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马燕歌悲行》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一章 兵变京师 战马悲嘶难断,兵器相击惊鸣刺耳,金陵城下已是火光冲天,黄烟弥漫。士兵的呐喊声与宫女太监的惊恐惨叫声混做一团。一群士兵横冲直撞挥舞着大刀,左右挥砍,镇压企图抵抗的宫中侍卫,一时间血流满地,宫中变成了人间地狱。有人恐慌逃窜,有人伏地求饶。一个粗犷的汉子,抓住一个领班太监,怒吼道:“皇上在哪?” 太监惶恐道:“小的不知陛下去向,大人饶命!” 旁边一个士兵引刀相逼,厉色道:“嗯~~~~,胆敢隐瞒,小心你的脑袋。” 太监吓的趴在地上:“小人不敢隐瞒,小人真的没有见过陛下,只知道方大人把他带走了。” 汉子正色言道:“众将听令,就是把这金陵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朱允炆给找出来。马上封锁城门,不准任何人出城。” 突然有一士兵奔袭来报:“禀将军,发现方孝孺方大人在奉天殿里。” “带我过去。”一群人杀气腾腾的直冲奉天殿。 大门被推撞开来,士兵一拥而进。只见一位中年人身穿官服,独临高耸,正襟肃立,双目微闭,神色自若。 那粗犷的汉子脚步持重缓慢,沉吟道:“方大人,投降吧。把皇上交出来吧。大势已定。” 方孝孺气愤怒指:“混账,我堂堂大明臣子怎可向乱臣贼子屈服求饶。张大人,尔等是否还是我大明臣子,怎可助纣为虐,敢当燕贼鹰犬。”原来那粗犷的汉子正为张玉。 “方大人,各为其主,身不由己。我敬你为一代贤良,识时务者为俊杰,燕王雄才伟略,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为何不效忠燕王,将来好报效朝廷,施展抱负。” “朝廷?朝廷怎么会养出你们这些反贼,难道不怕后世史书唾骂吗?” “方大人,就算不顾自己,也应当为后代子孙着想,何必如此执迷不悟?” “我方家满门忠烈,岂会为苟全性命,而抛弃忠义”,方孝孺坚定的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皇上自有天佑,不要劳烦诸位费心了。张大人,干你该干的事情吧。” 张玉无奈叹息,自知无法从其身上打探道朱允炆的下落,打了一下手势:“把方大人带下去,暂时羁押,不可怠慢。” 望着被方孝孺慷慨远去的背影,张玉不禁动容:”此风骨,真乃千古义士。” 一位身材魁梧的大内侍卫,身掩在一群假山之中,佯装乔扮正左右探查。一人问道:”吴爱卿,朕为什么不知道此处竟有如此隐秘的地道,竟埋藏如此之深。” 那侍卫回过头来,径直跪在两位太监模样的人脚下:“请陛下先行移驾,顾不得这么多了,人员太多,必被追兵注意,很难脱身的。皇子殿下和宫中众妃娘娘就先由小人照料。方大人自知可能无力扭转乾坤,所以命令属下等靠住的亲信,提早暗中挖掘地道,通向城外。陛下,不要再等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原来刚才那太监模样的其中一人正是朱允炆,当朝建文皇帝,由于相貌清秀,旁人竟不好察绝是个假太监,身边跟着一位人,看着柔若无骨,其实是一位女子,且是方孝孺的私生女方怡,因通晓琴棋书画,姿色出众,而被朱允炆养育宫中。 乱兵匪入,眼看就要搜寻到假山之处。朱允炆只得狠咬牙齿,与方怡潜入黝黑潮湿的地下隧道。吴侍卫飞身跃出假山,反身一掌,竟把一个重达千斤的假山推到,只听得一阵轰鸣之声,地上一震,原来地道入口处,已被封死。 军鼓擂起,悍兵分列两排,手执长矛立于路旁,一人鲜衣怒马,挥舞马鞭,意气风发,虬髯满脸。群人立刻跪地高呼:”燕王万岁,万万岁。”朱棣怒吼:“皇帝小儿在哪?” 张玉起身下马,跪拜朱棣:“禀主公,皇上没有找到,怕是被方孝孺等人藏起来了,微臣已经把方大人羁押起来了。” “吴庆余,吴大人,明察暗访找人可是你们锦衣卫的本事。皇帝小儿绝对不能让他跑掉,不然本王把你们的头都砍下来。”众人吓得噤若寒蝉。 ”齐老贼,黄老贼务必抓住他们,不能有漏网之鱼,看本王清君侧,把他们扒皮彻骨。凡擒拿老贼者,封总兵官。” 火龙盘山而动,流光远去,一群身披铠甲的兵卒举着火把,遍山搜寻。不止一处,各关卡要塞,无不是金戈铁马,严令勘察。山野小道,一匹黑马穿林踏草,飞驰而过,马上附身两人,皆已疲惫不堪。夜黑风急,道路泥泞,不堪重负的马儿失足倒下,怕是气绝身亡,马上两人滚落地上,匍匐呻吟。 “陛下没事吧?”听得是一女声,清急脆亮,正是方怡。 “想不到我朱允炆竟如此一败涂地,如此狼狈不堪。”此时已是风雨大作,雷电交加。 “陛下不可这么说,如今奸人只是一时得逞,陛下有皇天庇佑,日后我们重整旗鼓,还可恢复山河的。” “没有机会了”朱允炆仰天怅惘,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沉默良久。一会转过身来,语嫣未详:“怡儿,今生没能好好待你,来世若生在寻常百姓家,你是否还愿与我相伴。” “今生能与陛下相伴,是贱妾的福气。若有来世,贱妾仍期盼誓死追随。” 朱允炆狂放大笑:“想不到朕竟然也与楚霸王同病相怜,有此忠心护主之马儿,有此生死相随的红颜知己,朕此生夫复何求。”说完,不禁潸然泪下,共与方怡相拥而泣。 两人相互搀扶着躲进了半山腰一处洞穴之内,朱允炆眼见方怡被风吹雨淋冻的浑身发抖,嘴唇泛青,内心升满愧疚。但方怡仍像往常一样为朱允炆整理衣物,收拾山洞里的一切以便容做朱允炆的栖身之所。但朱允炆制止了她,抚其项背让她坐下:“怡儿,现在我不是皇帝,只是一个男人,让我为你生火。”方怡说不上是惊愕还是欢喜,呆坐一旁。 朱允炆扭过身,垂下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笑着说道:”早前我皇爷爷在世的时候,教过朕。。。”忽然朱允炆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教过我如何钻木取火的方法,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也不枉费我皇爷爷一片苦心。” 方怡望着眼前这位衣衫褴褛的青年,想起之前宫中种种、历历在目,凡事都要人伺候的乖乖小皇帝,而今突遭大难竟要亲自为自己做这种粗活,她泪如雨下,嘤嘤啼哭。突然跪下:“陛下,让贱妾怎么担当的起。” 朱允炆冷静的浅笑说道:“没有什么担得起,担不起的,建文皇帝已经死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方怡不知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不知是应该欣慰他能看淡一切,还是应该怒其不争。看着之前高贵的皇帝为自己生火,反而开始照顾自己的起居,虽然山洞阴冷,内心却洋溢着暖流。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在意的只是,如果让朱允炆开心起来。不知如何好言安慰,唯有安静的跪在朱允炆眼前。 火升起来了,朱允炆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如孩童一般,他激动的望向方怡。于是四目而视,方怡脸侧绯红,娇羞的低下了头,但不由得又抬了起来,欲说还休。朱允炆也感到了呼吸的急促,就这样相视无言,即使外面疾风骤雨,他们眼中也只有对方。终于两人情不自禁,贴身拥抱,缠绵于枯叶干草之中。 之前虽朝夕相处,日夜相对,但对朱允炆而言,这种情到深处的情难自控却是从未有过的。朱允炆虽也懂得男女之事,但依然情怯非常。就这样外面的疾风骤雨与洞内乱世佳侣合景一处,余夜不知如何流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二章 忠臣就义 浓烟散去,金陵城内老百姓在打扫废墟了,祥云客栈里有一些闲客慢聊:“大家有没有听说,燕王不日就要登基为帝了。” “可怜建文皇帝,温厚敦实,遇上了燕王这种雄主,自然是拼不过的。” 店小二刘三笑道:“谁当皇帝,咱们管不着,不都是他们朱家的事嘛。他们争皇位,打仗受苦的还是我们老百姓。” 众人杂谈相说有理。 这时一位书生模样的人,面露愤懑,独坐一角,但始终没有说话。与熙攘的人群相比,并不起眼。但对于常年穿梭于客栈的人来说,熟脸生脸,他可是一眼便看的出。刘三一直对这位年轻的书生好奇,是一个陌生脸,发现他近些日子老来,只点一些粗茶淡饭,不过从来都是一个人,自顾自的摇着手中的纸扇。 燕王朱棣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天他正酝酿着让方孝孺起草即位诏书。朱棣旁边一位僧人模样的人秉茶侍奉。此人是大名鼎鼎的黑衣宰相姚广孝,号道衍和尚,他向朱棣进言:“主公,方孝孺定然不肯起草诏书,还请陛下饶恕他,能收揽就许以官职,不能为我所用,也放了他吧,不然天下读书人的种子就绝后了。” 朱棣只是点头应承,未做口头答许。 出宫之后,有小沙弥询问道衍:“师傅,为什么要向燕王求情,放了方孝孺这头倔驴呢?” 道衍冷笑道:“以主公的性子,是不会允许别人违逆他的,他是不会放过方孝孺的,贫僧只是惋惜,恐怕天下没有脊梁的读书人了。” 天牢阴寒凄苦,方孝孺背手望天,始终不发一言,一心求死。天牢守卫均被他凛然大义所感染,虽然严防死守,却对方孝孺秋毫无犯。一日宫中传出消息,召方孝孺去见燕王。方孝孺自知大限将至,不过这正是他所期望的。 方孝孺被士兵推搡着靠近朱棣,不发一言,面露嗔色,紧闭双眼。 朱棣笑意盈盈的对着方孝孺说到:先生不要误解,本王只是想效仿周公辅佐成王的方式。共治天下太平。” 方孝孺目不直视:“那成王何在?” 朱棣压低声音冷笑道:“还得劳烦先生,把陛下请出来。” “老夫不知陛下去向。就是知道也决计不会说的。” 朱棣面色渐沉:“任天下之大,他绝逃不出本王的手掌,你以为皇帝小儿还能跑到那里去?本王若一纸宣告天下,陛下已经自焚身亡,胆敢有人妄称陛下者,杀无赦。先生可做何解?” 方孝孺怒不可遏:“无耻逆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朱棣言道:“先生,大可不必求死。以先生声望,只要你能为本王起草继位诏书,天下读书人也就不敢说什么了。本王继位,先生可官居首辅,岂不皆大欢喜。”说吧,已有下人笔墨伺候。 方孝孺打翻烟台,墨水撒了一地,边哭边骂:“我怎可被乱臣贼子所利用,别妄想了。逆贼你得位不正,你敢继位,天下忠义之士共讨之。” 朱棣勃然大怒:“老夫子,本王对你够客气的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如若不写,本王将你五八分尸,当街车裂,而且诛你九族。” 方孝孺正气凛然,坚定的说:“便十族奈我何。” 朱棣暴怒而起,拔出身边侍卫大刀,劈向座椅,顿时分裂两半:“本王就成全你,来人呢,把方老贼的十族全部抓起来,不日全部斩首。” 方孝孺果敢的转过身,对狱卒说:“送老夫回天牢吧。” 望着方孝孺远去的背影,朱棣气的浑身发抖。 夜深人静,白日里喊冤的犯人,都归于梦中,鼾声此起彼伏。浑身沾满干草的方孝孺,端坐静默,不知是醒是睡。突然有人小声叫道:“方大人,方大人”,说着跪在了方孝孺的狱门之前。 方孝孺慢慢睁开眼睛:“这位小兄弟,有什么事吗?” 只听得那狱卒竟开始抽泣:“小人家母承蒙方大人救命之恩,深感方大人大仁大义。想不到好人总是不长命。小人虽不能救得先生性命,若是先生有什么未了的遗愿,小人就是粉身碎骨,也定要为先生办到。” “家母是。。。?” “先生可曾记得在五年前,金陵城外,您救过一个行将饿死的老妇人。那是家母从老家山东探望小人,不幸被强盗所劫,又无干粮果腹。若不是先生大义相救,小人家母恐怕性命不保。” 这时方孝孺猛然想起,确有此事:“小兄弟请起,想不到你我如此有缘,可惜这次竟是在牢狱之中相遇。” “家母深感先生大恩,常在家里教导小人,要以先生为楷模,读书明理,忠君爱国,仁义助人。想不到今日先生有难,小人如今却无计可施。” 这时方孝孺沉默良久,他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位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心中思绪万千。忽然说到:“老夫一生为官,虽无甚功绩,但可说清廉自诩,无愧于朝廷、无愧于百姓。相较于为官,老夫更喜好舞文弄墨,留下许多粗鄙之作,老夫也视之如子。此次遭难恐怕一生文著心血,将付之东流。有一本老夫尚未刻录出版的书记若能保留下来,老夫死而无怨。” 狱卒俯身跪拜,当即应承:“小人即使豁去性命,也定当为先生保全文墨。” 方孝孺考虑了再三,终于再说:“小兄弟,不怕留着老夫的书会惹来杀身之祸。” 狱卒说到:“能报先生大恩,是小人的心愿。能为先生效劳,是小人的荣幸。” 方孝孺点点头,小声谨慎的说到:“此书之中亦有大秘密,小兄弟定要小心保管。” “小人定当不负重托。” 又是沉默片刻,见狱卒没有再问什么。方孝孺面色缓和,就示意他侧耳听闻:“就在金陵城紫云轩书店之内,名曰《昭衍集》。” 朱允炆与方怡在山上,度过了几天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但朱允炆知道这种日子很快就会结束,在山脚下寻找食物的时候,朱允炆才知道慌乱之中,跑到了杭州五云山。听见路边有人,朱允炆携带方怡躲入树林之中。 几位扛着木柴的老者议论道:“方孝孺方大人要被处斩了,听说要诛十族呢。燕王也太狠毒了。” 一人突然小声警告说:“小点声,不要命了,被官兵听到可不得了,小心连坐。” 方怡听到这个消息,脸上平静异常,不过泪水已经划脸而过。朱允炆见此状,心酸非常。拉着方怡的手对她说:“朕要回京城,皇叔要的只是我,只要朕退位,他不会难为方爱卿的。” 她转过头来,对朱允炆说到:“陛下,这是什么话。怎可轻言放弃皇位,那样怎么对得起天下黎明百姓。我父亲一生只为忠义而活,亦会为忠义而死。陛下不可辜负我父亲的良苦用心,一时成败不足为虑。父亲费劲心思,就是要让陛下东山再起,陛下怎可只身犯险。如今陛下已经脱离险境,贱妾就要去京城搭救父亲。” 朱允炆着急的说到:“那怎么行,你现在去,岂有活命的可能。” 只见方怡从袖口之中抽出一把匕首,引刀向颈:“陛下,不允许我去,我就死在你面前,我方家的人若是都死了,我方怡绝不偷生。希望陛下好好活下去,将来为我们方家报仇。”朱允炆见此状,自知已经没有扭转的可能,只有随方怡而去了,临别送给了方怡他随身的腰带,不作他言。 朱允炆站在路旁,泪水沾湿了衣衫。他知道,这一去可能就是永别。他想追上去,可又知不能。方怡没有再回头,再回首,怕是难以割舍。 望着被烈日烘烤下的地面,热气腾腾,视野也有些模糊了。朱允炆转过身去,走向山林,飘渺孤鸿影,建文帝从此消失了,再也没有他的踪迹。 燕王朱棣终于还是登基了,在就他上位的第8天,屠刀就挥向了方孝孺满门。这天金陵城人流攒动,在马路中央,一群人身穿囚衣,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共计873人,孩童的啼哭声,妇人的幽怨声,百姓的哀嚎声,无不直抵人心。还有些人痛哭求饶,皆被方孝孺一一训斥。 方孝孺走在队伍前面,对身边的弟弟方孝友说到:“贤弟可曾怨恨为兄害了你们。” 方孝友掩去泪痕,说到:“我方家有兄长这样的人,才真是光宗耀祖,来世我们还做兄弟。”说吧,两人携手而行。 行至聚宝门,突然街市旁的房屋内,跃将出来几个黑衣人,直奔方孝孺而去。士兵见状,纷纷抄起兵器围攻。其中一人手持长剑,翩若游龙,或纵身直刺,或俯身挥削,虽被几十人围攻,但凌利的剑法,闪烁着银光,均把对方的刀矛一一挑开或者击落。其他几个黑衣人也打作一团。那黑衣人犹如入无人之境,些许片刻便攻至方孝孺身旁。只见他深一口气,双手一抻尽然把铁镣挣断。方孝孺惊得面目微张。 那黑衣人说到:“方大人快随我走,我们来救你了。” 谁料方孝孺说到:“山河破碎,京城沦落,我等臣子怎可由此遁逃,今后有何颜面面对朝廷。面对太祖皇帝、” 旁边几个黑衣人,也聚集在方孝孺身边,形成椭圆之势护卫。 大将张玉赶来:“尔等匪徒,还不投降,不然就地格杀。” 方孝孺说到:“感谢诸位壮士搭救,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不值得再为我搭上更多的性命了。我方某决计不会走的,诸位壮士赶紧走吧。” 这时方怡赶到,大声疾呼:”爹,女儿在这。张玉,你来抓我啊。” 方孝孺带着哭腔:“怡儿,你来干什么,快走。”,又怒吼道:“你又不是我方家人,谁是你爹,我方家没你这人。” 方孝孺回过头暗自对那领头的黑衣人说到:劳烦壮士搭救我怡儿,赶紧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几个黑衣人只得纵身跃出,如燕雀般飞出士兵围困。就在这时,吴庆余策马赶到,飞身射出一箭,射中了方怡。那黑衣人用脚颠起一颗石子踢了出去,竟把吴庆余的骏马击倒。只在转瞬间,几个黑衣人就随着方怡消失在巷道里。 吴庆余爬起身来,对着张玉说:“张大人,为何姑息反贼,竟不下杀手。”张玉言道:“吴大人,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查出幕后谁来主使劫狱。” “要是那样最好。” 吴庆余大叫:“方大人,想来不到还有漏网之鱼。不过我已经送你女儿来见你了。让你一家团聚。我那一箭,涂了我吴家秘制的箭毒木,见血封口。任他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了,哈哈~~~” 方孝孺怒吼:“你这畜生,滥杀无辜,不得好死。”张玉盯着吴庆余,面目蕴色,手不由得握紧刀把。 聚宝门旁,行刑七日方止,血流成河,惨绝人寰。临到方孝孺时,他依然咒骂朱棣不止,直到被人割嘴削耳,抽掉了舌头,凌迟而死。当时苍天痛彻,血染残阳,天边留下化不散的红色,群鸟绕飞方孝孺的尸体久久不愿离去。百姓皆以为忠臣蒙难,私下议论纷纷。朱棣深恶与此,为防民于口,下令胆敢为方孝孺喊冤者,一并处死,后又把方孝孺剥皮挫骨,最后付之一炬,抛做狗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三章 遗子出世 方怡慢慢的苏醒过来,挣扎着爬起身,视野还有些模糊,一位白衣女子赶紧走过去搀扶方怡,白衣女子虽然年龄四十有余,但依然风之绰约。 “我现在是在哪里?”方怡虚弱的问道。 “方姑娘是在我华山派临虚洞内,是我掌门人师兄张寅阁救了你。”白衣女子答道。 “那我爹和我族人呢?”方怡忽感焦急担忧。 白衣女子有些迟疑:“方姑娘,先养好身子,等掌门师兄回来再告诉你吧,他上山采药去了。” “不行,我要去找我爹”,说着就硬挺着身子要想站起来,白衣女子阻挡住方怡:“方姑娘,不要乱动,万一伤势复发,掌门师兄会怪罪我的。” 此时张寅阁正好进入内堂,见到方怡依然病体孱弱,连忙跃步上前,如健步如飞,迅捷而无音响。“方姑娘,不可乱动,箭伤初愈,毒素尚未除清,仍需要静养。” 白衣女子说道:“是掌门师兄,用内力帮助方姑娘排毒的,你已经昏迷三个月了。” “小女子多谢张大侠。” “什么,三个月,那我爹呢?”方怡又问。话还没说完,方怡已觉胸口隐隐作痛,面目痛楚。 张寅阁叹息道:“本来我想等你伤愈之后再坦言相告,但我知道方姑娘一定会追问,早些知道也好,隐瞒亦是无用。令尊大人已经英勇就义,我本想救他,无奈方大人死意已决。” 方怡泪水不觉流出,但她并没有哭。张寅阁说道:“有一事,方姑娘还需知晓。只是。。。”欲言又止。 方怡冷静如水:“张大侠,请说吧。” 张寅阁说道:“方姑娘,已怀有身孕,还望保重身体。” 方怡不觉一震,眼神略带惊喜缓和,不再做声。 张寅阁说道:“方姑娘先行歇息吧,张某过些时日再来探望。刘师妹,我们先走吧。” 一日,华山之下,旌旗飘扬,一群人马浩浩荡荡的奔涌而来,杀气腾腾,看衣着正是锦衣卫,山下小童急忙跑上山去禀明情况。 锦衣卫带头人正是吴庆余,在断冲门与华山弟子狭路相逢。只见一个青衫少年迈步而出:“原来是鼎鼎大名的,五毒奔雷手吴庆余吴大人,今日怎有暇来我华山一游啊。” 吴庆余吼道:“黄毛小子,乳臭未干,跟我对话,你还不够格,叫你师傅出来。他胆敢劫法场,窝藏朝廷逆犯,实在是罪不可恕。” 青衫少年笑道:“吴大人,我等江湖中人,不管朝中之事,不明白你所说的朝廷钦犯是什么。说话可要讲证据啊。” 吴庆余喝道:“老子不跟你废话,搜出人犯再找你算账。”说吧,打马向前。 此时,只见一个身影飞力旋转,轻点门狮,移身人群之中,正是先前的白衣女子。 吴庆余笑道:“好一个轻解罗裳,轻功如此了得,白衣仙子刘静然果然名不虚传。不仅武功愈发了得,几年不见,刘女侠风韵犹存,美貌更胜往昔啊,正和本大人的口味。” 青衫少年怒吼:“无耻狂徒,竟敢出言轻薄我师叔。”说完纵身跃出,引剑相刺,吴庆余一手覆膜胡须,神色自若,不曾下马应战。忽然身子稍稍倾斜,那青衫少年的剑已然刺空,反手就是一掌,打在了少年的胸口,少年顿时翻落马下,不能起身。 刘静然拂尘一出,凌空警鸣,群马受吓,不受控制,吴庆余纵身飞离马身,双脚落地犹如千斤之力,地上石板尽皆碎裂。 吴庆余说道:“雕虫小技,让你再试试本大人的五毒奔雷手。”双掌齐发,确不曾攻击要害,忽然一掌划过刘静然的脸上抚摸了一下:“想不到我五毒奔雷手,今日也可以享受温柔乡的滋润。” 刘静然不觉双脸绯红,恼羞成怒:“大胆淫贼,我要杀了你。” 只见吴庆余招招闪避,还不时放声大笑。忽然一石子被抛出,吴庆余顿感身后一股凌厉之气袭来,转身一掌,竟然把石子击碎了。 身着黑色布衣的张寅阁如疾风卷劲草一般,穿过众人之间,立身向前,一群少年拱手俯身相称:“师傅。” 吴庆余放声大笑:“哈哈哈,今日有幸得见,当今武林之绝世豪杰,张寅阁张掌门,实在是三生有幸。不过张掌门,也应该知道现今朝局多变,江湖中人自然是要远离是非。如今有人举报张掌门窝藏罪犯,这可是有损华山派的声誉。皇上知晓了,定不轻饶。” 张寅阁作揖说道:“吴大人,我山野草民,处江湖之远,不闻庙堂之事。不过锄强扶弱,道义之所在,力所能及的还是会出手帮一把,至于说大人所说钦犯之事,草民实所不知。不过令尊曾是虎威镖局的镖师,为江湖人所敬仰,与家师也曾是八拜之交,为何吴家会投靠朝廷呢?” 吴庆余自知如不打退张寅阁,很难进去搜查:“听言华山派张掌门自创有一门武林绝学,名曰破军剑法。本大人今日想领教领教。”吴庆余拉开架势,摆出弓字步,转手从马鞍之中抽出一柄钢刀,寒气逼人,刀口外翻,攻气十足:“旁人都说本大人五毒奔雷手凶横辛辣,那是没有见识过我劈波斩浪的刀法。张掌门,接招吧。”吴庆余跳入空中,迎面就向张寅阁一刀劈下,吴庆余虽体壮如牛,但身法灵活,双脚生风,如猎豹般风驰电掣,刀刀如猛虎扑来。张寅阁却如闲庭信步般,或翻身而立,或流星赶月,竟都一一避开,儒雅而不失风度。 吴庆余大呼:“还不出剑。” 张寅阁将青云剑抛入空中,翻身而上,宝剑出鞘,灵光外泄,吴庆余眼睛一晃,无法看清方向。只见张寅阁越过吴庆余头顶,手执宝剑,轻抖一下,剑若游龙,吴庆余不知剑往何方,一时无法接招,只得大步流星,如野兽般挥舞大刀,密集如风。张寅阁黑袍起舞,扰乱吴庆余视线,再左右闪避,倚剑相挡,刀剑咔咔作响,犹如龙虎斗,围观者均大惊失色,不禁哑尔。 这时张寅阁单手持剑,挥手一出,如闪电划破天际,然后手臂轻轻一抖,打到了吴庆余的手腕,钢刀被震落,只见剑尾逼近了吴庆余的喉部,只差分毫即要见血。 吴庆余冷笑道:“好一招大破千军,令人十分倾佩。今日比武,我甘败下风,他日再来领教,不过张掌门,你躲得过今日,脱不了明天。下次可就不是我来讨人,而是御林军。张掌门好自为之。” 这时一位士兵跑来报告:“禀吴大人,方怡和一男子骑马跑掉了,还毒伤了我们一个兄弟。” “糟了,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吴庆余飞身上来,回过来看了一眼白衣仙子,然后转头带人离去了。 张寅阁对青衣少年问道:“峰儿没事吧。”其他少年也附和道:“大师兄没事吧。” 这人是顾云峰,华山派大弟子,人称云郎居士。顾云峰说道:“弟子没事,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多亏师傅计策,才让奸恶之徒,无功而返。” 张寅阁也诧异:“为师并没有安排,也不知此为何人。此人是敌是友呢?” 张寅阁说道:“峰儿,调养几日你就下山去寻访方姑娘,不可声张,我们不能让贤良之后再遭受劫难。” 顾云峰答道:“弟子马上动身。” 祥云客栈如往常一般人声吵杂,众人都再谈论一个关于宝藏的故事,一位书生模样的人,依然是躲在角落里,自斟自饮,默不作声。 一人说道:“你说建文皇帝,难道真的死了吗?” “那还能有假,燕王,不,是当今皇上已经昭告天下,说建文皇帝已经自焚身亡。” 店小二刘三说道:“我可听说,建文皇帝生前留下一大笔金银财宝了。让方孝孺方大人给藏起来了,以图后日东山再起之用。说是谁能得到方大人的《昭衍集》,就能开启宝藏之门。” 众人议论:“真的假的。” 一身材高大的汉子抓住了刘三的衣服,刘三身材瘦弱,竟然被提了起来:“你小子是不是说真的,敢骗老子,小心我骟了你。” “小的不知道真假,只是常听宫里的人在说。传说就在杭州府。” 众人已经按耐不住,都扬言要去挖宝,只片刻祥云客栈的人尽皆散去。那个书生,依然端坐如初,不为所动。账房先生见状,小声对刘三说:“这位公子不是凡人,能不贪财者,世间少有。”刘三心领神会,若有所思。 这天书生在街上着急奔跑,进入一家药铺。然后一个老妇人跟随他走了出来,两人快步紧走。刘三看到了,笑道:“原来是小书生就要出生了。陈老妇,又有生意了。” 书生在门外焦急的等待,只听得一啼哭,孩子出生了。老妇人笑意盈盈的对书生说:“张公子啊,恭喜恭喜,得了一位少爷。”谁也不曾想到,这孩子的出生,江湖从此不再太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四章 养育张府 一群官兵破门而入,领头的正是张玉。陈老妇吓得依座半扶,异常惶恐,一手中还抱着刚出世的孩子。书生张开并不粗壮的手臂,横加拦截,怒言向嗔:“要抓先抓我。”方怡听到门外的动静,拖着虚弱的身体从床上爬下来,试图奋力去阻止手拿刀剑的士兵,但被书生给抱起护卫住了。 张玉看到瘦弱书生泛黄的面孔,略带哭腔的说道:“程儿,你瘦了。” 旁边的侍从刘豹说道:“錦程少爷,跟老爷回去吧,老爷日日夜夜都惦记着您呢。”这书生正是张玉的独子张锦程。张玉原为元朝枢密知院,后投降明朝,累功至燕山左护卫指挥佥事,算是跟了燕王朱棣,在靖难之役中战功赫赫,对朱棣也是忠心耿耿。其妻在张锦程幼年时过早病故,张玉对此子极为怜惜。 张锦程哭道:“爹,孩儿对不起你,可是我不能不管怡姐。求爹爹放过她吧。” 张玉说道:“程儿,皇上下旨捉拿,即使我不来,其他人也不会放过她的。让爹带走她,起码能让她少受些苦。” 张锦程指着婴孩:“难道你要杀死自己孙儿的母亲吗?”张锦程用揽着方怡背部的手,轻轻按了几下,方怡心领神会,不再作声。 张玉又惊又喜,望着陈老妇手中的襁褓,一时无所适从,不敢相信:“这是我孙子?”双手颤抖着想要去抱这个孩子,张锦程仍心有顾虑,但还是放弃了阻挡。 张玉抱起了刚出生的孩子,又笑又哭:“我张家有后了。” 然后回过头对身边的士兵说道:“各位兄弟今天的事情务必要保守秘密。”又回过头对张锦程说道:“程儿,不要离家出走了。跟爹回家吧。” 张锦程问道:“爹,不抓怡姐了吗?” 张玉微笑到:“傻孩子,一家人还会为难一家人吗?刘千总,把少爷和少奶奶带回府里去。”张玉恋恋不舍的把孩子递到方怡手中。眼见张锦程和方怡远去,张玉向剩下的士兵挥手致意:“马上就找一身材相貌与刚才的女子相似的,连同老妇人一同杀死,上报朝廷,就说方家余孽已被格杀。”陈老妇听到这话,连忙夺门而出,却被张玉引箭射死。这时墙外瓦砾声碎,原来隔墙有耳,等张玉跑出去查看的时候,只见一个黑影逃脱。 马车上方怡问道:“你爹能放过我们吗?” 张锦程傻笑着说:“怡姐姐,放心吧。我爹最疼我了,他肯定不会杀害自己的孙子的。” 方怡小声说道:“那些士兵呢,会不会乱说。” 张锦程拍拍胸脯说:“他们都是我爹的亲信死士,他们肯定不会乱说的。” 方怡说道:“难为程弟了。” 张锦程说道:“小时候,怡姐姐就像亲姐姐一样照顾我,我从小就没有母亲。从来没有人像怡姐姐这样对我好。总之,为怡姐姐,我什么都可以去做,哪怕豁出去性命。” 方怡内心从未忘却过报仇,只是建文皇帝遗腹子刚刚出生,她要为朱允炆保留最后一点血脉,也许只等孩子长大一些,她就可以与朱棣玉石俱焚了。她也一直在等待朱允炆回来,等着他东山再起,然后把孩子还给他。 张玉对外也只是所说将刘豹的义女许配给了自己的儿子,并没有明媒正娶,旁人并没有真正见过这个女子。只是在自己孙子的百日宴上搞的风光大气,百官来贺,张府张灯结彩,宾客满朋,全京城都知道张家添了一位公子。朱棣听闻,对张玉的儿子赐名,并亲自写了一副对联作为贺礼送了过去:一门豪杰好诗书,三代忠勇永传家。横批:文成武道。就赐名为张文成,字武道。 方怡私下却一直叫自己的儿子为“文圻”,张文成慢慢长大后,方怡告他“文圻”的名字是母亲对他的爱称,其他谁都不可以叫,并警告他不许与其他人说他的小名。 就这样十年过去了,张家人过着天伦之乐的生活,张玉时常带着自己的孙儿骑马打猎,读书写字。张文成对自己的祖父尤为崇拜,常簇拥着张玉听他讲以前打仗的故事。张玉对这个孙子更是宠爱的无以复加,张文成聪慧伶俐,对诗书典籍有天然的悟性,更招张玉的喜爱。敏锐张文成能感觉到,一直以来其实母亲与祖父的关系并不好,他们很少说话,几乎没有交集,只是不知道原因。 一日张玉与方怡发生了争吵,张玉怒吼道:“我张家官宦之后,诗书传家,怎可与一些江湖草莽之人结交。” 方怡说道:“我只想给文成找一个好的师傅。教他一些防身之术而已。” 张玉说道:“舞枪弄棒乃是雕虫小技,不足为道,文韬武略才是正途。” 张锦程见状出来护卫方怡,与张玉也发生了争执:“怡姐姐,只是为了成儿好,习武傍身,强身健体也没有什么坏处。再说江湖人也多有豪杰之士,侠义之士。”方怡一气之下躲进了房间。 张玉哀叹道:“我不是阻止成儿习武,只是你这位少奶奶的身份,若多与江湖人结交,不知要搞什么名堂,我怕到时候会给我们张家遭致灾祸。” 吴庆余一队来到祥云客栈,几个锦衣卫商谈:“这个张玉,处处与我们作对,吴大人,我们应该怎么对付他。”吴庆余说:“此人功高,想绊倒他谈何容易。”众人议论纷纷:“就容得他其在我们头上作福作威。”虽然锦衣卫在包间里,但对话内容还是被喜欢趴房根的刘三听到了,他心中窃喜。借着送酒食的理由敲门进入,刘三说道:“禀吴大人,小的有一事禀报。” 吴庆余冷笑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想要赏钱了,说的事情若是不能让本大人提起兴趣,扫了本大人雅兴的话,我废你一条腿。” 刘三弓腰吸身:“吴大人,听了这个消息包您满意。” “说吧!” “小的在五年前,亲耳听到过一个重大的秘密。”说着还左右查看是否有人,然后压低声音:“其实张玉张大人的儿媳就是方孝孺的私生女。” 吴庆余惊案而起:“继续说。” “小的曾偷偷跟随陈老妇去接生,不曾想到,张玉张大人的公子竟然和叛贼方怡是相好,还生了一个儿子。” 吴庆余一把抓住刘三:“那你怎么现在才说。” 刘三惶恐不已:“小人怎么敢得罪张大人,陈老妇因此还被杀了。张大人还找了一个妇人了替死鬼,要不是小人跑了快,恐怕就见不到大人了。今天要不是有大人做主,小人也不敢说啊。” 吴庆余喜出过望,丢出一袋银子给刘三:“有什么消息记得再来禀报,如再知情不报,小心你的脑袋。”刘三笑着连连磕头:“谢谢大人,小的明白。” 吴庆余阴笑道:“张玉啊,张玉现在该你倒霉了。你可真够狠的,找个人给你当替死鬼,瞒了老子这么多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五章 血洗张家 张玉已经有预感,张家或许即将迎来灾祸,可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孙子再过早的失去母亲,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失去母亲的痛苦。故而对方怡之举一直没有横加阻拦,他知道方怡不会放弃报仇。虽千方百计的对方怡的行动加以限制,但终归百密一疏。每每盯着方怡的眼睛,他都感觉到一股杀气,除了见到张文成的时候还有些许柔情,其他就只剩下仇恨。甚至几次张玉都动了杀机,但看着年幼孙子,于心不忍,宝刀终没出鞘。 张锦程很知足,他知道方怡的想法,他也明白无法阻止方怡去做一些事情,张锦程只想静静的陪着她,看着她,仅此而已,哪怕就在这一刻死去,张锦程的内心也是安定的。 张锦程早年身弱多病,性温体寒,张玉常为其苦寻名医良药而不可得。张玉兵祸中丧妻,再加上常年在外带兵,见惯了马革裹尸,血流成河,妻离子散,对独子爱护倍加。只因忙于军务,无暇照顾幼子,故将其委托给当时儒学泰斗方孝孺收为徒弟。张玉对方孝孺的品行极为推崇,曾为托子为徒向方孝孺三顾茅庐,放下军武之尊布衣相请,也受了几次冷遇,但均没有放弃。方孝孺对粗鄙的燕王一直没什么好感,所以对他的属下也是厌乌及屋了。 方孝孺见到不好再推辞,再者圣人教诲:有教无类。方孝孺清抹胡须,望向远处风光,言道:“我出一联,上联是山静水流开画景,锦程你出下联。” 只见张锦程无需片刻,说道:“鸢飞鱼跃悟天机。” 正在此时方怡小跑了过来,身影带风,如春风细雨般的清凉。张锦程一下子就被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的女子吸引了,虽然他只有七八岁,可也懂得了美为何物。张锦程的眼睛再也离不开了。 “爹爹,爹爹,这是在考试吗?我也要参加。”说着抱着方孝孺的臂膀依偎着,方孝孺一脸宠溺,笑意盈盈的介绍道:“这是老夫的女儿,方怡。从小被宠坏了。不待在闺房,偏好舞文弄墨,疯的不成样子了。” 张玉答到:“方大人好福气,有此良女,人生幸事。” “爹爹,爹爹快出题。” 方孝孺沉思片刻,说道:“湖水古月,三景化影。” 张玉紧张的望向张锦程,只见张锦程脸颊反红,心中不由得担心儿子是不是慌神了。 张锦程偷瞄着方怡,又指着庭园之中的溪水潺潺,羞涩的说道:“荷草可人,青心怡情。” 方怡羞怒道:“臭大自点,口木痴呆。” 方孝孺嗔责道:“胡闹。哪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张锦程更羞愧难当,但心中却又欢喜非常。 张玉听的不明所以,方孝孺笑道:“张兄,令公子性明聪慧,实属难得,能收此子为徒,老夫也是脸上有光啊。” 张玉连忙拱手作揖,上前答谢,两人携手进屋,把酒言欢。方怡虽还面带愠色,不过是女孩家的执拗之气吧了,内心对这个聪慧的小弟弟也是喜欢的紧。故作不乐意神态,却伸手邀请:“带你这个小呆子到我家玩玩吧。” 张锦程不曾想过,仅仅这次执其之手,竟然心中永远放不下了。之后每每想起,脑海之中都是那青春的洋溢,明朗的笑容,还有那永远不能忘怀的温软之手。在张锦程心中,方怡是最圣洁的那一部分,任何人都不准伤害和玷污。 张锦程与方怡在同一个书斋里度过了三年最快乐和无忧无虑的时光。他们一起抓蝴蝶,徜徉春风美景,一块读书习字,相伴到晚。张锦程生病时得到了方怡最呵护的照顾,失落时有方怡最明媚的笑容来化解。 这日,一只飞镖如流星划过,径直钉在门柱上。方怡心生疑虑,左右端望,还是摘了下来。上面写到:皇帝后日未时将至张府。 不知来者是敌是友,也不知信笺上内容是真是假,方怡前思后想,与身边下人模样的人商议:“赵大哥,认为此事可信吗?” 那人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可以先潜伏在渊,只要狗皇帝露面,就群起而杀之,为方大人报仇。我崆峒派五形阵法,易守难攻,只要我们乔装打扮,相信不会失手。即使是敌方假传消息,料想他也不敢在当朝大将军府上兴风作浪。” 方怡心想大事即成,心中宽慰许多,但她担心的是如何保全张文成以及有名无实的丈夫张锦程。对于她的公公张玉,方怡一直以为他是助纣为虐的爪牙,并不以为意,二人间隙很大。 张府的下人忽然奔走相告:“我们家的牛产麟了,一屋子都是火光,遍体鳞甲。浑身青黑,颔下还有髯。”众人议论纷纷,张玉也十分奇怪,围过去看了看,不禁啧啧称奇。很快消息就不胫而走,传到了皇宫。 这日果然朱棣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开到张府,身边护卫,里三层,外三层,吴庆余赫然在列,身骑烈马,好不威风。 吴庆余纵身下马,俯身跪拜:“禀陛下,麒麟祥瑞之兆就在张大人府中。自陛下登基以来,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上天才降下此等吉祥之意,吾皇为当之无愧的真命天子,天下百姓自当感恩戴德。” 朱棣大喜过望,狂放大笑,赶紧跳下马去。身边的太监呼唤到:“皇上驾到。” 张玉连忙出来迎接:“陛下光临蔽舍,实在是末将之福,照顾不周,望皇上恕罪。” 朱棣笑道:“张爱卿免礼,赶紧带我去看看麒麟祥瑞所为何物,哈哈哈。” 在张玉带领下,一班人马赶至牛棚。不想旁边的池塘已经安了伏兵,已是危机重重。 众人皆对麒麟之伟状歌功颂德,阿谀奉承的时候,隐藏在树冠之中的崆峒派掌门飞云子黄衫客早已看破先机,不禁莞尔。同样隐藏在一边的方怡询问道:“赵大哥,看出什么了吗?” 飞云子笑道:“那里是什么祥瑞,不过是一头中了毒的小牛。江湖传言曾经的虎威镖局极为善用暗器和下毒。其中有一味七毒戎花膏,可使得中毒之人没有任何痛苦而容貌一天一变,皮肤发青,浑身长满鳞片,七日后僵化而死。但对一头牛下手,老夫也是一时弄不清他的意图。” 方怡似有所悟,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几年的江湖生涯,方怡也学会了一些武功。 “嗖”的一声一只箭飞出,吴庆余耳朵抖动一下,竟然识得,只是飞身腾空翻就直接空手接着了。 朱棣大惊,快速拔出随身佩戴的一柄刀,叫道:“谁敢行刺朕,来人呢,抓到直接就地格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张玉惶恐不已,但心中早已有眉目了。连忙召集护卫,封锁了府坻的全部出口,墙头上都有人把守。 与此同时,崆峒五杰已经杀出。分别是虎裂掌王振远,鹤撬手林兴方,蛇形拳王英帆,牛蹬腿孙二牛,螳螂拳何云仇。 朱棣大惊失色,不过毕竟是刀山火海滚过来的,仍临危不惧。 “想不到竟隐藏着这么多的反贼。”朱棣怒吼。张玉见此,只得奋勇相搏,虽是统兵将军,兵法娴熟,但功夫比不上这些江湖中人,不一会就落了下风。 方怡也杀了出来,甩送飞镖一出,射向朱棣。张玉飞身抵挡,正中心中,血水当即喷出,已是倒地不起。方怡错杀了张玉,骤感双脚发软,视线也开始模糊,然后昏倒在地上。吴庆余以一敌五,不落下风,六人混战一起,苦斗数十回合。 朱棣抱着张玉,粗壮的汉子也是涕泪纵横:“张爱卿啊”。 张玉用颤微的声音说道:“家门不幸,出此叛逆,有此儿媳。只求陛下宽恕我家孩儿孙儿。刺客都被我都下了蒙汗药了。”说完已是咽气身亡。 吴庆余大声呼叫:“陛下小心,镖上有毒。” 突然身边丫鬟下人模样的人,也加入了战斗。原来都是吴庆余安排的人手。 “五形拳联手果然不同凡响,可惜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任你武功再高,也别想活着走出金陵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六章 流落江湖 张玉早早的就发现了方怡的异常举动,但未打草惊蛇,他也想一劳永逸的解决后患。所以提前在饭食中下了蒙汗药,血战当场除了张玉以外其他人都是昏昏欲睡。眼前张玉已然丧命,吴庆余更是有恃无恐:“来人呢,为保陛下周全,把张府内下人装扮的人全部杀光,不能让一人活着出府,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埋伏在墙外的人纷纷越入府中,乌压压的一片,锦衣卫十八护法,最是引人注目。只见他们统一身着银灰色官服,均使用刀刃,刀身印照着阳光,让人不寒而栗。吴庆余笑道:“原本杀鸡焉用牛刀,今天让我十八护法送你们归西,也算给你们面子了,上。” 十八护法做围攻之势,崆峒五老很快处于下风。飞云子黄衫客见形势不妙,抖出一只信号弹发向空中。崆峒五老虽然均历经百战,但双拳难敌群刀,几个人还都受了伤。听见撤退的信号,纷纷越墙逃窜。吴庆余下令追查,却没有什么收获。可张府上下,四十口人多是一命呜呼,血流成河。 朱棣抱着张玉痛苦非常:“不抓住这些贼人,朕誓不罢休。”望着已经昏倒在地上的方怡,朱棣捡起了钢刀走了过去。这个时候,张锦程带着张文成打开了暗门的机关,跑了出来。原来方怡在昨日晚间就把他们锁在了卧室的暗房之内,并设置了开门的时辰。 眼见朱棣要杀方怡,方怡此时也已经被唤醒,被捆绑在一边。张锦程好似野兽一般冲了过去,正当朱棣挥刀砍下的时候,张锦程快步扑来趴在了方怡身上,以背相挡,但朱棣手中的刀一时无法收回,只能扭转刀的角度,可惜刀口终究是划向了张锦程身上。一滩鲜血溅到了方怡的脸上以及周身上下,方怡双目惊恐、悲伤,说道:“程弟,为什么这么傻。” 张锦程已经摊卧在地上,仍费力扭过头来,对着朱棣说:“求皇上放过贱内与小儿,这一切都是我主使的。” 这种谎言那骗得了朱棣,吴庆余告诉朱棣:“陛下,此女就是方孝孺的私生女,但一直未入方家一族,所以抄家的时候遗漏在外。” 方怡怒嗔道:“反贼,有种你就杀了我,不然我让你不得好死。你杀我方家满门,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朱棣面目狰狞,一刀刺向了方怡腹中,当时血喷如柱。方怡双目依然怒目相视,朱棣看着也不免心底发寒。张锦程见此,绝望哀号,遂匍匐爬向方怡咬舌自尽。这一切都被张文成看在眼里,幼小的他见到三个最亲近的人一天之内全部丧生,却只是呆若木鸡,不流一点眼泪,不发一言,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朱棣。朱棣回过头来看到了张文成,他感觉这个孩子似曾相识,却又说不出来哪里见过。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孩子流漏出的眼神,竟然让一个身经百战,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朱棣感到发怵,他没办法忘记,在此后的几十年内,对这个眼神还如阴霾一样萦绕着他。 朱棣望着手中的刀,又反过来盯着张文成,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吴庆余嘴角浅笑,当机一掌打向张文成,这一掌急速凶狠,张文成飞在空中、口中鲜血直流,最后掉入了池塘之中。朱棣怒指:“大胆,怎敢对一个孩子下手。快派人把他打捞上来。” 吴庆余说道:“陛下,恐怕为时已晚,这小子中了我的五毒奔雷手,怕是当即毙命,神仙也难救他。” 朱棣哀叹到:“可怜张爱卿,从此绝后了。” 掉入池塘里的张文成,很快被湖底的暗流吸到了湖水的另一边。原来,湖底别有洞天,竟和城外的一条河流相串联。张文成顺流而下,被一个正在抓鱼的老乞丐看到了,老乞丐连忙跳入水中把张文成捞了上来。不论是诊脉,还是听心跳似乎还有活着的迹象。 老乞丐脱掉张文成的衣服,想查看伤势。不由得惊呆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用手一摸上身骨骼尽断,还有内伤。他不由得称叹:“这么小的年纪,受了这么重的伤尽然还活的,真是个奇迹。”在脱衣服的过程中,老乞丐发觉了一个背甲,竟是金蛇蚕丝所绣制而成,百毒不侵,可抵刀枪,上面还有龙纹,老乞丐知道子此并非凡人。张文成能活下来,权杖这个背甲,要不然恐怕天底下没人能解开五毒奔雷手的毒。 老乞丐惊喜之余拿出来打量,竟也发现其中有暗合之处,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他没有再往下翻,心中默想:“这个孩子身上充满了秘密,或许将来会引致江湖纷乱,甚至天下生变,活下来不知是福是祸。”老乞丐不敢找人医治,自己也略通医术,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治:“能不能活下来,全靠你小子的造化,和上天的意思了。老乞丐我就尽力而为。” 老乞丐带着张文成栖息在龙王山脚下,他为张文成接好了骨骼经脉,每日为其敷换药物,输送内力,张文成就这样活了下来。可是一年有余了不见苏醒。 山脚下的渔民樵夫都对这对苦哈哈的乞丐爷俩都熟悉了,经常有人给他们送点食物和柴火。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位看似普通的乞丐却是世上顶尖的武功高手,他们更不知道的是,这个看似凄惨的苦孩子身上更隐藏着惊天的秘密。老乞丐一直是一股傻人傻气的乐天模样,旁人只当是老乞丐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孙子,才让其遭致横祸,瘫痪在床。 有一位小女孩经常随父亲李老汉上山砍柴,多次路过这,每次她都会采写野果,野菜送给这对乞丐。 一日老乞丐说道:“女娃娃,老乞丐要进城讨点饭,你帮我看着我这孙娃娃,别让狼崽子给叼走了。” 小女孩说道:“乞丐爷爷,我也怕被狼叼走了,我打不过她们。” 老乞丐说:“不怕,我教你几招,打狗的方法。我老乞丐走街串巷可全靠他们。你依葫芦画瓢照打不误就可以了。” 老乞丐走后,小女孩仔细的端详张文成。奶声奶气的说:“真可怜。每天躺在这里风吹日晒不能动弹的,连个屋子都没有。”笑说着还往张文成的头发上插了几朵野花。 小女孩渐渐感受到背后有几股阴风来袭,还有低沉的吟吼声。树木草丛也不时传来轻微的呼啦声,转过头来果真发现了几只狼伺机等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七章 玉面郎君 一只只狼毛发直立,目露凶光,露出锋利的牙齿,低吼之声穿林跃丛,令人不寒而栗。小女孩也十分惊恐,但想到了老乞丐所教的招数,定了定神,遂撅了一根树枝,横档于胸前。狼群渐渐逼近,小女孩左右开弓,上下齐打,一边抽打狼头,一边敲到了狼脚。几只狼被打的嗷嗷直叫,这激发了小女孩的勇气,无奈狼群虽不敢再上前,也是迟迟不走,耐心十足。 这时树林之中传出一阵笛声,忽远忽近,幽远绵长。狼群听到之后,无不哀嚎畏缩,纷纷遁逃。只听得一人不禁咏叹:“问天一曲千百转,天涯何处寄孤生。” 人影渐渐清晰了,小女孩看到了一位男子出现,衣着华丽,翩翩君子步,手执纸扇,眉目如画,笑颜如花的走过来了:“小姑娘的打猫棒法耍的不错嘛。”小女孩问道:“刚才的笛子是你吹的吗?” “正是在下,试问除了我花某人,谁还能有这般的功力?刚才看你那几招功夫,耍的有模有样的,资质不错,不如你拜我为师,我教你更厉害的功夫怎么样?” “有多厉害啊?” 那男子得意洋洋的说道:“我玉面郎君花迎春功夫,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还用多说。” 小女孩一脸懵懂的说道:“不知道,没听说过。” 花迎春气急败坏,上下乱窜:“气死我也,无知小儿,竟然连我的赫赫威名都没听说过,真没见识。” 小女孩又说:“不过你刚才那笛声挺好听的,也蛮厉害的,把狼都吓跑了。” 花迎春立刻破涕为笑:“看来你还挺识货的,难道说只是功夫厉害吗?就没发现点别的?”说完,他摊开双手,原地打转。 小女孩吭吭嗤嗤:“衣服料子挺好,绸缎的吗,我过年都没有这么好的新衣服穿。” 花迎春气的捶胸顿足,用扇子遮住了半边脸:“还有没有发现点别的?” 小女孩笑了:“你长得挺美的。”花迎春大喜:“用词不当,不是美,是英俊。美是形容女人的,话说你一个女孩子家,耍什么打猫棒法,粗鲁,太不像样子了,我教你一些优雅一些的。” 小女孩问道:“厉害吗?” 花迎春说道:“肯定比什么打猫棒法厉害的多。” “小心暗器。”忽然有人惊叫道,花迎春推开小女孩,使出一招蜻蜓点水,飞身而起,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顿时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劈开,这时数个“暗器”顿时齐发,花迎春一会俯身扭转,一会纵身而跃,身姿时而挺拔,时而柔软,如舞蹈一般,对暗器竟都一一逃过。 “好一个鲜花与牛粪起舞,不错不错,的确是赏心悦目。”老乞丐击掌相和。 花迎春惊愕道:“什么?牛粪。”说着赶紧把外衣脱掉,气冲冲的找老乞丐兴师问罪:“老乞丐,我这一身衣服花了几十两银子,都怪你,给我弄臭了。可怜我四十五夜才熬制成的香囊。” 老乞丐说道:“我说花某人,你都五十有三了吧。整天带着一张人皮面具,还装什么嫩。” 花迎春说道:“我愿意,老叫花子你赔我衣服。” 小女孩惊奇的问道:“花哥哥,你都五十三了。怎么看着这么年轻。” 老乞丐说道:“姝儿,你应该叫他花爷爷。” 花迎春笑眯眯的冲着小女孩说道:“叫花哥哥正好。甚合我意。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道:“我叫李静姝。” 花迎春点点头:“静女其姝,人如其名,妙哉妙哉。我见与你有缘,送你一套掌法,名曰清风扬雪掌。” 说完即刻演练开来,刚柔相济,大开大合,潇洒飘逸,行云流水,还不断吟唱:“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忘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李静姝惊叹的蹦蹦跳跳。 花迎春最后腾空翻转斜躺在柳树枝上,问道:“老叫花子,你看我这套掌法如何啊?” 老乞丐说道:“诗是好诗,掌法嘛,华而不实。不好不好。” 花迎春鄙夷道:“谁说学武之人就一定要粗枝大叶的,做人要讲究一些。学那些只能打人的招数,和好斗的公鸡有什么区别,太粗鲁了。小姑娘你觉得如何啊。” 李静姝拍着小手说道:“我要学,我要学。” 花迎春说道:“不如这样,你拜我为师。我教给你怎么样。” 李静姝问道:“什么是拜师啊。” 花迎春蹲下摸着李静姝的头说:“就是我教你学本事,日后行走江湖我还罩着你。但是有一条,不能干坏事。你答不答应啊。” 李静姝笑着说:“当然答应了。” “那跪下磕头吧。” 花迎春说道:“老叫花子,你也太小气了。为什么不多教我徒儿一些功夫,就那几招打猫棒法管个屁用。身为丐帮的前任帮主,虽说不在其位了,但这么抠抠索索的也不像话吧。” 李静姝说道:“什么?丐帮帮主?” 花迎春说道:“乖徒儿,你还不知道吧。你当他是普通的叫花子,这是赫赫有名的前任丐帮帮主,钱为钧。” 老乞丐钱为钧无奈的说道:“老叫花带着一个拖油瓶呢。”说着指向前方。 花迎春问道:“石头上躺着的小孩怎么回事?” 