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岩落》 正文 第1章 闻讯 滑州一处城郊,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向南几颗高高的树上,蝉声彼此起伏,似也难消炎夏永昼,难得的是临近河湾处,竟有一大片竹林,虽然不及南方大竹林那般葱葱郁郁,却也青翠喜人,伴着淙淙水流声,让人暑意渐消,竹林一隅,小小巧巧一间竹屋,建在水上,南方有个极雅的名字叫做榭,竹屋内两个主座,一个少年人坐在左首那张椅子上,着黑色圆领窄袖衫,神色淡漠,正对着的左右两溜椅子,一边坐着三个中年汉子,两个浓眉大眼,看着像北方人,一个做南方文士模样打扮,另一边坐着一位五十余岁老者,少年放下手中的杯子说道:“这里我看着挺好,只是三位渡主实在不必这般客气,尤其是京西渡石渡主,从绥州特地送到此地,并无必要”。 被称作京西渡主的那人坐的离这少年最远,此时站起来笑道:“不妨事,俺石开洲天南海北跑惯了的,帮主帮俺们京西渡扳倒了那吴克明,兄弟们心里感激,都特别嘱咐多送送您呢”,那少年淡淡一笑,还没说话,坐在最近的那个汉子满脸堆笑,说道:“正是这话,只是这天这么热,大家心里其实都挺过意不去的,这里是我两京渡的一处联络点,您既然喜欢这里,不妨多住几天,我们哥几个正好多亲近亲近”,少年一摆手,说道:“王渡主,我出来近一个月了,家中事物也是繁多,想早点回去,若不是你们三个联袂到来,又耽误了我一上午,我这会儿肯定过了濮州啦”。一直没说话的坐在中间的南方汉子笑道:“也是,老王,你这里景色虽好,可惜太偏僻了,远帮主是在南方住惯了的人,怎能不归心似箭”。 那姓远的少年正要说话,突然面色凝重,眉头一皱,三人一惊,不知何故,却见姓远的少年说道:“书研,你去看看是什么事情”,此时一直侍立在后的一个十四五岁童子应了声“是”,就走了出去,那姓王的渡主赶紧也一同出去了,两人穿过竹木搭就的栈道回到岸上,推开厅后门,进到大厅,那名叫书研的童子远远看到门口一名汉子正在训斥一个少年,少年脸上显然已经挨了一巴掌,指痕犹在,唯唯诺诺的缩在一旁,那姓王的渡主见到那汉子,问道:“怎么回事?”,那汉子见到王渡主,恭敬的说道:“渡主,这是我滑州分渡的人,一进来就吵吵嚷嚷,说要见远帮主,跟他说了帮主正在和渡主们议事,他非不听,这小子”说着还要打过去,那书研喊道:“住手。”那汉子一怔,抬头望着王渡主,王渡主面色十分难看,狠狠瞪了他一眼,那汉子退后一步,书研走近对那名少年说道:“你有何事找帮主?” 那少年怯怯的看了书研一眼,见他喝住打自己的人,王渡主也没说什么,于是壮着胆子说道:“我在河上听到彼恶谷的消息,彼恶谷来了很多人,往滑州方向来,好像,好像是要对付我长河帮,所以想跟帮主禀报,不过王渡主也在这里,跟渡主说也是一样”,又拱手对王渡主说道:“渡主,属下擒住了两个人,您看要不要带过来您亲自审问一下?”, 那王渡主问道:“他们要怎么不利于我长河帮?”,那少年说道:“具体情况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来了数百人,连那谷主也来了,我在想是不是帮主的行踪泄露了,他们要来对付帮主。”,那王渡主眼镜眯成一条缝,说道:“数百人?连姜均也来了?哼,帮主此次是暗中过来视察我三渡,外人如何得知?” 那少年茫然摇头,书研见这样,说道:“王渡主,您看要不要跟这小哥去看看,我去跟公子说一声”,王渡主说道:“好,我去看看,劳烦小兄弟跟帮主解释一下,”书研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回头道:“王渡主,帮主创业艰难,请吩咐手下要善待帮众,不要为这点事为难这个小哥”,王渡主拱手答道:“是”,王渡主带着那少年出去后,书研自去回话。 那书研回到竹屋说了此事,那远帮主说声:“知道了”,起身郑重对两位渡主说道:“你二位也请回去吧,我来去自如,不喜拘束,北方事务繁多,就拜托诸位了”,那二人拱手说:“是”,又说了些保重的话,两人先后走出竹屋,那一直没说话的老者说道:“溪儿,你也不必烦恼,老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天天事务缠身,虽说只管了南三渡,但那时势单力薄,天天疲于奔命”,那远帮主苦笑道:“知道了宫叔”,那老者是远家的管家,名叫魏宫,远溪接手长河帮后,他也帮忙打理帮务,是远溪不可多得的得力帮手。 书研问道:“公子,卫州据此不远,何不顺道去看看恩公朱公子” 远溪说道:“三个渡主都过来了,我哪走的开?”又自言自语道:“还是去年才匆匆见了一面” 魏宫看着远溪疲惫的脸色,也不禁恻然,心中暗叹:溪儿像他母亲,不爱理事,不善经营,倒是远馨天生性格强势,是当家的料,可惜是个女孩” 书研将竹椅子排成一排,让远溪躺下休息,只等日头再落一点,就下船东下。 王渡主亲自调来客行舟,诸事安排妥当,与远溪一行三人话别,远溪想起中午的事情,顺口一问,那王渡主说道:“帮主不用惊慌,本座已经审问清楚,姜均去卫州,与我长河帮无关”,远溪说道:“他去卫州做什么?”,王渡主道:“那几个小喽喽吓破了胆,说不清楚,好像是为谁报仇寻朱家的晦气来着”。 书研浑身一颤,说道:“朱家?哪个朱家”,王渡主神色不愉,见他小小一个书童,屡次冒犯自己,没大没小,远溪喝道:“书研,你给我闭嘴!”,问王渡主道:“是卫州朱潜岳朱家么?”,王渡主笑道:“正是他家,不然还有谁值得姜均带着四卫倾巢而出呢?”,远溪神色凝重,说道:“他还说了什么?”,那王渡主见他问的慎重,赶忙收敛笑容,回道:“姜均亲自带着风火山林四谷卫,从太湖经长江,沿淮河北上,大小船只十一艘,估计至少有100人,说是为报安阳之仇而来,午前已在滑州下船准备陆行,命人买马时被本座的属下捉了两个”,远溪听完沉吟不语。 王渡主正想问远溪是否和朱家有旧,却见那书研泪流满面,对着说道:“公子救朱大哥”,远溪沉声说:“这个自然”,又对王渡主说:“王渡主,此事与你无关,你先回去吧,我自会处理”,王渡主说道:“要是帮主想要帮他,本座这就去调集人手”,远溪说道:“不用了,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就够了,我们长河帮虽然人手众多,但兄弟们大多只擅长水上功夫,可不能得罪姜均,你快走吧”,王渡主点头不再说话,拱手行礼,又对魏宫拱了拱手这才走。 书研正要请求远溪带自己前去朱家,却听见远溪抢着说了:“宫叔,你和书研先回去,跟馨儿说我有事耽搁一下”,远溪说完,从书研手中拿过佩剑,一跃上了王渡主给他准备东下的客行舟,对舟夫说道:“往西边走,要快”。 舟上有两名精壮汉子,都是长河帮的帮众,御舟娴熟,只见竹篙一点,早已荡到河中,一人舟首撑篙,一人船尾扳桨,顿时如离弦之箭,向西而去,远溪默默计算着远近,这滑州距卫州城郊走这清溪河不过二十里水路,若是陆路的话,要翻过山丘,得多走一半路程这清溪河极美,虽略窄,水流却还舒缓,两岸杂花生树,虽在北国,却颇具江南秀色。 只是他此刻却无心欣赏,正焦虑中,听得前头湾前传来女子笑声,他皱了皱眉头,这清溪河甚窄,不好会舟,转过湾滩,却见迎面一个竹筏子缓缓行来,筏子上两三个人,一男一女在筏后撑舟,显然不会撑筏子,东一下西一下,竹筏左右打摆子,筏前站着一个青衣襦裙少女,襦裙下摆已被水浪溅湿,右手正挥着一截鹭草,一只白鹭停歇在她右手臂弯处,容貌美极,脸上笑意还没来得及消失,远溪舟上舟夫做手势让其避让,却不料竹筏上那一对男女见到远溪他们行驶甚急,吓得慌了手脚,本来勉强直行的竹筏子更是打横了起来,舟夫甲喝骂道:“我们公子爷有急事,赶紧闪开”。 那青衣少女脸上本来颇有歉疚之色,听到喝骂,面色一寒,板着脸说道:“让就让,横什么横?”此时竹筏相聚远溪这边已不足五丈了,眼看竹筏就要板正了,岂知力气不匀,又打起横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中箭 远溪心急如焚,不想啰嗦,正准备施展轻功赶到朱家去了算了,此时舟夫乙从船后,看到这个场景,更是破口大骂:“哪里不好死,偏生堵在这里,真是欠打”,远溪正要喝止,岂知那青衣少女见他言语无理,一挥手中的鹭草,说道:“灵鹭,去把那人的舌头啄烂!”臂弯中的白鹭攸地飞起,扑向舟夫乙,舟夫乙见到一只鸟飞过来,扳起船桨就打过去,那白鹭一声鸣叫,爪子早已经抓中舟夫乙的脸,舟夫乙脸上登时留下数道血痕,有一只眼角也被抓破,疼得大叫,舟夫甲见状忙运劲将手中的竹篙甩了过去,赶开白鹭,砸中一侧翅膀,不料那少女一声口哨,那白鹭放下舟夫乙,扑向舟夫甲,也是一顿抓,事情发生极快,远溪来不及营救,此时见那少女正笑眯眯看着白鹭,小脸上满是嘲弄之色,再看这白鹭左扑右闪,舟夫甲的脸上也是血迹斑斑,当下远溪左掌运劲一挥,一股劲风劈向白鹭,那少女见到远溪挥掌时,脸色就已剧变,正待招呼灵鹭躲闪回来,不料一瞬间就被远溪掌风打中,羽毛飞舞,落在水面动都不动了。那青衣少女见状张大了口,眼眸张得极大,惊恐的看着远溪,她身后一男一女也都围了上来,青衣少女声音已带哭腔,说道:“你杀了我的灵鹭,我要你偿命!”,身后男女听到此话,抽出佩剑,两人一起腾空向远溪招呼了过来,远溪伸出右手招架,不到一招那对男女就被击回,落地正是他们的竹筏,不偏不倚。 那对男女差不多都是二十余岁,此时脸上也现出惊异之色,但也知道自己和他武功相差太远,那女子在那青衣少女耳边悄声说道:“我们走吧,他武功太强”,那青衣少女一顿足说道:“要走你们走”,说罢夺过那女子的剑,轻轻一点竹筏,身形拔空而起,手挽剑花,远溪正在帮舟夫甲止血,回首见到那少女连人带剑刺过来,只得放开舟夫甲,腾空接了几招,落地后,远溪侧身躲过来剑,右手食指一扣那剑身,青衣少女感觉手腕一阵发麻,正要弃剑,却见远溪右手撤离,拱手道:“在下误伤姑娘白鹭,对不住了,但你的鹭儿也啄伤我朋友的眼睛,我们有急事在身,说话不周全,请姑娘看在在下的薄面上饶恕了吧”,说完一躬身行了个礼,也不等她说话,就抓起两个舟夫的手,把他们往岸上一甩,那两人被远溪一甩之下,本拟会摔倒,至少也要踉踉跄跄,谁知他们都感到一股软绵绵的力气托住自己,稳稳着地。 远溪已决定弃船用轻功赶路了,已经耽搁很久了! 想来那青衣少女见他露了一手功夫,本应知道差距之大,谁知她并未消气,看着远溪施展轻功踏水而行,口中说道:“小贼别跑!”,从背后拿下一个弓弩,顺手抓起一支弩箭装上,射向远溪,远溪听到脑后破空声响,这箭来势好快!只是准头甚歪,朝自己头部上空射来,远溪见这小姑娘十分执着刁蛮,不由好笑,心念一动,身体主动往上一凑,那箭擦过左肩膀,这下只听见那少女喊道:“不要!”还有另外两人的惊呼声,远溪想着这小姑娘好强,自己没时间多做纠缠,让她射中泄愤也好,反正擦破点皮也无大碍,省得她多生事端,找舟夫麻烦,谁知箭尖入肉才知不妙,一股酸麻的感觉从左肩传来。是毒箭! 远溪一惊,右手极速封住肩肋数处穴道,身形一滞,落下水来,酸酸麻麻的感觉从左肩传来,登时感觉半边身子已经麻木,此时人已落水,那青衣少女忙收了箭弩,施展轻功赶到远溪落水处,舟夫甲乙见此变故,也忘记逃跑,看那女郎凌波踏水,一把抓起远溪衣领,拖着他在水上踏行,又抖手将远溪仍在竹筏上,姿态妙曼,脸上尽是惊诧之色,那少女对随从二人说道:“小晴你快给他敷药,小蚁你快把护心丹取来”,那个叫小蚁的男侍从的忙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腰囊,取出一颗红色的丹药,那个叫小晴的女的却不甚高兴,磨磨唧唧的半天都没有脱掉远溪的外衫,那青衣少女一手拨开她,拿佩剑一挥,已经滑开远溪后背衣裳,喝到:“秦晴你在干什么,快拿蛛毒粉啊”,秦晴极不情愿的从腰间拿出一个药囊,嘴里还在嘟哝:这种人死了就死了,还浪费这么好的药粉。青衣少女面色忧郁,正要一把夺药囊,自己去敷,秦晴忙一缩手说道:“好吧好吧,我来弄”,小蚁用手鞠了一捧水,喂远溪喝下了那红色的护心丹,秦晴用佩剑割开伤处附近肌肉,黑色的血液汩汩流出,约莫流了小半盏茶碗才渐渐转红,秦晴将药粉倒在伤口上,撕下远溪一截衣服,绑住了臂膀,远溪自知中毒后,赶紧运功护住心脉,吃下那药丸子后觉得麻痒渐消,这才睁开眼来,看到秦晴绷着的脸和青衣少女紧张的表情,远溪一笑,右手撑着坐了起来,笑问,“你消气了吧,我还有很急的事情去办,咱们一笔勾销了啊”,那青衣少女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见他又要走,忙说道:“你的很急的事情有你的性命重要吗?”,远溪头也不回,想要运功赶路,却发现全身骨骼都酥麻不已,勉强走动已是极限,别提施展轻功了,青衣少女带着哭音说道:“你装什么英雄好汉,我贯星弩明明没对着你,是你自己凑上去的,你,”远溪茫然回头,脸上已经出了一层细细汗珠,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看到青衣少女脸上泪珠莹然,说道:“不妨事的,应该死不了”,有对岸上那两人说道:“你们俩上船来,赶紧带我往卫州去”,那舟夫甲和舟夫乙还在发呆不知道怎么搞,听到命令赶紧下水游了过来。 青衣少女见他这样,止住哭声,另一个女子秦晴说道:“你哪里都去不用去了,我们小姐给了你一颗护心丹,你赶紧回家安排后事去吧”,远溪听到这话浑身一抖,冷冷看着秦晴,秦晴别过头去,远溪又看了看青衣少女,青衣少女说道:“她说的不错,你现在还没死,完全是靠护心丹和蛛毒粉暂时压着,我也没有解药,我家里也没有解药,这个根本就是没有解药的毒。你,你赶快回去吧”,远溪一咬牙,对舟夫甲乙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卫州,说着不再看那三人,跳上客行舟,盘膝坐在船头,靠在舱门口,舟夫甲乙卖力的操弄,船略一徘徊,又鼓足了劲往西行去。 竹筏上的三人愣住了,这少年到底还是不信他们,其实远溪心里已经明白了,甚至连中的毒也大概清楚了,巴蜀秦家的噬骨粉,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但是不能眼看朱家毫无准备的被彼恶谷屠杀,他得赶过去报信,尽管可能已经来不及了,远溪闭着眼睛,全身骨骼都开始酸痛,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只剩一口真气还在不断流转,他施展神功,奋力压制住着令人崩溃的酥麻感,这边的青衣少女一顿足,飞身上了客行舟,她的随从二人也只得跟了上来,三人武功都不高,但轻功十分高强,青衣少女对舟夫甲乙说,你们想让他死还是活,舟夫甲答道:“你不是废话”,青衣少女说道:“那好,你们带他跟着我,现在就走,说着就要两人靠岸,远溪睁开眼,说道:“姑娘,你不能再耽搁我了,我朋友顷刻之间有亡族之难,我现在必须要赶去报信,再晚就真来不及了,死生有命,我认命了,干完这个我就回家去准备后事”。青衣少女难以置信世上有这样的人,只得让步,说道:“好吧,都是我害得你,我帮你去报信,你赶紧前往安州,找我阿姐疗毒,或有一丝生机”,远溪见她这样说,不禁笑道:“你还是别去了,你也不必内疚,只要你不要再阻挡我,我就算原谅你了” 青衣少女叹了口气,只得由他,也不再说话,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客行舟已来到卫州城郊,青衣少女眉头微蹙,突然问道:“你的朋友姓朱?朱潜岳”,远溪睁眼警惕的说道:“正是”,说完看着那少女的表情,那少女一脸紧张说道:“原来你是给朱哥哥报信,他家怎么了,谁要让他灭族”,远溪心道,果然是秦家的人,说道:“彼恶谷的人要去找他寻仇,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 青衣少女悄立舟头,看到这河在一座山崖旁蜿蜒而行,回想起早年曾跟随婆婆来过此地,转过山崖就到了朱家侧门。 果然,转过滩口,船在一处矮树丛旁泊住了,远溪凝神聚气,扶着舟夫率先走了下去,青衣少女命小蚁也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密信 远溪看到朱家门口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少说也有百来人,所幸朱家所在之地原是一个废弃的兵马指挥所,隋朝年间经过朱家先祖改造而成,三面环崖临水,只余正面石墙高磊,颇似城墙,平时用不着,想不到此时成了救命的屏障。 此时彼恶谷不断有人叫嚣,远溪远远看到城墙上的朱潜岳一袭白衣,正命族中子弟不断射箭打退想要围过来的彼恶谷人众,远溪心中一宽,看来朱家数百年经营,的确不同凡响,彼恶谷虽然摆成口袋阵,无奈城墙太高,虽然不乏高手,却也难以越雷池一步,那青衣少女喊道:“朱家哥哥,我们来救你了”!朱潜岳显然已经看到青衣少女和远溪,彼恶谷的众人也顺着声音看了过来,顿时迎来一阵渍渍声,几个悍匪见青衣少女秀美绝伦,一路笑着奔了过来,口中自无遮拦,青衣少女身后的小蚁和秦晴冷哼一声拿出弓弩,嗖嗖数声,冲在头里的几个汉子应声倒地,众人忙缓下脚步,一个头领模样的满脸麻子的人愣住了,看了看倒下的兄弟,叫道:“小妞你来真的?”说着施展轻功腾空纵身过来,他早看清情势,几个拿着弓弩的女子带着几个仆人和一个受伤的少年,只要近身根本没什么威胁,此时一个声音叫到:“不要过去!”,青衣少女更不答话,贯星弩激射而出,那汉子在空中不能腾挪,左腿中箭摔了下来,顿时委顿下去。 一时众人不敢向前,彼恶谷众众人中走出一个四十左右的威武汉子,本来蹲下来查看箭伤,此时像被蛇咬了似得跳开,走到一个人面前低声说道:“谷主,那女子拿的好像是贯星弩,可能是秦家的人,张麻子中箭已经瘫倒,看样子是不行了”,却见那谷主侧头瞄过来,一怔,望着青衣少女说道:“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赶紧回去”,青衣少女撇撇嘴,说道:“二叔,你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来打朱家,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那谷主冷冷的看着她,更不多说,对那个威武汉子说道:“赵兄弟,你去拿下她,不要伤了她”。 