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猎人和野猪小闹的故事》 正文 第1章 老猎人和野猪小闹的故事 上篇 那一年春天，野猪小闹出生了。小闹不知道它的父亲长的什么样，有没有长出两颗又尖又粗的獠牙，还有两只小的不能再小的猪耳朵，它只知道自己的妈妈大闹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的野猪，而且很是疼爱他们，责任心非常强。自己一个猪，把他们兄妹五个从灌木丛中带出来觅食，一直很小心的监护他们。大闹妈妈只要嗅到任何异常气味，就会很快的作出反应，带着它们毫不犹豫的逃进深山里。最危险的那一次，小闹它们跟着大闹妈妈，爬到那片平地上，南边就是一个很深的山涧，西边是一个小山包，满是红色的大石头。它们不知道这里会有危险，但是，它们的大闹妈妈，却嗅出了猎人的味道，它甚至还嗅出了老猎人手中的那杆猎枪的气味，还知道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在向它们瞄准。那时的小闹们，体重才不到十斤重。“砰”的一声枪响，一团火球从北边的那块顽石后面射出，大闹“呼哧”一窜，把小闹他们带向沟边，霰弹从大闹屁股后面掠过，其中有一颗打中了大闹的屁股。这时候，一条大嘴皮黄猎犬，正巧追到大闹的身后，枪声响过，大黄猎犬便倒在了血泊中。老猎人心疼爱犬，顾不得再放第二枪，上来抱住爱犬流泪。趁此机会，小闹他们霎时便消失在那浓密的山沟里，一口气跑出去有十几里地远。确定安全之后，大闹妈妈才把四肢放平，露出两排鼓鼓的猪奶，充满母爱的让它的猪儿子们吮吸。小家伙们吸着奶水，还不停的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这时候，太阳还没有落山，夕阳的余晖照进那片丛林里，“山和尚”在叫，山鸡也在“关关”，那些散放的大水牛们，蜷窝在山沟的水边小憩。而且，还不停的反刍咀嚼着。一个老头担着两捆干柴，顺着山脚下的蜿蜒小道下山来，前边那头老牛的铃铛还不停的发出响声。正在吃奶的小闹们，闻声又向更远的深山里跑去。有了这次危险经历，大闹好多天都不敢带小闹们下山啃食山民的庄稼了。 饥饿让大闹妈妈忘记了危险，大脑带着小闹们，趁夜幕降临，牛羊归圈，山民升起炊烟的时候，偷偷地下山，又去啃食那那绿油油的庄稼和青菜。吃一阵，大闹便用他那两只竖起的小耳朵听一阵动静，嗅一嗅有没有老猎人的味道。小闹们在大闹妈妈的肚子下面钻来钻去，边吃边玩耍，它们似乎忘记了上次的教训，显得快乐而且顽皮，相互之间还不停的打着架。小闹们身上，那黄黄的带些暗黑色竖条纹皮毛，隐在花草丛中，很不易被人发现。就是这个时候，一个钢丝圈，很轻易的把小闹套住，束紧了后腿。它越挣套得越紧，最后，钢丝勒进了小闹的肉里，还出了血，把小闹疼得叫个不停。大闹见状，带着其它四只小猪仔，逃进了深山里。 天刚蒙蒙亮，老猎人手持一杆又粗又长的前堂老猎枪，拿着一个贼亮的手灯，一路向着一块菜地走来，透过薄雾，老远就照见上蹿下跳的野猪小闹。老猎人六十多岁了，瘦瘦的样子，还患有哮喘病，一边走路，一遍呼呼的喘着粗气。料峭的春寒刺激他的器官，喉咙里发出哨子一般的响音。他是这一带唯一坚持行走狩猎的老猎人，也是这一带的猎头，有着非凡的战绩和权威。只是，这些年来，由于人们的滥捕滥猎，到处都是电猫和毒药，有些动物几乎要灭绝了，有的已经逃进了大深山里，可以猎到的野生动物越来越少。像以前还可以带到的艾叶豹c獐子之类的动物，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他们的踪迹了。据说，这些动物都躲进了偌大的太行山的深山里。有时候，只有到了大雪满山的季节，才偶尔能够看到一些动物的蹄子印。现在留下的，最多的也就是繁殖能力超强的野猪了。这些野猪，经常下山，趁着夜色啃食农民的红薯和玉黍黍，繁殖过剩，就成了灾害。经过有关部门的批准，可以限量的猎取。 老猎人来到小闹的跟前，用手电照主小闹的眼睛，心里估计着，这个小东西的重量不足十斤。伸出手去拔扎进土里的钢钎，小闹跳起来，张开小嘴巴，去咬老猎人的手，那动作如风般的敏捷。老猎人就放着小闹会给他来这一下，一缩手，转身从一个大石头缝里拽掉一根藤条，蹲在地上，抽打小闹。小闹疼得嗷嗷乱叫，跳的越发欢实了。 “我叫你吃，我叫你咬！就这几棵菜，你吃完了我吃啥。这一会我看你还往那里跑。明天我把你们都捉住，一锅烀。娘那个x，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老猎人骂着，自言自语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那根藤条还不停的抽打着小闹。此时，小闹多磨希望它的大闹妈妈来救它呀。它惊恐万状，浑身瑟瑟的抖动着。以往，妈妈在时，它藏在妈妈的肚子底下，钻来钻去的那种安全感，早已荡然无存了。他蹦着跳着，嗷嗷叫着，动作逐渐缓慢下来，声音也变的沙哑了。 老猎人原本想用猎枪去砸小猪的脑袋，把它砸晕，让这个小东西彻底失去攻击能力，再去起那根钢钎，把钱举起来又放下，狠狠的按住小闹的身体，让小闹不能动弹，小闹也只能发出嗷嗷的叫声抗议。老猎人却毫不理会，对付这样一个比兔子大不了多少的小野猪，他闲的从容不迫，极其的小心而有耐心。拎起小闹时，老猎人的嘴里还不停的说着“我叫你吃，我叫你吃够”。接着，一只手提枪拿手电，一只手拎着小闹，顺着地头看不甚清楚的小路，一步步的回到村里。那只贼亮的手电，远远的看去，如同鬼火在晃动，慢慢的慢慢的走进村里。 老猎人住在一条山沟的东边，沟里的溪水一年四季不停的流淌着。这条水沟很长很宽，一直通到很远的大山里。西边的山头不算太高，山上的树木都发出了嫩芽，晨鸟已经在枝头歌唱了。远处还传来山鸡的关关叫声，似乎是公鸡在发出求偶的信号。是的，这是山鸡红腹锦鸡的交配季节。沟底东边是一条走进深山里了的小径。老猎人在他的北屋西头，用大石头垒起一座两米多高的猪圈，猪圈的门使用一个铁篦子焊成的，很坚实，几遍是一头成年大野猪，也不能撼动。老猎人回到家里时，天已经大亮，早起进山劳作的人们，从那条小径走过。好有两头老黄牛，摇着铃铛，晃晃悠悠的，走进山里去啃草。老猎人也不理会，把那杆火铳靠猪圈竖着，用脚踩住小猪的头，把钢丝套去下，拎起小猪的后腿，从门的上头扔下去。这个刚来到世上不久的野猪小闹，被卷进了这个难于逾越的围墙里，失去了深山里那样的自由。 惊魂未定的小闹，躲进了最里边的角落了，用两只很小的c亮亮的小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老猎人，它琢磨着如何逃出这座监狱，如何顺着来路，靠着它的灵敏嗅觉，去寻找她的妈妈大闹。同时，它还琢磨着，如何用它那刚刚生出的嫩牙，去咬穿老猎人的手掌。他的那条被钢丝勒住的右后腿上，有一道圆圆的勒痕，有半圈儿的肉皮已经张开，露出白白的肉，也许是腿骨，微微向外渗血。这条腿直打颤。身上乳黄色的毛，还间杂着暗黑色的条纹，跟衰草一样的颜色，颇具隐蔽功能。等它长大了的时候，这些条纹和乳黄色的毛便会褪去，生出黑白相间的杂毛。公猪还能生出长长的鬃毛和獠牙，一副吓人的模样。但愿野猪小闹也能活到那个时候。 猪圈西北角的墙上，搭着几根木棍，上面覆盖了厚厚的干草，用石块压着。这是个简陋的顶棚用来遮挡风雪的。小闹就瑟缩在这个小棚的暗影里。靠近猪圈的门口，放着一个很大的铁水盆，可存放四五十斤水。里边还有一个小铁盆，是用来盛猪食的。这两个铁盆都用粗铁丝拴着，连在铁门的上部，方便添水和添猪食。老猎人到路边的自来水管那里，接了一盆水倒进水盆里。这条水管是从山上引下来的山泉水，一年四季都不断流，特别是到了十冬腊月，天寒地冻，地面上的水被冷风一吹，全结成了冰。但是，那个西龙头始终细水长流，一直到了春天，永远都在演奏出滴滴滴哗哗哗的乐章。 老猎人是一个老光棍，要说早年也娶过媳妇，还生了一个女儿。因为女人受不了老猎人的穷苦日子，跟一个外地来打猎的年轻猎人私奔了。从此，他就成了光棍，和女人相依为命。女儿长大以后，到重庆打工，就嫁到了当地。平时比当兵的回家还难，几年也难得她省一回亲。有时也寄个三百五百的回来。老猎人也习惯了这种生活，对别人很少提起女儿的事。这些都是他的伤心处。老猎人姓石，弟兄三人，有一个与动物有关的乳名。人们早就忘了他的大号。以前烟瘾很大，猎人嘛，也喝酒。由于长期在山里追逐野猪，晚上也有下不了山的，就住在山上，多被山风吹着，着了寒气，没有及时治疗，落下了哮喘病。一到冬天，寒气袭来，气温骤降，他的哮喘病便发作了，喉咙里如风向抽动，“吱吱”的响。他平时的日用开支，不吸烟不喝酒的，也比较俭省。有些个油盐酱醋钱就足够了。身上的衣服，也是早年留下来的；也有找他行猎的同好，送她衣服穿。你若问他： “老石啊，平时花钱咋办呐？” 他会很豪气的说：“日他娘，没钱了到山里偷树，卖坑木，这不就有钱啦。” 再问他：“派出所抓住咋办？” 他很神秘的告诉你：“黑了再上坡。从坡上滚下来正好落在我的屋后。” 老石早年为了娶媳妇，弟兄几个花了一个月的时日，用土和麻闹盖起三间瓦房，每年修缮一次。几十年了，风雨不动，冬暖夏凉。老屋背靠大山，从山上滚下木来，正好落进他家后院。 说起这件事，无论怎样都是不光彩的，所以，有时也透露一点其他方面的资金来源：“我日他个娘！我进山寻猪，上坡走得很远，一天就回不来。里沟山上有兰草，去年我一盆兰草买了三万八，现在我还养一盆，前几天有人出八千块，我不卖给他。再长几个月，我估摸着，最少也能顶到两万块。打个猪能卖几个钱？是朋友的拿走，一分不要。有时候，咳咳一一一一”喘了一会儿，再接上说。“有时候也邪门儿，一连半个月也寻不着猪。”把脖子缩进衣领里说话。 深山里的兰草，的确很值钱。城里那些有钱人，专门开车到这个深山沟里来寻，只要看中品相，不惜重金购买。只是成色好的兰草，不易采到，只有到那深山里，人迹罕至的高山上，才有可能碰到。这种机会，少之又少，就好比和田籽玉，十分难得。老石炫耀的那盆兰草，恐怕也是他这辈子的绝唱了。 进山狩猎，他打的野兽数不胜数，真要让他讲起来，最难忘的就是十几年前的那年冬天，下了大雪以后，在山里打的那只獐子。他讲起来有声有色的，一激动，那喉咙里的哨音就更其响亮了。 “他娘那个x，那回下了一雪，我们五个寻了一天也没见着猪，看见了獐子的印儿。我就一直一直撵，撵到一个半山腰上，一块大石头那里，它就藏在石头后面，一露头一露头的，我一枪就把它撂倒了。当时它没死透，我怕它把那肚脐额上的宝贝吃了，跑过去，用枪托砸它的头。你猜那回割下多少麝香？足有七八两重。搁现在呀，能卖多少钱哪。不过，那一次俺几个分了，一人一包，回家放到衣箱里，进屋就能闻到味儿。就是这东西不能让怀孕的女人闻到，滑胎。后来，又打了一只，也不小，到跟前一看，它娘那个x，布袋”就是母獐子，不产麝香。“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这个小山村里，住着一百多户人家，以种地为生，经济落后，生活比较贫苦。政府多次动员村民们搬到山外去住，年轻人的工作好做，夫妻两个出去打工，一去不复返了。家里的麻闹土坯老屋，风吹雨淋，缺乏修缮，不少已经坍塌，有家难回，其实也就是不打算再回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啊。那些上了岁数的老人，如老石辈的，就守着这沟山水，这几件土坯老屋，山腰种田，靠天吃饭，又时放牛牧羊，又时进山打柴采药，过着半原始生活。穷是穷些，但心里终归踏实，故土难离呀！早年，一到秋冬季节，村里的年轻人就都成了猎人，相互结伴，进山狩猎。脚力好的轰帐，枪法好的坐帐，有了收获，大家平分。帐，就是人设的猎场。轰帐的从这个山梁下去，带着猎犬，搜寻野兽，把野猪之类的轰起来，往那个山头奔去，那个梁上有坐帐的等着，一溜排开，专等野猪上来。野猪也很机警，跑一阵，突然停住，屏住呼吸，听周围的声音，确定没有危险，继续狂奔。坐帐的猎人也是屏住呼吸，等那野兽往枪口上撞。有收获了，分肉也有规矩，轰帐的辛苦，分后腿肉；开第一枪的分猪头。这些都是以前的故事，现在恐怕没有这种机会了。再说了，打猎不挣啥钱，但凡有些力气的，都到山外挣钱去了。猎人老石，猎户的头领，始终丢不下手中的猎枪，派出所要枪时就交上，到了狩猎的季节，再申请背回来，打到猎物，大家分享。 给野猪小闹添完了水，猎人老石站在猪圈门口，眼睁睁的看着小闹喘着粗气。待稍缓些，开始看着小猪自言自语起来：“我去年就注意你们的猪娘了。它去年还是个小猪，跟着你姥姥来吃黍黍，一亩玉米，一夜啃完。一亩红薯，一夜翻个遍。奶奶，吃就吃呗，吃的还没有糟蹋的多。今年又来了，还成了气候，你不来我还找您呢。娘那个包，我早晚要把你们一家收拾干净。我对你说，等我把你们一家都抓住，一锅烀。” 嘟囔了一阵，老石拎起水桶，来到水龙头那里，接了一桶水，站直了，放眼望对面那块红色的大顽石，这块石头是他的抢靶子，凡是试枪，就朝着这块石头上放，论距离足有八十米左右。山腰上缠绕着飘动的雾气，如升腾的炊烟，浓密相间，有的树木被雾气笼罩，时隐时现。老猎人瞄了一下，“砰”，用手当枪放了，显现出自足和无奈，又有几许麻木的表情出现在那张瘦削的脸上。他默默的想着，现在的野猪也在进化，越来越狡猾，他开枪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其实，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只是他不愿意去想，那就是他的年龄越来越大了。他的哮喘病也给了野猪过多的信号，你想，那大野猪是何等的聪明机智啊。 自此以后，野猪小闹，就和老猎人一起住进了这个大院子。猎人吃馍馍喝面条，还吃玉米糁糊糊。小闹吃剩下的饭菜，也吃些玉米麸皮拌野菜啥的，还有红薯白菜等。小闹倒也见长。右后腿的伤，不到半个月就痊愈了。它依旧是机警，敏捷，野性十足，一听到老石的脚步声和呼啸声，立刻，就躲在了最墙角的那个小棚子下面，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主人，似乎是要等待老石下一步的行动。而且，当着老石的面，从不进食饮水。 山里已是春天。 山坡上的栗树已经绽放出嫩绿的枝芽。翠绿的树叶，逐渐的遮住了枝间的空隙。老石对面的半山腰上，那块顽石，已被山坡上垂下的藤条和树叶盖住了一半。山中的小蜜蜂，匆忙的在花间窜梭，采蜜。鸟儿也开始筑巢孵化。小村东头的那几棵大杨树上，花喜鹊叫的格外的欢畅，头顶上那个巨大的鸟巢上，看得见喜鹊夫妇在不停的忙绿着，进进出出。这真是一个生机勃发的季节，孕育生命的季节。按照山里的习俗，春天，已是挂枪的季节。老石的火铳，也早已送到派出所。让他不放心的是，那些青菜的安危。他担心那些野猪还会下山，啃食庄稼和青菜。同时，他也希望这些与他打了一辈子交道的野猪常来和他较量。他在家闲着没事，就用钢丝去给野猪下套，连着起了好几个早晨，披星戴月出，背负黎明归，其结果都是两手空空回。那群，一许多群的野猪们，已经进入了食物遍地的季节，有了吃的，就再也不会冒杀头的危险，偷吃村里的庄稼了。猎人老石那“逮住你们一锅烀”的誓言，看了短时间之内难于实现。那只被他圈住的小闹野猪，眼下也只能孤零零的待在那个高高的围墙内，一天到晚的等瞪着红红的小眼睛，竖双小耳朵，来小心的观闻这个危险的世界。有时候，它总是趁老猎人不在家的时候，冲着墙角无数次的往上窜，企图逃出这个狭小的空间，但是，其结果都是一样的。最后，当它非常累了的时候，也只好无奈的退回到那个小棚下面歇息。它是多么渴望回到那个广大的世界，那座充满危险又刺激的大山里，它又是多么渴望蜷窝在妈妈的肚子底下，吮吸着妈妈的奶水睡觉。在这个凉凉的，用石头砌成的小世界里，它感觉憋闷极了。还有几次，它还是图用它那并不健全的嫩牙，去啃断铁门，后来，它不止一次的发现，这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转眼又是深秋。山里的风格外的凛冽，将那些半枯的树叶，扫掉一大半，落叶满地，像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地里的衰草也在风中瑟缩着。野兔也从草丛中不断的跳出来，沿着那路边的石子溜达。野鸡们也不停的从这个山坡飞到那个山坡，还发出呱呱的叫声，最后落尽了半山腰的灌木丛中。老石已经很久没有捕到大型动物了。他眼睁睁的看着山鸡从他的头顶上飞过，呱呱的叫着，落到对面的山梁上，顿时心生几许惆怅。他叹了口气，最后，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在心里对自己说，你老了。 野猪小闹已经长到六七十斤重了，已是一个很健壮的野猪小伙子。它的野性十足，丝毫也没因身陷囹圄而稍有收敛，依旧保留着它的高度的警惕性。老石为它添水添食时，首先凶猛的朝老石“呼哧”冲一下，然后，竖起鬃毛，立在墙角怒视。看那阵势，只要老石胆敢迈进去一步，一场人猪大战就要上演了。猎人老石是何等样人物，岂能不知尔的厉害，添水添食，从不开卷门，从门的上方那个洞里倒进去。而且，又陆续把铁门用铁丝加固。看到墙上有野猪的爬痕，有用石头加高。那业野猪小闹，只能望墙兴叹，也很少去做那白费力气的活了。 看到小闹对自己的敌视，老石用手点住小闹骂道：“您娘那个x，有本事你跳出来咬我一口！”仍不解气，用一个长竹竿去捅那野兽，边痛边嘟囔着，“我叫你咬，我叫你咬我！我天天伺候你，你就不知道好歹。你就是个畜生，不通人性。” 小闹也不是好惹的，看见竹竿朝自己戳来，一口衔住，“咔嚓”嚼碎，然后，在猪圈里来回窜动。这种小惩罚，对小闹来说，毫发未损。最后，他们的对峙战斗的结局，只能是小闹站在墙角怒视，猎人老石立在门口喘粗气。 