转头又对夏大力说:“你该改改了,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该想想将来的孩子。”每当这时,夏大力总是说,我改我改,但天以后照旧。 后来,小苏通过郭老三给他在商场谋了个饭碗。她想,上班了,总会好一些,也的确,游戏机室网吧去的少了,但回家仍然早不了,他说商场早上开门开得迟,下班也迟,每晚要九点钟以后打烊,还要结账打扫开会总结一天的工作。开始小苏信以为真,可有一天派出所通知她去交五千元罚款,才知道,公安在扫黄行动中抓获一百多个小姐,有五分之一的小姐手机中有他夏大力的电话号码,原来玩游戏的瘾戒了,又染上了玩性戏的劣习。那些广告公司的小老板给他送小姐的同时,也给他送烟。以前抽几元一包的利群,现在抽五六十元一包的软硬中华。小苏又求郭老三叫商场老板把他那个管招商策划广告的副总撤了。郭老三不解,小苏说了个大概,郭老三感慨,你怎么找这么个垃圾啊!当了三个月的保安队长c离开商场后,小苏拿出自己主持婚礼辛苦赚来的十万元钱,让他买了电脑,刻字机,照相机,彩打机,办了个广告摄影制作工作室。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原以为这一下没人请他玩鸡了,想不到消停了一段时间又照玩不误。难道是人家不请他,他请人家?好像也没见他有什么大广告拿回来做啊!估计像他这样的人还没有“请客”拉大广告的气魄和本事,一年到头也就我们帝御景苑几笔业务大一点。是不是自己袋里有几个钱,干脆自己去那种场合过瘾了?小苏万万想不到的是,戴三清会在他身上下蛆!那天发现裸照之后,她想把他赶出家门分居一段时间,双方都冷静冷静,过一段时间再提离婚!可他却跑到文物局找郭总老婆这么一闹,搞得人家家庭不得安宁,这让她一刻也容忍不下去了。那天离开文物局,她就回到双龙豪府拿了结婚证和户口本,再回到老街他的工作室,拉他去离婚。可他死活不肯去,小苏说:“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我们协议离婚,否则上法院。”今天是最后的期限,她再来拉他一次,她不想把裸照这个理由供到法庭去,甚至不想提这件事情,只想离了之后他自己好自为之!你夏大力把我当成什么了,我也是你玩的鸡啊?! 小苏骂:“你是畜生,畜生中的狗c猪。” 戴三清从外面进来,看到一个手里拿着结婚证和户口本,一个蹲在地下捂脸痛哭,知道两口子闹离婚,劝道:“小夫妻,闹闹情绪,总是有的,不要动不动就离婚。” 女儿小戴白老子一眼:“戴三清,你还嫌不够乱是不是?多积点阴德。” 小苏不明白小戴的意思,不明白她的父亲在夏大力身上到底动了多少歪心思,花了多少歪功夫,见店里来的人多了起来,说:“既然你不去,那就等着吧!。” 说着,小苏就走了。 苍蝇不抱无缝的蛋。夏大力这混蛋的缝是越来越大了,戴三清这只苍蝇越来越叫得欢了。夏大力眼下跟老婆的关系,就像一台戏演到了,戏眼马上就要到来了,他戴三清要好好导演,他见两个高中生跟自己的女儿走到暗室里拍照去了,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老婆如衣服啊!这衣服还不是中山装,不是西服,是时装,不经典的,时时换,时时新。只要你有钱。” 夏大力这时不哭了,抹一把泪,坐到了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长叹一声,这桩婚姻是留不住了,弄点钱倒是真的,她提出离婚可否要她赔偿青春损失费呢?他向戴三清请教:“老戴,我问你一下,她先提离婚好不好叫她赔损失啊?” 戴三清笑他目光短浅:“你啊你,要那点钱干嘛?你只要把那个古董设法弄出来,不就什么都有了吗?我都跟客人谈好了,给你三十万。” 夏大力说:“太低了,那是元青花。” “不可能元青花,是个清代的老东西倒是真的。”戴三清觉得在这个乳臭未干的门外汉面前,完全可以摆出专家的架势,“在这条街上,看个瓷器,断个朝代,没有不佩服我的。” 自从发现家里从长山老家搬来那个神神秘秘的古董,原本对古董没有一点兴趣的夏大力也忽然对身边的这条老街发生了兴趣,平时有事没事的都要到街上去转转,一来二去的,混熟了几家瓷器店的老板,也听了不少他们之间的是是非非,你说我不懂,我说你不懂。都说文人相轻,玩古董的人算不算“文人”呢?反正比文人还要相轻,文人之所以相轻,因为都认为“文”很深奥,古董人比文人更相轻,是因为古董人认为古董比一般的“文”更深奥。老街上一家专卖海捞瓷的老板戏说,初学瓷器,最好跟戴三清学,学习的心得体会是毛氏语录的升级版:“凡是戴三清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凡是戴三清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戴三清肚子里到底有多少货色,夏大力心里是清楚的,现在觉得戴三清这个牛皮也吹得太大了些。 “你不懂,不要以为人家也不懂。”夏大力不屑地瞧了戴三清一眼,说,“古董的事再说,我现在是心事满头,无家可归了。” “一等男人家外有家,你怕什么?”戴三清仍是嬉皮笑脸的,说:“出去散散心吧,明天景德镇国际陶瓷博览会开幕了,上次见过面的江西老表请你去玩玩,那里好看好玩的东西多着呢!” 出去躲几天也好,省得在家老婆天天来找他离婚,夏大力说:“就是那个一撮毛吧!好!明天我跟你去!”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没灵魂的行尸反忽悠的计谋 第六十三章 没灵魂的行尸 反忽悠的计谋 两人相约去景德镇的头天晚上,戴三清凑夏大力到浪里白条洗个澡,给他叫了个小姐,在包间里陪睡,自己则在休息大厅里眯了一觉,凌晨四点钟起床,到包间门口去叫夏大力,敲门之前,他耳朵贴牢门缝听听里边的人醒了没有,里头传来小姐的哀求声:“好了,好了,昨晚你都搞了六七次了。我吃不消了,你这东西太厉害了,你那八百元钱我宁可不要了,一分都不要了。” 不要钱最好,让我也省八百元钱。门外的戴三清心里暗想,今年以来,店里的生意一直不好,只是三月份,卖掉过一个民国初年的粉彩笔筒。今年的行情明显不如去年,跟二零零零八年的情况差不多,那年整整一年,他店里只卖过一个文革瓷茶杯,民国以来的东西,除了名家紫砂壶还能卖几个钱外,其他陶瓷几乎卖不起什么价钱。年份好时,不仅容易出货,而且赚头也大,清末的一个小小青花龙纹罐早上从地摊上百捡来,中午出货就可赚二三万元,真应了那句业内名言: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哎!都是欧债危机惹的祸!这段时间以来,戴三清已在夏大力头上投资了七八千元,差不多是他一年古董生意的收入了,而那元青花大罐“萧何月下追韩信”能否追到手还是个未知数。昨晚进浴室前,夏大力告诉他,这几天老婆都不住到家里去了,家门打不开,想拿拿不出,不知说的是真是假?狗东西,要是耍我,我就把他阉了。 正胡思乱想着,包间的门突然打开了,戴三清紧贴门缝的脑袋冲了进去,一头趴到了夏大力赤条条的躯体上,小姐回头踢了一脚戴三清的屁股,从里头钻了出去:“同性恋去吧!” 大变活人似的,一个小姐突然变成了一个胡子拉喳的“达摩”,意犹未尽的夏大力有点恼火,那股在小姐身上没有发泄完的劲道发泄到了戴三清身上,一把,将他推开:“你干什么?偷听啊!变态!” 戴三清不好发作,怕播种下去的,颗粒无收,只好赔笑脸:“不是不是,我是来叫你起床,赶火车去。” 月挂树梢,落光了树叶的梧桐枝干像剪影印在天边。清道夫扫马路的扫帚声,沙沙沙地传来,偶尔骑过一辆卖菜的三轮车,轱辘声就像在夜空的绸布上划过,发出细细的响声。夏大力跟在戴三清屁股后面,像个没灵魂的行尸在往火车站方向移动。 上了火车,走进车厢,竟然碰到了郎医师c赵德富和郝记者。戴三清和夏大力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座位却让郎医师c赵德富占着,他们三个人只有郝记者一个有座位,其余两人都是站票。 赵德富站起来客客气气说:“你们坐,你们坐。” 郎医师站起来,皱皱眉头,感叹:“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小啊!” 戴三清毫不客气,话中有话:“是小啊,否则整条老街就不会只有你一个专家了,这样下去全世界也只有你一个专家了。” 惹不起躲得起,两个人狭路相逢,戴三清从不跟他计较,可有熟人在旁的情况下,他从来不躲不闪,否则他这个秘书长兼瓷器委员会主任,怎么树立权威啊! 赵德富劝道:“走啊,我们到餐车去,边吃早餐,边占个位子。” 郎医师想把郝记者也叫走,郝记者有座位,走就没了理由,他不想损戴三清的面子:“你们去吧,我的座位就在这里,等一下我来看你们。” 郎医师和赵德富穿过三节车厢走到餐车,餐车里已经没了空位子,有两张桌子边坐着几个戴白帽子穿白衣服的厨师在打扑克,有三张桌子边坐着几个青年在喝啤酒,其他几张桌子上趴着人在睡觉。这是辆开往贵州去的过路快车,这些人大概昨天晚上就已占据了有利位子。 郎医师和赵德富蹲在餐车和另一车厢的连接处,从地下捡了张旧报纸,一人半张撕开了垫屁股,坐在地下。 郎医师问赵德富:“那个小伙子是谁?” 赵德富说:“老街东头开广告店的,好像。” 过了两个站,郝记者走过来了,郎医师又问他:“你认识那个小伙子么?” 郝记者说:“怎么会不认识?他就是小苏的老公。” 郎医师说:“哪个小苏?” 郝记者说:“就是郭老三公司的小苏,她的父亲就是长山著名的收藏家,上次郭老三不是拿了几张照片来么?她家有元青花。” 郎医师立即觉得遇上了竞争对手,这个达摩拉上这个小苏的老公一定是有目的。说不定那东西已经到他手里去了。 他们在景德镇逛了两天,星期天晚上八点多钟,郎医师一行三人上了回婺州的火车,巧的是,车上又与戴三清和夏大力同处一车厢,这一回大家都有位子,前后座。 轮到戴三清感叹了:“这世界真小啊!” 郎医师针锋相对:“觉得世界太小是因为有些人心太大了。” 郎医师说完这句话,想起两天前来时的火车上,他也说过“世界怎么这么小”这样一句,意识到不知不觉把自己绕进去了,一口熬牢,不再说下去。过一会儿看到夏大力站起来找卫生间,本车厢卫生间锁着没开,走到后面一节去找,郎医师也跟了过去,等夏大力从卫生间出来,郎医师说:“你是做广告的,前两天我的亲戚要挂两百条横幅,叫我找个制作部,我还找到火车站那边去。真是舍近求远啊!” 完全是郎医师的即兴之作,可夏大力信以为真。夏大力两眼放光,从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递给他:“你亲戚再有广告,找我。” “一定一定。”郎医师回头看一眼,没发现戴三清尾随而来,“这个达摩,你可要小心,他长有达摩的脸,可没有达摩的心。” “唔——” 郎医师凑近他耳朵,压低声音说:“在古城这条老街上,他是最臭的了,谁跟他沾边,谁就倒霉。” 夏大力已有体会,要不是跟他沾上边,他也不会去玩那么多鸡,也不会拍下那些裸照,更不会让老婆找到了跟他离婚的导火线。他知道,达摩忽悠他,是想忽悠他家的宝贝,好,我就来个反忽悠,这一次到景德镇去转了一圈,还是很有收获的,很有启发的,他已经想好了如何反忽悠的主意。 夏大力说:“你说说,他怎么个臭法?” 郎医师正想开口,忽见车厢那头戴三清穿过熙熙攘攘站着的旅客,往这边挤来了,郎医师闪进厕所,啪地把门关上,郎医师知道戴三清是来盯梢的,戴三清最怕人家在夏大力面前出他蹩脚,坏了他的好事。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厉害了老头郎家出了“余则成” 第六十四章 厉害了,老头 郎家出了“余则成” 到瓷都景德镇逛了几天,回到婺州家里,已是凌晨五点钟,郎医师想睡,可怎么也睡不着。听见另一张床上的老头子摸摸索索起床了,郎医师也起来了,他想问问老头子,这几天跟苏妈妈有没有跳过舞,有没有上证券营业部一起炒过股。郎医师拉开隔在两张床之间的塑料布,大吃一惊:老头子坐在床沿穿衣服,床上好像还有一个人似的,被子蒙头,动了一下,谁?压在被子上的衣裤是红底蓝花布,地下的鞋子是红花鞋,郎医师想,会不会就是那个苏妈妈?厉害了,老头!他不在家两天,女人都带回家来,度起蜜日来了。 好!戴三清,你捧牢元青花家的女婿,我搭上元青花家的主人,看谁真正能把元青花搞到手! 老头子停住穿衣服,一只正往袖子里套的手臂举在空中一动不动,好像有意无意地遮挡些床上的秘密。 郎医师向老头子做了个叫他出来的手势,老头子跟着他走到门口。 儿子手指指屋内。 老头不明白,一脸茫然。 儿子问:“床上那个是谁?” 老头支吾着:“是,是” 儿子有点不耐烦了,但还是忍住没发作:“是你个头!我问你,是不是跟你跳舞的那个女人?” 老头迟疑着,点点头:“是,是的。” 儿子口气软和了些:“你问问她,她家的宝贝,便宜点卖给我行吗?” 老头子摸摸脑后的三毛:“什么宝贝?” 儿子说:“你问她宝贝,她就知道了。” 儿子是多么希望被窝里躺着的就是那个跟老头跳过探戈的苏妈妈啊!可被窝里这个女人偏偏不是儿子幻想中的那个女人,而是三天前他在人民广场上结识的。那天他买浙报传媒股,追了个涨停板,快进快出,赚了九百多元钱,脸上挂着开心的笑,走出营业部,来到人民广场闲逛,朝坐在树下石头上的一个中年女人笑了笑,女人便朝他招招手,他走过去,眼光越过镜框上沿,看看这女人,两颊红红的像猴子屁股,脖子和手却白得像在水中浸的时间过长似的番薯,矮矮胖胖,圆圆滚滚,全身肉肉的感觉。三毛老郞自己营养不良,瘦得三根经脉吊个头,看到比自己还瘦的女人,便有一脸的不屑,看到比自己胖的男人总会生出莫名的醋意,遇到比自己胖的女人则有一股神奇的向往。他不由自主的屁股顶屁股地坐了下去,女人轻声说:“要不要?”三毛老郎不解,以为是买假币的,或做其他投机倒把生意的,问道:“什么要不要?”女人直露地说:“做,陪睡,一次二十元,过夜五十元。”三毛老郎算了一下,今天追涨停板追来的九百多元,有十八个晚上好陪了,行,儿子反正出去了,家里没人,来个女的陪陪也好。 此刻,儿子问他,不能说换了一个女人了。要是知道躺在床上的不是家有宝贝的苏妈妈,不知儿子会怎么收拾他,不知儿子会怎么收拾床上的女人。 老头说:“好的,我问问她。你不要进来,就我去就行了。” 儿子叮嘱:“便宜点,一定要便宜。” 老头装模作样,进去了一下,又出来了说:“问了,说,好的。” 儿子难得给老头露出了笑脸:“她说多少钱会出手?” 老头又支吾:“这个这个她说,说,回去商量一下。” 儿子难得叫了一声爸:“你要盯牢,不要让别人抢先买了去。” 老头说:“好的。” 儿子难得拍了一下老头的肩:“你要是把她家的宝贝搞定了,老太婆你娶回家都可以。” 老头嘻嘻笑着,笑得很难看:“好的。” 郎医师顿时感觉到自己离那个日思夜想的“萧何月下追韩信”又近了一步,他想起了夏大力,他想去看看他开的广告摄影店,跟他再套套近乎,侦察一下戴三清的动向。 郎医师来到古城老街。平时除了周末他会来这里,其他时间是很少到这里来的。 与周末人头攒动c比肩接踵相比,星期一上午的老街,有着天囊之别,冷冷清清的,开门的店面隔三岔五,老街石子路边的地摊三三两两,一条其貌不扬的流浪狗低头东嗅嗅,西闻闻,捡到一块骨头,前后看看,确认并无同伴争抢的危险,便在清三代古瓷店前津津有味地啃将起来,咔吱咔吱的声响一无遮拦地在老街两边的仿古建筑间穿越,击撞。 郎医师走在老街的石子路上,如入无人之境,便有了些异样的感觉,觉得自己的形象顿时高大起来,赵德富那几个婺州窑算什么?西门那几块破石头嘎啦子值几个钱?郝记者家的那几只龙泉窑炉啊碗啊的,怎能摆得上桌面?至于戴三清店里的几个假古董更不在话下了,还一天到晚缠牢夏大力,想当癞蛤蟆也不是这样想的。他郎医师家出了个“余则成”,已经潜伏到目标的心脏地带,元青花非他莫属,只要这个民间国宝一到手,他郎医师不要说在这条街上是老大,就是整个婺州,整个省,乃至全国,他都可以坐头把交椅了。 从街东走到街西,没碰到一个熟人,没跟人打过一个招呼,平时路过夏大力广告摄影店门口,视而不见,今天经过这里,他特地往里瞅了瞅,广告部里一个小伙子在做一只小灯箱,摄影部里一个小姑娘在摆弄一架照相机,不见有夏大力。郎医师问小姑娘:“老板呢?” 小姑娘头也不抬地说:“还在里头睡觉。” 郎医师正要走,里头的门开了。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人越老越糟酒好不怕巷子深 第六十五章 人越老越糟 酒好不怕巷子深 一夜无眠的郎医师,早饭也不吃,来到老街上,“检阅”了一遍两边的古董店面,路过夏大力广告摄影工作室,进去瞧瞧,正要离开时,门里头出来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夏大力。 这段时间夏大力没地方住,就住在店里,见是刚刚与自己一道从景德镇回来的郎医师,说:“郎老师,你真是个古董迷啊,昨晚一夜未睡,早上又来逛市场了。” 郎医师说:“逛什么市场啊!连鬼都要爬出来了,文物局这帮混蛋,把个市场搞得这么冷冷清清。要是平时也有人的话,你的生意也会好一些的。” 夏大力揉揉眼睛,好像还没睡够,说:“人多人少跟我没关系,我又不做古董生意,你们这些买卖古董的人也不会拿广告来做的。” 郎医师在店里转了转,看了看:“这么好的店面,开作坊可惜。你两间店面,完全可以腾一间出来开古董店啊!” 夏大力说:“我又不懂古董。” 在夏大力面前,郎医师不放过任何一个攻击对手的机会:“再不懂,也没有戴三清不懂,那个人真叫不懂,而且心肠不好,老街上的人避之唯恐不及。” 郎医师显然不知道小戴就是戴三清的女儿。夏大力看看正在摆弄照相机的小戴,见她对郎医师攻击她父亲也没什么反应,说:“我也不久前才认识的,没有过深的交道。” 郎医师听他这么说,略略放心了些,估计元青花大罐还没有让戴三清弄到手,话题又回到开古董店上去,说:“我们合作开一个古董店怎样啊?” 夏大力说:“我不懂,也没有古董。” 一个有店面,一个有古董,两人结合一下不是很好么?眼下最重要的是准备好一笔钱,赶紧要把那夏大力家的元青花大罐买下来,至少也得几十万吧!要是等夏大力醒悟过来,这是价值连城的元青花,那没有几百万几千万元是不用开口了。今年以来只是郭老三有急需,从他手里买了面铜镜和另外两件东西,让他赚了点,其他东西一件也没有出去,而在老街上倒陆陆续续买了好几件东西回来,花了不少钱了。昨天在景德镇又买了个影青瓷盘,花了八千元,他手头现在只剩十万不到一点的积蓄了。最好家里这些古董卖出去,留几件好一点的足够了。郭老三怎么就想不到扫他家的货呢?郭老三要是也花六十万一枪把他家的货都打去,肯定要比从小苏家扫去的那些好得多。是郭老三没眼光呢?还是他不想再投资古董了呢?他好几次想请郭老三到他家看看宝贝,看了也许就会喜欢了,就会出手了,但他都没来。哎,他家没有小苏那样水灵灵的美女,只有一个脏兮兮的老头。古董越老越好,人越老越糟,女人越嫩越妖,妖了有魅力,妖了才能将男人口袋里的钱掏出来。 郎医师试探着说:“我出古董,你出店面,咱合开一家怎样?” 这倒也是,在这条老街上,上门来的广告很少。广告是新行当,是产品推销的先导,最好开到城乡结合部,开在这么条古董街上实在背地方,这种地方的店面做广告实在是浪费。只是签了十年的店面租赁合同,想退退不了。夏大力放下揉眼睛的手,眨巴一下小眼睛,说:“也好,制作就放到里面的房间去。这间租给你。” 郎医师发现自己的算盘不如他精,他倒想做二房东,到他郎医师头上赚租金了。这不行,眼下这种行情,许多古董店连租金都赚不回来,大都赔本的生意,郎医师说:“这样吧!我把古董放到这里卖,免租金,卖了提成给你,百分之十怎么样?” 也好,一只古董卖了,十万他就有一万,一年卖个一百万,提成十万,比做广告好多!夏大力完全不懂眼下的古董行情,他以为在老街上人家倒腾几个古董,无不大把大把地捞金,就像哪几个河南佬用一个假货从他屁股袋里掏走那八千元钱那么容易,他高兴地说:“那我下午就搬到里头去,墙上三只壁柜腾出来放古董,你明天就可把古董搬过来了。” 第二天,郎医师把家里这些年从古城老街上捡来的瓶瓶罐罐筛选了一遍,他把它们分成上下两等,宋代定窑的葵口盘子c元代的景德镇青花釉里红胆瓶c明嘉靖婴戏葫芦瓶等属上等品,锁在保险箱中,秘不示人;其他的,如完整的但清三代以后的,高古的但有冲线残损的等等,他都归入下等,将这些“下等品”他用报纸包好,放入纸箱,整整装了五大箱,雇了个出租车,拉到了古城老街夏大力店里,摆好。夏大力说,给古董店起个名字,做块招牌,郎医师说不用的;夏大力又说,星期天开张了,门口摆几个花篮,放几挂鞭炮,郎医师又说不用的。他自负地告诉夏大力:“人家只要知道是我郎老师开的,就会来的。” 夏大力说:“那么就叫郎记古董行。” 郎医师说:“那也不用,酒好不怕巷子深,货好不愁卖不掉。” 星期五,郎医师给郝记者c赵德富等人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在古城老街东头广告摄影店里摆了古董,请他们来开个张。给郭老三打电话时,事先想好了一大堆特别殷勤的话,但郭老三的电话关机,拨了好几次,老是那一句:“对不起,你所拨的电话已关机,稍后再拨。” 古董摆在夏大力的店里,他压根儿没想过会有多少人会上门来买,他只是想一个人上门来就行了,那就是郭老三。几次想请他来家里看看,但几次他都说忙,没有来,不知道他到底真忙,还是假忙。东西都搬到古城老街来了,几乎每个星期天都要来老街逛的郭老三再不能说忙了吧,他希望他看了有兴趣,最好一枪全打了,这样他就可以拿这个钱去买苏妈妈家的国宝了。 星期天早上九点多钟,郝记者c赵德富他们来到了店里,一番不着边际的恭维c恭贺之后,又天上地下c东南西北,聊起天来。郎医师再次给郭老三打电话,响了好长时间没人接,正要挂机,那头响了,郎医师正要将原先准备好的话奉上:“郭总啊,我开了个古董店,请你过来捧捧场,喜欢的话选几件去。”可没等郎医师开口,电话里就连珠炮似地说:“有事!有事!有事!”电话就挂了,郎医师很不是滋味。 在郎医师新开张的店里,郝记者花了八百元买了个光绪年间的料器鼻烟壶,赵德富花一千八百元买了个民国年间的粉彩瓷盘,算是给郎医师开张添彩了。 郎医师高兴不起来,他要等的人没有来,而且口气很不友好,也许碰到什么急事,宝马车撞了?正在造的帝御景苑的梁塌了?或者老婆被人勾引了?心爱的小蜜见异思迁了?活该,谁叫你那么抠门,我开了古董店,叫你都不上门来。转而一想,郭老三知道我今天开张吗?我没告诉过他啊!如果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咒他,就有点刻毒了,不管如何,自从认识郭老三以来,已向他推销了三件东西,除了那面铜镜外,还有一个歪脖子道光观音瓶和有冲线的同治冰梅茶叶罐,让他赚了五六万了,那三件东西从古城老街上捡来只花了区区不到两千元。 这样一想,郎医师觉得自己欠厚道了,欠宽容了。做人,绝不可忘了前情,古人说得好,“得新捐故后必寒”,要是人家现在不买你的东西,你就忌恨人家,早知如此,还有谁愿意愿意跟你打交道呢? 郎医师对自己说,不要急,慢慢等,郭总迟早回来店里的,迟早会给他开张几件东西的。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郭老三的“复活”抢劫? 第六十六章 郭老三的“复活” 抢劫? 分房独居的郭老三就像当年刚做广告时骑的那辆自行车,本是两轮驱动,有板有眼,结果突然之间,飞走了一个轮子,变成了独轮车,磕磕碰碰,东倒西歪,弄得生活很不着调。吃饭饥一顿饱一顿,睡觉迟一晚早一晚。 以往,星期天早上,郭老三基本上睡到九点半起床,自从喜欢上古董之后则差不多冬天六点半,夏天五点半,洗洗刷刷,吃点早点,半小时后到达古城老街。可这几天,晚上一个人想啥时上床就啥时上床,网上斗斗地主种种菜,看看八卦星闻,有朋友打电话来还上街到煲庄吃个胴骨煲,喝瓶劲酒,酒后朋友去桑拿找小姐,他去了也白去,便借口说,迟了回去老婆反锁不让进房门的。其实,不是借口,这些天他即便回去早,哪怕不出门,老婆也不让他进房门了。他自己离开那些酒肉朋友回家只能去书房兼卧室,打开电脑找乐趣。往往一二点才上床,睡得迟了起得迟,原先的生物钟全乱了。 今天早上,郭老三起得特别迟。昨天下午公司接到了市政府下发的《关于帝御景苑工地上普通古墓无需保护的通知》,昨晚五台挖掘机轰轰隆隆挖了一通宵,郭老三在工地上督工,直至凌晨二点多钟,才回到家里上床睡觉,可怎么也睡不着,脑子特别清醒,大概由于古墓,水景广场建筑工期耽搁几个月的,以为如今古墓风波总算尘埃落定,难免有些兴奋。他爬起来,打开电脑上网,斗了一会地主,界面上跳出一个游戏画面:一个全裸女子站在开满荷花的清水池中,向他招手,来啊来啊,你是唐明皇,我是杨贵妃,咱们共浴爱河吧!郭老三鼠标一点,跳出注册缴费的空格框来,对于这类需要输入身份证c银行卡的游戏,郭老三从来不敢轻举妄动,怕上当受骗。由杨贵妃,想到了玉石西施,他在百度输入了“姜柳惠c艳照门”,跳出了上百页,数万条信息,铺天盖地,满山遍野,到处都是姜柳惠的新闻。姜柳惠就是婺州的陈冠希,玉石西施自然就是婺州的张柏芝了,文中皆将真名隐去,只说某珠宝店老板娘,长得风姿绰约,风情万种,风韵翩翩,怎一个“风”字了得!看着看着,一股沉寂多年c蠢蠢欲动的力量又渐渐复活了,他赶紧将手伸进去脑子里尽量想象着那几次见着玉石西施的印象,生怕这宝贵的感觉转瞬即逝,到了关键处,他嘴里轻轻地喊着呻吟着:“西施,西施,西施。”突然山崩地裂,翻江倒海,飞流直下,一泻千里,那种欲仙欲死的快感他已经十来年没有过了。 感谢玉石,感谢西施。 累了,睡了,直至天蒙蒙亮了,窗外传来了马路上的汽车开过的声响,裹夹着各种动听的鸟叫声,他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又梦见了玉石西施那蛰伏了多年的可以给他带来青春和阳刚的仍然兴奋着。 郭老三躺在床上,两眼盯着天花板,回味着刚才梦中美景,渐渐地又迷糊过去,再次醒来,已是十点多钟了,他穿好衣服,去洗手间刷了刷了牙,抹了抹脸,看看老婆的房门关着,听听里头没有电视的声音,估计她一早去爬山了,郭老三回房抓了两个酥饼,拿着茶杯到厨房想倒开水,摇摇热水瓶,空的,他只好一手捏着酥饼,一手拎着放了茶叶没倒开水的茶杯,到楼下开车往古城老街而去。 周日的老街在初冬阳光的沐浴下,和和煦煦,暖暖融融,人出来放风了,古董出来放风了,小轿车也出来凑热闹了。道路两旁停满了车子,只中间留出一条窄窄的夹道,郭老三的宝马车在马路空隙间蜗牛似地爬到玉石西施店前面,根本没有他停车的空位。其实,他明明知道此处,不会留有空车位,以往星期天来这里,他都将车子停在天宁寺对面公园的石板地上,宁可下车多走几步。但自从见了玉石西施,玉石西施居然能够让他找到了久违的美好感觉,尤其是发现玉石西施的出现有可能让他时光倒流,回到了八年前的辉煌时代之后,郭老三就像着了魔,每次来古城老街车子绕来绕去,都要从这里过一下,自己想看一眼玉石西施,或者想玉石西施看一眼自己。即使车子停在远远的地方也要步行经过这里,往里张一眼。 郭老三踩住刹车,将档位挂入空挡,摇下窗户,往玉石西施店门口张望,这时有了两个郭老三:一个郭老三是在张望门前的古董摊,另一个郭老三却在张望玉石西施。张望门前古董的郭老三心不在焉,只是向人宣告我是在看古董,不是看心仪的美人;张望玉石西施的郭老三心神荡漾,忐忑不安,内心在向玉石西施发问:你在店里吗?你还好吗? 不一会儿,后面车子就排了一长溜,喇叭叫得震天响,前面一辆五羊本田摩托车,冲在宝马车前头,一脚点地,停住了,大有一决高低的派头,带有怪怪的语气大声呵斥:“喂,我这羊的个头虽然没有你马大,但我有五只羊,你寡不敌众,你马入平原,你怎好挡我的道?” 郭老三挂入前进挡,踩刹车的右脚正要松开,突然看见玉石西施店里头涌出一群人来,连推带拖,玉石西施成了一只无助的羊落入一群虎狼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光天化日之下,难道有人绑架抢劫不成?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有钱的就是老大英雄救美 第六十七章 有钱的就是老大 英雄救美 玉石西施一边挣扎着往后退,一边喊:“你们要干什么?要把我弄到哪里去?有话就在店里说!” 一个矮个子说:“不干什么?我们要钱不要色,我们不是你那个姓姜的陈冠希。” 玉石西施,哪里架得住四五个男人的挟持!被他们拥上了停在马路边正好与郭老三宝马车成丁字形停着的一辆普通桑塔纳上,车子早已发动在那里,玉石西施被推上了车,车门一关,司机就想打方向盘开动车子,但见一辆宝马车停着挡住了去路,小个子摇下窗门,露出一口黄牙:“你会不会开车?” 郭老三干脆熄了火,拔出钥匙,下了车,一按钥匙,车门锁了,站在普桑车边说:“兄弟,我不会开车,你看怎么办?” 小个子想起前两天市公交公司专门组织司机辨认豪车标识的新闻,看看这是辆豪车,也不敢撞上来,赔不起啊,连人家公交公司都怕豪车,怕撞了更赔不起了。他又看看郭老三,个子不高,但笑眯眯地,肚子圆圆的,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有钱的主儿。眼下这个社会,有钱就是老大!他们口袋里本是也有几个钱的,可现在都放在西门这里拿不回来,成了穷光蛋一个。斗是斗不过眼前这个开豪车的主儿的,而且眼前这个人额上有个月牙形的疤痕,红红的,说不定是个有钱且狠的土豪。小个子口气软了下来:“大老板,求求你,车子挪挪,我们有急事!” 这时,郭老三的手机响起来了,一次次地坚忍不拔地响,郭老三看看号码,是郎医师的,接起来说了句:“有事有事有事!”就挂了,继续对小个子说,“什么急事?我能帮你忙吗?” 车子后座被两个男人夹持着的玉石西施,见是来店里买过翡翠酒杯那个豪爽的老板,当时是赵德富和郎医师带来的,听他们介绍过他姓什么,也听他们一口一个什么“总”地称乎他,但现在她的脑子一盆浆糊,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只是喊:“老板!救我他们绑架我” 抓住她胳膊的一个独眼男人恶狠狠地说:“什么叫绑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玉石西施流下泪来,几乎要哭了:“我不是说不还,等我老公出来,连本带利,一分不少。” 小个子吼道:“你老公判死刑了,到地狱里还去啊!” 玉石西施说:“我老公出不来,法院的执行款迟早总该付我的,上次你们来,也听到的,我表弟拜托过市长了,市长的表态你们也听到了,他会敦促法院早点把钱付我们的。” 独眼男人说:“你以为市长像那个姓姜的,喜欢你这奶荡啊?人家市长喜欢的是小姑娘。他糊弄糊弄你的。” 玉石西施说:“还有这把玉石店,门口贴了条子你也看到的,只要转让出去,卖了,还还你们的债足够的。” 小个子说:“要是没人要呢?站在门后等天亮啊!” 郭老三递给小个子一支九五至尊香烟:“我说兄弟,你把人放了,一个女人家你带去有啥用?” “把他放了,你给还钱啊?” “行啊!”郭老三把手中的宝马车钥匙扔给他,“你要是信得过我,就信,信不过,把我这车先开去押着,新的760,全进口,好歹也值个几百万。” 小个子将手掌中的钥匙往空中抛了抛,看看车子,把钥匙扔还给郭老三:“这车不够,她老公欠我们连本带利一共五百多万。” 郭老三接过钥匙说:“这么说你不放人?好,我看你怎么带走她!” 小个子见郭老三掏出手机打电话,说:“你是不是要报警啊?” “用不着我报警,早有后面堵在车里的人报警了,过一下警察叔叔就来了。”郭老三又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你们要来明的,我就来明的,你们要来暗的,我就来暗的。” 小个子说:“你是要打架么?” “用不到我动手的。”郭老三接通了电话,“喂,工地上所有的保安都来,有多少来多少。哪里?玉石西施店门口,古城老街。” 刚放下电话,警笛声远远地响过来了,不一会儿两个交警走了过来,一个交警手拿警棍点着前挡玻璃,环视四周,问道:“谁的车?” “我的。”郭老三对交警说完,转过头来,低头对桑塔纳车内的小个子说,“你们再不放人,我就说你们绑架了,不想蹲监狱,就赶紧把女人放了。” 手里拿着一个讲义夹的交警认得郭老三:“呀,郭总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拿警棍的交警走过来往普桑车内瞧瞧:“怎么回事?” 郭老三给两个交警一人递了一支烟:“没事,车内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我的那车没用了,想请他们给我下来推推。”转过头,朝车内,“你们说是不是?” “是的,是的。”小个子连声说,转头对后座的独眼男人使了个眼色,“下吧!” 交警走到前面疏通交通去了。接着,郭老三打电话叫来的工地保安到来了,七八个五大三粗的年轻汉子,个个腰扎宽皮带,手拿电警棍。郭老三对为头的耳语两句,他们就从独眼男人手里拉过玉石西施,把她保护到店里去了。 郭老三对那几个车上下来丢了女俘的男人笑哈哈地说:“弟兄们,给我推车啊!” “郭总,不会是个假宝马吧!崭新的怎么会熄火呢!”那个拿着讲义夹的交警说着也加入到推车的队伍中去。 郭老三上车,挂入空挡,说:“难说,越是好东西越有假的,满街假古董,你们警察也有假的,连处女也有假的。” 车子缓缓移动了,当着被大家推着发动起来了,郭老三刹住车子,跟两个交警挥了手道了别,见那小个子c独眼他们要走,郭老三说:“你们不怕我跑了么?坐上来啊,我先把车子开到空地上去停下来,你们再跟我一块回店里。” 这几个人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平生从没坐过这么高级的小车子,与自己的普桑比,简直是出了棚户区,住进大别墅,感觉好好的,一时间都忘了刚才的使命,摸摸皮椅子,摸摸电话机,摸摸电视机,小个子问:“你这是什么车?” “马车。” “多少万?” “很便宜的,给你们,你们又不要,还不如你们那辆车贵。” 他们知道郭老三跟他们开玩笑,不再问了。小个子想想都滑稽,刚才是他们夹持那个女的,现在却鬼使神差似的被这个男的“夹持”了。 郭老三把车开到天宁寺对面公园里的石板地上,停好,下来,与他们一起走回到玉石西施的店里。 没来推车的那几个男人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外等着小个子他们回来,两排保安整齐地站在店门口,见到郭老三到来,齐刷刷地来了个立正:“郭董事长好!” 玉石西施终于记起来了,这个大老板姓郭,当时赵德富和郎医师就是郭总郭总地称乎他的,原来是个董事长啊!生意场上,董事长往往也让人叫做什么“总”,“总”比“董”好听。 小个子想,看这架势,这个郭总是个大老板,那车也绝不会是什么“马车”,往往越是嘴上装穷装傻的人越不得了。这个世界富人多了去了,走在街上,对面来个粗布衣粗布鞋的汉子,说不定就是个亿万富豪;而那些脖子上手上挂着牛绳一样粗的金灿灿项链手链的,袋里反倒没几个子儿。本来还想回到这里,再在女人面前威风一番,可看到有这个捉摸不透的大老板给玉石西施撑腰,小个子自觉矮了半截,声音比刚才低了好多:“郭总,你是她的什么人?” 郭总到底是玉石西施的什么人呢?郭总自己都说不清楚。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我是她爹保证书 第六十八章 我是她爹 保证书 郭老三去古城老街,在玉石西施店门口巧遇,一帮债主劫持了店里的女主人,英雄救美,郭老三阻止了这帮人的蠢举,这帮蠢货被郭老三的气势压得不敢出大气,小个子怯怯地问:“你是她的什么人” 郭老三看了一眼玉石西施,玉石西施也看了他一眼,他说:“我是她的爹。” 小个子似信非信:“真的么?有你这样的爹,我们就不怕了。” 郭老三请他们在根雕大茶几前坐下来,笑哈哈地对玉石西施说:“女儿,给他们倒茶。” 笼中鹦鹉:“倒茶,倒茶。” 玉石西施惊魂甫定,对郭总来不及说感激,听他吩咐说倒茶,便手忙脚乱地给每人面前摆了一只紫砂杯,不小心,一个盖子掉在地下,碎了,郭老三说:“你看看,逼得我女儿心慌的,这是名家壶,几十万上百万一只的,多可惜。” 小个子也说:“电视里说的这种紫砂壶,一千多万一把也有的。” 郭老三说:“我女儿店里的宝贝都很值钱的,你们那点债算什么?还怕还不了?” 电茶壶里的水噗噗地响了,玉石西施心里噗噗地笑,我怎么突然跑出这么个爹来呢?她给每人面前的壶里倒了开水泡了茶,壶不够了,她从柜台上拿出自己用过的白瓷杯,放进茶叶,又拉开冰箱拿出一个小罐,从中舀出一大勺白糖,冲了大半杯开水,递给郭老三,将错就错地叫:“爹,喝茶!” 郭老三的家乡遇有至亲到来,泡茶时要放糖,玉石西施难道也是山里人?甜甜的茶水,甜甜的称呼,让郭老三心里充满了蜜。 小个子说:“市长局长,还不如你这个家长。” 玉石西施说:“所以说,有我爹在,你们不要急,给我点时间,一定一分不少的连本带息还你们,我门口已贴了布告,将玉石店转让了,足够还你们的债了。” 独眼男人问道:“到底什么时候能卖了这店?” 玉石西施说:“昨天有两个人来谈过。价钱没谈拢。” 另外几个债权人喉咙响起来:“要是你的店没人要呢?我们这不等于站在门后等天亮?” 郭老三又给他们发了一支烟,最后一支留给自己,刚好发完,他把空烟盒捏成一把,抛往门口:“你们不是说相信我这个老爹吗?半个月时间,要是半个月后拿不到钱,你们到王府街帝御景苑找我,你们可以搬我的砖头,抽我的钢筋,扒我的房子,那房子全是我的。” 他们可以不知道郭老三,但不可以不知道帝御景苑。那原本是地王,没有实力的人能拿下这样的地王么?没有实力能造得起那么大的楼盘么?这块地此前曾有三个地产老板拍去过,都因为交不出土地出让金,最后不得不损失几千万元的保证金让政府收回重新拍卖。如今造上去了,政府作为重点工程,大报小报,大台小台,三天两头在报道。前两天虽听说超高了,政府可能要处罚,但你没本领能超高么?被处罚的开发商大都是好佬。 玉石西施有这么大的靠山,还怕什么呢?小个子他们站起来准备走了,走到门口,小个子折回来:“郭总,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呢?” 独眼男人说:“半个月前,那个文物局长在市长面前说得那么好听,包在他身上,包个屁!半个月过去了,影子都没有!” 郭老三说:“我刚才把马车的钥匙都给你了,你不要。这样吧,我给你写个条子!” 他们要的就是这个,小个子赶紧到袋里掏出纸和笔,一模,没了。怎么回事呢?是不是刚才丢到郭老三的车上了呢?这纸和笔原本是给玉石西施准备的,他们打算把她拉到沙畈水库边,让她把所有的利息加倍写成本金,要是不肯就范,他们就架起她,把她的下半身浸到水库里,冻得她肯写为止。 小个子说:“郭总,纸盒笔可能丢到你车上了?” 独眼男人急躁地说:“赶紧去找啊?” 郭老三说:“不用去找了。” 说着,郭老三走到门口捡起刚才自己丢出去的烟盒,抽出里头的白替纸,拍拍上头的烟丝,放在柜台上抚平了,说:“女儿拿笔来。” 玉石西施递给他一支圆珠笔。 郭老三接过圆珠笔,写了个“本人”两字,又放下圆珠笔,对小个子说:“我是大老粗,不会写字,狗爬一样难看。你写好,我签字。” 小个子接过纸和笔,趴在柜台上写起来,他的字比狗爬也好不了多少: 本人为女儿女婿玉石西施c西门担保,向王发根c李根福c蔡老五等九人所借的款项保证半月之内还清。 保证人: 2011年11月13日 郭老三拿过纸头扫了一眼,想到“女婿”比他这个“岳丈”大二三十岁,越加开心地笑了起来,鬼画符似的签上了大名:“郭老三”。 “郭老三”三字的签名,他是叫街头小摊贩专门设计过的,可到了他的笔下,除了“郭”还有点样子外,后面两个,就像“土3”,谁也看不懂。郭老三觉得比小个子写的字还要难看,但那些作为乙方跟他签合同的人见他签了“郭土3”三字,没有一个不赞扬的,女人说:“郭总,这字真帅!”男人说:“郭总这字真美!”郭老三心里明白,他们赞扬的是他的钱:“郭总的钱真好赚!”因为做郭老三的乙方业务,不仅有足够的利润,而且他讲信用,付款从不拖欠。 小个子接过字条,横看竖看:“郭什么?” 郭老三笑着说:“对对对,就叫郭什么。” 独眼男人从小个子手里抢过字条,打枪一样,用独眼一瞄,笑小个子没文化:“连这个字都不认识?123的3,郭土3。” 有个保安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保安队长瞪了他一眼,这个笑了不该笑的保安,立即抬头挺胸,站得更规矩,好像要以此弥补刚才的大不敬似的。 小个子说:“不对,她姓施,你姓郭,怎么会是父女关系呢?” 独眼男人看看玉石西施,又看看郭老三,不信这么长相的爹能生出那样长相的女儿:“我看也不像” 郭老三看看玉石西施漂亮的脸,自己一个劲地摇着头,仿佛要抖落表面的不像,摇出真实的像来,笑说:“不像吗?难道我失职了?你妈让我戴绿帽子了?” 玉石西施看着可爱的“爹”,笑着说:“我随母姓,也像母亲。” 郭老三心想,你们不信,反正我信了。他点着了一只香烟,顾自抽了起来,笑眯眯地不再言语。。 小个子他们似乎信了,似乎不得不信了,糊里糊涂地拿着“郭土3”写的条子,似乎放心地离开了。 郭老三对保安队长挥挥手,示意他们回去,保安队长喊口令:“立正,说再见。” 大家齐声说:“董事长再见。”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干爹还是干哥原来是老乡 第六十九章 干爹还是干哥? 原来是老乡 一帮来势汹汹的债主终于让郭老三“化解”走了,闹哄哄的店堂终于安静了下来,店里只剩下玉石西施c小咪和郭老三。 小咪坐在墙角落的凳子上,怀里抱着大肥猫,双手不住地捋着一身的白毛,像是安慰吓坏了的它。 瞬间的“爹”唤醒了瞬间“女儿”的瞬间调皮,瞬间开心,但,很快玉石西施情绪又坠入到了劫后余生的恐惧之中,她闷闷地坐在根雕大茶几边。 平时她也听说过这些放高利贷的人,一旦动手比让法院抓去拘留要难受得多,轻则把你关到一个荒郊野外的破房子里,冬天冻死你,夏天热死你,给你吃的是猪狗食,喝的是人尿水,重则扒掉你的衣服,举鞭子抽你,戳烟头烫你,放恶狗咬你,然后逼你把利息写成本金,签房产转让买卖协议。对于女人如何折磨,没听说过,这种事情大多发生在男人身上,但今天他们男人抓不到却抓了男人的老婆,会是一种什么结局呢?对付男人的种种,天生丽质c细皮嫩肉的玉石西施那堪忍受!要是一群饿狼色狼呢?知道了西门为何被抓就知道姜柳惠为何被抓,知道了姜柳惠为何被抓就知道玉石西施是被人动过指头的小尼姑。和尚动得,为何我动不得?这往往是色魔壮色胆的心理依据。一旦停在门前那辆摘了牌照的门前那辆破普桑轮子滚动了,前面等待她的无疑是万丈悬崖c万丈深渊c万劫不复。 这帮家伙虽然现在离开了,要是钱还不了,他们还会来的,上次市长来了,公安局长来了,文物局长也来了,仅仅过了半个月他们又杀了个回马枪,这次好在坐在眼前这个子不高c其貌不扬的企业老板出手相助,救“驾”及时。不过救得了她一时,救得了她一世吗?看看她的宝马车,看看他的保安队伍,是个有实力的老板,但跟她玉石西施,毕竟非亲非故啊!救她是要真金白银的,没有真金白银,七“长”八“长”,权力再大都没用,这帮家伙不是照旧卷土重来了吗? 想着想着,玉石西施眼圈红了,一任泪水哗哗直流:“郭总,要是我的店转让不了怎么办?” 郭老三走到门口,看到墙上贴着一张白纸,白纸上写着:“本店转让,一层店面同时也可出售,价格面议。” 郭老三一把撕下这张纸头,走回到店里,把纸头折好放入口袋:“小施,这店我要了。” 玉石西施抹了抹泪水,半信半疑:“要五六百万啊,真的么?” 郭老三说:“值多少钱,你列个清单,下午我就派我的办公室主任来接收,签个合同,三天内多少钱我打入你的账户。” 玉石西施还是半信半疑:“你拿去怎么开呢?你以前做过玉石生意吗?” 郭老三哈哈大笑:“我懂个屁玉石,在我眼里,这些玉器翡翠,跟我老家溪里的石头没有多少区别。” 玉石西施更加不信了:“郭总,今天幸好遇见你,你是我的救星,我很感激了,这店我还是转给一个懂的人,不不不,我不是说你不懂,我是说,你哪有工夫打理这个店啊!” 玉石西施伸手向他要那张纸头,那手不是手掌朝上,而是手掌朝下,手腕上戴着一只翡翠镯子,将弯弯自然下垂的手背手指忖得更显白皙而又富有弹性,像是名人paty舞会上女士伸手让男士牵手入舞池,又像名门闺秀在教堂里伸手接受新郎深情一吻。 郭老三的目光在她的手背蜻蜓点水似的闪烁了几下,游移开去,拿出那张转让布告,撕成碎片,往她的手背天女撒花似的洒落下去:“小施,店转让过来,仍然你开,等西门出来筹够钱,你再赎回去,把眼下的难关度过再说。” 这时的玉石西施才信了,郭总是认真的,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叫我怎么感谢你呢?我就真的认你做干爹了吧!” 郭老三连连说:“不用不用,我要感谢你” 这话一出口,郭老三觉得不对劲了,不能再往下说了。玉石西施让他找回了丢失多年的感觉,让他恢复了男人的自信,这话不好说啊!这是潜意识中的东西,感谢只能感谢在心里。 眼前的郭总看上去至少是奔五的人了,但仍然青涩得可爱,就像那些少男遇见自己钟情的少女一样,会语无伦次,会颠三倒四。玉石西施觉得这个老板不仅仗义疏财,侠肝义胆,而且不像有些老板仗着有几个臭钱就要将天下女人尽揽怀中,在女人面前没大没小没轻没重。 玉石西施说:“你是不肯认我这个干女儿了” 郭老三说:“那是唬唬那帮欺软怕硬的家伙的,你叫我干爹,不把我叫得越来越老了?我还想还想跟你在一起,变得年轻一点呢?就叫我郭老三吧!” “郭总那我就认你做大哥吧!” “好,我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施囡囡。” “好,施囡囡。” 玉石西施看看小咪,轻轻地叫了一声:“大哥,我们到兰亭土菜馆吃点便餐。” 郭老三也看看小咪,轻轻地应了一声:“囡囡,我一个人,正没地方吃饭。” “嫂子呢?” “嫂子嫂子出差了。” 郭老三不能说分居,不能说冷战,更不能说闹离婚。男人在女人面前说自己独身,说自己生活无人照顾,总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玉石西施向还坐在墙角落捋猫的小咪交代了一下,围上一条红花格子围巾,提起放在保险箱上的皮包,套在手腕上,说:“走啊!” 郭老三站起来又坐下,他看到刚才她放皮包的保险箱上放着两盒方便面,说:“不用了吧!咱们吃方便面吧!” 玉石西施说:“大哥看不起我这小妹啊,连一顿饭都不让我请。” 玉石西施说这话时,微肿的眼圈又有些红了,眼里亮亮的,含满了泪水。也难怪,自己现在是天下最臭的女人了,有名女人的风花雪月叫绯闻,无名女人的家长里短叫丑闻,张柏芝是大腕,绯闻越多越大越有名,而自己呢,小百姓一个!出了这种事情,简直是过街老鼠。好男人都怕粘腥带味,有名的好男人更怕,郭老三是婺州房产界的老大,古城老街上的阔佬,玉石西施跟他独自逛街独自吃饭,会让那些想象力丰富的人们想象出许多“独自”的行动来,极大地满足他们意淫的快感,口淫的舒坦。丑闻像做酒的糯米,加入了名气的麦麯很快就会发酵成远近闻丑的大新闻。 郭老三知道她有些误解了,说:“没有别的意思,三天两头在饭店吃,都吃倒胃口了,肠胃都吃坏了,你看电视里天天在打击,地沟油,回锅油,口水油,过两天说不定人肉油都出来了。” 这么一说,玉石西施笑了,她抹抹眼圈,吩咐小咪到老街东头菜市场买两个熟食:“路过超市,带五瓶劲酒回来。” 郭老三跟她走进小厨房,看她从冰箱里拿出两根带鱼c五个鸡蛋和一块猪肉,说:“囡囡,就煎鸡蛋,红烧肉,煎带鱼,红烧肉按我家乡的烧法,不要放糖,就是酱油酒味精,这样最香。” 玉石西施说:“大哥,你来厨房指导一下怎么烧。” 一碗红烧肉,一碗鸡蛋汤,一盆煎带鱼,烧好了,加上小咪买回了的猪舌头和猪大肠,足可对付了一顿了,开始三人吃,过一会儿两人吃,边吃边聊: “大哥,你属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妈死得早,我刚六岁时,就给奶奶带了,没人记挂我的生日。” “那你小时候很苦的。” “是啊,我们这种人,不饿死冻死病死,就运气了,能活到今天,活成个人模狗样,那就是捡了个大便宜了。” “这么谦虚啊!” “囡囡,你属什么呢?” 玉石西施指指笼中的鹦鹉:“属它。” 郭老三笑得喷酒:“十二生肖里头还有鹦鹉啊?” 玉石西施说:“我喜欢我的属相,就养个同类。” 郭老三明白了,她属鸡,说:“你老公呢?” 玉石西施指指地下在舔带鱼骨头的大花猫:“属它。” 猫的同类,狗?猪?牛?对了,老虎。郭老三掐着指头算了一下,一个三十岁,一个七十三,两人整整相差两代人,完全是爷孙式的错配。郭老三说:“养只老虎,那多好!” 玉石西施说:“两条腿的老虎都把我整成死人了,再来一只四条腿的老虎,我连骨灰都不剩了。” 两人皆沉默,过了一会,玉石西施抹了抹微红的眼圈,先问: “你老家在哪儿啊?” “在沙畈水库大坝脚下的梧桐村,你呢?” “我们原来是老乡啊!我的老家也在那条陇,与你隔座山头,沙畈水库二级电站叉进去十里地的凤凰村。” 郭老三脱口而出:“哦,怪不得,是从凤凰村飞出来的金凤凰啊!” “可惜啊”玉石西施想说,可惜啊,凤凰没有飞上梧桐树,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自觉脸上辣的。 “可惜啊”郭老三想说,可惜啊,我这梧桐树没有引来你这金凤凰,话到嘴边也吞了回去,郭老三看到玉石西施脸上嫩嫩的皮肤渗出红晕,自觉体内辣的。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杀猪情敌相见 第七十章 杀猪 情敌相见 方便面不方便,郭老三在玉石西施那里边吃边聊吃到了下午一点多钟,又在店堂的沙发上躺了一会儿,两点多了才带着劲酒熏出来的迷糊与漂浮,离开玉石西施店,走在古城的老街上,一脚高一脚低,一脚东一脚西。 走到戴三清的古董店门口,朦胧中,他想起了郎医师早上好像给他打过电话,他好像没有好声气,他好像不太礼貌,觉得应该回个电话过去,一摸,手机不在,他掉头回去取手机,没走几步,玉石西施脚步匆匆地迎上来了:“郭总,你的手机。” 郭老三打着蹩脚,走一步退两步:“怎么又叫郭总了?” 玉石西施把手机递给他,捏了一下他的手,低低地说:“大哥大街上呢!” “地球人都都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不我的妹妹,又怎样?” “手机放好。” 郭老三接过手机:“没没事,姐妹如手足,手机如老婆,丢了,换一个。” “郭总,你有点醉了。”玉石西施再次叮嘱,“你不要开车,查到了要拘留的,要吊销驾照的。还是我把你送回去吧!” “你你不能送,你送,我老婆看见了,那不得了,本来都跟我分分居了。”郭老三摆摆手说,“回,回吧!我还要找郎医师,郎古董,郎老师” 分居?是醉话还是实话?玉石西施心里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杂念,忽又责怪自己莫名其妙,人家的老婆分不分居关你什么事呢?玉石西施转身想回去,又放不下心来:回去吧,怕他去开车,她必须将他交到另一个人手里她才放心;不回去吧,跟在后边怕老街上的人看见,流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漂亮女人是绯闻的传染病源,本是有绯闻的漂亮女人更是绯闻的烈性传染病源,是,是疟疾,是霍乱。他自己倒也无所谓,反正染上了有了抗体,她不想害郭总。郭总是好人,没有他,今天她不知道会是何种下场,看得出,郭总不是那种拈花惹草的坏男人。他酒量不好,喝了两瓶敬酒,碗底还剩下一点点没喝完,脸就红到耳根了,从凳子上站起来蹩了一脚,差点摔倒,好在抓住了桌沿,只是掀翻了酒杯,酒杯滚在地下碎了,他一连声地“对不起”,玉石西施扶住她说:“大哥,你就先在沙发上休息一会。”郭老三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玉石西施把他扶到柜台后面靠墙的一张三人沙发上,让他躺下,又从楼上抱下一床毛毯给他盖上。很快鼾声大作,吓得边上笼子里的那只鹦鹉一个劲的呼唤:“咕噜噜,咕噜噜。” 郭老三边走边按手机的数字键,老按不准,就像梦中打手机,老找不着键,拨了三个,天南地北不知拨到哪里去了。每拨错一个,他都大喊:“郎老师!”对方不是骂他神经病,就是还他一句:“狗老师!”“虎老师!”拨第四个,喊第四声“郎老师”时,有人应答了:“喂,郭总。”这声音不是来自手机里,而是前面一家店门口。 郎医师正打算到街上去走走,看看有没有没收摊的古董,外地的古董商候鸟一样每个周末赶来赶去不容易,一不小心碰坏了,得不偿失,往往到了收摊时会有好古董放下高贵的身价,或许让你捡个漏。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郭老三拿着电话喊他,他就应了。 玉石西施对郎医师说:“郭总喝了点酒,不要让他开车。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郎医师扶住郭总,分外殷勤:“你放心,让他先到我的店里歇会儿,回去时我会打的送他的。” 郭老三踉踉跄跄走上门前的台阶,又回过头来对正要转身离去的玉石西施说:“你回去吧!下午噢下午来不及了下个星期吧我叫小苏来交接,完了,多少钱,我打给你” 见郎医师在场,玉石西施不想让别人知道郭老三英雄救美的“好人好事”,便打断道:“再说再说,你酒醒了再说。” 难道中午玉石西施陪郭老三喝酒?是玉石西施要摆平这房产大佬,还是这个房产大佬要摆平玉石西施?郎医师试探性地问:“你又看中他店里什么宝贝了?” “哈哈,她店里的宝贝?什么宝贝?”郭老三那只没被郞医师架住的手臂像是脱了臼,晃荡着,“什么宝贝我都看中了,我都喜欢!” 郎医师说:“郭总,你喝醉了!” “没没醉!”郭老三被扶到郎医师新开的古董店里,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连连摆手,“说吧,早上找我有啥事?” 郎医师说:“我把家里的古董都搬到这里了,看看,喜欢的话挑几件去。” 挑几件去,就是要他买几件去,郭老三说:“你这家伙,开张了,也不说一声,要不花圈送几个来对不起,说错了,花篮送几个来的。” 郎医师并不介意,说错了更好,也许他会补偿,出手会更大方,说:“你自己随便看看,上午郝记者c赵主任他们拿了几件喜欢的东西去。” 郭总坐着不动:“我又不懂,你给我挑个两件两件,好事逢双。” 郎医师觉得今天价开高点,他绝不会计较,于是从古董架子上取下了明万历年间的一只克拉克盘和明初洪武年间的一只青花缠枝菊花纹大碗,放到桌子上,两只东西都有瑕疵:盘稍有变形,碗略有冲线,他说:“这样的东西,现在市场上看不到了。” 郭老三站起来从柜子里拿下一只帽筒:“刚才不好意思,花篮花篮我说错了,补偿一件,三件吧!” 郎医师说:“这是清道光渔樵耕读六角开光帽筒,要有一对更好。” “我家有一只,正好凑一对。”这样的帽筒,郭老三家里有一个,样子差不多,是去年他从郝记者手里花一千元转让来的,郝记者则是从省城的一个朋友那里转让来的。现在将这只帽筒买回去,正好凑一对,做个盒子装起来,送送人那是很好的。 郭老三问道:“多少钱?用你们的行话讲,几块?” 郎医师说:“这样吧,今天你给我开张,我给你优惠,我从别人那里转让来多少就多少。” 郭老三有点不耐烦,手一挥,喷出来的酒气更加浓烈:“怎么那么多弯弯绕呢?说!你说多少就多少。” 郎医师伸手翘起拇指和小指。 郭老三睁大了眼睛:“六十捆?” 郎医师说:“六捆,帽筒三万,其他两件各一万五,原价,我别人那里拿来多少是多少,一分没加。” 郭老三说:“六万,原,原价,不好意思,利息总要加进去的。” 这克拉克盘是上个星期刚从戴三清门前的一个地摊上捡的,花了一千八百元,而这只缠枝菊花纹大碗则是前年到景德镇三百元从一个熟人那里转让来的,上午有个乌伤人对这两样东西看了老半天,克拉克盘出价出到三千,郎医师要他加五百,人家硬是不肯接受,那大碗出价出到三千八,郎医师要他凑个整数四千,人家一分也不让步。至于这只帽筒,中午有个江西老表看了又看,问郎医师多少会脱手,郎医师说三千,江西老表还他二千,郎医师说,你诚心要,二千八,那人没有二话,掉头就走。这帽筒他是前年从郝记者手里转让来的,只花了一千元钱。事实上,二千,老表拿去,他郎医师也有的赚了,他追到门口喊老表,但老表头也不回地离去。现在,想不到郭老三这么爽气,不但不还价,还觉得便宜,叫他加价加利息。像郭老三这样喜欢古董又不懂古董出手又阔绰的老板认到的太少了,要是这样的老板认识个,就足够养活他郎医师一辈子了,而且可以把他养成一只大肥猫。此刻,郎医师很想再加一点,后悔刚才没把五个手指正反晃一晃,报个十万。对于郭老三这样有钱的人,杀猪,能杀不杀白不杀!但价已出口,再改就有伤和气了,郎医师还想做他更大的生意:“来日方长,下次你给我赚一点就是了。” 郭老三说:“好,等,等一下你跟我去银行取钱。” 郎医师迫不及待:“好,现在就去吧!” 郎医师怕夏大力突然来到,他不想让夏大力知道这三样东西卖了六万元,按约定白白让他提成六千。郎医师用废旧报纸包好三件古董,装入一个塑料袋中,交给郭老三,两人往门外走去,正要去银行,夏大力进来了,没看清客人是谁,只看到客人手中拎着个塑料袋,袋里用报纸包着东西,知道是古董:“怎么样?又开张了?” 郎医师极力隐瞒:“没有,没有。这是我的好朋友,他从地摊上买了东西,拎来叫我看看的。” 郭老三虽醉眼朦胧,却看清了来人正是把他家生活搅得七零八落的小苏老公夏大力,正要迈出门去的郭老三打着蹩脚,往后倒退一步:“夏夏大力,你做了我那么多广广告,赚了我那么多钱,现在才知道,你这家伙的广告店开在这里。” 郎医师问道:“你们认识?” 郭老三说:“岂止认识?我们还是还是情敌呢!我正要找他决斗呢!”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两只公鸡会斗得你死我活吗? 。 长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真诚感谢您的点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不敢PK偷梁换柱 !一一一l id一&一t;ntent_ex_zhaiya一1&一t; style一&一t;b一rder一b一tt一: 1px d一tted 999;idth:830px;height:425px;arg: 0 aut一; arg一: 0px;paddg: 106px 0px; 一verfl一:hidden;&一t; 上一章提要: 上二章提要: 上三章提要: 上四章提要: 上五章提要: 上六章提要: 上七章提要: 上八章提要: 上九章提要: 上十章提要: /一l span id一&一t;key_zhaiya一1&一t; style一&一t;curr:p一ter;text一align:center;fl一at:right;arg一right:0px;f一nt一size:118px;&一t; 一nclick一&一t;click一pen_zhaiya一1();&一t;展开/span 一一 第七十一章 不敢pk 偷梁换柱 夏大力在自己的店里,意外地见到情敌郭老三,先是心里一颤抖,继而脸一红,听郭总说“我们还是情敌!我正要找他决斗呢!”,便挠挠头皮,尴尬地说:“哪里哪里!郭总爱开玩笑。” 郭老三伸出小手指:“不,不敢了吧!脓包!” 夏大力嘿嘿傻笑着“郭总,坐一下,再坐一下。” 郎医师往门外走去,郭老三却回到刚才坐过的位子上,将装有三只古董的塑料袋往桌子上放下,摆出一副要与夏大力好好面对一次的架势:“夏大力,我离婚了,你离了么?赶紧离了,咱在小苏面前好好pk一下,pk好好pk。” 夏大力说:“郭总,对不起啊!我哪儿敢跟你郭总pk啊?是我一时冲动,害得你夫妻离婚。” 夏大力泡了杯茶,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郭老三。 郭老三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见这个男人确实有几分可怜,心便软了下来,长叹一声,说:“年轻人啊,不知道珍惜,捕风捉影,看你到哪儿去找小苏这么好的女人!” 夏大力双手叠在肚子前,恭恭敬敬地低头站在那里:“是的是的。” 郭老三好像酒醒了一些,语重心长地说:“我告诉你,我没有离婚。即使让你搅得离了,也不会与你竞争的。我要是有那意思,能有那意思,早就早就小苏是个命苦的孩子,在我心目中,他就像是我的女儿,懂吗?干女儿。” 夏大力说:“懂,懂。” 夏大力嘴上说懂,心里还是懂不了。干女儿干女儿不就是拿来干的么?有多少老少恋不就是披着层“干女儿”的外衣么?在他看来女人跟男人在一起就少不了那点事,尤其像他老婆这么漂亮的年轻女人,跟郭老三这样一个事业如日中天的成功男人在一起,哪有不上床的要是他换成郭老三,十个苏珏都拿下了,除非郭老三是个没用的。刚才郭老三说自己“能有那意思”?是不是说自己性无能呢? 郎医师怕夜长梦多,怕夏大力提成,催郭老三:“走吧,你今天从街上捡了大漏了。” “是啊!”郭老三站起来,拎起桌子上的装在塑料袋里的古董,“过两天,央视鉴宝来了,也叫他们看看。” “把古董给我,小心摔坏了。”郎医师从郭老三手里接过装有古董的塑料袋,问,“来不了了吧?听说经费还没落实。” “什么没有落实?昨天我刚刚与电视台的黄台长签了合同,我出三百万,独家冠名了。” 郎医师很是失望,郭老三还是出了鉴宝的赞助款,三百万呐! 郭老三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囡囡,我还有什么东西掉在你那里?” 电话里传来小苏的声音:“什么囡囡?是我,苏珏。工地上来了一大帮人,把挖掘机都砸了。” 郭老三酒完全醒了,说:“报警!报警啊!打110!” 小苏说:“已经报了,警察来了,抓了几个人,我老师的儿子也抓走了。” 郭老三说:“人就不要抓了,赶走不就行了么?我马上回来。” 郎医师陪郭老三打的走了,店里留下夏大力一个人。 制作小陈出去装店招了,小戴刚才则在家里与老戴吵架,中午,老戴要她陪经常来的那个江西老表一撮毛喝酒,那老表一副的轻薄相:“来来来,喝一杯,给你爸一个高脚杯;陪一晚,给你爸一个官窑碗。”小戴把她爸递到她手里的酒杯,泼到他脸上:“你去陪江西老表睡觉去吧!”一撮毛不欢而散,没趣地离开了,老戴骂小戴:“人家大老板,什么小姑娘没有!你还以为你很吃香,什么东西!” 夏大力见小戴没来上班,赶到她家去叫,她家就在老街上的古董店。夏大力去时,正好遇上父女俩吵得不可开交。他也不劝,就站在那里边看街景边听他们吵架。恰好,玉石西施给郭老三送手机来,两人在街上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夏大力暗暗有些高兴,这个郭老三居然跟大名鼎鼎的婺州张柏芝搞上了,连玉石西施这样的烂女人他郭老三都要去粘,可见绝不是个自称“我能有那意思”的没用东西,对他夏大力的老婆肯定也不会放过的,只不过跟他老婆可能时间长了,厌了,见异思迁了。他要设法把这个桃色新闻让老婆知道,看她怎么反应。要是反映平淡,说明老婆跟郭老三过去不管有过什么关系,至少现在剩下的只是员工与老板的普通关系了;要是有醋意,再怎么掩饰,脸上也是有流露的,那就说明现在还有一腿。问题是,他想试探,而无法试探,如今老婆让他接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想来想去,夏大力给老婆发了一条短信:“喂!郭老三与大名鼎鼎的玉石西施好上了,今天中午,她陪他喝酒,喝得醉醺醺地走在古城老街上,地球人都知道了,就你和他老婆蒙在鼓里。”夏大力得意于把“你和他老婆”一起归入最不知情之列,这一句,等于骂她是小三。 发完这条短信,夏大力时时惦记着口袋里的手机,等待着铃声响起,就像当年开始追逐小苏,一天给她发一百五十多条短信时那样惦记着手机的回音。 “伤不起,真的伤不起”傍晚时分,手机凄婉的彩铃声终于响了,夏大力接起来,结果是个男声,景德镇做仿品的那个瘸子:“夏总吗?我是江西景德镇的,做仿古瓷的。” 夏大力想起刚才郭老三说的,他已与电视台签了独家冠名的合同,资金到位了,鉴宝马上要开始了,他的计划必须赶在鉴宝之前实施,夏大力知道,郭老三口袋有的是钞票,脑袋里缺的是古董,他啥也不懂,他之所以大放血,是为了他家藏在阁楼上的那个宝贝元青花大罐“萧何月下追韩信”,要是这宝贝拿上去一亮相,专家金口一开,元青花,至少两个亿,那还得了?!母女俩就不会把宝贝放在家里了,郭老三都会出钱买了,或者帮助租个保险箱,藏到哪个银行去了。他想起了那次与戴三清去景德镇受到启发所想出来的偷梁换柱计谋,对电话那头急切地问道:“那个东西是不是做出来了?” 瘸子说:“哪有那么简单!你要求做的那个型,图纸已经画出来了,但我们手头只有照片,最好要来看一下实体,这样才有感觉,做出来才可乱真。” 趁这两天母女俩还没搬回去,看看还方便,夏大力说:“好吧好吧!明天就来,最好现在就到,看了马上做出来。” 瘸子说:“夏总,我又没直升飞机,也不是孙悟空,一个筋斗就能翻到你婺州了?” 要是江西老表瘸子来了,带他到家里去看么?不行,说不定不出三天,家里就遭劫难了。这样的案例不少啊,外地人带到家里来看古董,买古董,结果古董被劫了,老命也丢了。还是拿到店里来看吧,小陈在,小戴在,老表不敢动歪念头。 夏大力立即打了个的,来到双龙豪府,拿出偷配来的钥匙,插进锁孔,好,还是那把锁,母女俩没发现他也偷配了一把钥匙。夏大力进去后,反锁上门,快速地走到阁楼上,从壁柜里拉出那只黑褐色箱子,打开箱子,小心翼翼地捧出那个宝贝,放在楼板上,打算盖上箱盖时,突然想到,不行啊,空荡荡的箱子再放回去,万一我前脚走了,后脚母女俩就回来了呢,这宝贝是老太婆的心肝肉,回来必看无疑,要是发现没了,那不完蛋!对了,店里不是有一只“元青花”么?样子差不了多少,放进去,阁楼上光线不好,不仔细看是可以蒙过去的。 想到这里,夏大力赶紧将捧出来的宝贝又装回去放好,将箱子锁好推回壁柜,下楼赶紧拦个的士,回到老街广告摄影店,从仓库里的一堆碎布下翻出了那个假宝贝,再次打的,回到家里,把那个真宝贝换出来,当两个真假宝贝放到一起,夏大力看出这两个东西,还是有很大的区别,个头大小高低,图案花色都有明显的差异,这样的东西是骗不了母女俩的,是必须让景德镇的老表亲眼看看这个真家伙,赶紧克隆一个孪生“姐妹”出来,他这个被河南人讹了一把的假宝贝只能在元青花克隆出来之前暂时替代一下的。 偷梁换柱之后,夏大力再次打的回到古城老街店里,将真宝贝藏到仓库里,用横幅碎布盖好,换了一把门锁,对小陈说:“这两天,里头你不要进去了。” 小陈哀哀地说:“那我晚上睡哪儿呢?” 夏大力重新打开仓库门,抱出小陈那堆又脏又旧又脚臭四溢的棉被往沙发上一扔:“就这将就几天。” 小陈只得服从。谁叫他是个可怜巴巴的打工仔呢?天知道仓库里会藏有什么新的秘密呢?天即使知道仓库里的秘密,恐怕也未必知道接下去仓库里到底会发生什么惊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美人心计 !一一一l id一&一t;ntent_ex_zhaiya一1&一t; style一&一t;b一rder一b一tt一: 1px d一tted 999;idth:830px;height:425px;arg: 0 aut一; arg一: 0px;paddg: 106px 0px; 一verfl一:hidden;&一t; 上一章提要: 上二章提要: 上三章提要: 上四章提要: 上五章提要: 上六章提要: 上七章提要: 上八章提要: 上九章提要: 上十章提要: /一l span id一&一t;key_zhaiya一1&一t; style一&一t;curr:p一ter;text一align:center;fl一at:right;arg一right:0px;f一nt一size:118px;&一t; 一nclick一&一t;click一pen_zhaiya一1();&一t;展开/span 一一 第七十二章 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美人心计 晚饭后,戴三清打电话给夏大力,叫他到老街东头的圣玛丽咖啡屋坐坐,他已经在这里。 偷换了家中元青花大罐的夏大力,此刻还处在得意于自己向目标迈进了一大步的喜悦之中,说:“喝了咖啡提神,晚上睡不着。” 戴三清嘻嘻地笑:“你只知道喝奶,这咖啡屋里也有奶喝的啊!” 这倒也是,如今“喝奶”的地方有的是,不光是桑拿洗浴,美容休闲,洗头足浴,连盲人按摩,咖啡红茶,棋牌娱乐等等场所都有挂羊头卖女人的。去年春节,他回了趟晋西老家,在小镇汽车站附近找旅馆时,发现有几家旅店门口的玻璃门上贴着纸条:“无服务小姐”,聪明的夏大力立即悟出,没贴此等告示的旅店就有特服。他边得意于自己高智商的神判断,边走进了一家离汽车站最近门上没贴条子的旅店,一进门,两个小姐迎上来:“住店吗?二十元一晚。”这么便宜,看看是什么房间,两个小姐把他带到楼上,推开一间门,一股子脚臭烟臭霉臭混合着的气味扑鼻而来,墙上用铅笔粉笔圆珠笔签字笔写着类似公共厕所里时常可见的一些即兴创作,“男人不打洞,女人就没用”;“女人不风骚,男人死得早"偶尔还有插图。胖小姐说:“干净的,被子一天一换的。”夏大力问:“就二十么?”手腕背上用红绿蓝三色纹着一只蝴蝶的苗条女说:“当然啰,你要陪夜二十哪儿够啊?二百四,当然啰,大哥你出手大方,给个二百五我也不介意的。”在婺州虽不见旅店门口贴有此等告示,无须申辩清浊,但大多旅馆都设有美容美发中心,每个房间都摆有小牌子,上面写着电话号码,都提供进房间按摩的特殊服务,你不打电话,她会打电话给你:“先生,要不要上房间服务啊?保你舒服,保你满意。” 店里藏着个从家里头换出来的元青花大罐,心里总不踏实。夏大力吩咐小陈不要出去,店里不能断人,自己有事出去一下,小陈唯唯诺诺:“好的,不出去。” 夏大力踏着老街冰冷寂静的石子路来到东头殿元搂圣玛丽咖啡屋,两个迎宾小姐微微一弯腰,把他迎了进去:“先生有订座吗?” 夏大力说:“有啊,有个叫戴三清的,来了么?” 小姐说:“不知道。” 夏大力用双手比划着自己的头:“就是该长毛毛的地方不长,不该长毛毛的地方长满了毛毛,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一个迎宾小姐对另一个迎宾小姐说,“就是刚才进来的那个络腮胡子,他自己带个小姐来的那一个,还跟我们吵了一架呢!” 刚才戴三清进门时,服务小姐见他带了个妖艳的年轻女人,以为也是个三陪女,说,我们这里带小姐要收服务费的。啥?又不是酒店规定客人不好自带酒水,带了酒水要收开瓶费?服务小姐说,你带来的不也是跟我们干一样活路的吗?戴三清囔囔着,找来老板,老板见这个达摩是老街上开店的邻居,也就说,服务费,免了,免了。戴三清还不肯罢休,说,我带来的是良家少女,怎么将她污蔑为跟你们“一样的酒水”呢?最后,那个服务小姐不得不向他赔不是。 那个服务小姐还带着一肚子的气,脚步蹬楼板蹬得山响,将夏大力领到楼上,推开一间房门,戴三清站起来请他坐在对面的一位姑娘面前:“来来来,我们这位美女等你等久了。” 夏大力说:“我这不接完电话就来了吗?” 戴三清说:“这个美女跟你有缘哪,听我一介绍你,她就等不住了,就说你是她命中的贵人。” 美女往他身边靠靠,将糖和咖啡伴侣往他面前已泡好的咖啡里倒,又用小汤匙搅拌了几下,端起来送到他的嘴边:“公子,请用咖啡。” 戴三清代夏大力说了一句:“娘子,谢谢!” 怎么像演戏呢?像夫妻举案齐眉呢?他真不知道戴三清今天演的是哪出戏。 夏大力趁接咖啡杯时,侧眼瞟了一眼姑娘,确实有几分姿色,几分妖娆,眉目间似还带几分传情的暧昧。 戴三清说:“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干女儿,高中毕业后在我店里做过,后来考入艺校,毕业后分配到婺剧团,现在是当红花旦呢!” 干女儿干女儿,都被干爸爸干过的。他想起了孟庭苇的歌,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憔悴?夏大力说:“老戴啊,你到底有几多干女儿,几多干妹妹啊!” 戴三清嗨嗨笑着:“我这个干女儿还没干哥哥呢!今天就认你一个,怎么样?” 美女伸出纤细的双手鼓起掌来:“好啊好啊!他是我的干哥哥,不也是你的干儿子了?” 角a等于角b,角b等于角c,那角a自然等于角c了,这道粗浅的算术题,让小花旦的脑袋一算,算得戴三清与夏大力的关系似乎亲密了起来,戴三清站起来拍拍夏大力的肩膀:“好孩子,好好把握,我干女儿还待字闺中呢!” 这个戴三清,到底是真的要让干女儿嫁给他夏大力呢?还是通过干女儿做媒介要让他家的元青花大罐嫁给他戴三清呢?如果属于后者,那你戴三清也太有阴谋了。 说着戴三清走了出去,包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沉默了片刻,美女先开口:“大哥,听说你正闹离婚呢?夫妻嘛,本是同林鸟,合得来合,合不来散,现在不是流行闪婚吗?我也闪过一次,就不在乎再闪一次。” 原是天涯沦落人,夏大力顿觉两人关系近了一步。他往美女身上靠靠,美女往他身上靠靠,两人几乎贴到一起了。 夏大力伸手搂住她的腰,搂了一会,骚动的手开始漫游 美女扭动一下屁股,把他的手扭了出来,夏大力也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人家毕竟不是小姐,是正儿八经有事业编制又正当工作的女人,更何况如果他真的跟老婆离了,能把她娶到手也不错。他不可在她面前太过轻率。 夏大力开始谈点正经的:“你兄妹几个?” 美女说:“我爸就我一个宝贝女儿,你呢?” 夏大力说:“也就我一个宝贝儿子。” 美女伸出画着朵小小梅花指甲的手指轻轻地柔柔地点了一下他的额心:“我知道,你家还有一个宝贝。” 夏大力惊愕:“什么宝贝?” 美女用手比划:“就是放在箱子里,藏在柜子里。” 美人心计?看来这是条美女蛇!夏大力大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我也用一计被讹上了 !一一一l id一&一t;ntent_ex_zhaiya一1&一t; style一&一t;b一rder一b一tt一: 1px d一tted 999;idth:830px;height:425px;arg: 0 aut一; arg一: 0px;paddg: 106px 0px; 一verfl一:hidden;&一t; 上一章提要: 上二章提要: 上三章提要: 上四章提要: 上五章提要: 上六章提要: 上七章提要: 上八章提要: 上九章提要: 上十章提要: /一l span id一&一t;key_zhaiya一1&一t; style一&一t;curr:p一ter;text一align:center;fl一at:right;arg一right:0px;f一nt一size:118px;&一t; 一nclick一&一t;click一pen_zhaiya一1();&一t;展开/span 一一 第七十三章 我也用一计 被讹上了 夏大力狠狠地这样想着:这个戴三清,你是三十六计用尽了。好的,我也用一计,将计就计,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美女见夏大力失去了刚才来时的高兴劲儿,拉着他的手,喋喋地说:“告诉我嘛——你家是不是有那个宝贝?” 夏大力说:“是啊,我家有个元青花,你想看么?” “你的宝贝,不仅想看,还想要。”美女说着,把手伸到他的裤裆,连裤子一起抓了抓,“哇,怎么?偃旗息鼓了?” 刚才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夏大力有了感觉但一听这美女居然惦着他家的元青花大罐,立马又萎了。 美女没有立即将手挪开,索性解开他前档扣子,伸到里头,越过内裤裤腰,直接去摸夏大力又有了感觉。 美女说:“好厉害哦!” 夏大力也不客气,在他面前,这位美女刚才还是活生生的灵动,现在徒然变成了一个戴三清的工具。既然是工具,你戴三清用得,为何我用不得?他把刚才抽出来的手又伸进了她的裤腰,这一次是从前面伸进去的,美女配合地吸了吸肚子,他的手毫无阻拦地到了目的地是个白虎精,但他喜欢,觉得这样的女人像雏鸡。 美女解开他的裤带,顺势把他的裤子拉到膝盖,他也解开她宽宽的皮裤带,她将一只裤管退出来,美女利索地将这只裤管塞进另一只脚的长靴子里,完全露出了一只细长的白白的美腿,同时将单薄的上衣摞到脖子上露出了丰胸,仰躺在沙发上。 突然,包厢的门开了,他都没察觉,一道强烈的闪光,才把他从太虚幻境中击醒。 夏大力大惊失色:“谁啊?” 接着,那刺眼的强光又一连闪了好几次。 夏大力揉揉眼睛,看清了是戴三清,他举着相机,狰狞地笑着。 美女慢慢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也不穿裤子,趴在桌子沿,嘤嘤地哭。 戴三清把身后的门关好,锁上,压低声音骂道:“夏大力,你不是人,我好心好意,把她介绍给你交往交往,你怎么就这样子呢?” 美女十分委屈的趴在戴三清怀里大哭:“干爹,他强暴了我,我要告他。” 夏大力惊呆了,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被讹上了,大喊冤枉:“不是自觉自愿的吗?我的裤子都是你脱的。” 戴三清用手拍拍她的屁股:“别哭,别哭,把裤子穿好,先私了,不行,再到老派里去解决。” 夏大力全身的汗毛竖起来了,好在自己有防范,留一手,要真的闹到派出所,他也不怕。他从桌子上拿起手机,放入衣袋。转而一想,要是他早就将派出所那些穿黑皮的买通了呢?现在冤假错案不是没有啊,毙错的都有。万不得已,是不能闹到老派里去的。他只好乞求:“我算是栽了,你们说怎么个私了法?” 戴三清伸手从光光的前额开始往脑后捋了一把蓬松的头发,说:“你是知道的,我要你那古董,元青花大罐,只要那东西,你拿给我,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夏大力停顿了一下,说:“我家门锁换了,我走不进,过两天再说。” 美女说:“让他写张借条,欠款一百万。” 恶毒的女人!恶毒的招数! 戴三清觉得这个办法好,就说:“也不要一百万,就写个三十万。我原来出价三十万买你家的古董。古董元青花大罐交给我了,这三十万的借条和相机里的照片还你,这不等于花三十万买回来个强奸的罪名吗?合算。” 夏大力的手机响了,他一看就是江西老表瘸子的电话,没有接,按了,接着收到一条短信:“我已上火车,到了在哪儿见面?” 想到了即将要出炉的元青花大罐仿品,夏大力更加坚定了将计就计的决心:“好吧!拿纸和笔来。” 恶毒女人从小包里拿出一张纸头和一支签字笔,递给他。 夏大力写下了这样的欠条: 借条 今借给戴三清人民币三十万元整,月息按二分计,借期一年。 借款人:夏大立 2011年11月26日 写完了,夏大力将借条递给戴三清,戴三清借着室内昏暗的灯光,匆匆看了一眼,将借条放入衣袋,握握夏大力的手:“合作愉快。” 夏大力故意在这张借条里埋下了两个地雷,你要我家那个元青花大罐,休想!你要告我强奸,休想!到时候我不反告你个敲诈罪,算是客气了! 戴三清出去之机,夏大力有了防范,他还悄悄地留了另一手。 夏大力有些自鸣得意地走出了圣玛丽咖啡屋。好花不常开,快乐不常有。不管如何,你戴三清的女人毕竟让我也美美地享受了一次,只是百尺竿头,仅差一步。他走到楼下卫生间,反锁上门,岔开双腿,朝着朝着蹲坑,自我完成那关键的一步 戴三清本想好好地跟干女儿干一会儿,他有个性怪癖,喜欢干刚刚跟别人干过的女人,这时候的女人特可夏大力刚离开,手机就响起来,响了三次,他都摁了,他正要关机,“叮咚”钻进来条信息:“我是你老娘,你怎不回我电话?” 老娘?谁是我老娘?噢——想起来了,是一粒痣夫人,戴三清赶紧拨回去。 那头骂道:“干嘛?跟哪个小娘们一起?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 戴三清说:“哪里哪里!马上到,您稍等。” 一粒痣夫人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话,十有有好事等着他,戴三清丢下这个干女儿,离开了殿元楼圣玛丽咖啡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一块神秘的黄蜡石财神 !一一一l id一&一t;ntent_ex_zhaiya一1&一t; style一&一t;b一rder一b一tt一: 1px d一tted 999;idth:830px;height:425px;arg: 0 aut一; arg一: 0px;paddg: 106px 0px; 一verfl一:hidden;&一t; 上一章提要: 上二章提要: 上三章提要: 上四章提要: 上五章提要: 上六章提要: 上七章提要: 上八章提要: 上九章提要: 上十章提要: /一l span id一&一t;key_zhaiya一1&一t; style一&一t;curr:p一ter;text一align:center;fl一at:right;arg一right:0px;f一nt一size:118px;&一t; 一nclick一&一t;click一pen_zhaiya一1();&一t;展开/span 一一 第七十四章 神秘的黄蜡石 财神 初冬季节的南方,白天不太冷,可到了晚间九十点钟,一人站在冷冷清清的老街上却是凉嗖嗖的,偶尔从老街尽头传来的一两声狗叫,在八咏楼高高的城墙上折了个来回,空洞的回声让立在清三代古董店门口的一粒痣夫人毛骨悚然。她正要抬脚离开,老街东头贴地传来踢踢踏踏的急步声。 不一会儿脚步声来到了她的面前:“嫂子,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一粒痣夫人说:“你打算把我冻死在这里啊?” 戴三清:“我家这奶荡,怎么也不在!又不知道死到哪里去打牌了” 戴三清从腰间摘下钥匙,打开门锁。一粒痣夫人拎起地下放着的一只沉甸甸的皮包,跟着踏进门槛,又探出头来看看,见没有人,随手把木板门关上了。 戴三清接过她手中的皮包:“什么好东西?这么沉?” 她说:“宝贝!” 戴三清将皮包放到玻璃柜台上,怕玻璃压裂了,又将它拎到木沙发上。一粒痣夫人拉开拉链,从里头捧出一块用旧报纸包着的东西,递给戴三清。戴三清剥了旧报纸,见是一块其貌不扬的丑石,有自己的脑袋大小,只是没有自己这张脸丑,而比自己的脑袋更亮更光滑。 戴三清嬉皮笑脸:“送给我的?” 一粒痣夫人说:“想得倒开心。这是块黄蜡石,石中之王,专家估计至少值二十万。” 石头倒是黄的,那是涂过颜色的;蜡也是有的,摸上去滑滑的,显然也是涂上去的。但是,他从裤袋里摸出小手电贴着石头照了照,中间丝毫没有通透感晶莹感玉石感。戴三清说:“这满街路的黄蜡石,我没有研究,但好歹也能看个不离十。实话实说,像这样的顽石,估计我是找不到买家的。” 一粒痣夫人用手掩嘴,窃窃的笑:“不是叫你卖,明天你给我送到卢浮宫拍卖公司去,他们不是正在举办拍品展览吗?过三天就要开槌的。” 戴三清哈哈大笑,笑得口水都关不住,从嘴角溜了出来粘在下巴的胡子上:“这样的石头谁会来举牌?” 一粒痣夫人胸有成竹:“这个不用你发愁的。你只管作为委卖人送去与他们签个合同,起拍价十万,自然会有人来举牌的。” 莫非掏钱的买家已经说好了的,他相信这个女人有这个能耐。