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妆夺谋》 楔子 南齐一百三十五年,帝王孱弱,许家两代为后,外戚坐大,皇室势微。 皇后不才、善妒,导致皇室子嗣不勉。 皇帝乏力应付外戚之际,北周趁机兴兵,百万兵马,来势汹汹,南齐边关告急。 南齐立朝百年来,历代帝王崇尚以文治国、以德服人,重文轻武,致使朝廷以文臣居多,武将稀少。唯一的将军府,因为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之死,苏大将军引咎辞官,举家迁出了京城。是以,面临北周兴兵,南齐满朝文武竟择不出一人能应战。 皇帝纵恼怒,也无它法,一时间急白了头发。 国丈见形势不妙,举荐自己的孙子许云初带兵出战,但遭到了朝中一半以皇室为主的大臣的反对。许家一门出两个皇后,如今已然势大,若是再让许家得了兵权,那么,就算打败了北齐,也难保许家不越俎代庖夺了南齐的江山。 更何况,许云初年仅弱冠。他虽然才华贯满京城,被誉为京城第一公子,但连军营都没去过,岂能带得了兵?打得了仗? 太后和皇后听闻后,也不乐意。 许氏一门就这么一个独具才华、秀根出众的子孙,娘家是她们在后宫呼风唤雨的支柱,焉能让他去边关送死?所谓刀剑无眼,万一他回不来,战死沙场,那么许家的门第靠谁来支撑? 众相争执之时,丞相出言,举荐容安王府的世子叶裳。 容安王府是皇族分支,隶属宗室,容安王和王妃夫妻皆善兵谋,十二年前在与北周一战中虽然大败了北周,但二人也一同战死了沙场。当时,仅留下了一个年幼的稚子,就是叶裳。 容安王妃的娘家是江南望族叶家,当初容安王提亲时,叶家族主言明叶家女不嫁京城,容安王诚心求娶,最后许诺,生子随母姓,叶家主才同意嫁女。是以,叶裳虽然是宗室后裔,但不姓刘,姓叶。 皇帝感念容安王和王妃为国捐躯,追封二人后,又赐封容安王府为世袭王府,叶裳封世子,待成人礼后,承袭容安王爵位。 今年叶裳也是年仅弱冠。 丞相举荐容安王府唯一的世子叶裳,满朝文武也是大为反对。 若说许云初是京城第一公子,那么叶裳就是京城第一纨绔。 偌大的容安王府,叶裳一人当家,一人说了算,加之皇帝宠爱,太后怜惜,自幼丧父丧母,无人管制,使得他整日里饮酒作诗、流连红粉温柔之地风花雪月、与一帮纨绔子弟整日玩耍,荒唐无稽。 这样的叶裳,自然不能带兵打仗。 别说文武大臣反对,就连皇帝听了丞相的举荐后都直摇头。 丞相却说,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打败了北周,威名赫赫,所谓虎父无犬子。虽然叶世子素来不着调,但是身上却有着容安王骁勇善战的血脉,北周若是听闻叶世子带兵,总要掂量掂量。再加之,叶世子虽然随母姓,但血脉却是皇族之人,由他带兵,彰显我南齐皇威不容践踏。 朝臣听闻后,一部分人觉得有理,但还是有一部分人不放心。最新最快更新 话虽然如此说,但是叶裳真能带得了兵?打得了仗? 丞相为排众议,又举荐了苏大将军苏澈陪同叶裳一起前赴边关。 群臣听到苏澈的名字后,眼睛齐齐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苏澈是南齐少有的军事奇才,就连崇尚文治天下的皇帝都对其青眼有加,年纪轻轻时就将他封为了大将军,特赐将军府,南齐武将虽然地位低,但他的地位在满朝文武中一点儿也不低,无人敢低看他。 但因为十二年前,与北齐一战,容安王和王妃之死,令他大悔是自己用兵失误,才害了王爷、王妃。虽然,皇帝和满朝文武都认为错不在他,是北周贼子使用歹毒计谋,但他还是过不了心里的砍,引咎辞官了。 当时,皇帝极力挽留,但苏澈去意已决,皇帝无奈,只能准了。 如今十二年过去,苏澈还能否重新回京任职奔赴边关御敌? 满朝文武都拿不准,一时间,没了反对的声音。 丞相又言,当年,苏澈因容安王和王妃之死,心存愧疚才离京,但如今容安王府世子若是带兵,苏澈焉能推拒? 群臣听罢,都齐齐点头,言有道理,虽然叶裳不着调,但若是有苏澈在,定能大败北周。 皇帝见众臣难得意见统一,除了派叶裳和苏澈,怕是难敌北周来势汹汹,遂点头,准了丞相的举荐,派人宣叶裳进宫。 传旨的公公赶到了容安王府,叶裳不在,扑了个空,询问之下,得知叶裳去了红粉楼,又匆匆赶去了红粉楼,在满楼红袖香粉里找到了叶裳。 彼时,叶裳喝得醉醺醺,怀里抱了一只大白猫,睡得酣然。 传旨的公公怎么也喊不醒这位主,便命人抬着他进了宫见皇帝,皇帝看着叶裳的样子着恼,命人喊他,却也喊不醒,又是泼水、又是推拿,办法用尽,他依然酣睡。请来御医,一看之下,才得知他喝了三月醉。 三月醉,顾名思义,喝下一杯,飘飘欲仙,一醉三月。 无药可解。 等他三个月醒来的话,北周怕是早已经马踏边关,脚踩南齐山河,黄花菜都凉了。 皇帝恼怒,却也无法,叶裳素来荒唐,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只能又急招丞相进宫商议。丞相看了叶裳酣睡不醒的样子,也摇头叹息,思索之下,对皇帝请命,抬了叶裳,前去请苏澈出战。 皇帝准奏。 于是,丞相命人抬了叶裳,连夜启程,前往苏澈定居之地。 三日后,到了苏澈定居之地。 丞相见了苏澈,道明来由,苏澈看到大醉不醒的叶裳,沉默了许久后,点头应允带兵出战,不过条件是,叶裳就不必跟随了,他不想再让叶裳重蹈当年他父母战死边关的覆辙。 丞相欣然应允,只要苏澈出战,叶裳去不去边关,都无甚影响,他抬出叶裳,费尽周折,无非是为了请动苏澈。 有苏澈出兵,那么,定然能保住南齐江山。 于是,丞相又带着醉得人事不省的叶裳回了京城,苏澈拿了虎符帅印,带兵前往边关。 两个月后,边关传回了苏大将军大败北周的消息。 朝野欢腾。 皇帝龙颜大悦,派人前去接苏澈家眷回京。言:大将军府在苏大将军走后,一直留着,时常命人打扫,既然大将军官复原职,那么他的家眷自然也不能再任之留在乡下了。 于是,半个月后,苏府的家眷被接进了京,重新入住苏府。 苏澈有三子一女,都随他奔赴边关了,只有他的夫人被接进了京,皇上亲自召见了苏夫人,得知他最小的女儿苏风暖,正值二八好年华,未曾婚配,便兴起了赐婚的打算。 太后得知皇上的打算后,兴趣也颇为浓郁,对此事极为认同。 二人不谋而合。 于是,京中开始盛传皇上和太后要在京城一众公子中择选一人为苏风暖赐婚的消息。 都猜测谁是最终人选,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题外话------ 亲爱的们,新文归来,我如约而至,你们如约而来了吗? 收藏+评论。 我的热茶,你们的热情,让我们一起,品一盏新茶,共风景如画。大拥抱,群么么~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章赐婚风波 世上什么东西最是藏不住捂不住? 当属传言。最新最快更新 皇上和太后要给苏风暖赐婚的消息没过几日便传出了南齐京都,渐渐散播开来,传向边关。 苏风暖听闻消息时,正坐着老牛车走在回京的路上。 老牛车慢腾腾地磨蹭着晃着走着,走一步晃三晃,似乎随时就要趴蛋倒下,她却一点儿也不担心,自顾自地捧着一卷书卷,倚在老牛车搭起的车棚内,遮蔽酷暑中火辣辣的太阳,微翘着腿,悠闲地看着书。 与她一同坐在老牛车里的还有一个年轻俊秀的少年,与她年岁相仿,十六七的样子,坐在车棚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挥着破绳编织的破鞭子,百无聊赖地赶着车。 山路杳无人烟,只听到老牛车咯吱咯吱地随着车轱辘走动响个不停。 临近响午,老牛累了,走不动了,少年装模作样地挥了几鞭子后,回头瞅了一眼,嘟囔,“什么破书,你倒看的津津有味。” 苏风暖抬头,眉梢眼角带着笑,伸手敲了敲书卷,指着一处笑道,“枉读诗书负才华,锦绣堆里做风流。这诗做的倒是贴切。” 少年闻言“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果然是在看破书。” 苏风暖摇头,“这可不是破书,我看这书写的最有意思不过。” 少年又轻嗤,“市井谬言,胡乱书写,有意思管什么?总归不是个正经玩意儿。 这回轮到苏风暖翻白眼,“在三哥的眼里,只有四书五经才是好东西。” 这少年正是苏风暖的三哥苏青。 “然也!”苏青乐起来,“还是小妹知我。” 苏风暖轻轻哼了一声,“你年纪轻轻就这般迂腐,我倒要看你将来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 “你还担心我娶不着媳妇儿?”苏青瞅着她,“你才要小心自己嫁不出去,整日里东跑西颠,一年到头见不到人影,野丫头,没人要。” 苏风暖刚要接话,一只乌鸦飞来,落在她肩上,她伸手解下乌鸦腿上的纸条,打开一看,顿时乐了,对苏青道,“你才不用担心我嫁不出去,天下男子怕是任我挑选。” 苏青闻言眼皮大翻,似乎要翻上天的架势,一把扯过她手里的纸条,看了一眼,啧啧道,“这皇上和太后刮的是什么东南西北风?不知道你是野丫头怎地?竟然要给你赐婚?” 苏风暖耸耸肩。 苏青随手碾碎了纸条,“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娶你。” 苏风暖抬脚踹去。 苏青顿时灵敏地跳下了老牛车,站在车外,插着腰,“臭丫头,又踢我,还想打一架吗?” 苏风暖探出头,看着他,“你打得过我吗?” 苏青一时噎住,半晌道,“我是你三哥,兄长如父,你打我就是打咱们爹。” 苏风暖好笑,“是长兄如父,你又不是大哥。” 苏青瞪着他,“爹让我跟着你,就是为了看管你。我虽然是三哥,但如今他们都不在身边,我就最大,你自然不能对我不敬。” 苏风暖撇撇嘴,“打你还不够我动动手指头的。”话落,看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阳,又钻回了老牛车里。 苏青嘟囔了一句“臭丫头”,不耐烦地问,“坐着这老破牛拉车都走了半个月了,才走了两百里,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 “京城有什么好的?不去也罢。”苏风暖兴趣缺缺。 苏青恍然大悟,“噢,我懂了,我当你非要做这老破牛拉的车以为是为了欣赏沿途的风景,原来是不想去京城。” “风景有什么可看的,这些年,哪里的风景我没看过?”苏风暖嗤了一句。 苏青闻言将头又探进车厢,“我听说娘早已经被皇上派人接回京城苏府了。” “你还是听我说的。”苏风暖提醒他。 苏青嘎嘎嘴,“京城很好啊,小时候咱们家离京时,我记得你死活不乐意走,后来,也时常偷偷跑回京城玩耍,最近两年,怎么反而对京城厌烦了?不乐意去了呢?” “腻了呗。”苏风暖道。 苏青看着她,探究了一会儿,没看出所以然来,说道,“爹让我跟着你,就是怕你再偷偷跑个没影。如今,你不想去京城,怕是不行。刚刚那信不是说太后和皇上要给你赐婚吗?你若是不赶紧回京,到时候,圣旨一下,或者懿旨一下,给你赐个歪瓜裂枣,你难道还真嫁了不成?” “这倒是个事儿。”苏风暖揉揉眉心,埋怨道,“北周好端端的日子不过,打什么仗?真是吃饱了撑的。否则,如今咱们家还清静着呢,皇上想不起爹,丞相不举荐,爹也不必官复原职,咱们苏府也不必再搬回京城。” 苏青一时无语,“你贪玩,怨人家北周做什么?”话落,又道,“不对啊,这一次,你非要跟爹去边关打仗,爹和大哥受伤后,你用连环计,重伤了北周二皇子楚含,大败北周大军。那计谋连爹都说毒辣。你不会是把不想去京城的怨气都撒给北周了?” “没杀了楚含,便宜他了。”苏风暖哼了一声。 苏青咋舌片刻,仰头望天,“真替我那未来的妹夫担心,所谓最毒不过小女子的心。” 苏风暖瞥了他一眼,拇指和食指放在唇边,打了个轻响的口哨。 哨声后,不远处跑来一黑一红两匹皮毛极其油亮的上等宝马。 苏青眼睛一亮,“你同意回京了?” 苏风暖点头,待马走到近前,她一把拽住马缰,从车厢中探身,利落地翻身上了马。 苏青顿时妒忌,“臭丫头,这些年没好好跟爹学武,到处瞎跑,却弄出了一身好武功。” 苏风暖端坐在马上,拢着马缰,看着京城方向,目光渐深,“三哥,赛马如何?” “好啊。”苏青也飞身上马,端坐在马上,道,“这些天坐个破牛车憋死我了,赛个百八十里没什么意思,咱们不如一直赛到京城?如何?看谁先到京城。” 苏风暖偏头看他,“你开出这么大的赌,是想要得到大注了?说,你想要什么?” “你从北周二皇子手里夺的香寒玉。”苏青立即道。 苏风暖果断地摇头,“这个不行。” 苏青瞪眼,“你怕输?” 苏风暖摩挲着马缰绳,没说话。 苏青看着他,得意洋洋地道,“这些年,我和二哥时常赛马,论武功,你杂学颇多,诡计多端,哥哥我不是你对手,但若是论赛马嘛” 苏风暖打断他的话,“我若是拿香寒玉做赌注,你拿什么?” 苏青想了一会儿,咬牙道,“我就拿那株我藏了十年的千年雪莲,它的价值可敌得过香寒玉?万金难求一株。如何?” “一言为定。”苏风暖这回应的痛快。 二人赌约定好,便一起纵马驰向京城。 ------题外话------ 前面还有一章楔子,别忘了看,开文第一天,为了表示我最最最爱你们欢迎你们的归来,二更哦。么么哒~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世子请客 六月里的京都,正是酷暑难耐的时节。 南齐京都,因建朝以来,历代帝王崇尚以文治国,喜好吟诗作对笔墨风雅之事,所以,京都内外都种满了花,一年四季,各种鲜花盛开,帝京城处处花味飘香,素来有花都之称。 今年虽然北齐入侵,践踏边关,但也丝毫不影响南齐京都的繁花似锦。 苏风暖还没进城,老远便闻到京都城内散出的花香味,她吸了吸鼻子,牵着马溜溜达达地入了城。 她的身后,除了来往的百姓,不见她三哥苏青的身影。 因苏大将军大败北周兵马入侵,京城一改压抑的气氛,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她牵着马进了一处茶楼,要了一壶上好的清茶,也不急于回府,便坐下来悠哉悠哉地听起了说书先生说书。 京城的茶楼酒肆,历来都是各种大事儿发生后人多聚集的最热闹地方。 今日,说书先生说的正是最近发生的一桩大事儿。 苏大将军大败北齐军,皇帝龙颜大悦,金口玉言放出了重赏,言:待苏大将军处理好了边境后续事宜,回京之后,便封赐为武侯,苏府改封为武侯府。 除了此事外,皇上和太后还放出风声,要为苏府小姐赐婚。 择婚人选,目前有二人被提议的次数最多。 一个是容安王府世子叶裳;一个是国丈府小国舅许云初。 一个是王族门第,一个是朱门世家,二人身世皆显赫。 苏府是大将军府,即将分封武侯府,也是极其显贵,苏小姐与这二人身份上自然匹配。 据说,太后提议自己的孙侄许云初,皇上提议容安王府的子侄叶裳。 朝中文武大臣也各有战队,此事比大将军大败北周来说还要热闹。 儿女婚事儿向来与柔软的风情沾边,也被闲人墨客所津津乐道。 尤其是这么一场太后和皇上齐齐看重的赐婚之事,又是如今声威赫赫的苏大将军小女儿的婚事儿,着实让京城百姓炸开了锅。 苏风暖喝了三盏茶,也将这一桩事儿的因因果果听了个大概,刚要掏银子付账走人,便听楼上一个清越的声音大为遗憾地说,“没想到我睡了三个月,竟然错过了这么多好戏。” 她抬眼看向楼上,只见声音是从一间雅间里传出,雅间的门虽然开着,但帘幕遮挡,依稀看到几个人影,围着桌案坐着,轮廓模糊,看不清说话之人的样貌。 这时,有人接过话,大笑,“世子,你睡这三个月,可不止错过了好戏,若不是你沉醉不醒,险些就随苏大将军去了战场呢。” 早先大为遗憾之人闻言话音顿时一转,欢悦地说,“这样说来,幸好我喝了三月醉,否则战场上刀剑无眼,听说苏大将军都受了重伤,如今还在边关养伤呢,我若是去,十有跟我爹娘一样,回不来了。哪里还能坐在这里喝茶?” “正是,正是。”有人接话。 “世子吉人自有天相。”有人附和。 苏风暖收回视线,掏出银子放在桌子上,起身。 这时,那人又欢然地笑着说,“我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啊,既然如此,今日这茶楼里所有人的茶水钱本世子都给请了。” 他话音刚落,顿时一片叫好欢呼声。 苏风暖脚步顿住,又向楼上看去,只见那一间雅间内笑声欢腾,大约坐了七八个人。 楼下有人问,“世子这话可当真?” “本世子说出去的话自然当真,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楼上之人笑吟吟地说,“掌柜的,听好了,今日茶楼里所有来客的茶水钱,都算到我的账上。” “好喽!”掌柜的立马笑逐颜开地接话。 苏风暖收回视线,又折返回了座位上,招手叫来小伙计,对他耳语了一番。 那小伙计听完她的话,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苏风暖戴着斗笠,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素白裙子,腰间挎着一柄宝剑,一副江湖人的打扮。 小伙计看了她半晌,也没看清楚她的样貌,只能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位姑娘,这不太好?” “有何不好?他不是说得清楚吗?今日茶楼里所有来客的茶水,他都请吗?”苏风暖透过纱巾,一双眸子清澈无辜地看着小伙计,“难道堂堂容安王府叶世子说话不算数?” 小伙计踌躇,小声说,“可是叶世子是说在这里喝,没说没说带走的也算” 苏风暖伸手敲了两下桌子,笑着说,“你这家茶楼是不是有钱不想赚?你去问问你家掌柜的,看他应不应。” 小伙计闻言向楼上看了一眼,见楼上笑语欢声,他立即跑去找掌柜的。 掌柜的听了小伙计所言,抬眼向苏风暖看来,愣了愣,片刻后,对小伙计点了点头。 小伙计得了掌柜的首肯,便跑去后面,给苏风暖捧出了十盒上好的新茶。 苏风暖将身后的包裹解下来,打开,将十盒上好的新茶包了,脚步轻松地出了茶楼。 小伙计眼看苏风暖出了茶楼,牵了马离开,又转身跑回掌柜的身边,小声说,“掌柜的,十盒上好的顶级新茶,一盒千金,这十盒就万金啊。您竟然也同意,叶世子今日可亏大发了啊。” 掌柜的噼里啪啦地敲着算盘,摇头叹气,没说话。 小伙计又说,“掌柜的,要不然去告诉叶世子一声?” 掌柜的摇头。 小伙计见掌柜的都不说什么,自然就不言声了,心里却直为叶裳心疼,万金啊,可不是个小数目,叶世子的祖业这些年快被他败光了?以后他可拿什么混日子。 叶世子在茶楼请茶水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一传十,十传百,不少百姓听闻后,都齐齐涌向一品香茶楼。 小伙计来来回回端茶,腿都跑麻了,也顾不得心疼叶裳的银子,心疼起自己的腿来。 叶裳倒是没在茶楼久待,与一群人喝了两壶茶后,便出了茶楼,找地方玩乐去了。 他睡了三个月,整个人没睡酥软,反而睡的精神抖擞,大热天,拉着一群人去了猎场。 苏风暖牵着马回了苏府。 苏夫人听说她回京了,欢喜地迎了出来,对着她左看右看,见她没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苏风暖解下包裹,递给苏夫人,笑着说,“这里有十盒上好的天香锦,女儿打劫的,娘爱喝茶,就笑纳了。” ------题外话------ 据说从今年九月份开始,新文上传后都是驻站状态,有些功能新文上传后不能用,比如页面打赏功能和作者后台的打赏功能。昨天亲爱的们留言的打赏潇湘币活动,等文不是驻站状态了,打赏功能开了,我再操作补上。希望大家看文开心,我写文愉快~群么么 昨天一天书院引擎都不到文,我问了一下原因,据说要一万字以上才能到好,我out了。为了免得很多人不到文着急,今天三更 三更耶 咬牙三更耶,以后没这好事儿啊,抓紧看文,今天很肥(这是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打猎赌金 苏夫人听说包裹里装的是十盒天香锦,连忙打开,一看果然是天香锦,眼睛都亮了。 她逐一打开盒子闻了闻,肯定地点头,“真的是天香锦,因此茶入口唇齿留香,如锦缎般丝柔,故名天香锦。一盒千金呢,你打劫什么人的?” “有茶喝还问那么多做什么?”苏风暖解下剑,递给苏夫人看,“娘,您看,我这柄剑好不好?” 苏夫人抬眼看来,只见苏风暖正将剑拔出销,寒光点点,如雪似玉,她点头,赞道,“真是好剑。你这剑又是跟谁打劫的?” “这剑名叫雪玉,可不是打劫的,是女儿和江湖一位擅长铸剑的朋友比武赢的,他在天雪山的冰窟里挖出的千年寒玉,就打了这么一柄剑,还没开封时,就被我赢来了,若非是这柄寒玉,我还伤不了北齐的二皇子楚含呢。” “好剑。”苏夫人收回视线,又看向包裹,满眼爱意,“但也没有这茶好。”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 苏夫人也不再追问这茶的来历了,欢喜地抱着包裹,拉着苏风暖进了内宅。 待苏夫人泡了一壶天香锦喝了,将其余的收藏了起来,又和苏风暖话了半天家常,心满意足后,才想起来问,“你三哥呢?你爹来信,说他和你一起回来,如今怎么只你自己回来了?他人呢?” 苏风暖倚着炕头,昏昏欲睡,“后面呢。” “你们兄妹又打架了?怎么一前一后?”苏夫人问。 苏风暖哼哼两声,闭上了眼睛。 苏夫人再问,她没声了,一看之下,她竟然睡着了。 苏夫人这才发现她一身风尘,鞋上还沾着土,衣服好像两三天没换洗了,土了唧的,躺在她崭新干净的织锦铺的软炕上睡得香,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嫌弃起来,却也不舍得喊醒她,起身去门口迎接后面的苏青。 苏青气喘吁吁地跑回苏府,一身灰头土脸,见了苏夫人立即问,“娘,那个臭丫头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刚进屋,睡着了。”苏夫人更是嫌弃地看着三儿子,“你们这一个个的,像是从土里钻出来似的,这是跟谁打土仗了?” 苏青闻言鼻子都气歪了,骂道,“死丫头,她使诈,在我的马上做了手脚。” “果然又是打架了。”苏夫人捂着鼻子挥手,“快去洗洗去,脏死了。” 苏青扔了缰绳,气冲冲地进了院子,就要去找苏风暖算账。 苏夫人一把拽住他,“你还当哥哥呢?就不知道让着点儿妹妹?她看起来累了,不准吵醒她,若是吵醒她,我跟你没完。” 苏青顿时不满,“娘,都是您亲生的,怎么这么偏心眼?” 苏夫人哼了一声,叉腰道,“都说女儿才是娘的小棉袄,这话果然不假。你妹妹回来给娘带了十盒天香锦,你给娘带了什么?” 苏青一噎,之后又瞪大眼睛,“她这一路与我赛马回来,哪里弄来的十盒天香锦?” 苏夫人看着他,嫌弃地说,“你管她从哪里弄来的呢,反正你没给我弄来。你快去回你院子里梳洗,虽然咱们离京十二年,但这府邸皇上的确派人给时常清扫,每个人的院子都干净,你还是原来的院子。你不洗干净了,别进我院子脏我的地方。”话落,扭着腰回了自己的院子。 苏青看着苏夫人腰肢款款地回了院子,干瞪眼。 所谓同人不同命! 苏风暖估计也没梳洗,脏了唧的,却安然地待在娘的院子里炕头上睡觉。 他对着正院瞪眼半晌,无奈地想着谁让娘喜欢女儿,却接连生了三个儿子,好不容易生了个女儿,疼的跟什么似的,要天上的星星自然都给她摘下来,可是偏偏那臭丫头反骨,自小就不爱在家里待着,小时候是三两天外跑一次,大了后,一年到头回家的次数用五根指头都数的过来,且每次回来,都给娘带心尖上的好东西,嘴又甜,又会哄人,这样一来,娘更是疼的要命。 他输了千年雪莲不说,进府还不得好,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恼恨自己怎么不是女儿,若他是女儿的话,如今就没苏风暖什么事儿了。 毕竟她娘怕生孩子,若不是太想要女儿,却一连气生了三个儿子,她娘生了大哥让苏家有后之后死活也不生的。所以,生了苏风暖这个女儿,终于得偿所愿之后,果断地就不再生了。 这样一想,若不是她娘为了生苏风暖,似乎也没他和二哥什么事儿了,憋屈顿时少了点儿。 回到自己的院子,洗干净后,已经困的神魂颠倒,顾不得心疼千年雪莲,卧床也睡了。 彼时,叶裳正和一群人打猎。 大热的天,将一群人热的叫苦连天,叶裳浑身也湿透了,却还死活追着一头狮子猛杀不罢。 安国公府的二公子陈述哇哇大叫,“叶裳,你还是不是人?都一个时辰了,你还有完没完?想热死我们吗?” 景阳侯府的三公子沈琪也跟着喊,“叶裳,你有这猛劲儿,真该去边关,北周的狗屁二皇子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嘛。” 平郡王府的小郡王齐舒也受不住了,跟着嚷,“不玩了不玩了,他睡了三个月,如今浑身是劲,就算打到明天,咱们这么多人也赢不了他一个。” “这么说,我们七个人就这么认输了?”晋王府长孙刘焱道。 三人闻言齐齐看向他,齐声开口,“不认输你来!” 刘焱抹着汗摇头,“热死了。” 三人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也热得直摇头摆手。 “那就认输呗。”陈述用袖子遮着头上的火辣辣的太阳,气恼地说,“叶裳这个混蛋,他在茶楼请客,没想到最后我们七个人替他买单。” 齐舒一拍脑门,“对啊,我们一人输他千金,七个人就输了七千金。原来他非要来打猎,且做下赌约,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太不是人了!”沈琪也恍然大悟,“七千金别说请喝一日茶,就是请喝十日茶,京城百姓排上十圈,也喝不了这么多钱啊。我最近手头紧,早知道说什么也不赌了。” “晚了。”刘焱也后悔不已。 这时,叶裳已经擒了跑不动的狮子回来,十分精神地看着七人,得意洋洋地问,“你们确定认输了?” 七人看着他,一时间咬牙切齿。 “不服气?那再来啊,别说打到明天,就是后天,本世子也有的是劲儿。”叶裳道。 七人顿时泄气,齐齐摆手,“算我们输了。” 叶裳大笑,放开狮子,狮子浑身没伤,却已经累得腿软跑不动了,被他放开后,厌怏怏地躺在了地上,哀怨地看着他。 叶裳瞥了狮子一眼,趴在马上,慢悠悠地说,“我是世子,你是狮子,咱们也算是一家。不如以后跟着我混。” 狮子顿时站起身,蹭了蹭马腿。 齐舒啧啧称奇,“连畜生居然也会拍马腿。” 叶裳从马鞍前的鞍袋里解下一只兔子,扔给它,得意地说,“跟着本世子,有肉吃,不过你可要听话,没我的准许,不准吃人。” 狮子顿时精神抖擞起来,将兔子撕着吃了。 刘焱不忍看如此血腥,撇开眼睛,“叶哥哥,什么叫做没你准许,不准吃人?难道你还准许它吃人不成?” 叶裳点头,“所以,你掂量着点儿,可别得罪了哥哥我。” 刘焱顿时缩了缩脖子。 齐舒看了一眼刘焱,嗤笑,“看你那点儿出息,连这个也怕?来打什么猎啊!” “打猎归打猎,这可是生撕活剖啊。”刘焱看着狮子血淋漓的大口,浑身发冷,见叶裳依旧笑吟吟地看着狮子,像是十分欣赏,他指着他,愤然道,“你太血腥了。” 叶裳转回头,看着他大笑,“胆子果然小,丢晋王府长孙的脸。” 刘焱顿时硬起脖子,不满道,“不忍看血腥杀戮,跟丢脸有什么关系?” 叶裳卷起马缰绳,调转马头,似笑非笑地道,“兔子就算小,但若是机灵,跑得快,未必成了狮子的晚餐。但兔子就是兔子,生来就是兔子,不是狮子。所谓弱肉强食,不过如此。”话落,他打马扬鞭,招呼众人,“没意思,回城了。” ------题外话------ 这是二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孙府小姐 叶裳纵马离开,狮子已经吃完兔子,甩着大尾巴,跟在叶裳的马匹之后跑了起来。 刘焱摸摸鼻子,转头问齐舒,“叶哥哥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齐舒翻了个白眼,“兔子是兔子,狮子是狮子,连这都听不懂,你的确丢晋王府的脸。” 刘焱瞪眼,“谁听不懂这个意思了?我问的是他话里有话的意思。” 齐舒哼笑,“你能活这么大,真是不易,晋王估计操碎了心。”话落,一挥马鞭,追叶裳去了。 刘焱气得火冒三丈,“欺负人是不是?” 沈琪骑马靠近,拍拍他肩膀,小声说,“他的意思是,你若是连狮子吃兔子都怕血腥的话,真不该生在皇族宗亲之家。晋王像你这么大时,可一点儿都不怕,你连你爷爷的一点儿风骨都没继承。” 刘焱一时噎住。 陈述纵马过来,也拍拍刘焱,“晋王叔对你宝贝得紧,以后还是别跟着我们混了。狮子吃兔子算什么?叶裳连人肉都吃过呢。” 刘焱脸顿时白了,“他什么时候吃过人肉?” 陈述道,“十二年前,在边关,容安王和王妃被困战死,方圆十里,全是焦土,生灵涂炭,叶裳那时刚五岁,找不到吃的,就在死人堆里剜人肉吃,否则如今哪儿还能活着?苏大将军找到他时,他整整吃了七天。所以,苏大将军后来引咎辞官,至今深以为悔。” 刘焱声音都颤了,“竟有这事儿?这是真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所以说晋王叔将你保护得太好,以后还是听他的话,别跟我们出来了。我们这帮子人,都跟他一样,血腥堆里爬出来的,只要能活着,吃人肉算什么?”陈述道。 刘焱顿时没了声,一张俊脸,分外地白。 “走,我们回去之后还要拿金子还赌约呢。”陈述纵马离开。 沈琪也打马跟上。 众人都走后,刘焱骑着马在原地待了许久,才打马追去。 沈琪与陈述并排而行,责备地对他说,“你与他说这个做什么?万一吓坏了他,晋王定会找你麻烦。”陈述冷笑,“他有一个好爷爷就了不起了吗?我们都是一帮没人疼没人爱没人管的纨绔。我就是明摆着告诉他,以后离我们远点儿。一个金罐子里长大的金饽饽,还是在罐子里待着为好。” 沈琪看着他,“你这是输了赌约不服气,找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撒气呢!” 陈述哼了一声,厌恶地道,“千金算什么?我虽然爷爷不疼,后母不爱,但亲娘也是留了一条街的铺子给我。有什么输不起的。” 沈琪无语,“那是你娘的嫁妆铺子,都败光了的话,你娘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 “她若是怕我败光了,就不该早死。”陈述道。 沈琪咳嗽了一声,看着陈述,道,“你是觉得叶裳对刘焱太好了?气不过是不是?” 陈述一噎。 沈琪叹了口气,“我也不明白了,刘焱就是一个没断奶的孩子,叶裳怎么总任由他粘着,晋王叔怕刘焱跟着他学坏,对他吹胡子瞪眼没好脸色多少次了,他却也不在意。难道他还没大婚生娃,就有慈父心肠了?” 陈述闻言“噗哧”一声,气笑了,指着沈琪,“这话你怎么不问叶裳去?” 沈琪也好笑,耸耸肩,“我怕他那头刚收服的狮子吃了我。” 陈述大笑,“我也怕。” “既然都怕,这话就烂到肚子里算了。”沈琪笑道。 陈述也笑着点头。 一行人回了城,天已经黑了。 叶裳没回府,而是打马直接去了一品香茶楼。 齐舒、陈述、沈琪等人陆陆续续进城后,听闻他去了茶楼,也想知道今日他一共白请了多少银子,七千金的赌约能剩下多少是赚的,不约而同地也都去了一品香茶楼。 茶楼已经停止接客,掌柜的正在清点今日的花费。 叶裳来到楼前,翻身下马,狮子也跟在他身后,甩着尾巴跟着他进楼。 小伙计看到叶裳身后的大狮子,吓得脸都白了,退也软了,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叶世子狮子” 叶裳回头看了一眼,难得好说话地停住脚步,笑着问,“没我的准许,它不吃人。” 小伙计还是吓得面如土色。 叶裳见他如此,索性也不进去了,站在门口问,“今天一共花了我多少银子?掌柜的可算出来了?” 小伙计结巴地说,“正正在算” 叶裳点头,“我在这里等一会儿,你进去看看,算出来后出来告诉我。” 小伙计连连点头,扶着软了骨的腿,勉强爬进了茶楼。 齐舒大笑,“你如今有了狮子,以后怕是这京城的姑娘见了你,更要绕着道走了。就连红粉楼,怕是都不敢接待你了。” 叶裳没趣地说,“这样的话,岂不是更如了许云初的意?有我比着,京中的姑娘更会喜欢他,他不是最喜欢被京中的姑娘们围着转吗?他更要谢我了。” 齐舒嘴角抽了抽。 陈述不屑,“他就算是京中第一公子管什么?孙府小姐的婚事儿一出来,你跟他一样相提并论,他并不比你有什么优势。” 叶裳转头看陈述,“我跟他一起相提并论这个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你还计较起来了。” 陈述看着他,“你是不是睡了三个月睡傻了?那可是堂堂孙府小姐啊,孙大将军唯一的小女儿,疼如掌上明珠,太后和皇上近些日子一直盯着这个事儿,朝中满朝文武也都心里长草了,娶了她,代表着什么?那可是” 叶裳接过话,“娶了她,就是娶了一只舞刀弄剑的母老虎,我如今有了一头狮子就够了,要母老虎做什么?看着她和狮子打架吗?” 陈述一噎。 齐舒大乐,“你这话若是让孙府的人听到,娶孙小姐你一准没戏了。” “乡野长大的女子,不娶也罢,指不定是个什么样的野丫头。”叶裳拢拢衣服,“我还想多玩几年,不想早死。” 众人大笑,“有道理。” 掌柜的拿着账本从楼里出来,给众人见礼后,对叶裳说,“世子,一共是一万一千金整。” “什么?”陈述大叫了一声,拍拍耳朵,看着掌柜的,“我耳朵不好使,听错了不成?” 掌柜的摇头,“孙二公子没听错,是一万一千金。” “今日这茶楼的人喝的不是茶叶,是金子不成?怎么这么多?”陈述绷起脸,“别以为我们都是败家子,你就狮子大开口,当心叶裳刚收服的这头狮子活吞了你。” 掌柜的作揖,“小人可不敢乱宰世子,实在是今日有一位客人,她打包了十盒天香锦带走了。” 陈述一愣,“带走?” 掌柜的点点头。 齐舒立即问,“什么样的客人?好大的胆子,打劫打到叶世子头上了!” 掌柜的看了叶裳一眼,见他也露出好奇之色,他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是孙府小姐。” ------题外话------ 这是三更,亲爱的们,收藏+留言哦群么么,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有的一拼 苏府小姐? 竟然是苏府小姐! 叶裳白请喝茶,她打包了十盒天香锦,这也太不客气了! 十盒天香锦就是一万金,这一天茶楼里人挤人地喝茶,无数人也才喝掉了千金。 众人面面相耽。 叶裳愣了好一会儿,倒是笑了起来,转头对众人道,“如今你们心里平衡了?赢了你们七千金,我还赔进去四千金。比起你们,我今日才是输得最惨。” 众人闻言齐齐地咳嗽起来。 陈述纳闷地道,“这苏府小姐不是跟苏大将军去了边关吗?只苏夫人自己被接回了京,她怎么会在一品楼打包十盒天香锦?”话落,他盯着掌柜的问,“你是不是弄错了?” 掌柜的摇头,“小人绝对没有弄错,就是苏府小姐,小人在这一品香茶楼待了大半辈子,除了看账本,就属这识人的本事拿得出手了。苏府小姐像是刚从外地进京,喝了三盏茶,听了一会儿说书,在听闻世子说请客时,便打包了十盒天香锦带走了。” 齐舒讶然,“这么说我们那时还在茶楼里喝茶?怎么没见她?” “她在楼下,几位公子在雅间。”掌柜的道。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安的是什么心?觉得这钱好赚是不是?”陈述大怒。 掌柜的看了叶裳一眼,垂下头,“小人觉得如今是多事之秋,苏府小姐身份特殊,还是不要声张为好。若是传到了宫里” 陈述怒意霎时退去,也看向叶裳。 叶裳伸手摸摸身边蹲着狮子的头,对众人笑道,“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招惹不得,如今你们知道我可不敢娶她的原因了?你们若是也不想娶这样的母老虎被管制的话,以后见了她,都躲远点儿。” 众人想到价值万金的天香锦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她拿走了,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陈述问,“如今茶楼里还有天香锦的存货吗?” 掌柜的摇头,“苏小姐要求打包茶楼内所有的天香锦,一共十盒新茶,全给她了。今年天香锦只出十一盒,被几位公子陆陆续续喝了一盒,如今没了,再想喝天香锦,就得等明年了。” 沈琪顿时瞪眼,“你那么实诚做什么?就说茶楼里只有一盒给她不就得了?” 掌柜的叹了口气,“苏小姐对小伙计说,她要所有的天香锦,若是茶楼不如实都给她,以后若是叫她知道天香锦再从茶楼流出来,她就一把火烧了茶楼,让这间百年的老字号荡然无存。苏大将军府如今威名赫赫,苏小姐没在京中就得皇上和太后惦记,别说烧了这茶楼,就是烧了这整条街,怕是也没人说个不字。” “有道理!”齐舒点头。 沈琪欷歔,“天!这苏小姐好狠的心肠!” 陈述转头对叶裳说,“跟你有的一拼。 叶裳伸手拍拍狮子,看向陈述,“咬他。” 狮子顿时炸开了毛,扑向陈述。 陈述连忙拔剑,一窜三长高,上了茶楼的房顶,恼怒地质问叶裳,“你疯了?让它咬我做什么?” 狮子也跃起,要上房顶。 陈述举着剑,指着下面,“它若是敢上来,我就杀了它,让你白训它一场你信不信?” 叶裳闻言慢慢抬眼,云淡风轻地瞥了陈述一眼,道,“回来。” 狮子顿时收了炸开的毛,退回了叶裳身边。 叶裳又摸摸它的头,对陈述说,“开个玩笑。” “你这是开玩笑?你是要我的命?我若是跳的慢一点儿,就入他的血盆大口了。”陈述收了剑,跳下房顶。 “我睡了三个月,醒来见你们一个个跟残废一样,连猎也不会打了,如今帮你恢复一下,若是再废下去,以后没的玩了。”叶裳说完,对掌柜的道,“明日上我府上取四千金,其余的找他们要,一人一千金。” “是。”掌柜的点头。 叶裳转头离开了茶楼,狮子跟在他身后。 “喂,你去哪里?”沈琪喊。 “回府吃饭,饿死了。”叶裳说。 “外面吃呗。”沈琪道,“你睡了三个月,好不容易醒了,今日我们总要吃酒啊。” 叶裳头也不回地说,“吃酒可以,谁请客,你吗?” 沈琪一噎,“输了你一千金,我手头紧。” “我输四千金,手头更紧。”叶裳继续向前走去。 “谁让你扬言要请所有人喝一日茶了?”沈琪翻白眼。 “一时高兴。”叶裳道。 沈琪彻底没话了,转头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齐齐耸肩,一千金不是小数目,最近怕是手头都要紧了。 叶裳走远,一人一头狮子消失在街头。 齐舒回头,纳闷地问陈述,“刚刚他为什么突然对你发火了?” 陈述闻言又气起来,“我就说了一句苏府小姐和他有的一拼,他就火了,让狮子咬我。” 齐舒愣了愣,忽然大笑,“他看起来半点儿也不想和苏府小姐沾边。” “估计苏府小姐是个丑八怪。”陈述气道。 齐舒摇头,“我可打听了,据说苏府小姐长得天香国色,遗传了苏夫人的美貌。” “既然遗传了苏夫人美貌,估计也遗传了苏大将军的坏脾气。”陈述道,“不是丑八怪的话,就是个厉害的母夜叉。” 齐舒闻言更相信后者,点头,“估计是,所以叶裳听说皇上有意让他娶苏小姐,他才避之唯恐不及。哪怕苏府再威名赫赫,也不管用。” 陈述冷笑,“若论威名赫赫,如今的苏府也不比当年的容安王府?就算容安王府如今败落了,也不必巴结苏府,非娶苏府小姐不可。” “也是。”齐舒点头,“叶裳用不着巴结苏大将军,的确不娶也罢。” “便宜许云初去。”沈琪啧啧两声。 “太后闹腾了这么多年,皇上早已经不耐烦了。许家一门两后,却不知足,还想染指兵权,做梦去。皇上虽然孱弱,却不糊涂。许云初想娶苏小姐?除非南齐的江山改了姓。”陈述不屑道。 “嘘,你不要命了,这话也敢说。”齐舒一把捂住陈述的嘴。 陈述伸手拂开他,“既然没酒吃,都各自回府。” 沈琪点头,“叶裳都回府了,咱们还在这里做什么?走,都回府。” 众人点头,一起离开了茶楼门口,各自回了府。 ------题外话------ 亲爱的们,收藏+留言哦。这是新文的动力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宣召进宫 苏夫人被接进京,家眷没带多少,苏府如今声威赫赫,自然不乏往府中送人者。 除了皇上、太后、皇后赏赐进府的人外,朝中的大臣也纷纷往苏府送人。 苏夫人谁也不得罪,凡是送上门的人,都照单全收。 短短时日,苏府便有一大群使唤的仆从侍婢,空荡了多年的苏府,一时间人声鼎沸。 因人多眼杂,苏风暖回府的消息自然瞒不住,很快就散了出去,在京城传开了。 关于皇上和太后要给苏府小姐赐婚之事也传了有些时日了,正主不在京中,传也只是空传。如今正主回京入府了,那就不一样了,无数双眼睛又盯住了苏府。 宫里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第二日一早,宫中就派来了人,宣苏夫人带着苏风暖进宫。 苏风暖与苏青赛马累了,回府后没梳洗、没吃饭、没换衣服、没换鞋、和衣在苏夫人的房里一觉睡到了天黑又天亮。 苏夫人心疼女儿,自然也舍不得吵醒她,任她大睡。 第二日她刚醒来,便听说宫里来了人宣她进宫。 苏夫人催促她快些沐浴换衣。 苏风暖懒洋洋地窝在床上,没有动一下的打算。 苏夫人伸手拽她,“快起来,懒丫头!” 苏风暖趁机抱住苏夫人的胳膊,对她撒娇,“娘,我好累啊,能不能不进宫?” 苏夫人也心疼女儿,从边关回来,长途奔波,哪儿能不累?但还是摇头,“不行,是皇上派人来宣,不去就是抗旨。” “抗旨就抗旨。”苏风暖道。 苏夫人伸手敲她脑袋,“抗旨可是大罪!” 苏风暖轻哼,“皇帝老儿还仰仗爹为他保江山呢,我若是真抗旨,他还真杀了我不成?” 苏夫人瞪眼,小声训斥,“不准胡言乱语,这里是京城,不是外面。你刚回来,兴许不知,这府中收了许多人,如今不比以前,一言一行都被人看着呢,人多眼杂,你这不尊皇上,大不敬的话,以后万万不要再说了。你爹虽然说是为皇上保江山,但保的也是南齐黎民百姓。你不听宣召皇上兴许不会怪罪,但难免让皇上和文武朝臣觉得我们苏家立了大功恃宠而骄,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戒骄戒躁,小心行事。” 苏风暖叹了口气,“这么说,非进宫不可了?” “是啊,躲不掉。皇上和太后、皇后都想见你,就算躲得过今日,也躲不过明日。”苏夫人又催促她,“还是快收拾,让皇上久等也不好。” 苏风暖只能下了床,嘟囔,“皇城真不好。” 苏夫人深以为然,“皇城的确不好。” 苏风暖前去沐浴。 苏夫人连忙命人拿出衣物,待苏风暖沐浴出来后,她指着一大摞衣服道,“这些都是娘这些日子急急命人赶制出来的新衣,你来看看,合不合身?” “娘做的衣服都合身。”苏风暖笑着走上前,看了一眼后,蹙眉,“怎么都是这么繁琐的衣服?颜色也太艳了,花色也太鲜了,都没有一件素净的。” 苏夫人嗔目,“这都是宫里赏下来上好的绫罗绸缎,在这京城里,锦绣作堆,红粉铺地。太后和皇后都喜欢颜色鲜丽的衣服,你穿得太素净,进宫拜见不太好。” 苏风暖又叹了口气,“可是娘啊,您就没做几件我寻常穿的衣服?我不会总进宫的。” “没有。从今以后,你不再是以前的苏小姐了,是这京城苏大将军府的小姐,你的衣着要符合你的身份才行。”苏夫人摇头,“以前你那些素净的衣服,都被我给扔了,如今你就好好跟娘在京里待着,不准再往外面跑了。你爹来信也嘱咐我了,让我看住你。你也到了择亲的年岁,总不能还和以前一样胡闹。” 苏风暖瞪着她,“娘,我听说太后和皇上有意为我赐婚,不会是您请求的?” 苏夫人摇头,“不是,是皇上和太后问起,我又不能扯谎,便如实说了。女儿大了,总不能藏着掖着,更何况我生的女儿又不是见不得人。” 苏风暖看着她骄傲的样子,一时无语。 苏夫人从一堆衣物里挑选了半天,选出一件粉色绣着铃兰花的衣裙递给她,“就穿这件。” “娘,这件衣服好香艳啊。”苏风暖捂脸。 苏夫人嗔笑,“你正值二八年华,正适合穿粉色,否则到了娘这个年纪,你就不能穿了。” 苏风暖不乐意地嘟嘴,“换一件。” “不行,就这件。”苏夫人将衣服塞进她怀里,不容分说地将她推进了屏风后。 苏风暖无奈,只能抖落着怀里繁琐的衣裙穿戴起来。 她为了方便施展拳脚,素来穿衣简单,如今乍然穿这么繁琐的绫罗绸缎,实在难为了她。 足足用了两盏茶的功夫才穿好,提着裙摆走出屏风后。 苏夫人拍着手大赞,“你娘我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选这件真是对了,这件衣服被你穿在身上,真是粉中透着娇,娇中透着艳,艳中透着丽,丽中透着美,美中又带俏。再加之,我女儿姿容无双,穿了这身,往哪儿一站,都是一朵娇艳欲滴的花,依我看啊,这京中的无数大家闺秀,无人比得了你。” 苏风暖翻白眼,“是,是,是,您女儿最无双了,天下第一。” “当然第一。”苏夫人高兴地说,“不知道将来哪个小子有福气娶我女儿。”话落,她叹了口气,“娘以前一直想着,待你到了待嫁的年纪,娘一定给你千挑万选一个夫婿,可是如今看这形势,怕是由不得娘了。” 苏风暖看着苏夫人,“就因为皇上和太后说要为女儿赐婚,就由不得咱们了吗?” “是啊,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太后,如今明里暗里都较着劲儿,你就是这股绳,谁胜谁负,这江山怕是都得摇上一摇。”苏夫人道。 苏风暖拢了拢头发,“难道比北周入侵山河被踏破摇晃的动静还大不成?” 苏夫人叹气,“内政猛如虎,皇上和太后斗法是小,危急社稷是大,朝纲一旦不稳,何须北周铁骑?就算你父亲打得走北周入侵,但也奈何不了朝政,你说动静会不会大?” 苏风暖嘟嘴,“都怪您,若说没有女儿,不就得了?如今我成了这根干柴了。” 苏夫人被气笑,伸手敲她,“我好不容易生了个女儿,生怕天下人不知道,早就传开了。虽然多年不在京城,但也不曾断了和你外祖家的来往,大学士府就在京城,谁不知我有女儿?哪是说没有就没有的。” 苏风暖揉头,“娘,您这动不动就敲人的毛病,得改改。” “走,皇上怕是已经等候多时了。皇上属意叶裳,太后属意许云初,咱们娘俩进宫后见机行事。等他们斗出个所以然来,我们再商议周全行事,到底选谁,的确也不能真的就任由他们摆布。今日你哪怕不满,也切忌不可轻举妄动,知道吗?”苏夫人嘱咐。 “知道了。”苏风暖无奈,“你还怕我在宫里跟人打起来不成?”话落,她忽然觉得话不能说得太满,改口道,“只要没人惹我,我就不惹事儿。” “你这脾气,不盯好了你,可没准真给我惹事儿。”苏夫人笑着又点了点她额头,拉着她出了房门。 ------题外话------ 开文当天评论区抽取的五位获奖读者,获得“京门风月特别定制的精美笔记本”一份。获奖的亲们分别是:张家小哥哥叫星宇;殇月流年;笨蛋去流浪;琉璃烟火再难期;e依文儿;请获奖的亲入官方v群联系吕奶奶。(几位亲的书评在精华评论里可以看到,就不一一贴出来了。恭喜恭喜,这个定制的笔记本超极超级好,我都木有啦) 以后还会陆续有活动奖品哦,多关注我们的微博、微信;大家周末愉快,收藏+留言,爱你们,群么么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岂不热闹 苏夫人和苏风暖迈出房门,外面响起一大片“夫人小姐好”的请安声。 苏夫人摆摆手,吩咐道,“丁香和芍药跟着。” “是,夫人。”有两名俏生生的婢女清脆地垂首。 苏风暖随意地扫了一眼,只见院中丫鬟、婆子、小厮足足有百来号人,被她娘点名的两名婢女很是眼生,不是旧人,看二人衣着打扮,与寻常婢女不同,身上穿的衣服比寻常人家小姐的衣服穿得都好,显然是宫里赐下的人。若非她娘非逼着她换了新做的衣服,肯定会被她们比下去。 苏夫人转头对她说,“我昨日吩咐下人们今早都过来,一是想他们见见你,二是你这么多年不要婢女侍候,如今回京,不比以前,必须要选几名婢女。本想让你自己选几个中意的,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派人来府中宣你进宫,今日只能作罢了。” 苏风暖兴趣缺缺,“这等小事儿,娘做主就行。” 苏夫人伸手点她额头,笑骂,“你休想偷懒,自己的人,自己选。” “好,那就从宫里回来再说。”苏风暖揉揉被点疼的额头,“三哥呢?回府了吗?” “回来了。”苏夫人哼了一声,“臭小子,估计还在睡着呢,反正皇上也没宣他,他不用进宫面圣,由得他。” 苏风暖嘟囔,“他身为男儿,真是好命。” 夫妇人闻言又气又笑。 母女二人来到门口,早已经有人备好了车,二人上了马车,前往皇宫而去。 马车上,苏风暖小声说,“咱们苏府如今可是仆从成群了,娘怎么收了这么多人?我爹那一点儿俸禄,可养活不过来。大哥、二哥、三哥还没娶妻呢,你可别把给他们攒的娶媳妇本搭进去。” 苏夫人顿时笑了起来,“放心,没有他们的娶媳妇本,也会有你的嫁妆。” 苏风暖嘴角抽了抽,真是一刻也不忘扯上她。 “娘回京后,皇上、太后、皇后、贵妃都赏赐了不少,等你爹凯旋回京,估计还会有重赏。如今库房都堆满了,养这些人不是问题。”苏夫人说着,狡黠地看了她一眼,悄声道,“你爹是个粗人,心地耿直,心思不细,他做大将军,就是为了南齐百姓,守护疆土。可是一个国家想要立稳,哪能只靠军权?还要靠内政。十二年前,若非内部有人暗中使用诡计,容安王和王妃也不必在边境与北周一战中遇害,你爹也不至于引咎辞官。娘这次回京,任谁送人,来者不拒,也是想着,想要在京中安稳,让你爹在军中安稳,无后顾之忧,那么,总不能闭府塞听。别人的眼线,也能反之利用。” 苏风暖好笑,“娘原来打的是这个注意,倒极是一个好方法。” “谁送来的人一目了然,知道底细,比这府中再找新人,再去费力查底细,省心多了。”苏夫人道。 “娘也是懒人一个。”苏风暖取笑。 “臭丫头,我说你的话,反而又拿来说我了。”苏夫人笑骂。 马车来到皇宫门口,皇上身边的总管大太监冯盛显然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苏府马车刚一到,冯盛立即迎上前,“苏夫人,苏小姐可来了?皇上盼了一早上了。” “来了。”苏夫人拉着苏风暖下车。 冯盛乍看到苏风暖,愣了一下,“这是苏小姐?” 苏夫人笑着说,“如假包换,正是小女,公公有礼了。”话落,对苏风暖道,“风暖,还不快给盛公公见礼。” 苏风暖屈膝给冯盛见礼。 “哎呦呦,苏小姐快免礼,让您给老奴见礼,可真是折煞老奴了。”冯盛脸色堆起笑容,连忙避让开,笑呵呵地道,“老奴早就听闻苏小姐遗传了苏夫人的美貌,可是没想到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苏夫人年轻时,还要美上三分,乍一看,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把老奴的眼睛都看出针眼来了。” 苏风暖看他一张老脸,笑出了满脸褶子,有些好笑。 苏夫人却是听得心花怒放,她最受不住的就是人家夸她的女儿,也笑成了一朵花,“公公真会夸人,一句话夸了我们娘俩,让我这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的甜。”话落,她从袖中拿出一盒天香锦,递给冯盛,悄声说,“这一盒天香锦是风暖从外面带回来的,不知道打劫谁的,公公不嫌弃的话,就笑纳了!” “哎呦,天香锦一盒千金,这可舍不得,夫人还是留着,给老奴是糟蹋了好茶。”冯盛连忙推拒。 “我知道公公也爱喝这个,与我是同道中人,就不要推辞了。”苏夫人硬塞到了他手里。 冯盛确实爱茶,见苏夫人硬塞到他手里,自然舍不得再不要,连忙收了起来,悄声道,“夫人离京这么多年,没想到还记着老奴爱喝茶。皇上今年才得了五盒天香锦,自己留了两盒、给了太后一盒、皇后一盒、月贵妃一盒。这天香锦最是珍贵稀缺,老奴谢过夫人了。” “这些年苏府能干净无一尘,全仰仗公公辛苦照看打扫。再说我与公公的交情,就不必言谢了。”苏夫人笑着道,“这臭丫头她这些年在外疯跑,手里多的是好东西,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劫的。公公若是有什么淘弄不着的玩意儿,只管跟她说,让她给你弄去。” 冯盛立即看向苏风暖,笑道,“老奴听闻苏小姐自小跟随大将军学武,端的是好功夫。可是,这样看的话,明明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可人儿,哪里像夫人说的在外面疯跑了?” “公公可别被她的表象蒙蔽,这是个能上房揭瓦的混丫头。”苏夫人悄声说,“跟哥哥们打架,上山抓泥鳅,下水里摸鱼,拗老僧的眉毛,拽老道的胡子,什么她都干过” 苏风暖嘴角猛抽,实在听不下去了,伸手拽苏夫人袖子,“娘,您怎么什么都说,也不怕盛公公笑话您教女五方?” 苏夫人还没说话,冯盛连连笑道,“老奴是自己人,女儿家活泼才是好事儿,皇上也喜欢活泼的小姑娘。”话落,道,“皇上一早下了朝就等着见苏小姐,老奴这就带夫人和小姐去见皇上。” 苏夫人拍掉苏风暖拽着她袖子的手,颔首。 冯盛头前带路,一边走,一边悄声说,“因皇上和太后各有属意叶世子和小国舅,争执不下,如今这两日二人的心情都不太好,明里暗里斗法,正闹着别扭,皇上今日没去太后宫里请安。皇后今儿一早打了祺贵人,只因祺贵人昨日身子不适,皇上本来已经翻了林贵人的牌子,却撇下林贵人,去看了祺贵人。皇后恼怒,以祺贵人假装不适勾引皇上为名,打了祺贵人,将祺贵人的脸都打肿了,月贵妃护表妹,知道此事,也动了肝火,拉着被打了的祺贵人去找皇上,皇上恼怒之下,关了皇后禁闭,让她闭门思过。” 苏夫人点点头,对宫里的事情知晓了个大概。 苏风暖想着这天家的事儿听着可真叫个乱。这京城明里暗里,不是云来就是雨来,有时候怕是再加上电闪雷鸣。也难为她娘舍得送出一盒天香锦给这盛公公拉近关系了。盛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拢住了他,就能被照应几分,对宫里的事儿知晓个七七八八,要想在这京城里安稳立足,还真是少不了宫里有个自己人。 “今日皇上除了宣苏小姐,还宣了容安王府的叶世子进宫,如今叶世子还没来。”冯盛又悄声道,“太后听闻后,也宣了国丈府的小国舅,如今小国舅也还没来。” 苏风暖闻言蹙眉,他们二人也来,那今日岂不是热闹了? ------题外话------ 亲爱的们,收藏+留言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凤驾拦截 冯盛见苏风暖听到叶裳和许云初也要进宫,却没什么小女儿该有的娇羞表情,心底暗赞。 苏夫人到底是关心女儿婚事儿,闻言立即悄声追问,“皇上和太后虽然各有属意,但不知那两位公子是个什么心思?公公可知否?” 冯盛摇头,“这两位公子啊,都不是一般的主。不好说。” “怎么不一般?”苏夫人追问,“公公在皇上身边多年,论识人看人,我最信得过你。” 冯盛想了想,道,“小国舅自不必说,太后、皇后、许家都极其看重他,是许氏未来支撑门庭的后继之人,小国舅本身也满腹才华,文武双全,无数女子心中偷偷倾慕,即便媒婆踏破了许府的门槛,都难说这一桩好媒。无论身世、才华、品貌、品性,都是上上之选,没人能挑出毛病来。皇上虽然不属意他,但却也说不出他不好来。说白了,无论什么都太好了。” 苏夫人点头。 “另一位叶世子,身世自是不必说,容安王府唯一遗留的血脉,皇族血统,身份尊贵。但因自小失孤,无论是从性情,还是品性,以及行事,都如外界传言一般,荒唐无稽。令人头疼。说白了,就是无论什么,都太不好了。” 苏夫人叹了口气,“我家将军一直为当年王爷、王妃之死耿耿于怀,叶世子是个可怜的孩子。” 冯盛闻言点头,“叶世子的确是可怜,但老奴看,他也不是传闻中所说的一无是处。样貌没得挑,清俊无双是其一;哄皇上也没得挑,一年到头,告他的状子,弹劾他的奏折,堆成山一样,可皇上跟看不见似的,任由他去,是其二。还有没有别的优点,老奴就不敢说了。但与夫人说一句掏心的话,老奴虽然是侍候皇上的人,但这两位主,可是谁都不敢得罪,见了面,都要毕恭毕敬的。” 苏夫人颔首,心下打着思量。 冯盛又压低声音道,“夫人也知道,多年来,皇上一直尊重太后,即便皇后有些不是,皇上也不会过于苛责。但今日没去给太后请安,又发作了皇后。这一回,皇上似乎铁了心了。” 苏夫人叹息,“这么多年,皇上也不易。” “是啊。老奴在皇上身边,看的最是清楚明白。”冯盛又道,“所谓神仙斗法,小鬼遭殃,老奴这些时日,就处在这水深火热中。如今苏小姐回京了,怕是更会加个更字。这火一烧起来,就难熄灭。夫人和小姐虽然有苏大将军在头上顶着天,但还是要小心些为是。” “公公所言极是。”苏夫人点头。 “今日皇上在御书房召见。”冯盛觉得提点得差不多了,便打住话。 苏夫人一怔,“御书房不是召见朝中文武大臣的地方吗?皇上怎么会在那里等着?不该是在御花园吗?” “皇上说苏夫人和苏小姐与别府的夫人小姐不同,特意恩准在御书房召见。”冯盛别有深意地道,“这是皇上对苏大将军的恩典,也是对苏小姐婚事儿的看重。” 苏夫人了然,看向苏风暖,面上拢起凝重之意,想着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苏风暖倒是没多在意,她昨日回京,在一品香茶楼听了一场说书时,心里就有了准备。 若说天下是一盘大棋,京城是一盘小棋,这皇宫就是棋中棋。 皇上执棋,太后也执棋,朝中文武大臣亦执棋亦做棋。 苏府如今就是棋盘的中心,而她很不幸地成为了棋盘最中间的那颗棋子。 但是棋子就一定好摆布吗? 她可不这么觉得。 苏夫人见苏风暖面上云淡风轻,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她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对苏风暖说,“御书房向来是后宫女子不能踏足之地,皇上今日特意在御书房召见你,看来是故意避开太后,让太后不得见你,提前斩奏了这桩婚事儿。皇上今日怕是要娘和你当面点个头,圣旨一旦下了,太后也无法。” “娘不必担心,皇上吃荤,太后也不吃素,御书房还有一段路,太后宫里如今早得到消息了,我们能不能进御书房,还难说。”苏风暖也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虽然皇权比天高,太后自诩是天上天,但江山毕竟不是一人两人说了算的。叶世子和小国舅也不见得就是任人摆布之人,女儿的婚事儿也没那么容易就被谁定下,娘紧张什么?” 苏夫人闻言觉得有理,顿时放宽了心。 冯盛引着二人向御书房而去。 六月虽然酷暑难耐,但皇宫处处被放了冰,偶尔有丝微风吹来,有些许凉爽之意。 果然如苏风暖所料,还没到御书房,斜侧就走来了一群人,仪仗队抬着凤驾,浩浩汤汤。 冯盛立即道,“是太后的凤驾。” 苏夫人连忙打起精神。 苏风暖抬眼看去,虽然料到太后不会坐以待毙,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而且亲自来拦截,可见她与皇上真是到了分寸不让的地步了。 不多时,凤驾来到近前。 冯盛连忙跪地,“奴才给太后请安!太后万寿康泰!” 苏夫人拉着苏风暖跪下,“太后万福金安!” 幔帘挑开,宫女扶着太后下了凤驾,太后冷哼一声,“冯盛,你是巴不得哀家早点儿死?还万寿康泰,从你嘴里说出来,哀家如今听着都唇寒齿冷。” 冯盛头快低到地面上了,连忙惶恐地道,“太后,老奴可是” “行了,你别说了,你说话哀家不爱听。”太后粗暴地打断他的话。 冯盛顿时收了声。 太后向前迈了两步,恼意和盛气凌人霎时一收,看着地上跪着的苏夫人和苏风暖,和颜悦色地笑道,“苏夫人以后见到哀家,就不必行此大礼了。快起来!” 苏夫人站起身,连忙谢恩,“太后厚爱,妾身见了太后,如金光照面,怎敢不行大礼?” “瞧瞧,你还跟以前一样,这张嘴见到哀家,就跟吃了蜜一样的甜,会说话。”太后笑开,目光落在苏风暖身上,温和慈爱地道,“这位就是风暖?快起来,哀家可是念叨你好些时候了,总算把你盼进京了,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苏风暖站起身,只见面前的太后身穿紫金色广袖上衣,配红紫色织锦凤裙,周身绣凤尾花纹,虽然满面慈笑,但眉目精光,气势华贵逼人,真如金光照面,让人不敢直视。 她只看了一眼,就垂下头,心思微转,踱步走过去,刚走两步,踩到了裙摆,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去。 “风暖!” 苏夫人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去扶,什么也没扶到。其余人也是相扶不及,眼看她就要撞上太后,齐齐惊呼。 太后脸色顿时白了,这要被她撞上,她这把老骨头,哪里经得住? 千钧一发之际,苏风暖身子忽然斜斜翻起,在三丈高的半空中打了个回旋,翻滚了两翻。众人眼前一花,她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题外话------ 入冬了,还没有暖气,码字好冷 还没有放入书架收藏的亲们收藏哦+每天要来留言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不成体统 苏夫人大松了一口气,众人也大松了一口气。 苏夫人见太后脸色难看,连忙训斥,“风暖,你怎么回事儿?险些撞到了太后。” 苏风暖提着裙摆,委屈地看向苏夫人,“娘,都怪您,非要给我做这么长的裙子,我穿不惯,被绊住了。” 苏夫人一噎。 苏风暖嘟囔,“女儿已经尽量小心了,可是这裙摆实在是太长了,衣服太繁琐累赘了,女儿走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劲,如今见了太后,一时紧张” 苏夫人闻言,舍不得再责备,连忙对太后请罪,“太后,小女这些年顽劣惯了,素来穿衣简单,如今乍然回京,穿不惯这衣服,险些撞到太后,太后恕罪。” 太后惊魂未定,面上慈笑早已经不见踪影,威仪凛然之色换做煞白,顿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苏风暖问,“这些年,你都不曾穿过这样的衣服?” 苏风暖十分诚实地点头,“没穿过。” 太后看向苏夫人,“这是为何?你可是出身翰林学士府的小姐,礼仪闺训之事,不会不知啊,怎么不好好打理你的女儿?是不是这些年钱财上不宽裕?” 苏夫人连忙道,“不是钱财的事儿,是这孩子从小就跟个男孩子一般,比她的几个哥哥都能闹腾,野得很,自小和将军习武,长年穿男装,久而久之,就穿不惯女装了,尤其还是这么繁琐的。 “既然不是钱财的事儿,那就怪你了,你怎么不好好地管教呢。”太后责备地道,“女儿家就要懂闺仪,守闺训,她性子淘气,你不能任由她啊,你这是害她。” 苏夫人叹了口气,“当年将军辞官,我们搬离京城,妾身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回京了,乡下没那么多讲究,妾身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自是疼宠她,想着只要不受人欺负,也就任由了。没想到会再回京” 太后一时无言,片刻后,叹了口气,“哎,你也真是” 苏夫人也跟着叹了口气,“若非朝廷有难,将军他也不会再回京复职,风暖自然也就” “罢了,如今你们都回京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太后摆摆手,看向苏风暖,见她一脸无辜,她也没法再责备,和声道,“以前在乡下,你娘任由你,如今回京,可就不同了,衣着礼仪,闺训女戒,都要学起来。” 苏风暖乖巧地点头。 太后想了想,对苏夫人道,“这样,风暖就留在我宫中住些日子,由哀家来教导她。” 苏风暖一怔。 苏夫人也一怔,看向苏风暖,见她低下了头,她连忙道,“太后,妾身带她回府教导就好了,怎么敢劳烦您呢?这丫头子自小野惯了,莽莽撞撞,万一冲撞了您,妾身可是大罪。” “你是嫌弃本宫一把老骨头不中用了?”太后板起脸。 “自然不是,太后凤体最是重要。”苏夫人立即道,“这丫头实在是难管得很” “哀家知道你舍不得女儿,心疼女儿,你放心,将她交给我,哀家帮你教导些时日,保准还你个毫发无伤礼仪出众的大家闺秀。”太后看着苏夫人,不容分说地道,“难道你还信不过哀家?哀家还吃了她不成?” 苏夫人自然舍不得女儿进这狼窝虎穴,犯难地道,“妾身自然信得过太后,可是” “别可是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太后一锤定音,堵住了苏夫人的话。 苏夫人被堵得没了话,一时焦急地看着苏风暖,却想不出办法来。 这时,冯盛开口了,“太后,今日是皇上召见苏夫人和苏小姐,皇上如今还在御书房等着呢,依奴才看,先让苏小姐见了皇上再说,兴许皇上另外有什么安排,也说不定” 太后闻言,眼眸顿时如利剑一般地撤向冯盛,怒道,“你侍候皇上多年,却越来越不知事儿了?御书房岂是女子能轻易踏足之地?皇上今早被气糊涂了,你也跟着糊涂。来人,掌嘴!” 冯盛一惊,多年来,他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太后虽然对他时有不满,可是却不曾当众打过他。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他可是皇上近身之人。太后明知道皇上不糊涂,今日这是要施威了。 太后身边的一位看起来就十分厉害的老嬷嬷立即上前,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打冯盛。 苏风暖这时走上前,拦住老嬷嬷,一脸兴奋地看着她,“打人最好玩了,我来!” 那嬷嬷一怔。 太后也一怔。 苏风暖开始撸胳膊挽袖子,又弯身撩起裙摆,裙摆太长,她手指灵巧地拧了个麻花,给系在腿上,然后,她转过身,摩拳擦掌,扬手就要打冯盛。 太后看着苏风暖的架势,一时惊呆了。 苏夫人连忙呵斥,“风暖,你要做什么?快住手!” 苏风暖看向苏夫人,无辜地撤回手,“娘,这位老嬷嬷年纪这么大了,打人的话,把她的手给打坏了怎么办?女儿动手,保准将这位公公打得嘴斜眼歪,满嘴的牙都打掉,连皇上都认不出来。” 苏夫人指着她,气得哆嗦,“你快回来,皇上的人也是你能打的?你不要命了!” 苏风暖不解,伸手一指那老嬷嬷,“她能打,我为什么不能打?” “嬷嬷是奉了太后的命!”苏夫人立即道。 苏风暖一听,转身对太后说,“太后,您也给我一道命令,这样我帮您打了人,皇上就不会怪罪我了。” 太后看着她一下子就鲜活了满眼兴奋的模样,半晌没言语。 苏风暖眨眨眼睛,试探地问,“太后?” 太后咳嗽了一声,用袖子遮住脸,似乎不忍看她此时的模样,连忙道,“你你快把裙子放下,一个女儿家,动手动脚,被人瞧见,像什么样子?不成体统!” 苏风暖低头看自己,连忙道,“这样打人利索,放下了打人就不方便了。” 太后又是无言。 苏风暖又试探地喊了一声,“太后?这还打吗?您痛快点啊!” “风暖!”苏夫人焦急地怒喝,“不得无礼!” “娘,我没无礼。”苏风暖无辜地看着她。 苏夫人看着她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太后放下袖子,无奈地摆手,“不打了,不打了。这若是让你打下去,人被打死了的话,可还得了?”话落,她寒着脸对冯盛挥手,“你回去告诉皇上,苏夫人和苏小姐不能去御书房,坏了祖宗的规矩,她们先跟我去慈安宫,皇上若是要见人,就到慈安宫来见。滚!” 冯盛这回规规矩矩地站起身,“是,老奴告退!” ------题外话------ 收藏+留言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金口玉言 一场打人风波就这样消停了。最新最快更新 苏风暖看着冯盛身影走远,不满地回头不高兴地对太后问,“太后怎么反悔了啊?” 太后看着她,绷起脸,教导道,“你是女儿家,一行一止,要温婉端方,怎么能如此毛毛躁躁,说动手就动手?” 苏风暖伸手指那嬷嬷,“她也是女儿家。” 太后一噎,“她是嬷嬷!” “嬷嬷也是女子。”苏风暖不服气,“她能打人,我为什么非要温婉端方?” “她是嬷嬷,你是小姐。”太后有些动气,“你怎么能与她一样?” 苏风暖更是不高兴了,转头对苏夫人告状,“娘,太后好不讲理!” “大胆!”这时,太后身边的另一位嬷嬷扬声怒斥。 苏风暖一扭头,回到了苏夫人身边,闹起了脾气,“娘,皇宫真不好玩,连太后说话都出尔反尔,不讲道理。我不要在皇宫里待着,我要回府,我更不住太后宫里,没趣。” 苏夫人伸手拽住她,脸色焦急,“风暖,不许胡闹,在太后面前不得放肆。” 苏风暖瞪眼,“明明就是太后不讲理嘛!”话落,她甩开苏夫人,生气地说,“要待你待,我才不待,皇宫一点儿也不好玩。”话落,她拔腿就往宫外跑。 苏夫人没拽住她,被她的气劲弄了一个趔趄。 太后立即喊,“来人,给我拦住她!” 有侍卫立即上前,拦下苏风暖。 苏风暖本来生气,见此,顿时高兴起来,因进宫要解佩剑,她身上并没有兵器。情急之下,她弯身,只听“咔”地一声轻响,她将绑在腿上那多余的裙摆给扯了下来,之后,她手腕晃动,转眼就拧成了一根绳,凝注内力,抖着绳子打向拦截她的侍卫。 宫廷侍卫,都是一等一选拔出来的高手。 可是苏风暖三两下,便将十多人给打得东倒西歪。 太后见了,顿时怒道,“再来人!” 顿时又有数十人冲上前。 苏风暖见了,整个人都亮了,凌空而起,手中现成编织的绳子随着她身子舞成一个圈,侍卫们被四散打开。 但几十人,毕竟不是几人,打散了之后,又挥剑上前。 苏风暖手中拿着锦缎拧成的绳子毕竟不是剑,几十招过后,便被砍断数段,没了依傍。 眼看无数剑将她困在中心,顿住身形,她扔了手中的仅剩一段的绳子,懊恼道,“太后欺负人,这样打架不公平,我手中没剑。” “你还想要剑?”太后被气笑了,“果然是个被宠坏了的小丫头!胆大妄为!” 苏风暖绷着脸看着她,“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以强欺弱,胜之不武。” “风暖!”苏夫人气得瞪眼,“还不回来!” 苏风暖摇头,“我不要!” “你是要气死娘吗?”苏夫人恼怒。 苏风暖顿时垮下脸,小声嘟囔,“是太后不讲理,却要怪我,我本来乖乖的呢!” 苏夫人一噎。 太后更是被气笑,“你知道不知道这里是皇宫?天子之地,哀家面前,容不得放肆!” 苏风暖点头,“知道啊,可是就算是天子之地,太后面前,太后也不能不讲理。” 太后一噎。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大笑,笑声不洪亮,却笑得似是极为畅快,“不错,虽然是天子之地,太后面前,太后的确也不能不讲理。” 众人闻声,齐齐转身,只见一身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走在前,冯盛和十几名侍候的人齐齐跟在身后。没有太后的威严和浩浩汤汤,就那么随意走来。 苏夫人连忙跪到了地上。 太后身边一众嬷嬷、宫女、太监以及侍卫们齐齐跪了一地。 霎时,只有苏风暖站在原地,打量着来人。与他父亲年岁相仿,但却比他父亲显老,明黄的龙袍穿在身上,阳光照下,上面绣的飞龙泛着金色的华光,彰显帝王威仪,但他面容柔和,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盛气凌人。 “这位就是苏小姐?果然遗传了苏夫人的好样貌。”皇帝来到近前,笑看着苏风暖道。 苏夫人抬头,见苏风暖还站在原地,立即训斥,“风暖,还不快跪下!” 苏风暖“哦”了一声,跪在地上,却不低头,看着皇上,笑着请安,“皇上万岁!” 皇帝又大笑,“嗯,朕借你吉言,希望真能万岁,免礼!” 苏风暖立即站起身。 皇帝又对苏夫人道,“夫人也免礼!” 苏夫人也站起身。 皇帝转向太后,“朕召见苏夫人和苏小姐,没想到把母后也给惊动了,朕还以为母后为了今日早上儿臣罚罪皇后之事,还在与儿臣怄气,不出慈安宫呢。” 太后冷笑,“哀家若是不出慈安宫,皇上就糊涂的坏了祖宗的规矩不成?女子不能踏入御书房,皇上不知?” 皇帝摇头,“母后错了,朕记得是后宫女子不得踏足御书房。苏夫人和苏小姐不是后宫女子,南齐建朝以来,祖宗没有立下这个规矩。朕也不算是坏了规矩。” 太后一噎。 皇帝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太阳,温和地说,“今日烈日炎热,母后还是不宜在外面久晒,回宫歇着。”话落,他对苏夫人和苏风暖道,“你们随朕来!” 苏夫人看向太后。 太后脸色寡寒,怒道,“虽然祖宗没设规矩,但是历代先祖,都不曾让女子踏足御书房,这是不成文的规矩,皇上这样破例,是想要意欲何为?哪里不能召见,偏偏御书房?” 皇帝闻言,点点头,“母后这样说,也有道理。”话落,对二人道,“这样,翰林院为了编修史传,大学士闭门多日不曾进宫了,朕也想看看他的进展,正想去大学士府走走,就今日。大学士府是苏夫人的娘家,你们与朕一起!” 苏夫人看向太后。 皇帝顿时笑了,“苏夫人总是看母后做什么?朕的话不如太后的话对你管用是不是?” 苏夫人连忙垂首,“臣妾不敢!” “不敢就走!”皇帝当先抬步,同时对苏风暖招手,“小丫头,打架好玩吗?” 苏风暖立即跑到他近前,直点头,高兴地说,“好玩啊!” 皇帝看着被她撕裂了下摆,露出来的一双比寻常女子要大的脚,好笑地问,“穿不惯繁琐的衣着?” 苏风暖点头,“裙摆太长了,飘带太多了,层层叠叠的,脚都抬不起来。” 皇帝大笑,“京中小姐们都这样穿戴。习惯了就好。” 苏风暖闻言一脸郁闷。 皇帝又笑道,“不过你是大将军的女儿,将军府与别人不同,将军的女儿若是弱不禁风,不能舞刀弄剑,不会功夫,倒是白白担了你的出身了。这样,朕特许你,以后不必太计较礼数、衣着,过得去就行。” “真的?”苏风暖眼睛霎时亮了。 “当然是真的,朕金口玉言,岂能不作数?”皇帝笑道。 “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苏风暖欢呼起来。 皇帝大笑。 苏夫人见太后绷着脸,对于皇帝将她和苏风暖带出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她默默地对太后行了告退礼,跟在皇帝之后,与苏风暖一起出了皇宫。 ------题外话------ 你们想见谁?哪能那么轻易见到,再等等~o(nn)o 收藏+留言哦,我每天都会看留言区的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她配不上 一行人走出宫门,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太后身边的那嬷嬷见太后脸色十分难看,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太后怎么不强留了苏小姐?您若是强留她,皇上兴许也没办法忤逆您。” 太后气道,“在这个小丫头面前,哀家成了不讲道理的人了?还怎么强留?” 嬷嬷道,“苏小姐太不成体统了!” 太后恼怒,“没想到堂堂大学士府出身的女儿,竟然把自己的女儿教导成了山野丫头。今日见了,真是让本宫失望,就她这样,怎么能配得上云初?” 那嬷嬷也深以为然,“这苏小姐的确不成样子,竟然在宫里,在太后面前,撕扯裙摆,如此打杀,半丝教养也没有,的确配不上小国舅。可是,难道太后就这么算了?让皇上将她赐婚给叶世子?” 太后哼了一声,“皇上打的什么算盘,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他是想要借苏大将军回朝复职,以军权为靠山,联姻宗室,扶持皇室宗室的勋贵,意图打压国丈府,削弱国丈府的势力。” 那嬷嬷道,“可是容安王府的叶世子实在是一言难尽,就他那样,能扶持得起来吗?” “你懂什么?皇上这回是铁了心了。宗室勋贵一众年轻的王子公孙里,如今就叶裳年纪与苏风暖适当,其余人不是已经娶妻,就是年岁太小。况且,叶裳是容安王府世子,身份上与大将军府小姐般配,再加之昔日容安王余恩犹在,宗室勋贵一众人等,虽然也看不惯叶裳胡闹荒唐的做派,但念在已故容安王和王妃的面子上,依旧关照三分。就拿晋王来说,嘴上虽然训斥叶裳,但实则不然,依旧任由他孙子跟着叶裳,容安王府就是宗室的向心之处,叶裳就是那向心之人。不管他怎样一言难尽,身份摆在那里,宗室就会倾向过去。” “太后的意思是,皇上选叶裳,原来是以他为向心力,联合宗室所有勋贵,对付国丈府?”嬷嬷顿时忧心,“太后,那您” 太后冷哼,“叶裳黄毛小儿,自然不足为惧,宗室一帮子勋贵,没一个能是扶得起来的。皇上的心思,哀家早就知道,想要打压国丈府,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苏风暖如此野性,没教养,不知礼数,没有闺仪,实在不堪。但若是摸清楚她的脾性,自然好摆弄,刚刚皇上不就将她哄高兴了?这些都不怕,怕的是,不知苏大将军是个什么心思。” 嬷嬷立即道,“太后的意思是,苏大将军可有不妥?” 太后沉着脸道,“何止不妥,是大大的不妥!苏澈这个人,十分忠心皇权,不屑裙带贵戚。没辞官前,就对国丈府看不上眼。如今复职了,且又在对北周一战中大获全胜。可谓是又成了南齐的功臣,居功至伟。皇上要封赏他武侯,却也是实至名归。朝中一众文武大臣,自然无人反对。若他回京,知晓皇上的打算,凭他的军功和威名以及皇上的倚重,与皇室勋贵联合,那么,国丈府怕是要真正危机了。” “国丈府是太后和皇后娘娘的靠山,万万不能倒啊。”嬷嬷立即道。 “是啊。”太后叹了口气,“否则这么多年,哀家也不会如此呕心沥血,扶持国丈府了。只是皇后不争气,生了三个公主,却连个皇子也生不出来。不是个会下蛋的鸡。” 嬷嬷也跟着叹气。 太后又道,“哀家当初选她进宫,实在是大错特错,以为她是嫡女,该有嫡女的教养和风范,最适合皇后的位置,但后来才知道,她偏偏是个爱嫉妒,小肚鸡肠之人,随了她娘的脾性,容不得宫里的一众妃嫔,这些年,惹皇上厌恶不说,更是将宫里闹的乌烟瘴气,皇子们死的死,残的残,病怏怏的病怏怏,没留下一个好的。” 嬷嬷小声说,“听说太子又病了。” 太后冷哼一声,“月贵妃将他护得密不透风,怕风吹,怕雨淋,甚至怕这皇宫的墙瓦突然掉下来将他砸死,以至于,将他养废了,隔三差五就闹病,孱弱得不行。就这样,将来如何能继承大统?” 嬷嬷也忧心,“太子比当年的皇上还要孱弱。” 太后沉声道,“皇上是哀家的儿子,但太子可不是皇后的儿子。皇后虽然善妒,但这些年委实孝敬哀家。哀家也不忍她将来没什么好下场。若是太子继位,哼,月贵妃母凭子贵,将来什么都不好说了。” 嬷嬷闻言又看向太后。 太后看向宫门口,“云初为何还没进宫?” 嬷嬷试探地道,“兴许是什么事情耽搁了?要不然派人再去催催?” “罢了,他估计也听闻了苏风暖是个野丫头,不想娶,人人都道他十全十美,但他自小在哀家跟前长大,哀家却清楚,他心气高傲得很,比梅花还要严寒霜冷几分,不见得是耽搁了,估计是不乐意进宫见苏风暖,拖延着呢。” 嬷嬷闻言道,“那还让云初公子娶苏小姐吗?” “娶不娶,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定下的,今日见了苏风暖,闹腾得哀家实在头疼,哀家要回宫好好想想。更何况,叶裳不是也没来?他虽然荒唐惯了,但骨子里的尊贵血统定然使得他喜欢温柔似水的美人,他总是跑红粉楼,可见不就是如此吗?”太后摆手,“这样,你派人去传话,告诉云初,既然有事耽搁,今日就不必进宫了。” “是。”老嬷嬷点头。 太后凤驾回了慈安宫。 出了宫门,皇帝看了一眼,见苏风暖一脸轻松,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他笑道,“小丫头今日将太后给得罪了,你就不怕太后怪罪你?” 苏风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皇上,太后不讲理时,也能以太后身份怪罪责罚欺压人?” 皇帝哈哈大笑。 苏夫人瞪眼,“风暖,你今日太不像话了。” 苏风暖转头对苏夫人吐吐舌头,不言声了。 皇帝笑罢,叹道,“这南齐京城的大家闺秀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即便再美的,再有才的,看久了,也索然无味。当初,月贵妃进宫前,也是颇有些小性情,朕就心喜她那份性情,后来,皇宫渐渐地将她的性情给磨得所剩无几了。”顿了顿,他对苏夫人道,“你家这小丫头极好,苏夫人就不必让她改了。” 苏夫人立即道,“可是京中不比外面,风暖这孩子,实在令人忧心,今日开罪了太后,万一哪日惹了大祸,妾身就这么一个疼在手心里的女儿,可怎生是好?” 皇帝笑看着她,“既然是疼在手心,自然舍不得她受委屈。你放心,朕在一日,你家这小丫头,朕就保她一日。朕兴许还能活几年,朕去了,她也长大了,嫁人了,夫婿自然会保她。” 苏夫人大喜,但却又受宠若惊,连忙跪地,“皇上大恩,臣妾” 皇帝笑着摆手,打断她的话,“你跪什么?起来?当年你誓死不进宫,朕没为难你,如今自然不会为难你的女儿。朕说保她,也不是看在对你有些情分上,而是她是大将军的女儿。大将军保家卫国,如今好不容易官复原职,即便北周退兵,朕这回是打定主意不再放他走了。朕需要他,对他要委以重任。” 苏夫人微微脸红,也意会皇上话里隐着的意思,慢慢站起身。 苏风暖看看皇帝,又看看苏夫人,想到在边关的父亲,笑弯了眉眼。 ------题外话------ 收藏+留言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迫在眉睫 皇帝没坐玉辇,冯盛早已经命人备好了马车,皇帝独自上了马车。 苏夫人拉着苏风暖也随后上了车。 马车上,苏夫人见苏风暖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伸手恶狠狠地点她额头,“死丫头,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明明说好在皇宫里不准打架,怎么在太后面前动起手来了?还这副”说着,嫌弃地看着她,“衣服都撕了,像个什么样子?” 苏风暖拿掉苏夫人的手,小声说,“娘,我本来是想试试太后,没想到太后那么不禁吓,后来和她顶撞起来,也是没办法,若是不那样做,太后可就把我留在皇宫里教导了啊。皇宫里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您舍得我被留在皇宫吗?” 苏夫人放下手,“自然不舍。” “这不就得了?当时我看您都没办法了,急得直看我,盛公公想要帮忙,可惜太后以身份压人,要动手打他。我也是迫不得已出此下策。”苏风暖叹了口气,看着身上的衣服,“哎,好好的一件衣服,被撕了,怕是有千两银子?我也怪心疼的呢。” 苏夫人被气笑,“心疼你还撕?这件衣服何止千两银子?娘最喜欢了,被你就这么给撕了。但比起你的名声来,千两银子的衣服倒是小事儿了。这回你在皇宫、在太后面前撒野的消息估计过不了今晚就会传出去,到时候看谁还敢娶你。” 苏风暖好笑,“我不在太后面前撕衣服、打架、装斯文,我的名声就好了吗?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任谁出去打听,就知道我是个野丫头了。” 苏夫人更是被气笑,伸手敲她脑袋,“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你爹虽然是大将军,但若是不打仗时,他比教书先生还斯文有礼。最新最快更新娘出身学士府,最是讲究礼仪闺训。怎么到你这,半点儿没遗传我们的优点?” 苏风暖闻言笑得直打跌,“我爹斯文吗?我可记得很多时候娘的脖子上都被他种梅花呢。” 苏夫人闻言脸腾地红了,劈手就打,同时骂,“死丫头,你真是不知羞!” 苏风暖躲避,看着苏夫人红彤彤的脸,更是笑得几乎岔气。 母女二人在车厢里闹作一团。 皇帝听到后面马车内传出的笑闹声,也忍不住笑了笑。 冯盛也笑着悄声说,“苏夫人和苏小姐看起来不像是母女,倒像是姐妹。” 皇帝笑着点头,问,“叶裳今日在做什么?至今还没听宣进宫?” 冯盛道,“叶世子据说又喝了三日醉,睡着呢,别说今日,明日也进不了宫。” 皇帝闻言被气笑,“这个叶裳,他的好酒倒是挺多。赶明儿朕下一道旨意,他再喝三日醉、半月醉、一月醉、三月醉的话,干脆朕就赐他一瓶永生醉,让他醉死算了。” 冯盛捂着嘴笑,“叶世子爱酒,若是不让他喝,估计会被憋疯。” “憋疯也比整日醉好。”皇帝道,“朕想找他时,宣旨都不管用,他整日拿醉酒搪塞朕。不带兵去边关也就罢了,如今连苏府小姐也不见。他是打算一辈子不娶妻了?” 冯盛闻言压低声音,“今日苏小姐在太后面前所作所为,不得太后青眼,太后怕是早先打好的主意又犹豫了。毕竟太后疼宠小国舅,定然觉得苏小姐配不上小国舅了。” 皇帝冷笑,“太后是不知足,这么多年,看朕忍让,愈发得寸进尺。许氏一门出两后,已经如此显赫了,朕不明白,她还求什么?难道让朕把这龙椅让给许家不成?许云初好是好,但天下也不止他一个好的。” 冯盛叹了口气,“太子若是身子骨硬朗就好了,皇上也不必如此累心了。” “别提太子了,你提他,朕更累。”皇帝揉揉眉心,“朕以为月贵妃虽然有些小脾性,但明晓大理,如今一看,实在差矣。朕当初真不该心软答应将太子让她抚养,真该自己带在身边教导。如今说什么也晚了。” “这些年,皇宫如虎穴,月贵妃也是怕太子有个闪失,护得紧了些。”冯盛道。 皇帝长叹,“确实也不怪她,皇后善妒,朕是被皇后害了。但母后却半丝不体谅朕,朕有时就不明白了,到底是儿子亲,还是娘家亲?让她如此一心向着娘家?半丝不考虑南齐江山。” 冯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不接话了。 “朕不知道这副身体还能支撑几年,有些事情,是真的迫在眉睫了。”皇帝又道。 冯盛只能道,“皇上要保重龙体,您定能万寿无疆,往后日子长着呢。” 皇帝嗤笑,“这话说着好听,听着也好听,但事实可未必如此。” 冯盛又深深叹了口气。 马车来到大学士府,冯盛下了车,上前叩门。 角门内有人探出头,看了一眼,吓了一跳,连忙打开了大门,跪地见礼。 皇帝摆摆手,回头见苏夫人和苏风暖下了车,便抬步进了府。 苏风暖挽着苏夫人胳膊,小声说,“娘,我是不是先回府换身衣服再进去?” 苏夫人笑看着她,“你是怕你外公见了你的样子训你?” 苏风暖垮下脸,“是啊,外公板起脸训斥人的样子好可怕啊!” 苏夫人冷哼,“活该!” 苏风暖摇晃她胳膊,“娘,我先回府去换衣服好不好?” 苏夫人刚要再说话,抬眼见府内有人匆匆走了出来,她笑着说,“晚了。” 苏风暖也看见了,顿时扶额,后悔只顾着和她娘笑闹了,竟然忘了外公不喜欢看到她不端庄的样子,一时间脸皱成了苦瓜。 “老臣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皇上恕罪!”大学士王禄带着人匆匆而来,下跪见礼。 皇帝上前,伸手扶起他,“大学士免礼,你近来编修史传,想必十分辛苦,都累瘦了。快起身。” 王禄站起身,奇怪地道,“皇上今日怎地突然过府了?也不事先派人知会老臣一声,让老臣也好有所准备。” 皇帝笑道,“今日事发突然,朕也是临时起意,让苏夫人和苏小姐陪朕来看看你。” 王禄毕竟在京城多年,闻言顿时猜出几分,看向苏夫人和苏风暖,当看到苏风暖头发松散、裙摆撕裂了,身上有几条剑痕,虽没刺破衣服,但也划出了口子,他顿时瞪眼。 苏风暖硬着头皮上前给外公外婆请安。 王禄哼了一声,训斥道,“不成体统!” 苏风暖露出乖巧讨好的笑。 “皇上,里面请。”王禄请皇帝入内,同时对一旁吩咐,“夫人,你带着小丫头进内院换衣,给换一身像样的衣服,这样成什么样子。” 老夫人点点头,不同于王禄板着的脸,眉眼欢喜地对苏风暖招手。 苏风暖如蒙大赦,连忙跑了过去,挽着外婆,进了内院。 ------题外话------ 亲爱的们周末愉快~ 收藏+留言~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不嫁也罢 王夫人带着苏风暖走入内院,给她找了崭新的衣裙换了,才拉着她询问。 苏风暖一五一十地将今日在宫内发生的事情说了。 王夫人听完,对她责备地道,“你这孩子,怎么为了不进宫接受太后教导,为了维护冯盛,而开罪了太后呢?如今在太后心里落下了不好的印象不说,今日之事传扬开,你的名声可就完了。” “外婆,今日之事不传扬开,我也没什么好名声啊。”苏风暖好心提醒她。 王夫人一听乐了,伸手点她额头,“你呀,就是淘气,跟个男孩子似的跟着你爹跑去边关,如今又跑回来,比去年见你,人都瘦了。” 苏风暖嘟嘴,提着裙摆,秀眉拧着,靠在王夫人身上蹭,软声软语地说,“外婆,这衣服好繁琐,皇上既然已经答应我可以简单着装了,您给我换一件,不穿这件好不好?” 王夫人摇头,“不行,稍后你外公要是见你不成规矩,又要训你了。” 苏风暖叹气,“外公老古董,还不如皇上开明呢。” 王夫人好笑地拍拍她,“走,别让皇上久等,他今日出宫来王府,也是为了避开太后找你说话。” 苏风暖点头,提着裙摆,跟着王夫人出了内院。 来到前厅,王禄正陪着皇帝说话,见王夫人带着苏风暖来了,看了苏风暖一眼,见她提着裙摆,规规矩矩,像个大家闺秀的模样,面色才稍好。 皇帝笑看着苏风暖,颔首,“小丫头还是这个模样看起来不错!” 王禄哼了一声,“她不禁夸,自小就没个形样,皇上夸她的话,她一准尾巴翘起来。 苏风暖嘴角抽了抽,暗自腹徘,她又不是狐狸,翘什么尾巴? 皇帝大笑。 王夫人嗔了王禄一眼,“老爷每次见暖儿,都摆出一副吓人的样子,让小丫头见了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让她这两年都不敢回京来这府里了。去年,我实在对她想念得紧,没办法还是自己出京去看的她。” “你们都惯着她。”王禄绷起脸,对苏风暖道,“如今回京了,言行举止,就要有大家闺秀的做派。免得传出去,被人笑话。” 苏风暖想着外公估计还不知道今日宫里的事儿,默默地向王夫人身后靠了靠。 苏夫人好笑地看了苏风暖一眼,没言声。 皇帝也觉得好笑,遂转了话题,对王禄询问,“朕打算给小丫头赐婚,王大人可有中意的人选?” 王禄看了苏风暖一眼,见她竖起耳朵,他捋了一把胡子,哼道,“皇上抬举她了,她还是个毛丫头,自己还没长大,成什么婚?这些年,她爹娘纵容,在外面野惯了,如今回京,谁还愿意娶她?就在府中多养几年,调教好了再说。” 苏风暖霎时大喜,从王夫人身后出来,跑到王禄身边,十分狗腿地给他捶肩,点头如捣蒜,“外公说得太对了。” 王夫人失笑。 苏夫人笑着瞪了苏风暖一眼。 王禄虽然面上嘴里嫌弃苏风暖,但对于她主动给他捶肩讨好,还是十分受用,连哼声都柔和了许多。 皇帝闻言笑了笑,“小丫头如今正值好年华,虽然看着没长大,但年岁却是到了。就算不成婚,先把婚事儿定下也可。” 王禄闻言点头,“皇上所言,也有道理。” 苏风暖手一顿,捶肩的动作慢了半拍。 皇帝又笑道,“太后属意国丈府的小国舅,怕是不会轻易打消念头。小国舅确实文武双全,没得挑。大学士以为如何?” 王禄沉下心思,思索道,“国丈府一门出两后,礼数教养规矩极多,怕是不适合小丫头。” 皇帝点头,“朕也是基于这个考量,所以,觉得小国舅不合适。放眼朝中,满朝文武大臣府邸,或多或少都有些规矩。只有容安王府,只叶裳一人,规矩都被他给废了,到没什么规矩可言了。叶裳年长小丫头一岁,家世、年岁都适当,至今未曾娶亲,也未有婚配,府中更没有通房侍妾,朕已经找人核对了两人的生辰八字,天作之合,他是个合适人选。” 王禄闻言道,“皇上考虑得极是。” 苏风暖顿时用力地捶了两下。 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手下力道顿时轻了,讨好地对他一笑。 王禄又道,“不过,叶世子素来荒唐无稽,任性非为,众所周知。而这小丫头,又野性得很,自小舞刀弄剑,与人一言不合就动武,若是将他们二人凑在一块,将来怕是不得安宁。也不算一桩好姻缘。” 苏风暖连忙给外公揉肩,力道是她特意学过的手法,极为舒适。 皇帝颔首,“这倒也是一个问题。” 王禄又道,“北周兵马刚退去,还不知是否会卷土重来,苏澈据说受了重伤,还在边境安抚伤军打理战后诸事,顺便养伤,短时间内怕是还不能回京。皇上和太后虽然各有属意,但苏澈就这么一个女儿,对于她的婚事儿,想必也有自己的考量,老臣也不能给他这个为人父的人做主张。皇上不如等他回京,与他商议之后,再择人赐婚。太后也是有忧国忧民之心,想必也能体谅,知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免得好事成坏事。” 皇帝闻言点头,“大学士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此事暂且先作罢,等大将军回京再议。” “正是。”王禄点头。 苏风暖对苏夫人挤了挤眼睛,想着姜还是老的辣。 外公几句话,便将皇上赐婚的心思暂且打住了。他隐晦的意思是,皇上若是直接下旨,不但大将军不满,太后更不满,逼急了太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太后动手,轻则朝局震荡,重则危急江山,到时候可不是好事变坏事吗? 此事商定后,皇上又在大学士府中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开了。 王禄带着人送皇上出府,见他的马车并没有回宫,而是转了道,向东街而去,他眯了眯眼睛,对苏夫人问,“京中关于太后和皇上要给小丫头赐婚的传言也传了许多时日了?如今也该传到边关了?” 苏夫人点头,“是,爹,如今将军该闻到传言了,另外女儿也给他去信说了此事。” 王禄道,“苏澈这么多年,一直对十二年前之事有愧,皇上属意叶裳,他怕是没意见。” 苏夫人叹了口气,“容安王和王妃之死,一直是大将军的心结。” 王禄哼道,“当年若非有内鬼泄露军情,容安王和王妃也不至于死在边关。不过,愧疚归愧疚,儿女婚事儿归婚事儿,一码归一码。” “爹是觉得小国舅和叶世子没一个妥的?”苏夫人压低声音问。 王禄点头,“都不是省油的灯,不嫁也罢!” 苏风暖闻言“扑哧”一下子乐了,“外公最好了。” 王禄扭头看她,板下脸,对她道,“听说今日你在宫里,太后面前,动手胡闹,开罪了太后?可有此事?” 苏风暖吓了一跳,立即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摇头。 苏风暖想着也是,外婆一直跟她在一起,没见到她说与外公听,她立即看向苏夫人。 苏夫人也摇头。 王禄哼道,“你不用看她们,不是她们告诉我的。若是连皇宫有点儿风吹草动我都不知道,闭目塞听的话,我的官就不必坐了。” 苏风暖闻言顿时崇拜地看着外公,所谓身在庐中而知天下,厉害啊! 王禄倒没责备她,而是道,“你今日倒也做得没错,太后有犹豫才是好事儿,否则以她的急性子和皇上如今铁了的心对起来,对你没好处,对苏府也没好处。不过以她的脾性,怕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从今日起,你就留在学士府,我命人教导你礼仪规矩,太后知道你在学规矩,短时间内,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将你弄进宫处置。” 苏风暖听说要学规矩,立即垮下脸,不过待在学士府比被弄进宫处置好多了。 ------题外话------ 周末愉快 收藏+留言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相安无事 苏夫人对将苏风暖留在学士府自然没意见,吃过午饭后,拍拍屁股丢下她独自回府了。 独留下苏风暖看着苏夫人离去的背影可怜巴巴的,那小眼神连王夫人都不忍心了。 王禄铁了心要调教苏风暖规矩,派人请来了昔日教导太后和皇后如今已经告老颐养天年的老嬷嬷来了学士府。 这位老嬷嬷已经八十多了,虽然是个奴婢,但因教导了两后,辈分极高。朝野上下,王孙公卿,连太后和皇上也算着,都对她敬让三分。 老嬷嬷当日便来到了王府,由人搀扶着,走路颤颤巍巍的。 王禄将苏风暖叫到老嬷嬷近前,见过面后,便对苏风暖说,“刘嬷嬷年岁大了,别说磕着碰着,就是给气着,你都吃了不兜着走。所以,你别想胡闹,好生学礼仪,什么时候刘嬷嬷说你过关了,什么时候就不用学了。” 苏风暖顿时垮下脸。 王禄交代王夫人将刘嬷嬷安排到苏风暖的住处,从衣食住行到礼仪闺训,寸步不离地教导。 苏风暖看着刘嬷嬷,外公找了一个这么大年纪风一刮几乎就要被吹倒的嬷嬷来教导她,她还敢不听话闹腾吗?她说话大声点儿都怕这位嬷嬷有个闪失她赔不起。 心里腹徘,外公不愧是官居高位多年不倒,连国丈都礼让三分的人,真是老奸巨猾。 王夫人安顿好了刘嬷嬷后,见苏风暖可怜唧地站在门口,笑着对她说,“刘嬷嬷在皇宫住了大半生,年岁大了才搬出皇宫颐养,这朝野上下,除了国丈,也就你外公有面子请到刘嬷嬷。你好好跟她学礼仪规矩,刘嬷嬷的见识可多了,兴许会让你一生受用不尽。你外公也是用心良苦。” 苏风暖只能点头。 王夫人又吩咐仆从婢女仔细侍候,便离开了。 刘嬷嬷待王夫人离开后,坐在椅子上,伸出有些干巴巴的手,对苏风暖招手。 苏风暖只能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站在她面前三步的距离。 刘嬷嬷慈爱地笑道,“小丫头再近些,我这眼睛花,让我仔细看看你。” 苏风暖只能又迈了两步。 刘嬷嬷对她端详片刻,笑着说,“小丫头是个有福气的人。” 苏风暖扯弯了嘴角,“曾经有一个牛鼻子老道也这么说。” “嗯?也有人说过?”刘嬷嬷感兴趣地问,“哪个牛鼻子老道?他有名号没?” 苏风暖想了一下,“名号叫清风。” “他呀,我认识他。”刘嬷嬷笑了起来,“他鼻子大,生起气来,跟牛鼻子似的,你叫他牛鼻子老道,最贴切不过。” 苏风暖眨眨眼睛。 刘嬷嬷笑着拽住她的手,慈爱地问,“听说你跟你父亲习过武?会功夫?” 苏风暖点头,“学过点儿,舞刀弄剑的花架子。 “小丫头谦虚,我今日可听说了,你在太后面前打架,十几个大内高手都被你打败了。这哪里是花架子?”刘嬷嬷笑呵呵地看着她,“如今天色还早着呢,走,咱们外面去,你给嬷嬷耍几招,嬷嬷也开开眼界。” 苏风暖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我可不敢在嬷嬷面前舞刀弄剑。” 刘嬷嬷笑起来,“你是看我身子骨老不中用了?听了你外公的话,怕我有个什么闪失?你放心,嬷嬷不至于被你舞刀弄剑几下就闪着。” 苏风暖依旧摇头。 刘嬷嬷笑呵呵地看着她,“我就坐在门口,你在院中,距离我远些。我也喜欢看舞剑,你要是舞得好,这规矩么,可以酌情学。” 苏风暖一听,眼睛亮了亮,“嬷嬷的话当真?” “当真当真。”刘嬷嬷笑着道。 苏风暖见她虽然年岁大了,但人精神,抛出这么大的诱饵,不愧是皇宫里出来老成精的嬷嬷。她对自己武功拿捏分寸还是有信心的,总不会没分寸剑飞了伤着她。遂咬牙点了点头。 有人搀着刘嬷嬷出了房门,搬了凳子,坐到了门口。 苏风暖从腰间解下软剑,这柄软剑如丝缎一般,缠绕在腰间,她进宫时,宫门守卫也没查出来这是柄剑,但当时到底没敢在太后面前真亮出来。 她刚一解下,刘嬷嬷就称赞,“真是把好剑,防身用最妥当不过,软的跟缎子似的。” 苏风暖笑着说,“这是从牛鼻子老道那里打劫的。” 刘嬷嬷笑呵呵地说,“他云游多年,好东西多着呢,以后再见了他,多要点儿。” 苏风暖点点头,拿着剑便舞了起来。 午后阳光极热,院中知了不停地叫着,侍候的婢女、小厮都躲得远了,拿袖子遮着烈日。 苏风暖挽着剑花,变幻着花样,剑影翻舞,人影晃动,光影纷杂,衣袂飘摆,令人眼花缭乱,几乎分不清剑与人,似乎剑与人合为了一体。 一段剑舞舞罢,苏风暖收势,一身清爽,并不见汗水淋漓,她所站之处,风似乎都凉了。 “好!”刘嬷嬷拍手,“小丫头舞得真好。” 苏风暖收了剑,上前问,“嬷嬷看得可满意?” “满意满意。”刘嬷嬷点头。 苏风暖继续问,“那规矩” 刘嬷嬷笑起来,言而有信地说,“酌情学。” 苏风暖顿时笑逐颜开,对老嬷嬷也没那么惧怕了,自动上前搀扶着她回了屋。 回屋后,刘嬷嬷当真如自己所言,并没有要求苏风暖学规矩,而是和她一起,歪在炕上,与她聊天。 苏风暖本来是想哄住老嬷嬷,对付着不学板死人的规矩,但没想到与她聊了一会儿天后却发现,诚如王夫人所言,刘嬷嬷真是见多识广,人虽然老了,却一点儿也不糊涂,与她聊天,十分愉快。 这些年,苏风暖不说跑遍了天涯海角,也算是跑遍了大江南北,自诩见识颇多,但有些奇闻趣事,由刘嬷嬷说来,她听着也是有趣新鲜。 不知不觉,一聊便是半日。 天黑下来,刘嬷嬷也累了,吃过饭后,二人便睡下了,十分之相安无事。 转日,刘嬷嬷命人拿了针线,自己做针线活,让苏风暖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苏风暖左右无事,想不出能干什么,便陪在她身边待着,昨日话说得多了,喉咙不适,今日懒得说话,不能聊天闲谈,顿时感觉出百无聊赖来。 她支着下巴瞅着刘嬷嬷的绣品,看了一会儿,问,“嬷嬷绣的这是什么?” “再过三个月就是小裳生辰了,我给他绣的衣裳。”刘嬷嬷道。 苏风暖看着绣品,这副绣品不大一块,她揉揉一把就能抓在手里团起来,不禁问,“这是衣裳吗?这么大一块?他也不能穿?” 刘嬷嬷笑着说,“这是锦缎的祥花,就是要一小块布一小块布的绣,到时候缝在衣服上。” “可是这颜色也太艳了。”苏风暖道。 刘嬷嬷顿时笑起来,“不艳,是给他大婚穿的。”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调教规矩 大婚?跟谁? 苏风暖愣了一下,看着刘嬷嬷。 刘嬷嬷笑着说,“还没定呢,我是先做出来,当生辰礼物送给他备着用。” 苏风暖“哦”了一声,若是大婚穿的喜服,的确是不太艳,大婚就要喜庆嘛,可是他如今还没定下婚约,就绣喜服,是不是太早了点儿? “你娘的绣工也是出了名的,自小可有教导你?”刘嬷嬷问。 苏风暖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教了,可是我学不会。” “小丫头聪慧,才不是学不会,是不学而已。”刘嬷嬷笑看着她,“左右你也无事儿,不如帮帮嬷嬷我。如今我眼睛花了,这一天啊,也绣不了多少,每日都紧赶慢赶,生怕小裳大婚赶不急。他父母不在了,是个可怜的孩子,嬷嬷自小看着他长大,能帮得上忙的事儿不多,就这一件了,指不定哪日黄土一埋就告吹了。” 苏风暖听她说得可怜,又想着这么大岁数了,有些犯难,“可是我不会绣。” “我教你。”刘嬷嬷道。 苏风暖还是踌躇,“我怕绣不好,绣的难看,他以后怎么穿出去?还是别了。” 刘嬷嬷顿时笑起来,“有我在旁边看着你,你怎么可能绣不好?就是帮我把把针脚的事儿。况且,你剑法极好,这针法啊,有时候和剑法有点儿相通之处,就是要落针细密准确,你试试,一准行。 “这”苏风暖反正无事,听刘嬷嬷这样一说,看着她漂亮的绣工,也有点儿跃跃欲试,点头,“要不我试试?不行的话,还给嬷嬷?” “嗯,试试。”刘嬷嬷递给她。 苏风暖是拿过几日针线的,初步的绣法姿势模样还是有的,也是仰仗苏夫人横竖瞪眼逼着她学的。如今拿过来,虽然手生,但刘嬷嬷在一旁指导着,落针虽然有些许歪扭,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刘嬷嬷在一旁笑呵呵地说,“我就说小丫头聪慧,你看,你拿起来,就能绣。” 苏风暖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看别处,只盯着绣品落针,嘱咐说,“嬷嬷,您可别离开我,时刻盯着我,万一我绣不好,哪里出错,可就完蛋了,这布料贵死人不说,主要是难买。” 刘嬷嬷笑呵呵地点头。 苏风暖的确聪慧,有些东西她只是提不起兴趣,不想学,但若一旦提起兴趣,一学就会。 一个时辰后,她已经能飞快地下针,孰能应手了。眼睛偶尔也敢离开了,因剑法精熟,针法的确有些相通,落针渐渐地分毫不差,十分细密。 “我说对了?看你绣的多好?假以时日啊,你这绣品绣出来,比嬷嬷绣的还会要好。”刘嬷嬷笑呵呵地夸奖她。 苏风暖笑着说,“嬷嬷可别夸我,我是个坐不住的人,若是整日将我关在家里做绣活,我会憋疯。” 刘嬷嬷笑着点头,“有你帮我,小裳的衣服一准能很快绣出来,你年轻,绣的快,等你绣完了,我跟你外公说说,咱们去灵云寺住几天。” 苏风暖嘴角抽了抽,“嬷嬷喜欢拜佛啊?” “也不是喜欢,是灵云寺每年的暑日都会做一场法事,给安置在后山的亡灵超度。我想去给小裳父母上柱香。灵云寺距离京城五十里地,山下有一个小镇,叫灵云镇,那里每年的七月七日,都会有乞巧会,十分热闹。你多年不在京城,一定没去玩耍过。” 苏风暖一听,眼睛亮了,“对啊,灵云镇每年七月初七都有七巧会,我知道,只是以前进京的日子不对,都没赶上过呢。今年还有一个月?绣得完吗?”话落,她想到什么,立即说,“外公如今关着我学规矩,他会同意放我出去吗?” “有我去说,你外公会同意的。”刘嬷嬷道,“你我一起绣,加把劲儿,能绣得完。” 苏风暖顿时笑逐颜开,“好啊,嬷嬷早点儿去说,咱们赶紧绣完,早点儿去。” 刘嬷嬷点头,“绣完了,我给小裳父母上香时,也能跟他们念叨念叨。” 苏风暖点点头。 刘嬷嬷看着她阵法渐渐纯熟认真,不由得露出慈爱的笑意。 苏风暖要是想做一件事儿,并且做好,从来就有一股子韧劲儿,从刘嬷嬷说要去灵云寺开始,她就卯着帮着她早点绣完衣裳的劲儿,每日便安安心心地陪着她待在屋子里,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做绣活。 日夜赶工,苏风暖和刘嬷嬷一起,还是用了足足二十日,才给绣好。 刘嬷嬷笑看着绣好的衣裳,伸手摸着,笑呵呵地说,“若是我自己,最少也要用三个月,还是小丫头心灵手巧,你帮着我,咱们这么就绣完了。” 苏风暖给累的眼皮都打架了,心想着,她是拿出以前日夜练功要打败三个哥哥的劲儿了。若不能这么快就绣完,她就白瞎这么一番功夫了。 “你歇一日,咱们再启程。”刘嬷嬷慈爱地看着她,“小丫头真是累坏了。” 苏风暖看了一眼天色,摇头,“不要,嬷嬷,我已经闷坏了,如今天早着,咱们马上就启程,好不好?” 刘嬷嬷看着她,“看你困的,眼皮都打架了。” 苏风暖揉揉眼睛,“我可以车上睡。” 刘嬷嬷笑起来,“看来真是憋坏了,好,让人跟王大人和夫人说一声,咱们这就启程。” 苏风暖立即欢呼,对外面喊,“来人,快去告诉外公、外婆,我和嬷嬷要去灵云寺。另外,赶紧备车,现在就出发。” 外面有人应是,连忙去了。 刘嬷嬷将绣好的衣裳包起来,叫来一个近身人,对她嘱咐一番,那人拿着衣服走了。 苏风暖没什么要收拾的,刘嬷嬷也是喜欢简单的人,二人不多时便收拾好了。 王夫人很快就带着人来了这所院子,见到苏风暖后,笑着说,“你外公听说嬷嬷和你现在就要去灵云寺,不放心你这个小丫头照顾不好嬷嬷,让我也跟着我。” “外公不跟着?”苏风暖立即问。 “他不跟着,他还忙着编修史传呢。”王夫人道。 苏风暖松了一口气,“他不跟着就行。” 王夫人大乐,“你这小丫头,连你爹都不怕,怎么偏偏怕你外公?” 苏风暖已经困的不行,厌怏怏地说,“外公是个老古董,规矩太多。” 王夫人看着她的样子,这才注意她的状态,讶异,“暖儿,你怎么困成了这样?” 刘嬷嬷笑着说,“初期调教规矩,的确辛苦些。” 苏风暖连连点头,“是啊,真该让外公看看,这二十多天,都把我规矩成什么样了?再不让我出府,我就会疯掉的。” 王夫人也知道她这二十多日与刘嬷嬷学做绣活,这是每个大家闺秀必学的东西。顿时心疼,握住她的小手,连忙保证,“在这府里,那个糟老头子说了算,出了府,我说了算,去了灵云寺后,让你好好玩玩。” 苏风暖连连点头,“还是外婆最好了。” 一行人出了府门,上了马车,王府一众护卫随扈,向城门而去。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仔细收好 挂月楼位于南齐京都主街的正中心,这里有南齐京城最好吃的菜。 适逢沈琪生辰,因手头紧憋闷了二十多日的公子爷们实在憋不住了,又借着机会聚在了一起。 沈琪包下了整个挂月楼,请了京中最有名的戏班子唱破春闺。 戏刚唱上不久,齐舒无意地往窗外看了一眼,转头对一旁的叶裳问,“你父母的祭日还有十多天?” 叶裳看着戏台上的两名角儿游龙戏凤,颇有兴味地点了点头。 齐舒又看了一眼窗外,奇怪地道,“刘嬷嬷好像出城了,往年她去灵云寺都临近一二日,今年怎么这么早?” 叶裳“嗯?”了一声,转头看向他。 齐舒指指窗外,“你看,虽然是王府的车马,但其中好像跟着侍候刘嬷嬷的人。” 叶裳抬眼看向窗外,正见一路车马走过,正是王府的车马仆从。 齐舒又道,“我听说苏府的小姐回京后,得皇上召见,在太后面前不成体统,得罪了太后,王大人一怒之下请了刘嬷嬷过府教导她规矩。你听说了吗?” 叶裳点点头。 齐舒乐道,“这苏府小姐胆子可真肥,太后是什么人?竟然也敢在她面前动手打架,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大包天了。” 叶裳不置可否。 齐舒看着他,“据说太后那日召见许云初,他第一次没听话入宫,看来他也不想娶苏府小姐。” 叶裳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齐舒叹道,“本来以为苏府小姐是个香饽饽,我还等着看争抢的戏码,没想到你们一个个的都不上台去演。近日,苏府小姐在宫里大闹的消息传遍了,你和许云初不想娶,别人也望而却步,这苏府小姐恐怕嫁不出去了。” 叶裳偏头,斜睨了他一眼,“你看起来对她很有兴趣?” 齐舒眨眨眼睛,“听说苏府小姐美如天仙,不打架的时候,十足十的像大家闺秀,打起架来也十分好看。我是有那么点儿兴趣,可惜轮不到我啊,我们家既不得皇上看重,也不得太后青睐,我爹与王大人是对头,与苏府更没什么来往,别指着赐婚了,上门求都求不上。” 叶裳笑了一声,“别忘了除了这些,你还有一个青梅竹马自小订立婚约的表妹。” 齐舒猛地咳嗽起来。 叶裳又回身继续看破春闺。 沈琪纳闷地看着齐舒咳嗽个不停,好奇地问,“你们聊什么呢?” 齐舒挖了叶裳一眼,哼道,“聊苏府小姐呢。” 沈琪闻言也来了兴趣,凑过来道,“最近关于苏府小姐的传言似乎又转了个风向,说她行止粗俗,没规矩教养,不知礼数,不成体统,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宫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太后气的脸都青了,皇宫大内侍卫被打了十几人。”齐舒道,“这样好的功夫,偏偏在一个女子身上,除却不成体统外,倒也叫人刮目相看,不愧是苏大将军的女儿,虎父无犬女。” 沈琪啧啧两声,“不知道苏府小姐到底长什么样?真有传言那么美若天仙吗?” 齐舒看着他,忽然道,“要不然咱们也提前去灵云寺?再有十多日是七夕,灵云镇有七巧会,听说苏府小姐一直在王府被刘嬷嬷教导规矩,王大人发话,刘嬷嬷要与她寸步不离,既然如今刘嬷嬷和王府家眷的马车出城了,想必她也在马车上,我们派人去打听一下,她若是也在,咱们提前去灵云寺,说不准真能见到。” 沈琪闻言看向叶裳,“还有十多日呢?去灵云寺也太早了?你今年什么时候去?” 叶裳兴趣缺缺地道,“临近日子再说,最近懒得很,不想动。” 沈琪点点头,“十多日的确还早呢,不急。” 齐舒泄气,“日子还早也可以早些出去玩啊,最近在京中憋的我都闷死了。” 叶裳扭头看他,提醒道,“你爹不是抓着你背书吗?金秋会考,你要提前跑去灵云寺玩个十多天,你爹还不打断你的腿?” 齐舒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对啊,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叶裳又转过头去。 沈琪拍拍齐舒肩膀,“我们几人,只有你年岁够了,好好温书,金秋会考拿个第一,给我们长长脸,让人知道我们纨绔子弟也不是只会打架,同样能文能武。” 齐舒叹气,“没得玩了。” 沈琪好笑,“要想见苏府小姐,有的是机会,她如今都回京了,总不会再走了。” 齐舒点头,“也是。” 几人言谈的功夫,王府的队伍早已经出了城,不见了踪影。 戏台上,破春闺正唱得热闹,龙凤好不欢腾,挂月楼内一片叫好声。 两盏茶后,一名小厮来到叶裳身边,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 叶裳听了,秀眉微挑,片刻后,对小厮挥挥手,小厮走了下去,他转头对齐舒、沈琪等人道,“我收服的那头狮子突然厥过去了,我回府去看看,你们先待着。” 几人一怔,“狮子为何厥过去了?” 叶裳摇头。 “兴许是这天太热,狮子毛多,估计晒中暑了。”沈琪看着他,“让人请个兽医去看看就行了,用不着你回去。这好戏刚唱了一半,我今天可是冒着风险给兄弟们点的破春闺,被御史台的那帮子人闻到风声,知道我们听禁戏,一准弹劾我爹,你不看完可惜了不是?” “你们看,以后戏可以再找机会听,对我眼缘的狮子可就这一头。”叶裳道。 沈琪一听也对,众人也点点头。 叶裳出了挂月楼。 小厮等在楼外,见叶裳出来,连忙牵来马。 叶裳翻身上马。 挂月楼距离容安王府两条长街,叶裳骑马穿街而过,不多时就回了府。 进了府门,一位仆从手中抱了一团包裹,恭敬地等在门口,见叶裳回来,立即行礼。 叶裳看了他一眼,问,“嬷嬷送的什么东西?这么急着给我?” 那仆从道,“嬷嬷吩咐了,要亲手交给世子,让世子回房再打开包裹。”顿了顿,又道,“嬷嬷还有一句话,也让小的转达给世子。” 叶裳闻言点头,向内院走去。 仆从立即跟上他。 来到一处院子,进了房间,叶裳指指桌案,仆从将包裹放在桌案上。 叶裳瞅着他,见他不说话,他伸手打开了包裹,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愣了一下,失笑,“嬷嬷这是做什么?” 仆从立即道,“这是嬷嬷为世子准备的吉服,让世子好生收好了,以便将来大婚时穿。” 叶裳无言片刻,伸手将衣裳拿出来,大红色的锦缎华裳,精致明艳,正合他的身,他看了两眼道,“这好像不是嬷嬷的绣工。” 仆从立即道,“嬷嬷年岁大了,怕赶不及世子生辰前绣完当礼物给您,这些日子正赶上教导苏府小姐,便请了苏府小姐帮忙绣出来的。” 叶裳一怔。 仆从又道,“嬷嬷说,若是她自己绣,怕是三个月也难绣好,苏小姐和她一起,日夜赶工,只用了二十日,就绣出来了。苏小姐拿剑的手做起绣活来分毫不让,心灵手巧,天下第一绣娘也不及。” 叶裳随手放下衣服,挑眉,“这就是嬷嬷让你转达给我的话?嬷嬷还说了什么?” 仆从摇头,“嬷嬷再没说什么了,只说让世子收好了,她和苏小姐提前去灵云寺了。苏小姐累坏了,要去七巧会玩玩。” 叶裳沉默片刻,对他摆摆手,仆从退出了房门,离开了容安王府。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不必客气 容安王府仆从虽多,叶裳虽然在外面喜欢胡闹,但在府中的时候却喜欢清静,是以,府中的仆从都不会大声喧哗吵闹,各干各的活,偌大的王府很多时候都会显得十分清静。 仆从走后,叶裳一直没出屋,歪在软榻上,桌案上放着的吉服也并没收起。 窗外阳光照进来,大红的锦绣华裳被阳光一打,泛出闪闪光华,使本就明亮的室内更是映衬得褶褶生辉,将叶裳的衣服似乎也映衬得颜色艳了些。 一个时辰后,有管家来问,“世子,景阳侯府的三公子遣人来问,狮子可否好了?问您能去挂月楼了吗?” 叶裳抬眼向外看了一眼,懒洋洋地道,“你去回话,就说狮子没好,我没心情,不去了,让他们玩。” 管家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叶裳看向桌案上的衣服,秀眉凝定了片刻,对外面喊,“千寒。” “世子。”千寒推门而入。 叶裳指指桌案,“收起来。” 千寒点点头,规规矩矩地将衣服叠好,小心地用包裹包好,收在了衣柜里,落了金锁。 叶裳揉揉眉心,“宫里这几日闹的可还热闹?” 千寒摇头,小声说,“自苏府小姐进宫那日后,皇后至今依旧被皇上关着闭门反省,太后这次也没管皇后,由着皇上罚她。太子又病了,月贵妃日夜照看着,不敢放松。皇上从那日来了咱们府回宫后,也没去看太子,只命太医好好看诊用药。这十多日宫里十分太平。” 叶裳放下手,“那许云初呢?他这两日在做什么?” 千寒看了他一眼,道,“昨日许小姐的旧疾发作了,小国舅带着她出城去灵云寺了,今日似乎还没回来。” “嗯?”叶裳眯起眼睛。最新最快更新 千寒看着他,压低声音,“据说国丈府的紫木草用完了,小国舅再无他法,只能带着她去求灵云大师了。” 叶裳神色淡淡,“灵云还能寻到办法?” 千寒道,“这些年,灵云大师一直在闭关钻研医术,不久前才出关,世子一年没去灵云寺了,兴许灵云大师已经寻到办法了也说不定。” 叶裳笑了一声,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千寒看着他,试探地问,“快到王爷和王妃的祭日了,世子今年打算什么时候去灵云寺?每年世子都和嬷嬷一起前去,今年嬷嬷和王府的夫人以及苏府的小姐一起去了。” 叶裳凝眉,“我竟忘了,她们今日也去灵云寺了。” 千寒点头,“刚刚出城不久。属下打探了,只有王夫人、嬷嬷、苏小姐,带了些护卫。再没别人,苏夫人没跟着。” 叶裳向窗外看了一眼,吩咐,“去备车,带上小狮,立即启程去灵云寺。” 千寒点头,“那挂月楼那边” “若他们有人来问,就说小狮病得厉害,非灵云大师不能救。”叶裳摆手。 千寒点头,连忙去收拾备车。 半个时辰后,叶裳带着小狮、大白、千寒,又带了几个侍卫,离开了容安王府出了京。 挂月楼上,齐舒无意地回头瞅了一眼,大喊,“喂,你们快看,那是容安王府的马车?” 十多人齐齐转头看向窗外。 沈琪奇怪地道,“看来是要出城?小狮不是病了吗?叶裳要去哪里?” “来人,快下楼追上他问问。齐舒立即喊人。 有人连忙跑下楼,追上容安王府的马车。 前面那辆车并没有因为有人追出来而停下,随扈的队伍中有侍卫给回的话。 那人连忙上楼禀报,“回公子,据说叶世子的那头狮子病得严重,非灵云寺的灵云大师不能治,叶世子带着狮子匆忙启程去灵云寺了。” 众人恍然。 齐舒叹气,“灵云寺距离京城五十里地,说远不远,但也不近,叶裳又是懒人,他这回带着小狮子去,他父母祭日之前估计不回京了。” 沈琪叹气,“今日可是我的生辰,真是人不如畜生,他不陪我过生辰,却陪着畜生去看病。” 齐舒大笑,“你还真不如畜生。” 沈琪伸手给了他一拳,回头对众人放话,“他去他的,我们继续玩我们的,告诉你们,今日不把好酒喝光了,不罢休。” 齐舒点头,“好啊,我们豁出去了,舍命陪君子,不醉不归,只怪叶裳他没口福。” 众人继续热闹起来。 灵云寺虽然不是南齐第一大寺庙,但因曾有僧兵上阵保家护国立下大功被封诰的恩赏,又因距离京都近,香火鼎盛,善香信佛者众,尤其是这一代,寺中出了一位灵云大师,精通医术,太医看不了的病,在灵云大师手里就能妙手回春。是以,皇室宗室朝野官员都甚是推崇,使灵云寺成为了南齐最负盛名的寺庙。 寺中藏书万卷,僧众非六根清净者不能入其门,择选精湛,寺中虽僧士不多,只百多名,但各个出类拔萃。灵云寺守护极强,无人敢在寺中惹事生事。 皇室宗亲,朝野家眷,官户乡绅,市井百姓,都愿意多走远路,到灵云寺上香。但大多时候,还是贵族往来者多。市井百姓大多时候都避开贵族家眷上香之时偶尔来往。 苏风暖刚一上车便睡着了,且睡得香甜,王夫人心疼外孙女,不想颠簸吵醒她,特意吩咐队伍放慢行程,天黑之前赶到就行了。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后面有一队车马追了上来。 有人禀报王夫人,“夫人,后面是容安王府的马车。” 王夫人一怔,疑惑地问,“车上坐的是叶世子?” 那人摇头,“还不知。” 刘嬷嬷立即道,“快去问问,是小裳吗?” 那人连忙去了。 不多时,那人回话,“回嬷嬷,是叶世子。” 王夫人奇怪地道,“叶世子这是也要去灵云寺?” “先停车,问问他。”刘嬷嬷笑呵呵地说。 王夫人点头,吩咐人停车。 不多时,容安王府的车马来到近前,前面一辆马车停住,叶裳挑开帘幕,懒洋洋地对王夫人和刘嬷嬷打招呼,“夫人好,嬷嬷好。” 王夫人含笑点头。 刘嬷嬷立即和蔼亲近地问,“小裳,你这是也要去灵云寺?” 叶裳颔首,“小狮病了,非灵云大师不能救。” “小狮是谁?”刘嬷嬷奇怪地问。 “是我刚驯服的一头狮子。”叶裳道。 刘嬷嬷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驯服了一头狮子?” “就在前几日。”叶裳回话。 刘嬷嬷点点头,连忙摆手,“病得很严重吗?那你快先走!我们不急。” 叶裳抬眼看了一眼天色,道,“灵云寺多年没修葺了,今年因为要大做法事,据说前些日子正在大肆整修,不知道如今修葺完没有。若是没修葺完,寺内怕是不能落宿居住。” 刘嬷嬷一愣。 叶裳看向王夫人,“夫人带的随从众多,可提前给寺中主持打过招呼了?” 王夫人点头,“打过招呼了,不过随从带的是多了些,是我疏忽灵云寺修葺这件事儿了,若是没地方住的话”她也看了一眼天色,有些犯难。 叶裳建议道,“我听说夫人在灵云镇有农庄,不如今日前去农庄落脚,我因给小狮治病,必须得去灵云寺,待我到那里打探一番,若是修葺好了,能容纳这么多仆从入住,我派人知会夫人如何?” “这”王夫人微微犹豫,“这样太麻烦叶世子了。” 叶裳还没说话,刘嬷嬷连忙笑呵呵地道,“不麻烦不麻烦,小裳自小是我看着长大的,夫人跟他就不必客气了。” 王夫人闻言也笑了,“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去灵云镇,我也好久没去农庄走走了。灵云镇就在灵云寺山脚下,想要上山也方便。” “正是。”刘嬷嬷笑着点头。 叶裳见二人说定,便不再多言,落下了帘幕。 容安王府的车马越过王府的队伍快速地向灵云寺而去,不多时,便走得没了影。 ------题外话------ 作品授权状态已改,一切功能都可以操作了。27号开文当天留言区的活动已经发放奖励。当天参与活动留言的亲们查看会员号查收哦。爱你们,群么哒 还没放入书架收藏的亲们,收藏哦,多多留言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山林偶遇 王夫人吩咐队伍转路前往灵云镇。 刘嬷嬷跟王夫人聊着天,“小裳这孩子啊,从小没了父母,他一个人长这么大,没出过大差错。旁人只看他出身尊贵,行事荒唐,却从不看他这些背后的苦。他其实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极好的孩子。” 王夫人点头,“一个孩子能在京城这块吃人的地方长这么大,着实不容易。” 刘嬷嬷颇为欣慰,“是啊,真是不容易,这么多年,我就怕他不能好好活着,如今他终于长大了,我也老了。哪天我眼睛一闭,九泉之下去见他父母,也能安心了。” “嬷嬷还不老,人有百岁之命,寻常人活不到,嬷嬷至今身体硬朗,活到百岁不成问题。”王夫人笑着劝她。 刘嬷嬷笑起来,“我也想活到百岁,看小裳娶妻生子。” “会的。”王夫人笑道,“叶世子可不愁娶妻。” 刘嬷嬷摇头叹气,“哎,怎么就不愁娶?这些年,京城的姑娘们都远远地避着他,没人愿意嫁。他若是跟小国舅一样招人喜欢,我也就不愁了。” 王夫人好笑,“总会有愿意嫁的人。” 刘嬷嬷揉揉眉心,笑着点头,“但愿快一些定下来,了却我这老婆子一块心病。”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个时辰后,来到了灵云寺山下的灵云镇。 队伍来到农庄,车马停在门口,看守农庄的人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等在门口迎接。 王夫人喊醒苏风暖。 苏风暖睡了一觉,人精神了许多,挑开帘幕,看向外面,只见不是山寺,奇怪地问,“外婆,不是去灵云寺吗?怎么来了这里?” “路上遇到叶世子了,他说如今灵云寺正在大肆修葺,咱们带的仆从多,如今怕是没那么多地方可住。就来了农庄。”王夫人道。 苏风暖一时回不过神来,“叶世子?” “就是小裳。”刘嬷嬷在一旁笑呵呵地道,“你睡着,没见着他,他新收服了一头狮子,病了,赶去灵云寺找灵云大师治病去了。” 苏风暖“哦”了一声,点点头,下了车。 王夫人带着一行人进了农庄内。 农庄地方大,有一处大院子,里面屋舍有数十间,后面是一片半山坡的田地,种了瓜果农田。最后山是一片山林。 这里在灵云镇的外边缘,距离镇上不远不近,既空气清新,又远离喧嚣,极为幽静。 苏风暖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伸了个懒腰,高兴道,“这里离山这么近,可以去后山坡山林打山鸡吃。” 王夫人笑着拍她的头,“馋丫头。” 苏风暖吐吐舌头。 因离开了王府,王夫人心疼苏风暖这些日子闭门学规矩的辛苦,便提前对刘嬷嬷说好,出门在外,就不必学规矩了,刘嬷嬷笑着同意,于是,王夫人就给苏风暖自己安排了单独的房间。 安顿好后,苏风暖便找了一把弓箭,跑去了后山。 她到后山,不大会儿功夫便打了两只山鸡,本打算回去时,看见了一只火狐,极为漂亮,便扔了山鸡,舍不得射伤它,便寻着它追了去。 火狐速度太快,幸好她功夫好,追着火狐跑了大约十多里地,才靠近了它,寻到了机会,抽出腰间的丝带去缠它。 它刚将火狐缠住,还没过去,斜侧方一支箭射了过来。 箭羽带着丝凌厉的破空之声,若是被射到,火狐不死也会去半条命。 苏风暖追着这小狐狸跑了十多里地,就是舍不得伤它,才一直没用箭,这时候自然容不得别人来伤她到手的宝贝。她情急之下,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去挡那只箭。 只听“叮”的一声,那支箭正好射到了软剑的剑柄上。 苏风暖这柄软剑太好,以至于那支箭被弹了回去。但因箭的力道太猛,太过霸道,即便她用了七成功力,还是给震得手臂疼痛,倒退了好几步。 那支箭折回去十多丈远,落在了树木上,力透树干。 苏风暖见小狐狸没被伤着,松了一口气,立即上前,一把抱住它,“小东西,总算是抓住你了。” 小狐狸呜呜了两声,在她怀里动弹不得。 “姑娘好功夫!”一个年轻的声音从斜侧方而来,温润好听,悦耳至极。 苏风暖转头,便看到了来人。只见是一个与她三哥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子,一身素雅的锦衣,身材颀长,腰束玉带,面容如他的声音一般,温润雅致。 他手里拿着一柄上好的弓箭,显然刚刚那一箭是它射的。 苏风暖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最后落在了他手中的弓箭上,“公子也是好箭法。” “箭法虽好,但也不及姑娘。”男子笑着伸手拔下树干上的箭羽,“这支箭虽然力透树干三分,但姑娘本身功夫怕是有十二分。” 苏风暖扬眉,不置可否,摸着怀中小狐狸的皮毛道,“这只小狐狸我追了十多里,才抓到,自然不想被人射杀它。公子再另找猎物。” 男人笑着点头,“既是姑娘所得,这只小狐狸自然是姑娘的,在下岂能夺人所爱。” 苏风暖见他不纠缠,很有礼,很好说话,点点头,抱着小狐狸转身就走。 她走得干脆痛快,那年轻男子愣了一下,开口喊她,“姑娘且留步。” 苏风暖停住脚步,转回身看着他,“公子反悔了?觉得不该让我这么轻易带这只狐狸走?” 男子笑了一下,摇头,“虽是萍水相逢,但在这荒无人迹的山林遇到,也是有缘。在下冒昧敢问姑娘芳名?” 苏风暖眨眨眼睛,目光无意地扫过他腰间的玉佩,笑着道,“寻常男子问女子芳名,都是对女子有非分之想。难道公子第一次见我,就对我有非分之想了?” 男子一怔。 苏风暖笑吟吟地看着他,等着他回话。 男子失笑,摇头,“在下并无非分之想,只是觉得以后兴许会再见到姑娘,以免不知如何称呼,才故有此一问。” 苏风暖眉目转了转,点头,“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话落,她犯难地道,“可是我娘告诉我,不准告诉陌生男子名字哎。” 男子又一怔。 苏风暖无辜地道,“只能无可奉告了,公子海涵。” 男子一时无言。 苏风暖抱着小狐狸继续转身,同时犯愁地想着追这小东西跑了十多里地,如今可怎么回去。 他刚走两步,男子再度开口,“姑娘留步。” 苏风暖停住脚步,无奈地叹气,“你到底想怎样?想要小狐狸就直说,干嘛一直留步留步的?” 男子看着她,又无言了片刻,才对她说,“我迷路了,姑娘可认识路?带我一程。” ------题外话------ 收藏+多多留言。剁手节快乐~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市井红颜 带他一程? 什么意思? 这回轮到苏风暖无言地看着男子了。 男子见她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透着审视,连忙解释,“难道姑娘没发现吗?这片山林,林深茂密,遮蔽天日,草木深深,寻不到路径。在下是真的迷路了,已经在这里转了半日,不能出去,幸好遇到了姑娘。” 苏风暖闻言四下看了一圈,果然如他所言,她的关注力一直在小狐狸和男子身上,没发现。她沉默了片刻,道,“我怕是也不能认识路。” 男子看着他,“我见姑娘刚刚急着往东走。” 苏风暖道,“因为我是从那个方向追着小狐狸来的。” 男子问,“敢问姑娘从哪里来?” 苏风暖睫毛动了动,道,“从山下的农庄。” 男子松了一口气,“姑娘记得来路就好,到了山下的农庄,就能出这片山林了。” 苏风暖不想打击他,但还是道,“我说的那处农庄大约最少在十几里地外,我追着这小东西跑了好几座山头,若是我推断不差的话,估计早出了灵云镇的地界了。” 男子闻言又一时无言。 苏风暖看着他,“公子还确定让我带你一程吗?” 男子将弓箭收起,无奈地道,“我已经转了半日,却怎么也出不去这片山林。姑娘若是能带我出去,路途远些就远些。” 苏风暖这回痛快地点头,“好,那你跟我走。” 男子点点头。 苏风暖抱着小狐狸转身,男子抬步跟在了她身后。 小狐狸在苏风暖的怀里不停地挣扎,不甘心被他抓住,呜呜地叫唤。 苏风暖跟没听到一般,鞋子踩过草丛,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后,男子开口,“姑娘抓这只小狐狸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苏风暖道。 男子似乎习惯了她干脆的说话,笑了笑,“这只狐狸皮毛火红,通体无一丝杂质,但眼睛却是冰蓝色,像是传说中的蓝火狐。据说这种蓝火狐,虽然看着如火一样,但其实体质冰寒,血液也寒凉,可以作为药用。是治体虚血热之症极好的药。” 苏风暖“哦”了一声,随意地道,“我也不太懂,就是看着它漂亮,就抓来玩。” 男子轻笑,“敢问姑娘家在何处?听口音不像是京都人。” 苏风暖伸手拍了一下小狐狸的脑袋,它顿时不呜咽了,她道,“我确实不算是京都人。” 男子眉目微转,“不算?” 苏风暖翻白眼,“公子先是问我姓名,如今又问我家住何处,很难让我不多想你是对我有非分之想。” 男子立时无言了。 苏风暖嘴角扯了扯,暗暗好笑,“公子问了我半天,还没说自己呢?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男子轻轻咳嗽一声,“我姓许,家住京城。” 苏风暖回头看了他一眼,“京城许家可是大家啊,一门出两后,荣华都快盖过皇室了。” 男子面容微凝,摇头,“君是君,臣是臣,许家一门出两后也是皇家恩典。” 苏风暖轻笑,“公子说得有理。” 男子不再多言。 苏风暖也不再多说,小狐狸还是呜呜叫着,不停地抗议,见她不理会,张嘴就咬她手。 苏风暖被咬得一疼,伸手掰住它的牙,“小东西,若不是我,你刚刚就毙命在箭下了。不知感恩不说,竟然还想咬我。我问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每日我都给你抓山鸡吃,若是不想跟着我,我现在就掐死你,选哪个?” 小狐狸顿时呜呜地仰着头看着苏风暖。 苏风暖瞅着它,松开手。 小狐狸眼睛水汪汪地看了她片刻,妥协下来,不再叫唤挣扎了,用头蹭了蹭她的手,舌头伸出来,舔了舔被它刚刚咬出的牙印。 苏风暖满意,“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以后就叫你小狐了。” 小狐“嗯嗯”了两声。 男子已经踱步跟上前来,与苏风暖并排走着,看着她驯服小狐狸,笑着说,“蓝火狐据说比白狐还要通灵性,市井奇闻怪谈里说都灵物认主的故事,看来市井故事所言也不全然是假的。” 苏风暖偏头看他,“你也喜欢看市井故事?” 男子点头,“闲暇时会翻上几本。” 苏风暖笑看着他,“你出身许家,认识许家的小国舅了?” 男子一怔。 苏风暖不再看他,看着前方道,“市井有传言,用两句诗评价许家小国舅。诗云:出身好比黄金塔,满城女儿慕荣华。” 男子咳嗽了一声,“市井竟有这等传言,我便不知了。” “看来你读的市井书还是少的。”苏风暖笑道。 “敢问姑娘读的是哪本市井书?”男子问。 “红颜传”苏风暖道。 男子一怔,“那不是写女子的书吗?” 苏风暖摇头,“谁说红颜单指女子的?男子就不能用了吗?那本书写的是天下有姿色有名气有本事有家世的男子女子的生平记事。连苏大将军都榜上有名呢。” 男子失笑,“竟是这样,我以为是写女子的,看来在下真是孤陋寡闻了。”话落,他笑道,“既然是写小国舅这样评价,那写容安王府的叶世子和苏大将军呢?” 苏风暖睫毛动了动,笑着说,“容安王府的叶世子啊,公子认识吗?” “略识,不甚相熟。”男子道。 苏风暖颔首,“写他的诗句是,枉读诗书负才华,锦绣堆里做风流。” 男子失笑,“不尽贴切。” 苏风暖又看了他一眼,“怎么个不尽贴切?” 男子不答,又问,“苏大将军呢?” 苏风暖见他不答,也不追问,说道,“评价苏大将军的诗句是,玉堂金马空搁浅,壮志未酬山河瑟。” 男子品味了一番,叹了口气,“这倒吻合。” 苏风暖笑着说,“里面还有京城三美的诗句呢?你要不要听?” “你是说孙晴雪、沈芝兰、许灵依?”男子问。 “嗯,就是她们,号称京城三美。”苏风暖眨眨眼睛。 男子笑着说,“反正路途还远,与姑娘闲聊也颇有趣味,听听也无妨。” 苏风暖道,“孙晴雪是丞相府小姐,沈芝兰是景阳侯府小姐,许灵依是国丈府小姐。都是高门贵府,出身贵气。据说三人又各有才华,一个善琴,一个善画,一个善棋。且闻名遐迩。” 男子点头。 苏风暖道,“我说诗句,你来猜猜,看看能否对号入座。” 男子微笑,“好。” “云起风音知雅意,玉指拈来凤凰飞。”苏风暖道。 男子不想便道,“孙晴雪。” 苏风暖又道,“玉墨泼淋青竹雨,灵芝洒露玉兰香。” 难道道,“沈芝兰。” 苏风暖又道,“袖手挽帘雪打梅,香炉不点不成局。” 男子笑道,“许灵依。” 苏风暖转头看他,笑着说,“公子都猜对了,我是该夸你聪明呢,还是该猜你定然对京中女儿香甚是熟悉,才能应对自如,了如指掌?” 男子猛地咳嗽起来,脸色微红。 ------题外话------ 收藏+留言哦,多多留言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鲜明对比 苏风暖暗笑,脸这么红,趋之若笃的传言十有是属实的。最新最快更新 男子止了咳嗽,看着苏风暖问,“那苏府小姐呢?可有诗句评价?” 苏风暖一怔。 男子温声道,“既然市井书名叫红颜传,据闻苏府小姐容色倾城,也该有她的记录。” 苏风暖镇定地摇头,“没有。” “没有?”男子挑眉,“不该没有?” 苏风暖肯定地摇头,“真没有,公子若是不信,以后寻着机会,可以去翻翻红颜传,一般的黑市书局里都能找到这本书。” 男子疑惑,“为何没有苏府小姐的评价?” 苏风暖也做出不解的样子,“也许是苏府小姐不出名?乡野长大的丫头,即便有几分容色,也不足为人道也。名门闺秀多的是没摘录在书中,苏府小姐和她们比起来,是哪根葱啊。” 男子无言片刻,道,“苏府小姐不算是不出名,苏大将军功勋卓著,威名赫赫,苏府小姐也因此被天下关注。她可不是姑娘口中的哪根葱,也算是名门闺秀。” 苏风暖不屑,“她算哪门子名门闺秀?舞刀弄剑,下河摸鱼的野丫头。京中最近传言可是传遍了。太后面前失礼,教养不足,这样的名门闺秀,岂不是贻笑大方吗?” 男子偏头看她,“姑娘认识苏府小姐?” 苏风暖点头,“自然认识。” 男子看着她,细细打量,“近来听说苏府小姐由刘嬷嬷教导学闺仪,姑娘可知晓?” 苏风暖看着她,“公子刻意打听苏府小姐在市井红颜传的评价,如今又对我询问她的事儿,你是对她有非分之想了?” 男子又咳嗽起来。 苏风暖瞅着他,“你是有咳喘之症?” 男子摇头,“没有。” 苏风暖奇怪,“那你为何总是咳嗽?” 男子又无言了片刻,叹道,“姑娘话语惊人,在下实在是感叹钦佩。你为何总认为在下对人有非分之想?在下看起来很像好色之徒吗?” 苏风暖喷笑,笑罢,一本正经地道,“我娘告诉我,除了我父亲、哥哥之外的陌生男子接近寻我搭讪的话,不是有非分之想就是意图不轨。” 男子揉揉眉心,实在无奈地道,“在下只是与姑娘闲聊而已,这样,在下不说话了,姑娘好生带路,天快要黑了。” 苏风暖点点头。 二人再不说话,山林静静,只听到脚步摩擦地面草丛的声音,一个时辰后,天渐渐地黑了。 苏风暖停住脚步,不再往前走。 男子询问,“怎么了?” 苏风暖看着他,“我饿了。” 男子无奈,“这里是山野之地,哪里有饭菜,我们快些走出去就” 他话音未落,苏风暖袖中的丝带已经飘了出去,转眼便缠住了一只山鸡。 怀中的小狐狸顿时兴奋地发出呜呜声。最新最快更新 苏风暖手一抖,将丝带拽回,山鸡也跟着拽到了她手里,小狐狸立即张开嘴。 苏风暖一巴掌打在它小脑袋上,然后松手,将它放开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它道,“这只山鸡是我的。” 小狐狸顿时控诉的眼神看着她,意思是你说话不算数。 苏风暖看着它的小模样,妥协一步,“这样,等我烤熟了,分你一半。以后跟着我,不准吃生的,要吃熟的。” 小狐狸高兴地跳了两下,表示同意。 男子看着她,“姑娘要烤山鸡吃?” “对啊!”苏风暖看着他,“一只山鸡我和小狐吃正好,公子若是也饿了,就劳烦自己另外去打,我就在这里烤,我烤山鸡的手艺还不错,公子打回来,我可以帮公子烤。” “好。”男子拿着弓箭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回过头来道,“姑娘确定就在这里烤?不会趁在下离开时独自离开?在下回来找不到姑娘的话,当真出不去山林了。” 苏风暖摆手,“你放心,我做人还是很仗义的,喜好助人为乐,不吃饱了不走。不过你也不要走远,免得你找不回来。” 男子点头。 苏风暖见男子走了,用脚踢踢小狐,“去树根下用你爪子刨个大坑,见水出来,溢满大坑,就不用刨了。” 小狐顿时不满地看着她,抬了抬自己的爪子,放在嘴上蹭了蹭,摇摇头。 苏风暖好笑,“你的爪子尊贵,但姑奶奶的手艺也尊贵着呢,吃了我烤的山鸡,你这辈子不想吃生鸡。”话落,又用脚踢它,“快去,不干活的话,不准吃。” 小狐泄气,依言去树根底下刨坑了。 苏风暖拿出贴身的匕首,开始宰杀山鸡,她动作极为利落,手法极为灵巧,不多时,便将山鸡杀了,放了血,毛扒光了,看向小狐,见它四只爪子卖力地吭哧吭哧地刨着,极为满意,转头去捡干柴了。 她回来时,小狐已经在树下刨了一个大坑,坑里已经溢满了树下的水。小狐似乎累坏了,气喘吁吁地躺在一旁,四脚朝天,极不雅观。 她放下干柴,将大坑里的水分流出一部分,用水将山鸡洗干净了,转身用干柴去考。 男子拎着一只山鸡一只兔子回来时,便看到了苏风暖白净的手攥着一把叶子,挤出汁,往烤着的山鸡上洒。他走到近前,问,“这是什么?” “我采的药材,用来调味,这样烤出来的山鸡最香。”苏风暖回头瞅了他一眼,“你这么快就打了两只,很本事啊。” “我只能靠弓箭打猎,姑娘用一条丝带就能打到山鸡,高下立见。”男子笑道,“在下惭愧。不会烤山鸡,劳烦姑娘了。” “不用客气!兔子分我一半。”苏风暖不客气地说。 男子低笑,“自然。” 苏风暖又道,“你会宰杀扒皮褪毛?” 男子摇摇头。 苏风暖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汁液,对他说,“你可真是公子哥,既然什么都不会,还自己跑到这山林里干嘛?坐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不是更好?” 男子笑笑。 苏风暖拿过他手中的山鸡和兔子,手起刀落,两只白净的小手开始扒皮褪毛,杀生丝毫不含糊,极为利落,不出片刻,便收拾好了,放在了干柴上。 男子敬佩地道,“姑娘看起来常做这样的事儿?” 苏风暖点头,“是啊,我一个人常年在外面跑,遇到荒无人烟的地方,便就地取材了。” “姑娘去过很多地方?”男子闻言问,“独自一人?那你的家人呢?” “我的家人自然在家里啊。”苏风暖两只手不闲着,一手挤汁液,一手添着干柴。 “你的家人放心你?”男子问罢,自己先笑了,“姑娘武功这么好,我问的话却是多余了。” 苏风暖点点头,想着的确多余,她家里人都怕她在外面欺负了别人,有一日人家找上门。 山鸡烤好,浓郁喷香,似乎将四周的山林都熏香了。 男子忍不住道,“好香。” 苏风暖得意看了他一眼,伸手扯掉半个山鸡扔给已经馋的快流哈喇子的小狐狸,然后又将剩余的半个分了一半,递给了男子。 男子笑着接过,“多谢姑娘。” 苏风暖着实饿了,摆摆手,大口吃了起来。 她的吃相可谓是狼吞虎咽,而男子的吃相斯文有礼,形成鲜明对比。 小狐狸的蓝眼睛瞅瞅苏风暖,又看看男子,一会儿斯文地啃两口,一会儿又忍不住跟着狼吞虎咽。 山林静静,烤山鸡味飘香,无人说话,只听到咀嚼声,或重或浅。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赠紫木草 苏风暖吃饱喝足后,犯了困意。 她四下打量了一眼,目光锁定在一棵大树上,抽出丝带,向上一抛,缠在了大树的枝干上,她顺着丝带缠紧的力道,飞身上了树干。树干粗壮,容纳她纤细的身子还有宽裕,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躺下闭上了眼睛。 男子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姑娘这是何意?” 苏风暖打了个哈欠,犯困地道,“我追着小狐跑了十几里,累了,走不动了,不想走了,天也黑了,就在这里睡一晚,明天白天再找路出去。” 男子似乎无语地看着她,“你这样睡得着吗?” 苏风暖“嗯”了一声,昏昏欲睡地道,“自然睡得着,你自便。” 男子闻言不再说话。 小狐吃饱了,跑去它刨出的坑里喝了几口水,然后跑到树下,抱住大树,爪子使劲地挠。 苏风暖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向下看了一眼,问,“你也想上来?” 小狐呜呜地点头。 苏风暖放下丝带,缠住小狐,轻而易举地将它拽上的树干。 小狐欢喜地窝进了她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也闭上了眼睛。 男子看着一人一狐,片刻后,失笑地摇摇头,找了一处干净的树干,倚靠着坐下。 他并无困意,看着树上的苏风暖,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她就睡着了,且睡相安然,显然是惯于这样的睡法。她怀中的小狐闭着眼睛,舒服地躺在她怀里,与她一样的姿势,也是睡得酣然。 一人一狐与一株大树,成为了这夜晚最令人安心的风景。 他看了片刻,不由得露出笑意。 天明十分,四周的鸟儿渣渣地叫着出来觅食,好眠了一夜的苏风暖终于醒了。 她睁开眼睛,便见男子身子靠着树干,清晨有阳光从树枝空隙射下,洒在他的脸上,他容颜如一尊美玉,温和无暇。 她坐起身,男子听到动静,转头向她看来。 她精神气爽地打招呼,“早啊。” “早。”男子微笑。 苏风暖瞅着他,见他眼底有微微青影,挑眉,“你一夜没睡?” “睡了片刻,不是太习惯。”男子揉揉眉心。 苏风暖嘟囔,“果然是公子哥,真是娇气。”话落,又问,“你看起来是个路盲,既然如此,怎么敢自己一个人来山林里打猎?” 男子笑着说,“不是我自己,有书童跟着我,不过走散了。我进山林不是为了打猎,是要找一株药材,拿着弓箭是为了防身。” “什么草药?找到了吗?”苏风暖问。最新最快更新 男子摇头,“紫木草,没找到。” “紫木草?”苏风暖扬眉,“这是冬季才会因雪水浸泡发芽的植物,但也极其稀少。这个时节你来找紫木草,无异于大海捞针。” “没办法,急于救人。灵云大师说只需要紫木草的根茎就好。”男子扶额,“果然难找。” 苏风暖看着他,“如今你没找到,岂不是救不了人了?” 男子叹气,“我已经尽力了,找不到紫木草,再想别的办法。” 苏风暖寻思了一下,对他道,“你要救的人,病了几日了?” “三日。”男子道。 “需要紫木草救的人,一般是体内有热毒之人。因紫木草性寒,正好克制热毒。”苏菲能看着他,分析地道,“所以,昨日你见到了小狐拔箭就射,是看到了比紫木草更好的东西,才不寻紫木草了。” 男子含笑点头,“姑娘聪颖,显然极其精通医理,蓝火狐性体寒凉,应该比紫木草更难得,更能给人治病。” “你那一箭的力道可是狠辣,对准的是小狐狸的心口,是要杀死它取心了?”苏风暖道,“因蓝火狐的寒凉是来自有一颗类似于冰雪的心,只有取心才能入药。” 男子承认不讳,“确实如此。” 小狐在苏风暖怀里顿时对男子怒目而视。 苏风暖安抚地拍拍它脑袋,道,“可惜,小狐是我一早就看中的,自然不能给你。”话落,她问,“这么说,让你救的人,一定对你很重要了?不惜亲自来寻?” 男子摇摇头,片刻后,又无奈地点点头。 苏风暖抱着小狐跳下树,看着他的样子,对他慷慨地道,“这样,不能给你小狐狸,但我手里正好有紫木草,待出了山林,送给你一株。” 男子微怔,“姑娘手里当真有紫木草?” “当真。”苏风暖抱着小狐狸往前走。 男子连忙抬步跟上,对她拱手,“紫木草珍贵,姑娘不能白送于我,在下如何答谢姑娘?” 苏风暖笑了笑,“公子是否习惯了以利换利?不相信天底下有白送不图回报这一回事儿了?” 男子脚步微顿。 苏风暖无所谓地道,“紫木草虽然珍贵,但我手里也不止一株,送你一株也不心疼。以前,我一个人行走江湖漂泊在外时,大多时候都是承蒙江湖的朋友相助,若都以利换利,未免苛薄了交情。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如今你我既然在山林遇到,山野也算是江湖之地。公子就记个情分好了。以后再见,若我有得罪公子的地方,公子念在我将你带出山林,又赠送一株紫木草的份上,网开一面。” 男子闻言失笑,“姑娘严重了。既然如此,在下就不与姑娘客气了,多谢。” 苏风暖不再多言,抱着小狐狸继续向前走。因一夜好眠,今日她极为精神,脚步也快了。 大约走了两个时辰,树木渐稀,大片的阳光射进来。 男子喜道,“前面就是出口了。” 苏风暖笑着点头。 二人走了出去,只见是一处半山坡,坡下一眼便能看到灵云镇。 男子道,“前面是灵云镇,姑娘所说的农庄是哪里?” 苏风暖眸光微动,对男子道,“我所住的农庄还远着呢,这是误打误撞走出了出口。公子给我一个地址,等我回去取了紫木草,给你送去。” 男子看着她,“在下不方便与姑娘一起去取紫木草吗?” 苏风暖好笑,“若是让我娘看见你,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你可别忘了,我一夜未归。” 男子顿时咳嗽起来。 苏风暖看着他,等着他说地址。 男子道,“我近日就在灵云寺,姑娘若是送紫木草,就送到灵云寺,就说找” “找一位姓许的公子嘛,我知道了。行,你等着,最晚今日午时前送到你手里。”苏风暖话落,干脆地转身,抱着小狐又折回了山林。 男子还要说什么,苏风暖身影已经没入了山林里。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性子养歪 苏风暖虽然进入了山林,但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了一颗茂密的大树上,看着外面。 大树很大,枝叶浓茂,她待在树上,树荫有细微空隙,她看外面很清楚,外面根本看不到她的藏身之处。 只见男子在林外站了片刻,才慢慢转身,抬步向山下走去。 他走到半山腰时,有一个书童模样的人背着筐篓,惊喜地走向他。 因距离得远,苏风暖听不到二人说话,只能看到书童十分欢喜地围着男子转了又转,像是在检查他身上缺一块少一块没,最后在男子无奈地表情下,书童才作罢,欢喜地跟男子离开了。 二人离去的方向正是灵云寺。 待二人走得没了踪影,苏风暖跳下了树,出了山林,向灵云镇而去。 来到灵云镇一间不起眼的小药房,苏风暖喊过小伙计,对他嘱咐了一番,小伙计连连点头,她出了小药房,出了灵云镇,折返回农庄。 当她抱着小狐狸出现在农庄时,农庄的管家可乐坏了,“小姐您总算回来了,您若是再不回来,夫人就要发动所有人出去找您了。您去了哪里?” 苏风暖想着外婆果然是老人家,若是她娘,她走几个月虽然想她,但也不见得发动人找她。 她指指怀中抱着的小东西,“抓它去了。” 管家这才发现她怀里抱了一只狐狸,愣了愣,连忙跑回去禀告王夫人。 王夫人听闻苏风暖回来,急急地跑了出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她打量了一遍,松了一口气,嗔怪道,“你这孩子,也没跟我说一声就一声不响地出了农庄,昨日一夜没回来,可担心死我了。 苏风暖不好意思地说,“昨天我就是想去山林打两只山鸡,想着去一小会儿就会回来,就没跟外婆说,没想到碰见了这只小狐狸,为了抓它废了好大的劲儿,抓了一夜,才给它抓住。” 小狐配合地呜呜叫了两声。 王夫人闻言看向她怀里,点头,“真是一只漂亮的小狐狸。”话落,又道,“饿了?”不待苏风暖回答,连忙吩咐人,“快去弄些饭菜。” 苏风暖补充,“炖一只鸡。” 王夫人一怔,“大早上吃鸡?” 苏风暖指指怀里的小狐狸,“它吃。” 王夫人顿时笑了,“好好好,顿一只鸡,快去。” 有人立即应声去了。 苏风暖跟着王夫人进了屋。 刘嬷嬷正在炕上坐着,见苏风暖回来,笑呵呵地说,“小丫头憋了这么久,这回可散心了?” 苏风暖将小狐举到她面前,笑嘻嘻地问,“嬷嬷,你看,这只小狐狸漂亮吗?” “哎呦,还是蓝眼睛的狐狸,漂亮漂亮。”刘嬷嬷笑呵呵地点头,“这样的蓝火狐少有。” “是蓝眼睛吗?我倒没注意。”王夫人看过来,惊讶道,“还真是蓝色的眼睛,嬷嬷的眼神真好使。” “抓她很费工夫?”刘嬷嬷道,“这样的蓝火狐性体通灵,可懂人言,是传说中的灵物。” “嗯,追着它跑了一夜,饶着山林跑了几十圈,累死我了。”苏风暖编着瞎话。 刘嬷嬷笑呵呵地看着她,“怪不得衣服上沾着树叶,快去洗洗吃饭。” 苏风暖放下小狐,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吃过饭后,苏风暖问王夫人,“外婆,今儿做什么?” 王夫人道,“叶世子还没派人来传话,我们就在农庄里等等。正巧农庄有些事情,你要是没事儿,就跟着我理理账本。” 苏风暖一听要看账,连忙摇头,“外婆,我可看不来账本。” 王夫人伸手敲她,“将来你若是出门子嫁人,要掌家管家,不会看账本怎么行?你娘也真是,这么多年,就由着你。不会针织女红也就算了,府里总会养几个绣娘做绣活,但不会管账可不行。今儿你就跟我学管账看账。” 苏风暖靠近她,挽着她胳膊撒娇,“外婆,明明是你说我学规矩累坏了,到这里可以好好玩耍。怎么变卦跟外公一样了?” 王夫人又气又笑,“农庄里才多点儿账本?一天就能处理了。昨日你外面跑了一夜,我还没由着你?要是不由着你,你能出去抓小狐狸?” 苏风暖嘟嘴,“正因为我跑了一夜,累了啊。” “既然累了,就去睡,若是不睡,就在我旁边,我看账本,你陪着,给你搬个软榻,顺便歇着。总行了?”王夫人道。 苏风暖好好地睡了一夜,哪里还有觉睡?见王夫人一心要教她看账本,今儿躲过去,明儿也饶不了她,只能苦下脸点了点头。 王夫人一边梳理账本,一边教苏风暖看账本,小狐狸在一旁呼呼大睡。 苏风暖嫉妒地看着小狐狸,好想揪着尾巴将它扔出去,但碍于它是稀有品种,生生忍住了。 看了一个时辰账本后,苏风暖头一歪,身子“咣当”往小狐狸身边一趟,也睡了。 王夫人无奈地摇摇头。 大睡了一觉,苏风暖醒来神清气爽,想着还是床舒服。她回京这些日子身子也娇贵起来了。 屋中就她一个人,外婆不知什么时候不在屋中看账本了,身边的小狐本来呼呼大睡的小狐也不在了。她坐在床头凝神细听了一会儿,听到外院有动静,似乎很热闹,便抬步走了出去。 来到外院,便看到一群人围着中间耍闹的一人一狐看热闹。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她使诈甩在后面进京的三哥苏青,他手里拿了一只秃了毛的山鸡,小狐追着他上串吓跳地抢山鸡,玩的不亦乐乎。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两手抱着胳膊看着苏青,嗓音清脆地喊,“三哥,你是不是给我送雪莲来了?” 苏青动作一顿。 小狐狸趁机抢走了他手里的山鸡,朝苏风暖跑来,两只前脚抬起,后脚着地,捧着山鸡得意洋洋地递给她,样子很像邀功。 苏风暖拍拍它的头,对它说,“把它拿去给厨娘,让她给你炖了当午饭。” 小狐狸顿时欢喜地叼了山鸡向厨房跑去。 苏青这时走过来,胳膊搭在苏风暖的肩膀上,笑嘻嘻地看着她,“好妹妹,打个商量。” 苏风暖看着他,“你是想赖皮?不想给我赌约了?” 苏青瞪眼,“臭丫头,要不是你使诈,我怎么会输给你?” 苏风暖半点不觉得使诈有错,理直气壮地说,“兵不厌诈。” 苏青哼了一声,“好,我将雪莲给你,不过,你得将小狐借给我玩几天。” “不行。”苏风暖果断拒绝。 苏青用胳膊砸她的肩,“我不要它,知道你也不给,借玩几天也不行?” “不行。”苏风暖打掉他胳膊。 苏青顿时“哎呦”一声,抱着胳膊,气恼地说,“为什么不行?” 苏风暖看了他一眼,“怕它被你养几日养得性子歪了。” 苏青顿时气得冒烟,臭丫头,从小到大,到底是谁被养得性子歪了?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真能算计 因苏青来了农庄,王夫人十分高兴,吩咐厨房给他许多他爱吃的菜。 苏风暖见苏青吃的欢腾,忍不住撇嘴,问他,“回京这些天,你干嘛去了?” 苏青哼了一声,“被几个兄弟拉着喝酒了。” 苏风暖不满,她在王府里被拘着学规矩,他到能四处胡玩,“你在京城还有三俩相好?” 苏青大翻白眼,“臭丫头,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什么叫相好?你懂吗?” 苏风暖眨眨眼睛,“我不懂。”话落,转头对王夫人道,“外婆,三哥多年没回京城,如今刚回来就被人拉着喝酒,什么挂月楼啊,红袖招啊,绣春坊啊,那些地方乱花迷人眼,数不胜数。富贵子弟们明面上又大多自诩风流,可是背后一个个的心眼儿弯弯绕多着呢,三哥这么个直性子的人,可别被人给带歪了。” 王夫人立即点头,看向苏青,“对啊,青儿,你可不能跟着人胡来。” 苏青差点儿噎住,一张脸憋的发红,狠狠地瞪了苏风暖一眼,对王夫人道,“外婆,您别听臭丫头胡说,就是几个小时候玩的挺好的兄弟找我喝了几顿酒而已,正经八百的酒楼,不是那种地方。” 苏风暖不信地道,“不是?我在外公府里住了十多天了,你回京后,连外公府都没去,怎么可能是只喝几顿酒?” 苏青一噎,想说还不是因为不想见你才没去。 苏风暖又对王夫人道,“外婆,我觉得,不止女儿家要学规矩,这男儿家也该学学如何支撑门庭,虽然我家有长兄,但将来二哥和三哥也要能立得起来才是。我觉得,他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整日被人拉扯着在京中胡闹,我爹一时半会回不来京城,没空管他,我娘毕竟是内宅妇人,所谓慈母多败儿,总是由着他宠着他胡闹,不如让外公将三哥带在身边,好好教导一番。” 苏青顿时对苏风暖怒目而视,“臭丫头,到底娘整日里宠着谁惯着谁胡闹了?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害我。” 苏风暖不跟他说,挽住王夫人手臂,“外婆,您看他,一点儿当哥哥的样子都没有。我这是对他好,他却不领情,说我害他。以前可不这样,如今可不是被人带歪了吗?” 苏青一噎。 王夫人看看苏青,又看看苏风暖,笑着拍拍苏风暖的手,对苏青道,“暖儿说的对,青儿你也老大不小了,等你爹安顿好边境诸事回京,你大哥、二哥,还有你的婚事儿,就要接连定下。暖儿得罪太后是迫不得已,她的风波还没消停,你的名声可别再在京中传出什么不好来。否则人人都会说苏府儿子无法嫁,女儿不能娶了。” 苏青不满,“她得罪太后是迫不得已吗?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她若是懒得跟人打架时,一百个人也跟她打不起来。” 王夫人笑着说,“太后性子急,皇上铁了心,她若不那样做,如今可就没这么安稳的日子待着了。”话落,对他道,“稍后我派人回去跟你外公说一声,看看他手头的事儿忙完了吗?忙完了的话,你就去王府住着,你外公也好随时有空教导你。” 苏青顿时垮下脸,“外婆,我听说外公忙着编修史传呢,才没敢去打扰他。国事要紧。我就” 苏风暖打断他的话,“三哥,你从小就爱读书,四书五经、史记传记,你最爱读了。外公如今编修史传岂不是正好?我住在王府那些天,眼看着外公见天的瘦,你正好去帮帮他,顺便跟外公学学东西。” 王夫人眼睛一亮,“对啊,青儿,这可是个好机会,我怎么给忘了?你们哥仨,你大哥、二哥都重武轻文,你却自小更喜欢文书多一些,虽然不算是重文轻武,但我听你娘说,你在文书上更有天赋。你外公当初只恨你娘不是男儿,不能承袭他,如今有你,你外公该老怀大慰。” 苏青嘴角抽了抽,“外婆,这事儿改天再谈好不好?我刚回京,还没熟悉京城呢。” “有你外公带着你,你很快就熟悉了。”王夫人说着,便坐不住了,饭也不吃了,“我这就去派人跟你外公去说,你外公一准同意。” 苏青伸手,想拦王夫人,被苏风暖一巴掌拍了回来。 苏青瞪着苏风暖,“臭丫头,外公那个老顽固教导我,我会被他看死的,你是想害死我吗?我不惦记着打你小狐的主意了,你赶紧去跟外婆说。” 苏风暖摊摊手,“三哥,晚了,如今外婆已经打定主意觉得你跟外公学再好不过了,说也没用。” 苏青恼怒,伸手就要掐她。 苏风暖躲开,他又掐来,二人搁着桌子,你来我往,过了十多招后,苏青泄气。 苏风暖见他垮下一张脸,好笑片刻,对他压低声音道,“三哥,皇上那日对娘说,爹这次官复原职,他说什么也不会再放他走了。待爹安顿好边境,回京后,他要仰仗爹。你明白这话的意思吗?” 苏青一愣,“皇上这样说了?” 苏风暖点头,平静地看着他,“也就是说,皇上已经受够了太后和外戚,铁了心要压制了,或许比压制更严重。我们将军府就怕是会成为那柄天子剑。爹多年不在朝中,朝中与爹有深厚交情的旧臣已经所剩无几。大哥、二哥如今又在边关,我是一个女儿家,掺和不进去朝堂里面的事儿。所以” 苏青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让我掺和进去?” 苏风暖点头,“就靠你了。” 苏青一时无语,好半晌才说,“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如今不是一派祥和吗?” 苏风暖摇头,“这只是表面,或者说爹不回京之前,这根弦绷着呢,若是一旦爹回京,可就不会这样了。皇上已近中年,太子孱弱,太后手腕依旧强硬,皇后不得皇上的心,许家又势大” 苏青叹了口气,憋闷道,“臭丫头,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怪不得撺掇外婆,真能算计。”话落,他咬牙道,“让我借着外公的门槛掺和进去也行,不过,你的雪莲拿来做抵消。” 苏风暖笑着点头,“成交!” ------题外话------ 收藏、多多留言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没人愿嫁 王夫人将人派回了京城不过半日,便传回消息,王禄吩咐苏青立即回京去王府。 苏青倒是没什么不满,只是临走时狠狠地敲了敲苏风暖的脑袋。 苏风暖这回乖觉地没还手,也没躲避,悄声对他说,“三哥,你别看外公是个老顽固,但他也是只老狐狸。能在京中安安稳稳地屹立多年,可不是吹的。你好好跟他学。” 苏青翻了个白眼,“这还用你说?外公眼皮子底下看着我,我能不好好学吗?” 苏风暖想想也是,他这个三哥虽然爱跟她打架,但心眼儿可不缺。 苏青离开后,容安王府的一名小厮来了农庄。 王夫人见了小厮,笑着对他询问,“可是叶世子派你来传话,他的小狮病好了吗?” 小厮点头,“小狮好些了,灵云寺还差些地方没修葺完,世子说如今夫人要带着人去也有地方住,只是不甚清静,有些吵闹。如今寺中除了僧众外,外客只有小国舅和国丈府的小姐,以及世子。世子说夫人是在农庄多住几日,临近法事开时再去,还是现在就去,可酌情定夺。” 王夫人听罢后讶异,“小国舅和国丈府的小姐如今也在灵云寺?” 小厮点头,“许小姐旧疾复发,小国舅带着许小姐求灵云大师诊治。” 王夫人纳闷,“以前不曾听说许家小姐有旧疾啊?最近一二年,为何总是听说有旧疾发作?” 小厮摇头,“小人也不知。” 王夫人转头看向刘嬷嬷,“嬷嬷,你说我们是现在去灵云寺,还是再住些日子临近再去?” 刘嬷嬷笑呵呵地道,“既然寺中如今吵闹,我们就在农庄多住几日,这农庄清静,我也很是喜欢,舍不得走呢。” 王夫人笑着点头,对小厮道,“你给你家世子回话,就说我们过几日再去。” 小厮颔首。 王夫人对一旁的侍女说,“如今农庄的瓜果正熟,你去摘一些,让他给叶世子带去。” 侍女连忙应是,转身去了。 刘嬷嬷笑开,“小裳的嘴虽然刁得很,但每年王府送去的瓜果,他都吃了,一个不扔。” 王夫人笑着说,“这片山林种出的瓜果香甜,别的地方种出的瓜果的确不如。” 刘嬷嬷笑着点头。 转日,王夫人又揪住苏风暖学账本。 苏风暖看了一个时辰后,准时地又犯困睡了。 第三日,苏风暖早早起来,跟婢女留了个话,便偷偷地溜出了农庄。她可不想再被王夫人揪住学看账了,太枯燥乏味。 她前脚刚跳出围墙,后脚小狐狸就跟了出来。 苏风暖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踢了它一脚,“小跟屁虫。” 小狐不满地对她抗议,控诉她竟然偷跑,不带它玩。最新最快更新 苏风暖向后山的山林看了一眼,对它说,“我可不是要去山林打猎。” 小狐哼唧,意思是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苏风暖向灵云镇走去,一边走一边对它说,“听说灵云镇附近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地方,我们去转转。” 小狐顿时高兴的四只爪子连蹦带跳。 苏风暖瞅着它,“可是得先找地方给你买一身衣服遮遮,你太显眼了。” 小狐甩甩尾巴。 一人一狐不多时来到灵云镇,苏风暖先进了一家门面看起来不太大的衣裳铺子。 小伙计见一大早便有客上门,笑着问,“姑娘是要做衣服?还是要买衣服?” 苏风暖指指小狐狸,“做衣服,给它做一身。” 小伙计一怔,嘴角抽了抽,“姑娘,我们没给狐狸做过衣服。” “它的衣服简单,找两块布,缝在一起,给它套住身子就行。”苏风暖深知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从怀里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现在就做,我在这里等着,半个时辰差不多?” 小伙计连忙收了银子,笑呵呵地点头,“能做能做,差不多。”说完,拿着银子后面去了。 苏风暖坐在椅子上等着,看着琳琅满目的柜台,这家店面不大,样式到齐全。 小狐狸跳到了柜台上,瞅着衣服布料。 不多时,一名绣娘跟着小伙计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量尺。 小狐狸用爪子扯了一块布料,呜呜地对苏风暖叫。 苏风暖翻白眼,“太花了,难看。” 小狐狸摇头,揪着布料不放。 苏风暖无奈,对小伙计说,“它揪着的布料能做吗?” “能做能做,姑娘给的银子够了。”小伙计连忙道。 苏风暖收回视线,“那就做它。” 小狐狸顿时高兴地跑到绣娘跟前,直着身子让她量。 绣娘量完了尺,去了后面了。 小伙计给苏风暖沏了一壶茶,小声问,“姑娘,您这只小狐狸能听得懂人语?” “嗯。”苏风暖点头。 “可真有意思,这样的小狐狸可少见呢。”小伙计笑着说,“不过京城容安王府叶世子养了一只大白猫,据说也能听得懂人语,他还驯服了一头狮子,可凶猛了。” 苏风暖笑着点头。 清早店里没什么客人,只苏风暖一个人,小伙计打开了话匣子,便跟她说起了叶裳的事迹。 苏风暖有滋有味地听着。 半个时辰后,绣娘做好了小狐狸的衣服出来时,小伙计正说道,“虽然说这叶世子荒唐无稽,名声不好,京城里的姑娘们见了他都绕道走,但不包括许小姐,听国丈府的人私下说许小姐喜欢叶世子呢。” 苏风暖挑眉,“许灵依?” “嗯,就是她。”小伙计压低声音,“据说许小姐这两年得了隐疾,国丈府的人一直瞒着,其实不是什么隐疾,是相思病。” 苏风暖顿时笑了,“那叶世子呢?可喜欢许小姐?” 小伙计摇头,“这到没听说,叶世子素来荒唐,都在说没人愿意嫁给他。” 苏风暖不置可否。 小伙计打住话匣子,拿过绣娘做好的衣服,“姑娘看如何?” 苏风暖看着繁复的花色,又看看小狐狸满意的样子,摆手,“给它穿上。” 小伙计将衣服套进了小狐狸的身子。 小狐狸顿时变成了花大姐,只露出头和尾巴,倒是遮住了一身贵族狐狸皮毛的光泽,染了点儿乡巴佬的农村色,不识货的人看着它只会觉得好玩,不会觉得漂亮了。 苏风暖虽然不满意这花衣服扎她眼睛,但小狐狸喜欢的不得了,穿着花衣服在地上又舞又跳,像个打杂耍的,她也忍不住好笑,站起身,“走了。” 小伙计连忙送客,“姑娘下次若是有需要,再来小店。” 苏风暖点头,花了十两银子,做了一件衣服,喝了一壶茶,外加赠送评书,不错。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东湖画舫 清早的灵云镇街上没什么人,但也不十分冷清,毕竟快到乞巧节了,街上摆了许多装饰。 苏风暖出来的时候没吃早饭,从衣裳店出来后,带着小狐狸进了一家早点铺子。 这家早点铺子里人不少,但还好有多余座位。苏风暖坐下后,小狐狸跳到了椅子上,坐在了她身边。 苏风暖对它说,“这里可没有烧鸡炖鸡给你吃,肉包子吃不吃?” 小狐狸犯难地东瞅瞅,西看看,无奈地点了点头。 苏风暖要了两蒸屉肉包子,一碗粥。 小狐狸抱着肉包子啃,开始苦着狐狸脸,后来吃出了滋味,抱着肉包子在凳子上边吃边跳舞,不亦乐乎。 本来它身上土了唧的花衣服没多少人注意,如今这样一闹,顿时惹人注意了。 不少人看着有意思,对苏风暖问,“姑娘,这是你养的小狗?” 苏风暖看着小狐狸还真像小花狗,含糊地应了一声。 “不像啊,我怎么看着像狐狸?”有人说。 “狐狸吃鸡,狗才吃肉包子。”有人道。 那人恍然,“对啊,不过这小狗还真像小狐狸。” “这你就没见识了?应该是狐狸和狗的杂交。”有人自诩懂得多。 这一句话比较服人,顿时没了争议。 苏风暖嘴角抽了又抽,喝粥险些被呛住,没言声,却用眼睛瞪小狐狸,示意它安分点儿。 小狐狸是个识时务的,顿时安生下来。 吃完了早点,付了账,苏风暖带着小狐狸出了早点铺,寻着目标奔灵云镇比较有名的东湖而去。 东湖是灵云镇的三景之一,灵云镇一景自然是灵云寺,香火旺盛之地;二景就是东湖了,据说风光优美,尤其是夏季,画舫林立,暖香扑鼻,温柔蚀骨;三景是花灯节,每年的乞巧节和上元节,花灯铺满了一整条街,热闹非凡。 苏风暖不急着逛那两景,反正过几日要去灵云寺,过几日又是乞巧节,到时候有的玩。 东湖在出了灵云镇的东郊。 苏风暖还没走出城,一个小伙计从巷子里跑出来,小声喊,“小姐。” 苏风暖转头看去,见是药店的小伙计,她笑着问,“何事?” 小伙计伸手将她拉进了巷子,看四下无人,压低声音说,“前两日,您不是让我去往灵云寺送药吗?我下山后不久,便有人拿着画像满灵云镇的查我。” “哦?”苏风暖挑眉,“什么人查你?” 小伙计摇头,“像是京城里来的人,但不知道是什么人,小的当时幸好听了您的吩咐,易了容,没被人查出来。” “京城里来的人”苏风暖笑了笑,“这么说拿的是你易容后的画像了?” 小伙计点头,“正是。” “看来这紫木草还真惹祸。”苏风暖看着他,“你去灵云寺送药,都见了谁?” “见了灵云寺看守山门的一个小僧,那小僧说,如今灵云寺姓许的公子只住了小国舅一人。我托他带进去便下山了。”小伙计道。 苏风暖点头,“既然只见了一个小僧,应该是听他描绘画的画像,你既然易了容,便不怕什么。这些日子小心些,尽量少露面,有什么事情,让别人出来行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京城里聪明的人多。” 小伙计颔首。 苏风暖倒是没多在意,辞别了小伙计,又溜溜达达地出了城。 来到东湖,大约因天色还早,东湖虽然湖光山色一片晴好,但缺少热闹,没多少人。画舫虽然开着,但稀疏无客人。 苏风暖虽然喜好热闹,但是喜好的是那种闹市,若是出来观景,自然是人越少越好。 东湖人少,正符合她的要求。 她沿着东湖转了转,相中了一艘半是画舫半是渔船的船只,付了船钱,带着小狐狸上了船。 船家问,“姑娘是打鱼还是观景?” “一边观景,一边打鱼。打了鱼后就在你这里下厨。”苏风暖悠闲地说,“你会做饭?” “好嘞,一看姑娘就是会玩的人,小老儿别的不会,就会炖鱼。”船家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十分有力气,很快就将船划出了岸边。 因这会儿时间还早,太阳的热劲儿还没上来,苏风暖便立在船头,欣赏湖光山色。 小狐狸对风景没大兴趣,但对船有兴趣,上蹿下跳,这里跳跳,那里蹦蹦,自玩自的。 船家行了一段路后,对苏风暖说,“姑娘,若是打鱼,这一片水域最是鱼多。” “好。”苏风暖点头。 船家指了指打鱼的器具,问,“你会打吗?还是小老儿停了船来打?” 苏风暖笑着说,“我小时候喜欢吃鱼,三天两头下河摸鱼,打鱼自然难不住我,你瞧好。” 船家讶异地看了苏风暖两眼,暗暗想着,真是想不到这么柔柔弱弱花朵儿似的一个小姑娘,一身锦绣绸缎,哪像是下会下河摸鱼的人。 苏风暖也没用打鱼的器具,随手拿了一根竹竿,悠闲地看着水里,须臾,它看到水面下有鱼游过,鱼竿便立即插入了水里,转眼,便插了一条鱼上来。 船家惊得叫好,“姑娘好身手,你有功夫?” 苏风暖笑着说,“有插鱼的功夫。” “真厉害,小老儿打了半辈子鱼,也插不到水里游过的鱼,这些鱼精着呢,不下网捞不着。姑娘这样打鱼,我还是第一次见。”船家夸奖道。 苏风暖将鱼放入了桶里,“我这哪里算厉害?我认识一个人,他插鱼才是厉害,一竿子下去,挑起一窜的鱼,最少三只,最多八只。” 船家睁大眼睛,“真有这样的能人?” “有。”苏风暖点头。 船家欷歔,“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苏风暖笑着说,“正是。”便又转身看着湖面,一只鱼自然不够吃的,小狐狸既然能吃肉包子,也能吃鱼?多插几条。 在这片水域转了一圈,苏风暖挑选肥美的大鱼插上来三条,便放下了鱼竿子。 船家看了一眼天色,“时候还早,小老儿领着姑娘转一圈这片东湖,差不多的时候,再给姑娘炖鱼。” “好。”苏风暖点头。 这片东湖很大,沿着湖中心穿过,走了大约三分之二的距离时,便看到一艘画舫迎面而来,画舫极大,极其奢华,比她如今所坐的这艘半是渔船半是画舫的船气派多了。 苏风暖抬眼望去,只见画舫的船头站了一男一女。 男子侧着身子,女子给他打着蒲扇,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看来,男子锦衣华裳,清俊无双,女子容貌秀美,素手芊芊,轻纱薄裙,风情十足。 远远看来,风景如画。 船家也看到了,感慨,“这里距离京城近,有钱人家的公子们都喜好这片红粉香软之地。”话落,他又“咦?”了一声,眯着眼睛仔细看,“我眼睛没花?那公子好像是容安王府的叶世子。” 苏风暖笑着问,“船家识得叶世子?” 船家点头,“每年临近王爷和王妃祭日,叶世子都会来灵云镇,叶世子也喜好吃这东湖里的鱼,每年都会来东湖游湖。” 苏风暖笑了笑。 船家欣赏地道,“叶世子承袭了容安王和王妃的容貌,青出于蓝,远远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陪在叶世子身边的女子好像是这里卿华坊的头牌卿卿。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苏风暖收回视线,对船家说,“别打扰了人家,咱们回舱炖鱼。” 船家应了一声。 苏风暖刚走两步,只听对面忽然传来“噗通”一声落水声,动静极大,她脚步一顿,循声回头。只见刚刚那艘画舫上只剩下那个女子卿卿,叶裳不见了,对面画舫下水花四溅。 那叫卿卿的女子似乎吓住了,呆怔好一会儿,才尖叫着大喊,“快来人啊,世子落水了!” 她喊了两声,并没有别人出来。 苏风暖蹙眉。 船家立即道,“哎呀,不得了了,叶世子落水了,姑娘,你在上面待着,小老儿去救人。”说完便跳到了水里。 苏风暖看着对面的船,只见那女子还在喊,看样子要哭了,偌大画舫好像没别人,没人出来。她眉头拧紧,收回视线,又看向跳了水的船家,他五十多岁了,能拽得动一个正年轻的男子? 须臾,她也跳进了水里。 ------题外话------ 收藏+多多多多留言哦,你们想看的这个谁谁谁,比如说激情碰撞什么的,他要看你们留言的热情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别推开我 船家常年在这片湖打鱼,水性极好,虽然人看着老了,但下水后游得却极快。 苏风暖跟在船家身后,如一尾鱼一样,跟着他向对面落水的地方游去。 不多时,船家先游到了那处,见到了叶裳,伸手去拽。 他拽了两下,发现怎么也拽不动,往底下一看,惊了一跳,底下竟然铺了一层渔网,正巧网住了他。这渔网不是寻常的渔网,用手越拽越紧,手也拽不断。 他正慌不择法之时,便见苏风暖从他身后游过来,看了一眼,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手法极其利落,三两下便斩断了渔网,一把拽了叶裳,冲出了水面。 苏风暖虽然拽了一个人,奈何她功夫好,从水里冲出后,冲起水面三长高,直接带着人落在了那艘大画舫上。 这时,卿卿还在叫着“救人”。 苏风暖带着叶裳落在画舫上之后,见他双眼紧闭,呼吸不闻,她伸手照着他后背拍了一掌,他吐出了一口水,睁开了眼睛。 苏风暖见他没事,便松了手,收起了匕首。 叶裳乍被松开,身子晃了晃。 卿卿此时惊醒过来,停止了惊叫,连忙伸手扶住叶裳,眼泪顿时流了下来,颤抖地问,“世子,您怎么落水了?” 叶裳伸手推开她,没说话,目光落在了苏风暖身上。 这时,那船家也爬上了大画舫,见叶裳没事儿,连忙拍拍胸口,“真是吓死小老儿了,幸好姑娘有身手,随身又带着防身利器斩断渔网,叶世子才能被救,没出大事儿。” 叶裳目光慢慢从苏风暖身上移开,看向船家。 船家连忙笑呵呵地说,“小老儿正载着这位姑娘游湖,就是对面那艘船。正巧见到叶世子落水。小老儿下去救,没想到这下面竟然有大片的渔网,小老儿手无寸铁,急得正没办法时,幸好这位姑娘也会水,且会武功,手里有匕首,斩断了渔网,才救了世子您。” 叶裳没言语。 船家欷歔,“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洒了渔网,小老儿也是今日才知道,幸好世子吉人自有天相。”话落,他疑惑地道,“今日天气风和日丽,湖面一点儿风丝都没有,世子怎么会落水呢?” 叶裳抿着唇,没说话。 苏风暖闻言心思一动,看着叶裳,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落在了他左胸前,那里有一片血红。湿透的衣服破了一个洞,像是被什么穿钉之类的东西穿破了。她蹙了蹙眉。 “哎呀,世子左胸染血了,可是刚刚被渔网的铁丝伤着了?”船家连忙走上前。 卿卿刚刚被叶裳推开,此时又连忙上前,紧张地问,“世子,您伤着哪儿了?” 叶裳偏头瞥了她一眼,她本来要伸出的手立即僵住,眼眶发红,隐隐含泪,“世子,这里没大夫,咱们还是赶紧上岸” 叶裳不答话,却对苏风暖说,“你跟我来。” 苏风暖本来想摇头,但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以及左胸的涓涓流出的鲜血,到底没摇得下去头。 叶裳转身进了船舱,因衣服浸透,滴滴答答落了一道的水渍。 苏风暖偏头对船家说,“我略懂些粗浅的医术,进去给他看看。” 船家连连点头。 苏风暖进了船舱,她刚走了两步,便听到身后有人跟着,她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卿卿,没理会,走了进去。 画舫里面布置极其雅致华美,堪比大家府邸的居室。 叶裳已经脱了外衣,坐在了软榻上。 苏风暖进来后,看了他一眼,还没走过去,便听他沉下脸说,“出去。” 苏风暖扬眉。 “不是说你。”叶裳看向她身后。 卿卿身子一颤,不敢再进来,退了出去。 苏风暖抬步走了过去,对他说,“把上衣都脱了,我给你看看。” 叶裳看着她,眸光凝定片刻,道,“两只手臂都麻了,自己脱不了。” 苏风暖转身就走。 叶裳在她身后道,“我被穿骨钉射中,穿骨钉似乎抹了毒,刚刚勉强脱了外衣,如今是真的麻了。你若是如今走了,我铁定死在这儿了。” 苏风暖停住脚步,恼怒地回身看着他,冷笑,“不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你如今这便是风流后的下场,死有余辜。” 叶裳看着她,忽然笑了,清俊无双的容颜如玉兰绽开,徐徐清滟,他道,“若是想我死,你刚刚就不会下水救我了。” “救了你,再眼看着你死,岂不是十分符合我的风格?”苏风暖抱着胳膊看着他。 叶裳轻笑,“两年不见,我到不知,什么时候你不行善良事儿,又学会了更有风格的事儿了?”话落,看着她,眉目含笑,苍白的脸色因他眉眼绽开的笑,多了几分色泽,“外面的女人不叫牡丹,她叫卿卿,我是来游湖而已,没做风流事儿。” 苏风暖唇瓣微抿,没说话。 叶裳收了笑意,“这穿骨钉的毒似乎很厉害,你若是再耽搁下去,我就真死了。” 苏风暖踱步走了过去,一把扯开他的衣服。 叶裳皱眉,“粗鲁。” 苏风暖被气笑,“本姑娘从来不会做温柔小意善解人意之事,叶世子想要保命的话,劳烦忍耐些。”话落,她更用力地扯开他衣服,一层又一层,锦缎丝薄,她竟然扯了四五层,到终于露到他里面的肌肤时,她气道,“大热的天,你穿这么多做什么?” 叶裳笑吟吟地说,“怕外面的姑娘对我见色起意,多穿些。” 苏风暖翻白眼,“就你这副德行,还有人对你见色起意?” “奈何生的模样太好,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叶裳道。 “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看你没事儿,不治也罢。”苏风暖恶狠狠地道。 叶裳叹气,“我看你手心都出汗了,对我如此紧张,我说些话让你别那么紧张而已。” 苏风暖一噎,对他瞪眼,刚要骂他,见他眉心已经溢出薄汗,不笑的时候,脸色更白了,她哼了一声,查看他被穿骨钉刺中的地方。这一看,只见整个钉子没入了他的肌肤,周围的血已经隐隐发黑,的确是中了毒。 不止中了毒,而且是剧毒。 “怎样?没骗你?”叶裳看着她问。 苏风暖抬眼看着他道,“你祸害了谁?让人这么恨不得你死?” 叶裳笑着摇头,“这两年我极其规矩,想不出有谁值得我祸害。” 苏风暖鄙视地看着他,抽出匕首,对着穿骨钉射中的地方,比划了一下,抿唇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剔骨挖肉,剔除穿骨钉和它所带的剧毒。你受得住?” 叶裳费力地抬起一只手,抱住她,轻声说,“你别推开我,我就受得住。”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让你心疼 苏风暖的身子纤细娇柔,不盈一握,暖香微微,糯糯入骨。 叶裳刚抱住她,便心神一荡。 苏风暖身子一僵,劈手就打他。 叶裳在她手掌还没落到他身上之前,低低地说,“剔骨挖肉应该是比吃人肉还要难受,若是你不让我抱着你,我真会受不住的,不如你干脆让我被毒死算了。” 苏风暖手猛地顿住。 叶裳头靠在她柔弱的肩膀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气息渐虚。 苏风暖看着他,咬了咬牙,低声骂道,“赖皮!” 叶裳唇角溢出笑意。 苏风暖握紧匕首,深吸一口气,就着他抱着她的姿势,匕首刺入了他的肌肤,沿着穿骨钉钉入的地方,转着圈地踢着骨肉。 叶裳双眼紧闭,额头有大颗大颗的汗珠子滴落。 苏风暖手心也有汗水顺着握着的刀柄滚落,但她的匕首依旧拿得稳稳的,唇瓣紧紧地抿成一线,秀眉透着沉静、坚毅、决然。 一盏茶后,穿骨钉被剔除,叶裳左胸前被挖了一个洞,血肉模糊一片。 苏风暖扔了匕首,伸手推他。 叶裳一动不动。 苏风暖低头去看,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晕死了过去,但是手臂却依旧紧紧地搂着她的腰。 苏风暖抿唇,只能对外面喊,“来人,打一盆清水来。” 卿卿显然等在外面门口,闻言立即应了一声,从外面连忙打了一盆清水端了进来。 她进来后,便看到叶裳抱着苏风暖,愣了愣,同时也看到了叶裳左胸前被挖了个窟窿,血肉模糊一片,惊呼了一声,险些将手中端着的盆子扔了。 苏风暖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端过来。” 卿卿触到苏风暖的眼神,身子微颤,握紧水盆,连忙将水端了过去。 苏风暖被叶裳抱得紧,抱得死,不能动弹,她只能伸手撩了水,给他清洗,清洗完之后,对卿卿说,“有酒吗?” “酒?”卿卿看着她。 “喝的酒。”苏风暖说。 “有,我去拿。”卿卿连忙去了。 不多时,她拿来了一坛酒。 苏风暖示意她打开酒坛往叶裳的伤口上倒。 卿卿白着脸,颤抖着手,按照苏风暖的吩咐,往叶裳的伤口上倒酒。 苏风暖就着酒水又给叶裳清洗了一遍伤口。 叶裳不知是被辛辣的酒给刺激醒了,还是如何,他悠悠醒转,刚睁开眼睛,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卿卿,沉声怒道,“出去。” 卿卿身子一颤,看向苏风暖。 “你看她做什么?我让你出去。”叶裳怒道。 苏风暖同时怒道,“你让她出去,谁来给我做帮手?你的伤口还没包扎。” 叶裳低头看了一眼,眸光有一瞬间凝然,须臾,他面色微缓,软了语气,低声不满地说,“你让一个女人看了我,该如何补偿我?” 苏风暖被气笑,沉着脸看着他,“将她嫁给你,以身相许,够了吗?” 叶裳嫌恶地摇头,“她就算了,拿你抵给我还差不多。” 苏风暖冷笑,“叶世子,容我提醒你,你的伤口还没包扎,地上扔的烂肉还能给你贴回去。” 叶裳顿时闭了嘴。 苏风暖又冷声说,“胳膊松开。” 叶裳摇头,“疼死了,不要。” 苏风暖冷眼瞅着他,“别得寸进尺,我的匕首能救你,也能砍断你的胳膊。” 叶裳低声说,“手臂僵住了。” 苏风暖抬脚踢了一下地面,匕首瞬间飞到了她手里。 叶裳嘴角动了动,慢慢地撤回了手。 苏风暖被他抱了许久,僵硬的身子终于能够活动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堆玉瓶,扔在了一旁,从中挑挑选选,择出三个瓶子,瓶塞依次拧开,对叶裳说,“躺好,给你上药。” 叶裳瞅着她,慢慢地躺下。 苏风暖将三个瓶子依次排开顺序,挨个倒出药粉,洒在了他的伤口上,之后,对一旁已经看呆了的卿卿说,“有干净的布吗?” 卿卿惊醒,摇头,小声试探地问,“衣服行吗?” “行。”苏风暖点头。 卿卿立即将自己的外衣脱了,递给了苏风暖。 苏风暖还没接过,叶裳便嫌恶地说,“不用。” 苏风暖冷眼瞅着他,“你没得选。” “那也不用。”叶裳强硬地看着她,“就是不用,你若是给我用这个,还不如杀了我。” 苏风暖又气又怒,“这件衣服可是上等的丝绸锦缎,你嫌弃什么?你以为你是容安王府的世子就了不起?还想不想活了?杀你如碾死一只蚂蚁。” “那你杀好了。”叶裳委屈地看着他,“才两年不见,你就忘了我不喜用别人用过的不干净的东西了?尤其是除了你之外任何女人的东西。” 苏风暖更怒,“既然如此,你身边还带着个女人出来游湖做什么?少装了。” 叶裳看着她,“以我的名声,出来游湖,不带女子,传出去不是很奇怪吗?” 苏风暖抿着嘴角,沉默片刻道,“可是如今你自己的衣服都湿了,我的衣服也湿透了,这里没有干净的布,你不包扎的话,难道就这样晾着伤口?伤口一旦化脓,你这一条胳膊就废了。” 叶裳看着她,“就用你的衣服。” 苏风暖沉下脸,“叶裳,你信不信,我真不管你。” 叶裳瞅着她,脸色有些郁郁,“我知道你有把衣服快速烘干的本事。” 苏风暖瞪着他。 叶裳伸手攥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眉头蹙紧,虚虚弱弱地道,“剔骨挖肉果然比吃人肉难受多了,你说是不是我以前吃的人肉太多,所以,如今因果报应,也让我自己挖掉自己的肉。” 苏风暖的怒气闻言哽在心口,看着他苍白的脸,失血过多虚弱的样子,放在一般人身上,生生剔骨挖肉,还不疼的如杀猪一般?可是他到如今都未吭一声,只昏过去了片刻而已。 她的怒意褪去了大半,绷着脸说,“你松开手,规矩些,我给你包扎,少胡思乱想。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些战死沙场的战士们的肉能救你一命,他们九泉之下也死得有功。” 叶裳扯动嘴角,露出笑意,“暖暖说得是。” 苏风暖没好气,“还不放开手?” 叶裳慢慢地放开了手。 苏风暖将卿卿的衣服递还给她,见她的脸比叶裳的脸还白,僵着胳膊伸手接过了自己的衣服,一双妙目看着叶裳尽是恐惧。她心下了然,叶裳吃过人肉,任谁听了,都会升起内心的恐惧。 可是别人只是恐惧他而已,没几人会去想,容安王和王妃当年被困战死,方圆十里,全是焦土,尸骨堆积成山的战场上,一个五岁的孩子,找不到吃的,就在死人堆里剜人肉吃,吃了许多天,才能保住性命。若不是父亲找到他,真不知他还能再坚持多少天。 她看着卿卿的眼神冷了几分,“你出去。” 卿卿这回没有丝毫犹豫,连忙跑了出去。 叶裳发出了一声轻笑,似嘲似讽。 苏风暖回头恼怒地瞪着他,“你故意说这些吓她做什么?她不过是红粉香楼里谋生计的弱女子。” 叶裳看着她恼怒的脸,轻而淡地摇头,低声说,“你也说了,她不过是红粉香楼里谋生计的弱女子,我故意说这个不是为了吓她,是为了让你心疼我而已。她是谁,与我无干。” ------题外话------ o(nn)oo(nn)o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蓄意谋杀 只是为了让她心疼? 苏风暖一噎,的确,他最会的就是以此来拿捏她,无赖至极,偏偏她最是受不住这个。两年八个月,他的无赖真是半点儿没改。 她沉着脸不语,脱掉了自己的外衣,催动功力,转眼便烘干了,转头见他浑身湿透,衣服贴在身上,板着脸抬手,也将他身上的衣服烘干,之后将自己的衣服撕裂成条,动作利索地给他包扎。 不出片刻,便包扎好了。 苏风暖看着他警告,“伤口太深,没愈合之前,只适宜静养,不宜走动,每日换三次药,七天后伤口愈合,便可以走动了。半个月后,应该能恢复的差不多。” 说完一句话,她转身向外走去。 叶裳见她走得干脆,低声说,“不知道是谁想要我的命,这么多年,今次还是第一回。” 苏风暖脚步一顿。 叶裳又低声说,“我不是没有带护卫,带了十二人,外加撑船的六人,偌大的画舫,我被射中穿骨钉落水时,没一个人来救。” 苏风暖转回头,皱眉看着他,“我看见你时,你身边可没什么护卫,只有一个美人。” “不是她动的手,穿骨钉是从水底下突然射上来,我没防备,才被射中落水。护卫们虽然没在船头,但是都在后舱船上的。”叶裳又低声说,“若是我猜得不错,他们如今应该都死在了这画舫上。你去看看。” 苏风暖绷着脸说,“我今日管你的事儿已经管的够多了。” 叶裳目光盈盈,“你以前也管,如今不差这一件。” 苏风暖哼了一声,转身出了画舫。最新最快更新 叶裳见她离开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苏风暖出了画舫后,便看到了那船家和小狐狸等在外面,卿卿趴在船沿呕吐。小狐狸见她出来,连忙跑到她身边,呜呜地叫。 苏风暖用脚蹭了蹭它的皮毛,以示安抚,小狐狸顿时安静下来。 船家走上前,担忧地问,“姑娘,叶世子怎样了?他没事儿?” 苏风暖吐了一口气,点头,“侥幸捡了一条命。” 船家欷歔,“谢天谢地,叶世子没事儿就好。” 苏风暖四下看了一眼,水面平静,她对船家说,“劳烦你进去照看他一下,我在这艘画舫上转转,看看可有其余的活人。” 船家听她的话说的惊心,但毕竟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了,知道叶世子出来不可能不带护卫,可是他落水时,卿卿喊破了嗓子,也没一个人出来救人,他点了点头,进了船舱。 