稍稍平静之后，老猎人用手指着猪圈里的那双红红的小眼睛恶狠狠的说：“你等着吧，我早晚把你们一家都捉了，一锅烀！” 一场连绵的秋雨之后，一个清新的早晨，村头的山坡上飘动着一团团的蓝雾，山顶上似乎有人在燃放柴火，其实那是水汽在升腾。村支书鹿儿，拿着一把雨伞，来到老石的家。这会老石正好不在，他去一块儿红薯地里寻“侧”，就是寻找野猪的踪迹。雨后，野猪拱过的土比较明显，他带着那只小猎犬小黑一起去的。小黑是老石多年培养出来的，嗅觉特别灵敏，无论是搜寻野猪，还是猪獾狗獾，从不会错失任何机会。遇到狗獾，它可以钻进石缝中，生生的拖出来，交给它的主人。但是，老石不喜欢这些东西，肉少又腻。就是獾油有些用处，能治烧伤，但是，医院的医生说，这东西不卫生，不让用。所以老石就不去沾惹这东西。老石看了地形，回到家里时，看见支书鹿儿站在野猪小闹的猪圈门前观看。鹿儿曾经也是猎人，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但这么近距离的看野猪，并且对峙着的阵势相见，委实不多。他感觉有些兴奋，对着那个小猪说： “哟嗨，你还怪孬咧！” 支书是一个很文静的人，猛然看去，就像一个教书先生，说活声音不大，走路也是慢慢腾腾，身上穿的衣服比较讲究，一看就知道是个场面上的人。论狩猎本领，老石可算他的师兄。 猎犬小黑先跑进院来，伸着舌头直喘气，和主人遥相呼应。四条腿已被露水打湿，先是对着鹿儿叫了几声，又跑到院子里去喝水，伸出一条红红的舌头，舔了好一阵子才算罢休。 鹿儿问：“老石哥，你去寻猪啦？见侧没有？” 老石手里拄着一根竹杆，把竹竿倚在小闹的围墙上，喘了好一会气才说:“我去二羊家的红薯地看看，听说叫野猪拱了，他娘那个头，没侧。”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说这个事儿。东头大驴家的红薯地，还有村南黑猪家的黍黍地，都叫野猪祸害了，我去看过，好像是一个老母猪领着几个半大猪娃拱的，侧都不一样。我想想，咱村也就你有这个心劲了，其他的人都外出没回来。黑猪也能轰，脚力好，三马腰扭了。你这几天操点心，下套也中。上午我给咱镇派出所打电话，说了咱这里的受灾情况，派出所长让我夜里组织人巡逻，放火鞭。这事儿不好弄，放几回火鞭就不灵了，猪不怕。人都干一天活儿了，年轻人又不在家，夜里也不安全。我问派出所有枪没有，有一支，还是虎头牌双管，就是有点沉，子弹也不多，还是收缴的。答应借给咱用。要不咱几个夜里去转转？” 老石想了想说：“中是咋不中啊，就是派出所太黑，逮住猪了都拿走，连个猪头也不给咱留。” 鹿儿知道这件事，那年几个人上坡设帐，打了一头一百五十六斤重的野猪，给派出所长打电话报告，所长刘当即开车过来，把猪撂车上拉走了，说是给局长送礼。老石很生气，但也没有办法。鹿儿说：“这回不会，到时候割给他一块，我给他送去不让他来拉。” “中啊。北山那里有一窝猪，还是那一窝，和圈里的这一头一窝，一个老的带四个小的，我看了侧。这窝猪机灵得很，用枪打还不如下套出它。”出就是套的意思。“把我的铁笼也下上，估计比用枪打强。”停了一阵，又补充说：“就下到三马家的红薯地边，那点儿有个野猪常走的小沟儿，容易蹚上。坐那儿死等它，估计它不会来。上次逮住它一只猪娃，它学精了。” “也中，就是你那个大铁笼太沉，得叫几个人搭把手，先用车拉到路边再叫几个人抬住上去，下到那路上，出子下到哪儿？” “出就下到猪来的路上。枪也得拿回来，万一有啥危险，可以应急。” 常言讲：“一猪二豹三老虎”。青面獠牙的成年公野猪，连那兽中王都惧它三分，特别是一个受了伤的成年野猪，它会隐藏起来，等待人搜寻过去，它会扑出来与人拼命。你上树了，它会把树根咬断。村里轰帐老手黑猪，有一次打伤一头野猪，顺着血迹寻找，那兽就隐在一片衰草丛中，等到黑猪走进前时，跃起来咬掉了黑猪的拇指和食指。还有三马的爹，被野猪咬住屁股，撕下一块儿肉。被套住的大野猪急红了眼，有枪的防卫，可以减少危险。 “那中，我给所长打个电话，去所里借杆枪。所长说了，这一阵查的紧，要咱们一定注意，有警车来山里时，最好别把枪露出来。”又转向圈中的小闹。“这个小猪还怪孬咧，你喂住它弄啥，杀吃了吧。” 老石说：“喂的天数多了，舍不得。这家伙就是野，我天天喂它，也挡不住朝我冲，我要进去，它非咬我。还天天往墙上乱窜，想逃跑。” 两人讲好，开上支书的面包车去派出所拿枪。 派出所设在镇里，在一条快速通道的路北边，一个小山坡上。西邻就是镇政府。 所长刘说：“子弹不多，得想点别的办法。还有一点你们要注意，现在对枪支管理很严，查的紧，不用了赶快送过来。还有，打住野猪让我也吃点。”估计后一句话是关键。 支书鹿儿笑着说：“这一点你放心，我们主要是把野猪赶走，别来祸害庄稼。只要一打住，我第一个给你打电话。那一年不是给你一头么？” 所长刘使劲点点头，没说话。 回到村里，鹿儿c老石c黑猪c大驴几个，开着一辆机动三轮车，把那个设有机关的大铁笼子拉到二羊的红薯地边，又把笼子抬上山坡，设了机关。其实也很简单，就跟逮耗子的笼子一样，只要大与小的区别。然后，用红薯秧把笼子盖住，伪装好了，撒一些白菜红薯玉米之类的食物，引出有十来米远。野猪嗅觉灵敏，它是不会轻易的钻进笼子的。有时候，笼子设上好多天了，外面的食物都吃了个净光，里面的除了耗子吃一部分，野猪从来不敢贸然涉足。只有那些年幼的小猪，缺乏自保意识，才会忍不住进去，受困。还有，到了大雪封山的季节，大野猪实在饥饿难耐，也有可能冒险进入。还有那写钢丝套，顺着小路往山上一溜设下，几个人这才满怀信心的下坡回家。 自从设了机关，老石天天起早贪黑到地里去看。野猪们也可能闻到了人的气味儿，一连几天也没有出现，反倒把另外两家的红薯地翻了个遍。有人建议再换地方，老石以一个老猎人的经验和耐心没有采纳。他凭感觉断定，那群野猪就要来了。 第五天，村民报告，那头狡猾的野猪，带着四个猪崽，绕着村庄拱红薯地和玉米地，和老石捉迷藏。这让老猎人脸面尽失，但又无计可施。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他家里的那头小猪也拉过来放在红薯地里作为诱饵，可是，没有笼子装住，谁敢拿它？空想。到了第七天的早上，老石又是披星戴月，拿着手电筒，去看机关那里的动静，还没走到跟前去，就听见笼子里有东西在折腾，老石的心猛跳起来，他把那双管猎枪的保险打开。走近了，借着手电的光亮，看见一头野猪等着一双红红的小眼睛，在笼中啃着钢筋，嘎吱嘎吱的响。老石仔细看了，又觉得失望，这头小猪，足了有六七十斤重。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逮住了它，消除不了猪患。擒贼先擒王，王跑了。 天明以后，山道上的雾气还没有收，老石叫来支书鹿儿，三马，黑猪等人，用两个架子管去抬笼子，那猪啃着管子不松口，牙齿掰掉一颗，到处都是血。几个人小心的把笼子抬到路边，放到三轮车上，拉回到老石的家里，把笼子的进口对着猪圈放进去，暂且把它叫做二闹，它和小闹一见面就开始撕打，乱咬一阵之后，累了，安静下来。惊恐的看着这个小世界，跳上跳下，企图逃出圈舍。 老石们又把笼子下到村南的红薯地边。那些钢丝套，始终没有套住动物。 第八天早上，老石早早的起床，例行公事一般，先到猪圈那里查看，用手电一照，吃了一惊，他发现二闹不见了。老石很是奇怪，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个小猪会跳出石墙，两米多高，差不多有三米了。 不管老石怎样的不相信，反正结局是：二闹跑了。 老石就蹲在猪圈门口想啊想，还不胜给他一枪呢。这让支书鹿儿怎么想呢？老石又一次失了脸面。他可是远近闻名的老猎手，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呢？说不定别人还以为他把这头小猪连夜卖了呢。派出所长要是知道了，没给他肉吃，说不定会很生气的，说不定还要整治他。他又朝里边的小闹照了一会儿，心里说，这个别再跑了，它的个头比那个还大，它为什么就不蹦出去呢？回头用木棍从上面盖住，为喂了大半年了，不能让它也跑了。那个小野猪，它竟然能够逃出去，难道它有神助？难道是老猪精化成小猪，来取笑俺老石的？这真是个怪事。想到这里，老石感觉有些惊悚，后脊梁直发凉，回头看看，一片黑暗，天上的星星一直在眨眼。村里的鸡犬开始鸣叫起来。对面的山梁上，猫头鹰也在叫。老猎人的内心有些慌乱了。 这个早上，老猎人没有去看它的猪笼和钢丝套，他茫然的回到他的土坯老屋。开了灯，坐在已经朽烂了的扶手椅子里，独自想着心事。他想不通那头小猪是怎样逃出去的。难道它长了翅膀不成？可笑。他这一辈子，猎取过数不清的野兽，大型的有野猪，草鹿，獾，年青的时候，还打过一只艾叶豹，还打到过獐子，狼。那时候还有狼。狼这东西不知道是哪一年消失的，据说狼都逃进很远的深山里去了。这里有很多的乌梢蛇，大的有六七斤重，他从来不去动这些东西，村里的人们都不打蛇，打蛇的行为好像大家都不能容忍。蛇是有灵性的。那些外来的捕猎者，很不讲究，吃蛇又吃獾，老石们从来不吃这些东西。老石这辈子的主要对手，就是野猪。前些年，野猪很多，这种野兽，繁殖能力极强，光靠猎人的围捕，数量很难下降。庄稼不成是一个方面，村里还有不少的伤人事件，有个孩子丢了，到底是谁把孩子吃了，至今没有定论。死在老石抢下的野猪数不胜数。最大的公猪足有五百斤重。不是用枪猎取的，而是被他的笼子困住的。那年下大雪，野猪饿极了，就不顾危险，中了他的暗算。他从来就不相信鬼神，更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轮回转世，他就是一个猎人，猎杀野兽，就是他的使命。无论上坡下坡，即上山下山，白天黑夜，他独来独往，从来就没有害怕过，整个大山就是他的家，猎犬就是他的伙伴，天就是他的被子，地就是他的床，地上的树叶和干草就是他的褥子。自从老婆跟了别的男人跑了以后，他对于家的概念已经非常淡漠，基本上定格在这座生他养他的大山里。这里的任何地方都是他的家。 二闹的逃离，对这个老猎人来说，有了一点触动。他想到了以前从来就不曾想过的问题。他有些冷，喝了一碗茶瓶里的水，暖和了一点。他又来到院中，天已经大亮了，他拿出从派出所借来的双管猎枪，仔细的端详，确实是杆好枪。这枪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猎枪。他以前使用的都是火铳，前膛火枪，遇到天阴下雨，受潮后就打不响。这把枪，据派出所长的介绍，在奥运会上打过金牌。那天，去拿枪的时候，他记得问所长的话，“有单管的没有？”他就是觉得这枪太沉了，上坡时，一个馍馍都是累赘，更何况这支六七斤中的大枪呢。看到这杆猎枪，他后悔昨天没有给那个小猪一枪。他恍恍惚惚的想着，来到猪圈的门口，他发现，那个大水盆竖立起来，里边的水又洒了个净光。他觉得很是奇怪，心想，是不是铁丝断了呢？仔细查看，铁丝好好的，只是松了，那个水盆才能直立起来。他马上就有了肝火，骂了一句“作死”，就拎起地上的水桶，到路边的水管里接了一桶水，把那个水盆放平了，把水倒进去。这才又回到他的老屋，拿出一把挂面，准备到外面的厨房里做饭。 老石做了一碗面条，把一个馒头泡入碗内，吃着咸菜，正嚼的有味儿，支书鹿儿来了。先到猪圈那里看了，没有发现二闹，当时有些吃惊，来到老石的那间黑的不能再黑的小厨房门口问： “那个小猪呢？” “跑了。” “咋会跑了呢？墙那么高？” “我也迷瞪半天了。” “今天早上又逮住没有？” “我没有去看，头一天不会逮住。” “西头又有一家的红薯被拱了。”停顿了一下，又说：“派出所长打电话问，逮住野猪没有，我说逮住了一头小猪，没肉，喂喂再杀。他想来看，只有让他看你圈里的小猪了。” “这个猪是我从小喂到大的，他看了也不能吃。” 支书一脸的难色，啧啧舌头说：“那咋对他说呢” 正在吃饭的老猎人，本来心情就很烦闷，见支书追着他问跑猪的事，把脖子一梗说：“反正是跑了，想咋说咋说！”饭也不吃了，往灶台上一放，溅出几根面条，哼了一声。“反正我这个猪他是不能吃。山里逮猪又不是猪圈里逮猪，进去就能逮住，这你还不知道啊。以前点背的时候，一连一个多月，十来个人，连个小猪娃也不见，这事儿都不稀罕。” 鹿儿想了一阵，觉得这事儿有点那个，说猪跑了总是有点心虚，就对老石说：“要不咱把这枪还给他吧，咱拿着也用不上，净操心。子弹不是一发也没打吗？都还给他吧，一会儿我开车给他送去，省的他以后老惦记着咱这里的猪。” “中。” 支书鹿儿把那只精美的虎头牌猎枪拿走了。老石吃过早饭，带上猎犬小黑，去南地看他的铁笼子和钢丝套，下那么多的套，七八天了，连一只野鸡也没套住。逮不住野猪，逮个兔子也行，总不能总是落空，也不能没有任何收获。他出门顺着那条新修的水泥小道往东走，穿过一座小桥，斜着向东南方向走去。路上跑着的小狗们，追在猎人老石的屁股后头狂吠，追了一阵，又拐了回去。老石觉得这些小狗们是在嘲笑他，他的脚步更快了。到了那块野猪偷袭过的红薯地，顺着上山的一条不明显的小路，拨开荆棘走进去。那个笨重的铁笼子上，满是红薯秧，笼子里什么都没有。老石凭感觉知道，昨晚野猪没有光顾，地上的白菜叶子和红薯完好无损，旁边的新土上也没有野猪的蹄子印。他顺着那条很隐蔽的小道往山上走，并用手拨开两旁的灌木。就在他的不远处，他发现有一只草鹿在蹦跳挣扎。猎犬小黑奔过去，一下就扑到小鹿的身上拼命的撕咬。老石知道小鹿被套住，跑不了的，就喝住了小黑： “小黑，回来！” 小黑是一条训练有素的猎犬，听到指令，立刻站在原地不动，朝着主人摇摇尾巴，紧紧的盯着小鹿，等待着主人的下一个指令。看得出，只要老石一声令下，小鹿很快就会被小黑按住，短时间之内，就会要了小鹿的性命。 老石警觉地向旁边溜了一眼，发现十几米处的前方，有个影子在晃动，随机，便消失在灌木从中了。他断定，那是老鹿的坚守，它企图营救自己的孩子，迟迟不忍离去。老石来到小鹿的跟前，发现小鹿草黄色的毛上都是血迹，铁丝把它的后腿勒出一道血印。小鹿的后尾上的白毛，也被染红了。可怜的小鹿，有半岁左右，体重大概在十来斤，小小的鹿唇张张合合，可怜巴巴的看着老石。不停的挣扎，寻找逃跑的路线。可是，那个钢丝套是套大野猪的，它就是把腿勒断了，钢丝也不会断的。按照以往的经验，老石会毫不犹豫的拿起一根棍子，把小鹿结果了，然后，拎回家里剥皮吃肉。但是，今天，猎人老石蹲下去，用一根小棍拔拉小鹿的身体，自言自语着： “我下套出野猪咧，咋就出住你了哪？你这是自找倒霉。我是把你吃了呢还是把你放了？我要是把你放了，鹿儿和派出所长知道了，会不会把我抓起来呢？跑了哪个小野猪，我把他俩都得罪了，再放跑了你，他俩还不把我整死？唉，我实在是不忍心把你交给他们，特别是那个派出所长，那个人，黑。我这辈子吧，坏了不少良心，要说也不多你一个，也不少你一个，反正我死了变成鬼，阎王爷横竖都是个不待见。” 小鹿浑身都在颤抖。“叽”，小鹿叫着。声音很是凄惨，它不停的向南边的山上用劲，不停的看。它在求救，使劲的弹着后腿，只是，那钢丝越勒越紧，越勒越深。 猎人老石忽然站起，擒住小鹿的脑袋，加在两腿中间，喘着拉风箱一般的粗气，抓住小鹿的后腿，把钢丝套慢慢的松开，然后拎起来，试试重量，说了一句“有十来斤重”，随机一撒手，说了一声“逃命去吧”。只见小鹿在地上栽了一个跟头，然后，站起来，向南山的方向跑去，很快就消失在灌木丛中。 小黑“汪汪”几声，就要追赶，被老石喝住：“回来！”小黑很听话的摇着尾巴，随在主人的屁股后头，走出了那块红薯地。刚来到路上，咋一抬头，看见黑猪迎面走来。 黑猪走近了问老石：“听鹿儿说，那个小猪跑了？咋就跑了呢？” “谁知道，我也想不通，恁毬高的围墙，咋会跑了呢？” “奇怪。”黑猪用怀疑的目光看了老石一眼。“今天逮住了没有？” “没有，啥都没有逮住。”没有去看黑猪，两眼向着南山的方向望去。 回到家里，尽管今天老石撒了谎，但是他仍然感觉浑身轻松。这是他狩猎以来头一次撒谎，头一次做的傻事。不过，他现在觉得，比早上看见小猪跑了的时候，心情好多了。尽管他仍旧还是哮喘，仍旧还是咳嗽。晚上，他给自己炒了两个菜，一个黑白菜，一个炒香菇，自己上山采的。拿出一瓶酒，这瓶酒还是去年来山里打猎的人送给他的。喝了二两，功夫不大，他的气官便开始紧缩了，吱吱响着。不过，他有准备，那个山外的人说了，给你一瓶沙丁胺醇，两喷就可以救急，稳稳的睡上几个小时没有问题。他临睡的时候，喷了三下，由于酒精的麻醉作用，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小黑的叫声把他吵醒。他吃过早饭，带着小黑去南山巡查机关，结果，空空如也。回到家里，到猪圈那里看了，又看到那个小闹把水盆竖立起来，盆里的水一滴都没有剩下。 老石立刻生了气，把眉头紧锁起来，气也喘的更响亮了。他骂着：“娘那个x，你这是啥毛病啊！你就不怕渴死。你是把它拱翻干啥呢？想和我作对是不是，和我作对对你有啥好处，你说说。你有本事也学那个小猪，半夜跑了，我也不用天天伺候你了。”又无可奈何的拎起水桶去接水，然后倒进水盆里。做完这些，回屋里拿出一把手钳，把铁丝紧了。其实，他也知道，从外面固定，里面松着，作用不大。可是，老石不敢进去，看那野猪的阵势，走进猪圈，就等于宣战。“我对你说，你也别给我瞪眼，你再拱翻，我不给你添水，渴死你个鳖孙！” 连着一个多月，天天如此。后来，老石无计可施，只能采取惩罚式的添水，一天之中，不管拱翻几次，就添一次水。可是，回来看见那个竖起的水盆，心中难平，气急了，磨了一根钢钉，固定在棍上，将小闹的前蹄扎穿，就扎小闹的蹄子上边的部位，但是，也没见流出血来。只见小闹掂着一只前蹄，一栽一栽的走路。有了一些效果，中间几天，那个水盆没有竖立起来。老石心里很得意。只是，好景不长，等到小闹的腿伤刚刚见轻，又是故伎重演，每天早上起来时，那水盆早已在那里规规矩矩的竖立起来了。 猎人老石气得咬牙切齿，他想：你这是报复我吗？ 野猪小闹前高后低，站在西墙角，直视着老石，那意思好像是说：有种你别给我添水。 