他把石头放回到沙发上的皮包里:“这样的东西,我不知道人家拍卖公司收不收” 一粒痣夫人说:“收!有什么不收。现在的拍卖公司,只要有人举牌有佣金收,什么都敢收。” 戴三清说:“拍成功了,给我多少好处?” 一粒痣夫人爽快地答应:“成了,给你三个点的好处。” 二十万,三个点,就是六千,要是突破这个价呢?那提成就更加可观了。戴三清笑眯眯地送走了一粒痣夫人这座财神。 第二天早上,戴三清拎着装有石头的皮包来到老街西头,走上十几步台阶,进了卢浮宫拍卖公司拍品征集处。一个身穿旗袍c斜跨绶带的礼仪小姐夸夸迎上前来:“先生您好!欢迎参观卢浮宫藏品展!” 戴三清说:“我不是来参观的,我是来找你们老板的,我有宝贝要委托拍卖。” 礼仪小姐说:“我们老板不在婺州,在吴宁,这里的日常工作由老板娘负责。” 戴三清说:“老板娘在哪里?你带我去。” 礼仪小姐说:“老板娘在天宁宾馆布展,过三天我们要搞拍卖。” 戴三清说:“美女,麻烦你给打电话联系一下。” 礼仪小姐拨通了老板娘的电话,跟她说,这里有个老板带来了宝贝,要委托拍卖,请你回来。电话那头说,她正忙着,没时间,叫老板把宝贝送到天宁宾馆,你到我办公室抽兜里拿一份空白合同让他一同带过来。 戴三清带着小姐交给他的空白委卖合同,来到了不远处的天宁宾馆。宾馆宴会厅的餐桌已搬走,四周的墙上挂满了字画,几个小伙子正往餐厅中间已拉上的绳子上挂画。戴三清走进餐厅,站在桌边一个礼仪小姐热情地递上一本厚厚的图录,并递过一支笔让他在册子上签名:“先生请留个电话!” 戴三清接过图录,在册子上签了个名,留了个电话,问道:“老板娘呢?” 站在边上的苗条少妇说:“我就是。” 戴三清从皮包里拿出那块石头,放在桌子上:“这个东西,让你们赚点佣金。” 苗条少妇看着戴三清剥去旧报纸,见是一块并不咋的的石头,脸上露出不屑:“你是来砸我牌子的吧?” 戴三清说:“言重了,言重了!真的是让你赚钱的。起拍价十万,保留价二十万,买卖双方各收佣金百分之三,你就有一万二。” 苗条少妇说:“那行,你签了合同就先付佣金。” 戴三清说:“哪有这回事?没成交就交佣金的?” 苗条少妇说:“这你就不懂了,现在拍卖行对于没把握的东西,我们就先收佣金;对于好东西,可以给我们撑门面的,也可以先不收佣金,免费上图录。” 想想也是,这样的东西上拍,人家会说你不懂,不专业,有眼无珠。不为佣金,谁愿意冒这个风险啊?戴三清给一粒痣夫人打了电话,告诉他先交佣金一万二。她在电话里骂道,你是不是怕我不给你啊?给我垫上不就是了,这还用得着问吗?戴三清满口答应,好好好,先垫先垫。戴三清放下电话,把刚才带来的空白合同递给苗条少妇:“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苗条少妇边填写合同条款,边说:“你这临时送来的东西,上纸质图录来不及了,我只好将它放在最后一号推出,拍个照片,上ppd幻灯片。” 合同签好了,戴三清去街上找家银行取了钱,回来将佣金一分不少的支付了。两个保安抬来一张圆桌,放在餐厅中间,圆桌上铺上了一块甘蔗红绒布,在绒布的烘托下,这块姗姗来迟的丑石显得煞是高贵,更高贵的还在于丑石边上标签上写的头衔和价格:“石中之王,起拍价10万元”。 当即几个本是在看四周墙上书画的人围了过来: “我看看这样的石头,婺江里到处都是。” “十万?天价。” 苗条少妇走过来说:“观石,要透过表皮看本质。真正的好玉石,要是凡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还叫宝贝啊!” 几个“凡人”自嘲着离开了只配超人欣赏的“石中之王”“是的是的,我们是凡夫俗子。” 这块丑石真能拍到二十万吗? 哪头猪会撞上来挨宰送死呢?除非是一头被绑上绞刑架的蠢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疯狂的石头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一一l id一&一t;ntent_ex_zhaiya一1&一t; style一&一t;b一rder一b一tt一: 1px d一tted 999;idth:830px;height:425px;arg: 0 aut一; arg一: 0px;paddg: 106px 0px; 一verfl一:hidden;&一t; 上一章提要: 上二章提要: 上三章提要: 上四章提要: 上五章提要: 上六章提要: 上七章提要: 上八章提要: 上九章提要: 上十章提要: /一l span id一&一t;key_zhaiya一1&一t; style一&一t;curr:p一ter;text一align:center;fl一at:right;arg一right:0px;f一nt一size:118px;&一t; 一nclick一&一t;click一pen_zhaiya一1();&一t;展开/span 一一 第七十五章 疯狂的石头 赔了夫人又折兵 三天后,拍卖会在预展拍品的天宁餐厅开槌了。发出去一百二十多个号牌,来的竞买人不少,把个临时改为拍卖厅的大餐厅挤得严严实实。 一个礼仪小姐走上拍卖台,拿起《卢浮宫2011秋季拍卖会图录》,说:“我现在宣读拍卖法和拍卖规则,不过太长,我现在只挑选重要的读一遍,请各位买家细细领会。” 礼仪小姐宣读了拍卖法第五章《法律责任》第六十一条和拍卖规则第九条《担保》,总的意思无非是,根据拍卖法规定,拍卖人c委托人在拍卖前声明,不能保证拍卖标的物的真伪和品质,不承担真伪瑕疵担保责任。本公司在此特别声明,本次拍品,任何人或代理人对任何拍卖物品用任何方式所作的内容介绍及评价,包括图录c标签cppd幻灯投影c广告c新闻等等,仅供参考,并不表示任何担保,本公司对拍卖品的真伪或品质不承担瑕疵担保责任,因此我们慎重提醒,在座的竞买人应细致观察辨别拍品原物,慎重决定竞投行为,并自愿承担责任。 放下图录,礼仪小姐朗声宣布:“下面有请国家一级拍卖师张女士开槌——” 拍卖师不是别人,正是老板娘,那个苗条少妇。她走上拍卖台,先拿起事先放在台桌上的拍卖师证件,展开,自左往右向大家亮了相,而后带上白手套,拿起小巧玲珑的锤子,往桌子上一敲:“一号拍品,《黄宾虹画论手稿》,起拍价五万。” “五万五!” “六万!” “六万五!” “七万!” “七万五” 拍卖师白皙的左手伸向空中,手背朝上,手指朝下,像一只美丽的鹰喙,瞄着人群中争先恐后涌现出来的号牌,随时准备叼取她所需要的猎物,芊芊手指上带着的两只钻戒,在明晃晃的led节能灯下闪着醒目的光,就像鹰头上的两只犀利的眼。她的右手举着小锤子,不高不低地悬在拍卖台上空,随时听从移动的“鹰喙”一瞬间定格指向某个号牌,而后往拍卖台用力一敲,敲出一声清脆响亮的定音,敲进为数不菲的佣金。 “七万五一次,七万五两次” 在一阵此起彼伏的竞价声后,冷场。 “七万五三次!” 拍卖师手中锤子落下了:“哌——” 拍卖师笑容灿烂:“旗开得胜,这么好的一件宝贝,你先得到,真有福分!先生请亮一下你的号牌!呵,多吉利的号码,8号!” 恭候在拍卖师边上的一个礼仪小姐举着托盘,款款走到8号身边,将托盘递到瘦子竞买人面前,瘦子从托盘上拿过竞买成交单,在上头签了字,将单子放回到托盘上。 当礼仪小姐往回走经过一个胖子面前时,胖子拉拉礼仪小姐的旗袍,礼仪小姐弯下身来,胖子对她轻声说:“这东西是有保留价的,至少10万,怎么7万5就成交了呢?”礼仪小姐走到拍卖台边,对拍卖师转告了委卖人的话,拍卖师赶紧放下手中的锤子,脱了白手套,翻看面前的讲义夹,糟,这里明明白白记着,一号拍品保留价10万,怎么回事?事先不是安排好了的吗?如果竞买人自然叫到10万以上,最好;如果其他竞买人没叫到10万就偃旗息鼓了,则由他们公司安排的托儿两个举牌手开始抬价,一直抬到10万以上,等拍卖结束了,委卖人按10万的百分之三付了佣金之后,再将拍卖原物取回去。 拍卖师扫了一眼全场,不见自己公司那两张熟悉的面孔,心里骂了一句:“混蛋!”转而笑着对全场宣布:“不好意思,一号拍品是有保留价的,这是我们工作的疏忽。” 瘦子不干了,他站起来,将号牌扔向拍卖师,拍卖师头一偏,没扔着。 这时,拍场里刚刚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气喘吁吁的,好像急匆匆地刚赶到,见有人砸场,上去就将瘦子按倒在地,一个壮汉穿着大头皮鞋的脚踹着瘦子细长的一条小腿,踹栗子似的,来回踹得瘦子嗷嗷叫,另一个壮汉则抓住瘦子枯黄的乱发往地下磕,磕得额头鼻子都是血。 拍卖师走下拍卖台,喝斥两个壮汉:“放手!” 两个壮汉还不肯放手:“这种人不教训,还教训谁?你爷的手早痒痒了。” 拍卖师骂道:“要教训的是你们两个!你们为什么迟到?他的拍品都是你俩的错!” 一个壮汉的脚从瘦子的小腿上挪开了:“堵车,堵得很。” 另一个抓头发的壮汉也松了手:“大桥上堵车,公安在那里捞人,婺江里有个人跳江。” 拍卖师说:“你们两个怎么不做孟祥斌,怎么没往下跳啊?” 孟祥斌是谁?他们略有知道,是三四年前驻婺某部的一个勇救落水女人的英雄,大报小报,大台小台,刊播了不知多少次,还曾当选2007年年度感动中。刚才抓头发的壮汉说:“我们是想往下跳,可电视台记者没到,跳了也白跳。” 刚才踹小腿的壮汉说:“都怪那个跳江的女人!一看热闹,我们忘了张总你安排我们的任务,要举牌抬价的。” 这一下全露陷了。虽然业界都清楚,自卖自买,虚抬价格,比比皆是,但现场穿帮,还是不多见的。有人大喊:“看来,拍卖行比中国足协还黑!”“比股市还黑!” 瘦子站起来打了110,不一会儿来了两个警察,将瘦子和两个壮汉都带走了。 一台戏,少了两个配角,自然演不圆。接下去,一百多件拍品有四分之一未到保留价,再四分之一流拍,其余的叫不到三轮,便也落锤,倒是最后一件编外的“石中之王”搅起一个让人刮目的。 拍卖师点了一下鼠标,大屏幕上出现了那块戴三清送去的“丑石”。 拍卖师:“这是婺州黄蜡石,未上拍卖图录,因为送来迟了。她是石中之王,起拍价10万。” 拍卖师话音刚落,下面起了一阵哄,显然大家认为这是天价。 拍卖师高高举起那只鹰喙似的右手:“十万,有哪位买家识货?” “十万五千!” “十一万!” “十一万五千!” “十二万!” 突然坐在最后排的一位惊天霹雷似的喊了一嗓子:“二十万!五千五千的加价,烦死了。” 全场的目光全聚到了最后一排,摄影记者c摄像记者的长枪短炮也朝向这个一直不动声色的号牌。 因为一号拍品闹出了别扭,此后拍场虽然恢复了秩序,但一直波澜不惊,死气沉沉,连拍卖师自己也越拍越没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声音也越来越没激情,倒是这最后一拍,让兴奋又回到了她的脸上c手上和嘴上:“二十万,哪位出手阔绰的竞买人?请将您的号牌亮一亮!” 号牌晃了一下:“119号”。 拍卖师看到号牌的同时看到了号牌下面的那张其貌不扬的脸,这不就是那天她见到过的帝御景苑老板郭老三么?他不是说差点让我家先生害死了么?怎么又跑到这里来竞买呢?不会是来砸场的吧? 拍卖师放下拍卖槌,双手扶着拍卖台,郑重其事地重申:“各位,拍场无儿戏,落锤了就要付真金白银的。” 在拍卖师将目光投到了郭老三身上的同时,站在后排边上的戴三清也朝这边看了过来。怎么是郭老三呢?一粒痣夫人说“自然会有人来举牌的”,原来是这位地产大佬啊!连郭老三都来捧场了,看来一粒痣夫人真的来头不小啊!神龙见首不见尾,至今戴三清还弄不明白这个一粒痣夫人到底何方神圣? 今天是星期天,郭老三一早来到老街转了一圈,独自来到天宁宾馆拍卖现场,他本不想凑老街上的那帮古董朋友,可在拍卖现场门口领号牌时,郞医师c郝记者c赵德富c贾馆长几个人也进来了,看到郭老三要拍卖,便坐到了他位置边上,说给他参谋参谋。 见郭老三为这么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叫了天价,郞医师拉拉他的袖子,低声说:“郭总,您是不是真的在开玩笑啊?”郝记者递郭老三一根烟,趁给他点烟时,也轻声提醒:“这种石头,我家里比它好的有,送您一块。” 郭老三全然不顾参谋们的参谋,干脆站起来,再次举了举牌,叫价:“谁跟您儿戏?二十万!” 拍卖师右手重新拿起拍卖槌,但左手仍然扶着拍卖台的边沿,没有了刚才拍卖时的气势:“二十万,还有出价更高的么?” 台下有人举牌:“有!三十万!” 郭老三:“四十万!” 那人干脆站起来,将号牌往左手上拍得啪啪响:“八十万,那位兄弟,你就让让我吧!” 拍场里,每一声叫价,都激起一阵哄闹,惊叹c嬉笑c嗤鼻,甚至有人大喊:“疯了!” 郭老三还想再疯一把,看到这人有些面熟,好像是那个砂石厂的老板,以前来工地推销过砂石。郭老三想,也许这位老兄想承包郊区长山一块大型砂石厂,要拍市长的马屁。听说那个砂石厂,原先是当地一个服装厂老板已经承包了的,可村民造反不同意,甚至将镇书记戴上高帽拉到村里游街,这事闹得很大,现在市政府插手,将它收了回来,重新拍卖招投标。看这位老兄的气势,对这块石头是志在必得了,对他来说,可能得的不仅仅是这块疯狂的石头。 郭老三说:“好吧!让你吧!” 郭老三想到了自己已经完成了受人之托的任务,毕竟将这块丑石抬到了现在这个不可思议的价格,有他郭老三的功劳,他在市长面前完全可以交代了。 昨天傍晚,郭三从工地上下班回到公司办公室,刚走进婺州宾馆大堂,一眼瞅见李市长正坐在红木沙发上,好像在等什么贵宾,边上坐着的还有建设局长c规划局长和市政府的秘书长。郭老三走过去,跟他们一一打了招呼。李市长告诉他,正在等四川援建对口城市的领导。郭老三说:“市长在几号包厢?我等一下来敬酒。”其实郭老三今晚没有应酬,不在这里吃饭,但还是想逮个机会跟市长说说工地上所谓古墓的事。虽然他听说文物局专家已重新作出结论,维持土地拍卖前对此地无值得保护文物的“原判”,虽然他在竺副市长面前作出你们爱咋就咋的的样子,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书记或市长一句话,要你死就死,要你活就活的,他想探探上头收到文物局专家结论后,到底是怎么个态度。李市长说,你今晚也有饭局啊?郭老三说,是的,是的。李市长说,你吃你的,成都来的飞机晚点,客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郭老三说,我还有个事情想向您汇报。李市长说,有什么事情,你跟我的秘书说就是了! 市长秘书胳肢窝底下夹着个小皮包,一直站在边上,听李市长这么说,就跟着郭老三进了电梯:“有个事情我也正想找你郭总。”电梯里没有别人,郭老三说:“要买房吗?给你成本价。”秘书说:“有人有块黄蜡石明天要拍卖,你能不能去现场捧捧场,抬抬价?”有人是谁?以前也“有人”到他郭老三这里低价买过住房,买过店铺,也都是秘书口中的“有人”,郭老三不便于多问“有人”姓甚名谁,说:“你讲要抬到多少?”秘书说:“起拍价十万,至少一倍总要抬上去的。越高越好。”郭老三说:“多麻烦,直接说多少钱卖给我就是了。”秘书说:“那倒不必。你只管抬价,自然有人会买去的。”电梯到了十八楼,两人进了公司办公室,郭老三说:“坐一下,喝杯茶。”秘书说:“不用了,你的什么事?先跟我说,我会向市长汇报的。”郭老三说了说工地上闹古墓的事,问文物局重新做出的结论报告,市长收到了没有,秘书说:“收到了,市长下午刚刚在报告上批示了,报告还在我包里。”说着,秘书从包里拿出三页纸的报告,递给郭老三,郭老三接过报告,只见报告题目的边上歪歪扭扭写着:“既然专家鉴定,此墓无保护价值,各部门就要坚决打击无理取闹c妨碍施工者,切实保护开发商的利益。李解放”。郭老三自己动手打开复印机,将报告复印了一份,递还秘书,高兴地说:“好好,明天我一定到场,如果人家不拍去,我拍来。”秘书说:“市长夫人的意思也是,万一那个人说话不算数,你就否则,那就不劳你大驾了,随便叫个人去抬抬就是。” 拍卖师:“八十万一次,八十万两次,八十万三次!” 随着拍卖槌的敲击:“哌!”全场的目光统统投向了这位老兄。 疯狂的石头让站在后排边上的戴清几乎也要疯狂了,三八二十四,八十万,三个点,按一粒痣夫人承诺的,他可以拿到二万四千元呐!天下哪有这么好做的生意啊?他看看举牌‘八十万’的那个人,大头,平头,一看就知是个比郭老三还土的缩头,这也许就是一粒痣夫人嘴里说的“自然会有人来举牌”的人了。真是山外青山楼外楼,猪外还有蠢猪在啊! 中午十二点一刻,拍卖会结束了。人散去了,拍卖师拿着讲义夹和拍卖槌,走下拍卖台,门口进来个警察,说请她去一下派出所。她问,一定要去吗警察说,你不去,那个瘦子不罢休,光让两个大个子赔他医疗费还不行。拍卖师去了派出所,瘦子僵着个脸,坐在接待室的木沙发上,见了拍卖师,说,那黄宾虹的画论我要定了。拍卖师说,按保留价十万可以给你。瘦子说不行,落锤多少是多少。拍卖师见这阵势,不答应他是摆不平了,只好说,行行行,回头我做做委卖人的工作,能否按七万五给你。这样,胖子才算答应了结此事,在派出所的处理公文上签了字。 回到天宁宾馆,拍卖师找出了《黄宾虹画论手稿》的主人胖子电话,打了过去,将自己的无奈与他说了说,话还没说完,那胖子就听出了她的意思,说:“别说了,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想叫我让两万五,按成交价收钱。不行,十万,一个子儿不能少,否则,把画论手稿归还我。” 罢罢罢,只有倒贴二万五,否则,这这桩公案是无法了结的了。 一场拍卖下来,算来算去,不但赔本,而且两个员工治安还被拘留了七天。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局长约见玉石西施充当好人 !一一一l id一&一t;ntent_ex_zhaiya一1&一t; style一&一t;b一rder一b一tt一: 1px d一tted 999;idth:830px;height:425px;arg: 0 aut一; arg一: 0px;paddg: 106px 0px; 一verfl一:hidden;&一t; 上一章提要: 上二章提要: 上三章提要: 上四章提要: 上五章提要: 上六章提要: 上七章提要: 上八章提要: 上九章提要: 上十章提要: /一l span id一&一t;key_zhaiya一1&一t; style一&一t;curr:p一ter;text一align:center;fl一at:right;arg一right:0px;f一nt一size:118px;&一t; 一nclick一&一t;click一pen_zhaiya一1();&一t;展开/span 一一 第七十六章 局长约见玉石西施 充当好人 星期五早上,方汤军一到办公室就给玉石西施打电话:“小施吗?对,我是方汤军,你来我这里一下,好好,我在办公室等你。” 放下话筒,方汤军到里间对着镜子照了照,拿起毛巾挖去右眼角白白的眼屎。两天没刮胡子,胡子长出来了,前些年他喜欢有点短胡子,微黑的一圈,更有男人味。可自几年前他来文物局上班后,发现下巴上有几根胡子长出来已发白,他只能让那把电动剃须刀一天也不闲着,胡子一出土壤就坚决铲除,让胡根老老实实地躲在皮肤底下,使嘴唇四周显出一圈湖蓝色的影子,这样倒也显得精神勃发。此刻他用电动剃须刀收拾了下巴上根茁壮出土的白胡子,又用剪子剪去鼻孔里弯弯曲曲探出头来的一根白毛。然后用梳子理了理五五分头,他喜欢这个分发,年轻,新潮,足可减去十岁。 门响了。 “请进!” 方汤军走到会客室,见玉石西施站在门口,连连招呼:“进来进来!” 玉石西施进来了。 方汤军热情地招呼:“坐,坐啊!” 玉石西施在沙发上坐下了:“方局长好像是北方人?” 方汤军平时坐的是单人沙发,可今天他也在客人坐的长沙发上坐下来了,靠她靠得很近:“都这么说,我告(诉)你,其实我是乌伤人,只是在北京读过几年书。” 玉石西施头皮阵阵发麻,但还是说:“你应该去中央电视台当播音员,不应该当局长。” 方汤军舌头更翘,嗓音更圆:“我告(诉)你,我不当这个局长,怎么能认到你这个美女呢?” 玉石西施感觉他很有点儿装腔作势,屁股挪得远一点:“美什么,这几天都折磨成老太婆了。” “怎么样?”方汤军轻轻拍拍玉石西施叠在膝盖上的手背,“星期天,那些债主没来找事吧?” 玉石西施说:“来了,哪还有的不来?” 方汤军说:“来了,真的来了?” “真来了,好在遇到个好人,解了围。”玉石西施双手叠到离方汤军远一点的那个膝盖上,相互搓着,“郭总真好,没有他,我今天活不活着都不知道了。” 那天方汤军在李市长面前大包大揽,揽下了玉石西施店债主闹事这个包袱,回去后与三个代表谈了老半天,他们提出半月为期,连本带息一分不少地拿到钱,否则就要上门来闹事。方汤军说三个月为期,而且奉劝他们先拿到本金再说,至于利息能算多少算多少,你们那个借条上写的利息三分四分,不受法律保护,要是上起法院,那是费神费钱费时,说不定本金都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拿到。三个代表不同意,一口咬定半个月,半个月拿不到,他们自有办法。法院?他们才不相信呢!自古衙门朝南开,没钱没势莫进来。那里不是他们可以进进出出的地方!三个代表走了,会议室里留下了方汤军,他在那里一个人闷坐了老半天。其实即使债主们同意三个月,他也不过是延缓一下时间而已,只有法院那三四百万执行款拿到了,才可解决债务纠纷。对于区法院,以前他当区组织部长c区委副书记时,还可以指挥一下,可现在管不着他们了。至于李市长,那也只是“敦促敦促”法院而已,可半个月那执行款十有到不了位的。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李市长打电话来问这事跟债主代表谈得如何,方汤军不能说一无所获,不欢而散,他只能说,市长你放心,相信你的部下这点能力还是有的。放下李市长的电话,方汤军想了想,这事最好还是要找个垫背的,才能解当下的燃眉之急,他想到了郭老三,但他没有跟他打过交道,他想到了赵德富,不是两人合作要申请认养古建筑用地吗?方汤军立即给赵德富打了个电话,晚上请郭老三吃饭。结果,过了一会赵德富回电话说,郭老三还在皖东,没回来。后来他又打了几次电话给赵德富,问郭总何时回来,赵德富说,郭总可能近几个月都不回来了。自己也给郭老三打过电话,电话是接通了,但就是不接。 现在听玉石西施一说,方汤军心里老大不爽,看看,这个郭老三,我通过赵德富找他,他说在外地,还说要好几个月才回来;我亲自也给他打过电话,他也不理不睬。现在倒好,自己却直接跑上门去,在玉石西施面前充当救世主去了。 方汤军听玉石西施这么一说,强忍着对郭老三的不爽,脑子一转,笑哈哈说:“这就对了,郭总还是很仗义的,我一个电话他就来了嘛!他有事求我,想与赵德富合作搞一块地皮,造个博物馆。要是没这点把握,你说那天在市长面前我敢拍胸脯么?” 玉石西施搞不明白,那天到底机缘凑巧郭总撞上门来的呢还是受方局长指示前来救援的?反正多表感激没有错:“谢谢局长,谢谢局长!” 方汤军试试探探地问:“你具体说说,郭总是怎么解决的?我好向市长亲自汇报时说得详细些。” 玉石西施疑惑了,郭总要真是你一个电话叫来解围的,那郭总还不细细地早向你汇报了?这个姓方的是不是在忽悠我啊?不过,玉石西施还是一五一十地将那天早上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哎——最终还是要我家西门早点出来才行,那笔执行款早点领回来才行。” 方汤军往她身边再靠靠,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这个自这个自然。” 玉石西施坐得离他远一点:“我现在是把玉石店抵押给郭总的,拿到了执行款我也好把店赎回来。西门表弟是肯定跟李市长说过了,不知道李市长跟法院说了没有。” 方汤军故作玄虚:“说没说是一回事,怎么说又是一回事,奥妙着呐” 方局长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这方面太有体会了,公事公办地说,官腔官调地说,或者说是与自己有着紧密关系地说,那完全不一样,比如说有个老乡c同学c同事什么什么事,跟有个表哥c表弟c外甥c侄儿什么什么事,那结果就会绝然不同。方汤军将屁股挪近了一步,想进一步阐述他所理解的奥妙之处:“要是我去找法院院长,我会这么说,你是我的亲表妹。” 你这个局长到底有多少亲表妹呢?怎么有权人境界都这么高啊!这么喜欢免费充当美女的“表哥”“干爹”“干哥”呢? 既然你这么喜欢充好人,那就让你做一次好人:“我知道方局长办事牢靠,你给我找一下法院院长,我当一次你的亲表妹?” 来了真的,方汤军又赶紧退缩:“这个法院院长,我要是还在区里当副书记兼组织部长,那是一句话啦。” “我知道方局长你是花孔雀,喜欢嘴上当好人。”玉石西施站起来告辞,“方局长,没事,我走了。” 方汤军一把把她拉到怀里,伸手就去摸她的下体。 难道玉石西施真的是啊q眼中的美丽小尼姑,谁想摸就可以摸一把的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贪天之功打井打出了人命 第七十七章 贪天之功 打井打出了人命 方汤军有着一双咸猪手,大大出乎玉石西施的意料可她毕竟不是阿q眼中的“美丽小尼姑”,谁想摸就可以往她头上动指头的!她用双手用力推他,想挣脱开去:“你就不怕我坏了你的名声?” “怕美人就不叫真男人。”方汤军把她搂得更紧,“我就喜欢坏坏的女人。” 玉石西施急中生智道:“我大姨妈来了,不方便的。” 方汤军伸手他扫兴地把手移出来,顺手摸了一把她的胸脯,推开了她。 玉石西施站起来整整衣衫,走出了他的会客室,朝他关上来的门呸了一声,心里骂道:“不要以为手中有权,天下女人都可上手的!不要以为我有过那样的事,谁都可以上来摸一把!我不是三陪女!你这种人拿腔捏调,一听就想吐。” 方汤军走进里间用肥皂将手擦了又擦,洗了又洗,一个女人,第一次摸就摸到那个,那是晦气的,这样的女人沾不得。对玉石西施,他再也没了兴趣。 他坐到办公桌前,找出电话本,给市长秘书联系了一下,问市长在不在,空不空,秘书说:“上午十点有一个小时的空挡,现正在召开市长专题办公会议,中午要陪西部一个考察团吃饭。” 方汤军立即叫上司机,赶往市政府,他要立即将刚刚从玉石西施口里听来的消息当做自己的功劳向市长做个汇报。上了十一楼,市长秘书给他泡了杯茶,他刚端起来一口喝到嘴里,就见李市长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拿着笔记本从门前经过,方汤军赶紧将喝到嘴里的热茶吐回到杯里,站起来跟他来到市长办公室。 李市长:“汤军,正要找你。” 方汤军说:“我也正要向你汇报工作。” 李市长说:“玉石店的债务,纠纷处理得怎样了?” 方汤军拿出随身带来的本子,翻开来,边看边向市长汇报:“那天之后,我们古城管委会c文物局十分重视:一c召开班子会议,统一认识,把稳定压倒一切的思想落到实处;二c逐个做好债主的思想工作,稳定情绪,教育他们文明讨债,依法主债;三c积极帮助债务人筹措资金,半月之内给债主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李市长看看手表,有点不耐烦:“你就捡具体的说吧!到底,怎么解决的?” 方汤军合上本子,清清嗓子:“就是叫房地产老板郭老三出资,玉石西施用店面抵押,昨天让郭老三给债主们写下个担保,这样人家就放心了,他们一看帝御景苑的老板作担保,还害怕什么?到工地上随便搬点东西也够还他们债的。” 李市长赞扬道:“好,处理得好!” 那天债主在老街闹事,过后李市长给区法院麻洞洞院长打了电话,看能否把三百六十万执行款早点付给玉石西施。麻洞洞院长首先问西门是你的什么人,李市长生怕人家误会他堂堂一市之长,也与这个骚名人骚女人有一腿,赶紧郑重声明,什么人也不是,是央视鉴宝栏目制片人托来的。院长一听是媒体人头就大,艳照门出来后,媒体吵翻了天,害得他被省高院通报批评。他对李市长说,先刑事后民事啊!姜柳惠的受贿案子没判决之前,这钱动不了,再说执行款都让姜柳惠放高利贷了,要等钱追回来了再付西门。李市长心里骂道,这不是没理找理嘛?两个完全不同的案子怎么扯到了一块呢?一码是一码嘛!李市长想驳斥,但想想算了,这个麻洞洞,要是说自己的什么亲戚,他还是很尽心的。前年有个房地产老板非法集资被逮了,他编了个娘舅外甥的关系,院长给足了面子,弄了个无罪释放。艳照门毕竟不光彩,他不能说西门是他的什么人,更不能与玉石西施扯上什么关系,他要保持距离,打不打这个电话是他的事,做不做得到是人家的事,他反正努力过了。 现在听说,方汤军已将那帮债主打发了,至少不会上访闹事了,李市长宽心了:“这帮人的事,不处理好了,今天在古城老街闹,明天就要跑到市政府来闹了。你,进门时看到了吧,南门北门,都围满了人,有个医疗纠纷的,打着黑布白字横幅:‘黑心医院,黑心医生,还我儿子,还我公道’。楼下大厅里,有一对,老年夫妇,带着铺盖都躺了一个星期了,说房子让下面的政府,拆了,没地方住,就住到这里来了,要在这里过年。” 方汤军说:“我们也就是考虑,问题必须就地解决,否则都来找市领导,你们的压力也太大了。” 刚才市长专题办公会议研究的就是如何做好信访接待工作,会上李市长将信访局陶局长批了一通,去年年底订下的工作目标,2011年度做到三个“无”:无市民越级上访,无上访恶件,无上访伤亡事件。可到十月底为止,上北京的就有四起了,有一个老头为拆迁的事拎了汽油要到天底下最敏感的地方去。八月份一个老太婆在市政府北门上访,中午中暑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了,家属抬棺闹尸,一大早乘保安不注意,抬进了一楼大堂。哎,“三无”变三有了。 李市长由对陶局长的极度不满,想到了方汤军的能干,有了一个新念头,说:“怎么样?要不要给你,挪挪位子?我知道,当初文物局,你是不想去的,你到信访局来吧!” 方汤军出了一身冷汗,文物局虽差,但还有比这位子更差的,那就是信访局了。这里天天面对的是一帮造反分子,赔时间赔口水赔精力,没有功劳有苦劳。再说,三年下来,他自得其乐,也从文物局这个位子上找到了安慰,不管如何文物古董是不会跟你叫板的,古董商们是不会上访的,文物贩子也不会找你麻烦的。更别说文物局还有许许多多不为外人知的权力与妙处。方汤军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个位子打死我也不来。” 李市长说:“你,来了,可让你兼市府副秘书长的。” 方汤军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太过生硬,换了一种口气道:“谢谢市长!谢谢市长!我水平不够,再说陶局长是我乌伤老乡,等一下还说我抢了他的饭碗。” 他搞不懂自己贪天之功为己有的目的是什么,搞不懂乐颠颠地跑到市长办公室来表这个功劳的目的又是为什么。哎——有目的讨好领导,情有可原,而无目的讨好领导,那是骨子里的奴性,罪不可恕。方汤军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方汤军来时带来一枚战国圆首齐刀币,十分珍希,本想献给李市长的,现在他不拿出来了。否则人家还真的以为他要换位子,说不定什么时候把他拎到信访局的位子上来的。下级跑上级,无他,讨帽子和保帽子;上级顾下级,无他,发帽子和摘帽子。文物局长这顶破帽子,只要他方汤军今生喜欢,没有人会盯着它的,没有人会跟他抢的。 方汤军还想汇报一下,关于帝御景苑工地上的古墓文件下发后,引起王氏后裔的强烈反响,但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副局长兼博物馆馆长老庖打来的:“老方,这里工地上打井打出人命来了,你赶紧回来。” 方汤军大惊:“怎么回事?” 电话里说:“打井打到了煤气管道,管道爆炸,三个人送医院里了,有一个当场不行了。” 方汤军说:“好,好!我正在市长这里,汇报一下,马上回来,要不惜代价抢救,救命第一。” 方汤军搁下电话,向市长简要汇报了一下老街认养“古建筑”工地上发生的打井人命案,市长说,走,赶紧到现场去,要是死三个人以上就要上报国家安监总局的。李市长给市安监局吕局长打了电话,大致通报了一下情况,命他赶紧赶到古城老街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维持会长踢皮球 第七十八章 维持会长 踢皮球 今年五十三岁的安监局吕局长,自称是个游击战士,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前任杨书记在位时,吕局长是冉冉上升的政治明星,一年一升迁,短短五年由市委秘书科的一个小秘书跃升为市发改委的主任。谁都知道,发改委等于市委市府经济发展的决策智囊,接下去等着他的是副厅,进入省管干部序列,市委常委兼个下属县市的书记,当时他这个发改委一把手的前任和后任都是他的榜样,可就在他这个发改委主任当到第三年的时候,仕途就像一棵蓬勃生长的嫩枝,突然之间拦腰折断,一路下行,原因是老书记下了,新书记上了,先是被调到市科委当主任,不到两年又把他拎到计生委当主任,去年年前突然之间组织上又找他谈话,叫他到安监局,说了一大通安全生产如何重要,安全生产形势如何严峻,上级领导如何重视他心里想,什么重要不重要,无非是书记要安排更重要的人,他这个原本很重要的人现在变得不重要了。当官就像炒股票,至关重要的是,是否押到潜力股,他吕某押到的是一只退市了的老八股,等他明白谁是婺州大地上最大的牛股时,已经来不及了,筹码早已被先知先觉的庄家收入囊中了,他只有不断边缘化的份。 接到李市长的电话,吕局长刚好送本局退下来的一个老领导下楼,立即给司机打电话,司机说肚子饿了,在马路斜对面吃馄饨,很好吃的,问局长要不要来尝一尝。吕局长骂了一句:“尝你个头!”自己到南门拦了个的士,直接去了现场。行动如此迅速,倒也不是吕局长想建功立业,而是他要当好这个维持会长,安全生产事故出不出不是由他说了算,而出了事故之后安监局长到不到场,什么时间到场,到场之后如何表态,这才是关键,只要做好这三方面的表面文章,他这个维持会长也就称职了。 吕局长到了古城老街,不知道打井工地在哪里,打电话问市长,市长说你到博物馆就看到了。的士到了博物馆前面,没下车就看到博物馆西头的空地上围了一大帮人。下了车,吕局长跑到人群边上,对两个穿警服在维持秩序的民警说:“你们赶紧把围观的人疏散开去,这里还是很危险的。” 民警开始劝导围观者,人们渐渐散去,只剩下穿着燃气公司黄色工作服的七八个工人在挖燃气管子抢修,钻井机歪七竖八的倒在边上,地下一床破棉絮盖着一长堆东西,那就是那个倒霉的死人了。 土地矿产资源局黄副局长在这里:“打什么井呀!莫名其妙,盖得起房子还喝不起自来水么?” 吕局长问他:“李市长来过么?” 她说:“来过了,到中心医院去看伤员了。” 吕局长正要离开现场,去中心医院,走到博物馆门口,遇见了电视台的两个记者,拿话筒的那个就是鲁桂芳,见了安监局长,逮住不放:“说两句!说两句!” 吕局长说:“好吧!” 两个记者把吕局长请回到现场,吕局长以死人c钻机c抢修工人为背景,对着话筒表了严正的态度:“安全生产,人命关天。对于造成人员死亡三人以上重特大事故的企业c单位以及相关责任人,我们要严加追究,绝不手软,不管牵涉到谁,都要一查到底。” 鲁桂芳记者追问:“那像这样造成一人死亡多人受伤的算不算重特大事故?该如何让处理?” 吕局长依然严肃:“也应该算是重大事故了!我们要立即成立调查组,查明原因,分清责任,拿出处理意见,报政府批准,该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 鲁桂芳继续追问:“地下水可以随便开采吗?” 吕局长指指边上的一位女同志:“这个问题要问她,她是管水资源的。” 吕局长发现说着说着,面前又多出几个话筒来了,说着说着,面前又多出几个拍照片的人来了。 他把问题引向土矿局黄副局长这边后,得闲仔细看了一下话筒上的台标,婺州新闻综合c婺州教育科技c婺州经济生活三个频道的记者都来了,还有一台摄像机机身上贴着的好像是什么网络视频的标识,那几个拍照片的就认不到了,现在网络很厉害,说不定不出个把小时,人民c新浪c网易等各大门户网站的挖井挖出人命的新闻就铺天盖地了。 采访完了土矿局黄副局长,鲁桂芳收起话筒要走,吕局长说:“你们要不要去中心医院采访一下伤者啊?李市长也在那里。” 鲁桂芳说:“去啊!最好了,市长也在。” 吕局长正好搭他们的采访车也去了中心医院。 李市长正在病床前与一个伤者握完手,嘱他好好养伤,配合治疗,争取早日康复,回过头来对身边的一群白大褂说:“你们要尽一切力量,不惜代价,把他们治好病人感谢你们家属,感谢你们,我们政府也感谢你们。” 鲁桂芳在车上就一直握着话筒,摄像师大腿上一直搁着摄像机,一下车就开机,一进病房就伸过话筒,这段话全录了,刚才与市长握过手的伤员感动得呜呜地哭了起来,记者又赶紧把话筒伸向蒙头在哭的伤员,李市长轻轻拍拍蒙着头的被子:“没,没事,没事,院长c党委书记c几个副院长都来了,放心吧!” 鲁桂芳向李市长发问:“你好,市长,这起安全生产重大事故,对于责任单位c责任人将做怎样的处理?” 李市长沉思片刻,推开话筒:“这个,要问安监局长。” 网络视频记者问:“听说在古城老街的这些古建筑认养项目,实际上是违规用地,而且能拿到认养项目的都是市里的头面人物,或者是有钱的大老板,是不是这回事呢?” 李市长再次推开机头话筒:“这事,由古城管委会操作,你们采访一下方汤军局长,他文物局长是兼管委会副主任的。” 真是当大容易当小难啊!主任还不是你们政府里的分管文教体卫的副市长兼的吗?副市长还不是在你市长的领导之下吗?你还匠人着古城保护委员会的主任呐!这里哪一块白用的土地不是你市长一支笔签字批准使用的呢?有了事情就往下推,那我是不是可以说,凡这里的土地使用都要市长签字的,你们找市长吧! 网络视频记者的摄像机已经对牢了方汤军:“方局长,对认养项目的操作,群众意见很大,认为缺乏公正性,特别是古城老街上的经营户,他们告状都告到中央去了?” 方汤军也推开机头话筒:“这事的启动在我来市文物局之前,就已开始。你们最好去问前任局长。” “前任局长在哪里?他的电话号码能告诉我吗?” 方汤军掏出手机翻看电话号码,一会儿就找到了,向记者念了一长串数字,记者边听边输入自己的手机,输完了,拨了话筒键,电话马上就通了,记者一阵欣喜,对方说:“你找谁啊?” “找房局长,是房局长吗?我是优酷视频记者。” 对方语气凄切:“我爸爸上个月走了?” 走哪儿了?出国了?莫非是个大贪官,现在的大贪官都喜欢往外溜。2011年6月15日某某网报道:央行报告称过万贪官外逃携款8千亿元,报告引用中国社科院的调研资料披露:从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以来,外逃党政干部,公安c司法干部和国家事业单位c国有企业高层管理人员,以及驻外中资机构外逃c失踪人员数目高达16000至18000人,携带款项达8000亿元人民币。据说,仅仅出逃到加拿大的贪官就有几千人。 记者追问:“去哪个国家了?” “去哪了?生胰腺癌去天国了。” 见他妈的鬼去吧!这个姓方的文物局长好缺德,皮球踢来踢去,最后干脆踢到死人头上去了,让他们与死人对话去。记者回过身来再找方汤军时,方汤军早已离开医院坐车回家吃中饭去了。 记者再拨他的手机,对不起,你所拨的电话已关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深喉录像带去哪儿了 第七十九章 深喉 录像带去哪儿了 三个频道的电视记者还在古城老街工地上乐颠颠地采访拍摄,黄有才台长已经接到市委张副书记的电话:“你们是不是有记者到老街去采访了?不就是死了个人吗?不要大惊小怪。要考虑婺州的形象嘛要考虑文化大市建设的大局嘛更要考虑稳定压倒一切的宣传纪律嘛!” 黄台长满脸堆笑,看着桌子上这台冰冷白色的电话机就像看到张副书记那张扁头扁嘴巴c白白胖胖的脸:“是的是的,请张书记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宣传有宣传的纪律,不遵守纪律那还行啊!” 这事要是宣传部长打来电话,他可半听半不听,来点阳奉阴违也可以,他黄有才好歹还兼着个副部长,要不是人家部长多了顶常委帽子,那与他黄有才只不过仅仅隔着一层纸,可张副书记就大不同了,是分管组织政工的市领导第三把手,掌握着发帽子c摘帽子c挪帽子的生杀大权。他在广播电视总台这个位子上已经坐了多年了,张副书记从来没有找过他,今天是第一次,他不得不认真对待啊!是谁这么快就将这事捅到上头去的呢?黄台长意识到这事绝不是公事公办那么简单。他看看墙上的电子钟,时针指向十一点一刻,快要吃中饭了,赶紧对正在与他商量面向全市招聘一名女播音主持的人事工资处处长说:“招聘的事下午再商量。”又转向在场的办公室主任说,“你现在立即把三个频道的总监和各频道的新闻部主任叫到我办公室来。” 不一会儿总监们来了,主任们也来了,来的最迟的是新闻综合频道主任杨威,那个神似形不似的和珅,他的嘴边油汩汩的,边走边将右手指伸进嘴里挖牙缝里的镶嵌物,见大家都在等他,从嘴里拿出手指,又将挖出来的肉屑放回嘴里,嚼了,吃了,搓搓双手,垂立在办公桌边:“黄台,不好意思,来迟了。” 黄台长横他一眼:“难怪这么胖,像头猪,没下班就往食堂钻。” 大家看看“猪”,想笑不敢笑,黄台长脸色铁青着。 黄台长唬着脸:“各个主任说说,你们是不是有记者派到老街去采访了?” 另两个频道的新闻部主任说,是的,大概快十点半的时候接到电话线索,记者就去了,综合台的杨威说:“我们频道也去了两个记者,是鲁桂芳和一个摄像去的。” 上次去郭老三工地采访被打的就是这个鲁桂芳。上次的新闻,台里不让播了,他还要送到省台去,总台专门为此事向各频道转发了《新闻综合频道关于上传新闻的补充规定》,他还是不顾死活偷偷地送了,黄台长费了好大的劲才通过省台的一个领导把串好了带子c即将播出的新闻卡下来。现在听到鲁桂芳这个名字,头立刻大了起来,黄台长眉头皱了皱,说:“市委张副书记有指示,今天古城老街发生的新闻不能播,更不能上传,违纪者调离岗位,追究部门和频道领导责任,尤其你们那里的鲁桂芳,回去就叫他把录像带交到我这里来,杨威!” 杨威全身抽筋似地抖了一下,抖出了一个饱嗝,一股子红烧肉的强烈香味冲了出来,边上的人都闻到了经过他消化之后的余香。 黄台长牙齿磕得咯咯响:“杨威,听到没有?” 杨威两手贴牢裤缝,微微弯腰,恭恭敬敬地说:“知道了,带子没收了,就放心了。” 从台长办公室出来,总监们c主任们各自分头去找上午到古城老街去采访过的记者。 杨威找到了鲁桂芳,鲁桂芳正在食堂吃饭,面前放着一盆麻辣豆腐,一盆青椒炒肉,辣得额上沁出粒粒汗珠。 杨威从吧台抽了一双筷子,在鲁桂芳对面坐下,拨开青椒夹了一块肥肉,放进嘴里,表示与民同乐。 杨威与记者同乐,就说明他要与记者过不去,鲁桂芳警惕地说:“怎么又要咔嚓了?” 杨威说:“带子拿我看看,听说场面很震撼的?” 鲁桂芳从放在一边凳子上的采访包里拿出一只录像带给他:“你看看吧,指导指导,可以上省台中央台的好新闻,说不定年终还好拿个奖。” 杨威看看带盒上插着张纸头,纸头上写着:“古城老街工地煤气管道爆炸。”放心了,晃了晃带子说:“你今年上中央台五条了,超额三条了,省台全年的任务都完成了,还在乎这一条么?” 杨威把录像带放入外套的里口袋,拉好拉链,按了按放着带子的胸口,好像得了个宝贝,生怕它掉了似的:“刚才黄台长把我们叫到他办公室去过了,市委书记指示这个新闻不播不上送。” 杨威把台长指示中的“张副”略去。 鲁桂芳还是低估了眼前这条台长面前的哈巴狗,他知道此人卑鄙,但不知道如此卑鄙,他一时无语。难怪台里人都叫他和珅,神似形不似的和珅。 杨威抬起屁股,不无得意地说:“你慢慢吃,吃完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鲁桂芳看着他双肩一耸一耸地出了食堂的门,把盆里的剩菜通通倒进碗中的剩饭,搅拌了一下,三下五除二地将菜和饭送进嘴里,碗筷往桌上用力一摔,瓷碗裂了,筷子断了。 鲁桂芳坐到自己停在大院旗杆下的奇瑞车里,插上钥匙,车子发动了,又熄灭了。他怕此刻车子上路,车子与人碰撞,自己连情绪都控制不了,怎么能控制车子呢? 车窗门响了:“咯咯!” 见是老郝,正要打算把窗玻璃摇下来,老郝已拉开副座的车门,不请自进,坐了下来:“吃过了?” 鲁桂芳双手趴在方向盘上,两眼直视前方:“吃过了,气都吃饱了!” 郝记者,台里人都称他为老郝,有时就叫老好(郝)人,他年长,厚道,年轻的记者都愿意与他拉呱。他掏出一包利群烟,抽出一支塞到鲁桂芳的嘴里,又给他点上。 鲁桂芳猛吸一口,吐烟也吐气:“你说杨威这个太监,气不气人?居然没收了我上午的带子,不能播就说不能播,干嘛来这一套!没收就明着没收好了,故意骗我说,拿给他看看,骗到手了就藏到衣袋里了。哼,什么东西!” 郝记者悠悠地吐出一口烟雾来:“这事,我是清楚的,老街我每个星期天都去的,听得多了,你们是不知道的,那里的水有多深!” 老郝说得神龙见首不见尾,鲁桂芳听得知根不知底。他的目光由前档玻璃移到老郝的脸上,直直地看着他:“这工程队幕后老板是市领导?” 老郝看看窗外没有别的人靠近,轻轻地说:“岂止是市里的领导!还有上头呢!” 鲁桂芳无疑是个斗士,对手越强大他越兴奋,越欲罢不能。好在现在不比二十年前,他刚从学校毕业进入电视台时,整个婺州只有一个开路频道,报纸也只有一份婺州日报。如今可不一样了,横向媒体多元,纵向上下合作,你堵得了这头,防不了那头。办法总归是有的。 鲁桂芳来了兴趣:“老郝,看来你是深喉啊!我倒有兴趣深入挖挖。” 老郝谦虚地说:“深喉谈不上,我只是去得多,听得多,你知道吗?市里好几个领导那里都拿到了免费土地,都造起了房子。” 鲁桂芳转动了一下钥匙,车发起来了:“走,带我看看去。” 老郝说:“你别急,现在人少,去的话很注目的,星期天人多,你来了给我打电话,我陪你看。” 鲁桂芳又把车熄火了:“那我们就在这里聊聊吧!” 鲁桂芳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杨威的虚拟短号,按了,没理他,又响起,又按了,没理他。如是者三番,手机安静下来了,他们继续聊老街上那些深水里的的事儿。 过了一会儿,窗外有人敲玻璃门,鲁桂芳一看是杨威,他摇下车窗,没好声气:“敲,敲,敲个屁啊!带子你没收了,总不会还要没收我这个大活人吧!” 杨威把手中的带子从车窗里扔进来,随之牙缝里一片肉屑飞到了鲁桂芳的脸上:“带子个屁!你忽悠谁啊!这里头哪有图像啊!上午拍的东西到底在哪里?拿出来!” 正在这时,杨威的电话响了,听样子是黄台长打来催问这事的。 鲁桂芳让杨威搞得一头雾水,录有新闻图像的带子明明已经交给了你,怎么又跑哪儿去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真是老天有眼漏网播出的电视新闻 第八十章 真是老天有眼啊 漏网播出的电视新闻 录有老街“打井门”新闻图像的带子,明明白白已经交给了杨威,这个神似形不是的和珅,却说带子里什么也没有。真他妈的遇见鬼了! 鲁桂芳伸手抹去脸上那粒杨威嘴里溅出来的劫后余生的肉屑,从车内踏板上捡起带子,打开盒子看了看,也许摄像师粗心,把带盒装错了,盒子封面上写的是“打井门”,里头带子的白标签上什么也没写着,显然是一只没启用的新带子,真是老天有眼啊!他趁杨威接听黄台长电话时,悄悄地将包里的那只装错盒子的录像带塞给老郝,老郝心领神会地将录像带带放入内衣袋,拉开车门走出来,递给刚刚打完电话的杨威一支烟,给他点上,说了两句客套话走进了大楼。 杨威拉开车门坐进来:“你那带子呢?” 鲁桂芳装糊涂:“就这一盒。难道是摄像的,按错了开关,开当关,关当开了?” 杨威不信:“不会吧!” 鲁桂芳说:“不信,你搜。” 杨威坐进车来,当真拿过他的包翻看了一下,又看看车内踏板上,摸摸座垫下面。鲁桂芳见他如此,就下车打开车后盖,请他从车上下来:“你看看,有没有?你最好叫全体保安出动,院子里的绿化带里通通扫一遍,扫雷一样,有没有塞在哪里!我办公室的抽斗也没上锁,你尽管搜!台里人都说你是李莲英,是和珅,大太监,什么事干不出啊!” 杨威连车后斗里放备胎的地方都掀起来检查过了,也没发现他所要的东西。 鲁桂芳敞开上衣,抖了抖,又抓了一把自己的裤裆:“这里要不要摸摸?要的话,两个蛋蛋你阉了去向皇上交差,那样的话,我也好加入你们的太监队伍了。” 杨威当真朝他的胯下看了一眼,确信那里藏不了带子,只好说:“你自己向台长说明好了。” 当天晚上,婺州古城老街一工地打井打爆了煤气管道造成一死三伤,成了各大网络媒体的大新闻,点击率节节攀升,各大论坛上帖子满天飞,与事实稍有出入的是大都说成了造别墅打井,这样一来,围观的人更多了:造得起别墅,居然舍不得喝自来水;别墅的主人是市里的一个领导,而公务员哪来的钱造别墅?毫无疑问是个大贪官了。有网友号召展开人肉搜索,看看这个贪官到底贪了多少民脂民膏。还有一段被多家网络媒体转载了的视频,原封不动地播出了记者的尖锐提问和李市长c方汤军推开话筒踢皮球的镜头,无须任何解说,矛头直指免费使用地皮背后的公权滥用。 郝记者从电脑桌边站起来,打开电视机,一个频道一个频道地看新闻,婺州三个频道的电视栏目都不见有这条新闻。其实他知道,当地台谁没那么大胆,敢播这条东西,他只是看看,验证一下自己的判断。他打了一个电话给郭老三:“郭总啊,网上的新闻看到没有?” 郭老三刚从工地上下来走进办公室,将安全帽挂到墙上,用五个手指梳了梳平头,接起电话:“还没下班呐,哪有你郝记者潇洒啊!什么新闻?” 郝记者说:“老街工地打井打穿了煤气管道,一死三伤的事。” 郭老三说:“我到现在没下班,就是因为下午五点多钟了,安监局还来人检查工作,搞得我赔了几个小时。就是要我们吸取老街工地的教训,年关快到了,千万别出事故了。” 郝记者说:“现在网络比我们电视报纸厉害,人肉搜索什么都不会放过的。” 郭老三说:“好啊!把背后的牛鬼蛇神都搜出来晾晾。让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假古建筑没了市场,我们要搞的公益博物馆就有希望了,我们小苏家的元青花大罐在老街才会有个落脚的地方啊!” 郝记者说:“没用的,媒体轰一阵子也就雨过天晴了。” 郭老三说:“安监局什么态度?” 郝记者说:“这个局也是个橡皮图章,没用。” 郭老三问道:“你们电视台播了没有?” 郝记者说:“到现在为止没有一家电视台敢播。” 郭老三讥讽道:“到底是喉舌啊!” 郝记者似乎话中有话:“等等吧!看看明后天省台央视台吧!” 吕局长接受采访的当天晚上,就坐在电视机前,一个频道一个频道地换,看来看去,没看到那条新闻,更没看到自己的形象,没看到自己那段“我们要严加追究,绝不手软,不管牵涉到谁,都要一查到底”的慷慨陈词。他有点失落,以前当发改委主任时,他三天两头上电视,都快成了电视明星了,可自从离开发改委后,就很少有机会面对镜头了。 第二天晚上老婆偶尔看到了省台九点整的《今日聚焦》内容提要,大叫:“老吕,老吕,快看省台,要播婺州老街打井打死人的事了。” 吕局长赶紧离开电脑,从书房里出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把声音调得响一些,自己说的那几句慷慨陈词连对面楼房恐怕也听到了:“我们要严加追究,绝不手软,不管牵涉到谁,都要一查到底。” 老婆挖苦他:“你是国家安监总局啊?你是赵铁锤啊?赵铁锤也做不到,涉及到中常委的呢?他也照(赵)打铁锤?” 吕局长笑当中学语文老师的的老婆太迂:“这你就书生气了吧?场面上表态是一回事,实际追查又是一回事,这就是官场啊!有多少政府干部还不都是这样的,从来都是台上说的是一套,台下做的又是另一套;白天说得冠冕堂皇,晚上做得鸡鸣狗盗;人前喊得口号震天响,人后什么屁都不是。” 老婆反对:“这你又绝对了。不能一棍子打死。言行一致,说到做到的总还是有的。哎,骂政府最多的就是你们这些吃公家饭的人,当的官,享的福,还要拆的屋,用我们老家的话说,喝你的酒,打你的狗。” 反对有效,吕局长不支声了。按着遥控器换台,跳出了央视一套,正播晚间新闻:“我们要严加追究,绝不手软,不管牵涉到谁,都要一查到底。” 他又聆听了一遍自己的动人表态,听省台播出自己的声音时,有了几分自恋,自己感动自己;听中央台播出自己的声音时,却有了几分自厌,自己笑话自己。老婆说的不错,这种话是高层领导面对基层发生矿难c车祸之类说说的,高高在上,怎么查也查不到上头去,可在婺州这个弹丸之地,别说涉及到科局级以上干部,就是扯来扯去扯到你的亲戚朋友隔壁邻居同学老乡,你都无法查下去啊! 吕局长现在是有点讨厌上级台反反复复播出他那不知天高地厚c慷慨激昂的模样和讲话了。他感到十分奇怪,那天没有看见上头来的电视媒体记者啊?怎么他们会有图像播出的呢?片尾好像也没有冠名什么台什么记者呀? 难怪机关里时下流行的谚语是:防盗防贼防记者啊! 手机响起,吕局长接起来,是李市长的声音:“老吕啊,省台和中央台的新闻,你看了么?” 吕局长说:“市长你好,看了。” 李市长说:“你这样表态,不等于正好印证了网络记者的追问吗?” 吕局长无语:“” 李市长善意地忠告他:“是谁指使你表这个态的呢?不要以为头上有包青天顶着,就什么话都敢放!防盗防贼防记者,接下去有记者来不要接受采访了!” 李市长电话刚搁了,铃声又响起,是张副书记的声音:“吕局长啊,电视看了吧?你的形象很光辉嘛!你的声音很洪亮嘛!千万小心,不要给人当枪使啊” 糟糕,难道他们以为是包书记指示他干的?见他的鬼去吧!包书记从不待见他,他干吗要为包书记扛大刀呢?他这样的表态完全是官样文章,装样!压根儿谈不上谁指示谁。你们跟包书记有矛盾,也不能这样闭着眼睛划人划线划帮啊!他赶紧声明说:“没有人指使啊!我看中央官员下来,在事故现场这样说,我也就照着说了,怪就怪我不该剽窃上头领导的话。” 张副书记说:“没有人指使就好。要知道,古建筑认养,是咱婺州建设文化大市的一项创举,上头还要我们好好总结,向全省全国推广呢!前不久中央全会不是刚开过吗?文化建设上升为国家战略了。爆炸就是爆炸,死人就是死人,不要去全盘否定我们的工作嘛!更不要去深挖什么背景啊,黑幕啊!没有那么复杂的!” 吕局长说了一连串的“是是是”,搁了电话正要关机,铃声又想起,接起来,是宣传部杜部长打来的:“老吕啊,昨天你接受的是哪个台的采访?” 吕局长如实说:“是本地的台啊,好像那个很有名的记者鲁桂芳。怎么了?部长。” 杜部长说:“我说是嘛,要是上头来的记者,话筒上的台标无须虚了,省台的就是省台的,央视的就是央视的。这负面新闻,自己台播也就播了,往上这么一捅,影响咱婺州的形象啊!我们正在参加和谐宜居城市的评比呢我们每个市民都只能往这上头加分,不能减分。尤其是我们各级领导干部c各媒体新闻工作者,这事要一查到底。” 声称要对别人“一查到底”的吕局长自己反倒成了要被别人“一查到底”的对象。他为自己说的那一番慷慨陈词感到害羞,甚至每天睡觉前洗了脸要照照镜子的习惯,今晚他都改了,他不敢看镜子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微服私访天下乌鸦也有白的 第八十一章 微服私访 天下乌鸦也有白的 网络媒体是个好东西,虽不缺监管,但比传统主流媒体好多了,人人都可以当“记者”,人人都可以当“评论员”,谁都可以上去发消息,谁都可以上去发议论这不,老街上“打井门”事件,尽管市里极力封杀,但网络上还是率先报道出来了,继而带动省台央视跟着披露。 包书记一天的忙碌之余,看报看电视新闻,是他的必修课。每天哪怕工作再忙,下班前必须浏览一遍人民日报c之江日报c婺州日报和婺州晚报,如有重要文章就带回家慢慢看;下班之后,中央台新闻联播c之江台之江新闻联播和婺州电视台的民生新闻栏目,基本每天都不放过。当地电视台也有婺州新闻联播,这档栏目除了会议和涂脂抹粉化装成新闻的软广告外就很少有活生生的东西了,包书记基本不看,爱看的是新闻综合频道的民生新闻栏目《直击现场》,尤其爱看栏目中经常出现的鲁桂芳记者的采访报道。此人长相一般,普通话不咋的,但拍回来的新闻却有看头。近年来,包书记每天睡觉前又多了个项目:上网看舆情。尤其是婺州日报办的新婺州论坛,成了他了解民情,体察民意的重要渠道。 古城老街挖井挖出人命的第二天晚上,他看完省台九点整的《今日聚焦》播出了婺州古城“打井门”,心里十分恼火,给方汤军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我问你,这个房子的后台老板到底是谁啊?是不是我们党委政府部门的党员干部?” 方汤军电话里支支吾吾:“这个不会吧我我不太清楚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凡事凡事皆有可能。” 方汤军不能说不知道,更不能说知道。他知道,表面上的老板是一个姓何的城中村支部书记,老板的老板是市委张副书记,而方汤军隐隐觉得张副书记背后还有一个看不见的大老板。包书记话里有话地骂了一句:“是的,凡事皆有可能,你考虑考虑你自己的一切可能吧!” 放下电话,包书记打开了电脑,登陆了新婺州论坛,发现铺天盖地的吐槽,全对牢了古城老街“打井门”。让人惊骇的是,有人矛头直指市委张副书记。人肉搜索甚至搜出了他在婺州江北最繁华的的商业中心王府街三间营业房的房号c面积c持房人姓名c购买时的放血价以及现在这三间营业房每平方二十多万元的天价依据(中介门店玻璃门上的挂牌价)。这个扁头扁嘴巴,真是欠揙了!好好地当你的副书记,好好地管好你自己那一摊子政工工作,不是修福积德了,干吗还要弄那些个店面干吗?现在干脆跑到古城老街捣鼓起古董来了。认养古建筑的政策出台,是为了繁荣老街,保护明清古建筑,想不到这些年来让文物局把经念歪了,念到以权谋私上去了,连你堂堂副书记都要去捞一把,这还得了啊?包书记悔不该当时保护古城委员会主任让李解放去兼任。平时包书记耳朵也刮到过,李解放手中审批古城认养古建筑免费试用土地的这支笔,成了他大捆大捆画人民币的彩笔,成了他收刮民间珍宝的钓棒,成了他经营盘根错节关系网的钩针。听说最近上头有关部门已派员潜入婺州暗访调查,家丑不可外扬,与其让上头来动手术绞割这个烂疮,还不如自己先看看,动动脑子,能否下下猛药,治疗治疗! “打井门”发生后的第三天上午,包书记叫秘书小史通知驾驶员开车去古城老街,自己要到那里调研调研,小史给司机打完电话,问包书记,要不要通知报纸电视记者?包书记说算了,打井打出人命来,那里已够热闹了,再不要把记者往那里引了。 司机载着包书记和秘书小史来到老街西头路口。司机看看街上冷冷清清,一览无余,从牌楼下可以看到东头的拦路井,打算往里开,书记说,不要扰民了,我们下来走进去。司机说,书记啊!你坐的又不是1号车,谁认得啊!包书记有点不耐烦,叫你停,你就停。 包书记刚来婺州时,机关事务管理局按惯例给他配置了一辆新奥迪,到车管所将老书记原来用的车子牌照00001移了上去,上任的第二天包书记想到城乡结合部的居民区转转,小史把包书记领到了1号车边上。包书记问,这车哪儿来的?司机说,刚为你买的。包书记皱皱眉头,又问,这牌照原来谁用的?司机说,原来是前任杨书记的车子上,包书记掉头就回到了办公室,打电话把机关事务局局长叫来,骂了一顿:“我一来您就让我坐1号车,接下去是不是还要让我住1号楼,吃1号食堂,喝1号白酒,睡1号女人啊?”局长尴尬得只有嘿嘿嘿傻笑,回去后赶紧将包书记从乌伤带来的一辆挂着之b4444牌照的白色普桑调来给他使用,将这之00001挂回到了老书记的车上。老书记好歹也是个明白人,至少场面上是个明白人,死活不肯要这牌照,连新书记都不要这招摇的牌照,我这昔日黄花书记还能要吗?局长只好将这牌照退回到车管所,车管所也不敢造次,不能随便将这万众瞩目的牌照给他人使用。郭老三知道了,愿出一百万元买这牌照,车管所长说:“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包书记要是一走,来个新书记指明要这牌照,那时叫我到哪里搞去?像包书记这样不讲究的官是很少的。” 车子在老街路口停下了,包书记和秘书小史下了汽车从街西头的牌楼下走进了老街。他们经过夏大力的广告摄影工作部,本不打算往里走,但看到里头的橱柜上摆满了古董,便折了进去。 夏大力和制作小陈出去安装路牌去了,店里只有小戴在暗室给一个干部模样的老头拍照,郞医师坐在外头的古董架前拿着一块碗底瓷片,一只眼睛对着放大镜片,在扫描瓷片的胎釉。 包书记走进去:“老板,你这广告摄影店怎么也摆满了古董?” 郞医师头也不抬,那声音不知是从嘴里发出来的,还是从放大镜上抑或从远古的瓷胎上发出来的:“我们老百姓,没权没钱,免费的土地轮不到咱,有古董没地方摆啊!只好将就着啊!” 包书记问:“什么免费土地啊?” 郞医师还是没抬头,放下放大镜,将瓷片,用手指弹了弹,瓷片发出清脆的响声:“你是外星人啊!这老街上谁不知道啊!那些个所谓认养古建筑,都是挂羊头卖狗肉的。” 包书记又问:“老板,哪些房子是挂羊头卖狗肉?你倒说我听听。” 郞医师放下放大镜和碗底瓷片,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两个人,兴趣索然,一个戴眼镜,手里拿着笔记本和签字笔在认真地记,不像是个买古董的;另一个也是白面书生,白白的牙齿,薄薄的嘴唇,单单的眼皮,瘦瘦的个子,肚皮也不大,一看就知道口袋里没钱的货色,看样子更不像是买古董的。说:“你想听?怎样开我工资啊!要么古董买个去!” 眼镜说:“老板,我们不是买古董的。” 白面书生说:“小史,咱到前面看看去。” 看着两人走了出去,郞医师心里嘀咕,你们要是上头来的领导,是来探老街黑洞的,我就坐下来跟你们好好说说。叫你们去好好问问文物局这帮狗娘养的贪官,我那千辛万苦探到手的宋濂故居到底为什么够不上认养?他们那些假古董为何倒像模像样地白占国家的土地? 郞医师拿起碗底瓷片和放大镜,继续他的研究。 拍完照片,从里间走出来的老头朝门外走在老街上的两个人瞅了瞅,回过头来说:“这不是包书记吗?他在店里你们怎么不拍几张照片下来?书记视察古董店,拍下来了,也可以挂在墙上做广告宣传啊!” 郞医师说:“哪个包书记?” 老头说:“市委包书记啊!包再兴书记,连他都不认识?” 郞医师平时很少看电视,要看电视只看马未都c王刚主持的鉴宝栏目,对于央视c省卫视和当地婺州新闻从不关心。他放下碗底瓷片和放大镜,搓搓手:“天下的乌鸦,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老头正色道:“年轻人别这么说!天下乌鸦也有白的,包书记就不一样,他还是个为百姓干事的好官。如果我党党员都是乌鸦,我党就领导不到现在了。” 老头说完问小戴,何时好取照片,小戴把一张红单子交给他,说:“后天中午来拿。” 老头说:“尽量快一点,要更换离休证。” 老头拿起桌子上的棕色礼帽扣在头上,站起来,柱着龙头拐棍,一步一颤地走出了门口。 郞医师朝他走出去的门口,瞪瞪眼:“‘我党’‘我党’的,好像是你家里东西似的。‘我党’,就是像你这种老不死的太多,把当做自己自留地的人太多,所以搞得现在这样乌七八糟。” 郞医师站起来打开橱窗门,看看这个光绪年间的霁蓝釉笔洗,又瞧瞧道光年间的粉彩梅瓶,心绪终不安定,他离开广告摄影店,来到街上,悄悄地跟上了包书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好船者溺书记?素鸡? 第八十二章 好船者溺 书记?素鸡? 郎医师赶上两个不速之客时,包书记和他的秘书小史已经来到了得月楼饭店对面那九幢新造的仿古建筑群面前,看来这时他们已对老街上这些貌似古旧的新东西大致看了一下,正在仿古建筑群中间的惜春街上从东往西走过来。 在“颜氏风范”二层“古建筑”前,郞医师与他们相遇了。 郞医师说:“包书记,刚才我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包书记一看是刚才那个要他开工资才肯说真话的秃顶圆眼,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老板,现在不要我给你开工资了?哈哈!” 郎医师说:“嘿嘿!包书记,刚才不好意思,我有眼无珠啊!” 包书记说:哈哈!不要有眼没灵魂就是了。” 郞医师:“嘿嘿!包书记,这些建筑古董都是假冒的,而且里头经营的也不是文化产品,你们看看,这里都成了商业街c娱乐区了。在我看来这些都是‘有眼没灵魂’的人搞的名堂。” 包书记:“你说的挂羊头卖狗肉是不是指这些房子?” 郞医师:“还有前几年认养的那几幢,没有一幢不是‘狗肉’。” 包书记:“你倒说说,这些房子都是那些人的?” 郞医师:“就是两种人:有钱的和有权的,真正有值得保护的明清古建筑而且想为老街做点事的人是拿不到地皮的。” 包书记:“你倒举个例子听听。” 郞医师:“前几年,我想把老家一幢宋濂故居搬过来认养,但申报了几次,却名落深山,那是真正明代建筑,现在到哪里去找啊!前面那个‘大会堂’,你们进去看过没有?比‘狗肉’还狗肉。就是乌伤一个女老板搞的,听说她送了不少钱。” 包书记:“看过了。那么,哪几幢是有权人搞的?” 郞医师说:“眼前这幢就是。” 包书记正打算跨进眼前这幢二层“古建筑”看看,见到门里头有个熟人,门里头的熟人也见到了门外的熟人,门内的熟人正要往门后闪,门外的熟人喊起了门内的熟人:“老颜,你也在这里啊!” 这是市政协颜主席,他见已无处可遁,只好直面相对:“是是,在这里,包书记,这么难得有雅兴到老街来逛逛?” 包书记说:“对老街古建筑认养,网民意见很大,反应很强烈,我今天是特地来调研的。” 颜主席说:“我也是来调研的,向包书记学习,轻车简从,没带秘书,也没通知新闻媒体。” 包书记说:“我应该向你学习,你连秘书都没带,好像很神秘啊!” 颜主席那张疙里疙瘩的脸瞬间红得像酒糟:“哪里哪里!” 包书记说:“这房子也是认养的?我都看出来是假古董,怪不得上个月北京的文老来老街看了后说,这些所谓的古建筑大都不值得认养,尤其是这一幢,全是做旧做出来的。” 颜主席的酒糟脸由红转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包书记,你再看看,再看看,我到别处调研调研。” 颜主席拔腿穿过永宁门,走了。 包书记看着他的背影,咬着牙齿,摇摇头:“哼哼,好一个调研!” 这时,里间出来个脖子上挂着指头粗金项链的大肚子男人,手里拿着三刀百元钞票,不见了颜主席,问卖珠宝的柜台小姐:“人呢?颜主席,人呢?” 小姐说:“出去了。” 大肚子男人说:“他是来催租金的,我说先付他三万现金,其余的三十万宽限几天,等下个月底前给他打过去。” 包书记问:“老板,三十三万是几年的租金啊?” 大肚子男人惊怪他不懂事:“几年?还有几年,一年呗!” 包书记又问:“租了几年?” 大肚子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包书记,不知来者何人,更不知来者为何而问:“你是不是想租啊?你要,我就原价转租给你,我合同都可以给你看的。” 正在记录的秘书小史说:“你拿来看看,合同。” 大肚子男人又打量一眼眼镜,再看看白面书生,觉得有些面熟,好像哪个电视里看到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但断定来者不是生意人,可能是记者:“你们是不是报社c电视台的?走走走,不转租房子,就不要在这里呆着。颜主席跟我们签合同时,有过约定,合同内容不可外露,尤其对你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 郞医师将刚才的一幕原原本本地看在眼里,觉得“我党”那老头,可能说得不错,包书记不是一般的黑乌鸦,可能是只稀奇的白乌鸦,便大胆地说:“包书记,我在老街上听到的版本是,颜主席这个房子土地是白用三十年,房子是建筑老板白造的,条件是北边那一排八间给建筑老板开餐馆,也就是‘清臣会馆’那几间,抵扣期限为五年,五年后按每年三十万基数付租金,年递增百分之八。南边的十六间则是出租给两个古董商的,一个卖古钱币,一个卖龙泉窑瓷器的,每年每家付颜主席租金基数是三十万,还有百分之八的年递增哪!” 郞医师絮絮叨叨地说,秘书小史认认真真地记。 包书记边走边听,到了永宁门下,问小史:“小史啊!你说说,这些人到底怎么想的啊?一个正厅级干部,一年下来国家养养他的钱至少也在百万以上吧?不含工资奖金,吃喝拉撒睡,哪一样要用自己的工资呢!可还要觅野食以肥己。” 郞医师念起坊间的顺口溜:“工资基本不用,老婆基本不碰,要用全是公家,要碰尽是人送。” 小史说:“这样的人在我们的队伍中还不少哪!我也想不通。” “姓颜,竟然连颜面都不要了!”包书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小史说,“古人云:‘好船者溺,好骑者堕,君子各以所好为祸’,又云:‘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 他们在郞医师有意无意的引导下,来到了兰亭雅集“古建筑”边上。西头土菜馆后门临街一个厨师在一只装了十几条蛇的铁丝框边剥蛇皮,他掀开铁丝框盖子的一角,伸进手,食指和拇指捉住一条蛇的尾巴,快速地拎出来,朝马路用力抖两抖,那蛇笔直不动了,而后脚上的皮鞋踩住蛇头,用剪刀从蛇的生殖器处剪一刀,放下剪刀,伸手像脱裤子一样,“嘶”的一下,脱掉了蛇皮。拎在他手里的一条彩带瞬间变成了一条粉红色的肉带。 包书记走上去:“蛇是保护动物,不好吃的。” 那人松开踩住蛇头的皮鞋,手里一抖动,那肉带晃了一圈,蛇头差点晃到了包书记的膝盖部,蛇头皮没了,牙齿还有。 包书记全身竖起了汗毛,往街心退了一步。 那人说:“这蛇又没毒,保什么护!” 郞医师说:“这家菜馆,还有穿山甲c娃娃鱼c扬子鳄c豹子肉c熊掌。” 包书记对小史吩咐道:“回头你打个电话林业局,叫林业派出所好好查查,全市到底像这样拿保护珍稀动物招揽顾客的餐馆有几家?该好好管一管。” 小史说:“好的。” 他们绕到了前门,因为来的还早,土菜馆前门还没开,门口挂着“中国书协婺州创作基地”“婺州市青年书法家协会”“婺州市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等牌子的大门紧闭,只是门前地下散落着些花瓣和一条花篮绶带,告诉来往行人,这里前不久搞过一个什么活动。 郞医师说:“看看东头这一间,干啥用的?” 郞医师佯装不知,其实早在几个月前,这里还在装修时,他就看到过这里的招聘广告,广告上两个掀起连衣裙c露出白大腿的美女当时就掠得他性火发旺,开业后,特别是晚间,在粉红色的性感灯影里,一排穿着薄如蚕翼的粉红色背心c雪白色超短裙的女子,伸出一个细细的指头,向路过此处的男人做出钩啊钩的引诱动作,让郞医师数次心跳不止。但他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鸡玩,他袋里那几个钱是进不得这种地方的,鸡们虽身处老街,但不喜古董,所以郞医师满肚子才学换不来她们一个媚眼的。 包书记和小史未及看门顶的招牌,跟着郞医师走了进去。 屋子里开着空调,暖暖的。里间布门帘一掀,走出一个睡眼朦胧的瘦女子,女子穿一件肉色睡衣,头发蓬松,两眼惺忪,伸了个赖腰:“先生,里边请。” 听到声音,里间又走出一个睡眼朦胧的胖女子,穿一件画格子内衣,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小史:“来了三个,我叫姐妹们都起来,让你们挑。” 小史明白了这是个什么地方,厉声说:“这是我们的市委书记,我们是来搞调研的。” 胖女子环目四顾:“‘四位素鸡’,还有一位呢?” 瘦女子走过来,伸手就往小史的胯下摸:“呕吆——你们是素鸡,我们是肉鸡。肉鸡就爱吃你的素鸡。” 小史大惊失色,手中的签字笔和笔记本掉到了地下。 郎医师万万想不到,这些“鸡”们会如此大胆,一见有男人到来,就上下其手,饥不择食。 此时,郎医师看到,正在贴近窗格子观察木头新旧的包再兴书记回过头来了,一脸厌恨,也看了郎医师一眼,那眼神分明是责怪:你怎么把我们领到这种地方来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有眼无珠头条新闻之争 第八十三章 有眼无珠 头条新闻之争 正在贴近窗格子看木头新旧的包书记,听到女人们充满色诱的言语,觉得不对劲,应该马上离开,他对秘书小史手一挥说:“走!” 瘦女人楼住包书记的腰:“素鸡,我要吃嘛!” 胖女人拉住小史的手:“别走,别说四位,八位素鸡,我们也可以啊!” 里头又走出一个刚刚脸上打了底粉c飘着脂粉气的高个子女人,伸开双手,像是拦截,又像是欢迎投怀入抱:“你要单飞就单飞,你要双飞就双飞。你要拖一就拖一,你要拖二就拖二嘛!” 包书记十分恼火,铁青着脸:“小史给公安局牛局长打电话。” 高个子女人讪笑道:“哎哟哟,你以为公安局是谁开的?不是你开的,是咱们的老板开的,像咱这种店,没有公安局作后台,能开的了么?” 这时门口又进来个人,脑门闪闪,目光闪闪,齿光闪闪,同时还在闪的有照相机的闪光灯,咔嚓,咔嚓。 郞医师怒不可遏,本来见了这个达摩,就路窄,现在他又凑上来有意捣乱,就更可恨了:“戴三清,你找死不?” 戴三清笑得下巴上拉杂的卷曲胡子一翘一翘的:“我就是来找死的。”说着又咔嚓咔嚓两声。 郞医师一个箭步上去,一把夺下他的照相机,三下五除二,打开底部的盖子,弹出里头的储存卡。扔到地下踩了两脚,又一脚踢到天井里,储存卡不偏不倚掉入下水道的栅栏井口。 戴三清怒不可遏,从郎医师手里夺会相机:“你赔我的储存卡!” 郎医师说:“有眼无珠,也不睁开狗眼看看谁在这里?” 戴三清说:“越是大人物到这种地方,新闻就越大越轰动。” 小史走上去,对戴三清说:“不要无事生非!” 不一会儿,先是来了婺东派出所的两个警官,他们已接到上级的指示,围困在这里的是市领导,到了这里一看竟是市委包再兴包书记,更觉得事态的严重,立即将三个小姐控制在一间房里,那个高个子女子嬉皮笑脸地对警官说:“大哥,你知道这房子是谁的吗?” 警官不鸟她这一壶:“跟房子是谁有关吗?” 高个子女人笑眼前的小警官是井底之蛙:“哈哈!真是小狗没见过大堆的屎!这要看这个‘谁’是谁的了。” 这个时候,牛副局长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见了包书记连连道歉:“包书记,对不起!对不起!” 包书记?难道这是市委包再兴书记?是啊!电视里看到过,自己这一下是闯了大祸了。戴三清想上去搭话解释,但被郎医师一把拉开了:“你还表演得不够吗?”。 包书记狠狠地瞪了一眼牛副局长,说:“这里的小姐口口声声说,这房东是你们公安的,哪个人如此大胆在这里挂羊头卖狗肉?你这个局长要好好去查查。” 牛副局长平时也听到过坊间传言,这个房子的房东到底是谁的,他隐隐觉得凭他的地位c权限c能力是查不了他的。但在包书记面前,他只能应道:“是!是是!” 包书记和秘书小史c郞医师三人终于逃离了色窝,来到街上。 包书记对郞医师摆摆手,示意他自己离去,不需要他跟着,再让他跟下去,不知道还会误入什么狼窝虎窝豹窝蛇窝。 看郞医师走远了,包书记对小史说:“今天来调研,还真该把媒体记者叫来。你现在马上通知,报纸电视网络,中央省级媒体驻婺记者,统统叫来,叫他们到八咏楼前集中。” 小史说:“是的,没有媒体的见证,这种事很快就会从老街上飞速传播开来的。” 小史一圈电话打完,走到八咏楼前的广场上,已有几拨记者来到了这里,其中就有电视台记者鲁桂芳和一个摄像。 正如包书记来这里之前所预料的,这几天似乎全国全省全市的媒体焦点都聚集到古城老街打井打到一半的工地上来了,尽管事情已过去三天,但来老街打井现场的记者仍络绎不绝。鲁桂芳记者上次拍了“打井门”,新闻在本台被封杀了,可曲线上省台c上中央台播出了。台长和杨威恼火得很,勒令他停职反省,早上他拿了一张以前杨威签发的摄像设备领用单,去设备制作部领摄像机,打算以拍正在召开的市政府会议名义再去古城老街打井现场为省台中央台拍一些图像资料。结果设备管理员说,台长有书面通知,在没有撤销该通知前,不准向你发放摄像机。没办法,他只好去一家影视广告公司借了台摄像机偷偷地来到老街打井现场,刚才接到杨威紧急电话,说叫他赶紧赶到古城老街八咏楼前的广场集中,并且会让驾驶员把采访设备送来,有紧急任务。鲁桂芳判断,肯定是所有的记者都派出去了,实在派不出人,抓瞎了!鲁桂芳便故意急急他,你不是叫我停职反省吗?不去!杨威只得好言好语求他,好了好了,从现在开始,恢复你的工作,马上到老街八咏楼前去集中,市委包书记在那里等,你要是耽误了,那就不仅仅是停职,还要你离职,到那时,我就救不了你了。鲁桂芳是个聪明人,懂得见好就收,答应了,说,我马上打的到现场,你立即派人将摄像机送来,千万别忘了磁带和电池!其实,他是与其他媒体记者一起从打井工地晃晃悠悠徒步来到八咏楼前广场上的。 十几个记者,五六台摄像机,三四架照相机,长枪短炮,跟着包书记和秘书小史,从八咏楼前广场出发先向西头走了一遍,又往东头走了一遍,不是周末,店门开着不多,不一会儿就走遍了,最后来到了打井工地,在这里面对众媒体说了一段铿锵有力的话: “文化内涵是一座城市发展的内在动因。我们之所以出台政策,鼓励市民认养明清古建筑,是想让古城,让老街,更加富有文化魅力。但我们决不允许有人以权谋私,假公济私,弄虚作假,欺骗百姓,欺骗文化,欺骗历史!” 秘书小史对各位记者说:“今天的新闻很重要,请各位记者写好稿子发我,由包书记统一审阅签字回传,才能播出。我的qq邮箱是118242478。” 当天晚上,各家电视媒体的新闻栏目都将经过包书记亲自审阅的书记老街做调研的新闻放在头条播出,各家网络媒体也以醒目的标题突出报道了包书记对待老街古建筑认养存在严重问题的鲜明态度作了报道,当晚百度里就可搜索到数十条这样的新闻报道,而婺州日报c婺州晚报c之中城事等当地报纸均将它作为头条,其中婺州日报,题目为《沉下身去听民意,直起身来解难题——市委包书记轻车简从走访古城老街,告诫贪欲者不可欺骗百姓》竖排三分之一版头条,而李解放主持的市政府第十七次会议新闻则放在横排四分之三版第二条。 第二天,已经开了三天的市政府会议继续召开。往日,参加会议的除市政府党组成员外,还有政府组成部门的各局正副局长,今天又增加了各局党组成员,把个会议室坐得满满当当。往日开会前,扩音器里放着轻音乐或流行歌曲,今天却在播放新录制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怪了?这个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在场的年纪轻点的干部还从未囫囵听全过。正在大家纳闷时,扩音器播到一项注意时,突然停了,接着,李市长手里拿着张《婺州日报》上台了,正襟危坐在麦克风前,他一把将麦克风弯到了自己的嘴边,手里挥动着报纸,今天好像短一段的舌头也恢复正常了,口不吃,嘴不颤了: “同志们,你们知道我现在手里拿的什么报纸吗?” 这不就是《婺州日报》吗?如此幼稚的问题好像不该出自市长之口,有些对市长印象不咋的干部则窃窃私语:“这才是李市长提问的本色水平。” 李市长摇摇报纸,又用另一手的食指哒哒地敲敲报纸,厉声说:“不错,这是《婺州日报》!今天的《婺州日报》!” 自问自答,答的也正是李市长的本色水平。 正在大家嘁嘁喳喳议论时,下面的话却让会场鸦雀无声,甚至安静得有人打开手机,通往包书记,等同于现场直播: “今天的《婺州日报》,你们看了吗?”李市长展开手中的报纸,他就有这个高超本领,愤怒骂人时,口就不吃不疙瘩,“什么‘沉下身去听民意,直起身来解难题’,照这么说,就你一人沉下身去了,我们在座的全体干部却浮在上面了,我们只是开开会,喝喝茶,谈谈天了,照你这么说来,全国两会也不要开了,国务院常务会议也不要开了,那都是作风不实,浮在上面。嘿嘿!天知道,你沉下身去,到底是不是真的去调研?据可靠消息,昨天在老街,差点还闹出绯闻来了,我说绯闻还是照顾面子的,有人拍了照片,足可为证。还有这副标题,什么贪欲者,谁是贪欲者?那些认养古建筑的都是贪欲者,还是我这个土地免费使用审批者是贪欲者?简直是信口雌黄!这样的一条东西,居然放在第一条;第二条却是我们市政府常务会议。《婺州日报》的社长总编党委书记来了没有?来了就好,站起来!” 总编懵懵懂懂地站起来。昨晚他值夜班看清样,一夜未睡,刚才正歪着头开始补睡。他眨巴着眼皮,想尽量睁大本来就很小的双眼。 李市长两眼直视着总编:“你听着,我在这里要正告你:不要无组织无纪律!不要把个人凌驾于政府之上!不要搞个人崇拜!” 会议的间隙,李市长走到卫生间,遇到电视台的郝记者,郝记者是代黄台长前来点卯的。 李市长问:“小郝,你你们电视台怎么排排的?” 郝记者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你的新闻第一条。” “不是我的新闻,是政府的新闻。”李市长抖动一下掏出来的那东西,抖去了滴尿尾,将那东西放回去,边扣皮带边高兴地赞扬,“这就对了嘛!你们电视台比报纸有政治觉悟啊!” 其实,郝记者并没看昨晚的《直击现场》和《婺州新闻联播》,他敢断定也是报纸一样的排法。别的台别的报纸上的新闻不也是将“一号”的新闻一律放在头条的吗?“一号”的任何调研行动代表的都不是他个人的行为,而我们下面的书记任何调研行动代表的也是一级党委,怎么能说个人行动呢?好在电视是浮云,播完了无据可查,不像报纸,放在手头,铁证如山。 中午会议结束,回到台里,郝记者先不吃饭,赶紧将此事汇报给黄台长,黄台长也没看昨晚的新闻,赶紧叫来杨威,杨威又叫来编辑,拿来串接单。黄台长一看,吓出一身冷汗,天!我们的编排跟报纸并无二致,在李市长看来,我们电视台也将个人凌驾于政府之上了。他对杨威说: “礼拜天的一周新闻摘播,赶紧给它重新串接,将李市长的政府会议放到第一条。” 杨威答:“是,赶紧安排人重串。” 黄台长又将走到门口打算去食堂吃中饭的郝记者叫住:“你向李市长汇报一下,叫他礼拜天收看一周新闻摘播。” 郝记者答:“好的,照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好记者 第八十四章 好记者 星期天,遇上个暖暖的好天气,云儿一丝不挂,太阳悬在空中。冬日里,这样的暖气催热了人们对老街的兴致,催化了老街新闻的涨速。 九点多一点,郝记者来到守缺斋门口,正好赵德富c郎医师走出门来,赵德富回转身去锁门。 郝记者问:“怎么?上街捡大漏去啊?” 郎医师看到郝记者手里拿着大饼夹油条,边走边啃,说:“等你吃完早饭,有漏也早让人捡完了。” 赵德富笑着说:“我们去挖井的工地上看看有没有元青花挖出来。” 郝记者一行穿过老街磕磕碰碰的人流,到博物馆门前,看见西边空地上围满了人,他们走近去挤进人群往里一看,那个死人还躺在地下,旁边一个老头一个老太一个女子一个小孩,神情痴呆地坐在死者边上,大概是哭够了,癫够了,现在也该歇歇了。 有人怂恿道:“你就不要火化,条件达不到就放着,反正冬天,烂不了。” 再有人说:“这房子是当大官的造的,可能还是省里的哪个大官的。人家有的是钱,没有一百万,你就告到北京去,让贪官坐牢去。” 第三个人说:“光赔钱还不够,要他把你儿子将来安排到政府去工作,当公务员去。” 赵德富自言自语了一句:“公务员凡进必考。” 郭老三从人群里头挤出来,见到郝记者他们:“你们也来了?” 郝记者递他一支烟:“不嫌差,来一只。” 郭老三接过烟说:“你们电视台怎么搞的?那些记者都好下岗了,这样的好新闻,让省台中央台抢了去。” 郝记者搭着郭老三的肩膀,拉着她,走得离人群远一点,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低声说:“这你有所不知了,我们的记者还是很敬业的,也很有担当的,三个频道都来拍了,但市里领导下指示封杀,谁敢播啊?