苏风暖打量这座画舫,发现果然如叶裳所说,有前舱后舱,她走近后舱。门死死地从里面关着,她推不动,干脆一掌拍开,入眼处是十多具尸体,每具尸体的死相都是印堂发黑,显然都是中了剧毒。 她在后舱里走了一圈,蹲在了地面一块夹板上,挪开夹板,看到下面竟然还有一层,她探身向下看去,只见底下大概有半人高的底层,已经溢了满满的水,水上飘着五具尸体。 她脸色微变,立即直起身,快步出了船舱。 回到前舱,她冲进了舱内,见船家守在叶裳身边,立即对他说,“我们快离开这艘画舫,画舫底部有漏洞,溢水了,不出片刻,这画舫就会沉。” 船家面色大变。 苏风暖走到叶裳身边,喊了他一声,他昏昏沉沉,眉眼不睁,她伸手触摸,发现他竟然发了高热,顿时凝眉,扯过一旁的衣服给他披在身上,小心地扶起他,带着他向舱外走去。 船家随后跟着她走了出来,急急地道,“姑娘,我的船就在后面拴着,你刚刚救叶世子时,我怕船飘得远了,把你的小狐狸落下,便折回去把船划过来拴住了。” 苏风暖“嗯”了一声,带着叶裳向后面而去,走了两步,想起那个卿卿,对船家说,“你带上她。” 船家点头,连忙招呼吐得不知天南地北的卿卿,“姑娘,快随我们走,这画舫快要沉了。” 卿卿闻言大惊,“画舫要沉?” “没错,是要沉,快走。”船家看着她的样子,十分虚弱,连忙一把拖了她就走。 卿卿被拽着,脚步踉跄地跟着。 苏风暖来到后面,果然见那艘船停在那里,她立即带着叶裳跳上了船。 小狐狸随后跟着她跳了上去。 船家拖着卿卿,慢了几步也跳上了船。 几人刚上船,船家还没来得及去解拴在画舫上的绳子,那艘画舫顷刻间向下沉去。 船家大叫,“不好,绳子,绳子拴着了。” 苏风暖抽出匕首,手起刀落,拴着的绳子被斩断,这艘船脱离了画舫,画舫瞬间沉了下去。 船家大松了一口气。 苏风暖看着画舫须臾之间没入水里,无声无息,脸色微寒。 卿卿睁大眼睛,捂住嘴,似乎惊恐得想要尖叫,却没叫出声来。 苏风暖收回视线,带着叶裳进了船舱,同时对船家说,“老人家,不必回去了,择一个地方,就近停船。” 船家也意识到事情实在是太严重了,这显然是有人蓄意谋杀叶世子,连忙点头,前去支船。 苏风暖带着叶裳进了船舱将他放下后,又从怀里掏出瓶子,择选了一个,倒出一粒药,给他硬塞进了嘴里。之后,从腰间的香囊里拿出一支极小的玉萧,放在了唇边。 玉萧轻轻地细细地柔柔地响了两声,她便放下,将玉萧又放回了香囊里。 小狐狸蹦过来,伸出爪子拽她的香囊。 苏风暖伸手拍它,“这个不能玩。” 小狐狸住了爪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苏风暖又对它说,“你老实些,不乖的话,我把你扔水里去。” 小狐狸顿时收起了小眼神,怕怕地安分下来。 船家将船划到最近的地方,是一片山林,他在外面喊,“姑娘。” 苏风暖一把拽起了昏迷不醒的叶裳,出了船舱,看了一眼,点头,“就这里。”话落,她补充道,“你也跟我下来,此事非同寻常,你这生意怕是从今以后不能再做了,你若是信得过我,便先跟着我走,回头我给你安排营生。” 船家连忙苦着脸道,“小老儿还有一个老伴和一个傻儿子” “稍后出了此地,我便让人去接他们,一并给你们安排。”苏风暖果断地道。 船家咬了咬牙,扔了船桨,“小老儿听姑娘的。” 苏风暖又看向卿卿,“要想活命,你也要跟我走。” 卿卿白着脸,挣扎片刻,点了点头。 一行人下了船舱。 苏风暖对船家说,“将船沉下去,快。” 船家常年与船打交道,对于沉一艘船,做起来自然简单,他拿起船上的铁器,将船砸漏,又找了一块大石,船很快就沉了下去。 苏风暖见船沉下去之后,示意二人跟上她。 卿卿腿软,走不动,刚走几步便落了后,船家连忙又回去拽了她,快步跟上。 走了大约两盏茶,来到一处路口,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马车上有一个头戴斗笠的老者,见苏风暖来了,连忙掀起车帘。 苏风暖带着叶裳立即跳上了车,说道,“海叔,去柳开那里。” 海叔点头。 船家和卿卿见只有一辆车,车厢狭窄,有些犹豫。 苏风暖道,“都上来,快。” 船家再不犹豫,拖着卿卿上了车。 帘幕刚一落下,海叔便立马挥鞭,赶着车离开了此地。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东宫背后 马车上,叶裳昏昏沉沉,头歪在苏风暖的怀里,即便昏迷着依然眉头深锁。 船家和卿卿挤在角落里,尽量蜷着身子,不站地方去挤苏风暖和叶裳。 苏风暖沉凝着脸,想着谁要杀叶裳?这么多年他虽然荒唐无稽,但不曾听闻真把谁罪狠了想要他的命。 沉静中,卿卿小声开口,“姑娘识得叶世子?” 苏风暖打住思绪,抬眼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卿卿低声说,“今早,叶世子前来游湖,带了十多个护卫,他来的太早,所有画舫都没做营生,卿华坊的妈妈见是叶世子,便唤姐妹们出来作陪,叶世子不喜太多人跟着,妈妈便让奴家陪叶世子出游,另外派了六名支船人。” 苏风暖点头,“你们从岸边出发时是什么时辰?” 卿卿说,“是辰时整。” 苏风暖计算了一下,辰时她刚到灵云镇,正在衣裳铺子等着给小狐狸做衣服。又问,“都游了哪些地方?” “整个东湖都游过来了,叶世子似乎漫无目的,只想观景,上了船后,一句话都没对奴家说。奴家与他寻话说,他让奴家不要呱躁。”卿卿说,“快到响午时,便看到了姑娘的船,就是那时,叶世子突然落水了。” 苏风暖看着她,“你既然在他身边,可曾看见什么人从水下对他射中穿骨钉?” 卿卿道,“一个黑影,突然露出水面,之后一下子就没了,然后叶世子就栽到了水里。” “可看清了面貌?”苏风暖又问。最新最快更新 卿卿摇头,“那黑影太快了,奴家没看清。” 苏风暖对她道,“我前往后舱查看时,有十二名护卫中毒而亡,底仓夹层下,有五具支船人的尸体。” 卿卿立即说,“叶世子一共带了十二名护卫,支船的一共有六个人才对。” 苏风暖颔首,“那就是那一名船夫不知所踪了。”话落,对她问,“卿华坊应该是这东湖最大的画舫?” 卿卿点头。 苏风暖看着她,“这么大的卿华坊,没有强大的靠山在背后支持,不可能做到这么大。你们卿华坊背后的东家是谁?” 卿卿一愣,摇摇头。 苏风暖看着她微笑,“卿卿姑娘既然是卿华坊的头牌,怎么可能不知?头牌不是只靠美貌就能立得住的。今日有人要叶裳死,若非我和船家相救,叶裳死后,画舫沉船,你也必死无疑。” 卿卿脸色发白,见苏风暖虽然笑着,但眸光却无笑意,她挣扎片刻,低声说,“是东宫。” 苏风暖一怔,“东宫?” 卿卿垂下头,声音细若蚊蝇,“正是东宫,妈妈与东宫来往密切,去年画舫出了一桩事儿,官府找来,是东宫出面解决的,当时奴家正被牵扯了进去,否则奴家也不知晓是东宫,妈妈瞒得密实,对外不透露半丝消息。” “去年画舫出了什么事儿?”苏风暖又问。 卿卿低声说,“去年画舫也沉了一艘船,淹死了庆阳县守的独子,当时有七个姐妹在船上,都一同被淹死了。奴家是因为中途来了葵水,先乘打鱼的小船离开了,侥幸活了一命。但唯奴家一人活,自然牵扯了官司。” 苏风暖眯起眼睛,“当时一共死了多少人?” 卿卿道,“六十三人。” 苏风暖拧眉,沉船死了六十三人,其中还有庆阳县守的独子,自然是大案。东宫就这样压下了。今年却又出一桩命案,死的人若是容安王府叶世子的话,还能压得住吗? 皇上宠叶裳,他的死,自然不会不管。这样的事儿,定然压不住。 苏风暖低头看了叶裳一眼,他脸色潮红,依旧高热。落入水中,中了穿骨钉后剔骨挖肉,湿衣服没换,虽然他给烘干了,但湿寒之气也已经入体,发热也正常,但必须要赶紧退热,否则高热不退就会有性命危险。她对外面道,“海叔,再快些。我带着的人发了高热,必须尽快医治。” 外面无人应答,但马车立即快了。 山路颠簸,卿卿和船家身子几乎坐不稳,随着马车左右摇晃。 走了半个时辰后,马车进入平坦的路,才不颠簸了。 又走了两盏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的海叔下了车,撩开帘幕,指了指身后,示意下车。 苏风暖向外看了一眼,点点头,连忙带着叶裳跳下了车,匆匆向里面走去,同时不忘吩咐,“海叔,将他们二人先安排了。然后再派人去将船家的妻儿接过来。” 海叔点点头。 船家疑惑地看着海叔,“你不会说话?” 海叔又点点头,示意船家和卿卿跟上他。 船家看了一眼,只见回到了灵云镇,落脚在了一处小巷子里的一处宅院,从外面看,再普通不过,海叔在前面领路,他和卿卿跟在后面。 苏风暖进了院子后,来到一间房间,有小伙计闻信赶过来,看了一眼,惊道,“这是容安王府的叶世子,小姐您怎么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如今只有这里安全,我信得过。”苏风暖放下叶裳,对小伙计说,“柳开,我开一个方子,你立即去前面的药房拿药,赶紧熬了端过来。” 柳开见叶裳的样子,就知道受了重伤又引发高热了,连忙点头。 苏风暖很快就开了一个药方子,递给他,他拿了药方子,匆忙去了。 苏风暖看着叶裳,见他昏昏沉沉,极为难受的样子,便打了一盆冷水,用毛巾沾了冷水,拧干,放在他额头上。毛巾被他身体的热度传递,顿时热得烫手。 苏风暖换了几次毛巾,却难以缓解他身上的热度,她扔了毛巾,咬牙道,“来人,抬一桶冷水来。” 有人应了一声,不多时,抬进房间一桶冷水。 苏风暖拽起叶裳,将他放入了木桶里,一手支撑着他,让他左胸前的伤口不至于沾水。 不多时,本来是一桶冷水,竟然便得滚烫。 苏风暖伸手试试水温,水温已经灼烧她的手,她脸色难看地看着叶裳,他整个人如火烤一般,本就因冷水而引发,看来冷水不止不管用,还会催动他体内热毒来势汹汹,她将他拎出了木桶,见他衣服这回不用自己催动功力,很快就烘干了,她将他放回了床上,忽然想起什么,对外面喊,“小狐。” 小狐“嗖”地窜了进来。 苏风暖对它说,“将你的血奉献点儿,你是蓝火狐,对他体内的热毒有用。” 小狐不解,眨巴眨巴眼睛。 苏风暖伸手将它拎起来,豆蔻指甲划破它的爪子,小狐“嗷呜”一声,有血液流出来,苏风暖抓着它的爪子,掰开叶裳的嘴,往他嘴里挤血。 小狐疼的嗷嗷直叫,眼泪打圈圈,四只腿踢蹬。 “老实些,就一点儿而已,救了人回头我给你抓十只山鸡。”苏风暖宽慰它。 小狐依旧弹蹬,不干,疼死了,一百只山鸡也不干。 苏风暖对它瞪眼,却发现叶裳本来张开的嘴,似乎在品尝到了血腥味之后,又紧紧地闭上了,虽然昏迷着,面上露出嫌恶之色。 苏风暖捏他下巴,掰他嘴角,他却死闭着,无论如何也不张开嘴。 一个不情,一个不愿。 苏风暖放下嗷嗷叫的小狐,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给它伤了爪子上洒了些许药粉,血顿时止住了。 小狐控诉地看着苏风暖,一双眼睛写满坏人的意思。 苏风暖用脚踢踢它,“回头给你抓十只山鸡。” 小狐顿时收了不满,爪子的伤口本来小,苏风暖止血的药十分灵,抹上就不疼也不流血了。它顿时又蹦又跳地欢喜起来。 苏风暖用帕子抹了叶裳嘴角滴的血,骂道,“你如今高热触发了体内积存的热毒,都成这副德行了,还嫌东嫌西。就不该救你,让你死了算了。”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高热不退 柳开熬好药,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叶裳已经烧成了火炭,将床上的被褥快烧着了。 苏风暖喂他药,他紧闭嘴巴,苏风暖大怒,“这是药,不是别的,你再不喝,就等着见阎王去吧。” 叶裳这才张开了嘴。 苏风暖又气又笑,什么破人! 一碗药喝完,叶裳昏昏沉沉地抓住苏风暖的手,紧紧地攥着。 苏风暖想抽开,听他唔哝地喊“暖暖”,她抬眼看他,又听他喊“娘”,她动作一顿,看着他,见他又闭紧嘴巴,再不言声了。她沉默片刻,到底没松开手,任他攥紧,把碗放下,陪着他坐在了床头。 柳开站在门口,透过帘幕,向里面看了一眼,小声说,“小姐,刚刚海叔已经将那船家的妻儿接来了。” 苏风暖点头,问,“东湖现在如何情形?” 柳开压低声音说,“东湖如今炸开了锅,有人传叶世子乘坐的那艘画舫沉了,叶世子生死不明,官府的人已经去了卿华坊。” “你去打探一下,除了官府的人,还有什么人在找叶裳,多派几个人打探灵云镇方圆十里之内的动静,明的,暗的,任何都不要放过。”苏风暖道。 柳开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苏风暖有些疲惫地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却没睡意,想着今日的事情。最新最快更新 叶裳为何大清早地去了东湖游湖?千寒为何没在他身边跟着,只带了普通的护卫?湖底下撒的那片铁网从水绣上看来,不像是新的,到底是何人何时撒的网?而今日,什么人射中了叶裳穿骨钉,且穿骨钉上抹了剧毒?叶裳也不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挑连个暗器都躲不过的人,当时竟然没躲过,可见那人使用暗器的手法应该是极快,是个暗器高手。江湖上什么人暗器最厉害? 暗器伤人,落水,水下有铁网等着,然后画舫内无人下水去救,之后沉船 若不是她正好赶上,今日叶裳就死了。 这样周密的计划,寸步不失,算无遗漏,不像是一日两日谋划出的。 难道是有人知晓叶裳要来游湖,所以 对了,船家说,每年临近王爷和王妃祭日,叶裳都会来灵云镇,喜好吃东湖里的鱼,每年都会到东湖游湖。 或许,可以猜测,密谋早已经定下,就等着叶裳去东湖了。 叶裳若是乘着卿华坊的画舫死在东湖,牵扯出背后的东宫,以及去年的旧案,皇帝定然会大怒,问责东宫,太后趁机发难,月贵妃和太子难辞其咎。那么,这朝野就会摇上一摇,晃上一晃了。 想到此,她睁开眼睛,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京城果然不好,到处是阴谋算计。 叶裳攥着她的手忽然紧了紧。 苏风暖低头看去,见他依旧未醒,比她的手大一圈的手将她的手紧紧地包裹在手中,药力还没发挥,他的手滚烫,将她的手似乎都快要烫着火了。 她收回视线,低下头,嘟囔,“人都昏迷了,也不安生。” 说完这句话,她用力地抽了一下手,抽不出,只能又任他攥着,闭上了眼睛。 半个时辰后,叶裳依旧高热不退。 苏风暖睁开眼睛,皱紧眉头看着他,按理说,这么长时间,药效该发挥了。她在药方里放了一株紫木草,紫木草性寒,正对如今他的症状,可是难道紫木草对他身体的热毒也不管用?压制不下了?难道这么多年他身体对紫木草已经有了抗药性? 若是连紫木草都不管用了的话 她盯着他看了片刻,眸光闪过一丝挣扎,须臾,咬牙对外面喊,“柳开。” “小姐。”柳开在门口连忙应声。 “他依旧高热不退,药效无用,我运功给他祛热,你守在门口,不准离开,给我护法。”苏风暖吩咐。 柳开大惊,连忙应是,“小姐放心,我一步也不离开。” 苏风暖咬牙脱掉自己的外衣,因夏季衣服本就单薄,她脱下外衣后,只剩下了一件轻薄纱衣,她又咬了咬牙,将纱衣脱了,只剩下肚兜。之后,将昏迷的叶裳从床上扶起,扒掉了他上身的衣服,拿出一块绢布,即便他昏迷着,依旧给他蒙上了眼睛。 做好一切,将他摆正,双手对掌,与自己盘膝对坐。催动功力,有丝丝的寒气从她身体溢出,传递到叶裳的手心,同时,将他体内的热气,吸到她身体。 如此循环,反反复复。 一个时辰过去,叶裳身上没那么热了。 两个时辰后,苏风暖缓缓收了手,将叶裳勉强放躺在床上后,身子一软,也倒在了床上。 半个时辰后,苏风暖费力地抬手,穿好了衣服,又解掉了叶裳眼睛上蒙着的娟帕。她准备起身离开时,叶裳又拽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攥住。 苏风暖看着他,见他依旧昏迷着,脸色却不再潮红,十分苍白,唇角紧紧地抿着,呼吸渐渐均匀平缓,像是睡着了,但即便睡着,也不改执拗、倔强和无赖。 她收回视线,上辈子肯定欠他的,刚回京碰到他便让她不得安生。她嘟囔了一句,顺势躺在了他身边,实在累及,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她刚要睡着,柳开终于不放心,在外面喊,“小姐?” 苏风暖“嗯”了一声,对他说,“没事儿了,你该去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柳开试探地问,“那您” “我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苏风暖道。 柳开放心下来,离开了门口。 苏风暖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被饿醒,睁开眼睛,发现屋里漆黑一片,像是到了半夜。 她用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黑暗,转头去看叶裳,见他一双眸子睁着,正看着她,眸光清澈,亮如星辰。 苏风暖愣了一下,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叶裳的眼睛眨了眨。 苏风暖这才确定他是醒了,翻了个白眼,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有一个时辰了。”叶裳语气有些郁郁,“你睡的跟猪一样。” 苏风暖坐起身子,感觉睡的腰酸背痛,她抬手揉背,发现手还被他攥着,顿时瞪眼,“你才睡的跟猪一样?你郁郁个什么?我为了救你,给你退热,折腾的累死了,如今浑身疼,还不松手。” 叶裳慢慢地松开了手。 苏风暖捶了两下后背,恨恨地说,“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叶裳轻笑,“八辈子怎么够?” 苏风暖想抬脚踹他,刚伸出脚,看着他白惨惨没一点儿血色的脸,只能不甘心地顿住,抬脚下了地,前去掌灯。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由人作践 她掌上灯,屋中顿时亮了。 叶裳看着她,低声说,“你与我都同床共枕了,以后看来只能嫁我了。” 苏风暖嗤笑,“我在江湖上跑的那些年,与很多人都同床共枕过,难道都嫁?” 叶裳眼睛眯了眯,“都哪些人?” “告诉你做什么。”苏风暖收回视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仰脖,全都灌进了嗓子眼里。 叶裳看着她皱眉,“粗鲁。” 苏风暖放下杯子,被气笑,“养在深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千金小姐举止文雅,不会粗鲁。但她们可从水里的铁网下救不出你,也从沉湖的画舫里带不出你,更不会对你剔骨挖肉用医术将你从鬼门关外带回来。” 叶裳笑容漫开,“这样说来,粗鲁还是好事儿了?” 苏风暖哼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叶裳立即喊住她,“大半夜的,你要去哪里?” 苏风暖头也不回,“我饿了,去找饭吃。” 叶裳看着她要出门的背影,在她身后道,“我也饿了,顺便给我找些来。” 苏风暖脚步在门槛停住,回头看着他,“这里是小门小户,只有粗茶淡饭,叶世子金身贵体,吃得消吗?” “粗茶淡饭也好过人肉。”叶裳道。 苏风暖顿时气得跺脚,“叶裳,你再对我提人肉两个字试试,我立马将你扔出去。” 叶裳笑看着她闭了嘴。 苏风暖见他乖觉下来,恼怒地转身,出了房门。他说对了,八辈子怎么够?这个无赖! 苏风暖刚踏出房门,柳开便从不远处的偏房出来。 她看了一眼天色,问,“柳开,你怎么还没睡?” 柳开道,“我想着小姐睡醒了一定会饿,便等着小姐呢,厨房有做好的饭菜,留在锅里,此时早凉了,我去给小姐热。” 苏风暖摇头,“我自己去热就行,你快去睡。” “我不困。”柳开摇头,压低声音说,“您让我打探的事情,打探到了,官府的人在找叶世子,派人下水搜救外,容安王府的人也在找叶世子,国丈府的小国舅就住在灵云寺,听闻消息后,也带着人下了山,如今也在东湖搜找。” “哦?”苏风暖挑眉,“这是明里,暗中呢?除了东湖,别处可有动静?” 柳开低声道,“有人似乎暗中在找您带来的那个船家和那艘船的下落。” 苏风暖不出所料地问,“什么人?” 柳开摇头,“如今还不清楚是什么人,好像不止一人,像是一个组织,行事缜密,不露痕迹,皆蒙着面。已经查去了船家的家里,发现没人,便立即离开了。对方应该不是善类。咱们的人怕暴露,没敢轻举妄动,以免被人查到蛛丝马迹牵连小姐。” “不轻举妄动便对了。”苏风暖点头,“继续密切关注着动向就是,叶裳在这里的消息,不要往外透露。”话落,她冷笑道,“是牛鬼,还是蛇神,静静等着,早晚有藏不住的时候,事关东宫,我们用不着赔进去。” 柳开颔首,打住话,“小姐去房里等着吧,我热好后给您端过去。”话落,忽然想起叶裳,又问,“叶世子醒了吗?” “醒了。”苏风暖道。 柳开向屋里看了一眼,小声问,“听说叶世子对于饭菜极其讲究,热一遍的饭菜跟剩的一样,叶世子会不会不吃?要不要我喊醒厨娘,做新的?” “他到这里就不讲究了,有什么吃什么。”苏风暖道。 柳开点点头,连忙去了。 苏风暖转身回了屋。 叶裳已经起了床,一手捂住左胸口,一手慢慢地端着水在桌前喝,见苏风暖回来,对她说,“我的伤口该换药了吧?” 苏风暖点点头,“先吃饭,吃完饭给你换。” 叶裳摇头,“先换,不舒服得很。” 苏风暖白了他一眼,“毛病。”话落,挥手赶他,“那你去躺好。” 叶裳点头,又去了床榻上躺好。 苏风暖扯了他本就没好好穿戴的衣服,见伤口污血一片,虽然用了上好的药,但当时在船上,包扎简单,后来他又发高热,她给他祛热,折腾一番累得睡着了,便没管他伤口。如今这伤口有化脓的趋势,她立即道,“你躺着别动,我去找药箱。” 叶裳点点头,“顺便给我找一身干净的衣服。” 苏风暖看着他,“要求真多,如今大半夜的,你让我上哪里去给你找衣服去?我的衣服还脏着呢,你将就着吧。” 叶裳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苏风暖出了房门,去了厨房,找柳开拿了钥匙,去前面药房找了药箱,拿着药箱回来时,正赶上柳开端了饭菜从厨房出来,她问道,“柳开,你有干净的没穿过的衣服吗?” 柳开问,“是您要换吗?” 苏风暖摇头,“叶裳。” 柳开道,“我没有,但是却有新的没穿过的男袍,是给小姐您预备的。叶世子比您高,怕是穿不下。如今的衣裳铺子早关门了,买也买不来。” “那算了,让他将就着吧,明早衣裳铺子开门后,给他买两身回来。”苏风暖道。 柳开点点头。 苏风暖拿着药箱进了屋,柳开随后端着饭菜跟了进来。 叶裳躺在床上,看了看柳开,没说话。 苏风暖打开药箱,给叶裳换药重新包扎。 叶裳看着她,“两年不见,医术又精进了,胆子也更比以前大了,剔骨挖肉眉头都没皱。” 苏风暖哼了一声,“没有叶世子荒唐无稽风流成性的名声传的大。” 叶裳道,“荒唐无稽我承认,风流成性就是冤枉我了,我身边只有大白和新收服的小狮。”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许灵依身上的病怎么来的?别说跟你没关系。” 叶裳笑意收起,嘲讽道,“满京城的桃花、杏花、梅花、莲花、梨花、菊花、月季、牡丹、芍药等等都算上,见了我都绕道走。只有这么一朵青不青,红不红的草,不知道哪只眼睛觉得我好了。她要以身为我试毒,我又有什么办法阻止得了?” 苏风暖冷笑,“草?京城三美之一,国丈府的小姐,比牡丹都金贵,哪里是草了?以身给你试毒,你有什么不满?” 叶裳看着她,“自然不满,因为她不是你。你若是对我以身试毒,我求之不得。” 苏风暖手下用力地将药粉敷在他伤口上,听他“咝”了一声,她道,“你少做梦吧,我恨不得躲你远远的。” 叶裳轻笑,眸光却不见笑意,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是啊,你恨不得躲我远远的,所以,两年八个月都不来京城。若不是太后和皇上要对你赐婚,你怕被赐个歪瓜裂枣,死都不回来。任她许灵依还是别的女人,你就由得别人作践我。” 苏风暖一噎,被气笑,“叶裳,人家爱慕你心仪你,甘愿为你试毒为你受苦,什么叫作践你?脑子进水如今还没被控干吗?多少人恨不得被许灵依这样作践。” 叶裳冷哼,“多少人也不是我,你快些给我换药,别提她了,没得扫兴。” 苏风暖又一噎。 叶裳看着她被气红的脸,忽然眸光微动,冷色褪去,笑吟吟地问,“暖暖,你这么在意传言和许灵依,是不是对我” “不是。”苏风暖痛快地打断他的话,纱布和缠带系好最后一个结,包扎好之后,她拍了拍手,转身走向饭桌,没好气地道,“吃饭了,一会儿饭菜凉了没人给你热。”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因色忘智 叶裳用一只手拢了拢衣服,慢慢地从床榻上起来,走到桌前坐下。 苏风暖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也不等他动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叶裳盯着她看了片刻,扶额长叹,“真是不忍直视。” 苏风暖白了他一眼,没理他。 叶裳慢慢地拿起筷子,将饭菜打量了一圈道,“怎么好菜都在你那边?我这边全是素的?” 苏风暖道,“你不宜吃太荤,伤口不好愈合。” 叶裳又叹了口气,“失血过多的人不是应该大补吗?” 苏风暖扁嘴,“别小看你面前的素菜,应该是柳开特意为你准备的,都是放了药材的药膳,比荤食费事多了。补也不能过度,要合理搭配。” 叶裳夹了一口面前的菜,点头,“确实有一股药味,若不是剩下的,更好吃了。” “大半夜的,有的吃就不错了,讲究什么?”苏风暖轻哼。 叶裳点点头,闭上了嘴。 苏风暖看着他吃相温雅贵气,如名贵的波斯猫,她吃饭就是为了不饿肚子,而他吃饭像是饭如美人,入口即享受。她不满地嘀咕,“就你这样的,放在江湖上的大染堂里,大锅饭一起吃,你肯定是抢不着的那个。” 叶裳摇头,“那可不一定。” 苏风暖看着他,“你为什么大清早去东湖游湖?还没带着千寒?只带了十多个普通护卫?” 叶裳筷子一顿,抬眼看她,“你想知道?” 苏风暖挑眉看着他,“你知道不知道外面如今是什么情形了?官府的人,你容安王府的人,国丈府的小国舅,还有一批不明身份的人,都在找你。东湖快被掀翻了。” 叶裳点头,“没人找我才奇怪了,我好歹是容安王府的世子。” 苏风暖看着他嘲笑,“是啊,容安王府的叶世子,多大的一块香饽饽,你若是死在东湖,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儿,天都能因此塌了。” 叶裳轻笑,“你这样说原也没错。” 苏风暖翻白眼。 叶裳看着她道,“我听说到了农庄后,王夫人带着你学账本,想着以你的性子,顶多支撑两日便待不住会跑出来。灵云镇有三景,你首选便是东湖。我一大早上去东湖游船,便是为了等你。” 苏风暖拿眼睛剜他,“等我做什么?” 叶裳瞅着她,“你两年八个月才来京,回京这么久都不来见我,难道我不该去等你?” 苏风暖一噎,“我为什么要见你?” 叶裳放下筷子,神色郁郁,“你果然没良心,良心都被小狗吃了。” 苏风暖被气笑,也放下了筷子,“我懒得与你掰扯这个,你既然是去等我,那为什么不带上千寒?去年卿华坊沉了一艘船的事儿,你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那难道不是前车之鉴?若是连这点儿防备都没有,你在京城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叶裳揉揉眉心,“你没听说过因色忘智这句话吗?” 苏风暖瞥他,“没听说过。” 叶裳叹了口气,“看来你这两年八个月也没大长进。话落,道,“千寒被我派出去找药了。” “什么药?”苏风暖问。 “凤灵草。”叶裳道,“眉山的悬崖边长了一株,等了三年,该熟了。” 苏风暖看着他,“是因为紫木草对你已经失去了效用?只能转而找凤灵草了?” 叶裳轻轻“嗯”了一声。 苏风暖闭口,不再言语。 叶裳看着他,“你用什么办法给我退的热?” 苏风暖又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饭菜,头也不抬地说,“寒玉佩,吸走了你身体的热气。” 叶裳看着她,“寒玉佩?哪里来的?” 苏风暖道,“从北周二皇子楚含手里夺来的。” 叶裳皱眉,盯着她看了半晌,说,“随便拿男子的玉佩不好。” 苏风暖又被气笑,抬头瞪了他一眼,“谁随便拿了?若不是寒玉佩能压制你体内的热毒,你早就去见阎王了。”顿了顿,又道,“谁说寒玉佩是他的?飘零花的寒玉佩是古物,传了几千年了,落到了他手里而已。” 叶裳唇角微勾,“这么说你拿他的玉佩,是为了我了?” 苏风暖轻哼,“谁为了你?我看着好,夺了过来,恰巧如今派上用场,救了你而已。” 叶裳轻笑,“说得也对。” 苏风暖不再言语,心里微郁。 叶裳看着她,“去年卿华坊沉船之事我知晓,但没想到今年瞄在了我身上而已。看来有人已经坐不住了,急着要把东宫拉下马,不惜对我下狠手。” 苏风暖瞪着他,“你也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那个对你射出穿骨钉的人,是个暗器高手?你看到了他的样子没有?” 叶裳微叹,“蒙着面,没看清,只看到了一双眼睛。他的暗器的确高明,但我若是寻常情况下,也不是不能躲开,只是当时我在看你,失神之下,没躲开暗器而已。” 苏风暖一时无言。 叶裳看着她微笑,“既然有你在,我无论如何也死不了,鬼门关里也能被拽回,还怕什么?” 苏风暖嗤笑,“承蒙叶世子看得起我,阎王爷哪天看不惯你,真把你拽地下去,你可别找我。受不起你。” 叶裳轻笑,“阎王爷若是拽我,我一定也把你拉下去。” 苏风暖又瞪了他一眼,扔了筷子,站起身,动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没好气地说,“你一只手也能做一副画像?将那个对你射穿骨钉的人模样给我画出来,我看看。” 叶裳点头。 苏风暖将碗筷收起去厨房,回来时,见叶裳正坐在桌前提笔做画像。 她站在他身边,看他画出了当时那蒙着黑面巾的男子从水里露出头对他射穿骨钉的样子,那男子只露一个头和一只胳膊,一双眼睛。 叶裳画完后,对苏风暖道,“就是这样,能查得出来吗?” 苏风暖拿起画像,眯着眼睛看了片刻,冷笑,“原来是他。” “谁?”叶裳扬眉,“你认识?” “这个人,在江湖上人称水上怪客,姓易,叫易焰,都叫他易疯子。”苏风暖道,“使得一手好暗器,最著名的暗器是毒蜂针。他在江湖上靠杀人越货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为生。有一个相好的,叫风美人。让他杀人,非万金不请。看来背后之人真是下了血本让你死。” 叶裳看着她,“就靠这么一个人头,你是怎么认出他的?” “他的手,左手食指是断指,而且骨节粗大。这个是多年前风美人给剁的,剁完之后,不解恨,又给咬了。才会如此。”苏风暖放下画,看着叶裳,“那么短的时间,你没躲开暗器,到是将人家的断指看的清楚,这样便省了查他的工夫了。” 叶裳欷歔地看着她,“单凭这样的画像,你就认出了他,看来这么多年在江湖上也不是只顾着玩了。” 苏风暖哼了一声。 叶裳奇怪地道,“当时,我落下水时,他立即便走了,若是当时再给我补一刀,我必死无疑。他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是不应该干没把握的事儿吗?比如,如今我就被你救了,没死成。” 苏风暖瞥了他一眼,“谁知道呢,估计是看你长的美,没舍得补一刀。” 叶裳一噎,对她黑下脸,“难道不是因为他看见了你?怕你找他麻烦,才赶紧走了?” 苏风暖抬手,对画像上那只胳膊划了划,眯着眼睛,眼底冷意深深地道,“是吗?那算他识相。我本来觉得他还是死了的好,免得再对别人用如此歹毒的穿骨钉。如今你这样一说,我就网开一面,把他这只胳膊砍了送给风美人下酒好了。” 叶裳闻言扭头看着她,眸光凝定满片刻,溢出丝丝缕缕笑意,浅浅又深深,也眯了眯眼睛,懒洋洋地笑着说,“暖暖虽然惯与人打架,但素来不轻易伤人,如今要砍他一只胳膊,这样为了我,若是传扬出去被人知道,你就不怕让人大为揣测你与我有瓜葛?”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最是护短 苏风暖闻言瞪了叶裳一眼,将画像上的那只胳膊用指甲划掉,画像上的胳膊与画像上的人顿时分体了。她满意地看了一眼,将两张纸捏在手里,不答他的话,向外走去。 叶裳一把拽住她,“别告诉我你现在就要去砍掉他的胳膊。” 苏风暖回头瞅了他一眼,“杀鸡焉用宰牛刀,他还不够格让我出手。” “是啊,暖暖手中的剑怎么能用来宰鸡?太抬举他了。”叶裳轻笑,看着她,“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苏风暖拍掉他的手,“有什么好回答的。” 叶裳生生地挨了她一下打,拽着她的手不松,“你一会儿还回来陪我。” 苏风暖瞪着他,“别得寸进尺,如今你好好的,用不到人照顾了。再耍赖皮,信不信我现在就赶你出去。” 叶裳慢慢放开她,“那你别丢下我离开,我身上的伤口非你不治,你明天还要给我换药。如今世风日下,大夫们都不好好学医术,庸医害人者比比皆是。” 苏风暖无语,轻哼了一声,没反对,出了房门。 叶裳坐在桌前,看着她去了院子里,那叫柳开的小伙计还没去睡,正等着她。只见她将手中的两张画纸递给他,对他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太低,他听不清,柳开点点头,拿着画纸走了。她转身去了不远处的一间房间,连灯都没点,就睡去了,可见真是累得很了。 他无困意,就那样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浓浓的夜色,夜色再深,也掩不住他眉眼溢出的笑。 她自小便爱往外面跑,江湖之大,她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 她有很多缺点,比如懒惰、嘴馋、刁蛮、任性、喜欢打架、喜欢打劫、喜欢热闹的地方,行事全凭自己喜欢,等等,数不胜数 但她也有一个优点,比如最是护短。 两年八个月她不来京城的日子里,他日夜煎熬,派人打探消息,却查不出丝毫,即便去江湖茶馆,也不能从说书人口中多听到她的一丝消息。她似乎在江湖上失踪了,他不知道她这两年在外都干了什么。 陈述、沈琪、齐舒等人一直不明白江湖茶馆有什么好,那里的茶水干涩难咽,他却总是喜欢去喝茶,嘲笑他是不是不想做世子了,羡慕江湖人,也想去做行侠仗义的大侠。 他用不着跟谁解释原因,喜欢去就是喜欢去。 有时候,他几乎会忍不住去想,她怕是永远再不回来了,再不进京了。但他更不会忘,她还有一个跟他一样摆脱不掉的身份——苏府小姐。 基于这个身份,总有一日,她会回京。 若是他猜测得不错,她刚刚便是让柳开派人将那副被她指头划开的画像送去给风美人了。用不了两日,江湖茶馆里应该又出了江湖上最新的消息,便是易疯子被人砍了一只胳膊,砍他胳膊的人是他的老相好风美人。 正如她所说,易疯子还不值得她亲自动手,交给风美人,风美人即便有天大的不愿意,不想动她的老相好,但更不敢驳她而护着易疯子。 至于原因,估计很少人能够打探得出是因为他。 但即便是很少的那一部分打探得出,也足够震动半个江湖了。毕竟,能打探得出的,在江湖上的地位都举足轻重,更是对她脾气秉性十分了解,她若非被人得罪得狠了,从不会去要人命,更不会轻易卸人胳膊腿。 这些年她在江湖上的地位,他从来不怀疑能一言九鼎,动动手指头,就能翻云覆雨。哪怕江湖上最恶的人,也不敢得罪她,没人敢得罪她。否则,不会她一句话交代下去不准泄露她的行踪,便使得他用尽办法,两年八个月,在江湖上也打探不到她一丝消息和蛛丝马迹。 她能把江湖密封成她自己手里的网,任谁都捅不破。 如今,她要卸掉易疯子一条胳膊,这样的行径,这几年来是第一回。焉能不让有些人揣测?可是她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应该是真正的怒了,所以,不怕人揣测她与他的关系?哪怕被朝中人闻到些什么风声彻查也不怕? 是否说明,她心里还是如两年八个月前一样?护着他的心从未改?她还是她,从未变? 他想着想着,嘴角的笑意便怎么也收不住了,不由得笑出声。 小狐狸在他的笑声中醒来,睁开睡的迷糊的眼睛瞅着他。 叶裳发觉一道视线,慢慢地转过身,看着小狐狸,小狐狸的眼睛在灯光下如天海一般蓝澈,他看了一会儿,对它招手。 小狐狸看看叶裳,又低头瞅了瞅自己的爪子,然后,对他呲牙,露出凶相。 叶裳眯起眼睛,收了笑意,对它道,“你不过是她养的宠物而已,最好别得罪我,否则以她对我的在意,别说放你点儿血,就是杀了你给我炖着吃,也能做得出来。” 小狐狸身子颤了颤,缩回脑袋,然后,又不服气地用蓝眼睛瞪着他。 叶裳对他挑眉,“你不信?” 小狐狸呜呜两声,站起身,尾巴甩了甩,四下嗅了嗅气味,“嗖”地跑出了房门,向苏风暖所住的房间跑了去。 叶裳看着小狐狸用爪子挠门,挠了一会儿,苏风暖困歪歪地从里面给它打开门,任它跑了进去。房门再次关上。他脸色微郁,挥手熄了灯,也去了床上。 第二日,苏风暖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她先是让人抬了一桶水进屋,沐浴梳洗之后,换上了柳开给她准备的干净衣服,才神清气爽地出了房门。 柳开等在门外,见她出来,压低声音说,“小姐,昨夜将东西已经给风美人送去了,回来的人说风美人收下了,什么也没说。” 苏风暖点点头。 柳开又小声道,“今日早上,官府从东湖里将那艘画舫打捞出来了,同时还打捞出了另一艘船,也就是船家的那艘。那画舫里的尸体也被官府捞上来了,如今送去验尸了。据说此事已经惊动了京城,皇上那里估计已经得到信儿了。” 苏风暖颔首,“外面如今是什么风声?” 柳开低声道,“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大多数人猜测,叶世子十有遇害了。东湖太大,官府的人还在继续打捞。国丈府的小国舅不相信叶世子遇害,吩咐人在灵云镇附近查找线索呢。” 苏风暖道,“许云初不愧是许家最器重的子嗣,通过蛛丝马迹就能看出些眉目。” 柳开向叶裳的房间看了一眼,“小姐,您是什么打算?让叶世子一直在这里养伤吗?” 苏风暖想了想,道,“稍后我问问他,再定。” 柳开点点头。 苏风暖来到叶裳的房间,叶裳正坐在窗前,桌子上摆着饭菜,他面前的碗碟空着,显然他还没吃,饭菜纹丝未动,已经凉了。 柳开随后跟来,小声说,“我将饭菜去热热,叶世子说要等着小姐,早饭也还没吃。” 苏风暖点点头。 柳开将饭菜收拾下去热了。 苏风暖没进屋,靠着门框,看着叶裳,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应该是柳开今儿一早给他买的,他脸色还是失血过多的苍白,但人却稍微有了些精神,阳光从窗外打进来,照在他的身上,他闲闲散散地坐在那里,如富贵人家养的一株金贵玉兰,雅致清华。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店铺再遇 这副容貌,真是祸害! 苏风暖看着叶裳,心里腹徘了一句,用手拢了拢因为沐浴还没哄干的头发,见他看来,对他问,“京城已经得到消息了,外面因为你的事儿已经翻塌了天,你是什么打算?” 叶裳看着她蹙眉,“怎么穿男人的衣服?难看。” 苏风暖瞪他,“我常年在外面跑,为了方便,时常穿,难看你可以不看。” 叶裳一噎,有些嫌弃地撇开脸,对她说,“没打算。” 苏风暖挑眉。 叶裳道,“翻塌了天也没什么不好,东宫不适政,早晚落马,如今不如给他一个警醒。” 苏风暖看着他,“东宫落马,朝野倾覆,危江山之大害,有什么好处?” 叶裳转回头,看着她,淡淡道,“那也比江山基业传在一个不适朝政的国君身上,外戚夺政,改朝换代来得强。至少,东宫没有了,还有别的皇子继承。总之姓刘,姓不了别姓。” 苏风暖闻言失语,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他父亲保的就是南齐江山,若是换了姓,也就改朝换代了,南齐也就不是南齐了。她道,“那你就在这里住着了?” 叶裳点头,看着她,“暂时先住两日再说,不过你不能离开,在这里陪我养伤。”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 吃过午饭,苏风暖给叶裳换了药,在他郁郁的脸色下,出了院门。 外婆不是她娘,她一日不回去,她还能坐得住,若是再多的话,她便会发动人找她了。她总不能让人知道苏府的小姐与叶世子一同失踪了。那么以叶裳的身份和她的身份,麻烦可就大了。 路过昨日给小狐狸做衣服的衣裳铺子,小狐狸拽住苏风暖衣角,说什么也不走了。 苏风暖想着昨日一通折腾,这小东西身上的花衣服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如今这是拽着她再买,她有些好笑,走进了衣裳铺子。 还是昨日的那个小伙计,见她来了,愣了愣。 苏风暖对他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小伙计摇头又点头,“姑娘今日穿了男装,险些认不出。”话落,他四下瞅了一眼,铺子里没人,他连忙走到近前,悄声说,“姑娘,你这是又来给你的小狐狸买衣服?” 苏风暖点点头,“昨天那件丢了。” 小伙计压低声音说,“今儿一早,有人来询问,是否见过一个姑娘和一个穿着花衣服的小狗。我觉得来人像是京城方向来的,便没敢说见过姑娘。” 苏风暖“哦?”了一声,“有人找我?” 小伙计点头。 “你描述一下是什么样的人?”苏风暖道。 “像是谁家的护卫,腰牌上画着麒麟图。”小伙计想了想,将大致样貌描述了一番,说,“只有一个人,很年轻。” 苏风暖闻言笑了笑,“我认识他,没事儿。” 小伙计松了一口气,“原来姑娘认识啊,吓了我一跳,昨日东湖据说沉了一艘画舫,上面坐着容安王府的叶世子。你听说了吗?” 苏风暖点头,“听说了。” 小伙计叹气,“叶世子年纪轻轻的,佛祖保佑,他一定没事儿。 苏风暖含笑看着他,“你与他非亲非故,不认不识,保佑他做什么?” 小伙计摇头,“姑娘说这话就错了,叶世子可是容安王和王妃唯一的子嗣,他若是真出了事儿,容安王府的血脉可就绝了。王爷和王妃是为了保家护国而死,没有当年的王爷、王妃拼死而战,沙场饮血,也就没有如今咱们南齐百姓的太平了。叶世子可不能死。” 苏风暖坐下身,笑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死不了。” 小伙计嘿嘿一乐,“姑娘说的对。”话落,他连忙问,“还做昨日那样的衣服?” 苏风暖看了一眼小狐狸,想着昨日她是带着小狐狸大摇大摆地出的城,不少人都看见了。今日她穿的是柳开给她准备的男装,虽然没特意易容,但若不是跟她接触深的如小伙计这样的人,也识不出她,小狐狸自然不能再穿昨日的衣服了,她道,“不要了,换个样子。” “那是姑娘挑一种布料,还是让小狐狸自己选?”小伙计问。 苏风暖扫了一眼,伸手从一堆摆着的布料里够下一块大红花的布料,转头问小狐狸,“这件?” 小狐狸见虽然没昨日它自己选的那件花碎繁杂,但这大红花也好看,脑袋高兴地点了又点。 苏风暖对小伙计说,“做整身的,脑袋和尾巴都给它套上。” “好嘞。”小伙计拿着布料去后面了。 苏风暖坐在椅子上等着,小狐狸在她身边又蹦又跳。 不多时,小伙计从后面出来,给她沏了一壶茶。苏风暖刚喝了一口,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正是那日她在山林里遇到的年轻男子。 那人进来,看到苏风暖,愣了愣。 苏风暖笑着对他打招呼,“许公子,好巧。” 那人露出微笑,眸光中染上一丝惊喜,“又遇到姑娘了,还真是巧的很。” 苏风暖倚着柜台问,“许公子来做衣裳?” 那人摇摇头,“是有件事情,过来查查。” 苏风暖挑眉,“这衣裳铺子能查什么事情?”话落,她看着一旁的小伙计,笑吟吟地说,“这位许公子与京城国丈府是一家门第,你这衣裳铺子是犯了事儿吗?今日劳烦许公子亲自来查了?” 小伙计连忙摇头,“没有啊。”话落,他紧张地看着男子,“这位许许公子,您有何事要查?” 男子笑道,“你别害怕,别听这位姑娘吓唬你,你这衣裳铺子没犯事儿。”顿了顿,他道,“我只是问你,可见过一位姑娘和一只穿了花衣服的小狗?” 小伙计面色一变,看向苏风暖。 苏风暖顿时笑了起来,伸手敲他,“你看我做什么?我虽然是个女子,但我身边这只可不是小狗,是只小狐狸。” 小伙计连忙揉头,“姑娘怎么打人啊?” 苏风暖看向男子,揶揄地道,“许公子又对哪家的姑娘有非分之想了?竟然追着查。” 男子失笑,看着她无奈地摇头,“姑娘说笑了,是昨日有人看见一个女子和一只小狗也在清早去东湖游湖了。昨日东湖里沉了两艘画舫,一艘里面坐着容安王府的叶世子,一艘是那位姑娘所坐。两艘船沉船的地方距离的不太远,一艘则是沉入湖底中心,一艘是沉在岸边,像是故意被人凿坏,船家和他的家人以及那位姑娘和那只小狗,至今都没下落。叶世子带的护卫都死了,他至今生死不明。所以,我猜测,那位姑娘与沉船之事,脱不开干系。” 苏风暖点头,“原来是这样,我也听说了。”话落,她看向小伙计,“你看到了吗?赶紧告诉许公子。找人要紧。” 小伙计看看苏风暖,又看看男子,半晌后,摇摇头,“不曾见过,公子再去别处问问。” 男子叹了口气,“问了好几处,都说不曾见过。”话落,他拿出那件小狐狸丢掉的花衣,“这样的布料,很多衣裳铺子都有,也说明不了什么。除了这个,再没别的线索了。” 小狐见到他手中的花衣,立即要扑上前去抢。 苏风暖一巴掌将它按住,怒道,“小东西,那不是烤鸡。” 小狐狸呜呜两声,疼的不敢动了。 小伙计看着苏风暖,腿软了软。 男子笑道,“看来它喜欢我手里的这件衣服?”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那算是衣服吗?顶多算是个布筒子。”话落,她安抚小狐狸,“好啦,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做一件漂亮的,比这件漂亮十倍。”话落,她扫了一眼满铺子的布料,一指那块大红花的布料,对小伙计说,“就它,给这小东西做一件,赶紧的。” 小伙计已经说不出话了,连连点头,又扯了一块大红花的布料,送去了后面。 苏风暖回头看着男子,挑眉,“许公子与叶世子的关系很好吗?不惜劳苦奔波找他?” 男子笑着道,“我正巧在灵云寺,听说了此事,不能不管。”话落,他没急着走,也跟着坐了下来,对苏风暖笑道,“上次姑娘没告知名姓,如今又遇到了,姑娘该告知在下名姓了?总不能以后再见,在下一直姑娘姑娘的称呼,连名姓也不知。”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马下救人 告知名姓?她能说她就是苏风暖吗?尤其他就是国丈府的小国舅许云初。最新最快更新 苏风暖忽然觉得好笑,若是他有一天知道了她就是苏风暖,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但至少不是现在让他知道。她心思微转,笑吟吟地看着他,四两拨千斤,“我也只是知道你姓许而已,也没问你姓名,还不是一样见面聊天?姓名有什么打紧?” 许云初失笑,刚要说什么,外面有人急匆匆走了进来,他打住了话。 那人做护卫打扮,进来之后,恭敬地喊,“公子。” 许云初看着他,“是不是有了什么新发现?” 那人左右看了一眼,靠近许云初,对他耳语了两句。 许云初皱眉,“竟有这事儿?” 那人点点头。 许云初面色沉凝,对他摆摆手,那人退出了衣裳铺子。他转头看向苏风暖,“苏姑娘,多谢你的紫木草。你不告知姓名在下便不问了,但若是在下要找姑娘的话,不知怎么找?” 苏风暖笑看着他,“你找我做什么啊?一株紫木草是不是不够?” 许云初摇头,“不是因为紫木草,是觉得与姑娘有些缘分,所以” 苏风暖笑看着他,“我常年在江湖跑,有些缘分的人多的用东湖的水都盛不过来。难道每个人我都要告知如何找我?那我岂不是要麻烦死?”话落,她笑吟吟地道,“许公子还是赶紧去做正事儿吧,别耽搁了。” 许云初无奈,笑道,“姑娘真是特别。”话落,他起身告辞,“姑娘在乞巧节之日会出来看乞巧会吧?希望在乞巧会能再遇见姑娘。” 苏风暖洒脱地摆手,“我就在这灵云镇,说不定用不到乞巧会就会再见了,许公子快去忙吧。” “也是。”许云初笑着拱手,出了衣裳铺子。 苏风暖目送他离开,想着风美人动作可真快,这么快就给她处置了她的老相好易疯子,不愧是能在江湖有一席之地的风美人。不过,许云初是国丈府的小国舅,按理说,不是特殊情况,朝廷从不会介入江湖之事,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廷中人也看不惯江湖人的行事作风,认为上不了大雅之堂,向来不关心。尤其是高门府邸里真正的贵戚公子,更是不屑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可是许云初竟然这么快就有人给他禀告江湖上最新发生的事儿了,说明什么? 他和他的护卫不知道她能在十步之内听音入耳,白送给了她这么一个发现。 许云初对江湖之事看起来极其关注,第一时间知晓,应该是在江湖上有耳目。 国丈府的小国舅,对江湖之事了如指掌,介入江湖,为了什么? 她眉头轻蹙,一时间心思打了无数个转圈。 小伙计从后面悄悄探出头,看了一眼,见只有苏风暖一人了,他才走了出来,白着脸小声说,“姑娘,您” 苏风暖打住思绪,笑看着他,“你觉得我像是会害叶世子的人吗?” 小伙计摇摇头,“姑娘面相和善,不像是会害人之人。” 苏风暖拍拍他肩膀,“再有人来问,一律说没见过,知道吗?”话落,补充,“容安王和王妃不会绝后的,叶世子祸害遗千年,命大得很,死不了。” 小伙计松了一口气,“姑娘是好人。” 苏风暖笑了笑,好人吗?她是一直想要做一个好人的。 又坐了片刻,小狐狸的大红花衣裳做好了,苏风暖付了银子,没给小狐狸穿,而是拿着出了衣裳铺子。 大街上一群三两一伙地谈论着关于东湖画舫沉船,容安王府叶世子生死不明的消息。 苏风暖没立即回农庄,而是进了一间不起眼的茶馆。 茶馆内正在说书,已经坐满了人,再无多余的空位。 苏风暖站在门口,向里面看了一眼,掌柜的正看到她,愣了一下,连忙走了出来,压低声音说,“小姐怎么来了?” 苏风暖对他道,“尽快查一下许云初,我要他的所有资料,查到之后送去给柳开。” 掌柜的连忙问,“国丈府的小国舅?” 苏风暖颔首,“正是他。” 掌柜的点点头,小声问,“小姐进来喝杯茶吗?里面虽然人满了,但还是能找一个座位的。” 苏风暖摇摇头,“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 掌柜的颔首,“小姐慢走。” 苏风暖离开茶馆,向农庄而去。 回到农庄,王夫人见了她,瞪着眼睛嗔怪,“暖儿,你这孩子又跑哪儿去了?昨天一天没见到你人影不说,晚上也没回来?谁家的姑娘跟你一样,夜不回府?传出去,名声可会坏的。听说叶世子乘坐的画舫沉船了,至今生死不明,你又不见踪影,我害怕你也出了事儿,急死我了。” 苏风暖挽住她胳膊,“外婆,别人家的姑娘是别人家的姑娘,我自小不就这样吗?”话落,她转移话题,“我命大的很,出不了事儿。刘嬷嬷呢?” 王夫人闻言叹了口气,“刘嬷嬷去东湖了,听闻叶世子出了事儿,嬷嬷急坏了,昨儿半夜就赶去了,我若不是为了等你回来,也去看看。” 苏风暖点点头。 王夫人忧心忡忡地道,“据说画舫被打捞了上来,连护卫带船夫,十七具尸体。叶世子至今下落不明,怕是凶多吉少了。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不足弱冠,还没娶亲,若是就这样出了事儿” 苏风暖道,“既然他至今没消息,也许才是好消息。毕竟打捞上来的人都死了。兴许他没落水。” 王夫人双手合十,“希望佛祖保佑他真没事儿。” 苏风暖看着她,“我回来这一路,听不少人谈论这件事儿,多着人烧香拜佛保佑他呢。别人有一条命,他有十条命,您放心吧,他死不了。” 王夫人放下手,“容安王和王妃战死沙场,独留他一点血脉,这么多年,百姓们心里也都记得呢。希望王爷、王妃在天之灵真能庇佑他。”话落,她站起身,“我不放心嬷嬷,也想去东湖看看情况,暖儿,你跟不跟我去?” 苏风暖摇头,“据说东湖有很多人,国丈府的小国舅也在,我就不去了。” 王夫人点点头,“也好,小国舅身份特殊,再加之赐婚的事儿还没定准,你们若是私下见了,被太后知道,也不是好事儿。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吧,不准再往出跑了。” 苏风暖乖巧地点点头。 王夫人简单地收拾一番,临出门前嗔苏风暖,“快把衣服换回来,穿着男人的衣服像什么样子。” 苏风暖连连点头,王夫人出了农庄。 王夫人前脚刚走,苏风暖连衣服也没换,后脚便又出了农庄。叶裳的伤一日要换三次药,她好不容易救了他,总不能不管他。以他的脾气,若是一日不见她回去,一准折腾自己的伤口。 苏风暖带着小狐狸又进了灵云镇。 她刚踏入城门不远,后方有一队急促的马蹄声奔来,大概有上百匹马,将灵云镇似乎都震得晃了晃。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打头的的是几名年轻的公子,锦衣华服,人人脸色发白,神色焦急。 这几人她不认识,但从他们腰间晃荡的腰牌可以辨别他们的身份。 安国公府二公子陈述、景阳侯府三公子沈琪、平郡王府小郡王齐舒、晋王府长孙刘焱 都是素来与叶裳交好之人,显然是为他而来。 苏风暖收回视线,刚要离开,只见对面铺子里走出一个老婆婆,老婆婆似乎耳背,没听到马蹄声,拎着一包药,穿街而过。 眼看那一队马匹奔驰而来,所有人都让开了路,只有那老婆婆走在路中间,当前骑马的两人已经看到了,但是一时间马跑得太快勒不住缰绳,眼看马就要踏在老婆婆身上,苏风暖身子瞬间窜上前,一把抱住了老婆婆,同时,袖中的丝缎也飞了出去,缠住了马扬起的蹄子。 不过是须臾之间,千钧一发的空隙,她带着老婆婆躲开了马蹄。 丝带松开,那马蹄子踏在了地面上,发出“腾”地一声重响。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陪着养伤 苏风暖放开老婆婆,将丝带收回了袖子里。 老婆婆这时也发现险些一脚踏入鬼门关,连忙对苏风暖道谢。 陈述也惊了个够呛,端坐在马上,看着苏风暖,赞道,“姑娘好功夫!” 苏风暖抬眼瞅他,顺着他的目光,伸手摸了摸头发,才发现刚刚救人太急,冲力太大,头发散开了。她拿出丝带,系上一头青丝,淡淡地说,“过奖了,公子以后骑马进城,还是放慢些速度,免得伤了人。” 陈述诚然道,“受教了。” 苏风暖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陈述喊住她,“姑娘且留步。” 苏风暖回头看着他。 陈述道,“敢问姑娘芳名,记个恩情,在下办完事情定然报还。” 苏风暖笑了笑,“举手之劳而已,恩情就不必记了。我是为救人,可不是为图回报。” 陈述闻言也不纠缠,拱手,“既然如此,姑娘慢走。” 苏风暖进了小巷子,隐去了踪影。 沈琪凑近陈述,说道,“这么俊的功夫,竟然出在这么年轻的姑娘身上,我还是第一次见。不知道这姑娘是什么来历?” 陈述道,“江湖上卧虎藏龙,能人异士多了,你没见过,是不常出京而已,也不足为奇。”话落,他道,“我们快些,先去府衙,看看情形,咱们赶紧找叶裳。” 沈琪点点头,住了嘴,一行人打马向府衙而去。 苏风暖回了那处院子,她刚踏进门口,柳开便迎了出来,小声说,“小姐您回来了?叶世子正在发脾气,我正要去找您呢。” “他发什么脾气?”苏风暖问。 “扔了药碗,说你不回来,他就不喝药。”柳开道。 苏风暖心里有气,点点头,进了院子。 来到叶裳的房间,只见他郁郁着一张脸,半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他眼底落下一片浓郁的阴影。屋中的窗帘落着,投不进阳光,隔着帘幕看来,他脸异常的白,神色异常的阴郁。 苏风暖挑开帘幕,倚着门框看着他,凉凉地道,“伤在你自己身上,你发脾气不吃药别人又不难受。脑子进水还没好吗?连三岁小孩子都不如了。” 叶裳立即睁开了眼睛,看着她,“你去哪里了?” 苏风暖瞪了他一眼,“回农庄一趟,外婆不是我娘,长时间不回去,她就会发动人找我。” 叶裳点点头,“我伤口裂开了,需要重新包扎。” 苏风暖走进来,瞅着他,“我临走前给你包扎好好的,你有扔药碗的力气,怎么没自己包扎伤口的本事?” 叶裳伸手拽住她的手,郁郁地说,“我只有扔药碗的力气,没有自己包扎伤口的本事。所以,暖暖,你要在我身边看着我陪着我,你不看着我,我这伤口就好不了。” 苏风暖没好气地骂,“无赖,谁爱管你死活。” 叶裳脸色阴郁转晴,笑看着她,“你爱管。 苏风暖一时失语。 叶裳忽然松开手,拽住她袖子,凑近他鼻子闻了闻,皱眉说,“你什么时候见过了许云初?” 苏风暖挑眉。 叶裳嫌恶地放开她的袖子,看着她,“你身上有一股子竹梅香,这种香料,是许云初以青竹和冬梅的树研磨做料,特制的。普天之下,只有他自己用。” 苏风暖低头闻了闻,发现果然有,她无语地道,“他一个大男人,偏爱香料?” 叶裳哼了一声。 苏风暖道,“是见过他,在衣裳铺子,他去查我。”话落,将遇到许云初的事情说了一遍。 叶裳沉郁着脸看着她,“你几日前便见过许云初了?在山林?” 苏风暖点头,“我发现他这个国丈府的小国舅有点儿不简单,一个人拿着弓箭在山林里说迷路走不出去了。后来,我带他出去,送了他一株紫木草。之后,柳开说他从灵云寺回来后,立马就有人在查他。今日,他的护卫第一时间就将风美人砍了易疯子之事禀告给了他。这可是江湖之事,他一个国丈府的小国舅,高门贵裔的公子,这么快就了然江湖,不是很奇怪吗?” 叶裳冷笑,“许云初什么时候简单了?他从生下来就不简单。你别被他的外表糊弄了。” 苏风暖坐下身,伸手解他伤口的缠带,一边给他处理伤口,重新包扎,一边翻白眼,“我被他糊弄什么?我这些年见过的人如过江之鲫。我不糊弄别人就不错了。” 叶裳忽然笑了,“是啊,暖暖有着天下最会糊弄人哄骗人的本事。太后那个老精婆都被你骗过了。” 苏风暖嘴角抽了抽,“你叫太后老精婆,小心她对你抽筋扒皮。” 叶裳不屑,“一把老骨头了,跳哒不几年了,只有她自己还觉得能遗骨不化。” 苏风暖笑出声。 叶裳看着她,轻叹,“你总算是对我笑了,从见到我,就一直冷着脸。” 苏风暖剜了他一眼,快速地给他处理了伤口,同时道,“刘嬷嬷听说你出了事儿,一大早就去了东湖,她一把年纪了,若是再找不到你,怕是受不住。” 叶裳道,“嬷嬷正因为活了一把年纪了,什么事情没见过?又是宫里待了大半辈子出来的,越是找不到我,她才越不会有事儿。” 苏风暖点点头。对他道,“如今外面翻了天,京城已经得到了消息,你那帮子狐朋狗友都为了你来了此地,富贵子弟们找不到你,估计会把官府掀了,把东湖水放干。” 叶裳挑眉,“你见着了他们?” 苏风暖将从陈述等人马下救了老婆婆之事说了。 叶裳听罢,笑吟吟地道,“他们有眼不识泰山,白可惜你的功夫给他们看了。” 苏风暖哼了一声,“要想个对策,他们来灵云镇是第一批,应该还会有人陆续来。你在这里躲着,不是长久之计。” 叶裳没说话,似乎在思量什么。 柳开再次端来药,这次叶裳乖乖喝了。 苏风暖整个身子懒洋洋地靠着床头,曲着腿,折腾跑了农庄又折返这一趟,有些疲惫。想着如何处置此事妥当。 叶裳喝完药,对她说,“苏夫人若是知晓我出事,看在我故去父王、母妃的面子上,一定会来灵云镇,如今应该在路上,她来了,你外婆就不会总想着找你了,你就能安心陪着我了,先别管外面的破事儿。” 苏风暖瞪了他一眼,“我外婆那里是小事儿,如今是惊动了四面八方的人找你,还有背后害你之人,到底是谁,这才是大事儿。”顿了顿,她道,“江湖上杀手都有规矩,即便到死,也不会说出是谁买凶,所以,易疯子那里是死也不会说的。坏了规矩等于丢了饭碗。以后没人再敢用他,与死无异。” 叶裳没说话。 苏风暖又道,“虽然是破事儿,但也不能任由着不理。何况这么大的事儿。” 叶裳看着她,淡淡道,“京里既然得到了消息,皇上应该也得到消息了,估计会派人来。至于派谁”他笑了一声,“太后怎么会不插手?卿华坊背后之人是太子,她怎么会饶过太子,任他置身事外?” “你的意思是,太子本人会来?”苏风暖挑眉。 叶裳点头,“他脱不开干系,不想来也得来。” 苏风暖瞅着他,见他一副闲闲散散事不关己的样子,没好气地说,“你一个人,折腾惊动了多少人。真是祸害。” 叶裳轻哼,“谁让我有这样一个身份,生下来就是惹事的祸害,不管我愿不愿意。” 苏风暖无语,片刻后道,“哪天老天看不惯,一准收了你。” 叶裳闻言笑看着她,眸光里如画了一幅迤逦缱绻的画,“收我时有你陪着,也是一桩好事儿。” 苏风暖想说你想的美,抬眼看进了他眸光深处,闭上了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帝王之怒 果然不出叶裳所料,当日,苏夫人听闻叶裳出事后便匆匆离京,来了灵云镇。最新最快更新 京中也因此炸开了锅。 皇帝大怒,要亲临灵云镇。 朝中大臣一律劝阻,言:皇上乃九五之尊,灵云镇如今一团乱象,皇上天子贵体,万可不能前去犯险。若是皇上担心叶世子,派人前往就是了。 太后听闻消息后,也从慈安宫出来阻止皇上。言:皇上为叶裳一人,焉能不顾惜龙体?听闻卿华坊是太子幕僚所开,也算是东宫背后扶持,叶裳在画舫出事儿,当由太子前去,他一国太子,如何能日日窝在东宫?不为国事忧心也就罢了,出了事儿难道还躲着避祸不成? 皇帝闻言更怒,派冯盛前去传旨,命太子即刻赶往灵云镇,不找到叶裳,别回来了。 冯盛赶到东宫后,入门便闻到一股药味。 月贵妃从里面迎了出来,见到冯盛,连忙问,“盛公公,可是因为叶裳沉船之事而来?” 冯盛点头,给月贵妃见礼,“皇上有旨,命太子即刻前往灵云镇,说若是找不到叶世子” “怎样?”月贵妃提着心问。 冯盛叹了口气,“说太子也不用回来了。” 月贵妃闻言,顿时红了眼圈,“皇上眼里只有叶裳,没有太子。叶裳贪玩游湖如今出了事儿,怎么能全算在太子头上?”话落,她向外走,委屈地道,“我这就去找皇上。” 冯盛见此,连忙拦住她,“哎呦,贵妃,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去找皇上?皇上本来想自己前去灵云镇,被太后和一众朝臣拦住了,如今正在气头上,虽然叶世子出事儿,不能全算在太子头上,但灵云镇卿华坊顶着的可是太子名头,出了这等事儿,太子脱不开干系。” 月贵妃停住脚步,“太子这些日子一直病着,如今好不容易好了一点儿,若是再折腾的话” 冯盛看着她,“容安王和王妃当年战死沙场,虽然事情过去了十二年,可是百姓们心里可都记着呢,没人忘记。叶世子是王爷和王妃唯一的血脉,如今此事一出,外面的百姓们都炸开了锅。皇上素来疼宠叶世子,也是因为念在故去的王爷和王妃,太后如今咄咄紧逼,皇上没法前去,太子有着不能推卸的责任,老奴劝您,您可别这时候犯糊涂啊,多少双眼睛盯着东宫呢。” 月贵妃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惊醒过来,犹豫挣扎半刻道,“如今太子病刚刚稍好一点儿,让他独自一人去,我不放心,我要跟着他一块儿去。” 冯盛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皇上只命太子前去,贵妃若是去,怕是要去寻皇上请旨。” 月贵妃点头,吩咐宫女,“你们给太子收拾行囊,本宫去找皇上请旨。” 宫女们齐齐应是。 月贵妃随着冯盛去见皇上。 皇上余怒未消,见到月贵妃,脸色难看,“你来做什么?” 月贵妃眼圈又红了,眼泪忍不住,湿了眼眶,“皇上,衍儿病还没好,妾身不放心他一人前去灵云镇,妾身也” 皇帝竖起眉头,“你也要跟他一起去?” 月贵妃点点头,“他身子弱,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就是要了妾身这一条命啊,皇上。” 皇帝沉怒地看着她,“慈母多败儿,太子如今这副样子,就是被你宠惯的,不经风雨,风一吹就倒。” 月贵妃拿着帕子擦眼泪,委屈如滔滔江水,“皇上怎么能一味地责怪臣妾?若不是有人虎视眈眈想要我们母子不得好死,臣妾也不至于每日提心吊胆看着太子,太子他身子也不至于这么弱。” 皇帝一时沉默,冷沉着脸看她片刻,挥手,“你回去,朕不准你跟他前去灵云镇。” 月贵妃含着泪水看着皇帝,“皇上,太子从未出过京城啊,若是有人趁机作乱,太子有个三长两短” “有个三长两短,朕就重新立太子。”皇帝大怒道。 月贵妃身子猛地晃了晃,颤抖惊惧地看着皇帝。 皇帝也看着他,眉目冷沉,“他是太子,是东宫之主,是这南齐江山未来的支柱,如今连灵云镇都不敢去,立不起来,一桩事情都处理不好,朕的江山还如何交给他?你说?嗯?” 月贵妃抖了抖嘴角,恐慌不能出声。 “即便朕交给他,他也坐不住。”皇帝又道,“躲在母亲羽翼下的孩子,永远长不大,你这不是对他好,是害他。你知道不知道?这么多年,没一点儿长进。” 月贵妃惶惶地看着皇帝。 皇帝不再看她,对一旁冯盛吩咐,“将月贵妃送回青凤宫,从今日起,闭门反省,没我的命令,不准她出宫。”话落,又道,“吩咐太子,立即出京,不得耽搁。” 月贵妃看着皇帝,上前一步,哭道,“皇上,您不能让衍儿独自去啊,臣妾” “下去!”皇帝冷喝,“你若是再多言,朕就先废黜了你贵妃之位打入冷官再废了太子。” 月贵妃身子一软,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帝。 冯盛眼见不好,连忙上前,一把拽住月贵妃,将她拖出了殿外。 月贵妃一把拽住冯盛,眼里全是惊惧,“盛公公,皇上他他刚刚说什么?” 冯盛叹了口气,小声说,“皇上如今正在火气上,您就忍忍,否则对您没好处,还是先回寝宫,等皇上消了气再说。” 月贵妃看着他,“皇上说他要他要” 冯盛一把捂住她的嘴,私下看了一眼,小声说,“贵妃快别乱说,小心真惹了大祸,悔之晚矣。” 月贵妃身子发软,几乎站不住,拽着冯盛哀求,“公公,求求你,本宫不能没有太子啊。” 冯盛小声说,“太子也是皇上的骨肉,皇上不会不管。您就放心。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叶世子,确定他没事儿才好。否则事情可就大了。”话落,他意有所指地看了慈安宫方向一眼,“您在宫中多年,不用老奴提醒您?” 月贵妃心里顿时敲了一声警钟,咬牙点了点头。她虽然担心太子,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听了冯盛的劝,回了宫。 冯盛打发走月贵妃,回去见皇帝。 皇帝见他回来,问道,“她回宫了?” 冯盛点点头,小声说,“奴才去东宫时,里面弥漫着药味,据说太子病体刚刚好一些,贵妃担心他身体,怕是经不起折腾加重病情。” 皇帝冷哼,“身为太子,多年无作为,如今三天两头病倒,朕这江山,还如何能指望他?”顿了顿,又道,“叶裳游湖,沉船落水,定有蹊跷,不是偶然。” 冯盛顿时忧心,压低声音说,“此事怕是冲着东宫而来,太子未出过京,此去灵云镇” 皇帝脸色阴沉,对他吩咐,“派五千御林军,随太子出京去灵云镇,你也跟着太子去。务必找到叶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冯盛垂首,皇上不能出京,他一个奴才总能听命出京。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近地保护 当日,点齐五千御林军,冯盛陪同太子,前往灵云镇。 月贵妃被皇上关了反省,消息传回慈安宫,太后冷笑一声,“多少年了,皇上还是宠着这个女人。这个时候将她关起来反省,摆明是护着她。” 侍候的嬷嬷小声说,“月贵妃是哭着回宫的。” 太后又冷哼,“不懂皇上的心,早晚让皇上寒了心。” 嬷嬷又小声道,“皇后关了半个多月了,昨日将殿里的东西都砸了,皇上至今没放皇后出殿的意思,您看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跟皇上提一提?如今月贵妃被关,兴许” “提?”太后冷下脸,“放她出来做什么?她还不及那个女人,生不出个子种。出来闹腾有什么用?只会让哀家心烦。关着。她乐意砸,就让她砸。” 嬷嬷点点头。 太后又道,“听说皇上派了五千御林军和冯盛出京随太子去灵云镇了?” 嬷嬷点头,“刚刚走。” 太后脸色难看,“五千御林军,皇上好大的手笔。若是太子此次办事不利,找不到叶裳不说,还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哀家看他这个太子也不用坐了。” 嬷嬷适时地不言声。 “京中如今都什么人去灵云镇了?”太后问。 嬷嬷连忙道,“小国舅早先为了许小姐之事,前去灵云寺了,如今就在灵云镇,跟着操劳查找叶世子。其余京中与叶世子交好的那些纨绔子弟,去了大约十多人。今儿一早,苏夫人匆匆启程,也赶去灵云镇了。至于其余人,倒没动静。” 太后闻言蹙眉,“云初往东湖凑什么热闹?” 嬷嬷压低声音说,“灵云镇就在灵云寺山下,依照小国舅的性情,知晓叶世子之事,自然是要管上一管的。更何况还有许小姐如今也在灵云寺,若是知道叶世子出事儿,如何能坐得住?” 太后叹了口气,“所谓慧极必伤,说的就是灵依这孩子。这两年哀家一直不明白她怎么就看上了叶裳?” 嬷嬷又不接话了。 太后又道,“罢了,由着他们去,叶裳出事儿,云初若是知道了不去,才让人闲话了。”话落,又道,“苏府看来还是心向叶裳啊。” 嬷嬷小声道,“当年苏大将军因为容安王和王妃之死,愧疚多年,甚至辞官,如今苏夫人听闻叶世子出事,急急前去,也是基于旧事,不见得是因为儿女婚事儿看重。毕竟苏夫人疼女儿是出了名的。据说那一日,皇上找苏夫人谈过赐婚之事,苏夫人给拒了,否则皇上早就赐婚了。” 太后点点头,“苏府小姐,实在难等大雅之堂。”话落,道,“听说几日前,刘嬷嬷、王夫人、还有苏府小姐,都去了灵云寺?如今也在灵云寺?那岂不是会和云初撞上面?” 嬷嬷摇头,“奴婢着人打听了,她们并没有去灵云寺,据说先去了王府在灵云镇的农庄,苏府小姐还没碰上小国舅。” 太后松了一口气,“关于要不要云初娶苏府小姐,哀家还没想好,最好是别撞上。” 嬷嬷道,“若是小国舅撞上苏府小姐,一准看不中意,依照小国舅的脾性,您要让他娶,可就难了。” 太后点点头,“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傲了。所谓刚过易折。”话落,她摆摆手,“苏府小姐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没准也会去东湖,这样一来,与云初十有会撞上。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样,派个人去盯着点儿,尽量使些策略,别让他们碰面。” 嬷嬷点头,连忙去了。 太子出京,五千御林军跟随,在京中还是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朝臣们闻风而观,都敏锐地觉得,此事对于东宫来说,怕是成败在此一举了。 灵云镇距离京城五十里,太子车驾很快就到了灵云镇。 冯盛看着前方的岔路口,小声对车里询问,“太子殿下,是先去东湖?还是先去府衙?” 太子从车里探出头,看了一眼,厌怏怏地说,“府衙,先去了解一番情况,再做定夺。” 冯盛点点头,队伍进了城门,直奔府衙。 灵云镇的百姓们听说太子入城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开了。不少人都好奇太子长什么样,但更多的人是担心一年有大半年病卧在床的太子能找得到叶世子吗?如今都过去两日了。 灵云镇的深巷宅院内,自然也闻到了外面的风声。 苏风暖打了个哈欠,对叶裳说,“五千御林军,好大的阵仗。” 叶裳眯了眯眼睛,“看来皇上还没死心。” 苏风暖挑眉看着他,“你希望皇上对太子死心?” 叶裳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不是我希望,是他若是有救,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只是可惜,刘衍被月贵妃养坏了,扶不起来。” 苏风暖收回视线,向外走去。 叶裳喊住她,“又去做什么?你就不能陪我好好地待一日?” 苏风暖停住脚步,瞪着他,“你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我还日日哄着你不成?自己待着。” 叶裳脸色不好,起身下了床,“你去哪里,我也跟你去哪里。屋里闷死了。” 苏风暖被气笑,“我去见我娘,你难道也跟着去?” 叶裳上前两步,攥住她的手,“你以前一年半载不回家,你娘也不找你,如今她刚来,你急着去见她做什么?” 苏风暖甩了两下,没甩开他,没好气地道,“自然是告诉她你没事儿,否则我娘若是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爹,他一准丢下边关事情急急回京。这个时候他若是回京,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叶裳闻言看着她,“你是怕苏府卷进江山社稷储君之事?还是怕太后和皇上揪住他谈论你的婚事儿?” “都有。”苏风暖道,“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叶裳轻轻哼了一声,放开手,郁郁地道,“那你早去早回,不准不回来。” 苏风暖白了他一眼,出了房门。 叶裳倚着门框看着她出了府宅,揉揉眉心,见柳开正看着他,他对他招招手。 柳开连忙走了过来,“叶世子,您有什么吩咐?” 叶裳看着他,“你在暖暖身边多久了?” 柳开想了想,道,“六年了。” 叶裳皱眉,“这么久了?” 柳开小心地看着他,点点头。 叶裳又问,“除了你,还有些什么人,都是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的?” 柳开谨慎地摇头,“小人不知,这些年,小姐行踪飘忽不定,小的只管灵云镇之事。” 叶裳看着他,“一个灵云镇,比之天下,小巫而已。这么说,暖暖身边如你一样的人,有很多了?” 柳开摇摇头,“小人真不知。” 叶裳忽然笑了,清风朗月,闲闲散散地看着柳开,似乎在与他闲话家常,“真是滴水不漏,你是怎样被她选中,留在这灵云镇的?” 柳开垂下头,“小人本是无家可归的弃儿,当年被小姐所救,跟着小姐在江湖上见识了一年后,小姐发现小人于药理上有些天赋,五年前来灵云镇时,便留小人在灵云镇药铺做营生。” 叶裳扬眉,“五年前?” 柳开点点头, 叶裳眸光微动,笑看着他,“除了掌管药铺,还做什么?” 柳开犹豫了一下,在叶裳的眼神下,低声说,“这里距离京城近,小姐吩咐,保护世子您。一旦世子有事,立即通知她。” ------题外话------ 每年的这一天,都会收到大批量祝福,在我忙碌到近乎魔怔的日子里,感谢大家都帮我记着这个日子,真的很幸福。写文久了,体会最深的地方,就是一年又一年,我还在写,你们还在看,熟悉的会员号和面孔,或默默看书,或朝气蓬勃。没有什么比陪伴最是鼓励和温暖。真的谢谢大家!你们是我屏蔽外界诱惑,一直坚持在这里写下去,坚持走这条路,每日对着电脑和冷板凳孜孜不倦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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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风暖抬眼看他,只见他一双丹凤眼里面尽是波澜,她笑了一声,“凤少主这凤阳镖局做的是生意?什么时候还喜好寻根究底嚼舌头根子探寻别人私事儿了?” 凤阳盯着她,“最近才有的喜好。” 苏风暖不置可否。 凤阳看着她,“风美人素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但独独怕你,你让人送去一副撕碎了的易疯子刺杀容安王府叶世子的画像,风美人惧怕,对你连个纠缠都没有,二话不说,便断了易疯子那条胳膊,给了你交代。因为她知道你的脾气,一句话不说,是真的怒极了,没得商量。” “果然天下没有瞒得住凤阳镖局的事情。”苏风暖笑了笑。 凤阳脸色渐渐阴了,“他刺杀容安王府叶世子,就能让你这般怒?” 苏风暖眯了眯眼睛,“我今日上门是来找你做生意的,除了做生意,你还想探听什么?” 凤阳看着她,“做生意也要讲求个前缘,若是话不投机,生意不做也罢。”话落,盯着她,“比如,我很想知道,他刺杀叶裳为何让你这般怒?” 苏风暖笑看着他,“若是话不投机,生意就不做了?我倒未曾听说凤阳镖局又有了新规矩?不是万两黄金一笔生意吗?何时改了?” 凤阳道,“从本少主接管凤阳镖局之日起,就改了,生意也凭心情。” 苏风暖闻言站起身,向外走去。 凤阳抱着胳膊看着她,凉凉地道,“要运送叶世子回京,非凤阳镖局不能做,你确定今日你要走出这个门?” 苏风暖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他,“果然是凤少主,将我的来意猜得这般清楚。” 凤阳冷笑,“若是猜不透你的来意,我这凤阳镖局从此后该关门了。” 苏风暖也抱着胳膊回看他,“猜出我的来意,若是不做这单生意,凤少主可想清楚后果了吗?” 凤阳扬眉,“你手中的沉香令,我倒是还没见识过。见识见识也无妨。” 苏风暖手中的剑瞬间就对准他飞了出去,凤阳顷刻间躲闪,他早料到她会出手,也心有准备,他躲得急,躲得快,剑还没到近前,他就躲开了。可是他躲开后,身形还未站稳,只觉眼前一花,身后便被架住了一把剑。他面色攸地一变。 苏风暖站在他身后,手中的剑指着他后背心,温凉地道,“见识过沉香令的人都死了,凤少主难道活够了?也想下去陪他们?” 凤阳一时没言语,脸色十分难看。 苏风暖收了剑,无声入销。 凤阳慢慢地转回身,看着她,半晌后方道,“这样分花逐影的功夫据说已经失传,没想到今日有幸见了。” 苏风暖扬了扬嘴角,“凤少主如今有心情做生意了吗?” 凤阳看着她,沉默片刻,道,“若是我还说没有呢?你难道真杀了我?万金不要,本少主只想知道你为何如此在意叶裳?还登上凤阳镖局的门相求护送他回京?” 苏风暖抿了一下嘴角,忽然笑了,“告诉你也无妨,若说天下只有一人让我相护,便是他了。这样回答,凤少主可满意?” 凤阳面色瞬间沉了,“你心仪叶裳?非他不嫁?” 苏风暖轻笑,“凤少主的脑筋转的可真快,护便是心仪非他不嫁了?这样的说法未免太过。” 凤阳盯着她,“难道不是?” 苏风暖收了笑,果断地道,“不是,护就是护。” 凤阳眸光盯紧她,“护到什么时候?” 苏风暖道,“他娶妻生子,安顺一生。” 凤阳忽然大笑,“这事儿倒是新鲜了,你如此护他,却不嫁他,护到他娶妻生子,安顺一生?那也就是一辈子都护着了?那你是他的谁?” 苏风暖抬眼看他,不理会他的笑,清淡地问,“凤少主,你有想护一辈子的人吗?某一时刻,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后来却渐渐的根深蒂固了。” 凤阳摇头,“没有。” 苏风暖点头,“那就是了。你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便没有资格笑话有的人。” 凤阳收了笑意,“容安王府的叶世子哪一刻让你根深蒂固想要护他一生了?我到想知道。” 苏风暖看着他,面色沉凝,冷然道,“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被困,战死沙场,方圆十里,全是焦土,只有尸骨堆积成山。叶裳五岁,找不到吃的,就在死人堆里剜人肉吃,才活了下来。当年,找到他的人,除了我父亲,还有我。” 凤阳眸光现出一抹愕然。 苏风暖道,“这样的答案,凤少主满意了吗?”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们送的钻石鲜花: 西家阿纹(11127+1111钻)、醉小妞(1000钻+27+27+27钻)、绯月雾心(1314钻)、吕奶奶(1000钻)、宣小蛮(520钻1314+520+520+99+99+99花)、苏昡(1028钻)、灵狐乖云儿(360钻)、sunshe小妮子(200钻)、玉洛瑶(101钻)、亦堇堇堇堇(200钻)、笨蛋去流浪(200钻)、小夜包子(100钻)、玉洛瑶(101钻)、systar5230(70钻)、130470274(27钻)、lh家柒姑娘(777+277花)、倾城丫(100花)、暮雨长歌青黛色(121花)、西子湖畔情华蔓缦(27+27钻)、暮雨长歌青黛色(121+121+99花)、若小瑶(99花)、冬天来了那啥(111+10钻)、咲咲sakuyaoe(50钻)、花花花花漾(30钻)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考虑周全 凤阳沉默片刻,对苏风暖点了点头。 苏风暖笑看着他,“这样说来,我可以省了万两黄金了?我们这笔生意算是成了?” 凤阳微哼,“如今他在哪里,将他送去京城哪里?容安王府?” 苏风暖道,“他就在灵云镇,将他送去皇宫。”顿了顿,又补充道,“最好今日启程。” 凤阳瞪着他,“你让我凤阳镖局走皇宫的镖?你确定你没开玩笑?” 苏风暖看着他,“没开玩笑,他被易疯子抹了剧毒的穿骨钉射中,我给他剔骨挖肉剔除了毒素,如今伤势未愈,若不是送去皇宫的镖,我怎么会找来凤阳镖局?” 凤阳一噎,“在你的眼里,凤阳镖局原来无所不能了,皇宫也能去?” 苏风暖笑看着他,“凤阳镖局曾经押送过传国玉玺,虽然是你们祖师爷那辈子的事儿,但如今你凤阳的胆子也不小,给你传国玉玺,你没准也敢押送,更何况只是一个人而已。比起传国玉玺,他不算值钱。” 凤阳看着她,“依我看,在你的眼里,他比传国玉玺值钱多了。” 苏风暖微笑,“在我的眼里,自然。” 凤阳又轻哼,“你刚刚所言,皆是真话?” 苏风暖笑道,“没说假话。” 凤阳手指拢了一下衣袖,说道,“将他送去皇宫,也不是不能办到。不过如今无数人在找他,不好办,这趟镖,看来非我亲自押送不可了。他如今在哪里,你带我去。” “走。苏风暖抬脚就走。 凤阳跟着她出了凤阳镖局的门。 二人走在街上,处处能听到百姓们的议论声,太子如何如何,京城来的一众公子如何如何。 凤阳问苏风暖,“你为何将他送去皇宫?交给皇帝?” 苏风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淡淡道,“他受了这么大的伤,可不是偶然,易疯子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做的买卖。但既然是买卖,总有那个买凶之人。卿华坊是打着东宫的名头,出了这样的事儿,就是直指东宫,皇上若是不傻,看到了叶裳,就明白了。” “你让皇上明白,为了什么?”凤阳又问。 苏风暖笑了一声,“剔骨挖肉痛不痛?你尝试过没有?” 凤阳摇头,“没有,目前还没人敢对我用剧毒的穿骨钉。” 苏风暖道,“我也没尝试过,只是作为学医之人,给别人剔骨挖肉,自己也深有所感。伤口没愈合前,也该让皇帝见见,是有人真要叶裳死。皇帝若是真心疼叶裳,那么,以后,也该真护着他。口头说的什么宠,都不实用。” 凤阳哼道,“你这是在给叶裳找保护伞,容安王府的叶世子一人出事,各处都吵翻了天,他可不像是你以为的那么无能,若是无能之人,可没有这么好命,独自在京城那种吃人的地方长大,早死了。这些年,多少奏折弹劾他,皇上也将他如何,这还不算护着?你还想让皇上如何护他?” 苏风暖偏头看了他一眼,不接他的话,问道,“据我所知,你的叔父,当年,曾是容安王的副将?也随容安王战死沙场了。” 凤阳斜了她一眼,“说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说,回京这一路,对他好点儿,当初你叔父也是拼了命护叶裳的那一个,若是他伤口恶化,算你身上。”苏风暖道。 凤阳顿时没好气,“我向来对我的生意看重,这个就不用你担着心了,送不坏他。” 苏风暖点头,“那就好。” 二人来到深巷宅院内,苏风暖领着凤阳进门。 自苏风暖离开后,叶裳便没进屋,就在门口那样站着,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依旧能看出失血过多的苍白,人也清瘦了几分,清俊无双的容色下平添了几分孱弱的气韵。 凤阳跟随苏风暖进门,自然一眼便看到了倚着门框站在门口的叶裳,他眯了眯眼睛,“传言叶世子容貌无双,果然不虚。” 苏风暖微哼,“他也就一副好皮囊拿得出手罢了。” 凤阳眸光微动,笑了一声,“总算听到你嫌弃他的话了。” 苏风暖不再言语。 叶裳本来望天,听到动静收回眸光,一眼便看到了进来的二人,凤阳与苏风暖并肩走着,如进自家门一般,闲庭自在。他脸色微凝,一双眸子转瞬间便将凤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苏风暖来到近前,对叶裳道,“这是凤阳镖局的少主凤阳,由他护送你回京。” 叶裳脸色微沉,从凤阳身上收回视线,怒道,“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回京了?” 苏风暖看着他,“别闹你的世子脾气,能请得动凤少主亲自护送你回京,我费了好一番功夫。” 叶裳脸色难看,“听说凤阳镖局做一单生意要万两黄金,让凤少主亲自相送,想必不是黄金能求得到的。你用了什么条件与他交换?” 苏风暖没说话。 凤阳笑得含蓄,“叶世子,久仰了。苏姑娘与在下有些交情,条件么,一句话的事儿。” 叶裳冷笑,“本世子不同意,凤少主请回。” 凤阳笑看着他,“叶世子脾气果然如传言一样大。”话落,他看向苏风暖,“买卖看来不成了?” 苏风暖看了他一眼,道,“你稍等。”话落,对柳开招手。 柳开立即跑了过来。 苏风暖吩咐,“你先带凤少主去喝一杯茶。” 柳开点头,“凤少主请。” 凤阳笑着点头,施施然地与柳开去了。 苏风暖看着叶裳,见他脸色阴沉得难看,她低声说,“你沉船落水之事,虽然是冲着东宫而来,但你是那个引子。将来无论东宫好与不好,你是此事的起因,都要算在你身上。更何况,如今灵云镇鱼龙混杂,牛鬼蛇神齐聚,东宫来了,背后人的谋算也应该会继续出手,你只要留在这里,就是还在局里。如今我送你回京,凤阳会将你送去皇宫,交给皇上。这南齐江山,姓刘,皇上毕竟是皇上。好坏交给他来处置。这样的话,你就从局里跳出来了。对你没坏处。” 叶裳冷着脸道,“你倒是为我考虑的周全。” 苏风暖瞪了他一眼,“废话。” 叶裳冷着脸看着她,“我只问你,你答应了他什么?” 苏风暖摇头,“没答应什么?” 叶裳冷笑,“凤阳镖局的凤少主,不止在江湖有名,在朝堂也有名,在南齐有名,在北周也有名。大江南北,天涯海角,没有他不敢接的生意。这样的人,你不答应他什么,他会亲自送我入宫?” 苏风暖看着他道,“他与我确实有些交情,他说一句话的事儿,原也没错。”顿了顿,她补充道,“他叔父曾经是你父王麾下副将凤英。” “他死去了十二年的叔父可没这么大的面子,凤家人向来各自行事,不论亲疏。”叶裳眉眼又冷了冷,转身回房,“我不会随他回京的,你赶紧让他走。” 苏风暖一把拽住他,软了口气,柔和哄道,“你先回京养伤,皇宫御药房好药无数,不吃白不吃。你也给我省点儿,我的钱赚的也不容易,将来还留着做嫁妆呢。” 叶裳脚步一顿,回头看她,只见她白皙的小手柔软地攥住他的衣袖,眉目轻柔,眼神轻软,他一肚子的怒火便悄然褪了,不自觉地点头,“我答应你回京进宫,但我养好伤后,乞巧会你要陪我过。” 苏风暖痛快地点头,“成交。”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们送的钻石鲜花: 峰玲成瑶flcy(300钻)、joy(20钻)、画扇樱樱幽森褶澜苑(20钻)、歓楽童话(9钻99+99花)、若小瑶(18钻)、子情粉(99花)、轻狂莫染(6钻)、苏珞(5钻)、百味人生ol(5钻)、wangygrz(5钻)、oyyan123(5钻)、郑孝扬月落轻歌青岩的妖妖(5钻)、凯乐小雨(3钻)、终成梦(5钻)、叶珈蓝兮(5钻)、daisy橙儿(5钻)、漂亮的小红帽(15钻)、周易江湖、轻雨淡茉、曼珠沙崋的殇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秘密护送 凤阳一盏茶没喝完,苏风暖便找到他说叶裳答应由他护送回京入宫了。 凤阳看着她挑眉,“我很好奇,你是怎样说服的叶世子?” 苏风暖揉揉眉心,“这你就不必管了,只保证将他暗中送出灵云镇,回京进宫,在见到皇上之前,消息不能泄露给任何人。” 凤阳点点头,“今日我便带他走。” 苏风暖嘱咐,“他伤口还没愈合,沿途一定要小心。” 凤阳道,“我虽然不会医术,但包扎还是学过些,你若是不放心,怕磕了碰了,你也随着我一起?” 苏风暖摇头,“我还另有事情。” 凤阳放下茶盏,对她道,“既然如此,你就无需担心了。”话落,补充道,“吩咐人备一辆车,我与他都易容一番,马上启程,今儿晚上,我就能将他送到皇上面前,明儿一早我回来与你交差。” “凤少主这样安排最好不过,事成之后,我在灵云镇等着再请你喝茶。”苏风暖笑道。 “好说。”凤阳颔首。 苏风暖叫来柳开,对他吩咐一番,柳开连忙去备车了。 叶裳听说由凤阳给他易容,有些不愉,但也没有说什么,任由他折腾一番,二人上了马车。 苏风暖站在门口,扶着车辕,对凤阳道,“许云初如今在灵云镇,四下搜寻他,这个小国舅似乎对江湖之事了如指掌,连风美人和易疯子之事都能第一时间知道,不简单。你当心他,别让他坏了事儿。” 凤阳轻嗤,“他若是能坏了本少主的事儿,算他本事。不过往后,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苏风暖点头,又对叶裳说,“你小心些,别动了伤口,京中有太医院,太医的医术也不是糊弄人的。你回去后好好养伤,养不好伤,可别怪我答应你的事儿不算数。” “知道了。”叶裳面色总算有些松动,嘟囔道,“婆婆妈妈,你还没老呢。” 苏风暖无语,挥手“啪”地落下了帘幕,没好气地道,“快滚。” 叶裳轻笑。 凤阳瞥了叶裳一眼,吩咐车夫赶车,离开了深巷宅院。 车内,凤阳靠着车壁,挑眉看着叶裳,“叶世子好大的本事,这么些年,让她对你死心塌地护着。不过你也别得意,她护着归护着,其它的,可没算在心里。” 叶裳冷眼瞅了凤阳一眼,凉凉地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本世子能让她护一辈子。其余的算不算在心里,谁说了都不算。” 凤阳嘲讽地看着他,“容安王英雄盖世,王妃巾帼不让须眉,叶世子让一个弱女子护着,也能够心安理得,在下实在是佩服。” 叶裳笑了一声,“凤少主语气如此酸,是羡慕本世子?天下多少人想让她护着,求都求不来。本世子有福气,乐意之至,心安理得得很。” 凤阳眸光微缩,盯着他道,“她有一日嫁人,叶世子得送多丰厚的贺礼才能把交情还了,算过没有?别到时候倾你容安王府,都不够送礼的。” 叶裳眯了眯眼睛,“这就不劳凤少主费心了。” 凤阳轻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叶裳也闭上了眼睛,懒得再与凤阳说话。最新最快更新 马车走出深巷,凤阳对外面吩咐,“先去凤阳镖局。” 车夫应了一声,向凤阳镖局而去。 来到凤阳镖局门口,凤阳没下车,招手喊来一人,对他耳语一番,那人立即去了。凤阳吩咐车夫,“去城门。” 车夫继续启程,向城门而去。 因叶裳游湖画舫沉船,至今生死不明,东湖都被人掀翻了,也没搜到叶裳,府衙也意识到叶世子怕是不在湖里,这几日,灵云镇内外戒严,城门出入都要检查。又因太子来到灵云镇,灵云镇城门更是加了三倍人手驻守排查。 凤阳的马车来到城门口时,排查的人还没上前,后面有人大喊,“太子车驾出城,快些让路,闲杂人等,一律避让。” 车夫立即将马车赶到一旁避让。 不多时,一队御林军护送,太子车驾从城内急急出来,匆匆出了城。 太子车驾刚出城,有人大喊,“听说东湖发现叶世子的消息了,大家快去看啊。” 这一声大喊后,百姓们呼啦啦地涌出了城。 守城的士兵一时也惊了,翘首向城外去看,一时忘了理会排查之事。 凤阳的马车顺利地随着人流出了城。 许云初的马车晚了半盏茶之后来到城门,看到一团乱象,他挑开帘幕,皱眉问守城士兵,“这是怎么回事儿?” 有士兵立即上前,恭敬地道,“回小国舅,听说东湖有了叶世子消息,百姓们都担心着叶世子生死,如今听闻后,都前去看了,一时没拦住。” 许云初眉头拧紧,“乱象有多久了?” 士兵想了想,“就是太子出城时,有半盏茶。” 许云初偏头吩咐车内坐着的人,“浮影,你立即带人出城,看看刚刚出城的人里,是否有何不妥之人?” “是,公子。”浮影跳下车,带了一队人马,立即出了城。 许云初放下帘幕,吩咐马车继续去东湖。 马车出了城后,凤阳示意叶裳跟他下车,叶裳看着他,“别告诉本世子,让我用两条腿走回京。” 凤阳道,“骑雪里青,你我一人一匹,走灵云寺后山的山林,绕山路进京。” 叶裳挑眉,“你确定骑马不会使我伤口裂开?” 凤阳道,“叶世子剔骨挖肉祛毒都不怕,何况伤口裂开?五十里地而已,别告诉我你坚持不了。” 叶裳下了马车,“你最好会包扎之术,否则进了京城,你就不必再出来了。” 凤阳笑了一声,“叶世子惯会威胁人的,可惜对我没用。若没有这个本事,我也不敢对她揽你这个病秧子的买卖了。” 叶裳瞥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须臾,有人牵来两匹马,正是上等的宝马雪里青。 凤阳飞身上马,端坐在马上,看着叶裳,“叶世子用我帮一把吗?” “不用。”叶裳拽住马缰绳,慢慢地上了马,伤口裂开,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凤阳骑马头前带路,往东湖而去,叶裳纵马跟上他,二人来到东湖,凤阳转路,进入了东湖边上的山林里。叶裳也随着他进了山林。 因太子出城,御林军跟随,东湖的路上都是车辙马蹄印,自然了无痕迹。 浮影带着人搜寻了一圈后,回来禀告许云初,“回公子,除了凤阳镖局刚刚有一趟镖出城前往湘城外,没有什么异常。” “凤阳镖局?”许云初挑眉,“什么时候?” “刚刚,公子您出城后的事儿了,据说已经在城守那里早有报备。”浮影道,“查过了,是马匹生意,两匹上等的雪里青宝马,是给湘城的湘郡王押送的宝马。” 许云初问,“确定前往湘城了?” 浮影点头,“的确前往湘城了,再无异常。” 许云初沉思片刻,太子由人扶着下了马车,正在打捞上来的破衣服前查看,吩咐道,“派人沿途跟着,同时密切注意灵云镇方圆的动向,连京城也算着,半分不要马虎。” “是。”浮影垂首。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们送的钻石鲜花: 西家阿纹oqi1104(11127钻)、冬天来了那啥(123+123钻)、容景真爱圆(30钻)、systar5230(20钻)、西家夏末(10钻+99花)、叶夜玥(10钻)、琉璃烟火难再期(5钻)、画扇樱樱幽森熠澜苑(5钻)、oyyan123(5钻)、我的老公(9花)、拽公主(9花)、西家锰萌兔(9花)、浮生若夢(9花)、weixe7c23ffb21(9花)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大批杀手 送走了叶裳这尊粘人的佛,苏风暖总算清静了,抽出了空闲时间。最新最快更新 她将柳开叫到身边,对他吩咐,“你去查查,太子从京城来,身边都带了些什么人,如今下榻何处?由何人侍候?查的越仔细越好。” 柳开应声去了。 半个时辰后,柳开便打探清楚了,回来禀告苏风暖,“回小姐,据说太子从京城来得匆忙,除了皇上身边的大总管太监冯盛跟随外,没带别人,连贴身侍候的小太监小凡子都没带来。只有皇上派的五千御林军。” “这么简单?”苏风暖扬眉,“听说月贵妃极其疼宠太子,身边侍候的人多达数百人,怎么太子来灵云镇除了冯盛一个都没带?” 柳开道,“据说皇上本来要亲自来灵云镇,太后和朝臣反对,牵扯出了太子与卿华坊从属之事,皇上恼怒,急命太子出京,月贵妃本来想跟来,皇上不准,将她关入宫中反省了。之后命冯盛跟随太子匆匆出京,不准摆排场,轻装简行。据说太子就尊了皇命,当真简行了,一个都没带。” 苏风暖挑了挑眉,“太子可真听话,这事儿也是有意思。堂堂太子,除却御林军不说,轻装简行到如此地步,身旁没几个侍候的,也是少见。” 柳开点点头,看着她,试探地问,“小姐想要混入太子身边去?” 苏风暖颔首,“此事是冲着东宫而来,叶裳回京后,皇上即便见了他,短期内,怕是也不会将他无事的消息透露出来。皇上多年来虽然孱弱势微,但是并不糊涂。这一回,他怕是要拿太子试水了。” 柳开不太懂地看着苏风暖,“皇上拿太子试水?” 苏风暖点头,“太子是南齐江山未来的继承人,若总是诺诺无能,皇上怎么放心将江山交给他?更何况,许家日渐势大,太后却一直蹦蹦跶跶,屡屡干涉朝政,皇上忍让多年,如今再忍不下去了。皇帝心中,毕竟还是江山重,亲情薄,母子情分也耗尽了。如今这一桩事儿,里面是水深还是水浅,皇上总要量出尺寸,才好酌情定夺下一步如何处置。” 柳开点头,看着苏风暖问,“小姐是想帮助太子?” 苏风暖摇头,“我想混入他身边,也看看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多浅,至于帮不帮,要视情况而定。如今他身边只一个冯盛,却是不好办了。难道我要用自己换掉冯盛不成?”话落,她摇摇头。 柳开想了想道,“若不然,小姐混入御林军里?” 苏风暖顿时笑了,“御林军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严格训练的,皇上既然派了五千御林军跟随太子,这五千御林军就是铜墙铁壁,凿不出漏洞。” 柳开犯难地道,“若是这样,小姐只能混入太子下榻之处了,太子入城后,据说下榻在县守府邸,太子身边虽然没侍候的人,但县衙府邸县守总会派人。如今太子带着人去东湖了,据说东湖发现了叶世子的消息。” “嗯?”苏风暖挑眉,“东湖有什么发现?” 柳开道,“是凤少主布置的障眼法,引太子出城,制造乱向,顺带与叶世子出城离开。” 苏风暖闻言笑道,“凤阳不当将军真是可惜了,这疑兵布阵之术倒是布置得好。”话落,她问,“我娘呢?她应该到灵云镇了。” “夫人来了灵云镇后,直接去东湖了。”柳开道。 苏风暖想了想,站起身,对他道,“我先去见我娘,你派人盯着点儿灵云镇四周的动静。对于太子之事,等我想好对策,再做理会。” 柳开点头。 苏风暖出了深巷宅院。 今日街道上没什么人,有些冷清。 苏风暖经过一番被排查后,出了城,向东湖而去。 她刚走没多远,一人从斜侧方追了上来,喊住她,“苏姑娘。” 苏风暖停住脚步,回头,见是一名身着劲装做紧身打扮的年轻男子,衣衫染了大片血迹,模样十分狼狈,容貌寻常,是见一面搁在人堆里也认不出的那种,此时气息急促,显然是急急赶来,她问,“你是?” 那人对她拱手,急道,“在下流风,少主与叶世子出事儿了,遇到了大批杀手,少主如今正在抵挡,已经受了重伤,尤其是叶世子伤口崩裂了,十分严重,事情危急,幸而不远,少主尚在抵挡,命我立即来寻姑娘前去救援。” 流风急促地说完话,拿出凤阳镖局的令牌以证明身份。 苏风暖凝眉,“哪里来的大批杀手?凤阳带着叶裳出去,没带护卫?” 流风摇头,“少主与叶世子出了城后,骑两批雪里青,走的是灵云寺后山的山林,便遇到了大批杀手。杀手训练有素且狠辣诡异。凤阳镖局的所有人都被少主派出去用来引开小国舅的探查了,没想到会突然有大批杀手。”话落,催促道,“姑娘,不宜耽搁,赶紧随我前去。少主一人又带着重伤的叶世子,属下怕少主即便武功再好,也难以抵挡,尤其是叶世子的伤口在属下来之前已经崩裂了,少主若非怕叶世子的伤势到难以救治的地步,也不会让属下来寻姑娘赶紧去。” 苏风暖当即点头,道,“快带我去。” 流风连忙头前带路。 这时,许云初的马车从东湖折返,正巧看到了苏风暖随着一人前往灵云寺后山林方向,虽然只是身影一闪而过,但他看得清楚,微怔,吩咐车夫,“停车。” 车夫立即将车停下。 许云初下了马车,对车夫道,“你先回去。”话落,便快步寻着苏风暖的踪迹跟了去。 苏风暖进入山林后,便察觉后面有人跟随,她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跟随那人一片衣角,但即便是一片衣角,也足以让她认出许云初的身份,她蹙了蹙眉,对流风道,“等等。” “苏姑娘?”流风停住脚步,疑惑地看着他。 苏风暖道,“国丈府的小国舅从后面跟上来了,不知为何,兴许是他刚刚看到我了,跟来一探究竟。我布个阵,制造乱象拦住他,不能让他跟着。” 流风向后看了一眼,此时也发现了,点了点头。 苏风暖扬手劈倒了两排树,以树做伐,杂乱地将其以树梢为基准,横竖铺陈到了地上。之后,她扬手将地上的枯叶以掌风聚在一起,从怀中拿出火石,点燃了地上的枯叶。顿时,枯叶和绿的树枝混在一起,在即将烧着和未彻底烧着之前烟熏滚滚。 流风色变,“苏姑娘,这样会引起火灾,烧毁整个山林。” 苏风暖摇头,“不会,许云初来到之后,趁着烟熏,一定难以辨别我们离去的方向,而他若是不想这片山林引起火灾,定会灭火。等他灭了火,再追我们就来不及了。” 流风闻言顿时敬佩,“姑娘好计谋。” 苏风暖眼看着烟起火起,立即道,“走。” 流风点头,继续头前带路。 许云初随后跟到此地,看到此地烟熏火燎,浓烟将这一片方圆十丈淹没,四下看不见人,呛得人眼睛疼。他一时间顿失方向,只能停住脚步,四下查看,浓烟掩盖,根本看不到苏风暖一丝踪影。 他在原地立了片刻,看着随着浓烟要烧着的枯叶,若是不管,任其烧下去,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一片山林怕是都会烧着,引起大火。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他哑然失笑,“好厉害的计谋和阵法。”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们送的钻石鲜花: 灵狐乖云儿(62钻+127花)、可可遇(10钻+9花)、joy(10钻)、暮雨长歌青黛色(10钻+9花)、天下女人心(6钻+9花)、暮以初寒(5钻)、容景家的里衣吖(5钻)、西家夏末(5钻)、歓楽童话(5钻+9花)、漂亮的小红帽(5钻+18花)、小七児(4钻)、醉小妞(27花)、西家懵萌兔(9花)、温辞小淑女(1钻+9花)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一起回京 流风带着苏风暖穿了几道山林,地上便渐渐地看到了哩哩啦啦的血迹。 血迹染在长着的草木上,早已经被风吹干。 苏风暖看着沿途的血迹,心一点点往下沉。 绕过了这片山林,来到一面险坡,便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血迹,染红了半个险坡。地上躺着两匹死马,是上等的雪里青,并没有看到有人伤亡,空无一人。 苏风暖看着大片的血迹,心下更是发紧。 流风站在险坡处面色大变,急声道,“我离开时,少主和叶世子就是在这里” 苏风暖勉强让自己定下心神,目光扫了一圈,见别处无血迹,险坡下则草木深深,看不到尽头,她对流风道,“若是我猜测的不错,他们应该跳下这面险坡了。” 流风立即道,“那我们下去。” 苏风暖点头,甩出袖中的丝带,用丝带缠着草木荆棘,掠飞下了险坡。 流风没她身形快,落后了一步。 苏风暖下了险坡后,便在落脚的草木丛上看到了斑斑点点的血迹,她寻着血迹,走了几步,血迹便断了。她皱眉,四下查看。 流风打量这一片险坡,神色焦急,“这里方圆一里都藏不住人,难道少主和凤少主被那批人带走了?” 苏风暖摇头,“不可能,你家少主若是那么无能,我也不会把叶裳交给他了。” 流风心慌则乱,闻言安心了些,点了点头,“少主和凤少主一定是找别的地方隐起来了。” 苏风暖颔首,屏息凝神,片刻后,对流风指向西北方向,“那个方向,有极淡的血腥味,走。” 流风立即跟上她。 二人走出大约一里半地,在一处满是荆棘覆盖的灌木丛里,见到了叶裳和凤阳。 二人躺在灌木丛里,凤阳脸色苍白,手臂中了一剑,一只胳膊被血染得红透了,衣衫也被砍了几道口子,睁着眼睛望着天,气息紊乱;叶裳则是胸口染了大片血迹,几乎成了半个血人,眼睛紧闭,不闻气息。 苏风暖来到近前,面色又变了变,看了凤阳一眼,立即来到叶裳身边,蹲下身去探他鼻息。 凤阳这时开口,“他没死,你放心。” 苏风暖探出叶裳是昏厥了,移开手,没说话,给他把脉。叶裳脉息平稳,只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她松了一口气,伸手扯开他胸前的衣服,只见伤口果然崩裂了,血肉模糊一片,十分严重,她扯了一片自己的裙摆,动手利落地给他上药包扎。 流风此时也来到近前,连忙奔到凤阳身边,伸手去扶他,“少主,您怎么样?” 凤阳对流风摇摇头,“死不了,你们来的挺快。” 流风低声说,“属下刚到城外,还没进城,正巧看到苏姑娘要去东湖。” 凤阳点点头。 苏风暖给叶裳包扎好后,他依旧昏迷着,她才抹了抹汗,开口对凤阳问,“你伤势怎样?” 凤阳看着她,气息微弱,“受了一掌,胳膊的伤倒是其次了。” 苏风暖走到他近前,流风立即让开,她蹲下身,给凤阳把脉。 凤阳的气息微弱,內腹瘀滞,显然是受了极重的掌伤,且这掌风十分霸道,算起来,他竟然比叶裳的伤严重多了,叶裳除了伤口裂开,本十日能养好的伤,会再拖上些日子外,倒无大碍。 她皱眉,“我听说是大批杀手?到底是哪里来的杀手?什么人能伤得了你?还把你伤得这样严重?” 凤阳摇摇头,“我也不知是哪里突然冒出的杀手,本少主这些年行走江湖,今日是第一次吃这个亏。” 苏风暖又扯了一截裙摆,给他包扎胳膊,同时道,“我们来时,许云初在后面跟着,我布阵将他困住了,不过他这个人不简单,兴许也只能困住他一时,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地,我再给你运功疗伤。” 凤阳点点头。 苏风暖给他包扎完后,四下打量了一眼周围环境,对流风道,“你背上你家少主,我带上叶裳,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从此地向北走三里,那里有一处十分隐秘的山洞,我们去那里歇着。” 流风点点头,弯身去背凤阳。 凤阳摇头,自己慢慢站起身,“我还能走,你背叶世子。” 流风担心地看着凤阳,“少主,您伤势太重。” “我能走。凤阳坚持,沉声道,“怎么能让姑娘家背一个男子?你去背叶世子。” 流风看了叶裳一眼,点点头,转身去背起了叶裳。 苏风暖见凤阳能走,倒也不拂他的好意,便头前带路,一行人向北而去。 走出大约三里地,来到苏风暖所说的隐秘山洞,四周是草木荆棘,拂开荆棘,便进了山洞。山洞昏暗,但因是白天,尚能看清里面,十分潮湿,但好在干净。应该是周围狩猎人开辟出来应急避雨的地方。 地方不大,但能容纳三四个人坐。 流风将叶裳放下,苏风暖对凤阳道,“我来帮你运功疗伤,你受的掌风若是不及时排除,恐怕会落下难缠的病根。” 凤阳点头,“好。” 苏风暖与凤阳盘膝对坐。 这时,叶裳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了正盘膝而坐打算给凤阳疗伤的苏风暖,立即喊,“暖暖。” 苏风暖动作一顿,见他要站起来,立即道,“你别乱动,你的伤口崩裂了,刚给你包扎好。” 叶裳看着她,同时打量了一眼四周,问,“这是哪里?” “是一处山洞。”苏风暖道,“你先待着,我给凤少主疗伤。” 叶裳看向凤阳,皱了皱眉,对苏风暖恼道,“他应承你护我毫发无伤,就是这样护卫的?简直是废物。你不拿剑砍他就不错了,还给他疗伤做什么?” 苏风暖顿时无语。 凤阳冷冷地哼了一声,也怒道,“若非你叶世子身份太特殊,也不会惹得国丈府的小国舅几乎将灵云镇方圆十里都布置了人手查探,本少主为了引开他,将凤阳镖局在灵云镇的所有人都调动走了,遇到大批杀手才受你拖累抵抗不过受了重伤,若是我一人,至于如此狼狈?” 叶裳不买账,冷声道,“没这个本事,便别揽这个买卖。谁让你揽这个买卖了?” 凤阳气急,“你满天下去问问,除了本少主,谁还敢揽你这个麻烦?若非本少主一心护着你,那么多的杀手,你早去见阎王爷了。” “我在暖暖身边好好的,可是到了你身边就遇到杀手加重了伤势。本少主若是去见阎王爷,也会拖上你。”叶裳反唇相讥,对苏风暖招手,“暖暖过来。” 苏风暖见叶裳此时像个孩子,凤阳也难得被气得七窍生烟。她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你们两人死里逃生,如今还有力气打架,看来都不太严重。”话落,对叶裳板下脸,“你好好待着。此事也是我考虑不周,凤阳镖局的总坛不在灵云镇,这次凤少主护你,人手不够也是情有可原。” 叶裳冷哼一声,薄唇微抿,住了口。 凤阳同样冷哼了一声,苏风暖如此说,他气怒也消了大半,见苏风暖开始运功给他疗伤,他也连忙配合。淡淡烟雾和气流在二人之间来往回旋。 流风在一旁为二人护法。 叶裳靠在石壁上,沉默地看了二人片刻后,收回视线,闭上了眼睛,颇有些眼不见为净的神色。 过了片刻,叶裳烦躁地睁开眼睛,见二人还在运功疗伤,他问流风,“暖暖是什么时候找到我们的?” 流风将去请苏风暖,遇到许云初暗中跟随,苏风暖布阵拦截许云初,找到少主和他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最后道,“半个时辰前,又走了三里地,到了这里。” 叶裳眯起眼睛,“许云初暗中跟着你们?为何?” 流风摇头,“苏姑娘说小国舅应该是看到她了,才跟随而来。” 叶裳脸色沉了沉,不再言语。 半个时辰后,苏风暖缓缓收功,对凤阳道,“我将你体内瘀滞之处疏通了,但还需要用药调理几日,这几日尽量别再动武。” 凤阳点点头,“多谢。” 苏风暖对他问,“你们遇到什么样的人?连你也探不出对方的底细?” 凤阳摇头,“大批的黑衣人,有数十人之多,身手皆诡异狠辣,像是一个专门的组织。出手快、狠、准,显然擅长暗杀。” 苏风暖凝眉,“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这样的组织了?” 凤阳摇头,看了叶裳一眼,道,“也不见得是江湖中的组织,朝廷中人,王孙府邸,也惯常有人培养暗卫,以作背后勾当。” 苏风暖闻言皱眉,也看向叶裳。 叶裳本来养回了几分的气色如今又消失了,脸色苍白,见苏风暖看来,对她招手,虚弱地说,“暖暖过来。” 苏风暖站起身,走向他。 叶裳待她来到近前,伸手拽住她的衣袖,依旧不满地重复早先的话,“凤阳镖局的名声言过其实,以后你再不准找凤阳镖局做生意了。” 凤阳闻言恼怒,“若我凤阳镖局言过其实,今日你早死在这荒野山林了。换做一家镖局,都不敢揽你这生意。本少主行走江湖多年,从接管凤阳镖局起,从没出过今日之事。只能说叶世子作恶太多,有人恨不得你早死早省心,才下如此狠手,本少主跟着你遭殃。” 叶裳不理他,看也不看他,依旧拽着苏风暖的袖子,虚弱地说,“暖暖,我浑身疼。” 苏风暖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子,倒出一颗药,递给他,“你吃一颗这个,应该会减轻些。” 叶裳不接,就着她的手,毫不犹豫地吞了。 凤阳冷眼道,“叶世子可真娇气。”话落,又对苏风暖道,“千金难求一颗的好药,你就这么给他当糖吃了,不觉得浪费?” 苏风暖没说话。 叶裳闻言一张清俊无双的脸霎时阴转晴,勾了勾唇,笑容蔓开,对凤阳得意地哼道,“凤少主懂什么,暖暖乐意给我,别说千金,就是万金,又怎么了?本少主还吃不得了?” 凤阳偏开头,似乎懒得再理他,凉凉地丢出一句话,“福气总有用尽的那一刻,叶世子最好还是悠着些。” “福气这种事儿,本少主多得这辈子都用不完,就不牢凤少主费心了。”叶裳也丢出一句话,再不理凤阳,对苏风暖说,“暖暖,我不用他护送了,再让他送,我没准真没命了。” 苏风暖想了想,道,“凤少主如今受了内伤,没办法独自护送你了。”顿了顿,叹了口气,“不过,要想进京,将你送去皇宫,还是非凤少主不可,我也办不到。这样,我随你们一起回京。” 叶裳闻言立即丢开凤阳护送他的事儿,面带欢喜,“当真?” 苏风暖点头,有些郁郁地看着他,“你可真是个麻烦。”话落,无奈地道,“当真。”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们送的钻石鲜花: 秦怜(10钻+9花)、林二日(10钻)、西家回眸(8花)、yackbaby(9花)、歓楽童话(1钻+9花)、jeen(15花)、琉璃烟火再难期(9花)、西家夏末(27花)、芒橙紫鱼(9花)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护得太紧 叶裳见苏风暖点头,顿时笑逐颜开。 凤阳见叶裳如春花一般的笑脸,又忍不住冷冷地哼了一声。 叶裳不理凤阳,对苏风暖说,“你早就该与我一起回京,若是有你在,我也不至于伤势又加重了。” 苏风暖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如今该松手了?再攥下去,我的袖子该被你扯撕了。” 叶裳松开她的袖子,却转而握住了她的手。 苏风暖扥了两扥,他抓得紧,她恼道,“袖子扯不撕,手要被你废掉了。松开。” 叶裳闻言不满地慢慢地放开她的手,见她白皙的手腕被他攥出了两道红印,他不满退去,顿时露出歉意的表情,伸手要给她揉。 苏风暖打开他的手,“你安静地待一会儿。” 叶裳郁郁地道,“暖暖,你的药好像不管用,我还是浑身疼。” 苏风暖看着他道,“再好的药也不是神丹妙药,自然是疼的,只能减轻缓解疼痛。” 叶裳趁机又握住了她的手,对她低声说,“你不甩开我,我就不攥紧,疼痛就会轻些。” 苏风暖一时无语。 凤阳冷眼看着叶裳,凉凉地道,“叶世子真是会卖乖讨喜,在本少主面前是一个样,在她面前又是一个样,如此千变,真是让本少主大开眼界。” 叶裳回以冷眼,“凤少主不止沽名钓誉,同时也孤陋寡闻,本世子什么样,天下都传遍了。传的最多的话就是本世子翻脸比翻书快。你不知道吗?” 凤阳一噎。 苏风暖闻言被气笑,瞪了叶裳一眼,“翻脸比翻书还快是什么好脾气吗?你沾沾自喜个什么劲儿?” 叶裳哼了一声。 苏风暖也懒得再甩开他的手,对凤阳问,“你今日带叶裳出城,可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凤阳实在懒得看叶裳,又偏开头,看着石壁道,“除非是我凤阳镖局有内鬼,泄露了行踪。但这事情也不见得,你找到我时比较突然,我也是临时做出的安排。另外,那些杀手出现的也太突然。尤其是那般诡异狠辣的杀招以及如此训练有素,实在想不出是出自哪里?以前从未得知谁养有这样一批人。” 苏风暖道,“也许是东湖画舫沉船的背后谋算之人,知道叶裳没死,一直密切注意方圆动静,早有布置安排。” 凤阳道,“这倒也有可能,确实有些像早就等着拦截。”话落,他道,“官道都被小国舅的人沿途布置了眼线,唯一的路就是这片山林能走。”话落,他道,“会不会是小国舅所为?不是说来时他暗中跟着你们吗?” 苏风暖摇头,“应该不是许云初所为,若是他的手笔,他不可能背后跟上我们,他跟上来的目的,应该是看到我入山林了,想跟着一探究竟。我与他有过两面之缘。” 凤阳道,“既然不是许云初,那就要叶世子好好想想了,得罪谁得罪得狠了,如此恨不得你快点儿死。” 叶裳闻言道,“本世子这么多年,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可以这么说,暖暖认识多少人,本世子就得罪多少人。她认识的人如过江之鲫,本世子得罪的人也如过江之鲫,不计其数。” 凤阳看着他,无言片刻,讽刺道,“叶世子能好好活到现在,真令人佩服。” 叶裳懒洋洋地道,“谁让我有暖暖护着呢。” 凤阳冷哼了一声,“让一个小女子护着是什么光彩之事吗?叶世子不必挂在嘴边上。” 叶裳道,“护着就是护着,跟挂不挂在嘴边上没关系。凤少主还是管好自己?兴许这批人不是冲着我来的,是冲着你来的,毕竟你在江湖上大名鼎鼎,据说脾气也不怎么好,得罪人的人也多了去了。” 凤阳一时无言。 苏风暖看着二人道,“嘴皮子都这么厉害,不如以后说书去好了。” 二人闻言都不说话了。 苏风暖见二人消停了之后,道,“如今那两匹雪里青已经死了,灵云镇自然不能再折回去了,当前看来也只能徒步回京了。幸好灵云镇距离京城不远,穿越这片山林走山路,也只三十里而已。”话落,她问叶裳,“你能徒步走三十里吗?” 叶裳道,“能,吃人肉都不怕,三十里算什么。” 苏风暖沉下脸,恼道,“你又提这个做什么?” 叶裳无辜地看着她,“我是无心随口说出来了。”话落,见苏风暖沉着脸,他软声软语地说,“我以后注意。” 苏风暖也拿他没法,谁知道他是故意还真只是随口,也懒得探究,不再理他,看向凤阳。 凤阳对叶裳无赖至极的行为嗤之以鼻,对苏风暖点头,“三十里而已,我没问题,叶世子如此娇气,撑得住就行。” “有暖暖在,我自然撑得住。”叶裳慢慢站起身,“大不了伤口崩开再让暖暖包扎。” 苏风暖揉眉心,对叶裳道,“你的伤口禁不住几番折腾,尽量少触动伤口。”话落,她道,“幸好这里距离京城也不是太远,如今天色尚早,若是快的话,午夜关城门前,我们一定能入城。” 凤阳道,“入不了城也没关系,我能让皇上出城,总之将人交给他不就行了?” 苏风暖笑道,“对。” 叶裳凉凉地道,“凤少主真是好本事,又如此大言不惭,希望这回你别再砸了招牌。” 凤阳额头青筋忍不住跳了跳。 苏风暖生怕叶裳将凤阳惹急了,立即瞪了叶裳一眼,说,“凤阳镖局名满天下,多少年来,历经几个朝代,这招牌一直留着,不是你所说的名过其实,确实是有过人之处。尤其是,凤阳镖局有天下皆知的规矩,就是不透露雇主姓名。连南齐、北周的皇帝都清楚。凤阳送你入宫,再好不过,皇上也不会难为他。” 叶裳住了嘴。 凤阳瞥了苏风暖一眼,“你就惯着他。” 苏风暖摇头,有些好笑,“他脾气拧巴,却是天生的,这可不是我惯的。” 叶裳却不买账,道,“就是你惯的。” 苏风暖一时又气又笑又是无言,瞪着他,“你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够了啊,再不闭嘴,我不管你了。” 叶裳这次乖觉地闭上了嘴。 凤阳十分看不惯,率先出了山洞,流风连忙跟着他出去了。 苏风暖想甩开叶裳,见他脸色苍白,又要走三十里地,终是不舍得,便任他拽着出了山洞。 山林静静,连半点儿风丝也没有。 凤阳因受了极重的内伤,虽然苏风暖为他运功疗伤,但也仅仅疏通了瘀滞的气血,恢复不了十之一二。叶裳伤口崩裂开,前两日养的伤全白养了,再加之山林无路,草木深深,十分难走,所以,二人都走不快。 走了五里地后,流风见凤阳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要背他,凤阳摆手。 流风回身看叶裳,叶裳不止脸上汗水交织,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经湿透,伤口似乎还是有些许崩开,胸前印出大片的血迹,苍白无一丝血色。他看着不忍,又要背叶裳,叶裳同样摆手。 苏风暖到底不忍,又从怀中拿出一颗药,递给了叶裳。 叶裳这回没立即吃,停住脚步,虚弱地看着苏风暖,“这药当真千金?” 苏风暖白了他一眼,硬塞进他嘴里,“你也说了,万金你也吃得。” 叶裳微笑,清俊无双的容颜使得山河日月尽数失色,他点点头,“只要是你给的,我自然就吃得。” 苏风暖趁机运功将他衣服烘干,又渡给他些许功力,掏出娟帕将他脸上的汗抹掉,对他说,“我倒是有些后悔,这样秘密送你回京,虽然是为了让皇上对你好些,却也没想到会让你这般徒步受这等苦。” 叶裳摇头,“只要你陪着我在京中养伤,受这些苦便也不算什么了。” 苏风暖又无言,瞪了他一眼,“走。” 凤阳回头看了叶裳一眼,见苏风暖扶着他,他娇如春花,明明弱极,却清俊不可方物。他有些嫉妒。 一路再无话,时走时歇着,四人足足走了四个时辰,午夜关城门后,四人才到了距离京城五里地外。 这一路上再没遇到杀手。 来到城外的半山坡处,叶裳已经气虚得不成人形,苏风暖忍了几忍,才忍住没再给他包扎,对凤阳问,“如今已经深夜,你真能让皇上出城?” “能。”凤阳比叶裳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偏头对流风吩咐了一句。 流风点头,立即下了半山坡,向城门方向疾步去了。 凤阳对苏风暖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不走了,最多一个时辰,皇上一定会来。” 苏风暖点头。 叶裳整个人靠在苏风暖身上,气息虚喘,低低地喊,“暖暖。” 苏风暖掏出娟帕,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道,“你再忍忍,皇上见到你这个样子,你受的苦才能加倍的给你补回来,你的伤口等见了皇上,他一定会请太医给你包扎。” 叶裳低声说,“他补不补我才不在意,只要暖暖心疼我就好了。” 苏风暖瞪眼,“都什么时候了,还” 她话未说完,叶裳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苏风暖一惊,连忙给他把脉,发现他只是失血过多又劳累过度才导致晕厥,她抿了抿唇,咬了咬牙,扶着他坐到了地上。 凤阳看了一眼,道,“果然是娇贵的世子,这般娇弱。” 苏风暖闻言没好气地道,“他被我剔骨挖肉一声没坑,走了这么久,也一声没坑,伤口崩开几次也一声没坑,这样还算娇弱?” 凤阳看着她,“我不过就说他一句,你说了多少句反驳我?这样护着?说一句都不行?” 苏风暖道,“我说的是事实。” “我也没说虚话,若是我中了穿骨钉,未必如他一般娇弱,不吭声我也能做到。”凤阳道。 苏风暖看着他,“我倒不怀疑你能做到,但江湖中人自然和王府世子不能相提并论,他又不是江湖中人,跟你如何能比?” 凤阳一噎,一时无语,半晌后,不服气地道,“说到底还是护得太紧,真是同人不同命。”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们送的钻石鲜花: 冬天来了那啥(369钻)、systar5230(20钻)、沈晓雯sxw(5钻)、冰岩悦(99花)、宋未央(5花)、1397834(9花)、西家回眸(8花)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深夜入宫 果然如凤阳所说,一个时辰后,皇帝深夜出城,来到了五里地外。 凤阳给了苏风暖一个我没骗你的眼神。 苏风暖压低声音道,“我避开,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 凤阳点点头。 苏风暖避退了百米远。 皇帝带着人来到山坡,便看到了靠着大树气息乏力的凤阳和昏迷不醒人事不知的叶裳。他翻身下马走近二人,护卫队立即跟在他左右相护。 来到近前,皇帝示意左右扶起叶裳,他目光落在凤阳身上,沉声询问,“凤阳镖局的凤少主?” 凤阳点点头,坐着没起身,拱拱手,“在下受了重伤,如今实在起不来给皇上行大礼,皇上见谅。” “这是怎么回事儿?”皇帝问。 凤阳虚弱地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地,皇上深夜出城,势必会惊扰到许多人,在下觉得,此事还是不宜让更多的人知道为好。皇上可否择个说话之地?” 皇帝闻言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比人事不省不成模样的叶裳好不到哪儿去,他点点头,翻身上马,吩咐道,“带上凤少主,回宫。” “是。”有人上前扶起凤阳。 皇帝又打量了一圈这处山坡,见无任何异常,山林静静,他摆摆手,一行人下了山坡。 苏风暖见皇帝带着凤阳和叶裳走了,目光看向京城城门。皇城的城墙威严高耸,关上城门后,护卫守卫森严。即便她武功高强,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入城。如今她累得很,索性打消了入城的念头,干脆寻了一棵大树,躺下睡了。 皇帝带着凤阳和叶裳入城后,吩咐左右,“去请孟太医立即入宫。 “是。”有人立即去了。 皇帝带着人直奔皇宫。 他刚到宫门,便有人悄声禀告,“皇上出城,惊动了太后,如今太后已经向宫门赶来。” 皇帝闻言面色微冷,对一人吩咐道,“你们先带他们去御书房。” “是。”有人带了凤阳和叶裳,匆匆前往御书房而去。 皇帝翻身下马,缓缓踱步,走入宫门。 他刚进宫门,太后的玉辇便到了,她下了玉辇,见到皇帝,怒道,“深更半夜,皇上不在宫中休息,怎么出宫了?” 皇帝看着太后,脸色不好地道,“母后深夜怎么也未曾休息?连儿臣出宫一趟,消息都如此灵通?母后难道一直在监视儿臣?” 太后怒道,“你这是怪哀家多管闲事儿了?你是皇上,一国之君,肩负着江山社稷。深夜出宫,哀家听到动静,怎么能不管不问?什么叫做监视?一派胡言。” 皇帝道,“原来是吵到母后了。”话落,他揉揉眉心,叹了口气,“儿臣不是出宫了,是出城去了。儿臣本来打算去灵云镇一趟,但走到半途中,觉得不该如此莽撞行事,便又折返回来了。” 太后一惊,“你深夜出城?竟然是打算悄无声息地去灵云镇?你可真是” 皇帝道,“儿臣不放心太子,母后知道,太子是我南齐江山未来的希望,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朕真是不知道这江山该由谁来继承了” 太后怒道,“就是因为你这样放不开手,这些年,由得月贵妃宠着,才害了他。你怎么就不明白?”话落,见皇上脸色落寞疲惫,她也软了口气,“你还年轻,子嗣除了太子,也还有其余皇子,虽然年幼,但也不是不能扶起来。” 皇帝立即道,“母后原来是在劝儿臣动改立太子的心思?” 太后立即道,“哀家可没说,太子若是经此一事,立起来,哀家凭什么劝你改立他?他也是哀家的孙子不是?哀家的意思是,皇上且宽心,别这样宠着他,你已经派了五千御林军去了,不会出什么事情。”话落,她道,“倒是叶裳,如今好几日过去了,还没找到,出没出事儿,还真不好说了。” 皇帝闻言又叹了口气,“容安王和王妃只有叶裳一脉单传,若他出事,朕这心里怕是会一直难受了。以后九泉之下,也无颜去见他们。” 太后道,“此事不怪你没护好,叶裳性子贪玩,且卿华坊又是一直顶着太子名头不做好营生,才出了这样的事儿。依哀家说,皇上回来就对了,若你急急去了灵云镇,太子下面那一帮子人见风使舵,又气焰嚣张了。这回一定要好好压制一番才是,否则以后指不定出更大的事儿。” 皇帝道,“还有什么事儿会比叶裳出事更大?那就是朕这江山社稷了。” 太后立即呸了一声,“不要胡说。”话落,他道,“哀家看皇上折腾一番也累了,赶紧回宫歇着。” 皇帝摇头,“母后年纪大了,回去歇着,昨日国丈呈上来的奏折,儿臣还没看。明日早朝,要议事,儿臣去看了再回寝宫。” 太后闻言点头,露出关心之色,“国事虽重要,但你的身体更重要。别太晚了。” 皇帝点头。 太后凤辇起驾,回了慈安宫。 太后离开后,皇帝回头看了一眼,低声吩咐,“孟太医稍后入宫,不得声张。” “是。”有人垂首。 皇帝快步向御书房而去。 皇帝来到御书房,只见凤阳坐在地上,叶裳躺在地板上。他顿时恼怒,“怎么将叶裳放在了地板上?快将他放去榻上。” “是。”有人连忙将叶裳扶去榻上躺好。 皇帝看向凤阳,又吩咐道,“把凤少主也扶起来赐坐。” 有人连忙又将凤阳扶到了椅子上坐好。 皇帝解了披风,看向凤阳,沉声道,“如今凤少主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若是糊弄朕,就算凤阳镖局在江湖地位高,不惧朝廷,即便你手里有太祖传的龙颜令,朕今日也能杀了你。” 凤阳拱了拱手,气虚地道,“在下既然来见皇上,自然不敢糊弄龙颜。凤阳镖局在江湖的地位虽高,但也是承蒙皇上庇护,才能一直吃这碗饭,在下自然不能砸了祖辈传下来的饭碗。” 皇帝点点头,“你能明晓事理就好。说。” 凤阳道,“皇上知道,凤阳镖局因传了数代,江湖朋友甚多,耳目所以灵通些,几日前,在下听闻有人雇佣杀手于东湖刺杀容安王府叶世子,因在下叔父凤英是容安王麾下副将,当年随王爷、王妃战死沙场,在下听说后,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于是就暗中派人救下了叶世子。又暗中将他送回了京城。事情过程虽然艰难复杂些,但简单说来,就是这样了。” 皇帝皱眉,“什么人买凶要杀叶裳?” 凤阳摇头,“在下只是闻得讯息而已,江湖杀手都有规矩,死都不向外泄露雇主姓名,否则在这一行活不下去。所以,到底是谁买凶杀人,便不得而知了。”顿了顿,他又道,“在下护送叶世子回京途中,遇到了大批黑衣杀手,在下险险捡了一条命,才将叶世子送来见皇上。” 皇帝眉头拧紧,“你为何不将叶裳交给太子?太子如今就在灵云镇。” 凤阳叹了口气,“灵云镇如今一团乱象,鱼龙混杂,都有什么人在暗中,摸不透,还不如京城安全。在下没敢冒险前去。就算这样,回京途中,还遇到了大批杀手,险些不能进京。” 皇帝点点头,脸色暗沉。 这时,外面有人禀告,“皇上,孟太医来了。” “进来。”皇帝吩咐。 孟太医立即走了进来,刚要见礼,皇帝摆手,“快看看叶裳,他如今情形如何?” 孟太医心知皇上深夜宣他进宫,一定有要事,却也没想到御书房榻上躺的昏迷不醒人事的人竟然是叶世子,他连忙上前,给叶裳诊脉,之后,又扒开他衣服,查看他胸前的伤口,这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帝自然也看到了叶裳左胸前血肉模糊一片,伤口几乎是一个血洞,眸光一紧。 凤阳适时道,“杀手用了剧毒的穿骨钉射中了叶世子,我寻了大夫对他剔骨挖肉,才将毒钉挖除,保下了他性命。若是稍晚半刻,叶世子就会没命了。” 皇帝面色微变,“竟然用歹毒的穿骨钉,真是其心可诛。” 凤阳道,“看来是有人让叶世子必死。” 皇帝大怒,“好一个必死!朕就不信了,朕这南齐境地,皇城附近,竟然有人如此狠毒猖狂要谋害王孙公子。一旦让朕查出来,必诛九族。” ------题外话------ 最近,叶裳比较受大家争议呀,嗯,我觉得这是比较好的事儿,一本书若没有争议,就没有水花,我写的没意思,你们看的也没意思。不过,我想说一句,就是,看粉妆夺谋,别拿妾本惊华、纨绔世子妃、京门风月比。我好不容易摆脱它们的影子,这是十分困难的事儿。若你们实在喜欢妾本的那个谁,纨绔的那个谁,京门的那个谁,建议回去重温,他们在各自的书里,必须独一无二。粉妆必须也不能更不会与他们相同,也一定独一无二。一不小心,唠叨多了,见谅见谅,最近跟阿吕在我跟前晃悠的比较多有关o(nn)o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送到王府 凤阳看着盛怒的皇帝,想着苏风暖果然说得没错,叶裳如此模样送到皇帝面前,才值得。 孟太医诊完脉,对皇帝忧心忡忡地拱手,“皇上,叶世子失血太多,气血极虚,伤口未经仔细包扎调理,已经有化脓的迹象,怕是” “怕是什么?”皇帝立即问。 孟太医道,“怕是会落下病根,毕竟是用挖骨祛毒的极致法子,往后阴天下雨,都会发作,一经发作起来,必定疼痛难忍。” 皇帝恼怒道,“有法子根治吗?” 孟太医道,“这个恐怕没法子,只能用上等的好药,好好调理,以后注意养着,以防少发作。” 皇帝立即道,“不管是什么好药,你只管列出来,务必给他养好。” 孟太医连忙点头,提笔开药方。 不多时,孟太医开好一张药方,恭敬地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来,看了一眼,思索片刻道,“这等好药,也只有皇宫的御药房有了。”话落,问孟太医,“他这伤势,需要养多久,才能痊愈?” “少说也要养半个月。”孟太医道。 “半个月的话,在宫中大量用药,不可能瞒得住”皇帝看着叶裳,他依旧昏迷着,他思索片刻道,“这样,稍后朕派人将叶裳送去学士府,交由王大人来照料,你每日去一趟学士府,给他换药看诊。” 孟太医连忙应是。 皇帝又道,“给凤少主把把脉。” 孟太医连忙上前,给凤阳诊脉。最新最快更新 凤阳坐在椅子上,想着看来满朝文武皇帝还是信任学士府的王禄,也就是苏风暖的外祖父家。她将叶裳送进宫前,是否已经猜到了皇上会如此安排? 孟太医给凤阳把完脉,道,“回皇上,这位公子受了极重的掌伤,不过体内不见瘀滞,伤势虽重,但也好养,用药的话,十日就会无大碍,不过期间一定万勿动武。” 皇帝点头,“也给他开一个方子。” 孟太医应是。 皇帝看着凤阳,“凤少主在京中,可有落脚之处?” 凤阳看了一眼叶裳,为难地道,“在下是悄悄入京,就算有落脚之处,有心人若查到” 皇帝点头,对他道,“这样,朕将你与叶裳一起,暂时送去王府,由王大人代为照顾养伤。如何?” 凤阳拱手,“这样也好,多谢皇上。” 孟太医不多时便开好了药方,交给了凤阳。 凤阳伸手接过,看了一眼,揣进了怀里。 皇帝对孟太医道,“朕派护卫一起送你们出宫,此事不准泄露出去。” 孟太医垂首,“皇上放心,老臣一定小心谨慎。” 皇帝点点头,喊来人,吩咐了两句,有人立即搀扶起叶裳和凤阳,孟太医跟着,一起出了御书房。 皇帝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夜色,如今已经近二更天,夜空黑暗,几乎看不到星辰,他立了片刻,对身后喊,“来人。” “皇上。”有人应声现身。 “着轻武卫给朕查,看看是谁买凶想要叶裳性命,务必给朕查出来。”皇帝吩咐。 “是。”有人垂首,应声去了。 皇帝揉揉眉心,又站了片刻,出了御书房,回了寝宫。 深夜,王府大门被人敲开,守门人一见是宫里皇上身边的人,吓了一跳,连忙往里禀告。 王禄匆匆地起身,迎了出来。 皇上身边的大内侍卫带着凤阳和叶裳,见到王禄,将皇上的交托传达了一遍。 王禄微惊,见叶裳脸色苍白,像是遭了大难,人事不省,联想灵云镇东湖沉船之事,心下了然,又见凤阳脸色苍白气息虚弱,虽不明白他是怎么回事儿,但凤阳镖局名声却是知晓,皇上深夜将人送来,是让他照看,不得走漏风声了,连忙着人接过,道,“请皇上放心。” 大内侍卫完成任务,回宫交差了。 王禄连忙命人将凤阳和叶裳带入内院,亲自择了两间相邻的僻静院落安置二人。 凤阳气息虚弱地对王禄道谢。 王禄摆摆手,“凤少主的名声老夫也知晓,既然皇上所托,你且安心住下。”话落,补充,“老夫见凤少主似是受了重伤,可是请大夫来看看?” 凤阳摇头,从怀中拿出孟大夫开的药方,递给王禄,“这是皇上着孟大人给在下开的药方,煎药事宜就劳烦王大人府中仆从了。” “好说。”王禄接过,“老夫这便着人去煎药。” 凤阳又道了声谢,王禄出了宅院,将药方吩咐给管家,去了安置叶裳的院落。 叶裳依旧昏迷着,几番折腾,都未曾醒来。 王禄站在床头,看了叶裳片刻,对管家道,“大内侍卫也拿来了叶世子的药方?仔细收好,吩咐厨房煎药,别与凤少主的药方混淆。府中的药捡好的用。” “老奴看到有几味药极其珍贵,咱们府中没有,外面的药店怕是也买不到。”管家道。 “这个不打紧,宫里的御药房有,皇上会送来。”王禄道。 管家闻言放心下来,“老爷去歇着,照料叶世子和凤少主之事,交给老奴就行。” 王禄点点头,又嘱咐,“务必谨慎,嘱咐好府内的知情人,不得泄露消息,择两个靠得住嘴巴牢固的人照看那两处院子,不得出差错。” 管家点点头,“老爷放心。” 王禄回了院子。 王禄刚走,管家正准备去安排,便见到苏青来了,他立即问,“三少爷还没睡?” “已经睡了,听到府中的动静,起来看看。”苏青伸着脖子往里面看了一眼,疑惑,“那是叶裳?我没看错?他怎么来了府里?他不是沉船落水至今下落不明吗?” 管家连忙将他拽到一旁,压低声音将事情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 苏青听罢,点点头,进屋仔细看了看叶裳,“看来伤的不轻。” 管家点点头。 苏青又问,“你说的凤阳是凤阳镖局的少主凤阳?” 管家道,“好像是,我听老爷刚刚提了一句。” “一直都听说他的名号,还没见过他长什么样,他如今在哪里?”苏青来了精神,“我去看看他武功是不是比小丫头厉害。” 管家连忙道,“就在隔壁的院子。三少爷,凤少主受了重伤,您可千万别找他动武,皇上安排来的人,若是出个三长两短,不好交代。” 苏青一听,顿时泄了气,“原来也受伤了,好,我就去看看他,等他伤好再比好了。” 管家点点头。 苏青出了房门,转身去了隔壁院落。 管家暗暗想着,苏府一门无论男女,除了自家嫁出去的小姐,都喜好动武,这三少爷比那两位少爷和小姐看上去都有书卷气,但依旧喜好动武。他暗自摇摇头,去吩咐安排人煎药。 半个时辰后,药煎好,一同端去了两个院落。 叶裳依旧昏迷着,怎么灌药,他也不喝,费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也没撬开他的嘴,最后一碗药全都洒了,他依旧嘴巴紧闭,丝毫未喝进。 管家无奈,道,“只能等明日叶世子醒来,让他自己喝药了。” 凤阳在王禄走后,便倒在了床上,倒头就睡。苏青前去看他,他已经睡熟,苏青将他端详了一阵,咂咂嘴,嘀咕道,“原来凤阳镖局的少主长这样,左右也不过是个人而已,没有传言说的那么神气。”话落,回去睡了。 因凤阳睡着,药同样也没喝。 管家忙了半夜,白忙活了,想着这两位主真是不好伺候,不知会在这府中待多少时日。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熟门熟路 !doctype htl public "-w3cdtd xhtlstricten" "3trxhtl1dtdxhtl1-strictdtd" htl xlns="31999xhtl" head http-eiv="tent-type" tent="texthtl charset=gb2312" title500 - ?title style type="textcss" !-- body{arg:0font-size:7efont-faily:verdana, arial, helvetica, sans-serifbackground:eeeeee} fieldset{paddg:0 15px 10px 15px} h1{font-size:24earg:0lor:fff} h2{font-size:17earg:0lor:0000} h3{font-size:12earg:10px 0 0 0lor:000000} header{width:96arg:0 0 0 0paddg:6px 2 6px 2font-faily:"trebuchet s", verdana, sans-seriflor:fff background-lor:555555} tent{arg:0 0 0 2positioive} tent-taer{background:fffwidth:96arg-:8pxpaddg:10pxpositioive} -- style head body 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天生灵敏 叶裳吃完饭,喝完药,不多久,孟太医便来了王府。 管家将他领到了叶裳所住的院落。 孟太医见到叶裳后,连连道,“叶世子休息了一夜,气色比昨日看来真是好太多了,看来是喝的药见效了。世子的伤势半分马虎不得,一定好好用药调理才是。” 叶裳点点头,“劳烦孟太医了。” 孟太医连忙道,“世子不必客气,皇上嘱咐了,一定好好给你看诊,用最好的药,尽量不落下病根。老夫医术浅薄,但定然会尽力而为。” 叶裳点点头。 孟太医重新给叶裳换药包扎,又仔细地嘱咐了一番,才离开。 叶裳在他离开后,将两名小厮叫到近前,对二人吩咐,“在府中时,我喜好清静,所以无事时,不要守在屋外,该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有事时,我喊你们就是了。” “是。”二人立即点头。 叶裳转身回了床上,靠在床头,等着苏风暖。 苏风暖跑出了府外,寻了个地方,吃了一顿饭,顺便去茶楼听了会儿书,又跑到书局里选了几本书,才回了王府。 她回到王府后,并没有去找叶裳,而是先去了凤阳的院落。 凤阳也是清早醒来的,吃过饭,喝过药,独自在房中运功疗伤。 苏风暖从窗子悄无声息地进来,凤阳也是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见是她,顿时乐了,“就知你会找来这里,若我没记错,这里是你外公的府邸?你来还用得着做贼一般?”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我本来应该跟外婆和刘嬷嬷在灵云镇,突然跑回来,我外公若是见了我,一准会问个究竟。最新最快更新我怎么用不着跟做贼一般?不止做贼,还要多做些日子。” 凤阳挑眉,“这么说你不离京折回灵云镇了?” 苏风暖叹气,“叶裳伤口必须好好调养,否则落下病根,孟太医不靠谱,我不放心。” 凤阳啧啧了两声,“你才多大,就有母爱了?照看叶裳跟照看自己的” 他话没说完,苏风暖从桌子上盘子里捏了一颗葡萄,丢进了他嘴里,一下子给堵住了。 凤阳一时没躲开,将整个葡萄给咽了下去,一时上不来气,瞪着苏风暖。 “少胡说。”苏风暖坐在桌前,捏了颗葡萄,丢进嘴里,对他问,“昨日情形如何,你是如何对皇上说的,与我说说。” 凤阳咳嗽了两声,压低声音,简略地将经过说了一遍。 苏风暖听完后,好笑地看着他,“原来你成了救叶裳的功臣了。” 凤阳看着她,“若不然如何说?说出你吗?” 苏风暖伸手拍拍他肩膀,“好样的,这样说的话天衣无缝,将叶裳交由你送回京城,算是找对人了。” 凤阳拂开她的手,“你是女人?注意闺中礼仪。” 苏风暖喷笑,看着凤阳,“你是江湖中人?跟我说闺中礼仪?我没听错?” 凤阳无语地看着她,“你可是苏府小姐,不止是江湖中人,难道不该跟你说礼仪?” 苏风暖笑了一声,懒洋洋地道,“我是苏府小姐又如何?总归是江湖长大的。”顿了顿,她道,“其实若说礼仪,我也不是不会。但呆呆板板,做起来装模作样,全然没意思,不做也罢。” 凤阳失笑,看着她道,“也对,大家闺秀我也见得多了,的确呆呆板板,如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确实没趣。” 苏风暖给他一个然也的眼神,站起身,“你好生运功疗伤。”话落,从窗子无声无息出去了。 凤阳见她跳出窗子外,动作利落地翻墙而过,去了隔壁院落,低低地哼了一声。 苏风暖依旧走窗子,回到了叶裳所住的房间。 叶裳见她回来了,对她招手。 苏风暖来到近前,还没开口,叶裳便拽住她衣袖,闻了闻,说道,“你早饭吃的是肉包子,之后喝了一盏江湖茶馆的烽火茶,还有一股墨香味,你还去了书局,另外还有一股青龙香的气味,是见过凤阳了。我说的对不对?” 苏风暖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又气又笑,“你是属狗的吗?狗鼻子这么灵,只闻我衣服上的气味,就知道我都去了哪里了?” 叶裳得意地看着她。 苏风暖从怀里掏出几本书,递给他,“你这鼻子可真是了不得,若是想知道什么人这一日都干了什么,你只需闻味道就知道了。” 叶裳点头,压低声音说,“所以我才能在京中独自活了这么多年,若是我想知道皇上这一日都干了什么,却不用派眼线,就能猜到,才能哄着他高兴,即便我犯了错,他也不责罚。” 苏风暖好笑,“这么说,皇上宠幸哪个妃子,你也能知道了?” 叶裳笑道,“差不多,京中人人都喜熏香,不喜的人极少,连许云初也不例外。宫中妃子更甚,百花研磨做香料,很好辨识。” 苏风暖嘴角抽了抽,“下次我再出门回来,换身新衣服,你就猜不到了。” 叶裳看着她道,“换衣服前,你还得沐浴,才能除掉沾染的气味。” 苏风暖扶额,“天,你这是什么鼻子?我武功自诩练到通了七窍,嗅觉灵敏,但也没你鼻子好使。” 叶裳笑看着她,“这是天生的。” 苏风暖无语,伸手揪住他衣袖,闻了闻,道,“你身上虽然没有香料味,但有一股子药味。不过不难闻。” 叶裳轻笑,“刚喝了药。” 苏风暖放下手,对他道,“我昨夜没睡好,你自己看,我去找地方睡觉。” 叶裳伸手拽住她,“就在这里睡。”话落,他指了指里面的床,压低声音说,“我已经吩咐过了,没我吩咐,没人会来打扰,你放心睡。” 苏风暖皱眉。 叶裳看着她,“这是白天,我又不能将你怎样?你不敢睡?江湖儿女不是不拘小节吗?” 苏风暖闻言瞪了他一眼,脱了鞋,进了床里,躺了下去。 叶裳伸手扯了薄被,给她盖在身上,又挥手放下了帘幕,隔绝了帷幔内的空间,帷幔内顿时昏暗下来,他伸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失笑,“红颜传?你在哪个书局找来的?这本书不是被朝廷列入了吗?” “这本是私藏,我随身带着的。”苏风暖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唔哝道,“谈起红颜传,许云初对它也颇有兴趣呢,当时就在我身上,我都没舍得给他。你若是要看,好好收着,别给我弄丢了。” 叶裳闻言看了她一眼,“你什么与许云初谈起了红颜传?” 苏风暖闭着眼睛道,“在山林的时候。” 叶裳凝眉,片刻后,哼道,“许家调教出来支撑门庭的人,从来都不会看这种书,幸好你没给他,否则他看两眼就会扔掉。在许家的人看来,看这种书就是在浪费时间。” 苏风暖“嗯”了一声,“一门出两后的许家,规矩自然严苛。”话落,她懒得再说,困意浓浓地道,“不准再跟我说话了,我要睡觉。” 叶裳伸手给她掖了掖被角,温声说,“下次见到许云初,躲远点儿。睡,不吵你了。”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一抓一把 晌午时分,苏青来了叶裳的院子。最新最快更新 有小厮立即迎了出去,“三少爷,您来看叶世子?” 苏青点点头,“他怎么样了?伤势可好些了?如今在干嘛呢?” 小厮小声说,“叶世子今早才醒来,喝了药,气色比昨日看起来好多了。如今似乎在休息,窗帘一直落着,没见他在屋中走动,这一上午也没动静。该吃午饭了,小的也没敢去喊打扰他,叶世子交代了,没有他的吩咐,不得打扰。” 苏青看了一眼天色,“都晌午了,他还在休息?不吃饭?不喝药?”话落,他道,“我去喊他。” 小厮点点头。 苏青来到门口,伸手叩了叩门。 叶裳懒洋洋的声音从里面传出,“门没栓着,进来。” 苏青推开门,一眼便看到了半躺在床上的叶裳,被褥有些乱,枕边放着几本书,有一本书摊开着,被他拿在手里,显然刚刚在看。 苏青看着他,“你既然没睡觉在看书,落下窗帘做什么?不黑吗?” 叶裳道,“不黑。” 苏青走进来,伸手挑开窗帘,晴好的阳光顿时照射进来,室内一下子明亮了。他来到床头,伸手拿起叶裳手里的书,看了一眼,“你也爱看这种书?”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叶裳道,“这书很有意思,没什么不好。” 苏青撇嘴,“小丫头也爱看。”话落,他“咦?”了一声,“这屋子里怎么有小丫头的味道?” “小丫头?”叶裳挑眉。 “就是我小妹。”苏青嗅了嗅鼻子,“还真有。” 叶裳道,“你闻错了。” 苏青立即道,“不可能,小丫头天天与我打架,她的气息我最敏锐,当年她服用了一株兰香草,用来洗精伐髓,打通经脉学武,自此蓝香草的味道便种在了她身体里,洗都洗不掉。” 叶裳闻言没说话。 苏青又四处嗅了嗅,“这味道好像是从床里发出来的。” 叶裳面不改色地看了一眼床里,除了被褥,空空如也,他挑眉,“难道这房间是她在王府时所住的?留下了味道?” 苏青摇头,“不是,她在这府里有房间,外婆单独给她留了一间院落。” 叶裳伸手扬了扬手中的书,“是不是这本书发出的味道?你仔细闻闻。” 苏青接过那本红颜传,闻了闻,道,“就是它。”话落,他看着叶裳,“这本书怎么会有蓝香草的味道?” 叶裳道,“这本书是在这院落里拾的。” 苏青恍然,“这本书原来就是小丫头一直随身带着的那本,估计是不小心落在了这里。我说怎么会有蓝香草的味道呢。原来是这本书在她身上待久了,沾染上的。” 叶裳轻笑,“若是找不出原因,你难道还以为我这房间里藏了你妹妹不成?” 苏青翻了个白眼,“你若是真藏了她,我该佩服你的本事了,那丫头桀骜不驯,动不动就对人拳打脚踢,能藏得住才怪?” 叶裳无意地向屏风后扫了一眼,轻笑,“看来你是被她打怕了。” 苏青顿时不干了,“谁被她打怕了?我念她是妹妹,我是哥哥,让着她而已。” 叶裳拉了个长音,“噢,原来是你一直在让着她啊。的确,我若是有个妹妹,也会让着她的。” 苏青轻哼了一声,看着叶裳,“看来你的伤没多严重。” 叶裳道,“还好。” 苏青道,“既然你的伤没多严重,帮我做一件事儿呗。” 叶裳挑眉,“什么事儿?” “我听说你的老师是麓山的陆云峰,此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想必议一段藩属小国的文字,对你来说,应该不难。”苏青看着叶裳道。 叶裳失笑,“原来你来找我是想要我帮你议藩属小国的文字?” “正是。”苏青点头。 叶裳摇头,“你找错人了,我的老师虽然是麓山的陆云峰,但他只教了我一年,陆云峰平素最不喜京中贵裔子弟,一年里没教我什么。” 苏青瞪着他,“你是陆云峰关门弟子,学他皮毛,也够用了,何况学了一年。” 叶裳看着他,“你太看得起我了,皮毛我也没学到。” 苏青一时无言,“这么说,你真是议不了了?” “议不了。”叶裳摇头。 苏青叹了口气,拿着红颜传,翻了翻,“听说当年皇上将你送去麓山,因你天赋极高,本来已经不收徒的陆云峰破例收了你做关门弟子,可是你因为在院中打架闹事,还将麓山院首的侄子打残了,麓山将你除名了。” 叶裳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不是打残了,是打残废了。” “有区别吗?”苏青看着他。 叶裳点头,“自然有区别,残废就是他这一辈子怕是不能人道了。” 苏青“哈”了一声,凑近他,“听说你是为了个女人,当时你才多大?十多岁?就会为了女人打架了。怪不得红颜传上你高居榜首,被人评出了这两句诗。‘枉读诗书负才华,锦绣堆里做风流’。啧啧,可真够风流的。” 叶裳眸光动了动,“我当时是为了个小女孩打架,女孩算女人吗?” 苏青噎了噎,“长大了也算。” 叶裳笑了一声,对他道,“隔壁院子里住着凤阳,凤阳镖局的凤少主,走南闯北,生意遍布天下,藩属小国的译文应该难不住他。你去找他试试。” 苏青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忘了他了。我这就去找他。”话落,他转身就走。 叶裳喊住他,“将书留下。” 苏青看看手里的书,对他道,“这是我小妹的。” “是她扔在这里的,我还没看完。”叶裳道。 苏青将书扔给他,“那给你看,在我看来,这就是本破书,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怎么看的这么有滋有味。”话落,出了房间,去了隔壁院子。 小厮探进头,对里面问,“叶世子,该吃午饭了。” “不急。”叶裳道。 小厮点点头,房门再次关上,不再打扰他。 苏风暖从屏风后出来,挥手落下了帘幕,将袖子放在鼻子处,使劲地吸了吸,对叶裳问,“我身上有蓝香草的味道?” 叶裳点点头,“有一点儿。” 苏风暖无语,“没想到我三哥的鼻子也跟狗鼻子一样,如此灵敏。” 叶裳轻笑,“他估计因为从小与你打架,所以对你的气息比较敏锐。睡醒了?” 苏风暖点点头,看着他问,“当年你将院首侄子打残废了,是不是因为他命人绑了我要我做她媳妇儿?” “不是,看他不顺眼。”叶裳道,“一根破绳子,能绑得住你?” 苏风暖挠挠头,“其实麓山院首的侄子长得还可以看,若是做他媳妇儿” 叶裳打断她的话,“如今他长的依然可以看,这些年一直在寻求神医,你医术这么好,可以去给他治治。” 苏风暖咳嗽了一声,摆摆手,“还是算了,长得好看的人一抓一大把,何必费力去给他治?”话落,她向窗外看了一眼,“晌午了,你该吃饭喝药了,我走了。”话落,从窗子无声无息地溜了出去。 叶裳扔了手中的书,轻哼,长得好看的人一抓一大把吗?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聪明不嫁 苏青正在与凤阳说着藩属小国译文的事儿,无意向窗外看了一眼,腾地站起身。 凤阳看着他问,“三少爷怎么了?” 苏青隔着窗子看向东边,道,“我好像看到我小妹了。” 凤阳道,“你看错了。” 苏青揉揉眼睛,“不会啊,好像是她。” 凤阳道,“是一只黑猫,刚刚窜过去了,我看的清楚。” 苏青看向凤阳道,“你武功比我好,你说是应该就是我看花了。”话落,他重新坐下身,嘟囔,“臭丫头,我今天总是想到她,一想到她的时候,准没好事儿。如今你也不会这译文,我该去找谁译?” 凤阳看着他,“这一段文字对三少爷很重要?” 苏青郁郁地道,“外公给我布置的任务,是要放在他编修的史记里的,自然重要了。” 凤阳看着他道,“你应该去找叶世子,他是麓山陆文峰的关门弟子,译这种藩属小国的译文,应该难不住他,据说要当陆文峰的弟子,入门就要学藩属小国的译文。” 苏青睁大眼睛,“我刚刚从他那里来,他说皮毛都没学会,让我找你,你走南闯北,藩属小国也有生意,应该会这种译文。” 凤阳挑眉,“他说他皮毛都没学会?” 苏青点点头。 凤阳笑了一声,“这你也信?他若是没学会,便不会那么早就出师了。陆文峰有个入门后的规矩,就是学不会他的东西,一辈子都不能出师。” 苏青道,“他是因为将院首的侄子打残废了,被麓山开除了,不算出师。” 凤阳摇头,“他虽然被麓山开除了,但陆文峰可没说将他逐出师门。他还是陆文峰的弟子,是他的弟子,就必须学成出师才能回京。据我凤阳镖局囊尽天下人物的资料来看,叶世子可是学成归京的,他归京前,陆文峰收了谢师礼。” 苏青不敢置信地道,“他只在麓山待了一年就回京了?这么说,一年内,他已经学成了?” 凤阳道,“应该是。” 苏青站起身,“这么说,他不是不会,是不乐意帮我译了?” 凤阳看着他,“你知道红颜传是谁编写的吗?” 苏青不屑,“一本破书,市井之言,我知道是谁编写的做什么?” 凤阳好笑地看着他,“你不愧是王大学士的外孙,论迂腐这一点,你跟他学了个十成。”话落,见苏青瞪眼,他道,“编写红颜传的人,是陆文峰的师傅云山真人。” 苏青“啊?”了一声。 凤阳道,“云山真人口中从无虚言,笔下更无虚言。第一册的红颜传出来,第一个看的人,就是你妹妹,她看到自己的评价时,气得把那一页撕了。因为说中了她的要害。之后将云山真人的胡子全拔了,威胁他红颜传若是面世,不准写入她的评价。所以,红颜传囊括天下人物,甚至把你爹都写进去了,却没她的只言片语。” 苏青眼睛睁大,“我没听错,我妹妹竟然拔云山真人的胡子?” “你没听错,你妹妹胆子大着呢。”凤阳笑道。 苏青欷歔,不敢置信地道,“你说的我妹妹,是苏风暖?小丫头还算是个人物?” 凤阳大笑,“你还有几个妹妹?她怎么就不算是人物了?她的名声在江湖上可是大得很,没人敢惹她。” 苏青挠挠头,“云山真人可是连皇上见了他都极其礼遇之人。”话落,又道,“小丫头一年到头在外面疯跑着玩,我还真不知道她都在外面做什么,更不知道她竟然有这样的壮举。”话落,又皱眉道,“对了,你与我说起红颜传,是想说什么?” 凤阳道,“我想说的是,红颜传里评价叶裳,‘枉读诗书负才华,锦绣堆里做风流。’半点儿没说错。他的才华,都辜负在春风里了。” 苏青立即道,“我这就再去找他。”说着,向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好奇地问,“红颜传里写了我小妹什么,她生气给撕了?” 凤阳摇头,“除了云山真人,谁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了,我曾经问过云山真人,他三缄其口,死也不说。” 苏青嘀咕,“小丫头有什么要害呢,若是我知道,我早就打过她了。”说着,出了房门。 凤阳见他又去了隔壁院子,有些好笑。 苏青去而复返时,小厮正从厨房端来午饭,叶裳坐在桌前吃饭。 苏青进屋后,一屁股坐在了叶裳对面,吩咐小厮,“我也还没吃午饭,添一副碗筷。” 小厮应是,立即去了。 叶裳抬眼看他,“译文的事儿解决了?” 苏青哼了一声,“你为什么骗我?” “骗你?”叶裳挑眉。 苏青瞪着他,“凤阳说,陆文峰有个入门后的规矩,学不会他的东西,一辈子不能出师。你却一年就出师了。陆文峰入门规定就是学译文。你还敢骗我说你不会?” 叶裳眸光动了动,“凤少主可真是多嘴多舌。” 苏青哼了一声。 叶裳对他道,“凤少主既然告诉你这个,有没有告诉你,陆文峰还有一个规矩,就是子弟不成人者,不能用他教的东西。” 苏青一愣,“什么叫做不成人?” 叶裳道,“在他的眼里,不成人的意思就是不成材。我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自然算是不成材。所以,我说皮毛也没学会,也不算骗你。因为我不成材,这些年他教的东西早给忘干净了。” 苏青一时无语,“还有这规定?” “是啊。”叶裳点头。 苏青盯着他,见他脸色虽然淡薄,但目光再认真不过,他泄气,“你们两个耍我。” 叶裳笑道,“你要译藩属小国的译文,可是王大人的吩咐?” 苏青点点头。 叶裳道,“我告诉你一个会译文的人。” 苏青闻言立即问,“谁?” “当朝丞相,孙哲。”叶裳道,“孙丞相是云山真人的学生,也算我的师伯,藩属小国的译文,他不止会,且精通。” 苏青睁大眼睛,“我总不能去找孙丞相啊?丞相有公务,比皇上还要忙,他哪里会搭理我译小小的译文?” 叶裳看着他,道,“王大人让你译藩属小国的译文,目的应该不是让你随便找个人简单译了,估计是为了让你去找孙丞相。你是小辈,登门所求,孙丞相念在后生上进钻营学术的份上,会不吝指教的,尤其你是苏大将军府的三公子,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也不会搪塞你。若是得了孙丞相的指教,往后你于朝中立足,便不会艰难。王大人也是用心良苦,你且放心去。” 苏青眨眨眼睛,盯着叶裳,一时没言声。 叶裳对他挑了挑眉。 苏青揉揉额头,“我总算懂了。” 叶裳淡淡问,“懂什么?” 苏青道,“懂红颜传上那句对你的评价了。世人道叶世子荒唐无稽,是真真正正被养歪了的纨绔子弟,如今依我看,此言差矣。你明明就极聪明,从我找你要一篇小小的译文,就能看出外公让我借由译文去找孙丞相受他指点的良苦用心。刚刚凤阳说你一年就从陆文峰那里出师,我还不信,如今倒是信了。” 叶裳笑了一声。 苏青对他问,“那本红颜传呢?” “在床上。”叶裳道。 苏青站起身,走到床前,拿起那本红颜传,仔细地看了看,“这本是手札本,不是印刷本,我竟然一直没发现。这第一页被撕去了,果然如凤阳所说,被小丫头撕去了,看来这本就是云山真人的真迹了。” 叶裳没说话。 苏青又翻了翻,道,“这一页写你的,后面好像还有话,可是也被人拿笔墨抹去了。后面写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叶裳摇头,“不知道。” 苏青啧啧两声,放下红颜传,回转身,看着叶裳,突然问,“你想娶我小妹吗?” 叶裳看着他,“什么意思?” 苏青将红颜传放下,对他道,“皇上和太后要给她赐婚,据说皇上中意你,太后中意许云初。”顿了顿,他道,“不过,我小妹曾经说过一句话,太聪明的男人她不会嫁的。你没戏了。” ------题外话------ o(n_n)o~o(n_n)o~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不解风情 太聪明的男人? 他在她的眼里算太聪明吗? 叶裳笑了笑,收回视线,对苏青道,“你再不过来吃,饭菜就要冷了。” 苏青走过来,拿起筷子,对他道,“我小妹虽然自己喜欢舞刀弄剑,行止粗鲁,但她其实喜欢温文雅致行止有礼的男子。这一点,许云初似乎比较符合。” 叶裳眼皮不抬地道,“许氏一门出两后,府内规矩严苛,十分注重仪表闺礼。” 苏青一噎,“我小妹最是怕礼仪闺训,有这一点,许云初也没戏了。”话落,他道,“这样说来,你们两个都不符合我小妹的择婚人选。可太后和皇上又都十分来劲,这事儿就不太好办了。” 叶裳道,“如今东湖画舫沉船,我目前还属于那个生死不明之人,太子前往灵云镇彻查此事。皇上和太后的心思都被栓在了这上面,没工夫理会赐婚不赐婚的事儿。” 苏青一拍桌子,“对啊,你还是那个生死不明的人,我给忘了。”话落,他嘟囔,“我操的是哪门子的心,小丫头嫁不出去没人娶更好。” 叶裳瞥了他一眼,没言声。 苏青吃完饭,对叶裳说,“听你的,我先让人去给丞相府下拜帖。” 叶裳点点头,提点道,“孙丞相后日休沐,你可以将日子定在后日。” 苏青点头,转身走了。 叶裳放下筷子,端起药碗,喝了药,小厮进来将碗筷收拾下去,他走回床前,拿起那本红颜传,坐在床头翻看。最新最快更新 苏风暖进来时,叶裳正捧着书,眼睛却没看书,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苏风暖来到床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叶裳抬眼瞅她,见她换了一身衣裳,粉红色的锦绣罗裳,衬着她肤色白皙粉嫩,阳光在她身后铺洒进来,她身段在华光中窈窕纤细,娇颜明媚。他眸光微凝,问,“怎么换衣服了?” 苏风暖看着她,伸出袖子,“你再闻闻,我又去了哪里?” 叶裳失笑,伸手拽住她袖子,闻了闻,蹙眉,“你怎么去了红粉楼?” 苏风暖伸手打掉他的手,用不是人的眼光看着他,“你还真能闻得出来?” 叶裳看着她,“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除非你沐浴,换了衣服也不管用。” 苏风暖扶额,无语道,“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的鼻子竟然比狗鼻子还灵?” 叶裳盯着她问,“你去红粉楼做什么?” 苏风暖一屁股坐在床上,后背靠着墙,身子与叶裳对坐,道,“那里的桃花酒好喝,去喝了两杯。” 叶裳点头,“那里的桃花酒确实好喝。” 苏风暖挑眉,“听说你常去那里?” 叶裳“嗯”了一声,“瑟瑟姑娘的琵琶曲也好听,尤其是那曲思君行,常听。” 苏风暖睫毛动了动,看着他,“瑟瑟姑娘长得也好看,美人如春水,赏心悦目。” 叶裳摇头,“没发现。” 苏风暖看着他,撇嘴,“你长了这么一张脸,天下美人在你眼里,都如粪土,自然发现不了。” 叶裳轻笑,抬眼,笑吟吟地看着她,“也不全是粪土,至少我看你,就是一个美人。” 苏风暖扭头作呕,“你刚刚在想什么?还没回答我呢。” 叶裳指指手中的书,对她问,“这是云山真人的手札真迹,天下怕是只有一本,这一页被你撕了?” 苏风暖点头。 叶裳看着她问,“当初写了什么?让你恼怒地给撕了?” 苏风暖摇头,“臭道士胡诌之言,乱七八糟的,忘了。” 叶裳又翻了一页,指了指被涂抹掉之处,问,“那这里呢?你应该记得?写我什么?被你给抹掉了。” 苏风暖看了一眼,摇头,“也不记得了。” 叶裳放下手中的书,笑看着她,“论过目不忘者,天下屈指可数,但暖暖却是其中一人。入你眼的东西,怎么会忘?” 苏风瞥白了他一眼,“我不想说,总行了?” 叶裳点点头,“自然行,我若是想知道,看来要问云山真人了。他写出来的东西,可不算是胡诌之言。” “臭老道云游去了,等你再见他,不知道何年何月了。”苏风暖身子一歪,懒洋洋地躺在了床上,吃饱喝足,有点儿昏昏欲睡的模样。 叶裳顺势躺在了她身边,“你三哥去给丞相府下拜帖了,应该不会再来了,你要是还想睡,继续睡。” 苏风暖睁开眼睛,看着他,挑眉,“给丞相府下拜帖?做什么?” “去求教藩属小国的译文。”叶裳道,“你外公用心良苦,看来是要好好栽培他。” 苏风暖了然,笑了一声,“外公外婆只生了我娘一个女儿,目光早就瞄准我三个哥哥身上了。大哥、二哥喜武,不喜文,只有三哥,算得上是文武双全。如今三哥肯从文,外公自然不遗余力的在他身上下一番工夫。” 叶裳点头,“有孙丞相指点抬爱,你外公在背后使劲,你三哥仕途不会太难。” 苏风暖道,“三哥算是大智若愚那种人,看着有点儿傻,其实一点就透。适合从文。文斗的就是个阴谋诡计,心机算盘。他开始玩不转,但磨练个年,一准成气候。” 叶裳轻笑,“你倒是给他铺好路,算好了,放到老成精的王大人身边,没个不成气候。” 苏风暖大乐,“你说得没错,外公的确是老成精了,滑不留手,跟狐狸似的,孙丞相也是。”话落,她低呼一声,“完了,我将小狐留在灵云镇了。” “你才想起来?”叶裳看着她,“放心,柳开定会给你好生照料了。” 苏风暖点点头,嘟囔,“这小东西可不能落在许云初的手里,否则他一准挖了心入药,给她妹子吃掉,我可没那么大方。” 叶裳冷笑一声,“自作孽不可活。” 苏风暖看了他一眼,好笑,“臭老道写这本红颜传,虽然名字叫红颜传,但里面大多写的都是天下男子,女子则屈指可数。许灵依能让臭老道写入红颜传里,可见真有本事。据说她是一个灵秀清透的美人,聪明绝顶,对你还痴心一片,怎么就这么招你嫌弃?” 叶裳看着她,“想不明白我为何嫌弃她?” 苏风暖敲敲他脑袋,“榆木疙瘩,不懂风情呗,这有什么不好明白的?” 叶裳被气笑,伸手拽住她的手,用力地用她自己的手敲了敲她自己的脑袋,恨恨地道,“依我看,不懂风情的人是你。我送你一盏鸳鸯灯,至于让你两年八个月躲着不再来京见我?嗯?” 苏风暖一听,顿时炸毛了,从床上窜起来,伸手指着他,气道,“鸳鸯灯能是随便送的吗?”话落,她跳下了地,恼道,“我懂风情得很。留着你的鸳鸯灯送你未来的世子妃!” 叶裳闻言脸顿时沉了。 苏风暖扭头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就要离开。 叶裳凉凉地看着她气怒道,“你敢扔下我再走两年八个月,我现在就去找皇上,让他下旨给你我赐婚。聘礼我就送你上万盏鸳鸯灯。” 苏风暖手一顿,扭头,气瞪着他。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看伤提点 这个无赖! 上万盏鸳鸯灯?他以为他家是做灯铺子的? 苏风暖一时心气不顺,瞪着叶裳。 叶裳抿着唇,倔强地看着他,眸底一片暗沉汹涌的决决之色。 苏风暖与他对瞪半响,见他丝毫不退让,她心里打了个转,移开视线,轻哼,“谁说要再走两年八个月了?”话落,也不等他再说话,转身从窗子无声无息地窜了出去。 随着她离开,窗子又无声无息地关上了。 叶裳快步走到窗前,没捞到她一片衣角,打开窗子看去,哪里还有她的影子?他气闷半响,恼道,“谁才是无赖?” 他送她一盏鸳鸯灯,就让她这么耿耿于怀,避他唯恐不及?连提也不能提了? 他挥手“砰”地关上了窗子。 屋中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小厮,小厮立刻跑到门口,小声试探地问,“叶世子?出了什么事儿?” 叶裳因刚刚关窗子的动作太猛,扯动了伤口,一时扶着桌案,皱眉看着伤口,没言声。 小厮又试探地看了一声,大着胆子推开门,往里面一看,当看到叶裳白着脸,胸前又有血迹溢出,顿时惊了个够呛,“叶世子,您这是怎么了?” 叶裳摆摆手,“没事儿。 “小的这就去找大夫。”小厮丢下一句话,跑了出去。 叶裳慢慢地坐在桌前。 不多时,小厮折返了回来,与他一同而来的除了一名大夫,还有王禄。 王禄当先进来,看了叶裳一眼,对他问,“怎么回事儿?” 叶裳笑了笑,“喝水时不小心扯动了伤口,没想到连王大人了也惊动了。” 王禄看着他胸前印出的血迹皱眉,回头对小厮训斥,“你们是怎么侍候的?叶世子想喝水,连碗水都不给倒吗?” 小厮有苦难言,小声说,“老爷,叶世子不喜人打扰,小的们只能在外面候着,没听叶世子喊要喝水” 王禄闻言对大夫招手,“快过来给叶世子看看。” 大夫连忙上前,给叶裳检查伤口。 王禄站在一旁对叶裳道,“小厮侍候确实不如婢女伺候仔细,若不然我与皇上提提,赐一名医女来照看你?” 叶裳摇头,“下次我注意就是了。” 王禄见他不同意,也就作罢,看着大夫给他检查伤口。只见他伤口的绷带扯开了,里面刚要愈合之处又崩裂开了,大片的血迹溢出,模糊一片。尤其是剔骨挖肉的地方,深深的一个血洞,让人不忍直视。 王禄倒吸了一口凉气,见叶裳面不改色,对他问,“这是剔骨挖肉祛毒时留下的?” 叶裳点点头。 王禄仔细看了片刻,“老夫虽然不懂医术,但看这剔骨挖肉的刀法,便是医术高明之人。是哪个大夫?叶世子回京时,怎么没带回来?” 叶裳垂下眼睫,“不认识,是凤少主请的人。” 王禄点头,待大夫包扎完,走了下去,他道,“皇上今早派人来问过你的情况,送了许多上等珍贵的药材来,让你安心在我府中养伤,不必理会外面的事情。” 叶裳点点头。 王禄又道,“灵云镇今早传回消息,太子因昨日去东湖彻查画舫沉船一事,被湖风吹着了,本就没好的病体又加重了,冯盛派人回来请旨,请皇上派去两名太医,皇上没准,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病死算了。” 叶裳眉头微蹙。 王禄看着他,又道,“太子的身体是孱弱了些,比当年的皇上有过之无不及。但太子毕竟是太子。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儿,只可大,不会小。更何况病体之事。” 叶裳点头。 王禄又道,“昨夜,你被凤阳镖局送回京城,皇上深夜出宫,不止惊动了太后,京中有些府邸应该也有所耳闻,虽不知是出了何事,但皇上出城之事,是瞒不住的,如今应该都在猜测。国丈今日一早就进宫求见太后了。” 叶裳眸光动了动,没说话。 王禄感慨道,“北周刚刚兵败,江山得保,皇上还未能喘息,便又出了此事。外局刚稳,内政若是动摇,也不利于朝局。太子身系储君之位,若是一招动摇,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叶裳不语。 王禄又道,“叶世子虽然如今跳出局外,但也不算是真正脱了干系。外面百姓们对你出事之事,都甚是关注,天下间这几日吵闹得沸沸扬扬,卿华坊因背后是东宫扶持,所以,许多声音对东宫多有指责,言东宫无德,害了你,再这样传下去,对太子来说是大害,对你来说也不是好事。” 叶裳眉头微拧,沉思片刻,站起身,对王禄一揖,“王大人说的极是,我如今回京,虽然跳出局外,但也不是真正脱了干系,毕竟无数人还在找我。京中片瓦之地,风吹草动,瞒得了一时,瞒不了太久。我回京之事,想必也瞒不了一两日。若是因这一两日,而耽搁得太子重病不治,实在罪过。朝局因此动荡,更是不该。请大人即刻带我入宫,求见皇上,将我安好的消息公之于众,也请皇上赶紧派御医前去灵云镇,有些事情可以慢慢查,太子的病万万耽搁不得。” 王禄见叶裳如此,露出赞许的微笑,拍拍叶裳肩膀,“朝局之事,瞬息万变,虽关大局,更关己身,马虎不得。你能因我几句话便想得明白,可见心思透彻。不枉老夫叨叨几句。” 叶裳诚恳地道,“大人博学古今,心如明镜,能受大人提点,是我之幸。” 王禄哈哈大笑,“叶世子无需太正经,你正经起来,老夫倒不适应了。”话落,道,“你可能自己走?” 叶裳也笑了,“自然能。” “走。”王禄点点头,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后,回身看了一眼床头,对叶裳道,“那本红颜传,叶世子可看完了?” 叶裳一怔,摇头,“不曾看完。” 王禄道,“既然不曾看完,就带上,进宫后,皇上应会让你回府养伤了,便不会住在这里了。”顿了顿,又道,“云山真人的亲笔手札,贵重得很,天下怕是只此一本,别弄丢了。” 叶裳点点头,走到床头,拿起那本红颜传,放入了怀里。 王禄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施施然地走出了房门。 叶裳揣好红颜传,看着王禄前走的背影,略略思索后,不由笑了。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城门等候 管家备好了马车,王禄和叶裳上了车后,去了皇宫。 苏风暖并没有离开,从叶裳房间出来,便上了房顶,坐在房顶上见王禄带着大夫进了叶裳的房间,当然也顺便听了王禄与叶裳的一番对话。如今见二人进宫,她揉揉眉心,暗自嘀咕,所谓姜还是老的辣,对于朝局,她的考量还是不足,幸好有外公提点。 朝局之事,瞬息万变,虽关大局,更关己身。 叶裳即便回京,见了皇上,但躲在王府,也不是长久之计。外面风向一旦变化,流言猛于虎,东宫无论是病死,还是落马,对他半点儿好处没有。 比如,若是叶裳真不出去,只等着养好伤,到时候,他活蹦乱跳了,太子却一病不起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东宫不适政,但如今也是储君,他大约就会落个不重储君的嫌疑。 苏风暖揉揉眉心,叹了口气,朝局比江湖难立多了。 这时,一只乌鸦飞来,落在了苏风暖肩头。 苏风暖偏头看了一眼,伸手解掉了乌鸦腿上绑着的纸条,打开看过之后,皱了皱眉。抬眼向皇宫看了一眼,捏碎了纸条,飞身下了房顶,进了凤阳所住的房间。 凤阳正在悠闲地喝茶,见苏风暖进来,他挑了挑眉。 苏风暖对他道,“皇上派出了轻武卫,彻查买凶之人,如今已经查到了易疯子,轻武卫据说是皇上身边最好的大内暗卫,若是擒他,易疯子断然顶不住。” 凤阳道,“擒了就擒了。皇上要查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一事,突破口也就在这里了。你本就对易疯子不满,砍了他一条胳膊,认为是便宜他了。如今嘛,有皇上的轻武卫出马,杀了剐了易疯子,你岂不是乐见其成?” 苏风暖道,“话虽然如此说,但轻武卫出动,搅动江湖,不是什么好事儿。” 凤阳嗤笑,“这你就看不开了?江湖本也是南齐的,南齐天下哪一处不是皇上的?他越将江湖搅得腥风血雨的话,越证明叶世子是个人物,能让皇上如此兴师动众。” 苏风暖嗤笑,“这倒无关他是不是个人物,东宫才是那个最大的转盘。”话落,她问,“那日刺杀你和叶裳的大批黑衣人,是什么来路,查出来了吗?” 凤阳摇头,“已经让流风去查了,还没音讯。” 苏风暖道,“我外公带着叶裳进宫了,他没事儿的消息会很快传出来,如今也用不到我看着他了。我这便启程去灵云镇。你要不要走?” “他刚刚伤口好像又崩裂了。他的伤没养好,你就离开?不看护着了?”凤阳挑眉,“你若是走了,他这伤估计养不好了。叶世子脾气可是大得很,就会折腾自个儿。” 苏风暖轻哼,“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身体是他自己的,又不是我的。爱折腾随他。” 凤阳闻言笑了,“你的确是不能总惯着他。”话落,站起身道,“走,我与你一起离开。” 苏风暖点头,从窗子窜了出去。 凤阳打开房门,叫过一名小厮,对他道,“承蒙王大人照看,在下伤势好多了,还有要事,这便离开,稍后你转告王大人一声,待处理完事情,在下登门对王大人道谢。” 小厮点点头。 凤阳伤势虽然未曾痊愈,但有分已经够他翻墙离开了。 苏风暖在墙外等着他,见他出来,与他一起寻了两匹马,出了城。 京城距离灵云镇仅五十里地,纵马骑行了一个时辰后,二人便到了灵云镇。 苏风暖想先去城内打探一番灵云镇如今的情况和太子的病情,便没有立即去农庄,而是随凤阳一起入了城。 二人刚踏入城门,停在城门内的一辆马车帘幕从里面挑开,露出许云初的脸,见到苏风暖,喊了一声,“姑娘留步!” 苏风暖转过头,见是许云初,一怔,对他笑着打招呼,“许公子啊,好巧。” 许云初仔细地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拢着马缰,显然是惯常骑马,姿态随意,他笑了笑,温和地道,“不巧,从昨日到今日,在下一直在这里等候姑娘。” 苏风暖闻言看了一眼天色,如今还有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他竟然从昨日一直等到今日?她收回视线,挑眉,笑着问,“许公子等了这么久,寻我可是有事儿?” 许云初点头,“敢问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风暖想着许云初找她应该与昨日她布阵拦截他之事有关,遂痛快地点点头,对凤阳道,“你先回去,我与许公子聊聊。” 凤阳扬眉,将许云初打量了一遍,又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说,“苏姑娘,惹太多桃花,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苏风暖“呸”了一声,抬脚踢向他骑着的马,喷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快滚。” 凤阳身下马匹吃痛,顿时向前跑去。 苏风暖转头对许云初道,“许公子,去哪里说话方便?” 许云初道,“在下昨晚、今早、还有午时,怕错过姑娘,都未进餐。姑娘若是不介意,陪在下去吃个饭?” 苏风暖无语地看着他,“我今日若是不回来,许公子便不吃饭了?饿着?” 许云初笑道,“在下等到今晚,姑娘若是不回城,自然便不回来了,也不必等了,该吃饭还是要吃饭,不能一直饿着。” 苏风暖拢住马缰绳,笑道,“有道理。许公子想去哪里吃饭,带路。” 许云初想了想道,“临江阁的醉鸭不错,姑娘可吃过?如今已然快傍晚了,姑娘看来是远路回灵云镇,不妨也吃些。” “好。”苏风暖点头。 许云初落下帘幕,吩咐车夫赶车,向临江阁而去。 苏风暖骑马跟在车旁,灵云镇比几日前静了不知凡几,有一种浓郁的压抑之气。不用想也知道,叶裳在灵云镇东湖出了事儿,如今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太子又病倒了。街道上自然连个嚷嚷热闹的人也没有了。 来到临江阁,马车停下,许云初下了马车,苏风暖栓了马,一起进了里面。 临江阁的伙计显然识得许云初,见他来了,连忙恭敬地道,“许公子,还是三楼雅阁?” “嗯。”许云初点头。 小伙计连忙带路。 苏风暖跟着许云初进了三楼雅阁。 雅阁环境如其名,十分之雅致,临窗摆着桌子、软榻,窗外可以看到街道。 许云初对小伙计吩咐,“你们这里最拿手的几样招牌菜。”话落,又问苏风暖,“姑娘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苏风暖从窗外收回视线,一屁股坐在了软榻上,歪着身子懒洋洋地道,“跑了一肚子的凉气,来一壶酒呗。”话落,她对小伙计道,“你们这里最上等的桂花酿,来一壶。” “好嘞。”小伙计连忙去了。 许云初坐下身,看着苏风暖,笑道,“每次见姑娘,都出乎在下所料。若我所识不差的话,刚刚随姑娘进城的人,是凤阳镖局的少主凤阳?以他在江湖上的地位来说,不是谁想踹就踹想骂就骂的,寻常人,凤少主的剑早就出手了。看来姑娘不是寻常人。”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借酒装醉 苏风暖闻言挑了挑眉。 许云初认出了凤阳,若不是早先知晓他对江湖之事甚是关注,如今听他这样说,她估计会惊讶。毕竟凤阳的名声虽大,但很少以真面目示人。尤其是并未听说他与国丈府有什么交情。他能一眼识出凤阳,比不简单还要加个更字。 她心里打了个转,笑看着许云初,“许公子也不是寻常人,天下间,能一眼就认出凤阳的人不多。” 许云初微笑,“在下一直以来,确实对江湖之事有几分兴趣,闲来当趣闻听听。凤少主名声大,如雷贯耳,在下认出他是因为前几日他就住在灵云镇的凤阳镖局内,我查叶世子沉船落水之事,将灵云镇的人都查了个遍,所以,查出了凤少主,是以识出。” 苏风暖“噢”了一声,笑看着他,“既然如此,许公子也查出我了?” 许云初摇头,“在下确实查了姑娘,不过没查出姑娘的身份。若是能查出,在下也不必在城门从昨日苦等到今日了。” 苏风暖笑了一声,“许公子苦等我是为何?难道,还是觉得,对我有些非分之想?” 许云初失笑,“若在下说确实有几分,姑娘该当如何?” 苏风暖摇头,“不行。” “不行?”许云初挑眉。 苏风暖一本正经地点头,“嗯,不行。” 许云初好笑地问,“姑娘可否说个理由?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下还没求,便被拒之门外了?” 苏风暖不客气地道,“许公子谈止不俗,教养极好,文采斐然,且系出世家门第。我嘛,一介山野女子,没什么礼数教养,自己有自知之明。” 许云初莞尔,笑着摇摇头,“依我看,姑娘比京城大家府邸的闺秀们特别多了。性情极好,待人爽快,在下却愿意与姑娘多走动一二。”顿了顿,他笑道,“不过,姑娘放心,在下目前还未曾对姑娘有非分之想,姑娘也无需对我避之唯恐不及。” 苏风暖大笑,“许公子真是一个秒人。” 许云初也回笑,“姑娘也是一个秒人。” 这时,小伙计端进来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几盘新出锅的菜,一壶酒,一壶茶,两双碗筷。他依次摆在桌上,对许云初问,“公子,这些可够了?” 许云初点点头,“够了。” 小伙计走了下去,关上了房门。 许云初倒了一杯茶,放到了苏风暖面前,道,“先用饭,吃完饭,我们再说。” 苏风暖点点头,坐直身子,拿过酒壶,对许云初问,“许公子喝酒吗?” 许云初摇头,“喝酒误事,在下晚上还有事儿。” 苏风暖闻言将酒壶拿到了自己的面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嗅了嗅,说道,“天下桂花酿无数,但独独这灵云镇的桂花酿最好喝。” 许云初微笑,“许姑娘看来好酒,酒量极好了?” 苏风暖“唔”了一声,“还好,比较爱喝。” 许云初点点头,拿起筷子,不再多言。 苏风暖吃了几口菜,一壶酒很快就见了底,她笑吟吟地问许云初,“许公子,不介意我再要一壶?” 许云初点头,“姑娘好酒量。”话落,吩咐小伙计又拿来了一壶酒。 一顿饭吃完,苏风暖饭菜没吃多少,酒却喝了整整两壶。 两壶桂花酿下肚,唇齿留香,整个人似乎都飘着桂花味。苏风暖一推碗筷,心满意足地歪在了软榻上,闭上了眼睛。 许云初一怔,喊了一声,“姑娘?” 苏风暖“嗯”了一声,昏昏欲睡。 许云初看着她,“姑娘这是醉了?” 苏风暖“唔”了一声,“有点儿。”话落,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似要睡去。 许云初无奈地看着她,一时无言,片刻后,见她真要睡去,说道,“姑娘可还能说话?” 苏风暖不言声,似要睡熟。 许云初揉揉眉心,有种想伸手将她拽起来的冲动,但毕竟男女有别,他自诩君子,不好动手,心下微郁,道,“我给姑娘要一碗醒酒汤。” 苏风暖依旧不言声,均匀的呼吸声却传了出来。 许云初又用力地揉揉眉心,想着即便醒酒汤来了,她这样子,他也不能硬灌。只能作罢,坐在椅子上等她醒酒。暗悔早知道不让她喝酒了。 他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没等到苏风暖醒酒,却等到了凤阳找上了门。 小伙计引着凤阳上楼,在门口小声说,“许公子,有一位凤公子,找您。” 许云初扭头看向门口,“请进来。” 小伙计打开房门,凤阳举步而入。他进来后,一眼便看到了躺在软榻上已经睡熟了的苏风暖,同时自然也看到了脸色看着温和,但实则微郁的许云初坐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他挑了挑眉。 许云初笑着站起身,“凤少主。” 凤阳含笑,“小国舅果然名不虚传,据说但凡女子见到你,都会走不动。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许云初淡淡道,“传言不可信。姑娘好酒,自斟自饮了两壶桂花酿,睡着了而已。” “是么?”凤阳说着,走上前,一把拽起苏风暖,伸手拍她,“喂,醒醒。” 苏风暖“唔”了一声,皱眉,烦道,“别吵。” 凤阳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道,“果然是醉了。”话落,他轻松地伸手将她扛在了肩上,如扛麻袋一般随意,转头对许云初道,“我带她回去,再会了。” 许云初看着凤阳道,“我有些话,还未与姑娘说。” 凤阳扬眉,“如今她醉成这副样子,小国舅以为你们还能好好说话吗?” 许云初见苏风暖即便被凤阳扛在肩上,一头青丝松散地甩开,她被垂着头,却依旧没醒。他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凤少主便将她带走,待她酒醒后,请凤少主转告,去第一客栈寻我。” “好说。”凤阳扛着苏风暖,出了临江阁。 许云初站在窗前,看着凤阳扛着苏风暖,前往凤阳镖局,苏风暖显然醉极了,半丝挣扎没有。他揉揉眉心,收回视线,叹了口气,也出了临江阁。 没想到从昨日等到今日,竟然坏在两壶酒上,没寻她问个清楚。 回到凤阳镖局,关上大门,凤阳哼笑,“再装醉让我背着,我就将你扔地上了。” 苏风暖闻言立即从凤阳身上跳了下来,笑吟吟地道,“多谢凤少主搭救,感激不尽。” 凤阳看着她,“你倒是好本事,在许云初面前装醉,那呆子也真被你骗到了。据说小国舅俊秀出众,天赋聪颖,异于常人,没想到言过其实,不过尔尔。连你这么点儿小把戏都没看出来。” 苏风暖眨眨眼睛,“许云初看起来还真是个君子,孤男寡女,没趁我醉酒对我乘人之危,看来他对我还真没非分之想。” 凤阳嗤笑,“没对你动手动脚就是君子了?让京中大家闺秀趋之若笃的小国舅人家不缺女人,尤其是你这么一株山野的草,人家估计没看上。” 苏风暖诚然地点头,“你说得对,这我就放心了,免得太后那个老精婆盯着我赐婚。”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赶紧滚蛋 凤阳闻言挑眉,“京城第一公子的小国舅,惊才艳艳,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你不乐意?” 苏风暖拢了拢散了的头发,“国丈府一门出两后,规矩严苛,我还不想被规矩束缚死。” 凤阳看着她,“那容安王府的叶世子呢?你们相识甚密,且他无父无母,府中没什么规矩,进门你就当家。你又如此护着他,心里想必是属意他了?且皇上有意赐婚,你使使劲,太后不见得阻拦得住,定然能嫁他。”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难道我就非京中子弟不嫁吗?他周身上下无一处优点,就那张脸还可以看。我总不能为了脸,嫁给他?天下没规矩的地方多了,又不止容安王府一家?” 凤阳眸光微动,忽然笑道,“我这里没规矩,脸嘛,也还可以看,家世门第虽然不及京中的高门贵裔府邸,但不太差,尤其能让你自由随意。既然你不嫁他们两个,不如你给嫁我好了。” 苏风暖瞪了他一眼,“我不嫁他们就嫁给你?这是什么道理!”顿了顿,她又道,“你少说了一样,那就是你太招桃花了!江湖上多少女人屁股后面追着你,我怕被她们的剑砍死。” 凤阳嗤笑,“你会怕谁的剑砍死?连我都不是你对手。没看上我就说没看上我,哪里那么多搪塞借口?” 苏风暖抬脚踢了他一脚,怒道,“不被剑砍死,也会被桃花烦死。”话落,她伸手指着他,凶巴巴地道,“你我都在江湖上混过许多年的人,江湖儿女,讲求个兄弟姐妹情分,告诉你,你若是对我有别的想法,趁早打住。否则我先拿剑砍了你,别说兄弟,朋友都没得做。” 凤阳没躲她的脚,被她着着实实踹了一脚,冷笑,“没良心的女人,我刚刚将你从许云初那里救出来,你这是翻脸不认人了?” 苏风暖哼了一声,“谁让你救了?我装醉睡上一觉,待他挺不住时,我趁机就会溜了。” 凤阳冷哼,“说你没良心,你还真没良心,我进去找你时,许云初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你,你能找到机会溜?”话落,他气哼哼地摆手,“本少主脑袋抽了,才一时想着娶了你也不错,趁我如今还没拿剑砍你,你赶紧滚蛋。” 苏风暖闻言正乐意,十分痛快地转身,滚出了凤阳镖局。 凤阳挥手“砰”地将门关上了,恼怒地上了楼。 苏风暖出了凤阳镖局后,看了一眼天色,去了深巷宅院。 柳开见她来了,欢喜地道,“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小狐狸见不着您,这两日不吃不喝,厌怏怏的没精神,我正想着今日您再不回来,就将它送去京城找您。” 苏风暖无语,“它见不到我不吃不喝?这是跟谁学的臭毛病?” 柳开很想说是跟叶世子,但到底忍住了,没言声。 