远溪心中一震,原来这个威武汉子就是山卫赵勇,此时朱潜岳喊道:“远兄,你受伤了?快带我秦家妹妹离开这里,他们打进不来”,说完撕下身上一段袍襟,用红色的砖石写了几个字,绑在箭上,端起弓,那山卫嘿嘿一笑,朝青衣少女走过去,正在这个时候朱潜岳将箭射了出来,他和远溪等相距两百余步,虽然绑缚了袍襟,还是稳稳的落在远溪身边,远溪右手抄住,朱潜岳大喊,快走,你们打不过他,青衣少女还在犹豫,远溪说道:“先走,免得被人抓住了要挟”,青衣少女还在犹豫,这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令舟夫甲扶着远溪,退下矮树丛,山卫怎能容他们这样跑掉,凝掌发力向青衣少女打了来,掌未到,掌风先至,其时相距已近,无法用弩了,小蚁和秦晴见赵勇一脸狰狞劈向青衣少女,都抽剑在手,双双抢攻过去。 赵勇一声狞笑,啪啪两掌绕过两人的剑,击中两人胸肋,那小蚁闷哼一声,激起狂怒,合身扑了上去,死死抱住山卫的手掌啃咬,赵勇又惊又怒,左掌抽出一把击中小蚁后脑,顿时气绝,秦晴见状呆了,取下连弩,向赵勇激射,赵勇知道弩箭有毒,不敢不躲,但他身法高强,觑中空隙,迅速期身近前,同样只是一掌,只听得一声闷哼,秦晴也倒地气绝,青衣少女本已到了河边,听到两人的声音,惊怒交加,想回步去看两人,足踝被水中的远溪一扯,掉下水来,她不会游泳,呛了好几浑浊的溪水,远溪拼劲气力,右臂反勾着她的颈项从水中潜走,山卫杀了两人赶过来时,只见水波浑浊晃动,眼见走了,双掌运劲击向水面,激起水柱丈余高,却只得无奈而回。 远溪带着青衣少女回到泊船的所在,松开少女,舟夫甲乙准备停当,先拉起那青衣少女,远溪身体还在水中,却已无力爬上船舱,说道:“我就这样扒着,你们赶紧划走,不然大家立即就得死”,两人赶紧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回划去,青衣少女跪在船边吐了好几口水,声音哽咽,鼻涕眼泪和着溪水从脸上滴下,道:“小蚁小晴,是我害死了你们”,突然看到一只手扒着船舷的远溪,在船急速移动中,身体浮浮沉沉,头都埋在水中,忙道:“你们停下,先把他拉上来”,舟夫甲放下竹篙,来抓远溪的手,两人合力将远溪拉上船舱,舟夫甲见远溪已经闭气,以为已经死了,吓得喊道:帮主,你醒醒,又忙着推拿了几下,青衣少女说道:“他没死,你捏下他人中”,远溪睁开眼睛,他水性极好,怎会淹死?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他小声说道:“赶紧回滑州”,说完摊开左手手掌,朱潜岳给他的布条他还拽在手中,竟未全湿,舟夫甲乙对此水路极熟,虽然天色已黑,舟行速度却并未稍减,远溪让舟夫乙点燃火折子,摊开布条看写得什么,但他看完一脸茫然,想到:想不到这毒药这么厉害,脑子都毒坏了,字都不能认识了。 那青衣少女也就过来看到,说:“这个你看不懂的,说着仔细拿了起来,右手比比划划,说道:“太好了,我正愁分身乏术,这下好了”,对远溪说道:“朱家哥哥说,我们得立即出发赶往安州,去那里搬救兵。顺便给你疗毒”,远溪狐疑的看着她,她一扔手里的袍襟说道:“这是我们五家的密文,外人看不懂的,就是五家内部,所知的也不多”,远溪这才释然,说道:“安州,潜岳让我们去找姜家求救?”那青衣少女说道:“是啊,我五家同气连枝,秦家远在巴蜀,成家在镇江,陆家在岳州,离次最近的就是姜家了。”说话间,小船已经划进宿州竹屋旁,舟夫甲扶着远溪下船,舟夫乙一溜小跑进内堂,众人刚走数十步,只见舟夫乙带了一群人来,指着青衣少女叫道:“就是她,她用毒箭射伤了帮主”,远溪一看,众人举着火把赶来,当头一人正是滑州分渡主余敏侠,余敏侠一声令下:“拿下!”,众人前来准备拿住青衣少女,远溪一举手说道:“余渡主不必,一场误会”,那余敏侠忙道:“帮主您的伤势如何?”,又向后喊道:“张力,你快去请医师”,青衣少女冷冷的说,“不用去了,我秦家的毒这世上没人能轻易解掉,更别说这些山野大夫了,你赶快安排人,找一个马车,我们连夜赶路去南边”。 那余敏侠正待发作,远溪说道:“余渡主,按她说的做”,余敏侠只得忍住,转头吩咐几句,这时天色虽已全黑,地上余热未散,余敏侠还是找来了医师,重新帮远溪上了绷带,又换了一套干净衣裳,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余敏侠亲自把远溪扶上车,自己坐在马夫位子上,远溪本不肯让他前去,但想到路途太长,水陆变换的确需要一个得力帮手,也就没有坚持,青衣少女也上了另一辆车,就着夜晚,趁着星月璀璨,往安州进发。 为节约路程,一路上时而马车,时而舟楫,可谓水陆并用。远溪左肩的伤口已经溃烂,不断渗出血来,到后来青衣少女只得与他同乘一车,第三天清晨时分,已经过申州,青衣少女见远溪昏迷不醒,偶尔睁开眼很快又闭上,眼睛都是红的,像是在发热,她拿出药囊,倒出最后一颗护心丹,给远溪喂服了下去,车行颠簸,不一会太阳出来,车内变得十分热,青衣少女将车帷拉开,远溪醒了过来,他的嘴唇已经干裂,咧嘴一笑,青衣少女见状,说:“你笑什么,亏你还笑得出来,我问了你那个呆瓜手下,还好今天下午估计就可以到紫岩山了,希望阿姐能够救你”,说到这里,愁眉不展,似乎也拿不准她的“阿姐”能不能治好他。还有朱家一家老幼百十余人,命在顷刻,真是让人揪心。 远溪闭上眼睛说道:“救不救得了我在其次,朱兄他们被困,虽然暂时没有风险,但墙内只是暂时栖身之地,并没有备得粮食,这么大一家子人,再过得几天全部得饿死”,青衣少女见他脸上痛苦的表情,不知道是他自己的伤口疼还是想到朱家受苦,心念一动,说道:“你跟我朱家哥哥怎么认识的,为什么舍命救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居然还是一个什么帮主来着?”。 远溪苦笑道:“小帮小派不值一提,我跟朱三公子的事情更是与你无关”,顿了一下又说道:“至于舍命救他,首先我倒是想舍命救他,可是我救不了他,我们长河帮只在水上行动,武艺低微,怎么打得过彼恶谷!,我的命虽然要丢了,那也是我自己弄的,不关他事”,青衣少女脸上一红,过了一会儿才轻轻说道:“那也不对,你若不是赶着去救他,以你的武功,又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远溪每次想到这个地方总是十分揪心:当时就应该想到的,这个女子出自巴蜀秦家,秦家弓弩所喂的毒药,天下无双,据说他们自己都不能解毒,我轻浮鲁莽,作茧自缚自己撞上她的弓弩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姜琢 “远溪?,长河帮?啊对了,你们有个剑南渡对吧?我想起来了,那个大胡子每年都亲自上青阿谷来给我婆婆送礼,叫什么什么俞什么川”。 远溪再次苦笑,说道:“他叫俞再传,他是我剑南渡的渡主”,过了好一会,青衣少女才说道:“我问了你的名字,难道你不该问问我的姓名来历吗?”远溪脸上微微露出笑意,说道:“姑娘,请赐教芳名?还有为什么不好好在家待着,跑来北方害人?”。 那青衣少女缓缓道:“我叫秦含章,就是魏高祖文皇帝所铸含章剑的含章。至于为什么出来,还不能告诉你,我从江南北上,又西返,正是准备回川,不料碰上这事”远溪说道:“含章剑是凶器,令尊令堂取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含章可贞,无成有终的意思”,秦含章诧异道:“还有这个解释?是什么意思?你还念过书?”远溪说道:“也没念过几本,这个意思是说有美德却含而不露,平安美满度此一生”,秦含章怔怔的望着他,想到父亲母亲英年早逝,听到这话,更是心中烦忧。 远溪也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又睡了。 车行得比想象中更快,午后不久,就到了安州,含章跟余敏侠说道:“你们就在此地等我,我尽快带我阿姐赶来”。余敏侠冷淡的说:“你最好信守诺言,我们帮主虽不令我动手,若是你胆敢私自逃走”他话还没有说完,秦含章抢道:“我私自逃走你奈我何?干好你自己的事情!”。 说完也不等余敏侠回话,撇了这个客栈一眼,下车走了开去,正好一个青年公子骑马悠闲的走过,秦含章飞身一脚,将那青年公子踢下马,自己乘了,勒马往城北奔去,那青年公子摔得不轻,起身就要骂人,秦含章却早已一骑绝尘不见了。 紫岩山离安州城西北郊约二十里,尽是山路,秦含章年幼时常常和父母来此探亲,每次都会在紫岩落住上十来天,后来父母故去,婆婆年事渐高,也就不怎么来了,但幼时记忆在迩,所以轻车熟路,差不多跑了大半个时辰,转过这茫茫一大片银杏树林,已能看到紫岩落。 紫岩落建在紫岩山腰,较为平滑的一段,疏疏落落数十余间大小房屋,簇拥着紫岩宫,恰是天上宫宇下落人间,所以名叫紫岩落。这场地和规格正与青阿谷相似,只不过青阿谷名虽为谷,却是建在山巅,所费功夫更胜紫岩落罢了。 可巧这天正是姜承天打猎归来,仆人刚迎了进来,就听到马声得得,姜承天把弓箭仍在地上,又从马背上将所猎山羊一只,野鸡两对扔下命人拿进去,听下人吆喝,回头一看,却见是秦含章一人一马过来,姜承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仔细看了一眼,数年不见,秦含章出落得更加美了,只是脸色忧郁,似有烦心事,姜承天大喜过望,一边喊道“含章阿妹!”,一面喝骂手下“喊什么喊,秦家大小姐都不认识了??赶紧开门!” 秦含章也看到了姜承天,只得勉强笑了一下,飞身下马,姜承天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秦含章将马鞭扔给卫士,说道:“姜大哥,请快带我去见伯伯,还有请阿姐也过来”,说着头也不回直接往紫岩殿走去,姜承天连忙吩咐属下去请二小姐,一面跟上,说道:“你有急事见我父亲?往这边来,他应该还在议事厅”两人急走了一顿饭的功夫,才来到议事厅,姜承天好几次想说话,却见秦含章步履匆匆,只顾赶路,也没好意思开口。 两人推开门,见到姜宏逸正站在议事厅说话,秦含章不等姜承天开口,直接向姜宏逸敛裾一礼,说道:“伯伯恕侄女擅闯之罪”,姜宏逸见是秦含章,也极为诧异,说道:“含章来了,快请起,婆婆也来了么?”一面说一面朝外看,姜承天这时才说:“就秦家妹妹一个人来的,我也还没来得及问她就进来了”,姜宏逸瞪了姜承天一眼,对厅内其他人说道:“你们先下去吧”,众人散去。 姜宏逸命请她坐下,含章等众人散去才站起来说话,“伯伯,二叔在卫州突袭朱家,把朱家围困住了,合家老幼全部被围堵在石门内,说要报什么安阳之仇,请伯伯赶紧带领族人前去救他朱家”,姜宏逸更加诧异了,问道:“你亲眼见到那个逆子带人围住朱家了?”,秦含章颌首道:“侄女亲眼所见,他带了四卫和百余人,几乎是倾巢而出,朱家哥哥根本不可能冲得出来,若非伯伯,别人去也不管用,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伯伯你要尽快!” 姜宏逸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所以你一路赶来就是替他来求救的,我这就去安排,你也累了,承天,你带含章去琢儿那里休息,然后把你洪伯伯,明叔叔他们几个都叫过来,集合姜家子弟,今晚就出发”,秦含章见姜宏逸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不由松了口气,当下辞别姜宏逸,和姜承天一同往姜琢居所走去,不想再半路就见到了姜琢,两人一声欢呼,牵抱在一起,各自述说别后情形,姜琢见姜承天还在痴痴望着秦含章,笑道:“哥哥,你没事干了么?当心父亲有事叫你”!秦含章这才想起来,也忙说:“姜哥哥,伯伯让你通知别人的,你快去吧”,姜承天这才想起,讪讪一笑,低头走了。 姜琢挽着秦含章往她的夕月居走去,秦含章见她一袭紫色襦裙,头挽髻鬟,清丽脱俗,不可方物,说道:“阿姐,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总和你比美,两个小丫头就爱臭美,可现在看到你,我再也不敢和你比啦”,姜琢笑道:“怎么不敢?我刚刚一眼看到你就呆了,才知道我就是那萤火之光,你恰似那当空皓月,是我不敢跟你比才对”小时候两个人总是比谁更美,常常为此吵得不可开交,现在可都谦虚起来啦,两人想到此处不由相视一眼都笑了起来。姜琢说道:“不管你承不承认,在我那哥哥眼中啊,世人加起来也不及你十分之一好看!”秦含章见她打趣,正要反唇相讥,突然脸色一变,拉着姜琢道:“阿姐,我差点忘了,你快收拾药箱,跟我去救一个人。 姜琢见她面色凝重,不免加快脚步,问道:“救谁?怎么了”? 秦含章说道:“你还不知道我来做什么的吧?”一面说一面将这些天的经历说了出来,姜琢说道:“这么说,我二叔真的去攻打朱家了?你刚刚见我父亲,他说他去救朱家?你确定没有听错么”? 秦含章听她说的郑重,回想了一下,说道:“是啊,伯伯说‘我这就去安排’,还让姜大哥去集合姜氏子弟,还说今晚就出发,那不是去救朱家还能是什么”,姜琢听她这么说秀美一蹙,若有所思,却不说话,两人来到夕月居,秦含章坐下喝了杯水,休息了一会,姜琢正在整理药箱,似乎回过神来,问道:“你要救的那个人,中的什么毒?”秦含章说道:“我出门一共带了十支噬骨箭,上面喂了噬骨粉”。 姜琢一震,问道:“那你还带他来找我治伤?还有什么好治的?”秦含章快哭了出来,“我知道,可是他为了救朱家哥哥被我所伤,说起来都是我的错,你一定要救救他。我知道当世能救他的人只能是你了”,姜琢默然,又说:“先不说这个,据你说来他中箭至少已经有三天了,为什么还没有死?”说完盯着秦含章,秦含章说道:“我,我给他喂了保命丹!”,又说“三颗”,姜琢吸了一口气,又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知道了”把药箱一扔,说:“那也不用带药箱了,他的伤带这个没用”。 转身去了闺房,拿了一个锦盒,取出一个瓷瓶,正想倒几颗出来,想了一下,整瓶都拿着了,说道:“走吧,我也没办法了,药医不死病,我只能延缓他的性命,可不能救活他,这个你是知道的”,秦含章点了点头,说道:“阿姐,你家的拢魂丹据说有起死回生之效,十分名贵稀少,我替他谢谢你”。 姜琢歪着头看着她,说道:“第一,拢魂丹并不比你家保命丹强,名贵稀少的程度也是不如保命丹,你家保命丹一年只有五颗你都给了他三颗,我有什么好顾惜的,第二,要谢也是他谢我,你谢什么?”秦含章本来静静听着,听到最后一句来意不善,忙低声解释道:“毕竟是因为中了我的箭毒才这样的!”姜琢听了,叹了口气,说道:“听你说来,这个人简直是愚蠢至极,天下竟有这样的人,若非你执意要救,真是懒得管他”。 两人收拾停当,正准备出门时,见到姜承天正站在门口,见她俩要出门,问道:“你们去哪里?”,姜琢说道:“你不跟父亲出门去救朱家吗?我们出去会一个朋友”,姜承天眼神一紧,说道:“一个朋友?是含章妹子的朋友吗?怎么不将她带进来?”秦含章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容后再说”,说完拉着姜琢往外就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离家 谁知姜承天沉下脸来,说道:“父亲临走时吩咐了,请含章和妹妹这些日子哪都别去,就在紫岩落游玩,外面可能不安全”,秦含章俏脸一沉,就要发作,姜琢先喝到:“胡说,秦家妹妹是客,父亲怎么可能这么说?”,姜承天也知道二人必不可信,说道:“是真的,父亲和几位当家的叔伯带领子弟刚才出门,与陆叔叔汇合就要去,就要去就要去”顿了一下,又说,不信你问姜遇”。 姜琢看向后面一个青年人,此刻已经穿上族服,那姜遇不等姜琢问话,就上前一步回道:“二小姐,家主确实是这么说的,还说让秦家小姐不要担心,好好在紫岩落住上一段时候,等家主回来了,亲自送您回青阿谷,顺便去看看姑奶奶她老人家”,姜琢气的发抖,说道:“父亲怎么这么糊涂,你们赶快让开!我要去追父亲回来,这事分明是陆叔叔在挑唆父亲,被人当剑使”,说玩拉着秦含章就走。 那姜遇双手一栏,说道:“二小姐,别让属下为难”,姜承天说道:“父亲怎么可能被姓陆的挑唆?咱们家出了二叔这样的人,他老人家夜不能寐,想要清理门户,和陆家一举端了彼恶谷的老巢,一劳永逸!”。 秦含章听得闷杀,咬牙问姜承天道:“你是说,姜伯伯没去救朱家,却和陆家往太湖去了?!”姜承天点点头,秦含章又说:“一劳永逸?”姜承天一脸得意的说:“对的!实不相瞒,你刚去议事厅的时候,父亲正在和各位当家的商量何时去,你说亲眼看见我二叔在卫州,我父亲这才信了陆叔叔的话,决定提前出发,莫让陆家抢了风头”。 秦含章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叫道:“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朱家与我四家同气连枝,唇齿相依,现在朱家有难你们不去救,反而趁彼恶谷倾巢而出的时候去人家老巢捡这现成的便宜,还说一劳永逸,怎么能这么丢人”,这话说得姜承天和姜琢姜遇脸上都火辣辣的,秦含章又说道:“姜承天,你赶紧给我让开,你要是再挡着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姜承天一咬牙,说道:“姜遇,这里交给你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那姜遇一招手,后面来了十余个姜家子弟,姜遇面无表情,说道:“请二小姐和秦姑娘回夕月居”,秦含章气的浑身颤抖,正要动手杀出去,姜琢伸手拉住她,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转身进了夕月居。 “你拉着我干什么,你们姜家怎么尽是这样的人!” 姜琢知道她还在气头上,扶她坐在床沿,说道:“我们现在肯定出不去了,当务之急是先救人,再想其他”,一提到救人,秦含章又站了起来说道:“出都出不去,怎么救人啊”?一面里里外外寻找,还打开各面的窗子,姜琢苦笑道:“你别找啦,你以为这是你家的青阿殿,枕霞阁啊”秦含章颓然坐下,姜琢见她一脸憔悴疲惫,知道她此刻心里不好受,宽言说道:“你别心急,待我想想,你先去洗个澡,我给你拿套衣服,对了你说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来着?” 秦含章在内室沐浴完了,换上姜琢的一套浅绿衣服,头发还没有干,姜琢忙起身帮她梳头,再过得一会,听得有人敲门,姜琢说道:“裁缝请来了么?是福祥居的吧?”,门口一个老婆说道:“小子们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请进来了,刚到侧厅坐着呢,请二小姐和秦姑娘出来吧”,姜琢说道:“等着”,秦含章没有结辫,匆匆梳了几下,一拢头发就要出门,姜琢见她头发太长,披在肩上不方便,取过青色发带将她头发拢住束了,这才拉着秦含章出了门,秦含章瞄了一眼背对着她们守在门口的姜遇,忍不住哼了一声,姜琢忍住笑,两人穿过回廊来到侧厅,见到了远溪和余敏侠。 姜琢屏退左右仆妇,仔细打量远溪,见他坐在桌旁,面庞英朗,果然是个翩翩少年郎,虽然神情委顿,但不掩英侠本色,不由面含微笑,秦含章装作没看见的,走了近去问道:“吃过晚饭了么?”余敏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姜琢端来茶水,对余敏侠说道:“你去喂他吃下这个丸子”,说完将拢魂丹给了一颗给余敏侠,余敏侠将手中的软尺放下,拿过药丸子一看,黑乎乎鸽卵大小一颗丸子,不知怎么研磨的,竟还反光,不由得皱了皱眉,远溪听到姜琢说话,知道就是秦含章所说的阿姐了,勉强起身轻声拱手道:“多有叨扰”,又问秦含章说:“秦姑娘,姜家家主已经动身?”秦含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远溪不解其意,她见余敏侠犹犹豫豫不肯给远溪吃,冷笑道:“要杀死他需要这么麻烦吗,偏这么多心眼,我阿姐紫岩落的拢魂丹你这种人一辈子也见不到的,还不快点喂给他吃”,余敏侠看了姜琢一眼,这才递给远溪。 秦含章看了看门口,低声说道:“我姜伯伯骗了我,他根本没去卫州!他居然联合岳州陆家去太湖攻打彼恶谷老巢了!”远溪听到后两只眼睛尽是迷茫之色,似乎难以相信,秦含章又说:“我们又被他软禁起来,根本不能出去”。 姜琢走向余敏侠,问道:“你是远帮主麾下渡主,武功应该不错吧?”,余敏侠忙说:“余某只是分渡主,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如何能入名震天下紫岩落二小姐的法眼,更别提跟咱们远帮主相比了”,姜琢笑盈盈的说:“听你的意思,是说你们远帮主的武功要胜过我们名震天下的紫岩落了?”,余敏侠自知失言,正要找言语找补,姜琢一笑,说到:“等下你站在那里”,余敏侠听完一怔,看了看远溪,远溪点了点头。姜琢和秦含章对视了一眼。 却说姜遇送走姜承天后就一直率人守在夕月居门口,王婆婆带领2个裁缝过来的时候,他觉得颇为奇怪,这裁缝病怏怏的,这福祥居的人越来越不靠谱了,不过这是主人的家事,他犯不着多说什么,过得一会听到争吵声音,隐约是姜琢在喊道:“你敢对我不敬?不怕你老板将你赶出福祥居,派这种病怏怏的痨病鬼给我们裁衣,叫他快走!” 姜遇一怔,立时猜到发生了什么,脸露微笑:我就说么!回身准备进去撵人,进门时他还假咳了一声,抬脚进去,才发现不对,后腰就被人制住,他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就被后面人封住离了穴道,只说得一句:“开什么玩笑”嘴也被按住了。 姜琢面无表情指了指他,说:“那儿,拿到没有?”,姜遇后面那人伸手进入他的衣襟将令牌摘取了下来,那人放开他,他一下子顿坐在地上,姜琢拿过令牌正准备出去,看了姜遇一眼,说道:“我们走后,你带领子弟好生保护好紫岩落,这几天说不定真有人会来兹乱,要是有个闪失我爹回来你仔细小命!还有,跟我哥哥说,我去找我爹爹了,别让他来追我”,又看着姜遇说:“你听明白了吧”,姜遇苦着脸连连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个二小姐的本事。 姜琢当先出去,过得一会听到笃笃之声,余敏侠才扶着远溪跟在秦含章身后出去了,不一会一个少年赶着一匹马车跑了过来,姜琢说道:“只能劳驾余大侠赶车了?” 余敏侠此时极为恭敬,忙点了点头,说道:“份内之事”。四人借着月光出了紫岩落,回到安州时并不停歇,仅余敏侠下车买了点的馒头牛肉干之类的回来让四人充饥。 远溪感觉身上好了许多,气力也在慢慢恢复,姜琢和秦含章两人悄悄说着什么,于是拿起两个馒头爬到余敏侠旁边和他并坐一起,秦含章看了远溪欲言又止,终于什么也没说。 姜琢说道:“看来噬骨毒暂时得到缓解了,不过这个只是暂时压制,可能三天,可能两天后还要复发,想要根治我这里是无能为力了,只能不间断服用这个,好在应该还有不少”说着把瓷瓶交给了秦含章。 远溪正在外面啃馒头,听到这话说:“已经很好了,远溪感激姜二小姐慷慨赠药”,又说了一句“感激秦姑娘多番相助”,秦含章没说什么,姜琢却笑了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早已远离安州,余敏侠将车赶入偏道,看左右皆无人家,就在一大片高树林旁歇了车说道:“都下来休息一下吧,马也要吃下草”。 其时明月在天,格外皎洁,空气中隐约夹杂甜甜草香,夜半已无炎暑感觉,但觉清爽。四人下车后,余敏侠独自牵马离开,自去喂草。 秦含章说道:“阿姐,远公子的毒要怎样才能医好,若连你也束手无策,那当世更有何人能医?”姜琢看了一眼远溪,说道:“你们秦家的毒药,都是逆天而行,由血入骨,这种毒,常人根本不可能治好,不过”顿了一下,又说道:“我认识一个逆天之人,恰好是个医者,这个毒,在我想来他或者能有四五成把握能根治”,秦含章问道:“此人是谁,住在哪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奇谋 姜琢见她着急,一旁的远溪却反而默然无语,也不关心,于是问远溪道:“远公子怎么反而不担心?”秦含章见她问远溪,不知何意,远溪淡淡一笑,说道:“不管是谁,我现在都不能去,士为知己者死,我现在武功已经渐渐恢复,我要赶往卫州朱家尽绵薄之力”,姜琢见状沉吟半晌,才对秦含章说道:“那个人你应该也认识的,咱俩八岁那年见过他老人家”,秦含章说道:“你说的胡真人?是了,他与我两家有莫大干系,我竟没有想到”。 但随即又一脸黯然,说道:“他与我婆婆还有舅爷爷交好,可是这十余年却不知所终,你爷爷过世时,他都没有来,闲云野鹤,却到哪里去找他?”,姜琢神秘一笑,说道:“所以我才说只有四五成把握啊,给你看个东西”,说着回到车上,从包裹中取出一节东西,远溪远远看到似乎是一支竖笛,只不过这个竖笛竟是微微弯曲的,月光下看不出本来颜色。 姜琢对秦含章说到:“我爷爷去世的时候,他来过的,只是你没见到,大家都没有见到,我带着他去了爷爷墓前,后来走的时候给了我这个”。 秦含章接过那把短笛,把玩了一下,问道:“然后呢?”。 “他把这个给了我,教了我吹奏之法,自言自语说道‘我这一生,游医四方识人无数,唯与你和令妹最为投契,想不到故人远去,独留我在人间’说完唏嘘不已,又说‘这中原游不动了,自今日起我就回蒙舍川,从此不得相见’然后飘然远去”。 秦含章说道:“蒙舍川?那是什么地方,听都没听说过”姜琢说道:“你我自幼深闺中长大,当然不知道,不过有了地名就好找了,哪怕是番邦外国,也总有个目标了”。 秦含章点头,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得马上赶去卫州,阿姐,你和远公子先去吧,说不定你二叔会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跟朱家为难,我立即回去找婆婆,让她安排天机堂和地罗堂的人赶去朱家”,姜琢听说摇了摇头,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蜀道难行,你秦家从巴蜀赶到卫州,至少也得十二三天吧,等赶到的时候,说不定早就灭族了,至于二叔会不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更是不要说起,况且他并不是向你们想象中的仅仅是为了报仇而已我倒有一个法子,只是也是希望渺茫,但聊胜于无,或者可以解着燃眉之急”。 远溪见状说道:“请二小姐说说”,姜琢说道:“得你帮忙,我听含章说你是长河帮的帮主?据我了解长河帮根本算不得武林帮派,但人多势众,消息往来方便对吧”,远溪说道:“是的,鄙帮六大渡口,分布在长江淮河黄河沿岸,兄弟众多,有舟楫之利,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做?”,姜琢凝神说道:“我们得分散彼恶谷的注意力,等我们感到卫州之时,我爹和陆家应该已经拿下彼恶谷太湖水寨了,你得尽快找到最近的渡口,快马加鞭将消息发到卫州,最好是能抓到彼恶谷的信使,甚至可以冒充信使将这个消息提前告知彼恶谷的人,同时到处宣扬由少林寺c归月庄c朱家c姜家c秦家等大帮派已经组成卫道同盟,天下英雄都可参加,使得彼恶谷从此不再能够各个击破,彼恶谷近十年来,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无往不利,就是因为没有一个能与之抗衡的力量,才得以肆无忌惮,肆意横行,强大如五大家族的朱家今日也遭到攻打欺负,毫无还手之力,大家加入卫道盟后大家视如一家,彼恶谷就不敢这么肆无忌惮了!这个讯息将分散彼恶谷的注意力,使其前后受到夹击,或可解朱家燃眉之急”。 远溪和秦含章听完眼神一亮,若有所思,姜琢继续说道:“还要说,我紫岩落姜家与青阿谷秦家,还有少林寺,将于六月二十那天中午抵达卫州,对抗彼恶谷。” 秦含章说道:“可是少林寺和归月庄这种大家怎会听我们两个女孩儿的话?”,姜琢双手紧扣支颐,说道:“这也是我最不确定的地方,只能碰碰运气了,好在少林寺现在的方丈海明老和尚是个明白人,至于归月庄,只能暂时委屈借他点名头咯”,秦含章说道:“远公子,你得准备大把银子,命帮众在各处渡口c酒馆大肆宣扬,动静闹得越大越好,阿姐你最好是亲自修书一封,嵩山距离卫州不甚远,我们派人送提前送给少林大和尚,先说明此事,省的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姜琢说道:“对,就是这么做。你的主意也甚好,只不过,去少林寺的人不能是别人,还得麻烦远公子亲自走一趟”,远溪说道:“自当从命”,说着招来余敏侠,吩咐让他找到最近的分渡口,急速将消息散布出去,当下四人上车,按远溪的要求,往汉水分渡赶去。 一路上三人不断计议,不断完善计划,远溪忽然想起一事,神色陡然黯淡,说道:“这个计划好是好,但是没用”,姜琢问道:“怎么?”,远溪说道,“朱家是初十那天下午被围攻的,城墙内没用食物,今天已经是十五了,也就是说朱家的人已经整整五天没吃东西了,还要对付敌人,我恐怕他们撑不到我们布置好的那一天。”,秦含章也想到了,点头说道:“这可就难了”,姜琢却说道:“凡事去做就有可能,不做连可能都没有,尽人事听天命”,远溪只得点了点头。 姜琢说道:“远帮主用刀还是用剑?”,远溪一愣,姜琢说道:“你用什么武器的?”,远溪说道:“刀,你以后还是直接喊我远溪吧”,姜琢点头说道:“那正好!”说罢拿出一柄短刀,说道:“这是我爷爷送给的我一柄单刀,现在借给你,等到朱家之危得解,你再还给我吧”,远溪接过,却发现这刀比想象中要重很多,刀鞘似是古乌木,手柄哑黄,绕以古藤,一看就有年头了,远溪缓缓抽开刀鞘,有龙吟之声,锋刃雅黑,遍体生寒。姜琢说道:“此刀名曰碎月,与含章的贯星弩一样,都出自成家,我祖父当年持有此刀,纵横天下,尽诛凶恶之徒”,言罢甚是自豪。远溪一听这刀居然还有名字,以及这么多故事,赶紧递了回来,不敢领受,秦含章说道:“你就先拿着吧,阿姐不会武功,带着这个恐有危险,这才命你保管”,远溪只得收回,说道:“那在下就帮二小姐保管几天”,姜琢含笑颌首。 四人赶到汉水分渡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余敏侠奉远溪之命紧急召集分渡主和帮众,安排了下去,由汉水分渡主具体实施,清晨时分,几只飞鸽飞分别飞向两京渡,京西渡,淮河渡与扬州长河帮总渡。远溪又单独安排了一名帮众,拿着他的亲笔信前往西北的归月庄求见庄主,事先声明此事。这才与余敏侠及姜琢秦含章继续北上,舟车劳顿,终于在第二天下午时分来到嵩山脚下,此时已是六月十七。 其时唐朝得国已久,少林诸武僧受到册封,少林有田产百顷,名僧如云,近年来虽然式微,名声大不如上个百年,在江湖之上仍为群龙之首。现任方丈大师乃是本明禅师,他性格淡泊,不以名利为羁绊,终年带领少林众僧参研佛法,翻译佛经,正所谓佛光普照,惠及众生。 正因他一心专研佛法,所以远溪以长河帮帮主的身份递来名刺时,知客僧直接将名刺和信笺交给了圆仪殿本源长老,本源不看则可,一看登时冷笑一声,对知客僧说道:“可因,你下去知会那人,少林寺不会参与此事,让他少拿少林寺当挡箭牌!”,可因刚刚退下,本源看到圆禅走了过来行礼道:“师父,方丈师伯命我来请您,说是去清心殿议事,本源点了点头,圆禅看到师父脸有怒色,不禁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师徒俩一边走一边说起来,本源说完后,又说:“总之,现在不管谁来,都不予理会,而且此时也千万不要告诉方丈师兄。” 圆禅面有忧色,点了点头,刚走出圆仪殿,发现那可因急急走来,见到本源,双手合十道:“师叔祖,我跟那位远帮主说了,他不肯走,说要面见师叔祖当面陈述”,本源一声冷笑,说道:“我没时间见他,让他不要纠缠,他若是还要纠缠,就去通报你圆信师叔,让他把那人赶下山去。”可因再次合十下去。 本源和圆禅快步赶到清心殿,本源进去时发现本明和本相,本心都已到了,还有许多弟子也跌坐在地,正在听本明禅师说话,本源和圆禅与诸位大师见过礼,也都做了下来,本明问本源道:“师弟有不忿之色,可是见过那人了?”,本源说道:“原来方丈师兄也知道了,我没有见到他,已命可因送那人下山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玉成 本明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我手上有一封书信,是昔日紫岩落家主姜笼坤施主的孙女写的,请各位看看。” 他身后的可清将一封书函递给三位本字辈的高僧依次传阅,本源看完忍不住说道:“简直胡闹,她是怎么把信传到师兄手上来的?半点也没将我少林寺放在眼里,师兄,我这就去命弟子传讯,申明这纯属谣言”,本明却说道:“姜氏后人,与我寺渊源不浅,我少林起于庙堂,不谓江湖之争,但魔道猖獗,我看这位女施主有菩萨心肠,想玉成其意,众位师弟以为如何?” 本源劝道:“师兄有所不知,这个彼恶谷劫掠江湖,无恶不作,如今势力强大,聚众千人,为祸一方,如今我少林武学式微,师兄若要出面,将置少林于险地”,本心说道:“老衲不敢同意本源师兄的意思,佛说舍我其谁,昔佛祖有割肉喂鹰之举,难道不知爱惜身体?”当下清心殿内展开辩论,众弟子也多有发言,本明忽然问道:“圆禅,你早年流荡江湖,人赠外号中州四侠之一,你怎么看?”圆禅想不到方丈会单独问他,他站起身来,恭敬答道:“弟子以为,卫寺和救人并不矛盾,佛法说救人者自救,想来就是这个意思,虽然姜施主诡称我少林和五大家族联合发起成立卫道盟,令人难免微词,但这也是权宜之计,况又令人亲上少林解释此事,也算是尽了礼了”,本明也起身道:“是了,所以我才决定召集众人来此,决定不仅不出面辟谣,还要传出讯息,力证此事”,众弟子都起身答:“是”,本明又说道:“圆禅,你去操办,做成此事”,圆禅合十称是。 远溪下山时,问过可因,说本源要前往清心殿议事,就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下山和众人汇合直奔卫州而去。 次日中午,众人回到滑州,换了舟楫,即可赶往卫州,众人心情忧郁紧张,只有姜琢漫不经心,似有成竹在胸。 众人沿清溪河再次来到卫州城郊,时隔八天,再次经过矮树丛看到朱家门墙,彼恶谷众人骂骂咧咧,不住咒骂,滑州分渡传来消息说卫州城这些天陆陆续续来了很多武林人士,各门各派相距近的昨天晚上就到了,还在不断的来人,现在看到朱家还没有被攻破,众人稍觉放心。远溪众人走下矮树丛,姜琢吩咐余敏侠对彼恶谷众人喊道:“让我二叔姜均出来说话!”,不需要别人传话,姜均带领四卫走了出来,手上刚扔掉一块西瓜皮,见到姜琢,惊疑不定,他低声吩咐了几句,旁边一个矮胖的人走开了,姜均看到了他们一行人,问道:“你一个人来的?你老爹呢?” 姜琢笑道:“我父亲和陆家叔叔去太湖了,说要去你的彼恶岛上走亲戚,你难道不知道?”,姜均惊疑不定,哼了一声:“你来做什么?”此时走开的那人回来了,低声说了几句,姜均表情轻松下来,说道:“你来得正好,可以看你老叔我一报当年之仇,朱家这几天估计已经饿死了不少人了,天天鬼哭狼嚎的,我猜最迟今晚或者明早,他们就要出来跟我拼命了,嘿嘿!”