钱为钧说道:“以老叫花看是中了五毒奔雷手的掌力所致。” 说着花迎春一个侧空翻蹲到了大石头上,给张文成号了号脉:“这么小的年纪,中了这么厉害的掌法,竟然不死,也属难得。凡是吴庆余这个老匹夫伤的人,我花某人都要救。” 说着一掌伸出打在张文成的背上,花迎春头冒青烟,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徐徐流下。李静姝问道:“乞丐爷爷,师傅怎么了。” 钱为钧答道:“你师傅在救人呢。” 半个时辰之后,花迎春嘴唇有些发白,这才停下手来,对钱为钧说道:“大功告成,一个时辰之后,这小童应该就会醒了。”然后丢给钱为钧一本书,《玉帛心经》。说道:“这可是我几十年心血,自创的内功心法。老叫花你交给他练习,保管一年半载之后,生龙活虎。” 钱为钧拱手作揖:“对一个毫不相识的人,花兄竟如此相救,实在让为兄敬佩不已。” 花迎春举扇相拒:“别,我没那么好心,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我完全是对吴庆余有仇。老叫花子,徒儿咱们后会有期吧。”说完,纵身垫脚飞出,竟隐匿于树丛消失了。 李静姝喊道:“师傅,我到哪去找你啊。” 花迎春回道:“有缘自会相见。” 钱为钧不由得感叹:“花迎春内功的确非凡。姝儿啊,你师傅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随他去吧。” 李静姝坐在张文成旁边一直守着,一个时辰后,张文成真的慢慢的苏醒了过来,他只觉阳光很刺眼,听力时有时无,视线还很模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李静姝的轮廓,明媚的阳光,明朗的笑容,是他对这个世界久别重逢后的再一次的印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八章 昭衍集出 淫雨霏霏,云雾笼罩竹林,正是阴风怒号之时。一个汉子身穿蓑衣,头戴斗篷,背刀而立,已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但他们只是原地打转,未敢急于进攻。丝雨如愁,打在那汉子的刀锋上,更添几分萧索。 一位黑衣人叫道:“鬼刀王轲,把手中的《昭衍集》放下,我等弟兄,可饶你不死。” 王珂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你可知我手中之刀,为何称之为鬼刀?我不出刀则已,一出刀必有人死,只化作孤魂野鬼。此地风水不错,正好送你们归西。”言毕,冷锋出鞘,一道亮光横劈而来,前方几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已是身首异处,血色溅了一地。其他几人慌了神,面面相觑,之后群起而攻之。说时迟,那时快,王珂如白驹过隙,一招移形换影,那几个黑人刚才形如烈火,可一口茶的功夫竟纹丝不动。沉吟片刻,鲜血才如柱喷出。 “尔等鼠辈本不配死在我手,杀鸡焉用牛刀。可是看过昭衍集的人,必须得死。能死在我的刀下,是你们前世修来的福分。” 这王珂是江湖上近几年才冒出来的新晋杀手,以杀人如麻,心狠手辣著称。凡是他接手要刺杀的人,无一幸免。这一年来突然宣布隐退不再做杀手,至于在做什么,无人知晓。 也是此时,江湖传言,前顾命大臣方孝孺留有遗作《昭衍集》,得之可得无上财富,并可位极人臣。一时间沉寂许久的江湖烟云再起,近期已有多起厮杀斗殴事件发生,皆因《昭衍集》一书遗散民间。各路豪强纷纷图之,坊间也出现多个版本,真假难辨。 由此看来,王珂也是加入了夺宝阵营。王珂跟随鳄鱼帮的这群人半月已久,终于见他们露出了昭衍集的行踪,所以才夺了过来,因此引发了这样一场争斗。 王珂回到客栈,脱掉斗篷蓑衣,连忙打开黑匣子查看。只见书籍竟是残卷,是被人撕扯开来的。王珂打开首页,只见一首诗写到: 度厄 山寺钟声幽怨灵,无杖仁心肃世清。 斩棘穿林任平生,苍穹无垠大道行。 在翻开其他几页细查之后,发现除了一些佛学禅诗和偈语,再无其他。王珂心想,宝藏难道说是在一个寺院?从此,王珂踏上了漫长的寻宝路程。 不仅如此,各种流言蜚语四起,有人说建文帝还没死,是出家当了和尚。还有人说建文帝就隐藏于金陵城内,正准备整兵经武,伺机而动。 皇宫之内朱棣闻言,不禁大怒,亦坐立不安,他始终担心别人说他得位不正,气的是左右踱步,对身边的太监说到:“快招吴庆余上殿。” “民间妖言惑众,吴爱卿有何良策。” “回陛下,微臣以为陛下已明旨于天下,建文帝自焚身亡,如有人胆敢冒充亵渎皇族者,杀无赦。有谣言乱政者,以连坐论处。有胆敢私藏传递奸臣反书者,诛九族。” 朱棣猛地坐起:“好。这事就交给吴爱卿去办。吴爱卿你吴家本就是赫赫有名的江湖人,这件事相信不会令朕失望吧。” 吴庆余伏地答道:“微臣必定肝脑涂地。” 锦衣卫时常出入街头巷尾,不少人被捕入狱,老百姓杯弓蛇影,噤若寒蝉,不敢再做议论。但处江湖之远,悠悠众口也是实难封闭,私下打探《昭衍集》者仍是不计其数。 关于《昭衍集》的版本过多,江湖上也是莫衷一是。吴庆余也是头疼不已,对他来说,朱允炆已是石牛入海无消息,查下去如大海捞针。眼前最重要的是把反书《昭衍集》找到,好对朱棣也有个交代。 这天吴庆余又来到了祥云客栈,刘三已然成为了他的眼线。“我说刘三,江湖上关于反书昭衍集的消息,你知道多少。” “不瞒大人说,从小人这上翻十辈,我刘家都住在这金陵城内,可以说是看惯了山河变色。你要问小人,嫦娥的衣服穿什么颜色,小人可能不知道。但在这金陵城内,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都认识、也见过。就是谁家少了一只鸡,我都门清。”刘三笑着说道。 吴庆余随手丢出了一包银子。刘三欢喜的接住:“其实方孝孺方大人写的书,都是在小号刊印的。” 吴庆余惊奇的问道:“你们这不是客栈吗?” 刘三笑着说:“紫云轩书店,也是我家掌柜开的。但是大概在五六年前,紫云轩突然着火了,一把全部烧光了。说来也巧,着火的当天就是方孝孺被杀头的那天。” 吴庆余沉思半刻说道:“那就是有人提前把书给取走了。你还记得那天都有谁来过书店。” 刘三说道:“别的不敢说,就小人这识人的本事是无人能及。小人觉得有一人很可疑,就是天牢的狱卒尹公发。那天他神色诡异,来去仓促。至于他是不是把方孝孺的书给拿走了,案头的记录都被烧了,也没法查。但前来拿书的,大多都是读书人,或者是某位大人家里的管家和书童,一个看牢门的狱卒,可是少见,当时小人就起疑心了。” 吴庆余大喜,拍拍刘三的肩膀说到:“刘三你又立大功了。找到反书,还会重重有赏。” 几番查探了后,原来狱卒尹公发已在方孝孺死后一个月,因母亲病逝还乡守孝了,从此再没人见过他。吴庆余带了一队人马去了尹公发的山东老家。不过一个月过去了,始终没有找到,吴庆余猜想此人可能隐姓埋名,但绝不可能逃远。他调查得知尹公发是一个孝子,他曾到尹家的祖坟查看过,尹母已死并有立碑,现在正值清明时节,尹公发定来拜谒祭奠。所以他早早的就派人守在了周边,就等尹公发上钩。 果不其然,这天尹公发真的出现了,几个锦衣卫将其团团围住。只见尹公发竟是沉静如水,说道:“劳烦让小人先祭拜过家母,再来招待吴大人。” 吴庆余说道:“你认得我?那知道我来干什么吗?” 尹公发答道:“天残地灭的吴大人,谁人不知。至于吴大人是来抓我的,还是杀我的,悉听尊便。”说完尹公发跪在坟墓前,砰砰直响的磕了头。 吴庆余拔出钢刀:“《昭衍集》交出来吧,我可以饶你不死。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九章 散布消息 尹公发正颜厉色道:“吴大人可以不让人生,难道还可以不让人死吗?”说完,拿出一瓶药水就要吞食。吴庆余见状,转一下手腕,轻弹手指,一颗钢珠飞速打在了尹公发的手上。尹公发一声哀嚎,震抖了手腕,药瓶落在地上摔碎了,只见药水入地如沸腾一般,可见毒性之烈。吴庆余一把抓住尹公发的手臂反转,牢牢擒拿住:“想死没那么容易,我吴某说过,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自杀,也不行。快说,《昭衍集》在哪里。” 尹公发一脸痛苦,但仍铮笑着说:“吴大人可知,为什么江湖有传言,昭衍集里有宝藏?” 吴庆余问道:“为何?” 尹公发说道:“因为那是我传出去的。” “你为什么知道里面宝藏?” 尹公发沉吟道:“因为就是方孝孺方大人告诉我的。” 吴庆余冷笑道:“宝藏在哪,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尹公发亦冷笑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已经把方先生的《昭衍集》分成了三份,一份我交给我鳄鱼帮,另两份,呵呵,你别想知道。” 吴庆余哈哈大笑:“到我手里的人,没有不屈服的,我会让你见识见识我们锦衣卫的厉害。在我手里的人,没人扛得过三天,就什么都招了。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硬。来人那,给我带下去,严刑拷问。” 手下鬼见愁刮骨刀耿明忠询问吴庆余:“吴大人,此人我看很难轻易招认,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吴庆余说道:“告诉手下的弟兄,手里掌握分寸,别给搞死了。接下来我们先从鳄鱼帮下手,就算先找到一部分,也好对皇上有个交代。” 尹公发母亲病逝,在为其守孝三年之后,了却了尹公发的一桩心事。他始终铭记母亲的遗言,要完成对方孝孺的承诺。原来,身为狱卒的尹公发在方孝孺行将就义之前,得知了一个大秘密。靖难之役中,眼见朝中大臣无可用之人,燕王虎狼雄师,觊觎旦旦,打好提前量,方孝孺把每年国库财政的其中一部分盈余作为备用储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以作将来不时之需。并告诉他另一个惊天的秘密,就是建文帝朱允炆还没死,他的藏身地就在昭衍集一书之中。方孝孺告诫尹公发要将昭衍集交给一个可靠之人,并让其依靠宝藏招兵买马助建文帝东山再起。尹公发知道之后,惶恐非常,这个天大的担子交于己身,一时无所适从,常常食不甘味,生怕有负所托。在方孝孺死后,尹公发的母亲痛苦非常,一月之后也郁郁而终。在为母守孝之后,尹公发觉得是时候做些事情了。他自知能力有限,也识人不多,不敢妄自嘱托,生怕所托非人,害了建文皇帝。为策万全,他深思熟虑之后,把昭衍集分成了三分,分别置于不同之处,期待将来有缘之人可得之起义。同时为了消息避免石沉大海,他把宝藏的秘密释放了出去,而对建文帝的去处始终未曾吐露,并把昭衍集的其中一部分交给了鳄鱼帮。他想到鳄鱼帮这等乌合之众的小门派,天生逐利,任凭江湖人士如何争夺,但决计不会毁伤昭衍集。由他们开头最合适不过。 在后来的两三年之内,尹公发踏遍了大江南北,就是为了找到寄养昭衍集的合适去所,并精心勾画了一个分布图,期待将来有缘,有德,有能力之人可以取之。但他也知道,宝藏的消息一旦放出去,自己的行踪早晚也要败露。所以早早的他就做了可能遇难的准备,身上时刻装着鹤顶红的毒药。 在办完所有的事情之后,也是在京城最有名的祥云客栈,利用一顿饭的功夫,尹公发把这个消息散播了出去。然后他就呆在山东老家以耕读为生,他知道未来等待他的可能是有缘之人,也可能是杀身之祸。为避免连累母亲,他甚至连母亲墓穴都做了手脚设置,棺材里躺着的不过是从别处移来的两具无名尸骨而已。真正的墓穴是在墓碑前面三尺之处,为掩人耳目,他把母亲和亡父的尸骨火化后存在一个小合箱之内。 尹公发在衙门牢房之内,深受苦楚。这日耿明忠来到牢房之中,对被吊起尹公发说道:“你可知,我为什么叫鬼见愁刮骨刀嘛?就我手里的这把刀,任你是关二爷,也未必能承受得了。就是鬼魂,我也能让它痛苦的再死一次。你到底是招或者不招,招的话,就大吼三声,我就把你放下来。”原来为了防止尹公发咬舌自尽,口舌竟然还被施以药物麻痹。 尹公发始终一言不发,沉默如初,散乱的头发也无法遮住他怒视耿明忠的眼神。 耿明忠抽出一把短小的弯刀,慢慢的在尹公发的一条腿上划出一道口子,剜掉一块肉,露出骨头,一层一层的刮下,尹公发其痛难耐。另一条腿,附上毒蝎刺之,却是奇痒难忍。 耿明忠对其施以多种酷刑,欲逼其屈服。但尹公发始终没有吐露半句,期间多次尝试自杀未遂。吴庆余故伎重施,对尹公发说道:“你要是不招,我刨你祖坟,挫骨扬灰。” 尹公发对吴庆余愤怒咆哮,如野兽一般。旁边的狱卒见此状,无不骇然。吴庆余也是心有戚戚,但仍怒斥道:“再不招认,别怪我心狠手辣。” 说完带着尹公发来到了其父母坟墓旁,望着士兵开掘坟土,尹公发哀嚎天地间,亦是无所用途。吴庆余真的把墓碑推倒,尸骨拉出被鞭尸挫骨,但尹公发均未招认。 吴庆余彻底死心,知道他确计不会再说出昭衍集的下落了。于是抽出腰间的钢刀,一招夺命追魂刀,顿时尹公发身首异处,献血洒满墓碑,一命呜呼了。 吴庆余心想:看来只能再入江湖风云,找鳄鱼帮去找寻了。这是唯一的线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十章 大梦初醒 张文成觉得眼前这个嫣嫣如花的女孩如梦似幻,脑海中仿佛浮现了母亲的身影,所以一把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不肯撒开。小女孩有些慌张羞怯,想把手推卸开来,但看到还在昏迷中张文成哀求的神态,不由得心生怜惜,故而慢慢顺从了他。 钱为钧说道:“看来,这小子快醒了,姝儿,你扶着他,我要为他运功。”然后在张文成背上几处穴道呼呼点下,并暗自用掌力输送真气。 张文成用轻微的声音说道:“水。水。。” 李静姝高兴非常,连忙把旁边的水罐拿起来递到张文成的嘴边喂送,只见他咕咕的喝了起来,良久未酣。意志渐渐清醒以后,张文成用轻微的生息问道:“我这是死了吗?” 钱为钧道:“臭小子,你要是死了,地府里看得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吗?” 李静姝笑着说道:“你没死,活的好好的。对啦,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谁打伤的你?” 张文成沉思一下,心想他们既然救了我,应该不会是害我的人,说到:“我叫张文成,是被仇家迫害的。” 钱为钧问道:“你父母在那??” 张文成脸色立刻低垂起来,目露凶光:“我家里人都被人害死了。”钱为钧知其仍对人抱有警惕,尚有疑虑,故而也不再多问。其实这些事情那瞒得住钱为钧,身为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耳目遍及天下,张文成的身世几番查探下也早已知晓。 为两大高手所救,张文成虽然已经苏醒,但全身骨骼经脉尽断,很难修复,虽然现在行走无碍,当被告知今后和废人无异之后,终日瘫窝石台,不发一语,任自己披头散发,衣破身臭。李静姝照旧每日送些山间野菜给张文成果腹,看着张文成依旧神态不佳,只当其还是重伤未愈,心中时有惦念。对于心事重重的张文成,李静姝猜想他身上一定有很多的故事。对于一个不涉世事的小姑娘来说,充满故事的张文成对她而言是具有很大吸引力的。 终有一日,钱为钧怒不可遏,一棍子打在了张文成的背上,呵斥道:“快起来。” 张文成一脸茫然,跳将起来,说道:“为什么打我。” 钱为钧说道:“无耻小儿,身兼父母之仇不报,却像一滩烂泥似得,成何体统。”李静姝连忙上前呵护张文成。 张文成哭丧道:“我现在废物一个,如何报得父母之仇。”李静姝也回应道:“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钱为钧说道:“有志不在年高,报不报得了是一回事,想不想报是另一回事。只要想报,就会去想方设法,定然不会在这里自怨自艾。” 这时李静姝缠着钱为钧说道:“钱爷爷,你武功那么厉害,你教教他吧。”张文成连忙跪到地上,磕头如捣蒜:“求恩公,教我武功吧。为了给父母报仇,什么苦我都愿意吃。” 钱为钧轻缕胡须,嗟叹道:“我的功夫都是外家的,你身体尚未修复,强行练武,只会损伤经脉。如今江湖上只有一人,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修筋复骨。只是此人十年前为情所困,以至性情怪僻,躲入深山,从此闭门不出,很少有人再见过他。” 张文成说道:“那我去找他,他在哪里。” 钱为钧说道:“此人是个武痴,是当年威震西南的潇湘剑叶友晟,十五年前,我与他有一面之缘,还切磋过武艺,我胜了他,可惜此人心胸狭窄,醉心虚名,容不得别人比他强。扬言五年后,再来挑战,可最后还是被我胜了半招。他再次放话,十年后再向我挑战,我们不欢而散。听言,他因苦练武功,以致夫妻失和,他的妻子与他的师兄苟合对他报复,后来东窗事发,叶友晟杀了他的师兄,其妻也羞愧自尽。从此江湖中,再也没有他的音讯。” 钱为钧拿出一个玉扳指,说道:“拿着这个玉扳指,你就说,你是代表我向他挑战,我会教你一些我钱某的琨引指法,到时候你耍给他看,让他去破解,一天之内破解不了就算他输。你与他打赌,若是输的话,就得为你修筋复骨。” 在苦练几日琨引指法之后,张文成与钱为钧告别,钱为钧交代道:“要每日习练玉帛心经的内功心法,以及琨引指法的要义,不可间断。遇到紧急情况,可拿着玉扳指找丐帮的兄弟帮忙。”张文成准备起身上路,李静姝泪眼婆娑,依依惜别,想不到这一别就是十年之后。 从小家境优渥的张文成,自然没有受过独自前行的舟车劳顿之苦。可突遭的大变,也让其沉下心来,学会了吃苦耐劳。与祖父长期的打猎生涯,也练就了野外生存的能力,一路西行,常以野果野菜草树为食。 这日途径鄱阳湖,几个渔夫正忙着捕鱼,张文成一路风餐露宿,外表活脱脱成了一个小乞丐。听闻张文成要渡河,一位渔家好心要送他一程,渔家老汉的女儿忙着收网装鱼。忽然来了一群恶霸,要向沿途的渔家征收保护费。渔民们都噤若寒蝉,渔家女儿说道:“爹,这都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这可让我们怎么活。”渔家老汉连忙遮住女儿的嘴:“不要乱说,给他们便是。” 那女子可是勇气十足:“也不能让我们没有活路。”这一声,可是惊动了那些恶霸们,为首的汉子,满脸横肉,须发纷乱,一身肥膘,斜眉弄眼的走过来,看到那女子姿色尚可,仍不住出言挑逗:“小女子若能陪大爷一晚,今个的过路费全都不收了。” 渔家女儿呸的一声:“一身肥膘的臭猪,不要脸。”这更激发了那汉子的淫邪之欲,以至于上船把那女子拽上岸,欲行不轨之事。渔家老汉惶恐的上前阻止,却被地头蛇一棍子打死过去了。旁边的渔民已是群起骚动,但都不敢上前去阻止。这时张文成已是怒从心中起,拿起渔网,抛向那为首的汉子,然后用手一拉,紧紧的套住了他。连忙去搀扶渔家女儿,但身体仍较为虚弱,加上孩童之身并无多少力气,所以来不及逃走就被按住了,一个地头蛇一手把张文成提起来,奸笑道:“黄毛小子,牙还没长全,就学人家当英雄。看我今天怎么好好收拾你。”啪啪两巴掌,打在了张文成的脸上。 渔家女儿怒斥道:“欺负妇孺算什么男人,放开那孩子。” 为首的汉子淫笑道:“对,我不是男人,我只是你的男人。”说着就要扒那女子的衣服,张文成出离愤怒了,挣扎之中无意打出一招琨引指法,正中那汉子的屁股,疼的他嗷嗷直叫,趴在地上,苦痛不堪。张文成回过神来,又弹向抓着他的那人,一下将其弹出数丈之远,动弹几下竟是爬不起来了。 张文成摔倒在地上,其他围观的喽啰们面面相觑,竟是不敢上前。张文成喊道:“姐姐快跑。”那女子说道:“不行,我们一起走。” 张文成喊道:“我对付得了,姐姐快走。”渔家女儿拖着父亲的尸体上了船,滑动着船桨就要离去,望着岸边的张文成还在与那些恶霸对峙。一个恶霸说道:“我们一起上,一个小童,没多大本事。” 张文成想努力的使出琨引指法,可惜竟然不灵了。看着走远的渔家女儿,情急之下的张文成纵身一跃,跳入水中。恶霸们还想上前划船追赶,忽然几只飞镖顿时齐发,把他们纷纷打落水下。这时前方出现一艘大船,站在船头的汉子吼道:“鳄鱼帮的小贼,还不快快逃走,想尝尝我陈家的厉害吗?” 其他几个喽啰已是四散奔逃,不识水性的张文成,在湖中已是衰弱昏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十一章 误入陈府 再醒来之时,张文成发觉自己躺在了一张非常舒适的大床之上,背上软绵绵的,眼前都是绫罗绸缎所织成的床纱,屋内摆设富丽堂皇。他慢慢的坐起来,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心想救自己的人必是富贵之家,房屋装饰比之前的张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时屋外传来孩童之声,燕鸣声脆,是一个女孩:“那个小叫花子呢,我要看看。” “禀大小姐,正在屋内。”仆人应答道。 女孩进屋看到了已经爬起身来的张文成,说道:“小叫花子醒了,看你挺勇敢的,救了我家渔夫。周管家,给他一些银子吧。” 周世夫从袖口中抛出一袋银子丢在了张文成的面前,但张文成不为所动,仍是不发一言。小女孩想转头走呢,见状分外好奇:“你为什么不拿银子。是闲少吗?” 周世夫吼道:“小叫花子,大小姐问你话呢。” 张文成望着眼前的刁蛮小姐,心生厌恶:“我救人不看她是谁家的人,是义字当头,不必收你的银子。” 那女孩说道:“那就当我赏给你的。” 张文成轻蔑的答道:“我虽然是叫花子,但有可拿,有可不拿。善意施舍,可拿;嗟来之食,不受。” 女孩笑道:“你一个小叫花子,还这么规矩,我给你的,你就得拿着,不许拒绝。” 张文成一脚把银子踢了过去,凛然而对。小女孩大怒,挥起手中的鞭子抽向张文成,张文成躲闪不及,一下打在了脸上,一条血红的鞭痕,出现在了左脸之上。张文成怒斥道:“你这蛮横的坏人。” 小女孩恼怒不已:“你敢叫我坏人?”说着呼呼几鞭子接连抽下来,张文成左右闪躲。小女孩说道:“是好汉你就别躲开。”张文成答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傻子才不躲。”顿时屋内乱做一团,桌椅板凳都被打翻了,瓶瓶罐罐碎了一地,下人们吓得跪倒一地。 这时渔夫的女儿来了,赶紧拦住了小女孩,说道:“大小姐,不要打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小女孩说道:“戚姐姐,别拦着我,他该打,竟敢对我无礼。” 这渔夫的女儿叫戚柳云,渔夫戚老汉本是陈府的船夫,其妻是陈府大小姐的奶娘,大小姐长大些之后,他们一家得了一些赏钱,坐起了鱼贩的生意,专供陈府的厨房。说来也是奇怪,就在二十年前,鄱阳湖忽然来了一位巨富之家,就是陈家,还大兴土木修建了陈家堡,正位于鄱阳湖中央的一座小岛之上,没人知道他们是如何发家,现在陈家主要经营漕运生意。 刚才泼辣的女孩是陈家的大小姐陈弗,是鄱阳湖远近闻名的小侠女,虽然年纪小,总爱救济贫苦。她正是被戚柳云和戚柳云的母亲带大,对她们的话是言听计从。在戚柳云的苦劝之下,陈弗丢下了手中的鞭子。 周世夫协同陈龄之来了后堂,看到房屋内的乱象,见陈弗终于丢下了鞭子,叹了一口气:“弗儿啊,以后不得胡闹了。周管家,放那个小子走吧,终究是一位义士,别难为人家。” 戚柳云送张文成来到了陈家大门口,执意要送其西去求医,被张文成婉言相拒。戚柳云不禁感叹:“这么小的孩子,却受了这么多苦,还要长途远去,真是不容易。” 戚柳云刚离去,还没上船的张文成,就又被打昏过去了。几个人把其捆绑起来,送到了陈府的地下暗室。 张文成手脚都被铁链铐住,陈弗又出现在黝黑之中。躺在水泊里的张文成认出了她,大喊道:“你这个坏人,背后偷袭我。” 陈弗又是挥下鞭子,狠狠的打在了张文成的身上,又问道:“你才是坏人,服不服?叫声女侠我就放了你。” 张文成咬着牙说道:“你这刁钻泼辣,狡猾狠毒的坏女人。还妄称侠义,我呸。”忍不住怒气的陈弗不断的抽打张文成的脸庞。张文成仍是不断的喊着坏人,尽管嘴角鲜血直流。 突然张文成一口咬住了陈弗的前臂,死死的咬住了,疼的陈弗大哭起来,几个下人连忙跑过来,不断捶打张文成,一人企图掰开张文成的嘴巴。可是张文成越被打,越是咬的紧,张文成嘴里支支吾吾的,可是陈弗似乎听懂了。对着下人吼道:“你们别打了,小叫花子,我放了你,你要松开嘴。”张文成怒光而视,也点点头。 身上的铁链被打开后,张文成抽出随身佩戴的匕首,挟持了陈弗。为了避免被围攻,张文成威迫陈弗带他从小路走。可还是被陈弗领向了陈龄之的住所,张文成见去向可疑,心想这小女孩又要耍什么诡计,说道:“你这狡猾的人,又要害我。”说着把陈弗推倒在一旁,自己快速的跑走了。尽管陈弗大声呼喊抓人,但张文成已不见了踪影。 如此大的陈家堡,好似迷宫一般,张文成已是迷失了方向,但他没得选择。那里幽深,他就跑向哪里,突然他来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别院,中间空无一人。张文成觉得奇怪,也没多想,就跑向了那里。 看到一间大屋子,他轻轻的推开门进了去,见里面干净清幽,除了昏暗一些,看样子还是经常有人来的,香炉里面,焚香悠悠,不曾断绝。张文成抬头看到,屋内中央牌位上赫然写着:已故大汉圣文德敬宁昭武皇帝陈友谅。张文成曾听祖父张玉讲过,明太祖皇帝鄱阳湖大战陈友谅的故事,但没有想到在这里见到他的牌位,心生好奇。又联想到陈家堡,心想难道这是陈友谅的后人。没顾得上多想,就听到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但没人敢进来。突然张文成被一个黑衣人抓住拖入了牌位后面。 眼见陈龄之将要进来,黑衣人一手按住张文成的嘴巴,在桌子上一垫脚飞上梁头。陈龄之四下查探,没有发现什么,就出去了。那黑人松开了张文成的嘴巴,并告诫他不许出声,之后黑衣人把张文成带出了陈家堡。 在湖心岛边上的诚友码头,那黑衣人问道:“你是谁啊。” 张文成说道:“你又是谁啊。” 那黑衣人说道:“是我救的你哦,那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呢?” 张文成不好拒绝,说道:“我是被他们抓来虐待的小乞丐,被追的没办法,才到处乱逃的。” 那黑衣人又说:“你没说实话哦,普通的叫花子那有这么好的内力。”张文成也并没有完全透露身份,说道:“我是丐帮弟子,因身负重伤,要去找人治病,路过这却被他们抓了。” 说道这里,陈家的人追了过来,为首的正是,陈家大小姐陈弗。手上还打着绷带,透过白色的布带,也能看到血印,可见张文成咬下的那一口着实不轻。 黑衣人带着张文成跳入一叶扁舟,划着小舟远去了。陈弗望着远去的张文成,心中说不上是怒恨,还是不舍。看着自己被咬伤的手臂,留下了眼泪,说不上是心痛,还是手臂痛。 张文成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那黑衣人说道:“我告诉你,你可要替我保密哦。” 张文成满口答应:“没问题。咱们也算是患难兄弟了。”说道这里,张文成不觉尴尬:“说是兄弟有些勉强了,毕竟你比我大那么多呢。” 那黑衣说道:“你在陈家堡的事情我都看到了。我愿意结交你这样的兄弟。” 张文成说道:“那不如我们结拜吧。” 那黑衣人说道:“认兄弟,贵在知心,喝血酒,拜关公那些虚套就免了。只要我们心中互有你我可以了。再说我是官府中人,不兴搞这一套。贤弟,我是锦衣卫葛长青,是过来查一件案子的,至于什么案子,贤弟还是不知为妙。” 张文成说道:“实话告诉,葛大哥,我也不是什么丐帮弟子,只是为了避祸,才隐瞒身份,我身世复杂,大哥也不知为妙。小弟可不是存心隐瞒。” 葛长青大笑道:“交友贵乎知心,不知名字又如何。”其实葛长青非常理解张文成,谁人还没有难言之隐?作为锦衣卫身上又肩负多少的秘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十二章 危城长沙 得知张文成西去求医,葛长青欲赠送银两,被张文成拒绝。两人寒暄片刻后,匆匆告别,在十字路口相向而去。 张文成望着夕阳西下,残云半卷,不由得心生酸楚,泪眼婆娑。葛长青马蹄声碎,携带飞尘远去,消失在落日余晖里,张文成不禁想起与祖父策马扬鞭的日子,与养父读书习字的时光,与母亲相依窗台的场景,已是不可自控,掩面而泣。 不一会哀怨的眼神中,生出了刚毅之气。一抹泪痕,手持竹杖,又踏上了西去之路。一路上披迎朝露,夜宿寒林,除了不去讨饭,形同乞丐无异。 一月之后,张文成顺利抵达长沙,刚进城的他饥肠辘辘,形容憔悴,拖着疲惫的身躯,跄踉在街道上。又羞于开口乞食,只得徐徐前行,希望寻得半盏茶水,一碗粗粮就心满意足。 途径烟翠楼,一位汉子突然被从楼上抛了下来,撞碎窗台,并砸落在路边的布摊上,苦痛不堪,哀求不断,此时惊着了路人,大家纷纷侧目而视,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手提酒坛,纵身跳楼而下,虽然醉态熏熏,步态徘徊,但落地重心奇稳。张文成虽然粗懂武功,也知道此人身手不凡。 落地的汉子已是摔的五脏巨乱,一腿骨折,动弹不得。只见那书生步履蹒跚的走到那落地汉子的身旁,一脚踏在那汉子的背上:“你这杂碎,家有妻儿不顾,上有高堂落病不养,却跑到这里挟娼携妓混戏子,该死。看我今天非宰了你不可。”说着,伸出拳头就要打下去,这时一位女子扑击过来,拦住了他,哭诉到:“求求你,放过我家男人。” 那书生怒斥道:“你这个女人,我替你教训这个薄情寡义之人,你非但不感谢我,还想救他。他打你的时候你忘记了吗?” 那女子哀求道:“大侠放过他,你把他杀了。我一家人都要饿死了。” 书生怒其不争:“你这贱骨头,活该,看我送你们俩一块归西。” 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住手。”众人纷纷侧目寻找声音的来源,原来正是张文成,他拖着疲敝的身躯又说道:“谁有罪,谁是否该死,该有衙门论断,你这样胡乱纵酒行凶,扰乱民安,实是罪大恶极,还不放人。” 书生大笑道:“如今世道变了,一个黄毛小子,竟敢来教训我。”只见他一个正空翻,跃身来道张文成的身边,一把锁住了张文成的喉咙:“要是我打你,会让人家说我阮大侠欺负小孩,不过我可以请你吃酒啊。”说着就把酒坛往张文成的嘴里呼呼直灌。没有想到的是,张文成竟然呼呼的真喝了起来,竟还自己用手拖住了酒坛使劲往嘴里送。 书生觉得不对劲了,心想这小子不以为苦,反以为乐,瞬间觉得自己吃亏了,一脚把张文成踹开,叫嚣道:“你小子竟敢偷喝我的酒。” 张文成擦了擦嘴:“哪里是偷喝,你不是请我喝的,我还没喝够,快把酒坛拿来。” 书生惊叹道:“好好好,有意思。老鸨把你们最好的女儿红给我拿出来两坛。”只见大茶壶颤颤巍巍的把两坛子酒抱了出来放在地上,然后就一溜烟跑掉了。青楼里的人吓得闭门不出,只有几个胆大的女子在阁楼上偷看。“我请你喝,你要把两坛子酒都喝了,我就放人如何。” 张文成满口答应:“一言为定。”张文成不胜欣喜,渴了一天了,终于可以大饱口福了。说着坐在地上,捧起一坛子酒,就咕咕只喝,中间不曾停歇,竟是一口而干。旁观者无不骇然,啧啧称叹。 书生刚想督促,还没等来得及,看见张文成自己竟又拿起一坛喝了起来,顿时那男子都吓得酒醒了,心想自己还好意思醉吗。那男子一时语塞,呆如木鸡。张文成呼呼喝完,躺在地上,大呼痛快。这时书生才反应过来,竟鼓起掌来,称赞道:“好好好,没想到,你小子竟有如此酒量,过瘾过瘾。你们俩个,还不快滚。”只见那女子搀扶着落地的汉子仓皇而逃。 那书生看着衣衫褴褛的张文成,说道:“小兄弟,是否喝的尽兴,要不我再请你吃一顿。”听到这,张文成好似鲤鱼打挺似得坐了起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书生说道:“那就飘香楼走着。”说着他把两锭银子,分别抛向路边的布摊,和烟翠楼的老鸨,均是稳稳的落入他们的手中,身法极准。 张文成龙吞虎咽的吃了起来,顾不得吃相了。一边吃一边问:“不知大哥,怎么称呼?”那书生说道:“阮小林,你就叫我阮大哥吧。”阮小林感叹道:“慢点,没人跟你抢,饿死鬼投胎啊。” 张文成嘴里的肉食还没咽下,嘟囔着说:“还有酒吗?”阮小林苦笑道:“还没喝够,好吧,我再陪你喝点。” 张文成淡淡的说:“不跟你喝,你酒量太差,不痛快。” 阮小林气的暴跳而起,说道:“什么?说我酒量不行。你可以说我功夫不行,但绝对不能说我酒量差。不行,我就要跟你喝。”没想到的是,刚刚对饮几碗酒下肚,阮小林就左右摇摆,口齿含糊,醉倒在八仙桌之下了。 张文成无奈的笑道:“江河小支,妄称大海之量。”说着他把阮小林拖入客栈房中,借用阮小林的银两,打发小二走了。无意之中发现了,阮小林怀中揣着一副图画。张文成惊奇之下,打开了看了一眼,竟是一位绝色美女,鹅蛋脸,凝眸眼,含香唇,锦衣华服,灵动活泼。对于张文成来说,自然是不懂得欣赏,只是觉得好看而已。 沉睡之中的阮小林,嘴里还喃喃自语:“甯儿,甯儿。不要离开我。”张文成虽然年岁尚小,但也略微了知一些男女情爱之事,心想书生呼唤之人自然是他的意中人。不好说什么,张文成把画纸又给塞回阮小林的衣襟之内。夜色渐沉,张文成也进入梦乡。 屋外嘈杂,人声凌乱,座椅板凳叮铃嗙啷。听得一位中年男子,声音浑厚,亮如洪钟,但语气却凶恶异常:“阮小林,孽徒,快给我出来。让你给我找的药引子呢?” 张文成被惊醒,听到之后,赶紧尝试叫醒阮小林:“阮大哥,你师傅找你呢?”但醉酒的阮小林仍是魂归太虚,至此不醒,任凭屋外已是天翻地覆。 那中年男子破门而入,看到阮小林醉躺在床板上,怒火中烧,破口大骂。张文成见此,使劲晃动呼唤阮小林。那中年男子看到张文成,不由得大笑:“好徒儿,原来给我找到药引子了。”说着伸出一口大布袋,呼啸吹风一下子把张文成收入其中。一阵风的功夫,就消失在客栈之中。阮小林依旧在呼呼大睡,不知所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十三章 潇湘剑雨 布袋之中的张文成一路上颠簸难忍,呼唤道:“快把我放开,我是你徒弟的朋友,抓错人了。” 那中年男子大笑道:“哈哈哈,想不到,我那徒弟还真孝顺,竟然大义灭亲,为了给师傅我治病,都把自家人当药引子给送上了。” 张文成惊诧道:“我不是药,我是人。” 那中年男子答道:“你那活蹦乱跳的心肝就是我的药引子。”张文成听到此处,惊恐万分,挣扎的更厉害了,透着布袋拳打脚踢。那男子顿时恼怒了,点了张文成的穴道。张文成哀叹自己倒霉至极、时运不济,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真是命运蹉跎,心想之下,如果就这么死了,父母大仇未报,实在是死的窝囊,竟成为了别人的一顿药汤。 那男子健步如飞,踏地无痕,张文成只听得他的舒缓的喘息声,却不知他是攀岩,不一会就到了一处山穴,之后就把张文成丢在一旁。张文成只听得那男子劈柴烧火,磨刀碾石,忙得不亦乐乎。 早间客栈里,阮小林被打扫房间的小二儿惊醒,听闻张文成被抓的消息,经过小二儿的讲述,知道了是其师傅所为,连忙跳出房门外,策马奔腾而去。 张文成心想却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些办法脱身才行。张文成说道:“老前辈,你真的要吃我吗?不怕饮鸩止渴吗?” 那男子说道:“小子,别耍花招了,既然落到我的手里,只能怪你命不好。”言罢,继续磨刀霍霍。 张文成笑着说道:“我不怕死。我只是怕连累前辈,我身中尚有毒素未清,而且经脉受损,怕做药的话,味道着实不好,恐将影响前辈身体,那就大大的不妙了。你是我朋友的师傅,因此伤害到你的话,我心里也还挺过意不去的。” 这时那男子回过神来,打开布袋,就为张文成号脉,脸色渐沉,盛怒之下,一掌拍碎了旁边的石案:“真是晦气,孽徒竟抓了一个废人过来。” 张文成不由得深舒一口气,正在这时阮小林赶了过来,远远的就听他喊道:“师傅,手下留人。”看到张文成躺在地上,性命仍在,略感宽慰。与张文成两人对视一下,都不禁莞尔。 那男子气冲冲的一巴掌把阮小林打翻在地:“老夫的药引子,让你找了几天,就带来这么个货色。”张文成见状,呵斥道:“你这人真是太恶毒了,怎么这么对待徒弟。” 阮小林心感诧异,为什么师傅会手下留情,连忙应承道:“我再为师傅去寻。”那男子脸色开始发青,面容苦楚,手抚胸口,扶着石椅坐下:“若是日落之时,再不为我找来药引子,我扒了你的皮。”此时那男子已是苦痛难当,狂性大发,对天长啸,如野兽一般,已是丧失心智。 阮小林搀扶起张文成惊慌逃走,奔袭月末二十里外,张文成精疲力尽,卧倒在地,喘息道:“累死了,打死也不跑了。” 阮小林道:“不跑,等我师傅拿你做药啊。” 张文成笑道:“放心吧,你师傅不会拿我做药了。我身上有毒,而且经脉受损,你师傅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阮小林:“我说呢,害的我为救你的命,百十里奔袭。” 张文成问道:“你师傅怎么会这样啊,为什么要拿人的心肝做药引,这么残忍。刚才还狂性发作,得亏我们跑的快。” 阮小林叹息道:“我师傅本是十几年前威震西南的潇湘剑叶友晟,只因醉心武学,苦练而伤及心脉,加上家遭变故,一时走火入魔,才至于此。他原来不是这样。” 张文成惊叹道:“你师傅就是潇湘剑叶友晟?”阮小林答道:“正是。” 张文成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回去。” 阮小林只身相挡:“小兄弟,你疯了吗,现在回去会被师傅杀死的。你不怕他真拿你做药引。” 张文成说道:“不瞒阮大哥说,现在除了你师傅能救我,不然就是废人一个,报不了仇,还不如死了呢。”张文成向阮小林告知了自己受伤的经历,但对于自己的出身只字未提,只道是丐帮弟子。 阮小林听说张文成的遭遇后,让其在此等候,下山跑了一趟,不一会提了一颗血糊糊的东西上来。张文成惊愕之余,问道:“阮大哥,这是。。。。” 阮小林说道:“我把山下的马给宰了,用来给我师傅下药。没这个东西,咱们俩都没命。” 两人重新回到了山穴之中,看到一片狼藉,叶友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阮小林扑将过去,大声哀呼:“师傅,师傅。” 张文成说道:“快为叶前辈熬药吧。” 叶友晟饮药之后,不一会就苏醒过来,恢复了神智,面色变得温和许多。阮小林看见师傅睁开了眼,谨小慎微的走了过去:“请师傅赎罪,徒儿害的你受苦了。” 叶友晟正颜厉色:“畜生,亏得为师把你养大,竟然让我在这里受苦,还不快给师傅再去找药引。别净抓一些地痞流氓的心肝,这些畜生肯定终日酗酒迷乱,药味大大的不好。” 阮小林劝说张文成一同下山,张文成却不为所动,执意留在山上,对阴晴不定的叶友晟不以为意。叶友晟见到张文成在此,知其再无用途,也视如无物,闲时把他当做仆人使唤,张文成也都照办,未有不从。 一日朝阳初至,寒露未消,叶友晟即起身跃入山野之中。好奇心促使下的张文成尾随其后,却终究跟不上他的脚步。叶友晟如飞鸟入林,了无踪迹。一番苦寻之下,在山顶野崖,听到金戈凌乱之声。张文成继续攀爬向上,几次险些坠落山谷,挣扎于树藤之间,汗水如珠,喘息不止。幸得一棵破石而出的劲松相支,方可达致山顶平坳。隐于磐石之后,望见披雾起舞的叶友晟。只见他手执一柄玄铁宝剑,飞转灵动,脚步时慢时快,身形却四平八稳。飞腾起,如仙鹤凌空,伏地时,如潜龙在渊。剑花挽起,听得呼呼生风,银光飞霞,凭空生雨,是为惊艳武林的潇湘剑雨。收揽功架之时,剑身寒气逼人,映着阳光磷光斑驳,横剑于胸,额前一缕白发随风摆动,遮盖不住的目光中透露出一股煞气,令旁观偷窥的张文成背脊发凉。 年幼的张文成未见过如此摄人心魄的功夫,脚下已是瑟瑟发抖,弄出声响。叶友晟敏锐的察觉到,大呼:“是谁?” 张文成想起身逃窜,刚动身就见叶友晟立于眼前,忽如秋风,正是江湖失传已久的移形换影。 叶友晟轻蔑的说道:“好小子,竟敢偷看老子练功。知不知道江湖规矩。” 张文成既紧张又害怕,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哪里是偷看,我只是给前辈送水来了,是无意间瞥到的,不知者不罪。” 叶友晟道:“那也不行,左眼看的挖左眼,右眼看的挖右眼,两眼都看到的,就挖一双。”说着叶友晟伸出右手中指和食指:“好好看看吧,让你变成瞎子之前,还有幸目睹我的惊世绝学劫相指,也算你的莫大的福气。”说完,就要起势挖去张文成的双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十四章 死里逃生 眼见性命堪忧,张文成急忙双手护眼,并且大喊:“这不是劫相指。”叶友晟听此,突然收势,惊问道:“什么?你懂武功吗?无知小儿,大言不惭,敢污蔑我的劫相指。你是想耍什么花招逃走吧?刚才我只想挖你的双眼,现在我要取你性命。” 张文成吓得缩成一团:“前辈是威震武林的大人物,为何还剽窃别人的武功据为己有,你羞不羞?” 叶友晟略显难堪,并有不安之色:“你说我剽窃。好,你说我剽窃谁的武功。” 张文成道:“先生所使得乃是丐帮帮主钱为钧钱老前辈的琨引之法,并非什么劫相指。” 叶友晟道:“你知道琨引指法?你是丐帮弟子?你和钱老贼什么关系?” 张文成道:“我只是普通的一名丐帮弟子,略得前帮主教诲而已。” 叶友晟显然有些恼羞成怒:“天下武功殊途同归,形有相似没什么大不了的,怎能说是我剽窃,说不定是钱老贼暗中偷学我的功夫。小子受死吧。”叶友晟挥出手指,祭出杀招,张文成情急之下,双手胡乱拨一气,一股真气如飞沙走石由右手中指和食指崩出,迅延炽热,钉在叶友晟的左边手臂之上。叶友晟躲闪不及,中招后翻转三个旋子后以右腿相支才免遭落地匍匐的尴尬,无奈还是落得几个趔趄。 叶友晟羞愧难当,结巴着问道:“这就是琨引指法?好。。好功夫。” 张文成道:“还说是钱老前辈偷师你,怎么连我的一点功力都接不住。” 叶友晟道:“方才是我一时大意,不是钱老贼的功夫一定比我高明。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张文成道:“什么交易?” 叶友晟背对过去,颐指气使:“若是你能交出琨引指法的秘籍,我就放了你。” 张文成笑道:“先生既然说是秘籍了,那当然是密不外传了。” 叶友晟忽然使出一招擒龙手,袖袍如游龙戏珠般将张文成含住,然后吸引到叶友晟的左手之中,拇指和食指成虎口状,锁住了张文成的喉咙。张文成身材短小,被吊挂在叶友晟的手臂之上不断挣扎:“小子,与老夫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张文成脸色被憋涨的通红:“有种你就杀了我。” 叶友晟扬天长笑:“想一死了之,没那么容易。老夫杀人的手段不算高明,但折磨人的功夫可谓天下无双,如若不交出来,我定要一样样的用在你身上。” 张文成双手不断的捶打:“你这坏人。。。。”昏厥后的张文成被锁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之中,四肢被玄铁铸成的铁链锁住,拴在了石壁之上。 一阵哀嚎之声,惊起了山下的阮小林,还失手丢落了用布绸包裹的一团血糊糊的东西。他连忙收拾行装,跑上山去。 原来叶友晟用一根银针刺入了张文成的十宣穴,痛不欲生的张文成忍不住哀嚎起来,涕泪纵横。 叶友晟背手而立,轻俯上身望着张文成阴笑着说道:“小兄弟,我劝你最好是交出秘籍,免遭无妄之灾。不然这些尖尖的针头,一根根扎入十宣穴,可是痛不欲生啊。” 张文成看到自鸣得意的叶友晟,停止了哭泣,收了苦容,竟也笑道:“不过是皮肉之苦嘛,小爷我扛得住。” 叶友晟摇摇头,浅浅的说道:“这针头上还沾有我泡制的广食散。扎一针,便痛一个时辰,之后就是腹内奇痒难忍一个时辰。我每扎一根,痛就添一分,痒也更添一分。直到你痛到剁掉自己的双手。还有痒会让你狂笑不止,不顾一切的你吞食砂砾铁石,以图缓解腹中奇痒。这招老夫称之为苦尽甘来。” 张文成向叶友晟吐了一口吐沫:“你这大恶人。” 叶友晟大笑道:“我倒要看看你骨头有多硬。”说完便又添了一针。 飞速赶来的阮小林看到苦痛难当的张文成,噗通跪倒在地上,向叶友晟不断磕头:“求师傅放了这个小兄弟吧。不能让江湖上的人说我们欺负孩子。这有损师傅声誉。” 叶友晟怒斥道:“你懂什么。这个臭小子是钱老贼的徒弟。钱老贼害我一生,我定要杀他泄愤,这臭小子我也不会放过。不过到底是钱老贼的徒弟,骨头还挺硬,竟能扛过3针去。还没人在老夫手上能忍的过去。” 张文成又开始大笑不止:“阮大哥,你不用管我,我倒要看看这恶贼能把我怎么样。”说着张文成突然全身发抖,口吐白沫,不一会就昏厥过去了。 叶友晟舀了一盆水泼向张文成,又加了一针,却发现张文成不受用了。张文成笑道:“大恶人,你的破招不灵了,哈哈哈。” 叶友晟大惊失色,跑过来为张文成号脉,惊奇的发现,广食散的毒性在减弱,而且脉象之中有两股暗流在互相冲撞。不由得大为诧异,问道:“你之前中过什么毒?” 张文成心想定是被以毒攻毒了,想不到还因祸得福,笑着说道:“我之前中过吴庆余的五毒奔雷掌。怎么着?想不到你功夫不如钱老前辈,用毒也不如吴庆余。哈哈。你当定了千年老二。” 叶友晟怒不可遏:“什么,吴庆余这个老匹夫能胜得过我。钱老贼更别想。看我怎么解毒的。你等着。” 张文成望着跪在地上的阮小林,两人相视一笑。之后叶友晟念念叨叨的走进山林,阮小林便坐在张文成面前,说道:“小兄弟,恕我不能救你。这玄铁链的钥匙在我师傅的手里,后边还钉入石壁两丈有余,除非把这座山头炸掉,否则你绝跑不掉。” 张文成笑着说:“没事,阮大哥。如果我不能修筋复骨,不能报仇的话,活着也没意思。死在这也挺好,山明水秀的。” 两人不禁会意大笑。张文成见阮小林三番五次救自己,两人已结下深厚情谊,言谈之间已与兄弟无异。闲聊之余两人纷纷谈起了自己的过往。对于张文成的遭遇,阮小林不禁感叹:“想不到贤弟,还有此番际遇,实在是不易。” 张文成问道:“阮大哥,你呢,我看阮大哥也是有侠义心肠的,为何拜叶友晟这个大恶人为师呢。” 阮小林低头无奈的笑道,又慢慢的转头望向幽林深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十五章 岳麓书下 阮小林本是长沙城内一户普通人家,自幼喜好读书,天赋异禀,具有过目不忘,一遍记诵的本领,被豆腐防做工的父亲送至岳麓书院,很快得到院长的赏识,虽未富贵官宦人家,也被破格录取。所以生性纯良的阮小林本该苦读圣贤书,将来有朝一日有望高中,位列朝臣,这是师长们的都默许了的事情,也都认为这才是他的归宿。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源于书院里来了一个人,从此阮小林的人生轨迹就此转变。 话说那日书院如往常一般,人流不息,书声琅琅,却霎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一位秀才打扮,旁边跟着一位书童,只见他们面容清秀,眉目如画。那秀才手执纸扇,神采顾盼,一身桀骜之气,两人大摇大摆的径入学堂。学堂之中,两人还互相指指点点,笑语盈盈。 ”窗明几净,远望山林清雅。本公子看中这个座了,小子,给本公子让个座。”那秀才故作凶狠状的把脚靴踩到书桌上。 ”这是我的座,后面不是还有位置吗?“一位学生委屈的说道。 ”本公子就看中这个座了,你滚到后面去。” “呜呜呜,你你你。。。。。”这个学生吓得支支吾吾的跑到阮小林身后面去了。出身贫寒的阮小林最见不得这场面,他看惯了官家显贵的仗势欺民,对于一些嚣张跋扈之辈,虽然自己力不能及,却也从来没有怕过,也因此挨过不少打,日积月累都皮实了,从来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总之,打得过也要打,打不过也要打。很多官宦子弟因此也都怕他,知道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不论那些个纨绔子弟如何胡闹,也不敢闹出人命。见到这一号人物,也都唯恐避之不及,大多也都给他一些面子。 旁边的很多学生见到这场面,都乐的看笑话,均摆出了观摩团的姿态。这个学生和阮小林是好友,看不过去的阮小林自然出来强出头,严厉呵斥:”两位同窗莫不是新来的吧,既是孔门弟子,可否懂得先来后到,礼敬学长的道理?为何如此蛮横,强行霸占别人的座位。”说着阮小林走向前去,不过片刻功夫阮小林就察觉到异样,不禁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那秀才粗鲁的叫嚣道:”我刘公子看中他的座位,是他的福气。你小子敢来强出头。” 阮小林走近那秀才的身旁说道:“刘公子的福气自是如香沁人心脾,但凡事逃不过一个理字。圣人之道如梦隐喻,我们明理之人,自然不能如同街头巷尾的泼妇那般无赖,不是吗?兄台。”只见得那秀才气得一身激灵,一副怒不可遏,欲要在言语上唇枪舌剑,被书童偷偷拽了一下衣裳方才压制下去。 那秀才有些慌张:“算了,算了,本公子不与你们计较了,这个位置就让给你们了。后面也不错,空间局促了些,但方寸之地也掩不住本公子豪迈的侠气,远迈高台,正好欣赏一下这山岳之风光啊。” 受欺辱的学生颤颤巍巍的靠近阮小林低声说道:“阮哥,咱别惹麻烦了,看这位公子的穿着打扮,非富即贵,我等小民还是不招惹为好,要不就算了吧。” “贺伟才,你小子有点骨气行不行,还没把你怎么样,就怂了。何况还是一个女人。”贺伟才惊愕的说道:“什么?女人?你是说那位公子是个女人?为什么我看不出来?” “你小子就认识你家的二亩地,还有那头勤恳的老黄牛。公母都分不出来?你看那人面容清秀,皮肤白皙,虽套上了男人的衣物但也掩盖不住芳香扑鼻,走起路来粗鲁放荡,都是强作掩饰,衣服蹭到了桌子,都要掸掸灰尘,这是一个男人干的事情么?”世代为农的贺伟才家,身眼闭塞,常居陋室,哪里有机会接触到女性,自然难辨雌雄。长期混迹了花街柳巷,市井街头的阮小林穿梭于达官显贵之间,也看惯了世态炎凉,涨了不少见识。目睹过一掷千金挥财如土的性情,也见过今日封官拜将,明日血洒街头的惨状。在贺伟才心中,阮小林虽然也是出身卑贱,但却是风卷残云世事练达的豪杰。贺伟才一直把阮小林,当成心中的大哥,唯长者从,因此也成为阮小林的忠实死党。 刚胡闹完的两个混不吝一把被一位老者抓住了,“月秋,家里的瓦片还不够你俩拆的吗?还敢跑到这里撒野。”那个秀才一脸惊慌,不失俏皮的反抓那位老者:“干爹,女儿也想读书上进,也想见识见识干爹的高门子弟,家里太闷了。好无聊啊,女儿实在是待不住了。” 老者一脸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真拿你没办法,都怪你爹把你宠坏了,你这么泼辣,将来可怎么找夫婿。谁人管得了你。苦了你爹了,让他犯难去吧。”说完老者拂袖而去,留下两人嬉笑打闹。 这撒泼的姑娘本是安化县县令刘万言的女儿,名唤刘月秋。刘万言一生抱负甚大,无奈官运不济,年轻时尽心仕途,对于子嗣传承却不上紧,至此晚年只留得此一独生女,自是宠溺有加,可比掌上明珠。虽然刘家独门小户,偏偏爱女生的倾城之貌,不少达官显贵也是登门求好之流不绝。刘万言一直舍不得女儿出嫁,女儿到了适婚年龄,也未寻得夫家。本来也相安无事,刘月秋不肯嫁,刘万言不舍得嫁。