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泪密语》 正文 第一章 星河无情 遥远的星河深处,那里是天上人间最冰冷的地方,也是古往今来最古老的地方。星河之地底,蕴藏着创世灭世的洪荒之力。伴随着蛇灵创世,日月星三仙灵存于世间。日灵集东方木之伸展之力于创世之后第四个时辰出世,得神兽青龙守护;月灵集西方金之收敛之力于创世之后的第十个时辰出世,得神兽白虎守护;星灵集北方水南方火聚合之力于创世之末出世,得神兽朱雀c玄武守护,相比日灵的热情洒脱,月灵的内敛温润,星灵可是出了名的性情不定,冰冷无情,她有着仙界绝美的容颜,紫衣紫发紫眸,流光潋滟,只一眼,就会不自知地坠入她深紫色眼眸之中。星灵承天地星宿之力而生,仙力纯净深厚,可偏偏孤傲清僻,在天上除了蛇灵娘娘c日灵c月灵和庇佑她的神兽能和她搭几句话,旁人在星灵眼里都是不屑一顾,星灵可谓是天上的小公主,深得蛇灵娘娘宠爱,甚至亲赐两名神兽保护,这份恩宠旁人也只有望眼欲穿羡慕的份。可即使承着独一无二的恩宠,星灵自出世就必须无情无心,不得流泪。日月星三仙灵即使是仙界屈指可数的天地仙灵,可也如其他众仙一样自出世之时被钉入了冷魄,禁止妄动感情。(一旦动了感情,被蛇灵娘娘发现,娘娘便会施术,使冷魄一寸寸侵入魂魄,仙人日日夜夜受冷魄蚀骨之痛,仙力便会被寸寸侵蚀,直至失了仙骨,仙力尽失。仙灵之体一旦仙力就会羸弱无比,如果连仙界庇护之力都失了,坠落人间,就会失去与天地同寿的无尽生命,渐渐失去仙力,像凡人一样死去,甚至还不如凡人,因为凡人若是功德无量尚有位列仙班脱去肉身的机会,而因动情而坠凡的仙灵,除非得到蛇灵娘娘的原谅,否则永远无法脱去凡胎,只能永生永世,转世为凡人。)要说为什么仙子动情刑罚如此之重,其实这还要从创世之初蛇灵娘娘的身上说起,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创世之初,天地万物初具雏形,蛇灵自知身负天地重托,于是夜以继日不眠不休地绘制仙力制造世间万物,可即使是仙灵,精力过度使用也是会疲累的,有一日,蛇灵终不堪疲累晕倒在地。在她晕倒之前,已经用仙灵之力创出了生命,只是还没有赋予生命体以情感,其实这也不能怪蛇灵,因为她从前都是孤苦伶仃一个人,从不知道情感为何物,更别提赋予人类情感了。蛇灵晕倒之前并不知道,世间除了她创的生命之外,还有一凶兽饕餮集天地创世之时的阴灵之力诞生,生性残暴,煞气非常却也十分精明,生来便承着开启灭世之力的宿命,它自知力量不足以与创世之神蛇灵对抗,更达不到灭世的目的(灭世之时,除了饕餮的另三头凶兽便会诞生,届时,四大凶兽便可独占这世间,自己称神),于是它蛰伏下来,收敛自身凶性,让蛇灵感知不到它的存在,企图有朝一日趁蛇灵松懈之时行灭世之实。蛇灵晕倒之时也是她的仙灵之力最弱之时,饕餮本想借此杀了蛇灵,抢夺进入星海地底的灵珠,奈何灵珠被蛇灵收藏在自身灵泉之内(灵泉,仙人灵力汇聚之处,与仙人结有契约,除非仙人自愿取出灵泉内之物,否则即使是灵力高出仙人者强行抢夺,物品也会自动销毁,再不存留于世间。)饕餮自知蛇灵未知情事,情感上最为脆弱,于是它决定利用蛇灵的感情夺得灵珠。 饕餮收敛全身凶气,幻化为人间青年,因为饕餮全身煞气太过强烈,它幻化之时煞气收敛不尽,因此青年着紫衣,披紫发,双眸紫澄之色。青年假意救了蛇灵,蛇灵起初知道她创的人类十分单纯善良,并没有对青年的举动起疑心,十分感激青年施以援手。蛇灵虽很惊诧青年的紫发紫眸,但自认为天地之间,无奇不有,并未十分在意,甚至不曾过问。因感念青年同自己一样与众不同,却也伶仃在世,便同意青年留下与自己相伴。日后青年伴着蛇灵,不离不弃,甚至在蛇灵数次晕倒之时都施以援手,蛇灵大为感动,内心也在青年的温柔相伴,细心呵护间滋长了某种不知名的情愫。后来蛇灵在青年过于劳累晕倒之时急的手足无措,甚至都忘记使用仙力救治,反而内心泛起从未有过的绝望,悲恸不已,仙子落泪,天地同悲,天色阴沉,雨雪交加,在蛇灵痛哭之际,青年虚弱地苏醒过来,朝着蛇灵说了笑了笑,说,“对不起”。蛇灵惊喜之下明白自己真的爱上了这个突然闯入她生活中的青年,甚至早在不知不觉间自己的一颦一笑一落泪,都是因为他。蛇灵以为这是上苍赐给她的姻缘,十分欢喜。她施法给了青年人类的情感,并对青年表白心迹,青年答应了,蛇灵第一次觉得自己之前的生命都是不完整的,直到青年的到来才填补了她生命中的空白,让她第一次感到生命的美好和充实。她爱青年爱到了骨子里,甚至觉得青年的紫发紫眸是天地间最美的颜色,她时常深陷在青年温柔深邃的紫色眸子里,第一次开始在意起自己本就世间绝美的容貌,甚至甘愿在创世完成之后,放弃执掌天下的权力和地位,和青年厮守在一起,甚至不惜逆天折耗自己的仙灵之力给予青年与天地同寿的生命。她深信青年深情允诺的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甚至不惜忍受凡间污秽之力浊污她纯净的仙灵之力也愿意和青年永远生活在人间——她(他)们的定情之地,她放任自己沉浸在青年带给自己的温柔乡里,不惜违逆天地运行真理迟迟拖延创世。而事实证明,即使是仙人,创世之神,在热恋中的脑智商也比三岁小孩好不了多少,蛇灵日日欢喜地和青年徜徉在花海之中,说着甜腻的情话,沉浸在仙子欣乐,世间同乐,无数的仙鸟仙鹤前来祝贺,日日云蒸霞蔚,烂漫异常。一日,青年突然询问蛇灵可否信任他,可否将她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保管。蛇灵想也未想便用仙力取出灵珠交给他,青年笑了,吻着蛇灵的额头,也把自己的内丹化为珠子交给了蛇灵。然后在蛇灵沉睡之时,凭着灵珠进入了星海深处,放出了灭世之力。蛇灵惊醒,不敢置信,直到灭世之力摧毁着世间的万物,才突然惊醒,她内心仿若撕裂般疼痛,她哭着质问饕餮,“我待你哪里不好?你为什么要如此伤害我?我为了你我为了你不惜违逆天地,拖延创世之机,只为相和你相伴在一起久一点,我,我为了能和你长相厮守,不惜耗损仙力为你祈得天地同寿,甚至愿意放弃仙灵之体和你永留人间,可是你怎么对我的?你怎么对我的??你根本不是凡人,对不对??你利用我就是为了放出灭世之力,对不对???我把我一颗真心尽付于你,可你呢?你欺骗我,将我满心欢喜献上的真心尽数践踏,为什么???我是天地元仙,我为了你不惜自贱,可你却如此欺骗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了,什么灭世之力,你想要,哪怕违逆天地,哪怕我为此散尽仙力,我都情愿,可你宁愿欺骗我也不愿相信我,为什么?为什么???我自问从未有愧于你,我一片赤诚真心对你,你就这般对我????”不管她如何质问,青年,饕餮始终无言,深紫色的眼眸里一片冷情,蛇灵一颗心冰寒入骨,她冷冷地看着灭世之力毁天灭地而来,心痛如斯,看着自己曾经深爱的人无情至此,怒极反笑,:“你好很好”。蛇灵拼着形神俱灭的后果,用尽全身仙灵之力抵抗灭世之力,最后重创之下昏迷了过去,她不知道的是,饕餮给她的内丹最终保住了她的性命,甚至这堪比灭世之力的内丹让她仙力大增,后来才得以重新创世,她更不知道的是不知道,饕餮在最后一刻放弃了让其他三大凶兽降临世间,甚至不惜受尽反噬之力筋脉俱断,内力尽失,被灭世之力封印。无人知道,饕餮在被铺天盖地的封印之力之前的一瞬,冰冷的深紫色的眼眸有过一刹那的皲裂,一闪而过的温柔明明那么绝情,却那么长情。蛇灵醒来,看着满目疮痍,万念俱灰,这份爱瞬间成了刻骨的恨,蛇灵曾经温柔的双眸冰冷得刺骨。她再次创世,诞生世间万物,一颗心却沦入九幽地狱,绝美而绝情,她却禁止所有仙灵妄动男女之情,并不惜以冷魄作罚,只为了不再让悲剧降临。她的苦,她的恨,于她而言,也只能尽于此了。自此,蛇,成为冷血动物。 一场旷世之恋,换来的尽是伤害,自此,仙界所有仙灵禁止妄动感情,违者,仙力尽失,逐放人间,受尽冷魄折磨,除非获蛇灵原谅,否则永生永世沦为凡胎,再不复为仙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紫星之禁 我是天地间唯一的星灵,是仙界的星女。创世之初,我集天地星宿之力而生,自出世起,便日日夜夜守着冰冷的星海,所以我的骨子里尽是冰寒,我有着世间罕见的异色瞳发,因为,仙界仙子几乎都是蓝发蓝眸,只有日月星三仙灵和创世之神蛇灵娘娘拥有异色发瞳,日灵拥有赤发赤眸,一袭赤衣,热情洒脱的性情总是给冰冷的星河之内带来一抹异色;月灵拥有银发银眸,温润如玉,却也因为守着冰冷的星海带了一丝冷意;而我——星灵拥有着紫发紫眸,总是一袭紫衣,即使容颜绝美,却也冰寒入骨,孤僻冷情;蛇灵娘娘则拥有着青发青眸,一袭青衣曳地,青发如瀑,蜿蜒揽腰,即使拥有仙界最美的容颜,也抵不住满目寒情。我很小便知道,我是仙界的星女,是仙界的小公主,因为蛇灵娘娘很喜欢我,,我曾问过蛇灵娘娘为什么,她第一次没有回答我,而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像是想要透过我怀念什么,一双青眸明明温柔至极,可我却在她的眼眸深处看到了深切至极的哀伤,唇角明明在漾开笑意,可我总是会在她绝美的笑容里看到一丝丝真切无奈的疲累。她好像从来都不是为自己而活,即使有着仙界最美的容颜,有着天上人间最尊贵的地位,受尽所有人尊崇敬仰。每天日复一日地执掌仙界,却总是无悲无喜,她的笑容连我都很少见,更遑论仙界众仙。明明有着一双能看透世间诸事的青眸,可是她却似乎从来也未去勘破世间诸事,她喃喃地对我说,“这双青眸,从前没有用,以后也不会用,有些事,知道了又有什么好?”。她告诉我说,从前,她也是有过七情六欲,哀怒喜乐的,那时的她不是什么世间众仙众人的创世之神,她的笑,怒,泪,苦都只属于一个人。可如今,她的一切是属于这天下的,再也不能自由了。她说,她见我第一眼便很喜欢我,因为在她心里,紫色是世间最美的颜色。她第一次用她冰冷的双眸看着我,说,“世间伤人至深的唯有情字。身为仙灵,有着与声俱来的责任和宿命,仙灵是上苍的宠儿,可以拥有世人羡艳的一切,唯有情字,绝不能碰。情毒入骨,伤人至深,爱的越深,伤的越深。仙灵禁止和凡人相恋,这是天地自创世之时便有的禁忌。而仙灵之间亦不能动情,即使是仙灵,一旦触情,也避免不了情伤的结果。你是仙界的星女,你有着自己的宿命,万不可动情,如若有朝一日你当真触犯仙界禁令,连我都保不了你,何况,你若是当真触犯禁令,我也定然不会原谅你!”我看着她,莫名地心痛了一下,那种痛楚的感觉如此真实,我从未有过波澜的心宛若一池春水,第一次被如此真实地搅动,我明明记着仙界的禁令,明明为何我的心还是会痛,难道我真的会触犯禁令,爱上其他仙灵吗?不,我蜷起身体,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的滋味,不,不会的,在这星河之内,我是最冰冷无情的星灵,我绝对不会触犯禁令的,不会的,不会的 我的心经过那一场波澜似乎变得更加冰冷无情,可是,我的心,却不知为何地有了一丝皲裂在这星河之内,越冰冷无情的人越不会受到伤害,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却是很久之后才明白或许,这场劫数,是我此生此世逃不掉的业障 如往常一样,我一个人呆在星宿宫里,冰冷的深紫色眸子凝视星空,星宿宫也因我的无言愈发冰冷,侍女都因为我的冷意离得远远的,我也不需要她们的侍奉,便也如往常一样没有说什么。可今日,我冰冷幽若古井的心却仿佛难以平静。,“玄武”,神兽一旦契成,便与主人心意相通,我心里刚一召唤玄武,它便出现在我面前。之所以不召唤朱雀,原因其实很简单,它肯定在我的灵泉深处休憩,再者说,朱雀集火灵之力而生,向来心高气傲,一向不服我这个主人。当年是奉了蛇灵娘娘的仙令才勉强缔结契约,我也不愿多计较,而玄武集水之灵力而生,性情坚毅且润下,我一向只是将它视为我唯一的神兽。因为是我的契约神兽,我和神兽之间语言是互通的,旁人就算在旁边也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而因为我和朱雀,白虎同时缔结了契约,它们俩拥有共同的主人,所以它们俩的语言也是互通的。总之,就是我们三的语言都是互通的,为了不再听它们俩几乎每时每刻只要想起来就在比到底谁厉害的无聊话,我往往把它们收到灵泉深处,图个清净,除非需要才会召唤。“主人”,玄武见我面上似有不虞,怕是又想起了它和朱雀的糗事,赶忙转移我的注意力,”玄武,你可知蛇灵娘娘当年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情伤至此?”“这,不知,当时我们几个神兽刚刚出世,只顾着比谁更厉害了,呃,实在没有关注蛇灵娘娘的事。不过,说起来,当年确是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那时不知为何,灭世之力突然出世,始料不及之下,世间万物几乎毁于一旦,连我们四大神兽都几乎是凶多吉少,不过奇怪的是,当年蛇灵娘娘明明和我们一样受了重伤,可昏迷醒来之后娘娘的仙力不但恢复还大有精进,这原因我们反正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更奇怪的是,当时在我们重伤沉睡之前,明明感受到了四大凶兽即将出世的毁天灭地的气息,我们可醒来之后气当时都觉得完了,四大凶兽一旦出世,世间将成为地狱,蛇灵娘娘也会因为使命未完成违逆天地而魂飞魄散,可我们从沉睡间醒来,气息却消失了,娘娘也不但无事反而仙力精进。这个事我们也是讨论了这么些年也不知究竟为何。”玄武一脸苦相地看着我。“这样吗那蛇灵娘娘为何会玄武,你们是聚集天地灵力诞生的神兽,自然无所不知,这世间当真有一种情,能让一个人的哀乐喜怒都是出自于另一个人,甚至愿意把真心交给那个人,当真有一种情能让人爱之深,恨之切吗?”我抬眼,望向浩瀚的星海,觉得凄凉无比。“主人为何会这般问,情字可是仙界的禁忌,再说,就算是谁动情,主人你也不会动情的。你可是仙界的星女,掌管天地间星宿,自然明白星宿变化无穷亦无尽,这世间斗转千年,本就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更何况是虚无飘渺的情。我听人间的男女总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大概就是情吧,可是最后情人们往往都是深受情伤,不得善终。主人,你是仙界星女,天上人间,你要什么便可有什么,唯有这情字,你万万不可以去碰,情毒,就如罂粟,让人恨不得,爱不得。“玄武一改往日的满不在意,郑重地看着我。“恨不得爱不得那是什么?情吗?我当真会不动情吗?“我遥望星河,默然无语,内心却是波澜万丈。“主人,你在想什么?主人,虽说,这世间物换星移,世事不定,但我和朱雀对主人的忠心却是永远都不会变的,因为,总会有一些东西,经的住时光的考验。主人,神兽集天地之力而生,最是赤诚,一旦认主,就会和主人缔结契约,而一旦和自己认定的主人缔结契约,就永远不会易主。主人一旦身亡,神兽也会随之而去。主人,您是我和朱雀唯一的主人,当年朱雀虽说看着不服您,可最终还是和您缔结了契约,神兽缔结契约,唯有自愿。别看朱雀表面上总是不服您,可在它心里,您早就是它唯一的主人了。”玄武没有骗我,在我沦落凡尘,希望破灭,受尽冷魄钉的煎熬c生不如死之时,也只有朱雀和它不离不弃地守着我,可这份感情,我却是知道得太晚了 漫漫星海,参宿c商宿,即使有情,心意相通,却是被星海无情地分离在两地,无再见之日。人世间都说人生起落如参商,我的结局,也会是那一句“终不见”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不见参商 朦胧的星氤氲着紫色的光泽,模糊成了一片星海,静静地,却又仿佛在蛊惑着世人的眼眸深入,深入。目力所及之所不能及之处,紫晕却越发清晰起来,只一瞬,美的惊魄绝伦,只一瞬,又变得模糊不清,蓦然,好像世间的温度都在一瞬间被偷走了,只剩下冰冷,无情,无心。 又入夜,仙界的夜很长,很冷,星河深处更有着令人窒息的冰寒。遥望星海,只有在长夜漫漫不见尽头的黑暗中零星缀着无数星宿,最亮的是南北之中,傲然孤立的紫星——星灵的本体,明明那么耀目,远远看去,却是满目寒凉。星体本身无感无情,只有星灵本身的心情才会影响星体给人的感觉。紫星,凝脂般紫玉色的表面若有若无地披着银灰,那是月的光芒。星体在夜空中本身是无色的,因为星灵的本色是紫色,紫色的星体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中,就像砌入某种不知名的深邃苍凉,远远望去只是在夜的表面徒增悲凄。而星体只有被月光照射时,才会发出耀目的光泽。 我独自在星河岸边伫立,静静凝望着漫天星宿,感受着某种想抓却抓不住的感觉,那是自由和温暖。置身茫茫星海,千年如一瞬,本就冰冷的内心在漫漫时间的碾轮之下愈加寒凉。即使身处仙界,与天地同寿,内心的寂寞冰冷却是也可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的。千百年来,我身处极寒的星宿宫,看尽世间世事变换,日日对着变化无息的星海,寻不到静止不变的东西,明了世事皆无常,内心的情感也在日夜的流逝之中变得越发不可触碰。世事都在变,时间太久了,久到就连我都忘了我的曾经,忘了我曾经也有过喜怒哀乐的情感,只是内心日渐冰封入骨。而即使我能看透星海里每一颗星宿的诞生c耀立c衰亡c陨落,我依然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我想,也许,我漫长无尽的生命都会渐渐消磨在浩瀚星海里,而我最终也只会守着我身为星灵的宿命,执掌这一方星宿,直至到这世界的灭亡 “星”,温柔的话语拂过耳畔,终止了我漫无目的的幻想,我凝眸,转身,“月”,银衣银发银眸,星海的微风袭来,,漾起他的三千银丝,柔柔的,拂过我脸颊,千百年来如一次地,这耀目的银色光辉笼罩着我,给了我对抗漫漫星海无尽黑暗的勇气。若没有这银色光芒带来的温暖笼着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不能忍受这星海里无尽的寂静和黑暗。这光芒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在忍受无尽的孤独和黑暗,至少,有一个人,会陪着我,俯瞰大地,忍受登临高处无尽的寒凉。 “星”,月看着我苍白的脸色,怔了片刻,“星,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月难得焦急的话语让我冰冷的心一暖,我朝他无力地笑笑,目光又无力地飘回了星海。“星,我知道,这星海之内尽是寒凉,你这千百年来,守着这无妄的星海,想必内心也会尽是冰凉。我们都是集天地灵力而生的仙灵,生来就有必须背负在身的宿命,你是星灵,生来就被束缚在这星海之内,我知道,你渴望自由,你不希望被束缚。我明明那么想帮你,可是我却无能为力,我情愿让我来替你背着这该死的宿命,可是我知道,我做不到。我曾经那么痛恨自己,看着你独自守在冰冷的星海却无能为力,你明明那么怕冷,那么畏寒,可你却要日日忍受这入骨的寒凉。你小时候,那么爱笑,和日一样,你的笑带给仙界那么多的欢乐,那时你是仙界最耀眼的仙灵,你的笑是我心中最美的光景。可随着你奉命执掌星海,被迫日日与冰冷的星宿为伴,你的笑容就越来越少了,甚至变得阴晴不定,孤僻清冷,我不想看你这样孤冷下去,我知道你害怕孤独,所以我去跪求过蛇灵娘娘,让我和你一同执掌夜空,只希望你可以不要那么孤单,即使身在冰冷的夜里,也有一个人可以陪你倾诉,我尽我全力用我的光芒为你驱去冰寒,只希望你不要忍受那么刺骨的冰冷。星,你知道我看着你现在这般孤独冰冷,我有多心痛吗?星,让我陪着你好不好,你还有我,这星海里你还有我,你不会是一个人,我不管什么天地法纪,不管那些该死的宿命,就让我陪着你,来一起面对这冰寒,好吗?” 我的心阵阵绞痛,原来真的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我曾经那么爱笑,可这么多年,我的一颗心,也被这星海的寒凉尽数变得冷漠无情。月,月,他说愿意陪着我,他说愿意陪着我,月,这么多年,我一直知道有你在陪着我,我知道,这么多年,你的光芒夜夜都为我驱去入骨的冰冷,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也开始贪恋起你带给我的温暖,那么执着,那么长久,那么温暖,让我有力量去对抗这无数冰凉入骨的漫漫长夜 “月,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陪着我,谢谢你,我,还能,继续贪恋你带给我的温暖吗?”我看着月,嘴角僵硬扬起地扬起一抹笑意,我此刻的心就像被放在火上灸烤一样,我知道,我的心在颤抖,我在害怕,害怕月会拒绝我,那样我的生命里就只剩下冰冷了,曾经的我还希冀过,希冀这份温暖,再久一点,久一点。如今,我还能再继续希冀吗? “星,不想笑就别笑了,我希望星永远都是开心的笑,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人呆在星海了。我曾经精心呵护了那么多年的星,怎么还忍心让她一个人?”月定定地看着我,一双银色眼眸溢出满目的温情,月笑着轻抚我的紫发,轻声安抚我说。 “月,可,可你不能一直陪着我,你和我执掌不同的天地,你不能一直都留在星海的,你”我第一次慌不成句, 说完又尴尬的紧。 “没关系,不就是天地法纪吗,逆了便逆了,我曾经一直遵守这所谓的天地法纪不敢违抗,以至于我一直都不敢留在星海陪着你,只能在夜空里默默地用微弱的光为你驱去寒冷。我,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扪心自问,于我而言,这天地法纪和你的笑容,究竟哪个更重要?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为这天地而活,可如今,我看到你这般孤寂冰冷,我的心就如撕裂一般的痛,我知道,我不能再骗自己了,在我心里,只有你,才是我这些年来在意的唯一。星,你愿意给我机会,让我陪着你,让我再看到你的笑容吗?”月温柔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我,眼眸里不时溢出深切入骨的哀伤,月看着我笑了,绝美的笑容让我在恍惚之间仿佛又看到了小时候我和月c日嬉闹时开怀大笑的场景,那时的我,笑容恣意张扬,满眼满脸都是密密的笑意,那么耀目,那么快乐。这,当真是,我吗?已经过了太久,久的我都记不起来是不是真的发生过,可是我却从月温柔的眼眸里看到了我过去的情景。月,这么久了,连我都几乎忘记的事,在你的脑海里却依然清晰如昨,整个仙界几乎已经无人还记得我有过那么明媚的笑容,也已经几乎无人还在意我如今是哭是笑,在那些人眼里,我只是仙界的星女,他(她)们从来只记得我尊崇的身份和地位,却从来不会在意我的感受。就连我,也应着他(她)们的期待,成了仙界无数人尊崇仰慕的星女,也成了一个满目冰寒冷漠的木偶,连我自己都已经不在意自己是否还有情感,是否还会笑,还会哭,可,可依然还有人记得我曾经明媚的笑,还有人在意我如今的冰冷不快乐,还有人愿意陪着我呆在这遍地冰寒的星海,还有人愿意陪着我再看见我的笑容。月,谢谢你,谢谢你我冰冷的心似乎感到了久违的暖意,我攥紧衣袖,强忍泪水,我冰冷的手摸着温暖的心口,颤抖不已,我看着月,笑了,笑着笑着心便泛滥开来止不住的酸楚月 月看着我笑,泪水滴滴滑落,他心疼地拥住我,轻吻我的眼角,喃喃的说,“星,你忘了吗?你不能落泪,星,对不起,对不起没事了,星,没事了,有我陪着你,没事了,没事了。”月的双臂拥着我,就像小时候我仙力不济总是会疲累而月总是心疼地抱着我一样,很温暖,温暖的我都不敢置信这种温暖是属于我的。我强忍泪水,几乎啜泣着问,“月,这是真的吗,真的可以这么温暖吗?”月拥紧了我,说,“傻星儿,是真的,真的这么温暖,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再让你坠入冰寒之中”我贪恋着月身上的温暖,不同于日的热情灼热,月的温暖就像一汪温水萦绕着你,不热情,也不灼热,却莫名地让人无比心安 月没有骗我,他留在了星海陪着我,千百年来,我第一次在冰冷的星海之内感到了温暖,那曾经驱赶我无数冰冷的温暖,如今却真切地在我身边,陪着我度过漫漫长夜 “月,你会这样一直陪着我的,对吗?”我倚靠在月的臂弯里,和他一起坐在星海边上,轻声问他。 “星儿,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你,相信我,好吗?”月用额头轻触着我的额头,温柔坚毅地说。 “我相信你。”我轻声告诉他,却在心里默默加了句,“我也用我的生命相信你,月。” “月,我心里面有种温暖的感觉,这是爱,对吗?” “星儿,爱,不仅仅是温暖,爱,就是心里有对方,愿意为了对方付出一切,愿意把一颗真心交给对方,愿意和对方永远在一起,星儿,爱是尊重,是信任,是关爱,但不是强迫,不是占有。