苏风暖进了内院,小狐狸听到了声音,从屋里跑了出来,两只前脚蹦起,爪子抱住了苏风暖的腿,脑袋一个劲儿的蹭苏风暖,嘴里呜呜地叫唤,似乎在控诉她狠心把她扔下。 苏风暖又气又笑,对它道,“从今以后定然让你离某个人远点儿,否则沾染了他的臭毛病。”话落,伸手拍拍它脑袋,“快去吃鸡,吃完鸡跟我出城。” 小狐狸立即跑去厨房了。 柳开从怀中拿出一卷纸卷,递给苏风暖,“小姐,这是碧轩阁送来的关于小国舅的资料。碧轩阁的人说,不全,但是短时间内,只能查到这么多了。” 苏风暖接过,一边翻着一边问,“灵云镇如今是何情形?” 柳开道,“昨日太子去东湖,染了风寒,本就未愈的病体病情据说又加重了。灵云镇的所有大夫都被请到了县守府衙。但太子身子素来孱弱,由京中御医照看,如今无御医在,灵云镇的大夫们都不敢随意用药。除了太子这一桩事,再无别的事儿。刚刚一刻前,京中传出消息,说叶世子身受重伤,大难不死,已经回京了。” 苏风暖算算时辰,她外公和叶裳进宫后,消息自然会传出,如今的确也该传到灵云镇了。 柳开又问,“小姐还打算去太子身边吗?” 苏风暖揉揉眉心,“不去了,我先回农庄,如今叶裳没事的消息一经传出,估计皇上不立马宣太子回京的话,京城也很快就会来御医给他看诊。”话落,想起一事,吩咐道,“让碧轩阁查查,江湖上近来有什么杀手组织在这一代行动?若是没有,查查京中高门贵裔的府邸,是谁在暗中养大批的杀手?且功夫诡异狠辣,连凤阳都栽在了手里,受了重伤?” 柳开点头。 苏风暖带着小狐狸出了深巷宅院,趁着城门还没关,偷偷地溜出了城。 回到农庄,天色已晚,王夫人、苏夫人、刘嬷嬷正围在一起喝茶说话。 王夫人见苏风暖回来,当先道,“哎呦,这小丫头总算是回来了。” 苏夫人瞪了苏风暖一眼,“又疯跑去了哪里?你父亲来信一再嘱咐我,让我不准由着你再出去瞎跑了。” 苏风暖迈进门槛,腻去了刘嬷嬷身边,歪着头看王夫人和苏夫人,撒娇,“外婆,娘,我学了十几日的规矩,累死了,如今出来不就是为了散心嘛。也没去哪里,就是在江湖茶楼里听说书来着,那说书先生讲的可好了。” 苏夫人看着她,“听说书听了两天?晚上都不回来?” 苏风暖眨眨眼睛,“听累了就在茶楼里睡了啊。” 苏夫人轻哼了一声,给她一个鬼才信你的眼神。 苏风暖假装不知道地问,“娘,您怎么也来灵云镇了?” 王夫人接过话道,“你娘来灵云镇是因为叶世子,你爹不在京城,知晓他出事,因着当年与王爷、王妃的交情,你娘怎么也得来看看。” 苏风暖点点头,“他没事儿了,听说回京城了,就是受了重伤。” 刘嬷嬷道,“嗯,我们刚刚也得到消息了,说他没事儿了,正在商量着,明日启程回京。我不放心小裳,得回去看看他的伤。” 王夫人道,“没想到咱们这次从京城出来,连灵云寺还未去,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灵云镇这么乱,还是回京的好。” 苏风暖不乐意地道,“外婆,我娘和嬷嬷回京就好了,您和我就留下,咱们明日去灵云寺住几天。回京的话,外公见了我,又该逼着我学规矩了。” 王夫人拍拍她的头,“本是陪嬷嬷出来,怎好让嬷嬷和你娘回京我们留下?” 苏风暖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笑呵呵地道,“无碍无碍,小丫头正是活泼好玩的年纪,自小没在京城长大,乍一回京,各处都是规矩,她确实受不住。不回去也罢。反正我也就回京瞅瞅小裳,他若是没什么大事儿,我还是要来灵云镇上灵云寺祈福上香的。” 苏风暖立即看向苏夫人。 苏夫人伸手悄悄苏风暖的头,笑骂,“臭丫头,你若是不跟我们回京,不准再乱跑了,灵云镇最近这么乱,你外婆担心你也不是没道理。” “知道啦。”苏风暖立即保证,“我一定好好听外婆的话,不再外跑了。”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以毒攻毒 第二日,苏夫人和刘嬷嬷启程回京,王夫人带着苏风暖前往灵云寺。 因灵云寺就在灵云镇后山,是以,马车从农庄出来没多久,就到了灵云寺。 来到山寺门口,正巧赶上有人出寺。 苏风暖挑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立马又放下了帘子,对王夫人道,“外婆,有人要出寺,看样子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咱们靠边等等,先别下去了,免得跟人挤着进山门,咱们等人走了,再进寺。” 王夫人点点头,“咱们不急,等等也无碍。” 苏夫人打了个哈欠,抱着小狐狸歪在软褥上,准备小睡一觉。 这时,外面又人走近马车,温和地开口询问,“可是学士府的马车?里面坐着的可是王夫人?云初有礼了。” 王夫人一愣,对苏风暖悄声说,“是国丈府的小国舅。” 苏风暖“嗯”了一声,兴趣缺缺,困意浓浓,显然不想见。 王夫人挑开车帘一角,用自己的身子恰巧挡住了车里,笑得和蔼,“老身还当是谁?原来是小国舅,小国舅这是要回京?” 许云初一身淡雅穿着,笑容温和,点头,“我和舍妹来灵云寺有几日了,本担心叶世子,如今听闻他安好,已经回了京,便无需多留了。” 王夫人笑着点头,“叶世子吉人天相。”话落,又笑着问,“许小姐身体可好了?” 许云初笑道,“舍妹承蒙灵云大师妙手,已经无碍了,她这几日不曾睡好,如今在车上睡了,改日再给夫人请安。” 王夫人笑着摆手,“国丈与我家老爷同朝为官,小国舅无需客气。你们先下山,我们进寺不急。” 许云初点点头,笑着拱手告辞,吩咐马车启程,出了灵云寺,向山下而去。 王夫人见许云初走了,吩咐马车,进了山门。 寺中住持忘空亲自出来迎接,见到王夫人和苏风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两位施主里面请,斋院已经修整收拾好了。请随老衲来。” 王夫人十分虔诚地双手合十,“劳烦住持大师了。” 忘空笑着摇头,“夫人来到寺中,一切随意就是,无须客气。”话落,看向苏风暖,“苏施主有两年八个月没来了?灵云师兄总是提到你,甚是想念。” 苏风暖眨眨眼睛,“灵云老和尚的眉毛太长了,是想我给他拔了?” 忘空大笑。 王夫人拍了苏风暖脑袋一巴掌,嗔道,“暖儿不准对大师不敬。” 苏风暖嘎嘎嘴,禁了声。 忘空笑着对王夫人道,“灵云师兄与苏施主是忘年小友,是以,百无禁忌。夫人切莫在寺中拘束了她。” 王夫人笑道,“这小丫头,从小就性子野,我还不知什么时候她与灵云大师是忘年小友了?未曾听她说过。” 忘空道,“多年前,师兄外出云游时,与苏施主遇到,有了交情。后来,师兄回来,每逢苏施主回京,途经灵云寺,就会来看师兄。最近的一次,也是时间最长的一次,已经有两年八个月了。师兄时常念叨。” 苏风暖眼皮翻了翻,“不是想我给他拔眉毛,估计就是因为身上的袈裟旧了,该换新的了,才念叨我。” 忘空闻言又大笑,“苏施主每次来看师兄,带来的都是上等的袈裟,师兄自然喜欢。” 苏风暖轻轻哼了一声,“这回我匆忙回京,没给他带袈裟,他别指望了。” 忘空又笑道,“即便没有袈裟,师兄见了苏施主,大约也是开心的。如今师兄在禅院,苏施主安置妥当,再去寻师兄。” 苏风暖点点头。 来到安排好的住处,王夫人极其满意,很快就拾掇着住下了。 苏风暖在安顿妥当后,就去了灵云大师的禅院。 她刚跨进门槛,就闻到了一股子药味,她仔细地闻了闻,对里面道,“老和尚,你不钻营治病救人的好东西,怎么钻营起这害人的毒药来了?” 灵云正蹲在地上,面前是一个火炉,上面蒸着一个银壶,里面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将壶盖顶得不停轻响。他听到声音,回头瞅了一眼,花白的眉毛笑得根根乱颤,“两年八个月,这次时间可真够久的。” 苏风暖靠在门框上,“若不是皇上和太后出幺蛾子弄什么赐婚,我还能更久些。” 灵云看着她,笑道,“是因为叶世子长大了,你便不需要太担心他总往京城跑了?这回这么久才来京,连我老和尚都怪想的。” 苏风暖翻白眼,不答他的话,对他问,“你弄这破毒药做什么?想毒死谁?” 灵云摇头,“这是给国丈府的许小姐配的药,她说要老衲试试以毒攻毒之法。老衲试了多次,都失败了,这回看着,估计有希望成功。若是能成功,就能解了热毒了。” 苏风暖闻言皱眉,“以毒攻毒之法?解毒一千,损身八百。这算什么好解毒之法?” 灵云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了,紫木草已经对叶世子无用了,若是再找不到办法,他的身体用不了一年,就支撑不住了。” 苏风暖道,“许灵依不懂医术,也就罢了,但你知道不知道即便这以毒攻毒之法成功了,给叶裳用在身上,他虽然不死,但也会变成残废之人?” 灵云点点头,“老衲与许小姐说过了,但她说,什么也不敌性命重要,一定要保住叶世子的命。老衲觉得也有些道理。老衲也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叶世子身体里的热毒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苏风暖闻言冷笑,“对叶裳来说,若是变成废人,不如让他死了。” 灵云看着苏风暖道,“老衲也觉得依着叶世子的性情是这样,但是许小姐说,叶世子昔日为了活着,不惜食人肉,如今即便变成废人,他应该也不在乎。” 苏风暖闻言面色更冷,看了一眼火炉里咕咚咕咚冒的气泡,对灵云问,“老和尚,你可知道当年叶裳在麓山是为何被开除的?” 灵云摇头,“不知详情。” 苏风暖道,“是因为他将院长的侄子给打残废了,终此一生,不能人道。” 灵云一怔,“原来是这样。” 苏风暖道,“当年,他是气狠了,恨不得杀了那人。但后来他没杀他。对于他来说,残废不能人道是比死还严重的惩罚,吃人肉算什么?” 灵云闻言一时沉默,“这样说来,这药配出来也无用了?” 苏风暖依旧冷笑,“谁说无用?给许灵依自己用!她是女人,自然能用这种以毒攻毒之法。至于叶裳”她怒道,“我从小护着长大的人,即便是死,也不能受这种委屈。凭什么由她来决定叶裳该如何活着?她算老几?”话落,又补充,“怪不得叶裳看不上她,果然不算是良人。” ------题外话------ 不要默默看书啊 我虽然相信你们在看,但还是喜欢你们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评头论足的啊 (默默看书的人都胸小)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痴心妄想 灵云看着苏风暖恼怒冰冷的脸,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不由得笑了。 苏风暖心里气不顺,恼怒地瞪着他,“老和尚,你笑什么?” 灵云笑看着她道,“你对叶世子,可真是护到了心坎里,除了护着他活着,还护着他的脾气秉性,不能受半丝委屈。叶世子这么多年,荒唐无稽,任性而为,说白了,都是你惯的。” 苏风暖白了他一眼,“哪里是我惯的?以前他还好,哪里真正荒唐了?只是这两年,他才愈发不像样子,将容安王府的名声都砸地底下了。” 灵云大笑,“正因为你这两年没回京,叶世子才愈发荒唐任性了。若是你不这么久回京,容安王府如今的名声也不至于被他糟蹋的不成样子。” 苏风暖轻哼了一声。 灵云对她道,“你且里面来坐,我先将这药制好,就算叶世子不用,也要给国丈府的小姐用。她一个娇娇柔柔的女儿家,跟着叶世子受这种苦,也难为她一片痴心。” 苏风暖抬脚进了屋,歪去了不远处的炕上,口中不赞同地道,“是痴心吗?难道不是痴心妄想?” 灵云笑着摇摇头,没接话,继续制药。 炕上摆着方桌,上面有一局棋盘,下了一半,黑子被白子掣肘,似乎成为了死局。 苏风暖瞅着棋盘,看了一会儿,对灵云问,“这是你跟谁下的半局棋?” “昨日夜里跟小国舅对弈到这里,老衲无破解之法,这局棋便下了半局,与小国舅定好,他下次来寺里,再继续下。”灵云道。 苏风暖撇撇嘴,“老和尚,两年不见,你的棋艺不止退步,脑袋也不灵光了,念经念傻了吧?许云初不过是给你设了个陷阱,你就一味地往里钻。钻着钻着就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 灵云扭头看她,“你看破了?” 苏风暖“嗯”了一声,“简单得很,不止看破,我还能把许云初如何领你一步步的进入这陷阱给你做出复盘来,让你不至于死不瞑目。” 灵云闻言连忙丢下药炉,走过来,催促苏风暖,“你快些给我做复盘,我看看。我昨日想了一晚上,今日又想了一早上,还是没看透。” 苏风暖伸手将棋盘打散,一手拿白子,一手拿黑子,对灵云道,“看好了。” 灵云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风暖的手和棋盘。 苏风暖一手落白子,一手落黑子,不停顿地飞快地落在了棋盘上。不出片刻功夫,便又是一局死棋,与刚刚那盘棋一模一样地做好了复盘。做好之后,她偏头看灵云,“可是这样?” 灵云大呼,“是这样,是这样,分毫不差。” 苏风暖笑了一声,身子歪倒在炕上,看着棚顶道,“这许云初的确是让人刮目相看,天下传他惊才艳艳,聪颖绝伦,委实不假。” 灵云犹在激动中,盯着苏风暖道,“可是我还不明白,如何就入了局了?每一步我走得都觉得很稳妥,没有不妥之处。” 苏风暖大笑,“老和尚,你这稳妥,才是最不稳妥,所谓剑走偏锋,也是这个道理。正所谓,下棋观人,许云初就是看透了你这稳妥的性子,才对你布了这个局。” 灵云大手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苏风暖给他一个你笨死了的眼神。 灵云看着苏风暖,跃跃欲试地道,“我来下小国舅这局,你来下我这局,我看看你如何掣肘小国舅。” 苏风暖摇头,“没兴趣。” 灵云顿时如一盆冷水泼下,看着苏风暖,“苏小友,就下一局。” 苏风暖兴趣缺缺,“一局也不下。” 灵云看着她,“我如今手痒得很。” 苏风暖看了一眼药炉,“你不制药了?小心过了火候,真变成毒药,你给许灵依吃了,毒死她,当心国丈砸碎了你这灵云寺。” 灵云连忙转身,“哎呀,正是正是,如今制药才是大事儿。”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下了炕,转身向外走去。 灵云立即问,“你要去哪里?” 苏风暖头也不回地道,“回去睡觉。” 灵云看着她迈出门槛,向外看了一眼,“如今正值上午,天色明亮,日头高照,你怎么想睡觉?” 苏风暖不答他的话,想睡觉就是想睡觉了,还分什么时候? 回到后院,王夫人不在,苏风暖询问之下,才知道她去与住持大师念经了,便上了床躺下,当真睡了。 她睡了一日,晌午的斋饭也没吃,王夫人午时回来,见她睡着,没舍得喊醒她。 待她睡醒,天色已经彻底黑了,正值吃晚上的斋饭。 王夫人与苏风暖坐在桌前,桌子上一桌子的素菜。 苏风暖嘟囔,“寺庙可真不好,天天若是吃这个,一准把脸吃成菜色。怪不得老和尚们总是一脸菜色,这就是不健康。” 王夫人好笑,“你每天吃肉,我也没见你胖了,还是纤细得跟竹竿似的。” 苏风暖凑近王夫人,“可是我脸色好啊,外婆您看看,是不是粉粉嫩嫩的?” 王夫人点头,笑道,“还真是,跟一朵花似的,你娘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及你。” 苏风暖顿时美滋滋的,“我若是吃几天斋饭,脸变成菜色,可就跟干巴花一样了。所以,这素斋我还是不吃了。外婆,您自己吃吧,我出去找吃的。”话落,她站起身。 王夫人连忙拽住她,“天都这么晚了,你去哪里找吃的?” 苏风暖凑近她耳边,悄声说,“后山的湖是通着灵云镇东湖的,有鱼,我去抓几条鱼烤着吃。外婆您也少吃点儿,一会儿我给您带回来烤鱼吃。” 王夫人连忙摇头,“哎呦,佛门之地,最忌杀生,不准去。” 苏风暖道,“佛祖也是舍不得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饿肚子,一定不会怪罪的。另外,我即便不吃鱼,小狐狸也要吃鸡啊。外婆您就放心吧。” 小狐狸这时很适时应景地呜呜点头,意思是,它也不吃这素东西。 王夫人看了小狐狸一眼,无奈地摆手,“那快去吧,你找地方吃完赶紧回来,天已经黑了,别太晚,更不准晚上不回来,另外小心些,遇到坏人赶紧跑,可别给我带了,我不吃。” 苏风暖无语,这山寺附近就算有坏人,也会见了她就躲得远远的吧?轮到她跑?她小声嘟囔,“外婆,您好啰嗦啊,知道了。”话落,出了房门。 小狐狸睡了一日,也极其精神,欢腾地跟在她屁股后面跑了出去。 ------题外话------ 看到你们都跑出来冒泡了,我很欣慰o(nn)o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太子中毒 苏风暖走出大约半里地,来到后山与湖水相接的地方,拿着树枝扎上来两条肥鱼。 然后,很快就把鱼刮了鱼鳞,开膛破肚,架上火,烤了。 不多时,香味就飘了出来。 小狐狸围着烤鱼的干柴不停地转,一脸馋相。 苏风暖烤好了一只鱼,先扔给了它。小狐狸立即欢喜地抱着鱼啃了起来。她又烤另一条,另一条刚烤好,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她不回头,翻白眼,“老和尚,你这是也馋了?” 灵云大师走过来,笑着道,“老衲在禅院里就闻着香味了,实在忍不住祭奠这五脏庙。有几年没吃你这烤味了,甚是想念。” 苏风暖伸手递给他,“当心被寺里的和尚撞见,你这得道高僧被拉下神坛,绑了十字架,烧了你这把老骨头。” 灵云大师接过烤鱼,大笑,“不会不会,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几年,我也时常跑出来烤鱼,住持师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我总烤不出你这野味来。”话落,他看着小狐狸,惊讶,“这是蓝火狐?” “嗯,你没眼拙。”苏风暖站起身,拿树枝,又去湖里扎了一条鱼,利落地刮鱼鳞开膛破肚,没多大功夫,便又烤上了。 灵云大师盯着啃鱼的小狐狸看了半响,笑道,“怪不得你对叶世子的病体不急,感情是找到了蓝火狐。” “瞎猫碰见了死耗子,前几天偶然撞到的它,便捡了回来。”苏风暖道,“不过,我可没想取它的心,蓝火狐都快绝种了,狐狸一族也甚是悲哀,人的命是命,狐狸的命也是命。何况又是这么一只灵狐。” 灵云闻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难得苏小友有菩萨心肠,这是小狐狸的大幸。” 苏风暖嗤笑,“老和尚,你少在我面前念弥陀佛,我从来不信佛祖,我只信自己。” 灵云看着她,“这样说,你是找到了对叶世子的救治之法了?” “算是吧。”苏风暖模棱两可地道。 “说说?”灵云大师好奇,“这几年,我一直钻营医术,医毒之书几乎都看遍了,但也没寻出什么好的解毒之法,唯一的就是以毒攻毒了,不死也变成半个残废之人。你竟然真找到解热毒的办法了?” 苏风暖不答他的话,见烤鱼好了,连忙拿过来,大口吃起来。 灵云只能等着她吃完再说。 两盏茶后,苏风暖吃完了整整一条三斤多的鱼,见老和尚和小狐狸也吃完了,拍拍手,站起身,“走了,回去吧。” 灵云看了一眼天色,道,“天色还早。” 苏风暖道,“天色是还早,但我若是太久不回去,外婆会担心。” 灵云闻言只能站起身,二人一狐一起往回走。 刚走没两步,有一名小和尚匆匆跑来,大喊,“师叔,皇上身边的大总管盛公公来请您下山给太子看诊。嘱咐见到您,一定告诉您,要快,否则太子怕是不好。” 灵云一怔,立即问,“太子身边没有御医吗?” 小和尚道,“住持已经与那盛公公说了,师叔从不下山看诊,这是众人皆知的规矩。但那盛公公说,京中刚刚来了御医,已经诊过脉了,说太子不是染了风寒,而是中了毒,这毒十分罕见,御医全无办法。而太子身子太弱,山路颠簸,又不能移动,只能请您破规矩了。” 灵云闻言道,“太子是储君,老衲可以为他破一回规矩。”话落,匆匆往前走,走了两步,回头对苏风暖道,“苏小友,你是否也随老衲一起去?” 苏风暖心念电转,点头,“去。” “那就快走吧。”灵云大师道。 苏风暖立即跟上他。 二人回到寺中,果然见冯盛焦急地在斋院中等候,见灵云大师回来,大喜,见到了苏风暖,倒是愣了一下,道,“原来苏小姐也在寺中?” “我随外婆前来礼佛。”苏风暖道。 灵云大师吩咐小和尚,“快去找戒律院的忘音师弟,将那一瓶解毒丸拿来,我带上。” “是。”小和尚立即飞奔去了。 灵云大师对冯盛问,“太子是何状况?” 冯盛白着脸道,“太子的症状像是染了风寒,浑身乏力,虚冷多汗,手足冰冷。在灵云镇寻了不少大夫,都说是风寒,今日傍晚,皇上派来了两名御医到了,才诊出,说是中了毒。若是不及时救治,太子怕是挺不过明日。” 灵云闻言转头看向苏风暖,问,“什么毒竟然像是染了风寒?” 苏风暖想了想,道,“至少有十多种,只是不知是哪一种。” 冯盛闻言立即问,“苏小姐也懂医术?” “略通一二。”苏风暖道,“我和灵云大师一起去看看,帮他提个药箱。”话落,她抬手叫来一个小和尚,“告诉我外婆一声,让她先睡吧,不必等我了,我和老和尚出山一趟。” 小和尚点点头,立即去了。 冯盛听她喊灵云老和尚,灵云一点儿也不恼,似乎听惯了。又见她与灵云言语随意,而灵云对于太子中何毒还要询问她意见,又想到苏夫人说她拔老和尚的眉毛,揪老道的胡子,可见也不是虚言。一个女儿家,常年在外跑,若没有本事,如今也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不多时,早先那小和尚拿来一瓶药和一个药箱,递给了灵云。 灵云接过来那一瓶药,苏风暖伸手拿过药箱,冯盛已经等不及了,三人一起下了山。 小狐狸跟在苏风暖屁股后,寸步不离,也下了山。 来到灵云镇,县守府衙一片死寂,院外站着两名御医,五千御林军安插在府衙内外。 苏风暖看了那两名御医一眼,其中一名正是给叶裳看诊的孟太医,孟太医在太医院中当得上医术最高之人,可见皇上还是放心不下太子,派来了孟太医给他看风寒,没想到,孟太医来了,也不管用,竟然不是风寒。 冯盛带着灵云大师匆匆入内,苏风暖提着药箱,堂而皇之地在灵云身后跟了进去。 迈入门槛,一眼便见到一个人躺在床上,大约二十一二岁,容貌虽然不十分出挑,但也还说得过去,面色潮红,眼睛紧闭,气息极虚,嘴唇干裂。真像是染了风寒的昏沉模样。 苏风暖这是第一次见到太子,想着传言月贵妃极美貌,这太子的容貌看来没怎么遗传她。 灵云上前给太子诊脉,片刻后,他一张和尚脸眉头深锁,放下手,对苏风暖说,“我看着像是中了鬼毒蜂,又看着像是中了七步寸,又都不像。你快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毒?” 苏风暖闻言上前,伸手给太子把脉,片刻后,她放下手,对灵云道,“你的解毒丸白拿了,半丝用处没有。他中的是天下已经失传的第一奇毒,无伤花。” 灵云大惊,“竟然是无伤花?这可如何解?”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不能轻解 苏风暖一时沉默。最新最快更新 无伤花,乍然绽放,死而无伤。其毒被誉为天下第一奇毒,自然有其最毒辣之处,那就是,人死后,如花落成泥,尸骨七日内腐烂如尘,彻彻底底地变成一培黄土。 世间最重的刑罚,莫过挫骨扬灰尸骨无存了。 是什么人对太子下如此狠手? 尤其是,这世上,什么人手里还有无伤花之毒? 灵云大师见苏风暖面色沉暗,一时心下也没底了,试探地问,“这没救了?” 苏风暖没说话。 灵云大师看着她,急道,“苏小友,你倒是说话啊。” 苏风暖从太子身上移开视线,看向灵云,面无表情地问,“说什么?” 灵云一噎。 苏风暖转身走了出去。 灵云连忙跟了出去。 冯盛一直在身边,对二人说的无伤花之毒虽然不懂,但听说是天下第一奇毒,脸更白了,他陪太子出京前,皇上嘱咐他照看好太子,可是这才没两日,太子便中了奇毒,这若是无解,他如何对皇上交代? 见灵云和苏风暖走了出去,他连忙颤抖着追了出去。 苏风暖出了房门,站在门口,扫了一眼,院中依旧安静,她脚步不停,径直向外走去。 “苏小友,留步啊。”灵云追在苏风暖身后,连喊了两声,见她头也不回,他急着快走两步,拦在她面前道,“你别走啊。” 苏风暖停住脚步,看着他,“不走难道等在这里给太子收尸吗?” 灵云一噎,看着她,“你医术比老衲好,称赞你一句冠绝天下,也是当得。无伤花真无解?有没有办法可以解?前些日子,叶世子在灵云镇沉船落水,今日太子再在这里中毒身亡的话,灵云镇的百姓们可就要被牵连遭大难了啊。” 苏风暖看着他,“老和尚,你倒是慈悲心肠,” 灵云连忙道了句,“阿弥陀佛。” 苏风暖对他道,“也不是无解,只是,这毒不能轻易解。” 灵云看着她,悄悄问,“什么意思?如何不能轻易解?” 苏风暖对他道,“云山真人手里有一颗有情草,可解无伤花之毒。但毒虽然能解,太子怕是就此残废了。” 灵云大骇,失口道,“太子是储君,焉能焉能残废?” 苏风暖耸耸肩,“所以,你我都不能做决定,派人传信给皇上吧。救还是不救,但看皇上的了。”话落,她补充道,“云山真人如今就在距离这里三百里外的清水岸,找他很容易。” 灵云一时没了话。 苏风暖将药箱塞进他怀里,“我先回寺里了,免得外婆担心我,老和尚,你留在这里吧。”说完,她利落地走了。 灵云见她说走就走,走得痛快,但他却不能走,只能无言地转回身。 冯盛此时已经追出来,对灵云白着脸问,“大师,太子他” 灵云对他招手,让他凑近些,对他耳语了两句。 冯盛听罢,身子霎时软坐在了地上,一时间,惶恐不已地看着灵云。 灵云叹了口气。有情草虽然能解无伤花之毒,但定然会伤及根基,太子从此以后不能人道,那也就是残废之人了。南齐江山基业如何能由一个残废不能人道的帝王来继承? 这江山,怕是真要荡一荡了。 冯盛坐在地上,半响没起来,恨不得自己就此死过去算了。 灵云对他道,“既是无伤花之毒,耽搁不得,最多三日,必须解了。”话落,他道,“盛公公,传信给皇上吧。由皇上来定夺。” 冯盛呆木地站起身,对灵云道,“大师,劳烦你在此照看太子,杂家需亲自回京一趟。” 灵云点点头。 冯盛连忙出了府衙,要了一匹马,带了一队护卫,匆匆奔赴京城。 苏风暖出了灵云镇府衙后,想了想,去了凤阳镖局。 此时已经入夜,凤阳镖局已经关了门。苏风暖来到凤阳镖局,伸手叩了叩门环。 里面有人探出头,看了一眼,连忙打开门,“苏姑娘,您来了?小的这就去通秉少主。” 苏风暖点点头,站在院中等着凤阳,并没有进大堂。 等了好一会儿,凤阳懒洋洋地从里面走出来,抱着手臂靠着门框,凉飕飕地道,“我还以为你一辈子不找我了呢?说吧,什么事儿?” 苏风暖看着他,道,“你知道太子中毒之事吗?” 凤阳挑眉。 苏风暖对他道,“刚刚我与灵云老和尚去了一趟府衙,给太子诊过脉了,他中的是无伤花之毒。” 凤阳一怔,“天下第一奇毒无伤花?” 苏风暖点头。 凤阳收起了脸上凉飕飕的表情,惊异地道,“无伤花不是失传了吗?你没诊错?” 苏风暖看着他,“你以为凭我的医术,能诊错无伤花?” 凤阳皱眉,“什么人给太子下的毒?他什么时候中的毒?” 苏风暖摇头,“这正是我来找你的目的,你查查。” 凤阳看着她,“你为何不自己查?” 苏风暖拢了一下头发,道,“这里距离京城太近了,有个风吹草动,不小心就会被人关注。你凤阳镖局底蕴深厚,家大业大名声大,不怕这个。我么,怕得很。” “暗中救叶裳,查许云初你都不怕,查此事害怕?”凤阳嗤笑。 苏风暖道,“他们毕竟不是太子,储君之事,兹事体大。”顿了顿,她道,“无伤花之毒,天下只有云山真人手里的那株有情草能解,但即便解了,也会变成残废之人。这东宫,怕是如何都保不住了。既然保不住了,便离得远些。” 凤阳闻言瞪眼,“你对我可真好,自己不想沾染,却把我拖进来。” 苏风暖闻言笑看着他,“你已经在皇上面前救了叶裳,有一了,也不怕有二。更何况,凤阳镖局通晓天下事儿,此事若是不弄个明白,也不是凤阳镖局的作风了。怕是皇上都要求着你查。你何不顺势而为?凤阳镖局之所以立于天下,也是因为,你们家几代人,都与皇权扯不开关系,无论是南齐,还是北周。东宫下台,那么,总会有新旧更替之时,凤阳镖局还想继续立世,也要为以后考量不是?” 凤阳冷笑,“你倒是为我想的周到。” 苏风暖笑看着他,“你恼什么?我只是来告诉你,查不查,由你。”话落,转身就走。 凤阳瞪着她,在她即将迈出门槛时,道,“我听说国丈府的许小姐求灵云大师给叶裳制以毒攻毒之药。如今那老和尚已经制出来了吧?” 苏风暖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凤阳,道,“你说,我若是将你在灵云镇的消息放出去,那些倾慕你的姑娘们会不会第一时间都聚来灵云寺?”话落,转身出了凤阳镖局的大门。 凤阳一噎,挥手猛地关上了大门,大门被他气劲所震,发出“砰”地一声重响。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叶裳出马 苏风暖从凤阳镖局出来就回了灵云寺。 王夫人并没有睡,见她回来,拉过她仔细地打量了一遍,舒了一口气,嗔道,“太子的病得灵云大师一出手便能救好,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大晚上跟着跑去做什么?” 苏风暖顺势坐在她身边,道,“外婆,太子可不是染了风寒,而是中了天下第一奇毒。灵云老和尚出手,也救不好他。” 王夫人闻言大惊,低呼,“太子中毒了?” 苏风暖点头,将太子中了无伤花之毒,非云山真人有情草不能解,而且即便解了,还会落个残废之身之事简略地说了。 王夫人听罢,惊得无以复加,好半响,没说话。 苏风暖歪倒在炕上,准备睡觉。 王夫人伸手推她,“这可如何是好?禀告了皇上没有?太子虽已定亲,但还未曾大婚,虽然有侍妾,但至今无所出。这若是变成了残废之身,可如何是好?” 苏风暖顿时笑了,“外婆,您好操心啊,这事儿自有皇上去操心,用不到您呢。” 王夫人伸手拍了她一巴掌,忧心忡忡地道,“我虽然是一介妇人,但也知晓东宫出事,兹事体大。轻则危急朝纲,重则动摇江山基业。皇上膝下子嗣,病的病,死的死,伤的伤,若是太子如今再落个残废,只剩下两个年幼的小皇子了,都还没断奶呢。” 苏风暖道,“天塌下来自然会有高个儿的顶着,古来没断奶的小皇子登基的多了。” 王夫人闻言更是忧心,“古来登基的小皇子,下场有几个好的?不是宦官弄权,就是外戚干政,再则就是太后垂帘,诸侯谋反。江山一般都要乱上那么十几二十年,苦的可是百姓们。” 苏风暖眨巴了两下眼睛,拍拍王夫人,娇声哄道,“外婆果然不愧是王大学士的夫人,这些都懂的透彻。不过,咱们还是洗洗睡吧,跟咱们没关系,乖哦。” 王夫人被气笑,伸手拿掉她的手,“你这孩子,你睡了一日,如今还困?你自己去睡吧,我得赶紧派人给你外公传个话。” 苏风暖打了个哈欠,起身去睡了。 王夫人喊来一亲近之人,交代了两句,那人立即出了灵云寺,下山,奔京城而去了。 午夜,冯盛跑回了京城,守城人见是盛公公,连忙开了城门。 冯盛直奔皇宫,此时,皇上还没睡,依旧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冯盛进了宫门,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御书房,见了皇帝,“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哭道,“皇上,老奴有罪,没照看好太子。” 皇上看着他道,“太子怎么了?” 冯盛连忙将太子中了无伤花之毒,天下只有云山真人的有情草可救,但哪怕救了,以后也会落个残废之事说了。 皇上手中的笔“啪”地一声掉在了玉案上,腾地站了起来,脸色巨变,“你说什么?” 冯盛哭道,“老奴废物,太子始终与老奴寸步不离,每日都是老奴亲自给太子试菜,可是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太子中了无伤花,老奴该死” 皇上离开玉案,走到近前,看着冯盛,怒道,“你的确是该死,连太子什么时候中的毒都不知道。 冯盛连连磕头,哭道,“皇上,您赐死老奴吧。” 皇上盛怒不已,盯着冯盛,似乎要将他千刀万剐,冯盛只哭着磕头,地上很快就磕出了一片血迹。 过了好一会儿,皇上怒道,“是灵云大师给太子诊的脉?” 冯盛点头,“是灵云大师,说此毒拖延不得,最多三日,请皇上定夺。” 皇上终于忍不住抬脚踢了他一脚,怒道,“朕如何定夺?变成残废之人,不如死了的好。” 冯盛被一脚踹出老远,眼冒金星,但不敢言声。 皇帝转回身,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冯盛大气也不敢出。 御书房静如死寂。 过了许久,皇帝嗓音沙哑地道,“去学士府,将王禄给朕叫来。” “是。”冯盛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匆匆跑出了御书房。 王禄已经睡了,听说皇上宣他,连忙爬了起来,他穿戴妥当,匆匆来到门口,见了冯盛,吓了一跳,“盛公公,你不是跟太子在灵云镇吗?怎么” “王大人,快别说了,一言难尽,您赶快随老奴进宫吧,皇上要见你。”冯盛连忙道。 王禄点点头。 这时,管家匆匆而来,在王禄耳边耳语了两句,王禄脸色变了几变,过了好半晌,摆了摆手,随冯盛上了马车,向皇宫而去。 王禄进了宫,来到御书房,见到皇上,叩首见礼。 皇帝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疲惫地摆摆手,“起来吧。” 王禄站起身。 皇上看着他道,“太子之事,你可知晓了?” 王禄叹了口气,斟酌谨慎地道,“太子一定要救,但此事还需瞒下,太子毕竟是太子,叶世子沉船落水之事已经闹得人心惶惶,若是太子中毒无解之事再传出去,于朝纲不利啊。” 皇上伸手盖住额头,好半响,哑声道,“朕这个皇帝,坐的着实窝囊。” 王禄道,“皇上万不要这么说,您登基至今,南齐朝局一直平顺,虽有惊但无险,您居功至伟。” 皇帝惨笑,“也就你这么说朕。”话落,他道,“叫你来,也是听听你想法,安安朕的心。”话落,他摆手,“冯盛,你现在就出京,秘密给太子解毒吧。” “是。”冯盛连忙点头,却踌躇不走,“皇上,据说,只有云山真人手里那一株有情草可解,云山真人脾气古怪,老奴前去,万一求不来那有情草” 皇帝闻言道,“这倒是个问题,云山老道谁的账也不买,朕的面子也不见得给。”话落,他看向王禄,“我听说丞相师出云山真人?若是让丞相出面去求,想必云山真人会给。” 王禄摇头,“丞相身居高位,一举一动,无数人看着,他一旦离京,势必会惊动许多人,揣测事端。”话落,道,“叶世子师承陆文峰,而陆文峰师承云山真人,如今叶世子在府中养伤,若是突然伤势恶化,非云山真人不能救的话,他出京就有个极好的借口了,不会有太多人关注,不妨让叶世子走一趟。” “叶裳啊,他的伤需要养着,如何能颠簸?”皇帝听罢道。 “叶世子的伤口若是不扯碰,坐车前去,三日内,应该能办妥,对伤口应该无大碍。”王禄道,“除了他,怕是没合适人选了。”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罢了,就他吧。此事就交给你了,你出宫后去一趟容安王府。令叶裳即刻启程。” 王禄点点头,退出了御书房。 冯盛看向皇帝。 皇帝瞅了他一眼,摆摆手,“你也跟去,将消息给朕捂严实了,就说太子感染风寒,十分严重。请灵云大师好生救治。若是走漏一丝消息,朕砍了你的脑袋。” “是,老奴一定办妥。”冯盛保证后,白着脸,退出了御书房。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明暗彻查 王禄和冯盛出了皇宫,很快就来到了容安王府。 已经深夜,容安王府还灯火通明。 守门人见王禄和冯盛深夜来访,惊了一惊,连忙道,“王大人稍等,小的这便去通秉世子。” 王禄点点头。 那守门人连忙去了。 不多时,管家匆匆而来,见到王禄,连忙问,“王大人,盛公公,您二人怎么深夜来此?可是有要事儿?” 王禄没答话,看着里面问道,“如此深夜了,府中怎么这般亮堂?” 管家连忙道,“听说世子大安,安国公府的二公子、景阳侯府的三公子、平郡王府的小郡王、晋王府长孙等都从灵云镇回来了,今日来府中看望世子,府中布置了酒席,公子们吃酒吃到了这个时候,都刚刚离开不久,府中的下人们正在打扫,是以,还亮着灯。” 王禄扬眉,“叶世子也跟着一起吃酒了?” 管家点点头,叹了口气,“哎,老奴劝不住世子,也跟着喝了两杯。” 王禄道,“胡闹,他有伤在身,怎能饮酒?带我去见他。” 管家连忙头前带路。 来到叶裳的住处,叶裳没睡,合衣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正是那本红颜传,听闻王禄和冯盛来了,挑了挑眉,放下书,起身下了塌。最新最快更新 他走出里屋,王禄已经迈进了门口,见到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道,“叶世子既然能喝酒,出一趟远门,应该也无碍。” 叶裳看着王禄,又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额头青紫血红一片哭丧着脸的冯盛,半晌,说了一句,“王大人有话请里面说。” 王禄点头,跟着他进了内室。 两盏茶后,二人从里面走出,叶裳对管家吩咐,“去备车,立即启程。明日有谁问起,就说我饮酒引发伤势恶化,非云山真人的好药不能救。” 管家知晓王禄和冯盛深夜前来,定然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儿,才让世子必须带伤出京,点点头,连忙去了。 不多时,管家备好了马车,车内铺设了上等的软褥等物。 叶裳简单收拾了一番,坐在了车内。 王禄道,“叶世子多带些护卫防身,兹事体大,切莫耽搁了。” 叶裳点头,“王大人放心,也请皇上放心,就算是欺师灭祖,我也得救了太子再说。” 王禄颔首。 叶裳吩咐一声,车马启程,离开了容安王府。 冯盛也顺路跟着叶裳一起出了皇城。 王禄待叶裳离开后,又匆匆进了宫,来到御书房,与皇帝回复。最新最快更新 皇帝在王禄和冯盛离开后,一直坐在椅子上,御书房灯火也掩不住他浓浓倦怠和苍凉。 王禄进了御书房,见到这样的皇帝,暗暗叹了一口气。 皇帝得知叶裳已经出京,揉揉眉心,“王爱卿,你说,此事朕该怎样查?动静闹大了,太子自此残废之身的消息就瞒不住了,动静闹小了,怕是查不出来啊。何人如此心狠手辣?叶裳死里逃生,背后之人对东宫一计不成,又来一条更歹毒的计。朕可如何是好?” 王禄沉思片刻,道,“皇上,依臣看,此事不能大查,但也不能不查。” “那你说,怎样不能大查?也不能不查?”皇帝看着他。 王禄道,“大查就查叶世子沉船落水之事,以此作伐,引人视线,同时暗中查太子中毒之事。”话落,道,“如今叶世子沉船落水之事,太子是查不了了,只能再找个妥当之人,前去查。同时,也要派一个妥当之人查太子中毒之事。该查的查,该隐瞒的隐瞒,方为上策。” 皇帝点点头,“那你说,满朝文武,派谁查才最为妥当呢?” 王禄想了想道,“关于查叶世子沉船落水之事,不如就交给晋王。而查太子中毒之事,不如就派人去请凤阳镖局的凤少主。” “嗯?他们二人?”皇帝皱眉。 王禄道,“叶世子是容安王和王妃唯一血脉,是宗室向心之力,晋王虽然多年来,对叶世子多有看不惯,时常板着脸训斥,但到底是同宗血亲,叶世子在私下里,唯他照应得多。断然不会是害叶世子之人。” 皇帝点头,“晋王对叶裳,的确不能看表面,单从他不阻止孙子刘焱跟着叶裳胡混来看,确实不会害他。可是凤阳他毕竟不是朝堂中人,若是让他查的话” 王禄道,“正因为凤少主不是朝堂中人,才好用些。而凤阳镖局在叶世子之事上,也算是搅合在了其中,由他来查,以凤阳镖局如今在天下的地位,和密如蜘蛛网一样的眼线,天下没有什么事儿能瞒得住凤阳镖局,也没有凤阳镖局查不出来的事儿。私下去查,最是妥当,既不会走漏消息,还能查知。” 皇帝沉思片刻,道,“朕已经派出了轻武卫,查叶裳沉船落水之事。” 王禄想了想道,“轻武卫毕竟是皇上的大内侍卫,对江湖之事,不见得真能插得上手。若是查得轻了,不管用,查得狠了,江湖势必会被搅乱,血雨腥风,届时皇上一样作难,还要派人梳理安抚。” 皇帝长叹,“你说得有道理啊。”话落,道,“可是江湖杀手竟然敢对王府世子下杀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惩治也不行。轻武卫就不撤回来了,继续查下去。而凤阳这里太子中毒之事,彻查的话,听你的,就启用他。” 王禄点头,“凤少主已经离京,但若是皇上找他,也不难找,他估计没走太远,应该又去灵云镇了。” 皇帝道,“朕稍后派人去寻他,他手里有太祖的龙颜令,朕手里有凤阳镖局的凤行令。他见令,就会去办此事。”话落,他揉揉额头,“不是万不得已,朕是真不想依仗凤阳镖局,毕竟凤阳镖局不止立于南齐,也立于北周。这是把双刃剑,用它,就会被他的光芒所折,这一代,就休想再扯开了。” 王禄道,“凤阳镖局虽立于天下,但数代来,根系倒是正派。虽然偶尔参与朝事儿,但却事后立即抽身,这才是立于天下之本,固己守心。皇上却无需太担忧。” “也是。如今要担心的,却是这祖宗留下的江山基业了。”皇上疲乏地道,“太子如此,谁来继承朕这把椅子?” 王禄一时禁了声。 皇帝沉默片刻,摆摆手,“罢了,不说这个了,先把太子救活再说。你也折腾了半夜,回府休息。” 王禄告退,出了御书房。 走出宫门,他回头看了一眼,皇宫巍峨,庄严雄伟,富丽堂皇。里面住着九五之尊,被人三跪九叩,至高无上,可惜,却不如寻常人过得舒心。 ------题外话------ 亲爱的们,平安夜快乐 明天粉妆上架入v,今天有二更 这些年,我一直专职写作,因为大家的陪伴、鼓励以及订阅支持,我才义无反顾地走在这条路上,一写就很多年,把写文当做我的工作和事业。很多时候,我都很庆幸,我写的文能得到你们的喜欢,更庆幸,我做的工作是我喜欢的,且能够温饱我的。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人,从事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也只是为了温饱而已。而我能够两者兼顾,我便由衷感谢自己当初咬牙的坚持和你们的喜欢支持。即便这些年落下腰椎、颈椎的病根,干眼症也不知不觉地陪伴了我,但依旧不悔,不会放弃。 入v后,在保证质量,坚决不会灌水的前提下,尽我所能地更新。所以,请大家放心,这篇文,我全副武装,全力以赴,会写好。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登门请人 叶裳深夜离京,在京城还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许多人都深夜派人前去打探,得回他饮酒玩乐加重了伤情只能深夜出京前去找云山真人诊治的消息后,都连连摇头,觉得他若是能够安分一日,就不是叶裳了。 叶裳上了马车后,便歪在了软褥上睡了。 一个时辰后,马车来到灵云镇,千寒在外面低声喊,“世子,到灵云镇了。” 叶裳“嗯”了一声,困意浓浓地吩咐,“去灵云寺。” 马车转了路,前往灵云寺。 来到灵云寺山门前,已经是三更十分。 千寒上前叩山门。 看守山门的小和尚打开山门,奇怪地看着容安王府标志的马车,纳闷地问,“叶世子?” 叶裳挑开车帘,下了马车,对小和尚道,“带我去见王夫人。” 小和尚看了一眼天色,犹豫地道,“叶世子,这天还没亮,才三更天。” “我有很重要的事儿。”叶裳道。 小和尚闻言点点头,头前带路,领着叶裳,前往王夫人的住处。 王夫人昨日从苏风暖口中听闻太子中了奇毒即便解了也会变成残废之人的消息后,一夜没怎么睡着。听闻叶裳深夜前来寻她,连忙起身,出了房门。 叶裳站在院中,见王夫人出来,给她规规矩矩地见了个礼,道,“深夜前来打扰夫人,实属有要事,夫人见谅。” 王夫人将他山下打量了一遍,见他明显体虚气弱,人清瘦,脸色也十分苍白,虽然不明白他为何深夜离京来了这里,但也知道必是十分紧要之事,连忙道,“有话屋里说。” 叶裳点点头,慢慢地踱步,随王夫人进了屋。 王夫人询问了他伤势后,叶裳便将来意说了。 王夫人听罢,看着他,“你是说让暖儿陪你前去寻云山真人?” 叶裳颔首,似乎说了一番话都废了他很大的力气,气虚地道,“师祖向来行踪不定,连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既是太子有难,急需有情草,基于与师祖的关系,我奉了皇命,便责无旁贷。我这副身子,自然不能胡乱奔波去找,也恐耽搁时间,误了太子性命。曾听师祖提过识得苏小姐,曾说天下若有一人能寻到他踪迹,非她莫属。最新最快更新我实属无奈,只能来相求了。” 王夫人听完,觉得他说得有理,想到苏风暖在外面跑了多年,连灵云大师都把她当做忘年小友,识得云山真人也不奇怪,尤其是叶裳带伤而来,这副样子,随时似乎都要倒下,她看着都心疼揪心。便不疑有他,点头道,“既然这样,你先稍等片刻,我这去喊小丫头起来。” 叶裳点点头。 王夫人出了房门,前去寻苏风暖。 苏风暖睡的正香,被王夫人喊醒,听她说完,眼睛先是睁大,随后又皱眉,然后伸手摸摸王夫人的额头,道,“外婆,您没发热?他是叶裳,您让我三更半夜的跟他去寻臭老道?” 王夫人伸手拍了她一下,嗔道,“什么臭老道,是云山真人。” 苏风暖看着她,“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孤男寡女一起上路” 王夫人顿时笑了,“你在外面疯跑多年,跟这个称兄,跟那个道弟,姐姐妹妹不知道多少。什么时候在乎孤男寡女了?我家暖儿若是开窍了,知晓男女有别,这还是好事儿了。” 苏风暖无语,“我不去。” 王夫人瞪着她,语重心长地道,“暖儿,外婆为了太子之事,一夜未曾睡好。所谓,事急从权,不拘小节。叶世子也是没办法了,才来寻你与她一起去。说你定然知晓云山真人在何处。快与他去。太子性命重要,若是太子出事,这朝纲兴许真会不稳,朝纲一旦不稳,江山基业就要动荡,江山基业一旦动荡,受苦的还是黎明百姓” 苏风暖翻白眼,“臭老道就在距离这里三百里外的清水岸,找他很容易。” 王夫人看着她道,“三百里也不是近路,我看叶世子的模样,被风一刮就倒,你整日里活蹦乱跳的,常年出门在外,跟去的话,能照应他,这件事情万万不能出错,否则太子就没命了。” 苏风暖听说叶裳被风一刮就倒,想着她走后,估计没好好养伤,到底是再说不出推脱的话了,点头,“好。” 王夫人拍拍她,“真乖,快收拾一下,叶世子等着你呢。” 苏风暖只能赶紧穿衣服收拾。 王夫人回到房间,见叶裳身子歪在座椅靠背上,闭着眼睛,似乎极其疲惫,她又觉得心疼起来,连忙道,“叶世子,来时可带了随行大夫?可带了药物?” 叶裳摇头,“出门太急,没带。” 王夫人看着他,“你这副样子,怕是没法支撑着走三百里地。可怎么办?” 叶裳道,“我听师祖提过,说若论医术能与他一较高低者,非苏小姐莫属。她既会医术,想必路上能照应我一二。能坚持找到师祖就好。” 王夫人闻言,一拍脑门,“对,对,小丫头医术我虽然不知道有多好,但家里人谁生病了,找她开一副药,一准好。这孩子,这些年常年在外面疯跑,虽然不懂闺仪,但本事却学了不少,都是实用的。云山真人这样夸她,定然没错。这我就放心了。” 叶裳笑了笑,“师祖口中从无虚言。” 王夫人点头,心里不知为何美滋滋的。 苏风暖收拾妥当,来到门口,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椅子上气体虚弱的叶裳和她笑成了花一样的外婆,眼皮翻了翻,没好气地道,“走。” 叶裳站起身,与王夫人告辞。 王夫人见苏风暖似乎对叶裳不喜,连忙拽住她,悄声嘱咐,“叶世子这孩子可怜,十分不易,如今为救太子,带伤赶路,通晓情理,顾全大局。你一定要多照应他,切莫让他加重伤势,出了事端。” 苏风暖无语,这么片刻的功夫,不知道叶裳怎么把她外婆的心给哄开花了,在她的注视下,腹诽地点头,“知道啦。” ------题外话------ 这是二更,明天v章见,亲爱的们,首订很重要,就靠你们啦~ 平安夜快乐~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V举世无双 出了山门,苏风暖先上了车。 叶裳慢吞吞地随后上了车,见苏风暖已经仰躺在车里,闭着眼睛,似乎没睡醒准备继续睡的架势,他靠着车壁看了她一眼,落下帘幕,对外吩咐,“去清水岸。” 马车离开灵云寺,向清水岸方向走去。 叶裳也闭上了眼睛。 没人说话,车中十分安静,外面只听到车轱辘压着地面的声音以及马蹄声。 过了一会儿,苏风暖睁开眼睛,车中黑漆漆,她适应了片刻,才能看清叶裳的眉目。他闭着眼睛靠着车壁,黑暗中脸色十分的苍白,气息虚弱。她坐起身,伸手拿过他放在身侧的手,给他把脉。 叶裳手一动不动。 片刻后,苏风暖又伸手去扯他胸前的衣服。 叶裳睁开了眼睛,语气不带什么情绪,“男女授受不亲,你动不动就扯我衣服,事后却又不负责任。这也是从江湖里学来的规矩?” 苏风暖手一顿,抬眼狠狠剜他,“这么大的酒味,你喝了多少?” 叶裳看着她,“我喝多少,你在意吗?” 苏风暖一噎,怒道,“我为什么不在意?” 叶裳眉目动了动,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每次扔下我,说走就走时,都那么轻易。这叫在意?” 苏风暖生气,“你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吗?” 叶裳道,“照顾不好。” 苏风暖一噎,看着他一副就是如此的倔强面孔,她额头突突跳了两下,深吸一口气,不再理他,将他胸前的衣服扯开,见里面包扎的十分规整,她利落地解开缠带,以黑暗中能视物的目力扫了他伤口两眼,从怀中取出一瓶药膏,轻轻给他抹在伤口上。 伤口已经结疤,说明这两日他并没有十分过力的扯动伤口,虽然伤口恢复的慢,但好在是在恢复中。 她的气小了点儿。 叶裳感觉到她碰触她肌肤的温度清凉,不知是药膏凉,还是她的手指凉。他抿了抿唇。 片刻后,苏风暖收起药膏,重新给他包扎,手法利落。 包扎完后,她退开些身子,躺去了一侧,她本就纤细,马车空间宽敞,给他留出一大半的空地方,没好气地说,“还不快点儿躺下休息?你要这样坐着走三百里路吗?” 叶裳没说话。 苏风暖打了个哈欠,想着这车里铺陈的软褥真舒服,继续睡去。 过了一会儿,叶裳慢慢地伸开腿,挨着苏风暖,平躺在了一测。 车中弥漫着淡淡的兰香草味和微微酒气醇香。 天明十分,走出了一百里地,来到了文安县,一座不起眼的小城。 马车走过街道,苏风暖闻到了一阵肉包子的香味,睁开眼睛,喊,“停车。” 马车立即停下,千寒在外面喊,“小姐可有吩咐?” 苏风暖偏头,见叶裳也醒来,她说,“我要吃肉包子。” 叶裳慢慢坐起身,挑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只见正路过一家包子铺,门口摆放着蒸笼,肉包子正冒着热气。他点点头,“下车吧。” “买几个车上吃好了。”苏风暖说。 “不差吃个早饭的功夫。”叶裳下了车,见她还躺在车里说,“你得洗手。” 苏风暖伸出手,见自己的一双手白白嫩嫩,十分干净,她坐起身,嘟囔,“讲究。” 二人下了车,进了包子铺,小伙计连忙招呼,“公子、小姐里面请。” 叶裳跨进门槛,里面已经坐了几桌人,只有一桌空位,他没急着坐,问,“哪里洗手?” 小伙计一怔,看他衣着华丽,姿容清贵,定不是出生在寻常人家,反应过来,连忙说,“公子稍等,我去给您拿盆子打水来。” 叶裳点点头。 苏风暖用五指拢着散乱的头发,随他身后进了店铺,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里面坐着的几桌人,其中有两名一男一女引起了她的注意,两人都十分年轻,做江湖打扮,男子模样清秀,女子容貌可人,身后都背着剑,剑柄上刻着青鸟花纹。 她心下了然,收回视线。 小伙计打来水,端到叶裳面前,“公子请。” 叶裳将手洗了,抬步走到那一桌空座上,坐了下来。 苏风暖就着水盆,也洗了手,刚要抬步坐过去,那早先被苏风暖注意的背剑年轻男子忽然腾地站起了身,几步就来到了苏风暖的面前,激动地看着她,“你是苏姑娘?” 苏风暖脚步顿住,看着他,没说话。 那男子似乎十分惊喜,将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欢喜说,“真的是苏姑娘,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你。”话落,他回头对那女子说,“小妹,你不是要找凤少主吗?苏姑娘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那年轻女子闻言腾地站起了身,用比男子还快的速度来到苏风暖面前,同样激动地看着她,“苏姑娘,凤少主在哪里?” 苏风暖眸光动了动,没说话。 叶裳在一旁温凉地道,“你们认错人了。她不姓苏。” 那年轻男子脸色一僵,转向叶裳,又看看苏风暖的面色,“不会啊,我不会认错苏姑娘。”话落,他看向年轻女子,“小妹,你看看,她是不是二哥挂在书房那副画像上的女子?” 那年轻女子听到叶裳的话,激动神色也是一收,仔细地将苏风暖看了一遍,点头,“是好像。” 那年轻男子道,“不是好像,就是一个人。二哥的画像画的惟妙惟肖。” 年轻女子点头,“二哥的画工出神入化,自然不会少画一分神色。” 那年轻男子继续盯着苏风暖,“苏姑娘,你” 叶裳声音一改温凉,冷冷地说,“我已经说了,她不姓苏。” 那男子转头看向叶裳,见他清俊无双的容颜冷凝,一双眸子似乎冻了冰,他皱眉,立即问,“她怎么会不是苏姑娘?那她是谁?” 叶裳看了苏风暖一眼,道,“她姓叶。” 那男子一怔,“姓叶?” 苏风暖嘴角抽了抽,她什么时候姓过叶了?她怎么不知道,她看向叶裳。 叶裳眼含警告。 苏风暖想着她是陪他出来去找云山臭老道的,途中还是少惹事端,少耽搁为好。尤其是这两个人说他们二哥书房里挂着她的画像什么的,她更是不想知道。她看着二人,缓缓说,“他说的不错,我姓叶。你们真的认错人了。” 她语气诚恳,说完,转身去了叶裳身边坐了下来。 徒留那年轻男子和年轻女子面面相耽。 苏风暖坐下身后,对小伙计说,“来两屉小蒸包,要纯肉的。再来两碟小菜,要清爽可口的,两碗粥,要不咸不淡的。” 小伙计呆了一会儿,点点头,去了。 那年轻男子和年轻女子愣在原地半晌,还是有些不甘心,那年轻男子走到桌前,看着苏风暖,“姑娘实在与苏姑娘太像,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苏风暖还没说话,叶裳便挑眉看着他,清清冷冷,“当着别人丈夫的面询问人家妻子的名姓,你是否太有失教养了?” 那年轻男子脸色霎时变了变,一时又红又白。 苏风暖想着叶裳真不是个东西,什么话都胡诌,就算打发人,也不带这样攻击人的。她立即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位公子看来是江湖人,一时情急认错人有些冒失情有可原。” 叶裳冷哼一声。 这时,那年轻女子走上前,指着叶裳恼火地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脾气怎么这么差?说话阴阳怪气,冷声冷语,你才没教养?你的夫人没梳着妇人的发髻,我哥哥认错有什么奇怪?若是不想被人认错,你把你夫人藏起来啊,别让她出门啊。” 苏风暖抬眼看了年轻女子一眼,想着这姑娘可真敢骂叶裳啊,后生可畏,不过听着挺爽。 叶裳眸光攸地沉冷,眸色里如酝酿了一潭千年陈冰,周身冷气外溢,霎时,像利剑出销,转眼就能把那年轻女子刺成个冰刺猬。 苏风暖怕他真火了,他荒唐无稽这么多年,除了晋王,还没人敢指着他鼻子骂他。她连忙挽住他胳膊,软声软语地说,“夫君,江湖人历来不懂什么礼数规矩,我没梳发髻,又与人家说的女子相像,被人认错,也不奇怪。你身体不好,别气着身子。”话落,用洁白的手指轻轻地抚了抚他胸口,给他消气。 叶裳满身的冷意霎时一僵。 苏风暖转头对那二人说,“两位真是认错人了,我夫君身体不好,我们又赶了一夜的夜路,以至于他脾气不怎么好,请两位见谅。” 那年轻男子已经恢复了神色,对苏风暖拱了拱手,后退两步,歉然地说,“冒昧冲撞了夫人,夫人见谅。” 那年轻女子也后退了一步,对于刚才叶裳散发出的冷气也给惊了一下,即便他一身轻便的锦缎华裳,没有宝剑,而她后背却背着剑,但她还是感觉周身被刺成了冰洞的感觉,她伸手压压心口的凉气,干笑了一声,“我们可能真是认错人了,对不起啊。” 苏风暖对她温和地笑笑。 那年轻女子转头,对那年轻男子埋怨,“四哥,都怪你认错人。这位夫人虽然和二哥书房画像里的苏姑娘很像,但我听二哥说,那苏姑娘可不是个会温柔小意温婉端庄的待人之人。尤其是苏姑娘未婚,这位夫人都有夫君了。” 那年轻男子点头,“嗯,是我认错人了。”话落,问那年轻女子,“你吃饱了吗?” 年轻女子点头,“吃饱了。” “那我们走吧。”那年轻男子付了账。 年轻女子点头,二人一起出了包子铺。 苏风暖回头看了一眼,刚刚没注意,门口不远处的木桩子上栓了两匹马,那二人解开缰绳,上了马离开了。她撤回挽着叶裳胳膊的手,对他不满地小声说,“吃完饭跟你算账。” 叶裳没说话,伸手慢慢地展了展衣袖。 小伙计端上来两屉小蒸包,两碟小菜,两碗粥。最新最快更新 饭后,二人回了马车上,继续赶路。 苏风暖吃饱喝足,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车壁,瞪着叶裳,准备开始算账。 她还没开口,叶裳冷冷地看着她,先质问,“他们是江湖上什么门派的人?他们的二哥是谁?为什么他的书房里有你的画像?” 苏风暖翻白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叶裳沉沉地看着她,“我早就知道你在江湖上招蜂引蝶,乐不思蜀,才不回京城的。” 苏风暖一时气急,恼道,“我什么时候招蜂引蝶了?”虽然她确实乐不思蜀,但可没招蜂引蝶,她怒,“你说的是凤阳吧?他才招蜂引蝶呢。” 叶裳眯了眯眼睛,“一个凤少主,如今又来了一个什么二哥,这不是蜂蝶是什么?” 苏风暖一时无语,“就这两个,也算蜂蝶?” 叶裳冷冷地哼声,“听你这口气,不止这两个了?” 苏风暖又被噎住,瞪了他半响,怒道,“没办法跟你沟通。”话落,她转身跳出了车厢,对千寒说,“你陪他去车里坐着,将你的马给我。” 千寒看她气哼哼的,立即翻身下马,将马缰绳递给了她。 苏风暖翻身上马,跨坐在了马上,狠狠地吐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胸口空气顺畅了些。 这个无赖,明明是他胡诌一气,如今竟然反过来说她。还可恨了。 千寒自然闻到了火药味,没敢上车,与护卫共乘一骑。 叶裳车厢里的帘幕一直未拉起,里面静静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走了又百里地,到了下一个小镇,已然中午,苏风暖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对千寒说,“这硕阳镇有一家阳春面馆,十分不错,就去那里吃午饭。” 千寒看了一眼马车,半日里,马车帘都没掀开一下,他终于不太放心,走到车前,试探地喊了一声,“世子?” 叶裳“嗯”了一声,音调低沉。 千寒说,“已经午时了,我们到硕阳镇了,小姐说去吃阳春面。” 叶裳声音听不出情绪,“买了车里吃,一边吃一边继续赶路。” 千寒闻言看向苏风暖。 苏风暖骑了半日马,屁股疼,勒住马缰,翻身下马,一把挑开帘幕,见叶裳依旧保持着她半日前跳出马车的姿势,看起来半日一动未动,她恼道,“你这是在参禅吗?” 叶裳没说话。 苏风暖说,“吃完午饭,歇歇脚,再走百里,晚上就能到清水岸。拿了药我们歇一晚上,明早离开赶回去也不晚。用不着在车里吃,省不了多少时候。” 叶裳偏头,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就在车里吃。” 苏风暖瞪着他,“要吃你自己车里吃,我不车里吃,阳春面怎么拿到车里吃?” 叶裳看着她,“我腿麻了。” 苏风暖本来要落下帘幕,闻言看向他,见他身子果然僵着,她怒道,“半日不动弹一下,能不麻?你当你是和尚还真学参禅?” 叶裳眼底微恼,“还不是因为你气我。” 苏风暖一噎,又气又笑,“你讲点儿道理好不好?到底是谁气谁?动不动就乱发脾气。什么破脾气!” 叶裳垂下眼睫,“过来给我捏捏。” 苏风暖看着他,“让千寒给你捏,我先去阳春面馆让婆婆先做着面。” “不行,就你捏。”叶裳拽住她的胳膊,“我腿因为你才麻的,你要负责。”话落,对千寒说,“你先去面馆。” 苏风暖扥了扥,没甩开叶裳的手,没好气地对千寒说,“前面走进去一个小巷子里,写着婆婆阳春面。你就对那婆婆说,姓苏的姑娘要来吃面,让她依照老规矩做,她就知道了。” 千寒点点头,看向叶裳。 叶裳说,“跟她的一样。” 千寒转身走了。 苏风暖只能上了车,任命地给这位爷捏腿,想着真是个无赖,她这是欠了他多少辈子的钱没还啊? 她捏了半响,感觉他身子放松了,问,“好了吗?” 叶裳摇头,“没好。” 苏风暖又捏了一会儿,见他依旧一动不动,不耐烦地问,“到底好了没?” 叶裳瞅了她一眼,懒懒洋洋地说,“好点儿了。” 苏风暖立即撤开手,见马车驶入了小巷子,已经闻到了面香味,她怀念地说,“婆婆做的阳春面最好吃了,我有一阵子没吃了。” 叶裳向小巷子深处看了一眼,面香味从不远处传来,他道,“刘嬷嬷做的阳春面才是最好吃的面,闻着味道来说,这婆婆的阳春面手艺赶不上刘嬷嬷。” 苏风暖收回视线看他,“真的?” 叶裳点头。 苏风暖说,“等回京城,我也要尝尝刘嬷嬷的手艺。” 叶裳看了她一眼,“嬷嬷年岁大了,近二年不怎么下厨了。” 苏风暖敲敲马车扶手,问他,“嬷嬷从小看着你长大,她的手艺你多少学了点儿吧。你做给我吃。” 叶裳摇头,“没学。” 苏风暖瞪着他,“有这么好的手艺,你怎么不学?太浪费了。” 叶裳瞥了她一眼,见马车已经来到面馆门口,这是一家不太大的院落,挂着一个破旧的牌匾,写着婆婆阳春面馆。门口站了一个五六岁的俊俏小男孩,正欢喜地翘首望着,正值午饭时间,里面显然有不少客人,听着吵吵嚷嚷,十分热闹。 他收回视线,当先下了马车,说,“君子远庖厨。” 苏风暖大翻白眼,随后下了马车。 那小男孩见到苏风暖,立即冲了过来,欢喜地喊,“苏姐姐。” 苏风暖露出笑意,等他跑近,她蹲下身子,一把将她抱住,“小池真乖,又长高了呢。” 小池搂住苏风暖脖子,像小狗一样地蹭着她身子,声音稚嫩,“苏姐姐,你有一年没来了呢,小池想死你了。” 苏风暖任他搂着脖子,笑意从眉眼、嘴角处全部蔓开,伸手拍拍他后背,推开他小脑袋一些,“来来,让姐姐看看,小池又长俊了没有啊。” 小池立即乖乖站好,稚嫩的声音脆生生地说,“婆婆说我长俊了,以后会越长越高,越长越俊。” 苏风暖大乐,打量着他点头,“嗯,还真是长俊了,婆婆说得对。” 小池看着她,“我每天都好好吃饭,好好读书、好好练字,好好锻炼身体,用不了几年,我就长得更高更大更俊了。到时候就能娶姐姐了。”苏风暖嘴角抽了抽,想说你的志向真远大。 这时,站在一旁的叶裳看着一站一蹲挨得很紧的二人适时地开口,声音温温凉凉,“等过几年你长高长大长俊了,她已经长成了又老、又丑、又佝偻的老太婆了。” 小池立即转头看向叶裳,这才发现,有一个长得十分好看清俊的男子站在一旁,个子比他高太多,他仰着小脸才勉强看到他的脸,他用纯洁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我不嫌弃苏姐姐。” 苏风暖心里顿时乐开了花,拍拍他的小脑袋,“我果然没白疼小池。” 叶裳凉凉地看了苏风暖一眼,凉凉地对小池说,“即便你不嫌弃,但她也等不到你长大就嫁人了。” 小池立即问,“嫁谁?” 叶裳看着他,“我。” 小池立即睁大眼睛。 叶裳同样蹲下身,即便他蹲下,依旧还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池的小身子,一字一句地说,“你过几年长高了,长大了,长俊了。我同样会更高,更大,更俊。你再仔细看看我,你能俊得过我吗?” 苏风暖实在忍不住,抬脚踹了叶裳一脚。 叶裳瞬间躲开了,站起身,用绝对的压倒之势,看着小池,“我这容貌,天下评之举世无双。你知道举世无双的意思吗?就是独一无二。你即便重新回娘胎里投胎,也比不过我。” 小池“哇”地一声哭了。 苏风暖又气又笑,瞪着叶裳,恨不得揍死他。才见第一面,有这么欺负一个小孩子的吗?他太不是人了。她连忙将小池身子搂在怀里,哄他,“小池乖哦,不哭不哭。” 小池哭的更厉害了。 苏风暖又哄了两句,哄不好,她心疼坏了,转头恼怒地瞪着叶裳,“你来哄。” 叶裳丝毫不觉得欺负一个孩子有什么丢脸的,懒洋洋地看着小池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鄙视道,“我像你这么大时,不哭鼻子,不让人抱,更不用让人哄。你这样哭的难看的样子,别说长大了娶不了她,别的女人估计都不乐意嫁给你。” 小池顿时止了哭,眼泪汪汪地看着叶裳。 叶裳走近一步,蹲下身,用指腹给他擦了擦眼泪,温声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尤其是更不能在女人面前哭鼻子。记住了。” 小池呆呆地看着叶裳。 叶裳放下手,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池顿时骄傲地说,“苏驰。” 叶裳眸光微动,“哪个苏?” 小池高兴地说,“苏姐姐的苏,我和苏姐姐一个姓。姐姐告诉我,我是他弟弟。” 叶裳微笑,清俊无双的容颜如芙蓉绽开,拍拍他,温声说,“你既然也姓苏,更不能再打娶她的主意了。同姓亲缘不能结亲。尤其你是她的弟弟,更不能娶姐姐。知道了吗?” 小池又垮下脸。 叶裳看着他,“我姓叶,你以后叫我叶哥哥吧。” 小池不说话,虽然不哭了,但还记着是他讨人厌惹哭了他。 叶裳补充道,“或者,你可以叫我姐夫。反正我是要娶她的人。你是她弟弟,叫我姐夫,也没错。” 苏风暖忍无可忍,又抬脚踹叶裳。 叶裳这回没躲,伸手按住苏风暖的脚,不看她,看着小池说,“在你的心里,你苏姐姐武功厉害不厉害?” 小池点头,“苏姐姐武功最厉害了。” 叶裳看着他,要多温和有多温和,“你看,她轻易就被我按住了脚,但我武功没她厉害,这说明了什么?” 小池摇摇头。 叶裳敦敦教导,“这说明她喜欢我,我把你都欺负哭了,她都舍不得真踢我。说明在她的心里,我比你更得她的喜欢。” 小池又垮下脸,似乎是伤心极了,但还是忍着,没哭。 苏风暖已经彻底无语,黑着一张脸看着叶裳,若不是念及他身上刚被养得愈合有了起色的伤势,她把他那张脸和那张嘴揍扁了都便宜他。什么破人,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地欺负。 叶裳伸手又拍拍小池的头,声音含了丝笑意和温柔,“你说你每日都好好练字是不是?” 小池不情愿地点头。 叶裳看着他,“我有一支天底下最漂亮的笔,送给你练字吧,你的样貌虽然没办法比我更俊了,但你将来写出来的字可以比我的字好看。这样,你就有一样能比得过我了。你苏姐姐是个喜欢漂亮东西的人,她在这上面,一定会更喜欢你一些。如何?” 小池顿时高兴地睁大漂亮的眼睛,天真地问,“真的?” 叶裳十分诚实地点头,“真的。” 小池转头看向苏风暖,“苏姐姐,是这样吗?” 苏风暖想说不是,天底下哪里有最漂亮的笔,但看着小池纯洁清澈的大眼睛,她却也没法说出个不字。她暗骂叶裳无赖,拿东西贿赂哄骗小孩。点点头,“是啊,他说得没错。” 小池顿时期盼地看着叶裳。 叶裳微笑地站起身,对千寒吩咐,“去把我那支笔取来。” 千寒立即去了。 须臾,千寒从马车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叶裳。 叶裳接过,递给小池。 小池伸手接过,慢慢地小心地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支笔,这支笔,笔身像玉色,但却又不是玉做的,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笔头十分顺滑。的确很漂亮很漂亮,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笔,顿时喜欢地说,“苏姐姐,真的是最漂亮的笔呢。” 苏风暖看到那支笔愣了一下,看向叶裳。 叶裳此时也正微笑地看着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支笔拿来哄你弟弟了,今年我生辰,你再送我一支新的。”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 小池小心地将盒子又盖上,看向苏风暖,“苏姐姐,我能要吗?” 苏风暖微笑,“自然能要。你以后就叫他叶哥哥。” 小池看看她,又看看叶裳,想着要了这么漂亮的笔,总该有让步。于是,小声说,“不叫姐夫吗?” 苏风暖摇头,没好气地说,“不叫,姐夫不能随便乱叫知道吗?你就叫他叶哥哥。” 小池看向叶裳。 叶裳清清淡淡地笑,却极温和,“等我娶了他,你再改口,先叫叶哥哥吧。” 小池点点头,喊了一声“叶哥哥”。 这时,一位婆婆笑呵呵地走出来,“小池是不是因为很久没见到你苏姐姐了,如今看到就粘着她哭鼻子?” 苏风暖笑着喊了一声,“婆婆。” 老婆婆大约七十多岁了,满头白发,但身子骨却硬朗,笑呵呵地应了一声,然后目光落在叶裳身上,上上下下打量,“这位公子是?” 叶裳微笑见礼,丰姿翩翩,文质彬彬,“婆婆,我叫叶裳。” “叶裳?”老婆婆愣了一下,嘀咕,“这名字好耳熟啊,我在哪里听过?” “名字不过是个称呼,婆婆叫我小裳就行。”叶裳微笑,也不点破。 婆婆立即点头,“好,小裳,既然来了这里,就是苏姑娘的朋友,是我的贵客。快里面请。面做好了,你们赶热吃。” 叶裳点头,与苏风暖一起,被请了进去。 婆婆给苏风暖和叶裳单独安排了一间房间,也不招呼客人了,陪着二人边吃边说。 饭后,苏风暖说还有要事要去办,必须离开,小池顿时舍不得,又要挤眼泪,但想起叶裳的话,使劲挤了回去,只可怜巴巴地看着苏风暖,小模样着实可怜。 苏风暖笑着安慰他,“等姐姐办完事,就来接你。这一回,把你接走,去京中学堂读书。” 小池顿时高兴起来。 婆婆笑着说,“我老婆子老了,委实照顾不了小池了,为了不耽搁他上学,的确还是苏姑娘接走比较好。” 苏风暖点头,“接走小池,我再给婆婆送两个人来照应你。” 嬷嬷点头。 苏风暖和叶裳出了阳春面馆,上了马车,离开了硕阳镇。 ------题外话------ 亲爱的们,圣诞节快乐,感谢大家随我一起走进v章节,爱你们~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好大口气 第二日清早,苏风暖醒来,听到了外面旭升的说话声,想着小道士回来得真快。最新最快更新 她出了房门,便见叶裳依旧坐在院中的书桌前抄录古剑谱,旭升站在一旁,与他说话。听到动静,那二人抬头对她看来,她问,“小道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天色未亮时。”旭升连忙走过来,激动地说,“我今早回来看了,你和真人昨天采的全是上等的好药材。其中有一株玉蝉花,稀世罕见。” 苏风暖刚要伸手拍他肩膀,想起昨日被某人打,勉强忍住,笑着说,“你还算识货。” 旭升兴奋地说,“没想到这个季节竟然长有玉蝉花,真人说你是攀上了千丈的山崖,在山崖的半壁上采得的,遇到了一条毒蛇,你差点儿被它给咬了,险些掉下山崖” 苏风暖到底没忍住伸手拍他肩膀,重重地,“听说我差点儿被毒蛇药了,你就这样激动兴奋?” 旭升被拍的肩膀一疼,立即躲开,揉着肩膀摇头,“不是,不是,我是遗憾没能跟你们一起去见识那惊心动魄的情景。” 苏风暖笑着看了他一眼,问,“有情草送去给太子服下了?” 旭升点头,“服下了,太子的毒解了。”顿了顿,他低声说,“只是真如传言所说,已经残废了。”话落,他用更小的声音说,“那个东西缩萎了,一辈子也硬不起来了。” 苏风暖点点头,刚要说话,叶裳的声音温凉地响起,“旭升,去做饭。” 旭升一拍脑门,“对啊,天都大亮了,我回来只顾着听真人讲昨日你们采药的事儿了,忘记去做饭了。这就去。”话落,跑去了厨房。 苏风暖抬头看叶裳,见他一双眸子冷冷地盯着他。她挑眉,“公子爷,哪里又得罪您了?一大早上就对我摆脸色。” 叶裳看着她,“昨日,你差点儿被毒蛇给咬了掉下山崖?” 苏风暖摇头,“听小道士胡说八道,本姑娘武功这么好,能被毒蛇咬到?笑话。” 叶裳眯着眼睛看着她,“你是说师祖胡说八道?” 苏风暖点头,“就是他胡说八道,什么事情到他面前,都要夸张渲染一番。臭道士最爱胡诌八扯了,说书先生都自愧不如。” 叶裳哼了一声,扔下笔,起身就走。 苏风暖看着他,“喂,你去哪里?” 叶裳没说话,去了云山真人的房间,丝毫不客气地推门就冲了进去。 苏风暖无语片刻,抬步也跟着去了。 她刚到门口,便听云山真人说,“你问昨日怎么采得那株玉蝉花啊?我们本来是在山崖边上,小丫头眼尖,她说看到对面的山崖上好像是长了一株玉蝉花,那山崖高达千丈,且有雾气,我打量半晌,愣是没看出来,她坚持说定然是。便不顾我阻拦,执意要去。我只能也跟去了。费尽力气绕到对面的山崖,没想到还真是一株玉蝉花。她正要采的时候,突然有一条毒蛇窜出来,对她的手就咬,那毒蛇是天下最毒的烈焰蛇,浑身带毒,沾它即死,药石无医,别说被它咬中了。她本就立在半山崖上,山崖光滑,没处躲避,情急之下,却还没放弃玉蝉花,揪了玉蝉花就直直向山崖下坠落而去” 叶裳声音凉凉的,“然后呢?” 云山真人继续道,“当时吓的我啊,我老道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受到了惊吓。山崖陡峭,高达千丈啊,若就那么掉下去,不死也会摔个残废。我吓的魂儿都没了时,那小丫头却在下面喊,让我快救她。我一看,原来她是用了匕首,插入了山石里,自己挂在了半山崖上。我赶紧四处找了蔓藤,将她拽了上来,她手里那株玉蝉花好好地拿着,分毫没坏” 叶裳不再言声。 云山真人说罢,看着他难看的脸色,摆摆手,“你们要打架,快出去打,打完好吃饭。我老道有什么事儿,在心里憋不住。小丫头警告我,若是告诉你,就扒了我的皮。我一把老骨头了,可不跟江湖上那些小辈一样,见着她就闻风丧胆,吓的不行” 苏风暖听到这儿,脸已经黑了,转头就走。 叶裳已经走出房门,冷冷地看着苏风暖,“你去哪里?” 苏风暖头也不回,“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帮旭升做的,我饿了。” 叶裳没言声。 苏风暖进了厨房,关上了厨房的门。 叶裳在云山真人门口站了一会儿,抬步走回了石桌前,提笔继续抄录。 云山真人探出头,看了又看,嘀咕,“没打起来啊,没好戏看了,失策失策。”话落,又嘀咕,“小丫头在臭小子面前可真怂,一句话也不敢说就跑了,哎哎,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苏风暖进了厨房后,帮旭升烧火,看着灶膛里烧得极望的火苗,对旭升问,“你去灵云镇给太子送药,都见着了谁?” 旭升说,“灵云大师,盛公公,再没见到别人。” 苏风暖点头。 旭升叹气,“没想到太子中了这么个毒,落得了这么个下场。不知道是什么人对太子下的毒。真是太狠了。” 苏风暖淡淡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非是为利。有人谋小利,有人谋大利。给太子下毒,是为大利。但凡大利者,无非就是为了江山社稷,权倾天下。” 旭升又连连叹气,“还是这道观清静,没有俗世纷扰。” 苏风暖笑了笑,“道观也在红尘之中,即便是如臭老道这般,自诩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俗世有了大事,他还不是一样被牵扯到?所以说,天下没有哪一处是真正的净土。端看人心静不静了。” 旭升点头,“你说得有理。 做好了早饭,苏风暖和旭升端着出了厨房。 吃饭的时候,叶裳一直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极为深沉。 苏风暖也不说话,只有臭老道一个人挺高兴,问苏风暖,“那一株玉蝉花,你打算怎么用?” “留着。”苏风暖说。 “留着?”云山真人看着她,“玉蝉花不易保存啊,可别浪费了。” 苏风暖道,“我自有办法保存。” “那蛇胆呢?”云山真人问。 “送给你了,用来买你的闭嘴费,你可以闭嘴了。”苏风暖不客气地说。 云山真人一噎,立即闭了嘴。 叶裳看着苏风暖,挑眉,“什么蛇胆?” 苏风暖看了他一眼,轻松地说,“就是那条烈焰蛇,后来被我抓住了,扒了蛇皮,取了蛇胆。它的胆可是上等的药材,千金难求。” 叶裳又不说话了。 吃过饭,云山真人让苏风暖跟他一起制药,苏风暖没意见,二人一起去了药房。 傍晚时分,叶裳已经抄录完整本古剑谱,拿在手里翻了翻,扔在了桌案上,转身回了房。 苏风暖和云山真人从药房出来时,天色已经黒了。苏风暖没看到叶裳,倒是看到了扔在桌子上的古剑谱,走过去,拿起来,翻看了两眼,喊,“千寒。” 千寒立即现身,“苏小姐。” “他呢?”苏风暖问。 千寒低声说,“这两日,世子为了抄录这本古剑谱,未曾好好休息,如今去睡了。” 苏风暖点点头,说,“他睡到半夜估计会饿醒,给他留点儿饭菜。” 千寒点点头。 云山真人走过来,接过苏风暖手中的剑谱,看了一眼,笑道,“这臭小子本来是块玉,稍微打磨一番,便可成器。偏偏搁你手里,养成了个驴脾气,被你惯的不成样子。” 苏风暖偏头看着他,挑眉,“你身为他师祖,总不能白担了辈分,你来打磨?” 云山真人胡子翘了翘,“被你惯的已经管不了。你自己收场。” 苏风暖哼了一声,夺过古剑谱,进了屋。 屋里掌了灯,她捧着古剑谱看了一遍,然后扔给了云山真人,“你收着。” 云山真人看着她,“记住了?” 苏风暖打了个哈欠,“何止记住了?” 云山真人立即眼睛放亮,“这么说,你只看一遍,就参悟透了?出去比试比试?” 苏风暖摇头,“累。” 云山真人闻言捶了捶自己的肩,的确累得很,作罢。 转日,苏风暖醒来,没见到叶裳,问了千寒,他低声说,“世子还在睡着。” 苏风暖问,“他昨日半夜吃饭了吗?” 千寒点头,“半夜醒来一次,吃了。便又睡了。” 苏风暖点头。 吃过早饭,云山真人拉着她下棋,苏风暖百无聊赖,陪着他下了半日棋。 晌午时分,叶裳醒来,吃过饭后,吩咐千寒备车,启程离开。 苏风暖看着他问,“不等明日再走?” 叶裳道,“左右待在这里也无事儿,不如回去。”话落,他淡淡道,“我父母祭日快到了,总要准备准备。” 苏风暖点头,问云山真人,“臭老道,你去灵云镇吗?” 云山真人摇头,“本来你要不来,我总要去灵云镇与你遇遇,如今出了太子的事儿,我在这里的消息估计泄露了,我就不去灵云镇凑热闹了,你们走后,我也别处走走去。” 苏风暖点头,有些嫉妒他,“当老道真好啊。” 云山真人大笑,“小丫头,苏府小姐是天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身份,你却嫌弃。” 苏风暖扁扁嘴。 云山真人看向叶裳,拿出两瓶药,递给他,“这个药你收着,别总喝什么三日醉、半月醉、一月醉、三月醉了。难受忍不住的时候,吃一粒。够你吃一年的。你总是醉下去,哪天醒了,小丫头该被人拐跑了。” 叶裳伸手接过,笑道,“谢谢师祖。” “总不能白担了你喊一声师祖。”云山真人摆摆手,“走。” 叶裳没立即走,而是对苏风暖说,“你先上车,我还有话要跟师祖说。” 苏风暖瞥了他一眼,又扫了云山真人一眼,上了马车。 云山真人看着叶裳,笑呵呵地说,“你有什么话要问我?关于小丫头的事儿,我即便收了她的闭嘴费,也知无不言。” 叶裳看着他,“师祖的话当真?” “当真当真。”云山真人点头。 叶裳道,“我想知道,红颜传里,师祖写了她什么?她气的揪了你的胡子?写了我什么?她把后两句抹了?” 云山真人脸一僵。 叶裳看着他,“师祖刚刚说了知无不言。” 云山真人咳嗽了两声,又咳嗽了两声,偏过头,说,“忘了。” “忘了?”叶裳挑眉。 云山真人点头,“哎,人老了,记性不好,还真给忘了。” 叶裳看着他,慢悠悠地说,“其实,师祖若是离开清水岸,路途行迹什么的,若是我想知道,也能知道。若是对外说说,也能传得出去话。那样的话,师祖就不得清静了。” 云山真人翘胡子,“臭小子,你威胁我?你手里还拿着我给你的药呢!过河拆桥。” 叶裳笑看着他,摆弄着手里的药瓶说,“这不是威胁,是闲聊。” 云山真人瞪眼。 叶裳看着他,面上闲闲淡淡,一副你真若是真不说,我也不是开玩笑,真做得出的样子。 云山真人看了他一会儿,一甩道袍袖子,气哼哼地说,“我说忘了就是忘了。我老道大半辈子也没怕过麻烦,还能老了老了被你个臭小子威胁不成?等我写信给你师傅,看看他收的什么破弟子。欺师灭祖啊欺师灭祖。” 他一边骂着,一边回了屋。 叶裳站在原地,无言了片刻,转身出了道观,上了马车。 苏风暖懒洋洋地躺在车里,见叶裳上车,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闭上,说,“你睡够了,该我睡了,不准吵我。” 叶裳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苏风暖找个舒舒服服的姿势,睡了。 马车离开了道观。 苏风暖整整睡了一日,到硕阳镇的时候,醒来接了小池,便将他丢给了叶裳照看,自己则另外备了一辆马车,敞开了姿势,继续睡。 小池与叶裳坐在一辆车里,走了一日后,苏风暖依旧在另外一辆车里睡了一日。他终于忍不住小声问叶裳,“叶哥哥,苏姐姐怎么困成了这样?都睡了一日了。” 叶裳看了他一眼,“她不止睡一日了,已经两日了。” 小池更是惊讶,“苏姐姐为什么能睡这么久?” 叶裳道,“因为她是猪托生成的。” 小池呆了一下,摇头,“不会的,苏姐姐这么漂亮,才不会是猪托生成的,叶哥哥骗人。” 叶裳笑了一下,“那你说,她是什么托生成的?这么能睡?” 小池想了一下,立即说,“是凤凰,凤凰有涅槃之说。涅槃前的凤凰,是不是一直在睡觉?” 叶裳失笑,拍拍他的脑袋,“她才不是凤凰,顶多算是一只土鸡。” 小池摇头,“土鸡不漂亮。” 叶裳道,“有漂亮的土鸡。” 小池挠挠头,一时没了反驳的话,看着叶裳问,“叶哥哥,你是和苏姐姐住在一家吗?” 叶裳摇头,“现在不是,以后是。” 小池小声问,“京城好玩吗?什么样子?” 叶裳道,“京城好玩得很。” 小池又说,“叶哥哥又骗人,苏姐姐说过,京城一点儿都不好玩。” 叶裳挑眉,“她什么时候说的?” 小池小声说,“一年前,苏姐姐本来是要进京城的,但是收到了一位哥哥的书信,便折返回家了。我问苏姐姐,京城好玩吗?她说一点儿都不好玩。我就问她,既然不好玩,为什么苏姐姐总是去京城。苏姐姐说,因为京城有她很重要的人,要去看看。” 叶裳勾起嘴角,“她真这样说?” 小池点头,“嗯,我记性很好的,苏姐姐是这样说过。” 叶裳摸摸他的小脑袋,笑意温和地说,“京都晋王府督办了一所学堂,比皇室御用的上书房丝毫不差。回京后,我与晋王说说,你去晋王府办的学堂如何?” 小池看着他,小声说,“苏姐姐同意吗?” 叶裳微笑,“她自然同意。” 小池点头,“苏姐姐同意,我就同意,我听苏姐姐的。” 叶裳看着他,说,“你苏姐姐听我的,所以,你以后也要听我话。” 小池瞅着他,似乎纠结了一会儿,点点头,“好,我也听叶哥哥的。” 天黑十分,回到了灵云镇,马车直奔灵云寺。 来到山门,千寒去叩门,守山门的和尚见到叶裳的马车,连忙将人带车请了进去。 王夫人听闻叶裳和苏风暖回来了,连忙从后方斋院迎了出来。 叶裳下了马车,对王夫人见礼。 王夫人看着叶裳,见他虽然奔波一番,但气色比那日离开时要好上许多,压低声音问,“解药带回来了?可给太子送去了?” 叶裳也压低声音说,“师祖派人送去的,早已经服下了。” 王夫人立即问,“可是真残废了?” 叶裳点点头。 王夫人叹了口气,见一个小男孩立在叶裳身边,立即问,“这是?” 叶裳微笑,“他姓苏,叫苏驰。”话落,拍拍苏驰小脑袋,说,“小池,喊外婆。” “外婆。”小池稚嫩的声音喊了一声。 王夫人愣了愣,“姓苏?这孩子是” 苏风暖此时下了车,伸了个懒腰,对王夫人说,“外婆,她是我几年前收养的弟弟,一直由一位婆婆照看着,如今婆婆年纪大了,小池也长大了,我将他接到京中照看。” 王夫人点点头,笑着拍拍小池脑袋,慈爱地说,“小池真俊俏。”话落,牵了他的小手,“走,跟外婆进屋。” 小池看向苏风暖。 苏风暖笑着对他说,“这是我外婆,以后也是你外婆,听外婆话。” 小池点头,乖巧地任由王夫人领着,进了屋。 进屋后,王夫人询问了一番叶裳和苏风暖前往清水岸见云山真人的经过,叶裳简略地说了,她便慈爱地让叶裳赶紧去休息。 叶裳走后,王夫人吩咐人安排小池去休息。 小池离开后,王夫人对苏风暖问,“你什么时候收了个弟弟?怎么没听你说起?” 苏风暖道,“四年前,岭山瘟疫,这孩子的父母在瘟疫中死了,我见到他时,整个村子,只有他还有活着。我就救了他,带他离开了岭山,收养在了硕阳镇。” 王夫人闻言惊道,“他是岭山遗孤?” 苏风暖点头,“此事只有我知道,我觉得此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便没有说。如今岭山之事已经过去四年了。我给小池另外安排了户籍身份,我们家收养一个苏家旁支的子嗣,也不奇怪。所以,我就将他带进京城了。如今的苏府,若是罩着一个人,是能做到的。况且,以我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多年来说,就算有人怀疑彻查他的出身,我也能应对。不怕了。” 王夫人颔首,半晌,又叹了口气,“又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苏风暖冷笑,“岭山当年的瘟疫并不是不能救,只不过是没人去救。一个村子的百姓全都被封锁死了。有的人是活活被饿死的。朝野上下层层隐瞒,至今岭山荒芜,尸骨未寒,杳无人烟。皇上至今都不知情。” 王夫人无言片刻,说道,“当年的容安王和王妃战死边境也是如此,多少鲜血成就那些人的权力倾轧。如今太子也遭了毒手,皇上子嗣又后继乏人。这南齐危矣。” 苏风暖道,“不见得南齐就危了。” 王夫人又叹了口气,对她说,“你也快去休息。” 苏风暖摇头,“我在马车上睡够了,如今不困,外婆您睡,我去找老和尚聊会儿天。” 王夫人见她确实精神,摆了摆手。 苏风暖出了房间,直奔灵云大师的禅院。 她来到灵云大师的住处,便见灵云大师与叶裳正在下棋。她看了一眼棋盘,二人的棋局显然刚开始。她走进来后,坐在了一旁观看。 灵云大师对她笑道,“苏小友,你这次见了臭老道,可又从他那里打劫了什么好东西没有?” 苏风暖摇头,“他手里如今没什么好东西可打劫。” 灵云大师闻言颇为失望,“还以为又能见识见识好东西。” 苏风暖说,“他又云游去了,过个一年半载的,估计就有好东西了。” 灵云大师大笑,“然也然也。” 苏风暖看着他,“你可是等到太子醒来时回来的?” 灵云大师点头,“不眼看着太子醒,不甚放心,盛公公也不让老衲走。”话落,他道,“太子知道自己的事后,倒是很平静,没吵没闹没怒,让人比较意外。” 苏风暖想了想说,“既定的事实,恼怒又有何用?” 灵云大师点头,“兴许是因为这个。” 叶裳淡淡道,“他从出生,便是储君,入主东宫。坐了这么多年,大约是厌烦了。如今不能做储君,他没准正是求得所愿。” 苏风暖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灵云大师道,“不该啊,储君是未来皇上,九五之尊。太子自小受培养,应该比常人更在乎那把椅子才对。” 叶裳笑了一声,“那也要看怎样受培养,玉贵妃那般的培养,十个储君也能养废。” 灵云大师闻言,一时无言。 苏风暖站起身,向外走去。 叶裳立即问,“你去哪里?” “睡觉。”苏风暖道。 叶裳皱眉,“你在马车上睡了两日,还睡?” “没睡够。”苏风暖说着,出了房门。 叶裳看着她出了院子,眉头紧皱。 灵云大师笑着说,“她应该是要下山,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她,她在外面跑了多年,只有别人怕她躲着她的份儿,没人欺负得了她。” 叶裳轻哼一声,“谁担心她了?”话落,落了一颗棋子。 灵云大师低头一看,哎呀呀直叫,“你怎么丝毫不留情?这还没过半盏茶呢。” 叶裳站起身,伸手抖了抖衣袖,“下几局你也是输。”说完,也出了房门。 灵云大师瞪眼,“你这是为了来与我下棋吗?你是特意来这里等她的?见她走了,你也坐不住了?” 叶裳不答话,很快就出了灵云大师的禅院。 苏风暖并没有离开,等在禅院门口,见叶裳出来,对他说,“我要下山一趟,你是现在就启程回京?还是明日一早启程回京?” 叶裳看着她,不答话,反问,“你下山去找凤阳?” 苏风暖点头。 叶裳问,“找他做什么?” “有些事情,借助他的势力,打探打探。”苏风暖道。 叶裳冷哼,“你就如此信得过他?” 苏风暖瞥了他一眼,“我问你话呢?你走不走?” “你就如此不想我住在这里?”叶裳脸色不好看,“怕王夫人和你住在这里,我再住在这里,传出去,别有用心者揣测?你就恨不得与我没关系?” 苏风暖瞪着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灵云寺距离京城不远,如今外婆带着我住在这里,你若也住在这里,传出去,被有心人揣测,未免多生事端,你我如此的身份,对你未必有好处。你如今回京,王爷、王妃祭日当日再过来。每年陈述、沈琪、齐舒都会与你一起,今年也不该例外。” 叶裳沉默片刻,喊,“千寒。” “世子。”千寒现身。 叶裳对他吩咐,“立刻备车,启程回京。” 千寒看了苏风暖一眼,连忙去了。 不多时,马车备好,叶裳对苏风暖说,“你与我一起,我送你去凤阳镖局。” 苏风暖不反对,跟着他上了车。 马车连夜启程,离开了灵云寺,前往灵云镇。 城门已关,叶裳拿出令牌,入了城,直奔凤阳镖局。 凤阳镖局亮着灯,凤阳在院中练剑,月光下,他衣袂飘飞,剑影纷飞,十分洒意俊美。 叶裳从苏风暖腰间拔出匕首,轻轻地对着他掷了过去。 他的力道并不大,但是匕首却直取凤阳面门。 凤阳手中的剑瞬间兜着匕首转了一圈,然后,轻轻巧巧地将匕首捏在了手里,停住身形,抬眼向门口看来。 只见苏风暖站在车旁,叶裳并没有下车,而是坐在车内,一手扶着车辕,懒洋洋地探身看着他,声音温温凉凉,“她从小就是被我定下的人,今儿正式知会凤少主一声,切莫打她的主意。否则,我扔给你的就不是匕首了。” 凤阳闻言眯了眯眼睛,冷笑,“叶世子好大的口气。” 叶裳轻哼一声,落下帘幕,吩咐,“启程。” 车夫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凤阳镖局,出了灵云镇,向京城而去。 苏风暖没想到叶裳竟然来这一手,送她来凤阳镖局,打的是这个主意。她无语片刻,又气又笑,“这个无赖。” 凤阳冷着脸看着苏风暖,没好脸色地说,“你又来做什么?” 苏风暖看着他,“看来你很不待见我,那算了,把匕首还给我,我走就是。” 凤阳看着她,“要想拿回匕首,你凭本事来取。” 苏风暖挑眉,“几日不见,你还能打得过我不成?” 凤阳冷哼,“不用内力,只过剑招,你不见得是我的对手,我凤家的剑术,不是虚传。” 苏风暖闻言顿时笑了,“正巧,我这两日新得了一本古剑谱。还没机会试剑,就给你这个荣幸好了。” 凤阳挑了挑眉,一手拿着剑,一手拿着匕首,拉开了架势。 苏风暖从腰间解下软剑,轻轻挽了个剑花,二人转眼间对打在了一起。 凤阳的剑法,凌乱纷杂,让人眼花缭乱,寻不到契机。苏风暖新得的古剑谱,一直未曾尝试,不甚纯熟,开始时,落了下风。但是渐渐地,苏风暖剑法纯熟后,发现,这一套剑法,正是克制凤阳剑法的剑谱,招招将他压制的无还手余地。 半个时辰后,苏风暖晃了一招虚招,趁凤阳抽不出剑之际,弹指间夺了他手中的匕首。 匕首夺到,目的已经达到,她收剑,退出了三丈外。 凤阳脸色已经不足以用难看来形容了,盯着苏风暖,“你怎么会有这套琴凰剑法?” 苏风暖看着他,收了剑,“这套剑法叫琴凰剑法?” 凤阳点头。 苏风暖从没见他脸色如此难看,据实已告,“是云山真人那个臭老道据说从一处地窖里挖出土的。当时古剑谱的纸张已经坏成了碎片。他拼凑了出来,给我参研了。” 凤阳闻言脸色更难看了,沉默片刻,对她说,“琴凰剑法,得者得凤阳。”话落,他收了剑,“你听说过这个说法吗?” ------题外话------ 最近降温啊,感觉暖气都不怎么暖,幸好书里有风暖~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择一而选 琴凰剑法,得者得凤阳? 苏风暖想了想,记忆里,恍惚听谁说过。最新最快更新书库看到她皱了皱眉,看着凤阳,“什么意思?” 凤阳转身向屋内走去。 苏风暖抬步跟上他,思索着臭老道挖出的那本破成渣的古剑谱,原来是琴凰剑法。臭老道可知道?还是知道故意没告诉她? 进了屋后,凤阳从桌子上拿起一杯凉茶,猛地灌了一气,放下茶盏,对苏风暖说,“你今日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事儿?” 苏风暖坐在椅子上,闲闲地问,“皇上可派人找过你了?” 凤阳点头,“不出你所料,皇上找我了。” “查太子中毒之事?”苏风暖问。 凤阳颔首。 “查出什么了吗?”苏风暖看着他。 凤阳摇头,“太子出京后,身边跟随的除了御林军,只有盛公公,但盛公公忠于皇上,不可能对太子下手。太子来到灵云镇后,接触的人,除了灵云镇的官员外,只有国丈府的小国舅。”话落,他道,“灵云镇的官员,你认为有人能在盛公公的眼皮子底下害太子吗?至于国丈府的小国舅,许云初他要害太子,以他的骄傲,不会是背后下这种毒。” 苏风暖挑眉,“所以,也就是说,全无头绪了?” 凤阳点头,“可以这样说。” 苏风暖道,“太子中的是无伤花,无伤花谓之天下第一奇毒,这毒之所以被称之为奇毒,因有三奇。一是可以即下即发,又可以早下引发,让人查不出具体下毒时间;二是毒发三日,若无解药,化骨成泥,了无踪迹;三是只能下给男子,于女子无用。” 凤阳颔首。 苏风暖道,“这三奇,看着没有突破点,实则不然。一奇就是突破点。若是即下即发,那么,就是这几日近身太子之人。如今你彻查,这些人,全无可能。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无伤花的毒,早埋在太子身体里了,是近几日被人引发了。” 凤阳闻言看着她,“那么,引发无伤花毒发的是何物?” 苏风暖摇头,“奇毒最奇的地方,就在这里。若是查出引发无伤花的是何物,也许下毒之人自然就查到了。” 凤阳道,“也就是说,其实,不该查人,应该查这几日太子都接触了什么东西?或者说,离京前,太子的宫里没有什么东西?一直未曾接触过什么东西?” 苏风暖点头,“对。” 凤阳兴起了兴趣,露出笑意,“我也想知道,奇毒奇在什么地方,引线是什么。” 苏风暖见他已然明白,达到了她今天来这里一趟的目的,站起身,对他说,“我忘了与你说一件事儿了。是臭老道先得到的琴凰剑法古剑谱,当时破碎不堪,他想复原。可是复原了一半,懒得做了,交给了叶裳,叶裳放弃复原,重新抄录成了剑谱,之后,我拿着他抄录的剑谱过目了一遍,又还给臭老道了。”顿了顿,她道,“也就是说,天下得到琴凰剑法的人,不止我,还有臭老道,叶裳。你知道的,他们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凤阳脸顿时又沉了。 苏风暖转身出了房门,脚步轻松地离开了凤阳镖局。 她刚迈出门槛,凤阳挥手关上了大门,只听大门“砰”地一声,他恼怒至极的声音传出,“你这个女人,以后给老子滚远点儿。” 苏风暖回头瞅了一眼,大门发出震颤的晃荡声,她耸耸肩,回了灵云寺。 第二日,王夫人一早醒来,派人去喊叶裳用早饭,听说他连夜启程回京了,愣了一会儿,对苏风暖问,“叶世子怎么没歇一夜就走了?再过一日,不是王爷和王妃的祭日了吗?他竟然回京了?” 苏风暖懒洋洋地耸了耸肩,表示她哪里知道。 王夫人寻思片刻,恍然,“我晓得了。这孩子是个懂事儿的孩子。如今你我住在灵云寺,灵云寺毕竟离京城太近了。你们去求云山真人拿解药之事,隐瞒了下来。如今便更不该都住在这灵云寺让人揣测。毕竟皇上和太后那里那一桩事儿还拖着呢。” 苏风暖不置可否。 王夫人又夸道,“这孩子待人有礼,知晓大义、顾全大局,行事有度。真是不错。”话落,问苏风暖,“你说是不是?”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外婆,您说的这个人,我认识吗?” 王夫人伸手拍她脑袋,笑骂,“臭丫头,我看叶世子不错。” 苏风暖撇嘴。 王夫人看着她,见她一副懒得说叶裳的样子,她道,“常言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十二年前,他活了下来,是个奇迹。数日前,东湖画舫沉船,他死里逃生。这就是有福之人,受上天眷顾。” 苏风暖看着王夫人,提醒她,“十二年前,是他挺到了父亲找到他,才活了下来。数日前,东湖画舫沉船,也是有人救他。什么上天眷顾?天下人这么多,老天爷眷顾不过来。” 王夫人一噎,嗔了苏风暖一眼,“就算如此,也是有福之人,才能得遇贵人。” 苏风暖懒得揪扯,转移话题,“外婆,快吃饭,吃完饭您不是还要听老和尚念经吗?” 王夫人连忙点头,“好,吃饭吃饭。话落,摸摸小池的脑袋,对他慈爱地说,“小池,多吃点儿,如今这里的斋饭是素了些,等回京外婆给你做好吃的。” 小池乖巧地点点头。 吃过饭后,王夫人便带着小池去听老和尚念经了。 苏风暖窝在软榻上补觉。 她睡醒了一觉后,听到前方吵吵闹闹,似乎有许多人的说话声,清静的寺庙一点儿也不清静了。 她出了房门,喊过一名王府的小厮,对他问,“前面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吵?” 那小厮连忙回话,“回小姐,是有很多香客来山寺进香了,明日就是灵云寺做法事的日子。这几日,这里定然会有许多人来。” 苏风暖点头,对他挥手,“去打听一下,看看都什么人要在这寺内住?” 小厮连忙去了。 苏风暖站在门口,望着天色,今日的天色不是十分好,天空积聚了不少云,遮蔽了浓烈的阳光。显得有几分阴凉清爽。 她想着从她回京至今,似乎还没下过雨。灵云寺的这一场法事,也是有求雨在里面。 老和尚会看天象,法事刻意定在了明日,若是伴随着这场法事,下上一场雨,灵云寺受佛祖保佑普度众生的名号,又会更响亮了。 连佛门,为了香火鼎盛,如此算盘,也不算是真正的清净之地。 善男信女们来这里,求神拜佛,无非是图个心安罢了。 不多时,小厮跑回来,对苏风暖禀告,“回小姐,奴才打听清楚了。丞相府的家眷、国丈府的家眷、安国公府的家眷、景阳侯府的家眷,平郡王府的家眷,晋王府的家眷。还有刘嬷嬷和您的娘亲,都来了。” 苏风暖皱眉,“这么多人?灵云寺住得下吗?” 小厮说,“灵云寺不久前重新修葺,扩建了院落房舍,应该都住得开。住持说了,除了这些贵客,其余的香客,灵云寺再不接待了。择处而住。” 苏风暖笑了笑,“这一场法事,灵云寺又该盘满体钵了。” 小厮小声说,“奴才打听了,每个府邸捐了千两黄金。” 苏风暖对他摆摆手,小厮下去了,她抬步出了院子。因她刻意地避开主道,所以,路上除了遇到几名行止匆忙的僧人外,没遇到别的外来香客。 来到后山,一处禅院佛堂。 守门人是个老僧人,见苏风暖来了,对他拱拱手,声音沙哑苍老,“阿弥陀佛,苏姑娘。” 苏风暖点点头,“大师有礼了,还是依照老规矩,每个位置,给我拿三炷香。” 老僧人点点头,给苏风暖打开了门。 进了佛堂,里面摆着一排的牌位,从左到右,依次有三十二个牌位。 苏风暖从左侧的牌位开始,每一个牌位前,都烧了三炷香。 不多时,佛堂内便弥漫着浓郁的烟火味。 她上完最后一个牌位的香,便立在堂前,静静地看着那些牌位。 大约过了一盏茶后,外面传来动静,像是有人声走来。 苏风暖动了动站的僵硬的身子,慢慢转回头。 老僧人探出头,向外看了一眼,沙哑的声音低声说,“是丞相府的家眷。每年丞相府的家眷也是提早一日来这里上香。去年你刚走,他们就来了。” “丞相夫人和小姐?”苏风暖问。 老僧人点头,“还有丞相府的公子。” 苏风暖颔首,对他道,“逝者已矣,生者追思。南齐幸好还有丞相府一门忠君大义。让他们进来。别说是我。” 老僧人点头。 苏风暖出了佛堂,跳上房顶,从后墙离开了祠堂。 她刚走,丞相夫人带着丞相府的公子孙泽玉、小姐孙青雪以及几名仆从,来到了佛堂前。 老僧人迎到门口,拱手合十。 丞相夫人说明来意,老僧人带着丞相夫人一众人等,进了佛堂。 佛堂的香刚刚燃了三分之一,整个佛堂内,烟雾缭绕。 丞相夫人四下看了一眼,除了老僧人外,没见到别人,疑惑地问,“大师,何人刚刚上过香?” 老僧人摇头。 丞相夫人见问不出什么来,对身边的儿女说,“咱们等等,等香燃尽了,再进去。” 孙晴雪低声说,“娘,会不会还是去年那上香之人?” “兴许是。”丞相夫人道。 孙晴雪揣测说,“看这香,还没燃尽,定然是我们来时,那人就在这里面的。去年,我们来时,香是刚刚燃尽的,今年,那人显然是不想与我们碰面。不知是什么人?” 丞相夫人道,“王爷、王妃以及当年战死沙场的一众英豪受世人敬佩悼念。不管是什么人,来这里上香,总归是心善之人。不想与我们碰面,大约是男子,见来了女眷,刻意避开了。” 孙晴雪点点头,奇怪地低声道,“可是这里就这么大,他避去了哪里呢?” 丞相夫人也是疑惑。 孙泽玉道,“应该是从房顶走了。” 丞相夫人闻言看向房顶,这座佛堂极高,寻常之人要架着梯子才能上去,除非武功极高之人,才可能轻易地从房顶走。 孙泽玉又道,“另外,娘说得不对,这上香之人,定是一个女子。” “嗯?”丞相夫人看向他,“何以见得?” 孙泽玉道,“香灰炉里的香灰上有手印。如此小而纤细的手印,只能是女子留下的。” 丞相夫人看了一眼香灰炉,点头,“还真是。”话落,她好奇起来,问,“可曾听说过女子中有武功极好之人?可以飞檐走壁?” 孙晴雪说,“听说江湖上这样的人有很多,被称之为女侠。” 丞相夫人点头,“那就不得而知了。” 孙晴雪又道,“不过,娘说到武功极好的女子,我想到了一个人。” 丞相夫人看着她,“哪个人?” 孙晴雪低声说,“据说孙府小姐大闹皇宫,十几个大内侍卫不是对手。” 丞相夫人道,“会是她吗?”话落,她摇摇头,“若是孙府小姐,定然会跟王夫人或者孙夫人一同来这里。应该不会独自来。这里毕竟不是玩的地方。” 孙晴雪点点头。 说话间,香炉里的香燃尽了,丞相夫人打住话,一行人进去上香。 苏风暖出了佛堂,回到了住处后,对一名小厮吩咐,“告诉我娘和我外婆,这里人太多,杂乱得很,我回山下农庄去住了。让她们照顾好小池。” 小厮点点头。 苏风暖带了小狐狸,从后山门,避开了人,出了灵云寺。 下了山后,她并没有回农庄,而是去了深巷的宅院。 柳开见她来了,立即迎上她说,“小姐,您来的正好,我正要找您呢。” 苏风暖笑着问,“什么事儿?” 柳开悄声说,“国丈府的许小姐不知是从哪里打听了咱们药房有胭脂雪,今日特意前来,要用千金买取。如今正在药房前等着呢。” “许灵依要买胭脂雪?”苏风暖挑眉。 柳开点头,“正是她。” 苏风暖眯了眯眼睛,“胭脂雪可不是一般的药,好比春风醉,比春风醉更无声无息,无色无味,无知无觉。她一个女儿家,竟然要买胭脂雪?” 柳开道,“尤其是亲自来的。” 苏风暖想了片刻,说,“卖给她。” 柳开看着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她买胭脂雪,以对叶世子的心思,怕是要用在叶世子身上,小姐您” 苏风暖冷笑,“叶裳若是能轻易地着了她的道,一醉春风,也不失为雅事一桩。” 柳开顿时禁了声。 苏风暖带着小狐狸,进了院子。 柳开去了前面药房,将胭脂雪包好了,递给了许灵依。许灵依多付了百金,作为这个小伙计的封口费。柳开痛快地收了。 许灵依出了药房,由贴身婢女扶着,上了马车,前往灵云寺而去。 许灵依刚走,药房里又来了一人,正是许云初。 许云初迈进药房的门槛,打量了这间药房一眼,虽然门面小,但是药材齐全,却不是开设在主街内,这里人少,隐秘不张扬。他看罢后,对柳开问,“刚刚那位小姐,买的是什么?” 柳开看着他,摇摇头。“本店售出之药,为雇主保密,公子见谅。” 许云初看着柳开,“她给了你多少银两代为保密?” 柳开痛快地说,“药材是千金,许小姐多给了百金。” 许云初道,“我给你千金。只问她买走的是什么?” 柳开犹豫了一下,见许云初势在必得,他小声说,“是胭脂雪。” 许云初面色微变。 柳开看着他,他以前从未静距离瞧过国丈府的小国舅,今日看来,小国舅果然也不简单。 许云初沉默片刻,对,“有解胭脂雪的解药吗?” 柳开摇摇头,压低声音说,“胭脂雪好比春风醉,解药就是女人,别的无解。” 许云初脸色又变了变,薄唇微抿,片刻后,付了千金,出了药房。 柳开见人走了,赶紧回了后面的院子,对苏风暖禀告此事。 苏风暖扬眉,笑道,“你的一包胭脂雪合着卖了两千一百金?这样的买卖,可真是稳赚不赔啊。柳开,我当初选你留在这里开药房,看来是最正确的选择。” 柳开欷歔,“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兄妹。” 苏风暖淡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不是什么太新鲜的事儿。许灵依聪慧绝顶,但所谓慧极必伤,钻牛角尖。许云初骨子清傲,所谓刚过易折。这兄妹二人,都出身在许家。一个是女儿,一个男儿,男儿立世,傲些没什么,也不算是什么大缺点。但女儿家不同,一辈子里可容不得出那么一两回的错。一旦错大了,一生就完了。” 柳开点头,“小姐所言极是。” 苏风暖道,“不用管他们,由着他们去。” 柳开颔首,又道,“小姐数日前救叶世子时,带回了那一家人和那个卿卿。小姐想好如何安排了吗?还是一直留在这里?” “那一家人送去凤阳镖局,让凤阳安排,毕竟他送叶裳回京,已经牵扯了此事,交给他最好。至于那个卿卿”苏风暖琢磨了一下,道,“你稍后将她叫来,我问问她。” 柳开点头,立即去了。 不多时,柳开带着卿卿来到。 卿卿见苏风暖坐在桌前喝茶,姿态闲适,淡雅悠然,她屈膝行礼,“苏姑娘。” 苏风暖看着她,面色浅淡和气,“卿卿姑娘请坐。” 卿卿摇头,“卿卿谢姑娘救命之恩,姑娘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卿卿一定照做。” 苏风暖笑了笑,“让你坐你就坐,在我面前,我不会看低任何人,即便你出身卿华坊,也不例外。” 卿卿闻言,微微咬唇,慢慢踱步,坐在了她对面。 苏风暖给她倒了一杯茶,推到了她面前,“卿卿姑娘尝尝,可能尝出这是什么茶?” 卿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轻声说,“这是天香锦。” 苏风暖微笑,“卿卿姑娘是卿华坊的头牌,想必学了极多的本事。” 卿卿放下茶盏,低下头,低声说,“卿卿学的东西,都是侍候公子爷们的伎俩,拿不出手。” “能侍候好人也是本事。”苏风暖缓缓道,“你在卿华坊不算是最漂亮的女子,却稳坐卿华坊第一头牌的位置。自然是有过人之处,也有防身保命之道。不必谦虚。” 卿卿依旧低着头,“姑娘大恩,卿卿没齿难忘,姑娘但有吩咐,万死不辞。” 苏风暖好看着她,“卿卿姑娘严重了。今日叫你来,我只是想问问你,以后有何打算?” 卿卿抬头看了苏风暖一眼,又垂下头,轻声说,“卿华坊是断不能回去了,卿卿自幼是孤儿,无父无母,飘零之人。卿华坊等同于卿卿的根,如今连根都没了,卿卿真不知该去哪里。请姑娘给卿卿指一条路。” 苏风暖看着她,笑了笑,“跟在叶裳身边如何?” 卿卿一怔,猛地抬头看苏风暖。 苏风暖面上只有微笑。 卿卿似乎想起了什么,脸渐渐地发白,小声说,“若是姑娘希望卿卿跟在叶世子身边,卿卿听姑娘的。” 苏风暖轻笑,“吃过人肉而已,就让你怕成这样?” 卿卿的脸刷一下子更白了,过了一会儿,慢慢地摇头,“卿卿乍然听说叶世子吃过人肉,是有些怕的,但如今过了几日,已经不怕了,更多的是敬佩。换做卿卿,定然做不到。但就怕叶世子不喜卿卿,身边容不得我。” 苏风暖看着她,转了音调问,“那进皇宫呢?” 卿卿更是一惊。 苏风暖缓缓道,“太后一贯强硬,但已经老了,招人嫌而不自知。皇后不贤,闭门思过至今未被放出。月贵妃失了太子的靠山,即将失宠。偌大的后宫,如今无一人可宠冠。你若是进宫,将来,兴许,宠冠后宫。如何?” 卿卿脸色更白了些,似乎心惊胆战,好半晌,才说,“姑娘能送我进宫?” “如今的你,有三条路可以走,一条路,是去叶裳身边,第二条路,是去皇宫,皇上身边。第三条路,是自此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如市井上那些芸芸众生中的一名女子一样,寻个寻常人家的男子,或是屠夫,或是猎户,嫁了。”苏风暖给她分析,“这三条路,都可选。” 卿卿一时间没说话。 苏风暖看着她,“这三条路,截然不同。叶裳身边,自然能保你安然无恙。他九死一生从沉船画舫脱险,喜欢你,顺便救了你,以后,金屋藏娇,凭着他素来荒唐无稽的名声,外人也不敢说什么,更不会把手伸进容安王府去抓你要你命。进宫的话,皇上身边,换句话说,皇上的女人,除了需要面对宫里的明刀暗箭外,外人自然不敢动。第三条就简单了,行走去千里之外,隐姓埋名,我能轻易就为你安排了。” 卿卿依旧没说话。 苏风暖也不急,喝着茶,等着她,“也不急一时,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前两条路的话,开弓没有回头箭。后面一条路的话,世界上再无卿卿这个人。” 卿卿握紧茶杯,低着头,看着手指尖。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她手里的茶已经凉了,她才抬起头,轻声开口,“若是我选第一条路,叶世子怕是不会容我迈进容安王府的门槛,就会杀了我。”话落,她补充,“尤其是姑娘送的人。” 苏风暖眉头微拧,“你怎么会这么想?” 卿卿看着苏风暖,叹了口气,终于露出微笑,“不是奴家这样想,是叶世子这样想。天下传言叶世子荒唐无稽,但卿卿接触两次,心中明白。叶世子那样的人,才是最不会轻易让人近身之人。姑娘聪明,与叶世子相识已久,不会不知叶世子脾性。” 苏风暖一时无言,揉了揉眉心。 卿卿看着她,说,“姑娘若是真有办法送我进皇宫,就请送我进皇宫。我自幼被养在卿华坊,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学的东西,也是讨好男人。若是平淡地嫁人,相夫教子。怕是会被夫家觉得不贤,凭白遭罪。尤其是有朝一日泄露曾经的身份,怕是更为人不齿,被夫家所弃,才是真正没有活路。” 苏风暖点头,“好,你想好了,我便会尽快安排,你暂且先住在这里。” 卿卿点头。 苏风暖将她杯中的已经凉了的茶水泼了,重新又给她倒了一盏。 卿卿低声说,“谢谢姑娘,奴家还是那句话,姑娘日后若有吩咐,万死不辞。” 苏风暖笑道,“你知道我姓苏,大约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苏风暖。我以前常年在江湖上跑,救人性命不计其数,于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不求回报。不过卿卿姑娘选择进宫,以后兴许还真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卿卿顿时惊得张大了嘴,看着苏风暖,好半响,似乎才说出话来,“原来姑娘是苏府小姐,是太后和皇上要为你赐婚的苏府小姐?” 苏风暖笑着点头,“是我。” 卿卿呆了片刻,才勉强压住惊讶,羡慕地说,“姑娘真是特别,不愧是苏大将军的女儿,与寻常大家闺秀,果然不同。” 苏风暖失笑,“你很敬佩我爹了?” 卿卿点头,“苏大将军是英雄,天下不敬佩者少。” 苏风暖笑道,“可惜我娘是个醋坛子,否则你这么敬佩我爹,我不介意把你收进府。” 卿卿脸腾地红了,也笑起来,“姑娘真是一点儿也不矜持,拿奴家开这等玩笑。” 苏风暖不以为意,笑道,“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叶裳吃过人肉不假,但只是为了活着。在皇宫那样的地方,人与人之间,不止吃人肉,可是会连骨头都吃的血都会喝的。那里的人,不止为了活着,还为了权力贪念。” 卿卿点头。 苏风暖道,“就看你的本事了。论哄男人,整个皇宫的女子加起来,怕是也不及你。若是败了,只会被人吃骨头喝血了。我身为苏府小姐,能帮上你忙的地方不多,尤其是我比较讨厌皇宫那种地方,轻易不会去。” 卿卿点头。 苏风暖又给她斟了一杯茶。 卿卿喝完之后,站起身,对苏风暖深深一礼,“数日前,得姑娘救一命,已然是结草衔环来报的恩情了。今日又得姑娘不嫌弃奴家出身以友相待三盏茶,卿卿必会一生铭记。” 苏风暖笑着摆手,“严重了。” 卿卿不再多言,出了房门,脚步看起来比来时轻松不知凡几。 苏风暖又坐了片刻,喊来柳开,对他吩咐,“谁来接管太子彻查东湖画舫沉船之事?有消息吗?” 柳开立即道,“回小姐,是晋王。两日前,太子染了风寒时,晋王就奉了皇命来了。” 苏风暖笑了笑,“皇上将此事交给了晋王,看来是想要彻查到底了,不过晋王老了,怕是查不出什么来。”话落,她道,“晋王如今住在哪里?” “与太子一同住在县衙府宅。”柳开道。 苏风暖点头,从桌上拿出纸笔,写了两句话,折好,递给柳开,“明日一早,叶裳来灵云镇时,找机会将这信笺送到他手里,明日跟在他身边的会有许多人,尽量隐秘一些。” 柳开点头,连忙收了。 苏风暖打了个哈欠,抱着小狐狸去床上睡了。 ------题外话------ 除了这里每日更新的章节外,西子情微信公众平台隔三差五也有各种福利、番外、小剧场、以及关于我和书的最新动态,没关注的亲,可以关注一下哦,西子情微信公众平台号:xiziqg527;当然还有我的个人微博:西子情— 昨天的小幸运是镜水无痕,请加西子情官方v群(群号:90688563,敲门砖:书中任意人名),找吕奶奶领奖,恭喜恭喜~ 今天活动继续,求见明天的那个小幸运o(nn)o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跪求许婚 当日夜,果然下了一场大雨。 第二日,空气极为清新。 容安王和王妃的祭日,每年都会有许多人前往灵云寺祭悼。这一日清早,陈述、沈琪、齐舒、刘焱等人陪叶裳一起出京,前往灵云寺。 叶裳身上的伤势未好,坐在马车里,陈述和叶裳养的那只大白猫陪着他坐在马车里,小狮则是跑在一众车马前面,威风凛凛地开路。 一个时辰后,来到了灵云镇。 马车还未入城,千寒便给叶裳递进来一张信笺。 叶裳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好看的眉头轻轻上挑,轻哼了一声,“她到会安排。” “谁?”陈述凑近他。 叶裳碾碎了信笺,碎纸屑扔去了车外,回头瞥了陈述好奇的脸一眼,“没谁。” 陈述瞪着他,“信笺带着丝香味,定是女子的红粉香笺。说,你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叶裳轻嗤,“若是能金屋藏娇,还是好事儿了。” 陈述闻言惊异地看着他,“这么说,真是女子给你送的信笺了?是什么样的女子?这么多年,我可没发现你对哪个女子上心?就连红粉楼的瑟瑟姑娘,你都只是为了听曲而已。” 叶裳身子靠在马车上,闲闲淡淡地说,“收起你的好奇心,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述更是惊得睁大眼睛,“喂,你还拿我当不当兄弟?我可是连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跟你说的,没瞒过你。” 叶裳看着他,“你以为你瞒得住?” 陈述一噎。 叶裳对外面道,“停车。” 马车立即停了下来。 叶裳挑开车帘,下了马车,对众人说,“你们先去灵云寺,我稍后再去。” 众人都奇怪地看着他。 齐舒立即问,“你要去哪里?一起去呗。” 陈述从马车里探出头,接过话说,“他是去找女人,嫌我们跟着去碍事儿。” 众人齐齐一愣。 叶裳勾了勾嘴角,说,“他说的也没错,午时之前,我会赶到灵云寺。你们先走吧。” “什么样的女人啊?”沈琪立即问。 叶裳瞥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向前走去。 “喂。”沈琪喊他,“这么保密做什么?她不能见人吗?让兄弟们也见见呗。” “你说对了,她还真是见不得人。”叶裳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众人看着他徒步进了一条巷子,面面相耽。 沈琪小声说,“要不,咱们悄悄跟去?” 陈述在马车里翻了翻眼皮,“你没看千寒没走吗?我们谁若是跟去,他手中的剑可就不客气了。” 沈琪一拍脑门,“他这样,我更好奇他要见的是什么样的女人了!” 齐舒道,“早晚会见到。走吧,我们灵云寺等着他去。” 众人见跟着没戏,都压下好奇,向灵云寺而去。 叶裳徒步绕了两条巷子,确定没人跟着,才来到了那条巷子的那所院落。 柳开打开门,见是叶裳,愣了一下,“叶世子?” 叶裳看了他一眼,问,“她呢?” 柳开立即说,“小姐在屋里睡觉。” “日头都如此高了?她还在睡觉?”叶裳皱眉。 柳开点点头。 叶裳向里面走去,同时问,“早饭也没吃?” 柳开摇头,“吃过早饭睡的。” 叶裳点点头,见柳开要提前去禀告,他摆手,“你不必去喊她了,我直接进去找她。” 柳开犹豫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叶裳来到门口,伸手一推,房门没从里面插着,轻轻地开了。他对里面看了一眼,画堂没人,他踱步走了进去,来到里屋门口,隔着帘幕,便见到苏风暖搂着小狐狸在榻上呼呼大睡。 他挑开帘幕,走了进去。 苏风暖睁开了眼睛,见到叶裳,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叶裳看着她,“还算警醒,知道有人进来,立马醒了。” 苏风暖看着他,“废话,否则我多年的功夫白学了。”话落,她问,“收到信笺了?也不必这么急着来。” 叶裳来到床前,伸手拎了小狐狸的腿,将它扔了出去。 小狐狸“砰”地一声,被扔到了外屋地上,发出了“嗷呜”的一声惨叫。 苏风暖立即瞪眼,“你扔它做什么?” 叶裳坐在了床边,声音温温凉凉,“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搂着它睡觉,我就杀了它。” 苏风暖气恼,“你没发烧吧?” 叶裳身子一歪,靠在了床沿上,一只腿担在床边,一只腿翘在上面,一手随意地搭在床沿上,一手搭在腿上,干脆地说,“没发烧,就是看你搂着它睡,不顺眼。” 苏风暖一噎,恼道,“若是我没记错,你在红粉楼里搂着一只大白猫睡觉,还弄得天下皆知。” 叶裳弯了弯嘴角,“以后我也不搂着它睡觉了。” 苏风暖无语,“你搂不搂它,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搂不搂小狐,跟你有什么关系?” 叶裳眼睛微眯,看着她,唇角的笑意攸地变成了冷笑,“苏风暖,你再说与我没关系的话,你信不信我立马将你我的关系告知天下?” 苏风暖看着他,说翻脸就翻脸,除了他,也没谁能做到了。她伸手扯了被子,盖在脸上,恶声恶气地说,“你打扰了我好眠,你还有理了?告知天下以为我怕你?” 叶裳腾地站起身,怒道,“你好得很,我现在就去告知天下。”说着,就往外走。 苏风暖立即掀开被子,一把拽住他袖子,见他冷沉着脸,她败下阵来,又气又笑,“发什么疯?不抱着它睡就不抱着它睡,一只破狐狸,若不是它皮毛暖和,谁意抱它?” 叶裳偏头看她,眼神凉凉,“蓝火狐皮毛暖和,身子可不暖和,我看你抱的很舒服。” 苏风暖抽了一下嘴角,“署日难耐,解暑嘛。” 叶裳哼了一声。 苏风暖拽着他重新坐下,软了口气,“好了,叶大世子,说吧,您大驾来此,想必丢下了一众人,有何贵干啊?总不会是专程为了来气我。” 叶裳看着她,神色颇为倨傲,“你以为我是有多闲,没事儿来找你?” 苏风暖立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叶裳看着她,道,“今日晚上,乞巧节,灯会。你在城外的五里坡等我。” 苏风暖瞪眼,“你让我去城外的五里坡?你不让我看灯会了?我还想逛乞巧节呢!不行,我不同意。” 叶裳看着她,“没说不带你逛灯会,只是我们先去五里坡。” 苏风暖看着他,“去五里坡做什么?” 叶裳道,“那里能看到整个灵云镇的灯火如龙,风景极好。”话落,又道,“你没见过,带你看看。” 苏风暖还是不太情愿,“可是我还是觉得闹市热闹啊。” “就这样定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还能没有你逛闹市看灯的时间?”叶裳斜睨着她。 “好吧。”苏风暖点头,看着他,“跟你来的那些人呢?你总不能扔下一群人与我逛乞巧节吧?” 叶裳无所谓地道,“扔就扔了,他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每年他们只陪着我一起祭悼父母和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乞巧节的晚上,我都是独自在五里坡。我与你说过的,只是你这些年一直都提前走了。” 苏风暖一时沉默,过了半晌,小声说,“每年我爹都要求,乞巧节、中秋节,上元节,这三个节日,必须回家。” 叶裳“嗯”了一声,“苏大将军规矩真多。” 苏风暖顿时笑了,“今年他带着大哥和二哥在边境,我娘和外婆在灵云寺,三哥和外公在京城王府。我嘛自然可以陪你过乞巧节了。” 叶裳闻言勾了勾嘴角,缓缓笑了,但还是纠正说,“是我陪你过。” 苏风暖翻白眼,“好好,是你陪我过。小女子多谢叶世子相陪,你不陪我,没人陪我了,我很可怜的。” 叶裳笑意蔓开,清俊无双的容颜如日月般夺目,“你说对了,本世子就赏你这个脸了。” 苏风暖实在忍不住,给了他一拳,打在了他胳膊上,没好气地说,“快滚吧。” 叶裳站起身,对她说,“那个卿卿呢?” 苏风暖看着他问,“你现在就将她带走?” 叶裳点头,拢了拢袖口,随意地说,“早些将她送去给晋王,也早些交由晋王安置。晋王彻查东湖画舫沉船之事,届时无论有没有结果,都会上禀给皇上,卿卿也就借此递上去了。后宫乏味了多年,只一个月贵妃撑着,如今撑不住了,自然要换新颜。她确实合适。” 苏风暖摆摆手,“你找柳开,让柳开喊她来,我已经与她定好,你直接带她走就是了。” 叶裳抬步出了房门,迈出门槛时,嘱咐,“今晚,天黑之前,你一定要到五里坡,若是你不来,我饶不了你。” 苏风暖挥手,“知道了,叶婆婆。” 叶裳脚步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他扶住门框,站稳身子,转头对苏风暖黑着脸说,“别再睡了,整日睡下去,真跟猪一样了。”说完,出了房门。 苏风暖无语。他见过这么漂亮的猪吗? 叶裳来到院中,见柳开站在那里,对他说,“去将卿卿喊来。” 柳开立即去了。 不多时,卿卿随着柳开而来,见到叶裳,连忙屈膝见礼,头垂的极低,小心谨慎,“奴家给世子请安。” 叶裳看着她,淡淡道,“你要进宫?” 卿卿点头,“是。” 叶裳打量她,“你知道皇宫是个什么地方?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你,以后,若是不如意,也容不得你后悔。” 卿卿垂首,“奴家知晓,既然选择,断无后悔。” 叶裳颔首,“既然如此,我会将你送到晋王那里,他负责彻查东湖画舫沉船的案子,由他直达天听,会将你呈递给皇上,至于,皇上留不留你,你能不能在后宫立足,能走到什么地位,就看你的本事了。” 卿卿点头。 叶裳又道,“凡事靠自己,别想着指望别人能帮你。后宫女人有的是手段,希望你在卿华坊学的不止是哄男人的本事,还有克制女人的手段。想要报救命之恩,结草衔环没什么用,先要踩着后宫的玉街爬上去后再说。” 卿卿点头,“奴家明白。” 叶裳不再多说,向门口走去。 卿卿立即跟上了他。 因叶裳是徒步来的,如今要带走卿卿,柳开给他备了一辆车。 叶裳来到门口,看了一眼马车,对卿卿说,“上车。” 卿卿看着他。 叶裳绕过马车,徒步向外走去。 卿卿咬唇,快速地上了车,落下了帘幕。 叶裳在前面走,马车跟在了他后面,不多时,出了深巷,来到了街道上,向府衙而去。 来到府衙门口,正碰上许云初从里面走出来,他一身寻常打扮的素衣,但掩不住温尔雅的气度,即便走在大街上,也十分醒目。见到叶裳,他温和地打招呼,“叶世子,伤势可好些了?” 叶裳停住脚步,负手而立,锦缎华裳点点华光,清俊无双的容颜如画,风采浊世,他打量了许云初一眼,扬眉浅笑,“劳小国舅挂念,好多了。小国舅来府衙看望太子?太子的风寒可好些了?” 许云初点头,“太子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应该是无碍了。叶世子也来看望太子?” 叶裳摇头,“我找晋王。” 许云初看向他身后的马车,打量了一眼,笑着说,“晋王正在办案,就在府衙的厅堂。叶世子若是找他,直接过去就能见到了。” 叶裳颔首,“那再会了。” 许云初点头。 叶裳不再多言,抬步向内走去,府衙的人见是叶世子,也没阻拦他身后的马车,马车跟着他一起进了府衙。 许云初在府衙门口站了片刻,抬步离开了。 叶裳直接来到府衙厅堂,一眼便见到门口站着几名渔夫打扮之人,晋王正在里面对一人问话。有几名护卫守在外面。见叶裳来了,那几名护卫连忙见礼。 叶裳随意地摆摆手。 有一人进去禀告晋王。 晋王听说叶裳来了,向外看了一眼,见他一副俊逸无双闲适风流的样子,冷哼一声,沉声说,“让他进来。你们都下去吧。” 屋内的人呼啦啦地走了出来,除了被问话之人外,还有府衙的陪审官员。 官员们给叶裳见礼。 叶裳扫了几人一眼,依旧是随意地摆了摆手,缓缓进了厅堂。 晋王坐在太师椅上,桌子上摆着一壶茶,满头白发,一双目光却炯炯有神。见叶裳迈进门槛,还是那副惬意闲庭的样子,鼻孔又发出冷冷地一声哼。 叶裳轻笑,“您这是也染了风寒了?鼻子不通气?” 晋王胡子翘了翘,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没好脸色地看着他,“你不是该在灵云寺给你的父母祭悼吗?来这里做什么?” “多日不见您,甚是想念,过来先看看您。”叶裳说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自己拿了个杯子,倒了一盏茶。 晋王又冷冷地哼了一声,“我不用你想念,你别给我找麻烦就行。” 叶裳喝了一口茶,微笑,“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我被人迫害,背后遭人黑手,到头来麻烦您破案,也不是十分情愿的。” 晋王竖起眉头,看着他,“若不是你寻常作恶多端,至于被后遭人毒手?这回死里逃生,算你命大。” 叶裳点点头,“是啊,命若是但分薄点儿,这回一准去阎王爷那里找我爹娘喝茶了。” 晋王顿时有吹胡子瞪眼,“你爹娘功德千秋万载,才不会去阎王爷那里,你即便去了,也见不着他们。想什么美事儿呢?” 叶裳大笑,“您说的也对,这样说来,我这条小命,还是该好好爱惜才是。像我这般,吃过人肉,这些年又混不吝作恶多端,死后定然是下十八层地狱了。” 晋王脸一下子阴沉下来,训斥道,“胡说八道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以后少作恶,多行善。十八层地狱你想下还不收你了。” 叶裳诚然地点头,“这样说来,我救了一名孤苦飘零无依无靠的女子,也算是积德行善了。看来算是做对了。” 晋王一听,立即问,“什么女子?” 叶裳闲闲地道,“卿华坊的头牌卿卿,画舫沉船时,她也在船上,我被人救时,顺带也让人救了她。毕竟是一个女子,除却怜香惜玉这一说法,还是一条人命不是?” 晋王眼珠子瞪大,“她在哪里?” 叶裳指了指外面,“在外面马车上。” 晋王向外看了一眼,果然见外面停了一辆马车,帘子遮挡着,马车十分安静地停在那里。他收回视线,黑着脸看叶裳,“你看上了个青楼女子?胡闹!” 叶裳无辜地看着他,“顺手救的,不算看上。” “当时船上死了那多人,你为什么别人不救?偏偏救她?”晋王瞪着他,“没看上你能带着她游湖?” 叶裳摊摊手,“别人离我太远,况且,不算是我救的,是救我之人救的。”话落,道,“游湖总要有美人相陪,才惬意。权宜拉她作陪而已。我有红粉楼的瑟瑟,还没听够她的曲子,暂时没打算换个姑娘。” 晋王这才脸色稍霁,看着他,“那你如今将人带到我这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叶裳看着他说,“您不是在查案吗?她算是证人,当时亲眼看到我被害经过,我被人送回京时,将她留在了灵云镇,如今听说皇上将此案交给您了,自然就带她来了。若是别人查案,我还真不放心,怕她被灭口,枉费我做了一桩善事儿。您查案,我自然放心得很。” 晋王又哼了一声,对他道,“听皇上说,是凤阳镖局的凤少主救的你?” 叶裳点头,“是他,若是没他,我估计就溺死湖里喂王八了。” 进屋瞥了他一眼,道,“将她叫进来,本王看看。” 叶裳转头对外面传话,“卿卿,进来。” 卿卿闻言下了马车,款步走了进来,跪在地上,给晋王叩礼。 晋王没让她起身,面色严厉,“抬起头来。” 卿卿依言抬起头。 晋王端详了她一眼,道,“虽然出身烟花之地,倒是没什么狐媚之色。”话落,道,“本王问你话,你如实回答,若有半句虚言,本王杀你容易,听到了没有?” 卿卿垂下头,身子微颤,“是。” 叶裳站起身,散漫地一笑,道,“人已经送来了,我还要赶着去灵云寺,您看着办吧!”话落,对卿卿道,“你不必怕,凤少主是如何救了你我,如实说就行。” 卿卿抬起头,看了叶裳一眼,又连忙垂下,“是。” 叶裳没立即走,而是凑近晋王耳语,“后宫空乏多年了,月贵妃宠冠六宫的日子也到头了。皇上身边也该适时的有一朵解语花了。”话落,见晋王瞪着他,他又懒洋洋地笑道,“当然,您若是看中,自己留在身边,也不失为一桩雅事儿。” 晋王劈手就打他,“你个混账东西!整日不想正事儿。” 叶裳躲开,笑得畅快,“您虽然年纪大了,但若是吃些好药补补,也照样虎虎生威。”说完,他转身出了厅堂。 晋王拿起杯子扔了出去,杯子落地,在叶裳身后碎成八瓣。 叶裳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对车夫吩咐,“送我去灵云寺。” 车夫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县衙。 晋王气的咳嗽了半晌,才喝了一口茶压住,瞪着地上跪着的卿卿,鼻孔冷冷地哼了一声,“想飞上枝头做凤的女人多了,你几斤几两?” 卿卿吓得不敢吱声。 晋王又喝了一口茶,重重地放下杯子,沉声说,“将东湖沉船经过,如实说来。” 卿卿深吸一口气,慢慢地仔细地将当日的经过说了一遍,叶裳如何清晨来到卿华坊,她如何作陪游湖,如何落水,如何被救。只是那救叶裳之人由苏风暖换成了凤阳镖局的少主凤阳。 她只字未提苏风暖。 晋王听罢,命她起身,派人传凤阳镖局的少主凤阳来见。 有人领命去了凤阳镖局,凤阳听闻后,不给面子地说,“回去告诉晋王,除了天皇老子,想见本少主的人自己来。” 那人回来回话,晋王胡子又翘了半晌,命人安置好卿卿,带着人亲自去了凤阳镖局。 叶裳来到灵云寺,陈述、沈琪、齐舒、刘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见他来了,陈述上前,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扯过他袖子,一个劲儿地猛闻。闻了一阵,放开他袖子,对他们说,“没女人的味道。” 沈琪大笑,“女人什么味道?你能闻得出来?” 陈述扬起脖子,“自然闻得出来,脂粉味嘛。” 齐舒笑着拍叶裳肩膀,“怎么去了这么久?” 叶裳瞥了几人一眼,“去见了晋王。” 几人齐齐一怔。 刘焱惊讶,“叶哥哥,你去见我爷爷了?” 叶裳“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天色,不欲多说,“时辰不早了,我们去佛堂吧。” 众人也知道时辰不早了,都压下好奇,打住话,一同去了佛堂。 今日灵云寺由灵云大师携带寺中住持、长老、众僧大做法事。灵云寺几乎挤满了人。 一行人饶过达摩院,来到佛堂,老僧人双手合十,请众人入内。 佛堂内,烟雾缭绕,有正燃着的香,还有燃尽的香,香灰铺了一地。将一排的牌位被烟雾笼罩的几乎看不清。 叶裳在门口,驻足片刻,缓步走了进去。 进去后,他并没有上香,而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那些牌位。 陈述、沈琪、齐舒、刘焱等人依次上了香,依照往年的习惯,退出了佛堂,关上的佛堂的门,将里面留给了叶裳一人。 香炉里的香燃尽后,叶裳动了动身子,对一旁站着的老僧说,“今年,都什么人,来这里上过香?” 老僧双手合十,苍老的声音道,“回世子,第一位施主是苏府小姐,每年她都是独一份。在她之后,是丞相府的家眷。只有他们是昨日上的香。每年都会提前一日,与别人不同。” 叶裳点点头。 老僧又道,“到此时,其余的来人,还是往年那些人。刘嬷嬷和王夫人是今晨独一份。”顿了顿,她道,“苏夫人虽然来了寺里,但未曾来此处。” 叶裳颔首,静静地看着那些牌位,凉声说,“苏夫人是随苏大将军心意,愧对这里,觉得无颜而来。”话落,他冷笑了一声,“父王、母妃和这些将领,长埋在了沙场之地,尸骨未还。这件事怨不得苏大将军和苏府,这个愧疚也不该苏府背负一辈子。” 老僧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叶裳又道,“世间但凡人心,大多端的是贪婪狡诈权欲熏心,父王和母妃以及一众将领,不是死于战场,而是死于人心谋算。苏大将军一心从兵,不是真正的人心谋算之人。这么多年,苏府的愧疚,也该到此为止了。” 老僧点点头。 叶裳对外喊,“千寒。” “世子。”千寒应声。 叶裳吩咐,“去请苏夫人来此。” “是。”千寒立即去了。 大约过了两盏茶,苏夫人随千寒来到了佛堂。等在外面的陈述、沈琪、齐舒、刘焱等人给她见礼。 苏夫人摆摆手,在门口站了片刻,暗暗叹了一口气,抬步迈进了门槛。 佛堂内依旧烟雾缭绕,叶裳站在烟雾中,负手而立,遗世清傲。 听到脚步声,叶裳缓缓转过身,给苏夫人见礼,“伯母。” 苏夫人扯了扯嘴角,看向牌位,眼圈微红,眼底浸湿,似乎不忍直视,好半晌,才心头微哽,摆摆手,“好孩子。” 叶裳直起身,不再说话。 苏夫人上前一步,强压眼底的泪意,轻声说,“将军悔恨失策,害王爷、王妃一众将领惨死沙场,更未能捧回王爷、王妃和一众将领尸骨,自觉无颜来此祭悼。不止他自己,也不准苏府任何人来此脏了这里的地方。” 叶裳道,“虽然苏将军未带回父王、母妃和一众将领尸骨,却救了我。不算无颜。” 苏夫人摇摇头,“一晃十二年了。” 叶裳沉默片刻,又道,“每年父王、母妃和一众将领祭日的前一日,苏府都会有一个人来此。每个牌位上三炷香,站上一个时辰,再离开。” 苏夫人偏头看向叶裳。 叶裳对她认真地道,“她虽然出身苏府,也不算是苏府的人,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也不算是破了苏大将军立的规矩。” 苏夫人怔了怔。 叶裳看着她,慢慢地,屈膝下去,缓缓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一字一句地道,“十二年的愧疚,已经足够了。我想父王、母妃和一众将领在天之灵,也不愿苏大将军愧疚一生,背负这个本不该由他背负的包袱。更不该是苏府欠了他们。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早晚有一日,我会查明当年真相,让父王、母妃和一众将领尸骨长安。” 苏夫人上前一步,伸手扶他,“你这孩子,你快起来,你还有伤在身,跪我做什么?” 叶裳摇头,避开他的手,道,“伯母,您站好,听我把话说完。” 苏夫人闻言只能退后一步,看着他。 叶裳缓缓道,“您只有一个女儿,她在您心里重若珍宝,在我心里亦然。容安王府不复昔日荣华,她嫁给我,兴许会很受委屈。但叶裳一生,除报父母之仇,宏愿便是娶她。今日当着父王、母妃之面,求伯母成全。叶裳此生,非风暖不娶。有她,我生,无她,我死。终此一生,碧落黄泉,再不复也。” 苏夫人呆立当地。 ------题外话------ 除了这里每日更新的章节外,西子情微信公众平台隔三差五也有各种福利、番外、小剧场、以及关于我和书的最新动态,没关注的亲,可以关注一下哦,西子情微信公众平台号:zqng527;当然还有我的个人微博:西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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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夫人又沉默了一瞬,也正了神色,斟酌地看了他半响,方上前一步,伸手扶起他,感慨说,“你是个好孩子,就冲你这份心,这番话,若是暖儿能嫁你,我也没什么可说的。起来吧。” 叶裳就着苏夫人的手,站起身,捂住胸口,咳嗽了两声。 苏夫人立即紧张地说,“地上凉,染了寒气了吧?你伤势还未痊愈,便这般折腾。赶紧出去请大夫看看。” 叶裳压住了咳嗽,笑着摇头,“伯母,我无碍,只是得您首肯,我心里高兴。” 苏夫人松了一口气,看着他,笑道,“你这孩子,看来打暖儿的主意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些年,她往京城跑,我虽知道,但也未曾深想。如今看来,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叶裳弯了弯嘴角,笑意染上眉目,滟滟清华,“她说过护我一生,但无心嫁我。我却容不得她。” 苏夫人失笑,摆手,“罢了,你们的事儿,我便不管了。皇上有意为你们赐婚,但如今又出了这么多事儿。太后那里,怕是还会有所考量,你有此心,但也不宜操之过急。毕竟,你们的身份,若是一旦摆到明面上,可不是一家两家之事,关乎朝纲,也关乎社稷。还是要妥善谋划一番。” 叶裳颔首,“伯母放心,我晓得。” 苏夫人点点头,又看向牌位,轻声道,“我便不上香了,苏府的人,没资格上香。” 叶裳抿唇,也轻声道,“我吃过战场将士们的肉,也没资格上香。” 苏夫人一时沉默。 叶裳也沉默了下来。 又过了一炷香,有老僧在门外道,“世子、苏夫人,有人来了。” 苏夫人动了动身子,对叶裳说,“这里阴凉,你的孝心尽到就好,不宜多待。” 叶裳点头,“我送伯母出去。” 苏夫人颔首,出了佛堂的门,叶裳随后而出。 二人来到门口,只见门口除了陈述、沈琪、齐舒等人外,还站了一名女子。女子蒙着面纱,身段窈窕纤细,远远看来,香风阵阵,楚楚动人。 虽然面纱遮住了容颜,但只看一双美眸,也让人知晓这定然是个美人,极美的美人。 这个美人,是国丈府的小姐,许灵依。 京城三美之一的许灵依。 苏夫人看到许灵依,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叶裳,只见他脸色清清淡淡,无波无澜,一双眸子更是淡漠,她微微地露出笑意。 许灵依见二人出来,上前一步,屈膝见礼,“苏夫人,叶世子。” 叶裳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苏夫人笑得和气热情,“这是许小姐?我回京城这么久了,还未曾见过你,果然如传言一般,钟灵秀美。” 许灵依垂下头,“夫人过奖了。” 苏夫人笑着问,“怎么只你自己来了?你母亲呢?” 许灵依咬唇,“母亲在前面听灵云大师讲佛法。” 苏夫人笑着点头,“我也还是多年前听过一次大师讲佛法,趁着还未散场,我也得赶紧过去听听。”话落,她笑着对叶裳故意客气地说,“叶世子不必送了。” 叶裳极为配合,语气浅淡,“夫人慢走。” 苏夫人抬步离开。 叶裳转头对陈述等人道,“走了,下山了。” 陈述等人看看许灵依,又看看他,点了点头。 叶裳抬步向外走去,他刚走两步,许灵依开口,“叶世子且慢。” 叶裳停住脚步,淡漠地看着她。 许灵依隔着面纱,一双美眸锁住她,轻声说,“叶世子,你能陪我进去上香吗?” “不能,许小姐身体不好,佛堂内阴凉,奉劝你还是别进去了。你独自一人,也不该来此。”叶裳果断地拒绝,用拒人千里之外的语气说了一句话,转过身毫不犹豫地离开,步履都透着丝清寒。 许灵依咬唇,看着他的背影,双手紧紧地攥紧袖口,手指发白。 陈述、沈琪、齐舒等人对看一眼,也连忙跟在叶裳身后,离开了佛堂。 叶裳直奔山门而去。 陈述追上他,回头见许灵依还站在佛堂门口,他压低声音说,“这许小姐对你可真是情深似海,如此光天化日之下,丝毫不避讳外人,摆明了想与你私相授受。胆子可真是大啊。” 叶裳冷哼一声。 陈述看着他,“偏偏你不买美人的账,可惜了这么一个温柔似水冰雪聪明的美人。” 叶裳冷声道,“她若是冰雪聪明,就不该沾染我。” 陈述啧啧了一声,“奈何你生得太好,桃花难挡。” 叶裳冷冷瞥了他一眼,“她算什么桃花?别把烂桃花算上,凭白闹心。” 陈述一噎。 沈琪哈哈了一声,伸手捶了叶裳后背一下,“天下也就你觉得她是烂桃花,人家好好的国丈府小姐,低声下气,与你相好,你却冷言冷语,避之千里,真是伤人心。也伤了多少倾慕许小姐的男人心。” 叶裳不耐烦地说,“与我何干?别提她了。” 沈琪住了口。 刘焱上前一步,小声问,“叶哥哥,天色还早,你打算去哪里?” “去灵云镇。”叶裳道。 “不在山寺用斋饭了?”齐舒闻言,立即道,“今日灵云大师,山寺里大做法事,达摩院那么热闹,咱们不去瞅瞅,可惜啊。” “要去你们去,我要下山。”叶裳道。 “你下山那么早干什么?时间还早着呢。”齐舒看着他。 叶裳道,“做灯。” “嗯?”几人都看向他。 叶裳迈出山寺门口,见马车停在那里,他利落地上了马车,落下帘幕,吩咐,“下山。” 车夫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山寺门前。 陈述、沈琪、齐舒、刘焱等众人见他就这样扔下他们走了,一时互相看着,面面相耽。 过了一会儿,沈述道,“不对啊。” 沈琪道,“何止不对,简直是太不对了。” “什么不对?”刘焱不耻下问。 齐舒道,“不对劲。” 刘焱不解。 齐舒拍拍刘焱肩膀,“你年纪虽然比我们都小,但也跟你叶哥哥屁股后面有两三年了,你可见过他何时这么早下山过?往年可都是日头落了,他才扔下我们。” 刘焱点头,“是啊,可是也许今年叶哥哥有事儿,提前下山了,他不是说要去做灯吗?” 沈琪道,“这就是不对的地方。算了,与你个小屁孩说了你也不懂。” 刘焱顿时垮下脸,“我不是小孩子了。” 齐舒看了刘焱一眼,笑着说,“他有女人了。男人只有金屋藏娇了,才会不正常,不对劲,与寻常不同。你说你不是小孩子,如今该明白了吧?” 刘焱睁大了眼睛。 陈述不忿地道,“什么女人能栓得住这头狮子?我真是好奇了!” 沈琪大笑,“一物降一物,天下总有降得住这头狮子的人。”话落,他摆摆手,“罢了,由着他去吧。咱们折回去达摩堂凑热闹。有那么多府邸的夫人小姐们在此,不借此机会一饱眼福,可惜。” 陈述扭头,痛快地转身,“走,看苏府小姐去。” 众人闻言来了精神,一起折回了山寺。 叶裳下了山后,来到灵云镇,进了一家做灯的铺子。 这家灯铺子只有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婆婆和一个岁的小姑娘。见叶裳来了,小姑娘欢喜地跑上前,拽住他袖子,“叶哥哥,你来啦?” 叶裳微笑着点头。 小姑娘拽着他袖子眨着大眼睛看着他身上,“你哪里受伤了?我怎么没看见?” 叶裳指了指左胸口,“这里,被挖了一块肉。 小姑娘顿时吓得松开了手,结疤地说,“疼疼吗?” 叶裳笑着摇头,“如今已经好些了。做两盏灯,没问题。” 小姑娘立即对里面喊,“婆婆,叶哥哥来做灯啦。” 老婆婆在里面笑着回话,“知道了,材料我都准备好了,叶世子进来吧。” 叶裳走了进去。 里屋摆了一张方桌,上面放了做灯用的东西。 老婆婆笑呵呵地对叶裳说,“今年叶世子来的早,时间充裕,慢慢做。” 叶裳笑着点头。 小姑娘看着他问,“叶哥哥,你等的那位姐姐,今年等到了吗?” 叶裳微笑,语气温和,眸光温柔,“等到了。” 小姑娘顿时欢喜激动起来,“那位姐姐她在哪里?” 叶裳笑看了她一眼,“以后把她带来,给你看看。” 小姑娘高兴地连连点头。 傍晚时分,苏风暖吃过晚饭,收拾了一番,扔下了小狐狸,独自一人出了深巷宅院。 还没入夜,灵云镇的大街小巷已经都挂满了灯笼,沿街都摆了小摊,各种珍奇古玩、杂耍杂技、小巧摆件、水粉朱钗,应有尽有。 灯笼还没点上,但已经有了热闹的气氛。 苏风暖溜溜达达地逛了一圈,正准备去城门,一个书童拦住了她,“姑娘。” 苏风暖抬眼,见这个书童他认识,正是数日前,在山林外等许云初的书童,她停住脚步,挑眉看着她。 那书童恭敬地见礼,“我家公子有请姑娘进茶楼一聚。” 苏风暖看着他,佯装不识,“你家公子是谁?我认识?” 书童立即道,“认识认识,我家公子姓许,与姑娘有过几面之缘和交情。” 苏风暖恍然,“噢,许公子啊。”话落,她笑笑,“你回去告诉许公子一声,今日我还有事情,改日再与许公子聚。” 那书童摇头,“我家公子说,一定要请姑娘见” 他话未说完,惊奇地发现身子被定住了,话被卡在了喉咙里,连声也发不出了。 苏风暖像是不觉,隔着距离,手都没动一下,笑着对他说,“我今日真有要事,请你家公子见谅了。”话落,转身就走。 书童张了几次嘴,喊不出声,想再拦,身子僵硬,动都动不了,只能看着苏风暖轻松地抬步离开,着急的都冒汗了。 许云初在楼上,隔着窗子,看得清楚。虽然没看到苏风暖怎么出手,但书童跟他多年,若非出了状况,不可能不死拦着。他立即起身,下了楼。 来到楼下,苏风暖已经不见踪影。 他走到书童面前,对他问,“怎么了?” 书童见到了自家小国舅,张了张嘴,发不出声,身子也动不了,干着急。 许云初看着他的样子,了然,伸手照着他身上拍了拍,书童依旧不能动,他又对他身上点了点,他依然不能动,他蹙眉,“这是什么隔空点穴的手法?如此厉害?” 书童几乎要哭了,不知道是急的,还是难受的。 许云初道,“我又低估她了。”话落,他揉揉眉心,伸手拽了书童,将他拖进了茶楼。 一盏茶后,书童能动了,也能说话了,立即对许云初说,“公子,那姑娘太邪门了。她她没碰我啊,笑吟吟的看着我,我就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了。” 许云初给他倒了一杯水,对他说,“这应该是江湖上隔空点穴的功夫,鲜少有人能学会。没想到这位姑娘果然是深藏不露之人。” 书童闻言睁大了眼睛,“原来是隔空点穴的功夫,这这也太厉害了吧?” 许云初叹了口气,“是啊,十分厉害,天下会这种功夫的人,屈指可数。” 书童立即问,“公子,她是什么来历啊?” 许云初摇头,“至今我依然没能查出她的来历,却在这灵云镇又屡次碰到她,她家应该住在这里不远” 书童立即将如何拦住苏风暖,苏风暖如何拒绝的话与他仔细地说了一遍。 许云初点头,“她看起来很急的样子,定然是有要事了。罢了,下次见到她再说吧。” 书童却想着,京城那么多闺阁小姐,还没有一人如这位姑娘一般,不买公子账的。 苏风暖摆脱了书童后,避免再惹麻烦,绕了几道小巷子,才顺利地出了城。 她来到五里坡时,天已经黑了。 叶裳换掉了今日早上见她时穿的锦衣华裳,穿了一身素雅的粗布衣衫,靠在一颗榕树上,手里提了两盏灯。显然来了许久了。 即便他穿的衣衫如寻常百姓一般,再素雅再普通不过,但也难掩他那张清俊无双的脸与天生就造就的清贵风流。 日色已经埋入了远山之后,他却如一幅清风日朗的画卷一般,滟滟清华。 苏风暖揉了揉眉心,暗暗地叹了口气,这个无赖,做什么长了这样一张好看的脸。 叶裳见苏风暖一脸郁郁地走来,眯了眯眼睛,闲闲淡淡地看着她,“怎么来得这么晚?” “遇到打劫的了。”苏风暖说。 叶裳瞅着她,“哦?什么人敢打劫你?” 苏风暖看了他一眼,不答话,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两盏灯上,蹙眉,“怎么又是鸳鸯灯?” 叶裳淡淡地说,“除了做这个,我不会做别的。” 苏风暖一噎,有些嫌弃地看着他手里的灯。 叶裳将其中一盏灯递给她,见她不接,他道,“我制了大半日,手被针扎了几个窟窿。”话落,他摊开手指,让她看。 苏风暖果然见他手指被扎了不少针眼,何止是几个窟窿?她一时无语,“你一个大男人,做什么灯?” 叶裳看着她,“喜欢。” 苏风暖又是无言。 叶裳将灯塞给她,“我们上山,我还没吃晚饭,你烤山鸡给我吃。” 苏风暖本来不想接,但想到他满手的针眼,还是不太情愿地接过,嘟囔,“烤山鸡麻烦死了,你怎么不吃饭?” 叶裳道,“没顾上,只顾着做灯了。” 苏风暖看着手里的灯,不得不说,这鸳鸯灯做的实在漂亮,比两年前,他送她的那盏鸳鸯灯手艺进步了不知多少。可是这样拿着,她却依然觉得烫手,勉强忍着,才不至于扔了。 叶裳抬步走在前面,他步履极慢,一步一步,像是走自己家的花园一般,闲适至极。 苏风暖跟在他后面,听着脚步踩在草地上,发出沙沙声,她越发觉得这五里坡实在静。 走了一段路,来到半山腰,有一块大石头立在那里,叶裳不走了,走到石头上坐下,对苏风暖说,“你去打山鸡烤山鸡给我吃。” 苏风暖看着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该她伺候他的模样,不由被气笑,“你要想吃山鸡,自己打。” 叶裳看着她,“我身上的伤还没痊愈。” 苏风暖一噎,恼道,“既然伤没痊愈,不好好吃饭,做什么灯?折腾什么?” 叶裳将另外一盏鸳鸯灯也递给她,不答她的话,指使说,“将灯挂树上。” 苏风暖额头突突地跳了跳,无语,接过灯,不忿地说,“我是你的丫鬟吗?” 叶裳微笑,“我没有丫鬟,只有一个千寒,你要想当我的丫鬟,也还不够格。” 苏风暖懒得理他,挂完了两盏灯,对他说,“你在这里等着,别被狼吃了,我给你去打山鸡。” 叶裳“嗯”了一声,笑意浅浅柔柔,一副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模样。 苏风暖向树荫深处走去,想着她哪辈子造了孽,没积德行善,欠了他。 她转了一圈,很快就打了两只山鸡,拎着回来时,听到斜侧方有动静传来,似乎有人在跑,那跑之人像是受了伤,有淡淡的血腥味,气息极乱,脚步也凌乱,似乎随时就会倒下。而在他身后,不远处,像是有人在追,且不止一个。 那人跑的方向,正是叶裳所在的方向。 她担心叶裳,顿时拎了两只山鸡赶紧折了回去。 她赶到时,那人也跑到了叶裳面前,似乎已经慌不择路了,当看到叶裳,那人脸刷地一下子白了,踉跄地倒退了一步。 苏风暖一眼便认出了这来人的身份,所谓他和叶裳冤家路窄,也不过如此了。 这人正是易疯子。 她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易疯子,他已经没了一只手臂,另一只手臂攥着剑,手臂上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滴滴答答地流。 这里有两盏鸳鸯灯,所以,将夜色照得十分亮堂,能清楚地看到他如亡命之徒一般,脸色除了惊恐发白,还一片死灰之色。 苏风暖放慢脚步,走到叶裳身边,随手将两只鸡扔在了地上。 她扔鸡的动静虽轻,但还是将易疯子的视线转移了过来,易疯子看到她,惨白惨白的脸怔了一下,随即,死灰一般的脸顿时露出惊喜,立即上前两步,“噗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苏姑娘,救我。” 苏风暖看着他脸色平静地问,“谁在追杀你?” 易疯子立即道,“大内侍卫。” 苏风暖了然,应该是皇上的轻武卫。她看了叶裳一眼,道,“求我没用,你求他,他愿意救你,就救你。他若是不愿,那么,你只能被抓了,或者被杀了。” 易疯子转头看向叶裳,脸色彻底死灰,垂下了头。 苏风暖也看向叶裳。 叶裳脸色淡淡,看着易疯子跪在苏风暖面前,轻笑出声,“救你也不是不可以。” 易疯子猛地抬起头。 叶裳看着他,散漫地道,“我府中缺少一名护院的奴才,你若是自愿为奴,追随于我,到死为止,我便救你一条贱命,你暗杀我之事,过往不究。” 易疯子看着叶裳,闻言连眼神都蒙上了灰色。 叶裳看向他身后,“轻武卫快来了,只要他们到,你还不点头,别怪本世子不积德行善。黑白无常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想想你的风美人,是你死了好呢,还是活着好呢。” 易疯子立即转过身,对准叶裳叩头,“求叶世子救命,我发重誓,甘愿给你做奴才。到死为止。若违此誓,就让就让风美人移情别恋,改嫁他人。” 叶裳大笑。 苏风暖也扯了扯嘴角,这誓言听着好笑,但她却知道,这是易疯子能发的最毒的誓了。 叶裳偏头看了苏风暖一眼,“你带着面巾吗?蒙上脸。” 苏风暖想着在皇上的轻武卫面前,她的确是见不得人。她即便有面巾,怕是不易容的话,也遮挡不住轻武卫毒辣的眼睛,她身子一闪,躲去了叶裳身后的山林深处。 她的身法极快,几乎是瞬间就没了踪影。 叶裳瞥了身后一眼,她就在他眼前消失,他亲眼看着,却不知她藏身去了何处,连半丝踪迹也不寻。他收回视线,这时,皇上的轻武卫已经到了,足足有八个人。 那八个人陆续到达,看见了跪在叶裳面前的易疯子,自然也看见了叶裳。 八人齐齐顿住,对看一眼,拱手,“叶世子。” 叶裳依旧坐在石头上,姿势散漫,对着八人道,“你们来晚了一步,没在碰到我之前抓了他或者杀了他,如今这个人已经是我的奴才,乞巧节后,我会带他进宫见皇上。劳烦诸位回去对皇上禀告一声。就说我近日听灵云大师,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留他一命。” 那八人一怔,又互相看了一眼。 其中一名领头人道,“叶世子,他就是暗杀您的江湖杀手易疯子。您可知道?” 叶裳点头,“知道,若不是认出了他,我还懒得收这样一个断了胳膊的奴才。” 八人闻言了然,在京城多年,叶裳得罪的人可谓是数不胜数,但得罪叶裳的人却是寥寥无几,以他的性子,但凡谁得罪了他,定然会让人吃不了兜着走。如今这易疯子暗杀他,正巧又撞到了他面前,落在了他手里,他自然不会轻饶了他,留他做奴才是轻的,指不定怎么折磨他了。 那领头人犹豫了片刻,拱手,“既然如此,卑职们便回去复命了。” 叶裳颔首。 那八人不再逗留,很快就下了山,自始至终没发现浓密的山林里还藏着一个人。 八人走后,易疯子依旧跪在地上。 叶裳看着他,喊,“千寒。” 千寒应声现身。 叶裳道,“派人将他送回容安王府。” 千寒应是。 易疯子站起身,默默地跟在千寒身后,离开了五里坡。 苏风暖从后山林出来时,便见到千寒带着易疯子离开了,易疯子的腰背似乎一下子就弯了。跟在千寒身后,规矩地走着,胳膊上的伤口依旧滴滴答答地在滴血,他却也没理会。 苏风暖看了一会儿,对叶裳道,“早知道你要收他做奴才,我何必让风美人卸掉他一条胳膊?独臂的奴才不太好用。” 叶裳瞅着她,见她脸色平静浅淡,他挑眉,“若非你卸了他一条胳膊,我还不敢收他做奴才了。亡命之徒,心狠手辣。天生反性,最难折服。” 苏风暖收回视线,嗤笑,“为了你,皇上出动了轻易不出动的轻武卫满江湖的拿人。如今你又从轻武卫的手里救下易疯子入容安王府为奴,此事不出一日,便会传扬出去,以后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再有人若是对你下手,都要好好地思量斟酌一番了。” 叶裳道,“即便这样,有人兴许也是敢的,思量斟酌不代表不敢下手。” “诚然。”苏风暖点头,“所以,你还是要看好你的小命,别太张狂了。” 叶裳伸手拨了拨地上的山鸡,催促说,“这山鸡挺肥,我饿了,你快给我烤。” 苏风暖揉揉眉心,蹲下身子,开始给山鸡拔毛,开膛破肚,之后又捡了干柴架火。动作之利落,手法之熟练,难有企及者。 叶裳懒洋洋地坐在山石上,静静地看着她,在山鸡快要烤好时,他问,“你都给什么人在山野里烤过吃的?” 苏风暖拨弄着山鸡,听着山鸡被火烤发出滋滋的响声,香味四溢,她的脸也被烤的很热,闻言说,“多了。” 叶裳看着她,“最近一次?什么时候?” “和灵云老和尚在灵云寺后山烤鱼。”苏风暖道,“灵云寺的素斋太难吃了。” 叶裳弯起嘴角,“再之前呢?” 苏风暖想了想,“和许云初,烤了山鸡和兔子。他比你强一点儿,至少会自己打猎。” 叶裳弯起的嘴角顿收,冷冷地哼了一声,“他自然比我强,何止强一点儿?论招惹桃花来说,我更是不及他。” ------题外话------ 除了这里每日更新的章节外,西子情微信公众平台隔三差五也有各种福利、番外、小剧场、以及关于我和书的最新动态,没关注的亲,可以关注一下哦,西子情微信公众平台号:zqng527;当然还有我的个人微博:西子情— 昨天留言区的小幸运是懒懒滴窝,请加西子情官方v群(群号:9688563,敲门砖:书中任意人名),找吕奶奶领奖,恭喜恭喜~ 今天活动继续,求见明天的那个小幸运(nn)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同游夜市 苏风暖翻白眼,他这是夸人呢,还是损人呢。最新最快更新— 她将烤好的山鸡递给他,“吃。” 叶裳脸色难看,接过山鸡,对她说,“你以后离姓许的远点儿。” 苏风暖看着他,无奈地说,“我每次见了他,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这还用你告诉?” 叶裳脸色稍霁,拿着山鸡,优雅地吃了起来。 苏风暖又架火烤另一只。 过了一会儿,另一只山鸡烤好,叶裳才吃下半个,她忙活了半天,自然也要犒劳一下自己,扯了一只鸡腿,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拿着鸡腿吃。 叶裳看了她一眼,挪了挪屁股,在大山石上给她让出些地方,“地上凉,坐这里来。” “不凉。”苏风暖摇头。 叶裳瞅着她,“我说凉就晾。” 苏风暖瞪了他一眼,站起身,坐去了他身边,嘟囔,“你自己娇气也让人跟着你一块儿娇气。” 叶裳轻轻哼了一声。 苏风暖晚饭吃得太饱,只吃了一只鸡腿,便作罢。瞧着叶裳慢条斯理地吃得津津有味,后悔自己晚上吃那么多饭做什么?如今吃不下了。 她伸手揪了一根草,叼在嘴里,百无聊赖地哼着曲子等着他吃完。 叶裳偏头瞅了她一眼,伸手抽掉她嘴里的草。 苏风暖一脚踩着地,一脚踩着石头一角,支着身子看着灯火通明的灵云镇,问,“你快点儿吃,真慢。” 叶裳扔了手中剩下的鸡骨架子,拿出手帕,擦了擦手,站起身,“走。” 苏风暖立即站起身。 叶裳从树上解下两盏鸳鸯灯,递给她一盏。 苏风暖熄灭了干柴,回头接过,瞅着手里的鸳鸯灯问,“你就不能学学制别的灯?” “不能。”叶裳向前走去。 苏风暖抬脚,在他身后比划了一下,想着若不是看在他受伤没痊愈的份上,她早踹他了。 来到五里坡的最顶端,叶裳站住身子,举目下望,对苏风暖说,“你看,是不是灯火如长龙?” 苏风暖站在他身边,看向灵云镇,果然灯火如一条条的火龙,蜿蜒盘旋,她数了一下,足足有九条。她惊讶,“九条火龙啊。” 叶裳“嗯”了一声。 苏风暖更是惊了,“每年灵云镇的七巧会和上元节是什么人操办的?竟然让这里出现九条火龙?这灵云镇虽然算天子脚下,但可不是京城宝地。怎么能不避讳这个忌讳?” 叶裳淡淡道,“是一早就传下来的传统,每年府衙也只是按例来办,若说是什么人兴起的,已经追究不出来了。”话落,他道,“灵云镇有九条长街,每条街点了灯笼后,串联起来,就行成了这么个奇景。” 苏风暖一时没了话。 叶裳道,“这还不算是最新奇的,除了九条火龙外,你从这里,可仔细观察出了九条山脉如盘旋的巨龙包围着灵云镇?” 苏风暖仔细辨认片刻,摇头,“没看出来啊,每个山头都不相接,怎么会是九条山脉?” 叶裳笑了一声,“这便是最新奇之处。也只有每年的乞巧节和上元节时,有灯火映照,才能看到的奇景。”话落,他道,“你这样立着看不出来也不奇怪。你将身子倒立,倒着来看,便能看到了。” 苏风暖闻言,立即双手支地,身子倒立,仰着头看向灵云镇周遭的山脉。 这样一看,她彻底惊了。 的确如叶裳所说,灯火映照下,那九条火龙正是对应着九条山脉,蜿蜒盘踞,气势雄雄。 她看了一会儿,正直地站立回身子,对叶裳说,“这样看来,灵云镇的九条街依照着风水山脉相辉映而建,九条街的灯火长龙与九条山脉向辉映,这绝不是简单地构造的一座小镇。” 叶裳点了点头,目光沉静。 苏风暖也看着灵云镇的九条火龙,忽然觉得心情有些沉重,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三年前。”叶裳道。 苏风暖想着三年也不算久,她没回京两年八个月,她揉揉眉心,“这座灵云镇,是什么人最初建立的?” 叶裳道,“有史可寻之处,就是追溯到前朝太祖时。不过那时,这里只是一个歇脚的茶棚,有几户人家,后来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小镇。再之后,我朝建朝,将都城安居在京都,这里距离京最近,便渐渐地繁衍起来了。” 苏风暖问,“从京城最高山,可以看到这里吗?” 叶裳摇头,“不能。”话落,补充,“任何一个方位的最高峰都不能。” 苏风暖无言半晌,道,“这是祸害之地。” 叶裳笑了一声,转回身,对她说,“你不是要去灵云镇的闹市逛吗?走。” 苏风暖点点头。 二人下了五里坡,折返回灵云镇。 因二人是徒步而行,自然走得慢了些,到灵云镇的城外时,夜已经深了。但灵云镇灯火通明,整个城内,熙熙攘攘,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二人进了城,苏风暖早先的沉重心情一扫而光,立即被街边琳琅满目的东西和灯笼吸引。往人群里钻。 叶裳看她似乎忘了身边还跟着个他,一味地往人群里挤,不满地握住了她的手。 苏风暖回头看他,“拉拉扯扯的做什么?” 叶裳道,“我怕你跑丢了。” “我怎么会跑丢?”苏风暖不以为然。 叶裳道,“我怕你把我丢了。”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只能反手拉了他挤进人群。费了好大的力气,挤进了一个很多人围着的小摊前。只见是猜字谜送灯笼。猜对谜题者,分不取,猜不对,要买下那盏灯笼。 有不少人围着在猜,大多数人,都是人打扮的书生。 苏风暖跃跃欲试,转头对叶裳说,“好玩,咱们也来猜。” 叶裳问,“你带钱了吗?” 苏风暖道,“带了,不过猜这种是小儿科,我们还用得着花钱?” 叶裳看着她,抬了抬自己被扎成很多窟窿的手指头,说,“制灯笼很辛苦的,你若是把这家店家的灯笼都赢了,他可就亏得上吊了。” 苏风暖顿时无言,“那不玩了?” 叶裳道,“这里这么多人在玩,他们手中都没灯笼,你我手里已经有两盏灯笼了,要那么多也没用,看看好了。” “好。”苏风暖放弃。 二人站在摊位前,看了一会儿,谜题还是挺难的,能猜中者少,猜不中的人居多。店家还是稳赚不赔的。 苏风暖忍了几忍,到底还是忍不住了没猜,看了一会儿,拉着叶裳离开了。 来到了下一处,同样围着许多人,二人挤进去后,发现是捏泥人的。 苏风暖又跃跃欲试。 叶裳说,“这样的东西,人家捏出来,到你手里,你手指一碰,就碎成泥了。你收不住这样的东西,还是算了。” 苏风暖一听,觉得有理,也作罢。 二人站在泥人滩看了一会儿,又离开去了别处。 来到下一处,人多的地方,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根本看不到里面在做什么,比前两处的人都多。苏风暖费了大力气,拽着叶裳才挤到了前面能看清楚的地方。 看到了之后,苏风暖失望,原来是摆摊算卦的,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是个瞎子。 不等叶裳说,她自己就没了兴趣,说,“走,原来是算命的。” 叶裳颔首,“你我的确不需要算命。” 二人转身离开。 二人刚走两步,那老者忽然开口了,“两位请留步。” 苏风暖脚步一顿,看向叶裳,用眼神询问,在说我们? 叶裳没理,继续往外走。 那老者腾地站了起来,一把拽住了叶裳袖子,“这位公子、小姐,请留步。” 苏风暖讶异,“你不是眼睛看不见吗?能看到我们?” 那老者摇头,“小老儿是瞎子,但眼瞎心不瞎。” 苏风暖这回觉得惊讶了,他既然如此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笑道,“我们不算卦。” 那老者说,“小老儿不收钱,自愿给两位算。” 苏风暖无语,看向叶裳。 叶裳拂开他的手,顺带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塞进他手里,语气却拒人千里之外的凉薄冷清,“我们不信命。”话落,他拉着苏风暖出了人群。 苏风暖倒没什么意见,她确实不信命。 二人出了人群后,又挤入了另一个人多之处,同样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二人挤进去后,只见是在卖艺杂耍。兄妹二人和一只猴子。 苏风暖在江湖上跑的这些年,这种见过的多了,自己没钱花的时候也卖过艺,自然觉得没什么可看,拉着叶裳要走,但叶裳却是不走,对她说,“挺有意思的,看看。” 苏风暖闻言想着这富贵的公子哥,这么多年困在京城,憋坏了,这种没见过正常。只能陪着他看了起来。 看完一场,叶裳大方地拿出一锭银子,扔进了那女子抱着的篮子里。 因他出手太大方,给的比寻常人给的十倍还多,将那女子的篮子砸的晃了一下,险些拿不住。那女子猛地抬头向他看来,一见惊艳。 叶裳瞥了她一眼,道,“我夫人赏你们的。”说完,拉着苏风暖出了人群。 苏风暖跟着他走了几步,才回过味来,恼道,“你又胡诌什么?” 叶裳道,“拿你挡挡,容安王府内不招惹杂花杂草,免得她看我一眼,芳心暗许,害了相思病。” 苏风暖扭头做呕吐状,又气又笑地说,“我见过自大的人多了,没见过你这么自我感觉这么美好的。” 叶裳偏头,对她笑着说,“我说的是事实。” 苏风暖嫌弃地看着他,“事实个鬼。” 叶裳笑意浸满眼底,扭过头,对她问,“你吃冰糖葫芦吗?” 苏风暖立即说,“如今不是冬天,哪里有冰糖葫芦?你骗小孩子呢?” 叶裳对她说,“再往前走五十步,有卖冰糖葫芦的,我骗你做什么?那个人的冰糖葫芦特别,夏天也能做得成。” “当真?”苏风暖立即来了兴趣。 “自然当真。”叶裳道。 苏风暖拉着他向前走去。 随着拥挤的人流,走了五十步,果然见一位老婆婆在卖冰糖葫芦。这个老婆婆的冰糖葫芦,看起来极红,外皮包裹着的糖浆在灯光下看起来晶莹剔透。这样的夏天,也不见糖浆化,没吃就让人觉得一定可口。 她拉着叶裳跑过去,对那老婆婆说,“婆婆,买两串冰糖葫芦。” 那老婆婆笑着点头,拿了两串冰糖葫芦,笑呵呵地递给苏风暖,同时对叶裳说,“公子往年等的,可是这位小姑娘?” 叶裳拿出一锭银子,递给那老婆婆,笑着说,“嗯,是她,不过她不小了。” 老婆婆笑呵呵地接过,要找给他碎银子,他笑着摆摆手,对苏风暖伸出手。 苏风暖给了他一窜冰糖葫芦,悄声说,“你往年也在这街上晃荡?连卖糖葫芦的老婆婆都认识你了。” 叶裳摇头,“没有。” 苏风暖挑眉。 叶裳向前走去,对她说,“我知道你爱吃这个,往年路过时,都会买上两串。” 苏风暖一时哽住,半晌,扁扁嘴角,“你买两串,都吃了吗?” 叶裳摇头,“不吃。” 苏风暖看着他。 叶裳看着前方,淡淡地道,“拿着走一路,见不到你,就扔了。” 苏风暖嘟囔了一句“浪费”,拿着冰糖葫芦吃了一口,含糊地说,“果然好吃。” 叶裳闻言也咬了一口,说,“又酸又甜。” 苏风暖说,“我其实也会做,每年山楂熟的了时候,我就买了糖,熬成浆,做很多串。”说着,她笑起来,“我们家里有一株山楂树,我每年都赶着山楂熟的时候回去。大哥、二哥、三哥最怕我那时候回去了,因为我做好冰糖葫芦后,就给他们每个人分个几十串,他们吃不完,又不敢扔,只能陆陆续续都吃掉,吃的牙都酸了。” 叶裳轻笑,“为什么不敢扔?” 苏风暖用看笨蛋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谁扔我就揍谁,论身手谁也没有我厉害。” 叶裳看着她,“连长兄你也敢揍?” 苏风暖道,“正常比武,怎么就不敢揍?何况我娘向着我。” 叶裳又笑,“你这样的小祸害,你的三个哥哥定然盼着把你嫁出去。”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 二人溜溜达达地走了一段路,便见前方搭建了十米高的天台,上面拴了一对鸳鸯灯,鸳鸯灯下,挂着一幅空白的对联。对联的一边拴着一支大笔,另一边拴着一对十二骨的对扇。 苏风暖对灯笼没什么兴趣,却对那一对对扇有兴趣,转头对叶裳说,“你看,那对十二骨的对扇,是彩头?” 叶裳看了一眼,挑眉,“你想要?” 苏风暖道,“我还没见过这样十二骨的对扇,蛮好玩的。” 叶裳又看了一眼说,“寻常人不容易拿下这个彩头,但你要想拿下,应该很容易。” “嗯?”苏风暖看着他。 叶裳道,“要具备极高的武功身手,同时还要采斐然对出对联,只这两点还不行,还要书法拿得出手,让当世的书法名家认可。” 苏风暖此时也看到了上面横匾上贴着的规矩,她道,“怪不得这里围着看的人多,上去的人却没有。” “你若是实在喜欢那两柄扇子,可以去试试。”叶裳道。 苏风暖四下看了一眼,很多人,她若是上了高台,估计无数人的眼睛都能看到她,不论是站在着天台前的,还是站在别处的,最起码方圆百步都能看到。她摇头,“太显眼了,还是算了。” 她时刻记着,这里可不是天高皇帝的远的江湖,这里是灵云镇,如今是多事之秋。 叶裳道,“你不是有面巾吗?拿出来蒙上。” 苏风暖本来就想要那两柄扇子,因为顾忌才犹豫,如今闻言对他问,“能行?” 叶裳无所谓地说,“怎么就不行?想要就要了,你什么时候婆婆妈妈顾忌起来了?” 苏风暖白了他一眼,想着主要还不是因为他跟在她身边?他自带闪光体,她自然也要低调些,免得被人看到她与他在一起惹麻烦。她从怀里抽出面巾,蒙在了脸上,对他警告,“若是一会儿我引来熟人,你离我远些。走散了的话” “不会走散。”叶裳打断她的话,“拿了扇子,你只管走就是,我能找到你。” 苏风暖一噎,想着早先那是谁怕她把他弄丢了,非要扯着她走了一路了? 她瞪了一眼,懒得计较,飞身上了高台。 台上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大约五十多岁,还有一个小厮以及一名婢女。见有人上了高台,那管家模样的人眼睛一亮,看着苏风暖,“姑娘是要试试身手夺得彩头?” 苏风暖点头。 “姑娘可清楚规矩?”管家模样的人问。 苏风暖指指横匾,“除了写在那里的规矩,还有别的规矩吗?” 那管家模样的人摇头,“没有了,只有这些规矩。” 苏风暖笑着说,“那我试试。” “姑娘请!”那管家模样的人让开一步,十分有礼。 苏风暖挽了挽袖子,刚要上前,这时,台下又飞身上来一个人,轻飘飘地落在了她身边。她转头,见是凤阳,顿时挑眉,“怎么?你也想要那柄十二骨的扇子?” 凤阳斜睨了她一眼,从鼻孔哼了一声。 苏风暖闻言,立即转身,痛快地说,“那我不要了,给你了。” 凤阳一怔,一把拽住她胳膊,“你什么意思?我刚上来,你就要走?” 苏风暖瞬间发力,弹开了他的手,对他说,“拿下彩头这么费力的事儿,哪有从你手中抢方便。我等你拿到了,再抢。” 凤阳被气笑,“你盘算打的倒是好,若不是看你上来,我还不来了。你不夺彩头,你以为我就夺?” 苏风暖无语,看着他,“你诚心想找打架吗?” 凤阳哼了一声,“今天这里可是不兴用剑的,你不拔剑,我未必不是你对手。况且,武功好,别的可不见得好。比如你这样的野丫头,会拿笔吗?” 苏风暖被他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激起了心气,看着他,“好,你要是想打架,今天本姑娘就奉陪。我告诉你,如今多着人看着呢,你凤少主可别输了没面子。” 凤阳又哼了一声,不以为然,“你要先赢过我再说面子的事儿。” 苏风暖不再理他,抽住袖带,凌空而起,随着她跃起,袖带瞬间缠在了高台的柱子上,她轻飘飘地借着袖带的拉力,双腿缠住了柱子,去解绑在一旁的那只大笔。 台下见她如此武功,顿时迸发出一大片哄然的叫好声。 这时,凤阳也突然跃起,腰间的玉带抽出,也与苏风暖一样的身法,上了柱子,在苏风暖要去解那支笔时,他的手堪堪挡住了她的手。 台下又哄然爆发出一大片的叫好声。 苏风暖抬眼看了凤阳一眼,手腕发力,以掌为刀,对着他砍了去。 凤阳躲避的同时,也徒然发力,二人身子缠绕着台柱子,你来我往,打了起来。 须臾之间,过了几十招。 台下的人看着台上二人武功如此之高,比那些卖艺打杂耍的好看多了,叫好声不断。 又过十几招,苏风暖使了个诈,先一步抓住了笔,虚晃一招,凌空而上。凤阳手中忽然弹出一枚物事儿,击中最上方的灯盏,灯盏吃不住,线绳断了,那盏灯直直对着苏风暖砸下。 台上台下发出惊呼声。 苏风暖本来想挥手打开,忽然想起叶裳手指因为制鸳鸯灯被扎了无数个窟窿,制这么漂亮的一盏灯,定然不易,堪堪住了手,伸手接住了灯盏。 这一耽搁的功夫,凤阳夺了她手中的笔,凌空而上。 苏风暖刚想追去,眼角忽然瞥到了台上一处,顿时顿住了身子,不上反下,轻飘飘地落在了台面上。 她站到了台面上之后,将那盏鸳鸯灯放下,便跳下了高台。 凤阳发现苏风暖竟然半途没继续,低头看去,见她竟然跳下了高台,他喊了一声,“你这是认输了?” 苏风暖不答话,下了高台后,扭头就走。 凤阳“喂”了两声,她已经挤出了人群,走远了,他顿时气哼哼地跳了下来,扔了笔,不继续了,也跳下了高台。 这时,台下人如突然被打断了的好戏,见此都一阵失望。 台上管家模样的人和小厮以及那名婢女也都面面相耽。 苏风暖刚走出十几步远,斜侧有一人快步走来,拦在了她面前,她抬眼,见是许云初,隔着面纱,挑了挑眉。 许云初穿了一身雪青色长衫,即便急步走来,但也透着丝固有的温润如玉的感觉。见她挑眉,对她温和地微笑,“碰见姑娘一次不容易,姑娘请留步。” 苏风暖看着他,笑了笑,“许公子既然摆了天台设了彩头,不守着彩头,怎么跑了出来?” 许云初笑道,“看来在下设的彩头被姑娘识破了。”话落,他温和地笑道,“自然是因为看到姑娘要走了,但恐错过姑娘,只能追来了。” 苏风暖笑着问,“许公子找我有事儿?” 许云初看着她,“上次是在下有事情要问姑娘,可是姑娘醉酒睡了,在下没问上。” 苏风暖默了默说,“桂花酿委实好喝了些。” 许云初笑着点头,温声说,“桂花酿确实好喝。”话落,道,“今日见姑娘一人,不如在下陪姑娘逛逛?顺便也把上次的事情了了?” 苏风暖有些头疼,脑中转着,想着如何拒绝。 她还没想出个推辞来,一旁有几人来到近前,其中一人笑道,“呦,我当是谁?原来是小国舅。这当街调戏姑娘,可真是够风流啊。” 苏风暖听着这声音熟悉,转头看去,见是安国公府的二公子陈述、景阳侯府的三公子沈琪、平郡王府的小郡王齐舒、晋王府长孙刘焱,还有几人,她便不认识了。这些人都是常与叶裳混迹在一起的纨绔子弟。 没见到叶裳,不知道他哪里去了。 说话之人正是走在前面的陈述。 许云初看到这些人,面色不改,淡淡一笑,打招呼道,“原来是诸位,也来逛这闹市?怎么不见叶世子?” 陈述打量着苏风暖,看了片刻,觉得她眼熟,一时没答许云初的话,对苏风暖问,“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苏风暖隔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闻言眸光转了转,笑问,“这位公子与小国舅对我说的话一样,你刚说小国舅调戏姑娘,你这也是在调戏姑娘了?” 陈述一怔。 苏风暖挥挥手,利落地转身就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许云初这回没拦着。 陈述看着她,怔了片刻,见她挤入了人群,转眼就没影了,他摸摸鼻子,转头对身旁的沈琪、齐舒问,“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你们见过吗?” 沈琪想了想,恍然,“我想起来了,是她。” “谁?”陈述问。 沈琪看了许云初一眼,压低声音道,“就是那日,我们急着来灵云镇找叶裳,骑快马险些踩了一位老婆婆,是这位姑娘从马下救了人。” 陈述恍然,“原来是她啊,怪不得我觉得她面熟,似是见过。” 沈琪道,“今日她蒙着面巾,自然很难认出。” 陈述扭头又看了一眼,已经没苏风暖的身影,他转回头,看着许云初,问,“小国舅和她认识?” 许云初淡淡道,“几面之缘,有些交情。” 陈述本来是想开许云初几句玩笑,此时却是觉得开不出来了,毕竟那日欠了人家一个人情。马若是踩死了人,出了人命,也是大事儿,总要吃罪的。他的话在舌边打了个转,吞了回去,问,“小国舅可知道她姓甚名谁?” 许云初摇头,“不知名姓。” 齐舒这时开口,“不该啊,小国舅既然见了人家几面之缘了,连名姓也不知?” 许云初笑笑,“这位姑娘应该是江湖之人,江湖之人洒脱,对于她来说,名姓不重要。” 齐舒闻言没话了。 陈述瞥了一眼天台,对许云初道,“小国舅好雅兴啊,竟然搭了天台设了彩头。” 许云初笑道,“闲来无事,热闹热闹。” 陈述看着他,“你这彩头设得难,非江湖上的武功高手不能夺下,看来小国舅设这彩头,是有目的的。” 许云初笑着摇头,“我那两把十二骨的折扇是稀有之物,用来做彩头,自然要难些。否则轻易被人拿去,便没意思了。无非是为了玩而已,目的却没有什么。” 陈述笑道,“看来除了刚刚那个男子和那位姑娘,应该再没什么人夺你的彩头了,毕竟这灵云镇,再难有如此武功高强之人。”话落,他问,“那男子是谁?小国舅可知晓?看来他和那位姑娘关系不一般。” 许云初道,“刚才那男子是凤阳镖局的凤少主,和那位姑娘应该是有些渊源。” 陈述一怔,“原来是凤阳镖局的凤少主,这就怪不得了。”话落,她问身旁,“你常年喜好听江湖人说书,可知道什么女子和凤阳镖局的凤少主齐名?我看那二人武功不相上下。” 沈琪摇头,“你问我?问错人了?常年喜好听江湖人说书的人不是我,是叶裳。我是陪听,无非是打打杀杀的,我可不觉得有趣,不知道。” 陈述一噎。 许云初却笑道,“江湖上与凤少主齐名的女子有三位。但其中一人已经嫁人,另一人前年便死了。还有一人是个哑女。这位姑娘却都不符合。” 陈述讶异,“看来小国舅对江湖之事,也极为熟悉。” 许云初笑道,“我与叶世子一样,闲暇时对江湖之事有些兴趣,打听一下罢了。江湖多姿多彩,有很多有意思之事。”话落,他道,“天色已经晚了,诸位还继续逛吗?” 陈述看向沈琪、齐舒、刘焱等人。 刘焱说,“我们再继续逛逛,找找叶哥哥,他一定也在这闹市上。” “找他做什么?这闹市他年年都见到,能有什么新鲜的?如今指不定在哪里的温柔乡雪月风花呢。走,我们喝酒去。”陈述说完,对许云初邀请,“小国舅一起?” 许云初闻言也不推拒,微笑点头,“好。” 一行人向灯火明亮的酒楼而去。 ------题外话------ 除了这里每日更新的章节外,西子情微信公众平台隔三差五也有各种福利、番外、小剧场、以及关于我和书的最新动态,没关注的亲,可以关注一下哦,西子情微信公众平台号:zqng527;当然还有我的个人微博:西子情— 昨天留言区的小幸运是了了314,请加西子情官方v群(群号:9688563,敲门砖:书中任意人名),找吕奶奶领奖,恭喜恭喜~ 今天活动继续,求见明天的那个小幸运(nn)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定情信物 苏风暖挤出人群后,走出不远,便在暗街的一角见到了叶裳。++ 他站在那里,一半身影亮在明处,一半隐在暗处,灯火打在他身上,一半愈发地明亮,一半极其地昏暗。 苏风暖来到他面前站定,见他脸色不太好看。 叶裳见她来到,看着她,眸光微凉,冷声说,“许云初摆设天台彩头,引你上钩,对你可真是费尽心思。” 苏风暖瞅着他,翻白眼,“阴阳怪气地做什么?他对哪个女人不是费尽心思?” 叶裳闻言冷笑了一声,“他自小可没对哪个女人费尽心思,都是桃花们上赶着追他,小国舅一挥手,无数桃花趋之若笃。” 苏风暖喷笑,看着他无语片刻,解释道,“他之所以费尽心思引我上钩,是因为那日送你回京,他暗中尾随我,被我中途设了阵法给他阻住了。他估计隐隐猜到我与东湖画舫沉船之事脱不了干系,所以揪住我打算仔细盘问。” 叶裳面色稍霁,“但愿他没有非分之想,否则” “否则什么?”苏风暖见他不说了,笑着瞪了他一眼,“对我有非分之想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他即便有,也排不上队。” 叶裳闻言顿时笑了,一改阴霾,和煦如风,“不错,他太招桃花,暖暖最不喜欢桃花了。” 苏风暖无言,揉揉额头,想着论变脸,叶裳天下第一,她望尘莫及。她转过身,看着闹市,“刚刚碰见你那些兄弟了,你要不要去找他们?” “不去。”叶裳干脆地摇头,见她依旧看着闹市,“还想继续逛?” “再转转。”苏风暖觉得天色还早,还没怎么玩,没尽兴。 叶裳点点头,伸手握住她的手,抬步向前走出,“那就继续。” 二人又挤入闹市,沿着沿街的一排小摊转悠。 胭脂水粉、房墨宝、奇巧玩意、珠钗簪子等等,乱花迷人眼。 这些东西,苏风暖在江湖上跑了多年,都见过,觉得没什么新鲜。她逛闹市,就是图的一个热闹,一个鼎沸的人声。 二人沿着街,走了一条又一条,一共九条街,在最后一条街,一个摊位前,苏风暖看到了一枚物事儿,眼前一亮,撤出被叶裳握着的手,立即跑了过去,伸手拿了起来。 在她拿起那枚物事儿时,也恰巧有一只纤纤素手伸过去拿那枚物事儿,只是可惜,她没苏风暖的手快,被苏风暖先一步拿到了手里。 苏风暖将那枚物事儿拿到手里后,也发现了身边伸出来的手,顺着那只纤纤素手看去,便见到了一名女子。 这名女子蒙着面纱,身段窈窕纤细,身上有隐隐梅香,一身锦绣华丽的衣裙,看起来十分年轻,站在那里,温婉端庄,柔美贵气,十足十的大家闺秀。 她身旁跟着一个丫鬟,穿的比寻常人家女子穿的还要好,腰背挺得笔直,模样也俊俏。 苏风暖眨了眨眼睛。 那丫鬟见她先一步拿走了那枚玉扳指,立即大声说,“这位姑娘,你手里拿到的东西是我家小姐先看中的。” 苏风暖微微挑眉,这才发现,自己自从天台夺彩头下来,也没解掉面巾,她笑了笑,问,“你家小姐付过钱了?” 那丫鬟一噎,“我家小姐在这里站了一盏茶了,就是看中了。” 苏风暖看着她,“也就是说,还没付钱?站一盏茶也没付钱,看中也没付钱,这枚扳指就还不是你家小姐的,对不对?” 那丫鬟无言反驳,看向自家小姐。 那名女子此时正在打量苏风暖,见她一身素雅衣裙,料子不是名贵的那种料子,极为普通寻常,样式也十分简单,脸上同样蒙着面纱,不同于她罩在整个头上,她只蒙住了面,露出一双眼睛,这双眼睛极美,像是能洞穿人心,但看着又极为清澈,但再仔细看,发现里面很深幽,像是望不到底。 她站着的姿势随意,气息也闲散,手里拿到了玉扳指,放在两指间捻了捻,之后便随意地把玩起来,似乎丝毫不知道它的贵重。 女子沉默片刻,看着苏风暖手里的玉扳指,对她道,“这位姑娘也想要这枚玉扳指?” 苏风暖点头,“是啊。” 女子又道,“这枚玉扳指价格不菲,姑娘若是这般随意不珍视地玩耍,不如让与我。我确实在这里看了一盏茶了。” 苏风暖看着她,“你看了一盏茶才下定决心要它,但我看一眼,就想要了。” 那女子一时沉默。 那丫鬟不干了,立即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你买得起吗?我家小姐” “灵香,不准无礼。”那女子轻斥。 那丫鬟立即闭上了嘴。 苏风暖看着主仆二人,笑了笑,转头对那摆摊的老者道,“老伯,这玉扳指多少钱?” 那老伯看了她一眼,对她说,“两万两银子。” 苏风暖闻言低头看向手里的玉扳指,想着怪不得她看了一盏茶没下手,原来真是不便宜。 那女子见她犹豫,温声说,“姑娘不如给我。” 苏风暖没说话,眼角快速地扫了一眼,发现叶裳没走过来,在远处站着,看着这里。 这时,那丫鬟也看到了不远处的叶裳,立即伸手拽那女子,急声说,“小姐,您快看,是叶世子。” 那女子立即转头看去,虽然隔着面纱,但从情绪上判断,她似乎极其的惊喜,她连忙上前走了一步,又顿住,盯着叶裳,好半响,轻喊,“叶叶世子?” 叶裳闲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无波无澜,淡而无味,点了点头。 那女子立即说,“叶世子独自一人来逛夜市?没与别人一起?” 叶裳瞥了苏风暖一眼,见她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他眸光缩了缩,淡淡道,“不是。” 那女子一怔,四下看了眼,“怎么没看到别人?” 叶裳微微沉默一瞬,道,“走散了。” 那女子露出微笑,盈盈地说,“我看上了一枚玉扳指,想着很适合你,却不想被人捷足先登了” 叶裳忽然笑了一声,听不出情绪,“难为许小姐了。” 许灵依伸手捏住袖口,转回头对苏风暖,低声说,“姑娘,我遇见了喜欢的人,这枚玉扳指,本也打算送与他,你能不能” 苏风暖看着她,想着原来她就是许灵依啊。袖手挽帘雪打梅,香炉不点不成局。到也不负传言。 她要买这个扳指送给叶裳吗? 若是她没上灵云寺见到老和尚制药之前,兴许就给她了,可是如今 她忽然冷笑了一声,伸手入怀,掏出一叠银票,唰啦唰啦地数了起来,数够了两万银票后,递给那老伯,“您点点。” 许灵依面色一变。 那老伯连忙接了,也唰啦唰啦地数了一遍,笑呵呵地说,“姑娘,两万两,正好。” 苏风暖转过身,看着许灵依,隔着轻薄的面纱和闹市的灯火,也能看到她的脸极为难看。她笑了笑,对她认真地说,“在我的认知里,喜欢一个人,送他东西,你手里也有钱的话,应该是一眼看中,毫不犹豫买下来去送。你既然看了一盏茶,还没下手,证明也不是多喜欢。” 许灵依看着她道,“你错了,因为喜欢,怕他不喜欢,才更为小心慎重。” 苏风暖闻言微笑,“你说得也有道理。”话落,她伸手一指叶裳,“你是想送给他?” 许灵依咬唇,见叶裳依旧神色淡淡地站在远处。 这时,天色已经很晚了,街道上不再是那般拥挤,稀稀疏疏地走着些人,而他就那样站在那里,闲适随意,似乎整条街的灯火都为他映照,形成一幅画卷,举世无双,容冠天下。 许灵依看着叶裳,不自觉地点头,“是他。” 苏风暖打量着叶裳,手中把玩着已经付了账属于自己的玉扳指,笑着说,“这玉扳指确实很适合他。瑰姿洒意,年少风流,丰姿独具,艳逸无双。” 许灵依听她毫不矜持地夸叶裳,脸色又变了变。 苏风暖收回视线,对她笑道,“本来,我想自己留着,但既然遇见了合适的人,就送给他好了。”话落,她向叶裳走去。 叶裳看着苏风暖向他走来,脚步轻快,他睫毛动了动,眸光微微影晃,但人并没有动。 苏风暖几步便来到了叶裳身边,伸手拿过他放在身侧的手,摊开,将玉扳指放在了他手里,笑吟吟地说,“送你了。” 许灵依的脸刷地一下子白了,身子晃了晃。 那丫鬟立即伸手扶住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苏风暖,忍不住气怒地大叫,“你这个女人,你你怎么这样?明明是我家小姐要送” 苏风暖转过身,看着主仆二人,笑着说,“你们的目的不就是送给他吗?他收下不就好了。” 那丫鬟一噎,想着你送跟我家小姐送,能是那么一事儿吗? 苏风暖却不再理她们,对叶裳笑吟吟地挥手,“这位公子,不必谢了。”话落,她洒脱地挥挥手,转身脚步轻快地向前走去。 叶裳站在原地,手里拿着玉扳指,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反而静静的,不止成为了一幅画,更成为了一根木头桩子。 稀稀疏疏来来往往走过的人流都会看上他一眼,别人的动,更愈发趁出他的静。 似乎过了许久,苏风暖已经走得没影了,叶裳眸光才动了动,寻着她离开的方向看去。 这时,许灵依走上前,勉强开口,“叶世子,没想到她你” 叶裳转回头,看向她。 许灵依看着他依旧握在手里的玉扳指,咬了咬唇,改口,“叶世子认识她吗?” 叶裳握着玉扳指的手紧了紧,没摇头,也没点头。 许灵依打量他神色,见他不像是认识那女子,便道,“看起来像是江湖女子,不知道送人玉扳指代表着什么,大约这就是世人常说的江湖人没礼数。” 叶裳没说话。 许灵依又问,“既然叶世子不认识她,那这枚玉扳指你如何处置?” 叶裳低头,摊开手心,玉扳指晶莹剔透,里面像是有潺潺流水在流动,十分唯妙生动,涓涓缓缓,怪不得能被她一眼看中,果然是个好物事儿,尤其是握在手里,温温凉凉,他用另一只手捏起来,套在了手指上,大小合适。 人如玉,玉如人。 许灵依看着他的动作,面色又微变。 叶裳低头看了手指上戴的玉扳指片刻,抬起头,对许灵依淡淡地笑,“天色已晚,许小姐早些回去。”话落,沿着苏风暖离开的方向,向前走去。 竟是一言不发地收下了这枚玉扳指。 许灵依面色已经白得清透,她眼圈发红,眼底有水雾溢出,蒙住了眼帘,让她隔着面纱,怎么也看不清叶裳了。