但天要下雨女儿也终要嫁人的,这次刘月秋乔装打扮,私逃出家,也是被刘万言择婿之意的逼迫。两父女本是父慈女孝,可牵扯到这刘月秋的终身大事终是撕破脸皮,弄的不可开交。连红过脸也没有过的父女俩,如此矛盾爆发,都不知如何下台,刘月秋索性离家出走。刘万言自是知道女儿的想法,想找一个自己倾慕的文武双全的文士侠客,上能封官拜相,深居庙堂,下能锄强扶弱,血饮江湖。可刘万言引荐了好几个青年才俊,却都没有刘月秋看的过去了。终于这婚姻大事,一拖再拖,眼看都成了老姑娘,刘万言如热锅上的蚂蚁按耐不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十六章 情定岳麓 山岳之间,花草斑驳,一派春意盎然,风声鸟鸣交相入耳,刘月秋与其贴身丫鬟仍是男扮女装漫步在林间草地,不时嬉戏打闹,已然忘却了离家有半月之久。丫鬟慧心说道:“小姐,我们该回家了,要不老爷该多着急啊。” “我才不回去了,想随随便便把我给嫁了,门也没有。我刘秋月天生丽质,我的丈夫注定不是一个平凡人。你看我爹给我找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充满铜臭味的奸商,大腹便便,就是浑身酸臭的呆秀才,没有一个有英雄气概的,英伟不凡的。要嫁你嫁去,怎么样,我全都介绍给你啊。” 慧心娇羞道:“我一个下人哪有那福气,人家能看得上我。小姐,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老爷给你介绍这么多的达官显贵,你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的吗?” 刘月秋也沉思:“怎么说呢,反正都没有遇到让我有喜欢的感觉,感情这种事要讲究缘分的。但我也不要守株待兔,不能等着我爹给我牵红线。我要主动出击,我要闯荡江湖。每天躲在闺房里,除了我爹一个男人,哪里有机会接触到我的如意郎君。我相信只要我去打开局面,缘分一定会到来的。正好趁着离家出走的机会,说不定我真就可以碰到我的真命天子呢。” 慧心的担心并不全然是因为刘万言责难,实在是这山野丛林里夜间怪嚎恐怖,雾泽密布。对于一个常居官宦家,没有受过多少苦的丫鬟是极难忍受的。俩人就栖息在山腰的洞,说来也怪,刘月秋天生胆大,幼时就喜欢登高远跳,舞枪弄棒。刘万言也不时责怪她不懂得诗书传家,整天上房揭瓦的不成体统。 说来已是夜色将至,慧心在惶恐不安中惴惴入睡,不时被风啸鹤鸣声吓得浑身发抖,只得紧紧依偎着熟睡梦周公的刘月秋。正当子时,阴风骤起,吹得树草唦唦直叫,白鹇群鸟于高头树木惊恐离散分逃,不时还听得动物穿林踏草之声。慧心再也按捺不住,吓得大叫起来。刘月秋这才爬起身来,依然睡眼婆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慧心抱着刘月秋惊嚎道:“有鬼啊。”这一声呐喊惊动了端坐于草木磐石间的叶友晟,正修习内功的他被这破空刺耳的叫声,打乱了进程,不由得口中鲜血喷涌,血浆洒出已是凝结寒霜置地。怒不可遏的他起纵跳身而出,寻着声音移步而来。 刘月秋还在安抚着慧心,也不时张望着看向洞外。从来没有怕过什么的她,心里也开始犯嘀咕,毕竟野外山间,可不如家里的园林假石那么来的赏心悦目。刹那间一个灰影飘过,疾如风阴似水,空气中还弥漫着腥臭味。在转头的不经意间,一袭黑布长衫满脸青色嘴角嗜血又夹杂这胡须的叶友晟杵在哪里,眼神如锥子般钉在两人身上,如雕塑般的假人,确实面目可怖。也着实吓到了刘月秋浑身一抖,慧心也只觉得背后脊梁阴损发寒,抬起头来看到了刘月秋脸上的惊恐之色,更令她惊愕的是从刘月秋的眼睛里浮现了一个人影,隐约之间感觉到就在自己身后,不觉转动着瑟瑟发抖的脸,见到了适才刘月秋见到的那幅景象,竟是昏厥了过去。 刘月秋叫到:“你是谁,你是鬼吗?” 突然间叶友晟犹如青烟一般飘逸到洞穴之内的斜坡上,纵使那倾斜的墙壁被风雨打磨的滑不溜手,他还依坐如丘,大笑道:“我是不是鬼不重要,可一会你们俩个小鬼可要真的变成小鬼了。打扰我练功,就先拿你们的心肝来下药吧。”刘月秋哪里见过这场面,也是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 这时正在山间砍柴的阮小林也正好路过此地,听到叫声,连忙赶过来,打探个究竟。正好看到叶友晟欲对刘月秋施以杀招,虽未分清敌我,阮小林不自觉的扔出一根木柴打向叶友晟。可武艺傍身的叶友晟,那会被这种东西伤到,虽然没有直眼看到,身上的触觉却是异常灵敏,所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挥出衣袖,只见那木柴刹那间分崩离析,木屑还弥漫在周围。 叶友晟这招移形换位的功夫,名曰“阴风豪”,可谓独步武林,江湖传闻武林有两大轻功,一者武当梯云纵,二者就是“古木客”叶友晟的阴风豪。阴风豪可能更胜一筹,只因在阴盛阳衰的夜间更可如虎添翼。又一转眼直冲到阮小林的面前。 俩人四目而视,阮小林既惶恐又诧异,这不就是长沙城内有名的古神医吗?可今日见到的却是茹毛饮血阴森可怖如厉鬼一般的人物。俩人本是熟识,叶友晟也不再隐瞒:“既然你今日见到我的真面目,也就绝迹不能再让你活着了。”说着叶友晟如闲庭信步般,悠闲自得,不时还摆弄着手里的折扇:“倒不是怕你泄露了我的身份,只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练宿极功受了伤,到时候人人都知道我有这病患,那些江湖人士还不趁机拿我来杀神取名,这种为他人作嫁的事情,我决计不会做的。” 刘月秋看到这种情形,不知哪来的勇气,站起身来:“要杀先杀我,是我打扰你练功的。”这时阮小林与刘月秋俩人眼神对视,发觉了对方原来就是前些天结下梁子的仇家。 阮小林呆沉半刻,笑说道:“要死哪轮得到你,前几天你抢我兄弟的座位,今天又想抢我在阎王爷那预定的座位,难道我上辈子欠你的么?古师傅,要杀就杀,动手吧。” “呦呵,有点意思,还有抢着死的,你们认识?” 刘月秋怒嗔道:“不认识,像这种茅坑里石头似的人物,我怎么会认识他。” 阮小林坏笑道:“千万别这么说,但愿你一辈子别上茅坑。”羞得脸通红的刘月秋,气急败坏随手捡了一块石头,向阮小林丢了过去。阮小林虽说没有练过武功,从小在山林里长大的他应激反应还是很出色的,一转身竟也是躲闪了过去。 叶友晟见他身形修长,步态轻盈,反应神速,竟是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心中不免惜才。 刘月秋大声叫道:“你这个恶鬼,快给我杀了这个小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竟敢轻薄与我。”叶友晟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刘月秋是个女人,难怪他觉得此人有些异样。 叶友晟问道:“女娃子,刚才不是还要救他吗?怎么又要杀他了。” “我哪里是要救他,我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 叶友晟笑道:“有意思,有意思,你们女人真是搞不懂,一会一变。嘿,你让我杀他,我还偏不杀他了。我不仅不杀他,我还要收他为徒。至于你我也不会杀,因为我从来不杀女人。不过也不能这么轻易的饶过你们俩,既然你们相互讨厌,我还偏让你们成亲。” 刘月秋说道:“什么,让我跟他成亲,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就是守活寡,一辈子不嫁人,我出嫁当尼姑,我都不会嫁给他,你不看看他那什么样子,能配做我的丈夫。” 阮小林也不甘示弱:“这位姑娘,此言差矣,不是我要娶你,就是你高媒聘礼,五花大绑,让你爹求着我娶你,我都不娶,你不看看你那什么样子,脖子比腿都长,胳膊比大腿还粗,鼻子都翘到头顶去了,就是娶一头猪也比你强吧,起码还能看到鼻子。”阮小林出身市井,对付的要嘛是贩夫走卒,要嘛是市井无赖,言语必然阴损毒辣,这已经是他的性格,调侃甚至是他取乐的一种手段。 从小被众人捧上天去的刘月秋,安能接受这等羞辱,自然是跑过去一个巴掌打过去。不过这阮小林竟然也是不躲。 阮小林轻蔑的说道:“就当是被驴踢了脸了。古师傅,您是不知道,我被我家的驴踢了好几次,那种感觉和这个还真差不多。” 刘月秋被激怒了,伸脚就要踢人。只剩得叶友晟哈哈大笑,大呼:“有意思,有意思。”说完一手一个,把俩人反扣起来带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十七章 何为无门 昏睡的慧心被清晨的迷雾所惊醒,发觉小姐不见了踪影,慌乱不堪,心中担忧主人的责罚,但事情总要面对,只得忐忑不安的返回了刘家。正巧赶上了刘母娘家省亲返家,发觉女儿离家出走,内外已是鸡犬不宁,一边责骂刘万言宠溺女儿,一边痛打使唤丫头。 双腿哆嗦的慧心战战兢兢的来到主家面前,刘母看到慧心回来了,忙不迭的站起来就责问:“混账丫头,小姐去哪了。” 慧心吓得只顾得哭泣:“求老爷太太责罚,小姐丢了。” 刘万言发觉事态不对,也惊坐起,刘母怒叹:“什么,你这该死的丫头,竟然把小姐弄丢了,看我不打死你。”说着夺过仆人手中的木棍,就朝着慧心打去,慧心伏地跪拜不断哀号求饶。刘万言抢过棍棒,呵斥:“行啦,现在打她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把秋儿找到。慧心你说小姐是怎么丢的。” 慧心抬起身来,一番哭诉后,道尽原委。刘母当真以为是恶鬼来袭,夺去了女儿的性命,仰天长叹:“难道是上天要亡我刘家吗?”刘万言一生为官,见过不少世事沧桑,那里信什么鬼神,见到这妇人家不断的哀哭,自然是受不了,拂袖而去。 在书房私虑再三的刘万言,猜测难道是掳人勒索?也不对,我刘万言为官清廉,众人皆知,哪里有什么油水?又想难道是仇家寻仇,想到这里,刘万言不免捏了一身冷汗,大半生的官宦生涯,刚正不阿确实得罪了官场不少人,却为什么拿自己的女儿开刀?想到这里他怒不可遏,但苦于没有证据,心下想来,既然是掳人就不太可能是使用官兵侍卫,定时委派了江湖人士。故而刘万言决定前往天门山寺,求找自己的挚友合一方丈。 这日刘万言只身前往天门山寺,远远的就看到山门外一片武僧在费力操练,打熬筋骨。眼见一个个体壮如牛,手脚并用,身法极速刚硬,听得骨骼清脆声此起彼伏,练武场飞沙走石,尘土飞扬。刘万言心中不免暗喜,此时想来女儿得救有望。 见到合一方丈,俩人略表寒暄,就进入内堂商谈。合一方丈知晓了刘万言的来意,就一口承诺下了营救世侄的任务。刘万言说道:“看到山门前苦练武艺的小师傅们,我就知道小女有救了,不知道方丈打算请谁出山呢?” 合一方丈笑而不言,带着刘万言走向后山。越过了几个山坡,文官出身的刘万言自是上气不接下气。合一指着半山腰的草屋说道:“刘施主,请看。” 刘万言抬手遮眼望了望,只见一个和尚模样的人躺卧峭壁的树干上,手里领着一坛酒,正是呼呼大睡。 刘万言诧异道:“难道是请这位师傅去搭救小女吗?”说着心中也打鼓,既然尴尬的说道:“这位师傅醉心吃酒,恐怕站都站不稳,只怕会耽误正事。”听到这话的和尚,侧身打量了一眼刘万言,继而从树下翻滚下来,身如陀螺翻转不断,竟然只轻轻落下,纵然双脚着地,背部反弯一圈,也不倒下。仔细看来,手中原来拽着树藤。挺身走起路来,领着酒坛也是左晃右晃跌跌撞撞,却不倒下来。可惜三人之间隔着一条长达四五丈长的小河,刘万言担忧的喊道:“小心啊,师傅,别掉进了河里。” 可那和尚听了这话,竟有些生气,甩掉酒坛。翻身跳起,登萍渡水,如履平地。跨到对岸,一个趔趄扑倒在刘万言身上,一手还搂着刘万言的脖颈。刘万言虽然颤颤巍巍的搀扶着这个和尚,但也激动的问道:“师傅没事吧,师傅真是好本领。” “适才谁说我会耽误正事的。”说着神情还有些恍惚。刘万言笑呵的说道:“鄙人有眼不识真佛陀,真是惭愧。师傅形醉意不醉,真是好功夫。小女之事可休矣。” 刘万言说着端量起这个奇怪的醉酒和尚,竟有些脸熟,一时也说不上来。合一方丈介绍道:“刘施主,这位师傅是本寺的俗家弟子无门,因其尘缘未了,还不能正式入我佛门,故而我们把他安排到这里。” 无门笑道:“方丈已向我说明了你的事情,既然是方丈开口了,我无门自然是义不容辞,请刘大人放心在家等候吧。”言毕无门踏石而去。 刘万言还一直沉思,合一方丈询问了原由,刘万言疑问道:“这位师傅好像在哪见过,很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呢。合一方丈为何这个师傅竟如此酗酒呢,贵寺也不严加管教吗?” 合一方丈娓娓道来,说起了无门的故事。 话说几年前的一个夜里,长沙城门外,一群官兵围剿一男一女,但双拳难敌四手,不会武功的妇人和孩儿很快被俘获了。尽管这位被围剿的汉子殊死力搏,也难力缆狂澜。为首的官兵挟持了妇孺向这个汉子逼问一些事情,但这个汉子誓死不从。最终妇孺尽数被杀,这位汉子也被众人齐斗砍伤,倒在血泊中。这些官名以为他们都死去了,才丢弃尸首离去。敝寺的一个化缘的小沙弥化缘的时候正巧目睹了这个惨状,等老僧赶到的时候,官兵已经尽数离去。这个受伤的汉子就是无门,我们把他带回了寺院,心细照料,终于从鬼门关里把他救了回来。无门醒来以后,也从未向我们说过他的过往。因其武艺高强,曾多次击退上门挑战的江湖高手,保全的天门寺的名声,我们才决定收留他。可是他怨念太深,戾气太重,报仇心切,只知道每日苦练武功,佛门容不得他,只能将他安置到偏方藏经阁内,做个俗家弟子,看管佛学典籍。无门也感叹自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所以给自己起了一个法号叫无门。 听了无门的故事,刘万言不免感叹:“失去孩儿的滋味,我刘某现在也是感同身受。可伤害无门师傅的这些官兵是何等人物,竟然连妇人和孩童也不放过?” 合一方丈说道:“据我寺目睹的小和尚的描述,应当是锦衣卫。” 刘万言听到这里,拍案而起,欲言又止,最后无奈的说道:“太祖创立锦衣卫已让朝中大臣人人自危,如今当今皇上又故技重施,超逾法度外,实在是败坏朝纲。” 合一方丈也叹息道:“我等出家人自然是管不了朝中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十八章 茅屋激战 被掳走的阮小林和刘秋月两人被捆缚在了一个乡间的茅草屋内。无论刘月秋怎么挣扎,捆人的绳索都是纹丝不动。阮小林清淡淡的说道:“别白费力气了,这都铁锁链,你挣不脱的。况且他武功那么高,还能让你逃走不成。” 刘秋月娇嗔道:“那也不能坐着等死啊,你是男人还不快快想想办法。” 阮小林窃笑道:“我无所谓啊,烂命一条,死就死了,不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有这么漂亮的美女相伴,死也都值了。” 刘秋月既愤怒又好笑:“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啊,前几天是谁教训我白读圣贤书了。如今怎么这么一副无赖的样子。” 俩人斗嘴之际,叶友晟在旁边正龟息之眠,时下才刚刚醒来。漫步走来:“看到你俩斗嘴,我到有些不想杀你们了。可是老子的内伤是你们害的,也得你们赔。你说,我先杀谁呢。咦,这女娃子心肝定是肉弹劲道,可做药酒下菜。” 阮小林问道:“古师傅,这么说你也一定是要杀我的吗?如说是的话,那还不如先杀我,我现在对这个小姑娘也是有几分贼心,目前看来还是秀色可餐,如若先生动手开膛破肚,那定是血肉模糊,反倒倒了胃口。就先杀我吧,在我临死之前,能目睹这花容月貌,能多看一眼,也就多赚一眼。” 刘月秋早已见怪不怪,也都希望了阮小林这油腔滑调的言辞,心中还是不免生气:“你这个无耻之徒,淫贼到死都不改本性。” 阮小林这副言辞哪里骗得过老道的叶友晟,叶友晟笑道:“小姑娘别生气,人家是想救你呢,让你多活一会。”然后指着阮小林又说:“你这小子倒是有情有义,也是舍命为红颜啊,嗯,我喜欢。” 叶友晟说着咳嗽起来,抚慰着胸口:“你们这一对娃娃挺有意思,这到让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沉思半晌,然后说道:“算了,不说了。在这山间野地里,也每个人说话,就让你们多活几天吧。” 在叶友晟下山之后,一个黑衣人踏上了房顶,虽是傍晚时分,背后的弯刀也是寒光迫人。眼看是要对茅草屋内的俩人不利,这时无门不知从哪里突然一个飞腿祭出,把此人踢飞,扬天倒下重重的摔倒草地上。 无门大吼:“哪里来的恶徒,受死吧。”那黑衣人一个鲤鱼打挺,站立起来,摆开弓子步,抽出弯刀。尽管夜色不明,可无门还是认出了那柄弯刀上的虎头浮刻标记,看到此处无门面部血管充血,拳头紧握:“原来是你,今天又想残害刘大人的女儿。” 不一会俩人就打作一团,这黑衣人也认出了无门的身份:“吴大人,原来你还没死。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希望大人也能识时务,若能归顺朝廷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无门哪里能忘记那刻骨铭心的杀子杀妻之仇,不由分说,拳脚相加如疾风骤雨,虽未得兵器,但黑衣人明显落得下风。忽见黑衣人腾空跃起,一刀劈下,这招如若躲闪不及,定是被劈成两半。无门却也不闪躲,双手合一,一招童子拜观音的少林招数,竟是把刀牢牢的闭合锁到了双掌之间,仍那黑衣人如何挣扎,也难抽出,不免大声叹道:“少林功夫。” 无门轻轻一抖手,玩到就剧烈颤动,挣脱了黑衣人的双手,弯刀也被弹到了地上。细下看来,黑衣人的双手还不断的抖颤。自觉技不如人,黑衣人摆出防御之姿,双目四下探寻,似有逃走之意。刚想左窜,被无门腾空一脚踹入茅屋。 气急败坏,满怀恐惧的黑衣人一个打滚翻到刘月秋面前,俩人刚才都被打斗声吓傻了眼,刘月秋呆若木鸡,被黑衣人一把锁住了吼。黑衣人侧身躲在了刘秋月的身后,对着无门说道:“吴大人你若再逼小的,别怪我鱼死网破。” 看到这幅景象的阮小林,虽然双手被困,可还是一把扣着了黑衣人的脖子,但却被黑衣人一个过肩摔轻而易举的反杀。黑衣人杀红了眼,还补上了一脚,踩到了阮小林的胸口。阮小林口中鲜血奔涌而出,但依然双手抱着黑衣人的双脚不放。无门左右打量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下手时机,慌怒的黑衣人对死缠烂打的阮小林又补上了一脚,踢的他腾空翻转一周撞在了墙上落在了地上不能动弹了。 目睹的刘月秋,也不免动容,喊道:“小淫贼,你没事吧,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什么不躲开。”无门怒斥道:“冯安军,少林寺怎么会出你这么败类。” “吴大人,你也知道,想从我的擒拿法下救人,可是不容易。今天咱们一名换一命如何,我放过刘家小姐,您今天放过我如何。” 无门压制心中的怒气说道:“好,下次让我碰到你,定斩你不饶。”冯安军笑道:“吴大人是英雄豪杰,说话自是一言九鼎,那小人就洗好脖颈,等着吴大人下次来砍。”说完一个垫脚踏着屋内的八仙桌飞上屋顶,眼看他就要离去,可突然一阵飞镖袭来,无门飞速的侧空翻很勉强的躲过了,可是回过头一看刘秋月空口被钉上了几根银针,才片刻刘秋月就倒地不起了。 这时阮小林急迫艰难的匍匐爬行过来,问无门:“大侠,刘小姐没事吧。”无门拔出刘月秋身上的银针,叹道:“这是五毒当中的含有蛇毒的幻影针,是锦衣卫五大护卫之一的冯安军的暗器,身中此针者七孔流血,全身冰寒而死。任你武功在搞,也决计活不过一个时辰。” 阮小林不觉哭出声来,跪着求无门施救。无门叹息:“我适才已经用内功帮其逼出毒血,可也只能让她多活一会。如果没有五毒的解药,怕是神仙也难救。” 听得屋外,有人大叫:“这是谁弄的,把老夫的房舍整的乱七八糟,连屋着就向无门拳脚相向,无门招招避让,无意交手。不过才几招,无门就认出了这个老者的身手。几招之后退身后移,附身作揖:“原来是南派潇湘剑叶友晟,叶先生。” 叶友晟笑道:“看你秃驴还识货,就不跟你打了。” 阮小林看到了叶友晟来了,惊喜万分,爬到了叶友晟面前,抱着他的双脚,请求他打救刘月秋:“原来古神医就是潇湘剑叶大侠。求求你救救刘小姐吧。” 叶友晟有些怒其不争:“你小子还真是个情种,一个女人有什么好,舍命不舍色的玩意,看看你自己吧,就剩半条命了。”说着他蹲在了地上,为刘月秋把了把脉象,然后笑道:“区区蛇毒,怎么难得到我叶某人。” 无门应声答道:“难道叶先生就是长沙神医古念竹。那刘小姐真是有救了。”叶友晟不耐烦的说道:“看你的功夫是锦衣卫吴家一派的吧,叶某人不喜欢与官府的人打交道。至于这个女娃子吗?我可舍不得我的好徒儿,没了媳妇。” 无门答谢道:“那就有劳叶先生了,我就先回寺回禀家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十九章 往事再提 在叶友晟的施救下,刘月秋很快苏醒了。刘月秋看着忙里忙外伺候自己的阮小林,由于身子虚弱,无法动弹和言语,在微弱的视力下,仔细的端量阮小林,发现他没有了放浪形骸的无赖劲,那专注关爱的神情下,背起斜纵的刘海,还隐藏着一副俊俏的面孔,刘月秋不时还有些害羞,红霞布满脸颊。 阮小林发现了还非常的慌张,还向叶友晟求救:“古神医,刘姑娘,她脸色发红,是不是余毒未解啊。”说道这里,刘月秋更是羞涩难当。叶友晟冷笑道:“你个木头,你交了桃花运了。这都看不出来。” 在阮小林几日的精心照料下,刘月秋渐渐恢复了,一日俩人漫步在山林间,刘月秋问道:“你这个淫贼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可为什么总是一副无赖的样子呢,还经常惹我生气。” 阮小林说道:“我出身卑贱,无权无势,为了不受别人的欺辱,言语上多夹枪携棒,唯有将自己伪装成玩世不恭的样子,才能自我保护。” 刘月秋忽然改变了口气:“我以后就叫你阮大哥吧,可我不准你这么看扁自己,更不许你自我轻贱,出身低微又如何,英雄不问出处,只要自己有骨气,将来一定可以功成名就,干出一番大事业,我朝太祖皇帝,不还是乞丐出身吗?那又如何呢?不过我看你奋不顾身救我的样子,虽然不会武功,被打的很狼狈,不过死缠烂打的劲头还颇有几分侠客的风范嘛。” 阮小林笑道:“有摔的狗吃屎的侠客吗?”说完俩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俩人围绕这湖光山色,还不禁聊起了诗词歌赋,相谈甚欢。刘月秋发现,阮小林其实非常的有才华,只是他总把自己伪装起来,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好人,其实她不觉已经坠入爱河了。 无门回天门山寺之后,向刘万言说明了原有,让其不用担忧。刘月秋在山下的茅草屋内度过了半月有余,身体多以康复,怕父母过于担忧,苏醒之后就曾托人多次向家里送信报平安,并让家中仆人月末过来接走。 正当临行之际,刘月秋突然头晕吐血晕厥,阮小林惶恐不安,急忙寻找叶友晟过来查看。叶友晟心下诧异,把过脉才知道,这蛇毒竟不止一种,去掉一种,另一种则会在七日之内再度爆发。叶羞愧难当,自觉解毒之功受到了欺辱,怒斥阮小林:“赶紧把他带走,别让他毁了我神医的名头。” 阮小林当即又是跪下来恳求叶施以援手,叶友晟说道:“本来还是可以解的,无奈耽误了七日,怕是已经急毒攻心,如若想就她,需每隔七日对其换血。” 阮小林当即又是答应:“换我的血,求叶大侠成全。”叶惊叹道:“真是个情种,那就看你们有没有缘分了,血乃人之根本,血为气之母,换血须体内之血气相配对才可。”说吧,叶友晟一个挥手指尖剑气即削破阮小林的手臂,鲜血噗噗直流,叶只是轻轻嗅一下,说道:“你的小美人运气不错,还有的救。” 就这样过了一年有余,每隔七日,阮小林就为刘月秋换血续命,自己早已是虚弱不堪,可依然如故。刘万言夫妇曾多次来探望女儿,可见此场景,不禁潸然泪下,痛苦不堪。眼见阮小林还能帮助女儿,刘万言心下感激,刘母却已是早不抱希望。在女儿遇刺之后,刘万言也收到了凶手飞鸽传书的警告,他知道了是锦衣卫下的毒手。因其在掌握朝内多名官名贪污的证据,这才被贬进这安化县当县令,但他仍要执意上报朝廷,才招来了女儿的杀身之祸。刘母对此多抱怨刘万言,怨其不懂得变通,过于呆板,让其母女不能过上安生日子。女儿的遇刺更坚定了刘对贪官恶吏斗争到底的决心。 阮小林讲完这些故事,不禁潸然泪下,泣不成声。原来叶友晟答应救刘月秋的条件就是让阮小林拜他为师,然后还要为他到处去挖人心肝。心地良善的阮小林那肯如此就范,但为了救刘月秋,又不得不听从他的要求,只得杀一些坏人、恶人来献上药引。 张文成叹道:“世上哪有食人心肝治病的道理,为了自己治病就要滥杀无辜嘛,好在阮大哥杀的都是恶人、坏人,不知道叶友晟那坏蛋杀了多少好人。” 张文成问道:“看来阮大哥是非常喜欢刘姐姐了,现在刘姐姐在哪啊。” 阮小林说道:“就在山下的茅草屋内,命算是捡回来了,可是一直还昏睡不醒。我师傅说是中毒太深,侵入心魄,醒不醒得来要看天意。如果我师傅救不了月秋,那这天下间也就没人能救得了。” 这时叶友晟大笑而来,狂喜不已:“哈哈哈,我想到了,我想到了。”然后一把提起张文成:“你这小子原来不是中了五毒本雷掌的毒吗?,这幻影针是吴庆余手下护卫冯安军的独门暗器,既然这广食散能解五毒奔雷掌的毒,也自然能解这区区幻影针的毒了。” 张、阮二人四目相视,都觉得有道理。阮小林说:“对,死马当活马医吧。”阮小林赶紧下山,把刘月秋从山下的茅草屋内山来。 在服用了广食散后,刘月秋真的慢慢醒过来了。望着阮小林憔悴发白的脸色,刘月秋不禁动容,问道:“阮大哥,我昏迷多久了。”阮小林早就喜极而泣,激动抽泣的说不出话来。 张文成笑着说道:“刘姐姐你都昏迷一年了,这一年都是阮大哥,七天给你换一次血,才救得姐姐的性命。” 听到这,刘月秋泪流满面,抓住阮小林的双手,笑着哭泣道:“你真傻。”叶友晟叹道:“老夫最见不得女人哭,走了。”一阵阴风远去,叶消失在山洞之内。 阮小林向刘月秋诉说了这一年内发生的事情,以及他与张文成相遇的经历,刘月秋也感叹:“你这小小年纪,竟也遭遇这么多的苦难,真是不容易。阮大哥,你能求求你师傅,放了他吗?” 突然叶友晟一阵狂吼,阮小林说道:“不好,我师傅又发疯了。”他赶紧把刘月秋背上身来,纵身飞上树去。只见叶友晟双目凌厉,眼中布满血丝,头发蓬乱,举止乖张。看到了张文成,他更是怒火加三分:“都是你师傅害的我。”说着就要抽出青锋剑,眼看张文成有性命之虞。阮小林安置好刘月秋,叮嘱不要下来。然后跳下树去,张开双掌拦着叶友晟:“师傅,求你放过张兄弟,他还是一个孩子。” 叶友晟也在自我控制,突然抱着头扬天狂啸,张文成看到这里,发觉他可能是走火入魔。这时他想到了琨引指法里的口诀,大声喊道:“气与神和,心若冰清,虚空甯宓,万法自如”听到这里,叶友晟心领神会,立刻端坐紫金莲,调理呼吸,养身吁气,这才摆脱了魔道。 渐渐清醒的叶友晟,双目微寒,说道:“你们都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时常发疯了吧。那是多年前的一桩往事了。” 那年隆冬开封城外,大雪飞舞,纷纷扬扬遮眼盖路。这雪本来早就该迫使百姓回城闭门休息,可城门楼上却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连守城的兵士也在围观之列。北钱君,南潇雨。江湖上最为出众的两个高手,首度对决比武,是武林一大盛事。当时的钱为钧还不是丐帮帮主,但正直盛名,是江湖之中有名的美少年,富有万贯家财,却时常仗义疏财,结交豪侠,又有君子之风,颇尚武艺,江湖人多尊称为其钱少侠,钱君子。人家都认为他是武功天下第一,我偏不信这个邪,决心找他一绝高下。他家传琨引指法,传说无人能接过其十招。我苦练三十年的潇湘剑,绝不能容忍什么北钱君,南潇雨,这世上只能有潇雨。 话说当日我们苦斗三个时辰,我记得雪下的很厚,我的眼睛里只有钱为钧和他那把铁折扇,除此之外就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雪在我们的搏斗下如柳絮般飞舞,登萍踏雪耗尽我们的内力。在我们都快精疲力竭的时候,他使出了一招遥看瀑布,我手中的剑抖了一下,中了他一指,最终输了半招,也落下了这终身没有痊愈的病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二十章 因武废情 想不到那钱为钧竟然说道是因为天气的缘故致使我输掉了比武,这使我更加的生气,输了就是输了,哪里还有什么天气的原因,我叶某人绝不是赖账的小人,更不需要别人同情和怜惜。确实我也输的心服口服,钱老贼的琨引指法确有其独到之处,他琨引指法的最后一招遥看瀑布,角度多变,指尖剑气速度之快,我苦心钻研二十年还不得其破解之法。呵呵,我知道他让了我半招,要不然我早就不在了。可我不领他的情,比武较量,就是要你死我活殊死搏斗才方见真章。 阮小林问道:“师傅,我看您每次发疯的时候,为什么总喊着琳妹,琳妹。而且叫到此人,您更是狂性大发。” 叶友晟叹息道,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话说叶、钱二人比武前夕,正是叶友晟与其师妹周婉琳的订婚之日。周婉琳本是开封人士,叶友晟自小就是孤儿,因其师傅潇湘派的创派祖师林海枪汪海同先前病故,订婚地点就选在了周婉琳的娘家。恰逢那日钱为钧前往开封城公干一日,叶友晟闻悉,按耐不住想要招其比武。叶友晟曾多次下战书,都被钱为钧婉言拒绝,这让叶友晟怒不可遏,他还多次托人打听钱的去处。如若再次错过,不知要等到何年才能与其切磋。 可这时满堂宾客都已经齐聚,周家父母正在门堂迎接。叶友晟把周婉琳拉倒后院悄悄的说:“师妹,钱为钧来到开封了,就在今日,如若错过不知何时才能与他比一场。不如我们的订婚仪式晚几日。” 周婉琳自是很难接受,顿时花容失色,怒气冲冲:“姓叶的,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亲戚朋友都来了,你说推迟就推迟,把我当成什么了,你高兴订婚就订婚,不乐意就甩在一边是吧,是你的比武重要,还是我重要。你今天要敢出这个门,我就与你一刀两断。” 叶友晟观看时辰,生怕堵不住钱为钧,一个垫步跨入内堂摘了青锋剑:“师妹,希望你理解我,我回来再想你赔罪。” 周婉琳一声嘶喊,哭声连天,可叶友晟归去如箭,早已不见了踪影。 听到这,刘秋月说道:“叶师傅,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知道婚礼对一个女人多重要吗,你这样等于是抛弃了她,你师妹肯定是伤心欲绝的,绝不可能原谅你的。” 叶友晟不做沉吟半晌,然后说道:“那日我与钱为钧大战而败后,伤势并不算严重,本来调戏几日即可恢复,可那天我回到周府,看到宾客已散,杯盘狼藉,只剩下几个下人在打扫。后来打听才知道原来那日我师妹与他的表哥订婚了。我承受不了那个打击,就逃出周府,流浪江湖,再加上伤痛在身,气血上涌,伤了心脉,才留下这失心疯的旧疾。”说到这,叶友晟咳嗽几下,怒斥道:“都怪这钱老贼,害我受伤,还让我丢了师妹。早晚我要找他算账。” 张文成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功利之心太重,好胜之心太强,这才害人害己,怎么还能把错归到别人身上,实是大大的好笑。” 叶友晟笑道:“小子,你要转投我的门下,我可饶你不死。这钱老贼,害我失去师妹,我先夺他一个徒弟。”张文成反唇相讥:“这拜师收徒弟,本该是两厢情愿,还有强拉硬拽的。再说了,我不肯,你怎么把我怎么招。”这时叶友晟元气大多恢复,没有双手撑地,紧靠腿部的力量,就直立而起,看呆了张文成。 “不拜师,我就打到你拜。” 张文成说道:“你当我不知道吗?你是觊觎我师傅的武功,想从我身上知道我师傅琨引指法的内功心法,这可不是正人君子的做法,靠偷窃别人的功夫,就算赢了别人也不光彩。” 叶友晟说道:“好,我就不用内功,免得说我欺负你,就只用我潇湘派的招式,来对老贼的琨引指法。”说着叶友晟挥出青锋剑,一下斩断了张文成身上的铁链:“小子,出招吧。” 说时迟那时快,仅是一刹那俩人就拆了好几招。阮小林在一旁啧啧称叹:“想不到这世间竟有如此精妙的武功。” 刘月秋笑讥道:“怎么,你也懂武功的吗?” 阮小林笑道:“你昏迷的这一年,我跟着我师傅学了不少武功呢。当然懂了。” 刘月秋拉着阮小林的手说道:“那我也要像你学。” “那就等你的伤势好了再说吧。” 几个回合之后,俩人仍不分高下,但接下来的几个套招之后,叶友晟渐感不妥,为什么这小子竟会我潇湘派的武功?” 叶友晟停下来问道:“小子,你什么时候偷学我潇湘派的武功。” 张文成说道:“哪里是偷,明明是先生刚才自己打给我看的。” 叶友晟惊叹道:“这小子,学功夫还真快,过目成练,还悟得精髓,真是练武奇才。”然后说道:“念你刚才送我口诀,让我脱离魔道。今日我姑且就放过你,你我就互不相欠了。你可以下山了。” 阮小林听到这些,当即下跪:“谢谢师傅开恩。我知道师傅一定会放了张兄弟的,因为师傅也是侠义之人,绝不会枉杀一个好人。虽然师傅经常让我去挖人心肝,那是因为师傅知道我也不会错杀好人。如果师傅能吃上好人的一两颗心肝,或许病痛早好了。但师傅一直强忍着不肯,只得杀一些坏人的心肝来苦了自己。” 听到这些,张文成说道:“这世上哪有吃人心肝治病的道理,太残忍,也太恶心了点。其实先生之伤,是琨引指法所伤,自然有可医治之法。” 叶友晟有些心动,但又倔气十足:“我叶某人绝不会用钱老贼的施舍。” 张文成笑道:“谁要施舍你,我只是闲来无事,想吟唱两句山歌:闭目冥心坐,两手抱昆仑,一口分三咽,龙行虎自奔。咽下汨汨响,百脉自调匀。。。。”只见他一带着唱腔一边念,一边走下山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二十一章 武有所成 张文成喊道:“阮大哥,我到山脚下等你。” 叶友晟望着远去的张文成,又凝视了一下阮小林和刘秋月,不由得叹息连连。他忽然面目变得慈和,说道:“小林,你过来。”说着从怀中掏出两本书籍,这是我派的两本武功秘籍,一本是你师公的汪海同的游龙枪法,一本是我自创的潇湘剑法,两者系出同根。游龙枪法须身材柔韧者方可练习,你就好生练习这门武功吧。潇湘剑法阴寒泼辣,对于你这热心肠心底善良的人来说,是对付不来的,但我这门武功不能就此失传,你要帮我交给张文成,虽然他不愿拜我为师,我不在乎,愿他能帮我把这门武功发扬光大。” 阮小林惊诧道:“师傅,这是要干什么,本门的秘籍当然要有您来保管,我根基尚浅,怕有辱师门。” 叶友晟笑道:“在我走火入魔期间,我没少打你,你不怨恨我吗?” 阮小林说道:“哪里会。师傅救了秋月,我感激涕零,再说师傅也是情非得已,是生了病,不是存心要打我的,我当然看的出来。其实师傅是古道热肠的,只是一直故意扮作坏人。” 叶友晟仰天长叹:“想不到最懂我的人,竟是我刚收不久的小徒弟。我这一生,醉心武功,心无旁骛,到头来换来一身疾病,走火入魔,这是又何苦呢,我又得到了什么?直到我看到你们俩,我才知道人世间最可贵、最值得做的事是什么。师傅我要走了,我要去找我的师妹。可我这前半生的心血不能白费,我希望有东西能够流传人间,将来我百年之后,还有人记得我这门功夫,我就心满意足了。你和张文成都是练武的奇才,有你们继承我的衣钵,实在是我莫大的运气。”言毕,叶友晟与阮、刘相互告别。 刘秋月说道:“阮大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啊?” 阮小林一把把刘秋月抱上马背,自己也挺身而上,俩人相互依偎,阮小林凑到刘秋月的耳边说道:“当然是向我的岳父大人求婚了。” 刘秋月花容含笑,面露粉霞,娇嗔道:“讨厌,坏死了。” 阮小林策马下山,刘秋月又问道:“阮大哥,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我也没有听你表白,好像我们稀里糊涂的就在一起了。” 阮小林说道:“大概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或者是在学堂知道你是女人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刘秋月说道:“那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那日还对我无礼,还那么凶。” 阮小林迟疑一会,笑说道:“不知道,大概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吧。”俩人详说言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山脚下,张文成正躺在一块石头上晒太阳。 阮小林说道:“张兄弟,我师傅有东西送给你。”说着抛出潇湘剑法的秘籍扔给了张文成,张文成说道:“阮大哥,我可没答应加入你们的门派。” 阮小林道:“张兄弟,别误会,这是我师傅一片心意,他只是希望你能把他的武功发扬光大。” 张文成道:“要发扬,也是阮大哥去啊,” 阮小林笑道:“如此宝物,想不到这世间竟还有不贪恋者,那么这本秘籍就非你不可了,张兄弟,你不还有大仇未报吗?不学好武功,将来如何手刃仇人。” 张文成说道:“多谢阮大哥提醒。父母血海深仇岂敢忘怀。” 阮小林道:“张贤弟,将来有何打算。” 张文成迷茫的说道:“不知道,江湖之大,哪里才是我的归宿。”突然他站起来,大喊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江湖之远,不怕没有我容身之所,如今之际当然先练好武功。阮大哥你呢?” 阮小林说道:“我准备到秋月家去提亲,早日娶她过门。” 张文成跳下磐石,抬手作揖,笑着说:“那小弟就此先祝贺阮大哥,刘姐姐了。” 阮小林说道:“张兄弟,你我一见如故,也算是共同患难过,不是兄弟,胜似亲兄弟。不如我们就在此结拜吧。” 刘秋月也附身下马,笑说道:“那我就当你们的见证人。”此时俩人跪地做八拜之交。 刘秋月说道:“将来我们婚期定好之后,张兄弟可一定要来喝喜酒啊。” 张文成说道:“此次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只怕我浪迹江湖,难有固定之所。不过我早已经在心里喝了阮大哥和刘姐姐的喜酒了,不对,应该叫刘嫂嫂。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打心里祝福你们白头到老,我的心意在,来与不来又当如何呢。”三人相言说笑之后,俯首拜别。 张文成过起了漂泊的生活,就这样漫步入川,栖息于山野树林之间,终日苦练武功,与灵猴猛兽为伴。不知不觉几年过去了,张文成已然魁梧了不少,身高也与成人无异,是年十五岁了。几年的修炼,再加上天赋异禀,武功修为大有长进。他感觉报仇的时机成熟了,而此次再入江湖,可谓风云再起,跌宕起伏。 朝堂上的朱棣龙椅依然做的不安稳,朱允炆下落始终不明,这是他心头大患。听闻朱允炆除出了海,因此他甚至还派出了三宝太监郑和几下西洋去寻找。后来又传言,朱允炆为北元所挟持,他又派遣大军北征蒙古,又有民间议论朱允炆去云南当了和尚,他又派出锦衣卫去民间秘密搜索。总而言之,天下之大,朱允炆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找不到了,但朱棣一直没有放弃努力,就好像梦魇一样的锦衣卫始终在民间各地徘徊。 这日张文成踏入了成都府,久居山林的他好似野人一般,头发蓬乱肮脏,衣服破乱不堪,被沿街市民当做了叫花子。街头熙熙攘攘,张文成久违了这热闹的人世间,看一切都觉得兴趣盎然。 这时迎面走来了一群人马,前面有成群的小厮在眼界开路,扰乱了众多商铺的生意。很多人也是敢怒不敢言,这是成都府布政司大人的准儿媳,没人敢惹。 这时一位身穿官服的男子横刀立马,拦下了大队人马。街头人头攒动,大家都忙着看热闹,众小厮面面相觑,甚是疑惑,看着身着官服的人一时还不敢放肆,在往常谁敢拦住布政司家的车马。 领头的仆人叫嚣道:“这位官爷,可知这是谁家的车马吗?沿街阻拦官车,不管什么人,按我们成都府的规矩都要打折一条腿。你我都是吃皇粮的,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让个道吧。” 突然这人挥出马鞭,只听得清脆一声鞭响,那仆人已飞出三四长之外,众人惊得都睁大了眼睛,却呆若木鸡,围观者都是一阵唏嘘称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上官令直 官轿之旁,有一个道士模样的男子缓缓驾马而出,头戴斗笠,未见其阵容。只见其轻掸一下拂尘,抬起左手行三清礼,念叨:“无量天尊,这位官爷,何故挡住我家主人去路。如果对我川地路途不熟,老道可代为引领,请。”说着那道士伸手向左边指引。 可那挡路的男子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天地昭昭,这布政司家好大的官威啊,如此横行霸道,这街头巷尾难道只是你们布政司的家道吗?都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我今天倒要看看是难还是不难。” 人群一个清秀书生模样的人,打马上前,说道:“今天小爷本来心情不错,怎料到还有不怕死的送上门来,管你是哪路神仙,见我马鞭也得让路。”说着挥舞出镶着金边的金蛇尾鞭,迅如游龙,听到一声清脆鞭响,可那挡路的汉子早已腾身飞起,也是侧身挥出马鞭,两条鞭绳如灌木藤条一般紧紧缠绕在一起,再也难分开。那汉子的马儿刚才受到惊吓,窜入人群,街边市民也被飞奔的马儿吓得慌乱不堪,来回相撞。这时张文成仅是一个跃身就飞入马上,几下就把惊慌的马儿制服了。 那汉子说道:“谢了,小兄弟。”这时那汉子与那书生呈现对峙局面,俩人互相拉扯,可那书生明显力不从心,而那挡路的汉子面部红气不喘,稳如泰山,一声轻蔑的笑声,更是激怒了那书生,顿时使做两手猛拉,那汉子没成想只是轻轻一扯,那书生就被从马上拽了下来,可那书生定是有些武功底子,空中一个正空翻,也是稳稳的落地了。这时书生恼羞成怒,又是一鞭子袭来,那汉子附身一个扫堂腿,既躲过了长边,又将书生的家仆朝着书生那边踢飞过去。而书生一个挥鞭,将空中的家仆凌空拴住,又是一挥甩入人群,可叹的是这家仆口吐白沫,然后抽搐几下,竟是没有性命。 那汉子说道:“好毒辣的手段,鞭上有毒。” 那书生笑道:“哈哈,当真是不错,到底不枉我花了几千里银子从海外买回来。今天也顺便给你尝尝。” 这时街头马蹄声碎,一位少年策马奔来,远远听到:“上官兄,别来无恙啊。”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已经跑到人群之中。 “弗妹,怎可对上官兄无礼啊,来让我为你引荐。这位是当朝刑部侍郎上官令直,上官大人。还不赶快赔礼谢罪。”在这少年劝说之下,陈弗很不情愿的打了一下手势。 上官令直拱手说道:“左千户,左大人,你纵容家仆横行乡里,扰乱民安,这可不是朝廷大员该有的家教。我身为刑部侍郎,虽说初到此地,令无政出,可还是要管一管的。可如今还闹出人命,实在是有损我朝廷的颜面。” 人群中熙熙攘攘,有人问道:“这刚到的人是谁啊。看穿着非富即贵啊,你看那马多神气啊。” “听说是千户大人。” 一位老者答道:“这是我地布政司左秉乾左大人的大公子左忆关,现在兵部任职,是我蜀地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将来不可限量啊。” 左忆关说道:“上官兄,这里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到我府中一叙。”说着迎来的官兵驱散了人群。 上官令直走到张文成面前,说道:“谢谢你了小兄弟。”然后接过马匹,顺手抛给了张文成一锭银子:“小兄弟身手不错,就算请你喝酒了。” 张文成又把银子抛给了上官令直:“我不是叫花子。刚才我还敬你是个汉子,好官,如今不也是与他们是一丘之貉,当街草菅人命,为何不将他们绳之于法?” 上官令直笑着骑上马去:“小兄弟,等我处理好事情,一定找你喝一杯。”说着上官令直混入官兵的队伍。 望着远去的人群,张文成始终觉得那个男扮女装的人有些眼熟,一时倒也想不起是谁。回想起左忆关叫她弗妹,他忽然惊出一身冷汗,原来是她。想起来小时候,还与她有一段过节,也被她的鞭子虐待过,不由得还有些后怕。 这时旁边的醉仙楼有人招呼道:“小兄弟,骑马的功夫不错啊,不如上来喝一杯吧。”原来酒楼之上,有一位公子已经围观多时了。 张文成也感到有些饥肠辘辘,抬手作揖道:“那就恭敬不如了。”刚上酒楼就被酒保小厮拦住了:小叫花子,干什呢你,这也是你进的地方。”那位公子的侍从走到楼梯处,呵斥道:“你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家主人有请这位小英雄,你就好生招待着吧。”说着抛出一袋银子:“把你这最好的酒都上来。” 酒保躬身憨笑道:“小爷里边请,您就擎好吧。” 张文成走到那位公子的桌前,正襟危坐,气场丝毫不弱与他,只是一时无所言语。那位公子问道:“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张文成自觉不能透露的身份,家遭大难,更有朝廷有关。与这等显贵之人接触,更需谨慎,只顾饮酒,然后淡淡的说:“贱名何足挂齿,不知道也罢。” 侍从说道:“这位小兄弟,我家主人诚心教你这个朋友,怎可如此不知礼数。” 那公子示意侍从勿言,然后说道:“在下祝潭机,号长春真人。非常高兴结识小兄弟,马术好,酒量高,不贪财,一身浩然气啊。既然小英雄不方便透露姓名,如若有暇,可来我府中做客,随时欢迎。”侍从提供一份请帖,侍从说道:“几日之后,就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我祝府将召开英雄大会,特邀武林人士齐聚,还望小英雄赏脸光顾。”说着俩人起身离去。 张文成私下想来,也无其他的事情,不如去凑凑热闹,看看这武林之中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八月十五这天,满城都挂满了红灯笼,街道上更是人声鼎沸,尤其以祝府最为热闹,这祝府几年前落户到成都府,坊间传言是北方的大户人家,常有生意往来才落户于成都府。因其仗义疏财,乐于结交豪侠,为川地武林人士所敬仰。此次广发英雄帖,各个门派齐聚,一时间祝府门前,车马聚集,旌旗漫天。大家都想一睹祝府公子祝潭机的风采,此人近几年才在成都府打出名气,可偏没有习武之人的粗狂之气,还洗好舞文弄墨,是个文武全才。有川一地的大家闺秀,都惦记这位翩翩公子。这日张文成凑着热闹,向来一探究竟,只身前往祝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二十三章 武林大会 这祝家公子的影响力可是非同小可,放眼望去,几乎各大门派都前来助阵,各自竖着自己门派的大旗,领袖人物坐落在庭院中央,后面簇拥着一些各色人物。最靠近主座的当然是武林的两个泰山北斗,左少林,右武当,少林的现任方丈寂禅和武当派的掌教方宏烨正相谈甚欢。庭院内熙熙攘攘,仿佛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 这时一位侍从出现在庭院开阔处的一个擂台之上,说道:“欢迎各路豪杰,光临寒舍,祝府今日实在是蓬荜生辉。得众位英雄相助,相信武林大会一定会圆满完成。”台下一干人等一阵欢呼雀跃之,人声鼎沸。 那侍从继续说道:“我家公子最敬重武林的豪侠人士,而今我大明正值用人之际,我们习武之人也是义不容辞。我祝府也愿意为朝廷选拔人才出一份力,今日众位英雄比武切磋,点到为止。得胜者前十名,我家公子可向朝廷鼎力举荐,他日封官拜将,也好为我大明江山出一份力啊。” 张文成叫花子的模样,也被当成了丐帮的人物请了进去,心下想到群英荟萃的场面或许还可以碰到钱为钧钱老前辈。刚入内庭,看见众人都伸长了脖子,议论纷纷,兵器击鸣声与武士的拉喊声相互交织。不断有人被打下擂台,也不断有人挺身而去。车轮战一般的打斗,很快就有一些人流血受伤,祝府的仆人拿着了传说中最顶级的疗伤圣药梅烙生肌膏为伤者医治。 张文成四处打量,望见亭台楼阁之上,有一位书生正摇曳纸扇,笑意晏晏的打量人群,端坐于圈椅之内。原来正是那日醉仙楼相遇的那位公子。张文成心想,此人气度恢弘,雅量高致,举止端庄,绝非一般的人家,也绝非普通的武士。 突然一声鞭划破天际,众人齐刷刷的向声音的来源伸头观望。人影还没有看到,台上的那个彪形大汉就被打落台下。寻着鞭子看去,那鞭子足有一丈多长,真若长蛇出洞,果然是陈弗出场了。 台下又有一位汉子笑道:“原来是一个小娘子啊。我倒要看看,有多少斤两。让本大爷陪你玩玩。”说着一个侧空翻上了擂台,眼见此人身材短小,容貌鄙陋,面色黑黢,却动如脱兔,行动异常迅速,陈弗刚一动,他就一个打滚翻到另一边去了。陈弗挥舞几下鞭子,竟都是落得空响。 “我乃福建太姥山朴望高,鳄鱼帮的,而今还尚未婚配,不知小娘子可否有意与我对饮一杯,如何。” 听到这话,张文成见宾客之中有一人不太淡定,这人正是左忆关,只是被戴斗笠的道士制止住了。 刚才还怒气冲冲的陈弗,忽然转变成了笑脸:“这位师傅想喝酒是吗?现在正合适,你要喝吗?本小姐这里正有。”说着从背后掏出一个酒袋,举手向朴望高示意。 朴望高笑道:“还真有啊。”只见朴望高如飞鸟入云,一下子腾跳而起,从陈弗手中夺过酒袋,正想打开畅饮,忽然反应过来:“小娘子,这酒里不会有毒吧。你可别想谋杀亲夫哦。”可这酒飘香四溢,朴望高忍不住打开闻了一下,竟然双目恍然,如饮醉了酒一般,原地颤颤巍巍的。 陈弗笑道:“朴师傅,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说着她挥出长鞭,从朴望高手中夺回酒袋,随机盖上塞子,然后又是一鞭把他打落台下,众人嬉笑欢呼一团。 陈弗在台上得意洋洋,左忆关在旁边也是长舒了一口气,陈弗说道:“还有哪位不服气的,可上来与我一战。” 祝潭机叹道:“当真是时无英雄,使一女子成名吗?” 一个乞丐跑上台去,抬手作揖,说道:“这位姑娘,正所谓拳脚无眼,刀剑无情。我老叫化,粗手粗脚,怕动起手来伤到了姑娘金枝玉叶就不好了,姑娘家的还是在家绣绣花,种种草就好了,干嘛学男人武动弄枪的。” 这陈弗自小就不把自己当成女流之辈,对世上轻贱女子之言,尤为反感,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道:“这位先生看你年纪老迈,何不回家抱孙遛狗,颐养天年,跑到这和年轻人比起拳脚,也是太不像话了,实在是有辱长者的身份。” 那老叫花子听到一脸臊的慌,低头尴尬的说:“那就休怪老夫无礼了。”老叫化挥出一根齐眉棍,左右敲打,直攻陈弗下盘,陈弗抬脚也是左右闪避,眼看就站不稳。这时陈弗挥鞭而出朝着老叫化打去,老叫化也使棍迎挡,待两者兵器缠绕之后,老叫化一棍子插入了擂台之中,顿时陈弗无力应战了,一介女流如何在力气上胜过这习武多年的老汉子。眼见台下起哄之声四起,陈弗更有些生气了。