星儿,我爱你,但我不会强迫你爱上我,我愿意永远陪着你,关心你,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你明白吗?” “月,我明白,我也爱你,是你给了我温暖和爱,我很感激你,但我明白我对你是真的爱,不是所谓的冠以感恩之名的爱,我也愿意永远陪着你,愿意为了你改变,愿意为了你付出一切,这是爱,对吗?” “对,星儿,我很高兴,你也爱着我,对,月爱星儿,星儿也爱月。”月拥着我,喜极泣下。 天接云涛连重雾,星河欲转千帆舞, 仿佛梦魂归帝所, 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月,你看,星海里的星宿万千,可唯有两颗是最特别的,一颗是参宿,一颗是商宿,他们之中唯有一方落下,另一方才会升起,年年月月,永不相见,多可怜啊。月,”我凝望着星海,说。 “嗯?”月拥着我轻声问。 “我听仙界的长老们说,这两颗星宿原本是比邻为伴的,传说这两颗星由于长年相伴,彼此心生爱慕,它们约定宁愿一起坠落大地,成为同凡人一样寿命的流星族人厮守在一起,也好过在天上相伴却不能牵手拥抱,可后来参宿在流星坠落之崖等了商宿三日三夜,最终几乎在坠落之崖的吸噬力之下魂飞魄散。参宿生死存亡之际,被星老所救,它(她)哭着问星老是否还有其他星宿来过坠落之崖,星老摇头,参宿万念俱灰,它(她)请求星老改变它(她)的运行轨迹,与商宿一升一落,再不相见。你说,我们若是有朝一日分开了,会不会也像它们一样?”我低语喃喃,问月。 “不会,星儿,我永远不会背叛我们之间的感情,即使有朝一日我们因为不可预料的因素分开了,我也会尽我全力找到你,和你相守在一起。星儿,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像参商二宿一样,因为月不是商宿,星儿也不是参宿”月轻轻捻起我的紫色发丝,放在唇边,轻轻吻下。 “月”,我把头枕在月的银色发丝里,轻声说。 “嗯?”月调了调姿势,让我倚得更舒服些。 我但笑不语,用仙力割下我的一段发丝,再割下月的一段银色发丝,系在一起,然后分成两端,一半自己护在手心里,一半递给月,笑着说:“传说爱人双方把发丝系在一起分成两段各自珍藏保管,即使有一日不幸分离,掌管人间姻缘的月老也会根据两人的两段发丝在冥冥之中将两人聚在一起,我们一人一半,这样就算有朝一日我们不幸分开了,我们也终会找到彼此,再在一起的。” 月深情地看着我,接过发丝,小心的放在灵泉深处,月紧紧地拥着我,温柔地亲吻我的额头,“星儿,我希望永远不要有那么一天,即使你我分离,我会用尽我的生命去找寻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找到你,星儿” “星儿,你我绝不会像参商二宿一样,因为我绝不会背叛我们的爱情” 迢迢牵牛星,杳在河之阳。粲粲黄姑女,耿耿遥相望。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从此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忆深情苦 星星长年孤独呆在冰冷的星河,也会是冰冷无情的吧。 星星若有一天不再冰冷无情,还能不能呆在冰冷的夜空之中? 星本无情。呆在冰冷的星河,本就不该有情。 星泪是星星灵力的聚集所在,所以星星生来就不被允许落泪。 而星星一旦落泪,便不再是众人仰望的c漫漫星河中的星了。 星星一旦伤心至极,灵力便会聚成泪水滴落,而滴落的泪水会化成星泪石坠落凡世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月握着我的手,笑着说,“星儿,你可能不知道,多年前,你盈盈般明媚的笑容,照耀了那时孤独的我。我没有日生来的热情耀目,我只是一汪水月,清冷孤独,只身一人在这星河之内,无法言说的孤寂让我越来越害怕,我不想要永远一个人守望孤独的滋味,我害怕那种冷我本以为我会永远一个人无奈冰冷又无情的度过百年,千年,万年直到我看见你的笑容,看见你身着一袭紫衣娉婷迤逦,紫息萦绕,就像浩瀚星河星河一样,绝美又神秘,莫名地吸引着我的眼眸,让我的一双眼,一颗心再也转不开半分。那时的你一捧紫发飘曳如瀑,一双紫瞳澜光潋滟,就像九天之内从天而降的精灵,带给我从未有过的感觉,那时,你和日嬉闹在一起,笑容明耀妍丽,我想要靠近却又局促万分,只是,就当我心下黯然,想要转身离去之时,你却突然注意到我,朝我笑了笑,那时我惊诧极了,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朝我笑,可当我回过神来,看到你明丽如花的笑靥,我的心第一次感到了温暖,那种温暖就如一泓清泉,渗入我的骨髓,让我第一次尝到了快乐的滋味。从那时起,我就在心里发誓,你就是我生命里的精灵,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你的笑容和快乐。星儿,对不起,我之前没有好好守护你,从今以后,只要有我在,便不会让你再孤单。” 我倚在月的怀里,嘴角不自知地泛起笑意,我冰冷的心,仿佛被温暖至极的光芒牢牢笼罩着,我心底的冰冷渐渐融化,直至成了一潭春水漾起层层波澜,“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似此星辰非昨夜,东风恶,欢情薄, 雨送黄昏花易落,人成各,今昨非。 再美的流星也总是一瞬而逝,缺了月的夜空世间是不允许的,即使星的光再耀眼也不可以。 蛇灵娘娘亲临我的星海,看着相拥的我和月,无言,青色的眼眸却冰冷的令人心寒,“娘娘,”,月刚要开口,蛇灵娘娘一展袖袍,澎湃的灵力汹涌而出,朝着月袭去,“月—”,我惊恐之下手足无措,“嗯—”,月抑制不住地闷哼而出,被震出几丈开外。我慌忙之下也要伸手相扶,蛇灵娘娘一杖灵力射出阻了我的行动。“娘娘”,我抬眼看去,蛇灵娘娘满目冰寒,冷冷的看着我,我的心瞬间寒了寒,冰冷入骨的感觉不可抑制地袭向我的全身。“星儿”,月看到我满脸苍白,挣痛之下慌忙想要靠近我。蛇灵娘娘冷眼旁观,冰冷至极的双眸扫向跟随的仙子们,仙子们都被震慑地慌忙跪妇在地。“星儿,你没事吧,星儿,星儿”月艰难地爬向我,从未有过的狼狈模样让我内心隐隐痛楚。“月,我,我没事,你“,月急急地打断我的话,“我没事,”,声音里掺杂着我痛楚之下并未察觉的颤抖。月无比心痛地看着我,想要说什么却又奇怪地欲言而止,只是双手几不可察地颤抖着。“好了。”蛇灵娘娘冷冷地开口,“星,月,你们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娘娘,我知道,仙界禁令:禁止仙灵动情,但我和星儿是真心相爱,难道这就是错吗,娘娘,这有什么错?”月执拗地向蛇灵娘娘陈情。“放肆,你们身为仙界仙灵,居然敢违逆禁令,彼此相爱,这难道还不是错吗?月,星,本神对你们寄予厚望,让你们执掌星空和星海,甚至不惜违制同意月让你们共同执掌夜,可你们就这样回报本神对你们的厚爱?啊?还是仗着本神对你们的宠爱就如此肆无忌惮,别忘了,本神当初能给你们一切,现在自然也能收回。”月忍痛跪地,刚毅的背脊第一次如此卑躬,让我心痛如刀绞,“娘娘,月自知触犯禁令,罪该万死,唯求娘娘放过星儿吧。是月爱的她,星儿她,她并不爱我,娘娘,此事与星儿,与,与星无关,月甘愿受冷魄之罚。”我心下巨震,“不,不,娘娘,我,星,星儿“,“星,此事是我之错,不关你的事。”月打断了我的话,他看着我,眼中满是恳求之意,那么真切,又那么哀伤,“月”,我脑中一片空白,只有那一句在脑中回想,“此事与星无关,月,甘愿受冷魄之罚与星无关甘愿受罚,月”。娘娘看了我一眼,她从开始就不相信我也会动情,身为星女,本就无情无泪,目光停留了片刻便一扫而过,来到月的身边,对月说,“月,念在你是初犯,又主动认罚,本神就姑息处理,不逐你出仙界了,”娘娘忽然俯身凑近月的耳边,轻声低语,“只是你既然胆敢触犯禁令,就必须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从今而后,冷魄之毒会渗入你的灵泉蛰伏,若是再胆敢动情,冷魄之毒便会侵入你的仙骨,一点点侵蚀你的仙灵之力,直至你成为毫无仙力的废人。月,你必须明白,身为仙灵,你的仙骨本神能让你有,自然也能剔了它,让你成为凡人,本神的怒火不是你能接受的,相信我。嗯?留着你这仙骨,不过是因为你是月灵,但你别忘了,你的灵体在仙界可不是唯一的,就算月灵不是你了,也还会有旁人。懂吗?”月跪在地上,紧紧咬着下唇,极力隐忍着颤抖,神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闪过极致的哀伤,“月,自去仙牢领罚吧,如果再犯,绝不姑息。”月谢恩起身,从我的身侧经过之时,目光从我身上极快地闪过,没有让我看到他隐忍至极的哀伤,我微怔,想要开口,娘娘却唤了声,“星”,我怔怔地转身,娘娘复又温柔地看着我,仿佛方才的冰冷无情都不存在,我心下寒凉仍聚,“星,你是仙界星女,必须无情无泪,你绝不能重蹈月的覆辙,你明白吧?其实有情,又有什么好?爱别离,怨长久,得不到,放不下,是世间所有痛苦的根源爱别离,怨长久,得不到,放不下爱别离怨长久得不到放不下爱别离怨长久怨长久呵呵哈哈哈哈哈,怨长久,怨长久”蛇灵娘娘如同疯癫一样,逐渐陷入喃喃自语之中。我抬眼遥望星海,面上又恢复了冰寒,心里有种情感却愈发坚定起来 仙牢门口,我和日不期然相遇,日一改往日的悠然惬意,在仙牢门前来回踱步,满目焦急,见到我,也不顾着问我为何前来,便急急地询问我,“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月为何好端端的会被责罚?这其中缘由你知道吗?”我一怔,月难道没有将我们之事告诉日吗?日是仙界之内我和月共同的朋友,月也视她为知己,以日的为人,即使告诉了她她也绝不会背叛我们,可月为什么不告诉她?日见我发怔,急着又要问我。满心焦急之时,仙牢的大门却突然开了,日一愣,慌忙转身望去,月独自一人走了出来,面色苍白的吓人,脚步虽然看着一如既的闲散飘逸,却透着几不可察的虚浮。月强忍灵泉之内的剧痛,强装镇定地一步步走出来,看到门口的星和日,安慰似的笑了笑,极力隐忍仙力的极度耗空带来的痛楚,额上却因为痛楚细密地布满冷汗。日看着月一步步走进,眉头却轻微皱起。我看到月走近,才反应过来,急急地上前,关心则乱之下,并没有看到月额上细密的几至遮掩不住的汗珠,月见我上前,先是温柔一笑,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微微一怔,然后就有了些几近狼狈的动作,月貌似不经意地护了护右侧手臂,不自然地;拢了拢右侧衣袖,然后看见我伸出的双手微微侧身,脸色蓦然又白了几分,我伸出的手一顿,不解地看向月,月朝我笑笑,笑容里有种我说不出的苦涩。“月,你还好吧?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受罚?你,你还好吧?”日终是忍耐不住问出口。月微征,“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月看向日,歉意地笑了笑,复又看向我,一双银色的眼眸温柔如旧,却多了些我看不透的东西。“月,”我终忍不住开口,“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很苍白,是不是仙牢之中的刑罚很重,我,我”,“星,”月看着我,唇畔渗出一缕无奈的笑,想要抬手轻抚我的发丝安慰我,却因心有不忍和无奈轻轻放下。我无言看向月,内心思绪万千,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冰上,似火在烘烤冰,又似冰在寒封火,我低头的沉思让我又一次没有注意到月苍白的令人但有的脸色,曾经鲜艳的唇也仿佛有着什么在煎熬着苍白的血色几乎尽失,日担忧的凝视着月,微微皱起的眉却越蹙越深,日狐疑地看了看我和月,紧紧地抿了抿唇,也选择了沉寂,只是眼眸里闪过瞬间而逝的阴厉。我挣扎着,感到自己内心的冰寒逐渐褪去,想着月为我所承受的一切,我内心挣扎更甚,我抬起头,看着同样凝视我的月,说了句,“月,今晚来星尘崖吧,我有话对你说。”月看着我,一愣,眸光换散开来,旋即,月,凝眸注视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展颜笑了,感觉内心涌起我从未有过的欢欣,我没有告诉月,星尘崖是参宿商宿的定情之地准备坠凡的地方,更是参宿万念俱灰,道出“爱别离”的断肠之地。我想着,我想让这承载着昔日一对爱人爱恨别离的地方再次见证我和月之间的爱恋,但我相信我们的结局却不会像参商而宿一样,因为月说过,我不是参宿,他不是商宿 可我却是很久之后才明白,世间所有的爱恋要修成正果皆不易,不是所有的爱都会成为别离恨,长久怨,还是会有一种爱即使历尽百般苦痛折磨,也终会在在放不下c得不到之中涅槃而生,得续前缘。 今生c奈何c情深缘浅。 仙界几乎无人知道那日在坠落之崖——星尘崖究竟发生了什么,众人只知道,那日星尘崖,有一紫星坠落,绝美而凄世。众人只知月涵阁月灵自那日起再不知所踪,而日阑台日灵却发了疯似的日夜寻找,无人知道她究竟在寻找什么,是突然坠世的星,还是神秘消失的月,亦或是,连她亦分不清自己在找什么,是一份本不该存在的恋,还是一段爱之癫狂的情 只有仙灵之录寥寥记载着,“有泪兮,凝兮紫意,聚星灵之力,坠世而落,不解其踪” 月解重圆星解聚,星月掩映云重瞳。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记取相思,环佩归来月上时。 碧海年年,试问取c冰轮为谁圆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世间蹉跎 荒郊草屋,我倚在半开的窗前,凝望夜空,好半晌,终无言沉默。我直起身子,感到右手手臂传来的刺痛感,我轻抚手臂,指尖传来的冰凉之感提醒着我手臂之上寸寸蔓延的寒意是真实的,我无言苦笑。如今我的灵力失了仙界灵气的庇佑,在渐渐衰弱。初初我也彷徨过,害怕过,甚至朱雀为了我这遍寻药物却终是无用,如今我感受着灵力的不断逝去,心中隐痛,却尽是无奈。”星“,朱雀进来,看我又在窗边发呆,摇头轻叹,朝我走进,顺着我的视线目光触及到一轮圆月,不禁蹙眉看我,见我抚着右手臂,目光仍不曾离了那月亮,眸子里心疼又无奈地摇头,见我久久不回神,只得轻唤我。我闻声转头,一怔,苦笑渐渐淡去,看着朱雀盯着我的目光,便有点心虚。“星,这凡届不同仙界,没有那净化仙力的仙灵之气,你在这里灵力时不时衰减,身子本就虚弱。我不是告诉过你要你在床上躺着休息,你看,你又到窗边吹冷风,你当真以为自己的身子还和以往一样康健吗?罢了,这话,我日日说,你日日都听不过去,我也不过是自己找气受,哎。怎么样,今日感觉还好吗?“我微怔,并不愿让朱雀再为了我的病伤神,便笑着点头,”谢谢你,朱雀,你这段时间为了我实在辛苦了,今日我的灵力衰竭地似有些慢了,你放心吧,我没事,你快去歇歇吧“,朱雀听了我的话笑了笑,轻呼了一口气,看着我略略发白的脸色,又微微蹙眉,方想说什么,又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忙从怀里取出草药,也顾不得同我说什么,急急地做到药炉前煨火煮药,我看到他拿出火云扇来煽火,莫名地心头一酸。火云扇是朱雀的神物,灵性非常,朱雀原来一向宝贝地不行,一直放在灵泉深处,轻易从不拿出来,如今却拿来煽火熬药,我看着看着,酸楚阵阵便涌上心头。我坠凡之时,原本想将朱雀玄武留在仙界,可朱雀玄武却执意要跟来。当初初来凡间,甚至连一个落脚之地也无,后来辗转数日,好不容易在荒郊之地找到这间废弃已久的草屋,虽然破旧寒酸,但好歹是有了落脚之地,那时我们还并不晓得凡界置办东西还需花费银钱,窘迫十分,后来还是玄武猎了几头野兽,才换了一些半旧的被褥等保暖之物,后来全靠了玄武日日捕猎换取生计,才得以勉强维持。后来渐渐发现我的灵力在这凡界竟是有了日日衰竭,朱雀急坏了,好不容易凑了些钱买了药炉药罐等用具。朱雀起初因用不惯凡间陶瓷的药炉和药罐,接连打破了好几个药罐,又因为实在没有银钱去买,朱雀为了能给我即使熬药,不得已之下,去当了自己随身的神物火云扇,谁知当铺的人不识得那是神物,起初只以为是把普通的扇子不肯收,后来还是当铺老板看着扇面上神鸟(朱雀)画的栩栩如生,精妙绝伦,才同意收下,却也只是换了几个药炉和药罐。这事当时朱雀并未提及,后来还是白虎在屋外偶然发现了陶瓷碎片,又看到屋内几套明显较之之前更新的药炉药罐,朱雀才在玄武的不断追问之下支支吾吾地说出实情,玄武甚至为此沉默了好久,我也无言了好几日,后来白虎更加早出晚归地去猎野物,即使这样也是过了好久才有足够的钱赎回来那火云扇。在凡间艰辛难过种种连提起都满是心酸,若没有朱雀和玄武不离不弃的守护,我恐怕不可能撑到现在我抬眼遥望天际,一轮圆月正如往昔一般无二地旋在天边,我心里冷意渐渐蔓延,”月,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来,你答应我的你难道都忘了吗?月“,我的右手按着心口,想要阻止漫上心口的寒意,却终是徒劳,我翻开右臂的衣袖,原本深紫色的血管已经有了近一半是深红色,看上去狰狞万分,细看之下红色艳丽诡谲,气息旺盛,似乎还有抽长之意。我竭力用手按住红光抽长之处的血管,想要压一压旺盛的红息,却无半点作用。这些日子以来,我看着这红息一寸寸的加长,感觉着我体内的灵力被一点点侵蚀,也感觉这我的身体一日日衰弱下来,心中也常常刺痛,我有种莫名的预感,这红血线深至我的灵泉的那一刻,可能就是我生命要终结的时刻。一日日过去,看着不仅丝毫未减反而有增长加快之势的红息,我的内心也日渐冰凉,只是极力隐瞒着,不想再让朱雀和玄武为我担心。我知道,青雀和玄武为了我都已消耗了无数心力。玄武为了我日日外出捕猎,又因顾忌着这是凡界真身不可轻易显露,不得不以比真身要弱上半数多的人身现世来捕猎,有几次都是负伤回来,却为了不让我看见担心,总是借口有事避开我,第二日不管不顾自己的伤便又去捕猎,好几次都是如此。甚至怕万一,自己和朱雀有事皆不在,而我又灵力正逢衰竭,担心我会遇到危险,不惜在凡间祭出自己的护法灵物玄影镜在我的草屋外布下阵法以求护我周全,却也因此受到反噬。朱雀因为担心我的灵力日日衰竭下去我会有不测,便日日出去寻找草药,好几次为了采到好一点的药物孤身犯险,好多次回来衣衫都是残破的厉害,甚至为了不让草药沾染凡间浊气折损药效而将采好的草药都珍放在灵泉深处,不惜日日耗费灵泉泉水的灵气来滋养草药的药性。长此以往,加上朱雀玄武也本是仙灵之体,虽不像我因坠凡而导致的灵力日日衰竭,但也因长久呆在凡界失了仙界仙灵之气的庇护而灵力纯性渐减,身体也日渐衰弱。他们当初为了我不惜放弃在仙界的好日子执意随我下凡,为了我殚精竭虑,可我呢因为我,他们身为神兽却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而我明知是因为我却无能为力,难道我选择为了爱坠凡竟是错的吗?不然上苍为何给我和我在意的人如此造化弄人? ”咳咳,咳咳,咳“我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地倚在破旧的窗前,执意开着窗子,遥望漆黑的夜空,看着那一轮明月高挂天边,明明曾经离我那么近,如今却好像与我相隔万里,隔着两重界,一方夜空,却怎么也触碰不到他的哪怕一丝半分,明明曾经为我驱去刻骨的寒凉,温暖的连我都不自觉想贪恋,想要靠近,如今即使银辉洒遍万里,即使照映在我的身上,我却感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反而曾经离我远去的冰寒似乎又再次涌上心头,割止不住夜夜任着寒风透窗灌入我单薄的衣袖之中,任着彻骨的寒意一寸寸侵入我的心头,日日夜夜守着这份希望,看着曾经满心满目的希望在日夜的枯苦等待中也变得渐渐薄凉,直至所剩几无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我有意支走朱雀和玄武。,对不起,我实在不忍当面与你们诀别,你们待我至情至善,此生我是无以为报,若有来生,定当报答。右手臂上血管中的红息已经深入我的灵泉深处,如今我的灵泉之内已近枯竭,只等那深红色的血息渗入到我的灵泉泉眼,我此生的劫难便可终结了。枉我此生情深至此,却终归不过是一场孽缘 我的意识已渐渐模糊,我知道,我马上就要离开了,可为什么我的心还是会这般痛,为什么还是这般痛 ”有泪兮,凝兮紫意,聚星灵之力,坠世而落,不解其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泪石星琏 【一连环,碧阁帘影映苍凉,归傍碧纱榻。银月挂疏桐,漏断更无眠,缥缈孤澄鸿。 二连环,楼台倚缓弦歌冷,斜倚展画屏。星海陌无言,关河索筱清,触目深几许。 三连环,池上新添珠露拢,玉钩阶下畔。云影月重瞳,浮生万千绪,月来花弄影。 四连环,东窗未白凝残月,残灯明灭敧。坠叶飘香彻,寒声长万里,冰绡数重叠。 五连环,鸾镜风雨无情过,寸心无穷缕。濛阴高台色,情似游丝绕,芳草迷烟渚。 六连环,听宿月光穿林落,兰芷满汀州。风满槛渡情,历数潋难平,醉魂愁梦半。 七连环,清雾濯敛言几度,薄雨收长寒。斜照弄晴远,曜爻青尘引,恰而今时节。 八连环,紫泪清歌销不尽,回收经年玦。心寄胡琴语,风雨约不住,淡月云来去。 九连环,重逢再细寻前迹,任流光过却。一庭晤热巷,明暖霞光灿,且不负深情。】 红颜故,一滴泪,几番意,尘世情,难相付。前世情劫今生缘,不斩相思不忍顾。 渡情而去亦难忘,几番寒暑生死劫,终迎来了回归日,情深至骨,原只是大梦一场。 星星一旦伤心至极,灵力便会聚成泪水滴落,而滴落的泪水会化成星泪石坠落凡世而一颗星坠落星际之时,便不再是那颗曾旋在天际高贵绝美的星,可却依然是某个人心中至朴唯一的存在 盈盈紫光,潋滟流光,照亮了怎样的时空?盈华一路,陌陌又通向了何方? 星际星宿突然错乱,搅动了原本息奕宁宁的星海,星宿像是被什么吸引一般,冥冥间打乱了原本的轨迹和顺序,星海异象降临,亿万星宿连成环环圆圈,环环相扣,层层缩小,却层层聚着盛大的引力向内旋转着,收缩着。蓦然凡间一处紫光大盛,紫色光束被星宿组成的异象急速吸引靠近,卷入圆环的中心深处,倏尔似有灵性般地长啸一声,声色凄然怆美,有透着浓浓的绝望,直至盈满冷意。星宿似在冥冥之中执行着什么指令,蓦然间俱瞑满光芒,向中心的光束汇聚,耀艳夺目的光芒萦绕起紫色光束,似在送别,又似在悲泣。直至萦绕的光芒散尽,紫色光束大盛,朝着茫茫星海一处射去,不知明灭,不解其踪 荧荧光华之间,一滴星泪无声滑落,聚集灵力汇成星泪石,一株发丝衔着泪石串成珠链,盈盈华光闪过,泪石便陷入沉寂。深紫色的珠身圆润颖昳,带在心口处,泪石散出的暖意即使微弱却强有力地护着一方心脉的跳动,溢出最坚实的守护。 星海深处,轮回之镜前,紫色光芒渐渐收缩,变形,凝成了一个虚像,化成一个凡胎,光束透过轮回之境,隐没在一片虚无之中,只有那一闪而逝的光华无声诉说着它的来过 凡间,草屋内已经人逝屋空,凄凉万分。一墨发墨衣的男子在屋内久久伫立,神色悲怆至极,滴滴清泪滑落,溅在地上,闪过一缕银光倏尔隐没而去。”星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傻,是我太迟了,我这数年间皆在凡间日夜不停歇地找你,可在凡世你的气息仙迹全无,就连朱雀和玄武的仙力也是半点都感知不了,好容易玄武才发现此处有玄武设下的仙阵,我发了疯似的找来,却在途中看到星海星宿异象,一抹紫光遁入轮回之境,那一瞬,我的心都要碎了,魂归星海,星儿,你就这么离开了,我都还没有找到你啊,星儿!对不起,对不起,当初我不知你那夜便坠凡下世,那夜我本依诺去星尘崖寻你,可不知怎么,我被人半路用仙法打晕,我醒来之后,发现我自己被困在索仙障里,我以为是蛇灵娘娘所为,我担心你也会有危险,不惜拼着形神俱灭强行汇聚灵力破障,但当时我的灵力已几近耗尽,即使这样我也未能破障而出,反而受到反噬之力,灵力枯竭,我万般无奈之下本想联系白虎帮助我,可不知为何,我竟失了与白虎的心印之力,怎样也联系不上。我万念俱灰之下昏厥过去,后来还是白虎好容易寻到了我,动用白穹弓助我出仙障,我一转醒,便听说你早在你我约定的那日就已坠凡落世,我心神巨震,心下剧痛,我以为你是因为我失约怨渎于我心灰意冷之下才会选择坠凡。我悔恨不已,不顾白虎阻拦在灵力仍然衰弱之时急急地下凡,我本以为我会很快寻到你,向你跪地请罪也好,自罚也好,求得你的原谅,我本想你原谅我之后我便永远留在凡世陪你,不仅仅是对你的补偿,更是我那日本要与你道明的心意。可奈何造化弄人,我日日夜夜不停寻找,奈何我感知不到你和朱雀玄武的气息,寻不到你们的仙迹,后来还是白虎偶然发现此处似有玄魂镜出世留下的微末痕迹,我好容易才有了一点希望,兼程数日赶来却只看到你魂落九天星儿,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曾经太犹豫顾忌着担心蛇灵娘娘也会发现你动情而重罚于你,而我不忍你像我一样日夜忍受冷魄钉剜心刺骨的至痛,当初才在仙牢门口选择对你隐没心迹。可我没想到你会主动邀约我,我明白你是愿意与我在尘世相守,我心下狂喜,我想着,大不了我动用仙界禁术将你身上的冷魄转移到我身上,让这痛苦都集于我一人身上便好。