她咬唇,几乎将唇瓣咬出血,身子发颤,手猛地地一把撤掉了面纱,大声说,“叶世子,你就这样收下一个不认不识的女子送的东西了吗?” 叶裳脚步一顿。 许灵依紧追几步,来到他身后,盯着他的脊背,一字一句地问,“叶世子,那女子这般无礼,想必不是什么诗礼传书之家的良家女儿,通身江湖气,你收了她的东西,万一被她纠缠上,你该如何是好?” 叶裳忽然转过头,看着许灵依,眸光凉薄淡漠地一笑,翩翩有些许风流之意,“我既然收了她的东西,她若是纠缠,我便娶了她。” 许灵依身子晃了晃,一时像风中漂浮的落叶,全无血色。 叶裳转动了一下手指上的玉扳指,清越的声音轻轻柔柔,“这枚定情信物,能成就我们百年好合的话,还要多谢许小姐。”话落,他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许灵依身子一软。 那丫鬟灵香立即上前一步扶住她,才使得她不至于栽倒。 叶裳头也不回地转过街道一角,消失了身影。 许灵依脸色又白又灰,死死地盯着叶裳消失的方向,一双眼睛灰蒙蒙。许久之后,她身子晃了晃,头一歪,晕了过去。 灵香吓坏了,用力地托住许灵依的身子,立即大喊,“来人,快来人啊。” 在远处,有跟随许灵依出来的十多名护卫立即跑到近前。 灵香急急地道,“小姐晕过去了。” 护卫们对看一眼,有一名护卫道,“小国舅就在不远处的酒楼,小人这就去喊小国舅。” 灵香点点头,催促,“快去。” 那名护卫连忙去了。 不多时,许云初从酒楼里出来,疾步来到近前,看了一眼许灵依,伸手从灵香手里接过她托住,给她探脉,片刻后,问,“怎么回事儿?” 灵香十分气愤地红着眼圈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许云初听罢,微怔,“什么样的一名女子?” 灵香因苏风暖同样蒙着面巾,没看清她的样貌,便描述了一番苏风暖的衣着打扮。 许云初听罢,眸光闪过一丝惊讶,面色有一瞬间紧绷,仔细问,“她当真将那枚玉扳指送给叶世子了?” 灵香点点头,“当真,奴婢看得清楚。她送了,叶世子便收了。那女人走后,叶世子说那枚定情信物若是能成就他们百年好合的话,还要多谢小姐。小姐才受不住晕了过去。” 许云初抿唇。 灵香气愤地说,“小姐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公子,您要为小姐做主啊。” 许云初看了她一眼,面色恢复常态,但温和的声音有丝凌厉,“你跟在小姐身边,多少年了?” 灵香一怔,立即恭敬地回话,“回公子,奴婢自小跟随小姐,有十二年了” 许云初对她道,“若不是那名女子出现,她买了那枚玉扳指,打算送给叶裳的话,他若是收了,就是私相授受。他若是不收,你家小姐更是难堪。你身为她的贴身婢女,不但不提醒她,还怂恿任由她。你可知错?” 灵香闻言“噗通”一声跪下,“公子,可是叶世子收下啊,那个女子给他,他半丝没抗拒,便收了,他看起来极其喜欢那枚玉扳指,若是小姐给他,他也会” “他不会。”许云初打断他,“因为那名女子不是你家小姐。” 灵香顿时禁了声。 许云初面容沉暗地说,“你跟在你家小姐身边多年,可曾见过叶裳对她青眼相待?他每次见到她,都不会有好脸色,这就是不喜。今日之事,有没有那名女子,你都该阻止你家小姐。”顿了顿,又道,“天色这样晚了,你本早该劝说她回去,不该在街上耽搁这么晚。” 灵香身子颤了颤,听出许云初发火了,再不敢辩驳,“奴婢知错了。” 许云初不再看她,冷声说,“再有下次,我便将你发卖出去,下不为例。” 灵香惶恐地垂下头,“奴婢再也不敢了。” 许云初看向护卫,问,“马车在哪里?” 护卫立即道,“就在街道拐角停着。” 许云初抱了许灵依,抬步向街道拐角停着的马车走去,上了马车后,将许灵依放下,他想起一事儿,对一名护卫吩咐,“去告诉陈二公子一声,就说我有事儿,先回去了。” 那名护卫应是,连忙去了。 许云初吩咐车夫赶车,马车向灵云寺而去。 不远处的酒楼内,灯火通明,今夜特殊,酒楼内人声鼎沸,整个灵云镇等同于不夜城。 陈述、沈琪、齐舒等人要了许多美酒佳肴,开怀畅饮。 他们虽然不喜欢许云初,但也没到见了面嫌恶得话不说的地步,交情上不好,但也不至于把人踩脚底下。尤其是今天遇到的情况特殊,陈述有心想对他打探那女子之事,便拉了他一起吃酒。 席间,到也言笑晏晏,相谈甚欢。 吃到一半时,有国丈府的护卫找来,许云初匆匆去了,众人好奇出了何事儿,便着人跟着去悄悄打探。 许云初派的护卫来告知众人时,那打探之人也悄悄回来了,待那护卫走后,打探之人小声说,“奴才没敢靠近,怕小国舅发觉,好像是许小姐当街晕过去了,小国舅带着许小姐回灵云寺了。” “哦?这么晚了,许灵依还在街上?”陈述扬眉,问,“她为何晕过去了?出了何事儿?” 那人摇摇头,“小国舅训斥婢女,奴才没听太清,好像是见到叶世子了。” 陈述恍然,“估计是被他冷言冷语伤了心了。” 沈琪赞同,“那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这般痴情,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齐舒啧啧了一声,“其实这也不怪叶裳,国丈府的小姐,谁敢娶啊。” 沈琪颔首,“也是,只怪她出身国丈府。” 陈述不以为然,“出身别的府邸,也不见得叶裳就看得上。这满京城的女人,连前不久刚回京的苏府小姐也算上,他看得上谁?” 沈琪点头,“还真没谁,没一个入他眼的。” 齐舒道,“不对,不是没谁,有一个人。” 众人都看向他。 齐舒道,“红粉楼的瑟瑟姑娘。” 众人一时被噎住,“这个不算。” 刘焱看着几人小声说,“今天我们在灵云寺待了一天,也没看到那苏府的小姐呢。” 众人被这一句话又转回了注意力。 陈述说,“估计是长得丑,见不得人。” 沈琪说,“不见准,苏夫人容貌至今高于一众夫人,苏小姐容貌一定极美。听说她随王夫人住在灵云寺,兴许是不喜热闹,没露面。” 齐舒有些遗憾,“想见一面苏小姐,可真是够难。” 众人闻言深有同感。 走了许云初,并不影响什么,众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聊着天,很快从苏小姐又转而品评今天见到的各府小姐身上,一直吃酒闲聊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才散了场。 苏风暖将玉扳指当着许灵依的面给了叶裳后,便脚步轻快地打道回府了。 她刚走到深巷宅院门口,叶裳也追了上来。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苏风暖回头,靠着大门,挑眉看着叶裳。 叶裳眉梢眼睛都带着笑意,即便这门前沉沉昏暗,但依旧能让人感觉到他心情真是好极了。连夜晚的凉风吹到人的身上,都是柔柔暖暖的。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看着他,“你美滋滋个什么劲儿?” 叶裳轻笑,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个我喜欢。” 苏风暖轻哼,“一枚破扳指而已,至于喜欢成这样?” 叶裳看着她,“就是喜欢。” 苏风暖撇嘴,“以前我送你无数好东西,怎么没见你这么喜欢?难道有人抢,招桃花的扳指,你才喜欢得不行?” 叶裳勾了勾嘴角,摩挲着扳指,笑意深深又浅浅地说,“我今日方知,暖暖是真的护着我。自然喜欢得不行。” 苏风暖冷哼一声,见柳开打开了大门,她抬步走了进去。 叶裳随后跟上她,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脚步,对柳开问,“这个扳指好看吗?” 苏风暖闻言无语。 柳开看了一眼,天色太黑,根本就看不清。但他还是诚恳地点头,“好看。” 叶裳笑着说,“你家小姐送的。” 柳开点点头,“小姐独具慧眼,她看上的东西,一准没错。” 叶裳颔首,一本正经地说,“我也这么觉得。” 苏风暖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么将骄傲两个字倒过来写的人是谁?她回头瞅着他依旧美滋滋不能自己的模样,没好气地说,“你够了啊。” 叶裳摇头,“不够,我要欢喜一整个晚上。” 苏风暖望天,片刻后说,“你自己慢慢欢喜,我去睡了。” 叶裳点点头。 苏风暖进了房间,连灯也没点,倒头就睡下了。 叶裳在院中站了片刻,见柳开没离开,似乎等着他去睡了再去睡,他笑着说,“你家小姐以前的确送过我无数好东西,可是都没有今日送我这个扳指让我来得欢喜。” 柳开看着他,确实能感觉到叶世子浑身上下都冒着欢喜的气息,他斟酌了一下,说道,“世子一定很喜欢这个扳指。” 叶裳摇头,笑道,“不是扳指的事儿。” 柳开看着他。 叶裳想起早先的事情,笑意拢不住嘴角,声音带了几分温柔,“是人心的事儿。” 柳开不了解出了什么事儿,不好接话。 叶裳揉揉眉心,叹息了一声,连叹息都掩不住的笑意,说,“我今日方知,她不是没良心的,是真心的护我。” 柳开点头,诚恳地说,“小姐的确是护您,跟随小姐的人都知道,您的事儿便是小姐的事儿,您的事儿也是我们跟随小姐这些人的事儿。” 叶裳放下手,看着柳开,慢慢地收起了笑意,低声说,“还不够,还差点儿。” 柳开看着他,不解他是什么意思。 叶裳看着苏风暖关闭的房门,沉默片刻,嘴角又露出笑意,滟滟清华,又低声道,“她对我,还差了那么一点儿心,但如今她回京了,来日方长。” 柳开看着他的神色,似乎懂了,似乎又没懂。 叶裳对他摆摆手,向他早先住的那间屋子走去,关上房门后,他同样没掌灯,歇下了。 柳开见两间房都没了动静,站了一会儿,也去睡了。 ------题外话------ 亲爱的们,感谢你们陪我一起跨年,新年快,祝大家新的一年平安健康,万事如意~ 昨天留言区的小幸运是qd红,请加西子情官方v群(群号:9688563,敲门砖:书中任意人名),找吕奶奶领奖,恭喜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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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风暖挥手赶他,“你跟我一起等什么?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卿卿送去晋王那里了,易疯子被你送回府了,皇上那里,不能就此晾着,你得去他跟前说道说道。你跟我不同,可不是没事儿干。” 叶裳揉揉眉心,半晌,吐出一个字,“烦。” 苏风暖瞅着他,“灵云寺法事过后,中秋之前,我记得每年京城,还会有一桩热闹事儿。是什么事儿来着?” 叶裳道,“太后喜好的百花宴。” 苏风暖笑着问,“还有多久?” “每年的七月底八月初,看太后的心情择日。二十余日,还早着呢。”叶裳哼道,“不知道今年老精婆还有没有心情办。” 苏风暖喷笑,顺着他的话说,“正因为今年多事,老精婆估计才更想要热闹。” 叶裳摸了摸玉扳指,把玩了一会儿,站起身,对她说,“我回京后,你不准勾三搭四。” 苏风暖拿眼睛剜他,“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勾三搭四?” 叶裳薄唇微抿,“比如许云初,离他远些。” 苏风暖扶额,“你够了,说了多少遍了。赶紧滚。” 叶裳出了房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回头又看了苏风暖一眼,“要不然,你与我一起回京好了,反正这灵云镇确实没什么意思。” 苏风暖百无聊赖,“回京也一样没意思,何况你那些兄弟们与你一起回京,你是嫌最近你惹的风头还不够吗?还要拉上我与你一起再掀一阵风浪?” 叶裳默了默,不再多言,抬步出了深巷宅院。 他并没有走最近的路出去,而是沿着小巷子绕了几条街,才从城南的一条巷子绕出。 他绕出后,便见到了刘焱。 刘焱等在街道对面,四处张望,见他出来,立即惊喜地跑上前,“叶哥哥?” 叶裳四下看了他一眼,只他一人,挑眉,“你怎么在这里?在做什么?” 刘焱立即说,“我在这里等叶哥哥你。” 叶裳看着他,“等我?” 刘焱点点头,小声说,“他们说你一定躲在一个地方。话落,他伸手一指他背后,“就是这一条街背后的某一处院落,我们这些人,每人守着一个街口,一准能把你藏着的地方找出来。知道你从哪里出来,就能知道大概的地方了。” 叶裳闻言嗤笑,“幼稚。” 刘焱看着他,“叶哥哥,我看你出来的这地方,像是贫民窟啊。” 叶裳拍了他脑袋一下,“我在哪里,岂能让你们轻易找到?你们每人守着街口,就没想到我其实绕了很远,才从这里绕出来?” 刘焱一呆。 叶裳道,“一群笨蛋。” 刘焱更呆了。 叶裳抬步向前走去,似乎心情很好,见刘焱没跟着,回头招呼他,“还不走?没待够?” 刘焱连忙跟上他。见他心情好,他好奇死了,想问却又不敢问,知道问也问不出来,只能憋着。 走了一段路,便见到了齐舒,齐舒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见叶裳和刘焱来了,立即上前,问刘焱,“他从哪里出来的?” 刘焱垮下脸,“贫民窟。” 齐舒一噎,对叶裳问,“你真去贫民窟了?” 叶裳没说话。 刘焱憋不住,对他复述叶裳的话,“叶哥哥说了,他在哪里,岂能让我们轻易找到?我们每人守着街口,就没想到他其实绕了很远,才从一处绕出来?这说明,他没在贫民窟,我们白守着了,还骂我们是一群笨蛋。” 齐舒顿时郁闷,一时看着叶裳,没了声。 不多时,陈述、沈琪等人也与叶裳、刘焱聚到了一起,听了刘焱重复的话,陈述伸手捶了叶裳一拳,“你够意思吗?有女人没兄弟。” 叶裳身上的伤口还未彻底痊愈,陈述的拳头自然轻得不能再轻。 叶裳瞥了他一眼,忽然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陈述只看到一枚清透绿意的物事儿一闪而过,他眼睛睁大,立即说,“什么东西?” “叶哥哥手上戴了一枚玉扳指。”刘焱说。 齐舒好奇地凑过来,惊讶地看着叶裳,“你什么时候喜欢往手上戴这种东西了?” 叶裳眉眼含笑,轻轻缓缓地说,“从昨天开始喜欢的。” 齐舒更是惊奇地看着他,“你以前不是不爱这些玩意儿吗?” 陈述立即追问,“这枚扳指看起来可是个好东西,你在哪儿淘弄的?” 叶裳得意地说,“女人送的。” 众人齐齐一默,数双眼睛都看着他,一时间像是在看怪物。 叶裳心情极好,觉得通体舒服,连火辣辣的阳光似乎都不觉得灼眼,他望了一下天,慢悠悠地道,“这里也没什么事儿了,启程回京。” 陈述转头问众人,“他是谁?你们认识吗?” 众人齐齐摇头。 叶裳低笑,也不理会他们,径自向前走去。 众人互看了片刻,都觉得这可真是新鲜了。这么多年,叶裳心情好的时候不是没有,但这么堂而皇之表露显呗心情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若不是太阳好好地挂在天空上,他们一早出来守着,确定它是从东方升起的,还以为今儿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呢。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陈述追上他,恶狠狠地说,“告诉我,是哪个女人?什么样的女人?是女人还是男人?怎么让我们连你是谁都快认不出来了?” 叶裳瞥了他一眼,拂开他的手,“自然是女人,爷还不好特殊口味。” 陈述盯着他,“还有呢?” “没了。”叶裳摇头。 陈述不死心,“没了?你还拿我们当不当你兄弟?” 叶裳看着他们,“和一群笨蛋做兄弟,也不是多有面子的事儿。” 陈述一噎。 众人皆默。 叶裳扫了众人一眼,笑道,“还不到时候,等到了时候,你们该喊弟妹还是嫂子,自然就知道了,到时候看着办。”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陈述哀戚地说,“看来这红杏已经出了墙头,我们截都截不住了。” 叶裳抬手给了他一拳。 齐舒立即问,“可是我们好奇死了,你就算瞒着,也该告诉我们什么时候算是到了时候?” 叶裳闻言默了默,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的心攥到我手里,连跳都在我的手心里,也就是时候了。等着,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众人都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陈述忽然大笑,“原来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啊,至今单相思。” 叶裳轻哼,又晃了晃手中的玉扳指,“她送的,这算一头热吗?” 陈述大笑骤停。 叶裳不再理会他们,转了话题说,“走,去问问晋王叔,查案有没有结果了,要不要一起回京?” 众人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来了,只能打住话,跟着他一起去了府衙。 晋王昨日去见了凤阳,凤阳也没给他说个正经的,把晋王气了个够呛,但也拿他无可奈何。毕竟凤阳镖局在江湖上地位超然不说,和皇室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查案一时没什么进展,只觉得这一桩事儿,愈发没什么头绪,实在烦心。 他一筹不展时,听闻叶裳等人来了,他胡子又翘起,眉毛竖得老高,“他又来干什么?” 有人禀告说,“叶世子等人没进来,还有咱们府的少爷,说来问问您,要不要一起回京?” 晋王本想一口否决,但忽然想起了卿卿,犹豫了一下说,“本王也打算回京,先将目前查出的事儿禀告皇上,再做定夺。告诉他们,这就启程。” 有人连忙去县衙门前禀告。 叶裳点了点头。 陈述悄声说,“听说太子也在这府衙里住着,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他?” 叶裳摇头,“太子染了风寒刚好,让他歇着,打扰个什么?” 陈述本来也不乐意见太子,尤其是因为卿华坊才使得叶裳遭了大难,险些丧命,算是他命大,死里逃生。他闻言自然乐意不见,“你说得对,太子贵体还是要好好安养为好。” 不多时,晋王收拾好了,命人备了马车,带上了卿卿,启程回京。 陈述等人看到卿卿,都眨了眨眼睛。 刘焱好奇地问,“爷爷,她是谁?” 晋王瞥了叶裳一眼,冷哼一声,挥手,“涉案之人,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启程。” 刘焱不敢打听了,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向城门而去。 出了城后,陈述忽然想起一事,问叶裳,“昨日深夜,许云初本来与我们吃酒,但是听说她妹妹晕倒了,他便匆匆走了。据说许小姐晕倒,是因为你?” 叶裳靠着车壁,闻言神色淡淡,“谁说的?” 陈述看着他,“许云初出了酒楼后,我派了人悄悄打探,听着了点儿言语。” 叶裳摇头,“不是,与我无关。” 陈述虽然不信他,但也知道他厌恶许灵依比苏府小姐还要加个更字,便说,“这许灵依三天两头晕倒,也实在太弱了些,确实不能沾惹。”话落,又道,“不过苏府小姐到是更让人好奇了,灵云寺那么热闹,生生没见她的影子。” 叶裳挑眉,“你就那么想看苏府小姐?” 陈述无聊地说,“好奇嘛,传了这么久她的名声,但至今未见,实在吊人胃口。” 叶裳轻哼,“不见最好,否则,你怕是会被她揍的找不到东南西北。” 陈述立即说,“不至于?我又不招惹她,她还能蛮不讲理?说打人就打人?” 叶裳道,“那可说不准,她不是喜欢打架吗?据说时常将她三个兄长揍一顿。” 陈述顿时欷歔,泄了一半好奇,“太泼辣的女人确实不好。你和许云初都不乐意娶她,太后和皇上即便一心促成,估计也拗不过你们。只能给她另择婚配,京中这些子弟们,也都数得过来,我们也都认识。不知道她会嫁给谁?” 叶裳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一行人回了京城后,叶裳等人各回各府,晋王则是连家门都没进,带着卿卿匆匆入了宫。 自从得知太子中了无伤花,皇帝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但怒归怒,恼归恼,气归气,恨归恨,这些情绪积压到一定地步时,再听说叶裳已经求得了解药,救了太子,太子人虽然无性命危险,但的确自此后再不能人道了,皇帝收到冯盛的密报后,听说太子得知后十分平静,他也奇迹地平静了下来。 太子出事,除了少数几个人知晓,未闹出大动静。 皇宫内这几日一切平和,朝野上下也难得平和,太后以及闭门反省的皇后和月贵妃也都没什么动静。京中上下无喧嚣无吵闹,也没出什么大事儿。 京城各府的家眷们因灵云寺大做法事,几乎走空了一半,相较于灵云镇和灵云寺的热闹,京中真是平平淡淡,最近几日,水花都没激起一点儿。 晋王匆匆进宫后,皇帝没在御书房,而是在后花园。 皇帝听闻有人禀告晋王入宫了,便挥手召见。 晋王带着蒙着面纱的卿卿,匆匆赶到后花园见皇上。 后花园的轩湖水榭亭台内,皇帝独自一人坐着,身边无侍候的妃嫔宫女,只有一个小太监,给他打着蒲扇,扇着风。 晋王到了亭台后,给皇帝见礼。 皇帝随意地摆摆手,“王叔免礼。”话落,扫了一眼垂着头不声不响地跪在亭外玉石地面上没跟着晋王进亭内的卿卿一眼,问,“晋王叔怎么带了一名女子来?她是何人?” 晋王连忙道,“她是与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之案有关的涉案人,卿华坊的头牌,卿卿。” 皇帝“哦?”了一声,“沉船之案查出结果了?” 晋王摇摇头,愁眉不展地说,“此事非同小可,还未查出结果,只是查出些皮毛,老臣觉得先回京来禀告皇上,再做下一步定夺。” 皇帝摆摆手,让他坐下说。 晋王坐在皇帝对面,将他前往灵云镇,先去查了卿华坊,又去查了东湖方圆一带的百姓,叶裳又给他送来卿卿,他又去找了凤阳,等等事情,详细地叙述了一遍。当然略过了叶裳有关卿卿的话语。 皇帝听罢后,蹙眉,看着亭外的女子,“你是说这卿卿,是叶裳送去给你的?” 晋王点头,沉声说,“他被救后,顺带救出了她,便一直藏着,怕被人灭口,知道是我查案,便急着将人送去给我了。” 皇帝寻思片刻,道,“这么一个女子,有谁会对她灭口?毕竟要杀的人是叶裳。” 晋王摇摇头,低声说,“皇上,这女子是卿华坊的头牌,去年卿华坊沉了一艘船,牵涉到了她,是东宫出面压住了那件事,保住了她。如今,叶世子之案又牵涉到了她。虽然这两桩案子,时隔一年,看起来像是没什么关系,但恐怕还是有些联系。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这女子都牵涉其中。而去年她葵水提前来,撑小船离开,是今年给叶裳撑船失踪的那名撑船人带着她离了东湖,后来,那艘船沉船,同时逃过一劫。去年卿华坊的姑娘死了数人,独她一人没事儿。而撑船人也独今年失踪的那人没事儿。” 皇帝闻言看向卿卿,脸色有些难看,“这么说,她的确是重要的人了。” 晋王颔首,“若非如此,叶裳也不会受了那把重伤后依旧带出了她,将她藏了数日。”顿了顿,他又道,“老臣老了,怕是自己这里也不安全,思来想去,还是将她送进宫安全。” 皇帝凝眉,“晋王叔,你的意思是,让朕收留她?” 晋王咳嗽一声,压低声音道,“皇宫才是天下大安之地。此案至今,毫无进展,怕是要慢慢拖延着查了。有人借叶世子,谋害太子,这一招棋,下得妙啊。事关太子,就事关江山社稷。老臣不敢大意。这几日,老臣把自己的护卫都派她身边日夜看守,这样下去,也不是常事。这般关键人物,思来想去,还是交给皇上安置最好。” 皇帝一时无言。 晋王道,“老臣回京前,太子殿下的伤寒已经好多了,但因为没有皇命,依然还留在灵云镇。” 皇帝沉默片刻,点点头,“既然如此,便将她留在宫里,不过不能留在朕身边,朕身边,也不是大安之地。”话落,对身后的小太监吩咐,“你将她送去太后宫里,就说是灵云镇沉船的重要涉案人,让太后先调教她宫里的规矩。” “是。”小太监立即去了。 卿卿一直蒙着面纱,皇帝也没叫到近前见她,小太监来到近前后,对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她便站起身,跟随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去了太后宫。 晋王对此事不予置喙,皇上将人送去太后宫里,自然有皇上的打算。 见卿卿离开后,皇帝对晋王道,“晋王叔今日歇一日,明日再折去灵云镇。你到灵云镇后,传朕口谕,灵云大师在灵云寺做法,朕不能亲临,命太子代朕亲临,去灵云镇沐浴斋戒,听三日法事。” 晋王连忙起身,“是。” “朕有些日子没与晋王叔下棋了,若是晋王叔不急着回府的话,下一盘?”皇帝看着他。 晋王点头,“不急。” 二人摆上棋盘,你来我往,再不谈朝事案件,一边闲谈着,一边下棋。 小太监将卿卿带去太后宫,传达了皇帝的话后,太后愣了愣,脸色难看,“皇上这是做什么?怎么将烟花之地的女子弄进宫来了?还送到了哀家面前?” 小太监低声回话,“这名女子是晋王送进宫的,说是东湖沉船画舫的重要涉案人。宫里安全。皇上便让奴才将人交给太后,说由太后安置,调教规矩。” 太后怒道,“这是什么话?宫外哪里不安全了?既然是涉案人,交由府衙就行了。哀家听说不是晋王彻查此案吗?晋王怎么不留在晋王府?晋王府也是安全之地。” 小太监垂着头,不敢答话。 太后又怒道,“将她带进来,据说烟花之地出来的女人都有狐媚伎俩,哀家看看。” 有人立即将候在外面的卿卿带到了太后面前。 卿卿进来后,头也不敢抬,跪在地上给太后请安。 太后看着她,“见哀家竟然还蒙着面纱?果然是见不得人的烟花女子。”话落,嫌恶地瞥开眼睛,对身旁的一位嬷嬷道,“你先将她带下去调教规矩。什么时候调教好了,再带到哀家面前来,免得哀家污了眼睛。” “是。”那老嬷嬷走到卿卿面前,木着声音说,“跟我来。” 卿卿白着脸,颤着身子,站起身,跟着那老嬷嬷去了。 这一刻,她才知道苏风暖和叶裳早先对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皇宫里的人,不止吃人,还喝血啃骨头。她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也没料到,皇上没叫她到面前说话,根本就不留她在身边,直接送来给太后,太后连她的脸都没看,便让人带着她调教规矩了。她清楚地知道,规矩调教不死她,但也会将她扒一层皮。 但她既然入了宫门,便没有再后悔回头的余地,只能走下去。 皇帝与晋王下了三盘棋,毫无意外,都是晋王输了,皇帝没趣地对晋王挥手,“晋王叔是越老胆子越小了。”话落,他道,“你出宫后,派人将叶裳喊进来。就说朕找他下棋。” 晋王站起身,用鼻孔哼了一声,“那小子的胆子的确比老臣大,老臣看,他不是胆子大,就是一个字浑。” 皇帝大笑,“朕就喜欢他浑。这些年,他若是不浑,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只有浑的人,才天不怕地不怕。” 晋王一时无言,倒退出了御花园。 他走出皇宫后,对着宫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骂道,“混账东西,就知道给本王惹麻烦。弄个女人进宫,以后宫里的女人都会恨死本王。” 他的声音低,只有身边一个贴身的长随听得到。 晋王骂完后,对身边的长随摆手,“你去容安王府,告诉他,就说皇上找他下棋。让他赶紧进宫。” 长随应是,立即向容安王府跑去。 叶裳回了容安王府,沐浴换衣后,便等着皇上派人来宣他。等了一个时辰后,果然等来了晋王的人给他传话,他站起身,出了府门,坐上车,前往皇宫。 他的马车来到宫门,正赶上国丈府的马车也来到宫门口。 叶裳下了车后,站在车旁,看着国丈下车,懒洋洋地笑着打招呼,“国丈大人,好久不见啊。” 国丈一身青袍,头发有一大半已经花白,与晋王年岁不相上下,但比晋王还要有几分精神。眉目看人的时候,透着三分浊暗,三分精光,见到叶裳后,他捋了捋胡子,露出笑容,“叶世子的伤势看来好了?” 叶裳像是没骨头一般地倚着马车车辕,散漫地笑着说,“托您的福,好得差不多了,至少不耽搁看美人喝美酒以及陪皇上下棋了。” 国丈大笑,“这么说来,你今日是进宫陪皇上下棋了?” 叶裳点头,“皇上估计是赢够了,想输两盘,于是想起我来了。” 国丈又笑,“叶世子的棋艺精湛,确实鲜有对手。” “鲜有对手也不是没有对手,不比您的孙子。”叶裳离开马车,抖了抖衣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我回来时,小国舅据说还在灵云镇,他看起来倒是很喜欢灵云镇。” 国丈摇摇头,“哪是他喜欢?是他疼他妹妹,小丫头喜佛,他怕她有什么闪失,护着些。估计会等灵云寺法事结束后回来。” 叶裳笑了笑,“小国舅可真是好福气,我爹娘若不是死的早,我也能有弟弟妹妹。” 国丈上前,拍拍他肩膀,“叶世子刚从灵云镇祭悼回来,想必心情不好,跟皇上下下棋也好。走,别让皇上久等。” 叶裳笑着道,“国丈进宫是不是有朝事儿?你要是有朝事儿找皇上,我就不去了。”话落,他悄声说,“这皇宫,我可真是一点儿也不想来,没趣。” 国丈笑着摇头,“有点儿无关紧要的事儿,不耽误皇上下棋,无碍无碍。”话落,又道,“你不去可不行,皇上若是知道好不容易将你揪进宫一次,半途是因为我你不进宫,我可就不着皇上待见了。” 叶裳看了他一眼,“谁不着皇上待见,国丈也不会。哎,走走。早点儿下完棋,我还想去红粉楼找瑟瑟听听曲。这些日子没听,耳朵痒得很。” 国丈大笑,“叶世子还是贪玩的年纪,外面的姑娘虽好,但还是不如娶府里一个省心。” 叶裳撇嘴,“日日看着会烦死。”话落,又道,“再说谁家府里的姑娘有红粉楼的瑟瑟知情知趣?本世子可不愿意过早地伤了美人心。” 国丈又大笑,“人不风流枉少年啊,叶世子这般会怜香惜玉,皇上对你的婚事儿更头疼了。” 叶裳不买账,“他头疼他的,他若是不头疼了,我的头该疼了。” 国丈又大笑。 二人连说带笑地进了皇宫,一起前往御花园。 皇帝见叶裳和国丈一起进宫,有说有笑,眸光眯了眯,不动声色地瞅了两眼,待二人见礼后,他随意摆摆手,待二人坐下,他笑问,“国丈有事儿?好几日没见你找朕叙话了。” 国丈连忙道,“这几日朝中甚是平稳,没什么重要的事儿,老臣也就乐得清闲。”话落,他道,“今日是有一桩事需要皇上定夺。” 皇帝笑问,“什么事儿?” 国丈看了一眼叶裳,“不是太着急的事儿,皇上先与叶世子下棋,老臣也好久没观棋了。” 皇帝点头,见叶裳没骨头一样地倚着椅子闲歪歪地坐着,也不训斥,吩咐人摆棋。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淫词艳曲 一局棋下罢,叶裳赢了。 皇帝摆第二局棋,见叶裳依旧没骨头一样,跟他下棋,就跟应景玩儿一般,轻松悠闲的很,他开口问,“朕上次问你的事儿,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儿?”叶裳落子,散漫地问。 皇帝似乎忘了一旁观棋的国丈,对他说,“还能是什么事儿?就是你的婚事儿。听说苏府小姐也在灵云寺,你这次去灵云寺,可见着她了?” 叶裳摇头,“没见到。” “嗯?”皇帝挑眉。 叶裳懒洋洋地说,“那个疯丫头估计是不喜欢听和尚念经,灵云寺大做法事,她却没露面。我祭拜完父王母妃就回来了。” 皇帝看了他一眼,怀疑地问,“你确定是她没露面?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见她?所以故意避着躲开了她?每年你祭拜完你父王母妃后,都会在灵云镇多待上两日,今年怎么这么急着回京?” 叶裳也瞅了皇上一眼,脸色有些郁气,“我险些丧命在灵云镇,那个破地方,不待也罢。”话落,又说,“我想红粉楼的瑟瑟了,好久都没能去她那听曲了。” 皇帝剜了他一眼,脸色不愉,“一个红粉烟花之地的女子,到让你上心得很。” 叶裳勾唇一笑,“红粉美人,酥心入骨,皇上没尝过,当然不知道个中妙处。” 皇帝板下脸,终于开口训道,“越说越不像话了。” 叶裳转头看向国丈,笑得十分惬意,“听说国丈年轻时,也爱红粉香软中的美人。国丈是过来人,一定十分清楚了。你告诉皇上,是不是妙不可言?” 国丈猛地咳嗽起来,老脸有些红又有些黑,“叶世子,专心下棋,皇上要扳回局面了。” 叶裳笑着转过头,对皇帝说,“看,不言而喻。” 皇帝转头看了国丈一眼,也笑了一声,对他说,“再不专心,朕真要赢你了。” 叶裳散漫地落子,轻轻巧巧一颗棋子落下,顿时棋局就占了上风。 皇帝无奈,“你这棋风可真是让人摸不清门路,剑走偏锋,奇思诡异。” 叶裳笑得像狐狸,“我就指着棋艺赢赌注呢,否则您赏给我那点儿钱,哪够我买酒混吃混喝?” 皇帝哼笑,“不思进取。” 叶裳把玩着手里的棋子,漫不经心地说,“容安王府是世袭王府嘛,我一辈子混吃等死也还是可以的。要什么思啊取啊的,我爹娘倒是思啊取啊,还不是早早就归了西?及时行乐且行乐。” 皇帝伸手一推棋盘,恼怒地说,“每次朕叫你下棋,都被你气死。” 叶裳看着他,“皇上不继续下了?” 皇帝摆手,脸色不好看,“不下了。”话落,看着他,沉声道,“朕问你,听说你收服了易疯子带去了府中?” 叶裳点点头。 “为何?”皇帝问。 叶裳伸手摸摸左肩,答非所问地说,“穿骨钉带着剧毒,挖骨剔肉后留下了个洞,即便用了上好的药,但也会落疤。难看死了。” 皇帝挑眉,“所以你就将易疯子收在府中,以便折磨他?为你的疤痕泄愤?” 叶裳放下手,也脸色难看地轻哼,“我自然饶不了他。从小到大,皇上都没打过我板子呢,却被他险些害了命。” 皇帝面色稍霁,“据说江湖杀手有一个规矩,哪怕是死,也不透露雇主姓名?” 叶裳颔首,“似乎是有这么个规矩。” 皇帝拈起一颗棋子,在手中转了一圈,又扔在桌上,“啪”地一声响,他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江湖也在这王土之上。江湖规矩凌驾于王法之上吗?朕便不信了。” 叶裳道,“很多人为了泄私愤,都会从江湖杀手处买凶杀人,江湖杀手做的就是存活的营生。有这规矩跟王法的关系到也不大。只是我想不出谁要杀我,且如此谋划已久,处心积虑。我不会折磨死易疯子,但会折磨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总有一日,会为了死而说出雇主姓名。” 皇帝看着他,点点头,“朕本来想要轻武卫擒住他之后剐了他,既然你要留着他,你就自己处置。” 叶裳点头、 皇帝见即便跟他说正经事,他依然懒洋洋没骨头的架势,他顿时又存了些气,对他怒道,“整日里不成样子,见了你就眼睛疼。滚。” 叶裳麻溜地站起身,对皇上作了一揖,笑得畅快,“那我滚了,红粉楼的瑟瑟还等着我呢。”话落,他干脆地转身,出了凉亭,似乎一刻也不想在皇宫待着。 皇帝见叶裳离开,转眼就脚步轻松地消失在亭台轩榭外,他无力地摇头,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国丈道,“容安王和王妃何等人才品貌,可惜了叶裳,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那张脸了。” 国丈笑着说,“叶世子年少,正是贪玩的年纪,等娶妻生子后就会改进了。” 皇帝揉揉眉心,似乎十分头疼,看向国丈,“你要说的是何事?” 国丈连忙道,“兵部有一封奏报,北周最近没什么动静,但二皇子楚含一直在边境养伤,未曾回京。老臣揣测,北周怕是还有再兴兵的打算。” “哦?”皇帝皱眉,“那封奏报呢?” 国丈从袖中取出,递给皇帝。 皇帝展开,看罢之后,眉头紧锁,“朕本来打算近日内调回苏澈,看来如今只能作罢,让他多留在边境些时日了。” 国丈颔首,“老臣也觉得还是让苏大将军暂且留在边境妥当,北周狼子野心,这一回受了这么大的挫折,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据说楚含年纪轻轻,十分好强,骁勇善战,在北周无敌手,被誉为北周战神。这一回他受了重伤,吃了大亏,断然不会这么算了。” 皇帝收起奏报道,“北周多年来善兵事重军事,我南齐也不该在兵事军事上再懈怠下去了。” 国丈点头,“皇上说得极是,幸好如今还有苏大将军顶着,但是小辈里却没人后继。不得不考量将来啊。” 皇帝道,“南齐建朝以来,重文轻武。国风不是一日如此。要想提升兵力,要有个策略。”话落,他问,“国丈可有好建议?你觉得该如此兴兵重兵?” 国丈道,“臣以为,预兴兵,先招兵,预招兵,先强将。文治国,武强国。要兴兵重兵,但也不能疏忽文治。应文武兼顾。所以,金秋科考,要大为重视起来。定要与往年不同。皇上应颁布文书,昭告天下。择优提拔新人。” 皇帝点头,“国丈所言,甚有道理,和该如此。”话落,他道,“这样,明日朕招丞相携众爱卿一起商议此事。金秋科考也没有多少时日了,当该重视起来。” 国丈颔首。 叶裳出了宫门后,狠狠地吐了一口气,上了马车,对车夫吩咐,“去红粉楼。” 车夫将车赶离了皇宫,直奔红粉楼而去。 叶裳来到红粉楼后,老鸨迎了出来,笑着问,“叶世子好久没来了,伤势可好了?” 叶裳点点头。 老鸨问,“可是还找瑟瑟?” 叶裳又点点头。 老鸨笑着说,“瑟瑟就在楼上,叶世子自己上去。” 叶裳抬步上了楼。 因天色尚早,红粉楼内没什么人,显得十分冷清。 三楼的玉颜阁内更是安静,叶裳来到门口,伸手叩了叩房门,里面答应了一声,很快,便有一个柔美的女子打开了房门。 叶裳看了她一眼,径自往里面走,来到软榻前,倾身躺了下去,吩咐,“还听思君行。” 瑟瑟关上房门,回身看着他,见他闭上了眼睛,她笑,“奴家以为苏姑娘回京后,您就不需要听思君行了呢,没想到,还是这曲子,您没听腻,奴家都弹腻了。” 叶裳轻哼一声,有些闷地道,“如今她依然不在京里。” 瑟瑟拿起琵琶,打着商量说,“换一曲。” 叶裳果断地说,“不行,就听思君行。” 瑟瑟看着他,“前几日苏姑娘来时,重新给奴家谱了一曲,名字叫陌上花颜,奴家觉得甚是好听。”话落,她睫毛动了动,“不过您若是真不想听,奴家就给您谈思君行。” 叶裳睁开眼睛,看着她,“她那日来这里,给你谱了新曲子?” 瑟瑟笑着点头,“正是。” 叶裳立即说,“弹来我听听。” 瑟瑟依旧笑,“不听思君行了?苏姑娘如今可不在京城。” 叶裳瞥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懒洋洋地说,“总归是已经回京了,用不着再思了。就弹这新曲子。” 瑟瑟点头,素手拨弄琵琶,同时清唱。 “陌上花颜,无双容貌,公子倾城,风华年少。 黛眉云裳,金马玉堂,朱唇粉玉,多情愁肠。 乱花吹散红颜曲,一缕春风斩折香粉无数,云醉玉如酒,风情画如眉。 香脂浅红,潋滟雪姿,朗月兰桥,画骨佳人。 软红十丈,莺啼婉转、笙鼓” “停!”叶裳忽然坐起身,脸色黑如锅底,“这是她谱的曲子?” 瑟瑟诚实地点头,“是啊。” 叶裳腾地站起身,眸中有风暴汇聚,脸色不停变幻,似乎要把她给撕了,片刻后,沉沉吐出一句话,“淫词艳曲。 瑟瑟愕然。 “以后这曲子别让我听到。”叶裳丢下一句话,拂袖出了房门。 瑟瑟呆了一呆,抱着琵琶起身,来到门口,见叶裳已经恼怒地出了红粉楼。她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忽然关上门,抱着琵琶大笑。 她笑声柔软悦耳,即便大笑也极为好听。 她笑了一会儿后,对外面喊,“小喜。” “在。”有人连忙来到门口。 瑟瑟靠着门,似乎笑得踹不上气,好不容易止住,对他说,“快给姑娘传信,就说叶世子说了。她新谱的曲子是淫词艳曲,以后不准我弹唱。” 小喜默了默,问,“叶世子真这样说?” 瑟瑟笑着点头,“真的,刚刚对我说的,说完就气的走了。” 小喜咳嗽一声,小声说,“其实叶世子也没说错,姑娘新谱的曲子委实香艳” 瑟瑟催促他,“快去快去。” 小喜转身去了。 叶裳出了红粉楼,脸色难看如乌云密布,上了马车后,怒道,“回府。” 车夫不敢耽误,连忙挥马鞭,折回了容安王府。 苏风暖收到小喜传的信笺时,正无聊地蹲在院子里的桂树下数蚂蚁。小狐狸抱着树枝荡秋千,玩的不亦乐乎。柳开将信笺送到她面前后,她拍拍手,接过信笺,打开看过之后,顿时翻白眼。 淫词艳曲? 他脑子都想什么呢? 虽然词曲是香艳了些,但也称不上淫词艳曲。 她伸手碾碎了纸,继续低头数蚂蚁。 柳开看着她,“小姐,您都数了一个时辰的蚂蚁了。” 苏风暖百无聊赖地叹气,“否则做什么啊?好没趣。” 柳开建议,“灵云寺做法事十分热闹,小姐既然在这里待的无趣,不如去灵云寺凑凑热闹。” 苏风暖站起身,“和尚念经,有什么热闹可凑?” 柳开道,“听说各府的夫人小姐们都在灵云寺,除了和尚念经,兴许有别的热闹可凑。” 苏风暖摇头,“别的热闹不凑也罢,女人多的地方,没什么好事儿。”话落,她转身向屋里走去,“我还是去睡觉好了。” 柳开看着她又去睡,一时无言,想着什么时候小姐喜好睡觉了? 第二日一早,晋王的车马再次出了京。 一个时辰后,晋王来到灵云镇,对太子传达了皇上的旨意。 太子自从中了无伤花又被解了毒后,一直住在县守府衙闭门未出。收到晋王的传信后,他当日便吩咐冯盛,启程前往灵云寺。 冯盛这几日一直守着他,见他遭了大难后,不曾大悲大恸,十分平静,平日本来就不喜言语,如今更是没什么言语了,他怕他会想不开,寸步不离地盯着。如今皇上传旨,太子得令吩咐后,他赶紧地安排。 首先要派人前去灵云寺知会一声,让灵云寺做好接驾准备;其次,灵云寺如今正是人多热闹的地方,恐防再出事,他自然要安排人手护卫太子安全。可是出京时,皇上只派他跟了太子,御林军也只是护卫太子安全,却不能处处跟着照料。 他在皇上身边多年,当时听闻叶世子出事儿,太后咄咄相逼,皇上是在气头上,只派了他和御林军,没派近身侍卫护卫。如今太子遭了难出了大事儿,皇上却再没护的必要了。可是他却不能让太子再二次出事儿,否则他这颗脑袋,就跟去给阎王爷当球踢了。 冯盛思索之下,去寻晋王,求他安排人手相助。 晋王听罢,对冯盛道,“盛公公,太子身系江山承继之安危,本王却也不敢作保我的人能护太子无恙。毕竟如今是多事之秋。”话落,他道,“不过,凤阳镖局的凤少主应该可以帮这个忙。凤少主手里江湖高手指派两人,便能护太子无恙了,他有这个本事。” 冯盛一听,有些为难,“可是老奴请不动凤少主啊。” “你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请不动?”晋王给他出注意,“据本王揣测,凤少主一直留在灵云镇,暗中有些动静,怕是在为皇上做事儿。否则他连本王的面子丝毫不给,岂不是胆子太大了?除了身负皇命,才有这个底气,本王想不出其它。” 冯盛闻言暗暗寻思。 晋王又道,“这一段时间,能让皇上请凤少主办的事情,无非事关两个人,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叶裳。所以,为着太子安危,你去请凤少主,他应该不会推脱。” 冯盛毕竟是跟随皇帝身边多年的大内总管,听晋王只言片语,心里便隐隐有了几分猜测。暗想凤少主连晋王的面子也不给,只能说明,他办的事情,怕是比晋王办的差事只重不轻。事关太子的话,只有无伤花的毒了,晋王彻查东湖画舫沉船之事,难道凤少主是暗中彻查无伤花之毒? 他心里有了谱,谢过晋王后,前往凤阳镖局。 凤阳这几日暗中彻查太子中无伤花毒之事儿,可是寻着苏风暖的意见,几日下来,还是半丝进展没有,不由得让他心烦气躁。 他正烦躁时,听说冯盛来了,要见他,他脸色难看地命人将冯盛请了进来。 冯盛见到凤阳后,道明来意。 凤阳听完后,冷笑,“皇上给了本少主多少钱,让本少主为他卖命?什么时候本少主廉价到连太子护卫这种事儿也管了?” 冯盛面色微变,凤阳这样的话算是大逆不道了,但确实凤少主不在朝廷编排之列,这样的请求被拒绝,确实没什么可说的。江湖人大多都不买朝廷的账。 他呐呐半响,才憋出一句话,“是老奴自作主张来请凤少主,不是皇上的意思。老奴怕太子再出事儿,耽搁了凤少主查案。凤少主为皇上办的事情,与护卫太子,说起来,虽然不是一码事儿,但也不算两码事儿。” 凤阳冷哼一声,看着冯盛,“都说宫里的太监老成精了,果然不假。你倒是会将本少主当枪使。” 冯盛连忙道,“老奴不敢,凤少主如今是为皇上办事儿,老奴也是为着皇上照看太子。” 凤阳嗤笑,“看来本少主想扔掉这块烫手山芋都扔不掉了。” 冯盛不接话,暗暗欷歔,太子如今确实是一块烫手山芋。 凤阳见他一把老骨头,却卑躬屈膝,前来求他。皇宫的大内总管,何曾求过人?他忽然问,“听说苏府小姐那日在太后面前救了你?” 冯盛一怔,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转到苏风暖身上了,但还是点头,“是苏小姐救了老奴,否则在太后手里那顿打免不了。老奴一把老骨头了,没准撑不住。” 凤阳忽然心情好了些,笑了一声,对他说,“行了,你回去,本少主给你一个面子。稍后带着人便去你那儿。” 冯盛本来还以为冲他刚刚那个态度,一定不应允,没想到突然话锋一转,这么痛快,他有些愣神,“凤少主当真?派何人来?” “自然当真,至于派谁,这你就不必管了,你不是求的是保太子无恙吗?”凤阳挑眉。 冯盛点点头,见凤阳不想再跟他说,他便也不好再问,告辞出了凤阳镖局。 他回往府衙的路上,一路便想着难道凤少主和苏府小姐认识?否则不会突然说到她。苏府小姐在外面跑了多年,连灵云大师都与她有交情,这凤少主应该与她也是有着交情的。她这次又是沾了苏小姐的光了。 凤阳待冯盛走后,招来一人,对他吩咐,“你去深巷宅院里问问那个女人,太子奉了皇命要去灵云寺沐浴斋戒三日,冯盛缺少护卫,求到我面前来了,你问她愿不愿意跟去做太子护卫?” 那人应是,连忙去了。 苏风暖还没睡着,便听柳开禀告,说凤阳镖局来人要见她,说有要事儿。 苏风暖坐起身,想着凤阳能有什么要事儿,但还是出门去见了那人。待听完来意,她翻了个白眼,问,“你家少主是不是觉得我太闲得慌了?给我找点儿事儿做?” 那人垂首,“在下不知。” 苏风暖想了想,对他挥手,“走,我跟你去见见你家少主。” 那人颔首。 苏风暖出了深巷宅院,来到凤阳镖局,只见凤阳正站在门口,靠着门墙,似乎是在等着她。一声墨绿锦袍,身材颀长,雌雄莫辩的容颜丝毫不女气,反而眉目染着丝丝英气。见她来了,对她上下打量一番,道,“走。” 苏风暖看着他,“别告诉我你也去当护卫?” 凤阳扬眉,“我当护卫不行?”话落,又说,“不止我,还有你。” 苏风暖顿时好笑,“我还从没想过给人当一回护卫,这事儿新鲜了,尤其与你一起。” 凤阳眉目也染上三分笑意,心情很好地说,“普天之下,不是你我自愿,谁能请得起?”话落,他不屑,“太子也还不够格,天皇老子也要看心情。” 苏风暖不置可否,“这么说你今日心情很好了?” 凤阳抖了抖衣袖,“算是,否则就是我犯抽了应承那个老太监。” 苏风暖看着她,“就这样去?” 凤阳本来打算走了,却停住脚步,“不这样去,哪样去?” “是不是多少应该易容一番?”苏风暖看着他,“你凤少主不怕,名号天下皆知。但我不同。灵云寺如今住着京中贵裔府邸的夫人小姐们,我外婆我娘都在。我若是这么跑去跟在太子身边?以后消息传出去,会不会炸开了锅?” 凤阳道,“本少主懒得易容,不过你如今的身份确实麻烦,我等你片刻,你拾掇拾掇。” 苏风暖点头,问,“你这里有男装吗?给我一件。” 凤阳看了她,“要男装做什么?你一个女人,穿了男装也不像男人。将脸弄弄,就扮做丫鬟好了。我看你如今除了这张脸外,也不像个小姐,最像丫鬟。” 苏风暖一时无言,瞪了凤阳一眼,但还是听了他的,从怀里摸出一面小镜子,又拿出一瓶脂膏之类的东西,对着镜子在脸上抹了一会儿,便细微地改了样貌。 她本来容貌极美,这样一改,优点都掩藏了,只能算清秀了。 她易完容貌,又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药丸吞下,对凤阳开口,“这样如何?” 这回,不止连容貌改了,嗓音也改了。 凤阳打量她一眼,“能这么短时间,便换了一张脸,怪不得这么多年你能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来无影去无踪,多少人要找你都找不到,就凭这易容术,独步天下第一了。” 苏风暖失笑,“难得你凤少主夸人,我就悉心受了。” 凤阳看着她,“人皮面具岂不是更简单?凭你的伸手,弄百八十张不是问题。” 苏风暖顿时收了笑,“易容术有数十种,不是非用人皮面具不可。同类相杀,剥皮剥骨,何等残忍?天所不容。” 凤阳看着她正儿八经的模样,笑道,“噢,我差点儿忘了,你不是残忍之人,自然不会用这个。” 苏风暖轻轻哼了一声,“不止我不用,别人也不能用。我早就说了,若是让我知道,江湖上谁敢用人皮面具,我就先扒了他的皮。”话落,看着他挑眉,“你能说我不是残忍之人?” 凤阳笑着对她勾了勾眼,“你虽不是善类,但也算残忍得有正派。这般凛然正气的你,让人见了委实移不开眼睛。”话落,他凑近她,“我再说一遍,你既然无心嫁叶裳,不如嫁给我好了,你我相同之处颇多,也算是志同道合,趣味相投。” 苏风暖用胳膊轻轻一撞,便将他撞开了一步,白了他一眼,“不想我将你嘴封上,就别胡诌。想要娶的我人能排满灵云镇九条街。我是眼瞎心瞎也不会想着考虑你。” 凤阳的脸顿时沉下来,瞪着她。 苏风暖往前走去,不理他。 凤阳瞪了她片刻,忽然笑了,快走几步,跟上她,对她说,“话别说得这么满,没准有一日你想嫁我,本少主还不娶你了。” 苏风暖哼了一声。 二人来到了县衙。 县衙府门前,御林军拉出长长一队护卫,中间停着一辆马车。冯盛站在车前,翘首以盼。马车的帘幕落着,看不见里面的人。 但是这阵仗,里面自然坐的是东宫的太子殿下无疑。 凤阳和苏风暖来到近前,冯盛震惊地看着凤阳,“凤少主,你你怎么亲自来了?难道” 凤阳点头,对他说,“本少主亲自护卫。” 冯盛又惊又喜,有凤阳亲自护卫,他能放一百个心了。看向他身旁的女子,问,“这位是?” 凤阳散漫地说,“我的婢女。” 冯盛打量了苏风暖一眼,见她站在凤阳身边,虽然容貌不显眼,但周身的气息倒是与凤阳相得益彰。暗想不愧是凤少主的婢女,也有几分凤少主的气度。他点点头,连忙道谢,“老奴多谢凤少主。”话落,对马车内轻声说,“殿下,是凤阳镖局的凤少主亲自来了。” 车帘被从里面掀起,露出太子殿下一张脸,他看了凤阳一眼,又看了苏风暖一眼,没说话。 苏风暖打量着这位一直被月贵妃护在手心里的东宫太子殿下,比起数日前,她见他时,他躺在床上,面色潮红,眼睛紧闭,气息极虚,嘴唇干裂,不堪病痛折磨几乎不成人形的模样来说。这时再看他,虽然看着是一副弱不禁风,身骨消瘦,脸色苍白,像是常年不见天日的情形,但精神还算不错。尤其是一双眼睛,在看她和凤阳的时候,不起波澜,但却实实在在含着审视。 一个人最骗不了别人的地方就是眼睛,她想这位太子有这样一双眼睛,不像是不通事务。 一个不通事务的人,眼睛应该是如孩童一般纯澈。尤其是中了无伤花之毒,以后再不能人道,注定会丢了那把椅子,他的一生也许就从中了无伤花之日走到头了。更甚至,如今想要护卫自己,还要靠冯盛去求凤阳,除了御林军,并不能再多得到皇上一丝庇护来说。他能这样无悲无恸,神色平静,却更值得让人探究。 苏风暖在打量太子的同时,凤阳自然也在打量太子,他们二人都没对太子请安见礼。 三人就这样打量了片刻,太子收回视线,神色寡然地放下了帘幕,吐出一句话,平静得不像是他说的,“劳烦凤少主了。盛公公,启程。” 冯盛连忙应了一声,吩咐车马启程,同时对凤阳问,“凤少主,您是骑马还是坐车?” 凤阳摆摆手,“灵云寺不远,我们走着。” 冯盛点头。 太子的车驾离开了县衙府邸,出了城,前往灵云镇而去。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随心所欲 一路无话,来到灵云寺,寺中住持携带众僧已经依次排开等在山门前。最新最快更新 除了众僧外,还有京中各贵裔府邸家眷仆从,也在门口等候恭迎,听说太子驾临,既然都住在灵云寺,依照尊卑规矩,自然都要前来迎驾,不敢避而不见,知而不接。 一众人里,苏风暖一眼就看到了许云初,还有立在他身边的许灵依。自然也看到了王夫人、苏夫人、刘嬷嬷。 除了皇上指派的御林军外,太子身边只有冯盛,他虽然身份比这里迎接他的所有人都尊贵,但却不是前呼后拥仆从成群,即便加上一个凤阳和苏风暖,也着实看起来单薄的可怜。 尤其是凤阳和苏风暖二人身上的气息,实在不像是个会侍候人的。 马车来到门口,除了身上有诰命身份的夫人和几位高僧外,一众人等纷纷跪在了地上,声音震耳欲聋,“恭迎太子殿下。” 苏风暖听着几乎把她耳朵震聋了的声音,暗暗想着,怪不得人都说皇权大如天,就连如今明显局势对他不利,已经失了一大半势的太子,依旧让人甘愿下跪。自古以来那些人为了皇权天位争名夺利斗个你死我活所作出的那些脚踏白骨之事儿,也在这时很好理解了。 冯盛上前恭敬地挑开车帘,伸手去扶太子下车。 太子慢慢地从车内走出,站在一旁,目光随意地扫了一眼,苍白的脸色被阳光一打,白得几乎没有血色,他平平静静地摆手,“平身。” 众人叩谢,齐齐起身。 住持方丈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听闻太子奉皇命要在灵云寺沐浴斋戒三日,敢问太子是要住在寺中还是每日沐浴完法事再下山住去灵云镇?” 太子看着他道,“住在寺中。” 住持连忙说,“老衲这便着人安排。” 太子点点头。 住持又问,“太子舟车劳顿,沐浴礼佛之事是从明日开始?还是从今日开始?” 太子道,“本宫从灵云镇来此,路途不远,不甚劳累,不需要休息,就今日。” 住持点点头,“太子请。” 太子抬步跨入山门,侧身而过许云初身边时,他脚步顿住,偏头看着他,“小国舅融在一干女眷中,本宫险些认不出来。” 许云初微笑,“太子大病初愈,眼神有些许欠妥,也能理解。” 太子不再多言,转回头,抬步向里面走去。 凤阳和苏风暖自然是跟在她身后跨入山门。 凤阳来到许云初身边也脚步顿住,偏头看着他,“小国舅融在一干女眷中,不止太子没看出来,本少主也没看出来。” 许云初眯了眯眼睛,看着他说,“凤少主容颜雌雄莫辩,远远看来,我还以为太子是带了两名婢女。” 凤阳也不再多言,转回头,抬步向里面走去。 苏风暖实在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了声。 前面的太子听得清楚,脚步顿住,回头看她。凤阳自然听得更清楚,也转回头看她。许云初的目光以及周围一众人等的目光自然都落在了她身上。 苏风暖伸手捏了捏嗓子,在无数目光中收了笑,眼神坦荡得很,看了一眼天,说,“这天气不错,今天应该没雨。灵云大师不知道是道法不够还是诚心不够?这雨求得真少,只前夜下了那么一点儿,不够庄稼浇灌的。” 前面走着准备带路的住持方丈和一众僧人顿时都目光如炬地瞅向她。 苏风暖摸摸鼻子,敢在人家山寺门口踢人家得道高僧的场子,确实不怎么地道。她咳嗽了一声,眼神更坦荡地说,“头有点儿晕,这太阳晒得实在太热了。” 凤阳本来因为她发笑而沉着的一张脸顿时忍不住喷笑,伸手一把拽过自言自语的她,恶声恶气地说,“果然是晒糊涂了,再胡言乱语,太子发怒,将你乱棍打死。” 苏风暖被他拽着走了一步,嘟囔,“佛门清静之地,不能杀生。” 凤阳一时无言。 前面的太子却笑了,他的笑容有点儿浅,但却是真实的,开口的声音虽然依旧平静,但也带了一分笑意,“本宫不随便打杀人,不过你的头再晕下去,难保不被方丈赶出山门。” 苏风暖有些讶异地看着太子的笑容,虽然他的容貌不十分出挑,只能算中上,但这一笑,却如春风十里桃花开,让他本就孱弱苍白的眉目都生动了一般,她愣了愣。 太子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住持方丈瞅了瞅苏风暖,不认识,又瞅了瞅拽着她的凤阳。心下揣思,能在凤少主和太子面前如此随意的女子,自然不是如她的婢女打扮一般简单。 他笑了笑,道了声“阿弥陀佛”,回应她的话说,“灵云师兄道法虽然高深,但也是凡人。向天求雨,自然急不得。不过师兄说,明日夜晚,会有大雨。应是不会说错。” 苏风暖又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了。 住持将太子迎入达摩院,一众人等也浩浩汤汤地跟到达摩院。 达摩院搭建了高台,灵云大师坐在高台上,除了护卫山寺的僧人,只有他一人,未曾出去迎太子。但这时见太子来到,还是起身施礼,道了句,“阿弥陀佛,恭迎太子。” 太子摆摆手,“大师不必多礼,本宫奉父皇之命来沐斋,大师只管依照安排进行就是。不必照拂本宫。” 灵云大师点点头,看向太子身后的凤阳和苏风暖,怔了怔,失笑,“凤少主别来无恙。” 凤阳随意地拱了拱手,“大师风采更胜了,本少主也来沐沐佛光,求佛祖赐一个媳妇儿。” 灵云大师大笑,“天下谁人求不到媳妇儿,也不会是凤少主求不到。”话落,他挥挥僧衣的袖子,“住持师弟,给太子和凤少主看座。” 住持连忙点头,命人看座。 灵云大师看向苏风暖,眉毛动了动,又补充了一句,“也给这位女施主看座。” 苏风暖眼皮翻了翻。 住持连忙应是。 三把椅子,一前两后,放在高台一侧。太子坐了上去,凤阳也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 苏风暖看看前面,看看旁边,又看看高门贵裔府邸一众人等陆续地盘膝坐在地上的蒲团上,包括她外婆和娘,以及刘嬷嬷。许云初则是没入场,站在最后方,似乎没有听沐的打算。她收回视线,也一屁股坐了上去。 达摩院静了下来,灵云大师继续讲佛法,佛音鸣鸣,钟声悠悠,有净化人心之效。 太子脸色平静,从坐下后就没动,似乎听得认真。 凤阳身子坐得不直,苏风暖的身子也有点儿歪,其余众人等,都端正而坐,面相十分虔诚。 苏风暖坐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偏头看太子,没有丝毫不耐烦,她又看了一眼凤阳,见他神色虽然不虔诚,但似乎也仔细在听讲经。她悄悄站起身,准备溜出去。 凤阳一把拽住她,用口型问,“你去哪里?” 苏风暖想说去四处转着玩玩,这里闷死了,但她估计自己若是说出来,这凤少主一准不让她去。她扭捏了一下,憋出两个字,“如厕。” 凤阳顿时嫌弃地松开了手。 苏风暖轻松地出了场地,很快就出了达摩院,想着尿遁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借口了,以后要常用用。 她虽然出来了,但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想着要不然还去外婆和她娘安置在这里的斋院睡觉?今儿外婆和娘的身边没带着小池,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她这样想着,便抬步打算去后山斋院。 她刚走两步,身后传来脚步声,伴随着许云初熟悉的温和的声音响起,“姑娘易容了,在下险些认不出来。” 苏风暖脚步一顿,想着许云初的眼睛可真够毒辣,她的易容术虽然简单,但自诩手法精妙,尤其是还改了声音,他竟然仍旧认出了她。 她慢慢地转过头,对他笑了笑,打招呼,“原来你就是小国舅啊,以前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许云初距离她一步的距离站定,闻言微笑,语气颇有深意,“姑娘更是让在下刮目相看。若不是因为你跟在凤少主身边,且言语随意,在下也识不出姑娘这样精妙的易容术,竟然连声音也能改。” 苏风暖眨眨眼睛,“易容不易音,跟没穿衣服一样。易容自然要易音的。” 许云初含笑看着她,“凤少主和姑娘怎么会跟随太子殿下一起?” 苏风暖也不隐瞒,如实说,“凤少主是太子殿下请来的护卫,我则是凑数。” 许云初笑着点头,“太子殿下离京匆忙,皇上令他从简,他确实贯彻得到底,东宫内一个随身护卫和侍候的人都不曾带。”顿了顿,他道,“不过太子殿下请了凤少主,无异于请千百护卫。” 苏风暖不置可否,凤阳是谁啊,抵千百护卫还是少说的。 许云初看着她,“姑娘看来不喜听佛法?” 苏风暖回头瞅了一眼,达摩院内,高高的轩台上,灵云大师一身佛衣袈裟,口中念念有词,诵经的模样宝相庄严,与吃鱼的老和尚神态一点儿也不相符。轩台下,坐着太子和凤阳,前面一排坐着灵云寺的各院长老,之后就是设了蒲团,坐着国丈夫人、丞相夫人、安国公夫人、景阳侯夫人、平郡王妃、王夫人、苏夫人以及各府小姐。还有些前来沐浴佛音的市井百姓,身份不及贵裔府邸众人者,不见雅坐,也不见身下有蒲团铺垫,都虔诚地半跪在石砖地面上。 她收回视线,微微哼了一声,“没趣,不听也罢。” 许云初看着她,“姑娘似乎对佛事不止不喜,心里更是不以为然。” 苏风暖也看着他,道,“我不是不喜佛事觉得没趣,更不是对佛法不以为然,我也尊重佛道,但是佛门口口声声讲究众生平等,却做着不众生平等的事儿。你看看,太子尊贵,凌驾众人,坐着雅座。高官厚禄贵裔家眷者虽然没有座位,却垫着厚厚的蒲团,而平民百姓却面对的是冷硬的石砖。其实,所有人的向佛之心应该都不少,百姓更虔诚。但佛祖面前,却也不平等。” 许云初闻言也向内看了一眼,缓缓点头,“佛门较之天下,已经算是众生平等之地了,据说天下很多地方,寻常百姓们连边都沾不着,想面对冷硬石砖的机会也没有。” 苏风暖想着这说的倒是事实,点点头,对他道,“我也不是愤世嫉俗之人,更不是认为天下就该众生平等,而是比较不喜口不对心。天下别处不管如何,至少没口口声声说众生平等。而佛门则是打着口口声声众生平等弘扬佛法的旗号,却做着不是众生平等的事儿。没有蒲团是小事儿,百姓们不会不满,甚至认为,理所当然,否则如何区分身份贵贱?只是我各人脑子犯抽时有些看不惯。” 许云初笑着点头,目光温和,“姑娘是性情中人。” 苏风暖“哈”地一笑,对他道,“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我只当这是夸了。” 许云初道,“确实是夸。” 苏风暖看着他,挑眉,“小国舅不进场沐浴经,该不会是跟我一样的想法?” 许云初摇摇头,笑道,“我也不甚喜佛事,但却喜佛门清静。心中有佛,沐不沐经,却也不必拘泥。” 苏风暖点头,“这话确实有理,我虽不喜佛事,很多时候,倒也极爱往佛门之地跑。”话落,又道,“佛法、佛心与佛门之事,丝毫不冲突。我虽然有点儿看不惯连佛门也做不到众生平等,但也知道,佛门要生存,没有捐献,僧人也只会而饿死。各贵裔府邸每年都捐献大笔金银,比寻常百姓贡献得要多很多倍。” 许云初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苏风暖又道,“佛法和佛心天下大同,人人可修,但却不必人人出家来修或者沐斋来修。心中有佛,处处皆善。心中无佛,身处佛门也是无道之人。所以,修佛心即善心,和听不听与入不入佛门,其实没什么关系。” 许云初含笑,“姑娘所说,即是我所想。” 苏风暖笑了笑,不再继续说,就此打住话。 许云初却对她道,“姑娘如今从里面出来,不知有何去处?” 苏风暖自然不会说想去她娘所住的斋院睡觉,含糊地道,“随意转转。” 许云初看着她,笑了笑,温声问,“姑娘以前来过灵云寺吗?” 苏风暖点了点头。 许云初道,“在下左右也无事儿,姑娘看来也没什么事儿,不如我们随意转转?正好我有些话也憋在心里好久了。” 苏风暖想拒绝,脑中思索着理由时,许云初看着她似笑非笑,“姑娘这一次不会又要想办法躲着我?” 苏风暖所有想法顿时打住,一时有些无语,半晌,挤出一句话,“我何时躲着你了?”话落,她笑着扬起脸,“要早知道你是小国舅,靠着你的身份增彩的事儿,我怎么也不会躲?以前不是一直有事儿嘛,你早告诉我就好了。” 许云初失笑,“姑娘如此聪颖,怕是早就知晓在下身份了。不过在下一直还未猜透姑娘身份,至今连个名字也不可知。姑娘如今还不打算告知吗?” 苏风暖挠挠头,想着他都问几次了,若是她再藏着掖着,是不是有点儿太不近人情了?但若是如实告诉他,这个时候更不恰当了。 她正犯难之际,身后又有人走出达摩院,声音温柔端方地喊了一声,“哥哥。” 苏风暖此时真是太感谢许灵依了,慢慢回身,看向她。 许灵依今日没遮掩面纱,容貌端静柔美,十足十的大家闺秀,莲步轻移,她身后没跟着婢女,走出达摩院后,看着许云初,同时细长的眉眼打量苏风暖,笑得有礼,“这位姑娘是?” 苏风暖没说话。 许云初道,“你怎么出来了?” 许灵依微笑,“我见哥哥与这位姑娘站在此地说了许久的话了,还未曾见过哥哥与哪个女子说过这么久的话,所以出来瞧瞧。” 许云初默了默,似乎一直也不知如何接她的话。 许灵依又看向苏风暖,十分柔和地问,“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苏风暖眼皮动了动,笑着说,“我姓风。” 许灵依道,“天下少有风这个姓氏。” 苏风暖笑道,“和凤这个姓氏算是一家。” 许灵依点头,“凤阳镖局名声响彻天下,就连深闺女儿家也是晓得的。不知风姑娘和凤少主是什么关系?” 苏风暖摇头,“有点儿亲戚,不远不近。” 许灵依更是笑得温柔,看着她说,“那日赠送叶世子玉扳指的人,是你?” 苏风暖没想到她竟然认出来,看来传言许灵依聪慧绝顶确实所言不虚。那日她戴着面纱,今日易容,连声音也改了,她都能看出来。果然不负名气。她淡淡一笑,“有这回事儿吗?我不记得了。” 许灵依本来以为她会承认,没想到她却这样否了,顿时一怔。 许云初也看向苏风暖,见她脸色坦坦然然,像是真没那么回事儿一样。他对那日之事也只是从许灵依口中得知,具体如何,也不曾深究过。此时见她否认,便笑着说,“妹妹兴许是认错人了。” 许灵依本来也只是觉得像,倒不是容貌衣着,而是苏风暖给她的感觉,这种随意,不是任何女子身上都有的。所以她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思,此时见许云初也这样说,便笑着点头,“那日天色有些晚,兴许真是我认错人了。” 苏风暖对她笑笑,“我也时常认错人。” 许灵依不再多言,转头对许云初道,“哥哥想必与风姑娘还有话要说,是我打扰了,我这便回去了,你们聊。” 许云初点点头。 许灵依转身又折回了达摩院。 他刚折回,冯盛便从里面出来了,先对许云初见礼,又对苏风暖说,“姑娘,凤少主找您。” 苏风暖问,“何事儿?” 冯盛摇头,“凤少主没说。” 苏风暖点点头,看来她想去睡觉的美梦是彻底泡汤了,回去对着老和尚讲经和对着凤阳无聊,应该也好过许云初对她盘究细问。她对许云初说,“我先回去。” 许云初笑着点头,“姑娘这三日都会随太子和凤少主住在灵云寺?” 苏风暖点头,“也说不准,不出意外,应该会随着住三日。” “既然如此,我们另寻机会再聊。”许云初笑道。 苏风暖颔首,随着冯盛进了达摩院。 许云初并没有跟进去,而是挥手招来一人,对他压低声音吩咐,“速速去查,江湖上可有一位姓风的女子?” “是。”有人应声,立即去了。 冯盛带着苏风暖进了达摩院后,悄声说,“姑娘以前就认识小国舅?” 苏风暖道,“见过几面,不太熟。” 冯盛闻言不说话了。 回到原处,只见凤阳脸色难看地盯着她,她摸摸脸,坐下身,对他问,“什么事儿?” “你不是去如厕吗?怎么和小国舅聊的热闹?”凤阳瞅着她,眼神凉凉的,“糊弄我你很开心?”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说,“我还没来得及去,便被她堵在了门口盘问事儿。你当我意被她堵住盘问啊。” 凤阳哼了一声,“我看你意得很。” 苏风暖抬脚踹了他一脚,“你不是我的谁,少对我摆脸色,就算跟他聊的热闹,跟你有什么关系?” 凤阳一噎,脸色更不好看了。 苏风暖懒得再理他,转过头,见太子回头瞅了她一眼,那一眼依旧平平淡淡的,似乎只是寻常看了一眼,便转了回去,让她连多探究一丝都没时间。 凤阳半晌,咬牙低声说,“是不是只有叶世子那混人才管得着你?” 苏风暖哼了一声,“提他做什么?” 凤阳冷笑,对她说,“口不对心。” 苏风暖一噎,恼道,“你是要在这里跟我打一架?” 凤阳撇开头,皱了皱眉,又转过头,对她说,“我也没对你摆脸色,只是我觉得,你将来不嫁叶裳,定然不会嫁许云初,跟他聊什么?以后你兴许真嫁我。为防万一你将来是我夫人,我自然要提前看管着点儿。尤其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我如今不管,岂不是让我将来后悔?” 苏风暖几乎喷笑,彻底无语地看着凤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不认识他一般地说,“你没发热?脑神经可真大。” 凤阳轻轻哼了哼,“没有。” 苏风暖转回头,觉得快要笑内伤了,“若你这样说来,岂不是你那些桃花们,对你都更该管着点儿。以防万一你将来娶了她们。” 凤阳噎住,也过了一会儿似乎才喘上气来,对她说,“那也要有本事管得住本少主才行。” 苏风暖好笑,“这样说来,你的本事比我也还差点儿,也是管不住我的。” 凤阳的脸顿时沉了沉,又被她噎了半晌,才气恼地说,“你不止人厉害,嘴皮子也厉害。那怕许云初做什么?见到她就拔不动腿了。” 苏风暖翻白眼,“我何时见了他拔不动腿了?”她是能躲就躲,能跑就跑好不好? 凤阳哼了一声,“那叶裳呢?你在他面前,可是被他吃的死死的。” 苏风暖顿时郁闷,“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想打架不成?” 凤阳看着她,“没话说了?” 苏风暖转头恼道,“谁没话说了?叶裳能一样吗?”话落,她懒得理他,“我不跟你说了,否则我真怕忍不住跟你打起来。” 凤阳见她要濒临爆发的境地,脸色不好不坏地住了嘴。 二人说话的声音极低极低,低到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佛法之音响彻整个达摩院,众人皆虔诚。无人注意他们。 过了一会儿,苏风暖昏昏欲睡。 凤阳身后碰碰她。 苏风暖没好气地问,“干嘛?” 凤阳低声问,“你不是要去如厕吗?” 苏风暖憋了憋说,“我不去了,忍着。” 凤阳对她说,“走,我陪你去。” 苏风暖睡意顿消,看着他,像是看怪物,“你脑子没事儿?这也陪?” 凤阳看着他,“你不是不想被许云初再盘问吗?我陪你去,他便无法对你再盘问了。”话落,看着她道,“憋坏了怎么好?” 苏风暖脸黑了黑,无力地说,“我是大活人,不傻,不会为了躲人就会憋坏。凤少主,你还是少操心,小心老得快。” 凤阳看着她,见她真没难受的意思,恍然大悟,“原来你刚刚想偷偷溜出去玩,借尿遁。如今你能乖乖坐在这里,还要多谢许云初了。” 苏风暖懒得再跟他废话,闭上眼睛,继续睡。 凤阳瞅着她,见她不大一会儿真睡着了,灵云大师讲解的佛音经成了她的催眠曲了。他一时颇有些无语,觉得普天之下,也就这女人无论在哪里都随心所欲地让人嫉妒。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章出了大事 苏风暖睡醒时,一日的法事已经散了场。最新最快更新 她睁开眼睛,灵云大师已经不在,达摩院黑压压的人头已经都走了。她偏头去看,太子依旧坐在原地,凤阳也依旧坐在她身边,冯盛候在一旁。只有他们几人了。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一旁的凤阳,“散场了?” 凤阳不耻她的行为,没好气地说,“你倒睡得香,让太子和本少主以及皇上身边的大总管盛公公陪在这里等着你睡醒。” 苏风暖看了一眼天色,呐呐地道,“散场多久了?” “一个时辰了。”凤阳嗤她,“睡的跟猪一样,我就奇怪了,这么多人,你坐着这把硬邦邦的椅子,怎么就能睡得着?若是谁趁机给你一剑,你估计会被就地斩杀,死的无声无息。” 苏风暖咳嗽一声,瞪着他,“你怎么不喊醒我?” 凤阳哼了一声,说,“太子不让喊你。” 苏风暖哑然,抬眼去看太子。 太子此时转过头,看着她,眸光微带了一丝笑意,慢慢地站起身,拂了拂衣袖,说,“能睡得着是好事儿。” 苏风暖看着他依旧平静的脸,若不是那双眸子有丝笑意,不仔细看,是根本看不出他是对她笑的。她挠挠头,也跟着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听着佛音实在是让人太想睡觉了。” 太子点头,“灵云大师佛法高深,佛音沉梦,这是心中有佛的最高境界了。” 苏风暖一时无言,脸有些红,“只是我贪睡而已,被殿下这样一说,我倒是悟了佛道了。”话落,忽然觉得好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凤阳抬手照着她脑袋给了她一巴掌,“为了等你,饿死了,赶紧的,去吃饭。” 苏风暖被打了一下,十分不满,但自己睡觉让他和太子等了一个时辰,也实在有点儿理亏。只能认了,对他说,“我也饿了。” 凤阳不客气地说,“果然是猪,睡醒就饿,吃完再睡。” 苏风暖一噎,反驳,“有我这么美的猪吗?” 凤阳瞅着她,更是嘲笑,“没看出你哪里美了,这么一张青黄瓜的脸,看着都倒胃口。” 苏风暖忽然想起她的脸如今是易了容的,一时没话反驳,气恼地踢了他一脚,“看着我倒胃口,你不会别看?” 凤阳没躲,着着实实被她踢中,轻轻哼了一声,“这么大力气,看来你不饿。” 苏风暖揉揉肚子,“怎么就不饿?饿死了,快,快,我们去吃饭。” 太子微微隐了丝笑意,对冯盛说,“盛公公,吩咐人备膳。” 冯盛应了一声,连忙对一位小僧招手,吩咐了一句,小僧连忙去了。他回头对太子说,“殿下,你的斋院距离这里不远,咱们过去。” 太子点头。 冯盛又对凤阳和苏风暖说,“殿下的那处院子大,也安置了凤少主和姑娘的房间。” 凤阳也点了点头。 一行人出了达摩院,前往斋院。 太子步履轻浅,走在前面,不疾不徐,看着背影清瘦有些许孱弱,但周身气息平和淡薄,给人一种空山云雾的感觉。 苏风暖看着太子背影,想着这位太子与传言还是有些不符的,传言他多病、娇气、金贵、不经风雨、闭塞不喜人。如今这一日接触下来,她虽然孱弱,但性体随和,虽然寡言少语,但却看不出娇气闭塞的模样。 她又想着,毕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人,他的病弱也不见得是真的弱。 去年东湖画舫沉船,死了六十三人,其中还有庆阳县守的独子,那样的大案,东宫都给压下了。不单单是一个后宫的月贵妃能拢得住的事儿。太子虽然鲜少触及朝事儿,但也不是不能接触朝事儿。 其中必定有他的手笔。 但是他却中了无伤花,从此后再不能 她一时间只觉得可惜了。 凤阳见她一直盯着太子看,伸手挡了一下她的眼睛,没好气地压低声音说,“看什么看,小心长针眼。” 苏风暖脚步顿了一下,颇有些无语地挥开他的手。 路上,遇到香客和僧人都齐齐避开,避不开的或跪在路旁或垂首而立。即便太子未前呼后拥,未仆婢成群,未排场极大,但他依旧尊贵高人一等。 苏风暖不由得又多了些感叹。 来到太子所安置的院落,厅内已经安排了膳食。 太子迈进门槛前,回头对凤阳和苏风暖道,“你们与我一起用膳。” 凤阳看了苏风暖一眼,见她没意见,点了点头。 桌案上摆的虽然是素斋,但十分丰盛,苏风暖见太子和凤阳吃得缓慢优雅,自然也稍微矜持了些,细嚼慢咽地吃完了一顿饭,她窝在椅子上不想动。 太子待冯盛收拾下去,对凤阳问,“凤少主,对弈一局?” 凤阳看着他,“太子不累?” 太子摇头,“还好,不太累。” 凤阳道,“好。” 苏风暖顿时来了精神,对二人说,“我观战。” 凤阳瞅了她一眼,没说话。 冯盛收拾好桌案,拿出白玉棋盘,太子执白子,凤阳执黑子,你来我往,对弈起来。 苏风暖看着,同时心里打着思量,常言说由棋观人,太子心思细密,走一步,观三步。凤阳则是喜欢剑走偏锋,棋风如刀,处处凌厉。太子对上凤阳,一人棉柔,一人锋芒。正好相克。 一局棋下罢,不出意外,平局。 凤阳放下最后一颗子,抬眼看了太子一眼,哂笑,“都说传言误人,诚不欺我。” 太子也抬眼看了凤阳一眼,浅淡无痕地一笑,移开视线对苏风暖说,“姑娘也来一局?” 苏风暖摇头,“太子大病初愈,不宜劳累,明日还要沐斋,十分辛苦,改日再来。” 太子也不强求,点了点头,“那就改日。”说完,他站起身,去了内室休息。 凤阳在原地坐了片刻,偏头看苏风暖,二人目光相对,各有思量,没说话,齐齐起身,出了房门。 冯盛见太子去休息,连忙进去里面侍候。 凤阳和苏风暖出了房间后,一起去了不远处给苏风暖安置的房间,进了房门后,凤阳随手关上了房门,对苏风暖压低声音问,“你看出了什么?” 苏风暖摇摇头。 凤阳挑眉,“什么也没看出来吗?” 苏风暖看着他,“你是说太子?” 凤阳道,“废话。” 苏风暖道,“我不是下棋者,我是观棋者。” “不是说旁观者清吗?”凤阳扬眉,“我便不信你观了一局棋,什么也没看出来。” 苏风暖想了想,道,“我只是有些不解。” “嗯?”凤阳看着她。 苏风暖坐下身,对他说,“由棋观人,太子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才是。下棋走一步看三步,做事情也该会如此。我不太明白他怎么会让自己弄到如此地步?” “比如?”凤阳看着她。 “比如怎么会中了无伤花?以至于再不能人道。要知道,不能人道可是大事儿。而他还未娶太子妃,东宫虽然有侧妃嫔妾,但至今无子嗣。也就是说,与金銮殿那把椅子无望了。”苏风暖道,“若是从棋风上看来,他这样的人,不该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才是。所以,我不解。” 凤阳颔首,“百闻不如一见。他确实与传言中所说的那个月贵妃护在手心里的太子不同。” 苏风暖揉揉眉心,“不止不同,是大为不同。” 凤阳见她似十分忧思,嗤笑一声,“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不解就不解。与你我也没多大关系。若他真孱弱无能,即便月贵妃护着,也不会活这么久。皇宫里哪个人不心思深且缜密?他如此也是应该。至于为何如此心思缜密还中了无伤花,也不难揣测,估计是百密一疏,阴沟里翻船了。” 苏风暖闻言瞥了他一眼,“你说的也有道理。”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别的,凤阳出了房门,去自己安置的房间睡了。苏风暖睡了半日,自然没什么睡意,也不打算去找她娘和外婆,便坐在窗前瞅着夜色。 夜半十分,她落下窗帘,也去床上睡了。 第二日,凤阳踩着点来敲房门。 苏风暖睡得正香,不想起来,抱着被子咕哝,“你陪着太子去,我没睡够,再睡一会儿。” 凤阳看了一眼天色,不满地说,“说你是猪果然没说错。” 苏风暖哼哼两声,不理他,继续睡。 凤阳见她真不起床,只能自己陪着太子前去达摩院。 与昨日一样,达摩院内佛音徐徐,钟声悠悠,灵云大师坐在高台上,众人皆神态虔诚。 苏风暖睡够了,起床时,天已经大亮,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梳洗一番,随便吃了一口饭,出了斋院,前往达摩院。 来到门口,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一派祥和。她缩回头,转身离开,打算四处走走。若是进去被凤阳看到她,又该抓住她陪着坐冷板凳了。 凤阳也是个闲不住的主,这回应承护卫太子,倒像模像样真像个护卫,耐得住硬凳子,也难得耐得住听和尚念经。 她走出不远,便见许云初在一棵古松下站着,他背靠着古松,手里拿了一根松枝,似乎闲来无事,在悠闲纳凉。最新最快更新听到脚步声,他抬眼看来,见是苏风暖,温和的眉眼现出一丝亮光,温声开口,“姑娘睡醒了?” 苏风暖想问你怎么知道我睡到现在才醒?但如今确实已经日上三竿了,还真没有她这样能睡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不答反问,“小国舅是在这里纳凉?” 许云初笑着点头,“闲来无事,又不喜听佛经,这里凉快。”话落,又道,“早先遇到凤少主,说姑娘还未醒。”顿了顿,又笑着说,“姑娘称呼我小国舅未免太生疏了,喊我云初就好。” 苏风暖想着喊你云初岂不是太亲近了?她摇头,笑着说,“称呼而已,不分亲疏。” 许云初看着她,“姑娘似乎每次见了我,都刻意想与我疏远。难道是因为我这身份?” 苏风暖“哈”了一声,想着真敏感,面上不做丝毫表现地对他笑道,“我有刻意疏远吗?小国舅是否误会了什么?还是因为几次碰面,我们都没怎么说上话的原因?至于你误解了?” 许云初看着她含笑,“也许我真是有些误解了。”话落,笑道,“既然姑娘没刻意对我疏远,就喊我云初。姑娘不喜听大师,我也不喜,不如我们随意走走?” 苏风暖想了想,折中说,“我还是称呼你许公子,还是这样习惯。” 许云初笑着点头,“也好,只要不是小国舅就好,听别人称呼也就罢了,听姑娘如此称呼,总觉得太过疏离。” 苏风暖微笑,想着话说到这里,如今也没什么理由避开他,便说,“灵云寺有二景,一景是藏经阁,藏书万卷,囊括许多天下间寻不到的孤本书籍;二景是灵云山观景台上的十八仙景古壁画。藏经阁无住持和寺中长老领着,进不去。但是可以去观观十八仙景古壁画。如何?” 许云初笑着点头,“好。” 二人说定,便一起往灵云寺后山而去。 绕过了几座寺庙,走了大约两盏茶,来到了灵云寺后方。 观景台前有僧人守着,见许云初与苏风暖来了,他显然识得许云初,许云初与他交谈了两句,说观十八仙景古壁画,那僧人便让开了路,请二人入内。 观景台有十八道天阶,十八道天阶不是石阶,而是用铁锁钉扣,穿起的铁链。若想上观景台观十八仙景古壁画,必须要足登铁锁铁链,攀爬而上,一边上铁链一边晃悠,非胆子大者,不能做到。 但是这对于苏风暖和许云初来说,不算什么。 苏风暖轻轻提力,凌空而起,三丈高处,拽住绳索,再微微提力,一个上翻,上了高台。 许云初大赞了一声,“姑娘好功夫。”话落,便也拽着绳索,轻而易举地攀上了观景台。他身法自然不及苏风暖轻盈,但也是速度极快,不费吹灰之力。 苏风暖见他上了观景台后,笑道,“许公子武兼备,名不虚传。” 许云初笑道,“虽不知姑娘采如何,但也一定差不了。论武我更不及姑娘。称不上武兼备,羞煞于人。” 苏风暖转过头,笑着说,“天下颂扬你韬武略,被誉为第一公子,许公子太自谦了。” 许云初摇头,“夸大而已。” 苏风暖失笑,“许公子,谦虚太过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许云初闻言也失笑。 二人转过身,只见观景台极大,设有八仙桌椅,靠山的石壁上,以天然的山石为背景,经过人工雕刻,做了一幅十八仙景的壁画。虽然年代久远,但十八罗汉神色各异,栩栩如生,如真人坐在面前,石壁光滑,似乎也看不出岁月刻印下的痕迹。 苏风暖看了片刻,赞叹,“果然是十八仙景,画工神乎其技,鬼斧神工。” 许云初道,“据说数百年前,灵云寺开立山门的得道高僧德灵大师善画技,用大力金刚指刻画下的这幅壁画,流传至今。” 苏风暖敬佩地道,“德灵大师的确当得上得道高僧。” 许云初又道,“这等画技,可惜失传了,目前当今世上,怕是无人善此画。” 苏风暖点点头,以她如今的功力还做不到,若是过了二三十年,兴许可以一试。她笑了笑,“德灵大师凝聚半生的画技和功力,自然不可比。” 许云初微笑,转过身说,“姑娘武功极好,可是善画?” 苏风暖摇头,“勉勉强强。” 许云初刚要再说什么,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躁动,动静极大,他转眸看去,只见躁动的动静出自达摩院,这里地势偏高,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达摩院内的情形,那里已经乱作一团,他皱眉,“不好,好像出事儿了。” 苏风暖也看到了,灵云老和尚本来坐着的身子忽然摔倒在了地上,住持和寺中长老围了过去,听佛法的香客们顿时乱了,闹闹哄哄中,看不见太子和凤阳在哪里? 许云初转头对苏风暖急声道,“好像是灵云大师出了事情,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苏风暖点头。 二人一起下了十八仙景的观景台。 许云初下去的姿势比上来时利落,几乎是顺着绳索直接跳了下去。苏风暖瞅了他一眼,也落下身,二人快步向达摩院跑去。 不多时,来到达摩院,只见已经有数名僧人守在院门口。手中拿着铁棍,面上一派凝重肃杀。一见就知是出了重要的事情。 许云初来到近前,对一名僧人寻问,“里面出了何事儿?” 那僧人自然识得许云初,对他道,“回小国舅,是灵云大师出了事儿,住持方丈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踏入或者离开此地。” 苏风暖探头向里面看了看,有僧人挡着,几乎将达摩院密封得水泄不通,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许云初立即对那僧人道,“你去禀告住持,就说可否需要我相助的地方?” 那僧人点头,立即去了。 许云初面色凝重,低声对苏风暖说,“这般阵仗,怕是出的事情不小。” 苏风暖点头,暗暗猜想着,到底是出了何事儿。 不多时,那僧人来到,对许云初拱手,“住持请小国舅和这位姑娘进去。”说完,吩咐人让开了门口。 许云初和苏风暖疾步走了进去。 苏风暖匆匆扫了一眼,只见贵裔府邸的夫人小姐们以及别的香客们都站在院中,她没看到太子和凤阳。便跟着许云初往里走。 来到达摩堂门口,有僧人迎出来,打了个佛偈,对里面说,“住持,小国舅来了。” 住持在里面急声说,“快,请小国舅进来。” 许云初踏步走近了达摩堂,苏风暖自然也跟了进去。 只见达摩堂内,住持和一众长老人人神色焦急,灵云大师躺在榻上,双眼紧闭,印堂隐隐发黑。 苏风暖一见灵云老和尚这副情形,就知道怕是中毒了。 住持见到许云初,立即对他说,“小国舅,你来的正好,你快来给灵云师兄看看,他这是中了什么暗器?这暗器所带是何毒如此霸道?” 许云初点点头,来到近前,只见灵云大师所中的暗器在左胸口,他轻轻拂开他身上的袈裟,看了一眼后,脸色顿时变幻起来。 苏风暖也看到了,脸色跟许云初一样,霎时变幻了一番。 灵云大师中的不是别的暗器,正是与叶裳所中的暗器一模一样的穿骨钉。 涂有剧毒的穿骨钉。 甚至位置都与叶裳被射中暗器的位置一模一样。 她脸色不由得蒙上一层清寒,易疯子已经被叶裳安置进容安王府了,她不曾听闻叶裳放他出来。那么,还有谁会用这穿骨钉害人?要杀灵云大师?而且手法与叶裳所中的穿骨钉一样? 他和叶裳当初中的穿骨钉,这样看来明显是出自一人之手。 难道刺杀叶裳的人不是易疯子?可是叶裳明明画出的是易疯子的画像,易疯子也招认不讳。 “小国舅,如何?你可看出来了?”住持方丈立即问许云初。 许云初抿了抿唇,道,“这是江湖上的暗器,我怕猜不准,不敢乱说。”话落,他转头看向苏风暖,“姑娘,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暗器?” 苏风暖同样抿了抿唇,开口道,“这是穿骨钉。” 住持和一众长老面色齐齐大变。 住持立即说,“老衲听闻叶世子沉船落水前也是中了穿骨钉?” 苏风暖没说话。 住持立即问,“这位姑娘,这穿骨钉该如何拔出?这毒是什么毒?该如何解?” 苏风暖扫了众人一圈,没答话,对住持问,“我知道寺中还有一位灵风大师也会医术。他也是寺中长老,如今为何不在?” 住持立即道,“昨日夜晚,灵风师弟有要事下山了。” 苏风暖转回头又看向灵云大师,穿骨钉上的剧毒正在蔓延,她和许云初赶过来时,已经耽搁了时间,若是不赶紧急救,恐怕就会让灵云老和尚丢掉性命。她皱了皱眉眉,对住持道,“这种毒,是片刻既能要人命的剧毒,唯一的救治办法就是挖骨剔肉,穿骨钉和剧毒一起挖除。” 住持一惊,寺中长老也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一位长老立即问,“施主既然能说出救治办法,可会医术?” 苏风暖点头,“能,挖骨剔肉,我会。” 那长老又道,“如今灵风师弟不在,我等医术都只会微薄,看来只能依靠施主了,施主可有把握?挖骨剔肉万一伤着筋骨,后果不堪设想。” 苏风暖偏头看了他一眼,道,“这是唯一办法,伤着筋骨总比丢了命强,我不敢保证什么。” 那长老闻言看向住持。 住持有些犹豫,“若是伤着筋骨的话,灵云师兄” 苏风暖打断他的话,“这毒霸道,正在蔓延,若是再耽搁下去,你们就直接给他收尸了。” 住持闻言又是大惊,见苏风暖不像说假,咬牙道,“既然如此,劳烦施主快救师兄。” 苏风暖见他们应承,点点头,从怀中拿出匕首,在灵云大师中暗器处,比划了一下,开始利落地对他挖骨剔肉,剔除穿骨钉和所带的毒。 住持和长老们站在一旁,都是第一次看这般行医,一时间,觉得不忍看,但又移不开视线。 许云初却是面色不变,最是正常,神色平静,细细地打量苏风暖以及她手下干脆利落的动作,看得认真。这般一看,就知道她惯常用刀,医术高绝,否则一般大夫,这样给人挖骨剔肉,别说不敢,就算敢,也一定会手抖,她的手却半丝不抖。 苏风暖将穿骨钉挖出,以及将染了毒的肉扔在地上后,仅用了须臾功夫。 她扔了匕首,对住持说,“拿一坛酒了?” “酒?”住持大师立即道,“这寺中无酒啊。” 苏风暖看着他,“清洗伤口的药酒,别说没有?灵云老大师既然医术高绝,时常制药,应该会常年备着才是。” 住持这才回过神,立即对一位长老吩咐,“是,灵云师兄那里有酒,快去拿来。” 那长老连忙去了。 不多时,拿来了一坛药酒,苏风暖给灵云大师清洗了伤口,又从怀中拿出瓶瓶罐罐的药,给他涂抹在伤口上,又给他包扎妥当。之后,见他依然没醒来,给他把脉。 这一把脉,却更发现了一件事儿,灵云大师身上中了迷药,是极其厉害的迷灵香。迷灵香江湖上盛传的迷药之最。闻者皆迷,夺人意识,摄人魂魄。 她暗暗想着,怪不得以老和尚的武功,怎么会躲不开身中暗器呢,原来他是中了迷药。若是在迷药吸入时,动作迟缓,有人对他使用暗器,且手法高明的话,自然就躲不过了。 “施主,师兄他怎样了?这这样就祛除了暗器和剧毒了吗?性命可有大碍?”住持问。 苏风暖放下把脉的手,直起身,对住持说,“他中暗器之前,中了迷药,这种迷药是江湖上盛传的迷药之最迷灵香。如今被迷药所控,无法醒来。”话落,又道,“暗器和剧毒祛除了,他性命无碍。迷灵香无解药,六个时辰之后,他就能醒来。” 住持松了一口气,“阿弥陀佛”,话落,回过味来,大惊,“师兄怎么会中了迷药?” 苏风暖道,“这就要查了,迷灵香虽然是迷药之最,但也有一个缺点,就是三步下药,药到效即到。也就是说,当时,谁距离灵云大师三步之内,有可能是对他下迷灵香之人。” 住持大惊,看向左右,变了脸色,“距离师兄三步之内的,就是我们这些人,都在这里了。”话落,他眼风看向每一位寺中长老。 长老们闻言后,脸色也都变了,互相看着。 苏风暖慢慢踱步,围着这些人转了一圈,没做表态。 许云初看着苏风暖,又看看住持和寺中长老,眸光若有所思。 住持见苏风暖围着这里的人走了一圈,没说话,他心里拿不准,开口问,“施主,你可发现了什么?” 苏风暖笑了笑,摇头,“我只是擅长医术而已,其余的却不擅长。” “这我们这些人,都与灵云师兄有数年师兄弟情分。”住持一时也没了主张。 许云初此时问,“为何不见太子和凤少主?” 住持道,“太子身体不适,回斋院了。凤少主陪同太子一同回去了。” 许云初点点头。 苏风暖见住持十分为难,毕竟她一句话出口,就牵涉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她开口道,“既然住持和各位长老距离大师最近,都有嫌疑。无法自查。这件事情不如就禀告太子顶多彻查。” 住持点头,“老衲这就去禀告太子。”话落,又看向昏迷不醒的灵云大师,犹豫了一下,对苏风暖道,“姑娘医术精湛,老衲恳请施主代为照看灵云师兄,直到师兄醒来。” 苏风暖痛快地点头,“好。” 住持又道,“将灵云师兄送回他的禅院,劳烦施主也跟去师兄禅院。” 苏风暖没意见,又点了点头。 住持对许云初道,“我已经命人封锁了这里,这里暂且就先劳烦小国舅代为照看了,老衲去请示太子殿下。” 许云初也痛快地点头。 住持安排妥当后,喊来两名僧人,抬上灵云大师,出了达摩院,前往他的禅院住处。苏风暖自然也跟着灵云大师去了他的禅院。 来到灵云大师的住处,两名小僧将灵云大师放在床榻上,便退了出去。 苏风暖挥手关上了房门,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丸药,掰开灵云大师的嘴,给他塞了进去。 天下间没有迷灵香的解药,也只是天下间没有而已,她没说她没有。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迷雾重重 苏风暖给灵云大师喂下药后,便歪去了一旁的矮榻上,等着他醒来。 她实在不解,叶裳所中的穿骨钉剧毒怎么会和灵云大师所中的穿骨钉剧毒一样? 当初她仅因为叶裳所画的一幅画像,便认定是易疯子,派人将他刺杀叶裳的画面给风美人送去了,风美人连半丝纠缠都没有,便断了易疯子一条手臂,也就是承认了易疯子所作所为。 另外,凤阳的凤阳镖局也得到消息,说易疯子得罪她的买卖就是刺杀叶裳之事。从而认定她护叶裳。 有叶裳指认在前,有凤阳得知消息在后。他们两个都不是轻易被人糊弄的人。所以说,易疯子刺杀叶裳之事,她才认定板上钉钉之事,也从未怀疑再有别人。 可是如今,灵云老和尚今日也中了穿骨钉,穿骨钉所携带的剧毒与叶裳所中的剧毒一模一样,而穿骨钉钉入左胸口的位置和手法也几乎一样。尤其是易疯子如今还在容安王府。 难道叶裳放他出府了? 她直觉不可能。 易疯子被皇上的轻武卫追杀,走投无路,叶裳保下他,他入容安王府为奴。容安王府突然进去这么一个江湖人,不止皇上关注,京中的一众大臣们定然也极为关注。别说叶裳不会放他出来,就算放他出来,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知道。 所以,今日之事,不可能是易疯子所为。 既然不是易疯子所为的话,天下还有何人能与易疯子施展暗器的手法一样,所作所为如一人呢?她从未听说过。 她在矮榻上歪了半个时辰后,外面有了动静,似乎有人进了这所斋院。她慢慢坐起身,偏头去看窗外,只见是住持领着太子、凤阳、冯盛来了。 她又将身子歪了回去。 住持轻轻叩了叩房门,在外面喊,“施主。” 苏风暖应了一声,道,“门没插着,方丈大师自己推门进来就是了。” 主持闻言伸手推开房门,自己没先进来,却对身后道,“太子请,凤少主请。” 太子当先抬步走了进来,凤阳跟在他身后,也迈进了门槛。 太子进来后,先是看了苏风暖一眼,便看向躺在榻上的灵云大师,灵云大师依旧沉睡着,没醒来,他又转回头,对苏风暖问,“姑娘,大师何时能醒来?” 苏风暖道,“不知道呢,这种迷灵香对寻常人要六个时辰,对于大师便不清楚了。大师功力高,兴许用不了多久就能醒来。” 太子点点头。 凤阳来到苏风暖身边,脸色不好看,“你不是在院子里睡觉吗?怎么会和许云初跑去了十八观景台看古壁画?” 苏风暖瞅了他一眼,“我睡醒了,在达摩堂外碰到了他,都懒得听和尚念经,便去了那里。”话落,问向太子,“听说殿下身体不适?” 太子点点头,“肠胃有些不适。” 苏风暖又坐直身子,“我正巧懂医术,给殿下看看?” 太子看着她,颔首,“也好,今日灵云寺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正好在这里,不能置之不理。但这副身子实在提不起力,若是姑娘的医术能给我看看的话,让我不至于又病倒,也能理些事物。” 苏风暖站起身,对他道,“殿下请坐。” 太子坐在了矮榻上。 苏风暖挽了衣袖,见太子伸出手,她将手按在他脉搏上。 凤阳在一旁看着,不置一词。 过了片刻,苏风暖撤回手,对太子道,“殿下应该是吃了什么硬食,导致肠胃不能消化,才引起不适。我这里有消食丸,殿下吃一颗应该就能好了。” 太子微微露出丝微笑,“多谢姑娘。” 苏风暖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看向一旁的冯盛,问,“盛公公要为太子试药吗?” 冯盛还没说话,太子便道,“姑娘给的药便不必试了。”话落,道,“姑娘给我。” 苏风暖倒出一颗药丸,递给了他。 太子张口吞了下去。 苏风暖见他吃了药,坐去了一旁。 住持对太子道,“灵云师兄不知何时醒来,达摩堂内贵裔府邸的香客们不能一直禁锢着,如今小国舅在达摩堂照料着,依着师兄中的迷灵香来说,老衲和一众师弟们当时距离灵云师兄近,都有嫌疑,此事交给谁来查,都不妥,太子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太子沉思片刻道,“此事暂且交给小国舅来查,本宫便在这里等着灵云大师醒来,听听大师的说法。” 住持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偈,颔首,“那老衲这就去请小国舅彻查此事。” 太子点头。 主持出了房门,离开了斋院,前往达摩堂。 主持离开后,房中静了静,太子看向苏风暖,“姑娘医术高绝,应该能知晓灵云大师具体何时醒来?” 苏风暖看着太子,他脸色依旧如昨日刚见他一般平静,她今日又给他把了脉,有情草的遗症的确是落下了无疑。她今日的确是肠胃不适,提前离了场。她点点头,“最多再半个时辰,就能醒来。” 太子颔首,不再多言。 凤阳对苏风暖问,“听说灵云大师所中的穿骨钉和剧毒是你给医的?从暗器手法来看,是什么人?” 苏风暖看着他道,“是我给医的,从暗器手法和他被暗器所射中的位置以及暗器上涂抹的剧毒这三点来看。与当初叶裳所中的穿骨钉几乎如出一辙。” “嗯?”凤阳扬眉。 太子也看向苏风暖。 苏风暖道,“确实无疑。” 凤阳道,“难道又是易疯子?” 苏风暖摇头,“易疯子被皇上的轻武卫追杀,叶裳从轻武卫手中保下了他。如今将他收服在容安王府做奴仆,就是乞巧节那日的事儿。不可能是易疯子。” 凤阳挑眉,“这事儿到新鲜了。既然不是易疯子,怎么灵云大师所中的穿骨钉和叶裳如出一辙?既不是一人所为,怎么能如此相同。”话落,对苏风暖问,“你确定没看错?” 苏风暖道,“你觉得我的眼睛能看错?这两个人可都是我救的。” 凤阳闻言不说话了,似乎陷入了沉思。 太子看着二人,见二人话语告一段落后,缓缓开口,“当初叶世子受伤中毒沉船落水,是姑娘所救?” 苏风暖点头,避重就轻地说,“都是恰巧碰到我在。” 太子点点头。 “今年这事儿可真是稀奇了,我可不曾听说天下有两个易疯子。”凤阳也坐下身,看向太子,“叶世子被刺杀,东湖画舫沉船,是为了太子。如今灵云大师做法事出事儿,这又是何目的呢?难道也是冲太子而来?” 太子闻言,抬眼看了凤阳一眼,并没有出声。 苏风暖道,“太子来灵云寺沐斋是因为皇上有旨,如今灵云老和尚出了事儿,法事自然做不下去了。怕也是冲着太子而来。只是不知道为何要杀灵云大师?这中间有何内情。” 太子面色平静,依旧没言语。 凤阳道,“看来只能等着灵云大师醒来了。” 苏风暖打了个哈欠,歪着闭上了眼睛。 “别告诉我你还要睡?”凤阳瞅着她,“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嗜睡的毛病?” 苏风暖道,“最近伤神,需要多养养。” 凤阳嗤笑,“你倒是自己娇气自己。” 苏风暖懒得理他。 冯盛一直立在门口,此时小声试探地问,“殿下,此事儿也不算是小事儿,要不要奴才给皇上传一封信?” 太子“嗯”了一声。 冯盛转身出去了。 过了片刻,苏风暖似乎真要睡着了,呼吸均匀,没什么动静。 太子低声对凤阳问,“凤少主和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 凤阳看了苏风暖一眼,对她总是睡的行为显然嗤之以鼻,闻言,对太子回道,“没什么关系,这个女人常年在江湖上跑,仗着一身本领,总是以欺负人为乐。我看不惯,与她打了几次,打不过她。但是也打出了些许交情。” 太子扬眉,“哦?以凤少主的武功,打不过这位姑娘?” 凤阳嗤笑,“我的武功打不过不稀奇,就是云山真人也只是与她打个平手。” 太子更是有些讶异,“这位姑娘年纪尚轻,武功竟然如此厉害?她是如何修习的?” 凤阳摇头,“如何修习的倒是不知,只是曾经偶尔听人提起过一次,说她自小经受了洗精伐髓之苦,方才打通了经脉,以至于年纪轻轻便武功大成。” “洗精伐髓?”太子看着凤阳。 凤阳解释,“人之根本,就是人之精髓。懂得武学医理之人,用世间罕见之药,帮她洗去生下来沾染在精髓上的浑浊之气和如铁锈一般的筋骨,就是洗精伐髓了,可以使奇经八脉自如运行,这是常人不能受之苦。” 太子闻言颔首,又看向苏风暖,缓缓道,“当年她还很小?” 凤阳点头,“洗精伐髓不能超过七岁,要在七岁之前,否则受多少苦,也不会成。”顿了顿,他道,“武学之道,博而广阔,但敢于走独木桥的,也就寥寥几人。就算敢如此的,但没有一定的坚韧心志,也未必能成。”话落,他道,“我曾经也被祖父逼迫试过,但没撑过七日就守不住了。更何况洗精伐髓者,要足足受一年之苦。” 太子点头。 凤阳看着苏风暖道,“这个女人对自己都如此狠,天下什么事儿在她手里做不成?她” “乱说什么?”苏风暖实在听不下去了,睁开眼睛,瞪着凤阳,打断他的话,“在太子殿下面前胡诌不实之言,你想让太子殿下如何看我?” 凤阳看着她,不置可否,挑眉,“不睡了?还是睡不下去了?” 苏风暖哼了一声,对太子说,“殿下别信他的胡诌之言,我只不过小时候阴错阳差跟了一个疯道士拜师学艺。那疯道士脑子犯抽,觉得我是个好材料,不拿我做药炉可惜,于是,我就被他改造了一番。” 太子看着她,微微露出丝笑意,“不管凤少主是否胡诌,但你受的苦总是真的。” 苏风暖揉揉肩膀,“这倒是。”顿了顿道,“一旦人为了活着或者某种目的,逼迫到了极限,不管多大的苦,都能受得来。” 太子点头。 这时,榻上躺着的灵云大师突然睁开了眼睛。 苏风暖发觉了,立即转头看向他。 灵云大师乍然醒来,眼神迷茫,待看清置身自己的屋子时,也看清了屋里的三人。他愣了愣,疑惑地要坐起身。 太子立即说,“大师有伤在身,切不可轻举妄动,小心触动伤口。” 灵云大师此时已经触动了伤口,偏头看向左肩,伸手捂住伤口,还是坐起了身,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和尚果然是和尚,张口闭口就是这句话。她开口问,“老和尚,你怎么会中了迷灵香和穿骨钉?” 灵云大师慢慢地松开手,没答她的话,道,“苏” 苏风暖立即拦住他的话,太子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她如今易容,老和尚自然识得,但苏这个姓氏太敏感,此时还是隐着些好。 她立即拦住她话,道,“太子殿下在这儿呢,你可还记着怎么中的迷灵香和穿骨钉?要如实说。迷灵香三步之内下毒,寺中住持和长老们离你最近,他们如今都有嫌疑。” 灵云大师本来要称呼“苏小友”,如今见她截住话,恍然明白她是不想让太子殿下知晓她的身份。便立即转向太子,打了个佛偈道,“太子殿下,难道住持师弟和寺中的长老师弟们都被看押起来了?怎么不见他们在这里?” 太子看了苏风暖一眼,道,“不曾看押起来,达摩院众人都暂且被禁锢了。小国舅在彻查此事。他们既然都摆脱不了嫌疑,自然也要在达摩院接受彻查。” 灵云大师点头,想了想,才道,“我中的迷灵香是因为高台上燃的香里散出的迷灵香,那香正对着我,待我发觉时,已经晚了。中的穿骨钉则是从对面的案台处射向我的。我看的清楚,不是由人所发,而是案台处被人设了机关,自动发出的暗器。” 苏风暖讶异,“竟然是这样?”话落,他眉头皱紧,“这么说,你没看到什么人了?” “没有。”灵云大师摇头。 苏风暖又问,“香是从哪里来的?都经了什么人手?案台是什么人布置的?” 灵云大师摇头,“这就要问住持师弟了,与往年的法事一样,一切安排都是住处师弟。” 苏风暖道,“叶裳所中的穿骨钉与你一样,像是出自一人之手。可是他当初看见了人,是易疯子。而易疯子被他收进容安王府了。如今你却说没见到人,只是案台处被人设了机关发出的穿骨钉,但手法却是与易疯子谋杀叶裳几乎如出一辙。这倒是奇怪了。” 灵云大师闻言看向苏风暖,“我与叶世子所中的穿骨钉几乎如出一辙?这怎么会?” “你们两个都是被我挖骨剔肉救的,我还能看错不成?你幸运的是先中了迷灵香,所以,即便挖骨剔肉,也感觉不到痛,他却不同,他是生生被挖骨剔肉。”苏风暖看着他,“老和尚,你再想想,有什么地方,是你没看清,或者忽视了?” 灵云大师闻言又仔细地想了片刻,还是摇头,“你知道,我的武功即便中了迷灵香,也能有片刻神智清醒,就是在闻入迷灵香后,暗器从案台处对我射来,我看的清楚,但因为中了迷灵香,所以没办法躲过。” 苏风暖蹙眉问,“当时,案台前后,坐着什么人?” “只有寺中的长老师弟们。”灵云大师道。 苏风暖闻言道,“寺中购入迷灵香都经了什么人手?达摩院一切布置,又是经了什么人手?这样看来,只能等着一步步查了。” 灵云大师叹气,“没想到佛门之地竟然也出了这等事情。老衲自诩未曾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有人这般暗地里谋划暗害老衲呢?老衲实在想不通。” 苏风暖也有点儿想不通,有人暗中谋害叶裳,是为了移祸东宫,拉太子下马,那谋害灵云大师呢?也是为了太子吗?可是谋害灵云大师能如何害到太子? 她想到若不是凤阳找到她与他一起来灵云寺护卫太子,她若是在山下的话,这般穿骨钉和剧毒,就算有人现找他,她都来不及救老和尚性命,这种剧毒,解毒必须在旦夕之间。 来不及救的话,他如今已经死了。 苏风暖揣思了片刻,对灵云大师问,“你那个灵风师弟,干什么去了?” 灵云大师道,“灵风师弟听说有人卖凤灵草,下山去找那卖家了。” “哦?”苏风暖挑眉,“我怎么未曾听说?” 灵云大师摇头,“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的,昨日离开的。” 苏风暖道,“灵风大师的医术也是极好的,有他在的话,你便用不到我解毒了。可是他正好不在,我若不在,此事你估计已经去找阎王爷喝茶了。他不在的这个时机也未免太巧了。”话落,又问,“有人要杀你,总有原因。你想想,你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灵云大师想了片刻道,“老衲这段时间只做了三件事儿。” “哪三件事儿?”苏风暖问。 灵云大师看了太子一眼,见他静静听着,他道,“一件事儿是为国丈府的许小姐制药;另一件事儿就是下山为太子殿下诊治,守着殿下待了两日;第三件事儿,就是这两日灵云寺大做法事,老衲讲解经文了。” 苏风暖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凤阳在一旁道,“这三件事儿确实都称不上小事儿。”话落,他看向太子,“殿下怎么看?” 太子摇摇头,道,“不知此事与叶世子被暗杀沉船之事是不是一件事儿?如今那件事儿由晋王彻查,还没查出个因果,如今又出了这件事儿。若是如姑娘所说,大师和叶世子所中的剧毒暗器如出一辙,这便是个难解的关口,恐怕还要牵扯出叶世子府中的那位江湖杀手仔细盘问。” “江湖杀手即便到死,也不会出卖雇主姓名。”凤阳道,“不过如今易疯子已经不再是江湖杀手了,兴许从他身上可以探查一二。”话落,他看向苏风暖,“易疯子有骨气的狠,即便被轻武卫追杀,也不会甘愿求自保给叶裳做奴仆?叶裳是用了什么办法收服了他?” 苏风暖道,“风美人。” 凤阳嗤笑,“这确实是易疯子的一个致命弱点。” 苏风暖不置可否。 这时,外面又有脚步声传来,几人闻声看去,只见是许云初和住持方丈。 不多时,二人来到门口,住持的声音先传来,“太子殿下,灵云师兄可醒了?” 太子回道,“醒了。” 住持大喜,与许云初一起走了进来。见灵云大师果然已经醒来,坐在榻上,他急走两步上前,道,“师兄,你总算醒来了。” 灵云大师道,“阿弥陀佛,住持师弟,达摩院如今是何情形?贵裔府邸的夫人小姐们也不能因我而一直晾在达摩院。” 住持连忙道,“师兄所言有理,小国舅盘查一番后,将达摩院内的所有香客都遣去休息了,但出了此事,已经命人封锁了前后山门。此事未查明前,任何人不得放行。” 灵云大师点头,看向许云初,“辛苦小国舅了,小国舅可查出些什么?” 许云初道,“大师所中的迷灵香是因为高台上燃的香里散出的迷灵香,那根香不同于别的香,里面应该是掺杂了迷灵香。那根香正对着大师。所以,只有大师一人吸入。”顿了顿,他道,“至于大师所中的暗器,应该是来自对面的贡台处,那里我查过,那贡台不同于一般贡台,设有机关暗器。涂抹了剧毒的穿骨钉绕弹簧一十八圈后,就会自动发射暗器。” 灵云大师道,“我的印象也是这样。” 苏风暖问,“那贡台是哪里来的?” 住持道,“是寺中往年做法事用的贡台,今年不知是被何人动了手脚。” “都什么人接触过香、贡台?”苏风暖又问。 住持叹了口气,“今年因是大做法事,京中贵裔府邸的夫人们几乎来了一大半。寻常百姓也来沐斋。寺中人事多,人手不够,几乎寺中的所有人都派上了用场。实在提不出何人碰过香和贡台?” 苏风暖一时无语了。 凤阳道,“这可真是奇了。自动发射的暗器竟然与叶世子被人射中的暗器几乎一样,连位置都一样。一个是人为,一个是机关暗器。这节点掌握得未免太准了。实在难以想象,何人如此处心积虑且精通机关暗器。” 许云初道,“只精通机关暗器怕是还不够,还是十分了解大师盘膝而坐的姿势以及精准的算计。” 灵云大师闻言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太子站起身,道,“大师如今受伤,今年的法事就作罢。至于谁是背后暗害之人,暂且先交由小国舅彻查。大师仔细养伤,此事盛公公已经禀告给了父皇,父皇知晓此事后,想必也不会置之不理。” 灵云大师道,“老衲虽然受伤,但只要不触动伤口,法事依旧能进行下去的。” 苏风暖轻嗤一声,“老和尚,你不要命了没关系,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别人可不敢再听你了。你对着空气讲经吗?” 太子和许云初见苏风暖这样不客气地与灵云大师说话,都看了她一人。 灵云大师却不恼,甚至觉得有理,叹了口气,“这样说来,今年的法事只能作罢了。” 太子点点头,又嘱咐灵云大师好生养伤,便不再逗留,出了房门。凤阳和苏风暖自然也跟着他一起出了斋院。 许云初见他们离开后,对灵云大师问,“大师,你与这位姑娘是否十分相熟?” 灵云大师点头,“多年前的交情,算是忘年之交了。” 许云初道,“大师可否告诉我这位姑娘姓名?” 灵云大师看着他,笑了笑,“小国舅与她应该也不是第一次见,相熟几次了?她既然没对你说,老衲便不好说她名讳。小国舅见谅。” 许云初也笑了,“我只是好奇她是何人,为何打探不出来?偏生很多人似乎都与她熟识,却对于她的事情三缄其口。让我实在想知道。” 灵云大师看着他道,“小国舅着相了。世间万事万物,求的是个讲究缘法。如今你还不知她是谁。便是缘法没到。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许云初笑着点头,“大师说得也对。” 住持此时开口,“师兄,此事你大难不死,多亏有那位姑娘,可是那位姑娘是太子的人。不能时刻守在这里。这里是否该派些弟子护卫?” 灵云大师摆手,“用不着,事情可一不可再。我以后小心些就是了。”话落,道,“你要安排人护卫好后山各个院落,别让京中贵裔府邸的家眷们出了事儿。” 住持连连点头。 太子从灵云大师的住处出来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凤阳和苏风暖依旧陪着他一起用过斋饭后,才出了房门。 二人进了房间后,凤阳对苏风暖道,“今日这事儿,你怎么看?” 苏风暖道,“头疼得很。” “嗯?”凤阳看着她,“如何头疼?” 苏风暖道,“这事儿目前看来,不止刺杀这么简单。牵扯了叶裳东湖画舫沉船之事,就更为复杂了。”顿了顿,她道,“叶裳、太子、许云初,这三人都牵扯其中。虽然这两件事儿看着和许云初没关系。可是这两件事儿他恰巧都赶上,如今灵云寺彻查之事暂且交到了他手里。一个是容安王府,一个是东宫,一个是国丈府。这样深想的话,如何能简单?” 凤阳敲了敲桌面,对她问,“你说有没有可能,刺杀叶裳的人不是易疯子?” 苏风暖皱眉,“就算叶裳画的画像有误,但你凤阳镖局得到的消息不也是易疯子接了刺杀叶裳的买卖吗?” 凤阳点头,“所以,我也奇怪。但人为和机关暗器射出的手法怎么能如出一辙?就算灵云大师时坐定不动,但也不该分毫不差。” 苏风暖道,“除了暗器剧毒如出一辙外,我更想知道背后之人是什么目的,要杀叶裳,移祸东宫,如今要杀灵云大师,难道是与太子所中的无伤花有关?当时请了灵云大师,还是为了打断灵云寺这场法事?打断法事儿,对什么人有好处和目的?” 凤阳道,“这就难想了。” 苏风暖也叩了叩桌面,道,“我总觉得,似乎有一根线,在引着,搅动南秦内局。但如今却是迷雾遮掩,让人连冰山一角也窥不到。”顿了顿,道,“尤其是牵连到了江湖杀手,也就是牵扯到了江湖。江湖平静了这么多年,我可不希望被打破。” 凤阳笑道,“你三年前将江湖打造的固若金汤,就算有人想打破江湖的密网,也没那么容易,靠这一两桩事儿,还做不到。”顿了顿,她道,“愁什么?还轮不到咱们愁。要愁也该是皇上愁。灵云寺大做法事,不异于皇上祭天。都有祈祷南秦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意。如今出了事情,被打断,尤其还与东湖沉船画舫之事牵扯到了一起,皇上应该大为光火。” 苏风暖突然道,“会不会跟太后有关?毕竟皇室和太后斗法,近来已经针锋相对了。”话落,她又自我否决,“不对,太后信佛,就算与皇上斗法,不会对佛门出手。” 凤阳点点头。 苏风暖揉揉眉心。 这时,有一只乌鸦飞到窗前,在窗子上啄了啄,弄出叮叮的动静。苏风暖转头看去,立即起身,打开了窗子。乌鸦立即飞了进来,落到了她肩头。 凤阳道,“你这只乌鸦倒是厉害,灵云寺如今如此戒备森严,它也能飞进来。” 苏风暖没答话,解下乌鸦腿上绑着的信笺,见是柳开的字,上面写着,“小姐,京中传来消息,叶世子发了高热,昏迷不醒。” 苏风暖面色微变,叶裳怎么又发高热了?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急闯城门 苏风暖碾碎了信笺,拍拍手,纸屑从她手指缝隙落在地上,她转过头,看向凤阳。 凤阳见她从看完信笺后神色就变了,这种神色十分罕见,但也不是没见过。他挑眉,“叶世子出了什么事情?让你这般色变?” 苏风暖默了一下,道,“叶裳发了高热,我必须立马回京。” 凤阳看了一眼天色,道,“高热而已,请太医院的太医看看就是了。” 苏风暖摇头,“不行,太医院的太医我信不过,不放心,他一旦发高热就会很难退热。” 凤阳脸色不好看,“你没回京的时候,他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苏风暖不想再耽搁,对他道,“那不同,以前他身体的热毒紫木草尚且能压制,如今压制不了了。上一次我为他退热,损耗了近三成功力。太医院的太医们做不到。” 凤阳恍然,“原来你最近嗜睡,是因为这个原因。” 苏风暖揉揉眉心,对他道,“你知道的,他不能出事儿,我必须立即回去。” 凤阳道,“我与你一起。” 苏风暖摇头,“你跟我回去做什么?你又不会医术,同时也还要护卫太子。”顿了顿,又道,“灵云寺今日又出了这个事情,如此复杂,我觉得你还是留在太子身边为好。目前边境刚息战,太子断然不能出事儿。若是太子出事儿,这朝纲势必要动荡一番,不是好事儿。” 凤阳不满地道,“我怎么就不明白这护卫太子的重担怎么一下子就落在了我身上?”话落,他轻哼,“兴许叶裳知道你在灵云寺凑热闹,哄骗你回去,不见得真是发热了。” 苏风暖摇头,“不会,柳开收到京中传来的消息,不会是假。”顿了顿,她又道,“即便是假,我也要回去。对于叶裳,宁错一万,不能折一。” 凤阳又哼了一声,没好气地对她摆手,“知道你护着他惯着他。滚。” 苏风暖立即出了房门。 她刚迈出门槛,凤阳又道,“灵云寺如今各个山门封锁,你要想出去,要想个理由。” 苏风暖点头,回身对他道,“劳烦你跟太子说一下,毕竟我是跟随你来护卫他的,我就不去找太子了。至于怎样出山门,我去找灵云老和尚。” 凤阳点点头,对她问,“此次回京,若是叶裳退了热,你是否还折回来?” 苏风暖摇头,“应该不折回来了,灵云寺出了这样的事儿,查出也好,查不出也罢。京中贵裔府邸的家眷们不能一直被禁锢在这里,过两日,山门都要打开。我娘和外婆也会回京,我便没必要再来了,毕竟灵云大和尚自己也懂医术,包扎换药的事儿他自己就能做。” 凤阳颔首。 苏风暖想了想,又道,“若是太子回京,我建议你随太子去京城。也许,跟着太子身边,总能查出无伤花之事,也能查出别的事儿。” 凤阳点点头。 苏风暖快步出了斋院,前往灵云大师的住处而去。 冯盛听到动静,打开房门,见凤阳站在门口,脸色说不上好看,他走近他,压低声音问,“凤少主,出了什么事儿?” 凤阳摇头,对她道,“你告诉太子一声,我带来的姑娘有要事出山了,我还是留在这里护卫太子。” 冯盛点点头,转身折回了太子房间。 太子问,“公公,出了什么事儿?” 冯盛低声说,“那位姑娘据说有重要的事情离开了,凤少主告诉杂家知会您一声,凤少主不走,还留在这里护卫您。” 太子点点头。 冯盛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太子忽然问,“公公可知道那位姑娘姓甚名谁?” 冯盛摇头,“老奴不知,她是凤少主带来的人。” 太子道,“那位姑娘似乎与灵云大师极为相熟。” 冯盛点点头,“她与灵云大师言语随意,应该是极为相熟之人,幸好今日有那位姑娘在,否则灵云大师性命休矣。” 太子又点了点头。 冯盛看着太子,小心翼翼地道,“殿下,您说,这背后算计暗杀之人,会是何人?” 太子抬眼看他,“公公以为呢?” 冯盛摇摇头,“老奴以为不出来。”顿了顿,又道,“先是叶世子东湖画舫沉船,中剧毒的穿骨钉,之后是您中无伤花的毒,如今又是灵云大师在大做法事之日时中了与叶叶世子一模一样的剧毒穿骨钉。这三件事,接踵而至。可都谋划极深。” 太子笑了一声,平静的面色有些冷。 冯盛看着他,说话更小心了,“从北周开战,苏大将军官复原职,亲赴战场后,南齐内外便没有一日消停了。这让老奴想起当年,容安王和王妃还在世之时,也曾经动乱了几年时间。后来,王爷和王妃战死沙场,苏大将军引咎辞官,才消停了十二年。” 太子眸光微微缩了缩,道,“这样看来,症结在苏大将军身上了?苏大将军如今官复原职,刚击退了北周侵犯,父皇已经打算再不放他悠闲,他还没回京。这内局便又开始乱上了。” 冯盛道,“苏大将军官府原职了,击退北周侵犯回京是早晚的事儿,叶世子也长大了,皇上身体本就不太好,随着年纪大,日渐精力不济,许家坐大,太后也老了。而太子您又”他话语顿住,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多事之秋。” 太子不再说话。 冯盛又小心地压低声音道,“您说,这些事情是不是许家背后动的手?” 太子向窗外看了一眼,天色有些阴,乌云遮蔽,已经不见日光,看来今日的确有雨,不过一时半会儿还下不起来。他道,“出了这些事情,任谁都会猜测许家。但正因为如此,才不见得是许家。” 冯盛道,“老奴也觉得,皇上和太后针锋相对的这个节骨眼上,许家已经让天下人都觉得荣盛太过了。这时候,许家该避其锋芒才是。不该弄出这一连串的事儿。” 太子看着他,问,“我中无伤花,需要有情草解毒,灵云大师若是有解药,早应该拿出来了。不至于等了两日。解药是从哪里来的,你知道?” 冯盛看着太子,从醒来后,他便没细问如何解的毒,只凭借地接受了事实,便低声道,“有情草只有云山真人有一株,皇上将当初在养伤的叶世子派出了京,前往云山真人去求得的解药。算起来,云山真人是叶世子师祖。”话落,道,“不过此事隐秘,仅有几个人知晓。解药是云山真人的道童送到了灵云大师手里的。” 太子点头,不再多言。 冯盛也不敢再言语,对于男人来说,生不如死的便是不能人道,尤其这个人还是太子,除了失去男人的尊严外,还注定失去至尊皇位。 苏风暖来到灵云大师的斋院,许云初和住持依旧在。 她进了房门后,对灵云大师道,“老和尚,我有要事儿,必须离山。” 灵云大师一怔,见她脸色不太好,问,“很重要的事儿?” 苏风暖点头,“十分重要。” 灵云大师点头,对主持和许云初道,“主持师弟,小国舅,这位姑娘,定然不会害老衲。她既有要事儿,让他出山。” 主持看着苏风暖,点了点头。 许云初站起身,道,“姑娘自然不会是害大师之人,既然有要事,我送姑娘出山门。” 苏风暖点头,也不推脱,“多谢。” 许云初与她一起出了灵云大师的斋院。 苏风暖的脚步走得有些急,许云初尽量走快些跟上她,来到山门前,许云初才开口,“让姑娘如此着急,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儿了。” 苏风暖点点头。 许云初又道,“姑娘此次下山,何时再上山?” 苏风暖摇头,“说不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来灵云寺了。” 许云初看着她,“在下若是找姑娘,该如何寻?” 苏风暖转头看向他,见他目光微深,她收回视线,认真地道,“我常年在江湖跑,周身也染上了些江湖人的习性。秉持四海皆兄弟姐妹,聚散都讲求缘分。”话落,又道,“不过我与许公子就不必讲求这些了,你我早晚还会再见的。” 许云初失笑,“姑娘对我身份透彻,我却不知道姑娘是谁,这滋味有些不好受。” 苏风暖道,“若是你知道我是谁,兴许难免会失望。”话落,对他拱手,“许公子再会。” 许云初也拱手,“再会。” 因是许云初亲自相送,守卫山门的人立即打开了山门,苏风暖出了山门后,不回身,对许云初背着身挥了挥手。 许云初立在山门前,目送她下山,不多时,她便消失了身影。 这时,有一人出现在他面前,低声喊,“公子。” 许云初抬眼,看着那人,问,“查出来了吗?” 那人摇头,“查不出来。”话落,建议道,“这位姑娘刚刚离开山寺,若是属下跟踪的话,兴许能查到。” 许云初摇头,“她武功极高,人也聪颖,你跟踪的话,定然会被她发觉。”话落,摆摆手,“罢了,查不出就查不出,诚如她所说,早晚有一日,我能知晓她身份。不过是早晚而已。” 那人不再多言。 许云初又问,“今日灵云大师中了剧毒的穿骨钉,我令你查的灵云寺香火中掺杂迷灵香之事,可有些眉目?” 那人摇头,“没有,在香火里放迷灵香,恰巧那根香对准灵云大师,今年法事做的大,灵云寺的一众僧众都有干系。一时半会儿,难以查明。” 许云初揉揉眉心,“无论如何,灵云寺的僧人必定有人掺杂其中,再查。” “是。”那人垂首。 许云初离开了山门,折了回去。 苏风暖出了山门,急步走了一段路后,特意停住脚步,听了听,无人跟踪,对许云初不勉有些许好感。 进了灵云镇,回到了深巷宅院。柳开打开门,对她道,“小姐,您回来了?” 苏风暖点头,“去给我牵一匹马,顺便将小狐狸带出来,我立即回京。” 柳开连忙去了。 不多时,柳开牵来马,小狐狸跑了出来,一蹦一跳地,十分欢喜。 苏风暖伸手将小狐狸抱起,翻身上马,拢着马缰绳对柳开道,“你派个人,密切注意灵云寺的动静。有什么消息,立即传书给我。” 柳开已经知道今日灵云寺出了大事儿,点了点头。 苏风暖不再耽搁,骑马离开了深巷宅院。 出了灵云镇,苏风暖快马加鞭,前往京城。 来到京城后,天已经黑了,乌云遮蔽的天日,黑沉沉的,像是随时就会落下暴雨。 这时,城门刚要落锁,苏风暖眼看来不及,一挥马鞭,在城门仅容一人一马穿过的空隙中,越过给城门落锁的守城士兵,冲了进去。 落锁的士兵只觉眼前一黑,头上被庞然大物罩住,吓得一哆嗦,差点儿趴在地上。 “什么人竟然擅闯城门?”有人大喝一声,“拦住她。” 苏风暖从那要落锁的守城士兵头顶上跃过之后,马蹄踏在了地面上,听到有人大喝,并没有立即打马走,而是勒住马缰绳,驻足。 一人大喝之后,有数十守城士兵提着长缨枪,瞬间将她围住了。 守卫城门的中尉将眉目严肃地看着骑在马上的她,冷声问,“你是何人?竟然擅闯城门?” 苏风暖端坐在马上对他拱了拱手,“将军恕罪,小女子实在有急事儿,不得已才闯了城门。” 中尉将见她言语恭敬,面色稍霁,但还是冷声道,“报上名来,京城城门若是让人随意能闯,传到皇上耳里,我等定会被拉出去砍头了。” 苏风暖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许云初虽然在灵云寺,但国丈府可是在京城,有个风吹草动,自然会传去他耳里。这真名因为他却是不能报了。她心思微转,道,“小女子是安国公夫人娘家的侄女,姓李。” “嗯?”那中尉看着她,“安国公夫人姓李吗?据我所知,是姓林。” 苏风暖摇头,“是安国公已经逝去的前夫人。” 那中尉恍然,但还是对她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否属实?” 苏风暖心下焦急,但只能耐着性子道,“将军若是信不过小女子,尽管派个人去将安国公府的二公子陈述请来。她一见我便知。” 那中尉闻言对身边一名城门小兵挥手,吩咐道,“去请安国公府二公子派个人来指认。” “是。”那人立即去了。 苏风暖只能端坐在马上等候。 那中尉打量苏风暖,见她连个包裹都没带,只一人一骑,显然是惯于骑马,端坐在马上的姿势十分端正。 过了大约两三盏茶的功夫,那小兵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骑着马跟来城门的安国公府二公子陈述。 陈述听说是自己娘的娘家来人,他十分疑惑,立即跟了来。来到近前,见到端坐在马上的苏风暖,他并不认识,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苏风暖当先开口,“表哥,在灵云镇你险些踩了那位老婆婆,当日我还说了你不该鲁莽。今日不想我也因为事情紧急,闯了城门,只能劳烦请你来认领我了。” 陈述一怔,恍然,原来是她。他顿时笑了,“你是有什么急事儿?闯了城门?” “稍后与表哥细说。”苏风暖看着他,“这位将军不让我走,不明身份者,要押去查办。表哥先与这位将军说一声。” 陈述闻言对那中尉笑道,“这是我小表妹,卖我个人情,郑中尉网开一面如何?” 那郑中尉见陈述还真认识,这位安国公府的二公子与容安王府的叶世子一样,可是个实打实的纨绔子弟,不能轻易得罪。往日里,只有那帮子纨绔子弟兴起,半夜开城门打猎,来来回回赛马进出城门,他们守城的人也只能跟着折腾,屁也不敢放一个。御史台弹劾叶世子,皇上根本不处理。也是无用。如今既然他已经来了,且开了尊口了,自然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郑中尉连忙道,“本将是职责所在,生怕不明身份的宵小混入城中作乱,才不敢轻易放人。如今既然是二公子的表妹,二公子将她认领走就是了。” 陈述骑马走近他,俯身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多谢,改日请你喝酒。” 郑中尉连忙笑道,“小事一桩,好说好说。” 陈述撤回手,直起身,对苏风暖笑着说,“走。” 苏风暖点头,骑马跟在他身后。 离开城门,拐过一条街,陈述勒住马缰绳,驻足看着苏风暖,笑着说,“记得那一日见姑娘不是这副样貌,今日姑娘这副样貌若非你开口说明,我定然认不出了。难道这就是江湖上传言的易容之术?不知姑娘哪副样貌才是真的?” 苏风暖对她微笑,“今日是易了容。” 陈述点头,“姑娘那副样貌出门在外确实扎眼了些,这样的确很是寻常。”话落,他挑眉,“姑娘因何急事儿闯城门?” 苏风暖道,“抱歉,不便告诉公子因何急事儿,多谢公子今日相助。” 陈述看着她,“那日你相助了我,今日我还了你人情。两相折抵,一笔勾销了。”顿了顿,道,“姑娘既然有急事儿,我便不耽搁你了。不过姑娘走前,可否告知名姓?免得再有下次遇到,我连姑娘名姓也不知。” 苏风暖痛快地点头,“我姓苏。”话落,对她拱手,“二公子再会了。” 陈述听闻她姓苏,愣了一下,见她着急离开,便也不再纠缠,跟着拱手,“再会。” 苏风暖骑马又拐绕了两条街道,来到苏府后门。 守门人听到叩门声,从角门探头向外看去,见到苏风暖,疑惑地喊,“小姐?” 苏风暖对他点头,看守府门的人都是苏府回京前带的老人,自然识得她。见她点头,立即打开了后门。她连忙松开马缰,将马放进来,但人并没有进来。 守门人接过马缰绳,对她小声问,“夜都深了,小姐怎么突然回府了?夫人可也回来了?” 苏风暖摇头,“我娘和我外婆还在灵云寺,我在那儿待的无聊的很,提前回来了。”话落,抱着小狐狸对他摆手道,“你关上门,我还有要事儿,可能晚点儿再回来。” 守门人点点头,也不多问,关上了后门。 苏风暖抱着小狐狸,又绕了一条街,去了容安王府。 她轻车熟路地从容安王府的高墙跳了进去,向正院走去。她并没有隐藏身形,很快,府中的护卫便发现了他,有人清喝,“什么人?” 苏风暖道,“我姓苏。” 护卫们闻言立即又退了回去。 苏风暖抱着小狐狸,绕过府中的亭台水榭,来到正院。 千寒已经闻讯,等在了院门口,见到苏风暖,立即见礼,“苏姑娘,你来的正好,世子今日晌午突然发了高热,太医院的孟太医也束手无策。” 苏风暖点头,快步往里走,同时问,“为何会突然发了高热?” 千寒低声道,“世子那日从红粉楼回来,沐浴后未拭干头发,穿着单衣开着窗子睡着了,染了寒气,不看太医,严重了,才引发了高热。” 苏风暖没好气地道,“这般不爱惜自己,他想做什么?” 千寒低声说,“世子心里应是想姑娘尽快回京,才任性了些。” 苏风暖一噎,没了话。 来到门口,千寒挑开帘幕,请苏风暖进去。 苏风暖迈进门口,一眼便看到了在画堂内急得不停地转悠的孟太医,无法给叶裳退热,这位太医急的白头发都多了。 听到动静,孟太医顿时停住了脚步,见来了一位年轻的姑娘,他疑惑地看着苏风暖。 苏风暖对他颔首示意,便急步进了内室。 孟太医愣了愣,看着帘幕掀起又落下,他转头看向千寒。 千寒对他拱了拱手,道,“孟太医,劳烦您了,在下送您回府。这天已经阴到了如此地步,估计很快就会有大雨下起来。” 孟太医立即问,“那叶世子的高热还未曾退啊。” 千寒道,“刚刚来的姑娘医术高绝,有她在,世子就不会有事儿了。”话落,他挑开帘幕,“太医请。” 孟太医十分惊异,“这么年轻的姑娘,医术高绝?” 千寒点头。 孟太医却站着不动,“老夫想尽办法,也不能给叶世子退热,实在想知道这位姑娘用的是什么方法。” 千寒能理解一个痴迷医术的太医的心情,对他道,“姑娘既然来了,应该短日内不会离开。明日雨停了,您再来府里问也不迟,免得孟夫人担心您太久未回去,派人来问。” 孟太医向外看了一眼,天气阴沉的马上就狂风暴雨的势头,点点头,“也好。” 千寒送孟太医出了容安王府。 苏风暖进了内室后,一眼便看到叶裳躺在床上,帘幕挑着,他脸色潮红,像是被火给烧着了。她走到近前,将小狐狸扔到地上,伸手去碰他额头,额头烫得她手一哆嗦,她移开手,给他把脉,连手腕的脉搏都烫手得吓人。 小狐狸看到了叶裳,一双狐狸眼睛自然认出了他,基于曾经被放血的记忆太深刻,它只看了一眼,“嗖”地又跑了出去。 苏风暖听到帘幕动静,回头瞅了一眼,小狐狸已经跑没影了,她回转头,看着叶裳气骂,“你这尊瘟神,连小狐狸见到你都躲得远远的,我不知道是哪根筋从小就犯抽,偏生要离你近,如今想远都远不得了。” 叶裳一动不动,显然是烧得浑噩了。 苏风暖咬牙切齿地看了叶裳片刻,对外面轻喊,“千寒。” 千寒送孟太医到了府门口,派人将他送回孟府,赶紧赶了回来,刚到院中,便听到苏风暖喊,连忙应声,“姑娘。” 苏风暖对他道,“你守在外面,给我护法,任何人不准放进来。” “是。”千寒连忙应声。 苏风暖除去了叶裳外衣和自己的外衣,盘膝而坐,与上次一样,运功给他祛热。丝丝寒气从她身体溢出,传递到叶裳的手心,同时,将他体内的热气吸到她身体。 刚进行一盏茶时间,外面忽然狂风大作,同时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进了正院。 千寒守在门口,看清来人,愣了一下,连忙打开外间屋的门,对来人道,“二公子,您怎么来了?” 陈述迈进门槛,急声问,“我听说叶裳发了高热,怎样了?可退热了?” 千寒摇头,“还未曾。” “听说孟太医回府了,那谁来给他退热?”陈述说着,就要往里走,“我去看看他。” 千寒连忙拦住他,“二公子,有人在给世子医治,吩咐任何人不准打扰。您不能进去。” 陈述一怔,看着千寒,“何人在给他医治?” 千寒摇头。 陈述皱眉,“怎么不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京中太医院除了孟太医外,何人医术比他更高深?我怎么未曾听说过?” 千寒道,“不是太医院的人,总之您别问了,只要医好世子就行了。” 陈述大为疑惑,“真不能进去看?” 千寒摇头,“不能。” 陈述伸手给了他肩膀一拳,千寒纹丝不动,他瞪眼,“什么大夫医治竟然不开药?那用什么办法祛热?难道是见不得人的医术?” 千寒立即摇头,小声说,“二公子不要胡说,医术广博,千奇百种,不被外人见,是不想被干扰医治而已。” 陈述闻言作罢,“什么时候能医好?” 千寒摇头。 这时,外面狂风伴着大雨哗哗地下了起来,将门窗打得噼里啪啦地响。 陈述干脆找了把椅子坐下,好奇地盯着内室,看了一会儿,内室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他问千寒,“你确定里面真有人?” 千寒点头,“真有。” 陈述撇嘴,“真是神秘得很,让我好奇。”话落,对千寒又问,“你这样守在外面,不看着你家世子,是很信得过的人了?” 千寒又点了点头。 陈述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来,只能倒了一杯茶,端起来一边喝一边等着。 室内,苏风暖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知道千寒不会让陈述进来,便放下了心。 一个时辰过去,叶裳退了热,苏风暖已经累得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她费力地穿好自己的衣服后,软倒在了一旁,直接昏睡了过去。 她骑马回京,一番奔波,未曾休息,损耗功力为他祛热,如今自然受不住了。 陈述等了一个时辰,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里屋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对千寒又问,“你真确定里面有人医治你家世子?” 千寒点头,“确定。” “都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动静?”陈述问。 千寒道,“世子一旦发热,十分难退热,孟太医琢磨了半日,方法用尽,也不能够给世子退热。如今才一个时辰而已,自然要多等等。” 陈述闻言不说话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陈述耐心彻底用尽,也不问千寒了,直接对里面喊,“喂,里面那个给叶裳医治的谁,你给他医治好了没有?你多少吱一声,让我们知道你还活着。” 千寒看着陈述,嘴角抽了抽,似乎分外无语。 苏风暖昏睡得沉,自然无法回答他。 叶裳却被他喊醒了,睁开眼睛,屋内黑漆漆一片,外面狂风伴着大雨,下得又快又急,如珠子砸在地上,噼里啪啦地响。他定了一会儿神,才看清了身边躺着的苏风暖。 他伸出手,碰了碰她,她昏睡着,一动不动。 叶裳凝眉,将遮挡她大半边脸的头发拨开,露出她被汗水浸透的脸,脸上的易容膏药被汗水浸透,掉了些,他触手碰到黏腻腻的膏脂,他撤回手,慢慢地坐起身,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里衣,外衣扔在一旁。他伸手拿起外衣,披在身上,将苏风暖的身子往里面挪了挪,下了床。 这时,陈述细听屋内有了动静,立即对千寒说,“你听见了吗?里面有动静了。” 千寒点点头。 陈述道,“我可真是好奇死了。” 千寒不说话。 这时,叶裳来到门口,挑开帘幕,倚着里屋的门框看着陈述,懒洋洋地道,“收起你的好奇,我已经退热了,你赶紧滚回府。”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只念一人 陈述看着叶裳,睁大了眼睛。 叶裳看着他的神色,对他挑眉。 陈述瞪着他,想越过他看向里面,门口被他挡住,又有帘幕遮掩,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他立即问,“怎么是你出来了?那个救你的人呢?” 叶裳不答他的话,对千寒吩咐,“你去找一件雨披,再拿一把伞,送二公子回去。” 千寒应是,立即去了。 陈述顿时不干了,“喂,你什么意思?医治你的人见不得人吗?怎么连个大夫也藏着掖着?” 叶裳道,“确实见不得人。” 陈述一噎,盯着他,忽然说,“医治你的人,是个女人对不对?” 叶裳看着他,“好奇心太多,不是什么好事儿,你怎么一直改不了这个毛病?” 陈述眼皮翻了翻,道,“若不是关于你的事儿,小爷哪会有什么好奇心?”话落,看着他,“其余人都没来,你连我也信不过?” 叶裳摇头,“不是信不过,是她比较喜欢将自己藏起来。” 陈述一噎。 这时,千寒取来了雨披和伞,递给陈述,“二公子,用不用我送你回府?” 陈述站起身,伸手接过,有些气闷地对叶裳说,“我在这里守了两个时辰,你就这样轻而易举将我打发了,可真是有女人没兄弟。” 叶裳对他微笑,“改日请你吃酒。” 陈述不屑,“我府中也有酒,用不到你请。” 叶裳又道,“你不是一直喜欢瑟瑟吗?我给你牵个线,她若是对你也有意,你就给她赎身如何?” 陈述顿时爆粗口,“妈的,叶裳你个混蛋!你这是有了新人忘旧人是不是?拿小爷开涮呢。” 叶裳嗤笑,“什么新人旧人?胡说什么?这么多年,我只心念着一人,如今她就躺在我的床上。” 陈述顿时张大了嘴,眼睛也瞪成了铜铃一般的大,不敢置信地看着叶裳,伸手指着他,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怪不得让人守着,果然我猜得不错,原来医治你用的是见得人的手段。” 叶裳被气笑,也懒得解释,挥手赶他,“快滚。” 陈述站着不动,依旧不甘心就这样走,对他问,“真不能让我看看她?到底是哪个女人让你说出这么多年只心念着她一人?连瑟瑟也不入眼?怪不得你从来只听她唱曲,不与她再接近。如今她就在你这儿,你却不让我知道,我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觉。” 叶裳依旧挥手,“睡不着觉你可以去红粉楼找瑟瑟。” 陈述一噎,咬牙,“我以前算是眼瞎了,今日才算是重新认识了你。”话落,气哼哼地将雨披披在身上,拿着伞,出了房门。 千寒连忙跟了出去送他。 陈述没好气地说,“不用送了,回去侍候你主子去,我去红粉楼。” 千寒停住了脚步,笑着说,“二公子慢走。” 陈述很快出了正院,出了容安王府,如他所说,向红粉楼而去。 很快就来到了红粉楼,虽然今日大雨下得大下得急,但也阻挡不了红粉楼的香粉美人勾人魂魄。富丽堂皇的红粉楼,依旧是客满宾朋。 陈述进了红粉楼后,有老鸨立即迎上前,连忙帮他解下雨披,笑成花一样的脸看着他,“这么大的雨,二公子怎么独自来了?您要找哪位姑娘?” 陈述拂了拂袖子,跺了跺脚,说,“瑟瑟姑娘。” 老鸨立即说,“瑟瑟今日身体不适,不接客。” 陈述向楼上看了一眼,对他说,“我不听曲儿,就是找她说说话。你去楼上问问,就说我刚从容安王府来。” 老鸨闻言笑着点头,“那二公子您稍等。”说完,便扭着身子上了楼。 不多时,老鸨站在楼上对下面喊,“二公子,上来。” 陈述抬步上了楼。 老鸨对他笑道,“瑟瑟听说是你,便同意了,二公子的面子可真大。” 陈述道,“哪里是我的面子大?是叶裳的,我若是不说我从容安王府来,她不见得见我。” 老鸨捂着嘴笑,“二公子说的哪里话?叶世子听瑟瑟的曲儿虽然花名在外,但一年来这里的次数有限。有时候几个月不来一次,有时候一个月也就来一两次,多数时候,还是您捧瑟瑟的场。” 陈述闻言驻足,想了想,恍然失笑,“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老鸨笑着说,“前几日,叶世子来了一次,就是他回京那天,瑟瑟弹了新曲子,叶世子听了之后就恼了,直接甩脸子走人了。估计是得罪得狠了,这以后啊,叶世子不见得来了。” 陈述愣了一下,问,“果有此事?” “有。”老鸨笑着说,“奴家怎么会骗二公子呢,这事儿啊,可是千真万确。” 陈述见她不像说假,好奇地问,“什么样的新曲子?竟然将他惹怒了?” 老鸨笑着说,“奴家也没听过,只叶世子来时她弹了一半,您要是想知道,去问瑟瑟啊,她素来对二公子有好感,你一问,她兴许一准告诉您。 陈述点了点头。 老鸨吩咐人往瑟瑟屋里送瓜果茶品,便下了楼。 陈述来到瑟瑟屋门前,门虽然虚掩着,他依旧伸手叩了叩门。 瑟瑟在里面说,“二公子请进。” 陈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只见瑟瑟倚着床半躺着,手里拿了一卷书,见他进来,抿着嘴笑,“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二公子怎么不回府,还过来这里了?” 陈述来到近前,看着她,“听说你身子不适?” 瑟瑟笑着说,“女人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二公子知道的。” 陈述哑然,耳根子有些红,偏过头,坐去了不远处的椅子上,咳嗽了一声,“我以为你是生病了。” 瑟瑟看着他,笑着说,“这也算是生病,我素来体寒,每次都疼的要死要活,连大夫也没办法。” 陈述蹙眉,“这么严重?” 瑟瑟点头,对他问,“二公子是从容安王府来?叶世子的热可退了?” 陈述看着她,抿唇问,“你很关心他?” 瑟瑟笑起来,“我倒是不想关心他,可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自然不能不关心。” 陈述闻言一怔,脱口问,“你受何人所托?” 瑟瑟摇头,笑着说,“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了。”顿了顿,道,“不过那个人于我有救命之恩。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替她看着叶世子,便是我报恩了。” 陈述又哑然,“竟有这等事儿,这些年,我竟不知了。”话落,看着她,忽然问,“那个人不会是个女子?” 瑟瑟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陈述本就聪明,知道自己猜准了,更是惊讶道,“难道真是?难道你所说的人与叶裳说这么多年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是一个人?” 瑟瑟失笑,“叶世子是这样与你说的?” 陈述点头。 瑟瑟抿着嘴笑,“叶世子的心思啊,可真是明摆着了。”话落,她叹了口气,“只是可惜,有人这两年却不敢再近他,一直躲着他。我看着都心疼了。” 陈述看着她,“我可真是好奇死了,他死活不说那女子是谁,我今日去晚了,没碰到那女子进容安王府。等了两个时辰,也没见到人影。这人可真是神秘得很。我与他的交情也有些年了,一直被他蒙在鼓里。怪不得他不想娶苏府小姐,原来心里有人了。” 说到苏府小姐,他忽然想起来,今日那位闯城门的姑娘好像也姓苏。 瑟瑟眼睛突然睁大,看着陈述,挑眉,“叶世子说他不想娶苏府小姐?” 陈述点头,没注意她神情,说道,“可不是吗?原来是金屋另有藏娇,看不上苏府小姐。” 瑟瑟呆了呆,失笑,“是叶世子亲口说的?” 陈述颔首,“他对苏府小姐嫌弃得很,皇上有意许婚,他那一阵子连皇上召见都避而不去。说苏府小姐是个疯野丫头。” 瑟瑟忽然大笑。 陈述也笑了,看着她,“你也觉得好笑是不是?她连苏府小姐的面都没见,就死活不同意。说她不是丑八怪,就是母夜叉,疯丫头,谁娶了她谁倒霉。” 瑟瑟笑得止不住,好半晌,才收了笑,擦着笑出的眼泪说,“叶世子可真是个妙人。” 陈述看着她,忽然觉出哪里不对味,对她道,“你怎么很好笑吗?让你笑成这样?” 瑟瑟点头,几乎笑岔气,“嗯,实在太好笑了,叶世子嘴可真毒,这样背后嚼舌头,若是被知道”她顿住,又笑出声,“不知道他该如何收场。” 陈述忽然问,“你说话断断续续的,我听不太明白。” 瑟瑟对他摇头,笑着说,“你不用明白,反正是叶世子的事儿,不关你的事儿,不用替叶世子操心。” 陈述觉得有理,点头,“也对。” 瑟瑟虽然收住了笑,但眼底依旧存着笑意。 陈述看着她,觉得看她笑开的样子实在是美极了,不由也跟着笑,对她问,“我听妈妈说,你给叶裳弹了一曲新曲子,是什么曲子?让他气怒翻脸走了?” 瑟瑟闻言刚收住的笑又溢开,对他问,“你想听?” 陈述笑着说,“想知道。” 瑟瑟眨眨眼睛,“等我葵水过了,有力气了,弹给你听。” 陈述点了点头,见她美艳不可方物,一时移不开眼睛,暗暗想着叶裳连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通的瑟瑟都看不上,他挂在心里的女子,不知道是什么样。 叶裳打发走陈述,并没有立即回屋,而是依旧站在门口,见千寒回来,对他问,“她几时来的?” 千寒道,“两个时辰之前,苏姑娘刚进屋不久,陈二公子便来了。” 叶裳又问,“她用什么办法给我医治的?你可知道?” 千寒摇头,“苏姑娘吩咐我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准打扰,属下也不知她是用什么办法,没开药方。”话落,补充道,“孟太医用尽了办法,都不能给世子祛热,属下也想知道苏姑娘用的是什么办法。” 叶裳闻言不再说话,似乎陷入了沉思。 千寒看着他,也不言语,不敢打扰他。 过了片刻,叶裳对他摆摆手,“将卫老叫来。” “是。”千寒立即去了。 叶裳转身回了屋。 不多时,千寒领着一个老者来到了外间画堂,老者穿着容安王府长房管事儿的衣着,隔着房门开口,“世子,您喊老奴?” 叶裳对外面道,“卫老,你进来。” 卫老挑开门帘,连忙走了进去。 屋内已经掌了灯,十分亮堂。叶裳坐在床头,苏风暖躺在床上。 叶裳见卫老进来,对他招手,吩咐,“你给她把脉,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如实告诉我。” 卫老闻言连忙走到窗前。 叶裳让出些地方给他。 卫老挽起袖子,给苏风暖把脉,片刻后,他放下手,对叶裳说,“世子,若是小老儿诊的无误的话,姑娘是因为内力损耗过渡,气血匮虚,造成的暂时昏迷。无大碍,休息数日就好。” 叶裳面色微沉,“内力损耗过渡?损耗到什么程度?” 卫老如实道,“体内亏空,精气所剩无几。” 叶裳面色微变。 卫老看着他神色,连忙又道,“不过姑娘根底极好,休息数日,好生滋补,便能养回来。” 叶裳看着他,“数日是多少日?” 卫老道,“用好药调理的话,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 叶裳薄唇微抿,手捏着被褥,垂下眼睫,不再言语。 卫老看着他,一时他不问,他也不知该再说什么。 过了片刻,叶裳抬起头,看着苏风暖,她沉睡得无知无觉,他面上染上一丝浓郁的悔意,低声说,“我不该为了让她尽快回来而如此任性,明知道她为我退热定然会受一番折腾,可是我没想到,她上次竟然骗我说用寒玉佩,其实根本就是用她自己的内力”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又变了变,对卫老问,“天下什么武功能吸收热毒?你可知晓?” 卫老一怔。 叶裳看着他,“你所知道的,如实告诉我,不要瞒我。” 卫老道,“据老奴所知,天下没有能吸走热毒的武功,只知道有至寒功法,武者自己修行。比如寒冰掌,比如碎冰剑法,比如寒阴神功。但这些功法,都是用于伤人。却不曾听说能吸走热毒。” 叶裳皱眉,“那她是如何为我祛除热毒的?” 卫老也是不得其解,寻思片刻,猜测道,“也可能姑娘学过吸纳之法,同时与自身所修习的至寒功法融合,所以,能为世子祛除热毒。”顿了顿,他惊异地看着昏睡的苏风暖道,“姑娘也就二八年华,怎么可能做到将两种功法融合运用?老奴至今没听说过天下何人能做到。” 叶裳闻言吐了一口浊气,道,“她不算是个人。” 卫老一怔。 叶裳揉揉眉心,又低声道,“我也不算是个人。” 卫老又一怔。 叶裳放下手,对他道,“劳烦您老开一个药膳的方子,交给千寒,让他按照你的药膳方子,吩咐厨房,准备半个月的膳食。” 卫老点头,“这个老奴最拿手。” 叶裳对他摆摆手。 卫老退出了房间。 帘幕落下,屋中静了下来,愈发趁得外面雨下得大。 叶裳起身,走到水盆架前,拿着娟帕沾了水,拧干,走回床前,板过苏风暖的脸,给她擦拭脸上的易容膏脂。 他来来回回洗了三四次娟帕,才把她的脸擦净,见她脸干净了后,他似乎才觉得舒服了,丢了娟帕,歪着身子,倚在旁边,看着她。 苏风暖无知无觉,睡的极沉。 片刻后,千寒在外面低声道,“世子,您一日没进食了,苏姑娘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您先用些再等着她醒来?” 叶裳摇头,“不用,我不饿,等着她。” 千寒不说话了。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夜已经极深了,苏风暖才醒转,睁开眼睛。 叶裳第一时间就知道她醒来了,依旧保持着歪躺着的姿势,看着她没动。 苏风暖一眼就看到了叶裳,愣了愣,听着外面雨声极大,她转过头,只见屋内掌着灯,灯火映照下,外面的夜十分的黑沉。她缓缓坐起身,有些疲惫地伸了一下腰,嗓子沙哑地问,“几时了?你何时醒来的?” 叶裳歪着的身子也坐起来,起身下了地,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回转身递给她,“我醒来两个时辰了,你睡的跟猪一样,如今都到子夜了。” 苏风暖的确是渴了,记得她从灵云寺奔波回来,一口水都没喝,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喝干了杯中水,将空杯子塞给他,没好气地说,“你才是猪,若不是为了你,我急着打马跑回来,能累成这样吗?” 叶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温柔柔地对她笑道,“嗯,你都是为了我,我心底很过意不去。” 苏风暖翻了白眼,他会过意不去?见鬼了。她劈手打掉他的手,瞪着他,“我问你,你染了风寒,为何不请大夫?就算不请太医院的太医,你府中不是有卫老吗?医术丝毫不次于太医院的孟太医。你为何不治?” 叶裳缓步又走到桌前,不答她的话,问,“还再要一杯水吗?” 苏风暖恶声恶气地说,“不要,别打岔。” 叶裳自己就着她用过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起来慢慢地喝着。 苏风暖见他慢慢悠悠,闲适无比,喝个水也优雅得不行,她撇开脸,下了地,穿上鞋子,抬步就往外走。 叶裳见了,立马放下杯子,快走两步,拽住她胳膊,“外面下着雨呢,你要去哪里?” 苏风暖没好气地说,“回府。” 叶裳死死地拽着她,“不行,你不能走。” 苏风暖偏头,脸色不好看地瞅着他,“我能来得走不得了?什么道理?你告诉我。” 叶裳低下头,死死地扣住她的胳膊,低低的声音软软地说,“我今日一日没吃饭了,醒来后也没吃,就是为了等你醒来。” 苏风暖嫌恶地转回头,懒得看他,“你少给我做这副样子。” 叶裳顿时笑了,勾起嘴角,又抬起头,看着她说,“外面的雨真的很大,刚刚还打了雷,你知道,我是很怕打雷的,当年在战场上,也是这样的黑夜,轰轰的雷声和闪电,照在地上,那些死去的人被闪电一照白森森的” 苏风暖猛地转回头,有些恼地打断他,气骂,“你这个无赖。” 叶裳看着他,点点头,“我就是无赖,这么多年,每逢下大雨,电闪雷鸣,这样的夜,我都睡不安生”话落,拽着她,轻声说,“别走好不好?” 苏风暖一肚子气被他三言两语散去了大半,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知道我最是听不得这些话,偏偏每次都跟我说这个。” 叶裳垂下头,看着地面,小声说,“我只有这个能拿得出手,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心疼。” 苏风暖一时噎住,又气又笑,“多少年了,你可真是半点儿死性不改。”话落,嗔他,“你松手,我不走就是了,饿死了,快点儿弄点儿饭来。” 叶裳痛快地松开了手,对外面喊,“千寒,端饭菜来。” “是。”千寒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苏风暖没好气地揉揉被他攥疼的胳膊,对他不满地说,“千寒好好的一个侍卫,被你养成打杂的了。连端饭菜这种事儿,你也用他。” 叶裳转身坐回桌前,对她笑道,“当年回京途中,一众小乞丐里,他被你一眼看中,后来你将他给我时说让他好好照顾我,他就记在了心里。除了平日里习武,打杂的小事儿也不假手于人。他都习惯了,我也习惯了。” 苏风暖一时无语,“这孩子心眼儿太诚实了,被你奴役了这么多年。” 叶裳失笑,“他比你还要大一岁,在你眼里怎么就是孩子了?你有多老?” 苏风暖一噎,瞪着他,没好气地说,“你同样比我也大一岁,怎么就长不大?” 叶裳摇头,“不能这样比,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长大了。若不然你这两年八个月狠心不回京来看我,我岂能活的好好的?” 苏风暖听他语气有些郁郁,一时又没了话。 叶裳似乎特意想要她愧疚,看向窗外道,“这样的大雨,一年有很多次,尤其是雨季时。我整夜听着雷声闪电睡不着” 苏风暖立即说,“你怎么不让千寒陪着你?” 叶裳收回视线,抿了抿唇说,“他又不是你,有些事情能代替,有些事情怎么能一样?” 苏风暖又没了话。 叶裳瞅着她,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慢慢来,不能一下子逼急了她,便转了话题,幽幽地说,“我以为风寒是些许小事儿,不看大夫也没事儿。这么多年,时而也染风寒,都没出大事儿。” 苏风暖瞪着他,“风寒是小事儿没错,但那是对于别人来说,对你这副身子,可是大事儿。如今怎么能跟以前一样,紫木草对你已经不管用了。你不看大夫,任性什么?” 叶裳目光盈盈,“我确实存了心想你知道我病了就不会再在灵云镇待着了,我想你赶紧回京,但没想到真把你累成了这样。”话落,他保证,“以后再不会了。” 苏风暖本来又有些火气升起来,却被他最后一句保证又给打没影了,轻哼,“你以后再敢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叶裳笑着点头,“再不会了。” 这时,千寒端着饭菜进来,顿时满屋子充斥着饭菜的香味。 苏风暖看着放下的饭菜,凑近闻了闻,问,“怎么都是药膳?” 千寒立即说,“姑娘和世子都需要好生调养,这是卫老配的药膳谱做的,配了半个月的。” 苏风暖点了点头,拿起筷子。 二人吃过饭,已经二更天了。 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停止的势头,电闪雷鸣,将屋中的灯火都震得一晃一晃的。 苏风暖支着下巴看着窗外,“今年南齐普遍干旱,这一场大雨若是下得普遍的话,今年的收成又有保证了。多少百姓就等着这一场雨温饱了。” 叶裳颔首,“北周兴兵,国库粮草军饷已经所剩无几,若没有这一场大雨,继续干旱下去的话,百姓们没有粮食过冬,更遑论交税收了?国库又拿不出粮食赈灾,到时候便真是流离失所,灾民成群了。这一场雨下的极好。” 苏风暖点头,“国之根基,在于民粮,国之强盛,在与兵政。缺一不可。” “南齐这些年重轻武,相较于北周国力,还是差了些。如今北周大败,损失惨重,南齐却也不算是真正的赢家,毕竟国库亏空了。若是北周卷土再来,南齐军饷必不堪重负。”叶裳道,“听说北周二皇子楚含没离开边境,怕是还有兴兵的打算。” 苏风暖眯了眯眼睛,道,“只要父亲不回京,楚含短时间内也不敢再兴兵大战一场。” “只能相互制肘了。”叶裳忽然笑了一声,对她说,“你是不是一直不想苏大将军回京?他不回京,对苏府来说,是好事儿。” 苏风暖点头,“不回来确实是好事儿,如今京中乱的很,边境也不算安稳,爹还是在边境待着的好。” 叶裳点点头,“我也不希望他回来。” 苏风暖偏头看他。 叶裳对她笑道,“他不回来,你的婚事儿就定不下来。除了皇上那里不说,也免得太后老精婆惦记着将你嫁给许云初。” 苏风暖一时无语,对他说,“你去睡,我在这里不走。” 叶裳摇头,“刚吃饱,睡不着。”话落,转了话题,对她问,“听说你和凤阳去给太子做了护卫?” 他不提,苏风暖几乎都忘了这件事儿,立即对他问,“我问你,易疯子是否一直在你的府里?” 叶裳看着她,“是啊,怎么了?” 苏风暖道,“你确定他从进了容安王府后,从未出府?” 叶裳摇头,“能进我容安王府的人,从进门的第一日,都要学会规矩。这府里任何人任何事儿,都瞒不住我。我确定他没有出府。” 苏风暖闻言道,“那你可确定那日东湖画舫沉船,你被人射中穿骨钉,当真是易疯子所为?” 叶裳一怔,“我画出那幅画像,你说是他的。” 苏风暖道,“那幅画像你没有画错?可有出错的地方?再仔细想想。” 叶裳闻言仔细想了想,摇头,“我记忆中确实是那样。”话落,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苏风暖将昨日午时灵云大师遭人暗杀,暗器同样是涂抹剧毒的穿骨钉之事与他说了一遍。 叶裳听罢后,凝眉,“你是说,灵云大师与我所中的穿骨钉如出一辙?剧毒和手法都一模一样?” 苏风暖点头。 叶裳道,“怎么会这样?”话落,他对外面喊,“千寒。” 千寒在外间应声,“世子。” 叶裳道,“易疯子从进府中后,可曾出去过?你去查查?” “是。”千寒立即去了。 叶裳转头对苏风暖道,“灵云大师若是中的是提前设置好的机关暗器,怎么可能与我的伤势分毫不差?这其中,一定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事儿。” 苏风暖点头,“我只是在想,恐怕易疯子不是对你出手之人。”话落,她道,“当初有你画出的画像,再加之风美人没纠缠,干脆断了易疯子手臂,凤阳镖局也得到他接了这桩生意的消息。所以,我才没怀疑。可是如今由不得我不怀疑,当初对你出手之人,也许也可能是藏在水下,用机关巧簧射中了你,这样猜测若是准确的话,那么,对你射中穿骨钉的就是另有其人了。” 叶裳抿唇,“你的猜测不无道理,当初我只看到易疯子的影子,却真不曾注意暗器是否是他手里射出的,毕竟太快了,我看清的时候,他的手的确是扬着的。” 苏风暖不再言语。 不多时,千寒从外面回来,对叶裳回禀,“世子,易疯子来到府中后,再没有出府。”顿了顿,他道,“可是” “怎样?”叶裳问。 千寒的声音有些沉,“他死了。”话落,补充,“死在了自己的房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一直陪着 回到容安王府,已经将近三更 叶裳下了马车后,站在府门前,看着容安王府门口挂着的烫金牌匾。牌匾被大雨洗刷,但依旧泛着金色辉芒。经年月久,风霜雨雪侵蚀,也不见褪色。 苏风暖站在他身后半步,顺着他的视线,与他一同看向容安王府的烫金牌匾。 容安王府最辉煌的时候,是容安王和王妃在世之时,据说也是生叶裳之时。叶裳满月、抓周,门口宾客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府中繁华热闹。 据说叶裳抓周时,皇上拿了一支御笔,作为抓周礼,扔进了一众物事儿中,叶裳在琳琅满目的物事儿里,一把就抓起了它,众人还没来得及现出惊色,他就扔掉了御笔,抓起了苏澈作为抓周礼放在里面的一把好剑。众人还没来得及换了神色,他又扔了好剑,抓起了一本书,自此拿着,再不松手了。 那本书据说是绝版的春宫图,不晓得是谁扔进去的。 众人憋了许久的神色终于在他拿着春宫图不松手下爆发,哄然大笑。 皇帝也大笑,摸着叶裳的脑袋,对容安王笑着说,“不爱笔杆子,不爱弄刀舞剑,偏爱春闺风流,看来将来容安王府的门风要改了。” 容安王看着叶裳抱着春宫图死死不松手,哭笑不得。 这事儿当年在京中流传甚广。 后来,容安王和王妃上战场,带上了叶裳。之后,便是容安王和王妃战死,十里荒芜白骨成山,叶裳靠吃人肉活了下来。 再后来,苏澈找到他,将容安王府唯一的遗孤送回京城后引咎辞官。叶裳不负所望地在皇上的纵容下,长成了纨绔风流的王孙公子,一如当年抓周抓住的东西,雪月风花,无尽风流。 当年的容安王府是何其繁华?如今的容安王府烫金牌匾依旧,但颇显沉寂静谧。 大雨也打不破洗不掉的静谧。 这些年,叶裳从一个稚子长成了一个少年,清瘦的肩膀有着不畏刀剑的刚强筋骨,在别人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他渐渐长大,已经能承重得起容安王府这块牌匾了。甚至,比担负起这块牌匾要能担负得多。 苏风暖看着他负手而立的背影,清瘦挺直,如青松翠柏,与容安王府的烫金牌匾相映成辉。她心下有隐隐地触动,她陪着他长大,看着他长大,护着他长大,一晃经年。 时光像是指缝的细沙,快速地溜走,脑中有成长的光影碎片变幻闪过。 她发现,他还是小时候更可爱些,这两年,随着他长大,愈发不可爱了。 叶裳慢慢地回转身,看着她,清冷的风雨之夜,他一双眸子也跟着清冷清凉,“当年,父王求娶母妃,外公死活不同意叶家女嫁王室。后来,父王允诺,生子随母姓,皇上也派人说项,外公才妥协了。父王、母妃战死沙场后,外公不准叶家任何人来京城对我照顾。所以,这十二年来,我也没见过叶家人。” 苏风暖是知道这个的,点了点头。 叶裳依旧看着她,大雨衬得他的声音也跟着清冷清凉,“外公始终记得,我虽然姓叶,但到底是刘家血脉。皇上也记得,所以,对叶家对我如此不管不问很满意,这些年,很是照拂我。” 苏风暖也知道,叶裳这两年纨绔张狂的不像话,御史台弹劾他的折子天便堆满了皇上的玉案,但皇上从来不理会。确实照拂。 叶裳看尽她眼底,他清凉的眸底掩着丝丝丝的情绪,“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是做一个闲散的王孙公子,就这样一直游手好闲下去,还是像我父母一样,兢兢业业,为了南齐皇室,为了万千百姓,肩负起国之重担。” 苏风暖抿唇,没言声。 叶裳眸中的几丝情绪慢慢归寂下去,轻声道,“你不归京的日子里,我想明白了,我身上有父王母妃的骨血,做不到只做一个闲散的王孙公子,庸庸碌碌,一生荒废虚度。但也做不到像我父母那样,血染沙场,埋骨荒芜,其所不复。十二年前,我既然活下来,便要活个自主的全法。” 苏风暖看着他清俊无双的脸,点了点头。 叶裳见她点头,薄唇扯出一丝笑,在风雨里,有几分温温柔柔的暖,轻声道,“容安王府在我手里,兴许不会荣华盛极当年,但我力所能及处,必不敢败父王母妃傲骨。容安王府的牌匾,总要代代相传下去。即便你两年八个月不回京来看我,我也知道你不会不管我。”话落,对她问,“暖暖,你会一直陪着我?” 苏风暖瞪了他一眼,“你刚退了热,便如此折腾,再发热我可没力气给你退热了。跟个老婆婆一样絮絮叨叨,快进去。” 叶裳执拗地看着他,“你会一直陪着我是不是?” 苏风暖抬眼望天,顿时激了一脸雨,她用袖子抹了一把,说,“冷着呢。” 叶裳又固执地问,“你会一直陪着我的,是不是?” 苏风暖拿他没办法,这个人执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没好气地说,“陪,陪,陪,叶世子,快进去。” 叶裳满意地笑着点头,转身进了府门。 苏风暖抬步跟上他,在他身后腹诽,怎么时间过的这么快,一下就长大了呢,他还不如小时候乖觉,心思一弯一绕的。 叶裳走了两步,回头对千寒吩咐,“将易疯子的死瞒下,不准透出一丝消息。” “是。”千寒应声。 叶裳又走了两步,偏头对苏风暖说,“你在江湖上这么多年,手里想必也有独臂之人。可否调来一个给我用用?将他易容成易疯子的模样。” 苏风暖挑眉,“你是还想用易疯子做引?” 叶裳点头,低声说,“人心是最难掌控的东西,那个人对易疯子应该十分了解,所以,觉得灵云寺之事一出,他定然自尽而死。但我府中若是不传出消息,再找个人易容成易疯子,易容得极像的话,背后之人总会产生怀疑?毕竟,易疯子舍不得风美人这根软肋,那个人就会怀疑也许自己在易疯子心中的地位不及风美人深,他才舍不得去死。” 苏风暖道,“那个人既然此举是为了要易疯子死,怕是连风美人也不会放过。这时候,不知道风美人是不是也跟易疯子一样的下场。” 叶裳摇头,“不会,将易疯子弄进府里来时,我便命人去接风美人了。”顿了顿,他道,“除非那个人的动作快过我,在易疯子刚入我容安王府后,便提前杀了风美人。否则,她目前应该还活的好好的。” 苏风暖抬眼瞅了他一眼,道,“风美人一死,易疯子就会知道了,那么,那个人若是杀了风美人,易疯子也不会甘愿去死了。所以,以此推断,风美人应该安然无恙。那人就算想要风美人的命,也要等易疯子甘愿死了之后再要。” 叶裳点头,“正是这个理。” 苏风暖又道,“如今想来,易疯子对你留下的那纸绝笔字迹,也是意蕴深刻。让你见谅,他自求黄泉,来生结草衔环,只求风影不随。这是求你保风美人活了。” 叶裳点头,“易疯子应该是明知道那个人在他自尽后还是会杀风美人,但他还是自尽了。你说,若不是骨血相连的至亲,会是什么人,让他做到如此地步?” 苏风暖蹙眉,“不曾听闻他有至亲在世上。”话落,道,“风美人与他的渊源也纠缠了好多年了。他看重风美人,胜过自己的性命。如今连性命都不要了,舍弃风美人。确实除了血脉相连的至亲,怕是再不作他想了。” 叶裳颔首,看着她,“所以,要查查易疯子的出身了。” 苏风暖点头,对他道,“易疯子的出身怕是不太好查。”顿了顿,她道,“不过凤阳镖局网络天下信息,兴许能查到。” 叶裳听到凤阳镖局四个字,哼了一声,没说话。 苏风暖知道他对凤阳看不惯,道,“皇上将这些案子移交给你全权负责,着刑部和大理寺配合你,明日圣旨一下,你就算是正式入朝了。你不及弱冠,没有丝毫朝堂经验,却第一步就接了这样的大案,势必轰动朝野。自明日起,多少人就开始盯上你了。所谓官场如战场。你不能因为各人喜恶,便做情绪之事,这对你不利。最新最快更新凤阳镖局屹立数代不倒,必有它的本事。” 叶裳揉揉眉心,无奈地看着她,“好,我知道了,只要他不对你存有非分之想,我就对他留几分客气。若是他敢对你存有非分之想,我就趁此铲了凤阳镖局。我管他屹立多少代,这一代就让他倒了。” 苏风暖顿时瞪眼,“说什么浑话呢。” 叶裳又哼了一声,不言语了。 二人说话间,回了正院,进了屋。 叶裳解掉雨披,搓了搓手,见苏风暖也解掉了雨披,拿过她的手,同样给她搓了搓,好看的眉头皱起,“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以前再冷的冬日,似乎也不曾这样冷过,是因为给我祛热功力损耗太多了吗?” 苏风暖点头,没好气地抽出手,“应该是,所以,你以后不准再任性而为了。” 叶裳“嗯”了一声,对她说,“我去书房,你去我房中睡。” 苏风暖看着他,皱眉,“这一夜你都未曾歇着,如今再去书房,身子怎么能吃得消?” 叶裳道,“我明日白天再睡。圣旨来之前,总要准备一番,写几封信出去。你也说了,让我不准以各人情绪和喜恶处事。我想了想,除了凤阳外,我也该给外公去一封信了。这么多年,他不曾管我,如今,总不该再置之不理了?万一我彻查这案子,牵连出朝堂内举足轻重的层层官员,真把朝堂给掀个底朝天,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叶家便是我的盾牌了。” 苏风暖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子,递给他,“这一瓶给你,一会儿你吃一颗。” 叶裳接过瓶子,拿在手里晃了晃,看着她,“暖暖,这里面有二三十颗?若是卖了,能值两三万金,你能置办很多嫁妆” 苏风暖抬脚踹他,“滚。” 叶裳轻笑,躲开,将瓶子踹进怀里,转身向外走去,同时对她说,“这些年收了你无数好东西,以后你的嫁妆我包办好了。” 苏风暖瞪眼,叶裳已经出了房门,打着伞向书房去了。 苏风暖站在原地,看着窗外的雨依旧很大,将他身影淹没,她又气又笑,脱了府中侍卫的衣服,卸掉了脸上的易容,洗了脸,躺去床上睡了。 第二日,苏风暖是被容安王府大门外高叫着“叶世子接旨”的声音喊醒的。 她睁开眼睛,挑开帷幔,看了一眼天色,外面的雨稀稀拉拉地下着,不像昨日那么大了,但也没停。天还阴着,她看了一眼沙漏,刚辰时整。这皇上的圣旨来的也太早了些。 她推开被子,下了床,打开窗子,清晰的雨起从窗外透了进来,她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她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听到门口的热闹声渐渐没了,刚要关上窗子,一只翠鸟唧唧地飞了进来,她伸出手,那翠鸟落在了她手上。 她伸手解掉它腿上绑着的信笺,打开看罢,顿时失笑,对翠鸟说,“你的主子看来真是闲的发慌了,既然如此闲不住,我给他找点儿事儿干。”话落,转身从桌前拿了纸笔,回了信笺,又绑在了翠鸟腿上,翠鸟亲昵地啄了啄她手心,又飞走了。 叶裳捧着圣旨回来时,便看到苏风暖满面含笑,似乎心情很好,他挑眉,“我刚刚看到一只鸟儿,来传信的?什么人让你一大早上心情这么好?” 苏风暖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圣旨,对他说,“你不是要一个独臂人吗?我已经让人给你找了。” “什么人?”叶裳看着她,执着地问,“我说的是让你心情好的那人。” 苏风暖转回头,“我师兄。” 叶裳皱眉,“你有师兄?怎么这些年一直未曾听你说起过。” “没事儿说他做什么?”苏风暖伸了个拦腰,见他眼底有两片浓浓的青影,对他道,“你一夜未阖眼,受不住了?如今接了圣旨,既然都安排妥当了,快去睡。” 叶裳轻哼一声,随手放下圣旨对她说,“和我说说你师兄。” 苏风暖无语,“说他做什么?” 叶裳看着她,“想听。” 苏风暖对他挥手,板下脸,“快去睡。” 叶裳伸手拽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这才发现她衣衫单薄,没披外衣,低头看去,她光着脚,顿时问,“你醒来多久了?怎么光着脚站在地上?” 苏风暖撤回手,“没多久。”话落,转身去穿鞋和外衣。 叶裳见她又要去穿侍卫的靴子和衣服,立即问,“你很喜欢穿我府中侍卫的衣服?” 苏风暖白了他一眼,“如今这里只有侍卫的衣服,不穿这个,穿什么?” 叶裳恍然,对她说,“别穿了,我让千寒给你买一套来。” 苏风暖想了想,摇头,“我昨日来时,天色阴暗,穿着女子衣服进了府中,除了孟太医,到没多少人注意。今天我若是穿着女子衣服走出去,被人见了凭地揣测,麻烦,还是这样。” 叶裳想想也对,不再阻止她,脱了鞋,躺去了床上。床上依然残留着她的女儿香,淡淡的,十分好闻,他轻轻嗅了一口,对她说,“灵云寺的案子未查出个所以然,灵云寺的山门依旧封着。没个日,山门估计不会开,京中贵裔府邸的家眷们没法出来,王夫人和苏夫人自然也不会回来。这日你就别回府了,在我府中待着。” 苏风暖立即反驳,“待在你府中多无聊,不要。” 叶裳看着她,“不会无聊,你扮作我的侍卫,跟着我一起查案。我先睡一觉,下午去刑部和大理寺。你也跟着我去。” 苏风暖眨眨眼睛,对他说,“皇上这圣旨是一力主张?如今朝野上下,估计十分轰动。” 叶裳笑了一声,凉凉地说,“何止轰动?” “有很多人反对?”苏风暖又问。 叶裳又笑,“皇上直接下的圣旨,圣旨一下,谁反对也来不及了。更何况,怎么反对?六部和御史台哪个不清楚皇上是提携我当做他收政的这把剑?宗室素来没有话语权,自然希望有个我出来,谁会有意见?至于国丈府和太后,若这些案子不是他们背后所为,他们就要避嫌,更不敢阻止了。” 苏风暖好笑,“皇上这个契机拿捏的可真好。” 叶裳“嗯”了一声,对她不满地说,“你怎么不表扬我?若我不给皇上这个契机,他也没法拿捏。” 苏风暖无语,对他说,“快睡。” 叶裳闭上眼睛,浓浓地说,“本该陪你一起吃早饭,可我实在困的很,你稍后自己吃。” 苏风暖点头,说话间已经收拾好了,出了房门。 千寒听到动静,对里面望了一眼,说,“姑娘,我去给你端早膳。” 苏风暖颔首。 千寒向厨房走去。 苏风暖站在门口,房檐有雨珠落下,噼里啪啦的,外面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整个容安王府实在是静得很。看不见几个仆人,实在有几分冷清。 千寒不多时便端来了早膳,苏风暖见又是药膳,吃过之后,对千寒问,“卫老如今在账房?” 千寒点头。 苏风暖打着伞出了房门,去了账房处。 卫老正在算账,噼里啪啦地打着珠算,桌子上摆着好几个账本,都摊开着。 苏风暖来到门口,叩了叩房门,卫老向外看了一眼,起身打开了门,对上苏风暖的眼睛,笑着说,“若非姑娘这双眼睛,小老儿实在认不出来这样精妙的易容术,姑娘请。” 苏风暖对他笑笑,“我没打扰您?” 卫老摇头,“姑娘说的哪里话?不打扰,不打扰。”说完,请她落座。 苏风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从怀中拿出三本账本,递给他,“这是这两年多堆砌的账目,还要劳您费心了。” 卫老伸手接过,摇头,“不劳烦。”话落,放下账本,对她问,“这三本账,还是不让世子知晓?” 苏风暖点头,“他又不管账,就不必跟他说了。” 卫老闻言笑了,对她道,“世子虽然不管账,但人却是聪明,这些年,只当不知,其实他心里是清楚的。” 苏风暖笑着说,“他清楚就清楚,也没什么,不用刻意跟他说就是了。” 卫老点点头,“姑娘这些年私下入容安王府的账已经有十多项了。昔日,容安王府一贫如洗,王爷清廉,一直靠王妃的嫁妆贴补府中用度。当年边境一战,粮草急需,王爷、王妃甚至掏空了容安王府作为娘草供给。所以,世子回京后,府中真是除了一座空府,再没留给他什么。还是苏大将军离京前,变卖了家当,留了一笔银钱,给了世子补贴己用。再加上皇上、太后、贵妃的赏赐,才支撑了几年年。” 苏风暖点头。 卫老道,“几年年后,便收到了姑娘给的第一笔账,当时小老儿问了姑娘,姑娘却不告知是哪里来的。如今一晃这么多年,每年都能收到姑娘给府中的进项。林林总总算起来,如今的容安王府,竟然比国库还充盈了。真是令小老儿敬佩姑娘营生的手段。” 苏风暖笑着说,“我这些钱,来路不算正。” 卫老笑着说,“这些年,从账目上,小老儿也看出些门道,开采私矿,贩卖私盐确实不算正。朝廷有法纪,监行有督查。不过姑娘能躲过朝廷监察,这么多年,委实令人刮目相看。” 苏风暖笑着说,“如今不做了。这是最后三本账。” 卫老一怔,看着苏风暖。 苏风暖道,“这两年八个月,我没来京,叶裳以为是我气他,其实也不全是。我是去处理这些了。开采私矿、贩卖私盐,毕竟不能久久为之,尤其是如今皇上老了,新旧更替的时机不远了。还是要走正途。我虽为叶裳,但也不想他将来被人挖出这个底子诟病。所以,用了些时间,扫了尾,断了个干净。如今的产业,都是光明正大的。” 卫老恍然,“姑娘聪颖睿智,不贪不燥,知足收手,明晓事有可为,宜时宜地宜事而为,难能可贵啊。” 苏风暖失笑,“你可别夸我,我最禁不住被人夸。” 卫老感叹,“世子遇到姑娘,何其有幸。” 苏风暖笑笑,不语。 卫老看着她,“皇上有意为世子和姑娘赐婚,心气极高,姑娘在太后面前闹了一场,已经招太后不喜了。若是使使劲,皇上圣旨一下,许了这门婚事儿,可真是一门好良缘。” 苏风暖收了笑,摇摇头,“我不嫁叶裳的。” 卫老一愣,惊异地看着苏风暖,“姑娘此言怎讲?你和世子自小便交情深厚,姑娘为世子做了这么许多事,显然是心里有世子,如今大好的良缘摆在这里,姑娘为何说” 苏风暖摆手,制止住他的话,低头看了一眼地面,再抬起头,对他笑着说,“没有为什么,我只是希望他好而已,护着他而已,他娶妻生子,一生安顺,便是我的心愿了。” 卫老面色实在难以形容,瞅着她不像说假,试探地问,“姑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心理有喜欢的人了?” 苏风暖摇头,“没有,只是心愿如此罢了。” 卫老一时没了话。 苏风暖站起身,对他笑着说,“您忙着。” 卫老连忙起身送她,直到她离开,他关上房门后,依旧因为她的话久久难以平静。他总以为这是一桩大好姻缘,世子是爱极了姑娘,姑娘一个女儿家,这些年为世子做到如此地步,常人难极。可是没想到,今日却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他听到后,都觉得难以接受,更遑论世子了?世子可知道她无意嫁他?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敲山震虎 叶裳睡了半日,午时醒来,恢复了几分精气神。 吃过饭后,他带着千寒和易容的苏风暖出了容安王府,驱车前往刑部。途经南齐京城最繁华的主街,正巧陈述从红粉楼出来,与容安王府的马车碰了个正着。 陈述挥手拦住马车,千寒见到陈述,立即勒住了马缰绳,对他打招呼,“二公子。” 陈述侧着身子,手搭在车辕上,打量着千寒身边坐着的苏风暖,问,“这个人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千寒道,“世子新提拔的护卫。” “哦?”陈述探究地看着苏风暖,打量半晌,也没看出什么究竟,只是普普通通的样貌,清瘦清瘦的。他问,“你家世子这些年不是一直把你当做小心肝吗?身边除了你,不近外人,如今怎么新提拔了个护卫?” 千寒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回头看向马车。 叶裳从里面挑开帘幕,探头向外看了一眼,懒洋洋地对陈述挑眉,“你昨夜没回府?当真住在红粉楼了?” 陈述点头,“是啊,不是你说让我睡不着来红粉楼的吗?” 叶裳笑看着他,意味颇深地说,“看来昨日睡的很好了?” 陈述“呸”了一声,“你脑子里想什么歪的邪的呢?小爷是唐突美人的那种人吗?昨夜与瑟瑟聊了会天,雨下的太大,妈妈另外给我找了一间房间歇了。” 叶裳瞅着他,“我说别的了吗?只问你睡的好不好,到底是谁脑子想歪的邪的了?” 陈述一噎。 叶裳大笑,“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话落,他落下了帘幕。 陈述吃噶,心里暗骂叶裳这个混蛋,心眼儿转的也太快了,他刚刚话虽然没说出来,眼神可不就是那个意思吗?他气恼地又挑开车帘,问,“你怎么突然新提拔了个护卫?” 叶裳靠着车壁,一腿平伸,一腿支着车懒洋洋地坐着,闻言问,“你听说今日皇上下的圣旨了吗?” 陈述一直待在红粉楼,睡醒了就出来了,自然没听说,立即问,“什么圣旨?” 叶裳看着他说,“圣旨命我大力彻查东湖画舫沉船和灵云大师谋杀案,着刑部和大理寺配合我。” 陈述惊异,睁大眼睛,“竟有这事儿?” 叶裳点头,瞅着他说,“你素来消息最灵通,可是如今刚在红粉楼住了一晚上,就如此闭目塞听。看来红粉楼的红袖香粉把你迷的晕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了。” 陈述猛地咳嗽了一声,瞪眼,“少扯有的没的,我刚刚问你提拔这个新护卫的事儿呢。” 叶裳看了苏风暖一眼,见她微低着头,板正着脸,神色木讷,真如一名合格的护卫,他笑着说,“这两件大案交到了我手中,如今朝野上下,人心揣测,轰动不已。我为了小命着想,提拔一个护卫不该?”顿了顿,他说,“不止提拔他一个,只是今日带出了他一个而已,听话乖巧。” 陈述闻言不再探究这个新护卫,对他问,“你藏着的那女子呢?” 叶裳道,“走了。” “走了?”陈述扬眉,“怎么会走了?” 叶裳嗤笑,“怎么就不能走?我容安王府又不是什么香水宝地,她待不惯,我退了热没事儿了,她自然走了。” 陈述欷歔,“你不是喜欢她吗?怎么不留下她?” 叶裳瞅着他,“你问的也太多了。”话落,道,“我要去刑部,是为公务。你的好奇心先收起来。回头洗洗你满脑子的香粉味,我还需要你帮我呢,晚上来容安王府再谈。” 陈述闻言打住话,正了神色,“咱们这些人,本来以为齐舒金秋会考先入朝,没想到你却先了。”话落,放下帘幕,退开身子,说,“行,晚上我去容安王府找你。” 千寒见他退开,一挥马鞭,向前走去。 马车走了不远,陈述扬声又问,“喂,你那个新护卫,叫什么名字?” 苏风暖没言声。 千寒立即回道,“二公子,他叫千夜,子夜的夜。” 陈述品了品,觉得这名字也稀松寻常,便不再理会,向自己府走去。 马车走得远了,苏风暖才开口,对车里问,“你身边这些与你有着亲近交情的兄弟,都这么难缠吗?” 叶裳轻笑,“你觉得他难缠?” 苏风暖说道,“好奇心太重。” 叶裳笑道,“安国公夫人死的早,独留他自己,连个兄弟姐妹也没有帮衬的。安国公新夫人却是个能生养的,嫁给安国公后,至今接连生了三四个子女,他的身份在安国公府虽然是嫡长子,但无母照料,身份实属不尴不尬。尤其是新夫人所生的子嗣也是嫡子嫡女,他自小在安国公府长大,可想而知,何其不易?但凡有走近他身边的人,自然都要仔细排查,便渐渐地养成了多疑的性情。” 苏风暖也隐约知道些安国公府的事儿,点了点头,对他说,“他人还是很不错的,昨日,我打马回城,正逢城门要关,我迫于无奈,闯了城门。无论是向你府里求救,还是像外公府里求救,都惹人耳目,不太妥当。我便向他求救了。这位二公子倒是够意思,记着灵云镇他打马闯入城差点儿踩了买药的老婆婆的人情,解救了我。” “嗯?”叶裳听闻立即挑开帘子,看着她,“有这事儿?怎么昨日没听你说?” “忘了,今天见了他才想起来。”苏风暖道。 叶裳闻言轻哼了一声,“你有多少事儿瞒着我,我在你心里愈发没地位了。”话落,郁郁地放下了帘子。 苏风暖又是无语又是好笑,“你可真不讲道理,鸡毛蒜皮点事儿,我难道都告诉你不成?” 叶裳不再言声。 苏风暖也懒得理他,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停了,大雨过后,街道上依旧冷清。 过了一会儿,叶裳说,“陈述喜欢瑟瑟,瑟瑟对他未必没几分心思。” 苏风暖心思一动,说,“瑟瑟比我大一岁,确实也该考虑这事儿了。”顿了顿,道,“不过安国公府是世袭公卿,即便瑟瑟有意,安国公会允许陈述迎娶瑟瑟进门?”话落,又道,“瑟瑟可不给人做妾的。” 叶裳失笑,“你想的到远。” 苏风暖不满地道,“瑟瑟虽然被我安置在红粉楼,但人家可不是没有身份的人。虽然和安国公府不能比,但也不是能给人做妾的,首先我这里就不同意。” 叶裳笑着说,“再说,八字还没一撇呢,陈述到底想不想娶,瑟瑟到底想不想嫁,窗户纸都没捅透,说别的太早了。更何况,我娶妻不容易,陈述娶妻,也别想容易。” 苏风暖喷笑,什么人啊这是。 马车来到刑部门口,千寒和苏风暖下了马车,叶裳挑开帘幕,也下了车,对门口的侍卫道,“我要见沈大人。” 那人连忙说,“叶世子稍等,我去里面通报。”说完,向里面跑去。 不多时,里面有两位身着官袍的男子从里面走出,一位是中年男子,大概五十多岁,中等个子,微胖,但人却十分精神;一位则相较年轻,三十多岁,清瘦,官袍穿在他身上,虽然合体,但看着给人还是有些空荡的感觉面容有些板正,未留胡须,整体神色多肃然。 二人来到后,微胖的官员是刑部尚书沈明河,对叶裳拱手,“叶世子这么快就来了,本官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那清瘦的人是刑部侍郎陆云千,也对叶裳拱手,笑容内敛,“听说叶世子昨日大病了一场,今日皇上便交给了这么重的案子。本以为世子会歇上一日,没想到世子这么快就来了。” 叶裳也对二人拱手,笑着打招呼,“沈尚书,陆侍郎亲自出来迎,真是让本世子受宠若惊。皇命加身,已经接连两起案子,唯恐不快些彻查出来,再出第三起,实在不敢耽误。” 二人连连点头,“最近灵云镇实在乱的很,的确该好好查查。” 叶裳笑了笑,“乱的何止灵云镇?不过先从灵云镇开始罢了。” 二人面容齐齐一肃,沈尚书道,“叶世子请里面说话。” 叶裳点点头。 千寒和苏风暖跟着叶裳来到刑部会堂门口,那三人走了进去关上了门,二人只能就此止步。 刑部会堂内隔音做得十分好,苏风暖即便有十步之内听音入耳的武功,也分毫听不见。她想着果然是刑部。 叶裳在里面大约待了半个时辰,门打开,他当先走出来,对那二人道,“两位大人不必送了。” 苏风暖抬眼看去,只见沈尚书的脸有些凝重,气色没叶裳来时显得好,估计叶裳言语间对刑部施加了压力。陆侍郎面色倒与叶裳来时无二,看不出什么。 虽然叶裳说不必二人送了,但二人还是坚持将他送出了刑部。 叶裳上了马车,离开刑部,前往大理寺。 容安王府的马车离开,沈尚书和陆侍郎都未立即回去,而是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的马车明显前往大理寺。二人面上神情,都有几分值得人揣测。 沈尚书见马车走没了踪影,他抬头看了一眼天,道,“这天说变就变啊。” 陆侍郎也抬头看了一眼天,收回视线,看着沈尚书,道,“叶世子的意思我没听太明白,还望大人提点。” 沈尚书也收回视线,看着他,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道,“待我告老,这尚书的位置就是你的了。你虽为人有些板正,但心里却如明镜一般,在刑部多年,不会不明白,还需要我提点什么?” 陆侍郎摇头,“刑部这些个事儿,自然不需要大人提点了。只是这叶世子,让人不明白。” 沈尚书看着他,“哦?说说你的不明白在哪里?” 陆侍郎道,“叶世子说了这样一句话。他手中拿着剑,不可能一个人不死。也许死一个,也许死两个,也许死无数个。让我们帮他收着点儿剑。下官愚钝,真是不明白,这剑该怎么帮他收着点儿?” 沈尚书“哈”地笑了一声,感慨道,“叶世子啊,传言误人。” 陆侍郎等着他解惑。 沈尚书收了笑,对他道,“今日一番谈话,你觉得,叶世子给你什么样的感觉?” 陆侍郎想了想,说,“叶世子看着散漫随意,没半丝步颐指气使的架子。但说出的话,却丝毫不随意。说不上什么感觉。” 沈尚书点点头,“你这话倒是中肯,无大错。”话落,他看了一眼四周,见无人,压低声音道,“我来说,他啊,能在京中活了这么多年,可不止是靠皇上宠着。有一句古话说的好,古来君恩如毒药,叶世子承君恩这么久,却没被毒药毒死,怎么能只是不通事务的纨绔?” 陆侍郎看着沈尚书,“那叶世子” 沈尚书直起身子,道,“叶世子是告诉我们,刑部自他接了这两桩大案起,就是一条线上的人了。他势必要查清这案子背后的凶手。剑出的狠了,伤着谁,都是不可预知之事。但分有个不该伤的和伤不起的,他却因公受过的话,受了责难,我们也躲不了。” 陆侍郎恍然。 沈尚书又拍拍他,“所以,好好办案,这件案子是叶世子踏入朝局的第一宗案子,不能砸了。否则,不必别人拿我们刀剑,叶世子便会先斩了你我的脑袋交给皇上泄气。” 陆侍郎抽了一口冷气,压低声音道,“大人,这不会?叶世子不过是查案,手里如何又怎么大的权利?您是正三品,卑职是正四品,也算是朝中大员。叶世子这不是摆明的威胁吗?” 沈尚书看着他道,“你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儿,脑子不转弯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皇上既然将如此大案交给叶世子,那么,就是铁了心要整顿朝纲了。什么人敢拿东湖画舫沉船作伐要杀王孙公子,祸引东宫?什么人敢谋杀灵云大师,打断灵云寺大做法事?灵云寺的法事可是受朝堂扶持的。” 陆侍郎心底惊了惊,没了话。 马车上,苏风暖问叶裳,“你对那两位大人说了什么,沈尚书的脸都变了?” 叶裳笑了笑,道,“这京中内外,官官相护,谁是谁的人,明面是谁的人,背后又是谁的人,比月老牵的红线还乱。我却不管它这些线如何牵着,总要都挑了,才能立稳脚。所以,不给他们施点儿压力,应付我怎么成?这案子若是办砸了,我以后就别想染指朝局了。” 苏风暖点头,说,“沈尚书也忒不禁吓唬了些。” 叶裳道,“能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他可不是这点儿能耐,看得开着呢。”话落,道,“六部尚书,没一个好吓唬的。只是如今时事摆在这儿,都怕引火烧身罢了,不敢得罪我。” 苏风暖叹了口气,嘀咕,“京城真不好。” 叶裳默了默,道,“京城是不好,但有我在,你就将就待着。” 苏风暖彻底没了话。 来到大理寺,叶裳下了马车,着人去通报。 不多时,有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人大约五十多岁,国字脸,面相和善,手中拿了一串佛珠,是大理寺卿彭卓;一人四十多岁,脸型偏方长,一字眉,脸色较为肃然,是大理寺少卿张烨,还有一人十分年轻,二十多岁,面相清秀,行止书卷气极浓,也是大理寺少卿朱越。 三人都是疾步走出。 叶裳站在门口,看着二人疾步走出来,笑着拱手,“劳烦两位大人出迎,叶裳受宠若惊。” 