猎人老石又狠狠的想：你就不怕渴死吗？ 野猪小闹把砸吧咋嘴，似乎在说：你才怕我渴死呢。 冬天来了，山里飘下了第一场大雪，村里的小路上，还有山坡上，到处都是皑皑白雪，整个大山都是一片银白。野兔和山鸡从雪地上走过，留下很美妙的脚印。老石踩着这些印痕，可以很容易的找到他们的巢穴。红薯地里早已成为白地，那些捕猎的机关都已尽数收回。老石失去了手中的猎枪，也没有再进山打猎，只是偶尔带着猎犬小黑，在山坡上转转，看那红腹锦鸡从他的头顶掠过，听那呱呱的叫声，心中便生惬意。偶尔也能套住一两只野兔，拿回来炖了下酒。 野猪小闹的恶作剧永无休止，每天都在挑战猎人老石的忍耐极限，并且每天都是那一个姿势对着老石，在老石看来，这头小野猪和他较上劲了。 老猎人想：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老猎人迷惑。 有一天，老猎人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小闹的妈妈变成了一个人，来和他谈判。这个猪妈妈说：我尊敬的老猎人，请允许我叫你一声大爷。你以前伤害过俺猪家无数的祖先，我在这里也就不追究了。我恳求你把我的孩子小闹放了，把它还给我，把它还给这座大山，让它重新回到我们的家园。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打猎成了你的职业，你生活的来源。不过，从今往后，有政府给你救助，你不必再与我们猪家作对。你只要保证放了我的孩子小闹，俺大闹绝不会再率领我的猪家子孙祸害你们的庄稼。放我们一条生路，我带领我们猪家，预祝你老人家长命百岁！我就是从你猪圈里逃跑的那头小猪。你的的水盆就是我给竖起来的。我的猎户大哥，请你三思。 梦中的辈儿有点乱。当然，老猎人也想不起用这些词汇来表达梦境，其大概意思就是这样的。 第二天醒来，老猎人就坐在床上想啊想，一直想得头昏脑胀，这才穿衣起床。第一件事，不是到屋后撒尿，而是披着衣服，到猪圈那里去看水盆，果不其然，又恭恭敬敬地竖在门口；那头野猪小闹又是一个姿势，一个表情，一动不动地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喘着粗气的老猎人。 老猎人蹲在猪圈门口想：难道俺真的遇见猪精了？不妨让我来问问你这个小猪儿子：“小猪啊小猪，你的妈妈大闹真的是一个猪精吗？它夜里真的给我托梦了吗？” 野猪小闹眨眨眼睛，纹丝不动，木然地盯着老石。 再后来，老猎人就这样想：你们也是个性命，我把生命留给你，你们把祝福送给我；我把自由还给你，你们把平安留给我。野猪啊野猪，小闹啊小闹，我现在就把这扇坚实的铁门打开，你，进山找你的妈妈去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下篇 一 一个冬天的早晨，老猎人早早的起来，来到野猪小闹的猪圈门前，回想着昨夜的梦，蹲在门口，对着小闹喃喃一阵之后，便把那扇铁门打开，开到极敞亮的程度，让野猪小闹出来。可是，等了半天，只见那个小闹依旧是往常那个姿势，那个模样，瞪着一双红红的小眼睛，立在西北角的那个角落里。上面的小棚子遮着光，里面有一些灰暗。看它那样子，丝毫也没有要逃的意思。老猎人心里就有些奇怪了。他想，你不是每天都急着要从这里出去么？天天往墙上窜，每天都希望逃进这个大山里，怎么，今天让你走，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呢？你想等着我改变主意吗？ 走吧，赶快进山去找你的野猪妈妈去吧。 老猎人说着，径自转过身去，往那个小院子里走去。它知道，这东西精的很，它一定是想着，把门打开，要对它采取进一步的猎杀行动。它在观察，一旦发现没有危险是，它会毫不犹豫的从这个窄小的空间里逃走，逃进这座绵延八八公里的太行山里去，去享受它的自由与浪漫。如果不是不幸落入老猎人的圈套，没有这次的囹圄之灾，也许，小闹早就在山里谈了恋爱，找到了它的如意伴侣了。可是，自从来到这个狭小的天地里之后，快一年了了，它总共就见到过一次同类，而且，头天晚上还激烈的打了一架，第二天，那个瘦瘦的狡猾的家伙，竟然踩着它的脊背，窜过那堵高高的石墙，逃走了。小闹多么的后悔和嫉妒啊。它天天都往那个地方上窜，窜了无数次，每次都是差那么一点够不到。那个逃跑了的二闹实在是聪明透顶了。小脑想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今天逃走的机会来了，那扇门就在它的眼前开着，它此时倒是犹豫了。它琢磨着，这又是一个什么陷阱呢？小闹看到主人，那个曾经用一根尖利的铁丝扎透它的脚指头的老头，慢慢的走远，脚步声也渐渐的消失，小闹就试着到门口窥探，发现此时的门口并没有危险，一如往常，是一片东高西低的小院子，便嗖地一下从圈里跳了出去，一出门，就朝着那条水沟跑去。它顺着小路往南奔，刚跑到往村里走的那条小路上，还没有拐弯，又倏然拐回头，顺着那个常年流水的水管处，往北逃去——那里才是一条通往深山的羊肠小道。一条小溪从深山里流淌出来，发出“哗哗哗”的响声。小闹似乎觉得那个喘着粗气的老猎人拿着一根长杆在追它，而且企图用那根尖利的铁丝扎穿它的脚趾头。它连头也顾不得回，顺着一条小路下来，又穿过一个不太高的山坡，跑到最西边那座山脚下，不顾荆棘丛生，不顾山高坡陡，铆足了劲往深山里冲去。它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它再也不用去吃老头给它的剩饭烂菜叶子了，再也不用去喝老头端给它的馊了的水了，它庆幸自己终于逃出了那个樊笼。 老猎人刚走到厨房那里，就听见小闹外逃的声音，他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小闹那慌不择路的狼狈模样，特别是掉头的那一刹那，老头笑了。此时，老头的心里产生了失落感，就好像是又想起了那个跟着别人私奔的女人，又想起了几年都不来一个电话的女儿。老头你就蹲在地上，两眼失神的望着对面的山梁，望着那块他小的时候就挂在石壁上的红色顽石。他不知道这块石头是哪一年挂上去的，他只记得他的父亲的父亲，他的爷爷的时候，就拿这块顽石校枪，校他们那杆不知修理过多少次的前堂老火枪。这时候，天空阴沉沉的，一阵山风吹得对面山梁上的树木直晃荡，一群受了惊吓的野山鸡扑扑楞楞的从山梁上飞起来，掠过老猎人的头顶，呱呱叫着，往东边的山梁飞去。它们都在不停的奔忙，寻找自己的落脚之处。他感觉有些凉意，他凭直觉觉得，天好像要下雨了。 我老了么？他在心里自问。如果不是老了，怎么老是去做那些奇怪的梦呢？又怎么会把这百十斤中野猪放归山林呢？小东西呀小东西，你逃出我这个院子去，你能找到你的家人么？往前又是一个漫长的冬天，山里将来要大雪封山，你连一个橡树子都找不到，你只能吃些烂果和树根，你能熬得过这个冬天么？还有，那些山外来的猎户们，他们成群结队的，带着训练有素的猎犬围猎你，你能侥幸逃脱么？你这个不通人性的野兽，你要是也如家猪一样，知道自己的家，知道回自己的猪窝里，饿了冷了就回来，俺老石一定给你吃喝——可是，你就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猎人老石从内心里舍不得这头小猪。他独自胡思乱想着，蹲在院子里大概有两根烟的功夫，叹了口气，双手捂着膝盖，谩慢的站起来，走到他那个阴暗的小厨房里弄饭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老猎人和野猪小闹的故事 下篇 二 小闹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一直不停的跑啊跑，它翻过了两座山头，一直逃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山沟里。这个山沟里有流淌不断的溪水，它渴极了，就小心翼翼的附在沟边喝水，又一转身，钻进一道有藤状植物绕成的笼里。在小闹的记忆中，它的野猪妈妈就是在这种笼子里生下了它们，然后，又带着它们到处寻找食物。它记得，最好吃的不是农民的红薯和嫩嫩的玉米棒，而是那山梁上厚厚的落叶里，翻找出来的橡树籽，又香又甜，又有营养。小闹试着在一片静静的山坡上歇息，它首先屏住了呼吸，静听周围的动静，感觉安全了，这才放心的躺下来，呼哧呼哧的喘粗气。不知什么时候，小闹被一只野兔惊醒，它跳起来，正准备再次逃跑，当它发现是一只比它跑的还快的野兔时，站着不动了。它的肚子也开始叫起来，凭着一个野猪的本能，在山梁的一侧的落叶里翻找橡子和落果，结果是一无所获。它实在是饿极了，就往深处猛拱，翻出了几根白白的草根和干果，嚼了嚼，甜甜的，涩涩的，勉强咽下去，虽然不如老猎人的剩饭红薯叶子好吃，此时也凑乎了。不经意间，它嗅出了野猪的味道。它一阵兴奋，抬起猪头向四周观望，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有静静的山野和高大的橡树。还偶尔有一阵山风吹过来，树梢随着风力晃动摇摆。还有几只红腹锦鸡在远处觅食。小闹很是失望，它低下头时发现，这个梁上也是一个人们能够走到的山梁，正中间有一条小路，两侧是两道深不见底的山沟。地上的厚厚的落叶已经被野猪拱遍。有些落叶已经腐烂。它知道，这里早已有它的猪家子孙光临多次了。地上的橡树籽以及能够食用的落果，所剩无几。它翻了一阵之后，隐约觉得此处不是十分安全，它就顺着山梁往大山的深处走去。此时，它已经无力奔跑，它要趁着自己的体力还能够支撑，找到它的同类，找到它的亲猪，至少，它不希望再见到那两条腿的人。当然，它也不希望看见老猎人了。 中午的时候，太阳露出了脸，向各个山头朝阳的山坡散发出暖暖的光。山上的落叶几乎落尽，阳光照射进来，地上的落叶和衰草也接受着阳光的爱抚。小鸟们也在枝头跳来跳去，俯视着地上这个散发着臭气的大家伙。小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洗过澡了，浑身上下都是泥巴和粪便。它和这些大山里的野猪简直不能相比，它的身上实在是太脏了。有些喜欢到大动物生身上啄食寄生虫的鸟，大着胆子绕到野猪的屁股后头，企图寻找心中的美味。你想，小闹是何等聪明的猪啊，它可是见过风浪的猪，任何一点动静都会发动全部神经来防御，它一下就抬起了猪头，它发现是一只小鸟时，又把猪头放在地上了。它睡了一会儿，体力有些恢复，但是，它的腹中越发是饥饿难耐了。它爬起来，又顺着山梁背阴的半山坡寻找食物，费劲了力气，也没有找到多少好吃的东西。它像一个淘宝的勇士一样，利用它的耐心，也捡拾到了一些橡子，嚼得十分香甜，那橡子的白末顺着两边的嘴角往下滴落。可是，它一直到了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也没能填饱自己的肚子。眼看光线就要黯淡下来，它琢磨着要找一个很隐蔽的地方栖身。今天晚上它要好好的歇歇。现在天已经很冷了，它的身上也长出了一些绒毛，但是，还不够厚实，难于抵挡山风的凛冽。又加上饥饿和劳累，它感觉格外的冷。它终于找到一个大石头下面的一个坑，它进去用鼻子闻了闻，马上就判断出这曾经是一个猪窝，这里有一股猪的味道。从里面伸出几根长长的干草，说明这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野猪光顾了。小闹把旁边的落叶用它的长嘴巴往坑里拱了一些，趁着天还没有全黑，又在周围找到了一些落果，胡乱嚼了一阵，咽下，就放平了身子，睡在那块大石头下面了。 山里的夜晚是宁静的。天上的云一会儿聚一会散，月亮也时不时的露出脸来，向大地散发出乳白色的冷光。等到那块乌云浮动到它的旁边时，月亮就孤零零的悬挂在高空，如果不是远方的山巅将它托住，这轮明月好像随时都会坠落在这深深的山涧里，被那溪水淹没。小闹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这周围的世界。这是它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自己在山中过夜。以前它睡在老猎人的猪圈里，再以前它睡在猪妈妈的肚子上。后来，它中了老猎人的圈套，就睡在了那冰冷的水泥地上。不过，那里至少还有几堵墙可以挡风。今天，在这荒山野岭，四周都是黑黑的夜，黑夜里都是夜游的动物。山里没有狼和老虎豹子，但是，这里有比老虎豹子厉害一百倍的两条腿的人，稍不小心，就会中了人的暗算，成为他们的盘中餐。小闹感觉它和那天上的月亮一样孤独。它充满了恐惧，它多么希望它的野猪妈妈能在它的身边，陪它一起下山找食，陪它一起玩耍，一起睡觉。 这是一个不眠的夜，小闹听着这呼啸的山风从它的耳边刮过，闻着远处飘来的烤焦了的山野味儿，半醒半睡的度过了一个不平常的夜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下篇 三 三 天还没有亮，饥饿又向小闹袭来，它惊恐的从大石头后面钻出来，顺着那条很少有人行走的山梁向东摸去。它的视力不如嗅觉，它凭自己的鼻子和嘴巴，在半山坡那厚厚的落叶里翻找。虽然这些地方已被其它野猪翻找过许多遍，但是，小闹依旧能够从中捡漏，哪怕是捡到很少的东西，它也津津有味的咽下去。而且，越是这样，它就越发觉得那些发霉的干果香甜可口。天大亮的时候，小闹仍旧没有停止它的寻找。这个山梁，恐怕只有老猎人们才会偶尔涉足。这里已经很接近深山了。现在已是冬季，人们平时很少来到这里。本地的人，没有老猎人的带头，也都不肯上坡了。外来的猎人，地形不熟，根本就不敢进山。特别是一没有猎枪儿没有猎犬，即便是进山，也是空耗体力，连逮獾的机会都很难找到的。所以，小闹暂时还没有嗅到人的气味儿。远处，偶尔传来开矿的爆炸声。站在这个高高的山梁上，可以远远的望到山坳里的炊烟升腾起来，还有一些半山腰上环绕着的水雾，可能是有温泉在蒸发。 一连几天，小闹都在饥饿中度过。晚上，它想出来觅食，到山下农民的红薯地里寻找红薯，也许会有的，至少也能拱出几块来充饥。它记得它的野猪妈妈带领他们偷拱红薯和玉米白菜。现在这个季节里，玉米已经收割完毕，还有白菜和红薯，至少会有一些不成样子的白菜被抛弃在地里，这些也可以用来充饥。可是，自从上次被捉，到现在它仍旧心有余悸，它不敢想象再次被捉住的情形。就这几天的功夫，小闹的肚子就瘪下去了。走路时显得少气无力里的。它很想找到它的野猪妈妈，还有它的兄弟姐妹们，它估摸着它的亲猪们就在这一带活动，找到他们，就一定会找到很多好吃的东西。它尽管已经忘掉了猪奶的味道。只是它的运气不好，自从从老猎人家里跑出来以后，一直就没见过它的同类，更别说找到它的妈妈了。 到了第六天，小闹实在是饿极了。它就试着寻找来时的路，顺着人的踪迹慢慢靠近。饥饿使小脑忘记了恐惧，当一个任何的动物快要被饿死的时候，它就会不顾一切的去寻找任何事物充饥，绝对不惜铤而走险，只有这样也许才能够找到一线生机。小闹凭直觉想到，它原来的猪圈里一定会有它想要吃的东西，尽管是一些剩饭红薯之类的东西，此时，它想起来都是美味，还可以吃到盐。想到那个铁盆，小闹的涎水就流了出来。它凭感觉和气味，费尽了心机，才找到它原来居住的旧舍，先是站在水沟的西边观望，它似乎已经看见了铁盆中的食物。这时候，天已经接近四更。天上的星星眨巴着眼睛，监视着小闹的举动。没有月亮，只有又黑又冷的夜晚，以及顺着溪流吹过来的山风。小闹小心翼翼的来到那个它居住了将近一年的院中，东边的房子里一片漆黑。它的旧居的门依旧敞开，它像个贼一样，绕着猪圈转了一圈儿，立即就嗅出了食物的味道。它顾不得去想进去是否还能够出来，把猪头以及前半生伸进去，猪屁股露在外面，对着盆里的食物吞咽起来。即便是里边有毒，立刻致死，它也顾不得了，临死也要落个饱死鬼。 原来呀，老猎人凭他的直觉断定，这头小野猪进山以后，饿急了的时候，很可能还会回来。这头猪很早就离开了老母猪，来到这里以后，吃住无忧，回到深山里，生存能力肯定不会很强。它短时期之内会挨饿的。自从小闹走后，老猎人的内心很是失落，在这个家里，除了那只猎犬，就是这头野猪和他做伴了。有时候，睡到半夜，似乎听见门外有响动，就疑心是小野猪又回来了，披衣起来，拿着手电在院子里照，结果什么也没有，之后，叹一口气又回屋里呆坐一阵。他一连几天都在小闹的食盆里留吃的，哪怕是被夜游的动物吃掉，他也不在乎。今天小闹来食，他事先并没有料到，他只是在冥冥之中有所感觉。野猪的习性，他是很清楚的，它决不会等着被饿死的。即便是没有人类的存在，大山里的万物，也能够使它们生存下去。它知道，小闹一定就在村庄的周围活动，也许就在对面的高坡上隐藏着。白天的时候，他想带着他的猎犬去寻找，想想还是罢了，既然放猪归山，就随它去吧，回来也好，不会也好，一切都是随缘。 院中的猎犬也没有叫，这只猎犬已和小闹熟悉，它俩都是这个家庭中的一员了，小闹走进猪圈，猎犬知道，它的冤家又回来了。它已经习惯了这头野猪的气味儿和任何举动。 小闹把盆中的猪食吃个净光，然后，一转身，又逃进了山里，隐藏起来。 天亮以后，老猎人心神不宁的去看猪圈，还没有走到跟前，凭一个猎人的直觉，他知道，这头小野猪已经来过了。他看见了地上的蹄子印，老猎人又惊又喜，同时由心生自豪。他在心里默默的说着，看来，这头小猪真的又回来了。他来到猪圈门口，发现盆里已经空了。 “呦，看来你还真是讹上我了。” 老头说着违心的话。“小东西，你就不怕我改变主意把你拿了？你天天闹着要跑，真放你跑了，你就这么没志气，自己又回来了，要是我，我就不会回来。你就不怕狗把你缠住？你就不怕那些馋嘴人把你逮了？你就一一一一一”他愈发觉得，这对于一个野猪来说，不是好兆头，这万一一一一一 正当他东想西想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他：“老石哥，你咋把圈门打开了？