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便亲自去仙揽阁查阅禁术古籍,因怕自己耗费时间较长耽误了和你的约诺,便先让白虎代我去星尘崖与你知会一声,告知你我有急事可能会耽搁一时半刻。我从众多的仙界禁术密语里费了好多功夫才找到移除冷魄的密语,当时天色已经隐隐昏暗,我急着赶去见你一时没有防备,被人打昏,丢到了仙障里。这一场错过,让你我至今仍未能相逢。我向来知这世上造化万千,可为何这般不公,为何非要蹉跎在你我身上,蹉跎也罢了,那就只蹉跎我自己便好了啊,为什么还要星儿你受这么多的苦。星儿,对不起,若不是我,你便还是仙界受尽宠爱的小公主,可如今却今生是我该死,我欠了你太多,都不知道能不能还尽。我答应过只要我在,我便会一直陪着你,奈何今生你我遗憾错过,你苦苦等我,我苦苦寻你,明明都在凡间,却恍如隔着好几层界,奈何缘浅,负了这世的情深。星儿,今生,你死,我陪你去死,只盼着你能等等我,让我在来世能早早寻到你星儿”,我深深嗅着这屋子里你残留无几的气息,深深刻在脑子里。我轻笑,双手曼妙飞舞,仙界转世的禁术被触动,我知道,我擅用仙力改了自己轮回转世的命薄会触犯天劫,但事到如今,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只想着随着星儿而去,去尽我全力护她一世,爱她一世。不管什么轮回转世,不管身在何处,只要你在的地方便是我魂归的终点,星儿,今生是我对不起你,我虽从未想过要负你,奈何我的无意却伤你至深,星儿,今生你为了我甘落星泪,来世,哪怕逆天,只要我在,我便会用我的生命守护你。这话我曾也说过,可今生却逆了我这心心念念的愿想,我想我愿,奈何今生我命由不得我,如今我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擅自改了我运薄的节点,我宁可触犯天劫,也要许你一个来世,再爱你一世。只要这天劫劈不死我,我就永远都是你的月,爱着你的月。可我想知道,若我许了你来世一片真心抵死相陪,你可还愿许我未来??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记取相思,环佩归来月上时。 碧海年年,试问取c冰轮为谁圆缺? 天接云涛连重雾,星河欲转千帆舞, 仿佛梦魂归帝所, 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天地创世之后,混沌悉数归位,天下始分人仙二界,后来集天地阴灵之力又生成了魔族。昔日魔族为祸人间,甚至暗杀仙界众仙,借此挑拨仙界内乱和人仙两族反目,后来人仙两届实力大减之时,魔兽饕餮趁机潜入星河地底放出灭世之力,本来创世本该在灭世之力中被毁于一旦,可不知怎么的,灭世之力在即将毁天灭地之前不知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魔族打败,魔族实力大减,当时残余党羽几乎都被清缴干净,只剩了些许微末力量已经不足以再对仙界构成威胁。人族也看清了魔族的阴谋,与仙族重修旧好,而仙族也重新整顿内部,日月星三星灵降世执掌仙界半壁江山,仙界自此实力大增,成为最强一族。世间也恢复了往昔的和平,至今四海都未曾再有战事纷扰。凡间人族也经过了这么些年的繁衍生息,繁华非常,凡间和魔界以天铭山为界,这么多年各不相扰,相安无事。人族也已经分化成了三国成鼎立之势,立在天鸣山以东,远古蛮荒之地以西,三族之中只有人族的寿程是有限的,但人族通过繁衍传递后代,早已形成了密集厚实的血缘亲缘网,所以人族即使寿命有限,但却是人数最多的一族。而仙魔两界都是由上苍降临仙胎魔胎,所以人丁远不如人族。人族三国居南北东三个方位,南方南湘国,圣帝之位已传位至第五百二十六位,南皇,南月弦;北方,北辰国,圣帝之位已传至第六百八十四位,北皇,北日凌;东方,东淮国,圣帝之位传至第五百七十三位,东皇,东星玦。三国圣帝自即位之初就会被本国司星的星师告知,终有一日,会有异世之仙魂降世于国中,此是福,亦是祸。近些年来三国虽然表面上看似相安无事,但由于异世仙魂已有降临之象,各国都在暗中积蓄力量,暗潮汹涌,生怕是福承不住,是祸躲不过。 三国向来多异事,东淮国中一位贵人娘娘已经怀胎十二月,可胎儿却迟迟未降生,举国上下皆认为此乃不详,东淮圣帝东星玦虽对此传言从未认可过,却也并未明言否决。可宫人们也在圣帝自从胎儿十月之期仍未降生时就再未踏入贵人的浮香阁半步的态度里暗中领略了些什么,可怜身怀重孕的贵人日日受到冷眼,下人们的服侍早已不尽心,只是每日三餐按时送达,虽到底顾忌着贵人好歹身怀的是圣儿,不敢在饭食上多有怠慢,只是态度却早已成了冷言冷语。贵人日日呆在阁中,虽圣帝下令说顾忌着身子和腹中的圣儿,让贵人带着阁中静养,避免外出,以免动了胎气,实际上却是变相的囚禁。贵人日日诚惶诚恐,可心里想着给自己带来无数冷眼和屈辱的孩儿毕竟是自己以骨血孕育而成的,终是生不了恨意,只得日日企盼孩儿早日降生,省了那些闲言碎语,冷言冷语。或许是贵人日日祈求上苍起了作用,怀胎至十二月之时,胎儿终于降生,是个小圣女,说来也奇怪,小圣女生来脖颈之中便带着一串由紫色石头衔成的项链。圣帝看着那紫色石头虽看似普通但却雕工宛若天成,明明看起来氤氲着紫色息芒,冷意自来,就好像是伤心至极之人落下的极致悲伤的泪珠,但握在手中却散发着屡屡温香,着实是大有奇遇,心中对这个怀胎十二月才降生的孩儿不免少了几分厌恶,给孩儿取名为“紫泪”。另外,南湘国中也降生了一个足足怀胎十三月才降生的圣子,这圣子生来便是银瞳,泓深似海,直视之下竟还会有满腔心思被看透的心虚感觉,南皇觉着此子来历非凡,给孩儿取名为“银泓”。北辰国中也诞生了一个怀胎十四月降生的圣子,这孩子生来赤瞳,眼眸里远远望去竟似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北皇大喜,给孩子取名“赤焰”。 自古人易灭,情难渡,一世劫缘,几世能安渡?劫数,亘古以来便是解不了的九连环,一方不愿回首,一方执意追逐,只有有一处断了,这劫才能破了。否则身死魂不灭,就仍会在这世间,历经无数世,历经无数劫,生生世世 晨钟暮鼓,万世轮回不息,初阳渗透了晚霞,东风追逐着西风。苍狗终是白云,奈何变换不止。时光终究是无情的,无情到不曾为任何人宽恕半分,不肯饶恕这世间诸事半分 世间诸事本无定数,只有经受得了岁月无情变迁的才能在无尽的岁月洪荒中生存下来。往世俱已过往,不可改动。所以世人无不将希望放在未来,以为总能看见自己想要的未来,甚至连神仙亦是如此。可惜他们不知道,错过的就永远错过了,而将希望寄于未来,是多么的飘渺虚无 为爱恨执着,终会被爱恨所伤,但自以为是的放下,还是摆脱不了所受的伤。因为这世上有种情叫爱不得,恨不过,得不到,放不下 即使情深缘浅,但终不碍相思 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缘起缘灭 自天地创始以来,人生老死,唯有魂魄不灭,一世寿终,便有魂魄离体,往投来生,生生世世,轮回不息。 紫泪密语:“人仿佛生来每时每刻都活在选择之中,生死当头,有人为爱而死,有人为爱而生。可不管选择哪一个最终都免不了会后悔,因为没有人知道若选择了其他会发生什么,也不会知道可选择就是选择了,无论会不会后悔,终是困在情爱之中,囿于劫数罢了” 东淮国,夜,浮香阁内,一衣着素洁却面容绝美的年轻妇人独自一人倚在窗边,目光投向黝黑的空中,视线流离不定,氤氲出一片迷茫。突然,妇人突然似有所感般的转头,目光落在身旁的摇篮上,摇篮中,一女婴沉沉睡着,脖颈前一抹紫意,只一眼,就吸引住人的眼眸。妇人轻叹一句,看似清冷的目光里却遮掩不了浓浓的关切之意,妇人轻抚摇篮,叹息着说:“巳时而降,从雨而生,孩子,你当真是那一缕异世之魂吗?泪,目涌之水,心伤之痕,能被水之力所伤,又该有着怎样的过往?孩子,无论怎样,你都是母妃今生唯一在乎的人,年少之时也曾向往一份刻骨铭心的爱,即使泪落湘斑也不在乎,可是这重重宫闺早已磨碎了我的柔情,一步一踉跄,我走到现在早已不奢望那镜花水月般的爱情里,所谓爱,不过是心有不甘,所谓情,也不一定不能割舍。现在的我,无情无心,我也曾有过一颗憧憬爱情的心,只是我亲手把它割舍,交给了一个我爱的人。我以为我会得到同样分量的一颗心,可是不仅没有,连我的那颗心都不知被那人丢弃到何处了,奉之若圭臬,弃之如敝履世间诸事最苦的莫过于情,情毒入骨,一如罂粟,爱不能,得不到,呵,那还能放下吗?放不下又能如何,与其守着得不到的幻影苟且于世,还不若封闭本就空无残缺的内心。泪儿,母妃就这样唤你吧,泪儿,不管你是不是那异世之魂,你的出生已然是不寻常的存在,这落在有心的人眼里,想必她们不会轻易罢休。泪儿,母妃已然无能了这些年,可母妃会尽我全力护你平安长大。泪儿”妇人凝视着婴孩的睡颜,无声地笑了,笑着笑着一滴清泪便无声滑落 泪珠滴落,落在婴孩的眉心之处,一霎而逝的微弱光芒渗入婴孩的眉心,紫色的珠泪盈盈一点光华,又隐没不见。婴孩缓缓挣开眼帘,漆黑如墨的眼眸映入妇人的眼眸,莫名地松释了一口气。婴孩,不,紫泪,墨玉般的眼眸茫然地睁大,过了好久,瞳孔里才有了妇人的影子。紫泪清冷地毫无温度的眼眸中倒映着妇人绝美的容颜,茫然中闪过不解,旋即释然。“泪儿,泪儿,你终于睁开眼睛了,我是你母妃,你是我的孩儿,也是这东淮国第六个圣女”妇人激动的语气里带着不可掩意的兴奋,可说到紫泪的身世之时,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眸蓦然暗淡下来,“泪儿,对不起,你不该生在圣家的泪儿,母妃我一定会尽全力护你平安长大泪儿”。妇人喃喃自语着,不自觉间攥紧了手里的一方锦帕。 紫泪看着眼前陌生的妇人,心里却没有半分感动。她感受着紫泪石在心口处散发的层层暖意,心里却止不住地剧痛袭来,紫泪想着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自嘲地笑了笑,面上又恢复了漠然的冰冷。与此同时,妇人,也就是霜贵人,霜沐之,抬头遥望星海,久久无言。 别巷寂寥人散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凤凰儿,语已多,情未了。回首犹重道:记得绿萝裙,何处怜芳草?前尘往事断肠诗,侬为君痴君不知。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浮香阁内,麝焚葵叶枝,红罗叠扇影,灯火幽幽,时不时的爆灯声打乱着夜里的无限寂寥。霜沐之倚在摇篮前,一手持着绮扇,轻轻为篮中的婴孩驱去蚊虫,渐渐地,抵不住夜深袭来的重重困倦,靠在摇篮旁沉睡过去。殊不知,篮中的婴孩在她睡着之后,慢慢地睁开眼睛,明明是一双漆黑无比的眼眸却在重重夜色的映照下闪着紫色的暇光,幽幽的,却又溢着无限冰冷。紫泪微微侧头看向旁边沉睡的霜沐之,一双熠熠的眼眸里闪过复杂的神色,无言,阖上眼帘,也渐渐睡去。 晨光飒射进来,落在霜沐之的身上,渐渐涌上的暖意,霜沐之惊醒,看向依然熟睡的婴孩,唇畔漾起一抹笑意。起身,也不愿唤偏房里的侍女,自己打了水,洗漱之后,轻轻地给婴孩洁面。婴孩被惊扰醒来,一怔,霜沐之笑笑,又轻柔无比地给婴孩净手。末了,霜沐之笑着看着紫泪,柔声哼唱着,“野有蔓草,零露浦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日光洒在她绝美的面容上,明明笑着,可那抹消逝了的温度,却恍如隔世。我看着她,心里泛起无言的感觉。 窸窣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霜沐之的脸色不动声色的冷下去,仿佛刚才的柔情从来没有过。几个侍女端着盘子接连而入,眼角的余光扫过桌上的木盆和散落的巾布,隐隐地目光微沉下去。“贵人,请用早膳。方才锦贵妃娘娘遣人来传话,说早膳后请贵人带着小圣女前往襄瑟宫,娘娘说想小圣女想的好奇的紧,还请贵人抱去一观。”说话的侍女,头微微低下,语气却没有多少应有的恭谨。霜沐之,我母妃,听了这话,脸色阴沉了几度,忍了忍,勉强散去脸上郁结的阴沉,却还是语气冰冷地开口,“知道了,下去吧。”侍女闻言似乎一怔,面上带着几分紧张,有些慌乱地开口,“贵人,这是皇后娘娘派人为小圣女挑选的乳娘,这”“够了,我的话你听不明白,我用不着你们,都给我下去。”“贵人,这”母妃的语气冰冷的让人心寒,“在这里,尔等还僭越不到我头上,别忘了,谁是这里的主子。”侍女声音颤了颤,抬头似不敢置信般看向母妃,但只触及到冰冷的目光,便惶恐的低下头,“是,奴婢知错了,这便下去。”母妃缓缓起身,走向桌上摆放的餐盘,本来只看了一眼便想走开,但犹豫了片刻,仍是勉强吃了两口已然凉了的清粥。母妃走到我身旁,动作有些笨拙地给我喂奶,目光触及到我的身上,却是无比的柔情。母妃等我吃饱,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瞬间阴沉下来,无奈地长叹,状似无意地搂紧了我的襁褓,然后轻轻将我放在摇篮里。回身去屏风后换了一件衣服,和方才身着的衣服看似没有太大差别,一样的素净,穿在身上说不出的柔美,但裙上镶有的木兰花花瓣却给人莫名的高洁之意。母妃凝视着木兰花花瓣,目光幽幽,似在回忆某些久远的事,但很快母妃的眼眸又变得幽深,她轻轻抱起我,目光里的柔情一闪而逝。 岁月无言,可犹记那年如画春,木兰开尽无花期。 母妃小心地抱着我穿行在幽深的宫闺之中,一步步,即使缓慢却毫不停歇,一步步,即使无言我却能透过母妃直视前方幽深的眼眸感到令我莫名心安的力量。已是季夏之末(7月末),母妃的衣服不免有些单薄,但母妃却将我密密护在怀里,替我挡着已有着些凉意的夏风。长长的宫道,似乎看不到尽头。在这深宫里,七月不止有森森流火,也有漠漠寒凉。 襄瑟宫前,成群的侍女仆从肃然而立,母妃看到这一场景,目光一冷,旋即又隐没不见。“见过霜贵人,锦贵妃娘娘已经久等了,娘娘有旨,您这便跟着奴婢来吧。”一红衣侍女见到母妃,微微行礼,语气却微有些不耐地说到。母妃却视而不见,抱着我踏入襄瑟宫内。 还未进入宫内正殿,便听到锦贵妃甜的令人发腻的声音,“圣上,您看圣后娘娘,这样说让臣妾情何以堪,臣妾这般打扮还不是为了好好服侍圣上您,臣妾生怕自己年华见老,留不住圣上这颗心了。不过圣上,臣妾听说浮香阁的霜贵人前些日子诞下一个小圣女,这原本也没什么好稀奇的,这圣宫之中谁不是受着圣上您的恩泽。可臣妾听闻,这小圣女生下来之时脖颈之中竟然衔着一颗紫色石头,这可实在稀奇,再说了,这霜贵人怀孕了十二个月才诞下这个小圣女。圣上,这,若细细想来,可是颇有些令人奇怪。圣上,圣后,您们看不过臣妾想着自小圣女诞生之后臣妾还从来没有见过她,今日便想着让霜贵人带着小圣女前来臣妾这儿让臣妾瞧瞧,这会子也该到了,臣妾都等了好一会了”“娘娘,霜贵人带着小圣女到了。”红衣侍女趋步上前通禀。“哦,霜贵人到了啊,本宫方才还说她呢,这,真禁不起念叨,请进来吧。”锦贵妃说着便看向从门口进来的母妃,目光微微一凛,便笑着招呼道,“霜贵人到了,真是让姐姐我和圣上圣后好等。”母妃似乎早料到圣上圣后会再次,闻言丝毫诧异也无,躬身行礼,恭谨说到,“臣妾见过圣上,圣后,锦贵妃。”东皇见到一身素净的母妃,目光不由一凝,今儿见到母妃躬身行礼时裙畔显露的木兰花花瓣,不由一怔,连免礼都忘了,直到圣后在旁轻声提醒,才猛然回过神来,尴尬地轻咳两声,说了声,“免了”,进而又加了句,“你刚生产完,身子想来还很虚弱,以后这些虚礼能免则免,本来也都是些虚礼,朕看着都眼烦。”母妃一愣,不过还是很快地谢恩起身,完全无视东皇关切的目光,只是翊然而立,竟好似一株净洁的木兰花傲然而立。圣后和锦贵妃听了这话都有些狐疑,圣后倒也不过是略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母妃,锦贵妃却是有些怨毒地有意无意地瞪了母妃几眼,不过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娇笑着开口,“霜妹妹真是得了好恩典,不过妹妹且近些来让我看看小圣女。”母妃无言,只是抱着我向锦贵妃走去,“好可爱的女娃娃,这还真是承袭了妹妹的一脸好相貌,不过说起来这女娃倒也和妹妹一样有些来历不明,平白地让人好生奇怪,圣上,您看呢。”母妃原来在这宫中会处处受限,不仅是因为圣上的宠爱,更重要的是母妃当初进宫的来历不明,当初母妃与外出巡游的东皇相遇,母妃当初一袭缀满木兰花瓣的素洁衣裳,在木兰树的纷扬落花之中翩翩起舞,周围是绿意盈盈的草丛,母妃翩然起舞,宛如从天而降的仙子,木兰香盈满周边,悠然的香气迤逦缠绕,东皇被母妃绝世的舞姿和出尘的绝美面貌深深吸引,母妃也被东皇如玉的英姿和轩昂的气度吸引,自此沦陷了一整颗心。母妃与东皇互通心意,东皇便将母妃带回宫中封为贵人,只对宫中众人声称是在途中和母妃两情相悦,有了相好,便带回宫中。起先对母妃极尽宠爱,后来得知母妃有孕更是欢喜非常,可母妃怀胎满十月却迟迟未临产,宫中盛传谣言,说这婴孩和母妃一样出人意料,不吉,东皇摄于宫中谣言,表面上对谣言不为所动,实际却渐渐疏远母妃,反而常去素日最刁难母妃的锦贵妃那儿。甚至还让侍卫呆在浮香阁周围,只说让母妃安心养胎,不要外出。锦贵妃见圣上未接话,诧异地转头看去,却发现东皇一双柔情的眼眸盯着母妃看,气的将将止不住怒气要怒骂母妃,不过好歹也是在深宫里养成良好心计的人,硬是压住怒气,声音却不复方才那般柔美,而是有些僵硬地说到,“圣上,您还未回答臣妾呢,这小圣女可是和这霜贵人一样有些来历不明,圣上,您看这””够了,贵妃。朕原先不曾告诉你们,霜贵人并不是什么来历不明,而是霜州太守霜含秋的女儿,朕在带她回宫之前便已得知,因为当时霜大人已经不幸病逝,霜贵人恳请朕不要在宫中再提及她父亲,希望她父亲能在九泉好好安心,无人打扰。所以懂了吗,霜贵人并不是什么来历不明,这个朕早就讲过了,你如今却还顾着朕的话当耳旁风,一次次地提及,到底是想做什么?”锦贵妃不想圣上这般回答,听到圣上这回的训斥不同于以往,真的带上了怒气,慌忙起身跪下告罪,目光却阴厉地偷偷望向母妃。”还有,贵妃,朕还有一事未与你们言明,不仅我们东淮国有诞下超过十月的婴孩,南湘国和北辰国皆有,北辰国中是圣贵妃诞下一个13月的圣子,甚至南湘国中是圣后诞下一个14月的圣子,这样看来朕的泪儿也还是来历不明的不吉之物吗?“锦贵妃吓得花容失色,她本以为今日之事是势在必得,一时得意,并未着人打听宫中诸事,所以她并不知道其他两国之中也有此等异事,慌忙叩首请罪,本还想着哭的娇弱一点惹得东皇垂帘原谅,可她刚作势要哭泣,东皇冷冷地发话,”锦贵妃想来今日是圣宠太厚昏了头脑,既如此,便禁闭一个月吧。圣后,此事你看着办。“圣后慌忙应着,”臣妾遵旨,圣上只管放心。“东皇看了看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母妃,本还想和母妃说两句话,可母妃却行了一个礼,恭谨地说到,“圣上圣后若无事,臣妾便先告退了”。东皇一愣,圣后巴不得人少一些好处理此事,也忘了看圣上的表情,开口说,“无事,跪安吧。”母妃应道,行了跪安礼,缓缓退出去,自始至终都未抬头看东皇一眼。殊不知,东皇此刻冰冷着脸,微微颤抖的手昭示了他此刻不平静的心绪。 母妃带着我悄然退出,却在迈出襄瑟宫宫门时顿了一下,却也只是一下,旋即便离开了。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 几日行云何处去?忘了归来,不道春将暮。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 犹记如画那年春,木兰开尽无花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九月绶意 庭院深深c深几许,陌陌知何处,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九月,随着落叶的点点飘零,记忆总是容易飘向从前,遏制不住的飘零,追随着阻挡不住的回忆,也伴着阻挡不住的隐痛。时间追捕着灵魂最后的归址和无言的寻觅,九月,明明万物易逝,却无言地勾勒着某种久远和永恒。 樽前拟把归期说,未语,先隐泣。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秋风不知心上事,一汪清潭,映照着飘摇落下的枫叶。倒一杯清茶,茶香袅袅,渐渐模糊了明亮的双眸。轻靠着古色古香的摇椅,抬眼遥望天空,日色正好,呵,把脸朝向阳光,应该就不会有阴影了吧。灵魂深处那些已淡忘许久的往事,那些已经深埋下的阴影和隐痛,细细想来,却是再也漾不起半分波澜。恨往往是出自真心,而爱,却往往是真假难辨。在这世间,虚假和真实谁又能说清。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叶一菩提,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想来,唯有无心无情才最清净,也最安心。 缓缓起身,荡起一阵微风,墨发飞扬,丝丝缕缕,似在轻轻缠绕什么,却终是虚无。白色罗衫,坠着白色的褶裙,明明朴素无比,却莫名多了几抹仙灵之气,让人隐隐不敢冒犯,淡紫色的轻纱,流光残闪之间,罩上了无限神秘。一抹白色流苏,静静垂在腰侧,安详无比。腰间半点配饰也无,只是松松系着一支玉笛,通体白玉,只是笛尾处细细缀着一株木兰花,给笛子添了种说不出的感觉。长发如瀑,只是偶尔有几支发尾略略染了些许淡淡的紫色,一支紫色发簪斜斜插着,勉强束起了一头长发,紫色的发簪上半点雕刻也无,只是在日光下氤氲着紫色的色芒。透过日光的间隙看去,隐隐横飞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金凰儿。日光照射在身上,背后的影子却微弱无比。脖颈上的紫色珠链静静垂在胸前,明明那么静谧,却仿佛像下一刻就会闪着光泽醒过来一样。秋风无言,却守着最寂凉的无情,和那些深埋在尘埃里的往事。 九月,踏遍了万里玄黄,将往事刻进脚印不再遗忘,却也不再记起。 窸窣的脚步声似破空传来,一袭青衣仿佛无声无息地飘到眼前,我猛然惊醒。“公主,贵人请您过去。”青黛,我的贴身侍女,是母妃曾经的心腹,在我五岁的时候母妃把她指给了我,青黛,一如其名,尤其爱着青衣,聪明伶俐,对我和母妃忠心耿耿,对我来说唯一不满的便是话太多了,偏偏母妃说我性子太静了,需要找个闹些的丫头来陪着我,我无奈只好由着母妃。我看到青黛,头就不自觉地有些痛,果然,“公主,您说您在这儿也不跟奴婢说一声,奴婢找了大半个圣宫都找不到您,急的不行,还是贵人告诉我,叫我只管朝着僻静的地方找您,我开始心里还犯嘀咕,可不想果然找到您了,哈,公主,咱们回去吧。贵人亲自下小厨房给您蒸了您最爱吃的紫苏糕,还有紫芋圆子,咱们走吧。”青黛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无事我阴沉的颜色,却在看见我听到母妃给我做的食物时眼里明显迸发出的光彩时咧开嘴角甜甜地笑了,笑着挽住我的手臂,轻笑着为我引路。阳光投影在树上,漏了些许间隙落在地面上,悠悠地,让人心里说不出的安详。 浮香阁,母妃笑着起身招呼进门的我,“泪儿,快来。青黛这丫头,可算找到你了。母妃做了你爱吃的糕点,快过来坐。”母妃一袭素净的淡青色衣衫,衬着绝美的容颜愈发清俊柔美,母妃不爱笑,也只有对着我时能真正开心的笑出来。母妃这些年在宫中地位虽比之前好一些,可因母妃总是不愿接受父皇的召见,在宫中的地位一直也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我理解母妃的心思,便也没有说什么。这些年我和母妃相依为命,幼时母妃不放心下人,一直是亲自给我喂奶喂饭,夜里总是陪着我睡,我自小便有失眠症,夜里至多能睡上不过两三个时辰,且夜里一有动静就极易被惊醒。母妃便夜夜小心的陪着我睡,我若是迟迟睡不着或者猛然惊醒过来,母妃总会给我唱一些民谣哄我入睡。母妃的文采极好,也会轻声为我哼唱她自己作的词赋,所以冰冷的深夜,即使无眠,但充斥着母妃的歌谣,倒也不是那么难熬了。儿时我若生病,母妃必定亲自寸步不离地照料我。母妃喜静,但总会愿意为我喋喋不休,甚至收下青黛并调教好指给我。母妃最欢喜的便是亲自为我做一些我爱吃的糕点,即使麻烦却从不假手于人。在母妃的细心呵护下,我得以平安喜乐地长大。经过这些年,即使我的心伤仍未愈合,但我却也有了在意我的人和我在意的人。前尘往事,既已过去,满目疮痍,又何必再留恋?前世种种,我已不甚在意,只想守着我的亲人平静地过完这一世。 我笑着坐在母妃身旁吃糕点,虽不至于狼吞虎咽,但那快的有些令人目不暇接的动作依旧让人有些忍俊不禁。母妃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泪儿,母妃每次看你吃糕点就忍不住想笑”。母妃拿巾帕掩着唇角,遮住溢止不住的笑意,青黛看了看我和母妃的形容,也忙用衣袖掩住笑意,但止不住的笑意让她的肩膀抖动不停。我有些看不下去,轻咳一声,青黛忍笑忍得更加辛苦。“母妃”我尴尬地轻唤一声,“好了,不逗你了,母妃还不是看你平日里太静,想逗逗你嘛,青黛也是”,母妃说着说着又有些止不住地想笑,话便有些接不下去,”咳,泪儿,你日日来请安,母妃一直以来都很欣慰。不过泪儿你的性子虽说天生如此,但母妃总是担心你是有什么事情不顺心,才会日日这般不爱说话,可你又说没有。