彭卓笑呵呵地说,“叶世子哪里话?听闻世子昨日大病了一场,今日一早便接到了皇上的圣旨,可是上午并没有来,本官以为世子今日歇上一日,明日再办差事儿,没想到叶世子今日就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世子的病可好了?”相较于彭卓说了一大番话,张烨却是言语简洁。 朱越则一言未发,只拱了拱手,连言语都省了。 叶裳笑着说,“不敢耽搁查案,歇了半日,身子好些了,便赶紧来了。” 一句话,回了两个人,同时对朱越笑了笑,以示打招呼。 三人连忙请他入内。 千寒和苏风暖依旧止步在了门口。 大理寺位于重阶重职,较之刑部,同样隔音极好。 叶裳同样待了半个时辰,便出了大理寺。 苏风暖打量了三人一眼,彭卓的面色不是太好,早先眯到眼底的笑如今有些僵。其余二人倒是面色如常。尤其是苏风暖抬眼轻轻飘飘地只打量了一眼,那最年轻的朱越却似有所觉,转头对她看了过来。 苏风暖装作没发现他打量的视线,跟在千寒身旁,随着叶裳往外走。 叶裳与三人告辞,上了马车,千寒和苏风暖并排坐在了车前,离开了大理寺,并没有回容安王府,而是直奔皇宫而去。 三人目送叶裳马车走远,彭卓看着皇宫方向,脸色有些僵地说,“叶世子接了圣旨,没先去皇宫见皇上,歇了半日,反而去了刑部又来了大理寺,如今才去皇宫,你们可知道,这说明什么?” 张烨摇摇头。 朱越道,“叶世子这是在敲山震虎。” 彭卓点点头,对二人摆摆手,折回了院中。 马车上,苏风暖小声问叶裳,“那个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叫什么?” “你是说朱越?”叶裳挑眉。 “他叫朱越吗?年纪如此之轻,就已经是大理寺少卿了。这个位置不是靠出身就能做上的?”苏风暖道。 叶裳“嗯”了一声,“他是湘郡王的外孙,湘郡王的女儿嫁了一个寒门学子,姓朱,生有一子,就是朱越。湘郡王的女儿生下他后大出血死了,过了二年,他的父亲也病死了。他自小在湘郡王府长大。不过他能坐上如今的大理寺少卿,却不是依靠湘郡王的关系。他是南齐一百二十九年的两榜状元,六年的时间,一步步做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苏风暖了然,“怪不得呢,有那样一双聪明识人的眼睛,再加之有才学,官途自然一帆风顺了。” 叶裳点头,“他的父亲是寒门学子,他的外租家是勋贵。御史清流们都对他颇为照拂,勋贵们碍着湘郡王的面子自然也不会为难他。再加之有才学,官途岂能不一帆风呢?” 苏风暖颔首,问,“他娶妻了吗?” 叶裳扬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问问,京城里掉一块砖瓦,砸到十个人,九个是官,剩下一个就是官的亲戚。尤其是姻亲盘根错节。” 叶裳摇头,“他还没娶亲,媒婆踏平了朱府的门槛,他府中只他一人,一无公婆可侍奉,二来他年纪轻轻前途无量。不过他至今没定下。” 苏风暖不再问了。 叶裳却说,“他长的不太好,你别打他的主意。” 苏风暖一时失语,她看着很像饥不择嫁吗? 马车来到宫门前,叶裳下了马车,苏风暖和千寒解了佩剑,跟随他身后,进了皇宫。 以前来的时候,大概是基于身份是苏府小姐的原因,苏风暖感觉各种不舒服,再好的晴天,头顶都像是罩着阴云。如今扮作叶裳的护卫进宫,全然没那种阴云了。 进了宫门口,听闻皇上昨夜一夜未睡,熬到了下了早朝,便回了寝宫去休息了,如今还在寝宫。叶裳转路去了皇上寝宫。 来到宫门口,还未着人禀告,恰巧太后的凤驾也来到了皇上的寝宫外。 苏风暖看了一眼天,太后偏偏这时候来到皇上寝宫,这是找皇上?还是为了堵叶裳?她收回视线,瞅了叶裳一眼,见他面色无常,她眼观鼻鼻观心,与千寒一起,站在他身后。 太后下了凤辇后,叶裳给太后见礼,声音一如既往懒洋洋的,嘴角噙着笑,“太后千岁。” 太后由宫女扶着,脚落到地面后,瞅着叶裳,面带微笑,“叶世子身子骨可大好了?” 叶裳笑道,“托太后的福,又能活蹦乱跳了。” 太后笑着打量他,“哀家听说叶世子今早接了皇上的旨意,全权彻查东湖画舫沉船案和灵云大师刺杀案?以前皇上传十次,你有八次推脱不进宫,今日哀家不曾听闻皇上传你,叶世子到自己来了。看来皇上给你找了事情做,就不一样了。” 叶裳向寝宫内看了一眼,里面没人出来,他笑着说,“我如今也依旧不想进宫,宫里规矩太多,进一趟宫就扒了我一层皮。只是东湖画舫沉船案和灵云大师刺杀案连在了一起。皇上下了命令,交给了我,圣旨都下了,我总不能抗旨。抗旨可是要诛九族的,虽然容安王府就我一个人,可是九族也包括太后您啊。我这不是舍不得您受牵累吗?” 太后喷笑,“就你这张嘴,哀家说不过你,不过皇上既然将如此大案交给了你,你就好好办案,切莫叫皇上失望。你再怎么混不吝,身体里也流着容安王的血脉,不能一直荒唐下去。你父王向你这么大时,早就带兵打仗,威震北周了。” 叶裳弯了弯嘴角,“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摆手,“哀家能教诲你什么?哀家老了,既然你有公务找哀家,哀家就不进去打扰皇上了。”话落,她搭着宫女的手转身,重新上了凤辇。 凤辇起驾,她又折回了慈安宫,自始至终,没注意叶裳带的两名护卫。 苏风暖看着太后凤辇离开,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想着太后果然是听到了叶裳进宫,单独来堵叶裳的,表达完自己支持他查案的意思,连皇上寝宫的门也不进,便折回去了。 她此举是为了表态她和东湖画舫沉船案与灵云大师刺杀案没关系吗? 不过圣旨以下,她再一味阻挠,也于事无补了。 太后能在后宫呼风唤雨制衡南齐朝堂这么多年,自然不是个没脑子的,皇上启用叶裳,若是叶裳办好此案,那么,他在朝堂站稳了,以他为向心力的宗室一定会因此借势而起,再加上皇上扶持,到了足够与国丈府抗衡的地步,皇室强盛,外戚就会势弱,太后掌控了皇上大半辈子,皇帝积攒的不满爆发后,国丈府的未来可想而知,她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所以,不管东湖画舫沉船案与灵云大师刺杀案与太湖有没关系,太后都不会让叶裳查案太顺了。国丈府应该也不会。太后如今这样表态估计也是做给皇上和朝臣看的。私底下就不好说了。 这时,寝宫的门打开,一个小太监跑了出来,对叶裳见礼,“叶世子,皇上请您进去叙话。” 叶裳拢了拢衣袖,进了皇帝寝宫。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章纵马横街 皇帝寝宫内,叶裳与皇帝又谈了什么,苏风暖不知道,但叶裳出来的时候,嘴角是挂着笑的,显然心情很好。章节更新最快他这种露出满意的笑就如每次让苏风暖点头答应了他什么事情时会出现的表情,像是一只狐狸。 苏风暖忍着出了宫坐上马车后,才压低声音问他,“你让皇上答应了你什么?” 叶裳“唔”了一声,笑吟吟地说,“答应将你嫁给我。” 苏风暖忿了他一口,“滚。” 叶裳好心情一下子被她这一个字打击得没了,没了声音。 苏风暖想着东湖画舫沉船案,太子被下毒案,灵云大师遭刺杀案,以及易疯子自尽而死,这许多事情,皇上怎么还有空关心她的婚事儿?自然是不可能的。 她等了叶裳一会儿,忍不住挑开帘子,见他郁郁着一张脸,靠着车壁坐着,好心情荡然无存,她咳嗽了一声,“我与你说正经的呢,你没个正经的,做你的护卫着实辛苦,跟着你跑了半日了。一口水都没喝,渴死我了。你若是不理我,我走了啊。” 叶裳转头看向她,脸色依旧郁郁,“嫁给我就让你这么不愿?” 苏风暖一噎,反驳说,“不是愿不愿的事儿。” 叶裳盯着她,“那是什么事儿?” 苏风暖受不了他的眼神,放下帘幕,干脆放弃问他得了皇上什么好处这么高兴,小声说,“你不说拉倒,我不问了还不成吗?跑这半天你不费嘴皮子?还有力气跟我扯这个。” 叶裳冷哼一声,“你昨日答应一直陪着我的。” 苏风暖额头突突地跳了跳,没好气地说,“陪,陪,陪,小祖宗。” 叶裳听她话语无奈,心底的郁郁顿时散去了大半,不再纠缠嫁不嫁愿不愿的事儿,转了话,轻笑着说,“皇上拨给了我一队轻武卫。” “什么?”苏风暖彻底惊了。 千寒面色也有些激动。 叶裳得意地笑着说,“容安王府只有一千府卫。办这么大的案子,涉及到江湖,府卫根本就不抵多少用处。轻武卫就不同了,是皇上的锦衣卫。他想要我站得稳,查得顺畅,自然要舍得下本钱。” 苏风暖欷歔,“皇上的确太舍得下本钱了,一直以来,轻武卫是皇上专用?” 叶裳“嗯”了一声。 苏风暖又转回头掀开车帘子瞅着他道,“你昨日半夜已经与皇上谈妥,今日先去了刑部和大理寺,之后又去了皇宫。难道就是奔着皇上轻武卫去的?你掐准了太后会去皇上那里堵你?然后,借由太后不甘心善罢甘休的气势,皇上不满太后,下狠心拨了一队轻武卫给你?” 叶裳点头,懒洋洋地说,“太后明面上虽然不反对,背后一定坐不住。我初入朝局,便接了这么大的两桩案子,若是手里没有硬货,怎么与牛鬼蛇神抗衡?皇上被太后压制了这么多年,太子如今又是半个残废之身,其余皇子均年幼,皇上身体一直孱弱,昨夜熬了一夜,今早就病倒了。这样的身体能支撑多久?若是不想太后和外戚继续坐大,他焉能不舍?” 苏风暖想起接触了两日的太子,对他道,“太子与我想象的不同。” 叶裳看着她,“嗯?怎么不同?” 苏风暖道,“不像是个真弱不禁风的,也不像是个愚蠢的,更不像是个被月贵妃养娇的。” 叶裳失笑,“在皇宫长大,太后压制,皇后想方设法想弄死他,他却活了多年,岂能真是一无是处?” 苏风暖压低声音道,“那日,灵云大师与我一起去府衙给他诊治,他中了无伤花,后来用有情草解了毒。皇上下令,着他前往灵云寺沐斋,灵云大师被刺杀前一个时辰,他肠胃不适,与凤阳离开了达摩院,不在现场。我医治好灵云大师后,又给他诊过脉,他确实受了无伤花所伤,当真残废了。” 叶裳瞅着她,“你又给他二次诊了脉?” 苏风暖点头。 叶裳道,“你对太子倒是很关心。” 苏风暖瞪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给我的感觉,不该是轻易就会中了无伤花的,不过后来诊了脉,确实中了无伤花,我只是觉得可惜了。” 叶裳笑了一声,不再说话。最新最快更新 苏风暖放下帘子。 马车回到容安王府,叶裳下了马车后,对苏风暖说,“你既累了半日,就进屋歇着,我去书房,皇上的轻武卫到的话,我得见见他们。” 苏风暖点头,直接去了叶裳的房间。 叶裳来到书房后,千寒守在外面。 不多时,有百名轻武卫跃进了容安王府的高墙,来到了叶裳的书房外,齐齐恭敬地隔着书房的房门对里面见礼,“叶世子。” 叶裳打开房门,身子倚着门框,目光扫了一圈,最后定在当前两人身上,道,“风雨?雷电?” “是,叶世子。”二人齐齐垂首。 叶裳笑了笑,“以后要仰仗二位和众人了。” 二人齐齐拱手,“奉皇上之命,即日起,叶世子即是我等之主,但有吩咐,莫敢不从。” 叶裳点头,“二十人前去接应我派去带回风美人的人马,二十人去灵云镇,密切监视灵云镇动静,二十人去刑部和大理寺周围,密切注意刑部和大理寺动静来往,二十去查易疯子原籍以及与他牵扯的所有事儿,剩余二十人,留在我身边。什么人擅长什么,我便不过问了,你们安排。” “是。”风雨、雷电齐齐垂首。 叶裳转身回了书房。 风雨、雷电快速地点了人做了安排,风雨亲自带着人去接应叶裳派去带回风美人的人马了。雷电则是亲自带着人留在了容安王府。 安置妥当后,书房门口静了下来。 天色将晚时,陈述来了容安王府,听闻叶裳在书房,便直接到了叶裳的书房。 叶裳正在作画。 听闻陈述来了,直接让千寒放了他进来。陈述进来之后,见他竟然悠闲地在作画,挑眉,“外面因你接了两件大案,刑部和大理寺都要配合你,都轰动翻天了,你还有闲心在作画?”他凑近,瞅了一眼,没看懂,皱眉,“这画的是什么东西?” 叶裳慢条斯理地拿着画笔,继续画未完的画,“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陈述闻言站着他身边等着他画完。 过了大约两盏茶,叶裳落下最后一笔,抬眼看陈述,“如今可看懂了?” 陈述惊讶地说,“你画的是南齐的势力图?” 叶裳笑道,“势力图吗?这样说倒是贴切。” 陈述看着他的这张画,一时间叹为观止,“这样各州各郡各县以及知州、郡守、县守所管辖的地方以及人员一目了然。你可真是” 叶裳将笔递给他,重新拿过一张画纸,对他说,“京城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你最擅长。你也来做一幅。” 陈述挑眉看着他。 叶裳坐在了椅子上,对外面喊,“千寒,沏一壶茶来。” “是。”千寒立即应声。 陈述道,“你确定我来?” “自然。”叶裳道,“就以国丈府、丞相府、苏府这三府做线,将其余府串起来。” 陈述看着他,“为什么要这三府?那你容安王府呢?” “国丈府是外戚,丞相府是朝中的清流抵住,苏府是兵权,容安王府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宗室勋贵而已,没到举足轻重的分量。做不得主线,做支线好了。” 陈述默了默,“你做那一幅画,做了多久?” 叶裳道,“一个半时辰。” 陈述接过画笔,“我可能要久一些,有想不到的地方,你提点我。” 叶裳点头。 陈述拿着画笔,以三角的位置,写上了国丈府、丞相府、苏府,以三府为点,开始做关系网。叶裳坐在一旁看着他。 虽然二人皆知晓南齐京城遍地皆是复杂的关系网,但到底没真正细究过,如今细究起来,当真是复杂的很。根根线弯弯绕绕,牵牵扯扯,错综复杂,待画到一多半后,如乱麻一般。陈述即便擅长于此,额头也冒汗了。 千寒端来茶水后,小声对叶裳问,“世子,晚膳何时用?” 叶裳摆手,“晚些再用,你们先用。” 千寒点头,退了出去。 两个半时辰后,夜已经深了,陈述放下最后一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用袖子擦了擦汗,对叶裳说,“我的脑袋已经不会转了,只能到这里了,眼睛也快瞎了。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叶裳拿起笔,在苏府和兵部尚书府之间抹去了玩绕的线,直接画了一条直线。 陈述见了,疑惑,“没听说兵部尚书府与苏府关系紧密啊?” 叶裳道,“若是没有兵部在背后支持,你以为苏大将军在边境能打赢北周?兵部尚书虽然是苏大将军告老还乡后换的,在兵部坐了十二年。但他却与苏大将军交情甚笃。” “啊?我听说当年兵部尚书是由国丈举荐的啊。”陈述更纳闷了,“怎么会与苏大将军交情甚笃?” 叶裳笑了笑,“当年我父王、母妃以及南齐一众将士用鲜血英魂保住的江山,即便苏大将军对我父王、母妃之死心存愧疚,但又怎么能不顾南秦,直接甩手辞官?兵部尚书只不过是他一早就安排到国丈阵营,借由国丈之手,推举到了兵部尚书的位置的。” 陈述惊异地说,“苏大将军不止会打仗,原来还会谋术?” 叶裳不置可否,提笔又在国丈府和户部之间抹去了玩绕的线,画了一条直线。 陈述瞅着他,“户部尚书不是与丞相相交甚好吗?怎么到与国丈府关系紧密成直系了?” 叶裳道,“许家真正的鼎盛,也就是太后和皇后这两代,才真正盛极一时。但盛极的起源,却不是后宫那两个女人,她们不过是锦上添花,让许家荣耀加重而已。真正让许家坐大的根源,在于户部。先皇时期,户部尚书与国丈府交情紧密,先皇在位期间,户部尚书调换了两任,都是国丈府的人。先皇驾崩新皇登基,户部尚书调换了也两任,看着与国丈府都没什么关系,但想想日渐壮大的国丈府,怎么能没关系?户部掌管南齐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源。许家若没有户部尚书,焉能势大至此?” 陈述欷歔,“然也,还是你比我看的明白。” 叶裳扔了笔,对外面吩咐,“在前厅备膳,我与二公子这就过去。” 千寒连忙应声。 陈述站起身,立即说,“我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快走。” 叶裳将桌子上的两副画纸收了起来,与他一起出了书房。 夜已经深了,陈述捶捶肩膀,对叶裳问,“你准备怎么查?晋王如今还在灵云镇?太子和许云初如今还在灵云寺?你若是只在京城,估计查不出什么来,毕竟事情是发生在灵云镇,难道你还要再去灵云镇?” 叶裳道,“查案不一定自己身体力行。灵云寺不一定能查出什么来,京中不一定查不出什么来。” 陈述眨眨眼睛,忽然看到一团火红从院中“嗖”地跑去了正院,他一怔,问,“那是什么东西?” “猫。”叶裳瞥了一眼道。 “你不是只有一只大白吗?怎么又收了一只猫?还是红的?我没听说有红色的猫。”陈述纳闷。 “穿的红衣服而已。”叶裳道,“野猫,估计是大白招来的。” 陈述闻言顿时歇了好奇。 用过饭后,陈述实在太累了,懒得动了,叶裳吩咐千寒给他收拾了客房,他便在容安王府歇下了。 叶裳回了正院,正院黑漆漆一片,没亮着灯,他进了房门,掌了灯后,只见他的床铺整齐空荡,空无一人。他不由皱眉,对外面问,“她哪里去了?” 千寒摇摇头,“我也以为苏姑娘已经睡下了。” 叶裳皱眉,对他道,“你出去查查,看看她去了哪里?” 千寒应声。 叶裳净了面,坐在桌前,看着窗外。 过了片刻,千寒回来,低声说,“回世子,苏姑娘不知去了哪里,查不出来。府中的护卫不曾见到她出去。” 叶裳失笑,揉揉眉心,“我竟忘了,容安王府的高墙困不住她,府中护卫的眼睛也盯不住她。”话落,他站起身,脱了外衣,挥手熄了灯,走回床上躺下,说,“算了,不必找了。” 千寒退了出去。 叶裳躺在床上,脸色有些郁郁,心里想着,她不在,这屋里真是冷的很。 一夜无话。 苏风暖一夜未归。 叶裳过了三更才睡着,天明便醒了,因未曾好眠,精神有些不济。 陈述一夜好眠,起床后来找他,见到他一副没精神的样子,纳闷,“昨日你与我差不多时间睡下的?怎么气色这么差?好像没睡好?难道你昨夜一夜未睡?” 叶裳脸色不好看,“睡了两个时辰。” 陈述瞅着他,伸手拍拍他肩膀,宽慰道,“兄弟,我知道你如今肩上突然扛了这么重的包裹压力大得很,不过你放心,我会不遗余力地相助你的。若是我自己不够,就将齐舒、沈琪都叫过来帮你。” 叶裳拂开他的手,“齐舒要准备金秋会考,沈琪的景阳侯府这些年在朝中处境微妙,别将他们掺和进来。” 陈述瞅着他,“你的意思,也只有我能掺和你的事儿了?” 叶裳看着他,“安国公对你几乎是放养,继夫人巴不得你不盯着安国公府的爵位,你也算闲来无事儿,帮帮我也未尝不可。” 陈述一噎,对他问,“那今日做什么?” 叶裳没精神地说,“什么也不做。” “啊?”陈述看着他,“你脑子没事儿?皇上交给了你这么大的案子,你今天什么都不做?难道就在府里待着不成?” 叶裳“嗯”了一声。 陈述彻底无言,“明日呢?” 叶裳道,“明日也待着。” 陈述伸手去碰他额头,“你没发热?皇上交给你这么大的案子,你没动手执行去查,待上两日的话,御史台那帮子人弹劾你的折子就能把皇上的御书房堆成山,吐沫星子估计就淹死你。” 叶裳不等他碰到,便打开他的手,不以为然,“这么多年,他们弹劾的折子没少把御书房堆成山,吐沫星子也没淹死我。”话落,对他道,“我虽然什么都不做,但你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儿。” “说。”陈述撤回手。 叶裳道,“我府中的冰不够,你去找些冰来,不过要隐秘,不能让人发现你往我府中运冰,找个由头。” “你要冰干嘛?今儿这天虽然晴朗,但看着可不像是烈日。”陈述看着他。 “用来冰镇死人,这么热的天,我可不想我府中的死人臭尸。”叶裳看了一眼天色。 陈述一惊,“你府中谁死了?” “易疯子。”叶裳道。 陈述更是惊了,“就是那个易疯子?他不是关键人物吗?怎么居然死了?你” 叶裳挥手打断他,“咬舌自尽,反正是死了。不过即便他死了,也不是没有用处。我还指着他给我破案呢。”话落,对他道,“别多问了,你只管去做。” 陈述站起身,“行,我这就去,我隔三差五往你府中送东西,找个由头瞒着送一车冰,也容易。”话落,转身去了。 叶裳见他走了,站起身,回了里屋,复又躺回了床上。 傍晚时分,陈述运送了一批给容安王府下人制作衣服的布匹来了容安王府,里面藏了几大箱子的冰。 千寒带着人将冰卸了,将易疯子的尸体用冰封存了起来。 陈述忙了一日,叶裳便在屋中睡了一日,他询问了千寒他今日都做了什么,千寒说世子睡了一日觉。当他见到叶裳的时候,他气色依旧极差,像是极其缺觉的样子,不由惊道,“你这是怎么了?睡了一日,怎么还这副样子?难道又病了?” 叶裳摇头,郁郁地说,“是病了。” 陈述道,“快请孟太医啊。” 叶裳道,“孟太医也治不了的病,相思病。” 陈述彻底惊了,瞅着他,片刻后,爆笑,伸手指着他,“我说兄弟啊,你可真是什么时候学起女子做春闺怨妇了?我早先没细看,如今这一看你,可不是像那十足十的春闺怨妇。你相思谁呢?既然相思,就把她抓来留在容安王府不就得了。什么女人你还舍不得下手?” “舍不得?”叶裳嗤笑,郁气不散,却积聚得浓郁,“即便舍得,也得有本事。” 陈述更惊了,忽然想起瑟瑟也识得那个女子,尤其是瑟瑟就是受了那个女子所托留在红粉楼照看叶裳的。他清楚瑟瑟骨子里的傲气,能让她心甘情愿留在红粉楼,想必真是极其厉害的女子。他看着叶裳依旧郁郁的脸,欷歔道,“兄弟,即便你喜欢她,以前也没这样离不开?怎么近来性情大变了?” 叶裳伸手扶额,哑然失笑,片刻后,又怅然地看着窗外,“是啊,以前倒也能忍受,近来愈发不能忍了,想时时刻刻见着她。”话落,他道,“走,去江湖茶馆,喝一壶茶去。” 陈述苦下脸,“哪里喝茶不行?非要去喝江湖茶馆那破茶?” 叶裳只问,“你去不去?” “去去。”陈述点头,“暑日里,家家户户都需要用冰,你还偏偏需要大量冰,需要隐秘的弄,我忙了一日,才隐秘地给你弄回来,连口水都没喝上。破茶就破茶,总比没有强。” 二人一起出了容安王府。 天色已晚,街道上却熙熙攘攘,行人不息,夜晚灯火通明,京城十分繁华,一路过来,临街的红粉香楼的栏杆上尽是手帕轻纱红袖飘飘,姑娘们身段婀娜好不风情。 马车的帘子没遮着,挑开了一面,叶裳和陈述坐在马车里,便这样沿街一边赏着景,一边往江湖茶馆走。 楼上的姑娘们看到容安王府的马车以及车里面坐着的人,都纷纷松了手中的绣帕,绣帕顺着楼上飘了下来,好不幽香。 陈述伸手接了一块,刚捏到手里,就被叶裳劈手打掉,脸色不好看,“什么脏东西都往我的马车里收。”话落,挥手落下了帘幕。 陈述看着落下的帘幕,一时无言,“脏吗?这不是很好玩吗?” 叶裳哼了一声,“瑟瑟若是知道你如此不忌讳,你还想得她的芳心?等着你的襄王心喂狗。” 陈述彻底一噎,使劲地搓了搓手,“你说的对,以后我也离这些脏东西远点儿。” 二人话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城门处奔来,细听之下,两匹马的马蹄声踏在地面上发出一致的响声,只听声音,马是上了铁掌的好马,骑马的人也是一身好骑术。 陈述好奇,伸手推开车帘,又向外看去。 叶裳这是也向外看去,只看一眼,他的脸就有些沉了。 只见南城门方向人人避开,有两匹马一同冲街而来,一男一女,那男子俊逸出众,雅致夺目,丰神俊朗。那女子娇颜如花,纤细瑰丽,明艳绝色。男子身后还驮了一个人。那人看着是个瘦小的男子,披头散发,看不清长相,驮在他身后,就跟驮了一个口袋一样。 陈述看清那女子,睁大了眼睛,“怎么又是她?” 叶裳眯了眯眼睛,对千寒沉沉地吩咐,“将车横在路中间。” 千寒自然也看到了那两匹马上的两个人,那男子他不认识,但那女子他却认识,不但认识,还熟的不行,正是苏风暖。他想着怪不得在城内打探不出苏姑娘的消息,原来昨日又出京城了。 不知道她身边那男子是谁?不是凤少主,却也不曾见过这个与自家世子相差不多样貌的男子,更不知晓他的身份。 他暗暗想着,这回世子又要发脾气了。 千寒依照叶裳的吩咐,将马车横在了路中间。 陈述转头,瞪着叶裳,“你疯了?那可是两匹快马?若是他们勒不住马缰绳,踩了我们怎么办?” 叶裳没言声,眼睛沉沉地看着骑马奔来的苏风暖。 马车刚横到路中间,那两匹马已经到了近前,苏风暖自然看清楚了容安王府的马车,伸手猛地勒住了马缰绳,与他一同的男子,也同一时间勒住了马缰绳,两匹马不约而同步调一致地抬起前蹄,顿了片刻,又“砰”地驻足,堪堪止步。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章以身抵债 陈述忍不住大赞,“好骑术!” 叶裳沉着一张脸,没言语。最新最快更新 苏风暖勒住马缰后也看清了叶裳那张沉如水的脸,她头疼的那么一下,便装作不认识他,对陈述笑道,“陈二公子,好巧,我们又碰面了。” 陈述探出头,笑着打招呼,“苏姑娘,看来我们真是跟纵马有缘。第一次是我纵马,第二次跟第三次都是你纵马。你这是刚入城?纵马这么急,可是有极其要紧的事儿?” 苏风暖笑着点头,“确实有些缘分。”话落,她扫了一眼容安王府车牌的马车,露出适当的符合第一次见到叶裳的表情。 陈述见此,立即对她介绍身边的叶裳,“这位是我兄弟,容安王府世子叶裳。” 苏风暖看着叶裳沉到黑的脸,道,“原来是叶世子,果然是容冠天下,久仰大名。”话落,转头对身边男子松了一口气似地说,“师兄,听说容安王府的叶世子奉皇命彻查大案,咱们手中这个人正巧与案件有关,咱们也不必费力送去府衙了,就将这个人交给叶世子好了。” 师兄? 叶裳眼底涌上黑沉沉的风暴,看着那男子。 那男子听到苏风暖如此一说,顿时看了叶裳一眼,他一张脸比他暗夜还黑,风暴比大雨前还浓,目光死死地锁住他,像是要吃人。他扬了扬眉,不惧地浅浅一笑,对苏风暖点头,声音清朗好听,“听师妹的。” 苏风暖见男子同意,转回头对叶裳道,“劳烦叶世子派个人来从马上解下他,他可是东湖画舫沉船失踪的那个撑船人。叶世子要查案,他至关重要。” 叶裳眼底神色不变,脸沉如水,没言声,没表态。 陈述发现了叶裳不对劲,转头看他,见到他如此表情,惊了一跳,这么些年,他可没从叶裳脸上见到过如此表情。即便有人将他惹恼了,他顶多面无表情或者凉凉地冷笑一声,如今这像是前两日大雨前夕天雷轰轰昏天暗地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他呐了半晌,用手肘碰了碰他,“喂,你怎么了?” 叶裳眼底的风暴慢慢地归于沉寂,放在腿上的手却轻轻抬起,极轻的动作,陈述忽然福至心灵地感应到他要打人,顿时惊异地看着他,却见抬起手后只是慢慢地拢回,轻轻地弹了弹衣袖,声音淡而温凉,“本世子虽然负责查案,但也不会随意的收不认不识的人冒然送上门的人或者东西。” 苏风暖自然是极其了解叶裳的,知道她一声不响地离开,没跟他打招呼,一日夜未归,如今正好撞到他,估计是真怒极了。可是她也是因为突然收到师兄传信,而他那时又在见皇上给他的轻武卫,所以没来得及打招呼。她轻轻地拢了一下缰绳,笑着说,“小女子苏风暖。”话落,替身边的男子介绍,“我师兄叶昔,算起来也是叶世子的表兄。” “什么?”陈述腾地站了起来,本来坐在车内,因为太震惊,起的太猛,一时忘了顾及,脑袋撞到了车棚顶,“砰”地一声,他眼前顿时冒起了金星,身子晃了晃,捂住了脑袋,尽管疼的要死,但依旧难掩他脸上和心里的震惊。 她是苏风暖? 她竟然是苏风暖? 苏府小姐?苏大将军女儿?太后和皇上争相要赐婚的苏风暖?第一次进宫就在太后面前宫里和侍卫打成一片的苏风暖? 陈述实在是太震惊了,捂着脑袋,因为撞的太疼,俊脸有些扭曲,但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滑稽又呆愣。 怎么也无法与传言中的苏风暖和他几次见面所见的人联系起来。 苏风暖看着陈述,若非叶裳那张沉如水的脸,她实在想笑,她是苏风暖,就让她震惊成这副样子吗?脑袋怕是撞起了一个大包,没个天下不去了。 叶裳没理会陈述,即便被他撞的马车晃了几晃,他依旧纹丝不动,只是本来沉寂的眸光在听到苏风暖介绍他身边男子时眯了眯,挑眉,声音听不出情绪,“苏府小姐?表兄?叶家嫡子?” 陈述本来稍微有些回过神来,闻言又惊了,睁大眼睛,“江南叶家?”话落,他捂着脑袋转头看向叶裳,“那不是你外祖父家吗?难道他是” 叶裳不答陈述的话,目光将叶昔洗礼了一遍,淡淡地道,“原来是表兄,真是大水冲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多年来,叶家人不踏入京城,不知表兄此次来京城,为的是什么?” 叶昔看着叶裳,比起他风起云涌却压制到极致的情绪,他则清风朗月,笑容浅浅,闻言回道,“我今次来京主要是到师妹府中做客,顺带受祖父所托,去容安王府看看你可安好,顺便给你送给涉案人。”顿了顿,他笑道,“没想到刚入城,便碰上你了,真是巧的很。” 叶裳眼底又有风暴积聚,声音却沉沉静静,“我竟不曾听闻表兄与苏府小姐原来是师兄妹,叶家规矩极多,据我所知,最重的一条就是叶家子女不涉朝堂不涉江湖。怎么?何时规矩改了?祖父由得表兄不怎么规矩地与乡野江湖之气的女子牵来扯去?” 苏风暖顿时一气,什么叫做与乡野江湖之气的女子牵来扯去?她看着叶裳,想着若不是看在她走前没告知他一声理亏的份上,一脚就对他踹过去了,去他的牵来扯去。 叶昔闻言,看了苏风暖一眼,见她气的无语,他轻轻一笑,“叶家秉持规矩几百年,陈旧繁冗,也该改改了。由我起,以后就改了。” 叶裳又眯了眯眼睛,道,“论亲疏,我与表兄才更亲些,表兄既然来京,就随我去容安王府入住。”顿了顿,瞥了苏风暖一眼,凉凉地说,“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苏小姐云英未嫁,带你一个男子去苏府住,于声名有毁。” 苏风暖翻白眼,她什么时候怕毁过名声?立即说,“我名声一直也未曾好过,倒是不怕,更何况身正不怕影子歪,师兄与我同出师一门,论亲疏,与叶世子倒也相当。这个考量倒不必。” 叶裳猛地盯住她,冷冷地道,“你不同意?” 陈述在叶裳身边,对于他一下子爆发出的寒气冻得一哆嗦。 苏风暖皱眉看着他,叶裳眼底除了冷意还有压制的怒气和她若是不答应他就让她好看的决决之色。她额头突突地跳了两下,知道不能惹急了这倔脾气的人,不由得放软口气,“师兄是我请来的客人,半路由你劫走,算什么事儿啊。” 叶裳目光纹丝不动地盯着她,眼神如冰封,“你若是找他,可以来容安王府找。” 苏风暖眸光动了动,妥协,转头看叶昔。 叶昔看着二人言语之间便交锋了一场,显然胜负已分,他洒意一笑,伸手摸摸苏风暖的脑袋,笑着温声说,“既然表弟诚恳相请,我就住去容安王府,听说苏夫人还未回京,如今我去住苏府确实不大合适。” 苏风暖只能点头,“也好,明日我再去容安王府找师兄。”话落,她对叶裳故意地说,“叶世子可别拦着容安王府的门不让我进。” 叶裳挥手落下了帘幕,声音似乎从牙缝中挤出,“我容安王府的门槛不高,只要苏小姐别带着脏东西入门,本世子自然不拦着。” 苏风暖立即问,“什么是脏东西?” 叶裳冷冷地道,“你通体的风尘之气,还是回去好好洗洗。” 苏风暖气得一噎,什么人啊这是! 叶裳又道,“京中大家闺秀,都端庄秀丽,温柔贤淑,礼数周全,规矩极好。苏小姐这般当街纵马,一身风尘,可与京中诸多闺秀差得远了。最好还是好生学学规矩,再踏入我容安王府的门为好。” 苏风暖七窍生烟,瞪着一双眸子,终于忍不住,袖中的软剑出手,一道白光,斩断了他落下的马车帘幕。帘幕刷地随着她收剑的手落在了地上。 她发泄了郁气,总算不憋闷了,看着再次露出的叶裳的脸,轻哼出声,“我偏不学规矩,到时候你容安王府的大门若是不让我进,我就劈了它。” 陈述看着无声飘落地帘幕以及苏风暖收剑的漂亮姿势,顿时抽了一口凉气,想着她刚刚砍的若是他和叶裳的脑袋,此时也如帘子一样斩断滚到地上了。 叶裳见被她斩断了帘幕以及威胁的话,不但没了恼意和怒意,眉目却绽开,缓缓地笑了,声音难得清越好听,扣人心弦,“你敢劈容安王府的门,我就敢去找苏夫人,让你给我容安王府修门,修不好,自此就以身抵债。” 苏风暖一噎,彻底失言。 陈述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以身抵债?他没听错?还是叶裳气糊涂了? 叶裳不再看苏风暖,似乎突然心情很好,对叶昔也露出笑意,“本来我们要去喝茶,既然表哥来了,还带来了重要的涉案人,现在就随我折转回府。” 叶昔偏头看苏风暖,微笑着点头,“好。” 苏风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叶裳,对叶昔说,“明日我去容安王府找你。” ------题外话------ 这是一更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章病得不轻 叶昔对苏风暖笑着点了点头。 苏风暖又看向叶裳,没好脸色地道,“叶世子马车挡着路,如今该让开路了?这样横行霸道地拦着路,就不怕别人纵马踩了你?” “不怕。”叶裳懒洋洋地吩咐千寒,“让开路,让苏小姐过去。” 千寒一直提着心,想着今天可真是惊心动魄,连他都为世子和苏姑娘擦了一把汗,总算阴转晴了。连忙让开了路。 苏风暖不再耽搁,双腿一夹马腹,纵马绕过马车,不多时,便转过了街道,不见了踪影。 叶裳收回视线,伸手够到了地面,捡起了地上被苏风暖斩断的帘子,捏在手里,坐直身子,对叶昔说,“表哥身后驮着的这个人,你确定还活着?” “自然。”叶昔点头。 叶裳道,“既然活着,就先带回府里,待我审过之后,再酌情送去刑部。” 叶昔没意见。 叶裳吩咐千寒,“回府。” 千寒连忙一挥马鞭,马车回转容安王府。 叶昔骑马跟在马车旁。 陈述捂着脑袋,依旧保持着原姿势,呆呆地半蹲在马车内,直到马车快走回容安王府,他才回过神来,才拿开手,对叶裳说,“快给我看看,我的脑袋撞破了没有?” 叶裳瞥了一眼,道,“没有。” 陈述伸手摸了摸,“咝”地抽了一口气,“疼死我了,真没破?” 叶裳道,“起个大包,跟包子差不多。” 陈述顿时垮下脸,“小爷我破相了啊。” 叶裳哼了一声。 陈述道,“不行,稍后我要去找孟太医看看,给我消消肿,可别落下什么症。” 这时,叶昔在车外道,“二公子不必担心,我正好有消肿的药膏,不必去找太医,稍后我给你一瓶药膏,你抹了之后,两三日就可以消下去。” 陈述看着他,“当真?” 叶昔含笑点头,“当真,师妹医术极好,她自制的消肿膏也是极好用的。” 陈述顿时信了,看着外面骑在马上的叶昔,此时好奇起来,“叶兄,刚刚那个姑娘,她当真是苏府小姐?” 叶昔见陈述称呼他叶兄,他也不好再生疏,笑着点头,“陈兄早先不是称呼她为苏姑娘吗?怎么不知道她是苏府小姐?” 陈述欷歔,“我算是这次,见过她三面,第一次她没告知名姓,第二次我帮了她,她只告知我她姓苏,我却没联想到她竟然是苏府小姐。也是今日才知道。” 叶昔笑笑,“师妹大多时候确实不愿告知她的真实名姓,免得麻烦。” 陈述诚然地点头,“她的姓名如雷贯耳,被人知道确实很麻烦。”他脑袋上的打包就是拜麻烦所赐。话落,看着叶昔,“叶兄的名号也是响彻天下,江南望族叶家,唯一的嫡子,久仰久仰。” 叶昔依旧微笑,“陈兄在京城一众子弟中也是鼎鼎有名,在下亦久仰了。” 陈述也笑了,“我这名号是纨绔的名号,比不得叶兄。”话落,道,“叶兄真的是苏小姐的师兄?不知叶兄是怎么和苏小姐同入一个师门的?” 叶昔看了叶裳一眼,见他的好心情此时在听闻此事似乎又没了,知晓苏风暖并没有让他知道这事儿。笑着说,“我外出游历期间,与师妹机缘巧合拜了同一人为师。” 这话说的简单,却也不好让陈述去刨根问底细究了。 陈述欷歔道,“真没想到啊。” 叶昔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没想到他和苏风暖是同一个师傅的师兄妹,还是没想到苏风暖与他想象的传言不一样。他笑了笑,不再接话。 陈述转头看向叶裳,见他的脸隐在一片阴影里,浓浓郁郁,他实在猜不透今日叶裳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以前谈到苏风暖的时候,他就嫌恶至极。难道他真是不喜欢苏风暖已经到恶极的地步了?今日见到她就恨不得劈了她?或者是因为他心里还在怪苏大将军当年没能救了他父母?所以,对苏府人都恶极? 他咳嗽了一声,小声说,“兄弟,苏小姐和传言中不一样,你发现了没?” 叶裳抬眼看了他一眼,凉凉的,嗤笑,“怎么不一样了?当街纵马,一身风尘气,言语粗恶,行止粗俗,动不动就喜欢挥刀挥剑,如个母夜叉一般厉害,半丝礼数没有,寻常小姐见到你我,早就下马见礼了,她却一直没下马,不但如此,还斩断了我车厢的帘幕,扬言劈我府门,如此嚣张,哪里与传言不一样了?” 陈述一噎,看着叶裳,这话虽然听着没什么不对,跟苏风暖都能对上边,可是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他呐呐了半晌,说,“虽然你说的也对,可是,苏姑娘行止洒脱随意,言语爽利,不矫揉造作,虽然礼数不周全,但也没你说的这么不堪?” 叶裳冷冷地哼了一声。 陈述又道,“我倒是觉得苏小姐很好,京中大家闺秀都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看久了,委实无趣,倒不如这苏小姐了。” 叶裳冷笑一声,瞅着陈述,“她没纵马踩爆了你的头,没拿剑砍了你的脑袋,你就觉得她很好了?非要脑袋被踩了被砍了,你才知道她不好?” 陈述一噎,看着叶裳,张了张嘴,没了声。 “你脑袋上的大包还没退呢,这就忘了拜谁所赐了。你可真有出息。”叶裳冷冷地嗤笑。 陈述听闻他如此说,脑袋上的大包顿时疼了起来,但还是觉得不该怪苏风暖,“是我没想到她就是苏府小姐,实在是太吃惊了,才撞了脑袋,这也不怪人家。” 叶裳瞅着他,凉凉地说,“你才见她几面,就觉得她好了?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别忘了你的瑟瑟。” 陈述瞪着他,“跟瑟瑟有什么关系?” 叶裳凉凉地道,“早先接了红袖香粉的女子扔下来的帕子,如今又口口声声说苏府小姐好。你确定跟瑟瑟没关系?” 陈述彻底噎住,没了声。 叶裳随手将那一截帘子扔给他,恰恰盖在了他脑袋上,说,“以后见人,不止要长眼睛,还要长脑子。别什么人都觉得是好人。” 陈述眼前一黑,伸手拿掉了帘子,无语地看着叶裳,“你今天怎么这么”他想说什么,忽然话音一转,恍然大悟,“啊,我给忘了,你还在害相思病中,且病得不轻,不能纾解,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这回换叶裳彻底噎住。 叶昔走在一旁,听着二人说话,不言语一声,嘴角隐隐含笑。相思病?病得不轻? 马车回到容安王府,千寒停下马车,叶昔也拢住了马缰绳。 叶裳下了马车,对千寒吩咐,“将表兄马后驮着的人解下来。” 千寒应声,连忙走上前,解下了叶昔马后驮着的人,将披散的头发拨开,露出了那人的脸,小鼻子小眼睛,除了这个特征,扔在人堆里就会找不到的这样一个瘦小的人。 叶裳瞅了那人一眼,认出确实是画舫沉船,失踪的那撑船人,他眼神冷了冷,对叶昔问,“你是如何找到他的?” 叶昔道,“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刺杀案传的天下皆知,祖父本来要进京,后来听说你无事,知晓失踪一名撑船人,便着人打探这名撑船人。虽然叶家人多年无人进京看你,但这些年,你安然无恙,也未曾出大事儿,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自然不能不管。最近,打探出这人的落脚之处十分棘手,里面机关暗器颇多,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便给师妹传了信。合我二人之力,将他带了出来。本来打算送去刑部,正巧碰到了你。” 叶裳点头,“他何时能醒来?” 叶昔道,“师妹给她下了蒙汗药,泼一盆凉水就能醒来。” 叶裳对千寒吩咐,“将他先带回大厅,派人去请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来府里。一同审理。” 千寒立即应是,先将那人带了进去,同时对一名护卫吩咐了一声,那护卫连忙去了刑部和大理寺请人。 陈述立即道,“这是你的容安王府,你不会是要把你府当做刑堂?” 叶裳挑眉,“有何不可?” 陈述没了声,虽然不符合惯例,但也不是不可,毕竟是叶裳全权处理此案,刑部和大理寺只是无条件配合。 叶裳抬脚踏进门口,对闻讯来的管家吩咐,“将兰苑收拾出来给表兄住。” 管家连忙对叶昔拱手,“这府中各个院落,一直都有人收拾打扫,兰苑换洗一下干净的被褥就能住。叶公子随老奴来。” 叶昔含笑点头,温和有礼,“劳烦管家了。” 管家连忙头前带路。 叶昔对叶裳问,“审讯之事,表弟不需要我在一旁相助?” “不需要,表兄一路奔波,想必累了,只管去休息。”叶裳摇头。 叶昔点点头,随着管家去了。 ------题外话------ 这是二更~今天有三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章三堂会审 叶裳抬步向前厅走去,陈述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待叶昔走远,陈述悄声对叶裳说,“你这表兄不愧是出身江南望族叶家,不说通体的气度,就是这容貌,也是不输你多少,不愧是你娘的侄子。” 叶裳脚步一顿,偏头看陈述,眼神凉凉地说,“你不是口渴了吗?怎么还这么多话?要不要我把你的嘴封死?” 陈述顿时和他挪开些身子,没好气地说,“你害了相思病,也不能逮着谁就冲谁发火啊,先是苏府小姐,如今又冲我来了。人家苏小姐好歹是和你表哥一起帮你带回了涉案失踪的撑船人,我累死累活为你的事儿跑了一天了。我们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叶裳冷哼一声,“你倒是会把自己与她排在一处。” 陈述无语。 二人来到前厅,陈述挥手吩咐一名下人,“快去给小爷倒水来,多倒两壶,渴死了。” 那下人立即诺诺应声去了。 待陈述一盏接一盏地喝了三壶茶水后,刑部和大理寺的几位大人被匆匆请来了容安王府。 几人来到,叶裳和陈述迎出了大厅的门,叶裳对几人拱手,淡淡道,“事急从权,只能劳烦几位大人过府了,还望见谅。” 几人看了二人一眼,连连道,“叶世子哪里话?既然是事急从权,我等当不劳烦。” 叶裳请几人进了大厅。 地上躺着叶昔带来的人,昏迷未醒。 几人步入大厅后,一眼就看到了那涉案人,对看一眼,都没说话,逐一入座。 叶裳当先开口,“这人是东湖画舫沉船案失踪的那名撑船人,外祖父听闻后,费了好一番力气,找到了他的下落,表兄叶昔进京做客,顺带看我,听闻我处理此案,便将之带来交给我了。” 几人闻言暗暗心惊,齐齐想着江南望族叶家多少年没人来京城了?还是容安王和王妃死在边境出事时,来京城一回,叶家主见了皇上一面,与皇上交谈一番,便离京回了叶家,自此,对叶世子之事再不过问。 如今十二年过去,朝野上下虽然始终没人会遗忘叶家,但也没人对江南叶家的事儿多注意,毕竟叶家不在京城走动,久而久之,淡出了京中人的脑海。 如今是因为叶世子在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谋杀案叶家终于坐不住了吗? 论情理来说,叶世子毕竟是叶家的外孙,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叶家坐不住也是应当。 叶家主虽然没来,来的人是叶昔。据说叶昔是叶家嫡系唯一嫡子嫡孙,如今他来京,自然是代表叶家主和整个叶家。这也就表示,是不是叶家终于要插手叶世子的事儿了? 叶家若是当真插手,那么叶世子背靠着江南叶家这座大山,可实在是太大了。 叶裳不理会众人变幻的神色,又道,“虽然皇上命我全权彻查此案,但我也不便暗中审理,还是请几位大人与我共审,做个见证才妥当。一会儿,他口中之言,属实的话,就可以作为呈堂证供。” 几人收回思绪,齐齐点头,不由又暗想,叶世子不第一时间将人送去刑部大牢,而是将自己的容安王府设了刑堂会审,这极其不合规矩,但既然请了他们来,他们也说不出什么规矩不规矩来,毕竟这案子是大案,皇上交给他,让他们配合,自然要按他的规矩来。 叶裳见几人没异议,对千寒吩咐,“将他泼醒。” 千寒顿时端了一盆水,泼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不多时,幽幽醒了过来,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千寒放下水盆子,站在那人身边,盯着他。 那人醒来之后,眼神迷茫,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和屋中的众人。一眼就认出了坐在主位的叶裳,他眼睛蓦地睁大,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叶裳笑了一声,懒洋洋地说,“你还认识我就好。” “叶叶世子”那人惶恐地看着叶裳,他脸上的笑容对他来说就像是催命符。 “千寒,审。”叶裳吩咐。 千寒蹲下身,对他冰寒地说,“这里是容安王府,没有人会救你,你把你知道的事情如实招来,别想着自杀,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人脸上的惶恐变成了恐惧,身子猛地哆嗦起来。 千寒从怀中抽出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只说一遍,你若是不开口,或者不说实话,我就一刀一刀,像削生鱼片一样,把你身上的肉都削掉。你知道的,我们世子因东湖画舫谋杀沉船案,遭了挖骨剔肉的罪,你也尝尝。” 那人看着眼前明晃晃泛着寒光的匕首,身子颤的更厉害了。 千寒道,“即便将你的肉都削掉,也不会让你轻易地死。你明白吗?” 那人脸蓦地成灰。 千寒举着匕首说,“说。” 那人哆嗦着嘴,好半晌,才对着首座的叶裳开口,“小人若是如实招来,叶叶世子能不能留小人一命?” 叶裳看着他道,“易疯子亲手杀我,我都能将他收在府中做奴仆,那要看你所说的事儿值不值得本世子留你一条小命了。” 那人闻言似乎升起了希望,立即道,“小人小人是凤阳镖局的人。” 千寒一怔。 叶裳眯了眯眼睛。 几位大人齐齐一惊。 那人看着几人神色,生怕叶裳不信,立即道,“小人真的是凤阳镖局的人,小人在七年前入的凤阳镖局,在七十三分舵主手下办事儿。三年前,分舵主安排小人去卿华坊做撑船人,数日前,小人接到分舵主的命令,令小人暗中动手给另外的撑船人和叶世子的护卫下毒,下完毒,小人就不必待在卿华坊了,撤回了七十三分舵。” “嗯?”叶裳眯着眼睛挑眉,“凤阳镖局七十三分舵主的命令?给你的命令是杀本世子?” 那人摇头,“小人只是负责对撑船人和叶世子的护卫下毒,没接到命令让小人杀世子。” “你办完七十三分舵主吩咐的命令之后,便回了七十三分舵?”叶裳问。 那人连连点头,“分舵主择了一处安全之地,让小人避避风头,小人在里面待了数日,没想到冲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将小人带了出来小人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一男一女?”刑部尚书沈明河看着他问,“这二人是何人?” 那人摇头,“小人不知,分舵主给小人安排的地方十分隐秘,机关重重,那一男一女十分擅长破解机关之术,将小人打晕了,小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沈明河看向叶裳。 叶裳道,“我表兄叶昔与苏府小姐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妹,外祖父让人查这名东湖画舫沉船案失踪的涉案人,表兄约了苏府小姐,一同带出了这人。刚刚二人进京,将此人交给了我。他口中的一男一女,应该是表兄和苏府小姐。” 几人齐齐惊异,“苏府小姐?” 叶裳淡淡地点了点头。 陈述此时开口道,“是苏府小姐,我和叶裳兄今儿晚上本来打算去茶楼喝茶,当街碰到了叶兄和苏府小姐进城。那二人见到叶裳兄后,便将人交给叶裳兄了。” “怎么不见叶公子和苏小姐在此?”大理寺少卿朱越开口问。 叶裳看了他一眼,道,“苏小姐回苏府了,毕竟是一个女子,人家帮着找到了人带回来,总不能让人家来受审,表哥奔波累了,去休息了。” 陈述讶异地看了叶裳一眼,他如今提到苏小姐怎么跟早先见苏小姐的态度天差地别?这时候知道人家是个女子了,是帮着找到了人带回来,懂得搭人交情了?早怎么不是那么回事儿。不过这话这会儿他不会说出来。 朱越点点头。 大理寺少卿彭卓缓缓开口,“这个人说的话不知道是否可信?难道真是凤阳镖局暗中谋害叶世子?” 那跪在地上的人立即说,“小人说的千真万确,小人不想死” 刑部侍郎陆云千开口道,“照你这么说,凤阳镖局七十三分舵的舵主指使你干的?” 那人点头,“小人听命于分舵主。” “为何你办完此事,那分舵主没将你灭口?”陆云千又道。 那人立即道,“小人得他器重,办好了差事儿,他自然不会对小人灭口” 陆云千闻言又道,“你们分舵主姓甚名谁?为何要刺杀叶世子?他如今在哪里?” 那人摇头,“分舵主叫冯超,其余的小人就不知道了,小人也不知为何分舵主要刺杀叶世子,小人在三年前就在卿华坊撑船了,这三年来,只接到这一个命令,好久没见到分舵主了” “你不是说你们分舵主给了择了一个地方安置吗?如今怎么又说没见过你们分舵主?”朱越问。 那人道,“是分舵主命人给小人安置的地方,小人没见到他本人,也不知他在哪里。” 朱越不再言语。 沈明河转头看向叶裳,“叶世子,没想到他是凤阳镖局的人,本官听说你遇难,当时是凤阳镖局的凤少主救的你,将你送回了京。如今这”后面的话顿住,事情不明,不好说了。 ------题外话------ 这是三更哦,今天的更新就到此为止啦,先点进来这一章的亲们,别忘记回头去看前两章的更新,另外,大家积极留言啊,你们的留言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有什么建议、问题、声音、我都会看到,会选择性的听取以及回复哒,么么哒,群吻~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章真是要乱 众人此时也跟他一样的猜测,想着这个人竟然是凤阳镖局的人,那么凤阳到底知不知情,还是一手策划,到底有什么阴谋? 叶裳闻言没答话,只对千寒摆摆手,“将他带下去,再仔细审问,看看他还有什么可说的。话落,补充,“仔细看好了,不准让人死了。” 千寒应是,将地上那瘦小的男子拖了下去。 叶裳转头,对窗外道,“轻武卫,来一人。” 有一人立即出现在门外应声,“叶世子。” 屋内几人齐齐一惊,轻武卫不是皇上的人吗?皇上竟然将轻武卫给叶世子了?一时间,众人心里都惊异莫名。 叶裳却不理会屋内几人的神色,对外面吩咐,“立即去灵云寺,请凤少主速速回京,就说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失踪的撑船人是他凤阳镖局七十三分舵手下的人,供出指使人是七十三分舵的舵主冯超,让他来京时,最好押着冯超人来受审。” “是。”那人应声,立即去了。 叶裳回转身,看向几人,“今日暂且到这里,劳烦几位大人了,待凤少主来京,我再派人请几位大人一同听审。” 几人对看一眼,暗暗想着看来今日受审之地不去刑部大堂,反而设在这容安王府,那撑船人也不移交刑部大牢,而是叶世子亲自命人看管起来,开了这个先例,后面供出的冯超以及即将进京的凤阳大约也是一样要在这容安王府审了。不过皇上连轻武卫都交给了叶世子,他们更不能说什么了。 于是,齐齐点头,站起身,一起告辞。 叶裳也不留人,将几人送出了容安王府。 陈述站着叶裳身边,跟他一起目送刑部和大理寺的人离开,凑近他耳边,笑着说,“往日见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鼻子眼睛都长在天上,如今你对他们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他们却是屁也不敢吭一声。真爽快。” 叶裳偏头,瞥了他一眼,哼道,“这案子若是办好了,也就罢了,若是办不好,如今被捧的高,以后就会被人踩在脚底下,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算什么?能做到刑部和大理寺位置上的人,都不是好惹的。如今我要的不过就是这个效果。先踩刑部和大理寺,威慑其余朝臣,才能站稳脚跟。” 陈述拍拍叶裳肩膀,“站稳脚跟还不容易?如今这案子不就破了第一步了吗?没想到是凤阳镖局七十三分舵主害你,妈的,等见着他,老子劈了他。” 叶裳眯了眯眼睛,“牵扯出凤阳镖局,这倒有意思了,但也麻烦了。”话落,他道,“你以为站稳脚跟很容易?如今风平浪静,不过是开始,等着瞧,总有人拦路要把我踩下去的。” 陈述压低声音说,“你是说太后和国丈府?” 叶裳不接话。 陈述转头吐了一口气,恨恨地道,“外戚祸国,还有没有脸了?江山可是姓刘。”话落,又道,“如今叶家不再对你不管不问了,叶家插手相助,就是你的后盾,还怕国丈府不成?再说了,皇上把轻武卫都给你了,太后不过是个老姑婆,蹦跶不了多久了。” 叶裳转身往回走,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国丈府还没瘦死,太后也没老的动不了。”话落,道,“不过倒不是担心这个,我想的是,会是什么人背后动的手?牵扯了凤阳镖局,七十三分舵的舵主定然不是最终主使人,否则没这么容易被供出来,如今是朝廷江湖一锅粥了,背后之人打的是什么算盘?” 陈述道,“没准就是国丈府背后动的手。” 叶裳看了他一眼,“事实没查明,话不可乱说,不见得。” 陈述纳闷道,“你觉得不是国丈府?可既然不是国丈府,为何国丈府会要拦你破案的路?” 叶裳冷笑,“我得势,便会带动宗室整体得势,也就是皇族得势,那么,有强就有弱,外戚势必会势弱。皇上被压制了多年,国丈府一旦势弱,太后、皇后和国丈府的日子可想而知。国丈府荣华鼎盛两朝了,会乐意?” 陈述恍然。 苏风暖纵马回了苏府,还没进苏府的大门,王府的小厮已经来到,请他去王府。 苏风暖想着外公这只老狐狸消息可真灵通,她对那小厮道,“我是不是得梳洗换换衣裳再过去?否则外公又要说我没有半点儿女儿家的样子,不知礼数,训教我了。” 那小厮连忙道,“老爷交代了,让小的见到您,请您立马过府,没说让您整理仪容。” 苏风暖闻言放心了,点点头,也不下马了,直接打马去了王府。 来到王府门前,苏青等在门口,见苏风暖来到,俊秀的眉毛扬的高高的,“小丫头,听说你是与叶家嫡子一起进京的?还带回了东湖画舫沉船的涉案人?” 苏风暖看了苏青一眼,翻身下马,将马缰绳交给小厮,拍拍身上的土,点头,“是啊,他是我师兄。” 苏青本来要凑近她,还没凑近,就被她拍了一股土气,顿时后退了两步避开,瞪着她,“你这是从土里滚了一圈滚回来的?” 苏风暖又使劲地拍了拍,“差不多。” 苏青无语地看着她,“你这样子,灰头土脸的,也敢来见外公,不怕被训?” 苏风暖无奈,“不是说外公立即叫我过来吗?没顾上。” 苏青立即道,“外公在书房等着你呢,赶紧跟我去。” 苏风暖点点头,一边拍着身上的土,一边与苏青往里走,想着即便没工夫梳洗换衣服整理,也要把土拍干净了再见那老头。 苏青与她隔得远了些,一边嫌弃地瞅着她,一边问,“我怎么不知道他是你师兄?你这些年怎么没跟家里说你还有个姓叶的师兄?人家还是江南望族叶家的嫡子?” 苏风暖偏头看着他,“我没说吗?” 苏青肯定地说,“你绝对没说。” 苏风暖道,“估计是我以为我说了,原来其实是没说,含糊了。” 苏青哼了一声,“少给我来这套,你心眼子一弯一绕一堆一堆的,什么事儿含糊过?除非是故意隐瞒的事儿,才打死都不说。” 苏风暖默认,“知道你还问。” 苏青一噎。 二人说话的功夫,来到了书房,苏风暖觉得土也拍的差不多了,便收整了神色,深吸了一口气,在外面喊,“外公,我来了。” 书房门传出王禄严肃的声音,“进来。” 苏风暖瞅苏青,苏青对她翻白眼,“瞅我做什么?外公让你进去。”话落,伸手推开门,一把将她推了进去,自己为了看好戏,也跟了进去。 苏风暖回头踹了苏青一脚,便立即规规矩矩对坐在书案前的王禄走了过去,面上挂着讨喜的笑,“外公,您急急地喊我来,什么事儿啊?我都没顾上梳洗整理仪容” 王禄扔了笔,抬眼瞅她,哼了一声,“你一个女儿家,当街纵马,还有仪容?” 苏风暖嘿嘿一笑,“月前,我娘带我进宫见皇上时,皇上说了,我是将军府小姐,可以不必太注重规矩礼数,过得去就行,否则白担了我的出身了呢。” 王禄又哼了一声,“那是皇上对你宽厚,但你也不能从此就拿着这令箭把仪容礼数不当回事儿。”话落,便放过了她,对他问,“我问你,你是怎么与叶昔一起带着涉案人进京的?” 苏风暖见他放过她,立即说,“师兄给我传信,源城十里外一座农庄里,藏了东湖画舫沉船失踪的那名撑船人,机关暗器布置的十分厉害,他一人破机关暗器闯入的话恐防失守,便喊了我去与他一起,破了机关暗器,带出了那人,便一起送回京了。” “源城?”王禄挑眉,“距离灵云镇百里外的源城?” 苏风暖点头,“就是源城。” “那里的农庄布置了什么样的机关暗器?除了关着那涉案人,还有什么人?”王禄又问。 苏风暖道,“十分厉害的机关暗器,从暗器的布置手法上,像是出自以机关暗器著称的林家。若非我与师兄曾经为了斗法,精心地研究过林家的机关暗器,否则以我二人合力,也难破解。那处农庄,没有别的什么人,是一座空庄子,只有一个聋哑的老婆婆负责每日给那人送饭,其余的人再没有了,那老婆婆还是临时雇佣的,七十多了,我们带回来那人后,那处庄子启动了自灭,地下埋着药引,已经毁成平地了。” 王禄皱眉,“可盘问了什么吗?那人怎么说?” 苏风暖道,“问了几句,那人说是受凤阳镖局七十三分舵主冯超的指使,我已经给凤阳去信了。” 王禄闻言眉心笼上凝重,“凤阳镖局掺和进来,如今机关暗器是林家手法,林家也掺和进来,这朝堂江湖一锅粥,可真是要乱了。” ------题外话------ 这是一更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六章世子过目 苏风暖闻言断然地摇头。 王禄看着她问,“怎么?” 苏风暖肯定地道,“不可能是凤阳要害叶裳,对于凤阳镖局来说,他害叶裳完全没好处。这些年,凤阳镖局做的是生意。尤其凤阳的亲叔叔十二年前与叶裳父母一样也战死了沙场,就凭这个,他不会害容安王府遗孤。” 王禄点头,“凤阳镖局安泰这么多年,到底是树大招风。到底是什么人背后做这连环谋杀案,牵扯朝堂江湖,搅得血雨腥风,怕是冲着朝纲来的,于社稷不利。” 苏风暖不置可否,于朝纲社稷什么的,她不关心,只要叶裳没事儿她的家人平安就好。 王禄又问,“你与叶昔是同门师兄妹的事儿,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苏风暖眨眨眼睛,立即真诚地说,“以前师兄隐着身份,我不知道他是叶家嫡子,也是最近才知道。” 王禄看着她,哼了一声,也不继续追究,对她道,“叶昔住去了容安王府?” 苏风暖点点头,“是叶裳将人劫去的。” “明日一早你去容安王府请他午时来这府里用饭。”王禄说完,又道,“别回苏府了,你还住在这府里。”话落,板着脸补充,“规矩礼数不能废,别不当回事儿。” 苏风暖乖觉地点头,“听外公的。” 王禄脸色稍霁,对她摆摆手,对苏青吩咐,“你去吩咐厨房,给你妹妹做些可口的饭菜,她应该还没吃饭。” 苏青本来想看外公训妹妹的戏码,没看上,不由得有些失望,如今闻言点点头。嘀咕,“臭丫头。” 苏风暖对苏青吐了吐舌头,甜甜地对他外公说,“谢谢外公。”说完,转身溜出了书房。 苏青只能认命地去了厨房。 苏风暖回了自己的院子,脱了外衣,有人立即抬来了一桶水,她沐浴之后,换了衣服,厨房已经做好了饭菜,端上了桌。她饿得狠了,拿起筷子,狼吞虎咽。 苏青坐在一旁瞅着她,直翻白眼,“吃饭比个老爷们还不斯文,当心嫁不出去。” 苏风暖立即说,“失节事小,饿死事大。” 苏青嗤了一声,“外公面前,你敢这么吃吗?饿死也得一口口地吃。” 苏风暖白了他一眼,“外公这不是不在吗?” 苏青瞅着她,十分无语。 苏风暖吃饱喝足,推了筷子碗,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对他问,“这段时间,你跟外公身边,学的如何了?” 苏青有趣地说,“我以前以为跟在外公这样的人身边,日日钻在书堆里,一定无聊死了,没想到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苏风暖看着他,“怎么不一样了?” 苏青道,“除了钻营学问外,外公时常说一些朝局上的事儿,以及朝中各位大人的喜好和府邸的私事儿,有趣得紧。” 苏风暖失笑,“外公是一只老狐狸,宫闱秘闻,府宅私事儿,耳目灵通着呢,否则怎么得皇上器重,多年来屹立不倒?国丈府受皇上忌惮,王府却不声不响的受着皇上器重,虽然没荣华到受人瞩目,但也没人敢小看。” 苏青点头,“前些日子,我听了叶裳的话,给丞相府下了拜帖,求丞相指点藩属小国的译文,丞相待我十分尽心,也指点了不少。” 苏风暖笑看着他,“内有外公指点,外有丞相指点,有这两个人指点,火候差不多时,外公就会安排举荐你入翰林院。翰林院内,素来刮的都是清流之风,官途就会极政。从翰林院出来的人,入朝拜相者,比比皆是。”话落,她伸手拍拍苏青的手,“三哥,咱们将军府的门楣有望改武从文啊。” 苏青伸手拂掉她的手,笑骂,“臭丫头,你想的倒远。最新最快更新哪有那么容易?” “你年轻得很,一步一步地来呗。”苏风暖喝了一口茶,“官场也就那么回事儿,你吃透了,就能玩得转。你玩得转,父兄战场上出生入死,就能有一半的后方保障,不怕奸佞小人在后方使绊子。数月前,父亲临危受命奔赴战场,后方粮草供应顺畅,一半有外公的功劳,一半有兵部尚书的功劳。若没有他们二人,这仗打的也不会顺利。可见后方根基也十分重要。” 苏青点头,“这倒说的有理。” 苏风暖打了个哈欠,对苏青挥手,“昨日我一夜没合眼,困死我了,你若是再没别的事儿,赶紧走,我要睡了。” 苏青本来还想再与她聊一会儿,见她眼底确实有青影了,便作罢,站起身,不满地说,“你把外婆和娘扔在灵云寺,可真放心。” “有凤阳在呢,他不照顾别人,也会照顾外婆和娘。有什么不放心的?”苏风暖也站起身。 苏青瞅着他,“你倒是信任凤阳,你喜欢他?” 苏风暖翻白眼,“我信任的人多了,喜欢的人也多了。”话落,伸手将他推出了门外,关上了门。 苏青站在门外对里面瞪眼,见她很快就熄了灯,无语地又骂了一句“臭丫头”,出了院子。 一夜无话。 苏风暖这一夜睡得极好,第二日早早就醒来,她梳洗之后,王禄身边的小厮来传话,对她说,“小姐,老爷吩咐,您从这府里走出去,代表的不仅是苏府的脸面,还有王府的脸面,让您务必仪容端庄,免得被叶世子拒之门外,丢了脸。” 苏风暖无语,叶裳敢把她拒之门外?他若是要敢,她就挥剑劈了容安王府的大门。想起昨日他阴沉的脸,她就一阵气闷,郁郁地说,“知道了,让外公放心,不给他丢脸。” 小厮回去回话了。 苏风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好的衣服,过于素净简单,这样的衣裙在外公的眼里自然不过关,属于丢脸那种。她任命地走到衣橱前,从一大堆衣服里选出一件红粉色羽纱水袖香罗裙,穿在了身上,繁复得她几乎迈不开脚。 穿好之后,她从外面喊了一名婢女,这婢女叫兰雨,是负责这院子里的大丫鬟。苏风暖记得是上次外公留下她学规矩,外婆选给她的。她问兰雨会梳头吗?兰雨连连点头,她坐在了镜前。 兰雨很快地就给苏风暖梳了一个时下最流行的云鬓。梳好之后,小声建议,“小姐,您的妆容素淡了些,还需要再精致一下妆容。” 苏风暖点点头,懒得动手,对她说,“那你继续帮我。” 兰雨小心地帮她重新打理了一下妆容,描画了眉,扑了淡粉,本就如画娇美的眉眼一下子又明亮精致了许多,做好后,她笑着说,“小姐,您这样子真美,端丽娴静,一点儿也不输京中闺阁里那些小姐们呢。” 苏风暖瞅着镜中的自己,有点儿陌生,笑了笑,站起身,对她说,“京中闺阁小姐出门,都是要带婢女的?你去收拾一下,也跟着我出门。” 兰雨点点头,有几分欢喜,从她被王夫人派过来,小姐基本不用她侍候,她成了摆设。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连忙去了。 不多时,兰雨就收拾好了,跟随苏风暖出了房门。 二人走到门口,正碰上苏青过来找她,苏青见了她,顿时睁大了眼睛,愣了好半晌,才不敢置信地夸张地说,“这是我妹妹?一夜不见,回娘肚子里重新改造了?” 苏风暖瞪了他一眼,“外公特意派人来嘱咐了,让我别丢苏府和王府的人。” 苏青看着她,默了半晌,对她说,“其实,你还是丢人些好,这样子去容安王府,叶裳那小子指不定怎么看你呢。” 苏风暖轻嗤,“他那副皮囊,还用得着看我?看自己就好了。” 苏青闻言大乐,凑近她,小声说,“妹妹,你不会喜欢叶裳?” 苏风暖瞥他,“问这个做什么?” 苏青道,“我听外面有人在传,叶裳对你一通乱贬低,嫌弃你嫌弃的不行,说什么丑八怪,母夜叉,母老虎,粗鄙不堪,野丫头,啧啧,他这嘴毒的真够可以的,你若是喜欢上他,一准没好。” 苏风暖翻白眼,“当他自己是什么好人吗?” 苏青大乐,对她摆手,“那你快去容安王府,你这样子,应该不至于被他拦在门外。我等着你顺利把叶昔请来府里。” 苏风暖转头对他问,“你不跟我去?我以为你来找我,是要跟我去。” 苏青摇头,“我稍后还要去丞相府一趟,否则还真想跟着你去看好戏。” 苏风暖不再理她,出了院门,去找王禄,在他那里过了眼,得了他赞许点头,才出了府门。 管家已经备好车,苏风暖由兰雨扶着,上了马车,车夫待她和兰雨坐好后,离开了王府,前往容安王府。 王府距离容安王府不远,很快就到了。 容安王府大门紧闭着,苏风暖挑开帘幕向外看了一眼,对车夫说,“去叫门,就说我来找叶公子。” 车夫立即去叫门。 守门的人从角门探出头,向外看了一眼,连忙对苏风暖说,“苏小姐,您稍等一下,奴才去通秉我家世子。” 苏风暖皱眉,“我来找叶昔叶公子,不是找叶裳叶世子,你通秉也不该通秉他。” 那人顿时有些犯难地道,“今日一早,我家世子吩咐了,说若是苏府小姐来,让奴才去通秉,没他的允许过目,不得放您进来脏了地方” 苏风暖顿时被气笑了,“那你去。” ------题外话------ 这是二更,由此章点进来的亲们,别忘记回头去看上一章更新,今天的更新到此为止啦~重头戏留给明天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七章害相思病 守门人向里面去禀告,苏风暖等在外面。最新最快更新 这还是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正大光明地站在容安王府大门前。 以前那些年,每逢进京时,都是偷偷地翻墙而入,哪怕在府内住上十天半个月,容安王府的内院每一处她都转悠的滚瓜烂熟,也只不过是偷偷摸摸,从未如此堂而皇之过。 师兄住在容安王府,倒是比住去苏府好处多得多,也免得她再偷偷摸摸来容安王府了。 她足足等了两盏茶,依然没见到叶裳出来。 兰雨悄声说,“小姐,叶世子不会真将您挡在门外?” 苏风暖轻哼了一声,想着一晚上过去了,难道他的气还没消吗? 兰雨瞅着里面没动静,又小声说,“叶世子受伤时,曾在王府住过两日,据侍候的人说,他脾气没传言中说的那么差,很好侍候,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不劳侍候的人动手。就算不喜欢您,看在老爷亲善待他的面子,应该也不至于太过分?” 苏风暖笑了一声。 兰雨瞅着她,立即垂下头,“小姐恕罪,奴婢多嘴了。” 苏风暖摇摇头,笑着说,“没事儿。” 这时,内院传来动静,似有人走来,苏风暖凝神细听下,有三人,其中一人步履轻缓,脚步摩擦地面的声音非常小,另一人脚步轻微的重。还有一人似是跟在二人后面,走得小心翼翼。 不多时,那三人来到,角门打开。 苏风暖抬眼看去,正是叶裳、陈述、以及那去通秉的守门人。 叶裳一身轻便衣裳,轻袍缓带,步履轻慢闲适,日光打在他清俊无双的脸上,淡淡清华,当看到站在门前的苏风暖,脚步一顿,眸光顿时凝注。 陈述看到苏风暖,也猛地顿住了脚步,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满脸的惊异加不可思议,脱口问,“苏小姐?” 苏风暖看到二人,没看到叶昔,见陈述一副又受打击了的样子,不由好笑,开口笑着打招呼,“二公子不认识我了?” 陈述听到熟悉的声音,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苏风暖打量了一遍,一拍脑门,惊叹道,“老天,每次见苏小姐都给我惊吓。” 苏风暖失笑,“二公子以为我只会纵马当野丫头不会当大家闺秀吗?” 陈述一噎,呐呐不知如何接话,传言中的苏风暖和现实所见的苏风暖实在是天差地别,让他太意外了。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没办法将当街纵马挥剑斩断叶裳马车帘幕一身江湖气的女子和如今这个红粉衣裳锦绣绫罗裙妆容精致眉目如画明丽秀美端庄娴静的人儿联系起来。 他转头看向叶裳,见他一副静止了的样子,立即用胳膊肘碰碰他。 叶裳回过神,凝定的眸光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情绪很快被眼睫盖住,转瞬间冷了脸。 苏风暖暗中翻白眼,看这幅样子,这气是还没消呢!臭脾气! 陈述瞅着叶裳,他脸上的寒气如此明显,让站在他身边的他觉得风都凉飕飕的冷,他暗想这个家伙和苏小姐有什么天大的仇怨?见着她就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若说他对苏大将军当初没救下他父母恼恨在心,但见到苏夫人和王夫人可不是这样,温和有礼的很,对苏青也不这样。 他生怕叶裳嘴里说不出好话,再过分地将人赶走,连忙小声说,“人家苏小姐是来找叶兄的,你就别为难人家了。” 这句话不说还好,他一开口,叶裳周身的气息瞬间又寒了几分,都快寒成冰了。最新最快更新 陈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又小声说,“人家苏小姐好好的,没惹你,况且,还帮着叶兄带回来了那涉案人,这也是在帮你的忙。俗话说,男子汉大丈夫,咱可不能让人觉得你心眼儿太小啊,关于苏小姐的那些传言,我倒觉得不太可信。明明她很好嘛。哎,传言误人。” 叶裳闻言不但面容没缓和,反而周身更冷,一张脸又变得沉如水。 陈述见劝不住他,只能住了嘴,对他干瞪眼。想着他被他心里的那女子迷了心窍,看来觉得天下女子都不如那人了。 苏风暖不是没见过叶裳冷脸的样子,自然没觉得他这副样子能唬住她,对他挑了挑眉,故意说,“昨天叶世子让我学规矩,洗洗风尘之气,我深以为然。今儿来你容安王府之前,外公的目都过了,叶世子不会还觉得我脏了你的地方?论规矩,我外公府里的规矩可比容安王府的规矩大得多。” 意思说的明明白白,京城谁不知道王府的规矩不次于皇宫和国丈府,连恪守礼数的老古板王大人都通过了,还通过不了你了? 陈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样子的苏风暖,谁敢说她不是大家闺秀?他觉得比国丈府的李如碧都要像大家闺秀。 叶裳却不买账,看着苏风暖,眯了眼睛,语调一如昨日一般沉冷,周身气息低寒,“若我说在我眼里,今日看你,还是与昨日的你没什么两样呢?” “嗯?”苏风暖挑眉,“叶世子觉得我还依旧不堪?不配踏入你容安王府的地面了?” 叶裳冷声道,“谁知道穿了金装的里面是不是一样脏兮不堪?毕竟,看人不能看表面,还要看内里。” 苏风暖顿时恼怒地瞪着叶裳,他这是说的什么话?故意要气死她吗?什么叫做谁知道穿了金装下里面是不是一样脏兮不堪?看人不能看表,还要看里?难道她要扒了衣服给他检查不成? 这个混蛋! 陈述又惊了,也转头瞪着叶裳,小声不满地提醒,“喂,你说什么呢?你这话说得也太不像话了,你要怎么看人家内里?难道人家扒了衣服给你看不成?人家可是苏府小姐,别太过分了。传出去就是辱没人。” 叶裳转头瞥他,“你少多话。” 陈述一噎,干瞪眼,半晌,转头对苏风暖和气至极地说,“他病了,且病的不轻,害的是相思病,这两日一直在犯病,逮找谁咬谁,跟疯狗差不多,苏小姐别和他一般见识。他想女人快想疯了。” 苏风暖本来想一脚踹死叶裳,闻言顿时忍住了,挑眉,相思病?他什么时候得了相思病? 叶裳郁郁地看着她,凉凉地说,“有人扔下我一声不响地就走了,我是害了相思病,他也没说错。”顿了顿,道,“听表兄说苏小姐懂得医术,不如为我治治。” 苏风暖听到他意有所指的话,好半晌噎的喘不过气来,他他果真疯了! 陈述咳嗽了一声,想着叶裳说这话原也没错,可是他听在耳里,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对味,但也不知道不对味在哪里,只能顺着叶裳的话缓和二人的关系,连忙对苏风暖问,“苏小姐,你你既然懂得医术,会会治这种相思病吗?” 苏风暖险些背过气去,手放到后背,使劲地捶了自己后背一下,才觉得心口顺畅点儿了。闻言没好气说,“不会。” 陈述也觉得他不该问,这问的叫什么话啊?人家苏小姐就算会医术,怎么能治得了相思病?据说相思病是解铃须要系铃人。他一时免得多说多错,不敢言声了。 叶裳却冷哼一声,挑眉看着她,“苏小姐当真不会?” 苏风暖狠狠地剜了叶裳一眼,眼含警告,“我说不会就不会,我今日是受外公吩咐来邀请师兄去王府做客的,叶世子别太过分地刁难人了。否则我不客气。” “哦?王大人吩咐你来邀请表兄的?”叶裳扬眉。 苏风暖哼了一声。 叶裳眯了眯眼睛,“本世子今日就想刁难人,苏小姐怎样对我不客气?你穿了这身衣服,难道还带着宝剑了不成?在我容安王府的门口,砍了我?” 苏风暖觉得再跟他掰扯下去,她会被他气死。她恼怒地沉沉地喊他的名字,“叶裳!” 叶裳眉目动了动,看着她,不说话。 苏风暖看他这副强硬的样子,心里揣测他是因为她不声不响地去帮表兄没给他留话?还是因为她这么多年来没告诉他她的师兄是叶家的叶昔?一晚上过去,竟然还怒意未消,且怒意看起来还很大,怎么才能让他消了怒。 这样想着,她的气势不由得有点儿矮了,心里有点儿发虚,关于叶家叶昔是她师兄的事儿,她确实是有意瞒着他的。毕竟,叶家是他外租家,这么多年,叶家离着京城远,对他可谓是不管不问。若是知道叶昔是她师兄,他这个脾气,指不定如何呢。 见他只盯着他不语,她揉揉眉心,有几分无奈,“我今日没带宝剑,就算带了宝剑,也不敢砍王孙公子,我今日是来请人的,叶世子到底想怎样?” 陈述闻言也看着叶裳,碰碰他,“是啊,你到底想怎样?” 叶裳忽然笑了,有几分凉凉的嘲讽,“我想怎样?”话落,他冷笑,“我能怎样?” 陈述一怔。 ------题外话------ 今天有三更,这是第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八章相思成狂 苏风暖心里顿时像打翻了油瓶,顺着她心里窝着的火苗着了起来,看着叶裳的脸,却只能烧在心里,火辣辣地疼,却发作不出来。 叶裳见她只看着他,一语不发,他收了嘲讽和冷笑,抿了一下嘴角,上前两步,绷着脸将手递到她面前,僵硬地说,“我就是病了,你既然会医术,给我看看,除了相思病,估计还有别的病。”话落,他强调,“病的不轻。” 陈述顿时呆了。 苏风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和递到他面前的手,心里火辣辣的感觉被一盆清水浇了个干净。她有再大的火气和郁气也被他泄了个干净。瞅着他倔强的脸,心里暗骂,这个无赖,这个祖宗! 她真是欠了他八十辈子。 她额头突突地跳了两下,伸手按在了他手腕的脉搏上。 陈述眼睛睁大。 苏风暖认真地给叶裳把了把脉,放下手,对他说,“心血虚弱,体疲力乏,不寐多梦,急躁易怒,口干而苦,不思饮食。” “严重?”叶裳看着她挑眉。 苏风暖道,“说严重也有点儿严重,说不严重倒也不严重。是因为你身体的伤一直未好好将养,尚未痊愈,再加之忧思过甚,神思劳累,才造成肝火旺盛,脾肾失衡。好好用药,调理一阵子就会好了。” 叶裳“嗯”了一声,面容也和缓了下来,声音也不那么冷了,“那你给我开个药方。” 苏风暖点头,“好。” 陈述下巴几乎掉地上,上前一步,敬佩地看着苏风暖,“苏小姐,你真会医术啊?” 苏风暖对陈述微笑,“是啊,二公子以后有什么头疼脑热,可以找我。” 陈述刚要点头,叶裳却转过身道,“进府里来写药方子。” 苏风暖提着裙摆,跟在他身后,进了容安王府。 兰雨早先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想着叶世子果然如传言一般确实脾气不好,想来早先在王府是板着脾气了。她刚刚都快吓死了。连忙小心翼翼地跟在苏风暖身旁,随着她进了容安王府。 来到会客厅,叶裳吩咐人取来纸笔,交给苏风暖。 苏风暖提笔,刷刷几笔,便写好了一张药方。 陈述先一步伸手拿过来,赞叹道,“好字!真不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苏风暖笑道,“我常年喜好舞刀弄剑,写出来的字也是龙飞凤舞,不登大雅之堂。二公子切莫夸我。” 陈述刚要说什么,叶裳却一把夺过药方子,对外面喊,“千寒。” “公子。”千寒连忙走了进来。 叶裳将药方子递给千寒,吩咐,“按照这个去抓药。” “是。”千寒拿着药方子去了。 叶裳转身坐在椅子上,对苏风暖道,“将你与表兄如何带出那东湖画舫沉船的涉案人经过仔细与我说一遍。” 苏风暖看着他,“你没问我师兄?” 叶裳摇头,“他累了,昨日回来便在去歇下了,至今还没见着他。” 苏风暖想着这些日子师兄遵从叶家主吩咐彻查东湖画舫沉船的涉案人,又与她一起耗费一番心力将他带回京,确实累得很。点了点头,比外公问起说的仔细地说了一遍。 叶裳听罢,挑眉,“距离灵云镇百里外的源城?” 苏风暖点头。 叶裳又挑眉,“从暗器的布置手法上,像是出自以机关暗器著称的林家?” 苏风暖依然点头。最新最快更新 叶裳眯了眯眼,道,“不知道灵云大师被刺杀时,机关暗器,是否也出自林家?”话落,他问,“你当时在灵云寺可知道?” 苏风暖一怔,当时她只想着照顾老和尚的伤了,交给了许云初,倒是没去案发现场跟着彻查,忽略了这一点儿,后来得知叶裳高热,便匆匆回京了。她摇摇头,“不知道,我没去案发现场看过,不知道什么样。” 叶裳偏头对陈述道,“派个人给许云初传信,就说将当时害灵云大师的机关暗器带回京来查。” 陈述立即道,“许云初会听话?” 叶裳嗤笑,“我是在查案,他手里有证物,为何不给?自然会听。” 陈述点头,站起身,“我这就吩咐人去给他传信。”话落,立即出了大厅。 陈述一走,厅中只剩苏风暖和叶裳了。 叶裳瞅着苏风暖,找到了独处的机会,便开始发难,“你即便收到表兄的传信,也该告诉我一声,你这两日离开,我寝食难安。” 苏风暖无语地看着他,“当时你正在与轻武卫训话,我怎么与你说?再说,我不过离开两日,你寝食难安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日日被你看着不成?” 叶裳绷起脸,“你就不会给我留个纸条?说白了,还是没拿我当回事儿,不知道我担心你。” 苏风暖一噎,“你用不着担心我啊,我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能害了我?” 叶裳沉了脸,“就算我不担心你,也该知道你突然离开去哪里了。以前也就罢了,如今你回京了,和以前不同了,你有没有自觉?” 苏风暖瞅着他,点头服软,“好,以后我培养有自觉。” 叶裳看着她,要求道,“以后你若是离京,或者干什么去,必须告诉我。” 苏风暖见他正经极了,眼底还有青影,可见这两日因为他真没睡好,她确实应该告诉她一声,尤其是一去两日夜。点头,“行,答应你,以后再因为什么事儿离京一定告诉你。” 叶裳闻言暂且放过此事,又继续发难让他最生气也是最在意的事儿,板着脸说,“你倒是好得很,叶昔是你师兄,你这么多年,都没与我透露一个字。” 苏风暖想着果然他最气的是这个,见他又要发怒,她立即软了口气说,“起初小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是叶家嫡子,更不知道是你表兄,是后来才知道的。我想着叶家人多少年不再你面前出现,你嘴里不说,但心里在意,怕你知道了心里不舒服,便隐瞒了。” 叶裳冷哼一声,“这么说,还是为了我好了?” “废话!”苏风暖没好气地看着他,“否则他是我师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我干嘛瞒你?还不是为了你吗?你的小心肝脆弱的跟什么似的。” 叶裳一噎,被气笑,“我的小心肝何时脆弱的连这个也听不得了?” 苏风暖眨眨眼睛,也笑了,软声软语地说,“好,你的小心肝不脆弱,是我太脆弱不敢跟你说。你大人有大量,我错了。” 叶裳收了笑,又绷起脸,接受她认错,“下不为例。” 苏风暖无语地点点头。 她本来以为这事儿就揭过去了,刚要松一口气,叶裳却看着她问,“在你心里,是我好还是你师兄好?” 苏风暖翻白眼,“你问的这是什么话?” 叶裳却盯着她不依不饶,“不好回答?” 苏风暖这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走来,她偏头看了一眼,不是陈述回来了,而是叶昔来了,显然叶裳是见他来了故意这么问的,她觉得脑瓜仁都疼了,索性不语。 叶裳却不放过她,依旧问,“在你心里,是我好还是你师兄好?你若是不答,今天我就扣你在我府里,不让你回府了。” 苏风暖瞪眼,佯怒,“你敢扣我?我如今来容安王府请表兄去做客,可是青天白日,马车从王府出来一路到容安王府,多少人看见了。你扣了我,像什么话?” 叶裳道,“敢,不像话也叩。” 苏风暖依旧瞪着他。 叶裳挑眉,“你不信?” 苏风暖伸手扶额,有些恼地站起身,向外走。 叶裳快速地站起身,一把拽住她胳膊,向门外看了一眼,见叶昔在门外不远处停住了脚步,没进来。他强硬地说,“我扣你就扣了,多少人看见你来了又如何?你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就告诉我实话,若是不怕别人知道不对劲,就有本事别说。” 苏风暖恼怒,“叶裳!” 叶裳盯着她,“你说不说。” 苏风暖见他眼底神色十分执着,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她觉得脑袋疼的快要裂开了。暗骂一声无赖混蛋,跟个三岁孩子没两样,向门外看了一眼,隔着珠帘,看不到师兄作何表情,没进来,估计是知道他们闹作一团了,不好进来,她觉得丢脸死了。没好气地道,“你,行了?” “当真?”叶裳扬眉。 “废话!”苏风暖瞪着他,“还不放开!” 叶裳慢慢地笑了,伸手拢了拢苏风暖发丝,声音忽然柔的滴出水,“就知道在暖暖心里,我是天下最好的。”话落,他伸手拔掉了她头上一支用做装饰的发钗,拿在手里,反手拉了她来到门口,挑开珠帘,对站在外面的叶昔笑吟吟地说,“表兄,你听到暖暖的话了?在她心里,我比你好。当然,在我心里,谁也不及她。你今日去王大人府里喝酒,可别把这话当酒喝了,可要记住了。” 苏风暖觉得他确实病的不轻。 叶裳似乎读懂了她眼中的含义,对她道,“我何止病的不轻?我是相思成狂。” ------题外话------ 这是二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九章威胁婚约 什么叫做相思成狂? 苏风暖失语半响,红着脸羞愤地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道,“你够了啊。最新最快更新” 叶裳顺势放开她的手,“我对我的病透彻得很,半丝都没说错。”话落,他挑眉,眉梢微沉,“难道你刚刚说的不是真话?” 这副神色,这副语气,摆明了如果她敢摇头,他就要她好看,随时可以变脸。 苏风暖撇开头,妥协,“真话,真话。” 叶裳扬眉看向叶昔,眉眼露出得逞的笑意。 苏风暖觉得他这么多年都白活了,时光倒回去十二年前,稚龄的他都比现在像大人的样子。 叶昔负手而立,清贵的世家公子底蕴在他身上一览无余,此时他面带微笑,看着苏风暖和叶裳,眼底有那么一丝不明的意味。对上叶裳斜睨挑衅过来的眼神,明显的昭示自己主权的态度,也未曾改了他笑容里别致的意味,他笑着说,“表弟放心,我不擅饮酒。” 叶裳眯了眯眼睛,同样意味不明地道,“那就好。” 苏风暖懒得再理他,觉得再待一会儿,她一准受不住拿剑捅他,对叶昔说,“师兄,外公知道你来京,请你去府中做客。” 叶昔笑着点头,顺着她的话说,“外公太客气了,不用他请,我也是要去拜见的。走。” 苏风暖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叶裳倚着门框,听见叶昔的那声外公,脸沉了沉,凉凉地说,“表兄还是要注意对王大人的称呼才是,免得有心人揣测,生出事端,毕竟这里是京城。王大人只有三个外孙子,可不曾又多出了谁。” 叶昔失笑,“师妹与我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妹,她的外公,我称呼一声外公原也没错。” 苏风暖深以为然。 叶裳刚要再发难,陈述已经折转了回来,大声问,“苏小姐要走了?” 苏风暖收起了一肚子的愤懑,对陈述笑着点头,“叶世子和二公子还有正事儿要忙,我便不多打扰了。” 陈述点点头,见叶裳站在门口,视线凉凉的,没有送客的打算,便自己送她和叶昔出府。 来到容安王府门口,苏风暖谢了陈述相送,和叶昔上了马车,离开了容安王府。 陈述见王府的马车离开,转回身,快步折了回去,见叶裳还站在门口,明媚的阳光也不能让他洗去面上身上的阴霾,他看着他,不满地嚷,“喂,人家苏小姐不计较你百般刁难,给你看了病,开了药方,你怎么还这副冷冰冰好像她欠了你多少银子的样子?” 叶裳冷哼了一声,“她本来就是欠了,八百辈子都还不完。” 陈述一呆。 叶裳看了一眼天色,转身回了屋。 陈述也看了一眼天色,觉得这太阳一直挂在天上啊,东出西落的,没变过,这叶裳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呢。 离开容安王府,上了马车回王府的路上,苏风暖没了叶裳的搅乱总算觉得心里舒坦了些。 叶昔靠着车壁,看着苏风暖一下一下地揉着眉头,随着她手轻揉的动作,蹙着的眉心渐渐舒展,脸上的神情也渐渐地舒展开了。他微笑地看了她半晌,才开口,“师妹这些年可真不容易。” 苏风暖手一顿,抬眼看叶昔,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无奈地道,“越活越回去了,跟三岁的孩子没两样。胡搅蛮缠,无赖至极。” 叶昔轻笑,看着她无奈郁郁的模样,笑着说,“总归是被你惯的,怨不得他。” 苏风暖彻底无语,她什么时候想惯出这么一个无赖混蛋了啊,那无赖混蛋拧巴倔强的破性子,能不能把他塞回去重新改造? 叶昔似乎能看透她心里所想,摇头,打破她的美好愿望,“不能了。” 苏风暖嘎嘎嘴,深深地叹了口气,郁卒地说,“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叶昔大。 苏风暖一心郁闷,对面坐着的这人得开心,她抬眼瞪他,“师兄,幸灾祸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会遭报应的。” 叶昔瞅着她,更是得开心,“这天底下,你这小丫头就从来没怕过谁,连师父的胡子都敢扯,气急了连师父都敢打,活脱脱一个小魔王。我本以为,你任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如今可算是见识了这个第一。正所谓,东风压倒西风,别说我以后遭不遭报应了,如今你可不是正在遭报应?” 苏风暖闻言几乎被噎断气。 叶昔似乎心情很好,瞅着她半晌没言声,一副愤恨至极却又被无可奈何被他快噎死了的模样,着实好笑,他笑了一会儿,对她说,“表弟在意你,又没什么不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正是一段大好良缘啊,姑姑在天之灵,当欣慰了。” 苏风暖所有情绪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一下子如潮水一般退了去,低下头,垂下眼睫,盖住眼底的神色,小声说,“什么大好良缘?孽缘还差不多。” 叶昔瞅着她,挑眉,“容安王府的叶世子与将军府小姐门楣相对,你与他又自小相识相知,你对他又娇惯爱护至此,怎么不是大好良缘?” 苏风暖摇头。 叶昔蹙眉,“可有什么为难之事?” 苏风暖抬起头,看着他,眼底清澈,无波无澜,摇头,认真地说,“师兄,没有什么为难之事,不过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叶昔眉头蹙紧,看着她半晌,也认真地道,“师妹,我们也认识七八年了?我还记得,当年,你对师傅说,要学把江湖攥在手心里的武功,为了护一个人,终此一生。师傅说没有,你一生气就说不拜他为师了,另外去找天底下武功最厉害的人。他不依,你就撒泼打滚,揪了他胡子,把师傅下巴揪的红肿一片。” 苏风暖想起当年,忍不住笑了,“师兄记性真好。” 叶昔看着她,“后来师傅说要将江湖攥在手中,不是武功有多厉害就能办到,而是要懂得抓住人心,学谋心之术。” 苏风暖点点头。 “于是,师傅倾毕生所学,不止教了你武功,也教了你谋心之术,还教了其它。”叶昔又道,“后来,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几年,果然将江湖攥在了手中。” 苏风暖又点点头。 叶昔看着她,“师妹,你对谋心之术,可谓是炉火纯青,能看透别人的心,不可能看不透自己的心。表弟的心明摆着放在你面前,你当看得透。而你自幼便天赋聪颖,异于常人,自己的心当该也看得透,他对你的心与你对他的心,未必不一样。” 苏风暖静静听着,没说话,也没反驳。 叶昔瞅着她,“如今你这样说,我却不懂了,到底为何不是良缘?却是孽缘?”顿了顿,他道,“你知道从师父去了,师兄这些年凭地无聊,没什么事儿时,闲心和好奇心最多。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也忍不住想一探究竟,给你挖出来。” 苏风暖失笑,看着他,“师兄,你真是太闲了,至今叶家主还没押你回去接手叶家吗?” 叶昔道,“祖父是想押我回去,恨不得我立马接手叶家,不过你知道的,跟师傅和你待久了,我这心肠啊,也坏的快死了,我若不是自愿,他押不回去,几百年的世家基业我也不看在眼里,束缚不住我。” 苏风暖默了默,瞪着他,“我心肠好着呢。” 叶昔挑眉,“没看出来。” 苏风暖道,“那是你没长一双看出来的眼睛。” 叶昔失笑,“你说不说?我这好奇心可是不容易打发的,今日你外公请我喝酒,我不擅饮酒,但又不能推脱,一旦喝醉了,胡言乱语几句,也不是不可能的。” 苏风暖翻白眼,“师兄,这威胁人的伎俩,我从小就用惯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叶昔一默,“那这样说,师傅临终前,嘱咐我照顾你,你的终身大事,我更该上心。表弟待你极好,而你对他也舍不得伤半分,我就把你们这两根麻花往一块儿拧拧?做一回月老,牵一回红线。” 苏风暖看着叶昔,眨巴了两下眼睛,忽然说,“师兄,师傅临终前,你赶回去,只听到他说了一句话,可是没听到前面那些话,他就挺不住去了,你可知道,前面他都跟我说了什么话?” 叶昔瞅着她,“我当时问你,你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苏风暖也瞅着他,笑吟吟地说,“你只听到师傅让你好好照顾我,却不知道,师傅前面的话与我说的是,让我以后嫁给你,由你好好照顾我。” 叶昔一怔,顿时呆了。 苏风暖看着他这副愣住呆住的样子,鲜少有什么事儿,让她这个师兄如此模样的,她顿时一腔郁气没了,心情大好,十分开心地看着他,“师兄,这是真的,我可没骗你,如今你知道了,这是师傅临终遗言,你难道还想帮我去牵别处的红线?那你头上可就戴了一顶大绿帽子了啊。” ------题外话------ 这是三更,明天见(nn)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章洞悉人心 叶昔呆愣了半晌,才瞅着她说,“不可能,你这小丫头胡诌,师傅怕你在外面混闹,挨揍挨人欺负,才让我照顾你。在这以前的话,估计是嘱咐你少做点儿孽,免得遭报应。” 苏风暖叹了口气,“你不信就算了,地底下去问师傅好了。” 叶昔顿时伸手狠狠地敲了一下苏风暖的脑袋,“小丫头,你这是咒我呢,师傅好不容易摆脱你我这俩麻烦,肯定不待见我再下去烦他。” 苏风暖被敲了一下,揉着脑袋,也不恼,想着她寻常惯于胡闹,她这个师兄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十分之喜欢胡闹,他那个疯道士师傅以前总喜欢以折磨人为,后来收了他们为徒,自己遭了报应,被他们两个折磨的苦不堪言,死的时候笑的可开心了,口口声声说总算摆脱他们了,让他们活久点儿,别去地底下找他,他想清静些年。 她看着叶昔,想起以前的事儿,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叶昔似乎也想到以前的事儿,也忍不住笑了。 苏风暖还是不想他太欢,对他说,“师傅临终前,确实说了这样的话,师兄若是不信,我这里有听音铃,你知道,听音铃能记忆声音的。我把师傅临终前的话记忆下来了。” 叶昔扬眉,“信你才怪。” 苏风暖瞅着他,笑的不能再开心,“你还别不相信我,这就给你听。”话落,她伸手入怀,捣鼓半天,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个小风铃,她将风铃递给叶昔。 叶昔伸手接过,在风铃上轻轻弹了弹,风铃没动静,他抬眼看苏风暖。 苏风暖瞅着他说,“哦,为了怕它在我身上总乱响,我用了点儿内力将它给禁锢了,你用师傅教的破春风指法,破了禁锢,自然就听见了。” 叶昔闻言指尖凝聚了指法,又弹了弹风铃。 须臾,风铃响起了一串悦耳的响声,响声之后,便是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虽然断断续续,但还是叫人听得清楚。 的确 的确是临终遗言 叶昔手一抖,风铃掉在了他腿上,他抬眼瞅着苏风暖。 苏风暖听着风铃内传出的声音,一字不差地听了一会儿,看着叶昔的模样,更开心了,感慨说,“果然独不如众啊,我自己独自听了三年,还是与师兄一起听最开心了。” 叶昔看着她,瞪眼半晌,伸手拿起风铃,又听了一遍,果然是真的。他用破春风弹了弹风铃,重新锁了禁锢,它顿时没了音。他拿着风铃问苏风暖,“你竟然真用它记忆了师傅临终遗言,你你可真是你记忆它做什么?” 苏风暖眨巴了眨巴眼睛,无辜地说,“师傅只有我们两个弟子,我当时以为你赶不去见他最后一面了,想给你留点儿念想,我也想自己以后时常能听到这疯老道的声音,所以,就记忆了它,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你,谁知道,你今天非要逼我。” 她说的太无辜,语气无辜,表情无辜,整个人都在诉说着她的无辜。 叶昔却觉得她这副样子才是最不无辜的人,她一定故意的,这小丫头从小到大,做什么事儿都不是没一定道理的。他瞪着她半晌,清贵雅致名门世家底蕴的良好风度荡然无存,声音从牙缝挤出,恶狠狠地说,“臭丫头,你做的好得很,真是好极了。” 苏风暖点点头,笑成了花一样,“我也觉得我做的不错,师兄好久没夸我了。” 叶昔猛地挥手挑开了车厢帘幕,看向外面,恼怒地说,“停车。” 这时,马车正走在街上,车夫闻言立即停下了车。 叶昔顿时跳下了马车。最新最快更新 苏风暖伸手拽了他一把,没拽住,也随着他跳下了马车,繁锁的衣摆拉出长长的弧度,但因为她动作利索,倒也没刮到哪里,她看着叶昔,“师兄生什么气啊?说起来,你我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 叶昔额头跳了跳,回头剜了她一眼,抬步就走。 苏风暖立即拽住了他衣袖,生生地用了力,将他拉得止住脚步,“只要你不再牵红线,我也不对你逼婚。”话落,她道,“你若是乱牵红线,我也少不了要拿着听音铃去找叶家主逼婚了。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祖父十分敬重师傅,一旦听了他临终遗言,这婚事儿,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叶昔额头冒起了青筋,扭头瞅着她。 苏风暖仰着笑脸,阳光打在她脸上,丝毫不畏惧,威胁起人来,也一副阳光明媚的样子。但她这样开心至极的明媚笑脸里,在叶昔看来,里面却住了一只大恶魔,实在可恶至极。 叶昔瞅了她半晌,见她始终开心着笑意丝毫不减,他额头的青筋慢慢地褪去,忽然笑了。 苏风暖眨巴了两下眼睛。 叶昔笑看着她,“小丫头,心眼子真弯,威胁起人来,果然最拿手。你既然这样威胁我,我也不探究了。但是”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那小子可禁不住你这样,到时候伤了他,你可别心疼。” 苏风暖顿了那么一瞬,放开他袖子,轻轻扁嘴,“心疼什么的,又不能当饭吃。” 叶昔哼了一声,拂了拂被她拽得褶巴的衣袖,抬步走向不远处一家墨宝阁。 苏风暖跟在他身后,“师兄去墨宝阁做什么?这是你叶家的产业?”话落,她“唔”了一声,说,“去外公府里做客,是要给外公送见面礼的,彰显你世家良好的脾性和教养,外公最喜欢泰安的香浅墨砚,就送这个。” 叶昔脚步一顿,回头瞅了她一眼,“师妹这洞悉人心的本事愈发炉火纯青了。” 苏风暖笑着说,“师兄其实也不差的,总归咱们俩是一个师傅教的。” 叶昔转回身,有些恼地进了墨宝阁。 苏风暖收了笑,抿了一下嘴角,又笑了,跟了进去。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墨宝阁,彼此说着话自然牵扯了心思,都没注意临街一辆马车驶过来,车帘子挑起,正露出许云初的脸,向这边看来。 马车内,除了许云初,还坐着他的妹妹许灵依。 许云初将车帘子挑起时,许灵依自然也看到了进了墨宝阁那一男一女的身影,她看了一眼,又偏头看许云初,问,“哥哥,那二人是谁?不曾见过。” 许云初往别处扫了一眼,看到了王府车牌的马车,他若有所思,“听说昨日苏府小姐和叶家公子一起回了京城。那二人莫不是苏府小姐与叶家公子?” 许灵依闻言愣了一下,“那人是苏风暖?” 虽然刚刚匆匆一瞥,她就进了墨宝阁,但她还是看清了她的背影,一身锦绣绫罗,端庄娴静,高高的云鬓,朱钗环绕,腰背笔直,行止优雅。与在太后面前失礼放肆从皇宫里传出粗俗无礼如乡野丫头名声的苏风暖天差地别。 她怎么会是苏风暖? 许灵依没听到许云初说话,也觉得不可能是她,便自我否决,“哥哥,不会是她?那王府的马车也许不是那二人乘坐的。” 许云初道,“我也好久没去墨宝阁了,不知道可有什么新鲜物事儿,你先回府,我去看看。” 许灵依立即说,“我与你一起去,我也想去看看。” 许云初闻言也不反对,点点头,吩咐车夫将马车赶到了墨宝阁门前,二人下了马车。 苏风暖听到外面的动静,隔着墨宝阁的雕花窗子,便看到了许云初和许灵依,她目光动了动,对叶昔悄声说,“师兄,我进里面躲躲。”说完,便轻轻一跃,跳过人家展示的柜台,闪身进了里面。 掌柜的和小伙计都愣了愣,叶昔也愣了愣,转头向外瞅了一眼,了然,没做声。 见自家公子不做声,掌柜的和小伙计自然也当没看到,更不做声了,该干什么干什么。 许云初和许灵依迈进墨宝阁的门槛,便见除了墨宝阁内的掌柜和小伙计,只有叶昔一人,他站在柜台前,他的面前摆着上好的房四宝,笔墨纸砚。没看到苏风暖的影子。 许灵依纳闷,四下扫了一圈,里面的人该做什么做什么,没什么异常。 掌柜的见到二人,立即笑着上前,“小国舅和许小姐光临,府中可是又缺什么物事儿了?” 许云初对掌柜的笑了笑,“只是路过,想看看墨宝阁近日可有什么新鲜物事儿。”话落,他看向叶昔,温和有礼,“这位难道就是叶公子?在下许云初,久仰了。” 叶昔慢慢转过身,看了许云初一眼,世家公子底蕴风度被他诠释的淋漓尽致,含笑打招呼,“原来是小国舅,在下对小国舅才是久仰大名。” “叶公子过奖了,云初今日刚回京,没想到就碰到了叶公子,甚幸。”许云初微笑,状似无意地问,“只叶公子一人来独自逛墨宝阁?叶公子多年不进京,这京中怕是都不熟悉了?怎么不曾有个引路人?” 叶昔微笑地说,“我师妹陪我一起来的。” ------题外话------ 今天两更这是一更不要太激动,就快来了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章情深意厚 许云初好奇地看着叶昔,“哦?叶公子师妹?” “苏府小姐,是我师妹,她做疯丫头在外面疯跑时,机缘巧合下与我拜了同一个师傅。-”叶昔也不隐瞒,笑着说。 “既然是她陪你来,怎么不见她?”许云初露出纳闷的神色。 叶昔笑着说,“她内急,去里面方便了。” 许云初愣了那么一下,有些尴尬,自然不好再多言,转头对那掌柜的说,“最近墨宝阁可有什么新鲜物事儿?” 掌柜的看了叶昔一眼,摇头,“最近没什么新鲜物事儿,过两日会有一批好东西,到时候小老儿差人知会小国舅。” 许云初笑着点头,“有劳了。” 叶昔笑看着许云初,“我听闻灵云大师遭遇刺杀,事情十分棘手,小国舅是在灵云寺处理此事,不该这么快就回京才是。难道是另有别事儿?急于回来?” 许云初点头,“灵云寺之案与东湖画舫沉船一案有着牵扯联系,皇上下旨,这两桩案子都交由叶世子全权彻查。云初自然不能再插手,便带着查出的些许证物,回京交由叶世子。早一日回京,也好使叶世子早一日查清。” 叶昔笑着点头,不再多问。 许灵依此时走上前来,给叶昔见礼。 叶昔含笑看着她,“国丈府小姐,倾国倾城,果然名不虚传。” 许灵依温婉端庄,闻言笑着摇头,“灵依当不上倾国倾城,叶公子如此夸奖,实在是让灵云脸红。” 叶昔看着她,温润浅笑,“许小姐不必自谦。” 许灵依依旧摇头,看着叶昔,试探地问,“叶公子住在容安王府?” 叶昔点头,“本来我是打算随师妹去苏府做客,不过苏夫人不在京,恐有不便,便住在容安王府了。” 许灵依闻言道,“听说叶世子几日前病了一场,叶公子定然知晓他的病可否好了?” 叶昔眉目微动,笑着说,“近两日,表弟为了办案之事,忧思多些,也不算大好。” 许灵依闻言秀眉染上一丝轻愁,轻声说,“叶世子素来不知爱惜自己,如今皇上将这么重的案子压在他身上,且他一直又是荒唐胡闹的性子,灵依真怕他受不住。” 叶昔笑了笑,“我师妹虽然一直以来混闹胡玩,不过她的医术却是学的不错。今日已经给他看过了,也开了药方子,仔细用药调养,想来不会有大碍的。” 许灵依一怔,“苏小姐会医术?且今日给叶世子看过诊了?” 叶昔点头,笑着说,“师妹请我去王府做客,顺便给表弟看了看诊。” 许灵依咬唇,脸色有些许僵硬,“苏小姐的医术,难道比京中太医院的孟太医还好?比灵云寺的灵云大师还好?” 叶昔笑着说,“这倒是不知,没有比过。” 许灵依闻言不说话了。 许云初轻咳了一声,对许灵依道,“妹妹,我们回府。” 许灵依站着不动,看向里面,“苏小姐怎么还没出来?” 叶昔眸光又动了一下,“她吃坏了肚子。” 许灵依对许云初说,“哥哥,我还没见过苏小姐,不如咱们再等等。” 许云初闻言没意见,点了点头。 叶昔也没意见,随意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掌柜的说,“将这一套香浅墨砚给我包起来,放王府的马车上去。” “是。”掌柜的连忙将叶昔选中的东西包了起来。 许云初看了一眼,笑着问,“叶公子这是送给王大人的礼物?” 叶昔笑着点头,“师妹的外公,我也要尊称一声外公,今日去王府做客,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许云初点头。 许灵依看着叶昔说,“一套香浅墨砚,价值不菲,叶公子这礼备的可真是不薄,算上极厚了。想必许公子和苏小姐的师兄妹感情极好了。” 叶昔浅浅一笑,温润柔和,点头,“嗯,自然是极好的,师傅去世后,有一段时间,我和师妹守着师傅的坟头,相依为命了好些日子。若非我们都有着家里的身份牵扯,守着师傅坟头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 这话可真真是别具意味了。 许云初眉头一动,仔细地看了叶昔一眼,没说话。 许灵依则是看了许云初一眼,又看了叶昔一眼,笑着说,“苏小姐回京后,被皇上招进了皇宫,哥哥因为有事情耽搁,并没有见过苏小姐,叶世子那日也没进京,不过如今既然叶世子见过苏小姐了,哥哥稍后也会见到了。我也想知道,苏小姐是何模样,十分好奇。” 这话说的也是别有意思。 叶昔轻轻地笑了一声,一瞬间,似乎心情极好,“太后和皇上有意给师妹赐婚,这事儿都传遍天下了,我也知晓,不过我倒是不担心师妹被谁抢走,毕竟,我与师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可真算得上是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那种。” 许灵依闻言愣了愣,似乎没料到叶昔竟然将这话说的这么直白,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许云初也愣了愣。按理说,叶昔是江南望族叶家人,叶家几百年的世家底蕴,是当今世上立世最长久的世家大族了,历经几朝,比如今一门出两后的国丈府底蕴还要深个二三百年。诗礼传书的规矩礼数教养品行自然都是顶极好的,这样的儿女情话,不该如此直白地说出来才是。可是叶昔竟然一点儿也不顾忌,说的理所当然且顺畅之极,偏偏从风度上,还丝毫让人不觉得丢叶家的脸。 墨宝阁内一时的静静的,内外不闻声音。 苏风暖躲在里间,自然将外面的谈话都听了清楚,不由得大翻白眼。他这个师兄,玩起人来,也是不要命的。不过嘛,正合她心意。 太后中意许云初,皇上中意叶裳,而若是大家得知她和叶昔师兄妹感情非比寻常的话,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都不敢轻易再论断她的婚事儿了。毕竟是牵扯了叶家嫡子,无疑,对她来说又是一重保障。 外间静寂了好半晌。 许灵依才回过神来,看着叶昔,试探地又开口,“叶公子这话,灵依听不懂,你和苏小姐可是已经私定终身?” 许云初闻言,此时也看着叶昔。 叶昔笑了笑,心情依旧不错,随意地摇头,“未曾私定终身。” 许灵依又是一怔,“既然未曾私定终身,那苏小姐的终身大事便没有定准,叶公子不担心她被谁抢走,这个说法,确是让人费解。” 叶昔轻笑,看着许灵依为她解惑,“我与师妹,用不着私定终身,我便知晓她不会被谁从我身边抢走。这并不矛盾。许小姐养在春闺,不懂世间情趣,自然难以理解我与师妹之间的趣。若你以后多出外面开开眼界,也许就懂了。” 苏风暖闻言在里间险些笑出声,师兄这是拐着弯地说许灵依目光短浅井底之蛙呢。 许灵依聪慧,自然听得懂叶昔意有所指的话,心底顿时升起一股恼怒,她好好在与他说话,这叶公子却骂人,着实可恨。她刚要发作,便看到他满面笑容地看着她,目光清润柔和,似只是在说事实,没有真看低她的意思,尤其是他眉目与叶裳有几分相似。 她忽然想起,叶昔的姑姑是已故的容安王妃,也就是叶裳的母亲,他们是表兄弟。从他这番言谈神态语气来推断,可见与苏风暖有着极其深厚的关系,估计只差捅破窗户纸定终身了。那么,叶昔若是和苏风暖如此的话,无论是叶裳,还是哥哥,不出意外,怕是都与她不太可能了。 对于叶裳,她自然不想她娶苏风暖,对于许云初,她自然也不想哥哥娶苏风暖,虽然她还没见过苏风暖,但想着在太后面前那般放肆无礼至极的人,定然不是个好的,让她嫁进许家?她自然不喜也不愿。 许灵依心思转了好几个圈,便转没了恼怒,对叶昔笑着说,“太后和皇上有意给苏小姐赐婚,只不过因为灵云镇出事搁置了。但早晚应该也会提起,既然叶公子与许小姐情分非比寻常,还是要早些打算才是。毕竟苏小姐身份实在太受人关注。” 叶昔眨了眨眼睛,笑着说,“许小姐说的极是。” 许灵依见他不否认,这才转头看向许云初。苏风暖进宫那日太后召见,哥哥本没事儿,故意没进宫,自然是不想娶苏风暖,更不想被人左右了婚事儿,太后也不行。如今他连苏风暖的面都没见,再加之这叶公子明显将苏风暖据为所有物了,哥哥别说根本就看不上苏风暖,就算看上,以他的骄傲,也不会横刀夺爱去抢。 所以,苏风暖和哥哥是没戏的。 许云初听了二人你来我往一番言谈,面上没什么多余表情,事不关己地没插话。 许灵依忽然觉得,今日见不见苏风暖都没有必要了,就算她给叶裳看过诊又如何?早就听闻他十分嫌弃苏风暖像个野丫头一样舞刀弄剑粗俗无礼,若他知道叶昔和苏风暖的关系,自然更不会娶她。 叶裳那样的人,连皇上的旨意都敢抗,更别说谁能左右他的婚事儿了。她放心得很。 ------题外话------ 这是二更,今天的更新就到这里啦,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二章锦盒传信 许灵依想清楚这些之后,便觉得不见苏风暖也罢。 她笑了笑,对许云初说,“哥哥,看来苏小姐真是吃坏了肚子,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既然都在京中,早晚会碰见,你不是要去给叶世子送案件的证物吗?我们去容安王府。” 许云初点头,对叶昔拱手,“叶兄,改日再会。” “再会再会。”叶昔也笑着拱手。 许灵依也对叶昔行了个告辞礼,兄妹二人转身出了墨宝阁。 叶昔看着那二人上了马车,马车向容安王府而去,他似笑非笑地转回头,看向里面,问,“你拉肚子完事儿了吗?再拉下去的话,快响午了。” 苏风暖从里面走出,向外看了一眼,撇撇嘴,冷哼,“这个许灵依,一肚子弯弯肠子,早晚肠子打结,把自己缠死。” 叶昔笑着摸下巴,“她倒是挺有意思的。” 苏风暖挑眉,“师兄对她有兴趣?”顿了顿,对他懒洋洋地说,“若是没有师傅的临终遗言,你倒是可以肖想一下,如今趁早给我打住。” 叶昔看着苏风暖,瞪眼,“你还真拿临终遗言当回事儿了是不?” 苏风暖十分诚实地点头,“是啊,否则我费尽心思用听音铃记忆它做什么?” 叶昔一噎,“你还真打算跟我绑一块一辈子?” 苏风暖眨眨眼睛,笑吟吟地看着他,“师兄说的这是什么话?绑一块真难听,你应该这样说,叶裳娶妻后,咱们再考虑绑不绑一块儿的事儿,如今考虑这些,太早了,可以先放着。” 叶昔眯起眼睛,“叶裳娶妻?娶谁?” 苏风暖摇头,“我也不知道,本来觉得,许灵依喜欢他,情之深切,排除她国丈府小姐的身份,到是可以接受,可是这个女人我前段时间发现,她根本就不是叶裳的良人,自然不可娶。只能以后再慢慢选了。” 叶昔嗤笑,伸手拍她脑袋,“许灵依心眼儿是多了些,看着聪明,可是道行还是太浅了,心思都摆在明面上,到是显得有点儿愚蠢。她那个哥哥,比她可强多了。”顿了顿,道,“不过你怎么就肯定,她不是表弟的良人?” 苏风暖冷笑,“他不顾叶裳意愿,以身为他试毒,情深至此,倒也令人敬佩,但她错就错在,不该决定叶裳如何活法?她让灵云老道制的解药,会让叶裳终身残废不能人道。这样的事儿,叶裳给别人用过。对他来说,世间最重的惩罚,莫过如此。所以,他如何想自己没尊严地活着?吃人肉与这个不相同。” 叶昔诚然地点头,摸着下巴说,“这许灵依原来是一株自以为是的毒草。” 苏风暖扬眉,伸手搭在了叶昔肩膀,秀眉要挑不挑地看着他,“师兄,世间所有的故事,都是以最初的那一丝兴趣为,你别告诉我,你如今找到许灵依这个了。” 叶昔“哈”地笑了一声,伸手轻轻地拍了一下苏风暖的脸,“小丫头不可爱,你知道的,我可不喜欢有毒的一切东西。” 苏风暖放心地放下手,“她虽然是个心思狠能折腾的,但却不是个能玩,躲着远点儿好,我如今不就躲着呢吗?” 叶昔失笑,坐着的身子站起,“你不止躲着她,还躲着她哥哥。”话落,他又笑道,“你护着表弟的命,又护着他的脾气秉性要有尊严的活着。可真是”他感慨,“让我从小嫉妒到大啊。”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理了理裙摆,“走了,回府了,外公还等着我请你回去呢。” 叶昔点点头。 二人一起出了墨宝阁。 外面早已经没了国丈府马车的影子,苏风暖和叶昔一起上了马车,前往王府。 许灵依和许云初上了马车后,许灵依见许云初半晌没说话,似在思索什么,她开口道,“哥哥,没想到苏小姐和叶公子真是师兄妹,且关系非比寻常,一个是叶家嫡子,一个是苏府小姐,你说,若是太后和皇上从你和叶裳之间争不出个所以然来,会不会让一步,许了他们的婚事儿?” 许云初抬眼看了许灵依一眼,淡淡道,“妹妹,今日你对叶昔说的那一番话,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该问该说的话。” 许灵依闻言咬了一下唇,“哥哥说得是,但我当时没忍住想对叶公子和苏小姐的关系探寻一二。”话落,她垂下头,低声说,“我一是为了我自己,不想叶裳娶她。二是为了哥哥,苏风暖若是喜欢叶昔,哥哥便不用受太后为难,周旋着婚事儿了。” 许云初看着许灵依,叹了口气,温声说,“我也不是责备你,只是,叶裳对你,别说没有心思,就算有心思,太后和皇上以及父亲都不会同意你嫁给他的。你还是死了心。” 许灵依摇头,脸色有些发白,“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我也拿自己没办法。” 许云初又叹了口气,不再说她,她能为叶裳以身试毒都做得出来,这样执拗,自然劝不住。 马车来到容安王府这条街道,距离容安王府不远时,迎面一名小太监骑着一匹马奔来,拦住了国丈府的马车。 那小太监显然是急急赶来,气喘吁吁,“小国舅。” 许云初挑开马车帘幕,抬眼看向那小太监,立即问,“公公何事儿这么急?” 小太监立即说,“太后知道您回京了,命您立马进宫去见她。”话落,他探身,压低声音,“太后说了,不准您去容安王府,也不准将任何东西交给叶世子,一切事情,待见了太后再说。” 许云初蹙眉,不过一瞬,便平静地点头,“好,你先回府复懿旨,我这就进宫。” 那小太监摇头,“太后吩咐了,让奴才见了您之后,与您一起进宫。” 许云初面容动了一下,点点头,“也好,你稍等一下。”话落,他放下了马车帘幕。 许灵依压低声音说,“哥哥,太后怎么这么急着让你进宫?是不是不让你” 许云初抬手,拦住她下面的话,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附耳说,“妹妹,太后说不准我去容安王府,没有说不准你去。你现在就去容安王府,将这个交给叶世子。”话落,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 锦盒巴掌大小。 许灵依伸手接过,咬唇,低声说,“叶世子他会不会不见我?” 许云初摇头,“你是去给他送东西,他自然不会不见你。” 许灵依点头。 许云初刚要下马车,这时,又有一个小太监骑了一匹马奔来,来到近前,同样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说,“小国舅,太后懿旨,好些日子没见许小姐了,让许小姐与小国舅一起进宫。” 许云初手一顿。 许灵依一惊,顿时看向许云初。 许云初笑了笑,面色寻常,温和地看着那名小太监说,“我和妹妹刚刚进京,未洗风尘,我是男子,倒不怕,至于妹妹,是否该让她回府收整一番,再进宫?” 那小太监摇头,对许云初道,“太后说了,让小国舅和许小姐立即进宫,不必收整。” 许云初闻言不再多言,笑着点头,“好,既然如此,那便赶紧进宫,免得让太后久等。”话落,他放下了帘幕。 两名小太监一左一右,跟在马车前。 许灵依伸手拽住许云初袖子,低声说,“哥哥,怎么办?太后一定是怕我去见叶世子,如今这是拦着不让咱们见他了?那这东西可怎么办?” 许云初伸手从她手里将锦盒拿过来,对她道,“没事儿,我自有办法。” 许灵依见许云初不急,只能打住了话。 国丈府的马车路过容安王府门口时,许云初挑开马车帘幕一角,向外看了看,随意地挥手,一缕风丝刮过,容安王府内院传来细微的“砰”的一声东西砸地的声响,他又若无其事地随手放下了帘幕。 马车左右跟随的小太监被声响吸引了过去,看向容安王府,只见府门紧紧地关着,声响从里面传来,猜测估计是什么人掉了东西砸到了地上,便不再理会。 许灵依悄声说,“哥哥,你就这样给扔进去了?万一到不了叶世子手中,被府中的仆从给捡到了私自瞒下怎么办?” 许云初摇头,“不会,容安王府叶裳一人当家,府中的任何人都没长了能瞒住他的眼睛。” 许灵依闻言顿时安定下了心。 容安王府内,有护卫捡起了摔在地上的锦盒,锦盒十分结实,落在地上,并没有被摔破。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立即快步走到门口,打开角门,向外看了一眼,国丈府的马车刚刚走过,他立即关上了角门,快步向内院走去。 叶裳与陈述正在用午膳。 护卫来到画堂外,对里面急声说,“世子,有人往咱们府内扔了一个锦盒。” 叶裳筷子一顿,“哦?”了一声,问,“什么锦盒?拿过来看看。” 护卫立即进了画堂,将锦盒交给叶裳。 叶裳伸手接过,拿在手里摆弄了一下,没立即打开,而是问,“什么人扔进来的?” ------题外话------ 今天有三更,这是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三章太后之怒 护卫对叶裳摇头。 叶裳蹙眉。 护卫到,“没看到是什么人扔的,属下听到动静,查看时,正看到国丈府的马车从门前路过。左右跟着宫里的两名小公公。” 叶裳眯了眯眼睛,伸手打开锦盒,里面只放着一张纸条,他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嗤笑,“许云初倒是看的明白,识时务不阻我的路。” “嗯?”陈述立即问,“是许云初扔进来的东西?拿给我看看。” 叶裳将纸条给了陈述。 陈述拿过纸条,看了一眼,道,“这是许云初的字迹没错。”话落,他笑道,“你早先说太后和国丈府定然想方设法阻止你查案,如今这许云初是什么意思?是在帮你?” 叶裳重新拿起筷子吃饭,“所以我说他是明白人,皇上将轻武卫都给我了,刑部和大理寺协助我彻查,表兄代表叶家,亲自送来了东湖画舫沉船的涉案人,他是与苏府小姐一起进京的,苏府也就顺带被牵扯了,牵扯了苏府,就会牵扯王府。这些人,如今都算是站在我的立场上。若是明面上拿着些证据阻止,岂不是害国丈府于不义?许云初不傻,知道如何做有利。” 陈述点头,“许云初从来不是个傻子。” 叶裳又道,“今早你刚派人去给许云初传话,他却没等着传话之人带到话,一早就带着东西回京了,显然昨日京城发生的事儿他都知道了。”话落,他嘲笑,“太后定然知道他要来容安王府,派人来截他进宫,他这才面也不露,将东西偷偷扔进来。太后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陈述撇嘴,“太后那个老精婆,如今该叫老傻婆才是。” 叶裳忍不住喷笑,对外面喊,“千寒。” “世子。”千寒应声走了进来。 叶裳将纸条递给他,“按照这个地址,去将许云初带进京郊的东西接手过来。”话落,补充,“别你自己去,去刑部和大理寺叫几个人,与你一起。” “是。”千寒接过纸条,看了一眼,转身去了。 许云初和许灵依进了宫门,来到太后的慈安宫,太后正等着二人,老嬷嬷将二人请了进去,二人给太后见礼,太后脸色不好地看着他们,僵硬地说,“免礼。” 许灵依看了一眼许云初,见他面色寻常,没半丝紧张,自己也就尽量镇定。 太后定在许云初面上,看着他开口便质问,“云初,你进京后,不回国丈府,不来皇宫见我,直奔容安王府,意欲何为?是想帮叶裳查案不成?” 许云初摇头,“只是将在灵云寺查出来的东西交给叶世子转接一下。” 太后冷哼一声,怒道,“皇上将本来东湖画舫沉船案交给了晋王,太子在灵云寺将灵云大师刺杀案交给了你。可是皇上倒好,没等你们查出个所以然来,便将这样的两件大案都直接转手交给了叶裳。你可知道皇上打的这是什么算盘?” 许云初平和地道,“皇上想扶持容安王府,令叶裳踏足朝堂。 太后看着他,“你既然明白,就该知道,叶裳这两件大案若是办成了,办好了,那么,自此朝中立足的话,宗室的腰杆子就硬了。他是宗室的向心之力。一旦他和宗室得了势,皇上自然就得了势,国丈府到时势必失势,定会成为他们板子上的肉,恨不得剁了国丈府才好。” 许云初沉默不接话。 太后面色难看,“你是国丈府最有出息的嫡系子孙,国丈府的门庭将来要交给你继承。国丈府若是毁了,你将来如何立足?你可有想过?你怎么会想着主动将东西交给叶裳这样愚蠢的作为?” 许云初叹了口气,对太后道,“皇上将轻武卫给了叶世子,命刑部和大理寺配合他查案,昨日夜晚,江南望族叶家嫡子叶昔和苏府小姐找到了东湖画舫沉船失踪的那名涉案人进了京。这说明,叶家自此后,不会再对叶世子置之不理了。而叶昔和苏府小姐是同一师门的师兄妹。苏府肌肉牵扯了,王府也就被牵扯了,王大人也会相助叶世子。如今,满朝武,除了依附国丈府的人外,朝中中立的清流也都隐隐倾向叶世子能查出此案。这样一来,叶世子查此案,人心所向。如果,我们国丈府不相助叶世子查案,反而阻挠的话,怕是都会人认为这两件大案的背后主使人是您和国丈府。天下悠悠众口,届时国丈府名声会一落千丈,一旦众口铄金,国丈府又何谈立足?” 太后闻言一噎,随即更是怒道,“皇上竟然将轻武卫给了叶裳,真是想不到了,这么多年,即便月贵妃宠太子,他也护着太子,可是却没给过轻武卫。皇上如今可真是好得很,看重叶裳竟然比看重太子还更甚了,这是铁了心要把哀家和国丈府挖出眼里了。” 许云初不语。 太后又怒道,“叶昔怎么会和苏风暖是同门师兄妹?这个事儿昨日我也听说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许云初道,“今日回京后,我和妹妹在墨宝阁碰到了叶公子。据他所说,多年前,机缘巧合,他在外游历,与苏府小姐同拜了一个师傅,确实是同门师兄妹。只不过多年来,叶家无人来京,距离京城又远,无人关注叶家消息,而苏府也是不久前才进京,所以,不曾听闻罢了。” 太后脸色又寒了几分,“这个苏风暖,没想到一个野丫头竟然与叶家嫡子是师兄妹关系。”话落,又问,“你既然看到了叶昔,他行止如何做派?可是那种跟苏风暖一样作风的人?” 许云初想了想,保守地道,“我未曾见过苏府小姐,不知苏府小姐是何作风,不好评说。不过叶公子,不愧是出身江南望族叶家,浑身尽是世家底蕴和清贵,看着不像是胡闹之人。” 太后皱眉,“既然如此有差别,他们怎么会拜了一个师傅?” 一直没开口的许灵依此时道,“叶公子说和苏小姐情意深厚,言谈间,似乎感情非同寻常。我特意提了叶世子和哥哥,那叶公子竟然不避讳地说不担心苏小姐被谁从他身边抢走。想来,十分喜欢苏小姐。” “嗯?竟有这事儿?”太后愣一下。 许灵依肯定地点头,看了一眼许云初,“哥哥当时也在身边,叶公子的确这样说的。” 太后看向许云初。 许云初没做声,没反驳,显然是默认了。 太后见许云初没反对,显然这事儿是真的了,她冷哼不屑地道,“这苏风暖果然不止是个野丫头,不止不通事物,粗鄙不堪外,竟然还与人私定终身,不知廉耻。这样的女子,果然不能娶进国丈府。”话落,她对许云初道,“幸好你还不曾见过她。哀家见了她之后,虽然觉得不好,但碍于苏大将军府,想着若是结这门亲,于国丈府有利。本来还想你见见她,再考察一番,如今看来,倒是没有必要了。” 许云初依旧不语。 太后见他半晌没言声,想着他也是为了国丈府考量,考量的也有道理,她不是鼻子不是脸的训斥有些过了。便缓和了面色和语气,对他软声说,“哀家老了,活不了多久了,但宫里还有你姑姑,国丈府还有你,哀家总不能让国丈府就这么倒下,总要支撑着国丈府,直到闭眼那天,管不了时,也就不管了。如今哀家既然还在,就不能坐视不理皇上欺负国丈府。” 许云初闻言也缓了面无表情的容色,温声说,“国丈府不会这么容易倒下,但目前很多人都对国丈府揣测,以为是国丈府暗中做的这两桩事儿,害叶世子拉东宫落马,以求与皇上抗衡。国丈府才不能坐实此事。毕竟太后和国丈府是真不曾做这两桩事儿。不知背后是何乱,一定要查出来。不止不能阻止叶世子彻查,还要帮助他查案,让真相大白,也还国丈府清白。” 太后闻言也叹了口气,“国丈府如今在风口浪尖,哀家也明白案子是要查,可是偏偏是叶裳来查。叶裳本就是宗室的向心力,如今皇上一心扶持他。哀家怕将来不可收拾,不如现在就掐断,让他永远踏不进朝堂,立不稳脚,如今只做个荒唐世子,将来做个闲散王爷,让人省心。” 许云初闻言温声道,“太后无需多虑,叶裳入朝堂,我也会入的。未必保不了国丈府。” ------题外话------ 这是二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四章西坡赛马 苏风暖带着叶昔回到王府,王府厨房早已经准备好了午膳。移动网 王禄见了叶昔,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道,“叶家几百年的底蕴,果然养出的子孙钟灵毓秀,非比寻常。” 叶昔温润至极十分有礼的微笑,“外公过奖了。” 王禄见他称呼外公,又是这样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哈哈大笑,十分欢畅地请他入席。 叶昔眼角余光看了苏风暖一眼,见她似乎有些郁郁,他笑着随着王禄去了前厅入席。 苏风暖自然是十分郁闷的,她什么时候见过外公高兴得这样开怀大笑过?从她有记忆以来,面对他的时候,一直是板着一张老脸唬她,对她笑的时候,少之又少。她三个哥哥也没得过如此待遇,比她好不了哪儿去。刚见叶昔一面,就让他这么高兴?她实在想不明白,师兄那张皮相虽好,但骨子里跟她差不多的劣性,老狐狸的慧眼识人呢?丟哪儿去了? 苏青从丞相府回来,进了内院,一眼便看到苏风暖郁郁着一张脸仰天望天。他走到近前,胳膊搭在她肩上,“小丫头,怎么这副谁欠了你钱的样子?今儿去容安王府,叶裳欺负你了?” 苏风暖收回视线,厌怏怏地拂掉他的手,“何止他,谁都能欺负我了。” 苏青眨眨眼睛,瞅着她,“真是够不对劲的啊,跟三哥说说,谁欺负你了,我教训他去。” 苏风暖伸手往前厅一指,说,“就在那屋里呢。” 苏青恍然,“你说的是叶昔啊,我还没见过他。”话落,向屋里走去。 他刚走几步,苏风暖在他身后说,“笑的最开怀那个欺负我了,三哥帮我欺负回来。” 苏青仔细听了一下,笑的最开怀那人十分耳熟,他呐了一下,转回头瞅她,“你说外公?” 苏风暖肯定地点头,“就是他。” 苏青一时无语,半晌说,“那你还是任命。”话落,他不对劲地说,“不对啊,外公怎么笑的这么开心?叶昔讲笑话给他听了吗?” 苏风暖郁郁着说,“你进里面看看,不就知道了。” 苏青已经到了门口,挑开帘子,走了进去。 叶昔当然没在讲什么笑话,只是与王禄在闲谈,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虽然说的是寻常的话,但让王禄却是笑开了坏。 苏青眼睛瞪了瞪,一时间也如苏风暖一般,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他外公竟然笑成了花一样。 王禄见到苏青,立即对他招手,笑着说,“青儿,过来见见,这是叶昔,他是暖儿的师兄,又年长你两岁,你称呼他为兄长。” 苏青进来时,已经将叶昔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暗想果然不愧是叶家嫡子,这份毓秀风度,清贵底蕴,的确难有人出其右。闻言走上前,对叶昔拱手,“叶兄,幸会幸会。” 叶昔站起身来,对他笑着还礼,“时常听师妹提起苏三弟,今日总算是见着了。” 苏青回头瞅了一眼,见苏风暖已经跟进来了,他笑着问,“小丫头是不是时常提起跟我打架的事儿?” 叶昔也看了苏风暖一眼,笑着点头,“她爱打架,我们这些生活在她身边的人,没人能摆脱得了被她荼毒。” 苏风暖闻言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 苏青顿时找到了知己,对叶昔大为好感,手勾在了叶昔的肩膀上,深以为然地说,“是啊,我们都是受她荼毒之人,我与叶兄一见如故,干脆你别住去容安王府了,从今儿起,就住在这里,我们好好切磋切磋,一起找小丫头报这么多年的仇。” 苏风暖轻哼了一声,报仇?她这个三哥最爱做梦。 叶昔大笑,“昨日本来是要随师妹前来府里客居,但叶家这么多年无人进京,表弟实在想念我,便受他大力邀请,住去了容安王府。我若是搬来这里,表弟估计不会高兴。” 苏青闻言眨眨眼睛,大力邀请啊,他看了苏风暖一眼,挑眉欢道,“原来是小丫头没抢得过人家,那就算了,反正你如今就在京城,容安王府和王府不远,只隔了一条街,你我来往走交情,也方便至极。” 叶昔笑着说,“正是。” 苏风暖不否认,她昨天确实没抢得过叶裳,那就是个无赖的强盗。 这一顿饭,因王禄和苏青对叶昔都极其顺眼喜欢,尽管苏风暖有些小情绪,但也碍不着他们三人饮酒畅快,是以,吃了个宾主尽欢。 吃完饭后,王禄给苏青放了假,苏青拉着叶昔邀他去赛马。 叶昔欣然应允。 苏青问也不问苏风暖意见,拉着叶昔对她招手,“小丫头,走了,咱们去西坡马场,那里赛马畅快。” 苏风暖恶声恶气地说,“不去。” 苏青对她瞪眼,“外公都准了假了,你没事儿待在府里做什么?听说今天上午许云初和许灵依回京了,估计灵云寺已经解禁了山门,晚上外婆和娘、刘嬷嬷就从灵云镇回来了。难道你想在府里等着学规矩?” 苏风暖自然不想学规矩,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上次你使诈,才赢了我,这次不去,是不是怕输给我?”苏青瞅着她。 苏风暖不屑地翻白眼,不理他,打算回院子里睡觉。 王禄去开口道,“暖儿,你去换一身骑装,跟着去,你回京这么久,京中的子弟小姐们都还未识得几人。西坡马场每日都会有人在那里玩耍,男女骑射的场地皆有。你也去认识些人,毕竟以后要久居京城,也要跟人打交道,免得下个月太后的百花宴,你不识得人,受孤立,毕竟王府和苏府都没有你的姐妹能照应你。” 苏风暖不以为然,摇头,“我不怕受孤立,再说京中大部分府邸的夫人小姐们都还在灵云寺没回来呢,估计马场内也没什么女子。” 王禄板起脸,“你师兄初来京城,你左右无事,就算不为别的,也该好生陪同才是,怎么能只想着睡觉?” 苏风暖一噎,实在无语,见苏青大,叶昔看着她好笑,她只能回去换了一身女子的骑装,心里暗自腹诽,她这个外公怎么对师兄这么好?跟他才是他亲孙子似的。 她换了骑装出来,叶昔和苏青已经骑着马等在了门口,见她来到,叶昔扬眉,笑道,“师妹去边境打仗时,可惜我未曾脱开身,这骑装穿在身上,真是说不出的英气,倒是看着更顺眼了些。” 苏风暖挑眉瞅了叶昔一眼,“师兄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三月的春风四月的桃花吗?” 叶昔失笑,“那些都绊不住我。” 苏风暖撇嘴,有侍卫牵来马,她也翻身上了马。 三人纵马离开了王府门前,向城门而去。 齐舒、沈琪二人本来要去容安王府找叶裳,迎面正碰到了三人,顿时止了步跟苏青打招呼。 苏青回京后,与齐舒、沈琪等人吃了两顿酒,这些年虽然没自小与京中子弟们培养什么交情,但苏青这个人武皆通,拿得了墨,使得了腔,也耍得了刀剑,玩得了纨绔。所以,京中子弟们,虽然不见他与谁特别交好,但却是都能说得上话,都能玩得到一起,都能吃得开。 所以,如今见了齐舒和沈琪,他自然开口相邀,“齐兄,沈兄,赛马去吗?” 齐舒和沈琪正在打量苏风暖和叶昔,京中这么大的地方,说能藏得住秘密,有本事有手腕的人自然能藏得住,说不能藏住秘密,或者不需要藏的秘密,转眼间就如雪花一般能在京城传开。昨日苏风暖和叶昔带着东湖画舫沉船的涉案人进京,叶家嫡子与苏府小姐是师兄妹这一层关系,在不掩盖的情况下,真是让各大府邸都第一时间传扬开了。 这是苏风暖回京这么久,二人听够了关于她的传言后,第一次见到她。 只见她一身骑装,眉目精致,容貌端丽,纤细的身子骑在马上,坐的笔直,双手随意地拢着马缰,眼眸清澈无波闲闲散散地看着他们。这副姿态,着实英气洒意的过分,反而让人一见之下,忽视了她姣好柔美的容貌,只记住她周身的英气。 二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不愧是将军府小姐,这气度仿佛是个能打仗的女将军。心里生起讶异愕然,苏风暖原来真实的样子是这样吗?一点儿也看不出是野丫头啊。 二人因心理的想法太过惊愕,所以,一时没回答苏青的话。 苏青顺着二人的目光,转头瞥了苏风暖一眼,眨了眨眼睛,呵呵地说,“忘了给齐兄和沈兄介绍了,这是我小妹风暖。” 二人虽然心理猜了个不离十,但真正得到苏青的证实,还是惊了又惊,半晌后,才发觉这样子盯着人家姑娘一个劲儿地看,委实不礼貌。齐齐地咳嗽了一声,呐呐地说,“原原来这位就是苏小姐与传言实在是” ------题外话------ 前几章章一不小心没忍住内心的小激动,将说的太早了,明天、明天~ 这是三更,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五章设置赌局 苏风暖看着齐舒和沈琪,觉得这两个人也是有意思,不由笑着问,“两位公子是想说我与传言不符吗?” 二人连连点头。最新最快更新 苏风暖笑着问,“传言什么样?我也想听听。” 二人一想到关于她的传言,都是不堪之言,怎么好跟她当面说,一时间不知如何说,齐齐摇头。 苏青看着二人的模样大,“齐兄、沈兄,你们不是一直好奇我小妹什么样吗?今日见了,怎么你二人看起来比我小妹还害羞怕被人看了?” 二人脸顿时憋的通红,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看向叶昔,“这位可是叶家的叶昔兄?” 叶昔含笑,眼波流转地扫了苏风暖一眼,“正是。两位兄台,我借了师妹的光,是否也与传言不符啊?” 二人连忙摇头,“不曾听说叶兄有何传言。” 叶昔转头笑着看了苏风暖一眼,说,“我刚进京而已,如今还没有,很快就有了。” 苏风暖对他扬了扬眉,没说话。 齐舒和沈琪这才对苏青问,“刚刚苏三兄是说要去赛马?” 苏青点头,“是啊,一起去?” 二人对看一眼,齐舒道,“我们本来是要去容安王府,不过也只是去看看,没别的事儿,不如就不去容安王府了,去赛马也好,有一阵子没去马场了。” 沈琪没意见,点了点头,招来小厮吩咐,“你去容安王府知会一声,就说我们不过去了,与苏三兄、叶兄、苏小姐一起去西坡马场赛马。明儿再去容安王府找他。” 小厮应声,连忙去了。 齐舒和沈琪与三人一起,前往城门,舒畅地出了城,前往西坡马场。 叶昔和苏风暖并排走在前面,苏青与二人说着闲话,落后一步。齐舒和沈琪暗暗打量着苏风暖的背影,暗暗琢磨着传言误人。 来到西坡马场,五人顺利地走了进去。 苏风暖是第一次来西坡马场,这里是皇家的御用之地,地方十分宽广,只作为京城里王孙贵裔们的赛马玩耍之地。除了有赛马场,还有蹴鞠、马球、射箭场地等等。 大约是最近接连出的事情太多,让贵裔子弟们都失了玩的兴致,亦或是因为一大半的人都被吸引去了灵云镇的乞巧会和法事,所以,这里没什么人,十分的清静。 苏青十分满意没什么人,转头对几人道,“今儿来的时候正好,没什么人凑热闹,我们也能玩的尽兴。” 苏风暖想着原来外公那只老狐狸也不是什么事儿都能料得准的,这里除了驻守的人,哪里有什么人?一个女人的皮毛都看不到。 “先赛一场?”苏青已经安奈不住了。 叶昔笑着说,“赛马不设赌局,岂有意思?” 苏青诚然地点头,“我手里有一枚上好玉璧。”说着,他伸手入怀,拿了出来,“就拿这个做赌了,今儿谁第一,这个就是谁的。” 苏风暖挑了挑眉,没想到她三哥手里还有这样的好东西,玉璧白无暇,难得的好玉。 叶昔看了一眼,笑道,“这玉璧可贵重,你拿这么贵重的,我们看来都不能拿轻了。” 沈琪伸手入怀,拿出一枚佩玉,说,“我这个虽然比苏三兄的差了些色泽,但也还不错,我就拿这个了。” 苏青眨眨眼睛,“你那个色泽虽然比我这个差些,但胜在上面的雕花,这般精致的雕刻功夫,可是难得。算起来,不相上下。” 齐舒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玉剑饰,说,“我这个也还勉强和苏三兄、沈兄相当。” 苏青见了立即说,“这个好,这样色泽均匀清透的玉剑饰少见,我喜欢。” 苏风暖喷他,“三哥且把你的眼睛往回收一收,你喜欢也不一定能被你赢去。” “不被我赢来难道被你赢去吗?”苏青瞅着她,“小丫头,你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做赌?”话落,他贼着眼说,“不如就拿你那块寒玉佩好了。” 苏风暖道,“我若是拿出寒玉佩,你的玉璧就不够看了,还得补上一百个,你还能拿出九十九个吗?” 苏青一噎。他拿不出来,唯一拿出来的,就是千年雪莲,不过她可不敢轻易拿出来了,上次没被她算计去,这次保不准。立即说,“那你拿什么?” 苏风暖道,“大家都拿玉,我就不拿了,我身上如今带着的玉就是玉镯子玉簪子这等女子的事物,和几位兄长下赌注,被赢去不太合适。”顿了顿,她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说,“这里是三颗百毒丸,服用了,可以解百毒,除了世间有名的奇毒之外,都能解。” 苏青立即说,“这个倒也值钱。” 齐舒、沈琪也齐齐点头,这个自然值钱,京中贵裔府邸里的糟心扒拉的事儿多了,明刀暗箭,阴谋诡计,防不胜防,最让人闹心的就是时常听闻某某中毒了,比起他们把玩的玉来说,倒是实用之处更大些。 苏青转头看向叶昔,“叶兄呢?叶家是几百年的世家底蕴,叶兄身上一定有很多好东西。” 叶昔笑着说,“我前不久偶然得了一对双刃剑,就拿这个做赌注。”话落,他从腰侧的玉带里将其抽了出来,是一柄极薄的软剑,他打开剑鞘,扣动机关,一柄剑变成了两柄。 苏青立即大赞,“好一把双刃剑,难得一见。” 苏风暖的眼睛也亮了亮,立即问,“师兄从哪里淘弄了这样的好东西?” 叶昔笑着摇头,“不告诉你。” 苏风暖抬脚踹了他一脚。 叶昔躲得利索,苏风暖没踹到他腿上,却踹到了马身上,马吃痛,顿时要跑,叶昔拢着马缰绳转了个圈,让马稳稳地站住,笑着着苏风暖,逗弄她说,“赢了就是你的。” 苏风暖本来没想赢,如今见了这把双刃剑,着实喜欢,轻哼,“若是被我赢来,你别后悔了往回要。” 叶昔笑着说,“不会,愿赌服输,不过你要是输了,我不要你那一瓶百毒丸,百毒丸于我没用,另外你再给个赌注。” 苏风暖扬眉,“什么赌注?” 叶昔眨了眨眼睛,“你那柄雪玉剑。” 苏风暖立即摇头,“不给。” 叶昔失笑,“护的可真紧。” 苏风暖轻哼了一声,转而又笑吟吟地说,“若是我输了,就把听音铃给师兄,如何?” 叶昔抬头望天,片刻后,磨牙说,“行。” 苏青听着二人说话,好奇地问,“什么听音铃?是个好东西?” 苏风暖点头,“好得不能再好的东西。” 苏青立即说,“那换掉你的百毒丸,就拿听音铃做赌注。” 苏风暖瞅着苏青,一本正经地说,“三哥,听音铃可是我和师兄牵在一起的红线,只能跟他做赌注。拿出来跟你们赌,可就不合适了。” 苏青一怔,顿时瞅着苏风暖,睁大眼睛,“红线?” 苏风暖不再理他。 苏青又看向叶昔,再问,“红线?牵在一起的?” 叶昔扯了扯嘴角,溢出一抹深幽幽的笑,瞥了苏风暖一眼,对苏青诚然地点头,“可以这么说,这个东西的确只能我和师妹做赌。” 苏青呆了呆,看着二人,“不会你们?私定终身?” 苏风暖白了他一眼。 叶昔笑着说,“不算是私定。” 苏青更呆了。 齐舒和沈琪也惊了个够呛,看看苏风暖,又看看叶昔,暗暗想着,他们言语亲近,不同寻常,竟然牵扯出了红线,那太后和皇上的赐婚呢?不看在眼里吗?不过想想一个是将军府小姐,一个是叶家嫡子,若叶家和将军府都有此意愿,皇上和太后也不敢强硬给改了?毕竟都举足轻重。 二人没想到今儿见着苏风暖和叶昔,跟着前来赛马,竟然还知晓了这样一桩事儿。 苏风暖不理会苏青变作了呆头鹅,也不理会齐舒和沈琪脸上惊异的神色,问,“开始吗?” 苏青回过神,见苏风暖和叶昔一副没事儿人的模样,仿佛这是小事儿一桩,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 五人骑马并排站定,由着苏青安排,齐舒和沈琪各占据一边,苏风暖的马被他刻意地安排在了中间,他和叶昔靠在她一左一右。 苏风暖知道她这个三哥今儿是不想让她赢,不过她没意见。 齐舒和沈琪觉得在边上有点儿占优势,不太好意思,但见苏青二话不说地这样安排,明摆着欺负苏风暖,而苏风暖没什么话反对,二人倒也不好说什么了。 有马场的武士官前来挥旗指挥,那人一扬手,高呼一声“开始”,五匹马齐齐地冲了出去。 南齐虽然崇尚以治国,但京中的一众纨绔子弟,以叶裳打头,都是十分好骑射,齐舒和沈琪是跟着叶裳从小玩到大的,赛马之术,除了赢不过叶裳外,自诩还是不错的。二人虽然觉得不见得能赢,但也认为不会输的难看。 可是刚赛了一段路后,二人便被远远地甩在后面了。 苏青、苏风暖、叶昔三匹马并排,塞马期间,那三人似乎不知怎地动起了手,让二人在三人之后,看了一番精彩,也暗暗惭愧技不如人的马术。 ------题外话------ 这是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六章谁赢谁输 二人卯了劲儿往前冲,但怎么也追不上了,又跑了一段路,目力能及处,只见得苏青不知怎地败下阵来,苏风暖和叶昔二人一边骑着马,一边打着,马匹并排而跑,二人谁也不让谁,招式翻转间,身形都立在了马上打,十分之精彩,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最新最快更新就爱上网 二人反正已经输了,索性就勒住了马缰绳,站在场地中间看。 苏青眼看自己也败了,心里顿时郁郁了一股气,也勒住了马缰绳,暗骂那二人不是人,欺负他武功差。 围绕着马场,一圈又一圈,三圈下来,那二人未分出胜负,招式踢打间,着实可见真功夫。 齐舒赞叹,“没想到苏小姐武功当真如此好,怪不得能在宫里和皇宫护卫以一对数十。” 沈琪点头,也目露赞叹,“不愧是苏大将军府的小姐,这般的骑射功夫,女子中,怕是天下难有出其右者。” 齐舒道,“何止女子?男子来说,恐怕叶裳也做不到如此,叶昔与她是师兄妹,不知他们师承何人?” 沈琪道,“定然是了不得的人。” 齐舒敬佩道,“不知道他们今日谁赢谁输?” 沈琪道,“如今看来,不相上下,怕是难论输赢。” 齐舒道,“女子的体力到底不如男子,时间长了,兴许是苏小姐败。” 沈琪想反驳,但想想他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看的目不转睛,“真是精彩,可惜今日这里没什么人在,只有幸让我们一饱眼福了。叶裳若是在就好了,听说他昨日和今日都见过苏小姐了,对人家态度十分不善。若如今他见了,估计也要敬佩人家了。” 齐舒点点头。 这时,忽然马场门口传来动静,似有人来,二人闻声,齐齐转头看过去,顿时一怔,对看一眼,沈琪笑道,“真是不禁念叨,刚说到他,他到来了,今日无事儿,不用办案吗?” 齐舒道,“估计是知道这里我们几人有热闹可看,是忍不住丢下了案子,来凑热闹的。” 沈琪点头,对叶裳扬声高喊,“叶裳、陈述,这里!” 他这一声极大,清亮,几乎响彻了整个马场。 苏风暖和叶昔温声,打架的手齐齐一顿,一起转头看去,果然见叶裳来了,齐齐扭回头,对看一眼,便又继续打了起来。 苏风暖一边打着却一边想,叶裳可真有闲心,不办案,竟然还来这里玩耍。叶昔则眉梢挑了挑,笑了又笑,唇角的弧度变大了几分。 叶裳来到西坡马场,入了门口,一眼便看到了极远处那一边赛马一边打在一起的二人。虽然距离的远,但他目力极好,还是认出了那二人是苏风暖和叶昔。 二人的骑术和武功即便是外行不懂的人看,也能看出是顶级好的,尤其是站在马背上,任骏马疾驰,二人却稳而不动,你来我往,拳脚相加,看的让人眼花缭乱。 衣袂纷飞,男子俊逸毓秀,女子英气柔美,任谁看来,打的不止精彩,还赏心悦目。 叶裳眯了眯眼睛,眼底很快便浮上一层冰,脸色蓦地沉了下来,纵马向齐舒和沈琪走去。 陈述不止一次见苏风暖纵马,前三次,都给了他极大的冲力,本以为以后再见她不至于再让他吃惊了,没想到今儿又来了一次。这样的花式马术,武功本领,满京城也再找不出第二个女子了估计,怕也就是她一人了。 他本来想对叶裳说一句什么,忽然感觉身边骤然冷气聚集,他愣了一下,转身,便见叶裳周身寒森森的,纵马而去,想起他对苏风暖看不顺眼,无言地也连忙跟了上去。最新最快更新 叶裳来到齐舒和沈琪身边,勒住马缰绳,寒着一张脸看着那依旧斗在一起难分难解的二人。 齐舒见他来到,感觉他面色不太对,立即问,“兄弟,办案子不顺利?出来散心?” 叶裳没说话。 齐舒暗想,估计是被他给猜着了,笑着说,“你看见没有?那是苏小姐和叶昔兄,你已经见过苏小姐了?她跟传言不太一样,让人感觉不到粗俗无礼,就是随性了些。” 叶裳依旧没说话。 沈琪也觉得齐舒猜准了,那两桩大案自然难办,想暗中谋杀容安王府世子和灵云大师的人,定然不是简单之人,不会轻易被人查出来,皇上委以重任的背后,也是提拔他凝聚宗室向心之力对付国丈府这个外戚坐大的势力,可见他压力很大。便接过话笑着说,“听说苏小姐和叶昔兄是同门师兄妹,本来还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不太相信,如今这般见了他们,由不得不信了。” 叶裳沉着脸沉着眼,半声不吭。 齐舒想让他开心些,笑着又与他搭话,“叶昔是你表兄,你可知道他与苏小姐师承何人?” 叶裳仿佛没听见,不言语半句。 齐舒和沈琪对看一眼,觉得今儿他的怒气可真大,以前他也不是没恼怒过,但这样的姿态少之又少,几乎没怎么见过。便一起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陈述。 陈述实在是无奈又无语极了,对齐舒和沈琪摇摇头,叶裳本来来这里的路上还好好的,刚踏入这个门,见到了苏风暖就变成了这副样子。似乎只要他见到苏风暖,脸就阴,眼睛就寒,周身就跟进入了冰窟一般。专门跟人家做对,看人家不顺眼,就跟是天敌似的。他怎么也想不透,人家苏小姐哪里得罪他了。 齐舒和沈琪说了半天话,没得了叶裳一句话,见陈述也摇头,二人只能住了嘴。 苏青见叶裳来了,打马回来,没注意他脸上的神色,开口第一句话就问,“叶裳,你可知道你表兄和我妹妹,什么时候被月老牵了红线了?” 叶裳本来盯着苏风暖和叶昔,闻言猛地转头,盯住了苏青。 苏青只觉得他眼眸转过来那一瞬,看向他的时候,似乎射出了一道寒冰,将他整个人都给冻的寒了。他愣了一下,“喂,你怎么了?眼睛竟然跟下刀子似的。” 叶裳眼底一片寒冰叠起,凉凉地开口问,“你刚刚说什么?” 苏青不答他的话,看向陈述,“他怎么了?谁惹他了?这副样子。” 陈述更无奈又无语地摇头,“他一见了你妹妹就是这副样子,看她不顺眼,不对盘,就跟你妹妹欠了他钱似的。” 苏青纳闷,立即问,“我妹妹惹你了?真欠你钱了?” 叶裳冷着脸说,“我问你刚刚说什么?” 苏青皱眉,看着他,见他十分执着地盯着他,让他几乎受不了,只能开口说,“我想问你,你可知道你表兄和我妹妹,什么时候被月老牵了红线了?” 叶裳眼底一沉,如冰封蔓延千里,“什么意思?” 苏青道,“我怎么知道什么意思?看他们俩人言语行止,好像是定了终身?” 叶裳面色攸地一变。 苏青发现,他的脸似乎要被冰雪封住了,一瞬间,刷地白成了冰雪。他呆了呆,连忙问,“喂,你怎么了?不会是生病了?” 叶裳声音冷到了极致,手拢着马缰绳,连骨节都泛起白色的冰意,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苏青立即说,“看?”他摇摇头,“没有,是他们两个自己说的。”话落,他觉得叶裳十分不对劲,转头拖了齐舒和沈琪下水,“是?刚刚他们俩的意思,好像是这种意思?” 齐舒和沈琪点点头,“好像是。” 苏青瞅着叶裳,“我也不明白,以为你表兄的事儿你该知道。” 叶裳的脸又沉又冷,慢慢地转过头,看着那二人,忽然伸手从马前拿出一枚箭羽,对着那二人随手掷了过去。 虽然没有拉弓搭箭,但叶裳手臂的力道却丝毫不次于拉弓搭箭,如一阵疾风,箭羽“嗖”地向那二人中间飞去,带着一股寒意冷意凉意怒意杀意。 苏风暖和叶昔正打斗得如火如荼,突然感觉一支箭羽飞来,力道极其凌厉,正奔着二人交打在一起的手,二人对看一眼,谁也不想避开,谁一旦避开,就铁定输了。于是,只一个眼神,便齐齐出手,一起攥住了飞来的箭羽。 箭羽被攥住之后,二人停止了打斗,看向箭羽飞来的方向。 距离得远,但叶裳周身的冷气几乎要把整个马场冰封住,那一脸的沉暗寒气,看了让人从心底直打寒颤。 苏风暖蹙了蹙眉。 叶昔挑了挑眉。 ------题外话------ 这是二更,我琢磨了一下,最好看的,你们最期待的,还是一起留在明天,今天就到这里啦,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七章叶裳之怒 叶裳冷冷地看着二人,眼底的冰溢出,如下冰刀子一般。 苏风暖低声嘟囔,“他又发什么疯?我又惹了他了?” 叶昔笑着低声说,“怕是不止你惹他了,貌似我也惹了。” 苏风暖扔了箭羽,“甭理他,他最近总是发疯,病的不轻。” 叶昔瞅着她,问,“你确定不理他?” 苏风暖刚要点头,叶裳忽然打马转身,给了身下的马一鞭子,马吃痛,他纵马向马场外而去,这一鞭子打的响,打的狠,所以,马跑的也极快。 陈述顿时惊了,连忙问,“你去哪里?” 叶裳没回头,没说话,如一阵寒风一般,很快就打马冲出了马场。 陈述惊道,“我去追他,他最近总是不对劲。”话落,打马连忙追去。 苏青不解,也道,“他怎么跑的这么急?我也去看看。”话落,也打马,追了去。 齐舒和沈琪对看一眼,也不放心,连忙打马一起追了去。 叶昔叹了口气,“这便受不住了?”话落,对苏风暖询问,“我们也去看看?” 苏风暖站着不动。 叶昔看着她道,“他看起来气得狠了,伤势还未痊愈?若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话音未落,苏风暖也打马追了出去。 叶昔笑笑,也连忙打马,跟着追了出去。 一行人陆续冲出了马场。 苏风暖和叶昔出了马场时,叶裳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他们只能顺着其他人离开的方向一路追去。叶裳似乎是奔着皇家猎场而去。二人便打马,也向猎场而去。 皇家猎场距离西坡马场不远,但也不近,跑了一段路后,苏风暖和叶昔追上了沈琪和齐舒,又超过了苏青,看到前面陈述的影子,便追着陈述,一路奔了过去。 大约跑了五里地,来到了皇家猎场门口,追上了陈述。 三人前后进了猎场,发现已经没了叶裳的影子。 陈述喊了一声,“叶裳!” 喊声落,草木深深,里面没音讯。 陈述气喘吁吁地道,“这么大的猎场,哪里去找他。” 苏风暖和叶昔齐齐勒住了马缰绳,苏风暖凝神静听片刻,便打马冲去了西南方。 叶昔身下的马动了动,但他想了想,勒住马缰绳,还是没跟去,见陈述焦急地要跟去,他开口道,“师妹骑术厉害,且有听声辩位的本事,她既然去了,一定能平安找到表弟,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多去人也无用。” 陈述闻言勒住了马缰绳,回头看着叶昔。 叶昔对他笑笑,“不会出事儿的。” 陈述叹了口气,道,“我就奇怪纳闷了,没见着苏小姐的时候,他就横竖觉得人家不好,如今见着了,她与传言不太一样,挺好的一个人,他偏偏还看不顺眼,甚至总想着跟人做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敌?” 叶昔失笑,看着里面深深草木,道,“应该算是。” 陈述见叶昔对他的说法认同,彻底无语了。 苏青、齐舒、沈琪三人前后来到猎场门口,苏青气喘吁吁地对二人问,“叶裳呢?进了猎场?你们怎么没跟去?我妹妹呢?哪里去了?” 叶昔道,“师妹有听音辨位的本事,能找到他,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猎场这么大,多去人也无用。” 苏青点头,纳闷道,“叶裳发什么疯?他时常这样?” 陈述摇头,“以前他还好,虽然任性而为,但也不这样太过。最近这两日不知道怎地了,时常阴晴不定,跟换了个人一样。” “这两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齐舒立即问。 陈述叹了口气,“你们还记得他有个藏着掖着的心仪女子吗?几日前,他发了高热,太医院的孟太医都治不好,却是那女子来了,给他退了热,退热之后,那女子就走了。他没留住人,害了相思病,便这样阴晴不定的。” “啊?”沈琪惊道,“那女子几日前去容安王府了?什么样的女子?你既然知道这事儿,可见着人了?” 陈述摇头,郁闷地说,“那日大雨,我去容安王府时,正赶上那女子给他退热,可是千寒拦着,死活不让我见人。后来叶裳醒了,也一样不让我见。之后,据说那女子就走了,他就开始害相思病了。” 齐舒欷歔,“他这是掉进了美人的陷阱里了啊。” 陈述点头,“可不是美人陷阱吗?” 苏青立即道,“既然他有心仪的女子,那关我妹妹什么事儿?他为何看她不顺眼?” 陈述又涌起无奈的情绪,摊手说,“他以前没见着苏小姐时,就心里不喜,如今见着人了,却加了个更字,简直是不喜极了。这两次见了她,不是沉着脸就是阴着眼。刚刚我还在和叶昔兄说,他们二人估计是天敌。” 苏青眨巴眨巴眼睛,半晌说,“这事儿倒不新鲜,我也不喜欢臭丫头。” 陈述看着苏青,一时无语。 叶昔失笑,对苏青道,“你的此不喜,非表弟的比不喜。不能比较。” 苏青道,“反正都是不喜,什么此啊彼啊。”话落,他看向猎场内,树木深深,担忧地道,“既然如此,你们怎么任由我妹妹自己追去了啊?他们两个若是打起来,怎么办?小丫头有时候下手狠着呢,气急了的话,叶裳一准没好果子吃。” 陈述立即提起了心,“那我们赶紧再追去找?” 叶昔道,“师妹不是没有分寸之人。”话落,他道,“既然他无缘无故总是找师妹麻烦,若是让师妹揍他一顿,没准就解开这个结了,也不一定是坏事儿。” 陈述闻言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也觉得有点儿道理,遂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苏青却好奇地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吗?我觉得,我们不如追去看看,我最喜欢看戏了。” 叶昔瞅着他,“耽搁了这么久,别说不好找到人。就算找到了,你以为师妹和表弟的戏是那么好看的?别引火烧身。” 苏青本来跃跃欲试要跟去,闻言立即打消了念头,“有道理,那还是不去了,小丫头越来越不尊长了。” 叶昔看着苏青好笑,不再言语。 几人意见达成一致,便等在了猎场门口。 苏风暖顺着奔跑的马蹄声追去,穿过灌木深林,直追了七八里地,才追上了叶裳。见他即便知道他追来,竟然还穿着林木往前跑,丝毫不理会树木枝杈刮破了衣裳,她心里升起一股怒气,袖中的丝缎出手,瞬间缠住了他身下的马腿。 马被束缚住,顿时停止了奔跑。 叶裳头也不回,丝毫不理会马腿被缠住,又打了马一鞭子,马吃痛,前蹄前奔,后蹄被缚,挣脱不开时,一个不稳,向地上的灌木丛倒去。 叶裳也不动作,也不下马,任由他的人跟着马一起倒去。 苏风暖见此,想着他刚刚养回七八分的伤,还未彻底痊愈,若是这样一摔,后果不堪设想,不死也会摔断腿。她恼怒,立即飞身而起,在马砸到地上的一瞬间,掠起叶裳的身子,躲离了当地。 因出手太急,气息不稳,她掠着叶裳的身子落地后,后退了好几步,后背靠在了一棵大树上,后背心一痛,才勉强站稳了脚。 她想后背定然是擦破皮了,因为火辣辣的疼。 她有多久没受过伤了?一时间气血上涌,瞪着叶裳怒道,“你发什么疯?不拿自己当回事儿吗?想纵马跑死?还是落马摔死?活够了不成?” 叶裳此时阴寒着一张脸,一双眸子死死地瞪着她,同样气怒道,“你管我死活吗?” 苏风暖怒道,“我何时不管你死活了?” 叶裳一双眸子怒成了灰色,盯着她,她的眸中映出他气怒至极的脸,他一字一句地道,“你把我的心都挖了,这样就是管我死活?” 苏风暖怒道,“说什么混账话?我何时挖你心了?” 叶裳伸手猛地拽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你自己摸摸,我的心可是还在?” 苏风暖遂不及防,被他拽了个正着,手隔着单薄的衣料,放在了他心口上,那里火辣辣的热。比她后背擦破的伤还要感觉火辣辣。她手一颤,就要缩回手。 叶裳死死地抓住她不松手,怒道,“你摸到了吗?这么一下,就不敢摸了吗?” 苏风暖杏眼圆瞪,“你做什么?心何时不在了?不是好好的吗?” 叶裳死死地盯着她,“苏风暖,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我的心早就不在我身上了,早就被你挖走了。你挖了我的心,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也好意思说出来吗?” 苏风暖一噎,怒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叶裳咬牙,“好,你好的很,你不明白是不是?那我今日就让你明白。”话落,他猛地钳住她的手,低下头,吻在了她的唇上。 眼前阴影罩下,唇上蓦地一片温热的软,熟悉的呼吸,瞬间笼罩包围了她。她大脑霎时一片放空。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 ------题外话------ 这是一更,最期待的来了有没有~快夸我~我最可爱~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八章极尽欺负 叶裳的唇在覆上苏风暖的唇时,身子也同样一僵,不过须臾之间,他便撬开她贝齿,狠狠地压住了她温凉娇软的唇瓣,夺走她口中的呼吸。 苏风暖感觉唇上传来强烈的触感,强烈的灼痛,强烈地夺走了她的呼吸她的感官,她脑中空白一片的同时,却感觉眼前这人强烈的触觉。她僵了片刻,身子颤了片刻,忽然在吃痛中惊醒,猛地伸手去推他。 叶裳狠狠地压住她,任由她推却,却纹丝不动。 苏风暖往后要退,才发觉她背靠的是树干,没有任何一刻她觉得这棵树真该死。 叶裳的吻带着浓浓的怒火,铺天盖地碾压而来,苏风暖承受不住,身子不由得颤了起来,手脚似乎在这时丢失了力气,周身的气流似乎都被他这股气势凝滞禁锢住。 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苏风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软了软。 叶裳的手在这时扯开了她单薄的衣衫,温热的手滑到了她的身上,贴上了她的肌肤。 苏风暖温凉的身子似乎一下子就被烫着了,她惊惶地抬眼,看着叶裳,还没等作何反应,叶裳的另一只手也覆上了她的身子。唇依旧碾压着她的唇,一双眸子冰凉清寒地看着她惊惶的神色。 苏风暖张了张口,被他的唇压着,却一声也发不出来。 叶裳的手在她身上滑走了一圈,一只手折回来,扯掉了她腰间的丝带,苏风暖面色一变,猛地抬起手,似乎力气一瞬间就回来了,扬手就要打上叶裳的脸。 叶裳一双眸子冷冷地盯着她,不躲不避。 苏风暖看着他,手堪堪在靠近他的脸时顿住,轻轻地颤着,身子不停地哆嗦着。 二人对视,她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片冰寒,盛怒之下如蔓延了千里冰封,他从她的眼底看到了惊慌气怒之下掺杂的浓浓情绪。 四周无风,没有丝毫动静,山林树木深深,犹如荒野之地,无人打扰,连一只兔子都不见。 过了片刻,叶裳忽然冷笑一声,盯着她道,“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风暖气急,当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叶裳看着她,“你天赋早智,十二年前与你父亲一起找到我,尚且年幼,自此便记下要护我一生,以此立志为誓。多年来,你学武功,习谋术,费尽心思将江湖攥在手里,不想我清苦,将容安王府的金银堆的比国库还满,任由我挥霍一辈子也挥霍不完。北周兴兵,你奔赴战场,三步一计,十步一杀,将楚含重伤,从他手中夺了寒玉佩,大败北周。论心机谋算,看世事观心,谁有你透彻?我的心早就被你夺去了,攥在了你手里,如今我没有你,心就空如荒芜,你感觉不到?还不明白吗?” 苏风暖抖了抖嘴角,脸上忽然蒙上了一层灰败。 叶裳清楚地看着她的神色,又勃然升起怒意,“你如今可是觉得自己失败?这么多年,事事成功,都按照你的预想,可是偏偏对我被你夺了心一事,觉得失败了?觉得应该早就避着我不该亲近我不该明白地护着我,让我在你这里失了心,你又不能将心补给我是不是?” 苏风暖心血翻涌,更是哑口无言。 叶裳怒道,“你说话啊?当真无话可说了?” 苏风暖闭了闭眼睛,气极怒极恼极,对于他的咄咄相逼,她好半晌才哑声开口,“你谁说我无话?你这样压着我,我怎么说?” 叶裳闻言气极而笑,“这样就不能说了吗?我如今又没吻你,又没堵着你的嘴。” 苏风暖顿时觉得天雷轰轰,砸的她直喘不上气来,她一双眸子蒙上了水雾,气怒道,“你你敢再欺负我,我” 叶裳看着她,“你怎样?又不理我?又一走了之?又多久不打算见我?” 苏风暖一噎,险些被他噎的哽死,咬牙怒道,“你以为我拿你没辙吗?” 叶裳冷笑,“我哪敢以为你拿我没辙?你若是想我死,如今就尽管动手,一巴掌就能劈死我。” 苏风暖气得心肝脾肺肾都觉得疼了起来,气骂道,“你个无赖。” 叶裳攸地笑了,声音却依旧恼怒地冷冰冰,“你早就知道我是无赖不是吗?我本来就是无赖,这都是你教给我的。当年我不理你,你非要往我跟前凑。如今你夺了我的心,让我为你发疯,你却想置身事外,跟别人去牵红线,做风月之好,将我甩在一旁,你做梦。” 苏风暖气急失语,彻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叶裳冷冷地看着她,“说,你和叶昔是怎么回事儿?” 苏风暖额头突突地跳,怒道,“什么怎么回事儿?” “你少装蒜!”叶昔盯着她,发狠地道,“若是不说明白,我们就这样耗着,耗死了算。兴许一会儿就有人找来,看到你我的样子,你知道后果。兴许没人能找到这破地方,我们就饿死在这里,成了两具白骨。总之都是你与我在一起。活在一起,死在一起。” 苏风暖额头泛起青筋,心胆具颤,气道,“叶裳!” “很好,你还清醒,知道欺负你的人是我,不是别人。”叶裳看着她,不理会她几近崩溃的模样,半丝不松动,“说还是不说?” 苏风暖抖了抖嘴角,忽然觉得,对于叶裳,她何止失败?简直是败到家了。偏偏她从小护到大的人,对她了解到了骨子里,心底生起无尽的无力,咬了咬唇,气恼地说,“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师傅临终前,将我许给叶昔了。让我们师兄妹承他衣钵,永结风月之好。” 苏风暖话落,叶裳整个人又阴沉了。 他死死地瞪着苏风暖,似是怒极,放在她身上的手猛地收紧,听她痛得“咝”了一声,他依旧不放松,冷着眉目,嗜血一般地似乎要吞了她,出口的话泛着冷冽冽的寒,“就为了这个?你就弃我于不顾?” 苏风暖瞪着他,“我何时弃你于不顾了?我嫁人与护你,根本就” 叶裳暴怒地打断她的话,磨牙说,“在你心里,是两码事吗?你敢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掐死你。” 苏风暖火气腾腾上涌,仰着脖子,气道,“你掐死我好了。” 叶裳冷冷地看着她,眸中冰封裂开,眼底火苗蹭蹭往外窜,怒极地低下头,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即便要掐死你,我也要先欺负死你,不让你好过。” 苏风暖一噎。 叶裳的唇又覆了下来。 她猛地偏头,叶裳却抽回一只手,死死地扣住她的脸,准确无误地吻在了她的唇上,让她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怒气席卷,带着狂风骤雨,也带着泼天恼火。 苏风暖这次有了力气,空白不过须臾,便抬手死死地推他。 叶裳却钳住了她的手,声音断续,“有本事你就出手杀了我,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说,意思不言而喻。 骑装的衣带本来已经被解开,如今在他手下,很快就扯开掉落,露出她内里的肚兜胸衣,他轻轻抬手,也要将之扯去。 苏风暖这一刻才深切地感受到,叶裳是真的疯了,她不能再任由他下去,她咬牙,攒了力气,用内力震开了他手的钳制,反而自己快速地攥住了他的手,迫使他停下。 叶裳手被钳制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唇下的动作却不停止,依旧贴着苏风暖的唇,将她娇软的唇瓣,口中的甘甜,毫不犹豫地吞噬了一遍又一遍。 苏风暖感觉心魂具失,攥着他的手死死地扣住,又有那么一瞬间的无力之后,便猛地积攒起力气,将他推了出去。 叶裳的身子被推出了三步远,晃了两晃,才勉强站稳。 苏风暖伸手拢住了自己的衣服,狼狈地靠在树上,看着叶裳,伸手指着他,气得哆嗦,“你你就仗着我对你狠不下心,才这般发疯地欺负我是不是?” 叶裳看着她,这时的她,如被风雨摧残的一株娇花,何等堪怜娇弱。尤其是那双眼睛,那张脸,那两片唇瓣,如新枝滴露,柔艳到了极致。 四周没有人,只有他能看见。 对于这个突然从脑子里冒出的认知,让他的怒火攸地撤去了大半,他抬步走近她。 苏风暖顿时怒喝,“站住,你再敢上前一步” 叶裳拦住她的话,脚步走上前,“你后背受伤了,我看看。” 苏风暖愕然,尚且不明白他态度为何突然转变时,他已经来到了近前,将她身子带离了那颗大树,一把扯掉了她刚刚拢好的衣服,在她又要发恼时,将她身子转了过去,便看到了她后背被擦破的一片伤。他立即说,“后背擦伤了一大片,你身上带着药了?拿来,我给你上药。” ------题外话------ 这是二更,暴风雨来的够不够的猛烈?唔~唔~唔~某人吻的要是我最好了,捂脸~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九章他的至宝 苏风暖后知后觉地又羞又恼,又气又怒,伸手打他,“不用你猫哭耗子假好心。” 叶裳怒笑,“不知好歹,我的心若不是在你身上,你当我管你?” 苏风暖一噎。 叶裳问,“药在哪里?” 苏风暖伸手拢上衣服,推他,“不用上药,不用你管。” 叶裳抱着她不松手,“我偏要管。” 苏风暖急极,“你偏与我做对是不是?” “是。”叶裳承认不讳。 苏风暖气得失语。 “药在哪里?”叶裳又问。 苏风暖看着他的架势,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气得骂,“你混蛋。” “我是混蛋,你也不是好人。”叶裳反唇相讥,“药呢?” 苏风暖彻底拿他没辙,从小到大,她从来就拿他没辙。她深深地无力之后,气焰顿时蔫了蔫,郁郁地说,“在我身上,你放开我,我自己找。” 叶裳不理她,伸手入她怀去摸。 苏风暖被他摸得身子颤了两颤,咬牙说,“你到底是想给我上药,还是想继续占便宜欺负我?” 叶裳冷哼,“都有。” 苏风暖又无力地失语了。 叶裳倒也不耽误,很快就从她怀里摸出了一堆瓶瓶罐罐,拿到她近前,问,“哪个?” 苏风暖看了一眼,“墨色瓶子那个,是跌打的创伤膏。” 叶裳拿出那个墨色的瓶子,将其余瓶子又一股脑地给她放了回去,将她按在怀里,拧开瓶塞,口中训道,“老实些,别动。” 苏风暖立即说,“这样不舒服。” “你还想舒服地待着?”叶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良心的女人就该被喂狗。” 苏风暖被气笑,“是啊,我没良心,这不是刚喂完狗吗?” 叶裳也被气笑,“喂狗应该喂饱,你也没给喂饱不是吗?” 苏风暖又被哽住,气得想砸地,“快点儿上药,废话这么多。” 叶裳哼了一声,到底是给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偎在自己的怀里,倒出了药膏,轻轻地往她后背擦伤的地方抹。 即便他的动作已经很轻很轻了,但苏风暖还是直抽冷气,不满地说,“你轻点儿。” 叶裳没好气地说,“已经很轻了,这么点儿的伤,你就受不住吗?” 苏风暖气道,“就是受不住,我都很久没受过伤了。” 叶裳手下又放轻了些,口中却道,“既然受不住,谁给你的胆子有本事惹我?” 苏风暖恼道,“我们在好好的赛马,谁惹你了?” 叶裳手下一顿,怒道,“你那是在赛马?还差不多。再让我看到有下次,我就欺负死你。” 这欺负是什么意思,苏风暖已经领教过了。 苏风暖心里又涌起羞忿,“你个无赖混蛋。” 叶裳嗤笑,“左右都是骂这两个词,从来就没个新鲜的。我本来就是无赖混蛋。你能把我怎样?”话落,他自顾自地冷嘲,“是啊,你没把我怎样,就有本事已经快把我给气死了。”话落,他重重地落下手,听得她痛呼一声,他怒道,“告诉你,再没有下次。” 苏风暖气急,“疼死了。” 叶裳又放轻动作,警告道,“告诉你,我不管你那个师傅临终说了什么话,都给我当屁放了。若是再敢说你和叶昔有婚事儿,我欺负死你不说,也能让他滚出京城,一辈子别想再来。” 苏风暖气恼,“什么叫做当屁放了?叶裳,你粗俗不粗俗?” “跟你学的。”叶裳哼了一声。 苏风暖无语,气恼地哼哼,“师兄可不是阿猫阿狗,你以为你想让他滚出京城他就听话滚出京城?” 叶裳冷着脸威胁道,“你可以试试,看看再惹我的话,我能不能让他滚出京城。”话落,补充,“这么多年,你当你护着我,我便真是懦弱无能吗?” 苏风暖彻底噎住,顿时气焰顿失,没了反驳之言。她心里确实清楚得很,叶裳这些年,混迹京城,靠的可不止皇上和她护着。她觉得头又疼了起来,似要裂开,后背上了药的地方凉飕飕的。 叶裳见她不再言语,厌怏怏地趴在他身上,娇娇弱弱,这才怒火都消了去,给她上完药,又动手帮她拢好衣衫,见她依旧没精神地不动,便抱着她也不再动,静静待着。 怀中的人是他的至宝,是上天在拿走他父母宠爱一切时,补偿给了他的人儿。他疼爱到了心坎里心肝里,恼火时却也能可着劲儿地任他欺负。 怎么可能让她从他手里溜走? 怎么可能将她让给别人? 哪怕那个人是与他有着几分血缘关系的表兄也不成,哪怕是他们师傅的临终遗言也不成,哪怕他们同门师兄妹情意非比寻常脾气秉性相符也不成。 她只能是他的。 必须是他的。 过了一会儿,苏风暖动了动身子,伸手推他,嘟囔,“你抱够了没有?” “没有。”叶裳果断地说。 苏风暖又噎了噎,“早晚有一天,我会被你噎死。” 叶裳轻轻哼了一声,依旧抱着她不松手。 苏风暖又伸手推他,“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待着,我三哥他们若是在猎场门口等久了,不耐烦了,一定会四处找的。” “让他们找。”叶裳哼道。 苏风暖瞪眼,“别闹了。” 叶裳低头瞅着她,见她虽然眉目的春色依旧褪去,但唇瓣却明显地红肿,他抿了抿嘴角,问,“你身上有消肿的药膏吗?” 苏风暖立即问,“我后背红肿了?” 叶裳摇头,看着她,“不是。” 苏风暖挑眉,“那你要药膏做什么?你身上也弄到伤了?” 叶裳看着她,目光带着几分地落在了她的唇上,如实说,“你的唇肿着呢。” 苏风暖一怔,触到他眼底的神色,脸顿时腾地又红了,又羞又怒,磨牙,“你干的好事儿。” 叶裳一本正经地点头,“是我干的,极好的事儿。” 苏风暖又噎住,猛地推开他,从他怀里出来,背转过身,敏感地觉得唇上火辣辣的,早先的那一幕两幕窜出她的脑海,放映在她眼前,她觉得自己又快要被烧着了,恨不得挖个坟把自己埋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真是养虎的被虎给吃了! 叶裳此时脑中也窜出了早先欺负人时的一幕两幕场景,当时是真的气疯了气狠了,如今冷静下来,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耳根子连带着那张清俊无双的脸蓦地晕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 日也思,夜也想,到底是今日得手了。 他丝毫不后悔唐突她欺负她,虽然没欺负得彻底,但已经迈出第一步了,就是要这样,让她彻彻底底地意识到,哪怕天塌地陷,天轰地裂,她也休要躲开他。 他非她不可。 见苏风暖背着身子站了半天没动静,他好心地开口,“你的唇不消肿的话,没法出去见人。” 苏风暖气恼地转过身,一双水眸瞪着他,“叶裳,你的脸呢?” 叶裳低低地笑了一声,“早在遇到你时就没脸了。” 苏风暖气的跺了一下脚,“我身上没有神丹妙药能让它快点儿消肿。” 叶裳不以为然,“那就在这里等着,什么时候消肿了,什么时候出去。”话落,见她更气恼,他懒洋洋地补充,“或者,你很喜欢就这样出去被人看见揣测?陈述、沈琪、齐舒,包括我表兄,你三哥,他们可都不是不通事物的人,多少会明白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苏风暖更气恼了,“被蚊子给咬了不行吗?” 叶裳嘲笑地看着她,“红肿的不成样子,这种天真的话你信?蚊子别处不咬,单咬你嘴?” 苏风暖抬脚踢他,恨恨地骂,“你去死。” 叶裳不躲不闪,任她狠狠踹了一脚,眉头都不皱一下地说,“有你陪着我,现在就死,也没什么关系。” 苏风暖又转过身,不看他,深吸了一口气,“早晚被你气死。” 叶裳看着她,“彼此彼此。” 苏风暖猛地抬手,对准不远处那棵大树,就要劈去。 叶裳快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皱眉,“你干什么?” 苏风暖斜眼瞅着他,“你说呢?” 叶裳心领神会,霸道地说,“不准劈。” 苏风暖气道,“不能劈你,我还不能劈一棵树了?” 叶裳摇头,“不能,若非它太粗壮,我还想着挪回容安王府将它供起来呢,怎么能由得你劈它?它可是我欺负你的见证。” 苏风暖扥了扥,没扥开他的手,怒骂,“混蛋!” 叶裳伸手从身后抱住她,头埋在她颈窝,吻了吻她脖颈,低低地笑,“你被我染指了,这辈子休想再嫁给别人。她便是我让你看明白的见证,回头我就在它身上刻上你我的名字,有一天,我们都老了死了,它也要活着,长长久久下去。” ------题外话------ 这是三更~ 会说情话的人,看,除了容景、云锦、秦铮、苏昡后,又多了一个叶裳~ 以上的人自认为把情话都说尽了,没想到为了娶媳妇儿,还有更拼的人~啊哈哈哈哈~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章它的荣幸 苏风暖用胳膊用力地撞了他身子一下,没好气地说,“少做点儿白日梦。” 叶裳抬起头,将她身子板正,看着她气恼未消的眉眼,一字一句地说,“就算是白日梦,我也会一直做下去,还会拉着你做下去。是火坑,是天井,你都逃不开,避不了。所以,乖乖的。听到没有?否则我真不介意,在我想办法娶到你之前,就先将你欺负个彻底。” 苏风暖早先已经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个无赖混蛋的不管不顾了,若非她武功比他高,早先可不就被他给欺负个彻底了吗?她张了张嘴,看着他深黑的眸子,那里面有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然,容不得她再说不。她闭上嘴,撇开头,哼哼,“你可真是我的祖宗。” 叶裳放开他,理了理衣襟,“我倒期待有一天你喊我一声夫君,也能喊的这般顺口。” 苏风暖一时又失了声。 叶裳拿出匕首,走到那颗大树前,果真动手在那颗大树的树干上开始刻字。 苏风暖瞅着他,无语望天。 叶裳攥着匕首,一笔一划,刻的极深,极慢,极认真,似乎是在完成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儿。 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浮浮悠悠,看着那几朵白云,苏风暖的心也跟着飘飘悠悠。片刻后,她收回视线,去看叶裳。 容安王府的叶世子,容冠天下,清俊无双。这些年,若非他把自己的名声糟蹋的不像样子,怕是满京城女儿趋之若笃的夫婿人选该是他才是。 她看着护着与她一起长大的人,这样静静地看过去,他长身玉立,风度翩然,浑身散发着那种倾世的风华和极致的美好。 她目光凝定片刻,慢慢地收回视线,垂下眼眸,低头看着地面。 两个人的名字,叶裳用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刻好。最后一笔刻好后,他收了匕首,回头看苏风暖,见她低着头,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对她温声开口,“过来看看。” 苏风暖抬起头,瞅了他一眼,不买账,“有什么可看的。 “过来。”叶裳沉了声。 苏风暖不情愿地走到他近前,往树干上瞅了一眼,不客气地点评,“字迹龙飞凤舞,狷狂潦草,谁认识啊。” 叶裳道,“你认识我认识就行。” 苏风暖轻轻哼了一声,“你刻的这么深,这颗树受得了吗?别过不了两日就死掉。” 叶裳摇头,“不会,没伤到它筋骨,刻两个字而已,它自然承受的了。”顿了顿,轻狂骄傲地道,“能在它身上刻着你我的名字,是它的荣幸。” 苏风暖翻白眼,喷笑,“是是是,你叶世子的名字,可不是什么人都有幸沾染的。” 叶裳露出笑意,眉梢眼角都染了得意,对她扬眉,心情一瞬间好极了,点头,“那是自然。” 苏风暖又哼了一声,对他说,“走了,回去了。” 叶裳看了她已经消肿了的唇一眼,点了点头。 两匹马在地上吃草,并未走远,二人牵了马缰绳,翻身上马,往回赶。 沿途看见了山鸡,苏风暖对叶裳问,“小狐狸还在你府里吧?” 叶裳点头,“嗯,跟大白小狮每日玩耍,甚是愉快欢腾。” 苏风暖道,“你马前不是挎着弓箭吗?打几只山鸡给它带回去吃。” 叶裳拉弓搭箭,打了几只山鸡,绑在了马前。 半个时辰后,二人回到了猎场门口。 苏青、叶昔、陈述、沈琪、齐舒五人依旧等在猎场门口。见二人回来,苏青大声说,“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就忍不住进去找你们了。” 叶裳没说话。 苏风暖也没言语。 苏青瞅着二人,看看叶裳,又看看苏风暖,从二人面上没看出什么来,只看到叶裳衣服刮了好几道口子,苏风暖衣服也划破了几处,叶裳的马身上伤了一道口子,像是被什么划破的伤口,苏风暖的马倒是没受伤。他问叶裳,“喂,你没事儿了吧?” 叶裳依旧没言语。 苏青看向苏风暖。 苏风暖瞥了他一眼,又看了叶昔等人一眼,道,“劳大家久等了,天色晚了,回去吧。” 苏青见二人什么也不说,于是不再问了,点了点头。 陈述、沈琪、齐舒瞅见叶裳马前绑着的山鸡,对看一眼,也没言语。 叶昔却对苏风暖问,“后背受伤了?” 叶裳闻言猛地转头看向叶昔,那一瞬间的眼神无以言说。 苏风暖点点头,“小伤,擦破了,不碍事。” 叶昔仿佛没看到叶裳的眼神,对苏风暖蹙眉,“怎么让自己伤着了?” 叶裳此时冷冷地说,“我落马时,她救我伤的。” 叶昔看向叶裳,眉目淡了淡,道,“师妹几年不曾受伤了,表弟以后莫要任性了,累人又伤己。”话落,又道,“师妹性子好,但也禁不住一再磋磨。她也不是没脾气的人。” 叶裳眯了一下眼,攸地笑了,看着叶昔道,“表兄说得是,受教了。” 叶昔不再言语。 苏青此时经由叶昔指出,才发现苏风暖后背有血迹印出,他顿时道,“小丫头,你武功退步了吗?救个人而已,怎么把自己弄伤了?” 苏风暖瞪了苏青一眼,“救个发疯的马和发疯的人,你试试?” 苏青看向叶裳。 叶裳面无愧色地迎上苏青的目光,道,“累她受伤,是我之过,明日我便过府向苏夫人请罪。” 苏青顿时摆手,十分大度地摇头,“不用,不用,小丫头皮糙肉厚,伤一点儿不怕的。我早就想揍她了,奈何打不过她,如今你这样,也算是间接地让我报仇了。” 叶裳一时没了话。 苏风暖被气笑,阴阴地瞅着苏青,“三哥是嫌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吗?我虽然受了点儿小伤,但也能将你打的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苏青顿时不言声了。 一行人离开了猎场,打马回城。 到城门时,天色已经晚了。 叶裳从马前解下两只山鸡,十分自然地递给苏风暖,“这两只你拿回去炖了。” 苏风暖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挂在了马前。 叶裳转头对苏青、陈述等人道,“今日是我不对,累了大家没玩好,去我府里吃酒吧,权当做我给大家赔罪。” 苏青摇头,“听说我娘回来了,今儿不去了,改日吧。” 沈琪也道,“在灵云寺沐斋的各府家眷们今日下午都回了京,我娘也回来了,若是知道她回来,我还在外面吃酒,一准挨骂,改日吧。” 齐舒也点头,“改日。” 叶裳看向陈述。 陈述笑道,“我没娘,想挨骂也挨不着,还去你府里。” 叶裳点头,又看向叶昔,提前堵住他的话,“表兄即便要去苏府拜见苏夫人,也该明日再去,今日天色已晚,还是回府吧。” 叶昔眸光动了动,与他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转眸对苏风暖说,“虽已经过了酷暑,但天气还尚炎热,伤口擦破容易出汗不易好,你别不当回事儿,仔细照看着些。” 苏风暖点头,“师兄放心。” 叶裳眼底深了深,又对苏风暖道,“明日我与表兄一起去苏府。” 苏风暖立即道,“你有案子要办,今儿已经消磨了半日,还是办案要紧。你跟我道歉了就行了,不用跟我娘赔罪。” 叶裳强硬地道,“你是你,你娘是你娘。”说完,招呼陈述、叶昔,“走了。” 三匹马离开,向容安王府而去。 三人离开后,沈琪、齐舒也与苏青和苏风暖告辞。 人都走了之后,苏青贼着眼瞅着苏风暖,“小丫头,你与我说说,你跟叶裳到底怎么回事儿?” 苏风暖不理他,打马也向苏府而去。 苏青纵马在她身后道,“你觉得你不说我就看不出来了?叶裳今儿那副样子,显然就是戏本子里说的吃叶昔的醋了。若说你们什么都没发生,我才不信。” 苏风暖回头甩了苏青一鞭子。 苏青即便躲得快,还是被她甩到了头上的簪子,簪子脱落,掉在了地上,一碎两段,他的头发松散开,顿时大恼,“臭丫头,我说对了是不是?让你恼羞成怒了?对我下这么大的狠手。” 苏风暖勒住马缰绳,回头瞅着他,怒道,“胡诌什么?这里是大街上,你有半点儿当兄长的样子吗?回去我就到娘跟前告你的状。” 苏青一噎,四下看了一眼,住了嘴。 苏风暖见他消停了,调转马头,继续向苏府方向而去。 ------题外话------ 你们要相信我的诚信嘛,看吧,我还是靠谱的吧?不相信我的人过年都抢不到红包~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一章宠上心尖 二人回到苏府,苏夫人果然已经回府了。 苏风暖将马交给门童,同时也将两只山鸡解下,递给门童,吩咐,“拿去让厨房炖了。” 门童应声,栓了马,连忙拎着山鸡去了厨房。 苏风暖向正院走去。 苏青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你这样子去正院?不回自己的院子换换衣服?娘要问起来,你怎么说?” 苏风暖回头瞥了他一眼,“收起你满肚子的坏水,我若是回去换衣服,你指不定先跑到娘跟前胡说一通。我这样子怎么了?不就受伤了吗?我受伤,若是娘见了,才更疼我。总之在娘跟前,你靠边站。” 苏青一噎,气的跳脚,“臭丫头,这么可恶,怎么就没人收了你?” 苏风暖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走。 苏青又跟上她,嘎嘎嘴道,“我说错了,也不是没人收拾你,叶裳今儿就收拾了你吧?还把你收拾成了这副样子,啧啧。” 苏风暖脚步一顿,瞪着苏青,“你再不闭嘴,我要你好看。” 苏青指着她,“你照照镜子,你这副样子,就是恼羞成怒。”话落,他道,“你从小是个什么德行,我一清二楚。论好心,你没几两。今儿若是换做别人,你管他发疯不发疯?与你何干?可是你偏偏去追叶裳了,这显然是心里有鬼。还不让我说?” 苏风暖气恼地挥手,一掌对着苏青拍了过去。 她这掌风极其凌厉霸道,苏青即便做好了准备,但还是被他打了一个趔趄,捂着胸口痛苦地说,“臭丫头,竟然下狠手我是你三哥咳咳” 苏风暖警告地看着他,“你再说一句,我就真打的你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不信你试试。” 苏青瞪着她,见她一点儿说笑的意思都没有,顿时老实了,“不说就不说。” 苏风暖不再理他,转身继续向正院走去,暗暗气恼,她三哥不像是大哥和二哥那般朴实,精的跟猴子似的。 来到正院,苏夫人正在院中指挥着人打理花草,见她回来了,愣了愣,“脸色怎么这么差?衣服都破了,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苏风暖上前抱住了苏夫人的胳膊,恶人先告状,“娘,三哥欺负我。” 苏夫人瞪眼,“你这副样子,是又跟你三哥打架了?” 苏风暖点头。 苏夫人瞅着她,怀疑地问,“你武功不是比他好吗?怎么这回没打过他?” 苏风暖道,“打过了,我给了他一掌,够他疼上天了。” 苏夫人伸手点她脑门,“你们两个从小到大,跟个冤家似的,天天掐架。这回又因为什么?” 苏风暖自然不想说是因为什么,抱着苏夫人胳膊撒娇,“娘,我后背擦伤了,浑身疼,一点儿也不想见三哥,一会儿他若是敢来,你就给我赶走他。” 苏夫人顿时紧张,“后背竟然擦伤了?”话落,她拽过苏风暖的身子,往她后背看了一眼,“哎呦”了一声,“这么多血迹,一定很严重,快进屋,我看看。” 苏风暖听到外面来的脚步声,依旧不放弃,郁着脸说,“别让那讨人厌的人进来。” 苏夫人疼女儿是出了名的,宠上心尖,尤其是她如今后背受伤了,自然有求必应,连连点头,“你不乐意见他,娘就不让那臭东西进来。”话落,她摆手,吩咐院中的小厮婢女,“去拦着他,不准让他来我院子,让他回去抄十遍孝书,抄不完别来见我。” 婢女小厮齐齐应声,连忙去门口拦着。 苏风暖顿时觉得舒服了,甜甜地抱着苏夫人胳膊继续撒娇,“娘这样罚他,我就觉得舒服多了,还是娘疼我。” 苏夫人拖着她往里屋走,“快点儿进屋,我看看伤成了什么样。” 苏风暖跟着她进屋。 苏青来到门口,正好听到里面的对话,顿时气得脑门直冒青烟,瞪着里面道,“娘,您偏心眼偏的也太厉害了吧?也不问问原因,就罚我?罚我也就罢了,为什么是让我抄孝书?” 苏夫人正走到门口,闻言回头瞅了他一眼,不高兴地说,“你当哥哥的,本来就该让着妹妹,疼爱妹妹,怎么把给伤了后背?你伤了妹妹,让娘心疼,就是不孝,自然要抄孝书了。” 苏青气道,“她说是我伤的她?” 苏夫人立即说,“不是你还能是谁?凭着你妹妹的武功,若不是这些年她每次都让着你,真要动起手来,她能打的你一个月下不来床。你竟然还好意思伤她?脸红不脸红?”话落,不耐烦地对他挥手,如赶苍蝇一般,“赶紧滚回去抄孝书,再多嘴狡辩,就抄一百遍。” 苏青一噎,气冲脑门,但也只能干瞪眼地看着房门从里面关上了。他恨恨地跺了跺脚,怒骂,“臭丫头,恶人先告状!” 苏风暖听得清楚,心中舒坦极了,就是恶人先告状了,又如何?谁让他惹她了?活该! 苏青气得转身,向自己的院子里走去,暗骂苏风暖好命,托生到喜欢女儿如命根子的娘肚子里,怎么就那么会托生?这世上多少人家的女儿是贱养的,可是她就好命地被捧到手心里疼在心尖上,别说娘,爹也疼她如珠似宝。 真是同人不同命。 苏夫人将苏青关在外面之后,理都不理,便拉扯着苏风暖往炕上拽,“快去躺炕上,将外衣脱了,我看看。” 苏风暖摇头,“小伤,没事儿,娘不用看,我已经抹了药了。” “后背印出了这么多血迹,怎么能是小伤?”苏夫人瞪着她,催促,“快点儿,不让娘看看,娘不放心。” 苏风暖只能解了衣服趴在炕上让她看。 苏夫人见她后面果然擦伤了一大片,有的地方连皮都擦没了,虽然抹了药,但看着还是血污一片,她顿时“哎呦哎呦”地心疼起来,“这还是小伤?你三哥这个混小子,怎么下了这么狠的手?把你伤成了这样,让他抄十遍孝书都是少的。应该抄一百遍。” 苏风暖抽了抽嘴角,心里暗笑活该三个惹她背黑锅,嘴上却哼哼唧唧地说,“娘一会儿派人告诉他,限他明天把孝书抄完,否则不准吃饭。” 苏夫人诚然地点头,“嗯,一会儿我就派人去告诉他,这个混小子,真欠收拾。” 苏风暖又说,“我给娘带回了两只山鸡,交给厨房了。” 苏夫人摸摸她脑袋,“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惦记着吃山鸡?”