。 秦含章想起小蚁小晴之死,忍不住怒道:“亏你还姓姜,全然不顾当年老祖宗们留下的香火之情!”,姜均脸色一寒,“香火之情?我被赶出紫岩落的时候有谁顾念了香火之情,走投无路差点饿死的时候,有谁顾念了香火之情!倒是你上次能平安离开,我已经很是顾念了香火之情了,你婆婆是我姑妈,父亲是我表兄,我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我再放你们一马,你赶紧和姜琢给我离开此地,不然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此时城墙顶上的朱潜岳说道:“两位阿妹,你们跟这个疯狗纠缠什么,赶紧走!” 远溪第一次见到四卫同时在场,想不到林卫吴南居然是个女的,那矮胖子就是火卫霍杀了,那个高个子想必就是风卫冯海平了,远溪心想:自己身上无伤之时,也只能堪堪挡住四卫中的一人而已,现在还要保护两个女子,连全身而退都做不到的。他明白今日一战凶险无比,但这也顾不得了。 山卫慢慢走了过来,秦含章将背上的贯星弩取了下来,这里是个小坡,居高临下之际,山卫并不敢抢上,此时姜琢又走下去了几步,对姜均说道:“二叔,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这几天大批好汉赶来此地,连少林寺和归月庄也都来了,你现在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姜均身形高大,四卫在侧,更显得威风凛凛,他脸上又恢复了冷漠,说道:“这个不劳你费心了,你虽是我亲侄女,但这里的弟兄们可不是你亲叔叔,你知道彼恶谷这十年间不断壮大,可不是靠东家长西家短拉起来的,我来此地是报安阳之仇,郭俊雄当年杀了我妻子,他没熬到我去找他报仇,可是姓朱的在我眼皮底下将他的儿子救走,这口气我怎能咽下?别怪当叔叔的没提醒你,少来蹚浑水,你若是痴心妄想用嘴皮就把我说回去,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就是你老子来,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哼,至于那些乌合之众嘛,来了倒是省事,他们不来我也要一家家一个个找上门去的,谁叫咱彼恶谷最近粮食不够呢!”,说完也不等姜琢回口,一挥手转身喊道道:“儿郎们,听说咱们姜家二小姐找来了好多武林高手来对付咱们,还成立什么卫道盟,你们亲口告诉她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这却是众人一起喊出,声震苍穹,姜琢登时吓得脸色苍白,她何曾见过这么大阵仗,看来这是彼恶谷早就训练好了的,专门用来以壮声威。 姜琢想不到姜均一点都不害怕,这百十个人想必就是彼恶谷的精英了,还真是倾巢而出,姜琢一敛神,板着脸说道:“什么为报安阳之仇,你也是堂堂谷主,一点都不光明磊落,你想要什么为什么不能直说!要我当众点破吗?” 姜均笑容顿时敛住,半天不说话,山卫瞧了一眼,姜均使了个眼神,说:“这次要是抓不住,也不管死的活的了”,山卫和风卫几乎同时出手,于此同时,远溪沉声说了一句:“快走!”。碎月刀出鞘,大踏步迎了上去,瞬时如渊渟岳峙,一股迫人的气势勃然而出,竟使得山卫和风卫同时停止了行动,二人对望一眼,问道:“阁下究竟是谁?”,姜均在这一霎那也觉得气氛不对,上次也见过远溪,彼时是个病夫,中了剧毒奄奄一息,这时再细看时,发现眉宇间轩然之气极盛,手中所持碎月刀,此刻似乎和碎月刀融为一体,这种感觉姜均当年只在自己的父亲姜笼坤身上见过。 姜均又仔细看了看他脸色,问姜琢道:“你给他吃了拢魂丹?碎月刀怎么在他手上?”,姜琢无语以对,对远溪说道:“远公子,你务必要支持一炷香的时间!”,远溪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一炷香后有强援来到?,也不暇多想,头未回但点了点头,姜琢看了一眼城楼上的朱潜岳,楼上众人神情委顿,显然仅有的一点粮食都给了妇孺老幼,姜琢一咬牙,拿出笛子,开始吹奏,秦含章举起手中贯星弩,随时准备发射。 凄厉的笛声响起,顿时天地之间,除笛声外,鸦雀无闻,这笛声高亢激烈,似野兽临死呼唤,让所有人的心跳加快,时而婉转,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时而又像慷慨悲歌,有征伐凶音,非人间所有。 众人一时忘记了要做什么,风卫和山卫对望一眼,山卫手中也是使刀,大吼一声和刀扑上,远溪顿时就感到了山卫刀锋中浓烈的杀机,无暇思索,施展碎月刀接了下来,斗得一会,山卫明显感觉对方内力有所阻滞,似乎运行并不通畅,刚开始两人是先探虚实,不敢全力一搏,此时山卫已看出远溪的破绽,运起十成内力,刀刀携着劈山砍海的气势,有如狂风骤雨般卷向远溪,远溪不管不顾,刀锋不及身绝不会回防,一副两败俱伤的打法,山卫久攻不下,远溪反倒逐渐运转如意,更加得心应手,风卫冷眼旁观,知道山卫没办法短时间拿下他,于是果断加入战场,他身形奇快,行动如同鬼魅,远溪此时已经心到刀至,毫无阻滞,以碎月刀之利,风卫上来以后甚至也没能迫使他后退哪怕是半步,好几次就要打中他,他都或躲或挪,妙到毫颠,姜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这个少年有他当年的狠劲,三人斗得天昏地暗,刀锋剑影画出了一个大圈,只不过反而不像是以命相搏了,倒像是练功一般,每次都能从身首异处之境堪堪抽离,姜均眼睛一眯,说道:“老二老四,你们一起上吧,这个人必须死。” 秦含章一直紧张的看这远溪三人相斗,见到一个矮胖子和一个中年女子走了出来,喊道:“不要脸,要四打一吗?”那女子格格一笑,说道:“不不,小妹妹,我是来抓你的”,远溪看这个情形,觑空看了看姜琢,只见她面色冷漠,已经收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截船 秦含章一支弩箭激射而出,迫使得那女子和矮胖子身形一顿,慢了下来,正在此时,听到众人大声惊呼,姜均也扭头过去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数鸟c雀c鹭c鹰黑压压争先恐后的往城墙飞去,撞死在城墙内。 姜均还没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姜琢喊了句,“含章我们快跑”,秦含章忙过来抓住她,两人飞奔跳进清溪河,早有船夫在此接应,载上两人迅速离去,远溪见林卫和火卫紧追了下去,一声清啸,一招血战八方打散风卫和山卫,朝林卫和火卫奔袭了过去,两人感觉到了后面的杀意,只得凝神备战,远溪却顺势跃起,也跳进水中,四人面面相觑,远溪一声清啸,一掌拍向水中,恰似巨石入水,溅起的巨浪高达三丈,说道:“石勇,此掌比你那天如何?”说完凌波踏水,河水被带出水窝,远溪再次双掌击水,水柱溅起,远溪凌空双腿踢出,一时间遮天蔽日,等水柱消散,远溪早已不见踪影, 此时姜均也站上了小坡,吼道,又让他跑掉了,又是这个地方!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又叫道:来人,给老子把这河填了!四卫走了回来,林卫说道:“谷主,这个人着实厉害,我们留不下这个人,属下无能”,姜均也知道留不下他,说道:“为什么不抓那两个女娃娃?”,四人对望一眼,一语不发。姜均长叹一声,带着四人回到广场,说道:“他们坚壁清野,我们在这里苦等了八天,整整八天,好不容易等来这个机会,这下好了,撞死的鸟够他们吃半年了!”。这时听到属下来报,姜均正在气头上,喝道:“声音大点”,那人说道:“紫岩落的姜宏逸和岳州陆家的陆巢带领子弟已经将太湖水寨一把火烧掉了”,姜均听了如遭雷击,也从盛怒中清醒了过来,此时反而不再急躁,过了半晌,他颓然说道:“石勇吴南,你们俩留下事成之后去博州。” 朱潜岳看到乌压压各种鸟禽不断飞来时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等到一只白鹭撞死在墙岩上,一只又一只,朱潜岳和朱家子弟恍如梦中,随后都是大喜过望,姜均想困死众人,这下不可能了! 彼恶谷众人很快撤离,不到一顿饭的工夫走得无影无踪,朱潜岳还怕有什么花样,分别遣送了几批人下去勘查打探,确认彼恶谷确实乘船从卫州离开,这才打开指挥所大门,安顿老幼,一直忙到接近午夜才算安顿妥当,没有人伤亡。 姜琢和秦含章两人联袂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身上的衣服早就干了。 三人久别重逢,自有很多话说,朱潜岳遣散家仆,三人在堂屋就坐,姜琢说道:“本该等到早上才来的,但有一件要紧事,必须现在就跟你说,省的你毫无准备”,于是将此前为救朱家伪造结盟的事情跟朱潜岳说了,朱潜岳听完,站起来鞠躬道谢,说道:“为了我朱家,如此委屈两位阿妹和远溪兄弟,愚兄实在感激不尽你们放心,若是有江湖豪客过来,我必竭诚以待,好好善待结交”,姜琢摇摇手说道:“这就见外了,接下来就有劳了”,秦含章也笑道:“我们只管请神,可不会送神的”,说得三人一笑,朱潜岳招来一名小童,吩咐他去请童管家,姜琢问道:“远溪公子呢?怎么不见”?。 “自你们退去后,不曾见他!”朱潜岳说道。 “难道被彼恶谷抓走了?”,三人面面相觑。 姜琢说道:“我和阿妹跳进河里的时候,看见他正截住林卫和火卫,后来上岸时也不见他人,再后来在他渡口休息打听,说是彼恶谷已经连夜撤走,离开了卫州,而且听得哨探说亲眼看见远公子跳进河里逃掉了,我们就以为他先来和你叙旧了。” 朱潜岳听完,眉头皱了起来,说道:“他肯定遇到了危险,你们先去客房休息,我去河边看看有什么线索” 朱潜岳走后,二女去内堂拜见了朱潜岳的母亲,说了会话由侍女带往客房休息不提,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两人就醒了,听到外面有人不断走动,人一波波的出门去,两人起来后问朱家家仆,才知道朱潜岳一夜未回,派了好几拨人出去搜索远溪的下落,但都没有结果。 两人匆匆出门,问朱家家将朱潜岳的下落,恰巧童管家正从外面回来,见了二人说道:“两位姑娘别着急,我家公子已经派人往各处打听找寻去了,应该不久就会有结果的,姜琢问道:“朱大哥往哪里去了”,童管家说道:“他带我往昨天远帮主和彼恶谷的人打斗的地方去看了下,没有发现踪迹,让我回去调遣下人出去打探,然后沿河而下,至今未回”,姜琢点了点头。 “不过长河帮在本地的帮众再加上我们,相信很快会有结果的”,童管家说道。 秦含章看童管家的样子,显然也没有十分把握,于是说道:“您帮我们回禀下伯母,就说我和姜家姐姐临时有事,不及拜别,请她恕罪”,童管家说:“两位姑娘要不还是等我家公子回来再做打算吧,这样匆匆离去,家主人要怪我招呼不周了”,秦含章摇了摇头,勉强笑道:“不会的,容后解释”,说罢拉着姜琢的手,往外去了,童管家还想挽留,两人却去得远了。 姜琢和秦含章也来到昨日入水的地方,秦含章在河滩沿着朱潜岳的脚印一路沿河细细搜寻,姜琢却只是站在岸边,嘴角含笑,秦含章问道:“阿姐,你做什么笑?” 姜琢说道:“我大概知道他去哪里了”。 秦含章奇怪道:“他在哪,你为什么不说?” “我觉得昨天他甩掉彼恶谷的人以后,连夜赶回了滑州渡口,这会估计已经出发前往扬州了”,姜琢说道。叹了口气又补充道:“这个人挺倔强的,朱家之围已解,他自谓时日无多,再无必要留在这里”,而且,她顿了一下,说道:“也省得你看着心里歉疚”。 秦含章听完,怔怔不语,终于眼角流下泪来,只是不好哭出来,姜琢见状也不好说什么,过去牵着她的手说道:“也罢,你既然心里不肯让他就这样死,那我就陪你们走一趟蒙舍川,去找悬针老人,胡老爷子看在咱们两家面上,应该不会坐视不管的”。其实这话姜琢说出口也是殊无把握,不过除此以外,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秦含章。 秦含章点了点头,说道:“辛苦阿姐了”! 两人正愁怎么赶去滑州分舵拦住远溪,却见那天与远溪同船的舟夫甲和舟夫乙划船正从滑州方向过来,急匆匆一如那天的光景,秦含章跟姜琢说了这两个人,姜琢道:“是了,他们是来给朱公子送信的,截住他们”。 秦含章施展轻功,轻轻落在船头,说道:“请停下来,有事相问”。舟夫甲乙看见又是她,不由得叫起苦来。 秦含章问道:“是远溪让你们来送信的?他现在何处?”,舟夫乙的眼角伤口还没有好,现在绑着纱布,别提多难受了,见她问远溪,没好气说道:“不敢动问,鄙渡主着我们来巡查,打探消息,已经多日没见到帮主了”。岸上的姜琢叹了口气,说道:“妹妹,别跟他们纠缠了,还是我们自己去找,我们空有解药却找不到他们帮主,再拖下去岂不是冤送了他的性命”。秦含章会意,正要下船,舟夫甲赶紧说道:“两位姑奶奶,怎么不早说有解药,快跟我们来,迟了就真的追不上帮主了”! 舟夫乙虽然心里不愿意,但听得帮主有救,也就不计较了,四人调转船头,往滑州方向而去。 路上舟夫甲述说道远溪昨晚三更才到滑州分渡,浑身是血,昏倒在地,大夫连夜救治,但言毒已扩散,恐怕回天乏术,远溪早晨醒来,嘱咐派人去朱家探视报信,说已回扬州让不要找寻他,然后火速安排回扬州,他们差不多同时出发,去扬州的是大船,要慢些,奋力追赶的话应该有可能追到的。 果然,一个多时辰后,四人看到了那艘载有远溪的大帆船,帆桨俱全,可容一二十人乘坐,足可远行。舟夫甲扯着嗓子喊道:“余主管,请停船,帮主有救了”,余敏侠远远望见了他们,吩咐暂停扳桨,放下软梯,让四人上来。 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人影一闪,一个女子出现在船上作势准备冲进船舱,众人大惊,秦含章一眼瞥见是彼恶谷的林卫吴南,极速取出贯星弩抢过去准备堵在门口,只见林卫一声笑,转身迅逸绝伦地扣了姜琢在手,挡在自己身前,姜琢惊呼一声,反应极快,左手迅速解下一个东西,用脚往秦含章那边一踢,说道:“我不能陪你去了,别担心我,她不敢把我怎么样”。 吴南一声冷哼,看见那个东西是一把弯曲的短笛,也无暇计较,不等姜琢说完,一把抱住她,腾空而起,落脚时往河心小舟一点,再次腾空,带着姜琢消失在东岸密林中,只传来她的声音“秦家小妹妹,我们很快会再来收拾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倾心 事情发展极快,兔起鹘落之际,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秦含章虽有贯星弩在手,怎奈投鼠忌器,怕误伤姜琢,竟只能眼睁睁看着姜琢被林卫掳走。 秦含章一定神,对余敏侠说道:“余主管,如果你要你们帮主活命,从现在开始你最好学会听我的话!” 余敏侠与她多日同路,早知这个姑娘是真诚相帮远溪的,只可惜造化弄人,“秦姑娘,日前多有得罪,但愿你别放在心上,我就是个大老粗,但我现在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有什么吩咐,只要对我们帮主好,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绝无二话!” 秦含章本来挺担心这个刺儿头多有事端,听他这么说,放下心来,轻轻点了点头,走进船舱。余敏侠也跟了进来,远溪躺在竹榻上,昏睡着,并不知道发生了这些变故。余敏侠说道:“医师说他急毒攻心,疼痛难忍,给他服用了一些药,说足可昏睡一天。 秦含章从怀中拿出姜琢给的装有拢魂丹的瓷瓶,倒了出来数了一下,有22颗,两天服用一颗,尚可支撑一个半月,这才愁眉稍解,拿出姜琢被掳时给她的短笛,若有所思,余敏侠正要出去,秦含章说:“蒙舍川蒙舍川这个地名你听说过没有?” 余敏侠楞了一下,说道:“蒙舍川?没有听说这个名字”,秦含章点点头,不再说话,余敏侠想了一下说道:“船上有八个人,我一个个去问下,有没有谁知道的,不过我倒觉得这个不像个地名,至少不像北方的地名”,秦含章没回答他,仔仔细细在脑中搜刮关于悬针道长胡真人的一切信息,但那时实在太过年幼,几乎什么有效的信息都想不起来,只记得每次他来拜访婆婆之后,总跟婆婆说还要去紫岩落拜访舅爷爷,秦含章心念一动,脱口说道:“西边,他从西边来!青阿谷在西,紫岩落在东,如果他每次拜访二人都是先去青阿谷,再去紫岩落,那他很大可能是从青阿谷的西边来”,她轻声自言自语,余敏侠也没有听清,秦含章回头看见他还在,起身说道:“余主管,远公子这样恐怕只能乘船,从这里经长江入川,你走过么?” 余敏侠说:“当然,这个不难,我知道怎么走,我长河帮渡口众多,船夫都可随时调用,不会耽误时间,但是我们要去哪里?你是想起蒙舍川在哪里了吗?”。 秦含章摇了摇头,说道:“你先不要管这些,只是尽快往我说的方向走”。余敏侠应了声是,开始出去和船员吩咐事宜,安排饮食等。从这天起,余敏侠就守在船外,不听传唤并不进来,秦含章衣不解带,终日看着远溪,喂侍汤药。 三天后来到夷陵,夜泊西陵峡,逆水入川十分辛苦,需做充分准备,余敏侠黄昏时分就亲自下船采办物料,远溪近日来因为服食拢魂丹,毒气被遏制,身体比前觉得好了些,左臂也能动了,虽然真气阻滞,但气力尚有,只要不施展武功,行走无碍,知道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秦含章这才没有看得那么紧了,余敏侠带着几个船员下船采办,直到晚上了还没有归来,两人坐在船尾,远溪说道:“秦姑娘,明天开始西上,你家就在前途不远了,到时候请早点回家,省得令尊令堂挂念,至于我,我自去打听到蒙舍川的所在,找寻那个悬针道人,求他医治,此后是生是死,就看造化吧”。 