陈弗无奈只能使出一记扫堂腿,可那老叫花子五大三粗,皮糙肉厚,陈弗如踢在了一块石头上一样,纹丝不动,倒是痛的自己痛苦难当。看到自己新觅的衣裳,裤腿站上了老叫花的泥汗,污迹一滩滩,更是娇嗔连连:“你这老叫化子,怎么这么脏啊,弄脏了我的衣服。” 这时陈弗猛然转身,发髻骤然射出,老叫花子起身闪躲,陈弗趁机抽出鞭子,一下子又把他打落在地。但陈弗依然不依不饶:“你陪我衣服。”说着又挥起鞭子,张文成见到鞭子头部,有金蛇吐信之状,上次见到这种情形,那挨鞭子的仆人就一命呜呼了。张文成心想,这老叫花子定是丐帮弟子,也是钱老前辈的门人,不让就让这恶女子夺取了性命。没有多想,他本能的俯身弹跳起来,踩着人群的肩膀和头部踏了过去。纵身提出了一个武士的单刀,径直逼近陈弗。陈弗见形势不利,立刻挥收鞭子,横档飞刀。 陈弗说道:“刚赶走一个老叫花子,又来了一个小要反的。看来今天祝府是成了乞丐窝了。难道一群男子要一个接一个的欺负一个弱女子吗?” 张文成早就看不惯陈弗的言行:“非也非也,你可不是弱女子,弱女子哪有你这般的手段。当然这里也不是乞丐窝,而是众乞丐在痛打咬人的恶狗。” 陈弗火冒三丈:“本姑娘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对我这么说话。看鞭。”张文成脚腿没动,背部向后弯曲,既躲过了凶横的鞭子,又抄起了那老乞丐的齐眉棍。陈弗左右连续挥甩鞭子,肉眼看来如漫天的飞蛇,躲也躲不及。可张文成气定神闲,使齐眉棍直刺,然后顺势手腕一抖,正好乔敲在了陈弗的手背上,痛的她失手丢掉了长鞭。张文成左脚一踢,勾起了长鞭,继而攥在了手中:“小小年纪,竟然是用如此歹毒的武器,真是蛇蝎心肠。”张文成打量了一下,只见这鞭子通体金黄,在日光的照射下,鳞次栉比,又如蛇鳞那般令人不寒而栗。殊不知,这是陈弗出海花高价从海外买回来的金蛇尾鞭,质地坚硬如金刚,可却柔若无骨,被人鞭打之人,轻则皮开肉绽,重则削皮去骨,断指断体丧命,最可怕的是,鞭子的尾部,竟有如蛇头吐信的机关,内含剧毒,任你武功在高,只要被鞭子的尾部鞭打住一下,顷刻之间就有可能丧命,实在是武林一大狠绝毒辣的致命武器。 陈弗看自己心爱的宝贝被别人抢走了,大喊道:“关哥,有人欺负我。”这时那位隐藏于宾客之中,头戴斗笠的道士几个箭步大步流星的跃上前去。 张文成见状,心想此人的轻功虽说不如潇湘剑叶友晟,可也算的上是武林最厉害的轻功之一了,定然不能小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二十四章 阴毒师徒 那道士说道:“小道青城派万明凯,不知道这位少侠如何称呼啊。”张文成随口答道:“在下只不过是丐帮的一个无名小辈,不足挂齿。” 道士说道:“少侠过谦了,你这一身武艺,放眼江湖,你这个岁数的英雄豪杰,恐怕也只有华山派的郎凌川有这样俊的身手。不知道小兄弟师承何处啊。” 张文成从未真正的踏入江湖,自然是什么名号的人物都不熟悉了,但眼见不能搪塞过去,只得信口胡说:“在下只是北平一个乞讨的孤儿,至于说我武功谁教的,只能是我爹了。我呢,名叫文成弓,我爹呢是燕山派的创派祖师,只有我一个儿子,也没收过什么徒弟,所以呢大家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我爹前些年因病去世了,我们燕山派也只有我一个人了,一个人行走江湖,多少有些形单影只,实力薄弱了,只能加入丐帮以求自保了,也算有个归宿了,您说是吧。” 万明凯自是知道这小子是满嘴胡说了,也问不出什么实话,然后指着陈弗说道:“小徒刚刚有所冒犯,对贵派长老多有得罪,还望少侠海涵。我这女徒儿比较贪恋旧物,平时骑马行走江湖,少不了它,还望少侠能归还马鞭。” 张文成说道:“不行,这狠毒的武器,要是落入她的手中,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遭殃。” 万明凯说道:“那就休怪老道无礼了。”说着俩人摆开阵势,眼看又是一场恶战。张文成把金蛇尾鞭捆束起来,别至于后背腰带之上,手中只拿有齐眉棍。 这时风卷狂沙,落叶缤纷,天气阴沉了下来,一派肃杀之气。台下有人轻声议论:“素问青城派掌门万明凯,人送外号鬼见愁,武功平平,诡计多端,此人天生阴阳眼,可视通鬼神,善使阴招,多少武林好手都被他下了降头,栽在他的阴狠之下。”听闻者无不骇然唏嘘,都不免捏了一把冷汗。 张文成透过万明凯的斗笠的面纱之下隐约觉得,有一只如绿宝石一般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看,忽明忽暗,好奇之下,不免多看了几眼。可令人奇怪的是,在张文成的视野里,那宝绿色的眼睛突然绽放如天空那么大,他感觉自己的视野里已经被幽暗阴绿所裹挟,这世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留下的只是自己无望的恐惧和阴森的世界。 张文成顿时感觉有些崩溃,因为他已经找不到了万明凯。在台下的人看来,张文成彷如失心疯一样,或失落或伤心的呐喊。 刚才受伤的老叫花子被人搀扶着坐了起来,他见状喊道:“小兄弟,别盯着他眼睛看。闭目深吸一口气,内沉丹田,顿足运气。”听到提点的张文成,一下反应过来。刚才的一切幻想,瞬间破灭了。 张文成用余光看到,那万明凯竟是抱手于胸前,纹丝不动,心想道此人的功夫邪门的很,好像能摄人心魄,一定要严加防范。只见他怀中抽出一块破布,蒙上了眼睛。对台下的武士来说,这当然显得诡异,没有眼睛,怎么和别人比武。可对张文成来说,常居山林,夜间行事,习武锻炼已是常事。山林之中人烟稀少,张文成闲来傍木而听,听觉已是异常敏锐了,对他来说黑夜如同白昼。 万明凯见状也是奇怪,这小子不是疯了,就是有轨迹,竟然蒙上眼睛跟我打,实在是有些嚣张,又有些捉摸不透。就这样俩人对峙了一刻钟,而台下的人噤若寒蝉,并没有觉得枯燥,大家都在等待暴风雨前的宁静。 终于万明凯忍耐不住,他心想道这小子功夫再好也有限,我先用踏雪无痕的轻功移至他的后面,然后袭击他。当他一个箭步跨越时,对张文成来说,听风如啸,任你轻功再好,也不可能走路不带风,张文成后发先至,一个极速的侧踹,正中万明凯的腹部,顿时感觉被千钧重力所撞击。要不是这老道有内功护体,怕是早已肝胆俱裂,口吐鲜血了。 这方才一招,已败下阵来,形势不妙。万明凯自觉功力不如他,今日硬拼的话,不仅占不了上风,还要丢了颜面,只得故作坚强。他心想想到:“不能强攻,只能智取了。” 万明凯说道:“文少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功力,老道既感且叹,有如此英雄能代为老夫训教一下劣徒,也是我劣徒的福分。” 张文成听到这里,俨然是他们认输的节奏了。故而拿下眼罩,也俯首作辑:“道长,严重了。如若这位姑娘不在无辜伤人姓名,这金蛇尾鞭,他日我自然会还给她。” 万明凯说道:“劣徒,还不去给文少侠赔罪。”陈弗似乎领会了万明凯的言下之意,竟然走到张文成的面前,跪拜道:“小女子向文少侠谢罪,向贵派长老谢罪。”面对如此转折,尤其是一个女子如此委屈求全的时候,张文成哪里反应和消受的过来,不自觉的就向去搀扶她。可陈弗却突然变脸:“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竟敢轻薄与我。”说着一个锥心拳打在了张文成的胸口,大意的张文成没有躲闪的开,着实吃了这一掌,翻身倒地大吐了一口血。 万明凯眼见形势反转,大吼道:“我师徒待你有礼,你非但不知礼敬,还敢出手做出如此有辱我门风的事情,老道定是不能容你的。”倒地的张文成还没站起身来,万明凯已经扑将过来,洒出拂尘,其上毛发如万千针眼,梨花带雨,眼见形势危急。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把刚刀飞来,削断了拂尘,并直狠狠的钉在了墙上。上官令直从屋檐上跳下来,是人未到兵器先至。 上官令直呵斥:“真是一对诡计多端的师徒啊,人家好心放过你们,竟然不知悔改,还暗中突袭,出言反诬,实在是令人不齿。我朝廷命令发榜,重在招贤纳士,择取文武兼备的人才,而不是恩将仇报,歹毒阴险的小人。比武竞技点到为止,怎可上来就取人性命。如此行径,致我朝廷法度于何处?” 上官令直赶紧去搀扶张文成:“小兄弟,你受委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二十五章 俊朗少年 是非黑白曲直明眼人都看的清楚,众目睽睽,哪里有人见到张文成轻薄与她,实在是贼喊捉贼,众武士也是心知肚明,但鉴于左家在川地的势力,谁也不敢言语。 上官令直说道:“我朝廷中人本不该过问江湖之事,但凡事都要讲究公正,少林武当两大门派乃武林的泰山北斗,他们说话自然是一言九鼎,适才之事相信寂禅大师和方宏烨方掌门都看的清楚,还望请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主持公道。” 寂禅此人佛法高深,但对于凡尘俗事已是很少挂怀,此次参加武林大会皆是因为友人的强力邀请才到场助阵,并不热衷与什么比武,江湖纷争躲无可躲,他也只好站起来说道:“习武之人难免行事凛冽,可能刚才文少侠对陈女侠肢体上稍有触碰,但并无过分之举,完全是处于礼敬之意。陈施主顾忌贞洁,多有误会,才会出手误伤。我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还望陈施主不要介怀。来让老衲看看文少侠,伤势如何。” 陈、万俩人看出众意难为,一意孤行寻衅滋事恐怕是很难收场,只得讪讪应承,台下之人附和一遍,纷纷称赞寂禅大师处事得体,办事公道。 寂禅号过脉,心中不免惊颤:“此少年如此年轻,却为何有如此功力,锥心拳乃武林盛名已久的武学,是青城派的传世之武功,这少年竟然只是略损心脉,并无大碍。脉搏之强劲,世所罕见。其内功根基之厚,怕是不在我之下,日后定是不可限量。” 寂禅对这个少年愈发尊敬了,说道:“阿弥陀佛,文少侠,体魄强健,相信稍事休养,就无大碍了。文少侠武功卓绝,刚才能仗义出手挽救同门,又能比武竞技点到为止,实在老衲祭坛且叹,他日有暇,可来敝派探讨武学。” 张文成心想要不是这金蛇蚕衣,一定就着了这恶女子的道了,抖擞了一下精神,直接就站起来了,台下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称赞,这少年真是非同凡响。 万明凯看到本门的镇派武学锥心拳竟然也伤他不得,自感不如,决计不与他为难:“今日之事,确实是误会百出。看到文少侠无事,我良心稍安。他日我一定登门谢罪。” 祝潭机招呼下人把张文成请到内堂休息,张文成打量了一下房间屋舍,派遣十足,豪奢之至,比起张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时侍从向祝潭机禀报:“启禀主公,这文少侠身体并无大碍。” 祝潭机问道:“可有发现什么没有。” 侍从答道:“我观此人并未一般的丐帮子弟,活着根本就不是丐帮的人。” 祝潭机问道:“何以见得。” 侍从答道:“丐帮弟子装束,虽然破旧,可衣着皆有统一之规范,比如腰带是什么颜色的,使用什么样的器具。而文少侠只是衣物破旧,与其他丐帮子弟并无相似之处。其次,文少侠非常熟悉,房间物件之使用,对陶瓷器皿等贵重之物,也都有研究。除非是富贵之家出身,否则那有这等眼力。” 祝潭机笑道:“知道了,下去吧,给文少侠添置最好的衣物,好生伺候周到。” 武林大会仍在如火如荼的进行,除了少林武当,其他各大门派几乎都加入了混战,可以说真是武林的盛事了。许多门派的高手都想在此次比武纳贤的大会中拔得头筹,他日大好前途,可以说是触手可及了。大明朝对人口流动限制极严,许多人的职业从出生就多被注定了。一些不安分的人士,向通过别的渠道上升。一些脑袋灵通的,向通过走科举。一些身体强壮的,希望能被招募为士兵,实在不行的也就加入了一些门派,获得一些活计。 尤其是永乐皇帝即位后,对民间活动监视尤其密切,及时一些乡野之地,也能时常见到一些锦衣卫。对于民间比武械斗更是处罚严格,要不是这次祝府的武林大会有祝府举办并担保,哪有这武林各大门派齐聚的日期。 少林武当作为出家人,对于朝廷敬而远之,不愿意涉事其中,也就没有派遣门人前来比如,只有两大掌门前来撑一下场面。可前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以至于武林大会直接逾期举办了三天。虽然祝家曾三令五申,比武竞技点到为止,更不许伤人性命,可因此受到损伤的人还是大有人在。 祝家的仆人不断向祝潭机反应现场的惨状,但祝潭机笑道:“不宣扬止戈为武,无法向朝廷交代。但如果比武不拿出比命相搏的底细,又如何知道他有没有真本事。只要不闹出人命,随他们去吧。” 换过衣物的张文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陡然成了富家俊秀的公子。张文成心里也在嘀咕,很多年没有穿过这么好材质的衣物了,如此贴身护肤,还真有些不适应。去掉了头上的污垢,梳顺了头发,然后束发扎起发迹。走出屋门,刚才还在伺候的仆人,竟然认不得了。亮明身份之后,丫鬟们都笑语晏晏,害羞的一群人抱在一团窃窃私语。 祝潭机见状也是感叹不已,真是人靠衣装啊,招呼道:“文少侠,果真是少年英雄,英姿勃发啊。请随我登上宴月台,武林大会足有三天,夜晚仍有比武较量。今晚就是中秋月圆之夜,不如一边赏月,一边观看英雄大会,真可谓是快意人生啊。” 张文成现感无事,也就言必称诺。武林大会持续了一天了,仍有各地武士不断前来。由于蜀地路途艰险,北方的侠士受到了山川阻隔,有一些人落后了些时日。 夜幕将至,火红的灯笼串串相连,一列列的分列在庭院四周,加上皓月当空,祝府竟如白昼一般。败兴而退的陈弗、万明凯并未就此退去,仍旧端坐于贵宾席观看比武。 张文成和祝潭机登上宴月台,俯瞰之下,诺大的祝府尽收眼底,明月而至,灯盏莹莹,也算有几分诗意。张、谭俩人相谈之际,门前仆人喊道:“华山派郎凌川到。” 祝潭机身边的侍从王贵安说道:“主公,这下热闹了。华山派郎凌川是当今武林最有名的年轻一辈后生,为人豪侠狂放,被人称作为华山苍龙。” 此人刚入庭院,不由分说,直接跃上擂台,三下五除二把崆峒派的弟子打落下去。环顾四周,大有蔑视天下的气魄,已然无人敢上去迎战了。众人除了感叹他凌厉的武功之外,就是他那眉目如画的面容了,只见他男生女相,肤白如雪,冷若冰霜,一股傲然之气摄人心魄,让人不由得敬而远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二十六章 刘三之死 祥云客栈数十年如一日,依旧那么客来客往,热闹非凡,人是换了一批又一批,物件还是那些物件,多少人的喜怒哀乐在这里上演,多少达官显贵这里落座,而后又倒台殒命,刘三算是看管了人事兴衰。 双鬓开始蒙霜的刘三干不了伙计拎茶水的工作了,曾被掌柜驱赶,无奈身无长物,苦苦央求之下才落得个客栈看门的营生,微薄的薪水无法支付年轻时候养下的酒肉习性。在客栈当跑堂的实则也挣不了几个钱,可热衷于传递消息,摆弄一下是非,还是可以获得不少的赏钱的。年纪老迈了之后,是腿也跑不动了,耳朵也不好使了,这消息也不是那么好打听了。年轻时好吃懒做,客栈没有辞掉他,全因他能拉拢顾客,现在渐渐的也就在客栈失去了价值,没人愿意为他买单了,包括掌柜。 在走投无路之际,他决定赌一把,玩一次大的,因为他心中埋藏一个天大的秘密,虽然他没有什么头脑,但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鉴于此事干系重大,十几年间一直埋藏在心里,要不是晚年落魄至此,是要准备带进棺材的。 这天刘三早早的来到了吴府,自凌晨一直守候。吴庆余终日神出鬼没,回府的日子难以确定,刘三唯有守株待兔,至今已经三天了。 未时刚到,吴庆余就带着一队人马回到吴府,可以看出吴庆余脸露疲态,似乎心情不佳,可刘三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刚踏上台阶,躲在石狮子后面的刘三就奴颜婢膝的走了出来,笑道:“吴大人,近日身子可还安好啊,小的特来看望您。” 吴庆余一脸不耐烦的对侍卫说道:“给他二两银子,让他赶紧滚蛋。”一个侍从抛下二两银子在地上,他们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三恼羞成怒,心想这是打发叫花子呢:“吴大人,我有一个重大的秘密要告诉你。不知你有兴趣听吗?” 吴庆余也是头也不回的走着,眼看大门就要紧闭。刘三喊道:“是有关十几年前金銮殿的。”这一言如电流一般击中了吴庆余,立刻驻足转过头来。终日苦寒脸的吴庆余面露不知是惊奇,还是心慌的神情。 吴庆余示意侍从将刘三带回府内偏房,刘三被捂住口鼻,五花大绑的扛进屋内。周围的环境阴森恐怖,不见天日,刘三自是知道有可能形势不妙,不过他已早早的做好了谋划。 吴庆余问道:“刘三,你知道什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保准你三辈子也花不完。”刘三自知说出来可能是永远也活不了,笑说道:“吴大人,此事是大的不了,小的只能和您一个人说。” 吴庆余让手下的人全部都退下,说道:“这次可以说了吧。” 刘三说道:“吴大人,此事是关于前朝建文皇帝的,我怕我说出来,怕是会丢了性命了吧,我要得到钱之后再说。一口气十万两银子。” 吴庆余拍案而起:“刘三,你别得寸进尺,就凭你也想得到十万两银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什么德行。这些年你从我这得到的好处还少吗?” 刘三笑说:“我贱命一条,吴大人杀我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我自然是不值十万两银子,可是这故事里的人,别说十万两了,就是一百万两,一千万两也不至吧。” 吴庆余说道:“从来没人可以和我谈条件,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刘三笑道:“我自然是怕了,但吴大人没有得到消息之前,还不会杀了我。因为您比谁都更想知道这个消息。皇上不是一直让您在暗中查找吗?” 吴庆余说道:“刘三,我原来还真小瞧你了,看不出你还挺聪明的吗?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钱不是问题,不过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消息是真是假。” 刘三说道:“建文皇帝,还活着,而且他还有一个儿子,也还活着。”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重大,吓得吴庆余,也震惊的哑口无言,瘫坐在椅子上。 不过吴庆余很快就缓过神来:“你如何证明你说的事情是真的。” 刘三说道:“那吴大人肯知道,这皇宫之内有一个密道了,直通城外。”听到这里吴庆余确定刘三所言非虚,因为密道之事,皇宫之内除了当朝皇帝朱棣、黑衣宰相姚广孝之外,只有他知道了。 吴庆余说道:“好,刘三。此事干洗实在重大,万不可对其他人再说。钱我会让人立刻给你,你告诉我,他们两父子在哪?” 刘三说道:“吴大人,您也说我挺聪明的,当然不会就在这里告诉你,不然我还有命拿到钱吗?我只要银子,不要银票。” 吴庆余冷笑道:“看来你是有备而来了。” 刘三说道:“吴大人,三日之后卯时,在秦淮河口,我等你。我希望您一个人,万一泄漏了消息,怕是对谁都是大大的不妙了。” 吴庆余痛快的答道:“好,那我们三日之后不见不散,如果你敢耍花样,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三日之后,吴庆余独自驾着马车,缓缓来到秦淮河口,此时此处放眼望去方圆三里空无一人,唯有风吹鸟鸣和河流声。 吴庆余左右张望,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有些着急,喊道:“刘三,别装神弄鬼了,出来吧。” 这时刘三从秦淮河口中一排舟船里爬了出来。 吴庆余指着马车说:“银子我带过来了。那事情可以说了吗?” 刘三说道:“吴大人不地道啊。既然说不杀我,为何又派人在此处布置人马,这是要挡我的去路吗?” 吴庆余说道:“刘兄弟,你误会了,怎么会呢。既然说会让你走,当然不会出尔反尔的。”刘三说道:“恐怕未必吧。”刘三未做言语,随便指了几个地方,说道:“吴大人,让你的人都出来吧。” 吴庆余当真觉得刘三不简单,竟然知道自己埋伏的人马在何处,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安排的有伏兵。” 刘三指着河畔的一个坟墓说道:“吴大人看到了吗?那原本是我给自己准备的坟墓,多美的地啊,风水极好,曾经多少秦淮河的青楼女子都在这里跳河,这些美女我年轻的时候得不到,想死了之后给自己弄个好归宿,有这么多美女黄泉路上相伴想来也是极快活的事情吧。但我总得给自己挣点棺材本吧,不过一想到要得到十万两银子,我还不想死了。那坟墓挖的这么辛苦,我也不能浪费,就在里面躺了三天。所以你们办的事情我全都看见了。” 吴庆余无奈笑道:“你可真是机关算尽啊。”只得吹了一个口哨,示意手下的人尽皆退去。吴庆余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刘三笑道:“不可以,得等我带着银子走了以后。” 吴庆余说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刘三说道:“吴大人,您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主动权在我手中。你放心好了,钱我拿到之后,该说我的一定会说。如果我不说,您肯定天涯海角都会找到我,我说了,您得到您想要的,相信也就没工夫再追查我的下落。我得到我想要的,我们各不相欠。我答应您,我拿到银子之后,绝对不会在这个世上再出现了。” 吴庆余说道:“银子,你带走。”此时吴庆余已经异常愤怒了,可他还是克制住了,竟然笑眯眯的轻轻拍拍刘三的肩膀说:“刘兄弟,老夫认输了。” 刘三把马车赶上了船,说道:“吴大人,我把那两人的事情写在了一张纸上,就在原来张玉张大人的府衙牌匾之后。” 吴庆余马上转身奔向张府,他的侍从也快马加鞭的追随了过去。吴庆余赶到张府的时候,看到张府门口破败不堪,杂草遍地,勾勒的想起了当年的一场屠杀。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浮光掠影的短暂回忆,可对张文成来说却是无法磨灭的恐怖阴影。 吴庆余踩踏马头,纵身一跃踢翻了牌匾,一张纸条飞于空中,被吴庆余一把抓住。打开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建文,云南出家。儿子朱文圻,就是昔日的张文成,还活着,被丐帮帮主钱为钧所救。刘三虽然没有念过书,不过多年来给别人跑腿送信,倒也认识了一些字。字数虽然不多,但事情陈述的已经很清楚了。 一个侍从问道:“那刘三怎么办。” 吴庆余笑道:“此人高估了自己的头脑,却低估了我的武功。我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是下了我的五毒慢性之药,除了我,世间无任何人可以解毒,三十日内不找我解毒,一日痛,痛的肝胆俱裂,一日痒,削皮去骨也不解痒,直到七七四九十天之后全身血管爆裂而死。如果他不告诉我真相,这种苦痛世间没有几个人能承受的了,不怕他不来找我。尽管他现在说出了真相,一样要回来找我解毒,当时候一样要来找我受死。” 果然第二天,刘三就带着十万两银子前来吴府,可是全身都被自己抓的皮开肉绽,一些丫鬟吓得花容失色,苦苦哀求吴庆余为其解毒。 吴庆余说道:“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威胁我,还想跟我谈条件,老老实实告诉我,我还能让你痛痛快快的死,现在你就自己等死吧。不过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就是让你死在你自己挖的坟墓里。” 刘三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哀嚎道:“想不到我千算万算,到最后却没想到竟没有你狠毒。”说着扑过去要咬吴庆余,被冯安军一个回旋踢,打在刘三的脸上,腾空几圈之后撞死在了墙壁之上,只剩一滩烂肉,血肉模糊,不忍直视。 吴庆余淡淡的喝了一口茶水说道:“既然答应人家,要给他找个好去处,就派人把他埋到他自己挖的坟墓里吧,顺便给他立个碑。”吴庆余瞟了一眼刘三,叹息道:“你总算赚到了自己的棺材本,到了阴曹地府也要念我的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二十七章 秦淮名妓 吴府的两个侍卫运送刘三的尸体来到秦淮河口,侍卫甲打量了周围的景致,确实是清心怡神,于是嘀咕道:“这好的地方,真是便宜这个货色了,把他埋在这实在是玷污这风水。” 刚挖开坟墓,俩人惊吓了一跳,原来这里面竟然还当着一具尸骨。看样子已经是死了很久了,衣服大多也已经腐烂,只剩一下一堆白骨,不过凭借饰物和发饰,以及陪葬品,还是依稀能辨别出这是一具女性的尸骨。 侍卫乙说道:“看这女尸,不像是寻常女子,非富即贵,这肯定不是刘三这等人的妻妾。这家伙真是阴森,竟然对死尸感兴趣。” 俩人看到了女尸的陪葬品,不断的翻弄,发现除了几个日常用的簪子和首饰,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了。 侍卫乙说道:“看这个女子生前肯定是一个美人,你看这身姿和装扮,绝非一般的庸脂俗粉。”侍卫甲在女尸旁边挖出了一块墓碑,俩人翻过墓碑,上面写着几个字,不过都被人刀斧刮花了,不过还是能辨别的清楚。上面写着:爱妻楚梦梵之墓,落款赫然写着:懦夫方孝孺立。 侍卫乙说道:“楚梦梵?这不是四十年迷倒整个金陵城的秦淮名妓吗?怎么被埋葬这里了。真是可惜了,当年被大将蓝玉一掷万金,而不得面的奇女子,如今的墓穴却如此的寒酸。” 侍卫乙在女尸背后还翻出了一袋牛皮纸,俩人打开发现了一张字画,俩人愈发的好奇了,打开字画,上面一个美貌绝伦的女子跃然纸上,只见她手执画扇,凝神屏息,满足的依偎在一位书生模样的人身上,而那个男子却被人扣掉了脸部,身上还被插了百十个孔。细看画中女子面容清丽脱俗,身形宛转流畅,一身秀花粉黛,却没有一丝妖艳之气。 两个侍卫看出了神,侍卫乙不由得念出了上面的诗句:“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侍卫乙说道:“看来这画中女子,非楚梦梵无疑了,因为除了她没人能有这般的神仙容貌。” 侍卫乙叹道:“刘三这厮还想与当年的绝世美人同穴,简直是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着侍卫乙一脚将躺在马车上的刘三踢了个底朝天,单手一抓扔入秦淮河内。 俩侍卫回到吴府,禀告了事情的经过。吴庆余听说了整件事,拿着楚梦梵的画像陷入了沉思,回想起了四十年前的往事。 话说四十年前,金陵城内的梨花院突然出现一位绝色名妓,传言其才貌俱全,倾国倾城,吸引了众多文人墨客,文武百官,富商巨贾都要一睹芳容,有人甚至千金散尽,只为听她抚琴一曲。 楚梦梵偏偏还打出旗号,只卖艺不卖身,每日只接待一位客人,价高者得,而且每天只抚一曲琴,只跳一支舞。想留下来喝杯茶的,除非客人写的诗能如的了她的法眼,可才对面相谈。据说见过她的人,无不为之倾倒。这更加使得梨花院门庭若市,终日车马如流。 为楚梦梵所倾倒的例子,最轰动的莫过于蓝玉为见楚梦梵一面直接大闹梨花院。久闻楚梦梵的大名,蓝玉为了见其一面,在梨花院直接泼洒了一万两的银票,楚梦梵却不为所动,甚至还写诗骂了他一通。 蓝玉曾扬言:“老子打下那么多城池,杀人如麻,还降服不了一个梨花院的青楼女子吗。”一度曾带领军队,包围了梨花院。此事惊动了当时的皇帝朱元璋,他龙颜大怒,对朝廷官员醉卧青楼尤为愤慨,甚至一度要毁了梨花院,杀了蓝玉,直呼红颜祸水。幸得刘伯温马皇后从旁劝阻,才使得蓝玉和梨花院免遭异常灾祸。 楚梦梵能守身如玉,还盛名在外,免遭凌辱,除了自己性子刚烈之外,还有梨花院背后的老板想以此为噱头,抬高楚梦梵的身价,一旦失身,怕是难以吸引那么多人花钱了。越是得不到的,那些男人就越是舍得下本钱。 当时正值科举举办之期,全国各地的学子纷纷入京考试,意气风发的方孝孺也在学子之列。方孝孺作为当朝大学士宋濂的高足,是得状元的热门人选。传言方孝孺舌尖如蛇形,对重学子对谈辩论之时,巧舌如簧,口吐莲花,舌战群儒不落下风,其学识人品早已是名声在外。 于是很多考生都鼓动方孝孺前去梨花院去对诗,说不定不用花一文钱,就可亲近芳容。方孝孺对考生留恋风月场所,大加训斥:读书人乃国家之栋梁,世人之楷模,理应严以律己,为人表率,贪恋美色只会消磨人的意志,腐化人的心灵,万恶以淫字为首。今日抵挡不了美人的诱惑,明日就扛不住银子的收买。” 躲在梨花院的楚梦梵确是一个奇女子,早年被破落的父亲所贩卖,最后商界巨贾沈万三见到这个女子清容娟秀,聪明伶俐,故而买入府中所豢养,因为他们在树林相识,起名楚梦梵,对她也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命京城最有才艺的伶人培养其才艺,可楚梦梵对诗词歌赋却尤为迷恋和擅长,这让沈万三看到了她的价值和潜力。故而沈万三想让楚梦梵出台,楚梦梵感念沈万三的养育之恩,虽不情愿,也勉强答应,可只卖艺不卖身,也得到了沈万三的认可,沈万三也一直命人收买武林高手保护楚梦梵的周全。而这些卫士之中,吴庆余就是其中一位。 楚梦梵也早就听说过方孝孺的盛名,十分想结识他,曾多次询问前来要价的人员之中可有方孝孺,但一直都无所收获。在要加的名单之中,京城的各界名流都有出现,甚至当朝大员也有隐匿化名而来的,可唯独不见这声名在外的青年俊才方孝孺。 有一日楚梦梵终于想通了,想来方孝孺定是人品贵重,定不屑与我这风尘女子相见。思来想去,她既悲伤又欣喜。可正值青春的楚梦梵对感情尤为渴望,越是出高价来见楚梦梵的,她反而是更加的看不上,唯独对着方孝孺异常的期待。 这日楚梦梵给了吴庆余一些银两,让他帮忙去打听一下方孝孺的情况。吴庆余本是福安镖局的总镖头吴震天的大儿子,但他受不了风餐露宿之苦,不愿意接镖局的班,此人心比天高。一心想干一番大事,于是年少之时就拜百家师,甚至跑到各个门派隐匿偷学,或扮小厮,或当门徒,学完之后就转而跑入其他门派,可谓是受尽了欺辱和白眼,可驱动他的就是终有一日要出人头地。虽然很多门派的师傅教授武学的时候,都留了一手,可聪慧异常的吴庆余总能举一反三,甚至青出于蓝。为了保身,他还苦学医术,钻研下毒的功夫,江湖险恶,只为在关键的时刻保命。在二十几岁的时候,他已经学贯武林,还打败了他所拜的所有的师傅。在江湖上打出名气之后,吴庆余遥望天空,发现功夫再好,也不过是一介武夫,于是他转而向京城出发,人才翡翠之地,物华天宝之处,定有我大好前途。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纵使你武功卓绝,拳脚武术翻江倒海,可还挡不住饥寒穷三个字。 他曾投身军武,可为首的军官大多嫉妒吴庆余的才能,生怕他夺了他们的饭碗,都不肯收容他。无奈之下,答应沈万三到青楼去保护楚梦梵,这对吴庆余的自尊是很大的打击。可沈万三出价甚高,让需要钱的他无法拒绝。喜欢结交能人异士的沈万三一眼就看出了此人的志向,不贪恋钱财,也不好色,这让沈万三更加坚定的派吴庆余去保护楚梦梵。吴庆余和方孝孺的第一次会面也就发生在这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二十八章 才子佳人 吴庆余来到了士子聚集的聚才客栈,各地赶考的学子,尤其是名声在外的,大多聚集在这里交流才学。望着成群的学子交头接耳,或相谈诗书,或纵论国事,热闹非凡。 而人群中最显眼处,当属方孝孺的茶座了。因为哪里人群攒动,方孝孺位列中央,原来是在下棋,围观者众多。吴庆余向人打听过,才确认方孝孺果然盛名之下无虚才。 这已经是第十位向方孝孺挑战的士子了,有人议论道:“方孝孺棋法恢弘,无阴招,光明磊落,大气磅礴,既凌厉,又给人留有余地。实在是仁者之风,大侠气派。” 吴庆余看到这种情形,心中不免悲凉,为什么有人可以一路青云直上,为人敬重,而我却历经坎坷,受尽白眼。越是命运的不公,越激发了吴庆余的斗志。 果不其然,又一位学子败下阵来,大家无不称颂,无不心服。可输的人并不哀伤,因为败给方孝孺并不丢人。而且能与之一战,也是一种荣幸。 想到方孝孺马上就要平步青云,位列朝臣,此后纵横捭阖,挥斥方遒,吴庆余悲凉之意骤起。带人群解散之后,吴庆余前往拜会方孝孺。说明了来意之后,方孝孺嗤之以鼻,罔顾他言,甚至都不看吴庆余一眼,就径直出门了,这又让吴庆余的自尊深受打击。 吴庆余向楚梦梵说明了情况,楚梦梵既感且叹,她心想自己大概配不上方孝孺吧,想到此处,哀怨非常,泪水直流。 吴庆余顿感同是天涯沦落人,忍不住安慰了楚梦梵几句:“楚小姐,不必悲伤。一个酸秀才,只会啃几本破书,之乎者也的耍嘴皮子,能有什么能耐,百无一用是书生。天下比他好的人有的是,楚小姐如此年轻貌美,才情出众,还怕找不到如意郎君。” 楚梦梵无奈的笑道:“吴大哥,来找我的人大多只是贪恋我的皮囊,有几人是真的从心里敬我爱我。我所敬重的不是那些纨绔子弟,不是表面上知书达理,实则淫邪奸佞之辈。而是人品贵重,才情出众,又能心怀天下,匡扶社稷的大才之人。既然方郎看不上我,也就罢了。” 这日沈万三带着义女楚梦梵畅游秦淮河,正逢方孝孺与友同样泛舟于此。听到有人在呼喊方孝孺的名讳,这让正在赏景的楚梦梵喜出望外。因为美貌实在过于出众,每次出门,楚梦梵都要带着斗笠纱巾,以掩人耳目。 楚梦梵说道:“干爹不是喜欢结交才士侠客吗,为何不请方孝孺来船上做客呢?”沈万三欣然答应,派人前往送信。 方孝孺本不屑于与充满铜臭味的商人为伍,可挡不住好友的劝阻,也就跟着上了沈府的舟船。满心紧张又羞怯的楚梦梵坐立不安,当近距离看到方孝孺的时候,可谓是一见钟情,不能自拔。楚梦梵看到方孝孺,意气风发,双眼炯炯有神,目光极尽深远,身材挺直,一头乌黑的头发整齐的用一条青布束扎起来,一身素衣一尘不染,少有褶皱,走路傲然生风,真是一身正气,浩然天地间,贵不可言。容貌虽然算不上是俊朗,可这气度已经完全把楚梦梵俘获了。这一刻楚梦梵认定,一颗心已经完交付于这个男人了。 沈万三与方孝孺等人一番寒暄,不过方孝孺始终一言不发。沈万三开始命楚梦梵抚琴一曲,为避免引起骚乱,楚梦梵此次出门都是化名,所以方孝孺一干人等并不知道他就是名震京师的名妓楚梦梵。众人都在打量着这虽蒙面纱,却体态风韵非常的女子,唯独方孝孺在自斟自饮,自始至终没有看过那女子一眼。 在风景秀丽的秦淮河畔,楚梦梵抚琴一曲,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但都不得要领。唯有方孝孺文问起琴声,陡然而立,欣喜非常。待到琴声结束,方孝孺意犹未尽,仍在闭目回味。 楚梦梵问道:“各位先生,可知词曲为何篇章?” 众人默然,虽然很多人都是才学出众,见多识广,不少人对琴韵也有涉猎研究,可都没有听出词曲的奥妙,众人都在询问方孝孺词曲的出处。 方孝孺此时对这个抚琴的女子格外的看重和欣赏,附身拜道:“先生,琴艺高超,已臻华境,在下实在佩服。” 有一人说道:“方兄,这世上能让你佩服的人还没有几个啊。这小女子今日可是有福气了。”众人笑作一团,楚梦梵也是娇羞窃喜。 方孝孺答道:“此曲怕是失传已久伯牙的高山流水吧。先生是如何得到这个琴谱的。” 楚梦梵说道:“小女子偏好音律,自然也是广罗天下琴曲,这首高山流水是在无意间从一个老琴师哪里得来的,后来小女子整理出来,许久也才发觉这是伯牙的高山流水,方先生一下就听出来了,实在令小女子佩服。” 方孝孺兴奋的问道:“不知先生,可否割爱,也送给我一份琴谱?” 楚梦梵含羞作揖道:“抚琴能有知音,先生就是我的钟子期。请先生随我来。” 沈万三看出了端倪,不过也是默许了,才子佳人是挡不住的,但他心里清楚,不能让他们过分发展下去。 来到周全的闺房里,楚梦梵摘掉了斗笠纱巾,娇羞的看了方孝孺一眼。方孝孺一向自视甚高,自觉可以面对美色而不动摇,可这一次他失算了,他也被眼前这倾国倾城的容貌所打动,竟是盯着不放。楚梦梵更是娇羞难耐,把头扭了过去,背对着方孝孺。发觉失礼的方孝孺,回过神来,脸上也是羞得通红,暗地里责怪自己,竟生禽兽之心。不过他很快调整了过来,鼓起勇气说道:“先生,刚才小生多有冒犯,实在是失礼,在这里谢罪了。” 楚梦梵心想:“想不到这书生,竟还有这呆头呆脑的一面呢。”然后花容含笑的扭过身来,把琴谱交给了方孝孺,说道:“里面还有小女子的几首诗,希望先生看过之后有所指教。” 方孝孺随后慌离慌乱的离开了沈万三的舟船,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回到客栈之后,方孝孺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躲在浴桶里用凉水浇自己。静下心来的方孝孺,打开楚梦梵送的礼盒,看到了琴谱,里面还有一条手帕还有一本诗集。手帕上赫然绣着楚梦梵三个字,这让方孝孺大为震惊。一生严于律己的方孝孺时常告诫自己要洁身自好,如今却与风尘女子来往,实在是有辱门风,有辱斯文。可好奇心驱使的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如此有才华的女子,为何沦落风尘。多方暗自打听,方孝孺明白了楚梦梵的身世,也了解到了楚梦梵高尚的品行。终于让他打破了偏见,内心对楚梦梵打开了心扉,自此也是以心相许,此后时常捧着楚梦梵的诗集,不时欣喜,不时拍手称好。 方孝孺决定对楚梦梵回信一封,一切的美好,一切的悲剧,也都从这一封信开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二十九章 苦命鸳鸯 这天方孝孺在祥云客栈,一边喝茶,一边写信,兴趣盎然,不过他心里也不时有些忐忑。了结之后,招呼了店小二刘三:“小兄弟,你好。麻烦你把这封信送到梨花院楚梦梵楚小姐手里。”刘三侧目而视,心想这鼎鼎大名的方孝孺也开始流连风月场所了,真是世风日下了。 收了钱的刘三自然是很卖力气,一路小跑奔向了梨花院。倒也不是这点碎银子让他这么有动力,实在是因为他想一睹楚梦梵的风采。 到了梨花院,刘三火急火燎的就往里冲,被几个大茶壶给推搡着打了出来:“你这个下贱的店小二,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也是你能进来的?我们这没有个千儿八百的,你门都进不去。” 刘三故作坚强,道:“我是来给楚小姐送信的。” 大茶壶们一把夺过信,说道:“信收到了,你走吧。”说着就把刘三往外推。 刘三又是一把抢过信,信誓旦旦的说:“方公子说一定要我把信交到楚小姐手中。”这时正在旁边准备茶水的如兰听到了,如兰是楚梦梵的随身侍女,听到方公子几个字,就立刻打量起刘三。楚梦梵曾经向如兰交代过,如果有方公子的信件一律直接送到她的闺房之内,不可延误。 如兰走向前去,让大茶壶们放开刘三,说道:“你是来送信的啊,随我来吧。”刘三抖擞一下精神,得意洋洋,趾高气昂的跟着如兰走去。望着这繁华豪奢之地,刘三左右张望,啧啧称叹,如兰笑道:“看你那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小心眼珠子别掉下来。” 走到楚梦梵门前,如兰敲门禀报:“小姐,小姐,有方公子的信。”平时都是如兰把书信放置到门前的窗户旁,可这次楚梦梵直接夺门而出,问道:“信在哪?” 如兰对着刘三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信交给楚小姐。” 楚梦梵着急的一下接过信件,说道:“谢谢小儿哥了。”而刘三如雕塑一般呆若木鸡,他完全被楚梦梵的美貌所震撼了,一股强大的欲念在体内翻腾,可浑身却怎么也动弹不得。这样强大的冲击力,让他合不拢嘴,直接锁住了眼球。如兰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得偷偷踢了他一脚,可完全没有将他唤醒。 只顾得看信的楚梦梵,刚接过信就躲进闺房里如饥似渴的读了起来,没有注意到刘三那令人鄙夷的神态。楚梦梵的美貌似乎完全瓦解了刘三的人性,如兰怕刘三那近乎饿狼盯视的眼神吓坏了楚梦梵,赶紧推搡着他下了楼去,可刘三彷如想丢了魂似的,眼睛一直盯着楚梦梵的房间看,尽管如兰不顾一切的推着他走。如兰并不感觉的奇怪,因为他见过不止一个人有此类反应。男人似乎在绝顶的美色面前,没有任何抵抗力,什么圣人之教,什么诗书礼仪,甚至人性,都抛诸脑后了,都只是一只只饥饿的狼。 慢慢缓过神的刘三,才发觉发生了什么事情。刘三心想,如果能让自己得到这样的女子,这世间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哪怕刀山火海,哪怕下地狱。 看到了方孝孺对自己的回信,而且还对诗集提了很多的意见,甚至还做了和诗。楚梦梵爱不释手,在房间里暗自喜乐,真是越读越欢喜,越想越激动。楚梦梵发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不断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时把书信抱在怀里,爱不释手。思虑再三,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策,她要约方孝孺出来,于是赶紧备好的纸墨笔砚,挥手写下了相约之言。楚梦梵摇了摇铃铛,如兰知道是再呼唤她了,于是赶紧跑上楼去。 楚梦梵说道:“那个小二哥走了没有啊。” 如兰说道:“还没呢。还在楼下发呆呢。” 楚梦梵笑着说:“你把他叫上来吧。” 回过神来的刘三,稳住了神智,他再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总有一天,我要得到这个女人。楚梦梵对着刘三说:“小二哥,你帮我把这封信,送给方公子,一定要亲手交给他。这十年银子请小哥喝茶。” 刘三在回去的路上,拿着楚梦梵的回信,还在犹豫要不要交给方孝孺。心想如果不做这个传信之人,以自己的地位这一生可能决计不可能再见到楚梦梵了。所以,这个传信人,他做定了,而且要一直做下去。刘三是方孝孺一生的旁观者,他对方孝孺是先崇拜,而又嫉妒,最后又是憎恶和仇恨。刘三出身贫农,父亲是一个老实巴交、懦弱无能的农夫,粗鄙无文,因在家中排行老三,没有名讳就被人叫做刘三了。母亲因嫌弃家贫无所依靠,故而红杏出墙,与他人私通,被父亲发现后,俩人打作一团,父亲却没有休妻,一直都这么过下去。自小目睹这一切的刘三,却又无法改变,慢慢变得乖张,顺从,压抑。父亲病故之后,母亲改嫁,自己也就沦落到客栈当伙计。他尤其羡慕方孝孺的出身,曾一度把他当做毕生追求的目标,甚至誓死追随,可如今却觉得,他似乎抢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作为信使,一来二去,他既看到了俩人多次亲密的来往,也见证了他们情意绵绵的约会,每次他都妒火中烧,可还装作若无其事,甘愿效劳的老实人姿态。作为密会的知情者,他算是深得方孝孺和楚梦梵的信任。 在一次相会中,就在秦淮河畔,这是两人初次相遇的地点,也是在这里楚梦梵将芳心暗许,也是在这里方孝孺坠入爱河。 终于俩人决定共结连理,这一番谈话被尾随并潜伏在周围的刘三听到了,他怒不可遏,决定要让方孝孺身败名裂。 一日俩人正在约会商讨如何为楚梦梵赎身,就在方孝孺的书斋紫轩阁里。突然有人破门而入,是两位老者,原来是方孝孺的恩师宋濂以及父亲方克勤。私会败露,正是刘三通风报信,而且满世界宣扬,伪君子方孝孺私会青楼女子楚梦梵,两人欲做苟且之事,被家父家师抓个正形。 这对于马上就要考取功名的方孝孺来说,是致命的打击,甚至还有可能被取消考试的资格。方孝孺被父亲关进了宗庙面壁思过,不得出府。不敢忤逆父亲的方孝孺,也就终日闭门读书,不在与楚梦梵来往。可被炙热感情驱使的俩人,是不会被空间所阻隔。 反观楚梦梵也被沈万三囚禁在沈府不得出门,没了信使,俩人无法通信。每天以泪洗面的楚梦梵,日渐憔悴,贴身丫鬟如兰看不下去,也对俩人动人之情,感动颇深,决定帮他们私奔。 如兰混进方府,在紫轩阁内与方孝孺商量好了逃跑的计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三十章 红颜薄命 方孝孺内心如埋巨石,他承担了家族期望,本就应该学有所用,金榜题名,而后封官许愿,光宗耀祖。如今却要和一个女子私奔,思虑之下纠结异常,苦痛难当。但作为一个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他离不开这个女子,他深爱着这个女子,更不可辜负她,哪怕与全世界作对。可生性忠厚孝悌的方孝孺,在理智与情感的左右中,摇摆不定,难以抉择。 在如兰的安排下,楚梦梵化作青楼的伙夫,乔装打扮混出了梨花院。满心欢喜的楚梦梵带着美好的憧憬奔向了期望的来来,虽然一路上奔波劳累,可心中是充满了甜蜜的。一路上跌跌撞撞,纵使弄得一脸的泥土,浑身的灰尘,她也毫无在乎,只愿迫切的见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只愿早日与他厮守终身。 被父亲困于家庙的方孝孺,久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之前,心中想道:作为长子,不能以身作则,光耀门楣,不能撑起家族的前途,只为一己之私,就抛家舍业,将来九泉之下实在是无颜见列祖列宗。 高墙门外如兰按照预定计划,放出鸟鸣的暗号声,听闻的方孝孺默立良久,内心还是徘徊不定,想起楚梦梵满期的期待已经海誓山盟的承诺,方孝孺下了狠绝之心,哪怕是钻了狗洞出去。这个狗洞是方孝友逃学之用,作为方孝孺的弟弟,自然是了解哥哥的心意,也暗中一直帮助哥哥实现私奔的计划。当天故意把父亲诓出去,然后把下人支开,方孝孺才有机会逃走。钻狗洞对方孝孺来说是极难承受的,方孝友对此非常鄙视:“迂腐,收起那一套虚礼吧,这狗洞才是你通往幸福的大门,你那圣人之道,如高门大锁的把你的内心扣住,孰轻孰重,难道心里还没有一杆秤吗?”说着方孝友按着方孝孺的头,把他就往狗洞里推,方孝孺半推半就,虽然情何以堪,但还是钻了出去。 被躲在门墙后如兰和楚梦梵看到了这副情形,方孝孺一脸的尴尬的笑了,楚梦梵也掩面而笑:“想不到你还会钻狗洞啊,而且还这么狼狈。” 如兰和方孝友温情相视,含情脉脉,各自两两拥抱。楚梦梵惊奇的问道:“你们俩,怎么。。。”如兰有些不好意思,却傲娇的什么:“只需你们山盟海誓,就不许我们暗送秋波啊。”原来密谋私奔计划的过程中,方孝友与如兰一来二去,也是熟络了,慢慢的也就萌发爱意。 方孝孺带着楚梦梵来到了杭州五云山,在商讨私奔的去向的时候,未经世事的俩人还是充满着诗意情怀了,甚至当成了一次游山玩水的踏歌之行。楚梦梵喜好诗词,尤其钟情于宋时苏东坡,于是第一站安排到了杭州。 楚梦梵的样貌实在太出众,途径之地,无论贩夫走卒,还是高门显户之人,无不侧目。不好声张的二人,只好落宿在五云山,在半山腰的一个山洞旁,搭起了一个茅草屋。可惜方孝孺只通文理,不习劳作,一个茅棚就花了好几日,勉勉强强的也是可当风雨,可遮酷暑,样子却算不上美观了。 方孝孺感叹道:“令梵妹受苦了。百无一用是书生,除了识得几个字,念几首诗,也就是如此。连一个像样的屋舍都不能给你。” 楚梦梵却是很知足:“我身上带了我这些年的积蓄,就这些银子,我们省着点用,也够我们几十年的花销了。再说,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啊,即可远观湖光山色,又能沐浴阳光,倾听花鸟鱼虫的声音,我很享受啊。”俩人倍感欣慰,相拥而抱。 方克勤发现了事情的原委,把方孝友重重的责打了一顿,而后每问,可方孝友就是不肯供出哥哥的去向,终于有一日气的方克勤哮喘病发作,昏厥了过去。 如兰弄丢了楚梦梵,在沈家也是被重重的责罚,为此还差点被沈万三卖去青楼。幸得如兰宁死不从,加上方孝友毁家纾难的赎身才免遭灾祸。 闻悉楚梦梵的私奔,刘三是焦灼难耐,见不到那令人心醉的美貌,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他知道如兰与楚梦梵姐妹情深,觉得从如兰身上,可以知道她的行踪,所以终日尾随跟踪她。如兰被方孝友安排到了京城的一家小客栈里,每隔几日就去看望她。 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与风尘女子有染,对于注重家风,爱惜名声的方克勤来说,无疑是天大的耻辱。躺在床上的方克勤训斥方孝友:“不孝之子,我方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天下清白的女子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惹上那些烟花柳巷的风尘女子。我方家几代诗书传家,都是忠良之辈,清白的家世绝不允许你们兄弟俩给毁掉。你赶紧把你哥找来,不然我死了,他别想再进这个家门。”说着咳嗽之声不断,眼看就要断气,母亲也在旁边不断训斥,这令得方孝友也十分不安。几经安抚后,方克勤在平静的休息了。 方孝友找到如兰诉说了境遇,决定修书一封,告知哥哥家中情况,然后派出小厮前往杭州送信。这被尾随的刘三看到了,在路上劫持书信,发觉了方孝孺与楚梦梵的去向。 刘三觉得有利可图,决定双向报信。一边去方家报信,收取好处,一边去沈府报信,讨点赏钱。最重要的是,可以让方孝孺名誉扫地。 方孝孺和楚梦梵正在西湖的苏堤游玩,突然被一队人马包围,正是沈万三的派遣,方孝孺张开他那虽孱弱却很铮铮傲骨的双臂护住楚梦梵。沈万三骑着高头大马:“梵儿,跟着为父回去吧。相信我,你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的。” 楚梦梵严词拒绝:“不,干爹。我今生跟定了方大哥了。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沈万三轻屑的说:“一个书生。一身的酸腐之气。他有什么好。他能给你什么。” 楚梦梵坚定的说:“我爱他才华横溢,我爱他忠诚正直,我爱他不畏强权,我爱他一身正气,这里每一项都非干爹相可比拟。” 这时方克勤被娇子抬过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逆子,还不认罪。为了一个女人就自毁前程,为了一个女人就可以抛弃祖宗家法,实在该死。你今天要是不跟我回去,我就死在这西湖里。”