话落,道,“你躺好,你这伤不能沾水,我用娟帕沾了酒给你擦擦血污。” 苏风暖乖巧地点头。 苏夫人吩咐人搬来酒坛,沾了酒,轻轻地苏风暖擦了擦。 苏风暖哼哼唧唧地喊痛,苏夫人愈发小心,擦了一会儿,额头都冒汗了,更是一边心疼一边嘴上不停地骂苏青混账。 苏风暖听着她娘骂苏青,心里觉得无比舒畅。 苏夫人给她擦完了,又找了药膏给她重新抹了药,忙活完后,吩咐人将她染了血的衣服拿出去处理,然后给她找了一套干净宽松的衣裙让她换了,之后才抹了抹汗,问,“是回你自己的院子里休息,还是在我这里休息?” 苏风暖趴在炕上不想起来,懒洋洋地说,“就在娘这儿待着。” 苏夫人点点头,坐在她身边,担忧地说,“可别落下什么疤才好,万一落下了疤,多难看啊。” 苏风暖摇头,“这么点儿的小擦伤,不会落疤的。” 苏夫人看着她,嗔道,“你三哥素来不是个没深浅的,你做了什么惹急他了?把自己给弄成了这副样子?” “他讨人厌呗。”苏风暖又哼唧两声,撒娇,“娘,不说他了好不好?小池呢?” 苏夫人见她不想说,也不问了,闻言道,“被你外婆带去王府了,你外婆喜欢那孩子,你若是想他,明儿去王府看他就是了。” 苏风暖点点头,又说,“师兄明天会来府里拜见您。” 苏夫人看着她,伸手点她额头,训道,“外面都传开了,说苏府小姐和叶家嫡子是师兄妹。臭丫头,这么些年在外面跑的一肚子主意,你怎么一直没跟家里说你还有个师兄是叶家的嫡子?” 苏风暖眨巴眨巴眼睛,“我好想说过吧?提过师兄的,娘是不是当时没仔细听忘记了?” 苏夫人瞪眼,“什么时候说过?” 苏风暖想了想,“就是有一年,我给您带回了两盒茗香茶,不次于天香锦的。你问我哪里淘弄的,我告诉过您是我师兄给的啊。” 苏夫人本来觉得苏风暖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压根没提过有个师兄,可是如今见她一本正经地说起这码事儿,她想了想,好像是有这码事儿,顿时含糊了,“是吗?难道当时我只注意好茶了?没仔细听你说话?” 苏风暖肯定地点头,“您见着好茶,哪儿还有心思管别的啊。” 苏夫人敲了敲自己脑袋,算是相信了,“那这事儿可就真怪我了。他喜欢吃什么?你快告诉娘,我早点儿让厨房去采买,做些他爱吃的菜才是。” ------题外话------ 这是二更,今天的更新就到这里了,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二章叶裳叶昔 苏风暖想了想,报了一大堆菜名。 苏夫人听罢之后,笑着说,“这一大半不都是你爱吃的吗?” 苏风暖无辜地看着她,“师兄也爱吃啊,那些年我们跟在师傅身边,一起吃饭,一起学武,口味没什么差别也正常啊。” 苏夫人觉得有理,连忙拿笔墨记了叶昔爱吃的菜,列成了单子,起身去喊婢女,吩咐让厨房赶紧准备。 苏风暖看着苏夫人忙活的身影,想了想,没提叶裳会来请罪的事儿。 即便苏夫人忙着准备明日的宴席,但还是没忘了派人去给苏青传话,让他明儿一早就将十遍的孝书抄完,抄不完不许吃饭。 苏青听完传话后,气的七窍生烟,但也无可奈何,一边抄着孝书,一边将苏风暖骂了百八十遍。 苏风暖却躺在软软香香的炕褥上,在苏夫人的忙活中睡着了。 晚饭时,她睡的依旧香甜,苏夫人也没舍得喊醒她,便任由她一直睡着。 苏风暖一直睡到了第二日天蒙蒙亮,睁开眼睛,摸摸肚子,院中静静的,一旁苏夫人依旧在睡着,她悄悄地起身,出了房门。 天刚泛白,夜里的清雾还没散去,有些许清凉。 苏风暖出了正院的门,打算去厨房找点儿吃的,正碰上苏青捧着一大叠抄好的孝书来到。她眨了眨眼睛,笑吟吟地打招呼,“三哥都抄完了吗?这么早啊。” 苏青自然也看到她了,立即走上前,咬牙切齿地要揍她,“死丫头,让你害我。” 苏风暖不躲不闪,看着他说,“你若是敢打我一下,我喊娘了啊。” 苏青手一顿,气得瞪眼,“臭丫头,你就仗着娘疼你,为非作歹是不是?” 苏风暖耸耸肩,“娘就是疼我,我有什么办法,谁让你惹我了呢,大哥二哥从来不惹我,就你学不乖。” 苏青磨牙,“你这个恶人。 苏风暖承认她是恶人,且从来就不是好人,点点头,自认为很有良心地警告他,“以后你别惹我了,再惹我,就不是抄十遍孝书的事儿了。若是抄一百遍,手都能给你抄废了。” 苏青气得直抽,看着她,哼道,“就算我给你背了这个黑锅,不将昨天的事儿捅给娘,但叶裳可不是吃素的,他今天不是要来跟娘请罪吗?到时候就露馅了。你等着娘收拾你吧。” 苏风暖切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轻哼,“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呢。” 苏青顿时不干了,“你什么意思?在说我傻叶裳聪明吗?” 苏风暖不置可否。 苏青顿时气乐了,“你不是说以后不嫁聪明人吗?叶裳这么聪明,且你们有不可告人之事,你难道”说着,凑近他,“被他心折了?”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三哥,你还没学乖啊,还想惹我发火是不是?”话落,夺过他手里的孝书,掂了掂,“只抄了五遍,也敢拿来糊弄娘,你当娘好糊弄,我也好糊弄吗?” 苏青顿时瞪着他,“你靠掂重量就能知道我只抄了五遍?” 苏风暖诚然地看着他,“怎样?服不服?” 苏青顿时无言了,心里暗骂小丫头精的要死,小声说,“若是真听娘的,抄十遍孝书,我一晚上都不用睡觉了,今儿还要去丞相府呢,耽误了正事儿怎么行?” 苏风暖用孝书的纸张打了打他肩膀,“我帮你把这些给娘,就说你抄够了十遍,你不用见娘了,回去收拾收拾吃过饭后去丞相府吧。” 苏青怀疑地看着她,“你有这等好心?” 苏风暖轻哼,“你当我是你?你没个哥哥样,我总该有个妹妹样吧?你以后只要不惹我,就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你要是惹我,抄孝书是轻的。知道了不?” 苏青眼皮翻了翻,不得不承认,他斗不过她。哼道,“一物降一物,总有人能收拾得了你,有你这个小恶魔哭的时候。”话落,他转身走了。 苏风暖拿着厚厚的一叠孝书,看着苏青折回自己的院子,她默默地想,可不就是一物降一物吗?不用等到什么时候,从昨天开始就知道,她真是连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清晨本是清凉凉的凉,但是想起昨日,唇上又袭来火辣辣的感觉,让她从心坎里直抽冷气。 叶裳那个无赖加混蛋! 拿着厚厚的一摞孝书去了厨房,有厨娘已经起来了,见苏风暖来了,立即问,“小姐是饿了吗?” 苏风暖点头,“昨晚上没吃饭。” 厨娘连忙说,“昨儿夫人吩咐给小姐留着饭菜了,可是您半夜没醒,我这就给您热热?” 苏风暖点点头。 厨娘连忙去热饭菜。 苏风暖填饱了肚子,又回了正院,苏夫人已经起来了,见她从外面回来,立即问,“大清早醒来就不见你的影,去哪儿了?” “饿了,去厨房了。”苏风暖将手里厚厚一摞孝书在苏夫人面前晃了晃,“娘,这是三哥抄的孝书。” 苏风暖瞅了一眼,问,“够十遍吗?” 苏风暖摇头,“不够,五遍。” “臭小子,偷工减料,拿我的话不当回事儿。”苏夫人不满地说。 苏风暖笑着将孝书放下,“他今天有事儿,要去丞相府译学,受丞相指教,的确不能晚上只抄经书不睡觉。五遍已经不少了,我本来觉得他也就抄两遍的事儿,如今他竟然抄了五遍。这么看来,他对娘还是十分有孝心的,就饶过他吧。” 苏夫人闻言“扑哧”一声乐了,伸手点点苏风暖脑门,问,“后背还疼不疼?” 苏风暖抱住苏夫人胳膊撒娇,“昨儿娘给我抹了药后就不疼了。” 苏夫人被她软软香香的身子和撒娇的模样慰烫的心里十分舒坦,柔声说,“女儿家的皮相最为珍贵,以后要时刻注意,不准伤了碰了,免得落疤,会丑的很。” 苏风暖点头,“就算不为皮相,我也怕疼啊,一定会注意的。” 苏夫人失笑,拍拍她,“你和衣而睡了这一夜,衣服皱皱巴巴的,竟然穿着往厨房跑,还不快去换一身衣服,好好收拾一番。让人看见,像什么话,京城可不是乡野之地。” 苏风暖点头,松开了苏夫人的胳膊。 苏夫人吃过早饭,带着人将花园静心湖的凉亭仔细地收拾了一番,命人摆了瓜果、茶点,等着叶昔上门。 苏风暖则找了一本市井,窝在凉亭内摆放的软榻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读着。 苏夫人刚收拾妥当,有门童来报,“夫人,叶世子和叶公子来了。” 苏夫人一怔,“叶世子也来了?” 门童点头。 苏夫人连忙说,“快请。”话落,也跟着人往外走,走了两步,见苏风暖跟没听见似的,依旧窝在凉亭里的软榻上看书,嗔目,“客人上门,你怎么还窝着不动?跟娘一起出去迎接。” 苏风暖正看的有滋有味,闻言头也不抬地软软地说,“娘,我后背伤着呢,您忘了吗?” 苏夫人闻言立即说,“那你躺着吧。”话落,转身出了花园。 府中的仆从们暗想夫人可真是疼小姐。 苏夫人来到门口,叶昔和叶裳正在府门前等候,见她来了,二人齐齐见礼。 一个清俊无双,容冠天下;一个清贵出众,丰神俊朗。 苏夫人连忙摆手,“免礼,免礼。”话落,将叶昔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笑得开心,“叶公子是暖儿的师兄,来了苏府就当是回了自己家,不必太多礼。” 叶昔微笑,“不会跟伯母客气,伯母喊我叶昔就好。” 苏夫人笑着点点头,说了一声“好”,又看向叶裳,“皇上将两件大案都交给你全权彻查,你该是忙得很,今日怎么有空一起过来了?” 叶裳面色一动,“她昨日回来没说我今日要来?” 苏夫人愣了一下,“谁?暖儿吗?她知道你要来?” 叶裳面色微微一沉,点了点头,“我昨日与她说过。” 苏夫人见他脸色不好,笑着伸手拍拍他,十分亲切地笑着说,“她和苏青那个臭小子打架,伤了后背,回来只顾着找我告苏青的状了,估计是忘了与我说你也要来的事儿了。” 叶裳面色又一动,扬眉,“她和苏青打架,伤了后背?” 苏夫人点头,埋汰苏青,“可不是吗,苏青那个臭小子,一点儿也没作为兄长的自觉,暖儿的后背擦伤的一大片,估计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好利索。我昨晚罚他抄十遍孝书” 叶裳闭了嘴。 叶昔似笑非笑地瞥了叶裳一眼,对苏夫人笑问,“苏三弟呢?” 苏夫人一边请二人入府,一边说,“去丞相府了。” 叶昔又笑着问,“师妹在屋里睡觉吗?” 苏夫人摇头,“她在花园的凉亭里窝着看书呢,静心湖的凉亭凉快,我带你们去那里。” 叶昔点点头。 三人来到苏府内院的静心湖,叶裳和叶昔一眼便看到了窝在软榻上捧书而读的苏风暖,似乎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她眉眼浅浅地笑着,嘴角轻轻地翘着,让人看起来好不愉悦。 叶裳的眸光微凝,脚步顿住。 ------题外话------ 这是一更~ 最近一直忙一直忙一直忙,等我发现快过年了,该上某宝抢年货的时候,快递已经不发了~累觉不爱~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三章收买人心 苏夫人偏头瞅了叶裳一眼,压低声音说,“我没与她说在灵云寺佛堂那件事儿。” 叶裳摇头,轻声说,“她若是不问起,您不必刻意与她说,我会让她明白的。” 苏夫人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叶裳,面上露出十足的喜爱,“我知晓你凡事有分寸。”话落,招呼叶昔进凉亭。 叶昔看了苏夫人和叶裳一眼,若有所思,笑着进了凉亭。 苏风暖听到动静,抬眼瞅了一眼,见叶裳在她娘面前有礼有样,撇撇嘴,又看向叶昔,见他含笑看着她,她拿书盖在了脸上,没理二人。 “这孩子!”苏夫人嗔了苏风暖一眼,“没礼数,你身上有伤,躺着也就罢了,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苏风暖嘟囔,“又不是外人。” 叶裳低低地笑了一声,点头,声音极其清润好听,“的确不是外人。”话落,走到苏风暖所躺的软榻上,自然地坐在了她身侧空出的一片地方,笑着问,“在看什么书?” 苏风暖身子僵了那么一下,不给面子地说,“你管呢。” 叶裳伸手去拿她盖在脸上的书。 苏风暖死死地拽住,“别乱动。” 叶裳挑眉,“一定不是什么好书。” 苏风暖轻轻地哼了一声。 叶裳伸手点了点她肋下,苏风暖顿时痒的受不住,叶裳趁机抽走了她盖到脸上的书,拿起来,看了一眼,嗤笑,“果然不是什么好书。” 苏风暖瞪眼,伸手去抢,“给我。” 叶裳将书扔远,“不给。” 苏风暖瞪着他,“你凭什么抢我书扔我书还这么霸道?” 叶裳看着她,“就凭你拿那本破书挡着,见我来了也不理我。” 苏风暖一噎。 苏夫人看着二人,忍不住笑出声,“不理人就是不对,小裳做的对。” 苏风暖翻白眼。 苏夫人转身招呼叶昔坐,叶昔也笑着看了二人一眼,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苏夫人将两盘西瓜分别挪到叶昔和叶裳面前,“叶昔,小裳,来,吃西瓜。” 叶昔点点头。 叶裳拈起一块西瓜,没自己吃,转头塞进了苏风暖的嘴里,见她气鼓鼓的脸,笑吟吟地说,“别气了,我还有事情,坐一会儿就走,今日是抽空来看你伤的。” 苏风暖吞掉了西瓜,暗恼,猫哭耗子,她后背的伤还不是因为他才伤的?她刚要喷他,眼角余光瞥见苏夫人看着他们笑成了花一样的脸,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她娘喊叶裳叫小裳,她娘看到叶裳这样与她亲近,竟然丝毫不反对,不但不反对,竟然好像还乐见其成?她顿时觉得吃进去的西瓜在肚子里滋啦啦地冒凉气。 她娘看叶裳的眼神,怎么跟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那么相似? 苏风暖实在想不明白,什么时候叶裳得了她娘的欢心了。 若说,他得了外公欢心时,是他被皇上送去王府养伤,外公提点他,他一点就通,得了外公赞赏,她当时就在房顶上,听得清楚。他得了外婆欢心时因为深夜带伤去灵云寺请她陪他去找云山老道给太子求有情草,外婆怜他通晓事理明晓大义有理有据让她瞅着都心花儿开遍,她当时也见了,自然知道。她三哥除了因为他提点他去丞相府寻丞相指教,明白外公对他的栽培苦心外,还有单纯的看她不顺眼,希望有人能收拾她,是以,对叶裳大有好感,也说得过去。 可是她娘呢?什么时候没在她眼皮子底下就被叶裳给收买了? 看着苏夫人对着叶裳那张脸满是喜爱慈爱之情,一点儿都不掩饰,她无语极了。最新最快更新 叶裳又捏了一块西瓜,含笑问她,“还吃吗?” 苏风暖觉得自己的心要被凉透了,恶狠狠地瞪着他,“要吃你吃,别给我了。你吃完赶紧滚蛋。” 叶裳“唔”了一声,转过头,默默地吃西瓜,神色似乎有些受伤。 苏夫人顿时嗔目,“暖儿,你这是什么态度?小裳好心与你说话,给你西瓜吃,你不吃就算了,怎么还赶人?” 苏风暖这时忽然明白了她三哥对她恨的牙痒痒的感觉了,在她娘面前,她三哥从来就居她下风,如今风水轮流转,她在叶裳面前也甘居下风了。 她斜眼瞅叶裳,心里暗骂,他一定是故意摆出这副神情的,就是做给她娘看的。 对于这个认知,她顿时肝疼的不行,眼看苏夫人还要训她,她顿时蹙着眉哼唧,“西瓜太凉了,凉的我后背的伤都快疼死了,刚刚他明明问都没问我,就给我塞了一块西瓜,吃进去难受着呢。” 叶裳吃西瓜的动作一顿。 苏夫人下面要训斥的话顿时噎了回去。 叶裳偏过头,露出心疼歉意的神色,诚实地对苏风暖道歉,“真对不住,我以为你后背擦伤不干涉胃口的。”话落,他伸出手,“我帮你暖暖吧。” 苏风暖见他的手就要放在她小腹上,如此光天化日,如此明目张胆,如此冠冕堂皇,她顿时僵了,连忙推挡,“用不着,你你离我远点儿就行了。” 叶裳撤回手,又受伤地说,“你以前不曾这么不待见我,今日这般做派,是因为看到伯母对我极其慈爱和善,你吃醋了吗?” 苏风暖闻言差点儿噎背过气去,无语地看着叶裳,这叫什么话?亏他脸不红地说出来。 苏夫人顿时大乐,眉梢眼角都溢满了笑,嗔了苏风暖一眼,“你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还调皮。” 苏风暖无语极了。 苏夫人对叶裳笑得开心地说,“小裳别理她,她不吃西瓜就算了,你自己吃。”话落,又招呼叶昔,“这么多年,身为她师兄,想必你十分不易吧?这孩子从小到大就调皮得紧,素来喜欢欺负人。” 叶裳看了叶昔一眼。 叶昔微笑,神色带了两分宠溺地看了苏风暖一眼,笑着点头,“的确不易,师妹让人操神得紧,不过她倒不曾欺负过我,以前我们两个一起欺负师傅,后来师傅去了,师妹和我便一起欺负别人” 叶裳眼底蓦地一沉。 苏风暖抬头望天,只看到了凉亭的棚顶,没欺负过他?今儿没风,师兄果然不怕闪了舌头。 苏夫人闻言更是大乐,“你们师兄妹处得好,大多时候,定然是你让着她。她的大哥和二哥就时常让着她,所以,她不欺负大哥和二哥。她三哥比她只大那么一点儿,时常不服气,不让着她,所以,总是打架。” 叶昔微笑,“师傅临终前,嘱咐我好生照看师妹,我不能辜负师傅遗训,让着些是应该的。” 苏夫人拍拍叶昔肩膀,“好孩子,这小丫头子不让人省心我是知道的,辛苦你了。” 叶昔笑着摇头,“不辛苦,我只这么一个师妹,自然要多疼宠着些。” 苏夫人又拍拍他肩膀,“以后苏府就是你的家,多来走动,住在这里最好。”话落,又道,“我去厨房看看,昨儿问小丫头你喜欢吃什么菜,她报了一堆菜名,我看了发现都是她喜欢吃的,我就问她,她说你们以前一起学武,跟着师傅一起吃,时间长了,口味变得一样了。” 叶昔笑着点头,“正是。”话落,又道,“劳烦伯母操劳了。” “都跟你说了以后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别客气。”苏夫人说着,便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叶裳,笑着说,“小裳,这天色也不早了,要不然你再挤出些时间,留下来吃过午饭再走吧,反正也是耽搁半日,皇上交给你的案子虽重,但也要仔细照看好身体,你现在赶回去,也处理不了多少事情,就到吃午饭的时辰了。” 叶裳压住眼底的沉涌,偏头看苏风暖。 苏夫人失笑,“你看她做什么?她还能赶你不成?你们一个个的,就是太惯着她了,才让她可着劲儿的调皮。就这么定了,我去厨房加几个你爱吃的菜。告诉伯母,你喜欢吃什么?” 叶裳没说话,依旧看着苏风暖,似乎要将她盯出一个窟窿。 苏风暖受不住,转头对苏夫人报了几个菜名,自然是叶裳爱吃的菜。 叶裳嘴角微勾,这才满意了。 苏夫人好笑地点头,扭着腰离开了凉亭,去了厨房。 苏夫人刚一离开,叶裳便对叶昔发难,“表兄是忘了我昨晚对你说过的话了吗?” 叶昔笑看着他,“没忘。”话落,扬眉,“以前若是在师妹面前,我都是挨着她坐着的,大多时候,我们背靠背研讨武功招式心法,如今你不是坐她最近,我都躲远了吗?表弟还想如何?” 叶裳眯了眯眼睛。 叶昔又道,“我以前没从师妹口中听说表弟性子霸道,如今来京见了你,也算是开了眼界了。”顿了顿,他看了苏风暖一眼,意有所指地说,“人情就如手中的细沙,要适度,别攥的太紧,否则,攥的越紧,从手中滑出掉落的越快。表弟若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早晚要吃亏。” 叶裳眸光缩了缩,恢复神色,平静地道,“表兄说得是,又受教了。” ------题外话------ 亲妈:我怎么就那么喜欢小裳呢,(捂脸状) 云锦:冷冷斜眼,“嗯?你说什么?” 容景:冷冷斜眼,“嗯?你说什么?” 秦铮:冷冷斜眼,“嗯?你说什么?” 苏昡:冷冷斜眼,“嗯?你说什么?” 亲妈:(今天的更新到此为止了)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四章谁不嫉妒 叶昔看着他,忽然笑了,“能屈能伸能听得进忠言,也算是表弟一大优点了。”话落,他又抚额长叹,“也不枉我从小嫉妒到大啊。” 叶裳扬眉,“表兄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昔拿起一块西瓜,塞进嘴里,翘着腿靠着椅背,望天说,“没什么意思。” 他这副随意悠闲的姿态,跟苏风暖有时候对某种事情无语极了时的姿态简直如出一辙。 叶裳见了,十分看不顺眼,有些恼怒地两脚搭在椅子上,身子顺势靠在了苏风暖的身上,哼道,“谁不嫉妒!” 叶昔忽然喷笑。 苏风暖伸手推他,没好气地说,“有那么多地方,你不坐,非挤着我做什么?” 叶裳疲乏地说,“昨日只睡了两三个时辰,累得很,别处没你这里舒服。” 苏风暖止了推他的动作,“为什么只睡两三个时辰?你做什么了?” 叶裳回转头,贴到她耳边,低声说,“想起白日在猎场,我便睡不着。” 苏风暖脸腾地红了,刚要恼怒,叶裳却退了回去,离她远了些,说,“昨日许云初将灵云寺机关暗器那些证物以及他在灵云寺彻查的结果,都移交给了我,我连夜查这些事情了。” 苏风暖刚升起的羞恼顿时消散了大半,问,“查出什么了吗?” 叶裳道,“经表兄协助,灵云寺害灵云大师的机关暗器与关着那撑船人的机关暗器极相似,像是出自林家之手。” 苏风暖闻言看向叶昔。 叶昔点点头,“手法确实相似,此事即便不是林家所为,也跟林家脱不开关系。” 苏风暖闻言对叶裳道,“既然牵扯了林家,你怎么办?” “我今日一早已经命千寒带着轻武卫去林家请人来京了。”叶裳道。 苏风暖点头,“林家在江湖上地位举足轻重,以机关暗器著称于世,在这世上也是立足百年了。天下上乘的机关暗器,大多出自林家之手。就连皇宫设有的暗门暗道,据说也出自林家。林家也算是朝堂和江湖两吃了。即便林家的人来京,怕是也不好查。” 叶裳看着她,“朝堂上我还怕了谁护着林家阻挠不成?江湖上我伸不出手去,不是还有你吗?等林家的人来京,你见见。” 苏风暖抿着嘴笑,“你确定让我见林家人?” 叶裳扬眉,“有何不能见?” 苏风暖不答他的话,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叶昔却笑道,“林家二公子善画技,巧工笔,是林家新一辈里最受器重的天赋之才。他的书房里挂了一幅师妹的画像,已经挂了三四年了吧。” 叶裳闻言霎时沉下了眼眸,对苏风暖问,“数日前在包子铺里遇到那对兄妹是林家人?” 苏风暖点头。 叶裳的脸更黑了,反口道,“算了,你不必见了。”话落,转头对叶昔道,“表兄见吧。” 叶昔笑看着叶裳,“说起来,我不比师妹涉足江湖的深,只能算是半个江湖人,林家未必买我的账。” 叶裳脸上沾染了丝郁气,冷笑一声,“他们若是敢不买账,我就将整个林家给埋了。” 苏风暖无语。 叶昔大笑。 苏夫人折返回来时,便听到了叶昔晴朗的笑声,她笑着问,“说什么呢?聊的这么起劲儿。” 叶昔收了笑,也不隐瞒,笑着说,“江湖上以机关暗器著称的林家,有一位二公子,三四年前,见了师妹后,倾心不已,他善画技,巧工笔,书房里挂了一幅师妹的画像,日日观摩。” 叶裳磨牙。 苏夫人愣了一下,看了叶裳一眼,见他脸色极其不好,她笑起来,“我以前总觉得小丫头性子野,以后会愁嫁,没想到,却真有桃花不嫌弃地对她开。” 苏风暖看着苏夫人,想着你可真是我亲娘。 苏夫人笑着问,“怎么突然说起那林家的二公子来了?” 叶昔道,“我和师妹两日前救回的那东湖画舫沉船的涉案人被关着的地方布置了机关暗器,疑似林家人的机关暗器布置手法,昨日小国舅从灵云寺带回来谋害灵云大师的机关暗器,经我查看,也疑似出自林家之手。” “哦?”苏夫人收了笑,面色露出些许凝重,“我听说早先牵扯了凤阳,如今又牵扯了林家。凤阳镖局和林家都是与京城上到皇宫下到朝堂有着不可分割的紧密牵扯,这案子真要查个水落石出,怕是极难,弄不好,朝野动荡,江湖也大乱。” 叶裳点点头。 叶裳正了神色,“伯母放心,我有分寸,背后之人既能伸手朝堂,又能伸手江湖,如此险恶,不能不查明白,不能不除。” 苏夫人点头,“是要查,你险些丧命,太子又受害,灵云大师也险些遇难。这背后之人,当真是其心险恶。”话落,道,“你有分寸就好,查个明白的同时,也要妥当站稳自己的脚跟,千万别把自己搭进去。” 叶裳点头。 苏夫人又与叶裳、叶昔闲话了片刻,见苏青回了府,往凉亭走来,她挥手吩咐人去端饭菜。 苏青一眼便看到了与苏风暖挤着坐在一起的叶裳,南齐民风虽然相交开放,男女大防也不是太禁闭,但未婚男女这样挤做一堆的,还是没几个人做得出来,尤其是在长辈面前。虽然苏风暖躺着,叶裳挨着她坐着,但也实在是太亲近了。他一边走近,一边挑眉,对苏夫人说,“咱们家椅子不够坐吗?竟然让叶世子屈尊挤在软榻上?” 苏风暖抬眼去看苏青,想着她这句话说的倒像是个当哥哥该说的话。 叶裳脸不红心不跳,淡淡然然地转头看着进了凉亭的苏青,回道,“苏府的椅子自然够坐,但哪个座位也不及这里舒服。” 苏青瞅着他,“你的意思是那张软榻舒服?”话落,他拿出当兄长的做派,训斥苏风暖,“小丫头,你怎么这么没礼数?叶世子觉得软榻舒服,你就该将软榻让给他才是。还躺在那里做什么?你虽然受伤了,但伤的又不是腿脚,换个地方都能懒死你吗?” 苏风暖抽了抽嘴角,立即坐起身,十分配合地说,“三哥说得对,我真是快懒死了,这就起来换地方。” 叶裳伸手按住他,看着苏青平平常常地说,“我的意思不是这张软榻舒服,是她待在哪里,我心之所向,就会觉得哪里舒服。” 苏风暖无语得直冒黑线。 苏青“呵”了一声,扬眉,“你这话可是够我琢磨半天了,是我妹妹身上自带花香,蜜蜂见了,可着劲儿的叮咬吗?” 苏风暖又想起昨日,唇上顿时觉得火辣辣地热,瞪着苏青。 苏青挑眉看着苏风暖,“小丫头瞪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话了?那你说说,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苏风暖无言以对,她哪里知道什么意思! 叶裳笑了一声,对苏青道,“你的话原也没错,很小的时候,我是自带花香,她是蜜蜂,总来京城找我采蜜。如今大了,她便自带花香了,我成了蜜蜂。” 苏青愕然,顿时盯住苏风暖,恍然,“你以前一直往京城跑,原来都是为了他?” 苏风暖伸手扶额,隐瞒了这么多年,今儿个算是都白费了,都被揭出来了,她伸手推叶裳,“早知道你这么让人不省心,我那时候就该把你扔进河里喂王八。” 叶裳低笑,“你舍不得。” 苏风暖一噎,这算是当着他娘、师兄、三哥的面,对她公然调戏了吧?她果断地住了嘴。 苏青惊了半晌,看着二人,一切的疑问似乎今儿才得了解释,他气的嘟囔,“怪不得总往京城跑,还藏着掖着,原来如此。”话落,他忽然看叶裳极其不顺眼,对苏夫人说,“娘,您可就这一个女儿吧?她这么多年待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如今好不容易懂事儿了,在您身边待着了,不能把她这么早就嫁人吧?” 苏夫人笑着拍了苏青脑袋一下,“刚回来就这么多话。” 苏青十分惊恐地看着苏夫人,这态度,难道是同意?一点儿也不舍得女儿?他立即问,“娘,您是真疼女儿,还是在我面前做做样子啊?” 苏夫人气笑,又拍了他一巴掌,“女儿早晚是要嫁出去的,有好的自然要赶紧占着,免得给剩在家里小姑娘变成了大姑娘。” 苏青更是惊恐了,四下惶惶地瞅了一眼,“这里谁算那个好的啊?我怎么没看见。” 苏风暖喷笑。 ------题外话------ 这是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五章没有万一 苏夫人也喷笑,伸手推苏青,“你眼拙,我看见就行了。”话落,对他说,“去洗手,吃饭了,别再多嘴多舌贫嘴了。” 苏青一时默默,似乎受了不小的打击,转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见苏夫人忙着去招呼人上菜,他不甘心地看向苏风暖,问,“你知道娘什么时候把你给卖了吗?” 苏风暖也心下郁闷,无力地摇摇头。 苏青又看向叶裳,纳闷地说,“你用什么把我娘的心花儿都哄开了?” 叶裳只看着他,微笑不语。 苏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凉风凉气阴腔怪语地说,“不过你也甭得意,姻缘什么的,除了人和,还要天时地利以及月老的好感度。你即便如今买得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好,但差那么一个不好,也没准成了万一,就告吹了。” 叶裳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 苏风暖几乎要对苏青竖大拇指刮目相看了,她早先以为他被收买了呢,如今看来没有。 叶裳也凉凉地看着苏青,一字一句地道,“没有那个不好和万一。” 苏青眨巴眨巴眼睛,不屑地冷笑,“那我等着那一天。” 叶裳点头,“那你便等着吧。”话落,他闲闲淡淡地转眸瞅着苏风暖,温凉又温凉地说,“在她的身上,若是出了那个万一,我就宁死黄泉,覆了忘川。” 苏风暖顿时觉得心底透心的凉寒,一时间,忘了言语,有些怔怔的。 叶昔拈起一枚瓜子,对着苏风暖扔了过去。 苏风暖被瓜子打中,才回过神,抽空看了叶昔一眼,见他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模样,但眸光神色里却是给她透露出“你看吧,你惯的,你还能真不管吗?”的信息。她伸手揉揉眉心,没好气地转头对叶裳说,“乱说什么呢。” 叶裳抿了一下嘴角,“我说的话从来不是虚言。” 苏风暖被堵了回来,瞪向苏青,“娘说对了,三哥你真是多嘴多舌。” 苏青也被叶裳惊了个够呛,没想到叶裳对苏风暖却是这般的势在必得,想必是极其入心入肺,小丫头在他心里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与他的心长在一起拔不得了。连得不到就死的话都说出来了。他忽然觉得,再多嘴真是给自己造孽了。一时也没了话。 苏夫人虽然招呼着人上菜,但也听到清楚,笑着看了叶裳一眼,说,“吃饭吧。” 几人落座,开始用饭。 满满的一大桌子席面,着实精致,一时间花园凉亭内飘着浓浓的饭菜香味。 饭后,叶裳告辞,对苏风暖说,“今早皇上下了旨意,命太子回京,凤阳应该也会进京,前日你与表哥的师兄妹关系,已经让京中言论极盛,若是不想再加一顶风头,便不要等他自己找上门来,先去私下见他才是。” 苏风暖点头,“知道了。” 叶裳又对叶昔道,“我要去刑部,表哥不止带回了涉案人,还辨识了机关暗器等证物,既然没别的事儿,便与我一起去刑部吧。” 他自然不会把叶昔自己留在苏府。 叶昔笑着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也站起身与苏夫人告辞。 二人离开后,苏青对苏风暖问,“你们这是定情了?” 苏风暖白了苏青一眼,“三个哥哥还没定亲,我定什么情?” 苏青哼了哼,“你们这不是定情,是什么?你瞧瞧他说的那些话,你还跑得了?” 苏风暖闭着嘴巴不言声了。 苏青看着她,“臭丫头,这么多年,家里三个哥哥你不疼不爱,偏偏往京里跑去招惹那小子。如今他已经把你吃得死死的,以后还能有你的好?这一辈子,够你受的。” 苏风暖被他训的不爱听,“他再不好,也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是我惯的,我活该行了吧。” 苏青瞅着她,用一副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她,啧啧两声,“你看看你,我刚说他一句不好,你就不干了,这么护着,还嘴硬说不是定情?” 苏风暖一噎,又没了声。 苏青看着他,“叶裳一肚子弯弯心眼子,他不让别人吃亏,不欺负人就不错了。偏偏你还护着他。我说昨天我刚一问他你和你师兄牵红线的事儿,他就一副气死了要杀人的样子,原来是你们早就暗度陈仓这么多年了。” 苏风暖又瞪眼,“原来昨天是你给我惹出来的祸,我向娘告你的状,娘罚你抄孝书,罚的真是一点儿都不冤枉。” 苏青冷哼一声,“你早先瞒的那么死,我哪里知道你跟他背后有什么勾当。若不是昨天的事儿让我怀疑,今儿又看他在娘面前都不顾忌地与你亲近,我还被你蒙在鼓里呢。死丫头!” 苏风暖没好气地道,“那是你笨,京城又没什么好的,不是为了他,我总跑京城做什么?” 苏青瞪着她,“我以为你想外公外婆,才总跑京城。另外,小孩子家家的,不都喜欢京城的繁华热闹吗?谁知道你是另类,那么小看上那小子了。” 苏风暖哼道,“外公每次对着我都板着脸教训,我想他做什么?想不开吗?外婆还能让我想想,我不进京城时,外婆不是忍不住会去家里看我吗?”话落,才觉出不对味来,瞪着苏青,“谁看上他了?我就是” 她想反驳,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顿住。 苏青瞅着她,“就是什么?” 苏风暖抿了抿嘴角,事情既然捅了出来,索性她也豁出去了,扬眉不忿地对苏青道,“我就是从小看上他了,又怎样?” 这回换苏青一噎。 苏风暖站起身,出了凉亭。 苏青看着苏风暖说走就走,施施然,十分干脆痛快,他瞪了半晌,哼了又哼,骂道,“以为从小护的是一只小白兔,没想到长大了变成了一只猛虎,养虎为患而不自知,活该被吃死受欺负。” 苏风暖出了花园的凉亭,往自己的院子走,路上正碰到送走叶裳和叶昔回来的苏夫人。 苏夫人脸上挂着笑,心情似乎极好。 苏风暖瞅着她,实在想不明白,上前挽住苏夫人的胳膊,“娘,您如实招来,叶裳拿什么收买了你。” 苏夫人偏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拍她脑袋,笑着训斥,“什么收买不收买的?说的这么难听。” 苏风暖哼哼,“您快告诉我。” 苏夫人笑着伸手推她,“你娘我看着像是被人收买的了的人吗?” 苏风暖不依不饶,“您少打马虎眼,您看着不像卖女儿的娘,但也没准一时糊涂就把女儿给卖了。” 苏夫人被气笑,伸手又拍她脑袋,“说的什么话这是,我就你一个女儿,就算把我自己卖了,也舍不得卖你。” 苏风暖听着这话心里暖滋滋的,但还是问,“那叶裳呢?怎么回事儿?若没有您的准许,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您面前像今日这么放肆。” 苏夫人闻言嗔目,“那小破孩如今有恃无恐,是我借给他的胆子吗?还不是被你这么多年给惯的?你以前瞒着家里,瞒着我和你爹你哥哥们,总是往京城跑来看他招惹他。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你就没发现,他如今的脾气秉性简直与你这个小无赖小混蛋一模一样吗?” 苏风暖一时无语,不满地道,“您什么眼神啊?他哪儿脾气秉性跟我一样了?明明他更无赖更混蛋好不好?” 苏夫人失笑,“被你惯出来的人,比你加个更字就对了。” 苏风暖彻底无语。 苏夫人见她不说话了,笑着往里面走。 苏风暖不死心,挽着她胳膊,跟着她走,还是不甘心地问,“到底是什么时候他跟您说了什么?您就告诉我吧,我也好对症下药。” “你想对什么症下什么药?”苏夫人瞅着她,挑眉,“让他死了心?还是如何?”话落,她停下脚步,收了笑,看着她,认真地说,“告诉你也无妨,不过让他死心的事儿,你最好别做了,这孩子啊,哪怕天塌地陷,山崩海枯,估计也不会死心的。” 苏风暖也停住脚步,顿时蹙眉。 苏夫人见她蹙眉,对她道,“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虽然自小到大,总是在外面疯跑,在家的日子不多,但娘也并非不了解你。你对他可不是没心,反而是太上心了。你有心,他也有心,两情相悦,皇上有此意,你爹也必然不会反对,娘就更不会反对了。你们的婚事儿,有我们齐心协力,定然能成。可是你却对婚事儿不太热衷,到底是为何,你与娘说说?” 苏风暖低下头,小声说,“三个哥哥还没定亲,我的急什么啊,我还小着呢。” 苏夫人笑着瞪眼,“你三个哥哥没定亲,但你上面没姐妹,也不耽误你先定下。你哪里还小?这是借口。” ------题外话------ 这是二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六章如海深情 苏风暖暗暗憋气,跺着脚撒娇说,“就是还小嘛。” 苏夫人失笑,“好,你还小,当然我也不是催你,更不是恨不得你赶紧嫁出去,你是娘的心肝宝贝,我自然什么时候都舍不得,再等二年,也是无妨。”顿了顿,她道,“不过那小破孩可就难说了,他容不容得你等着拖着,不是我说了算。” 苏风暖又说不出话了。 苏夫人看着她,道,“那日,他父母祭日,在灵云寺后山的佛堂里,他跪在我面前对你求婚,求我将你许给他。” 苏风暖一愣,睁大了眼睛,“他他竟然” 苏夫人看着她好笑,“这么吃惊?”话落,笑道,“我当时也惊了个够呛,好半晌没回过神来,后来他说了一番话,诚心诚意,感人肺腑,我却不能踩了他一番心意,却是没法推脱他,便应了。” 苏风暖立即问,“什么话?” 苏夫人学着叶裳的语气,对苏风暖重复了一遍叶裳当时所说的话,因当时太过震撼,所以,即便过了数日,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他说,“每年父王、母妃和一众将领祭日的前一日,苏府都会有一个人来此。每个牌位上三炷香,站上一个时辰,再离开。” 他说,“她虽然出身苏府,也不算是苏府的人,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也不算是破了苏大将军立的规矩。” 他说,“十二年的愧疚,已经足够了。我想父王、母妃和一众将领在天之灵,也不愿苏大将军愧疚一生,背负这个本不该由他背负的包袱。更不该是苏府欠了他们。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早晚有一日,我会查明当年真相,让父王、母妃和一众将领尸骨长安。” 他说,“您只有一个女儿,她在您心里重若珍宝,在我心里亦然。容安王府不复昔日荣华,她嫁给我,兴许会很受委屈。但叶裳一生,除报父母之仇,宏愿便是娶她。今日当着父王、母妃之面,求伯母成全。叶裳此生,非风暖不娶。有她,我生,无她,我死。终此一生,碧落黄泉,再不复也。” 他说,“只要伯父和伯母同意,她那里,交给我就是。一日不答应,两日,十日不答应,一年,一年不答应,十年,我总会让她点头的。总之,这一辈子,除了我,她不能嫁给任何人。” 他说,“望伯母成全。” 他说,“苏府不欠容安王府的,伯母不必看在我父王、母妃面上。” 他说,“父王、母妃只是做个见证,我本意是想让伯母体会我诚心求娶之心。伯母此时可以不必看他们面子,过往之事和今日之事是两码事儿。伯母只看我本人就好。” 他说,“我此时孑然一身,无礼相奉,唯这张脸拿得出手。以后容安王府未必会在我手中荣华盛极当年,但我力所能及之处,必不敢败父母傲骨。风暖唯吾之心,无心难活。哪怕我是个火坑,我也想拉她跳进来。荣辱与共,生死不弃。” 他说,“伯母,我无碍,只是得您首肯,我心里高兴。” 他说,“她说过护我一生,但无心嫁我。我却容不得她。” 苏风暖听完,久久呆立当地。 她虽然当时没在场,但凭着这些话,也能想象到他跪在她娘面前,是何等心诚决然。 苏夫人看着她,欣慰地笑笑,“即便再疼女儿的娘,也不舍不得拒绝这样一番心意?易身而处,你也会应的对不对?我的女儿多一个人疼,且如珠似宝地疼,当娘的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推却?” 苏风暖没言声,脑中全部是叶裳的这些话,来来回回地在她耳边响。 苏夫人帮她拢了拢发丝,“这样如海的深情,比你爹当年向你外公求娶我时,胜了百倍。” 苏风暖抬起头,看着苏夫人,“据说,当年皇上和太后都一心想娘入宫,国丈府一门出两后,朝臣颇有微词,若不是您心仪父亲,如今皇后的位置未必不是您的。太后虽然向着皇后,但也是挺喜欢您的。” 苏夫人瞪眼,“说你的事儿呢,怎么牵扯上我了?” 苏风暖笑着说,“是你刚刚拿出来父亲跟叶裳比啊。怨我牵扯吗?”话落,笑着问,“娘是真不喜欢皇上,还是不想入宫?” 苏夫人又瞪了她一眼,“都有。” 苏风暖仰头看向天空,阳光明媚,她收回视线,狠狠地吐了口气,跺脚说,“我说您怎么这么快就把女儿给卖了呢,叶裳这无赖,收买人心的本事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苏夫人失笑,伸手点她额头,“你就不感动吗?臭丫头果然是臭丫头,怪不得你三哥日日骂你没良心。”话落,警告道,“娘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有心却无意嫁也好,有别的想法理由也罢,总归不能伤了那小破孩。那孩子从小就命苦,这么多年能够长大何等不易。” 苏风暖翻白眼,她娘这是胳膊肘已经拐外面去了拉都拉不回来了。 苏夫人又道,“护着一个人成长不易,但若是毁一个人只旦夕之间的事儿。这孩子十二年前除了容安王府世子的身份,已经一无所有一次了,你既护着他长大,给了他所有,就不该再让他一无所有了。” 苏风暖抿起嘴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片刻后,点了点头,小声嘟囔,“他发疯的样子我已经怕了,以后还哪儿敢啊。”话落,又有些气不顺地骂,“那个无赖混蛋!” 苏夫人大,看着她这模样,心里放心了,甩开她胳膊,“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累死我了,从昨日到今日就没歇着,我得去歇着了。” 苏风暖点点头,看着苏夫人走远,在原地站了片刻,从后门出了府门。 京城的街道上,晴朗的夏日里,人流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白日里,红粉楼自然是极其清静的。 苏风暖进了红粉楼,老鸨见她来了,笑着上前,“姑娘白天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进来这里,就不怕被人瞧见,认出你的身份,传扬出去?” 苏风暖笑着说,“这京城里满打满算,认出我的人十根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不怕。” “找瑟瑟?她在屋子里睡懒觉呢。”老鸨笑着说。 苏风暖点头,对她说,“听说凤阳进京了,去打探一下,看看他在哪里,给他传个话,让他来这里找我。” 老鸨点点头,立即去了。 苏风暖上了楼,来到瑟瑟房间,伸手叩了叩门。 瑟瑟娇娇软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姑娘总算又想起奴家了,门没拴着,进来。” 苏风暖推开门,走了进去。 瑟瑟已经从床上起身,好一幅美人春睡醒的模样,苏风暖走到床前,对她瞧了瞧,伸手捏了捏她水嫩嫩的小脸,颇有些嫉妒地说,“你这日子过得愈发地舒坦了。” 瑟瑟伸手打掉她的手,嗔目,“姑娘哪里不舒坦了?看见别人舒坦就起了妒心?” 苏风暖收了手,顺势坐在床头,叹了口气,“浑身都不舒坦。” 瑟瑟瞅着她,抿着嘴笑,“可是因为叶世子?” 苏风暖轻轻哼了一声。 瑟瑟看着她直,“这些年你是不知道,叶世子为你所苦,每次听着奴家谈思君行的那个模样,奴家好几次都不忍,想要怒起摔琴了。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姑娘为叶世子苦一苦了,否则太不公平了。” 苏风暖嗤笑,又伸手捏她脸,“你这个小妖精,这么些年怎么就没勾了他的魂?你若是把他的魂儿勾了,我也就省心了。” 瑟瑟又嗔了她一眼,“姑娘护着的人,我敢勾吗?再说,即便我敢勾,叶世子那副情根深种的模样,我勾得来吗?” 苏风暖又叹了口气,“我也没料到,失策。” 瑟瑟白了苏风暖一眼,“姑娘也是情根深种,只是自己不自知罢了,别人说一句叶世子不好,你都能横眉怒眼,叶世子伤了,你更是恨不得对人挥刀相向,护到这般地步,怎么不是如海深情?你这般从小护他到大,叶世子自然体会得明白。” 苏风暖瞥了瑟瑟一眼,厌怏怏地说,“你倒是成了情圣了,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自己?” 瑟瑟立即说,“在这红粉楼里待久了,什么样的水没趟过?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众生百态,外面看的是皮相,这里扒了衣服看的是内质。能不成情圣吗?” 苏风暖喷笑,“你至今是清白之身,扒过谁的衣服,我怎么不知道?” 瑟瑟娇嗔一眼,“我没亲手扒过,但也看过人扒过,也算是万眼浮云了,姑娘竟取笑我。” 苏风暖忍住笑,“好,我不取笑你,那你再说说,我再听听。” 瑟瑟得意地说,“姑娘两年八个月避着叶世子不进京,不管是因为处理那些事情,还是一心想要躲远,冷着叶世子让他收起情思。但到底是回京了,若不是心之所向,姑娘若不想回京,管他是皇帝的想法还是太后的想法,全然不顾就是。您又不是没那本事,不见得真怕了皇宫里的那九五之尊和太后。” 苏风暖挑眉,瞅着她,让她继续说。 ------题外话------ 亲妈:小裳的如海深情啊啊啊啊啊~ 云锦:谁不是? 容景:谁不是? 秦铮:谁不是? 苏昡:谁不是? 叶裳:哼哼 亲妈:(今天的更新到此为止了)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七章天地可依 瑟瑟看着苏风暖,又道,“可是你即便两年八个月不回京,叶世子也没冷了情思,不但没冷,更加了个更字,已经思之如狂了。姑娘如今可是为叶世子对你倾狂所苦?但若他真去为别人倾狂,你第一个便受不住。你从小护到大的人,怎么会想便宜别的女人?” 苏风暖“唔”了一声,伸手扶额,默了半晌,恼道,“瑟瑟,你可真讨人厌烦。” 瑟瑟大笑,看着她,“我说对了吧?” 苏风暖无言反驳。 瑟瑟又笑着不怀好意地道,“国丈府许小姐喜欢叶世子,情深意重,满京城里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话落,又道,“还有景阳侯府的小姐,也是喜欢叶世子的。” 苏风暖扶额的手一顿,抬眼看瑟瑟,“景阳侯府小姐?” 瑟瑟笑着点头,“景阳侯府三公子沈琪与叶世子交情甚好,他的妹妹沈妍,与他一母同胞,是景阳侯府的嫡出小姐。” 苏风暖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瑟瑟笑着说,“我听陈述说的。” 苏风暖扬眉,忽然笑着说,“据说陈述心仪于你?” 瑟瑟眨巴了眨巴眼睛,丝毫不羞涩地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我也有点儿心仪他。不过他是安国公府的嫡出公子,我这身份配不上,而我又不想给人做妾,正琢磨着怎么斩断这情丝呢。我也在京城困了这么多年了,姑娘你也回京了,我正想着,我是否该出去走走,总是待在这里,腻歪死了。” 苏风暖拇指和食指打了个转,“也行,等我心情好了,就放你出去。” 瑟瑟眼睛一亮,立即抓住她,“你心情什么时候好?快点儿好起来啊。” 苏风暖打掉她的手,又厌怏怏地说,“目前没什么心情。” 瑟瑟泄气,瞪了苏风暖一眼。 苏风暖瞅着她,“你再说说沈妍的事儿,陈述怎么知道的?叶裳可知道?” 瑟瑟道,“陈述是听沈琪说的吧?陈述既然知道,叶世子兴许也知道,只不过叶世子在别的女子面前是没心的,知道也当不知道。只不过这事儿知道的人极少,沈小姐喜欢叶世子,可不像是国丈府的许小姐那般张扬。” 苏风暖又问,“那沈小姐长得如何?脾气秉性如何?擅长什么?” 瑟瑟吓了一跳,看着苏风暖,“姑娘,别告诉我你要做这桩媒撮合她和叶世子啊?” 苏风暖琢磨了一下,颓然地泄气,无力地说,“以前我是有这么个想法,护到他娶妻生子,一世安稳。如今么”她想起今日她娘口中转述的那些话,叹了口气,“我也就问问,你也看出来了,我怎么能便宜别的女人?哪怕那女人再好,我估摸着也不放心将人交出去。”话落,她惨兮兮地笑,“做人像我这般失败,又自相矛盾的人,真是不多。” 瑟瑟又忍不住大笑,“姑娘啊,枉你聪明,也算是栽在自己和叶世子的手里了。” 苏风暖叹息,更加郁郁。 瑟瑟笑够了,看着她,把玩着自己的兰花指说,“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是两两情深似海,姑娘有什么可愁的可苦的?”话落,她见苏风暖郁着不语,忽然福至心灵地说,“你是因为叶世子身上的热毒?” 苏风暖眉目稍微地抬了抬,没说话。 瑟瑟立即正色说,“叶世子的热毒,姑娘找到解法了吗?”话落,见她不语,揣测着说,“姑娘聪慧绝顶,这些年,一直钻营医毒之书,连灵云大师和云山真人都对您刮目相看,难以项背。难道就没找到解热毒之法?还是找到了解法,但这个解法让姑娘您十分愁苦难行?阻碍您和叶世子的姻缘?” 苏风暖看着瑟瑟,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郁郁地说,“陈述喜欢你是不是?我却没什么好心促成别人的姻缘,你今儿收拾一下就滚出京城吧。” 瑟瑟看着她,眼睛澄明瓦亮,“姑娘心情怎么突然好了?”话落,瞅着她,“看起来不像是心情好,难道我猜对了?” 苏风暖伸手推她,“去给我弹那曲陌上花颜。” 瑟瑟坐着不动,看着她,“果然是我猜对了,姑娘与我说说,看我能否再为您解解心宽?” 苏风暖抬手将她挥下了床榻,“这个心宽你解不了,快去弹,弹的好,趁着我没反悔时,就立马放你出京,谈不好,你就一辈子待在这里吧。” 瑟瑟挣扎了一下,还是去拿琵琶了,待抱着琵琶坐好后,嘟着嘴说,“姑娘上次喝醉酒作的新词曲,既然还记着名字,想必是还记得词曲了?一会儿我弹唱时,你听了可别觉得面子薄受不住打断我,叶世子上次就打断我,摔门而去了。” 苏风暖瞥了她一眼,“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瑟瑟不再多说,立即抱着琵琶弹唱起来。 “陌上花颜,无双容貌,公子倾城,风华年少。 黛眉云裳,金马玉堂,朱唇粉玉,多情愁肠。 乱花吹散红颜曲,一缕春风斩折香粉无数,云醉玉如酒,风情画如眉。 香脂浅红,潋滟雪姿,朗月兰桥,画骨佳人。 软红十丈,莺啼婉转,笙鼓,月桂情思。 红楼织梦春山远,彩带飘云秋霜薄。素手牵来多情线,桃花依约凤飞来。 春衫薄如雪,身姿贵如竹,浊世倾粉妆,玉人浅画眉。黄泉铺一路,彼岸盛娇花,天与地同寿,四海情可依? 天与地同寿,四海情可依?” 一曲弹吧,瑟瑟放下琵琶,看着苏风暖,莞尔一笑,“姑娘这新词曲做的委实露骨,情丝绵长,可惜叶世子没听完就气的脸色铁青,摔门而走了,让我好生地笑了一场。” 苏风暖轻轻哼了一声,也笑了起来,声音忽然软软的,“那个笨蛋。” 瑟瑟站起身,走到镜子前,开始梳头,同时笑着说,“姑娘醉酒后连黄泉路彼岸花都说出来了,指天指地立誓,问你这需用四海之水才能盛下的深情天地上苍可依?啧啧,这般连我都心动了,放在叶世子面前,他生生没听完,给错失了,以后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后悔呢?” 苏风暖又笑了笑,刚要说什么,外面传来老鸨的声音,“姑娘,凤少主找来了。” 苏风暖挑了挑眉,想着她才在这里坐了没多大一会儿,凤阳找来的到挺快,她看了瑟瑟一眼,对外面说,“将他请来这里。” 老鸨应声去了。 瑟瑟回头看了苏风暖一眼,见她还窝在她的床头,曲着腿,懒洋洋没形没养地靠着,笑着说,“凤少主似乎对姑娘也有意,姑娘如今看开了,怕是要辜负他了。” 苏风暖瞪了她一眼,“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不想出京城了?” 瑟瑟立即闭了嘴,继续梳头,梳了两下,又忍不住问,“姑娘放我出京城,总不会是放我出去随便玩的,您可有了什么打算?让我出去做什么事儿?” 苏风暖道,“你回碧轩阁吧,我以后估计会很长时间都不能离京,你去坐镇碧轩阁,将涟涟替换来京城,我目前有些事情,需要她。” 瑟瑟撇撇嘴,“涟涟说起来是林家的人,让她这时候来京,想必是为了林家的事儿,姑娘真真是处处护着叶世子。”话落,她恍然,“你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离开吧?方才竟然还逗弄我。” 苏风暖不置可否,听到有脚步上楼来,说道,“你走后,若是陈述当真有心,能被我瞧着过得去,以后给你换个配得上他的身份,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呢,要看他守不守得住,经不经得住火炼了。” 瑟瑟放下梳子,转头笑看着苏风暖说,“姑娘别为我操这个心了,还是先想着你和叶世子吧。你和叶世子若是不成,就算你有心思给我配一桩姻缘,我也没那心思全了姻缘。这条命是姑娘给的,奴家真真切切地最喜欢姑娘了,在姑娘面前,良人不良人的,也要靠边站。” 苏风暖失笑,极为满意,“算是没白疼你。” 瑟瑟给苏风暖抛了个媚眼,便扭着身子进了里间,“我去收拾东西,飞出牢笼的感觉真是好啊。” 这时,老鸨在外面说,“姑娘,奴家将凤少主带过来了。” “进。”苏风暖言简意赅。 老鸨推开门,凤阳缓步走了进来。 凤阳一身衣袍有些血污,脸上挂了伤,头发也有些松散,俊颜一脸的阴阴郁郁。 苏风暖看到这样的凤阳,着实愣了一下,在她的记忆里,凤阳可从来不曾这么狼狈过,尤其他极其注重仪表。她忍不住扬眉好笑问,“这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劫凤少主?将凤少主弄成了这副样子?” 凤阳走进来之后,看了苏风暖一眼,径自坐下身说,“你倒是好悠闲。” 苏风暖翻白眼,这话是她对瑟瑟说的,没想到在他眼里,自己也是那个悠闲的人。她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说,“我是女人嘛,女人除了风花雪月伤春悲秋,能有什么忙事儿?” ------题外话------ 这是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八章真是好巧 凤阳嗤笑一声,看着她,“叶裳又给你灌了蜂蜜了?” 苏风暖瞪了他一眼,“说正事儿,什么人把你弄成了这副样子?” 凤阳身子靠在椅子上,郁气不散地说,“除了我手底下那批造反的杂碎,还能是谁?” 苏风暖挑眉,“你手底下的人对你动手了?” 凤阳哼了一声,“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苏风暖看着他,“凤阳镖局立世几百年,内序据说牢不可破,若非坚不可摧,又怎么会立世数代不倒?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案,当真是凤阳镖局七十三分舵主参与其中?那个冯超,当真是凤阳镖局七十三分舵的分舵主?” 凤阳点点头,脸色森寒地说,“是他。” 苏风暖皱眉,“可抓住他了?” 凤阳咬牙,“他死了。” 苏风暖看着他,“别我问一句你说一句,我这里又不是刑堂,不审问犯人。” 凤阳剜了她一眼,缓缓道,“收到你的消息,我便立即动身前往七十三分舵,冯超不在,我当即命人收缴了七十三分舵的所有人,又发出凤行令,海捕冯超,没想到他就在近郊外的一所院子里,我追到了京郊,进了那所院子,里面布置了极其厉害的机关暗器。他启动了机关,要与我同归于尽。我破开了机关,冲了出来,就是你看到的这副样子了,而他死在了机关里。” 苏风暖面色凝重,“也就是说,他对你下了杀手,既是你凤阳镖局的分舵主,怎么会与你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非要杀死你不可?” 凤阳摇头,“我也不知,这事儿没完,自然要查。” 苏风暖又问,“京郊那所别院里都有什么人?只冯超自己?机关暗器可是林家的手法?” 凤阳点头,“我只看到了他,没看到别的什么人。”顿了顿,他道,“至于是不是林家的手法,我对机关暗器没到极其精通的地步,当时光顾着保命了,死里逃生后,给叶裳传了信,他带着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去了那所别院,因你派人给我传话,我便直接来了这里。” 苏风暖瞅着他,“这是刚刚不久前发生的事儿?” 凤阳“嗯”了一声,瞥了她一眼,“你这个女人,如今一心做你的闺阁小姐了吗?我追人追到京郊,你也不知。” 苏风暖捶捶脑袋,她最近这两日被叶裳折腾的有气无力,哪还能空出闲心去理会别的。但这话自然不能跟凤阳说,只道,“这是你凤阳镖局的事儿,我怎好插手?” 凤阳哼了一声。 “看你的样子,受伤了,可严重?需不需要我帮你诊诊脉?”苏风暖问他。 凤阳摇头,“皮外伤,不用。” 苏风暖又问,“可用我吩咐人给你买一套衣服换了?” 凤阳摆手,“不必,一会儿我还要去找叶裳和刑部、大理寺的人对案,这副样子也好,免得矛头对准我。” 苏风暖点点头,“太子呢?可回京了?” 凤阳忽然笑了一声,“说起这太子,也有意思,当日你离开灵云寺后,许云初全寺彻查,他便跟没事儿人一样,在屋里抄经书。抄了两日经书后,就去问灵云老和尚,若是他出家,老和尚可否收他为弟子?把灵云老和尚吓了个够呛。” “哦?”苏风暖扬眉,“太子想出家?” 凤阳道,“不知是真想还是假想,反正是这么问了,最后灵云老和尚没办法,回他说,若是皇上下旨准许灵云寺收太子,那他就能收了太子做弟子。” “然后呢?”苏风暖又问。 凤阳摇头,“没什么然后了,他问完这事儿后,京中就传出了皇上的圣旨,命叶裳全权彻查这两桩大案,他也不甚在意。后来我得到你传的消息,便去了七十三分舵,一路追查冯超,直到今日,不过即便我离开了,依旧派了流风跟在他身边保护,他如今在路上,应该也快进京了。” 苏风暖点头,“无伤花呢,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可查出些眉目?” 凤阳摇头,“他在灵云镇县守府衙接触的人和物事儿我都记录在案,只待回京再去他太子府查了。不过如今凤阳镖局被牵扯进了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案,我自然要协助叶裳彻查,暂且理会不了无伤花之案了。” 苏风暖颔首,对他说,“把你记录在案的卷宗回头给我一份,若是寻着机会,我也在太子身边探究一二。” 凤阳伸手入怀,拿出一份三四页的纸卷,递给她,“在这里,现在就给你。” 苏风暖下了床,走到他身边,伸手接过,随意地翻看了一下,便揣了起来。 这时,小喜在外面轻声说,“姑娘,叶世子派人来传话,请凤少主现在就去容安王府。” 苏风暖应了一声,看向凤阳。 凤阳站起身,嘲笑,“他说给我两盏茶时间,还真就给我两盏茶时间。”话落,向外走去,同时对苏风暖道,“近期乱得很,我既然被牵扯了其中,怕是不能轻易善了。你若有事情,派人传信就好,轻易别与我见面了。” 苏风暖点头,知晓叶裳怕她也惹上麻烦,毕竟牵扯凤阳镖局和林家,等于牵扯了半个江湖。 凤阳出了红粉楼。 瑟瑟已经从里间收拾完,简单地包了一个包裹,走出来后,对苏风暖娇笑,“这凤少主即便有些狼狈,也是一个美男子。” 苏风暖白了她一眼,“你的眼睛除了盯着男人,还能盯着点儿别的吗?” 瑟瑟立即说,“走出这红粉楼,我就可以拥抱大千世界了。” 苏风暖失笑,伸手拍拍她肩膀,“让小喜跟着你一起走,路上小心些,你这娇模样,可别被山贼抓去当压寨夫人。” 瑟瑟骄傲地说,“不用小喜跟着我,他留在京城帮姑娘您传话吧。我又不是没武功,有手有脚,即便窝在了红粉楼有些年,但当初也是随着你走过南闯过北的,哪个山贼不要命了敢抓姑奶奶?”顿了顿,她娇笑,“不过若是真有长的好看的山贼,奴家就从了他,也无不可。” 苏风暖无言地好笑,“行,那你走吧,我与你一起出去。” 瑟瑟点头,扛着包裹,出了房门。 老鸨正上楼,见瑟瑟要走,顿时愣了一下,看着她,“这是怎么回事儿?你要跟着姑娘私奔了?” 瑟瑟学着苏风暖捏她脸的模样,捏老鸨的脸,娇声娇语地说,“妈妈,瑟瑟总算是能离开这个火坑了,等涟涟来了,我的屋子,我的男人,都让给她玩了。” 苏风暖嘴角抽了抽。 老鸨打掉瑟瑟的手,恍然地看了苏风暖一眼,气笑,“死丫头,怪不得这么高兴,原来是要走了。你屋子你男人若是真给涟涟,她可不会客气的。” “不用她客气,好姐妹嘛。”瑟瑟挥了个潇洒的手势,准备下楼。 老鸨一把拽住她,“你这副不遮不掩的模样走出去,陈二公子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多少遮着些,免得有那位公子爷拦着,你走不脱,麻烦。” “也是。”瑟瑟从袖子里拿出面纱,盖在了脸上,“就这样遮着点儿吧。” 老鸨点头,随她一起下楼,“我吩咐人去马厩里给你选一匹马。” 瑟瑟颔首。 出了红粉楼,有人牵来马,瑟瑟飞身上马,身姿利落,心情极好地拢着马缰绳坐在马上,俯身对站在马下的苏风暖小声说,“姑娘,希望奴家下次进京时,是喝您和叶世子的喜酒。” 苏风暖拍拍她的手,柔声柔语地说,“别真当了压寨夫人,挺着大肚子来,我可不接待。” 瑟瑟大笑,畅快至极,打马离开了红粉楼,向城门而去。 苏风暖站在红粉楼门口,看着瑟瑟头上的面纱被疾驰的马带着风吹起,素到极致的打扮带着潇洒之气,她被困在红粉楼好几年,是该放出去让她寻些自由了。 她忍不住有些羡慕,以前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也这样带着一身潇洒纵马奔驰过,可是从今以后,估计会被拴在这京城了,要想离京走远,难之又难。 瑟瑟很快就走没了影,苏风暖看了一眼天色,还早,准备去江湖茶馆里坐坐。 她刚走出不远,身后来了一辆马车,侧身而过时,停在了她身边,里面有人打开车帘,温声笑道,“姑娘原来来了京城。”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风暖转头,便看到了许云初一张含笑的脸。 苏风暖想着她与这小国舅数次偶遇,若不是知道他至今还不知晓自己苏府小姐的身份,以及没什么人可以追着她行踪的本事,她几乎真以为他是故意跟踪她了,她停住脚步,笑着打招呼,“许公子,好巧啊。” ------题外话------ 亲妈: 云锦: 容景: 秦铮: 苏昡: 叶裳:这回你们都满意了吧? 亲妈:今天的更新到此为止了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九章桃花找来 许云初笑着倚着马车扶手,看着苏风暖,对她温和地笑道,“是巧,姑娘这是在随意闲逛?” 苏风暖点头,“嗯,没什么事儿,乱逛。” 许云初笑道,“正巧我今日也无事儿,陪姑娘逛逛,姑娘想去哪里逛?” 苏风暖眸光动了动,笑问,“许公子当真今日无事儿?” 许云初点头。 苏风暖笑着说,“我也逛了有一会儿了,走累了,不如我请你喝茶。” “我请。”许云初笑道,“是去对面的茶楼,还是去江湖茶馆?” 苏风暖抬眼看了一眼对面,道,“对面的茶楼,就近。” 许云初点头,下了马车,对车夫一摆手,车夫将车赶到了对面茶楼。 二人一起进了对面的一品香茶楼。 小伙计眼尖,见到许云初后,立即热情地上前见礼,“小国舅,您来喝茶?”话落,看向他身旁的苏风暖,顿时愣住,“这这位小姐” 苏风暖失笑,“我是怪物不成?还是这茶楼不接待女客?” 小伙计连忙摇头,挠挠脑袋,“姑娘好面善。” 苏风暖想着这小伙计也算是够激灵的了,她回京之日,在一品香茶楼喝了三盏茶,打包了十盒天香锦,虽然她带着斗笠面纱,但估摸着他记忆太深刻,凭声音便觉得熟悉几分。她不在意地说,“很多人见到我都这么说,我估计是长了一张面善的脸。” 许云初微笑,偏头看苏风暖,“估计的确容易让人觉得面善。” 苏风暖也忍不住笑了。 小伙计不好意思地让开路,问许云初,“小国舅,您和这位姑娘是坐楼上还是楼下?” 许云初看了一眼,只见茶楼内不少人都向他看来,不乏有认识的人,笑着说,“楼上雅间。” 小伙计连忙带路,请二人上楼。 待将二人送上了楼上雅间,倒上了茶水,小伙计跑下楼,对掌柜的小声说,“掌柜的,您刚刚可看见小国舅带来的那位姑娘了?是不是也觉着面善?” 掌柜的伸手敲了他脑袋一下,训斥道,“这茶楼迎来送往,面善有何不正常?快去干活。” 小伙计吐吐舌头,连忙去了。 掌柜的向楼上看了一眼,心下疑惑,想着苏小姐怎么和小国舅一起来茶楼喝茶?看起来分外熟稔,难道以前就认识熟悉?世子可知晓? 而有识得许云初的人却心里想着小国舅今日带来的女子是何人?京中的大家闺秀们出入都会带着仆从婢女,而那女子只一人,不曾见过。 楼上雅间内,苏风暖和许云初对坐,许云初为她斟了一杯茶,笑着说,“姑娘那日下山匆忙,原来是来京城了,不知落榻何处?” 苏风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随意地笑着说,“告诉你落榻何处,岂不是就不打自招了?” 许云初失笑,“姑娘处处防着我,是怕我真有非分之想不成?” 苏风暖咳嗽了一声,怅然地笑着道,“许公子也会开玩笑了,我还是怀念初见那个每次跟我说话就脸红的人。” 许云初想起当初在山林遇见,不觉莞尔。 苏风暖捧着茶又喝了一口气,见他打住了话,不由得心里暗笑。 许云初笑着问,“姑娘以后是长居京城,还是住几日就走?” 苏风暖放下茶盏,有些无奈地说,“应该会长居。”话落,笑道,“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估计很多。” 许云初挑眉,有几分欢喜,“姑娘当真长居京城?” 苏风暖点点头,“不出意外,应该会。” 许云初微笑,眸中有些许微光,“听姑娘语气似乎颇有些无奈,是不喜京城?还是对京城什么事情有困扰?” 苏风暖道,“不太喜欢京城,这里处处繁华,就如一个大牢笼,罩的人发闷。” 许云初笑着道,“姑娘性情喜好游历自由,所以,才会觉得京中这处处繁华使人发闷,待久了,便也就不觉得了。” 苏风暖笑着晃杯中的茶水,“也许你说得对。” 许云初笑着道,“我从小生于京城长于京城,倒真不曾觉得京城不好。” 苏风暖笑问,“公子可曾时常出京,去过比灵云镇还远一些的地方?” 许云初点头,“有过,最远到过岭南蜀地,去的时日不长,便十分想家。” 苏风暖笑着说,“因为家在京城,是归乡之地,所以公子不觉得京城不好十分正常。”顿了顿,她又笑道,“我也不是对京城有多不喜,只是不喜在京城需要小心翼翼地活着。” 许云初微笑点头,“姑娘惯常走南闯北,天下怕是被姑娘游历遍了,所以,有些受不住京中生活之人的小心谨慎。” 苏风暖笑着点头。 许云初看着她,还要说什么,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闹,有人在急喊什么,有人腾腾腾地踏着细碎急促的步子急步上楼。动静极大,他只能打住话。 苏风暖刚想细听发生了什么事儿,雅间的门“砰”地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许云初顿时蹙眉,偏头看去。 苏风暖也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一身锦绣绫罗,头顶上满头朱钗环绕的女子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门显然是被她踹开的,她一脸的盛怒,头顶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怒气剧烈地颤晃。 苏风暖自然是不认识这名女子的,但这女子一身怒气,踹开门后直冲冲地盯着她和许云初,尤其那目光似乎要吃了她,她心下有了几分了然。 感情这是小国舅的桃花找来了! 她心下有些好笑,自己在这女子的眼里,怕也是许云初的一株桃花。 她收回视线,看了许云初一眼,端起茶,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口。 许云初在看到这名女子时,眉头拧紧,形成川字,须臾,将些许情绪压了下去,温声平和地问,“淑雅怎么来了这里?” 这时,有几人腾腾地跑上楼,做宫中的宫女太监打扮,一脸紧张地站在了这女子身后。 苏风暖恍然,原来是淑雅公主,当今皇后膝下的大公主,据说继承了皇后的某些脾性。 淑雅公主见许云初问她,立即走了进来,站在桌旁,伸手一指苏风暖,“表哥,这女人是谁?” 许云初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但还是温声说,“是我朋友。” 淑雅顿时质问,“朋友?哪有把女子当做朋友的?表哥少糊弄我?你从来不曾带京中的女子来茶楼喝茶,也不曾与哪个女子走得这般亲近,她怎么可能是你的朋友?” 许云初脸色紧绷,看着她,失了温和,“那你说,她该是我什么人?” 淑雅一噎。 许云初看向她身后,脸色微沉,“你们是怎么照看公主的?便任由公主这般无礼地冲进茶楼大嚷大叫的吗?半丝礼数不顾,传扬出去像什么话?” 淑雅身后的宫女小太监顿时“噗通噗通”地跪在了地上,“小国舅恕罪,公主知道您在这里,就冲过来了,奴才们没拦住公主” 淑雅顿时红了眼圈,但依旧执着地问,“表哥,这个女人是谁?” 许云初自然说不出苏风暖是谁,板起脸,道,“不准胡闹。” 淑雅闻言更是眼睛红的快哭了,猛地转头瞪向苏风暖,见她竟然还在悠闲地喝茶,她恼怒至极,劈手就去打她茶盏。 苏风暖本来能躲过,但偏偏没躲,任由她打掉了茶盏,茶盏脱手,“啪”地一声,落在桌子上,一碎数瓣。 这是上好的茶盏,声响极脆。 许云初腾地站了起来,怒道,“淑雅,你做什么?”话落,紧张地看向苏风暖,“你可烫着了?” 苏风暖抖了抖手上的茶水,慢慢地站起身,淡淡地笑了一下,“没烫着。”话落,对许云初笑道,“我看公子今日有些麻烦,我就失陪了。”话落,转身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你给我站住。”淑雅伸手去抓苏风暖。 苏风暖轻轻巧巧地避开,淑雅连一片衣角都没抓到,她几乎十分轻松顺畅地走到了门口,在迈过门槛时,脚步顿了一下,回头对淑雅笑着说,“我与许公子算不上是朋友,不过是见过几面而已,算是熟悉的陌生人,公主倒是无需这么生气,我不是他的桃花。” 说完这一句话,她出了雅间,下了楼。 淑雅着实愣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许云初。 许云初看着淑雅,一张脸分外清寒,往日温润平和的眉宇间有隐隐怒气,盯着她看了片刻,猛地一拂袖,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淑雅大惊,伸手去拽他,“表哥” 许云初同样轻轻巧巧地避开,淑雅连一片衣角也没抓到,他同样顺畅地走到了门口,在迈过门槛时,头也不回地对淑雅丢下一句话,“你说对了,我待别的女子未曾如此亲近,但她确实是那个特别之人。” 他说完这一句话,出了雅间,也下了楼。 ------题外话------ 这是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章答谢之礼 淑雅怔立当地,脸色霎时惨白 地上跪着的宫女太监见许云初走了,连忙站起身,有她的贴身婢女大着胆子喊她,“公主?” 淑雅回过神来,立即提着裙摆追了出去。 苏风暖出了茶楼后,听到楼上有脚步跟下来,她微微一琢磨,自然不想再和许云初纠缠,掺和进他的红粉桃花里,眼见一辆马车驶过,她一咬牙,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那辆马车中。 这辆马车挂着丞相府的车牌,不是丞相本人,就是丞相府的家眷。 苏风暖进了马车后,只见里面坐了两名女子,一名显然是小姐,一名是婢女。那婢女惊呼了一声,刚要喊叫,苏风暖伸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那婢女睁大了眼睛,恐惧地看着她。 苏风暖咳嗽了一声,偏头对没叫的那小姐笑着说,“可是丞相府的孙姐姐?” 那女子起初也有些惶恐,但见苏风暖没有伤人之意,眉目温软含笑,不像是坏人,她慢慢地点了点头,佯装镇定地问,“姑娘这是作何意图?” 苏风暖立即说,“我是苏风暖,刚刚遇到了点儿麻烦,丞相府的马车正巧路过,借孙姐姐马车避避。唐突了孙姐姐,见谅。” 孙晴雪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苏风暖,脱口问,“你就是苏府小姐?” 苏风暖点了点头。 孙晴雪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听着关于苏妹妹的传言听了许久,没想到第一次便是这般见到苏妹妹本人。”话落,她笑着说,“紫婷不会再喊叫了,苏妹妹放开她。” 苏风暖放开了那婢女,不好意思地对那婢女道歉,“对不住,刚刚怕你喊出声,才捂住了你的嘴。” 紫婷大松了一口气,收起了惊恐,看着她摇摇头,拍拍胸脯,笑着说,“原来是苏小姐,奴婢刚刚真是吓坏了,以为是哪里来的贼人呢。” 苏风暖失笑,“贼人再大胆,应该也不会光天化日之下劫持孙姐姐,毕竟丞相府的车牌挂着呢。” 紫婷好奇地问,“苏小姐躲谁呢?”话落,她掀开车帘一角,向外看去,顿时眨巴了眨巴眼睛,回头说,“这会儿没什么人经过,只有小国舅站在一品香茶楼门口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话落,她看向苏风暖,“苏小姐说的麻烦不会是小国舅?” 苏风暖想着这婢女好聪明,不摇头当作默认了。 孙晴雪抿着嘴笑,“原来苏妹妹是在躲小国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小国舅在女子眼里是个麻烦了。” 苏风暖也觉得好笑,诚然地点头,“他在我眼里,还真是个麻烦。”顿了顿,又说,“男人太招桃花真不好,以后再见着他,必须要绕道走了。”话落,又补充,“最好以后出门前烧香,别遇见他才最好。” 孙晴雪闻言愕然,讶异地看着苏风暖。 紫婷也惊讶地看着苏风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嫌弃小国舅。”话落,她又看着外面说,“那是大公主?从茶楼里出来了。” 苏风暖眨巴了两下眼睛,也挑开帘幕一角,学着紫婷的模样,好奇地看向外面。 孙晴雪也没忍住,凑过身子,也顺着二人挑开的车帘缝隙看去。 只见许云初四下张望了一下,没找到人,脸色有些沉郁失望,淑雅公主从茶楼里追出来后,站在许云初面前说着什么,许云初回头冷冷地瞅了她一眼,也说了一句什么,离开了茶楼。 淑雅这次没再追,站在原地,看起来又是委屈又是难受。 苏风暖看着有趣,啧啧道,“这大公主虽然跋扈嚣张,但要哭不哭的模样也是十分惹人怜啊。”话落,放下帘子,又说,“可惜我今儿倒霉,若不是跟着人家唱了前半场戏,这一出戏看起来定然心里极为舒畅。” 孙晴雪抿着嘴笑,身子退回些许,坐正,“妹妹怕是自此后就得罪大公主了。” 苏风暖撇撇嘴,“我无意得罪她,但她若是以后见了我不依不饶,我倒也不怕她。” 孙晴雪笑着点头,“妹妹在太后面前都敢动武,自然不畏大公主。” 苏风暖想着自己传扬在外的名声,怕是比大公主还不堪,哈哈地笑了两声,对孙晴雪问,“孙姐姐这是要回府还是去哪里?” 孙晴雪笑着说,“我是去墨宝阁。” 苏风暖眸光微动,笑着说,“我左右也无事儿,便陪孙姐姐去一趟墨宝阁。” 孙晴雪点点头。 马车转过了一趟街,来到了墨宝阁门口,苏风暖先跳下了车,紫婷扶着孙晴雪下了车。三人一起进了墨宝阁。 掌柜的和小伙计见有客人上门,又是孙小姐,连忙打招呼,当看到跟着孙晴雪一起来的苏风暖时,愣了一下,恭敬地见礼,“姑娘,您也来了?” 苏风暖笑着点头,找了个位置,坐在了一旁。 孙晴雪看了苏风暖一眼,便对掌柜的说,“我上次定下的玉芝兰笔洗可到了?” “到了到了,我这就给您去拿。”掌柜的说着,连忙去了里间,不多时,捧出了一个锦盒。 孙晴雪接过锦盒,打开看了一眼,笑着回头对紫婷说,“付账。” 紫婷点头。 苏风暖这时开口,摆手制止紫婷,笑着说,“今儿孙姐姐帮了我一个大忙,这笔洗算我送孙姐姐了。”话落,对掌柜的说,“记我账上。” 掌柜的立即点头。 孙晴雪连忙道,“这怎么行?今儿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怎么能让你送这么大的礼?” 苏风暖笑着摇头,“若是换做别人,没准就将我赶下马车了,孙姐姐和善,才没赶我,这对我来说,可是大忙。” 孙晴雪连忙推辞,“那也使不得。” 苏风暖笑着道,“我与孙姐姐一见如故,笔洗是死物,人是活的,我刚回京不久,以后与孙姐姐还要常来常往呢,若是今儿孙姐姐见外地推辞了我,那以后我可真是无颜厚着脸皮往你跟前凑了。” 孙晴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笑着说,“苏妹妹这样说,我再推辞下去,真是不该了。” “正是正是,孙姐姐不要再和我客气了。”苏风暖笑着说。 孙晴雪闻言只能收下了,笑着点头,“既然妹妹这样说,我就不客气了。”话落,又笑道,“苏府搬进京有数月了,妹妹回京也近两月了,灵云寺做那场法事时,各府的夫人小姐们都在,偏也没见着苏妹妹,看来妹妹不太喜欢凑热闹?” 苏风暖摇头,笑着说,“我不是不喜凑热闹,是总觉得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便不意往女人堆里凑罢了。” 孙晴雪好笑,“妹妹性情爽利,率性而为,这脾性真叫人喜欢。” 苏风暖笑看着她,“孙姐姐这脾性温柔端雅,才让人看着喜欢舒服。” 孙晴雪抿着嘴笑,“妹妹真会夸人。”话落,对她说,“我也与妹妹一见如故,但今儿天色不早了,明日我邀妹妹去我家做客如何?” 苏风暖爽快地点头,“好啊,多谢孙姐姐,我明儿一定去。” 孙晴雪见她痛快地应允,也笑得愉快,“妹妹出门时没坐车吗?我送妹妹回府?” 苏风暖摇头,“不劳烦姐姐了,我嫌坐车麻烦,出来都是走着,一会儿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孙晴雪闻言笑着道,“妹妹真特别,那好,我就不送你了,明日等着你。” 苏风暖点头。 孙晴雪出了墨宝阁,与紫婷上了马车,离开了墨宝阁。 车上,紫婷小声对孙晴雪说,“小姐,这苏小姐出手好大方,第一次见面就送了您这么贵重的礼物。” 孙晴雪笑着点头,“这么贵重的笔洗,若不是哥哥一早就定下的,我却也舍不得买。苏小姐送我时,眼睛都不眨一下,外面传言她是乡野丫头,见识浅薄,粗俗无礼,真是一点儿也不可信。” 紫婷点点头,敬佩地说,“而且她武功真的很好啊,当时咱们马车正在走着,奴婢都没看清她是怎么进来的。眨眼就见她坐在车里了,吓死我了。” 孙晴雪失笑,“我当时也吓了够呛,但见她是女子,便没那么怕了。” 紫婷欷歔,“以后咱们要出门,还是带上护卫,今儿若非是苏小姐,换做别的人,奴婢可保护不了您。” 孙晴雪笑着点头。 ------题外话------ 亲妈:今天更新就到这儿了 叶裳:甚好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礼尚往来 马车走了一段路后,紫婷又好奇地说,“墨宝阁的掌柜的对苏小姐看起来很是恭敬,难道墨宝阁是苏府的产业?” 孙晴雪摇头,“十二年前那一仗,国库空虚,不堪重负,粮草供应不足,容安王府和苏府变卖了大部分产业,支援前线。后来容安王和王妃战死沙场,苏大将军救回叶世子,回京后,引咎辞官时,便变卖了苏府剩余的所有产业,只带走了些银两,大部分都给叶世子过活了。这十二年来,苏府人不曾踏入京城,京中也没听说再有苏府产业营生。” 紫婷纳闷,“那墨宝阁一直立于京城,甚是神秘,幕后是何人呢?对苏小姐如此敬重?” 孙晴雪道,“听哥哥说,墨宝阁是叶家的产业。最近两日都在传苏小姐与叶家公子是师兄妹,墨宝阁的掌柜的敬重苏小姐,应是看在叶家公子的面子上。” 紫婷恍然,“原来是这样。”话落,她更是好奇了,“小姐,等明儿苏小姐去咱们府里做客,你与她闲聊时,问问她怎么会和叶家公子拜了同一个师傅呢?” 孙晴雪伸手敲她脑袋,笑着说,“打听人家太多事儿,未免会叫人家不喜。” 紫婷揉揉脑袋,小声说,“最近好一段时间了,隔三差五便能见到苏三公子拜访咱们相爷。相爷很是喜欢苏三公子,奴婢前两日还听见相爷和夫人夸苏三公子聪明呢,说是一点就透。” 孙晴雪微笑,“苏府是武将府邸,难得苏三公子对文政上有天赋。” 紫婷摇头,“不止文政呢,据说苏三公子武功也极好,不过打不过苏小姐。” 孙晴雪闻言好笑。 紫婷又道,“小姐还没见过苏三公子吧?奴婢那日碰见了一次,仪表堂堂,和咱们公子站在一起,丝毫不逊色咱们公子呢。” 孙晴雪嗔了她一眼,“怎么能不避讳地谈论男子?快打住。” 紫婷吐吐舌头,止了话。 主仆二人回到苏府,在门口时,正碰到苏青从里面走出,当看到孙晴雪正从马车上下来,他怔了一下,连忙侧身,十分有礼地让开了门口。 孙晴雪也没料到紫婷刚说完了苏青,便这么快就碰见了,她抬眼打量了苏青一眼,十分有闺仪地见礼,“苏三公子,有礼了。” 苏青连忙还礼,“孙小姐有礼。” 孙晴雪见他身姿挺秀如竹,端的是俊秀出众,没有武将之家的莽夫之气,与苏风暖身上带着的随性气息倒是同出一撤,不由笑着多说了一句,“方才在路上碰见苏妹妹了,她与我一见如故,明日邀苏妹妹过府做客。三公子明日若是再来拜会爹爹,一并将苏妹妹一起带过来吧。” 苏青愣了一下,看着孙晴雪,奇异地说,“孙小姐说碰见小我小妹了?” 孙晴雪点头。 苏青又问,“明日邀她来府上做客?” 孙晴雪又点头。 苏青心里暗骂苏风暖没一天安静的时候,竟然又跑出府去玩,还碰到了孙小姐,她那副性子,以后跟孙晴雪接触久了,还不得把人家给带坏了?但这话他自然不好跟刚见一面的孙晴雪说,只能点头,“好,明日我过来时,将她带过来。” 孙晴雪见他应允,不再多言,笑着说,“三公子慢走。” 苏青又还了一礼,出了丞相府。 苏青离开后,紫婷凑近孙晴雪,小声说,“小姐,奴婢说对了吧?您看三公子,彬彬有礼,风采丝毫不逊色咱们公子是不是?而且文武双全呢。” 孙晴雪伸手推她,笑着说,“这么多话嘴碎,明儿把你送去给他吧。” 紫婷吓了一跳,顿时苦下脸,“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不说了,不说了。” 孙晴雪不再理紫婷,抱着锦盒往内院,遇到小厮,开口问,“哥哥在哪里?” 有小厮立即回话,“回小姐,公子刚刚回府,去了书房。” 孙晴雪点头,带着锦盒去了书房。 来到书房门口,孙晴雪叩了叩门,喊了一声,“哥哥!” “进来。”孙泽玉清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孙晴雪推开门,见孙泽玉在收拾桌案上的文案纸张,她抱着锦盒走上前,递给他,“这是哥哥要的玉芝兰笔洗,我给你取回来了。” 孙泽玉打开看了一眼,笑着说,“劳烦妹妹了。” 孙晴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给我的银两并没有花出去,这笔洗是苏府小姐花的钱。” 孙泽玉一怔,抬眼看她,“为何是苏府小姐花的钱?苏风暖?” 孙晴雪点头,“正是她。”话落,便将她今天如何遇到苏风暖,如何得她赠送了这笔洗之事说了一遍。 孙泽玉听罢,笑着说,“竟有这事儿?”话落,他笑着说,“妹妹当时怎么不说这笔洗是我要买的?” 孙晴雪摇头,“苏小姐十分诚挚,看起来像是不拘小节之人,我即便说了笔洗是哥哥要买的,她估计也不会在意地送我,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替哥哥担了下来,没对她说。” 孙泽玉点头,“也对,不过你收了人家这么贵重的礼,是要仔细琢磨一份回礼才是不失礼数。” 孙晴雪点头,“我邀请她明日来咱们府上做客,一会儿我去正院跟娘说一声。” 孙泽玉颔首,“是该跟娘说一声,做些准备。”话落,他琢磨了一下,从书橱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了她,“这个你拿去给苏小姐作为回礼吧。” 孙晴雪顿时惊了一下,“哥哥?这里面装的是一把十二骨的玉扇吧?巧手张的封山之作,天下只有这一把,你不是极其喜欢的吗?怎么拿这个出来送人?” 孙泽玉笑着说,“听你说苏小姐眼睛都不眨地便送了你这么贵重的礼,而她与叶家嫡子是师兄妹,可见不缺好东西,不是传言那般见识浅薄之人。这把十二骨的玉扇说起来是玉扇,但也可做兵器用,里面放进骨针,就能当做暗器防身,听说她喜武,也算是投其所好。虽是巧手张的封山之作,但并不比笔洗贵重,它的价值和这笔洗却是等同的,我虽喜欢,但礼数面前,也不该舍不得。” 孙晴雪犹豫,“我看苏小姐不是十分注重礼数之人,我另外寻别的赠送吧,怎么能夺了哥哥所爱?” 孙泽玉微笑,“诚如那孙小姐所说,物事儿再好也是死的,哥哥若是连这个都看不开,也枉顾父亲教导了。拿去吧。” 孙晴雪闻言点头,“既然哥哥这样说,那好吧,我就送她这个了。”话落,便收起了锦盒。 兄妹二人又闲聊了两句,孙晴雪便出了书房,去了正院。 孙夫人正在浇花,见孙晴雪来了,笑着问,“听说你去墨宝阁帮你哥哥取玉芝兰笔洗了?可取回来了?” 孙晴雪点头,“取回来了。”话落,便将遇到苏风暖之事与孙夫人又说了一遍。 孙夫人听罢后笑了,“苏大将军虽是武将,但也是出身世家,汾水苏氏虽然早就隐于市,但教导子孙来说,也是礼数严苛,而苏夫人出身大学士府,大学士府的礼数众所周知。他们的女儿倒是没承袭他们。” 孙晴雪笑着说,“依女儿与苏妹妹今日见这一面来看,她不是不懂礼数之人,相反,只是性情比较随性。否则也不是在我只帮了那么点儿小忙时,便出手送那么贵重的礼了。” 孙夫人笑着点头,“她送这么贵重的礼,应该也不全是因为你今日帮了她小忙,估摸着也是为了苏三公子。你父亲指点苏三公子有些日子了。” 孙晴雪立即道,“因了这指点,王府和苏府不是已经给父亲送过礼了吗?” 孙夫人笑着说,“听说苏府的兄妹四人,自幼感情极好,苏三公子和苏小姐虽然总是打架,但感情也是没的说的。王府和苏府送的礼是送给长辈们的,她送的礼是送你的,也就是有心与你相交。所以,这样看来,苏小姐还真不是传言中的那般不堪,怕是心思玲珑之人。” 孙晴雪点头,“爹早先不是也说了吗?说苏小姐在太后面前那一闹,虽然毁了名声,但打住了太后急于促婚的心思,兴许是故意而为。” 孙夫人颔首,“娘还不曾见过她,明日她来,我也要好好见见。”话落,笑着说,“你哥哥竟然将那把扇子拿出来了,从巧手张那里拿回来时,都没舍得把玩,便收起来了。” 孙晴雪笑着说,“哥哥知晓苏小姐喜武,咱们府里除了哥哥手里的这个,还真挑不出一件上好的拿的出手的兵器来。哥哥便舍得拿出这个了。” 孙夫人点头,“你哥哥说的对,物事儿再好也是死的,你哥哥若是连这个都看不开,也枉顾父亲教导了。既然他拿出来了,你就拿去送给苏小姐吧。” 孙晴雪点头。 ------题外话------ 这是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斩断桃花 孙夫人又笑着问,“那苏小姐当真说以后要离小国舅远些?” 孙晴雪抿着嘴笑,“是呢,她都躲到女儿的马车里了,可见是不想多余小国舅纠葛。” 孙夫人笑着说,“苏小姐得罪了太后,即便小国舅喜欢苏小姐,这门婚事儿怕也是难促就。另外皇上那里属意叶世子,可叶世子似乎极其不喜苏小姐,这婚事儿估计也难。以后苏小姐这姻缘怕是真难说呢。” 孙晴雪忽然说,“明日她来,若不然娘相看一番,若是发现她极好,不如” 孙夫人看着她,失笑,“你这丫头,你今日才见了人家一面,怎么突然想到了这里?你哥哥的确到了定亲的年纪,可是这苏小姐被太后和皇上盯着,是个有些麻烦的主,即便极好,短时日内还是不要做想为好。你父亲在朝中,中立了一辈子,别临老了不保晚节。” 孙晴雪点头,“今日一见,我便觉得她人极好,刚刚突然那么一想,娘说得对,我以后再不说了。” 孙夫人笑着说,“能让你见一面就这般夸,应是错不了,这事儿也不见得以后就不说了,只是暂且不说,若是皇上和太后那里都不成,她和你哥哥以后真有些缘分的话,便可以提提,那就是以后的事儿了。” 孙晴雪点头,“哥哥这么好,总要为他寻一门好亲事儿的,才能配得上他。” 孙夫人深以为然,自己的儿子,当然是最好的。 苏风暖自然不知道她凑巧闯入丞相府的马车之后搅动了丞相府内本来平静的湖水,引发了孙晴雪、孙泽玉、孙夫人关于她的一番言谈。她只是觉得孙晴雪可交,再加之苏青受孙丞相指教,她便送了一份大礼。 玉芝兰笔洗价值五千金,她这礼送的确实贵重了些,不过对她来说,也是送的值得。 孙晴雪走后,她没立即走,而是待在了墨宝阁,掌柜的亲自给她沏了一壶茶,她便倚着柜台喝着茶,等着人。 她想着一品香茶楼当时有不少人,认识许云初的大有人在,而大公主大闹茶楼,消息估计很快就会传出去,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叶裳的耳里。他一定会忍不住找她算账的。 与其让他找去苏府算账,不如她在这里等着他好了,他命人查找之下,一定会知晓她在这。 果不其然,她等了一盏茶后,叶裳进了墨宝阁。 掌柜的和小伙计见叶裳来了,连忙见礼。 叶裳随意地看了掌柜的和小伙计一眼,来到苏风暖面前,伸手一把将她倚在柜台上的身子拽了起来,拽着她进了墨宝阁的里间。 掌柜的和小伙计自然不敢拦阻。 来到里间,叶裳松开苏风暖的手,随意地坐在椅子上,对外面说,“沏一壶茶来。” 掌柜的连忙应了一声,沏了一壶茶端了进来,小心翼翼地问叶裳,“世子还要别的吗?” “不要了。”叶裳摇头。 掌柜的连忙走出去了。 叶裳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看着苏风暖,随意地道,“说吧,你和许云初怎么回事儿?竟然让大公主追去了一品香茶楼闹场子?” 苏风暖见他似乎没生气,便也随意地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懒歪歪地将她去了红粉楼,安排走瑟瑟,出了红粉楼后,路上如何遇到许云初,如何与他就近去一品香茶楼喝茶,大公主如何冲进去,她如何离开之事半丝没隐瞒地说了一遍。 叶裳听罢,挑眉道,“丞相府的马车路过的可真是时候。” 苏风暖诚然地点头,“我也觉得,太是时候了。” 叶裳看着她,“明日去丞相府做客?” 苏风暖又点头,“孙晴雪看起来可交,我便去丞相府坐坐也无妨,三哥近日来受丞相提点得颇多。我与孙晴雪多走动走动,也能慢慢地融入京中这个圈子。” 叶裳不以为然,“你不刻意地去相交谁,也能活的好好的,京中的圈子不融入,又有什么打紧?不必做自己不喜的事儿,又没人能奈你何。” 苏风暖瞅着他,好笑,“从小到大,喜欢的事儿,不喜欢的事儿,我都做了不少,左右闲着也无事儿,与孙晴雪交往一二,倒也没什么。何况孙晴雪人看起来极好,十分有教养,不愧是丞相府的女儿,十分讨人喜欢。” 叶裳抬眼瞅着她,不置可否,“孙晴雪如何,我倒不知道,不过据我所知,她今日来墨宝阁取的玉芝兰笔洗是他的哥哥孙泽玉定下的,你第一次见面就送了人家这么贵重的礼,丞相府十分重礼数,你可有想过人家会拿什么还礼给你?” 苏风暖一怔,“孙泽玉定下的玉芝兰笔洗?”话落,她挑眉,“孙晴雪不曾说啊。” 叶裳看着她,“即便她说了,你就不送了?” 苏风暖想了想,摇头,“左右是承孙晴雪的情,管是丞相府谁定下的呢,送了就送了,也没什么。”顿了顿,又道,“我到没想到丞相府要给我还礼这说。” 叶裳瞥了她一眼,又喝了一口水,随意地说,“你自小随性惯了,江湖上惯常不拘小节,但在京城,礼尚往来是人情。”话落,他道,“若是我猜测的不错,明日孙晴雪给你的还礼应该是巧手张封山之作的一把十二骨玉扇。” 苏风暖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猜的?” 叶裳看着她,“丞相府是诗礼传书的朝中清流,府中子弟素来从文政,孙泽玉只学了些防身之术,丞相府于巧手张曾经有过恩情,巧手张便打造了一柄十二骨的玉扇送给了孙泽玉,那把玉扇算是兵器的一种,里面可安装骨钉,开启机关时,可作为暗器防身。孙晴雪回府后,自然不会隐瞒玉芝兰笔洗是你送的之事,因你喜武,孙府除了孙泽玉手中的那把兵器玉扇,还真没有拿得出手的兵器作为与玉芝兰笔洗价值相当的礼还你。所以,孙泽玉思量之下,即便再喜欢那把玉扇,估计也会交给她妹妹转送你。” 苏风暖欷歔,“不会吧?难道真能被你猜准?” 叶裳轻轻地哼了一声,“若是不信,明日你且看着。” 苏风暖挠挠头,“那万一真被你说中,我是收还是不收呢?”话落,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么麻烦,我便不送了。” 叶裳放下茶盏,对她郑重其事地说,“你自然不能收,那是孙泽玉所爱,你岂能夺人所爱?”话落,他道,“你若是收了十二骨的玉扇,岂不是变成你送他玉芝兰笔洗,他送你十二骨玉扇,属于私相授受了?像什么话!” 苏风暖闻言一噎,顿时无语。 她只是送出了一份礼而已,到了他嘴里,竟然变成私相授受了? 苏风暖看着叶裳,见他十分之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她无奈地道,“那你说说,我该如何推辞?我送给人家玉芝兰笔洗时可是把话堵死了,说笔洗是死物,人是活的,要与人常来常往,说她若是见外地推辞了我,以后我就无颜厚着脸皮往她跟前凑了。她若是拿我说的话反过来堵我,我还能死活推辞不成?” 叶裳看着她,面色算不上和煦,挑眉问,“如今知道礼不能随便送了?” 苏风暖无言地看着他,她是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复杂的地步,诚然地接受训教点了点头。 叶裳见她乖觉,一副悔极了的模样,心情稍好,给她出谋划策,“你便跟孙晴雪如实说,不接受私相授受。若是她十分想还礼,就让她给你弹一曲。她善琴是出了名的。能得孙小姐一曲,极其不易,除了丞相府自己人,便也就宫里的皇上、皇后、太后能令她摆琴了。” 苏风暖想起孙晴雪是有“云起风音知雅意,玉指拈来凤凰飞”的评价,立即问,“这样能行?” “能。”叶裳颔首,“她自是知晓他哥哥极其喜爱那把十二骨的玉扇,将之送做给你作为还礼自是因为丞相府没别的可挑选,但分有第二件,也不会送你做还礼。你若是让她弹琴做还礼,也算是抬举她的琴艺,她自然欢喜,以后对你也更想深交了。也算是一举两得之法。” 苏风暖瞅着他,“怎么是一举两得?这不是一件事儿?我送她礼,本来就是想与她深交。” 叶裳瞥着她,“顺带斩了桃花,难道不算一件事儿?” 苏风暖顿时喷笑,“人家孙泽玉与我都没见过,算什么桃花?” 叶裳轻轻哼了一声,“防患于未然。” 苏风暖噎住,彻底没了声。 叶裳又喝了一盏茶,站起身,对她说,“我还要去一趟刑部,你今日别在外面晃了,自己回府吧。” 苏风暖还没答应,叶裳便走出了里间,径自离开了墨宝阁。 苏风暖慢半拍地跟出去时,他早已经走得没了影。她站在墨宝阁门口,想起他前前后后说的话,又气又笑。这个人可真是肚子里一堆黑心! 算计人算计的毫不手软嘛! ------题外话------ 亲妈:啧啧 叶裳:呵呵 风暖:今天的更新就到这里了!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贴身贴心 苏风暖回到苏府时,便见到苏青在她的院子里等着她。 苏青见她回来,扬眉,“臭丫头,这么晚才回来,与孙小姐分别后,又去了哪里?” 苏风暖眨眨眼睛,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与孙小姐见过了?你下午又去丞相府了?遇到孙小姐了?” 苏青点头,“离开丞相府时遇到的,她说让我明日带着你一起去丞相府。” 苏风暖瞅着他,“怎么?带我过去你不乐意?” 苏青瞪了她一眼,“你是什么德行,当你哥哥的我一清二楚,你可别把人家好好的相府小姐给带坏了。” 苏风暖顿时翻白眼,“哎呦,三哥,你这是为孙小姐操的哪门子的心?我带坏了她,也会有她爹她娘她哥哥操心吧?用不着你吧?” 苏青一噎,瞪眼道,“我只是警告你,别因为你让我觉得以后无颜再去丞相府求教。” 苏风暖笑着哼了一声,“那行,我不去了,若是孙小姐找上门来说我言而无信,我就推出你去说我三哥不让我去。” 苏青看着她,见她一副你看着办的样子,不由被气笑,“死丫头,专门跟我作对是不是?” 苏风暖挑眉,寸步不让,“你怎么不说你一个当哥哥的专门跟妹妹过不去?你也好意思?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逮着谁就带坏谁?你当人家孙小姐是三岁小孩子吗?能让我带坏?” 苏青被她噎得一时没了反驳的话语,也没了脾气,摆手,“好好,我说不过你,总之你说什么都有道理。你不去朝廷当个言官,真是托生的可惜了。” 苏风暖瞅着苏青,忽然福至心灵地明白叶裳为什么那么喜欢拿话噎她了,原来噎人的感觉真爽。她翻了个白眼,“言官有什么好?我就乐意托生成女子,托生到娘肚子里,我积了八辈子德呢。”话落,她恍然,指着苏青说,“噢,我明白了,你上辈子定然没积德行善,如今才处处羡慕我。” 苏青已经快被她噎得背过气去了,干瞪着她,气的额头突突直跳,“死丫头,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苏风暖心里十分舒坦,无辜地看着他,“是你跑我这儿来开口就质疑我品行的,我还没怎么着呢,就怕我带坏人家相府小姐,气死你也活该。” 苏青彻底没了话。 苏风暖觉得在叶裳那里受了一肚子的憋闷总算是发作出来了,通体舒畅的不行,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苏青瞅着苏风暖,半响才缓过劲儿来,嘟囔说,“你这小恶魔,看来还就得叶裳能收拾得了你” 苏风暖拿起桌子上摆着的葡萄揪了一颗就对着苏青扔了过去,顿时堵住了苏青的嘴。 苏青咽了葡萄,又瞪眼,“臭丫头,你想噎死我啊!” 苏风暖捏了一颗葡萄,自己扔进嘴里,一边吃着一边含糊地说,“谁让你话多。” 苏青嗤笑,“你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反过来说我话多?”话落,他哼哼地笑,“是因为我提了叶裳吧?他就是你的肋骨,说都说不得了是不是?” 苏风暖吐了葡萄籽,又捏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诚然地说,“是又怎么样?既然知道,你以后就少拿他在我跟前说事儿。” 苏青又被噎了一下,伸手指着她,半晌,扶额长叹,“女生外向,果然如是。” 苏风暖哼了哼,忽然想起得去跟她娘说一声明日去丞相府做客的事儿,遂站起身,对苏青说,“快吃晚饭了,走吧,去娘那儿。” 苏青顿时防备地看着她,“小丫头,你不会又要到娘跟前告我的状吧?” 苏风暖嗤笑,“你是与我一母同胞的三哥吗?瞧你那点儿出息,还没巴掌大。” 苏青站起身,屁股后面跟上她,颠颠地往走,一边走一边嘀咕,“我这不是被你告状告怕了吗?你自己掰着手指头数数,从小到大,你跟娘告了我多少回状?” 苏风暖认真地想了想,从小到大,还真是她总欺负他告他的状,她良心发现了那么一小下,回头对他说,“以后我尽量克制点儿不向娘告你的状,不过你也不能总惹我。” 苏青伸手敲她脑袋,失笑。 二人一起来到正院,苏夫人笑着说,“正要派人喊你们吃饭呢,难得你们俩今儿没打架。” 苏风暖上前,抱住苏夫人的胳膊,撒娇说,“娘,孙小姐请我明天去丞相府做客。” “嗯?”苏夫人偏头看着她。 苏风暖将在街上遇到孙晴雪之事说了,自然将前半段给隐去了,只字没提与许云初在茶楼喝茶被大公主闹场子的事儿。只说了送了孙晴雪玉芝兰的笔洗,受她之邀去丞相府做客。 孙夫人笑着说,“她邀你去你就去吧,咱们家如今搬回京城了,你自然也要相交几个手帕交,融入京中小姐们的圈子。孙小姐我见过,模样品行没的说。” 苏风暖点头。 苏青却睁大眼睛,“你送她玉芝兰的笔洗?”话落,想起什么地说,“我听说泽玉在墨宝阁定了一方玉芝兰的笔洗,不会是他定的那个吧?” 苏风暖点头,“当时我送孙小姐时,她没提笔洗是孙公子定的,不过即便她提了,我说出口的话也不能收回了。送了就送了。” 苏青欷歔,“孙小姐回去一定会告诉泽玉,相府收了你这么贵重的礼,如今估计在想还礼。” 苏风暖瞅着苏青,笑吟吟地说,“三哥不错嘛,刚回京城不过数日,这礼数上的事儿到是明白个透彻。看来外公和丞相的指教真是见了效果。” 苏青得意地扬眉,“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也是你三哥我聪明。” 苏风暖撇撇嘴,不得不承认,苏青确实活泛,一点就透,虽然说不上顶级聪明,但也的确比寻常人聪明。 苏夫人点点苏风暖的脑袋,“你第一次见面,就送了人家那么贵重的礼,这回相府该作难了。” 苏风暖想起叶裳与她说的那些话,笑着说,“相府作难,我不让人家作难就行了,不管还礼是什么,我已经想好了,不会收的。明儿到了丞相府,请孙小姐给我弹一曲就好了。” 苏夫人笑着点头,“孙小姐的琴曲冠绝京城,轻易不会弹奏,你拿这个当回礼,最合适。” 苏青瞅着苏风暖,说,“她的琴曲配上你的剑舞,估计难得一见。”话落,有些遗憾地说,“可惜明日你们定然在后院闲玩,我却不好见到了。” 苏风暖忽然揶揄地看着他,“哥哥,你是想听孙小姐弹琴吧?你还是听不见看不到的好,万一被她琴曲勾了魂,以后朝思暮想,思之如狂,可怎生是好?” 苏青劈手打苏风暖,“臭丫头,说着话就下道,一肚子坏水,满嘴胡诌。”话落,对苏夫人告状,“娘,你看看她,口无遮拦,是不是该教训?” 苏夫人自然不会教训苏风暖,兀自笑得开怀,看着苏青笑说,“你若是被人家勾了魂,你娘我可就愁死了,丞相府的小姐可不好娶。” 苏青见苏夫人也取消他,脸顿时红了,又羞又忿又是无语,“您就惯着臭丫头吧。” 苏夫人摸摸苏风暖的头,稀奇地笑着说,“臭小子竟然还会脸红,难得啊。” 苏风暖大乐,“据说他今儿在相府门口见到孙小姐了,孙小姐跟他说明儿让他去丞相府时带上我。” 苏夫人闻言又看向苏青,诚然地笑着说,“我儿子也是个俊秀出众的后生,在京城一众公子里,自然也是极拿得出手的。如今的贵裔子弟,多少人上过战场?都是软绵绵的跟小羊羔似的。你也是去战场上走了一圈的人,这般仔细一打量,也不是配不上相府小姐。” 苏青跺脚,“娘,您越说越没边了。真是为老不尊。” 苏夫人嗔了他一眼,“我夸你呢。” 苏风暖笑得直打跌,“是啊,三哥,娘夸你呢,争点儿气,别见了人家孙小姐就脸红手足无措。以后你仕途光明,文采出众,能力斐然,受人瞩目时,多少闺阁小姐巴不得受你青睐一眼呢。咱虽然不是君子,但也万不要做那眼睛黏贴到人身上移不开的事儿啊,免得落了下乘,以后要想娶心仪的女子,就选那个上上乘,等着人家眼睛粘过来的。” 苏青无言地瞅着母女二人,一时觉得气短。 这一刻,他总算是明白她娘为什么非要生个女儿了。这女儿家果然是娘的小棉袄,贴身贴心到心窝子里去了。连站队编排人都是同一阵营。他一个男人面对这样的二人,可真是应付不来。 母子三人吃过饭后,苏青对苏风暖说,“我要去一趟外公府邸,你去不去?” 苏风暖想着她把小池丢给外婆好些日子了,她这个当姐姐的,真是不合格,立即说,“去。” 苏夫人见兄妹二人要去王府,便笑着说,“若是太晚,就住在王府,不用回来了。” 兄妹二人点头。 出了苏府,二人坐上了马车,转过两条街道就来到了王府。 ------题外话------ 这是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不遗余力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王府的角门开着,王禄正送一位穿着官袍的大臣从府内走出。 苏青挑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回头对苏风暖嘱咐,“你在车里待着,先别下车,外公送客的人是国丈,等他走了你再下车。” 苏风暖点头,安静地待在了车里。 苏青下了车,对国丈见礼。 国丈见了苏青,笑呵呵地对王禄说,“王大人,苏三公子刚刚回京不过数日,京中便已经在盛传他文武双全的名声了,假以时日,定成大器啊。” 王禄笑着捋了捋胡子,“他就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毛孩子,要想成器还早着呢。国丈惯会夸人,连老夫听了都受用。” 国丈哈哈大笑,对苏青说,“我孙子云初已经从灵云寺回京了,他也喜文喜武,想必你们能玩到一起去。” 苏青笑着说,“见过小国舅一面,确实谈得来。” 国丈笑着点头,不再逗留,告辞离开了王府。 国丈离开后,苏风暖挑开帘子,跳下了车,对王禄说,“外公,想不到你和国丈交情挺好啊。” 王禄哼了一声,“同朝为官,何为交情好?何为交情不好?”话落,对她问,“这么晚了,你三哥来找我有事儿,你跟来做什么?” 苏风暖无语,感情她还不受欢迎了,她噘嘴说,“来接小池。” 王禄瞅着她,“你接走他做什么?明日是要送他去晋王府学堂的。” 苏风暖一怔,“去晋王府的学堂?” 王禄点头,抬步往府内走,对苏青说,“你跟我去书房。” 苏青瞅了苏风暖一眼,抬步跟上了王禄。 苏风暖也连忙抬步跟上,追着王禄问,“外公,京中学堂有不少,你怎么想着把小池送去晋王府的学堂?晋王府的学堂虽好,但都是金贵的宗室子弟,我怕小池因为他出身而自卑融入不进去,便没考虑让他去晋王府的学堂。” 王禄停住脚步,看着她道,“你没考虑晋王府的学堂?那为何叶裳来与我说,说他已经与晋王说了,让送小池去晋王府的学堂?” 苏风暖一怔,“叶裳?” 王禄哼了一声,“什么时候你的事情,他倒做起主来了?” 苏风暖听着这话不对味,意有所指,咳嗽了一声,挠挠头小声说,“我怎么知道” 王禄看着她,胡子翘了翘,哼道,“你从小往京中跑容安王府,以为能瞒得住你外婆也能瞒得住我吗?那小子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且对你了解得了如指掌,以后你能是他的对手?” 苏风暖无言,暗想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这么多年外公没跟她说一句,没阻止,如今这儿等着她算账呢。她嘟起嘴,上前抱住他胳膊撒娇,“外公,你每次见着我就训我,能不能有一天不训我的时候?我都被你训的不敢来王府了。” 王禄没想到她突然来这一手,板着的老脸僵了那么一下,随即十分奏效地面色和缓了下来,语气也温和了,“从小到大,你在我面前装老实乖巧,一副听训的模样,离开我跟前后,转眼就把我的话抛之脑后,论阴奉阳违,你最拿手,你若是人前人后都乖觉,有个女儿家的样子,我岂会训你?” 苏风暖吐吐舌头,依旧撒娇,“是我爹说女儿家要娇养嘛,我都是被他惯的,等他从边境回来,你直接训他好了。” 苏青听得汗颜,这个小恶魔,转眼就将爹给卖了! 王禄果然上钩,哼道,“等他回来之后,我自然要训他。”话落,拍拍她脑袋,十分和煦地说,“你今晚就住这里吧,陪陪那孩子,明儿一早就将他送去晋王府学堂。你也无需担心,叶裳说明日一早来接他,亲自送他过去,他这么多年在京中混的就是一个张狂嚣张的样儿,他送去的人,贵裔子弟谁敢欺负?” 苏风暖想想也是,叶裳在京中所有人的眼里,就是个不能招惹不敢招惹的纨绔,论欺负人,他居第二,没人敢居第一,晋王府的长孙都屁股后面跟着他,若是他亲自去送小池,晋王府学堂的子弟们自然不敢欺负。 她放下心来,松开王禄的胳膊,笑容软软地说,“外公快去忙吧,我去找小池了。” 王禄“嗯”了一声,向书房走去。 苏青跟在王禄身后,想着他这个妹妹撒得了泼,耍得了无赖,哄得了人,拉得下脸,而偏偏又真有本事,连他外公都败在她的撒娇里,真真是让他每次都对她佩服的咬牙切齿。 苏风暖往内院走去,走了一段路后,后知后觉地想起叶裳是何时打算送小池去晋王府的?他怎么半点儿没跟她吱一声? 来到内院,王夫人正在收拾东西,炕上摆满了一堆小衣服小鞋子小袜子。 苏风暖进门后,来到近前,抱住王夫人的胳膊,看着炕上摆满的东西问,“外婆,您这是在做什么?” 王夫人回头瞅了她一眼,笑呵呵地说,“怎么这么晚过来?是听说小池要去晋王府学堂了?所以来看他?” 苏风暖想着她哪里知道这事儿,只是突然想起该过来瞅瞅那孩子顺便近期将学堂的事儿给安排了,谁想到叶裳下手这么快。她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 王夫人笑着说,“是给小池收拾的日常穿戴,晋王府的学堂不比别的学堂,封闭式学课业,一个月才准许休三日。他进京时,没有带几件穿戴的衣服,我着人现给他赶制了些,够换洗些日子了。回头我再着人仔细地做些,小孩子长的快,以备后用。” 苏风暖想着本来这些都该是她做的事儿,可是她最近有点儿不靠谱,没顾上小池,凑上脑袋亲了王夫人脸颊一记,软软地说,“辛苦外婆操劳了。” 王夫人顿时如吃了蜜一样地甜,伸手点她额头,笑着说,“你这个小丫头,都长大了,还惯会撒娇。” 苏风暖嘿嘿一笑,松开她胳膊,“小池呢?他住在哪里?我去看看他。” “他住在你的院子里,从厢房给他另外收拾出了一间房间。”王夫人笑着说,“你去找他吧,那孩子今天还问你呢。” 苏风暖点头,立即出了房间。 来到玉暖斋,苏风暖刚迈进了院子,兰雨正在院中收衣服,见到苏风暖,立即惊喜地说,“小姐,您来了?” 苏风暖笑着点头,问,“小池呢?” “在书房呢。”兰雨向书房指了指,笑着说,“小少爷可乖觉了,就跟个小大人一般。去晋王府的学堂本来是可以带一名书童或者婢女的,夫人说让奴婢跟着小少爷去侍候,小少爷给推拒了,说他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苏风暖想着小池这孩子虽然不及叶裳早智,但自小跟随婆婆居住,婆婆年纪大了,他便懂得不劳烦她,很多事情都自己做,不假手于人,这也没什么不好。她笑着去了书房。 她刚到书房门口,书房的门已经从里面打开,小池露出一张欢喜的脸,“姐姐,你总算来看我了。” 苏风暖蹲下身子,伸手去抱他。 小池顿时躲开了她的手,后退了一步。 苏风暖一时愣住,看着他问,“怎么了?”话落,她嗅嗅自己的衣袖,“难道我身上有什么不好闻的味道?” 小池摇头,一本正经地说,“叶哥哥说了,我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太娇气,要有男子汉气度,不能动不动就让姐姐抱。” 苏风暖愕然,看着一本正经的小池,一时无言,暗骂叶裳诲人不倦,他这么小时,怎么没见他不要抱抱了? 她想了想,似乎很久以前,叶裳像小池这么大时,她要抱他,他是十分嫌弃的。 犹记得那时,她好不容易进京一趟,自然十分想念他,刚见到他,便会跑过去,给他个熊扑。他嫌弃她脏,但又躲不开她,便一直皱着眉头嫌弃地让她放开,又警告她下次来见他前,先去王府沐浴换衣,免得一身风尘土味。 不过她只是听听而已,从来只当耳旁风,听过就不理会,下次再来京城时,见他依然如故。 久而久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也不嫌弃了,也不推开她了,更不警告她了,反而会心喜地反抱住她,埋怨她来的太晚云云。 苏风暖想到久远之事,不由得好笑,站起身,拍拍小池的脑袋,也一本正经地说,“嗯,你叶哥哥说的也有道理,那姐姐以后就不抱你了,小池长大了,是小男子汉了,是不能总要抱抱的。” 小池诚然地点头,笑着去拉她的手,半途中又将手收了回去,说,“叶哥哥还说,女孩子的手也是不能随便牵的,姐姐也是女孩子。”话落,他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地说,“长大了可真不好。” 苏风暖喷笑,暗骂叶裳这个无赖混蛋,他可真是不遗余力地误人子弟。 小池不过惆怅了一小会儿,便欢喜地对苏风暖说,“姐姐,叶哥哥说了,明日送我去晋王府学堂,你跟他一起去送我吗?” 苏风暖摇头,“姐姐明日有事儿,没办法去送你了。”见小池垮下脸,她笑着说,“不过姐姐会翻墙的功夫,可以在你上课时,偷偷去看你,不用一个月那么久。” 小池顿时欢喜地笑了,“姐姐最厉害了。” ------题外话------ 亲妈:某人可真是,欺负小孩子,我都替他脸红。(捂脸) 叶裳:挑眉,你是在说我吗? 亲妈:不是(今天的更新就到这里了)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果然猜中 这一晚,苏风暖和苏青都住在了王府。 第二日一早,叶裳的马车便来了王府接人。 由叶裳去送小池,苏风暖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面都没露,门口也没去,任由兰雨将小池送去了门口,交给了叶裳。 王夫人自然没苏风暖心大,跟去了门口,对着小池又好生地嘱咐了一番。 叶裳微笑着说,“夫人放心,我会安排人在晋王府的学堂内对他照应一二,不会苦了他的。” 王夫人放心地点点头,慈爱地看着叶裳,“好孩子,你闲时多来府里串门。” 叶裳笑着点头,“自然。” 马车离开了王府,小池与叶裳坐在车内,小池好奇地问,“叶哥哥,晋王府的学堂大不大?先生好不好?里面都有些什么样的人?” 叶裳偏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敲了他脑袋一下,懒洋洋地说,“你进了晋王府学堂后,要做的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一件事儿,就是好好学习,晋王府学堂大不大,先生好不好,里面都有些什么人跟你没什么关系。” 小池垂下头,紧张地拽着衣角,小声说,“我从没去过学堂” 叶裳笑道,“没去过又有什么关系?你姓苏,是苏驰,难道你要告诉我你如今很紧张很害怕?”话落,他轻嗤,“丢你姐姐的脸。” 小池顿时抬起头,立即说,“我不会给姐姐丢脸的。” 叶裳“嗯”了一声,散漫地说,“不会丢脸的话,就丢掉这些小情绪。”话落,又补充,“你是我亲自送去晋王府学堂的人,也别给我丢脸。” 小池看着叶裳,咬了咬唇,又小声说,“叶哥哥,听人说你很厉害很厉害的,是不是?” 叶裳挑眉,笑看着他,“你听谁说我很厉害的?” 小池小声说,“听下人们闲聊时说的,说京城里没人敢惹你,很厉害。” 叶裳失笑,伸手摸摸他脑袋,笑着问,“你既然听说我很厉害,那知道我为什么厉害吗?” 小池摇摇头。 叶裳伸出手,攥成拳,在他眼前比划了一下,然后,又松开拳头,从怀中拿出匕首晃了一下,然后,收起匕首,用手指对着自己的脑袋指了指,见小池不明白地看着他,他懒洋洋地道,“你要记住,拳头、刀剑、脑袋,这三样,就是让你变得厉害的法宝。无论什么时候,都别丢了。” 小池懵懵懂懂地看着他。 叶裳看着他的小模样,纯澈的小眼神,丢出了一个“笨”字,对他解释的更清楚些,“你就记住一句话,我和你姐姐,除了我们自己想欺负自己,从来没被别人欺负了。谁若是敢欺负我们,我们就十倍奉还地欺负回去。你是我们的弟弟,宁可欺负别人,也不能被别人欺负了。否则就是给我们丢脸。知道吗?” 小池这回懂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叶裳难得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给予赞赏。 苏风暖吃过早饭后,仔细地收拾了一番,与苏青一起,前往丞相府。 路上,苏青对苏风暖说,“丞相府虽然不及国丈府规矩严苛,但也是有规矩的府邸,你进了国丈府之后,可千万别行无理之事,就算国丈府的人不嫌你,但府中的仆从也难免嚼舌头,传扬出去” 苏风暖翻白眼,“传扬出去于名声受损吗?” 苏青一噎,想着她如今的名声已经被她踩到脚底下了,可以说是狼藉一片,确实没有什么地方能再受损的了。他遂作罢,说,“算了,你别吓着人家就行了。”他刚说完,又想到其实苏风暖当街钻人家的马车已经把人吓过了,又觉得自己说这些真是多此一举了,无奈地闭了嘴。 苏风暖好笑,“三哥,你才跟外公和丞相跟前多少日子?就这般喜欢说教了?你以后可别把自己变成外公那样的老古板。” 苏青咳嗽了一声,举手,“好好,我不说了。” 马车来到丞相府,兄妹二人下车,已经有管家在门口等候,见二人来了,连忙见礼,“三公子好,苏小姐好。” 苏青笑着还礼,苏风暖也意思意思地福了福身。 管家笑着说,“老爷还没下朝,公子在书房等着三公子,三公子来了直接去找公子就好。”话落,又对苏风暖说,“我家夫人和小姐在后院等着苏小姐,苏小姐请随老奴来。” 苏风暖看了苏青一眼,苏青对她点头,她笑着跟着管家去了相府内院。 正院门口,孙夫人和孙晴雪已经得到她来的了消息,在门口等候。 孙夫人穿了一件家常的深紫罗裙,远远看来,通体的柔和贵气,孙晴雪穿了一件湖绿的织锦绫罗,裙摆绣着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看起来清丽温婉。 她打量母女二人时,那二人也在打量远远走来的她。 苏风暖今日穿了一件红粉色烟霞罗裳,手臂挽了一条同颜色的薄纱丝绦,头顶上松松地挽着简单的发髻,发髻上只插了一对浅粉色花黄。明明是简单至极的装扮,可是偏偏被她穿出了几分华丽。 孙夫人看到苏风暖的第一眼,便低声对孙晴雪说,“当年苏夫人容色倾城,苏小姐如今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果然好样貌,怪不得昨日你只见她一面,就兴了那个心思。” 孙小姐也低声回道,“娘,除了容貌,还有这通体的气质,哪一点如传言所说一般?” 孙夫人点点头。 孙小姐不再多说,笑着对苏风暖迎了上去,“苏妹妹,我一大早就起来了,总算把你盼来了。” 苏风暖想着孙晴雪真会说话,也笑着说道,“昨日住在外公家,今早多绕了几步路,让孙姐姐久等了。” 孙晴雪抿着嘴笑,给她介绍孙夫人,“这是我娘。” 苏风暖连忙福身,笑着说,“夫人好。” 孙夫人上前两步,伸手扶起她,笑得温和慈爱,“苏小姐不必多礼,从你回京,一直未得机会见你。如今你既和雪儿结识了,以后要多来府里走动。” 苏风暖顺势起身,笑着俏皮地说,“只要夫人不嫌我麻烦不知礼数,我以后便常来叨扰。” 孙夫人笑开,“我听闻皇上早已经准许你不必过于拘泥礼数了,连皇上都开了金口,相府的礼数不多,你来做客,更不必顾忌着礼数。” 苏风暖眨了眨眼睛,笑看着她,“夫人真是和善。” 这句话显然是带有对比性的,太后觉得她无礼粗鲁野丫头,而孙夫人让她不必顾忌着礼数。 孙夫人自然明白苏风暖的意有所指,好笑地摇了摇头,自然不好评价太后,邀请苏风暖进屋。 进了画堂后,婢女端来茶点,孙夫人与她闲话了一番之后,笑着对她说,“昨日雪儿回来后,将在街上遇到你之事与我说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这孩子却送了她那么大的礼。” 苏风暖立即说,“不是有一句俗话说得好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昨儿在孙姐姐看来是一件小事儿,在我看来可是一件大事儿。”顿了顿,又笑着说,“礼轻礼重,不能单看一件物事儿的价值,要看心意。我是觉得孙姐姐人很好,才没顾忌了些,夫人严重了呢。” 孙夫人笑开,“你这孩子惯会说话。”话落,看了孙晴雪一眼,笑着说,“雪儿回来,心底十分过意不去,跟我说当时无法推脱你,便来寻我说了此事,如何给你回礼。” 苏风暖心想着来了,叶裳果然猜准了,连忙摆手,笑着说,“是因为孙姐姐帮了我,我又觉得孙姐姐可交,才送了孙姐姐一件物事儿,若是夫人和孙姐姐想着还我礼,那就生疏了,夫人刚刚还与我说不必顾忌礼数,如今便拿还礼的事儿压我,若是这样的话,我以后可不敢来了。” 孙夫人一怔,不由失笑,看着他眉眼又亲和几分,“你这张嘴,跟你娘当年一样厉害,真是沿袭了大学士的口风,被你这样一说,我都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苏风暖也抿着嘴笑了起来,“我是就事论事嘛,十个我也赶不上外公那个老顽固。” 孙夫人听他叫大学士老顽固,顿时大笑起来。 孙晴雪也跟着笑,接过话说,“第一次见妹妹,你就送了我这么一件大礼,我自然也要送你一礼,作为你我相交之礼。我愿与妹妹结为手帕交,以后我们就不拘泥礼数了,但这第一次的礼,你可不能拒了我。否则我以后也不敢与你相交了。”她嗔怪地笑道,“有哪家的女儿见人一面就送人一笔大礼?还不让人还礼的?” 苏风暖点点自己的脑袋,无奈地笑着说,“这么说,孙姐姐的礼我是不能推脱了?” 孙晴雪肯定地说,“不能。” 苏风暖想了想,看着她笑着问,“那这样,既然孙姐姐要给我礼,不如给我一个我喜欢的。孙姐姐琴艺冠绝天下,据说能听你一曲,死而无憾。妹妹我今儿可有耳福了,觉得什么礼也不如得你一曲。” ------题外话------ 这是一更除夕快乐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琴音剑舞 孙晴雪闻言笑起来,“你想听琴,我稍后就给你弹一曲就是,这个不算。” 苏风暖摇头,一本正经地说,“别的不要,只要这个。孙姐姐可别拿那些俗礼玷污我心里对你琴曲的期盼。” 孙晴雪一噎,顿时不知如何反驳,只能看向孙夫人。 孙夫人笑起来,看着苏风暖说,“听说你喜武,雪儿给你准备的礼是一件巧手张封山之作的十二骨玉扇,可做兵器用。” 苏风暖想着叶裳去摆摊算卦得了,竟然真猜准了。她连忙摇头,“红尘俗物而已,哪比得上孙姐姐的天籁之音?就听孙姐姐弹琴。” 孙夫人见她拒绝得干脆,也无奈地笑着说,“那好,所谓礼不过投其所好。”她转头对孙晴雪说,“你就给风暖弹一曲吧。” 短短时间,孙夫人的称呼已经由苏小姐改为风暖了。 苏风暖意会,也连忙笑着说,“伯母说的正是,我的所好不过就是孙姐姐一首琴曲。” 孙晴雪笑着站起身,也欢喜了些,“既然这样,我们去花园的鳞波湖。” “好。”苏风暖解决了一件麻烦事儿,自然也心情极好地点头应允。 苏夫人也跟着站起身,三人出了正院,前往御花园的鳞波湖。 丞相府的内院和花园布局十分之雅致精美,不同于将军府的英气硬朗,不同于容安王府的素净淡泊,一亭一景,都赏心悦目。 来到鳞波湖,有婢女将孙晴雪的琴搬来,她净了手,笑着问,“妹妹想听什么曲子?” 苏风暖坐在椅子上,歪着头笑看着她,一副舒适至极的模样,“姐姐弹什么曲子,我听什么曲子。” 孙晴雪想了想,笑着说,“妹妹出身将军府,且喜好武功刀剑,既然前不久是从边境回来,想必也见识过战场上的烽烟,寻常曲子,定然是不入你的眼的,不如我就弹一曲将军曲?” 苏风暖笑着点头,“多谢孙姐姐。” 孙晴雪坐在琴案旁,先调试了几个音符,便轻点素手,一曲将军曲流出指尖。 这样铿锵的曲子,自然是极其需要功底的,尤其是由孙晴雪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来弹,若是稍欠火候,便弹不出琴曲中的意蕴和气势。 可是孙晴雪果然不负其名,曲调铿锵有力,让听的人眼前不由自主地浮上一幕幕沙场拼敌的画面。 苏风暖是真真正正经历过战争上过长成的人,她比在座的任何人更能刻画出战场上的冷酷、无情铁血、弑杀,多少儿男浴血沙场?多少儿男埋骨他乡?多少壮士流尽最后一滴血?多少期盼、多少盼父归、盼夫归、盼子归、盼得胜的殷殷期盼? 琴曲弹到一半,她终于忍不住,拔剑而起,飞身到了孙晴雪琴案前方不远处,和着她的琴曲,迎剑而舞。 孙夫人先是一怔,当看到苏风暖和着孙晴雪的琴曲而舞,衣袂纷飞,剑影缭乱,光芒翠华,英气逼人,当真有将军百战的气拔山河之气,她顿时惊艳。 鳞波湖内侍候的婢女,以及湖外的仆从,都驻足看着琴曲相和的二人,一时间看得惊叹。 弹琴的孙晴雪自然也看到了苏风暖在应和着她的琴声而舞剑,她往日弹琴,从来觉得曲高和寡,从未有过有人能应和着她起舞的这种感觉,像是她手中的琴,就是苏风暖手中的剑,而苏风暖手中的剑,就是她手中的琴。 她心情徒然间更加激奋,几个音符,拔高得真当如战场上利剑的破空之声,马蹄声亦如战场上铁血之下的嘶鸣,喊杀生亦如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愤无奈可歌可泣。 琴声落下尾音,孙晴雪甚至生出了一种不想落幕之感。是以,她也顺从了自己的心,将将军曲又重新地弹了一遍。 这在她来说,是从来未有之事。 苏风暖自然不介意,她也未曾尽兴,便又应和着她的琴曲,不停顿地起舞。 孙丞相下了朝回府,正听得鳞波湖传来琴声,以前孙晴雪也弹过将军曲,但他总感觉不能入胜。今日却不同,似乎她的琴声注入了灵魂,令闻着忍不住热血激动,哪怕他是一介文官。 孙丞相连官袍也未换,便向鳞波湖走去,半途中,正碰到孙泽玉和苏青从书房出来,依着二人的行止,似乎也是忍不住要去鳞波湖了。 二人见了孙丞相,连忙见礼。 孙丞相摆摆手,三人一起走向鳞波湖。 站在鳞波湖外,正好是孙晴雪上一曲落幕时,三人刚生起来晚了的遗憾,便听得琴音又起,不由齐齐一喜,加快了脚步。待视线能看到鳞波湖时,便清楚地看到了那弹琴之人和那拔剑应和而舞之人。 孙丞相微怔,她未曾见过苏风暖,但想起昨日孙夫人与他说苏府小姐要来相府做客,想必是她无疑了,他看着应和琴声而舞的女子,顿时惊异憾然。 他知道她女儿于琴艺上的造诣,便不觉得这天下有什么人能应和着她的琴声而舞。今日一见,苏风暖执剑而舞,每一个音符,应和着每一次出剑,每一次击杀,每一次落脚。似乎都浑然天成。就像她们琴与剑本为一体一般。 若非亲眼所见,他自然是不信的天下能有这样好的剑舞。 孙泽玉的惊异和震撼比孙丞相更甚,他父亲朝务繁忙,与他们兄妹每日相处的时间不多,因丞相不喜内院有侍妾霍乱萧蔷,便亲口与孙夫人交代给侍妾们喝避子汤,所以,丞相府内院这些年,庶出并无一人所出,只有他们兄妹二人,所以,情分上相当亲近。 他比他的父亲更了解妹妹于琴艺上的造诣和天赋,而苏风暖应和着琴声执剑而舞,节点分毫不差,可见也是一个懂音律善琴技之人,若是他猜测的不错,想必这位苏府小姐的琴技不在妹妹之下。 苏青虽然看过苏风暖偶尔兴起时舞上那么一段剑舞,但也不如今日这般酣畅淋漓地舞过将军曲,但他作为跟苏风暖从小打到大的哥哥,自然不会如孙丞相和孙泽玉心底的惊异憾然赞叹强烈,他更多地想着孙晴雪这个相府小姐看起来温温婉婉柔柔弱弱,没想到也能弹出这样的沙场曲子,着实令人佩服。 琴声再次落下尾音,孙晴雪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苏风暖收势之时,看到了孙晴雪面上的薄汗,手中的软剑挽了个收势的剑花,轻轻一扫,孙晴雪和在座众人顿时觉得一阵清透凉爽,薄汗尽去。 鳞波湖内,一时间清清凉凉。 苏风暖将软剑收起,笑吟吟地看着孙晴雪,“真是淋漓尽致,好久不曾这样畅快了。孙姐姐琴艺冠绝天下,果然名不虚传。” 孙晴雪犹在激动中,面上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她是个自小善于克制情绪之人,但今日再难克制。她看着苏风暖,欢喜地说,“因有苏妹妹的剑舞相和,我才能弹出这样振奋人心的琴曲。往日弹奏的琴曲不足于今日十之一二。苏妹妹的剑舞在当世想必也无人可及。” 苏风暖抿着嘴笑,“姐姐过奖了。” 孙晴雪摇头,“一点儿也不曾过奖,妹妹不必自谦。” 她话落,二人相视而笑,都有一种心心相惜之感。 这是,湖边传来三声击掌之声,同时伴随着孙丞相的大声赞赏,“好,好,好,好一曲将军曲,好一场剑舞。” 苏风暖自然已经发觉湖边的三人了,此时循声看去。 孙夫人和孙晴雪也向湖边看去,只见孙丞相、孙泽玉、苏青三人站在湖边,显然是看了许久了。孙夫人笑着对苏风暖介绍说,“那是我家相爷。” 孙晴雪则补充了一句,“站在我爹旁边的人是我哥哥。” 苏风暖笑着点了点头,打量着孙丞相和孙泽玉。 孙丞相与她爹年岁相当,一身丞相官服,显然是下朝后未换朝服便来了这里,周身的文官气息和当朝丞相气度果见一斑。孙泽玉则是一身淡青常服,容貌俊逸,周身气质温润,就如这鳞波湖一般,令人一见,便知是个玉质翩翩涵养极好的大家公子。 她暗暗想着,丞相府虽然人口简单,却顶顶都是有才华之人,怪不得在这乌烟瘴气的京城,孙丞相能带着一众清流官员稳于朝堂保持中立。暗潮之下的汹涌确实需要有人稳站清流之风。 孙丞相举步向鳞波湖走来,孙泽玉和苏青对看一眼,也跟在孙丞相之后走来。 苏风暖见孙丞相走近水榭轩台,便屈膝以晚辈之姿见礼,称呼也刻意拉进,“孙伯父好。”话落,又对孙泽玉福了福身,“孙公子好。” 孙泽玉连忙还礼,“苏小姐有礼了。” 孙丞相笑着摆手,赞赏地说,“早就听闻贤侄女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一曲剑舞,行云流水,怕是当世罕见啊。”顿了顿,又笑着说,“怪不得能拔了师傅的眉毛。” 苏风暖忽然想起孙丞相是云山真人的弟子,她拔老道眉毛没人知道,除非老道自己说。她没想到老道会告诉孙丞相这个,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她顿时有些汗颜。 ------题外话------ 亲妈:都出来拜给你们的小心肝拜年了! 云锦:斜睨一眼,神色倨傲,不是该她们给爷拜年吗? 容景:+1 秦铮:+1 苏昡:+1 叶裳:(v)(听亲妈话,正在连载伤不起)我和暖暖给大家拜年了,祝所有的小心肝们,除夕快乐,万事如意,新春大吉 亲妈:小裳最乖,不枉我最疼你,今天就到这里了,以后多给你糖吃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风雅之事 苏风暖不好意思地拽了鬓角垂落的头发,对孙丞相笑着说,“那是他觉得眉毛太多了,让我帮帮忙” 孙丞相闻言大笑。 孙夫人看了孙丞相一眼,近一段时间,灵云镇频频出事,她有很久没看到自家相爷如此畅快地笑了。可见是真喜欢苏风暖,想起他刚刚提到的拔他师傅眉毛,那岂不就是云山真人的眉毛?不由讶异。 孙泽玉和孙晴雪跟孙夫人一样,也是十分讶异,但听到苏风暖如此说,又不由齐齐失笑。 苏青则翻了个白眼,颇有些无语地看着苏风暖。 孙丞相又笑着说,“师傅一生,很少敬佩什么人,陆师兄与我作为师傅的门生,是三生有幸,但寻常也得不到他一句夸赞。但贤侄女与我们不同,能成为师傅的忘年之交,便有着常人难极的过人之处。今日一见,我方信了师傅信中所提的那一句,当世若有一人让他敬佩,非你莫属。” 苏风暖暗骂云山老道为老不尊,什么都往外捅,这是想害死她吗?她俏皮地笑着摇了摇头,“他是敬佩我帮他拔掉多余眉毛的手艺而已。” 孙丞相闻言又是大笑。 苏青鄙夷地看着苏风暖,但到底是他妹妹,还是要护着些的,也跟着应和,“没错,她拔眉毛的手艺确实好,跟我打架时,也拔过我眉毛。” 孙丞相偏头看了苏青一眼,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苏府一门尽出人才,能文能武,苏大将军好福气。” 苏青连忙道,“相爷夸我两句我就受了,可别夸这个小丫头,她不禁夸,只要别人一夸她,她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惯会上房揭瓦。” 孙丞相又大笑,撤回手,对苏风暖说,“今日就在相府用过午膳,晚些再回去吧,以后常来相府走动。” 苏风暖笑着点头,应和着苏青刚刚的话说,“只要伯父您不怕我上房揭瓦,我就常来打扰。” “不怕不怕。”孙丞相又大笑,摆摆手,又对孙夫人说,“吩咐厨房,多做些好菜。” 孙夫人笑着点头,“这还用相爷说?早就安排下去了。” 孙丞相笑着颔首,出了鳞波湖。 苏青瞅了苏风暖一眼,对她瞪了一下,也跟着孙丞相走了。 孙泽玉也要跟着走,孙夫人叫住他,“泽玉,你待一会儿再走。” 孙泽玉微怔,看了孙夫人一眼,见他满面含笑,他点了点头。 孙夫人笑着对苏风暖说,“玉芝兰的笔洗本是泽玉要的,昨日是由雪儿去取的,十二骨的玉扇是泽玉思量再三,送给雪儿,让她给你作为还礼的。你不收,却也让我们见识了一场真正的剑舞,真没想到,你能把剑舞的这样好。” 苏风暖心里暗抽,想着孙夫人您干嘛要提出来啊?这事儿过去不就行了? 既然已经再次提起,还是当着孙泽玉的面,她只能对孙泽玉笑着说,“孙公子客气了,我从小到大,时常在外疯跑,不懂礼数,只觉得与孙姐姐投眼缘,便送个见面的谢礼。不晓得还让你们思量还礼,真是让你费心了。不过我真觉得今日来相府不虚此行,世俗之物不及孙姐姐一首琴曲。” 孙泽玉闻言看着苏风暖,微微一笑。 苏风暖发现这位孙公子看着人微笑的时候眸光是暖融融的琥珀色,极其漂亮,让被他看着的人周身都会升起暖意。她暗叹,京中盛传许云初被闺中小姐趋之若笃,怎么就不曾盛传这相府公子被人趋之爱慕?明明他微笑起来,一双眼睛是比许云初的眼睛还要漂亮的。 对于这一发现,她也不避讳,睁着眼睛又将孙泽玉的眼睛认真地看了看。还真是琥珀色,她没看错。 孙泽玉见苏风暖光明正大地看着他,不同于京中的闺阁小姐们见男子的时候扭捏羞涩,她这样盯着男子是不合礼数的,但她目光看过纯净,反而让人觉得她坦坦荡荡,只是在看人而已。 他想起她刚刚应和着琴声的剑舞,难得一见。他笑着回她方才的话,“十二骨的玉扇确实是俗物,委实配不上妹妹的琴音,也配不上苏小姐的剑舞,是我俗气了。” 苏风暖想着这孙公子不止眼睛漂亮,说话的声音也好听,她笑着说,“我送俗气之物在先,这可怨不得你跟着俗气。” 孙泽玉失笑。 孙夫人见二人言语和气,心底暗想,怪不得昨日雪儿刚见苏小姐回来便生起了那般的心思。如今她都有点儿生起那般的心思了。她笑着接过话,对苏风暖说,“贤侄女剑舞得好,想必也极其同音律,琴技不该是不差。” 孙晴雪立即应和地点头,“苏妹妹的琴技一定不在我之下。” 苏风暖抿着嘴笑,对孙夫人和孙晴雪说,“我是通晓音律,但算起真正会弹来说,也只会弹一首曲子,像这将军曲,我虽然能跟着琴声应和而舞剑,却是真正不会弹奏的。” 孙夫人和孙晴雪齐齐一怔,齐声问,“这是为何?” 孙泽玉也好奇地看着苏风暖。 苏风暖笑着说,“我师傅说,琴棋书画四种,除了棋和书,琴画属风雅之物。我不是个风雅之人,不学也罢。” 孙夫人和孙晴雪齐齐愕然。 孙泽玉却微笑着问,“近日是听闻苏小姐和叶家的叶兄是师兄妹,却不曾听闻令师是何人?为何令师如此评苏小姐?” 苏风暖笑着说,“我师傅无名无姓,是个疯道人。她这样评我,我也是服气的,毕竟我从小喜欢舞刀弄剑,喜好打架斗殴,喜欢下河摸鱼,风雅之事,于我来说,就好比焚琴煮鹤,糟蹋风雅。” 孙夫人大乐,嗔着苏风暖说,“哪有女儿家这样说自己的?” 苏风暖摊手,如实笑着说,“我本来就是如此嘛。” 孙晴雪则好奇地说,“你当真下过河摸过鱼?” 苏风暖点头,“当真,我不但下河摸鱼,还会给鱼开膛破肚做烤鱼吃,哪天你若是想吃,我请你去野炊。” 孙晴雪抿着嘴乐,连连点头,看了她娘一眼,“只要娘同意,我就能去。” 孙夫人伸手点孙晴雪,笑骂,“这也是个馋丫头,说起吃来,也是嘴馋。”话落,笑道,“你们两个女儿家要是去野外,我可不放心,总也要把你们的哥哥带上我才应。” 孙晴雪闻言立即看向孙泽玉,“哥哥?” 孙泽玉微笑,“若是苏青兄没意见乐意相陪,我自然也是没意见的。” 孙晴雪眼睛一亮,偏头对苏风暖说,“那苏三公子那边就交给你了,我是真想吃你做的烤鱼。” 苏风暖笑着点头,痛快地说,“行,他若是不应,我就打到他应为止。” 孙夫人又大乐。 孙晴雪笑得打跌,对孙泽玉说,“哥哥,你看看,相比苏妹妹,我做你妹妹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儿。” 孙泽玉失笑,对孙晴雪说,“苏青兄文武双全,打架的事儿,兴许他这个当哥哥的也是乐在其中。” 孙晴雪眨了眨眼睛,诚然地点头,又对苏风暖问,“刚刚苏妹妹说只会弹奏一曲,是哪一曲?” 苏风暖笑着说,“是我师傅独门的绝技幻音,顾名思义,此曲是用来迷惑人心,不是什么好曲子。但若是遇到危险时,只要弹奏或者吹奏此曲,便能化险为夷,天下鲜少有人能受得住幻音。算是以音伤人的曲子。” 孙晴雪更为惊异好奇,“天下还有能伤人琴曲?”话落,她犹豫地开口,“这曲子能不伤人地弹奏出来吗?我自幼酷爱琴音曲目,却不曾听过这样的曲子,苏妹妹可否为我弹一曲?” 苏风暖知晓一个人若挚爱一样事情,是会想要看到或者听到自己所不知的那一面。她笑着对孙晴雪诚挚地说,“孙姐姐,你开口让我弹,我本不该推却的,但是我刚刚也说了,这琴曲只要一经弹起,便是伤人之曲,甚至能于无形之中杀人,不能做到不伤人。所以,这幻音之曲,轻易不能弹,尤其是你没有武功内力,更是不能听到。” 孙晴雪见苏风暖说的真挚,有些微失望。 孙泽玉却笑道,“妹妹又犯痴了,事有可为有不可为之说,你不能以一人之力,将琴曲囊尽,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山更比一山高。所谓学无止境,便是在这里。你喜好琴律,本是一件雅事儿,切不可因一己喜好而忘人之所以立世之根本,钻了牛角尖,于你来说便是大害。心首先要静,其次天才宽阔。” 孙风暖闻言顿时对孙泽玉刮目相看。 孙晴雪顿时脸红地点头,“哥哥教训得极是。”话落,歉然地苏风暖说,“苏妹妹见笑了,既然是有害的曲子,不听也罢。” 苏风暖笑着说,“孙公子心含雅量,胸怀宽阔,心地澄明,眼界高瞻,让人敬佩。”话落,又对孙晴雪笑着说,“孙姐姐不必对我道歉,我理解你喜好琴艺之心。”说完,她想了一下说,“我与师兄学了一曲风月调,虽然我不会风雅之事,但也能依葫芦画瓢,给你吹奏一曲。” ------题外话------ 这是一更新年快乐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风月之调 孙晴雪大喜,对苏风暖道,“那就多谢妹妹了,我洗耳恭听。” 孙泽玉微笑地问,“苏小姐刚刚说吹奏?是善萧音?” 苏风暖笑着点头,“我师兄善吹箫,时常在我跟前吹,我便也跟着他学了几分。”话落,她从配挂的香囊里取出一枚巴掌大的玉萧,十分精致,用娟帕擦了擦,笑着说,“我有好久没吹箫了,想必生疏了。吹的若是不好,孙姐姐可不准笑话我。” 孙晴雪笑着说,“我不善吹箫,不敢笑话你。”话落,她看了孙泽玉一眼,笑着说,“不过哥哥善吹箫。” 苏风暖抬眼看孙泽玉,笑着说,“那请孙公子别笑话我,若是我吹的不好,也是我师兄教的不好,你可以笑话他去。” 孙泽玉微笑点头,“好。” 苏风暖将萧放在唇边,试了试音调,便吹奏了一曲风月调。 风月调,顾名思义,雪月风花的柔情曲子,自然不同于将军曲的破军肃杀,反而将鳞波湖的风都吹的轻轻柔柔的,但也不像是烟花之地的曲子那般露骨。 苏风暖的萧与其说是跟着叶昔学的,不如说是被他逼着学的,他说她本来就不像个女儿家,师傅连琴画也不教,将来她拿什么讨夫婿欢心,总不能见着夫婿时,先给他一剑,于是,他就逼着她学琴学画学吹箫。 叶昔出身叶家,拜师时,已经十岁,是学成了叶家所学,外出历练之时,所以,琴棋书画,他自然是精通的。那时候,她自然不愿意学,对于她来说,学武功学人心谋算是她最重要的事儿。但叶昔不干,非逼着她学,于是,她与他斗智斗勇,输赢各半,赢的时候自然不学,输的时候便只能认命地学。所以,多年下来,也被他逼着学了个半吊子,不算真正会,也不算不会。 她吹着风月调时,便想起了疯道士还活着时她和叶昔一起在他身边一边游历一边学艺师徒三人一边斗智斗勇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本是柔软的曲子,被她想起往事,不自觉地注入了时光流逝的感慨。 一曲罢,她放下玉萧。 孙晴雪立即说,“我听着真真是极好的。”话落,她看向孙泽玉,“是吧哥哥?” 孙泽玉颔首,笑着说,“听着这萧音,便可知苏小姐确实不惯长吹奏,但苏小姐聪慧绝顶,若是多一些时间放在这上面,想必我以后必不敢在你面前吹箫,定会觉得惭愧不如的。” 苏风暖好笑,“孙公子可真会夸人。”话落,她收了萧。 孙夫人回过神来,笑着说,“依我看,这已经很好了,放眼京城,也不曾听闻哪个女子的萧吹的这样好。”话落,他道,“想必教你的叶公子吹的一定好极了。” 苏风暖笑着点头,“师兄惯会做风雅之事,他不止萧吹的好极了。” 孙夫人偏头对孙泽玉笑道,“听说叶公子住在容安王府,改日请他来府中做客。” 孙泽玉含笑点头。 孙夫人又笑道,“你既然听了你妹妹的琴、苏妹妹的萧,也不能坐在这里白听一场。你也给她们吹奏一曲吧。” 苏风暖心里暗抽,她怎么就成了他的苏妹妹了?不过京中各府邸似乎都是哥哥妹妹的相称,显得两家交情亲近。 孙泽玉无奈地看着孙夫人,笑道,“娘,您都听了一上午了,可真是不嫌累。” 孙夫人笑着摇头,“不嫌累,也有些日子不曾听你吹箫了。”话落,她点曲子,“你就吹乐平调吧。” 孙泽玉看向苏风暖。 苏风暖喝了一口茶,随意地看着他笑,“今日我的耳朵有幸了,孙公子请。” 孙泽玉笑着点头,对一旁的婢女吩咐道,“去把我的萧取来。” 婢女连忙应了一声去了。 不多时,婢女折回,孙泽玉执箫在手,一曲乐平调行云流水般从萧身飘出。 苏风暖听惯了叶昔吹箫,自然能评出好坏,她本来觉得叶昔的萧已然是这世上吹的最好的了,今日听了孙泽玉的萧,想着他与叶昔于萧音上的造诣也算是不相上下的。他早先说她若是多加练习,他以后必不敢在她面前吹箫的话显然是过于自谦了。 一曲乐平调吹罢,苏风暖先笑着说了一声“好”。 孙泽玉放下萧,温温润润地笑了笑。 孙夫人满意至极,站起身,笑着说,“我去厨房看看午膳准备得怎么样了。”话落,对孙晴雪说,“你们姐妹也累了,你可以先带风暖去你的院子里歇一歇。” 孙晴雪点头,询问苏风暖,“苏妹妹,去我院子里歇歇可好?” 苏风暖本来不必歇着的,她又不累,但既然孙夫人和孙晴雪好意,便也不推辞,点了点头。 孙夫人又笑着对孙泽玉说,“耽搁了你这么久,快去吧,一会儿吃饭时喊你们。” 孙泽玉点头,出了鳞波湖。 孙夫人去了厨房,孙晴雪领着苏风暖去了她的晴雪阁。 孙晴雪的晴雪阁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住的院落,处处彰显着女儿家的柔软和舒雅。 午饭时,孙夫人摆设了两桌,一桌坐着孙丞相、孙泽玉、苏青,一桌坐了孙夫人、孙晴雪、苏风暖,中间也未用屏风阻隔,只是以男女客不同席的规矩意思一下地分了桌。 吃过饭后,孙晴雪不让苏风暖走,又拉着她跟着她去了她的晴雪阁歇着。苏风暖也客随主便,跟着孙晴雪一起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后,又在她的带领下逛了丞相府内其它处的风景。 孙夫人本来还要留晚膳,苏风暖推脱不过时,恰逢苏府来了人,说:“奉了夫人传话,府中来了客人,是找小姐的,请小姐回去。”,孙晴雪和孙夫人才作罢,送苏风暖出府。 马车上,苏青从上了马车后,一直不错眼睛地瞅着苏风暖。 苏风暖觉得这一日可真累啊,丞相府的人太热情了,孙夫人和孙晴雪对她似乎有点儿太好。她懒洋洋地靠着车壁坐着,见苏青一直盯着她看,她挑眉,“我脸上长花了吗?让你这样看我。” 苏青依旧瞅着她。 苏风暖抬脚踢他,“问你话呢。” 苏青撇开眼,忽然笑了一声,“小丫头,你觉得丞相府怎么样?” 苏风暖点头,“府内的风景好,环境好,人丁简单,没有勾心斗角,父子和睦,兄妹有爱,丞相和孙夫人都很和善可亲,不错。南齐京城难得有像丞相府这样的府邸。” 苏青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地问,“那相比容安王府呢?” 苏风瞪了他一眼,“比这个做什么?” 苏青悠悠地道,“容安王府风景也不错,环境也算好,人丁更简单,只叶裳一人。一人当家,一人做主。南齐京城也很难找到向容安王府那样的府邸。”顿了顿,他道,“主要是叶裳的规矩就是容安王府的规矩。” 苏风暖哼了一声,“无聊。” 苏青伸手点她额头,“小丫头,据我所知,也不是没有夫人小姐去过丞相府做客,但都不比你做客了整整一日。”话落,他意有所指地说,“你不觉得丞相府的人对你太好了吗?” 苏风暖睫毛动了动,懒洋洋地靠着车壁说,“别的夫人小姐也没第一面就送那么贵重的礼不是吗?”话落,道,“你想多了。” 苏青哼了一声,“但愿是我想多了。否则,你可拴住那头狮子,别让他发了恼祸害到人家相府去。人家好好的相府,别没白地遭了秧,最后还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他。” 苏风暖一时无语。 马车回到苏府,苏青跳下车,看了一眼,回头说,“娘说府里来了客人,怎么不见马匹和车辆的影儿?难道客人不是远客,是近客不成?” 苏风暖下了马车,随意地看了府门口一眼,迈进了门槛,没接苏青的话。 她想着今日孙夫人在孙丞相和苏青离开鳞波湖时,刻意留下了孙泽玉,难道真是有意?她昨日才见了一面孙晴雪,今日也才见孙夫人第一面?若是她们生起了那般心思,到底是如何生起的?她真是觉得这事儿也太突然和奇异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进了内院。 来到正院,她看到只苏夫人一人坐在画堂内,除了府中的仆从婢女,没别的什么人。她挑眉,“娘,客人呢?您不是说府中来了客人吗?” 苏夫人喝了一口茶,瞅着她说,“哪有什么客人?是小裳派人来给我传话,让我把你叫回来。说怕你把人家相府的炕头坐塌了。” 苏风暖无语,嘀咕,“他可真是明目张胆地指使您了?” 苏夫人笑着放下茶盏,“他既然在我这里开通了康庄大道,我自然要帮衬着些。”话落,她好笑地说,“这小子委实紧张你紧张得很,你只是去丞相府坐了一天客而已,他就受不住了。” 苏风暖没了话。 ------题外话------ 亲妈: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所有希望都能如愿,所有梦想都能实现,所有期待都能出现,所有付出都能兑现!万事如意! 今天的更新就到这里了,明天放你们最想念的人出来继续谈情说爱~~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九章深夜造访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苏青迈进门槛。 他接过话说,“娘,您是不知道,孙夫人和孙小姐待妹妹有多热情多好?怕是另有心思啊。” 苏风暖扭头瞪了苏青一眼,“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 苏夫人一怔,看向苏青,“这话怎么说?孙夫人和孙小姐另有什么心思?” 苏青不顾苏风暖的瞪眼,将今日在相府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尤其是着重说了孙夫人刻意留下了孙泽玉,又让孙泽玉吹了一曲萧之事。 苏夫人听罢,愣了好一会儿,失笑,“不会吧?难道孙夫人是看中暖儿了?” 苏青颔首,“我觉得十有是这样。您可曾听说过谁家的夫人小姐去相府做客足足坐上一整天的?您要不传话找她回来,孙夫人就死活留晚膳了。” 苏夫人哑然,过了片刻后,大乐,“怪不得小裳紧张死了,不好去相府要人,过来派人让我将暖儿叫回来。原来”她顿时乐不可支,“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这丞相府素来是清贵的府邸,孙夫人素来眼光高,寻常女子,丞相府看不上,孙泽玉到了娶亲的年龄,有不少媒婆已经踏破了丞相府的门槛,孙夫人却无动于衷,一副根本就不急的样子。没想到,她这才见了暖儿一面,就打上注意了。” 苏风暖无奈地瞅着乐的合不拢嘴的苏夫人,“您怎么只听哥哥胡说就信了?我可没看出来。人家可能觉得我送的礼重了些,我比较合眼缘,讨喜了些而已。” 苏夫人笑看着她,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阵,连连说,“我的女儿长的好,脾气秉性又不错,虽说喜好疯玩,但真正该守礼时也是个知礼守礼的。孙夫人眼光不错。听说孙府公子教养极好,文质彬彬,风采翩翩,待人有礼,有丞相府清流门第之风骨。”话落,她叹了口气,“若非小裳早一步向我求娶你,我已经应允了下来,还真觉得这丞相府的公子是一门极好的亲事儿。” 苏风暖大翻白眼,“娘,您魔怔了吧?乱说什么呢!” 苏夫人笑着说,“我没乱说,丞相府一门在朝中是中流砥柱,清贵门第。丞相多年来,心地清明,虽府中有几房侍妾,但将之规矩得紧,不曾乱了嫡庶血脉规矩,以至于府中多年来,人丁简单,父子亲厚,兄妹和睦。你若是嫁给孙公子,丞相府定然不会委屈了你。” 苏风暖连忙抬手,“娘,打住。” 苏夫人自然不会打住,看着她笑着问,“你今儿也见了丞相府公子了,其人如何?” 苏风暖虽然觉得这事儿太不靠谱了些,但却不能昧着良心胡说人家孙泽玉不好,于是点头,“孙公子为人谦逊,心含雅量,胸怀宽阔,心地澄明,眼界高瞻,让人敬佩。” 苏夫人大乐,“难得从你口中夸一个人能说出这么多词汇,我也见过孙公子,他确实极好的。”顿了顿,她感慨道,“南齐京中,如今小一辈的这些公子里,孙泽玉不争锋,不沾染恶习,待人有礼,行止有矩,诚如你所说,心含雅量,胸怀宽阔。极难得。” 苏风暖看着她,“叶裳正好与他相反,您既然觉得孙泽玉这么好,怎么就把女儿卖给叶裳了?” 苏夫人伸手给了她一巴掌,嗔道,“这还不是你作的孽?那么个混小子,非你不娶,我若是不答应,他就会算了?以他的坚韧,早晚要磨得我答应。晚答应不如早答应,我也能早享受他的孝敬。” 苏风暖无语地看着他,“您答应后得了他什么孝敬了?” 苏夫人叩了叩桌面,得意地说,“各地产量极少的新茶,他每样都给我送了两盒来。今年的茶两个我都喝不完。” 苏风暖趴在了桌子上,磨牙,“您以后就跟茶过吧。” 苏夫人笑着哼了一声,点点她脑袋,“你这个小破孩,一点儿都不可爱,对于娘来说,再好的茶,我喝过,再不好的茶,我也品过。好茶不好的茶,一样都是茶,除了在嘴里品的味道不一样些,进了肚子里还不是都一样?贵在他的心意。” 苏风暖自然清楚的很,默默地叹了口气,说,“我以后还是少去丞相府吧。” 苏夫人笑着点头,“皇上和太后那里因为最近一段时日出了这么多事儿,关于要给你赐婚的事儿,一直都在拖着。能拖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孙夫人即便有点儿心思,也不会这当口就来提亲,打皇上和太后的脸面。总要等这事儿了结了之后,才好出面。而我觉得呢,这件事儿了结之时,也就是你婚事儿定下之时了。她不管有什么心思,也只能都吞回去了,我们就装作不知道,便不会伤了两府和气。” 苏风暖没想到她遇到孙晴雪有意相交之后,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间哭笑不得,只能点头。 在苏夫人处用了晚饭,苏风暖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天已经黑了,她累了一日,梳洗之后很快就睡下了。 她刚睡不久,门口的门栓处传来细微的动静,似有人要推门而入,她蹙了蹙眉,低声问,“谁?” 门栓处的手一顿,须臾,索性“砰”地一声大力推开了门,外面的人走了进来。 门帘被人挑起,哗啦啦地发出一阵清越的响声,那人带着夜里的凉气,进了屋。 苏风暖睁开眼睛,挑开帷幔,看清楚走进来的人是叶裳,她微晃了一下眼睛,瞪着他,“黑天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叶裳没言语,关上了门,站在门口看着她。 苏风暖定了定神,看清他脸上神色不愉,挑眉,“怎么这副神色?谁又惹到你了?” 叶裳看着他,吐出了一个字,“你!” 苏风暖翻白眼,推开被子,下了床,走到桌前,摸到了火石,掌上了灯,回头见他还站在门口,她靠着桌子抱着肩膀瞅着他,“说吧,公子爷,我又哪里惹你了?” 叶裳哼了一声,对她说,“你竟然在相府又是剑舞又是吹箫,玩的很尽兴是不是?” 苏风暖想着原来是为了这个兴师问罪来了,她笑看着他,“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我在相府做了什么,你都一清二楚了?” 叶裳脸色不好看,“去相府做客,让你很高兴吗?玩耍了一整日都舍不得回府?” 苏风暖眨了眨眼睛,诚然地道,“苏夫人和苏小姐实在太热情好客了,我只能客随主便。” 叶裳眯了眯眼睛,眼神忽然冷了冷,抬步向她走来。 苏风暖见他径直走到她面前依旧不停步,眼看就距离她更近了,她连忙伸手挡住他,“明明是你给我出的主意,让我不能与人家私相授受,不能收人家的还礼,向人家讨一曲琴曲作为还礼。如今怎么还怨起我来了?” 叶裳停住脚步,看着她,凉凉地说,“我是给你出主意让你讨一曲琴曲,但何时让你应和着她弹琴而舞剑了?又何时让你吹箫了?还吹什么风月调?” 苏风暖一噎,立即说,“当时舞剑实在是因为一时兴起,不得不说孙晴雪的琴艺实在太好,我一时没忍住,难得酣畅淋漓了一回。”顿了顿,又无奈地说,“因为一时兴起舞了剑,孙晴雪便看出我善音律,让我也弹一曲,可是我只会弹师傅教给我的幻音,那曲子伤人,自然不能弹。不忍她失望,无奈之下,我只能吹箫了。而我能吹的最好的就是风月调了。” 叶裳盯着她,听她说了一堆,没言语一声。 苏风暖被他盯的毛骨悚然,伸手推了推他,“我已经给你解释了,你还想要我如何?难道因为你不喜,我就禁锢着自己的性情不能随性玩乐了?” 叶裳收回视线,垂眼看她推他的手,沉默着。 苏风暖蹙眉,改掌为指,戮了戮他心口,无奈地说,“孙晴雪的琴技果然不负盛名,我是真没忍住。那曲将军曲由她弹出来,我去过战场,感同身受。人生该尽兴时当尽兴,难得有这么个机会,我自然” 叶裳突然打断她的话,郁声郁气地说,“你都不曾为我舞过剑,更不曾为我吹过萧。” 苏风暖一怔,看着他。 叶裳抬眼,瞪着她,有些气恼地说,“这两样你都不曾为我做过,只孙夫人和孙晴雪也就罢了。可你偏偏还被孙丞相和孙泽玉见到了听到了。” 苏风暖快速地眨了一下眼睛,一时没了话。 叶裳伸手拽住她的手,拉着她就往外走。 苏风暖跟着他走了两步,才回过神来,“你要拽我去哪里?” 叶裳道,“找个地方,你给我舞剑吹箫。” 苏风暖又气又笑,“黑天半夜的,就算你要看我舞剑,听我吹箫,也要明日白天啊。” 叶裳断然道,“不行,就今日。” 苏风暖被他拽到门口,扥了两扥,没扥出手,她只能妥协,“我如今还穿着睡衣,你让我怎么出去?就算要出去,也要等我穿好衣服吧?” 叶裳这才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只穿了一件丝绸的软袍,宽宽大大,愈发显得她身子纤细,因下床时没穿鞋,此时还光着脚,他慢慢地松了手,“快去穿。” ------题外话------ 这是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章到底宠着 苏风暖揉揉手腕,嘟囔,“这么大的劲儿做什么?疼死了。”话落,转身回了里屋。 叶裳等在门口,倚着门框,看着外面,月亮挂在中天,十分明亮,繁星围着月亮,夜色晴好。这么好的月色,怎么能就让她这样气了他一通后安然地睡觉?自然要给他找补回来。 不多时,苏风暖穿好了衣服,来到门口,看了一眼外面,夜深人静,府中各处早已经熄了灯。因她不喜院子里有人侍候走动,所以,她的院子没叫苏夫人安排小厮婢女,是以,刚刚叶裳来即便大力地推开了门,依旧没惊动什么人。她小声问,“去哪里?你总不会叫我在府内给你舞剑吹箫吧?把人都吵醒了怎么办?” “去我府里。”叶裳说。 苏风暖看着他,“陈述可还住在你府里?” 叶裳摇头,“陈述回府去住了。” 苏风暖点头,“好吧,就去你府里。” 叶裳扣住她的手,拽着她出了院门,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府中的护卫,出了苏府。 站在苏府墙外,苏风暖偏头瞅着拽着她走在前面的叶裳,“跳墙跳的这么利索,看来是伤好全了?” 叶裳“嗯”了一声。 苏风暖不再说话,街道静静,二人走了一段路后,碰到了前方巡街的人,叶裳转了路避过,带着苏风暖绕道回了容安王府。 来到府内,叶裳对等在门口的千寒吩咐,“去取琴和萧来。” 千寒应了一声“是”,立即去了。 苏风暖转眸看他,“你来弹琴?”话落,她笑着问,“不会是也要弹将军曲吧?你确定你的琴技能赛得过孙晴雪?” 叶裳冷哼一声,没说话。 苏风暖心里腹诽,这个人执拗和别扭起来,真是十头牛也拉不住他想撞墙的心。 叶裳拽着苏风暖直接来到了府中的雀屏湖,雀屏湖是容安王府一景,因四周种了海棠树,每当海棠开花的季节,花瓣被风吹散,飘落在湖面上,如孔雀在湖里开屏,是以,取名雀屏湖。 雀屏湖的中心有一座水榭轩台,地方宽大。 二人刚到轩台上,千寒已经取来了琴箫,命人摆了桌案,将琴放在了桌案上。 苏风暖看着那摆放在桌案上的琴,忽然想了起来,对叶裳说,“这琴和萧还是我送的呢。” 叶裳闻言面上难得有了笑模样,“难为你还记得。” 苏风暖眨眨眼睛,看着他,“我记得那是我刚拜疯老道为师的第二年,收到了你的信,你让我别忘了你的生辰礼,指名要一把琴箫。” 叶裳笑着点头,“嗯,于是你就给我送来了天下最好的七弦琴和碧海萧。” 苏风暖乐起来,瞪了他一眼,“既然你要,我自然要给你最好的了。七弦琴是收在了凤阳镖局的总坛,碧海萧收在了碧轩阁。我费了好一番力气,才给你抢了来。” 叶裳笑看着她,目光忽然柔柔的,“我一直没问你是怎么抢的,当时你还小。” 苏风暖白了他一眼,“七弦琴是我拖着师傅找去了凤阳镖局的总坛,师傅与凤阳他爹打了七天七夜,凤阳他爹败阵下来,将七弦琴拱手给了师傅,得了七弦琴后,师傅死活不帮我了,他与碧轩阁有些过节,只能我自己去了。于是我又拖上了师兄去了碧轩阁,以为师兄的萧音能打动碧轩阁的阁主,没想到,没能打动,我使出了浑身解数,那碧轩阁的阁主油盐不进,我气的一把火烧了碧轩阁。” 叶裳失笑,“后来呢?你真是胆子大,敢烧碧轩阁。” 苏风暖也失笑,“后来火也没烧大,被碧轩阁的人及时扑灭了。阁主答应给我碧海萧,却说让我留在碧轩阁一年。我想想碧海萧价值连城,留一年也划算,反正白吃白住,便应下了。”话落,她收了笑,郁着一口气说,“只是没想到,阁主不厚道,没到一年,两脚一蹬,归西了,原来他早就得了痨症,命不久矣,正在为碧轩阁寻找下一任阁主,我就倒霉地撞了进去。” 叶裳笑看着她,挑眉,“所以,你就接手了碧轩阁?” 苏风暖点头,“他临终遗言,由我继任阁主,说完一句话,就死了,没给我推脱的时间。碧轩阁上下唯老阁主之命是从,我自然成了新阁主。”话落,她叩了一下桌子,笑着说,“其实,就算他给我时间,我也不见得会推辞。毕竟,我要将江湖攥在手中,碧轩阁缺之不可。” 叶裳伸手勾了一下琴弦,笑着说,“这些年,叶家嫡亲虽然没来人入京,但是却暗中派来了人对我受教。叶家是世代传书之家,外公自然不想我真被养废了。叶家也送来了琴箫等物。但我不想要,只想要你给的。倒没想到你去夺天下第一的琴和萧。” 苏风暖看着他一眼,哼道,“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才把你给惯坏了。” 叶裳轻笑,“是啊,我的暖暖那么小,便有本事送了我七弦琴和碧海萧。连叶家来的琴师见到这两件物事儿,都惊得合不拢嘴。又怎么能不把我惯坏呢。” 苏风暖也笑起来,伸手推他,“废话这么多做什么?你快开弹,我舞剑给你看。” 叶裳点头,坐在了琴案前,轻轻拨动琴弦,一曲将军曲流泻而出。 苏风暖这些年的确没听过叶裳弹琴,往年来京不过几日,他不曾弹过,她也不曾问过,多年过去,当年的七弦琴和碧海萧之事早已经被她忘了。因为他每年的生辰,她都要费尽思量地给他各处淘弄生辰礼物,每一件都世所罕见,价值不菲,珍贵至极,不次于七弦琴和碧海萧。心底一直想着,要给他最好的。 至于为什么要给他最好的,她想着兴许是因为他父母战死沙场,他幼年失孤,一无所有,除了世间最好的东西,都不能慰藉他,也私心地觉得只有最好的东西能配得上他无双的容貌。或许还有些什么别的心思,连她自己也觉得复杂的难以探知,也不必探知。 一曲过半,琴音破出铿锵的杀伐之声,她才惊醒,回过神。 叶裳一直看着她,她的痴然和失神似乎让他的心情很好,嘴角微微地勾着,见她回过神,对她挑了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苏风暖脸一红,抽出腰间的软剑,挽了个剑花,应和而舞。 剑影翻飞,衣袂轻扬,月光如水,人如珠华。 一曲落下尾音,又很快地继续扬起,叶裳同样欲罢不能,将将军曲又弹了一遍。 苏风暖舞的尽兴,又是一番酣畅淋漓。 琴声再度落下尾音,叶裳罢手,苏风暖同样轻轻一扫,一缕清风吹过,吹净了他面上些许薄汗,收了剑,立稳了身子。 这时,有人在翠屏湖外嗤笑出声,“本是好好的一曲将军曲,被你们一个弹成了风月曲,一个舞成了风月舞,情思泛泛,绵绵柔柔,兵戈杀伐都哪里去了?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叶裳转眸看去,见是叶昔站在亭外,不知来了多久了,没说话。 苏风暖也看到了叶昔,瞪了他一眼,“无论是风月曲,还是风月舞,都是师兄最喜欢的才是。今日让你开了眼界也是你的福气。” 叶昔笑了一声,走进了轩台内,瞅了一眼琴案上摆着的七弦琴,又看了一眼一旁放着的碧海萧,他笑道,“表弟从小就有好福气,师妹为了这两件物事儿,当年都快疯地折磨人。” 叶裳心情好地看着叶昔,“表兄嫉妒也没用。” 叶昔一噎,转而又笑了,对叶裳道,“算起来,师妹这些年陪在表弟身边的日子屈指可数,而我与她待在一起的日子数不过来,如今让我算,我都算不清了。我为何要嫉妒你?东西再好,毕竟是死物。” 叶裳顿时大怒,抬手就对着叶昔挥出了一掌。 叶昔轻轻巧巧地避开,笑着说,“表弟这就怒了?”话落,他“唔”了一声,“功夫也还不错,怎么就没躲开穿骨钉呢?是因为想让师妹心疼你吧?” 叶裳看着他,忽然也笑了,“就算我们待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又如何?她还不是把我排在第一,一心只惦记着我?论最亲近,亲近到何种地步,表兄十个怕是也不及。” 叶昔收了笑,偏头用折扇敲苏风暖的脑袋,“你听听,他说的这叫什么话?你竟然还惯着他。他亲近你到何种地步?师妹你倒是说说。” 苏风暖脸一红,瞪了叶昔一眼,又转头瞪了叶裳一眼,“都干什么?想打架是不是?正好我也看看,今夜月色正好,适合打架。” 叶昔好笑,又敲了苏风暖一下,“说到底,还是宠着。” ------题外话------ 亲妈: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相处多年 叶裳冷哼一声,对叶昔道,“那又如何?她心甘情愿,我乐意之至。”话落,又道,“你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 叶昔往后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栏杆上,随意闲适地说,“长夜漫漫,本来好眠,被你们在这里吵的无心睡眠,出来看看。”话落,他道,“表弟刚刚弹完了琴,是不是还要吹箫?我听琴师说你天赋聪颖,悟性极好,让我也听听。” 叶裳不买账,“我倒想听听你教给她的风月调,到底学得多好,敢在别人面前吹奏。” 叶昔失笑,看着苏风暖,“我也听闻了,你在相府吹奏了风月调,不枉我教会你这个。”话落,他颇为欣慰地说,“让你学这个,费了我多少心思?我也好久没听了,正巧也听听。” 苏风暖瞅着二人,伸手拿起了桌案上的萧,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萧音轻轻扬扬,飘悠洒意至极,与在丞相府所吹奏的大相径庭。 一曲吹罢,苏风暖放下了萧,对叶裳说,“舞剑你也看过了,萧声也听过了,该放我回去睡觉了?困死了。” 叶裳看了她一眼,说,“就在我府里歇下。” 苏风暖白了他一眼,当没听见,扭头就走,很快就出了水榭轩台,离开了容安王府。 叶裳没拦着。 叶昔依旧坐在栏杆上,手指放在唇边,品味了一番,乐着说,“这小丫头,近一年长进不少啊。” 叶裳失笑,“风月调被她吹成了这般地步,也算是世所难及了。”话落,他吩咐,“千寒,将琴箫收起来。” 千寒应声出现,收起了琴箫。 叶裳收了笑意,看着叶昔,“她本来已经在苏府睡下了,被我从床上托了起来,拉她来了这府里。若是换了别人,表兄觉得,这天下间,还有谁让她甘愿半夜起来折腾?” 叶昔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叶裳,“也不是没有的,曾经我半夜想吃烤鱼,就将她从床上揪了起来。她半夜给我烤鱼也甘愿。” 叶裳眸光骤冷,“表兄的意思是,你们师傅临终遗言的婚约之事,你是非要遵循了?” 叶昔笑看着他,“我没有理由不遵循。” 叶裳面色染上一层霜色,“那表兄可想好了你要遵循的后果了吗?” 叶昔扬眉看着他,慢悠悠地说,“什么后果,表弟不妨先说说,让我知晓知晓。” 叶裳看着他,音调也不由得散漫,“这天下,总有表兄在乎的人与事儿,不是叶家,便是别的。” 叶昔大笑,笑罢后,对他道,“师傅收了我和师妹做徒弟之后,嘴里常说的两句话就是,你们俩都是怪胎。既是怪胎,便想常人所不能想,做常人所不能做。世间诸事,论威胁二字来说,在我们的眼里,都是如天边飘着的云,浮的很。表弟怕是威胁不到我什么。” 叶裳眯起眼睛,冷笑一声,“我便不信了。” 叶昔跳下栏杆,拂了拂衣袖,走到叶裳身边,拍拍他肩膀,笑着说,“你不信倒也是对的。”话落,他补充,“告诉你也无妨,这天下,若是让我在乎的人与事儿嘛,还真有一个。就是师妹和她的事儿。” 叶裳猛地扣住了他的手腕,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袖剑瞬间抵住了叶昔的脖颈。 叶昔眨了眨眼睛,目露微光地看了一眼抵住他脖颈的袖剑,抬眼,笑吟吟地看着叶裳,“表弟这一手功夫,真是深藏不露,确实够得上能杀人无形了。”顿了顿,他道,“不过你当真要杀了我不成?”话落,又道,“只有弱者才会这么做,以为杀了人,就能解决了事儿。你是不相信你自己的本事,还是不相信师妹对你之心。难道只有杀了我,才能赢得她?” 叶裳瞬间撤回抵住叶昔脖颈的袖剑,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他,凉薄地说,“表兄说错了,我不是不相信,而是觉得,必要的时候,能痛快地解决一个麻烦是一个麻烦。” 叶昔失笑,也负手而立,以不次于他的凉薄音调说,“表弟可别误入歧途,到头来都不知道何为真正的麻烦。”话落,抬步向外走去,在即将出水榭轩台时,又丢出一句话,“毕竟,人心这个东西,是很复杂的。越是聪明的人,更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顿了顿,又笑着说,“至于师傅临终前的婚约之事,可以有,也可以没有,表弟是聪明人,可别真正被聪明给误了。” 叶裳皱眉,看着叶昔走远。那身影翩然随意,身上的洒意气息几乎与苏风暖离开时如出一辙。他心底涌上忿恼的情绪,想着到底是他们相处多年 丞相府内,孙晴雪半睡半醒间,似乎听到远方隐隐传来琴声,她猛地坐起身,披衣下床,推开房门,冲出了院子。 她站在院中,凝神听了一会儿,向外走去。 紫婷被惊醒,连忙也披衣起来,追了出去,“小姐,您怎么半夜出了屋子?您这是要去哪里?” 孙晴雪停住脚步,对紫婷问,“紫婷,你听见了没有?似乎有人在夜里弹琴?” 紫婷听了听,摇头,“小姐,奴婢没听到啊。这夜静静的,哪来的琴声?” 孙晴雪道,“我听到了,是有琴声,一定是有人在弹琴。” 紫婷看着她,“小姐,您是不是做梦了?或者是幻听了?您爱琴如痴呢。” 孙晴雪摇头,看着东北方,“琴声好像是从东北方向传来。”话落,她继续向外走去,“出去看看。” 紫婷只能跟上她。 二人走出了院子,奔向相府的东北角,走了一段路后,紫婷小声说,“奴婢还是没听见。” 孙晴雪不说话,凝神往前走。 来到府中的东北角,紫婷睁大了眼睛,惊讶地喊了一声,“公子?您怎么在这里?” 孙泽玉正在凝神静听,闻言回转身,看向孙晴雪和紫婷,微笑地道,“你们也是因为听到了琴声才过来了这里?” 紫婷震惊,“真有人在弹琴?奴婢听不见。” 孙泽玉笑着说,“看来妹妹听见了。” 孙晴雪点头,低声说,“我听得太细微,不甚清。”话落,看着孙泽玉,“哥哥,是什么人在弹琴?你可知道?” 孙泽玉看向东北方向道,“琴声来自东北方向,那个方向坐落着皇宫、晋王府、容安王府、大学士府。弹琴的人琴技高超,弹的也是将军曲,论琴技,不在你之下,但论意境,未免将将军曲弹得太过柔情。”话落,他笑道,“猜不出是何人。” 孙晴雪细细思索,揣测道,“会不会是那位新进京的叶家公子?” 孙泽玉道,“说不准,也许是。” 二人说着话,萧音又起,隐隐约约,正是一曲风月调,明明是绵柔的曲调,偏偏被吹成了飘远的天边之声,轻扬洒意得连夜空的繁星似乎都能被萧声拂落。 紫婷立即惊喜地说,“我听到了,是有人在吹箫。” 孙晴雪和孙泽玉都没说话,静静听着。 一曲落,孙晴雪笑起来,“这吹箫之人和白日苏妹妹所吹之曲一样,却大为不同,想必是个男子。”话落,她道,“听闻苏妹妹说,风月调是她跟她的师兄叶家公子学的,想必这吹箫之人是叶家公子了。他正好住在容安王府。” 孙泽玉点头,“我还不曾见过叶家公子,明日抽了空闲,一定要去拜会拜会。” 孙晴雪笑着说,“若非男女有别,我倒也想跟哥哥一起去拜会。不过白日里得了哥哥的教导,诚如哥哥所说,学无止境,我却也没那么发痴了。哥哥见了人后,若能听他一曲,回来告知妹妹一声也就是了。” 孙泽玉含笑点头。 孙晴雪对紫婷说,“走,回去。” 紫婷连忙点头,二人折回了晴雪阁。 孙泽玉又在原地站了盏茶时间,再没听到琴箫之音传出,便也折回了自己的院子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苏风暖还没起床,宫里却早早地来了人,说是奉了太后懿旨宣她进宫。 苏风暖躺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招那个老精婆惦记了,怎么又想起召见她了?她不是不待见她吗?难道不怕她在她面前再舞刀弄剑乱打一通吓着她的金尊贵体? 她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索性推开被子起床,准备去问问她娘的意见再说。 ------题外话------ 这是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二度进宫 还没等她出房门,苏夫人便先一步匆匆地来了她的院子,进门的第一句话就说,“太后派来的人特意强调,说只传你进宫,没传娘,娘不必陪着你一起进宫。来的人是太后身边得力的公公,如今就等在前厅。” 苏风暖皱眉,不解地说,“她这么早派了人来突然传我做什么?还特意嘱咐不让您进宫?不会是要在宫里对我整什么幺蛾子?” 苏夫人有些担忧,“太后身边的这个公公得太后器重,我套了半天的话,他什么都不说,只说太后要见你。” 苏风暖哼了一声,看着苏夫人,“她要见我一准没好事儿。”话落,打着商量道,“娘,若是说我吃坏了肚子,拉肚子,没办法进宫,行吗?” 苏夫人摇头,“恐怕不行,昨日你去相府做客的事儿怕是早已经传开了,昨天你还活蹦乱跳的,今天太后派人来召你进宫,你就拉肚子,岂不是明摆着打太后的脸吗?” 苏风暖撇嘴,“也就是说,不去不行了?” 苏夫人点头。 苏风暖干脆地道,“既然不去不行,那我就去呗。皇宫而已,我还怕了她不成?” 苏夫人伸手点她额头,“我估摸着也许是因为你昨日去相府做客,在相府整整消磨了一日,这么多年,据说相府从来不曾如此待客过,兴许是因为这个,太后还想再见见你。”话落,又道“另外,最近京中盛传你与叶昔是师兄妹关系,两桩事儿加在一起,太后又坐不住了。” 苏风暖琢磨着差不多,估计太后对于要给她赐婚之事还没死心,她埋怨道,“娘上次给我穿的衣服实在是繁琐裹脚得很,不方便打架,今天我就穿得简单利索一点,奔着打架去。太后若是不给我脸,对我做什么太过分的事儿,我也不会给她脸,更不会束手待毙。” 苏夫人笑着瞪了她一眼,“你是真豁出去把自己名声往地底下踩了是不是?” 苏风暖无辜地看着她,“难道您真想我被她欺负不成?” 苏夫人笑着摆手,“罢了,反正你名声好不好,小裳都不在乎,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话落,警告说,“不过你也不能太过分,太后毕竟年迈了,若是将她气出个好歹来,这罪名你可担待不起。” 苏风暖笑着说,“把她气坏了,我给她治啊,我的医术又不是吹的。” 苏夫人喷笑,又瞪了她一眼,“太后要对你做什么,只要不过分,你就忍耐些,皇宫里有个风吹草动也瞒不过皇上,皇上看在你爹和娘的面子上,总会去救你的,不会让太后真将你如何。别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毕竟是太后。” “好。”苏风暖点头,“她若是不太过分,我还懒得动手呢,最近累得很。” 苏夫人伸手点她额头,“你以前成天在外疯跑疯玩,怎么就不嫌累?刚在京城待几日?就闹腾累了?” 苏风暖哼哼,“所以说京城不好啊。” 苏夫人拍了她一巴掌,“京城不好你也得给我乖乖待着,不能再跑出去了。”话落,对她说,“快收拾,公公还等着呢,也别让他久等。” 苏风暖摆摆手,“知道了。”转身去衣柜找轻便的衣服。 苏夫人出了苏风暖的院子,去了前厅招呼那位公公喝茶。 苏风暖一点儿也不急,慢悠悠地收拾穿戴妥当,又令人端来了早饭,再慢悠悠地吃完,待她走出院子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太后跟前侍候的公公足足喝了一个时辰的茶,苏夫人言笑晏晏地陪着他喝了一个时辰的茶。直到将公公的脸都喝绿了,苏风暖总算出现了。 那公公见到苏风暖,眼睛几乎都发绿光了,连忙站起身,“苏小姐,您总算来了。”话落,他睁大眼睛看着她的打扮,“您您就穿成这样去见太后?” 苏风暖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着他,“这样怎么了?不能穿成这样吗?” 那公公连忙道,“你穿这样这样不太妥当?” 苏风暖依旧纯真地瞅着他,“这样怎么不太妥当了?太后有规矩说我不能穿成这样吗?” 那公公一噎,连忙说,“太后虽然没有规矩说不能穿成这样,但您这样穿实在是”话落,他看向苏夫人,“夫人,您看这” 苏夫人瞅了苏风暖一眼,立即板下脸,佯怒,“风暖,我不是告诉你好好收拾仪容吗?怎么穿成了这样子出来?你这样去见太后,实在是太失仪了。” 苏风暖立即说,“娘,您难道还让我穿成跟上次一样啰嗦繁琐连脚都迈不动?万一再冲撞了太后,怎么办?” 苏夫人一噎,“那你也不能穿骑射装啊,不像个女儿家的样子。” 苏风暖转了个圈,“我穿的骑射装也是女子的骑射装啊,难道这样看我还能把我当成男子不成?” 苏夫人又是一噎,怒道,“强词夺理!” 苏风暖嘟起嘴,看着她问,“难道您让我再去换?” 苏夫人闻言看向那公公,“公公,您看她这样没办法进宫的话,再让她去换?” 公公本来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等的茶把肠子都涮了无数回,哪里还能再等得起。闻言他猛地咬牙,“别换了,杂家就算等得起,太后她老人家也等不起了啊,天都这般时候了。苏小姐说的也有道理,她穿不惯繁琐的衣裙,万一又踩了裙摆,冲撞了太后可怎生是好?就这样。” 苏风暖笑看着那公公,“我觉得这样十分利索,一定不会再向上次那样冲撞太后的。” 公公连忙催促,“苏小姐,快跟杂家走。” 苏风暖点头,对她娘挥手,“娘,我走了啊,晚上我若是还没回来,一定是又得罪了太后,被太后给扣在宫里了,您一定要去宫里救我啊。” 公公正往前走,听到她的话,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苏夫人却点头,“知道了。” 公公回头瞅了苏夫人一眼,想着这苏夫人疼女儿果然是出了名的,一点儿也不白担她宠女的名声。 出了苏府,马车赶的很快,两炷香的时间,便到了皇宫。 公公下了马车,刚要去挑帘幕,苏风暖已经自己挑起了帘幕,跳下了马车。 公公撤回手,暗暗想,这苏小姐果真是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 进了宫门,公公直接带着苏风暖前往慈安宫,他走得急,苏风暖却不着急,蹦蹦哒哒地跟在他身后,一边走着,一边四处张望。 公公走出很远,回头一看,苏风暖落下了他身后老远,他急的额头冒汗,“苏小姐,快点儿,您在磨蹭下去,这天快响午了。” 苏风暖笑嘻嘻地看着他,“公公,上次我来皇宫,因为紧张,都没怎么观看宫里的风景,既然已经晚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了。” 公公急的跳脚,“让太后等了一早上,若是等出了火气,奴才可担待不起。” 苏风暖笑嘻嘻地说,“我帮着你一起担待。” 公公一噎,心想你还不知道靠谁担待呢,抹了抹额头的汗,催促,“等您见了太后,若是想观看宫里的景致,可以慢慢观看。” 苏风暖摇头,小声说,“见了太后没准就没观看的心情了。” 公公拿她没辙,只能等着她磨磨蹭蹭地走,心想着满京城数数,就连淑雅公主都不敢触太后眉头,不敢让太后久等,这苏府的小姑奶奶是半点儿不害怕,满京城独她一份了。 从宫门到慈安宫,本来快走需要两盏茶时间,足足被苏风暖磨蹭出了四盏茶时间。 看到了慈安宫的牌匾,公公大出了一口长气,想着总算是到了。 一名小太监等在宫门口,见二人来到,连忙上前,“严公公,您总算回宫了,太后没在慈安宫,在御花园等着您带苏小姐进宫呢,吩咐奴才了,苏小姐进宫后,您带她去御花园见太后。” 严公公脸一黄,对小太监点点头,回头对苏风暖说,“苏小姐,咱们去御花园。” “远不远?”苏风暖问。 严公公心想就算远也得去,难道因为远就不去?他摇头,“您快点儿走的话,不太远。”话落,怕她使性子不去,又补充,“御花园景致才是真真正正的好。” 苏风暖点点头。 严公公又带着苏风暖前往御花园。 ------题外话------ 亲妈:感慨状,时光匆匆啊,这个年就这样过去了。 叶裳:温柔状,放心,我跟你爱恩爱到底 亲妈:害羞状,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闹御书房 路上,苏风暖看到一只蝴蝶飞过,她眼睛一亮,立即追着蝴蝶去抓。 严公公呆了呆,连忙说,“苏小姐,蝴蝶哪里都有,您别玩了,快些走吧。” 苏风暖头也不回地说,“这可是宫里的蝴蝶,能一样吗?” 严公公无语。 苏风暖追着蝴蝶,蝴蝶飞过假山,她也跟着跳过假山,几个起落,就没了她的影。 严公公大惊,连忙喊,“苏小姐!” 苏风暖远远地应了一声,“公公,你快跟上啊,你怎么这么慢?” 严公公连忙小跑地顺着苏风暖离开的方向追去,他没有武功,自然没有苏风暖腿脚灵便,待他爬过了两座假山后,哪里还有苏风暖的影子?他又急又恼,想着这么个小祖宗,苏大将军和夫人将她养大一定不易。 他喊了两嗓子,四处没回音,他气的跺脚,只能赶紧四下寻找。 苏风暖跳过几座假山,甩脱了严公公后,抓着蝴蝶原地琢磨了一会儿,便向与御花园相反的方向走去。她走了几步路后,迎面走来一个小太监,她笑着上前小声问,“小公公,你知道皇上在哪里吗?” 小太监抬眼,便看到了一张明媚的笑脸,呆了呆,呐呐地说,“皇上下了朝后,寻常时候,都会在御书房。” 苏风暖高兴地拍拍他肩膀,又对他笑着说,“谢谢你。”话落,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忘了刚刚的话。” 小太监呆呆地接过银子。 苏风暖松开了手中的蝴蝶,轻轻抬手,蝴蝶便顺着她手中流动的气流指引的方向向前跑去,她依旧在后面追着蝴蝶跑,方向是御书房。 她觉得,太后今天找她一准没好事儿,反正她已经按照她的召见进京了,万一皇上已经忘了说过会罩着她的话在太后为难她对她发难时不去救她的场怎么办?不如她直接先去找他好了。 于是,她一路追着蝴蝶,蝴蝶乖巧地按照她的意思,飞到了御书房,路上碰到了一路的宫女太监,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身穿骑装的女子在追蝴蝶,追的高兴又辛苦。 御书房外,兵甲林立。 蝴蝶按照苏风暖的指引,直接飞到了御书房门口,苏风暖自然也追到了御书房门口。 有大内侍卫顿时上前,横着长缨枪拦住他,肃穆地大喝,“你是什么人?敢闯御书房!” 苏风暖立即停住脚步,抬眼打量拦在她面前的人,又四下看了一眼,迷茫地问,“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哪里?” 侍卫们被问住,其中一人竖眉,“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苏风暖摇头。眼神纯真又无辜,“我是追着蝴蝶来的。” 那人立即说,“这里是御书房,你速速离开。” 苏风暖睁大眼睛,惊喜地说,“原来这里就是御书房啊,是皇上办公的地方喽?”话落,她手足舞蹈地说,“难道那蝴蝶是皇上豢养的吗?我追着它一路跑过来的。”顿了顿,她又好奇地问,“皇上在御书房吗?” 那侍卫本来欲赶她离开,但听了她一连串好奇的问话,顿时又警醒道,“你是什么人?” 苏风暖立即说,“我是苏风暖。” 那侍卫一怔,苏风暖?苏府小姐?他偏头看向左右,其余护卫们也有些惊讶发愣,原来这就是苏夫小姐啊!她果然如传言一般,胡闹贪玩,任性无礼。 “皇上在里面吗?”苏风暖趁机又问。 侍卫们板下脸,“这里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苏小姐速速离开吧。” 苏风暖自然不会这么离开,她故意来的这里,哪能就这样离开,于是,她扯开嗓子大喊,“皇上,皇上,您在里面吗?我是苏风暖。” 侍卫们一时无言地看着她,这么大的声,是要把他们的耳朵都震聋吗? 皇帝自然是在御书房的,自然也听闻了太后今早召苏风暖进宫,但下了朝后,国丈寻他议事,他自然无法脱开身。如今听闻外面传来苏风暖大喊大叫的声音,他也愣了愣。 国丈则是皱紧眉头,心想着外面闹腾的人是苏府小姐?太后不是一早召她入宫面见吗?她竟然跑到了皇上的御书房外来闹腾?真是不像话! 冯盛察言观色,此时从门缝向外看了一眼,对皇帝小声说,“皇上,是苏小姐在外面。” 皇帝摆摆手,“你去问问,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冯盛应了一声,出了御书房的门,见到苏风暖,立即将她拉到一边,悄声问,“苏小姐,太后不是一早召您入宫面见吗?您怎么来了御书房?” 苏风暖无辜地说,“盛公公,我是追着一只蝴蝶来的这里,来之前不知道这里是御书房。” 冯盛愣住,“见着太后了没?” 苏风暖摇头,“没有。” 冯盛看了一眼天色,想着据说太后一早就去御花园等着她了,可是天色都这般时候了,她竟然还没去见太后,而是来了这里?他连忙问,“追蝴蝶做什么?” 苏风暖立即说,“那蝴蝶很漂亮,我见着了,就忍不住追了,想抓住它玩。” 冯盛一时无言,对她说,“您稍等片刻,我去回复皇上。” 苏风暖点点头。 冯盛连忙又进了御书房,见皇帝和国丈都看着他,他便将问明了苏风暖的情况如实地说了。 国丈大怒,“真是不像话!太后在御花园等着她,她竟然追着蝴蝶玩耍,把懿旨不当回事儿。” 冯盛垂下头,心里暗想,这苏小姐一定是故意的,但是他也不会说破。 皇帝却笑了,“这个小丫头年纪小,还处在贪玩的年纪。”话落,他站起身,对脸色难看的国丈说,“刚刚所说之事,就按照国丈的意思办就是了。朕也有几日未见母后了,正巧去御花园走走,国丈是出宫?还是随朕去御花园?” 国丈拱手,“老臣也有几日不曾见太后了,便陪皇上去御花园走走吧。” 皇帝点头,抬步出了御书房。 苏风暖正等在御书房外,好奇地四处乱看,见皇上从御书房走出来,眼睛一亮,清清脆脆地喊了一声,“皇上!” 皇帝抬眼打量她,只见她穿了一身绯红色骑装,头上挽着简单的发髻,周身没有复杂的坠物,通身上下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他负手立在台阶上,看着她笑道,“小丫头,你做这身打扮,是又想和谁打架?” 苏风暖眨眨眼睛,嘿嘿一笑,“上次穿的太繁琐,踩着了裙摆,冲撞了太后,这次我怕又得罪了太后,太后又叫侍卫围攻我,穿得太繁琐了连脚都抬不起来,没办法打,特意穿简单点儿。”话落,她意思意思地福身,“皇上万福!” 皇帝大笑,摆手,“你以后见着朕不必见礼了,朕看你见礼的姿势不伦不类真是别扭,实在有污眼目,不如不看。”话落,他走下台阶,指着身后走出的人对她说,“这是国丈。” 苏风暖自然看到了跟在皇上身后出来的国丈,这老头脸色难看的就跟要下雨一样,她立即欢快地打招呼,“国丈好。” 国丈瞅着她,沉着脸哼了一声,暗想这么个毛躁不知礼数贪玩胡闹的野丫头,怎么能配得上他出色的孙子?这门亲事儿本来他还觉得看在将军府的价值上勉强可行,如今一看苏风暖,是半点儿想法也没了。 许云初是未来国丈府支撑门楣之人,将来国丈府要交给他,所谓男主外女主内,将来国丈府的女主人怎么能是苏风暖这样顶不起来事儿只知道贪玩胡闹的野丫头?岂不是会祸起内院会毁了国丈府? 苏风暖的热脸在国丈面前贴了冷屁股,也不在意,转头对已经下了台阶的皇上说,“我的蝴蝶进了您的御书房了。” “哦?什么样的蝴蝶?”皇帝问。 “很漂亮很漂亮的蝴蝶。”苏风暖描述说,“彩色的。” 皇帝挑眉,“你很喜欢蝴蝶?” 苏风暖点头,“喜欢。” 皇帝对冯盛说,“你再进去看看,有的话,给她抓来。” 冯盛应是,又进了御书房,片刻后,他从里面探出头,说,“皇上,那蝴蝶在棚顶上贴着,老奴够不到。” 苏风暖立即说,“我去抓。” 国丈恼怒训斥道,“胡闹,女子岂能轻易踏足御书房?” 苏风暖顿时看向皇帝。 皇帝对一名侍卫挥手,命令道,“你进去给他抓来。” 那护卫还是第一次接到皇上的命令干这种抓蝴蝶的事儿,呆了一下,连忙垂首应是,立即进了御书房。 不出片刻,他捉了那只蝴蝶回来,递给了苏风暖。 苏风暖伸手接过,欢喜地说,“就是它。”话落,她捏着蝴蝶的翅膀举给皇上看,“您看,是不是很漂亮?” 皇帝仔细地看了一眼,点头,“嗯,是很漂亮。” 苏风暖又举给国丈看,“国丈,您看,它是不是很漂亮?” 国丈看了一眼,哼道,“蝴蝶而已,大同小异,你为了一只蝴蝶,竟然连太后召见也不放在眼里,让太后久等,可知罪?” ------题外话------ 这是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气煞国丈 苏风暖一怔,“太后召见我进宫,我不是已经进宫了吗?”话落,她皱眉看着手里的蝴蝶,忽然捏碎了它的翅膀,将它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气道,“让姑奶奶费了这么大半天的劲儿追你,真是给你脸了,你既然不乐意跟我玩,去死好了。” 她突然变脸,突然发狠,让在场的人齐齐一怔。 皇帝看着苏风暖,面上也收了笑意。 国丈怔了一下后,脸色更为难看,怒道,“苏风暖,你竟敢在皇上面前无礼!” 苏风暖鼓起腮帮子,气哼哼地看向国丈,“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刚一见面就看我不顺眼。皇上都没说我什么呢,你就指责我。这皇宫里,是皇上大还是你大啊!” 国丈一噎。 苏风暖嘟起嘴,看向皇上,无辜地说,“都是因为这破蝴蝶害我忘了太后召见的事儿,我已经亲手杀死它了。皇上,您说,一会儿我拿这死东西去见太后,她会不会听我解释不生气啊?” 国丈又大怒,“你竟然还想拿一只死蝴蝶去见太后?岂有此理!” 苏风暖看向国丈,也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罪魁祸首就是它,我不拿它拿什么?” 国丈又一噎。 皇帝回头看了国丈一眼,见他气的脸色铁青,难得国丈被气成这个样子,他忽然心情很好,对苏风暖笑道,“死东西是不能拿到太后面前的,这蝴蝶既然是罪魁祸首,朕陪你去给太后解释吧。太后素来宽厚,不会怪罪你的。” 苏风暖大喜,顿时笑逐颜开,“皇上,您真好,那快走吧,都快晌午了,我见完太后还要赶回家吃饭呢。” 皇帝失笑,“饿了?” 苏风暖立即说,“早上来的匆忙,没吃饱。” 皇帝点头,抬步向御花园走去。 苏风暖立即跟上他,似乎忘了刚刚的事儿,在他身边一边走着一边手足舞蹈地说,“皇上,您去过红粉楼吗?”也不等皇上答话,便继续高兴地说,“我前儿去逛红粉楼了,那里面全是香香软软的美人。我觉得京城其实也挺好的,有好吃的,有好玩的,还有美人。”话落,又悄声说,“听说还有清倌楼,我还没顾上去呢。” 皇帝脚步顿了顿,偏头瞅着她,好笑,“小丫头,你竟然去逛红粉楼?” 苏风暖眨眨眼睛。 皇帝更好笑,“你还想去逛清倌楼?” 苏风暖连连点头,“听说清倌楼里全是美男子” 皇帝伸手敲她脑袋,“红粉楼你去逛逛也就罢了,清倌楼是万万不能去。” 苏风暖大为不解,疑惑地问,“为什么啊?您好像说反了,红粉楼的老鸨对我说,红粉楼不是姑娘家进的地方,是接待男子的地方,若是我要找乐子,清倌楼才该是我去的地方呢,那里是专门接待夫人小姐们的地方。” 皇帝一时无言,半晌失笑,“你娘怎么就不管你?” 苏风暖吐吐舌头,悄声说,“我娘不知道。” 皇帝又无言了。 苏风暖刚要再说话,身后的国丈忽然受不了地开口,“皇上,老臣想起还有事情没处理,老臣就不去御花园了。” 皇帝回头看了国丈一眼,见他额头都冒青烟了,显然是听到了苏风暖刚刚说的话,他笑着点点头,“既然国丈还有事情,便不必去了。” 