特别是那个鲁桂芳,我是很钦佩他的,像他这样的记者不多了。” 那天中午,郝记者帮助悄悄转移了那只录像带,回到办公室就从内衣口袋里拿出带子锁进办公室抽斗。下午上班时,杨威把鲁桂芳带到黄台长办公室,黄台长脸孔阴得像死了爹妈:“你那带子藏哪里了?拿出来,不交出来就不要来上班了。” 鲁桂芳毫不胆怯,站在那里与他对视,一口咬定:“没有,是摄像没拍下来。” 黄台长一拍着桌子,夹在指间的香烟拍得火星四冒,灰飞烟灭:“你骗谁!” 杨威又叫来摄像师。所谓的摄像师,其实是新闻部的驾驶员小石。那天人手紧张,鲁桂芳只好叫开车同去的小石给扛摄像机了。小石是临时工,五年前自己买了台二手普桑,连车带人包租给新闻综合频道,每年租金五万元。时间长了,一来二去,摄像机上那几个开关他也懂了。摄像原本就很简单,只要彩色不拍成黑白就可以当摄像记者了。怪不得,黄台长在一次记者会议上训话:“你们这些读书人不要翘尾巴!统统下岗,我到劳动力市场抓一把人来,训练个两个小时,就可以拍新闻。”怪不得初中毕业c搞摄像出身的杨威对鲁桂芳c郝记者这些科班出来的文化人常常骂骂咧咧c咋咋呼呼:“电视台的江山是我们扛摄像机扛出来的,不是你们摇笔头摇出来的。”不过当年宣传部与复旦大学开办研究生班时,杨威终究不能免俗,他也与鲁桂芳c郝记者一起报了名,每次复旦来老师在婺州宾馆会议室上课,杨威要么不来,要么来了趴在后排桌子上睡觉,每门课程的论文作业要么抄鲁桂芳的,要么让郝记者代做。鲁桂芳和郝记者总觉得连复旦大学教室里从没去上过一堂课,复旦大学图书馆从没去翻过一页书,这个“复旦大学研究生结业证”含金量真不咋的,凡填表,学历一栏,从不填“研究生”,而一直填的是“本科”,虽然他俩毕业于坐落在本市的之江师范大学,学校不咋的有名,但那四年本科生涯确实货真价实的。而杨威呢,从此之后所有表格文化程度都堂而皇之地填“研究生”。那年三人一同申报副高,结果这个最没文化的“研究生”评上了,那两个最有文化的本科生倒落选了,原因是杨威文化程度“最高”——研究生。至于有无其他原因,不得而知,至少黄台长向这两个真正的“读书人”是这样解释的。 小石还是第一次直面台长,见台长黑着脸,气得嘴角的浮肉一抖一抖的,他心里早已比台长嘴角的浮肉抖得还厉害:“我,我也搞不清楚,开了还是关了,可能真的没开。” 台长大喝一声:“真的没开吗” 小石全身一抖:“真的没开。” 台长的脸松弛下来:“没开就好。感谢你不会拍摄。” 原以为把开当关,关当开,耽误了一条好新闻的拍摄,他会被骂个狗血喷头。想不到堂堂大台长还说感谢他,感谢他不会拍摄。小石云里雾里,搞不懂,台长的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 黄台长对鲁桂芳说:“你要是玩花招,对不起,国有国法,台有台规。” 说着,黄台长挥挥手叫他们统统出去。 离开台长办公室,鲁桂芳打电话把郝记者叫到楼下车内商量:“你看,这事怎么弄?” 郝记者把带子偷偷塞还给他:“你不是经常与省台的记者合作吗?与他们联系好,把画面传过去,里头不要出现你的声音和图像,特别注意话筒上的台标要遮一下,以他们的名义播出就是了。特别要提醒他们,有人追查,千万不要说你送的。” 这倒也是,但问题是如何上传?机房传输信号有专人负责,专人登记,万一发现了,那可不是儿戏的啊!快递又怕丢了。郝记者说,这不太简单了吗?花点钱雇个人专门送去。 鲁桂芳当即给省台的一个记者打了电话,大致说了一下内容,对方说,好好好,网上热闹得很,我们都看了,正要下来采访,做连续报道,你拍的画面拿过来先播,再做后续报道。鲁桂芳一再叮嘱:“千万不要让人家看出是我送的啊?否则我是要砸饭碗的。” 省台《今日聚焦》栏目制片人是郝记者的大学同班同学。当天,郝记者给老同学打了电话,叫他千万要把画面处理干净,让人看不出是婺州台记者送的新闻;新闻播出之后如有追查,千万别说婺州台记者送的。郝记者怕此时给鲁桂芳带来无法逆转的后果,也怕牵涉到自己,自己在这件事上头毕竟不是个“主使”,也是个“帮凶”。 此刻,郭老三提起省台中央台播了婺州打井门,怪婺州台记者没用,郝记者不好把这过程透露给别人,他看看边上没人,对郭老三只是说:“省台中央台就是鲁桂芳传过去的,他是冒着下岗的巨大风险的。” 郭老三平时也看过鲁桂芳拍的一些热点新闻,很有思想,很有个性,也听人经常说起这个正直的记者,只是没有打过交道,那天到售楼部采访被打的男记者就是这个鲁桂芳。现在听郝记者这么一提,郭老三对这个曾经要与自己过不去的鲁记者也不由得肃然起敬起来:“你告诉他,如果台里因这个事让他下岗,我高薪聘他,给我负责策划宣传工作。” 郭老三不计前嫌,大人大量,被鲁桂芳的正直执着所感动,郝记者也被郭老三的心胸气量所感动:“有你这句话,比领导表扬重要得多。我一定把你的话传达到。在这里,我代鲁记者先谢谢您!” 赵德富从裸露的煤气管道边的土堆里捡了一片带有玛瑙一般晶莹剔透的乳浊釉碗底,郎医师则在死人边的土堆里捡了个高脚杯的杯脚。两人从人群里出来,郝记者看到了说:“大有收获啊!” 郎医师跺跺脚下:“这是隋唐时期州府所在地,风水宝地啊!” 郝记者说:“权力到底好,好地块尽他挑。” 郞医师说:“包书记说,以后这样的好事不让有了。” 自从那天悄悄跟上包再兴书记,不经意间陪他“视察”了几分钟老街,郞医师时不时的觉得自己身份有了微妙的变化,时不时的将“包书记说”挂在嘴边,俨然成了老街上上情下达的权威。不过当有人问他那天视察了哪些地方时,他总将真情隐去,含含糊糊地提到兰亭雅集c殿元搂以及那幢市政协领导土地白用房子白建的所谓古建筑。又有人问他,你怎不带他到我店里视察视察?要不我就拍几张包书记视察本店的照片,也可挂在门口作招牌。郞医师又含含糊糊地说,我陪包书记来过你店门口,可你门关着。他郞医师绝不能说,陪包书记“视察”了一回“鸡窝”,说了这个“真情”,人家要么笑他这个有贼心无贼胆的家伙自己想借着包书记“视察”壮胆,自己想要过过色色的眼福;要么说他吹牛皮不付利息。可能吗?人家堂堂包书记怎么会踏入“雅集美容足浴休闲中心”包书记这人在婺州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绯闻,看他那白面书生c难近女色的样子,有市民甚至怀疑他到底有用没用还是个问题。你郞医师要是说陪同李市长逛窑子,人家还会有几分相信!这个“李三多”,坊间都在传,古董多c房子多c女人多,尤其是与电视台女主持骚万娜那点破事闹得地球人都知道。 郭老三说:“真的以后不让有了吗?我就不信。只要有人会送,我就不信文物局那个家伙不贪荤腥!” 郝记者说:“不仅仅是文物局那个家伙,上头还有更厉害的啊!” 郞医师说:“包书记说,决不允许以权谋私了。” 四个人边走边聊,到了守缺斋门口,赵德富邀他们进去坐坐,郎医师却请他们到他新开的店里看看。 郭老三笑话他:“是不是包书记说,‘大家有空要多去郎老师的店里坐坐’?” 郞医师嘿嘿笑着,极不自然地说:“包书记说,我店里的古董至少不会挂羊头卖狗肉啊!” 郭老三说:“你应该做一块大匾额挂在门口,上面写道:‘伟大领袖包再兴书记说:本店不挂羊头,不卖狗肉,古董包真,假一罚十’。” 郞医师也以笑话对笑话,再次邀请:“好好好,你去我店里,给策划一下,大匾额挂哪里好。” 郭老三收起笑话,认真说,不去了,他一方面讨厌看到夏大力,另一方面这两天也很忙,还要去走访老街上的一个古董商,这也是买了帝御景苑房子的业主,这个店主也是上访反映帝御景苑违章建筑的为首分子之一。 郝记者则说先在赵德富店里坐一会儿,再去郎医师那里。 郎医师自己一个人回到了广告摄影店门口,卷帘门半开半合,他低头推了推里头的玻璃门,玻璃门的把手乒呤乓啷掉了下来,上面还连着从里头反锁而又没打开的链条锁。郎医师心里咯噔一下,糟,小偷惦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就怕贼惦记老天有眼呀 第八十五章 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 老天有眼呀 见店面玻璃门有异常,郎医师赶紧给夏大力打电话,夏大力接了,好像还没完全睡醒:“啊哈哈,谁啊?这么早!” 郎医师骂道:“早个屁!你的店都让人搬光了!” 夏大力昨晚十点多到东头雅集美容足浴休闲中心洗了个澡,又花三十元钱叫了个小姐作了按摩。本来小姐如果漂亮,他就花一百元钱放一炮,如果一炮有余响,有余味,他就再加两百叫她陪个夜,但看了好几个女的,不是太胖就是太瘦,不是太黑就是太白,没有一个中意的。以前是花人家的钱,享自己的福,现在要花自己的钱,花不好就要哭,要花就得物有所值,不中意的女人还是滚远点的好。作了一个小时的按摩,他又看了足球意甲联赛,一直看到凌晨三点多钟,懒得动了,就干脆在大厅睡着了,反正这里也只有两三个人,比他店里那狗窝差不到哪里去。听到电话铃声响起,眯眼看看,黑洞洞的,他还以为自己睡在广告店里,窗户里还没发亮。一听说店里来了小偷,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衣服,连裤子大前门的拉链也来不及拉上,敞开着,就往外跑。 到了店门口,夏大力就要往里冲,郎医师一把拉住他:“保护现场,先报警,打110。” 夏大力掏出手机要报警,问郎医师:“110是什么号码?” 郎医师哭笑不得:“你到底没睡醒呢还是弱智?110就是110。” 夏大力明白过来:“哦,号码就是110。” 不一会儿婺东派出所的两个民警来了,一个提着只箱子,一个牵着条警犬,身上都挂满了各种行当,一派威武的样子。那个提箱子的民警,夏大力认得,那次他被河南人骗了,闹到派出所,接案的其中有一个民警就是他。 民警先对牢卷帘门仔细看了看,往上头刷了些黑黑的粉末,而后拍了照,将卷帘门推上去后,又仔细看了看玻璃门,又刷了粉,拍了照,可以进去了,民警往警犬的脖子上轻轻一拍,警犬比人积极,嗖的一下窜了进去,东嗅嗅西嗅嗅,提箱子的民警打着手电仔细查看地下的脚印,又拍了照,说:“你们看看少了什么东西。” 郎医师老远就看到架子上陈列着的大件古董好像没少,略略放心了些。他走进玻璃柜,仔细看了看基本没少东西,十分庆幸,一个豇豆红宣德印盒和两颗封门青灯光冻青田石印章好在昨晚带了回去,这两样价值至少十多万,这样的小东西,好偷又好带。 好在那个宝贝不在店里了。夏大力现在惦记着的是放在既是仓库又是卧室里的一台手提电脑,文档里存有裸照,一旦被偷,被小偷拿来作为敲诈他的筹码,那麻烦就大了。他推开仓库门走进去,大吃一惊,见小陈被反绑着双手栓着双脚,扔在床上,嘴里塞着块揩脚布,唔唔唔地发出难受的声音。夏大力大叫:“民警,民警,快进来!” 民警和郎医师都进来了,又是刷粉,又是拍照,又是狗嗅,完了,才把小陈解开。半死不活的小陈半天咽不过气来。民警问话,他也不答,显然是吓坏了。夏大力走上去,往他脸上左右开弓甩了两个不轻不重的巴掌,小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三个贼,把你的古董拿走了。” 夏大力知道了,他们偷走了他放在横幅布下面的那只“元青花”大罐,他庆幸自己好在有先见之明,那天好在多了个心眼,没有带江西老表到家里去,好在江西老表在店里看了那只真的元青花大罐之后,当天晚上他就偷偷把真古董送回双龙豪府房子里的阁楼上装回到箱子里去,把那只假的元青花大罐换回到了店里,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了。 牵着“警狗”的民警问:“那是个怎样的古董,值多少钱?” 夏大力想说,那个是假的,倒值不了多少钱!你还记不记得?就是那次我被河南人骗了八千元钱,就是这个假的元青花。但转而一想,不对,要是这样说了,轻描淡写的,人家警察就不会重视的,不重视就查不出真凶,查不出真凶,他就无法防范。“警察叔叔,这个元青花价值几个亿呐!”夏大力这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不对,不对,这样说了,还不吓死叔叔们啊!几个亿的偷盗大案?公安部的“叔叔们”都要下来了,那样的话事情就搞大了!急转弯的脑子绕了一圈,还是绕回到老老实实上来了:“也就是个假的元青花大罐,不过虽然是假的,但也值很多钱哦!” 牵着就“警狗”的那个警察说:“到底值多少钱?” 夏大力指指那个刷粉拍照的警察叔叔说:“你知道的,就从那几个河南人那里买来的,八千元。” 郎医师搞不明白他为何要买个假的元青花来,是有意为之,还是真的被河南人骗了?苍蝇不抱无缝的蛋,这些河南佬要是你看都不看他一眼,对他摆在地下的“元青花”毫无兴趣,他骗术再高明也不可能下手。至少表明,夏大力这个家伙在戴三清的鼓动下开始“研究”家里的元青花大罐了。 民警说:“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丢了?” 夏大力拉出床底下的纸箱,看看里头的手提,手提还在,放心了。 民警看小陈活过来了,向他做了些询问,那贼是怎么进来的?个子多高?操什么口音?怎么绑你的?脸相怎么样?一问三不知,说黑咕隆咚什么也没看见,问了白问。 牵着“警狗”的民警问道:“哪位是这里的负责人?” 夏大力朗声应道:“我是。” 刷粉拍照的民警说:“假古董虽不值几个钱,但性质是极其恶劣的,属绑架抢劫!重罪!” 这个刷粉拍照的民警又给夏大力做笔录,叫他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尤其是最近什么人到店里来过?有谁知道他这里藏有元青花大罐?最后肯定地点破:“总是不小心,让人家在你店里看到过宝贝了呀!”并且说了句不止对一百个受害者说过的警世恒言:“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啊!” 夏大力心里清楚这三个贼肯定就是江西老表,深更半夜,黑咕隆咚,他们以为拿去的那个是真的,就是那天江西老表来过目过的那一只。但他不能说,说了江西老表逮起来了,那十个委托他们高仿的元青花大罐就没人做了,须知,他夏大力还等着用高仿的“元青花”换回戴三清手里的三十万借条和“强奸”小花旦的证据呢!至少现在说不得,还是等到高仿的元青花大罐交货了再说吧! 夏大力支吾道:“来过的人,呶,郎医师在我这里摆了古董,还有他的朋友。” 郎医师两眼一瞪:“你说是我和我的朋友偷的?” 夏大力赶紧声明:“不不不,他们问我,我如实作答。” 民警见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合上讲义夹,又对这个仓库兼卧室,拍了几张照片,让警犬嗅嗅这里嗅嗅那里,收拾起箱子准备离开:“好在没出人命。” 夏大力送他们到门口,疑惑道:“这样就好了?” “你是不是还要我们在你店里挖地三尺找盗贼啊?”民警开给夏大力一张报案受理书,让他在底联上签了个字,把其中的一联递给他,“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公安办案原来这么简单,刷刷粉,拍拍照,溜溜狗。粉,他也会刷;照,他也会拍;狗,他也会溜,就少条“警狗”而已。 公安民警走了,警犬摇着尾巴带着完成任务之后的喜悦走了。 “老天有眼呀!好在真的没”夏大力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赶紧改口,“好在偷走个假的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半个福尔摩斯葛朗台 第八十六章 半个福尔摩斯 葛朗台 警察叔叔们走了,郎医师又回到玻璃柜前仔细检查了一下藏品,确认没有任何东西少去。不过,他越想越觉得蹊跷,小偷进来了,把人都绑了,这是抢劫,难道仅仅是冲着那个假的元青花大罐来的吗?不可能,抢劫可是成本很高的,比他们盗墓的成本还高,冒那么大的的风险,肯定别有企图。脑子一等一的郎医师断定,真的元青花大罐“萧何月下追韩信”,肯定在店里现身过了,而且现身时有古董商看到过了,刚才警察也说,“总是不小心,让人家在你店里看到过宝贝了呀”,说不定看货谈交易了,这事肯定跟戴三清有关。而且夏大力绝对知道一些极有价值的线索,他不配合警方,是有其不可告人目的的。刚才警察在场时,就看姓夏的这家伙,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不对劲! 这样一想,郎医师得意于自己的判断能力,自己简直就是半个福尔摩斯了。 郎医师下定决心,要去举报,要挫败夏大力和戴三清的阴谋。郎医师走进婺东派出所大门,见刚才来过的那两个民警一先一后钻进停在院子里的警车,那条警犬伸着长长的红舌头,乖巧地从掀起后盖的车屁股钻进去,坐下,司机把后盖关上,坐上驾驶座,正要开车出去,郎医师急步走到前头拦住了:“警官,警官——我有重要线索向你们提供。” 刚才负责刷粉拍照做笔录的民警问:“什么线索?” 郎医师说:“就是你们刚才在老街看过现场的那个案子,我知道是谁偷的。” 刷粉拍照做笔录的民警放下箱子,拿出讲义夹做好记录的准备:“不好意思,就在这里说吧,因为我们马上要出现场,有一个案子在等着。” 郎医师把自己前段时间见到夏大力与戴三清过从甚密的情况说了一边,又将刚才自己的推理讲了讲,最后说:“戴三清这人贼头贼脑,你们看到就有数了。在老街上口碑也很差。” 那个管狼狗的民警倒霉他:“你看都能看出来,那你是神探了,公安部要请你当专家了。” 吃了个霉头,郎医师很不舒服,看着开出院门的车屁股,朝他们吐了一口口水,吐出一个大大的抛物线:“呸!那身皮给我穿,我保证比你们本领一百倍,饭桶!” 郎医师回到老街广告摄影店,从一个角落里提来当时搬运古董还没当废纸板卖掉的纸箱,将几件重要的古董用废报纸包好,放入箱子里。 夏大力说:“怎么拿回去了?” 郎医师说:“你这地方不安全。” 夏大力说:“你又没东西偷走?” 郎医师说:“不怕贼来偷,只怕贼惦记,不怕贼惦记,只怕你保护。” 夏大力说:“你这话啥意思?” 郎医师说:“啥意思?昨晚光顾的小偷,你不是不知道线索,可警察问你,你装聋作哑。” 这个郎医师眼光真毒,古董的真伪逃不过他的眼睛,连他夏大力刚才所做的伪证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说不定他夏大力心里在打的什么算盘他都一清二楚。不愧是看x光片的毒眼睛。滚吧!滚吧!你还是滚蛋了为好! 郎医师收拾好了重要的古董,剩下几件无关紧要的东西,叫刚好走来的郝记者帮忙抬上箱子,到街口,拦了个的士,搬上去,走了。 夏大力对昨晚发生的劫案,非常生气,江西老表,不是东西!看了一眼元青花,就想得手。他拨了一个电话过去:“喂!你们昨晚干了什么好事?” 电话那头一声不响。 夏大力连吓带唬:“我打电话给你,就是告诉你:公安来过了,照片拍过了,线索也有了。现在就看你们了,怎么私了这件事?” 电话那头不以为然地说:“是我们偷的,不过是个假的,值不了五百元钱,公安就算抓了我们,也判不了我们。” 夏大力哼哼一笑:“判不了吗?你这可是抢劫,把人绑了,这还叫偷么?抢一百元就是重罪。”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语气缓和下来:“你看怎么私了?” 夏大力说:“别的再说,先把仿品抓紧做出来,我要你半个月之内交货。” 电话那头:“一定一定,还有三分之二的款我们也不要了,只要你不把我们供出去。” 夏大力想不到,这案子让他一吓,吓破了,还捡了个便宜,十只元青花仿品按约定还要交八千元钱,现在让他夏大力抓了个狗尾巴,他们自己主动说余款不要了,八千元,这不等于他被河南佬骗去的那八千元又回来了么?最重要的是这帮家伙现在不敢拖时间了,他要尽快拿到这批货,否则就来不及了,央视鉴宝就要开始,还有戴三清那里,只要有个乱真的元青花,他就可以换回这个达摩手中的借条和强奸罪证的照片。 此刻的戴三清正和婺剧团的小花旦,在圣玛丽咖啡馆那天忽悠过夏大力的包厢里幽会,小花旦坐在戴三清的腿上,戴三清一手楼着小花旦的柳腰,一手给她喂咖啡,小花旦含了一口咖啡,回过脸来,啜起嘴巴,呜呜着对着戴三清示意,戴三清明白了,张大嘴巴让她的樱桃小嘴插进自己的嘴巴,小花旦调皮地往里用力一喷,咖啡流了戴三清一胡子,白胡子变成了棕胡子。 戴三清摸了一把胡子:“你啊,永远长不大。” 小花旦揪揪他的胡子:“长不大还不好啊?长不大你才喜欢,要是我也长成白胡子,你这老色鬼早找别的小美女去了。” 戴三清把手伸进小花旦的裙下,拨开那薄如蝉翼的三角裤“你哪来的胡子?寸草不生。” 小花旦说:“这才好啊!永远年轻,那个夏什么的就说喜欢这样的,说我是雏鸡。” 醋意让戴三清勃勃生“饥”,他把小花旦平放在腿上,将她的裙子掀到胸脯盖住两个彻底褪下他的那条几乎是象征性的三角短裤:“看看,有没有让姓夏的搞坏了?” “豆腐做的么?那么容易坏。” “吃豆腐,吃豆腐,这东西嫩的就像豆腐。” 说着戴三清低头用拉杂胡子的下巴去磨蹭那 小花旦双手捂住那地方,不让进:“你先说,宝贝到手了分我多少?” 戴三清说:“那东西也就值个十来万,三十万是写写的。二一添作五,给你五万元,怎样?” 小花旦伸出小手指勾住戴三清的小手指:“拉钩,说话算数,不算数,一万年变小狗。” 戴三清一副无赖相:“那我就不给了,一万年之后变狗变老鼠变臭虫都不在乎了。” 小花旦用拳头捶他的鼻子:“你坏,你坏。” 戴三清双手交叉扶住她的屁股趁机往自己身前用力一拉 正在这个节骨眼上,电话响了,他没接,响了三遍,就像一个正鼓足了气的气球突然被戳了三针,戴三清完全泄了,电话还在响,他接起来,没有好声气:“谁啊?干嘛啊?” 电话里说:“我们是婺东派出所的姚警官和白警官,有个案子,请你来配合一下,现在就来。” 戴三清心里咯噔一下,公安找他什么事呢?他的脑子里急速过滤一遍,自己到底什么事会落到他们手里?贩卖文物?敲诈勒索?嫖娼押妓? 小花旦说:“会不会是那天的事?夏什么的去举报啊,说我们讹他。” 戴三清呆呆地说:“也难说。” 小花旦说:“要不要我这就去举报他强奸我的事?” 戴三清思虑片刻:“他要真是恶人先告状,说你我那天敲诈他,那你现在再说他强奸你,那已被动了。” 小花旦从戴三清的腿上下来戴三清急速地将裤子穿起来,准备离开。 小花旦说:“还没埋单呢!” 戴三清走出门外,把门带上,关进一句话来:“你埋吧,我没带钱。” 小花旦呸了一声:“小气鬼!葛朗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何方神圣盗墓那点儿鸟事 第八十七章 何方神圣 盗墓那点儿鸟事 婺东派出所与市博物馆隔条街,戴三清从圣玛丽咖啡屋出来走路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派出所门口,他进了派出所的院门,又退了出来,站在门前的草坪上给经常拿书画古董到他这里委托他出手的一粒痣夫人打了一个电话:“嫂子,你好,我是老戴啊!” 电话那头兴奋地说:“老戴啊,是不是我那黄宾虹卖了?” 一粒痣夫人指的是前不久送来的黄宾虹山水画《墨江独钓》,戴三清不好意思地说:“嫂子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你就别急了。现在我急,我被老派叫去了。” 一粒痣夫人说:“你犯了什么事啊?” 戴三清说:“我也搞不懂,又没犯什么!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你们,你有没有办法,请你帮个忙,是婺东派出所,谢谢,谢谢!” 一粒痣夫人姓甚名谁,他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更不清楚,三四年来,几乎每个月都要来他店里一二次,每次来不空手,不是名家书画,就是宋元瓷器,大都是好东西,有时拿来的东西客人看了也有摇头的,比如去年底他拿来一幅某范姓画家的《钟馗神威图》,北京来的一个客商正在店里,看了说,这样的假画在潘家园地摊上五十元一张,你要多少有多少。一粒痣夫人当时听了一脸的不悦,怎么会假的呢?这纸是画家专用的,上头还有画家姓名的水印纹呢?那人说,这纸也是仿冒的,女人的脸都气紫了,但口气还是强作轻松:“没关系,没关系,我自己拿回去,让老头子自己处理去。”老头子是谁呢?老头子,老头子,一些有身份的女人称家里有身份的那个男人往往是“老头子”。女人嘴里的爱称“老头子”可不是一般草民配得上的呀! 前两天一粒痣夫人又来店里,拿来一幅齐白石的枇杷蜻蜓图,叫戴三清拍个照,传给北京故宫博物馆院专家看看,戴三清说,我认到的那个羊羊羊不研究书画,是研究瓷器的,一粒治夫人点了一下戴三清亮亮的前额,你啊你,死脑壳!人家故宫什么专家没有?你传给他,他随便找个人看看就行。戴三清连连说,对对对。他先给北京打了个电话过去,羊羊羊说,齐白石啊,我的同事鄯先生对齐白石特有研究,只要把画上的小虫传过来就行,什么知了啊!蜻蜓啊!螳螂啊!拍个照来就行,没必要拍全幅,就小虫,这样清楚,一见辨真伪。戴三清放下电话,拿起搁在柜台里的照相机,对着一粒痣夫人展开的枇杷蜻蜓图咔嚓咔嚓,拍了一气。完了,说,看看怎么样,结果没图像。戴三清脑门一拍,妈的,储存卡那天在雅集美容足浴休闲中心被姓郎的狗东西扔到地下踢到天井里窨井中去了。 没办法,他叫一粒痣夫人等等,只好回到雅集美容足浴休闲中心去找那储存卡,到了店里,店里不见了女郎,更没有风骚女人围上来,店里所有的女子连那个烧饭的半老徐娘都让警察带到老派里去了,只有一个男伙计在看门,听说他来找什么卡,也没阻拦。戴三清打开窨井栅栏盖,一看井底并不深,而且没水,他打开手机的电筒一照,便看到了那个黑黑的四方小卡片,他将它捡了起来,先是用嘴巴吹了吹,又从袋里掏出一块揉成团的卫生纸,用它小心翼翼地将卡上的尘土擦干净。回到自己的清三代店里,将储存卡装回到照相机里,咔嚓咔嚓,又拍了一会,赶紧回放,他拍拍胸脯,庆幸这倒霉的储存卡还好用。他叫一粒治夫人凑过来看照片,清楚,清楚,非常清楚,戴三清边赞叹,边回翻照片,翻过了头,看到那个时候在雅集美容足浴休闲中心拍的官员照片,正要返回到刚拍的蜻蜓照片,却被一粒痣夫人惊叫着拦住了,看看,再看看。 戴三清将官员照片一一翻她看了,一粒痣夫人越看越兴奋,说,这卡你就给我吧!戴三清奇怪地问,这人你认识?听说是市委包书记,电视里我好像看到过几次。一粒痣夫人说,不认识,不认识,我只是好奇,给我吧,你把蜻蜓拷到电脑里,卡我带走。戴三清拷下蜻蜓的同时将包书记在雅集美容足浴休闲中心的照片也拷了下来。 一粒痣夫人家老头子是谁?对于戴三清来说这仍然是个迷。有一点是可以断定的,是个手握大权的官,而且是不小的大官。 此时,站在婺东派出所门口,这个门口就像一张张开的露出獠牙的鳄鱼嘴,但他戴三清确信,在公安局,在派出所,不管有什么事情,只要那个幕后“老头子”能出面,一个电话定能搞定。戴三清想到前两天她要走照相卡这件事,更加断定,一粒痣夫人不一般,说不定,她就是市委包书记的老婆,要不她干吗非要将那卡带走?她是不是为她老公销毁证据啊! 刚才戴三清说“连累”那话,话中有话,半是哀求,半是暗示,我戴三清要在老派里呆长了,扛不住了,说不定把你经常卖名家字画的事也会抖落出来的,我敢断定你那字画肯定来路不明不白,见不得天日。要是你老公就是包书记,我会将包书记大白天逛窑子的照片放到网上去,放到婺州论坛上去。 一粒痣夫人语气由和悦转为讨厌:“老戴!你这话老娘就不爱听了!什么连累我啊!我有什么可连累的!我又没跟你去盗墓啊!真是的!” 天气虽然有些寒冷,阴沉沉的,空中零星飘起雪花,但戴三清脸上还是急出了细细的汗珠:“嫂子,我不是那个意思,还是请你想想办法,拉老乡一把。” 一粒痣夫人有些不耐烦:“好吧!好吧!就这样了!” 这个女人,他戴三清当过地老鼠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几年前他刚从雁荡山山脚下的一所中学被劝退来到婺州。一天晚上,郎医师开着辆摘了牌照的长安面包车来到店门口,从车上下来,问他地宫里去不去,婺州还有什么地宫?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也不懂什么叫地宫,他欣然应允,好啊,去吧!郞医师说,你去东头菜市场买块猪头肉来。戴三清应允,好吧!到地宫要带猪头肉,也许是当夜餐吧!一会儿,猪头肉买来了,郎医师从袋里摸出一包粉末状的白东西撒在猪头肉上,戴三清以为是味精,真想啃一口啊,香喷喷的!郎医师抓过桌子上的一张《婺州日报》,包好,放入塑料袋,走了。 车子在黑夜里驶过一片平原,开进弯弯曲曲的山路,沿途看到一片水平面,郎医师告诉他,这是沙畈二级水库。过了水库的末端又驶过两座桥梁来到了一个村庄边的山脚下,戴三清问他这是哪里,郎医师告诉他,上面就是沙畈一级水库。郎医师把车子停在一株两人合包粗的大樟树下,拿出车上的洛阳铲递给戴三清,自己拿了把镐,动起手来。这时戴三清才明白何为地宫,地宫就是古墓。他拿出手机,打开电筒,扫描了一下墓碑,见墓碑上用隶书刻着:“西汉骠骑大将军卢文台之墓”,他也激动了,面前似乎展现出一座宝藏:青铜器c古玉璧c竹简c陶器c高古瓷村口的狗旺旺地叫个不停。郎医师叫他拿上那包用旧报纸包着的猪头肉,扔给狂叫的两条狗。戴三清依他说的做了,狗很快闭上了多管闲事的嘴巴,不一会儿,就直挺挺地躺在水口树边不动了。戴三清明白了,出发前郎医师撒在猪头肉上面的粉末状的白东西是毒药,自己幸好没偷吃。 等戴三清回到古墓边,郎医师已经钻到坟墓里去了,戴三清也钻了进去,问他,有没有宝贝?郎医师说,没有,再挖,挖出了一把剑,再挖,挖出了一个酒杯一样的东西,有点像爵杯,但爵杯是一头尖,而这个杯却是两头尖的。不远处传来公鸡的啼鸣声,戴三清提醒说,天快亮了,咱走吧!郎医师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说再挖挖,再挖,挖不出东西来了。 离开卢文台墓时,戴三清故意坐在了后排,行驶途中,他心里骚动着,不断地侦查车内有没有其他的宝贝,他去村口毒狗的那半个小时的空白里,姓郎的到底有没有挖到好东西。到了城里,到了古城老街清三代古董店门口,郎医师递给他一把剑,说,两件东西一人一件,这剑你拿去吧!戴三清很想要那两头尖的东西,觉得那器型少见,但他毕竟是胁从的,主要是姓郎的功劳,由不得他挑。 临别时,郎医师跟他约定,要是公安找上门来,不管是谁都不要把另一个人供出来,到时谁进去谁的损失两人平摊。三天之后,公安找到了戴三清。哎!都是现场落下那张报纸惹的祸,上头有送报人写着“清三代”几个字,都是姓郎的多事,干嘛要抓张报纸来包猪头肉呢?一进去不出十二小时,戴三清就供出了同伙。郎医师关进了看守所经过他那个笼子铁窗时,恶狠狠地朝里头瞪了他一眼。看那圆圆的牛眼,肯定是怪他疯狗乱咬。恨就让你恨吧,他戴三清本是个从犯,怎好变成个主犯呢?原以为有个五年八年牢好坐了,可后来姓郎的被判拘役十个月,处罚金二万;而戴三清则免于刑事处罚,只处罚金一万元。 原来那座坟墓在文革中已被夷为平地,八十年代初,当地人为发展库区旅游,又将墓建了回去,当时在庆山弄古董市场买了一把剑和一个后来他戴三清才弄明白叫“角”的酒杯,埋了进去。好在那都是工艺品,按价量刑,才有了轻判,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这盗古墓的鸟事,都过去好几年了,一粒痣夫人是怎么知道的?嘿嘿!也别说我了,五十步笑一百步,我盗的是死人墓,你呢?你一粒痣夫人的老公呢?天知道盗的是不是“活人墓”?你和你老公比我高尚不到哪里去!虽然后来他也看到《婺州日报》头版头条消息,包书记是工作调研,但我有照片为铁证,要是包书记是你家“老头子”,那我就咬他:大白天,逛窑子。 打完了电话,戴三清心怀忐忑,走进了派出所大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有前科的人有惊无险 第八十八章 有前科的人 有惊无险 戴三清进了派出所大门,问办事窗口的一个女警:“哪个是姚警官和白警官?” 女警朝里间喊了一声:“姚,有人找!” 姚警官从里头走出来,把他带到楼上白警官办公室。白警官摊开讲义夹,摆出做笔录的准备。 姚警官说:“你说说,最近做过什么事情没有?” 戴三清笑嘻嘻地说:“事情天天做啊!哪有不做事情的?我们是靠做出来吃的,不比你们吃皇粮国税。” 白警官严肃地说:“你不也是吃公家饭的?以前当老师,退休金总是有的。” 这帮家伙看来是对他做过一番了解的,要不怎么知道他当过老师呢? “你从哪里知道我是当过老师的?” 白警官抓起电脑前的鼠标,敲了敲,说:“你是有前科的人,电脑里什么都有记录。” 原来如此!戴三清嬉皮笑脸地说:“我开古董店房租总要做出来的。” 姚警官板起脸孔:“好了,别东拉西扯,讲你最近有没有犯过事?” 叫他讲什么呢?这些黑皮狼大大的狡猾,故意把网散得很大,让他供出他们所不掌握的事情,他才不会犯傻呢!要是讲了他带夏大力玩鸡的事情,说不定夏大力关个六七天,罚个五六千,也就过关了,可他就不那么简单了,拘留c罚款,还要开除公职,那点退休金都保不住;要是讲了那天让小花旦勾引夏大力,小花旦被“强奸”,夏大力自然完了,但那个元青花大罐也泡汤了;要是讲他给一粒痣夫人卖古董的事,那里头可能有禁卖的文物,可能那些东西都是受贿来的,更加说不得,天知道“老头子”是书记?市长?或者是公安局长?说了,他可能死无葬身之地,不说一粒痣夫人以后还会源源不断地把好货拿到他这里出手。这些年来光从她手里赚得的佣金差价不下于五十万。不说,不说,什么都不说,打死也不说!你总不能用老虎钳扳开我的嘴巴吧! 戴三清毕竟进过局子里的人,反侦查能力有了一些。两个警官熬不过他,只好把网收小了,姚警官说:“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昨天晚上我在家里睡觉。” “谁能证明?” “老婆。” “老婆证明有个屁用!” “警察叔叔,请注意用语文明!”戴三清要从渐渐收紧的网中挣脱出来,不仅反倒教导起人家来了,而且询问起人家来了,“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案子了?” 稀里糊涂的姚警官稀里糊涂地落入戴三清的套子,说:“夏大力店里被抢劫了,有人举报你经常去哪里,你这段时间与夏大力搞得热火朝天。” 原来如此。戴三清悬着的心放下了,明明白白放着犯法的事他是不会去碰的,那年要是姓郎的事先说清楚是盗墓,他也不会犯傻跟着去的,即便元青花大罐放在店里,他也不会去偷去抢的。不过,夏大力店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女儿回家怎么都没有说呢?有没有死人呢?到底抢走了什么东西呢?他家的元青花大罐不会放店里吧? 白警官说:“抢走了宝贝,要不怎么会叫你来呢?” 戴三清半身掉到了冷水里,完了,他在夏大力头上花了那么多钱都打水漂了。 姚警官说:“你要找出一个有效证明人证明你昨晚在睡觉,再一个你有没有带其他陌生人去过他店里,要说清楚。” 白警官说:“否则,你今天就在我们这里吃晚饭,吃早餐了。” 姚警官的手机响起来,他走出门外接了一下,过一会儿走进来,又把白警官叫出去,过一会儿两人一起走进来,好像换了两个人,态度完全不一样,白警官倒了杯开水放到他面前,抱歉地说:“对不起,没有茶叶。” 姚警官递给戴三清一支烟,戴三清不抽烟,但为不拂盛意,仍将烟塞到唇边,低头凑到姚警官打着了递过来的打火机,火苗太大,风一吹,他的胡子点着了,姚警官赶紧扔了打火机,用手扑救胡子,打嘴巴,打耳光,手忙脚乱,好不容易保住了戴三清的部分胡子,但还是损失了一大片,姚警官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也怪你自己胡子留得太长了。” 长胡子,长头发,象征着满脑袋艺术,满脑袋才华,人家脑袋长智慧时捎带着长点杂草出来那是很自然的事。 “没关系,没关系!”戴三清虽然可惜,但进来了,只能做点牺牲,早点出去就好。 姚警官继续着询问,但口气已不同,只是出了两个是非问答题:“昨晚你确实在家睡觉吧?” “是的。” “你确实没带什么古董商到他店里去过吧?” “是的。” 白警官把笔录递到他面前:“你看看,如没什么疑问,你就写上:‘以上笔录我看过,与我说的一样’签名。” 戴三清按照警官说的写了那句话,签了名,按了手印。 姚警官握握他的手说:“你先回去吧,有事再找你。” 白警官也上来握握手说:“再见。” 戴三清走出派出所的院门,朝那块门牌吐了口浓浓的痰说:“呸,再见,谁想跟你们再见啊!” 天底下最不想再见的就是公安局c检察院和殡仪馆。 他边走边猜想,那个警官出去接的不知谁的电话,回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肯定是重量级人物,毫无疑问是一粒痣夫人起了作用,这样一想,他更加断定一粒痣夫人的丈夫一定是市里的头面人物,要么是书记,要么是市长,最小最小也是个市公安局局长。 戴三清给一粒痣夫人打了一个电话:“嫂子——我出来了,有惊无险啊!谢谢你啊!没有你,我今天要在那里过夜啦!” “下次有事尽管说,但不要放那种臭屁!什么‘连累’!‘连累’个屁啊!”电话那头口气稍稍缓了些,“我那黄宾虹买主找到没有啊?” 戴三清十分歉疚地说:“不好意思,有几个老板来看过,有的怕是假的,有的嫌价太高。” “这些老板有钱没眼光啊,说假的人不要去理他,至于价钱啊,说起来二十万一尺不贵,四个平尺,卖八十万,这样吧,老戴,我反正收六十万,其他的你掌握。六十万是一分不能少了。” 戴三清连连说:“好的好的,我尽早给你找到买主。今天的事真是谢谢啦!” 老实说,这个底价还不错,还有很大空间,底价以上全归他,戴三清有了推销此画的巨大动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两个坏东西故事总是很动人的 第八十九章 两个坏东西 故事总是很动人的 出了婺东派出所,戴三清回到老街,首先来到夏大力的店里,问正在给客人取照片的女儿:“姓夏的呢?” 女儿两眼盯着他:“你不是天天跟他泡在一起吗?我还想问你呢!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照相机坏了,来了几拨生意没做成,问他要不要修的。” 正说间,夏大力进来了,手里拿着个闪着贼光的青花梅瓶,一看就知道是新的。自从知道家里有个值钱的宝贝,他有空也到街上去转转,打算要以后广告摄影店不开了,就开古董店。 戴三清完全没了前段时间对待夏大力的温情,两眼瞪得老圆老圆,更像图画上的达摩了:“夏大力,我老派里去过了!” 夏大力想她一定去举报我强奸的事了,但他不怕,你要举报,你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从戴三清身边走过,故意用手臂撞了他一下:“我还怕你?” “不是你怕我,而是我怕你。”戴三清追着他屁股后头说,“你店里遭劫了,你怎么把我举报进去了,怀疑我干的?” 夏大力也糊涂了,自己什么也没说,怎么会怀疑到你的呢?他说:“要是我举报了你,我的头割下来给你当钵用。” 想想也是不可能,就是明明知道是他干的,他都不敢去举报,他去了公安,就不怕他戴三清把“强奸”小花旦的事抖出来? 戴三清半是得意半是恐吓:“我进老派,马上就有人把我捞出来,你要是进了老派,恐怕没那么容易出来了。闪舞小说网” 夏大力说:“未必!” 戴三清说:“是不是那元青花大罐被偷了?公安要是追回来了,赶紧交给我!否则” “否则”后面是什么,夏大力心里清楚,他希望不要出现“否则”后面的局面,一旦出现了,真的要我鱼死,只能要你网破了。 戴三清走了,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 制作小陈哭丧着脸说:“夏总,晚上我还住这里吗?” 夏大力把被小花旦引诱c反被诬为强奸c小偷上门抢劫c戴三清误认他举报上门讨说法等等乱七八糟的破事搞得头都大了,现在店里这个打工仔凑上来了,于是种种怨气统统发到这个倒霉蛋身上,他甩了他一巴掌:“不住这里,你说住哪里?” 怕还会有第二下第三下的雷击,小陈双手捂住火辣辣的双颊,捂得很紧,眼睛鼻子嘴巴一致往前突,从嘴巴里挤出来的声音都变了:“我怕” 夏大力口水溅到他的脸上:“怕,怕个屁!没把你宰了,算你命大!” 摄影部传来小戴的叫喊:“夏总,你过来一下。” 夏大力走过去,小戴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劝劝他,说:“你也不要朝他发火了,绑了一夜,也挺可怜的。” 见了小戴,夏大力口气缓和了些:“谁叫他胆子那么小的。” 小戴说:“你是叫他反抗啊?他一个人,人家好几个人,反抗不是找死啊!死了,你麻烦就大了!” 在这里,小陈是夏大力的出气筒,而小戴却是夏大力的灭火器。每当他对小陈火气冲天,只要小戴一出现,她就熄火消声,他觉得小戴不像他爸爸,凡事都有个分寸。现在听她这么一说,觉得也对,便说:“要不,等一下你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旅馆,价钱控制在二十元以内。” 小戴说:“现在哪里还有二十元一晚的旅馆啊!” 夏大力说:“反正便宜点的,让他先住几晚。” 小戴把柜台上的一台佳能照相机递给他,说坏了,问他当初哪里买的,还在保修期的话,就赶紧拿去修。夏大力告诉他说,是市政府边上的数码广场一楼电梯口边上的一家摊位上买的,叫她把发票找出来,明天拿去修一下。 小戴一职多能,摄影兼带会计出纳。她立即走到里间,从铁皮柜里拿出前年的那一摞发票,找出了买相机的那一张,说明天早上我就直接去数码广场了,她带上相机,走出门去,又回过头来说:“我早跟你说过,我爸爸这人,你少跟他掺和在一起,你俩搅在一起,对你对他都没好处。” 一个好色,一个好财,两个都不是好东西,碰到一块交叉感染,那就麻烦大了。一个是她的老板,一个是她的父亲,她改变不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她只有看着他们一步步的烂下去,总有一天有人会来收拾他们的,或者他们相互收拾,或者自己收拾自己。 小戴回到家里,戴三清已经先她一步到家了,他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用座机打电话,说家里有一幅黄宾虹大师的画,叫他们来看看,最后打到了郭老三那里:“郭总啊,我是戴三清,就是上次到你办公室拍过元青花大罐照片的那一个。” 电话那头说:“上次,谢谢你啊,那元青花大罐好在没放进去展览,好在没跟你那些垃圾挤在一堆。” 戴三清全身扭动一下,脸都红了:“不好意思,上次我是把照片提供出去了,会长怕假的,没敢上展。” 电话那头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吧,是不是又要忽悠我了?” “你是大老板,谁敢忽悠你啊!”戴三清把话筒从右手换到左手,“我这里有一幅黄宾虹大师的画,你有空来欣赏欣赏。” 电话那头说:“不会是假画吧!收藏展展出的名家字画好多是假的。” 戴三清说:“那次书画不是我把关的。” 电话那头说:“你把关的瓷器更糟糕,大家都在骂,说你假公济私。” “这个”戴三清把话筒又从左手换到右手,没拿话筒的手拍着自己的胸脯,虽然不是可视电话,对方看不到,但他还是拍得很真诚,“我拿性命担保,这黄宾虹绝对是真的,假一罚十。” 电话那头说:“黄宾虹是真的,画是假的。” 戴三清说:“郭总真会开玩笑。” 电话那头说:“又不是品牌衣服帽子鞋子,假一罚十,黄宾虹的画罚十,你这把老骨头罚了也不够的。” “我的意思是绝对假不了的,我跟你说明来路你就知道了。”戴三清看看刚进门的女儿已经走到楼上去了,压低声音说,“我告诉你,这画是一个神秘人物拿来的。” 电话那头说:“故事总是很动人的。” 戴三清说:“而且很神秘的。” 电话那头说:“这两天,我没时间,有空了再说。” 对方电话搁了,戴三清话犹未尽,喂喂了两声,没有回应,他悻悻地把话筒拍在话机上。嘴上骂了一句:“有几个臭钱,那么稀奇!” 戴三清嘴上骂完了心里接着骂:“我要是拿到了那个元青花大罐,不会比你穷到哪里去。哼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世上最牛建筑凡事要对话嘛 第九十章 世上最牛违章建筑 凡事要对话嘛! 郭老三确实很忙。闪舞小说网忙在不该听他哥哥出的馊主意,在帝御景苑三期改变规划,违章加层。本来建也建了,领导那里招呼打也打了,该送的东西,送也送了,人家执法通知书照发,他郭老三的房子照建,国庆期间开始突击加班,超高部分一路扶摇直上,三十六幢由别墅改规划而来的多层,又由五层加到了七层,成了事实上的小高层。 可上个星期五晚上他得到消息,说星期一,业主们要声势浩大的上访,为的就是那部分违章超高部分建筑。 前不久王氏后裔为了古墓在市政府门口上访过,在工地上静坐祭拜打砸过,警察抓了几个为头的,好不容易才将古墓风波平息了,使施工得以继续,水鬼按车龙头,按了这头浮了那头,现在又跑出这档子麻烦事来。这个周末,他和公司的其他几位高管一直在商量对策,分头做几个带头闹事业主的安抚工作,希望把上访的火苗熄灭。 可是,星期一上午七点半左右,六十多个业主还是打着横幅标语,围住了市政府南门。到了八点,又来了几拨上访的人,有三四百个是复员退伍军人,有二三十个是国有企业下岗工人,还有一二十个是郊区拆迁户。政府工作人员上班卡在大门口,车辆更进不去,马路靠右停了密密麻麻的两大溜车,只有左边留出一狭小的通道,交警只允许车号为个位数的车辆通行,但到了跟前,这些“个位数”还是被上访者拦在了门前。八点二十分左右,南门的上访者见一辆牌照为“之b4444”号的白色普桑开来了,认为“死死死死”这么差的号码这么差的车,断不是他们要找的领导,正要放行,让他进去,可快速跑过来的一个保安说:“让开,让开,市委书记的车你们也敢拦?”,市委书记怎不坐“之00001”?市委书记怎么坐普桑呢?这样的车给人家当出租车还嫌差呢?会不会是人家事先得到内幕消息,知道今天早上这里要闹事,故意换了辆邋遢车,想蒙混过关啊?有人往车内一瞧,果不其然,一号就在里头,于是大喊:“对对对,我们等的就是他。”大家便围了上去。 那阵势,之前早早进了大门上了大楼的人从窗户里居高临下看下来,就像蚂蚁围着一个死了的甲壳虫,也不知道到底围了谁的车。围得好,围得好,谁叫你们眼皮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管不问,天知道你们这些当官的暗地里收了多少好处呢! 喇叭嘀嘀嘀地叫了好一阵,不但不见让开一条路,而且人越围越多,连围在北门的上访者听说南门围了个婺州第一号大人物,也都赶了过来,过路的行人,马路对面的店员,进税务大厅纳税的出纳会计像是得了传染病似的,纷纷卷了进来,围观队伍越来越大。 市政府大院内的所有保安来了,辖区派出所的民警来了,防爆大队的特警来了。 坐在车内的包书记看到挂在市府大院自动推拉门上的横幅标语: “世上最牛违章建筑,天下最懒政府部门”。 包书记给分管城建的常务副市长竺林福打了个电话:“你在哪里?政府的大门都快踩烂了!” 本来这个电话应该打给李解放市长的,但自从那天李解放在政府会议上拿着报纸发难之后,有事,包书记再也不找他了,各种需要政府出面的场合,都叫竺副市长去,并且分别找了各位副市长和正副秘书长谈话做工作,明确指出,李解放市长在政府常务会议上公开两人的矛盾,这严重违反了组织纪律,他已向省委主要领导作了汇报,省委主要领导态度非常明确,对于违背原则闹不团结的同志要采取组织措施,以后请他们在工作上对竺副市长多作支持。包书记觉得,竺副市长与李解放有所不同,当年他否定了上任杨书记作出的将老街改造成商业街的决策,也得罪了竺副市长,因为当时改造商业街工程的施工方是竺副市长的亲戚,但竺副市长坦诚地向他承认了这事,并表态,坚决拥护支持包书记保护老街开发古城的文化战略。此后,省委组织部向包书记征求意见,副市长中哪位可以升任常务,包书记力推竺林福副市长。 不一会儿,竺副市长赶来了,他一看那标语就知道怎么回事儿,对上访队伍中的一个中年妇女说:“你们这样不好嘛!凡事要对话解决嘛!朝鲜要对话,伊朗要对话,叙利亚要对话” 这个为头的中年妇女前段时间找过他,知道这个副市长只会打官腔,说废话,如今在这群情激愤的当口,还要来这一套“太极拳”,她便使出了破口:“对话对话,对个屁话!我不是找你对话过好几次了吗?顶个屁用!” “大嫂,别一口一个屁。”竺副市长不气不恼,仍然笑哈哈地,“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已经着手调查取证了。总不能每天向你汇报进展吧!” “那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打算怎么处理?” “你们先让开一条路,让包书记的车先进去,包书记都要撤我的职了,把我撤了,换个人就更没人管了。” 中年妇女每次来找,接待她的就是这个竺副市长,觉得这副市长虽然大话一套又一套,但对人还是很热情的,中年妇女对拦着车头的那些人说:“让让,让让,让包书记先进去。” 包书记能否顺利被放行?这就要看这个带头闹事的中年妇女,是否明事理,知分寸,知节度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执法局长挨批事情闹大了 第九十一章 执法局长挨批 事情闹大了 被围困了个把小时的包书记终于进了市府大院,到了办公室,他让秘书小史了解了一下帝御景苑的违章情况。小史说,人民网c新华网c新浪网上都出来了。他打开书记的电脑,在百度里搜索了一下,跳出了一连串的标题,什么世上最牛建筑啊,政府大楼旁建大面积违章啊,重点项目成重点违章建筑啊包书记命小史把城管执法局局长老倪叫到会议室,责问道:“网上的新闻看了没有?” 老倪说:“看过了,就是法院那个搞女人的法官吧?” 包书记说:“你只知道女人跟男人上床的故事!” 老倪又说:“对对对,是老街打洞爆炸的事。” 老倪前几天晚上上过网,看到过新浪c网易都有婺州古城老街打井取水打破了煤气管道一死三伤的新闻。昨天白天一个广告公司老板请他钓鱼,回来后又在郊区的农家乐吃晚饭,饭后又去一家新开的歌厅,左拥右抱,楼着两个小妹一直唱到凌晨一点多点才回家,睡得迟,起得早,今天早上八点不到就来办公室了,所以没上网看新闻。他不知道门口上访的事,本来准备到县里去参加执法分局大楼落成剪彩典礼的,接了直属分局的一个美女执法队员煲的电话粥,一聊,聊过了时间,正拎起皮包要走,包书记的秘书电话来了,他怕上班高峰等电梯误了时间,就走楼梯,一路小跑,从楼下九层来到十二层东头包书记办公室。 坐在一旁的秘书小史想笑不敢笑,这个老倪,一有空,想的大概都是女人c上床c打洞。 包书记劈头盖脑地训起来:“帝御景苑是怎么回事?市政府南门围了那么多人你没看到么?你们是怎么监管的,婺州的形象让你们败光了!” 艳照门,打井门,加上李解放制造的头条门,如今又出了个违章门,婺州近段时间来确实也够风光了。这些七门八门的,老倪不提也罢,一提,包书记更加恼火了,这个“门”那个“门”的怨气统统发到了老倪的身上。 “这事啊,我完全知道的。”老倪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其实他不完全清楚,但下级在上级面前不能说不清楚,不清楚是态度问题;说清楚,办不清楚,那是能力水平问题,客观条件问题,体制环境问题,还有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问题,问题,总之,问题多着哪!不是本人问题,而是他人问题,“我们六月份就发过停建通知,但人家我行我素,照建不误。” 包书记两眼直直地盯着他:“你们就没有别的措施了吗?” 老倪为难地说:“我们也不好去拆啊,人家说这是响应中央的号召,与时俱进,造小户型的经济适用房,又涉及到投资环境问题。” 包书记骂道:“扯蛋!规划就是法律,怎么好随意更改呢?如果说别墅改为多层,还经过审批,规划部门要负责任,但多层又建成了小高层,超高的那几层,明明白白是违章的,你们干嘛不管?” “照理说,也是,可是人家”老倪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他想说,你们市领导要求这么改的,而且有领导向他打过招呼,叫他“原则性和灵活性结合”。 “‘可是人家说’是不是?说什么?谁说都不行。” 人家说,是谁说呢?还不是李解放嘛!这个人,身为市长,好像就在跟他包再兴斗法时原则性特强,从那次向他发难的会议上看,似乎个人与组织分得清清楚楚。可在大老板面前就缺原则性,什么人求他,都好好好,此中肯定有问题,有大问题,性格决定命运,所好决定命运,这种人迟早要翻船的,不是翻在明塘,就翻在阴沟。 包书记的脸铁青下来,站起来走了,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留下秘书小史送客:“倪局长,回去找开发商好好沟通一下,业主的工作要做好,不能让他们再闹到政府来了。更不能闹到上面去,像去年钟华广场的业主,店中店租不出去,嫌房价贵,要退房,就到省政府门口去静坐,这怎么行呢?领导最头疼的莫过于献丑献到省里去了,献到北京去了。” 倪局长当即给郭老三打了个电话,喉咙很响:“郭总,你们把事情闹大了。我们从六月中旬开始,每个月都给你们发停建通知书,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人家都把市政府的大门堵了,影响了政府办公,你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些上访的人安抚好。否则,他们明后天要到省里去的。” 倪局长这样说,也是说给包书记秘书听的,也算是说给包书记听的,自己确实没有不作为,自己是尽到职责了。 虽然在帝御景苑开始违建之前,倪局长收到过郭老三送的一对翡翠酒杯,但平心而论,执法局该做的表面文章还是做了的。帝御景苑加上去一层的时候,有人就举报了,执法局先发通知,限半个月内自行拆除。半个月过去了,房子不但不见降低,而且又长高了半层。执法局调集了婺南婺北两个分局的一百二十名人员到场,做出个要动手的样子,但也迟迟没有动手,好像等待什么,最后现场总指挥终于等到了倪局长的电话:“市里主要领导刚来电话,要我们支持省市重点工程。”这个电话背后的过程是,项目经理打电话给郭老三,郭老三打电话给李市长,李市长打电话给倪局长:“老倪啊,那是省市重点工程,不可轻举妄动啊!这事等市重点工程领导小组研究之后再说吧!” 这时,听到倪局长“不惜一切代价”这样严厉的话,郭老三想起自己送他的那份厚礼,知道倪局长边上有重要人物,那严厉的口气是给别人听的,他赶紧检讨,声音说得很响,好像给倪局长佐证,让倪局长身边的人听得清楚些:“倪局长,都是我们的错,你们已经尽职了。给您惹麻烦了,他们上访我已经知道了,我们正在努力处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房闹苏珏的担忧 第九十二章 房闹 苏珏的担忧 拆闹c医闹c房闹,一听到“闹”字,政府部门的官员头都大! 今天一大早,规划局长c建设局长c竺副市长都先后给郭老三打了电话,刚刚李市长也给他打来了疙疙瘩瘩的电话:“郭总,这事怎么会搞成这么,一团糟的呢?你那些业主,到底跟你有什么,过不去的啊!个别为首的你要做好工作。闪舞小说网花钱消灾嘛!该放血,就放嘛!” 郭老三打保票:“李市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这些上访的业主都是些买了一二期房子的。按理说,位于楼盘中间的别墅改为多层而且加高到七层对于二期多层是有点影响,两边高中间低,让他们成了夹心包子,但对于原本是高层的那十三幢一期来说,关他们的屁事!而现在参与闹事的恰恰是高层的业主最多。他们不过是拿这个事出气罢了。他们有气,郭老三是知道的。前年一期房源“五一”开盘时均价一万二,去年“十一”二期开盘均价一万三千二,今年受宏观调控的影响,五一期间三期开盘均价在二期的基础上没有上调,结果开盘一个月只卖了十来套。只好明稳暗降,“十一”期间他们推出了促销活动,买房子,送装修;买房子,送车位。这样一来,房子是卖了几套,但原先那些个购房户不干了,觉得房子降价了,自己原先买的房子贬值了。他们提出,要么退房,要么退差价。郭老三想,这绝对不行,要是退了一户,那就倒了多米骨,不可收拾了。上个月,二三十个业主在售房部闹了几天,没结果,又到建设局去闹,建设局接待人员告诉他们走法律途径,并且马上叫来设在同一幢楼的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师。律师看了他们的合同,说:“如果开发商没有违约的,你也拿他没办法的,降价是他的权利。”现在他们这些业主又跟他们实际不相干的加层较上劲了。郭老三知道这些人当中主要是一个姓吴叫胜芳的女人在挑弄是非,要是把这个女人摆平了就好说了。 郭老三把小苏叫到办公室:“你把买了一期高层的吴胜芳身份证复印件给我找出来。” 小苏很快从一大叠的资料中找到了吴胜芳的复印件交给郭老三,郭老三给公安局的一个朋友打了电话:“兄弟啊,你给我查一下,一个叫吴胜芳的女人的家庭背景c工作单位和实际住址,谢谢啦!兄弟。” 不一会儿,公安的朋友电话打回来:“这人呐,是市区公牛期货公司的的财务科长,是这家公司老板的姐姐。” 吴胜芳,吴胜菲,原来此中大有文章。郭老三前年竞拍这块地皮时,虽然通过李市长给土管局长打了招呼,土管局专门为他设置了高门槛,将好几个竞拍对手排除在外,但最后剩下的五个竞拍人中,就有吴胜菲。开拍之前,老二曾经开法他,我现在了解到,这块土地竞争激烈,那五个老兄你还是要做做工作,放些血,否则抬成了天价。郭老三说:“你的意思叫我去串标?这不是明显犯法吗?”他想来想去,还是算了。这些房地产同行,心狠得很,每人头上不花个两三千万,难摆平的,而且嘴巴不可靠,他们个个上通天下通地,到时给人家送了白花花的银子,还落下了呱啦啦的话柄。结果,竞拍时,跟郭老三较劲较到最后的就是他。如今,吴胜芳要来为弟弟出这口气,挑这个头,就有她的必然了。本来郭老三还想叫小苏去把她找来,她提什么条件都答应下来,甚至可以多补偿一点。现在,知道了这层关系,郭老三觉得任何努力只会适得其反,绝不是花钱放血可以了结的。 小苏也说:“一动不如一静,静观其变为好。” 忙到下午三点钟,稍有点空,郭老三想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躺一躺,屁股刚落下,电话就响了,本想不接,一看是李市长的,赶紧接起来:“李市长,您好!您好!” 李市长说:“郭总啊,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刚才我们开了书记办公会议,包书记十分的恼恼火,明天上午召开规划c土管c建设c执法等,部门的专题会议,研究如何处理帝御景苑,超高违建问题。” 郭老三心里凉了半截:“估计会怎么处理?” 李市长说:“有可能最严厉的。” 郭老三问:“什么是最严厉的?” 李市长说:“没收,加上造价的百分之十的罚款。” 郭老三心里又一阵颤抖,那这个损失就大了,违建部分光造价就达一个多亿啊!这样一来少说也要折腾掉两个亿!让他超高违建,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老二出的实在是个馊得不能再馊的馊主意了。 郭老三不死心:“李市长,这事还有救没救?有救请您帮忙,没救也不为难您!” 李市长留活口:“那当然,那当然!” 听李市长口气,还有一线希望,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他想起了昨天傍晚戴三清给他打的电话,想起了他说的那幅黄宾虹的画。 郭老三走到外间:“小苏,你是画画的,黄宾虹的画你懂不懂?” 小苏说:“什么叫懂不懂?” 郭老三说:“真假辨不辨得?” 小苏说:“我老师高澄怀最有研究。早年他还到杭州美专向黄宾虹先生当面请教过,是黄宾虹大师的关门弟子。” 郭老三说:“好吧,你开车去请高老先生一起到古城老街清三代古董店,去看看一幅黄宾虹的画,要是真的,就买过来,不管什么价钱。” 小苏自己开的是一辆排量一点六的雪佛兰,容量小,高澄怀老师是个大个子,装不下,她说:“我开你的宝马去吧!” 郭老三把车钥匙扔给她:“你那小车的钥匙留下,我是说不定什么时候有事情要出去的。” 小苏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哪个清三代古董店?” 郭老三说:“我一说你就知道,就是上次来我们这里拍过你家元青花大罐照片的哪个戴三清开的。” 小苏想起了自家墙上挂着的潘天寿画的水印达摩面壁国画,想起那天见到过的哪个秃顶,那个络腮胡子:“知道了,就是那个达摩。” 小苏开着宝马车来到婺东区东方威尼斯花园,上了一幢高层的八楼按了按门铃,按了好几遍,里头终于有了响动。 门内,高老先生正坐在窗边眯着眼睛,举着一本封面发黄的旧书在看,见师母从厨房里走出来打算开门,高老先生惶恐地制止道:“看看,猫眼里看看,弄清楚了再开,是不是穿制服的人。” 师母眯眼从猫眼里往外瞧瞧,走到他身边,凑近耳朵,大声说:“我看好像是小苏,你的学生。” 高先生将书放在桌子上,双手扶着椅子扶手,用力站起来,一步一颤,轻手轻脚,走到门边背着双手从猫眼里往外瞧,左眼瞧瞧,右眼瞧瞧,如是者反复数次,绷紧了的脸上恢复了沧桑的皱纹,对师母说:“好像是小苏。” 门开了,小苏进门,找拖鞋换,师母说不用换,不用换,将她让进屋。 来时的路上,小苏还有点担忧,搞老的儿子高曙光在工地上被警察带走了几天了,至今没出来,老两口不知能否承受得起这个打击啊!虽然郭老三到派出所去说过,挖掘机这铁疙瘩结实着,砸不坏,修修不过几千元钱,再说砸挖掘机的是村里来的几个混混,并不是高曙光和师大那个戴眼镜的圆脸,赶紧把他们放了吧!但派出所长说,市里竺林福副市长来电话了,打蛇要打七寸,这两个人就是蛇七寸,尤其是高曙光这个“动乱”分子,是公安重点监控的对象,七寸的七寸,借这个事情正好杀杀他的锐气,多关几天。什么七寸八寸的?郭老三搞不懂,回来问小苏,小苏也搞不懂。她问另一个跟高老师学画的师兄,师兄告诉她,好像那一年高曙光在天津读书莫名其妙地跑去参加什么“反官倒”,差一点在那里“呜呼哀哉”了,云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快餐”遍天下好货可遇不可求 第九十三章 “快餐”遍天下 好货可遇不可求 平时,早上九c十点钟,高澄怀去小区院子里散步,看到保安就停止脚步,靠在路边,让他们先过;要是那几天感冒,有个头痛脑热的,精神恍恍惚惚,他会低声问陪他散步的师母:“你看到没有?他们制服里头带没带枪?”师母便笑着宽他心:“小区的保安,哪来的枪!”在家时,有人敲门,高老先生总是格外的警惕。闪舞小说网 此刻,见来人是自己的学生,高老先生已坐回到窗前的椅子上,拿起刚刚在看的旧书,说:“真是写得好啊,你看开头就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很朴实的。” 小苏看看书皮,是《古诗源》,字很小,高老先生居然不戴老花眼镜,仍能看清,好视力啊! 高老先生右手食指蘸一下舌头上的口水,翻过一页书去,说:“要多读书,好诗词好文章就像一桌好菜,要懂得享受,不会享受,那是浪费,太可惜啦!” 高老先生一如往常,还在读诗作画,谈诗谈画,小苏放心了,看来儿子的遭遇没给他带来多大影响,也许家人瞞着他,他根本不知道,以为曙光出门走亲访友去了。平日里,一有空闲,儿子就云游各地,有时写生,有时访友,捎带着还给亲友家的大龄孩子做做媒,说说亲。 小苏默念了一下高老先生的比喻,确实,如今真是个“快餐”遍天下的时代,读书少了,读诗读词更少了,现在什么都是快餐式的,古典诗词编成漫画读物,古典拍成影视作品,不要花多少时间,不要动多少脑子,甘蔗榨成了汁,西瓜榨成了汁,苹果榨成了汁,现在是个只重目的,不重过程的时代。小苏真想在高老先生身边多呆呆,多听听,但她要带他去古城老街为郭老三买画把关。 小苏说:“高老师,老街有幅黄宾虹的画,请你去看看。” 师母说,外面风大,等明天再去吧! 高老先生却来了兴致:“好好,去去。闪舞小说网” 小苏也说:“要么我去叫人家拿到这里来看” 高老先生大手一摆:“不用,马上就去,大师的画,人家舍不得拿出来的。” 小苏去扶高老先生,高老先生又一挥手:“不用。” 高老先生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颤颤巍巍向门外走去,小苏急步跟出去。 走到门外,师母又将小苏叫回到屋里,跟她交代,曙光进去的事千万别跟老头说,小苏说,好的,好的。果然,高老先生还不知道儿子让“制服”们给关起来了。 到了楼下,到了车边,小苏打开后车门,挡住门顶,怕他头撞到车上,另一只手去扶他。 高老先生仍然说:“不用。” 到了古城老街,车子直接开到了八咏楼广场,不是星期天,街上几乎没什么人,更没什么地摊。 小苏把车停稳,回过头来,正要跟他说:“让我先下来,扶您。” 但高老先生已经打开车门,一只脚放到了地下。 小苏下得车来,还是去扶了一把高老先生。 清三代古董店就在八咏楼广场斜对面,一下车,走两步,就看到了,高老先生扶着门框走进店里,而后背着双手,仰头看墙上的画,一张一张地看。 养眼的女人成形快,养眼的女人影像久。几个月前,戴三清去帝御景苑售楼部拍元青花大罐照片,见到过小苏一次,他那照相机快门对牢元青花按下去时,色迷迷的双眼早已将眼前的这个美女摄入脑袋,久久存储。现在见到小苏走进门来,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为老公夏大力兴师问罪来的么?不会是为了元青花大罐找到我这里来的吧?戴三清笑眯眯地,露出一排白牙,在四周围着的黑胡子映衬下白得腻歪,让小苏想起儿时爸爸讲的故事中想要吃人的狼。 戴三清问:“苏小姐,哪阵风把你刮来的?” 戴三清的嘴里喷出了口臭,小苏离达摩远一点:“听说你有一张黄宾虹的画?” “是的,是的。”原来是来买画的,戴三清放下心来,伸手从光光的前额往后脑蓬松的头发一路捋了过去,“郭总叫你来的吧!” 小苏说:“拿出来看看。” 戴三清边往楼梯上走,边回头看,看他们是不是会跟到楼上来,走到楼梯口,“吱”一声传来关门声,接着又是“咔嚓”“咔嚓”打开保险箱的声音,过一会儿,戴三清走下楼来,手里拿着一幅裱好的立轴。 高老先生正在看墙上的一幅祖宗画上背景山水景物,那是仿唐六如山水小景,他自言自语:“这个祖宗画,画得不错,尤其人物背景上的山水,很有功底的。” 戴三清不知道是小苏带来的参谋,走到门边对他说:“这位老先生,我们要关门了。” 小苏说:“他是我老师。” 戴三清不好意思地说:“你老师啊,我有眼不识泰山。” 戴三清把门关上,打开日光灯,展开手中的画卷。 随着画卷的渐渐展开,墨团团黑团团的山水奔涌而来,浑厚华滋c可卧可游的内美气韵扑面而来。 高老先生脸露喜色,兴奋地两颊红彤彤的:“对的,没错,黄宾虹真迹无疑。” 小苏看到老师如此表情,知道这画假不了,心里有了底,接下去是跟达摩砍价钱,能低则低一点。她希望老师挑点毛病,让达摩不至于太得意:“高老师,你看有没有瑕疵啊?” 高老先生说:“这绝不是应酬之作,是我看到过的恩师最好的画作了,品相也好,原装原裱。” 高老先生再说下去,会说出一大堆的好话来,对她砍价更不利,小苏不想跟达摩绕弯弯了,直截了当地说:“卖多少钱?开个价。” 戴三清问道:“谁买啊?” 小苏说:“我买,你便宜点,我没多少钱的。” 郭老三买,开价一百三十万,这位老先生买,开价一百二十万,小苏买价格还要降下来,不是因为她养眼,而是一个打工的,不会有多少实力,她老公夏大力别看他开着个小企业,也赚不了多少钱的,一个一天到晚想着花花草草的人能赚发财吗?赚了钱也经不起两下抖啊!戴三清说:“你买的话,这样吧,就卖你个漂亮,美女,一百十万。” 这价一出口,戴三清就后悔了,年轻轻的姑娘买这样重量级的名画干啥用呢?他想她肯定是代郭老三来砍价的,这位老先生也是郭老三叫来鉴别真伪的。 小苏叫达摩把画收起来,做出爱买不买的样子:“太贵了。” 高老先生对小苏说:“值得一买,叫他便宜点。” 小苏问高老先生:“你看值多少?” 高老先生说:“多少都值。” 小苏问完高老先生,就觉得问他还不如不问,他对钱是没有概念的,连自己的画价多少都搞不清楚,人家想给多少就多少,还常常买一送一,更别说他恩师黄宾虹大师的的画价了,他认为像黄宾虹大师这样的精品是无价之宝,花再多的钱买下它也值得。 戴三清听他这么说,很高兴,板刷似的胡子一翘一翘:“这位先生好眼光!请问高姓大名?” 小苏说:“他就是高澄怀先生,你都不认得?” 戴三清急忙上去握住她的手:“久仰久仰!你是德艺双馨的大画家啊!” 小苏走到门口,佯装要离开:“老戴,你不要听高老师两句赞扬,就过于得意了,我老师对画的鉴别是没得说的,绝对权威,但对画的市场估价,他是一无所知,高老师,你说我讲的对不对?” 高老先生耳朵有些背,没怎么听清楚:“唵?” 小苏凑近他的耳朵,提高了声调:“我说,你对画的价格不清楚的!” 高老先生两颊绯红,露出了婴儿般的憨笑:“是的,我不清楚。我又不是买卖书画的。” 戴三清看小苏要走的样子,放下身价:“你说多少?” 小苏口气毫不含糊:“我说一半,五十五万。” 小苏也从没上市场买过书画,只是按上商场买时装的经验,反正不管好坏,对半砍总没错。 戴三清说:“五十五总太少了,加一点,加一点。” “那你说加多少?” “折中一下,九十万。” “八十,八,发,图个吉利。” 戴三清把画卷好,扎好绳子,递给她:“成交!保本,保本。” 小苏打电话给郭总请示了一下,郭总说,好好,八十万,没超我的预想。你就付钱好了,马上把画拿回来,我就要用呢!小苏接过画卷,交给高老先生拿着,自己和戴三清去附近的建行打钱。一会儿回来了,她把高老先生送回东方威尼斯,送上八楼,交给高师母,离开时,高老先生竖起大拇指:“好,买得好,即(这)样的好货以后可遇不可求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假画的妙用祸莫大于不知足 第九十四章 假画的妙用 祸莫大于不知足 郭老三本想拿到画后,马上去李市长办公室要是没装裱,夹在一本杂志或者一张报纸里,大模大样,登堂入室,可一看到画是裱好的,白天拿着去市政府大楼不方便,就改在晚上去他家了。 郭老三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拨了拨李市长的号码,想约一下,问他晚上在不在家,可号码输进去了,按了一下话筒键,又马上放下了,不行,现在约,要是他说你到办公室来吧,那我去还是不去?去了,画带还是不带?干脆到晚上七八点钟再约吧! 晚饭后,六点半钟,郭老三打开电视机,看了一下婺州新闻联播,平时他是不太去看这档烂新闻的,除了哪个哪个领导参加了什么什么会议,就是哪个哪个领导到哪里哪里视察调研,还时不时地插进一两条由广告打扮成的穿靴戴帽的企业新闻,偶尔有条把热点新闻也总是出自鲁桂芳记者之手,头天晚上九点半档《直击现场》播过后次日拿到联播里来重播的,这个频道好像除了鲁记者外,其他人从来不会搞像样点的东西了。不过每当郭老三要去找某某领导时,就看看这档烂新闻,摸摸领导的动向,还是有作用的。上上下下都一样,新闻联播就是一张各级领导行动方位图。 “观众朋友,今天的婺州新闻主要内容有:为期三天的市政府招商引资大会今天下午召开,市长李解放出席会议并做重要报告。” 好,李市长在婺州。郭老三按一下遥控器,把电视关了。拿上白天小苏买来的名画,开上就停在楼下的宝马车,来到武警市支队的大院。 李市长在婺州七个年头了,一直住在武警大院的一幢两层小平房里,又暗又潮又狭小。五年前机关事务局给他分了套三居室,地点就在机关宿舍区婺江新村,那里房子又大又宽敞上班又近,但他一直没搬。刚开始,老婆不解,骂他,你怎么喜欢住这样潮湿的房子里?关节炎还不够严重啊!李解放笑她:“女人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郭老三在武警大院小平房门前的大树下,将车停好熄火,拨通了李市长的电话:“李市长,您好!我是郭老三,您在家吗?” 电话里说:“在,是,在家不过” 郭老三立即拦截住他“不过”后面的话,说:“我就在您家楼下,一分钟就上楼。” 说完就立即挂掉电话,抓起驾驶副座上的黄宾虹画作,下车,快速走进楼去。 为了帝御景苑,郭老三到他办公室去过六七次,到他温州雁荡山脚下的老家去过一次,到他这个小平房也来过一次。以前到他办公室或者他家里都是理直气壮的,冠冕堂皇的,而前年那次来这里敲他这扇门,那是项目列入省市重点工程之后上门感谢的,那次他带了一只雍正官窑霁蓝釉赏瓶,价钱远没有今天这幅名画价值高。 可今天郭老三快步走到李市长家门口,举起来的手就要碰到门上了,又放了下来,希望他在家,又怕他在家,毕竟他这次来,实在是自己做了错事。什么叫做贼心虚,这一辈子他没做过贼,但有了这一次心虚的感受。 他正要再次举手敲门,门却开了,李市长吓了一跳,郭老三也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进来?我正打算到院子里,散散步。” 郭老三略带尴尬地说:“我怕你家里有客人。” 郭老三没进屋,就闻到了中药味,进了屋,看到一个女人正低头在桌边提着罐子往碗里倒煎好的中药。 “这是我夫人,身体不太好,药罐子。”李市长把门关上,对郭老三介绍了老婆,又对老婆介绍了郭老三,“这是我的好朋友,郭总。” 郭老三赶紧说:“嫂子,您好!” “你好。”女人头也没抬,这应答之声不知是从嘴里还是从药罐里出来,或者从药碗里随着袅袅的热气飘出来的。 李市长见郭老三手里拿着个卷轴:“你还带什么东西来的啊?” 女人侧过头看了一下,又朝墙上看了一下。 顺着她的目光,郭老三看到了墙上一幅风格与他买来的这幅有些相像的画,他走到餐桌前仔细看看那幅画,连题款都与他带来的这幅一摸一样,只是墙上这一幅的题款下面的空白处,有一水浸或受潮的黄斑,这幅画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他也不能多想,他没有忘了今晚来这里的特殊任务。闪舞小说网 李市长说:“那是赝品,不值一看,一个朋友送的。” “谁说是赝品?”女人转向郭老三,“好东西啊!你喜欢你拿去!” 我拿去?能白拿么?是不是想卖给我啊?郭老三说:“多少钱,那我买了吧!” 女人这时倒完了中药,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画:“这是大师的画,六十万元从老街一个收藏家那里买来的。” 郭老三这时看到女人两眉之间的额心有一颗黑痣,好像在哪儿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你,别听她,胡说。”李市长给郭老三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赝品,六百都不值。” 女人说:“谁相信啊!堂堂市长家墙上挂一幅假画?” 女人把药罐放回到厨房,坐到桌边端起药碗,摇啊摇,吹啊吹。 也好,等一下离开时,就将这幅亦真亦假的东西带走。郭老三原本想把自己带来的画打开,当面欣赏一下这幅大师的名作,展示一下它的超值,可看到墙上这一幅,他想万一墙上这幅是真的,他带来这幅是假的,那有多尴尬啊!等他把墙上的这幅买走,哪怕自己今天送的这幅是假的,那李市长也不吃亏了。 郭老三将手中的画放在沙发边的一条小凳子上,一想到自己的画有可能是假的,他都没勇气将自己带来的这幅顿时变得可怜了的画放到桌子上或者茶几上了。 李市长问道:“灭火,灭得怎么样?” “我们在尽量做工作,一个一个地做。”其实他们一个上访者的工作也没做,他想做,也没法做,他只能听命于政府的处理,但他不能说没有做,“我来是想听听市长的意见,政府会怎么处理。” 李市长把头靠牢木头沙发背,眯眼思考片刻,抬起头来,看着郭老三:“这样子,明天,召开市政府常务会议,我力争抽时间去,参加关于帝御景苑问题处理专题会议,我尽最大努力往罚款方面引导,罚款也是能轻则轻。” 郭老三要的就是这一句:“谢谢市长,谢谢市长!” 李市长摆手制止他谢下去:“先别谢,万一有人坚持要没收,这就麻烦。按照《中,中华人民共和国规划法》规定,不能拆除的,没收实物,再处造价百分之十以下的罚款。” 李市长所指的“有人”,自然是包再兴书记了。包再兴没来婺州之前,婺州市委市府的大小事几乎是李解放说了算,前任杨书记充其量是个摆设的聋子耳朵,有些决策,即使杨书记有想法,只要李解放坚持,作些必要的解释,杨书记也就作罢。可包再兴一来,首先就给了他个下马威,否定了老街改造为商业街的决策,搞什么古城保护c恢复老街c修旧如旧。这样一来不仅赶走了他好不容易从老家引进来的投资方,坏了他的一桩好事妙事,而且搞得他威信扫地。因为大家从当地的媒体一度时间狂轰滥炸式的宣传中知道,这项目是李解放最为得意的政绩。现在包再兴来了个全盘否定,弄得他在机关里很是抬不起头来,尤其窝囊的是,姓包的还让他挂个什么婺州古城保护委员会主任。好在时间一长,他渐渐觉得这个主任也不是纯粹挂挂名的。权力,权利,关键是看你敢不敢抓权,善不善用权,长袖善舞,权柄在手,就不愁没“力”没“利”。包再兴那次所谓的调研,刀光剑影,寒气逼人。他李解放借报纸的“不当”排版在市政府会议上大加反击,想不到的是他也公开跟他较上劲,干脆跑到省委主要领导那里告了他一状。昨天在北山工疗召开的市委中心学习组党员民主生活会上,大家将他狠批了一通,特地受省委书记委托前来参加会议的省委组织部长最后总结时更是话里有话:“班子的团结是干好一切事业的保证,我们组织部门做好班子的人员搭配又是班子团结的基本保证。”经验要得,经验主义要不得。这一次李解放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他原以为自已一反击,包再兴就会像前任杨书记那样乖乖地向他缴械,从此在他这个市长的阴影下当他的傀儡书记。他感叹,此书记非彼书记啊! 如今凡事都得小心点为好,对于郭老三此刻拜托的事,他再也不敢像过去那样大包大揽了。 郭老三恳切地说:“李市长,最好不要没收,罚款多一点没事。” 李市长又仰头思考片刻,说:“你啊,别把问题,看绝对了,没收又怎么样?将来还不是仍然是你的?” 郭老三茫然地看着李市长:“怎么还是我的呢?” 李市长眯眼笑了笑,笑他脑袋不开窍:“你也真是的!现在没收了,过几年拍卖,房子在你的楼上,谁敢来拍?人家拍去干啥用?水电路都要,从你下面上去的,你断水断电断路,人家总不能,坐直升机上去吧?” 李市长不懂,几年之后,房子都卖完了,物业管理也交给专门的公司了,上面的房子他哪里还管得着? 郭老三说:“还是拜托李市长帮帮忙,最好不要没收。” 李市长说:“好,好。努力,努力。” 两人又聊了一会,天气啊,身体啊,郭老三没多少心事聊天,又看李市长头靠在沙发上有些倦意,就站起来,要走,说:“墙上这画,我带走。” 女人放下药碗,仿佛一下子成了健康人,站起来,从阳台上拿来晾衣服的叉子:“郭总,帮一下。” 郭老三双手拿住立轴木棍的两头,女人叉住挂在天花板下木头角线钉子上的挂绳,小心地把画拿下来,让郭老三卷好。 女人说:“这可是名画啊,到拍卖会上,六十万哪里拍得到啊!” 郭老三说:“嫂子,你把卡号告诉我,我给你打过来。” 女人说:“不用了,还是给现金吧!” 李市长皱起眉头,说:“郭总,你别听他胡说,你喜欢,你拿去,当个工艺品吧!” 李市长把郭老三送到楼下车边,看着车子的屁股灯在院子里消失了,在操场跑道上,走了两圈,就往回走了。平时他至少要走十圈,可这两天连着开会,有些累,又总觉得老婆刚才有些过分,明明是一幅赝品,花一千二百元从老街上买来的,却又六十万元卖给人家,这是不是太离谱了? 李解放市长打了个寒颤,不由得想起包再兴在一次全市党风廉政建设大会上应用过的古人名句:古人云“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急得。” 李市长脑子里最不想停留的就是包再兴的模样和言语,但那次会议上,他说这话时的严厉样子,李解放暗暗觉出了杀机,这两句话,想抹,抹不去。他想,姓包的,也许对的,这样下去,他李解放或许迟早要出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变戏法今非昔比 第九十五章 变戏法 今非昔比 李市长打开门,见老婆正在看一幅画,李市长凑上来:“怎么,这画郭总没拿走啊?” “什么没拿走啊!”女人把画摊在地板上,两头用钥匙和手机压着,站远了一步,再看,“这是郭总刚送来的。闪舞小说网” “与刚才挂在墙上的那幅一摸一样的?”李市长再仔细看看,惊讶道,“这不是你刚刚上个星期送到古城老街去去卖的那一幅吗?” 女人也深感意外:“是啊!这个戴三清,卖了也不告诉我。饶了一圈,这画怎么又回来了?” 这幅真画至少卖了六十万(她给戴三清的底价),墙上的假画又卖了六十万,绕一圈转回来的这幅真画再出手又有一个六十万,哈哈,一百八十万,来得那么容易,容易得有点像是变戏法。这个时候,女人的电话响了,她一看是戴三清的号码,没有接,她内心正喜悦着,无法平静,戴三清肯定是告诉她画已出手的好消息。可他戴三清即便是神仙也料不到这幅刚刚从他手里出去的名画饶了个圈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她的手里了。 李市长坐在沙发上,眯眼仰头:“这画,再不能拿到老街上去去卖了,这样下去,我非让你送送送进去不可。” 女人说:“没那么严重的,咱不收现金,人家送来的是画,而且真有什么事了,一口咬定人家送的是假画,什么事也没有。” 李市长睁开眼睛:“那你,墙上的那幅假画,干嘛也卖了?” 女人把画卷好,放到李市长的怀里,从房间里又拿出了两幅卷轴,展开在李市长面前,李市长傻眼了,又是一摸一样的两幅黄宾虹的《墨江独钓》,老婆简直成了魔术师了:“怎么回事?怎么画得分毫不差?” 女人颇有深意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 李市长一时迷茫:“确实不懂。” 女人得意地说:“我告诉你,这是水印的,宣纸印的。我敢肯定,市场上这水印的还有很多幅。听说北京潘家园旧货市场这种假画多得是,什么大名头的都有。” 李市长继续眯眼仰头,只是嘴巴在动:“不过,我还是要警告你,这真的,黄宾虹绝不能再再拿到老街去出手了,要卖,也只能卖得远一些,而这两幅假的,更不能拿去糊弄老板了,必要时糊弄糊弄纪委c检察院,是可以的。” “你怎么如今变得那么胆小呢?”老婆不以为然,“什么时候将这假画送一幅到老街上那个拍过石头的佳士得拍卖公司,有老板求你办事,叫他去举牌拍回去。特别是那些房地产老板,你给他们稍稍照顾一下,他们就赚得盆满灌满的,这种假画,叫他们拍多少万就多少万,那天那么块丢到路边没人捡的烂石头,砂石厂的老板都愿意拍到八十万。” 李解放长叹一声:“今非昔比了。” 老婆将两幅假画卷好,放回到房间里,回到客厅,看老公心事重重的样子,端起桌子上的药碗,啜嘴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药渣,喝了一口问道:“是不是省纪委找你过了?” 李解放骂道:“呸呸呸!晦气的话少说!你想哪里去了?反正叫你别卖就别卖!” 老公说的也对,这真画是绝对不能叫戴三清去处理了,他要是再看到这幅画,他不是很清楚了么?谁从他戴三清这里买去的,又是谁送给李市长的,这个戴三清虽说是温州老乡,看样子也不是很地道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把他出卖了也不知道的。