说着止不住咳嗽,还挣扎着要爬进西湖。 方孝孺看到病怏怏又憔悴的父亲,动了恻隐之心,即刻跪下:“爹,孩儿对不起你。” 方克勤看了楚梦梵一眼,说道:“楚小姐,看见了你,我就知道我儿子为什么会犯错了。你美貌绝伦,可以有更好的归宿,何必绑架我的儿子呢。你知道我儿子本还可以有更好的前途吗?他饱读诗书,还未建功立业,报效朝廷,就这么随你一生流浪吗?不是我方家不容你,实在是朝廷有法度,为官之人如果不能自正其身,如何立足于朝堂。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家孩儿,为什么不能替他着想。你看他跟着你真的快乐吗?” 这一番话着实打动了楚梦梵,确实有时候楚梦梵经常会看到方孝孺一人独自徘徊于山林之间,虽然他没有明说,可楚梦梵知道他是心忧天下,想建功立业,施展抱负。楚梦梵心想:确实不能为一己之私,就让郎君牺牲自己的理想。 楚梦梵说道:“方大哥,你随父亲回去吧。我们不能只顾自己快乐,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你家里需要你,我也还没有报答我干爹,我们这样一走了之实在是太自私了。”说着楚梦梵就随沈万三上了马。 方孝孺沉思了一会,望着慢慢远去的楚梦梵,竟是没有追去。一直走一直哭的楚梦梵,也是没有回头,方孝孺就这么呆呆望着楚梦梵一直远去,直至没有了踪影。 回去之后的方孝孺,埋头读书,备战科举。而楚梦梵也没有在梨花院再出现,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后来如兰也随之消失。方孝孺曾多次托人打听,包括方孝友,也是多方寻找出如兰而无所收获。 发榜之日到了,三甲之中,方孝孺不负众望的高中榜首,状元及第。报喜之人敲锣打鼓,方家张灯结彩,鞭炮齐鸣,方克勤大宴宾客,各朝廷大员也来登门祝贺。而答谢宾客之后的方孝孺,就一人独自端坐于书房,捧着楚梦梵的诗集是眼泪纵横。可悲可叹的是,当天晚上方克勤因开心过度,饮酒过量,猝死于家中。 就在第二天的上午,正当方家准备丧事的时候,如兰突然出现在方府门口,还抱着一个女婴。还处于悲痛之中的方孝孺,赶紧出去迎接。如兰向方孝孺陈述了这么长时间发生的事情。 闻悉楚梦梵回到沈府之后,如兰也跟着回去了。心有所属的楚梦梵决计不再出台,以死相逼的坚定之心,令沈万三无可奈何。后来才发现原来楚梦梵已有身孕,知道不可强求,沈万三也就秘密把她安排到了一个庄园静养。一直在关注方孝孺的楚梦梵,听说了方孝孺高中的消息,喜极而泣。可楚梦梵知道自己不能耽误爱郎的前途,可总有一天沈万三还有可能逼其出台迎客。偏激的想法让楚梦梵走向了绝路,她在方孝孺高中的那天自缢身亡了。 如兰把楚梦梵写的信递给了方孝孺,望着可爱的婴儿,方孝孺悲痛无言,欲哭无泪,信上写到:“方郎挚爱亲启。方郎,原谅我,原谅我不能陪你走完余生,我是一个不祥的女人,我不能耽误你,更不能牵绊你,你可以有更好的妻子,成婚后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对她,我会在天上祝福你们的,告诉她,我很羡慕她,甚至有一些嫉妒。和方郎在一起的时光,是我最幸福的日子,不一定要一生守候,我不贪心。有之前的美好回忆,我就知足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高中的,我也相信你一定可以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虽然我不能陪在你身边,可我会一直看着你,爱着你,敬着你,因为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给她取好了名字一定要告诉我。最后,我还有一个愿望,我希望你把我葬在我们第一相遇的地方,那里是我最美好的回忆。我要你把送我的礼物,都放进去。我只要这些东西。方郎,我们来生再见吧。” 读完信的方孝孺,终于席地而坐,崩溃大哭,完全顾不得形象。后来方孝孺为女儿起名了方怡,就是为了纪念与楚梦梵的快乐时光。每年的清明节,方孝孺都会带着女儿前去扫墓。后来方孝孺还不顾家族的反对,安排了如兰与方孝友成了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三十一章 吴庆余传 楚梦梵的香消玉殒留给世人无尽的嗟叹,她的绝代芳华镌刻在金陵城的记忆里,至今烟花柳巷依然流传着她的传说,一些青楼女子都以她为目标,甚至为她树碑立传。 吴庆余寄人篱下,与沈府挣扎之际,曾多次受到楚梦梵的恩惠,楚梦梵甚至多次为他引荐朝廷大员。可那些所谓的大员明面上答应楚梦梵对吴庆余需以官职,可都是无关紧要的闲差虚职,但吴庆余依然感念于心。 所以当吴庆余知道了秦淮河畔的墓穴是楚梦梵的坟墓,他即可派人重金修葺,重新树碑,并命人好好保存她的画像。 楚梦梵去世之后,吴庆余也就辞去了沈府的职务,继续流落江湖。吴庆余并由此对方孝孺出现了极大的厌恶,认为此人虚情假意,是一个伪君子,为了自己的前途命运,欺骗了一个善良女子的感情。这让他想起,他年少时候的一段情愫。 吴庆余少小离家,怀揣着无限美好的愿望,不断奔走学艺,可他也是急于求成,贪多无厌,什么武功都想学,故而饥不择食,导致遇人不淑,净遭遇一些江湖术士。那些所谓的门派师傅,多是虚有其表,要不是有所保留,或者就是把他当成佣人小弟可以随时使唤听命。这让他怀疑了人生,那些明面上道貌岸然的武师,多是妄自尊大,欺弱怕强之辈。吴庆余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们,认为这些人根本没有资格当自己的师傅。 后来因为在洪拳门下,私自偷师掌门学艺被打成重伤,后来被逐出师门,差点丧命。师兄弟们还对他百般凌辱,甚至向他身上泼尿淋粪。 种种经历让吴庆余后来变得冷漠异常,心狠手辣。他心想不能就这么下去了,要学就学这世上最精妙的武学。多方打听之后,他知道了华山派的剑法是武林一绝。就这样吴庆余一路历经坎坷,长途跋涉,从广东来到了华山。 一路上怀着伤痛,多次病倒在路途之中,竟无一人停步相救。有一次吴庆余病体难支,倒在了街边,身上没有了力气,可意志还是清醒的。望着沿途世人的冷漠,吴庆余寒透了心。吴庆余躺在街边,客栈的掌柜认为挡着了他们的生意,带来了晦气,就命几个人就把他抬起扔到了路边。 吴庆余永远不会忘记那些人的嘴脸,在他们看来,这和扔掉一条死狗没有区别。坚强的意志最终让他挺了过来,虚弱的他趴在地上的臭水沟里疯狂饮水。可看到水面上浮现的自己的影子,狼狈不堪,吴庆余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不要忘记过去的耻辱。 历经坎坷,吴庆余终于来到了华山。满怀希望的他,最终因为体力不支,旧伤复发,昏厥在了山脚下。昏迷中,吴庆余脑海中不断浮现各种画面,不断萦绕的就是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的幻灭感,他不甘心,心中有一个信念一直重复,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要活出一个样子给世人看看。 拨开云雾见青天,慢慢吴庆余的眼睛睁开了,可身体还动弹不得,想说话也说不出。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粉面桃花的面容,盈盈笑意,柔化人心。她不断对自己呼唤:“哎,醒醒,醒醒,你没事吧。”尽管声音还不是很清晰,可吴庆余觉得自己似乎是到了天堂,那个呼喊自己的声音,那迷人的笑脸,就是天使在向自己召唤。 在那个女子喂服了吴庆余药物之后,吴庆余渐渐的可以动弹了。吴庆余发现自己原来还没有死,虽然元气恢复了七八成,可吴庆余还装作病体恹恹,只渴望这个女子能多陪自己一会。几个时辰之后,几男几女一路笑说走来。其中一个女子说:“曼红师姐,那个人还没醒吗?你又不是他的老妈子,不用伺候这么周到吧!” 这个名字深深的刻在了吴庆余的内心之中,后来在江湖上打听才知道,这个女子是华山派的女弟子,叫做花间仙子云曼红,一副红绫罗如锁如链,凡是为其所捆,多半束手就擒。 花曼红说道:“静然师妹,你胡说什么呢,又不正经了。你看这个人多可怜,受了重伤,还发着高烧,我不救他,他怕是会丢了性命。你们练武辛苦了,先上山吧。给大师兄说一声,我稍后就回去。” 吴庆余听到此处,慌忙坐起来,着急的问道:“姑娘要走吗?” 云曼红笑道说:“你没事了啊,我还以为你还很虚弱呢,既然这样,我就真的走了。这个山洞是我们师兄弟平时练武休憩的场所,有一些酒肉,相信够你吃些时日了。” 吴庆余慌忙站起来,喊住了云曼红:“姑娘别走。。。”。却又欲言又止。 云曼红起身上马,笑说道:“这位兄台还有什么事情吗?” 吴庆余说鼓足了勇气:“姑娘,我可以娶你吗?” 没想到云曼红竟然也不生气,又是笑着说:“想做我丈夫啊,要做我的丈夫可要是武林至尊,将帅之才。做不做得到啊?” 吴庆余犹豫了一下,坚定的说道:“我能。” 云曼红说道:“那就等你做到的时候,再来找我吧。”说着云曼红驾马而去,没想到这一句戏言,竟然成了吴庆余一生的动力。其实在云曼红心中,武林至尊,将帅之才,只有一个人能做到,就是他的大师兄张寅阁。 本想投身华山门下的吴庆余,不想让云曼红看到自己窘迫之状,所以他选择了放弃。他想再次出现在云曼红的面前时,是以武功天下第一的身份,武林至尊的名头,以及八抬大轿的迎亲之礼现身。 为了避免频繁改换门庭,坏了家族的名声,吴庆余不断改匿身份,真的是以卑贱之姿,卑贱到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潜入主武林各大显赫门派,把他们的武功都偷学了个遍,这次似乎没人有人再发现吴庆余的踪迹。若干年后,武林之中突然出现一个奇怪少年,名唤五毒本雷手吴庆余,无门无派,打遍江湖无敌手,擅长用毒和暗器,而且此人出手狠辣,绝不留情。后来曾听闻败绩于钱张寅阁的手下,就销声匿迹。 吴庆余发觉要成为武林至尊,绝非一朝一夕之功,非经年累月不可成。但武功再好,也不过是一介武夫,吴庆余深知这个道理。也为了实现对云曼红的承诺,吴庆余决定入主朝堂,实现三军将帅的宏伟理想。 后来从沈府出来之后,听闻朝廷纳贤,洪武皇帝广招武士,成立锦衣卫。在一众人才的比武中,吴庆余技压群雄,为朱元璋所青睐,收为己用。后来根基渐渐稳定之后,吴庆余还把自己的弟弟吴庆辉带入锦衣卫。 虽然吴庆余办事凌厉,有实效,被朱元璋提拔的很快,成为了锦衣卫的一号人物。但却为当时的太子朱标所忌惮,朱标认为此人行事过于横绝,杀人如麻,不堪大用。吴庆余担心自己的处境,忧心好景不长,待太子登基后,可能就性命堪忧。所以吴庆余在各藩王之中挑中了最有实力燕王朱棣作为后备之选,得到朱棣的信任之后,俩人时常有书信往来,吴庆余把朱元璋的话语和所做之事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都汇报给朱棣。吴庆余也成为后来靖难之变,与朱棣里应外合的关键人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三十二章 华山苍龙 吴庆余向朱棣汇报了关于朱允炆和张文成的消息,令得朱棣非常震惊,知悉了朱允炆不仅没有死,还留有子嗣在民间。朱允炆的长子朱文奎在靖难之变中已经身亡,次子朱文圭被朱棣囚禁在了凤阳,这都解决了朱棣的后顾之忧。 听说了张文成就是朱允炆的私生子朱文圻,这让朱棣更是恼怒,这张文成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活了近十年,讽刺的是他的名字还是自己取的,还让自己的爱将张玉所抚养长大,真是养虎为患。明悉了事情的经过,朱棣即可下令挖了张玉的坟墓,挫骨扬灰,并捕捉丐帮帮主钱为钧,全天下通缉张文成,打出的旗号就是大将张玉串通丐帮帮主钱为钧谋反,张玉已在几年前被处决,张文成仍在伺机与丐帮图谋不轨。 于此同时,成都府的武林大会还在如火如荼的举行。 左秉乾、左忆关父子二人一直对这个从天而降的祝家心存疑虑,为何他能广邀这么多武林人士。新奇之下,左忆关也来凑凑热闹。毕竟他的未婚妻陈弗也是武林中人,介入此等事物并不有违法度。 左忆关台上的这个少年颇为感兴趣,想到如果我能笼络这样的高手,他日共谋大业,何愁不成?其实朱棣早已觉察宁王朱权有谋反的意图,不过一直秘而不宣,免得打草惊蛇。因涉及皇家事物,朱棣唯有委托自己的儿子朱高炽处理此事。 而左家就是宁王的左膀右臂,是宁王极力拉拢的对象。在庙堂之上,左秉乾始终不得势,故而有意剑走偏锋,追随宁王造反。毕竟朱棣也属于造反起家,得位不正,始终是天下人议论的污点,这更坚定左秉乾浑水摸鱼想法。对于朝廷是能贿赂就贿赂,能拉拢则拉拢,对于江湖人士,左秉乾多少有些嗤之以鼻,可对左忆关来说,拉拢一些武士也是如虎添翼的事情,此次参加武林大会,也是这方面的考虑。 郎凌川一袭黑衣披风迎风飞舞,捆束的头发也是被风吹的散落凌乱,可偏偏多了几分英武之气。头顶一盏明月,旁人看来颇有午夜独狼望月之姿。 端坐于贵宾席的西域天山派大弟子郝志高,不能容忍有如此嚣张之人:“小子,我来会会你。”郝志高此人为人粗放,不善言辞,平时木讷,却颇有大智若愚的顿悟。虽然只有三十来岁,可挡不住天山苦寒的环境,显得苍老了许多,如五十多岁的老者。 只见他身材魁梧,足有七尺之高(明清时,木工一尺合今0311。),却赤手空拳,不持兵刃,唯有一双前臂捆绑着金属球扣至的坚硬的牛皮革。立站起来,如一堵厚实的墙体,莫名给人一种那压迫感。 走在人群中尚且如鹤立鸡群,上了擂台更是铿锵有力,踏上去震得的木屑四起。郎凌川轻蔑的说道:“这位大叔,不挑个趁手的兵器么。” 郝志高说道:“我的一双铁拳就是我的兵器,小子,放马过来吧。” 郎凌川冷冷的说道:“那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我了。”说着一阵快拳如疾风骤雨鞭打在郝志高身上,只见他纹丝不动,定如泰山。郝志高附身笑道:“小兄弟,拳法不赖,就是力道差了点。给我挠痒痒差不多。” 一向孤傲的郎凌川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激将法,腾身一记飞脚踹在了郝志高的脸上,可却被那如山的汉子,一下顶飞了,要不是抓住了飘舞的旌旗,怕是已经飞出擂台之外了。 郎凌川心想,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拳脚依然无用了。只见他一个回旋踢,甩出的不仅是脚,甩出的腰带变成了一把软剑,薄如蝉衣,却啧啧发亮,偷着月光,更是寒气逼人。 作为华山派的代表人物,他的剑法在当今武林可以说是独步天下,就连武当掌门的方宏烨也是赞赏有加。江湖传言,陵川剑出,谁与争锋;一招见血,十招毙命。当然至今没有人挡得过十招,不过也没人因此丧命,都只是招之内就败下阵来,因为其师傅张寅阁门规极严,比武竞技决不可伤人性命,否则就要清理门户。作为张寅阁的关门弟子,是其最难管教,也是天赋最高的徒弟。张寅阁对这个徒弟是既欣赏,又担忧,欣赏他的天赋奇高,担忧他为人过于狭隘,好胜之心太强,日后难免生事。在收郎凌川为徒之前,他曾让其发下毒誓,习武决不可伤人性命,否则绝不再教授其武功,并且还要废掉他已学的武功。 郎凌川拜师学艺五年之后,就在华山派的弟子之中没有对手了,除了他的大师兄顾云峰他一向敬重,自然没有敢向他挑战。就这样自信满满的郎凌川就私自下山找人比武,伤了不少好手,不少门派都前来华山兴师问罪,张寅阁自是一一谢罪。最后被钱为钧教训了一番,三招都没抵挡得过,就败下阵来,自是天外有天的郎凌川,知道自己是过于自负,而学艺不精了。被钱为钧扭送到华山的郎凌川,被雷霆震怒的张寅阁重重处罚,最后得大师兄顾云峰求情,才没有被逐出师门。 张寅阁也是惜才难得,也软下新来,留下了他。可是张寅阁让郎凌川十五年后,再下山,否则不再教授其武功。郎凌川是一个武痴,内心自然是不服,可天生隐忍的他,竟然当场就答应了。张寅阁希望借此磨炼他的性格,可除了让他更阴暗之外,也是没有起到匡扶的效果。十五年一期满,郎凌川就如脱缰的野马奔入江湖,一时间也是挑战各大门派,可以说是横扫无敌手。如今听到武林大会在成都府举办,他肯定是不能错过的。 众人都不免为郝志高捏了一把冷汗,亮出武器的郎凌川还未逢敌手,这场恶斗有的看了,两大门派终于可以一较高下了。天山派久居西域,与中原之地来往并不密切。可其创派祖师,在前元的时候,曾助元世祖忽必烈南下一统江山,其武功卓绝,曾被封为镇西将军。江湖人称,漠西铁臂神拳安宝熙。前元建立之后,他辞官归隐,在中原大地打出名声之后,厌倦了江湖争斗,隐居了西域,鉴于他之间的名声恢弘,百年之后,江湖还留有他的传说,其门人子弟约束极严,如有违反侠义之道杀人掳掠、奸邪偷盗者,其门人尽可共诛之,故而天山派再踏足中原之时,也是为人所敬。 郎凌川虽然拳脚伤不了郝志高,但郝志高也难抓得住郎凌川,战况已近焦灼。郎凌川已经不耐烦,好胜心切已经让他把师傅的叮嘱抛到了九霄云外了,决计不在纠缠,要使出杀招。 郎凌川身姿轻瘦,与剑身合为一体,于是腾挪闪转之间,边刺边挑,全攻要害。郝志高挥舞着臂长过膝的臂膀,可身形庞大的他,也有一个弊处,就是动作笨拙,面对如猴跳跃,如兔逃窜的郎凌川,多少有些无奈,虽然许多招数都被铁臂挡了下来,不免还是受了一些伤。 只见对阵俩人火花四溅,战斗正酣。习练潇湘剑法的张文成,看得出门道,这郎凌川绝非善类,招招要命,剑剑要害,是要置人于死地。 在第十招的时候,郎凌川使出了华山剑法的最精妙之处,就是曲径通幽。推剑刺出,在手腕的抖动下,剑身如水波荡漾,很容易让对手误判攻击的方向,通常都是要见血封喉。张文成对着狠绝之人,无法忍耐。在郎凌川出杀招之前,张文成躲过侍从的佩剑:“王兄,借你宝剑一用。” 眼看郝志高身眼迷乱,剑招不知如何抵挡,这时张文成携剑而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三十三章 双雄对决 张文成灵动的身影腾空跳跃,竟是从两余丈高的宴月台蹦了下来,借助重力的作用,横空劈出,与郎凌川的剑狭路相逢,撞击在了一起了,霎时就互相弹开了,顿时火花四溅,兵器的铿鸣之声尤为刺耳。 落地的张文成与郎凌川对峙在了一起,不过张文成还感觉到手中的剑在颤动,稍稍用力想稳住他,可那精钢所铸的剑竟然断作两截,围观之人无不骇然,惊呼华山苍龙果然名不虚传。 郎凌川拎起自己的剑,端视了一番,爱怜之心溢满脸庞,说道:“此剑乃天外飞石所铸成,长约三尺三,重有十斤六两,削铁如泥,可吹毛断发,杀人而不见血,上斩天仙众神,下劈魑魅魍魉,名唤玄昊剑”。 张文成又是借出了丐帮那位长老的齐眉棍,笑说道:“此棍乃北方白蜡所制,长约五尺七寸,重有四斤二两,钝而无锋,可分筋断骨,伤人而不丧命,上打贪官佞臣,下敲奸邪小人,名唤打狗棍。”众人听言,笑作一团。这令郎凌川感觉受到了侮辱,冷笑道:“小子,那么你就来受死吧。” 张文成拉开弓子步,做出防御之姿,心中想到:“此人麒麟剑,如此锋利,万不可大意,这齐眉棍定是顶不住的,如果被伤到怕是非死即伤。”郎凌川也是武林中少有的高手,就凭张文成刚才的那一招,他也知道此人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此番决斗是势均力敌,可好在自己在兵器上占据优势,定要急攻拿下,断不可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众人都屏气凝神,对战的俩人四目而视,这时阴风骤起,乌云遮月,一片树叶缓缓落下,随风起舞,正当树叶遮蔽俩人的视线时,郎凌川突然出剑相刺,快如闪电。好在张文成研习过叶友晟的阴风豪,轻功在江湖上已经是绝顶的了。虽然反应慢了一拍,可还是弯身躲过去了,令人惊险的是,张文成的头发被削去一些,好在没有伤到皮肉,这也让张文成吸了一口冷气,不由的叹息道:“此人出手就是杀招,速度极快,如果腾转不及,定是要丢了性命了。” 郎凌川没有想到张文成竟然躲过自己的看家本领,不由分说,挥舞着宝剑,又是几招,张文成刚回了一下神,又是招招躲避。张文成所持的齐眉棍只能一个心理安慰,起不到什么作用,一个精钢宝剑尚且抵挡不住,何况是一根木头呢。 台下的各路豪杰自然都看的出,张文成完全处于下风,眼见就要落败,如果不是以高超的轻松闪躲,怕是早就丢了性命。张文成长期生活在丛林里,每日在爬坡上树,摘果抓鸟都要腾挪闪转,对于轻功的提升是大有裨益的,现在轻功的本领怕是要超过了叶友晟。这也让郎凌川无可奈何,几个回合之后,除了张文成手中的棍子被削成了一截一截的,也没伤他分毫。郎凌川停下脚步,暗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看来要使用一些非常之举了。” 张文成也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还是要倒霉,看着两手之中齐眉棍都变成了两根短棍了。他决定与其被迫的防守,不如全力的进攻,或许还有扭转战机的可能性。 这时又是郎凌川首先发起进攻,只见他腾身一个旋子,张文成以为他是要施展腿功,下意识的也是抬腿防御。可飞旋在空中的郎凌川并未出腿,在他披风后面飞出了一把隐藏的宝剑,张文成大吃一惊,这要是用腿挡着了,非得被斩断双腿不可。眼见躲闪不及,张文成伸出一截短棍径直与宝剑相撞,可那宝剑实在是锋利,木棍直接从中间被刺裂成四瓣,好在剑的动力已经衰退,张文成不顾一切用右手抓住了剑身,顿时鲜血四溅,手掌着实被划伤了,好在保住性命。郎凌川刚落地,又是一把宝剑飞出,原来是玄昊剑分作两柄。张文成刚抓着一把,还没转过身,众人都为张文成捏了一把汗。这时张文成借助腰力,用力甩出自己右手中的宝剑,两剑相撞,合二为一,顿时放出清寒之光,继而钉入擂台之上。郎凌川被晃了一下眼睛,还没回过神来,张文成又是旋转一周扔出另一根木根,重重的打在了郎凌川的胸部,这使得郎凌川失去了还手之力,紧接着张文成又是一个转身后摆,把郎凌川踢下擂台,虽然勉强撑住没有倒地,可那一脚的分量着实不轻,郎凌川有些站不稳了。 胜负已分,张文成没有穷追猛打,而是适时收手。这时一位清秀老者叫到:“孽徒,还不快认罪。”众人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华山派掌门张寅阁。 张寅阁虽然已经两鬓斑白,蓄起了胡须,可俊秀伟岸之姿,依然未改。寂禅和方宏烨也都起身相迎,寒暄了一番,都感叹几十年未见种种云云。 张寅阁说道:“没想到劣徒私自下山,我就知道他死性不改,好与人争强斗狠,这是怕他有辱师门,我这才下山去寻找。如果不是这位少侠制止,怕是劣徒已经闯下大祸。郎凌川你听好了,你屡教不改,胡作非为,今日我将你逐出师门,收回玄昊剑,众位英雄皆可作证,如果从人敢违背侠义之道滥杀无辜,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他。念及我师徒情分一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废掉你的武功,他日你好自为之。” 望着众人鄙夷的目光,郎凌川彷如受到了巨大的屈辱,可自己深受重伤,不宜再生事端,也就颤颤巍巍的不发一言的走了,淹没在人群之中。 张寅阁拔出插在台上的玄昊剑,抬手送给张文成,说道:“这位小兄弟,这炳剑本是我华山派的镇派之宝,却被这郎凌川偷下山去。可惜这劣徒哪里知道,驾驭这玄昊剑,不是靠你有武功、内功深厚就可。而是这玄昊剑通系人性,家师曾对我说过,这宝剑遇到主人就会发出清寒之光,看来这把剑找到了主人了。” 张文成当然是拒绝了,哪里敢接受这么厚重的礼物,有些受宠若惊。 张寅阁说道:“正所谓宝剑赠英雄,就刚才少侠的所作所为,更担的上这玄昊剑的主人。希望你就不要推辞了。”加上寂禅和方宏烨一干人等的劝说,张文成也就欣然接受了这把宝剑。张文成尝试了这把剑的厉害,自然是拿起来好好的打量了一番。只见这把剑通体清白,轻灵俊软,却又韧性十足,剑身两面分别纹着四大神兽,正面青龙、白虎,背面玄武、朱雀,剑柄以龙身龙头镌刻,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旷世精品之作,张文成也是如获至宝。 比武大会终于结束了,祝潭机大宴宾客三天,吃流水席,只要是习武之人,来着皆可参与,因此整个武林都知道了有一个青年才俊技压群雄,大家都在等待一睹其风采。 可祝潭机哪里相信这是张文成的真名,与张文成对饮之际,问道:“文兄,我把你当成兄弟,可否将你的真名告知,如此隐瞒的话,怕是把哥哥当外人了吧。” 张文成自觉不宜再隐瞒,说道:“在下张文成,因为规避仇家,才不得已化名。还望哥哥见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三十四章 长春真人 这时的祝潭机不由得身体一震,抖落了手中的酒杯,一时间酒桌上的宾客霎时也都变了脸色。而后缓过神祝潭机使了一下眼色,屋外的卫士顷刻间全跑进来包围了内堂,整个屋子的人无不惊讶,沉寂了片刻。就在前几日,祝潭机接到了锦衣卫的密旨,说要全国通缉反贼张文成,并抓住共犯余孽丐帮帮主钱为钧。祝潭机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几日刚结交的少年英雄竟然就是自己昔日的童年故友张文成。 祝潭机的思绪霎时回到了十年前,虽然只有短短分秒,可回忆却和盘托出。祝潭机实则只是一个音译的化名,此人真名朱瞻基,是朱棣的皇孙,父亲是皇太子朱高炽。朱瞻基幼年时候深得祖父朱棣的喜爱,常年养育府中,并带其征战沙场,与幼年的张文成也有几面之缘。作为儿时的玩伴,俩人相处的十分愉快,而且投缘,甚至长相上也有些许相似,只是朱瞻基更粗犷,而张文成更文秀一些。这种相处的融洽很快让俩人成为莫逆之交。只是先前俩人都用作了化名,谁也不知道谁。尽管俩人再次相逢都曾有过一见如故,似成相识的感觉,朱瞻基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昔日的挚友,而且是以这种方式再见面。 在张家惨遭横祸的时候,朱瞻基曾向祖父询问缘由,朱棣只是借口谋反的罪名将其全家诛灭,这让年幼的朱瞻基甚为伤心。以朱瞻基的了解,张家绝对是不可能谋反的,没有动机,没有实力,也不符合自己在军武里观察到的事实。朱瞻基一直认为是吴庆余因官场权利斗争出言反诬才害死的张家满门,朱瞻基曾多次试图扳倒吴庆余,可作为朱棣的宠臣,他也是无能为力,后来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戎马倥偬里长大的朱瞻基,不仅擅长行军打仗,而且富有谋略,对于其父亲与叔父的储位之争,常献计献策帮其父朱高炽巩固势力。而且好书画,习武术,可谓文武双全,绝,是皇孙辈分之中不可多得的后备储君之选,甚至一度都想把储位传给朱瞻基。朱棣对太子朱高炽并不十分满意,可鉴于他在靖难之役中,守卫北平有功,又深得民心,在朝中也已经有了势力,加上一些言官的劝说,朱棣也就保全了朱高炽的太子身份。 年轻的朱瞻基性格豪放,又有些书卷气,喜欢游历四方,既结交文人墨客,又拉拢豪侠武士。由于朱棣的宠爱,朱瞻基在行动上多了一些自由,可以说甚至有些宽纵。这祝家山庄只是朱瞻基眼神耳目的手段,拥有皇太孙的身份,也就难怪他可以调动那么大的人力物力举办英雄大会了。 朱瞻基幼年的时候,就拜入方宏烨门下,习练武当功夫,在武当一门之中,也算是非常出众的后起之秀了。在宫廷比武之中,朱瞻基曾力挫几位大内高手的联手攻击,令皇帝朱棣大加赞赏,夸赞方宏烨教导有方,还因此命工部重新修缮武当道馆,以示嘉奖。 此次武林大会能如期顺利召开,少不了方宏烨的暗中出人出力,拉拢好友少林寺方丈寂禅参与,江湖之人自是眼观泰斗的风向,也就蜂拥而至了。 参与了江湖之事,入境随俗,喜欢风雅的朱瞻基,还给自己起了一个别号,自命:长春真人。 朱瞻基很快把思绪拉回了祝家山庄,侍卫们都屏息以待朱瞻基的命令。明摆着这些人是冲自己来的,不过张文成也察觉到了外防的空虚,问道:“祝兄,这是干什么?不过是饮酒助兴,需要这么多兄弟都来吗?” 朱瞻基并未泄露身份,不无遗憾的说道:“张兄,我敬你一代青年豪侠,当今皇上待你祖父也是恩比海深,何故还要与朝廷作对,参与谋反呢?” 张文成听出了个中玄机,心想祝潭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底细,不过他绝不允许有人出言污蔑祖父,马上说道:“既然祝兄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不做隐瞒,不错我就是张文成,就是昔日大将军张玉子孙。不过祝兄刚才所言有误,我张家何曾参与谋反?” 祝潭机说道:“以我对张兄的了解,我也相信你绝对不会谋反,可朝廷之内有这种流言,不如你跟我去京城面见圣上解释清楚,由我作保,保管张兄平安无事。” 一听到圣上二字,张文成不由得握紧了玄昊剑,心中燃起熊熊怒火,要报灭门之仇是他当前活下来的唯一意义,可打草惊蛇了,这一路上必定凶险异常,别说报仇,怕是自身也难保。思琢再三,张文成说道:“多谢祝兄的好意,你认为我身份暴露之后,那狗皇上还会放过我吗?我绝对不会忘了当年的灭门之仇,我祖父对他衷心耿耿,没想到确遭污蔑和灭门。不杀狗皇帝,我誓不为人。” 朱瞻基拍案而起,怒斥:“张兄弟,我敬重你的为人,也钦佩你的武功,可要是再敢对当今皇上出言不敬,别怪哥哥翻脸不认人。” 张文成已经是怒火中烧了,当即站起来,大饮一壶酒,稍有些醉意,笑道:“好,翻脸就翻脸,那我就先翻台。”张文成一脚踢翻了八仙桌,朱瞻基等人慌忙后退,桌台如陀螺般旋转在空中,杯盏茶烛、酒菜汤水散落一地,众人慌作一团。张文成又是一记腾空侧踹,又是攻击了朱瞻基,侍卫们都慌着去救朱瞻基,张文成这才有暇逃跑。张文成越出屋内,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门卫打翻在地,却并未伤人性命。说来也奇怪,张文成竟然很轻易的就这么逃脱了。 王贵安稳定好宾客之后,就来宴月台拜见朱瞻基:“张文成这厮实在是不识好歹,主公待他如上宾,又好心放他走,可这厮竟然袭击主公,实在是无礼之人,不识好歹。” 朱瞻基笑道:“我这位好友啊甚是聪明,也看得出我有意放他走,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可人家终究还是放我一马,没有使剑,只是踢翻个桌子,够客气的了。已故大将军张玉是一个忠良之辈,要说他谋反,打死我也不相信。我相信皇爷爷当年一定是听信了谗言,才会误杀张兄弟一家。如此一来,我朱家欠人家的也太多了。若是能知错就改,给张家留一个后人,也算是善莫大焉了。” 王贵安马上明白过来:“噢,主公是想故意演一场戏给当时的宾客看,所以您和张文成心照不宣的演了场戏,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抓贼是尽了力的,只是让他跑了。这样皇上追问下来,我们也好交代。” 朱瞻基笑道:“你小子还不算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三十五章 名扬天下 武林大会之后,张文成名扬天下,不仅是因为武功卓绝,技压群雄,实在是他的身上还被人挖掘出可能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张文成身世爆出,是已故大将军张玉子孙,又是丐帮帮主的徒弟,还是方孝孺的外孙。这重重身份被好事的说书之人,演绎的神乎其神,鬼神莫测,十余年间的宝藏传说又被翻出来,一时间又流言四起。 江湖传言靖难之役期间,燕王虎狼之师南下势如破竹,大败朝廷军队。几位顾命大臣商议广罗民间财富储备军资,以应对将来南渡之需。如今建文帝驾崩了,几个顾命大臣也都死去了,作为宝藏的管理者和藏匿者方孝孺也被诛连十族。世人都相信宝藏唯一可能的继承人就是方孝孺的女儿方怡,而今方怡也死去了,宝藏隐匿之处只有可能在这个重现江湖的外孙张文成的身上。宝藏的之谜一直方兴未艾,只是没有头绪,贪慕者都不知从何处下手,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传承者,江湖各路门派自然是不容放过,都在满世界寻找张文成。 世人都是无知和贪婪的,朱棣的几道诏命,就令得江湖风云再起。不少人都相信,已故大将军张玉之所以敢造反,就是得到了方孝孺藏匿的宝藏,这才伙同丐帮想如法炮制再来一次起兵靖难。 各路门派都磨刀霍霍,锦衣卫也是紧锣密鼓的到处抓人。整个帝国顿时陷入了地毯式的搜索,张文成躲在暗处,听说了这些故事,除了无奈的大笑,也是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其实张文成也并不十分清楚,为何张家会被灭门。总得有缘由才会让朱棣大开杀戒,看来江湖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难道真的确有其事。可他并不相信自己的祖父会造反,因为小时候的他一直都和祖父朝夕相处,可以说是形影不离,没有理由他要造反,而自己却浑然不知,而且自己能够感受到祖父对朱棣的忠心无二。这种种的是是非非,张文成真是不知所然,也想不通,也就没有再多想,当下之际,是如何逃脱天下各路人马的追杀。 江湖之上最热心帮助朝廷捕捉“反贼”的就是鳄鱼帮了,那是因为十余年前,在尹公发死后,吴庆余就前往鳄鱼帮大开杀戒,之后鳄鱼帮就被吴庆余给网罗诏安了。为了抢回了《昭衍集》的前半部分,吴庆余曾与鬼刀王珂大战三百回合,将其击败,才算夺回《昭衍集》的前半部分,得此残卷也算是给朱棣一些交代。可《昭衍集》之中到底蕴含着什么样的秘密,无人知悉。只是有传言说:得昭衍集者得天下,世人都相信昭衍集所说之言,就是宝藏藏身之所。前半部分落入朝廷之手,贪慕者不敢造次,可这后半部分现在世人都相信是藏在张文成的身上。 落败于吴庆余之后,鬼王王珂也就消失在江湖之中。对宝藏觊觎多时的王珂,那肯这么容易就放弃,十年间,他换身商旅,隐姓埋名躲在京城,就是为了暗无声息的翻查昭衍集的后两卷残本的下落。 听说了张文成的出现,他也是伺机等待,派出了众多的耳目到处打听,可许久之后,江湖之中也没有了张文成的消息。原来张文成重新藏匿在了山林之中,他哀叹道,想不到刚走出深山老林,又被赶了进来。他还自己打趣到难道是我终生就要成为猿人了吗?不过他始终没有忘记灭门之仇,仇恨的驱动让他如坐针毡,决定前往金陵城,行刺朱棣,而且还要找到陷害张家的罪魁祸首。 一路上张文成见到了众多的画像,看来看去都有几分像自己,不过与真人又大不一样。有的画像如乞丐一般,有的却是个英俊少年,更离谱的是有的竟是虬髯满脸,活脱脱一个江洋大盗的模样,张文成看到不仅大笑起来,想不到自己竟然被画出这么多模样。更可笑的是,张文成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在金陵城内,竟是无人认出。 城内不少人都声称自己在成都府的武林大会上见过张文成,还有说书先生添油加醋,还描绘的绘声绘色。张文成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声名远播,都成为金陵城内市民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张文成端坐在一个客栈里喝茶,看到一个店小二把他形容成了一个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狠的角色,。也是觉得好笑。也是百无聊赖,张文成决定消遣一下这个小二。 “小二哥,那个张文成当真是武功这么厉害吗?说的也太神吧,他还能有三头六臂。我还不信,他能否抵挡住千军万马啊。” 那小二颠颠的跑过来,哈着腰说道:“这位小爷,您可是不知道,那边比武大会,我就随掌柜在成都府买茶货,你猜怎么着,那天的情形我看看的真真的。我还给张大侠倒过茶呢。要我说张少侠,真是好本领啊,硬是轻而易举的打败了各路好手的轮番进攻。嘿,张大侠后来还说,要不是我家的茶醒脑补身,他还没那么容易打败那么多人呢。客官,要不要给您来一壶张少侠大战群雄的时候,喝的蒙顶茶。” 张文成笑道:“好,看你说的那么传神,我就来一壶吧。我也是习武之人,小二哥,你看我比张少侠如何啊。” 小二讪讪地说:“客官,您是客人,小的不好埋没您的面子。您的武功自然是没话说,可是要比张少侠的话,恐怕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这时来了几个官兵,听到这话,走进茶馆,为首的那官员一把抓住了小二,吼叫道:“小子,敢为反贼摇旗呐喊,对反贼吹擂,就是反贼的同伙,来人呢,给我锁了带走。” 小二连忙跪地就饶:“小的真和张少侠,哦,不不,是反贼,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他喝了我家几口茶,夸我们茶好而已。” 官员说道:“晚了,回去严刑拷问,我们兄弟也好交差。” 张文成看到这幅情形,端坐不动,自斟自饮。那官员刚要走,被张文成一脚拌的个趔趄。那官员自是大怒,命人把张文成团团围住,七八个汉子纷纷亮出长刀,眼看就要打起来。看着张文成手里握着武器,几个人竟然也不敢上前,那官员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有多少斤两。一旁的一个士兵贴着那官员的耳朵说:“大人,要不要抓他。看这人面相不像是个好对付的主儿。”那官员开始也是有些犹豫,可抹不下面子,大喊一声:“还看什么,上啊。” 茶馆的顾客有的四散奔逃,有的围站在一旁看热闹。想不到茶馆动武竟惊动了一整条街,开书店的王珂也被惊动了。赶紧跑过来一看究竟,他不露声色的在一旁观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三十六章 鬼刀王珂 张文成泰然自若,不动声色的喝茶吃菜,七八个士兵面面相觑,虽然官员下了命令,竟也是不敢上前,只是团团转的亦步亦趋。那官员踢了一个士兵一脚:“你他娘的,再不动手,老子扣你一个月饷银。” 几个兵卒一听到这话,纷纷鼓起勇气,挥舞着大刀冲上前去。可张文成只是往后倒一下腰,屁股还坐在凳子上,双手就分别抓着两个士兵的右手,然后双手手腕扭转一圈,两个士兵就空翻过去摔倒在地上。后面的士兵见状,一刀树劈下来,张文成又是往后一倒,使出一招倒挂金钩,一脚踢飞了那后面士兵的刀刃,而后快速回正,右脚左右开弓,又是踢到了两个士兵。桌子前面的两个士兵,这次合力夹击进攻,各自相向横砍过来,张文成端坐如松,右手一弹,两根筷子飞散开来,都准准的打在了两个士兵的眼部,他们痛的仰面而倒,丢掉兵刃去按抚双眼。只见张文成,还是面不红气不喘,仿佛还是玩了一个小游戏。旁边还有围观的街坊拍手称快,颂声叫好。 那官员恶狠狠的盯了人群几眼,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了。不过回头看了张文成一眼,却瞬间变得怯生生的。面容尴尬的想要逃走,却被张文成踢出的板凳重重的砸在了背部。 张文成走到街上,一脚踏在了那官员的背上,痛的那官员哀号求饶,张文成怒斥道:“就是尔等这般狗官才弄的这世间有多少人含冤而死,我就先暂且饶了你,如果再敢侵扰这些百姓,我就不如今日这般好说话了,到时候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要砍了你,滚。” 那官员和七八个士兵抱头鼠窜,望着他们狼狈的样子,街坊市民无不拍手称快,称赞张文成真是好本领,并为他们教训了恶官。 突然有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这位少侠就是张文成,张大侠,我认得他。”暴露身份的张文成深感不妙,抓住路边的招牌,一个纵身跃上房顶,几个箭步跨过去就没了踪迹。 王珂大为吃惊,心想此人武功如此高强,怕是无法从他身上硬夺过昭衍集。轻功虽技不如人,不过也不能就此错过,慌忙骑马追了过去。沿街的邻居都吃了一惊,平时见王老板斯斯文文,却不想骑起马来这么风驰电掣,还差点伤了人。 锦衣卫很快知道了张文成在京城露了脸,皇城之内更是戒备森严,防止有人行刺。吴庆余的耳目,鳄鱼帮的现任副帮主朴望高,如实禀报了当日在武林大会所发生的事情。吴庆余知道了张文成的武功已经不容小觑,要谨防此人前来报复,出门在外除了执行任务的徒弟,其他的都待在身边。 金陵城已经被封锁的如铁桶一般,张文成在各个城门口左右打探,暴露了身份想在出去实在是难上加难。尾随的王珂没有追上张文成,不过此人心细如发,料想如若张文成想出城,必然要来城门口打探,所以他就来个守株待兔。以锦衣卫抓人的功力,还没有几个人能够顺利逃脱,王珂也猜想张文成就是功夫再高,也爬不过重兵驻守的高大城墙,只需守在一个门口等候即可。 果然王珂在仪凤门遇到了正乔装打扮的张文成,并紧紧的跟随着他。王珂此人曾为杀手,识人辨物有天然的职业敏感。纵使张文成如何修饰外在,可他的身形动作,决瞒不过王珂的双眼。王珂在十年前落败于吴庆余后,深受重伤,余毒致使内功损失大半,难以再作为杀手行事了。不过此人还能为宁王所重用,不全是因为武功而已,作为谋士他也是称职的,所以纵使武功不复往日风采,他依然能在宁王府占据重要的地位。 王珂本想功劳独占,可强取豪夺已然不现实,唯有智取了。慢慢的尾随之举,就被张文成发现了,与其说是被发现,倒不如说是主动被发现。张文成说道:“何方神圣,何必鬼鬼祟祟,出来说话吧。” 王珂走了出来,低声说道:“张少侠,耳聪目慧听声辩位果然好功夫。可一个人的功夫再高,也抵挡不住千军万马瓮中捉鳖。如若不弃,老夫可助你周全。” 张文成心存疑虑,面对凭空跳出的人物,如何轻信。可又心想,此人知道我的身份,又能跟踪到我,绝非等闲之辈。既然现在已无更好的出路,不如姑且跟他前去瞧瞧,发现情形不对,再跑也不迟。 “既然先生由此好意,我若是不领情,那是有些不识抬举了。” “张少侠,就怕我对你不利吗?活着是骗走了去领赏。”王珂问道。 “先生若是想抓我,早就派人埋伏于此,何必在与我多嘴,您说是吗?”王珂哈哈大笑:“张少侠不仅武功高超,而且聪慧过人,在下佩服。” 王珂把张文成带到了自己所开的书店文华堂,也是难为他了,借开书店为由,终日苦读圣贤书,就想从浩瀚的书海中找到昭衍集的奥秘。此人具有过目不忘的本来,早就把昭衍集的前半部分重新誊录一遍,把副本奉送给宁王,自己留下原作,这就是他的小心思,既为宁王办事,又为自己打算,不用多言,此人绝不想永远寄人篱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独吞宝藏。 不过宁王朱权哪里是庸碌之辈,也及早的看出了此人心怀鬼胎。在拿到昭衍集的前半卷时,他一眼就看出了破绽。虽然那书本做旧之功非常精妙,可对于精通书画的朱权来说,开化纸的成色仅凭触感就能辨别年代。拿到书的时候,朱权一摸就知道王珂在捣鬼,知道此人心怀二心,可还想用他来办事,也就没有揭穿他。 后来听闻朱棣也得了前半部分,这让朱权更加忌惮王珂的所作所为。副本流入朱棣手中的时候,王珂也深知朱权会怀疑自己,也就自己请求远调,说是前往京城去做宁王的耳目,这样一旦宁王朱权要杀自己,他还可能随时变节投靠朱棣。对于这样的可能双面间谍,朱权自是既用他打探消息,又故意给向他演戏给朱棣看。 张文成来到文华堂内部的暗室里,看见人来人往,或是在制作或是在发送文件,这哪里是一个书店,分明就是一个情报机构。 王珂请张文成落座,说道:“张少侠,看到这里,你也知道,我这里其实并不是一个书店了吧。实不相瞒,我是宁王的人,在京城专门负责为宁王收集情报。宁王早就看不惯朱棣的所作所为,此人犯上作乱作成的皇帝,大逆不道,各路藩王早就不服。宁王本想兴兵讨伐,只是时机尚未成熟,一直隐而不发,待到粮草军饷充沛,就一举南下,灭了狗皇帝。” 张文成问道:“那先生的意思是?” 王珂低声说道:“听闻张少侠,身上藏有方孝孺方大人的藏宝图,就是昭衍集的后两卷,何不拿了出来,奉送给宁王,我们一起兴兵讨伐朱棣,为建文皇帝和您的外公方大人报仇。”慢慢的王珂开始慷慨激昂:“方大人是一位忠臣,却被朱棣这个狗贼灭了十族,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悲痛,如此暴虐之人,怎能成为爱民如子的仁君,反观宁王仁侠豪义,雄韬伟略,有匡扶社稷之才。如果我们尽心辅佐宁王,他日事成,即可封官拜相,又能报的杀父灭门的大仇,何乐而不为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三十七章 大雨滂沱之夜 朱棣曾想派遣大军诛灭丐帮,只因丐帮帮主钱为钧曾经救了张文成,却被道衍给劝阻了。道衍和尚说道:“区区一个丐帮,成不了事情的。陛下不必过于忧虑。而所谓的丐帮帮主,不过就是一个江湖之人,就派几个江湖人士除掉就可以了,不必妄动兵戈,如今百姓刚脱离战争之苦,正休养生息,打扰他们只会误了农时和生产。太祖治国之道甚严,丐帮没了生存的土壤,成不了大患的。” 朱棣忧心的说道:“可丐帮人数,还是如此之多,始终是朕的心腹大患。” 道衍平静的说道:“那陛下更无须忧虑、如今百姓都不可随意迁徙,流动者还需发放路条,所以丐帮成不了气候。就算有几个乞丐也无伤大雅,一些遭受天灾的百姓无奈流浪,陛下妄动干戈,只会伤及无辜,动摇社稷之基础,更会逼迫一些难民造反。只要陛下勤政爱民,体恤百姓生产生活,让他们丰衣足食,没人去愿意做乞丐的。至于钱为钧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号人物,朝廷大张旗鼓的兴师问罪,恐怕也会逼迫丐帮武装对抗朝廷,甚为不妥。派几个江湖高手暗地里除得了则除,除不了派人看着即可。只要安分守己,让他们自生自灭也好。” 朱棣听完欣然接受了道衍的建议,可对于张文成的捕捉,朱棣是亲自督查的。朱瞻基此次返京,还特地前往皇宫去朱棣讨要说法。 朱棣怒斥了朱瞻基一顿,并告知了他真相。朱瞻基听完,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原来自小和自己志趣相投的好兄弟,竟真的是自己的族弟。 朱棣说道:“此父子二人不除,别说你皇爷爷我自身难保,我们整个家族都会有灭族之灾。” 朱瞻基弱弱的问:“建文叔父我们都是一家人,那皇爷爷当年为何一定要造反呢?” 朱棣大笑道:“憨货,你当是爷爷不造反,就可以活命了吗?你去问问你那皇叔朱允炆,削藩大开杀戒的时候,可有想过骨肉亲情?既然造反是死,不造反也是死。你皇爷爷我就反了他娘的了。要是不反,你小子还有命跟你爷爷在这里说话吗?” 此时的朱棣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张昺和谢贵已经包围了王府,失去了北平都指挥使的他已经无兵可调,王府的卫队万万是无法与朝廷的军队抗衡。 子夜时分,北平城内风卷残叶,尘土飞扬,冷风呼啸,街上空无一人,俯瞰之下除了天公怒啸,整个城市空旷哀寂。几队车马正在此时已悄然进入城内,霎时风云变色,风从云,虎成风。雷电交加,雷声震天,闪电划破长空,如百万之军厮杀与天际。 书房之外,大雨滂沱,疾风携雨入室,朱棣孤身一人,茕茕孑立,端肃如松,良久纹丝不动,呆望着太祖留下的蒙古弯刀。 窗外闪电之光透露着竹影斑驳随风摇曳,余光影射朱棣的眼中,一丝寒意狠绝,朱棣抽出弯刀,大呼一声,一刀劈向太师椅,顿时削成了两半。 幕布之后,道衍徐步而出。朱棣惊得一身冷汗,虽目光如炬,但也掩盖不住惊慌的神态,发丝垂乱,眼角含泪。 道衍沉吟道:“曾经纵横于千里大漠,横扫北元如摧枯拉朽的燕王豪杰,如今竟然也装疯卖傻,疯卧街头,如孩童被母亲丢弃一样凄惨,实在是可悲可叹。” 朱棣仍是默不作声,丢掉弯刀,闭目锁眉,仰面而立。屋外狂风大作,门窗叽喳做声。朱棣又低头浅浅地说:“我那侄儿真的会杀了我妈?我没想谋反啊。” 道衍冷漠的说道:“皇上要不要杀你,不是看你想不想谋反,而是看你有没有实力谋反,你这么强悍的叔叔只要在,那对他来说,威胁就一直有,如鲠在喉,不除掉就始终是祸患,你这个叔父远在边疆,天长日久,你们叔侄之情趋淡,要鉴别你是否还继续忠心,这太难了,杀掉你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朱棣哀叹道:“先帝尸骨未寒,他老人家在天之灵盯着我呢,如若子孙兵戈相见,我实难面对父皇,难道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道衍说道:“此一事,燕王没有错,令侄儿也没有错,错的是洪武皇帝。一错不该分封诸王,致使各自拥兵自重,自此埋下祸患。先帝以为留下几个能干的叔叔给孙子,可起到维护社稷之功,尤其是燕王可御北元之强敌,用兵之时当然是最好不过,可天下太平了呢?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外部无强敌,你就成了皇上的心腹大患。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燕王不早为自己打算,当真要束手就擒吗?这二错嘛,先帝创业艰辛异常,心智承受之重,非常人所可比拟。朝堂之上,唯有利害二字为人所驱使,太祖皇帝故而只信任自己的子孙。无奈天妒英才,太子早逝,朝堂局势就此失衡。那时先帝已入暮年,思子之情日切,自然爱屋及乌,感情用事,违背天道,一意孤行,把皇位传给少不经事的建文皇帝,才导致今日之局面。功臣勋贵为何皆遭大难,怕的就是主弱干强,怕的江山社稷易手于外人。论治国领军,这朱允炆哪里可与主公相比,主公本就是天命所归。如今大明正值鼎盛之期,非雄才霸王而不可引领,太祖辛苦创下的基业,可不能毁在这个懵懂少年手里,更不可重蹈前宋的覆辙。可怜最是帝王家,帝位只有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妇人之仁,最终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世上的事不是你想不想,而是你不得不做。燕王唯有奉天道而成大明之盛世。燕王当真以为太祖皇帝没有预料到今日之局面吗?当年太祖送主公这把蒙古弯刀,不就是一个警示吗?如若注定要反,他宁可那是自己的儿子反,反正江山还是朱家的。” 朱棣面露忧色:“我等起兵举义,难为正义之师,恐怕天下人难以认服,这悠悠众口可比百万雄师难以对付。” 道衍轻蔑的说道:“天下人,呵呵。天下人那管谁人做皇帝,只要自己能吃饱穿暖,只要谁人给予好处,他就认谁做皇帝,至于即位的过程中发生什么,最多不过是几个文人墨客茶余之后的谈资而已,对于一些迂腐固执好说言道的多嘴之人关起来即可,实在不行就杀一儆百,可免后患。天下人也哪里真的知道什么真相,史书不都还是人写的。事成之后找几个文人笔杆子粉饰一下,数十年后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一桩往事。