你不怕它跑了？” 老石一激灵，转身看见支书鹿儿站在他的身后，笑眯眯的看着他。 “它跑了。”老头回答。“不是，其实是我把它放了。喂着它也没有用，杀吃了吧，也没有多少肉，还得天天伺候它。你给它添水，它故意弄翻，气人。这晚上呢，还做噩梦，总是梦见遇着猪精了，害得我晚上睡不着觉。真是老了，这心劲儿也上不去啦。”指指地上的蹄子印说，“你看，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它晚上又回来吃东西啦。” 支书吃了一惊，他把脑袋伸到猪圈门口，看了一会说：“还真是新的。哎呀，老哥，你咋就把它放了呢？我今天就是来和你说这件事的。派出所刘所长一直给我打电话，想让咱们给他逮一头野猪，说是给他的局长送礼用的。前一阵子咱不是还逮住一头吗？他也知道了，后来听说又跑了，很不高兴，怀疑咱是故意骗他的。还说咱这一辈子也别想再逮野猪了。后来，听说你喂了一头，想让我给你说说，他愿意出一千块钱，把猪杀了，给他送去。我说哥呀，你打了一辈子的野猪，杀了那么多的生，咋就突然发了善心呢？” 一提起这个所长刘，老头就是不高兴，他又想起了那头野猪。“他就是会弄这种事。我老了，不想再去杀生害命，就这到阎王爷那儿还不知道咋不待见我呢，说不定还让我下油锅呢。”他把脸沉了。 这个支书只顾想着巴结所长刘的事，根本不去注意老石的变化。“老石哥，这一头野猪最少也值两千块钱，又是个公猪，搁前几年，值六七千块。刘所长送礼找不着猪，势急，让他出两千他也出。要不这样吧，这个猪不是每天还回来吗？等它回来的时候，你想法把它捉了，我负责给你弄两千块钱，够你过年了。” 平时老头最看不惯鹿儿的这副嘴脸，他把脖子一梗说：“我逮不住，它既跑出来了，它又不是傻子，它还会叫你逮住？它说不定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回来啦。他想给局长送礼，他咋不叫别人去逮呀？” 这个鹿儿支书啊，一心一意的想在所长刘那里落个好，看见老石这个态度，就吓唬老头：“你要是不逮，他真叫人来逮了，你可管不住，到时候你可是啥都落不住。别说两千了，就二百也没有。再说了，派出所咱也得罪不起，你以后再上坡，叫他知道了，给你安个猎杀野生动物的罪名，你就说不清啦。” 老猎人也不怕威胁，他早就下定决心，这以后再也不会上坡打猪了。当时就把头一摆说：“你也别吓唬我，我这以后再也不上坡了。他有能耐把我抓进去，反正到哪里都是吃饭，进去了我还不用涮碗呢。” 支书看这个老头软硬不吃，也不好再说什么。再说，都是自己的村民，他也不愿意因为一头猪得罪了这个老头，让群众在背后戳他的脊梁筋。走出这个小院子时，他还琢磨着如何给派出所长回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下篇 四 四 野猪小闹吃饱了肚子，逃进山里藏了起来。但是，这次不似上次逃得那么远，它知道它的旧居里有为它准备的食物。它当然不愿意再次跑进深山忍饥挨饿。它又找了一个可以藏身的山坳，这是一个人脚难到的陡峭的山坡，从坡上耷拉下来一些藤子，非常隐蔽。它吃饱了肚子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寻找它的野猪妈妈和它的猪兄妹，最少也要找到一个它的同类。小闹觉得自己在这个山里实在是太孤单了。小闹独自在山里已经生活了不少时日，它一到晚上，就围绕着村庄转悠，一方面是为了到它的猪圈里吃东西，另外一方面就是寻找野猪。它倒是在农民的红薯地里见到过野猪的蹄子印痕，嗅到了一些气味，但是，它始终没有见到过野猪们的面。它不知道这些野猪是不是它的亲猪，它不管这些，只要能找到猪就是它的成功，最好是能找到一头母猪。老猎人那里，它也不是天天都去，它十分的警觉，只要发现有一点异常，就宁愿放弃这一次机会，饿一天肚子。它知道老猎人不会伤害于它，但是它要时刻小心其他的两条腿人类。在这个太行山里，方圆几百公里，如果没有这两条腿的动物存在，它们野猪家族就是这里的老大。 有一天晚上，小闹又要下山去寻找食物，在林边转了一圈儿，拱了几乎有一亩多的红薯地，也没能找到多少比老猎人为它准备的更好的食物，它实在是抵挡不住肚中的饥饿，抵挡不住那些食物的诱惑，趁着三更四更天，再次溜进那个孤独的小院子。这时，它突然发现，离它不远处，有几个黑影在跑动，还边走边吃东西，喘着粗气。它立即断定，这是几头和它一样的动物，它既兴奋又紧张，也顾不得去吃食物了，立即试着靠近前去。走近了时，发现了四头野猪，是一头老母猪带着三个半大的小猪，那小猪的个头还没有小闹的大些。当那头大母猪在村头那棵大杨树下发现小闹时，带着其它的小猪往北跑去。跑出去不远又停住。小闹不会喊叫，就从后面尾追上去，刚要靠近大母猪时，那个大猪就把它的还没有长长的鬃毛竖起来，呼呼的叫着，朝小闹冲了过去；来到小闹的跟前，没有直接的用嘴去咬，而是侧着猪头，用它的并不长的牙去挑小闹的身。小闹是一头矫健的年轻公猪，只一跳就躲开了。 这时候，其它三头并不小的小野猪也朝小闹冲过来，一起去咬小闹的腿和脖子，还有头。小闹也不是好惹的，也进行了反击，张嘴去咬前边的那头小猪。一时混战在一起。 那头大猪也在旁边抖着鬃毛示威，那意思好像是在喊： 孩子们，使劲的咬它。 顷刻间，小闹终因寡不敌众，落荒而逃。 这几头野猪也不追赶，依旧悠哉悠哉的到村边转悠去了。 小闹稳下神来，不顾伤痛，尾随在这群猪的后边。此时，小闹并不感到很痛，它的伤情并不严重，它只是非常伤心，这难道就是它要逃进深山里一心寻找同伴的结果吗？这难道就是它们野猪家族的待客之道吗？难道同类一见面就是这样无理由的内斗吗？没有理由。小闹伤心透了。它暗自想着，俺小闹并没有去抢你们的食物，也没有去抢您们的地盘，也没有去夺你们心上的猪，俺只是想找你们交个朋友，和你们一起玩耍寻找食物，晚上睡觉时有个伴儿，俺小闹对你们并没有任何敌意啊。 那一群野猪又转到村南边的一片竹林里，拱出很多竹根来嚼着，嚼的吱吱的响。最后，都觉得累了，就跟在那头老猪的屁股后，朝着远离村庄的山里走去。小闹的肚子很饿，它已经两天没有去蹭饭了，但是，它此时没有食欲，就远远的跟在那群野猪的后边，进了山林。天刚亮的时候，小闹就在离它们不远的地方蜷卧着，仔细的观察那些猪们的一举一动。猛然间，小闹觉得，那头大母猪就是它的妈妈，它从最早的记忆中搜索，这头猪的任何特征都不错，对，这就是它要找的猪妈妈。还有那几头小猪，都是它的亲猪，特别是那头个头娇小的猪，就是踩着它的脊背逃出猪圈的那头小猪。它除了兴奋之外，它想起这些亲猪们围攻它的那一幕，它的心都要碎了，它的眼泪都要留下来了。 小闹认定了，这些都是它要寻找的亲猪，那个大猪就是它的猪妈妈。 它再次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前靠近，它要和它们卧在一起，它要和他们背靠背的睡觉，要和它们一起奔跑，一起寻找食物。它要靠近它的猪妈妈，它要让这个冷酷的猪妈妈认出它来，它相信它的亲猪们不会抛弃它的。 就在小闹逐渐的靠近那群野猪的时候，那头大母猪又发了怒，鬃毛竖起，瞪着一双红红的小眼睛，呼呼的叫着，朝小闹冲去，冲到跟前是，把头一侧，露出一颗白白的獠牙，只是轻轻的一挑，就在小闹的身上留下一道红色的伤痕。小闹转身逃离，跑了几步，刚要停住脚步，只见那三头小猪也冲了过来，有咬脖子的，有咬腿的，有嘴对着嘴乱咬的，很快的，小闹就被打的遍体鳞伤了。一转身，再次落荒而逃。 小闹一瘸一拐的跑了一会儿，确定身后没猪追赶，就找到一个很安静的地方，一棵大树下面，卧在一堆干草上，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独自喘气。小闹再次的感到空前的孤独和忧伤，简直到了绝望透顶的地步。它除了肚中饥饿，又感觉野猪世界的残酷，比人类更是无端。它只是想和它们在一起生活玩耍，它此时并没有过多的奢望，可是，它们并不肯理解和容纳它。它后悔自己不该逃离那个狭小的野猪世界，不该离开那个小院子，不该憎恨那个猪圈，不该把老头为它准备的水拱翻。它真想回去让那些馋嘴的人把它吃掉，它也真想走上对面那个山梁，从悬崖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小闹真的伤心死了。 它独自的一连几天都没有吃东西，更没有心思再到老头的院子里去。 这一天，小闹等到腿上的伤渐渐见轻，肚中实在是饥饿难受，它简直就要昏过去了。四更天的时候，又一瘸一拐的来到那个小院子了，直接就进了猪圈，吞食完了盆中的猪食，没有要转身离去的意思，而是直接走到里边，卧在原来的小棚子下面。它的腿还肿着，它的心却在流血。它不走了，它要等到老猎人的醒来，等待着那些刽子手们对它下手。小闹有了自杀的念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下篇 五 五 村支部书记鹿儿又接到所长刘打来的电话，询问那头野猪的情况，他不知道这头野猪已经被老石放归山林了。支书鹿儿照实对所长刘讲了： “刘所长啊，这头猪让老石放回山里了。最近这个老头不知道咋回事儿，古里古怪的，好像是脑子出了问题，他以前可是这一带远近闻名的老猎手，谁见过他发过这种善心呐。你说，一头一百多斤的野猪，他生生的给放跑了。他对我说，他老做梦，遇到猪精了，你说这不是胡说八道嘛。不过，有一点，我很奇怪，那头猪趁天不明还回来吃食儿，老石每天也给它留吃的。那猪吃罢就走，也不进猪圈，就是回来的不定时，你说这事儿奇怪不奇怪。？” 那头的所长刘不愿意听什么神呐怪的，他只想要那头野猪，他要支书鹿儿给他逮猪。他说：“支书老兄啊，你原来不是给我说好了吗？今年逮一头野猪给我，我也答应俺的局长了，逮住了就给他送去，他那人就好吃这野猪肉。上次开会他还问我逮住了没有，我说逮住了又叫跑了，他还骂我是笨蛋。你说这事儿弄得，要知道是这样的，我就不说了。你说这事儿叫我咋说呢？老哥，我已经快五十了，还指望这头猪弄个一官半职呢。你这样吧，你操点心，只当是帮我的忙，让老石把猪逮住，天天回家还收拾不了它？我给他出五千，你不是说两千不行吗？五千。你别和他商量，直接安排，我就不信他不听你的。你想想，我要是当上局长了，你们那里不是方便多了吗？“ 支书忙着应承下来，说着“那是那是”，答应一定想办法逮住。 鹿儿又去找了老石，俩人在猪圈门口说话。 支书说：“老石哥，猪回来了没有？” 老石回答：“回来了，吃罢食儿又走了。” “所长说，你只要把猪逮住，还可以再加钱。”他没说多少。 “我逮不住，我又不知道它啥时候回来。” “你不用知道它啥时候回来，你就把那个笼子支上就行了，把吃的东西放到笼子里，保险能逮住。” “那它要是不往里钻，还是逮不住。” “你只管把笼子支上，逮不住再说。” “那试试呗。” 那个逮野猪的大笼子是他们几个共同找钢筋焊成的，平时就放在老石的院子里。笼子很沉，两个人抬不动，一般都是四个人才能把笼子放到固定的位置上。 老石此时也没有退路了，也只有先应承下来。 当天没有放猪笼。早上的时候，老猎人早早的起来，来到猪圈那里，发现铁盆里的猪食又被吃光了，老头就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我说小猪啊，以后你就别回来了。你要是敢再回来，那个派出所长就会把你吃了。山里到处都是吃的，你咋就这么笨呢？你咋就这么没出息呢？你咋——啊！你还卧到猪圈里不走了你，你这不是找死嘛！”老头突然发现野猪小闹卧在猪圈里，还是平时那个位置上，一动不动，用两只惊恐的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老石，丝毫也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老头急了，大声说着：“你快点给我走！你再不走，一会儿支书来了，再叫上派出所长，你就死定了。” 他情急之中想走进猪圈去轰野猪，仔细一想，又怕这家伙野性上来，伤了自己。就到院中拿来一根木棍，把圈门开敞，自己站在门的后面，从上面用棍去捅野猪。那小闹被捅了一下，立刻从地上跳起来，呼呼叫着，从西头窜到东头，就是不出那个猪圈。 不一会儿，老石被累的直喘粗气，最终也没能把猪轰出来。他恼了，丢了木棍，来到屋里找东西，却发现当门条几东头有一些去年春节买的大炮，就拿了几个，来到猪圈那里，绕到西边，点着一个，扔进猪圈。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头小猪便从猪圈里窜了出来，顺着那条小路，一溜烟往北窜去。老石不解气，又点了一个，朝着野猪逃跑的方向扔去。又炸响了，响声在这空旷的山野里传的很远很远。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还真是讹上我了。” 老头自言自语着。可是，老头心里又犯了愁，这个小东西要还是不走，这要是叫支书鹿儿知道了，可该怎么办呢？我要不给他逮猪，他们能和我拉倒吗？老石觉得这件事还挺难办。“嗨，你还别说，你想做点善事还真是不容易。”老头在心里想着。 不一会儿，支书鹿儿又来了，问老石：“那猪回来了没有？” 老石隐瞒不住，地上有蹄子印，就照实说了：“回来了，吃罢又走了。” “回来好，就怕它不回来，晚上咱们几个把笼子支上，放点吃的，一定能逮住它。” 老石面带难色，喃喃的说：“支上也逮不住，我放炮了，它估计不会再来了。” “不年不节的，你放啥跑啊。” “我最近老做梦，睡不着觉，我怀疑遇到猪精了，放放跑，崩崩晦气。” 鹿儿笑了，安慰老石说：“没事，你是心闲事，那里还有啥猪精啊。迷信。没事，今天晚上我让黑猪和大驴来帮忙，把笼子支上，放几炮也没事儿，猪不怕放火鞭炮，停停就又来了。” 傍晚的时候，支书鹿儿和黑猪大驴一起来到老石的家里，准备下笼。 “老石哥，”支书叫着，“今天晚上咱把这个笼子支上，把吃的东西放到笼子门口，中间，还有远一点的地方，一步一步的引它入笼。我带来了玉米棒，红薯，还有一些白菜叶子，都给它撒上。另外，你别再往那盆里添食了。这个猪见过大世面，精得很，吃了盆里的就不会在进笼子了。你晚上把狗也拴住，怕它惊动野猪。其它的猪也可能来吃，这东西没个准头，爱聚群，也许会带回来几头呢。逮住谁算谁。不过，你别担心，逮住你的那头猪了，这两千块钱还是你的，请客的钱我来出。到时候我领你们到县里去洗澡按摩。”他并没有把所长的话全部说出来。他心里也知道，所长也只是说一说，真逮住了，估计他拿钱的可能性不大。 在狩猎方面，鹿儿也是行家。年轻的时候，他经常和老石他们上坡撵猪，也积累了不少经验。今天老石不主动，他就来安排了。什么猪精驴精的，这些都是老石的推脱之词。他知道这个老猎人的脾气，年轻的时候，邪性的很哪，只要是他想干的事，不睡觉也要想出办法来。看见一头野猪的印，带上干粮，四五天不下山，那哮喘的病，就是这样得的。他不想干的事，你就是把嘴皮磨破了也没有用，别看他不声不响的，那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不过呢，这个鹿儿为了对派出所长有个交代，就不管老石是不是高兴了，直接安排，他想着，自己是个一村支书，想来老石也没有话说。 几个人把大笼子从东边的院子里抬到猪圈的门口这里，按照鹿儿的安排，把笼支上，又把玉米棒子绑好了，菜叶红薯散到笼子的里边和外边，又撒了一些玉米籽，把那个平时野猪吃食的铁盆放到笼子的开口处，里面就放了一块红薯。最后，鹿儿拿来扫帚，把地面扫干净，也是为了减少人的气味，这一切都做好了，几个人就回去了。 人们都走了，老猎人回到他的小屋了。此时，他的心里又着急又不是滋味儿，他觉得这个鹿儿已经不相信他了，以前都是有他安排这些活计的，可是，今天看这样子，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以前在大家的心里，上坡撵猪的事情，没有它老石不能成事，今天看来，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了。他稳下心来以后，开始担心小猪的安危，怎么着才能不叫那头小猪回来呢？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办法来。原因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小东西什么时候回来，是半夜，还是凌晨，是不是每天都回，还是哪天回那天不回，这些他心里都没有数。所以，他没有任何的办法将这个小东西驱赶到笼子以外的什么地方去。他想着，俺老石就因为这个小猪去得罪这么多的人吗？值不值呢？俺老石也不能因为这一头小猪整夜不睡觉吧？这天气，半夜寒凉，他的哮喘病遇到冷风就严重。要不，把那个举起来的一扇铁门卡住？也不行，鹿儿大驴都不是傻子，一看就能明白。他坐在冰凉的被窝里，半醒半睡的，功夫不大就起夜两三次。一直到了后半夜，他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就和衣躺了迷糊过去。他又做了一个梦，梦见野猪小闹又回来了，来到他的床前，用猪嘴去拱他的手，他激灵一下就醒来。睁眼看看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寒冷围绕着他的脸，他感觉空气冷飕飕的。他又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是凌晨两点多钟，他穿上衣服下了床，轻轻地开了屋门，用手电往外照，刚把脚踏出门槛，还没有落在那块门石板上，就听见外面的响动，似乎是那个小东西又回来了。“这个记吃不记打的东西！”他骂了一句，出了门，咳嗽着，呼啸着，用手电往外照，只见一个身影一闪，便消失在那黑夜中。 他来到铁笼那里，发现笼门口得玉米和红薯已经被小野猪吃了一部分，还没有准备往笼子里钻，就被老石惊动了。