远溪侧过脸看向秦含章,其时明月在天,江水摇曳倒影,清辉下,秦含章双臂抱膝,短短几天,竟消瘦了许多,双眸闪闪,只是摇头,半晌才回答说:“你以后不要再提令尊令堂四个字,我父母早已去世多年”。这个远溪没有想到,心道:她也是可怜之人,难怪几次提到她父母,都是郁郁不乐。一时却找不到安慰的话。 过得还一会儿,远溪说道:“你说姜家小姐真的没有危险么?”秦含章歪着头,像看怪物一般的看着他,说道:“那天你身中毒箭,当你知道性命就在顷刻之间的时候,我没有看到恐惧,只看到没给朋友成功报信的焦急,现在也是,你自身难保,还有心操心别人?难道你的命真的这么不值当么?”,远溪一时无语,秦含章叹了口气,说道:“彼恶谷的谷主姜均,是她的亲二叔,她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要受点委屈罢了”。 远溪正要回话,突然听到余敏侠回来了,正在此时,岸上有人喊道:“那个长河帮的人就在前面船上,大伙儿一起上来捉拿,别走了他!” 秦含章登时弹起身来,拉起远溪,命他藏在船舱,取下贯星弩在手,飞身下船,远远看得有人前方在跑,左右却无其他人,秦含章追了下去,但前方不远就是市集,眼见追不上,她担心船上,掉转头开始返回。 谁知她回到船上时,发现远溪已不在舱中,她进内室看了,也是不在,情知上当,赶紧问船员,船员说有一个人抓起帮主施展轻功,沿岸往北去了,正是她追那人的相反方向,余主管刚刚回来正好撞见,在后面追了过去。 秦含章咬一咬牙,从内舱取出蚀骨箭,施展青阿谷的轻功绝学,往北而去。 却说远溪,在秦含章下船后不久,船上忽然来了一个蒙面黑衣人,二话不说封住穴道,扛了起来沿岸飞奔,远溪心想贱命一条,还是身中剧毒回天乏术,这也有人要绑架索要赎金?感到十分好笑,简直控制不住,笑个不停,那人跑着跑着,发现肩上的人笑得像筛糠似得,也是莫名其妙,黑衣人左右一张望,闪进一个屋子,屋子里除了一张椅子以外,空无一物,早有另外两个黑衣人在这里候着,却没有蒙面,远溪好容易止住笑,蒙面人把他摔在地上,朝另外两个人一努嘴,那两人把远溪拖到椅子上,反手绑住他,然后走了出去,反掩住门,悄悄走远。 蒙面人走了过来,也不问青红皂白,对着他脸左右开弓,打得远溪眼前金星直冒,喝道:“喜欢笑,还笑不笑?”声音像是故意压抑着,恰似要掩饰什么,远溪觉得这声音最近哪里听到过,一时想不起来,蒙面人右手直接探到远溪腰间,从内袋中摸出一把小刀,正是姜琢让远溪暂时保管的碎月刀,远溪这才感到不妙——一路也没有机会还给姜琢,这下好了,自己死也罢了,还得亏欠于人。蒙面人也不多看一眼,直接放在袋中,就像这个刀原本就是他的那样! 远溪心里一动,说道:“你是姜家长公子?” 蒙面人浑身一颤,不知道哪里漏了陷。嘿嘿声中,扯掉蒙面布,恶狠狠的说:“本来我听你说话之时,还记得挂念我妹妹因你被虏,因此有意饶你一命,现在既然认出了我,那可别怪我无情了”,远溪听得他果然是姜承天,叹了一口气,暗想:他说的没错,姜家小姐因为我受到莫大委屈,还有性命之忧,我果然该死,动手吧,反正命不久矣,迟点早点有何分别! 正思想之间,听得姜承天恶狠狠又说道:“秦家妹子与我青梅竹马,你算什么东西,横插一杠,也不照照镜子! 远溪听到这话,啊了一声,诧异的望着姜承天,难以相信原来是因为这个,错把自己当成情敌! 远溪道:“你想杀我并不是因为姜家小姐你妹妹?而是因为秦姑娘的缘故?” 姜承天嘿嘿笑道:“你总算明白了吗?可以安心赴死了吗?” 远溪顿时感到一股气往上冲撞,冷冷说道:“我不服气!” 姜承天听他居然还敢还嘴,不由得一愣,又是一个耳光,可怜远溪被绑在椅子上,几乎无可避让,打得耳膜都要炸裂了。这也激起他的血气,轻蔑的望着姜承天,一字一句的说:“若是因为姜二小姐杀我,我无怨言,但是我和秦姑娘,我和含章目成心许,两厢情悦,可谓天造地设,我今生非她不娶,你杀了我也是这个话!” 姜承天怒极狂笑,简直难以置信,抽出碎月刀,对着远溪脸上就要砍落,远溪双眼眨都没眨一下,直勾勾盯着他,正在此刻,只听得门被撞破,整片倒了下来,秦含章出现在门口,面色惨白,冷如冰霜,姜承天说道:“含章妹子,你怎么来了,我,我他他”。 秦含章厌恶地说道:“不要喊我妹子,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姜承天脸色铁青,丢下碎月刀,悄步走了。 姜承天走后,余敏侠赶紧挤了进来帮远溪松绑,远溪没料到秦含章一直在外面,自己一时心情激荡说的话看样子她都听在耳里了,不由得尴尬至极,头也不敢抬起来,默默捡起碎月刀,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彩云南 秦含章先走了,余敏侠扶着远溪出来,远溪这才看见还有一个人从暗处走来,捻须而笑,却是一个老人,六十上下,黑瘦但显精干。 余敏侠一揖到地,说道:“真的多亏您老人家指点,请受在下一拜”,那老者笑眯眯的说:“哎,不必客气”。 远溪忙问其故,余敏侠简短的说了一下,原来他当时追赶远溪,但是轻功差的太远,很快就跟丢了,正急的冒烟的时候,这个老头出现了,告诉了他黑衣人把抢来的人关在哪里,秦含章随后也来了,于是三人径直来到这里,只不过差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后面的事情远溪也知道了,远溪也道了声感激,思忖道:这老头来的好巧,必有缘故,不如请他回船喝杯酒,也好问问清楚,正好可以缓解这万分尴尬的场面。 于是执意请他一同回船喝上一杯,老者见他意甚诚,也就执拗不过,一同回船。 路上远溪旁敲侧击问余敏侠他们多久赶到的,都听到什么了,余敏侠心里好笑,又不敢无礼笑出声来,暗示说该听见的一句都没有漏掉,远溪更是尴尬! 炎夏的夜晚,热气刚散,江面微风徐来,自有一番意境,舒适爽人。 余敏侠亲自嘱咐后厨,宰了好大一条清江鮰鱼做汤,又拌了一大碗卤牛肉和下酒凉菜,在舱外铺设好了,远溪请那老者入座,远溪拉余敏侠就座,余敏侠执意不敢,只侍立在旁倒酒,远溪好歹让他坐在横手,三人聊了起来,远溪说道:“我们长河帮和三峡帮都吃水上的饭,本来就算是一家人,高帮主今天救了在下一命,以后但有吩咐,务必不要客气”,原来这老头居然是三峡帮的帮主! 高帮主说道:“嘿嘿,好说好说!” 远溪问起来怎么会这么巧被他窥破姜承天的计划,高帮主几杯酒下肚,话多了起来,说道:“他紫岩落是江湖名门,这些年来横行无忌,我三峡帮也算是他的属帮,嘿嘿,他姜大公子又怎么会把我们瞧在眼里。几天以前,这姜大公子就传下话来,凡是长江沿线帮会,一有长河帮帮主的消息,就要飞报知会他,我三峡帮也被他安插了人手,所以,你们一进夷陵,他就知道了,昨天就从安州赶了过来,专门设下圈套,要拿住远帮主”。 远溪默然。 余敏侠殷勤劝酒,高老头越喝越有兴头,又说道:“老实讲也不怕你小兄弟责怪,其实咱们两帮素无往来,井水不犯河水,我不必陷害你更没有必要专程救你,但是你既然是他姜家要害的人,那确凿无疑就是我高某人的朋友,必当竭尽全力解救!” 远溪心想原来如此,可见姜家平时专横跋扈到什么程度了! 三人心照不宣,远溪有伤在身,本不应饮酒,可是高老头十分豪爽,言语直快,不由得另眼相看,十分相敬,连饮了杯,高老头也是逸兴遄飞,加上远溪和余敏侠凑趣,怂恿他讲述自己年轻时候的经历,以消磨时间,高老头从东海讲到西疆,从漠北讲到云南,真是天南海北,哪都去过,三人都有些醉意了,远溪不觉趴在桌子上朦胧就要睡去,余敏侠好像听到老头说起了什么什么川,虫蛇大象什么的,一个激灵,坐直了问道:“您刚刚说什么川??”,高老头醉眼朦胧,说道:“哦,我说最南边我去过蒙舍川,那里的蚂蚁个头有长江里的虾子那么大,咬一口不是玩的,还有那”,余敏侠正打断他要问详细,却见秦含章从舱中走出,于是起身让座,秦含章静静坐在桌边,自己倒了一杯酒,跟高老头说:“晚辈敬您一杯,能不能请您细细跟我说下这个蒙舍川,如今我们正是要赶往蒙舍川,请人疗伤”。 高老头知道她的身份,倒也不敢怠慢,说道:“你郎,远帮主身上的毒伤我看到了,恐怕难以痊愈”。 秦含章脸上一红,示意余敏侠把远溪扶进船舱,细细问了起来。 高老头眯着眼睛,细细回忆说道:“年轻时候,有一次上任帮主要送一批货去蒙舍川,就是由老朽带领押运的,一路九死一生,因此印象深刻,况且那里现在可不属于我天朝疆域了,可算蛮夷番国,你们要过去,那可挺难”。 秦含章说道:“恳请前辈详细指点,我如今别无选择”。 高老头慢慢呷着酒,开始细细回忆。 次日清晨,远溪醒过来的时候,船已经开动,潮平岸阔,正是入峡的难得的好机会,秦含章独自坐在船尾,忽听得后面有声音叫喊,定睛一看,原来是三峡帮的人,一叶小舟飞快靠了过来,一个中年汉子拱手道:“鄙帮主有东西让交给秦姑娘,请秦姑娘问话”,秦含章站起来说道:“我是”。那汉子将一个包裹抛了过来,双手一拱,调转舟头回去了。 秦含章打开一看,是一个十来页的破旧书帛,歪歪扭扭写着些字还有图画,细细一看,不由得十分感动,原来是一本翻译册,记载着简单的乌蛮词句,记诵后可以与和当地人简单沟通,秦含章翻到最后一页,看到墨水都没有全干,是一张路线简图,表明了大致的方向和各个关键方向地点的信息,显是刚刚画就。抬头想致谢时,舟与人都去得远了。 这天刚过巫峡,白帝城遥遥在望,余敏侠命泊船白帝分舵,补充物资,岸上早有一名帮众看见,飞奔过来,要求见帮主,见到远溪后说,彼恶谷的几个头目正在暗暗查访他们的踪迹,正悄悄监视白帝分舵,分舵主命他在此放哨,若遇见帮主早点告知帮主此事,好做防备。 远溪眉头紧皱,秦含章说道:“在我青阿谷左近也敢放肆,真是目中无人欺人太甚”! 余敏侠说:“依属下愚见,我们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了,我们悄悄的过去,不在白帝城停留也就是了”。 远溪点了点头,秦含章却说:“你们难道忘记了林卫吴南曾经上过这船?”,又说道:“你们不想硬闯,就赶紧换个船”。余敏侠和那名帮众赶紧下去租船,可巧正有船家经金沙江往西,余敏侠忙与船家协商,给了船金,回船请远溪和秦含章换船,两人过来后,他又回大船准备搬运东西。正在此时,那名帮众惊呼一声,说道:“糟了,他们来了!”余敏侠远远瞧见正是彼恶谷的吴南等人,刚转过摊湾,显然已经看见长河帮的船了,余敏侠来不及跟远溪和秦含章多说,当机立断赶紧起锚,命船员往东下夷陵,想引开他们,远溪和秦含章会意,闪身躲在租船里。 吴南果然上当,径直往大船追了过去。余敏侠的船虽然大,但胜在水手精锐,都是长河帮的得力骨干,所以林卫他们不仅追不上,反而相距越来越远。 远溪两人稍作收拾,当天午后就开船了,准备西下金沙江,船家的意思还要多载几个人再一起走,秦含章给了船家一锭金子,让他把所有杂客都赶了下去,船家见她出手豪绰,也就依言开船了。 一路平安无事,直到云南境内,按照高老头的指引,他们从这里开始就得弃舟登岸了,然后一路向南进入蒙舍川! 自夷陵那晚过后,远溪和秦含章两人如无必要,几乎很少讲话,偶尔四目相对时,亦俱窘迫不已,秦含章更是一脸冷漠,显然深怪远溪出言轻浮。秦含章数了一下拢魂丹,还余16颗,省着点两天吃一颗,尚能支撑一月有余,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胡真人,医好远溪,从此恩怨两清,不再相见! 两人在小镇找了客栈暂时休息,秦含章顺便寻找长途马车,购买衣物等,囊中金银将尽,秦含章毫不在意,虽然市集颇小,一者出手阔绰,二来细心探访,还是勉强买齐了所需物件。 第二天清晨,车夫赶着车来到客栈门口,秦含章示意远溪上车,自己牵出一匹马,远溪一脸迷茫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马车,意思是你确实没有搞错,我坐马车你骑马?? 秦含章显然也觉得挺有趣,但仍板着脸,轻轻跃上马,跟车夫说了声走吧,迤逦出了小镇,一路向南。 车夫姓张,名玉超,五十来岁,会川人士,熟知云南路途。张玉超看起来精瘦,脸上总是笑眯眯的,一口西南官话,软糯糯的,加上见多识广,远溪十分喜欢和他攀谈。 再途不止一日,这天傍晚时分,天色向晚,阴沉沉的,晚上估摸着也是星月无光,三人错过宿头,远不着村,近不着店,只得早早停下,准备寻找地方休息,张玉超皱起眉头,这已经是第三次错过村坊旅店了,他自负云南地方熟悉,可是走到这里,也不禁常常搞错地方,张玉超爬上高坡,遥望了一会对秦含章说道:“秦姑娘,今天又不成了,前面有一个坝子,只得去坝沿子将就一晚!”。 秦含章嗯了一声。 三人默默无言又走了一程,张玉超吧马车栓在树上,割来水草喂马,又选了避风地方,起灶生火做饭,秦含章仍旧拿出那本高老头相赠的画册,记诵词句,看看地图。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路尽头 简单的晚饭后,张玉超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说道:“秦姑娘,远公子,不是小人抱怨,从这里再往南走,连我也没有去过了,这地方千百年来人迹罕至,水陆难通,小人奉劝两位还是快些回程是好!”。 秦含章听了,抬头说道:“你不走又怎么知道水陆难通?”。 张玉超一时语塞,只得说道:“以小人经验来看,这里与沧澜江东去不远,再往南,尽是沼泽淤湖,绝无人烟的地方,虫兽滋扰,困顿难行!” 秦含章静静的说道:“张师傅,我早在找你的时候就问过你,我要去的地方很远很远,不到目的绝不回头,只要还能往南走,就绝对不能停下来!是不是这样”? 赵玉超自悔当初夸下海口,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在高地树下面搭起简单雨棚,打开铺盖自去睡了。 远溪看着秦含章,比先前又清减许多,但觉心中难过。 他挪了过去,缓缓说道:“秦姑娘,你心中歉疚,我都知道,不远千里,送我来到这里,已经尽力了,实话实说,我一生际遇惨淡,最见不得身边的人受苦你为我千里奔波,有家不回,已经能够偿得过了,况且都是我自作自受,才会中箭,我心中绝无怨恨,不如我们明天就启程回去,我要见见我妹妹,而且斗胆想让你也认识一下她,她和你一般大小,名字叫做远馨,你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她如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就算我我也不会担心”。 秦含章转过头来看着他,刚刚正思忖着:拢魂丹所剩不多了,蒙舍川还不知道要多久能到,从现在开始,得三天才给吃一个。听得他这么说,不禁问道:“你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头昏吗?还是疼痛难忍?”。 远溪摇摇头,只说道:“我刚才所说,你听到了吗”? 秦含章点了点头,说道:“我都听见了,但是不能答应,这些天来,我始终对着高老前辈给的地图相印证,这画虽然简陋,但重要转折处几乎一一吻合,前天经过的坝子,他就在图中细细标注了,我觉得按照距离,我们还需要五天就可以到达,甚至有可能会更短——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不能!” 远溪默默叹了口气,看着秦含章起身飞上树丫——她用绳索两端牵住相邻树干,睡于绳索上,没有再多说。 张玉超离得较远,没听到秦含章说的这话,不然依他的经验来说,肯定要反对这个说法,在沼泽中行走的距离可不能与陆地或者水中相衡量,就像有时候两座山地图上相距极近,给人的感觉就是说话间就能到,但实际走起来可能要久远得多。更何况山川虽险峻,只要有路,终究可以到达,沼泽地又不一样,有些望着能到的地方,永远无法到达——走在其中,若是碰到沉积甚深的淤泥,会不断下陷,命且难保,凶险异常,又谈何到期。但秦含章囿于年纪阅历,没有碰到之前,又怎会知道。 这之后的第三天,他们就进入了沼泽地,一个个坝子中间,尽是绿茫茫的草地,而这些美丽绝伦的如同翡翠的草地中间,随时孕育着危险,张玉超对这种情况显然也是所料不及,再后来两天,他还是凭借丰富的经验,带领二人从一个个坝脚蜿蜒前行,直到经过最后一个能看见的坝子以后,突然天地开阔,一望无际的草泽,更无川坝相阻,再无参照。 张玉超此时愁眉苦脸,常常挂着的笑容早就不见了,哭丧着脸,一次次要求返回,秦含章总是不许,这天中午过后,张玉超实在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说道:“秦姑娘,真的不能再走了,马车根本不可能从这里经过,马匹也不能,我们没有选择,只能回去!”秦含章从手上褪下最后一个值钱的玉镯子,跟张玉超说:“张师傅,马车马匹我们不要了,请您务必带着我们穿过这片沼泽,你看到远公子了吗?他的性命全在你的手里,我们不能回头”。 张玉超叹了口气,说道:“姑娘,我走南闯北,是识货的人,你的首饰随便一件,都够我这种人吃喝一辈子,给了我这么多,我不是贪心的人,只是前途实在凶险,就算不会失足掉进沼泽,也难逃虫蚁啃噬,我固不愿死,实在也不能眼睁睁看两位前去赴死,听我一句劝,回头吧”。又说道:“远公子这些天下来,我觉得他是个豁达知命之人,别怪我多嘴,我觉得他似乎也颇不认同姑娘的想法”。 秦含章见实在没法再说动他了,狠下心肠,贯星弩一扬,一支弩箭射出,正中张玉超发髻,头发披散下来,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再说下去了,秦含章的意思是,不商量了,不想走下去,就得死在这里。 远溪近来感觉全身力气都在消失,知道大限将至。这天到得下午的时候,马车已经寸步难行,车辙陷在泥里,以难动弹,只得在一棵大树旁停下,秦含章说道:“张师傅,马车就弃在这里,现在开始,我们步行。 远溪气喘吁吁,黄豆大的汗珠掉下来,天气炎热,伤口有腐烂趋势,实在疼痛难忍,他咬牙不吭一声,但秦含章还是看了出来,要去打水给他洗脸,远溪忍痛说道:“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歇着吧,前面可能没办法好好休息了。” 