你性子这般沉寂,母妃看了不免有些担忧,也有些心疼。母妃想着这民间10月里便有灯会,母妃听青黛这丫头常说这民间灯会十分热闹,想着,这灯会算日子也快到了,你若是觉得烦闷便出宫去瞧瞧吧。只是若去了觉得太闹便早些回来,母妃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些,这样母妃也能舒心。”我听着,心里一股暖流涌入,抬眼对上母妃关切的目光,尽力压下心里的感动,轻轻点头应是。 又和母妃闲聊了一会儿,我便请安离开了。母妃想着已临近天气转寒,而我向来畏寒,便让我带了些新做好的桂花糕回去,还再三嘱着青黛让我别忘了多喝些姜糖茶。我无奈地看着母妃嘱这嘱那,嘴角却勾起我并未察觉的弧度。 路上,青黛提着满当当的糕点盒,嘴里却止不住的喃喃絮叨,“公主,这10月灯会虽比不上8月里和正月里的灯会那般壮大繁华,却也很是热闹。相传民间8月中旬的灯会是为了祭拜上苍和先祖的,因此被成为‘神灯节’;正月中旬的灯会则是为了祭拜民间游魂的,相传在这日祭拜死去的亡魂可以使其脱离鬼蜮,再世为人,因此被成为‘鬼灯节’;而10月中旬的灯会则是为了祭拜亡人的,被成为‘人灯节’。还有一种说法,在10月的灯节里为一人点灯,便可托天上的神仙月老成全一对姻缘。不过据说只有无比虔诚的人才能感动上苍,降下美满姻缘的。所以,在10月灯会上会有很多未婚的少男少女前去,一是祈福,二是求姻缘。又因为相传咱们东淮国的灯会最为灵验,所以那日也会有很多外邦的人慕名前来。不过,公主放心,您是圣女,安全自有圣家护卫保护,是以贵人一点也不担心您的安全问题”我听着听着便是一怔,祭拜亡人吗?不知道灵不灵?呵,我自嘲地笑笑,既然母妃想要我去散散心,那便去吧。“青黛,我们那日便去吧。”“”,青黛说的正起劲突然被我打断,懵了好一会,才好似恍然明白过来什么一样,略略狡黠地看着我咯咯地笑。我无奈摇头,知道她又误会了什么,也不欲言明,只是略有些伤感地问她,“青黛,你相信姻缘吗?”青黛听出来我语气的些许伤感,微微怔住,不过很快笑着说,“相信啊,青黛的父母便是在10月的灯会上结缘认识并相伴过一生的,奴婢的爹娘可恩爱了,要不然哪里来的奴婢啊。公主,莫不是有些为贵人伤感,其实奴婢窃以为圣上对贵人还是有感情的,只是碍于这至尊的身份和这深宫纲纪罢了,其实谁不想要一份安静祥和全心全意的爱情,只是有时候身不由己罢了。”我无言,抬眼望着落叶堆叠不语,许久才轻轻说了句,“曾经沧海难为水”,“公主说什么,哦,我知道,除却巫山不是云嘛,对不对。”我笑着看她,无言,不曾否定,却也不肯定,只说了句,“走吧。”隐没在秋风里的心语,又是什么呢? 秋风不语,前尘往事断肠诗,侬为君痴君不知。 就这样吧,从此山水不相逢。 日子在一拖再拖里还是到了10月中旬,虽然灯节在民间很是盛行,但在圣宫之中却是不过这个节的。也只有一些实在闲的无聊或是好奇的紧的人,才会溜出去去看灯节。我,呃,应该都不是。夜幕降临,我身着一身白衣长裙,罩着一袭紫衫,披着一层紫色的披风悄然出宫。青黛亦步亦趋地跟着我,这小丫头,和平时一样,也是一袭青衣,但今日看起来倒是和往日不同,显得更加俊秀,想来是因为这丫头满脸遮不住的喜色。我看着她,也轻轻笑了。 民间灯会果然如青黛所说,十分繁华,到处可见如潮的人海和形态各异的花灯。好容易挤出人群,看着沿着官水道浮浮沉沉的一大片河灯,心绪却好像被什么莫名地吸引着似的,一步步走向河边,青黛见我朝河边走,忙在我身边小心翼翼地为我避开行人,并用小半边身子护着我。我察觉到,心里一暖。好容易又从密密的放河灯人群中找出一个空处,我怔怔地看着布满河面的盏盏河灯,点点光华映在眼眸里,渐渐地成了模糊的一片。我无言,轻轻笑着。不经意间瞥见对面河岸边倒影在河里的月亮,笑容渐渐淡去。我唤青黛,青黛应言为我取了一盏河灯,和一张字条,一支笔,我看见字条和笔,略略一楞,想了想,便伸手接过,写好了递给青黛,无言地看着河灯渐渐远去,说了句,“青黛,走吧。”“公主,你看这月亮,很亮呢,公主”青黛有些不甘地对我说。我一怔,轻声说,“论月亮,我比你熟。呵”,扬声道,“走吧,待会宫门就落锁了。”青黛急急地唤我,“公主,等等啊,公啊。小姐,您等等青黛啊。”紫色的珠链盈盈闪过极微弱的光,旋即随着我的离开而悄然消逝。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再无云。 灯火阑珊的一个角落,一银衣银袍的青年倚着树干伫立,一双银眸在月色下闪着粲粲的光华,无言寻觅着,良久。“殿下,该走了,再不回去圣上就该发现了。”银色眼眸默默环视一周,轻叹了口气,缓缓走到河边,俯身,将手中已然握了许久许久的花灯轻轻放在水中。“走吧。”清冷之中。疏离的语气传来,转瞬又消失在茫茫声海之中,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祭星 岸边的寻月阁中,一墨衣墨发的男子靠窗而立,许久,放下手中已然凉透了的茶杯,嘴角泛起一丝诱人的弧度。隐在墨色披风下垂的帽子中的是隐隐泛着流光的赤色眼眸,一闪而过,又悄然隐匿在黑暗里。“来人,去把那盏河灯捞上来。”低哑的声线透着威严压迫的气息,隐隐有些阴沉,赤色的眼眸微眯,又轻轻闭上,无言沉寂。 再世的轮盘,已经悄然转动。 等待,是世间最长情的所在。久别重逢,可还怨?凄凉别后,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我心磐石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音无赖似穷愁。淡烟流水画屏幽,自在飞花皆似梦。无边丝语细如愁,模糊了,谁的双眼? 紫泪密语:“任他凡事清浊,为你一笑轮回甘堕。世间情爱,总是先有了羁绊,才有了伤害。” 南湘国,连翘宫,一美貌妇人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周围的侍从皆跪伏在地,连呼吸都尽全力往轻微里去。妇人,也就是莲贵妃,莲栀凝,冷冷地扫过一众侍从,尽力忍了忍,方想开口质问,一红衣侍女急匆匆地跑过来,极力压下奔跑带来的喘息声,低声说,“娘娘,殿下殿下回来了,已经进了宫门了。”周围的侍从竖起耳朵偷偷听了声,如蒙大赦,纷纷在心底偷偷小乐了一把,可微微抬头看到莲贵妃脸上依旧阴沉的脸色,吓得一哆嗦,连忙把头低下,几乎要埋到地底去,心里偷偷掂量着,平日里娘娘再大的火气,见了自家殿下都会平息下来,可这次,难道和自家殿下有关?不对呀,殿下没犯什么错啊,再说了,什么错能把娘娘气成这样,不就是出宫了一次吗?虽有些不怕死的在心里暗暗忖度,但打死也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自家主子,这位莲贵妃娘娘,虽看这封号,必是高洁如莲的一位妙人,可实际上这位娘娘脾性阴晴不定,虽表面上温柔无害,但其心计和手段也是不容小觑的,要不然怎么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圣宫里呆了这些年,还成了位份仅次于圣后的皇贵妃,这其中种种,若说没有手段的和本事谁信呢。这位娘娘自从生了殿下,脾性表面上看似乎是好了很多,但也仅限于对自家殿下,这些年娘娘对殿下的呵护和关爱旁人看了不知有多羡慕,可自家殿下,从小早慧,一直对自家母妃的关爱冷淡至极,而自家娘娘私下腹黑的性子这些年可谓愈演愈烈,别说在连翘宫,就算是圣宫,恐怕都没有多少人敢招惹这位,不仅是因为她母家的势大,更是震慑于她杀人不眨眼的手段,偏又做的滴水不漏,即使是南皇也无法拿她治罪,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这些侍从也只能自我安慰自家娘娘唯一那么点的好性子都用在自家殿下上了,哎,想想都是泪啊。 莲贵妃(以下简称莲妃)冷冷地问:“泓儿出宫尔等都是知道的?”侍从慌忙将已经低的不能再低的身子企图压得再低,颤声着说:“奴才晓得,但殿下嘱咐奴才们不要多问,也不要多言,奴才奴才想着殿下不是第一次出宫,身边又跟着黎大人,所所以,奴才斗胆,没有上秉娘娘,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哼,尔等是该死,本宫不是嘱咐过你们,泓儿的行踪但凡有异常都要向本宫禀告,他这次突然出宫难道不是事出有因?本宫是说过泓儿可以出宫,但前提是本宫这里同意了。尔等这般自作主张,是将本宫的话都吃到肚子里了,一点都不剩了,啊?”侍从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话也接不下去了。莲妃冷冷地扫过,也不愿与这些烂泥巴扶不上墙的计较,极力隐忍把这些没用的东西拉出去斩了的念头,告诉自己冷静,这些废物还有用。红衣侍女,红芙看出自家娘娘心中所想,轻声说:“娘娘,圣上似乎发觉了,但并未发话。殿下好似还不知道您现下,要不要奴婢派人过去请殿下过来。”莲妃极力平息下心中的不忿,换了一副温和些的口吻吩咐道,“去请泓儿过来,你自己带人去,告诉他,这连翘宫里的奴才不长眼,惹了本宫生气,现下在这里受罚。”红芙会意,轻声应是,使了几个眼色,带着几个一伶俐些的小丫头恭谨退出。 东淮国南湘国国境线,一辆素不起眼的马车在疾驰而过,侍卫打扮的驾车人朝马车内柔声问道,“公子,过了国境线了,公子歇息些吧,想来以这样的速度赶回去圣上不会发觉什么,但娘娘那里,就”,冷冷的声音传出来,“不用管,赶路吧。”侍卫闻言噤声,心里默默想着自家主子这连自己的父皇母妃都不怎么亲近的性子,百思不解,主子不知为何看着好似有很深的心结和过往,从来都是闷闷不乐,对人都是疏离有加,只有对他这个贴身侍卫还算略亲近些,那也只是他陪在他身边多年忠心不离的缘故。想着自家主子这般清冷出尘的绝世之人竟能对自己格外信任,心里就有说种不出的庆幸和激动,但也只是竭力将心中的感情压在心里,用力拽了拽鞭子,“驾”,马儿绝尘而去,无人晓得,在渐渐远去的国境线附近,有一红色骏马在久久遥望,徘徊 南湘圣宫,一墨发银衣的青年缓步走入宫门,为了掩饰自家侍卫风尘仆仆的样子,特意把自己的外袍给他披上,只着一件紧身单褂锦衣,即使冰冷地面无表情,俊美的脸颊,出尘的气质看上去仍让人移不开眼。自家侍卫,黎钧,正一脸别扭的看着披在身上的外袍,不敢穿,又不敢脱,只能傻傻地拽着衣服的领子不敢妄动,清冽的声音传来,“走吧,一件衣服而已,披上吧,不然会被别人看出来你陪我赶了远路”,末了又加了句,“跟上”。黎钧慌忙整了整衣裳,让它看起来合身一些,听见自家主子唤自己时自称的“我”,心里不由一暖,主子似乎从不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摆架子,对自己更是自称“我”,对别人,对自己不在意的人,主子总是有办法无视。黎钧这边暗自窃喜,心里百般翻涌,另一边,银泓,(呃,我当初怎么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名,后文可能会取个字,)即将跨出内外宫的分界线,正准备向外宫走去,这时,匆匆的脚步声从后面赶来,“殿下”,银泓不禁想抬手扶额,果然,听完红芙一脸欣喜的问安,正准备无视她向前继续走,耳边几乎悲泣般的陈词让他不禁脑仁一痛,自然地转头去看自己身后半尺的黎钧,想着自己若不去,恐怕日后够他受的,勉力忍下想直直走开的念头。轻轻点头,使了个眼色,示意黎钧先行回宫,可黎钧好似没看见似的,仍低头跟在身侧,一阵无语。转身略略气闷地朝着连翘宫走去。红芙眼里闪过欣喜和略略的得意,连忙快步跟上。 连翘宫在内宫偏内处,内宫宏大,走来也用了小半个时辰。一路上,银泓看着九月的纷纷落叶,心里思绪万千,思绪寻寻觅觅地又飘向远方。 连翘宫,银泓缓步进入正殿,刚进门时看见在门口跪伏一地的侍从脑仁又是一痛,压下探究的思绪,躬身,行礼,轻声说,“见过母妃”。黎钧略惊恐地跪在身侧,不敢出声。银泓见了,正想扶他一把,莲妃,他母妃缓缓开口了,“泓儿既然来了,门口那些人便放了吧,只是还要下去好好调教。”红芙领命恭谨退出。“泓儿,坐吧”,柔声无比的语气在银泓听来并无半分感觉,无言选了下座坐下,使了个眼色,让黎钧站在自己身侧。莲妃轻握着茶杯的手似不经意间攥紧,“泓儿,这是你外公家托人送来的风露茶,母妃想着这茶驱寒暖身,便叫人给你备了些,先尝尝,若觉得好,母妃便叫人把包好的给你送去,若觉得不好,母妃再去给你寻。你这身子,常年畏冷畏寒,寻了这么多医师都没有法子,母妃担心你,叫人寻这寻那也好,还不都是为了你。我听说你这个月又断药了,你要母妃说你什么好,你这身子吃药且不说能不能治好,你居然还断药,泓儿,当真不将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原本柔和的语气不由得有些放紧。银泓无力争辩,“母妃,孩儿”“泓儿,母妃听下人说你昨日出宫了,还”微眯的凤眸余光扫到原本不在意的黎钧外袍上,星露花,居然语气变得有些生硬,“孩儿是想着在宫里呆的有些闷,所有便叫着黎钧陪我出去散散心。”“罢了,此事母妃就不在意了,泓儿,不是母妃说你,你要紧着自己的身子,母妃知晓你未有争帝位的心思,也便由着你,不想强着你,可你总还是要顾着自己的身体,不要总时不时断药了,要是觉得药效不管用,只管和红芙说,母妃再去给你寻更好的方子。嗯?”“是。”莲妃似是习惯了自家这孩儿对自己的冷淡,也不欲说什么,但看着黎钧身上的外袍,越发觉得刺眼,但也只是隐而不发,看着泓儿行礼问安离开,心里隐隐的刺痛袭来,攥紧的手似乎箍的更紧,微闭了双眼。红芙进来看到自家娘娘这般形容,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但不欲点明,只是说,“娘娘,奴婢派人去把包好的风露茶给殿下送回去了。”不是询问的语气,只是陈述,红芙自然知道自家娘娘对殿下的上心。听了这话,微闭的眸子缓缓张开,“你再带人去把我这两日做好的新衣袍给泓儿送去,还有我今日做的菱酥糕。”说完扫了眼桌上未完工的腰带,轻叹了口气,“去吧,小心着。去了也帮我看看泓儿今日吃药了没。”红芙已经习惯了自家娘娘提到殿下时自称的随和和变化,轻声应了声是,低身轻轻退出了。 忍冬阁,银泓无言看着桌上的新衣袍和糕点,良久,缓缓倒掉碗中的药,黎钧在旁看了,只能尽力装无视。“黎钧,夜深了,你也累了,去睡吧。”黎钧一怔,依言应是,抬头的瞬间,看到桌上的宣纸,又是一怔,敛下狐疑的神色和翻涌的思绪,悄然退下。 内室的衣架上,缀着星露花的衣袍被细心抚平每一个细微的褶子,银泓看着看着,嘴角溢起一抹苦笑,久久不散。 偏殿里,也有一件缀满星露花的外袍被细细地叠好,放在衣箱的顶部。 良久,正殿内一声轻叹声传来,很轻很轻,轻的好似不存在,却又真实地存在过。 夜凉如水,天际,月色如瀑,繁星密布,思绪好似又飘到了从前,眼前却是迷雾一片,拨不散,也看不穿 夜凉如水,陌陌诉说着心不由己,长海无言,却翻涌过无数春秋冬夏。 宣纸上如墨的字迹赫然在目,“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寂静的夜,仿佛静止了滚滚如逝的时间,透过夜色,眼前灰濛一片,重叠的幻影,真假难辨,梦醒之间涌动着宿命相连,无关对与错,却无法挣脱恩怨枷锁,挣扎之间,反而越陷越深。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莫把韶华轻换了,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葛覃覆樛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 集于灌木,其鸣喈喈。南有樛木,葛藟累之。(普通话讲,就是葛藤长长了,缠上了树上,遮住了樛木,原形容女子嫁给男子,这里的意思就是形容男女两情相悦。) 紫泪密语:“红颜苦,几番意,难相付。十年情思百年渡,不斩相思不忍顾。” 忍冬阁,在书房伺候的侍从都知道正殿之中有个禁区,说白了就是书房正对着正门口的那幅画绝对碰不得。据知情的人告知,曾经有个刚来的小奴才,擦拭书桌旁边的书架时不小心把一点灰尘溅到那幅画上,主子大发雷霆,据他们说,那是他们当差这些年头一次见主子发火,还是发那么大的火,后来还亏得主子最后一刻冷静下来,没下令杀了那个小奴才,当时的那个小奴才被吓得以后见了那画都自动退避三舍,要不是顾着莲妃娘娘的命令必须伺候这一个主子,估计这家伙早就跳槽了。据他们说,那也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主子那般撕心裂肺的怒吼,那般伤心,那般在意一个东西。自此以那幅画为中心方圆三尺除了主子都没人敢靠近,黎钧也不例外。其实那幅画很平常,只有一棵樛树上面缠绕着圈圈草藤和类似紫葡萄的东西,还有一株长着长长的藤蔓的葛草低矮灌木,在一株朝着樛树的藤叶上,有一只黄鹂在作啾啾鸣叫状。右上角题着几个的篆体小隶,隐约写着“葛覃覆樛”。只有黎钧知道,主子会时常对着那幅画发呆,也不像是在发呆,就好像是陷入一副极久远的回忆,也只有这时主子的面上才会有了表情,会笑,甜蜜的笑,苦涩的笑,但不管怎么样的笑,最后都会成为一种极悲戚的表情,似在自责,似在追忆,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奈,也只有这个时候的主子才好似真正活在这个世上。 南湘国,忍冬阁的小花园里,隐隐传来极轻极轻的琴声,似在悲泣,又似在低语,清冽地直直透入听者的心扉,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在心里留下,就好似一汪清泉,缓缓流过,又极慢极慢地悄然消逝,让人不自觉想要抓住一抹余音,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想要追寻偏又无处追寻。 银泓端坐在水榭边的凉亭里,四周都是碧潭池水,只有一渠竹桥架起两边。风缓缓打在水面上,荡起四方涟漪,最终又归于一处。银泓给这个水池取名挽星月,因为夜里从这个池子里总能无比清澈地看见天上星月的倒影,银泓从来都不会仰望夜里的星空,只会夜里长长倚在凉亭里看池子里的一碗星月,一碗池水,漾开了无数心绪。 手边是一把忆荇琴,焦尾琼响,音色低沉唯美。银泓倚在凉亭的柱子上发呆了好久,才恍若回过神来,轻抚手边的忆荇琴,双手拂过琴弦,铮铮作响,双手似无意地抚着琴弦,低沉的琴音绕着这个凉亭向着这一方水榭氤氲开来,含着低吟的吟诵声扫过层层波澜。“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低低的语音不似在吟诵,而像是在回忆很久很久之前留下的微末痕迹,即使只剩了一点,也要执意怀之,念之,珍之,重之。“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毫无波澜的语气平淡至极,好似并无灌注入任何感情,却又好似投入了所有情感在其中,吟起来反而平静无欲。“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银色的眸子微闭,微蹙的眉,似在纠结,“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戛然而止的琴声衬着一缕余音格外悲凉,就好似曲未断,声先停,是低沉的曲承不住将欲断魂的音?还是无绪的声承不住有终的曲? 远远望去,那孤寂的身影,缩在一方水榭间,无言,却,好像,一个人,在面对整个世界。 黎钧站在水榭边,看着自家主子曲终无言良久的孤寂身影,想要上前,徘徊良久,终是顿了脚步,悄然转身离开。 入夜,一碗星月,漾了几世的情?映了几世的缘?又能否荡开已然冰封的情? 夜深,仍倚在凉亭间蜷着的人,好似低低吟着,“我亦孤独久,十年来,一丝之念,尽付光阴。” “孤独久,十年来,一丝之念,尽付光阴”,“一丝之念,尽付光阴”。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东淮国,昡清阁,紫泪微闭着眼,无言,任着青黛帮她打理头发,今天东淮国的大殿下,她大皇兄,东连殇,从边境交接回来,东连殇呆在边境三年,边境民安兵壮,一片和谐。东皇大喜,特地举办家宴庆祝爱子荣归。“公主的头发很好看呢,紫色的发尾,青黛还是第一次见呢,公主的头发在阳光下可好看了,闪着紫色的光泽灿如星辰。呃,公主”我睁开眼,轻抚着自己紫色的发尾,一怔,紫色吗,真是摆脱不了的颜色啊,自嘲地笑笑,重又闭了眼,理着脑海中翻涌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一瞬间,好似又回到了很久之前,陷入了漫天的,满目的,无边的冰冷和黑暗,心中刺痛,我用手紧握着脖颈上的紫色珠石,感受着它传至掌心的暖意,这才能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还活在这个世上。已经过了这么久,可每每想起,或经意,获无意,心中总是止不了的痛楚袭来,满目冰冷,心也好像不在了,也只有这枚珠石能带给我一丝温暖,压制住我心中蔓延开来的无限冰寒。“公主”,青黛见我神色有异,担忧地开口问我。“无事,继续吧”。 我怔怔地看着镜中的人,良久。额发高挽,一头墨发被整齐地挽在脑后,如瀑般倾泻。头上斜插着一支银色釉玉簪,簪尾坠着一缕流苏,给看着一丝不苟的发样多了一抹活色。一双眸子灿如星砾,却隐隐透着冰冷的疏离之感。紫色的珠石静静地伏在胸口处,无言神秘,似在沉睡,又似在等待,等待一味苏醒的药引。 东淮国圣宫,鸿宁殿,所谓的圣家(皇家)家宴也不外乎宫妃的钩心斗角,圣子圣女之间的要么阿谀奉承,要么暗地里结党,要么暗地里较劲,所谓的圣家骨血c血脉亲缘在至尊之位面前也大都会变得微乎其微,几乎不值一提。 我,紫泪,是东淮国的第六个圣女,通俗讲,就是老六,上面有三个皇兄,两个皇姐,下面有两个皇弟,两个皇妹。大皇兄,东连殇,21岁,呃,也是庆功宴的主角,正宫圣后所出,以其贤德才干深得东皇青睐;二皇姐,东芷瑶,20岁,也是正宫圣后所出,以其淑明大体深得圣后宠爱;三皇兄,东连召,19岁,贵妃元氏所出,生性散漫洒脱,不得东皇所喜,现如今也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四皇兄,东连泽,18岁,贵妃慕氏所出,自小便聪明伶俐,深得东皇宠爱;五皇姐,17岁,东芷琀,琴妃所出,生性清冷,但心性不可不谓深厚,向来不得东皇所喜,和东连召有的一拼;七皇弟东连玦,15岁,生母雪氏雪妃,在生下东连琰后不久便不幸离世,后东连琰被过继在安氏安贵人膝下,此子心性至坚,偏偏无心帝位,东皇本怜惜他年幼丧母,奈何东连琰对他这个父皇的关爱似乎并无半分感激,反而还冷脸相待,久而久之,东皇也渐渐疏远了他这个儿子,八皇妹东芷珺,九皇妹东芷璇,十皇弟东连晟,皆年幼,就不详细介绍了。(写了半天猛然发现暴露主角年龄了,嘿嘿。话说这圣宫里添孩真是几乎一年接一年,这年龄差,啧啧。) 正殿除了帝后正座,其余妃嫔圣子都分列两侧,左侧按位份从门口至帝后座下,依次是沫贵人,霜贵人,安贵人,雪妃,舒贵妃,慕贵妃,元贵妃。右侧按长幼排序,因三位小殿下年幼,未能列席,所以出席的只有七位皇子皇女。 我坐在席位上,自行礼跪安之后,便只是坐在席位上自顾自地斟饮,喝了半天,却无半点醉意,无奈,只能放下手中握了半天的杯子。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四周,突然怔住,左侧的七皇弟,东连玦,似乎和自己一样无聊到只能自我灌酒,但明明喝个不停,但自始至终,淡漠清冷的神色却并未因为酒力而涣散半分,心中暗暗称奇,自己未喝醉,是因为喝的都是白水,嗯,没错,只是喝的白水而已,而这位皇弟真是挺厉害的。许是因为自己注视的时长超过了这位七皇弟的容忍限度,东连玦侧头,冷冷地扫了紫泪一眼,没错,真的只是一眼,然后淡定至极的移了目光,转而凝视着手中的酒杯。至此,以我和东连玦为圆周形成了宴会上的防护罩,此外,右侧几乎都是一片斟酌对饮的场景,左侧几乎都是暗中忖度圣上的心思,莺歌燕语一片,当然,霜贵人除外。 我和东连玦又默默对峙了半响,东连玦侧头,微举杯,向我轻骇首,举杯饮尽,算是回应了我这位皇姐。我不由一怔,旋即也倒了一杯清酒,举杯回礼,一饮而尽。东连玦偏过头去,又恢复了一副淡漠的神色,不一会儿,悄悄离席外出。端坐在正座上的东皇,可以俯瞰全场的东皇,呃,选择性了忽视了这一场景。我正百般无聊,下一瞬,看到自家母妃告席离开,便也悄悄离席,三人的离开似乎并没有影响殿内觥筹交错的娱乐。只是东皇看着霜贵人,霜沐之的离开,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但很快,便逝去不见。 我本想和母妃一同回去,但一阵轻微入耳的萧声还是让我略略住了脚步。辞别母妃,寻着箫声的方向而去。箫声入耳,时而清冽缓音,时而促声急调,明明是首欢快的曲子,许是听者有心,也许是奏者有意,竟生生吹出了无限冰凉之感。不由顿足,目力所及的不远处,一白衣男子在临风吹萧,正是东连玦,箫声阵阵,被风声卷着阵阵远走,但余音却叠叠重重,给人恍惚未绝之感。箫声回荡在空中,缠绕起纷飞的思绪,却始终卷不住一个孤寂的背影。 