老石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又担心这东西一会儿再拐回来怎么办，就又回到屋里，拿出一个大炮，点燃了，使劲往西边的水沟里扔去，只听“砰”的一声响，在这夜阑人静的时候，在这深山之中，声音传的格外的远，顺着这山谷往东北的方向传送，远处还有回音的震荡。老石知道这个小野猪没走远，他料定这一炮会让它急忙逃走，这时，他的心里才稍有所安。这果真的应了鹿儿的所料，鞭炮声是会被野猪熟悉的，适应的。以前，村里的群众为了保住自己在山坡上开垦的几分红薯地和玉米地，就用这种办法驱逐，开始效果挺好，到了最后，就没了效果，那野猪听见炮声，只是愣了一下，并不逃走，照拱不停。人拿着铁锹追赶，有些大家伙还站着和人对峙。这个小猪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和气味，再适应了炮的声音，它恐怕就会想回来就回来，这样下去，早晚会被捉住。今天是不来了，明天再来了咋办？老石边往屋里走心里边嘀咕。还有，他的炮就剩三个了，还不敢保证都能炸响，再买，这山沟里也没有卖的呀。 老石想尽办法想让这个小猪一去不回。天亮了，支书鹿儿和黑猪已经在笼子那里说话了。 鹿儿看看地上的野猪印，有些兴奋，说：“来过了。就是没有走进笼子，这外面的东西它吃了一些。头一次它不会进去的，咱等它第二次，第三次，它最后憋不住了，自己就钻进去啦。别急，这头猪毕竟是人喂大的，没有山里那猪的机灵，咱耐着性子等它入笼。到那时候，我一定领着你们到县里去潇洒一回。吃吴家驴肉咋样？孙家羊肉汤也可美。再到澡堂洗洗澡。”许着口愿给黑猪打气。 这个长得黑黑的庄稼汉，对上次跑猪就有意见，总以为是老石做的，想着老石从中隐瞒了什么。这次逮猪，他又发现老石吞吞吐吐，阴阳怪气，什么精啊怪呀，他从心里很烦这个老猎头。支书叫他来帮忙，还亲自安排支猪笼，他从心里感到高兴。他早就不想让那个老哮喘当猎头了，他早几年就说过，这个老石真的老了。听见鹿儿带他们到县里享受美味和按摩，他来劲了。当即表态：“没事，只要你出面，这头猪肯定跑不掉。不行了，我晚上守着，别叫中间再出点啥事情。” 鹿儿听了黑猪的话里有话，就盯着黑猪的连问：“你是说一一一一”没说完。 “我只是感觉不对劲，老石哥总是古里古怪的一一一一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也是，这样吧黑猪，反正冬天也没啥活儿，你晚上勤来看看，特别是半夜以后，注意别惊动它。多穿个衣服，别冻着。” “行。鹿儿哥，昨晚上你听见炮响了没有？” “好像听见了，迷迷糊糊的。” “明早我守着，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儿。” 俩人就这样商定了，把地上的东西捡到笼子里，也没有再去叫醒老石，转身走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下篇 六 话说上次小闹被那群野猪，而且还是它的亲猪打伤以后，它的心都碎了。它本来庆幸自己逃出了老猎人的樊笼，庆幸自己又找到了自己的亲猪，那曾想，现实竟然是这般的残酷无情，它本来想一死了之的，卧了两天以后，稍稍平静下来，又萌出了新生的念头。它趁着夜色，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好不容易来到它的旧居，它的腿上有伤，它是多么的艰难呐。去吃老猎人为它准备的食物，吃完以后，肚中好受了些，腿上的伤，因为走路太远，又疼起来。它又不想离开了，竟然转身钻进了它的旧猪圈，静静的等待着老猎人的出现。它哪里知道，此时，正有好多双贪婪地手伸向它，企图得到各自最大的利益。这些人，企图在它正不得意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攫取它的生命，让它那并不肥硕的身体，去填满那些贪婪者的欲壑，让它那并不美味出奇的肉，甚至还带一点草腥味的瘦肉，发出特效和奇效。它又哪里知道，那个捉他又放它的老头，正在为它的安危辗转难眠。当老猎人用棍子捅它，并呵斥它离开那个猪圈时，小闹对着老头还发了脾气，如果不是看在平时老头喂养它的情分上，它说不定还会攻击这个把它捉来又反复虐待与它的老头。它已经是遍体鳞伤了，你还来落井下石，这个吧，俺小闹也能忍受，拿棍子头戳它的力量实在是微不足道，就跟挠痒痒似的，最让小闹想不到的是老头竟然朝它扔炸弹，当然，它也不知道那玩意的厉害，这是它自出生以来受到的最厉害的攻击，也是它见过的最厉害的武器。它见过枪，见过长长的明晃晃的刺刀，见过磨得尖利无比的钢刺，唯独没有见过这种吓不死猪也差点把小闹的耳朵震聋的炸弹。这个老头实在是可恼急了。而且，还每天晚上都在它的旧居上空扔一颗炸弹，害的它一连几天都没有吃到食物。小闹迷惑，不解，猜不透其中的奥秘。它想啊，我在山里待的好好的，你非把我捉来养住，养就养呗，不杀不放，还用一个长长的钢刺扎穿我的脚趾头，我能不把你给我的水盆掀翻吗？后来又把我放了，害的我连个亲猪也找不到。好不容易找到了吧，又不接纳俺，咬俺，差点要了俺的老命。你说你要是不要我了吧，还让我吃东西，要我吧又不让我进你的猪圈，那可是我的卧室。还用炸弹炸我，你这个讨厌的老头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小闹真的非常迷惑。人有思想，谁敢肯定动物们就没有呢？正如庄子说的，他知水中的鱼儿快乐，又有谁知道水中的鱼儿不快乐呢？又有谁知道动物们没有语言，不能交流呢？不是有个叫公冶长的人懂鸟语吗？又有谁知道公冶长不是真的懂鸟语呢？那这个人一定比公冶长更懂鸟语。最近，小闹更加迷惑了，它这几天已经习惯了那炸弹的爆炸声，那东西对小闹来说，毫发无埙，它已经不太在乎了。但是，只要不把那玩意儿在它的耳朵边放响，它照样能去老头那里吃东西，享受它的特殊的晚餐。可是，是谁又把那个捉住二闹的大笼子放在它的猪圈门口呢？看见这个笼子，它就想起了二闹——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若果不是我的脊背你能顺利的跳出那堵高墙——这个大家伙，是不是也想把俺小闹捉进去呢？我已经自愿的进去了，还废这鸟事干什么？它弄不懂这些两条腿动物到底在折腾什么。 小闹啊，老头的心思你别乱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 这几天，小闹既伤心又生气，它一连几天都没有去老头那里吃东西了。它就在那个小山包的北边一个石壁之下安身，白天不敢出来，它有时候还能听见有人在这个山头上说话。它屏住呼吸，一动不动。这个地方很隐蔽，你即便是离那里三米远，只要小闹不动弹，你就很难判断出那里有动物隐藏，因为那个拐弯处，非常狭窄，下面还是十几仗深的的山沟，还有哗哗的流水，小闹的窝居上面有老藤垂下，随风摇荡着。夏天的时候，枝叶会把小闹的雅居遮住。我们姑且把小闹的猪窝叫做“悬藤居”吧。就在悬藤居的东面，有一片空地，空地两边是山涧，这里虽然不是十分的隐蔽，平时人们也不会轻易涉足。这里就是小闹的栖身之地了，也算是它的个人领地吧。它来到这里一段时间内，还没有见过一头野猪光临，偶尔有一些山鸡和野兔在此驻足，但是它们彼此并不相互干扰妨碍。小闹受伤和受到炸弹的袭击以后，都是在这养伤歇息。 小闹自从见到过那个大铁笼子，一连几天没有再去那里蹭饭，它就在这一带山坡上寻找橡子和野果山药树根充饥，独自过着孤独而又平静的生活。它暂时不想再去寻找它的亲猪了。他想起这件事就郁郁寡欢，垂头丧气。最让它心里流血的就是它的野猪妈妈，不认它也就罢了，还对它进行攻击，，还想置它于死地。它的心中只有恨。它的浑身都在涌动着战斗的血液。冷酷的情绪，逐渐向它聚拢过来。它暗暗的发誓，它要变成一头残忍而凶猛的战猪。 七 就在小闹的领地里，小闹的妈妈带着三头小野猪来找食物。不少的村民们都见过这群野猪，它们经常出没在农民的蘑菇棚里和那片很大的竹林里，到处拱翻着。给这里的庄稼在成很大的危害，村民们对这群猪非常恼恨，也无计可施。它们居无定所，到处乱转。这一天，大闹带着三个小猪，到处寻找山药橡子充饥，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小闹的领地。此时小闹正在它的悬藤居里午休，也可能是正做着变成了蝴蝶的美梦，我猜它饥肠辘辘的，不会这么逍遥自在。要么就是梦见有一大盆猪食放在它的眼前，它得意的独自享受着这份大餐。正当他吧唧着嘴巴得意时，忽然闻到一股野猪的味道，它立刻醒来，睁开那双小眼睛，屏住呼吸，静听外面的声音。它立刻判断出，有外猪入侵，它噌地一下从悬藤居了跳出来，一拐弯儿就来到了那片相当于活动场地的空地上，只见那四头野猪正在它的家门口乱拱，领头的就是它的野猪妈妈。 那四头野猪正在悠闲地拱着，乍一抬头发现，小闹从天而降，众猪立即把鬃毛竖起，小眼瞪圆，侧着身子向小闹迂回。那头大母猪怒目圆睁，首先向小闹冲了过来。再看这头母猪，浑身都是灰白色的绒毛。虽然是母猪，却有一绺长长的鬃毛，以及浑圆的猪屁股，那又长又粗的猪嘴，不停的吧唧着，哼哼哼的咆哮着，露出两颗斜着长出的大牙，虽然不长，也呲出来向小闹示威。 此时的小闹，已经不是前些时日，被这群野猪随意欺凌的小闹了。为了生计，它不停的在山里奔跑，就像一个年轻的运动员，由于锻炼，浑身都充满了青春的力量。重要的是，小闹由于生活的磨难，已经摔打成了一头凶猛的战猪，尽管它的獠牙还没有充分的长长，它的鬃毛还没发出亮光，在它的浑身的血液里，潜藏的野性和斗志，正在逐渐被开发出来，正在通过每个毛孔向外迸发。它吧唧着嘴，拉开架势，准备迎敌。这时，它完全可以算得上一头勇敢的战士，还是战猪吧。它似乎在向对面的野猪们高声的呐喊着： 来吧，无情的野猪们，我要和你们决斗！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猪界也可能有另外的表达方式，它们也许有语言，但是，种种迹象表明，没有文字，不会写小说和童话，我这里也只有代为描述了。 这个时候，什么都不重要了，勇敢的小闹，为了捍卫自己新开垦的领地，为了自己领土的完整和不受侵犯，它不惜战死，哪怕是与一群与它本来同根同祖的猪类。这是它被逼出来的结果。 那头气势汹汹的大母猪，仗着猪多势众，仗着自己体型高大，根本就没有把小闹放在眼里，更何况前几天小脑还被他打的落荒而逃。这一仗，在大野猪的心中，志在必得。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头旧伤未愈的年轻野猪，此时，一反常态，竟然变成了一头勇猛的战猪，只见小闹鬃毛竖起，撒开四蹄，向它的猪妈妈冲去。就在两猪擦肩而过时，小闹出招了。 这个小闹啊，已经是一头一岁的公猪了，它的獠牙已经颇具杀伤力，上次吃了败仗，是因为它想和这些亲猪们和睦相处，是因为它的防范意识不够，是因为它的战斗意识还没有被激发出来。这次是为雪耻而战，是为捍卫自家的疆土而战，是为了以后不被这些野猪欺负而战——它要玩儿命。它来到大猪右侧，一摆猪头，就把那个不可一世的大猪脸划开一道血印，刹那间，鲜血顺着那张猪脸往下淌，那大猪惨叫一声跳开了。 小闹穷追不舍，从大猪的屁股后头猛攻，张口咬住了大猪的后腿窝，大猪挣不脱，回头来咬小闹，又被敏捷的小闹咬住耳朵。这时，只见大猪不敌眼前这个不要命的猪，转身落荒了。 就在激战的同时，那三头小猪也来助阵，刚刚来到阵前，还没有来的及出招，其中一头小猪，就是那头踩着小闹的脊背逃出猪圈的二闹，被小闹一个猛冲，撞倒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小闹上前按住，咬了几口。其他两头，也是公猪，见势难敌小闹勇猛，仅仅过来和小闹一碰猪头，便夹着尾巴，尾随大猪的屁股后，逃之夭夭。 余怒未消的小闹，撒开四蹄追了上去，眼看追出了自己的领地，也停住不追，在原地撒了一泡尿，又拱了几嘴，宣誓了主权以后，转身回来了。它在自己的领地里转了几圈，又分别撒了几次尿，撒的已经撒不出来了，又朝着对面的山头遥望，就像霸王观阵，好不得意，气宇轩昂的回到它的悬藤居，又钻进去，头朝东卧了，长长的呼出一口恶气。 “哼！” 那意思是说，你算我的猪毛！既然不能相容，欲亡我者，我必驱之。以后，胆敢犯我疆土，俺小闹必然以命相搏，誓死捍卫俺的悬藤居。 这一次，小闹大获全胜，而且，以少胜多，情绪高涨，小闹也许生出了膨胀的欲望，它也许想成为这个山中的大王，它可能已经认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无坚不摧了，它可能一时认为连老猎人也不在它的话下了。 其实啊，小闹不知道，它的猪生道路还很漫长，以后的路上，还会遇到很多艰难险阻，任何的一次出寻和战斗，稍不小心，都有可能中了人家的圈套，让它瞬间成为历史和传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下篇 八 赶走了来犯之敌，完整的捍卫了自己的领地，小闹毫发未损，这都是它的闪电战术起的作用，没等敌人反应过来，快准狠，不给敌猪任何还嘴的机会。小闹卧在它的的悬藤居里，自豪的要跳起来了。可是，等他的激昂消退之后， 小脑看看周围的夜色逐渐降临，那些山坡上的小鸟唧唧喳喳的叫着，相互依偎着，迎着夕阳落照，相与归巢，再看看自己，虽然独处悬藤居，却是只单影孤，不禁感到有些凄凉，怆然不怆然吧，反正不是个滋味。唉，小闹多想有个早晚可以相互依偎相互取暖睡觉的伴儿啊。可是，猪界的残酷，让它无可奈何，它目前，只有孤单和战斗。它又想到了那些两条腿的人给它带来的伤痛，最少目前，让它时时刻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天上的星星闪亮着。小闹藏了一天，又经过了一场战斗，身体有些疲惫，肚子也开始叫起来，它踽踽的行走在半山腰上，继续寻找果腹的野果和树根。它的所到之处，几乎都成了它的领地，在它的这片小小的疆土之上，再也没有见到一个同类，只有比它胆小百倍的野兔和山鸡，小闹对这些邻居没有敌意。正当小脑低头拱翻地上的落果和树叶时，它又隐约听到有索索的声响传来，它以一个战猪的警惕性立刻屏住了呼吸，瞬间，它判断出，又有敌情出现了。 南边，离小闹不远出，一头比小脑小些的一头母猪也在踽踽独行，很失落的样子，时不时的拱着地上的落叶。这也是一头孤猪，它的母亲被被一群猎犬围捕，全家六口，唯独它一个侥幸逃脱，由于突然的落单，它失去了方向和庇护，孤零零的，像一个幽灵，在这一带的山上游荡。因为没有找到足够的食物充饥，它的肚子也如小闹一样，明显的瘪了下去。它漫无目的的游荡到这里，它自己此时此刻再也不敢到有人的地方去寻食物了。它没有想到，它又入侵了人家的地盘。 高度的警惕性使小闹立刻锁定那头入侵的小猪。我们姑且把这头入侵的小猪叫做三闹吧。小闹立刻把鬃毛竖了起来，进入一级战斗状态。它加快步伐，向离它不远的三闹走去。它发现，三闹比它体型还小，明显的不是它的对手，它立刻四蹄撒开，飞奔过去。就在小闹和三闹短兵相接的关键时刻，不曾想，三闹夹着尾巴转身逃走了。 小闹尾追不舍，追的越快，三闹跑的越快，让小脑的战斗始终不能进行。这未免让小闹有些失望。追了一会儿，小闹停住不追了，就在原地拱了几嘴，又撒了一泡尿，正要转身回来，又发现身后的三闹又跟了回来。小闹又停止不走了。转过身去，定睛看着这个三闹不动，那样子好像再问，小子，你想干什么？ 三闹不但不走，反而卧在地上，两眼目视着小闹。 小闹觉得好没意思，它小心的走近三闹，三闹不动，等到小闹快要走到跟前时，三闹又站起来扭头跑了。 小闹觉得好没有意思，你这个小猪，打又不打，和又不和，装模作样，就像那个老猎人，杀又不杀，放又不放，放了又捉，捉了又放，真真的急死个猪。不理你了，我走。但是，小闹又对着三闹哼了一声，又往前冲了一下，意思说，离我远一点，不然一一一又转身走了。 夜色越来越浓，小闹站在一个高坡上，听到山坳里鸡的叫声传过来。它盲无目的的朝老猎人的方向迂回过去。等到快要走到那条水沟的时候，小闹又停住了。它在原地转悠了一圈，又来到一家红薯地乱拱一阵，翻出几小块红薯根，嚼嚼咽了。又到山坡下面去拱树根，翻找山药橡子，收获不大。突然，它又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它很迅速的退到一个山坡上的树丛中站稳，屏住呼吸静听，它断定，这是一头野猪在活动。它又下了破，朝响声靠近，等它靠近的时候，发现又是那个讨厌的三闹跟来了。它呼呼的叫了几声，发出警告，意思是再跟着我揍你。可是，三闹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小闹不再理睬它，又转身向老猎人的院子莫去。这个老猎人哪，就是不让小闹的喜欢，就在小脑快要接近院子的时候，只见空中火光一闪，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老猎人又撂炸弹了。 小闹吃了一惊，但是，它并没有转身逃走，它知道，这个新式武器，并不能伤害与它，唯独让小闹担心的就是，千万别在它的耳边炸响，那家伙，简直要把小闹的耳朵震聋了，一天都是吱吱的响，就像是听见了秋蝉的叫声。但是，小闹也知道，只要是听到了这一声炮响，这一夜里就再也没有了。 借着星光，小闹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它的旧居，它在离那个笼子很远的地方就闻到了了红薯的香味，还有白菜叶子的味道，它不知道这些都是诱饵，是引诱它走进笼子的香路，它总以为老猎人在为它准备食物。它吃着吃着就靠近了。这时候，它又听见了身后有响动，它知道，那个讨厌的三闹又跟了过来。 