所谓成王败寇,纵使燕王再忠心耿耿,皇上要除掉你,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到那时燕王别说保全名声了,恐怕都有性命之虞了。反了还可以绝处逢生,不反必死无疑。” 朱棣迟疑再三,不发一言,望着烛台孤盏莹莹,伴着寒风入室,烛火摇曳不定,忽明忽暗。在来回踱步之后,朱棣才缓缓坐下,端起一杯早已寒凉的茶水,可还细气吹嘘,仿佛如端着刚沏好的热茶水。刚送到嘴边,就淡淡的问道:“那先生,认为我们起兵胜算几何?” 道衍当即答道:“十分胜算。” 朱棣惊呆了,朱棣望着道衍凝视了一会,道衍却身姿半含,双目微闭,目光投射到地面,朱棣突然狂放大笑:“先生,真会说笑。以我这点兵力,后勤又短缺,又如何对抗得了朝廷百万大军。别说十分胜算,恐怕这北平城都出不去。” 道衍不慌不忙:“老僧以为,燕王有五可胜,皇上而有三必败。其一燕王身经百战,刀枪血雨里滚出来,这统冰驭帅之功,这世上无人可及,此为一胜。其二军队在精不在多,燕王麾下猛将如云,虎狼之师,亦是睨视天下无敌手,此为二胜。其三先下手为强,师出有名清君侧,也有正义的旗号,只要出奇兵,善诡谋,兵贵神速,可先占得先机,是可为第三胜。其四,皇上削藩,我等还有其他藩王的天然同盟,里应外合,方可事半功倍。其五,燕王还有老僧,不才可为第五胜。而皇上刚刚登基羽翼未丰,理政经验尚且不足,就着急削藩,操之过急,反受其累,此为一败。其二,前朝战将多被太祖皇帝屠戮殆尽,朝中可用之辈不多,有也是宜守不宜攻的角色,再加上皇上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且腐儒当国,不熟军事,决策自当谬误百出,此为二败,其三朝廷内都认为燕王不可能成功,所谓大意失荆州,骄兵必败。” 朱棣听完眼神萤闪发亮,抿了一口茶,若有沉思,语气开始果决起来:“先生熟读史书,这自古以来可有王爷造反成事的。” 道衍俯身拜倒:“主公将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个。” 朱棣拍案而起,好,就反了他娘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三十八章 身世之谜揭开 朱瞻基与朱文圻的恩怨情仇自是很难化解,朱棣杀了他的养父母、外祖父一家,还抢了他亲生父亲的皇位,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化不开的结。作为朱棣的孙子,朱瞻基又必须维护祖父的利益,所以与朱文圻的冲突在所难免,朱瞻基深知这一点。 朱棣知道朱瞻基与朱文圻幼年时的情谊,觉得朱瞻基过于重情,未来继承皇位的话,将是一大软肋,为了锻炼他心狠手毒,于是逼迫着朱瞻基亲自去诛杀朱文圻。 而这边的朱文圻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仍在与王珂纠缠。听了王珂的话,张文成心想天下人都以为我手中持有宝藏,可自己却真的不知道这个宝藏身在何处。不过能借他人之手,杀了朱棣的话,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张文成故作答应:“如果宁王真的可以帮我手刃仇人的话,别说宝藏全部奉送,就是搭上我这条姓名又有何妨。” 王珂接连称叹道:“好好好,张少侠,重情重义,侠肝义胆,豪气冲天,令老夫十分钦佩。来人呢,上酒,我要与张少侠痛饮一番。” 张文成初入江湖,经验尚浅,不识得人心险恶,被恭维了几句,就有些飘飘然,觉得共同利益一致,就不会被暗算,可毕竟太年轻,不知道人心的复杂深远。几杯酒下肚,张文成就觉得有些头脑昏沉,心想自己平时千杯不倒,可现在才几杯酒就颠三倒四的,渐渐的愈发不对劲了,这不是醉酒的症状,是酒中有毒。 可王珂哪里知道张文成已经练就了百毒不侵,张文成故作晕倒,就想看看此人意欲何为。望着倒地的张文成,王珂哈哈大笑,之后就开始从头到脚的搜身,可并没有发现书籍。心存疑虑的王珂喊道:“来人呢,把这个人的衣服全部扒开撕了,我要看看衣服里有没有夹层。” 正当一些喽啰着手撕扯衣服的时候,张文成猛的睁开了眼睛,把那些喽啰们吓了一跳,张文成躺在地上用左手撑着头,笑说道:“王先生,这是请我洗澡吗?把我叫醒就行了,我实在是不适应几个男人给我脱衣服,就不能换几个美女吗?” 王珂大惊,想不到迷魂散都伤他不得,马上陪了笑脸:“张少侠,我看你喝多了,想给你洗洗然后送你道客堂休息,没想到这几个没用的东西,扰了你的好梦。混账东西,手脚没轻没重的,还不滚出去。”几个喽啰畏畏缩缩的退了出去。 张文成继续装糊涂,笑着说:“哦,要不要再帮我洗洗衣服,不如拆开衣服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别洗坏了,比如藏宝图什么的。”张文成笑容突然僵硬,变得杀气重重。 王珂心里咯噔一下说道:“衣服既然脏了,何必再洗,就在买一件新的。” 张文成没了耐心:“想知道藏宝图的话,让宁王亲自来找我吧,何必使用这么下作的手段。”说完张文成越出窗外,没了踪影。王珂的计划再一次落空,打草惊蛇之后,想再重新请君入瓮怕是不可能了。无奈他只好修书一封,向宁王如实汇报了情况。 朱瞻基最为了解朱文圻的脾气秉性,加上回想起他在祝家庄对朱文圻的观察,知道他七八年来,生活习惯没有什么变化,仍然喜欢吃烤羊肉,喝洋河酒,这是他们在军武当中养成的习惯。所以朱瞻基老早就在各大食府、酒店埋伏好了人马,而自己呢就在他们曾经大快朵颐、大口喝酒的兴德斋怀旧念故。 世间所有的缘分,都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朱文圻果然出现在了兴德斋的门前,虽然还是易容了,扮作了一个老者。可朱瞻基还是认得他的身影,包括那把青光莹莹的玄昊剑。 朱文圻走入店内依旧是点了洋河酒和烤羊肉,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这时朱瞻基吩咐手下的人不得轻举妄动,自己径直走向朱文圻,然说道:“想不到,当年的小蚊子,吃起肉来,还是那副德行,馋的不行,不过现在斯文多了。” 张文成听得浑身一震,心中诧异:我这个名号,好多年都没人叫了,他是怎么知道的。抬头一看,原来是祝潭机。 张文成抬手作揖:“原来是祝兄,你怎么知道我还有这个小名。” 朱瞻基眼眶不免有些湿润泛红:“小鸡仔,怎么会忘记小蚊子的大名呢。”说完停顿一下,然后眼含泪珠的笑着对朱文圻说:“就让我这么站着,不请我吃一口吗,还想吃独食?” 张文成很快的反应过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原来这祝潭机就是朱瞻基,其实自己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一直不敢相信。张文成泪水夺眶而出,跑过去俩人相拥而泣,张文成带着哭腔喊道:“瞻哥。。。” 之后俩人详说言笑,互相都责怪对方不以真名示人。张文成说出了自己近几年流落江湖的遭遇,让朱瞻基无限感慨。 可朱瞻基沉思一会,觉得有些事情不宜再隐瞒,向朱文圻说了他的真实身份。听闻之后的朱文圻非常震撼,想不到自己如此命运蹉跎,身份之谜一环又一环,可这没有让他更宽慰,反而愈加憎恨朱棣,咬牙切齿的怒拍一下桌子,一声巨响之后桌子顿时四分五裂,听到响声的兵卒或现出身来,或冲进屋内。 朱文圻大呼一声:“狗皇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朱瞻基面露尴尬,又有些情非得已,说道:“小蚊子,休得妄言,不可对当今皇上无礼。” 朱文圻怒斥:“那是你的皇帝,不是我的,狗皇帝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怎么?皇太孙今日是要杀我吗?” 朱瞻基站起身来,背对着朱文圻,低头说道:“确实我皇爷爷对不起你们,可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况且人死不能复生,上一辈的恩怨就让他过去吧。你若对我皇爷爷不利,我定会以命相拼。我今日不会杀你,我们家欠你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替我皇爷爷偿还。”朱瞻基坚定的转过身来:“不如你杀了我。” 朱文圻面色沉郁,只是一瞬间玄昊剑已经逼近朱瞻基的喉咙:“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朱瞻基沉静的说道:“如果用我的一死,化解这几十年的恩怨,也值了。” 朱文圻笑道:“冤有头债有主,谁杀的人由谁偿还。今日我也不杀你,可现在是你杀我的最好时机,要是让我跑了,可就没有下次了。朱瞻基,你我家族之仇势不两立,今日恩断义绝,此前情谊一笔勾销,从今往后,你杀我不算忘恩,我杀你不算负义。如若再见,我必不留情。”一阵阴风吹过,朱文圻如梦幻泡影般消失在兴德斋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三十九章 北征荒凉大漠 回到府中的朱瞻基心中甚是沉闷,走进书房,端视着正当中桌子上的一把长弓,这是朱文圻在北征蒙古的时候送他的礼物,作为两人结拜安答的见证,朱瞻基甚为爱惜,一直珍藏至今。朱瞻基坐在椅子上,擦拭着弓上的灰尘,不禁思绪翩翩,回想起八年前北征蒙古的峥嵘岁月。 话说永乐六年,鞑靼太师阿鲁台杀掉鬼力赤,迎立本雅失里为大汗。阿鲁台一直渴望恢复蒙古昔日荣耀,重建大元帝国。可鞑靼的地盘实在太小,阿鲁台经常劝说本雅失里侵扰瓦剌和兀良哈,因为光复故国的第一步就是要统一蒙古。 为了激发本雅失里的斗志,阿鲁台向本雅失里描述了曾经的大元王朝是如何的辉煌,骑兵所到之处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洗涤天地间,所打下的土地之广是旷古绝今。本雅失里对此并无甚概念,而当阿鲁台说道南朝的锦绣河山是多么的壮丽多姿,物产是多么的富饶,女子是多么的美艳,本雅失里立刻有了精神,眼见这大漠之地,气候苦寒,荒芜空旷,终日与风沙牛羊为伴,实在是无聊痛苦的很,赶上寒流侵袭,食物短缺,又是生死由命。 物欲横流的本雅失里并不糊涂,询问阿鲁台:“既然我们的先辈那么厉害,可为什么伟大的大元会败了呢?” 阿鲁台叹了一口气,说道:“也许是天命亡我,中原之地竟然出了个朱元璋,只看此人名讳就知道是我大元的克星。不过这个人早已经死了,他现在的儿子朱棣当了皇帝,我看也不过尔尔,中原之人有一些弱点,一旦承平日久,怕是马都骑不动了,那时就是待宰的羔羊。昔日的功臣勋贵,能打仗的死的死老的老。如今朱棣劳师远征,只要我们一战杀了朱棣,大明群龙无首,定是乱作一团,那正是我们南下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受到此番言论振奋的本雅失里拍案决定征兵备战,还派人杀了大明的使臣郭骥,这时要摆明了与大明为敌。 听说了使节被杀,朱棣大怒,当即决定要挥师远征。道衍劝说先借力打力,再收渔翁之利。朱棣听从了意见,利用蒙古内部的矛盾,给予瓦剌战备支持,虽然打败了鞑靼,可对于桀骜的朱棣来说,这还不够,他绝不允许有人在自己的头上挥舞弯刀。为了一劳永逸,永乐七年,朱棣派遣邱福领十万大军铲平鞑靼。可邱福此人自恃劳苦功高,心高气傲,认为鞑靼残部不堪一击,只要找到主力,即可全歼。听不得部下意见,轻敌冒进,致使十万将士全军覆没,此战更坚定了阿鲁台南下称王的信心。 永乐八年,为了彻底解决北元遗患,在前征失利后,雷霆震怒的朱棣亲率50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向蒙古出发,随行的还有大将张玉等重要的左膀右臂。朱瞻基和朱文圻也随驾而行,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分外惹人注目,不过他们不俗的骑射功夫,将士们都不敢小瞧。 万千车马奔腾浩荡,雄壮的部队所到之处,旌旗蔽空,马蹄声如战鼓擂擂,浓密的烟尘随风弥漫天际,铁甲雄兵如滚滚潮水,钢刀长矛透着寒光的肃杀之气,如白毛风一般势要吞没草原。 听完探子的汇报,本雅失里惊慌失措,不知所然,慌忙命人准备马匹准备远逃,却被阿鲁台一顿呵斥:“战事未起,身为主帅,竟然未发一兵一卒,就轻言逃跑,难堪大任。” 本雅失里气愤的说:“你说中原人都是待宰的羔羊,我才杀他们的使节,这可好,现在你们看看他们竟然主动兴兵讨伐,五十万兵马啊,我们怎么打啊,打得过吗?” 争执不下的俩人最终分道扬镳,本雅失里携带大量的金银珠宝率领一部分兵马向西逃窜。阿鲁台决计与明军死战到底,向东进发。 朱棣沿途发出一道白话檄文:大明皇帝御驾亲征,鞑靼本部如不弃甲伏地投降,尔等匪徒就是我马下肉泥。顺宁王马哈木、以及瓦剌等部尽可观战,且看大明王师如何一举荡平鞑靼。 大队人马行至胪朐河,望见被杀死的明军,尸野遍地,无衣遮体躺在枯草之中,风吹日晒,多已变成骷髅。围观的将士无不动容,有人还抽泣了起来。 朱棣身披锃亮的铠甲,挎着战刀,目视前方,大吼一声:“哭什么,大明将士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生当为国效力,保卫妻儿,死也要轰轰烈烈,马革裹尸,死有什么好怕的,他们死得其所。我们要做的不是哭泣,而是为他们报仇。”说完,朱棣拔出战刀,举上头顶:“朕今天发誓,如不歼灭本雅失里,为将士们报仇,朕誓不还朝。”被激励的士兵发出震天的呐喊声:“报仇!报仇!报仇!” 朱棣命人就地埋葬了阵亡将士的尸体,不免心中怅惘,就下令整兵休息,然后带着朱瞻基、张玉、朱文圻等人饮马胪朐河。踏上一个山坡,前方已是落日余晖,辽阔苍茫的草原与天际接壤,火红的云彩染透了西方,不禁极目远眺,感慨万千,朱棣手执马鞭感叹:“朕戎马一生,见过多少尸山血海,正如这火烧云一般壮烈。皇孙,你给朕好好看看这云彩以壮胸怀,英雄,就是血海里滚出来的,英雄,是火海里爬出来的。所以尽管前方满是荆棘,是英雄就要勇往直前,是英雄就该义无反顾。”朱瞻基频频点头,还稚嫩的脸上露出肃杀之气。朱文圻也望着那火红的云彩,如龙一般腾挪滚动,驰骋于西方天际。朱棣后来把这条河就命名为“饮马河”。 大军继续行走,机灵的朱瞻基总是身先士卒,快人一步,朱文圻紧随其后,俩人形影不离。渡过饮马河,朱瞻基凭借矫健的身手,抓住并捆绑了几个鞑靼士兵,带到了朱棣面前,令得朱棣接连称赞。 张玉问道:“你们大汗的兵力在哪?” 那几个士兵颤颤巍巍的说:“就在附近。” 心中欣慰的朱棣,决定考考朱瞻基:“孙儿,你说本雅失里在这附近吗?”朱瞻基思考了一会,说道:“孙儿以为在。” 朱棣好奇的问道:“何以见得?” 朱瞻基说道:“孙儿,一路来时,这附近有很多未干的马粪,草也有大片被啃食的痕迹尚新,证明这附近一带有不少马匹活动。而且饮马河有充足的水源,可供驻扎。加上孙儿抓的这几个人,并没有携带干粮,可见他们的根据地就在附近。” 朱棣听后满意的点点头,摸了摸胡须,笑道:“朕的皇孙果然是个帅才啊,好好好。”然后问道朱文圻:“文成,你觉得我们应当如何作战呢?” 张玉有些面露惶恐,俯身跪拜道:“陛下,他一个孩童,哪里比的上皇孙那么聪慧圣明烛照,怕是不懂的什么,多半是要胡言乱语的。” 朱棣面露不悦,说道:“哎,朕有问你吗?插什么嘴。是英雄的话,不在于年龄。不怕,文成,你说说看,说错也不打紧。” 朱文圻跪拜,淡定的说道:“草原行军,尤其是与蒙古游牧军队作战,兵贵神速,不宜携带大量粮草辎重,只带半月行军干粮饮水即可,可命一大将率领骑兵突击贼首大本营,杀他个措手不及,一战可定。” 朱棣击掌称好,感叹好:“张爱卿啊,此子甚好啊,将来可称为我孙儿的好帮手啊。”随后即可下令王友需率领大部队看守粮草辎重驻守饮马河,而朱棣身先士卒,率领轻骑兵带队出发,受此感染的朱瞻基和朱文圻皆跟随前往。 很快朱棣的极速行军找到了本雅失里的老巢,朱棣下令冲锋,自己也策马跑在前方,受到感染的士兵无不杀红了眼。如天将雄兵的明军,如潮水般涌来,杀的本雅失里一个措手不及,本雅失里本人已经慌了神,自知已无法扭转乾坤,带着一队人马装戴着一些金银珠宝,抛弃了大部队跑掉了。军队无人指挥,自然毫无招架之功,一触即溃,被杀的片甲不留。 得胜而归的朱棣,志得意满,感慨道:“不知曾经驰骋天地间的元太祖成吉思汗有没有看到他的后代子孙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如此的狼狈,如今这大漠要换了主人了。” 遗憾的是,将士们禀告并没有发现阿鲁台,这让朱棣心情有些灰暗,随即下令务必要抓到阿鲁台。而东边的阿鲁台知道本雅失里的一败涂地,怒气冲天,怨恨自己有眼无珠识错了人,同时集结大队人马,要在半路伏击明军。 搬师回朝的明军途经阔滦海子,与阿鲁台狭路相逢,一场短暂的伏击战斗之后,自知实力难敌朱棣的阿鲁台,与朱棣打起了消耗战。对于阿鲁台来说,他知道了朱棣的打法,就是勇于身先士卒,阿鲁台在做一个巨大的赌博,就是消耗朱棣的耐心,佯装自己的驻地虚弱,好逼迫朱棣亲自出马,赌朱棣亲自出马,然后他集结全部的兵力捕捉朱棣。 这一策略果然奏效了,朱棣真的如利剑出鞘、猛虎出笼一般率领几千骑兵杀了过来,虽说这在意料之中,可也让阿鲁台极为震撼,远远看去,心想此人不是个疯子,就是有阴谋。再一想本雅失里还未战就认输,两个统帅对比如此,鞑靼如何不败? 阿鲁台的军营里这时走出了一个身高体长、高眉深目之人,只见他通体白衣,头戴百巾,满脸的胡须,看不清容貌,身形样貌与中原人有很大差异,而与阿鲁台却十分相似,那人身边还跟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 阿鲁台说道:“莫森哥哥,今日成败就看你的了。”阿鲁台本是波斯之人,莫森是他原来的本家哥哥,阿鲁台已经蒙古化了,可莫森仍是保留了的行为和习俗。莫森是波斯之地有名的教派人士,可武功诡异,擅长巫术,一袭白丝带,号称伏魂万弗手,可轻易的取人性命,而不留任何外伤,所以武林中人无不骇然,看出来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莫森说道:“阿鲁台,你带大部队先撤,给我一百死士就可以了。” 阿鲁台不允,说道:“我要与哥哥一同杀敌。” 莫森目视前方,冷冷的说道:“你不信任我?”阿鲁台低头说道:“当然不是。”然后带队开始撤离了,莫森带领一百余人策马冲锋。 另一边的马上朱瞻基发现敌人的形势不对,远远望去,人马稀少,而他们进攻的方向竟只是朝着朱棣去的。同样朱文圻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俩人不需多言,仅仅对视一下,就会意了。朱棣似乎也发现了有异样,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一百多人很快就汇入了明军的汪洋大海中,可那一百多人的死士,只干一件事情,就是护住莫森,好让他直捣黄龙。 朱棣发现形势不对,想掉转马头,可后边骑兵蜂拥而至,已无法转身。莫森一袭白布裹挟而来,可朱棣没有发现朱瞻基和朱文圻早已跑在了自己的前方。就在千钧一发之刻,俩人都越马相挡,牢牢的遮住了朱棣,而莫森发现形势不对,错失了时机,不过他认出了朱瞻基的皇孙身份,因为玉佩的关系,只得把朱文圻和朱瞻基捆束了带上马去。 反应过来的明军,在张玉的指挥下,纷纷亮出弓箭,这时莫森把朱文圻和朱瞻基束于背后,策马而逃。可弓箭无从下手,生怕伤到皇孙朱瞻基。朱棣非常着急,想要策马去追,被张玉劝阻了。然后张玉自动请缨率队出击,可突然莫森消失在马背上,连带着朱瞻基和朱文圻不翼而飞了。 于此同时,阿鲁台的部队也难见踪影,不过主力已经被明军给肃清了,鞑靼之患解除。而朱瞻基的下落不明,成了朱棣的夜不能寐的事情。 几十万大军不宜久居大漠,在众将的劝说下,朱棣就带领军队返回京城,但命令北平守军不时向草原打听消息,尝试联系阿鲁台的军队。张玉担心自己的孙子就留在了北平,以便不断的搜索。 与大明军队较量了一番,阿鲁台深知复国无望。不仅仅是因为大明军队的火器凶猛,蒙古骑兵优势不在,看着蒙古的子孙后代为了争夺汗位,而内部互相戕害,陷入了无尽的内耗。顷刻间幅员辽阔的土地分崩离析,阿鲁台的理想也随之幻灭了。他不知道未来为之奋斗的意义在哪?他还能跑到哪里去?投靠瓦拉,亦或是兀良哈?会不会是羊入虎口?看着疲惫的部队,还有不时扫荡的明军,阿鲁台似乎没有什么选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四十章 蒙古死亡蠕虫 大漠孤烟,风云正淡,雄鹰翱翔天际,惊鸣之声扰醒了昏厥的朱文圻,他睁开双眼,四顾环视除了一顶蒙古帐篷和一匹马之外,极目千里渺无人迹。 四肢被捆锁,动弹不得,可朱文圻顾不得自己,忙着呼喊朱瞻基:“殿下,你在哪?”这时蒙古包里走出了一位小姑娘,身穿红色的褶裙,正是那日站在莫森旁边金发碧眼的幼女,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语调悠长、语速玲珑。 朱文圻听得茫然不知所谓,说道:“哎,小姑娘,你听得懂我说什么吗?”那姑娘用天真无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朱文圻,默不作声。 朱文圻瘫在地上,着急的苦叹了一声:“哎,你到底是哑巴,还是聋子啊,还是听不懂人话。”小女生有些生气,用蹩脚的中文反讥:“你是瘸子吗?还是一条蠕虫?为什么不站起来说话?” 朱文圻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你他妈的把我捆起来,撂倒在地上,还问我为什么不起来说话。” 小女生奶声奶气,娇嗔说道:“你这人真没礼数,怎么能说脏话呢,我爹说说脏话,烂嘴巴,以后你的嘴巴要流血了,看你还嘴硬。” 看起来这小女生没什么心计,倒有几分可爱,朱文圻气消了一半,笑着说道:“哎,小妹妹,你不是中原人吧,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生说道:“他们都叫我爱丽丝。” “谁教你说的中文,学了纪念了,讲的很不错嘛。” 小女生答道:“学了一年了,我干爹教我的。” 朱文圻继续恭维道:“才一年都说这么好,真是聪明啊。像你这么聪明又漂亮的女孩我可是不多见,尤其是你穿的这一身衣服,真是如月季花一般好看。” 听了这话的爱丽丝,欢快的扯着两边的裙褶,蹦蹦跳跳一边审视,一边问道:“真的吗?谢谢你啊。这是我干爹,从西边很远的地方给我买回来的。我可喜欢了。” 朱文圻又问道:“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心地也一定很好,我问你个问题,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小爱丽丝爽快的答应了:“你问吧。” “有没有见到和我在一起的一个人,身穿黄色的盔甲,还很魁梧,高鼻梁,宽下巴。。。”朱文圻忙不迭的向小爱丽丝描述朱瞻基的长相。 没有手脚辅助,朱文圻形容朱瞻基的体貌时,在地上匍匐蠕动,表情过于丰富了些,逗笑了小爱丽丝,她掩面而笑,朱文圻看见那蓝色的水汪汪眼睛如一潭幽深的碧泉,感觉静谧美好。不过得到朱瞻基的下落才是朱文圻最想要的答案,他很快从小爱丽丝的眼神里挣脱出来,问道:“爱丽丝姑娘,你说嘛,有没有看到。你说嘛。” 小爱丽丝好久才止住了笑声,只剩下身上满是灰尘的朱文圻一脸无奈的表情。小爱丽丝说道:“我还没见过这个胖的蠕虫,不过你比他们可爱多了。好吧,我告诉你,你要找的人,就在这帐篷里。我放开你,带你去,你可不能跑,我师傅要是发现,会放蠕虫吃掉你的。”朱文圻并未意会,还以为蠕虫就是普通的菜虫呢。 小爱丽丝从袖口抖出一把小匕首,割断了朱文圻身上的绳索,朱文圻连忙冲进帐篷去寻找朱瞻基。 刚进入屋内,朱文圻闻到了一种奇异的花香,深吸了几口气怔了几下,可容不得他多想,就到处搜索朱瞻基。在一团干草背后,朱瞻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口角还带着血渍,头发凌乱。朱文圻跳过去,观察了一下伤情,发现并无大碍,只是昏迷了过去,就不停地呼喊和抖动朱瞻基,不一会朱瞻基苏醒了过来,俩人互相寒暄了一番。 朱瞻基爬起来,发现除了小女孩四下无人,就计划逃跑,顺手摘掉了挂在蒙古包上的弯刀,朱文圻拿着弓箭包,俩人夺门而出。 朱瞻基看着还在蒙古包外站立的小女孩,气不打一处来,怒容满脸,欲要抽出弯刀杀了她,小爱丽丝吓得倒在地上哭了起来。不过刀还没有被拿出,却被朱文圻一把制止了。朱文圻说道:“殿下息怒,她一个小女孩,碍不了我们的事的,况且刚才是她放了我。” 遇到朱文圻的劝阻,朱瞻基才勉强压制怒火,跃上马去,喊着朱文圻赶紧走。朱文圻望着孤单单的小爱丽丝,恐惧还写在脸上了,不禁心有怜惜。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母亲送他的玉佩,此玉通体白皙,上面绣着麒麟的图案,被一根细长的红绳所拴系。 朱文圻附身弯腰,笑意晏晏的对小爱丽丝说:“小姑娘,别害怕,我家主公只是逗你玩呢。我们要走了,送你一件礼物,你看这块玉多漂亮啊,细腻温润,凑近看里面可是大有内容呢,好像天上的云彩一般。”拿着玉佩的小爱丽丝破涕为笑,不胜欢喜,看着眉目如画的朱文圻,藏不住情感的眼睛透出爱意。 小爱丽丝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朱文圻说道:“等到你的眼泪干了我就回来了。”小爱丽丝连忙擦拭眼泪。朱文圻笑道:“擦干的不算哦。” 朱瞻基有些不耐烦了:“小蚊子,没时间了,别啰嗦了,别到时候那个大胡子来了,我们都跑不掉。” 朱文圻向小爱丽丝挥手告别,纵身跃上马去,伴着马蹄声踏出的滚滚尘土,朱文圻回首相望,小爱丽丝越去越远。而小爱丽丝竟然又哭了起来,为了能多看一会朱文圻,她还小跑一阵视线紧追着。她心想我的眼泪要怎么才能干啊,天真的她忍受不了分别之苦,欲要策马追去,只听的她吹了一声口哨,一匹浑身通红的高大健壮的马奔驰而来。 虽然骏马飞驰,马蹄声碎,席卷如风,可朱文圻还是听到了一些奇异的沙沙声:“殿下,你听到什么了吗?” 朱瞻基只顾得驾马:“那有什么声音?大概是风声吧?别太谨慎了。” 朱文圻仍觉得周边有诡异的声响,如影随形。这时慢慢起风了,黄沙四起。突然一条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只觉得通体通红,如麻绳一般粗细的东西从侧前方飞过来。朱文圻下意识的挥出马鞭把它抽落在地。 朱瞻基也收到了惊吓,立刻停下一看究竟。就在这时,四面八方,如蛇虫一般的东西蠕动爬行过来。俩人都策马原地打转,不知所措。细下看来,那虫子长约5尺,如牛肠子一般粗细,蠕动如蛇体,浑身通红,头部成穗状,还不时吐着四根舌信,诡异非常,令人惊骇。 突然又有一只发动攻击,朱瞻基引马相挡,只听得马儿一声哀嚎鸣叫,翻身倒地,竟是不能动弹。俩人爬起身来,看到那强壮的马匹竟是没有性命。 反应过来的朱瞻基,颤颤的说:“我好像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我听皇爷爷说过,蒙古草原有一种毒虫,十分危险,名唤蒙古死亡蠕虫,喜欢喷施毒液,中招或者被咬之人当即浑身麻木,体中剧毒,到时候怕是神仙也难救。” 四面八方袭来的蠕虫成围剿之势,看来是志在必得了。朱文圻也是颤颤巍巍的笑道:“想不到咱们俩竟然也成了虫子的一顿餐啊,千军万马都闯过来了,要是这么死可真是不值得。不管怎么样,不能束手待毙,搏一把,杀出重围去。” 朱瞻基被激励了,坚定的说道:“好,今天我们两兄弟再次并肩作战,携手杀敌。”说着朱瞻基亮出弯刀,朱文圻准备弯弓射箭。 朱文圻说道:“殿下,你攻近处,我杀远方。”俩人开始奔跑起来,朱文圻之后左右开弓,箭无虚发,箭箭中招,对远处具有攻击之态的蠕虫,尽皆钉在草地上。朱瞻基展现了他的刀法,当真如劈波斩浪,快刀斩乱麻一般,蠕虫段落一地。既要躲过蠕虫的攻击,又要逃避射出的毒液。现场实在过于凶险,俩人时刻都是命悬一线。 前方草地之下突然越出一条两丈有余的大蠕虫,扭动着身躯,体型巨大,遮天蔽日,张开血盆大口,还吓跑了周边的小蠕虫。那血盆大口不断流出粘稠的液体,葵花般的肉状口部,血肉模糊,阴骘骇人,还十分令人作呕。 朱文圻虽然也心有余悸,可并未惊慌。咻咻几箭齐发,正对那蠕虫的口部。中箭的蠕虫虽未伤及性命,不过已经展现出了巨大的愤怒。挥舞着头部向俩人砸过来,俩人连忙分开躲闪,才逃过一劫。可那蠕虫向左快速的摆动一下身躯,朱瞻基霎时被撞飞了。朱文圻见状,又是几箭齐发,直射蠕虫的眼睛,箭法可真是神乎其技,尽皆击中目标,愤怒的蠕虫改变方向,放过朱瞻基,改过头来袭击朱文圻,口中的毒液如喷泉一样射出。年龄虽小,可身材灵动的朱文圻,从蠕虫的头下钻过。 倒地不起的朱瞻基,神智还算清醒,抛给朱文圻一把弯刀。失去视力的大蠕虫,挥舞躯体左右鞭打。眼看不能动弹的朱瞻基就要被砸中,千钧一发之际,朱文圻急忙跑过去,一刀将蠕虫斩断,他还当即展开自己的披风,遮住了蠕虫的体液,使得朱瞻基免遭祸患。为了避免身上的毒液沾染到朱瞻基,朱文圻翻身倒在一旁,意识已是有些模糊了。 大蠕虫倒地之后,围观的小蠕虫开始发动二次攻击,这时风口的上游可是飘来奇异的花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三宝太监郑和 朱瞻基左右环看,发现了小爱丽丝手执净瓶站于山坡之上,净瓶还散出缕缕轻烟,都飞散在空气中,可真见其效,那些蠕虫纷纷钻入地下,遁隐而逃。朱瞻基喜出望外,连呼救命。山坡峡谷之上,突然也出现了大胡子的莫森,顿时让朱瞻基哑口无言,失了声响,心想这下完了。 就在朱瞻基被捕捉之后,莫森曾严刑拷问,逼迫其答应说服朱棣与帖木尔帝国通商,重开丝路。朱瞻基坚决不肯就范,怒斥:“我朱家人,行事作为,全凭自断,绝不在别人的胁迫下答应什么,别的不好说,老子就是腰杆硬。”最后被莫森一记伏魂万弗手打晕在地。 莫森虽为阿鲁台的兄弟,可两人分别多年,早已没有了血脉相连的亲情,他们属于不同的阵营,只是有相同的利益诉求,才重新走到一起。几年前埃米尔·帖木儿欲要侵犯大明,导致了两国关系的破裂。埃米尔·帖木儿去世后,帖木儿帝国发生了分裂,沙哈鲁作为王位的继承者,改变了国策,欲要重新与大明修好,可是遭到了朱棣的拒绝。莫森作为帖木儿的国师,此次前来,是受帖木儿帝国沙哈鲁的指定派遣,前往大明商议建交通商事宜,而且下了死命令要软硬兼施,务必达成目的。本来此行的目的是要绑架朱棣,可无奈行差踏错,误抓了朱瞻基和朱文圻。 朱瞻基和朱文圻又重新被捆缚了回去,这时阿鲁台前来索要朱瞻基,阿鲁台已经断了恢复前元的梦想,只想找一块栖身之地。作为他与朱棣谈判的重要筹码,索要朱瞻基是志在必得的,可被莫森严词拒绝了,俩人发生了剧烈的争吵。不过俩人最终协商一致,共同对外。 回到京城的朱棣非常担心自己的孙子,面对敌人的要挟,他怒不可遏,呵斥道:“朕吃葱吃蒜,就是不吃姜。不就是一个孙子吗,老子多的是。”朱瞻基被俘虏了已经半年了,朱棣虽然嘴上强硬,可心下也是十分担心皇孙。想派遣可靠的亲信大臣,前往营救。正在此时,下西洋回来的郑和策马奔袭而来,向朱棣请安。朱棣忙不迭的冲出书房,鞋子都忘记了穿,被太监提醒才想起来更衣。他下命令:三品以上官员如数到场,为郑爱卿接风洗尘。 郑和携带部将步入朝堂,满心欢喜,激动的望着朱棣,然后伏拜言道:“陛下,臣不负圣望,下西洋回来了。” 朱棣连忙跑下龙椅,去搀扶郑和。俩人见面,久别重逢,都开怀大笑,势要畅饮一番。郑和向朱棣讲述了又一次下西洋的所见所闻,各种奇人异事,各地风土人情,朱棣是听的是津津有味,意犹未尽。 郑和向朱棣陈述了一件事情,改变了宫廷宴会的气氛。郑和说道:“陛下曾令臣到锡兰山寺布施,锡兰山国王亚烈苦奈儿负固不恭,欲要谋害舟师,后被臣等发觉,于是改道行军,可此贼首歹性不改,在舰队归途,还想骗臣等入瓮,甚至发动五万军队围猎。臣发觉此国都城内防空虚,就将计就计,亲率两千官兵,从小道进发破其都城,生擒亚列苦奈尔及其家属。如今带回京城,请皇上发落。” 文武百官听闻,议论声喧嚣之上,认为尔等番邦小国,竟敢行凶我天朝上国,实在胆大妄为,都众口一词,一致认为应该将其满门诛杀,发兵兴讨锡兰山国,以震天威。 朱棣望着嘈杂的人声,并未言语,只是淡淡的笑笑,自斟自饮。不一会宴会上都安静下来了,大家都在等待朱棣的决断,官员们大多认为就要血溅宫廷了,不成想朱棣只是淡淡的说:“既然是番邦小国,就有不识礼数的无知之人,此国王大概就是其中之一了,既然为首的国王不通达,于其国中择一贤者立为王即可,何必于百姓妄动干戈。我天朝上国,对各国均是以德报怨,恩福四海,兵者凶器也,不到万不得已不用之。若是锡兰国能感念恩德,可免除一场兵祸。亚烈苦奈儿及其家属就贬为平民,赐他们一些钱帛衣物,送他们回去吧。凡是在本次战役中有功劳的将士,尽皆封赏,着内阁办理。” 郑和说道:“陛下圣明,恩威并施,奖罚分明,实在是千古明君。”百官无不附和,跪拜,朱棣满意的点点头,望向远方。 宴会后,郑和被请入了御书房,朱棣为他安排了一个新任务,说道:“三保啊,这满朝文武,朕最信任的就是你。如今皇孙有难,朕思来想去,论计谋武功,最佳人选非你莫属。此令牌为朕之兵符,沿途各路军马,皆可调遣,望你能迎回皇孙,不负朕之所托。”郑和当即应和,容不得更衣就只带上一堆随从策马北上。 世人只知道郑和是内官监太监,深受皇帝朱棣信任,殊不知他还是大内顶尖的武林高手。郑和酷爱武艺,闲暇之时都是闭门操练,学习各派武学。此人天生高大魁梧,是不世出的练武奇才。从未拜师学艺,紧靠在战场上的搏杀,就悟出绝顶的武学。对于道家的修身之道,对于佛教的打坐之法,也是参悟颇深,因此练就了深厚的内功。只因郑和极为低调,从不炫技,也不轻易出招,没人真实见过他的武功有多高。靖难之时,郑和曾几次救朱棣为危难之中,千军万马尽可来去自如,有万夫莫当之勇,所以才成为朱棣的贴身护卫。坊间传闻,身为锦衣卫五毒之首的陆正荣曾与郑和有过一次交手,陆正荣刚要出腿,还没抬起来,郑和的掌就已经在他脸上了,可谓是半招未出,就已输掉全局。 而且郑和内功之深厚,也是神鬼莫测,锦衣卫头目吴庆余也仅仅见过一次郑和施展内功。当年在北平潜邸,张昺谢贵欲对燕王不利,燕王府被团团围住。郑和仅是甩了一下衣袖,雨珠竟如利剑一般射出,顿时夺去了俩人的性命,随行人员的铠甲还尽皆崩裂,武功之高,世所罕见,连朱棣也大吃一惊。 年轻时候的郑和似乎有两幅面孔,为官作卫,温文尔雅,有文人的书卷气,而持刀亮掌,如黑云压城城欲摧,血气方刚,风云为之变色。年龄渐长,则显得一派敦厚的大家风范,几次下西洋深得各地藩国的敬仰。 身为黑衣宰相道衍和尚姚广孝的高足,郑和还被收为佛门弟子。多年戎马倥偬,死里逃生,练就了高强的武艺,皈依佛门后,又曾与佛法结合,独创了一门绝世武学:佛化昭明掌。不少大内高手对此尽皆垂涎,无不想得到它,可郑和始终不收徒弟。 话说郑和一队人马轻装简从,奔袭几日,就到了北平。与张玉等人寒暄一会之后,制定方略,张玉继续驻守北平,作为后卫。而郑和一队人马,孤军进入大漠草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四十二章 英雄无畏较量 如何与阿鲁台取得联系,是进入草原的第一目标。可逐水草而居,来去自如的北夷民族,觅其踪迹不易,更何况只发动小队人马搜寻,无异于大海捞针。阿鲁台与外界联系,唯一的途径就是派小股部队到北平周围打猎一番。他们只掠财物,不伤性命,然后放出想表达的讯息,抢完就走,援军赶到的时候,他们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明军又不敢贸然追击,以防落入陷阱。这让在北平驻守的张玉非常头疼,这种近乎无赖的作战方略,让他既恼火,又很无奈,几次他都想追过去杀了这帮人去搭救孙儿,可都被部下给劝阻了,郑和的出现给张玉极大的振奋,因为他深知郑和的能力。 思虑再三,郑和制定了第一步营救计划:诱敌攻心。先是派遣几人一队的骑兵修衣塑装,扛着大明的军旗,分三队,从东、北、西三个方向出发,沿途大喊:大明王师,恭承天命,威武仁义之师,夷狄以奉中国者,与中夏之人无异,与我侵犯者,王师所指,毁草灭沙,以代天罚。每日一次,敲锣巡视呼喊。各路人马最终会与山海关外,设立关卡,立出招牌:抚恤民安,和睦邻邦。 明军这种大张旗鼓的招摇举动,被探子汇报给了阿鲁台,他手下的将领们议论纷纷,都认为这是一个和谈的好时机。鞑靼军中早有疯传,明军有天赐神兵相助,如雷神电母,中者当即毙命,士兵因此无不畏战。骑兵无法在战役中取得优势,阿鲁台是知道的,如今军心涣散,无力再战,他也想极力占据一个好的条件来以和谈换去整兵修整的时间,于是他派遣使者前去山海关探探明军的态度和底细。 明军守关的将士报告,鞑靼来人了,仅两骑。郑和知其来意,命人带入关内茶楼依坐详谈。来者恩和金,是阿鲁台的千夫长,标准蒙古勇士的长相,大腹便便,辩发垂垂,皮肤黝黑,身形粗壮。他行蒙古礼,向郑和问好,表示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郑和相说来意,只要鞑靼放了皇孙,称臣朝贡,朝廷愿意封官许愿,重加恩赏。恩和金说道:“我蒙古人汉子,英雄无畏,素来不愿甘居人下,蒙古人想要什么都是靠自己打出来的,杀出来,称臣是断然不能的,如果想迎回皇孙,要拿50两银子、10匹绸缎来交换。” 郑和不卑不亢:“别说50万银子,10万匹绸缎,就是500万两银子,100万匹绸缎,我大明也拿的出来,若是你们朝贡称臣,赏你们这些东西也无妨。可前提是我大明愿意给你的,可你要是逼着我大明要,那样断然没有,如果想要,我数十万将士的刀枪剑戟倒是可以挂到你们的蒙古包里。” 恩和金拍起了桌子:“你不怕我们杀了你们的诸君吗?” “既为储君,就当为大明社稷鞠躬尽瘁,断然也不会为了一己性命,枉顾列祖列宗之尊荣。可尔等要敢伤我大明皇太孙,就是我大明永世的敌人,就是杀到天边,也绝不放过。” 恩和金大怒而去,留下一句话:“那就战场上,用弓箭说话吧。” 三日之后,鞑靼在城门口飞箭传书,扬言要按照蒙古人的规矩与郑大人比武切磋,若明军得胜,可迎回皇孙,鞑靼愿意称臣朝贡,可要是明军要是输了,皇孙将永世留在鞑靼作为人质,而且明廷还要送上50万两银子,10万匹绸缎。 随从士兵无不愤慨,议论纷纷,都认为不能答应这么无理的要求。郑和笑言:“鞑靼没与我们正面交战,只是想比武较量,已经是认输了。给他们一个台阶下,不必致人于绝路。何况我天朝上国,人才济济,不就是一个比武竞技吗?能输于区区番邦?如要是那样,我大明还如何雄远国。既然如此,就应了他们。就实行营救计划的二步方略:正面应敌。” 斡难河畔,鞑靼骑兵如潮翻涌,杀气腾腾,朱瞻基和朱文圻被捆缚在队列最前方显眼的位置,后面万千弓弩相对。而反观郑和一边,寥寥几百轻骑。为首的阿鲁台现身了,打马向前,看到这幅情景,即震惊又愤怒:“郑大人,你等这是蔑视我鞑靼无人吗?就这些兵马,想与我争抢争雄?” 郑和也策马而出,迎风而立。尽管身处空旷之地,曝露于对方弓弩的攻击范围之内,也不介怀,答道:“国师先生,比武较量,不仅在于逐较量行,更是智谋战术技法的对抗。如若是以人数相论,我大明数以几千万之人口,国师先生还要比吗?” 阿鲁台顿觉此人不好对付,敢孤胆入大漠,于万军之中临危不乱,言辞恳切,颇有大将风度,不禁肃然起敬,说道:“郑大人,请。” “不知国师大人,比武较量如何个比法。” 阿鲁台说道:“比武共分三局,第一局比骑射,比胆量。作为一个战士,不能弯弓骑射,不能无畏生死,那么他在战场上就仅是一个不合格的盾牌,一个人肉盾牌。” “如何比法?” 阿鲁台慷慨激昂的说道:“双方各派出一位死士,每人左手之中各执一个酒杯,驭烈马于疆场,俩人单手相向而射。既要能射中对方酒杯,自己手中的酒又不洒落,而又不伤对方者,得胜。射不中,或者射中对方,亦或者手中的酒洒了,都算输。”众人听完,无不惊骇,这实在是太难了,是不可能完成的比武。明军之中也有议论,无不表示担忧。 阿鲁台言笑:“胜者,才有资格喝手中的酒。输者,就要输掉性命。” 郑和也表示怀疑,这可能吗?阿鲁台自信满满的于万军之中高唤:“巴特尔,还不出来迎战。”一个瘦削的男子手执弓箭,驾马而来。 阿鲁台对着郑和说道:“郑大人,可否派人迎战。”郑和沉默了一会,心下想来所带将士中,虽然也有骑射功夫不错之人,可要说箭术达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可还真没有。实在不行,就自己上,凭借高强的内功或许可以化险为夷。明军之中也有人兴师冲冲的想去迎战,可郑和一直沉默不语。 阿鲁台有些不耐烦了:“郑大人如若无良将迎战,第一局比武,可就算你大明输了。”这时朱文圻于人群之中高喊:“我来。” 两军将士无不侧目,军队之中人声轰然嘈杂,有人惊奇,有人嘲笑,有人惋惜。阿鲁台更是愤怒:“你这黄毛小儿,是想要自杀吗?” 朱瞻基也有些担忧,朱文圻坚定的眼神让他放下了心。朱文圻用还很稚嫩的腔调说道:“麻烦国师大人,把我放开,这么捆着,可不符合比武规则,你方还可用一只手射箭,我这可两只手都捆着呢。” 阿鲁台也有些好奇,是什么让这小子不怕死,他倒想看看,这家伙是真有奇招,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之后示意部下把朱文圻放开。如果真让这小子出战,到可真的赢回一局。 朱文圻驾马上前,走到了郑和面前:“郑大人金安,我是张文成,大将军张玉子孙。”郑和端视了一会眼前的孩子,不禁莞尔:“文成小弟,这可不是过家家,闹着玩的,输了是要丢掉姓性命的。” 朱文圻俯首拜道:“小人定能得胜而归。”殊不知朱文圻幼时,多得张玉栽培,小小年纪就练得一身好体魄,常年混迹于军营,骑射之功不再话下,行伍之中已有小神箭手的称号。即使返回金陵看望母亲,没有练箭的场所,技痒之时,就仍石头练习,可以说是百发百中。一次方怡与张锦程携带朱文圻外出郊游,朱文圻骑马乱跑,吓坏了两夫妻。更令人惊愕的是,他可以骑着马,一手玩竹蜻蜓,一手抓蝴蝶,事后被方怡重重责罚。 郑和观其言行,深知张玉的骑射功夫,也就派了朱文圻出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四十三章 英雄惺惺相惜 一个随从问道:“郑大人当真以为这么个小娃儿,能胜的过这蒙古勇士吗?” 郑和脸露坚毅之色:“当年我随陛下征战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年纪,别说弯弓射箭,上阵拼杀,茹毛饮血,都不在话下。此场比武,比的不是身材和力气,而是技巧与胆量。这小娃儿两样都不输于蒙古勇士。” 阿鲁台的将士也有人问:“这以比武议和,即使胜了,明人认账吗?”阿鲁台笑言:“你不了解这帮南人,自诩重信守诺,实则好大喜功,尤其是迷恋天朝上国的尊容,更不会在天下诸侯面前失了信义,放心好了,只要赢了他们,我们谈判的筹码就足了。” 明军擂鼓助阵,气势如虹,鞑靼那方呐喝之声震天动地,响彻草原。狂风呼啸,军旗飞舞,马鸣萧萧,双方驾着马儿对峙。 阿鲁台喊道:“那郑大人就别怪我军以大欺小了。开始。”一声令下,双方骑马团团围转,都步步紧逼,稍有不慎,酒水洒落就是败局了。 那蒙古勇士稳如泰山,尽管身体如何上下起伏,可左手竟是纹丝不动。在马匹侧身之际,他抖一下肩膀掸出一支箭,右手凌空抓住,又是拎起弯弓,手指腾挪翻转,竟是箭在弦上欲要发出,可他忽然又躺下身姿,左脚挎住马鞍,右脚撑弓射箭,只听咻的一声,一箭飞出。 此时的朱文圻,稍显孱弱,骑在飞驰的马儿身上,让人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被甩落马下。箭之飞鸣之声,如鹰啼鸣,朱文圻只是轻微的扭动一下身躯,左手酒杯随之平移,那箭竟是与酒杯擦肩而过,甚为惊险,可朱文圻似乎并未惊慌。 旁人可能以为这是朱文圻侥幸躲过,可朱瞻基从旁看出了端倪,因为身为武当弟子的他,对于开派祖师张三丰的太极拳自然再熟悉不过。看着这一招揽雀尾飘飘乎如冯虚御风,是一年前朱瞻基亲自教授给朱文圻的。 那蒙古勇士见一箭虚发,有些气愤,又是前后唰唰几箭出去了,几路夹击,可都被朱文圻给轻松躲过去了,明军见此声威大震。 阿鲁台面色有些沉闷,他对部下使了个眼色,而后就听见一声飞鸣镝,一只雄鹰突然出现在天际,突然俯冲向下逼近朱文圻,众人无不捏了一把冷汗。 那雄鹰伸出利爪,来回几次,都欲将朱文圻扑落马下,可都算被有惊无险的躲过去了。这只鹰果然不同寻常,张开翅膀足有五尺有余,喙如钩,爪如弯刀,可以说抓着即伤,咬着即死。 雄鹰几次来回均是扑了空,阿鲁台出离愤怒了,他使出暗号,命令雄鹰直接生扑过去。这下可是鱼死网破,横冲直撞下来,朱文圻险些翻落马下,酒杯失手抛落,就当阿鲁台以为胜券在握之时,朱文圻左脚并未脱离马鞍,身体随翻落马神,可随机一个旋转,就把行将落地的酒杯重新接起,酒是一点也没有撒掉,当真是举轻若重。 朱文圻重新返回马背,这时他开始反击了。如同蒙古勇士一般,右脚撑弓,右手拉弦,唰唰两箭射出,都从鹰的两只翅膀旁边飞过,可竟然没有击中。 阿鲁台阵营里,一个将军说道:“这小子的箭术,也不过如此吗,这都没有射中。”阿鲁台冷笑道:“你懂什么,他那是手下留情,他在警告我的布日古德(蒙古语鹰)。”受到惊吓的鹰,盘旋在俩人的头顶,迟迟不敢再进攻。 阿鲁台怒斥:“巴特尔,你干什么呢,还不出手。”他还紧吹口哨,示意鹰同时进攻。此下的情况当真十分凶险了。朱文圻一边要躲着鹰的攻击,又要防范蒙古勇士的暗箭,同时又要手持酒杯,这可真是堪比刀尖上舞蹈的难度。 摄于朱文圻的箭术,那只鹰只是围绕着他旋转,未敢逼近,蒙古勇士的箭又来了,可是显然对朱文圻不具备威胁了,都被躲过了。对阵的关键是,如果雄鹰与箭同时发起攻击,朱文圻可以说是必败无疑了。 被逼到绝境的朱文圻,决定先下手为强。当鹰再次翱翔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先发制人。雄鹰袭来,朱文圻一箭射出,旁人都以为他是要射杀那只鹰,可箭到鹰的身边,与风相震,那支箭竟然漂移弯曲一个角度,躲过了鹰,径直射向蒙古勇士,因为鹰遮蔽了视线,蒙古勇士疏于防范,手中的酒杯被突如其来的击落了。 朱文圻大汗淋漓,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呼喊一声:“真是痛快。”第一局的比武,胜败已定。明军无不欢呼,郑和满满的点点头,叹道:“有此人才,真乃我大明幸事。” 败掉第一局的阿鲁台,非常生气,欲要斩杀蒙古勇士巴特尔。刚要拔出弯刀,却被朱文圻一箭射掉了。阿鲁台怒斥:“我杀自己的人,你这小儿也要管吗?” 朱文圻正颜厉色:“这位大叔如此英雄,国师大人,竟然不惜才爱护,还是妄自杀害,我看你们鞑靼也没有多少国运了。” 阿鲁台一脸不服气的疑声问道:“败军之将,死不足惜。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子有什么说法。” 朱文圻说道:“这位英雄所用箭只,都不带刃,只是比武,并不想取小人性命,对我这小辈甚是爱惜,此之为仁,,在我深陷雄鹰攻击之下,绝不乘人之危,此之为义,如此仁义之人,不是英雄是什么。如此英雄之人,你鞑靼国师却要处死,天理昭昭,国运还能昌盛吗?” 郑和听后大加赞赏,称叹少年英雄。鞑靼将士听了也都不住点头议论,阿鲁台面露尴尬之色,只得说道:“小英雄说的极是。” 这时那只雄鹰不住的在朱文圻的头顶徘徊,久久不肯离去。阿鲁台笑言:“小英雄,我这布日古德很是欣赏你啊。要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心头肉,我还真送给你。”朱文圻抬头望天,挥手向雄鹰示意,那只鹰也不断的唳声长空以相辉映,可谓英雄惜英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四十四章 腾格里的赞歌 得胜的朱文圻受到了鞑靼将士的热烈欢迎和尊重,阿鲁台也想卖个人情,放了朱文圻,可被拒绝了,他们都很诧异。 朱文圻说道:“我走了,你们会放了皇孙殿下吗?如果不会,我自然也不会走的。他不仅是陛下的皇孙,更是我的兄弟,兄弟有难,怎可弃之不顾。” 朱文圻回到了朱瞻基身边,俩人相视击掌而笑,阿鲁台开始操办了第二轮的比拼。 阿鲁台说道:“战争拼的还是军队,一个人的武功再高,也难左右整个战局的走向。所以武之道,关键在于以凌厉快速的攻击攻剿灭对手,以奇谋诡术破敌制胜。这第二局,我们要比的是战术。我们草原戈壁上,别的不说,就是狼多。在不远处,就有一个狼群,我们各派九名战士,能如数擒获狼群而无一漏网者,方为胜者。如果都可以做到的话,那么用时短的人获胜。” 阿鲁台挑选了九位精锐的骑兵,每人配备一副弓箭和一把弯刀就出发了。大队人马跑向山坡,居高而观。 阿鲁台说:“我们鞑靼人最敬佩狼,狼这种畜生凶狠狡猾,一只狼可能还不如一条狗,可一群狼在一起,那就是可怕的狩猎者,他们非常团结,有极强的纪律性,无论敌人多么强大,他们也毫无畏惧。他们捕猎手法有很多精彩的战术,比如出其不意的攻击,善于孤立弱小的目标,又可多路追杀,平行追击,在他们的轮番攻击之下,百兽之王也难幸免。” 几个鞑靼战士驾马踏着烟尘而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两翼包抄,对正在休息的狼群形成包围之势,其中还有不少小狼崽。鞑靼战士的战术果然精妙,九位骑兵战士不断变换阵势,对狼群展开疯狂的捕杀,小狼崽亦不放过。 这让明军的一位战士三色尔异常激动,悲愤之余,想要杀出重围,却被同伴给拦住了,郑和低声说道:“不可妄动。” 郑和轻笑道:“国师大人,刚才说你们鞑靼人就佩服狼,为什么还要如此的屠杀狼呢?” 阿鲁台大笑道:“钦佩是钦佩,但不代表我们不杀它。强者都是被尊敬的,可这个强者要是我们的敌人就必须要杀了。现在草原上,狼太多了,他们经常侵袭我们的羊群,牛羊都让他们给吃了,我们就要饿肚子了,不得不杀。” 郑和不无惋惜的说:“何故连小狼崽也不放过?” 阿鲁台冷笑道:“你知道我最不佩服狼崽子们什么吗?他们是狠毒,却不够决绝,只要能捕获够它们吃的食物的时候,它们便开始停止攻击。这要是对敌人,如果不斩草除根,它们定会卷土重来。知道我的战士为什么能胜过狼群?不是因为我们比它聪明,是因为我们更狠,更绝。” 谈话之余,山坡之下狼群哀嚎怒吼之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儿只剩下一滩滩血迹留在狼穴周围,连洞穴也被掘地三尺,绝不放过一个,四十只狼的狼群被屠戮殆尽。 看完一场猎杀的明军,心中愕然。阿鲁台看见明军的表现,对着归来的骑兵,笑道:“把这些狼装上车,回头拔掉皮做大氅。接下来,我就来看看郑大人的好戏了。” 郑和呼喊一声:“那几位勇士可来对战。”只见明军士兵纷纷踊跃请战,一个战士三色尔,表现的最为真切。他侧身下马,伏地跪拜,说道:“郑大人,小人愿一人前往。”此人是三色尔,是朵颜三卫骑兵,说来也是蒙古人。 阿鲁台有些忍俊不禁:“郑大人部下可真是奇人异事,一人出战,不怕成为狼崽子们的盘中餐?” 