曲毕,东连玦缓缓转身,看到不远处的我,微微一怔,握着玉箫向我微微躬身,算行了一礼。“皇姐好兴致,皇弟当真怕这箫声污了尊耳。”我不言,抬眼望向星空,低语道,“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苍茫大地,一剑尽破挽,何处繁花笙歌落。斜倚云端千壶掩寂寞,纵使他人空笑我,又如何?皇弟以为这评语如何?”东连玦听完朝我轻轻微笑,即使无言,一切却尽在不言中。 “说真的,皇姐和我还真有点相似呢,同样都居在这圣宫之中,同样过早地就看透了世间五味,同样的孤冷寂寞,但你我终是不同,你好歹有真正关心你的人护着你,不像我,在这吃人淬骨的地方,需要经过多少磨难才会明白只有自己才最可靠;需要一个人在深夜里哭泣多久,耗费多少个深夜才会明白‘坚强’二字为何意;需要经历多少个希望—失望才会明白希望有多无力多渺茫”连玦看着我喃喃自语道。 “有些事没有经历过也许永远都不会懂得。你曾为世伤,我曾为情伤,同样都是伤,又有什么不同。世间万物,总是先有了羁绊,才有伤害;先有了期许,才有了失望;先有了付出,才有了值与不值;先有了前世,才有了今生”被封印的心伤又渐渐涌上心头,明明想要安慰别人,为什么内心却越来越绝望和痛苦呢? 连玦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你的眸子很漂亮,是我所见过的c最漂亮的。远远望去,就好像要深陷进去,可你的疏离却让旁人的目光走不进你的眼眸,更走不进你的心间。皇姐,算了,还是叫你紫泪吧,明明比我大不了多久。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保证放眼全圣京,只此一家。” 一刻钟后,圣宫偏僻的一角的一顶的房檐上,“每次我心情不好都会来这里,不是因为这里僻静无人打扰,而是我可以在这近似寂静的风中感受到慢一点的时光流逝,就好像我不动了,这个世界也就静止了。可以在这寂静的风里倾听自己的心语,可以看清自己真正的想要,可以在这污秽的圣宫之中寻找到一方净土,照亮自己被渲染的肮脏的心灵。其实在这圣宫之中,这暄暄之风又何时真的静止过?时间又岂会为了一人而停留?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冷风从身侧轻轻拂过,沁入的点点凉意却让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心静,抬手轻抚,似乎还能触摸到一缕轻风流过的痕迹,微风似从天上吹来,带着冷月寒星的凉意和银河的水气,氤氲着夜的气息,在迷茫的心口涂上“静”的良药。 连珏对着夜风轻声呢喃,“青琐凤凰池,十年归已迟。鸾鹤舞,凤凰鸣,凤凰台上深深愿。凤凰儿,凤凰儿,玉箫吹老碧桃花,吹不皱一池春水。渥水出骐骥,昆山生凤凰。八荒囿一和,此界均彼疆。鸱鸮息昼鸣,凤凰梧桐翔。河汉天孙合,潇湘帝子游。可叹凌波迹,东川遂不流。沙丘无漂母,谁肯饭王孙。凤凰从东来,何意复高飞。竹花不结实,念子忍朝饥。舜华徂北渚,宸思结南阳。去来双鸿鹄,栖息两鸳鸯。昔许霄汉期,麟趾凤凰羽。夜霜凝树羽,朝日照相风。池心浴凤凰,宫垣紫界墙。漆抱蛟龙唇,丝缠凤凰足。荣荫诚不厚,斤斧亦勿伤。凤凰不鸷搏,群狡亦莫欺。鸱鸮嘲凤凰,飞鸣竞啾啾。赤心许君时,此意那可忘。无复秦楼上,吹箫下凤凰。长衢雨歇无纤尘,双双蹙出金麒麟。风云有路开骐骥,枳棘无巢宿凤凰。彩凤欲将归,提罗出郊访。罗张大泽已,凤入重云飏。喃喃解语凤凰儿,凤凰渺渺翔千仞。陌陌箫冷曲成迟,凤凰不到已多年。”清冷的月光下,清冷的声音,他的眸子里盈满极致的悲伤,那是种空盼离人多年却未归的绝望和哀痛,那么心碎,那么无奈,那么无助,甚至卑微地企盼微风带去解语,若可奈何?无可奈何。 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我曾听母妃说过,连玦的母妃雪氏,雪凤依,在东皇初登基之后以东淮属境雪族族长千金的身份入宫,被封为雪妃,深得东皇信任的宠爱,但东皇登基后迫于巩固帝位,必须笼络朝中旧臣和权贵,后来新纳了不少朝中元老c旧臣c权贵的千金入宫,按身家等级封为贵人,贵妃,后又迫于置立国本立了朝中丞相千金为圣后。雪妃虽贵为一族族长之女,但雪氏一族向来都是名誉大于势力,在后宫里要想得到独宠没有母家背后的势力作支撑也是不能的。东皇必须维持着前朝和后宫之间隐秘的平衡,也必须维持着后宫之中所谓的“公平”,所以东皇也渐渐少去雪凤依的冷沐阁,渐渐地,雪妃也淡出了众人的视线。后来雪妃被诊出怀有身孕,但雪妃多年来一直闷闷不乐,以至于身子也渐渐衰弱下来,生下七皇子连玦之后不久便因病辞世了,留下连玦一人孤苦伶仃,虽然后来有了养母安氏,但安氏因性格寡郁,待人也不上心,加上后来又有了十皇子,所以东连玦只能一人在这布满重重阴谋的深宫里踽踽独行,也难怪他的性子向来冷淡寡言,偏他又心思深沉,所以不得东皇所喜。呵,同是性子寡淡,同是冰冷无情,想来这样的人才能互相理解吧。 青琐凤凰池,十年归已迟。 陌陌箫冷曲成迟,凤凰不到已多年。 凤凰儿,凤凰儿,渺渺翔千仞,飘零在何方? 世间栖梧语,可有落凰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雪落长情 西风解事,为人间c洗尽三庚烦暑。天已暮,雪将舞,岁暮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宵。 天色阴暗,轻寒帘影,残幕庭阴。忍冬阁内,灯火通明,从屋外渗入的点点寒意让屋内的烛焰时不时地轻轻颤动,拉长的纤细的烛影勾勒出淡淡的朦胧,灯芯燃烧聚集的微弱暖意无声抵抗着黑暗中的寒凉,砰砰的爆烛声衬着夜的幽静。窸窣的雪的飘零声和落地声透过窗柩袭来。银泓缓缓起身,移步至窗前,窗子上显露的朦胧的雪花飘落衬着屋内的温暖愈发浅淡薄凉。一扇门,隔开了两个世界。打开屋门,瞬间一股汹涌的冷气钻涌而来,袭向全身,却感觉不到丝毫冰冷。扬扬散落的雪花纷飞,彼此交舞,碰撞,直至一并或接连坠落。雪落并非无声,圈圈雪花从天际滑落,被风吹的凌乱,卷的也飘零万丈,雪花悬飞在空中企图留下一点微末的踪迹,但终失了风的借力坠向大地,渗入丝丝寒意,把大地染上无边的冰冷。风卷雪花,在空中划过一闪而过的弧线,雪花不落,却丝丝点点纠缠着纷飞的发丝,衬着墨色的发丝越发显得晶莹,碎舞的雪花在发间盘翔,却终是无力地落在发上,渗成寸寸冰寒。满目视线透过茫茫飘舞的雪帘不知落向何处,眸中片片模糊而成的雪雾,想要看清却愈发看不清。银色的眸子中盈满水汽,往日即使俊美却也毫无生气的眸子添了几分风情,却也多了几分深邃。雪,集冰而成,遇冷而落,凝成水雾,渗入大地。世说雪落无情,却最是长情。 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银泓伫立在寒风灌注的门口,良久。直到雪渐渐停了,才想起来要回屋去,想要转身,可被寒气侵封的双腿已然冰冷僵硬,猛然一动,却踉跄地险些摔倒,忙想扶住屋门,但屋门向内半敞,一时没能抓住,向旁边仰去,银泓惊呼一声,双臂连忙攀住门框,才将将止住摔倒之势。隔壁的黎钧听见轻呼惊醒,忙赶来查看,见银泓僵着身子攀着门框,身子已经向地面半倾,慌忙上前扶住,搀着银泓挪回屋内,冷风透着半开的门向内灌注着,黎钧连忙带上屋门,扶着银泓坐在暖炉边的软榻上,回身将门关紧。一转身就着灯光看见银泓的脸色苍白如纸,吓得也来不及询问,急急地倒了杯热的姜茶放在银泓旁边的矮几上,用暖壶灌了热水,用布巾包好,塞在银泓冰冷的怀里。银泓僵着手颤巍巍地冒着热气的茶杯握住,暖了暖,轻啜了一口,才感觉好一些。黎钧见主子冷的双腿发抖,忙去查看屋里的暖炉,见暖炉里骨炭几近烧尽,忙倒了银骨炭进去,拨了拨堆叠的骨炭,见骨炭渐渐燃起来,将炉罩罩好。又将榻边貉裘捧着在暖炉边烘热,披在银泓的双腿上,裹好。银泓即使双手攥着茶杯,揣着暖炉c披着裘貂,可还是冷的直缩身子。额上冷汗直冒,在热气的烘罩下,膝盖处隐隐有麻痒刺痛之感,银泓不适地用双手轻揉疼痛的膝盖,可刺痛感却愈来愈难以忍受。黎钧看见主子的神色和动作才恍然明白了什么,忙回身从内室去了干净的巾布和纱布,还有治冻伤的伤药。回到软榻旁,看着主子痛苦的神色,黎钧一阵心痛,忙小心翼翼地掀开裤脚,看见膝盖处红肿一片,心里又是阵阵刺痛,连忙将布巾用热水浸湿,待布巾稍稍变温,轻轻敷上膝盖,待红肿稍稍消下去一些,用伤药轻轻擦拭着,擦上伤药的膝盖传来阵阵凉意,红肿带来的麻痒刺痛稍稍缓解。看着主子的神色稍缓,黎钧轻舒了一口气,轻轻在红肿处覆上纱布缠好,放下裤脚,将温热的裘貂披在主子双腿上。银泓轻舒了一口气,沙哑着说,“黎钧,我没事了,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黎钧无言,只是默默地为银泓铺床,因惦记着银泓的寒疾和冻伤,新添了一床褥子,并从内室取了热的暖壶,熨了熨床褥,直到褥子摸起来有了暖意,才小心地取出暖壶,掖好被角。银泓自出生便有寒疾,且一年四季体温都低于常人,尤其是冬日,更是容易整夜冷的睡不着觉。这说是寒疾,但这些年求医问药却怎么也治不了,这病也是越拖越严重。因着这病,主子的身子也越来越差,原本深厚的内力也日渐衰减,但偏偏主子又不肯服用他母妃日日送来的药,黎钧也只能偷着去宫外买些滋补御寒的药物煎来给主子服用,但作用可想而知。黎钧满心焦虑,但知晓主子的性子,一肚子的话也只能默默埋在心底,日日看着主子一点点消瘦下去,即使看着便如剜心之痛,满腔隐忧,也尽是无奈。 雪落无情,却尽是长情。山有木兮木有枝,一世深情,终是不可休思。 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雪又重,时闻落梅声,砌下如雪乱。 东淮国,眩清阁,我披着鹤氅静静站在院中,天色已明,白茫茫的雪地衬着日光更加明丽,窸窸窣窣的落雪,一声一声地,侵入心田。抬眼望着零星飘落的雪花,伸手接住,却转瞬只剩掌心的一汪冰水,侧翻手掌,点点冰水滑落,无声地渗入大地,宛如滴滴泪珠,从眼眶之中流出,再难收回。呼出的热气渐渐凝成了白雾,模糊了双眼,伸手轻拂,缠上之间的纠葛丝丝缕缕不断。不远处隐隐的香气袭来,转头看去,一怔,院中栽下许久的红梅已悄然盛开,在自己不知道的时辰,在茫茫落雪的苍白之上。眸中映入满目的红,红的那么明艳,那么令人不可置信,猛然间,震慑了一个孤寂已久的灵魂。记忆中的星海满是濛濛的落雨拢成层层雨雾,而这个冬季却给了我不一样的感觉,红梅默默沉寂三季,却在一世终结(一年一世)之前绽放如此动人心魄的美,就好像自己从不期待c不再奢望的事情终如柳暗花明一般到来,红梅静静伫立着,无言,似在诉说着什么。院中,幽幽梅香渐渐氤氲开来,仰头深深嗅闻着,心里涌入点点暖流,一点点,一片片,无声聚集。紫色的珠石在香气缭绕之下显得愈发神秘晶莹,冥冥之中,好像也会如静静沉睡的红梅一样,终会在某一天,某一刻,悄然醒来。 站在院中一个时辰的结果就是被青黛心疼地埋怨了半天,我好说歹说,青黛才保证不将此事告诉母妃。青黛服侍我用完早膳,细细叮嘱其他侍女小心服侍,便去浮香阁取母妃昨日吩咐今日去拿的糕点和新做好的鹤氅。我耐着性子看了半天书,终是看不进去,无奈起身,侍女服侍着我披了厚厚的鹤氅,我走出院子,屏退她们,沿着阁前的石径独自缓缓踱步着,触目所及,尽是茫茫雪意,就好像这阴暗之地一时间掩住了所有的阴暗和污秽,只留下满目的晶莹和寂静。 万籁俱寂之时,前方突然隐隐传来阵阵箫声,随着我的走进,渐渐清晰起来。低低地,似在呜咽,又似在悲泣,穿透寂寥的天空,在茫茫雪地的衬托下,愈发显得凄清无比。渐渐地,箫声短而急促起来,听上去就像离家候鸟的声声哀鸣,声声无绝,让人莫名的心痛。而后箫声陡然一转,就如凤鸣一般,婉转悠扬,却又好似衔着逝不去的哀伤。曲将终,箫声渐渐平缓下来,悲戚更盛,就好似在为离人奏响笙歌。最后,箫声骤停,留下余音在空中流转,堪堪不散。声到处,尽是一片虚无。何处繁华笙歌落,不问曲终人聚散。 好容易回过神来,心里涌上深切的哀伤,“连珏,你又在思念你母妃了?”连珏一怔,缓缓转身,面上带着难以形容的哀伤,默然无语,目光投向东方天际,许久,终化作一声长叹,轻抚着手中的碧萧,直至攥紧,悲戚地声道:“她不会再回来了,不会了,你知道吗?这把碧萧,是她当年离开时留给我的。十二年前的今天,她就在这里消失不见,人人都说她死了,可我不信,我不信她会抛下我去死,我疯狂地用了三日学会吹箫,刚开始,我日日吹,直到我的喉咙都出血,发不出声音。后来,我想着,她可能听不到我吹的箫声,于是我就每年在这里在她离去的那一天吹上一整天的萧,每次喉咙都会哑到发不出声。可我始终不愿放弃,我想着,她只是有事离开了,听到这箫声便会回来的,她曾经那么爱听箫声,可,十二年了,我等了整整十二年,年年如此,她却都没有回来。直到今日,呵,落雪了,世人皆道雪落乃无情,我明白,她是不会再回来了,不会了。“连珏双手颤抖着,泪水止不住的滑落,久久才绝。我望着悲泣的他,好就像看见了曾经同样无助绝望的自己,可是他比我要幸运,而,尚且能如此痛哭,而我是,却是连泪,都不能流的。我攥着胸前的珠石,勉力平复汹涌的情绪和夹杂着袭来的痛楚,望着不再流泪,变得一脸决然的连珏,心里的抽痛却愈来愈止不住,我极力压下胸口的痛楚,转身离去。 平坦的雪地在我的步步踉跄中渐变凌乱,一如我的心境,平复不下,只能再期望飘落的雪花抚平累累伤痕,可那又有什么用,总有一日,雪终会化的,我的心境呢?是会永远不再起波澜吗? 苍然落雪茫茫不绝,凌乱的脚步渐渐被层层新雪覆盖,终至不见。 北辰南湘边境,挂着北辰皇室旗徽的马车向南湘国境内疾驰,周侧跟着一众侍卫,马踏飞蹄,在茫茫雪原上留下印记,又逐渐隐没不见。 只是被风吹起的车帘内,隐约可见镶着五爪四龙纹的杏黄色衣袍,衣角被风吹起止不住地飞扬。 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暗潮汹涌 南湘国,今年的年注定不会过得平静,南皇四十大寿与二皇子的成年仪礼均在年关,南皇大喜,命宫人们大肆筹备,是以南湘国圣宫内里里外外均布置的喜气洋洋,一片恢弘奢靡之景,连一向冷清的忍冬阁也不例外。 忍冬阁,南银泓冷眼看着高挂的红灯笼和鲜红的绸布,没来由地一阵刺眼,抬手扶额,扬声唤“黎钧”。正在院内嘱着宫人们小些布置的黎钧听了忙小跑过来,“他们好了没?”“他们说要在正殿附近挂满灯笼和红绸,不过,属下吩咐他们快一些,想来应该快完了。”黎钧微喘着气答道。 银泓抿了抿嘴,将满腹的不快勉力压下去,看惯了银白色和紫色,突然闯进来这么鲜红的颜色,刺目的很。“黎钧,这次北辰国太子也会赶来给父皇祝寿?“银泓看了眼手里的纸条,疑惑地轻声询问。 黎钧瞥了眼主子的神色,说道“咱们的人在边境传来的消息,想来不会有误。” “倒不是有误,只是北辰国与我国向来都只是表面上的安静平和,内里的争斗从没有停歇过,这次突然派了太子过来,想来不只是祝寿这么简单。两国之间邦交,不外乎入质c和亲c缔约,凭北辰的国力,送来质子倒是没有可能,和亲,听说北辰只有两位圣女,皆是圣后所出,和亲,也是不可能的。缔约倒是极有可能,只是咱们南国可能还未必会同意。“银泓微闭了眼,说道。 黎钧微微皱眉,犹豫地开口,“主子的意思是,我们南国可能会与北辰国之间“ 银泓见他欲言却止,微不悦地说,“不是可能,是一定。北辰国原本与我南国实力相当,但近些年来国力增长之势似乎愈来愈强,这个时候,我国势必会犹豫不会轻易与北国缔约,这次他们派太子前来,虽看似重视与我国邦交关系,但想来未必如此,一国出使他国,使臣人选可不是随便的,若是派了文官前来,那便是实打实的祝贺,但派了一国储君前来,未免就怀了试探和观揣的心思。看着吧,我南国与北辰国之间想来不会再这么平静了。“ 桌上热茶,还在袅袅地散发着微热,但屋外的天色却止不住地隐隐阴沉起来。 南湘国京都,棣城,梓云客栈,小二正忙得脚不沾地,突然,门前传来马嘶声,紧接着,一阵呼喝声传来,”小二,小二。“ 店小二忙赶至门前,额上密密的汗珠也来不及擦拭,“哎哎,来了,客官,呦,您几个人呐,是打尖还是住店?” 面前的人穿着迥异的服侍,虽看起来怪怪的,但也阻止不了来人周身的凛然气势,小二眼尖地看到门前停着一辆敞大的马车,虽看似朴素,但其上挂着的旗徽却昭示着它的身份,小二虽不识这旗徽,但多年来练就的一股眼力见让他掩下心底的疑虑,面上挂着招牌式的灿烂笑容。“住店,一共十二人,我们主子在马车上,记着,小心伺候,不然你可担待不起。”来人迎面扔了一只钱袋,面色不变,沉声说道。小二惦着沉甸甸的钱袋,脸上的笑容几乎快挂不住,连连躬身点头,使了个眼色,几个门前侍奉的小厮上前牵了马,到了车前放了杌凳,正要请马车上之人下车,却被马车周围围着的人冷冷瞪了一眼,吓得退到一旁。 车帘微微掀开,一双如玉的手映入众人视线,下一秒,车内之人扶着马车旁侍奉的人踩了杌凳缓缓下了车。俊秀无匹的面容,一双赤色的眼瞳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就好似温暖的漩涡一般,引诱人的目光深入。墨色的发静静垂在背侧,凛凛寒风吹过,却吹不乱分毫。身上披着墨色的貂裘,微微外露的衣角上好似还有赤色龙纹的痕迹。缓步向前,腰侧的玉佩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即使一步步向前,声音却丝毫不乱。身后的人连忙跟上,即使看似慌忙,动作c站位却丝毫不乱。 小二自看见车中人后因惊讶微张的嘴一直未合拢,直到身边的小厮轻咳一声,才尴尬地反应过来,连忙招呼着来人,又忙不迭地吩咐小厮去准备上好的菜肴和客房。 客栈的上房内,隐隐传来说话声,但门外有侍卫守着,丝毫不用担心会外泄。 “殿下,我们为何不去南湘国为您准备的邸馆,为什么要住客栈,这里的安全“带着隐忧的声音传来。 “有你们在,安全什么的还有担心?你是看不起你们自己,还是看不起孤?”悦耳又略带嘲讽的语气传来。 “属下万死不敢,只是这里毕竟不是我们北国。”微微惶恐的声音紧接着。 “放心,孤既到了这南国,孤的安全自有人用命担着。”低沉的语气平静,毫无起伏。 “是。属下明白。“ “父皇派孤来,不单单是为了南皇祝寿。近些年来,我们北国国力持续增长,早已超过了南国。父皇明白,就算派孤来传达与南国缔约的意思,南国想必也不会同意。三国对峙之势已久,是时候会起波澜了。父皇派我来,根本之意还是为了破坏南湘和东淮的联姻,以及搞清南湘的兵力部署。懂?” “是,属下认为,我们进京的消息南皇那里已经知道了,想必不久他们便会派人来保护。殿下近来旅途疲累,劳心劳力,属下窃以为殿下是时间该歇歇了,其余的事交给属下便是。” “嗯,你且小心去办吧。”略带疲惫的声色传来,旋即陷入沉寂。 南湘圣宫,御书房,“圣上,北辰国太子已经入京,现下住在京中的梓云客栈。”侍卫首领半跪在地,低声说道。“朕知道了,你带些人去那里,记住从现在起他的安全朕记在你的头上,另外,暗中派人监视他们的行踪,及时来报,一旦被发现,不要耽搁,立即撤退。”不怒自威的声音传来,使半跪着的侍卫首领额上冷汗直冒,连忙跪伏在地,“属下明白,请圣上放心。”半响,见南皇未再发话,暗暗松了口气,躬着身子悄悄退出大殿。 转眼便到了二圣子的成人册礼之日,大年27,早在半年前占卜师便在皇室祖庙替二圣子占筮出今日为加冠“筮日”,并于三天前占卜出“筮宾”(负责给加冠者加冠的宾客),并南皇已亲自举行“戒宾”(通知各位宾客c同僚c朋友三日后前来观礼)。由于此次是南皇最宠爱的二圣子举行加冠礼,南皇大喜之下,几乎请了朝中全部的官员前来观礼,规模宏大可想而知。 天色还未明,圣宫里除南皇外几乎都已无睡意,早早起来。宫人们加紧检查冠礼流程,太监总管满宫里转,生怕有什么地方疏漏。当然,今日起的最早的自然是二皇子,南弈瑾。 南湘国,大皇子南弈瑜,22岁,正宫圣后所出,生性沉稳随和,才干卓绝,但偏偏南皇不怎么喜他。二皇子,南弈瑾,取美玉之意,南皇宠妃所出,自小聪明伶俐,极得南皇宠爱。三圣女,南夕婳,17岁,取“姽婳于幽静兮,婆娑乎人间”之意,虽身为圣女宠爱及不得二皇子,但却也得着不小的宠爱。四皇子,南银泓,16岁,生来异瞳,偏又生性寡言,南皇也不怎么喜他,但忌惮着莲妃母家的权势,对南银泓的表面宠爱的功夫还是做的足的,但暗地里却派人监视着南银泓的行踪。五皇子,南弈衡,15岁,南夕婳同母胞弟,虽年幼却心思深沉,也不得南皇所喜。六圣女,南夕茉,14岁,南弈瑾同母胞妹,生来一头白发,南皇对她可谓是冷淡至极,即使极度宠着她的胞兄。七皇子南弈璎,八圣女南夕榕皆年幼,暂且不提。 怀瑾阁,南弈瑾着一身华服坐在妆镜前,头发一如既往地束在发冠内,但一双手却始终轻轻抚着放在旁边银盘里的一支玉冠,久久地,直至窗纸泛明,才收了手,望着东方,唇角极淡极淡地溢出一丝阴鹫的笑意。 鸣叕宫,兰妃也早早起了,也是同样的坐在梳妆台前,久久无言。 天光泛明,极慢极慢地弥漫开来,直至照亮了一方忍冬。 忍冬阁,南银泓惺忪着双眸任黎钧给他打理繁琐的头发,黎钧经常偷偷抱怨,说他的发丝太顺了,太软了,偏偏又那么密,一点也不好梳,每次束发都要束好久,平日还好,可以不用着急,但今日主子是要参加二皇子的加冠礼的,自然得往早了去,黎钧一头密汗的打理着依旧毫无头绪的发丝,南银泓轻叹了一声,隐隐带着笑意,轻轻拂落黎钧的双手,接过发梳和发带,自顾自地梳起来,半刻钟后,一头长发已然术的整整齐齐,黎钧嘴角止不住地抽搐,银泓看着他,轻笑着说,“我刚才还没睡醒,你别介意。”半个时辰后,银泓一身蓝袍,毫无形象地坐在正殿的榻上打盹,黎钧看了止不住地轻笑。银泓身上少有地换了除银白色之外的衣袍,毕竟参加冠礼穿银白色衣袍自是不妥,但即使是宝蓝色的衣袍,衣袖和领口处也都想着银色的花纹,连腰间饰带都是银白色,愈发显得君子如玉,俊秀绝伦。因为是正式场合,需得佩玉,腰间难得地坠了一对遍体纯白的玉环,虽未及加冠,但术的发带却是银色的,坠着一抹流苏,此刻正静静地伏在发丝间,显得灵气了不少。 半个时辰后,黎钧叫醒依旧睡得很香的南银泓,银泓起身,整了整衣袍,便起身向皇家祖庙走去,腰间的玉环轻轻碰撞着,发出悦耳的声响,一路未绝。 此时祖庙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银泓极其自然地挤进人群,很快便到了皇子聚集的地方,一副已经来了很久的样子伫立着。 号角声响起,一句“圣上驾到”引起了原本骚乱的人群极一致地拱手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岁”,原本不是太响亮的呼声在祖庙空旷的上空却久久回荡。南皇自北侧正阶步入祖庙正厅,在西侧正位坐定,众人起身站定。跟在南皇身后的筮宾也缓步从东阶进入,在堂前站定。不一会儿,隐隐地传来击鼓声,逐渐变得雄厚有力,震慑人心,鼓声渐渐停歇,祖庙之前陷入一片鸦雀无声。 突然,一句洪亮悠长的“吉时到,行加冠礼“一下子揪紧了在列众人的心,鼓声再次响起,二皇子南弈瑾着华服从堂中东房缓步走出,一步步走到堂外地面上放置的席位前,恭谨地跪坐在席位上。 堂前筮宾之首缓步走到跪坐在席的南弈瑾身后,半步之遥,站定,三位侍女捧着银盘在周围侍立。宾首轻轻解开南弈瑾头上的发带,放在最近的银盘中,侍女随即互换位置,宾首伸手拿过盘中放置的银梳,轻轻为南弈瑾梳头,最后,取出第三个盘中放置的发帛,将南弈瑾的已然梳成的发髻系上发帛,盘在头顶。宾首在旁侧立站定,侍女依次退下。 “加冠”,洪亮的声音再度传来,让昏昏欲睡的南银泓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抬眼看了看进程,又微微低头拢手站定。 一筮宾出列,缓步走到南弈瑾身后,站定,侍女跟着在旁侍立。 宾首在旁正声宣读,“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褀,介尔景服。”翻译过来就是今日希望你成人长大,祝你长寿吉祥,广增洪福。筮宾为南弈瑾束好冠璎,南弈瑾起身,入东房换好冠服,片刻再次出来,站立在筮宾面前。 筮宾为他带上緇布冠,南弈瑾再度跪坐在席位上,筮宾轻轻为南弈瑾取下还没戴热的緇补冠,为他梳好头发,插上冠发笄,半步退后,授南弈瑾以皮牟,为他冠上佩剑,寓意他今后将有治兵生杀之权。 筮宾退回列中,冠礼结束,南弈瑾起身,在堂中拜见母亲,下堂拜见兄弟,姑姐。随后换上黑色冠帽冠服,一一拜见南皇c卿大夫等尊者,最后上西阶东方,面朝南;南皇出厅堂,在东阶西侧站立;筮宾下堂,面朝西,与南弈瑾相对,为他赐字“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爱字孔嘉,永受保之,曰子堇。” 南弈瑾躬身朝东跪地行礼,嘴唇在袖袍的遮掩紧抿了一下,起身时,面上仍是一片沉静。 南皇见礼成大喜,下令宴请众宾客,众卿行礼谢恩。 御花园中,南银泓自是逃了这宴会在这闲逛,不想迎面遇见南夕婳,只得微微拱手行礼,“三皇姐”。南夕婳回礼,看着南银泓笑着说,“四皇弟今日可是俊秀绝伦呐,很少见你穿除银白色之外颜色的衣袍,如今看来,倒是这样显得更俊灵。”银泓一怔,也笑着说,“皇姐说笑了。”下一刻,南夕婳却突然收了面上的笑容,轻咳起来,且咳得愈来愈厉害,微露的脖颈处c双手c脸上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红疹,南夕婳痛苦地叫着,想要用手去抓挠脸上和颈上的红疹,侍女吓得慌忙后退。银泓连忙伸手拦住南夕婳,暗暗向她体内输入内力,红疹渐渐变淡,南夕婳逐渐平静下来。