三闹看见小闹在香甜的吃着东西，也尾随过去，也在地上捡拾玉米子和白菜叶子。小闹驱赶它一下，它躲开一点，然后又跟过来继续吃地上的东西。后来，小闹只顾自己吃了，不再去管三闹。 猪这动物，它比狗强些，不特别喜欢护食，一圈猪，十几头，就在一个长长的石槽中进食，可以相安无事。狗这东西就不行，两只狗咬的昏天地暗，三只狗，很可能会饿死一只，你别看地上有实物。狗东西。 正当小脑吃的欢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个炸弹又在空中爆炸了，而且还闪出一团火光，把小闹和三闹这两位猪先生吓得扭头就跑，一直往那个水沟里跑去。特别是三闹，玩儿了命的狂奔。它不知道这家伙有多厉害，它只是觉得，它要是不跑的话，或者是跑的慢些的话，它就要去找它的妈妈了。三闹暗自祷告，老天爷呀，这次只要能够脱离危险，这辈子我也不会再来了。猪这东西，和其它动物差不多，都是记吃不记打的货。等到它逐渐习惯了以后，一切都忘到脑后了。人也是这个德行，要不怎么会有好了疮疤忘了疼一说呢。 小闹则不然，跑了几步又停住了，回头看见那个贼亮的手电光柱，在天上划过一道长线，在长线的亮光里，有野鸡和夜鸟的身影。然后，那光柱又在水沟里晃动几下，而且还照到了小闹的眼睛，但是小闹并不害怕，站立不动。后来那光柱明显没有发现它，又晃动着回那个老屋子去了。 一会儿，小闹又偷偷的拐了回去，来到那个大笼子的西边。地上的东西所剩无几，笼中的红薯和玉米却仍然很多，它围着笼子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安全的进口和出口。转了一会儿，他实在是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大着胆子在笼门口衔出一块红薯，用前右脚按住，很快吃光。又衔出一块红薯，又吃完。再往里去，就是白菜，它又大着胆子进去，后边露出屁股。吃完了，也没有危险，越吃越往里去，最后，它触动了那个大玉米棒子的时候，屁股后头举着的那扇活动铁门落了下去。只听哐当一声，小闹就被困在笼子里了。 难道这是天意？小闹又陷入了猎人们为它设下的陷阱里了。 小闹能够脱险么？请看官继续关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下篇 九 镜头一 晚上八点钟，所长刘家庭电话响了，女主人去接电话。 喂，谁呀？ 我姓吴啊，让小刘接电话。 所长刘：我是小刘啊，吴局啊，你有啥指示？ 吴局长：小刘啊，你给我逮的那头野猪逮住了吗？昨天我去市局开会，刘局长还问我，想尝尝咱们这里的野味呢，你上次不是说没问题嘛，可别点瞎火啊。 所长刘：吴局，请你放心，就这几天，你给刘局说，我保证最近几天送去，一定一一一一一 镜头二 支书鹿儿家。 天刚亮，早上五点多钟，正在睡得香甜的支书被手机惊醒。 鹿儿：天还不亮，这是谁呀。哦，是刘所长，喂，刘所长吗？这么早有啥急事吗？ 所长刘：我的支书哥呀，你这回可让我作了大难了。昨天，很晚了，吴局长还给我打电话，问野猪逮住了没有，说市局刘局长也想尝尝，你这叫我咋办呐。要知道这样难，我也不说了，你看你看，现在可咋办吧。 鹿儿：已经把笼子下上几天了，我叫黑猪守着，我现在起来去看看逮住没有。要是逮住了，我马上给你打电话，你再开车过来。 所长刘：好好好，我这里等你的好消息了。 镜头三 黑猪家。 黑猪昨晚上喝醉了酒，睡得跟真猪一样，使劲的打着呼噜，他老婆被他气到那间去了。 手机响了好一会儿，黑猪才醒来。 黑猪：喂，谁呀？哦，鹿儿哥呀，你起来了？有事吗？ 鹿儿：黑猪啊，我就知道你这个货不靠谱，你说守着，到现在还没有睡醒。天都大亮啦，你还在被窝里，你能逮住野猪么？ 黑猪：昨晚上在大驴家喝多了，不过半夜的时候我去看过一次，没有动静。老石哥的屋里也是一片漆黑，没有特殊情况。我现在就去，马上起来，我的衣服都没有脱呢。 鹿儿：唉一一一一 镜头四 猎人老石的屋里，黎明的曙光已经通过窗户，把那间老屋照亮，不要手电的光，就可以自由行走了。 老头说着梦话：快走，以后别来了，这里有人要你的命。 镜头五 大铁笼子里，野猪小闹在笼中来回走动，焦急万分。一会儿东头，一会又头朝西乱拱，还不时的用牙齿去咬那粗粗的钢筋，去拱那扇落下来的铁门。猪拱嘴上直往下滴血。 镜头六 就在那蜿蜒的山脚下，野猪三闹仓皇逃跑中。 十 为了节省时间，咱们直接到现场去看热闹吧。 天刚蒙蒙亮，猎人老石被院中的人声惊醒。他昨晚上没有睡好，这几天，也可一说这一段，他被小闹搅得不能入睡，一是睡得较晚，二是睡不熟，不到天亮就醒来，以前可是从来就没有这样过。现在，到了那个时辰就自动醒来，起来，到猪圈那里看了，巡视一圈，再放一炮。这已经养成了习惯。又加上山风吹来寒凉，他的哮喘发作的厉害。回到床上稳定半天才能入睡。昨天晚上，他凌晨一点多钟醒来，隐约觉得小闹回来了，就拿着两个大炮去看，第一次看罢没有动静，放了一炮；第二次起来，却发现有两头野猪来了，又放了一炮，看着猪跑了，这才安心睡觉。这时候，天已经是三更天了，他实在是又累又瞌睡，躺下就睡着了。直到院中的说话声把他惊醒。他不知道院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只知道，鹿儿他们捉不住他的小闹，他对他的炮声的威慑力，充满自信。以后会不会再来，他相信昨天晚上，小闹它们是不会再拐回来，傻乎乎的去钻那个要命的笼子。也没有人来叫他，他慢腾腾的穿衣起床，端了尿盆，开门到东墙的山脚下倒了，喉咙里拉着风箱小解着，然后，又慢慢的扎住腰带，扭转身来一看，不禁让他大吃一惊。 那个笼子里，分明有一头野猪在来回的窜动，那不就是他的小闹么？旁边站了几个人，有鹿儿，大驴，黑猪，还有一个傻子看热闹。 老石蒙了。 老头来到猪笼那里，仔细观察一阵，里边的东西都吃了，就连那个绑在机关上的玉米棒也被剥光，笼子下面吃不到的地方还有散落的玉米粒。看来，这头猪进去也没停止进食，它是一心要做个饱死鬼了。野猪这东西，还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货，你就是把它捉了，它也一样进食喝水。 “真逮住了？这不可能啊，我半夜起来的时候，还没有一一一一一”老头本来想说，说了半截又停住了。他实在是弄不明白，这东西怎么就这么不记大炮的轰响呢？他打了一辈子的猎，也没见过这么傻的猪啊。 鹿儿说了：“老石哥，你放心，这两千块钱从我手里拿。”说着，掏出手机，给所长刘打电话，“刘所长吗？告诉你个好消息，猪逮住了，你拿家伙过来吧，你那里不是有猎枪吗？你得先把它撂倒，不能用刀捅，我怕它急了乱撞，再跑啦。这个家伙，足有一百多斤重，凶得很，咬住钢筋嘎吱嘎吱响，弄不好还伤人呢。对，就是老石哥养的那一头，其它的野猪它也不敢来呀。我刚才给老石哥说了，让他从我手里拿钱。好，你抓紧吧，我现在安排烧水退毛。” 在一旁的老石听得明白，这个所长刘一到，小闹的大限也就到了，他想着那黑洞的枪口对准小闹，想着枪声一响，小闹倒在血泊中，鲜血流了一地，小闹在地上抽搐着，弹蹬着，老石这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他一心一意废寝忘食保护喂养的野猪小闹，还是被自己拿了，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枪杀，而且马上就要烧水退毛，这叫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他一时又觉得似在梦中。这时候，这个老猎人感到，这次是他一生当中最大的失败，比任何一次都输得惨。他恨自己无能，连一个猪都保护不了。他绕着笼子转了一圈，那头小猪一直用眼睛瞪着他看，好像对他寄予希望。老石这心里猫抓一样的着急，他似乎觉得小闹在向他求救。 此时，老石脑子一混沌，有打开那扇铁门放走小闹的冲动，但是，这个时候，他根本就做不到，旁边几个人看着，是不会让他侥幸得手的。他就围着笼子转，忽然，他发现笼子的两侧的滑槽有问题，左边那道滑槽的低端有个焊口锈蚀松动了，开了一个小口子，这是长期雨淋日晒造成的，只要一用力拉抻，那铁门就有可能从槽内脱出，那是一个角铁做的槽子，很窄的。他灵机一动，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从东面伸进笼子，猛捅小闹，骂着： “奶奶，我叫你跑！我叫你跑！我叫你一一一一一” 野猪小闹不知何故，只见老石用一根木棍捅他，立即发了怒，在笼中暴跳起来，张嘴咬住那个木棍，咔嚓咔嚓直响。老石更脑，他恨这个小东西不理解他的意图，猛地一拉棍子，却把小闹的一颗大牙拽断了，鲜血直流。 小闹疼得松了口，一掉头头朝西，用力朝那扇活动的铁门猛撞，霎时间，那扇活动门松动了，从右下角开了一个口子，小脑见状，又用力一撞，那们便从槽内脱出，小闹把脑袋伸进去，往上只一掀，小闹的半个身子就探了出来。 一旁的鹿儿见事不好，伸手去按翘起来的铁门，他哪里是小闹的对手啊，只见小闹又一用力，就窜了出去，从鹿儿的两腿中间穿过，把鹿儿当场掀翻，倒在一旁，两手捂住裆部，疼得他直叫。 再看小闹，顺着那天不知道走过多少遭的山路，一溜烟跑了。 黑猪和大驴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小闹的影子一闪，就消失了在他们的视野里。 老石把木棍一扔，骂了一句：“奶奶，它又跑了。” 倒在地上的支书鹿儿，两手捂住裆部站不起来，一直呻吟不停，只见他脸色煞白，眉头紧锁着，对黑猪和大驴说：“快点，要出大事了，把我送到医院吧，疼死我了！老石哥，你这是要干啥呀，一会儿刘所长来了一一一一” 很快就把鹿儿的面包车开来，几个人把他搀到车上，急急忙忙的往镇卫生院方向去。 等到派出所的人来到时，已经是人去院空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下篇 十一 天空阴的很重。阴云把太阳完全遮住，据天气预报说，今明两天有雪。老猎人的水管那里已经结冰。沟里的溪水一直流淌着，有些水边的静默处，已被薄薄的冰封住。在通往山里的那条羊肠小道上，有一个放羊的老头，顺着一个山坡往上走，手中拿着一杆长鞭。在通过一个用木头搭成的小桥时，那些波尔山羊相互拥挤着往前跳，争先恐后的爬上一个山坡去啃食麦苗。放羊的扬鞭把羊驱赶到一个大柿子树下。这棵大树少说也有三十年的树龄，树下落了不少果子，人从上面走过，几乎都变成了柿子泥。野猪小闹有时候也来吃几口。那树根临溪水，裸露在外面，树长得很旺盛。小闹有时候也在这里过夜。今天小闹虎口脱险，没敢在此停留，它知道，太阳就要从东山上升起来，虽然有云雾遮天，也难挡住那光撒向这大山的各个角落。那草木伸出手来，在风中瑟缩着。人们始终借着着世上的光，永恒的行走，行走。 小闹逃回它的悬藤居，它自以为很广阔的领地里。它路过那条下山的小路时，又看见了那头尾随它一夜的三闹，这家伙，惹得小闹好不心烦，它看了一眼三闹，无心与它纠缠，就跳过那个小山口，钻进了它的悬藤居。它蜷卧着身子，吧唧着嘴巴，左边那颗大獠牙已经断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长出来，一直流着血滴。它喘着气，老是觉得底气接不上来。今天是吃了不少东西，可是，差点要了它的老命，等小闹平静下来，它油开始琢磨这个猎人老石，这个老头让它迷惑，又捉它，又放它，还用木棍戳它，还把它的大牙弄掉一颗，这可是它的武器，是用来攻击敌人的，这可好，这以后让俺小闹拿什么去战斗。这一次小闹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是丢了这可宝贵的牙齿，让它的战斗力减弱一半，就是再长出来也不会有这颗原装的好用。还有，这么多的人都去那里干什么？还用一个大笼子捉我，至于吗？俺已经自己走进猪圈不走了，可是，你不让，又使用这种下三赖的手段捉俺，我看是不把俺小闹折磨死不肯罢休。 小闹又想起来今天早上那个穿黑上衣的人，不是个好人，他是这次逮俺小闹的头，还看见俺小闹出来伸手去拦，简直太搞笑了，也不打听打听俺小闹是何等样的猪，俺一个战败四个，大获全胜。小闹冷笑，它觉得这个人是人腿挡猪，不自量力。我今天就这么轻轻的一拱，估计让他住个十天半月的出不来医院。小闹估摸着，这个家伙肯定是罪魁祸首，等着吧，总有一天，我回杀回去的。小闹现在肯定不会再拐回去了，等它好了疮疤记忆模糊时，它想起那红薯和白菜叶子，也许会再次冒险的。 正当小闹独自喘息，暗自总结时，那个三闹也悄悄地摸到了悬藤居。如果不是刚才一战，损失一颗牙，元气大伤，它早就窜出窝去，不惜拼死一战。不过，它看见这个三闹不像是来抢地盘的，也就强忍着没有发怒，只是用小眼睛瞪了三闹一眼，还呼呼的哼哼几声，蜷卧在里边没动。三闹卧在离小闹不远处，把猪头放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小闹，一动不动。 你说他俩这个时候会去谈恋爱吗？肯定不会的，那它们在干什么呢？ 小闹肯定会说，哼，都怪你，不是你来抢东西吃，我自己就把外面地上的吃完就回了，也不会去吃那笼子里的东西了，就不会被捉住了。你今天来找我干什么？炮一响，你就撒丫子窜了，胆小鬼。你是不是来看我的笑话的？你要趁猪之危么？我告诉你，俺小闹是战士，是英雄，尽管俺丢了一颗牙，也照样能战斗，照样能够护卫俺的领地和尊严，为了自由和权力，俺小闹至死不屈。哼！ 三闹可能会说，小闹哥，你疼吗？都怨我了，我不该去抢你吃的，害得你钻了笼子，还丢了一颗牙，我以后听你的话，你就让我和你相依为命吧。我也是个孤猪，我的妈妈也被猎人们捉了，我也是无家可归，以后就咱俩就在一起吧。一起找吃的，一起睡觉，你看行不行？我对天发誓，一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小闹心烦，心里说，哼。等着吧，我一定会报这一牙之仇，你这个人面兽心的老猎人，你想折磨死我，就像猫玩老鼠一样的玩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不咬掉你一根手指头，也要把你的脚趾头挑断一根。谁都知道俺野猪的报复心很强，只要敢把俺老猪打伤，拼一死也要战斗到底。 讲一个真实的故事，许多年之前，我们到济源打猎，一个猎人在一座山梁上打伤了一头野猪，那猪跑了，藏在一片草丛中，猎人们没有找到它就下了山。那头野猪尾随在人的身后，一直跟到那个退毛锅的附近，因流血过多，实在是无攻击之力，倒在地上死了。我们扭头看见了，又庆幸又后怕。所幸没有伤人。 三闹又往小闹的跟前凑凑，小闹也没有发脾气。 天空的阴云越积越厚，东北方的上空又烟雾升腾。炸山的炮声不时的传来，似乎要把那些乌云驱散，要把那太阳从云中震落下来。在很远的山上，那最高的山峰已与乌云链接，直插云霄，一高一低，参差错落，就连小闹悬藤居的对面山上，也有云彩飘浮着。天真的要变了。空中已经蕴含了细细的水雾，冰冷冰冷的，散落在山峰上，树上，山沟里，也包围了小闹的悬藤居。三闹已经觉察到山气的寒凉，它又朝小闹靠近了一些，它尽力的显示出一副温顺的模样，它在向小闹传递一个信号，我三闹不是来和你争地盘的，俺只是想和你做个伴儿而已。 小闹有些愤怒，等它平静下来之后，慢慢的睡着了。它冷冷的不去理睬三闹的温情，此时它不需要，没有心情。它想着，你昨天干什么去了，昨天我打仗的时候你为什么就不来帮我？哼。它烦。此时，它的肚子并不饿，这就是不饿换来的结果。等小闹醒来的时候，三闹已经睡在它的旁边了。它只是用嘴拱了一下三闹，头一偏，换个姿势又睡去。 小闹打呼噜是，三闹又去现了一些干草树叶回来，铺在窝的里边，自己靠着小闹卧了，两头孤猪，就这样走到一起了，在这种天气里，在这个环境里，在这种情况下。外面的开始飘起雪花，落在山坡上树捎上，小闹的悬藤居的边沿，也被雪花覆盖了。 这个小闹，这头多灾多难的猪，大难不死的战猪，邂逅一头知己，又在这悬崖峭壁之下重生了。 咏小闹悬藤居 千年石壁万年脊 雄山巍峨橡树依 战罢亲猪心下痛 藤居静卧泪双滴 红颜告慰志难改 丈夫粉身树大旗 百鸟齐鸣关雎颂 天花共祝闹歼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下篇 十二 那雪不紧不慢的下着。村里的道路上已经散发出白色的光芒，在街上乱跑着的那条大黑狗，身上也落满了雪花。行人们来去匆匆，从身后去看，似乎是披上了一领黑白相间的蓑衣。村南那片竹林里，竹叶上缀满了雪花，小鸟也在竹枝上来回的跳动，将白雪抖落。通往山里的小路口，也都被这落雪浅浅的覆盖了。 让我们暂时把镜头对准支书鹿儿他们吧。 他们一行人把鹿儿送到镇卫生院，来到急诊室，那个院长把伤情看了以后，摇了摇头，对鹿儿们说： “伤的不轻，鸡卵子都肿了，我怀疑伤住内里了，我卫生院的条件技术都很有限，我建议你们还是去县里吧，那里的设备齐全，技术全面，人多，也许有办法，别再这里耽搁了，时间长了，恐怕连尿都撒不出来了。” 几个人闻声不该怠慢，搀着龇牙咧嘴的鹿儿上了面包车，出了镇卫生院，顺着那条快速通道，往县里驰去。 身后那个院长看着面包车走远，摇摇头嘟嘟囔囔的说着：“你说你们没球事在家歇歇呗，非和那野猪叫啥劲咧，你过你的日子，它受它的罪，你总想把人家吃了，人家就是那么好吃的？唉，这一回，我估计你呀，难和老婆行房了。” 刚才这话不能乱说，没有仪器检验，说了只有增加伤者的精神负担。 鹿儿他们来到县医院，马上安排住院，检查，作ct，抽血化验，不一会儿，一两千块钱就被医院这个吞钱黑洞吸进去了。鹿儿的卵子和命根都肿了，撒不出尿来，医生给他插了尿管，点滴已经挂上，鹿儿躺在床上不停的哼哼着。 到了十点多种的时候，所长刘也赶到病房去看望，刚站定，鹿儿就朝他苦笑了一下说： “兄弟，对不住了，又让猪跑了。这都怨我没本事。” 