郑和说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三色儿你可要慎重,野兽无情,莫要丢了性命。” 三色尔说道:“郑大人,请放心。小的自小与狼打交道,小人有信心赢。”旁边的千户官轻声说道:“郑大人,此人是我的部下,也是蒙古人,为人机警,我相信他。” 郑和大胆决策,派出了三色儿出战。大队人马又找到了一个狼群,但都保持距离,以防惊扰,均立于山坡之上观望。只见三色儿形单影只,既无兵刃,又无弓箭,只是驾着一辆马车,不一会就被群狼包围。一只只狼眼神凶恶,嘴角流涎,锋利的牙齿透着寒光,亦步亦趋,步步紧逼。三色尔掀起了马车上的布盖,原来这是五六头死了的肥羊。旁人都以为三色尔,也要变成和死了的肥羊一样,成为了狼群的盘中餐。可令人诧异的是,三色尔不慌不忙的坐下来,对着头狼咕咕咕的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紧接着骇人的一幕发生了。头狼竟然接受了三色尔,不攻击他,其他的狼只顾着啃食羊头,而无视三色尔的存在。更令人惊愕的是,三色尔也如野兽一般趴在地上与群狼一起撕咬生肉,就连阿鲁台也看的目瞪口呆。 就这样一直呆到狼群酒足饭饱,都躺在地上晒太阳,虽然也发现了军队的存在,可他们似乎并不在意,也不害怕。 三色尔与狼群一番手舞足蹈之后,返回了人群之中,望了一眼徐徐燃烧的香炉,并禀告郑和:“报告郑大人,小人已经完成任务,赢得比试。” 阿鲁台诧异的问道:“你说什么?你这是何意?” 三色尔答道:“方才国师大人说道,只要能如数擒获狼群者,即为获胜。大家可以看看,狼群在山坡下是否被如数擒获。而且小人用时较短。” 阿鲁台这才反应过来,郑和拍手称赞:“好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兵不血刃的解决战斗。” 阿鲁台怒斥:“诳我呢,我们鞑靼不认这一套,既然是打仗,就要让对手如数杀光,才算数吗?这算什么。” 明军千户官说道:“方才国师大人可没有说,狼群是要死的还是活的?能以最小的代价尽数俘获对手,这才是最大的胜利。论谋略、论战术、论战果我们胜过你。国师何故言而无信。” 就在这时,阿鲁台那方马车上一头死狼的尸体掉了下来,三色尔敏锐的发现了,连忙跑过去,却被阿鲁台手下的士兵横刀阻拦。三色尔说道:“我还有证据证明国师大人输了。” 阿鲁台说道:“放他过去,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招。”三色尔走向前去,蹲在死狼的面前,不仅眼泪婆娑。旁边的士兵说道:“看什么看,喉咙都被割断了,活不会来了,哭也没有。” 三色尔心中默哀祈祷一番,拿出脚上的匕首,划开了狼的肚子,众人都惊呆了,这是一只即将产仔的母狼。可更令人惊奇的是,它肚子里的狼崽还活着。 三色尔含着眼泪说:“国师大人,你还是输了,你并没有赶尽杀绝,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可你并不是输给我,你是输给了上天,输给了“腾格里”(蒙古人的神),在腾格里严眼中每条性命都值得敬重。” 阿鲁台被震撼了,这颠覆了他的认知,他发自内心的对这头母狼表示敬重。他下马脱帽,向母狼深深的鞠上一弓,后面的士兵也有不少人哭泣起来。阿鲁台感叹一声:“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然后对郑和说道:“大明人才济济,实为我等所能撼动。我愿意归还皇嗣,愿意向大明称臣朝贡。” 三色尔把当出生的小狼崽放回给了山坡下的头狼,旁边的一头母狼含着小狼崽,之后随着狼群撤离了。阿鲁台不禁动容,向三色尔问道:“你是如何降服了狼群。” 三色尔说道:“我自小在狼群长大,小时候救过一个头狼,他接受了我,之后,我就与他们朝夕相处,加入了狼的家族,成为了他们的一员。之后那只头狼年纪老迈死去了,我就成了新的狼王。我把他们当家人,而他们也能感受的出来,因为它们比人类更懂我的心。” 可正当阿鲁台释放朱瞻基和朱文圻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又来了,此人正帖木儿帝国的国师莫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四十五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莫森飘忽如影,难以定位,不经意间抛出白丝带,一卷残云尤似蛇,又是把朱瞻基捆缚了过去,郑和见状踏着马头飞将过去,俩人拳脚相加,似疾风骤雨一般。被捆缚的朱瞻基夹杂俩人中间,只觉得如梦似幻,看不见人影,也看不清拳脚,茫然不知所措。这副情形之下,盖以落日,更与风沙相伴,好像幻影舞蹈一样美妙。几个回合之后,二人势均力敌,打斗忽然骤然停止,郑和夺已夺回白丝带的另一端,引据相抗。 被白布遮蔽了容貌的莫森,更添了几分神笔色彩。又使出一招伏魂万弗手,恰似万千蛛丝,布满天际,曲光射影,险些让人乱了分寸。郑和为避免着了迷魂之法,闭目侧听,听声辩位,打出佛化昭明掌,这一掌着实快,如白驹过隙,一下撞击在了莫森的手背上,内劲十足,莫森被快速的弹开,若不是翻个跟斗卸力,怕是要狠狠的跌倒了。勉强立正的莫森,右手开始发颤,显然是手腕崴着了。 这一番打斗着实惊心动魄,明军士兵终于有幸见到了郑和的真实武功,有人感叹当世无人能出其右,大家都肃然起敬。 阿鲁台见莫森处于下风,怕会有所损伤,急忙制止:“哥哥,郑大人请住手,都是自己人,不要打了。” 莫森大声说道:“阿鲁台,要把人质送走,可有问过哥哥的意见吗?” 阿鲁台叹息道:“哥哥,我们输了,天意如此,为之奈何。” 莫森单手附于胸口做俯首状:“我伟大的真主安拉还未答应。”郑和心中咯噔一下,也是虔诚的行礼,说道:“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莫森观其行,看其服饰,问道:“这位明人也是我信徒吗?” “在下大明招讨使郑和,祖上亦是真主安拉的信徒,真主安拉之下都是兄弟,有什么话,我们都可以详谈,先生不如先放了皇孙殿下。” 莫森顿时也有好感,说道:“郑大人,内力果然深厚,莫森深感佩服。可这皇孙是不能放的,除非大明答应我的条件。” 阿鲁台向郑和介绍:“这位莫森先生,是鄙人的亲生哥哥,也是帖木儿帝国的国师,只要大明与帖木儿帝国建立邦交关系,皇孙自当毫发无损的奉上。” 郑和心有俨然,他的思绪飘飞,想起了祖父和父亲为他深情描述的圣地麦加,作为一个虔诚的真主安拉的信徒,他日夜心心念念都想到圣地去看看。可如今蒙元崩塌,陆路已然断绝,如果能重新打通丝路,定然可以铺平自己的朝圣之旅。他欣然答应了莫森的要求,表示自己会说服当朝皇帝朱棣与帖木儿帝国建交。 莫森与郑和之后相谈甚欢,共叙自己的信仰之地,无数个战乱纷飞、漫长征途的夜晚,郑和都期望着真主安拉温暖之心的哺育,为自己的流浪人生找到一个归宿。二人相约,在二十年后,即郑和花甲之年,一起去圣地麦加朝圣,向真主安拉吐露自己的心声。 几番告别之后,郑和带着朱瞻基和朱瞻基离开了草原。临别之际,莫森的义女小爱丽丝紧紧的跟随朱文圻直到山海关。她怀抱着玉佩,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再见到朱文圻。 担心儿子安危的方怡和张锦程,也一路北上也找到了北平,见到了儿子安然无恙,一家三口相拥而泣。听说了草原的事情,方怡是既担心又后怕,并警告儿子不能那么争强好胜,还送给他一件宝物,就是乌蚕衣。 获救之后的朱瞻基被朱棣安排驻守北平,而郑和以及张玉一家被着令即刻返回金陵,一路上郑和对张玉极力赞赏朱文圻的神勇。朱瞻基和朱文圻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别就是就是七年之后,再相见已是引刀相向了。临行之际,俩人以蒙古人的规矩,结拜了安答,朱瞻基送了朱文圻一本太极拳的秘籍,朱文圻送给了朱瞻基他最心爱的弓箭。 那把弓箭还依然端坐着书房正门的台桌上,朱瞻基命人好生看管,不容损坏。如今看来,布满的灰尘虽然擦去,可俩人的关系却无法回到从前。 朱文圻明白了身世,大为震惊,不敢相信,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躲在客栈把自己埋身于浴桶之中。他回想起以往的种种,想起为什么父亲张锦程对自己那么恭敬,为什么自己的母亲叫自己文圻,又叮嘱自己不要说出去,江湖还有传言自己身上有大秘密。 朱文圻突然从浴桶里跳出来,他拿出了放至在身边的乌蚕衣,自从八岁以来穿上,除了沐浴洗澡,就极少摘下过。这是母亲送他的,莫非其中有什么秘密。他翻来覆去,左右察看,在边角上有一条金丝,慢慢抽调,乌蚕衣中藏有一个夹缝。朱文圻倍感惊奇,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封信上面写着:爱子文圻亲启。不错,这是母亲的笔迹,朱文圻心中异常兴奋。信上写道:孩子,当你发现这封信的时候,可能娘已经不在了,没有娘在你身边,不知道这时的你过的好不好。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其实你是建文皇帝的儿子。我对不起你父亲,可是你外公的仇不得不报,相信你会理解我的。这信后有藏宝图,你一定要找到你的父亲,好好辅助他重整山河,驱逐叛逆,为你外公和方家报仇。 朱文圻发觉信笺后,神魂被涤荡了一番。不过他知道,不论从那里说起,朱棣都是他最大的仇人,不得不杀。 朱棣一直对建文帝的失踪耿耿于怀,如今朱文圻突现民间,似乎意味着建文帝要卷土重来,看来他并没有下西洋。因为朱文圻此人武功甚高,为策万全,以免被行刺,朱棣下令郑和进宫护驾。 此时是永乐十八年,朱棣下了严令务必要在一年后完成万里长城和北平紫禁城的修建,他还挽留各国使臣,来一睹这盛世的宏伟景象。道衍知道,朱棣日夜勤政,苦干不休,就是为了做出功业,想借着气壮山河的霸业还凸显自己即位的正统性,以此来堵住悠悠之口。 此时的金陵满城风雨,锦衣卫活跃在大街小巷,人心惶惶,就是为了捕捉这个潜在的杀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四十六章 黑衣宰相姚广孝 郑和知晓了朱文圻的情况,当年的张文成摇身一变成了皇室后裔,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在被朱棣招进宫之前,他就曾经前往皇觉寺寻找一个人。此人正是黑衣宰相姚广孝,法名:道衍和尚。殊不知在两年前的永乐十六年,他就病故了,何故还能出现在皇觉寺。 作为道衍的入室高足,郑和对其智慧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虽然铁胆忠心于朱棣,可师傅的话,也是不好违背的。 到达皇觉寺之后,郑和左右巡查都没有找到师傅的下落。踌躇之际,偏安一隅的一位扫地僧说道:“施主前来所谓何事?” 郑和答道:“在下是来找一个人。” 扫地僧说道:“佛门之地,没有凡尘俗世,怕是没有施主所找的人。” 郑和道:“那在下只求敬香礼佛,求得心境安慰。” “那施主就随我来吧。” 这正是郑和和道衍的相对暗号,世上除了郑和之外,无人知晓道衍和尚还活着,郑和之前也只在下葬之时见过道衍一面,如今却是再见面也不相识了,因为道衍做了易容之术,换了相貌。在道衍安排后事的时候,曾叮嘱郑和,若是有事,可以秘密前来皇觉寺找他。 俩人见面之后,郑和感叹:“师傅的易容之术实在高超,我一点都认不出来了。可徒弟不明白,师傅为何要诈死,还要躲在这满不见天日的寺庙里。” 道衍说道:“虽然我放弃了权力、放弃了功名利禄,只甘心当一个和尚。可毕竟是我怂恿他造反的,在陛下心中我能辅助他造反成功,自然也可以帮助其他人。只要我还活着,对陛下来说总是个隐患。陛下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可我还显得精神抖擞,这合适吗?他在的时候还可以看着我,可以后呢?所以最好我诈死在他前面,还可以求得善终,他也才能真正放心。我都八十五岁了,不想晚年落得个身败名裂。” 郑和感到有些心寒:“陛下对您曾言听计从,敬重万分,深信不疑,您是他的朋友,难道陛下真的会飞鸟尽良弓藏,兔死狗烹吗?” 道衍闭目微含,淡淡的说:“对于天子来说,他不需要朋友,江山社稷,朱家的天下才是重要的。况且要他辨别一个人是忠还是奸,成本太高了,既然辨别不了,杀掉才最省心。一个忠臣在特定的情形下也会做违背天道的奸邪之事,只是他不自知。一个奸臣,反而时常抚顺忠于天子的意思,到底谁忠谁奸,又怎么能辨别的清楚呢。”而后道衍问道:“福吉祥(郑和的法名)啊,此人冒险而来,所为何事啊?” 郑和向道衍诉说了京城发生的事情,道衍也为之一振,心有戚戚,说道:“溥恰师弟,又要遭大难了。” 溥恰是道衍在苏州妙智庵当和尚时候的师弟,俩人那时的关系并不融洽。话说姚广孝出生在一个商人的家庭,从小家境优渥,是苏州当地闻名的富庶之家、年轻时聪慧异常,却又为人古怪,不贪恋家族的钱财,也不喜好女色,在大婚当天,逃出家门,跑到了妙智庵出家为僧,法号道衍。这可哭煞了姚家人,可见他心意已决,也就没人再勉强。旁人都以为他看破了红尘,实则不然,姚广孝只是为了寻求佛法的智慧,他并不只痴迷了佛法,对于儒释道均有很高的造诣,与各地的学术领袖都有过密切的交往,众人都有口皆碑称赞他为智谋超群,通晓古今的博雅之士。 而溥恰却是出身贫寒,几辈务农,上无片瓦遮身,下无完整的衣物,只得沿街乞讨,无奈之下遁入空门,进入妙智庵当了和尚。当姚广孝成名之时,他还只是一个烧火做饭的小沙弥。溥恰十分羡慕道衍的声名,也是日夜苦读佛经典籍,圣贤之书,终于也在苏州的博学鸿词大会上以小沙弥的身份与道衍一次口舌对战而成名。道衍并未生气,还奏请方丈师傅收他为徒,大加培养,此后俩人就成为了师兄弟。虽然道衍对这个师弟非常的恭亲,可溥恰一直都他不冷不淡,始终隔着一层膜。 道衍富有韬略,一直都想报效朝廷,可他一直都不出山。旁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曾言明,因为道衍知道朝中有刘伯温,他深知既生瑜何生亮的惺惺相惜,也知道其中的悲哀之处。刘伯温奉行的是纵横捭阖、挥斥方遒大道阳谋,而自己玩弄的是窃露天机、奇形歪法的阴谋,同处朝堂之中,必定水火不相容。 直到洪武八年,刘伯温溘然离世,不惑之年的姚广孝才蠢蠢欲动。之后他还俗前往京城,多次期望通过人脉举贤任能,入朝为官,可朝廷有法度,入朝为官必须经过科举考试。可生性孤傲的他,绝不肯通过科举考试入朝为官,因为入考仕子都要被拔光了衣服检查身体,姚广孝认为犹如读书人的斯文,绝对不做出妥协,无奈之下他又返回妙智庵当起了和尚。 又是几年过去了,这年是洪武十五年,朱元璋的发妻马皇后去世了,朱元璋极为悲痛,举办了隆重的葬礼,还委派全国各地德高望重的高僧前来为马皇后超度。敏感的姚广孝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接近皇帝,可以施展才华,所以特此应派前往京城做法。随行的还有溥恰,此时的溥恰今时不同往日,他年纪轻轻已经是妙智庵的住持,而姚广孝还只是妙智庵的一个诵经和尚。 溥恰心高气傲,凡事都不愿意输给师哥道衍,包括住持之位的竞选也是如此,为此表现的非常踊跃。妙智庵的住持之位本苦原想传给道衍,可被他婉然相拒了。本苦无奈,圆寂之前把住持的位置传给了溥恰。溥恰自以为是佛法道行胜得了道衍,才得到了师傅的垂青,那是他不知道道衍有更远大的志向。而这志向所携者甚大,就在此次前往京城做法事的时候暴露无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四十七章 怀才不遇心悲凉 马皇后丧期将至,道衍连同溥恰等妙智庵一干人等星夜兼程赶赴京城。虽为住持,已受佛门点化,本应六根清净,看透红尘,可面对京城气派的王者之地,溥恰也是深感震撼,虽然是国丧期间,商户闭门,百姓哀悼,锦绣繁华之境是掩盖不住的。出身贫寒的他博览群书,不过当真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眼见这景象,他似乎知道了为什么道衍要执着的入世为官,虽然内心兴奋汹涌澎湃,脸上还装作风轻云淡,如此盛景怎可错过,皆用余光扫视。 进入皇宫,博大的宫殿更是给予溥恰极大的震撼,他心中也不免动了一些心思,妙智庵毕竟是宵小之地,如能登堂入室,成为入驻皇家寺院,那必是施展拳脚的荣光之地。 施礼期间,内官喊道:“皇上驾到。”百官身着丧服齐整整的跪落一地,在宫殿的测门口,一个走路充满英武挺拔之气的汉子,通体白衣,大步流星的迈步出来,道衍终于目睹了朱元璋的真容。道衍多么期望他能注意到自己,可朱元璋不仅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甚至王公大臣,他也不看一眼。朱元璋的面容充满愁苦,皇冠下的头发也已然花白,可眼神中的刚毅狠绝之色摄人心魄,令人感到不怒而威。 大殿之上唯有朱元璋一人昂然而立,道衍仰望之际,蓝天覆盖宫殿,实有天人合一之境。朱元璋用声如洪钟的嗓音诵读悼文,表达自己的哀思,不时抽泣,可音调依然掷地有声,气势雄浑,最后他下令皇宫之内的所有僧侣为马皇后朗诵金刚经一百遍以度亡灵。 在一旁诵经的道衍再次想起了,洪武八年的事情,内心充满感慨,看着胡须已经发白,不禁叹息连连。以为刘伯温的去世给了他施展抱负的机会,谁料到还是英雄无用武之地。自己甚至不惜还俗,违背对佛祖信仰,可还是被举荐不利,无法进入仕途。可幸的是,他在此次行途致之中结识了经僧录司右觉义来复、以及右善世宗泐,俩人都对道衍经天纬地之才深感敬佩,最后几人成为了莫逆之交。 道衍想借着这次入京的机会,与朱元璋来一个迎头会面,成败在此一举。经宗泐的引荐,道衍终于如愿的见到了朱元璋。 这日朱元璋坐于凉亭之内,一边翻看公文,一边自斟自饮的喝茶,来人通报道衍大师到了。朱元璋只是面露微笑,并未起身相迎,示意道衍坐下:“大师,请坐。右善世宗泐曾多次向朕举荐过大师,您的盛名可真是如雷贯耳啊,听得朕这耳朵都起茧子了。” 道衍也有些激动,可并未外露,只是淡淡的说:“陛下言重了。”俩人天南海北的纵论一圈,朱元璋内心对他也是颇为赞赏。 朱元璋又问道:“听说大师不仅佛法高深,而且对治国之道也是大有研究啊。不瞒你说,朕年轻的时候也当过和尚,只是求生计,并没有真正的吃斋礼佛。所以对佛法,朕是一窍不通,不过朕想请教您一些治国之道如何。” 道衍答道:“陛下过谦了,不知陛下为何事烦恼。” 朱元璋站起身来,面色有些沉郁:“朕年幼之时,深受贪官污吏的坑害,要不是元廷滥收苛捐杂税,弄的民不聊生,朕的爹娘也不会饿死。所谓朕即位以后,就对于贪墨之事,见一个杀一个,绝不姑息。可现在竟然还有户部官员和地方官府相互勾结,滥用职权,谎报支出数额,瞒天过海,损公肥私,如此胆大妄为。朕索性一股脑全杀了,剥皮揎草,朕就不信治不了这贪污之风。朕想请教大师,朝廷给这些官员这么多的俸禄,为什么他们还要贪呢,他们就不害怕杀头吗?” 道衍哈哈轻笑几声,娓娓道来:“杀头之罪,没有人不怕,可没到眼前,谁都以为自己可以躲过去,这就是很多官员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还会去贪。有的人贪欲之胜,无以复加,如不金碗玉食,娇娘相伴,他宁可死去。贪欲为人之第一恶念,如不加以遏制,必会无限膨胀,最终无法遏制,继而无法无天,吞噬天地。世人的贪欲无法从根本上消除,只得一堵一疏。堵可从严刑律法,亦可一体统查,以王法之威慑,使之不敢贪、不能贪。这疏导则在于高薪养廉,文人书生读书做官为什么?有志之士当然想报效朝廷,匡扶社稷,可许多人不就是想成为人上人吗?数十年暗伏案苦读,就是为了换回一碗清粥,两盘素菜吗?我朝俸禄之低,历代罕有,如此低的俸银,只能逼着他们去贪,去接受贿赂。” 朱元璋有些愤怒:“朝廷有亏待过他们吗?他们不仅拿着俸银,七品以上官员,衣食住行、皂隶人员朝廷都给他们补贴和支付,你可知道30两银子就可以让百姓的五口之家过的丰衣足食。” 道衍知道有些触犯龙颜,不又不得不说了:“读书之人,都有些雅趣嗜好,没有银子的支持,怕是。。。。。。” 朱元璋拍案而起,说道:“朕是请他们来治国安邦的,不是让他们吟诗作对、画一些花鸟鱼虫来卖弄风情的。”不过转而就很快恢复了笑脸:“大师是得道高僧,也是饱学之士。自然不会同那些酸秀才一样扭捏造作。如今朕的皇家寺院皇觉寺,修成在即,大师可否有兴趣前去为朕烧香礼敬佛祖。” 道衍听闻,心中不免悲凉,他知道朱元璋言下之意还是把他当做一介僧侣,心气孤傲的道衍,绝不甘心就此埋没自己的才华。他势要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道衍在内心时常自比诸葛亮,评议刘伯温,非常敬仰三顾茅庐的绝世美谈,也羡慕朱元璋对刘伯温的礼聘,如今自己已经三度献媚,却被冷眼处置,束之高阁。 心灰意冷的道衍婉拒了朱元璋的请求,随着宗泐退去了。道衍边走边想,难道我的余生就要在那清冷的寺庙蜡炬成灰了此一生吗?正当此时,道衍看到一个人在挥毫泼墨,还有一群人在饶有兴致的围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四十八章 慧眼识珠奇英才 道衍询问:“这位写字之人,儒秀端庄,气质不俗,是何许人?” 宗泐答道:“这就是当朝太子朱标。旁边分别是秦王、晋王、燕王、宁王等人。”道衍突然眼神发亮,但仍故作镇定。 随后宗泐引荐道衍给了众位皇子,一一拜会之后,太子朱标说道:“听闻道衍大师是博学鸿儒,对于书法也一定有很深的研究了,不如请大师指点一二。” 道衍欣然接受了,拿起纸卷,端量起来,哀愁之思布满脸上,善于察言观色的朱标看出了端倪,问道:“大师,我这字有什么问题吗?” 道衍收敛了一下面容,转苦为笑:“殿下这楷书,结体规整,笔力苍劲,飘逸俊秀,颇有唐之柳公权的风韵。” 朱标拱手作揖:“大师好眼力,我正是在临摹柳公权的书法。” 旁边几位藩王都交口称好,道衍也继续恭维道:“这幅字通体流畅,不露锋芒,观之如沐春风,大有仁爱之心,实在是难得的精品。如果殿下再能临摹宋之苏东坡书法,那真是可更显王者风范。” 这一番话倒不是道衍刻意恭维朱标,确实是他的书法有一些功底,毕竟从小接受显学大儒的悉心教导,加上自己的勤学苦练,已有所成。得到道衍的称赞,朱标也是喜笑颜开,然后对道衍和宗泐也变得颇为恭敬。 道衍注意到适才对话期间人群之中唯有燕王朱棣身居太子之后,却只是在一旁呆看、默不作声,可那雄浑的气度显得格外突出。而道衍虽未直接盯着他看,注意力却从未离开过朱棣的身边。 寒暄之后,众人笑谈散去。宗泐问道:“刚才我看师兄,面露微寒之色,是所谓何故啊。”道衍轻言笑道:“既然宗泐师弟看出来了,我就姑且一说,但此事决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那是自然。” 道衍面色变得沉郁:“太子殿下,书法虽然绝妙,可身体已遭大难。” “师兄如何得知?” 道衍继续说道:“太子下笔谨慎收敛,笔触落地敦实过猛,收笔又慌从狎带,实为忧思恐怖、体寒外虚之症。长期以往,灵气外泄,风邪入侵,怕是命不久矣。” 宗泐恍然如醒:“哦,贫僧记起来了,师兄的俗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对医术很是精通啊。那我们得赶紧为太子医病啊。” 道衍无奈的说道:“这是心病,我等无能为力。自古以来,皇帝过于雄傲者,幼主无不早夭。秦之扶苏,汉之刘据,元之真金莫不如是。雄盛威主之下,幼主王气皆散,不在刀兵上见,唯有自尝苦果。我朝太子过于忠仁宽厚,自然不会做兴兵乱法之事,这也是皇上为什么敢将朝政交于他处理的原因。可终究要久郁成疾,怕是难以天祚长远。我劝他多习练苏东坡的书法,就是希望他能宽心容事,可以多续命脉。” 宗泐对道衍所说之事,深信不疑。可他心中也不免打鼓,太子如果早逝,这江山社稷可是由谁来继承呢?紧接着叹息一声,说道:“真是对不住道衍师兄了,没能为你得力引荐,实在是愧对于你啊。可惜你这一身的俾倪天下的才华了。本想向你引荐太子殿下呢,可这。。。。。哎。” 正在此时,道衍向宗泐询问:“刚才身居太子殿下身后的人是谁?” 宗泐答道:“那就是大名鼎鼎的燕王朱棣,是皇上众多皇子中最能征善战,最有将帅之才的。”而后宗泐回过神来,既惊奇又有所获的问道:“你的意思是。。。。。。” 道衍说道:“那就劳烦师弟帮忙。”说着道衍趴在宗泐耳边地里咕噜的说了一番。宗泐哈哈大笑:“师兄真是好手段。不过,师弟我还有一事不明,为什么诸多藩王,你偏偏挑中了燕王呢?” 道衍笑道:“燕王雄武之姿,颇有当今皇上的风范,举手投足之间,杀伐果断,绝无妇人之仁。人群之中甘居太子身后,可见两人关系非比寻常。我观其面容冷峻隐忍,能守其雄,藏起锋芒,是可堪大任之才,目光之余辉,嶙峋闪烁,有洞察先机的敏锐。大都是北方重镇,是抵御边陲重患的要塞,以皇上的知人善任,能把如此险要之地交付于他,可见他自有统兵经武之雄才。师弟刚才是否看见,诸王离散,为何太子独自另行专送燕王?这其中自有看重,也有警惕。” 宗泐俯首拜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就在朱棣离京的途中,在其必经之路上,道衍巧做易容,设摊卦象,摆出一副算命先生的样子。朱棣经过发觉异常,发现此处渺无人烟,在此摆摊不是缘木求鱼吗? 朱棣走向前去想一探究竟,看看此人想搞什么把戏,笑道:“这位先生,烈日炎炎,此处万径人踪灭,没人找你算命的,快回去吧。”说着朱棣欲要转身离去。 可道衍仍是不发一言,双目紧闭,未曾看朱棣一眼,还纹丝不动。朱棣越想越奇怪,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发现那和尚开始不慌不忙的披起了蓑衣,还撑起了鱼竿,摆出一副独钓寒江雪的悠然之姿。 朱棣心中又打起了鼓,这老和尚搞什么鬼?一片黄土,钓什么鱼?此人不是个疯子,就是另有图谋。朱棣命令部下停下休息,自己又策马转身返回到了道衍身边,下马作揖问道:“这位师傅,此处既为河水,又无湖泊,在此钓鱼,不是刻舟求剑吗?” 道衍仍是双目紧闭,只是淡淡的说:“贫僧不是在钓鱼,而是在钓人。” 朱棣来了兴致:“钓何人?” 道衍答道:“有缘之人。” “何为有缘之人?” “能帮我摘下这梨树上斗笠之人。” 朱棣大笑:“能帮你摘下斗笠,就是你的有缘之人?” 道衍正言说道:“正是。” “那还不简单,我帮你。”说着,朱棣纵身一跳三尺有余,伸手摘下了斗笠,只见那斗笠沾满了芬芳的梨花。 道衍起身相迎,说道:“既是有缘之人,贫僧就将这斗笠送与燕王。”朱棣问道:“先生,怎知我是燕王?”道衍伸手直指队伍前方的大旗,朱棣哈哈大笑:“原来如此。” 朱棣疑问道:“为什么帮先生摘下斗笠之人,就是有缘之人?” 道衍说道:“请燕王带上斗笠、”好奇之下的朱棣,也就带上了斗笠。 道衍继续说道:“为王者带上一顶白帽子,是为何人?” 朱棣幡然大悟,惊出一身冷汗,欲说还休:“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四十九章 梨花树下显真龙 朱棣惊愕坐起,一把抓住道衍:“你到底是什么人?”道衍揭开了人皮面具,朱棣又是一惊:“我好想在哪见过你。是在。。。” “皇宫之内,与太子殿下评论书法。” 朱棣回过神来:“原来是道衍师傅,刚才的话断不可妄言,小心招来杀身之祸。” 道衍双手合十:“皇者,使王天下者。要遵循的是天道循环,上天注定要你当皇帝,你想躲也是躲不过去的。” 朱棣吓得想立刻压低道衍的声音,他急忙召回张玉,说道:“命令部下前进五里,不许任何人打扰,我要这位先生帮我算算命。” 望着瘦削枯骨,又须发皆白、仙气通灵的道衍,朱棣还有些将信将疑,心想此人是不是父皇派来测试自己的,又是或监督自己的,只是来回踱步,满脸狐疑的不作言语。 道衍也早就看出来朱棣的这种担心,然后说道:“殿下既为有为之君,若恰逢风云际会,就需要能臣辅助,那你我此时君臣际遇,可不就是一场缘分吗?” 朱棣背对着道衍说道:“既然先生有报效朝廷的宏愿,那当真是我大明之福气,我念你人才难得,刚才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见。如果由我来引荐,可保先生位列朝臣,官运亨通。” 道衍轻飘飘的说道:“贫僧的朝廷可不在金陵。” 朱棣若有所思,然后叹息一声,从袖口抽出一张银票,放置于道衍的摊位上,说道:“如果不想为官的话,这里是十万两银子,算是我给先生的香火钱,建个寺庙好生服侍佛祖吧。”言毕,朱棣欲要转身离去。 忽而听得火石铿锵摩擦之声,转首一看,道衍竟然将十万两的银票付之一炬。朱棣急忙走过来,说道:“先生,这是干什么?” 道衍淡淡的说道:“银子我已经孝敬给佛祖了,可我这一身的才华,还在等待依靠真命天子来施展。” 朱棣似乎明白了此人的真正用意,心想:此人不恋官位,不贪钱财,却胸怀气吞山河的大志,而我朱棣又何尝不是如此?渴望建功立业,可现在天下已定,我这一介武夫,除了骑马游猎,也无甚大用,唯有抚刀自怜了。 朱棣明知故问:“那先生的真命天子是谁呢?” 道衍双目炯炯发亮,铿锵有力的答道:“正是现在的燕王殿下,今后的大明天子。” 朱棣似乎有些得意,问道:“何以见得?” 道衍侃侃而谈:“当今圣上承天道而继承皇朝大统,盛威明君,可策天地。如今朝中局势,皇上一则清除功臣勋贵,一则改组内阁大权独揽,强干弱枝,可一旦龙驭归西,幼主即位,则主政者无力,朝中又无可用之人,均衡之势打破,各地藩王到时无不蠢蠢欲动,试问有谁能与燕王争雄逐鹿?” 朱棣即愤怒又好奇:“混账,我父皇龙体健壮,必定福祚永享。就算父皇他老人家上了年纪,也有久经历练的太子殿下监理朝廷,何来幼主之说?” 道衍说道:“当今圣上刚愎雄才,处理政务愈发残忍暴戾。太子殿下生性仁爱敦厚,在此圣严龙威之下,若日夜案牍劳神、担惊受怕,怕是无法久困难支,无法长寿。贫僧历代行医施药,是看的清楚的。” 朱棣想起了在京城临别之际,朱标泪洒衣衫,朱棣确实看到了他困顿倦累之意,甚至还有咳血的症状。可朱标告诉了朱棣,这一切他都没有让父皇知道,朝中局势复杂,为了不辜负父皇的期待,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疏忽,并叮嘱朱棣要好生戍边,勿要招惹朝中是非。回忆至此,朱棣也不禁双目含泪。 朱棣拭泪说道:“太子殿下为国为民日理万机,确实辛劳,必有天佑。可我相信父皇会统揽全局的。先生,刚才的那番话,就在此刻随风飘散吧。如若先生不弃,可否愿意与我一同北上,不瞒先生说,小王也是崇尚佛法,我大都庆寿寺还缺一位住持,小王希望来日还可多想先生请教。” 道衍敏锐的察觉到了朱棣的心思,其实他有心想当皇帝,不然就不会让自己口出狂言,还愿意带自己北上大都。道衍也知情识趣的说道:“主仆一心,贫僧自当前往。”说完燕王搀着道衍的手臂,俩人详说言笑,一路北去。燕王派出使者向朝廷禀明,请求道衍随驾而去,后被朱元璋批准。 道衍知道此行而去,没有回头路,唯有心中赤城才可一往无前,到了北平之后,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取得朱棣的信任。所以只要与朱棣单独相处,俩人就纵论时事,谈古论今,朱棣心中只要有大事,都要请教道衍的意见。 此后无论朱棣赏赐什么,道衍都尽皆散去给朋友以及燕王府的侍卫。朱棣也多次劝道衍还俗,还赐予房子美女,他也不肯。每日往返庆寿寺和燕王府,居于燕王府穿文人服饰,归于庆寿寺依然身披袈裟,斋菜青灯木鱼一样不少。 在旁人看来,这是异常奇怪的一对主仆,道衍寸功未立,朱棣对其却礼敬如上宾,还时常厚赏。其实他们不知道,朱棣在等一个机会,而道衍又何尝不是,纵使他们俩个也未互相言明,其实都心照不宣。久而久之,朱棣真的是无比信任道衍。 而反观京城,溥洽也因缘际会的结识了朱元璋。溥洽在国丧之后,久居京城,与各寺院僧侣探讨佛法,这吸引了朱标的注意,之后俩人相谈甚欢,朱标请求溥洽任职天禧寺住持,溥洽欣然应允。这日朱元璋前来天禧寺祈福,感叹自己对贪官杀戮过重,佛祖是否会体谅自己。而溥洽不仅不劝阻,反而赞同了朱元璋的做法,这让朱元璋心情颇为舒畅,而后就把溥洽认命为自己的主录僧。 溥洽此人也是殊不简单,他知晓了道衍的去处,就明白道衍意欲何为。不敢向朱元璋煽风点火,毕竟伴君如伴虎,稍一多嘴可能就身首异处。可他不断的向太子朱标提议,一定要杀掉道衍,以绝后患。朱标生性仁慈,只当是溥洽同门相轻,故意害道衍,况且没有罪名就枉杀自己弟弟的主录僧,不论作为太子和兄长名义上也甚为不妥。之后溥洽又曾多次进言上表,久而久之,朱标就以为此人心胸狭隘,不侍出家人的本分就妄言生杀,所以疏远了溥洽。直到建文帝即位,溥洽旧事重提,依然建言杀掉道衍。 远在北平的道衍,经朋友的书信来往得知,溥洽在三番五次的害自己,而道衍只是风轻云淡的一笑置之。宗泐曾经问过道衍为什么不去反击? 道衍说道:“皇上当年轻蔑于我,只当我是区区僧侣。他犯不上为了我这么老和尚,大动干戈。以皇上自负的性格,当年他看不上我,现在更不会把我放在眼里。而太子殿下是个仁慈贤明之人,又怎随意取人性命呢?况且他要动我,也得看燕王的脸色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五十章 金陵旧梦现人间 建文帝即位之后,溥洽又顺理成章的成为朱允炆的主录僧。靖难之变,建文帝一败涂地,从此遁迹人间。溥洽因为不肯吐露朱允炆的行踪,朱棣欲要活刮了他,在道衍的多番求情之后,才保住了他性命,只被判了监禁。 功成身退之后,道衍依然以德报怨,还劝朱棣放过溥洽,因为佯装诈死,鉴于多年的君臣之情,心意戚戚,不忍心拒绝的朱棣就答应了道衍。 出狱之后的溥洽,须发皆白,白发已达数寸,感念道衍的感化,溥洽曾跪在道衍的榻前,痛哭流涕,深情忏悔。在道衍“圆寂”后,朱棣继续让溥洽做了天禧寺的住持。 世事大梦一场,道衍把思绪拉回了当下,语重心长对郑和说:“我劝皇上放掉溥洽师弟,一则是出于师兄弟的情谊,二来是想皇上放下寻找建文帝的执念,毕竟无论他是死是活,已经不重要了,他不会对皇上构成威胁了。如今沉沙泛起,往事重提,只怕溥洽师弟又要遭此劫难了。” 果不其然,朱棣只要朱文圻的真相后,当下就命令锦衣卫将溥洽抓获,严刑拷问,逼迫其说出建文帝的下落,可这老和尚执拗不堪,不论皮开肉绽,还是被分筋断骨,愣是一个字不说,还尽皆唾骂。朱棣怕溥洽丢了性命,就无法打探朱允炆的下落,也就不再难为他,而是继续监禁。 道衍继续说道:“你我师徒二人帮皇上夺了人家的江山,这是有违纲常伦理之道的,如不加以弥补,怕是会遭到天谴,不得善终,为师命你务必要保护好朱文圻,不得让他有所损伤,至于后续怎么做,为师自有安排。现在你不可以离开皇上太久,赶快回去吧,有什么事情,飞鸽传书即可。” 郑和走后,道衍来到了暗室的偏方,打开门可以看到一个四十余岁模样的中年僧人在闭目端坐紫金莲,手持念珠打坐,可眼角的泪珠还没有干透,很显然是刚刚才流下的。此人正是在世间消失了近二十年的建文帝。 道衍说道:“慧悟,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朱允炆仍是不发一言,眼角泪水潺潺,难以止住。 道衍继续说道:“这世间的事情,有些可以预知,有些却要却逆来顺受,正所谓天道有常,世事难料。我可以观测风雨,判断祸福,却不可以掌握人间的情欲。人要说放下谈何容易,正如老僧功利心太盛,我也只能做半个和尚。要慧悟放下帝位,放下父子之情,更是难上加难。” 话说十九年前,建文帝在杭州五云山失踪之后,就隐身于皇觉寺。此事原本朝中只有方孝孺、齐泰、黄子澄以及溥洽知晓,前三者死后,就只有溥洽一人知道建文帝的藏身之所,而溥洽又守口如瓶,缘何道衍也知道呢? 齐泰、黄子澄等人,曾经预估了形势,万一金陵城破,则朝廷南渡再聚以抗衡。可这个意见遭到了方孝孺的强力反对,他表示誓死不退离京城。而建文帝见惯了这幅争吵的局面,总是忧心忡忡,俯头哀思,不作言语。最终建文帝表态:“朕不仅不退,还要北上。朕绝不退过凤阳老家,如若金陵兵败,朕就隐身于皇觉寺,等众位卿家勤王北上。” 朱允炆的这番表态,齐、黄二人又是极力反对,千呼“不可”,万喊“危险”,朱允炆难得大怒一场:“凤阳乃我大明龙兴之地,这都丢掉了,朕还算什么大明天子,朕宁可死,也绝不后撤。”齐、黄二人摄于龙威震怒,也就不做言语。最终朝廷军制定了战略:朱允炆迎难而上,率轻骑北上凤阳,方孝孺固守南京,齐黄二人做后应。 方孝孺之所以认可朱允炆的意见,未做反对,主要是因为凤阳是大明的发家之地,朱棣摄于太祖在天之灵的震慑,不敢造次。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造反起家的朱棣,还是畏惧太祖的天威的,绝无颜面对尸骨未寒的先皇,更不会去皇觉寺这等皇家寺院接受灵魂的拷问。 而道衍之所以知道建文帝的下落,还是源于他与方孝孺的两段际遇。洪武八年,道衍第一次进京到礼部应试,期间遇到盛名之下的青年才俊方孝孺。俩人经宋濂引荐相识,初次见面俩人只是互相打量,既无问候,也无言语往来,均默不作声,就惺惺相惜的,手谈棋局,对弈了两局,皆是三劫循环无胜负,众人无不嗟叹,一时之间传遍京城成为美谈。道衍却觉得背脊发凉,顿感不祥之兆,心想此人怕是我一生的克星。 洪武十五年,马皇后国丧期间,道衍二次进京再遇方孝孺。马皇后的去世令朱元璋悲痛之余,也感叹时节如流,岁月无情,那一天要是自己也驾鹤西去,自己的儿子能守得稳江山吗?所以他想在生前,为朱标铺好道路,招选能臣干吏来辅佐未来的新君,特此还向朝廷群臣发布招贤令,宗泐举荐道衍就是发生在这样的背景之下。 在朱元璋那遭到冷遇之后,郁闷的道衍与宗泐徘徊于宫中踱步,遇到了同样受到召见方孝孺。方孝孺吃惊之余,询问道衍的近况,俩人第一次见面虽未言语互动,也无甚交集,可似乎是前世的宿缘,真是一见如故,相谈有节。虽然道衍大姚广孝二十二岁,两人交流却毫无障碍。迫于朱元璋的召见时间紧迫,方孝孺约好与道衍几日后祥云客栈相见就离去了。 此时的方孝孺真是阵风得意马蹄疾,年纪轻轻,就得到吴沉、揭枢的引荐被朱元璋召见。朱元璋见此人诗书有德,行为端庄,又严以律己,衣着庄重肃穆,评价颇高,对太祖朱标说道:“这样一个德行兼备之人,你一定要好好重用,一直用到他垂垂老矣,不能动弹。”说完朱元璋放声大笑。虽然后来因为秦淮妓女的事情被仇家揭发检举,朱元璋不仅不惩罚方孝孺,还下令逮捕了举报之人,大呼:“小人。”后来方孝孺前来说情,并袒露事实,朱元璋对方孝孺的做法非常满意,也就放了检举的人。 话别了方孝孺,道衍偶然结识了朱棣,便立下了一生的宏愿。三天之后,他如约来到了祥云客栈,而方孝孺已经早早的来到了,正饮茶读书好不自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五十一章 一唱雄鸡天下白 正值盛年、仕途顺利的方孝孺,多少有些年少轻狂,天子号雅间,一层楼上空无一人,都被方孝孺包圆了,还吩咐下去,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自己要与道衍先生再次手谈棋局,要防止被打扰。 道衍走上二楼,透过窗栏雕镂看见方孝孺的身影若隐若现,真可谓是风华正茂,如沐春风,才情迸发之姿,透着阳光甚为耀眼。道衍走在黝黑昏暗的走廊中,轻踏漫步的款款而来。在方孝孺看来有浮光掠影,曲径通幽之感。 见到道衍来到,方孝孺起身相迎,拱手作揖,还未等道衍落座,方孝孺已经磨拳擦掌,跃跃欲试要与道衍一较高下,说道:“上次一别七年,遗憾没能与先生分出胜负,今日约先生前来,想在讨教几局,不知可否。” 道衍缓缓落座,开门见山的说道:“区区棋盘方寸之地的输赢何足挂齿,不过游戏耳。要比,就比纵论天下的大棋局。” 方孝孺听了非常的振奋,来了兴致,依然正襟危坐,问道:“哦?以先生之见,该如何比试?” 道衍目光直视方孝孺,略带手势,说道:“古有曹孟德青梅煮酒论英雄,今日我俩忘年之交,以这西湖龙井代青梅酒,也品察一下当下的英雄如何?” “愿听先生详闻。” 道衍说道:“敢问方施主,如今天下之人谁可堪英雄之称呼?” 方孝孺略表沉思说道:“当今天子朱元璋,崛起于布衣,驱逐元廷,光复华夏,建立丰功伟业,可称英雄。”道衍摇摇头:“当今皇上虽可称为千古圣主,但重用锦衣卫爪牙监视群臣,善用阴诡之举,非英雄所为。” 方孝孺继续说道:“太子殿下,含仁怀义,政绩卓著,而且品行高尚,勤政爱民,可称英雄乎?”道衍依旧摇摇头,说道:“太子固然是个好君主,但是英而不雄,稍逊风骚。” 方孝孺一时语塞,道衍用手直指方孝孺与自己,淡淡的说:“借用曹孟德的话,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方孝孺既感且叹,受宠若惊,举手作揖:“得先生如此抬举,实不敢当。” 道衍说道:“这世间唯有你我二人,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活,而且是有条件为自己的信仰而活,是可以活出自我的。我们都是可以为了信仰,鞠躬尽瘁,付出毕生心血,哪怕粉身碎骨也浑然不顾,不过可幸的是,你我都有自己的原则和操守。这才是真英雄。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策,行于操守。” 道衍继续说道:“既然天下英雄属你我二人,不如就你我二人,在这天地间、我大明的万里江山来一番斗智斗勇,如何?” 方孝孺没有想到,这平日里温吞水的老和尚却有如此的雄心和豪情,但也顿感可怕,这样的人物怕是要搅得周天动荡。 方孝孺赶紧说道:“既然先生,有如此大志,何不与我共同辅佐太子,以图建功立业。” 道衍转过头来,冷冷的对方孝孺说道:“方施主,难道不想与我一较高下了吗?” 方孝孺呆住了,沉默了一会,目光变得冷峻:“先生请说,当如何比?” 道衍铿锵有力,却又内敛的说道:“你来辅佐太子,而我追随燕王,且看二十年后,谁来逐鹿中原,谁来问鼎九州?” 方孝孺如晴天霹雳一般被震撼了,拍案而起:“大胆,先生,你这是造反。”道衍继续轻飘飘的说:“方施主,少年英雄,饱读诗书,自然知道当今皇上分封诸王,他日必遭兵祸,你我都无法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既然无法避免,不如就让这一天早点到来,让你我快速的抚平这大明的隐创,不再留于后人,岂不更好?” 方孝孺沉默了,他发现在道衍面前,一切所谓的世俗纲常都无法圈束他,这实在是一个可怕的人,与这样的人打交道,自己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你所有的虚假之态,都会被揭露无疑。方孝孺也感到自己身上带着一套枷锁,他想卸掉,却又无能为力。最终方孝孺欣然答应了道衍这二十年之约,这一年是洪武十五年,二十年后的建文四年,靖难之役以朱棣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方孝孺不愧是正人君子,也不负正学先生的称号,他并没有向朱元璋,也没有向朱标,朱允炆检举过道衍,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场以天下为大棋局对弈较量的到来。多年来,两人还一直保持书信往来,不过一直都是用的化名,方孝孺用希古,道衍唤作逃虚子。 后来形势对朝廷军愈发的不利,方孝孺写下了《昭衍集》一书,以备后来者重新举兵的军饷之用,其中还隐藏着建文帝的藏身之所。道衍和方孝孺还曾书信约定,不论双方哪一方获胜,务必要保护对方的主公不受损伤,以全君臣之道。 当年的建文帝实则是无法逃脱的,因为金陵城已经被围的如铁桶一般,况且宫里还有朱棣的内应,断然是跑不出去的。可朱棣忽视了一个问题,他最信任的郑和,才是护送朱允炆逃离的真正的始作俑者。因为朝廷的眼线,都是郑和安插的。方孝孺等人暗挖隧道之举,自然躲不过郑和的眼睛,但他隐而不报,还把眼线中的知情者,在攻城之际全部杀光,朱允炆这才有惊无险的逃脱。 郑和所做的一切,都是道衍一手策划的,身为道衍的高足,郑和对道衍自是万分尊重和顺从。至于郑和为什么敢冒着被朱棣杀头的大罪,在眼皮底下放走朱允炆,是因为道衍给他讲了一个道理。 道衍说道:“如果建文帝跑了,主公最有可能派你天涯海角的去找朱允炆。这样你不是有机会去寻找自己心目中的圣地了吗?至于怎么找,想去哪找,取决于你想让朱允炆跑到哪里?”听到这里,郑和才欣然答应放走朱允炆。 建文帝逃离金陵之后,就好像从人间蒸发掉了,道衍也不知道他的踪迹。直到吴庆余缴获了《昭衍集》的前半部分,道衍看到了首页的一首诗,就恍然大悟了。 度厄 山寺钟声幽怨灵,无杖仁心肃世清。 斩棘穿林任平生,苍穹无垠大道行。 与方孝孺心有灵犀一点通,道衍一看就看出了朱允炆的藏身地点,皇觉寺。在永乐十六年,道衍决定功成身退,但当了一辈子和尚,终日与青灯佛经相伴,早就无法摆脱僧人的习惯了。出于愧疚,也是想见一见这个他一直未曾蒙面的对手,所以道衍就把自己安养之所放置到了皇觉寺,由郑和一手安排。 当年失踪之后的建文帝朱允炆,在皇觉寺等候两年,也没人勤王营救,齐泰、黄子澄、方孝孺,先后被杀,连自己的爱人方怡也香消玉殒,剩下朝廷大臣全部投降了朱棣。朱允炆见大势已去,心灰意冷,就在皇觉寺出家为僧了,这一念经就是近二十年,直到道衍的到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五十二章 逃脱金陵的封锁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一个人的武功再强,也挡不住千军万马的车轮战。纵使朱文圻有蔑视天下的功夫,日夜苦战,漫天流浪,体力也有耗尽的一天。金陵城尘土飞扬,车马如龙,锦衣卫如蝇虫飞舞,大街小巷络绎不绝。 朱文圻不是躲在树上,就是睡卧屋顶,不时到几个官宦子弟家里的厨房顺点吃的,弄得官员们怨声载道。朱文圻毕竟势单力薄,无人响应,要想孤家寡人逃出京城,实难做到。朱文圻心想:像老鼠一样,被贼兵追来追去,真是窝囊透顶。不过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我倒想玩玩,看看谁胜的过谁。 不时有几个士兵被打到,也不断有贪官被取下头颅悬于府衙门口。这些挑衅之举,让朱棣大为恼火,天子脚下,京畿之地,本应该是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却被一个逆贼来去自如,生杀随意,这要那一天不就杀到自己的头上来了。所以,不仅锦衣卫,就连御林军也派出去,开始地毯式搜索。 这几天行动越来越不便,朱文圻减少了活动。可在屋顶上,居高临下,发现京城内还多了一些乞丐。他们行动井然有序,动作灵巧,身手矫健,组织之间很有纪律性,不像是一般的乞丐,心想是不是丐帮的人。他就紧密的跟踪一支队伍,尾随到了一个民宅内。 果然不出所料,这并不是普通的乞丐。陆续不断有新的队伍,汇集到这里。朱文圻的日渐长进,蹬墙上瓦也踏雪无痕,如猫一样的步伐,轻灵无声息。于屋顶之上,朱文圻听得真真切切,这是丐帮在开大会。 一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赤脚裸露上身的老者,居于客堂中央,茂密的花白的胡须,遮蔽了脸颊,看不清样貌,大吐了一口痰,憨气十足的笑着说道:“前几日帮主派咱们江南分舵前来查探忠良之后,我等一定要不负所托,务必找回方家的遗孤。方孝孺大人可是个好官呢,不能让人家的外孙再让那个狗皇帝给害了。这几天先避开城门口,王小二你们几个小子注意点,一出门就想像恶狗追肉包子似的,那么兴师动众的,朝廷的恶狗不就注意到了,你们几个今天又是狗要狗一嘴毛,在城门口就干一仗,跟那些朝廷的走狗有什么纠缠的。如今打草惊蛇,就更不好行动了。还有,别都是叫花子模样,也可以办成其他的角色吗?比如说,卖肉的,打铁的,有没有一点创新?有没有点脑子?” 大概是这位老者的山东话,太有格调,朱文圻听了之后,忍不住大笑起来。那老者听见动静,一下窜上了屋顶,还撞出个大洞。 那老乞丐摆出弓步,双手张开虎口,大喊一声:“什么毛贼,竟敢偷听俺们讲话,俺乃丐帮副帮主,山东铁背猛虎,王大魁。还不乖乖投降,俺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朱文圻躺在屋:“大叔,我还没问你姓名呢,这么轻易的自报家门,遇上官府的人就不打自招了。” 王大魁发觉得有道理,憨笑着说:“对啊。俺们这次是秘密行动,不能乱报姓名,多谢小兄弟提醒。”忽然又觉得好像不对劲:“小子,你是谁?干嘛偷听俺讲话?” 朱文圻坐起身来,把酒葫芦扔给王大魁,说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忠良之后,张文成。方孝孺方大人的外孙。” 屋内的叫花子也都出来了,听到这话,都面面相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众人搜寻了几天都没有踪迹,今天却自己蹦出来了。 王小二说道:“你说你是张文成,有什么证据?” 朱文圻跳下屋完,朱文圻使出琨引指第一式:蹑影追风。疾如风快如电,剑气一下震碎了王小二手中的破碗。众人骇然,目瞪口呆。 朱文圻俯首作辑,笑说道:“抱歉,兄弟,打碎你吃饭的家伙,回头我赔你一个新的景德镇的瓷碗。”王大魁看到这个招式,热烈鼓掌,也从屋顶上跳落下来,如巨石落地,咣当一声,尘土飞扬,地面一震。仔细看来,王大魁确实是一个标准的山东大汉,膘肥体壮,虎背熊腰,虽然看起来有些年纪,体壮如牛的他,走起路来依旧虎虎生风。趁着火把的余光,才可略微看见他的脸,美须髯,眉毛浓密,眼大如牛,炯炯有神,显得分外威武,不愧是江湖盛名的笑威虎王大魁,是丐帮的副帮主,钱为钧的师弟。 王大魁边走边笑着说:“错不了,这个人能使得出琨引指的招数,定是俺师兄的得意门徒张文成了,他给俺说过。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说着一手就把张文成搂了起来,如领着一个小鸡仔一般。 朱文圻被王大魁的热情所倾倒,很不好意思的挣扎,被他抱着贴着胸毛很是刺扎,众人欢呼。第二天在几个丐帮弟子的秘密掩护下,从这个民宅的下方的密道里,朱文圻被安全的护送出了金陵城。朱文圻感叹丐帮的能力真是强大,能在京城守卫森严之地,动如此大的手脚而没有被发觉实在是一个奇迹,他也不免多了一些想法,如果自己想要报仇,推翻朱棣,或许丐帮是一个很好的帮手。 这条隧道实际上是靖难之变之时,方孝孺委托钱为钧所挖掘的,当时京城守卫的指挥官就是方孝孺,这才为挖掘隧道多了几分便利。 方孝孺当年做了两手准备,一条隧道从皇宫通往金陵城外,作为朱允炆逃生之用,是京城守卫开凿的。一条隧道,就从这所民宅,通往金陵的奉天殿,是丐帮之人挖掘的。 方孝孺一生谨慎,凡事都会考虑后招。如果建文帝能顺利逃脱的话,就不劳烦自己的结拜兄弟钱为钧出手了。如果皇宫形势紧张,建文帝无法脱身,就烟花为号令,让钱为钧率领丐帮子弟化妆成士兵进宫救驾,不过最终方孝孺没有发出信号。 