银泓松了手,面色肃然,轻声说,“皇姐明明对天竺葵过敏,为何还随身佩戴这香囊,这香囊里虽然天竺葵的分量虽极少极淡,但却极纯,皇姐只要佩戴这个超过一个时辰,就会引发过敏,不过单是过敏也无事,但这里面还掺了一味药,天山雪莲,这两味药在一起便会生成麻毒,让人觉得极其痛痒,想要拼命去抓挠,但一旦抓挠出血,这毒便会极快地渗入血液,直至骨髓,暴毙身亡。若是仵作来查也只能查出过敏引发的呼吸不畅,进而身亡。这皇姐得罪了何人,竟遭如此毒手?”南夕婳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脸色惨白地可怕,银泓轻叹,“今日之事,难免日后不会再发生,皇姐还是多加小心,皇弟先走了。”南夕婳望着银泓离去,身上的颤抖渐渐变弱,极力平复苍白的脸色,微侧头,厉声吩咐道,“尔等,今日之事都给本公主烂在肚子里,记住了吗?”“是。”南夕婳转头看向银泓离去的方向,眼里闪过感激的神色,久久不散。 这个年,想来注定过得不会平静,在这圣宫之中,暗潮逐渐汹涌,又或有意c或无意地波及了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日月迷情 南湘国年关至,又因正值南皇四十大寿,南皇大喜,下令全京城大宴三日,并宴请群臣举行国宴,场面恢弘庞大,到处笙歌燕舞,觥筹交错,南皇满面喜色的接受群臣的敬酒,一举一动之间天子气度显露无疑。 虽铭为国宴,但众皇子公主也在列,南皇出于礼节也邀请了北辰国太子北赤焰,但北赤焰迟迟未到,南皇也自乐的逍遥。 左侧席位以大皇子南弈瑜为首,共七位皇子的席位。皇子下首是正三品之下的一众朝臣,右侧以丞相为首,文武大臣按品级高低交错分列,均着官服,一时间席间红绿蓝靛紫五色缤纷,看上去令人应接不暇。 这任南皇虽遵先皇遗嘱即位,但却不是先后所出,而是先后表妹言贵妃所出,在他之上有着先后嫡出的大皇子,加上先后是先皇发妻,在先皇心中地位无人能比,先后诞下的嫡子更是深得先皇宠爱,在年幼之时已经按照储君的规格培养,按理说这储君之位怎么也轮不上他。但由于前朝朝局瞬息万变,诡谲万分,先皇只得耗尽不少心力着手整治朝政,因着不想让大皇子过早被立为太子被人当靶子对付,便先立了二皇子为太子,不过是想着让他帮着大皇子挡下即位前所要承受的各种难防暗箭,但先皇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要提防贵妃言氏和二皇子,二皇子也早已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便已悄然成长起来,后来言氏联合暗暗崛起的母家设计巫蛊之案陷害先皇后,先皇震怒,朝中局势也一时覆水难收,先皇骑虎难下,不得不废了先皇后,将大皇子发配到封地颍州去,希望他能休养生息,暂时远离朝中纷扰。但先皇未想到三年后大皇子竟在封地暴毙身亡,而此时二皇子在朝中的地位已经稳固,其他皇子皆不成器,朝臣也极力反对立废后之子为太子,做储君,先皇终是无奈,也只能派人厚厚的殓了大皇子,并开始着力培养二皇子,五年后,先皇驾崩,立下口谕立二皇子为下一任圣君。南皇即位至今已有近二十年,朝中除了两朝元老旧臣之外,已经有了一大批南皇培植的一大批年轻骨干,所以目前南国朝中局势也还算稳定。 此时的南国御花园中,南银泓正不紧不慢地向斓月殿赶来,黎钧也早已习惯了自家殿下的漫赖性子,没有多说什么。 南银泓正要进入大殿,迎面遇到了多日来未见的南夕婳,一怔,南夕婳微微一笑,侧身请南银泓先行,南银泓心下了然,微一鞠礼,便先一步进入大殿。一句“四皇子到”并未引起多大的波澜,甚至淡定如南皇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南银泓刚坐定不久,一句“北辰国太子到”让原本喧嚣不已的大殿瞬间鸦雀无声,南银泓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小口酌饮着, 北辰国太子北赤焰缓步步入大殿,向南皇走去,在经过南银泓席位时略微顿了一下,旋即继续朝前走去,一阵贺礼寒暄之后,北赤焰便在阶下入座。此时的大殿才勉强有了一点喧嚣之声,但还是被朝臣刻意压着,朝臣们皆琢磨不透北国太子突然驾到的用意,纷纷不自然地用目光悄悄打量北赤焰,北赤焰端正在席,除了披着的披风,一袭赤衣流光潋滟,俊秀到雌雄莫辩的脸颊在赤色衣袍的衬托下越发显得风华无双,一双赤色的眼眸显得深邃不比,总之,就是一句,席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南皇见席间气氛不大对,微微不悦,余光有意无意地瞥了瞥在旁侍立的总管大监,大监瞧了,忙朝阶下侍立传召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陛下有旨,传歌舞”,声音方才落下,在殿外等候多时的舞女忙簇拥着一人朝殿内涌入, 舞女分成两列进入,皆一袭彩衣在中央站定,左侧队尾一女子以银纱遮面,显得愈发神秘。箫声起,含着琴声在殿内氤氲开来。舞起,舞女拂袖聚成一列,依次甩袖而散,聚成一个圆,圆中簇着蒙纱女子,舞动,圆渐渐扩张起来,中央的女子掂着步子飞快地旋转起来,一头青丝在空中交舞缠绕,周围的舞女踩着调子时而躬身而聚,时而仰身而散,舞女舞着水袖交错换位,组成的圆圈变换无穷,中央旋舞的女子却始终舞动无绝,一双水袖潋滟芳华,席中传来阵阵喝彩声,女子舞止,提身甩袖飞舞,顿步,再半转身飞舞,最终,女子胸前拢着长长的水袖,向前掂步而去,倏尔,水袖被突然向四周散开,女子微微鞠身,旋即再次舞动起来,一双水袖随着女子的舞动化成一圈圈圆,四散的舞女向女子快速合拢起来,突然,悠长的琴声铿锵起来,众人被牵扯的神经猛然紧绷起来,女子却猛然止步半跪在地,取下面上的银纱,正是三公主南夕婳,清灵悦耳的声音传来,“儿臣恭祝父皇洪寿齐天,福泽四海,祝我南国千秋鼎盛,国泽绵延。”南皇惊诧之下大喜,众朝臣也才反应过来,惊叹于三公主的绝妙舞艺和玲珑心思,纷纷举酒称赞祝贺南皇洪福齐天,南国国泽绵延。南皇也面露喜色,举杯一饮而尽,南夕婳待父皇将酒饮尽,再次柔声说道,“父皇,刚才儿臣的一曲‘鸿雁南飞’是为父皇祝寿,儿臣还有一舞‘惊魂’想要为父皇和众位大人表演,愿我南国能绝艳三国,千世万世,”说完似略有犹豫地顿了顿,南皇正享受着无上的夸耀,见她停了,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南夕婳缓缓开口,“儿臣知晓四皇弟琴艺超绝,琴声甚至能聚百鸟,儿臣斗胆,愿请四皇弟与儿臣一并完成‘惊魂’。”话落,众人皆是一怔,南银泓正旁若无人地饮酒,闻言,一愣,灌入口中的酒一时忘了吞咽,险些呛到,抬眼望向南夕婳,见她朝自己微微点头,南皇也看着自己若有所思,一时不好推拒,只好缓缓起身,朝南皇行礼,“儿臣愿为三姐伴奏,愿为父皇c众大人c我南国献曲。”南皇不言,轻轻点头,面上却带了丝疑虑。 侍女已将琴摆好,南银泓在琴台前坐下,见南夕婳换装未归,便先轻轻地弹起清音,琴音低沉,却含着欢快的调子,极慢极慢,就好像一泓极细极细的清泉在狭窄的崖壁上缓缓流淌,只等柳暗花明,冲出绝壁,一泻而下。这边前奏将毕,南夕婳便着一身白衣广袖,拖着长长的裙摆趋步而来,在南银泓身前站定。银泓轻捻琴弦,琴弦发出微微的争鸣之声,南夕婳得了银泓的暗示,便悄然舞动起来,琴声愈发低沉,南夕婳一袭白衣揽袖旋转,一双玉足落地无声,就好似自九天而来的仙子在翩然起舞,面前好似是汩汩而下的股股清泉,叮零声点点不绝。突然,琴音陡然一转,铮铮作响,好似在战场待战的将士们听见那铮铮而鸣的号角声和击鼓声,也好似那股股清泉突然冲破了那一方绝壁,即将向下一泻而去。南夕婳也猛然挣动起来,身子后仰,广袖向前甩出,向后不断踏足,广袖也一遍遍飞快地被甩出,又被收回,又被甩出,就好似即将踏飞而去的仙子,浑身已然绷紧。这时,琴音却突然凌乱无比地响起来,众人皆一惊,一颗颗心将将提到了嗓子眼儿,琴音虽听着凌乱无比,却隐含无比雄厚的底音,听上去就好似奋勇杀敌的将士们马蹄哒哒c脚步虽凌乱却整齐地向前毫无畏惧地冲去。伴着这音,南夕婳再度飞旋起来,玉足轻点而过,从厅中央向周围飞速旋转而去,就好似止不住地白色旋风,即将摧毁一切。琴音仍铮铮作响,突然,琴音骤歇,南夕婳猛然扑倒在地,殿中一瞬万籁无声,这时,琴音又恍如隔世般地想起来,悠扬清冽地沁入众人心田,南夕婳半躺在地上,双手揽着一双广袖交舞而下,妩媚曼妙,随着琴音,就好似飘然而下的清泉悠悠地流入一汪潭水之间。终于,银泓双手轻按琴弦,曲毕,起身行礼,南夕婳也起身行礼。 南皇尚沉浸琴音和舞曲中,直到旁边的大监轻声提醒,才回过神来,示意起身。众人们也渐渐回过神来,忍不住地出声喝彩,南银泓却狐疑地向旁边看去,方才弹琴时总觉得有人一直直直地盯着他,不像是看自己弹琴,倒像是注视着自己。可转头环顾,却又没有了刚才的感觉,只得压下满心的疑虑,南皇大喜,下令重赏夕婳和银泓,南皇赞许的目光投射在银泓身上,银泓却恍若无觉,借口身体略感不适推辞离开。 席间南弈瑾沉着脸,一双手将面前的茶杯攥地吱吱作响,阴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南夕婳和银泓 北赤焰看着南银泓退出,也悄然离席,走出大殿。 南银泓正独自在御园踱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疑虑地转身,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日” 北赤焰缓步走近,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让银泓惊呼出声, 银泓旋即摇头,惊愕无比地说,“不可能,你,你不是北国太子,怎,怎么会呃” 突然闪过的红光让银泓不禁闭上双眼,再睁开时,面前的北赤焰却突然变成了日,一袭红衣,一如在仙界之时的一贯模样,银泓不可置信地连退几步,连连摇头,“不可能,你,你,日,日,你” 北赤焰,不,也就是日冷笑着看着银泓,“没想到吧,月,没想到我也会来这里吧。当年我不过是看这具初生的身子灵魂散尽,肉身将死,便占了他的这具将死之体,引入我的灵魂,作为北国太子活在这个世界。” 银泓一怔,旋即疑虑地看向她(日), “月,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日依旧冷笑着问他, 银泓沉默不语。 “你为了她,甚至不惜触犯天劫来到这里,你当真爱她至此,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放弃?” 银泓看着她,不言,但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呵,我真是小瞧了她。你知道吗?身为承天地灵力而生的仙灵,本没有性别之分,我选择以女体之身活在仙界,是我最大的幸运,也是我最大的不幸。你还记得吗?在仙界的时候,你在烨清池救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就是我。”日面无表情地冷冷说道。 银泓一愣,眉头紧紧皱起,努力想要回忆,脑海中却始终一片空白。 日看着银泓纠结的脸色,心中就刀割一般狠狠地刺痛,望着他,一脸凄然,“月,那个女孩就是我,我身为日灵需要纯净至极的灵力,蛇灵娘娘把我丢到烨清池里让我净化仙力,那里满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却想水一样紧紧地将我束缚在其中,我忍受着重重火焰噬心的滋味,我真的好痛,我拼命地喊叫,可是我眼睁睁看着蛇灵离开,她就那样无情,明知道我快要死了,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我全身都被火舌灼烧了不知多少遍,我就蜷缩在那里面,忍受着全身的剧痛,感觉到我的心脉在一点点脆化,我的灵力在一点点流失。我好害怕,我怕自己就那样死去,可是不管我如何哭喊,始终没有一个人过来,哪怕是看我一眼,陪我一下,也好过我自己在生生地等死。可最后,我的喉咙都已经被灼烧到发不出声音,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就在我绝望至极的时候,你出现在我面前,为我注入了你的灵力,那一刻,我清楚地感觉到我的心脉之中流过一股清冽的泉水,一点点抚平我所有的伤痛,你就在我身边,对我说‘别怕’,那一瞬,我哭了,我哭着看着你,觉得你就是我的神,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来到我身边帮助我。” “那一次,我通过了考验,活了下来,后来,我便真正成为了日灵。我好高兴,我以为我从此便可以陪在你身边,就像你曾陪着我一样,我知道你怕冷,怕寂寞,所以我开始变得热情,变得活泼,即使我本来不是那样子,但我愿与为了你改变我自己。可是后来,却突然冒出了星,她是仙界唯一的星灵,和我们都不一样,不用通过考验,生来便是星灵,她成了仙界的小公主,可我却被众人遗忘,可是我却不妒忌她,也不讨厌她,不恨她,我还想着和她成为好朋友。我想着,只要陪在你身边的人还是我就好,其他的,我可以都不在意。可后来我跟星在一起玩耍被你撞见,自那时起,你便对她格外上心,甚至请求蛇灵让你去执掌夜,自此,你便夜夜陪着她,对我也渐渐疏远,即使面对着我,也越来越冷淡。我第一次尝到了妒忌的滋味,可我想着,仙界不能动男女之情,你和她也不过朋友之情,我甚至想着和她接触,发现我哪里有不好,我改。可是,后来,你和她竟然共同待在星海,你竟然和她互通心意,你知道我在暗处听着你们之间立下誓言我有多心痛吗,从那刻起,我便明白,我对你,不再是开始时单纯的报恩之情,我对你也动了男女之情,可是我没有想到你会为了她,会为了她,自己承下一切,即使被仙界酷刑伤成重伤你都要自己扛着,即使这样你也不愿告诉她真相,你为了她甚至想要使用仙界禁术。我好恨,真的好恨,我恨她抢走了我拥有的一切,抢走了你。所以,是我打晕了你,将你丢到了仙障里,我幻化成你的样子骗她先坠凡,告诉她还有事必须马上处理,处理好后便马上下凡去寻她,去永远陪她,我就是想让她也尝尝愿而不得的滋味。后来坠入之崖被关闭,我本以为,你能一直留在仙界陪我,就像从前那样。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为了她真的下凡,即使你知道你那样做会引发‘冷魄’,可你还是做了,你甚至为了她逆天转世,我你知道我得知你转世的那一刻,我的心有多痛,多恨吗?我恨她,我恨死她了。我不甘心,所以我来到这个世界,我要一点点夺回曾经属于我的一切,包括你,月。” 银泓看着她,眼里闪过悲戚的神色,面露痛苦,想要说什么,却终是说不出来。 “你不用可怜我,你只管恨我,恨我也好过你不在意我。我告诉你,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她,可三国之中除了你我再没有异色瞳眸的人,我知道,你是寻她而来,你也未找到吧。呵,月,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都找不到她,即使找到了,你也永远得不到她的原谅,永远得不到她的心。月,你,只能是我的。前世我斗不过她,但今生我一定会亲自夺回你,你等着看吧,如今的我,再也不会是那个善良软弱的日了。”日冰冷的声音传来,一双赤眸紧盯着银泓,眼里闪过愤恨和狠厉的神色,见银泓始终默然无语,紧紧地攥了双拳,闭了双眼。 又是一束红光闪过,日,不,应该是北赤焰,眼里敛过浓浓的怒火,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银泓呆立在当场,面上是浓浓的痛苦神色,许久,长叹一身,说不出的悲凉凄然。御园中,飒飒寒风无情地吹涌着,沁入全身的冷意夹杂着心底的冰寒让银泓渐渐支撑不住,强挣着身子,勉力迈步离开,脚步却控制不住地踉跄,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御园,但双腿却如灌铅般沉重,连迈一步都艰难无比,银泓将将要撑不住摔倒在地,因他迟迟未归而前来寻他的黎钧见了银泓这样子吓得慌忙冲过来扶着他,黎钧看着银泓苍白的脸色,眉头紧紧皱起,见银泓的身体快要支撑不住,也不及询问,连忙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扶着他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暗火铭动 前生动了禁忌之情,本无怨无悔,奈何荆棘重重,即使步步踏过,血肉模糊,到头来,遗憾错过。却从未想过会被身边至信之人所伤,奈何身在情局之中,遍体鳞伤,满心狼藉,爱的太苦,也伤的太深。 今生为了一己之念,十年之间,尽付光阴,却始终未找到转世的星,可此时却突然被日告知,绝想不到的背叛会出现在她身上,呵,是不是很傻,很可笑。如今,三人陷入解不开的死局,皆是为了情字,情毒至骨,恨亦无法解脱,三人之间情环成锁,除非一方断情,可在这场情劫里,又有谁,能真正潇洒地放开?情毒入骨,难免会失了本心,执于执念,爱不行,恨难成,得不到,也放不下,恐怕便是这世上最苦的事了。 南湘国,忍冬阁,夜 “主子,主子,醒醒,主子,您醒醒啊,太医,我家殿下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黎钧焦急地询问,连声调都吓得变了,太医为昏迷不醒的南银泓诊脉,良久,终是无奈地叹气,“黎大人,殿下身上的寒疾已是顽疾,非药石能医,本来殿下尚有内力护体,想来寒疾暂时应无大碍,但殿下却不顾着身子依然在外久待,如今寒气已经侵入血液,殿下内力被封,不起作用,而且殿下似乎心脉受到巨震,陷入昏迷。如今,凭殿下自己之力恐怕已无办法醒过来除非“黎钧慌忙扯住太医,急声询问,“除非什么?你说,说啊!”太医吓得慌忙答道,“除非有人愿意为殿下输入内力驱寒,勉强止住寒气侵入殿下的心脉,但这也只不过是权宜之策。若要根治此疾,除非殿下服下在极阳之地生长出的一味药—昔火,但这味药小人也只是听说多年前曾在咱们南国与东淮国的边境出现过,而且,而且此药极难寻觅,恐怕一时半会儿是”,黎钧几乎要赤了一双眼,厉声问道,”如果有人为殿下输入内力,殿下能苏醒过来吗?”,“能是能,但也只能是暂时”,“我来输”,黎钧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太医惊愕地看着他,终还是钦佩地说道,“大人对殿下之耿耿忠心,小人看了实在汗颜,”。黎钧轻叹一口气,看向昏迷不醒的银泓,心里阵阵刺痛,转头看向太医,叮嘱道,“此事不可对第三个人说,明白?”“那,莲妃娘娘”,“也不行,你若还记着殿下对你的恩情,若还顾着良心,便不要告诉第三个人,殿下之疾若传了出去,那殿下的处境可就是危险重重,你知道吗?”太医闻言,眼里闪过纠结,但忆起当年之事,(三年前,银泓出宫巧遇一怀孕妇人心疾发作,施以援手,后来,那妇人才得以成功诞下麟子,正是太医的妻儿)心中感念,还是答应了下来。 两个时辰后,黎钧为南银泓输完内力,看着主子总算不那么惨白的脸色,才略略放下心来,想着不能让主子知道自己为他输过内力而为自己担心,便强撑着虚软的身子离开了正殿。良久,银泓挣开眼睛,他昏迷之时,眼前都是茫茫的白色,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就仿佛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星儿,星儿,你在哪儿?星儿,星儿”,他在茫茫的雪地里用尽全力呼喊,可听见的只有自己无尽的回声,沁入骨髓的冰寒让他痛不欲生,可渐渐地,渐渐的暖意传来,一点点,一点点驱去他满心满身的冰寒。躺在床上,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力被寒气封住,甚至身子都会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尽全力挣着坐起来,感受着掌心凝结的挥之不去的寒意,心里也是一片冰冷,当年他违逆天道选择轮回一世寻找星儿,这冰寒之毒便渗入他的骨髓,伴着冷魄将他的身子一点点摧残至此,也将他满心的希望摧残地只剩点滴,逆天而行,本就要承受无尽的代价,想着尚未降临的天劫和那份微弱如斯的执念,银泓止不住地笑起来,自嘲一般,尽是苦笑,含着满满的苦涩,却不得不咽下去,微闭双眸,按着怀里紧贴心脉处的半段发丝,才将将地有了一丝生的意念,却突然咳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怎么也止不住,他挣着蜷起身子,咳喘却如跗骨之疽一样压制不住,如瀑的长发随着咳喘的动作散落一片,映着月光,说不出的银白无力,就这样良久,直至再也咳不动,昏睡过去。 夜色笼罩了一切,好似驱走了一切,却独独驱不散心头的冰寒和绝望。 天光隐隐泛着白光,黎钧推开房门,见主子沉沉睡着,呼吸也还算均匀,神色已好了许多,但眉头却紧紧皱着,似乎梦里面也有着萦绕心间的愁绪,黎钧无奈地轻叹,又在暖炉里又添了新炭,才悄然退出去。 南银泓在黎钧离开后便恍若从梦魇般惊醒,急速地喘息着,双手紧紧攥着被角,感觉着房里新燃的火炭,心底泛滥不息的寒意之中微微添了丝暖意,长长舒了一口气。挣着倚在床栏上,勉力驱散脑海里的阴霾,日光透过窗子投射进来,柔柔地,带着一丝清冷,显得一切朦胧无比。 好容易熬过了这个年节,临了初春,南银泓的寒疾也渐渐控制住,黎钧也稍稍松下心来,便也允了银泓出去透透气,自银泓因寒疾病倒,黎钧便仿佛成了他的主子,时时管着他的用药c膳食,平时也不让他出屋,以免再着了寒气,现在见他的病势渐渐稳定起来,也便不再时时管着他。银泓正在御园里看着一株垂丝海棠出了神,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才恍然回神,回身一看,却是许久不见的南夕婳,“三姐”,南夕婳见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担忧地询问,“多日不见,四弟可好些了?”这几个月南银泓对外只称身子不适,但却不知究竟是何疾。“承蒙三姐关心,银泓已经无大碍了。”南夕婳这才放下心来,也便有了心情和他说些闲话,“这海棠能让四弟看的着迷,可当真不是普通之物。这花开的早,开的也艳,兆头不错。”南银泓看着旁边的海棠,也轻轻一笑,这几日手下有消息传来,南国似乎有意和东淮国交好,这对南国来说也不失为幸事,毕竟与强国北辰国缔约没有与势力相当的东淮国结盟来的实在,牢靠。但如今北国太过平静,似乎有些不正常,毕竟,所谓国与国之间哪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不知为何,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尤其是哎,不说也罢。南夕婳没有发觉银泓面上一闪而过的隐忧,依旧笑着看着那株海棠,嘴角挂着控制地恰到好处的笑意,越发显得美人丽质,浑然天成。两人又闲聊了一会,黎钧便来叫银泓回去吃药,银泓听了一脸苦色,引得南夕婳轻笑不已,银泓终是无奈地回去,南夕婳独自无聊,便也回了自己的宫殿。只是两人都不知的是,那株海棠在两人离开不久后,便有一片花瓣轻轻地掉落,幽幽地,飘落在地 东淮国,眩清阁,重重纱帘被微风轻轻撩起,隐隐的话音传来, “公主,这封穴之术,一旦使用,便再无回转之余地啊,公主,当真要” ”一段诛心的记忆,留着有什么用,终也是回不去了。你不用有所孤寂,我既自愿,就算出事也与你并无干系。“ ”是,公主。“ 银针轻落,封住了不堪回首却也忘不掉的回忆。只是,有些东西,放在心坎上,即使时时煎熬,却也不舍得忘记,心里既然不愿意忘记,银针又真的能封的住吗? 浮香阁,霜沐之前些日子总是神色恹恹的,食欲不振,紫泪看了,焦心不已,虽近日霜沐之已经大好,但紫泪也总是一颗心放不下,霜沐之见她这样,便知道她为自己放心不下,因记起了自己未了的还愿,便安慰紫泪,让她代自己去边境上香火鼎盛的龙华寺上香还愿,顺便也可以测测她未来的命途如何,当然这后半句自然是吩咐给了青靛。紫泪见母妃这样说,便也让青黛筹备筹备,准备过几日便动身去龙华寺。 南湘国,银泓正窝在书房里躲着那碗极苦的药,但这是没用的,因为很快黎钧便找了过来,银泓一见,便立刻换成了苦瓜脸,也不知道那太医是怎么想的,这药虽也管用,但偏偏苦的要命,每次银泓都是强忍着才能喝下去,可如今,既然病势渐稳,心里便也添了偷懒不喝药的心思,可,还是没用。银泓一气儿喝完药,脸都苦的变形了,直到接过黎钧赶忙递过的方糖,才感觉好了些。这些日子黎钧虽没有告诉他,他也知道前些日子在他时不时昏迷的时候,是黎钧为他日日输送内力,他不愿让黎钧再为他担心耗力,所以他才能强忍着苦味灌下一碗碗汤药,才能这么快病势便能控制住,可他如今既然病势稳定了,便不能在劳烦黎钧再为他耗费内力,于是他便想着前往边境寻找昔火,以期望能解了这寒毒。黎钧听了虽开始不同意,但顾着银泓执拗的性子,也只得答应下来,并决定过几天天气好了便陪他一起去。 