所长刘说：“别说这猪了，我的老哥，赶紧看病治伤吧，刚才我问医生了，这一回可是不轻，会不会落个后遗症还很难说，你老二万一要是不能用了，你家我的嫂嫂找我要人，我可应付不了。我今天先给你搁这五千块钱，你来的匆忙，估计不会带那么多的现金，先花着，但愿是一点小伤，我就放心了。” 这个所长刘真有些后怕，他担心鹿儿在这方面落下后遗症，失了男性功能，鹿儿的老婆肯定是个不拉倒，不会不找他的麻烦。也担心这事传出去，传到领导那里，别说升官了，就是现在这个所长能不能保得住还是一回事呢。先给点钱治伤，这样他的心里也会踏实一些。再说了，最后无论结局怎样，也占个主动，不至于让这个无能的鹿儿到处乱讲，坏了他的名声不说，在不拉倒就麻烦了。 眉头紧锁的鹿儿支书，没有想到所长刘会拿钱过来，马上直起身子，对旁边的黑猪说：“黑猪，这钱不能往这里搁，我有农合，能报销，这事与你无关，这是我不小心弄伤的，我不能叫你花钱。我已经叫孩子回家取钱了，一会儿就回来，另外，出院再算账也行，现在的政策宽。不能搁钱，你这叫我心里不得劲。”他挣扎着要起来。 所长刘按住他的肩说：“老哥呀，你就别较真了，这钱先搁着，以后用不上你再还我。另外，以后回家康复都需要花钱，先放着先放着。”又转向黑猪问，“咋弄咧，把事弄成这样？” 黑猪把头一摇说：“别提了，本来已经逮住，死抓，最后，老石哥毛一一一一一” 鹿儿急忙止住黑猪不让说，对黑猪说：“这个事儿都怨我自己大意了，不怨老石哥，是我考虑的不周全。没事儿，住几天医院，消了肿就回去了。这样吧，你这五千块钱先放这里，我出院以后再给你送去。”又转向黑猪，“黑猪弟呀，你回去把那笼子再焊一下，支上，我看了，不是一头猪，还有一头，蹄子印大小不一样，估计是老石哥的那头又回来的。猪这东西，没记性，停几天就忘了。就是老石哥那一头不一定会来了，另外的可能会来。下上，我就不信逮不住它。”他不想把事态扩大，和老石打猎一辈子了，不能因为这个小事，让刘迁怒于老石。 黑猪答应着。 所长刘摇摇手说：“别逮啦。再伤住哪个我就更惨啦。你歇着吧，但愿你这次有惊无险。我先走了。有啥事给我打电话，我离这里近，俺家就在县里住着。”说着，走出病房，顺着走廊往外走去。 老石就在外面的走廊里坐着，他当时看到鹿儿受伤，就心生悔意，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如果知道这头小猪会有这么凶猛，他宁愿忍痛牺牲了这头小猪。看到鹿儿疼得脸色都变了，老头很是愧疚。他坐在连椅上半天也不言语。所长刘来时他看见了，他也认识这个人，可是，他担心这个所长会整治他，也就没有主动去打招呼。也没敢抬起头来。在他看来，这个人肯定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如果这次不是鹿儿受伤，放走了小闹，他心里倒是不在乎，他愧的是由于他的鲁莽，造成了这样严重的后果，还不知道后边会怎么样，那万一一一一一他最担心的的就是鹿儿的命根，成了太监，在村里还咋混呢？这个不是小事，鹿儿还不到五十岁，他老婆有比他年轻几岁，这要是一一一这时候，老头不敢再想，他真的有些后悔和后怕了。刚才他听到所长刘拿来五千块钱的事情，家里没有钱，实在是拿不出来。现在家里唯一值钱的家当就是那盆兰花了，前一段有个有钱人出八千块钱来买，老石要一五五千，没有成交。那人留下电话，说啥时候想卖了给他电话。不行了回去把这盆兰草卖了给鹿儿治伤吧，八千就八千，现在除了这盆兰草，也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能卖了。且顾眼下吧。回去找找那个人的电话，看能不能把花卖了。 看着所长刘的背影消失在那个楼梯口处，老石站起来推门走进病房，对鹿儿说：“我想回去一趟，有点事儿，我安置好了再来。” 那个黑猪早就对这个老头憋着一肚子的气，他始终怀疑这里边一直有这个老头作怪，才使今年的逮猪多次失利，这一头猪明显是这个老石放走的，或者是故意把猪逗急了让它撞的笼门。你干嘛要去捅它呢？它又没有惹你，而且还答应给你两千块钱？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没见过野猪，这头猪是你自己养的，你又把它放了，咋就想起来使出这么一手呢？他一直觉得老石只故意的。他带着情绪恼恨恨的对老石说：“你回去还再回来干啥？这一回你要是不用一一一一” “黑猪，”鹿儿止住黑猪不让往下说，“老石哥，你回去吧，我这里没事，别来回跑了，你有哮喘病，来回也不方便，外面还下着雪。一会儿孩子回来，黑猪也回去，我住两天就回去了，没有大事情。”安慰了一番。最后又交代老石说，“这是两头猪，还有一头，你勤招呼着点儿。” 老石答应着，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出去了。出了病房门，正好碰见鹿儿的孩子和老婆来到门外，说了几句，老石就顺着走廊下了楼梯，冒着飞舞的雪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 十三 那雪下的越来越急。 快到中午的时候，小闹悬藤居的外面地上，已经落了一层一指多厚的雪，那山中的飞雪北风一吹，飘进小闹的猪窝里。本来窝就不是很大，又挤进去一头猪三闹，显得有些拥挤。不过，它们的身体挨着，相互散发出热能，比平时暖和多了。三闹肚中饥饿，瑟缩着，并不停地翻动，有时候，还到外面转转，雪花落了一身，它回到门口抖抖猪毛，抖落雪花，又重新钻进去躺下。 牙伤使小闹不能入睡，它的猪嘴肿了起来，笼中的那一幕让始终在它的眼前闪现，它惊恐的回忆着那些穷凶极恶的人们，特别是那个老头，还有那个穿着一双发亮的大皮鞋的人，还企图截住俺的去路，作闹，这简直是痴心妄想，你不看看你那鳖形，你不截我我也得朝你冲一家伙，逮住谁谁倒霉，把俺的牙都弄断了，疼死我了，我不对你对哪个？还有拿棍子的那个老头，我早晚要报复你一家伙。 整座大山都被这种静穆笼罩，天空飘飘洒洒的飞舞着雪花，树的枝头也挂上了白色的时装，有几棵柏树上也被不落的雪花覆盖。那些不太安分然而又是饥肠辘辘的小鸟们，在树枝上跳跃着，不停的把积雪都落下来。有两只小松树也在树上游动，惊得小鸟急忙逃走。小松鼠长长的尾巴上也落上了雪花，花花白白的，似乎是带上里一个尾巴套子。以往从远处传来的隆隆的轰鸣声，炸山的声音，此时都消失了。悬藤居里的一对野猪安静的躺着，他们也许还没有想到，经过这场大雪，它们以后的生活会更加艰难了。 不知道了什么时候，那雪停了。雪花已经将这个世界覆盖，到处是一片白茫茫的山野。对面的山头上，也不见了那黝黑的山体，雪雾在空中弥漫，视线十分模糊迷茫，偶尔可以听到几声狗叫，那是很远很远的山村里传来的。悬藤居的东边那片空地上，雪毯将地上厚厚的落叶覆没，平日里野猪们拱出的大坑小洼，都变得不留痕迹，到处都是一派新生出的世界，一切都是崭新和迷茫，洁白而耀眼。那两只小松鼠从树上跳下来，在雪地里行走，身后留下一道道拖行的印痕。 从那个小的出口处，往下观望，沟底的流水依旧。三闹耐不住饥饿，从那个小口跳出来，到外面溜达，在雪地里到处翻拱，从积雪下面寻找果腹的干果和橡子。那片不知道翻找了几百回的落叶下面，竟然每次都有收获，它一直向远处拱去，拱一会儿，停下来听听周围的动静，它的身后留下了一片明显的印痕。三闹独自一个猪慢慢的寻下山去，饥饿使它变得不知疲倦，让它变得胆大和鲁莽，它为了能够得到几口充饥的野果和树根，不惜冒险。大自然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类不也是从这个过程中走过来的吗？生存是它的根本需要，填饱肚子又是它生存的第一需要。小闹在窝里躺着，它的肚子里的食物还没有消化完毕，还有红薯和玉米白菜叶子等，它只有牙疼和伤心。它不需要到处寻找，它要静静的养伤和养神。 不知何时，小闹被狗的叫声惊醒，它以为是在梦中，抬起头来，静听，这是不远处的一群猎犬在追逐猎物，在撕咬猎物。小闹立即进入高度的戒备状态。它从窝里跳出来，站在悬藤居的门口，屏住呼吸，静听，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东山的那条山沟里，隐约传来狗的狂狗吠，它知道，这是猎人在带一群猎犬搜寻猎物，进山围猎。前些日子，小闹碰见过一次，一群四五只猎犬，在一个猎人的驱赶下，从这个山梁下到沟里，一路不停的向对面的山梁上撵去，走的不是平时的山间小路，有时候走的是三十度五十度的山坡，荆棘丛生，灌木塞道，那些身手矫健的猎手们，就像猎犬一样，行走在野猪行走的山坡上。那些训练有素的猎犬们，一个扇形散开，向前摸索前进，不放过任何一个山坳石缝和洞窟，不时地，还能听到轰帐猎人的吆喝声，呵呵呵，喝喝喝，声音传的极远。从这个山梁到那个上梁，它要时刻不停的提醒猎犬他的位置，也要把那些沟底的洞窟中的猎物找出来，轰起来。除了野猪，还有狗獾和猪獾，草鹿，獐子等猎物。那石缝中的动物是不会轻易出来的，只有被猎犬拖出来才能捉住。本地猎人们不屑理睬獾这些东西。这些猎犬都很厉害的，一旦将野猪缠住，特别是如小闹这样大小的野猪，是很难走脱的，有时候按在水里撕咬，有时候堵在一个山旮旯里，有的专咬耳朵，有的专门从后面撕扯腿窝，有的专门去咬前腿的后边，分工自然不同，要不了几分钟，一头一百多斤的野猪，也就被咬的只剩下一口气了。这时候，猎人就要喊停，走到跟前去，把野猪结果。一会儿走不到，这些嗜血成性的猎犬们，会把那野猪的撕开，把内脏掏空吃掉。再把腿窝里的肉撕掉吃了。如果遇到三四百斤的野猪，特别是公猪，这些猎犬，那些跑的比较靠前的，很可能就在瞬间命散黄泉，或者落得个重伤逃离。那大公猪的獠牙十分厉害，又长又尖，杀伤力极强，侧着猪头，只需一挑，那犬的肠子便流了出来，用嘴一拱，那五六十斤重的猎犬便会如气球一样的飞落在石头上，瞬间断气，或者七窍流血而亡。分钟之内，一群四五只猎犬，便会损失大半，剩下的那些没有经验的，跟着练兵的犬们，落荒而逃。那猪毫发未损，扬长而去。但是，如小闹这样体型的小猪，是不具备这种能力的，只能是加快速度，闻风逃进深山，让这些围猎的人犬寻它不着。 正到小闹打起精神，准备跳上山头，往西奔逃时，已经晚了，就在它的东边，三闹顺着那条山道，向这里奔来，三闹身后，不太远的地方，听得见猎犬的追逐声和叫唤声，还有一个猎人的喊叫声： 呵呵呵一一一一布什萨达姆快跟上一一一嗬一一一一一回来一一一一 什么布什，萨达姆，普京，都是为猎犬起的名字。 小闹已经听见了犬的喘气声，以及树上的落雪声，还有山鸡合红腹锦鸡们的扑棱棱煽动翅膀的声音。没等三闹跑进跟前，小闹便给了三闹一个屁股，一扭头，顺着那条通往深山的山梁，往西逃去。身后三闹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紧随其后，慌不择路，踩着地上茫茫的白雪，一路逃去。那群猎犬顺着小闹的足迹，一路追来，距悬藤居不足二百米时，小闹们已经逃得没了影子。四只猎犬来到小闹的悬藤居，它们很快就嗅出了一股浓烈的野猪气味，一起跳到那个入口处，到猪窝那里转了一圈。那个领头的大犬，一看就是一头皮特犬和本地黄犬的杂交后代，又高又大，嘴巴出奇的大，这种狗非常善于撕咬，嗅觉却一般。它就叫布什。它跳出来，顺着小闹和三闹出逃的方向追去。 呵呵一一一一布什萨达姆荷荷一一一一给我追一一一一呵呵一一一 身后是狗的主人，那个业余猎人在一直喊叫，在猛烈的击打催战锣鼓。 几分钟以前还白如毛毯的一片静静的山坡，霎时间就变得一片狼藉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下篇 十五 天空依然阴沉。 雪已经停止了，猎人老石乘坐公交车回到村里，下车以后，还要再走七八里地才能到达他的村里，他的小村在里沟。他碰见村里的一个年轻人骑着摩托车去送孩子上学回来，就坐上了摩托车。路上的积雪把路面覆盖，加上山路崎岖，路滑，车速很慢。那个年轻人问老石： “老石叔，听说鹿儿叔被野猪伤了，住进县医院，这是咋回事儿啊？” 问话让老石心里咯噔一下，就如早搏病人，立即难受，又恐怕再来一下。但是，事已至此，只有照实说：“我也是才从医院回来，听医生说，伤的不轻，谁知道那个猪恁厉害呀，要知道一一一一” 年轻人又问：“叔，是不是你那个猪圈里的那个？” “是啊，它不断回来吃东西，就被关笼里啦。” “关了咋又叫跑了呢？是不是笼子坏啦？”见老石不语，年轻人又追问，“老石叔，都说你梦到猪精了，夜里猪精还给你托梦，这事是真的吗？” 老石以为这是在套他的真话，也是那些对他有看法的人，在背后嘲笑他，心里不是滋味，又迷茫又不知所措。他没再去接话，直到摩托车到了村里，他下了车，连个招呼也没有打，咳嗽着，挥挥手，踩着地上的积雪走进那个破院子。地面上已经落满了皑皑白雪，笼子上也都是雪。房东山那条猎犬在拖着链子来回跑动，就如一个圆规，在地上画出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圆弧。 走得匆忙，那门没来得及锁上，他心里一紧，想起来那盆兰草。快步走进屋里，发现兰草还在，就在那土坯墙上寻找那个买兰草的电话，看到有“兰草”字样的电话，就拨打过去。 忽然，他又挂断，怎么说呢？向他要多少呢？最少得一万块。 正打算拨打过去，那边电话又打过来，老石急忙接住。 “喂，刘老板吗？我是老石啊，上次你来看过我的兰草，我没有给你。你把电话留下了，我现在急着用钱，想问问你还要不要啦？” 那头电话里说：“老石啊，现在是淡季，不好卖，上次我给你八千已经很高了，不过，我还能赚个三千两千的，这次我可不敢出这么高的价了。” 老石有些着急，强调他的理由：“我已经又养了大半年了，比那个时候高多了，你应该再给我加点的。” “不行啊老石，我是做生意的，不赚钱的买卖我不能干。这样吧，咱也算是熟人了，我给你出五千，行的话，我下午去拿，不行的话，你再找别人问问吧。” 他没有料到，竟然又降了三千，他嘟嘟囔囔的说着：“你也不能只给五千吧，再加点儿，不是急用钱，我就等到明年再卖了。” “老兄啊，我也是过冬才能出售，明年的行情我也没底，现在这东西不像是以前了，要不，你等到明年，我看行情给你加价。” 老头心急如焚，想了想，咬咬牙说：“行，五千就五千，你来拿吧。” 一个多小时以后，那个卖花的生意人如约而至，乘人之危，用五千块钱买走了一万不能少的一盆兰花。当他端着这盆兰花走出老石的老屋时，老石看着那个胖胖的背影，又看着那盆他养了几年的兰花草，就如同他的小闹被别人捉了，又如他把小闹放归山林，那一刹那的感觉，五味杂陈，横竖不是滋味。 他拿到钱以后，连午饭也没有吃，又搭车去了医院，刚走进病房，看见黑猪还没有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鹿儿见老石又拐回来，盯着老石问： “老石哥，你咋又回来啦？” 这个打了一辈子野猪的老猎人本来不善言表，又加上心里憋闷，也没有说话，从上衣的内兜里掏出那五千块钱，搁在小桌子上，说：“鹿儿，这是我卖兰草的钱，五千，你拿去治伤吧。”说罢，没等鹿儿说话，扭头又出了病房，走了。 见此情景，鹿儿知道这个老头又犯犟了，他担心会出什么事情，急忙让他的儿子拿上钱去追：“快点，把钱给你老石大伯送去，他一个孤寡老头，让他拿钱给我治伤，这让全村几百口人怎么看我？传出去我这张脸往哪儿放？快，一定把钱给他。” 那个孩子拿上钱追了出去，一直追到了楼梯口处，拽住老石说：“大伯，我爸说了，这钱你得拿走，你一个老头，弄个钱不容易，我爸说了，不用你的钱看病，有钱，你拿回去吧。”硬是把钱往老石的口袋里塞。 老石一甩手，把眼一瞪，用手一指楼下的人们说：“不稀罕？不稀罕就扔给这些人吧，我是不要了！”说罢，下来走了。 那个孩子无奈，又回到病房里，把刚才的事情说了，鹿儿说： “先搁着吧，等我出院了再给他送去，说啥也不能让他拿钱。” 黑猪接上说：“叫我说他拿也不亏，谁叫他拿棍捅那个猪咧。” 鹿儿说：“他是捣猪，也没有捣我，他也不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啊。” 喜欢凑热闹的支部书记鹿儿，住了一个星期的院，把尿管拔了也能撒出尿来，就结账回家。新农合报销一部分，自费一部分，搭进去几千块钱。临出院时，一再交代儿子说： “回去啥也别说，就说彻底好了，啥事儿都没有。还有一件事，把所长的钱，还有你老石大伯的钱还给他们，咱一分都不要。只有这样，才能说明咱这人办事实在，才能让人看得起咱。咱不能做哪见钱眼开的人，让人家看扁。” 鹿儿到底当过多年的支书，觉悟境界都高，教育孩子也是这样。 至于鹿儿的男性功能是不是受到了影响，他自己不说，老婆不讲，谁也不知道。这事没法张口，男人家都忌讳。 只是逮野猪的事情，好像暂时搁置不说了。 所长刘的升迁计划也暂时没有音信，不过，这一带的猎户很多，还有外来的围猎者，凡是来这里寻猪的，都到他那里拜山，你想，野猪是保护动物，猎枪更是严禁，他是管理部门——那是必须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下篇（完结） 十五 再说小闹和三闹，雪天被那群猎犬追逐，一直往山里奔去。那些猎犬顺着野猪的踪迹，快速的追赶。这犬们与它们的主人越拉越远，就连那几只猎犬自己也跑散了，都与这场雪有关。这群犬中，有一头从广西买回来不久的下司犬，它加入这个队伍不久，与这些猎犬的配合极不默契。这只下司的个头比较小，但是它的嗅觉十分灵敏，搜寻能力很强。但是，它的撕咬能力却远不及那些布什萨达姆们。那些体型较大的犬们，总是拼命的咬它，把它咬得遍体鳞伤，往往是，围猎归来，主人把它放在一旁休息喂养，远离那些大犬。和主人的关系呢？也是若即若离的，让主人很是头疼，也很难驾驭。主人担心，说不准那一会儿，这个狗东西就会一去不复返了。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 那只下司犬和另外一只马犬和灵提串子，也是体型较小的，很瘦，行动迅速，嗅觉灵敏，很快就顺着小闹和三闹的蹄子印追的越来越近，越追和其它的大犬的距离越来越远。