这也是方孝孺忠义之心的必然结局,金陵沦陷,实则就是天下大势已定,再多挣扎,都是无谓的牺牲了。他不想身为江湖之人的钱为钧沾染宫廷斗争,以免连累丐帮,会招致更多人的损伤。 方孝孺也多次劝说钱为钧,如果自己保皇失败了,不要想着报仇,以免扩大兵祸。若能带领丐帮子弟,过上好日子,也算是为江山社稷做贡献了。 作为结拜兄弟的钱为钧在知道义兄牺牲于大义之后,曾派人到民间秘密寻访方孝孺的私生女方怡。方怡也是钱为钧的义女,她知道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没有去找义父钱为钧,是为了不拖累他,怕给钱为钧带来灾祸。方怡就只身一人前往京城报仇。 后来钱为钧得知,方怡已经下嫁张玉之子张锦程,心中还有怨言,只当是这个义是女卖父求荣之辈,就与方怡断绝了来往。 不过他依然惦念着这个义女,就派人暗中保护着她。听说张家有兵马调动,得知情报的钱为钧赶往张府附近,因缘际会的救了朱文圻,五天后,钱为钧才借着丐帮强大的情报机构,得知了张文成就是方怡之子、方孝孺的外孙,也知悉了方怡的复仇计划。方怡轰轰烈烈之死,震动江湖,钱为钧也为自己曾经的肤浅之见而深深自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五十三章 天灾人祸始贪墨 洪武十七年,天降大雨,开封城北方的黄河决口,天怒人怨,百姓流离失所。朝廷派往处理灾情的官员,视察回来汇报,只道是暴雨滂沱,洪水滔天,即使是金刚所筑的堤坝也会被冲垮、漫过,实在是天灾难策,非人力所能抗衡。 不久之后,这位督查官员就被人枭首悬挂于府衙门口牌匾之上,还被人挂出旗号,上写:贪官佞臣。此事虽被刑部压报,可却被锦衣卫通报给了朱元璋。 此事令朱元璋大为恼火,怒斥道:“河工刚完工两年,就出现决堤,必有贪官作祟。京城官员被杀,刑部竟然不来上报,可见朕的眼皮子地下就有人暗箱操作,奸党在朝,是可忍孰不可忍。”遂派出方孝孺前往处理赈灾事宜,一并查处官员被杀及贪墨之事。 一路上方孝孺不断受到沿途驿站的官员刁难,个个横眉冷对、危言令色,不是索要食宿费,就是半路上使绊。这使得方孝孺明白此行路途艰险,不在于摆在明面上汹涌的河堤水患,而是朝廷内暗流涌动,隐深的漩涡才是无形利器。这股势力盘根错节,牵扯面之广,令方孝孺也有些震惊,连各地的驿馆都被操控,实在可怕。 初生牛犊不怕虎,正值年轻力胜,血气方刚,在朱元璋面前一力承担重任的方孝孺,自是见招拆招,对方越是强硬,方孝孺越是不买账。不让住驿站,他就露宿街头,不给饭吃,他就啃干馒头。随性的小吏都哀声载道,方孝孺却自得其中,仍而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有人担心因此遭了暗算,方孝孺笑着说:“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我们是皇上派来的,别说动我们,他们还得好生保护好我们。就是我们生病了,路上有个闪失,沿途的官员都要遭殃。” 眼见威逼无用,对方开始利诱了。可不论如何软硬兼施,哪怕巨额贿赂,美女在前,方孝孺都丝毫不为所动。 刚到了开封城,还未入城门,就有衙役前来迎候。衙役禀报道:“开封知府藤蔓年藤大人,于醉仙楼设宴款待,请钦差大人赏脸光顾。” 方孝孺旁边随行的小吏伍思华问道:“舅舅,我们去不去?” 方孝孺笑道:“既然人家盛情邀请,何不去光顾一下,且看这帮人能出什么幺蛾子。”然后对着那衙役喊道:“就有请带路吧。” 伍思华见到醉仙楼富丽堂皇,灯盏琉璃,非外奢豪,节节称叹:“当官真是好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吃的珍馐美味,喝的玉露琼浆。” 方孝孺怒斥:“姐姐让我带你出门长长见识,可不是让你耽于享受的。跟着我出来,别想过好日子。” 伍思华谄媚道:“知道了,舅舅。我这一路上吃的苦,还少吗?半点荤腥未沾,滴酒未饮,我也不说什么啊。” 方孝孺脸色面色沉郁:“这帮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万请记住,决不可贪恋别人一丁点的好处,小心着了别人的道。” 这伍思华是方孝孺的外甥,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可为人还算聪明机警,只是年纪尚幼、未涉世事。方孝孺的姐姐,想借着方孝孺此次外出办公,去好好调教一下自己的儿子伍思华。方孝孺推辞不掉,才勉强答应,可也曾三令五申的让伍思华务必谨守规范,绝对不可以僭越原则。 步入醉仙二楼,见到河南的大小官员,齐聚一堂,好不隆重。见到方孝孺来到,开封知府藤蔓年前去相迎,众人也都起身作揖。不过旁边瘫坐着一个武将分外显眼,他似乎没有觉察到方孝孺的存在,只顾得大快朵颐的吃肉喝酒,还一脸的愤懑和不屑。 方孝孺谦辞到:“真是愧煞本官了。区区一个副监察御史,就连带着劳累了一省州县的大小官员,实在是受宠若惊,羞愧难当。大家都散了吧。” 藤蔓年含笑躬身说道:“方大人是钦差,自然代表天子巡视诸野,我等百官,见您自然如是君前,不敢怠慢。方大人为了我河南百姓一路辛苦,身为开封知府,我特此设宴款待招待上差,以尽地主之谊,为方大人接风洗尘。” 方孝孺望着七八桌的饭菜,杯盏琳琅满目,菜品布若星辰,名酒芳香扑鼻,可谓是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伍思华不禁咽了口水,此举被藤蔓年所目睹。 方孝孺走向前去,左右打量,开始笑而称好,慢慢怒上额头:“这一顿酒席少说,也得百十余两银子吧。若是自讨腰包,敢问藤大人一年的俸禄几何?如果是公款,你可知,这一餐可供百姓50余口人吃一年。如此奢靡浪费的餐食,我方某人吃不下,也吃不香,诸位大人请自便吧。恕方某人概不奉陪。”言毕,方孝孺拂袖而去,伍思华恋恋不舍,也无奈离去。 方孝孺走后,那武官甩碗翻桌,吼叫道:“一个秀才,敢在大爷面前耀武扬威,老子在南方打仗浴血奋战的时候,他 还在家搂着老婆孩子享受呢。脑袋捆在腰带上,老子打赢了仗,喝顿酒吃顿饭怎么了。” 藤蔓年等人赶紧捂住武官的嘴巴,说道:“蓝大人,喝醉了。来人呢,送蓝大人进上房,把小红叫过来,服侍蓝大人歇息。” 这话被伍思华听到了,他问道:“舅舅,这个蓝大人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嚣张跋扈?” 方孝孺说道:“此人是蓝玉的义子,蓝英德。洪武十四年,随蓝玉南征云南,负伤后就回到原籍开封。这次洪灾,这厮逃不了干系。” 伍思华继续问道:“为什么我们不在那吃饭呢。咱们不吃不就浪费了吗?” 方孝孺继续说道:“你当这是免费的午餐?吃人嘴短,吃了这顿豪奢之宴,你就为人所挟持,落下把柄了。如果有人休书一封,上报朝廷,告你刚来开封,就骄奢淫逸,欺凌百官,鱼肉百姓,你百口莫辩。到时候,别人说什么你都得听。” 伍思华说道:“真是官场深似海,受教了。” 行至鼓楼门口,几个乞丐模样的人,围堵了他们俩,还没等问清缘由,就被打蒙装到了麻袋里带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五十四章 铁背猛虎王大魁 方孝孺醒了过来,挣扎着起身,可四肢被捆,眼睛被黑布蒙上,嘴巴也被塞了毛巾,匍匐滚爬,欲要挣脱。这惊动了看守的人员,其中就有正在晒太阳的王大魁。他指使手下的小乞丐,把方孝孺拉到了烈日骄阳之下,使劲暴晒了一个时辰。 几个乞丐怕出了人命,轮番劝说,王大魁方才罢休,命人扯开眼罩、拽出口斤,然后给方孝孺喂了水,他才苏醒过来。 王大魁愤怒的斥责道:“贪官,又去醉仙楼享福去了吧。酒足饭饱了,我兄弟几个给你醒醒酒。”还没等方孝孺回话,他一手就把方孝孺拎起来,扔到了水缸里。 一顿爆晒,又是一顿“鱼水之欢”,方孝孺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这时方孝孺抓住喘息的机会,一把拽住王大魁的胡子,说道:“这位壮士,你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我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人,死在这里,怕再做的诸位都不好交代。” 王大魁更是觉得被火上浇油了,立刻吹胡子瞪眼:“什么?还敢拿朝廷压我。掌嘴!!!” “慢着慢着,对读书人怎可这般无礼,你要是这么羞辱我,我当下咬舌自尽,我死了不当紧,朝廷要是追查下来,不仅在座的诸位有麻烦,也会耽误开封的老百姓赈灾。” 旁边的几个乞丐又是拉着王大魁劝说,好说歹说分析了利弊,王大魁这才住手,说道:“你这贪官还能赈灾,吃进去肚子的银子,你还能吐出来?” 方孝孺喘了一口说道:“这位壮士怎么看出我是贪官的?” “老百姓还在吃糠咽菜,吃了上顿没下顿,你们还在醉仙楼山珍海味,胡吃海塞,不是贪官是什么?” 方孝孺理了理头发,笑道:“我只是去醉仙楼看看他们搞什么名堂,会一会这一地的官员,可没口福吃饭,现在肚子里可是半个米粒也没有。朝廷是派我来巡查河南地方的吏治,不了解一下情况,怎么和他们斗啊。” 旁边的一个乞丐说道:“王舵主,他确实没有在醉仙楼吃饭,只是逛了一圈就走了。”王大魁突然觉得,可能抓错了人,有些惶恐不安,眼睛滴溜转了几圈,说道:“不好意思,先生。底下的人可能抓错了,我们是想逮贪官来着,没有想到误抓了好人了。” 方孝孺并未怨责:“劳烦壮士先把我放开吧,顺便也把我的随从也放了吧。”王大魁见到此人好说话,道歉之后,连忙应承,吩咐手下的人放出了还在猪圈里待着的伍思华。 方孝孺问道:“我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皇上命我此次前来一是来赈灾,二是来抓贪官,整顿吏治。所以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我反应。可你们为何敢抓朝廷命官,就算是有贪官也应该上报朝廷来处置。怎么私自动武,捆束绑架官员是重罪。” 王大魁诉说了近来的遭遇,原来前任的钦差与河南的大小官员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把朝廷的赈灾饷银大多装到了他们自己的口袋里,赈灾粮食都换成了牲畜吃的麸糠。老百姓也曾上访,可御状没有递到京里,就被贪官扣下了。这帮贪官的势力庞大,遍布朝野,结党营私,老百姓的情况京城根本无法知晓。 听了王大魁的讲述,方孝孺扬天长叹,心想这可是一个大蛀虫,党羽必定众多,不容易对付。方孝孺说道:“那前任钦差何志良是你们杀的?”众人面面相觑,王大魁却一拍胸脯:“是俺杀的。这狗官死有余辜,昧了老百姓的赈灾粮饷,还不该杀。老子专门跑到金陵,把这厮的脑袋砍了下来,挂在了他的府衙门口。” 方孝孺看此人虽是一个江湖草莽,可也算是坦坦荡荡,侠肝义胆,不由得怜惜起来,可他毕竟杀了朝廷命官,即使是贪官,他也不该越俎代庖,代王行命。现在还不是惩治的时候,方孝孺暂且把此事放在一边,与王大魁相谈起来,天南海北,即打听官场民情,又聊在座人员的出身来历。方孝孺真是上可对论帝王将相,下可与贩夫走卒相谈甚欢。 王大魁本是山东一个农家子弟,父母本想他读书考取功名,可此人天生的五大三粗,头脑不是很通灵,别说读书,十岁的时候,就身材六尺,不是上房揭瓦,就是把同学打的遍地找牙。所以私塾先生把他退回了。之后王大魁一直在家务农,读书虽然不行,干活可是一把好手,天生的神力令他远近闻名,还经常与人约战,无往而不胜。 渐渐打出名堂的王大魁,却败给了一个少林和尚,这个和尚就是日后的少林方丈寂禅。王大魁明白了只靠蛮力是无法在武学上有更高的成就的,他就拜别父母从山东跑到了河南少林寺寻找寂禅。 当时的少林方丈湛悟见此人酒肉不忌,野性难驯,怕有辱门风,坚决不肯收为徒弟。可王大魁毅力非凡,竟是在少林寺门口打地铺,每日蹲守,还不时跟着少林僧人操练。佛祖门口终日有人酒肉为欢,实在有失体统。在戒律院的劝说下,湛悟派出了少林武僧,把他架去嵩山,可每一次他都还走回来。纵使还被少林武僧几顿群殴,可他皮糙肉厚,依然不改嬉笑怒骂的本色。 一次寺内院墙年久失修,房顶坍塌,砸坏了石制佛像。湛悟命人翻新了房屋,又命人下山重新打造一尊佛像而来。几十个僧侣接力上行,推着载有佛像的车马都很费力,恰巧那日又是狂风大作,风雨交加,道路湿滑,偏偏行至寺院门口,车轮损坏,眼看车辆就要翻车,马儿受到了惊吓,挣脱开来,众人也都怕发癫的马儿撞到自己,也都散开。唯独王大魁只身冲过来,用身子挡着即将倒下的佛像,可那石制佛像实在沉重,王大魁青筋暴露,肌肉涨开,使出了千钧之力,他怒吼之声响彻山川,脸上任雨水拍打。 地面实在太滑,佛像越倒越沉重,无奈王大魁被压到在地,口吐鲜血。少林寺武僧赶过来,发现佛像完好无损,可王大魁已经不省人事。武僧们合力把佛像移开,把王大魁救下来。突然雨停了,湛悟发现天边的彩虹如佛光普照一般,湛悟心想此人虽然性情执拗犟气,可人品还算端正,也算与佛有缘。 王大魁醒后,湛悟问道:“施主为何不顾一切的去救佛像啊,可能会因此丢了性命的。我佛门子弟尚且不能做到。” 王大魁说道:“俺小的时候,发了一次高烧,脑袋都烧糊涂了。俺娘日夜守候,天天拜佛。有一天她做梦,说佛祖答应会救我的。第二天俺的病真的好了。从此以后,俺对佛祖就特别恭敬,奉佛必拜。可是俺却改不了这喝酒吃肉的毛病,不是不敬重佛祖啊。俺一顿不吃肉,就觉得肚子里没东西,吃啥都没味道,也没劲。” 后来湛悟就收了他做徒弟,可只是俗家弟子,不必受戒。王大魁在少林寺也就成了寂禅的师兄弟,练就一身横练的功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五十五章 抢掠豪强遇劲敌 一身功夫的王大魁,身长体壮,过街入市如鹤立鸡群,分外显眼。他也嫉恶如仇,时常抱打不平。开封府这一带的流氓,见了他都发愁。无论是使用棍棒斧头,还是刀枪剑戟,都伤他不得,而王大魁一声怒吼都把他们吓的抱头鼠窜。所以王大魁人送外号:铁背猛虎鬼见愁。 这些街头市井之徒打不过王大魁不说,还常被羞辱。在王大魁手中,他们就像刚孵出的小鸡仔,被随意摆弄。在百无聊赖之际,王大魁也就随便抓几个无赖揍一顿,消磨一下时光。官府也很头疼,一者此人抓贼有功,可经常的打架斗殴扰乱民安,也不是个事儿。 一次终于东窗事发,失手打死了一个人,被官府通缉。王大魁为了不连累少林寺,所以连夜逃走。在半路遇到了有地主财阀逼良为娼,他三下五除二又是打跑了这些恶霸,可也暴露了身份。此事被路过的丐帮河南分舵的舵主赵炳南看到了,他非常欣赏王大魁的武艺和品格,便询问他的遭遇,王大魁更是无所隐瞒,坦率直言。 俩人一来二去,很是投机,王大魁便应邀请加入了丐帮。后来赵炳南病故后,王大魁就成了河南分舵的舵主。那时的丐帮帮主还是青锋燕骓严玮清,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英杰人物,传言说道,他还是朱元璋的结拜兄弟。 王大魁在丐帮委身多年,名望甚高,最关键的是他与丐帮的继任者钱为钧是好兄弟。不过说来话长,当时的钱为钧还与丐帮毫无瓜葛,他还只是开封城内的一个纨绔子弟。 钱家正如其姓氏,富甲一方,腰缠万贯,可在当地的名声并不好,是为富不仁的豪强。那时的大明有三大豪门,京城的沈万三,开封的钱有道(钱为钧的父亲),以及扬州的张寅阁。 黄河发水灾,流民失所,哀鸿遍野。钱为钧几次劝父亲仗义疏财,救民水火,可都被钱有道严词拒绝了,这不是父子两人第一次争吵了。作为家中独子的钱为钧,被钱有道寄予后望,希望他能科举入仕,光耀门楣。为此还不断的走后门,求人托关系,可终究还是失望而归。一方面钱为钧确实也无心做官,虽然他从小博览全书,满腹才华。钱有道认为最不济还能继承家,留住家族的财富。 年轻叛逆的钱为钧哪里肯被束缚,他十分不屑满身铜臭味道的父亲,俩人时常冲撞。钱为钧喜好与江湖豪杰吃流水席,广交好友,这也让钱有道分外恼火,认为这些满身臭汗的江湖人上不了台面,不许钱为钧与之来往。各种冲突来了又去,父子儿子关系异常紧张。 钱为钧自十四岁开始,多次离家出走,又多次被寻回。这一次离去,已经五年了,钱为钧流浪江湖,不知从那学的一身武艺,竟成为了江湖闻名的侠客。 钱有道垂垂老矣,病体难支,钱母多次派人寻找儿子,希望能在丈夫临终前见到儿子。听说了家父病重的消息,钱为钧昼夜兼程奔赴开封府,可还是没能见到父亲一面。 方孝孺赶到开封的时候,钱家正在办丧事。钱家早就被人盯上了,有官府的人,也有丐帮的人。在钱为钧到来之前,丐帮的人已经计划抢掠豪门了。 与王大魁分别后,方孝孺、伍思华等人回到了官府安排的住所,发现那里遍布了官员,密密麻麻、着急忙慌的议论着什么。发现俩人回来,都笑逐颜开,满心欢喜的迎了过去。原来他们是害怕钦差丢了,对上面不好交代,所以加派了人手地毯式搜索。见到方孝孺回来了,官员们总算放下了心头大石,尽管他们并不喜欢这个钦差。 虽然来了钦差,王大魁依然不改匪气,远水难解近渴,他打算抢掠富商,来救急灾民。他对属下们说:“等朝廷来赈灾,那还救什么灾,那等他们来收尸了。还等他妈的等什么,先抢了再说,不过俺先声名一条,只抢土豪劣绅,但不伤人命,而且老百姓一个都不能动,谁要是欺负老百姓,老子拧断他的脖子,听到了没有。” 众人尽皆应和,之后都磨刀霍霍,准备抹黑爬墙而入,第一个地点就定在了钱家。丧事还没有办完,丐帮的这些人就准备拿钱家打牙祭。同时王大魁还派出了人员,到杭州的沈家去埋伏,最终双路出击。 碰巧的是,他们刚想进门,正好碰到了前来奔丧的钱为钧。黝黑的天色,伸手不见五指,可几株火把还是暴露王大魁他们的踪迹。钱为钧策马而来,见到异样,就隐没与街头巷尾,悄悄地观察。 王大魁一帮人刚要行凶,钱为钧就出手了,不费什么力气,丐帮几十号人物就被打的人仰马翻,躺卧一地。受到惊吓的钱母惊魂未定,看到儿子了来了,喜极而泣。 钱为钧拜会了母亲之后,命下人把母亲送回房内,欲要与这帮叫花子周旋到底。王大魁看到这幅景象,心中感慨钱为钧俊俏的身手非凡,可他就是一身是胆,哪怕不敌。 没多大功夫,只有王大魁,其余人员都爬不起来了。王大魁径直冲过去,携风带吼,像一堵墙似的撞过来,可钱为钧只是轻轻侧身,仅仅扳了王大魁一脚,他就如飞天的野猪一般窜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有些蒙圈的王大魁,爬起身来,有些迷糊,鼻血喷了一脸,他看到血更加的兴奋和愤怒了。又是扑过去,左右伸手去抓钱为钧,可钱为钧就像是兔子一般左右跳来跳去,就是抓不到,王大魁累的气喘吁吁,可钱为钧似乎来没出力。 钱为钧还不停的戏弄王大魁,左边摸一下脸蛋,右边拽几根胡子。虽然气力就快耗尽了,不过一辈子都在玩弄别人的王大魁,今天却被别人耍了,自是要报复的,还在不停的逮钱为钧。借着王大魁松懈的时机,钱为钧一把抓住了王大魁的大拇指,只是一个反关节,他当即剧痛难忍,倒地挣扎,强忍着疼痛,把脸憋的通红,可就是不求饶。 于此同时,杭州的沈家却倒了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五十六章 义结金兰今夕别 苏杭是沈万三的大本营,此次遭遇横祸,令他深恶痛绝,于是广罗关系,势要查出这帮强抢财物的匪徒。后来得知是丐帮的人所为,沈万三既愤怒又无奈,愤怒是因为这帮人劫掳的钱财实在太多,无奈是因为丐帮人多势众,盘根错节,招惹不起。可如果不加以惩治,这帮人拿顺手了,沈家就永无宁日了。 此事也惊动了朱元璋,锦衣卫耳目遍布全国,没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朱元璋得知此事愤怒的摔了杯子的。苏杭全国富庶之地,如今竟这么容易被丐帮人随意掳掠,如此目无王法,他日还不得兴兵作乱。而沈万三一个商人竟然积累这么多的财富,真可是富可敌国,他被盗的银子,比得上国库的三分之一了,这也怕是只伤到了皮毛。如此巨大的财富,要是侵入官场亦或是与奸党为伍,岂不是祸国之患。 朱元璋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际遇,当乞丐的时候,结识了落魄的读书人严玮清。同是天涯沦落人,没人会注意街上躺着的俩个流浪汉。都是饥肠辘辘,夜晚时分躺在街头上看星星。俩人无意间的搭话,成就了一段兄弟情。 酒馆打烊了,酒馆里的小二,到街头去倒饭渣。朱元璋看到这幅景象,就端着破碗,去盛了一碗剩菜,还被小厮嘲笑了一番:香喷喷的百家饭,最适合喂狗了,快来尝尝。 尽管朱元璋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可被头发遮蔽的脸颊还是可以看的出冷漠、愤怒和对小厮的无视。朱元璋吃了几口之后,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严玮清,他动了恻隐之心,不做言语,就把半碗剩饭放在了严玮清的嘴边,他继续躺在街上睡大觉。 严玮清凝视着那碗饭很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朱元璋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碗里的剩饭已经不见了,干干净净。严玮清笑呵呵的拄着拐杖,拿着豁着口的碗,破衣烂衫的打扮俨然一副十足的乞丐样子,正沿街乞讨呢,与昨日判若两人。朱元璋笑而不语,他继续半眯着眼,躺在街上,不叫喊,也没有过多的肢体动作,好像在晒太阳,对于饭辙而言,就是守株待兔的态度了。 可严玮清要了半天,却无所收获,反而朱元璋的碗里盆满钵满,这令严玮清非常纳闷,就问道:“这位兄台,为何你能收获颇丰,而我却无人问津呢?” 朱元璋没有睁开眼睛,还躺在那里,笑道:“你干一行,就要适应一行。要饭只装扮行头不行,要动脑子。如何不卖力,还能要到饭这才是本事。” 严玮清又问道:“愿闻其详。” 朱元璋站起身来,背手而立,一副老先生的姿态教训严玮清:“一者嘛,你那满身的书生的酸气要扔掉,别之乎者也的,也别出口成章的,一听就没叫花子的样子。你就应该叔叔大爷,小姐太太的喊,嘴巴甜一点,别人才会赏你一点。还有你这四肢健全,活蹦乱跳的,比那些施主身体还好,你再蹦两下,不怕吓到人?” 严玮清有些不服气:“为什么,你一声不吭就能得到这么多赏钱?” 朱元璋得意的笑道:“我这不是赏钱,我这是俸银,是别人主动给我的。你那是自己找别人过来的,那才叫赏钱,不可同日而语。”说着朱元璋又席地坐下,说道:“你看我这姿势,嘴里留着哈喇子,抖着一只腿,一声不吭摆出一副苦相,博得别人的怜悯,尤其是遇到有钱的太太的时候就呻吟两声,她们最容易发善心。我这叫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严玮清叹了一声,苦笑道:“真是行行有道,行行出状元。兄台也念过书吧。” 朱元璋说道:“小的时候,读过两年私塾,不过字还认不全呢。” 严玮清真是不改读书人的习惯,一直追问:“那兄台为什么,不哀嚎几声,念几句凄苦之词,陪着刚才的装扮和形态,不是会收效更佳吗?” 朱元璋怒斥:“别人把你当乞丐,你可别把自己真当成乞丐。如今天下大乱,我时运不济,才流落至此,我可不会就此了残余生。” 这些话激起了严玮清心中的志向之火,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俩人一来二去,相谈甚欢,惺惺相惜,结为了异姓兄弟。 后来俩人分别了,朱元璋投靠了红巾军,而严玮清凭借过人的才智顺利的加入了丐帮。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之后,想不到一个成为了大明的开国之君,一个成为了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 讨元战争中,朱元璋拿下了金陵,成为了一路诸侯。朱元璋进攻金陵的时候,对部队发出了四大铁律:一、不准欺凌百姓,女。二、不准杀投降之人。三、不准劫掠民财。四、守护孔庙,善待斯文。这一道军令让沈万三看出了王者之师的风范,所以他把宝压在朱元璋身上,认为他定能夺取天下。虽然那时各路义军,陈友谅部,张士诚部实力都要强于朱元璋,可慧眼识珠的沈万三却成为了朱元璋忠实的后勤供应者,与李善长等人来往身为密切。沈万三甚至主动提出要与朱元璋结为兄弟,由此名分,未来可是奇货可居啊。 作为曾经的两位兄弟,如今在杭州的劫掠案中同时出现,似乎都还具备对自己的威胁。朱元璋作为一个老辣的皇帝,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不能留。虽然严玮清和沈万三并不相识,可朱元璋打算在宴请他们俩。宴请的名头是以江湖的规矩“和头酒”的名号发散的,地点就在沈万三下面的酒庄。 严玮清对王大魁所做的事情是一无所知,他对掳人财物的事情,也是异常愤慨,怒斥道:“我们丐帮自诩名门正派,如此抢人财物,和汪洋大盗的匪徒有什么区别。”他下令让王大魁把财物归还给沈万三,可王大魁早就把得到的金银财物发给灾民,手上是一两银子也没有。 严玮清自觉不好交代,就讪讪的去赴宴了。可没成想,严玮清只是道了一个歉,沈万三就决定不再追究了,还说到:“即使陛下的兄弟,那也是我的兄弟。不枉结识一场,我沈某人愿意与严兄义结金兰,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气。” 沈万三此人在江湖上并没有什么恶迹,加上严玮清心有愧意就答应了他。这可让在场的朱元璋十分忌惮,所以最终使出了杀招。 严玮清在赴宴之后,就中毒身亡,江湖传言是沈万三因为抢财之仇害死了他。朱元璋就以为兄报仇,沈万三贪赃枉法为由,下令处死,并抄没了家产。暗地了还派了不少眼线,安插在丐帮内部,以图不断瓦解他们的组织。丐帮的人看,“罪魁祸首”死了,也就不再追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五十七章 年幼少年落贼网 回望开封,被制伏王大魁与一干人等被钱为钧捆缚在了钱家,并报了官,而后被关在了大牢里。严玮清虽然在外活跃,试图救出王大魁等人,可惜丧了命。 这俩件事对丐帮是莫大的打击,既惹了官司,又群龙无首,加上奸佞小人从旁挑唆,顿时烽烟四起,支离破碎,一时间沦为了乌合之众。 王大魁的举动虽然触犯了王法,可毕竟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所以朱元璋对丐帮就没有采取株连的刑罚,如今贪墨案才是此行的重点,方孝孺这边还每一折向朱元璋汇报河南官场的情况。 处理案子总得有个线头,方孝孺就选择了醉仙楼里那个一脸横肉的武将作为下手的目标。朱元璋最讨厌文臣武结党,这帮人扭结在一起肯定没什么好事情。蓝玉是大明朝最为骄横的将领,自恃功高,又握有兵权,目空王法,杀人掳掠,收受贿赂,私下干了许多违背法度的事情。朱元璋早想把他拿掉,可北元遗患尚未彻底解除,就一直没有动他。 洪武年间,对于贪官的惩罚尤为严厉,可竟然还会出现崩塌似的腐败,其中的缘由不言而喻,直觉告诉方孝孺,这起贪墨案肯定是蓝玉在背后撑腰,不然这些地方官绝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伍思华问道:“舅舅,皇上既然现在还不敢动蓝玉,我们这次办差,肯定是要动他的利益的。我们可不要打蛇不成反为蛇咬。如果到时候所有的苗头都指向蓝玉,皇上又权衡利弊,不舍得动他,如果蓝玉狗急跳墙,威逼皇上,怕到时候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啊。” 方孝孺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可他一心只装着朝廷,不够得个人安危,哪怕最后引火烧身于是,方孝孺派出了亲信前往跟踪蓝英德。蓝英德原名,崔勇军,为了谋得更好的前程,不顾道德人伦改拜蓝玉为义父,姓氏都改了,蓝玉赐名蓝英德。 这天蓝英德拄着拐棍前往自己的当铺,还不时左右张望,鬼鬼祟祟的。这个举报汇报给了方孝孺,他马上命人昼夜潜伏。可方孝孺的行动和人员,早就被沿路的官员盯得死死的。方孝孺在监视别人的时候,也被别人所监视。之所以方孝孺的亲信都被暴露,主要是因为有一人被策反了,这个人就是伍思华。 藤蔓年脑满肥肠身无长物,当官之前只是一个商人,官位还是花钱买来的。既没为政的经验,又无为民请命的节操,之所以官运亨通,依靠的就是察言观色、投人所好,以及溜须拍马。没有几个人能逃过他的眼睛,阅尽各色人等之后,什么人有什么弱点,他一眼就看的出。包括蓝英德回乡养伤之际,藤蔓年了解到了此人的身份和在军中的地位,有事没事就献殷勤。知道这等武官刀口上添血,终日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所以最好及时行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亲近女色,总之食色性也一样也不落下,藤蔓年统统满足他。最终俩人臭味相投结为死党,沆瀣一气。 像伍思华这样未涉世事的毛头小伙子,没有自制力,面对藤蔓年这样世故的老油条,哪里顶得住他功名利禄,财色珠宝的轮番炮击。 藤蔓年那日看到了性格顽固,脾气臭硬的方孝孺,四面不透风,无从下手,可看到了伍思华面对酒菜时饥渴的尽头,知道这是一个软柿子,他决定从伍思华的身上突破。 所以在伍思华落单的时候,几个小厮就不断的跟着他,一路鞍前马后的伺候,上差大爷的喊着,慢慢的很乐于享受被别人捧着的感觉的伍思华放松了警惕。到了饭点,被小厮们拉拢着要去吃饭喝酒,有一人拍着胸脯说我家知府老爷买单。 虽然方孝孺的话,不停的在伍思华的脑海中反复的回响,可他面对酒肉的香味,有些按捺不住,心想不就是吃一顿饭吗?还是吃出个花来吗?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答应,就吃一顿饭。 酒过三巡之后,伍思华有些警惕,觉得不应该再喝下去了,想告众人离开的时候,突然觉得浑身燥热难当,身上欲火焚身,眼见一个美女走来,把持不住的他霸王硬上弓,做了不可描述之事。几个小厮还佯装拉扯推搡,最后见他们相拥滚到桌子下面,就笑而离去了。 醒过来的伍思华发现自己被捆在大牢里,头还有些疼,回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时狱卒来了,招呼着要鞭打他,嘴里还嘟囔着:“小子,毛还没长全,就学会玩女人了,碰的还是我们蓝大人的小姐。你奸人妻妾,不判你个死刑,也得关你个十年八年。” 伍思华惊恐万分,才察觉到自己被别人下了套了,可为时已晚,不断的呼喊:“冤枉啊,冤枉啊,我是被奸人所害。” 狱卒说道:“只要你答应我们的条件,不仅这件事情蓝大人、知府大人不再追究,还有金银珠宝,美女相伴。” 方孝孺得知此事之后,既愤怒又着急,心里知道自己的外甥肯定是着了别人的道了,他曾多次要进监狱探望伍思华,询问情况,都被狱卒拒之门外。伍思华刚开始还是拒绝与那些贪官合作,可受不了皮肉之苦的他,再加上饥肠辘辘,在监狱里还被美女诱惑,抵抗不住的他最后屈服了。 伍思华被放出来之后,只告诉方孝孺自己是喝多了吃饭没付钱,被别人打了一顿,报了官给抓到了监狱里。只要对酒馆付了钱,赔礼道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见到伍思华眼神闪烁,遍体鳞伤,心下还是有些怀疑,多次追问是不是被别人设计下套了,都被伍思华否认了。忙碌的公事让方孝孺顾不上多想,只是再次警告他,要安分守己,谨言慎行。 在蓝英德大本营归德当铺徘徊多日的方孝孺,竟然一无所获,突袭检查了一次,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这令得他十分的诧异。好像他们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总是先自己一步把证据毁灭活着藏匿起来。原来蓝英德得知情报后,早就把账本转移了。方孝孺知道肯定是除了内奸,可打草惊蛇之后,只怕是想再找到证据就难上加难了。 这日一筹莫展的方孝孺,独自黯然的漫步在街头,对面钱为钧也牵着马忧郁的徐徐走来。突然新开的店铺放了鞭炮,惊着了马儿,它挣脱了钱为钧的绳缰,向对面街头奔袭,一路上沿街摊贩大多吓得抱头鼠窜,钱为钧赶紧追了过去。正在低头沉思,踌躇不定的方孝孺枉顾了周围的情况,等马儿跑到眼前的时候才发觉。 这时钱为钧正好赶来,跃身牵马执鞭,一下拽的马儿仰天长嘶,转移的方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五十八章 醉仙楼上三公子 于此同时,又有几个人被打出了房门,跌入到街市当中。沿街舞狮的人也被一个醉汉踢翻在地,方孝孺刚回过神来,余惊未定,定睛一看原来是王大魁。此人虽被朱元璋一纸赦书放了出来,可遭了丐帮的嫉恨,严玮清因为他而丧命,觉得愧对帮主,王大魁终日借酒买醉。适才鞭炮声响,扰了他的兴致,这才蛮劲大发从醉仙楼里跌跌撞撞走出来,把对面新开的客栈打了个人仰马翻。 不仅方孝孺,钱为钧也认出他来。俩人不约而同的惊诧道:“王大魁?”之后面面相觑,诧异对方怎么认识这个人。 钱为钧问道:“先生认识这个人?” 方孝孺笑道:“鄙人曾经被这位壮士绑票过,不过是一场误会了。”钱为钧大笑:“我也被此人打劫过,咱们也算是难兄难友了。”俩人又是开怀大笑。 可不一会方孝孺脸上就没了笑意,喊道:“莽夫,还不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怎可暴力行凶,扰乱街市秩序,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大魁左摇右摆的,手里还提着一坛酒,醉醺醺的一脸通红,嘴里支支吾吾不屑的说道:“要不是你们这帮官无能透顶,百姓们流离失所,我们丐帮也不会替天行道、为民请命,我们帮主也不会因此惨遭不测,该打的还是你们这帮官。”说着就欲要向方孝孺扑将过来。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方孝孺还真有些怕他,这个汉子下手没轻没重的,落到他手上肯定遭罪。虽然想赶紧逃离,可还是被王大魁轻易的抓住了,直接被单手举过了头顶,另一只手还在提着坛子饮酒。方孝孺展现出了文人的孱弱之态,哀嚎直呼放手,他那纤细的胳膊根本没什么力气,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钱为钧再也按耐不住,一记腾空侧踹如蛟龙出洞,排山倒海之势冲击过来,即使是耸立如山的王大魁,也被撞的腾空了起来,落到地上趔趄了几下,手中举着的方孝孺也丢掉了,被钱为钧扶了过去。这一脚力道着实猛,王大魁号称铁背猛虎、不动如山,现在也难以抵挡这乾坤之力,忍不住咳了几声,面部有些抽搐,纵使强忍按捺,痛苦的面容仍不自觉的表露。 终于王大魁扶着墙根吐了出来,而后擦拭了嘴角,清醒了许多。看到了来者是钱为钧,畏惧了三分,随后拱手作揖,说道:“这就是江湖传说的十二路谭腿了,俺是十分的钦佩啊。” 钱为钧手执纸扇,一副文人的做派:“你这样仗着武功横行乡里,这就是王壮士说的为民请命吗这就是你们丐帮的侠义之道吗?” 王大魁羞愧难当:“俺不是喝多了吗,我去道歉。”然后他挨着给每个挨打受伤的人俯首请罪,路人都颤颤的说没事没事。 钱为钧看王大魁认错态度良好,就不再深究。为了给方孝孺压惊,钱为钧请他到醉仙楼小酌几杯。看到钱为钧豪侠气派,身手不凡,又有儒士的文雅,方孝孺也很想结交,所以爽快的答应了。 而不请自来的王大魁讪讪的跟在后面,坐到邻桌自斟自饮。王大魁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苦练那么多年的武功,自诩刀枪不入,铜皮铁骨,拳可打奇禽猛兽,脚亦可踢深海蛟龙,为什么一遇到钱为钧就什么都不灵了?一种压倒性的覆灭感油然而生,他感觉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恐惧,好像只要钱为钧一出手,除了迎接失败和接受挨打,就没什么可以做的了,再做什么都是无谓的反抗,如此俊俏灵动又生猛的武功他从来没有见过。 方钱二人,只是寒暄了几句,这时街市旁边突然又热闹了起来,似乎忘记了刚刚才发生过打斗,世人就是这么健忘,最惊奇的是,很多女子不论老少成群的都跑过去围观,不时发出兴奋却刺耳的尖叫声,呐喊与嬉笑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方孝孺和钱为钧也分外好奇,附身露台侧脸观看。原来是一位锦衣华服的翩翩公子骑着白马款款走来,街市很快就被围的水泄不通。那公子的仆人唯有在旁边不断的开道,才方可前行。走进一看,此人剑眉星目,神采雍容华贵,鼻梁高耸,真是顾盼生辉,皮肤白皙溜滑凝脂,似有男生女相,乌黑浓密的头发用玉簪束起来,整洁秀朗。钱为钧打量此人也深感惊奇,世间竟有如此精致美貌的男子。同样他也摇着文人纸扇,一脸微笑,还不时对街头巷尾的女性挥手致意,并换来阵阵喝彩之声,似乎他也并不觉得被围观是不礼貌和嘈杂的举动。 行至醉仙楼,也有富家小姐不顾体面和矜持,难耐不住要邀请他。酒楼上有一胡子花白削瘦的老者说道: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昆仑山庄的少庄主花逢春,这花家既是商贾之家,也是武林名门一派,家传飞花落叶掌独步江湖,可谓人人敬畏。这少庄主花逢春不仅年少多金,武功也是出类拔萃,这相貌更是天下无双啊。真是迷死万千少女,也拦尽无数妇人心。自我嫦娥爱少年,这花公子也是不接不扣的情种啊。这桃花运四季常开,永盛不败,天生丽质难自弃,大概是花儿千万朵,无奈没有中意的那一个,姻缘一直确是没有着落。。。。 大概是醉仙楼上女性的呼声最高,花逢春抬头望了几眼,他发现了钱为钧手中的折扇,制作精良,文字画作均属精良,这让他非常留恋,更甚于旁边的女子。 花逢春情不自禁欲要一窥究竟,挺身一跃,拉着酒馆的招牌就上了二楼,众人惊呼好武功。大概是太心急了些,还没给钱为钧打招呼,花逢春就欲要伸手去夺纸扇。这让钱为钧以为是攻击,俩人瞬间开始了四手互博,快迷无影,令人眼花缭乱,方孝孺惊骇之余,不自觉的退在一边了。 几个回合之后,俩人对掌互相弹开。花逢春甩开折扇,依窗而坐,矫揉造作的摆出一些形体姿态:“这位公子,好身手,未请教?” 钱为钧回道:“好说,好说,江湖无名小辈,登徒浪子一个,在下钱为钧。”花逢春似乎如获至宝,来了兴致:“听说中原武林出了两位武功卓绝的新进武林后辈,北有钱为钧,南方叶友晟。想必这位公子,就是盛名之下的飞龙剑钱为钧钱少侠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五十九章 两大好手决高下 钱为钧脸上只是淡淡的飘过几缕轻笑,兀自饮茶:“虚名而已,不过是江湖上的兄弟抬举,随口一说。” 花逢春那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已经做好的准备要大战一场了。此次从西域前来中原,为了就是扬名立万,打出名头,最好的方式就是专挑硬茬,若是能挑战一些名声在外的人,即可事半功倍。 “花某人素来仰慕武功高强之人,不才学艺不精,可还想与先生讨教几招。听说中原的武学博大精深,那就更要见识见识了。”话音刚落,俩人都拉开了架势。 过街之人来来往往,看到钱家少爷和西域来的美男子对阵而谈,看热闹的、猎奇的,把醉仙楼围的是水泄不通,人声鼎沸。 方孝孺是官场之人,看到这样的场面,自然是劝和止戈为主:“如果两位是要讨教武功,要做到点到为止,不可损人财物,不可伤及无辜。否则本官绝不姑息。” 花逢春还贪恋着钱为钧手中的折扇:“既然如此,比武竞技的话,总要判个输赢,如果花某人输了,我手中这是西域正宗的和田玉佩,愿意双手奉上,如果钱兄你输的话,可否将手中的折扇作为赌注?” 自信满满的钱为钧,没有迟疑就答应了,少年气盛嘛,遇到高手也是技痒。钱为钧刚才见到花逢春登萍渡水的功夫十分了得,也按耐不住要与他较量一番。旁边竟有人开始坐庄赌输赢了,方孝孺有些尴尬,左右怒视,瞬间压低了那些人的声响。 钱为钧说道:“不知花兄所持何种兵刃?” “我没有兵刃,唯有玉箫一支相伴左右,玉箫和我神,金醴释我忧。”花逢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从袖口中甩出玉箫,旋转萦绕于手腕之上,眼见碧彻通体,晶莹剔透,红色结绳装扮其底,颇有深山幽谷之客的遗风。 这种亮相钱为钧很是欣赏,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发觉此人嗜玉如命,好玉者近君子,激起了钱为钧的好感。 钱为钧把随身带的飞龙剑放至在一旁,拿着折扇,说道:“今日钱某就以扇会玉。花兄是客,就请花兄先出招吧。” 胡子花白的老者看到这一幕,面容笑意晏晏,轻捋胡须:“君子较量,礼敬为先,真乃古之贤士风范。”花逢春意兴阑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斟了一杯酒,小酌一口,顺势向左洒出酒水,把窗边的菊花打碎,黄艳的花朵离散在空中,花逢春轻揽手势,呼应于怀中,然后猛然推出,看似只是水滴的酒水,确有飞沙走石的穿透力,美艳欲滴的菊花残片,亦如飞刀迸出。这正是花家的传世武学,飞花落叶掌的第一式:梨花带雨绕指柔。 屏息之时,钱为钧感到了对手的真气穿梭环透,时而绵软,时而汹涌澎湃,可谓绵里藏针,飞花落叶,水滴石穿。这一招来的着实迷惑人心,看似飞花带雨,可观可赏,倘若躲闪不开,必是血色米黄,艳丽之中带有惨烈。 钱为钧并未闪躲,手执纸扇,将眼前的空酒杯一扫而起,旋转如风口,顺势将酒水花瓣收入酒杯之中,然后陡然而立,酒杯终重置于桌上。众人节节称叹,那凶险的一招,竟变揉搓成了菊花酒。钱为钧一饮而尽:“多谢花兄的菊花酒,飘香之余,舌尖余烈,好酒好酒。” 俩人都是端坐桌前,下半身纹丝未动,上肢庞飒挥拨、斗转星移之间,竟如下棋一般。花逢春感受到了钱为钧的功力实在不容小觑,杀招被斗转之间被削去了锋芒。 花逢春轻挪双脚,腰间用力旋转,飞萧抛射欲出,寒气逼人,玉箫碧空泛白,空中水气凝结成冰凌花,如雪中梅花傲立,棱角锋芒如飞剑寒枪迎面扑来。这是飞花落叶掌的第二式,梅花香自苦寒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花逢春的武功以阴绵锋利为主,钱为钧则是一派正气,阳刚为主。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且看钱为钧如何接招。 还在饮酒的钱为钧并没有直视花逢春,他只是挥一挥衣袖,凌空而出的飞萧,就转变了方向,花逢春用尾部的结绳把飞萧拉了回去。而那些所谓的寒气,飞至到钱为钧的衣物上,又变成了水雾,冒着白烟。钱为钧轻拭了额头上的汗水:“天气挺热的,多谢花兄为在下解暑。”钱为钧刚才既没有很好的接招之法,也没有想好的躲闪之策,只是下意识的使出了自己的剑招,没想到自有奇效,后来他利用这个经验脱剑为气,练就了琨引指法。 两招尽皆落空的花逢春,有些急躁,看到自己的绝招都被钱为钧风轻云淡的破解了,逐渐有些不淡定,可为了保持君子之风,也是极力压制心中的怒气。他心想不能就这么下去,必须使出看见本领。花逢春挺身而起,躬身运气,忽觉风旋尘起,脚下震寰,柜台上的餐盘蠢蠢欲动,然后花逢春右手一揽,十几个飞盘迭起,用力推出,使出了飞花落叶掌第三十六式:乱花渐欲迷人眼。 飞盘密集如风,躲得了一个,躲不了十几个,擦着即伤,打着即死。方孝孺这个不懂武功的人,都觉得钱为钧要遭殃了,这一招可如何破得了。 这是充满杀气的一招,地板在花逢春运气的时候不住的抖动,钱为钧已经判断出他的内功根基不在自己之下。这一招看起来招式凶险,实则是拼的内功。 钱为钧深吸一口气,用折扇打翻起面前的筷笼,用手指将筷子一根根的快速弹出,发出古琴似的声响,而且都一根根的顶在了盘子下面,又活生生的表演了一场转盘子的杂技。 花逢春见形势不对,卸了内力,盘子尽皆跌落到俩人之间的桌子之上。钱为钧也顺势收力,筷子两两为双,放至在了桌台之上。 众人看到如此情形,都惊愕了。醉仙楼上出现了惊人的几秒钟的沉默无声,都呆若木鸡。花逢春心里明白自己是败了,可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输了。忽然他灵机一动:“多谢钱兄,给大家弹奏的一副琴曲,真是悦耳,不仅如此,看样子,钱兄还想请我吃饭啊。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钱兄快上菜吧。” 钱为钧心胸开阔,不介意争一个虚名,马上应承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没有几道菜,怎么下酒,我请客,小儿点菜。” 花逢春连忙接话:“打平了打平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吧,打的累死我了,吃饭了吃饭了。”众人议论纷纷的散去了,留下三人笑语相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纵马燕歌悲行》正文 第六十章 结拜兄弟共破案 此战之后,花逢春一举成名,谁都想不到一个眉目如画的美男子,看起来文弱不堪,武功竟然这么高,竟然和武林头号高手钱为钧打成平手。自此还多了一个名号,坊间传为玉面郎君。 钱为钧拱手作揖:“花兄内功深厚,令在下十分钦佩,不知师承何处?”花逢春一边吃酒一边笑着说道:“这是我母亲教我的,家传的玉帛心经。嗨,再厉害不也是败在了钱兄手下了吗?刚才人多,不好意思说,就是我们几个了,那没事,明人不说暗,输了就是输了。”他把腰间的玉佩拿出来,送给钱为钧,看出钱为钧有些不好意思收,还说着:“钱兄要是不收着,那就是逼着我把这玉佩吃掉了,我说出话几时能反悔?” 看得出花逢春此人除了爱些面子,倒不失为一个正人君子,还有些可爱。钱为钧也把自己手中的折扇送给了花逢春:“旁人都知道,你我是打平了。我不能白白接受花兄的礼物,我愿意交花兄这个朋友,我收下玉佩,这个折扇,还请花兄务必笑纳。” 花逢春听到这里,喜不自胜,忙着打开折扇一看究竟。方孝孺惊奇的发现,这竟是自己前几年画给太子朱标的折扇:“咦,钱兄,这个折扇从何而来?” 钱为钧答道:“我前些年西安游玩,遇到歹徒拦路抢劫,我就救了一位公子,后来才知道是太子殿下巡游四方。太子感念我的救命之恩,见我喜欢这把折扇,就把他的心爱之物,送给我了。听说这是当朝第一才子方孝孺的画作。” 花逢春左看看又看看,甚至喜爱,又顺口问了方孝孺一句:“聊了这么久,不知兄弟不知怎么称呼,高姓大名?”钱为钧同样问道:“是啊,刚才被打断了,还不知道先生的名字呢。” 方孝孺有些不好意思:“不才正是方孝孺,第一才子不敢说,不过是涂鸦之作罢了。” 花、钱二人发现身边的人是方孝孺,即吃惊又高兴。花、钱虽然都是武林中人,可也都沾染一些文采风流,喜欢琴棋书画,他们都听说过方孝孺的大名,这使得三人莫名投缘。聊起折扇上的书画,滔滔不绝,不知不觉就到了夜晚,宾客都换了几波了。三人喝了一场又一场,最后花逢春提议要结拜兄弟。 钱为钧说道:“不可,方大哥是朝廷命官,不宜和江湖之人行结拜之礼,这怕是有违朝廷法度,万一朝廷怪罪下来,怕是会给大哥招来祸患。” 在几场酒的催化下,方孝孺也变得颇有胆气,站起来说道:“我方孝孺做事但凭问心无愧,交几个兄弟怎么了,什么朝廷法度,还能管着我认识自己的好兄弟,朝廷怪罪怎么了,大不了不当这个破鸟官。。” 花逢春说道:“想不到大哥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还有这么豪气云天的一面。对,不干他这个鸟官。”三人相互搀扶,抱头哈哈大笑。虽然他们都无视王大魁的存在,可旁边的王大魁一直坐着等着。 醉仙楼的小二,摆上了香炉,坐上祭品。而王大魁又是不请自来,屁颠屁颠的过来给三人斟茶倒酒。三人开始结拜,方孝孺说道:“我方孝孺,今年28岁。” “我钱为钧,今年25岁” “我花逢春,今年23岁。” “俺王大魁30岁。” 。。。。。。 “兄弟三人,今日义结金兰,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最后三人倒头呼呼大睡,直到第二天,方孝孺的手下前来寻找。 钱为钧有些好奇问道:“大哥,有什么事情吗?”方孝孺说明了自己此行的来意,钱为钧和花逢春都表示愿意助大哥一臂之力。 方孝孺一直怀疑自己的队伍里有内奸,可现在查找的话,太耗费时日。三人计划了一下,钱为钧自动请缨,要去归德当铺去一探究竟,王大魁表示自己也愿意前往,而方孝孺则安排花逢春去调查跟踪蓝英德。 方孝孺、钱为钧都和王大魁打过交道,知道他的出身来历,虽然此人鲁莽了一些,可人品还算端正,没有犯什么大错误,和官府也是敌对的一面,计划就没对他隐瞒。王大魁形影不离的要追随着钱为钧,执意要拜他为师,钱为钧不答应,他就一直像狗皮膏药似的贴着。最后钱为钧无奈把他收为了跟班。 方孝孺像往常一样,在自己的住所办公,佯装读书写字,还不时向自己的手下安排假的消息,去分散敌人的注意力。 放松警惕的藤蔓年一伙人,继续开始在归德当铺的地下暗室对账销账。钱为钧是一个武林高手,江湖经验也丰富,所以这伙人的藏匿地方哪里能逃的过他的眼睛,别说一个小小的当铺,就是高墙内府,也可入无人之境。 钱为钧很快掌握了他们账本的放至的暗格地点,就顺手拿走,放了几本书籍掩人耳目。花逢春则深入蓝英德的府内,发现了他与众多武官联络的书信,也都偷了出来。 有两个义弟的帮扶,方孝孺犹如神助,快速掌握了证据,并拿下了几个关键的人证。最后把账本和书信都快马加鞭呈交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看到后,大发雷霆,可仅仅把藤蔓年和几个无关紧要的官员,抓了杀头,对蓝英德和蓝玉的事情只字不提。后来藤蔓年供出了内奸就是伍思华,方孝孺甚为生气,下令将其关入大牢,纵使姐姐哭诉求情,他也丝毫不徇私。 朱元璋夸赞方孝孺的差事办得好,不需要再查下去,即刻回朝述职。方、钱、花三人就此分别了,再相见的时候,方孝孺已是位极人臣,而钱为钧也成为了帮主,花逢春呢,则创立了天山派。 。。。。。。 朱文圻慢慢通过隧道,逃出了金陵城。在城外一个破茅草屋内,遇到了久违的钱为钧。这一别七八年,钱为钧多了很多老态,而朱文圻已经长大成人,不仅伤痛痊愈,还练就了一身的武功。俩人不胜感慨,相互诉说这些年的往事。钱为钧说出了他与朱文圻的外公方孝孺的关系,按照辈分算,钱为钧算的上朱文圻的爷爷辈了,令朱文圻不禁动容,他也向钱为钧说了自己的真实身世。 七年前,钱为钧一直没有对朱文圻公开身份,主要是因为他不想让朱文圻在背负更多的心理负担,心里若是一直怀着报仇的执念,对于当时已经深受重伤的朱文圻来说,过多的刺激会导致气血上涌,更是有性命之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