南湘国京都,因过了年关,所以守门侍卫排查地没有那么严了,所以银泓这次虽是秘密出京,却十分顺利,因顾忌着银泓的身子,此行虽行程紧迫,但实际上速度并没有多快。南湘国位于南方,气候一向和暖,也幸好如此,不然银泓这生来的寒疾也不可能拖到现在才彻底爆发,越往东走,越临近边境,便也是越临近沙漠等干燥之地,但也总好过向北去爬雪山挨冻。 龙华寺位于东国和南国边境,本身不隶属任何一国。也因龙华位于边境,两国人可以时时去祭拜,加上龙华寺香火极灵验,所以久而久之,香火极其兴旺,边境之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里的人极其信奉龙华寺,甚至平日里连出个远门都回去龙华寺占个吉凶,更遑论占卜姻缘和命途了,霜妃就曾在龙华寺上过香,祈求能够平安诞下腹中孩子,如今心愿达成,可一直未有机会前去还愿,所以才让紫泪去帮她还了这个愿。 南国边境,因想着入乡随俗好办事,银泓和黎钧均已换上了当地人的服侍,银泓仍是一身白衣白袍,只不过这衣服比他平日里穿的更紧致,更显的他身材修长,因还未及冠,便随意梳了个发髻攒至头顶,用发带绑了,整个人越发显得清整干练,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慵懒和冰冷。而黎钧却是一身蓝衣蓝袍,与平日里总是一身黑色侍卫服恭谨禁欲显得截然不同,显得更随性,也更顺眼,当然,这是银泓认为的。 “主子,前面10里处便是著名的龙华寺,听说香火极其灵验,不如咱们去卜一下此行的吉凶吧。”黎钧一边架马,一边扬声问车里的银泓, “嗯”,车里传来低低的声音,也幸亏黎钧听力极好,才勉强听见,但他不知道的是,银泓听了自己的话,眼里闪过一丝希望,虽然微弱,却十分明丽。 而此时的东国边境,也有一辆马车磙磙地驶来, “小姐,前面20里便是龙华寺了,小姐先略略歇歇吧,到了地青黛喊您。” “嗯。”紫泪低声答着,颈上的珠石隐隐地似有复明之势,但紫泪微闭了眼,并未看到,反而脑海里的空洞感让她感到心里隐隐的难过,可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c会难过? 遥遥相望的两人,却终是隔了座龙华寺, 龙华寺普射的丈丈光华,照亮了两个同样孤寂单薄的身影,华光闪过,余下的光斑点点散落在地上,被马蹄踏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两世纠葛 龙华寺前,银泓扶着黎钧的肩下了车,车外的喧嚣让他不自然地紧了紧眉头,黎钧敏锐地见了,“主子,这里香火极望,可是好事,我们进去吧。”殷泓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缓步向前走去。龙华寺前有着高叠的台阶,看上去似有不踏世事之意,明明给了世人尊崇之感,偏又给了世人最俗世的回答。 边境的风即使入了春却还依旧有些凌烈,银泓紧了紧披风,抬步向上。一步步落在质地精华却隐隐有了岁月的裂隙的石阶之上,虽面色沉静无比,思绪却漂浮万千,呵,曾经居于世事之上的人,不曾想过居然会再次卷入世事,甚至不得不寄居于这个世事,崇仰这里的天道,在冥冥之中,想来真是有些好笑。缓步踏入大殿,面对肃华的佛光并无半分感觉,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大殿侧壁上的壁画上,乍看去似是涂抹着毫无规则的黑与白,可在黑与白之中却似乎隐匿着更神秘的东西,明明看起来毫无出彩之处,但银泓的目光落上去却是迟迟转不开,甚至脚步都不由自主地移到了壁画前,迟疑地流转之间,目光终落在壁画一角的题字上, “逍遥游 挥剑破云迎星落, 举酒高歌引凤游。 千载太虚无非梦, 一段衷情不肯休。“(摘自百度知道) 身子不由得一震,怔了好久,直到被黎钧的一声轻唤惊醒,略略犹豫一下,耳语了黎钧几句,看着黎钧转身离开,无目光再次落在壁画上,无言沉默。 不一会儿黎钧回来,旁边侍立着一位僧人,朝他行了佛礼,意思不言而喻。银泓跟着他进殿入中的内室,室中清尘无染,正对着门的墙壁上只挂着几个大字,“不动如钟”,地上铺了一只蒲团,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毫无声响,室内静得有些令人窒息,只有袅袅的茶香宣示着这里有人在,银泓神色不变地转入帘内,却是微微一怔,眼前的矮桌旁跪坐着一位僧人,着一身方丈的衣裳,正持了一柄茶壶轻轻地续茶,目光似有实质地盯着飘扬而下的茶水,茶续好后,才淡淡地开口,“谁言别后终无悔,寒月清宵绮梦回。深知身在情长在,前尘不共彩云飞。施主,颂的可是离歌?”银泓不语,提了衣襟坐下,虽是无言,但动作已表达了一切。方丈继续开口,“施主心有郁结,可是有什么不解之事?“银泓抚着手中握的茶杯,轻轻开口,“方丈可知何为执念?“对面之人,也就是方华寺的方丈,普化大师,仍是淡淡地开口,“得不到,放不下,悔不过,爱不回,”末了又添了一句,“你要寻的人其实并没有离你很远,只是你们注定会有遗憾c错过,无关业障,只是心魔。”银泓猛地攥紧了手中的茶杯,眼里溢出极致的绝望和哀伤。普化看了他一眼,顿了顿,略略怜惜地开口,“你为了一丝执念,违逆天道,轮回转世,只道是心中的悔意。只是世事无常亦无情,你从未远了世事,红尘纠葛是你逃不掉的业障,有些事,未必是谁的错”,说着说着似有些说不下去,闭了眼,陷入沉寂。银泓听了,双手有些控制不住地轻颤起来,满满的茶水溅出几点,落在桌上c袖口,但银泓却恍若未觉,良久,内室的空气似乎都有些凝固的迹象,直到银泓反应过来,白了一张脸,有些慌乱地起身c答谢c告辞,在银泓转身踏出房门之时,普化微睁了眼,“情深必苦,哎,何必”一片沉寂之中,普华缓缓起身,来到蒲团前跪坐下来,良久,极轻地长叹了一口气。 出了房门,银泓怔怔地看向门前焦急等待的黎钧,眼里闪过一抹晕眩,抬手止了黎钧的询问,轻轻开口,“走吧”。黎钧无言,两人出了殿门,均是被外面的人潮吓得怔了一下,黎钧解释道,“每个来到龙华寺的人都会在殿前的池塘中放一盏佛灯,一是祈求庇佑,二是c也算有了来过的痕迹。”银泓顿了一下,下了偏阶,走向池塘,黎钧一愣,忙也跟了上去,银泓取了一盏佛灯,走到略略人少的池边,将灯轻轻放入,却没有像其他人一般合掌祈愿,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一盏佛灯,轻轻地在池中随着翻涌的池水打着转儿,在不一样的天地,却同是一样的身不由己 银泓离开后不久,龙华寺又迎来了一位访客,即使蒙着面纱,但清冷的气质却是怎么也遮不住。紫泪低头看着颈上不停闪动的紫色珠石,不明所以,终是无奈地轻笑。紫泪进了大殿,应母妃的心愿,还了一柱香,起身后看着墙上的壁画,良久,无言。最后,还是经不住青黛的软磨硬泡,抽了一注命途签,“天意无情人间路,相见时难别亦难。人成各,今非昨,瞒c瞒c瞒。”紫泪呆立良久,心里泛上莫名的苦涩,解签之人没有多说,只说了句“真作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施主此生命途虽异于常人,有些事情却是难以堪破。”紫泪看着签文,明明只有几句看起来无关痛痒的话,心里却有种止不住的痛楚,脑中那段空白的记忆不但没有带来预期的平静,反而有种隐隐控制不住的感觉。离开时,紫泪同样放了一盏佛灯,看着它幽幽地荡漾而去,可无人注意,也无人知道,当日的池塘中,有两盏佛灯始终分分离离,纠葛着 回程之时,紫泪走了水路,没有暴露身份,只是乘了普通的商船。黄昏之时,随了青黛在甲板上吹风,湛湛的海面映着明月的辉光,随着波澜,一遍遍支离到破碎,又一遍遍凝合成重聚,粼光闪闪,恍如隔世 出了龙华寺,呆在边境,银泓带着黎钧漫无目的地走了半天,后来在黎钧一脸不赞同的表情中停下来,登上马车。黎钧刚驾了一会儿,就被里面闭目小憩的银泓给叫停了,银泓开口,声音却是极致的冰冷,“马车被人动了手脚”。黎钧忙下车去查看,却发现车底的车轴被人割过,如今两边只剩凹了一半的沟槽,如若马车行驶疾速的话,那凹槽势必会被割断,那坐在马车里的人势必会在马车疾速行驶之时被甩出来,非死即残,实在是好计谋啊。黎钧额上冷汗涟涟,慌忙扶着银泓下了马车,也不待银泓说什么,便跪地请罪,“属下该死,没有发现马车的异样,让主子置身险境,是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银泓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当初来边境因是秘密行事,所以未牵动那些暗线,只带了黎钧来,可以说一路都是风尘仆仆,完全没有享受沿线可以得到的尊贵待遇,本就人手太少,如今有了疏忽也怨不得黎钧。“起来吧,此事不怪你。恐怕我此行的行踪已经有人得知,呵,这次还真是疏忽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懊恼的话语传来,黎钧听了,才略略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主子”,黎钧担忧地开口。银泓一副‘我的命在你手上了’的表情,黎钧见了,暗暗攥紧了双拳。“哎,看来我真的遭人恨了”,银泓一脸无奈地长叹,一双眸子似无意识地睁着,少有的目光涣散,空洞地,不知投向何方。 银泓虽是无神了好久,但敏锐的感觉也让他提早察觉到了危险的降临。“黎钧”,毫无起伏的声调,却隐隐充斥着些怒气,当然,怒气不是冲着黎钧的。黎钧也已察觉到有人靠近,抽出长剑,护在银泓身前,银泓抚着腰间的软剑,指尖冰冷,与此同时,双眸也盈满了冷霜。从动静就可判断出,人数不少,是真的不少,粗粗估计,也有数十人。银泓冷笑一声,瞥了黎钧一眼,黎钧会意,变了变姿势,避开了当首的几人袭来的剑气,但依然站在银泓身前,护住了他的几个致命死穴。黎钧冷冷地看着来人,抑止不住的杀气迸发,见来人攻击阵式有变,微微皱眉,却依然一动不动,即使这样他受到的攻击可能会更多。当首几人已袭来,黎钧均一一化解了他们的招式,但瞧着对方已快形成合围之势,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紧张。身后银泓淡淡开口,“不用管我,去吧。”黎钧极快地纠结了一下,还是选择飞身而出,执剑施放剑气,试图搅乱对方的阵式,但实际上效果却不明显,对方明显训练有素,即使剑气临身,也不曾变化半个姿势,这样以来,黎钧就首当其冲地成了被围攻者,开始还能流畅地应付,但到底记挂着银泓的安全,有些间歇的走神,结果便是,生生地受了几道剑气。黎钧看也不看身上的伤口,继续旋身应对着,但来人却在黎钧攻势正猛之时突然转换目标,数人朝着落单的银泓袭去,之所以是数人,也是因为他们得到的消息是银泓身子病弱,不会习武,所以一时便放松了警惕,而事实证明,看轻对手是作死的行为。银泓淡淡地看着剑气袭来,极快地抽了软剑,将攻势全部挡了回去。这下场中局势突变,黎钧依然被围攻,但已有近半数的人转而袭向银泓,银泓见势也只得飞身而起,利用身形的优势游弋于他们之间,然后看准时机出手。但因为银泓的内力多半被寒气封着,无法施展,但不得已,只得做出一副内力丰厚的样子同他们交手,渐渐地,内力消耗地厉害,脸色也不觉地白了几分。银泓不想同样被围困的黎钧为他分心,只得强撑着继续打下去,只是每一次出手变得更快更准了些,这样以来招的仇恨值自然也少不了,银泓再厉害,凭着几近虚无的内力同十几位杀手交手也不可能毫发无伤,渐渐地,伤口一个个多起来,内力也快撑不住了,只得冒险落地,这样以来受的攻击就更厉害了。极快地扫过黎钧的情况,比自己也好不上多少,现下,虽然杀手损伤已不少,但毕竟人数实在优势,这样下去,迟早会成为瓮中之鳖。银泓轻轻吹了声口哨,黎钧会意,也落了下来,两人虽还是各自被围攻,但却在一点点靠近,最终,两人背对背靠在一起。黎钧感觉到银泓内力的过度消耗带来的剧烈喘息,也尽全力帮着银泓杀出一条血路,最后,黎钧奋力冲出一个缝隙,解决周围阻隔的同时飞身而上,极快地抽出腰间的银鞭,卷上银泓的身子,拼着最后一口强劲冲了出去。 一时间慌不择路,黎钧搀着银泓朝前跑去,银泓挣不脱黎钧的手臂,也只得由着他强拖着自己,其实银泓本来想的是若是躲不过,被杀了也好,反正自己的执念c毫无希望可奈何黎钧的求生意识太强,银泓也只得撑着随他狂奔。最后,两人被堵在一片汪洋和一堆杀手之间,银泓有一瞬还自我告慰,幸亏不是悬崖。但大海较悬崖实际上也好不了多少,因为他俩的水性都不好,黎钧是因为没有尝试过,而银泓是因为畏了海水的广寒。所以最后一刻,他俩还强撑着不跳海,但实际上银泓坚持交手的后果就是身上又添了数道狰狞的伤口,且在吐血之际被杀手袭来的剑气震落海中,黎钧见了一时心神巨震,攻防几无,也被震落大海。海面上,一时间氤氲开极鲜艳的色彩,只一会儿,便陷入了死寂。 杀手们见任务完成,大松了口气,回去准备复命,临走还不忘愤恨地怒骂几句,“早知道这俩人这么厉害,就多带一些人了来了,也不至于窝囊地杀个人杀到海边。” 南湘国,斓月宫,连翘宫,梓兰客栈一上房, 几乎同时收到消息:银泓秘密出宫前往边境,如今遭人暗杀坠海,生死不明。 斓月宫内,原本端坐龙椅的南皇听了消息,脸色一变,怔了片刻,脸上原本的微怒渐渐变成愠怒,阴沉地可怕,“派人去找,另外,给朕查,朕倒是要看看,是谁有如此胆子敢暗杀我南国的皇子,朕的儿子。” 连翘宫,“你说什么?”,狂热的怒火夹杂着乒乓的落地声,一方锦帕被揪的死紧,眼眸里显出滔天的怒气,几乎要剜了来人,“来人,把这个胆敢胡说的狗奴才给本宫拖出去斩了。”狂怒之后便是理智的骤然回笼,冰冷地迸出话语,不带一丝温度,“派人去找,找不到泓儿就别活着来见本宫。” 梓云客栈,原本端握的茶杯骤然倾倒,滚烫的茶水溢出,当事人却恍若无觉,隐在袖中的右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原来,他也是会死的”,极淡漠的陈述,又似在询问,却终是脸色尽白,“来人,将全部暗卫派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微微颤抖的尾音暴露了他的心思,作为一国储君,这是绝不能被允许的,痛苦地闭了双眼,“三日之内,若无消息,孤便亲自去。”“殿下,这“惶恐万分的声音,这,殿下怎么能有一丝丝危险?“滚。”冰冷至极的语调,压着极致的怒火。听着房门关闭的声音,闭了眼,极力止住双手的颤抖,终是徒劳,再睁眼时,便只剩下极致的冰冷,对着倾泻而入的月光喃喃自语,“月,你休想死。”只一句,满室盈满入骨的冰寒,久久不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咫尺天涯 唔,这是哪儿??满心满目的凄凉冰凉,一丝丝侵入心脉,无力阻止,无力面对,甚至无力回首。胸口处传来点点暖意,却也已驱不散入骨的冰寒,星儿,你在哪儿??我,好想你,隔着漫漫轮回,我抓不到你的衣袖了,星儿 月色深沉地,好似将要凝练出极致哀伤的泪水。紫泪倚在甲板上的船舵旁,白色的面纱边角被风轻轻卷起c拂落,仿佛在同这无边的暗夜无声地游弋。墨紫色的发丝仿佛融进了漆黑的夜,在黑暗里寻不到一丝痕迹。可为什么?望着这明月,心里竟有泛滥开来的痛楚,是什么?那些已离我而去的,遥远地好似再也寻不到,却还占着这颗心c不想忘掉的,到底是什么呢? “公主,夜凉,咱们进去吧。”耳畔传来轻声言语,勉力从浑噩的思绪里挣出来,僵着手抚了抚晦暗不明的珠石,敛下眼中的疑惑不解,却还是无言。青黛轻叹一声,回身去舱内取了披风,为紫泪轻轻披上。无言地伫立一旁,眸光随着紫泪的视线投入近旁的逝水江面,江面随着船的缓缓驶动荡起重重涟漪,接连不绝地,好似一直未曾真正平静过。青黛始终不懂为何自家主子在望月之时总会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哀伤,是否,只是单纯地伤春悲秋类的感怀?抑或有着外人不得知的烙在心底的回忆往事?青黛不懂,也知道自己的本分,不奢望能懂,也只是在心里默默期望主子能够开心一点,其实这个世上,有很多主子不知道的人在关心着她,比如表面上冰冷无比却总会在冬日寒凉之时差人送来暖茶的七皇子,东连玦,还有圣君,也会时常差人来询问主子的近况,甚至送来眩清阁那么多宫里娘娘都争抢不已的圣药良材。可主子,却好似不知道,也许是,知道了,也不关心,不在乎。青黛总是会憋了一肚子的话语想逗主子开怀,但却极少极少地,能得到紫泪的些许微言笑语。 就这样,青黛正要坠入沉思之中,突然间,不远处的江面上泛起不正常的波澜,紫泪一怔,旋即和青黛一块愣愣地看着不远处江面上飘来的不明物体,下一秒,紫泪疾言抵住了青黛将将要溢出口的尖叫,“别叫”,青黛一脸委屈地看向紫泪,却看到紫泪起身朝着船边走去,又险些惊呼出声,“公”,忙又压低了音调,“公主,您”见阻止无用,便也急急地跟上去。紫泪无言地看着飘在船旁的两具“尸体”,微微皱了眉,回身正准备离开,却被身后传来的窸窣的喘息声愣住了脚步,吩咐青黛悄悄取了盏油灯来照着,勉力看清了这两具“尸体”都有着些许微弱的呼吸,只是其中一人似乎呼吸更弱,几乎未觉,看这两人的服饰应当是边境当地之人,但不知为何身上都有着狰狞的伤口,这伤口被江水泡的显得更加吓人,一时间,青黛吓得连油灯都险险提不住,好容易才勉强提了口气看向两人,待看清什么东西后,却迸出一句不解之言,“公主,这人的腰饰好像是,星露花。这”紫泪听了不由一怔,星露花,顾名思义,类似星星状的开在清晨的总是承着露珠的花朵,是紫泪除了木兰外唯一钟爱的花,也是眩清阁里唯一用来点缀帘帐的花朵纹样。紫泪看着那人苍白至极的脸颊,心里没来由地软了下来,“去取绳子。”同样是和往昔一样清冷的话语,却隐隐带着些许不知名的情绪。青黛略略有些担忧地看向紫泪,但见了自家主子一副‘快去’的神情,愣了愣,还是匆匆地回了船舱。 片刻后,青黛取来绳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两人拉上来,摊放在甲板上,本累得不想再管,可看了两人愈加微弱的呼吸和主子隐隐的担忧的神色,终是不忍,取出随身的伤药,为两人上好,又为两人按压催吐,直到两人吐了水好容易苏醒过来,青黛也累瘫在甲板上。 黎钧还好,虽然不识水性,但好歹有着点内力护体,本还想着尽全力护着银泓,奈何水流湍急,隔了一会儿便寻不到银泓了,虽然后来两人渐渐靠近,但两人也都陷入了昏迷。相比之下,银泓就更凄惨了,满身的伤口被江水泡的疼痛无比,力气也被水流一点点卷走,没有内力护着,更是生生熬受着江水的寒凉,若不是极力撑着一口气,恐怕早已沉海不复。黎钧一有了微弱的意识,便慌着挣起身寻找银泓,待看到自家主子也在自己旁边将将苏醒过来,一颗悬至嗓子眼的心才勉强降了降,顾不上查看自己伤口,嘶哑地开口,“主子,”目光落上银泓身上遍布的伤口和苍白如纸的脸色,心里止不住地绞痛。银泓强撑着挣开眼,但脑海里的意识却是一片混沌,听了黎钧的轻唤才勉力回了点意识,忍着浑身的剧痛勉力扯出一丝笑意,看的黎钧更是心如刀绞。银泓双目无神地怔望着,直至目光落在紫泪身上,浑身却一僵,待看清紫泪的眸子和发色,苦涩又不可遏止地灌入心口,这一折腾,再也止不住地咳喘起来,黎钧忙撑着身子想要为银泓输入内力,却被银泓用尽全力死死地按住,感受到银泓的手颤个不停,自己原本要输送内力的手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正挣扎间,青黛起身为银泓端来一杯水,收到黎钧剜人般警告的目光却恍若未觉,银泓虽看着青黛,心中不解,但不知为何c却愿意相信她,银泓就着她递来的茶杯啜饮了大半,才将将止下去撕心裂肺的咳息,“多谢姑娘。”青黛无言起身,看向自家主子,却是一怔,方才主子看到这人,也就是银泓的瞬间,眸子里极快地闪过一道亮光,颈上的珠石也突然间光华大盛,因为这珠石曾被星师预告知只有得遇有缘人才会亮光,青黛明白主子和银泓有缘,这才尽心尽力地照顾银泓,可现在主子的眸子却仿佛充斥着更甚从前的冰冷,颈上的珠石掩在衣衫内,已看不到泛起的光华。青黛不解,但看着主子冰冷的神色,终是无奈地轻叹。 这几日,黎钧和银泓便留在船上,青黛给了船主适当的封口费,船主便也乐得当做没看见这两人。黎钧的伤较银泓的要好的快得多,这样也是黎钧所期待的,能早日痊愈好照顾主子。这样又过了两日,银泓虽然伤重,但毕竟有着青黛给予的疗伤圣药,加上有着昏睡时黎钧偷偷输入的内力,也已好了大半。因为是商船,这船走走停停地不可谓快,反正在逝水江中行驶,除了略微有些危险的环渡崖,现在总的来说这里的处境还是安全的,也正因为如此,黎钧和银泓才没有伤势在有了起色后便立刻离开。黎钧感念青黛和她家主子的对自家主子和自己的救命之恩,所以除了照顾银泓,便也帮着青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过,据青黛来说,黎钧帮的全是倒忙,还不如不帮。目前来说,这四人是以恩人和被救者的身份暂且共处,谁也没有越界去询问对方的姓名身份,谁也没有要主动说,紫泪不用讲,肯定不会说,银泓这几日大半时间还是病着的,至于青黛,被紫泪嘱咐过,也没有敢说,那么黎钧嘛,自然也没有说明身份,就这样,四人现在的关系虽说比陌生人要好,但也好不上多少,毕竟连名字都不曾互通。 这日黄昏,银泓病势已几近痊愈,脸色也不似之前几日那般苍白了,黎钧见了,一颗心好容易放下来,话c便也多了起来,“主子,这船今夜便会驶过环凌渡,进入东淮国了。”银泓微皱了眉饮下杯中的苦药,并不大在意地轻轻点头,黎钧见主子喝了药便也话唠了起来,“主子有所不知,这环凌渡可谓这逝水江上最大的弯道,虽有着一定的危险,但我问过了,这船主雇的船工都是这条江上的老手,这条商船在这条道上也走了数次,想来不需担心,主子只需好好养伤便可,黎钧先前护卫不力,实在该死,幸得主子不弃,黎钧一定会豁出性命护主子周全。”银泓看着一脸坚毅的黎钧,想起黎钧先前为了护他做的一切,心头泛上久违的暖意,眸光也不由柔和了几分,微闭了双眸,面上是难得的柔和之色,黎钧抬眼见了,也不由一笑,但笑过便狠狠紧了双拳,暗下发誓,定要护得主子周全。 入夜,甲板上,紫泪静静地倚在船沿边,望着逐渐湍急起来的江水默默出神,直至青黛过来,“公主,前面不远处便是环凌渡了,在咱们船前面还有几条粮船,虽然也算不上会有什么危险,但公主还是仔细着,咱们回舱吧,这里,毕竟,不如舱里安全。”紫泪握着依然在闪烁着微光的珠石,无言,却轻轻点头。 夜色阴沉,遮住了往日里跳动不息的星星和妍丽璀璨的明月,只余下了触目惊心的黑暗。 环凌渡,在商船的缓缓行驶中已渐渐显露雏形,在这里,充斥着湍急的水流生生不息,狭窄的水道c环形的大转弯使它成了事故多发区。商船本在湍急的水流的指引下平缓地前行,慢慢地,已经有大半个船身驶入弯道,不料,近前方的粮船却不知何故地突发异常,竟然慢慢横了过来,斜斜着横在了狭窄的弯道上,紧跟其后的商船来不及反应,更遑论减速刹车,就这样,即使船体本身速度不快,但夹着湍急无比的水流,和前方控制不住飘来的粮船,也,“砰”,船体剧烈相撞,这还不算,紧接着,商船又被水流冲着不受控制地撞向了旁边的崖壁,“砰—”,锋利的崖石撞击着船身,船体被刺破,被喧嚣的水流夹杂着控制不住地向四处撞去,船上一时大乱,烛火被撞息,尖叫声c哭泣声也是不绝于耳。 银泓和紫泪此时也都呆在船舱里,因着这阵阵袭来的阵阵也都明白了这船出了事故,两人分别被黎钧青黛护着出了船舱,不料,却被其他船舱内涌出的人潮卷到了甲板上,黎钧大半个身子护着银泓,可这接连而来的撞击却让局势出乎了意料,一时之间,黎钧和银泓被撞散,紫泪和青黛也被挤到了船边,又是一阵撞击,紫泪撞到船沿上,在青黛的惊呼声之中,身子已向外半倾了出去,本以为将要被甩出去,却在下一秒被一双手拽住,不由一怔,此时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是何人救了自己,虽然惊愕,但她感觉地到那人正强撑着晕眩紧紧拽着自己,慌乱间,听到青黛在旁的惊唤声,心里略略放下心来。下一刻,一波新的c更猛烈的撞击再次袭来,此时的船身也已经几近破碎,船上已涌如了大量的江水,紫泪抖了抖手臂,示意那人将自己松开,因为再这样下去那人也势必会撑不住掉下来,但那人却恍若未觉,依旧强撑着身子紧紧拽着自己,恍惚间,紫泪感到,有汩汩温热的液体滴到了自己手上,不由一怔,虽还强忍着晕眩,心头却泛上一丝莫名的暖意。正思虑着究竟是何人,船身又传来一阵猛烈无比的撞击,这一次,紫泪不可避免地被甩了出去,不止她,还有青黛,以及那个紧紧拽着她的人,意识被抽离的前一秒,她恍惚听见有人惊呼,“殿下”,以及重重的落水声,旋即,一阵剧痛袭来,意识也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东淮国,圣宫, “你说什么?泪儿/皇儿/皇姐她”几乎同时的惊呼声, 却是源自同一个消息,六公主紫泪归途之中乘坐的商船在环凌渡行驶时撞毁失事,无人生还 “给朕去找!!” “娘娘!娘娘!!娘娘” “殿下,殿下,您不能去啊!殿下,殿下” 南湘国,怀瑾阁, “死了?”阴鹫的脸色,冰冷的语气,抬首间,却是异常温柔俊美的面容。来人在这股强大的气场压迫面前只得将头埋了又埋,将身子压得低了又低,这位二皇子殿下,可不是好惹的,虽说看着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但实际上内侍内心疯狂飙泪中。 