国丈行了个告退礼,转了道,向宫门方向走去。 苏风暖见国丈走了几步之后,对跟着他的长随吩咐了一句,那长随连忙点头,绕了近道向御花园跑去,估计是派人报信去了,不知是给太后,还是给许云初? 今日太后召见她进宫,若是她猜测的不错的话,兴许太后也把许云初叫进宫了。 她暗暗好笑,收回视线,对皇上嘟囔,“皇上,国丈天天都板着一张脸吗?他是不是有什么暗疾啊?我看他印堂发黑” 皇帝失笑,偏头看着她,“你还能看出他印堂发黑?” 苏风暖一本正经地说,“我学过医术。” 皇帝好笑地看着她,“你这个小丫头,惯会气煞人,本事不小。朕好久不曾看到国丈被谁气成这个样子了。” 苏风暖不满地踢了踢脚,驴唇不对马嘴地说,“这皇宫地面上连一块石子也没有,踢着都不好玩。” 皇帝低头看她,哭笑不得,“皇宫每日都有人清扫,自然不会有石子了。” 苏风暖点点头,又扬起笑脸,八卦地说,“皇上,上次您说您以前喜欢我娘想让她进宫陪王伴驾来着,如今还喜欢吗?” 皇帝一怔,失笑,“你这小丫头好大的胆子,连这话也敢问朕。” 苏风暖看着她,“我好奇嘛!” 皇帝好笑地说,“朕是皇帝,喜欢与皇位比起来,轻若浮云。朕可以喜欢许多女子,但若说念十年二十年,倒也不至于。祖宗将江山基业交给朕,朕便不能只顾儿女情长而罔顾江山。” 苏风暖叹了一口气,“帝王果然博爱啊。”话落,又道,“不过皇上为了江山黎明百姓,舍小取大,是值得人敬佩的。” 皇帝又失笑,“你年纪小小,便惯会伤怀这些了?嗯?” 苏风暖嘟起嘴,“我这不是探探您的心思,怕您趁我爹不在京,把我娘给拐走了嘛。再怎么说,我爹是在边境为您效忠呢,夺臣妻这种事儿,一定不能做。您若说没有,我就放心了。免得我每天玩不好,还需要抽空看着我娘。” 皇帝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笑罢后,道,“苏澈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比朕有福气。” 苏风暖权当是夸奖了,得意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冯盛等太监宫女仪仗队跟在二人身后,看着大笑的皇上和以及笑得开心的苏风暖,想着皇上好久没这样笑过了吧?这苏府小姐可真是邪门的很,她本来说的都是些大逆不道的话,偏偏能惹得皇上这么高兴。 严公公找了几圈,没找到苏风暖的影子,只能提着心垂头丧气地去御花园的金阙亭见太后。 金阙亭内除了坐着太后,还坐了一早就被召进宫的许云初以及听闻许云初进宫闻风而去的淑雅公主。 太后等了一个多时辰,依旧不见苏风暖,茶喝了一盏又一盏,脸色十分难看。 许云初倒是不着急,悠闲地坐在那里,看着御花园四处的风景,偶尔与太后说上那么一两句话。良好的脾气和温和的性子让他看起来赏心悦目。 淑雅的一颗心都扑在了许云初的身上,觉得只要能跟他多待一会儿就好,哪怕他连一句话也不跟她说,她也会觉得很满足。 太后瞥了淑雅一眼,又看了许云初一眼,国丈府一门出两后,与皇宫已经是抹不开的关系了。她和国丈一定不会同意淑雅公主再嫁入国丈府的。国丈府的未来主母需要的是对国丈府和她都有着更大的利益的那方。 “这苏风暖怎么还没来?不会不来了吧?”淑雅小声说,“都等了一个时辰了,她好大的架子。” 太后脸色更是难看,对身后摆手,“出去看看,人到底进宫没有?进宫了的话,怎么还没来?怎么回事儿?” 有人应是,连忙出了金阙亭。 那人还没走多远,严公公就哭丧着一张脸来了金阙亭,他跑的满头是汗,来到之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太后,奴才无用,把苏小姐给跟丢了。” “嗯?”太后竖起眉头,“什么叫做将她给跟丢了?怎么回事儿?” 严公公立即说,“苏小姐进宫后,看见一只蝴蝶,她她追着蝴蝶跑没影了,奴才腿短,没跟住她的人,找了她半天,没找着” 太后顿时寒了脸,“你的意思是,她追着蝴蝶跑到不知哪里去玩了?” 严公公点头。 太后怒道,“岂有此理!哀家在这里苦苦等她,她却追着蝴蝶跑的不知哪里去玩了?好大的胆子!”话落,怒不可止,“来人,都去给哀家找,将她给我找来。” 十多人领命,匆匆出了金阙亭。 太后对严公公怒道,“哀家让你去召一个人,你都办不好,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太后恕罪。”严公公觉得他真是委屈死了,谁知道苏风暖这么难请,不敢辩驳。 淑雅公主立即说,“祖母别气了,苏风暖上次就把您气了个够呛,您怎么今儿还召她来见您?她那样的乡野丫头,都不配踏入这宫门。” 尤其是不配嫁给许云初。这话她自然不敢说。 太后气怒更甚,“苏府真是将她惯的无法无天,哀家今天非给她个教训不可。” 淑雅看了许云初一眼,见他面色平静,她心里暗喜。 又过了片刻,国丈府的长随匆匆跑来,他因为跑的太急,满头是汗,先给太后见礼,之后对许云初说,“国丈说有要事找公子,请公子立刻出宫。” 许云初眉目微动,看着那长随,“爷爷可还有别的话传给我?” 长随看了一眼太后,没说话。 许云初也看向太后。 太后一肚子的气,对长随沉着脸问,“哥哥知道我今日叫云初早早进宫是为了什么,这时候来叫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跟哀家如实招来。” ------题外话------ 亲妈: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五章皇上罩着 那长随犹豫了一下,如实道,“苏小姐追着一只蝴蝶,跑去了御书房,当着皇上和相爷的面,又摔死了那只蝴蝶,说要拿着那只死蝴蝶来跟太后请罪,说蝴蝶才是她忘了来见太后的罪魁祸首。相爷动了怒,说公子不见她也罢。她实在是不堪入目,不像话至极。如今皇上带着她来御花园了,相爷吩咐我先一步来请公子走,公子不必见她了。” 太后闻言更是震怒,“这个苏风暖,简直无法无天!”话落,她腾腾怒火往上涌,对许云初摆手,“你赶紧走吧。” 许云初慢慢地站起身,“既然爷爷有要事找我,我便告退了,太后切勿动怒,仔细伤身。” 太后对着许云初此时也难缓和神色,点点头。 许云初随着那长随出了金阙亭,抄近路,离开了御花园。 许云初刚离开不久,皇帝便带着苏风暖来了御花园,皇帝在前面走着,苏风暖跟在他身边,脚踢踢踏踏,一边走一边玩一边与皇上说着什么。 皇帝笑容和气,眉目温和。 太后盛怒地看着远远走来的人,一张脸已经铁青,她不计前嫌,这次召见苏风暖,已经给了她脸了,她竟然不识抬举。追蝴蝶竟然追去了御书房。 淑雅待许云初离开后,本来也想跟着走了,但她还是想看看苏风暖,此时见到了那远远跟在皇上身边踢踢踏踏走来的人,她惊得睁大了眼睛。 那张脸,她就算是化成灰也不可能忘了她! 她竟然是和表哥在茶楼喝茶的女子! 她就是苏风暖? 怎么会? 表哥可知道她就是苏风暖?若是知道,他难道是背着国丈和太后阴奉阳违?背后与她徇私情?若是不知道 她一双手握成了拳,唇瓣不由自主地抿起,一双眼睛有些冒火。 太后犹在盛怒,自然不会注意淑雅的情绪波动,她摆好坐姿,等着苏风暖走到前来,她准备兴师问罪。今日就算是皇上保她,也不行,她定要好好收拾一番这个野丫头。 来到亭外,苏风暖停住脚步,对皇上说,“皇上,我看我还是别进去了。您看看里面,隔着这么远,我都能闻得到火气味了。一会儿你要是保不了我,指不定我被太后给生吞活剥了呢。” 皇帝偏头看了她一眼,笑道,“这时候知道怕了?” 苏风暖摇头,“不是我怕见太后,我是怕把太后的身子骨给气坏了,我可赔不起。” 皇帝好笑,“放心吧,太后涵养好,不会轻易被谁气坏身子。”话落,他抬步进了金阙亭,示意苏风暖跟上他。 苏风暖觉得预防针也打的差不多了,她自然没什么好怕的,便跟着皇帝身后半步走了进去。 她刚迈入亭子,太后还没发难,淑雅便冲到了她面前,瞪着圆目,大喝,“你是苏风暖?” 苏风暖看了淑雅一眼,想着这大公主可真是好记性,她似乎被她突然冲到面前给惊住了,立即后退了一步,躲去了皇帝的另一边,探出一只脑袋看着淑雅,好奇地问,“你是谁?怎么跟我娘形容的母老虎一般?” 淑雅一怔,没想到她躲的这么利索,她只不过眨眼之间,她眼前就没人了。她循声看去,顿时暴怒,“你敢说本公主是母老虎?岂有此理?” 苏风暖恍然,“噢,原来你是个公主啊。”话落,她看向皇上,天真地说,“皇上,公主是您的女儿啊!她这样子,也看不出来多知礼数啊,跟我差不多。” 皇帝看着淑雅,板下脸,“淑雅,你见到朕,连声父皇也不叫了吗?是在学你母后见了朕也不行礼了?谁教给你的规矩!” 淑雅这才惊醒,连忙跪在了地上,“父皇在上,淑雅知错了。” “既然知错,就该罚!”皇帝板着脸看着她,“就罚你” “皇上!”太后这时开了口,盛怒道,“苏风暖半丝礼数不知,你却丝毫不怪罪,怎么刚踏入这金阙亭,就罚起淑雅来了?” 皇帝闻言看向太后,温声说,“苏风暖出身将军府,自然与宫里的公主教养不同。多年来,将军府一家一直待在乡下,不知礼数也不是一日半日能教导好的事儿。但淑雅不同。她自幼长在宫中。岂能一并而论?” 太后气道,“哀家今日一早便召她进宫,可是她现在才来,天都快晌午了!如此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实在胆大包天,试问,不知礼数到这等地步?皇上也不论一论吗?” “如此是任性了些,方才朕已经教训过她了,她毕竟年少,本性又贪玩了些,再加之刚回京不久,不适应京中生活,也情有可原。”皇帝颔首,“所谓,子不教父之过。稍后朕给苏大将军往边境去一封信,让他往后好生教女。” 苏风暖闻言差点儿笑崩。 给他爹去信?他爹在边境,就算要教导她,也鞭长莫及,总得等回京吧?北周二皇子楚含如今依旧在边境待着,她爹要回京不知什么时候了。 真没想到皇上也是个这么好玩的人。 太后闻言更气了,怒道,“皇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这是纵容她。” 皇帝闻言叹了口气,“母后,苏大将军这一次为国立下了赫赫战功,若没有他在边境抵御北周军,如今北周早已经马踏边关,长驱直入,犯我南齐了,哪里还有如今的太平日子?他和夫人只这一个小女儿,未免疼爱了些,您素来宽厚,就宽容些吧。” 太后一噎,恼道,“苏大将军有功,哀家自是知道,可是也不能把女儿养成无法无天。” 皇帝笑道,“这小丫头子只是好玩贪玩而已,以后定了亲,做了娘亲,自是会改,来日方长嘛。” 太后怒道,“就她这样子,哪家愿意娶回去?还不把人家的内院掀翻天?” 皇帝笑道,“国丈府规矩严苛,自然是不行的。容安王府只叶裳一个混小子,与她倒是般配。” 太后闻言冷哼一声,“若是将她指给叶裳,皇上是想让他们两个一起掀翻天吗?容安王府本就没个规矩,她若是嫁进去,岂不是更别指望好了?” 苏风暖这时忍不住开口,“皇上,太后,您二人说远了吧。我年纪还小,不急着嫁人的。” 太后顿时怒道,“哀家与皇上说话,你插什么嘴?” 苏风暖顿时在皇上身后探出头无辜地说,“您二人说的是我的事儿啊,我难道不应该提醒您二人一句吗?” 太后一噎,指着她对皇上道,“你看看,你看看,她是站在你身后,把你当庇护伞了,真是有恃无恐。” 皇帝笑道,“她说的倒也没错,亲事儿自是不急。”话落,他转了话题,“朕听闻小国舅一早就进宫了?如今怎么没见着人?” 太后闻言更气了,怒道,“他有事儿,已经出宫去了。” 皇帝意会。 太后看着躲在皇上身后的苏风暖,皇上虽然温和,但也是九五之尊,他膝下皇子公主一堆,连太子都算着,也没人敢躲在他身后这么被他罩着。这个苏风暖可真是半丝不忌讳。她怒道,“你躲在皇上身后做什么?难道还怕哀家吃了你不成?” 苏风暖嘟起嘴,小声说,“太后的样子好可怕啊,我的肉一点儿也不好吃,您可千万别有这个想法。” 太后更气,怒道,“哀家听闻前些日子王大学士请了刘嬷嬷在府中教导你闺仪,就是这般教导你的?” 苏风暖看着她,小声说,“刘嬷嬷每日都教导我,她也觉得我学的很好,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到这皇宫里来,我就全忘了。”顿了顿,她说,“估计皇宫与我八字犯冲。” 太后又是哽住。 皇帝好笑,“母后,刘嬷嬷的教导的确是好的,不过这小丫头天性使然,又自小不受拘束惯了。您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用闺仪来要求将军府小姐,委实也使她为难了些。” 太后闻言有气也撒不出了,摆明皇上罩着他,左右她无论多气,在这二人面前都会碰软硬刀子。她沉着声说,“淑雅今日见着苏小姐,吃惊了些,才忘了礼数。皇上就别罚她了,让她起来吧。你对臣子的孩子都这么宽厚,对自己的孩子也该宽厚些。” 皇帝闻言看了淑雅一眼,道,“既然太后给你求情,就不罚了,下不为例。” “谢父皇。”淑雅站起身,死死地瞪了苏风暖一眼。 苏风暖对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题外话------ 这是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六章惯会耍赖 太后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苏风暖,看着她道,“哀家听说你与叶家的公子是师兄妹关系?” 苏风暖点头,“是啊,他是我师兄。” 太后看着她问,“你和叶家公子如何拜了同一人为师的?你们师傅叫什么?” 苏风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说,“我们的师傅是个疯道人,就叫疯子道士。我师兄天赋极高,是被疯老道抓去做徒弟的,我是出外面跑着玩时,看到一个疯道士身边跟着个漂亮小公子,为了纠缠那小公子,也就死缠烂打地拜疯道人为师了。” 太后闻言顿时鄙夷地看着她。 皇帝笑道,“这像是你这个小丫头会做出来的事儿。” 淑雅忍不住开口,“不知羞耻。” 苏风暖对淑雅吐吐舌头,“我生在山野,长在上野,还真不知道羞耻是个什么东西。所谓爱美之心,人之常情。我师兄长的确实好看,我和我师傅没钱的时候,经常利用他那张漂亮的脸去帮我们赌酒吃。” 淑雅噎住。 太后觉得她言辞粗鄙,真是不堪入耳,撇开眼,“王大学士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曾孙女?真是有辱他门风。” 苏风暖立即说,“我就算丢脸也是丢我爹的脸,丢不着我外公的脸,我又不姓王,我姓苏。” 太后顿时无言,怒道,“强词夺理!” 苏风暖转头对皇上悄声说,“我没说错啊,太后好不讲道理。” 皇帝好笑,对她说,“这么说,你是很喜欢你师兄了?” 苏风暖眨眨眼睛,“我自然喜欢我师兄啦,长得好看的人我都喜欢。” 皇帝失笑,“明日朕也召他进宫来,看看他到底有多好看。” 太后对苏风暖嫌恶,自然连带着也不想见叶昔了,自然不搭这个话。对苏风暖又问,“哀家听说你昨日在丞相府做客了一日,孙小姐弹琴,你舞剑,后来你又吹了一曲萧?” 苏风暖顿时惊恐地说,“京城果然没什么秘密,我昨天干了什么?太后您竟然一清二楚?您在丞相府安插了眼线吗?”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些,可以说,从来没有人在太后面前这么直白。 太后顿时训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哀家需要在丞相府安插什么眼线?你在丞相府做客,一没藏着,二没掖着,丞相府仆从众多都看见了的,传到了宫里,被哀家听闻,有什么奇怪?” 苏风暖“噢”了一声,表示受教了,对太后兴奋地说,“孙姐姐的琴弹的真是太好了,我没忍住,就拔剑应和而舞了。”话落,她看着太后,颇有些想显呗地说,“太后,您要看我舞剑吗?我可以舞给您看。” 太后本来是想看看,但见她如此显呗,仿佛会舞剑是多了不起的一件事儿,她立即打消了念头,训斥道,“舞刀弄剑,难等大雅之堂。哀家不看。” 苏风暖顿时说,“您不看真是太可惜了,我本来今天穿这件衣服,是想给您表演剑舞的。” 太后哼了一声,“进宫来见哀家,穿成如此,真是不成体统。” 苏风暖扁嘴,“您不看舞剑,要不然我给您吹箫吧,我的萧是师兄教的,风月调学的最好了。” 太后顿时又嫌恶,“好好的闺阁女儿家,学着吹什么风月调?哀家看那叶家公子也没被叶家教养好。” 苏风暖立即摇头,坚决地维护叶昔说,“太后,您可以说我没礼数,没教养,是个野丫头,但可别这么说我师兄,我师兄有礼数,有教养得很,叶家将他教养的好极了。他只不过是被我师傅和我害了而已。” 太后冷哼,“你倒是维护你师兄,看来感情很好了?” 苏风暖点头,“师傅临终前,告诉我们要好好相处,彼此友爱。” 太后闻言看向皇上,“皇上,依哀家看,同是姓叶,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不如你就择个甜的赐婚。” 这话是意有所指叶裳是个那个强扭的瓜了,甜的那个自然是叶昔,她本来想给许云初指婚,如今自然是不做想了,她可不想这样的苏风暖嫁进国丈府有辱门楣。但她嫁给叶裳自然不行,毕竟将军府拿着兵权了,将苏风暖赐婚给了叶裳,等于把将军府的兵权给了皇亲宗室。 皇帝笑着看了苏风暖一眼,“朕觉得,小丫头如今还小,此事不急,以后再说。择谁朕也不能强行做主,母后您也不能。还是要等苏大将军回京再定。” 太后闻言自然再也说不出什么了,站起身,“哀家乏了,这里风景好,哀家看皇上挺喜欢这小丫头,不如就让她陪你在这里赏赏景吧。” “也好,母后慢走。”皇帝点头。 太后由人搀扶着出了金阙亭,淑雅又瞪了苏风暖一眼,自然也跟着太后一起告退了。 太后离开后,苏风暖立马觉得金阙亭的风景都赏心悦目了,阴寒之气散去,空气极好。她看着皇上,问,“皇上,您日理万机,是不是继续回去御书房忙朝务?” 皇帝坐在椅子上,笑着说,“今日朝事儿不多,朕也不用去折回去忙。”话落,他笑着说,“朕想看看你的剑舞,你给朕舞一场吧。” 苏风暖眨眨眼睛,探究地看着他,“您真要看?” 皇帝笑着点头,“朕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剑舞连丞相都大为称赞。” 苏风暖倒也不推辞,“可是没琴助兴,我舞的也不会尽兴啊。” 皇帝笑着挥手,对冯盛吩咐,“去请宫中的乐师来。” “是。”冯盛连忙去了。 苏风暖摸摸肚子,不客气地提出要求,“还要吃饱饭。” 皇帝好笑,“对了,朕倒是忘了你早上没吃饱了。”话落,他又吩咐人,“去御膳房看看,午膳可做好了?若是做好了,端来这里。若是没做好,取些点心来。” “是。”有人又立即去了。 苏风暖顿时笑逐颜开,也坐在了皇上对面的椅子上,笑吟吟地说,“皇上您真好,若不是皇宫里有太后,我还真想天天进宫找您玩呢。” 皇帝失笑,“朕哪有闲工夫陪你玩?”顿了顿,看着她笑吟吟的脸又说,“不过你若是喜欢皇宫,可以时常来宫里玩,也不必怕见到太后,有事情找朕就是。” 苏风暖立即摇头,“我才不喜欢皇宫呢,规矩太多,我是觉得您很好而已,偶尔来一下就好了。” 皇帝笑着点头,对她问,“你刚刚与太后说的不是实情吧?” “您指的是哪句话?”苏风暖看着他问。 皇帝好笑,“就是你与叶昔拜同一人为师之事。” 苏风暖眨眨眼睛。 皇帝笑道,“叶昔是叶家嫡系唯一嫡子,将来执掌叶家门楣之人。叶家是几百年的名门望族,世家底蕴。就算是你师傅看中他天赋,将他抓去做徒弟,叶家若是不同意,岂能准许?” 苏风暖顿时笑吟吟地说,“皇上,您真是太聪明了。”话落,她道,“我师傅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师傅,想要拜他为师的人海了去了。我师兄十岁时学满了叶家的东西后,外出游历寻师,就寻到我师傅。我师傅一听他是叶家嫡子,嫌弃他麻烦,死活不教他。他便缠着我师傅,我师傅走到哪儿,他缠到哪儿。后来我师傅被他缠的没办法了,就收了他为徒了。” 皇帝挑眉,笑看着他,“这话是真话?” 苏风暖立即举手,“千真万确。” “那你呢?你是如何拜师的?”皇帝又问。 苏风暖立即得意骄傲地说,“我爹教给我们兄妹四人武功都是一样的,我为了打过我三个哥哥,就跑出去找师傅。本来我没看上那疯道士,可是他看上我了,说我根骨奇佳,是个学武的好苗子。死活要收我为徒,我本来不答应,后来见着了我师兄,他长的漂亮嘛,我也就答应了我师傅。” 皇帝大笑,“这话是真话?” 苏风暖又举手,“千真万确。” 皇帝笑着点点头,“你们师傅只收了你们两个徒弟?” 苏风暖点头,“天下再没有我和我师兄这样有学武天赋的人了,我师傅自然就没的收了。” 皇帝又大笑,“小丫头可真是半点儿也不谦虚。” 苏风暖立即说,“这是事实。” 皇帝心情极好,笑着点头,“好,朕就信你这个事实,稍后你给朕舞剑可不要应付,好好舞,让朕看看你学的本事。” “好说。”苏风暖痛快地点头。 不多时,冯盛请来了宫中的琴师,御膳房的人也端来了饭菜。 皇帝笑着说,“先吃饭。” 苏风暖啧啧说,“与皇上一起吃饭,是不是一件很荣幸的事儿?” 皇帝好笑,“你说呢?” 苏风暖“唔”了一声,见皇上拿起了筷子,自己也拿了筷子,其实早上她吃的很好,如今也还不饿,不过为了弥补她今天追了一路蝴蝶,自然要好好享受一下皇宫的饭菜。 吃过饭后,苏风暖放下筷子,懒洋洋地窝在椅子上,对皇上耍赖说,“皇宫里的饭菜太好吃了,皇上赐我个厨子吧。您要是不赐给我个厨子,我心情不好,舞剑就不能好好地发挥了。” ------题外话------ 亲妈: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七章全无保留 皇帝看着苏风暖,闻言失笑。 苏风暖又继续补充,“我的剑舞不说是冠绝天下,也是世间少有人能比,我给您舞剑,您赐给我一个御厨,也不亏的。” 皇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朕对你宽厚,你却愈发蹬鼻子上脸,跟朕耍起赖来了。”话落,又笑道,“自夸自大,小丫头丝毫不知道谦虚,依朕看,你的剑舞也不怎样。” 苏风暖嘟起嘴,“我说的真是事实,您还没看呢,怎么就知道我是自夸自大?” 皇帝摇头,“这个御厨做菜甚合朕的口味,不能赐给你。” 苏风暖看着他,打着商量,“不赐给也行,那借给我一个月?” 皇帝好笑,“你倒是惯会迂回之术。” 苏风暖对他眨眨眼睛,“皇上,您倒是依不依?” “朕若是说一个月也舍不得呢!”皇帝瞅着她。 苏风暖敲敲头,躺回椅子上打盹,兴致缺缺地说,“您也太小气了,哎呀,我好困,我没劲儿舞剑了。” 皇帝叩了叩桌面,看着她耍赖的模样,愈发好笑,“看来朕若是真不借给你,舞剑还真看不上了。” 苏风暖点点头,连连“嗯”了两声。 皇帝身子靠回椅子上,笑道,“也罢,朕就将这个御厨借给你一个月。” 苏风暖顿时坐直身子,欢喜地看着皇上,瞬间精神百倍,“您是皇上哦,金口玉言,不到一个月,可不能反悔。” 皇帝轻轻地笑着哼了一声,“如今可有力气舞剑了?” “有了有了。”苏风暖腾地站起身,转了一圈,对皇上摊手,“剑呢?我入宫们可不准许佩戴剑的。” 皇帝偏头对冯盛吩咐,“去将那把凌云剑拿来。” 冯盛连忙应是。 苏菲能眼睛一亮,“原来凌云剑收藏在皇上手中啊。” 皇帝看着她一下子清亮的眼睛,笑着说,“你别再给朕打凌云剑的主意了,朕不会给你的。” 苏风暖眸光动了动,小声嘟囔,“您不愧是皇上,这么会洞彻人心。” 皇帝又轻哼一声,笑道,“你那点儿小心思都摆在脸上呢,朕就算不会洞彻人心,也能看得出来。” 苏风暖对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不多时,冯盛取来了凌云剑,递给了苏风暖。 苏风暖拿着剑,宝剑出鞘,锋芒乍现,她眼神明媚地说,“果然是凌云,真是好剑,不负盛名。” “这剑太过锋利,你要小心一些。”皇帝笑道。 “然也,不锋利就不是好剑了。”苏风暖笑看着皇上,“还是以将军曲助兴?” 皇帝笑着点头,对琴师吩咐,“就弹将军曲。” 琴师应是,伏案而坐,拨弄琴弦,试了几个音符,之后看向苏风暖。 苏风暖对他点头,京中的琴师,自然是不错的。 一曲将军曲从琴师指下流出,铿锵杀伐,兵戈厮杀,晴朗明媚的阳光似乎瞬间被乌云罩下,遮蔽了天日,琴音铺开一幅画卷,那是战场和硝烟。 苏风暖手持着凌云,在琴音刚勃发而出时,应和而舞。 剑招凌厉,光影锋芒,衣袂纷飞、杀气逼人。 相较于在相府她保留了几分的剑势来说,如今她便全然没保留地将剑势挥舞了出来。她想着,皇上一定没上过战场,不知道战场的惨烈、残酷、厮杀、挣扎、倾伐、铁血、无情、苍凉 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以及一众将士埋骨沙场,尸骨无还 今年,北周再犯,虽然这一仗打赢了打胜了,但又有多少人尸骨埋在了黄沙里,不能归乡? 南齐的天下,是刘家的没错,但却是多少人拼死保下护下的家国天下,不是一人的天下。 皇上可知,南齐若是再重文轻武下去,早晚有一日,名将老去,无人接班,下场就是北周铁骑踏下,山河失守?南齐早晚要改姓北周。 为帝者,不该只坐拥江山,而不知江山是脚踏白骨鲜血杀伐而得来的,不是歌舞升平而能永葆不败的。 一曲落下帷幕,苏风暖轻轻一扫,金阙亭一时间如被凉风吹过,清清然的冷。 皇帝面色早已经没了笑意,于是一片端然冷肃。 苏风暖收了剑,还剑入鞘,笔直而立,面上却与刚刚的杀伐剑势以及金阙亭内浮动的凉风不同,而是绽开吟吟笑意,“皇上,我的剑舞,可当得上冠绝天下?” 皇帝看着她半晌,慢慢地拍了一下手掌,吐出一个字,“好。” 苏风暖笑看着他,又问,“可值得您借给我一个月的御厨?” 皇帝点头,“赐给你也值。” 苏风暖“哈”地一声,俏皮地说,“要不然,您改口将御厨赐给我算了。” 皇帝面色缓和了些,端起桌子上已经凉了的茶水。 冯盛见了,连忙说,“皇上,茶水冷了,奴才给您换一盏。” 皇帝摇头,“无碍。”话落,喝了一口,果然是凉得很,凉入心肺,他一口气将一盏凉茶都喝下,似乎才压制了心底涌出的火气,放下茶盏,看着苏风暖说,“本来朕打算待你父亲还朝时将这把凌云剑赐给他,如今朕看来,你也当得,既然你喜欢,就赐给你吧,御厨就不赐给你了,这么多年,朕吃惯了他做的菜。” 苏风暖一怔,“您真赐给我凌云剑?” 皇帝慢声道,“不是说金口玉言吗?朕这是金口玉言。” 苏风暖顿时笑了,立即将剑收在了自己的腰间,对他以江湖之礼抱拳,“多谢皇上。” 皇帝失笑,“你这礼倒是行得有派头。”话落,对她指指身边,“渴了吧?过来喝一盏茶。” 苏风暖立即走过来坐下,说,“我可不喜欢喝凉茶。” 冯盛连忙上前,给她倒了一盏热茶,想着这苏小姐怪不得能与灵云大师是忘年之交,刚刚那一场剑舞,他看得都振奋震撼,更别说皇上了。 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他觉得恐怕无人能有他懂皇上。皇上生了一颗帝王心,却没有生就好身体,孱弱多年,即便有志向,也被外戚和皇宫以及这副孱弱的身子骨磨没了。不得不说,这一直是皇上心底的憾事儿,没想到今日又被苏小姐给牵动了。 苏风暖见冯盛给他斟满茶,她自然也端了起来,说了一声,“谢谢公公。” 冯盛怔了一下,连忙道,“苏小姐不必客气。” 苏风暖喝了一口,茶水入口,唇齿留香,她觉得舒服至极,笑吟吟地看着皇上,“我今日进宫,可真是不枉此行呢。” 皇帝面上已然恢复平和,笑看着她,“朕看你刚刚舞剑,可不止是跟你父亲去边境玩这么简单。你这小丫头,该是亲自上过战场吧?” 苏风暖眨眨眼睛,点点头,“我几岁时就上过战场了呢!皇上忘了吗?十二年前,与北周那一战,我爹带着我们兄妹四人,都上了战场。” 皇帝一怔,深深去想,摇头,“容安王和王妃带了叶裳上战场我知晓。却不知晓你父亲也将你带去了战场,带你哥哥们去长见识也说得过去,但你毕竟是个稚嫩女童。” 苏风暖捧着茶盏,看着他说,“皇上这是看不起女子。” 皇帝失笑,“朕不曾看不起女子,女子也有如容安王妃者,能文能武,巾帼不让须眉。太祖征战天下时,德馨皇后陪王伴驾,跟太祖一起打下了南齐江山。只是十二年前你那时才几岁?你爹便不说了,你娘倒是舍得。” 苏风暖笑着说,“我娘自然是不舍得,但耐不住我撒泼打滚耍赖皮,哭闹的她没辙,便只能遂了我心愿,让我爹带着我去了战场,交由我大哥照看我。” 皇帝点头,“这么说,小丫头对战场的记忆颇深了?” 苏风暖点头,懒洋洋地说,“是呢,十里荒芜,白骨成山,草木俱已成灰烬,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就在这样的地方,以吃人肉为食,生存了七天。找到他时,他身上破破烂烂,周身黑灰,除了一张脸白白净净外,其余的真是不能看,惨不忍睹。” “那是叶裳!”皇帝道。 苏风暖点头,“是他。” 皇帝瞧着她,“小丫头也算是自小就认识他。朕若是给你和他赐婚,你以为如何?” 苏风暖放下茶盏,索性趴在了桌子上,不答反问地说,“皇上,您和太后怎么这么爱做给人指婚赐婚的事儿呢。风花雪月,儿女情长,哪里比得上江山天下朝政事务让您值得操神?” 皇帝失笑,“你这个小丫头,与其说是个野丫头,不如说是个小滑头。” ------题外话------ 这是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决计不嫁 苏风暖俏皮地对皇帝吐了吐舌头。 皇帝转了话题,看着她笑问,“你在太后面前,是装的吧?” 苏风暖没骨头一般地趴在桌案上,整个人懒得不成样子,闻言看着他说,“您觉得我是装的吗?太后要求的闺仪,我可真是做不到啊。” 皇帝好笑,不置可否,“国丈府规矩是严苛了些,有些地方,比皇宫还甚。” 苏风暖嘟囔,“我最受不了严死人的规矩。”顿了顿,她说,“我就不明白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什么好好的活人,偏偏让规矩束缚死。” 皇帝摇头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天下若是没有一定之规,朝局若是没有一定之规,就乱了。大规矩小规矩,皆有其存在的道理。” 苏风暖点头,“倒也是这个理。” 皇帝看着她问,“小丫头会下棋吗?” 苏风暖点头,“会。” 皇帝对一旁的冯盛吩咐,“摆棋。” 冯盛连忙去拿棋,不多时,将棋盘摆在了桌案上。 苏风暖敲着桌面说,“皇上,您怕输吗?” 皇帝失笑,挑眉看着她,“小丫头好大的口气。” 苏风暖拿起一颗白子,抛起又接住,笑吟吟地问,“皇上,您觉得,棋是附庸风雅之物吗?” 皇帝道,“也不算。” 苏风暖点头,对他说,“您先请。” 皇帝拿起黑子,落在棋盘上,苏风暖想也不想,跟着落下一子。皇帝挑眉,“小丫头,你确定你会下棋?” 苏风暖笑着说,“总之能赢您。” 皇帝笑着不再说话。 二人你来我往,皇帝一直处于上风,苏风暖一直处于下风,尤其是她的棋走的偏,每每都险险躲过皇帝的杀招。 冯盛站在一旁,觉得这苏小姐看着不像是个会下棋的,一盘棋似乎被她打乱,下了个乱七八糟,毫无章法,但偏偏皇上却围困不住她,这样就说不上她不会下棋了。 一局棋,眼看皇上要赢,苏风暖轻飘飘落下一子,瞬间局势扭转。 皇帝愣了半天,忽然大笑,“真有你的!” 苏风暖得意地扬起下巴,“你还说我不会下棋吗?” 皇帝摇摇头,伸手一推棋盘,对苏风暖说,“小丫头,你的棋是何人所教?” 苏风暖诚实地说,“我师傅啊。” 皇帝问,“就是你所说的那个疯道士?朕怎么未曾听过他名讳?还是他另外有名讳?” 苏风暖摇头,“没有别的名讳,就叫疯道士。”顿了顿,她说,“天下能人异士多了,有很多人是不被世人所知的。皇上没听过,也不奇怪。” 皇帝点头,看着她说,“朕如今倒是信了你整日在外疯跑,却能活得好好的原因了。” 苏风暖眨了眨眼睛,这些年她能活的好好的,自然是有原因的。 皇帝看着她俏皮的样子失笑,“你这个小丫头,倒是很投朕的眼缘,若不是知道你不喜欢这皇宫,朕也想留你在皇宫住上些时日。” 苏风暖立即说,“那可不行,我爹不在家,我娘得需人陪呢。” 皇帝好笑,“你娘生你这个女儿,倒是不白生一场。”话落,他摆手,“罢了,天色也不早了,朕还有朝务,也不能一直跟你在这里消磨时候。你出宫回府去吧。” 苏风暖痛快地站起身,对皇帝快速地施了一礼,笑着说了一句“皇上再会”,说走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转眼就出了金阙亭,走得没了影。 冯盛愕然,从来没见过跟皇上告退后走得这么随意利索的人。 皇帝见苏风暖走没了影,收回视线,揉揉额头,笑道,“这个小丫头,苏澈可真是有福气。” 冯盛悄声说,“苏小姐虽然看着不通礼数,但着实有灵性,与灵云大师是忘年交呢,苏大将军有此女,真真是好福气。” 皇帝笑道,“若非有过人之处,也不会得灵云大师青眼相待,昨日丞相又十分称赞夸奖她。今日太后召了小国舅早早进宫,本就是想再对她评看一番,可是她却闹去了朕的御书房,把国丈气的额头都冒青筋了。若非她没刻意对朕隐藏,朕也险些被她给骗了,小丫头真是会装。” 冯盛小声说,“太后和国丈今日看来是彻底的打消了赐婚给小国舅的心思。”顿了顿,他看着皇上,“您还打算将苏小姐赐婚给叶世子吗?” “叶裳啊”皇帝揉额头的手顿住,哑然而笑,“就看那个混小子有没有福气了。别说他如今没心,就算有心,这小丫头也不是个能轻易娶到的。就凭她刚刚那一曲剑舞,一盘棋艺,这南齐京城便无人能出其右。那小子在棋艺上,也不见得赢她。” 冯盛压低声音说,“杂家也没想到苏小姐竟然是这样的苏小姐呢。” 皇帝向慈安宫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有些凉,“太后自诩精明一辈子,国丈也自诩看透世情。也没想到都有眼拙的一天。”话落,他颇有些遗憾地说,“可惜,到底是个女子,不能入朝堂,为社稷所用。” 冯盛打量皇上神情,琢磨了一下,小声说,“苏小姐还有三个哥哥呢,都是苏夫人所生,苏大将军之子,一母同胞,据说大公子苏临,二公子苏旭,如今都跟随苏大将军在边境,是大将军的左膀右臂。三公子苏青跟在王大人身边教导,近来又拜丞相指点,是个能文能武的人才呢。” 皇帝顿时收了遗憾,恍然,“对,朕怎么给忘了她还有三个哥哥之事。”话落,对冯盛道,“回头你出宫一趟,给王爱卿传话,让他有空带苏青入宫,朕见见苏青。” “是。”冯盛连忙应声。 苏风暖出了金阙亭,一刻也懒得在皇宫停留,便快步向宫外走去。 她刚走出不远,便见到了淑雅公主等在出宫的必经之路上,显然已经等了多时,看样子是在等她。 淑雅身为大公主,皇后嫡长女,得太后皇后宠爱,自然性子较其她人跋扈嚣张些。 苏风暖挑了挑眉,自然不惧她,继续往前走。 淑雅没想到没什么人在时,苏风暖见到她依然跟没见到一样,无视她要走过,她顿时横了眉目,拦在路中间,怒道,“苏风暖,你没看到本公主吗?” 苏风暖脚步停住,笑着说,“看到了。” “既然看到了本公主,怎么不给本公主见礼?”淑雅打定主意,这里没人,也没父皇能罩着她,皇宫里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今日就让苏风暖知道知道她的厉害。 苏风暖道,“皇上说了,我见了他都不必见礼,难道你比皇上还大吗?” 淑雅一噎,瞪圆了眼睛,“苏风暖,你别不识抬举!” 苏风暖无语,想着这个长公主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眼睛是怎么长的?她哪里抬举她了?她可真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她翻了个白眼,凑近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对小国舅,半丝兴趣都没有,公主见到我,不必如此苦大仇深,跟我抢了你男人似的,你可以放一百个心,我苏风暖是决计不会嫁给许云初的。” 淑雅本来见苏风暖上前,刚要喝止,听到她的话,顿时僵住了脚步,有些呆怔地看着她。 苏风暖说完一句话,后退了一步,看着她笑着问,“公主,我说得很清楚了,你听明白了吗?” 淑雅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你刚刚说的当真?” 苏风暖暗叹,想着皇宫里的人,不都是该心机深沉吗?难道是因为她喜欢许云初喜欢疯了,才会变成了没脑子的女子了?不过她的确没心情跟她玩,痛快认真地点头,“真的不能再真。” 淑雅瞪着她,“你为什么说的这么肯定?他那么好,很多人都倾慕他。” 苏风暖又忍不住翻白眼,“我师兄比他好多了,比他漂亮多了,比他有家世底蕴,我真没看出他哪里好了。” 淑雅一噎,继而更是恼怒,“你敢说我表哥不好?” 苏风暖彻底无语,觉得她的脑子真是被驴踢了,“公主,你是想我觉得他好,还是不想我觉得他好?我觉得他不好,你不是应该高兴吗?怒什么?” 淑雅顿时失语。 苏风暖觉得为了免除后患,她还是要一举将这个麻烦趁此机会解决了为好,免得这个大公主以后对她做出什么没脑子的事儿来麻烦死。于是她又上前一步,凑近她耳边说,“我喜欢的是美男子,比如容安王府世子叶裳那样的,容冠天下,小国舅的容貌还真让我看不上眼。” 淑雅猛地睁大眼睛,伸手指着她,“你你喜欢叶裳?” 苏风暖看着淑雅,笑着后退一步,一本正经地纠正她,“打个比喻,比起小国舅,我更愿意选叶世子。” ------题外话------ 亲妈: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彻底放心 淑雅盯着苏风暖的眼睛,见她不像作假,早先积攒的火气怒气顿消。 苏风暖觉得她是听进去了,便道,“公主,我如今能出宫了?” 淑雅抿唇,“你既然这样说,可是我前日看到你和他在茶楼里喝茶,是怎么回事儿?” “见过两面,认识而已。他至今还不知道我是苏府小姐。”苏风暖心底生起恶趣味地看着淑雅,小声说,“所以,公主即便今日知晓我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声张的好,免得就算我对他没心,但是他若是对我起心的话,也是麻烦。” 淑雅顿时又警醒地打起了精神。 苏风暖觉得话说到这个地步,也差不多了,便对她说,“公主,我能走了?” 淑雅看着她,见她一身骑装,咬配着宝剑,说不出的随意洒脱,即便在这巍巍宫阙到处都是规矩的地方,也丝毫不紧张拘束,就连与皇祖母说话,与父皇说话,都随意得很,不像是京中各府邸的大家闺秀,一旦进了宫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才合适了。 她不想就这样轻易地放她走,便又问,“你刚刚说,比起表哥,你更愿意选叶裳。叶裳的名声你难道不知道吗?他哪里有我表哥好了?” 苏风暖失笑,“小国舅的桃花太多了,公主只是喜欢他而已,便日日提着心恼怒地针对靠近他的女子,不累吗?” 淑雅脸一僵。 苏风暖又道,“叶世子的名声虽然不好,脾气也差得很,但好歹没什么桃花啊,这一点,还是可取的。” 淑雅立即反驳她,“你怎么就知道他没有桃花?你刚刚回京不久,自然不知道,我告诉你,许灵依就喜欢叶裳。” 苏风暖眨眨眼睛,凑近她,“公主以为她这株桃花能得叶世子的青眼入容安王府的门吗?”顿了顿,又道,“国丈和太后准许吗?” 淑雅一噎,她不是不通事务,自然知道国丈和太后是一定不会准许许灵依嫁给叶裳的。外戚和宗室到如今这个地步,不说是剑拔弩张,但也是不两立的。尤其是叶裳不喜许灵依,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她看着苏风暖,又说,“叶裳是不喜欢许灵依,但也不喜欢你。我可听说了,他说你是野丫头,母夜叉,粗俗无礼,不知礼教,谁娶谁倒霉。” 苏风暖喷笑,叶裳这个混蛋!他惯会明里一套背后一套。多少人都被他这些话给骗死了。 她无语了一会儿,提醒她说,“我只是打个比喻,在他们两人中择选,我自然要选那个桃花少的。”顿了顿,她补充,“可是我不一定非他们二人不嫁啊。” 淑雅一怔,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她说,“你喜欢你那个师兄是不是?” 苏风暖笑了笑,不说话。 淑雅当做她是默认了,一时也没了话,过了片刻,才说,“既然你不会喜欢我表哥,不会嫁给他,就要说话算数。你若是说话不算数,我要你好看。” 苏风暖虽然觉得这话对她一点儿威胁力都没有,但却不妨碍她点头,“太后和国丈都对我看不顺眼,我没道理再嫁去国丈府,所以,公主可以放一百个心。” 淑雅想起今日国丈将许云初叫走了,没让他见苏风暖,太后今日见了苏风暖后,似乎也彻底绝了赐婚给表哥的心思。而苏风暖本身又无意嫁表哥。她没道理再不放心,她点点头,算是彻底信了。打量着她说,“其实你还真没那么讨人厌。” 苏风暖好笑,对她笑着说,“公主也没那么讨人厌。”话落,她摆摆手,“我走了。” 淑雅这回让开了路,没再阻拦她。 苏风暖向宫外走去,顺畅地出了皇宫。 她刚踏出宫门,便看到了苏府的马车等在宫门口,车前站着苏青,正在翘首望着皇宫,神色似乎有些紧绷。她唇角泛出笑意,想着她这个三哥还是有着当哥哥的样子的。 苏青见她好模好样地从皇宫里出来,面色顿时一松,眼睛落在了她腰间挂着的佩剑上,顿时一亮,“哪里来的剑?” 苏风暖得意地挑眉,“皇上赐的,凌云剑。” “嗯?皇上竟然赐给你”苏青看着她,忽然睁大眼睛,惊异地说,“是凌云剑?” “是啊,凌云剑,你没听错。”苏风暖说着,挑开帘子,上了马车,钻进了车厢内。 苏青立即跳上了车,“快解下来给我看看。” 苏风暖伸手解下了凌云剑,递给他。 苏青伸手接过,宝剑出鞘,光华闪闪,他顿时大赞,“真是好剑,果然不愧是凌云剑,这把剑太好了!” 苏风暖歪靠着车壁,想着一曲剑舞换一把剑,外加解决了太后和国丈一门心思要结亲的麻烦,真是值了。 苏青将宝剑摸了一遍,放回了剑鞘,对他说,“小丫头,你如实招来,你不是被太后召见进宫吗?娘还担心你担心的不行,怎么见了皇上?皇上还赐给你这样一把好剑?” 苏风暖懒洋洋地将进宫后发生的事儿简略地说了一遍。 苏青听后,啧啧半晌,“你可真是胡闹出本事了。” 苏风暖哼了一声,她今日若非如此胡闹一番,定然不能全身而退,许云初若是在今日当着太后的面见了她,认出了她,那么,她势必会麻烦死,不能如此轻易收场。 对于许云初,她还是躲远些为好。就算被他认出,也不能是今日。 苏青又道,“娘可真是白担心你了,你根本就用不着人担心。” 苏风暖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乏地说,“娘是担心我吗?她是担心我把太后气出个好歹来才对。”话落,她身子一歪,躺在了车厢内。 苏青承认她说得有理,太后毕竟是年纪大了,若是被她气出个好歹来,对苏府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见她要睡,立即说,“小丫头,你好剑多的是,这剑给我。” 苏风暖立即说,“不行,这可是御赐的护身符,借你玩几天可以,给你不行。” 苏青轻哼,“小气。” 苏风暖睁开眼睛,“不想玩就给我。” 苏青顿时闭了嘴。 苏风暖见他没了话,便困乏地睡了,进宫一趟,她虽然不紧张不害怕,但精神上还是高度集中,生怕行差一步惹了麻烦,心累得很。 马车回到苏府,苏青推醒苏风暖,“回府了。” 苏风暖躺着不动,困歪歪地说,“你自己下去,别管我了,我困,就在这里睡够了再说。” 苏青无语,伸手拽她,“这马车是要赶进车棚的,你不怕蚊子咬?快起来,下车,回去睡。” 苏风暖被他拽了起来,不满地嘟着嘴。 苏青挑开帘子,跳下车,刚要催促她,苏风暖动作利落地从车上直接跳到了他背上,“既然你让我下车,你就负责把我背回去。” 苏青被一双手臂勒住脖子,苏风暖虽然瘦,还是有些重量的,他险些被勒断气,瞪着眼睛回头,“自己走。” 苏风暖耍赖,“就不。” 苏青晃了晃身子,苏风暖就跟粘糕一样,沾到了他身上,他无奈,被气笑,“臭丫头。” 苏风暖哼哼两声,继续趴在他背上睡。 苏青只能背着她进了府,前往正院。 来到正院,苏夫人正在等着苏风暖从宫里回来,这时见苏青背着她回来,吓了一跳,连忙从里面迎了出来,紧张地问,“青儿,暖儿怎么了这是?” 苏青没好气地说,“没怎么,她在车上睡着了,我喊醒她后,她耍赖让我背她回来。” 苏夫人闻言松了一口气,挑开门帘,“快进屋,将她放在炕上,让她好好睡。” 苏青看了他娘一眼,觉得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句话放在她娘对苏风暖身上,真是一点儿错都没有。都疼成宠成什么样子了。他只能依照苏夫人的话,将苏风暖背去了炕上。 苏风暖沾到炕,向里面一滚,翻了个身,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苏青站在炕沿边看着她,大翻白眼。 苏夫人没办法问苏风暖,不舍得喊醒他,只能抓着苏青问话。苏青只能将苏风暖对他说的在宫中发生的事儿对他娘诉说了一遍。 苏夫人听后,笑的合不拢嘴,“竟然闹去了皇上的御书房,可真有她的。” 苏青也觉得好玩,“据说国丈气的额头冒青筋,当即就将许云初给叫出宫了,没让他见妹妹。太后和国丈这回估计是彻底打消了让许云初娶她的心思。”话落,又忿忿地说,“小丫头为了叶裳那小子,可真是一点儿机会也不给许云初,丝毫不让那小子费心斩桃花,太便宜他。” 苏风暖瞪了苏青一眼,“臭小子,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做便宜他?暖儿这样做是对的,我们将军府保的是皇上,太后和国丈这些年压制皇室,外戚坐大,长久下去,于朝纲社稷不利。若是她真被太后和国丈看重,执意要往国丈府娶,可是极麻烦的事儿。所谓,麻烦能避则避。这事儿与小裳倒没什么干系,两码事而已。” 苏青撇嘴,无语地道,“娘,您被叶裳收买的可真是彻底,连一句话都说不得他了。” ------题外话------ 这是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章茶楼相约 苏风暖在苏夫人处大睡了一觉,直睡到夕阳西下,才醒来。 她睁开眼睛,见苏夫人在一旁绣花,唔哝地说,“娘,给我倒杯水。” 苏夫人回头瞅了她一眼,见她刚睡醒的样子懒得跟猫儿一样,她放下手中的绣品,站起身走到桌前,给她倒了一杯水转回来递给她,嗔笑,“你个懒丫头,连娘也指使。” 苏风暖坐起身子,接过水杯,一仰脖,一口气都喝了,将空杯子递给苏夫人,觉得通体舒畅,伸了个拦腰,“这屋子里只您嘛,下次您睡觉,可以指使我。” 苏夫人将空杯子放回去,笑着走回来坐下,“我可不跟你这个臭丫头似的,大白天的,一睡就大半日。” 苏风暖又躺回软炕上,嘟囔,“进宫是个忒累人的活。” 苏夫人听她提起,笑起来,“你也惯会胡闹,竟然闹去了御书房,还当着国丈的面折断了蝴蝶的翅膀摔死了它,还要拿去给太后。这下啊,无论是太后,还是国丈府,都不会再有心思了。” “没心思最好。”苏风暖道。 “让太后和国丈打消将你赐婚给小国舅的心思是好,不过这样一来,太后和国丈估计会不再顾忌,不遗余力地阻拦皇上将你赐婚给小裳的事儿了。”苏夫人道,“国丈府不娶你,也定然不会让容安王府娶你,小裳想要娶你,兴许更难了。” 苏风暖哼哼了一声,没说话。 苏夫人看着她没反驳这话,不由得笑开了,伸手点她额头,“你这个小坏蛋,看来是想通了自己跟小裳的事儿了。这样最好,也免得我总是有些不放心。只要你们心往一块儿使劲,就没个解不了的难题。” 苏风暖无奈地坐起身,不满地说,“娘,我刚睡醒,就听您叨叨。”话落,下了炕。 苏夫人瞪眼,“娘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个没良心的臭丫头。” 苏风暖走到镜子前,随意地拢了拢头发,扯了扯因睡觉翻滚压的褶皱的衣服,问,“我三哥呢?” “他前脚将你背回来,与我说了一会儿话,后脚你外公便派人来喊他,他去王府了。”苏夫人说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道,“小裳半个时辰前派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是给你的。” “他派人给我送信?在哪里?”苏风暖回头问。 苏夫人指了指不远处的桌案,“在那儿。” 苏风暖走到桌案前,伸手拿起桌案上折着的信笺,没有署名,随意地折着,也没有用蜡封,似乎也不怕人看,她伸手打开了信笺。 只见里面很简短的写着一行字:傍晚,一品香茶楼。 她想窗外看了眼天色,已经傍晚了。 苏夫人笑着问,“小裳说了什么?是不是约你出去?” 苏风暖回头看着苏夫人,见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她无语半晌,问,“娘,我是您的女儿?他竟然通过你明目张胆的给我传信,这不是私相授受吗?有您这么着急卖女儿的娘吗?” 苏夫人瞪了她一眼,“这门婚事儿,我是亲口许了他的,自此后,你们也算是有婚约了。通过我给你传信,不算私相授受。” 苏风暖无言,将手中的信笺碾碎成灰,扔进了就近的花盆里,顿时花盆里覆盖了一层灰。 苏夫人看到了,顿时大叫,“臭丫头,我好好的花,你给我往里面扔纸灰都不漂亮了。” 苏风暖拍拍手,抬步向外走去,丢回一句话,“我给它上点儿肥料。”说完,出了房门。 苏夫人笑骂。 苏风暖出了正院,回了自己的院子,梳洗了一番,将身上的骑装换下,换了一件轻便素净的裙子,出了后门,前往一品香茶楼。 天色晴好,即便一件到了傍晚,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依旧络绎不绝。 苏风暖溜溜达达沿街走了一段路后,身后传来马车声,她往一旁避了避,那马车与她侧身而过时,却停在了她身边,她敏锐地转身,刚想着不会这么巧又碰到许云初?便看到了车牌标着是相府的马车,暗暗松了一口气。 车帘从里面掀起,露出孙泽玉温雅的面容,笑着对苏风暖问,“苏小姐怎么只身一人在街上走?” 苏风暖对孙泽玉还是有几分好感的,相府公子的教养自然是极好的,不白担了出身清流相府的门楣,除了他的品行,他的家世也不让人排斥。她笑着如实回道,“有人与我相约去品茶,我正要前往茶楼。” 孙泽玉微笑点头,“路途可远?我捎带你一程?” 苏风暖摇头,伸手一指前方的一品香茶楼,“不远,就在前面,几步路就到了。” 孙泽玉向一品香茶楼看了一眼,含笑,“既然如此,是不必捎带了,父亲、娘亲、妹妹都十分喜欢苏小姐的性情,觉得昨日未曾招待好你,改日苏小姐再去府里做客。” 苏风暖眨了一下眼睛,笑着道,“孙公子太客气了,明明是我叨扰了一整日,怎么到你嘴里成了没招待好我了?我与孙姐姐是十分投缘,改日我请她去我府里做客。”顿了顿,她笑着俏皮地道,“至于相府,我可不敢再轻易去做客了,昨日去叨扰了一日,今儿太后就将我叫进宫去盘问了,我最怕进宫了。” 孙泽玉闻言失笑,对她道,“今日宫里发生的事儿,我也略有所闻,孙小姐聪慧,应不是怕这些的人才是。” 这话可是有弦外之音的,她今日进宫,可是大获全胜,得了皇上赐的一把宝剑,又得了一个月的御厨。 苏风暖也失笑,诚实地说,“不怕倒是不怕,但麻烦总归是麻烦嘛,我从宫里回来,睡了大半日才缓过劲儿来。” 孙泽玉微笑点头,“有道理,麻烦最好是能避则避。”话落,笑道,“既然苏小姐与人有约,我就不耽搁你了。” 苏风暖笑着点头,对孙泽玉拱手告别。 孙泽玉放下了帘幕,马车向前驶去。 苏风暖继续走向一品香茶楼,没几步便到了,进了楼门,掌柜的亲自迎了出来,对她悄声说,“二楼的茗香阁,世子等着您了。” 苏风暖点头,上了二楼。 来到茗香阁,房门虚掩着,苏风暖伸手轻轻一推,房门便开了,她一眼便见到叶裳歪在靠窗的软榻,手里端了一杯茶,姿势实在是散漫悠闲得惹人嫉妒。 叶裳听到动静,偏头来看她,开口第一句话便说,“从苏府走到这茶楼,才几步路?你竟然也能遇到一株桃花,真是本事不小。” 苏风暖随手关上门,瞪了他一眼,“少乱说,遇到个男人就是桃花的话,我今儿在街上走来这一路遇到的多了。人来人往,数不过来。” 叶裳轻轻地哼了一声,端着茶楼晃了一下,还是在意地问,“孙泽玉的马车停了那么半晌,都与你说了什么?” 苏风暖无语了一小会儿,“遇到了打个招呼,几句闲话而已。” 叶裳又轻轻地哼了一声,“你对他说话是笑着的,以后最好改改对人说话便笑的毛病,免得你没意,别人却会错了意。把你的欣赏收起来,欣赏一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事儿。” 苏风暖忍住想掐死他的冲动,瞪了他一眼,“微笑是与人说话的礼貌。欣赏是他确实有值得人欣赏的地方。我坦坦荡荡,人家也是君子,不会没有分寸,会错什么意?” 叶裳忽地坐起身,将水杯放在桌子上,伸手一把拽住她的手,猛地一用力,将她拽到在了自己身上,磨牙地说,“你什么时候知晓礼数礼貌了?孙泽玉有哪里值得你欣赏的地方?你给我说说。” 苏风暖遂不及防被他拽倒,趴在了他的身上,要起身,他却死死地扣住不让她动,她没好气地说,“教养好,家世好,品行好。这三个好还不够让人欣赏吗?” 叶裳冷下脸,“孙泽玉是相府公子,自诩洁身自好,长久以来,受相爷和夫人教导,不沾染杂事,多少媒婆踏平了相府的门槛,他的婚事儿一直未定。而他本人也未曾听闻与任何女子接触过。如今他竟然当街停下马车与你说话,如此特别,你敢说他对你没那么几分意思?” 苏风暖头疼,不满地说,“你想的也太多了,说句话打个招呼而已,基于礼貌。” 叶裳冷哼一声,沉声说,“他是实打实在京中生活受相府礼数教养的公子,不知晓什么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那些东西,他对别的女子时,可不是如此基于礼貌主动上前打招呼。你切莫与他以后走的太近,免得害了他,他这类名门公子,一旦动了心,不会伤人,但会伤己。一旦你不能回报,伤了他,也就导致相府与苏府关系自此交恶,若是到了那个地步,有你后悔的。听到了没有?” 苏风暖翻白眼,觉得叶裳说的太过严重了,但也觉得他的话不是无的放矢,毕竟早先礼尚往来的事儿被他言中了。她因为如此一件小事,就被他教训了一番,实在是无妄之灾,心里虽不服气,但也只能泄气听了训,无力地趴在他身上点头,无奈地说,“好好好,知道了叶婆婆,我以后也避着他远些。” ------题外话------ 亲妈:明天见 叶裳: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心满意足 叶裳听她说叶婆婆,被气笑,手下用力,将她的腰几乎勒断。 苏风暖痛呼了一声,伸手捶他,“疼死了。” 叶裳放松了些,警告地看着她,“不给你些提醒和教训,有时候你聪明就会被聪明误,反而跟个糊涂虫没二样,自己哪里惹了桃花都不知道。” 苏风暖无语。 叶裳见她乖巧听训,嘴角微弯,“今日在宫里做的就很好,没让许云初见了你。” 苏风暖哼哼两声,“放开我。” 叶裳抱着她,觉得她身子软软的,轻轻的,让他抱着十分舒服,舍不得松手,便继续抱着她不松手,摇头,“这样很舒服,不放。” 苏风暖瞪眼,“我不舒服。” “你忍着。”叶裳手臂又收紧了些。 苏风暖气闷,“凭什么我不舒服就要忍着?” 叶裳慢悠悠地说,“今日你从皇宫回苏府,路上睡着了,苏青喊你,你却赖皮地让他背你进府。你也没顾他不乐意,他都忍了你。你高兴时难为人,人凭什么要忍你?如今你就不能忍着了?” 苏风暖一噎,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 叶裳又慢悠悠地说,“苏青告诉我的,他给我传信,让我收拾你。” 苏风暖顿时一气,什么时候她三哥竟然学会找叶裳替他报仇了?她更加气闷不已,恼道,“到底是他与你近?还是我与你近?你就是这么帮他找我报仇的?” 叶裳心情极好,笑容蔓开,温柔地说,“我自然是与你近,但若是这样帮他报仇我很乐意。” 苏风暖彻底失语。 叶裳抱着她,闭上了眼睛,任她软软的身子绵绵的重量压在他身上,觉得心口被塞的满满的,满足至极。 苏风暖动了动,被他强硬地圈固着,她泄气,只能放松了身子,索性将全部重量都压在他胸口上,嘟囔,“我饿着呢。” “午时你在宫里吃了那么多,竟然还说饿?”叶裳不为所动。 苏风暖嘟囔,“可是我都消化了啊,如今都晚上了,该吃晚饭了啊。” 叶裳舍不得放开她,便对外面喊,“来人,做几个菜端进来。” “是。”外面有人应声,立即去了。 苏风暖见他还不松手,便伸手在他胸口画圈圈,隔着衣料,他身上是好闻的清雅的味道。她闲闲地问,“案子查的怎样了?这几日我怎么觉得你好清闲?” 叶裳微哼了一声,“难道我要忙的脚不沾地吗?你是只看到我闲了,没看到我忙的时候。”顿了顿,道,“不怎么样,在撒网呢。” “嗯?”苏风暖看着他,这样的姿势,只能看到他俊美无双的线条,完美的夺目。 “昨日夜,风美人已经被带进京了,不过她受了极重的伤,如今昏迷不醒。稍后吃过晚饭,你随我回府去看看她的伤。”叶裳道。 苏风暖一怔,“昨日夜就进京了?伤的很重?你为何昨日夜不及时找我?也就是说,她如今还没醒来了?” 叶裳道,“我知晓昨日你去相府做客一日,定然会很累,以太后的脾性,一定会今日召你进宫,便没舍得劳顿你。午时你从宫里出来,又累得睡了大半日,晚上不是才有精神吗?” 苏风暖一时无言,觉得她这几日确实也忙死了,虽然忙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事儿。她点点头,“那我们快些吃饭,吃完饭我与你回府。” 叶裳道,“不急,你给我找的独臂人还没进京,早早救醒风美人也没什么用。” 苏风暖掰着手指算了一下日子,道,“按行程来说,我给你找的独臂人这时候也该进京了。如今怎么还没进京?难道被耽搁了不成?” 叶裳问,“你给我找的是什么人?路途中遇到麻烦,能自行解决吗?” 苏风暖想了想,笑道,“能,他的能耐可是在易疯子之上的,虽然近几年不在江湖上走动,但小麻烦难不住他。除非是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叶裳点点头,“既然如此,就再等等吧。” 苏风暖仰头仰的有些累,索性将脑袋枕在他胸口上,“风美人也进了你的容安王府,若是独臂人来了,你打算怎么利用他们撒网收网?” 叶裳眯了眯眼睛,“自然大有可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止是他们,还有凤阳镖局和林家。凤阳如今在京城了,林家还没来人,总要等等林家的人。” 苏风暖点头,不再问。 叶裳抱着她躺了一会儿,觉得若是以后长长久久就这样抱着她,就这样过一辈子,便是这世间他能求到的最大的福分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松手的。 门口有人来到,小声说,“世子,饭菜好了,给您端进来吗?” 叶裳“嗯”了一声,“端进来吧。” 苏风暖动了动身子,叶裳抱紧他,低声说,“别动。” 苏风暖脸皮再厚,也不想当着人的面被叶裳这样抱着,实在是太不像话。她伸手捶他,“你脸皮厚,我脸皮可薄的很,放开。” 叶裳道,“他不会说出去,只会当没看到,你别乱动,你再乱动,我就受不住想吻你了。” 苏风暖顿时僵了,不敢再乱动了。 来人推开门走进来,果然如叶裳所说,只当没看到,将饭菜摆在了桌案上之后,又目不斜视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短短时间,苏风暖的脸已经红透了,恨不得把脸埋起来,听到有人走了,她才抬起头,羞恼地喊,“叶裳!” 叶裳见她明媚的脸庞如红霞铺染,绚丽美艳至极,他呼吸一窒,慢慢地放开了她。 苏风暖顿时弹跳起来,距离他远了些,伸手指着他,“你以后再耍无赖,我就” 叶裳坐起身,伸手拂了拂被压得褶皱的衣衫,打断她的话,挑眉,“我以后再耍无赖,你就如何?你只管说,我听着。” 苏风暖一噎,她能如何?打他?打轻了不管用,打重了还得给他治,骂他?不疼不痒。气他不理他?他会更变本加厉折腾她。她泄气,拿起筷子,懒得再看他,“吃饭,吃饭。” 叶裳勾起嘴角,坐在了椅子上,也拿起了筷子。 苏风暖吃了两口菜,便开始挑剔,“这的饭菜做的不好吃,比皇上借给我的御厨差远了。” 叶裳轻哼,“这里本来就是茶楼,以营生茶水出名,自然不比酒楼。饭菜本就不擅长,有的吃就不错了。什么时候你的嘴也这么挑剔了?皇上赐给你一把好剑,又借了一个月御厨给你用。如今已经传遍京城了,才短短时间,你就惯会出风头,还怕惹别人的注意不够多吗?” 苏风暖扁嘴,“风头就好比虱子和账本。虱子多了不痒,帐多了不愁。” 叶裳嗤笑,“你倒是会宽慰自己。” 苏风暖想着自从她爹官复原职手握百万兵权击退北周兴兵进犯后,太后和皇上要给她赐婚,无数人的目光就已经聚到了她身上,她是苏府小姐,无论做什么,都会惹别人注意,想低调都不行。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夹着尾巴做人了,该如何就如何,免得委屈了自己。 二人饭菜吃到一半,外面门口有人低声说,“世子,陈二公子来了茶楼,似是要找您。” 叶裳挑眉,“他找我作什么?” 外面人道,“看样子似乎很急,您可见他?” 叶裳本来不想见,但听说陈述找他很急,抬眼看了苏风暖一眼,对她说,“你在这里好生待着,哪里也别去,我出去见他。” 苏风暖点头。 叶裳站起身,出了房门。 这时,陈述已经上了楼,他似乎真的很急,额头都跑出了汗,见到叶裳,立即问,“你知道瑟瑟哪里去了吗?” 叶裳扬眉,看着他,“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陈述点头,“我刚刚去红粉楼,那里的妈妈说瑟瑟走了,出京了。” 叶裳看着他,“走了?去了哪里?” 陈述摇头,“那妈妈也不知,只说瑟瑟不是卖身给红粉楼的人,她是自由身,已经出了京城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话落,盯着叶裳问,“我听瑟瑟说,她是受人所托,留在京城为了看顾你。你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叶裳回头看了一眼,雅间内没什么动静,他随意地收回视线,对陈述道,“我尚不知此事,回头我帮你问问。” 陈述着急地道,“现在就问。” 叶裳摇头,“现在没办法问,你回府等着吧,一个时辰后,我定给你回复。” 陈述忽然看向叶裳身后紧紧关着的门,问,“你和谁在喝茶?” 叶裳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若想知道瑟瑟下落,最好收起你的好奇心。”话落,他转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随着他走进,门又关上了,将陈述拒之了门外。 陈述一怔,上前一步,刚要伸手去推门,守在门口的人伸手拦住了陈述,木着脸说,“二公子留步,世子既然不让您见,定然有您不能见的理由。” 陈述瞪眼,盯着紧闭的门,忽然福至心灵地说,“里面的人是不是让他害相思病的人?她来了,所以瑟瑟才走了?” ------题外话------ 这是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这样舒服 守在门口的人自然不答陈述的话,走进里面的叶裳自然更不答他的话。 陈述站着门口立了半晌,心下又是气闷又是焦急又是懊恼,他怎么也没想到瑟瑟一声不响地走了,而且走的如此干脆利落,对他连个打个招呼都没打。 他本以为,瑟瑟该是明白他几分心思的,可是如今,他觉得她这么干脆走了,是真不明白他的心思?还是明白却对他无意,半分机会都不给他? 他想推开房门,闯进去,问问叶裳和那里面的女子,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瑟瑟对她如此听从相待?直接问她瑟瑟到底来自哪里?是什么身世?离开京城去了哪里?去做什么? 如此多的疑问之下,他才发现他对瑟瑟真是一无所知。 可是面前守门的人这只手臂如铁一般拦在这扇门前,是叶裳坚决不准许他推开的屏障。 他心中更是清楚,叶裳要做一件事情,决定一件事情,隐瞒一件事情,那么,就算他闹的难看不成样子,他也不会心软地让他窥探。 他无奈地收回视线,泄气地后退了一步,对立面说,“是你说的一个时辰啊,你别忘了,我这就回府去等你的话。” 叶裳已经走回桌前,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闲闲地“嗯”了一声。 陈述无法,只能下了楼,离开了一品香茶楼。 苏风暖将陈述对叶裳的问话在雅间内听了个清楚,想着这陈二公子也还不错,瑟瑟不见了,他看起来是真的着急,不过还不够。她觉得,能经受得住考验,才是真正的不错,才真正值得托付终身,目前远远不够。 叶裳抬眼看她,对她问,“瑟瑟去了哪里?你将她调走了?” 苏风暖点头。 “哪里?”叶裳问。 苏风暖扬眉,“我将她调去了哪里,你要告诉陈述吗?” 叶裳嗤了一声,“我早已经说过了,我没娶到媳妇儿之前,他甭想好事儿。” 苏风暖无语地看着他,道,“既然这样,告诉你也无妨,瑟瑟回碧轩阁了。过两日会有人来京城,接替她待在红粉楼。” 叶裳挑眉,“来的是什么人?” 苏风暖也不隐瞒,“是涟涟,出身林家。” 叶裳微微揣思片刻,顿时勾起了嘴角,笑看着苏风暖,眸光温柔至极,“你想用她来帮我对付林家?既然她被你调来京城所用,想必她的出身在林家该是极其重要的,生在林家,却不长在林家,而庇护在你身边。难道是与林家有悖隙?” 苏风暖点头,“她是当今林家主最小的女儿,据说,曾经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本要被关进林家的思过趟十年,她不愿受罚,逃出了林家,林家主对她下了追杀令,我接手碧轩阁后,第一件事儿,便是救下了她。” 叶裳眯了眯眼睛,“什么样不可饶恕的过错今日让林家主对她下追杀令?不顾骨肉亲情?” 苏风暖摇头,“我救了她后,她死活不说,我也不是寻根究底的人,便也没问。但我揣测,应该是触动了林家一个家族生死存亡的极重的过错,才让林家主痛下杀手。” 叶裳闲闲地道,“你这样一说,我倒是好奇了。” 苏风暖放下筷子,用手叩了叩桌面,“她对机关暗器上面的天赋,丝毫不输于如今的林二公子。在我看来,得了她,就等于得了半个林家,所以,林家为何对她下追杀令,不究也罢,便没追究。” 叶裳也放下了筷子,散漫地说,“既然如今林家入了局,被圈在了这两件案子里,你这个涟涟的事儿,我倒是想究一究了。” 苏风暖不反对,喝了一口茶,对他说,“走吧,去你府里看风美人。” 叶裳点头,放下了茶盏,站起了身。 苏风暖打开窗子,身子从窗口飘了出去,这一处窗子对准的是一品香茶楼的后院,她落地后,翻墙出了一品香茶楼,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叶裳停靠在门口的马车内。 千寒坐在车前,暗叹苏姑娘的武功,他就算练上十年,怕是也不及她如今的境界。 叶裳走到门槛时,回头瞅了一眼,屋中已经没了苏风暖的身影,窗子随着她离开,又紧紧地关上,若不是桌子上摆着两副碗筷,仿佛这屋中早先只有他一人。他收回视线,随意地下了楼。 来到门口,马车停在那里,叶裳挑开帘幕,果然见苏风暖已经入懒猫一般地窝在了车内,他轻身上了车,挨着她身边坐下。 千寒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一品香茶楼。 苏风暖不满地瞥紧挨着她身边的叶裳,“车内这么大的地方,你挤我做什么?” 叶裳挨着她坐下后,一腿平伸,一腿曲着支着,一只手臂搭在腿上,一只手握住了苏风暖的手,动作流畅自然,听到苏风暖不满的话,他道,“这样舒服。” 苏风暖无语,大热的天,挤做一堆,她不明白哪里舒服了? 叶裳见她不语,也乐得挤靠着她,便不再说话。 马车回到容安王府,还没到府门,千寒在外面压低声音说,“世子,咱们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似乎是小国舅的马车,应该是有事找您。” 叶裳扬了扬眉,“嗯”了一声。 苏风暖一听许云初,顿时要撤回被叶裳攥着的手。 叶裳皱眉,“做什么?” 苏风暖对他瞪眼,“许云初等在你府门口,我怎么从你大门口进去?自然要下车翻墙了,难道要我与他碰头照面吗?” 叶裳闻言松开了她的手。 苏风暖无声无息地出了马车,转瞬之间,跃进了容安王府的高墙内。 叶裳攥了一下手心,手里还残余着苏风暖手掌的温度,他流连了那么一下,忽然笑了一声,对外面的千寒说,“她到底是开窍了,知事了,以后若是避所有男子,都如避许云初一般,倒让我少操些心。” 千寒无言以对。 马车来到门口,许云初果然在车上,听到动静,挑开帘幕,温声打招呼,“叶世子。” 叶裳也挑开帘幕,看向对面马车,浅浅扬眉,“小国舅是有要事找我?等了许久了?” 许云初摇头,“刚等不久。” 叶裳下了马车,对他邀请,“小国舅里面请。” 许云初依然摇头,“我有几句话与叶世子说,说完之后就走。” 叶裳闻言也不再相让,毕竟只是客套一下,苏风暖进了他府里,他自然不想担着被他撞破的心。便点头,“也好。” 许云初道,“我半个时辰前得到了消息,据说灵云大师的师弟,灵风大师死在了灵云镇十里外的乱葬岗,尸体已经被野狗咬烂,但面容还算完整。不知道叶世子可得到了消息?” 叶裳闻言眯起眼睛,“你说灵风大师死在了灵云镇十里外的乱葬岗?” 许云初点头,“看来叶世子没得到消息。” 叶裳想着这半个时辰内,他是在一品香茶楼与苏风暖相会的,已经吩咐了下去,任何事情,不准扰他。陈述自己找去,是个例外了。他问,“我确实不曾得到消息,小国舅的消息素来比寻常人灵通,不知是怎样得到的消息?可属实?” 许云初道,“属实,叶世子知晓,早先你在东湖被人暗杀沉船落水,我正巧为了舍妹之事在灵云寺,当时安排了人手找你,对灵云镇方圆密切关注。后来灵云大师被人暗中意图谋杀,最初也是由我奉了太子口谕,最初彻查,到如今,案情不曾查清,我的人也不曾撤回来。今日便发现了此事,急禀于我。” 叶裳颔首,“如今灵风大师的尸首呢?” “我已经传信,吩咐我的人将其送去灵云寺请灵云大师和众僧验明身份了。但因为当初灵云大师出事儿,寺中除灵云大师自己外,唯一精通医术的灵风大师却正巧于前一日下山了。此事未免太巧。若非有凤阳少主身边的一位懂医术的姑娘相救,灵云大师当日必死无疑。所以,算起来,他也是事关此案的涉案人,我便来告知叶世子一声。”许云初道,“他人如今死在灵云镇十里外的乱葬岗,何人杀他弃尸,背后有何缘由,是不是要查一查?” 叶裳点头,“自然要查。”话落,他道谢,“多谢小国舅告知此事。” 许云初道,“叶世子不必道谢,此案涉案极大,我也希望早日能查清。如今京中内外,因这两桩案子引起的百姓恐慌还未散去,我也不希望此案继续扩大,造成更大的波动。对朝纲不利,还是早查清为好。” 叶裳笑着点头,“小国舅还未入朝,却如此忧心朝局社稷,倒让我这个接了重担子至今却没什么进展的人惭愧了。” 许云初看着他道,“叶世子从接了圣旨这几日来,刑部大理寺唯你是从,涉案人已经有几人攥在了你手里,不叫没进展,短短时间,已经让人刮目相看了。”话落,他笑笑,“叶世子忙着吧,在下告辞了。” ------题外话------ 亲妈: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三章两败俱伤 送走许云初,叶裳进了府门。 苏风暖进了高墙后,便等在院内,见叶裳进府,她问,“许云初找你为了何事儿?” “灵风大师的尸体今日在乱葬岗被他的人发现了,据说尸体已经被野狗咬烂,唯一张脸能辨认,已经送去灵云寺验明身份了。”叶裳道。 苏风暖面色一肃,“据说灵风大师是听说有人卖凤灵草,下山去找那卖家,当日灵云大师被人谋算事发时,才不在寺中。如今他的尸体竟然出现在乱葬岗,杀人弃尸,且不让其毁尸灭迹,留了一线,让人能辨认出他,背后之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叶裳冷笑,“灵风大师酷爱钻营医术,他又是佛门子弟,灵云大师的嫡亲师弟,不会有害灵云大师之心。有人以凤灵草为引,他抛下法事,寻下山去,正巧避开了能给灵云大师医治的时间。背后之人想让灵云大师死,奈何正巧你上了山,救了灵云大师。灵风大师下山后,应该是撞破了什么,才被人杀人弃尸了。至于为何不毁尸灭迹,而扔去乱葬岗,让许云初的人发现,这个自然要细究了。” 苏风暖琢磨了一会儿,道,“紫木草对你已然无用,凤灵草才对遏制你身体的热毒有些效用。而背后之人以凤灵草为引,这追根究底,怕是还是冲着你来的。” 叶裳嗤笑,“我倒不怕冲着我来。” 苏风暖脑中忽然有什么灵光一闪,她第一时间便抓住了,立即说,“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灵云大师听了许灵依的建议,正在研制能解你热毒之法。” 叶裳脚步一顿,看着苏风暖,“嗯?” 苏风暖对他道,“就是数日前,外公对你提点,陪你进宫去见皇上,不再隐瞒你未死的消息后,我与凤阳出京前往灵云镇,刘嬷嬷和我娘回京看你,我与外婆上了灵云寺。那时,我去见老和尚,他正在制药,说是给许灵依配的药,她建议让老和尚试试以毒攻毒之法,若是能成功,就能解了热毒。” 叶裳眯起眼睛,“有这事儿?药可制出来了?” 苏风暖道,“他制药时,被我撞破,以毒攻毒之法是解毒一千,损身八百的法子。就算能成功,解了你的热毒,也会让你终身残废。”她说着,声音冷了下来,“我言明你不会用,但也没打破药炉,想着那解药若是制出来,给许灵依自己用好了,便没再阻止。” 叶裳也冷下脸,“然后呢?你想说的是什么?” 苏风暖道,“我想说,灵云老和尚制出药后,应该还没来得及给许灵依,毕竟那些日子灵云寺大做法事,他自然忙的脚不沾地。而有人要杀你,置你于死地,先是东湖画舫沉船刺杀,之后你没死的消息传出后,背后之人一计不成,又来一计,杀了灵云大师,也就断了你的救命药。” 叶裳冷笑,“我的救命药就是终身残废吗?” 苏风暖道,“灵云大师给你制的解药虽能解了你热毒,但也会使你终身残废之事,我想除了他,许灵依,还有后来撞破他制药的我知晓外,内情应该无人知道。别人兴许只知是解药,而不知其它。所以,杀了灵云大师,你的解药自然没了。” 叶裳沉了眉目,“若是你猜测的果真的话,那太子中毒之事呢?” “你牵连着皇室宗亲的向心之力,太子位居东宫,是皇上百年之后承继江山血统之人。若是你们二人都死了,那么皇室和宗室也就完了。”苏风暖道,“所以,东湖画舫沉船刺杀案,既是害你,又是间接祸引东宫,太子出京后,趁机下手,让他中毒,而他虽然毒解了,但还是落下了终身残废,之后,趁着灵云寺做法事,又意图杀灵云大师,绝了给你解毒的后路。”顿了顿,道,“说到底,还是冲着你和太子。” 叶裳眸光缩了缩,“你这样推断,似乎将整件事情串联起来了,但这样推断的结果,就是直指太后和国丈府了。如今谁都知道,太后和国丈府不想皇室和宗室坐大,一旦皇室和宗室坐大,势必要铲除外戚。这样说来,又是冲着国丈府而来了。” 苏风暖摇头,“背后之人应该是希望借由这几件大案,皇室宗室和国丈府两败俱伤。” 叶裳眉心染冷冽,冷笑,“怪不得许云初大力助我破案,不顾太后阻拦,看来他倒是看的明白透彻,知道背后之人搅动风云,是冲着让皇室宗室和国丈府两败俱伤而来。” 苏风暖诚然地道,“许云初确实聪透,能早早想通这些关键,不愧是国丈府培养的支撑门庭之人,有他在,国丈府不是那么容易垮台的。” 叶裳哼了一声,“再聪明又如何?到底是出身国丈府,他以后就知道,他的出身误他一生了。” 苏风暖扁嘴,忍不住反驳,“他出身在国丈府,也不是由得他能选择之事。就像是你出身容安王府,我出身苏府,这都是由不得自己选择的。太后和国丈虽然压制皇权,但若是许云初能改而扶持皇权,那么,倒也不会误他一生。” 叶裳偏头看着她,脸色不好,“若非因为他的身份,你如何会避他唯恐不及?如今倒又为他说话了。” 苏风暖瞪眼,“我这是就事论事,你扯我做什么?我避他是不想嫁去国丈府,不行吗?” 叶裳不郁尽退,弯起嘴角,“自然行,毕竟你是要嫁进容安王府来的,自然要避他远些。” 苏风暖失言,瞪了他一眼。 叶裳见她不言语,也打住话。自从那日猎场后他狠狠地欺负了她一通,后来又不掩饰地在苏夫人面前过了明目,他跨出了一步又一步,到如今,她能在他说他们的关系时,不再反驳,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到如今,他也不敢再逼急了她,自然要慢慢来了。 风美人的住处被叶裳安置在了叶昔所住的院子内,因易疯子自杀之事,叶裳怕风美人醒来后重蹈覆辙,于是将她放在了叶昔眼皮子底下。 二人来到叶昔所住的院子,刚踏进门口,一根树枝直直冲着苏风暖眉心飞来。 苏风暖抬手,轻轻一夹,便夹住了树枝,抬眼看向树枝飞来的方向,只见叶昔仰躺在院中一株桂树的树干上,树枝正是被他掷来。她随手又将树枝扔了回去。 她扔的手法不同于叶昔,而是树枝在她脱手的那一刻,折为数段,飞向叶昔。 叶昔眼看十几段树枝冲他飞来,一只手是无论如何都接不住的,只能轻轻一跃,避开了树枝,跳下了树干。笑对苏风暖道,“师妹这手脱手飞花的功夫愈来愈炉火纯青了。” 苏风暖轻轻哼了一声,“师兄倒是悠闲。” 叶昔瞅了苏风暖身旁的叶裳一眼,含笑说,“你哪里看我悠闲了?表弟不让我离开,让我看着一个半死不死的老女人,着实无趣。” 苏风暖闻言问,“风美人呢?还未醒。” “师傅只将金针之法传给了你,只有你能让她尽快醒来,我可做不到。”叶昔道。 苏风暖得意地勾起嘴角,“谁让你对于医术上没有天赋?师傅教你十分,你丟八分,换做是我,也不教了。” 叶昔扶额,“小丫头少得意,你在风雅之事上也没什么天赋,与我半斤八两。” 苏风暖住了嘴。 叶裳瞥了二人一眼,没说话。 来到安置风美人的屋子,只见风美人躺在床上,浑身被包扎着,几乎被裹成了粽子,可见受伤之重。往日娇娆姣好的面容此时干干嘎嘎,面相有些死灰之色。 苏风暖来到床前,伸手给她把脉。 失血过多,內腹受了极重的重创,周身几处重要经脉似乎被用什么特殊手法搅断,就算她医术极高,这样的伤,她就算能给她治好,自此后她一身武功也废了。 苏风暖面色微凛,撤回手,道,“好残忍的手段,是什么人动的手?” 叶裳摇头,“我派出的府卫为了救她已经尽数折去,幸好皇上的轻武卫接应,才能救了她一命。但轻武卫也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历,只说是大批黑衣人。” 苏风暖面色顿冷,“你派去了多少府卫?” 叶裳抿唇,“三十人。” 苏风暖脸色发寒,“你府中的府卫素来能够以一敌十,三十人都尽数被折去,竟然如此厉害。对方未留痕迹?” 叶裳摇头,“没有痕迹,被我府中府卫折杀而死之人,已经被那领头人以化尸粉化去,真是半丝痕迹不留。” 苏风暖凝眉,沉冷地道,“不知与凤阳护送你回京时,半路截杀你们的人是否是一批人。” 叶裳不语。 苏风暖又转回身看风美人,对他道,“我记得我在你这里放置了金针,去取来,我现在就让她先醒来。风美人不是傻子,有人要置她于死地,她不可能不知道是谁害她。” 叶裳颔首,对外面吩咐,“千寒,去取金针来。” 千寒在外面应了一声“是”,立即去了。 ------题外话------ 这是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四章行针盘问 千寒取来装金针的匣子,苏风暖接过打开,将一排金针清点了一番。 这时,有一只乌鸦飞来,在房檐下徘徊了一会儿,对着窗子啄了两口。 苏风暖止住动作,回头看了一眼,叶昔识得乌鸦,立即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子。乌鸦本来要跃过他飞向苏风暖,却被他一把攥在了手中,笑道,“小东西可真有灵性,不管你在哪里,都能找到你。” 苏风暖哼了一声,“我在它自小就给它喂药驯养,总不能那些药被它白吃了。” 叶昔撤掉它腿上绑着的信笺,似乎不顾忌她隐秘之事地打开,看了一眼,皱眉。 苏风暖问,“出了什么事儿?” 叶昔道,“离陌出事儿了,他刚刚进京,一身是血地倒在了红粉楼后院,如今昏迷不醒。” 苏风暖捏着金针的手一紧,立即扔掉了金针,来到叶昔面前,拿过信笺,看了一眼,“离陌武功不错,是什么人对他下了重手?”话落,她对叶昔道,“师兄,你现在就赶紧去一趟红粉楼。” 叶昔点头,也不耽搁,出了房门,跃出了容安王府的高墙,立即去了。 叶裳在叶昔走后,对苏风暖问,“离陌是谁?” 苏风暖道,“帮你找来的独臂人,他的名字叫离陌。” 叶裳眯了眯眼睛,“你不是说他的能耐可是在易疯子之上的吗?看来他是遇到了极大的麻烦,才重伤昏迷。” 苏风暖点头,道,“师兄既然去了,我便也不急着过去,先对风美人行针吧。” 叶裳颔首。 苏风暖重新走回床前,捏了金针,对叶裳说,“风美人与易疯子也算是一对冤家,虽然风美人素来嘴里不屑易疯子,但情分上可不浅。若是知道他死了,她做出什么决定,都未可知。要想从她嘴里撬出什么,以免她不说,我会先在金针上动些手脚,不让她彻底清醒,但我所做的手脚只能支撑半盏茶时间,稍后你捡重要的问。” 叶裳点头。 苏风暖捏起一根金针,刺入风美人一处穴道,风美人的身子颤了一下,她又快速地捏起几根金针,刺入不同的穴道,风美人的身子颤的更厉害了。 苏风暖待她的身子颤了一阵,对叶裳说,“快问。” 叶裳看着风美人,沉声问,“风美人,我且问你,易疯子除了你外,还有什么重要的人在这世上?” 风美人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虚弱的字,“萧玥。” 叶裳立即问,“萧玥是谁?是易疯子的什么人?” 风美人又动了动嘴角,声音极其虚弱混沌,“他是易疯子的同胞兄弟。” 苏风暖凝眉,没想到易疯子还有同胞兄弟,这事儿她一直未曾听闻。 叶裳眯起眼睛,又问,“他是什么身份?做什么营生的?” 风美人摇头,虚虚地道,“我不知道。” 叶裳又问,“能在哪里找到他?” 风美人摇头,“不知道。” 叶裳又问,“你见过他吗?” 风美人点头,“见过一次。” “叶裳又问,“哪一次?” 风美人道,“他要杀我,我看到了他颈间的玉牌,易疯子也有一块同样龙凤玉牌,他跟我说过,若是以后也见到与他佩戴着一样玉牌的人,那人就是他兄长了。” 叶裳立即问,“他什么时候要杀你?” 风美人道,“叶世子派人接我进京的路上。” 叶裳沉下脸,“你可看到他样貌了?” 风美人摇头,“没有,他蒙着面巾,我只看到他脖颈上的玉牌,我知道一定是他。” 叶裳又问,“他为什么要杀你?” 风美人摇头,“我不知道。” 叶裳又问,“东湖画舫沉船刺杀案,是不是易疯子动的手?” 风美人点头,“是他。” “买主是谁?”叶裳又问。 风美人摇头,“我不知道,他死活不对我说。” 叶裳又问,“易疯子是否时常与他兄长见面?” 风美人摇头,“不是。” 叶裳又问,“他除了箫玥这个名字,是不是还另外有名字?叫什么?” 风美人似乎在用力的想,过了一会儿,还是皱紧眉头摇头,“似乎没有,我不曾听易疯子说起。” 叶裳又问,“若是易疯子死了,你该如何?” “易疯子死?”风美人先是猛地摇头,身子剧烈地颤抖,片刻后,又安静下来,虚弱地道,“死了就死了,反正他活着也是废物。” “你为何说他是废物?”叶裳又问。 风美人冷笑,“过的是见不得人的日子,不是废物是什么?” 叶裳又立即问,“易疯子本来的名字叫什么?” 风美人道,“易焰。” 叶裳又问,“既然是一母同胞的双胞兄弟,为何他与兄长不同姓氏?他兄长姓萧,他却姓易?” 风美人似乎有些气怒,虚弱地道,“我哪里知道?关于他兄长的事儿,他除了对我酒后透露玉牌外,再不透露半点。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何不同姓氏?” 叶裳住了口,看向苏风暖。 苏风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再不收手,风美人的神智便会被打成错乱,便拔出了金针,重新为她周身各处穴道行针。 风美人安静下来。 苏风暖收了手,对叶裳道,“一盏茶后,她就会醒来。” 叶裳颔首,坐去了窗前的椅子上,对她道,“箫玥这个人,你可知道?” 苏风暖摇头,“没听过这个名字。”顿了顿,又道,“我稍后便传信,令碧轩阁查他。” 叶裳点头,看着风美人道,“折了我三十府卫,救她下来,只问出这一个名字,亏。” 苏风暖道,“易疯子爱极了风美人,既然连她都瞒着,可见他兄长这个人身份非同寻常,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不算白折了你三十府卫。碧轩阁只要知道这个人名,一定能查出些东西,早晚之事。” 叶裳点头。 苏风暖不再说话,等着风美人醒来。 一盏茶时间还没到,外面有人匆匆而来,对里面禀告,“世子,晋王爷派人来传话,请您赶紧去晋王府一趟。” 叶裳挑眉,“现在?可说了找我何事?” 那人摇头,“来到人不曾说,只说晋王请您立马过府,应该是很急的事儿。” 叶裳点头,“知道了。” 那人又匆匆离开了。 叶裳向窗外看了一眼,暮色已经沉了,他收回视线,对苏风暖,“老头子不轻易找我,尤其是这般时候,我现在就过去晋王府一趟,风美人醒来后,你再想办法盘问一番,我觉得她刚刚未曾尽言。毕竟做杀手之人,自小经受训练,若是真要掩藏一些事儿,也是能够抗拒这些手段逼问的。” 苏风暖点头,“我知道,稍后她醒来,我会再迫使她全部都说出来。”顿了顿,道,“我总觉得,今夜不太平静,你带上千寒,再多带些府卫,小心些。” “知道了。”叶裳心里顿暖,笑着点了一下头,出了房门。 苏风暖在叶裳走后,继续等着风美人醒来,她等了一会儿,风美人果然悠悠醒转。 她睁开眼睛,有几分茫然,目光转了一圈,落在了苏风暖身上,有几分惊异,“苏姑娘?” 苏风暖扯了一下嘴角,算作笑意,点点头,“你伤的很重,不要动,我将针给你拔掉。” 风美人盯着她看了看,慢慢地点了点头。 苏风暖伸手将她周身各处穴道的金针拔掉,收进了匣子内,问,“要喝水吗?” 风美人点了点头。 苏风暖走到桌前,给她倒了一杯水,伸手将她托起,喂了她一杯水,之后见她摇头,便将杯子放下,顺势坐在了她身边的床沿上。 风美人喝了水,嗓子已经有些干哑,问,“这是哪里?” 苏风暖道,“容安王府。” 风美人微怔,“叶世子的府邸?” 苏风暖点头。 风美人看向苏风暖,“看来苏姑娘和叶世子的关系真是非同一般,你竟然在这般天色都快黑了时,还待在叶世子的府邸。” 苏风暖随意地笑了笑,“这座府邸,我从小到大不知道来过多少次,过夜的时候也有过几次,我与叶裳的关系自然是非同一般的,否则易疯子伤他害他,我也断然不会找你讨要易疯子一只手臂。” 提到易疯子,风美人立即问,“他在这府中,可还好?” 苏风暖挑眉,看着她,“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风美人面色一变,忽然惨笑了一下,道,“他一定是不好了对不对?” 苏风暖不置可否。 风美人盯着她,“姑娘实话告诉我吧,他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苏风暖想着果然不愧是风美人,她在江湖上这么多年,名声也不是白混的。她诚然地点头,也不瞒她,“是,他死了,自杀。” 风美人本就苍白的脸色在乍然听到苏风暖承认易疯子死了时,惨笑凝注,一时间,似乎呼吸都不闻了。 ------题外话------ 亲妈: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秘密交换 苏风暖看着风美人,江湖中传言,风美人心狠手辣,她门下的杀手门,做的都是金钱交易的买卖营生,她素来能罩着自己画下的一方天地。但她大约没想过,易疯子不是他杀,是自杀。 “他他竟然自杀”风美人喃喃了一句,问,“他的尸首在哪里?” 苏风暖道,“被叶裳用冰镇安置起来了,是咬舌自尽,且留了血书。不过血书不在我这里,你要是看,便等叶裳回来。他如今去晋王府了。” 风美人脸色灰败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苏风暖看着她,见她似乎比她想象的对于易疯子自杀之事更能平静接受,她挑眉,“你是否早就料到易疯子会死了?” 风美人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看着苏风暖,不答苏风暖的话,而是闻到,“叶世子花费如此大力气,救了我,来这容安王府,是想从我身上查出什么?” 苏风暖点头,“应该是,叶裳折损了三十府卫,他的府卫都是当初我帮他一起挑的,以一敌十。可是为了救你,都折损了。不想从你身上查出些什么,又何必费如此大力气?” 风美人眼底泛起青黑,一时激愤道,“易疯子死了,他竟然还要我也死。” “谁?”苏风暖盯住她问。 风美人住了嘴。 苏风暖看着她,笑了笑,“是箫玥吗?” 风美人惊异地看着苏风暖,“你怎么知道他?” 苏风暖摇头,“我不知道他,是你在昏迷是说了他的名字。”见风美人面色僵住,她继续道,“我想你醒来后,为了全易疯子的情分,对于他死也要守住的秘密,一定是也不愿意说的,于是我便在给你行针时,动用了些手法,该问的也都问了,你能说的也都说了。” 风美人忽然大怒,“既然你都问了,我都说了,你还在这里跟我说什么?” 苏风暖看着她,“我自然是有必要再跟你说说的,背后之人既然没能杀得了你,你被叶裳救了,他为了逼你自杀,为他守住秘密,虽然不见得会敢闯容安王府杀你,但一定会对杀手门下手的。所以,我想问问你,在你心里,是易疯子的秘密重要,还是你的杀手门数百杀手的命重要。你不得已,总要择选一个。” 风美人闻言,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 苏风暖看着她,风美人素来刚强,她在江湖上开始混时,她已经叱咤风云了,当初碧轩阁的阁主和凤阳镖局的老舵主,都会卖给她三分薄面,她的杀手门,是自己亲手创立的,如今算起来,已经有十几年,是她的心血和立世之本。 若是杀手门毁了,毁的可是她呕心大半生的心血。 她觉得,这才是她最软的软肋,应该是比易疯子还要软的肋。 苏风暖见风美人不说话,身子一直颤,她觉得难得她被逼迫到这个份上,怕是当初她讨要易疯子一只手臂,也不曾如此过。不过她素来不是好人。让易疯子宁可丢下风美人自杀为他保密的害叶裳的这颗毒瘤,她必须拔掉。 她又缓缓开口,“我实话告诉你易疯子已经死了,他是自杀而死。你要为了全他的情分,什么也不说,也不再顾及你心血建立的杀手门,我自然十分佩服。你们的情分虽然没感天动地,但也足够感动于我的,我便也不再问了,由了你去。” 风美人依然颤抖着身子,有些被绑带裹住的伤口已经溢出血迹,显然是伤口扯开了。 苏风暖看着她,“在易疯子看来,他的兄弟亲情,应该是高于与你的相好之情的,所以,即便叶裳将他收入容安王府,想不计前嫌,保他安隅,他还是惭愧地丢下你自尽了。我不知道他自尽前是否想到,他若是死了,你也会被他兄长杀死的,也许想到了,觉得你陪着他一起去见阎王爷,黄泉路上奈何桥走一遭,再投胎一趟来世再相好也是不错的选择。” 风美人忽然大怒,“老娘才不会陪着那个蠢人一起去死。” 苏风暖笑了笑,“我还要告诉你一个事实,你的伤势太重,周身重要的几处经脉已经被人用特殊手法斩断。你的一身武功,怕是自此废了。即便我医术再好,能救好你保证让你与寻常人没两样地活着,但也不能再保你能恢复武功。终此一生,都不能再动武了。” 风美人显然早已经料到,脸色又彻底灰黑一片,闭上了眼睛。 苏风暖看着她,“即便你不陪着易疯子去死,也无力再护你的心血杀手门。那人动作若是快的话,你的杀手门如今应该正在受他屠戮。叱咤风云的杀手门,也许不过仅仅需要那么一两日的时间,便会血流成河,成为昨日黄花。” 风美人又猛地睁开眼睛,瞪着苏风暖,“苏姑娘惯会谋算人心的谋心之术,你不是都听我说过了吗?到底还想要再听什么?” 苏风暖看着她道,“是人都有好奇心,尤其是本就以杀手出身,一手创办杀手门的你。对于箫玥,即便易疯子瞒着,想必你也隐秘地暗中探究过。比较任谁知道自己的相好心里还藏着一个连你都不能告知的重要的人,心里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风美人不语。 苏风暖又道,“尤其是,我更能清楚,杀手训练的残酷,有些东西,即便我以特殊手法让你在混沌时说出,但以你的本事,你心底更深的意识里,也能够做到抗拒不说,所以,我想知道,你没有说的那部分是什么。” 风美人忽然冷笑,“苏姑娘年岁轻轻,让江湖上人人惧怕,以你的本事,只要知道他的名字,就能查出,何必非要逼问于我。” 苏风暖散漫地看着她道,“有省事之举,何必劳心劳力?就拿我找你讨要一只易疯子的手臂来说,只要够省事,我就不意去费心。” 风美人听了,似乎气血不顺,一时间剧烈地咳嗽起来。 苏风暖坐在她身旁,看着她,心里不是不感慨的,这些年,她看过多少英雄老去,岁月不饶人,美人迟暮,任一个人再有本事,也有做不到之事达不成心愿之事。风美人较之旁人,更惨烈些。 “还要水吗?”苏风暖和气地对她问。 风美人止了咳,摇头,气虚地说,“我若是告诉你,你就能帮我保住我的杀手门?” “也许能。”苏风暖道。 “好,那我就告诉你,我曾经好奇探究时,派出了十个杀手去查他,无一而回,全部折在了他手里。你知道,能一举杀我十个杀手门的杀手,不是轻易之事。”风美人道。 “后来呢?”苏风暖问,“你不是轻易放弃之人。” “你说对了,没探个究竟,便折损十人,我自然不甘心,我杀手门的人自然不敢轻易动用了,便迂回地请了请了我的老朋友赵瘸子帮我查。可是他在开始查的第三日后,便被人杀了。自此我便没再查了。”风美人看着苏风暖,“你想不到?江湖上还有与你不相上下厉害的人,而且连一个名字都不被人所知。至少你的名字还是被少数几人所知的。” 苏风暖眯起眼睛,“我确实没想到。” 风美人道,“我猜测,他定然是江湖之人。对江湖了如指掌,才能第一时间敏锐地抓住江湖上的动静,任何人探究追查他,都会被他下重手铲除。但我实在想不到,他是江湖上的何人。” 苏风暖皱眉沉思,“有没有可能他是朝堂中人?再有没有可能,他不是南齐之人?” 风美人摇头,“也许有可能,不过对江湖中掌握得如此透彻,如此恐怖,除了你,我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人能是谁。” 苏风暖也想不出,又问,“不止这些?还有什么?” 风美人点头,“你说得对,不止这些。既然追查他行不通,我便暗中从易疯子身上下手,毕竟我与他相处时日极长,他即便对我再小心谨慎隐瞒,我还是能窥探到些东西。” 苏风暖点头,枕边的相好之人,自然是容易突破的。 风美人道,“我用尽办法,才从他嘴里套出了他有个双胞兄长,他让我不准探究她,若是我一味药探究,他也保不了我。”话落,她嘲笑起来,“想我活了半辈子,自诩不是个靠让人保全才能活着的人,没想到,到头来,确实要靠人保全才能活命。” 苏风暖不语,听她继续说。 风美人似乎发觉自己过于激烈了,难受地又稳了片刻心神,才疲乏地说,“说这些,都是废话,在他兄长没杀我之前,我所知也就是这些,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自己靠近杀我。要知道我本身就是杀手,我养的杀手门也不是废物。他杀我时,我看到了他虽然穿着男人的衣服,但没有喉结。” 苏风暖一怔,“你是说易疯子的兄长其实是个女人?” 风美人点头,“我敢肯定,是女人,什么他的兄长?根本就是他的姐妹。” 苏风暖挑起眉头,“竟然是女人?” ------题外话------ 这是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六章中毒截杀 易疯子不止隐瞒他兄长的身份?竟然还隐瞒他兄长的性别? 能让他如此将一个人隐瞒着,那个人该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不能告人之处? 苏风暖实在想不出,这么多年,她在外面跑,江湖上见识的新鲜事儿多了,可如今易疯子这事儿,却是更为新鲜了些 风美人见苏风暖讶异,嘲讽地道,“你我都是女人,想想他隐瞒的兄长其实是个女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这江湖上,竟然还出了一个女人手段、能力、本事,都与你不相上下,我倒是好奇她是谁了。” 苏风暖诚然地点头,她也想知道是谁。 风美人看着她,“本来,我这一副已经变成了半鬼的模样,就是随着那死鬼去了,也无不可。可是,我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是谁,我不甘心,总要知晓她到底是谁,我才能闭眼。”顿了顿,她道,“我把我能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儿,帮我护住杀手门。” 苏风暖点头,“我尽力。” 风美人指指自己脖子上,“这块号令杀手门的令牌,你解下来。” 苏风暖也不客气,伸手挑断了她脖子上的线绳,将杀手门的令牌攥在了手里,对她问,“易疯子身上的玉牌和他兄长身上佩戴的玉牌,是什么样的?” 风美人道,“普通的玉牌,雕刻了龙凤花纹,只不过他们的玉牌是一块玉牌用内功指力齐齐斩断的,我熟悉易疯子身上配着的玉牌,见到能与他的玉牌合在一处成为一块的玉牌,自然就识出了是他口中所说的兄长。” 苏风暖颔首。 风美人刚醒来,说了这么一番话后,疲乏地闭上了眼睛,似乎气力不支,不想再说话了。 苏风暖觉得不是没有收获的,便就此打住,对她道,“我给你开一个药方,着人给你煎药,你既然也想知道那女人是谁,想必不会跟易疯子一样去寻死的。我便劳心劳力些,为你治伤。” 风美人点头,沙哑地道,“多谢,我自然不甘心死的,就让易疯子那个蠢货自己在阎王爷那慢慢地等我。” 苏风暖点头,站起身,走到桌前,为她开药方。 风美人又昏睡了过去。 苏风暖开好药方后,刚想喊人去抓药,千寒一脸惨白地回到了院子,疾风一般地冲开了门,见到她,立即对她急声道,“姑娘,世子在晋王府中了毒,您快去。” 苏风暖一惊,大脑轰地一声,问,“怎么回事儿?他在晋王府中怎么会中了毒?”话落,她扔了手中的药方,往外走,想着能让千寒如此着急的毒,一定极其厉害的毒了。 千寒来不及细说,只惨白着脸道,“世子喝了晋王府的茶水,中了毒,如今在晋王府会客厅,您快去。” 苏风暖冲出了院子。 千寒随后跟上苏风暖,但她身形太快,她几乎冲出房门后,转瞬间就跃出了容安王府的高墙,直奔晋王府。须臾之间,他被她落下了一大段的距离。 苏风暖来到晋王府,也顾不得掩盖容貌身份,便直接跃进了高墙,冲去了会客厅。 因为她速度太快,晋王府中的护卫几乎都只看到一个影子,来不及阻止间,她已经站在了会客厅外。 会客厅门口立着几名府卫,见她突然出现,立即大喝,“什么人?” 苏风暖为了避免麻烦,也不再掩藏身份,报了名字,“苏风暖。” “苏风暖?”府卫们齐齐一怔,看着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苏风暖不等几人再说话,沉声问,“叶裳呢?可在里面?” 她问话时,慢了她一步的千寒已经来到会客厅外,他微带气喘地焦急地对几人道,“苏姑娘是我请来救我家世子的人。”话落,他对里面道,“老王爷,我请来人了。” 晋王在里面此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闻言来到门口,打开房门,看了苏风暖一眼,有些惊异,见千寒一脸焦急,他苍老的面容压下凝重和疑惑,点点头,让开门口,“进。” 苏风暖见晋王让开,立即迈步进了会客厅。 会客厅的软榻上,叶裳面色泛着青紫之气地躺在上面,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显然中毒极深。 苏风暖勃然大怒,明明刚才来晋王府之前,他还好好的,没想到到了晋王府之后,他竟然在这里中毒了。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面前,伸手为他把脉。 千寒紧张地跟进来,站在她身后。 晋王看着苏风暖,关上了会客厅的门,也来到了她身旁,看着她给叶裳把脉。 片刻后,苏风暖伸手入怀,掏出一丸药,塞进叶裳的嘴里,又转头对千寒说,“你去找我三哥,将他手里的那一株千年雪莲拿来,你只有两盏茶的时间,不能耽搁。” “是。”千寒攸地色变,立即又冲出了会客厅。 苏风暖伸手又点了叶裳周身几处穴道,封住了毒素蔓延,之后,她直起身子,转头看向晋王,眸光清冷凌厉,“晋王爷,他是怎么中的毒?” 晋王看着面前的苏风暖,她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但她从进门到给叶裳诊脉到转过身质问他的这一刻,他对上她的眼眸,活了一把年纪的他徒然被她的清厉震了那么一下,周身感觉泛起了丝丝凉意。 他心中卷起惊涛骇浪,但到底是看惯风雨的晋王,他稳了稳心神,回道,“本王请他来,是要与他说要事,他刚坐下来后,本王命人沏了一壶茶,他喝完后就变成这样了,本王和他喝的是一个茶壶里沏的茶水,本王没问题,不明白他为何如此?” “茶壶在哪里?”苏风暖问。 晋王伸手一指桌案,“在那里!” 苏风暖立即来到桌前,看到一杯茶倒在桌案上,她拿起茶盏,将里面剩余的半杯茶晃了晃,又仔细地看了一眼,放下之后,又拿起对面茶盏,仔细查了一遍,之后,对晋王说,“茶水没毒,但他用的茶盏边沿抹有剧毒。” 晋王脸色一沉,“怪不得本王无事。” 苏风暖看着他,“看来是晋王府的人要害他。” 晋王面色涌上怒意,“本王也没料到,在我这晋王府,在我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如此大胆,竟然对他用毒。”他说着,对外面大喝,“来人,去将沏茶的人给本王抓来。” “是。”有人立即去了。 苏风暖看着晋王,对他问,“王爷要对他说的是何要事?可与他说了?” 晋王摇头,“他刚坐下不久,我刚与他说个开头,还未曾说完,他便中毒了。”话落,他咬牙切齿,“岂有此理,贼子都已经将手伸入我晋王府谋杀人了。” 苏风暖道,“这般时候,天已经晚了,能让您突然急急地找他说的事儿,一定很重要了。晋王不放说说,是何事儿。” 晋王看着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苏风暖面色沉凝地道,“您一定好奇,我为何这么快来救他,实话与您说了也好。这么多年,从小到大,从叶裳父母双亡,自边境被我父亲送回容安王府后,这些年,苏府的人虽然举家搬出了京城,但我与他的牵连,却不曾少了。”顿了顿,她道,“换句话说,某种程度上,我与他,也当得上是一人。” 晋王睁大眼睛,虽然知道苏风暖今日这般时候知道叶裳中毒能急急赶来这里,显然是与叶裳的关系不同寻常的,但听到她亲口承认,也是让他极其震惊的,毕竟这么多年,他真是半丝也不曾听闻苏府小姐和容安王府的叶世子有什么瓜葛。 因为太震惊,他一时间看着苏风暖,反而被惊得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苏风暖看着晋王,“若是极其重要的事儿,想必耽搁不得。您确定不与我说吗?” 晋王稳了稳心神,被她的话拉回了几分神智,转头看了叶裳一眼,见他这副样子实在吓人,他立即问,“他的毒有救?” 苏风暖肯定地道,“有我在这里,他自然死不了,我不会让他有事。” 晋王心底又惊了惊,对于苏风暖的坦然和笃定,他着实又被震了一下,想了想,咬牙道,“既然你如此说了,本王便告诉你也无妨。我之所以急急找他来,是因为刚刚从宫里得到消息,皇上咳血了。” “嗯?”苏风暖一惊,“皇上咳血?” 晋王点头,压低声音道,“皇上咳血了,这是大事儿。皇上素来身子不好,但也不曾到咳血的地步。如今咳血了,我听闻了这个消息,焉能不急?” 苏风暖拧眉,“我今日上午在宫中逗留了半日,见过皇上,他好的很,您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咳血的?消息是什么人传出来的?” 晋王道,“若是别人给我传出这等消息,我还不信,但传出消息的人是皇上身边的盛公公。他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说皇上咳血了,悄悄给我传消息,一定不是作假。” 苏风暖面色一肃。 帝王咳血,自然当不得小事儿,也难怪晋王急急找来叶裳了。可是偏偏这么巧,晋王府的茶杯边沿有人抹了剧毒要叶裳的命。 晋王看着苏风暖,面前的小姑娘一脸沉冷严肃,他活了半百的人,实在不能在此时将她当做一个小姑娘来看,也无法把她当做小姑娘。想起京中盛传的关于她的那些传言,他曾经还觉得没想到苏澈教养出了一个粗俗不知礼数的野丫头,如今看来,真是传言误人。 ------题外话------ 亲妈: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章雪莲解毒 皇上咳血,冯盛第一时间传信给晋王,晋王第一时间找了叶裳,叶裳来了晋王府,便中了茶水之毒。===而且这毒还是天下剧毒榜上排名前十的半步死。 半步死,顾名思义,离阎王殿的门槛前只差半步,沾之即发,毒入心脉即死。 如此霸道之毒,虽然江湖上未曾失传,但已经鲜少听闻了,没想到今日在晋王府却见识了。 苏风暖看着叶裳,他的穴道虽然被她封住,但这种毒还是不可抑制地缓慢蔓延。非千年雪莲不能救。幸好他的三哥有一株。否则,今日倾她所有能力本事,即便能保全他,怕是也会伤了他心脉,落下什么后果,实在难以测想。 背后之人在东湖画舫沉船谋杀案后,可真是一击不成,又来一击,如此想叶裳死。 她心中升起怒意,又慢慢地压下。 晋王看着苏风暖,明明是一个小姑娘,脸色沉如水时,却让他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觉得周身冒寒气,他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与她搭话,便站在一旁,焦急地等着千寒取药回来,想着可别出什么差错才好。 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人道,“王爷,倒茶之人已经死了。” “死了?”晋王脸色一沉,快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苏风暖也顺着他打开的房门看向外面,只见是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子,被府中的护卫拖着,脖子上勒着青紫的绳索印子,从痕迹上看,显然是悬梁自尽。 晋王自然也看得清楚分明,大怒,“这么大的功夫,她就死了,果然是祸害。叫管家来,给本王去查这个女人,她是何时进的府?平日都与什么人接触有交情?今日都接触了什么人?哪里来的剧毒?半丝也不准给本王放过。” “是。”有人将那女子托了下去。 晋王气的胡子翘了翘,伸手关上了房门,脸色比叶裳中毒的脸色还要青紫。 苏风暖收回视线,想着这晋王府看来也是虎狼之地了。 晋王气了一会儿,看向外面,天已经黑了,他对苏风暖焦急问,“千寒怎么还没回来?他是去找你三哥,那小子叫苏青?他手中有千年雪莲,会给吗?” 苏风暖点头,“会。” 晋王听苏风暖话语笃定,放下了心。 苏风暖想着,若是数日前,他三哥定不意拿出来给她,但如今他知晓叶裳在她心中分量极重,知晓他中了剧毒非千年雪莲不能救,一定会拿出来,只不过以他三哥宝贝千年雪莲来说,估计会跟来。 两盏茶的时间快到之时,千寒额头满是汗地带着一个锦盒回到了晋王府的会客厅,他身上带着血,显然是与人交手了。 他来到之后,惨白着脸喊了一声“苏姑娘”,将锦盒赶紧递给她,急促地道,“苏三公子本来是我一起来的,但是半途中,有人截杀我们,如今苏三公子在抵挡那人,您赶紧救世子,属下必须赶紧去应援他。” 苏风暖面色一厉,点头,“你快去。”话落,她又道,“等等。”说完,转头对晋王道,“我怕我三哥和千寒都不是那截杀之人的对手,还请王爷立即派出府卫,能派出多少,就交给千寒带去多少。” 晋王也惊了,没想到千寒去取雪莲,半路竟然还有截杀之人,虽然如今天色已晚,不是光天化日之下,但这里可是京城。他大怒,“好。”话落,对外面吩咐,“来人,即刻点百名府卫,随千寒立刻前去接应苏三公子,不得耽误。” “是。”外面晋王府的府卫首领接命,立即点人。 千寒带着百名晋王府的府卫,连忙冲出了晋王府。 苏风暖见千寒带着百名晋王府的府卫离开,想着希望她三哥这么多年没白与她打架,能在千寒带着人赶去之前,保得住自己那条小命。 她虽然心下着急担心苏青,但也觉得这么多年,她与苏青打架,虽然她有时候手下留情,但也没太让着他。他被她训练了这么多年,即便打不过,躲避和保命的功夫应该是有的。短短时间,他应该还能应付得来。 容不得她担心苏青,叶裳还等着救命,她快速地打开了锦盒,里面躺着的果然是千年雪莲。她从腰间抽出匕首,对着自己的手指猛地一划,鲜血顿时流了出来,滴在了雪莲上。 雪莲瞬间吸收,染成了红色。 晋王大惊,“你这是做什么?为何放自己的血?” 苏风暖冷静地道,“我为了学医,尝过百草,吃过无数好药,换句话说,我的血,几乎能到百毒不侵的地步。以我的血喂雪莲,他在吞下雪莲后,药效才能多一倍。” 晋王闻言住了嘴。 苏风暖看着她的血彻底将雪莲染红,才止了血,去掰开了叶裳的嘴。 叶裳此时紧闭嘴巴的毛病还是未曾改掉,一如既往地不张嘴,苏风暖喊了他两声,中毒极深的人一动不动,嘴巴如被封条封住,纹丝不动,她气急,怒骂,“都这副样子了,竟然还油盐不进,真是可恨。” 晋王看着她说,“这可怎么办?” 苏风暖咬牙,对晋王道,“劳烦王爷出去避避,我有办法让他吞下雪莲。” 晋王本来想问她有何办法,但话到嘴边,却又打住了,毕竟时间刻不容缓,容不得耽搁,他点头,立即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苏风暖见晋王出去了,她咬牙俯下身,唇覆在了叶裳的唇上。 叶裳的唇在她的唇贴上的那一刻,终于细微地松动了那么一下。 苏风暖张口咬了雪莲在口中,雪莲泛着香味,融合了她融入骨血的兰香草,泛着极浓的血香味。她极不喜欢自己吃自己的血,心里暗骂叶裳一遍,将她口中的雪莲趁着他松动的缝隙,喂着度进了他口中。 一株雪莲吃尽,叶裳似乎吃到了甜头,人虽然没意识,但潜在内心的需求却被激发得丝毫不含糊,待苏风暖要离开时,他反而扣住她的手,索吻起来。 苏风暖瞬间心神紊乱,气息不稳,一时被他吻得晃了神。 她心乱了一瞬,抬眼见他还昏迷着,却自发地欺负人,实在让人恼恨。尤其这里是晋王府,她的三哥还被人截杀。她猛地发力,弹开了他的手,躲开了他身前。 叶裳被她的内力弹的身子震了震,手臂颤了颤,青紫未退的面容似乎露出丝委屈和控诉,由内心直接反应到了面上。 苏风暖看着他的样子气恼,但也拿他无可奈何,心里又狠狠地骂了他两遍,才对外面道,“王爷,请进来。” 晋王等在门口,闻言立即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一眼便看到了叶裳嘴角的血红色,转眸去看苏风暖,苏风暖面色坦然,脸色一如她刚来时的清清凉凉,没看出什么,他道,“他已经服用了那株雪莲了?” 苏风暖点头,“服用了。”话落,对他道,“我十分担心我三哥,王爷府中还有多少府卫?请王爷将所有府卫,全部调到这里,您在我回来之前,也请不要离开叶裳半步。” 晋王闻言道,“本王府中有三百府卫,被千寒带走一百,还剩余二百,你去。你放心,本王定然会护好这里,不让他再出事。” 苏风暖点头,踏出了房门。 晋王随后跟她到门口,对外面吩咐,“来人,调所有府卫,守住这里。” “是。”有人领命。 苏风暖离开了会客厅,跃出晋王府高墙时,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王府内所有府卫已经从四处向会客厅聚集而去,她放心下来,向苏府而去。 他三哥被拦截的路上,一定是在晋王府到苏府的这一路上。 她沿着晋王府到苏府最近的距离,一路施展轻功,飘飞了过去,大约走了两趟街后,在前方的一条巷子里,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她心下一紧,沿着血腥味,跟踪了过去。 她来到巷子外,向里面看了一眼,一眼便看到了他三哥,虽然浑身是血,但看样子没被人要了命,顿时放心了下来。移开视线,便看到了他三哥身旁站着的许云初,以及千寒,晋王府的府卫围在外围。 她眯了眯眼睛,暗想许云初怎么在这里?她犹豫了一下,觉得此时不该现身,许云初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她是苏风暖。 她撤回了身子,隐在暗处,琢磨了一下,又折返回了晋王府。 回到晋王府,会客厅外,重重府卫。 苏风暖脚刚落地,便有人大喝,“什么人?” 苏风暖看了那扬声大喝的府卫一眼,没说话。 晋王此时在里屋听到大喝声,打开了房门,一看是苏风暖,缓和了面色,对她道,“进来。” 府卫闻言人人垂首,让开了门口。 苏风暖又重新进了会客厅。 ------题外话------ 亲妈:新的一卷了,前面有两更,这是第三更,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云初陪访 叶裳依然没醒来,还昏迷着,依旧躺在矮榻上,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未曾被动过。 晋王关上房门,对苏风暖问,“你刚刚离开,怎么又这么快折返回来了?苏青那小子怎样?可没事儿?” 苏风暖点头,“我三哥没事儿,我看了一眼,国丈府的小国舅也在现场,我便没露面,折返回来了。” 晋王顿时竖起眉毛,“许云初?他怎么在截杀你三哥的现场?” 苏风暖摇头,“我也不清楚,待回头再问。” 晋王闻言皱着眉头点头。 苏风暖有些累了,坐在了叶裳身边的矮榻上。 她刚一坐下,叶裳似有所感,手立即攥住了她的手。 苏风暖一怔,转头看他,见他没醒来,似乎只是心有所感下意识的动作,她往回撤了撤,他却攥的死紧,她眉头微凝,忍了忍,到底没再发力弹开他的手。 晋王自然清楚地看到了叶裳的动作,老脸瞬间染上一丝意味,别有深意地看了苏风暖一眼。 苏风暖面皮子说厚也不厚,说薄也不算薄,但到底这么多年在江湖上被练出来了。即便晋王这一眼实在是大有意味让她受不住,但她还是坦坦然然地回看了晋王一眼,对他沉静地笑道,“在这京城,苏府未搬回京的这些年,除了容安王府外,能让他毫无防备的地方就是晋王府了。估计他今日也没想到在晋王府会中剧毒。” 晋王面色一凛,对苏风暖的那一眼别有深意还没彻底蔓开,便被她直直地打了回来,消失殆尽。他肃然冷怒地道,“本王也没想到,一定会仔细查出我府中贼人的来历,到底受何人指使。” 苏风暖点头,“相信王爷在京中活了大半辈子,自己的王府能安稳到现在,不是靠运气,一定能查出此事的。” 晋王看着苏风暖,听着她的话,观着她沉静的面容,真是很难想象面前的人只是一个小姑娘,他想着太后活了大半辈子,怕是都没她这份超出年龄的沉稳。临危不乱,行止有条有理。若非她自报家门名姓,他怎么也不相信她就是外面传言得十分不堪入耳的苏风暖。 怪不得皇上赐给了她凌云剑,又借给了她一个月的御厨。 他早先听到宫里传出消息,还以为她胡闹爱玩气着了太后和国丈因此惹了皇上的喜欢,没想到如今见了真人,真是与传言大相径庭,大不一样。 苏风暖心下清楚,今日她这般来到晋王府,为着叶裳,也算是在晋王面前彻底暴露了。不过对于她来说,被晋王知晓与被皇上知晓,没什么两样。传言对她来说,不过是掩饰些免得麻烦而已,一旦到了不能掩饰时,她也不会真怕了麻烦。 晋王又看着叶裳问,“他什么时候会解了毒醒来?” 苏风暖道,“一个时辰左右,应该能醒来,但毒素却不见得一个时辰能清除,还要更长一些时间。” 晋王点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不再说话。 这时,外面传来动静,有管家匆匆来到门口,禀道,“王爷,小国舅和苏三公子来了咱们王府,请见您。” 晋王闻言“哦?”了一声,“小国舅也来了?” 管家点头,“是,小国舅也来了。” 晋王偏头看苏风暖。 苏风暖想着许云初竟然也来晋王府了,她揣思了一下,对看着他的晋王道,“我三哥应该是不放心叶裳,来了这里,许云初兴许是也跟过来看看,到底为何他出现在截杀之地,如今又跟来这里,王爷到时见到他后可以问问。”顿了顿,她道,“不过,我要避开,王爷到时候别说我在这里就好。” 晋王看着苏风暖,“你为何要避开?” 苏风暖对他笑了一下,“王爷难道忘了,我今日才在皇宫里得罪了国丈和太后。” 晋王恍然,这才想起,她是要避着国丈府这位年轻的小国舅的,遂点头,“那好,本王请他们来这里,你去屏风后避一避。” 苏风暖向屏风后看了一眼,晋王府的屏风很大很厚重,她掩藏气息下应该不会被发觉。 她点点头,往出撤被叶裳攥紧的手,可是叶裳攥的太紧,几乎与她的手连在一起,似乎被黏住,她瞪了他一眼,低声说,“许云初来了,我要避避,你放开。” 这话对于一般昏迷的人来说,应该没什么效用,可是对于叶裳来说,意识里却是听了,痛快地放开了她的手。 晋王惊讶地看着叶裳,他依旧昏迷着,并没有醒来。 苏风暖又将叶裳骂了一遍,起身去了屏风后。 晋王觉得他活了大半辈子,都白活了,今儿个才算是真正地见识了什么叫做稀奇事儿。往日里容安王府的这个小子,鼻眼朝天,混不吝,轻狂嚣张得任何人都不看在眼里,能让他入眼入心的人,在他看来,还没生出来,皇上面前他也是那副德行。今儿个没想到这里有一个让他如此听话入心的,隐瞒蒙蔽世人的功夫可真是好到家了。 他往日各种看不惯叶裳的臭样子,今儿个看他却是越来越顺眼了。一是因为他在他面前中毒,就那么倒下,险些将他吓死;二是他发现,他也算是个人,有着掩藏的小秘密,如今都暴露在他面前了,与不是人的他比起来,自然顺眼。 这种突然看他顺眼的心里有点儿扭曲,但晋王就觉得这种才是最舒服的心里。 他见苏风暖躲避起来后,对外面挥挥手,吩咐道,“快请小国舅和苏三公子进来。” 管家连忙去了。 晋王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向外面看了一眼,两百府卫围护在会客厅外,乍一看有些吓人。晋王府还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紧张过的时候,今儿也算是头一遭了。 苏青一身是血,被千寒搀扶着往里走,许云初走在二人身旁,锦袍破了一道口子,但身上并未染血迹,十分干净。 三人进了府内后,一百府卫也跟着一起回府复命。 晋王虽然早先被叶裳的样子吓了个半死,但如今看到苏青的样子,还是骇了一跳。他连忙跨出房门,迎上前,对苏青问,“苏三小子可是伤的很重?” 苏青身上虽然全是血,但脸上倒是干净,摇摇头,“王爷放心,都是皮外伤,没伤到要害,无大碍。” 晋王立即道,“怎么没先原地请太医,还劳顿来我府里?” 苏青摇头,立即问,“叶裳怎么样了?毒可解了?” 千寒也立即问,“是啊,王爷,我家世子怎样了?毒可解了?” 晋王看了一眼二人,又扫了一眼许云初,点点头,“千年雪莲是解毒的圣品良药,已经喂他服下了,如今他还没醒来,不过估计不会有大碍了。” 苏青和千寒顿时放下了心。 晋王对许云初问,“本王听闻当时有人拦截苏三公子和千寒,怎么小国舅也在?” 许云初对晋王拱了拱手,“我约了丞相府的泽玉兄一起吃酒,正在赶去的路上时,闻到了血腥味,便寻着血腥味寻探了过去,发现苏三兄正在与人交手,那人招招致命,我见那人来者不善,恰巧碰见,便也跟着交了手。” 晋王“哦?”了一声。 苏青立即道,“那时千寒刚离开,那人武功极高,出手极其狠辣,我只能连连躲避,但还是被他伤到了好几处。幸好小国舅正巧碰见,我才险险脱困。多亏了小国舅,若是没有小国舅,我怕是等不及千寒带着晋王府的百名府卫折回去救我。” 晋王脸色顿时肃然,“什么人如此胆子大?竟然在这京城之地对将军府的公子拦截下杀手?可擒住了贼人?” 许云初摇头,“那人身手极高,我与他交手后,他见一时难以杀了我和苏三兄,便撤走了。我因为顾忌着苏三兄身上的伤,没办法追去。” 晋王道,“这么说,这个人如今还在京城了?” 许云初摇头,“这个不好说,不过此人对京城地形极为熟悉,且有如此高的身手,怕是不好查。” 晋王怒道,“这背后之人不知是何人,竟然将手伸到我的府邸,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谋害王孙公子,竟然又在取药救命时,半路截杀送药之人,真是其心可诛。” 许云初面色凝重,“没想到有人已经将手伸进了京城王府,实在胆大包天。” 晋王忍了怒气,对三人道,“进里面说。”话落,对管家吩咐,“快派个人去请孟太医来府里,给苏三公子看伤。” 管家连忙应是,匆匆去了。 苏青听到晋王吩咐,看到管家离开,刚想问苏风暖,忽然想起了一旁的许云初,便住了嘴。 千寒自然更不问了。 ------题外话------ 这是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连环谋算 晋王将三人请入会客厅,三人踏入门口,便看到了躺在矮榻上的叶裳,毒素未清除干净,叶裳依旧昏迷着,脸上的青紫之色退了一半,还留了一半,乍一看来,依旧让人心惊。 苏青惊异地问,“这是中了什么毒?” 晋王这才想起,他情急之下只顾着让苏风暖解毒了,倒是忘了问中的是什么毒了,他自然答不出来,只道,“不知是何毒,但千年雪莲是圣品圣药,自然能克制毒素,便想起找你取了。” 因为有许云初在,经过苏风暖提及,他自然不会说出苏风暖。 苏青心里澄明瓦亮,他有千年雪莲的事儿只有苏风暖知晓,自然是她的主意,如今她一定是避起来了。早先他还想着她有各种瓶瓶罐罐的好药,难道解不了毒?定然是框他拿出千年雪莲的,所以,才跟着千寒出了府,没想到半路便遇到了截杀,险些保不住小命。如今一看叶裳,他这才算信了,这毒一定十分霸道厉害致命,否则小丫头也不会用他的千年雪莲。 苏青想到这些,点头,“看这副骇人的样子,一定是极其霸道的毒药了,幸好我有一株千年雪莲。” 晋王也心有余悸地颔首,“是啊,否则这小子就在本王的府里中毒,若是他死了,本王也得跟着赔了他这条破命。” 许云初问,“叶世子怎么会在王府中毒?” 晋王将叶裳如何中毒说了一遍。 许云初叹了口气,“早先的案子还未查清了结,如今又出了如此大的事儿。”话落,他道,“我们来之前,我已经派人去府衙备了案,叶世子中毒案和苏三公子被人截杀案,算作是一案,定要查明。” 晋王点头。 “他什么时候能醒来?”苏青看着叶裳问。 晋王道,“总也要一两个时辰。” 苏青点点头,看向许云初,“小国舅与泽玉兄相约,不能让他久等,还是快去。” “出了这等事儿,既然被我撞到了,便无心情吃酒了。”许云初摇头,道,“派个人去告知泽玉兄一声,改日我再与他约。” 苏青点点头,“也好。” 许云初对晋王道,“王爷,还要劳烦借您个人前去跑一趟腿。” 晋王道,“这个好说。”话落,喊进来一个人。 许云初对那人交代了一番,那人立即出了晋王府,前去找孙泽玉了。他交代完之后,对晋王道,“王爷,此事也该进宫着人禀告一声,如此大事儿,皇上也该知晓。” 晋王点头,“是该禀告皇上一声,但本王目前走不开。” 许云初道,“就请府中的管家进宫一趟,毕竟叶世子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晋王觉得有理,喊来管家,对他嘱咐一番,管家连连应声,出了府门,急急前往皇宫。他走到半路上,便迎面碰到了宫里来的马车。 那马车停住,挑开帘幕,露出冯盛的脸,问,“晋王爷可是派人要前往皇宫?” 管家也挑开帘幕,见到冯盛,连忙道,“原来是盛公公,正是,老奴要去皇宫。” 冯盛道,“皇上刚刚听闻了叶世子在晋王府中毒以及苏三公子被人截杀之事,特命老奴前往晋王府去看看。你不必进宫了,随老奴折回晋王府,此事皇上已经知晓了。” 管家连连点头,吩咐车夫折返,与冯盛的马车一起折回晋王府。 冯盛来到晋王府,进了会客厅,见到了叶裳,“哎呦”了一声,扑上前,“叶世子这是中了什么毒?” 晋王自然说不出来,只说叶裳已经服用了千年雪莲,会无大碍的。 冯盛又仔仔细细地询问了一番事情经过,又看了一眼浑身是血几乎成半个血人的苏青,连连呼骂,“到底是什么贼人?凭地胆大,竟然敢接连谋杀叶世子和苏三公子,真是可恨。皇上听闻后,心急如焚,本要亲自来,但如今京中这么乱,老奴怕皇上有个闪失,就是罪过了。老奴便请旨前来了。” 晋王点头,“皇上是万金龙体,这个时候自然更不能轻易出宫涉险。”话落,道,“事实经过便是如此,幸好叶世子和苏三公子都无大碍,也算是万幸,公公回宫后,还请皇上宽心。” 冯盛点头,“老奴这就回宫去回禀皇上。” 冯盛离开后,孟太医来到了晋王府。 孟太医进了会客厅后,见到了苏青,骇了一跳,连忙道,“三公子,快让老夫看看你的伤。” 苏青不好当众脱衣,便对晋王道,“王爷,这里可有偏房?可否给我找个方便看诊的地方?” 晋王连忙道,“旁边有偏厅。”话落,对管家道,“快带三公子和孟太医去偏厅。” 管家连忙引路,苏青和孟太医去了偏厅。 晋王对站着的许云初道,“小国舅坐,如今我府中的茶水也不敢给你喝了。” 许云初坐下身,道,“我不渴,王爷不必客气。” 晋王也坐下身,叹了口气,“本王活了大半辈子,自诩看惯风雨,今儿没想到险些把我吓得一脚迈进棺材里。”顿了顿,他看着许云初,问,“小国舅觉得,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瞅准机会要叶裳的小命?” 许云初摇头,“背后之人,不止有本事,且有手段,还有谋算。我觉得,此次要谋害叶世子之人,怕是与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案背后谋划之人是出自一人之手。这些案子,兴许就是一个连环案。” 晋王点头,“本王也有所觉,叶小子伤势未愈,便接了皇命,如今伤势刚稍好,在我府邸,便出了此事。本王是怎么也想不到我的府邸竟然有贼人如此大胆行凶,还是在我面前,着实可恨。” 许云初道,“从灵云镇东湖到京城晋王府,也就是说,从江湖到朝堂。若是这些案子都是背后之人一人所为,那么,可见这人是江湖朝堂通吃,有着极其厉害的本事和势力。不可小视。” 晋王看着许云初,诚然地点头,“说句不中听的话,除了国丈府,本王还真不觉得什么人有如此大的本事。若非小国舅一直以来大力协助叶小子彻查破案,今日又危急之下救了苏三小子,本王还真是怀疑是国丈府所为。” 许云初笑了笑,“王爷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如今外面传言是国丈府势大欺君。我承认国丈府这些年在爷爷手里不曾抑制了些,但若说欺君乱国,国丈府是做不出的。国丈府出了两位皇后,位极人臣,实在不必如此做。” 晋王颔首,“你说的这话本王倒是同意。但到底是什么人所为?还有什么人比国丈府更势大厉害?” 许云初道,“也不见得比国丈府势大,不过国丈府近些年来,过于张扬,很多东西,都摆在了明面上,做的太过显眼,不懂掩饰,让所有人都看得见罢了。而背后之人,可见隐藏得深,且深不可测,隐藏得极好,可见是步步谋划,祸乱我朝纲。” 晋王诚然地点头,“你说得有理。”话落,他感慨道,“本王老了,实在禁不住这一吓再吓了。前面的案子还不曾查清了结,如今这火就烧到了我晋王府,又多了两桩案子,本王今日忽然觉得,不知道本王有没有福气安享晚年到闭眼的那天。” 许云初闻言宽慰道,“王爷自然会安享晚年的,最近虽然多事之秋,但总能查清水落石出。阴谋暗算到什么时候,也是站不住脚的。” 晋王闻言,赞赏地看着许云初,“怪不得国丈一心栽培小国舅,将你培养当做未来支撑门庭之人。本王以前对国丈行事多有看不惯之处,但如今从小国舅的言谈话语里,却不得不承认,国丈确实将你栽培得极好。” 许云初微笑,“王爷谬赞了,云初还不够得王爷如此称赞。” 晋王摆摆手,“小国舅谦虚了。”话落,他看了一眼依然没有醒来的叶裳,道,“若是搁在这小子面前,我夸他一句,他尾巴就能翘到天上去,向来不知道什么是谦虚二字。” 许云初也笑着看了叶裳一眼,“叶世子性情却是极好的,有时候我倒极羡慕他能活的随性轻狂。出身在国丈府,有些事情,我确实不能做,也做不出来。” 晋王哈哈了一声,“国丈府有国丈府的好,小国舅不要妄自菲薄。多少人想出身国丈府,还没那个福气呢。你命比这臭小子好。”话落,又笑道,“他自小孤苦伶仃,一人待在容安王府,过的日子是没人管教的日子,自幼失孤,亲情福薄,不及你的。” 许云初闻言笑了笑,不再说话。 ------题外话------ 这是二更,下面还有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护送回府 晋王和许云初说话的空档,孟太医已经为苏青看诊完,将他周身几处伤口包扎妥当,又给他开了药方,二人离开了偏厅,回了正厅。 晋王爷见二人回来,立即对孟太医问,“苏三小子的伤势如何?可需如何养伤?” 孟太医对晋王拱手,连忙道,“王爷放心,三公子身上有四处伤,两处有些深,两处浅,但都不是致命之伤,老夫给他包扎了,明日老夫再去苏府给他换药,若他好好养伤,六七日就能大好。” 晋王见苏青虽然失血过多,脸色有些发白,但倒也能行走,不需要人搀扶也可以。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话落,他对许云初道,“小国舅代我送苏三小子回苏府,天色如此晚了,他一人回去,本王不放心。至于今日是何人背后算计谋杀,本王等叶小子醒来,与他一起再细查商讨。” 许云初闻言点头,站起身,“既然如此,我就先送苏三公子回苏府,王爷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派人喊我。” 晋王点头,站起身送二人。 苏青自然没意见,对孟太医又道了谢,随许云初一起,出了晋王府。 回府的路上,苏青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得当时真是惊险,浑身都觉得疼,龇牙咧嘴地又对许云初道了一番谢。 许云初笑着摇头,“若非我与泽玉兄相约,今日也不会恰巧闻到血腥味寻去,也不会恰巧救了你。三公子不必太客气。” 苏青觉得这许云初还真算是个君子,受京城多少闺中女儿倾慕追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温和有礼,武功也不错,言谈也不会让人反感,见人遇难,仗义相助,没有国丈府公子高人一头的自大。他觉得若是论他这个人来说,还是可交的,当得上不错的人。 他对许云初有了好感,便说,“因为救我,耽搁了你与泽玉兄吃酒,你还没吃晚饭?回府后,让我娘备晚饭酒菜,好好谢谢你。” 许云初微笑摇头,“苏三兄如此重的伤,不宜饮酒,今日天色太晚了,就不要劳顿苏夫人了。若是你非要谢我,改日,你再请我。” 苏青闻言也不再客气,扯着嘴点头,“也好。” 马车来到苏府,许云初扶了苏青一把,将他扶下车。 苏夫人已经得到了消息,等在门口,一脸的焦急,见到苏青回来,身上的血衣依旧穿着,她连忙上前,拽住他问,“你伤到了哪里?可是很严重?要紧吗?怎么回事儿?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子在京城行凶?可抓住了贼人?报案了吗?” 她一口气问出了一大串问题,苏青看着她娘惨白的脸焦急的神色,觉得圆满了。 这么多年,往日里,他总觉得他这个当儿子的是她娘从粪堆里捡回来的,每每都嫌弃他,把小丫头捧到手心里,他不止一次不服气。如今看到她紧张白着脸的样子,觉得心里舒服极了。 他抓住机会,“哎呦”个不停,趁机抱住他娘找回以前的不公平待遇,“娘,疼死我了,我被那贼人砍了四剑,若非小国舅恰巧救我,您以后可就见不着儿子了啊。” 苏夫人连忙抱住他,他身上硬邦邦的,自然不如苏风暖软软蠕蠕的抱着绵软舒服,尤其是苏风暖的重量她受得住,可是这臭小子的重量她受不住,险些将她压趴下。 她一看他如此,心顿时放下了大半,伸手照着他脑袋敲了一下,立即变脸,“没死就成,小国舅看着你呢,一个大男人,学你妹妹撒什么娇。” 苏青这才想起许云初还在,顿时觉得有点儿脸皮红,一时间竟然忘了他。他顺势松开抱着她娘的手,尴尬地对许云初笑笑,“我自小的母爱都被那臭丫头给抢走了,缺少娘疼爱,小国舅见笑了。” 许云初微笑摇头,“今日看见了三公子的另一面,着实荣幸。”话落,他给苏夫人见礼。 苏夫人连忙伸手扶住他,“小国舅快免礼,还要多谢你,幸亏有你相救,快府里坐。” 许云初摇头,“苏三兄要好好养伤,我将他安全送回苏府,完成了晋王爷的嘱托,天色也不早了,就不打扰夫人了。改日再来府里叨扰。” 苏夫人闻言也觉得今儿她被连番惊吓了两场,先是叶裳中毒,再是苏青被人截杀,她听的都心惊肉跳,府中也闹的兵荒马乱,确实不是招待人的时候,便也不再多客套,对许云初诚然地道,“改日我下帖子,请小国舅再过府小坐,你可一定要来。” 许云初微笑点头,“夫人有请,自是不敢推辞,改日一定来。” 苏夫人笑着点头。 许云初离开后,苏夫人扶着苏青往府里走。 苏青半个身子的重量趁机都靠在苏夫人的身上,没了许云初,他自是不遗余力地喊疼撒娇。 苏夫人本来嫌弃他,但看着他白惨惨的脸浑身是血的样子,便不忍心了,一边扶着他往内院走,一边低声问,“小裳怎么样了?毒可解了?你妹妹呢?还在照顾小裳?” 苏青顿时不满,“娘,您也不问问我疼不疼?到底谁才是您的亲儿子?您怎么开口就问那臭小子?若非为了他,我今儿也不至于差点儿去见阎王爷。” 苏夫人瞪眼,“那是你武功不够高,你武功若是够高,如何能受怎么重的伤?如何还需要人救?我告诉你,虽然你随你外公从从政了,但也不能丢了武功不学。还要靠人家小国舅救,承人家的情,真是丢脸死了。” 苏青噎了又噎,半晌没喘过气,气的又哎哎哟哟地喊起疼来,喊的凄凄惨惨戚戚。 苏夫人看着他的模样,又气又笑,“你给我打住,再喊疼,我扒了你的皮。” 苏青恼道,“您可是我亲娘啊,您儿子也不是没有本事,要是真没本事,就挡不下那贼人的杀招,让千寒顺利离开了?我若是不跟着千寒去,那人截住千寒,如今叶裳那臭小子指不定没解药已经去见阎王了呢。” 苏夫人想想也觉得有理。 苏青又道,“千寒离开后,我知道不是那人对手,又躲又让又避,实在打不过时,我就想着要跑,我都打算好了,别处不去,我就往皇宫跑。看那贼人还敢不敢追去皇宫,最好让皇宫的大内侍卫将他射穿成马蜂窝。这时正巧小国舅来了,既然他来了,要救我,帮我挡那贼人过招,我自然就没必要跑了啊。” 苏夫人失笑,“你也还算有点儿小聪明,但那人武功既然极高,怕是不准许你跑到皇宫就能杀了你。今儿能保住小命,还是要感谢小国舅,算你命大。” 苏青也欷歔,“幸好这么多年与小丫头从小打到大,她动不动就出其不意地对我动手,我躲避才能如此敏捷,否则,我但分废物一点儿,别说等不去千寒带着晋王府百名府卫相救,连许云初也等不到就嗝屁了。” 苏夫人伸手敲他恼道,“什么嗝屁?粗俗。” 苏青不满,“小丫头也时常粗俗,冒粗话,您怎么就不打她?” 苏夫人又被气笑,“你一个当哥哥的,怎么好意思总是跟你妹妹比?都说女孩儿要娇养。你一个小子,自然比不得她,你就是要糙养,才能有出息。” 苏青闻言彻底没话了。 苏夫人又问,“我刚刚问你的话,你还没说呢。” 苏青有气无力地道,“叶裳没事儿,我那株千年雪莲被他吃了,正在解毒呢,我们去晋王府看他时,他还昏迷着,没醒来。我根本就没见到小丫头,她估计是听说许云初也跟去了晋王府,躲着许云初没见面。” 苏夫人闻言了然,“今儿一早,小国舅也被太后给叫进了宫,后来小丫头惹怒了国丈,又得罪了太后,他也就被国丈叫出宫了。既然这门婚事儿黄了,国丈府再没意思要娶她,太后也没意愿懿旨赐婚了,她还躲着做什么?” 苏青哼哼地痛声说,“那可不见得,万一他发现小丫头的好了呢!回头来再求婚,也是一样麻烦。您又不是不知道小丫头一颗心都挖给了叶裳那臭小子,怎么还能匀出份来给他?况且那臭丫头是个怕麻烦的人,能避自然则避了。”顿了顿,他道,“其实我今日发现,小国舅这个人也还不错,不看国丈府,看他这个人的话,也是能嫁的。” 苏夫人拍了他脑袋一下,“这话打住,被叶裳那小子听见,一准你没好果子吃。” 苏青又“哎呦”起来,“我今天被他害的够呛,给了他一株千年雪莲不说,还遭了罪。等他醒来,我一定要让他补偿我,找他讨要好处。否则别想娶我妹妹。” 苏夫人笑着瞪了他一眼,将他扶着,带去了正院。 ------题外话------ 亲妈:这是三更,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岭山织造 苏青躺在他娘软软的炕头上,心里又舒服了些,往日他娘嫌弃小子臭,觉得只有小丫头香软,每每他往她炕头上一躺,她就赶人。如今可算被他给躺着了。 他打定主意,未来养伤期间,他要把这软软的锦绣被褥铺着的炕头给躺塌了算。 晋王府会客厅内,见许云初走了,苏风暖才从屏风后现身走出来。 晋王看着她,明明是一个小姑娘,可是就隔着一处屏风,他竟然能待的无声无息,就跟里面没她这个人一般。许云初是何等聪明敏锐的人,似乎真没发现屏风后有个人,眼神都没往屏风扫。他心下不由佩服赞赏。见她出来,对她问,“你觉得,刚刚小国舅说的可是实话?” 苏风暖回想了一下许云初说那些话的神情极语气,点了点头,“应该是实话。这件事情,应该是与他和国丈府无关。” 晋王点点头道,“本王开始也觉得他救下苏三小子未免太巧了,但又觉得天下的巧事儿多了,也不止这一桩。出了案子越多,事情闹的越大,国丈府越会成为众矢之的。国丈府能立世这么多年,不能做这么愚蠢的事儿。所以,看来真不是国丈府所为。” 苏风暖颔首,去看叶裳,见他依旧昏迷着,她又坐去了他身边。 她刚挨近他坐下,叶裳便又似有所感,敏感地第一时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但人依旧没醒来,似乎只要她一靠近,他潜意识里就知道是她。 苏风暖依旧拿他无奈了,反正早先有一次,她也就不怕晋王看笑话了。 晋王自然看的清楚,笑骂,“这个臭小子,他倒是对你不同。” 苏风暖淡笑了一下,坦然道,“习惯了而已。” 晋王看着她如此坦然,也不会让人觉得不知礼数不知羞耻,反而坦荡得让人觉得笑话她都不该。便道,“本王倒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与他有来往。皇上可是知道?才有意给你们赐婚?” 苏风暖摇头,“皇上不知。只不过是觉得给我们赐婚有利于朝政罢了。” 晋王点头,苏府拿着兵权,又大获全胜北周,如今苏澈在边境,手里有百万兵马。皇上要倚仗苏澈,自然想要这一桩联姻。而目前来说,太子已定有亲事,就算太子不定亲,也不能早早将阵营为他划下,毕竟太子实在体弱,将来能不能继承大统,还不好说。皇室再无成年皇子,就算有,为了免于兄弟将来同室操戈,也不能指婚。叶裳身为宗室的皇族子嗣,自然就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了。 晋王想到这些,对苏风暖道,“这样说来,你们二人也算是自小相识,竹马青梅了,能得皇上指婚,也是一桩好姻缘。” 苏风暖笑笑,不接话。 晋王以为她是面子薄,尤其这时候叶裳还没醒来,到底是谁背后害人,这案子还悬着,他让管家命人查府里沏茶之人,但也不是立马就能查出的,总要时间,便打住了话。 过了片刻,外面传来动静,有人大喝,“什么人?” 熟悉的声音响起,叶昔答话,“在下叶昔,求见晋王爷。” 晋王一怔,看了苏风暖一眼,苏风暖道,“是我师兄,让他进来。” 晋王对外面喊,“请叶公子进来。” 府卫让来路。 叶昔来到门口,晋王亲自打开了门,叶昔见到晋王,对他见礼,紧张地问,“表弟如何了?毒可解了?我刚刚听闻此事。” 晋王点头,答了他的话,请叶昔进屋。 叶昔进了会客厅后,便见到了叶裳躺在矮榻上,苏风暖坐在他旁边,他走上前来,仔细地看了叶裳一眼,对苏风暖惊问,“他怎么会中了半步死?” 苏风暖看了晋王一眼,将叶裳如何中毒之事与叶昔简略地说了一遍。 叶昔听罢后,看向不远处未曾收拾起来的茶盏,眉头蹙紧,收回视线时,又看了晋王一眼。 虽然他是平平常常的一眼,但晋王仿佛觉得被这位叶家嫡子的眼睛给洗礼了一遍。他暗暗心凉,开口道,“臭小子中的毒名字叫半步死吗?这是什么毒?如此厉害?” 叶昔道,“天下剧毒排名榜上的毒,虽未失传,但是在当今天下鲜少听闻了。没想到今日出现在了晋王府里。”话落,他看着晋王,慢慢道,“叶家这些年虽然无人进京照看表弟,但也时常听闻京中事儿,晋王虽然看不惯表弟寻常胡作非为,但也是爱护有加。今日这是怎么回事儿呢?王爷可有个说法?” 晋王一时间老脸有些挂不住,对叶昔诚然地道,“今日是本王之过,本王听闻了一件要紧之事,才将他喊来我府里,没想到有人趁机下毒手,简直是其心可诛。那下毒之人已经自尽而死了,不过她就算死了,也没这么便宜,本王也会查个清楚,将那下毒之人五马分尸,若有背后之人指使,一定擒住,定然碎尸万段。” 叶昔点点头,不再说话。 晋王看着叶昔,叶家这个江南望族,推古论今,实在底蕴深厚,可溯极远。据说族中子嗣,皆人中龙凤,叶家的嫡出公子,虽然在天下没有什么名号,但决计不是让人小视之人,就这短短相处之间,他已经被压的透不过气来了,枉他活了大半辈子。 他想着,果然不愧是出身叶家,不愧是叶家嫡子。 苏风暖虽然不满今日叶裳在晋王府中毒,但也清楚,晋王是不会害叶裳的。她对叶昔道,“师兄,离陌怎样了?” 叶昔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我去时,他已经死了。” 苏风暖面色一凛,顿了片刻,压着怒意问,“什么人对他下的杀手?” 叶昔道,“他周身有无数小伤,是被锋利的剑所伤,最致命的一处却是穿骨钉,他能在中了穿骨钉后,支撑进城,已经极其不易了。” “又是穿骨钉。”苏风暖冷寒下脸,对他问,“他中了穿骨钉后,支撑进城,定然有话要说。可留下了什么?” 叶昔伸手入怀,拿出了一块染了血的布料,递给她,“他手里攥着这个。” 苏风暖伸手接过,看了一眼,眯起了眼睛,“这是沉香缎。” 叶昔点头,“从布料上和花纹上看,这是庆和二十年的岭山沉香缎,当时只产了十缎,都进贡给了皇上。” 苏风暖忽然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叶昔看着她道,“冷山瘟疫后,岭山沉香缎再不复,自此绝迹了。这是最后一批。” 苏风暖又冷笑了一声。 晋王在一旁听得不解,不明白二人说什么,但大致他却知道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事儿。听到岭山沉香缎,他忍不住插口问,“你们说的可是岭山织造?被瘟疫覆没的岭山?” 苏风暖看了他一眼,点头,“这世上再无第二个岭山了。” 晋王默了一下,道,“给我看看。” 苏风暖将那一小块布料递给了他。 晋王伸手接过,看了又看,点头,“不错,这是庆和二十年的岭山沉香缎没错。这花纹是彩织的祥云纹,当时进献进京时,礼部尚书来找本王,拉着本王去看,本王仔细过目了的。后来呈给皇上后,皇上留了五缎,一缎给了太后,一缎赏了皇后,一缎赏了月贵妃,一缎赏了太子,一缎入库保存。其余的五缎,赏了本王府里一缎,国丈府里一缎,丞相府一缎,王大学士府里一缎,本来还有一缎要赏给安国公府,叶裳那臭小子冲进了宫,硬要了一缎。安国公继夫人因此没得到,气坏了,但也拿叶裳臭小子没办法。” 苏风暖自然知道此事,那是四年前,叶裳将他要的那一缎沉香缎给她了。 晋王继续道,“后来没过多久,岭山便染了天灾瘟疫,岭山无人存活,岭山织造也彻底不复了。再也没产这种岭山沉香缎了。” 苏风暖又冷冷地扯了嘴角,明明当年,岭山的瘟疫并不是不能救,只不过是没人去救。朝野上下层层隐瞒,岭山至此一片荒芜,那些人至今尸骨未寒,杳无人烟。皇上到现在也都不知情。难得如今又见岭山沉香缎。 晋王将布料递回给苏风暖,道,“因岭山覆没,这沉香缎自此便成了稀缺之物,宫中的太后、皇后、月贵妃、以及被皇上赐了沉香缎的府邸夫人们,都珍视得紧,没哪个人舍得穿过。本王府里王妃的妆匣子里如今也还收着。” 苏风暖接过沉香缎,想着离陌死了,是否是因为他进京的目的暴露了?才会让他遭了杀手? 叶裳要利用易疯子和风美人布局,怕是也被人先一步看破了,才提前杀了离陌这个她找进京的替身,破坏叶裳的布局?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能未卜先知? 苏风暖忽然想到留在容安王府内无人看顾的风美人,她立即对叶昔说,“师兄,你快回容安王府一趟,如今我们都在晋王府,风美人无人看顾。” 叶昔颔首,痛快地点头,“我这就去。”话落,他转身出了晋王府的会客厅。 ------题外话------ 这是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叶裳醒来 叶昔如来时一般,跃墙而出,瞬间没了踪影。超快稳定更新, 晋王向外看了一眼,不由感叹,“本王真是老了,以后就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苏风暖看了晋王一眼,没说话,想着风美人别出事就好,若是今日背后人是冲着叶裳又冲着风美人而来的话,那么,容安王府就算是铜墙铁壁,也没准会被砸个窟窿。 她希望师兄回去的还不晚。 若是他回去得晚了,风美人出了事儿,显然这就是一个连环又连环,谋划的天衣无缝的棋局了。先是离陌出事,表兄去了红粉楼,之后叶裳被引来晋王府,再之后,她被引来救叶裳,风美人身边便空了五日照看了。 若是趁此机会对她动手,那么 苏风暖脸色沉了又沉,想起了风美人对她说的那一番话,易疯子的兄长其实是姐妹,是他最重要的为她守秘密的隐藏之人。那么,是否可以这样猜测,当时易疯子在明,对叶裳在东湖画舫下手,而有人以他做掩护,在水底暗处对叶裳射暗器,才让叶裳不及设防,被暗器击中。而那个让易疯子掩藏隐秘之人,就是风美人口中他的姐妹了。 他的姐妹显然是会武功的,且武功极其厉害,否则以风美人的本事武功,她是不可能重创她险些死在她手里。 而这块岭山织造最后一批的沉香缎,不知道是不是她身上的。 她正想着,感觉握着她的那双手动了动,她立即回过神,去看叶裳,果然是他醒了。 叶裳刚醒来,眼底有丝迷蒙,目光看了一圈,除了苏风暖外,还看到了晋王和千寒,他眸光渐渐清明,短短时间,似乎已经回忆了起来,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比中毒时还要难看。 苏风暖轻声问,“你感觉哪里不舒服?能说话吗?” 叶裳握着苏风暖的手紧了紧,点点头,开口,声音有些暗哑,“浑身都疼,能说话。” 苏风暖松了一口气,能说话,就证明这毒是解的差不多了,问他,“可是要喝水?” 叶裳摇头,“晋王府的水再也不敢喝了。” 晋王胡子翘了翘,刚要瞪眼,想起今日的确是晋王府的茶水害了他,险些丢了小命,将话又吞了回去,干巴巴地道,“本王哪里知道有人要你小命把手都伸到晋王府了?” 叶裳哼哼了两声,不理晋王,对苏风暖低声说,“不在这破地方待着了,你带我回去。” 晋王胡子又翘了翘,“你既然醒了,自然要赶紧滚蛋,本王才懒得再留你这祸害了呢。” 叶裳又哼哼两声,对苏风暖说,“我浑身疼的厉害,起不来,你拽我起来。” 苏风暖伸手将他拽了起来。 晋王大翻白眼,“娇气。” 叶裳不理晋王,又对苏风暖说,“你扶着我走。” 苏风暖看着他,总算舒了一口气,他刚醒来就能如此作,证明真是没大碍了,好气又好笑,却不忍驳了他要求,道,“一株千年雪莲都被你给消化了,毒也解得差不得了,哪里就真浑身疼得不能走了?” 叶裳耍赖道,“就是疼的不能走了。” 苏风暖无言了一下,想着晋王还在这里,他昏迷时安静,她倒不觉得脸红,如今他这般样子,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当着晋王的面与他如此。便用眼神示意他安分些,别过分,同时对他道,“晋王爷一直等你醒来商量查案,沏茶之人已经自尽了。” 叶裳闻言总算瞥了一眼晋王,不满地嘲笑,“人老了果然不中用了,连王府内都被人伸进来手。依我看,您就别做什么安享晚年的美梦了,不如早早去阎王爷那里先报个到好了。” 晋王闻言被气得胡子翘得老高,即便早先再看他顺眼,此时也被他把那点儿顺眼给抹没了。他瞪眼,“你这臭小子,刚醒来就气本王,本王若是知道你醒来还是这副不知悔改的死德性,早就你中毒时就该抬出去乱葬岗喂狗。” 叶裳又哼哼了两声,对他道,“我好模好样地来了晋王府,却在你府里喝茶中了剧毒。我若是真死在了这里,您这晋王府老小的命估计也就都交代出去了。”顿了顿,他挑眉,“让我想想,晋王府多少人口来着?够不够排满一条街等着砍刀剁一个时辰的。” 晋王被噎住,老脸涨得鼓鼓地,气骂,“你个臭小子,混账东西,你不是聪明吗?怎么喝茶前就不先问问?” 叶裳冷哼,“这毒无色无味,怎么闻?如今那茶盏还在那里,你去闻闻看。” 晋王彻底哽住,没了话。 苏风暖却心底微动,瞅了叶裳一眼,半步死虽然是无色无味,但也不是全然察觉不了,至少以叶裳闻到她衣服的气味便能知道她去过哪里比狗鼻子还灵敏的鼻子来说,应该不会丝毫无觉才是。 可是他竟然中了半步死。 叶裳见苏风暖看他,对她抬了抬眼,眼底掩了一抹意味,一闪而逝,又对晋王道,“您没话了?一把年纪,人越老,越不中用了。自己的府邸乱七八糟地藏了祸害都不知道。您先把您自己府里乱七八糟的祸害理清了,明儿再去容安王府找我好了,我真是懒得在你这里待着了。” 晋王瞪眼,“你当我意留你?你醒来就闹着要走,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你中毒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你就不问了?” 叶裳道,“我回头问暖暖也一样,不想听你说话。” 晋王又被噎住,胡子快翘飞了,一时没了话。 叶裳又对苏风暖说,“暖暖,我浑身没劲,你扶着我,我们走。” 苏风暖却坐在不动,对他道,“不急,在坐片刻,我有话要与你说。” 叶裳耍赖,“回府再说。” 苏风暖摇头,“不行。” 叶裳见她执拗,无奈地点头,“好,你说,就在这里再待一会儿。” 苏风暖看着他,也不避讳晋王,将离陌之死与他说了,又拿出了那一块儿岭山织造最后一批的沉香缎递给他,见他接过,仔细地看着,她又将他中毒后,她救他的经过,以及苏青被人截杀等等事情,详略得当地说了一遍。 叶裳捏着那一块儿沉香缎,静静地听着,在听到苏青被人拦截被许云初恰巧救了时,皱了皱眉,听到冯盛奉皇命出宫又回宫复旨时,挑了挑眉。 苏风暖说罢,对叶裳道,“这些事情,一环扣一环,你怎么看?” 叶裳眉目染上了一丝嘲讽,道,“背后之人也真是太着急了些。”话落,看向晋王,“您早先急急把我叫来这里,就是因为冯盛给您传信,皇上咳血了?您就坐不住了?” 苏风暖想着,这是今日事发之关键。 晋王也有些后悔,“本王听闻皇上咳血,这等大事儿,如何能坐得住?” 叶裳看着他,“那为何是第一时间找我?” 晋王闻言对他瞪眼,“不找你找谁?你这个小兔崽子,平日里看着胡闹,实在聪明的跟泥鳅似的,如今你既然已经入朝了,肩上还担着大案子,本王自然要找你商量了。” 叶裳笑了一声,“难得从您口中夸我聪明。” 晋王又是一噎,瞪眼,“说正事儿呢。” 叶裳收了笑,冷冷地勾了勾嘴角,道,“这就是了,显然是背后之人猜透了你的心里,知道你知晓皇上咳血,定然会将我找来晋王府,而只要您找,我就会来。因此把我引来这里,趁机下毒。” 晋王点头,“看来是这么回事儿,本王中了背后之人的歹毒奸计。” 叶裳道,“那么,皇上到底咳血没咳血呢?” 晋王看着叶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本来他觉得,冯盛说皇上咳血,自然是可信的。可是如今叶裳来这了,就因此中毒了,千寒去找苏青取千年雪莲,半路竟然还被人截杀救命之药。可见是有人真要叶裳死。他此时也不敢说冯盛之话可信了,更不敢说冯盛这个在皇上身边当了大半辈子大内总管的人在这里面在今日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了? 苏风暖跟冯盛也算是接触了数面,这位盛公公是皇上身边最亲近之人,她回京后,第一次进宫看见的宫内第一个人便是他。他娘显然与冯盛有着交情,不惜给了一盒天香锦。灵云镇时,他为护太子,求到凤阳面前,后来事情种种,服侍太子也是极尽力的,今日她进宫时,他也是陪在皇上身边的,今日晚上,前不久,他奉皇命来看叶裳,她也没看出他有何不对劲的地方。 若是一个人把害人之心隐藏到一定境界,真是冯盛这般,那么她倒也极佩服他了。 只不过事情没查清前,也不好做定论。 ------题外话------ 这是二更,下面有第三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被人算计 苏风暖看着晋王,晋王显然也在沉思。 她看了晋王片刻,问,“王爷与盛公公十分交好吗?” 晋王叹了口气,点点头,“老一辈的王爷里,本王是唯一一个手中有点儿权利,有点儿地位,能在朝中说得上话,好好地活在这京中,历经先皇和当年皇上两代的一个宗室王爷。这不全是得益于先皇厚道,也不是得益于当今皇上敬重我这个王叔。有一半的原因,是本王安分,但安分的老王爷里,也不止本王一人,本王自然是有些自保的办法。皇上身边这盛公公,昔日是个小太监时,还是本王一步步地提拔他到如今这个位置的。” 苏风暖了然,怪不得晋王第一时间就相信了冯盛的话,果然是有基础在的。 叶裳哼哼一声,“就算当年他是您提拔的,皇上在位二十年了,二十年也是人心易变,尤其是他坐了这么多年皇上身边大总管的位置。您怎么就知道他的话还能信几分?” 晋王瞪眼,“不管能不能信,这总归是大事儿,我找你商量,也没错。只是被贼人算计了。” 叶裳又哼了一声,“说您越老越不中用了,还不服气。说白了,您就是老了,行事不如以前了,不知晓细细思量,打探一番,沉不住气,府中管辖又松懈,才让府内污秽趁机祸乱。” 晋王又没了反驳的话了,半晌,妥协道,“好,好,本王也承认今日害了你是本王之过。你能如今好好地活着与我这般说话,本王该谢天谢地了。小兔崽子翻身变小祖宗了。” 叶裳又哼哼了一声,觉得他今日对晋王这般说话已经差不多找回了他这么多年受他训斥的场子了。毕竟他年纪一大把了,胡子都白了,又经历了这事儿,能受到现在,也是因为见惯风雨,还能勉强撑得住,再多说的话,他估计就倒下了,便打住话,对苏风暖说,“我们走。” 苏风暖向外看了一眼,天色已经极晚了,在晋王面前该说的也都说了,点点头,对晋王道,“如今天色已经极晚了,今日出了这等事儿,京中都传开了,王爷府邸的内院在这里听着没什么动静,但想必也是人心惶惶,王爷还有许多家务事要处理,今日之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查明的,明日再说,我先送他回府。” 晋王听闻这话,心里舒服些,对苏风暖好感顿生,觉得这小姑娘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今日有她在这里,他活了一把年纪,才不至于慌了手脚。如此临危不乱,有苏大将军的大将风范。遂点头,“您武功高强,送他回府,本王放心。” 叶裳瞥了晋王一眼,道,“有暖暖在,我自然不会再有事儿。” 晋王又被噎住,干瞪了叶裳一眼,对他道,“本王早先见到了你表兄叶昔,同是姓叶,怎么你与他就天差地别?臭小子你该学学你表兄。别光有其表,没有其里。你娘胎里带的叶家的底蕴都被你毁光了。人家叶昔比你强多了。” 叶裳不屑,又冷哼一声,“那又如何?我不要其里暖暖也是我的。” 晋王再次又被噎住。 苏风暖觉得叶裳醒来还不如中毒躺着,至少安静,她脸皮再厚,也禁不住他这样不掩饰地噎晋王,将他们的关系拿明面上说。她瞪了叶裳一点,板着脸说,“少说点儿话没人将你当哑巴,刚醒来就不老实。” 叶裳握紧苏风暖的手,立即变脸如翻书,温柔地说,“好,听你的,不说了。” 他如此对苏风暖顺从,让晋王又是大为瞪眼,气得哼了又哼。 出了门口,叶裳向外看了一眼,会客厅外两百府卫,将会客厅围的密不透风,他松开苏风暖的手,对她说,“你来时应该没走晋王府的外院正门?没有多少人注意你进来这里?走时也不该如此堂皇,你先走一步,去车里等我,马车停在府门口。” 苏风暖想想也是,点点头,足尖轻点,身影飘然地跃出了晋王府墙外。 晋王正送叶裳出门,眨眼间便不见了苏风暖的身影,他愣了一下,赞道,“好俊的功夫。” 叶裳又哼了哼,“您有这闲心关心别人的功夫俊,不如还是先将自己的府邸好好地规整一番。她今日来晋王府之事,我可不希望传扬出去。”话落,他扫了一圈两百府卫,“让您的府卫嘴巴紧些,听话些。若是被我知道今日她在这里的事情传出去,我就先铲了您的晋王府。” “本王知道,不用你教。”晋王闻言又骂,“臭小子,苏府小姐与你的关系藏着掖着这么久,可真够本事。竟然还在外面对人说什么她多么不堪野丫头谁娶谁倒霉等等,你就真一点儿也不怕咒了你自己。” 叶裳拂了拂袖子,“不怕,我与她相处多年,要咒早就咒了。”话落,向外走去。 千寒亦步亦趋地跟上他。 晋王看着他离开,忽然又觉得他这副死样子顺眼了些,不由得送他又多走了几步,来到了晋王府门口。 叶裳早先乘坐而来的马车停在门口。 千寒上前,挑开了车帘,苏风暖果然已经坐在了车里。 叶裳将手递给苏风暖,苏风暖自然地伸手拉了他一把,将他拽上了车。 叶裳放下帘幕前,对送他出来的晋王道,“如今皇上还没歇下,您处理完府中事儿,最后还是尽快入宫一趟见见皇上。”话落,落下了帘幕,吩咐千寒,“先去苏府。” “是。”千寒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晋王府门口,前往苏府。 晋王听进去了他最后一句话,回转身,命人关上了府门,暗骂了一句臭小子。心想苏府小姐也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特别女孩儿家了。罕见的聪明又有本事又有家世,对他之心,从他中毒解毒的过程中,她沉着一张脸,便可见一斑。这臭小子不知该说他是有福气还是没福气。 说他有福气,却自小失孤,孤苦伶仃,如今还有人下狠手想方设法要他的命。 说他没福气,却能在当年的战场上活下来,磕磕绊绊长这么大,且如今还有这么一桩别人难求的好姻缘。 府门刚关上,他一边想着,一边抬步往回走。 刘焱这时从内院跑了出来,见到他,急急地问,“爷爷,叶哥哥怎么样了?我听说他在咱们府中中了毒?我本来去了会客厅,可是府卫将会客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不准许任何人进,连我也进不去,我只能折回院子里等着消息”话落,他他有些委屈地看着晋王,红了眼眶,“爷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府中出了这样的事儿,您不能把我总排除在外保护着不让我知道。” 晋王看着刘焱,他只比叶裳小三四岁而已,个子已经很高了,他在他这个年纪时,他的祖父和父亲已经放手了。他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他没事了,毒解了,刚刚出府。今日不是对你排外保护你,是实在太惊险了。你叶哥哥能保住一命,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我哪里还顾得上想起你?” 刘焱闻言心里好受了些。 晋王放下手,对他道,“你可知道管家查那沏茶下毒之人查的如何了?” 刘焱摇头,“我一直担心叶哥哥了,无心留意管家到底查的如何了。” “走,与我去看看。”晋王说着往内院走去。 刘焱连忙跟上他。 马车上,苏风暖对叶裳挑眉,“去苏府做什么?” 叶裳道,“去看看你三哥,有人既然截杀他,他对对方过了招,总能说出些什么。” 苏风暖点点头,看着他,认真地问,“我问你,凭着你的嗅觉,你真没发现茶盏有毒?” 叶裳握住她的手,道,“发现了。” 苏风暖顿时怒了,“发现了你还喝?想死吗?” 叶裳摇头,“不想,我还没娶你,怎么能死呢?” 苏风暖怒道,“你中的可是半步死,我若是赶到稍晚一点儿,若是我三哥没有千年雪莲,若是千寒拿不回千年雪莲,你就死了。” 叶裳握紧她的手,“没有这么多若是。从十二年前,我父母离开后,上天就眷顾我。一次两次三次,甚至更多次。我怎么会死呢?” 苏风暖竖起眉头,恼怒地弹开他的手,对他怒道,“你是受上天眷顾吗?多少次不是得我救你?我救了你多少次了?你数过没有?你真当你那么好命不会被阎王爷收了魂儿吗?” 叶裳微笑,伸手一把拽过她,抱在了怀里,她刚要打开,他贴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的上天就是你,受你眷顾就够我不死的了。你先别气,听我与你说,我是有理由喝这毒茶的。” ------题外话------ 亲妈:这是三更,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将计就计 他喝毒茶还有理由了? 苏风暖闻言安静下来,不再打开叶裳了,气恼地怒道,“你最好给我说出个合理的非喝那毒不可的理由来,否则我今天跟你没完。” 叶裳低低一笑,在她颈窝处吻了吻,柔声说,“你先与我说说,怎么跟我没完?” 苏风暖心神一荡,气恼地推掐他,“你到底说不说?” 叶裳受不住她的掐,收了笑,立即说,“说。” 苏风暖不再说话,等着他说。 叶裳也不放开她,抱着她缓缓道,“皇上将东湖画舫沉船案,灵云大师被人暗算谋杀案,以及隐秘的太子中无伤花之案,都交给了我。这一段时间,我确实没闲着,先是师兄送来了东湖画舫沉船的涉案人,之后牵引出凤阳镖局七十三分舵,又牵引出了机关暗器著称于世的林家,如今我折损了三十府卫,让轻武卫带回了重伤的风美人。案子也算在步步进展。” 苏风暖点点头。 叶裳继续道,“风美人入府,是个关键,尤其她是受了重伤,活着入府的,更是关键中的关键。”话落,他看了苏风暖一眼,“我之所以与你约在晚上,用过饭后,让你与我一起回容安王府,也是猜到,风美人入府的第一晚应该不会平静,会有事情发生,即便入了府,背后那人也不会让她活着的,这一晚是要尽快动手除掉她的。” 苏风暖点头。 叶裳继续道,“你对我关心则乱,一听说我中毒,定然心都慌了,自然再也顾不上风美人,而师兄又不在,府中的千寒也被我带去了晋王府。正是个引开我们,下手的好时机。若是既能杀了我,又能除去风美人,对背后之人来说,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儿了。” 苏风暖忍不住道,“你中的是半步死,我能不着急吗?千寒回容安王府找我时,脸色吓人,我就知道你中的不是一般的毒。哪里还顾得上想风美人?” “正是这个理。”叶裳点头,“我折了三十府卫,费尽力气将风美人救回府里,自然等的就是今晚。” 苏风暖闻言挑了挑眉,自从猎场被他欺负了之后,她最近过的有些浑浑噩噩,脑筋都不怎么转了,哪里想到他布的局就在今晚? 叶裳感受到她气息变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看来我那日真是将你欺负的狠了,最近你过得委实混沌些。我今日特意约你到一品香茶楼,又带你回府,你竟然还浑噩着不知布局开始了。” 苏风暖伸手狠狠地拧他,“说正事。” 叶裳被她拧疼了,抽了一口凉气,还是道,“我说的这也是正事儿。” 苏风暖又要拧他。 叶裳连忙攥住她的手,继续往下说,“我与你提了独臂人,觉得你传信出去找他到如今,也有数日了,可是他迟迟未曾进京,应该是出了事儿。令他代替易疯子引背后之人上钩之事,怕是行不通了。而背后之人折损我三十府卫,皇上给我的轻武卫勉强带回伤重的她,我想着,背后之人如此想要风美人死,风美人定然知道她极其重要的秘密,她不死,她不能安心,自然要尽快在她没吐出秘密之前动手。” 苏风暖点头,这话诚然是对的。 叶裳又道,“能在江湖上截杀风美人之人,又做下这么多事儿之人,定然对江湖之事了如指掌。所以,该知道表兄的武功和本事,怕是也知晓你的本事。” 苏风暖点头,这话也有道理。 叶裳又道,“风美人进府后,我将之交给了表兄,表兄的武功与你不相上下,自然能护得住她。所以,背后之人也要顾忌表兄,白日里自然不敢动手,总要谋划契机,才好动手。风美人是上午进我府的,我给背后人半日时间,应该能谋划好了。” 苏风暖听到这里,哼了一声。 叶裳笑了笑,声音寡淡了些,道,“于是,到了晚上,我带你去见风美人后,果然,没片刻,你便收到了消息,你找的那独臂人恰巧受重伤昏迷在了红粉楼。你脱不开身,表兄便离开了容安王府,去了红粉楼。” 苏风暖点头,想着红粉楼给她传消息之事也是一个关键,太是时机了。若非她对自己有些信心,她一定先怀疑红粉楼出了内奸了。但如今想来,兴许是背后之人对她实在太了解了。 不过这事儿之后,明日还是要去红粉楼一趟,要彻底查一查,清一清。 叶裳又道,“你收到乌鸦传信,表兄离开时,我便觉得,这背后之人的谋划果然来了。没想到连你的人和信鸟也利用得正是时机,我便觉得,这背后之人应该是谋算极深,极其厉害,这一局谋划,兴许不止冲着风美人来,还要网罗进别的做双赢。” 苏风暖点头,心想这般谋划,环环相扣,如此厉害狠辣歹毒不留余地丝丝入扣,真是本事。 叶裳继续道,“果然表兄走后,晋王府派来了人。晋王这些年,表面对我嫌弃,实则相护,我虽然明面气他,但对他自然也有着对长者的敬重。他有急事儿找我,我自然要去。背后之人也将这个算准了。到了晋王府后,明知那茶有毒,且是剧毒,若是想要入虎穴,得虎子,这毒我也是要喝的,否则如何能入套查案?将计就计?” 苏风暖又怒了,“你入套查案,你将计就计,你很英雄吗?你就是拿自己的小命这般玩谋算心计的吗?跟谁学的?我可不记得我学谋心之术时,也教过你这个。” 叶裳抱紧他,立即柔声哄道,“我若非知道你能救我,自然是不敢入套不敢将计就计的。” 苏风暖更怒了,“你可真是觉得我在医术上无所不能了吗?你的身体有热毒,如何还能受得住别的毒入体?尤其是这么霸道的毒?若没有千年雪莲能快速地解毒,任半步死入体,你知道后果吗?就算我有别的办法,如何能保证不损伤你身体?你这是等同于玩火。” 叶裳连忙又道,“我相信你能救我,别气了,听我说完。” 苏风暖压不住怒火,“假装中毒也是可行,如何你就非要喝那毒?” 叶裳摇头,“假装中毒不行,谁知道背后是什么人?但分错一点儿,便全盘皆输,背后之人敢搅动江湖风云,牵扯凤阳镖局,暗器世家林家,如今竟然连你也能够牵扯利用上,还有晋王府也搅了进来,如此想要我的命。江湖朝堂几乎被掀了半边天,我不将之揪出来,寝食难安。” 苏风暖火气消了些,今日这背后人手段的确厉害,连她也利用上了,她心下也恨得不行。道,“但我三哥差点儿因你给你送药被人杀了。” 叶裳摇头,软软地道,“我虽然没料到你救我会向苏三兄讨要他手里的千年雪莲,但在离开容安王府前,我也是做了布置的。” 苏风暖问,“什么布置?” 叶裳道,“在京城的四个地方,埋了四处暗桩,密切注意京中动静。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只要是危急关头,他们一定会出现的。我想,苏三兄被人截杀,大概因为许云初出现,救了他,我埋的暗桩才没出手露面。所以,即便没有许云初,他也不会出事儿的。” 苏风暖听到这话,心里的怒气算是小了点儿,舒服了些,“师兄也不知道你的计划吧?他被我打发回容安王府了。你说了这么多,在我们都离开了容安王府后,可对风美人做了看顾安排?” 叶裳道,“表兄不知我的计划,但他聪明,近来过的又不跟你一般浑噩,应该能猜到。”顿了顿,抿了一下唇道,“人手不够,我没对风美人做安排。” 苏风暖立即说,“那你除了在京中安排了暗桩后,还安排了什么?” 叶裳道,“易疯子存放尸体处,我把容安王府所有人,都调到那里去了。若是易疯子为保护那人自杀,那人既然是他极重要的人,一定不会允许他的尸体继续放在容安王府不下葬。” 苏风暖皱眉,“那风美人呢?” 叶裳道,“她应该是死了吧,那人若是进容安王府,一定会杀了她,本来也是冲杀她而去。” 苏风暖顿时道,“风美人不甘心这样死的,就这样将她的命遗弃了?” 叶裳抱紧她,听她气息不稳,心中涌动情绪翻滚,显然极其不满,甚至为此恼怒。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易疯子自杀死了,风美人被人斩断了周身几处经脉要害,终身残废不能动武了。她的杀手门是她的心血,有什么比活着看到自己的无力更生不如死的呢?尤其是她也是一个极其刚硬傲气的人。她不会过寻常人的日子的,一旦查清背后之人,她就会绝了生机,会求一死。” “所以呢?”苏风暖问。 “所以,府卫之命也是命,我不能为护一个残废将来必死的她,再折伤更多的人了。”叶裳道,“府中护卫若是分散两处,一处易疯子存放尸体之处,一处保护风美人,势必不是背后人对手。毕竟背后之人委实厉害。只有放在一处,才能发挥最大效用,即便背后之人再厉害,也能应对,折损最小。” ------题外话------ 这是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娶了再说 苏风暖本来有些怨气恼怒,闻言褪去,虽然心理极不舒畅,但不得不承认,叶裳说的对。 风美人不想死,在于她没见到杀她之人不甘心。她在江湖上叱咤风云占有一席之地,性情刚硬,诚如叶裳所说,她过不了寻常人的日子,过不了没武功的日子。 她与卿卿有相同之处,卿卿是过惯了衣锦娇容,而风美人是过惯了叱咤风云。所以,卿卿选择了入宫,因为她想活,且想活的更好,更锦衣玉食。而风美人不同,易疯子死了,她从今以后成了一个没武功的废人,再没能力领导杀手门,看清背后之人后,她早晚会求一死的。 早死晚死,被人杀,与她自尽,也确实没什么不同。为护她再折损府卫,便不明智了。毕竟叶裳心中清楚,他走后,她该问的也都问出来了。风美人已经成为了白纸,再没秘密可吐了。 她叹了口气,“你这样做,原也没错。” 叶裳心下暖了暖,低声说,“我知晓暖暖虽然不算是好人,但对于人命之事,还是十分看重的。生怕你怪我不顾风美人一条人命。如今你不怪我就好。” 苏风暖轻轻哼了一声,“所以你一直抱着我,怕我一怒之下离开不理你了吗?” 叶裳诚然地点头,“今日是我吓你一番,如今自然是怕你再受不住此事。” 苏风暖道,“你说得对,你为了救风美人进容安王府,已经折损了三十府卫了。她一条命,生来做的便是杀手门的营生,多少人在她的杀手门下以金钱的买卖交易而被刺杀而死。她身上背负了不知道多少条人命。府卫的命也是命。再为她折损,确实不值。” 叶裳道,“你不气我就好,我看你是想救好她,让她活的。” 苏风暖扁扁嘴,“我虽然是想她活,但她若是死的更有价值,我便也不会觉得她不该死。”顿了顿,又道,“我又不是混账之人,也不是真混沌。你与我说明白了,我自然也就明白你的所想了,不会怪你了。” 叶裳露出微笑,“就知道暖暖是明智之人,舍不得怪我。”话落,将她抱紧了些。 苏风暖哼了一声,“但你以身犯险,我还是不能原谅。再有下次,我便真能做出让你一辈子都长记性的事儿来。你也别觉得我真威胁不了你惩治不了你。” 叶裳笑着点头,“下不为例,再不敢了。”话落,低头吻她脸颊,“我在你心底如此之重,真是让人高兴的一件事儿。” 苏风暖瞪着他,“你是不是觉得因此特有恃无恐?抓住我软肋,使劲的磨?” 叶裳立即摇头,看着她,低声说,“我不觉得有恃无恐,反而是日日担心,生怕这福气太大,我会有无福消受的那一日。若是真有那一日,真是除非一死难以万全了。” 苏风暖恼怒,“又说什么浑话呢!” 叶裳攥住她的手,“好,我不说了,你也别气了,下次我再不敢了。” 苏风暖听他软声软语,认错态度良好,这才消了气,对他道,“既然你将布置都放在易疯子尸体上,如今容安王府不知道什么样了,你不回府,还先去苏府看我三哥?” 叶裳低声道,“他也是该看的,他惊吓一场,想必心里受了些创伤。他的血衣希望还没处理,毕竟是与截杀之人接触过,我也想尽快查查,晚了兴许就被处理了。至于府内,表兄不是回去了吗?交给他就是了。” 苏风暖点头,想着他嗅觉灵敏,也是古来少有了。师兄回了容安王府,凭他的本事,若是不晚的话,自然能处理的。 二人说话间,马车向苏府而去。 如今天色已经极晚,往日这般时候,街上都有人在游晃走动,今日苏青被人截杀,许云初报了案,府衙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已经处理了现场,严密监控彻查全城,消息传开,今日没什么人在街上游晃了,马车走在路上,甚是清静。 片刻后,马车顺利地到了苏府,门童从角门探出头,见是容安王府的马车,连忙就要向里面禀告。 苏风暖喊住门童,“不必禀告了,我们自己进去。”话落,她先跳下了马车。 门童停住脚步,点点头。 叶裳在苏风暖身后下了车,二人一起进了苏府。 正院还亮着灯,苏夫人显然是担心着叶裳和苏风暖,还未歇下,等着苏风暖回府。 二人来到正院,虽然没让人禀告,但到了门口,也惊动了里面的人。苏夫人匆匆地打开房门,走了出来,看到叶裳,连忙上前仔细查看,“小裳,你怎样?可无大碍?” 叶裳微笑,温温和和,“伯母,我的毒解了,无大碍,让您担心了。” 苏夫人见他好模好样,确实无大碍了,才放下了心,大舒了一口气,连声说,“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苏风暖插话问,“娘,我三哥呢!” 苏夫人闻言道,“在我屋里呢,这个臭小子,从回来后就赖在了我屋里的炕头上,脏衣服也不脱,就那么躺着耍赖。” 苏风暖笑着说,“他在您这正好,我们正要找他。” 苏夫人立即问,“找他做什么?” 苏风暖说着,往屋里走,对她道,“他与那截杀之人交了手,我和叶裳问问他经过。” 苏夫人点头,招呼叶裳进屋,同时说,“这截杀之人真是可恨,一定要尽快查出来。竟然在京城里作乱祸害人,胆大包天了。” 苏风暖想着可不是胆大包天了吗?京中有个风吹草动,就能被人知道,可是这背后之人似乎一点儿也不怕。不是在京中有着极大的势力,就是在京中有着藏的极深的本事。 二人进了屋后,果然见苏青在炕头上躺着,似乎睡着了,血衣脏破不堪,没脱下。 苏风暖来到跟前,伸手推他,“别装睡了,醒醒,我们有重要的事儿问你。” 苏青确实是在装睡,闻言嘻嘻一笑,“臭丫头,你是火眼金睛吗?怎么知道我在装睡?”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我们说话这么大的动静,你又不是耳聋的废人,就算睡着,也醒了。哪儿能一动不动?”她说着,似乎有些受不了他的幼稚,“你一个大男人,学我赖在娘的炕头上做什么?找寻母爱?” 苏青顿时瞪着她,“臭丫头,从小娘就向着你,嫌弃我,如今抓住了机会,我自然要好好地利用利用。” 苏风暖好笑,对他道,“你把血衣脱下来吧,这么脏也不知道脱掉就往娘这儿躺,娘明儿又该大肆清洗了。” 苏青哼哼,“你每次从外面脏了吧唧地回来,不是也不脱吗?”话落,他对她伸出胳膊,“你帮我脱掉,这破衣服我穿着早就恶心了,这不是为了享受娘一边嫌弃着我一边舍不得赶我才没脱的吗?” 苏风暖无语,伸手帮她扯掉了血衣。 苏夫人好气又好笑地骂,“臭小子,多大的人了,真是没出息。” 叶裳微笑地看着苏青,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许黯然。 苏风暖扯掉血衣后,转头便看到了叶裳脸上的神色,她顿时明白了,叶裳自小就失去了双亲,那时还是稚子,在刚知事的年纪,还没来得及享受父母宠爱,便自此天人永隔了。这么多年,别人家有父有母,他却没有,他也不能够在这么大时,还如苏青一样,幸福地在娘跟前撒娇耍赖找母爱。 她心里也跟着难受了一下,将血衣递给他,轻声说,“你闻闻,看看能有什么发现?” 叶裳伸手接过,脸色黯然的神色尽褪,点了点头。 苏青自然也是个聪明的人,方才忘了叶裳的事儿,此时也觉得不该在他面前如此,便有些后悔地脱口对他说,“你也别难受,你以后娶了小丫头,我们的娘也匀给你一点。” 叶裳闻言失笑,抬眼看了苏青一眼,笑意一瞬间尽了眼底,点头,“三哥既然这样说了,我便受了你的好意了,以后可不准反悔。” 苏青看着他满面的笑容和眼底的狡黠,几乎立马就后悔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干巴巴地咬牙,“不后悔,你先娶了小丫头再说。”顿了顿,觉得叶裳这小子实在得寸进尺,狡猾至极,惯会自我调整情绪转眼就会欺负人,怪不得小丫头被他吃的死死的。他哼道,“别这么早就叫三哥,你这还没娶呢。” 叶裳微笑,“早晚会娶的,今儿练习一下改口。” 苏青噎了噎,没了话。 苏夫人却笑逐颜开,上前拍拍叶裳肩膀,“小裳别理他,我自然是拿你当儿子的。” 叶裳笑容蔓开,十分受用地看着苏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题外话------ 这是二更,下面还有第三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夜闯王府 一番话落,叶裳拿着苏青的血衣闻了闻 苏夫人奇怪地看着叶裳,对苏风暖问,“小裳这是在做什么?臭小子的血衣有什么不妥吗?” 苏风暖回道,“他天性嗅觉敏锐,就是我即便由师傅培养的嗅觉也不及他,只要他想知道一个人做了什么,只要那人不沐浴,身上便沾染了味道,他就能知道。他想通过三哥的血衣看看截杀三哥那人有什么特性?” 苏夫人恍然,讶异道,“小裳竟然天性嗅觉敏锐至此?这可是奇事儿。” 苏青也惊奇了,看着叶裳,“你的嗅觉竟然这么厉害?我可是不怎么相信的,你闻闻看,我这一日都做了什么?” 三人说话间,叶裳已经扔掉了手中的血衣,对苏青说,“你这一日去过丞相府,王府,晋王府,还有集市?” 苏青瞪眼,“你真能闻得出来?”话落,立即问,“是什么人要杀我?闻出来了吗?” 苏风暖和苏夫人也看着叶裳。 叶裳叹了口气,“你去集市做什么?” 苏夫人也纳闷了,看着苏青,“对啊,你去集市做什么?” 苏青挠挠头,“外婆怕小池在晋王府的学堂里没有玩伴,下了学又不能回府,闷得慌,便跟我说,让我搜罗些奇巧的玩事儿给他。我便去了集市。” 叶裳了然,点了点头。 苏风暖看着叶裳,“因他去过集市,查不出来?” 叶裳颔首,无奈地道,“哪里知道他去过集市?人来人往,沾染的东西太杂,自然没法理清了。我就算天性嗅觉敏锐于常人,但也不是神人。” 苏风暖作罢,“算了,这也是太凑巧了。” 叶裳道,“今日委实什么都太巧了。” 苏青也懊悔,“千寒来找我时,我刚从集市上回来,哪里知道我的血衣还有这用处,要是早知道你嗅觉如此敏锐,说什么我今日也不去集市的。” 苏夫人也叹气,“你外婆也真是,孩子是上学堂去读书了,又不是去玩了,让你淘弄奇巧玩物做什么?没白地带坏了。疼孩子也不是这么疼的。” 苏风暖失笑,“外婆身下就您一个女儿,我们兄妹四人自小又不在京城长大,外婆喜欢孩子,如今见了小池,自然疼的不行。这事儿凑巧,也不能怪外婆了。”话落,她站起身,“娘歇着,三哥也好好养伤,我送他回容安王府,他府内还一堆事儿呢。” 苏夫人点头,嘱咐叶裳,“小裳可别累坏了身子,要仔细身体。” 叶裳微笑点头。 二人出了房门,离开正院,向府外走去。 苏青见二人离开,躺在床上,琢磨了一会儿,忽然大叫,“不对啊。” 苏夫人被他突然大叫吓了一跳,立即道,“怎么不对了?” 苏青伸手一锤炕板,“他既然天性嗅觉灵敏,怎么会连别人下毒都闻不出来呢?” 苏夫人一怔,“也许一时不察。” 苏青恼道,“才不是,叶裳这小子精的要死,就算对晋王信任,也不会待人不防着,若是他这么好被人整死,这么些年自己在京中过活,早死透了。”话落,他后知后觉地看着地上扔的血衣道,“他定然是有什么谋算,故意喝了那毒茶,可惜我的千年雪莲啊,成了他一边下棋一边吃喝的下酒菜了。可恨!真是糟蹋好东西,就这么被他用了。” 苏夫人半晌无言,“你是说,小裳为了查案,是故意喝那毒茶?以便找出背后谋算之人?” 苏青道,“肯定是,若是不知道他嗅觉如此灵敏,我还不敢这样想,如今这不是明摆着吗?” 苏夫人又无言了一会儿,见苏青似乎气的不行,不由得笑了,“若是这样,他做的也没错。男儿有志,当有舍有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苏青无语地看着苏夫人,“他是舍得自己了,可是把我也差点儿搭进去。他还没真正娶您女儿成您女婿呢,就处处好了。您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啊。” 苏夫人失笑,嗔他,“你也别羡慕他,将来有你丈母娘看你的时候。” 苏青彻底无言。 苏风暖和叶裳坐了马车,返回容安王府。 上了车后,苏风暖压低声音问叶裳,“当真一如所获?没从那血衣上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叶裳笑了一下,对她摇头,“也不算一点儿所获都没有,他的血衣上有花颜草的味道,极其细微,但还是被我闻出来了。” “花颜草?”苏风暖微惊,“会不会闻错了?” 叶裳摇头,“确实也不好作准,只是那么那一丝味道,不太明显,被杂味血味给隐了。我也不敢太确定。” 苏风暖凝眉,花颜草是一种极其珍贵稀缺的草药,与我洗通经脉所用的香兰草不差多少,若是被人服用,终身就会带着花颜草的香味了。就我所识得的人里,还真不知道谁服用花颜草。 叶裳低声道,“我娘当初服用过,至今她所留的香囊都留有花颜草的香味。” 苏风暖一怔,“你娘?” 叶裳点头,“所以,乍然闻到花颜草,我便觉得十分敏锐,那么一丝,也能捕捉到了。” 苏风暖看着他,“在你的认知里,除了你娘,还有什么人服用过花颜草?”毕竟容安王妃是真的与容安王一起死了,不可能死而复生的。 叶裳抿唇,“我需要仔细想想。” 苏风暖不再说话,花颜草有驻颜之功效,天下难求,女子寻到一株,若是服下,不仅能够驻颜,还能体带香味。梦寐以求之物。这么说,拦截哥哥之人,应该也是女子了。不知是不是易疯子的姐妹? 到现在这步,事情愈发迷雾重重,但可以肯定的一点,那人此时一定在这京城中。 二人不再说话,马车回到了容安王府。 容安王府内各处都亮着灯,大门打开,管家几乎喜极而泣,“世子,您总算平安回来了。” 叶裳点头,看着管家,“府中可出了什么事情?” 管家立即道,“府中出了大事儿。” 叶裳“哦?”了一声,停住脚步,对他说,“说说,什么样的大事儿?” 管家连忙道,“您去晋王府后,府中来了一批黑衣人,闯入了府内,直奔易疯子放置尸体的地方,与府中的府卫打了起来。那些人极其狠辣厉害,手中持有厉害的兵器,还有暗器,来势汹汹,府卫死伤不少” 叶裳打断他的话,“说结果。” 管家立即道,“那批人有一个领头人,极其厉害,破除了世子您布的机关,冲破了府卫的防护,夺了易疯子的尸体就走。他要离开时,叶公子回来了,叶公子与他交了手,但他手中带了剧毒的黑煞毒,对叶公子洒了大把,叶公子躲避之时,他已经逃窜了。” 叶裳面无表情地道,“也就是说,表兄也没拦住他?” 管家点头,心有余悸地道,“他带来的那批黑衣人,未受伤之人,与他一起撤走了。留下的伤残之人,都自己化尸成血水。除了血水和乱糟糟的案场,什么也没留下” 叶裳冷笑了一声,往里面走去。 苏风暖也跟着叶裳一起往里走,想着黑煞毒沾染不得,这人可真是狠辣异常,穷凶极恶,竟然连师兄也没办法拦住他。她问,“风美人呢?” 管家道,“老奴当时吓坏了,想起风美人后,过去看时,她已经被人杀死,气绝了。” 苏风暖不再说话了。 二人进了内院,转过水榭廊桥,便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来到安置易疯子的院子,只见草木都已经被摧残,地上大片的黑血,屋倒墙塌,杂乱不堪,可见早先这里打得何等激烈。 叶裳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对管家问,“表兄呢?” 管家立即道,“叶公子水榭里运功祛毒,虽然躲避得及时,但还是沾染了些毒。” 叶裳转身,看了苏风暖一眼,苏风暖点头,二人一起向水榭走去。 来到水榭,果然看到了叶昔盘膝而坐,头顶上丝丝地冒着白气,面容干净素白,双手合并的手指缝处,有黑血被逼出。 苏风暖是知道这毒极其霸道的,看这情形,他手掌还有半截是黑色,便再有一个时辰,他自己也难以祛尽毒,她当即对叶裳道,“你在一旁坐一会儿,我帮师兄祛毒。” 叶裳也不反对,点了点头,坐去了一旁的椅子上。 苏风暖来到叶昔身后,也盘膝而坐,双手上下翻转,凝聚内力,双掌推送在叶昔的后背上。因为她骤然注入内力,叶昔手掌下的黑血瞬间血流如注,转瞬间,便在他面前流了一滩。 这样的黑煞毒,若非叶昔内力高强,寻常人早已经中毒无救了。 叶裳坐在一旁看着,脸色比夜风还要清冷。 ------题外话------ 亲妈:这是三更,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深夜查案 因苏风暖的加入帮助,叶昔祛毒便不那么费力了。 不多时,整个水榭内便弥漫着难闻的血毒气味,夜风也吹不散。 过了片刻,门童急步跑来,站在水榭外,不敢硬闯进来打扰,小声喊叶裳,“世子!” 叶裳向外看了一眼,站起身,缓步出了水榭,对那门童问,“何事?” 门童小声说,“刑部、大理寺、五城兵马司、府衙,一起来了好几位大人,求见您。” 叶裳挑眉,“请他们到会客厅。” “是。”门童立即去了。 叶裳回转头,看了一眼苏风暖和叶昔,一时半会儿二人也祛不尽毒,他对千寒吩咐,“你守在这里给他们护法。” “是。”千寒应声。 叶裳抬步向会客厅走去。 大理寺卿彭卓、大理寺少卿张烨、大理寺少卿朱越、刑部尚书沈明河、刑部侍郎陆云千、五城兵马司李可、京都府衙徐乾,还有几名官员衙役,一起来了容安王府。 门童打开门,管家站在门口将一行人迎了进来。 彭卓对管家问,“叶世子呢?可还好?” 管家摇头叹气,“世子刚刚回来,府中也出了大事儿,诸位大人来的正好,先前往会客厅吧,世子马上就出来见诸位大人。” 彭卓点头,立即问,“容安王府内也出了大事儿?何事儿?” 管家也不隐瞒,将有大批贼人进容安王府劫尸体杀人之事说了。 诸人齐齐大惊。 沈明河惊怒道,“贼人凭地胆大包天,竟然连容安王府也敢闯进来劫尸杀人了?这简直是没有王法了。” 几人也齐齐点头,的确是没有王法了。今日京中接连出了这么多大事儿,历来不曾有过。 一行人来到会客厅时,叶裳也从内院到了会客厅门口。 众人都看向叶裳,见叶世子脸色十分疲惫苍白,都想着他晚上时在容安王府中了毒,解毒后回府又知道府中出了事儿,定然十分惊怒操劳,况且他早先在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所受的伤虽然愈合了,但气血一直没养回来,如今又在今日接连被人迫害,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的。 都齐齐暗想,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非要置叶世子于死地。 彭卓对叶裳拱手,“叶世子,如今已经夜深,本不该来府中打扰你,但我等觉得今日出如此大事,竟然有人敢堂而皇之地在京中蓄意谋杀你和苏三公子,实在藐视王法,必须要尽快查明。只能来叨扰你了。” 叶裳点头,“诸位大人是为案子而来,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话?我即便疲乏辛苦,但也不至于倒下。自然要尽快查明此案,不让贼人逍遥法外。”话落,请众人进会客厅。 众人点点头,都面色凝重地前后进了会客厅。 入座后,五城兵马司李可道,“接到小国舅派人前去报案,我等便立即去了截杀苏三公子的巷子,那截杀之人什么也没留下,从苏三公子和小国舅口中描述看来,那人兴许是江湖人,武功极高。” 叶裳没说话。 府衙徐乾接过话道,“晋王府在案发当时,并没有立即报案,在世子您离开晋王府后,晋王府的人才去府衙报了案。我等早先没收到报案时,虽也听闻了世子在晋王府中毒之事,但也不敢擅闯晋王府查案。” 叶裳点点头,晋王在他中毒后,一心想着救他了,自然想不起来报案了。 徐乾又道,“方才下官带着人去晋王府走了一趟,据晋王府的管家说,那给世子沏茶的女子是晋王府的老人了,入府已有五年。素日里,十分乖巧,侍候人有分寸,早先在晋王妃身边侍候,后来王妃得知她识些字,人又激灵稳重,便将她派去了前院的会客厅当值。端茶倒水,伺候王爷笔墨,往日里,没出过什么错,也不曾表露过害人之举,今日是第一遭。” 叶裳没说话。 徐乾又道,“那女子据说是当初晋王府招人时,买回来的,据说她入府时,晋王府特意派人查了,她父母早忘,无姐无妹,只有一个祖母一起过活。因祖母年事已高,生病无医药费,她便卖身给了晋王府,一年后,她祖母到底是没扛住,去了。她便安心地待在了晋王府。” 叶裳依旧没言语。 徐乾道,“那女子往日待人和气,与晋王府的下人们相处都不错,不见与谁红过脸。所以,晋王府如今正在对所有下人进行盘查询问,看看她嘴角可有异常,与生命人接触最多,为何要害叶世子,哪里来的剧毒半步死?不过这件事,一时半会儿怕是也难以查明。” 叶裳依旧没说话。 徐乾觉得自己这边说的差不多了,便住了口,看向其他人。 朱越此时开口,“听管家说,府中也出了事儿,世子可方便让我等去看一下案发之地?” 叶裳颔首,“我表兄拦截贼人与之交手时,中了贼人的毒,如今我正在水榭祛毒,不好打扰。”顿了顿,他道,“诸位大人稍等片刻,我表兄将毒祛尽,我便带诸位去安置易疯子尸体之地。” 众人闻言一惊,齐齐问,“叶公子也中了毒?” 叶裳疲惫地点头,“也是剧毒,名曰黑煞毒。” 朱越道,“据说叶公子武功极高,连他都没有截住贼人,那贼人武功到底高到了何种地步?” 