那天这个家伙被派出所叫去了,就放话:“不知道会不会连累你们”,什么屁话啊!看在有画在他手里,那天才叫老头子给公安局骆局长打了电话,否则,鬼才管你的屁事情呢!这个秃驴!好在她一直未暴露过自己的身份,更没提起过自己老公的身份。这种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出事,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把她扯出来,一旦扯出来,抽丝剥茧,什么都会暴露在光天化日底下的。 “呸呸呸”老婆也往地下用力吐口水,好像是吐刚喝到嘴里的苦药渣,又像是刚才说了不吉利的话,以此来消祸似的。 女人的手机再次响起来,这次他接了起来:“老戴啊!” 戴三清说:“嫂子,打扰了。” “没事没事。”她装作不知道那画已出手,“那画怎么样啊?卖不掉就还我吧,我明天来拿。” 电话那头说:“我正要告诉您呢,卖了,卖了。” 女人故意装着不知道他已大功告成:“我说,你卖不掉,就不麻烦你了。” 电话那头说:“不会是卖了又后悔了吧?嫂子,你卡号发一个到我手机上,我明天打钱给您。” 女人说:“不用了,你明天上午十一点前把钱准备好,我来提现金。” 电话那头说:“好的。” 李市长继续仰头眯眼:“你啊,存钱不要存自己的名字。” 女人说:“这还要你教,我又不是傻的。” “寄存到别人名下,也千万小心,睁亮眼睛。”李解放说,“你干妹妹多,我怕你乱存出出乱子。” 女人毫不客气地反击:“哼!天知道,到底是我的干妹妹多还是你的干妹妹多!” 跟这种女人费口舌,纯属无聊!李市长用投降式的语调说:“好好!我多,我的多。” 女人说:“承认就好!” 李市长不知道到底哪个干妹妹的存折在老婆手里,耐着性子,再一次地叮嘱:“你,千万,别乱存啊!你打算存哪个干妹妹的存折里?” 老婆挖苦道:“你是不是要我存到电视台那个的存折里啊?” 李市长说:“你,还有完没完?” “有完有完!我不跟你计较你有几个干妹妹了!”这个只要有钱连老公都可以拱手相送的女人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存到你那个逃到国外的干妹妹的存折里的。” 李市长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一个,她这一跑路,不知道会牵扯到多少人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两个干妹妹防色之心甚于防川 第九十六章 两个干妹妹 防色之心,甚于防川 市长夫人的干妹妹有两个,一个是仙缘丽景的女老板,另一个是蒙娜丽莎头饰美发造型屋的洗头小妹。仙缘丽景女老板先是李市长的干妹妹,后来过渡给市长夫人当干妹妹的。洗头小妹先前却是市长夫人的干妹妹,后来过渡给李市长当干妹妹的。而李市长除了这两个在老婆名下兼职的干妹妹以外,前年又独自发展了一个干妹妹,这个干妹妹是电视台的,是个异类,不是由老婆名下过渡给他当干妹妹的,所以就根本不把他老婆放在眼里,甚至想爬到她头上取而代之,对这个干妹妹,市长夫人可以说是完全失控了。 仙缘丽景的女老板姓欧阳,欧阳这个干妹妹过渡给老婆当干妹妹是从三年前开始的。那年正月,老婆所在的单位组织体检,她被查出了乳腺癌早期。这一五雷轰顶的结论让老婆放弃了老家财政局总会计师的权力位置,来到了婺州一直分居的老公身边。 那天,老婆在单位办好离岗退养手续之后,给李市长打电话,李市长说:“星期天,我让司机来接你。”老婆刚到电梯口遇见本局局长司机,司机说他中午正要到婺州去,送自己的女儿去之江师范大学上学,问他有没有东西要捎给她老公。她说:“把我这个人捎去吧!” 老公的司机是个闷葫芦,她坐过他的车,五百公里路途说不上三句话。自己单位局长司机却是个开口笑,话痨子,与他一块去,还有司机的女儿,可以一路唠唠家常。 中午上车时,她给老公打电话,叫他后天不要派司机来了,今天她提前来婺州了,可老公手机关机,她看看车上仪表盘上的时间,十二点钟,按理开会也该结束了,怎么还不开机呢?车子出城上了高速路,她又打,还是不通,她心里骂道,死货,怎么打不通啊! 下午五点钟左右,车子开到了武警婺州市支队大院李市长住的平房下面,司机和他女儿一起帮市长夫人将行李提到家门口,她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了转,怎么也开不开,难道有小偷在里头?不会吧,这里是武警大院,哪个小偷吃了豹子胆了!她给老公拨了电话,现在电话总算通了,门里头响起了手机的彩铃天仙配,她问:“你是不是在家里啊?” 电话那头说:“不是,我在办公室。” 老婆知道老公在家,捂住话筒,对司机和他的女儿说:“谢谢你们了,你们抓紧到学校报到去吧!”看他们父女俩走出了门洞,她拿下捂住手机的手,骂道:“死货!还说在办公室,明明在家里!我都听到你的声音了!” 这时门里头的老公也听到了门外老婆的骂声,打开门,帮她把两只拉杆箱和一只提包拎了进去。她未及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骚女人才会擦的进口香水味,这种催情香水叫vertlykiss,老家有个小姐妹听说她好久没有那种生活了,以为她老公少激情,曾送过她两瓶这样的骚水,她只打开瓶盖闻了闻,从没有用过。 走进家门,果然见到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女人,披肩长发,脸相俊美,大冬天穿的却是白皮上衣红色短裙,一双长长细细的腿穿着黑色长丝袜。老婆顿时一股醋意涌上心头,哎——要是倒退十年,她会上去对准这个狐狸精劈头盖脑一顿巴掌拳头,可现在她还是压了压心头的醋意,对她有礼貌地笑了笑说:“你好!” 年轻女人说:“嫂子好!” 李市长对老婆介绍说:“这是仙缘丽景的老总,姓欧阳,就叫欧总,温州老乡。”转而又对欧阳介绍说:“这是我老婆,身体不好,提前离岗退养了。” 欧总顺着说:“我身体也不好。你是哪里不好呢?” 其实,欧总的身体好得很。 李市长老婆说:“我乳腺癌早期。” 欧总顺着说:“我也患过这毛病,现在好了。” 其实,欧总的什么病也没有,就在一刻钟前,她还在李市长的肚子上可市长老婆却以为找到了知音,问道:“你是怎么治好的呢?” 欧总说:“最重要的是,不要让男人碰,我讲的不碰不光是不摸,而是不要同房。我是十年没有这种生活了,刺激不得。即使好了,也不能碰,碰了,旧病就复发,这病复发不得,复发就没药治了。” 李市长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的脑子急转弯,一下子就将自己与他李市长的关系劈得一干二净了。 老婆深信不疑,刚才涌上来的醋意完全烟消云散了。闪舞小说网 欧总站起来说:“李市长,麻烦你明天就给规划局长打个招呼,早点把我们修改的规划批下来。”扭头又对市长夫人说:“大姐,我走了,抽空我把怎样治疗保养乳腺的经验再向你传授。” 老婆站起来送她,那样子都有些不舍了:“好好,小妹,你慢走,常来看看我啊!” 欧总回去之后马上搜索百度,恶补了一次乳腺癌防治c治疗及病后保养的知识,此后俨然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陪市长夫人走访肿瘤名医,寻找民间偏方,请教抗癌明星,而且陪同市长夫人上品牌商店挑名牌衣服,上菜市场买肉切豆腐,以致到连锁美容美发店烫头发修眉毛刮脸,统统由她陪同,当然,刷卡买单也由她一手包到底了。 那位洗头小妹就是欧总介绍市长夫人认识的。 一次,欧总陪市长夫人去福音医院看一名肿瘤名医,欧总见坐上车来的市长夫人,头发干枯蓬乱,脸色蜡黄,说:“这不行!十个医生九个骚,你打扮得体一点,他给你检查就仔细一点。” 不容分说,欧总开着她那辆红色宝马跑车,把市长夫人直接拉到了市中心的商场四楼蒙娜丽莎头饰美发造型屋,把她按在一个空位子上。边上一个姑娘正在拿着一个电吹风给老年妇女成型了的白发吹风。 欧总说:“qq,快给我这位大姐做做头发。” qq说:“好了好了!这就来!马上好了!” 不一会儿,qq来到市长夫人背后,给她脖子上围上绿地白花理发布,洗发,剪发,吹发,末了还给市长夫人脸上微微上了点胭脂。市长夫人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果然与来之前相比,像是换了个人。临走时,qq给她一张片:“大姐,你来之前可以打电话预约我,小妹我一定包你满意。” 刚才市长夫人已从镜子里仔细欣赏过这位二十出头的美少女:脸颊丰腴,皮肤白皙,个子高挑肌肤富有弹性张力,尤其是那略显紧绷的淡红色工作衣将她丰胸的弧线勾勒得更加明晰,在给她做面部按摩时,少女的胸部偶尔顶着了她的后脑,不免让她莫名生出一阵微微的嫉妒,多健美的啊!要是哪个男人有了这样的触碰,感觉无异于触电,会让你全身颤抖啊! 这次料理了头发之后去看医生,果然,这位专家比前几次要热情得多,以往只是隔着内衣摸摸他的病灶,而这次,却把她叫到帘子后面市长夫人涂了胭脂的脸颊更红了,红到了耳根。专家建议说,你要住院化疗。欧总说:“要不要找一下院长,让他安排一个特殊病房,特殊照顾?” 市长夫人说:“不用了,只要花钱让他们安排个单间的就行。” 她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要是知道自己是市长夫人,要是知道市长夫人有这致命的妇女病,婺州会有多少有求于她老公的女性日夜幻想着前来补缺啊!甚至有多少人会希望她不治而终呢!电视台那个臭不要脸的娘们就更不用说了。 市长夫人在医院住下了,欧总临走时说:“大姐我叫那个qq每天早上来给你梳理梳理。” 市长夫人说:“不用,不用,没有这个必要吧!” 市长夫人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觉得也好,精神一些,至少医生不会讨厌,像刚才门诊时那个专家虽然伸出了贪婪的手,但也给她带来怦然心动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市长那双手上是产生不了的。 自此,每天早上八点钟,qq准时来到病房,给她洗发,吹发,偶尔也剪一剪,修一修。 有一天上午,到九点多了,qq做完该做的一切,还没有走,拿着市长老婆的内衣去洗,洗完了又给她晾到阳台上。市长夫人说:“小妹啊,你该去上班了。” 小妹说:“大姐,今天我休息。” 十点钟,李市长来了,住院一个星期了,他是第一次来,秘书c院长c书记c科主任,来了一大群人,穿白大褂的那帮人一味的责怪:“哎呀呀!市长夫人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我们居然不知道,失职,失职!” 市长夫人不喜欢这样前呼后拥,大惊小怪,对老公说:“老李啊,我有这个小妹天天来给我收拾一下就行了,也没有病得起不来床。” 市长这时才注意到那个在阳台上晾衣服的姑娘,走上去拉着她柔嫩的双手:“谢谢你,谢谢你!”转头问老婆:“这是你请来的保姆?” 老婆说:“这是我认的小妹!” 市长说:“好好!小妹,小妹妹好你的小妹就是我的小妹!” 市长拉着小妹的手不肯放松。 “我是理发的,我叫倩倩,大家都叫我qq,你也叫我qq吧!”qq不好意思地从市长手里抽出手来,说,“我的手是湿的。” qq的手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让这样的大人物握过,她祖宗八辈子的手更没让这样的大人物碰过,她诚惶诚恐,手足无措。李市长看她这样子更觉小姑娘的单纯了,说,什么时候,也给我理理发。 过了三个星期,市长夫人出院了,李市长的头发当然也长了,至少他觉得长了,因为这个美丽的小妹,头发不长也该长了,该洗了,该理了,他叫老婆把小妹叫到家里来。 从此,武警部队门口的人民理发室少了市长这个常年的客户,老理发师一遍又一遍地梳理自己最后给市长的理发过程,自己到底何处得罪了这位大市长?梳来理去,怎么也梳不清楚问题的所在。理发师傅图的不是市长那几个理发钱,而是那份自得,那份荣耀,他常边给客人围理发布边自豪地说,市长的头都是我剃的。言下之意,大市长的头剃得好,谁的头剃不好啊?连人家大市长都信得过我,你还有什么信不过我的呢?现在市长不光顾了,他只能说,曾经给市长剃过头,那味道就不一样了。 时间一长,市长夫人从老公与两小妹的反常交往中,看出了端倪。怎么,大的小妹三天两头要到家里来向市长汇报工作呢?怎么,老公那个并不怎么茂盛的脑袋三天两头要叫小的小妹来剃头刮须呢?不过,市长夫人还是很识大体的,老公之所以如此,她把一半责任归咎于自己,自己毕竟在生乳腺癌之前就已经不能尽一个女人的义务了,老公只要掌握两条她就开只眼闭只眼:首先,注意影响,特别是不要去公共场所玩鸡,否则一旦撞到警察手里,你完蛋,我这个当夫人的也跟着完蛋。其次,你在外头养个女人,包个红颜,我不干预,现在当官的,哪个不是家外有家,花外有花?关键是,你要掌握好分寸,老婆是老婆,情人是情人,不可僭越,就像以前大家庭里,妻是妻,妾是妾;皇宫里,后是后,妃是妃。有了第二条的宽容,就有了第一条的防守。第二条能否做到,一半在男人的把持,一半在妻子的分寸。市长夫人虽然知道两个小妹暗中竟成了丈夫的妃,丈夫的妾,成了她的情敌,但仍然小妹长小妹短的,保持着友好关系,这样一来,等于在丈夫和他们之间设一道姐妹友谊的屏障,让她们不好意思跨过屏障,取而代之。 然而,丈夫的这类花心事,你防得住吗?防色之口,甚于防川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防不胜防赚了二十万 第九十七章 防不胜防 赚了二十万 防不胜防的是,两小妹之外跳出了另一个女人,这就是电视台的女主持邵万娜。 邵万娜这个,不知怎么跟她老公上的床,化装起来上电视看看还可以,一卸妆,就不咋的了,隆额,塌鼻,两颊红的像猴子的屁股,人不好看,脾气又差。与这种女人搞上了,作为正室,市长夫人都为两小妹不服;与这种人搞上了,作为市长夫人,她脸上都觉无光,堂堂一市之长,要搞也要搞像两小妹这样漂亮的美女,这样才对得起市长的身份,才对得起她这个市长夫人的身份。 更可气的是,这个,有一天竟厚着脸皮跑到雁荡山脚下市长老家,跑到她家里来,拍着自己的微微隆起的肚子拿出一张化验单说:“我这里是你老公的种,你看怎么办?” 李市长患有不育症,多情而无种,怎么可能怀孕呢?他们名义上共同拥有的儿子,也不是他李解放的种,而是她大学初恋情人的根,是她前男友的种,这个种的来历,两人心知肚明,心照不宣。这个“大肚子”,显然是来讹的!市长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追上去要用拳头打她的肚子,这哈哈大笑:“你这样是打不了孩子的,你离婚了,把位子让出来,我自然会去打掉的。” 过去,家中女人时不时地在他面前带着讥讽或不屑的口吻提到电视台那个干妹妹邵万娜时,李解放市长心里还有一份老婆容纳他有小三的窃喜,可如今,尤其是那次在省委赵书记面前大闹要“上位”之后,李市长已十分讨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中女人在他面前一提这个,心里就窝火,有时就差给家中女人念佛了:求求你,口下留情吧!这个已然严重影响了了他的仕途,省委组织部部长已专门就此事找李市长谈过话,叫他注意生活作风,在与包再兴矛盾没有公开化前,他就认为,她也许会成为他从市长到书记这一仕途跨越中的巨大障碍。在与包再兴矛盾公开化之后,他认为,她至少会在他坎坷的仕途上雪上加霜。 市长夫人知道这一点,她不再在这个头上做文章了:“你放心吧!也不会存到逃到加拿大去的那个女人的户头去的。” 加拿大的那个女人指的是李市长另一个干妹妹c仙缘丽景的欧阳丽丽。这个女人从温州来婺州如何发迹如何衰败那过山车似的传奇经历,在婺州房间已是传的沸沸扬扬,连上次市政府召开央视鉴宝栏目来婺州海选民间国宝筹备会议上,李市长到场之前,大小官员们就已经窃窃私议: 欧阳丽丽只带了二百万元到婺州,在风光如画的仙缘湖搞了块风水宝地,开发了个高档别墅楼盘,三年时间赚了整整二个多亿。最近有发现一房两卖甚至三卖的有三套尾房。人们才猛然惊醒,这个女老板已经远走高飞了。害惨她的是雁荡山脚下的一个的老相好,开制鞋厂的,与她生了两个女儿,一个七岁,一个九岁了,他到澳门赌输了二千多万,鞋厂向银行贷了五千万,到期还不了,女老板代他归还了,银行收回了到期的贷款,就不贷还给他了。女老板自己在迪拜买了块填海土地,花了八千万。美国为女儿买了幢别墅花了五千万元。这样一来二去的,差不多抖落了二个亿。 其实,那个时候,人们只知道这个女老板抖落的是自己赚来的二个亿。随着她跑路的风声传遍婺州大地,上门讨债的单位和个人越来越多,到法院起诉的案子一大堆,每天有一大波人围在市政府南门旗杆下,有举牌喊口号,有穿着背上印有“黑心老板,欠债不还”字样背心的,有齐刷刷面朝政府大门下跪的法院下了裁定,让这个公司进入破产程序,指定一家律师事务所和一家会计事务所作为资产管理人进驻,一清账目发现,这个女人欠下民间利债务高达九个多亿,法院将她所有的个人和公司账户予以查封时,发现所有的存款现金加起来不足五千元,至于资产更是个负数,不仅尾房一房多卖,而且售楼部c物业用房等等都被她一房两卖三卖了。半年前,这个女人就已携款逃亡国外,据说有人在加拿大的一家超市看到过她。至此,人们明白原先坊间在传的“抖光自己赚来的二个亿”版本并不牢靠。 此刻,李市长听说老婆委托姓戴的卖了黄宾虹的一幅画,马上有六十万元现金进账,怕她稀里糊涂地将钱存到了这个女人的存折里,他再次提醒:“欧阳的所有户头都被法院查封了,你可别犯糊涂啊!” 老婆倒霉他:“我把六十万扛回来,你来存,你爱存那个干妹妹的户头就那个干妹妹的户头上。” 李解放说:“行了,行了,你看着吧!要是出了事情,你也得陪我去没鸡屎的地方呆着!”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钟,市长夫人来到西郊的一个储蓄所,给戴三清打电话说:“你将钱送到农行西郊储蓄所,路上小心。”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戴三清到来了,见了一粒痣夫人就说:“我卖掉就是六十万,一分钱也没赚你的。” 一粒痣夫人接过钱左右看看没人,抽出一万,递给他说:“这个给你,总不能让你白辛苦啊!” 戴三清暗喜,又多了一万,卖这张画,他轻而易举的赚了二十一万。 她往储蓄所里走去,见柜台前面一个人正在骂里头的柜员:“奇怪!我这钱又不是偷来的!抢来的!更不是贪污受贿的!怎么存个五万元也要身份证呢?娘的屄!我又不是贪官!” 玻璃窗里头的柜员始终站着笑眯眯解释:“存款要出示身份证件,这是上头的规定,我也没办法。” 实名制存钱,给一粒痣夫人带来诸多不便。一粒痣夫人回头对戴三清说:“老戴,你身份证带了没有?” 戴三清说:“带了。” 一粒痣夫人说:“我没带,你给我存一下。” 戴三清说:“好的。” 一粒痣夫人把钱交给戴三清,同时将qq蒋倩倩的存折交给他,自己却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他去存钱。它将手伸进手腕上挂着的小提包,摸摸,身份证是带了的,但她怕显山露水。 贪污c受贿c贪官——那蛮不讲理的储户咬牙切齿的骂声,就像针扎,一针针的,刺着她的背,难受得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似的,她站起来走到银行门口,立在at机边上等戴三清给他存了款的存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到底哪一幅画是真的大画家 第九十八章 到底哪一幅画是真的? 大画家 从市长家出来,郭老三回到家里楼下,虽已晚上八点多钟了,但他还是调转车头,来到婺州宾馆,上了十八楼的办公室,给小苏打了电话,问她,你买来的画到底真不真的? 小苏反问:“怎么了?” 郭老三说:“市长家还有一幅一摸一样的画。你快来看看,到底哪幅是真的!” 郭老三必须马上搞清楚这幅画到底是真是假,如果刚从市长家拿回来的这幅画是真的,那么小苏代他买来的那幅肯定是假的,他要到市长家拿回那幅刚送去的假画,退还戴三清;如果刚从市长家拿回来的这幅画是假的,那么小苏代他买来的那幅刚刚送给市长的画是真的,他就放心了,总不会有两幅一模一样的假画吧?郭老三宁可送市长一幅真画又买他一幅假画,而不愿送市长一幅假画而又买他一幅真画。因为在市长那里送真画买假画,得益的都是市长;而在市长那里送假画买真画,得益的是戴三清这个达摩。让市长得益,拍市长的马屁,这是投资;让戴三清得益,那是被忽悠,被骗钱,把他郭老三当二百五。如果真是戴三清忽悠他,那就对不起了,戴三清!死达摩!有你好看的! 半个小时后,小苏急匆匆地来到办公室,毕竟是八十万呐,是她亲自把关买来的,如果买来的是赝品,无论如何她是当不起这个责任的。 小苏气喘吁吁地:“怎么会有一摸一样的画呢?打开看看。” 郭老三打开刚从市长家带回来的画,粗粗一看确实与她傍晚刚从戴三清家买来的那幅别无二致,只是这幅倒显得更旧,题款下面还有一滩水渍,黄黄的,像幅小地图。细细一看,总觉得这画的水墨太均匀了,好像不是画出来的,倒像是印出来的。小苏说:“我看这一幅有点问题。” 郭老三略略放心了些:“这样吧!我们一起去高老先生家,请他老掌掌眼。” 小苏说:“不知道他睡了没有,我打打电话看。” 高老先生一天要睡五次:早上九点左右一次,午后一次,下午四点一次,晚饭后一次,醒来看了中央台的新闻联播和当地的新闻,而后洗漱,进入一天中大睡,前面这四次都是小睡。小苏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八点半差五分,她拨通了高家的电话:“高老师,您睡了没有?” 电话那头师母接的:“打算要睡了,什么事伐?” “这里还有一幅黄宾虹的画,想请高老师看看。” “明天再看怎么样?” 平时,师母对高老先生的起居生活规律是掌握得较严格的,高老先生之所以年近百岁,仍有这样硬朗的身体,与师母的细心照顾把关是分不开的。小苏实在不忍心晚上再去打扰高老先生,可看郭老三很急,自己也急,怕是过不了今晚。很犹豫,去还是不去?小苏看看郭总,正不知如何作答时,听到电话里高老师问师母什么事,师母对高老师说,小苏手头还有一幅黄宾虹的画想拿来叫你看看。高老师说,那就叫她拿来,师母问完了高老师,对小苏说:“那就抓紧吧!老头子一听说黄宾虹,晚上都不要睡了。” 小苏高兴地说:“好,好的,就来。” 郭老三说:“要是这幅是真的,那么你从戴三清那里买来的肯定是假的,我今晚就饶不了他。” 两人立即下楼,坐上车,晚上路上人少,郭老三的宝马开得飞快,一下子就到了东方威尼斯花园。 高老先生家八楼的灯亮着,小苏门铃一按,师母就来开门了,显然她一直等在客厅。 高老先生站在客厅中央在做磕牙运动,上下牙齿嘚得咯咯响。见来客了,他停止了磕牙:“快打开看看。” 郭老三叫小苏拿着立轴的两头手柄,自己将画拉开,高老先生低头看看,用手摸摸画面,说:“这是印印的!” 高老先生机器人似的缓缓甩着双手缓缓移动步子,走到书房拿来放大镜,叫郭老三和小张一人一头拿着这张假画,他低头透过放大镜在画面上细细扫瞄了一遍,而后抬起头来说:“假的。现在技术很高明,以前宣纸上水印,在高倍放大镜下还能看出油墨的网格子,现在用放大镜都看不出来了,听我曙光说用一种进口设备喷出来的。这张假画就是喷的,而且在上头加了墨点,那题款则完全是后加的,柔靡无力,没有外柔内刚的意趣,不是宾虹师的内美风格。” 郭老三舒了一口气:“假的,那就好。” “好什么呢?”高老先生手一挥,好像有些生气,“假的,不值一看。” 好就好在没有对不起市长。要是他刚刚送去的是一幅假画,买回来一幅真画,那在研究处理帝御景苑违建时,市长不但不帮忙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踩上一脚。虽然对市长夫人明明知道是假画还要当真画坑他六十万,他心里有些不爽,认为她够黑,但想想在市长头上多花六十万,若能把大事化小也是蛮合算的。 小苏说:“同样的假画可以有好多幅,不过傍晚买的那一幅是高老师看过的,假不了的。” 高老先生说:“那幅是真的,值得一买。” 郭老三一连声的:“谢谢!谢谢!” 高老先生说:“坐坐,坐坐。” “看看书画,看看书画。”郭老三走近门对面正壁上挂着的春夏秋冬四条屏和两边的对联,墨团团黑团团,让郭老三似曾相识,“这也是黄宾虹画的吧!” 小苏说:“这是高老师画的,对联是黄宾虹写的。” 郭老三说:“我不懂画。这字更认不到,虫爬一样的,叫什么体?” 小苏说:“篆籀体,要看释文:‘繁花院画有参错,散木匠门无叶遗’,上款:‘澄怀学弟大雅’,下款是:‘辛卯八十八叟宾虹集古榴撰书’。” 郭老三感叹,到底是老先生,大画家,一进门的感觉就不一样。 高老先生又说:“坐坐,坐坐。” 小苏很想坐坐,但时间已不早,便说:“打扰你们休息了,我们先走。” 郭老三和小苏走到门外,师母把郭老三放下的两盒东北野山参拎出来塞回到小苏手里:“带回去,高老师要骂我的,他从来不收请他看画人的东西,他说收了,就不好了。” 郭老三接过师母递回来的野山参,对小苏说:“这样吧,什么时候,你再送来吧!” 郭老三有些愧对两老人,高曙光的被抓,虽不是他之所愿,但毕竟在帝御景苑工地上出的事,与他脱不了干系。明后天他要去找找竺副市长,让他给公安打个电话,收回成命,早点把高曙光和那个圆脸书生放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郭老三的烦心事江上月色 第九十九章 郭老三的烦心事 江上月色 走到楼下,坐上车子,郭老三:“哎,像高老先生这样的人已是很少了。闪舞小说网” 小苏说:“是的,每次我来过了,都有收获,都想多来来。” 郭老三感慨说:“要是买画之前来一下,我画就不买了;要是国庆节前来一下,我们就不去违建了。要那么多财富,何苦来着?我只有一个女儿钱越多烦恼越多,死得越快!” 小苏说:“是啊,高老先生这里来一次,你的灵魂就得到一次洗涤。高老师原来的名字叫鸿运,是黄宾虹给他改的。澄怀味象,是东晋十六国时期的宗炳画论《画山水序》中开宗明义阐述的观点:‘圣者含道映物,贤者澄怀味象’,也就是画山水首要的是要澄怀,就要洗心,要有山水精神,要道法自然,这样才能画出好画来。” 郭老三说:“我是老粗,你那些神啊道啊圣啊贤啊,我不懂。我只知道见了高老先生,让我心里忽然开朗了许多,想开了许多。” 小苏说:“这就对了,你要是多来来这里,你生意会做得轻松得多,也不会去听你哥,去冒那么大的险了。” 你去冒险,你去违规,你去犯法,最高兴的莫过于实权拥有者,你去求他,你去拍他,你去送礼,你去送钱,他帮得了忙就帮,帮不了忙也罢,反正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玩也玩了,拿也拿了,最后说一声“我也尽力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只当没发生过。最不高兴的是你,钱也花了,礼也送了,该没收的还得没收,该罚款还得罚款,该坐牢的还得坐牢。真是犯不着啊!他跟二哥不一样,不需要赚那么多钱,更不需要违规去赚那么多钱。二哥有三个儿子,都送到了加拿大,办理了投资移民,将国内所有存款全转移到国外了,他自己也在那里办了长期居住权证件,一旦有事,买张机票就远走高飞。二哥前些天还建议他也将女儿投资移民到加拿大:“你那么多财产,在国内就不怕吗”郭老三也怕再来一次“土改”,再来一次“文革”,但要他移民国外,将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到了子孙后代姓老外的姓去了,郭老三不干,有时想到家产以后到了外甥辈要姓外姓人他都憋气。闪舞小说网既不想给女儿留更多财产,也不愿看到有朝一日,让财产土改“改”了去或文革“革”了去,有钱倒不如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郭老三长叹一声:“吃力!” 小苏知道郭总吃力的不仅仅是帝御景苑的事,还有家里跟老婆之间的烦心事。自从皖东回来后就一直分居打冷战闹离婚,虽然郭总没有跟她提过半句,但小苏作为一个女人,她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着细微的体察。最近郭总脸上两颊瘦了,两眼凹进去了,头发也显得枯燥蓬松了,火气也大了。 前几天,电视台黄台长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知道郭总从皖东回来了,郭总刚一上班,黄台长带着那个小蜜就“撞”上门来了。黄台长说:“郭总啊,想死你了!” 郭总揉揉没睡够的双眼,说:“小苏,茶。” 黄台长说:“不用了,你刚回来,很忙的,我们来呢,就是想把那个赞助鉴宝的合同签了。” 郭总大喊:“小苏,怎么回事?我出去之前不是交代过,叫你签了,怎么还没签呢?” 小苏进来说:“你提的要求他们不同意。” 蝈蝈说:“没有没有,就按你郭总说的签。” 蝈蝈将合同文本从随身带的包包里拿出来,递给小苏。小苏接过合同文本,看那上头已按那天小苏说的条件,一一填了上去。小苏从桌子上拿过笔来,正要在代理人一栏中签上名字,郭总一把夺过合同看起来,当看到那一条“收藏家协会不得成为协办单位,更不得让收藏家协会的戴三清参加任何鉴宝活动”时,嘴里蹦出两个字:“扯蛋!”拿起笔来用力划了,唰唰唰,连合同纸都划破了。 黄台长说:“划了也好,我会跟宣传部杜部长汇报的,内部掌握就是了。” 郭老三说:“爱叫谁参加,是上面领导考虑的事情,我只要求把我的帝御景苑宣传工作做好就是了,还有你小苏家的那个元青花大罐能保证成为民间国宝,对得起我这三百万广告费。” 郭老三在合同上签上字,扔给小苏,让她陪他们去盖章。 小苏眼含泪水,拿着签好的合同跑出去了。小苏不是爱哭鼻子的女孩,平时郭总有什么不顺心的朝她发发火,她从不往心里去,可今天郭总却在一向为她所鄙视所讥讽的原同事面前吼她,这不等于长敌人志气么? 黄台长和蝈蝈谢过郭总后,走出办公室,对坐在外间位子上的小苏说:“苏主任,那有劳您了!” 小苏坐着不动,把合同推给坐在她对面的小姑娘。小姑娘说:“我陪你们去总部盖章吧!” 三个人出了售楼部,上了停在门口的奥迪a6,往设在婺州宾馆的公司总部盖章去了。 郭老三从办公室走出来,看到小苏闷闷地坐在位子上,眼泪在眼圈内打滚,把她叫回到办公室,向她检讨:“我刚才态度不好,这几天心情烦得很,请谅解。” 小苏说:“哪一条不是你出去之前交代我写上去的呢?” 小苏拿出笔记本,把当时的记录翻给郭总看。 郭总一看,突然恢复了记忆,连连打自己的头:“错怪你了!错怪你了!”郭老三从桌子上抽出几张餐巾纸,走到沙发边,递给小苏,小苏接纸时说:“我知道你心里很烦,都是我引起的,是我对不起你,是夏大力冤枉了你。” 小苏刚到公司时的那阵子,看得出郭老三对她是很感兴趣的。清明节前三天,小苏到长山祭父,郭老三主动提出开着新买来的尼桑双排座送她去。那时买个双排座已是挺得瑟了。回来的路上,刚出长山城,郭总边开车边腾出右手伸到了她的两腿之间说:“好冷啊好冷,给我暖暖,给我暖暖。”此时小苏还没有从怀念慈父的悲情中回来,对郭老三的这一举动,甚为抵触。她用力抓着她的手将之安放在方向盘上,说了很重很重的一句话:“不好好开车,明年的今天就是你我的忌日。”郭老三老实了,老实得让小苏以后想弥补这句话所带来遗憾的机会都没有。 由此看来,郭老三是个十分自重爱面子的人,而且小苏发现他是个对家庭对妻子对企业都很负责任的老板,小苏和她的同事们称之为“责任哥”,相比之下她把家里的那个混世魔王称为“混世哥”。她觉得作为女人嫁人嫁到一个“混世哥”那是倒霉透顶的事,要是能找到像“责任哥”这样的男人那真是前世修福了。这些年来,他经常坐郭总的宝马车出去办事,自从她买了雪弗兰车后,郭总也经常坐她的车,她多想郭总能像那次长山回来的那一次,把手伸过来,让自己给他暖暖啊!在冬天里,他经常穿一件胸前一节一节的羊绒衫,可爱得像知了,有好几次她甚至想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摸摸他那微微隆起的“知了”肚子,让他的体温暖暖自己。但郭总总是正襟危坐,没有丝毫给她伸手的诱因。这几年来郭总干脆坐她的车不再坐驾驶副座了,坐在了后座右边。而她坐他的车,郭总也叫她不要坐驾驶副座,说坐驾驶副座右拐弯时挡视线。郭总似乎有意要跟他保持一些距离,而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有他,有几次他去皖东,在那里呆的时间长了些,她甚至生出些莫名的牵挂来,她搞不懂这是恋父情结呢还是恋情情结?这是不是精神出轨呢?从这个角度说,他夏大力怀疑她与郭总有那么点“关系”,也不完全是冤枉的,但夏大力在文物局老干部会议上当着那么多有头有脸领导的面,大曝幻想出来的她与郭总的绯闻,搞得人家家庭不和,郭总真正是冤了!冤透了! 此刻,听郭总感叹累啊,小苏说:“郭总,我来开吧!” 车子已经出了东方威尼斯花园,到了江边公园边上,郭老三将车停住,下来,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来。 小苏并没有下来坐到驾驶座位上去:“你看江上月色多好” 郭老三说:“月色是好啊!” 小苏探身伸手到驾驶座上转动车钥匙,将车熄火了,也将车灯灭了。 冬日的夜晚,江边格外安静,偶尔有一辆车子疾驶而过,呼呼的声响和幽幽的灯光很快被无边的夜色所吞没,周边又复归宁静。一轮圆月悬在婺江的下游上空,圆月下面就是他俩各自的家,那里两个家都快碎了,江里悠悠流动的水把泄在江面上的月色也搅碎了,粼粼闪闪,微风起处,江上月色,更见凄冷。小苏想起了宋词人刘浩《满江红寿陈侍郎》词句: 但愿君如天上月,年年此夜团如玉。 郭老三按一下遥控开关,窗玻璃自动摇了上去,他说:“太冷了。” 月色经过玻璃膜的过滤,显出淡淡的愁容。小苏把头往他的肩膀靠靠说:“郭总,是我对不起你啊!让你蒙冤了。” 郭老三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怎么这么说呢?你也不是一样受了冤枉吗?是我对不起你,你毕竟是女人,还年轻,而我快老了,无所谓了。” 小苏伸出一只手大胆地摸摸他坐在车内更显圆鼓的肚子:“我倒真正希望,姓夏的没有冤枉咱” 郭老三感到小苏呼吸明显急促起来而自己身上也涌动起当年小苏刚应聘到公司时有过的力量。这些年来,郭老三看她更多的是父爱一般的目光,想想她的经历,她的家庭,时不时地会想代她逝去的父亲尽点责任,让她以后多些快乐,少些忧愁。自从玉石西施唤起了他身上沉睡了多年的男人美好意识后,只要跟小苏独处,郭老三才又止不住地蠢蠢然起来。 小苏微微仰起头,借着窗外的月光看他的脸:“你是不是也希望这样呢?” 郭老三伸出右手,想伸向她的两腿之间,但手指触碰到小苏的牛仔裤,又缩了回来。 小苏轻轻地说:“郭总,那年从长山回来的路上,我说的那句话” 郭老三想起了当年小苏说的那句忌话,想起了小苏的父亲,想起了自己比她父亲还大两岁,慈父般的责任感强迫他挺挺身子,坐得更直了些:“哈哈,哪句话我都不记得了。” 小苏幽幽地说:“郭总,我跟夏大力还从来没有过呢” 在这月色朦胧的夜晚,在这柳影婆娑的江边,会不会发生一点情理之中的故事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零零章贞操女神蝈蝈碰了一鼻子灰 第一零零章 贞操女神 蝈蝈碰了一鼻子灰 郭老三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跟夏大力同居了那么多年的美女居然还是个资深处女,贞操女神!在这样一个女神级的姑娘面前,他是断断不敢造次的了。一旦越过界限,攫取了女人一生最为珍贵的东西,他是无法对她负起责任来的。老婆说跟他离婚也只是气气他的,真的知道他雄风再起,真的知道他喜新弃旧,得新捐故,要娶个黄花大闺女回来,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在这月色朦胧的夜晚,在这波光鳞鳞的江边,在这仅属两人空间的车上,不能再坐下去了!再坐下去,真不知道会发生点什么!郭老三对小苏说:“咱们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郭老三下了后座,坐上了驾驶座。车子还是郭老三自己开着,他想边开边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些。 小苏坐在后排默不作声,思绪像窗外细碎的月光。 车子到了双龙豪府小区门口,小苏一声不响地下了郭老三的车。 郭老三调转车头,看到小苏并没有往小区里走去,而是站在路边招手拦的士,这才想起她这些天为躲避夏大力,并没有住在双龙豪府的家里,他把车往她身边开去,这时一辆的士先他一步在她面前停下来了,郭老三从车内探出头来喊她:“我送你——” 小苏没有理郭老三,顾自上了的士,砰地一声把车门关上,的士嗖的一声开走了。 郭老三知道小苏生气了,他心里也很乱,不知道自己在她含蓄的表露面前,自己竟然这样的无动于衷是对还是错。 郭老三自己开车回到了自己住的望江花园小区,回到了分居的书房兼卧室。 这一晚,郭老三一夜未眠,直至天亮了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郭老三来到工地,抬头见到三期楼房上面有人在施工,他连安全帽都没到办公室戴上,就到工地坐上升降梯上了七层,对施工人员说,都别干了,等违建的处理意见出来再说。 那些个工人认不到郭老三,你是谁啊?又不是我们的项目经理,不干,问谁要工资去啊?郭老三打电话给项目经理,电话不通,可能在地下室。他又从升降梯上下来,到了地下室,上层下层,饶了一大圈,仍没找到,不无恼火地自言自语:“干吧干吧!让你白干去吧!” 郭老三回到办公室,小苏给他泡来一杯茶,小苏两眼红肿,脸色慵懒,昨晚她也没有睡好。 郭老三刚端起茶杯,手机响起来了,见是李市长的号码,赶紧把茶杯放下,接起电话:“市长,你好你好!” 电话那头疙疙瘩瘩里充满着歉意:“郭总,这事我也尽力了,超建的那部分,还是要没收啊,还要罚款,按造价的百分之三罚款,本来要罚百分之十的,是我坚持要降下来,我说,如果不没收,百分之十我同意。要不要没收问题上,我也为你争取了,但今天,包再兴和朱副市长也来参加讨论了,我就就不能再坚持了,如今这个姓竺的也和姓包的一鼻孔出气。” 郭老三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李市长,谢谢你,该怎样就怎样吧!” 李市长说:“明天,婺州日报还要在头版见报,今晚电视台还要播新闻,只有这样才能平息那帮上访的人。这事我本来想也没这个必要,但我说了不算,各大网站也要发通稿。现在,我们政府,压力也很大,人家抓住的新闻点,就是世上最牛违章建筑,就离政府大楼不到一百米,说我们政府领导,视而不见,不不作为。” 没收也就没收了,罚款也就罚款了,反正无非是多赚点少赚点,可要向各大媒体发通稿,特别是向各大网站通报,这还是出乎郭老三的意料之外,这样一来,他郭老三在在婺州地面上要有一阵子抬不起头来了。 郭老三说:“李市长,这新闻能否通融一下,不发?” 李市长有些为难:“我说过,不管如何,帝御景苑总还是省市重点工程嘛!要治病救人嘛!我说,外面的新闻我们管不了,但当地的新闻,是不是就不要发了,但有人说不行。这人这人是谁无须我多说了吧!现在看来,不发是不可能的,我可以打个招呼叫叫记者,尽量多从正面去说。” 郭老三挠了一下头皮,下雪一样,纷纷扬扬飘下一些头皮屑:“哎,这事搞得我” “确实,我也尽力了。”听得出,李市长此时很不好意思,“这样吧!你昨天送来的‘黄宾虹’,你抽个时间来拿回去,我送你的那张赝品,你留着当个纪念品,千万别,听女人的瞎说,多少多少钱买来的。” 刚才郭老三一听说李市长帮不了忙,心里掠过一丝懊悔那幅真画白送了,那幅假画也白买了。此刻,李市长这样说,郭老三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就算今天的事,市长没帮上什么忙,但以后保不了有什么事情不求他的呀?!要是那幅真画拿回来那就得罪了,要是那幅赝品不付钱那就更结怨了,郭老三说:“市长,你这就见外了,您帮兄弟那么多忙,我怎好意思呢!不要说以后还望你多多关照,就是念在过去的情分上,我送您张小小的纸头算得上什么啊!” “以后,只要你用得到的地方,我会尽力的。”李市长提高了声音,语气也比刚才连贯了些,“昨晚我对你说过,下次违建部分,拍卖时,还可以努力嘛!事在人为嘛!这一次先将那帮上访的人,平息掉再说嘛!” 从内心来说,郭老三对违建的这部分楼层已经十分厌烦,恨只恨当初老二给他出了馊点子,但他嘴上不管怎样说,还不能拂了市长大人的一番好意:“李市长,谢谢你了,让你操心了。” 事情有了处理结果,七上八下的心也倒也放下了。中午在办公室吃了小苏买回来的快餐,在沙发上沉沉睡了一觉,醒来时,办公室里已坐着个女人。郭老三坐起来,揉揉眼睛,看清是电视台的蝈蝈。 “美女早!” “还早啊,我们新闻都要截稿了。”蝈蝈眄他一眼,从凳子上站起来,紧挨着郭老三,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郭老三从沙发上站起来,坐到了凳子上,屁股下面还感受得到蝈蝈的余温:“啊哈哈,我还以为早上呢!” “郭总怕我呀,我又不是雌老虎,会把你吃了。”蝈蝈又站起来走到郭老三面前,把两张写满字的纸头递给他。 “你怎么会吃我呢?你喜欢吃你台长的,他才是你口中的”郭老三开了句玩笑,“我是躺累了,换个地方坐坐。” 蝈蝈用手臂碰了下郭老三的肩膀,袅娜的躯体像s型的曲线扭动了一下,那喋喋的声音也在扭动:“郭总——你这样的大老板,多少美女想吃你的就是吃不到啊!” 郭老三大声叫道:“小苏,泡杯茶来。” 蝈蝈离开郭老三规规矩矩坐回到沙发上去。 小苏拿着茶杯进来了,递给蝈蝈,转头要出去。郭老三叫住了她:“你看看这个。” 小苏接过郭老三递过来的的纸头,这是两页新闻稿子,原题目是《世上最牛违章,婺州最严处罚》,用红笔改成《我市一违章项目受罚》,解说词本有两张稿纸,大部分也用红笔删去了,“帝御景苑”也改成了“某地产项目”,只剩下半页稿子,稿子上别着一张审稿签,稿签上的题目也改了,最后领导审批一栏签着“黄”字。 小苏说:“你们的新闻稿,干嘛给我们看啊?” 蝈蝈说:“黄台长叫我拿来的,说今天晚上要发的,拿给郭总看看,行不行?” 小苏说:“虽然没有点名,言辞也改得温和了,但播了,还是知道讲的是帝御景苑。” 郭老三拿过稿子翻了翻,哈哈笑起来:“什么时候我成了你们台长的台长了,我不成了局长部长了么?你们黄台长审过的稿子还要我来审?” 蝈蝈说:“郭总,您客气什么啊!如今什么年代啊!有钱就是老大!别的都是扯谈!那些个当大官的一天到晚想的还不都是钱?还不都听有钱人的?您郭总有钱,您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你比我们的局长还局长。” 郭老三又一阵哈哈大笑:“好好好,我就当一回局长的局长。” 蝈蝈说:“那郭总,这稿子你同意了,晚上我们三个台都按这稿子简单发一下。” 郭老三将新闻稿子递还蝈蝈,一脸的严肃,真的摆出个局长的局长样子,说:“你回去传达我的指示,就说不要删了,不要改了,记者爱怎么写就怎么播。” 蝈蝈接过新闻稿子,张着嘴巴老半天合不拢。原以为郭老三看了稿子,会万分的感激,然后她好谦虚地说,感激什么呀!应该我们感激你才对呢!你郭总对我们那么支持,尤其是央视鉴宝,你出了三百万,哪个老板有你那么大的气量!最后吐出早已搁在喉头的那句话:“郭总,那三百万能不能现在我就把支票带走啊?” 可想不到郭老三不吃这一套,让蝈蝈碰了一鼻子灰,她不敢再提支票的事,只好将搁在喉头的那一句咽回到了肚子里去。 蝈蝈将新闻稿子胡乱地塞进随身携带的红色lv包包,悻悻地离开郭总办公室,回去向黄台长交差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零一章黄台长爱看的奇书反弹琵琶 第一零一章 黄台长爱看的奇书 反弹琵琶 蝈蝈回到台里,立即上了八楼,推开东头的红木门,喋喋地叫了一声:“黄台——” 黄台长正仰躺在椅子上,拿着本《两性之最》在看,书几乎挡住了他的脸,敲门声都没听见,直至觉得有人站在面前了,他才猛然醒悟,赶紧把书放下:“我还以为是谁呢?吓我一跳!” 蝈蝈乜斜着两只杏眼,目光里带有挖苦和挑战:“干亏心事了吧?那么怕,是不是跟那个广校刚毕业的小搞上了?刚才这个小是不是也在办公室啊?” 蝈蝈近来发现黄台长对她没有以前那么有兴趣了,502“胶水”没有先前那么有粘性了,她约他几次,他总说年底了,工作忙,全台正在竞聘,搞双向选择,哪有时间啊!上个月,蝈蝈发现自己肚子里有了,他想这一定是黄台长的野种,她本想约他到502房间,让他在她的肚子上,坐实一下上次在这个房间他对她许下的承诺,那些个承诺是他在她的肚子上用力顶一下许一个,许下的:“别墅,豪车,出国,名画,黄金,珠宝”。可约了几次都说忙,一天傍晚,蝈蝈只得冲进他的办公室,想不到撞见了意外的一幕:一个刚刚暑期毕业叫钱程的女主持人站在办公桌的那一边,紧挨着黄台长,见门推开了,故意装着在看桌子上的电脑。天知道,刚才是不是坐在黄台长的腿上?黄台长是不是双手在感受她的裙下风光?因为蝈蝈与黄台长的情人之旅也是从黄台长在这个办公室双手伸入裙下抚摸开始的。蝈蝈跟黄台长的那点儿破事,地球人都知道,新来的主持人当然也有耳闻,见蝈蝈进来了,钱程说了一句:“黄台,搜索好了,放在桌面上。”黄台长说:“好好好,谢谢你啊!”前客让后客,钱程走出了办公室。虽然同为一个男人的情人,但蝈蝈比她资深,这点道理,看来这个刚从艺校出来的小蹄子还是懂的。蝈蝈走上去,转过电脑,桌面上并没有啥东西,刚才两人一唱一和,显然是在掩盖小站得不是位子的窘态。 蝈蝈两眼直直地盯着他,说:“我有了。”黄台长一脸茫然,说:“什么有了?”蝈蝈说:“有了你的种。”黄台长惊讶道:“那赶紧去打掉啊!”蝈蝈不紧不慢地说:“打掉干嘛?不打。反正我已有了钱程这个接班人了,她会陪你快乐了。我呢,十月怀胎,就安心给你养个野种。”黄台长着急地说:“你不是说你老公是阳痿的吗?他知道不是他的,还不完蛋?打掉,坚决打掉。”蝈蝈冷冷一笑:“你是怕我跟你要别墅,豪车,出国,名画,黄金,珠宝吧!”黄台长几乎哀求地说:“不是的,我怕你老公打上门来,你要的东西,没孩子我也可以帮你满足啊!这样吧!鉴宝赞助那三百万的提成都归你了。” 蝈蝈破涕为笑,弯起食指刮了一下黄台长的鼻子,这还差不多。其实,黄台长求她留下这个野种,她都一百个不愿意,她老公作为一个男人没用,作为一个家暴却是可以让你够受的。她向频道总监请假一个月,说是家父病重,其实回到大连去把肚子里的野种做了。过了半个月,她提前回来了,一回到婺州,下了火车,她什么地方也不去,打个的士就奔502,她先附耳静听,听听到里头有没有淫浪的声响,没有动静,她把钥匙插进锁孔,想抓个现行的,咔嚓一声,进去了,里头没有人,她摸摸未及收拾的被窝,被窝是热的,看看褥子,褥子上还有一滩一根她心里骂道:肯定是那个小的小的 此刻,蝈蝈瞥见黄台长一脸慌乱,疑心那个新来的女主播钱程来过了,可黄台长一口否定:“人家病了,这两天请假在家休息。” “是不是也为你打胎了呢?”蝈蝈一把抓过他覆盖在桌子上刚才在看的书。 黄台长从他手里将书夺回来,自嘲道:“不好意思,堂堂一台之长,不看看这种书。” 蝈蝈睥了一眼桌子上的书名:“好啊,看了《金瓶梅》《肉团蒲》,现在又看这个书了,有没有把你列入之最啊!” “列入了什么啊!” “你搞过的女主持人全世界最多。” 黄台长拿起桌子上的书,翻到一页说:“你看,人家多厉害。” 蝈蝈接过书来,看到: 数字之最—— 7000:据历史记录,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性狂欢发生公元200年的罗马城,那时共有7000人肆意享受鱼水之欢。 37000:在18世纪的汤加王国,当地所有处女的初夜只能由国王来享受。1777年时,已经80岁的老国王平均每天要与8—10位处女发生性关系。据统计,这位国王一生与37000处女发生了性行为。 黄台长桌子上的座机响了,他接起来:“哦,快审好了,等一下我打你电话。” 显然是频道来催稿子了,黄台长问蝈蝈:“郭总怎么说,赞助鉴宝的三百万支票带回来了?” 蝈蝈把稿子放到桌子上,说:“人家说,你不用删,记者爱怎么写就怎么播。” 天下还有这么牛的人的?以往,记者在他哪里拍了屁大点负面新闻,他都要来说情的,今天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又如此豁达了?黄台长闷了一会,说:“这么说支票也没带回来啦?” 蝈蝈一脸的泄气:“哎——他这样说,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黄台长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拨了郭老三的号码,按了话筒接听键,可瞬即又挂下了,他抓起座机话筒叫来刚刚提为新闻中心主任的杨威:“通知各个频道,关于帝御景苑的稿子先放一放再说。” 蝈蝈惊喜道:“不播了?郭总一定感激你的,你给他打个电话,我去拿支票。” “要打,我刚才就打了,我为何拨了号又放下?”黄台长看着蝈蝈,见她回答不上来,说,“我们不能太过,太急,过犹不及。” “那我告诉他吧!” 蝈蝈走近黄台长,在他那张松树皮似的脸上吻了一下:“好,我这就去,把支票带回来。” 蝈蝈下了楼开上自己那辆跑车,心急火燎地再次来到王府街帝御景苑工地。 郭老三提着皮包正要离开办公室,蝈蝈进来了:“郭总郭总,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我今天还有什么好消息么?你不给我报丧就谢天谢地了。” “我们台长说了,那新闻三个频道都先放一放,暂时不播了。” 郭老三仍不说谢谢:“没收都没收了,罚款都罚款了,还在乎播新闻么?爱咋就咋的。” 蝈蝈又讨了个没趣,跟在郭老三后头,一值跟到他的宝马车边,郭老三说:“你还有事么?” 蝈蝈躯体又s型的扭动起来:“那三百万赞助鉴宝活动的支票,我好不好带回去?” “现在,没有钱,政府要罚款,造价的百分之三,至少也得一大笔钱。”郭老三坐上车又摇下车窗玻璃,探出头来对蝈蝈说,“回去告诉黄台长,电视台先借我三百万交交罚款吧!” 蝈蝈呆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不知道郭老三此话当真还是开玩笑。 郭老三边开车,边觉得好笑:你们这些搞新闻的都是些贱人,平时有点什么屁大的事,让你们逮住了,我郭老三来求你们,你们拿腔捏调;今天这么大的新闻,而且是市里布置了要播发的,我不尿你们那一壶,爱咋就咋的,反而将新闻彻底搁下了。哎——有时反弹琵琶,还真的出奇效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零二章爱美人更甚爱江山炒老板鱿鱼 第一零二章 爱美人更甚爱江山 炒老板鱿鱼 公司资金确实紧张,账面上还有五千多万元现金,对于有着大项目在建的一个大房产公司来说,这点现金流,的确是毛毛雨了。电视台的鉴宝赞助费,拖拖是不要紧的,小苏家藏在阁楼上的元青花大罐迟点早点成为民间国宝,也不至于嗷嗷叫来;政府罚款,拖拖也是不要紧的,本身就是一笔让人极不爽快的冤枉钱;不能拖的是玉石西施那笔等待还债的钱,这是笔救命的钱。 次日上午,郭老三来到王府街帝御景苑建筑工地,转了一圈。 自那天抓了两个为首分子后,小区中心广场泳池挖掘进展顺利,葫芦瓶状的泳池现在已经成型,开始在底部和四周浇筑水泥了,待水泥干后,做了防水,贴上蓝色瓷砖就算大功告成。 回到售楼部,没进办公室,小苏就递过来一张当天的《婺州日报》:“你看看,第一版。” 郭老三接过报纸,瞄了一眼头版的倒头条新闻,标题很大——《世上最牛违章,婺州最严处罚》,副标题是《——婺州市有关部门对帝御景苑违章建筑做出没收超建部分和罚款的严肃处罚》。 这对郭老三来说已不是新闻,他用眼大致扫了扫,就随手一扔,报纸掉到了地下:“我们去一趟老街吧!” 小苏说:“今天又不是周末,那里又不开市?” 郭老三把那天遇到玉石西施怎样被绑架,自己怎样解围救了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 “请你去给我参谋参谋,那些翡翠到底值多少钱?” 小苏想起了那天收到的一条短信,翻出来,把手机递给他。 郭老三接过来边看边念:“喂!郭老三与大名鼎鼎的玉石西施好上了,今天中午,她陪他喝酒,喝得醉醺醺地走在古城老街上,地球人都知道了,就你和他老婆蒙在鼓里。” 郭老三把手机递还小苏说:“是你家那一个发的吧!” 小苏一把抓过手机:“别你家你家的了,我家没有这个人了。” 郭老三笑着说:“你给我看的意思是叫我小心谣言?” 小苏话中有气:“你和那个荡妇,真是物以类聚啊——” 郭老三收起笑意:“你别这样说。我跟她之间没什么。” 小苏语气中仍带有幽怨:“你有没有什么,不关我的事。” “我既然答应了,就不好反悔了。”郭老三催促道,“走吧!” “我不懂,要去你自己去!”小苏从地下捡起报纸,放在郭老三面前,“爱美人更甚爱江山啊!” 郭老三说:“我跟她真没那种关系,纯粹看着她可怜,帮她一帮。” “我说了,有没有关系,不关我的事。”小苏提起拎包跨出门去了,还回过头来补了一句,“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忙,也没有无缘无故的不帮忙。” 作为老收藏家的女儿,苏珏唯一继承了父亲收藏禀赋的是这个难认的名字和对玉石翡翠的悟性。她对瓷器c青铜器c杂项等一窍不通,而对玉石翡翠还是很有感觉的。 五岁那年她跟着父亲来过古城老街一次。就是那次,让她父亲惊吓了一次,也惊喜了一次。女儿像条尾巴在父亲屁股后头跟着跟着,父亲蹲下身看一个寿山石雕刻的太白醉酒小把件,太白没醉,他倒醉了,把那东西捏在手里,摩啊摩,摩了老半天,价钱磨啊磨,磨了老半天,当他站起来要掏钱买时,却突然发现一直跟着的“尾巴”掉了,他将小把件递还给摊主,赶紧回头去找女儿,一直找到老街的东头没有见到女儿,又往回找,找到老街西头,还是不见踪影。他又回到刚才蹲过的地方,恰在这时,一个瘦女人领着他女儿苏珏走过来。 父亲扑上去抱起女儿责怪道:“你到哪里去了?” 女儿将手中拿着的一块玉递给爸爸:“爸爸,爸爸,我喜欢这块石头。” 瘦女人说:“你这儿子好聪明,一眼就看中这和田籽料。” 怎么?儿子?女儿从小就是假小子的打扮,虎头虎脑,且眉宇间全不像姑娘,这个瘦女人把她看成男孩儿了。 女儿说:“爸爸,阿姨家还有好多好多这样的石头,她叫我去拿。” 父亲回头看这个瘦女人,瘦女人已不见了。他想把这块和田籽料还给她或者付钱给她,他让女儿带去找,可再也找不到瘦女人了。这块上等的和田籽料按当时的价格至少也值个万儿八千的,这女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失踪了呢?连这么贵重的玉石都不要了呢?他越想越害怕,这瘦女人要么就是人贩子,要么就是突然起歹心,误认为苏珏是男孩。那段时间,街上偷男孩,贩男孩,丢男孩的事儿时有发生。 回到家里父亲立即叫孩子她妈给女儿恢复了女儿身。之后,父亲很长一段时间没带女儿上古城老街了,天知道有些个蹲在地下摆摊的,到底贩卖古董是他们的主业,还是贩卖男孩是他们的本行?后来女儿长大一点,偶尔带着她上婺州古城老街,也是把她看管得更紧。父亲想引导女儿对古董有更多的的兴趣,但她对别的东西没感觉,就是一看到玉石翡翠摊就蹲下来赖着不走。后来有的朋友买了玉石翡翠拿到她家来叫父亲鉴别,父亲往往让女儿先说,而女儿说出来的真假好坏往往不离十。所以她家除了不小心落在家里的元青花大罐外,还有一箱玉石翡翠留着,没有扫给郭老三。 现在,小苏说自己不懂翡翠玉石,是故意跟郭老三斗气的,她实在搞不懂,这么个臭名昭著的女人到底什么地方吸引着郭老三? 郭老三想,既然公司里真正懂的人都推托说不懂,那么翡翠珠宝店转让过来谁去打理啊!与其转让翡翠玉石店,还不如叫人家拿房产作抵押,借给她一笔钱更清爽一些。 郭老三朝着小苏的背影,自说自听:“那好吧!你不帮我,那店我也不要了。” 郭老三刚走进自己办公室,小苏又回来了,走到到他的办公桌前,说:“有个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 “昨晚我在网上报了名,电视台招播音女主持。” 报名应聘电视台女主播?员工要炒老板的鱿鱼?郭老三知道她有些伤心,她想离开了,郭老三思考片刻,说:“如果我有得罪之处,请你谅解,我是舍不得你这个好员工,好朋友的;假如你真的为了对老本行播音主持那份难以割舍的爱,你离开,我支持,如果黄台长那里需要我努力的,我不遗余力。” 眼下这个一团乱麻的局面,她离开公司,恐怕是缓解两个家庭的紧张关系最佳选择,婺州电视台要是真的能进,她愿意回到黄有才这个色狼手下工作,但这到底有几分胜算呢?小苏眼圈有些红了:“谢谢了,不需要。” 郭老三一时无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零三章郭老三说:偶就是个俗物堵嘴 第一零三章 郭老三说:偶就是个俗物 堵嘴 郭老三来到古城老街玉石西施店门口,将车熄火了,拔出了钥匙,打开车门,刚一脚跨下车来,玉石西施走出了店门,迎了过来:“大哥,车停这里,不怕那些卖石头的人把你砸了?” 一缕女人的体香飘入鼻孔,沁入心脾,郭老三身上立即昂扬起来,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遇到玉石西施就会有那种感觉!说起来小苏比玉石西施年轻,比玉石西施漂亮,比玉石西施更清纯。不对!用清纯,跟玉石西施相比,是不是有些玷污了小苏,玷污了清纯?他郭老三天天跟小苏在一块工作,但郭老三始终没有那种感觉,有的只是父女般的那种无法逾越的关心和责任。而眼前这个女人,一颦一笑,一肌一肤,一举手一投足,都会让郭老三心荡神驰。 哎——女人跟女人真是不一样啊!也许小苏太过神圣了,偶就是个俗物,俗物就配跟玉石西施这样淫荡的女人交往?也许吧! 郭老三按一下车门锁遥控器,嘀的一声,车门锁了,他怕玉石西施看出自己的突出变化,怕玉石西施看出自己走路的不自然来,又走回到车边毫无意义地拉了拉车门,边拉边说:“没事的,反正亲戚朋友结婚,经常来借,磕磕碰碰也是难免的。” 今天不是周末,人不多,摊不多,玉石西施担心的不是车被人砸了,担心的是人言可畏。在古城这条老街上,永远不缺乏新闻,更不缺乏发现,当然发现了就更不缺乏添油加醋,飞速流传。她不想让郭老三这样的好人,因为她自己成为舌头的沙袋,口水的靶子。宝马车毕竟太注目了,玉石西施说:“你还是把车开到天宁寺对面公园里的石板地上吧,隔壁这一家卖玉石翡翠,也卖竹器工艺品,经常有大货车要过来的。” 隔壁这一家指的就是西门前妻开的腾冲翡翠玉石直销处,的确,大嘴巴女人偶尔会让大货车霸道地停在玉石西施店门口卸货,乒呤乓啷,故意弄出很大动作声响。 郭老三把车开走了,开到天宁寺对面的公园石板地上,停好,回到了玉石西施翡翠店。 笼子里的那只鹦鹉见了郭老三,兴奋地跳上跳下:“大郭(哥),你好!大郭(哥),你好!” 玉石西施说:“我们的parr一t,最有亲信了。” 郭老三笑了:“这么好看的鸟,起了这么个难听的名字?破烂脱。” 玉石西施也笑了:“这是英文,洋名字。” 郭老三还是笑了:“外国佬就是有意思,越好看的东西,名字越难听,破烂脱。马克思那么个大人物,却叫‘马上立刻死’。” 玉石西施也笑了:“大哥真幽默。” “我这样开伟人的玩笑,是不是亵渎神灵了?” “有点儿!” 郭老三坐下来,喝了一口玉石西施泡来的茶,说:“小施,那帮人,这几天有没有来骚挠过啊?” 玉石西施说:“没有,谢谢您啊,没有您,我还哪有安宁啊!” 郭老三说:“那天我写过一个担保,我就要负责到底。不过,我想过一下,你这店我不能转让,转让过来也没有用,我又不懂。” 玉石西施听到这里,额头上浸出了细细的汗珠,像翡翠水头一样的透:“你拿去,我帮您卖,我不要工资,我白给您打工,我做牛做马都愿意。” 郭老三说:“你别急,囡囡,我的意思是,店我不要了,钱我还是会帮你周转的。” “那您借我也行,我拿房产,作抵押。” “我也正是这个意思。” 玉石西施松了一口气,要是郭总不帮忙,明天到了付款的期限,那她就死定了:“我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啊!大哥!西门牢里出来也不会忘记您的。” 郭老三想,西门出来忘记我更好,不知道有我郭老三的存在更是好上加好。小苏说的对极了,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你郭老三凭什么要帮他老婆的忙啊?他西门惦着我郭老三,那麻烦就大了。 郭老三说:“哎,不要你什么感谢,更不需要你老公记得我。那天这帮债主上门逼死,让我碰上了,是机缘,谁碰上都会出手相助的。” 玉石西施还是千恩万谢,她打开保险箱,拿出了一本深红色的房产证和金黄色土地证。郭老三接过来看了看产权人姓名是:“施囡囡”。 “这房子一开始就是你的名字?” “不是的,那年我嫁给老头子,老头子为了讨好我,变更给我的。” 郭老三又看了看产权变动登记一栏,没有任何抵押和变更记录。 玉石西施说:“我们去房产交易中心做一下抵押登记。” 郭老三说:“别那么复杂了,本来房产证都不需要放我这里的,但我要是就这么打你几百万钱,你会认为我别有所图,西门出来更要怀疑我的用心了。” “正是为了堵死老头的嘴,也要去做一下抵押登记的。”玉石西施又拿出一份翡翠清单,和一叠照片交给郭老三,“这是我店里的珠宝,这里我把价格都列了,如有卖掉我把钱交到你这里。” 郭老三没有接她递过来的东西:“我说过了,这珠宝,我不懂。” 房产交易中心离老街不远,他们步行来到办事大厅。这个办事大厅,在房产形势好时,闹哄哄的,就像个菜市场;房产形势萧条时,冷冷清清,工作人员远比窗外前来办事的市民多。自从宏观调控以来,到这里办证的人是越来越少了,郭老三和玉石西施来了不用排队,很快就将抵押事项办妥了。 玉石西施将从窗口刚刚领到的他项权证递给了郭老三:“你放好!” 郭老三说:“我钱还没给你。” 玉石西施将他项权证塞到他手里:“拿着!我还不相信你呀?不信你,信谁去啊!” 郭老三说:“本来这道手续可免了的,就是为了堵嘴!” 玉石西施满含别样意思的眼神,看了一眼郭老三,说:“是的!特别是要堵我家老不死的嘴!” 四目相对,郭老三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点什么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零四章玉石西施死的心都有越老越变态 第一零四章 玉石西施想死的心都有 越老越变态 四目相对,郭老三从玉石西施的眼神中分明读到了:她与他之间的关系,要比与那个老男人之间更亲近。 从房产交易中心出来,他们是最后一拨办完事的人了,他们从合下来三分之二的卷帘门中钻出来,已是十一点五十分了,玉石西施说:“大哥,我们到对面店里吃点便餐啊!” 郭老三爽快地答应:“好啊!” 郭老三跟着玉石西施走到房产交易中心对面一家咖啡屋门口,郭老三说:“咖啡屋里有什么吃啊?” 玉石西施说:“有牛排,有饭。” 平时郭老三请客,有些朋友也会提议到这类咖啡屋去,但郭老三总是说,这种地方有什么吃的啊!要么到我们办公室所在的婺州宾馆五楼餐厅定一桌,要么到郊区的农家乐啜一顿。今天是个女士邀请,他不好执意了,就随她走进了音乐飘荡着的咖啡屋。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了二楼的一间小包厢,两人面对面地坐了下来。包厢里空调开着,暖暖的,玉石西施脱下外面的裘皮大衣,露出一间粉红色的羊绒衫,胸脯丰满而富有弹性的曲线,立刻让小小的包间充满了活力。 服务员拿着点菜单进来,同时送来一份报纸:“两位要来点什么?” 郭老三接过报纸说:“你们每个客人来了,都送一份报纸?” 服务员说:“每天送来一大包报纸,五花八门,什么报都有。不能当柴烧,我们只能送顾客。” 郭老三说:“干嘛订那么多报呢?” 服务员说:“没办法啊,你不订报,人家接着就曝你的光。” 没错!每到他郭老三有楼盘快要开盘时,总有报社的记者上门拉广告,声称自己所在的那家报纸发行量多少多少,原来这发行量是这样来的呀!是用手中的报纸话语权要挟来的呀 玉石西施说:“听说那些报纸记者有任务的,完不成订报任务,扣奖金;完成了,有提成。老街上好多店也放着一大包报纸,当废纸卖。” 郭老三接过报纸看了看,妈的,连这份省城地产行业报纸上也登了处理帝御景苑的消息,他把报纸递给玉石西施,说:“你看看,这上头曝了我的光。” 玉石西施把报纸推开说:“不用看了,我早上已看过婺州日报了,大哥,我看你也是挺难的。” 服务员插了一句:“你肯定没订他们的报纸。” “报纸是订了的,就是没有那么多,但我们投给报纸的广告费每年都几百万。”郭老三点着了支香烟,看看玉石西施,又往玻璃烟灰缸里灭了,“市里的决定,要不登也难,但题目不要这么刻薄。” 玉石西施点了两份牛排一份撒拉。玉石西施问郭老三要不要来瓶劲酒,郭老三说算了,等一下还要开车,玉石西施给两人各要了杯酸奶。郭老三吃饭向来很快,肚子饿了就吃,吃饱了就干活,不干活就休息。在家里老婆有时先吃,他后吃,但还是他先放碗筷。老婆说,吃得太快,不易消化,电视里的养生专家说,一口饭最好嚼二十八下,她叫他也试着嚼了几次,可他数着数着就乱了,数着数着就吞了,照快不误。今天在玉石西施面前,他力图吃得慢一些,先用刀割牛排,割一块吃一块,看到肉里头红红的,好像还有血,就吃不下去了。玉石西施问他是不是太生,说已经讲过了,烧九成熟的,怎么还这么红的呢?她叫来服务员拿回去,重新烧了一会。再次端上来后,郭老三不用刀了,他用叉子叉起来就往嘴里送,下,嚼了,咽了。喝一口酸奶,太酸,但在玉石西施面前,他不能说不好吃,怕她说他土豪,现在有钱也是个错,平白无故要给你戴顶“土”帽子。黄有才他们文化圈子里骂他“土豪”,他不介意,但玉石西施要嫌他“土”,那他晚上会睡不着的。他鼓着口腔将酸奶吞了下去,尽量使酸奶快速从空中跃进喉咙,冲进肚皮,而后用双手左右开弓抹了抹嘴巴,玉石西施见状抽了张餐巾纸笑着递给他,郭老三自我感觉脸红了,糟!“土”尾巴还是藏不住,还是在不想流露的人面前流露出来了。郭老三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巴,团成一团,想一个抛物线扔到了门口,可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将白团团塞进了裤袋,而后坐在那里看玉石西施慢慢地切慢慢地举起叉子慢慢地送到嘴边舌头慢慢地伸出来迎接叉子上的肉。 玉石西施让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郭总,我是不是吃得太慢了?您下午还有事情啊?” 郭老三用手掌揉揉眼睛:“不是不是,我看你吃东西很享受。” 玉石西施又递给他一张餐巾纸,看他一眼,而后低垂着上眼帘,长长的睫毛像精致的均匀的帘子:“昨晚我就上网看了帝御景苑的新闻,我知道你很忙,今天你还牵挂着我的事,真不好意思。” 郭老三说:“都不容易,你更不容易啊!” 玉石西施眼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说自己如今头都抬不起来了,亲戚朋友都没来往了,以前每到星期天,店里就坐满了人,玩玉的,玩石的,玩古董字画的,还有乡下的三姑六嫂的,番薯熟了拎番薯来的,栗子下了拎栗子来的,如今都不见踪影了,有时路上遇见了,也像躲瘟神似的躲她,就像她患了艾滋病c麻风病c禽流感。至于店里的生意,自从她的事在网上炒爆后,起了广告效应,来的人多了,生意也倒好起来了。老头子没有关进去之前,还天天要打她骂她,怪她不该跟姓姜的狗法官搞上。哎!不是她要搞上他,而是他盯上了她,都是老头子自己要叫这狗法官上门来看玉,看玉看出了祸。可死老头自己却不好好反省自己,却一味地怪她,说要不是她插一腿,那执行款也许早拿回来了。她死的心都有过,想想孩子还那么小就没了妈妈,又放弃了死的念头。 郭老三抽一张餐巾纸递给她,玉石西施接纸时,仍低垂着眼睑,目光斜视着桌面,手指触到了郭老三的手指,郭老三全身触电似的一阵颤抖。 郭老三说:“执行款还有多少?” “还有三百三十万,连滞纳金算起来也有四五百万了。” “都执行到法院没有?” “腾冲那边已全打了过来,但不知道打到姓姜的哪个私人账号上去了,就是让姓姜这个狗法官挪用了,挪去放高利贷了。” 郭老三想了想,说:“其实,刚才房子都不需要拿去办抵押的,有法院的执行款抵押给我就足够了。” 玉石西施说,这风险太大,不知道这钱还要不要得回来,姓姜的狗法官抓了后,西门也去法院要过几次,要不来,理由是要等姜柳惠的事搞清楚了再说,上个月,姓姜的案子已经在外地一家法院开庭了,判了个十五年。上个星期,玉石西施又托人去法院问过了,法院说要等姜柳惠家里人把放高利贷的钱要回来退给法院再说。再说,再说,如此这般的再说下去,她是别想拿到这笔执行款了。她知道法院如此拖延,根本不想付钱,恨她把他们的名气败到全国去了,本来他们是全国先进基层法院,这一下先进敲掉了,全院法官的年终奖也敲掉了。” “大哥,这个风险是不能让你来承担的。” “这事你放心,我去给你努力,我就不信法院吞得下这笔款。” 姜柳惠挪用执行款,是他们法院管教不严,怎好由当事人买单呢?桥是桥,路是路,怎么可以搅到一起呢?这事可以叫李市长出面,协调一下,再不行再不行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想法院总不至于那么黑吧!他打了个电话给小苏,小苏问他什么事,郭老三到了嘴边的话又熬牢了,说没事没事,把电话挂了。他本想叫小苏到财务部开一张本票,然后送到咖啡屋来,转而想到刚才他来见玉石西施之前小苏的情绪,觉得让她与玉石西施见面不妥,电话就直接打到了会计那里,叫出纳开一张本票,收款人就开为“施囡囡”,会计问他开多少,他转头问玉石西施开多少,玉石西施说,三百五十万差不多了,郭老三对会计说:“三百五十万。” 玉石西施写个借条,叫服务员拿来印泥,按了指印。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 “你老公现在怎么样了?” “死老头,管他呢!死在里头才好,出来还不知道怎么折磨我呢?” “为啥呢?你一个人里里外外要打理,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哎——这个人,变态,越老越变态,平时出差到云南几天回来,就检查这里检查那里,生怕我跟别的男人好。” 男人天生是个爱冒险的动物。女人,老公看得越紧,管得越牢,别的男人越有兴趣,越要探险。连郭老三这样一个多年来萎靡不振的男人,此刻都有了一探险峰的强烈。 但,郭老三坐着一动没动。他越是愿望迫切,越是不敢轻举妄动,他怕惊走了她,惊走了心中的美好。 玉石西施说:“那个监控器,就是他出差时安装起来监视我的,要不是这个老东西,也不至于搞得今天这么惨。” 郭老三情不自禁地看看头顶,如今凡事得处处多长个心眼:头上三尺有青天,头上三尺有探头。 玉石西施站起来拿下衣帽架上郭老三的外衣,双手举到他的面前。 郭老三用手来接,玉石西施并没有把衣服交到他手里,而是示意他背过身来,玉石西施给他披上外衣,又转过身来,给他扣上扣子,郭老三木然地站在那里,头脑瞬间一片空白,听凭她去完成这一切,在玉石西施扣他脖子下的扣子时,他感觉到自己呼吸都要窒息了。 “也该叫您夫人给您买一件像样点的外衣,您看这领口都磨出线头来了。” “哎,别提夫人了” 玉石西施给他扣好衣服下摆最后一个扣子,直起身子,轻轻地拥抱了他一下,浅浅地吻了他一下。 郭老三仿佛做了个梦,混混沌沌,迷迷蒙蒙,可又真真切切,清清楚楚,顷刻间他回到了三十年前高三快毕业时为了心仪的女生可以与人打得头破血流的美好年代。 两人来到天宁寺对面的公园石板地上开车,郭老三手插入裤袋掏车钥匙时,竟摸到了刚才在咖啡馆塞到袋里去好多餐巾纸团,他一团一团地掏出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去婺州宾馆公司办公室拿本票的路上,玉石西施问郭老三:“你夫人怎么了?” 郭老三说:“一言难尽啊,有时间慢慢再跟你说吧!你今天要赶紧拿了本票投到银行,让钱尽快入账,明天好按时还债。” 玉石西施不再问了,问多了也不好。她想,等债务处理完毕了,她要跟西门离婚,她不想再受他折磨,更不想让车上这个好男人领受到这个变态死老头的骚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零五章有眼不识方局长两个牛腿 第一零五章 有眼不识方局长 两个牛腿 古城老街工地上,那个被燃气管道炸死的民工终于火化了。 张副书记的表哥老何赔了他二十万,天知道,这钱是谁出的,反正文物局又支出了八万真金白银,算是一次性了结。局党组讨论要不要出这笔钱时,副局长兼博物馆长老庖就是不同意,人家打井惹祸,干嘛要你文物局埋单?老庖知道一把手方汤军要讨好老何的后台老板,反正人家市里大领导从没拿他这副手当回事,他落得装糊涂,横炮打到底。方汤军呢,在张副书记面前拍了胸脯的,这个大忙无论如何也要帮到底的,最后不管老庖同意不同意,指示会计从小金库中抽八万现金交给那个死人的老婆。不赔人家满意,人家嚷嚷着不拉死人去火葬场,扬言要抬尸上访。要出现抬尸上访这种局面,那他方汤军几天前在市长面前“问题必须就地解决”的牛皮就吹破了。更重要的是,他在张副书记面前也就不好交代了,抬尸上访,必定震动省里,震动全国的媒体,到时说不定拔出萝卜带出泥,那局面就很难控制了。 方汤军稍稍松了口气。星期天,他上老街转了转,转到了清三代古董店。戴三清不在,他站在那里,背着双手,细细观摩墙上落款为万上遴的一幅山水画。万上遴,可是清代著名画家啊!是列入文化部限制出口名单的国宝级画家啊! 局促的柜台前,有限的空间里,站着好几个顾客,有眼睛帖着柜台玻璃面,看里头玛瑙蜜蜡的,有立着看柜台里面壁柜上瓶瓶罐罐的,还有两个脖子上c手腕上挂着珠串的男人坐在楼梯边两张黑不溜秋木头椅子上闲聊的。 “骚女人啊,有钱有势的人都喜欢呐!” “有人看见前两天她骚到文物局局长那里去了。” “骚女人嘛,真老公假老公又都进去出不来了,熬不住啊!” “女人骚起来比男人还难熬!” 闲谈的人不认得方汤军,他们谈他们的天,自顾自过足口淫,可方汤军听着却如芒在背。 方汤军正要离开,戴三清进来了,赶紧泡茶让座:“方局长,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戴三清又转向其他人,夸耀着说:“你们也真是的,连文物局方大局长都不认识?” 两个口无遮拦的谈客,惊愕无比,面面相觑。 戴三清热情地招呼:“坐坐!” 方汤军说:“不用了,不用了,还有事情呢!” 刚才议论是非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一声不吭了。 方汤军跨出门时耳朵里还刮到一句: “玉石西施跟那个帝御景苑的房产老板也搞上了,在店里陪他喝酒喝得醉醺醺呢!” 这个骚女人到底有何魔力?居然把郭老三这个大老板摆平了,他方汤军好歹也是个局长,通过赵德富找他,他可以不理不睬,而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却可以让他跪倒在石榴裙下,使之甘心为她出巨资化解危机!方汤军越想心里越堵,堵的倒不是刚才哪几个有眼不识方局长的谈客,而是老街上这个摸不透的骚女人玉石西施和那个财大气粗的地产臭商人郭老三。本来那天伸手摸到了“红”,他觉得晦气透了,再也不想打她的主意了,可现在不知怎的,心里又有了羡慕嫉妒恨。 方汤军可是个雄性激素特旺的人,在一个漂亮性感风骚的女人面前,人家冲上去了,他却败下阵来了,心何能甘啊?! 看来,权大终究不如钱多,权的魅力最后还是要归结到白花花的银子上来。 帝御景苑工地上古墓有无保护价值,那张牌过早地出掉了,剩下来的就只有郭老三和赵德富想要认养古建筑这张底牌了,方汤军想到了赵德富前些天送上来要求认养古建筑的报告,他回到办公室,把报告找了出来,看到报告上写着投资方:“郭老三”,心里哼了一声,你还是花钱去认养你的玉石西施吧!虽然认养古建筑的土地,给不给你,最终市里领导说了算,但你的古建筑值不值得认养,他这个报告送不送上去,还是他方汤军说了算。 他从手机里翻出了赵德富的电话:“赵主任,你到我这里来一下。” 赵德富接到方汤军的电话,以为申请认养古建筑划拨土地有了眉目,他先是回到古城老街守缺斋拿出一个大信封,大信封里装着上个星期花了三万二千元钱从地摊上买来的高澄怀先生的山水国画,带着这幅画赵德富来到了方局长办公室,把大信封放到局长面前的茶几上,遏制不住地兴奋:“是不是我们那报告批下来了?” 方汤军哼哼一笑,笑他太幼稚:“哪有那么简单?你这个投资方有问题!” 赵德富半身掉入冰窟窿:“什么问题?” 方汤军说:“他是房产商,他是变着法子搞土地。” 赵德富信誓旦旦:“不会的,不会的,他是大藏家,的确想为婺州的文物保护事业做点事的。” 方汤军饱满宽阔的脑门上闪着油光:“你告(诉)他,挂羊头卖狗肉的事多着呢!他拿了地,搞开发,造别墅,怎么办?” 赵德富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郭郭总绝绝不是这种人!” 方汤军把报告甩还给他:“好了,这种人还是到湖头狗肉节上去挂羊头卖狗肉去吧!” 赵德富接过报告就像捧着个弃儿,不是个滋味,他心里没了底气,声音轻得更像蚊子叫:“那,那这事?” 方汤军拿起茶几上的大信封,递还给赵德富:“赵主任,你对婺州窑这种执着研究的精神,我们文物局是十分赞赏的,也是应该大力支持的。这样吧,报告重新打,重新报!” 赵德富略略有些安慰,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要将大信封留下:“这是高澄怀先生的画,值得收藏的,到画家家里拿都要一万五一平尺呢!” 方汤军又把大信封塞还给他:“赵主任,咱都是党的干部,做好本职工作,那是应该的。” 出了文物局,赵德富喜忧参半。喜的是,方局长对他还没有完全失去信心,鼓励他重新打报告;忧的是,方局长对郭老三好像有成见,甚至有怨恨,决不让他参与这件事。没有郭老三的投资,他赵德富哪来的钱造婺州窑博物馆啊?他家的房子挂出去这么长时间了,问的人有,谈得拢价钱的人没有,就算能卖了,拿这钱去买买老宅子伯仲厅还捉襟见袖,紧巴巴的,更别说迁建了,那可是个大工程啊!最要命的是,让他怎么去告诉郭老三呢?人家还以为,他赵德富动了歪脑筋,不想合作了,把他踢出去了。郭总是大老板,大气量,他是真正想助他把婺州窑博物馆搞起来的,这个方局长冤枉郭总了,他怎么会挂羊头卖狗肉呢?他怎么会看中这里的地块造别墅呢?是不是前些日子,方局长叫赵德富请他吃饭,他不赏脸,所以生气了呢?如果真是为了玉石西施,那顿饭确实也不好吃的,玉石西施店欠债三四百万,债主上门闹事,你充当好人,郭老三埋单受罪,这算哪门子事呢?赵德富想马上给郭总打个电话,告诉他,又怕电话里说不清楚,他误解,还是到星期天上午,他来古城老街当面再说吧! 星期天早上七点多一点,赵德富刚到老街守缺斋,妹妹赵德姝就说:“哥,早上铁店村光头书记来电话,说伯仲厅一对牛腿昨晚让人偷走了,叫咱去看看。” 赵德富一听,急了:“这,这,怎么会呢?合同里签好的,在明年六月我们拆迁之前村里要负责保护的。” 郎医师和郝记者进来了,郎医师手里正拎着两个牛腿,听说他们的伯仲厅偷走了牛腿,开玩笑说:“看看这两个是不是?” 赵德富仔细看了看:“不是,你这个雕的是三英战吕布,我们那个牛腿上雕的是制瓷工序。那个厅的价值也在于此。” 郎医师说:“这牛腿,先放你这里,要是你们原配的找不回来,这两个给你当‘继配’。” “多少钱买来的?” “五千一个,你们用得着,原价吧!” 这两个牛腿,上个星期天,就摆在八咏楼广场了,赵德富问过,开价两千,估计做做价钱,八百一个可以拿下。赵德富兄妹都清楚,在郎医师手里永远不会有原价的东西,但在他嘴里出让的东西,无一不是原价的。他的不可爱之处也就在这里,在他看来,边上的人都是二百五,只有他姓郎的才是最最聪明的。就像一个跳蚤,把头钻入棉絮,屁股后面的事,议论去吧,他才不管呢! 人啊!千万不要认为自己是天下最聪明的,老祖宗早就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此中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的道理,并告诫自己切不可将边上的人当傻蛋呢! 赵德姝说:“走,到铁店去看看。” 郎医师说:“反正没事,我也跟你们去,捡捡看,有没有好瓷片。” 郝记者也说:“走,今天太阳这么好!” 赵德姝正在锁门,郭老三来了,问他们干啥去,赵德富说是到铁店村去,郭老三将手指间夹着的大半支烟往地下一扔,脚踩上去转了转,说:“我送你们去,车子刚好坐五个人。” 赵德富想,正好,瞅个机会,跟郭老三说说方局长这个小人对他的成见,解释一下如果再次向文物局打古建筑认养报告不能将他郭老三名字挂上去的苦衷,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零六章古窑址天无绝人之路 第一零六章 古窑址 天无绝人之路 郎医师c郝记者c赵德富兄妹一行几人,走到天宁寺对面公园石板地上,坐上郭老三的宝马车,出发了。 赵德富问郭老三:“工地上那天闹事,到底有多少损失?” 郭老三说:“不多,最多四五千元,那几台铁疙瘩是砸不坏的。” 这么点损失,就抓了高澄怀的儿子和师大那个秀才,关了那么长时间,好像是不太正常,难怪他们要向纪委反映,认为帝御景苑地块出让交易环节有权钱交易。如今的老百姓党纪法规观念也强了,大事小事动不动会向纪委举报。赵德富说:“那两个人还关着么?” 郭老三说:“放了!放了!昨天放了。我找过竺副市长和李市长,叫他们不要让我难做人了,反正损失又不大,真的判了他们,这两个人和王氏后裔还不恨死我啊!” 一路上,由古墓门c艳照门c打井门c头条门,又扯到了违章门,坐在驾驶副座上的郝记者对郭老三说:“违章门,我们三个台都没有播,黄台长对你还是不错的。” 郭老三想到黄台长的嘴脸就恶心,油门用力一踩,一个急刹,差点撞上了前面一辆自行车,坐在后面的三个人往前一冲,三个头两个磕到了前座的椅背。 郭老三说:“好个屁,他还不是想我的赞助费!” 郝记者又说:“那个王柏古墓的新闻后来也都被封杀了。” 郭老三说:“那也是为了我的广告费,说到底是为了他自己的那点提成。” 郝记者说,也是,你们小苏那个元青花大罐要鉴定,也不一定要那几个专家,前不久,他到北京中央电视台去,专门去了一趟马未都的观复博物馆,那里有专人鉴定,一件收费五百元,也不贵。 郝记者说:“就是离城远了点,坐地铁到东直门,还要坐个把小时的公交车。再说,要让元青花大罐扬扬名,也不一定要花几百万,非得把专家请到婺州不可,也可以拿到央视去,有几期节目,就在北京做的,全国各地拿去鉴定的都有。再多花点钱,拿到北京的拍卖会上假拍一下,我们都去抬,把它抬成天价,有三百万还怕它抬不成明星?最后自己抬回来,无非付点佣金。” 