秦含章点了点头,就要去打水,远溪说道:“秦姑娘,我想吃点鱼汤,你有法子弄到吗”? 秦含章勉强一笑,说道:“刚刚高地上看时,前面两里远近好像有一个小水泊子,我去抓鱼给你煮汤”。 等她远去后,远溪挣扎着从车中下来,张玉超赶紧来扶着他,远溪说:“你这就走,牵这匹马,车就不要了,天色已晚,她不会丢下我去追赶你的!” 张玉超听见这话,浑身颤抖,简直难以相信,呆立良久,远溪见状牵过缰绳,又从车里拿出干粮给他,一叠声催促快走,张玉超牵了马,走了几步,又把干粮放回到车上,哽咽跟远溪说:“远公子,我老眼昏花,但也能看到秦姑娘是个好人,我愿你终能和秦姑娘到达彼岸”。说罢往北去了。 过得半个时辰,远溪看着张玉超消失在视线里,转头看天边流霞道道,彩云殷红如血。 夕阳即将沉没的时候,秦含章也回来,用水草编成草绳,提着一串大c小鱼,笑意盈腮。 远溪平静的看着她,秦含章转头四顾,却不见张玉超,才想到是远溪放他走了,秦含章神色黯然,却什么都没有说,开始生火准备熬汤。远溪知道她不会煮饭,起身来烧汤烹饪。 鱼汤已成,远溪挑出一条最大的鱼,自己夹走鱼头后,放在秦含章碗里,两人照例一句话也没说,寂然饭毕。 远溪这晚开始,高烧难退,浑身乏力,口中说胡话,一会儿说六渡如何要立足长江,北上黄河,一会说潜岳快带着家眷来扬州避避彼恶谷风头,一会远馨,一会秦姑娘,身体也是眼看着更为虚弱了,秦含章就着漫天星光,看着画册中最后一指头的距离,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远溪情况越来越糟,此后第一天,还有清醒时候,再后来胡话也不说了,几乎就一直昏睡,仅剩呼吸和心跳。秦含章用马车中的铺盖做成地毯,将远溪放在其中拖行,好在草泽甚软,倒也勉强能行,但速度不敢太快,一天只能行走十来里,到得后来,常常要涉水,而且虫蚁c蚂蟥甚多,个头之大令人咋舌,更有蛇蝎出没,实在无法再多走一天。 秦含章拿出最后一颗拢魂丹,伏在远溪身旁,哀痛欲绝,泣不成声!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诸如此类词句,只是墨客文人得意之时泛泛而谈的意趣,真实境遇中,往往“山重水复疑无路”之后,便是“盲人瞎马临深渊”,此刻秦含章之处境,便是如此,至少目前来看,就是如此。 远溪吃下药丸后,片刻清醒,双手抓住秦含章的手,放在胸前,秦含章也没有抽离,任他抓着,远溪看她脸色苍白,双眸红肿,轻声说道:“你放我在此地自生自灭,你夺路出这沼泽,我死也瞑目,不然我生死不得安心”。 秦含章摇摇头,说道:“我走又怎会等到今日真对不住你,让你受这些苦楚!”,那一刻,两人四目相对,终于看懂了对方的心意。 但远溪很快目光涣散,又进入昏睡状态,蚊虫闻到腐血味道,前赴后继,往远溪身上钻,秦含章早几日就发现了,一直不停的替他驱蚊赶虫,可是根本无法尽驱,只能过得一会就洒水在他身上,或者将他泡在浅水里。 此刻秦含章已近崩溃,放声尖叫,把贯星弩扔下,怀中画册c银两等物都抛了出去,被扔出去的,还有那个准备作为信物的短笛! 是洪荒笛! 秦含章犹如溺水之人抓获巨木,那一刻灵台清明,赶紧拾起短笛,吹奏起来,刚开始嘶嘶哑,根本没有声响,很快她找到大小不一的音孔,按动吹奏,嗡嗡声中,蚊虫随着音浪左右上下移动,节奏一致,而且聚成一团,秦含章来不及讶异,不敢停歇,轻轻转换持笛姿势和变换所按音孔,蚊虫恰是被控制了一般,随着短笛朝向变动缓缓移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蒙舍川 秦含章正摸索个中联系,突然发觉周围草泽中不断发出声响,凝神看时,顿时惊呼出声,正不知多少大蛇小蛇昂首游近,还有更大的蟒蛇c蛤蟆c体型巨大的毒蛛等物,各相推挤,缓缓蠕动,也有毒蛇c也有普通无毒水蛇,平时的天敌此刻这里相遇也十分安静,并无互相攻击的意图。 这幕情景太过诡异,太阳虽然下山,盛夏时候的草泽中还是暑气蒸腾,十分燥热,可秦含章感到手脚冰凉,一生从未见过如此恐怖情景。 笛声再次响起,蚊虫先动了起来,但地面的毒物等却没动,秦含章瞄了瞄笛孔,又换小孔吹奏,又换更小的孔吹奏,每次能指挥控制的虫兽各不一样,虫兽体型和孔径大小显然有着某些关联,秦含章小心翼翼探视,初略找到了法子,缓缓驱散蚊虫毒蛇。 毒物在笛声指挥下渐渐散去,并没有攻击过来的意图,秦含章腿脚发软,几难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夜风渐起,她感到困意袭来,突然想到仅剩一口气吊着的远溪,和此刻仍然遥不可及的蒙舍川,那种深深的绝望如针扎在心上,赶走了睡意,她贴身收好短笛,拽起拖着远溪的绳索,就在这草泽中朝着北极星相反的方向行走,最后的信念支撑着她,明晚c最多后晚,再次看见北极星的时候,如果还没有找到悬针老人,那也就不用再走了! 晨曦来临,秦含章望向左首,东方欲白,扯着绳索的双手全是一串串的水泡,破了的c没破的,是血是水,早已一片模糊,昔日纤纤玉手,此刻不忍卒睹,但秦含章嘴角却蕴出一丝笑意。星星刚刚消失不见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丘坝子,这仿佛足可吞噬万物的草泽,终于没能拦住她,还有她真心想要救活的人。 上了坝子,已是硬路面,不能再拖行了,好在不远处有炊烟袅袅,仿佛有村落人家。 秦含章把远溪停在村口树下,扯开篱笆,敲响了村头人家的木门,一个黝黑的中年汉子端着瓷碗,眼见正在和家人吃早饭,见到秦含章大吃一惊,回头连声呼唤,他的妻子儿女都来到门口,见到了秦含章。 秦含章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水,请给我一点水喝”。 妇人连声说了些什么,儿子跑去屋里,妇人牵起秦含章的手,想拉她起来进来屋内,才发现她的手皮几乎都蹭破了,只得拿住手腕拉她过来,一边连连指向北方,说着什么。 秦含章笑着用高老头教的乌蛮话说了一句话:“是的,能不能帮帮我”。原来农妇问她是不是从北方草泽中穿行过来的。 农妇和黝黑的汉子登时肃然起敬,他们的儿子拿着水瓢打了满瓢水过来,秦含章接过来,却不便喝,转过身往那颗树下走去,这一家子非常惊讶,夫妇俩带着一儿一女慢慢跟着她,看她要做什么。 来到村外树下,才看到树下躺着的远溪。秦含章俯身想扶起远溪的头,可是实在没有气力,农妇的丈夫见状,过去帮忙扶起远溪。 那汉子将远溪的头搬起,放在膝盖上,秦含章将瓢中水慢慢倒进他的口中,远溪昏迷中也不知道喝进多少,胸口微微起伏,这家人显然极为好客,加上极少见到中原人士,惊异不已。 秦含章喂了一会,见喂不进去了,就不再喂,自己喝光瓢中水,望向农妇,问道:“蒙舍川?” 农妇一愣,忙点了点头:“蒙舍川”! 秦含章神色一振,又问道:“这里有没有一个胡真人”? 农妇见她居然会讲他们的话,十分高兴,但是表示从没有听说过此人。 秦含章也知道悬针道人不大可能在蒙舍川也叫这个名字,于是变着法子问,什么“伟大医者”c“帮人治病的贤者”,“大名鼎鼎的老人医生”,夫妇俩十分迷茫,都给了否定的回答。 她正是不知该怎么办,突然想起洪荒笛,刚刚拿出来,农妇就面色一动,秦含章忙把洪荒笛递交了过去,农妇拿过短笛看着笛口附近一个标识,秦含章也注意到了,那是一个新月样的刻花,一如人们喜欢在折扇c宝剑c宝刀上刻画一样,十分普通的一个标记,农妇紧张的往四周望了一眼,把笛子给秦含章,悄声郑重说道让她赶紧藏起来或者扔掉,不能让别人看到。 秦含章见事情有进展,忙恳请告知详情,说:“还请大娘告诉我这个短笛上的标志是什么意思”。 农妇的丈夫突然问她要找的人和这个短笛有什么关系。 秦含章说道:“要找的人是这个短笛的主人!” 男人脸色剧变,腾的站了起来,拉着两个孩子就走了,农妇一脸怜惜的望着秦含章,正想说什么,他丈夫大声吼了过来,让她不要多说,快点回家。 农妇摇摇头,起身回走时说:让她不要去找这个人,也不要说认识这个人。 秦含章一头雾水,挣扎起来说道:“大娘,请你可怜我,不远万里舍命来此求医,兄长恶疾,命在旦夕之间,只有此人能救”。说完褪下碧玺玉镯,放在农妇手中,农妇摇摇头,不肯要她的手镯,正待要说什么,她丈夫暴跳如雷,疾步赶了过来,劈手扯住农妇就走,秦含章又气又急,可是全身偏偏没有半分力气,软硬难施,急的直掉眼泪,农妇瞧在眼里,激起同情之心,一面推丈夫一面喊道:“往南走三十里,今晚国师要在北祭坛灭圣教,祭” 她丈夫暴跳如雷,不断推搡她,秦含章几次拿出贯星弩,又收回来。 一行人回到屋子,关上门还在争吵。 秦含章坐在远溪身边,心想:那大娘说国师今晚灭圣教,什么圣教?是说在那里才能碰到胡真人?偏不说清楚。秦含章气恼不已,看看日影,现在还是上午,三十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正有些愁眉不展,不过比起过去的这几天,简直不要太轻松。 稍微休息了一下,渐渐回复了一些气力。看看远溪神态稍显安详,起身正准备继续往南,先进村子再说,看能不能借到一匹马,这个时候,那家人的小女孩悄悄摸了过来,拿着点馍馍,还是温的,递给秦含章,说:“阿姐,阿妈让你知道,千万不要进村,从这里往南最近!”说罢指了下路,秦含章见这小女孩不过九岁十岁,小脸圆润,一双大眼眸忽闪忽闪,神情淳朴,点头低声说:“谢谢你们!”,小女孩又悄悄回去了。 秦含章其实吃不下,但还是感动不已,她背起远溪,往南行去,走了不到一里,远远看到先前给她舀水喝的男孩赶着马车立在路边,小男孩看秦含章走近,示意她带远溪上车,一匹小矮马,车是两幅的长平板车,西南地方常用此来拖运谷物,可见这个地方也爱中华文化。秦含章脸上在笑,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来,小男孩不过十三四岁,木讷得很,不说话,但驾驶马车却很熟练,两鞭子下去,马欢快的跑了起来。 秦含章本来想问问关于他母亲没有说完的事情,还有为何他爸爸突然间态度大变,但想到这是不是很危险的信号?终于没有问。 马车颠簸,只觉得骨头都要散开了。秦含章啃了几口馍馍,突然想到远溪已经整整一天多没有吃东西,连水都快喝不进了,不由得难以下咽。午后不久,远远看到一个城邦,车快靠近的时候,秦含章问道:“小兄弟,我们是不是到了?这是哪里?”。 小男孩跳下车,拿出一个遮阳大帽,让秦含章戴在头上,并遮住远溪,示意她不要说话。 小男孩一声吆喝,城门下卫兵喝问了几句,小男孩对答如流,很快就赶车进去了,进城后又走了2里路许,才在小道上停了下来,秦含章脱掉帽子,小男孩摇了摇头说:“你要一直戴着,直到晚上,前面就是内城了,我们不能进去,阿妈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害了你,不过你要找的人今晚在内城门口可以见到,让你不要太难过”,说完就准备要走。 秦含章心想这家人怎么都是这样,说话说半截,但考虑到这家男主人阻止他们告知此事,也许这样已经很为难了。她点了点头,把远溪背了下来,放在树荫下,又拿出那个镯子,跟小男孩说:“请务必收下,为我致谢你的阿妈,她绝没有害了我的命,还可能救了两个人的命”,小男孩摇头不要,秦含章强行塞了给他,男孩只得收下,赶着马车往回走。 此处有些像中原繁华些的小镇,城邦虽看着格局不大,但远近屋舍鳞次栉比,人数繁多,往来商贩品类亦是十分丰盛。秦含章望向内城,里面隐约可见数间殿楼,内城口也刻画了一行字,恰好是秦含章所认得的屈指可数的乌蛮文字,正是“蒙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神龙祭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这让秦含章非常不安,远远望向内城门口,看有什么变化,太阳就快下山的时候,一行人从内城出来,都是些仆人之类,开始洒扫场地,秦含章思忖道:难道是那个大娘说的祭坛,打扫了好铺设祭坛?秦含章背起远溪,往内城门口方向走去,找了一株大樟树,瞧瞧左右无人,把远溪抛向上面,正好搁在树丫之间,她随即也飞身上树,把远溪在树杈之间安置好,自己也躲在树上,折掉部分树枝后,这里正对着祭台,视野非常不错。 仆人们撒完水,开始哼哧哼哧的搬来许多圆柱子,秦含章数了一下,一共九个,正中一个大的,左右各四个,又搬来大鼓,就像是在搭建戏台,天色渐渐黑暗。 就在秦含章十分紧张,翘首以盼的时候,内城出来一群身穿红黑衣裳的祭司,各持法器不一,立在柱子旁边,随后武士押送出来一群披头散发的人,看样子像囚犯一般,穿着一样的黑色衣服,武士们把囚犯一一绑在柱子上,秦含章定睛一个个看过去,因为天色太暗,也看不清楚。 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一层层的人,诺大的广场,这许多人,却极少人说话,安静的渗人。 突然之间,几十个火把几乎同时点亮,内城中最后簇拥走出来的人身穿华装,黄黑相间,分外惹眼,秦含章想道:难道这个就是蒙舍王! 一人身背宝剑,开始向华服人陈述罪状,那人准奏——看来这人的确就是蒙舍城王,而身背宝剑之人,自然就是国师! 那国师手左手一挥,命人取出祭祀法器,祭司们不知道在哪弄出好些蟒蛇,放在绑住人的圆柱子脚下,蟒蛇沿着柱子一圈一圈绕了上去,蟒蛇头正对着被绑的人,却没有立即就咬,又有人取来一个大木桶,掀掉盖子,将桶中之物一股脑倾洒在当中大鼓上,火光之下,秦含章看得分明,竟是一桶血,只是不知是人的还是动物的,大祭司拿着鼓缒走过来,一面打鼓,一面开始吟唱,意思秦含章没能完全听懂,只听得“圣月教”这三个字频繁出现,还有“背叛神灵”c“祭祀”等,秦含章心跳加快,不知道鼓声何时会停,停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秦含章苦思不得其解,胡真人在哪?难道是那个国师?还是被绑在柱子上的某一个?她只是幼年时才见过他,这么多年过去了,实在没有把握还能认出。 秦含章左思右想,回忆农妇和他儿子说过的话,让她不要难过,这么说胡真人应该就在被绑在柱子上准备献祭的那些人中,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她拿出洪荒笛,只有先驱散蟒蛇,破坏祭礼再做打算。 大祭司一通鼓罢,小祭司们口中嘬弄有声,蟒蛇开始蠕动,围观人群开始躁动,口中说着什么,纷纷掩面,或者扭头不看。 以致于都没有听到一声尖锐的声响,只见蟒蛇纷纷从柱子上跌落往内爬走! 显然这个变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知谁喊了一句,大家纷纷在说“神龙”发怒了。秦含章一直盯着绑在柱子上的人,柱子最中间的那个人一眼就撇到了她所在的这棵树。 人们正在喧闹不已,祭司更是手足无措,蒙舍王也霍的起立,卫兵都围了过来保护他,蒙舍王大声质问国师,国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十分惊慌。 柱中之人正是胡真人,在蒙舍他是圣月教教主,因被国师设计陷害,准备用他和圣月教各使者来祭祀,此刻他见机不可失,忙放声哈哈大笑。 胡真人望着蒙舍王,大声喊道:“我王中了哈尔清国师的诡计!上苍派我教来守护我王和蒙舍川,请我王明鉴”。 蒙舍王听到这话不由得十分疑惑,那国师哈尔清见状大惊,抽出宝剑就要亲自去刺死胡真人,胡真人毫不畏惧,仍旧哈哈大笑。蒙舍王连忙喝止,众武士架住哈尔清,拖了回去,蒙舍王说了一句什么,拂袖走了。祭司将“神龙”用口袋收了起来,又松开绑在柱子上的人,跟着大祭司跑进了内城。 人群纷纷喝彩,围而不走,胡真人示意大家先离去,择日设祭坛祈福,人群这才疏散。原来人群中亦有不少圣月教教众,准备来替教主收拾骸骨的,见教主大难不死,纷纷围了上来,伏地大哭,众人唏嘘不已。 胡真人和教众先回总坛,只留下一名使者,吩咐如此。众人都走了以后,那名使者对着秦含章的所在说道:“教主谢高人相救,请往总坛一叙!” 其时火把散尽,星月暗淡,夜色弥漫。 秦含章见周围几乎全黑,提着远溪轻轻从树上跃下,说道:“好,请带路!”,那使者显然没有料到对方是个女的,还是个年轻女子,还是来自中原。 使者见她还提着个人,马上上前背了,往阴影处行去。秦含章紧跟在后面,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脚下高低起伏,适应黑暗后,眼见得似是往西郊再走,莫约走了一个时辰,才远远望见灯火,一大片房舍出现在丘陵脚下,走近时,秦含章看到光亮,什么东西被铁链挂在空中,里面注了油蜡,火光熊熊,走进些才隐约可见,正是一个新月,与短笛上刻画的一致。 秦含章也已确定,自己救的人的确是胡真人。 那使者七弯八拐,带秦含章来到一个简陋房舍:一门一窗,一床一桌而已。那人点亮油灯,把远溪放在地上,秦含章一愣,说道:“我需要见你们教主胡真人,请带我过去。” 那使者奇怪的看着秦含章,说道:“教主说明天才能见你!” 秦含章微微一笑,说道:“带我去找他。立即,赶快!” 使者瞥了一眼远溪,摇摇头,只得带着秦含章准备走,秦含章背起昏迷的远溪一起走,那使者又用奇怪的眼神望向她,却不再提出背他。 很快两人走到一个圆顶大厅,方圆不大,但是内层极高,莫约三丈以上,十分空旷,里面油灯众多,都已经被点亮,教众围坐在神龛台下,约有百来个人。 使者快步走向胡真人备说明细,秦含章瞄了瞄里面的布设,圆壁之上都是壁画c文字,文字中竟有汉字,亦有乌蛮字,图画大多佛教使者,大抵是佛教故事等。 壁画中甚至还有今晚所看到过的柱子,亦是绑着一人,蟒蛇正在啖食,下面赫赫写着柱祭。 秦含章看见胡真人站了起来,众人都走了出去,目不斜视,就没人看她一眼,就像这里本来就没有站着一个背着人的年轻女子。 教众掩上门,偌大圆厅,只剩数十来个火把和秦含章三人。 胡真人目光灼灼,望向秦含章和背上的远溪,面无表情。 