就在一个山坳里，一条流水的小沟边，这两只小犬和小闹相遇了。那只下司犬咬住了小闹的后腿窝处，那只马犬串子咬住了三闹的前腿不松口。 那猪十分疲惫，在原地打转。那犬也是经过长时间的奔袭，体力消耗厉害，功夫不大，优势和劣势已经分出。小闹转了几圈，企图甩掉下司，那只犬虽小，也不是棒槌，就是不松口。它是在等待援兵的到来，等待那个大个子布什来助阵，那家伙可是专咬耳朵的，可惜，督战猎人的吆喝声越来越远，而且越来越模糊了，那些大犬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小闹转了几圈，终于把下司甩掉，怒不可遏，对着下司的肋下猛地一冲，那个小犬惨叫一声，便躲到一边去了，趔趔趄趄，丧失了战斗力，远远的不敢再来纠缠。 咬住三闹的那只马犬也是不松口，任凭三闹怎样挣扎转圈，始终甩不掉它。这时，小闹已经解脱，对着那个马犬冲过去，来到跟前，侧着猪头，用那颗完好的獠牙，蹭了一下马犬的腰身，马犬便受了伤，松开三闹，跑到圈外，只是对着这里狂吠，不敢再战。 那三只大犬已经跑出了这条山沟，翻过那道山梁，往前边追去，它们再也听不到这里的战斗声了。 那个猎人在很远处不停的吆喝着： 呵呵萨姆布什回来呵呵呵一一一一啊一一一 那声音分明是呼喊这些跑散的猎犬聚拢，看来，这个猎人今天的围猎是要失败了。 打败了两只猎犬，小闹顺着那条小溪流往上游走去，沟里的石头由于经过千年万年的冲刷，许多已经没了棱角，变得浑圆，那溪水就从这些石头的缝隙中流过去。小闹踩着那些顽石，迅速的跑动，它的有力的步伐把石头也踩动了，有些还翻滚一下被水淹没。三闹由于肚中无食，显得体力不支，似乎跟不上小闹的速度。小闹并不急于跑动，好像有意等着三闹，始终保持着不远的距离。时间不长，小闹和三闹的身影就消失在那个山口的拐弯处，消失在这座巍峨的绵延八百公里的太行山里。 就在那条小溪的边沿处，那个下司犬卧在草丛中瑟缩着，它受了内伤，它的身体似乎已经垮掉，鼻孔中在向外滴血。 那只马犬串子，朝着小闹们远去的方向，拼命狂吠。 远处又传来猎人的呼唤声： 呵呵呵呵回来萨姆回来啊呵呵 那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很显然，他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在呼唤他的猎犬归来。 下篇完 2018年4月19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律 小闹隐山 断牙伤腿战凶顽 越岭携孤隐雾烟 此去拓疆磨利刃 当还率众破楼兰 群峰踊跃连芳道 小路蜿蜒上太山 壮士生来何所惧 终究再唱凯歌还 小闹终究会回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小闹归来 一 小闹归来 仔细想来，我这也是作茧自缚，小闹携三闹往大山里休养生息，躲避天敌去了，留下了诸多问题没有结论，比如，小闹到底猜透了老猎人的心思没有，它的牙仇报了没有，鹿儿们逮住野猪了没有，所长刘的升官梦做成了没有，还有鹿儿的男性功能丧失了没有，都没给结论。我写的这些太过真实，不含蓄，应该写个大团圆，好人好猪义猪都得好报，坏人歹人坏犬都受到应有的惩罚啥的。大家看电影打老日，最后搬住板凳回家，边走边说演的好，把敌人全部都消灭了。其实，生活不是这样的，永远都有悬念和希望，你单位或者邻居失踪了，悬念，你的电动车丢了，公安逮住了不给你，悬念，比如你希望你的高邻变成一个鱼姑娘给你送去可口的午餐，希望你最失败的时候遇到一个大救星转败为赢，希望你的对头马上倒霉，等等。可是，这些不会都如你所愿的。你只要别去当第三者一一一一又扯远了。小闹怎么办呢？既然还有悬念，那就再续几章，完成未竟之工程，让我们的小闹凯旋归来。如果编审先生觉得大可不必，删除即可，也省的我在此码子劳心。 咱也不作诗填词了，书归正传。 一 话说猪小闹携三闹归隐山林，一直隐没在那绵延八百公里的太行山里去，避开猎人和猎犬的围追堵截，去寻找开拓一处僻静安全的领地和新居，远离那些两条腿的人类，远离那些觊觎它那一身并不肥硕的贪婪的所有敌人，让它的猪牙复萌，让它的腰身变得强壮，它和邂逅在患难中的三闹一起，扛起它们猪家的大旗，东山再起。 这冰天雪地的让小闹和三闹住到哪里去呢？从前，我们进山狩猎的时候，我随我的猎人向导们，走进了深山，虽然没有东北那原始森林树木高大稠密，但是，远远看去，那座座山峰以及山腰上，缭绕着一团团的白雾，在那枝叶繁茂的绿树中间飘动，虽没有瀑布挂前川的美，也有溪流潺潺，小鸟依人，还有一沟的秀色，沿着一条条山间小路，蜿蜒上山。在那悬崖峭壁之下，有一处好的去处，那里有一个岩洞，那个岩洞很隐秘，就连猎人和勤奋勇敢的采兰人，也很少轻易涉足。我说这是夏天的景致。冬天来了，积雪将小路淹没，小闹和三闹凭着敏锐的嗅觉和坚韧不拔的毅力，顺着那条弯弯曲曲的山路，一直往里奔去。那一天，惊魂未定的三闹举步维艰，走走停停，静静细听身后的动静，稍事休息之后，又继续前进。生存的本能，让它决定必须跟上前面行走的小闹，这个是它的患难知己，是它的救命恩猪。此时的三闹已经觉得，眼前这个三闹就是它要寻找的黑猪王子，就是它一生的依靠和支柱。在这座茫茫的大山里，在这浩渺的水雾笼罩下的山峰上，没有它的去处，也没有它的亲猪，前边这个并不高大，但是非常勇敢无畏的野猪，成了它的一切。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小闹停下看看身后的三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还吧唧了几下嘴吧。那颗牙齿已经断掉，但是不再流血，它静静的观察周围的动静，观察周围的地形，它感觉，它们已经把追赶它的那些猎人和猎犬甩到了很远的山沟里。它和这个即将成为伴侣的三闹，已经到了一个安全的地带。它的神经松弛下来，眯缝着猪眼睛，站着等待那个三闹走近，这才转身在地上乱拱几下，顺着山脚躺下来，三闹也卧在离此不远处休息。三闹的前腿已经被那只瘦犬咬伤，伤口还在淌血。不一会儿，地上的白雪就被鲜血染红，回头的来路上也有血滴滴落，它的身旁的雪地上也是梅花点点，又如画家的国画璀璨。它此时已经没了痛感，最让它难以忍受的是肚中饥饿，它卧在地上，还不忘用嘴去拱地上的雪，企图找到吃的，哪怕是一个腐烂的果子也行。 休息了一阵，小闹体力有些恢复，它观察周围，经验告诉它，这个地方还不够高，它发现落叶和衰草虽已被暴雪掩埋，但是，这山石的边沿明显草木稀疏，不是那两退的人就是其它的野兽践踏过的。它起身用嘴拱了一下三闹，又转身向高处进发。三闹紧随其后，有时候还停下来拱两嘴，不知捡到了什么，吧唧吧唧的嚼几下。越走山坡越陡，刚才还是平摊的路面，变成了陡峭的山坡，小闹知道，要想彻底摆脱追击和野兽的伤害，还必须继续往山上跋涉攀登。 坚持吧小闹，你就要到达那座高高的山峰，那里有上天为你安排的栖身山洞，在那人迹罕至的半山腰上，有你们的粮食，山坡下的的那条沟里有常年不断的流水。平时，雾气环绕着山腰，在那山洞的顶上，又一棵松树倒挂着，那是一棵人类垂涎已久的养生佳处。但是，他们目前还没有能力开拓，他们只是坐着直升飞机在上空盘旋观察。这个去处，是小闹最理想的藏身之地，虽然疆域不甚宽广，但是山坡陡峭，树木稠密，小道险峻，水源充足，食物的存储量也比较丰富。山重水复之处，必然有赫然开朗之端口，小闹历尽千难万险，经过长途驰奔，就要到达了它的新居了。 来到一处陡峭的石壁之下，小闹顺着一块石头的凹槽处，冒着哗哗的流水往上攀登，滑了一下还是上去了。三闹体力较弱，跳上去两次还是滑了下来，最后，它用尽了所有的力量，用力一跳，所幸后脚蹬住一个石凹，这才勉强上去。我真担心它下次是否能够如此幸运，如此准确的踩住那个攀岩的凹槽。它能否跟着小闹采菊得见南山，顺利到达那个一万年前也许就为它们准备好了的山洞。 别担心，猪到山前自有路，这才是真言。那车到山前自有路可真是未必有路。这个石头隘口，上去前行几步，有一道貌似龙脊的悬石狭道，两侧都是万丈深渊。小闹向上观望了一阵，有些眩晕，它遥望远方，是那山峰的踊跃，高高的模糊的山峰与天接壤，被云雾笼罩；低的山脊，被水气掩盖。这可真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就在它们的前方，有一堵巨大的石壁，石壁之上有一颗千年老松，深深的扎在石缝中，有些长长的枝干倒悬在石壁上，那雪已经将松针枝叶覆盖，半山腰上有白雾在轻轻的浮动，黑色的岩石时隐时现。这是山洞中的水气所致。就在这棵老松的下方，有一个石洞，里边发出哗哗啦啦的流水声，那是更高的山峰上流过来的泉水。小闹已经觉察到，这是一个险要的地方，眼前的悬石道路如果能够顺利通过，它小闹也许就进入了一个理想王国。那里是否有桃花源它不知道，它凭着它的经验和机智就能猜得出，此处要比原来那个悬藤居安全隐秘得多。冥冥之中，似乎有神明在向小闹召唤，它在不知不觉之中，便踏上了这条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龙脊狭道，踏上了这道通天的天然阶梯，一直向那座山峰和那奇妙的声响迈进。 三闹起初不敢跟随，当它看见小闹就要逾越这道险道的时候，它就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勇敢的跟了上去。结果呢，它们走上了一片没有任何兽迹的雪地，往前行进十几米，就是那个神秘的山洞了。 它们试着走进了山洞里，洞口的流水声特别的响亮，它俩发现，那流水到了洞口就消失了了，流进了一个石缝中，再往下就不知流到哪里离去了。山洞内的右侧，一个拐弯处，以一个石臼，似乎这个就是上天为小闹它们安排的栖身之所，就是它们的温床。那个凹槽中的温泉效应，是里边的水气向外蔓延的结果。小闹小心的走上去，三闹也跟过去，它们都用那个长长的猪嘴去拱地上的碎石子，发出哗哗啦啦的声响。小闹从石槽里跳出来，走进更深处，但是，里边的阴森恐怖气氛让它驻足，那洞向里无限制地延伸，它从流水中退回到洞口，喝了几口甜甜的泉水，又拐回到那个凹槽中，卧下。就这样，两头孤猪，又找到了它们的新居。 我们暂且把这个地方叫做“天水屋”吧。 天屋喜贺闹成家 万树萌芽满地花 患难相交成佳俪 永携子手到天涯 山松倒挂群星耀 溪水清风送爱娃 再看峰前云雾散 转回故里即出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小闹归来 二 二 这一年的冬天，猎人老石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也没有遇到过这么艰难不顺心的事情，就连他的女人跟了别人私奔，也没有这么让他闹心，不是生活上的，而是心理难受。他把自身团成一个解不开的疙瘩。自从抓了这头小野猪，他就没有安生睡过一个囫囵觉，有时候，他真后悔自己选定的打猎行当，干什么不行呢？撵了一辈子的猪，杀生害命的，到头来，想收手不干，从此退出这个行当，过几天平静的日子，没想到竟然这一生中的所有事情和意外，似乎都集中在了这一个冬天里，陆续登场了。所长刘的要猪，小闹不肯回山，鹿儿受伤，遭村里的人白眼和猜疑，威信下降，还有那个买兰草的乘人之危他从医院回到家里，心里一直想不通，而且他总是去想那些想不通的问题，一个人，想做点事情竟然这么难，以前他咋就没有这个感觉呢？他又想起了他的女儿，几年不回，几个月也没有个电话，几乎是杳无音信。往前又要过年了，老头感觉到自己空前的孤单。他的身体大不如前，哮喘病越来越严重，天气越是冷他就喘的越是厉害，咳嗽颠的他胸部疼痛，他半夜甚至一夜都是忽忽悠悠的难以睡熟。他想，俺老石这就要去了么？他并不怕死，到了这个年龄，又疾病缠身，又偏偏遇上这样的烦心事，心情恶劣，非常烦恼，他想来想去，觉得活着实在是没有实际意义，一个躯壳，会吃饭的机器，还是坏机器，没有任何的快乐和希望，看不到光明，他真的感觉，该去了。 就在支书鹿儿出院的那一天，老头已经病了三天了，他发了烧，强打精神到村卫生所里拿了药，吃了几顿也不减轻，他整天用被子捂住躺在床上，半醒半睡，迷迷糊糊，说着梦话。院中的猎犬已经饿了两天，连主人都没饭吃，别说这个小犬了。中午的时候，老头又起来，打起精神，做了两碗面，还打了两个鸡蛋，这是那两只母鸡前一阵子下的，没有舍得吃。他吃了一碗面，倒给狗一碗，那狗吃的香甜，三两口就舔光了，然后，瞪着眼看着主人。老石站起来，又回到屋里，他浑身酸困，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他躺下就想，唉，但愿我这一睡呀就再也别醒来了。我这样的人活着，也是活受罪，还活个啥劲呢？可是，当他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的时候，病魔和孤独依旧的向他袭来，他只有深深的叹一口气。 “老石哥，你还没有起来啊？” 支书鹿儿出院回村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住那五千块钱和一箱牛奶去找老石，鹿儿和老石打了几十年的交道，深知这个老头的秉性，他担心这个老头想不开，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情。一头猪算什么，还是人值得多，他心里清楚的很。派出所长给他钱，是怕这件事传出去影响不好，老石卖兰草送钱，是因为老石觉得愧对于他，内心过意不去。又加上他的身体不好，万一因为这件小事弄出个大事，这会让鹿儿内疚一辈子的。跑猪的事情也不能全怪老石，他本来就不同意给刘所长，这让他反感和为难。鹿儿还真是猜对了老头的心思，老头早已就有了不祥的念头了。 门虚掩着，没人回答，那只小犬围着鹿儿摇着尾巴，在鹿儿的身上蹭着，随后，一转身，小犬用前爪子把门推开，自己先跳进去，鹿儿从后跟进，把门开敞了，后脚还没有落地就叫了一句： “老石哥！” “唉。”老头在屋里应了一声。“我还没有起来，有点着凉，”说着，披衣从屋里出来。他其实这几天就没有脱过衣服。 屋里并不很冷，他睡前烧了一盆炭火。 看着老石如此憔悴，鹿儿坐下后问：“你吃药了没？用不用去医院？” 老石咳嗽几声，回道：“不用，吃罢药了，有点发烧，身上没劲。”反问鹿儿，“你咋样了？好了没有？” 鹿儿说：“我出院了，全好了。我刚回来，还没到家呢。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的钱送来，给，这是五千块钱，我咋能花你的钱呢。” 老石还是那句话，冷冷的说：“这钱我不要了，你拿住花吧。” 鹿儿解释说：“都报销了，我也没花几个钱，连刘所长的钱我也给他送去了。我这一点没事儿，你放心吧。这事儿不能怨你，刘所长那里催的急，我是念着他以前给咱村办过事情，对咱村也比较照顾，才答应给他逮猪的。谁知道会出这事啊，没事，虚惊一场。”把钱放在桌子上。 “真没事？” “真没事。” 老头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猛不丁的说：“鹿儿，我这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我看打不过今年冬天我觉得没啥活头了，啥也做不成，活着也是受罪，还不如两眼一闭，一觉就睡过去了，啥都不说了。” 这句话把鹿儿吓了一跳，他安慰老头说：“老石哥，我就知道你又胡思乱想了，我从小就更着你上坡撵猪，打猎，这都一辈子了，你的脾气我知道，你这人直正。你现在的年龄还不大，咋会往这上面想呢？我当支书的，不会让咱们村饿死一个人，就是万一有人饿死了那也是我。现在你也有财政补贴，属于低保户，我保证不会让你挨饿受罪。老石哥，我也知道你想闺女，闺女离咱们这里远，说句话是来不到，回头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回来一趟。老石哥啊，你这一说，我这心里也怪难受的” 鹿儿说着，眼睛也红了。他很同情眼前这个老头，也很敬重这个老头，这个老头实在是太可怜了。年轻的时候，老婆跟人跑了，闺女又远嫁他乡，几年也不回来一次，留下老头孤苦伶仃，饥一顿饱一顿的，热了冷了饿了，也没个亲人床头问问。当年进山撵猪，打獐子，那时候，如狼似虎，现在却变成一个枯树墩了，快要灭灯了。他不禁为这个老头感到心酸。 外面的寒气涌进屋来，盆里的炭火已经灭了。老石坐在那个烂藤子椅上，显得很矮，他那个还是比较高大的身躯，因为受弱，被椅子吞进去，埋住了脖颈。 “这样吧，我叫王仙儿来给你看看，再吃几顿药，不行了去输输水，伤风感冒的好治，两三天就过来了。在不中我叫孩子开车拉住你到镇上医院看看，住几天，没事的。” 听了鹿儿的一番话，老石心里感到踏实多了。但是，他这个人不善言谈，又怕给别人添麻烦，就小声说：“不用，我有药，先吃吃吧。” “喂，王仙儿吗，我是鹿儿啊，老石哥有点发烧，你来他家看看吧，再给他带点药打打针啥的，好，我也在这儿。”鹿儿说着挂了。 老头冷不丁的又说：“那个猪是不会回来了。” “先不说这个，先把病看好了再说吧。” 不一会儿，村医王仙儿来到，肩上斜挎着一个药箱，这个五十多岁的老赤脚医生，说话一副娘娘腔，走路像个老太太。他说：“前天老石哥去了，我给他一些药，估计应该差不多了。主要是得吃点热饭，喝点热水，休息休息。先量体温吧。”说着，使劲的往下甩了几甩，递给老石。 老石接过去，从脖子那里塞进去，把脖子抻的老长。喉咙里拉了一阵风箱。 量过了体温，低烧，又开了点药，当着鹿儿的面吃了，王仙儿和鹿儿说着话，走出了这个老院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