赵德富说:“到那时,‘萧何月下追韩信’还不成了全世界报纸电视网络上的热点新闻了” 郎医师说:“是啊,哪里用得着花那么多钱?搞什么鉴宝啊!” 郭老三说:“钱不钱的,倒无所谓。我只不过是一个女儿钱放着又带不到棺材里头去。” 铁店村离城并不远,出了西郊,穿过一个小镇,沿白沙溪并行的公路开行五六公里,往左一拐,钻进一条山陇不到一公里就到了。 铁店村疏疏落落,没几户人家,在大中华的版图上,你用超高倍放大镜,恐怕也难以发现,但村后毛竹园里散落着碎瓷片的古窑址,却大名鼎鼎,不可小觑。一九七六年,一条重大新闻轰动大陆考古界,朝鲜新安郡一片海域,发现一艘沉船,打捞出上万件精美陶瓷器,经专家考证,这些瓷器中有100多件婺州窑瓷器就产自铁店村古窑址。 老祖宗选在这么个地方作为窑址,还是很有讲究的。白沙溪是富春江上的一条支流,早年这里水路十分通畅,上游至今还留有三十六堰之一堰,那里还立有省级文保单位的石碑,这三十六堰据说是西汉骠骑大将军卢文台退隐之后而筑的,他隐居在括苍山脉的白沙溪上游,专事农耕水利,遂成千古美谈。得益于这条黄金水道,在这里烧好的婺州瓷器可以通过水路十分顺利地运抵五湖四海。这里不仅运输十分方便,窑址四周风景秀丽,左边是一口大水塘,山间一条水涧越过岩壁,穿过松林,趟过乱石,逶迤而来,注入水塘,虽已冬季,半池塘水仍让这里充满生气与灵动。右边有一石崖洞,洞口有二层屋檐那么高,洞深数丈,洞内有一佛像,佛像前的香案上,烛光摇曳,香烟袅袅,那佛像既不是观音,也非弥勒,而是相貌畸丑的朱元璋。传说以前此处供奉的是蜘蛛佛。当年朱元璋起兵时,一次为躲避元兵的追击,躲进了石崖洞,很快石崖上牵丝挂缕,飘下来许多蜘蛛,将洞口布满了蛛网,追兵到了一看这么多蛛网,断定朱元璋不可能躲在里头,就撤退了。在此躲过一劫的朱元璋打下江山之后,就专门派人在这里重修香火。到了永乐年间,蜘蛛佛倒了,当地山民就塑了个比蜘蛛美帅不到哪里去的朱元璋像,一直存续至今。左边水塘的池水可以调泥制胎,右边的仙洞可以求神拜佛。元代婺州窑逐渐衰落之前,窑工拜的是蜘蛛佛,求它结网保护封窑之后的瓷器能够烧出理想的成品;明朝曾有婺州窑传人想在此恢复窑口,点火前拜的是朱元璋。元璋姓朱,朱者,红也,起家时投身红巾军,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指的是南北东西,朱元璋发迹于南方,正好应了前朱雀,所以朱元璋特别喜欢瓷器中的红色,如北方的钧窑红。婺州窑传人一直梦想烧出红色,恢复婺州窑南钧之称的历史光辉,可以向皇上供奉。 村中水泥路太窄,宽大的宝马车开不进去,只能停在村口。郎医师和郝记者下了车,到水塘边绕了一圈,就往石崖洞里走去。赵德富兄妹和郭老三则直接进村,来到伯仲厅门口,看见里头光头支书跟两个民警指着梁柱间的新鲜拆卸的痕迹,那地方就像一个人突然之间卸了两只胳膊,流着白色的血液,新新鲜鲜,让人看了想哭。 光头支书见到赵德富兄妹说:“你们还是早点拆到城里去,我们保管责任重大。” 民警说:“偷过一次,就有第二次。” 民警朝偷走了牛腿的新鲜处拍了照片,又看看地下,拍了几个脚印。 郭老三看看柱础,敲敲门框,木头很结实,丝毫没有腐烂的痕迹,觉得买买二十万,送送三十万,五十万挺划算的。 村支书说:“你们今天把钱付了,今天就可拆走。” 赵德富说:“等我那房子卖掉,就来拆。” 郭老三说:“这种形势,房子不好卖,这样吧,二十万,我这里先拿出来吧!” 赵德富把郭老三拉到厅外,对他说:“我巴不得你能拿出钱来,马上把厅拆回去。问题是,那地皮还没着落。” 郭老三问:“什么时候可以批下来呢?姓方的局座那里要不要活动一下啊?” 赵德富说:“我正想问你,你到底什么事情得罪了方大局长啊?” 郭老三一头雾水:“没有啊,怎么啦?” 赵德富把那天去市文物局长方汤军办公室,方汤军如何说的大致讲了讲,没等他讲完,郭老三说:“不就是一顿饭没有应约吗?好了,我退出,你两兄妹单独申报。” 赵德富说:“郭总,真不好意思啊!不了解的人还以为我们兄妹在搞鬼排挤你呢!” 郭老三是那种越有对手,越要把事情做成;对手越强,越有劲头;没有对手就活不下去的人。他想,等央视鉴宝来过了,小苏家的元青花大罐,成为民间国宝了,央视一播,全国全世界都知道婺州有个元青花大罐,“萧何月下追韩信”,比鬼谷子下山还厉害,到那时,向市长书记提出建个元青花博物馆,在古城申请一块地皮,还有什么不同意的么?他说:“你先建,到时候我单独建一个中国元青花博物馆,我倒要看看,你方汤军挡不挡得住?” 赵德富长叹一声:“哎——郭总你这一退出,婺州窑博物馆恐怕也要泡汤了,我们兄妹恐怕也没这个实力建得起来了。” 郭老三说:“需要我帮什么忙尽管说,这二十万,你如需要马上支付,我先借你。” 赵德富想了想说:“我现在还不能付,付了我就要拆,拆了放哪儿啊?这地皮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批得下来呢!” 日思夜想c谋划筹备了好长时间的婺州窑博物馆,前面的路到底怎么走?赵德富陷入了深深的迷茫。没有婺州窑,建不起婺州窑博物馆,此生如何活下去?活不活得下去?活下去到底有何意思?赵德富似乎都不知道了。 郭老三也无法给出答案,他只有拍拍赵德富的肩膀,安慰道:“天无绝人之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天无绝人之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郭老三自己经商办企业以来,每每遇到关卡c陷入迷茫的时候,总是这样自我安慰的,每次总是靠这两句心灵鸡汤,支撑渡过难关,让往事成为浮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零七章一幅残联后宫不可干政 第一零七章 一幅残联 后宫不可干政 郝记者和郎医师观山观水观古洞,绕了一圈,来到了伯仲厅。 郝记者站在门厅里,看了一会那幅残缺的对联: 汇九秋风露揽三江雨润于一窑, 凝千峰翠青聚万壑成 “万壑松风”?不对,“风”字与上联的“风”重复了。“成兆器”?“器”字是仄声,音韵不对,对联的下联最后一字应该是平声的。对了一会,对不出来,郝记者往里走去,看看那柱子上新新鲜鲜被盗的痕迹也觉得痛心。对联的缺字可能是狗咬了,猫抓了,牛角顶了,而这新新鲜鲜缺了的牛腿却是人敲走的,那新鲜的伤口流着鲜白色的血,郝记者很觉痛心。 郎医师也觉可惜,但转而又有些高兴,他对赵德富显出些大度来:“偷走了就找不回来了。我那两个早上买来的牛腿用得着,你拿去。” 赵德富无奈地说:“要是原配的找不回来,那也只能凑合着用了。” 郎医师窃喜:“两个一万元,原价给你就是了。” 回去的路上,郭老三边开车边想,这个方汤军,难怪他官越当越小了,位置越换越不重要了,这么小的一件事情,就要给小鞋穿。到了郊区,大家在一家路边农家乐吃中餐时,郭老三走到屋角,边掏出裤裆里的东西,边给玉石西施打电话:“囡囡,你觉得方汤军这人怎样啊?” 玉石西施说:“这个人爱说空话,卖人情。” 郭老三说:“他曾经想请我吃饭,我没有去。” 玉石西施说:“这个人还好色,想吃我豆腐你在哪里?哦,大哥,等你回来见面了再说吧!” 听着玉石西施这么说,郭老三那等同于阉过的家伙直至郝记者跑出门口喊他,他才草草挂了电话收了场。 回到城里,郭老三先把郝记者送到电视台宿舍,再把赵德富兄妹送到古城老街,然后又把郎医师送到东郊长生村他的家门口。 郎医师下了车说:“郭总要不要看看古董?” 郭老三没下车也没熄火:“不了,再来。” 郭老三车子开回到古城老街,停在了玉石西施店门口,玉石西施走出来,郭老三说:“你不会又说,这里要卸货吧?” 玉石西施说:“大哥,我怕人家闲话。” 郭老三说:“让地球人都闲话去吧!” 玉石西施给他泡了茶:“方汤军拿你怎么了?” 郭老三将赵德富刚才在铁店古窑址对他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赵德富不善言谈,方汤军说话的刻薄相,经赵德富一说,减了一半,郭老三也不善言谈,那一半经他一转述,又减成了一半的一半,在别人听来,已不那么刻薄了,但在玉石西施听来,仍觉得他很可恶。 玉石西施说:“这个人,那天他把我叫去,在他办公室,伸手就来摸我的下身” 郭老三很奇怪自己心里竟有了初恋般的醋意:“他叫你去干嘛呢?” 玉石西施说:“去了,我才知道,他想到我这里套点情况去,到市领导那里邀功。他吹牛说,你是他叫来帮我的,笑都笑死人了。” 郭老三说:“昨晚我到市长家里去过了,我知道,姓方的已经到李市长那里表功过了。” 昨天晚上,郭老三拎着六十万现钞,来到市长家。来开门的是市长夫人,她问:“手里拎的是什么?” 郭老三说:“嫂子,这是给您的,是上次买了你家墙上‘黄宾虹’的画款。” 市长夫人接过沉甸甸的蛇皮袋,就知道里头是六十捆钞票,把它拎到房间床底下塞好了,走出来说:“老李马上到家,你先坐一下。” 正说间,门锁响了,李市长提着手提包在门口的地毯上边换拖鞋边说:“郭总啊!感谢你为市政府做了件大好事!” 郭老三摸不着头脑,自己到底为市政府做了什么好事呢? 李市长说:“你垫资三百五十万,解决了一起债务纠纷,要不然,就要酿成群体性上访事件的。” 郭老三问:“你怎么知道的?” 李市长说:“文物局长向我汇报的,市里省里都发文表扬了文物局方局长解决民间借贷债务纠纷的做法和经验。” 郭老三想,既然是市里的事,那市里就该管到底啊!郭老三从袋里拿出特地带来的玉石西施写的三百五十万借条,给李市长看,请他帮忙给法院施加点压力,把执行款早点付给玉石西施,玉石西施也好早点把欠款还给他郭老三。 李市长脸露难色,说:“这事,西门在央视的那个表哥托过我,我上次给区法院院长打过电话,院长说先刑事后民事,要等姜柳惠的案子判了再说,又说要姜的父母把儿子放出去的高利贷收回来再说。” 市长夫人插话:“再说,再说!再说个屁!你就说,西门是你的亲戚!” 李市长白她一眼:“你扯上西门很光彩的么?” 市长夫人说:“那就说郭总是我的亲戚,郭总为西门垫付了三百五十万债务,这钱总不能打水漂,明天我上法院找院长去。” 李市长在木头沙发上坐下,白了夫人一眼,说:“后宫不可干政!” 市长夫人泡了杯茶,递到老公手里时,顺便捏了下他的手。 李市长知道老婆又有什么花头了,想了想说:“法院支支吾吾不付执行款是不对的,你郭总是我兄弟,既然这个钱要回来是还你的,我就要管到底了,文物局长叫你去垫资解决纠纷的,那就叫方汤军打个报告,我批个字,先叫秘书长找区法院院长去。”李市长拿起电视遥控器,将老婆正在看的历史穿越剧声音按到最低,从随身带回来的手提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方汤军的号码:“汤军,你明天打一个报告,给市政府,为解决债务纠纷,请政府敦促区法院尽快支付西门那三四百万元执行款。” 方汤军说:“这事跟我们文物局没关系啊?” 李市长说:“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不是你方汤军叫郭老三垫资三百五十万解决债务纠纷的么?怎好过河拆桥呢!” 方汤军哑了,他后悔不该在李市长面前贪天之功为己有。 出了市长家门,郭老三一直纳闷,这个姓方的怎么这么不要脸呢?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怎么也揽到自己的功劳薄上呢? 现在,听玉石西施这么一说,觉得方汤军有点儿复杂了,姓方的不让他郭老三参与赵德富一起认养古建筑,不仅仅是一顿饭应约没应约的事,看来,帮玉石西施解决债务纠纷这个人情本来是要由他方汤军来送给玉石西施的,结果他郭老三直接送给她了,他把郭老三看成了情敌。 郭老三说:“他对你有意思呢!” 玉石西施说:“鬼才跟他有意思呢!” 郭老三心里泛起了微微的满足,进而是微微的惬意。 郭老三说:“他有没有拿你怎么样吧?” 玉石西施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那一天去之前,我故意在下面垫了块骗他说,我身上来了” 郭老三心里涌起了被一个心仪女人无界限信任的获得感,这种情感上的获得感是多少正值盛年男人所期盼拥有的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零八章财富右腿,金钱有翅捡漏 第一零八章 财富有腿,金钱有翅 捡漏 郎医师家那扇破旧不堪的木头门虚掩着。 星期天,股市休市,三毛老郞没去世纪大剧院证券营业部,坐在一张破旧的单人沙发上戴着老花眼镜,翻看一张当天的《婺州日报》,边上的老式床头桌上堆着的一摞本子,这些边边角角都卷了毛了的本子上,记载着他三十多年来发现的各大报纸上的错别字。 三毛老郞早年是省重点中学——婺州一中的刻字员,那时没有打字机,更没有电脑,全校所有的试卷及校长室发的文件,都是靠他一支铁笔,一笔一划在蜡纸上刻出一纸漂亮的仿宋字。八十年代初,他退休了,被婺州日报印刷厂请去做捡字员兼校对员,那时还是铅印,他整天在机房里,在那摆着一盒盒铅字的木头架子间,左手里拿着记者的方格稿子,右手拿着个镊子,戴着老花眼镜瞄来瞄去,对应着找铅字,半夜里清样出来了,他脑袋帖着散发着浓烈油墨气的清样稿子,又开始找错别字,一个又两个,两个又三个,那份执着与专注,着实令报社印刷厂的头儿们感动。九十年代初,报社由铅字印刷改为胶版印刷,不需要捡铅字了,三毛老郞就当专职校对员(当然是临时工)。十年前他从报社第二次“退休”在家,但他仍放不下那张报纸,他从微薄的退休金中拿出几百块钱,年年订有当地的日报c晚报c广电报。股市开市就炒股,休市了,就找报上的错别字,每找到一个,在本子上记录一个,足可让他欣喜大半天。 找别人的错别字,成了三毛老郎的严重癖好! “又一个,又一个。”三毛老郞兴奋地叫起来,有时不找报纸上的错别字,他就在那床破棉被里捉跳蚤,有所收获也是这样不住地叫。 郎医师从铁店村回来,推开虚掩着的破门,把从窑址里捡来的几片瓷片放在床底下,问老郞:“第几万个错别字了?” 三毛老郞在本子上记下这个错别字:“定金——订金”说:“不多不多,多乎者不多也!第二万零二百五十一个。” 郞医师在他身边坐下去:“上次那个老太婆说,回家再商量一下,商量过没有,卖多少钱?” 三毛老郞目光从本子上抬起来,越过镜片,看着儿子:“商量什么?” 这个不称职的“余则成”,居然忘了我鼓励他潜伏的使命,只知道享受黄昏恋了。儿子正要发作,三毛老郞突然想起来似的,随口编了一个答案:“哦,哦,对对,那个古董说要卖几十万呢!” 郞医师急切地拍着老郎瘦得如同一块芦柴棒的大腿:“几十万?到底是十万二十万,还是八十万九十万。” 三毛老郞肚子里自己跟自己商量了一下,来个折中的:“四十五万。” 儿子认真地说:“最好再压压价,压个五万下来,四十万行不行?” 三毛老郎双手举高了报纸,从报纸后面透过敷衍的声音:“好,好的。” 四十万这个价钱如能拿下来,那还是捡了个大漏的,这个实力,七挪八凑郞医师也拿得出的。原来存款有个十来万,前几天郭老三给他开张了五万,不够的,可拿古董作抵押,再借一点。郭老三那里,他是舍不得去借的,有重要用处的人,是万万不可开口向他借钱的,借一包钱,丢一个朋友,郭老三是他培植的长期大客户,他要好好呵护。 对了!郝记者那里可试试!郎医师突然想到了电视台这个好友! 郝记者虽然拿工资,不往外跑采访,没有外快收入,但夫妻两个拿拿工资,养养儿子,积蓄应该还是有一点的,而且老家在与老街一路之隔的东郊村,宅基地,老房子,随便挖一块,就富得流油啊! 按常理,郎医师这样的推断没有错。但郝记者,老实人,老实到家里的宅基地被大哥骗去了都不知道,直至被大哥骗去的土地短短时间内升值到一百多倍,他才知道自己被同胞大哥着着实实忽悠了。 十年前,大哥趁弟弟回他家过年时,酒桌上跟他说:“你侄子谈对象了,女方娘家说,房子不新造,就别想结婚,所以跟你商量,祖上留下来的宅基地属于你的那二分之一能不能卖给我?” 郝记者一向重兄弟感情,说:“你儿子就是我的儿子,你大哥要这点宅基地,我还有什么话说呢?拿去!” 大哥说:“不能白拿的,钱还是要付的,现在村里卖的土地,大约五百一平方,属于你的不到一百平方,就算一百平方按六百元计算,六万块钱。” 郝记者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恭敬不如从命。大哥说,小弟真好,我干一杯。小弟说,大哥也好,多算钱给我,我也干一杯。两杯酒下肚,大哥叫来村书记村主任做中间人,当场将地契写了,当场将六万元地价款付了。 郝记者平日里住在电视台宿舍,周日到老街上转转,顺便到菜市场买点青菜萝卜豆腐肉,也就回去给老婆张罗中午的饭菜去,难得跨过老街东头大马路去村里看看,父母在他大学毕业的那年相继已经离世,村里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这年“五一”,郝记者来到东郊村,见老房子拆了,屋基打好了。“十一”,来到东郊村,大哥那新建的六层房子结顶了。元旦再回去,新屋落成喝喜酒,席间大家都在谈论,这地方明年就要大变样了,贞节街(后来才叫老街)要改造了,改造成商业步行街,地价飙涨到了十万了,房子卖到四万五一平方了,附近店面年租金五十万一间,咱们这里傍着老街,地价至少也得七八万一平方了吧!郝大哥这幢房子不得了,每层二百平方,六层一千二百平方,按四万一平方算,现在差不多值五千万呐! 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邻居杨小羊过来给郝记者敬酒:“老弟啊,你,你大哥真有眼光,造了这么厉害的一幢房子,价价值连城哪!小弟,你什么时候也也盖一幢啊!” 郝记者当场就吐了,哭了。 酒未央,席未散,郝记者回到电视台宿舍去了。回家打开电脑一查,发现贞节街改造,头年年底前就有规划了。虽然后来经北京来的那个老头一闹腾,商业步行街演变成了古董老街,地价并不像原先那样嗖嗖地往上飙涨了,但大哥耍小弟的缺德伤透了郝记者的心。 自此,郝记者断绝了与大哥的来往。次年,次次年姐姐和妹妹的儿子女儿成家办喜事,郝记者与大哥不得不见面了,在一起,也形同路人,从不说话,从不招呼。老实人呐!老实到反抗也是用对人家不痛不痒的不理不睬主义。直至五年之后,侄儿才开始闪婚,半个月前找到对象,半个月后来请叔叔喝喜酒,郝记者把侄儿拎来的两瓶五粮液拎回到侄儿车上,说:“酒你拿回去,红包我也不包了,我几年前就给你爸包了一百平方的寸土寸金的大红包。” 开始,郝记者老婆嚷嚷着要找大哥论理,想要回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郝记者声音疲疲地说:“算了,穷不过三辈,富不过三辈,财富有腿,金钱有轮,你看他生了个孙女,三代之后这房子早不姓郝了,天知道变成谁家的东西了。” 老婆反驳:“那你买那些古董干啥?我明天都从车库里把它们扔了,天知道我们的儿子将来给你生个孙子还是孙女?你那些古董以后也不一定姓郝的了。” “是啊!你说的没错!扔吧,扔吧!古董脚下也有轮子,这些东西以前不知道在谁家里的,以后也不知道到谁家里的。天下所有的财富c金钱只是暂时寄存在某个人的名下,你还以为永远都是他的么哈哈,我买古董,只是买的时候高兴,就像钓鱼,在钓不在吃。” 郝家的祖业,你不急,要我急干嘛?急了几次,老婆姜大夫也不急了,自己拎了包,骑着电动车“噗噗噗”地到医院上班去。她是北山脚下一家民营肿瘤医院关怀中心的主任,那里住着的都是些癌症晚期病人,她的职责就是带领中心的医护人员让这些即将升入天国的病人平静淡然地度过人生最后的旅程。每当忙忙碌碌中看到这些亲如姐妹兄弟的病人豁达开朗地面对异域归途,姜大夫从家中带来的火也熄了,气也消了。带着关怀中心感染来的和悦达观,回到家里看到老公那份悠闲,要么拿着个破碗,放大镜照啊照的,要么拿着本古董鉴定之类的书,低头看看,抬头想想,姜大夫的脸相全然没了丝毫的火气,有的只是安祥平和。 老公说的没错,人啊,最后连你的躯体都是暂时寄存的,最后都要与你的名字分离,不属于你的,更别说是金钱啊财富啊这些个身外之物啦! 时间一长,姜大夫自己对古董也有那么一点点兴趣。一次到四牌楼菜场买菜,看看时间还早,就拎着青菜萝卜,来到老街八咏楼广场上转转,看到两只碗好看,想到昨天儿子吃晚饭打碎了一只碗,自己洗碗磕破了一只碗,就买了回去,中饭正好装菜。 中午,郝记者逛完了老街回到家,花生米一碟,花雕酒一杯,咪着咪着,突然发现装着青菜萝卜的两只花碗,两眼放异光,他放下筷子,端起青菜碗,高高举过头顶看底款,不得了!雍正年制!青菜汤流了他一肩膀,也浑然不知;放下青菜碗,又端起萝卜碗,高高举起看底款,更不得了!居然也是雍正的!萝卜汤流了他一胸脯,照样浑然不知。一对呐!雍正官窑粉彩碗!他二话不说,把青菜倒入垃圾桶,又把萝卜倒入垃圾桶。 老婆姜大夫看到了,骂道:“神经病啊!你不吃别人也不要吃啊” 郝记者痴痴地看着老婆,好半天,蹦出一句:“老婆,这碗哪儿弄来的?” 这时老婆姜大夫也觉出自己可能歪打正着,捡了两个大漏,说:“老街啊!地摊上啊!” 郝记者感叹:“所以啊,要缘分呐!我,郎医师,还有赵家兄妹每个星期天都到老街地摊上去转,可转来转去,只转人头,没有花头。你呢,很少去老街,也不懂古董,偶然一去,却捡了宝,一捡两个。” 老婆姜大夫眉开眼笑:“这东西是真的?我还以为是新的,这么油光油光,釉色像和田玉,润润的。” 郝记者说:“这就对了,你的感觉很对,这就是天赋啊!没有天赋的人,你玩一辈子都入不了门,像我们台的齐半仙。” 齐半仙既然如此不堪,何以又称得上半仙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零九章爱给姑娘摸骨头的齐半仙玉琮 第一零九章 爱给姑娘摸骨头的齐半仙 玉琮 齐半仙的雅号怎么来的,郝记者只是耳朵刮到一下,好像说前些年他没迷上古董之前,爱给人摸骨头看相,尤其是爱给姑娘摸骨头,因为十有胡说八道,南辕北辙,所以只能称半仙,尤其是摸着美少女的玉手,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美少女的玉脸,把美少女说成天上的玉女,他自己就连半仙都不是了。 齐半仙爱写剧本,爱研究uf一,爱研究百慕大魔鬼三角区,偶尔还写点分行排列c并不押韵c不知所云者何的现代诗,平日里看上去听上去,好有一点儿文艺范。所以,现在的黄有才台长,也就是当年没有成立广电总台时的广电局黄局长,因了齐半仙当过自己的秘书,便叫他到台里当文艺中心主任,算是个副科级别。 齐半仙办了一档鉴宝栏目,节目倒也红红火火,但一年下来,创收任务只完成了百分之三十,更要命的是,他家里有了几个钱,他喜欢上了古董。 说起齐半仙家有钱,千万别误会他区区一个副科何来的钱多?莫非是小官巨贪?n一!齐半仙家底殷实,有足够的财力让他有勇气深深地爱上了古人留下来的劳什子,这是因为老婆是婺州最早的房地产建设监理商之一,当时这个女人是婺州市建设局底下的房地产建设监理公司的老总,因了几分姿色,便成了建设局长床上啪啪啪的尤物,那些年作兴国有企业改制,这个女人不失时机地从局长手里将这家企业不动声色地弄到了自己的名下。后来有人举报说国有资产流失,婺州市公安局经侦支队侦查时,阻力重重,支队长还找过电视台的鲁桂芳记者,叫他配合一下,搞条新闻,舆论开道,那他们案子就好办了,但鲁桂芳说,人家的老公好歹在我们台里,他去介入,面子上挂不过去。没办法,后来只是叫人家补交了一千多万钱给国库,放过了这个女人的刑事责任。据说也有人实名举报到纪委检察院反贪局,说局长权钱交易,权色交易,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这个女人有了钱后,不仅一脚蹬掉了帮她上树的建设局长,而且将老公齐半仙也甩出了家庭,可怜的齐半仙除了得到一大笔钱外,连养了他到八岁的儿子都没得到,法院判决离婚儿子抚养权时,说跟了母亲能够得到更好的抚养教育,因为这个时候,这个女人在北京某985大学读什么ba时,搭上了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如今母子俩早已迁居到北京这座有着无与伦比教育资源的超大城市。 齐半仙有时这样自我安慰,这个儿子可能不是自己的种,不要也罢!毕竟他也得到了一大笔钱,加上台里的工资c奖金c补贴,有的他花了。台里人私底下议论,齐半仙从老婆那里得到的钱,有说八百万的,有说一千万的,莫衷一是。 有了钱就该作乐,不过没听说他要续弦,更没听说他到风花雪月场所求欢,他就乐在古董。 喜欢古董也罢,你花你自己的钱,买你爱买的古董,问题是,他自己不懂,鉴宝栏目中,人家拿来叫专家鉴定的宝物,只要专家说好,他就一定要买,价钱倒在其次。一次两次也罢,次数多了,影响出去了,人家有好东西,不敢拿来了。栏目的主持人c编导c摄像都反感,都觉脸上无光,暗暗地劝持宝人:“等一下齐主任问你买,你就说这东西不是自己的,你是受人之托来的。”年底,栏目所有工作人员集体到黄太长那里倒齐,说,只要他当文艺中心主任,大家都要换频道换部门。没办法了,黄局长只好挥泪斩马谡,让他到总台电视研究室呆着,当个休闲主任。 所谓电视研究室,也就是个安排遗老遗少的去处,一帮老资格的退居二线的人放到这里,于是有研究股票的,有研究婺剧的,有研究书画的,研究啥的都有,就没有研究电视的。甚至有个先前当过新闻部主任的干脆学做木工活,专门到东阳拜木雕工艺大师为师,在家做了许许多多小木头玩意儿,还有一个原先当过频道总监c参与过电视剧《西施》拍摄的,竟然研究起西施跟上范蠡时是否是处女的深奥课题。 齐半仙呢,就专门研究古董,特别是对玉石,情有独钟。 一次在古城守缺斋,郝记者他们在聊天,齐半仙哼哼着进来了,齐半仙的鼻孔大概有鼻窦炎,说话哼哼的,透气也是哼哼的,晚上睡觉更是哼哼的打鼾。郝记者向在座的聊客们介绍说:“这是我们台的古董大师,专门研究古玉的。” 齐半仙好像有意印证郝记者的高度评价,在原地转了一圈,全身叮当作响。 “你们听听,满身是玉。” 郝记者说着,掀起他的衣服下摆,让大家开了眼界,在座也都是见多识广的人,但仍然觉得稀奇,此人围腰一圈,挂着各种玉件,大家都围上来摸齐半仙腰间的东西。 郭老三开了句玩笑:“他的最大最珍贵的‘玉琮’挂哪里,你们看到了吗?” 郭老三不懂古董,更不懂玉,居然还知道玉琮?郝记者绕着齐半仙转了一圈,看不到他腰上挂有玉琮,好奇地问:“玉琮在哪里?” 郭老三指指郝记者的裤裆,说:“你的那个‘玉琮’挂在哪里,他的就挂在哪里!” 大家都笑了起来,想到了自己身上也有挂着的“玉琮”。 近来,齐半仙常到古城老街上转转,检点什么便宜货回去,而后在原价基础上加点钱开始兜售,先从电视台研究室开始,“木匠”买了他一块玉佩,送给老婆,老婆问他多少,“木匠”说三千,刚刚从昆大理旅游回来的老婆大呼上当,这样的东西大理丽江满街路都是,一百元买三块。又卖一个手镯给“股票”,“股票”刚炒了把短线,赚了几千元差价,落袋为安,买玉为安,从齐半仙这里买了一个镯子,“木匠”问他多少,他说五千,“木匠”经老婆点拨,似乎好了伤疤忘了疼,似乎自己也很高明了,大笑道,不值不值,大理丽江的地摊上到处都是。自此台里人都小心,不去他那里问玉。怕一问玉,他便从腰上摘下一块来,要不要?打五折,便宜给你。折都打了,不要,多难为情啊!这“杀熟”的臭名声由台里传到台外,传到了古城老街上,说他买了地摊货来杀猪,杀同事,杀朋友,杀熟人,于是老街上熟人见了他,只是把他当笑料。 其实,大家有误解,他从别人那里买来的东西,也不见得便宜,他卖给熟人的东西没几个钱好赚的,有时见人家真心喜欢,他还会亏损倒贴一点,说:“缘分呐!”。要说杀猪,应该说,他是最大最肥的猪,他常被别人杀了,还给人家数钱。好在,大家再出格的笑话,他也不生气,不好意思了,只是红着脸,嘴巴动两下,哼哼着走开。 此刻,郝记者刚从郭老三宝马车上下来,就接到了齐半仙的电话:“老郝,你在哪里?来我家里喝一杯,我买了泥鳅。” 齐半仙和郝记者都住在电视台宿舍,一个住一幢,一个住三幢。现在能打打交道的也只有老郝了,老郝不得罪他,也不大开他玩笑,他觉得老郝厚道,特别是看书多,入门早,古董懂得多,在他眼里,郝记者比郎医师厉害;而郝记者也觉得齐半仙虽有点搞笑,但人老实,老实得他想动的那点小脑筋谁都一目了然。郝记者讨厌的是老街上那些杀你猪,还要让你连声感激他的深水里的“老古董”。 郝记者说:“你还没吃啊!好好好,我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零章“困”世界文官石雕像 第一一零章 “困”世界 文官石雕像 傍晚,郝记者回到家,看一下,老婆今天医院值班,儿子关着房门做作业,听到爸爸回来,打开房门:“爸爸,有什么宝贝捡来?” 爸爸说:“你也知道,爸爸捡宝去了?作业做得怎么样?” 儿子说:“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做到晚上十二点钟也做不完。” 儿子读初中,每天埋在作业里,天天喊睡不醒,困。 爸爸吩咐:“把门关上继续做,困了就睡一觉。” 儿子突然很开心,拍着手说:“古人真聪明,发明了这个字,什么叫困?困了就是把门关上睡觉。我们这些学生一个个都成了四堵墙壁围着的木头人,这叫‘困’。” 郝记者读书也读了十六年,从小学读到大学本科毕业,读书从来不像儿子这样读得如此之困,所以对困字从来没有去深究,不知道《说文解字》里是不是也这样解说的。 齐半仙又来电话了,他摁了,没接,见儿子关上房门,继续进入“困”世界,自己也就出去了。 郝记者走到齐半仙住的一幢一单元三楼,门大开着,里头飘出一股香味来,迎接他的进去。 郝记者边脱鞋边喊:“好,这么香,泥鳅香。” 齐半仙撩起腰间的围裙,边擦手边走到门边,笑容满脸,将郝记者请了进来:“别别别,脱什么鞋!我光棍一个不讲究!” 郝记者停止了脱鞋,走了进去。 齐半仙回到厨房里,那里继续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那是在往碗里装泥鳅了。 客厅里靠窗户的大半个地下堆满了木头旧件和石头秤砣之类的东西,把餐桌都挤到了门对面的过道上了,郝记者说:“吆——你什么时候又开始收集石头木头了?” 齐半仙端了满满的一碗泥鳅从厨房里出来,放到桌子上,边解腰间的花围裙,边说:“郝主任,官僚主义啊!我收藏这个都快一年了。” 郝记者走到两个牛腿面前,低下身子,摘下眼镜,仔细看了看,直起腰来说:“你这个,是不是刚刚今天早上收来的?” 齐半仙惊诧道:“你怎么知道的?” 郝记者点上一支烟:“我也成半仙了吧!” 齐半仙摆上了杯子筷子,一人一副,说:“你大概早上看到过?” 郝记者吐出一口烟:“你这东西的出处我都知道。” 齐半仙佩服地望着新涌现出来的郝半仙:“你说说。” 郝记者说:“是铁店村伯仲厅上的。” 齐半仙说:“何以见得?” 郝记者指给他看:“这里雕的都是烧窑制胚的工艺,其他地方的古建筑雕件哪里还有这种图案呢?” 齐半仙举杯敬他:“佩服佩服,我是半仙,你是全仙了。” 郝记者咪了一口茅台酒说:“茅台到底香啊!” 齐半仙说:“想喝茅台就到我这里来。” 齐半仙家的茅台永远喝不完,只要桌子上这个53度茅台酒瓶不打碎,他常到菜市场铺子里买来九十多元一斤的赖茅酒装进去,有时他也到茅台酒专卖店买来百把元一瓶的茅台迎宾酒倒进去,不知者喝起来与茅台并无二致,也都是酱香。即便自己一人独酌,从茅台酒瓶里倒进杯里的赖茅或迎宾,感觉也是好好的。 齐半仙举杯与郝记者的杯碰了一下:“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郝记者说:“你连喝三杯,我才告诉你。” 齐半仙咕嘟咕嘟连喝了三杯,脸开始发红,越加哼哼得厉害。 郝记者放下杯子,想找个搭烟灰的缸,没找到,齐半仙说:“地下,地下。” 郝记者便往地下边搭烟灰边问:“你这是多少钱买来的?” 齐半仙实话实说:“刚好一捆。” 郝记者悠悠地吐出一口烟雾:“你这是在帮人销赃啊” 齐半仙紧张起来说:“怎么回事?” 郝记者把上午与赵德富兄妹他们怎样去铁店村看伯仲厅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最后说:“公安正在查呢!这可是国家一级重点文物,要是说不清楚,偷盗罪加上破坏文物罪,那麻烦可就大了。” 齐半仙微醉的酒意全吓跑了,脸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半天说不出话来。齐半仙在这上头吃过一次苦头的。 那是去年他在老街上从一个河北人那里买来一个石雕像,一个文官,手里拿着笏,两米高,一吨重,光从老街运到他家的车库里,运费就花了二千元钱,买买花了三万元。第二天两个穿警服的人到电视台找到了他,先抛了张大网,问他:“有没有做了不该做的事?” 齐半仙斩钉截铁地说:“没有,绝对没有!” 警察又问:“有没有往家里搬过东西?” 齐半仙想了想,想不说,又怕越不说,到时越说不清楚,干脆说了吧:“昨天买过一块石头。” “什么样的?” “一个文官雕像。” “到底买的还是偷的?” 齐半仙带着警官看了放在车库里的石像,又带着他们到老街找那个租了房子卖石雕像的河北人,结果已人去楼空。警官把他带到公安局里关了二十四小时。第二天早上出来时,警官告诉他,北京昌平十三陵长陵神道上有四尊文官石像,其中有一尊功勋文官像被偷了,前几天收到了北京公安发来的协查通报。而他这一尊,昨晚经从京城飞来的专家鉴定,是假的,这样的石雕在河北造假最多,北京潘家园有五分之一的场地都卖这样的仿古石雕。 妈妈的!好在是个假的,否则即使不是他偷的,买了赃物也够麻烦的。回到电视台宿舍,打开车库门,面对这个假石雕,越看越恼火,好你个河北佬,卖个假货给我,让我在里头白白呆了一天一夜,还挨了协警的一个耳刮子。 至今这个庞然大物仍然躺在车库里,只有等自己作古了,火化了,埋掉了,搞个气派点的坟头,把这块石头搬到墓前立着,让它天天给自己启奏万岁,自己不就成了皇上了吗?这倒是件快乐的事。又一想,那时候自己还知道快乐吗?再一想,自己年近五十,至今仍单身,本来有个儿子,跟着他娘远走高飞去了,膝下现在连毛也没有一根,要不再续娶,断子绝孙,将来谁来将这个假石雕像搬到自己的墓前去呢? 此时,听郝记者说他家地下躺着的这两个牛腿是赃物,而且出处都了如指掌,齐半仙自然而然地想起去年发生的这件懊恼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事你说怎么办好?”齐半仙也不哼哼了,眼睛直直地看着郝记者,“要不把它送到派出所去说说说清楚?” 郝记者想了想说:“这样你不是亏了?” “亏就亏了,总比进号子呆着好啊!” “不知者不为罪啊!我去试探一下赵德富,看看他能否给你点补偿。” 齐半仙给郝记者倒满了酒,十分感激地说:“我买来一万,他能原价补我最好,要不,给多给少由他去。” 瓶子里的“茅台”喝完了,郝记者还想喝,可假茅台他不能当着郝记者的面去灌装,于是开始喝啤酒,两人一直喝到阳光从窗边移到桌边,又从桌边移到墙上,最后移出窗外,不见了日光,见到了月光为止。 桌子底下,横七竖八,躺着好多啤酒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一章胖子女法官的逻辑元青花仿品 第一一一章 胖子女法官的逻辑 元青花仿品 苏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拿着结婚证来找夏大力闹离婚了,夏大力安耽了一段时间,以为小苏原谅了他。不是说时间是最好的解痛药吗?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干的那点丑事小苏会慢慢消化,他与老婆之间的隔阂总会慢慢蒸发。自从让那个侗族小花旦跟戴三清一唱一和,讹了他之后,他再也没去搞什么“民族大团结”了,觉得度过这次婚姻危机,他还是该与家里的汉族女人搞好和谐,生个“小汉族”出来。戴三清,我家的元青花大罐,你休想!自己也不会再打元青花的主意,镇宅之宝留给下一代吧! 这天,夏大力正在电脑边设计一块广告牌,邮递员送来一个快递,他打开一看是法院的一份传票,怎么?老婆把他起诉到法院去了,离婚?他坐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 开庭那天,夏大力早早起来到街上买了十一支玫瑰,早早来到法院,可小苏比他来得还早,她妈妈陪着来的。夏大力已经个把月没见小苏了,咋一见,觉得她比先前略略瘦了一些,脸也白了一些,似乎更多了几分清纯和娇媚。哎,自己在外面玩的那些个女人跟老婆相比,简直是乌鸡比凤凰,差远了。当年自己手捧鲜花,在京城广院女生宿舍楼下跪了整整一个通宵,好不容易追到手的校花,怎么好轻易让她失去呢?女人心软,苦肉计还是管用的,当年他要不跪,她绝对不会跟了他的。 此时,夏大力见法官没来,走到老婆面前故伎重演,单膝跪了下来,双手将玫瑰花献上:“老婆,我爱你!” 广院版下跪求爱,小苏不仅不感兴趣,而且十分讨厌了,她早已后悔自己当年怎么那么傻逼,心头一软落下千古恨,如今再来这套花把戏,想换回崩溃的婚姻?别说门都没有,门缝都没有!小苏将头侧向一边,没有理他。 夏大力移动着单膝,靠近一些:“老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啊?” 小苏妈妈走过来拉夏大力起来:“别这样,别这样,法官来了,多难看!” 夏大力装哭:“呜呜呜——妈,你劝劝她,我不想离” 苏妈妈说:“早知这样,何必当初?” 夏大力抹了一把眼泪鼻涕:“我错了,我错了” 女法官进来了,她看到跪地求婚一幕,以为走错了门口,又退了出去,看看门上的牌子“简易法庭”,又走了进来,手上案宗没放下,就开始劝和:“怎么样?小伙子不想离,求你了,你就算了吧,再给他一次机会。” 夏大力说:“再给我机会,我一定改,一定改!” 小苏仍不看他一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离!” 女法官是个胖子,胖得像个举重运动员,特制的法官服似乎包着无数个半圆球,而脸部则有好几个半圆球让疙里疙瘩的皮肤包着。他对高个苗条漂亮的女人天生有成见,觉得天下已婚未婚男人都被这些女人勾引了,弄得自己年过四十仍单身,她对苏珏说:“你就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了,能过则过。” 小苏一下子火了:“你怎么知道是我这山望着那山高了,你怎么知道是我有过错了?” 胖子女法官白了一眼面前的美女,她还从没见过那个当事人敢这样当面吼她的,欲言又止:“你” 小苏从包里拿出了一叠照片,摔在胖法官面前,“你看看,他还是不是个人?” 女法官捡起照片,看了看,想,咦!这些女人,自己有老公的,怎么还要搞别人的男人呢?难怪自己年过四十找不到老公,原来有些女人一个男人还不够啊!恨不得天下男人都搂到怀里来啊!哎!女人跟女人咋不一样呢?她以为照片上那些女的都是良家女子,她想,面前这个漂亮女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人家倒霉让你拍了照片。法律是重证据的,既然女方有百分之百的理由加证据,那就离吧!女法官问苏珏:“有没有财产要分割的?” 小苏说:“没有。” 夏大力也说:“没有。” 女法官说:“好吧!择日再下判决书。” 夏大力出了法庭的的门,上了一趟厕所,把手中可怜的鲜花扔到了垃圾桶里。十一朵玫瑰,本是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现在看来只有一心一意地离开了。夏大力骑着电动车回到了老街,到了店里,闷闷地坐在电脑桌边。小陈在墙角落贴不干胶,边上一个人坐着,脸老长老长的,那样子就像他妈生他时,大腿不小心把他的脸用力夹了一下,夹成了个驴脸。该圆的扁了,该扁的眉毛c眼睛c嘴巴却变圆的了。驴脸就坐着,一声不吭,脚边放着两个箩筐。 夏大力闷坐了一会,好像突然发现了驴脸似的,吼道:“你干嘛?这里不是凉亭!” 驴脸怯怯地说:“请问,夏总回来没有?” 夏大力再吼道:“夏总夏总,你眼瞎了肿了?我就是。” 驴脸以为夏总总在四五十岁,肥头大脑,想不到是个小伙子,那张脸尖嘴猴腮,比自己的驴脸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么看来,你猴脸老总当得,我这驴脸也当得,胆子也便大了点起来:“我是江西的,有人叫我把箩筐里的四个罐交给你。” 夏大力口气缓了些:“是不是老毕叫你来的?” 驴脸说:“什么老屄老弝的?不知道!我是街上的挑夫,有个瘸子找到我,叫我把四个罐交给你,你写个收条,我好带回去问他结功夫钱。” 瘸子就是景德镇给他做仿品的那个江西老表,夏大力又吼道:“怎么只有四个?明明十个的。” 驴脸说:“他只交给我四个。” 夏大力看看摄影部,小戴正在给客人找照片,自己站起来朝里间走去,示意驴脸把箩筐端进来,夏大力掀开了箩框盖,扒了废报纸,将里头的“元青花”小心地拿出来,最后一只拿出来一看竟有新新鲜鲜的冲线:“怎么回事?” 驴脸看看冲线,竟然裂到了罐子底部,又现出怯怯状来,说:“交给我时,好的,大概我下火车时跌了一跤,砸坏了。” 这个瘸子,大大的狡猾,自己不来,事先电话也不打个来,叫个莫名其妙的人来了,而且只送了四只过来,留着六个,莫非怕我拿到“元青花”后,立即将他入店抢劫的事抖落到公安去?更让人气恼的是,好叫不叫,叫这么个没心没肝的驴脸来,还砸坏了一个。 驴脸说:“夏总,你给我写个条子。” 夏大力走出里间,驴脸挑着箩筐跟了出来。夏大力坐在电脑桌前,从打印机上拿下一张白纸,抓起签字笔,写了“今收到”三字,想了想,撕了,重新拿过一张纸,换成左手别别扭扭写了张条子: 今收到 罐三个,另一个是破的,退回去。 瞎大立 某年某月某日。 写完了,夏大力看了看,不无得意地想,拐子,我也跟你学一招,一旦有事,这张条子,谁也看不出是我夏大力写的,“夏大力”,三个字两个是错的,既然你把我当瞎子,我就姓“瞎”了吧!。 驴脸拿了夏大力写的条子挑着箩筐走了。 夏大力把其中的两个罐藏到了广告布堆里,留一只罐在自己的床上,用被子盖好,然后给戴三清拨了电话,见对方接了,他立即按下了录音键:“老戴,你过来一下。” 电话那头的戴三清心里打鼓,这个浪荡败家子,叫他过去有什么好事呢?自从那次在圣玛丽咖啡屋遭遇“美人心计”后,夏大力再也没有见过戴三清,戴三清自然也没有在他身上“投资”过了。戴三清觉得自己抛出去的的鱼钩,已经钩住了这条贪吃货的腮,他要想溜,怎么也溜不掉了!现在打电话叫我过去,是不是准备想上岸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二章仕女咱们两清了 第一一二章 仕女 咱们两清了 突然之间接到夏大力的电话,戴三清一下子还反应不过来,问道:“什么事?” 夏大力说:“你把我那天被你骗去的借条带来,还有那天被你陷害偷拍去的照片统统给我拿来。” 戴三清怦然心动,说:“哈哈!是不是那东西拿到了?” 夏大力不耐烦:“哈什么!我叫你带的东西,你带来就是。” 夏大力敢用这样几乎是命令的口气跟他说话,看来家中的宝贝给搞到手了,要用宝贝来换他手中的“强奸”证据了。 哈哈!元青花大罐,稀世珍宝,就要到手了,不花一分一厘,只是委屈了一下小花旦,本来他是叫她真戏假做,只要让他戴三清照片拍了就行,可她却让夏大力假戏真做,搞上了手,到底是夏大力攻势的十分厉害,还是小花旦需求的十分旺盛?也许是两者兼而有之。这个小,不是经常在他面前说这样的气话么?“没用的老东西,我要去找个年轻金刚不倒的。”那天,她遇到了夏大力,竟忘了自己的使命,真把自己搭进去了,看来她是乐意的。这样一想,戴三清又觉得小没什么委屈的了,委屈的反倒是自己,把多年的小三贡献了一回,戴了顶绿帽子。不对,老婆红杏出墙,老公叫戴绿帽子,小三红杏出墙,他算不算戴了绿帽子呢?反正属于他的东西,被人家粘了摸了,亏的是他。这样一想又觉得那五万元都不该承诺给小了。 戴三清从保险箱里拿出借条,放入屁股袋里,想了想又将它转移到内衣口袋里,又拿起放在保险箱上的照相机挎上脖子。走出门又回头对正在柜台里拿着鸡毛掸子掸古董柜上灰尘的“仕女”吩咐道:“去菜市场买点猪舌头,中午我要喝几杯!” 老婆长得细眉细眼,头发一丝不挂的梳到脑后,绾成个螺丝结,在戴三清眼里活脱脱一个工笔画上的仕女,那声音细细的,也像是工笔画上发出来的。当年他在中学当美术教师,课余时间常叫老婆脱光了当人体模特,画到后来,他都搞不明白,是他把她“画”得越来越像仕女了,还是这个活生生的“仕女”让他笔下的女人越来越像仕女了。她的本名叫思女,思女与仕女,不分彼此了。 思女说:“要是没有猪舌头呢?” “猪耳朵,猪尾巴。”戴三清朝老婆挤了挤眼,“最好有猪鞭子。” 思女声音有点不像仕女了,吼道:“最好把你那人鞭子割下来下酒吃了!” 开心真是一管最好的熔化剂,什么样的刻薄话,此刻在戴三清面前都化为乌有,入不了耳,入不了心,他他朝仕女挤眉弄眼笑了笑,兴致勃勃来到夏大力的店里。 女儿小戴坐在电脑前正在修照片,调颜色,看到父亲来了,关了电脑,站起来就要走,她知道老头子最近跟夏大力闹岔了,老头子跟她说了好几次,叫她不要去夏大力这个破店上班了,还是回家帮老爸照顾照顾古董店吧!女儿呛他,你那个才是破店,有什么好照顾的?一年到头踏进门几个顾客,数都数得过来,来的最多的还不就是那个额上长粒痣的女人?她来了也只是跟你这个死老头躲到楼上去嘀嘀咕咕的,连她妈在不在,好像都没多大关系。开始小戴和她妈还都以为这老女人跟死老头有一腿,后来看到她来了,要么手里拿着裱好的画轴,要么从包里掏出用布包着的什么宝贝,才断定这是个倒腾古董的,偶尔小戴也看到其他古董商来店里,或拿着东西进来的,或拿着东西出去的,老头跟他们不懂装懂辨真伪,砍价钱,一个柜台内,一个柜台外,声音响得都要掀了破楼板。可这个女人来了完全是另一模样,像是拿来的古董都是王侯将相墓里挖来的,见不得阳光。夏大力这些天见了小戴,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你家那老东西够狠的,专玩阴的,连干女儿都会抛出去当诱饵,又说,小心什么时候把你这个亲女儿送到别人的床上去。小戴知道死老头,七老八十了,还养着个小妖精,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们三人之间新近到底发生了什么。 父亲见了女儿,想跟他幽默一把:“你妈喊你回去吃中饭。” 女儿看也不看老子一眼,吐出了一句:“吃你个头!” 小戴觉得夏大力说得对,她在这个死老头心里仅仅是个会说话的古董而已,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把她交换出去的。自从那天中午,戴三清叫女儿陪江西老表一撮毛喝酒,她把酒泼到死老头脸上后,再也没回去吃过一顿饭,一天三餐都在老街东头的土菜馆里吃快餐。这里的快餐还算便宜,贵了没人吃,老街上的古董商们深知这年头规规矩矩做生意,赚钱实在不易,最好一个铜钱瓣成十个用。一到周末,拉到老街上卖的快餐十元一盒,摊主总是问,有没有五元一盒的?买快餐的胖墩一脸无奈,五元?五元能吃什么啊?吃酱油浇饭啊!摊主说,摊位费十元,快餐费十元,我一天还赚不了二十元。 戴三清见女儿没好声气,没趣地穿过摄影部走到广告部,朝里间喊:“夏总,夏总。” 里头传出夏大力不耐烦的应答:“喊什么喊!进来就是!” 戴三清走进里间,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夏大力坐在床沿,一手抓住罐子的口沿,像是怕它跑了似的。戴三清从口袋里拿出一盏小电筒,照着,细细地看了一番罐子,说:“好好,就是我拍过照片的那一只。” 夏大力另一只手伸到戴三清面前:“东西呢?” 戴三清把小电筒放入口袋,腾出手来抓住罐子的口沿,像是生怕夏大力会反悔似的。他的另一只手伸进内衣口袋,摸出那张借条,递给夏大力。 夏大力接过借条,正面看看是自己的笔迹,他生怕这个死货给他张复印件,又反过来看看字迹有没有透到反面去,没问题了,才塞进嘴里里,嚼啊嚼,嚼碎了,呸的一声吐向戴三清,说:“那照片呢?” 戴三清并不生气,笑嘻嘻地抹了把脸上带着口水的借条纸屑,从脖子上摘下相机,递给他:“喏!都在里头!你自己删吧!” 夏大力接过相机,将抓住罐子口沿的手松了。翻出相机里那些自己看着都恶心的照片,一一删了,把相机还给他,两指头撮住戴三清下巴上的胡子,恶狠狠地盯着他:“咱们两清了!你要是留有备份,小心我拔光你的毛,上下一起拔。” 戴三清垂下眼皮看着他撮着胡子的手,仍是笑嘻嘻地:“哪敢,哪敢!要骗你,尽管拔尽管拔!” 夏大力用力拔下一根白胡子来,举到他眼前,看着它从两指间轻轻飘落下来:“连你那老东西一块拔。” 戴三清仍然笑嘻嘻地:“拔,拔,我身上反正已经剩没几根毛了。” 夏大力从袋里拿出手机,举到他面前晃了晃:“跟你送来的那个小戏子之间,我最多是个嫖娼,拘留十五天,罚款五千,而你呢?只要把这手机交出去,你,敲诈,够你受的,没有十年别想出得来。” 手机里有什么呢?照片?录音?这个姓夏的,大大的狡猾,还留有这么一手!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宝贝到手,什么气都可逆来顺受:“好好,要骗你,我下面的零件你都卸去,反正留着也没多少用处了。” 戴三清从墙角落捡了块旧横幅,将罐子小心翼翼地包好,捧着它回到自己的店里,一前一后,老婆也从菜市场回来了,见他手里捧着个布包,不知何物:“什么垃圾捡回来了?” 戴三清高兴地笑嘻嘻:“垃圾,垃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三章神经病“思想者” 第一一三章 神经病 “思想者” 老公经常会捧回这样那样的“垃圾”,如此神神道道的言谈举止,老婆思女已见怪不怪了。 戴三清捧着宝贝,小心翼翼地来到楼上,打开保险箱,将里头大大小小的锦盒拿出来,腾出空间,将刚得到手的宝贝装进去,咔嚓一声,锁上保险箱。走到楼梯口,又回去,打开保险箱,将罐子拿出来,拿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翻出照片,从不同角度,一张一张地对照,越看越放心:“对的,对的,就是它。好,发了!”又大喊一声:“我大发了——” 楼下的老婆喉咙里嘀咕一声:“神经病!” 戴三清将元青花大罐装回到保险箱,下楼,老婆已在桌子上摆上切好了的猪耳朵c猪舌头c猪肚肠,他说:“有好菜,没好酒。” 思女从装菜的塑料袋里拿出两瓶劲酒放到桌上:“有好酒,没好人。” 在思女眼里,戴三清是个彻头彻尾的淫棍,是水浒里的西门庆。当年,戴三清雁荡山下一所中学的美术老师,喜欢涂涂画画,更喜欢画女人,尤其喜欢画光屁股女人,她就是让他画到床上去的。 那时思女还是一个高三学生,样子不像现在这样细致:头发盘在脑后,额前一丝不挂,眉毛修得细细长长,无论春夏秋冬老穿大襟衣服。而是一头浓发自然下垂,眉毛像是山水画家刚蘸了墨水涂上去似的,远远一看就知道这是沃土上长出来的嫩苗苗,也许太肥沃了,就像庄稼用过了肥料要倒伏,她是光养胚个不养脑子,数理化成绩差得要命,三本院校录取线都肯定上不了,但却上了戴三清的看美女的标准线。一天课外活动时,她经过三楼的美术室,从窗口看到里头五六个女生正围着戴三清老师在写生。戴老师看到窗口映出一张俏脸,两眼放光:“进来啊!”戴老师走出女生包围圈,打开门,思女怯怯地进去了,戴老师问:“你喜欢画别人呢,还是喜欢别人画你呢?”思女说:“我不会画。”戴老师说:“那就让别人画你吧!”戴老师让出了自己的位子,叫思女坐到让他坐得发热了的凳子上去。那些女生面前的纸头上有的刚画了一把乱蓬蓬的胡子,有的刚画了一个亮蹭蹭的前额,速度快一点的已经看出个“达摩”的头像来了,她们只好把这个还没“出生”的达摩暂时从画夹上拉下来放到白纸的下面,准备画这个突然闯入的美女模特儿。 一个小时之后,思女收获了六张头像。一个星期之后,思女再次来到美术室,这次她不在窗边看了,直接推开了虚掩着的门,戴老师正在画一个女人,样本是面前的一本《人体模特油画》。思女看看油画上的女人说,这个女人太老了。戴三清说,是啊戴老师心里想说,你想画你啊!嘴上说:“你年轻啊,我想画你啊,行不行啊?”去年思女的几个同学就去照相馆拍了人体写真,留住青春,留住年华,她一直想去,就是没去,现在她想让戴老师画一张大的。戴老师见她迟疑着,便反锁上门,拉上窗帘,打开电灯。思女羞答答地脱了外衣,留着胸罩和短裤。戴老师说:“把剩下的也脱了。”她说:“还要脱么?”戴老师把《油画人体模特》递给她:“你看看,上头的女人都脱光的。”思女接过画册翻了翻,把它搁在腿上,把手伸到后背解开胸罩的扣子,胸罩的带子沿着白皙的手臂滑落下来,而后一只手拿起搁在腿上的画册,一只手往下拉那蕾丝三角短裤,拉到髋骨部,刚露出为数不多的几根时,戴老师突然喊:“停!就这样,就这样,我就画你欲脱而未脱的样子。” 两个星期之后,戴老师上完美术课,叫思女课外活动时到美术室去一下,晚饭前,思女去了。戴老师说:“上次画的那幅画没画完。”思女明白他的意思,不等他说,就把衣服脱了,做出上次做过的姿势。戴老师拿着画笔,站在画布前,往无关紧要处,点了两笔,扔下画笔,走到她的面前,抓住她欲脱而未脱短裤的手,说,往下点,往下点,再往下点,他顺势抓住她的柔滑的小腿,帮她将一只脚抽出了短裤。思女涨红了脸轻声说:“你要干嘛?”戴老师说:“不干嘛!不干嘛!”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墙边的办公桌上,站在那里,伸出满是胡子的嘴巴轮流着狂吻喃喃道:“我要离婚,我要离婚,娶你!娶你!” 一年之后,这对师生恋人真地走到了一起,同居了。 思女高中毕业后,考上了海南三亚一所学院下面的二级学院旅游专业,读了两个月她就不想去了,她要回来给他做模特儿,她怕他没有她,会将其他女生一个个地抱到办公桌上去。而戴三清这年暑期也被学校停职提前内退了,原因是他这个美术老师不守师德,伤了学校风化。那天一群女生在美术室围着他写生,写着,写着,他突然来了个惊天霹雳的举动:将身上的汗衫和短裤扒了,拳头顶着下巴,做出一个思想者的造型。没等他“造型”完毕,没等他进入“思想”角色,女生们都吓得跑光了,只剩下一个男生欣赏他那并不发达的肌肉。过了一会美术室门口挤满了欣赏的男生,又过了一会儿校长掰开围观的学生挤了进来,围着这个达摩c思想达摩欣赏了一圈,而后拍拍他的那嶙峋骨头的肩膀,笑眯眯地说:“到校长室来一下。”好在那时还没网络,要是现在,当天达摩的图片视频满世界飞了。过了几天处分下来了,还好是个“劝其内退”。面包还有的,牛肉也不少。 此刻,思女看着这个神神道道的“没好人”,粗声粗气地说:“够了没?不够再去买。” 戴三清口水滴滴答答:“够了,够了。” 平时一瓶敬酒落肚,就已情不自已,今天高兴,他喝了两瓶,全身骚热得不得了。他给小花旦发了两个字:“到圣”。圣,就是圣玛丽咖啡屋,这是暗号。过了半小时,他收到了回信:“202。”也是暗号,就是她已到圣玛丽咖啡屋202包间。戴三清通红着脸,两眼角溢出白白的眼屎,朝他们经常约会的老街东头圣玛丽咖啡屋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四章双飞偷鸡不着 第一一四章 双飞 偷鸡不着 戴三清“性”致勃勃地来到圣玛丽咖啡屋,推开包间的门,醉眼朦胧地见到一个女人,就扑了上去:“我的小宝贝。” 女人推开他:“我不是你的小宝贝。” 戴三清如梦初醒:“你是?” 小花旦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搞错了吧!她是我们婺剧团刚从艺校毕业的小老旦。” 戴三清嘴里喷着酒味:“什么老旦,我看并不老嘛!哈哈!比你还年轻,样子很像你,我还以为双胞胎。” 小花旦拧牢他的胡子:“干爹,这是我的干双胞胎,是不是想来个双飞啊?我看你今天很高兴啊!” 戴三清胡子一抖一抖的:“好好好,双飞,今天干爹高兴,再认个干女儿吧!三飞,四飞都行。” 小花旦问:“什么事让干爹这么开心?是不是那宝贝拿到手了? 喝酒前,戴三清还在想,元青花大罐拿到手了,不能告诉婺剧团那个小,告诉她了,那天承诺过的五万元就要放血了。可在这个新新鲜鲜的小老旦面前,他又情不自已,伸手由前往后捋了一下脑袋上丛生的杂草:“是啊,拿到了元青花大罐,那个笨蛋,亏大了。” 小花旦说:“不是他亏大了,而是我太值钱了!” 小花旦想起那天那个“宝主”,傻乎乎的,确实亏大了,仅仅是蜻蜓点水,点了自己一下,还没过足瘾,就被姓戴的冲进来录了“强奸”的证据,让姓戴的这个狠心家伙诈到手了一个值钱的好宝贝,哎——也怪这个“宝主”太好色了,她想起了那天见到这个好色鬼时那段让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精彩对话 “是的是的,你那东西确实是全中国最贵的,几秒钟,就向我要那么多钱!”戴三清拉着小花旦坐在沙发上,说,“不过那个夏大力,确实也是全中国最傻的。” 这时,小花旦才知道那个好色鬼姓甚名谁:“原来他姓瞎子那个‘瞎’啊!又叫大栗,难怪又色又笨了。” 戴三清纠正小花旦这个绣花枕头的无知:“百家姓中,哪有姓瞎子的‘瞎’呀?是夏天的‘夏’!” “好了!管他哪个夏(瞎)!”小花旦向戴三清伸出五个手指晃了晃,说,“五万元,给我!” 戴三清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银行卡交给小花旦说:“你,你自己取,小密就是123456789。” 小花旦接过银行卡,正面看看,反面看看,好像不相信这银行卡是真的:“不会这么弱智的小密吧?” 戴三清说:“我本不弱智的,见到漂亮的女人就弱智了,更何况今天还见到了个新鲜的。” 戴三清把手伸到了脱了外衣只穿一件粉红色羊绒衫的小老旦腰间,搂住了她。 小花旦说:“我这干妹妹,可是很纯很纯的哦!还从来没有过哦!” 小花旦说着披上外衣,出门找银行p一s机取钱去了。 戴三清迫不及待地关上包间的门,然后坐回到小老旦身边,将手伸进小老旦的后衣摆,慢慢绕过去,要摸她挺拔的胸。 小老旦拔出他的手,喋喋地说:“别急嘛!你不是要双飞嘛!等等姐姐回来嘛!” 戴三清知趣了一些,把伸上去的手缩回到了后腰,搂着。另一只手端起咖啡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脑子里一刻不停地在转,那卡里可是有钱的啊!千万不要让她试出密码来啊! 过了好一会,小花旦回来了,她把银行卡甩回到他的面前:“你耍我啊!什么123456789!好在我有两下,密码试出来了。还说五万元,全取了,只有四万五。” 这个小厉害,居然解密了。戴三清压根儿没想过元青花大罐诈到手后要付给她五万元,那天在圣玛丽咖啡屋,他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他也没有告诉过她这个宝贝到底值多少钱,料她对古董也不感兴趣,他也不会去网上百度“元青花”的种种。吆——想不到这个小蹄子还认真了呢!戴三清最近听说那天来过店里看黄宾虹画的高澄怀,是宾翁大师的关门大弟子,出生于1915年,今年99虚岁了,腰板笔挺,皮肤丰润,前不久在之江美术馆高了一次画展,美院有个评论家说:“我握过朱屺瞻100岁时的手,柔软得很,今天我也握了高老先生的手,感觉比握朱老的手还好,朱老活到105岁,我看施老比他还要长寿,长寿是成大师的必备条件啊!”施老的画价无疑会有一个较大的上升空间,又听说老街东头“澄怀画廊”的汉先生那里有收藏的一批高老先生的作品要出手,身上放着这个银行卡,本打算中午去付款取画的,想不到突然间好事临头,日思夜想的元青花大罐到手了,又遇上小花旦有约给他送上了全新的尤物,竟可来个双飞,这真是好事逢双啊!一高兴过了头,他就掏出了这个本不想掏出来的银行卡,须知,里头是戴家全部的积蓄啊!不过,他想密码不告诉她,她是取不出来的。给她银行卡,只是糊弄一下,等把小老旦搞定了再说。结果小老旦没搞定,四万五钱却被取走了,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啊! 戴三清把小花旦拉到身边坐下,想一边一个搂着。 小花旦挣脱他,站起来:“我可不是姓夏的那个大傻瓜,任你忽悠!” 小老旦也站了起来,一把扯下头上的假发,伸手扯出内衣里的胸罩,胸罩内掉出两团棉花。 到了门口,小花旦回过头来向他挥挥手:“这是我的男朋友,我们飞了,双双飞了。” 戴三清酒醒了,他狠狠地将桌子上的银行卡掰断了,懊恼地往门口他俩的背影扔去:“戏子,怎么我没想到你们两个都是戏子呢?妈妈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五章台母和市母邱巴巴副台长 第一一五章 台母和市母 邱巴巴副台长 郭老三对蝈蝈这样说,回去告诉台长,电视台先借我三百万吧! 这显然是一句气话,蝈蝈回到台里并没有把郭老三的这句气话立即告诉黄有才台长,不是她不想告诉,而是找不到机会告诉,她给他打电话要么不接,要么接了说忙,马上挂了。蝈蝈到八楼敲过几次他办公室的门,门不开。每当这时,她呆呆地想,这个老是不是关起门来在里头抱着钱程作乐啊?古人说妻子如衣服,今人说情人如时装。她蝈蝈这件时装也穿了几年了,也是该换换了,不过趁他没有彻底脱下她这件时装前,无论如何要把三百万鉴宝赞助费的提成弄到手,以后这样的肥水恐怕不会有了。 这天上午台里召开一年一度的总结大会,蝈蝈终于见到了黄台长。会议结束,蝈蝈就跟着黄台长来到八楼他的办公室。 黄台长把笔记本往桌子上一甩,似乎有些疲惫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忙死了。” 蝈蝈站在办公桌边上阴阳怪气地说:“忙什么呢?是不是为破吉尼斯纪录在忙呢?又要招女播音主持了吗?” 黄台长白了她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记录。” 蝈蝈本想进一步阐述,你不是在为破世界搞掂女主持最多记录而忙乎么?但看他两眼血红,鼻子里哼哼着出粗气,她到了嘴边的挖苦又咽了回去,改为:“那个郭老三不知咋回事?那天我去了,他不但不给支票,还说要问你借三百万交罚款呢!” 黄台长这两天确实很忙,昨天下午他叫人事工资处处长把播音主持招聘的报名名单拿来看了一下,确认苏珏已在名单之中,本想把郝记者叫到办公室商量一下,怎样让他去暗示苏珏把家中的元青花大罐拿来换取这个难得的进台良机,但实在太忙了,忙得腾不出时间来。 黄有才忙在马不停蹄地拜会市人大常委会委员以及重要的人大代表,年底前市人大要对政府组成部门作一次述职考评,考评的结果直接关系到他能否再留任五年。以前这样的考评c测评不是没有过,但黄有才从不当回事,在市领导眼里,这个台长的重要性在各部委办局里,位置是在倒数的,考评也罢,测评也罢,结果再差,也不会把他动到别的部门去的;结果再好,也轮不到提拔,他也不想提拔,他自知这个位置的妙处。但这一次不一样,他年龄到杠了,按常规他不得不下了。他不想下,他还想再干一届。再干下去,他有了场面上的理由,上个月,他评上了高级编辑,正高职称,正教授级别,可以干到六十周岁。可昨晚他请组织部管干部的副部长吃饭,人家就说,年龄到岗延长退位年限,没有先例。而且这位副部长还透露了这么个消息,前几天包书记恰恰看了星期天晚间电视台的一周新闻摘播,发现他到古城老街调研的新闻放到了第二条,压在他上头的是李解放。要是初播时也这样编排,包书记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他不是李解放,不会为个头条新闻斤斤计较,问题是,刚看完新闻,秘书小史打电话来说,那天初播,他看到过的,第一条新闻就是您包书记在老街调研,怎么周日摘播时又颠倒过来了呢?当时包书记就在电话里骂了三个字:墙头草!黄有才听了副部长传递的这个内幕,从头凉到脚。 现在听蝈蝈这么一说,黄台长心里越来越感到不踏实了,是不是社会上的人都知道他到杠了?要下台了了?要不然郭老三不会不拿他当回事,一个赞助鉴宝的合同签了这么长时间了,到现在赞助款一分钱也没到位,拖了这么长时间!与郭老三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不管多少额度的合同说签就签了,钱说到就到了,就算合同约定分期付款,也往往稀里糊涂的一笔就付清了,哪有这样初一拖到十五,十五又拖到初一的!肯定是他听到什么风声,他黄有才年纪到了,要下台了,接班的人后面排着一摞一摞的! 黄有才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就往烟灰缸里摁,边摁边问蝈蝈:“我要下台的事,台里,你有没有听到过什么风声?” 蝈蝈回头看一眼门口,确认没人进来,闪着长长的假睫毛,撩黄台长一眼,说:“你也真是的,人家有风声怎么会飘到我的耳朵里?台里谁不知道我是台母啊!” 台母?还有市母呢!前几天在饭桌上,他听说,咱们台里出了个“市母”,那肯定指的是沸沸扬扬的邵万娜了!多难听啊!这样的百度百科命名毫无疑问是台里下面新闻口的那些人嚼舌头嚼出来的呀!现在黄有才没心思跟“台母”眉来眼去,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揿着香烟屁股:“台外呢?有没有听到过?” 蝈蝈告诉他,她老公倒听到过一些。市面上有各种各样的传说,有说长山一个分管文教体卫副市长去年就在当地一次小范围的宣传会议上讲,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五年了,最近要调到大市新闻部门去了,去了还是管到你们的嘛!有说婺北区的宣传部长与李市长都是温州雁荡山脚下人,李市长在一次酒席上就说,你最好去报社或广电总台去,好好管管那帮搬是弄非嚼舌头的记者;还有说,婺州日报社的总编有可能挪到广电来,他跟社长闹别扭都闹了三年了,自己向组织上提了好几次要求了。至于台内的人选嘛,当然呼声最高的是分管广告经营的邱巴巴副台长! 邱巴巴是台里一个老职工的儿子。他文化程度不高,只在省广校读过两年中专,学的是摄像c制作,毕业后分配到台里,开始在文艺部拍了两年电视轻喜短剧,编剧导演摄像制作都他妈的一人包干了,几个刚从重点中学调来和部队军报转业来的本科生也不得不给他当下手,他能压住他们的最大本领除了懂得点专业外,就是骂骂咧咧,谁也不放在眼里,那几个算得上大知识分子的人可以说秀才遇到兵了,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工资奖金不少一分。你还别说,真让邱巴巴折腾点东西出来,那些故事,五分钟一集,十集一部,行业单位赞助的,片尾挂名的,剧中植入广告的,全国各单位征订购买的,两年折腾下来,给台里赚回了两百多万元。现在两百多万不算啥,全年三个频道广告收入达一个多亿,可上世纪九十年代那时只有一个频道,放在北山上发射,覆盖面小,第一年招标的广告标的只有八十万元,还没人报名。黄有才觉得邱巴巴是个了不起的人才,第二年便把他弄到广告部主任的位置上,这一年台里实现广告收入翻番。此后搞过几轮竞聘招标,期间新闻部主任杨威,文艺部齐半仙都来一试身手,但都做不到半年,就败下阵来。老九不能走,老邱不能走,烂摊子还是邱巴巴来收拾。随着频道的增加,广告时段的不断开辟,广告资源的不断丰富,在邱巴巴手里全年广告创收居然实现了过亿。而邱巴巴也由广告部主任到广告中心主任,再到局党委委员c广电总台副台长,一步一步地上到了他那一直在北山顶上转播台值机到退休的老爹连想都不敢想的位置。邱巴巴的能力不仅获得了黄台长的垂青,也得到了台里职工的公认。台里职工认可他的还在于他在黄台长这面镜子的照耀下,有些值得比较的东西,如从执掌广告部以来从没拿过一分钱的业务费,尤其是台里其他领导七姑八嫂能塞的都塞到台里来了,或者与报社领导的子女交换着安插工作,而邱巴巴的儿子到日本学了四年动漫,要到台里来混个饭碗,怎么说不为过,可现在却在专业上八竿子打不到边的汽车修理公司干活。 去年下半年,市委组织部来台里民主测评,邱巴巴的分数比黄台长高出一大截,而且参与测评的职工大部分推举邱巴巴为局级领导干部的候选人。台里有个退休了的老纪委书记还直接跑到组织部找部长陈情,你们看看人家报社什么都搞得比我们广电好,就是报社的一把手是内部提起来的,爱社如家,我们呢?一把手都是政客,把广电当做区县领导的干休所。不懂业务不要说,要命的是把广电当肥肉,能捞则捞,捞多少算多少,反正是最后一站了。老纪委书记希望组织上考虑考虑下任台长能否有台内的合适人选。这个纪委书记反应的大都是实情,但说“一把手都是政客”,这有些夸张了,不错,黄有才是政客,但他这个政客在台长的位置上把持十五六年了,在他之前的老马是部队转业的,是个老实人,不到三年就调到隔壁的防疫站站当书记去了,再之前的老朱台长原先是北山转播台台长,老职工们至今还享受着他手里千辛万苦造起来的住房。组织部长说,这个邱副台长口碑不错,我们也听说了,我们会充分尊重民意的,特别是你们这些老干部的意见。 这样一来,黄台长看邱巴巴就不一样了,那天花店给他送来一束鲜花,刚好邱巴巴在他办公室汇报工作,见花上有生日快乐的卡片,邱副台长便说:“晚餐要不要给你庆贺一下啊?” 黄台长话中有话:“是啊,该庆贺了,庆贺我老了,庆贺有的人终于等到机会了。” 邱巴巴不是傻瓜,他听出“有的人”指的就是他啊! 自此,黄台长看台里人也不一样了,尤其是那三个和珅中的两个,一个是神似形也似的何小胜,一个是神似形不似的杨威。以前这个雅号传到他耳朵里时,他还很有点为他俩感到委屈,无非是他俩听话一点,贴心一点,怎么就成了臭名昭著的大贪官了?有和珅,那么谁是纪晓岚呢?难道你邱巴巴是那个姓纪的清官?你可没有纪晓岚那样的才情和儒雅!去年全台竞聘,黄台长把杨威从新闻综合新闻部主任的位置上提为总台新闻中心主任,把何小胜从综合台广告部主任的位置上提为总台广告中心主任。你们不是说他俩是和珅吗?那就给他们和珅的权柄吧!黄台长到组织部极力争取给他俩封了总台党委委员。那阵子,两个和珅千恩万谢,简直给他端屎端尿都可以。可今年以来,这两个原先他不认为是和珅的人,越来越像和珅了,见了邱巴巴就像见了他们的爹一样,声音比先前细多了,而见了他黄有才,声音却比先前粗多了。 蝈蝈伸出两个纤纤玉指,从他手里夺过一头摁开了花的香烟,叼在自己嘴里,拿过桌子上的打火机,咔擦点着了,吸了一口,塞回到黄台长的嘴唇间:“浪费不浪费啊?浪费香烟也浪费脑子,你不会下台的。” 黄有才吸了一口,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按理是这样的。” 蝈蝈说:“你给郭总打个电话催一下吧?!” 黄台长说:“催,没用的。” 蝈蝈又往门口看了一眼,见没人,s型地扭动一下上半身,娇滴滴地说:“那怎么办呢?这可是半幢别墅的提成呢?老公——” 黄台长想了想,拿起话筒,拨了个电话:“郭总啊,今晚我请你吃饭,为啥?我评上高级编辑了,什么七老八十没有用啊?对别人没用,对我用处大大的,正教授级别,可以再当五年台长啊!今晚你来不了?那什么时候等你有空了,你请我哦!” 蝈蝈见黄台长没有请动他,也没提三百万支票的事,嘟着嘴说:“你这电话等于白打。” 黄台长笑笑:“等于请过客了,你知道他为何不给支票吗?不就是听说我要下了吗?我把继续干的信息透露给他,就达到目的了。” 蝈蝈恍然大悟:“到底是总台台长水平嘛!” 黄台长说:“我没这点水平还好在这个位子上混啊!” 门口有个人影闪了一下,黄台长大声喊住了他:“干嘛,鬼鬼祟祟的!” 门口在闪烁的这个人是谁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六章大萝卜逼宫 第一一六章 大萝卜 逼宫 蝈蝈从黄台长的办公室出去了,经过邱巴巴副台长办公室门口时见到刚刚走进去的杨威,停住脚步,朝里头喊了一声:“杨主任,台长叫你呢!赶紧去吧!” 杨威进了黄台长办公室,说:“黄台,采访包书记的新闻串好了,你好去审看了!” 黄台长白了他一眼,斥道:“缩头缩脑的,我看你真的有点像和珅了,也要成为神似形也似的和珅了。” 杨威嘿嘿地笑着,刚才他看到蝈蝈在,怕进来碍眼,想到邱巴巴办公室坐一下再进来,他说:“我是和珅,你不成了昏君了?” 黄台长又白了他一眼:“我是昏君,才有你这个和珅,要是明君来了,看你怎么活下去!不要做墙头草,转得那么快!小心嘉庆将你赐死!” 杨威头点得捣蒜似的:“是是是。” 黄台长站起来,一拐一拐地走出办公室来到技术楼三楼机房。星期一上班,黄台长就布置下去了,结合中央最近召开的关于大力发展文化建设的精神,要新闻中心协同各频道组织一组访谈节目,专门采访市委书记兼鉴宝领导小组组长包书记,市长兼副组长李解放,宣传部长兼办公室主任杜光华,搞一个系列。接下去,还要搞一组古城老街文化建设的报道。今天是第一条,采访包书记的,他必须亲自审看。 杨威端了条凳子放到黄台长的屁股下面,请他坐下,制作小冯点了下鼠标,监视器的屏幕上滚过婺州新闻联播的片头后,先是主持人出画面,播了内容提要,接着是系列报道的片头: “观众朋友: 为了响应中央文化大发展的战略决策,建设婺州文化大市,搞好婺州寻宝鉴宝的文化盛事,从今天开始我们播出一组访谈节目,今天我们首先播出的是市委书记包再兴题为《建文化大市,促经济发展》的访谈。” 接下去就是包书记面对话筒凯凯而谈,包书记与他黄有才虽然在乌伤共事过,但年纪比他轻十岁,学历比他高三节,说起话来思路清晰,语言简洁,几乎无所挑剔。即便有所挑剔,他黄有才也不能挑剔。他审片只是在部下面前显示重视而已。 看完了包书记的访谈,杨威亲自动手点了鼠标,新闻画面和解说停了下来。 黄台长抖抖着手点了支烟说:“别停,继续看下去。” 黄台长知道机房是不能抽烟的,但他居然悠悠然地抽起烟来,杨威说:“黄台,你还是回办公室抽烟吧!其他的,无关紧要,就不劳烦你审看了。” 这个和珅居然管起他抽烟来了,到底是为维护机房制度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是别有企图要撵他回办公室呢?在这幢大楼里,他黄有才是主宰,是皇帝,他爱在哪里抽烟就在哪里抽,你管得着吗?此刻的黄台长不是白他一眼,而是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大罗卜塞进去啊?” 大罗卜指的是拿了大好处的关系新闻,杨威赶紧声明:“没有没有!看吧看吧!” 小冯点了下鼠标,新闻继续播放。整档新闻看完了,黄台长好像没发现什么大萝卜,里头关于企业的新闻今天倒是一条也没有。黄台长抬了抬屁股,可又坐了下来。杨威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黄台长对小冯说:“倒回去,那条新闻再看看,什么退休的,什么搞古董的,什么人物新闻,再看看。” 杨威脸都白了,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小冯鼠标一点,已倒回到那条新闻的开头,播放了起来,说的是古城老街的戴三清怎样不到退休年龄就自觉退下来,怎样把岗位让给年轻的美术老师,怎样来到了妻子老家婺州古城老街,怎样开古董店,怎样老有所乐,陶冶情操,广交朋友,善结良缘等等。末了还配上一条编后语: “观众朋友: 《老有所乐,老有所为》这组系列报道到今天止告一段落,这当中有原先身居要职的县处级的领导干部,有担当企业董事长总经理的商界奇才,有文化教育知识界的高级知识分子,他们业界不同,身份各异,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急流勇退,知足常乐,情操高尚,人格崇高,值得我们年龄即将到杠的各级领导干部好好学习。” 看到这里,黄台长拿烟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烟掉到地下,他一脚踩灭大半截香烟,一声不吭地走出了机房。杨威看着黄台长那一拐一瘸的背影,觉得他那背有些驼了,步履有些蹒跚了,机房里很静,静得空气都要凝固了,凝固得都听到了黄台长喉头发出来呼呼噜噜的哮喘声。 杨威瞬间觉得黄台长有些苍凉悲戚,他在制作台前坐了好一会,说,小冯,把这条新闻卡了,并打电话通知教育科技和经济生活两个频道将这条统一采访播出的新闻拿下。杨威以为黄台长会马上叫他去,骂他个狗血喷头,每次手机响起,就一阵胆战心惊,可每次拿起手机见不是黄台长的短号,又一阵松弛,如此这般的忐忑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班刚进办公室的门时,座机就响了起来,以为哪个频道新闻部来请示编播事宜的,红着眼睛没睡够的杨威抓起话筒,没好声气:“什么事?说!” “好事!” 一听是黄台长的声音,杨威赶紧说:“黄台——” “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黄台长的语气好像还平静,莫非昨天那事已经烟消云散,雨过天晴了?杨威进了他的办公室,黄台长开门见山,问道:“那新闻拿下了?” 杨威心里咯噔一下,看他脸色,听他声音,昨天这一关还是没过去!杨威怯怯地说:“拿下了,拿下了,三个频道的都拿下了。” 黄台长黑着脸,抖抖地点了一支烟,他抽烟,烟从来不下喉咙,更不穿鼻孔,只是口腔里打个滚,就出来了,烟雾滚出了三次,他开口了:“你不拿下这新闻,我今天不生气,你拿下了,我就要生气了。” 杨威伸手挠挠招风耳,一脸茫然,傻笑着。 黄台长两眼直视着面前这个恶毒的“和珅”:“这,说明你们心中有鬼,你们是有目的,有组织,有计划的,你们是在发动政变,在逼宫,舆论先行,要赶我下台,逼我退位。” 杨威站在那里,额上的汗珠子滚滚而下:“没有,没有。我们这是重阳节开始的一组报道,拖得时间长了,所以到现在才播完。” 黄台长冷冷地说:“心中没鬼,为啥要全拿下?我又没说什么。” 杨威又伸手抓了抓招风耳:“这个” 黄台长说:“哎,我算看透你这个和珅了,看来不等明君来了,我这昏君也要清醒一次了,把你先贬了。” 让黄有才更气恼的是还在于另一个和珅,另一个和珅发动的另一次“宫廷政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七章女首富都是那张榜单惹的祸 第一一七章 女首富 都是那张榜单惹的祸 两天后的中午下班时,大厅里张榜公布了《三年来台内职工创收贡献排名》,第一个赫然在榜的名字就是“台母”蝈蝈:“郭美美,1937万元”这个数字比紧随其后排列着的另一人的十五倍还多。 这一下台里砸开了锅,大家按百分之五的提成一算,再扣除所得税,郭美美三年拿到了工资外的收入近百万元。而且拜年广告,台庆广告,祝贺市两会召开广告,电视剧点播广告,鉴宝赞助广告等等,提成远远不止百分之五,至少百分之十五以上,像鉴宝赞助款的提成竟高达百分之二十五,虽然这一项后面加了括弧,注明款未到位。有人说她这三年至少拿了近三百万。她哪来的三头六臂,拉这么多广告?还不是背靠大树好捞钱啊! “人家是台母啊,不一样啊!” “要是你傍上了咱们的老板,你也发了。” “不会是台母独得吧!两人分成的吧!” 这些议论,黄台长是听不到的,但他可以想象得到,甚至想象得到更难听的。他气的是广告中心居然这么大的动作事先不跟他通个气,屁也不放一个,更气愤的是,将鉴宝赞助的三百万元根本没到账的也算了进去,用心何等的险恶! 中午下班的路上,黄台长打电话问蝈蝈,这三年到底拉了多少广告?蝈蝈说,把这三百万鉴宝赞助也算进去了,正好公布的这个数。她抱怨说,这东西一公布,人家都说我是台里的女首富,这样下去,不出几年就可上福布斯富豪榜了,至少可以上福布斯女主持人富豪榜了,人家会怎样看我与你黄台的关系啊!这显然是拿我开刀挖你心肝啊! 是啊,蝈蝈说得不错,醉翁之意,在于他黄有才的台长位置!那个和珅刚刚捅了他温柔一刀,这个和珅又朝他胸口亮起了明晃晃的匕首,这一刀可是致命的啊!本来广告中心主任是邱巴巴兼着的,去年把何小胜提到这个位置上的目的是换个心腹上去,自己和蝈蝈那些事不至于闹出点什么来,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个神似形也似的和珅就是从心腹捅你一刀,好狠啊! 黄台长晚上睡在机关宿舍,中午一般都在婺州宾馆那个固定供他休息的房间,看完央视《新闻三十分》而后午睡两个小时,等司机车到了宾馆打电话给他,然后他再下来坐上车,三点钟左右来到台里。可今天他睡不着,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深沉,就像躺在一个深渊底下,四周头顶都是悬空的乱石,随时有可能砸将下来,置他于死地。没到两点钟他就起来了,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叫他马上过来,等车子到了婺州宾馆的大堂前,他已在旋转门前等了 来到台里办公室,黄台长让办公室主任叫来广告中心主任何小胜,以往黄台长有事叫他都是直接给他打电话的,而且开头总是亲热地称呼:“小胜”,可今天却多了个中间环节,何小胜就知道大事不好,但还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黄台长,想来想去,觉得大概就是上午刚刚贴在大厅里的那张创收贡献排名榜出了问题,他惴惴不安地走进黄台长办公室。 以往何小胜来到他办公室,黄台长总是先把自己的茶杯递过来,何小胜接过茶杯给他倒热水,要是壶里热水没了,他就拿着电茶壶去黄台长身后的洗手间灌了自来水,而后插上电源烧开水。黄台长办公室有桶装水,那是给客人喝,他看到过一则报道,说这种桶装水对健康并没好处。可今天黄台长见姓何的来了,自己拿杯灌了半杯桶装水,而后端坐回办公桌前,手指间夹着支燃着的烟,眯着两眼定定地看着他,好像不认识似的,半天不说话。和珅谁也没看到过,只是看到过演和珅的王刚,说面前这个和珅形似,其实也只是这张脸有点圆,嘴巴有点扁,身材瘦瘦的,倒是杨威那胚子圆圆滚滚很像“和珅”,他们两人重新组合一下那确是活脱脱一个和珅了。这两人的神,确实具备和珅的特质,你看我黄有才还好好地坐在这里,他们两人就提前讨好起等着接班的那个人来了。尤其是面前的这个和珅,讨好接班人真是讨好到点子上了,我黄有才要是乾隆,有生杀大权,立刻下诏,拉他到午门外斩首。 何小胜一会儿挠挠头皮,一会儿抓抓手背,极不自在地站在那里,忽然想起平常该做的“作业”,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电茶壶,黄台长按住电茶壶:“当不起!” 何小胜仍在挖空心思地想,像倒磁带一样将这几天自己所做的事倒回去过了一遍,好像前面的都是空白,只有今天的带子上有磁迹:上午在大厅里贴了张台内职工拉广告搞创收的光荣榜。他再一次地断定,问题肯定出在这里了,他抬起上眼皮瞧了一眼黄台长,低下眼皮说:“是不是大堂里贴的那张光荣榜有何不妥?” 黄台长眼睛睁大了些:“你说呢?谁叫你贴这个东西的?经过谁的同意?” “邱台长看过的。” “为什么不向我汇报?” “我以为小事情,不劳你神了。” “要公布,最起码的也要实事求是啊!那鉴宝赞助的只是一纸空合同,怎么也能算到郭美美的名下呢?”黄台长狠狠的将半截香烟往烟灰缸里摁灭,就像要摁灭眼前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他拍着椅子的扶手,提高了声音,“我告诉你,这个位置,我还要坐下去,还要坐五年。你看着办吧!” 说着他把省高评委刚刚前天寄到的一份关于确认2011年评上的高级编辑c高级记者职称的文件拍在他的面前,一字一顿地说:“正教授级,可以延迟五年退居二线,延迟,五年,退休。听明白没有?” 何小胜脸色煞白,那样子比电视里的和珅接诏赐死时的脸色还难看:“我,我没有那意思” “滚!” 何小胜“滚”出了办公室。 