时隔近十余年,秦含章再次靠近看见这个人,白发白须,但面色红润,所谓鹤发童颜,很难想象这人年纪足有七十以上,比自己的婆婆年纪还要大上些许! 秦含章把远溪平放下来,敛裾施了一礼,用乌蛮话说胡老爷子你好,小女子恭请贵安。 胡真人微微一笑,说道:“我能说你们官话,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为什么带着个死人?”。 秦含章眉头一皱,知道他肯定以为自己是姜琢。也不辩解。 跟胡真人说:“他不是死人,但要是您不帮忙救他,可就真成死人了”。 胡真人平静的说道:“他是死人”! “不是死人” “是死人”! 秦含章倒抽了一口气,把远溪上衣解掉,说道:“他吃了拢魂丹,心跳还在”。 胡真人一笑,说道:“数十年前,拢魂丹c保命丹,都是我教给你的祖父和你的姑奶奶的。” 秦含章听他说完,心道:果然没有分清楚她和姜琢。 胡真人起身来到远溪身边,拆开他左臂上抱着的绷带布条,一大片乌黑,叹了口气说道:“这蚀骨之毒亦是我教给你姑奶奶调制的。” 这倒是出乎秦含章的意料,不过也算一个好消息,毒既然是他调制,那么解开应该不难。 胡真人说:“当年我跟她说这个毒的解法,可是她说不要解毒的方子,她说绝不轻易用这个毒,一旦用了,那也绝不解毒”。 秦含章想起祖母果然是跟自己说过这个话,可是自己淘气,偷偷取了毒制成毒箭如今悔之无用,一急眼泪又流了下来,祈求道:“胡爷爷,这个人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被我误伤,毒箭也不是我祖母调制的,是我偷偷拿了出去玩耍我想恳请您救救他” 胡真人又说道:“你祖母?你不是姜家孙女?” 秦含章咬咬牙说道:“胡爷爷,我不是姜琢,我叫秦含章!”,秦含章拿出洪荒笛,递给胡真人,又说道:“我祖母是姜笼月,现任姜家家主的姑母,此物是我表姐姜琢命我暂为保管,作为见您的信物。” 胡真人点了下头,说:“原来如此”说完不再说话,拿着洪荒笛沉思,好生难以决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灵药谷 "秦含章看他如此为难,不由得焦急万分,难道连他也救不了远溪吗? 过得良久,胡真人长叹一声,看着秦含章说道:“我虽长于医术,却不会武功,你若是定要救此人,却要自己冒极大风险,还需要有极好的运气!” 秦含章松了口气,心道:运气我没有法子保证,冒极大风险?只要能救得远溪性命,那又值得什么! 于是说道:“胡爷爷,你尽可直说,他的毒伤因我而起,就算是以命抵命,也毫不顾惜!” 胡真人叹了一声,说道:“你是我故人孙女,我自不愿你身陷险境,再者你救了我圣月全教精锐,使我九使者幸免于难,此恩亦不能不报,这就是为难处,但现在亦无其他办法可想” 秦含章忙问其故,胡真人说道:“你可知道为什么蒙舍王要听信国师哈尔青的话,灭我圣月教么?正与此事相关。” 胡真人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西洱海与沧澜江之间,有一个山谷,本属我蒙舍诏所有,亦是我圣月教总坛所在,后来吐蕃国来了许多兵士,将我们赶了出来,强占此谷,我们不依不饶,与他官兵相争,教众死者不计其数,后来蒙舍王也知道了,准备派兵夺回,哈尔青力劝蒙舍王不要为了区区一个巴掌大的地方与吐蕃交恶,因吐蕃国和唐国较好,数十年来互有姻盟,不能轻易得罪,蒙舍王怎肯轻易受这个气,哈尔青稳住蒙舍王,自荐前往吐蕃代表蒙舍诏商讨此事,过不多久,吐蕃将十倍那个山谷的地方割让给了蒙舍王,作为赔偿。但提出一个条件,尽诛我圣月教众,蒙舍王年纪大了,耳根子软,哈尔清本是中原人士,能说会道,蒙舍王就答应了吐蕃国的要求,让哈尔清操办”,说到这里,咬牙切齿,又是伤心又是愤怒。 秦含章幼时听得祖母和舅爷爷说起过,胡真人侠义心肠,游医天下,活人无数,功德无量,听到这里,眼看胡真人悲愤难当,不仅为他跟到难过。 “我圣月教成立以来,众弟子游侠四方,行医助人,从不收穷苦人家医资,想不到蒙舍王临老糊涂,竟然听信谗言”痛心疾首之色溢于言表。顿了顿,接着说道:“哈尔清伪造我的信函,将各地使者召回,要一网打尽,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圣月教今天过后,已不复存在。” 秦含章,想不到事情如此曲折,只是心中有一个疑窦,不禁问道:“既然吐蕃以十倍土地来换,为什么不借坡下驴,非要夺回那个山谷,是有什么宝物藏在此间吗?” 胡真人摇摇头,说道:“我教兴于此谷,还是汉朝末年,先师祖就曾尽觅天下奇花异草种于此谷,更兼十数代叔祖们游历四方,不断补充,很多都是稀世药材,本已是稀世名种,又经数十年间,三位祖师不断改良品种,更成世上绝无仅有的珍贵药圃,里面的花c药,常人所见者,不过十之一二,常人所听闻着,不过十之二三,绝大部分几乎只有此谷中才有,外人从不得见!况且,这些花草多少年来习惯此谷风水,一旦离开此谷,不能成活,想要移植亦不可得。” 秦含章说道:“灵药谷外界并不得知,吐蕃人如何知道?” 胡真人摇摇头,说道:“个中缘由,我亦不甚清楚,吐蕃人曾派人来见我,想买下此谷药草,被我赶走,这才下手强夺”。 胡真人说到这里,却传出号令,先前出去的几个人又走了进来,胡真人命弟子把远溪抬进圆厅的一间石室,放在当中石床上,中有一人跟胡真人说了几句什么,胡真人点头,然后又简略商量了一下,便由那人动手操劳。 胡真人跟秦含章说:“这个是我圣教灵枢使者,极善九针,须得他相助暂时稳住毒性”。 灵枢使是个女子,披着黑纱看不出年纪,但应该超过三十了。灵枢使者对秦含章说,“我们给他疗伤,你到外间去休息吧,既然已经决定要救他,剩下的事情等以后再说也罢”。 秦含章看着胡真人,点了点头,退到圆厅,教众请她去厢房安息,她不肯去,就坐在圆厅等候。 过得半个时辰,胡真人也出来了,秦含章忙起身想问,胡真人示意她坐下,命教众砌来苦茶。 秦含章,端着茶杯,问道:“您说吐蕃国派人夺取这个山谷?就是为了获得药材么” 胡真人叹了口气,过了一会才说道:“一开始我也不明就里,想不明白,但哈尔青抓住我以后,曾套问我话,涉及一味药材,所以我想他们有可能的确是为了这味药材,只是为什么会牵扯到吐蕃,吐蕃又为什么花如此大的代价夺取此谷,哈尔青又为什么处处向着吐蕃,我还是没弄明白”,胡真人神情又开始恍惚,突然发觉离题甚远,于是说道:“这种药材,叫做三寸焦,先师们记载此药极为危险,虽在谷中,亦是禁药,不让轻易触碰,长得也极为特殊,如同它的名字,它只能长到三寸大小一株,嗅之无味,怪异的是,这草长到三寸以后就开始枯萎,恰似已死,但来年春天又会复活,颜色亦从枯黄变为青翠”。 秦含章听得呆了,秋去春来,草色由黄变青,但那是另长一株,或者是种子长大,胡真人说的这个三寸焦,是本株由黄变青,那可大不一样,天下竟有这样神奇的植物,不知道有何功效?如何危险? 她很快就明白了。 胡真人继续说道: “先师文中记载,‘三寸焦得之于极南海岛,带回灵药谷,本株秋枯夏荣,三年遗种,鸟畜食之,神智皆损,悍不畏人,实为邪药,’,后来先师几次动手根除此草,不留一根,但次年换个地方又会长出,实在诡异”。 秦含章总算听明白了,说道:“就是说,吐蕃人要你山谷,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这味三寸焦?” 胡真人缓缓点头,补充道:“还有其他,但是我想主要就是因为三寸焦”。 秦含章说:“为了这个三寸焦,吐蕃国不惜与蒙舍川翻脸,差点开战?” 胡真人又点了点头,秦含章突然脸色一变,说道:“你是说,远公子的毒得用三寸焦才能解?” 胡真人摇头说道:“不是,三寸焦能救人?恐怕不会,蚀骨毒完全要解掉的话,需要施换血之术,同时以银针用一些药材浸泡融合,刺骨将蚀骨粉萃出,才能痊愈,十分麻烦,这也是当初你婆婆不让动用蚀骨粉的缘故,固然太过歹毒,其实也怕伤着自己,可惜小女孩儿不知深浅,闯下大祸”。 秦含章低头无语,胡真人说道:“他需要的药材其余都好说,本处都可以买到,只有一种药,名叫天蟾菇,全天下恐怕只有我灵药谷中才有!” 胡真人接着说:“天蟾菇长得和一般蘑菇类似,却比一般蘑菇大一些,色殷红,菇伞下面土中就有制作蚀骨粉的材料,而天蟾菇本身则是解药,这种蘑菇以毒为食,却能免于毒害,不仅如此,还能养毒,只是极难找到能供其生长的地方,只有再配制一些极其古怪的药物时,才会用到,所以谷中有保留,先时你祖母曾觅地试着在青阿谷种了一些,却不能成活,其毒亦不成,解药亦不成”。 胡真人看着秦含章,说道:“你明白了为难之处么,此刻若能自由出入灵药谷,那少年的毒伤我可帮他治好,可是现在,那里不仅不属于我圣月教,甚至不属我蒙舍诏,而且我还知道,即便是对于吐蕃国人,亦是禁地,想要取到天蟾菇,那是千难万难!” 秦含章淡淡说道:“只要这世上果真有这样一件物事,便是在玉皇大帝的凌霄宫中,我也要取回来,他能撑住多久?”。 胡真人瞧了一眼石室,说道:“我适才已经看过,2天之内应该没有问题,超过2天,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你已经决定要去了吗?” 秦含章点了点头,胡真人长叹一声,说道:“那你先去休息,明天午后我叫弟子收拾东西,与你同去” 灵药谷所在地方在蒙舍川以西八十余里,正位于吐蕃国c大唐及蒙舍川的交界之处,西南有群山阻隔,东北被沧澜江围绕。简单来说,山谷往西南则是吐蕃,东北向则是大唐,东南就是蒙舍川。因西南群山延绵,吐蕃难以入侵,大唐由于边防溃散,更是无暇顾及,地形上自然被蒙舍川纳入怀中。 秦含章在次日下午来到此地,同来的是圣乐教难经使。秦含章本想随便叫一个识得路的弟子带她来也就罢了,胡真人却说怕弄不清楚,派了得意弟子多岚陪她前来,这多岚是教中九使之一的难经使,机智聪明,往来于回纥c兰州等地,会说汉话,年纪与秦含章相仿佛,又亲历吐蕃夺谷始终,故派她陪同秦含章前来。 两人到达山岗下后,多岚下马示意秦含章把马栓在此处,前方要翻过山林,马匹难以通过。 秦含章跟在多岚身后,不一会儿就到山岗之上,多岚以手指下,说道:“这就是灵药谷”。 秦含章定睛一看,果然好大一个山谷,地形西高东低,山虽高不遮其阳,水绕旁不湿其地,山谷阳面,有房舍十来间,奇花异卉,五颜六色,十分好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活死人 "秦含章说道:“现在住在里面的,应该就是吐蕃城卫兵?领头的呼做禄钦,官职是副都护对吧?”。 多岚说道:“是的,此人倒不打紧,只是那些天,乌蛮看见他身边有一个神秘中原男子,身份古怪,想来必是此人告知禄钦关于三寸焦的事情的”。 秦含章说道:“我知道了,你在就这里等我,我去取药。”多岚惊讶道:“现在去?晚上去不行么?这里可不是你家后花园,应该说,我们甚至不在自己的国家了!” 秦含章幽幽说道:“我早就不在自己国家了我现在就得去,晚上虽然视线上方便,但是万一要是设置了机关,晚上去岂不是更加危险,我会先查探清楚,他们抓不到我的”。说罢不再理她,自行下山。 秦含章沿着山岗上小溪流一路往下,半个时辰后终于下到谷底,所在位置在山谷东南方向。 秦含章这时候看这灵药谷,又与适才不一样,真有仙家氛围,异香隐隐约约传来,让人心情为之舒畅。据多岚所说,天蟾菇所在的位置在山谷最底边,须得绕过所有的房舍才行。山谷中青草很长,这让她不易被发觉,但是还是花了她很多时间来确认没有人在监视山谷,她至少看见有两颗大树上被安置了临时哨所,因为刚好看见有人换班,只是不确定像这样的树哨有几个。 秦含章皱了皱眉头,看看日头,还很需要一会儿才会落山,她伏在草丛中,采了一些青草编成圆环,戴在头上,然后慢慢从草丛中开始往西边移动。 很快蹭到树林边。 她轻身上树,在树梢间跃动,轻功正是她所擅长的。山谷中被圣月教设为总坛的这一段并不甚宽阔,纵横都不过一里路程。在树林尽头,她不得不再次下来,这次连避身的草丛也没有了,唯一不被树哨看到的方法就是靠近房子,从房舍中穿行过去,但这也许会更加危险,因为她并不熟悉这里。 她所在的地方离房舍已然极近,多岚告诉过她,这些人都会武功,凶悍无比,可不是一般的小兵。秦含章陷入两难,好几次想施展绝门轻功飞过去,采了那天蟾菇就跑,但是一次次告诫自己,不能轻率行动,在还有选择的时候。 焦急的等待中,太阳开始落山,天色渐渐黑了,秦含章看着房中的灯一盏盏亮起来,这才发现,这里的人数比多岚说的还要多,可能有超过30人。 而且还不算没有见到的哨兵之类。一直等到吐蕃人开始吆喝吃晚饭,秦含章觉得时机来了。 夜幕中,她闪进房舍群中,吐蕃人在中间大厅中聚餐,她按照之前规划的方向和节奏一间一间的穿行了过去,一路没有碰到阻碍危险,比想象中要顺利,不久就离开房舍,来到西北角的一个小坪,秦含章一眼就辨识出了这种天蟾菇,她猫着腰迅速采了五六朵,放在准备好的口袋里。 事情顺利的让人难以置信,秦含章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原路返回就可以了,可是在经过一个房间的时候,房门没关,秦含章突然鬼使神差,壮起胆子走了进去,因为她观察看了一下午,有至少七八个人在这个房子里面,待了几乎一下午,她十分好奇他们在里面做什么,于是想进去看看。 还在门口的时候,就闻到房里洋溢一股奇怪的味道,极香中夹杂着腐烂气味,秦含章没有在意,轻轻推开房门,发现居然是一件寝房,借着门口透进的光,看见正中一张床板子上一溜竟然睡着五个人,但即便只是一撇之间,她也很快就发现情形不对,这五个人不像是睡着的样子! 房子左侧右侧各有一个长桌子,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东西,还堆放了一些草药之类,先前闻到味道,似乎就是这些药散发出来的。 秦含章心里拼命告诉自己快走,不要再多停留一秒,可是脚就像钉在地上,根本没办法移动半分,这种发麻的感觉直接延伸到了脸上,因为她终于发现,这五个人可能全是死人! 正常人不可能以这样的姿势入睡,绝不可能。 秦含章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终于回过神来准备离开的时候,赫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自己差点就撞上他!吓得她忍不住轻呼一声,所幸声音不大,湮灭在大厅众人喧嚣声中,忙退了回来,那人一动不动正盯望着她,夜色中看不清面容,秦含章扬起贯星弩,想大声喊出来,可嗓子想被谁堵住了一样,没能发出半点声音,门口的人也没有喊叫,只是一步步朝着秦含章走了过来,秦含章一步步退缩,慢慢被他逼到角落,贯星弩早已塔上箭,只等这人扑过来,或者大喊捉贼的时候,她就迅速射死此人,然后夺路而逃。 可是这人身体一转,走到那五个人中间空着的地方,也躺了下来。 天色已经全黑,这诡异的场景随时会让人疯狂,秦含章身上早已被汗水湿透,只听得自己的心跳声,她悄步走出房间,再不敢回头望一眼,径直往树林狂奔,就算此刻有人要发现她,也顾不得了。 秦含章来到山岗入口,背后有人喊道:“秦姑娘!”秦含章吓了一跳,惊呼出声,这才发现是多岚,多岚一路问她是否顺利,秦含章魂不守舍,抓住她手,带着她只管往山岗上疾跑,不多久就来到拴马的所在,秦含章才反应过来,说道:“还算顺利吧”!这才问多岚为什么会在山脚,不是说在山岗上等自己的吗? 多岚甜甜一笑,说:“我怕你一个人有危险”。秦含章笑笑,说道:“我有危险你也救不了我,你圣月教连教主都不会武功”。多岚认真的说,“若真有危险,你难以逃脱时,我至少可以帮你引开一些敌人啊”。 秦含章看了她一眼,心中感动,捏捏她手,说道:“是的,有你陪着真好!” 多岚一笑,两人上马,连夜往回赶。 两人连夜赶到蒙舍城圣月教总坛的时候,莫约三更已过,两人径直来到圆厅,圆厅灯火闪耀,胡真人正在石室操弄着什么。 秦含章两人走了进去,胡真人眼中尽是疲惫神色,说道:“我估摸着得到天明才能到的!” 秦含章心中见他眼睛全是血丝,显然一直守在这里,况且圣月教险些历经灭顶之灾,此时胡真人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的,不由得颇为感动。胡真人看了看天蟾菇,若有所思,问秦含章说道:“他们有没有糟蹋灵药谷?有多少人留在山谷”。 秦含章简略一说,胡真人眼神忽闪,却无多话,秦含章想到那个屋子里的事情,不由得露出十分恐惧的神色。胡真人看到了,又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秦含章忙说没有什么,只是还有点后怕!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这些,眼下给远溪施救才是重要的事情,更何况这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 胡真人示意多岚,让她去请灵枢使c金匮使两人。多岚走后,胡真人说道:“论辈分,你足可为我孙女,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跟你商量”。 秦含章心中一凛,忙问道:“胡爷爷,跟晚辈客气什么,但有吩咐,尽管说来”。 胡真人说道:“三十年前,我接掌圣月教后,可谓殚精竭虑,将圣月教发扬光大,从大唐到吐蕃,从蒙舍川到回纥突厥,都有弟子游医传教,将圣月教的圣光洒满所到之处,而且”说道这里,胡真人苍老的脸上露出微笑,眼神发亮,“我圣月教多年来始终坚持救危扶困,声名远播,所在之处,百姓爱戴,国家亦是奉如上宾,足迹遍及大唐c回鹘c靺鞨c突厥c高句丽,还有我西南各诏,有超过四五个国家的皇宫,我教弟子甚至可以不报而入,各地教徒有超过10万之众,只是教众都不会武功,可是吐蕃人就这样将我教安身立命之所夺了过去,被人陷害时,也是毫无力量守卫自己,实在愧对各位先教主,所以,老朽想请你入我教,任我教圣月使,我传你医术,你教授我教众武功,如何?” 