殿内,数十只灯烛不停地跳动着,却怎么也掩盖不住这冰寒的气氛,低低的呢喃声被窗柩全数阻在了殿内,轻轻回荡着,显得愈发冰冷,“南银泓,既然你坏了我的计划,那c也就别怪皇兄c不讲兄弟情意南夕婳” 世间至苦无他,却只是,明明近在咫尺,却恍若远在天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危茗诡谲 滔滔逝水流逝不绝,渐次抹去了原本残留的痕迹,沉沉垂着的夜幕,拢了整片江堤,卷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在黎明到来前被无尽的黑暗尽数吞没 多少次寻寻觅觅,却只是擦肩错过,遍体鳞伤混着内心的绝望,几乎要落了地狱再不轮回,可珍藏在心缠的发丝却执着地有如一丝微弱的希望支撑着疲累的心力。星儿 曾经在耳畔响起落在心底的誓言,不知不觉,已经飘落,隔世,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全数的情,已经凝成那泪滴坠世,再无可能,可为什么,一颗心,忆起明明一片空白的往昔,却还是会痛的那般c撕心裂肺 朦胧晨光里的逝水江平静地有如一方圣者,静静地看着来往的车陇喧嚣,尘土翻卷,无言,无意,仿佛,昨日发生的一切从不曾c出现过 “唔”才略略苏醒的微末意识又被全身席卷而来的剧痛侵袭,几乎要碾成了尘埃消散,勉力拢了拢残余的可怜的意识,强挣开双眼,旋即一惊,触目之处尽是一片黑暗,尽力晃了晃疲累的头,可眼前依旧是毫无改换的黑暗,触目之处,尽是暗色,甚至于,半点光亮也无。心头微颤,挣着挪动疼痛不已的身体,双手试探着向前探去,“”,恍惚间,感受到指尖触及的露珠,怔住,明明只有轻微的凉意,此刻却仿若在心里烙入了一块寒冰,颤着双手在双眼前晃动,却连丝毫光亮,也未能感受的到。一时心神巨颤,面色更加苍白,微薄的血色尽褪,心头也无可抑制般地,沉沉下坠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满心冰凉心神不稳,突然,不远处隐隐脚步声传来,心下一惊,勉力回了神,轻攥双拳, 凝神听了片刻,模糊听见,“仔细搜”“他受伤了跑不了多远”“哼这小子,倒是好本事本以为找到了他就能找到他主子,倒不料叫他跑了真是,妈的赶紧搜,搜啊搜不到他妈的c你我一个都活不了”这c是黎钧!!他!这是何人?虽思绪一时间纷乱无比,但此刻已来不及思虑太多,来人是充着银泓和自己而来,无论如何,自己绝不能落到他们手里。紧抿着唇,忍着剧痛挪动身躯,不想突然触到身旁不明一物,发出不小的声响,“谁!!”几乎同时,厉喝声传来,唇畔泛起无奈的苦笑。勉力压下全身剧痛带来的阵阵晕眩感,“彭彭”心脏急速跳动着,感受着来人的渐渐靠近,神色一凛,轻屏呼吸,掌心处道微芒慢慢凝结,终于,察觉到来人已近在咫尺,强忍着剧痛施放灵力,“――――”,微弱却精芒的银光闪过,来人均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静。可下一刻,双手却忍不住地巨颤,因施放灵力而被灼伤的掌心也血肉模糊,“噗――”,强忍了片刻,终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重重昏倒在地。 片刻之后,不远处,一道银芒落地,光晕散去,一冷峻男子缓缓现身,轻皱着眉,环顾四周后,见晕倒在地的银泓,那一瞬间,猛然愣住,面上闪过复杂不已的神色,惊诧,心痛,内疚,最终强忍之下归于平静,只是平静的面容下双手却仍忍不住颤抖那人静默了片刻后,掌中一抹银光祭出,慢慢地靠近c卷上银泓的身躯,男子神色沉静无比,一双银眸中却也夹杂着不易觉察的痛楚。几乎咫尺之间,光华大盛,一阵耀目的银芒闪过,原地c空无一物。 方才几乎遍地皆是的露珠,如今在晨光的曝射下已几近消散无踪,只有点点落地的银芒,混着星点鲜血残留在原地静静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几乎同时,在东方不远之处,一满身血污的男子也重重地晕倒在地,即使深陷昏迷,皲裂的唇也依旧迸发着破碎的呢喃,“殿下”。正前方,一抹朝阳直直地升起,渐渐浓灼开来的黄晕掺杂着丝丝的血红在低低的天际悬着,却并无几分黑夜过去的沉静之感,反而在这抹触景之下增添了几分难言的惆怅。将近半个时辰之后,一对不明人马卷着尘土急急地驶来,许久之后,为首之人沉默着下令,将倒地昏迷的男子带走。那男子的样子狼狈万分,满身伤痕几乎可以血肉模糊来形容,全身上下几乎无一点可辩识之物,只有腰间佩戴的饰带依稀可以辨出“银”的字样 东淮国边境,一隐秘宅院内, “唔”睫毛不安地轻颤,隐约有苏醒之兆,却因着深陷心骨的疲累,那睫毛始终轻轻颤动着,却一直未能睁开。不知过了多久,一片寂静之中,突然有了些许昏乱的呼吸声,与此同时,睫毛剧烈地抖动了几下,终于,双目c艰难地挣开,下一刻,却因着入眼的刺目光线再次阖了双目,一双眸子紧闭,透着说不出的疲倦,直到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才再次缓缓挣开, “公主”,欢喜异常的声音响在耳边,落在耳中却是最熟悉的声响。“青黛”莆一开口,声音却沙哑地几乎辨不出。青黛一愣,急急地将手里端着的木盆放在桌几上,疾行了两步,端起床头的茶杯,试了试温度,娴熟地续上温热的茶水,这才,侧过身,小心的扶起我,将茶水稳稳地递过来。 茶水入喉,恰是最适宜不过的温度,慢慢地c抚平了喉间的不适。由青黛扶着轻轻靠在身后的靠背上,勉力忽视身上伤处的痛楚以及乏累之感,略拢了拢纷乱的思绪,微抬眸,正要开口询问什么,突然闯入的的劲风却让我微微一顿,“连玦”,待看清后,看着来人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由轻唤出口。看着连玦掩饰不住的疲惫神色,心里不由地泛起暖意,。 连玦见我无事,大舒了口气,连忙招来门外的侍从,急急吩咐了几句,便朝我走过来, “皇姐,你无事便好”连玦走近,话语间c带着掩饰不住的重重的鼻音,因着走的太急,止不住的咳嗽袭来,“咳咳咳咳咳”, “连玦,你” “皇姐,咳,我c无事的,只是c咳c咳咳,霜妃娘娘因为c担心你,而c而身染小恙,不过c不过,并无大碍,皇姐不必c咳咳c不必挂心皇姐,就c就好生休养便是,这里c已是我东国的境内,咳咳,皇姐无需再忧心,剩下的交给连玦办便好” “好”心头泛起浓浓的安全感,这份久违的温暖和关怀,除了母妃和青黛,便是这位同父异母的皇弟带来的了,一次偶然的相识却不想换来了如此倾力的关怀,连玦,谢谢你。心头重担暂且歇下,放松过后,又是深深的疲惫袭来,耗损的心神勉力已撑不起多少思虑的念头,连玦虽这样讲了,想必是真的无大碍,但心头隐隐泛滥开来的不安之意却也是真真切切,想来,这次宫里也不太平,可能,与我这次遇险c也脱不了关系,母妃来不及再深想,原本便微弱无比的意识又再次被吞噬,陷入了漫漫无关的黑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残月岸芷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南湘国边境一密林, 银白的光圈晕晕轻转着,缠绕起一具血肉模糊似已毫无生息的身躯,星星银芒点点闪烁,渗入狰狞的伤口之中,转瞬间,伤口泛起银色的光芒,竟慢慢愈合。良久,光芒渐熄,银芒褪去,一银发男子上前轻轻接住从半空坠下的那具身躯,正是银泓。 男子看着面色苍白的银泓,双手却止不住地轻颤。这么久以来,没日没夜的寻找,总算找到他,不想可还是晚了,他已经伤到如此地步,思至此,心痛如割。 “唔―”混沌的意识海里,尽是零星的片段闪过,有漫无边际的广寒,有山盟海誓的至暖,却终于还是化成深入骨髓的冰冷,侵入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恍惚间,至纯的灵力注入,将那坠入无边黑暗的意识拉回。终于,乏累无比的眼皮挣开,映入眼帘的却是足以惊颤心底的一头银丝,迟疑着,“白虎是你吗?”那男子闻声俯身下拜,“主子”,清冷如斯的声音,却透着止不住的颤抖,是欣喜,也是止不住的内疚。南银泓,也就是月,看着面前消瘦至此的白虎,眼眶霎时湿润起来,哽咽着开口,“白虎,对不起,对不起,害你寻了我这么久对不起”清冽的泪珠滚滚落下,透着说不出的酸楚。那男子,也就是白虎也忍不住泪湿眼眶,“主子,是白虎不好,没有尽早找到主子,让您受了这么多苦。白虎知道,您是为了星灵姑娘逆天转世,白虎也知道,您不告诉白虎是怕我随您而来,您不愿让我失了仙界的庇护。可是主子,自那日缔结契约起,您便是白虎心中唯一的主子,是白虎心中看的最重的人,白虎的命是您的,不论您到哪里去,白虎必誓死相随,惟愿主子今后容许白虎跟随您保护您吧。”说完,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喷涌而出,白虎正要躬身下跪,却被南银泓死死扶住。“白虎,谢谢你,谢谢你”南银泓面容悲戚,心里却是充斥着许久未曾感到的温暖 良久,直到银泓抑制不住地轻咳起来,白虎才猛然反应过来,忙直起身子,伸出手探了探银泓的脉息,轻语道,话语里透着无法掩饰的愧疚,“主子,您如今身子伤阀太重,即使我为您注了灵力,也无法祛除您体内的寒毒。主子,这寒毒,可是”银泓打断他的话,“算了,白虎,我这身子我清楚,这寒毒原也是我该受的,你不必太自责。如今虽然我灵力大半被寒毒,但至少性命无虞,你不必担心。对了,你救我之时可有看到一受伤的男子,他是我的侍卫,想必也是受了重伤。”白虎闻言略略松了口气,旋即又紧了剑眉,摇头道,“我没有看到。主子,是何人暗算您,您和您的侍卫为何重伤至此?”银泓轻叹,“此事说来话长,白虎,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行离开,我过后再细细告诉你。” 白虎闻言点头,指尖微动,澎湃的灵力射出,卷上银泓的身子,霎时间,原地空空如也,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南湘国,圣宫, 斓月宫,殿阶之下,跪了一众人,皆是一副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身子狂颤着,恨不得深深将头埋至地底去,实在无力承受这南皇的滔天怒火啊, 圣座之上,是怒不可遏的南皇,嘶吼的声音几经压抑终是咆哮而出,“找不到人?什么叫找不到?朕派出那么多禁卫去寻,这么久了,你们连个人都找不到,你们都是饭桶吗?啊??” 殿前少数勉强能站立住的人中,已然束发加冠的南亦瑾悄然出列,躬身行礼,“父皇息怒,儿臣以为这么多的禁卫这么久都寻不到四弟,想必未必是他们失职,而是”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这听在众人耳中却是心照不宣的,派出那么多人,这么久了,还没寻到,恐怕是 南皇闻言将要抑制不住喷发的怒火一窒,双手紧握,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不过是一个没有多少利用价值的儿子,死了也不足惜,可面上还是忍不住地带了几分悲戚之色,恐怕连南皇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这个四子在他眼中的分量已经重至此,或许是那惊世的才学,抑或是那天人般的容貌,早已预示着他的不寻常。 台下直起身的南亦瑾瞥见南皇的面色,心里又是遏止不住的恨意涌上来,阴厉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南银泓,你最好是真的死了,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南皇收起怒火,面上又恢复冰冷,冷冷地开口,“来人,再给朕去找,三日之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哼,你们都提头来见朕!”台下又是一阵战栗,臣子们颤抖着回声,“是”。南皇看着这般糟糠的臣子,心里更是愤愤难平,怒火再次忍不住地喷发,猛地站起身,振甩袖袍,转身离开,留了跪伏一地的臣子 与此同时,连翘宫内, 凄厉的喊声持续了近一个时辰仍是未绝,粘稠一地的鲜血昭示着这里发生过何等惨烈的事, 莲妃,准确的是面色狰狞无比的莲妃,纤细修长的双手正狠狠掐着一侍卫的脖颈,那充血的眼眶,和抑制不住的疯狂,让在场所有人都恐惧至极。方才这个侍卫不过提了句,“如今已过去7日,想必殿下”便是这个下场,还有之前那个宫女说了句,“恐怕殿下凶多吉少”,便被怒不可遏的莲妃叫人当场杖毙,现在这满屋子作呕的鲜血味还未能散去。看来,因着殿下的失踪,莲妃娘娘已经快要疯了。 莲妃一挥手,将已然断气的侍卫扔在一旁,屋里的气息瞬间又降了几度。莲妃嗜血的眸子瞪过跪伏在地的众人,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发出,“再去给本宫找,找不到泓儿,你们都去死!”说完怒气再度爆发,将桌几上的东西全部拂落,兵兵地落了一地。众人听了,忙提着好容易保下的脑袋鱼贯爬了出去,出去后忙不迭地看了眼天空,暗暗想活着真好。 南国边境一密院内, 近十数位侍女端着一盆盆鲜血急急地进进出出,屋内更是一片狼藉,一遍体血肉模糊的男子昏迷在床榻上,满头大汗的大夫正给他包扎,奈何伤口流血却始终止不住,大夫急得满头大汗,守在屋内的侍卫见了,互相递了个眼色,靠近门口的一侍卫便转身出去, 听着侍卫的报告,北赤焰眉头一紧,面色微沉,终是忍不住地起身拂退众人的劝阻,向屋内走去。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北赤焰面色又是一冷,“尔等下去吧。”冰冷的声音,却带着不容违抗的震慑,众人忙低头退出, 北赤焰冷冷地看着昏迷的男子,听着他即使昏迷却也发出的破碎不堪的低语,“殿下”。猛地掌中灵力凝结,向男子射去,男子闷吭一声,旋即被灵力包围, 片刻后,北赤焰收回灵力,看着缓缓苏醒的男子,上前,猛地掐住男子的脖颈,狠狠地问道,“说,你的主子在哪儿?” 那男子,也就是黎钧闻言一愣,旋即,涣散的目光坚毅起来,即使被掐的几近窒息,也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一声声响。就在他即将被掐的断气之时,北赤焰冷冷地松了手,“不愧是他的人,哼,有点骨气,”看着剧烈咳嗽的黎钧,面上闪过志在必得之色,“不过想来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不顾黎钧猛然闪现的狠厉的神色,不屑的冷笑发出,转身离开。 南国边境一破败宅院,银泓半倚在阶前,抬首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心里泛起苦涩,自嘲地苦笑,正要回身进屋,转头看见站在门前的白虎,一愣,半转的身子僵住, 白虎轻叹,走过来,也坐在阶前,侧身看着银泓,泛着苦色的话语传出,“主子,您这又是何苦?”银泓闻言一愣,沉默不语。白虎看着他,接着开口,“主子,您是在思念星灵姑娘吧”银泓不言,眸色却不由深沉哀戚了几分,“白虎,你说,星儿是不是很恨我,恨到连再见一面的机会都没留给我呵呵这一切说到底,还是我自找的咳咳咳咳”白虎闻言,面上现出不忍之色,内心不由长叹,当年那场爱恨情结,说到底不过是场劫,却偏偏两个当事人都将心输了进去,尤其是自家主子,爱的太傻,太痴了。 相顾无言间,夜色已阑珊,昏暗无边的夜空暗淡无色,再无当年的明艳绝伦,也再无当年的星月 古调芬芳浅,花开却不记年,能让人记得不过是那始终守护在风中的阵阵花香,绵长希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暗夜流光 夜色深沉,浓稠地似倾泻了墨汁的藏青色帷幕。遥记昔年,谁谱一曲悲欢离合?梦境再繁华,却终在晨光来临的前瞬落尽,无人,在希冀中到临。梦中依稀,有一方身影守在月光打散的竹林,形单影只,落寞至极 天将明,夜却未褪 南国皇城城门,过往的人潮已涌动不息,同往日里不同,近日这里的盘查不知严了几倍,一众南国百姓虽不明所以,也在沿路官兵肃重的声色中隐隐感到此事的不寻常,越发无人敢恣意生事,因此虽然盘查苛刻的有些太不尽人意,但众人却还是无一人敢有异动。 人群中,一鹰眼男子目光隼利,略略泛着流光的双眸极快地扫视过四周,便悄然垂了首,快步退到了身后不远一身着披风的男子处。 “主子,”白虎低唤,环视四周见人仍太多,便悄悄传了声过去,“主子,这里守卫势力很强,为确保主子安全,还望主子再在城外呆上些许时间,先待白虎进去查看一番。”银泓抬首,素日一双银光潋滟的眸子如今已经变得黝黑无奇,这也只是权宜之计,银泓的双眸太过醒目,无奈只能暂且施了这障眼法,让它看起来同常人无二,但想必对于有心寻找的人来说,却是不顶用的。银泓略略扫过周围密布的森严的守卫,面上虽平淡无奇,心里却是波澜万千,此次遭遇追杀,看似偶然,实则早有预谋。放眼南国,能如此精准的得之南银泓的行踪又如此周密地布下刺杀之计的人,着实寥寥无几,除却皇室之人,再就是掌有势力的权臣,如今形势未明,还是小心为上。银泓迎上白虎忧心却坚定的眼神,心里不由一暖,微微点头,见得白虎随即隐没人群中,便回身寻着来路而去。 人潮依旧拥挤不堪,银泓在人潮中也被推挤地几经踉跄,恍惚间,银泓瞥见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在看见车上的徽标之时,心间一颤,下一刻便飞速颔了首,企图隐没至人群中,不料却被身后突然袭来的一股大力推搡了出去,堪堪止在马车的前方。 “什么人?”马车前的侍卫厉声呵问,银泓见状不由苦笑,只得将头低了又低,马车之中便是赤焰,想来还是能躲则躲。 偏偏不随人愿,车帘在话音落下的下一刻便慢慢掀开来,银泓暗暗凝结灵力,正要冒险遁身离开,却因突然响起的熟悉声音动作顿了一分, “北国太子近来可好?”盈盈一语若春风拂面,暖人心间。银泓侧身去看,正是三公主,南夕婳。两人对视,交换了一际神色后便移开了目光。 车帘半开,露面而出的正是北赤焰,俊朗的面色上不知缘何添了些许阴鹫的神色,血红的眸色看起来也阴深了几分。 南夕婳一愣,却极快回神,用熟络的语气继续开口,“多日不见,太子近来愈发气度丰仪了。” 北赤焰闻言一言不发,只是一双眸子冷冷地看着她。 南夕婳见状便也不再客套,“夕婳失礼了。只是没眼色误闯太子殿下车驾的这人是夕婳宫中之人,还望太子殿下看见夕婳的薄面上网开一面,恕他失仪之罪。” 北赤焰看也未看那方垂首侍立的银泓,只是冷哼了一声,“若是孤不愿呢?” 南夕婳闻言咬牙,“那还烦请殿下看在我南国诚意与北国结交的份上,大人有大量吧。” 北赤焰面色愈冷,眸光扫过一旁的银泓,双拳不由紧了几分,但理智还是盖过了一瞬间难以压制的情感,如今是在北国境内,凡事还是明哲保身为妙,再次看向银泓,见他无虞,便也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下一刻,车帘落下,南夕婳趁机赶忙将银泓拉了过来。马车再度急驰而过,随风隐隐翻起的车帘却似是在掩藏着什么 南夕婳的马车之上,银泓褪下披风,向南夕婳拱手,“多谢皇姐”。 南夕婳微叹,轻轻拂落银泓拱立的双手,开口,“四皇弟这是如何落魄至此?我听宫中传闻,说你遭人刺杀,多日未寻的踪迹,已是凶多吉少。却不想你”看着银泓苍白消瘦的脸色,南夕婳再度长叹,语气中掺着厚重的怜愁,“皇弟受苦了,只不过如今圣宫内形势晦暗,我必须得确保你的安全。你可知是何人” 银泓闻言摇头,“皇弟愚钝,未能找出真凶。不过想来如今真凶势必已将之前所有行踪抹去,追查实属不易。银泓不敢劳烦皇姐为此费心,只是恳求皇姐派人寻找黎钧,他忠心护我,却与我失散,想来现在定是危险重重,还望皇姐相助,银泓必感激在心,磨齿不忘。”银泓言辞诚挚,话语间悲戚之色清晰可见。 南夕婳闻言点头,“黎钧确是忠仆,你曾经帮过我,这份恩情我也同样磨齿不忘。你放心,我定会倾力帮你寻找。不过现下当务之急是送你回宫,父皇与你母妃可都急坏了。” 银泓闻言一愕,目光涣散开来,透过时时翻起的帘角,不知落向何方 即将步入圣宫的前一刻,银泓半阖了掌心,勉力聚起微薄的灵力汇成一抹图案,极快地施放在宫门旁侧的殿墙之上,那不知是何缠聚而成的图案,在正午的炫光之下,微微闪烁着,一闪而逝,只余下些许极淡的痕迹 南国失踪已久的四皇子南银泓突然回宫,这一足以炸裂宫廷的消息,显然难以隐瞒的住,不过片刻,宫廷之内便已传开。 斓月殿偏殿前,南银泓静静地听着侍从惊愕却激动不已的传报,眸色因失了灵力的长时间加护而恢复了原本的银色,却终还是失了几分原本的灵气,变得深沉起来。淡淡的眸光扫过周边恢宏精致却陌生不已的殿宇阁楼,竟半点波澜也无。片刻后,内侍通传。南银泓收回目光,随了内侍进去,同时微微聚了灵力,尽量让已疲累不堪的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殿中,南银泓接收到来自南皇审视的目光却恍若未觉,提了衣裾缓缓下拜,“儿臣参见父皇。” 南皇正襟危坐,听着不远处响起的清冷声色,竟略略疏了口气,仍是淡漠地开口,语气中却带了几分难以觉察的关切,“免礼。泓儿,回来便好。你出宫的事父皇不欲深究,但你此次遇刺之事却一定会追查到底。罢了,此事你无需操心,想来你也吃了不少苦,且好好将养着吧。这段时日,你便不要出宫了。好了,退下吧。” 南银泓闻言神色不变,只是俯首谢恩,起身的一瞬敛了所有不解与困惑的神色,转身离开。 出了殿门,不经意碰上匆匆前来的南亦瑾,南银泓面色极快地皲裂了片刻旋即恢复原样,收到南亦瑾阴冷的目光也只是微微拱手行礼,略紧了双拳快步离开。 宫道之上人来人往,无人将目光过多投在银泓身上,但想来内心也有不少的腹诽。宫道幽长,待宫人们渐渐稀少起来,银泓散了之前勉力支撑的灵力,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微微踉跄了起来,面上血色也尽褪,之前白虎注入的灵力也不过是治愈了那一身骇人的伤痕,这折损的内力却是没有补回来,银泓不欲让他再为自己耗费灵力,便也缄口不言。如今内力还未能好好地调息,经过这些时日的苦撑,银泓的神志已是强弩之末。将将失了神志的前一刻,银泓隐约瞥见莲妃宫里红芙匆匆而来的身影,竟莫名地松了口气,下一刻,仅存的微末意识便被滔天的黑暗吞没 连翘宫,袅袅暗香幽幽浮动,偌大的宫殿之中不见半个仆从, 内殿中,莲妃静静地坐在榻边,久久的注视着已然昏睡在榻上的银泓,指尖竟是轻轻颤抖着,神色复杂,有担忧,内疚,困惑,也有愤怒微吸了口气,半闭了双眸,感到银泓周身被暗香环绕,猛然挣开双眼,黑白分明的瞳孔中竟充斥了浓烈的碧光,带着不知名的疯狂,莲妃双手在半空曼妙飞舞,旋即结出印结,笼罩了银泓,慢慢闪现出银泓之前历经的目目情景。 许久许久,莲妃收回印结,眸色恢复正常,一双水眸之中却是带上了从未有过的神色,双拳紧握,尖锐的指尖刺破了掌心却毫无所觉 极慢极慢地,莲妃再度施放印结,印结闪着碧色的柔光环绕在银泓周身,同伤损的内息融合,缓缓驱出郁结于表里的寒气,许久,直至银泓闷嗯一声,将将要苏醒过来,才收了印结,一双深色眸子注视着银泓,闪烁着不知名的含义。 银泓勉力挣开疲累的双眼,待得迷蒙的神思恢复正常,愕然发现面前的莲妃,挣着身子起身, “母妃”,喑哑的嗓声带着几分困惑,这里分明是母妃的寝宫,自己缘何在这里。 “泓儿,”莲妃开口,淡淡的语气是压制不住的关心,“是母妃不好,害你受苦了,回来便好。” 银泓闻言一愕,但勉强清醒过来的神智不容得他多想,记起一直挂在心间的事,急急开口,“母妃,黎钧他” 莲妃淡淡开口打断,“我知道。母妃已经派人去寻了,你无需再忧心了。母妃先派人送你回忍冬阁,你且好好将养。” 又是一阵晕厥袭来,银泓只来得及点头应一声,便又坠入了无边的黑暗。黑暗中,隐隐有声音传来,模糊至极 榻边,是谁在喃喃自语,“你为了她,竟是要连整个人,整条命都作践到泥泞里吗?罢了,原也没有人能走出这泥泞,既如此,那便一起下坠吧” 圣宫外,一身着银色披风行色匆匆的男子猛然驻足在殿墙旁,死死注视着那几乎隐没无形的图案,良久,目光投入幽深的圣宫之内,竟是说不出的坚定。 梓云客栈内一密室, 一衣衫褴褛的男子正怒目而视着来人,一双清澈的眸子此时将将要喷出火来, “呵”来人轻笑,“不用担心,你家主子已安全回了圣宫。”预料之中地见得男子神色缓和下来,继续开口,低沉的声色竟带着几分莫名的蛊惑,“怎么?想不想回到你主子身边?”再次见到男子怒火的面庞,来人反而轻笑,笑声却掺杂着不知名的瘆意,“可以,不过前提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孤保证,此事无伤你主子半分。”见得男子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无所谓地开口,“你尽可以不信,不过,相信孤,这是你唯一能活着回到你主子身边的办法。”说完留下满面愕然的男子,转身离开。 那男子,在满室的黑暗之中微微颤抖着,哽咽的声音时断时续,“主子,主子,殿下” 黑暗中,有润湿的液体落下,盈盈地闪着流光,坠入无边的梦靥之中 是夜,有束流星极快地划过灰茫的天际,坠入东方大地,转瞬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