哎——都是那张创收贡献榜单惹的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八章进了那种地方人不如鸟孙超人 第一一八章 进了那种地方,人不如鸟 孙超人 西门从看守所出来了。 在看守所里呆了一个多月,就像死了一回,到奈何桥走了一遍,到鬼门关过了一遭。 以前他曾听说过,进了看守所,那些先“进”分子要摆老资格,给你下马威,灌屎,喝尿,受冻,挨饿,让你受尽羞辱,受尽痛苦。 那天,检察院审了他一天一夜之后,把他送上一辆警车,他问检察官送他到哪里去?检察官说,送你到快乐大本营去,有饭吃,有床睡,有人陪。 警车出了检察院,穿过闹市区,开往北苑方向,在郊区的一个房子前停了下来。下车一看门牌:“婺州市公安局看守所”,西门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下。 检察官狼叫似地吼:“装!装什么装!” 西门对检察官又是磕头,又是作揖:“求求你们,不要把我跟其他犯人关在一个笼子里,有没有单独的笼子啊?我可以多出点钱。” 牛高马大的检察官一把抓住西门的衣领,往上提,喝斥道:“你以为医院啊,有贵宾病房,这里也有贵宾牢房啊?” 完了西门这样想,这一进来自己还不如店里的那只鹦鹉命好啦!鹦鹉倒有个独居的笼子,跳来跳去,自由自在,不受任何同类的欺负,而他呢?等待他的不知是怎样一群豺狼虎豹? 进了看守所大门,办完交接手续,一个胖警察叫他解开衣裤,摸遍他全身,最后右手套上乳白色橡胶手套,命令道:“转过身去!”西门转身,面朝墙壁,接着有听到一声命令:“趴下!”西门双手扶墙,趴在那儿,翘着腚儿,突然屁股洞里极其粗暴c毫不温柔地插进了一根东西,痛得他嗷嗷叫,西门问:“干嘛呢?还有这道手续啊?”胖警察没好声气:“怕你有自杀的东西藏在这里,这是对你负责!”西门说:“那你也轻柔一点啊!痛死我啦!”胖警察那粗鲁的手指往里再捅了一下,顺势一搅动,痛得西门杀猪似的死叫,胖警察挖苦说:“你以为是在插你那美女老婆?还要温柔呢!”完了,一个瘦警察拿着一串钥匙,叮当响着,把他领到了一个笼子前,他从一个脑袋大小的方形小窗口看到里头一窝子人,脚再一次软了,靠在门框上,哀求道:“民警同志,能不能给我个单独的笼子啊!我可以给你们所里多交些钱,至于你个人,我把手上的镯子给你,现在就给你。” 西门想拿下左手腕上的翡翠手镯,但手铐铐着,拿不下。这一下提醒了瘦警察,他把西门带回到值班室,当着一个看上去像是值班领导的警察,打开手铐,叫他拿下手镯。西门边褪手腕上的手镯边说:“这个给你!”又从耳垂上摘下两个翡翠坠子,“这一对,就给你这位民警领导同志。” 领导皮笑肉不笑:“老头子哎——死不悔改啊,进来了还要行贿啊” 领导在一个本子上将这几件物件一一作了登记,并叫他签了字:“老头子哎——老实点啊!” 西门哭丧着脸说:“我没别的意思,我怕,只是想,你们不要把我与他们关在一起,把我关在单独的笼子里。” 那个将他带来带去的瘦警察,在背上捅了他一下:“走!” 西门几乎是让瘦警察拖着再次来到牢房门口。铁门哐当一声打开了,瘦警察好不容易像拉一条不肯往前挪动步子的老羊一样把他拉了进去。瘦警察对那些先“进”分子吩咐道:“老头子,身体不好的,你们要多照顾!” 先“进”分子齐刷刷喊:“知道了!” 门,哐当一声关上了。不是要照顾么?好吧!那就睡在厕所边吧!这里上厕所方便。墙角落里那个厕所是个蹲坑,一进门就看到了秽物,就闻到了臭气。西门对里头的五个犯人,挨个儿鞠躬,挨个儿讨好,说:“各位老大,我还是睡在门边吧,远一点没关系。” 右脸有个疤的瘦个子犯人走过来,拉下他的裤子,见他露出了自己也拉下裤子露出了:“咱们比试一下,谁尿得近,谁就睡得离厕所近。” 疤犯人说着,一炮骚尿喷薄而出,瞄进了蹲坑。 西门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尿完了,疤犯人拉上裤子,侧过身来,边用手拨弄着西门的边说:“起来啊!起来啊!哎呀!萎了!萎了!” 疤犯人将刚才拨弄过的手指头往西门的嘴唇上左右擦了擦,往他额头用力一点:“滚到那边去!” 西门只好这样想,厕所边睡就睡了,无非臭一点,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他想起了一句“久居芝兰之室不闻其香”,生发出一句“久居厕所之旁不闻其臭”。 第二天,犯人们要他讲讲为何进来的,说这是规矩,谁进来都要说。他老老实实地说了,一听说这老头的案子牵涉到法院的的那个姜柳惠,有个比西门稍早进来的跛脚犯人,细声细气像女人:“哈哈,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是那个玉石西施的老公,就是那个缩头乌龟。” 疤犯人走过来,又一次拉下了西门的裤子,让他露出了伸出一个指头拨弄着西门那夸张地说:“大家看啊!缩头乌龟!缩头乌龟!” 一个矮个子犯人走到西门对面,拉下自己的裤子,露出炫耀道:“看看我的,你那骚老婆要是嫁给我,那绝不会偷野男人的。” 其他犯人都附和说,是啊,出去后,你满足不了他,就叫上咱弟兄五个 西门后悔自己太老实,说了真案情,他应该说自己是杀了人的,不止杀了一个,杀了个警察,杀了个大官,杀了法院执行局局长和院长,杀了个拳击手,他们就不敢了。他想起了检察官讲过的话,只要他把该讲的全讲了,可以早点出去。 当再次提审时,西门把通过袁律师送给姜柳惠的什么什么东西统统倒了出来,玉石翡翠,有价券卡,香烟茅台,加上现金,光这一部分总价就达十二万多。他本来是不想说的,他知道袁律师雁过拔毛,中间肯定勒了一大部分,姓袁的虽可恶,但他不想把他拖进来,问题是姜柳惠招供的跟西门交代的怎么也对不起来,所以检察官断定西门还不老实。现在他实在受用不了犯人们的“特殊照顾”,虽然没有他在外面平时听到的那些手段,但这样的羞辱比什么都难受啊! 刚才,西门出牢门时,这些家伙还对他挤眉弄眼::“大哥,哈哈,以后需要帮忙,尽管说噢!” 西门说:“谢谢你们了,我有什么忙要帮啊?” “哈哈哈,你老婆啊!我们出来会来找你老婆的”疤犯人一把拉过昨天刚进笼子的秃脑门说,“我们四个先上,再不行,还有孙超人。” 这个秃脑门昨天刚进来时,西门似曾相识,一时又想不起来,中午放风时,大家看到电视里正在重播头晚的婺州新闻,说婺州博艾医院院长涉嫌一起强奸幼女罪被婺北公安分局刑拘了在婺州和贵州两地抓获了孙某某和另外七名为他组织提供幼女的犯罪嫌疑人。电视里的这个孙某某不就是他们笼子里刚刚关进来的这个孙秃顶吗?这不就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吗? 西门的前妻大嘴巴半年前患了肝癌,婺州c上海c北京都去治过了,每去一家医院都说,不用花钱了,他喜欢吃什么就买给她吃吧! 西门进来之前,听说婺州博艾医院中草药治癌很有名,西门带上大嘴巴,来到位于南郊的一幢五层楼里,排了三个小时的队,轮到他前妻了,秃脑门院长问了问,哪里不好?多长时间?胃口如何?而后沙沙沙,开了张药方,前后不到三分钟,上一个病号下一个病号,都如此。付款时,吓一跳,一个月的草药,一万六千八十五元。前妻说,这药就不要抓了,反正吃不死也吃不好的,你不也看到了?秃脑门院长开给每个病人都是这些东西。 西门也在想,大凡到这里来的,都是看遍西医无望的,一类是反正要死的,草药没吃完人就走了,也不会闹上门来的;一类是碰巧别的地方医得病情稳定了,草药一吃,自己觉得有效了;另一类是误诊的,迷信他的草药,一吃,说是他的药吃好了。天下最好骗的就是癌症病人的钱。 钱骗多了,报应来了。疤犯人他们知道秃脑门孙超人并不是像他自己表白的那样是因为医死人才进来的之后,把他按在地下好一顿打,专打下身,边打边叫他坦白,秃脑门孙超人双手护根,直喊:“别打别打,我说我说!” 大家围着他,听他继续编故事他治癌的草药是二十年前父亲生了肺癌,他用草药治好的。由此得到启发,他想发明一种中草药“伟哥”,经过若干年的反复实践,终于有了结果,他用试制出来的“伟哥”对自己进行临床试验,结果服过量了 哈哈,原来是一大超人啊!大家为他试制中国式“伟哥”而英勇献身的精神有了几分感动,把他从地下扶了起来,瘦个子说:“孙超人,出去后你那药,送弟兄们一些。” 博艾医院院长,孙超人的雅号,就是光荣诞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九章西门出狱破帽遮颜过 第一一九章 西门出狱 破帽遮颜过老街 西门拎着帆布旅行包,在看守所通往城区的马路上一个人踽踽而行,边走边想着牢里的这段遭遇,看看路边来去自由的狗,长长地吁了口气。 走了一段路,西门内急,站在路边,伸手掏那东西,天冷手木,那东西又萎,掏了好一会,才将这东西搁到了裤裆外。哎经过个把月的牢狱折磨,这东西如今即便吃了孙超人的“新产品”,恐怕都不管用了。 想到这里,西门对孙超人的动人故事,又有些将信将疑起来,恐怕还是钱多了要作乐,这人既胖又秃,十个秃子九个骚,就像有些老板有钱了,要去澳门赌博,要养十个八个小三,要上太空旅游,郭老三不是有几个钱也要抖么?要请央视鉴宝栏目他表弟宝宝来婺州,要将小蜜家的元青花大罐捧成大明星,据说还要造什么中国元青花博物馆 天灰茫茫的,路边乌桕树上一只寒雀喳喳地叫着,走了一段路,他蹲在路边,拉开帆布旅行包的拉链,从那些退回来的物件中,拿出了手机,想给老婆打个电话,可按了开关毫无反应,早已没电了,他失望地将手机放回去。一辆的士吱地一声停了下来,窗口探出司机的脑袋:“到哪里?上吧?” 上了车,西门说:“到古城老街。” 一会儿,的士开到了玉石西施店门口,他下得车来,对司机说,你稍等,我进去拿钱给你。西门拎着帆布旅行包走进店门,店里一个客人没有,小咪正在对着镜子抠自己的眼角屎,抠完了,回过身来,伸了伸懒腰,又呵了长长一口气,好在这段时间,西门的鼻子已在厕所边训练得富有抵抗力,否则闻到他的口臭,非得恶吐不止不可。 笼中的鹦鹉见来了客人,叫到:“失(生)意了,失(生)意了”。 以前,西门一到店里,鹦鹉就兴奋地叫,老板好,老板好。可离开两个多月,它居然认不到他了。是的,失意了,真的失意了,人不如鸟啊! 小咪睡眼朦胧:“自己看,你要买点什么?” 西门开口了:“小咪,是我啊!” 小咪醒过来了:“老板——” 西门说:“你到门口把打的费付了。” 小咪拿着张十块头到门口马路边付了打的费,回到店里。 西门说:“生意怎么样啊?” 小咪用手去挖眼角,这一次挖的不是眼屎,而是眼泪:“生意倒还好,来的人特别多。” 西门知道来的人为什么特别多的缘故,他问:“老板娘呢?” “老板娘到山里接宝宝去了。” 小咪告诉西门,那帮债主听说你进去了,怎样怎样上门来逼债,市里领导谁谁谁来解围,老板娘如何如何地艰难应付,大致说了一遍。 生意有没有倒在其次,多赚点少赚点没关系,只要平平安安,有的是赚钱机会。西门在里头最担心的也是债务的事,那些债权人知道你出事了,就会像蚂蚁一样叮上来,让你无法挣脱。如今,担心什么偏偏就发生什么。 “后来怎么办呢?” “前两天全还了。” 全还了?哪来的钱还的?难道是法院的执行款领回来了?肯定是他的亲表弟宝宝起了作用好!太好了!终于让他可以开心一点了。他找出充电器,将手机充上电源,充了几分钟,就拿起手机找出亲表弟的号码,一头连在墙上,一头连着耳朵,打了起来:“表弟啊我出来了,这一次感谢你啊!” “出来就好!出来就好!” “没有你,法院的钱不知猴年马月能拿回来。” “哪里哪里!我不过是给李市长打个电话而已。” “你是一句顶一万句啊!你再什么时候到婺州来鉴宝啊?你来了为我增光啊!” “元旦,时间已经安排好了。” “好好”西门还想再亲热几句,可又没电了。他放下手机,让它继续充电,而后在根雕大茶几旁边坐下来,对着笼中鹦鹉心中感叹,“破烂脱,我不如你啊!” 鹦鹉两只滴溜溜的黑豆似的眼珠看着他,脑袋左右摇晃了一下,突然兴奋起来,跳上跳下:“你好,萝卜(老板)娘!萝卜(老板)娘!” 西门回过身来,见老婆一手提着一只大包一手抱着宝宝从门外进来,便走上去,伸手要抱过孩子。可手还没碰到宝宝,宝宝就哭了起来,扭过头去,拼命地蹬腿。 玉石西施感到很突然,估计这段时间他要出来了,因为郭老三为法院的执行款专门找了李市长,为了将西门早点捞出来,郭老三又专门拜托了李市长,昨天玉石西施去办了取保候审手续,但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出来了。毕竟是夫妻一场啊,这段时间她去过几次看守所,给他送去寒衣,送去零食,送去零花钱,也托人找过所长,不要让他苦吃,也求郭老三想想办法让他从牢里早点出来,但现在见他出来了,想想这段时间自己所受的苦,所遭到的白眼,一股恨意涌上心头,她看都没看他一眼,抱着孩子上楼去了。 西门走上楼来,走到宝宝面前,宝宝正趴在床上拍打一个毛茸茸的小兔子,想逗逗她,宝宝见这个陌生人又来了,又大哭起来。 西门对着镜子,看看自己,像电视镜头上经常出现的塔利班,,或者是沙特人,他笑着说:“我不抱你,不抱你,我要去洗个澡,剃个头,把晦气全洗去了,再抱你。” 玉石西施从衣柜里找出西门的内衣内裤,摔在他面前的床上。 西门拿着里里外外的洗换衣服,装进一个塑料袋,又找出一顶帽子戴上,下了楼梯,走出店门。他下意识地将帽檐尽量往下拉,破帽遮颜过老街,还是好多人认出了他。 “这不是西门吗?怎么出来了。” “西门,是西门,不会是越狱的吧!” “再不出来,老婆跟别人走了。” 戴三清走到门口,对斜对门的卖钱币的老板说:“人家已经跟婺州最大的房地产老板勾搭上了,人家钱多啊!” 卖钱币的老板说,人民币到底好啊!虽然三十年前,十块头上养着工农兵三个,三十年后的今天,一百块头上养着毛老头一个,钱不值钱了。但还是钱好,以前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有钱能使磨推鬼了。他建议戴三清:“别倒腾字画了,贩卖钱币好。你看五三年版的三元纸币每张都超四万了。” 虽是两对门摆摊,但卖钱币的不知道戴三清画里乾坤,以为他一年到头卖不了几个钱。 他们的议论,他们的指点,西门的耳朵隐隐约约刮到了一些。要是进监牢前听到这样的飞短流长,他会立即赶回去关起门来对老婆先作一番望闻问切的仔细体检,而后发一通兽欲,再施以拳脚,逼问这段时间到底谁爬到她的肚子上去过,或者她爬到谁的肚子上去过。但经过牢里的一番刻骨铭心c脱胎换骨的洗礼,他的生理彻底萎了,他的心里彻底萎了,他那浓浓的醋意彻底蒸发了。 太阳多好,空气多好,老街多好。只要活着,只要健康,只要自由,其他都可以不要。 西门来到浪里白条浴场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搓了个背。 出了浴室,到了休息室,领班过来轻轻地对他说:“先生,要不要按摩啊?这里的姑娘服务很好的,很舒服的。” 西门从未出入过此类场所,不知按摩真正为何物。好吧,在那里头卷缩在茅坑角落里,骨头都要缩成一团了,晚上连转身都不敢,生怕发出声音招来恶言相向,出来了,松动一下骨头也好。 领班把他领到一个包间,叫来五个小姐:“先生,要一个还是几个?” 怪了,按摩还用得着那么多人么? 一个小姐喋喋地说:“两个叫双飞,三个叫三飞,五个也可以啊!叫群雁齐飞。” 西门想起了牢里的那五个犯人,他们没将他五马分尸已是大幸,要再来五个小姐按摩,非得把他骨头按散架了不可。西门点了一个大个子小姐,留下了,其他四个鱼贯而出。大个子小姐脱下薄薄的连衣裙,里头竟然没有胸罩与短裤,赤条条地展露在西门面前。小姐见西门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催促道:“脱啊!” 西门说:“脱了又没用。” 小姐伸手摸他那东西,真是似有若无。 西门说:“你就给我正规的按摩吧!” 小姐迅速套上连衣裙,摔门而出,扔下一句:“神经病”。 西门想,到底谁神经病了?好好的女人不做,何苦要干这龌龊行当?神经病的不是我,是你,是你们女人,女人真是天生的贱货,时时刻刻离不开男人的的作践,他想起了老婆,想起了家中的贱货,完全蒸发了的醋意似乎又有些回来了。 西门出了浪里白条浴场,又到边上的雅集美容足浴休闲中心,想去刮一下胡子,修理一下头发,小姐说,理发师傅不在,他又到城隍街上进了好几家美容美发店,袒胸露臂的小姐差不多都这样说,理发师傅不在,要敲大背,就上楼。他问:“什么叫敲大背?” 敲大背都不懂?小姐哼了一声:“敲大背就是那个,那个,那个嘛!真是土鳖一个!” 西门懂了,最后还是来到武警大院门口找那个专门吹嘘给市长剃过头的老师傅修理了一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零章情敌相见梦是反的 第一二零章≈lt;/p≈gt; 情敌相见≈lt;/p≈gt; 梦是反的≈lt;/p≈gt; 西门剃完头回到老街玉石店里,那只精灵的鹦鹉认出来了:“你好,萝卜(老板)。”≈lt;/p≈gt; 西门到楼上抱下宝宝,宝宝看到焕然一新的西门,不哭不闹了。他坐在根雕大茶几前,腿上坐着宝宝,小咪给他泡来一壶茶。≈lt;/p≈gt; 西门拿着毛茸茸的兔子逗宝宝开心。≈lt;/p≈gt; 鹦鹉突然兴奋地叫起来:“你好!大郭(哥)!你好!大郭(哥)!”≈lt;/p≈gt; 来人是先前来买过翡翠酒杯的郭老三,西门心里咯噔一下,这鹦鹉怎么对他这么熟悉这么亲热啊?西门想到了刚才上街时听到的议论,婺州最大的房地产老板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个郭总呢?他站起来勉强地招呼:“坐,坐。”≈lt;/p≈gt; 郭老三没想到西门这么快就出来了,真该好好感激李市长啊!郭老三说:“出来就好。李市长刚才还打电话问我你出来没有。”≈lt;/p≈gt; 西门终于明白,原来他的出来是市里领导发了话,原来还以为是央视那个远房表弟宝宝的疏通起了大作用,还以为他西门坦白得好,我说那条真理怎么变了?看来,坦白从宽,还得要牢底坐穿;抗拒从严,还得要回家过年。闪舞小说网≈lt;/p≈gt; 郭老三说:“李市长够意思,不仅为你早点出来,找了公安局检察院的头头,他还为了执行款早日支付给你们出了大力!刚刚李市长给我打电话说,院长已叫执行局准备好钱了,下午就可去领了。”≈lt;/p≈gt; 西门现在才明白,执行款至今还没拿到,那么那些债主拿什么去打发的呢?正疑惑间,郭老三说:“央视要来婺州鉴宝,我赞助三百万,合同签了,钱一直未付。执行款领来,还我了,我马上付到电视台去。”≈lt;/p≈gt; 西门现在才明白,那些债主原来是郭老三拿钱帮助去摆平的。西门心里五味杂陈,虽然十分感激郭老三,但刚才听到鹦鹉兴奋地叫,亲热地叫,心里就疑惑,他坐牢这段时间里,郭老三不知来过多少次了,要不那鸟不会叫得那么亲热的?天知道!他跟家里的骚货好到了什么程度了!天下没有无缘无辜的爱,他凭什么要为你垫资打发那些上门来催命的债主?他凭什么要搬出市长那么大的面子要为你讨要执行款?这样一想,又对他刚才说的,市长为他出狱说了话,多出几分怀疑来:要真是郭老三跟家里的骚货勾搭上了,那至少他是巴不得西门将牢底坐穿了,说不定家里这骚货也不希望他出来了,希望他西门死在里头,烂在里头呢!≈lt;/p≈gt; 玉石西施从楼上下来了,见到了郭老三,很是尴尬,不知说什么好,倒是郭老三若无其事对她说:“老板娘,刚才李市长打电话来了,说法院那事办好了。下午就可去领执行款了。”≈lt;/p≈gt; 玉石西施不知怎样说好,因为西门回来得太突然了,郭老三来得也太突然了。要是当着这两个男人的面,把之前郭老三如何帮忙解围,如何帮忙借钱给她,一一说了,这个牢里刚出来的醋坛子不知会怎样打翻呢?她不知道西门从小咪和郭老三的话中已大致了解此前家里发生的一切,只是说:“谢谢,谢谢李市长。”≈lt;/p≈gt; 西门酸溜溜地说:“你谢错了,我刚才电话里谢了表弟也谢错了,要谢的是眼前这位大恩人,李市长让眼前的这个恩人去谢吧!”≈lt;/p≈gt; 郭老三以为他这话出于真心,说:“不用谢,不用谢,你也帮了我大忙的,没有你的大面子,央视鉴宝栏目组不可能到婺州来的。”≈lt;/p≈gt; 玉石西施听出西门话里有话,憋在肚子里的冤屈突然爆发了出来:“没有郭总,你这店老早给他们抄了!没有郭总我早被那帮狗肉朋友灭了!没有郭总你就在里头不知呆到猴年马月!”≈lt;/p≈gt; 玉石西施的一通发作,倒也奏效,西门向老婆讨好地说:“我又没说你什么。”≈lt;/p≈gt; 夹在两夫妻之间,郭老三有些尴尬,说:“西总,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场面谁见了都会出手的,更不要说咱好歹也有过一面之缘,是我托你请来了央视鉴宝主持人来婺州做节目的,算是你帮了我一个大忙。”≈lt;/p≈gt; 郭老三把那天怎样碰到债主闹事,他怎样遇上,又怎样垫资为你还了借款一一作了解释,最后说:“法院的执行款是抵押给我的,但要当事人自己去领。”≈lt;/p≈gt; 玉石西施虽然很怕去法院,但她不得不亲自去法院。她生怕西门去领了,这钱到不了郭总的账上,就说:“下午我去领,郭总,你跟我一起去啊!”≈lt;/p≈gt; 郭老三站起来,拍拍屁股,准备离开:“好的,这钱我也等用。”≈lt;/p≈gt; 下午,玉石西施到法院领了执行款的支票,当场就交给郭老三了,回到公司,郭老三又将支票交给他们的会计,背书转投到他们公司的账上。≈lt;/p≈gt; 西门则在家里,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就像掉入一个无底深渊,飘入一个混沌世界,期间偶尔醒来一下,又马上睡去。他梦见自己变成了楼下那只鹦鹉,用了缩身法从笼子的竹格子间挤了出来,飞向湛蓝的天空,飞向缅甸,飞向腾冲,又飞向老家父母亲的坟上,他对父母说,以后我年年来给你上坟,天天来给你上坟,父母坐在坟前,不答,只是点头,见父母点头,他也点头,双膝跪下,他的头点到地,突然好多血点出来,他大叫,醒过来了。≈lt;/p≈gt; 梦是反的。西门发现自己不是鹦鹉,更没有彻底自由,他现在出来只是取保候审,老婆为他向公安交了十万押金的,案子还在检察院挂着,还没起诉,起诉到法院至少要判个年。自己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看守所一个多月都已等于让他死了一回,要是再到监狱里呆上几年那真不知要死上多少回了。他想要是判个缓刑,只要不再进去,他可以抛弃一切,店面,玉石,甚至老婆,如花似玉的西施。≈lt;/p≈gt; 人到了失去自由的时候,才知道自由有多么的珍贵!自由才是世界上最有价值的财富!≈lt;/p≈gt; 他拿起充足了电池的手机,给袁律师拨了个电话,响了第三遍才有人接起,是个女的,声音高度警惕:“你是谁?”≈lt;/p≈gt; “我是西门,袁律师呢?”≈lt;/p≈gt; 电话那头,女人破口大骂:“你还有脸打电话来!让你害死了!你倒出来了,他却关进去了,昨天进去的。”≈lt;/p≈gt; 西门想不到袁律师这么快就进去的,他更想不到袁律师从转送的财物中到底克扣盘剥了多少,这到底算什么罪呢?贪污?诈骗?受贿?袁律师到他头上肆无忌惮地拔毛,到其他当事人头上也免不了这样做,到他这里,肯定是老经验的第n次使用了。要不他的别墅怎么买起来的?他在闹市区一排店面怎么买起来的?他手头经常有几百万元钱出借赚高利怎么来的?≈lt;/p≈gt; 他想问一问,自己这个情况到底会判几年,有没有可能争取个缓刑什么的。袁律师进去了,他姓袁的自己都要请律师了,他西门问谁去呢?≈lt;/p≈gt; ≈lt;/p≈gt;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一章我们离婚吧不可嫁作商人妇 第一二一章≈lt;/p≈gt; 我们离婚吧!≈lt;/p≈gt; 不可嫁作商人妇≈lt;/p≈gt; 自己这个情况到底会判几年?有没有可能争取个缓刑什么的?西门想找个人打探一下,袁律师是指望不着了,他想到了赵德富,他在市纪委工作,见多识广,跟公检法打交道多,人家也敬他三分,现在有职有权部门的人,哪个不贪啊!要是纪委查查他们,哪个屁股后面不是一大堆见不得人的肮脏东西啊!因此,哪个有职有权的人不怕纪委啊!赵德富人又好,对他西门夫妇没恶意,肯帮忙。≈lt;/p≈gt; 西门坐在床上,背靠床屏,给赵德富拨了个电话过去,对方很快就接了:“您好!是西门啊!”≈lt;/p≈gt; 对方一接电话就知道他是西门,可见人家是存了他电话的,有些人啊,装腔作势,你打他一百次电话,第一百零一次打他,客气一点的,问“哪位?”不客气一点的,问:“哪一个?”≈lt;/p≈gt; 西门有点感动:“对对,我是西门。赵主任好记性,还没忘记我,一看电话就叫出了我名字。”≈lt;/p≈gt; 赵德富说:“哪里!哪里!都是老熟人了。你,出来了?”≈lt;/p≈gt; 西门说:“是啊!刚出来!”≈lt;/p≈gt; 赵德富说:“出来就好,出来就好!那里头也不是人呆的地方。”≈lt;/p≈gt; 西门说:“还有的说,再呆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就出不来了,在里头火化了。”≈lt;/p≈gt; 赵德富说:“那倒不至于吧!”≈lt;/p≈gt; “你没进去过,你不知道,你要是进去一次”西门突然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妥,人家纪委干部是专门送人进去的,自个儿怎么会进去呢?你这样说,不是在诅咒人家吗?西门赶紧改口,“我是说,我体验过了,就知道坐牢的滋味了。”≈lt;/p≈gt; “我们知道的,那里头有很多不规范的现象。”对方并不计较,更没生气,“你打我电话有事吗?”≈lt;/p≈gt; 西门说:“我想请您来我店里喝喝茶,我向您请教一下。”≈lt;/p≈gt; 赵德富说:“喝茶就不必了,也没空,今晚要加班到通宵,有什么,电话里说吧!”≈lt;/p≈gt; 西门说:“我想问问,我现在出来了,还会不会再关进去?”≈lt;/p≈gt; 赵德富说:“这就要看法院判决了,取保候审后,法院判了再关进去,也不是说没有的。”≈lt;/p≈gt; 不问还好,一问,西门心里更是忐忑不安,悬着的心不仅没放下,反而更加忐忑不安了。≈lt;/p≈gt; 晚饭时分,一股香味飘到楼上来,钻进西门的鼻孔,钻进西门的脑袋。在牢里每天吃的都是大锅饭,大锅菜,番茄炒豆腐,青菜土豆,萝卜骨头,几个样板菜,没有几滴油,开始几天不想吃,饿了几天,胃口大开,吃得西门饭量倒也大起来,进去前每餐只能吃一小碗饭,出来前他一顿可以很快扒下两大碗饭。他下了楼,见老婆已在桌子上摆上了五六个他爱吃的菜,油爆虾,清蒸鱼,萝卜牛肉,红烧猪肉。两双筷子,两个酒杯,一瓶开过的茅台酒。≈lt;/p≈gt; 与上午刚见到西门时,老婆像是换了个人,她给两个杯中倒满了酒,放下酒瓶,端起酒杯敬他:“祝贺你出来。”≈lt;/p≈gt; 西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玉石西施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lt;/p≈gt; 西门拿起酒瓶给老婆倒上,又给自己倒上,端起酒杯敬老婆:“这段时间难为你了。”≈lt;/p≈gt; 玉石西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西门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lt;/p≈gt; 接着两人吃菜,谁也不说话,谁都有话要说。≈lt;/p≈gt; 沉闷了一会,还是西门先开口:“囡囡,我们离婚吧!”≈lt;/p≈gt; 离婚?玉石西施今晚庄重其事,把盏对酌,就是要提:离婚。玉石西施想说,而未及说,倒从西门的嘴里先听到离婚两字。玉石西施深感意外,按他以往的德性,酒后又要开始他那久别之后的例行体检c例行折磨了。而现在太阳却从西边出来了,他居然舍得打开笼门,把她这只金丝鸟放归自然了!她反倒有些不忍了,心里酸酸的,眼眶红了,眼泪在闪闪地打转。≈lt;/p≈gt; “囡囡,这些天在牢里,我反反复复地想我们的事。之所以到了今天这个局面,完全是我不好。平安多好,自由多好!我的事情还没结束,还要到法院。现在要是判个缓刑,我就算是善终了。”≈lt;/p≈gt; 玉石西施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说:“我也有错。”≈lt;/p≈gt; 西门自己往自己杯里倒满酒,满得都流出了杯沿,流到了桌沿。他放下酒瓶,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抹一把嘴唇说:“我毕竟这把年纪了,要判个实刑,我可能就死在监狱里了,要是判个缓刑,也不能给你多少幸福了。”≈lt;/p≈gt; 艳照门事件出来后,西门这张胖胖的圆脸由红润变得黄黑消瘦,进监牢出来后,却由黄黑消瘦变得苍白浮肿了,像是换了个人。≈lt;/p≈gt; 玉石西施的心完全软了下来,见西门又端酒瓶,赶紧按住她的手:“别喝了,你醉了,你别说了。”≈lt;/p≈gt; 西门还是要说,家中郊区的一套住宅自己留着,这三间店面给她,玉石全归她,以后经营经营,可保衣食无虞,他对她唯一的希望是:“把宝宝带大成人,以后也不要叫她做生意,找份安稳的工作,万不可经商做生意,商界凶险啊!嫁人不可嫁作商人妇!最好找个读书人!古人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lt;/p≈gt; 玉石西施无语:“”≈lt;/p≈gt; 玉石西施这时有了一个坚定的想法:求求郭老三,让他再求求李市长,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这把老骨头再关进去了。≈lt;/p≈gt; “隔壁的大嘴巴生癌日子已不多,自己如不再进去,以后就花点时间陪陪她。”≈lt;/p≈gt; “不是吃了博艾医院的草药了吗?”≈lt;/p≈gt; “那是骗骗人的。”≈lt;/p≈gt; 西门说起在牢里遇见这家医院的院长孙秃顶孙超人,问老婆知不知道院长强奸幼女的事。≈lt;/p≈gt; 老婆说,自己现在跟外界没什么交往,只是网上看到,好像轰动全国了,那个团伙每给孙秃顶每物色一个幼女,他付给他们五万元,付给幼女一万元,现在已经查实了十六个幼女被他害过,听说还有,十年前就开始了,至少有四五十个。≈lt;/p≈gt; 西门说:“钱多惹的祸,还胡说研究什么中国式伟哥,以身试验惹的祸,这个秃胖驴!”≈lt;/p≈gt; 玉石西施说:“钱够用即可,安淡是福。”≈lt;/p≈gt; 楼上传来孩子的哭声,玉石西施急步上楼,等她给孩子穿好衣服,抱下楼来,见根雕大茶几边吐了一地,西门已仰在沙发上,双手交叠着放在肚子上,两眼微闭,沉沉睡去。以前,西门头一搁枕头,半张的嘴巴里震天响的呼噜就滚滚而出,可牢里关了个把月出来,现在嘴巴闭上了,呼噜没有了,像个死人。≈lt;/p≈gt; 玉石西施想到了去年父亲生癌去世时仰躺在老家堂屋门板上的摸样,眼泪不由地哗哗哗地涌出了眼眶。≈lt;/p≈gt; ≈lt;/p≈gt;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二章郎氏宗谱被埋没的一代鸿儒 第一二二章 郎氏宗谱 被埋没的一代鸿儒 星期天一大早,郎医师就从家里骑着那辆名副其实的“永久”牌自行车来到古城老街,来到守缺斋门口,赵德富兄妹还没来开门,门口已摆满了地摊,左边是高高低低的瓷器,右边是花花绿绿的书摊,连脚都插不进去了。 郎医师恼得满脸通红,两眼睁得圆圆的,很可怕:“干啥干啥!把人家的门也封了?” “吓我一跳!有话好好说!” 郎医师见边上一个中年人从地摊上捡起本封面已被虫蛀得斑斑驳驳的旧书,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心里想,姓高的,我又不是说你,狗咬耗子! 高曙光认不得郞医师,郞医师却认得高曙光。 郞医师说:“好狗不挡道。” 高曙光抬头直视着他:“我是狗?” 郞医师指指别一个人,说:“我说他,摆地摊的。” 瓷器摊难移动,郎医师伸手扯住书摊的塑料布,往马路中间拖,这一拖,新书下面拖出了一本线装书,吸引了郎医师的眼光:《郎氏宗谱》。 郎医师把自行车搁靠在门边的墙上,锁好,弯下身来捡起那本封面让虫蛀得斑斑点点的线装书,翻看起来。 这是清光绪壬寅年修的宗谱,卷首有宗谱总图,宗系分图,历代修谱序言,族规,藏谱名录,世系中记载了自明末至清光绪年间始祖郎玉以下世代子孙名讳,其中第七代记载了康熙朝大名鼎鼎的督陶官郎廷极,其父湖北布政使c山东巡抚郎永清育有四子,郎廷极排行老二,康熙年间任江西巡抚督造官窑器,他所督造的窑口,后人称之为郎窑,所督造的红釉瓷器后人称之为郎窑红,是名贵铜红釉中色彩最鲜艳的一种,有“脱口垂足郎不流”的特点。任何一个玩陶瓷的人无不知晓郎窑红的。郎廷极有五子七孙,谱中记载其孙子中有一脉随夫人李氏迁徙至相邻的之江省婺州市,这么看来他郎医师很可能是郎廷极的后裔了。 高曙光不再理会郞医师,就在郞医师研究《郎氏宗谱》的当口,他也埋头翻看起手中的旧书来。 星期天在老街上逛,高曙光除了看看木头旧货外,旧书地摊是他的至爱。高曙光喜欢看书,看好书。因为,他该读书的时候没书读。 等到了有书读的时候,只有初中毕业文化程度的他被告知,他只能考中专。那个时候能上中专业不错,也能农转非,也能跳农门,也能端个铁饭碗。他最想上的是北大中文系,却被录取进了津门师范学校历史专业;毕业后留校教的却是政治课。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他被学校开除之后,高曙光在家赋闲两年,越是无事,人家越是怕你生事,无事要生非。他也不想老让那些便衣或制服掂着。一天,七十多岁的老父吃豆腐吃出了一块硬硬的皮,怎么咬也咬不碎,开始以为豆腐皮,吐在桌上,用筷子拨拉着,让儿子一看,原来是个避孕套。“缺德的东西!”高曙光到了嘴边的骂娘话又吞了回去,他怕父亲知道了这东西曾经的用处或有可能的用处,会吐上三天三夜,而且从此厌弃豆腐。一日三餐,一年到头,父亲离不开豆腐,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过来的。他决计办个豆腐厂,技校毕业的妻子学的正是食品专业,正好用上一技之长。 头三年豆腐厂办得红红火火,至今婺州许多人回忆起来,还记得当年有个品牌豆制品叫“威尔达”,尤其是一些权力部门的人,都收到过威尔达的豆腐票。开始几年豆腐票送人还见情,但随着水果票c水产票c香烟票c购物票c劳保福利票等等的流行,特别是钞票肆无忌惮的“流通”,他那豆腐票就显得十分的寒碜了。送还不如不送,不送,说明你不懂人情世故;送,说明你懂人情而小气抠门。照旧,今天税收的来了,明天质检的来了,后天卫生监督的又来了,大后天新闻记者曝光的也来了,搞得你烦不胜烦。那年年底遇到金融危机,生意不好做,欠了银行的八十万贷款还不了,工厂被法院查封了。第二年年初,他设法还了债,把解封了的工厂干脆贱卖了,以十分稀奇的年龄跟儿子一起到乡下的一所中学上高中,一起参加夏季高考,三年后,父子两双双考进了南京一所重点大学的艺术系,老子学国画,儿子学西画,一时成了校园佳话,父子俩上了凤凰卫视的访谈节目《鲁豫有约》,名声大噪。 四年后,父子俩双双本科毕业了。儿子在杭州工艺品厂找的了一份画工的工作。老子呢,五十岁的人了,他再也不会以稀奇的年龄应聘到什么单位像当年一样以稀奇的年龄与儿子一起读书火一把。毕业回婺的第三天,他就到古城老街东头,找旌孝路丽泽弄寻找当年丽泽书院的旧址。 丽泽书院,原名丽泽堂,也叫丽泽书堂。为南宋著名思想家c史学家c文学家c教育家吕祖谦讲学会友之所,最初设于宋乾道年间,地址在光孝观一侧,也就是今天城区老街往西五六百米远近的一览亭东北,因屋前临二湖,故名丽泽,又取义于《周易》“兑封”象义:“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习。”后随着理学命运的变迁和掌门山长(即院长)的更迭,书院地址也屡有变迁,至宋末咸淳乙丑,迁至旌孝门(俗称义乌门)外印光寺故址,直至明末,遭兵燹之祸,房子焚毁,书院地址一直未变。 当年的旧址已难觅踪影。古旧的旌孝路如今变成了一条宽阔的水泥马路,两边起了一幢幢的高楼。 高曙光大学同班的一个小弟,年纪是他的一半,追随高曙光来到婺州,在老街东头租了三间破房子,开了个书法培训班。高曙光就借用他周五晚间不上课的这个空档,教一帮成人学画画,免费授徒,而且有几个不会开车的学生,他还免费接送每周五晚一次,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周末,偶尔高曙光也上街转转,见到古建筑木件c古建筑石料c古木头家具等等,只要价钱合适的,就买下。他想等有钱了,将同学租用的三间破房子,用老街上买来的旧料,整修一番,即便不能恢复当年丽泽书院朗朗书声的儒学盛况,也可在此讲习会友,传道授业,留一息追远尚文之儒脉。 高曙光教学生,他不仅给学生讲国画山水的意境c气韵c丘壑c笔墨,也给学生推荐他从东西南北捡来的好书,如余英时c吴思c胡平等人写的书,其中特有见解之处,他会一字一句读给学生们听。老街旧书地摊上虽然也有盗版畅销书,但那些破边发黄的旧书中还有真货色的,不像瓷器青铜器地摊假货居多。 此刻,高曙光拿在手里的这本古旧线装书就是。这是清朝末年出版的一套线装书,作者是清末进士朱一新,书名叫《无邪堂问答》。书名取之于《论语为政》:“《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一看书名,再看目录,高曙光就深深地被吸引住了。 此前,他读钱穆先生《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初次接触到了“朱一新”。钱穆在书中竟有十页篇幅,摘引朱一新《无邪堂问答》的精辟思想,及朱一新与康有为两人书信往来中其对康有为《新学伪经考》之辩驳精髓。让高曙光想不到的是,被埋没的一代鸿儒朱一新竟是婺州乌伤人。婺州各种版本的名人录中都收有骆宾王c朱丹溪c陈望道等等本地名人,唯独缺了的是,这位因上疏慈禧,弹劾太监李莲英,而由山西道监察御史降为六部主事后补的“真御史”。 “什么宝贝看得那么认真?” 有人拍了拍高曙光的肩膀。 谁呢?高曙光惊回头,看到的竟然是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三章无邪堂问答好狗不挡道 第一二三章 无邪堂问答 好狗不挡道 有人把手搭到了他的右肩,高曙光回头一看,是老街上开白杜轩古董店的童心,拍拍手中的线装书《无邪堂问答》,对他说:“好书!好书!我做梦都想得到的好书!” 童心虽然毕业于之江师范大学中文大专,也发表过几首歪诗,但文言文根底却不深,他接过高曙光手中的旧书翻了翻,递还他,说:“看不懂。” 高曙光接过书,翻到一页,一字一句给童心读起来:“‘经者,常也。’‘义则百世所同,制则一王以独。’这个意思你懂不懂?” “不懂。” “朱一新认为,儒家经典是中国文化之精华,是中国之所以为中国的根本。任何社会变革,都不能丢了老祖宗的这一根本。中国现今之悲哀就在于历次变革将人类都应该遵循的孝道c礼义廉耻c温良恭俭践踏无遗,殆祸至深。康梁变法如此,五四运动如此,反右如此,文革更是如此懂不懂?” “有点懂,还是不太懂。” 高曙光合上《无邪堂问答》,从旧书堆里捡起一本巴掌大的旧书给童心:“你只能读读小学启蒙读本。” 这是本民国初年出版,民国三年再版的《共和国教科书新国文》。童心接过这本封面似火烧火燎过的旧书,边看边大声读了起来: “第三课,共和国。共和国者,以人民为国家主体,一切政务,人民自行处理之。故也谓之民主国。虽然,一国之人数至多,欲人人与闻政事,为事所不能。于是有选举之法。选举者由多数人选举少数人,使之代理政务也。共和国以总统组织政府,以议员组织国会。总统议员由人民公举。其职权任期皆有限制,故无专擅之弊。” “第四课,平等。自古专制国,恒设特别阶级,或以种族,或以门第,或以宗教,而享特别之权利,甚者以他级人民为奴隶,生杀予夺,唯意所欲,不平孰甚矣焉!共和国无阶级之分,人人平等,受制于同一之法律。不论何人,权利义务,无不从同。虽以一大总统之地位,犹必谨遵法律,不能恃势以陵人。一旦罢职,即与齐民无异。此所以无不平之患也。” “第五课。自由。吾有身体。无故而被拘束。吾有财产。无故而被侵夺。无忧言论。著作。无故而被干涉。推之居处。营业。交际。信仰。事事皆受限制。而不得行其意。则生人之幸福,其所存几希。甚矣。不自由之难堪也。共和国之法律。凡属个人之自由。不特他人不得侵犯。即国家亦不得侵犯。其尊重自由也如是。” “第六课。自由(二)。共和国民。既人人自由矣。然则不论何事。惟吾意之所欲。无施不可乎。是又不然。所谓自由者。法律范围内之自由也。苟违反法律。则刑法随之矣。且人人皆自由。其在我者。固固不欲放弃之。岂在人者。乃可以侵犯之。东哲之言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西哲之言曰。不侵人之自由。乃为自由。我少年真爱自由乎。其三复斯言。” 读到这里,童心连呼:“好好好!我们现在孩子呀呀学语,学的就是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我们的民族要有希望,必须从娃娃抓起,纠正奴化教育。丽泽书院复建后,这本新国文可以作为你们的基础教材。” 高曙光说:“我赞成你讲的要纠正奴化教育,但我不赞成你这个本子里的西化教育。不能用西方工具理性替代中国儒家文化中的价值理性。古人说半部论语治天下,我看半句论语就可让天下太平:‘仁者爱人’足矣!” 童心手舞足蹈地狂笑起来:“你这这个说法的前提是‘人之初性本善’,按此推理,治天下一个字都不要了。” 高曙光脸上露出不屑:“你懂什么!” 童心说:“人之初性本恶。正因为人不仁,人不爱人,所以古圣先贤要提‘仁者爱人’,这个会吃人的社会,需要什么去保证人去‘爱人’?需要什么去制约当权者去爱民?一部中国统治史已经充分证明,那些嘴上‘爱人’‘爱民’喊得最响的统治者害人害民是最厉害的。西方的平等民主自由可以起保证制约作用的。” 高曙光似乎觉得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说的并非一点道理都没有,儒家思想是目标,西方价值是手段。东西合璧,可能倒是一条出路。不过,嘴上他还是说:“怪不得你女儿初中毕业就要送到加拿大去了。” 童心说:“你那个丽泽书院,将来一天到晚就讲‘之乎者也’去吧!” 高曙光说:“你这个《新国文》还是给你女儿读读吧!让她从头到脚西化到底。我现在的老婆肚子五个月了,孩子生下来不管男女,将来我都要自己教,教国学,教他读这本《无邪堂问答》。” 童心摇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指向论战的对象:“像你这样爱国爱传统,甚至爱到骨子里的人,当年竟然会跑到” 高曙光说:“这你就错了。正因为爱国爱传统,当年我们才去跑去反官倒。你这种人不去是对的,去了国家就完蛋,自由女神像就要取代中国所有孔庙里的孔圣先贤像了。” 摊主见高曙光十分喜欢手中的古旧线装书,有感于他刚才曾与其统一战线,一致对付边上这个捡了本《朗氏宗谱》的秃顶大眼厚嘴唇,说:“你喜欢,这书就送给你,共五册。” 摊主从书堆里翻出了另外四册《无邪堂问答》,递给高曙光。 高曙光见五册齐全,连连说:“好!太好!” 高曙光一手拿书,一手掏钱。摊主按住他掏钱的手:“送你!送你!” 高曙光一扭身,摆脱他的手:“白送,我不要。” 摊主说:“那就五块吧!” 高曙光从屁股袋里摸出五张崭新的百元票,递给他,他只抽了一张去,又从从一只民国粉彩茶壶里,倒出了几张皱巴巴的十元五元票,找给高曙光,高曙光没接:“你不是说五块,五百元吗?” 摊主说:“就是五块,五个一块。” 高曙光说:“还有这本《新国文》,多少一块算?” 摊主说:“算了,你要也送给你。” 高曙光:“不是我要,是我这位朋友,买去给她女儿启蒙。” 摊主说:“那也就五块吧!” 经高曙光刚才一番教育,童心想要又不敢要了,要了怕高曙光笑他:“走走走,说实在的这种书,也没多大意思。” 高曙光接过摊主找回来的零钱,塞进屁股袋,与童心走出了几步,又回过身来,不忘教训一句站在那里眯眼看《朗氏宗谱》的郞医师:“别那么凶,别欺负外地人,人家大老远的赶到这里摆个摊,赚几个辛苦钱,也不容易的。” 郞医师也不理会高曙光。他内心兴奋不已,但表面上仍显出手中这本《朗氏宗谱》不屑一顾的样子:“这么破,补都补不起来了。” 摊主对刚才郎医师的出手,本已心生怨气,现在听他这么说,便从他手中把书夺回来,扔回那堆旧书中:“爱买不买,随你便,又没有人求你买。” “多少钱?” “五块,要就拿去。” “五个一块?。” “想得倒美。” 郎医师在这条老街都游荡了十多年,从没见到过这么牛的外地摊主。平时他砍价至少往十分之一砍,刚才见高曙光捡了个便宜,他也想捡。谁知,这家伙,就厚彼薄此,一定要他五百,一分不得少,他说五十元,不行,加到一百元也不行。没办法,谁叫你看到的是老祖宗的族谱呢?他开价两千,也得买下来。郎医师不再跟他啰嗦,掏遍所有口袋,只有两百元,便跑到守缺斋,问赵德富借了三百,凑足五百递给他,拿过书来,往垫书的塑料布踢了一脚:“滚,好狗不挡道!” 郎医师把书卷在手里,继续在老街上转了一圈,走进白杜轩古董店门口花八百元,买了只郎窑红小香炉,回到了赵德富开的守缺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四章玩古董的境界日头从西边出来 第一二四章 玩古董的境界 日头从西边出来 郎医师手里拿着刚刚从守缺斋门口地摊上买来的《朗氏宗谱》,在老街上转了一圈,又去白杜轩古董店买了只跟他朗氏祖宗有关联的郎窑红小香炉,回到了守缺斋门口。 其时,门口的书摊已经撤走了,他搁在门口的那辆永久牌自行车被翻到在地,这大概是书摊摊主对郎医师的报复。守缺斋的店门开了,赵德富兄妹与郝记者正在聊齐半仙买来的两个牛腿。这两只牛腿,郝记者在他家吃泥鳅c喝“茅台”的第二天,齐半仙就交到了赵德富手里,赵德富答应补给齐半仙一万块钱,但当时手头没钱付他。齐半仙自己不好意思问,问了郝记者好几次了,叫他提醒一下赵德富。赵德富今天终于把钱带来了,将一刀崭新的人民币递给郝记者,托他带给齐半仙,钱上还困着银行员工签章的白纸条子。 郝记者说:“要不要我跟半仙说一下,叫他少收一点?” 赵德姝说:“不用了。” 赵德姝早上来时,经过老街西头,见一个摊主在卖四扇雕花镶贝花格窗扇,问他有没有房子上的牛头牛腿之类的,他说,有啊!卖掉了,上个星期卖了一对牛腿,一万块钱,后悔死了!赵德姝问他,那牛腿怎么样子的?他说雕的就是烧窑的故事,这样的图案很少的。此人说的牛腿,不就是齐半仙买去的那两只吗?赵德姝立即给哥打了个电话,说卖牛腿的那人现身了,问他要不要报案,赵德富担心,报案了会不会牵涉到齐半仙?兄妹俩原先总以为齐半仙转手这两只牛腿是有加价的,现在看来,这个齐半仙确实还是厚道的,一万块钱,一分钱也没有加。赵德姝说,不会牵涉到齐半仙的,公安查问起来,就说是他物归原主,将牛腿送回来的,赵德富说,那就报案吧!赵德姝立即给110打了电话,一会儿来了两个全副武装的民警,带走了卖牛腿者。偷者,应该另有其人,否则他不会对她说得那么直白。 赵德富说:“应该加他一点,我今天也没多带钱。” 郝记者说:“齐半仙这个人,许多人是不了解他的,这人心地不坏的。” 赵德富说:“这条街上,有的人加价狠得很。” 郝记者说:“你讲的谁,我知道” 郝记者见门外进来郎医师,不说下去了,见他手里拿着本线装书和一个郎窑红小香炉,说:“呀,捡了什么宝贝?” 郎医师把小香炉递给郝记者:“这个炉送给你。” 日头怎么从西边出来了呢?郝记者不信他会白白送他东西。郝记者接过小香炉:“这个不敢当,多少钱买来的?我把钱给你。” 郎医师说:“不贵,不贵的。” 郎医师不说价钱,郝记者无法给钱,白给,他不要,婉拒道:“你自己留着吧!这样的东西,我家里有。” 郎医师将小香炉硬塞给郝记者说:“那就凑一对!” 盛情难却,郝记者不得不接过这个小香炉,只好说:“来而不往非礼也!那我回家看看,回赠一件东西给你。” 郎医师晃晃手上的线装书,说:“不用!不用!我今天得了两件宝贝,给一件你,手头还留有一件。” 赵德富看到郎医师手上的破书,问道:“那是什么?” “我今天才知道,我的祖先就是大名鼎鼎的郎廷极,郎督陶官。”郎医师拍拍《郎氏宗谱》,“这书刚从你门口的地摊上淘来的,上头记载得清清楚楚,郎廷极的一脉孙子就迁徙到婺州。” 郝记者轻轻拍拍手中的小香炉说:“所以这东西,你更要留着了。你回去找找看,是不是还有祖上留下来的好东西!” 郎医师自嘲道:“嘿嘿!挖地三尺说不定还能找到祖宗留下来的顶级国宝呢!” 要是自己真的是郎廷极的嫡传,那么当年祖上什么官窑的民窑的,精品有的是,但现在呢?郎医师家除了他在老街上淘来的瓶瓶罐罐外,什么也没有,要是祖上任何一件东西留下来,他郎医师不说富可敌国,至少也可以富可敌婺州,富可敌老街了。 郝记者翻翻《郎氏宗谱》,赵德富也翻翻《郎氏宗谱》,皆感慨不已。 郝记者把那句常常挂在嘴边的感悟又说了一遍:“穷不过三辈,富不过三辈,财富有腿,金钱有轮,古董也有脚啊!” 赵德富深有同感:“所以玩古董要境界,拥有它不如研究它,这样才怡情养性啊!” 郝记者说:“其实,与其说是人拥有古董,倒不如说是古董拥有人。就说我手中这只小小的香炉吧!天知道多少人曾经收藏过了,收藏者不都成了匆匆过客了吗?只有这个古董还好好地留在世上,还在默默地体味着人间冷暖沧桑。” 赵德富觉得郝记者玩古董玩到这等境界,真也神了! 郎医师说:“都像你们这样想,天下就没有贪官,没有奸商了,公检法都好到老街上来摆古董摊了,赵主任你也要失业了。” 郝记者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拿起桌子上的小香炉,站起来,别过诸位,说要去菜场买菜了,医院一癌症病友走了,老婆要去送她,中午没时间回家,儿子要他回去烧中饭吃。 郝记者走到门外,郎医师跟了出来,叫住他:“郝记者,郝记者——” 郝记者站住了。郎医师一手搭牢郝记者的肩膀商量道:“你手头宽裕不?” “什么事?” “我急用钱,我爸看病,得了肺癌,能不能借我五万元?” 难怪日头从西边出来了!郎医师捡了个郎窑红小香炉说要送给他,他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原来是想向他借钱啊!郝记者虽对郎医师有点儿厌恶,但听说他父亲身患绝症,二话不说,就从袋里拿出工资卡:“好!这上头正有五万元,我本来放着,去省城一个古董商那里转让一个高古瓷,你有急用,先借给你。” 郎医师跟着郝记者,来到菜场边的农行取款机上分几次取了五万元钱,交给郎医师,郎医师给他写了张借条,他说要写利息。郝记者连连说,你这钱又不是做生意的,是救命的,还写什么利息!借条写不写都无所谓的。郎医师说,写借条是必须的,他把写好的借条交给郝记者。郝记者不好意思地接过借条,更不好意思看看手上的小香炉,哎!借钱就直接开口好了,还送这东西干嘛!觉得郎医师硬生生往他喉头塞了根骨刺,咽不下,吐不出,寻思着要回赠他一件什么东西为好。 郎医师说要到医院缴费去了,离开郝记者,拐个弯,到了另一条街上就将五万元存到了招行的卡上去了。 郎医师在积极筹钱,准备通过“余则成”去收购苏家的元青花大罐,殊不知对手戴三清已经将这宝贝稳稳当当地锁在了自家的保险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五章做梦去吧黄台长失联 第一二五章 做梦去吧 黄台长失联 郝记者陪郎医师到菜场边上农行p一s机上取完钱,回到了守缺斋,这时郭老三也已来到店里,坐着正在喝茶,见了郝记者说:“你们台招聘女播音主持,有多少人报名啊?” 郝记者说:“有两百二十多人吧!” 郭老三惊讶道:“那么多啊?!” 郝记者说:“绝大部分是陪考的,你们公司的小苏最有希望啦!” 郭老三说:“我正要为这事向你讨教呢!” 本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说事,见赵德富兄妹都到街上去了,郝记者便开门见山:“我也正要为这事找你,竞争这么激烈,而且市领导打招呼要进的不少,小苏要不要找找黄台长?” 郭老三说:“你是大哥,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郝记者说:“她爸是我的古董启蒙老师,我真希望能够帮上忙。” 郭老三说:“我代她谢谢你。” 上星期五下班前,黄台长把郝记者叫到办公室,明知故问:“郝——你看看这个名单,有没有认到的?”郝记者扫了一眼播音主持报名表,说:“就这个苏珏熟悉,她是郭总那里的,你不也熟悉吗?这个人原先在台里做过,不错的。”黄台长也说:“我看也是她最有希望,不过面试变数较大,是不是你去提醒她一下?叫她不要掉以轻心,该活动就要活动活动嘛!家里有什么好东西也不要舍不得嘛!最好叫她到我这里来一下,我好当面提醒她一下。”郝记者说:“好好好。”离开黄台长的办公室,郝记者在想:家里的好东西指什么呢?黄台长不会想要她家的元青花大罐吧?这不明摆着是索贿吗?这个黄有才,真是没救了! 郝记者把黄台长的提示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郭老三,郭老三惊讶道:“这个黄有才不会这么没数吧?想人家的元青花大罐?” 郝记者不好多嘴,说:“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想什么,我不清楚了,不过我原原本本把话传到了。” 郭老三说:“这事,你最好当面向小苏传达一下,让她心里有个准备,那个黄台长胃口大着呢!电视台不是那么好进的,好好权衡一下得失。” 郭老三给小苏打了电话,问她,在哪里?她说,在她表妹那里。又问,表妹在哪里?他说,火车东站边上的旅馆里。小苏问他,什么事?郭老三说,郝记者很关心你的应聘,我与郝记者到你那里来一下,给你出出点子。 小苏报名应聘电视台播音主持,一半是为了气气郭老三,一半是为了展示一下才艺,当然也是想来碰碰运气,说到底她没认真当回事儿。如今这个世界,你一没背景,二没有钱送,想登堂入室进入一个有好单位,根本不可能,尤其进入到事业单位,捞到一个正式的事业编制更是难上加难,至于像电视台播音主持这样工作稳定,收入高,又体面,一不小心就成了婺州街头的大红人,那是要上天眷顾,祖宗庇佑,自我造化的。你一个普通百姓有资格去想么?所以她没去买书复习,更没有拜托郭总走走后门,自己没当多大回事儿。哈哈!现在,郭总和郝记者倒为她认真起来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既然如此,她也不好拂了他们的一番盛意,说:“好吧!你们来吧!”说完,就从房间里出来,走到大堂等他们的到来。 郝记者坐上了郭老三的车子,不一会儿来到了车站正对面的一家旅馆,小苏已在大堂里跟她表妹边说边等,见郭老三和郝记者来了,表妹走开了。 郝记者把黄台长将他叫到办公室如何对他讲的那番提示又复述一遍,没等他讲完,小苏就开口了:“他是在暗示叫我送元青花大罐,做梦去吧!” 郝记者说:“我反正该传达的都传达了,事关你的前途,主意你自己拿。” 郭老三说:“他怎么知道你家有那宝贝?” 郝记者说:“就是那天央视制片人宝宝来了,大家一块喝酒,喝高兴了,西门那张臭嘴漏出来的。” “这个西门!”郭老三把茶杯往桌子上用力一放,水溅了一桌,“这样子,元青花大罐价值太高了,再说又是你先父留下来的,怎好轻易送人!送了他,我那三百万央视鉴宝费用不是白出了么?我去找找他,广告多投点不就是了嘛!” 小苏站起来说:“郭总,谢谢你,也谢谢郝老师。不过这事你们不要操心了,什么都不要送,我就这样裸考裸应聘。” 说着,撇下他们两人,小苏就上楼去了。 第二天上班不久,郝记者正坐在办公室起草鉴宝宣传工作流程,接到郭老三打来的电话,问他怎样才能联系到黄台长,他要把赞助鉴宝的支票交给他,打他手机,手机关机,打他座机,座机无人接听。 郝记者说:“央视鉴宝又没开始,别那么急给钱。” 郭老三说:“小苏不肯拍他马屁,不肯献宝,怕黄台长故意卡她,我来代小苏拍他一下马屁。” 郝记者想了想说:“也对,反正要给的,迟给还不如早给。你就打他的那个那个小蜜的电话吧!” 郭老三知道蝈蝈的手机,但他不想跟这个骚情女人打交道。郝记者说,我上去找找看,昨天我找过小苏,也要向他汇报一下。他放下手头的工作来到八楼,敲了敲黄台长的办公室门,无人应答,门口放着一大叠报纸和信件,翻了翻,见是三天前的报纸还在门口,可见黄台长已好几天没来了。郝记者掏出手机拨了拨台里的虚拟号,传来一句:“对不起,对方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黄台长失联了! 郝记者走到隔壁邱巴巴副台长办公室,问他黄台长怎么找不到,邱副台长说,你还不知道啊?出大事了,郝记者惊问道,出什么大事啊?邱巴巴副台长说:“反正你是见不到黄台长了。” 接下去的三四天里,郝记者陆陆续续听到一些关于黄台长的内幕消息,传言的版本很多,真实版只有黄有才自己掌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六章抓错人贪官想过年 抓错人 贪官想过年 黄有才台长原先住在市府一招的,每年单位拨付给一招的各项费用达六十多万,供他住宿c吃饭c宴请等各项开销。但几年前,市府一招改制,被仙缘丽景的女老板买去了,要拆迁改造成丽景酒店,他不得不搬到市政府宿舍大院,住进了十多年前就已分配给他并已作了装修的房子。 黄有才家对门住着的是市政协办公室主任,与他同音不同字:王友才。 黄有才,王友才,婺州方言,黄王不分,听起来是同音同字。 那天半夜里,突然听到对门有人敲门,敲得很响:“开门,开门” 王友才的老婆从梦中惊醒,没好声气:“干啥?半夜三更的!” 敲门人好言好语:“物业的,楼下漏水,进来检查一下你家的水管,打扰了,不好意思!” 不一会儿,门开了,门外的四五个人蜂拥而入。 要在过去,黄有才夜里睡得像头死猪,地震了还在做梦以为坐摇篮。可最近他右眼皮老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祸。他知道,市里定下让他留任台长,等着接班的人耐不住了,肯定背后要捅刀子。虽然几年前在台长办公会议上他力排众议,把市检察院某副检察长的女儿安排到主持人的位置上,觉得检察院有人为他挡着,即便有人举报他,他也不怕。副检察长的这个女儿是重庆一家城市学院市场营销专业毕业,就是皮肤白一点,五官不咋的,让她主持新闻节目,大家看了她右眼皮下长着颗大大的黑痣,总免不了想起电视剧里的巫婆,至于仪表气质就更别提了。每年年底新闻监督员开会,撤换这个主持人是应有的题中之义了。台里不但不撤,反而让她到越来越重要的节目去主持,开始是教育科技频道一档少儿节目,第二年是经济生活频道的晚间十点钟的一档新闻摘播栏目,第三年干脆到了新闻综合频道做了新闻联播的当家主播。前两天,黄台长叫这个副检察长的女儿请她老爹吃饭,席间,副检察长说:“黄台啊!你是我一生的朋友啊!自从我退二线,你是第一个请我吃饭的。” 黄有才大惊,何时退的?他怎么不知道呢?但表面上,黄有才装得好像早就知道似的:“朋友嘛!不在其位,更要多来往!” 这个退位了的副检察长感动得不得了,说:“人退了,影响总还是有的,有什么事,兄弟间一句话的事情,尽管说!” 话是这么说,检察院,黄有才总归少了条内线。这些天每当听到警笛声,他心里就一阵颤抖;夜里听到对门狗叫,就爬起来张望;有醉酒者敲错门,他的血压就往上窜。 这天晚上,对门的小狗又狂吠起来,他披衣起床,蹑手蹑脚,从猫眼看对门,见有四五个便衣站在门口敲对面的门,门开了,一人问:“你叫黄(王)有(友)才吗?”来开门的王又才说:“是的。”那人从袋里掏出一本证件:“我们是市检察院的。” 这个政协办公室主任会有什么事呢?谁都知道,那是清水衙门啊!要是他都要抓,那他黄有才抓他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冤枉了。 黄有才蹑手蹑脚回到房间,坐在床沿,两眼惊醒,瞪着无边的黑暗。 老婆提醒道:“会不会抓错啊?你俩叫起来同音,好像同姓同名。” 凡事皆有可能!黄有才惊出一身冷汗! 老婆坐在床上,抱着被子,说:“他们发现抓错了,会不会返回来重抓啊?” 等对门抄家完了,王友才带走了,黄有才立即住进了边上的一家入店不需出示身份证的小客栈,与几个可能有牵连的人通了电话,串了供,特别对蝈蝈反复说,一旦纪委检察院叫你去,千万别开口,要开口也只承认两人有男女关系,千万别说到经济上的任何来往。 第二天下午,对门的女主人拿着拘留证敲黄有才的家门,他老婆开了门,对门的女人说:“你看看,这上头写着的是黄有才,我家的叫王友才,肯定搞错了,昨晚,我也被吓糊涂了,没有细看。” 黄有才老婆不高兴了,我家老黄会有什么事?这种事情怎么会搞错呢?她砰地一下,将门关上:“错不错,问上头去!” 对门的女主人拿着拘留证找到市政协领导,市政协领导打电话给检察长,检察长叫来反贪局长一问,说这事确实搞错了,本来是要抓黄有才的,结果倒霉的是这个王友才。检察长说,真是阴差阳错,赶紧放人啊!还呆着干什么?局长说,迟了!现在收不回了,只能错趁错走了,这个王友才,我们也已经审出了问题,他一上车,还没进检察院的大门,就招供了,说一个建筑商为了想当市政协常委,叫他活动活动,送他一根象牙,活动经费五万元,还有其他委员送的香烟加起来三十条,茅台酒十六瓶,算起来也有十来万了。检察长说,拘留证上的名字怎么解释?反贪局长说,没办法了,我们只能说,抓的本来就是你这个王友才,打字员粗心把“王友才”打成“黄有才”了。检察长又说,那这个真正要抓的黄有才咋办?局长说,现在不能马上去抓了,过了年再说了,马上去动手,那等于承认咱们抓错人了。也怪这个被错抓的人太老实,要是熬一熬不开口,还可以放了他,现在想放都难了。检察长开心地说,好,好,这个黄有才再养他几天吧,养肥点,过了年他会更肥的,更有抓头的,过个年至少多二十万收入。以前是,大人想种田,小孩想过年。现在是,贪官想过年。检察长这样想着,心里笑了:我自己何尝不想天天过年呢! 令检察官们喜出望外的是,这个黄有才,不等过年自己就送上门来。 黄有才在小客栈住了几天,心里总是不安,他想到了在加拿大读书的儿子,想到了拍拍屁股跑路的欧阳丽丽,想到了三十六计最上一计:走。春节期间,黄有才乌伤老家的别墅连同里头的古董c家具统统处理变现了,年后上班的第一天,他到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办护照,民警把申请表递还给他,要他到组织部签字盖章。到了组织部,找分管的副部长,副部长不同意他去加拿大探亲。这更加引起黄有才的不安,隐隐感到一张大网已经向他罩过来,他是非跑路不可的了。他的司机献上一计,在我们院子里浇花剪枝的那个江西人不是跟你很像么?我去把他的身份证借来,你以他的名义到江西办一本护照,不就可以出去了吗?黄有才觉得可行,就叫司机把那人的身份证借来了。 黄有才假借他人的身份证,真的能够瞒天过海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七章假护照婺州十二钗 第一二七章 假护照 婺州十二钗 说干就干,黄有才相似形的身份证借到了,马上动身去办假护照。 上个星期一,司机开车送黄有才台长到江西与本省相邻的一个地区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去办护照,细心的民警一听他的口音就不对劲,怎么一个地地道道的江西农民讲的却是带外地口音的普通话呢?问了问他身份证上的号码,黄有才却说不出来,甚至住在哪个村哪个组都搞不清楚,再将他本人与原先电脑中叫“谌土根”的那个人身份证上的照片一对照,纰漏更大了,眼前这个人下巴上有一粒黑痣,而电脑中身份照片却没有黑痣的。来了两个民警把这个“谌土根”请到办公室一盘查,他只好直招自己是之江省婺州市广播电视总台台长,真名叫黄有才,他求他们帮帮忙,假护照不做了,只求不要将“脑子一时糊涂”想做的荒唐事传到当地去,放他一马,当即他叫司机从边上的工行去取了十万元钱塞给他们,并许诺回婺州后再作重谢,也可以与你们公安局搞个警民共建,搞个结对扶贫,咱电视台有的是钱,一年广告收入近一个亿,闭路网络信号费一点三个亿,每年赞助个一二百万都没事。两个民警一见齐刷刷的人民币,吓坏了,哪里还敢要他的钱?告诉他:“刚才已经与你们婺州市的组织部纪委联系了,组织部纪委检察院的人已经上了高速了,马上来接你回去。” 听闻此言,黄有才当即喉头呼呼噜噜的,一口痰闷将上来,人事不省地瘫倒了椅子上,好在抢救及时,没有呜呼过去。 当天黄有才被带回到婺州。当地纪委还派了个护士,跟在车上,让他一路打点滴回到婺州,直接“关”在纪委定点的大盘山工疗招待所,第三天就被检察院反贪局“接”走了。 第一天黄有才招了些人家送他的烟,送他的酒。 第二天招了些人家送他的购物卡,福利券。 第三天讲了在电视台搞了哪十二个女主持人。 与十二个女主持人有染,传到到了台里,台里便有了金陵十二钗的说法,电视台佳人多,才子也多,任何值得一说的事一落到台里民间,便有了优雅的联想。 检察官把十二衩一一传唤,最后叫来的是领衔名釵蝈蝈。之前,黄有才给她打过预防针,因此,蝈蝈倒也成了红颜中的须眉,硬扛,一口咬定,她不过是利用与黄台长上床的关系拉广告,提成全让她一人独吞了,没有分文交给黄台长,自己这些年前前后后拿了二百多万税后业务费,都按台里明文规定拿的,另外她老公调到电视台,当上了舞美灯光部的主任,也是因为她俩的床第关系,没送黄有才任何东西。反正就这么回事,要杀要剐,由你们。其他十一钗,瞻前顾后,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关足了二十四小时,而蝈蝈进去前后不到两小时,也就出来了。 检察官们不信,你黄有才就是这些花花草草的事,犯得着做假证跑路么?检察官又叫来了神似形不似c神似形也似和形似神不似的三个和珅。 神似形不似的和珅杨威说,我只从老街上买来过一个瓶子,哪个朝代多少钱买来,他忘了,是真是假也搞不清除了。检察官问,那为何你会成为和珅的?杨威说,无非是他黄台长看中哪个女主持,要哪个主持人陪吃陪喝陪睡觉,我牵个线搭个桥而已。 神似形也似的和珅何小胜说,我只送过他一只碗,到底哪个朝代多少钱也没注意,是从老街上一个景德镇人那里买来的,是老是新搞不清楚了。检察官问,那你为何也会成为和珅的?不会仅仅因你那张圆眼扁嘴的脸吧?何小胜说,无非是我做广告,手头有业务提成,他的相好女主持要开销的到我这里报报销而已。 至于那个形似神不似的齐半仙进去之后,哼哼着大喊冤枉,理由只有一个,我要送过黄有才什么值钱的东西,台里人就叫我“形似神也似”的和珅了。正因为我“神不似”,所以我在台里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办案人员看齐半仙确是徒有形似之名,无神似之实,不到一个小时就把他放了。自此,齐半仙又多了个外号,叫“神不似”。 台里一个个人进去了,又一个个人出来了,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郝记者自知也难逃一劫,星期天早上他将儿子送到老街东头世纪大剧院楼上的一个数学补习班,而后来到守缺斋,见到赵德富,问道:“我们的台长关在你们纪委还是在检察院?” 赵德富说:“证据非常确凿的就不需要关在我们纪委了。黄有才江西带回来就到检察院刑拘了,但我们纪委的人是参与的。” 郝记者说:“现在怎么样了?” 赵德富说:“已经招了十多个女人了。” 郝记者自言自语:“怎么说这个呢?那些女人让他害死了。” 赵德富说:“贪官进来先都避重就轻,都想招几个女人应付一下过关。其实女人往往是挖地三尺的突破口。” 郝记者忧郁地说:“我们台已经好多男人也叫进去过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轮到我了。” 话音刚落,郝记者的手机响起来,接起来一听,是台里纪委书记打来的,口气有几分严肃:“你在哪里?马上到台里来。” 说来就来了,星期天,纪委书记召见,不是好事,郝记者灰头土脸地说:“赵主任,果然轮到我了,你看进去我该怎么办?” 赵德富宽他心:“不用怕,叫你无非是询问一下情况。记住,言多必失,让办案人员先开口,摸清人家到底掌握了什么,再决定自己该说什么。” 等在电视台的两个检察官把郝记者带走了。到了检察院办公室,他们并没有走老套路,不是先抛了个大帽子,你做过什么违法违纪的事,自己讲讲清楚,不讲清楚别想回家,而是开门见山,古董专家,你到底送过黄有才什么古董原来除了齐半仙外,此前进去的两个和珅都扯到了他,对检察官说,老郝是黄有才的古董顾问,你们可去问问他,我们送黄有才的东西到底值不值钱? 郝记者说,我要是送过他什么东西,还会混到这步田地?至今连个中层都没混上,频道办公室主任算个屁!纯粹是个跑腿的!我都五十开外了,连高级职称也没评上,自己是文革后的堂堂首届中文系本科生,婺州一中调过来就是中级职称了,中教一级,可至今没进步。有的人是铁路征用工,初中没毕业,无德无才,如今都当上频道总监了,评上主任记者c主任编辑了。检察官问,谁?他想说,铁路征用工不就是最近当上都市农村频道总监的夏鹊徳嘛?初中没毕业的不就是广告中心主任何小胜和新闻中心主任杨威吗?但是他没有说,何必扯到那么多人呢?要死就死自己一个吧!检察官又问,人家都说你是黄有才的古董顾问,你会不送他宝贝?郝记者说,顾问是台里人茶余饭后封的,我只不过他有东西,叫我看看。检察官说,人家都说你气量很大,家有国宝,从来不卖,要么原价转让,要么白白送人,为何独独不送黄有才?别人找不到机会送没办法啊!郝记者说:“哈哈!你们这就不懂了吧?我手里的古董是有生命有思想有品位的,她看不起黄有才这种人,不想拥有黄有才这种人!一句话,他不配!” 怎么不是人拥有古董,而是古董拥有人呢?检察官晕了,到底是自己糊了,还是眼前这个家伙糊了,是不是玩古董玩到极致,都这样怪怪的呢?最后,检察官把两个“和珅”和郝记者带到乌伤市。黄有才虽然在春节期间把别墅连古董统统卖了,但对方还留有尾款,房子还来不及过户。黄有才一犯事,房子照封不误。检察官撕开了别墅门上贴着的封条,进到里边,叫两个和珅认,到底哪个瓶哪个碗是他俩送的,他俩以貌取物,好找不找,到地下室找出了一只北宋建窑斗笠茶盏和一个金元辽国黑釉鸡腿瓶,大概看它们黑不溜秋,十有不是好东西。恰恰这两个宝贝要是估起价来,会要了黄有才的命,也会要了两个和珅的命,按价量刑,判他们个行贿罪,坐上三年牢绰绰有余的,好在郝记者一口咬定:“这东西假的,那么难看,不值钱,最多两百元一个。” 案子陷入僵局,抓人容易放人难,黄有才能否逃过这一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八章蹊跷的借条又多了一钗 第一二八章 蹊跷的借条 又多了一钗 烟酒c女人c古董等方面,都无法突破黄有才贪腐一案。 对于检察院反贪局来说,黄有才就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头,吞不下,吐不出,正当反贪局侦查人员大伤脑筋时,第四天办案检察官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附有一张别墅的照片,照片反面有文字说明:“此系黄有才受贿的别墅,位于仙缘丽景甲a号楼。”附信上说,行贿人就是仙缘丽景的女老板欧阳丽丽。 2000年市政府以低价划拨给电视台一百五十亩土地,台里当时方案都做了,户型图都在大厅里展览过了,都是排屋和叠加,职工报了名,集了资,每人先交定金五万元,有的职工本已在房产公司交了定金要买房的,结果听说台里有这么好的房子集资,就退了款,交了台里的定金。结果,过了五年,房子还遥遥无期,又等了两年,终于有了消息,说土地给一个温州来的女老板拿去了,我们的房子由他来造,再卖给我们职工,户型也变成了小面积的多层。我的天哪!害人哪!要不是台里说要集资建房,好多职工早在外面买了房了,这几年房价飞涨,台里虽说每平方补贴五百元,但这点钱哪够得上抵消上涨的那部分房价呢?别墅排屋叠加没有了,买房的大好时机耽误过去了,更让人气恼的是,当初集资去的每人五万元钱全台共二千多万元钱,也早借给了这个女老板装修丽景酒店了。 正苦恼找不到突破口的检察官收到这封信如获至宝。检察官们马不停蹄地来到仙缘丽景房产公司,听说女老板五月份就已出逃到加拿大,大家半身掉到了冷水里,好在当时仙缘景区管委会第一时间封存了公司的账目,有帐可查。 查啊查,查出了甲a号独栋别墅主人叫蓝琳琳,户籍在吉林白山市,是黄有才的一个远房表姐,是夹皮沟里的佝偻老太太。 查啊查,佝偻老太太压根儿不知道远在南方的一个城市她还拥有一幢豪宅,只是说几年前表弟妇从天而降,来到离白山市还有三百多里地的夹皮沟向她借了身份证,说是用一下,到现在也没还给她,她反正足不出山沟,不上火车,不住宾馆,没有身份证,谁也不会怀疑她的身份。 查啊查,这房子虽有交易记录,但银行根本没有打款记录。开始黄有才不承认这别墅是送给他的。后来检察官把抄家抄来的一份蓝琳琳(经鉴别签名是假的)委托他黄有才儿子黄帅帅全权处置该房产的公正委托书摔在他面前。这一摔,从公证书里,掉出一张纸头,黄有才见了,赶紧捡起来,往嘴里塞,检察官眼疾手快,口中夺纸,展开一看,是欧阳丽丽出具给他的一张借条: 借条 今借到黄有才人民币二千八百万元,月息三分,按月支付。 借款人:欧阳丽丽 借款时间:2008年3月9日 这一下检察官们又兴奋起来了,好好,查查这钱的来历。大冷的天,黄有才抹着额上的汗珠,想啊想,“想”出了其中的八百万是三亲六友那里借来的,其他二千万说不出来历。好吧!就当不明财产来源,也够你受的了。一幢别墅,按当时售价,三百五十五万,可认定受贿,已无异议;高利贷出借资金,只能算是违纪,说不出来历的这二千万作为不明来源财产罪起诉,也无问题。 就在要结案时,检察院又收到了一封匿名信:黄有才2008年3月9日指示财会人员从婺视发展有限公司打到仙缘丽景房产公司的二千万元资金,是按银行同期一年期贷款利率计算的,这家公司只付了头三个月的利息,其余本息至今未还,如今女老板逃到国外去了,公司也成空壳了,这二千万恐怕也要不回来了,这是黄有才严重渎职行为所致。这封信为那二千万元作了注解:不是财产来源不明,而是拿公家的钱赚取自己的高利。 检察官说:“黄有才,那二千万元到底哪里来的?” 黄有才额上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往下掉:“想不起,就算不明来源的财产吧!” 检察官冷笑一声说:“不明来源?想想婺视发展有限公司吧!想想小金库吧!想想人家付你三分利吧!” 这一连串的“想想”,让黄有才双腿颤抖不已,他摆在膝盖上的两手想拼命地按住双腿,不想让办案人员看出双腿在抖,这样一来,双腿的颤抖迅速传导到双臂双肩,结果是全身都抖了起来:“我说,我说,我有罪!我有罪!” 黄有才与欧阳丽丽背后见不得人的瓜葛,传到台里,黄有才又多了一钗,金陵十三钗,才子佳人们自然有了新的联想,想到了当下正在热映的张艺谋电影《金陵十三钗》,领衔者由蝈蝈换成了欧阳丽丽。原来,在这个女强人面前,蝈蝈充其量是个副领衔。 黄有才逮捕了。 赵德富上个星期升为市纪委委员,他代表市纪委来台里通报了案情——那借条上的二千万元属于贪污,加上受贿的别墅古董涉案金额共计五千七百多万元,宣布了对黄有才双开的决定。市委组织部管干部的副部长一同来到台里,宣布了由副台长邱巴巴同志主持工作,希望全台党员c干部c职工认清形势,稳定思想,做好工作。宣传部管新闻的副部长号召大家做好两节来临之际的宣传工作,这位副部长还特地带来市委包书记的嘱托,叫大家兢兢业业一定要做好央视鉴宝活动的筹备c预热c发动c选宝c鉴宝的一系列工作,这关系到文化大市的建设,关系到婺州的形象,并传达了包书记的特别强调:谁砸婺州的形象,就砸谁的饭碗!最后,副部长开了句玩笑:“马上过元旦了,马上过大年了,饭碗砸不得啊!” 郝记者对坐在一边的鲁桂芳记者哈哈道:“黄有才的饭碗砸掉了,你的饭碗保住了。” 尽管送到省台和央视的“打井门”新闻图像播出时,做了伪装,话筒台标上打了马赛克,但台里还是知道这新闻画面是鲁桂芳送的,前几天,台里的纪委已经找鲁桂芳谈话过,黄台长已经叫办公室起草开除鲁桂芳的文件,随着黄有才的出事,这份决定鲁桂芳命运的文件也搁了下来,终究没有来得及签发。 鲁桂芳站起来伸出双手来了个本山式的鼓掌:“好!感谢tv,十分感谢婺州tv!好!” 全场开心地大笑起来。 台上的领导也跟着莫名其妙地傻傻地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九章四大金刚听到记者头都大 第一二九章 四大金刚 听到记者头都大 千呼万唤,千盼万待,央视鉴宝四大金刚终于来到了婺州:书画鉴定专家鄯先生,瓷器鉴定专家羊先生,铜器鉴定专家赖先生,杂项鉴定专家劳先生。 四大金刚到达婺州,等于古董王国的四大天王君临天下。整个婺州城轰动了,人们奔走相告,竞相传说,电视没播新闻,报纸没登消息,市民见到就说,鉴宝了!鉴宝了!颇有些像阿q听到城里来了白盔白甲c穿着崇祯皇帝素的革命党,止不住的兴奋,大喊:革命了!革命了!至于收藏界,那热闹程度等于过大年,演大戏,兴奋地期盼这一天的到来,老街上的店主,好多人打电话邀请外县,外市,外省,甚至外国的朋友来婺州一聚,叫他们有宝拿来掌掌眼,开开荤,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家里藏着个世界级的国宝,戴三清的兴奋自然不用说了,尤其四大金刚之一的羊先生跟他算得上是老朋友了,羊先生大驾光临,让戴三清脸上充满了光辉。 戴三清与瓷器鉴定专家羊先生是五年前在北京认识的。 那年夏天,戴三清去潘家园逛旧货市场,看到个金华酥饼大小的一只红印盒,拿在手上里里外外看了又看,边上一个老者朝他笑笑,他没理会,戴三清从皮夹里抽出十张百元票,老者朝他眨眨眼,他也没理会,他义无返顾地将手中的钱递给摊主,老者站起来又摇摇头,一言不发走了。 戴三清看着边上这个“老者”挤眉弄眼的样子,想起刚认识郎医师时,郎医师对他说的一句话:“在古董市场,正话反听,反话正听”,而且后来关于婺州窑乳浊釉三足香炉的风波已经证明他郎医师自己总结出来的正反哲学,真真假假,要多个脑子。 此时,戴三清想,这个可能是豇豆红,是个好东西,老者一定想买,我要是掉头一走,走不出十步远,这东西就到老者手里了。他拿着印盒,到了潘家园旧货市场北门外的街上,看到一家古董鉴定所,大堂里坐着位鹤发童颜c笑容满脸的老先生正在鉴定一只粉彩碗。戴三清将印盒递给老先生,老先生努努嘴,示意他去交费。 收费的女人问他:“你这东西要鉴定成哪个朝代的?” 戴三清惊问道:“交钱多少与朝代先后有关系吗?” 收费员白他一眼,怪他不懂事理,说:“你交的鉴定费高,年代就可鉴定得久远一点,民国二百,清嘉道至宣统的五百,清三代的一千,明代的一千五,元代以前的叫高古瓷,一律二千元。” 戴三清自己那个店叫“清三代”,那就鉴定成清三代的吧!他交了一千元,拿着收据,来到老先生面前。老先生看看收据,用放大镜照了照,用手指敲了敲,说你这东西是新的,还没有你孩子的年纪大。戴三清煞白了脸,他后悔自己花了一千元买它,已是冤枉;再花一千元买张巴掌大的收据,更是冤枉得吐血。老先生说:“不过,你放心,按你交的价钱,我会给你证书的,会让它到代的。” 老先生看看收据,拿过边上的一张空白证书,填上“年份:乾隆年间。估价:三万元人民币。”证书盖了章,但没签名。 戴三清说:“老先生你能不能签上你的大名?” 老先生说证书上不能签,我可以在你的这件白衬衣上签个字,说着拿起笔在他的右衣摆上签了三个字“羊羊羊”。 戴三清怀揣证书,手拿印盒,走到门口,门卫见了抓起他的衣摆说:“你这三个字值钱,比你手中印盒值钱,好好收藏。” 三只“羊”有那么值钱么?另一个门卫说:“这个老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故宫鉴宝专家羊仰央啊!” 戴三清赶紧回去死皮赖脸问三只“羊”要了电话号码,以后有事没事就跟他联系,又专程来北京看过他几次。礼多人不怪,时间长了,这老先生也就认了他这个朋友。在老街上几乎所有的摊主都见到过他家藏在箱子里的一件汗臭发霉了的“羊羊羊”衬衫,平日里在与老街上那些古董贩子们的交往中,他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抖落这件“宝贝”白衬衫的机会。 如今羊老先生大驾光临婺州,戴三清更是抖得不得了,俨然是个活动组织者,屁颠屁颠地跟在四大金刚后面,仿佛一夜之间,自己也粘了仙气,成了半个国家级古董专家了。有人说,老戴,托你把我这个顺治麒麟芭蕉盘给他们看看,老戴说,好好好,瞅个空,我把你带去;老戴老戴,托你把我这幅清代何绍基孙子何维朴的山水画给他们辨辨真伪,老戴说,好好好,瞅个空,我拿进去;老戴老戴老戴,我这个宣德炉倒底是仿的还是真宣德年间的?叫他们掌掌眼,老戴又说,好好好,瞅个空,我一定叫你,你等着。连平日里很不待见他的郎医师都想请他引荐,让四大金刚到他那间破房子里看看,到底哪几件值得上佳士得苏富比春拍秋拍的?但郎医师毕竟是郎医师,他终究没有下贱到向戴三清这样的货色开口走后门的地步。 戴三清没为任何求他的人“瞅个空”,倒是自己瞅个空,叫四大金刚到他家去了一趟。 本来戴三清想请老友“羊羊羊”来看一眼“元青花”就够了,此事他不宜张扬,不想让老街上的人知道他家有一世界级民间国宝,更不想让人知道他这国宝的来路。他知道自己在老街上名声不咋的,要是再知道他跟夏大力之间那点鸡零狗碎的鸟事儿,他恐怕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晚餐时,他站在婺州宾馆西施厅门口,见喝洋酒喝得满脸通红的羊羊羊一手伸进“大前门”里,边寻找那豆芽瓣,边往门外洗手间走去,戴三清弓着腰,伸出手,像个服务生似地把他引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又站在门口听完一曲“泉水叮咚”之后,对羊老小声说:“上次我寄给你看的照片,上头那个宝贝我已经收下来了。” 羊老耳朵本身有点背,加上灌了几杯洋酒,多少有些昏昏然,他用手掌挡在耳后大声喊:“说响点,我听不清。” 戴三清说:“那个元青花大罐我买下来了,就是那个‘萧何月下追韩信’,请你去家里给我掌掌眼。” 此时,书画专家鄯先生边解裤腰带,边往洗手间急匆匆走来,听说“元青花”三字,脚步缓了下来,说:“哪有元青花呀?市面上所谓元青花,都是仿的。” 羊老说:“我这位兄弟最近收了一只,他把照片寄给我看过,应该假不了。” 鄯先生说:“好好好,晚饭后,我们四人都去看看。” 戴三清立即拦道:“别别别,你们那么忙,我哪敢惊动啊!” 鄯先生爽朗的声音拌着“泉水”急泄的声响,从坑位矮门那边传来:“哪里哪里!羊老先生的兄弟就是我们共同的兄弟。”一身轻松之后,鄯先生回到餐桌上便爽朗地对另外两位金刚说,羊先生的朋友家有国宝,有我们鉴宝组梦寐以求的大国宝,叫大家晚上去欣赏欣赏。金刚们齐声说,好好好!在座的电视报纸记者都说,好好好,我们也去开开眼界,只有宣传部杜部长说,晚上他还有个应酬,先行告退了,本来也要跟着专家们去学习学习的。 这可出乎戴三清的意料之外,记者要去啊,是不是还要上电视上报纸啊!