多岚和灵枢使c金匮使刚刚进来,都听到了胡真人的话,唯有多岚微微一笑,面有喜色,金匮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面无表情,灵枢使则面容古怪,看不出是悲是喜。 秦含章低头沉吟,说道:“我武艺低微,恐怕难以胜任,能否让我想一想,容后再商议”。 胡真人点了点头,道:“我让你传授武功,可并不是要把他们都教成绝世高手”,“教众们穿梭各地,十分辛苦,路上常常遇到强人,我只希望他们能够自卫,不要无端受人欺辱也就是了”。说到后面,忧心之情,溢于言表。 秦含章又认真的点了点头。 金匮使说道:“教主,东西已经备好,我们开始吧。”胡真人点了点头,对秦含章说道:“你回房间休息吧,我们莫约要三天时间换血散毒,可能也会或早或迟一些,出去后关上厅门,不听传唤千万不可以进来,也不要让别人进来,切记,十分凶险”。秦含章对着四人裣裾一礼,看了躺在石床上的远溪一眼,退了出去。多岚和她交换一个眼神,意思是放心,我们一定会治好他。秦含章亦轻轻点头致意。 多岚早已安排了两名教众把守在外,秦含章着实困了,就去睡了,床铺生硬,但是她很快就睡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王子妃 "黑甜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秦含章被一阵喧闹之声吵醒,睁开眼睛,爬了起来,听得有人大声呵斥。秦含章赶紧起来推门出去,却发现教坛中来了很多王府卫士,簇拥着一个年轻汉子。 细看时,但那汉子眉目粗狂,顾盼之间,颇有威严,秦含章细步走近,那汉子看见秦含章,面色一愣,先是惊讶,渐渐转成喜悦之色,以手指秦含章跟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秦含章看时,他身旁之人正是那蒙舍国师哈尔青,三撇胡子极长,五十余岁,面色白净,一看就知不是本地人物,秦含章听胡真人说起过他是中原人物。 国师望向秦含章,也是十分惊讶,用汉语问道:“那女子,是中原汉族吗?” 秦含章本待不理,却发现局势微妙,国师似乎又要带人来寻晦气,心念一动,说乌蛮语道:“是的。”。那青年汉子哈哈一笑,竟用汉话说道:“很好,还会说我乌蛮话语,不错。”颇多鼓励意思。 那国师本想直接拿下秦含章,忌惮那汉子对秦含章似乎甚是客气,于是不搭理秦含章,对着一命教众大声呵斥道:“王子殿下亲自来了,轩贞到现在还不出来迎接,诸多托词,可见他意存忤逆,有心背反蒙舍,投靠北唐!”。 秦含章心道:原来胡真人的名字叫做轩贞,难怪游历时自称悬针。 原来自那晚神龙祭被破坏后,哈尔青亦没有放弃怂恿蒙舍王杀胡真人,但蒙舍王觉得异兆不详,昨天正逢奇嘉王子也在,奇嘉王子深知圣月教在蒙舍川贡献巨大,深受人们尊奉,加上素来不喜欢哈尔青,多次建言阻止,怎奈当时蒙舍王十分倚重哈尔清,不听建议,经此一事后,蒙舍王想起奇嘉王子多次劝告,于是让他带着哈尔清去察视圣月教,回去再做决定。 那名教众低声回道:“回禀王子殿下,教主因受囚禁,加上年纪老迈,已经病倒,实在难以下床”。 奇嘉听了正想说不妨,我进去也是一样。 不料哈尔青哼了一声,直接手一挥示意卫兵强行进入那圆厅。秦含章疾步过去,挡在门口,这下出乎众人意料。奇嘉王子更是惊异已极。 四名卫兵往前正要想要拿住秦含章,奇嘉王子喊道:“住手”。说完轻轻抬步走向圆厅,卫兵纷纷站在两旁。 奇嘉王子似笑非笑,走到秦含章身前,说道:“你放心,我们不是来抓人的,只是有几件事要问问轩贞”。秦含章不为所动,挡在门口说道:“你没有听到么,教主病倒了,众人正在施救,实在不方便起身迎接,等他老人家身体稍好一点,必定前去回拜”。 奇嘉还没有说话,哈尔清早已忍耐不住,大声喊道:“王子殿下,不要和她多费口舌,拿下再细细审问”。原来奇嘉王子见秦含章生的明艳无俦,实有怜香惜玉之心,不忍亲自动手拿她,见哈尔清要拿她,正好试探一下,于是有心默许。 四名卫士围了上去,但三两下间,被打了回来,狼狈不堪。哈尔清恼羞成怒,命卫队长不用客气,尽管拿下,秦含章也拔出短剑,岂知卫兵虽多,始终难以近身,哈尔清吼道:“不分死活,全力拿下”。 其实卫兵见奇嘉王子对这个女子甚为客气,都不肯全力向前,此时久拿不下,不免焦躁,加上哈尔清吼来,只得使用武器,把她逼进角落,秦含章飞身脱围,施展轻功。迅速期近哈尔清,滴溜溜转到哈尔清身后之时,手中短刀早已重重架在哈尔清颈上。 众卫士见她拿住国师,纷纷不敢再动,只得团团围住两人,等待奇嘉王子号令。其实哈尔清本身武功也不差,只是没有预料到秦含章一个柔弱女子,身手快捷至此,不由得面如土色。 奇嘉王子冷冷的瞧了一眼,出乎秦含章的意料,他完全不顾哈尔清的生死,喝开守门教士,走了进去。秦含章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但是此刻阻挡,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秦含章见这招没用,不由得颇为后悔,早知道应该擒住那个蒙舍王子,只得让哈尔清驱散卫兵,然后放开了他。 哈尔清身为国师,受此大辱,怎肯罢休,抽出宝剑,急速刺向秦含章,秦含章正背对着他走向圆厅,听到背后有人袭击,忙闪身躲避,见是哈尔清,不由得十分鄙夷,只是他长剑来势猛烈,碎月刀太短,无法接招,只得仗着轻功身法,连连闪躲。哈尔清固然武艺低危,秦含章亦高明不了多少,只是轻功卓绝,加上碎月刀锋利,两者配合这才堪堪防身。 秦含章见没办法还击,不由得十分焦急,旁边的卫士随时有可能围上来,处境可谓十分危险,她游走了一圈又一圈,哈尔清并没有停手的意思,过了盏茶工夫,秦含章一声轻叱,借力跃起两丈,背后取出贯星弩,看准角度刷刷刷三箭连发,分别穿过哈尔清的头顶和左右腋下,哈尔清惊得呆立不动。 “好准头,好轻功”! 秦含章看到奇嘉王子已经走了出来,正是他在喝彩。 他缓步走近,跟哈尔清说道:“国师,轩贞教主的事情,我已经查问明白了,自今以后不许再为难圣月教和轩贞教主,回去后我自会向父王谏言,蒙舍川的人们都说圣月教好,那我们就应该封圣月教为国教。” 哈尔青大惊失色,哭丧着脸说道:“王子殿下不要意气用事啊?如果不除掉轩贞,吐蕃人安肯罢休?曾许给我们的土地,岂不是要收回去?” 奇嘉王子听完,恶狠狠地盯着哈尔青,又靠近了一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南诏山川壮阔,人物丰足,多少土地荒芜,尚乏人耕种放牧,要他吐蕃的土地做什么?父王年纪渐渐大了,精力不足,没有详加考察就信了你的话,导致现在进退两难,你身为国师却不能明辨是非,又要你何用!” 哈尔青面皮跳动,惊恐已极,说道:“王子殿下,此是国策,容回城禀大王详谈,但如今我们既收了他所赠之地,却违背若言,不能剿灭邪教,恐怕会引起和吐蕃的误会,甚至有可能兵戎相见,望殿下详查!” 奇嘉王子说道:“兵戎相见便又如何?吐蕃与大唐联姻多年,关系甚好,我蒙舍川与大唐关系也不差,父王遣我中原游学多年,曾陪伴当今皇帝——当年的皇子同窗读书,父王在位30余年来,更是一直与大唐修好,况且据我所知,现今吐蕃与唐争端不止一处,姻盟之下,早有裂隙,他若敢犯我疆土,我们可结盟大唐,必叫他有去无回”。 这番话说得甚是坚定有据,哈尔青没有想到一向游手好闲c不问国事的奇嘉王子竟然熟知国事,懵懂无知的外表下面实则精明已极,心中一凛,知道再不退步,后果极为严重。 奇嘉满脸嘲弄,眯着双眼瞧着哈尔青,哈尔青一拍脑袋,说道:“王子殿下一番评论令我茅塞顿开,这下好了,我早就知道圣月教是我们蒙舍川的守护者,为国为民,一时误信谗言,险些自毁长城,多谢王子殿下点拨,我这就回城禀告大王,为圣月教平反,遣返吐蕃使者。” 奇嘉嘿嘿一笑,并不说话,一双眼睛,色眯眯望向秦含章。 秦含章本来相距不远,两人对话一字一句都听在耳中,心道:原来这奇嘉王子倒不是草包。正转念间,发现奇嘉两眼放光,上上下下瞧向自己。 奇嘉说道:“秦姑娘,你好身手啊,似乎使的是青云梯,那是巴蜀秦家的绝门轻功,与秦家弓弩并称双绝,在中原武林那可是无人不知啊!”一面说一面靠近了过来,脸上笑眯眯的。 秦含章听得他这么说,心中着实吃了一惊,这个奇嘉王子中原阅历之广,令人费解。奇嘉王子见她脸有惊容,指着受伤的卫兵与哈尔青说:“你打伤我王城亲卫兵还有当朝国师,罪过不小,该怎么赔偿?” 秦含章听到此话,讥讽道:“你游学中原,师从大唐崇文馆大学士,整日打听江湖小道消息,竟没有学过礼仪么?你们蛮不讲理,欺负老人与弱女子,还有脸要赔偿?” 这话说得哈尔青脸色骤变,正要喝骂,才说得一个你字,秦含章就抢着说道:“住嘴,你个老贼,整天搬弄是非,祸害自己国家还不够,还要来着番邦异国坑蒙拐骗,真是丢人!” 奇嘉王子笑着说道:“秦姑娘,你口齿伶俐,一点也不输于给你的轻功弩箭,骂我也就算了,不过你三番四次辱我国师,可不能轻易饶你,我要跟你比试一把,十招之内,要是我输了,掉头就走,绝不相扰,要是我赢了。”说道这里顿了一顿,笑道:“小王我还没有纳妃子,委屈你下嫁,做我王子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知己恨 秦含章听着开始还不错,有点气魄,听到后面一句,才知道他原来是调戏自己。不由得十分恼怒,却没有答话。 奇嘉一面解下凉袍,一面说道:“不回答就是默认了!嘿嘿”。一旁四个侍女赶紧过来接过了他的衣服。 秦含章看他的架势是真的要亲自打架,不禁觉得好笑:这王子养尊处优,不过仗着蛮力,想要击败我,简直痴人说梦! 奇嘉还是一副笑嘻嘻的神色,但很快秦含章就感到了莫大的压力,奇嘉赤手空拳,想要夺走秦含章手中碎月刀,秦含章挥刀防守,但每个动作都似乎慢了一拍,奇嘉总能比她更快的截住刀柄,若非这碎月刀十分锋利,奇嘉早就夺过来了。 转眼过去四招,奇嘉双手大开大合,身形亦是变得更快,秦含章感到压力骤增,左右突闪却无法冲出拳阵。秦含章明白今天凶多吉少,舍命一招玉石俱焚,直刺对方心脏,不再防守,奇嘉见她拼命,不敢不让,秦含章终于突破拳影笼罩,施展青云梯,腾空收刀,取出贯星弩,正要故技重施,空中射出弩箭,不料这奇嘉早已料到,他也跟着飞身而起,虽然起跳高度不及秦含章,但始终近身搏击,并不给秦含章拉开距离的机会,秦含章连日劳累,加上心中一慌,贯星弩和碎月刀同时给奇嘉给夺了去,自己也已被他扣住手腕。 不过用了七招而已。 卫兵赶紧过来准备抓住秦含章,奇嘉喝开,对身后侍女说道:“你们过来,好好服侍王子妃跟我回城!” 秦含章听得他出言不逊,羞愤难当,说道:“奸诈狗贼,明明一身中原上乘武功,恃强凌弱c以强欺小,真不要脸”。 奇嘉并不理会,抽出碎月刀说道:“好一把锋利小刀,寒气逼人,这个可要收好”说着交给一名卫士说道:“把这个收到本王武库中”。又看了贯星弩,若有所思,喃喃说道:“最好的连弩产在川蜀之地,但这种小巧的连弩却从来没有见过,要是打仗的时候,每人一把这个,天下更有谁人能敌?” 秦含章听到这话,冷笑道:“没有见识的小贼,此弩穷十人之力,三年才能打造一把而已。” 奇嘉并不恼怒,仍是笑嘻嘻的说:“还是你见识高超,那我就放心了,我说么,这弓弩如此精致小巧,必非寻常铁料c寻常铁匠打成。” 秦含章见他如此涎皮无耻,只得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侍女们找来绳索捆住双手。 奇嘉对哈尔青说道:“国师,辛苦你与我一同骑马,把车子让给王子妃坐吧”。哈尔青连忙答道:“这是我的荣幸,恭喜王子c王子妃”。奇嘉哈哈大笑,说道:“回城吧”。 一行人分队列缓缓离去。 却说石室内多岚听得外面声响,得知秦含章被抓走,脸色骤变,登时就要放下远溪,出去相救,却见胡真人说道:“你要去做什么?”,多岚焦急的说道:“师傅,你听不到他们要抓走秦姑娘么?我们快去救她吧”,一面抓起灵枢使的手就走,她知道众人之中只有灵枢使敏仪学过武功。 谁知敏仪一下子挣脱了她,说道:“师傅说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这个人救活。” 多岚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住了,说道:“大师姐,这个人已经没有大碍了,慢慢就会康复!”说完又瞧向金匮师翁竹男,见他还是面无表情,木头一般。又望向轩贞,轩贞眉头轻皱,却不说话。 多岚颤抖着跟轩贞说道:“师师父,她救了我们十人性命,这也还罢了,我圣月教精锐因此而得以保留,实在多得秦姑娘出力!刚刚他们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被抓走,嫁给她不喜欢的人?” 胡真人还是不说话,灵枢使敏仪说道:“七妹,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又怎么知道秦家姑娘不喜欢嫁给奇嘉王子做王妃”。 多岚强忍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说道:“大师姐,我听她刚刚说的,她说‘奸诈狗贼,恃强凌弱c以强欺小,真不要脸’你们不是也听到了么” 敏仪说道:“我圣月教幸免于难,多亏王子殿下明辨是非,还要推荐我教作为国教,难道因为一个女子而得罪他,陷我教于险境,你要有一点大局观念”。 多岚知道时机转瞬即逝,也不肯跟多做她辩解,只是望着轩贞说道:“师父,我知道秦姑娘必不肯依那蛮横王子,这一去恐怕性命难保!难道我们竟然因为害怕奇嘉王子责怪,就罔顾她的生死” 敏仪反唇讥道:“你又怎么知道她必不肯依?蒙舍大王励精图治,王子更是精明过人,文武双全,这云南五诏迟早会被我蒙舍诏统一,这世上的女子,又有谁会执意不肯做蒙舍川的王子妃?” 多岚听她这样说,简直不敢相信,哽咽说道:“师姐,我们都是女子,你看见秦姑娘的手了吗,我亲手给她包扎,哪还有一块整皮!她孤身一人,九死一生,带着情郎自云南穿过这死亡草泽来到蒙舍治伤,你竟然还能认为她会贪图什么王妃之位!” 这话已是赤裸裸的讥讽c大不敬,敏仪居众弟子之首,是要在胡真人仙逝后接管胡真人的教主之位的,她年过三十,一心扑在圣月教上,不议婚嫁,最忌恨别人说起情爱盟誓什么的,这一席话可谓是被人用尖刀刺脸,登时就要爆发! 胡真人赶紧喝道:“多岚,你不要再多说了,奇嘉王子既然看上她,定不会为难她的,这个时候我们冲出去救人又有什么用,等过两天我去趟王宫,查探此事”。 多岚见此情状,哪里还管什么尊卑上下,咬咬牙说道:“师父,徒儿有个建议,你不妨等过了七天再慢慢过去,正好给秦姑娘过头七!”。 说罢扭头就走,她决定拼死相救,以酬秦含章救命之恩。 一旁的金匮使翁竹男趁多岚开门,迅速用一根细针扎进她的手臂,多岚回头一看,惊怒交加,但只过得数息,就觉得头昏沉沉的,显然针上沾了菖蒲等做的麻醉药物,翁竹男不易察觉的面色下闪过一丝怜惜的神色,在多岚快跌倒时忙扶住了她。 敏仪冷冷的看着翁竹男,什么都没有说,胡真人皱了眉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样最好,还是你脑子快,我可是真头疼得很,叫人扶她去床上休息,顺便派人照看着她,别让她做傻事。” 翁竹男点头道是,吩咐弟子安置她。 敏仪把一根针从远溪的脚上拔出来,就着窗边看了看,又递给翁竹男看,胡真人也过来瞧了一眼,说道:“快散尽了,竹男,你那边呢”。 翁竹男将远溪手下压着的一个小巧竹筒轻轻拿了起来,说道:“毒性应该已然去尽”。 胡真人疲惫的点点头,说道:“今晚就收针吧,肩膀那边今晚再换一次药应该就可以了。明天会醒过来了,你们收针后也好好休息一下,整整三天没睡了”。 敏仪说道:“师父,徒儿认为,这个人今晚就会醒,说不定会更加快”。 胡真人哦了一下,说道:“怎么说”。 敏仪说道:“这个人体质非常罕见,毒性散发的周期比常人短很多,即便是昏睡多日,身体机能一直运作,血流速度也是极快,我猜有可能是内功高强的缘故!”翁竹男罕见的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这样,换血时,两个周期后血中毒质已经很少了”。 胡真人看了看被扎成刺猬的远溪,奇怪道:“这少年不过二十出头,怎么练的?”又喃喃轻语,一面走远,敏仪和翁竹男对视了一眼,双方知道对方的心思,谁也没有说话。 原来胡真人的几个弟子中,最为出色的当数灵枢使c金匮使c难经使三人,灵枢使是上任教主的女儿,深得上任教主亲传,以九针之术冠绝一时,上任教主是胡真人的师兄,去世时灵枢使才五岁,故在死前将教主之位传给师弟。 难经使多岚本是弃婴,胡真人二十年前在中原捡到,后因她天资颇高,一直带在身边,到得多岚十余岁时,已能与胡真人论辩,加上友善勤奋,日夜习学,医道上的造诣早已超过以九针著称的灵枢使,实在是轩贞的第一弟子,虽与胡真人师徒相称,其情分有如爷孙,但年轻懵懂,毫无名利心机,深受圣月教上下喜爱。 金匮使则是本地土著,入教则也算挺早,但总大不过敏仪,只得做了二师兄,与多岚一样,一心专研医术,是最为传统的医者,善于治疗杂病,见多识广,经验亦是最为丰富,事不关己,绝不出头,一直对多岚多有关照,但也绝不显山露水,只有心思缜密如敏仪,才能看出来,翁竹男亦是知道她的心事,故而两人相互顾忌,各有把柄。 其余各使者,都是胡真人根据资质才能,一一任命,如毒经使善于调制毒药和解毒,补天使善于腐骨生肌等等。 只缺了一位使者,名叫圣月使,日前胡真人当着众弟子说想请秦含章担任圣月使,实在是犯了敏仪之大忌,自上任圣月使归天后,五十年间,圣月教不再设立圣月使,这圣月使之位与教主之位分治而二,教中大小事务都可归其管,实是教中最为核心人物。所以敏仪心中十分嫉恨秦含章,奇嘉王子抓走秦含章的时候,她心中才大大松了口气,她可不想与人共治这圣月教。 但敏仪有一件事判断的极准,当天夜里远溪就醒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