那可万万使不得!要是小苏知道这宝贝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他手里,还不打上门来啊!小苏孤女寡母倒在其次,怕就怕她背后的郭老三,财大气粗,白花花的银子砸死人,他戴三清虽然背后有个一粒痣夫人,但不知道她和她家老头子的庐山真面目,不知道能否抗衡郭老三,即便这个女人是包书记夫人,如今在成堆成堆的钞票面前,也都会矮下去一截的。戴三清委婉地拒绝,专家去去就行了,不麻烦记者们了。而且,他想起了重阳节电视台来记者对他进行离岗让贤的专访,天天盼,日日盼,盼电视上出现他的形象,出现他的声音,老街上的人都知道,电视台要报道他的“先进”事迹,因为电视里屁声音屁画面都没出现,他戴三清自己这张嘴巴早已在老街上播报了不知多少遍了。结果,前两天记者打电话来说,你那新闻,毙了,播不出来了。这不是玩人吗?想起这事,他就窝火,又不好发作,反正现在他听到见到记者都头大。 记者们会去吗?去了会不会给戴三清捅出一个大篓子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三零章显宝千万要保密 第一三零章 显宝 千万要保密 记者们辛苦了一天了,晚上还得回去写稿。既然持宝人戴三清不乐意,更不会给红包,谁还愿意去给你白宣传啊!记者们也先行离开了。 四大金刚跟着戴三清来到宾馆门前的街上,负责四大金刚吃喝拉撒的郝记者给他们拦了个的士,让他们上车来到古城老街。 出租车到了老街东头,正要往里拐,戴三清就急切地说:“停停停!别进去!” 下了出租车,大家步行到了八咏楼斜对面的一个木门前,戴三清停下了脚步,往老街东头看看,往老街西头看看,又往街心退两步,朝四周的屋顶看看,而后才从腰间摘下钥匙开锁。 冬日夜晚的老街冷冷清清,凄清的月光洒落下来,洒到四大金刚和戴三清身上,五个人就像五个盗墓贼悄悄地进了清三代古董店。要是白天四大金刚现身,非得挤爆老街不可,非得掀了清三代这间木头破房子不可,这原本是戴三清最想追求的效果,有了这种效果,当年参与盗墓的影响可以洗刷了,转身抢了郎医师婺州窑乳浊釉三足炉的恶名可以抵消了,民间收藏展塞进大量见不得人东西的不耻可以忽略不计了。但是,现在他又最怕这种轰动效果,家中这宝贝古董毕竟来路不光彩啊! 戴三清越是小心,一路上都像是怕打碎那瓷宝贝似的,四大金刚越觉得他家的宝贝好生神秘,好生了得。杂项鉴定专家劳先生说:“你应该到银行租个保险箱,那儿才安全。” 羊先生说:“放哪儿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不要显宝,不要让人知道你家有宝贝。” 开门,关门,开灯,还是弄出了很大的响声,老婆的骂咧声从楼梯口传下来,神经了!人家都睡觉了,你还知道回来啊!老婆骂他响声大,更骂他这些天不着家,自从北京来了四大金刚,他一天到晚缀在他们后头,今晚的婺州电视新闻里,在四大金刚身后,还晃出了他半个秃脑袋,一大把弯弯曲曲的胡子,那形象很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北京又多来了一大“金刚”呢!戴三清用婺州土话对楼上说:“落来落来,贵客到了,都是北京来的大师,泡茶泡茶!” 老婆知道来了鉴宝专家,不吭声了,踢踢踏踏地下得楼来,到那厨房兼厕所的楼梯下间咚咚咚地往水壶里充水,又咔嚓打开煤气灶,嘶嘶嘶地传来火苗串跳的的声响。 戴三清不急着上楼,不急着显示楼上保险柜里大家要看的宝贝,而是急着显示他平时引以为傲的另一件宝贝,这件宝贝平时藏在楼上木头箱子里,这几天他却将它挂在楼下门后的铁钩上,便于展示。今天早上戴三清从门后铁钩上取下那件白衬衣,把它叠好放在一个锦盒里,将锦盒藏在楼下橱窗最下面的一格里,以示珍重。此刻戴三清拉开橱窗的玻璃门,先从里头捧出锦盒,打开,拿出那件衬衣,放在桌子上摊开来,大家看到了衣摆上熟悉的签名“羊羊羊”。其他三大金刚不知何故签名签到衬衣上,羊先生一看这签名就想起了当年的事,脸上微微红了些,觉得这个戴三清简直在揭他的丑。他在潘家园北门斜对面的一家拍卖行鉴宝收费,出具假鉴定证书,让羊先生一度在圈内很是抬不起头来,他都羞于回想,更羞于谈起,而现在这个死老戴居然还在三个同行面前拿出了他当年的“罪证”,让他很是意外。他怕老戴提起当年的事,说:“戴兄,时间不早了,别扯远了,赶紧把那元青花大罐拿出来看看就好了。” 戴三清以为他谦虚,偏偏要说:“这件衬衣上的大名是羊老签的,你们看这字龙飞凤舞,大师啊!” 另三大金刚好生奇怪,羊老先生的签名怎么会出现在人家的白衬衣上呢?羊先生只好圆场:“戴兄是个超级粉丝,当年我到潘家园逛旧货市场,他看到了我在给古董迷们签字,他没有什么地方好签的,就签在他的衣服上了。” 拎不清的戴三清全然不顾羊老的脸色,继续着他的得意,说:“羊老,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是在北门斜对面古董鉴定所签的,当时我买了只豇豆红印盒,拿你鉴定,你说值三万,我最后卖了六万。” 羊老先生心里清楚,那时他在那家鉴定所签的证书,大凡真品,他会签在证书上,而赝品,他则签在人家衣服c帽子c本子c纸扇上,让签名与证书分家,免得人家拿他的招牌招摇撞骗。这个家伙,今天竟然当着他们的面把衣服上的签名与赝品联系到了一起,让他不堪回首,他想发作,又怕一发作就膨化了他的屁股后面的肮脏。只好再一次地催促:“戴兄,快看那元青花吧!” 老戴说:“好好好!” 老戴像演戏,很会把故事演得曲径通幽,悬念迭出,他还是没马上拿出元青花大罐,而是打开楼梯边一张小桌子上摆着的电脑,让大家看上次在郭老三办公室拍来的元青花大罐照片。几个月前羊老是看到过戴三清寄来的照片的,那经过洗印的照片效果毕竟有所削弱,他一看都不离十,假不了,现在一看电脑上的照片更加肯定了:“好啊!我们到过那么多地方寻宝鉴宝,还没遇到过这么好的东西,婺州真是人杰地灵啊,不愧有小邹鲁之称啊!” 羊先生一肯定,其他三个专家也跟着肯定。 千呼万唤,戴三清终于把他们引到楼上去了,五大金刚一上去,楼板咯吱个地响,灰层呼啦啦地掉,平时戴三清从不把外人带上去的,平时的承重量也从未超过两个人,今天一下子上了五个人,楼板有点儿痛苦了。羊先生说:“你那东西赶紧看一下啊,这楼板吃不消,要是塌了,我们这几把老骨头倒也值不了几个钱,你这元青花大罐可是价值连城啊!” 戴三清连连说:“哪里哪里,你们才是世界级的国宝,我这个充其量是国家级的国宝。” 戴三清说着,打开大型保险柜,小心翼翼地移出小箱子,打开箱盖,趴去塞在里头的卫生纸,露出了元青花大罐。 羊先生摘下眼镜,掏出随身带来的小手电,里照照,外照照,又用食指弾一弹,听听声音,问戴三清照片拍的是这个罐么?是的,是这一个,我亲自拍的。那错不了,其他几个专家也说,这图案,这釉色,这胎质,完全符合元青花的特质。说起照片,提醒了戴三清,他把罐交到羊老先生手里,从脖子上拿下一直挎着的相机,举起来,嚓嚓嚓地猛拍起来,这组四大金刚鉴定国宝的照片太重要了,有了这组照片足可佐证他家的元青花大罐真品无疑。早已不耐烦了的羊老先生说,下去吧,这楼板受不了,我们有时间再来欣赏吧! 四大金刚下楼去了,戴三清锁好保险柜也下搂了。 四大金刚离开的时候,戴三清一再说:“各位专家,请你们保密,千万保密” 羊先生说:“鉴宝时,你不拿去亮亮相?” 戴三清说:“你们都来看过了,那就不需要再鉴定了。” 鄯先生说:“你这个要是参加鉴宝,荣膺‘民间国宝’当之无愧啊!” 戴三清还是说,不不不,千万不要张扬。劳先生说,家有国宝,不事张扬,人品难得啊!油然而生的敬佩充溢在四大金刚的心头,连刚才因为那件“羊羊羊”衬衣心有不爽的羊先生现在也对戴三清说:“是的!难得!难得!玩古董就是要像您这样玩出境界来啊!” 戴三清脸红了,红到了耳根,只是古董店灯光昏暗,色调灰蒙,四大金刚们没看见而已。 戴三清把他们一直送到老街西头,一直送到出租车上,关上了车门,还在跟车窗里伸出来告别的几只手说:“保密”“保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三一章仇视漂亮中的同类世事无常 第一三一章 仇视漂亮中的同类 世事无常 第二天上午,按组委会安排的日程,给赞助商郭老三公司鉴定藏品。四大金刚在郝记者的陪同下来到婺州宾馆十八楼郭老三的办公室,郭老三主要想让四大金刚看看小苏家的宝贝“元青花”。见四大金刚到来了,郭老三赶紧给小苏打电话,小苏说:“我到法院去拿个东西,等一下就来。” 头天郭总已经跟小苏讲好,今天上午北京来的专家们要给她家的元青花大罐掌掌眼。早饭后,小苏刚将那藏着元青花大罐的箱子从阁楼抬到客厅里,就接到了法院那个胖得满身包着许多半圆球似的女法官电话,叫她去领离婚判决书。到了法院法官办公室,那个女法官肉嘟嘟的眼皮抬也不抬,把离婚判决书c签收单子和一支笔啪地拍在她的面前,用一个肉嘟嘟的指头在签收单上哒哒点了两下。小苏在她哒哒过的地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苏珏”。 女法官拿起签收表,仔细看看了看,嘟哝一句:“人复杂,名字也复杂。” 小苏很想舂她一句,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我复杂,他不复杂。你嫁给他吧!老处女!” 原先,小苏怕离不了,本想托郭老三走个关系,打个招呼,但听说这个法官是个十足十的剩女,大变态,也就算了。这个女法官啊,女当事人招呼越打越不帮忙,尤其是漂亮的女当事人,越打招呼越要帮倒忙。她仇视同类,尤其仇视漂亮中的同类。 小苏手里拿着离婚证书,脚步轻松地走出法院那威严的大铜门,步下法院那让人仰视的十八级台阶,坐上自己的小车子,心里五味杂陈。十多年的青春年华白白地耗在这个没出息的混世魔王身上,到头来换得的却是一纸离婚证书。她小学中学大学的女同学差不多都当妈妈了,连未当爸爸的男同学也很少了很少了。高中毕业时,班里的女同学合了个影,当时大家拿到照片时,嘻嘻哈哈,一个同学说,我们这些人当中苏珏最漂亮,肯定她最早当妈妈。有一个同学说,苏珏的屁股最大最有弹性,将来肯定不止一个孩子的妈妈。为此,她还想了好长时间,屁股的大小c弹性的强弱与生孩子的多少到底有多大的关系?如今倒是班里那个又瘦又小的外号叫老鼠精的同学嫁了个郊区养猪大户,生了五个孩子,要不是第五个生下来后被罚了八十万,这个娘们说不定会像他家的母猪那样高产,不知道还要下多少个小猪仔子呢! 正想着,手机又响起来,小苏接起来,是郭总的声音:“小苏,你快点啊!” “我刚从法院出来。” “央视鉴宝组都等急了,要不要我现在叫司机过来到你家拿啊?” “要么算了吧?我不想让大家都知道我家有这个东西。” “要不叫鉴宝专家到你家里来看看?” “引狼入室啊!更不要来了。” “哎——你这样让我三百万赞助费白花了。” 小苏大叫一声:“三百万你不是一直没交吗?电视台那个家伙不是进去了吗?你还出这个冤枉钱。” 郭老三解释说:“我本想这个钱早点给黄台长,代你拍他一下马屁,省得他打你家宝贝的主意,想不到他这么快就翻船了。再说,赞助这个钱本身是冲着你家的元青花大罐才出的,对帝御景苑也是一种软广告啊!还有现在是邱副台长在主持工作,这个人还有正气的,你应聘的事,我也托了他,他刚上来,我要支持他一下的。” 自从老街上流传着婺州民间还有真正的元青花大罐,不知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在打她家宝贝的主意。也好,拿去看看,心里有个底。郭总说得对,选上婺州民间国宝,在大台小台播出了,让地球人都知道了,反倒安全了,藏着掖着,反倒让人惦记,让人窥视,摆到了光天化日底下,明明白白的物有所属,那反倒没人敢打歪主意了。至于她应聘的事,原本就没想过成功,只当一次才艺展示,开心就好。 小苏说:“好吧!我法院出来了,马上回去拿过来。” 郭老三说:“别急别急,小心,路上千万小心。” 郭老三让四大金刚和郝记者边等千呼万唤不出来的元青花大罐,边看他陈列在橱窗里的铜镜和从小苏家扫来的龙泉窑元代八卦炉c洪武青花大碗c顾景舟的紫砂石瓢壶以及前些天郎医师老街古董店开张时买来的三件古董。 郝记者见到橱窗里一对清道光渔樵耕读六角开窗帽筒,惊讶道:“这两只帽筒不都是我这里出去的吗?怎么会在你这里会合呢?” 郭老三说:“不会吧?一只是你去年转让我的,还有一只是刚从郎医师那里买来的。” 郝记者说:“多少钱呢?” 郭老三说:“三万。” 郝记者惊讶:“三万?” 郭老三说:“是的,一只三万。” 这个郎医师也太狠了点吧!这两只帽筒都是他先后从省城的一个朋友那里转让来的。十年前,他从这个朋友那里花一千块钱拿了第一只帽筒,前年他整理车库内的东西,将这只帽筒陈列到客厅的博古架上,郎医师看到了说,他家已有一只帽筒,能不能转让给他凑一对?其实他家压根儿没有另“一只”。郝记者说,你喜欢,就原价一千元,你拿去,连利息的钱都没有加他一分。去年,郝记者在省城的朋友那里又看到了一只帽筒,器型c纹饰c胎釉c发色与转让给郞医师的那一只差不多的。朋友说,你要就给你,市场里买来一千,就一千,你拿去。郝记者当天晚上回到婺州,下了火车给郭老三打电话,郭老三刚好在火车站,接客,正好把郝记者捎回去。车上郝记者把帽筒给他看,郭老三问,多少钱买来的?郝记者说,一千元。郭老三说,真便宜。郝记者说,送给你吧!郭老三说,送,不敢当的。到了他家门口,硬是塞给他二千元,郝记者死活退回了一千元,他说:“我手里的古董,要就送人,要就原价转让,从不赚钱的。”郎医师不比郝记者吃皇粮,没有固定的收入,那只从他手里一千元转让去的帽筒,要赚一点那也是情理之中,但两年不到要赚三十来倍,而且是朋友间,这大大出乎郝记者的预料。 羊老先生说:“按现在的价格,这样的帽筒,一对也不过二万八到三万左右吧!” 劳先生说:“好在你凑足了一对,这是很难得的。” 羊老先生说:“现在道光的东西,升值很快,放着,十年之后,一对肯定不止六万啦!” 郭老三说:“我又不会卖!” 四大金刚又粗粗看了一下其他藏品,没说什么,当见到放到大碗里那只紫砂壶时,几乎一起惊呼:哇!好东西!去年顾大师制壶吴湖帆刻绘的石瓢壶拍了1232万元,品相还没你这把壶好,更不得了的是这把壶合作者竟是国画大师黄宾虹,壶身上刻绘的是宾翁中年时期的江南山水。 书画鉴定专家鄯先生说:“要是宾翁晚年的山水刻上去就更不得了了。” 羊老慢声慢气地说:“还是中年时期的山水更合适在紫砂壶上表现,宾翁晚年的风格墨团团黑团团,到了紫砂壶上那就一模糊了。” 鄯先生说,对对对,其他几个专家也说,对对对。 羊老问郭老三,这壶的来历,郝记者把从小苏家扫货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这壶就是其中的一件,四大金刚齐声说,好有好报,宝贝有缘者得之,有德者据之,就这把壶远远不止你付出的五十八万元啊!这个已故收藏家也不得了啊,能收藏到这么好的东西!郝记者说:“真正的好东西还在后头。” 四大金刚问,还有什么好东西啊?郝记者说,马上你们就看到了。羊老说,难道你们说的马上要送来的元青花大罐也是这位已故收藏家的么?郭老三说,是的。羊先生问,这位收藏家叫什么名字啊?郭老三说:“苏一品!” 羊老拍拍自己满是白发的头,慢慢地记起来了,十年前,首届全国瓷器收藏家十佳评比,当时羊老是评委之一,评比分藏品c理念c眼力三个环节,最后一个环节比眼力,放在潘家园旧货市场,二十个候选人像一群鸟放归山林觅食,看谁能觅得有营养有价值的食物。两个小时之后,二十个候选人汇聚到市场会议室,十九个候选人淘到的都是完整器,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伙,脸上露出得意,可只有一个瘦高个子手里什么也没有,最后人家都抖落完了,轮到瘦高个子了,他不慌不忙从中山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瓷片来,放到桌子上,其他评委和候选人嘻嘻地笑,如果末位淘汰制,首先淘汰的是这个掏瓷片的瘦高个,可唯有羊先生眼睛一亮,嚯——景德镇元青花蕉叶纹觚瓷片。经羊老一点,大家对这个穿中山装的南方瘦高个刮目相看。评委投票的结果是,瘦高个获得十佳第一名。羊老记起来了,那个瘦高个就叫苏一品。开始那几年,苏一品跟羊先生还有些联系,可后来突然联系中断了,现在提到了他的名字,羊先生不禁关心起来:“这个苏一品还好吗?” 郭总说:“去世七八年了。” 世事无常啊!羊先生一阵沉默,而后感叹,怪不得后来突然失去了联系,要是活到现在,他是不得了啦,可以当我们故宫藏品的征集顾问了。原先他们还有点半信半疑,昨晚已看了一个“元青花”了,今天怎么又跑出一个来呢?小小婺州藏有那么多国宝,岂不成了瓷都了?现在听说即将出现的“元青花”来自著名收藏家苏一品家,而且是在他去世之前亲自收藏的,羊老先生觉得不离十,靠谱。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小苏和她妈妈抬着那只黑褐色的木头箱子,来到了婺州宾馆,上了十八楼郭总的办公室,放下箱子,小苏妈妈气没喘过来就说:“你们看中了,我就卖,不要多的,五十万,你们就拿去。” 小苏朝妈妈横了一眼:“秋香,少说两句,人家又不会把你当哑巴啊!” 苏珏母女抬来的这个东西,到底真的还是假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三二章调包四大金刚打了眼 第一三二章 调包 四大金刚打了眼 小苏母女俩抬着装有元青花大罐的那只旧箱子进了郭老三的办公室,四大金刚围了上来,见妈妈喋喋不休地唠叨着,羊老说:“哈哈!大嫂,我们只看古董,不买古董。” 书画专家鄯先生说:“大嫂,您这古董,要是真的,我们买不起啊!” 小苏妈妈还是不甘心当哑巴,从裤腰带上拿下来的钥匙又挂了回去:“不买,有什么好看的!” 小苏一把从妈妈腰上坠下钥匙,打开箱子,不等她动手,羊老就趴去里头的废旧报纸,小心翼翼地把深埋在一大堆卫生纸中的元青花大罐捧出来,放到桌子上,四大金刚的四大脑袋围着桌子中间的元青花大罐转了一圈,抬起头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羊老小声嘀咕道:“怎么回事啊?跟昨天我们在老街上看到的那个‘元青花’好像差不多啊!” 其他三大金刚也说,这个好像是昨天看到那个“元青花”的翻版,要是昨天那个是真的,那么眼前这个就是假的,以前人做瓷器都是手工的,哪怕是同一师傅,同一画工,同一时间,同一心境,也不可能做出画出一摸一样的两件完全相同的瓷器,只有现在高科技制假,才能克隆出完全相同的两件瓷器,要么两件都是假的,要么必有一真一假。羊老也糊涂了,就像高明的老师给他们出了一道模糊的选择题,不知哪个是对哪个是错,看洗印的照片,看电脑上的照片,老戴家的那个毫无疑问是真的,昨晚在他店里看到实物大罐,好像也没发现有什么疑问,难道真的应了那句“夜不观宝”的老话,昨晚他们集体看走了眼?要是老戴家那个是假的,那么眼前这个就一定真的么?也不见得。羊老翻过眼前这个“元青花”大罐,让郝记者捧着罐子,自己打着小手电,照着放大镜,仔细看圈足的露胎,发现胎质细而不白,干而不润,松而不粗,与真正的元青花还是有距离的,羊老抬起头来,挪开放大镜和小手电,对其他三大金刚说,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三大金刚说,我们看这青花大罐发色也有些疑问,真正的“元青花”应该苏麻离青进口料,细看呈蓝中泛紫的锡光,可这上头的青花却泛着浅湖绿。羊老说,铁锈斑应该长在青料浓重处,过多的铁离子经二次氧化出现的斑点,可这上头的铁锈斑却在青花浅色处,显然是人为点出来的。 羊老把小手电和放大镜放入口袋,对小苏疑惑道:“你爸是那个苏一品吗?” 郭老三说:“是啊!这还有假吗?” 郝记者说:“古董有假,爸爸还有假的么?” 郭老三开玩笑:“爸爸也有假的,但小苏的爸爸不会假的。” 羊老感叹:“怎么会” 铜器鉴定专家赖先生说:“小姑娘,这东西不可靠啊!拿回去也不要装到箱子里了,你妈用来腌萝卜青菜还是管用的。” 小苏妈妈脸色煞白:“这么说卖不起五十万了?” 杂项鉴定专家劳先生说:“这么大的元青花大罐,如果真的话,那是五个亿啦!恕我直言,你这个五百块都不值。” “秋香,你只知道钱钱钱。”小苏从郝记者手中接过大罐放入箱中,叫妈妈锁上,“我相信我爸爸的眼光,他不会把假的东西当宝贝锁在箱子里的。这里头有问题。” 羊老看看三大金刚,看看在场的其他人,自嘲地说:“好好,好,我们可能看走眼了,专家也有走眼的时候,见仁见智,自个儿判断去。” 小苏眼里闪着泪花,但嘴上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我不是怀疑你们的眼力,而是怀疑这个东西是不是被人调包了。刚才我听你说,跟昨天看到的那个好像差不多啊,昨天你们在哪里看到过啊?” 羊老想起了戴三清头天晚上一再说的“保密”“保密”,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除了小苏母女俩遭到了沉重打击外,郭老三也遭受了当头一棒,放佛建好了的中国元青花博物馆顷刻之间轰然倒塌似的。那三百万鉴宝赞助不是白花了吗?要是早几天发现元青花大罐被人掉包了,他那三百万就不给电视台了,大不了赔点违约金。仅仅是为了楼盘的广告c公司的形象,他大可不必花巨资去搞什么鸟鉴宝,全国各地不会有人到婺州买房子,他也没想过要把广告做到央视去。就算是为了小苏的应聘,拍台里的马屁,也不需要下如此大血本的。 郭老三抹了抹额头微微渗出的汗珠,说:“刚才,我也听到了,你们是说昨晚看过一个差不多的元青花大罐。郝记者,你刚才听到没有?” 郝记者笑笑,啜圆了双唇,悠悠地吐出一口意味深长的圆圈,什么也没说。他是清楚的,昨天晚上四大专家到戴三清家去过,难道戴三清请他们看的就是一摸一样的元青花大罐?难道四大专家在他家看到的才是元青花大罐的真身?真身元青花大罐怎么会跑到他家里去呢?噢——怪不得,戴三清那么神秘,不让记者们跟了去。 鉴定,鉴出个真品,皆大欢喜,哪怕假的说成真的也开心,可鉴定鉴出个了赝品,谁也不乐意,至于真的说成假的那就是大不敬了。四大金刚知趣地说,要回去了,要休息一下,下午要在老街八咏楼广场上海选古董。郭老三本来中午要留他们上宾馆二十三楼的包厢吃顿鲍鱼大餐的,现在让这箱子里的赝品弄得心里不是滋味,也就客气一下,随他们去了。 把四大金刚和郝记者送到电梯口,回到办公室,郭老三对小苏说:“你也不要把它搬回去了,搬来搬去的,现场痕迹都破坏了,马上报案。” 小苏用手机拨了110,不一会儿来了两个警察,拿着警棍,提着箱子。一个警察先将箱子和罐子反复看了一会,再往有痕迹处,刷了些黑黑的磁粉,而后对着刷过磁粉的地方咔嚓咔嚓拍了一通照片。另一个警察向小苏问这问那,记录了老半天。完了,叫母女俩抬上箱子,坐上警车,一同来到双龙豪府,来到小苏家,又是一通刷粉,一通拍照,一通询问,临走时留下一张《婺北公安分局刑大警民联系卡》,说:“有什么线索及时告诉我们。案子有何进展我们也会及时告诉你的。” 小苏把他们送到楼下,送上警车,给他们关车门时,又重复了一句:“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问问那四个专家,昨晚到底在谁家看到过与我家一摸一样的元青花大罐?” 刚才那个问了小苏老半天的警察,向她挥挥手,说:“有数了!有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三三章民间国宝海选现实版“僧尼会” 第一三三章 民间国宝海选 现实版“僧尼会” 中午过了十二点,老街八咏楼广场上就聚满了古董迷,他们手里c怀里c兜里拿着抱着装着各自的梦想。鉴宝台依靠八咏楼高耸威严的城墙而搭,搭得很豪华,很气派,背景是led大型电子屏,两边是大型喷画青花瓷,每块广告牌右下角都有“帝御景苑,王者风范”的广告宣传。红地毯从舞台一直延伸到广场南边的尽头,尽头处三脚架上顶着一台摄像机,两个摄像师早已在这里架线,试机;另有两台摄像机架在鉴宝台的两侧,摄像师坐在鉴宝台前的台阶上抽烟聊天;空中两台摄像机,一台架在八咏楼上的石栏杆上,下面看上去就像有人架着挺机关枪,随时会给下面的人来一梭子,一台架在鉴宝台前空中的摇臂上,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像个听话的木偶让人随意操纵着。五台摄像机的电缆线皆连接到停在广场东边的一台个头很大的转播车上。 这台转播车平时很少出动,每年只有三月份市里召开两会期间,这台庞然大物才会开到人民大会堂的院子里,虽然地方两会转播节目不比全国两会有人关注,但每年这个时候,它总要在两会代表委员面前亮个相,就像挂个横幅,放个鞭炮,敲个锣鼓。今天在鉴宝现场有了这个“横幅”c“鞭炮”c“锣鼓”,足见电视台对此次活动的空前重视。 郎医师也早早地挤进了人群,占据了一个有利地形,以便能够尽快把手里的宝贝展现在四大金刚面前。他拿来的不是瓷器,不是古画,不是杂件,而是前不久买来的那本《郎氏宗谱》,本来他也想从家中拿件古董来给他们看看,估个价,抬高一下身价。不过想来想去,最需要抬高身价的还是他自己这个活古董,只要专家一翻《郎氏宗谱》,一问他的世系传承,电视上一播,他就全国扬名了。说实在的,到如今,有根有据,世界各地郎窑红瓷器摞摞到一起,可能还有一大堆,可普天之下,到底还能找的几个郎督陶的血脉呢?恐怕他郎医师是郎廷极最“可靠”的朗氏后裔了,绝没有之一。这次鉴宝之后,他郎医师在名片上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印上“康熙督陶官郎廷极后裔十二世孙”这样的显赫头衔了。 狂人童心大呼小叫地挤到了郎医师身边:“你带来了什么宝贝?” 童心,一根肚肠通到底,心里是搁不住东西的,上次为铜镜的事向郎医师发了一通飙,已心无芥蒂,前两天郎医师又从他店里买走一个郎窑红小香炉,童心对他前嫌尽已冰释。郎医师见他既往不咎,也客客气气地说:“没啥!我家的一本宗谱。” “这种破书有什么好看的。”童心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你看我带来了什么?” 郎医师见他手里拿着对方形青花花觚,不用细看就知道这是个不太靠谱的东西,说:“你这东西又有什么好看的!” 童心笑道:“昨天我刚从街上买来的假货,二百元钱,试试他们的眼力,到底是专家还是砖家?要是看走了眼,我当场就拍他们的砖,砸他们的场。” 这个家伙原来是来鉴定这四大活宝的,郎医师说:“你也小看他们了,这么明明白白的东西会看走眼” 童心脸上露出坏坏的笑:“我会讲个故事给他们听的。” 下午二点钟,四大金刚登场了,昂首阔步,神采飞扬,齐刷刷的摄像镜头对准了他们,瞬间又多出了许多照相机,其中自然少不了戴三清胸前挂着的那支“长枪”,他跳前跳后,那神气比婺州日报社摄影记者还活跃。 “观众朋友:七分历史三分宝” 央视主持人宝宝站在红地毯中间,正面对镜头说开场白,戴三清跑到前面举起相机正要按快门,却被央视摄像师一把拽住后背心,摔到了后面,戴三清一个踉跄,跌倒在了郎医师脚边。郎医师踢了他一脚,嘀咕了一句:“好狗不挡道!” 刚才被戴三清挡了镜头,扰乱了一下,宝宝的开场白只能重新来过: “观众朋友:七分历史三分宝,跟着宝宝来鉴宝。今天我们来到了江南水乡c人杰地灵c钟灵毓秀的婺州大地。婺州素有小邹鲁之称,这里自古至今曾孕育出骆宾王c吕祖谦c宋濂c李渔c黄宾虹c艾青c陈望道c邵飘萍等一大批文化名人。在南宋时期,婺州是全国的理学中心;近现代,婺州走出了一批响当当的书画大师。婺州是婺州窑的发源地,又与瓷都景德镇一衣带水,当年景德镇官窑民窑瓷器从水路运出去,婺州是必经之途,所以我想在婺州一定能见到稀世珍宝,你们说是不是?” 群情一片欢腾:“是——” 童心一马当先冲到鉴宝台,把手中的花觚双手呈上去。然后退回到二米开外的椅子上,坐下。 花觚从羊老手里开始传到其他三大金刚手里,最后又从三大金刚手里传回到羊老手里,羊老问童心:“这东西,叫什么,你知道吗?” “花觚啊!连叫什么都不知道,我还好坐到你们面前来!” “那么,干什么用的,你知道吗?” “是佛像前供奉的五件套之一。” “懂得还挺多的,那么另三件是什么,你知道吗?” “香炉一只和花瓶两个。” “对。那么你这东西是哪里来的?说说出处。” 童心开始讲故事了:“我的太公的太公,是天宁寺的住持和尚,六十多岁后仍六根不清净,与城外尼姑庵的一个小尼姑私奔了,出城前,他偷了如来佛像前的五件供,后来私奔途中,食不果腹,其他三件卖了,只剩下这两件。” 四大金刚哈哈大笑:“哈,你们婺剧有一曲很有名的折子戏《僧尼会》,现在我们又听了一曲现实版的‘僧尼会’,不过是老和尚思凡出城,不是小和尚思凡下山。” 童心说:“好在我的太公色心未泯,否则就没有我这杂种了。” 台下好多观众也跟着笑起来,笑童心这个狗杂碎,居然拿自己的祖宗开刷,拿自己的血统开刷。 童心看了看台下笑哈哈的观众,笑吧笑吧!你们笑的是故事中的狗杂种,反正不是我,我要的是他们对这赝品的判断:“你们说这花觚是哪朝哪代的?” 羊老笑笑,把花觚递还给他:“今天是海选,不是鉴定真伪,先选一些古董进入一个星期后的鉴宝环节,再作鉴定。” 童心故作真诚,说:“我今天很难受!我今天就想知道这东西真的还是假的,是哪朝哪代的?” 羊先生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我已经说了,今天只海选,不鉴定。” 童心大失所望,问道:“那我这古董能否进入鉴宝环节呢?” 羊老说:“可以啊!一个星期后你再到这里来吧!” 童心精心策划的一出闹剧,本想今天就可开闹。结果,就这样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草草收场了。回到了郎医师身边,他不无抱怨地说:“怎么不当场鉴别呢?” 郎医师笑他无知:“你幼稚啊!电视上播出来的,好像他们见什么懂什么,你以为他们是神仙啊!都是先选一部分出来,之前反复研究,反复查资料的。” 不知怎的,大概是搭错了神经,童心好像跟北京来的四大金刚有深仇大恨,一计不成,他又想到了另一计,尼玛的,今天海选让你们逃过一劫,过几天到了鉴宝环节,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看你们怎样当众出丑? 海选还在继续,郎医师c赵德富他们手里拿着东西正在后面等着上台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三四章郎廷极后裔的郁闷玩古董的人呐 第一三四章 郎廷极“后裔”的郁闷 玩古董的人呐 民间国宝海选继续着。 郎医师迈开步子,正要上去,可从台边一声不响幽出来的赵德富突然捷足先登了,他手里拿着个婺州窑乳浊釉三足香炉。这个香炉就是当年从戴三清手里买来的,当时戴三清要价三万元,让郎医师泼了一桶冷水,说这东西是假的,后来戴三清只好降到五千元,但赵德富也没有补足那三千,而那已付的二千定金也没有退回来。近年来婺州窑接触得多了,赵德富才渐渐明白戴三清没有骗他,给他的这个三足炉实属婺州窑中的精品,南京来的中国古陶瓷文化研究会专家好几拨看过了,都对这东西啧啧称赞,认为堪称精品,要是将来婺州窑博物馆建成了,完全可作为镇馆之宝,有的专家估价估到八十万以上。倒是郎医师因为戴三清抢了他的生意,恨乌及屋,把这个三足炉说得一钱不值,有些居心不良。今天赵德富将三足炉拿到这里来,不是为了鉴定真伪,也不是为了估个更高的价,而是想让北京来的专家通过鉴定这个三足炉,彰显一下婺州窑在中国陶瓷史上的重要位置,肯定一下赵德富兄妹在研究婺州窑方面的学术地位,从而有助于他申请古建筑认养项目的审批,以便尽早建成婺州窑博物馆。 羊老接过赵德富手中的三足炉,两眼放光:“好啊,我们终于看到婺州窑的精品了。” 其他三大金刚也俯身过来看这个三足炉,每个人拿在手里,都在它那晶莹如玉的釉面上摩啊摩,爱不释手。 羊老情不自禁地说:“好东西啊!有可能成为婺州的候选民间国宝。鉴宝环节你一定要带它来现场。” 站在鉴宝台下的郎医师听得一清二楚,他心里一股怒火直往上窜。本来这个有可能成为候选民间国宝的婺州窑乳浊釉三足炉是他的,是戴三清从他手里活生生抢了去的。当时到了赵德富手里,郎医师把它说得一钱不值,原以为赵德富会把这东西退还给戴三清,戴三清会烂便宜地再将它处理掉,这东西永远从他眼皮底下消失。可想不到的是,赵德富至今还放着,而且今天还在他郎医师的眼皮底下搬到了四大金刚面前,四大金刚居然还在郎医师的眼皮底下大夸特夸这个三足炉。狗弄的家伙! 戴三清刚才被央视记者拽了个嘴啃泥,杀了锐气,再也不敢到前面抢镜头了,胸前挂着相机,只在鉴宝台边上站着,看专家选宝。刚才羊老对婺州窑乳浊釉三足炉的赞美,戴三清全听在耳里,心里比郎医师还难受,郎医师不过是让他戴三清搅了一次捡漏的机会,而戴三清则不仅让郎医师搅了一次捡漏的机会,而且让他明明白白蚀了一千元,那真正是叫偷鸡不着啊!他最希望手里捧着三足炉的赵德富走入央视摄像师的镜头,挡住主持人,也让人家拽一把,跌一跤,手中那个完整的三足炉摔成一地瓷片,那才叫开心解气呢! 赵德富可不像戴三清,喜欢在人前人后出风头,他低调着呢!走下台来就从台边绕到台后,走回到自己的守缺斋,把三足炉放到保险箱箱盖上,挪过一条凳子坐下,左看右看,左摸右摸。 店门外的八咏楼广场上,一拨拨人上去了,又一拨拨人下来了。 郎医师让突然出现的婺州窑乳浊釉三足炉气得要吐血,本不想把那本《郎氏宗谱》拿出来了,看到赵德富从台边悄悄走了,又见戴三清也不像刚才那样端着相机上蹿下跳了,而是蹲在鉴宝台的一边像只瘪了气的皮球,一动不动,只是两只圆溜溜的三角眼跟着一拨拨的人上台又下台地来回转,郎医师还是下定决心,走上台去,把手中攥着的《郎氏宗谱》呈了上去。 郎医师虽然信心满满,自己这本《朗氏宗谱》是真货,有着非同凡响的文物历史研究价值,但不知道这帮家伙识不识货,要是不识货,当众胡说八道一通,那该怎么办? 杂项专家劳先生接过《郎氏宗谱》,翻了翻说:“《郎氏宗谱》?是不是郎窑红郎廷极的家谱啊?这东西是老的,假不了。他的历史研究价值还要让我们的羊老看看。” 羊老接过劳先生递过来的《郎氏宗谱》,首先翻到行传那部分,边看边念,一字一顿: “忠二十一永清之子,行直二十五名廷极,字紫衡,又字紫垣,号北轩,隶汉军镶黄旗,迁居奉天广宁。康熙二年癸卯年九月初九日生,康熙五十四年丙午年三月初三终。康熙间以门荫授江宁府同知,迁云南顺宁知府,累擢江西巡抚,督造官窑瓷器,世称郎窑,官终漕运总督。卒谥温勤。” 念到这里,羊老兴奋地说:“不得了!我们研究清代瓷器这么多年了,郎廷极的家世一直无从考证,想不到在婺州发现了这样珍贵的历史资料。这宗谱是家传的吗?” 郎医师迟疑了一下,说:“是,是的。祖上留下来的。” 郎医师回身看了一下四周,确认郝记者c赵德富不在边上,才放心。这两个人可是对他知根知底啊!在他们面前牛皮是不好吹破的。 羊老对面前这个郎氏后裔起了几分敬意:“这么说来你是郎廷极的后代了” “是的。” “第几世孙呢?” “从郎廷极算起,第十二世孙吧!” “那你家还有没有家传的郎窑红呢?” 郎医师又迟疑了一下,说:“有,有啊,当然有啊!” 郎医师又回身看了一下四周,确认赵德富c郝记者不在边上,才放心。 四大金刚一起站起来给郎廷极的传人拱手作揖:“失敬!失敬!” 郎医师让四大金刚作揖作得不好意思起来,不是因为长辈给晚辈的重礼他收受不起,而是因为他的爷爷老老郎以上,也就是他的太公到底姓甚名谁没有记载,这一段家史就像抹了磁迹的磁带,一时难以恢复,到底自己的血脉与郎廷极能否承续得上,他心里有些虚;更因为自己说家里还有祖传的郎窑红,这个牛皮吹得不着边际,自己逛古董市场从庆山弄逛到了古城老街,逛了二十来年,从没捡到过一件像样的郎窑红,偶尔捡到一件残器,比如有冲线的香炉,有缺口的梅瓶,他加了加价早已转让给了别人了,前两天老街白杜轩古董店捡到的一只,为了借钱已送给了郝记者,那个郎窑红小香炉,虽然底足有磕碰,炉底还有鸡爪裂,但已是十分难得了。自己家里所收藏的,就颜色来说,有钧红的衣钵,有豇豆红的笔洗,有珊瑚红的盖罐,有胭脂红的茶盅,就是没有一件郎窑红的完整器,连郎窑红的瓷片都没有,这让他很是郁闷。 羊老把《郎氏宗谱》递还给他:“恭喜你,你的宝贝入选了,可以进入鉴宝环节。” 台下的古董迷越聚越多,有人见这个家伙,拿着一本破书,在上头磨磨蹭蹭,老半天下不来台,喊道,秃顶,你还让不让别人鉴宝啊?你一本破书,有啥了不起啊,不会是天书吧!郎医师接过《郎氏宗谱》,正要下来,台下呼啦啦涌上一大群人来,团团围住四大金刚,把各自手中的宝贝往专家手里塞。在台下维护秩序的两个警察拿着警棍追上来,呵斥他们,下去下去,成何体统! 郎医师生怕手中刚从羊老先生手中接回的《郎氏宗谱》,被这些挤上台来的家伙抓破,赶紧退下台来,挤出人群,来到守缺斋门口。门口的台阶上,门槛上站满了踮起脚尖看热闹的人。郎医师想挤进门去,在这里再呆一会儿,可又见不得赵德富此刻的得意劲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正要走,背后响起了赵德富的招呼声:“郎老师,坐一会儿啊!” 郎医师说:“不坐了,走了,我看这帮人也没多少水平,连童心弄个假花觚糊弄糊弄,他们也看不出,也把他当宝贝,也入选下一个环节。” 言下之意,你那三足炉不要见风就是雨,千万不要当真,不要以为人家说国宝就真的是国宝了。 赵德富微微一笑,说:“入选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本身也要弄几件假的东西讲讲的。” 郎医师用了一句出自铁道部发言人的网络流行语:“哈哈,至于你信不信,我不管,反正我是信了。” 赵德富听出郎医师的言外之音,看着郎医师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了,回到保险箱边,打开门,又把那三足炉捧出来放在保险箱上,抚摸着它,感叹一声:“哎,玩古董的人哪!” 海选一直持续到傍晚,冬日的阳光从鉴宝台移到了八咏楼的瓦背顶,还有许多古董迷拿着瓶瓶罐罐挤到台前,想冲过民警的警戒线,冲到台上去。 这时主持人宝宝宣布:“观众朋友,今天我们在婺州的海选现场见到了许许多多的民间收藏精品,更见到了婺州百姓对收藏事业的挚爱,对收藏文化的执着。今天我们海选出了五十件具有真假典型意义的藏品,在一个星期之后的鉴宝环节四大专家将对他们做一一甄别。朋友们,下星期见!” 下星期见,到底会见到什么宝贝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三五章摊上大事了悲凉的西门 第一章 摊上大事了 悲凉的西门 郝记者站在专门接送四大金刚的专车边上,早已急得火烧火燎,早已盼着主持人说出这段结束语了,他已接到主持工作的邱副台长不止五个电话,说今晚市委包书记请客,包书记早已在婺州宾馆二十三楼包厢等他们了,叫他抓紧接四位专家和央视的主持人宝宝过来。四大金刚和宝宝上了车子,郝记者给他们关上车门,自己坐到驾驶室副座上,司机正要转动钥匙,车门边来了两个警察,其中一个国字脸警察用手指敲敲车门玻璃,司机摇下玻璃,国字脸说:“等一下再走。”说着他们绕道后座车门边,拉开车门,对四大金刚说:“对不起,请你们到公安局去一下,协助我们调查一个案子。” 四大金刚云里雾里,搞不清是咋回事,羊老大笑起来,笑得那一头白发一飘一飘的:“哈哈哈!我们还会犯什么案子啊!我们海选出来的每一件藏品都会经过文物局官员把关的,首先都是符合文物法的。” 郝记者下车把刚才敲车门的国字脸叫到一边说:“能不能让他们吃了晚饭再说啊?市委包书记和我们的台长在等他们呢!要不,你们也跟我们到宾馆去吃个便餐?” 国字脸说:“这个不行,我们是公事公办。” 郝记者给邱副台长打了个电话,邱副台长说,你先等着,我给包书记汇报一下。过一下邱副台长电话打回来了,包书记已经给公安局的领导打电话了,难道有什么事情非得到公安局里去么?又过了一会儿,国字脸警察接了一个电话,接完了,跟另一个冬瓜脸警察耳语几句,立即换下一本正经的脸孔,走上专车对四大金刚笑眯眯地说:“这样吧!我们局长来电话了,我们就来个现场办公吧!其他人先回避一下,我们就在车上做个笔录。” 央视主持人宝宝和郝记者c司机,都下了车,车上只留下四大金刚和两个警察。冬瓜脸做笔录,国字脸提问:“你们昨晚到谁家看过元青花?”羊老觉得,面对警察就没必要为戴三清保密了,于是把昨晚的事全盘托出。好了,没你们的事了,去吃饭吧,下车时两个警察一再说,对不起,又一一跟他们握手道别。 这时,戴三清走到车边,问正要重新上车的郝记者,车上坐不坐得下?他也要跟羊老他们到宾馆去,郝记者说车是坐得下,可今晚是包书记请客,你去合适吗?戴三清说,我又不坐到桌上去共进晚餐,羊老有心脏病,我跟去照顾照顾他。郝记者说,那好吧,去吧! 郝记者刚坐上驾驶副座,拉上车门,那个国字脸警察又走过来问:“戴三清的店在哪里?” 郝记者指指后边正要上车的戴三清说:“这不是戴三清么?问他去。” 国字脸拍拍戴三清的肩膀,说:“你就是戴三清啊!别上车蹭饭去了,到你店里,带上那个元青花大罐,跟我们到局里去一趟。” 戴三清顿时脸白了:“我我,我,犯了什么法了?” 国字脸说:“这是我们要问你的问题,你倒反问起我们来了?走!” 这次两个警察不像他前两次进去那样,人家首先抛过来一张大网,问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弄得他云里雾里,不知说什么好,往往是该说的,没说;不该说的,说了,到头来越说越多,事情越弄越糟。面前这两个穿黑皮的家伙倒也直爽,开门见山就点到了他家里保险箱里藏着的宝贝。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家里有个元青花大罐的呢?难道是夏大力这个死货举报了他?还是小苏发现家里那个宝贝不翼而飞报了案?戴三清脑子里极速运转,转来转去,就是没有转到四大金刚头上来,他断定羊先生他们是会为他保密的。 戴三清想到了她的救命稻草,掏出手机,要给一粒痣夫人拨个电话,可那个冬瓜脸警察夺下了他的电话:“打什么电话?找人说情是不是?可笑!” 戴三清只好老老实实地离开载着四大金刚们的面包车,带着民警朝自家的清三代古董店里走去。 坐在驾驶副座上的郝记者看着戴三清和民警走进了清三代古董店,想,这个老戴,玩古董怎么又玩到局子里去了呢? 接送车启动了,羊先生说:“摊上事了!看来警察盯上戴兄喽!” 主持人宝宝说:“问题是他家那个‘元青花’也不一定是真的,可能是个冒牌货。” “这个很难说的呀!”后排座位上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上次老戴去拍了苏珏家元青花大罐的照片,本来准备要展览的,可他一见是个好东西,就匿下了。可见那个时候,这家伙就开始动歪脑经了呀——” 闻此声音,郝记者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是西门。他怎么来了呢?上次市长接待宝宝,西门在场,宣传部长都已皱眉头,这次书记作陪,宣传部长更不高兴了。郝记者不得不叫司机靠路边先停下来,从后门弯腰爬进后排,坐到了西门边上,递他一支利群烟,给他点着了,委婉地说:“西总,你那么忙就不用来陪了,今晚有市委包书记作陪呢!” 西门根本没理会郝记者的意思,一头钻到自己的思路里:正好席间提醒这个远房表弟托托包书记,只要包书记开口,到时候法院对他行贿一案会法外开恩,判个缓刑没问题。他对郝记者说:“包书记在啊?我亲表弟不胜酒力,我更要坐在边上给他代酒了。” 郝记者耐心地说:“你放心,包书记又不是那种爱应酬的领导,他不太会喝酒也不太会劝酒的。再说,有我在呢!怕什么?哈哈!我就是个专职的酒囊饭袋,电视台专门派我这个办公室主任来陪酒代酒的,我要是陪不好,台长要扣我年终奖呢!” 两人的对话轻轻的,但宝宝还是听到了,他回过头来说:“表哥,你放心,我不用你陪的,你下车吧!” 等得不耐烦了的司机再次转动钥匙,将车发动起来,而且空档哄了一下油门,那轰隆隆的声音,似乎在催促着西门赶快下车。郝记者说,你这里下吧!对面有公交车站,他从袋里摸出了两个硬币,递给西门,西门接过硬币,弯腰走到车门口,看着远房表弟,还不想下,希望他说声“算了,算了,同去,同去。”但远房表弟还是说:“你的事,我心里有数了,有数了,放心吧!” 车子挂上档,又重新开动了,郝记者回过头去,看到西门驼着背,步履蹒跚,战战兢兢地在车流中过马路,顿然间,心里生出一丝怜悯与悲凉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三六章幸亏是个赝品果真还备了另一手 第一三六章 幸亏是个赝品 果真还备了另一手 戴三清战战兢兢地从保险箱里拿出“元青花”大罐,交给警察,上了警车,跟着他们来到了婺北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审讯室。那个国字脸的警察说,老实呆着,别乱动。 戴三清看到桌子上已经放着一个大罐,怎么回事啊?这个大罐跟他从夏大力手中弄到手的这一个“元青花”好像一摸一样的。 戴三清不知道面前这个早一步落入警察手中的“元青花”大罐是小苏家阁楼上藏宝箱子里被人用来调包的“多胞胎”,他在凳子上坐下了又站起来,指着桌子上的大罐说:“这个哪里来的?” 国字脸说:“哪里来的?你认识吧!是不是你拿到别人家里偷梁换柱的那一个?” 国字脸对冬瓜脸警察说:“刚从他家没收来的那个罐子忘在车里了,你去拿上来吧!我去食堂打三盒快餐来。” 不一会儿,冬瓜脸把戴三清交给他们的“赃物”拿了上来,放到桌子上。两个大罐放到一起,对比之下,果然一模一样!怎么回事啊?戴三清站起来一手抓着一个罐子,将他们同时翻转过来,看胎足和款识,这一看更让戴三清奇怪了,怎么连露胎的位置,施釉的厚薄都分毫不差,还有那两个款识“大元至正年制”,像是同一模板印出来的,那“元”字的竖弯钩,都写得像把镰刀,那镰刀钩尖尖的,好锋利。如果说,从夏大力那里弄到的这个大罐是真的,那么另一个显然是仿品,既是仿品做得再像,真假放到一起,货比货,总有差别的,不可能做得分毫不差。分毫不差的无非是两个都是仿品,同一个模子,同一台机器做出来的,难道说,他被夏大力忽悠了?他绞尽脑汁c千辛万苦弄到手的这个“元青花”大罐也是个赝品? 国字脸拎了三盒快餐回到了审讯室,见戴三清在翻看罐足,厉声喝道:“别动!砸了怎么办?” 戴三清赶紧把罐子顺回来,屁股老老实实落回到位子上。 国字脸递给戴三清一个盒饭,自己和冬瓜脸一人一盒吃了起来,三个人都吃完了,国字脸把空饭盒扔进了垃圾箱,坐到戴三清对面的椅子上,大喝一声:“戴三清,你家的元青花罐子哪里来的?” 要是警察没来找他之前发现自己被夏大力忽悠了,他会气得秃头冒油冒烟,可此刻他倒觉得,好在这东西是假的,要是真的话,他戴三清弄不好要背个诈骗的罪名,没有年是出不来了,按价论刑,说不定还会判个无期死缓什么的,感谢姓夏的忽悠了他,戴三清宽下心来了:“警察同志,你们看看这两个大罐有什么区别?没有区别吧,两个都是假的。你不找我,我还要找你们呢!” 国字脸瞟了一眼桌子上的罐子说:“不可能!两个都是一摸一样的?” 戴三清指指进门时桌上就摆着的那个“元青花”大罐:“你们一定认为那个是假的,我这个是真的,你们仔细看看,真的和假的区别在哪里?” 国字脸仔细看看两个大罐,确实看不出有没什么区别,不过到底有没有区别,还是要请专家鉴别才行。好在央视的专家在婺州,等一下,送去鉴定一下便知。国字脸两只牛眼圆圆的盯着戴三清,厉声斥道:“别扯远了!你把你家的这个来历说说清楚。” 千万清楚不得,一清楚,说不定他会罩上个诈骗罪。天知道,夏大力的手机里藏着什么把柄,会不会是那天他戴三清与小花旦设计讹他元青花大罐,骗他写下三十万借条的过程,全被他录了音呢?他站起来指着那个刚刚由冬瓜脸警察提上来的大罐说:“我这罐花三十万元买来的。从古城老街西头的广告摄影店老板夏大力那里买来的。姓夏的这个王八蛋,弄个假的给我。警察同志,你说他够不够得上诈骗啊?” 国字脸桌子一拍:“是你询问我,还是我询问你?” 戴三清缩回到了位子上:“你询问我,你询问我。” 警察凶巴巴地问,戴三清可怜巴巴地答。一问一答,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国字脸和冬瓜脸一人一个拎着罐子出去了,过了大约两三个小时,又拎着罐子回来了,对戴三清说,没你的事了,这两个东西确实都是假的,不是苏珏家被人调包失踪了的那一个。 戴三清出了警局,对着天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掏出手机就给夏大力打了个电话:“夏大力,你有本事,弄个假的罐把家里那个真的元青花大罐调包了,又给我弄个假的罐来骗我手中的强奸证据,弄得警察以为你给我的这个是真的,以为是我干了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告诉你,警察找我了,我也找警察了,小心着,明天警察就来找你。” 夏大力电话里口气强硬:“你以为我怕么?” 戴三清阴毒地冷笑:“好,我马上叫小花旦到派出所告你强奸。不要以为你强奸女人的照片删了,那借条毁了,你也太天真了!告诉你:照片我有备份,借条原件还在,你那天嚼碎了的是复印件,上面的红指头印是我摁上去的。” 夏大力哈哈大笑:“照片c借条算个!那天你和那个小婊子敲诈我,整个过程我有手机录音,我正要去公安告你敲诈,你等着吧!” 夏大力那天果真还备了这么一手!怪不得那天用艳照c借条交换“元青花”时,姓夏的说“把这手机交出去你就够受”,原来小花旦勾引他的那天他打开了手机录音键了。戴三清口气软了下来:“就算警察不来找你,我也要来找你,小苏和她的相好郭老三也不会放过你。你这个乌龟,看你的头往哪里缩!” 夏大力电话里更加猖狂:“你来,最好现在就来,我恭候!” 戴三清终究没有上门去兴师问罪,而夏大力在电话里对着戴三清猖狂了一阵子,等放下手机,他也瘪气了。 完了!警察盯上苏珏家的元青花大罐,难道说,前妻发现了阁楼上藏宝箱子里的天大秘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三七章右眼跳祸金蝉脱壳 第一三七章 右眼跳祸 金蝉脱壳 戴三清终究没敢去找夏大力,更不敢让小花旦去派出所告他强奸!前后在姓夏的身上花了千元请小姐,又让小花旦白白从卡里取走了四万五,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戴三清只好打断牙齿往肚里吞,屎当糍粑吃了。 夏大力呢,也没敢去警局告戴三清敲诈。这两天他眼皮老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祸,他是左眼右眼轮流跳,不知跳的是财还是祸。财,他是不敢去想了;祸,他更害怕去想了。戴三清到警察那里说他诈骗,他不怕,古董向来是落子无悔,成交不退,要说诈骗,你戴三清才够得上呢,而且是敲诈,他手里有证据!但他没敢将手机里的录音交给警察,怕的是自投罗网,牵扯出他施的元青花调包计来,这算不算偷呢?前妻那个家算不算他的家呢?拿到法院离婚判决书之前,他是有家的,拿到离婚判决书之后,那个家就不属于他的了,他现在手里藏着这个元青花大罐是在法院开庭到下达离婚判决书之间这段时间用假古董调包出来的,这算不算偷的呢?如果定个偷的罪名,他偷的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不是个死缓就是个无期。就算弄个缓刑,不蹲监狱,拘留所里关上十天半月也够你受的。哎,到手了的元青花大罐,对他来说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啊!可折腾了大半年,毛也没捞到一根啊!听说这次鉴宝的费用郭老三出了三百万,他之所以大出手,就是为了将苏家元青花大罐捧成个大明星。是的,要是发现家里那个宝贝被人偷梁换柱了,前妻苏珏不会放过他,郭老三更不会轻易饶了他。 夏大力想了一整晚,想到了前不久报纸上登的一则公告《婺州市博物馆关于征集民间文物的通知》,鸡鸣声中,他披衣起床,打开电脑,在百度中搜索到婺州日报电子版,仔细研读了这则《通知》,通知中说,凡入选者,给以奖金(数额一万至二百万不等,视文物价值而定)的同时,还给以精神鼓励,主流媒体予以报道表彰。天亮了,他终于拿定了主意:来个金蝉脱壳,是上上之策。 次日早上,一上班,夏大力就来到老街东头的博物馆,来到文物局方汤军局长的办公室。 在昨晚欢迎北京客人的宴会上,方汤军陪喝酒喝多了,先敬市委包书记一杯,再敬四大金刚各一杯,又代市委包书记敬四大金刚各一杯,一来二去,喝得稀里哗啦,昏天黑地。刚才,拿茶杯泡茶的手还抖抖的,不来劲,刚关上办公室门,想坐在椅子上好好闭目养个神,门敲响了。 方汤军没好声气:“什么事?” 门轻轻地推开了,探进个尖嘴猴腮来:“方局长,早上好!” “好个啥!有事么?” “有时间么?我有个事想找你谈谈!” “忙,长话短说,啥事你说吧!” 方局长这些天的确忙得不得了,一场央视鉴宝已经够他忙活的了,专家记者接待,文物法规把关,都是他文物局的工作,接下去还有市博物馆文物征集,京津沪杭婺州籍著名画家家乡汇报画展等大型活动。 本来开画展之类的事情,只要把场地出租给画家,文物局坐收房租即可,可这一次不一样,前不久,市里下发了《婺州市委关于贯彻中央精神,大力推动文化大市建设的决定》,把画展与央视鉴宝c文物征集放在一起,作为文化大市建设的系列举措之一,方汤军就不得不倍加重视了,光联系走访这些画家他来去奔波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本来这种跑腿的事情也不劳局长大人,办公室主任小景开始起草的计划中是叫副局长兼博物馆馆长老庖去的,计划送到方汤军这里,他把它改了,这跑腿的事,他自己揽了下来。办公室主任说,这跑腿的事还要你自己去啊?方局长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凌然之气,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啊?” 央视鉴宝组来之前,方汤军出差了半个月,走访了五十多个婺州籍的名画家,回到婺州时,一身的疲惫,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一夜没有完全恢复。他带有太高的期望,带回来的却是太多的失望。他想作为家乡的父母官,大老远的去拜访这些画家,至少有几个有名一点的会给他留点墨宝吧! 第一站选的是北京,第一个要拜访的是京华美院的方教授。去之前,他特意去琉璃厂街荣宝斋买了本空白册页,晚上带着册页来到方教授家。方教授正在画室挥笔创作一幅村姑捡麦穗“粒粒皆辛苦”的画图,方师母把方局长带到画室,方教授瞥了来客一眼,继续给画好的村姑配景,方汤军在一旁叫好,好!好!画得真好!其实他不知道好在哪里,大画家,说他好,总是不错的。方教授画笔一扔,问他好在哪里?方局长嘿嘿着,说这个女人画得漂亮,方教授提笔看看面前的画,慢慢抓起桌上墨迹未干的宣纸,撕了,一个抛物线,扔到了废纸篓里。方汤军惊诧,怎么扔了?多可惜啊!方师母惋惜地说,这不是好好的,怎么又撕了?方教授说,明末清初陈老莲每年年底,展览平日所积之画,邀人传观,若有人赞一好者,必立时撕去。以为人所共见之好,当非极品。正如恽香山题画语:“画须令寻常人痛骂,方是好画”。一番话说得方局长脸红耳赤,显然骂他是个寻常人,是个不懂画的人。 但方汤军不在乎,干脆说,您那画题个字盖个章捐给我们家乡博物馆吧!方教授躺到了藤椅上,默不作声,闭目养神。方汤军从包里掏出一个请帖递给他,我代表婺州市政府邀请您参加家乡汇报展,方教授眼皮都没抬,只是长长的白眉毛跳了一下。方师母一个劲地说,喝茶,喝茶。方局长喝了十来分钟的茶,没话找话,谈了他也姓方,五百年前是一家之类的话题,感觉好像喝了十来个钟头的茶。他熬不住打破沉默,把手中的册页递上说,方教授给我这册页留个墨宝吧!方教授仍然默不作声,闭目养神,藤椅摇啊摇地摇起来。方师母见他摇躺椅了,就知道他讨厌来客了,对方汤军说,你先走,老头今天累了,什么时候他来精神了,我给你打电话。方汤军站起来,走到门口,方师母拿起茶几上的空白册页追到门口,方汤军说,放着放着,方教授画好了,您打电话我来拿就是了。方师母说,你带上,带上,我给你打电话了,你再带来啊! 结果,方汤军在宾馆里等了三天,也没接到方师母电话。他想这册页第一页一定要让方教授画,他是当今人物画坛领军人物,他画了,带了头,其他大画家自然就不会推辞了。等到第六天,方汤军只好拿着册页上门拜访北京宋庄开画廊的另一位只能算是三流的蒋姓人物花鸟画家。这个三流画家倒也好爽,不但爽快地答应参加画展,而且大大咧咧地拿过册页翻开第一页就画了一个侍女,配上两根芭蕉,一只花瓶。让方汤军想不到的是,此后方汤军到天津c上海c杭州拜访画家,结果名气大点的的画家翻开册页,一见册首的蒋氏“花瓶”,笑笑,拿起的笔又放下了。半个月,请帖发出去了五六十个,册页虽也画回来了十来幅,但都是些不入流的画家。 夏大力从怀里掏出几张照片放到方汤军面前的桌上:“你们博物馆不是在征集文物么?我手头有个国宝要不要?” 方汤军无精打采地瞟了一眼照片:“这是什么东西?” 夏大力说:“元青花大罐,萧何月下追韩信。” 方汤军往照片上再瞟一眼,这几张照片,好像在哪儿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夏大力说:“方局长,对这些照片,是不是眼熟?” “是有点眼熟。” “是不是上次民间收藏展预选时见过?” “不是,是展后看到的。” 上次收藏展预选藏品会上,方汤军没去。预选会开始前,副局长兼馆长老庖来办公室叫过他,他说,我又不懂,这种事你们办了就行。他知道,老庖叫他去参加是意思意思,他真的去了,这个副手心里又烦他了。但展览过后,各界对这次展览意见大得很,都说假的东西太多,好的东西进不来,连市委包书记都给他打电话,说这次展览丢了婺州人的脸,又问起,有个元青花大罐想展览,你们不让展,有没有这回事?方汤军放下电话就后悔,当初自己真该参加预选会,亲自把关,否则不至于连市委包书记也惦上这事呢!他把老庖叫到办公室,问起元青花大罐,老庖说不知道。老庖又问戴三清,戴三清疙疙瘩瘩地说,哪儿来的元青花?那是假的。方汤军说,不管真的假的,你都应该在预选会上拿出来,你现在就把照片拿到局里来。副手拿到了照片,马上送到了到方汤军办公室。方汤军拿着照片立即送到包书记办公室。包书记正在和正副几个秘书长讨论一个什么会议报告,他接过照片看了看,递给边上的秘书长,你有研究,你看看。秘书长细细看过每一张照片,说,这是好东西啊!哪儿来的?方汤军说,这是收藏协会的秘书长兼陶瓷委员会主任戴三清拿来的,他说是假的,所以上次没有拿出来展览。包书记说,我看不懂,不过不管这东西真假,你们搞一次展览,里头出现了那么多有疑问的东西,有的连我这个外行也看出来了,不靠谱,比如那幅郎世宁的《五鹰图》,画得像塑料玩具,这样的东西显然不该上展览。人家说,小邹鲁之邦,怎么这么没水准啊?一番话说得方汤军直冒冷汗。 此刻,方汤军接过夏大力递来的照片,仔细看了看,不错,就是上次看到过的那几幅:“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献宝。” “那好啊!我们正在征集民间国宝呢!” “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夏大力摆出了他的如意算盘:“要市委包书记受赠,捐赠仪式,邀请婺州日报c婺州晚报,婺州电视台三个频道的记者,还有中央省级驻婺媒体的记者都要叫来。” 方汤军开始觉得有些为难,转而一想,上次民间收藏展,包书记不满意,这次国宝元青花捐赠或许可将功补过:“好,我向包书记汇报一下。” 方汤军立即拎起话筒,给包书记如是这般地汇报了一番,电话那头说:“好好,我明天傍晚要中央党校去学习,一去就要三个月。你准备一下,如果是真品,那仪式明天下午两点就举行,叫专家看后,你再向我汇报,到时我再打个电话给宣传部长,叫他通知各媒体单位。” 电话搁下了,不一会儿,包书记又追过来一个电话:“你要确保真品,北京的鉴宝专家不是在婺州吗?叫他们先把把关,别丢我面子。” 方汤军保证:“一定,一定。” 那么问题来了,夏大力手里的这个元青花大罐是真的吗?会不会又是个克隆的呢?谁也说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三八章第三个元青花大罐夏大力献宝 第一三八章 第三个元青花大罐 夏大力献宝 离开文物局,夏大力就到建行婺州分行的保险库里拿出了元青花大罐,打的小心翼翼地送到文物局。方汤军立即派车让办公室主任去宾馆请四大专家。四大专家昨天下午预选参加鉴宝的古董,忙了一下午,结束时,又让警察骚挠了一下,晚餐市委书记作陪,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累得不行,今天没安排活动,正要好好休息,可文物局长又打电话来,说请他们到局里看个古董。 羊老说:“要不拿到宾馆来看看吧!” 方汤军说:“这是个元青花大罐,持宝人怕搬来搬去,摔了,不放心。” 羊老哈哈大笑:“又是一个元青花,咱们在婺州都见过两个元青花了,现在又来一个,哈哈!要不下午再去看吧!” 方汤军说:“羊老帮帮我的忙吧!如果真的话,明天下午要举行捐赠仪式,市委包书记要来受赠的,是他要求你们先来把把关的。” 既然是市委包书记要他们去的,他们就不好再推辞了,羊老从床上爬起来,招呼上其他三位专家到餐厅吃了点早餐,上了早已等候在大堂门口方汤军派来的小车。车子很旧,是一辆老款的红旗,车头上的标识红旗都变成白旗了,这辆车不愧为文物局收藏的古董了。 进了文物局方局长办公室,方局长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来给四大专家打拱作揖:“辛苦,辛苦!” 羊老戏虐说:“这已是第三个元青花大罐了,看来,婺州盛产元青花啊!” 方汤军说:“我知道,你们前面看了两个赝品,不会是第三个也是假的了。” 夏大力打开锦盒的盖子,从里头小心翼翼地捧出罐子,放到茶几上。 四大金刚的四大脑袋围着茶几上的那个比他们脑袋大得多的大罐子,看了一会儿,甚至没有动用小手电和放大镜,就一起抬起头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好东西啊!” “真正的国宝!” “前面两个元青花大罐好像是铺垫,好东西千呼万唤才出来!” “这样的好东西,咱故宫也渴望有啊!” 羊先生忽然想起那天海选完了之后,警察在车上调查元青花大罐的事情,问夏大力:“你这罐哪里来的?警方好像正在查这个事情呢!” 夏大力厚着脸皮说:“这就是我家的,我家祖上留下来的。当时以为被偷了,原来老人放在建行保险箱里,老人过世前没有交代,后来找到了寄存单了。” 说着,夏大力拿出了银行寄存单,又拿出了提取单给他们看。在场的人根本没细看他出示的单子,都信了。方汤军更加信了,他不想在将功折罪之际,节外生枝。 羊老先生感叹:“前两天我们看的所谓元青花大罐,看来都是按这个高仿的,哎——现在科技发达了,仿的本领越来越高了,只有看了真身,才能辨别克隆的东西了,否则再高明的专家也难免打眼啊!” 方汤军立即给包书记打电话,电话呼叫转移。他又给秘书小史打电话,电话通了,对方说,包书记在下面县里访贫问苦,要傍晚才能回来,问他什么事,他说有个古董的事要当面向他汇报汇报,小史说等一下他先向包书记汇报一下,看回来时间的迟早,因为明天傍晚要去北京,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方汤军说:“这事很重要,请他务必安排时间。” 放下电话,方汤军叫办公室从食堂买来快餐,让夏大力在会议室边守着元青花大罐,边把中饭吃了。饭后方汤军说,叫他别走,就在会议室呆着,说不知道包书记什么时候来电话的,再说元青花大罐离不开人,主人走了,有个闪失,他方汤军是无法向包书记交代的。夏大力想,这正好,要是回去了,说不定警察已在门口候着呢!警察是想不到他会在文物局的。在这东西正式捐献之前,万万不可让警察逮住的。 晚上六点钟,夏大力在会议室再次吃快餐,方汤军匆匆推门进来:“走!包书记来电话了。” 夏大力吐出嘴里咬了一半的大排:“好” 方汤军叫夏大力将元青花大罐搬上那辆老爷车,老爷车一路上晃晃荡荡,方汤军一路上不断吩咐司机:“慢点”“慢点”“再慢点”,到了市政府大楼地下室,夏大力将宝贝从车内小心翼翼地移出来,方汤军又不住地提醒:“小心”“小心”“千万小心”。 包书记是个一有空就读书的人,方汤军和夏大力来到十二楼办公室门口时,正听到门缝里传出读英语的声音,方汤军敲了三次门,里头才有反应:“进!” 夏大力小心翼翼地将捧在手里的元青花大罐放在包书记面前的桌子上,挥了挥酸累极了的双手双臂。 包书记皱皱眉头,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方汤军说:“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元青花啊!他就是要献宝的热心市民夏大力同志。” 包书记打电话叫来小史,给他俩泡了茶。小史要回到自己办公室,包书记叫住了他:“你也别走,方局长汇报工作,你在这里做个记录。” “好!”小史的笔记本是不离身的,他在夏大力边上的沙发上落了座,在腿上摊开本子,做好记录的准备。 包书记转向方汤军:“你说说,专家们看了怎么讲的?” 方汤军把上午怎样接四大专家来文物局,专家们来了后又是鉴定,怎么评价这个宝贝的,一五一十作了详细汇报,又将捐献者夏大力的要求说了一遍。最后说:“包书记,这是稀世珍宝啊!了不得啊!故宫博物院也没有这样的镇馆之宝啊!” 包书记说:“那好吧!你邀请四大专家明天下午二点参加我们接受捐赠仪式,我马上打电话给宣传部长,叫他通知所有的在婺州的媒体派记者参加,还要通知各知名网站。对了,对夏大力同志的奖励按规定办理,我看奖金是否可以按最高二百万考虑?你们文物局去研究。” 方汤军和夏大力站起来要走,包书记说:“把宝贝带走。” 方汤军说:“要不要放这里,您包书记好好欣赏一晚。” 包书记挥挥手:“我又不懂,立即带走,放这里万一出了问题,谁负责?” 方汤军又一路“小心”“小心”“千万小心”提醒着夏大力将宝贝搬出了办公室,搬到了车上。车子开出市政府大楼已是八点多钟了,马路上车流滚滚,车灯烨烨。 方汤军说:“小谢,你把这东西放回到银行去吧!明天下午再取出送过来。” 夏大力说:“银行早关门了。” 方汤军说:“那么你带回家去?” 夏大力说:“不用了,就送到你们那里,今晚我不回去了,我守着,你们那里安全。” 夏大力说的安全,不仅仅在于元青花大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三九章猫喜欢夜间捉老鼠的兴师问罪 第一三九章 猫是喜欢夜间捉老鼠的 兴师问罪 夏大力在博物馆会议室的椅子上伸直双腿,头靠椅背,拢着双手,眯着眼睛,守着元青花大罐,勉强过了一夜。 夜间,偶有手机铃响,他便呼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看看到底哪里来的电话,是不是公安局打来的。会议室角落里的茶几上有一部固话,一本电话黄页。他将黄页本放到会议桌上,翻了又翻,看了又看,记住市公安局和婺北分局的电话开头都是“8246”偶有手机电话进来,他也不敢冒然接听。听说如今,手机可以定位,只要你接起来了,公安就如神兵天降,立刻手铐会铐住你的双手。他把手机关了又开,开了又关。开着,心惊肉跳;关着,又怕两耳闭塞。 第二天早上,上班时刻,方汤军来了,他见夏大力迷迷顿顿,满脸憔悴,便说,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叫两个保安守着,白天你放心,没人敢来偷的。 夏大力想,我不放心的是自己。不过也是的,要是有事昨晚就打电话来了,大白天估计不会有行动的,警察是猫,猫是喜欢夜间捉老鼠的。夏大力说:“好吧!那我回家睡一觉,捐赠仪式是不是下午两点举行啊?要是我有事来不了,方局长就劳你辛苦,代我向包书记捐献一下。” 夏大力无家可归,他归的是店里。他的身份证c银行卡都在那里,他要去拿来,放在身上,以备万一。 方汤军以为他要做无名英雄,说:“小夏,你就不用谦虚了,过分的谦虚等于骄傲。” 夏大力一边嘴上“好好”着,一边离开会议室,出了文物局。不是周末的早上,老街更显冷清,越冷清,越觉得危机四伏。开始他走得很快,逃也似得往老街西头广告摄影店疾步而去。快到店门口时,他又放慢脚步,细看店四周有无伏兵。看看门口没有警车,也无摩托车,而且店门是合着的,便放心快步推门进店。 一人从门后突然伸过手来抓住他的胳膊。 夏大力全身肌肉绷紧,头皮发麻。他大叫一声:“哇——” 一个女人的声音:“你终于回来了!” 原来是前妻苏珏和她妈妈兴师问罪来了!见不是警察,他全身松弛了下来,拍拍胸脯:“你吓死我了,我。” 一个价值连城的古董,一个上得了苏富比佳士得拍场的元青花大罐,一笔不仅寄托着小苏母女对已故亲人念想的遗产,一尊承载着郭总在老街建设元青花博物馆梦想的镇馆之宝,忽然之间,在阁楼上的藏宝箱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外貌极似而基因编码完全不同的克隆品,这无疑是苏家的一大灾难,搁在任何一户人家身上,都是无法承受之痛,分分钟都要崩溃的是事情。小苏母女已经好几天茶饭不思,夜不成寐了。母女俩一次次地走到门边看那门锁,贼骨头怎么进来的呢?为了将夏大力赶出家门,门锁是换过了的,换了门锁之后,那天苏妈妈还回来上阁楼瞅过藏宝箱里的宝贝的,难道是在换锁之前就被他调包了的?头两天,小苏都说要和妈妈一起找夏大力算账的,被妈妈止住了:“你现在去不是打草惊蛇吗?”小苏说:“你现在不去,蛇早溜走了!”妈妈说:“还是等等公安那边的消息吧!”等了几天,公安那边毫无动静,今天一早起来,苏妈妈说:“去吧!找找他,跟他说说,调调他醒头,要是他肯送回来,也省得他去坐牢。”早饭没吃,母女俩就来到老街夏大力的店门口,一推,门竟然没上锁,母女俩走进去,里头空无一人,母女俩总以为姓夏的和他的员工到老街东头吃早饭去了,便在店里一直等到现在。 苏妈妈从凳子上站起来,关上门,对女儿说:“囡囡,好好说,好好说。” 小苏才不跟他好好说,伸手就是一巴掌:“我家那个罐你调了包,拿到哪里去了?” 苏妈妈拉开了女儿,对夏大力说:“你把罐拿回来,我们到公安去撤案,否则,你要坐牢的,今天我们来这里,也就是劝你,回头是岸,我们是好心,毕竟你俩也夫妻一场,不忍心看到你坐牢。” 小苏再次冲上来要打夏大力,苏妈妈拦住了。 苏妈妈把他当个小孩子,哄道:“大力,乖的,说,罐在哪里?” 夏大力抹了抹嘴角被前妻打出的血:“妈,我已经送人了,送给市里一个大领导了。” 夏大力本想说,献给了博物馆,可博物馆就在老街东头,母女俩会马上跑去闹的;又想说,送给了市委包书记,包书记是大人物,这样一说,他们就不敢闹了,可指名道姓也不妥,虽然母女俩不敢去找包书记,但是他们背后的郭老三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他会去找的;他只能说送给市里某个一个领导,市里的大领导多着呢,书记c市长c副书记c副市长,还有政协人大的等等,拉拉出来,半条老街好站。 小苏怒吼:“哪个大领导?站着有名,倒下有姓,说!” 这时门外响了一下,似有人偷听,苏妈妈打开门,看到那个上次在郭老三办公室见到过的达摩忽闪着离开这里的店门口,匆匆往老街的那头走去,刚才帖着门缝偷听者是不是他呢? 苏妈妈把门关上,继续耐心劝夏大力:“大力,你说,在谁那里?你不好意思去拿回来,我们去。” 要是真的你们去博物馆把罐拿回来,我还能拿到那二百万奖金吗?公安还能撤案吗?事到如今,能救他夏大力的只有包书记,只有今天下午隆重举行的捐赠仪式,只有大台小台大报小报对他夏大力捐赠的轰炸式报道。 夏大力站在那里,两手插在裤袋里,两眼低垂看在地下,右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踹着地下的烟蒂,烟蒂成了条条细丝,卷着灰土,就像夏日里他胸脯上搓出来的汗泥“麦鳅条”。 小苏见他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说:“好吧!你就等着坐牢去吧!”转而对妈妈说:“走!” 苏妈妈指着昔日的女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呀你!真是没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四零章梦中中大彩惊动了省里的大员 第一四零章 梦中中大彩 惊动了省里的大员 见母女俩走出门去,不知道两个女人下一步还会出什么招数来捍卫属于她们的元青花大罐,夏大力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想,我不能坐以待毙啊!三十六计走为上!他打开抽斗翻出身份证和两张银行卡,放入上衣内袋。 这时小戴和小陈嘴巴一嚼一嚼地走进来了,夏大力知道这两个东西,早上门开这里就出去吃早点去了,所以没有钥匙母女俩也能进到店里,要是往常他会恼羞成怒,将火发在小陈身上,“死到哪里去了?门开着,东西都让人搬光了!”但今天到了嘴边的脏话却又咽了回去,只是白了他们一眼,哎,接下去的日子,这店全靠他们张罗了,等他躲过这一劫之后,再回来,真不知猴年马月了,要是他拿到了那二百万奖金,他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想到可能会有的“永别”,夏大力这个很少会流泪的混世魔王,居然眼眶有些湿润,喉头也有些异样了。 夏大力问:“昨天从早上开始到现在有没有人来找过我?” 小戴说:“刚才不是你老婆和岳母来找过吗?” “别老婆老婆的,我没有老婆。”夏大力说,“我问的是别的人,比如工商c税务c质检c公安c法院,反正是穿制服的。” 夏大力越是怕公安,越是不能直接问公安。小戴不知老板为何要将公安埋伏在这一大堆讨厌的人里头,便说:“发神经了啊!这些部门干嘛都跟你夏总过不去呢?来过几个电话,口气好像很凶。” 夏大力问道:“他们都怎么说的?” “怎么凶,我也学不来。”小戴说,“夏总,这电话应该装个录音的,恶劣的态度录下来,放给效能办听听,特别是有个公安局的电话,好像你犯了死罪似的” 死罪?夏大力打了个寒颤,全身像是抽了筋剥了皮,感觉到成了别一个自己似的。他坐在办公桌前,看了一会儿天花板,而后从打印机盒子里拿出张纸头,将外面所欠的业务款一一列在上头,交给小戴:“我可能要回老家一趟,这些钱,抽空你去收回来。” 小戴接过纸头,看了一眼,说:“夏总,我看你昨晚没睡,你还是先睡一下。” 还是小戴善解人意。哎!要不是戴三清的女儿,他离婚了,真愿意续她为弦。他感激地看她一眼:“谢谢关心,我真的要睡一觉,我在里头把门栓上,有人来,你就说我回老家了,我爸爸在工地上,天上掉下一根钢筋,从头顶插到肚皮,要死了。” 小戴听了,毛骨悚然,就像恐怖的一幕发生在眼前:一根钢筋插入夏大力的脑袋,穿过喉咙,穿过心肺,穿过肚肠小戴眼里闪着泪花:“你赶紧去睡,睡够了赶紧回老家。” 夏大力进到仓库兼卧室的里间,关上门,在狗窝一样的床上脚手朝天躺下了,衣服鞋子也没脱。 他囫囵睡去,迷迷糊糊做了一梦:在隔壁的体彩店,买了一注,号码是123456789,中了大彩二百万,小戴来抢了,小陈来抢了,母女俩也来抢了,连文物局长也来抢了,他趴在那一堆百元大钞上,就像董存瑞趴在了炸药包上,他大喊“包书记救我——”包书记来了,一把将他从钞票上抓起来他醒了,果真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不知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嗫嗫嚅嚅地说:“包包书记,我我是叫你来救我的,你怎么也抓我呢” “什么包书记?起来!” 一声断喝,他彻底醒了。揉揉眼睛,借着门外漏进来的有限光线,看到站在面前的是两个穿制服的。完了,还没等我睡醒,警察就找上门来了。猫怎么白天也抓老鼠呢?如今的世道,白天黑夜全颠倒了。 夏大力揉揉眼屎糊住睁不清楚的眼睛:“你们是哪个公安局的?” 抓住他胳膊往后扭的制服说:“我们是检察院的。” 夏大力不明白,检察院是管什么的,怯怯地问:“检察院是公安局下面哪个部门的?” 竟然将堂堂检察院降格到公安局下面的一个部门,站在他前面的制服好像十分气愤,手里的警棍往他胯下戳了一下,说:“哪个部门的?这个部门的。” 后面的制服凶他:“有人举报你行贿,行大贿。” 一听说是行贿,而非偷盗,跟公安找他是两码事,夏大力胆子又壮了些:“什么行贿?我行个屁贿!” 后面的制服将他往外推:“嘴巴还这么老!到了我们那里看你还老不老!” 到了门口,夏大力看到门前的老街上停着一辆警车,车门上喷着“检察”两字。警灯在上面噜噜噜地转,前面的制服看上去倒也慈眉善目,嘴唇厚厚的;后面的制服,将他推进车内,他回头看到,这个人薄嘴唇,小眼睛,小鼻子,一脸的刻薄相。 两个制服一左一右夹着他,坐在后排,车子开到了环城南路,在一个很是气派的门前停了下来,夏大力仰头一看,门牌上写着:“婺州市人民检察院”。 夏大力被他们带到了地下室问讯间,哐当一声,被推进一个笼子。那个刻薄相的家伙将铁门锁上,钥匙在手里抛了抛,阴笑一声,扔下一句话走了:“好好地反省反省。” 有什么好反省的呢?我夏大力做个小广告,搞点小制作,拍几张照片,有个鸟事好行贿的?大点的广告单子也就是帝御景苑的售楼部装修,这也用不到行贿啊!不会说前妻小苏上了郭老板的床,是我夏大力送出去的“性贿”吧!再说,这跟我也无关啊!我们都离婚了,八竿子打不到边了。王八蛋,你们这些人才要关进来好好反省反省呢?要是掀开屁股看一看,他妈的哪个不是一坨一坨的?没一个干净。这样想着,他双手抓住笼子门的铁杆,死命的摇,死命的喊:“放我出去!不放我出去,耽误了下午的捐赠仪式,看包书记怎么收拾你们!” 摇也没用,喊也没用。夏大力想看一下时间,可一摸口袋,手机被没收了。他估摸着现在应该十二点半到一点钟了,妈妈的,自己中饭都还没吃哪!大约又过了个把小时,问询室的门开了,进来四个人,除了来店里抓他的两个制服外,还有两个穿便衣的,一个带着副眼镜,像个知识分子,一个戴着个棉帽帽,像个老头。 刻薄相把笼子门打开了:“出来!” 夏大力出来了,被按到一张桌子边坐下,刻薄相站在他背后,好像他随时要逃跑似的,两手死死钳住他的胳膊。看去厚道点的制服拿着一个本子坐在桌前记录,穿便衣的眼镜询问前先自我介绍:“我是省检察院的,他是省纪委的,他们俩是婺州市检察院的,我们四人现在对你进行询问,你要如实回答” 哈哈!省里的?我夏大力难道行贿,行大贿?居然惊动了省里的大员!夏大力打断对方的问话:“回答个屁!有什么好回答的!我下午两点钟还要参加一个重要会议,耽误了,看包书记不收拾你们。” 眼镜继续说:“我们的政策向来是对受贿者严办,对行贿者只要说清了,都会从宽处理。” 夏大力大怒:“行贿,我行什么贿哩?我给谁送过钱了?送过黄金了?还是送过房子,送过古董了?” “对对,我们就不跟你绕弯子啦!你给哪个市领导送过古董了,直说了吧,你家那个元青花古董送给谁了?” 夏大力明白了,他们肯定以为他家那古董送给包书记了。谁那么缺德,这么快就举报到检察院了呢?我干脆玩他们一把:“是,是的,我送给包书记了” 眼镜兴奋地打断他的话:“好好,继续讲继续讲。” 夏大力没有继续讲,而是说:“我饿了,没吃中饭,吃饱了再说。” 刻薄相在身后终于有了笑容:“哈哈,你想吃什么,马上叫人去买,快餐店很近。” 夏大力说:“肯德基c麦当劳各一个。” 刻薄相说:“只要你配合,肯德鸭,麦当嫩都可买来给你吃。” 厚道相的那个制服站起来出去了:“我去买。” 看到厚道相的制服走到门口,夏大力又大喊:“回来!” 厚道相的制服站住了:“干嘛?” 夏大力嘻嘻笑道:“再带瓶酒来?” 刻薄相的制服冷冷一笑:“你要茅台还是五粮液?” 夏大力说:“随便!” 刻薄相的制服吼叫道:“便你个头!进来了还想喝酒!” 厚道相的制服笑笑,不理他,走出门去给他买吃的去了。 一会儿,肯德基c麦当劳来了,饿极了的夏大力双手齐用,往嘴里送吃的,很快两大包洋快餐全进入他的肚皮,他打了一个饱嗝,摸摸圆鼓了肚皮:“继续——” “你什么时候送给包再兴书记的?” “昨天傍晚,大约六点半,送去的。” “你有证据么?” “有。” “什么证据?” “有人证,有物证。” “人证是什么?” “当时送去的有文物局方汤军局长,还有他们的司机,送给他时,边上还有一个秘书记录的。” “物证呢?” “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大罐。” “这古董现在在哪里?” “在市博物馆。” “怎么会在博物馆呢?” “昨天我是献给博物馆的,方汤军这个马屁精说要送到包书记那里,向他汇报。汇报完了,七点多一点,我们就将元青花大罐送到博物馆了。” 省里来的眼镜忽然发现,不对,这不像是行贿,开始严厉起来:“你不老实!” 夏大力说:“你不信,打电话问文物局长,他们现在正在博物馆,包书记也在那里,正等着我去将元青花大罐亲自献给博物馆,好多记者也在。” 省里来的和市里来的几个身负重大使命的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大白天遇见鬼了?莫非真的天错地错c大错特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四一章密诏立刻放人 第一四一章 密诏 立刻放人 三个检察官和一个省纪委的干部,四个审查人员似信非信,这不会是个故事吧?怎么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情比电视剧中的还离奇呢?一直没开口的老头对眼镜耳语了几句,两人又和记录的一起走到门口商量了一下,回来叫刻薄相将夏大力关回笼子里,他们一起要到检察长办公室去汇报一下。 现任检察长姓骆,前不久才从市公安局调过来任检察长的。他原先在公安局当局长兼市委常委,可到这里虽然级别还是副厅,但重要性却不一样了。党领导一切,他在公安局,是常委,就有领导指挥一切的权力。检察长呢,只是在这条线,他是老大,离开这条线,人家可作可不作,除非你是贪官,才不得不怕,而且是要大贪官,小贪官归区县检察院管。当然小贪官,要管也可以,但如今贪官那么多,你管得过来吗?婺北区原先的检察长就在一次商业银行中高层干部会上给大家作廉政教育时说,如今县处级的干部,站成一排,你不要彻查,就可以扛挺机枪来扫射,保证没一个是冤枉的。过了半年,大胆预言的这个区检察长他自己这个副处级也进去了,一查涉黑并且受贿三千万,结果真的被毙了。骆检察长此次工作的变动,在他看来完全是派性斗争的牺牲品,他是被包再兴栓在李解放这根藤上的瓜,自从那次大盘山民主生活会因为新闻“头条门”,李解放挨了批后,就开始走下波路,接着姓骆的也跟着倒霉。 好!机会来了,今天上午大约九点钟,他突然接到李解放的电话,说:“老街上有个开广告摄影店的老板,叫夏大力的,昨晚给我们市里个别领导送了个价值连城的古董,你们好好查一查。” “送给哪个领导的呢?” “还会有谁呢?谁值得人家送价值连城的宝贝呢?这事要是查清了,说不定你还可以打回到老家噢!” “案值到底多少?” “你去百度一下,元青花大罐,叫鬼谷子下山的值几个亿,现在那个夏大力行贿的宝贝,只会比这个鬼谷子价值要高出许多。” 骆检察长打开电脑一百度,我的乖乖!几个亿?天哪!案情重大,马虎不得!同时,他明白这个“个别领导”到底是谁。这个“个别领导”是省管干部,地方大员,一方诸侯,他市里检察机关是管不着的,他立即向上级检察机关作了汇报,上级检察机关又向省纪委作了紧急汇报。省纪委书记又向省委书记作了紧急汇报,省委书记是中央刚放下来的,原先就是中纪委的领导,说:“反贪不留死角,老虎苍蝇都要打,越是大老虎越是下手要快要狠!”刻不容缓,上头立即分别派省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和省纪委纪检一室主任下来协查,省里也想在年底之前捞出一条大鲨鱼来。 此刻,骆检察长正端着茶杯边品茶,边等待审讯的好消息,四个审查人员敲敲门进来了,一听说,这个罐在博物馆,并不在李c骆两人所希望的那个人手里,就像前段时间听到他要挪离公安局长兼市委常委的小道风声一样,顿时如同喉咙里灌进了一杯冰水,全身凉嗖嗖的难受。他抓起桌子上的手机,找出刚才李市长还打来过的办公室电话,拨了回去:“李市长,这事有点麻烦啊!” 李市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什么麻烦呢?” 骆检察长说:“好像说,那古董不在那个人手里。” 李市长说:“在哪里?” 骆检察长说:“在博物馆。” 之前李解放市长在电话里给了骆检察长来了道密诏:等夏大力口供坐实了,立即派人跟着省纪委和省检察院的同志,去一趟“那个人”办公室,将古董收缴上来,那就坐实了物证。当然,那个人不是一般的人,现在还没有到抄家抄办公室的地步,只能说是去将古董“请”出来。他李解放今天本来要到县里访贫问苦,走访一个敬老院,看望一个老红军,关心一个解决了五十多个残疾人就业的福利企业,这是春节元旦来临之前必须做的功课。因为发生了元青花大罐这个足以引起婺州政坛地震的突发事件,他都已经在地下车库,坐上了他的奥迪“之00002”了,是老婆探来的绝密消息把他叫下了车,叫回到了办公室。他先给老婆回拨了一个电话,问他消息是哪里来的,不要听见风就是雨,见了叮当会响的就是古瓷器。老婆说,千正万确,刚才她拿着一个元代龙泉窑八卦炉,来到戴三清店里,戴三清嘻嘻哈哈说,你这个东西是不是送给我的呢?这个八卦炉是昨晚一个老板送来她家的,这个老板之前在李市长手里批到了老街认养古建筑无偿使用的土地。她说,我又没有十只八只这样的东西?要有,我就送你一只了。戴三清说,你家都有元青花大罐“萧何月下追韩信”了,还在乎这么个东西么?说这话时,戴三清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带有一种说不出的酸醋味。一粒痣夫人被他说得一头雾水,细问之下,戴三清把刚才在广告摄影工作室门口吸壁贴门缝听来的话说了一遍。市长夫人明白,噢——原来这个家伙把她当成包再兴的老婆了,也难怪,上次,她问他要了那个包再兴在雅集美容足浴中心被拍下来的照片储存卡,这个家伙一定以为她是为老公毁灭证据呢!是啊,要是老公不是包再兴,他要那些照片干啥用呢?时至今日,戴三清还不知道一粒痣夫人是市长的老婆,还以为是包再兴的夫人呢!李解放听完老婆的叙述,信了,嘿嘿!你包再兴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这条尾巴好粗好粗! 刚才李解放正坐在办公室,从抽斗里翻出那天他在政府常务会议上愤怒地摇晃过的“头条门”婺州日报和大盘山工疗民主生活会之后省纪委给他的党内警告处分文件,头靠椅背,双手覆脸,舒畅地大喊一声:“啊——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正等待着翻盘好消息的李解放,现在听骆检察长电话里这么一汇报,他也紧张起来,难道老婆密探来的消息走了样?他用另一手遮住嘴巴,轻声对着话筒说:“别急别急,我核实一下。”放下话筒,拨了拨座机的号,话筒里传来了“嘟——”的一长声,他又将话筒搁了回去。前不久湖南有个市的市委书记办公室还让身边办公室主任及其两个死党装了摄像头呢?李解放自从与包再兴矛盾公开化后,他在座机里很少谈要事,天知道自己办公室的座机有没有被人装了窃听器呢?刚才之所以允许骆检察长在座机里汇报这个事和之前他用座机给骆打电话下密诏,是觉得包再兴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用不到怕了。这么看来,对这个压在他头上的人还没到掉以轻心的地步! 李解放抓起桌上的手机,拨了文物局长的号:“老方啊——你在忙什么呢?” 方汤军在电话那头说:“我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 李市长绕了一个大弯,问:“有那么严重么?是不是那些王柏后裔又来闹了?” 上个星期五,市委c市人大c市纪委c市委组织部c市效能办联合成立了政府组成部门考核组,对一年来的工作进行考核。上午九时,就在考核组来到文物局三楼会议室,刚刚落座,方汤军开始按照事先起草好的稿子,用三不像的京腔京调开讲时,一百多个农民涌进了会议室。方汤军说,干什么?干什么?今天市里的考核组在这里,有事改天再来反映。他们说,我们就是冲着考核组来的,像你这样的狗官,称不称职?该不该滚蛋?考核组组长问他们,你们有意见可通过正常渠道来举报,举报电话c举报网址c举报短信c寄信地址等等,刚刚昨天婺州日报上公布过。他们说,我们是老粗,喜欢当面举报,你这个局长为什么会把王柏古墓说成是唐朝的普通富人墓?为什么会作出这样没有天理良心的鉴定结论?你到底吃了房地产老板多少好处?这帮人一直闹到中午快十一点半见考核组走了才撤离。 方汤军说:“上星期五的事,李市长你也知道了?” 李市长说:“那天十点钟我就知道了。” 方汤军再一次觉出有内奸。这帮人迟不来早不来,偏偏考核组的人到了,他们也来了。他们开闹刚一个钟头,李市长就得到这里的情报了。 李市长试探性地问:“今天你到底急什么呢?是不是包再兴书记来你那里检查工作了?” 方汤军抹抹额头上的汗珠:“是的,包书记在这里。本来昨天傍晚在包书记办公室定好的,今天下午两点钟正式举行元青花大罐的捐赠仪式的,可现在都两点半了,这个捐赠人却蒸发了,人不见到场,电话也关机。现在央视请来婺州鉴宝的四大专家在这里,各大媒体记者在这里,包书记傍晚还要乘机去北京中央党校,那么忙,也在这里等。” 李市长装糊涂:“什么远元青花近青花的啊?捐赠人是谁啊?我怎么一点不知道呢?” 方局长说:“我也疏忽了,没来得及向你汇报,是一个叫夏大力的热心市民,将祖上留下来的国宝捐给了咱博物馆。” 李解放市长听到这里,头上直冒汗,拿手机的手心也尽是汗,“哦”“哦”了两声,把话筒按了,还是用手机给骆检察长拨了一个电话过去:“立刻放人!立刻放人!没有为什么?叫你放你就放!” 这边骆检察长搁下李市长的电话,立即对坐在沙发上等待指示的几个审查人员说:“立刻放人!立刻放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四二章诈捐突然升空的大明星 第一四二章 诈捐 突然升空的大明星 省市两级检察机关和省纪委的四个办案人员面面相觑,脸上无不露出难堪的神色。 那个来自省省检察院的那个戴眼镜看上去像书生的反贪局长建议骆检察长再打个电话,说:“这个抓人容易放人难呐!要么我们再关关,找找他别的空子,听说他是做广告的,生意人嘛!比如商业行贿啊!审批广告位向政府官员送钱送物啊!再不行,让公安去整,总能整出东西来的,比如偷税漏税,合同欺诈,放高利贷,银行骗贷” 到底是省里来的水平高,办法一堆又一堆的。骆检察长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给李市长回拨了过去:“李市长,是不是再关关” 没等这头将省里来的反贪局长的套路搬出来,李市长就火了:“扯蛋!人家包包再兴正在博物馆等着姓夏的去捐献元青花,你是不是还要他亲自赶到你那里提提人啊!” “好好好,放!立刻放人!” 骆检察长朝四个人挥挥手,相跟着亲自来到审讯室,对夏大力说:“对不起,你先回去吧!” 此刻,四个审查人员心知肚明,肯定李市长打电话到博物馆核实过了,刚才审问时夏大力所言不虚,其他三个人站在那里苦笑着,一声不吭,那个刻薄相的检察官,从袋里掏出钥匙,开了他的手铐,还说:“办个取保候审,叫家人送十万押金来。” 骆检察长拉开刻薄相,笑着对夏大力说:“你走吧!” 夏大力两手互摸着红红的手腕,盯着骆检察长:“轻轻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刻薄相喝他:“你还要怎么地?” 夏大力边往门外走去,边狠狠地说:“等我去见了包书记,回头再跟你们算账!” 夏大力赶到老街东头博物馆,已是下午三点多钟。 捐赠仪式安排在市博物馆一号展厅举行。门前停车场上停着一辆大个头警车,“大个头”背上除了红红蓝蓝的警灯外,还有许多五花八门的仪器,大门口站着两个戴着铜盆帽c拿着长筒抢的警察,夏大力见了,先是吓了一大跳,当他看见门顶那红底白字的横幅标语和大门两边墙上各挂着一条同样是红底白字的直幅时,他砰砰跳的心脏又渐渐回归正常了,这全副武装的警察绝不是来跟他过不去的,恰恰是来保卫这个捐赠仪式,保卫伟大的元青花大罐的,当然也是保卫伟大元青花大罐的伟大持宝人的。 门顶横幅是这样印着的: “夏大力先生捐赠国宝元青花大罐仪式”。 大门两侧墙上的直幅内容是这样的: “学习夏大力,热爱大婺州”。 “学习夏大力,建设大婺州”。 之前,大家等不到捐赠人,看看时间不早,方汤军想起早上夏大力离开时说过的话:“我有事来不了,方局长就劳你辛苦,代我向包书记捐献一下”,就向等得有点不耐烦了的包书记说,可能这个夏大力想做无名英雄,咱们开始吧!于是,文物局副局长兼博物馆馆长老庖宣布仪式开始,方汤军将早上夏大力离开时说的话向大家重复了一遍之后,提议:“我们首先将热烈的掌声献给有着捐献稀世国宝壮举义举的热心市民c无名英雄夏大力先生。” 大家鼓掌,有一个文字记者感动得鼓掌时手中的笔记本掉在了地下,又有一个摄影记者感动得掉下了镜头盖,稀稀拉拉的掌声中便有了些杂音。 庖馆长宣布:“下面由方汤军局长代表夏大力先生向婺州市人民捐献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大罐。请包再兴书记代表五百八十万婺州市人民接受捐赠。” 又是鼓掌。 热烈的掌声中,神情凝重c满脸神圣的方汤军局长小心翼翼地捧起桌子上的元青花大罐递给了同样是神情凝重c满脸神圣的包再兴书记。 包书记接过元青花大罐,将它重新小心翼翼地放回到铺着红绸布的桌子上,退回到方汤军和四大金刚们的队列中。 庖馆长拿起桌子上的程序稿,看了看,宣布道:“下面请包再兴书记发表重要讲话。” 包再兴书记向前一步,走到立式话筒前,方汤军赶紧走上去,用手扳扳话筒,使之离书记的嘴近些,远些,又近些,又用手指弹弹话筒,试试声音,扩音器里传来脆脆的响声“啪啪”。 “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夏大力先生捐赠国宝‘萧何月下追韩信’元青花大罐仪式,意在弘扬建设文化大市的” 正当包书记讲话开了个头,夏大力从外面边一路小跑地进来,一边大喊:“我来了,我来了!” 方汤军对包书记耳语:“捐赠人来了。” 包书记说:“叫他站到我边上来。” 电视台记者鲁桂芳提议:“要么仪式重新来一下。” 几个摄影记者也附和:“好!重来一下。” 重新摆设,对于摄像摄影记者来说,是家常便饭了。那年国庆节前三天,市里在市民广场举行婺州市解放六十周年大会,升旗升了三次,一次因为一个台的记者迟到了,一次是因为扩音器卡音了,“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反复了五遍,还有一次是因为现场直播时,混账的导播大概真的“不愿做奴隶”了,竟然忘了开扩音器的声音了。 夏大力站在包书记边上,四大金刚分列两旁,边上还有方汤军。对面站着一排记者,五六台摄像机,十来台照相机,仪式重新开始。 文物局副局长兼博物馆馆长老庖宣布:“下面请夏大力先生向婺州市人民捐献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大罐。请市委包再兴书记代表五百八十万婺州人民接受捐赠。” 鼓掌之后,大罐又从包书记面前铺着绸布的桌子上回到了方汤军的手里,方汤军又将大罐递给夏大力,夏大力将大罐庄重其事地递给包书记。包书记小心翼翼地将元青花大罐放回面前的桌子上,大罐如是这般的转了一圈后,包书记从礼仪小姐手里接过一本大红证书颁发给夏大力,一个记者上来,叫包书记和夏大力共同拿着证书,让大家拍照。 主持人老庖说:“下面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捐赠者夏大力先生讲话。” 夏大力向前一步,走到话筒前面,抬头扫了一眼前面黑压压的人群,怎么来了那么多人呢?差不多半条老街上的古董分子都来了吧?里头会不会杂夹着他的死对头啊?顾不得那么多了,就算母女俩在场,就算郭老三c戴三清c郎医师之流在场,谅他们也不敢咋的!有包书记在场,你看门里门外还来了那么多荷枪实弹的特警,谁敢捣乱啊!他长吁了一口气,平了平忐忑的心,开始讲话了,首先表示歉意,让大家等久了,说刚才遇到了个天大的意外,至于什么天大的意外,等一下再亲自向包书记当面汇报,而后目光左右躲闪,疙疙瘩瘩地开始讲起来:“我今天今天把家里,家里祖传的元青花大罐捐献给婺州市博物馆,是是为了”讲着讲着,就讲不下去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头,纸头上面是按着网上搜索来的范本进行克隆和杂交后的稿子,他照着纸头念了起来,头都不抬一下,“我老家在山西,祖上是有名的一代晋商。这元青花大罐是祖传的镇宅之宝。我之所以把祖传的镇宅之宝献给婺州市博物馆,献给婺州人民,是因为婺州是我的第二故乡,以后婺州也将成为我的子孙后代的第一故乡。我在婺州创业,在婺州成家,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婺州人民养育了我这么多年,我要以实际行动回报婺州人民,回报婺州市的领导,特别是有感于包再兴书记创建婺州文化大市的战略思路和不凡魄力,所以要将家传的国宝献给婺州市博物馆,献给婺州人民,以此感谢包书记的关怀!” 夏大力讲完了,瓷器专家羊羊羊先生讲话,他简要阐述了元青花在历史上的地位,这个萧何月下追韩信大罐的价值,认为这个元青花大罐要是上苏富比佳士得拍卖,至少达到十个亿,远远超过当年的“鬼谷子下山”。 听到北京来的大专家说“至少十亿”,场内一片喧哗。 接着市委包书记讲话,包书记将夏大力的行动大大表扬了一番,他把这种行动上升为婺州市民建设文化大市觉悟空前提高c热情空前高涨的表现。最后要求在场的记者要把这篇文章做好,报道好,把夏大力塑造成文化大市建设中的活典型。 当天下午,网络上就可搜索到上千条关于婺州市民捐献价值上十亿的元青花大罐的新闻,当晚电视台的各个频道,各个栏目都做了头条报道,有夏大力的同期声,更有市委包书记的同期声,第二天婺州日报,婺州晚报,省报城市版都作了长篇报道。 夏大力突然之间成了网红,成了婺州大地上的一个大名人,成了婺州大地上火箭一样突然升空的大明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四三章求假得假欲望的滚滚暗流 第一四三章 求假得假 的滚滚暗流 星期天上午九时,古城老街八咏楼广场上再次比肩接踵,人山人海,鉴宝台上主持人宝宝一声呼喊,人们齐声呐喊,呐喊的同时森林似地伸出一条条手臂,手上绽放出一朵朵鲜花似的古董。 “观众朋友,三分历史七分宝,跟着宝宝来鉴宝,大屏幕滚起来,看看哪个宝贝先上来停!” 大屏幕上宝贝一个个闪过去,随着宝宝一声喊,停!宝贝最后定格在一本线装书上。 “有请郎先生——” 郎医师弹着双腿,很是优雅地走到台上,将线装书呈了上去。 杂项专家劳先生拿着书,明知故问:“这宝贝是哪里来的?” 海选时郎医师已经讲了一遍这本线装书的来路,现在又要问了,又不是审案子,公安问了检察院问,检察院问了法院问,反反复复,没完没了!郎医师有点讨厌他们,讨厌的不仅仅是他们装模做样乱发问,而且是他们乱出场乱鉴定。赵德富那个三足炉怎么好说成是婺州窑的精品呢?怎么好选为候选民间国宝呢?真是小狗没见到过大堆的屎!昨天他看了报纸上登的消息和照片,夏大力这狗杂碎竟然将小苏家那个元青花大罐当做自家祖上的东西捐给了博物馆,尤其是看到这四个老东西居然也站在捐献仪式上凑热闹,更是气愤,这不是助纣为虐么?怎不问问宝贝的来历啊!要是你们多问一句,夏大力也不敢演出这么一出诈捐的闹剧了,要是你们多问一句,市委包书记也不会跑到博物馆去瞎参乎了。闪舞小说网夏大力不这么折腾,他郎医师还有机会;包书记不参和,他郎医师也可能有机会,因为听说小苏母女已报案,公安在查,但包书记出面代表政府接过了这宝贝,叫公安还怎么查下去啊!弄得他做了好长时间的美梦无法成真!家中那个“余则成”辛辛苦苦潜伏了好几个月,也是白费力气!晓得这样,凭他与包书记在老街上的一面之交,他去找找包书记,说说情况,让包书记清醒清醒,也许夏大力闹不到今天这个难以收拾的局面! 郎医师已经不爽得完全忘了把《郎氏宗谱》送来鉴宝的初衷了,那双圆眼瞪得更圆了:“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 这个持宝人有病咋的?劳先生看了他一眼,不再多问:“好东西!是你家传的,这是陶瓷史上的一大发现,好好保存祖先的东西。” 郎医师与鉴宝人话不投机,三言两语就下台了。大屏幕滚了停,停了滚。看了三四个鸡零狗碎的小东西之后,画面定格在一个绿色的类似梅瓶的东西上。 主持人宝宝故作好奇地说:“这是个什么东西啊?梅瓶做得像条鱼,对耳下面栖着两条大鱼的小孙子。是谁的呢?” 不等主持人报出持宝人姓名,一个女人捧着“梅瓶”扭搭扭搭走上台去,自报家门:“我叫思女,这个宝贝是我老公戴三清叫我拿来鉴定的,别人来这里是求真,我今天来这里是求假的。我老公每次出门都要给那些骗子送钱去,前不久他到江西景德镇又买回来这个东西,我说这么新,是假的,他说是真的。我衷心希望这东西是假的,这样死老头会死心,那点退休金也好留点给女儿做嫁妆。” 戴三清本来是要自己上台来亮亮相的,前些天他仗着跟瓷器鉴定专家羊先生有交情,屁颠来屁颠去的,在旁人看来俨然是组委会委员且是最忙的一个人。但自从那天海选时挡了镜头,让央视记者抓了个嘴啃泥,当众出丑,脸面上挂不住了,当晚又让警察叫去为调查小苏家元青花被调包一事,好一顿惊吓,尤其让戴三清大失颜面c尴尬至极的是,那么庄重其事请了四大金刚来家里看过的元青花大罐,居然是个冒牌货,让他无地自容,更难堪的还在于,这么一来让四大国宝级的专家颜面尽失,尤其是觉得对不起多年老友“羊羊羊”先生。他惭愧得这几天连婺州宾馆都不敢去见他们了,更别说上台在他们面前展示他家的宝贝了。他去街上买来个器型差不多的“元青花”大罐,一会儿锁进保险箱,一会儿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呆呆地看,木木地想,昨晚,他对老婆说,明天鉴宝现场你代我去。老婆说,你干嘛不去?他说,我要守住这“宝贝”。老婆知道,这些天他已被元青花折腾得有些神经了,老婆骂他:“神经病!”老婆想,也好,我要借此机会泼泼你的冷水。 主持人宝宝说:“我们栏目开办十年了,做了五百多场这样的节目,还是头一回碰到像你这样的,居然是来求假的。不过,我还真心希望你求假成真,毕竟是花大钱买来的。好,去跟专家交流交流。” 羊老接过思女递上来的“梅瓶”,颠来倒去看了看,又递给其他人看,看了一圈,“梅瓶”回到羊老手中,羊老说:“多少钱买的?” “我老公不肯说,我叫女儿问同去江西闲逛的夏大力问出来的,说是三万元。” “你知道这叫什么东西吗?” “我老公说是柴窑。” “什么叫柴窑,你知道吗?” “是不是用柴烧出来的?” 羊先生哈哈大笑:“柴窑不是柴烧出来的,是五代周世宗柴荣的御窑所烧制,所以叫柴窑。柴窑的特点是,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c声如磬。但是这都是历史书上的记载,至今为止还没有发现任何柴窑的实物,如果你老公买的这真是柴窑,那是填补了历史大空白,那我们都要把他请到故宫去了,我们故宫都要不惜重金把它征集去了。” 思女亦喜亦忧:“这么说三万元泡汤了?” 羊老安慰道:“满漂亮的,当个工艺品摆摆吧!” 思女捧着“梅瓶”不像刚才上来时的样子,扭搭扭搭走到台下,而是有点跌跌撞撞的,到了主持人宝宝跟前,宝宝问她:“嫂子,现在好像不太开心啊?” 思女似乎百感交集,眼眶里涌动着泪花,停顿了好长时间,才开口:“说实在的,我就怕他是假的,所以来之前故意说希望是假的,可真鉴定出来是假的,我心里又很难过了,毕竟三万元哪,差不多一年的退休金呐” 场上的观众听她的心酸感叹,刚才还是闹哄哄的立时静了下来,听她继续诉说:“我们全家就靠老头那点退休金过日子,女儿本来在老街西头一家广告摄影店好好做着的,可前两天老板跑了,这一跑我女儿也失业了现在,这东西是假的,我不知道这老头扛不扛得住打击。” “你家老头不会这么脆弱吧!三万,又不是三百万。” 主持人宝宝不知道老头的真正打击来自何处,假的柴窑或许是成为压垮戴三清的最后一根稻草。看这可怜的女人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宝宝也失了一向的油腔调侃,说:“我刚才还说,真希望你求假成真,真想不到是求假得假啊!我们常说,古董有风险,投资需谨慎。这件事给你老公是个教训,对广大古董爱好者也是个惊醒啊!” 羊老接过宝宝的话头说:“在咱民间,好东西有没有?有!是昨天吧!我们就见证了你们婺州热心市民捐献元青花大罐的激动人心的时刻,想必大家都在新闻里看到了。但是,我要说的是,‘但是’后面的东西” 杂项专家劳先生抢过话头说:“是啊!‘但是’后面的故事多着呢!悲欢离合,都发生在‘但是’后面。” 书画专家鄯先生也说:“是的,‘但是’” 青铜专家赖先生也说:“‘但是’,我就不说了,让羊老先生继续,继续。” 羊老扳扳话筒,漫条斯理地“继续”说了“但是”后面的道理,现在市场上充斥着逐利的浓厚氛围,满条老街上涌动着的滚滚暗流!你一不小心,一不睁大眼睛,就会吃错药。 全场观众无不认为,鉴宝台上端坐着的京城来的四大专家说得对极了,但是现实中,到底又有几个人会警惕“但是”后面发生的事与愿违的种种呢?人们的思维是有依赖的,懒惰的,往往就习惯于“但是”前面既有的一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四四章砸场子的鼻烟壶伪专家 第一四四章 砸场子的鼻烟壶 伪专家 老街八咏广场上,鉴宝现场,大屏幕继续滚,滚啊滚,停!出现了一对花觚。 被人成为“当代狂人”的童心从人群里连奔带跳地来到了鉴宝台上,将手中的一对花觚呈上去,退到两米开外的凳子上坐下。 瓷器专家羊老先生开始发问:“说说你宝贝的来历。” 童心知道自己的故事骗不了四大金刚,说:“不用说了,遴选时,我已说过。” 四大金刚本想听他把动人的故事再讲一遍,然后一语道破他的天机,显出他们非凡的洞察力,这样曲折迂回更有故事性,可坐在眼前的这个活头现在又不开口了,羊先生只好直截了当地说:“你这个嘛,是个新东西,工艺品,地摊货!当然啦!要是幸运,地摊货也能遇上好的,你这是地摊上的假货。” 童心摆出副心悦诚服c五体投地的样子,说:“是是是。” 羊先生叠着双臂,背靠椅背,碰都没碰童心放在桌子上的花觚:“拿回去吧!” 童心起身走到专家面前,但他没有伸手拿那两个花觚,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瓷器鼻烟壶,递给他们看:“这个小东西顺便叫你们掌掌眼。” 羊老接过来看了看,又递给边上的其他人看,最后回到了羊老手中:“有故事吗?” 童心说:“没有。” 羊老说:“这就对了嘛!有动听的故事往往是杜撰出来忽悠我们的,不是鉴宝,而是鉴定我们专家的,确实现在社会上伪专家很多很多呐!” 童心说:“岂敢岂敢!” 羊老对着手中的鼻烟壶,左看右看,弯起右手的食指弹了弹壶身,还用手中长的小手电照了照鼻烟壶的里头,最后说:“这是老的嘛!道光年间的,画得多好!开光仕女芭蕉图!现在道光年间的东西上升很快,好好珍藏吧!” “值多少?” “至少上万。” 童心哈哈大笑,笑得四大金刚莫名其妙,笑得全场观众以为这个家伙那根神经搭牢了。 童心笑够了,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鼻烟壶,放到了鉴宝桌上,与刚才羊老鉴定过的鼻烟壶一起将图案一一朝上摆好。 电视记者和报社摄影记者的几支长枪短炮围了过来,对准了这一溜儿克隆出来的鼻烟壶。 童心戏弄道:“你们找找看,刚才鉴定的是哪一个?” 四大金刚傻眼了,这是个多胞胎!所有图案分毫不差,一摸一样。这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显然是来砸场子的,花觚没砸成,他来个突然袭击,摸出这么一大把显然是机器做出来的东西。 一周前的海选民间国宝时,童心拿自己的老祖宗开刷,编了个现实版的‘僧尼会’,老和尚思凡出城,除了引来全场观众的一阵哄笑外,丝毫没有别的收获。下了场,正好遇见高曙光,高曙光说:“你这人大不孝!”童心知道人家说他不孝指的是什么,辩解道:“我是忽悠忽悠他们的,弄个假古董,编个假故事,试试他们,让他们这四个好佬,知道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要认为我们婺州无人。”高曙光讥讽他:“你这样做又欠厚道了,人家都一大把年纪了,出来混也不是容易的。”童心说:“一大把年纪还要出来混吃混喝混钞票,这叫为老不尊!我就要他们混不下去,让他们见识见识婺州人的厉害。”第二天早上,童心看到门口地摊上摆着鼻烟壶在卖,对此物似乎特有缘分的童心,立即心生一计,开心地独自大笑起来。 此刻,童心面向观众大声说:“这几个鼻烟壶,就是我上个星期在这条老街上五块钱一个买来的,五块,真正的五块,不是五百块。” 主持人宝宝赶紧出场,纠正道:“各位观众,大家必须按规矩办,不好搞突然袭击,更不好踢场。专家也是人,有时也要看走眼的,尤其是突然出现的东西。” 羊老脸红了,在一头银发的映衬下,红得像刚喝多了酒似的,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们看走眼了。” 宝宝说:“童先生,你拿回去当个纪念品吧!” 童心拿起那对花觚,摔在了地下,乒乓一声碎了,声音很清脆,又将那几个瓷器鼻烟壶抓起来狠狠地往地下摔去,这东西体积太小,不易碎,倒像子弹一样从台面上弹起来,有一两个弹到了台下,险些弹到了观众的脸上。 台下维持秩序的两个警察冲上台来,拧住他的胳膊,把他架下去。 主持人宝宝目送他下去,开玩笑说:“童先生,怎么也不送一个给我当当纪念品啊?” 童心奋力挣脱警察,从台下又跑上来,从外衣的内口袋里摸出一个水晶鼻烟壶来,递给宝宝:“我给你准备着呢!内画的金鱼c水藻c荷花多逼真!这个可是好东西呢!是光绪帝用过的。” 谁用过的,天知道,鼻烟壶身上也没记载,更没敲“御览之宝”之类的印章,尴尬的四大金刚此刻就算细看了这个水晶鼻烟壶,断定这是个好东西,也不敢当众妄下结论了。 宝宝递还给他,说:“我是开玩笑的,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经童心这么一闹,场上的节奏完全乱了,主持人宝宝也被他搞糊涂了,完全忘了喊大屏幕滚动了:“下一个,下一个是谁啊?” 台上冷场了。鉴宝台两侧的摄像机镜头只好对准了台下前排的嘉宾席。 站在一旁的郝记者顺着摄像机的镜头,目光扫到了嘉宾席,发现那里有个位子空缺,桌子上的牌子写着:“郭老三。” 郭总怎么不来呢?怎么缺席这么重要的场合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四五章输赢早已成定数的赌局缺席 第一四五章 输赢早已成定数的赌局 缺席 郝记者看到鉴宝台前“郭老三”的位置空着,立即掏出手机,拨了过去:“郭总啊,你还不来,鉴宝开始了。” 电话那头,睡意朦胧:“你是谁啊?吵死!” 电话这头,声音嘈杂:“我是郝啊!” 昨天晚上,郭老三被老二约到他家打牌去了,说是家里来了客人,三缺一,请他过去凑个数,他去了。一个肥头大脑c官胚十足的中年男人坐在老二和二嫂中间,老二介绍说,这就是开发区管委会的梁副主任。之前他听老二说过开发区有四条道路要改造,工程预算达六个多亿,他想争取个一二条做做。今天叫他来凑数打牌,开局前,老二把老三叫到厨房里特别吩咐,要让这个肥主任开心,要让肥主任赢钱,要让肥主任更肥,老三你输了的会由我老二垫上。这种输赢早成定数的赌局,郭老三并不陌生,但凡有有职有权有求于他的官员在场,结局没有什么两样的。结果,两个小时下来,主任面前已多了五大捆,九点半钟郭老三听到老母亲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婺州电视台民生新闻栏目内容提要,热心市民无偿捐献什么国宝,郭老三抬起屁股很想放下手中的牌进去看看,这个热心市民到底是谁?梁副主任伸手一把,将他按回到位子上,笑哈哈地说:“不能输了就溜啊!打牌要讲牌风啊!”郭老三的手机响起来,梁副主任说:“关了关了,打牌就像个打牌的样子。”看来这个主任真是开心了,郭老三边关手机边说,好好好,继续打,继续打。继续打的同时,主任面前一捆捆的人民币继续增加,到了午夜两点多,才收摊,意犹未竟的肥主任站起来数了数面前的人民币,有十九捆,主任笑哈哈地说,不好意思啊,赢了那么多!老二说,哪里哪里!输赢完全凭手气,说不定过两天,我又把你翻倍赢回来了。主任说,是的是的,他拿了只塑料袋,将钱一捆捆地装进去,边装边说,你要的工程嘛,到时候要招标,不过,你放心,做标书之前咱们再打一次牌不就是了吗?保证你能拿到两条路。输钱的老二比赢钱的主任还开心,谢谢主任关照,谢谢主任关照,下次再打时希望你的牌技更上一层楼。 郭老三开车将带着巨款的主任押运到仙缘丽景的别墅,回到自己家里,打开手机,看看时间已是凌晨三点一刻。 此刻,郭老三睡意正酣,郝记者一个电话把他吵醒了,他说“鉴宝,你们鉴来就是了,我又不懂,跟我也没啥关系。” “那怎么行呢?观众席上,市领导边上,给你留着位子了。” “郝记者,那位子,你坐了就是。” “我怎么敢呢?你是鉴宝领导小组副组长,还要等你颁发民间国宝证书呢!” “别烦了,我还没睡醒。” 接完电话,关了手机,郭老三想继续睡一会儿,可怎么也睡不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四六章西门请托李市长即将过期的权力 第一四六章 西门请托 李市长即将过期的权力 当着这么多顾客的面,叫他郭老三上楼去,多不好意思啊!更何况前几天西门已经从牢房里放出来了,要是让他知道了,人家岂不又要醋意大发啊? 见郭老三有些不自在,玉石西施赶紧低声说:“有事与你商量,老头在上面,这楼下人太多太吵了。” 狂跳的心瞬间平静下来,原来是上楼商量事情啊!。 自从牢里出来后,西门自觉无颜见老街父老,尤其是预选民间国宝那天,他趁远房表弟和四大鉴宝专家还在鉴宝台上鉴宝时,他就早早地上了停在场外路口的接送车,想去包书记作陪的宴席上,露个脸,沾个光,提醒远房表弟别忘了自己的拜托,可车到半路还是让郝记者他们赶了下来。自此,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躲在楼上,怕见外人,连那张坐了二十多年的根雕大龙椅屁股也不去碰了,那把喝了二十多年的紫砂大茶壶双手也不去捧了,躺在楼上被窝里,呆呆地想,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昨天晚上远房表弟宝宝专门来店里看他,西门再次拜托远房表弟疏通疏通,能否争取只是判个缓刑,远房表弟只好如实地说:“那晚一块吃饭时我向包书记提起话头,包书记就客客气气地挡回来了。” 看来通过远房表弟走包书记这条路不通了,还是要求郭老三走走市长的路子。 这时西门正窝在被窝里发呆,见了郭老三,干咳一声,说:“床沿坐一下。” 见了西门,郭老三有点尴尬,尴尬的不仅仅是那层微妙的三角关系,而且是因为玉石西施托他办的事没办好,因为这几天帝御景苑违章处罚的事搞得他忙前忙后,头昏脑胀;小苏家的元青花大罐被姓夏的偷梁换柱,打破了他建中国元青花博物馆的如意算盘,更是烦不胜烦。 郭老三说:“不坐!不坐!站一下,没事的。” 西门欠起身说:“我这事,郭总,还得麻烦您在帮帮忙。” 郭老三歉意地说:“我给李市长打过几次电话,不是关机,就是忙音。要不,我现在再给他打一个?” 西门说:“只能再麻烦您了!” 郭老三掏出手机,正要拨号,李市长却给他打过来了:“郭总啊,我工作有变动了,过了元旦就要到省城去报到了。” 李市长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到底为什么会离开婺州的呢?到省里去是提拔还是明升暗降? 郭老三很是诧异。李市长这一走,他郭老三在婺州少了个大靠山,以后办事不那么方便了,李市长这一去,也许是平调,也许是明升暗降,也许是明降暗升,官场的名堂多了去了,不过他知道李市长这一走十有是凶多吉少,在各大网站沸沸扬扬爆炒“世上最牛违章”时,婺州民间也在暗流着另一个传说:李市长出问题了,高层纪委正在查他与“世上最牛违章建筑”的关系,郭老三在想,老百姓是怎样把两者联系起来的?是因为帝御景苑奠基时,李市长参加了剪彩仪式?是因为郭老三报批把别墅改为多层规划时,李市长向规划局打了招呼?还是因为在研究如何处理帝御景苑违章建筑联席会议上为郭老三说了话?郭老三这样想着,内心就有些歉疚,果真如是,那么是自己害了李市长的前程。 不过最近坊间又冒出个汹涌澎湃的传说,李解放与婺佰滩的土地出让有牵扯,婺佰滩是婺江中心的一个小岛,当年岛上有棉纺厂c丝厂及数万居民,政府哄百姓说,拆了造公园,使之成为婺州城市的天窗,市民游乐的天堂。前后拆了十年,拆拆花了近十个亿,想不到的是500亩城市“火腿心”卖卖只有三个亿,明明有报价比三个亿高出许多的开发商,却中不了标,中标的却是这家报价最低的外地企业,更想不到的是,人家买去造了个大商场,捎带着在商场以东搞点绿化景观,算是兑现低价拿地时的承诺。商场开盘了,每平方均价底层卖四万二,二层买三万一,三层卖二万五,四层卖二万,开发商赚得盆满罐满。难道政府拿不出三个亿钱来改造婺佰滩?政府不是很有钱吗,为一次省运会的开幕式居然砸了几十个亿,在南二环造了那么大的三个体育馆?10-3=亏了多少,小学低年级都能算的题目,难道他们不会算?这七个亿的倒挂差价,到底有几个亿落入李市长的腰包? 还有的说,经济问题是借口,政治斗争是实质。李市长跟包书记的矛盾从老街的改造就开始了,李市长是被包书记赶走的,更确切点说,是他自己把自己赶走的。自从那次政府会上“头条门”爆出来后,有人就预料,一山不容二虎,二虎相争,总要败走一个,后来又听说,李市长挨省里批了,还背了个什么处分不管民间怎么传说,哪怕是李市长真的被双规了,把他郭老三叫去了,打死他,不该说的,他也不会吐出半个字来的。 郭老三还是笑哈哈地祝贺:“李市长啊,提升了,可喜可贺!哪个部门啊?” “地地震厅。”李市长佯装快乐,“就这个厅啊,也有十几个正厅级的干部争着要去啊!都到了这把年纪了,能在省里谋个厅长,分套房子,很不容易啊!一套房子,值多少啊?两万一个平方,三四百万了。” 地震厅那是怎样一个厅啊?在东南沿海省份弄个地震厅厅长当当,就如到新疆内蒙西藏弄个什么渔业厅厅长当当一样,纯粹是个没事找事的衙门。说起来平级调动,实际上是让你靠边站去。仅仅是靠边站,那倒也落个善终。可往往许多贪官落马的第一步就是,调虎离山,而后查你没商量。还住什么新房?但愿等着你的不是牢房就万幸了。不过,郭老三想,虽如此,李市长余威犹在,更何况他一个招呼,西门就从牢里出来了,再一个招呼西门被查封了几年的执行款就要回来了,看来李市长跟法院那个麻洞洞院长还有交情的,他要是再打一个招呼,让法院判个缓刑还是有可能的,趁眼下人未走,茶未凉,李市长向法院开口了,总还是管用的;趁他将走而未走之际,托他办事,他总是会不遗余力的,郭老三说:“李市长啊!有个事情,您再帮个忙,不知为难不?” 李市长爽朗地说:“你说你说,趁我还没走,市长的权力还没过期,能办就办吧!” 郭老三看看边上的玉石西施,玉石西施手指指,示意去拜访一下。 郭老三说:“这样吧,你方便不?我来一下,当面向你汇报。” 李市长说:“那好吧!中饭后我在家等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四七章这年头黑钱可以这样洗白 第一四七章 这年头 黑钱可以这样洗白 以往,郭老三去找李市长大都在晚上,如今李市长要去省城任职了,大概顾忌也少了,也不在乎来访者白天登堂入室了。郭老三搁了电话,玉石西施c西门就和郭老三商量,送点什么东西好。 西门说:“送块子冈玉佩吧!价值二三十万元。” 玉石西施说:“还是送个玻璃种翡翠手镯?价值五六十万元。” 郭老三说:“不用那么贵重的东西,再说李市长也不喜欢玉石翡翠,只是对名家书画有点儿兴趣,主要是他老婆倒腾这些东西。” 夫妻俩异口同声地说,那就买吧,再贵也买。郭老三想,临时到哪儿找呢?黄宾虹这样名头的精品送上门,他连眼都不眨一眨,要是档次低的送了也白送,郭老三说:“干脆包个红包吧!听说最近他儿子要订婚了。” 西门说,那就包个五十万,玉石西施说再多点,昨天店里卖了一串皇家玉翡翠串珠项链,他的银行卡里有七十万。郭老三说,用不着,以前他为拿一块地,扛了一百万到李市长在温州雁荡山脚下的家里,被他臭骂一顿,轰出门来,你要我死啊,要我下台啊,要我进班房啊!你我朋友这么长时间,还不了解我啊?再说他最近结的儿女亲家是一家新材料上市公司的老板,钞票大大的有。多了少了不在乎,在乎的是心到意到。包个十万元吧! 玉石西施还是说:“十万太少了,这年头,钱,已经不是钱了!再说以前是什么时候,他刚来婺州当市长,如今他要走了,还怕什么?” 郭老三想起,前两天他扛了一袋钱到市长家买一幅假画,他照收不误,说:“你说的也对,不过,你们挺难的,就包个十六万,六六顺,再多了我都心疼!” 玉石西施从保险柜里,取出十六捆齐刷刷的百元钞。 郭老三的电话又响起来,是宣传部杜部长打来的:“郭总啊,你还在睡觉啊?民间国宝选出来了,等你颁奖呢!” “你颁了就是啦,不关我的事。” “你不想知道民间国宝是什么吗?” “我只知道我要成为民间国宝的元青花大罐被人偷了,调包了,我三百万赞助款打水漂了!” 郭老三挂掉电话,接过装着十六万元的黑塑料袋。西门说,找个店吃饭,郭老三说,不用了。 郭老三回到工地办公室,让售楼部的小姐打电话叫快餐,大概过了中饭时间,快餐老半天没送到,急性子的郭老三等不及了,开上宝马车,空着肚子来到武警市支队大院,来到了小平房下面。郭老三打了个电话给李市长:“李市长啊,你在家吗?我就在你楼下。” “在,在。” “好好,我这就上来,这就上来。” 郭老三拎着黑色塑料袋上去了,他敲了敲门,以往敲门没有五遍六遍,门是敲不开的,今天不一样,敲了一下就开了。屋里的女人拉开门,见是郭老三,以从未有过的异常热情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说:“门一响,我就猜到是你郭总了,现在的人啊,势利眼,知道老李要走了,门庭一下子冷落了,这两天敲门声没了,电话铃不响了,连窗户上的麻雀都不叫了。哎,这年头啊!” 女人感叹着,把黑色塑料袋塞在茶几下。 以往来他家,见李市长总是坐在电视机对面的红木沙发上,头靠椅背,双目微闭,在听新闻联播。电视新闻他从来只听不看,李市长腿上覆盖着块红毛毯,无论春夏秋冬,只要一坐在电视机前,他都要在膝盖上盖上那块红毯子,他的膝关节有病,需要保暖。今天李市长一改往常,站在沙发边,手里拿着遥控器,按了这个频道,又按那个频道,见来了客人,又按回到了央视新闻频道看《新闻三十分》,蓝屏字母,播音员正在播中纪委的一条通告,要求各级领导干部在元旦春节“两节”期间,廉洁自律,不得收受钱物和有价证券。李市长见来了客人,又将频道换了,但换来换去,当地几个频道正在重播昨晚的新闻,看到电视里包再兴正笑眯眯接过那个叫什么“夏大力”年轻人递过来的元青花大罐,李解放恼怒地将电视机的电源插头拔了,妈的!本来这个元青花大罐足可以把你姓包的送进监狱,是他李解放翻身的机会,想不到自己反而被他姓包的砸了一下,砸出了婺州,砸到了一个没人要去的地矿厅里去。 老公责怪老婆:“都是你多事,见了风就是雨,提供错误情报!” 老婆想起之前向老公提供的戴三清那个照相机储存卡,说是有了姓包的逛窑子的证据,那也是唯恐天下不乱。她有点儿歉意地说:“我确实也是多事!不过,我还不是想帮你一把?” 老公说:“尽帮倒忙!” 老婆见老公没完没了的埋怨,说:“根源不在我这里!那次你们两人,为了报纸上谁上头条,斗得你死我活,那总不能怪我呀!” 哎——老婆说的也没错!其实,他李解放就是这次不拿元青花大罐做文章,不想把姓包的弄进去,他在婺州也是呆不长了。自从老街改造开始,两人的思路分歧就渐渐加大了。那次“头条门”新闻事件发生后,不仅受到省委领导的严厉批评,而且自此他的工作处处受限,政府组成部门的许多正副职,躲着他,就像是躲着瘟神似的。他要在婺州转正,上市委书记这把交椅,头上有姓包的这块大石头压着,你就别指望了!到省里哪个部门混个厅长也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这次抓了夏大力,想借此打开缺口,将姓包的弄到监牢里去,结果“政变”失败,加速了他离开婺州的步伐。心有不爽的是,他要去的这个厅实在是个倒霉的部门,还不如到人大政协去弄个什么委主任当当,养养老好一些。 刚进门的郭老三耳朵里又刮到了一下,电视里在播报,什么市委书记包再兴号召全市人民向夏大力学习,“学习他”后面电视机就没有声音了,郭老三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昨晚在二哥家打牌时偶尔听到电视里的内容提要,什么热心市民无偿捐献什么国宝,感到这个事情很可能与小苏家被夏大力调包去的元青花大罐有关。 李市长叫郭老三“坐,坐”,郭老三对电视里的新闻就没有去多想,便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下黑色塑料袋来里拿出一个用一整张红纸报的大红包,递给李市长说:“你儿子订婚了,恭喜恭喜!” 李市长说:“这是啥?钱?你坏了我的规矩啦,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别人的钱,我是不会去碰的。” 女人接过话头说:“过去你不碰,今后你可以碰了,可以大胆地碰了。” 李市长瞪大眼睛,怎么啦?以后下海了,做生意了,专门数钱了?你以为那个地震厅厅长我不要当了?你以为下海做生意那么容易啊? 女人说:“我的意思是,咱结了门富豪亲家,人家女儿嫁给咱儿子,就是请咱家来帮她家数钱的,以后咱家的钱都是清清白白的,都是亲家辛辛苦苦赚来的。” 李市长恍然大悟,对,对对,以后可以大胆的碰钱了。 听了市长夫人这一番高见,郭老三忽然想到自己的家事,女儿在加拿大的一所私立学校读书,一个班五十三个同学,四十九个是说汉语的,南腔北调的都有,就是没有说英语的,另四个同学,一个是俄罗斯的,两个是韩国的,还有一个利比亚的,据说是个被奥巴马赶下台的总统家族的。哎,出去两年,英语口语没见长进,国内各地的方言倒是学了不少,前两天回到家里,见了他,竟然叫“歐豆賞”,听不懂,女儿赶紧解释这是闽南话。女儿去加拿大第二个学期,同班一个男同学的陪读妈妈三天两头叫儿子约她去他家的别墅吃饭,要她认干妈,用闽南话叫“老目”。女儿告诉老爸,据说那个男同学的爸爸是沿海某省政府建设厅的一个副厅级官员。他搞不懂,他的女儿长得像他,皮肤黑,脑袋大,个子不算矮,但也谈不上高挑苗条,原先他一直以为小伙子真心爱上了女儿。 现在听市长夫人一席醒世名言,明白了,看来,十有是那个官太太看上了远在国内远在婺州搞房地产的郭老三,看上了他的家底,这副厅级裸官十有是个大贪官,要不他怎么能够在加拿大温哥华买得起豪华的别墅呢?要是他儿子娶了自己的女儿,那他在那里再买十套别墅也不稀奇了,所有贪来的钱可以洗白了。郭老三心里对这个“贪官”说:“美你的去吧!贪了国家的,还想贪我郭家的?我才不会给贪官当马甲穿呢!女儿要是嫁个穷二代,我给女儿的陪嫁只能是一辆宝马,一幢别墅,一千万现金;要是嫁个官二代,一个子儿也不给!否则到时全让政府抄家抄了去。” 李市长拉着郭老三的手说:“郭总啊!还是你够朋友。有些人知道我要走了,要调调到一个没有油水的部门,见了面就低头绕绕道走了。” 李市长这么一戴高帽,郭老三要求他的事不好开口了。开口了,就降低了他这个时候来送贺礼的情义了。 李市长继续拉着郭老三的手说:“郭总啊!我虽然离开了婺州,但婺州有什么事情,你尽尽尽管开口,我能办的,绝无二话。” 李市长这么一包揽,郭老三倒是可以开口了:“李市长啊,上次我托你的那个事,谢谢您,您一个电话,我那朋友西门就从牢里出来了。”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李市长客气道,“你那那朋友还好吧?” 郭老三赶紧说:“不过接下去要开庭了,不知道西门会被判几年啊!最好能判个缓刑,这么大的年纪了,经不起折腾了。” “坐,坐。”李市长招呼郭老三坐下,自己也坐下了,顺手抓起茶几上的手机,找出了存储在里头的法院麻洞洞院长电话号码,拨了过去:“院长啊!你好啊!” 法院麻洞洞院长还会卖这个即将离任的市长面子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四八章人未走,茶已凉死要面子 第一四八章 人未走,茶已凉 死要面子 麻洞洞院长已经将李市长的电话号码从手机里删除,不过一听疙疙瘩瘩的声音就知道是李市长:“吆?市长啊!有何指示?” “你是院长啊,司法独立啊!我哪敢敢指示你啊!” “客气客气,听说市长提拔到省里去了,什么时候去报到啊?” 这么快,麻洞洞院长也知道消息了?说他提拔,是客气还是挖苦啊?不管如何,既然电话打了,郭老三所托之事就不得不说了:“院长啊,上次那个事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关照,那执行款,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呢!” “哪里哪里,市长有事尽管吩咐。” “院长,还真有个事,要你继续帮忙。” “什么事尽管说。” “还是那个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的西西门。他的程序,就要走到你们法院了,看看能否判个缓刑啊?” 院长电话那头迟疑了片刻:“这个事啊这样吧,等开了庭再说吧!” 以前李市长找他,从来没有说“再说”的,总是连连说“好的,好的,我照办,我照办。”再难办的的事,院长都有办法办成。前年,有家房产公司老板非法集资,律师说有可能判十年以上,李市长打电话去说,公检法要为经济发展保驾护航嘛!不要动不动就把企业家送到牢里去嘛!院长连连说,好的好的。过了一段时间,院长打来电话告诉李市长,判三缓四,市长还不高兴,什么判三缓四?不要判也省得缓了。院长又表态,好的好的。又过了一段时间,院长又打来电话,改了改了,无罪释放。市长说,这就对了嘛!以后要对企业家宽容些,再宽容些,他们是纳税人呐,我们的工资要靠他们赚出来的嘛!可这个虚心接受过市长教育的院长,今天却不再理会他那套纳税者为食税者赚工资的理论了,跟他打起“太极拳”来了。 “再说”个屁!李市长搁下电话,脸有不悦:“这样吧,我再想想办法,再想想。” 李市长给法院院长打电话时的神情c语气,郭老三全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他歉意地说:“李市长,为难的话,就算了。” 郭老三越是这样说,李市长越觉没面子,越没面子,越想挽回面子,说:“我给,中院院长打电话。” 结果,越想挽回面子,越丢面子,电话那头说:“市长啊,省高院有规定,上级法院不得给下级法院打招呼。” 操你娘!规定,规定多得很!你们法院要都按规定办,就没有雾北区法院艳照门中的副局长姜柳惠了,就没有省高院那个杀了当事人的庭长庞华珊了永远不变的规定是,人走茶凉,世态炎凉,过河拆桥,我要是这个市长好好当下去,你敢这样对我说?我要是到省里去当个副省长副书记常委什么的,哪怕是实权部门的厅长,你也不至于这样。 郭老三见市长气得拿手机的手发抖了,便说:“算了算了,这个西门也不是我的什么叔叔伯伯,表哥表弟的。” 李市长还死要面子:“是的要是,你的至亲,我我肯定设法办到。” 当天下午,从李市长家出来,郭老三就去银行,从自己的卡里领了十六万块钱,拎回到玉石西施店里,说:“这事没办到,钱还给你。” 玉石西施看装钱的已不是昨天那只黑色的塑料袋,而是印有银行广告的绿色纸棉袋,知道这钱是刚从银行里领出来的,没接他的钱:“大哥,钱送出去了,还能要你贴本么?” 郭老三把昨天去见市长,市长怎样打电话,又怎样遭到太极拳式的推挡,一五一十说了:“红包的钱他是收下了,就当是我对他的感谢,他平时对我挺关照的,他帮不了你的忙,怎好让你破这个费?” 玉石西施死活不肯收下这钱。 听见郭老三的声音,西门起床拖上布鞋,踢踢踏踏地下楼来,看到老婆推挡着郭老三手里的一袋钱,知道怎么回事了,心里一阵失望的颤抖,也说:“这钱,怎好要你出呢?这个贪官,事情办不到也好意思收我的钱?应该退回来的。” 郭老三为李市长辩解:“他是不肯收的,我说,这钱是我的,是我给你儿子订婚的贺礼,他才收的,要知道是你们的钱,他当然拒收的。” 西门半信半疑:“也不见得。这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他们这些人关进去,关个十年二十年才不冤枉呢!” 玉石西施说:“郭总,不管如何,这钱你拿回去。” 西门也说:“你帮我办事,还要你出钱,那我西门人都不是了。” 郭老三只好不再客气,说:“那好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看。” 郭老三拎回了那包钱,又等于拎回了那个艰巨的任务。主意是他出的,事情没办好,害得人家白白在市长头上砸了十六万元,亏欠他们的不是李市长,而是他郭老三。他回到了办公室,想来想去,想到了老大包书记。作为省市重点工程,包书记对帝御景苑还是很关心的,之前为他解决过几次难题。不过,郭老三惹下的“违建门”往他脸上抹了黑,现在你去找他,他会买账吗?包书记会为一个行贿者找法院院长说情吗?他可不是李市长,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郭老三明明知道不可为,可偏偏鬼使神差地勉强而为之,他回到了帝御景苑现场办公室给包书记拨了个电话过去。包书记没有接,过了半个多小时,电话打回来了,说他在中央党校学习,刚才在参加开学典礼,听中央领导在作报告,问他有什么事。 郭老三说:“我有个亲戚犯了点事,能不能给法院院长打个招呼,判个缓刑什么的?” 包书记口气严厉:“郭老三啊,不要以为我过去给过你一些帮忙,就以为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的。那是帮重点工程,不是帮你个人。我这书记不是给你个人当的,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不要来找我。” 说完,电话就挂了,连声对不起,都容不得他郭老三说,就挂了。郭老三后悔自己真不该打电话找他的,自己这是怎么了?遇到玉石西施有求的事,自己脑子就不管用了,就要犯糊涂了。 正懊恼时,小苏送来了当天的婺州日报:“郭总,你看报上登的,气都把我气死了。” 报纸上到底登载的是什么?郭老三看后会作何感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四九章新闻大爆炸花钱帮倒忙 第一四九章 新闻大爆炸 花钱帮倒忙 郭老三接过报纸,赫然看到当天的婺州日报头版头条的题目《无偿捐赠国宝元青花——一个婺州市民的高尚情怀》,下面一幅特大照片,夏大力手捧元青花大罐庄重地递给包书记,包书记喜滋滋地伸手去接元青花大罐——“萧何月下追韩信”。 如果说那天在办公室看到小苏从家里抬来的是被人调了包的假元青花大罐,在郭老三面前,无异于建好了的中国元青花博物馆顷刻之间轰然倒塌,那么现在看到包书记接受这个诈捐的元青花大罐,简直等于中国元青花博物馆的整个地基遭受地震,震出了个万丈深渊。本来仅仅是个调包失窃案,公安还有可能查出来,物归原主,他的中国元青花博物馆还有一线希望。但现在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这个包再兴昏了头了,这种来路不明的贼货居然也会接受捐赠的郭老三完全忘了刚才电话里包书记对他的训诫,抄起桌子上的手机就拨了过去,但怎么拨,对方也不接,再拨,干脆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郭老三把手机摔在桌子上说:“妈的我就知道是内贼!” 小苏说:“这样一来,公安还怎么破案啊!” “我说来,你打字,给包书记发条短信去。”郭老三将手机递给小苏,“包书记:您好!刚才看了报上刊登的关于你代表市里接受捐赠元青花大罐的新闻,很是震惊!那国宝不是夏大力的,他是从别人家偷来的,堂堂博物馆接受赃物,有损您包书记的形象!请立即指示公安抓紧破案,还真正持宝人一个公道,并指示媒体公开纠正错误的报道,以挽回您的威望。谢谢!” 小苏按照郭总口授的,将短信发了出去,将手机递还郭总,打开电脑,在婺众网里出昨夜的电视新闻叫郭老三看,三个频道的时政报道里这条捐献国宝新闻大同小异,只有《直击现场》里鲁桂芳拍的这条有点不同,题目是《从“无名英雄”到“有名英雄”的戏剧变化》,夏大力气喘吁吁地赶到会场,神秘兮兮地说到意外遭遇,疙疙瘩瘩的讲话,新闻里暴露无遗。 郭老三骂道:“贼头贼脑!亏你个包再兴堂堂市委书记也会接受这种人的捐赠。” 郭老三看完网上的电视新闻,又翻了翻省报城市版,看到这里的头版头条也是这个新闻,上头登的照片比婺州日报的还要大,占了三分之二版面。婺州日报上的那张照片只取了夏大力和包书记两人的特写,而这一张,则是全景照,让郭老三看到了他花钱请来的四大金刚也参加了捐赠仪式。他妈的,要不是这四大金刚站出来给他们撑腰辨真伪,包书记也许不一定会参加这个捐赠仪式,包书记这一掺和,事情就复杂了,本来仅仅是小苏跟夏大力两个人的战斗,一下子变成和一群人的战斗,而且这群人够特殊,够强大。他花三百万鉴宝不是帮了小苏,而是帮了小苏的敌人。 小苏无助地望着郭总:“你看怎么办好?” 郭老三说:“北京来的四个东西,就住在楼下,我们先去找他们。” 郭老三和小苏坐电梯下到十六楼,敲了敲他们住的房间门,四人四个单间,敲遍了,没人应答,下到一楼服务台,一问,说是早饭后,四个客人就退了房间,离开了。 小苏说:“其实找他们也没用,还不如找报纸电视去,把真相告诉记者去。” 郭老三说:“也对,现在就去!” 过了马路就是婺州日报社,进了报社大厅,他们径直往电梯口走去,值班的保安从桌子边站起来大喊:“干啥?干啥?” 郭老三立住脚步,说:“我们找报社领导。” 保安说:“哪个领导?” 郭老三说:“总编。” 保安说:“总编多得是!哪一个总编?” 郭老三说:“一把手总编。” 保安推了一下桌子上的内部电话座机,说:“电话打上去,总编同意了才可上去。” 郭老三说:“我不知道他电话号码。” 保安一脸的不屑,说:“连总编的电话都不知道?找什么总编!” 婺州日报社,郭老三很少打交道,以往虽然投过不少广告,尤其是楼盘开盘时,往往整版整版的刊登,而且一登就是三天,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开发商的实力是何等的了得!不过这些广告投放全由电视台那个台母统一拿去代理了的,几年下来算算也有几百万花了,他郭老三连个关系都没搭上。想想也是实在冤!现在连个看门的都要如此吠吠,上到楼上那些自高自大的头儿们,还不知道会给他们什么脸色呢? 郭老三拉了一把小苏,说:“算了,还是到电视台吧!” 小苏说:“电视台黄台长进去了,找谁去?” 郭老三说:“邱巴巴副台长主持工作,那天我三百万支票交到他手里的,总不至于那么快就忘了吧?” 小苏跟着郭老三掉头往门外走去,经过门岗保安身边时,刚才那个穿着一身黑皮服装的保安用狐疑的目光从郭老三脚下那双旧布鞋开始往上扫,扫过那条旧得发白的牛仔裤,扫过那件旧得边角露出了棉花的军大衣,扫到了额上那个月牙形的疤痕,心里哼哼道:“哪个大桥下爬出来收破烂的?后面怎么会缀着个好看的姑娘呢?你以为总编谁都可以找的的么?哼!” 郭老三和小苏完全没在乎报社门口保安的目光和神情,他们俩完全被媒体不分青红皂白的瞎报道瞎起哄激愤着,脚步匆匆地走出门外,要去找当地另一家呼风唤雨的主流媒体——广播电视总台。 太阳已经搭到城市西边楼房的屋顶,柔弱的余晖将报社门前的三根旗杆的影子投到了门前马路上,那里车辆来来往往开始明显多了起来,冬日里的上班族四点多就开始盘算着晚餐怎么吃,夜间怎么活动了。 郭老三给邱巴巴副台长打了个电话过去:“邱台——您等我一等,我马上到你办公室,有事向您汇报!” 电话那头说:“哪里哪里!怎么说汇报?欢迎郭总到我们这里视察调研!” 小苏说:“我去开车,您在这里稍等。” 郭总说:“来不及了,打的去吧!” 一辆喷涂着绿颜色图案的出租车正好经过他们面前,嗅到他们俩站在路边张望着,吱的一声停了下来:“到哪里?” 小苏说:“到电视台。” 的士司机对郭老三说:“拼车?到哪里?” 郭老三说:“也到电视台。” 的士司机说:“那要付两个人的钱。” 小苏说:“为啥?” 的士司机说:“你们是拼车呀!” 小苏说:“我们是一起的。” 的士司狐疑地看看郭老三,心里想,这样的老土怎么会跟这样洋气的电视台主持人一样的美女走到一块的呢?的士司机失望地说:“上吧!那就收一个人的钱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五零章假新闻面子问题 第一五零章 假新闻? 面子问题 郭老三和小苏在报社碰了门卫保安的壁,就折了回来,打的往电视台而去。不一会儿到了电视台门口,他们下了车子,进了电视台的大门,这里郭老三来过多次,没有受到门卫的特殊“礼遇”,登堂入室上了主楼的八楼。 邱巴巴副台长的办公室要比黄台长的办公室局促多了,门口进去靠墙一面文件柜,门口对面靠窗一张办公桌,留下来的空间也只够背靠文件柜放一张办公转椅,办公桌对面放两张客人坐的木头椅子了,要是来三个客人,只能一人站在办公桌的横头。 “坐坐!”邱副台长站起来给郭老三和小苏泡茶,“红茶还是绿茶?” 郭老三说:“绿茶,绿茶,从小绿茶根下长大的,喝不来红茶。” 邱副台长给郭老三面前端了茶杯,又给小苏面前端了一杯,说:“是不是为了你应聘主持播音的事情?” 小苏说:“不是,为了我家的元青花大罐。” 邱副台长惊讶道:“怎么了?你家也有一个元青花大罐?是不是也要捐献,要我们新闻配合啊?” 郭老三接过小苏的话头,说:“你们昨天电视里播的捐献元青花,是个假新闻。” 简直是天方夜谭!邱副台长笑了起来:“假新闻?不会吧!电视画面里,包书记接受捐赠,京城四大专家见证,还有假的?再怎么着,包书记婺州人哪个不认得?还会有一个复制版的包再兴出来不成?” 郭老三说:“不是说,这个捐赠活动是假的,而是说” 邱副台长递给郭老三一支利群香烟,说:“我明白了,是那个古董是假的。” 小苏说:“古董也是真的。” 真的?假的?邱副台长被急匆匆到来的两个人说得一头雾水:“到底怎么一回事?我都听糊涂了。” 郭老三嘴上叼着香烟凑到邱副台长伸过来打火机上的火焰,点着了,吸了一口,说:“是这样的,那个罐子的主人搞错了,不是你们电视里播的夏大力,而是坐在你面前的小苏,苏珏,她才是元青花大罐的真正主人。” 邱副台长大惊,以至于嘴上叼着的香烟吧嗒一下掉到了地下:“怎么会呢?还有这种事情?” 郭老三掏出袋里的软中华香烟,往邱副台长桌面前,抖出了一支,将夏大力与小苏的关系前因后果,大致说了说,邱副台长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说:“这个事情闹大了!” 郭老三说:“我们赶到您这里,就是想请您帮忙,能不能将这新闻收回来?” 小苏补充道:“就是能不能播一条消息,更正一下。” 邱副台长立即抓起座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响了老半天没人接,他嘀咕了一句,难道这么早就下班了?抓起桌子上的手机,拨了一个短号,对方接了起来:“邱台——” 邱副台长说:“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说:“我刚出大门准备下班。” 邱副台长说:“今天你不审片?” 电话那头说:“今天新闻不长,已经审好了。” 按责职,新闻综合频道负责拍摄制作的三个台并机播出《婺州新闻联播》,由新闻中心主任杨威审看,三个屏道各自拍摄制作的社会新闻栏目由频道总监各自审看。地方台的新闻联播就是饥一顿饱一顿,新闻多的时候,超出半小时,新闻少时,填上了报摘打字幕才勉为凑数。今天新闻没几条,杨威早早审看完毕,打算早早回家给老婆洗早上换下来的短裤和胸罩。接到邱副台长的电话,他立即调转车头,回到了台里,气喘呼呼地上了主楼八楼。黄有才进去了,接下去这个台的老板,一把手,非邱副台长不可了。他这个神似形不似的和珅,不敢马虎,到了“嘉庆年代”千万可别栽跟头啊! 邱副台长对站在桌子边上毕恭毕敬的杨威大致说了说怎么回事,问道:“能否搞个更正什么的?” 杨威迟疑着说:“这个这个” 邱副台长白了他一眼:“这个的屁!有话说有屁放!” 杨威全身抖了一下,说:“在我看来,这个不太合适,原因是,包书记接受的捐赠,要是更正了,包书记的面子往哪里搁呢?” 邱副台长看着郭老三说:“这个也倒是的,我的脑子简单,没想到这一层。” 杨威说:“如果说更正了,不光包书记打脸了,连省台中央台都打脸了。” 邱副台长说:“省台中央台也播了?” 杨威说:“播倒是没有播,刚刚今天上午传过去,估计也没这么快,但这一两天里头肯定要播出的,这是条好新闻啊!” 邱副台长倒霉他:“好个屁!假新闻!” 杨威说:“是是的” 邱副台长命令道:“还呆着干啥?赶紧打电话去撤下来!” 杨威说:“这个省台倒是可是上中央台联播的新闻,撤了咱今年上央视联播的新闻就完不成了。” 邱副台长拿着香烟的手指了指杨威,不无厌恶地说:“你们这些人了,我不知道本来良心就大大的坏了,还是搞新闻搞得良心都坏了?为了完成任务,你们是不是巴不得头顶撞下来架波音737?来个婺州‘911’?那新闻就大了!就可上中央台了!” 杨威脑子一盆浆糊,只知道“是是”地应答着。 邱副台长狠狠地白他一眼:“是你个头!那样你我都得死!” 杨威好像脑子清醒了点,抖抖地说:“好好,我回办公室就去打,就叫他们撤下来!” 杨威到底往上级台打过电话没有?郭老三不得而知。郭老三和小苏离开电视台回到了婺州宾馆公司办公室,天色已晚。小苏说,晚饭呢?郭总这时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实在有点饿了,说,你去下面买两份快餐来吧!小苏出去后,郭老三在办公室边等小苏的快餐,边看六点半的省台《今晚现场》,当听到新闻提要《新闻特写:市民的高尚情怀,国宝的无偿捐赠——婺州一市民向博物馆捐赠无价之宝元青花大罐纪实》时,他的脑袋“轰”的一声砸了。 所有的钱都百花!所有的力气都白花!郭老三一气一恼,先是背上额头冒汗,全身绵软,转而发冷颤抖,突然之间昏倒在椅子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五一章包再兴书记的烦恼牛副局长的顾忌 第一五一章 包再兴书记的烦恼 牛副局长的顾忌 上午,中央党校东部沿海省份地厅级干部进修班开学典礼结束后,刚走出礼堂,包书记发现刚才调了无声的手机有个电话进来,他打了回去,一听帝御景苑的郭老三,叫他给法院院长打电话为艳照门女主角的老公说情,包书记一口拒绝了。他来北京之前,海选民间国宝的那天晚上,席间,央视鉴宝栏目的制片人宝宝向他提起过这事,当时包书记不好对待郭老三一样对待上头来的客人,他只是向在座的人举杯说:“喝酒不谈事,谈事不喝酒。你们喝酒的,敬啊要把央视来的领导陪好啊”当手机再次响起,一看又是郭老三的号码,以为他还是为那个“亲戚”缓刑的事,没完没了。包书记骂了一句,扯蛋,就把手机关了。 晚饭后,包书记打开手机,钻进来一条短信,他一看又是郭老三的号码,眉头皱了皱,正要开口骂,一看不是为“亲戚”缓刑,而是为元青花大罐捐赠的事,更加恼火了,笑话,赃物?元青花大罐是赃物?他堂堂市委书记接受赃物捐赠,岂不犯了销赃罪了?这个郭老三,在政府眼皮底下大搞违章建筑,还没骂他,为行贿犯求情求到他这里来,也没怎么骂他,现在居然又对他代表市委市府受赠行为说三道四了!好你个郭老三,你以为你是谁啊有几个钱就可以对任何人指手划脚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土豪也不是这么个“土”法的!包书记正要拨个电话过去臭骂他一顿,一个电话进来了,他以为还是郭老三的,接起来就骂:“我已说过,我这个书记不是给你个人当的” “包书记,你搞错了,是我,牛子强。” 原来是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老牛打来的,骆局长调到检察院任职后,公安局的全面工作暂由牛副局长来主持。包书记口气缓和下来:“你的电话怎么跟帝御景苑郭老三的号码很像呢?上午他打来电话,又发来信息,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说什么事情?” 牛子强说:“包书记,婺州日报看了没有?” 包书记说:“我在北京怎么看啊?” 牛子强说:“嘿——是我糊涂了,您在北京只有上网才能看到啊!” 包书记来北京之前,跟牛子强说过,要去中央党校学习三个月,你主持公安局工作期间千万不可出大的乱子。乱子,往往导致领导大调整的导火线。等他北京回来,你牛子强的“扶正”也就差不多了。 牛子强汇报说:“包书记,报纸上登了,说有个叫夏大力的向市博物馆捐赠了个元青花大罐,还是您亲自接受捐赠的,这事有点被动啊!” 包书记想起郭老三的短信内容,难道那东西的来路真成问题?他问:“怎么回事?那东西是不是偷来的?” 牛子强说:“对啊,您已知道了?” 包书记说:“郭老三发来的短信讲的就是这个事情。” 牛子强汇报说:“个把星期前有人报案,家里丢失了个宝贝,婺北分局正立案侦查,初步判断这东西不是夏大力的,我们正要对夏大力实施抓捕,可看到报纸电视上的新闻,说是您亲自接受的捐赠,觉得这事不好办了。” 那天捐赠仪式后,包再兴走到门口了,夏大力跑过来拉住他袖子告诉他,刚才之所以迟到那么长时间,是因为自己被检察院关起来了,有人举报他将元青花大罐送给您包书记了,这事惊动了省里,连省纪委省检察院都来人了。夏大力忘不了添油加醋,说这帮人如何骂你包书记怎么怎么的。包书记听后恼火之余,庆幸自己好在脑子清醒,那天晚上要是元青花大罐在他办公室留住一晚,那他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这件事情背后有一只巨大的可怕推手。他甚至有点儿后悔,不该将姓骆的那个家伙推到检察长的位置上,纪委书记c检察长c反贪局长实在是太重要了,用得好,成为我党反贪反腐的中坚力量,用不好,会成为别有用心之人手里整人的工具。 现在听说这元青花大罐还是偷来的,包书记更觉得这个姓夏的是个祸殃。世界上就有那么一类人,满身晦气,谁粘了,谁倒霉。包书记气得手都发抖了:“这个夏大力,混蛋,这不是在戏弄政府,戏弄我么?” 牛子强说:“是啊!您看这事怎么处理?包书记,我是从中午开始就给您拨电话了,一直拨不通。” 包书记严肃地说:“您告诉文物局局长方汤军,政府给夏大力的二百万奖金立即停发;告诉宣传部杜部长,媒体对此事先不做任何后续报道;至于你们对夏大力抓与不抓,我就不好多说啦,我不能直接插手公安工作啊!你们看着办吧!” 电话那头的牛子强副局长给包书记打完电话,立即给方汤军局长和杜光华部长个打了一个电话,传达了包书记的重要指示,而后给婺北分局分管刑侦的江副局长拨通了电话,但没等对方接起,他又放下了,包书记的指示他好就这样原封不动地向下传达么?要是案子一查到底,查出夏大力是个贼,那包书记的面子往哪里搁啊?到时你控制得了婺州的媒体但控制不了全国的网络啊!他牛子强是包书记在公安局的最信任的人,包书记但凡有事不找局里的一把手,找的都是他,更何况现在他这个常务副局长又被包书记推上主持全面工作的重要位置,等待着他的光明前途是:转正。他不顾及包书记的面子,谁顾及啊! 正当牛副局长大伤脑筋时,分局江副局长电话打回来了:“牛局,不好意思,刚才在外面吃饭闹哄哄的,电话没听到,有何吩咐?” “你到市局来一趟,我在办公室等你。” “你还没下班啊?好好好,我马上就到。” 暮色中,江副局长开车穿过如织的车流高峰,进了市局大院,匆匆来到牛副局长办公室。 两个副局长,一大一小,他们能商量出一个好的方案,应对眼下这个棘手的局面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五二章防贼防盗防记者“门” 第一五二章 防贼防盗防记者 “门” 半个小时后,婺北分局江副局长赶到了市局牛副局长办公室。牛副局长把婺州日报c婺州晚报c省报城市版以及婺州广电报统统找出来放到这位部下的面前,说:“你看看,这几天的新闻。” 江副局长吓了一跳,难道报上登了他们分局的什么负面消息不成?如今机关里都说,防贼防盗防记者,防贼防盗是他们的看家本领,可防记者就不是他们的专长了。前年他们市局后门的菜市场杀了个人,有人报警,110出警慢了些,后来被害者流血过多,送到医院不及抢救就死了,不到四十八小时,婺北分局把嫌疑人抓获了,他叫办公室主任把电视台叫来宣传一下他们分局刑大破案如何神速,本是一件好事,可来的记者是鲁桂芳,这个人死脑筋,死认真,他不仅采访了嫌疑人,采访了分局刑大队长,那么热的天气还跑到臭烘烘的菜市场,对经营户做了大量的采访。经营户们一致说,当时110来得太慢了,不是公开承诺市区一环内任何角落五分钟就到现场吗?怎么半个小时才到呢?要是早点来,受害者不会死,凶手也逃不走的。当晚婺州电视台新闻综合频道民生新闻栏目《直击现场》播了条《市局110处警迟缓,分局刑警队破案神速》,这一下捅了市局的马蜂窝,尤其是分管110的牛副局长,他怀疑分局局长受人利用要扳倒他姓牛的,而市局一把手骆局长也认为分局局长搞鬼,给他难堪,因为婺州110是他任局长之后亲自树的典型,在全国公安系统有影响,获得过全国先进,受到过公安部的表彰,特别是“五分钟到场”的承诺在百姓中享有广泛的声誉,这下倒好,让人戳了屁股洞。自此市局一二把手对婺北分局长有了戒备,凡事越过分局局长,要么直接找分局政委,要么直接找分管的副局长,把分局一把手几乎架空了,不久市局党委研究就将这个分局局长调到“610”办公室当主任挠手背去了。 江副局长翻来翻去,没翻到有关他们的新闻:“什么新闻那么重要?” 牛副局长说:“头版头条。” 江副局长又看报纸,还是没看出什么名堂。牛副局长说:“你们那里是不是有个案子,什么元青花罐子被偷了?” 江副局长说:“是的,打算今晚要把嫌疑人弄进来。” 牛副局长说:“是不是叫夏大力?” 江副局长说:“好像是姓夏的,对对对,是叫夏大力。” 牛副局长点点报纸:“你看看,人家都已经挂上了市委书记,都成了婺州的大人物了,你还敢不敢去抓他?” 江副局长这才仔仔细细地将婺州日报上的头版文章看了一遍,说:“这个姓夏的,是个高人,这样一来,咱的工作怎么做啊?” 牛副局长给他倒了杯茶:“所以嘛!我叫你来,就是要提醒你,办这案子,千万要慎重啊!” 江副局长挠挠头皮:“这个人抓还是不抓呢?” 牛副局长没有直接正面回答这个下级的提问,他说:“你应该知道这个捐献国宝的事件不是一般的事件,也不是一般的诈捐事件,而是成了诈捐门了。门,懂不懂?” 江副局长抬眼看看牛副局长办公室的那扇宽大的对开门,一脸茫然。 牛副局长启发道:“凡是成了‘门’的事件都不是小事情,比如美国的水门事件。” 不错,大凡成了“门”的事件,不仅轰动,而且必定有人倒霉,从这个“门”里,不管是进去还是出来,都会脱掉一层皮,不死也得丢半条命的。 江副局长懵懵懂懂地说:“好像尼克松的什么选举出了丑,克林顿好像也出了个莱温斯基的什么门。” 牛副局长说:“反正成了‘门’的事件处理,都要慎之又慎!” 江副局长点头道,是是是! “你要设想一下,抓了会是怎么个后果。”牛副局长双手捧着茶杯,左脸贴在茶杯盖上取暖,侧脸眯眼看着江副局长,“现在媒体发达,网络发达,抓了,马上会有新闻轰动,轰动的不是案子本身,而是牵出堂堂市委书记居然接受捐赠赃物,这会让包书记颜面尽失的。让大人物失面子,让大人物出丑,让大人物倒台,这是媒体最喜欢捕捉的新闻效应。” 江副局长继续挠头皮:“那我看这案子冷处理了吧?” 牛副局长还是眯眼看着他:“怎么处理是你分局的事,作为上级,我只能指导你下级办案,不能干预你办案啊,主意要你分局自己拿捏啊!” 江副局长说:“明白明白。” 明白的结果是,第二天早上上班后,民警把夏大力请到了分局问了问,夏大力说他太公是晚清著名的晋商,专经营古董生意,元青花是祖传的镇宅之宝,有感于包书记大手笔建设婺州文化大市,他才将家宝献给第二故乡的。前后不到半小时,夏大力就出了分局的大门。 出门时,江副局长还把他客客气气地送到门口,握住他的手说:“感谢你对第二故乡的贡献,有机会带我到包书记那儿坐坐,有空也常来我这里坐坐。” 夏大力眼都不眨一下,说:“好的好的,包书记那里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那是一句话的事。” 千万别有“常来”这里的机会!千万别再到这里“坐坐”!本来夏大力前天下午参加完捐赠仪式后就要出远门避避风头的,可恶的是文物局那二百万奖金没拿到。出了分局大门的夏大力就像关到笼子里的鸟儿侥幸脱险,飞出笼外,飞向蓝天。好在自己施了金蝉脱壳之计,否则今天是出不来了。不过他还是心有余悸,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今天公安放了他,明天前妻小苏母女肯定要来找他麻烦,小苏的后台老板郭老三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容不了他来这么一手金蝉脱壳计。三十六计走为上,那二百万奖金以后再说。夏大力摸摸口袋,银行卡c身份证已在袋里,他想回老街西头的店里,带上手提电脑,因为里头还有自己看一次昂扬一次的艳照,他拦了个的,坐上去,的士进了老街,坐在前排副座的夏大力忽然看到前面一辆有警灯的白色车子停着,吓得头皮发麻,脸无血色,伸手去抓方向盘:“往后倒!往后倒!” 司机大喊一声:“你要我开到古董店里去啊?好好说就是了,倒车档又不在方向盘上!” 司机将车子小心翼翼地退出了老街,打算停车,夏大力又要伸手去抓方向盘:“快开!快开!” 司机一掌挡开了他的手:“神经了,你!” 夏大力说:“火车站!” 的士开到了火车站,夏大力冲到售票窗口买了张去太原的火车票,发车时间在中午十二点一刻,他一看时间还早,便想起了政府答应过的二百万奖金,就这样走了,他不死心,又打个的匆匆来到老街东头文物局三楼找方局长。 夏大力能否顺利领到那二百万政府颁发的巨奖呢?此次回头,这个混世魔王是敲响幸运之门c幸福之门,还是自投罗网c自寻绝路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五三章夏大力开溜证明你妈是你妈 第一五三章 夏大力开溜 证明你妈是你妈 方汤军昨晚接到公安局牛副局长打来的电话后,一夜未眠。这事让婺州的面子丢大了,让博物馆的面子丢大了,尤其是让包书记面子丢大了,包书记从北京回来不摘了他的乌纱帽才怪呢!他想给包书记打个电话解释一下,一看时间已是晚上七点多,包书记现在会不会还在与哪个领导一起吃饭呢?上上门,认认人,吃吃饭,养养神,听人说这年头进京学习就是这个样。到了九点钟,他拿起手机,拨了号码,提了话筒又按下了,现在包书记会不会正在“上上门,认认人”呢?说不定拜访哪个京官或者中央哪个部委领导呢到了十点钟,他再次拿起手机,拨了重播键,但又快速按下了,都十点钟了,现在会不会到了“养养神”的时候呢?开学第一天,忙了一整天,说不定现在包书记已经上床了,这个时候打电话去无疑自讨没趣。结果,这一晚方汤军就像丢了魂似的,躺在床上,背上出冷汗。虽然睡到次日九点钟才起床,十点钟才来到办公室,但仍脑袋发胀,双腿发软,肝火特旺,看到面前的办公桌上放着办公室主任小景送来的婺州日报c婺州晚报,上面头版头条都是这样刺眼的标题:《无偿捐赠国宝元青花——一个婺州市民的高尚情怀》,方汤军一把抓起报纸往会客室的门口摔去,正好摔在刚刚进来的夏大力身上。 夏大力说:“方局长发什么火啊?” 方局长说:“发什么火我正要问你呢!你是不是来领那二百万元奖金了?” 方大力说:“是的,我父亲让钢筋穿破脑袋,在医院,快不行了,急需用钱救命” 方局长翻了翻电话薄,拨了一个电话出去:“牛局长吗?那个偷元青花的家伙在我这里,你们怎么还没把他抓起来啊?” 夏大力赶紧跑出方汤军的办公室,打个的,来到火车站,不问东西南北,顾不得袋里那张去太原的火车票,混在队伍中进了站,上了辆立马就开的绿皮硬座火车,离开了婺州。火车开出一站,他去补票才问清楚这是开往贵阳的火车。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也好,在风光秀丽的云贵高原,边旅游,边躲避,躲过风头再说。上午,把他叫去的那个警察肯定是个糊涂蛋,他夏大力的祖宗八辈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哪里是什么晋商?夏大力随口一说,人家居然信了,天知道官僚队伍里有多少大小官吏的出身c文凭c经历是弄虚作假的。临走时,人家还说有机会领他到包书记那里坐坐,要是他说自己认到中央某某某,政府衙门里这些王八蛋还不知道会怎样拍他夏大力的马屁呢?想到这里,夏大力上车时的紧张已荡然不存,心里暗暗发笑。 夏大力开溜的第二天上午,小苏到婺北分局刑侦大队找到了办案民警,问夏大力有没有抓进来,国字脸民警眼睛瞪得老圆老圆的,好像她倒成了罪犯似的:“你说抓谁就抓谁了?我看我们的局长你来当算了。” 小苏说:“我的意思是说,案子办得怎么样了?我家的元青花让姓夏的捐给博物馆,是不是就追不回来了?” 一个戴眼镜的民警走进来,吩咐国字脸民警,你通知全队同志,下午三点集中,有行动。吩咐完了,他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走到小苏面前,眼镜片闪闪发光的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小苏:“呀哈哈,哪儿来的美女啊?” 国字脸民警说:“刘队,她就是元青花大罐的失主,是她报的案。” 刘队长说:“这案子就按江局的思路办。” 小苏见这个民警好色而和善,心里虽然讨厌,但觉得跟他可能说得上话,便跟着来到隔壁办公室:“领导,我家的元青花大罐还追不追得回来啊?总不至于捐了就要不回来了吧!” 刘队长热情地招呼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递到她手里,小苏伸手接茶杯时,明显觉出他的手指有意碰了碰她的手,她好像被毛毛虫蛰了一下似的,全身一抖,开水晃出了杯子,烫着了手背:“哎呀——” 刘队长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赶紧接过茶杯,放在茶几上,左手拉过她的手,右手手掌擦她的手背,又低下头来,张嘴往开水烫着的手背呵气,难闻的口臭从她的手背拐个弯儿上飘,飘进了小苏的鼻孔,小苏感到一阵恶心,别过脸去,要吐。她借机抽回手,跑到门外,两手左右开弓扇走了鼻孔前的臭气,才走回办公室:“领导,这个罐是我父亲留下来的,在我手里丢了,我真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父亲啊!” 刘队长笑哈哈地说:“我们把夏大力也叫来问过了,他说是他太太公留下来的。” 小苏气得脸红:“胡说八道!明明是他用个假的从我家调包出去的,是他偷去的。” 刘队长继续笑哈哈:“就算捐了的那个大罐是你父亲留下来的,那也不能说是偷。” “为啥不能说是偷?” “你们是夫妻吧?” “我们已经离婚了。” “那也是夫妻共同财产啊!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们不好插手。” 小苏气得站起来:“怎么是夫妻财产?他有屁个财产!穷光蛋一个!对这个家什么贡献也没有。这明明是我的婚前财产,父亲的遗产。” 刘队长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走到小苏身边,伸出双手搭上她的肩膀,按他坐下:“美女,你一生气,脸上就像涂了胭脂,更漂亮了,坐下,坐下,要生气,坐下生。” 小苏拨开他的双手:“别碰我!” 刘队长悻悻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但仍然笑哈哈地:“好吧!美女,婚前财产公正过么?公证书拿来,我们就立案。” 这显然是在袒护夏大力了。那天报案时,她就说了是他前老公偷的,可他们并没有说这是家务事,来了好几拨民警,又是拍照,又是询问,相当的重视,现在怎么又说是家务事了?这肯定跟夏大力献宝有关,跟糊涂市委书记的脸面有关,刚才这个好色的家伙刚进国字脸办公室不是说过吗?“按江局的思路办”,对这个案子,上头肯定有了什么特别的指示。哪个江局长?到底是什么思路,我倒要去问问清楚!小苏气愤地走出刘队长办公室,一楼一楼地往上找,找到六楼西头第二间办公室,见门口有牌牌挂着:“江波,副局长。”他又看了看其他办公室门牌,不见有姓江的,估计出狗屁思路的就是这个狗屁江副局长了。小苏敲了敲门,门内没动静,她看对面的会议室门正好开着,就进去坐在那里,两眼盯着江副局长办公室的门口,等待他的出现。可一直等到十一点多还不见有人开门,走廊上传来一声声的关门声,中午了,吃饭了,小苏正犹豫要不要继续等下去,手机响了,一看号码,电话是郭总打来的,她接起来:“郭总” 不等郭老三开口,小苏就哭了起来。 “哭什么?” “元青花罐子追不回来了” “我正要问你呢!怎么回事?你在哪里?” “我在公安局,他们不立案,说这是夫妻共同财产,是家务事,不好插手。要我拿出婚前财产公正,才能证明这个元青花是不是属于我个人的,才能定性夏大力行为是不是偷。” “扯蛋,什么夫妻共同财产!这不等于证明你妈是你妈吗?夏大力有没有抓进去啊?” “案子都没立,怎么会抓他呢?” “好,他们不抓,我叫几个人帮你去抓,我下午就出院。”郭老三电话里,喉咙很响,“你没吃饭吧?现在你马上过来,到老街兰亭雅集土菜馆吃午饭。” 小苏抹了抹眼泪,走出公安分局大门,站在路边拦了个的士,司机问她到哪里,她说,到老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