叶裳冷笑,“贼人武功也不见得比我表兄高,只不过善于用毒罢了,且都是沾染不得的厉害之毒,表兄不敢硬碰硬。才使得贼人侥幸逃脱。” 众人闻言觉得有理。 几人又就今日之事商酌片刻,说起了今日之案怕是与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灵云大师被人暗中谋算是一个连环案,毕竟劫持走了易疯子,这个东湖画舫沉船谋杀叶裳的关键人物,也杀死了与易疯子有牵扯的风美人。可见是有不可告人之密以及不可告人之阴谋。 大约过了两盏茶,千寒前来禀告,“世子,叶公子的毒已经祛除了。叶公子说他先去风美人处看看,您可以先带诸位大人去安置易疯子处看看被迫害的现场。回头他在安置风美人的地方等您。” 叶裳点头应声,站起身,对众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众人齐齐起身,与他一起出了会客厅,前往后院。 苏风暖帮助叶昔将黑煞毒彻底祛尽后,收了功,站起身。 叶昔也睁开了眼睛,回头瞅了她一眼,道,“谢谢师妹。” 苏风暖摇头,问,“师兄既然与对方交了手,可看出了对方是什么来路?” 叶昔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血,也站起身,摇头,“他只与我打了个照面,过了几招,便下了毒手,大量的黑煞毒从他袖中洒出,我不敢不避,只能让他跑了。” “他打出的是什么样的招式?”苏风暖问。 叶昔道,“十分奇诡毒辣,像是修炼的邪功,不是正派的招式,这样的武功招式,我也还是第一次见。” “师兄可还记得他如何出招?将他的招式打给我看看。”苏风暖是知晓叶昔对于武学上的天赋的,与人交手,只要对方武功的路数在他面前过目一遍,他便能依葫芦画瓢给画出来。 叶昔点头,退开些身子,手腕身姿以一种奇诡的招式,袭击苏风暖要害。这招式十分狠辣凌厉,带着丝丝阴寒之风。 苏风暖撤身避过一招,也反击地对他出招。 二人转眼间便过了四五招,就在这时,叶昔袖中忽然卷出一阵风,苏风暖连忙避开数丈。 叶昔此时也顺势收了招,对苏风暖道,“大体就是这样,你能看出什么吗?” 苏风暖凝眉,刚刚叶昔卷起的风若是大把黑煞毒的话,她也如叶昔一样,不能不避。她沉着眉目道,“这招式虽然奇诡狠辣,是不曾见过,但从神似上来说,好像是鬼山派的武功路子。” 叶昔也凝眉,“你看着像是鬼山派?”话落,他琢磨了一下,道,“是有些神似,虽然招式殊途,但仔细想来,似乎与鬼山派同归。” 苏风暖眯了眯眼睛,“据说,二十多年前,鬼山派曾出了一位武学奇才,改了鬼山派武学功法,鬼山派八位长老在与他较量时,被他毒辣招手所害,八位长老一夕死亡,宗主大怒,将之逐出了门墙。自此,再不准任何人谈论鬼山派新功法。” 叶昔闻言道,“是有这么回事儿,你觉得如今对方对我所用的这招式,是那人所创?” 苏风暖点头,“与鬼山派武功确实神似,定然与鬼山派的渊源脱不开关系。” 叶昔笑了笑,“鬼山派在南齐和北周边境立派,算是邪派,虽然派系众多,武功毒辣,但也不敢在两国的正道人士面前太过嚣张,两国内路更是鲜有鬼山派弟子出没。如今这人敢在京中如此不避讳,大行谋杀之事,连容安王府都敢闯了,若是与鬼山派有渊源,咱们可要好好地找鬼山派的宗主问问了。” 苏风暖哼了一声,向会客厅方向看了一眼,对叶昔问,“你回府后,可去看过风美人了?听管家说,她死了。” 叶昔摇头,“我回府时,正赶上那批人和府卫杀在一起,后来染了些黑煞毒,便没来得及去看她。那个院子没有布置,风美人死了也不稀奇。” 苏风暖不再说话,二人出了水榭,叶昔临走时,对千寒吩咐了一句,千寒应是,前往会客厅而去。 ------题外话------ 这是一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美人枯骨 苏风暖和叶昔很快就来到了叶昔的院子,也就是安置风美人的房间。 那间屋子亮着灯。 房门虚掩着,苏风暖推门而入,当看到里面的情形,顿时一怔。即便这些年,她在外面跑,江湖都被她跑遍了,见过的稀奇事儿不知多少,但还是被屋内床上的情形给震的惊了一惊。 叶昔慢了她一步,见她站在门口半晌没动,他看不见里面的情形,立即问,“怎么了?” 苏风暖错开些身子,抬步进屋,让他进来。 叶昔跨入门槛,此时也看到了屋内床上的情形,也惊住了。 只见早先风美人躺着的床上,此时已经是一副化成了灰的枯骨架子。风美人死了,不仅仅是被人杀死了,且还化成了枯骨。 不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副枯骨。 这样的情形,似乎是她被人用火给烤了,但偏偏考完之后,枯骨灰烬不散,还是完整的。 这样的情形,不可谓不惊人。 苏风暖站在门口顿了一会儿,抬步向床前走去,没想到竟然是这副情形,风美人依然还保持着她离开前的睡姿,不过短短两三个时辰的时间,如今她回来后,她便成了这副美人枯骨。若是轻轻拿手指一捧,她这副样子,估计就能化成灰,散成粉碎。 她看着她,沉默了半晌,偏头看向叶昔,“师兄,你能看出来,她是如何变成这副样子的吗?” 叶昔脸色难得沉凝,“这副样子,像是江湖上失传的烈焰功所致。据说烈焰功能使人血肉成灰,白骨成枯。但骨灰不散,生前什么样,死后也能什么样。” 苏风暖面色霎时一沉,“这样的邪火之功,难得这世上还有人修习?不曾失传?你觉得,可是与你交手那人?” 叶昔摇头,“说不准。” 苏风暖当即道,“我和叶裳回府时,府中的管家说他来看过风美人,只说她被人杀死了,但不曾说是这副样子。这副样子连你我见了都惊异,他如何半字未提?” 叶昔道,“将他叫来问问。” 苏风暖点头,对外面扬声喊,“可有人?来一个,去请管家来。” 府中的府卫伤亡有些重,早先都聚到易疯子尸体存放处的府卫已经重新会岗。容安王府内的小厮本就不多,叶昔也是个喜欢清静的人,这院子里也没让叶裳安排小厮。这时,有一名府卫应声,立即去了。 苏风暖和叶昔便等着管家前来。 苏风暖又将这间屋子巡视了一圈,没有什么异常,她对叶昔问,“师兄,你的嗅觉虽然不及叶裳,但那与你交手之人若是带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你也能闻到吧?” 叶昔看着她,皱眉,“特别的味道?”话落,他嫌恶地道,“慢声黑煞毒的味道。” 苏风暖摇头,“除了黑煞毒?还有呢?”顿了顿,她道,“比如花颜草的香味,有没有那么一丝?” 叶昔想了想,摇头,“没闻到。” 苏风暖住了口,想着这世上怕是也没有第二个如叶裳一般有那般灵敏的狗鼻子了,甚至变态到比狗鼻子还灵的地步。师兄和她是习武天才,即便打通七窍,嗅觉较为灵敏,也不及他。 不多时,管家就匆匆进了院子,来到门口,“叶公子,苏姑娘,您二人找奴才?” 叶昔应声,“进来。” 管家推开门,走了进来,迈进门槛时道,“您二人找奴才何事儿啊”他说着,忽然看到了床上的枯骨,顿时惊得大叫了一声。 苏风暖看着他,没说话。 叶昔见他险些堆在地上,神色骇然至极,显然也是极其惊骇。他道,“我们叫你来,正是因为这事儿。你说你早先来这里看过,风美人死了。那时她可是这副样子?” 管家连连摇头,“不是,不是这副样子” 叶昔问,“那你来看时,她是什么样子?” 管家立即白着脸道,“奴才来时,她没了呼吸,胸前被人印了个黑掌印,显然是有人趁机下黒手,断了她心脉致命之处。那时的她她就是死了而已,绝对不是这个样子啊。” 叶昔又问,“你来这里时,是什么时候?” 管家道,“也就半个时辰之前,府卫们虽然只有少数人丢了性命,但是大多数人都受了重伤。奴才和卫老一起带着人救治府中府卫,忽然想起风美人还安置在这院子里,奴才便带着人过来了一趟。发现她已经死了。” “你带着谁过来了?”叶昔又问。 管家道,“府中的一个小厮,叫小钱儿,跟着奴才跟前跑腿。”话落,他看了一眼苏风暖,“这小钱儿还是苏姑娘早几年送给世子的人,比千寒公子晚来府几年,也是个靠得住的,世子便将他交给我,让我带着他,奴才总有老的一日,府中的管家的位子也不能交给不信任之人。” 叶昔闻言点头,又问,“你看到了什么样的一个黑手印?” 管家道,“就是寻常的手印,是黑色的,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奴才本就心慌,也没仔细看。”话落,他向前走了一步,来到床前,看着风美人说,“如今这枯骨是黑的自然看不见那手印了。” 叶昔住了口,看向苏风暖。 苏风暖看着管家,这人是容安王和王妃在时的老人,看着叶裳长大的,这么多年,为府中劳心劳力,自然是可靠之人,不会说假。小钱儿的确是她送给叶裳的,她道,“你去将小钱儿叫来,我再问问他。” 管家立即说,“姑娘是不信奴才说的话?” 苏风暖摇头,“小钱儿这孩子激灵,你没注意是个什么样的手印,那孩子兴许注意了,我叫他来问问。” 管家闻言宽了心,连忙点头说这就去喊他,转身出了屋子,离开时他的腿还在打颤。 不多时,小钱儿就被叫来了,是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小少年,脸色白净娟秀,眉目激灵,一看就是个心眼多的孩子。 他见到了苏风暖和叶昔时,自然也看到了屋内那一具在床上躺着的枯骨,应该是在来的路上听管家说了,所以,较之管家惊白了的脸,他看起来好一点儿,对苏风暖说,“姑娘,您若是问那手印的事儿,我记着的,我当时仔细地看了,可以给您画出来。” 苏风暖点头,对他说,“那就画出来吧。” 小钱儿点头,找来纸笔,不多时,便画出了一个手印。画完后,他在纸上用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然后对苏风暖说,“大概就是这么大的一个手印。” 苏风暖拿过纸张,看了一眼,将自己的手放上去,比了比,又对叶昔说,“师兄,把你的手也拿过来比一比。” 叶昔明白她的意思,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手印上,也比了一下,道,“这应该是女子之手,不过也难保没有男子的手比较娟秀。” 苏风暖点头,远的不说,只说近的,叶裳的手就比较袖长娟秀。她道,“虽然不能确定是男子还是女子,但可以肯定一点,就是这双手不干粗糙的活,应该也不握剑和兵器,没有起茧子变形,保养极好。” 叶昔点头。 苏风暖想着,她喜欢剑,虽然极其注意保养手,但还是多年下来,有些薄茧的,不如寻常女子娟秀。她师兄的手也是,他也喜欢用剑。而这双手,一定练的是内家功夫,不拿剑或者兵器的。 这时,小钱儿看着风美人又说,“对了姑娘,我想起来了,那个手印印在风美人身上时,她中指的指骨似乎有个菱,因为,那一块在中间的纹理处,没有黑色,又那么一小圈。”说着,他拿过纸,在那个手印处比划了一下,“大概是在这里,这么一小处。” 苏风暖挑眉,“你确定?” 小钱儿肯定地点头,“确定确定,整个手印都是黑的,只有那一处是白的,没染上黑色,我看的仔细。” 苏风暖眯了一下眼睛,对叶昔道,“这样说来,这个人的左手中指的中间纹理处,应该是受过伤留下了疤痕,那处不过气血,才这样。” 叶昔颔首,“是这个道理。” 苏风暖冷笑,“那人应该也发现了,所以,顺势催动了烈焰功,干脆焚烧了风美人的尸体。只不过烈焰功应该还差些火候,所以,不能顷刻间让一具尸体变作枯骨,需要些时候,但我们都在外面,等回来时,也变成枯骨,看不到了。”顿了顿,她道,“府中已经乱做一团,人心惶惶,既然风美人死了,别人就算来了,冷眼一看,就是一个黑手印,注意不到这一点,也就掩饰过去了。” 叶昔点头,看了一眼小钱儿,道,“果然是个机灵的孩子,怪不得你送来给表弟做管家培养。” 苏风暖不置可否,伸手拍拍小钱儿肩膀,“这也算一个发现了,不错,回头让叶裳赏你。” 小钱儿挠挠脑袋,问,“姑娘,有这一个发现,能找出凶手吗?” 苏风暖冷声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时找不到,总能找到。” ------题外话------ 这是二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一夕之间 叶裳带着刑部、大理寺、五城兵马司、府衙的众位大人到了安置易疯子尸体之处时,众人看到被激烈打斗破坏的院落,以及地上大滩的血水,还有容安王府受伤的府卫们,面色更凝重了。看到网 管家从安置风美人处急急跑来,步伐踉踉跄跄,一边跑一边惊喊,“世子,您快去看看,风美人她她”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她,也没说出后面完整的话来。 众人都看向这名管家。都知道,他是容安王府的老管家,容安王和王妃在世时,他就坐着容安王府的管家,这些年虽然叶裳纨绔胡闹,但容安王府内院也没乱了,井井有条,不得不说有一大半是这位老管家的功劳。如今让他这般惊慌惶恐的样子,众人还真不曾见过。 叶裳倒是镇定,看着管家道,“你慢慢说,风美人不是死了吗?难道死而复活了?” 管家停住脚步,喘了一阵粗气,白着脸摇头,“不是,老奴早先去看时,她虽然死了,但还是个人,如今不知怎地,已然成为一副枯骨了,您快去看看。” 叶裳“嗯?”了一声,“怎么回事儿?” 管家摇头。 叶裳看着众人,道,“众位大人与我一起去。” 众人齐齐点头。 一行人来到风美人的住处,苏风暖早已经先一步躲开了,只叶昔一人站在门口,见到朝中诸多大人,他拱了拱手。 众人也是知道这位是江南望族叶家的嫡子,虽然叶家世代不入朝,但地位却是没有哪个大家族超越得了,甚至当今皇族,都没有叶家的底蕴。也都对他齐齐拱手。 叶昔让开了门口,请众人入内。 进了屋子,众人自然都看到了躺在床上已然成为了一具枯骨的风美人,都齐齐惊吓得变了脸色,有胆小的府衙几名官员顿时软了腿脚。 叶裳的脸色也有一瞬间变化,一双眸子看着变成这副模样的风美人冷了冷,回身对管家说,“怎么回事儿?如实说来。” 管家此时已经镇定不少,便将叶裳被晋王请去后,先是来了一批黑衣人,抢夺易疯子尸体,与府卫们打了起来,叶公子回来,与之交手,那黑人领头人对其下毒离开,叶公子祛毒,他带着府中的大夫救治府卫时,忽然想起了这里的风美人,过来一看,她已经被人杀死了,等叶公子将毒祛尽后,再来看风美人时,便是这等模样了。将经过对众人复述了一遍。 众人听罢,都觉得心惊,看向叶昔。 叶昔便又将黑手印之事与烈焰功之事说了说。 众人听后,都惊骇不已,没想到江湖上还有这样霸道歹毒的功夫,这和挫骨扬灰又有何不同?这具枯骨任谁都能看出来,若是手指头一碰,就能散架成骨灰。真是太残忍了。 叶裳拿过小钱儿画的手印看了一眼,对面容久久惊骇的众人说,“众位大人与我一起进宫一趟,皇上此时估计也还没歇下,如此惊悚之事,当立即报与皇上。” 众人闻言点头,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过惊悚,是该立即报与皇上。 叶裳见众人不反对,当即出了房门,与众人一起,向府外走去,吩咐管家,备车进宫。 叶裳和众人离开后,苏风暖跳下房顶,蹙眉,“如此深夜还折腾去皇宫,他的身体哪里吃的消?” 叶昔看了她一眼,“师妹可真是宠着他惯着他,将他宠惯的没边了。半步死的毒竟然也敢喝。你就不气他一气?竟然还好模好样地由着他折腾?有这次保不准就有下次。以身涉险,他哪来的自信你一定能救了他?” 苏风暖伸手揉眉心,“我自然是气的,只是背后之人连你我都利用上了,可见其本事手段毒辣之心。若不尽快将之揪出来,怕是还有下一次,永无宁日。他也是迫不得已,才舍得拿自己下狠手。” 叶昔看着她的模样,听着她的话,叹了口气,伸手敲她脑袋,“师父告诉我们,无论什么时候,任何事情,都不及命值钱。你学谋心之术,学兵伐之术,学权柄之术,学制衡之术这些东西,你每年来京,也都教给了他,难道你教他之前,就没说师傅的话?” 苏风暖无言地道,“说了。” 叶昔看着她说,“既然都说了,那如今他以身涉险,不是你惯的,便是与你学的。”顿了顿,他道,“我进京时,路上碰到了云山真人,据她所说,你为了那株玉蝉花,险些被毒蛇咬,坠下万丈山崖。这般不顾性命危险,可有想过你若是被毒死摔死?谁又护他惯他?” 苏风暖一时没了话,是跟她学的?她觉得头更疼了。 叶昔瞅着她,又敲了她脑袋两下,“从小到大,你便惯不会爱惜自己,他学你,也不奇怪。”话落,他道,“你回去歇着。” 苏风暖摇头,“我要去红粉楼一趟。” 叶昔想起了离陌,没想到他踏入京城,因此也丢了命,他点头,“那你小心些。” 苏风暖“嗯”了一声,冷冽地道,“我倒想有人能够截杀我,让我也见识见识邪功剧毒。”话落,对叶昔说,“师兄现在就出府,悄悄跟上叶裳和那些官员,你的武功混进皇宫应该也容易,我还是不放心他进宫。” 叶昔叹了口气,“他没那么孱弱。行了,你放心去红粉楼,我去暗中跟着他就是。” 苏风暖跃墙出了容安王府,向红粉楼而去。 叶昔也出了容安无府,追随叶裳等人马车之后,暗中尾随前往皇宫。 已经深夜,街上无百姓走动,但巡城的士兵较晚上时多了三倍之多。 红粉楼不管风霜雨雪,门口的大红灯笼长年长夜地点着,只是今夜,往日络绎不绝、客满盈门的红粉楼,今日也稍显静寂了些。 苏风暖来到红粉楼,老鸨立即迎上前,脸色不好,眼圈红着,十分难过,“姑娘,您来了?” 苏风暖点头,“离陌安置在哪里?” 老鸨道,“奴家带您去。” 苏风暖不再说话,跟着老鸨上了楼。 来到二楼一间客间,小喜站在门口,见苏风暖来了,眼圈也红红的见礼,“姑娘,离陌哥哥死了。” 苏风暖沉着眉目点了一下头,小喜打开门,她走了进去。 离陌被放置在床上,周身血污已经被清洗,换了衣衫,脸也已经被洗净,脸上一条细细的刀口子已经凝了血,仅剩的一条断臂垂在身体一侧。 苏风暖站在床上立了片刻,当年他一条断臂是因她失去的,如今性命也是因她失去了。她闭了闭眼睛,心里难受到翻江倒海。 老鸨双手从苏风暖身后扶住她肩膀,低声说,“人死不能复生,姑娘切莫伤心,离陌能为姑娘死,是无悔不惜的。姑娘如今是该想着查出是什么人半途中截杀他,给他报仇。” 苏风暖睁开眼睛,抿紧唇,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递给老鸨,“涟涟应该在来京的路上,你今夜亲自出城,截住涟涟,将此物交给她,让她晚些时候进京,先去收杀手门。务必保全杀手门。” 老鸨惊讶,“这是杀手门的门主令?风美人给了姑娘?” 苏风暖点头,“风美人为了保全杀手门,将之交给我了。你要尽快出城,让涟涟尽快处置此事。耽搁的话,保不准杀手门便被人倾覆了。” 老鸨点头,“姑娘放心,我这就出城。” 这时,小喜上前一步说,“姑娘,出城的事儿交给我去。万一再有人如截杀离陌哥哥一样截杀妈妈,这红粉楼便无人主事儿了。” 苏风暖摇头,“今日京中闹出这么多大事儿,背后之人要收拾收尾,暂且不见得会抽出空闲来。截杀应该不会。我另外有要事安排你。” 小喜闻言住了嘴。 老鸨拿着令牌转身出去了。 苏风暖对小喜道,“你去查查凤阳,如今落脚何处,给他传个信,让他来这里一趟。”话落,道,“要隐秘些,如今京中各处监察都极其严密。” “是。”小喜应声,转身去了。 苏风暖回身看着离陌,轻声说,“我会为你报仇的。”顿了顿,她道,“亲手手刃。” 小喜离开后大约两盏茶,便回来了,凝重地对苏风暖道,“姑娘,凤少主已经出城了。今夜怕是抽不开身来找您了。” 苏风暖看着他,“怎么了?他出了何事儿?” 小喜道,“刚刚不久前,凤阳少主接到消息,盘踞在京城方圆百里的凤阳两大分舵,被人一夕之间尽数挑了。死伤者众,不计其数。” “什么?”苏风暖顿时惊了,看着小喜,不敢置信,“确真?”。 小喜沉重地点点头,“凤阳少主大怒,刚刚出城。” 苏风暖面色微变,今日京中接连出了这么多大事儿,竟然凤阳镖局也被人动了手?且挑了盘踞在京城方圆百里的凤阳两大分舵?凤阳镖局盘踞京城多少年?根底极深,不说呼风唤雨,但也是纵横黑白两道,皇室都礼让三分,就这么一夕之间被挑了? 她当即对小喜说,“你留在这里,密切注意京中动向,一旦有变动,立马传信给我。” 小喜立即道,“姑娘要出城?” 苏风暖点头,“我怕这又是一个歹毒谋划,凤阳如今定然气血攻心,方寸大乱,他不能出事。”说完,她当即出了红粉楼。 ------题外话------ 亲妈:这是三更,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铁券令符 凤阳虽然接手了凤阳镖局的大半权柄,但凤老爷子还没把他的掌权令真正交给凤阳。 也就是说,如今凤阳镖局真正的掌权人还是凤老爷子。但凤阳是他唯一的儿子,若是他在京城出了事儿,那么,以凤老爷子的脾气,定然誓不罢休,免不得也要牵连朝纲。 她总有一种感觉,这一系列的事件,怕都是为了倾覆朝纲而来。 内政不稳,边境岂能得安?更何况北周二皇子楚含还没撤离边境。一定朝纲动乱,那么,保不住北周再趁机兴兵进犯。届时,后援粮草、兵马、军械等物资跟不上支援,可就麻烦了。 这些阴谋,是冲着叶裳来的,是冲着东宫来的,也可能是冲着苏家来的。 她出了红粉楼,从马厩里牵出了一匹马,冲向城门。 城门早就关了。 今日守城尤其严。 苏风暖来到城门后,今日正是那郑中尉当值,有人大喝一声,“什么人?” 苏风暖勒住马缰绳,有士兵聚过来,将她围住。 郑中尉上前,看了一眼,见是一个女子,极其美貌,他不识得,便竖起眉头,“你是何人?城门已关,皇上有令,任何人不能擅闯城门。” 苏风暖想起上次她是易容进京,这人虽然拦过她一次,但如今并不认识她。上次是因为她怕暴露是苏府小姐,如今她自然不怕暴露了。今日全城戒严,她要想立即出城,势必要拿出能压得住他的东西。她犹豫了一下,从袖中拿出一块令牌,递给他看。 那人见到令牌后,大惊地看着她。 苏风暖沉声说,“开城门,让我出去。” 郑中尉垂下头,十分恭敬地应是,对身后一摆手,“开城门。” 士兵们齐齐一怔,立即打开了城门。 苏风暖对那郑中尉问,“凤少主出城多久了?” 郑中尉立即回道,“两盏茶前。” 苏风暖再不耽搁,双腿一夹马腹,身下宝马冲出了城门。 郑中尉见她纵快马离开,挥手吩咐人关上城门,又嘱咐了几句,便骑马飞快地向皇宫而去。 郑中尉很快就来到宫门,对皇宫守卫轻喊,“城门急报,下官急见皇上。” 看守宫门的侍卫向下看了一眼,应了一声,立即去通秉了。 皇宫内,今日各宫都亮着灯火,御书房内,皇帝正在见叶裳和刑部、大理寺、五城兵马司等一众人。众人也是刚刚进宫不久,见了皇上叩礼后,还没说两句话。 听到城门急报,皇帝打住话,对外面吩咐,“让他来见朕。” 有人立即去了。 郑中尉不多时便匆匆来到了御书房外,冯盛将之请进御书房,郑中尉见了皇上,当即跪下,禀道,“皇上,下官有要事禀告。”说完,看了一眼御书房内的众人一眼。 刑部尚书立即拱手,“皇上,臣等回避。” 皇帝摇头,“不必回避了,郑中尉看守城门,定然是有人今夜出城了。于今夜出城的人,都可能与今夜事情相关。早一刻是凤阳少主,这一刻是谁?”话落,他对郑中尉道,“但说无妨。” 郑中尉闻言垂下头道,“有人持有铁券符,出了皇城。持有铁券令者,下官没权查看那人身份。” “哦?”皇帝一怔,挑眉,“什么样的人?” 郑中尉道,“一个女子,长得极美,极为年轻,骑快马,骑术很好。”话落,他恍然想起什么,补充,“那女子长得与苏夫人有几分相似。” 叶裳闻言转头看了郑中尉一眼,没说话。 皇帝闻言立即道,“你说的人应该是她的女儿,苏风暖。” 郑中尉一怔,想着那就是传言中的苏府小姐吗?他的确不曾见过她,看来似乎与传言不同。 皇帝又问,“你说她手里拿着铁券符?” 郑中尉十分肯定地道,“是。” 皇帝点头,不做置喙,摆手,“行,朕知道了,此事不准外提。” 郑中尉一怔,见皇上似乎不准备如何,恭敬地应是,退出了御书房。 刑部、大理寺、五城兵马司等人都心里暗惊,那苏府小姐手里怎么会有太祖皇帝留下的铁券令?这实在是令人惊奇。 太祖建朝后,为了封赏居功至伟之功臣,用三种世间难寻的材料以特殊工艺打造了三枚令牌。第一枚就是这铁券符,第二枚是龙颜令,第三枚是丹书令。 铁券符,掌管天下兵马,南齐各州郡县,甚至皇城宫阙,只要持有铁券符,就能畅行调兵。 如此权利,相当于帝王九五之尊之权,等同于与赐人者同坐江山。 当时铁券符一出,震惊天下。 第二枚是龙颜令,持有龙颜令者,可随时觐见皇上,可对国矿有部分开采权,可做南齐各州郡县通关书,畅通无阻。 第三枚是丹书令,持有丹书令者,举南齐,五品以下官员,见此令,听候调遣。 这三枚令牌持有者,可以不必向皇室宗师成员行叩拜之礼。 据说,太祖将铁券符赐给了随他一同打江山,征战南北的亲兄弟肃亲王。后来,肃亲王死,觉子孙无德,便将铁券符交还给了今上。 铁券符又回到了帝王之家,自此再没听说赐给谁。 龙颜令当时太祖赐给了凤阳镖局,至今,凤阳镖局留有龙颜令,但凤阳镖局也将自己调遣门主的凤行令作为承受帝王之恩的还礼,给了太祖一枚,寓意凤阳镖局衣承南齐。太祖收了。 丹书令太祖赐给了江南望族叶家,叶家无人愿入朝为官,但也谢恩受了丹书令。 今儿苏府小姐竟然拿了太祖的铁券符,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震惊骇然。 众人都悄悄抬眼看皇帝,皇帝面色平静,似乎早就知晓,都齐齐屏息,即便心里翻浆倒滚的猜测,也不敢询问表现分毫。 皇帝扫了众人一圈,又看了叶裳一眼,见他还是一副疲惫懒散的样子,对众人道,“刚刚之事,都给朕忘了。若是朕听到谁走漏出去丝毫风声,满门抄斩。” 众人齐齐“噗通”跪在地上,白着脸起誓都说已忘。 叶裳没做表态,似乎这耳听那耳早就忘了。 皇帝摆摆手,“都起来,继续说。” 众人哆嗦着起身,都不敢再想刚才那茬,又就今日发生的事儿禀告起来。 事情经过,以及揣测,还有现今拿到的证据,都递交给了皇帝过目,摆在了他面前。 皇帝听罢看罢后,将卷宗等物放在了玉案上,对众人摆手,“你们都先出去,叶裳留下。” 众人知晓皇上有话与叶世子私下说,都恭敬地退出了御书房外。 皇帝看着叶裳,“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朕的吗?深夜拉了这么一大帮子人进宫,不该就这么点儿面上的证据和东西?” 叶裳点头,对皇帝道,“不知我从晋王府离开后,晋王可进宫过?” 皇帝颔首,“来过。” 叶裳道,“那盛公公将您咳血之事” 皇帝沉了眉目,“禀了。” 叶裳看着皇帝,道,“自古来,皇上龙体为臣民所珍重关心,我听闻,今日上午时,皇上并无异常,怎么到了晚上,您就咳血了?”顿了顿,他道,“窥探圣体,实属大罪,但事关我差点儿因此丢命,皇上可不要隐瞒啊。” 皇帝抿唇,道,“朕确实咳血了。” 叶裳一怔,“您身体” 皇帝看了一眼叶裳,道,“请了御医,说最近郁结于胸,今晚又吃了不顺口的膳食,这一口血咳出来倒是好事儿,否则久郁于胸,才是坏事儿,并无大碍。” 叶裳眯了眯眼睛,“因为您将御医赐去了苏府,膳食不顺口,就咳血了?”话落,他道,“我虽然不懂医术,但听着也着实荒谬。” 皇帝又沉了眼,“此是密事儿,冯盛是晋王提拔给朕的人,朕一直都知道,他悄悄禀晋王,朕也知晓此事。”顿了顿,他道,“朕也料到晋王会找你,可却没想到有人要趁此害你。” 叶裳看着他,“这我就不解了,您既然都知道,可是什么人趁机就利用上了此事?盛公公真的是晋王的人吗?”顿了顿,他道,“尤其是您咳血之事,您真相信是膳食不顺口?” 皇帝眉目染上青色,“朕若愚蠢,早就坐不住这把椅子了。” 叶裳面容一凛,“没想到连这皇宫,也不是安全之地。这背后之人连御膳房、皇上、盛公公、晋王都利用上了。”顿了顿,他道,“也利用上了苏府小姐,她刚要走了御厨,这便出事儿了,未免太巧了。” 皇帝看着他,忽然转了话音,“你与朕实话实说,你与苏风暖这些年是不是背地里有来往?” 叶裳挑眉,忽然了,“您指的是什么来往?” 皇帝冷哼一声,“别以为朕看不出来,你虽然在外面嚷嚷着不喜她,但对朕给你赐婚之事,并不反对,从一开始,也没反驳。若不是背后有勾当,你小子能干?” 叶裳笑看着皇上,“说勾当也太难听了。”话落,他拿出无赖的劲儿,散漫地说,“应该说两情相悦,但也不敢拿明面上来,毕竟牵扯着皇亲宗室和将军府。轻则事关朝局,重则事关江山。我虽然姓叶,但身为皇室子孙,也不敢不顾忌您老人家的宝座。”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立军令状 皇帝闻言被气笑。 他瞪着叶裳,“你倒是还觉得自己知事儿?还懂得轻则事关朝局,重则事关江山。”顿了顿,收了笑意,板起脸说,“你若是真知事儿,就不该逼朕,如今带着一帮子人,逼到朕的皇宫来了。” 叶裳看着皇帝要动怒,无奈地扶额,依旧耍赖道,“我的小命三番两次被人捏着,回回在鬼门关前转一圈,这滋味实在不好受。十二年前,我吃人肉活了下来,就觉得这辈子做个废物挺好,只要衣食无忧,做个闲散宗室,也好过被人将刀架在脖子上,切菜一般地给切了。”话落,他叹道,“我吃人肉可是吃怕了啊。” 皇帝闻言隐隐要动怒的怒意顿时歇了。 叶裳继续道,“我本不愿入朝,就算入朝,也没打算这么早,更没打算担个重担子。只想着担个闲散的职位,混混日子,吃点儿俸禄,也挺好。可是您要我入朝,还这么早就入朝,一上来就将那几件大案子都交给了我,也就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东湖画舫沉船有人杀我,为了祸引东宫,也就罢了。可是如今,这背后之人是真要杀我啊,半步死若不是及时拿千山雪莲解了,您现在就看不到我了。” 皇帝闻言怒意散去,面色稍缓,“背后之人的确可恶,朕也觉得应该碎尸万段。”话落,他沉着眉目道,“可是,若是动作太大,连天都翻了,朕怕” 叶裳看着他,凛然地道,“从灵云镇到京城,从江湖到朝堂,从我到太子到灵云大师,从晋王府迫害到苏青被人当街截杀,之后容安王府又闯入杀手,连我表兄都中毒了。我到宫门时,收到消息,凤阳镖局就在今日夜晚,半夕之间,便被人连挑了京城百里两大分舵,死伤者众,不计其数。凤阳便是为了这个出城,苏风暖也是为了这个出城。这些时日,南齐百姓一直人心惶惶,京城百里,商贾、百姓都不敢通行了。如今连您都咳血被利用上了。如此泼天胆子和大案,您还觉得该任由下去吗?” 皇帝脸色蓦然惊异,“你说凤阳镖局被人连挑了京城百里两大分舵?此事当真?” 叶裳道,“千真万确,您派给我的轻武卫,被我安置在京城四处角落,得回的消息,不会有误。” 皇帝脸色终于动容,面色青紫变化,忽然一拍桌案,怒道,“贼子胆大泼天,其心可诛。” 叶裳道,“如此已经被人翻天了,您若是不让我大查,不尽快揪出背后之人,那么,今日我中毒和苏青被截杀我容安王府进贼人以及明日凤阳镖局两大分舵被挑的消息传开,这京城怕是百姓们都不敢居住,外离逃散了。若是皇城成空城,当真让北周笑话了。” 皇帝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忽然对外面喊,“冯盛,让他们都进来。” 冯盛一直守在门口,闻言立即请刚出外躲避的诸位大人重新进了御书房。 皇帝看着众人,阴沉着,“给朕大查。” 众人听到他咬紧后两个字,齐齐心神一凛。 皇帝将玉案上那些卷宗递给叶裳,沉着脸吩咐道,“传朕旨意,即刻彻查,皇宫以及当年赐到的各府邸的岭山织造的沉香缎,留着的也就罢了,没留着的,踪迹去了哪里。必须彻查清楚。任何与此案有关人员,包括这皇宫任何人,只要牵扯,都给朕查。”话落,对叶裳道,“此事全权交给你。” 众人齐齐大惊,震撼不已,皇上这旨意,可是连皇宫里的太后和皇后都算着了。 古往今来,有什么样的大案子连皇宫里的太后和皇后也大肆彻查的?不曾听闻过。 叶裳接过卷宗,垂首应是,沉沉道,“叶裳接旨,定不辱命。” 众人都看向这位容安王府的叶世子,他坦然领命,似乎不知道手里接了什么样的旨。这样的权利,就是丞相、国丈都不曾有过。 皇帝又沉着眉目看了一种众人,沉声道,“刑部、大理寺、五城兵马司、府衙的人,陪同叶裳,一起查案。不容有失。” 众人惊醒,连忙垂首领命。 皇帝又沉声对叶裳道,“朕着禁卫军首领和御林军首领给你调配。” 众人又是大骇。 叶裳垂首应是,面无表情,“多谢皇上。” 皇帝看着他,沉声道,“朕限你三日之内破案,若破不了此案,你的脑袋就自己悬去午门外。” 众人想着这样的连环大案,七日能查得出吗? 叶裳却不反驳,依旧垂首,“好,我立军令状,三日之内,定给皇上交代。若三日之内查不出此案,我自己就去午门外悬头示众。” 众人的腿都软了软。 皇帝闻言,对冯盛吩咐,“拿纸笔来,给他立军令状。” 冯盛连忙走过来,看了叶裳一眼,递给他纸笔。 叶裳接过纸笔,刷刷写了军令状,最后咬破手指,按了手印。 皇帝接过军令状,看了一眼,沉声对冯盛吩咐,“传禁卫军首领,御林军首领。” 冯盛连忙去了。 不多时,禁卫军首领和御林军首领来到了御书房。 皇帝对他二人吩咐,“从即日起,七日内,禁卫军和御林军听从叶世子吩咐调派,任何配合之处,不准不从。” “是。”二人齐齐垂首。 皇帝摆摆手,“都去。” 众人看了皇上一眼,见他面沉如水,都慢慢地退出了御书房。 叶裳是最后一个出御书房的,跨出门槛前,对皇帝道,“若是我揪出了您极看重的人,也请您能如现在这般下得了决心惩处。” 皇帝抿着唇,对他疲惫地摆摆手。 叶裳毫不犹豫地出了御书房。 皇帝似乎泄了气,靠回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他心中清楚,有人能将手插进皇宫,插进晋王府,敢闯容安王府,敢当街拦截杀人,敢动凤阳镖局半夕之间挑了两大分舵。那么,一定是在这京城盘踞极深,甚至,就是他身边之人。 冯盛走上前,低声问,“皇上,您可去寝宫里先歇歇,这样下去,您的身子熬不住啊。” 皇帝闭着眼睛摇头,“叶裳那小子的身子比朕还差,他都熬得住,朕有什么熬不住的?” 冯盛连忙道,“你要爱惜圣体” 皇帝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冯盛看着他神色,不敢再劝。 御书房内静静的,更愈发衬托得外面宫中有着明显的动静。 过了片刻,皇帝又问,“皇后和月贵妃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冯盛连忙道,“自从您将皇后关了禁闭,皇后好气了一阵子,日日砸东西。后来见太后都不管她了,便消停了下来。月贵妃从太子离京之日后,被关了闭门反省,哭了几日,后来听说太子没出什么事儿,也就安生了下来。这些日子,都为踏出宫门。” 皇帝点点头,“太后呢?昨日回宫后,都做了什么?” 冯盛道,“太后从金阙亭别了您和苏小姐,回宫后,好生气闷了一阵,觉得这苏小姐真不能娶。后来又听闻苏小姐给您面前剑舞,不止得您赐了御厨,又将凌云剑赐给了她,更是恼怒了。说您护着她,胡闹非为,愈发不喜了。闷了一下午。直到晚上听说外面出了几桩大事儿,才转移了心思。” 皇帝点点头,不再问。 冯盛见皇上不再问,也就住了口,守在一边。 过了片刻,皇帝突然又问,“你跟在朕身边多年,除了晋王,谁是你的主子?” 冯盛闻言脸一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回皇上,奴才从来没将晋王当做主子。奴才的主子只有您一个啊。” 皇帝睁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冯盛,挑眉,“是吗?” 冯盛立即点头,“奴才不敢欺瞒皇上。” 皇帝看着他,“多年来,朕一直体格孱弱,太后虽然是朕生母,但朕自小是被先皇带在身边教养的。父王去时,将朕托付给了晋王。晋王便扶持着朕登基,多年来,与太后和国丈府对持。先皇本来给朕定下了王大学士的女儿,可是她死活不愿意进宫,心仪苏澈。朕不忍逼她,便成全了她。毕竟苏澈与朕的交情也非同一般。他手攥着兵权,也是朕的依仗,便枉顾了先皇旨意。” 冯盛跪在地上,不敢言声。 皇帝继续道,“王大学士的女儿不进宫,国丈便动了心思送女儿入宫为后,太后本是犹豫,但也怕自己老了在后宫没帮衬,便准了此事。推动之下,朕没反抗余地,便娶了皇后。自打皇后入宫后,国丈府一门出两后,起初有晋王府、容安王府盛华一时,牵制着,国丈府还未势大,十二年前,北周兴兵,边境一战,容安王、王妃战死,苏澈引咎辞官,皇室自此势微,外戚也就渐渐势大了。” 冯盛依旧不敢再言声。 皇帝看着他,“你往日也不避讳地跟朕聊这些,今日却不敢出声了?”话落,他忽然站起身,出了玉案,抬脚给地上的冯盛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冷笑道,“朕知道你的主子是谁,不是晋王,也不是朕。”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雷霆彻查 冯盛被皇帝踹中了心口,疼得哀呼一声,仰到在地,老脸顿时煞白。 皇帝站在他面前,脸色森然,“朕本以为,只要不祸乱国之根本,朕便睁一只眼闭一眼了。可是你的主子胆可包天,竟敢愈发过分了。真当朕昧极可愚吗?” 冯盛心神俱震,跪地叩头,“老奴” 皇帝阴沉着眉目看着他,“你还想说什么?” 冯盛闭了闭眼睛,将头埋在地上,“求皇上念老奴侍候您一场,赐老奴一死。” “死?”皇帝冷冷地看着他,“你这时候死了,岂不是便宜你的主子了?”话落,他道,“这三日内,你就给朕好好地活着,你若是敢死,朕就命人刨出你冯家祖坟,你祖宗的尸骨全部扔到乱葬岗,狗都不吃,直到暴晒成灰。” 冯盛顿时跌坐到了地上,面如死灰。 能掐住一个太监的致命处,也就是他的祖宗了。 皇帝转过身,对他挥手,“死出去。” 冯盛已经没有劲儿站起来,便慢慢地爬了出去。出了御书房的门,萎在了石阶上。 叶裳与刑部、大理寺、五城兵马司等众人出了御书房后,众人都看着他,等着他示下。 谁也没想到,昔日容安王府这位宗室勋贵里游手好闲只懂吃喝玩乐雪月风花荒唐无稽没人管教被养歪了的纨绔公子有朝一日有这么大的权柄。他至今无官位,只是世袭世子,但手里攥着彻查太后、皇后、贵妃以及朝中重臣大员府邸的大权。 虽然这权柄当下来看只有三日,但这三日里便可以翻一重天。 皇上将轻武卫调给了他一部分,如今又将宫廷禁卫军和御林军都指派给他调派,这是个什么概念?等于皇上将手中的权利都给他了啊。 叶裳跨出御书房的门槛后,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与散漫,他见众人都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他笑了笑,“众位大人从今日起,就真与我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若是此案办不好,我也就是一个人的头颅悬挂五门,毕竟容安王府就我一个人。但众位大人可与我不同,怕是要满门抄斩的。” 众人身子齐齐一矮,霎时脸白腿软,面容惊惧。 他们都在想,叶世子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刚一入朝,就要做如此翻天大案,他怎么知晓朝局难混,官场难立?无论三日之后,查出来,还是查不出来,他都会将南齐皇城从皇宫到各大府邸官员家眷都得罪个遍。这翻天之人,势必会引起众怒,为人所不容。 他混不吝地不怕,可是他们呢?他们怕死了啊。 叶裳目光扫了众人一圈,见只有朱越神色寻常,没被吓到,他笑了笑,“我倒是希望三日之后,我能与诸位大人坐在一起喝庆功宴,而不是喝断头酒。” 众人都不出声,想着就算能喝庆功宴,他们以后在官场上怕是也不好混。 叶裳看着他们,神色依旧散漫,“众位大人年少时,或者出入官场时,想必都曾经有一番志向,无论是为了报国,还是为了立一番事业,还是为了行走出去能高人一等,亦或者是搜刮些民脂民膏,总之,入得朝堂,做得官员,都是有目的的。不管是达成了,还是没达成,活着总比死全家的好。是不是?” 众人都看着他,一时都被他牵引,想起为何入官场来。不论是被人引荐,还是经过考场,还是捐官,自然都有目的的。活着当然比死全家好。 叶裳慢悠悠地又道,“查不出此案,一个字,就是死。查出来的话,就算翻了天,皇上是九五之尊,总会稳得住的。如今我们手里拿着刀,若不查等死的话,那么,三日后,就等着别人拿刀了。我想众位大人都是明白人。未来如何,犹未可知。” 众人不由得都提起了些气,觉得叶裳说得有理。 叶裳见话说得差不多了,便转向对身后跟着的禁卫军统领和御林军统领,这二人一个叫启,一个叫赵振匀。 他吩咐,“张统领,你手下的禁卫军,吩咐下去,太后宫、皇后宫、月贵妃宫,百人一队,其它娘娘的宫外,十人一队,都保护起来,即刻起,任何人不准出入宫走动。” “是。”张统领领命。 叶裳又吩咐,“赵统领,你手下的御林军,将国丈府、王大学士府、晋王府”他顿了顿,忽然改口,“京中三品以上的府邸,都保护起来。” “是。”赵统领顿时领命。 叶裳摆摆手,二人立即去了。 众人都震惊了,看着叶裳,他用的字眼是保护?有这样保护的吗? 叶裳淡淡一笑,拂了拂衣袖,“众位大人,跟我一起去太后宫吧,先从太后宫开始查。从今日起,我们这些人,就要形影不离,为朝廷劳心劳力,吃住一块了。三日也很好熬的。我这副身子都能熬得住,想必众位大人素来体质都很好,也能熬得住。” 众人无言,对看一眼,虽然人人心中惊悸,但事情已经开头,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咬牙跟着他查这翻天的大案了。 禁卫军十分迅速,一两炷香的时间,便按照叶裳的吩咐,保护起了各个宫殿。 御林军要稍慢一些,但也很快就调动分配妥当,小半个小时后,也将京中三品以上的府邸外保护了起来。 今夜虽然不平静,有不少人都没睡,但也没想到会出了如此大的动静。 太后宫、皇宫宫、月贵妃宫,以及宫内有品级的妃嫔宫殿都人人惊惧不已。 宫外,三品以上大臣的府邸被御林军围住,水泄不通,也都大为惊惶?不知道突然之间自家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太后本来刚刚歇下,被吵醒,听闻禁卫军竟然围他的宫殿,勃然大怒,当即就要冲出去找皇上。她人还没冲出宫殿,叶裳便带着一群人来了。 太后见到叶裳,顿时大怒,“叶裳,你大半夜的来哀家这里做什么?你这是要造反吗?” 叶裳从袖中抖出圣旨,身旁立即有人给他提过罩灯,他展开圣旨,借着罩灯给太后看,无奈地道,“太后,您觉得就算借我天大的胆子,我敢造反吗?皇上命我彻查昨日京中发生的大案,我不敢抗旨啊。” 太后凑到近前,见果然是圣旨,写的明明白白,皇宫到宫外,所有人接受彻查。她更是大怒,“荒唐!祖宗建立江山至今,哀家就没听说过满京城彻查罪犯连太后的宫殿都要查的?皇上这是疯了不成?欺哀家年迈了吗?” 叶裳摇头,“皇上也是无奈之举,昨日京中出了连环大案,您想必听说了,皇上都自查了,您是太后,总要给后宫的娘娘们做个表率。况且,谁知道您的宫里是不是进了贼人?皇上也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 太后顿时抓住了字眼,“皇上也自查了?” 叶裳点头,凑近她,低声说,“您是太后,自小看着我长大,我才跟您说这么多。皇上身边的盛公公,您以后估计见不着他在您面前碍眼了。” 太后一怔,“你说冯盛?” 叶裳点头,又压低声音说,“今日皇上咳了血,皇上是您的儿子,他若是出了三长两短,别说这江山动荡,就是您的晚年”他话语适可而止地顿住,“毕竟母子之情,大如旁的情。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相信太后与这些案子都不曾有关,您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我查您也就做个样子。” 说完,他后退了一步,看着太后。 太后本来一腔怒火,被叶裳三两句话便泄了,听到皇上咳血,她更是面色大变。今日京中发生的事儿她早就知道了,也惊了个够呛,晋王府都有贼人敢下毒,容安王府都有贼人敢闯?连将军府的三公子都有人敢截杀?若非许云初遇到,她是不信的,以为晋王玩什么把戏,如今却是不得不信了。 皇上咳血,可是大事儿。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了,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她还能安稳地坐这太后的位置? 她挣扎着,见叶裳规矩地站在一旁等着他,与他同来的刑部、大理寺众人都垂着头不敢看她。过了半晌,她咬了咬牙,让开了路,对叶裳说,“哀家准你查,查吧。” 叶裳微笑,“多谢太后,我就知道您心里还是最顾着皇上的。”话落,他对身后一摆手,淡若风轻地说,“查。” 太后宫里灯火通明,宫女、太监、嬷嬷、甚至花匠,私库、内殿、厅堂、都无一放过,都接受彻查。 半个时辰后,有人呈上一个锦盒,递给叶裳,叶裳打开看了一眼,顿时眯起了眼睛,看着一旁坐在榻上,虽然准了他彻查,但心里怎么都不舒服沉着一张脸的太后,他问,“太后,这是花颜草,您是怎么有一株这样的草的?” ------题外话------ 亲妈:明天见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深夜搜宫 太后一愣,看着叶裳手里的锦盒,似乎没什么印象,转头用眼神寻问身旁的嬷嬷。 那嬷嬷走上前,看了一眼那锦盒,也对叶裳摇摇头,“奴家不记得太后有过这个东西啊。太后的库房妆匣都是老奴在管的。” 叶裳闻言挑了挑眉,没说话。 太后看着叶裳,问,“你刚刚说这里面装的是花颜草,这草怎么了?” 叶裳也不隐瞒,对太后道,“今日截杀苏三公子的黑衣人身上便携带有花颜草的味道,这种草极其稀缺,当年边境那一片芳草坡被毁去之后,花颜草几乎在这世上绝迹了。” 太后面色微变。 那嬷嬷也脸色大变,“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对叶裳道,“世子,老奴用人头担保,这个东西定然不是太后她老人家的东西,我们慈安宫从来没有这种草。” 叶裳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太后脸色也难看,看着叶裳,“哀家不知道宫里何时有了这种东西,连这种草叫什么名字,哀家也不知晓。叶世子,难道你不相信哀家?” 叶裳看着太后,叹了口气,“如今不是我相信不相信太后的事儿,而是这花颜草干系甚大,竟然从您宫里搜了出来。实在令我没想到。” 太后脸色一沉,东西的的确确是从她的宫里搜出来的,她一时也没了话。 叶裳偏头对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等人一眼,道,“当然仅凭这花颜草也不能就此结案说是太后背后所为,还是要查下去。” 太后闻言面色稍缓,看着叶裳,又扫了众人一眼道,“哀家身为太后,没道理做损人不利己之事。皇上是哀家的儿子,哀家断然不会害他乱朝纲。这事儿自然要查下去。” 叶裳颔首,“皇上给了我等三日的时间,还望这三日太后好生待在慈安宫,若此事不是太后所为,我定然查明,还太后清白。” 太后看着叶裳,想着这些年她虽然没待叶裳有多好,但看在已故容安王和王妃的面子上,也不曾亏待刻薄了他。但心里依旧没底,叶裳如今权柄可通天,他如今成了皇上手中的剑,保不住以此来剪断她手脚拉她下马。想到这,她心里一紧,软声说,“叶世子,哀家这些年待你不薄吧?” 叶裳微笑,“太后待我自然是极好的。”顿了顿,他想起了什么,又笑着说,“那日太后召苏府小姐入宫,却在她入宫后,打发走了小国舅,以至于小国舅至今都没见着她,我便知晓太后跟皇上是一条心,心里还是属意我娶苏府小姐的。” 太后一怔。 叶裳不容她细想,便道,“太后放心,诸位大人都跟着我一起办案,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定然会秉公办案,只要太后没做,自然是无需担心的,诸位大人都会与我一同公正办案。” 刑部、大理寺等人齐齐点头,保证秉公办案。 太后总觉得叶裳刚刚的话哪里不对,但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她被自己宫里找出一株涉案的花颜草而心里闹腾,见众位大人齐齐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叶裳转过身,对众人一摆手,出了慈安宫。 因慈安宫搜出一株花颜草,与此案有关,宫廷禁卫军自然不会撤走,即便叶裳和众位大人离开,依旧将慈安宫围的水泄不通。 太后见叶裳离开,对跪在地上那嬷嬷恼怒道,“哀家相信你,将妆匣都给你掌管着,你说,如何会有一株花颜草?” 那嬷嬷跪在地上脸色发白地摇头,“老奴每隔一段时日就清点一次妆匣,最近一次清点妆匣是三日前,太后您当时也在老奴身边看着的啊,老奴真不知何时有这么一株花颜草混入了妆匣里面。” 太后闻言竖起眉,“那个锦盒的花颜草总不能是凭空出来的吧?这三日,都有什么人来过慈安宫?妆匣还有什么人动过?你的钥匙什么时候可离过身?” 那嬷嬷跪在地上,惨白着脸说,“容老奴仔细地想想,定是这三日哪里出了纰漏。” 太后也没办法,只能容她细想。 叶裳和众位大人离开太后的慈安宫后,便前往了皇宫寝宫。 自从苏风暖第一次进宫的早上皇帝闹了皇后让其闭门思过后,这些日子以来似乎将她忘了一般,一直将她困在了皇后寝宫。 宫廷禁卫军围住皇后宫后,自然也惊动了里面的皇后和一众侍候的人,以为皇后犯了什么事儿,皇上竟然派了禁卫军前来。 叶裳手中虽然攥着极大的把柄,但也没堂而皇之地闯进皇后寝宫查案,毕竟是皇上的后宫,他站在宫门口,令人进里面禀告了一声。 皇后听说是查案,竟然查到了她的皇后宫,她刚要大怒,但听闻太后宫已然首当其冲地查过了,便没了脾气,不再反对。 叶裳令人进入皇后宫,仔细地探查了一番。 皇后宫里搜出了一件黑缎袍子血衣,血迹干枯在血衣上的亮泽新鲜,显然是刚刚染上不久。 皇后看着那件从她宫中搜出来的血衣,骇然地道,“我宫里怎么有这么一件” 宫人们早已经被今日这半夜突然查宫的阵势吓坏了,人人惶然不知。 叶裳道,“这是件男袍。”话落,他道,“皇后娘娘宫里竟然搜出了染血的男袍,而且血迹极新。”话落,他叹了口气,命人收好那件血衣,也不再多言,向外走去。 刑部、大理寺众人立即跟上他,人人欷歔,今日查宫,竟然从太后那里搜查出了一株花颜草,从皇后宫里搜查出一件男子血衣,太后和皇后双双都被查出涉案之物。这实在是让人惶恐。 皇后见叶裳只说了这一句话就要走,顿时大喝,“叶世子留步。” 叶裳脚步顿住,看着皇后,“皇后娘娘还有何话要说?” 皇后怒道,“本宫多日来一直被皇上关在宫中反省,不知这件血衣从哪里来的?叶世子可不能因此就断定本宫谋害人而冤枉了本宫。” 叶裳道,“案子还是要继续查下去的。自然不能因为从皇后娘娘您的宫里搜出一件血衣而结案,但这血衣是从您宫里搜出的无疑。” 皇后一噎。 叶裳又道,“我和诸位大人只负责查案,最后卷宗都会亲自递交给皇上,一切由皇上评断。若娘娘确实不知血衣从何而来,皇上圣明,定不会冤枉娘娘。” 皇后听闻此话,脸色一灰,怒道,“皇上巴不得把本宫废黜,将那个贱人扶上本宫的位置,他能够圣明?” 叶裳闻言当没听到,出了皇宫寝宫。 刑部、大理寺众人自然知道皇后口中的贱人是指月贵妃,都当自己耳朵聋了,随着叶裳出了皇后寝宫。 从皇后寝宫出来,一众人前往月贵妃寝宫。 月贵妃数日前一直忧心太子,据说日日以泪洗面,后来听闻太子安然无恙回宫,总算安稳了,但太子回宫后,皇上依旧没解了她的宫禁,她见不到太子,食不下咽,日渐憔悴。折腾了这么多天,身子骨终于受不住,病倒了,请了太医院的女医正看诊,女医正开的药方子有安神的药物,她早早便睡下了。 当禁卫军围困了月贵妃寝宫时,她被惶惶然的奴才喊醒,才勉强穿戴了衣服,带着一副孱弱的病容从寝殿内走了出来。 她似乎连发怒气恼的力气都没有了,听闻叶裳的来意后,便十分配合地点头,接受查宫。 一番仔细彻查后,月贵妃宫内少了一位嬷嬷。 那位嬷嬷是太子的奶娘,太子断奶后,月贵妃便将她养在了身边。 叶裳看着月贵妃,对其的态度比对太后和皇后的态度温和许多,“娘娘可知道这两人哪里去了?” 月贵妃坐在椅子上,气息虚弱,因喝了汤药,周身尽是浓郁的药气,但她长得极美,即便如今一脸的病容,也掩饰不住她的美貌。她道,“太子回京后,本宫在反省,不能去看望太子,便潜了她去替本宫看望照料太子,如今在太子府。” 叶裳颔首,对月贵妃恭敬地施了一礼,“叨扰娘娘了,娘娘保重身体。”话落,对众人一摆手,同时吩咐禁卫军,“撤。” 禁卫军得令,立即撤出了月贵妃寝宫。 月贵妃虚弱地站起身,也以礼相送,“叶世子和诸位大人慢走。” 叶裳带着众人出了月贵妃宫。 叶裳与众人出了月贵妃寝宫后,又查了其它宫,皆一无所获,一夜折腾天已经亮了,一行人出了皇宫,前往各大臣府邸彻查。 国丈府首当其冲。 ------题外话------ 这是一更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查国丈府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前所未有过御林军围困朝中三品以上大员府邸之事,今日,也算是开了历史先河。三品以上官员府邸一时间人心惶然,皆是心中惊惧不已。 王大学士府和苏府自然也在其内。 国丈在深夜得到管家惶惶禀告后,和许云初从书房出来,便看到了墙外肃杀林立的御林军。 国丈疾步来到门口,冷着脸气怒地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御林军,对御林军统领赵振匀恼怒道,“这是怎么回事儿?皇上是要查抄老臣府邸吗?老臣犯了何罪?” 国丈毕竟是积威日久,他是太后亲弟,又是当朝国丈,这一声质问极其有气势。 赵振匀身为皇上御林军统领,皇上直辖,自上任后,深得皇上信任,也查抄了不少大臣府邸,虽然国丈积威日久,但他还真不太惧。拱了拱手,以公事公办的口气道,“皇上下令,命叶世子彻查近日灵云镇和京中发生的连环大案,上到皇宫,太后和一众有品级的妃嫔,下到朝野,三品以上府邸,一律接受彻查。禁卫军和御林军听候叶世子差遣。” 国丈闻言更是震怒,“叶裳一介毛头小儿,他能查出什么?自他上次接旨后,已经几日了?无甚作为。如今皇上竟然又让他不合礼制地查皇宫和朝中三品以上大臣府邸,这岂不是要祸乱朝纲?” 赵振匀道,“下官只听命行事,还望国丈配合。” 国丈怒道,“我要进宫。” 赵振匀看着国丈,寸步不让地拦着他,“叶世子有命,任何人不得出入行走。宫中太后娘娘已然配合,国丈大人还望不要让下官难做。” 国丈怒极,劈手就要打他。 赵振匀并未躲,国丈的手刚抬起,却被站在他身旁的许云初拦住了,他温和地对盛怒的国丈道,“爷爷,三品以上官员都接受彻查,并不止咱们府邸。近来京中内外多有流言,我们国丈府深受其害。若是叶世子能查清此案,也算是还了国丈府清白。” 国丈转头看许云初,见他眉眼温和,神色一如既往,安然稳当,对于外面长矛林立的御林军并不惶然,他突然有一种自己果真老了的感觉,这份镇定坦然,他当下不及自己的孙子。他压下怒意,放下手,一拂袖,一言未发地折转回府内。 赵振匀见小国舅一句话就将盛怒的国丈劝回府内了,暗想这小国舅果然不负传言,国丈府大半的态势已然是他说了算了。 许云初看着赵振匀,微笑地问,“如此大肆彻查,开古之先河,赵统领可否告知皇上给了叶世子几日时间?” 赵振匀拱手道,“三日。” 许云初向天看了一眼,天色黑蒙,他收回视线道,“三日时间想了结这么大的连环案,并不充裕。” 赵振匀也觉得叶裳头上是架着一把刀的,点点头,“叶世子在皇上面前立了军令状。若是三日后查不出此大案,便自请头颅悬挂午门外。” 许云初颔首,有些敬佩地道,“叶世子令人佩服,但愿三日内能了结此大案。” 赵振匀不再说话。 许云初也未回回府内,便在门口等着叶裳到来。 天明时分,叶裳带着众人来到了国丈府,一夜折腾彻查,几乎将皇宫翻了个遍,刑部、大理寺等众人都面色困乏,一身疲惫。叶裳也好不到哪里去,走路都带了三分孱弱。 许云初见到叶裳,拱了拱手,“叶世子和众位大人想必奔波了一夜,辛苦了,先入府休息片刻,再查不迟。” 刑部、大理寺众人都看向叶裳,想着国丈府和宗室素来不两立,不过近日叶世子查案以来,小国舅屡屡配合,关系便缓和多了。今日国丈府总归是攥在叶世子手里的,不知叶世子如何打算。毕竟太后和皇后宫里都搜出了涉案牵扯的物事儿,若是国丈府再搜出,这事儿可就不好说了。 对于小国舅的示好,他们都齐齐想着不知道叶世子给不给面子,接不接这个好。 叶裳似乎没做多想,便承了许云初的好,揉揉眉心,道,“我和众位大人确实累得很了,先歇息片刻也好。” 许云初侧身,做了个请礼。 叶裳和一众大臣们进了国丈府。 许云初吩咐管家将会客厅摆了十几张软榻,众人落座后,才觉得奔波了一夜的腿脚总算能歇上一歇了。 叶裳落座后,并不客气,歪在软榻上,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其余人自然不如他这般舒服,都齐齐地看着叶裳,想着叶世子这副样子,难道要在国丈府睡上一觉不成? 众人这样想着,几乎转眼间,便见叶裳似乎真的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很快就传了出来。 众人齐齐愕然,叶世子睡的也太快了。 许云初似乎也没料到叶裳刚沾到软榻说睡竟然就睡了,他也愕然片刻,便失笑道,“叶世子近来连番遭受大难,身体想必一直强撑着折腾了一夜,如今是支撑不住了。”顿了顿,又道,“众位大人也趁此歇上一歇吧。” 众人也确实疲乏了,有叶裳带头,自然也没了顾忌,齐齐点头,也都效仿。 不多时,会客厅内便睡倒了大半。 朱越却没有困意,接过国丈府婢女斟来的茶,一口一口喝着,杯盏拿的极稳当,不见失礼。 许云初看着朱越,笑道,“朱大人不累?” 朱越摇摇头,“也有些累,不过我自小便习些拳脚功夫,这点儿劳累还可以承受。” 许云初笑着点头,不再多言。 朱越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说话,闲适地喝着茶。 半个时辰后,有些强撑着没睡的人也都熬不住困顿,睡着了。有几位大臣还打起了呼噜,朱越依旧没困意,稳稳当当地坐着。 许云初看着他,眸光不由露出几分赞赏。 叶裳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了朱越一眼,又扫过许云初,在一片呼噜声中轻且轻地说,“小国舅可知道昨日我等在宫中并不是没有收获,从太后娘娘的宫里搜出了一株花颜草,从皇后娘娘的宫中搜出了一件男子血衣。” 许云初面色微动,看着叶裳,没说话。 朱越仿佛没听见,依旧安稳地坐着。 叶裳又补充道,“从月贵妃的宫里什么也没搜出来,不过太子的奶娘不在月贵妃宫里,据说在太子回京后,便去了东宫伺候。” 许云初面色又动了动。 叶裳看着他,又道,“宫中目前除了太后宫和皇后宫,其它地方都解了禁。” 许云初抿了抿唇,没言语。 叶裳又道,“我在皇上面前立了军令状,三日之内,定给皇上交代。若三日之内查不出此案,我自己就去午门外悬头示众。如今已经过了一夜,查出了太后和皇后与此案牵扯。也不算没有收获。” 许云初看着他,知道他还有未尽之言,便等着他继续说。 叶裳果然又道,“我对这条小命爱惜得很,小国舅素来聪明,你帮我推断推断,看看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我能保住这条小命吗?” 许云初闻言失笑,“叶世子福禄绵长,吉人天相,保住小命是一桩小事儿而已。” 叶裳“哈”地笑了一声,“我与小国舅也算是自小相识,但不曾有深交,竟不知小国舅如此会说话。”话落,他慢慢地坐起身,双脚沾地,下了软榻,走到桌前,自己动手倒了一杯茶,端着并没有喝,而是晃着杯盏,对许云初道,“许氏一门出两后不易,国丈府有今日也不易。小国舅不如再说说,国丈府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能走多远?” 许云初心神一凛,正色道,“国丈府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些年,虽势大,但不曾害君半分。若我支撑国丈府门庭后,总能走得更长远一些。” 这话的言外之意说的便是他这一代的事儿了,国丈府改了支撑门庭之人,那么这南齐江山的帝王朝臣,也是以新代旧了。 叶裳微笑,“我相信国丈府与这些大案无关,但查到此处,太后和皇后却由不得我不信地查出了与此案的牵扯。也保不准国丈府再查出什么来。小国舅以为,在这国丈府,我能查出什么来呢?” 许云初看着叶裳,叹了口气,“不瞒叶世子,我昨日晚上从晋王府回来后,便暗中清查了国丈府,并没发现什么,但今日我却也不敢肯定地说国丈府定然查不出什么。”顿了顿,他道,“叶世子只管查就是了。” 叶裳看着他,“若是真查出什么,干系国丈府,事体极大的话” 许云初眉目清明,也看着叶裳,一字一句地道,“若有人将手伸入国丈府,连我也发现不了,当真厉害至极。叶世子若是就此结案,国丈府一门染血,那么也是国丈府活该运数尽了。” 叶裳闻言颔首,举着茶盏对许云初示意。 许云初伸手也端起茶盏,与叶裳隔着些许距离碰了碰。 二人茶盏碰完,都未饮茶。叶裳放下了杯盏,对朱越道,“将诸位大人喊醒,查国丈府。” 朱越点头,站起身,逐一喊醒睡着的众人。 ------题外话------ 这是二更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押入天牢 刑部、大理寺等诸人被喊醒,便听到了叶裳说了一个“查”字,齐齐心神一凛。 小睡了一觉,到底养回了几分精神,人人都觉得似乎回血了一般,打起了十二分精气神。 叶裳一声令下,御林军涌入,对国丈府大肆彻查起来。 国丈府极大,占地百亩,屋舍院落,亭台楼阁极多,一时间,便听到人声惶惶嚷嚷,事物叮叮当当,动静极大。 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的国丈终于忍不住,在御林军敲书房门数次时,从里面气怒地冲了出来。 许云初先一步稳住国丈,压低声音说,“爷爷,这些年,您心里也一直没忘君重臣轻,我们国丈府能有今日,是得沐皇恩。太后、皇后,两代至今,得先皇、皇上君恩,国丈府才臣卿若此,位极人臣。” 国丈一腔怒意,顿时暂歇。 许云初对御林军统领摆手,温声说,“赵统领,查。” 赵统领对国丈拱了拱手,带着人便进了国丈府书房。 半个时辰后,他从国丈的书房出来,拿出了一本奏折,递给了叶裳。 国丈见此,大怒,“那是本官写给皇上的奏折,还未呈递上去。” 叶裳没说话,打开奏折看了一眼,眸光眯了眯,再抬头,却是目光清冷,“国丈呈递给皇上的奏折里竟然放了半步死的毒药,是想毒死皇上吗?” 国丈大惊,继而大怒,“叶裳,你胡说什么?本官怎么会毒死皇上?” 叶裳不说话,将奏折递给许云初。 许云初也愣了片刻,才上前接过,打开一看,面色大变。 这本奏折确实是国丈所写,是他昨日晚上写的,请皇上罢免他彻查这些案件的奏折,字里行间,极其不满叶裳。里面的折页已经泛黑,那黑色不同寻常,是以,赵振匀见了,立即拿出来给了叶裳。 许云初识得,这是半步死无疑,只要沾染上这毒,半刻之内,生命息止。 他面色变了几变,转头对盛怒的国丈道,“爷爷,这上面的确涂有半步死。”顿了顿,他解释,“也就是和昨日叶世子在晋王府所中的剧毒一样。” 国丈也惊了,睁大眼睛,看着许云初。 许云初对他肯定地点点头。 国丈顿时怒道,“不可能,这奏折昨日我写时,你也在的。除了你我碰过,不曾有任何人碰过。”话落,他立即摇头,猛地转向赵振匀,怒道,“是你,你刚刚在奏折上做了手脚。想害我国丈府。” 赵振匀冷着面容道,“国丈谨言慎行,我查国丈书房时,几位大人都跟着在下,亲眼所见的。众目睽睽之下,我怎么能害国丈?” 国丈一噎。 这时,后院又有人奔来,朱越手里拿着一件女子衣服和一方锦盒,他先将那件衣服递给叶裳,对他道,“这件岭山织造的沉香缎做成的衣服是在国舅夫人厢房里查出来的。” 许云初面色又惊异地看向那件衣服。 叶裳接过衣服,伸手展开,只见裙摆处少了一片衣角,他从袖中拿出那一块儿离陌死前攥着的衣片,对接其上,竟然严丝合缝。 这片衣片竟然真是这件衣服上的。 许云初上前一步,看着叶裳手里的衣片,问,“叶世子,这片衣片哪里来的?” 叶裳对他道,“昨日有一名死者手里攥着的,他是我请进京来帮助查案的与易疯子一样的独臂人。被人杀了,死前就攥着这个。” 许云初点点头,不再说话。 叶裳将那件衣裳又递回给朱越,朱越接过,将他手里的一方锦盒递给叶裳。 叶裳打开那方锦盒,只见里面是一排穿骨钉,他挑了挑眉,问朱越,“这两件物事儿都是从国舅夫人屋子里搜查出来的?” 朱越点头,“正是。” 许云初想到了什么,面色忽然白了白。 国丈大怒,“这一定是有贼人陷害我国丈府,老臣要进宫去求皇上做主。” 叶裳挥手拦住他,面容清淡地道,“国丈要呈递给皇上的奏折里竟然涂抹了半步死,这着实吓人。幸亏昨夜皇上下旨,命我及时彻查此案,御林军封了国丈府,今日您才没办法早朝。若是让您上朝的话,这本奏折此时早已经到皇上手里了,皇上看过您的奏折后,那后果才是真正的不堪设想。国丈想想,皇上此时会见你吗?” 国丈面色大变,气怒道,“老臣多年来,从不曾做害君之事,老臣若是想害皇上,又何必等到现在?老臣早就” “爷爷。”许云初拦住国丈的话,声音依旧温和,“既然在咱们府中查出这些东西,多说无益。” 国丈看着许云初,抖了抖嘴角,面色一灰,几乎落下泪来。 他没想到他在书房昨日写的奏折竟然涂抹了半步死,而许云初娘的院子里竟然搜出了涉案之物,岭山织造的沉香缎做的衣服与涉案之物严丝合缝,穿骨钉与谋害叶裳和灵云大师的物事儿一模一样。他几乎觉得突然之间天就塌了。 这么多年,皇帝大婚亲政后,一直受太后和国丈府压制,一晃二十多年。他心里清楚,皇上对国丈府势大已然不满,但依附国丈府的势力盘根错节,推动之下,由不得他退避,只能咬着牙支撑着。 他的儿子早死,但孙子俊秀出众,才华溢满,是支撑国丈府门庭之人,由不得他想把最好的国丈府交给他。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今日竟然在国丈府内搜出这些东西。 昨日许云初回府后,说了叶裳在晋王府中毒,京中有人作乱截杀苏青,有大批人夜闯容安王府,没有牵扯国丈府,他都没怎么当回事儿,想着皇上扶持宗室,扶持叶裳,实在可笑,叶裳连区区毒茶都躲不过,真是扶不起来,枉费皇上在他刚踏入朝局便交给了他这么大的案子。 他也没想到,一夜之间,风云突变,国丈府便成了谋害皇上谋害叶裳密谋杀人之人。 他身子不停地哆嗦起来,又气又怒,几乎喘不上气,沉痛道,“老臣一生,孤傲有之,奸诈有之,趾高气扬不将群臣看在眼里有之,但从不曾谋害皇上。”话落,他欲奔走撞墙,“皇天后土在上,老臣愿以死明志。” 他刚疾奔两步,还没撞到墙上,便被许云初纵身拦住,沉声道,“爷爷,这些证物也还不足以结案说是我国丈府所为,此案未结,您便不能死。” 国丈看着许云初。 许云初挥手砍在了他脖颈上,将他劈晕了过去,伸手接住他的身子,看着叶裳道,“爷爷一时受不住,晕过去了,叶世子若是安排处置,请容我与爷爷一起,就近照料他。” 叶裳看了一眼被许云初劈晕过去的国丈,面色淡然地点了点头,转身对众位大人道,“国丈府搜出涉案之物,其中以奏折中抹有半步死谋害皇上之事尤其大,本世子以为,即刻将国丈府所有人押入天牢,听候庭审。众位大人以为如何?” 刑部、大理寺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齐齐点头,“叶世子言之有理,我等并无意见。” 叶裳看向许云初,“小国舅还有什么要说的话,或者要禀皇上之事,本世子稍后进宫,可以帮你代传。” 许云初摇头,“多谢叶世子了,我没有要说的话。” 叶裳颔首,对赵振匀道,“将国丈和小国舅押入一间牢房,吩咐下去,严加看管,不得懈怠。” “是。”赵统领一挥手,御林军涌上前押人。 不多时,国丈府除去奴仆后,血亲旁亲嫡出庶出的所有人都被押解了出来,带走押入天牢。 许灵依是国丈府小姐,也不例外。她被押出来后,小脸发白,心惊不已,看着立在一众官员中间的叶裳,他有些疲惫,但依旧难掩风华,那容貌和风采,真是举世无双。不由呼喊,“叶世子!” 叶裳转头瞥了一眼,见到了花容失色的许灵依,以及在她身边一起被押着的国舅夫人。 这位国舅夫人,是许云初和许灵依亲娘,自从几年前国舅病死,这位国舅夫人便深居简出,不出府与京中各府夫人走动了。 叶裳记得上一次看到她的时候,还是一年前的宫宴。 他只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对赵振匀摆了摆手。 赵振匀一挥手,带着人将呼喊的许灵依拖了下去,同时,国丈府数十人,齐齐押往天牢。 国丈府的仆从们没想到一夜之间国丈府的天就变了,人人跪在地上,面如土色,生怕也被殃及,也跟着主子们一起押入天牢。 国丈府众人被押入天牢后,整个国丈府静了下来,一时间,偌大的国丈府,有一种衰败如山倒的感觉,凄清苍凉,还未入秋,风丝里便有一种凉凉的冷意。 叶裳倒是没难为国丈府仆从,对众人一挥手,带着人撤出了国丈府。 ------题外话------ 亲妈:这是三更哦,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表露心思 国丈府被查抄,国丈府众人被押入天牢的消息在叶裳迈出国丈府门槛后便传了出去。 京中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谁也没想到国丈府一夕之间所有人尽数锒铛入狱。 朝中三品以下的府邸虽未被围困封锁,但同样人人自危,闭紧府门,不敢走动。京中百姓听闻国丈府被查抄,国丈入狱后,高兴者有之,悲伤者有之,惊诧者有之,恐慌者有之 总之这一件大事儿,令京中再掀风云。 不过朝中三品以上的府邸都被御林军封锁包围,飞鸟难度,自然没得到消息。 叶裳等众人出了国丈府后,便前往丞相府。 御林军封锁的丞相府内,并不见惶惶乱象,丞相府府门大开,等着御林军进府彻查。 叶裳带着一众人来到丞相府后,便见丞相和孙泽玉站在门口,不等他说话,丞相便开口道,“叶世子和诸位大人辛苦,不必耽搁功夫,尽快入府彻查吧。” 叶裳微笑拱手,“多谢相爷配合。”话落,他对身后一摆手。 御林军鱼贯而入。 丞相府众人显然是早就得了丞相吩咐,所以,都极其配合,无人惊慌失措嚷叫。 丞相背手而立,看了片刻,对叶裳平和地道,“皇上昨夜便下了圣旨,叶世子如今可查出些收获?” 叶裳也不隐瞒,道,“太后宫里,皇后宫里,国丈府,均有收获,且收获不小。国丈府所有人已经押入天牢。” 丞相一怔,平和的面色终于有了惊异之色,看着叶裳,“国丈府所有人已经打入天牢?包括国丈?” 叶裳点头。 丞相立即追问,“是皇上下的旨意?” 叶裳摇头,“皇上全权交付给我查案,是我做主,将国丈府所有人押入天牢。” 丞相又是惊了惊,“国丈府中查出了什么?竟然让叶世子将国丈府所有人押入天牢?国丈府根基极深,如今动了国丈府,万一京中动乱可怎生是好?” 叶裳道,“国丈书房中搜出了昨夜国丈写的奏折,本来今日打算上朝呈递给皇上的,里面的折页抹了剧毒半步死。且从国舅夫人院落中搜查出了与涉案有关的岭山织造的沉香缎和穿骨钉。若非昨日皇上下旨令我查案,及时封锁了国丈府,今日国丈一早上朝,皇上看了奏折的话,便也会如我一般中毒,苏三公子手里只有一株千年雪莲,短时间再难寻一株千年雪莲解毒,后果不堪设想。” 丞相惊骇,“原来如此!” 叶裳不再说话。 丞相看着叶裳,一时也没了话。他犹记得,当年叶裳被苏澈送回京时,不过是稚子之龄,没了容安王和王妃庇护,失孤之下,在京中渺小得几乎与尘埃等同。后来,他长大了一些,便整日里与一帮子纨绔子弟胡闹贪玩,时常逛红粉香楼,不务正业的名声便传了出来。 这些年,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容安王府这位小世子废了,可是,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今日竟然手握着通天的权柄,刑部、大理寺、五城兵马司、禁卫军、御林军受他驱使,几乎一夕之间就将丞相府打入了天牢。 多年来,皇上一直想压下丞相府的势,如今却是被他真正一踩到底了。 他心中既惊且叹,暗想着,国丈府若真是因此再无希望满门抄斩的话,他可能震住那些国丈府根基下盘根错节的网不让其动乱? 孙泽玉也看着叶裳,他是真真正正被丞相教养的名门清流府邸的君子,虽然自幼与叶裳相识,但因他的教养与叶裳的没教养不同路。所以,也只是相识而已,并没有多少接触。 他今日看着叶裳,发现这位被传扬得名声无比不堪的叶世子,与以往所见,多有不同。他虽然依旧闲闲散散地站在那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和随意,但负手而立的身影却堪堪与他父亲平等比肩,周身的气度,丝毫不逊于他父亲在丞相的位置上坐了多年的气度。 这一点,他自诩比不上。 叶裳自然看到了孙泽玉对他的打量和赞叹,他微微一笑,对他道,“苏小姐日前与我说,泽玉兄的萧吹的是极好的,改日若是得闲了,我也想听一曲泽玉兄的萧。” 孙泽玉一怔。 叶裳依旧微笑,轻且轻的声音道,“难得听她夸谁呢。” 孙泽玉见叶裳眼睛里的笑容仿佛透进了光,那光尤其刺目,他不由得撇开了一下眼睛,脑中有什么快速地窜过,他忽然心神一凛,又转回头,惊疑地看着叶裳。 叶裳浅笑扬眉,“不知泽玉兄赏不赏我这个脸?” 孙泽玉心中翻滚了片刻,几乎呼吸不稳,勉强稳住了心神,半了半拍地慢声说,“叶世子相请,不过一曲耳,若是得闲,只要叶世子不嫌弃,自然好说。” 叶裳微笑,“那就这样说定了。” 孙泽玉点点头。 孙丞相立在一旁,听着二人言里之意,言外之音,哪有听不明白的?一时间也不由得多看了叶裳两眼,心中暗想,原来皇上要赐婚苏府小姐,叶世子是同意的,枉他也听了不少他嫌弃苏府小姐的传言,当真也以为他厌恶苏府小姐,原来不是。 他又想到他的夫人似乎有意等太后和皇上的心思歇了替自家儿子求娶苏府小姐,如今看来,是别想了。 他又看了一眼儿子,见他与叶裳说完几句话后,便神色默然,他想着,幸好与苏府小姐接触的少,希望他还没对那女子上心。只要不上心,便也不至于伤了情。 这叶世子多年来遇到喜欢的东西,一直混不吝地想方设法弄到手,有时候连皇上的好东西也缠着淘弄到自己手里,更别说如今他对苏府小姐有心,又站在了如今这么个有权柄的位置上,自然是不罢手了。 他暗想,此间事了,他一定要警告夫人一番,赶紧收了心思,切莫再做那个打算了。 半个时辰后,丞相府依旧全部彻查完,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 叶裳笑着对孙丞相道,“叨扰相爷了。” 丞相摇摇头,“辛苦了叶世子和诸位大人才是。” 叶裳挥手,吩咐道,“撤!” 众人领命,封锁了一夜的御林军撤离了丞相府。 叶裳对丞相拱了拱手,带着一众大人告辞,前往下一府邸。 御林军撤去封锁后,丞相府众人解了封禁,国丈目送叶裳和一众人走远后,对孙泽玉道,“你回府安抚一番你娘和你妹妹,我进宫去见皇上。” 孙泽玉点点头。 丞相见他神色颇为黯然,伸手拍拍他肩膀,道,“大丈夫何患无妻。苏府小姐是不错,但性子总归是太过随意跳脱了些,与你性情相差甚远,也不见得是良配。而且苏府攥着百万兵权,虽是良药,但到底也是个烫手山芋。叶世子对她有心,也顺了皇上的意,估计此事早晚会成。你万勿伤情,为父总会给你择一个如意的女子。” 孙泽玉被丞相说得有些窘迫,垂下头,低声说,“爹爹不必宽慰我,儿子省得。叶世子自幼失孤,无可依傍,十分不易,若他真心喜欢苏小姐,儿子自然不会再去劳神。” 丞相点点头,不再多言,出了丞相府,急急向皇宫而去。 孙泽玉在丞相离开后,抬起头,在门口站了片刻,怅然失笑,转身回了府内。 孙夫人和孙晴雪的内宅也被彻查过,虽然丞相早有嘱咐配合,让她们安心,但到底还是有些许紧张惶然,如今御林军撤退,母女二人总算大松了一口气。 孙泽玉回来后,与母女二人说了一番话,二人在听说太后宫、皇后宫、国丈府都查出涉案证物,国丈府所有人被打入天牢时,都心惊不已。 最后,孙夫人又询问叶世子还说了什么时,孙泽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他提到苏风暖的事儿说了。 孙夫人听罢,愣了半响,才问,“叶世子的意思是他喜欢苏府小姐?” 孙泽玉没说话。 孙夫人转头看向孙晴雪。 孙晴雪也正在愣神,见孙夫人看来,她琢磨了一番,有些可惜地道,“叶世子这话说得明白,苏小姐对他夸了哥哥萧吹的好,他便要听哥哥吹奏一曲,显然是在意苏小姐。本来我很喜欢她,还想她做我的嫂嫂,看来是不能作此想了。” 孙夫人也道了一声可惜,看向孙泽玉,见他对此事面色似乎十分平静,便暗暗想着幸好他儿子只见了苏风暖一面,虽然有些好感,还不至于到伤心伤情的地步。便对孙泽玉保证,“娘再给你另选一门好亲事儿。” 孙泽玉笑了笑,“儿女婚事儿,本就该父母做主,娘看着选就是了。” 孙夫人闻言彻底放心了。 ------题外话------ 这是一更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惊心逆转 丞相府解了禁,丞相匆匆入宫时,叶裳带着众位大人继续彻查其余府邸。 王大学士府、苏府、晋王府、景阳侯府 苏夫人趁着无人注意时,对叶裳低声问,“小裳,暖儿呢?” 叶裳压低声音回她,“昨夜她听闻凤阳镖局被人挑了京城百里内的两大分舵后,便急追着凤少主出城了。” 苏夫人一惊,“她怎么会去追凤少主?” 叶裳笑了一下,“凤少主若是出事,不堪设想,她去追他是为了大局考量,伯母放心。” 苏夫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紧张起来,“她会不会出事儿啊,外面如今这么乱。” 叶裳摇头,“凭她的本事,要出事也只能是别人出事,伯母宽心吧。” 苏夫人见他说得如此肯定,如此相信苏风暖,又想到那小丫头在外面跑了这么多年,没见着她哪回吃亏过,这样一想,便放心了下来。 丞相匆匆来到宫门,只见宫门紧闭。 有人在宫墙上向下看了一眼,认出是丞相,拱了拱手,“丞相大人,皇上有旨,休朝三日,谁也不见。” 丞相道,“老臣有紧要的事儿,求见皇上。” 宫墙上那人道,“皇上有旨,除非边关告急的军事,才可觐见,其余任何事儿,一律三日后再说。” 丞相无奈,看着那人试探地问道,“国丈府所有人都打入了天牢,皇上可知?” 那人道,“叶世子已经于一个时辰前命人禀告给了皇上,皇上自然知晓。” 丞相闻言彻底没了话,皇上既然知晓,又下命令休朝三日,也就是说,任何事情都要留到三日后再决断了。他在宫门口站了片刻,只能折返回府。 丞相府马车刚离开宫门不远,有一辆马车缓缓而来,挂着东宫的车牌。 那辆马车来到近前停下,帘幕挑开,太子探出身子,喊了一声,“丞相。” 丞相闻声吩咐车夫停下马车,连忙撩开帘幕,见是太子,连忙拱手,“太子殿下。” 太子倚着车壁,面色带了三分病态,见丞相府马车停下,他温声问,“丞相是从宫中出来?可见到父皇了?” 丞相摇头,“皇上说休朝三日,谁也不见。除非军情大事,其他事儿一律搁置。老臣没能进得了宫门,便被打发回来了。” 太子闻言似乎叹了口气,“这样说来,父皇怕是连我也不见了。” 丞相看着太子,试探地问,“殿下进宫是为了看望皇上还是” 太子摇头,“听说母妃病了,我是想求父皇准许我见见母妃。” 丞相闻言道,“太子可以前往试试,皇上念太子殿下一片孝心,应会准许。宫中除了太后宫和皇后宫禁卫军未撤,其余宫都解了宫禁。” 太子点点头,“我去试试,丞相慢走。” 丞相拱了拱手,落下帘幕,马车与东宫的马车错身而过。 太子来到宫门,守卫宫门的人见到他,依旧如丞相来时一般,言:“皇上有旨,休朝三日,谁也不见。” 太子禀明来意,请人去通报。 守卫宫门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去通报了。 不多时,守卫宫门的人回来回禀,“皇上说了,月贵妃没事儿,已经命太医院的女医正仔细看诊了,身子并无大碍,太子请回吧。您身体不好,皇上命您仔细调理身子。” 太子默然地点了点头,驱车折返回太子府。 从国丈府所有人被押入天牢,京中掀起轩然大波后,无数双眼睛盯着下一个会如国丈府一般下场的府邸,毕竟多年来,国丈府积威已久,朋党众多,可是叶裳带着人一家家彻查过去,却都再无涉案关联,随着一家家府门解禁御林军撤走,也将无数人心中的恐慌减去了大半。 两日后,随着最后一家三品府邸的府门解禁,所有人的目光又放回了国丈府。 还有一日,便是叶世子结案之期。 几乎这时,所有人都相信,东湖画舫沉船案,灵云寺暗中谋杀案,晋王府投毒案,苏青截杀案,容安王府截尸杀人案等等,都是国丈府所为。 国丈府多年来权势滔天,有实力为之,有动机为之,想要谋害皇上,谋朝篡位。所以,制造一系列谋划害人,以乱朝纲。如今证据确凿,理当结案。 两日时间,京中人言嚷嚷,都视国丈府为大恶。 这两日,苏风暖离京后,杳无音讯,一直没回京。 第三日,到了叶裳立军令状之日,宫门解了宫禁,朝中文武百官都早早地等在了宫门外,宫禁一解,便都前往金銮殿而去。 朝中大半依附丞相府的官员,这几日人人自危,虽然叶裳除了破案,并未彻查别的旧案,但他们想着皇上想除去国丈府之心已久,如今把柄在手,难保不借此机会,连根拔起,朋党尽除。 早朝上,文武百官林立,往日国丈站的位置今日无人。 皇帝进入大殿,文武百官的目光刷地看了过去,只见皇帝面色寻常,看不出息怒,他身后的盛公公低眉敛目,亦步亦趋地跟着,倒是与往常大不相同,连头也未抬。 皇帝坐去了金椅上,群臣惊醒,齐齐跪地朝拜,三呼万岁。 皇帝目光扫了一眼往日国丈所站今日空荡的位置上,目光动了动,撇开,看了群臣一眼,和声问,“诸位爱卿,可有本奏?” 众人垂首而立,无人应答。 皇帝又问了一遍,依旧无人应答。 皇帝见无人奏本,便开口道,“既然今日众位爱卿无本要奏,朕却有一事要当殿来办理。” 众人闻言心神齐齐一凛。 皇帝开口道,“宣叶裳和刑部、大理寺一干查案之人上殿。” 传旨的公公扬声高喊,一声声传了出去。 不多时,叶裳与一众人等进了大殿。 叶裳的手里拿了厚厚的一卷卷宗,进了大殿后,随意地扫了众人一眼,行止步履一如平日一般懒散随意,走入金碧辉煌的大殿就如走入自己家一样坦然。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走进,都落在了他手里的卷宗上。都齐齐地想着,叶世子手里拿的这么多卷宗应该都是关于国丈欺君祸乱的证据。如此多的卷宗,怕是国丈府要满门抄斩亦不为过。至今为止,宫里的太后和皇后依旧被禁卫军封锁着,并未撤离。 国丈府这回怕是真的自此灭绝了。 有不少人想着自家的闺女听说小国舅被押入天牢,伤心伤情不已,那般文武双全的年轻男子,年仅弱冠,可惜了。 叶裳走到殿中,停下脚步,对皇帝叩拜之后,呈递上了卷宗,“这是臣查出的涉案卷宗,请皇上过目。” 皇帝看了一眼,沉声道,“呈上来。” 冯盛颤着身子下了台阶,接过叶裳手里的卷宗,又颤着身子上了台阶,颤着手交给了皇帝。 群臣齐齐地想着盛公公也老了。 皇帝接过卷宗,拿在手里,逐一翻过,随着他一边翻阅,脸色越来越难看。翻到最后一张时,竟然勃然大怒,劈手将所有卷宗摔在地上,怒道,“欺朕好愚,其心可诛!” 群臣身子齐齐一哆嗦,更是头也不敢抬,不敢言声。 皇帝盛怒地看着叶裳,“朕将此案交给你,你果然给朕查得好。” 叶裳面色不变,坦然地道,“据实以查,不敢懈怠,不敢有负皇上信任。这些卷宗里所述,皆属实。人证、物证俱全。” 皇帝怒道,“好一个人证、物证俱全,朕真没想到,诸多案子,竟然祸起于朕的后宫。着实可恨。”话落,他道,“来人,将月贵妃给朕拿来。即刻去!” 叶裳看着皇帝,“月贵妃武功极高,去少了人怕是也不抵用。” 皇帝怒道,“禁卫军,轻武卫,都去给朕拿人。” “是!”有人领命,出了大殿。 群臣本来竖起耳朵以为会听到国丈的名字,可是没想到竟然牵扯出月贵妃,都齐齐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一脸盛怒的皇上。 月贵妃怎么了? 难道月贵妃勾结国丈谋反? 皇帝见群臣都露出惊讶之色,他怒极而笑,“你们都没想到吧?这些日子,从灵云镇到京城,谋划诸多案子的背后之人,竟然是朕后宫的女人,是朕的宠妃。”话落,他咬牙,“月贵妃,枉朕宠她。” 群臣齐齐心惊,有人忍不住脱口问,“不是国丈?” “国丈?”皇帝摇头,怒笑,“国丈也是被人陷害。” 群臣闻言齐齐哗然。 国丈府搜出证物,搜出谋害皇上的证据,国丈府所有人被打入天牢,怎么到头来竟然是月贵妃? 群臣都齐齐地看着皇帝。 皇帝看了一旁身子不停地颤抖的冯盛一眼,怒道,“狗奴才,你将卷宗都捡起来,将月贵妃的十几宗罪都念给众位爱卿听,让他们都知道知道那个女人背后都做了什么?” 冯盛“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抖着手捡起卷宗。 ------题外话------ 这是二更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贵妃之罪 大殿中响起冯盛颤抖的声音。 “月贵妃买凶,雇江湖杀手门杀手易疯子于灵云镇东湖画舫谋杀容安王府世子叶裳。” “月贵妃为害叶世子,驱使凤阳镖局七十三分舵舵主冯超在灵云镇东湖里铺设铁网,派下杀手,使叶世子所乘坐之船被沉船,意图谋害。” “叶世子大难不死,得凤阳镖局相救后,月贵妃一计不成,又驱使皇上身边的总管大太监冯盛对太子” 冯盛念叨此,白着脸抬头,看向皇上。 皇帝面色铁骑,“继续念,一字不差地给朕念。” 冯盛应了一声是,继续念道,“对太子下无伤花之毒,毁太子之身。” 群臣听到冯盛的名字,齐齐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跪在皇帝脚下颤抖地念圣旨的他。 王禄站在百官中,也跟众人一眼,惊异地看着冯盛,当日太子中毒,这位盛公公快马回京禀告,连夜与他同往容安王府请叶裳出京去求云山真人,没想到下毒之人竟然就是他自己? 是了,太子外出,身边侍候的人只他一人跟随,五千御林军随扈,将之保护的密不透风,只有他最有下手的机会。 “灵云大师为太子解毒,月贵妃怀恨在心,灵云大师为叶世子配药,眼见药成,月贵妃未防灵云大师将药交给叶世子,趁灵云寺大做法事抽不开身时,设机关穿骨钉谋害灵云大师。” “灵风大师酷爱钻营医术,月贵妃为防灵风大师坏事儿,便命人放出灵云寺山下有人出售凤灵草的消息,灵风大师抛下法事,寻下山去,避开了能给灵云大师医治的时间。但他也因此撞破了月贵妃阴谋,被月贵妃派人残忍杀害,抛尸乱葬岗。” “易疯子本是月贵妃一母同胞兄长,为了不屑露月贵妃身份,易疯子自尽而死。” “易疯子死后,叶世子为引出幕后之人,请了江湖上一个独臂人来京相助,但是半途中消息走漏,被月贵妃派人截杀,死时手里攥有一片岭山织造最后一批沉香缎的布料。” “易疯子的老相好风美人在与易疯子相处之间,多少窥得些易疯子和月贵妃交情隐秘之事,月贵妃为了防患未然,在叶世子命人将风美人带入京中之时,沿途大肆截杀,使得风美人重伤。” “风美人被重伤带入容安王府后,月贵妃又设下连环计谋,驱使冯盛以皇上咳血为由,私下秉承晋王,晋王请叶世子入府后,月贵妃埋在晋王府的暗桩趁机对叶世子下剧毒半步死。” “叶世子中毒后,苏三公子带着解药前往晋王府的途中,遭遇月贵妃亲自截杀。” “国丈府小国舅恰巧路过救了苏三公子后,月贵妃眼见截杀不成,便带着人闯入容安王府杀了风美人,又劫走了易疯子尸体,重伤了公子叶昔。” “月贵妃有一同门师妹,是国丈府国舅夫人。岭山织造的沉香缎便是她所穿,截杀独臂人离陌的女子也是她。行凶后,她的证据便留在了自己的院中,以待彻查时,被翻出来,祸害国丈府。国丈书房里奏折上的剧毒半步死,也是她潜入涂抹,不惜毁了自己也要毁掉国丈府。” “太后宫里的花颜草是月贵妃所放,皇后宫里的血衣本是月贵妃所穿,意图嫁祸皇后。” “凤阳镖局一夜之间被挑了两大分舵,是因凤阳近日查太子中毒之事,查出了些眉目,查到了月贵妃身上,月贵妃便命人对凤阳镖局下了杀手,意图黑夜引凤阳出城,将之一并杀害。” “因三日前叶世子连夜进宫,请皇上下旨彻查,皇上准奏,叶世子第一时间封锁了后宫,月贵妃无法出宫,太子乳母独自一人未曾杀得了凤少主,被凤少主所擒。俱实招罪。” “天牢中,国舅夫人也已经招罪。” “月贵妃罪行累累,身为后妃,却不沐皇恩,身为太子亲母,却不视亲情,所行恶事,罄竹难书。” 大殿中落针可闻,冯盛的声音颤抖地念着月贵妃所行之事。 满殿皆惊。 任谁也想不到,这些事情都是一介后妃所为,任谁也想不到,月贵妃竟然连太子也害。她害叶世子也就罢了,可是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下得了毒手。 为了什么? 所有人都心中暗问为了什么? 这些年,月贵妃护子是出了名了,生怕太子冷着冻着饿着累着,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被人害了,日日将他保护在东宫,几乎寸步不离地看顾着。所谓虎毒不食子,她护着太子有目共睹,可是为何竟然要害死太子? 无伤花之事,以前甚少人知晓,如今皇上不避讳地让冯盛将这一宗事公之于众,任人想破头也想不出来,月贵妃为何竟然歹毒地让冯盛给太子下剧毒无伤花? 所有人,不得其解,都看向大殿正中站着的叶裳。 叶裳面对众人看过来的目光,神色浅淡,随意道,“月贵妃出身岭山,但自小拜入鬼山派习武。二十多年前,鬼山派传出了一位武学奇才箫玥,改了鬼山派武学功法,鬼山派八位长老在与他较量时,被他毒辣招手所害,八位长老一夕死亡,宗主大怒,将之逐出了门墙。这个人就是女扮男装的月贵妃。” “二十多年前,因我父亲督办岭山织造的沉香缎,前往岭山,月贵妃从鬼山派出来回岭山当日与我父亲相遇,一见之下,自此心仪我父亲,但我父亲早有心仪之人,便是我母亲。他娶了我母亲后,月贵妃不甘心,入了宫。” 众人闻言都惊异地看向皇上。 皇上沉着眉目,没打断叶裳的话,意思是准了他继续往下说。 叶裳继续道,“因爱生恨,十二年前,月贵妃勾结北周,暗中插手兵部,使得边境一战,我父王母妃战死沙场。苏大将军带我回京后,月贵妃暗中对我下了热毒。本以为等我毒发身亡,没想到我活了这么多年,咬牙忍着没如她的愿死成,她便按耐不住,开始对我下杀手。” “从灵云镇到京城,环环相扣,步步相杀。为的便是除去我,让我陪我父王母妃一起去死。从她面前永远消失。” “因我母亲服食过花颜草,身上带有花颜草的香味,月贵妃便也服用了花颜草,但她为了在外人面前掩盖花颜草的味道,便常年以宫中的熏香熏衣掩盖。但当她动用武功时,花颜草的香味随着身体气血流动而外散,便无论如何也遮不住。” “三日前我前往月贵妃宫搜宫,因她刚带着人从容安王府劫了易疯子尸体出府,与我师兄动手,花颜草香味一时散步去,她便装病以浓郁的药味遮掩。” “她劫走易疯子尸体,是因为易疯子脖颈上与她佩戴的一母同胞的玉牌,为防被认出。” “四年前,岭山瘟疫,月贵妃恨岭山族长不为她做主嫁给父亲,不顾亲情,暗中插手朝中官员不让其奏报,至此层层隐瞒,使得岭山瘟疫无人援救,整个岭山白骨成山,只一幼子存活。” “太子是她亲子没错,但是她连族中父母至亲都敢枉死于不顾,又何谈骨肉至亲?她不惜对太子下毒杀害,就是为了让皇室和国丈府两败俱伤,意图祸乱南齐。朝纲一乱,南齐必乱。” “她的目的就是想让九泉之下的父亲看看他用命守护的江山最终败在了她手里。她就是想让我父亲看看,他娶我母亲是何等的大错特错。他人虽然死了,她也不会放过他。” 群臣闻言大骇。 谁也没想到,月贵妃竟然有如此扭曲心里,她杀叶裳,她害太子,她制造连环案,京中内外这些时日以来人心惶惶不可终日。这样说来,这一切便都有了解释。 群臣见叶裳笔直而立,说出这些话来,面色丝毫没变化,仿佛说的不是他父亲的事儿不是月贵妃的事儿不是他自己的事儿,而是旁人的事儿。 众人又去看皇帝。 皇帝面色十分难看,多少年来,朝臣们从来没从皇上的脸上看过这么难看的神色,几乎是乌云密布,笼罩着他整张脸都如子夜一般的黑沉。但他的一双眸子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人越到怒极时,便越平静。 皇上是真的怒极了。 群臣屏息,一时间大气也不敢喘,都想着月贵妃稍后被擒来,皇上会如何处置她,又会如何安置太子?毕竟太子也是受害者,可怜了他有这样一个母亲。 又想着,既然国丈府是被月贵妃陷害,那么,国丈府如今一门押在天牢,是否会无罪释放? 一时间,群臣暗自揣测,心思各异。 ------题外话------ 亲妈:这是三更哦,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十招必杀 大殿中静寂无声,落针可闻。 半个时辰后,殿外传来一声通报,“皇上,月贵妃不伏法,武功高强,出手狠辣,已经重伤禁卫军百人,禁卫军怕是擒不住她,请皇上定夺” 皇帝腾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面容阴沉,“朕去看看。” 群臣大惊。 皇帝走下台阶,向外走去,同时对立在大殿两侧的群臣道,“众位爱卿也随朕一起去吧。” 众人应是。 皇帝率文武百官出了大殿,前往后宫。 刚踏出大殿,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皇帝闻到血腥味,脸色更是沉如冰霜。 不多时,众人来到月贵妃宫门前,便见宫中所有的禁卫军将月贵妃宫围困得里三层外三层,里面上百名禁卫军已经死伤,似乎将整个月贵妃宫当做了坟场。 因皇上下令缉拿,所以弓箭手虽有准备,但无人敢放箭。 皇帝来到后,禁卫军统领启面容严肃地跪地请罪,“皇上,月贵妃武功十分厉害,卑职不敢命人放箭,上百人缉拿不住。皇上切莫上前,以免被她所伤。” 皇帝闻言冷笑,“她入宫二十一年,朕竟然到今日才知道她竟然会武功,而且武功如此厉害。你们都让开,让朕看看她到底是长了一双什么样的杀人手。” 启犹豫道,“皇上,月贵妃武功奇高,万一露出突破口,她伤了您” “让开!”皇帝沉下脸,不容反驳,“朕就是要看看她。” 启心神一凛,站起身,吩咐禁卫军让开了挡住的宫门口。 只见宫内已经血染一片,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到在地,有数十禁卫军正与月贵妃打在一处,可是每个人在她面前都过不了三招,便被她一掌拍死或者拍伤残。 血腥弥漫,那人武功诡异,如地狱修罗也不为过。 皇帝见了,眉目冷怒,大喝,“月贵妃,你可知罪?” 月贵妃一改三日前叶裳查宫时的病容,衣袂翻飞,拳掌如刀,极美的容貌在阳光照耀下,透着丝丝盛气凌人,闻言扭头向宫门口看了一眼,扬声大笑,“知罪如何?不知罪又如何?你不是早就不想忍让太后和国丈府的压制了吗?我帮你除去国丈府,你该谢我。” 皇帝大怒,“死到临头,犹不悔改!” 月贵妃哈哈大笑,“今日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话落,她忽然飞身向门口而来,“皇上,你我夫妻一场,不如臣妾先送您上路。” 她说着,身形快速地冲皇上冲来,禁卫军拦截不及,有人惊叫大喊,“快护驾!” 可是月贵妃武功太高了,几乎顷刻间,便来到了皇帝面前,一掌对他拍来。 叶裳见此,猛地一咬牙,第一时间冲上前,挡在了皇帝面前。 “砰”地一声,月贵妃的掌风拍在了叶裳的身上。 叶裳顿时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子晃了晃,向地上倒去。 皇帝大惊,猛地大喝了一声“叶裳”,伸手扶住了他要倒下去的身子。 月贵妃见叶裳竟为皇帝挡了一掌,顿时大笑,阴狠地道,“叶裳,你知道本宫真正要杀的人是你,倒也识趣凑上前来。也免除本宫费力气杀你了。你去地底下见到你父亲,替我告诉他,本宫” 她话音未落,后方有两道身影来到了近前,一人粉色云裳,一人月白锦衣,正是苏风暖和叶昔,二人几乎同时而至。 苏风暖身形未站稳,便猛地对月贵妃挥出了一掌,声音带着凉入骨的冷意,“你有什么话还是自己下地底下去告诉他吧。” 这一掌看着绵柔,但只有月贵妃知道其中的厉害,她眸光一厉,顿时后退了三丈。 苏风暖脚尖落地,站在了皇帝身边,看了叶裳一眼,伸手扯过他的手,为他把脉。 叶裳气息奄奄,见到苏风暖,对她轻声说,“我没事。” 苏风暖面沉如水,一言不发,手指按在他脉搏上片刻,撤回手。 皇帝多年来一时偏宠月贵妃,今日也没料到,她被揭穿罪行后,不止对禁卫军大下杀手,竟然对他也下杀手,毫不留情。若非叶裳替他挡下,如今受重伤奄奄一息的人就是他。见到苏风暖,忽然想起她自己说她会医术,立即托着叶裳的身子急声问,“可还有救?” 苏风暖看了皇帝一眼,见他脸色青白交加,她抿了一下唇角,道,“尽人事,听天命。” 皇帝面色一变。 苏风暖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玉瓶,递给与她一同来到的叶昔,沉声道,“师兄,这里面的所有药,都喂他服下。” 叶昔也如苏风暖一般,见叶裳如此,眉目沉沉,伸手接过瓶子,也一言未发,点了点头。 苏风暖不再看叶裳,拔出腰间的剑,正是皇帝赐给她的那柄凌云剑,她宝剑出鞘,平平伸出,剑指三丈外的月贵妃,声音清清冷冷,“皇上,到如今这个地步,这个女人,您是想她死,还是想她活,给我一句话。您想她死,我就替您杀了她,您想她活,我可以留她一命。” 皇帝抬眼去看月贵妃,额头青筋跳起,没答苏风暖的话,对月贵妃问,“二十年来,朕待你不薄,你这二十年来,一直在朕面前装柔弱,就是为了当年容安王不喜你,你便要让他死?他死了,你还觉得不够,还要杀他的儿子?杀他的儿子还不够?还要祸乱他为朕保下的江山?” 月贵妃嘲讽地看着皇帝,如看一只可怜虫一般,不否认地反问道,“否则你以为凭你这个懦弱的皇帝,我凭什么委身于你?在这皇宫一呆二十年?” 皇帝听她承认,死死地瞪着她,“那朕问你,太子是你亲生儿子,你竟然连他也害?为了什么?” 月贵妃不屑地道,“他是我亲生儿子又如何?我根本就不想生下他,若不是为了母凭子贵,让你扶我坐贵妃的位置,以便我能做我想做的事儿,我才不会生下他。他没用之时,自然就是该死之时。” 皇帝气急,看着月贵妃,听到她这样的话,恨不得撕碎了她,连声说道,“好!好!好!虎毒不食子,没想到你这个女人还真是连畜生也不如,连亲生儿子也不放过。”话落,他对苏风暖说,“给朕杀了她。” 苏风暖得到这句话,顺着剑尖所指泛出的寒芒冷冷地看着月贵妃,“十招之内,我娶你性命。” 月贵妃闻言几乎癫狂大笑。 苏风暖目光如冰,清清透透,黑色的眸子透着无尽的冷意和寒凉,就那样举着剑,看着她笑,声音一如她的眸子,“等你笑够了,我就动手。” 月贵妃止了笑,嘲讽地看着苏风暖,扬声道,“苏风暖,在江湖上你能说一不二,大多数时候,靠的不是你的武功,而是你的狡诈。你是不是被人捧惯了,所以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惭?” 苏风暖眯了眯眼睛,忽然卸去了一身冷气,一瞬间,身子变得懒洋洋的,语调也懒洋洋的,“也许吧。鬼山派百年来唯一的鬼才,我今日也想讨教讨教。论江湖上的说法,你是前辈,明明天生的武学奇才,又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纵观这些日子,前辈身在后宫却能搅动风云,险些倾覆朝纲。这般本事,本该活得一生精彩才是,到头来却为了一个男人,赔尽了自己的一生,我想问你一句,不觉得可惜吗?” “可惜?”月贵妃又大笑了起来,笑罢,她音调尖锐,“我让刘煜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有什么好可惜的?” 苏风暖听她说出容安王府的名字,看着她癫狂的模样,又懒洋洋地一笑,“既然前辈不觉得可惜,那就我动手了。十二年已经过去,容安王和王妃应该是早就转世投胎重新做人了。你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还是见不着他们。” 话落,苏风暖再不耽搁,凌云剑挽了个剑花,看着平平缓缓递出,实则第一招就迫使月贵妃又退了三丈。 月贵妃听到苏风暖的话,一双眸子已经火红,疯了一般地对苏风暖派出一掌,她掌风如烟囱一般,出掌便是一股黑烟,几乎将苏风暖卷在了黑烟里。 旁观的人顿时齐齐提起心。 苏风暖避开黑烟,剑走偏锋,二人你来我往,转眼间,便是四五招过去。 文武百官看着打在一起的两道身影,很多人都没见过苏风暖,没想到她就是苏府小姐,他们早先是亲眼看到月贵妃如何杀禁卫军的,也亲眼见识过月贵妃冲破了禁卫军险些杀了皇上的厉害。如今见她说要十招之内杀了月贵妃,都觉得怕是不太可能。 一招,两招、三招 八招,九招 每出一招,苏风暖都喊一声。到第十招时,她喊声未落,剑已经刺入了月贵妃咽喉。 月贵妃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刺穿自己咽喉的剑,她的手掌只差一寸,便会拍在苏风暖的致命处。 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苏风暖将剑往里面推了推,将月贵妃脖颈串了个透心凉,才缓缓拔出剑,凌云剑虽然杀了人,拔出来后,却滴血不见。她看着死不瞑目的月贵妃,上前一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容安王府的男人,确实有让人赔尽一生的魔力。可是真心相爱与痴心妄想,就如你这一掌永远也快不过我手中的剑的距离。我想,我总不会如你一般的。” ------题外话------ 这是一更哦~亲爱的们情人节快乐~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下旨焚宫 月贵妃睁大眼睛看着苏风暖,一双喷火的美眸渐渐染成了灰色。 苏风暖说完一句话,退后了一步,看着她。 月贵妃张了张嘴角,忽然笑了,脖颈透风,声带尽毁,气息仅靠着那么一丝坚韧的念力支撑,才让她能够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叶兰雪与刘煜倒是真心相爱可是又如何容安王府的男人都心系天下我等着有朝一日,你也如我一般下九重地狱” 她这一句话,几乎只是唇瓣抖动,没有多少声音,别人自然听不见,但距离她最近的苏风暖还是听了个清楚,面色平静地看着她。 月贵妃说完一句话,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子轰然倒下,砸到了地上,彻底气绝。 苏风暖在她身子倒地的同时转身,走回皇帝面前,将凌云剑解下,双手捧着凌云剑,单膝跪地,“皇上刚赐给我凌云剑,我便让它染了血,贵妃虽然该死,却不该是被我杀。风暖请罪,请皇上收回凌云剑。” 皇帝看着单膝跪在她面前的苏风暖,那一张他两次见都笑如春花一般的小脸,如今却是肃然端凝,他忽然想起,那一日,她以剑舞应和将军曲,铿锵杀伐,兵戈厮杀,铺开的画卷里,展示的是战场和硝烟。 他大为震撼,赐给她凌云剑。 凌云剑即便染血,也当该饮沙场之血,才配得上壮志凌云,如今凌云剑染血,染的却是一个满腹算计,手段狠辣,险些颠覆朝纲的后宫嫔妃之血,是辱没了凌云剑。 他这一刻自然懂面前这个小丫头的自请降罪和让他收回凌云剑的用意,他伸手接过凌云剑,沉声说,“月贵妃意图弑君,人人得而诛之,你功过相抵,起来吧。” 苏风暖站起身,转头去看叶裳,他已经在叶昔的怀里昏死了过去。 皇帝也偏头看去,眉目一沉,立即对苏风暖说,“朕记得你说过你通晓医术,快去给他诊治,无论如何,务必治好他。” 苏风暖点头,“他受伤太重,我不能保证一定保他不死,但定然尽力。” 皇帝闻言看着在叶昔怀里几乎没有一丝生气的叶裳,沉沉地点了点头。 苏风暖对叶昔说,“师兄,带他出宫。” 叶昔颔首,抱着叶裳,与苏风暖一起,快速地出了皇宫。 二人离开后,群臣依旧回不过神来,看着已死的月贵妃,都没想到,苏风暖真的在十招之内将她杀了。而且,就这样轻易地将她杀了,干干脆脆,没留活路。 苏府小姐武功竟然如此厉害! 而且她还会医术?那么,她能救活叶世子吗?毕竟叶世子替皇上挡的那一掌声响如此之重,怕是心脉都震碎了。 皇帝在叶昔和苏风暖离开后,扫了一眼月贵妃宫,如坟冢一般,满宫鲜血狼藉,他有天大的怒气,随着月贵妃的死,也消散了大半。他沉默地站在宫门口,看着他二十多年来的次数最多的月贵妃宫。 文武百官站在他身后,与他一同沉默着。 谁也没想到,当年的容安王和王妃之死以及近些日子以来的连环案,都是出在一宫宠妃之手。尤其是这个皇上的宠妃还是太子生母,还是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总是喜欢邀宠和动不动就以泪洗面护着太子这护着太子那让人看着楚楚堪怜的女人。 不止皇上被愚了,他们所有人也都被愚了。 皇帝沉默了许久,对一旁吩咐,“来人,将这月贵妃宫”他顿了顿,沉声吐出两个字,“焚宫。” 众人齐齐一惊,继而又可以理解,这玉贵妃宫,皇上视为脏污之地,如今月贵妃死在了这里,如此大罪,自然不会允许她入皇陵了,但她毕竟是后宫妃嫔,是皇上的妃子,不能随意暴尸荒野,如今与她的宫殿一起焚毁是最妥当的处置之法。 有人应是,立即前去纵火。 不多时,整个月贵妃宫便燃了起来。 今日天色晴好,无风,月贵妃因受皇上极宠,她的宫殿是独立的宫殿,就算烧毁,也不会牵连别处。 皇帝站在原地,看着被大火焚烧的月贵妃宫,似乎也在焚烧他这二十多年登基执政的过往。虽说帝王博爱,但在帝王的心里,总会有那么一个或者两个人是他始终爱着并放在心上的,别的女人挤都挤不走的位置。 诚如苏夫人,诚如月贵妃。 大火焚烧过半时,皇帝收回视线,对启吩咐,“去将冯盛给朕带来这里。” 启应是,立即去了。 不多时,启拎着冯盛来到,回禀,“皇上,盛公公已经气绝在金銮殿。”顿了顿,他道,“咬舌自尽。” 皇帝看了冯盛一眼,道,“他倒是听话地活了三天,三天一到,死的到快。”话落,摆手,沉声吩咐,“将他扔进月贵妃宫。” 启拎着她扔进了被大火焚烧的宫殿内。 皇帝回转身,看了一眼文武百官,目光最后扫过一众疲惫缺觉的刑部、大理寺众人,缓缓道,“陪同叶世子查案,众位爱卿辛苦了。” 众人连忙摇头,直道不辛苦。 皇帝目光落在丞相身上,道,“国丈既然是被月贵妃陷害,理当无罪,传朕旨意,丞相府所有人无罪释放,丞相代朕前往天牢,将国丈请回国丈府吧。” “臣遵旨。”丞相连忙应声。 皇帝又对启道,“太后宫和皇后宫的禁卫军都撤了吧。” “是。”启垂首应声。 皇帝又对文武百官摆摆手,“其余事儿待叶裳醒来再议,你们都出宫吧。”话落,他抬步离开了大火已经燃着的月贵妃宫,脚步虚脱,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 群臣齐齐道,“恭送皇上。” 不多时,皇帝走得没影,群臣互相你看我,我看你,半晌后,都看向丞相。 丞相道,“我前往天牢去接回国丈,众位大人有谁愿与我一同前往?” 众人对看一眼,都没说话。许多人都心中想着,国丈府半日之间,所有人便被押入了天牢,太后、皇后被禁卫军围困皇宫,这几日来,国丈府可谓是一门倾覆。多年来,国丈府势力虽大,但如今看来,国丈府在皇上的皇权下动起真格的,也是不堪一击。依附国丈府的人这几日几乎吓破了胆,人人自危。如今国丈虽然无罪,但也保不准月贵妃的案子一过,皇上再二次办了他。 于是,丞相问出这一句话话,无人应声。 丞相看向王禄。 王禄扫了一眼群臣,对丞相点点头,道,“我与丞相一起前往吧。国丈这三日受委屈了。理当需要人好生地安慰一番。本官的三寸不烂之舌希望管些用处。” 丞相点点头,“王大人的三寸不烂之舌能把死人说成活的,自然管用,走吧。” 王禄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与丞相一起,向宫外走去。 二人离开,文武百官自然也不会再留在皇宫了,也都赶紧出宫。 坐在马车上,丞相对王禄私下道,“王大人,你有一个好外孙女啊,苏家的小丫头不但武功高强,且懂得进退,杀月贵妃干净利落,杀人之后,自动请罪,不留一丝话柄,这些日子以来,外界传言那些,全部都是她伪装的吧?” 王禄闻言用鼻子哼了哼,“她惯会胡闹,有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便自诩天下无敌了,哪里有打架斗殴,她就往哪里凑热闹,算什么武功高强?月贵妃与上百禁卫军交过手,早已经筋疲力竭,她杀了她,不过是占了个便宜。至于进退,她懂个屁。不过是觉得杀了皇上的贵妃,怕皇上盛怒之下将她怪罪罢了。那小丫头怕死的很。” 丞相闻言被气笑,“你这个老狐狸,在我面前还一套套地胡说。我有眼睛会看。武功好就是武功好,什么叫做月贵妃快筋疲力竭被她捡便宜?月贵妃那武功,就是再有上百禁卫军,她也不会筋疲力竭。你这套说辞,糊弄得过别人,糊弄不过我。再说,苏家小丫头那性子,一看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会怕皇上怪罪?估计是觉得脏了那把好剑还差不多。” 王禄看着丞相,胡子翘了翘,道,“女子该温婉端庄,她舞刀弄剑,半丝端庄没有,武功再高,除了会杀人,闹腾的厉害,让别人连娶也不敢娶外,有什么好处?” 丞相闻言失笑,“谁不敢娶了?若非叶裳那小子早就定下了她,我家的小子就敢娶。” 王禄闻言奇怪地看着丞相,“你家小子?” 丞相点点头,“我和夫人都甚是喜欢苏家小丫头,奈何叶裳那小子前几日当着我的面对我儿子表示十分在意苏家小丫头。我家的小子便不做想法了。”话落,叹了口气,“他今日为皇上挡了一掌,那一掌将他伤的可不轻,苏家小丫头的医术当真好?不知能否救得好他。” 王禄道,“祸害遗千年,哪会那么容易死?” 丞相闻言诚然地觉得叶裳也算是一个祸害了,感慨地道,“叶世子这一案破的漂亮,先是将国丈府一门打入天牢,麻痹月贵妃,之后是搜集出月贵妃罪证,在朝堂公之于众。明明锋芒毕露,但今日替皇上挡了一掌,又锋芒尽收,若是能大难不死,以后的容安王府估计会荣华盛极当年。” ------题外话------ 这是二更哦~情人节快乐~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锋芒尽收 叶昔和苏风暖带着叶裳出了皇宫后,回到了容安王府。 进了内室,叶昔将叶裳放在床上,站在床前看着他,才忍不住怒道,“你这个混账,每次都受重伤害人为你提心吊胆担心一番,若是哪一日师妹医术也救不了你,那么你死了也就让人省心了。” 叶裳眼皮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一脸沉怒的叶昔和面色沉如水的苏风暖,咳嗽了两声,嗓子沙哑地说,“我若是死了,你就娶了她不成?” 叶昔冷哼一声,“你死了干脆,我又如何娶不得她?” 叶裳瞪着他,极其难受地对苏风暖伸手,“你做梦,我是不会死的。” 叶裳劈手打断他的手,不客气地说,“你三天两头不是受伤就是中毒,把阳寿折腾尽了,还能由得你?” 叶裳手被叶昔打的极痛,但不退缩,死死地对苏风暖伸着,嗓子极哑,“暖暖过来。” 苏风暖本是不想理他,但看着他这副样子,她心疼得不行,又如何能忍住不理?她暗自咬牙,上前两步,来到床边,任她攥住了她的手,又气又怒,“那么多人,偏偏你冲上前为皇上挡掌,你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叶裳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攥住,似乎把身上的全部力气都用在了这一双手上,闻言哑着嗓子压制着难受低声说,“那么多人,也没有人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冲上前为皇上挡掌,难道我不去挡便眼睁睁地看着月贵妃那女人杀了皇上不成?” 苏风暖怒道,“你的武功呢?你除了用身子去挡,就不会别的了吗?武功被你学了有什么用?” 叶裳摇头,“人人都知道容安王府的叶世子是没有父母教养被养歪了的纨绔公子,善骑射不假,会些拳脚功夫不假,但也当不得会真正的武学,我如何能在人前显露?尤其还是这般时候?” 苏风暖闻言虽然觉得他说得有理,但把自己伤成这副样子,还是让她气怒,“月贵妃那一掌,没打死你算是便宜你了。” 叶裳失笑,“她哪里是不想打死我?哪里是便宜我?”话落,他指指心口,“我戴了护心镜,不过估计给打碎了,你帮我取出来吧。” 苏风暖闻言伸手撕开了他的外衣,果然见里面绑了一块护心镜,这枚护心镜还是她送给他的,是极其坚硬的材质打造,没想到他倒是提前给自己做了挡掌的准备,给用上了。看着碎裂的护心镜,她难以想象若是没有这块护心镜,他此时会有什么后果?估计已经踏入鬼门关了。 她无言地取下碎裂了的护心镜,扔在了一旁,恼怒地道,“再有下次,可没有第二块护心镜给你用了。” 叶昔看了一眼被震碎的护心镜,啧啧了两声,接过话道,“师妹,这护心镜天下只有一块,碎了可就再也补不上了。再有下次你应该说,直接替他收尸才对。” 苏风暖哼了一声。 叶裳看了叶昔一眼,摇头说,“查月贵妃这一案,刑部、大理寺、五城兵马司、府衙受我驱使不说,皇上的禁卫军,御林军,都听我调派,我封了太后宫,皇宫宫,朝中三品以上的所有府邸都调派了御林军封锁。这三日锋芒毕露,虽然最终在三日内让这一案真相大白,但案子真相大白之后呢?我也就成了众矢之的了。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不是什么好事。替皇上挡这一掌,把锋芒尽数收了,病上它几个月,才是最好。” 叶昔哼道,“你倒是会算计,且算无遗漏,把前路后路都给自己铺好了。”话落,他对苏风暖说,“你看看,这么大的一盘棋,他下的游刃有余,把朝堂玩的团团转,你还担心他做什么?他好得很,根本就不需要你担心。” 苏风暖没好气地看着叶裳,“我也觉得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叶裳见苏风暖要撤出手,立即攥紧,面色露出极难受极难受的样子,低声说,“我再会算计,也不能够让自己不受伤不让你担心。”话落,他咳嗽起来,“暖暖,我好难受” 叶昔看着他,冷哼,“你还难受?你吃了一瓶的护心丹。一颗价值千金,你吃了整整十颗,你还说难受?” 叶裳攥着苏风暖不松手,低低地说,“就是难受。” 叶昔看着他无赖至极的样子,无语地转身,出了房门。 叶裳见叶昔离开,更是攥紧苏风暖的手,连声喊着“暖暖”。 苏风暖拿他没办法,又气又怒又是心疼,她心中清楚月贵妃的一掌拍在身上有多厉害,风美人受她一掌,半个时辰内变成了一具枯骨,他生生受了她一掌,这世上最坚韧的护心镜都给震碎了,虽然护住了他心脉,让他性命无碍,但也受了极重的伤,这极重的伤即便服食了十颗护心丹,也要再拿上好的药养上一个月估计才能好。 不过也确实如他所说,为了破这一件大案,他实在太过锋芒毕露了,若不趁机收尽锋芒,别说满朝文武会将他当做众矢之的,皇上也会对他心有芥蒂。总归不是好事儿。这样为救皇上而重伤,将自己摆在受害人的位置上,总比让人觉得他才是大害之人来的好。养伤几个月也是值得。 她叹了口气,再生不出恼火,看着他明明真难受得不行,却要装出耍无赖的样子,瞪了他一眼,“你松手,我去给你开药方子,别以为吃了十颗护心丹就没事儿了,你这样的伤,总要养上一个月。” 叶裳闻言看着她,“你不生气了么?” 苏风暖没好气地说,“跟你生气有完吗?” 叶裳露出微笑,慢慢地松开手,轻声说,“缺了三日的觉,我困得很,你给我开好药方,熬好药,我若是睡了,你就喂我,好不好?这三日都在这里,别回苏府,好不好?” 苏风暖又气又笑,“伤成这样了,要求还这么多。睡你的吧。” 叶裳闻言放心地闭上了眼睛,他是真的累及困极了,再也受不住,苏风暖的药方还没开完,他便睡着了。 苏风暖开完药方,看了他一眼,走到门口,对守在门外的千寒说,“按照这个药方,尽快煎药。” 千寒接过药方,白着脸问,“苏姑娘,世子他” “他没事。”苏风暖低声交代,“无论什么人来打探或者看望你家世子,包括皇上在内,都不见。就说你家世子依旧昏迷着,我正在施救。” “是。”千寒放下心,点了点头,拿着药方去了。 苏风暖转身,看了一眼在外间画堂里坐着喝茶的叶昔,她走过去,自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坐了下来。 叶昔看着她,“查月贵妃一案,他将十二年前的旧事翻了出来,又将四年前岭山瘟疫之事也翻了出来。这两件事儿,仅凭月贵妃一人,自然做不到,当年她插手兵部,有官员与她私通,才造成了容安王和王妃之死。岭山尸骨遍野,也是因为月贵妃插手,层层隐瞒。月贵妃虽然死了,但是这两桩旧案,既然翻出来,便不能因为月贵妃死了就这么善了。势必要继续再追究一番。” 苏风暖捧着茶盏喝了两口,点了点头,眉峰沉冷,“自然不能就这么善了,逝者已矣,但生者总要为逝者讨回公道。朝中有多少官员不顾江山基业,不过百姓死活者,都是蛀虫,总要拔上一拔。就看皇上舍不舍得了。” 叶昔放下茶盏,“大肆彻查,轻则动官员,重则动社稷。皇上若是就此算了,忠臣含冤,将士枉死,岭山埋骨无数,史记上总会给他记上两笔昏聩,若不就这么算了,继续查下去,牵一发而动根本,多少官员牵扯在内,便不会如今日月贵妃之死这么轻而易举和简单了。动官场如动社稷,对皇上来说,这是个大难题。表弟这伤救了皇上且伤得好,这大难题便丢给皇上了。” 苏风暖也放下茶盏,不以为然地道,“南齐的官风早就该整整了,皇上面软心善,才造成如此形势,宠妃祸国,外戚势大,官风不正,这难题是他坐上这把椅子后落下的,自然要他收场。总不能交给下一代吧?太子何辜?他即便没错,以后也坐不成那把椅子了,从年幼的皇子中,择一人选的话,又怎能稳固这满是蛀虫的江山?” 叶昔感慨,“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套,一步一步引皇上入局,将国丈府也算计在内,打入天牢一回,让皇上不得不查十二年前的边境旧案和四年前的岭山瘟疫之案。表弟也是煞费苦心了。” 苏风暖笑容发冷,“十里荒芜,白骨成山,战场上洒满将士们的鲜血,只要见过那一幕的人,永远都不会忘掉,何况吃了七天人肉而在那片死地活下来的叶裳。步步筹谋,寸寸算计,又有何妨?总有人要为别人的死而付出代价。为官者不清,不廉,不正,不为国,不为百姓。死多少都是死不足惜。” ------题外话------ 亲妈:这是三更哦,情人节快乐~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陈年旧案一更 国丈这三日在天牢中过得极不好受,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遭人陷害,弄到如此田地。反省这些年来国丈府势大若此,以为皇上不敢动他,可是到底还是将他动了,皇权就是皇权。无人能超越。许云初越是温声安慰,他越是觉得对不起这个俊秀出众的孙子。 这些年,他虽然自诩害君之事并没有做,但是欺君之事他确实做了不少。他死了也就罢了,国丈府毁了也就罢了,可是他的孙子的一生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因此毁了? 国丈虽然悔恨不已,但是并不糊涂,追悔了两日后,便恍然记起,当日进出书房的人除了他的孙子许云初,还是他的儿媳,奏折不会是他的孙子动的手脚,定然就是他的儿媳了。 当日,许云初从晋王府回来,与他商谈之下,已经清查了一遍国丈府,唯有两处没清查到,一处就是他的书房,一处就是他娘的内室。偏偏就这两处出了事儿。 他看着对面关押女眷的牢房,对平静的国舅夫人怒问,“许家哪里对不起你?你如此害许家,连自己的亲生儿女都不放过?你可有良心?” 许云初见他爷爷终于想到了,也抬眼去看他娘。 国舅夫人与许灵依关在一起。 许灵依除了当日被押入天牢时见叶裳冷心无情伤了好一番心以泪洗面了半日后,便平静地接受了,再没哭泣,而她娘自始至终平静至极,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这时,许灵依听到他爷爷的质问,猛地转头,也看向她娘,一双美眸尽是不敢置信。 国舅夫人闻言抬眼看向国丈,一张常年深居简出久不见阳光的脸十分的白,她面无表情地道,“公爹到现在还觉得国丈府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吗?” 国丈见她承认,更是气得大怒,“你说,国丈府哪里对不起你了?” 国舅夫人冷笑,“容安王为何死在了战场上?我丈夫自此后为何郁郁而终?公爹都忘了吗?” 国丈闻言气急,“你就是为了这个?” 国舅夫人道,“为了这个难道还不够?” 国丈额头青筋直跳,“容安王之死与国丈府无关,我说了多少次了,那个逆子不信,你也不信,到头来就因此而害国丈府灭门,你们两个好得很。” 国舅夫人也怒道,“国丈府一门龌龊肮脏,容安王战死后,这朝中满朝文武,谁受益最大?当属国丈府。公爹背后做了什么?到如今地步,都不承认吗?怪不得丈夫临死都不愿入国丈府祖坟。既然他生前无力反抗你,那么,就由我来做,不如毁了国丈府。” “你”国丈伸手指着她,急火攻心,“孽子愚蠢,枉我自小宠他,他要娶你,我便让他娶了你,没想到到头来,养了两个家贼” 国舅夫人冷笑,“公爹视我们为家贼,可是天下多少人视国丈府为窃国之贼?外戚坐大,处处压制皇权,多少人已然不满?国丈府落得今日这个下场,才是活该。” “你”国丈眼睛冒火,恨不得杀了国舅夫人。 “爷爷息怒。”许云初伸手扶住国丈,面容一如既往温和平静,看着国舅夫人道,“娘错了,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之死,确实与国丈府无关。若是要给国丈府顶罪,顶多算是定一个旁观之罪。身处爷爷的位置,知道有人要害容安王和王妃,也没理由出手相救。” “你自小是被你爷爷养大的,忘了你是有父有母的吗?你爹是怎么死的?你亲眼见过的,如今跟我说什么与国丈府无关?说什么旁观之罪?你可真是我生的好儿子。”国舅夫人冷怒道。 许云初抿了抿唇,沉默片刻,方道,“爹与容安王私交甚好,不能接受他战死事实,认为是爷爷背后出手害了容安王,才过不去心里的砍,郁郁寡欢而死。娘爱爹,而您又是月贵妃师妹,当该明白,真正害容安王的人是谁。当年边境通敌的那封信,是谁传出去的,娘比谁都清楚。您只不过是承受不了爹将罪责加注在您身上,所以,由着他误会爷爷和国丈府。害死爹的,不是爷爷,是您。” 国舅夫人面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她腾地站了起来,发疯一般地怒喊,“你都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胡说什么!” 许云初平静地看着她,面容温和,但眸子冷然,“月贵妃要容安王死,要容安王妃死,插手兵部,私通官员,暗通敌情,她在宫中与外界的引线,便是您。您是她师妹,当年她从鬼山派除名,您也与她一起出了鬼山派。当年在岭山,她看中了容安王,您看中了当时与容安王一起前往岭山的父亲。她没能让自己嫁给容安王,却帮助您达成了心愿,嫁给了父亲,所以,您念着她的姐妹恩情,便一心帮她做事。” 国舅夫人被戮破这些年的旧事,一时难以平静,死死地瞪着许云初,“这些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云初像是看陌生人一般地看着她,“我是您的儿子,娘做的事情虽然隐秘,但我也不可能不察觉一二。您眼里只有父亲,父亲认为是爷爷做的,您也便顺水推舟蒙蔽他跟着他一起,时间一长,您也将自己给骗了,认为就是国丈府害死了容安王,进而害死了父亲。您眼里心里没有儿子女儿,但儿子眼里心里不能没有您,这么多年,从您与人来往的蛛丝马迹,我想要查,总能查出些东西。” 国舅夫人身子晃了晃,慢慢地跌坐到了地上,终于平静下来,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俊秀出众的儿子,好半晌,她才喃喃地道,“是,师姐要杀容安王,说他有眼无珠,我便帮她,毕竟她帮了我,我是真的喜欢你父亲。可是你父亲与容安王私交太好,我心存愧疚,不敢让他知道这些事儿,他最终,以为是自己的父亲害了他的兄弟,郁郁而终” “你这个祸害!我要杀你了你。”国丈大怒,目呲欲裂,因有铁栏杆挡住,他无论如何都冲不出去,只能狠狠地拍打着铁栏杆。 容安王死后那几年,他一直承受着来自儿子的怒火,到死他的儿子都不愿入许家祖坟,他把他教导成了真正的正人君子,他有一颗不染凡尘的心,到头来,却才是害了他。 儿子到死,也不想和他这个父亲说一句话。 他最错误的事儿,就是由得自己的儿子娶了这个女人,如今她还在继续害国丈府,这么多年,他竟然蒙在鼓里。 许云初看着国丈几欲恨得疯狂的样子,他能体会爷爷心里的感受,外人看许家一门出两后,风光无限,可是只有他知道,国丈府亲情寡薄,爷爷一个人支撑得辛苦。 他为了国丈府一门荣耀,耗了一生心力。父亲死后,他全心培养他,那些以前他不让父亲接触的阴暗,自小便摆在了他的面前,他怕他再如父亲一般,步他后尘,国丈府门楣后继无人。 他最受不了的,便是他被父亲之死冤枉之事。 这时,国舅夫人忽然看着许云初说,“你既已经知道这些事情是师姐所为,为何还让国丈府弄到了如斯地步?为何不早些揭穿?你想成全谁?” 许云初摇头,平静地看着她娘,“我没想成全谁,您是我娘,是生我养我之人,再不对,我不能亲手揭穿您,国丈府到如斯地步,也不是坏事儿。这里不是地狱,只是牢房而已。叶世子聪透,这些年,一直在查当年旧案,想必,他总能查个水落石出。皇上知晓国丈府被冤枉,总会让国丈府无罪释放。” 国舅夫人闻言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手,半晌后,喃喃道,“既是如此,到如今地步,我也算是报了师姐恩情,你爹在地下等我够久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我,我总要去找他。” “娘?”许灵依这时惊喊了一声。 国舅夫人转头看向许灵依,想伸手去摸她的头,手伸到半途,又作罢,对她道,“容安王府的男人有什么好?师姐当年一见刘煜,一心便扎进了无底深渊。你第一次见叶裳,那时候他才多大?你就看上他想要非他不嫁了?听娘的,容安王府的男人,都是祸害,爱上他们,就是飞蛾扑火,将您焚的灰渣都不剩。收了心吧。” 许灵依顿时泪流满面,哭道,“心早没了,哪里还能收得回来?” 国舅夫人看着她,目光露出怜悯,见她泣不成声,转回头,又看向许云初,道,“你跟你的父亲不一样,他是真正的正人君子,而你不算。你总不会走他的老路的,我生你一场,今日,便全了你我母子情分吧,我死了,你也不必哭,不必守孝。” 话落,她收回视线,咬破自己的手指,撕了衣摆,以鲜血留了一封血书,便抬手自己拍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顿时气绝。 ------题外话------ 这是一更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闭门谢客二更 国舅夫人留的血书是认罪书。 许灵依伤心欲绝,她总归是女儿家,不同于许云初自幼养在国丈身边,她跟随她娘身边的时间居多,她的偏执性情,多半也随了她。如今她就这样在她面前自尽而死,她如何受得住? 看着国舅夫人倒在血泊里,她也晕厥了过去。 国丈见国舅夫人自杀死了,又听到了许云初与她的一番对话,前因后果,清楚明白后,他一腔怒火便这样卡在了胸腹里,将他憋的几乎喘不上气。这个女人就这样死了,他觉得太便宜她了,可是她毕竟是自己孙子孙女的亲娘,不这样便宜她又能如何? 他心里很极,一时也晕厥了过去。 许云初料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娘只有一条自杀的路,可是即便料到,心里还是难受至极。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娘,晕厥过去的妹妹和爷爷,他沉默了许久,才对外面喊道,“来人。” 有人立即跑了过来,当看到相对的两间牢房内发生的事儿,顿时吓傻了,一时怔在原地,“小国舅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许云初对他道,“你将那封血书拿去,交给叶世子。若是方便,请传一句话,劳烦叶世子请个大夫来。” 那人早已经得了叶裳吩咐,特殊关照国丈府所有人,尤其是这位小国舅。闻言连忙依照许云初的话,拿了血书,匆匆去了。 半个时辰后,那人回来,带来了孟太医,对许云初说,“血书交给叶世子了。” 许云初点点头。 孟太医赶紧给国丈和许云初医治,许灵依是因为身体娇弱,不堪重负,伤心欲绝,短暂昏迷。国丈则是急怒攻心,胸腹郁结,导致气血逆流,比许灵依要严重些。 孟太医开了药,看守牢房的人得了叶裳交代,不敢怠慢,赶紧地煎了药让二人服下。 一日匆匆而过。 第三日时,月贵妃一案告破,国丈府被人陷害,真相大白,皇上下旨,国丈府无罪释放。 消息一出,又是天下哗然。 丞相和王大学士前往天牢传旨接回国丈,到了天牢后,发现国丈依旧昏迷着,倒是省了三寸不烂之舌,轻松地接了人出了天牢。 许云初坐了三日牢房,姿容清减许多,跨出天牢大门后,对王禄问,“王大人,叶世子可还好?” 王禄叹了口气,摇摇头,“月贵妃对皇上出手,叶世子为皇上挡了一掌,受伤极重,如今正在医治,不知道是否能有命活着看明天的太阳。” 许云初闻言脚步顿住,看着王禄,“可是孟太医在为他诊治?” 王禄摇头,“我那外孙女,虽然说学了些皮毛医术,但她见多识广,比那孟老儿强些。皇上命她给叶世子诊治。” 许云初微怔,“您的外孙女?苏府小姐?” 王禄点头,往前走,随意地说,“嗯,就是那个野丫头,在外面跑这些年,别的没学好,杂七杂八的保命之道却学了不少。希望叶世子福大命大吧,能让她救回一命就是好的。” 许云初闻言点了点头。 国丈走在一旁,自然也听到了二人这一番话,偏头看了许云初一眼,见他没多少情绪,想着他至今怕是还没见过苏府小姐。应该还不知晓太后和国丈厌恶至极的女孩子,就是十招之内杀了月贵妃的人。 将国丈府众人送回国丈府,丞相和王禄便告辞了。 许云初先是安顺了仍旧昏迷未醒的爷爷,又安置了虽醒来但依旧病着的妹妹,之后便叫来管家,询问这几日发生的事儿。 国丈府一门入狱,管家和奴仆吓破了胆,府中大半人弃府逃了,管家带着一批忠心的奴仆留守国丈府,如今见国丈和小国舅都好好地回来了,几乎抱着许云初大哭一场。 管家一边哭着一边将京中这三日发生的事儿都事无巨细地说了。 尤其是着重说了今日早朝后,由宫里传出的消息。说叶世子当朝将月贵妃累累罪行的案宗呈递给了皇上,皇上看过之后,龙颜大怒,公之于众。说了月贵妃败露之后,杀了上百禁卫军,皇上带着文武百官去时,险些被她所杀,是叶世子替皇上挡了一掌。又说叶世子重伤后,苏府小姐和叶家公子出现在了皇宫,苏府小姐十招杀了月贵妃,之后奉了皇命,将叶世子带出宫医治。又说皇上下令焚了月贵妃宫,烧了冯盛。 许云初听罢,微愣,“苏府小姐十招杀了月贵妃?” 管家连连点头,“如今宫中内外都是这么传的,文武百官亲眼所见,估计是真事儿,假不了。” 许云初凝眉,“月贵妃出师鬼山派,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十招便杀了月贵妃,那岂不是” 管家看着他,“小国舅,岂不是什么?” 许云初似乎想到了什么,似乎又没想到,沉默片刻,他摇摇头,“没什么。” 管家见他不说,便也打住话。 许云初又对他问,“皇下令焚了月贵妃宫,烧了冯盛,可说其余人,如何处置?比如”他顿了顿,道,“我娘。” 管家摇头,“皇上未说。” 许云初抬眼向皇宫方向看了一眼,又沉默片刻,道,“既然皇上没说如何处置,左右我娘也死了。你吩咐下去,命人搭建灵堂,尽快择日下葬吧。” 管家应是,连忙下去安排了。 许云初进了内室,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吩咐人备车,前往容安王府。 容安王府大门紧闭,许云初的马车来到时,已经有几辆马车停在了门口,一辆是宫里的马车,一辆是苏府的马车,一辆是国丈府的马车,还有几人骑马而来,正是寻常与叶裳玩在一处的陈述、沈琪、齐舒等人,都被拦在了门口。 宫里来的人是皇上身边的以前跟随冯盛身后侍候皇上的太监小泉子。 容安王府的门童探出头,哭丧着脸对众人拱手,“我家世子正在救治,至今依旧昏迷不醒,叶公子吩咐了,无法待客,诸位请回吧。” 小泉子拱手,“皇上差奴才来看看叶世子如何了?问问苏小姐可能医治得了?是否需要请云山真人进京?” 那门童立即哭丧着脸回道,“叶公子已经派人去找云山真人了,也潜人前往叶家给叶家主传信了,云山真人云游不知归处,叶家距离京城千里,一时也怕是没那么快赶来,叶公子说,苏小姐医术虽好,但奈何我家世子伤的太重,那一掌几乎震碎心脉,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陈述闻言大急,“让我进去看看,叶裳他一定会没事儿的。” 门童摇头,“如今正是救治的关键时候,叶公子吩咐了,谁也不能打扰,哪怕皇上来,也不能打扰。陈二公子您还是别进府了,府中如今乱作一团,没人招呼您” “我不用招呼,我就进去等着,不打扰苏小姐救治。”陈述立即保证。 沈琪、齐舒等人也连连保证。 一旁的苏夫人也开口,“我们都关心小裳,进入看看,就算看不到他,也要见见叶昔,问问他叶世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有多危险。” 丞相夫人也连连点头,“是啊。” 门童无奈,“既然如此,小的再去禀叶公子一声。” 陈述等人连连点头。 门童匆匆去了。 陈述这才看向许云初,“小国舅刚出牢房,怎么来了这里?” 许云初回道,“听说叶世子受了重伤,我也过来看看。” “如今叶裳生死未卜,小国舅才出牢房,国丈府几日来一派乱象,我听闻国丈大人和小姐都病了,又听闻国舅夫人畏罪自杀了。虽然皇上没降罪国舅夫人,但想必国丈府也有一堆事等着小国舅处理。小国舅还是回去吧。”陈述又道。 许云初道,“天牢这几日承蒙叶世子关照,我只进去看看,也不敢打扰,便会回府。陈二公子放心吧,我不是不会害叶世子的。” 陈述自然知晓叶裳这三日在天牢里对国丈府一门的照顾,本来叶裳查案,将国丈府一门打入天牢,他还想趁机买通狱卒整整许云初,没想到叶裳将国丈府一门所有人保护得密不透风,他十分不解,也就作罢了。如今听许云初这样一说,便也住了口。 门童去了许久,才回来,打开了角门,请几人入内,同时道,“苏小姐和叶公子正在为我家世子运功疗伤,房门关着,连千寒公子也不能进入,奴才刚刚禀了千寒公子,千寒公子说既然诸位都担心叶世子,便进府看看吧。” 众人闻言都想着叶裳的伤怕是真的极重到难以救治的地步,一时间都白着脸进了容安王府。 千寒守在正院的屋门外,屋内帘幕落着,门窗紧闭,门口摆了四五个水盆,里面全是血水,那血水成黑紫色,看着十分吓人。 苏夫人身子晃了晃,被丞相夫人托住,陈述惊骇地张了张嘴,到底记得不能打扰,没敢出声,一时眼睛泛红,几乎落下泪来。 ------题外话------ 这是二更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昏迷不醒三更 千寒看着众人前来,张了张嘴,似乎极其难受,没发出任何声音。喜欢网就上。 许云初上前一步,低声问,“月贵妃拍在叶世子身上的掌带有剧毒?” 千寒沉默地点了点头。 许云初面色一紧,看着紧闭的房门,一时没了别的话。 小泉子也上前一步,紧张地压低声音问,“千寒公子,苏小姐和叶公子可说何时出来?” 千寒沉默地摇了摇头。 小泉子望向门内,门窗紧闭,什么也看不到,但却感受到了来自里面压抑的气氛,她拱了拱手,“皇上一直担心叶世子,奴才这就回宫复旨,千寒公子,叶世子一有消息,你赶紧派人给宫里递个话。” 千寒又沉默地点了点头。 小泉子转身,匆匆走了。 陈述、沈琪、齐舒等人自然不走,便无声地陪着千寒守在门口。 许云初自然也没急着离开。 苏夫人看向一旁的丞相夫人,低声说,“我在这里陪着他们一起等着,孙夫人回吧,叶裳这孩子不是没有福气的孩子,总会平安无事的。” 丞相夫人摇头,“皇上休朝三日,朝中堆砌了一堆朝务,相爷从天牢里接回国丈,便匆匆处理朝事去了,抽不开身,托我过来看看,我左右也无事,一起等着吧。叶世子吉人自有天相,相信老天爷不会让他出事的。” 苏夫人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后,房门依旧紧闭,里面半丝动静也无。 两个时辰后,门窗依旧紧闭,半丝声响也不闻。 三个时辰后,日头已经落了,房门依旧紧紧地闭着,不见动静。 陈述、沈琪、齐舒、许云初等人年轻,自然能撑得住,苏夫人和丞相夫人却是撑不住了。千寒忍不住开口,“两位夫人,陈二公子,小国舅,你们先回府吧,我家世子一旦平安,我立即派人知会你们。” 陈述摇摇头。 沈琪、齐舒等人也齐齐地摇头。 许云初刚要摇头,有门童匆匆跑来,压低声音说,“国丈府来人了,说是国丈醒了,请小国舅立即回府。” 许云初闻言看了一眼屋内,犹豫了一下,告辞出了容安王府。 苏夫人和丞相夫人虽然撑不住,但也并没有离开。 夜幕降临,天色将黒时,外面传来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苏夫人一惊,和丞相夫人对看一眼,齐齐站起身,向外迎去。陈述、沈琪、齐舒等人也连忙迎了出去。 千寒依旧守在门口,并没有动。 皇帝的车辇在容安王府门口停下,内侍挑开车帘,小泉子扶着皇帝下了车辇。苏夫人和丞相夫人等人也迎到了门口,齐齐跪拜。 皇帝脸色极差,扫了几人一眼,摆手,“都起来吧!叶裳如何了?” 苏夫人站起身,没说话。 丞相夫人连忙回道,“苏小姐和叶公子在给叶世子运功疗伤祛毒,月贵妃那一掌带有剧毒,只血水就四五盆子。至今已经大半日了,还没动静。” 皇帝点点头,抬步进了容安王府内院。 众人齐齐跟在他身后。 来到正院门口,里面依旧门窗紧闭,千寒跪在地上,低声说,“千寒叩见皇上。” 皇帝挥手,对千寒道,“起来吧。” 千寒站起身,依旧如木桩子一般地挡在门口。 皇帝看着紧闭的门窗片刻,问,“月贵妃的掌怎么带有剧毒?你可知道?” 千寒低声道,“月贵妃师从鬼山派,除了武学奇诡阴邪外,还擅长用毒,以毒练功,她练的功法据说是烈焰功,烈焰功到一定的火候,能使人其血肉成灰,白骨成枯。风美人就是死在她烈焰功的掌下。我家世子受她一掌,只怕是凶多吉少” 皇帝恼怒,呵斥,“不准胡说,叶裳受上天眷顾,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千寒闭了嘴。 皇帝脸色难看,又沉默片刻,道,“他是为朕挡掌,若非他,如今躺着的便是朕了。”顿了顿,他问,“大半日了,半丝动静没有,没有动静,是不是说明,他至少目前还没事儿?” 千寒低声说,“苏小姐和叶公子合力施救,运功为世子祛毒,护他心脉,没有动静,说明世子目前还有救,正在救” 皇帝闻言面色似乎松缓了些,“既然如此,就等着吧,朕也在这里等。” 千寒垂下头,不再说话。 苏夫人和丞相夫人对看一眼,也都没说话。 陈述、沈琪、齐舒等人更是不敢言语,皇上能亲自来此,守在这里,也算是对叶裳极其厚爱了。他们齐齐祈祷,只要他大难不死,定然必有后福。 有内侍搬来椅子,皇帝缓缓落座。 皇帝刚坐下不久,太后宫里和皇后宫里派来了人询问叶裳是否平安,那二人见到皇帝,齐齐叩礼,皇帝摆摆手,道,“你们回去告诉母后和皇后,有朕在这里,叶裳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那二人应声,立即折回了皇宫。 朝中众人听闻皇上出宫亲自到了容安王府,听闻叶裳昏迷了一日,至今扔在施救没醒来,都齐齐地捏了一把汗。 月贵妃宫被焚毁后,皇上回到御书房后,又下了一道圣旨,着太子闭门静养,不准吊孝。 月贵妃给太子下无伤花毒之事,已经公之于众,有知晓无伤花无解者,都觉得,这太子早晚都会被废黜。不能人道的太子,自然再做不了储君,可是谁来做储君呢?年幼的皇子倒是还有几个,可是都太过年幼,最小的牙牙学语,最大的不过稚子之龄。而皇上身体不好,估摸着挺不了几年。难道要从宗室里选同宗之人? 同宗之人的话,倒是不少,可是能担当大任者,寥寥无几。 凭借叶世子破月贵妃之案之能,自然能担当大任,可是他虽然流有刘氏血脉,但是姓叶。自然不能选。 一时间,朝中人都觉得前路茫茫,不知其途在何处。 不过叶世子生死未卜,为皇上挡掌的功劳摆在这里,皇上对他厚爱器重,只要他这一次大难不死,再委以重任,是理所当然之事。他若是不死,向他靠拢,算时间来说,自然是最妥当之法。 于是,很多人都祈祷叶裳一定不能有事儿。 皇宫里,太后和皇后聚在一处,月贵妃一死,皇后也解了禁,她听说月贵妃是背后主谋时,惊得好半晌没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问太后,“母后,月贵妃那贱人,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太后被禁卫军封的这几日郁结于心病倒了,不过听说国丈府无罪释放,月贵妃被苏风暖杀了,皇上将她的宫殿都焚毁了时,心下畅快道,“她自然是个有本事的,否则如何会受宠这么多年?你若是有她一半本事,哀家也就不必担心我们娘俩在这后宫无依无靠了。” 皇后一时语噎。 太后见皇后不说话,也知道她闭门反省这些日子给关得几乎没了脾气,那三日被禁卫军封宫,搜出证据,又吓了个够呛,与她一样,算是同病相怜。她语气和缓了些,“哀家没想到,一百多禁卫军都杀不了月贵妃,她最终却被苏风暖给杀了,那个小丫头子,当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皇后哼道,“苏将军本事大,据说他的儿女都自小习武,儿臣听说她竟然还在您面前和宫中的侍卫打架,丝毫不惧,想必是真有本事呗。” “女人舞刀弄剑,再有本事,再厉害,有什么用?”太后没了谈苏风暖的心思,内心里对她实在不喜极了,即便她杀了月贵妃,也不能让她改观,便改口道,“哀家听说皇上下旨令太子闭门休养,到底还是他的亲儿子,月贵妃死了,他还是一样护着。” 皇后闻言说,“不过是一个残废,早晚会被废黜,护着又有什么用?” 太后颔首,“倒是这个理。” 皇后又道,“叶裳不会真有事吧?若是他救不好,那皇上” 太后瞪了她一眼,“都说祸害遗千年,叶裳那小子就是一个祸害,他能这么容易死?哀家可不信。” 皇后道,“都昏迷一日了,听人说受伤极重,又中有剧毒,还在救治” 太后道,“哀家没想到,这些年,皇上对他好,他倒是个懂得报恩的,为皇上挡掌,若是他死了,只能说是可惜了。若是他大难不死,以后这福气啊,怕是厚比天高。这一回他没趁机置国丈府于死地,国丈府总归是欠他一个人情。” 皇后低声说,“哥哥当年和容安王交情甚笃,情同兄弟,容安王死后,哥哥郁郁而终,叶世子兴许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 太后道,“不管是看在谁的面子,总归国丈府平安,你我有娘家支撑,才能有好日子过。”话落,她摆摆手,“听说你爹病了,皇上如今在容安王府,哀家准你出宫,去看看你爹吧。”顿了顿,又道,“顺便也去一趟容安王府,那女人死了,如今正是你和皇上修复关系的好时机,可别让别的女人趁机插进来,再夺走皇上的心。” 皇后闻言欢喜,她有许久没出宫了,遂点了点头。 ------题外话------ 亲妈:这是三更,明天见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辞官之心 国丈府内,国丈醒来后,听闻了这几日发生的事儿之后,便命人喊回许云初。 许云初回到国丈府,见国丈倚在床头,一旁的榻几上放了一只碗,碗里盛放着药,他急走两步,来到近前,端起药碗,试了一下温度道,“这药已经凉了,我吩咐人热热吧,爷爷有什么话,先喝了药再说。” 国丈看了许云初一眼,点了点头。 许云初喊来人,将药端了下去。 不多时,药热好,那人又端了回来,国丈喝下药,许云初又端了水杯让他漱了口,国丈才缓缓开口,“你从容安王府来?叶世子如何情形?” 许云初坐在身,摇头,“苏小姐和叶公子一直闭门为他救治,至今没醒来。” 国丈看着他,“这么说,你没见到他了?” 许云初摇头,“没有。”顿了顿,又道,“除了我,还有苏夫人和孙夫人,安国公府二公子、景阳侯府的三公子、平郡王府的小郡王等人都在。我回府时,听说皇上此时也去了容安王府。” 国丈闻言道,“看起来叶裳的情形不容乐观?” 许云初点头,“月贵妃师从鬼山派,据说习得了烈焰功,虽然不够火候,但以毒练功,拍在叶世子身上的那一掌十分毒辣” 国丈怒道,“真是一个歹毒的女人。” 许云初不说话。 国丈想起国舅夫人,又生起怒意,“你娘呢?怎么安置的?” 许云初低声说,“皇上未降罪,我在府中搭建了灵堂,尽快择日下葬。” 国丈看着许云初,到底是他的娘,为着这个孙子,他也不能将她尸体如何,人死了,生前的恶事也就一笔勾销了。他憋着气道,“她尽管对不起国丈府,对不起你们兄妹,但对你爹,倒是真心,就让她和你爹安葬在一起吧。你爹生前既然不愿入祖坟,许家只当没有他这个子孙。” 许云初点头,没有意见。 国丈又道,“我听说是苏风暖杀了月贵妃,这事儿是真的?” 许云初点头,“外面都在传,朝中文武百官都亲眼所见,自然是千真万确的。” 国丈又问,“你至今还没见过她吧?” 许云初慢慢地摇了摇头。 国丈道,“我倒是没想到那个野丫头有这么大的本事,难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许云初不说话。 国丈看着他,刚要再说什么,外面有人禀告,皇后娘娘回府了,祖孙二人一怔,国丈皱眉,问,“她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 管家连忙说,“据说是奉了太后懿旨,回来看望您。” 国丈闻言只能道,“云初,你出去迎迎你姑姑。” 许云初点点头,出了房门。 皇后闭门反省多日,到底是抹掉了些暴躁的脾气,见到许云初后,温和地问了他几句话,看到了府中搭建的灵堂,她停住脚步,虽然心里有些恨,没想到她这个嫂嫂竟然是月贵妃那个贱人的师妹,但如今人死了,她还是上前给她吊唁了几张纸,才前往国丈住处。 父女二人叙了几句话,国丈才入正题,对她道,“如今月贵妃死了,以前你与她争宠,善妒,导致后宫乌烟瘴气,以后,可要改改。你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当做天下女子的典范。皇上是你的丈夫没错,但他也是一国之君。如今太子的身体与宝座已然无缘,年幼的皇子虽有几个,但短时日内扶不起来,你自此要懂得为君分忧。我们国丈府经此一难,太后和你也都该明白,我们的荣华是得沐天恩,没有天恩,也就没有荣华。知道吗?” 皇后诚然受教地点了点头,“爹,女儿知道了。” 国丈见她难得乖觉听话,欣慰地道,“你娘死的早,这些年,爹又忙于朝务,你姑母那个人又是个争强好胜的,爹也不由得跟着她走了些歪拧的路。直到叶裳查案,国丈府顷刻间所有人被打入天牢,我在天牢反思几日,才想通了,回过味来。” 皇后想起这几日自己在宫里惶恐不已,如今都觉得胆寒。 国丈看着她微变的脸,也知道她这几日受的惊吓同样不轻,继续道,“皇上没因月贵妃一案牵连国丈府,没因你嫂嫂而治罪国丈府,将国丈府无罪释放,是皇上仁厚。过两日,我身体好些时,便会递上告老辞官的折子” “什么?爹,您要辞官?”皇后大惊。 许云初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了然了,国丈府一门出两后,爷爷又位居重臣之位,国丈府一门太过荣盛,如今经此一难,爷爷想通了退下来,不再与皇权抗衡,也未必是坏事儿。 “不用吃惊,你没听错,我是要辞官。”国丈道,“我一生为支撑许家门庭,光宗耀祖,如今很累了,我也该退下来享享福了。”顿了顿,他道,“更何况,我不退下,云初如何入朝?国丈府不收敛锋芒,退一步,自剪枝叶,皇上如何敢启用云初入朝?” 皇后看着国丈,又看看许云初,“可是云初毕竟还年轻” 国丈摇头,“国丈府经此一难,我几乎支撑不住,就此倒下。可是云初临危不乱,沉稳有度,心中有数。比我强。有他入朝,知晓进退,国丈府的门庭便不会倒。太后老了,回头我会劝她,让她不要再什么事儿都掺和,更不要再压制皇上。至于你,你在宫里,只要稳稳当当的,把以前那些毛病都改了,不给云初添乱,云初定然能保你们姑侄安顺。” 皇后闻言看向许云初,这个侄子虽然年轻,但确实沉稳可信,她只能点头,“听爹的。” 国丈见她听从,十分欣慰,对她摆手,“你去容安王府看看叶裳吧,我们国丈府能无罪释放,也要承叶世子一个人情。他若是挺过这一关,此后怕是无人再敢小看。”顿了顿,又道,“听说皇上也在容安王府。” 皇后点头,告辞出了国丈府。 许云初本欲陪着皇后去,国丈却说,“你身子再是铁打的也受不住连日忧思操劳,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必去了,歇息一晚,明日尽快将你娘的后事料理了吧。” 许云初闻言点了点头。 皇后来到容安王府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皇帝听人禀告皇后也来了,蹙了蹙眉,倒也没将她赶回去,而是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皇后进了容安王府,发现这府中寂静,府门口若干马车若干马匹,就知晓这府中一定不少人,可是进来之后发现,府中静得近乎压抑,落针可闻,可见叶裳还没脱离危险。 她来到正院,对皇上见礼。 皇帝看了她一眼,脸色不算好,但声音倒也没那么冷硬,摆了摆手,“免礼吧。” 皇后道了谢,站起身。 苏夫人、孙夫人、陈述等人齐齐给皇后见礼。 皇后不若往日一般盛气凌人,今日十分温和,一手握住苏夫人,一手握住孙夫人,道,“听说叶世子还没脱险,两位夫人一直待在这里,本宫也过来看看,辛苦两位夫人了。” 苏夫人摇头道,“这孩子自幼失孤,将军最为惦记他,以前臣妇随将军在外,照料不到也就罢了。如今臣妇既然回京,自然责无旁贷。左右只能等在这外面,帮不上什么忙,不辛苦。” 孙夫人也摇头道,“相爷有朝事繁忙,脱不开身,否则便自己来了。我跟苏夫人一样,也只能等在这外面,帮不上什么忙,不辛苦。只盼叶世子能够平安。” 皇后闻言松开二人的手,看向紧闭的门窗道,“这些年,叶裳大病小灾的倒是犯过不少,也见真出事儿。可见王爷和王妃在天保佑着呢。这一次也定能逢凶化吉。” 苏夫人和孙夫人齐齐地点头。 皇帝坐在一旁,听着皇后说的这句话还算可心,对她问,“你先去了国丈府,国丈身体如何?可无恙?” 皇后一听皇上这是在关心她爹,顿时心下一喜,连忙回话,“回皇上,臣妾去时,国丈还在床上躺着呢。不过与臣妾说了不少话,气色还好,喝着药呢,无大碍。” 皇帝点头,不再多问。 若是以前,他没话时,皇后也会找话继续与他说,如今见他不说,她便也住了嘴。 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丞相夫人道,“皇上,臣妇和苏夫人在这里守着,一旦叶世子醒来,有什么需要的,臣妇二人就帮着办了。您要仔细龙体,还是和皇后回宫吧。” 苏夫人点头,“是啊,明日还要早朝” 皇帝摇头,“朕就在这里等着。” 丞相夫人见劝不动,便也不再多言。 又等了半个时辰,夜深时,里面终于传来的动静,房门从里面打开,叶昔先走了出来,苏风暖落后他一步。二人脸色异常的白,通身疲惫,走路的身子几欲跌倒。 皇帝腾地站了起来,急问,“如何?” ------题外话------ 这是一更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再提婚事 叶昔见皇上急问,他看了皇帝一眼,摇摇头。 皇帝面色大变,“没救过来吗?” 叶昔依旧摇头。 皇后急道,“你倒是说话啊!” 苏夫人这时也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苏风暖,紧张地提着心问,“暖儿,怎样?小裳他” 苏风暖整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了苏夫人身上,看了皇上和皇后以及丞相夫人、陈述等人一眼,虚弱至极地道,“娘,我已经尽力了,他身上的毒已经清除了,但心脉受伤极重,如今还昏迷着,若是这三日他能醒来,便是脱离了危险,能保住一条命,无大碍了,若是醒不过来,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听天由命吧。” 苏夫人闻言,试探地问,“也就是说,目前他还没事儿?” 苏风暖点头。 皇帝闻言心虽然依旧提着,但知道这不是最坏的结果,还是略微地松了一口气,对苏风暖问,“小丫头,如何才能让他醒来?” 苏风暖摇头,“没办法,只能等着他自己醒。”顿了顿,她道,“比如说,他在这世上,有什么留恋的事儿,执着的事儿,总舍不得死的,有了牵扯,就能够醒过来。若是心存死意,便没救了。” 陈述这时大声说,“有,他有。” 皇帝闻言立即转头去看陈述,沉声问,“他有什么?” 陈述见皇上询问,众人也都看着他,他犹豫了一下,也顾不得了,大声说,“他有一个喜欢的女子。” “哦?”皇帝挑眉,“什么样的女子?那女子叫什么?” 皇后此时立即问,“可是那红粉楼的瑟瑟?” 陈述听到瑟瑟的名字,心跳骤停了一下,立即摇头,否认道,“不是她,是另外的一个女子。我不知道那女子叫什么名字,我问过多次,他也不说。那女子似乎不是京城人士,每年都会来京中几次,那女子来时,他就一直陪着,欢喜着,那女子一走,他就好些日子都缓不过劲来,害相思病。” 苏风暖嘴角抽了抽,撇开头,觉得无语极了。 苏夫人闻言看了苏风暖一眼,似乎也十分无语。 皇帝心底升起好奇,“这事儿倒是稀奇,朕一直不曾听闻他有一个心心念念的女子。”话落,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苏风暖。 苏风暖感觉到皇帝的视线,头皮发麻,虚弱地转移话题,拽住她娘的衣袖说,“娘,我累死了,一身功力都用来给他祛毒了,如今我虚的很,走路都走不动了,快给我找个地方休息。” 苏夫人心疼苏风暖,但还是担心地说,“那小裳” “我早就说了,尽人事,听天命。”苏风暖不满地道,“累死了大夫,便没人救他了。他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总得让我歇歇。” 苏夫人闻言立即道,“好,好,小裳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我先送你回府。”话落,她看向皇帝,“臣妇先带暖儿回府,稍后再过来。” 皇帝琢磨了一下,道,“容安王府偌大的地方,还能没有歇息之处?小丫头就在府中找一个房间住下吧。你是大夫,不能离开。苏府距离容安王府虽然不远,但总归是隔着两条街,一旦有急事儿,总要找你,现喊你恐怕也来不及。” 苏夫人听说让苏风暖住在容安王府,犹豫道,“这她一个未许婚配的女儿家,住在容安王府不太好吧” 皇帝板起脸,“朕本来早有打算给她和叶裳赐婚,只不过诸事太多,拖延了,如今婚事儿不提,只说她身怀医术,秉持医者仁心,住下来照看,也是正常。谁若是敢嚼舌头根子,朕就割了谁的舌头。” 苏风暖一听,立即说,“皇上,您可不能害我啊,他要是死了,我的名声也就跟着他毁了。” 皇帝怒道,“他不会死,你必须给朕住下来。”顿了顿,见她不满,补充,“这是圣旨。” 苏风暖无言,当皇帝都喜欢拿圣旨压人吗?她不服气地道,“若是他死了,我名声也毁了,以后没人娶,嫁不出去,您最好也拿圣旨给我另外找个人赐婚。若那人死活不娶,您就诛他九族。反正圣旨对您来说,金口玉言,管用得很。” 皇帝一噎。 苏夫人气的瞪眼,伸手拍苏风暖脑袋,“不许咒小裳。” 苏风暖被打得疼了,揉着脑袋说,“您若是一巴掌把我拍死,更省心了,他救不活不说,还赔进去一个我。” 苏夫人一时也被噎住,拿她没办法,伸手嫌弃地推开她,“都累成这副样子了,还贫嘴。”话落,她眼角余光瞥见皇后,忽然想起苏风暖还没见过皇后,立即正了神色说,“这是皇后娘娘,还不快拜见娘娘。” 苏风暖自然早就见到了皇后,她的容貌太像许家人的容貌,又是立在皇上身边,久居皇后宝座,即便不被皇上所喜,但也有着高于所有女子的尊贵威仪,想不认出她都难。她被苏夫人推开,身子没力气地晃了晃,对皇后打招呼,“皇后娘娘长得可真美,您比我娘年轻多了,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 皇后在苏风暖从房内出来时,一直不错眼睛地打量她,见她明明一副快累晕的了样子,还贫嘴地和苏夫人撒娇,敢和皇上不顾忌地说话,没有太后说的那么惹人厌烦,顿时笑着温和地说,“早就听闻苏小姐顽皮可爱,如今可算是见着了。这张小嘴可真会夸人,将本宫夸的不喜欢你都不行了。” 苏风暖对她眨眨眼睛,“皇后娘娘比传言看起来温良许多,我才敢这么夸您。若是换做太后,我可不敢在她老人家面前放肆。” 皇后想起太后提到苏风暖,一副嫌恶气煞的模样,顿时笑起来,“太后寻常待人也是温和的,不过最忌讳动手动脚打打杀杀的事儿,你以后见了太后只要不动手脚,她老人家还是好相处的。” 苏风暖无辜地道,“可是我最喜欢舞刀弄剑了。”话落,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就是所谓的八字不合了吧?我和太后她老人家一定是八字不合。以后少见就是了。” 苏夫人又无语地拍她脑袋,“八字不合能是这么用的吗?你既累了,赶紧去休息好了。皇上说得有理,一旦小裳这里有急事,喊你的话,你也能立即过来,就歇在这里吧。”话落,她伸手招呼管家,“快给她找个地方,让她去休息。” 管家连忙应是,恭敬地说,“苏姑娘,您随老奴来。” 苏风暖点点头,对皇帝道,“皇上,夜里寒凉,您也别在这里耗着了,您身体不好,连日劳心劳神,我观您面相,您已经心火郁结,脾肾亏损极重,若是不尽快调养休息,万一再染了寒气,很可能会一病不起,后果不堪设想。叶世子若是醒来,他早晚会自己醒来,若是不醒,也就没救了。您若是病倒了,叶世子可就白救您了。江山大局为重啊。” 她说完这一番话,也不等皇上再多说,一步三晃,疲惫至极地跟着管家去了。 皇后被苏风暖的一番话倒是惊了个够呛,转头看皇上,见他无处不透着疲惫,连忙劝说,“皇上,苏小姐说得对,您还是回宫吧。” 丞相夫人也连忙劝说,“如今夜已经极深了,正是凉气重的时候,您再待下去,身体定然受不住。” 苏夫人也立即说,“我家的臭丫头虽然爱贫嘴,但是医术的的确确是极好的,否则也不敢揽救小裳的这个活了。皇上还是快回宫吧,这里有臣妇在。” 叶昔一直立在门口,虽也看着疲惫,但比苏风暖略强些,闻言也道,“皇上、皇后娘娘、苏伯母、孙夫人,你们都回府吧。这么多人留在这里,也是徒劳心神。”话落,他看了一眼陈述等人道,“几位兄弟若是不累,陪在这里就好。” 陈述、沈琪、齐舒等人齐声说,“我们不累。” 皇帝确实也极累了,见众人都劝说,也知晓自己身体再待下去撑不住,他叹了口气,作罢,对叶昔道,“你们别再劝说了,朕进去看一眼叶裳,便回宫去。” 叶裳闻言让开了门口。 皇帝抬步进了屋,皇后和苏夫人、孙夫人也都陆续地跟进了房间。 房间内,叶裳躺在床上,周身汗水淋漓,身子就跟刚从湖里捞出来一般,将锦被都泡湿了,脸上全无血色,呼吸微弱,看着这副样子,就跟真会醒不过来一般。 苏夫人眼窝子浅,几乎当时就落了泪,“可怜的孩子,命这么不好,从小到大,遭了几次大难了这是” 皇帝抿唇,脸色紧绷,沉默地看了叶裳片刻,掏出明黄的娟帕,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之后,娟帕没收回,便放在了他枕畔,回转头,对苏夫人道,“他会醒来的,既然有念想,便舍不得死。南齐皇家的列祖列宗,都会保佑他。” 苏夫人心思一动,抬眼去看皇帝。 皇帝说完一句话后,已经转过身,踏出了房门,对门口的千寒说,“他一旦醒来,立即派人知会朕。” “是。”千寒应声。 皇帝出了容安王府,与皇后一起,回了皇宫。 ------题外话------ 这是二更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官场战场 皇帝与皇后离开后,房中一时静寂。 苏夫人看着放在叶裳枕畔那一块明黄的娟帕,脑中深思皇帝刚刚说的那一句话。 有念想?便舍不得死?南齐皇家的列祖列宗,都会保佑他? 她一时觉得自己悟透了什么,又觉得什么也没悟透,十分模糊。直到孙夫人喊她,她才回过神,看着孙夫人疲惫的脸,道,“我就住在容安王府了,一帮子孩子在这里,我还是不放心。孙夫人回府吧,免得相爷担心。” 孙夫人想着苏风暖住在了容安王府,苏夫人又如此关心叶裳,皇上今日又提了给二人赐婚的事儿。若是叶裳这一次大难不死,这婚事儿十有也就成了。她住在这容安王府,也是正理儿。便点点头,“那我明日再过来。” 苏夫人颔首。 孙夫人便出了房门,也回了丞相府。 孙夫人离开后,苏夫人又在房中逗留了片刻,对叶昔、陈述等人说,“既然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便两个人一组,轮流照看着吧。” 叶昔点头,“伯母去休息吧,管家给师妹安排的院子宽敞,您也住去那里吧。照看的事儿,我来安排。” 苏夫人颔首,见叶昔还算精神,便出了房门,找管家问明了给苏风暖安排的住处,便寻了过去。 她来到苏风暖的住处时,苏风暖已经躺在床上睡了,听呼吸声便知睡得极香。 苏夫人掌上灯,来到床前,伸手推她,“臭丫头,给我醒醒。” 苏风暖被推醒,抬眼看了苏夫人一眼,又闭上,翻了个身,嘟囔,“娘,您要问什么,简洁、快速、别啰嗦,快些问,我又累又困” 苏夫人闻言立即问,“小裳是不是没有事儿?” 苏风暖“嗯”了一声,“丢不了小命,也就养一两个月的伤。” 苏夫人松了一口气,坐在她身边,压低声音说,“我就知道小裳没事儿,若是他真有事儿,你就没心思睡觉了,还不得彻夜守着他?”话落,双手合十,“菩萨保佑,他没事儿就好” 苏风暖哪怕闭着眼睛,困的不行,也忍不住想翻白眼,“什么菩萨保佑?是他带了护心镜,我早些年送给他的护心镜,这天下唯一一块极其坚韧的材质打造的护心镜,被月贵妃那女人一掌给拍得粉碎,若没有那块护心镜,十个他也早去见阎王了,还等着我来救?还由得皇上跑来容安王府等着他醒来?早安排棺材了。” 苏夫人闻言一怔,“他带了护心镜?都给震碎了?” 苏风暖哼哼两声。 苏夫人沉默了片刻,还是道,“带了护心镜竟然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养伤一两个月的话,不会落下病根吧。” 苏风暖又哼哼,“有我在,不会,我学的医术又不是糊弄人的东西。” 苏夫人又松了一口气,试探地问,“这么说,小裳是早有准备,是料到月贵妃会杀皇上,刻意为他挡掌的?那这孩子为了什么目的?” 苏风暖本来困意深深,如今闻言被搅散了一半的困意,她睁开眼睛,看着被灯光熏黄了的棚顶道,“查月贵妃案,为了牵扯出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之死的旧案,也为了牵扯出岭山瘟疫案。至于给皇上挡掌自然是锋芒毕露后,要懂得收敛锋芒,大丈夫能进能退,能屈能伸,才能立得稳。官场如战场,官场若是杀人,比战场残酷的多,都是不见血的刀刃。他想立稳在官场,总要懂得去做这些,总要付出代价。” 苏夫人闻言彻底了然,心疼地说,“这孩子可真不容易。”话落,她感慨,“十二年啊,他能忍十二年,才有如今筹谋事成,何其不易?” 苏风暖笑了笑,正经的模样一改,懒洋洋地说,“铲除旧的腐朽和官制,以及南齐国风,如何能容易得了?但总要有人来做。他是容安王府的世子,有资格,也有权利,更有立场来做。没什么不好。” 苏夫人闻言伸手点她额头,对她压低声音说,“月贵妃一案,皇上将之大白于天下,没将太子之事再继续隐瞒下去,也就是说,太子早晚会被废。年幼的皇子不是牙牙学语,就是稚子之龄。那把椅子,以后到底谁来做,恐怕是目前无数人心中的想法。刚刚皇上离开时,看了小裳,将贴身的娟帕亲手给他擦了汗,又留在了他的枕畔,我怕皇上是有其心啊” 苏风暖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皇上除了给他擦汗,留了娟帕,还说了什么?” 苏夫人道,“皇上说,他会醒来的,既然有念想,便舍不得死。南齐皇家的列祖列宗,都会保佑他。” 苏风暖闻言忽然笑了一声。 苏夫人伸手推她,“你笑什么?” 苏风暖收了嘴角的笑,转过头,伸手轻轻拍了两下苏夫人的脸,软声说,“娘,您也累了吧?快睡吧啊。想那么多做什么?皇上跟我爹同岁,没准还能活到抱孙子。朝堂天下,江山基业,百姓社稷,这些都是男人该想的事儿,跟我们女人没关系。” 苏夫人被气笑,扒拉开她的手,“你个臭丫头,这时候倒是记得自己是女人了。我以为你这些年在外面疯跑都把自己混淆性别了呢。”话落,她站起身,一边卸朱钗,一边说,“不过你说得也对,娘娘这些确实远了些,还是顾着眼前吧,小裳没事儿,我这心也就踏实了。” 苏风暖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睡。 苏夫人简单地梳洗了一下,躺在了苏风暖身边,对她说,“既然他没大碍,你和叶昔却隐瞒说他这伤严重到听天由命的地步,是为了什么?” 苏风暖困意浓浓地嘟囔,“为皇上挡掌,哪能是那么轻易不要命的事儿?若是如此轻易,谁都挡了。他舍了一块护心镜,总该换得皇上也跟着担一担心吧?不能白挡。” 苏夫人伸手拍她脑袋,“你这孩子,惯会替小裳打算。”话落,笑着说,“睡吧。” 苏风暖见她不再絮叨,便睡了下去。 苏夫人也确实累了,心底一旦放松,也很快就睡着了。 叶昔为了做全套的戏,自然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在画堂的躺椅上歇了下来。陈述、沈琪、齐舒等人谁也不愿意去休息,便都守在了叶裳的房中。 一夜过了极快,很快就天亮了。 陈述见叶裳依旧没有醒的意思,从房中出来,叶昔听到动静,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陈述见他醒来,立即走近他说,“叶昔兄,你可知叶裳他喜欢的女子是什么人?能不能动用你叶家的势力找到她,将她请来京城?” 叶昔看了陈述一眼,见他熬了一夜,眼圈极红,在与叶裳相交的这些人里,属陈述与他感情最好。他坐起身,道,“他喜欢的女子就在京城。” 陈述一喜,“你知道?那快把她请来啊。” 叶昔对外面说,“千寒,你去看看师妹歇够了没有?将她请来。” 千寒应了一声是,立即去了。 陈述一怔,看着叶昔,小声说,“可苏小姐不是叶裳喜欢的女子啊。” 叶昔觉得陈述实在可爱,径自倒了一杯茶,笑了笑说,“伤者面前,喜欢什么的都不管用,还是大夫最管用。” 陈述闻言一时没了话。 苏风暖好睡了一觉,精神气爽,见千寒来喊,便与苏夫人一起,来了叶裳的院子。 陈述站着门口,见苏风暖来了,立即上前说,“苏姑娘,他还没醒来,你快进去看看吧。” 苏风暖点头,进了房间,给叶裳号了脉,对陈述说,“脉象平稳,暂且无大碍。”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来?”陈述又问。 苏风暖摇摇头。 陈述看着她,还想再问,这时,外面有门童前来禀告,对叶昔说,“叶公子,皇上派人来问世子醒了没有?” 叶昔走到门口,对他道,“你回话,就说表弟还没醒。” 那人应声,立即去了。 那人刚走不久,苏青和刘焱一起来了容安王府。 苏青一身灰扑扑的衣服,灰头土脸,像是刚从外面回来,刘焱眼圈红红的,一双眼睛像是兔子眼。刚来到,便急着冲进去看叶裳了。 苏夫人看着苏青,对他问,“怎么脏成了这副鬼样子?” 苏青闻言拍拍身上的土,看了一旁的苏风暖一眼,没好气地说,“早先得到妹妹传信,前去帮助凤少主收拾凤阳镖局的烂摊子,昨天听说叶裳出事儿了,我急着赶回来,骑了一夜的马,可不就成了这副鬼样子了吗?” 苏夫人闻言又问,“既然如此,你怎么和晋王府长孙一起来的?” 苏青道,“在门口碰到的。” 苏风暖看着他,“凤阳呢?也回来了?” 苏青摇头,“他本来是跟我一起回京的,途中却遇到了林家的小姐,被缠住了,我没等他,先一步回来了。” ------题外话------ 亲妈:这是三更哦,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夜半私会 林家小姐? 苏风暖想起与叶裳一起去请云山老道时,途经文安县,遇到的那位林家小姐林妙可,口口声声要找凤阳。她挑眉,“那位林家小姐可是叫林妙可?” 苏青想了想,点头,“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我急着回来,没注意听。” 苏风暖看着他,“除了她,还有什么人与她一起?” 苏青道,“有林家的家主,林家的二公子,四公子,还有一个三小姐,她好像排行第五,那林家的二公子喊她五妹。” 苏风暖若有所思,“按林家距离京城的距离来算,早该在两日前就应该进京了,可是晚了两日,如今月贵妃案破了,林家才进京。你们是在哪里遇到的林家人?” 苏青道,“在灵云镇,据林家人说,来京途中,也在彻查关于谋害叶世子和灵云大师的机关暗器与林家机关暗器手法太过相像之事,所以,耽搁了时间。” 苏风暖点头,“这话倒也说得过去。”话落,道,“他们如今在后面?” 苏青点头,“我骑快马,凤阳伤得重,本来也与我一起骑快马来着,后来遇到那林家五小姐,那五小姐死活不让他骑快马,我只能先走一步了。”话落,他看了一眼天色,“他们估计响午时也能进京了。” 苏风暖颔首,想着她早已经传信给涟涟,接管杀手门,算一下时间,也该进京了。 苏青见苏风暖不再问,进了里屋,看过叶裳后,出来对苏风暖问,“他一直昏迷着?至今还没醒来?” 苏风暖点头。 苏风暖对苏青道,“你快回去洗洗,这副脏样子,可真是有污眼目。” 苏青看了陈述、沈琪等人一眼,见一个个的都熬的眼睛通红,通体疲惫,他打了个哈欠,不正经地道,“叶裳福大命大,我看他不会有什么事儿,这么多人都守着他干什么?”话落,他往外走,“我回去了。” 叶昔此时对陈述等人道,“几位兄弟也都回府休息吧,若是不回府,便在这府中休息也可。总不能一直这样熬着,否则他醒来,反而累垮一大批人。我和师妹歇了半夜,已经有了精神,守在这里就好。” 陈述向左右看了一眼,道,“我就在这府里歇一会儿,你们回去吧。” 沈琪和齐舒见叶昔和苏风暖、苏夫人确实都很精神,他们熬了一夜,也的确累了,便点点头。有人留在了府中,有人出了府。 刘焱红着眼圈守在叶裳床头,不停地说,“叶哥哥,你快醒来啊,昨天我就要过来,爷爷说我过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添乱,不让我过来。我想着我今天来你总也能醒了,怎么到现在还不醒啊。” 苏风暖向里面看了一眼刘焱,那孩子一边说着都快哭了,她想着叶裳像他这么大时,早已经不会流泪了,到底是被晋王保护的太好。 她正想着,有门童来报,“叶公子,晋王和几位宗室的长辈前来看叶裳,小国舅也来了。” 叶昔闻言看向苏风暖。 苏风暖想着今日不比昨日,来看叶裳的人一定很多,毕竟昨日皇上在这里守了半夜,朝中人惯会见风使舵,叶裳破了大案,又为皇上挡了必杀掌,如今已经与昔日不可同日而语,想闭门谢客是不可能的,晋王和宗室的人这么早就来了,接下来还会有人来。她可不乐意见人,尤其许云初又来了。便站起身,“我没睡够,继续回去睡了,今天来的人估计会很多,师兄好生招待着吧。” 叶昔有些嫉妒苏风暖一边演戏一边躲清静,他是叶裳表兄,容安王府没有主事人,他这个叶家的兄长却是躲不过去,无奈地点头,“你去睡吧。” 苏风暖毫不客气地躲去睡懒觉了。 苏夫人没走,留在府内,帮着叶昔招待人。 晋王等人听闻叶裳至今还没醒,看过他之后,都不由得唉声叹气。 许云初观察得仔细,对众人道,“我看叶世子虽然气息微弱,但面上还是有些许红润血色的,应该不会有大碍,早晚能醒来。” 叶昔看了许云初一眼,道,“小国舅说得是,表弟定能醒过来的。” 许云初没逗留多久,今日要给他娘发丧,坐了片刻,便匆匆回府了。 晋王和宗室众人多待了片刻,也都回府了。 他们离开后,果然不出苏风暖所料,陆续有人前来探望。一上午的时间,容安王府的门槛几乎被人踏破,门庭若市。 可惜,叶裳一直昏迷着,没看到府中这络绎不绝人来人往的盛况。 到了午后,连叶昔也不耐烦招待络绎不绝来的人时,宫里的皇帝下了一道圣旨,言,“叶世子未醒来之前,一律人等,不准再去容安王府探望。” 圣旨一下,那些没来的人,顿时消停了,容安王府也清静了下来。 苏风暖吃了睡,睡了吃,一日就这样过去了。 天黑后,千寒来请她,小声说,“姑娘,世子睡醒了,如今只有叶公子在,没别人,请您过去。” 苏风暖躲了一天后,这才懒洋洋地去了叶裳的住处。 叶昔见她来了,敲她脑袋,“你躲清静,让师兄受罪,没良心的小丫头。”说完一句话,捶了捶自己的肩膀,将叶裳交给她,自己去歇着了。 苏风暖进了里屋,果然见叶裳已经醒来,身子半靠着软枕,她道,“我以为你总要睡三天,才两天就醒了。” 叶裳将苏风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眼,不满地说,“没良心的女人,你是怎么答应陪我的?食言而肥,自己躲到房里好吃好睡。” 苏风暖闻言翻了个白眼,坐在床头,看着他道,“如今你可今非昔比了,想照看你的人多了,不差我一个。从昨天到今天,多少人守着你,我如何陪着你?我还不是你的谁呢,顶多是个大夫。” 叶裳闻言一把拽住她的手,恨恨地说,“这么说来,我还是要尽快给你个光明正大地陪着我的身份了?” 苏风暖往出撤手,被他攥住,撤不出,她用另一只手敲他脑袋,“你把自己这副身子糟蹋得不成样子,想我收你,就要养好了再说,否则你这浑身是伤的样子,白给我也不要你。” 叶裳瞪着她,“你这是嫌弃我?” “嗯。”苏风暖诚然地点头。 叶裳气笑,“不管我什么样,就算是个废人,你也不能不收,现在嫌弃早已经晚了。” 苏风暖哼了一声,对他说,“饿吗?” 叶裳摇头,“不饿,你给我喂的药丸,我估摸着,能撑到明日中午。” 苏风暖闻言道,“那你就明日中午再醒吧。昏迷三日,才更让人觉得你命大福气大造化大,连阎王爷都不收你。”话落,看到了他枕畔的娟帕,她伸手拿起来,瞅了一眼,上面绣着帝王的名讳,她道,“我听我娘说,这是皇上给你擦汗后,留下的。” 叶裳瞅了一眼,面上没任何情绪地道,“这些年,皇上待我不薄,但也只是不薄而已,如今才算得上是厚爱了吧。”话落,他伸手拿掉苏风暖手里的娟帕,扔到了一旁,道,“多少厚爱也不及你护我一丝一毫。” 苏风暖轻哼了一声,对他说,“林家的人今日下午进京了,据我三哥说,是因为途中彻查关于谋害你和灵云大师的机关暗器与林家机关暗器手法相像之事,所以,耽搁了时间。” 叶裳点头,“倒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苏风暖道,“不管是什么理由,林家人素来不可小视。”顿了顿,又道,“今日皇上依旧没早朝,京中也极为平静,除了许云初葬了他娘外,没发生什么事儿。” 叶昔点头,“皇上没怪罪国舅夫人,让许云初将之入葬,也是因为清楚,我之所以三日内破了月贵妃案,其中许云初也是功不可没,毕竟是他亲娘,便网开了一面。朝中正是用人之时,皇上早晚要启用许云初。”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道国丈府经此一难,国丈想通没有。” “据说国丈还病着。”苏风暖道,“皇上昨日和皇后回宫后,歇在了皇后宫。” 叶裳嗤笑了一声,“皇上即便孱弱,也是浸淫帝王权术多年之人,月贵妃一案告破,国丈府无罪释放,满朝文武如今有一大半人估计还恐慌着呢,他恩宠皇后,一为安国丈的心,二为安朝臣之心,三则是为持恒朝局。” 苏风暖自然明白,也笑了笑,“要不怎么说做皇帝不容易呢。” 叶裳瞅了她一眼,平淡地道,“坐那把椅子确实不容易。”话落,对她问,“月贵妃死前,与你说了什么?” 苏风暖眨眨眼睛,“你怎么知道月贵妃死前跟我说了什么?” 叶裳道,“她那样的女人,被你十招杀死,定然极不甘心,怎么能不与你说些什么?” 苏风暖想起月贵妃死前与他说的话,倒也不隐瞒,对叶裳重复道,“她对我说,叶兰雪与刘煜倒是真心相爱,可是又如何,容安王府的男人都心系天下,她等着有朝一日,我也如她一般,下九重地狱。” ------题外话------ 这是一更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三两桃花 叶裳听罢冷笑。 苏风暖笑吟吟地看着他,“你冷笑什么?” 叶裳看着她虽然听进去了,记住了,却没那么在意的样子,攥着她的手一紧,“她这样说,你都不气,是不在意我,还是不在意她说的?嗯?” 苏风暖看着叶裳,想着他长大后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了,对他道,“我气什么?我不是将她杀了吗?人都死了,我何必为着她这一句话不甘心的话给自己找气?” 叶裳盯着她,“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苏风暖故意不解地道,“那你想听哪个?” 叶裳瞪眼,攥紧他的手,“你说我想听哪个?” 苏风暖怕他用力加重伤势,便没好气地道,“心脉伤重自己不知道吗?较个什么劲?我何时不在意你了?你欺负我的时候,我都不还手,你自己忘了吗?若是换做别人,我一剑给他穿个透心凉。” 叶裳顿时笑容蔓开,眸中冷意褪去,松开手,看着她温温柔柔,“你这样想真是再好不过。” 苏风暖哼了一声。 叶裳收了笑意道,“她说容安王府的男人都心系天下,倒也没说错,不过那是父亲那一代以前。到我这里,门风早就改了。天下不止我一个人,重臣门第不止容安王府一门。我自小到大,心里眼里装的最多的就是一个你。天下么没多大的地方可盛。” 苏风暖看着她,一时眸光凝定,几乎被他笃定温柔的色泽侵蚀,过了一会儿,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笑着说,“小裳好乖啊,这情话哪里学来的?我可没教你这么哄骗女人。” 叶裳又气又笑,伸手拍掉她的手,羞恼道,“你这女人,不解风情。” 苏风暖看着他难得羞恼,顿时大乐,顺势撤回手,站起身,对他笑着说,“我解风情得很,这就打算去会会林家的二公子。你如今还是昏迷之人,自己好生休息吧。” 叶裳猛地拽住她的手,恼道,“不准去。” 苏风暖见他因为用力脸白了白,几乎冒出冷汗,顿时道,“你不想好好养伤怎地?乱动什么?不知道自己不能用力吗?”话落,对他道,“我是去探探他们的落脚之处,暗中查探一番,你当我真乐意去私会一个常年将我画像挂在自己书房的男子?” 叶裳道,“那也不准去,交给别人去做。” 苏风暖无奈,“凭我的功夫,别人发现不了,我睡了一日了,总该活动一下手脚。” 叶裳霸道地道,“那也不行,你在这里陪我。” 苏风暖见他执拗,看神色,无论如何也不让自己去了,只能作罢,重新坐下来,“好,不去就不去,在这里陪着你。” 叶裳见她打消念头,面色才缓和下来。 苏风暖又陪着他坐了半个时辰,外面传来动静,陈述的声音响起,“千寒,你家世子还没醒吗?” 千寒摇头,声音沙哑,“回二公子,我家世子还没醒来。” 陈述道,“叶昔兄呢?不在?” 千寒道,“叶公子说穿了两日的衣服浑身粘腻,回院子里沐浴换衣服再过来。” 陈述道,“我进去照看他。” 千寒立即说,“我在这里就好,二公子今日也没多歇着,您还是去歇着吧。” 陈述摇头,“我无碍,他不醒来,我心里不踏实,也睡不着。” 千寒只能让开了门口。 陈述进了房间,只见叶裳还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站在床头看了一会儿,走到桌前,将灯拿到近前,对着叶裳的脸照了片刻,对千寒说,“千寒,你过来看,他脸色是不是红润许多?” 千寒仔细地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似乎是。” 陈述大喜,“我以为我看花了,你也这样看,说明他在好转,说不定很快就会醒来。” 千寒点头。 陈述将灯放下,在床头坐了下来,看着叶裳,对千寒道,“我娘死的早,爹娶了后娘后,我就爹不亲,后娘不爱了。这些年,跟着你家世子混,我也没被后娘兄弟欺负去。他若是出事儿,我都觉得我也没什么滋味活着了。他能醒就好。” 千寒看着陈述,他自小跟在叶裳身边,知晓叶裳和陈述这些年往来之事,十分能体会。他不会宽慰人,只能道,“世子一定会没事儿的。” 陈述重重地点头,“我也觉得,他一定会没事儿的,从来没想过他能出什么要命的事,这一回真是吓死我了。”顿了顿,他说,“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对吧。” 千寒也觉得叶裳算是一个祸害,点了点头。 陈述又坐了片刻,对千寒道,“听昨日皇上的意思,还是想给他和苏小姐赐婚,苏夫人看来也没意见,苏小姐对他也不跟别的小姐那般见着他绕道走,你说,他若是醒来,会娶苏小姐吗?” 千寒没想到陈述说这个,向屏风后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咳嗽了一声,“应该会吧。” 陈述闻言道,“可是他心里有喜欢的女子,怎么办?” 千寒想着世子隐瞒得太好,将这陈二公子瞒的苦,如今叫他怎么告诉他,他家世子喜欢的人就是苏小姐?他挠挠头,没说话。 陈述见他不说话,估摸着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又道,“男人自古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可是也有那一生只娶一个妻子的人。比如容安王,比如苏大将军,连个侍妾也没有。我觉得,若是没遇见极喜欢,极上心,极爱慕的女子,三妻四妾也就罢了。但既然遇到了,总舍不得不给她唯一吧?” 千寒更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于是依旧不说话。 陈述又道,“我觉得,苏小姐很好,与传言很不一样,若是你家世子不喜欢她,却奉旨娶她,也是委屈了她。”顿了顿,又道,“她跟叶昔兄倒是相配呢。” 千寒猛地咳嗽起来。 屋中似乎进来了风,屏风的帘幕也晃动了那么一下下。 陈述听到千寒剧烈的咳嗽声,转头看他,关心地道,“你是不是连日夜守着你家世子染了风寒?你去歇着吧,我在这里守着他。” 千寒看向他家世子,难为他听了这话依旧一动不动地忍着,他止了咳,摇头,“在下无碍,熬得住。” 陈述见他脸憋的潮红,知道他自小跟在叶裳身边,感情非寻常护卫可比,即便染了风寒,熬着也不会去休息的,便道,“我记得以前听他提起过,说你是别人送他的人,谁送的啊?” 千寒摇头,“我那时候还小,不记得了。” 陈述点点头,似乎信了,又道,“听说国丈府的许小姐今天也要来看望你家世子,国丈没准,她哭闹了好一番,但国丈铁了心,说她怎么闹都没用。过些日子,就给她择人家嫁了。”话落,他道,“许小姐喜欢你家世子,几乎人尽皆知,谁会娶啊?” 千寒暗想陈二公子以前也不八婆啊,今儿这是因为世子昏迷了两天,他太寂寞了才这么絮叨吗? 陈述又道,“沈琪的妹妹也喜欢你家世子,只不过据说胆子小得很,即便有心,也不敢表。性子据说又太柔弱,同是嫡出小姐,被沈芝兰落下了八条街。他们俩性子一点儿也不配,你家世子肯定看不上,亏得沈琪还有着想法,打算把他这个对你家世子有心的妹妹给撮合撮合。” 千寒更没法接话了。 陈述又道,“这样算起来,你家世子也没那么不招人待见,多多少少还有两三朵桃花的。若非他性子不讨喜,这几年刻意糟蹋自己的名声,凭着他这张脸,桃花早就遍地开了,定然比许云初讨人喜。” 千寒又咳嗽了一声,“二公子,您要喝水吗?我给你倒点儿。” 陈述摇头,“我不渴。” 这时,床上传来叶昔虚弱的干涩的声音,“水” 陈述一惊,猛地转头,只见叶裳依旧一动不动,他看了一会儿,又转向看千寒,“你听到了什么吗?” 千寒装作大喜,“世子好像说要水。” 陈述喜不自禁,“是,我听着好像也是,快去倒水。” 千寒连忙去了。 陈述看着叶裳,急声说,“叶裳,你醒了是不是?你要水是不是?千寒去倒了,你等等啊。”话落,他对外面喊,“快去请苏姑娘,叶裳醒了。”话落,他站起身,一边向外跑,一边对倒水的千寒说,“还是我去请苏姑娘吧,我腿快。”话落,他冲出了房门,“嗖”地跑了出去,很快就出了正院,没影了。 叶裳在他跑出去后,便睁开了眼睛。 苏风暖也从屏风后走出来,对着绷着脸的叶裳一时间又是好笑又是无语,学着陈述的话说,“我竟不知你没那么不招人待见,多多少少还有两三朵桃花?若非性子不讨喜,这几年刻意糟蹋名声,凭着你这张脸,桃花早就遍地开了,定然比许云初讨人喜?是吗?” 叶裳无言片刻,也绷不住地被气笑了,磨牙说,“陈述这个周八婆,我要跟他绝交。” 苏风暖大笑,笑够了之后想起陈述是去找她了,连忙出了房间,以比陈述快速快的速度先一步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题外话------ 这是二更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云初入朝 苏风暖进了她住的房间后,还忍不住好笑。叶裳本来打算明天醒,如今半夜便被陈述给絮叨醒了,这陈二公子委实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苏夫人被她笑醒,见她回来了,坐起身,问她,“怎么了?你回来一个劲儿地笑什么?怪渗人的。” 苏风暖没来得及跟她说话,外面便想起沈述大喊大叫的声音,“苏小姐,快,快,叶裳他醒了,你快去啊。” 苏夫人一怔,立即下了地,“小裳醒了?” 苏风暖整了整衣摆,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看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陈述,佯装没听清,“二公子,你刚刚说什么?” 陈述停住脚步,气喘吁吁地说,“我说叶裳醒了,苏小姐你快过去吧。” 苏风暖顿时露出喜色,“他真醒了?” 陈述连连点头,“我和千寒都听见了,他说要水。” 苏风暖提了裙摆往外走,“这么说是真醒了,看来我死马当活马医的医术也算是医对了方法。” 陈述连连点头,敬佩地道,“你医术高绝,甩太医院的孟太医八条街。” 苏风暖闻言想起他早先在叶裳床前絮叨说沈芝兰甩沈妍八条街的事儿来,一时绷不住又好笑地问,“我预计若是他醒来,总也要明日,没想到今夜就醒了。” 陈述闻言喜滋滋地道,“你早先说准了,说他有念想舍不得死,我与他说了些话,应该是牵动了他的念想,他应该是听见了。” 苏风暖佯装好奇,看着陈述,“哦?你与他都说了什么?” 陈述刚要说,忽然想起,这位苏小姐是皇上要给叶裳赐婚的人选,他说的那一堆话,除了叶裳的桃花还是他的桃花,还有他心中喜欢的女子,怎么好说给她听?他顿时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也没说什么,就是我们兄弟以前相处的乱七八糟的混事儿,苏小姐,咱们快点儿过去吧。你赶紧去看看,他这回醒来,是不是就没大碍了?” 苏风暖也知道他那些话不好说给她听,便笑着点点头,与她一起向正院走去。 来到叶裳住处,沈琪、齐舒等人已经被惊动了,躲清静去休息的叶昔也给惊动了,一众人都围在了叶裳床前,千寒端着水站在一旁。 见苏风暖来了,众人都齐齐让开床边。 千寒端着水说,“苏姑娘,我家世子明明说是要水,如今又没动静了,您快看看。” 苏风暖点头,仔细地看了叶裳一眼,想着论高超的演技,戏子怕是也不及他万一,如今这么多人都在,他装的连睫毛都不颤一下,也是极有本事。 她来到近前,伸手给他把脉。 众人的眼睛都盯着她。 过了片刻,苏风暖放下手,对众人道,“他是有醒来的迹象,应该是脱离性命危险了。” 众人大喜。 苏风暖转头对千寒说,“昨日我开的药方,可以给他熬了服下了。”话落,又对陈述说,“陈二公子早先说是因为你与他说了些话,他才醒转要水,你的话想必是极管用的,若是你不累,可以在这里多与他说些话。他兴许能醒得快些。” 陈述大喜,连连说,“好好,我不累不累。” 叶裳听到苏风暖的话,睫毛终于忍不住颤了一下。 苏夫人这时也随后来到,佯装惊喜地道,“小裳有醒来的迹象就好,也就是说没事儿了。”话落,对叶昔说,“赶紧派人给宫里传个信儿,皇上想必还在等消息。” 叶昔点头,出去安排人了。 苏风暖打了个哈欠,拍拍陈述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陈二公子任重道远,这里就交给你了。” 陈述还沉浸在叶裳醒来的喜悦中,没意会苏风暖话中的意思,连连点头。 苏风暖出了房门,回了自己的住处。 苏夫人没离开,与千寒一起,盯着人煎药喂叶裳喝水。 苏风暖回了房中,不理会正院那里一团乱遭,十分坦然地睡了。 叶昔派的人前往宫中传话,很快就将叶裳有醒转要水的消息递进了宫里,皇帝还未歇下,闻言大喜,立即派了小泉子前来容安王府看望。 小泉子来了容安王府后,虽然没见到醒转的叶裳,但见府中众人皆面露喜色,围着叶裳,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尤其以陈二公子为最,手舞足蹈,生怕少说一句叶裳便醒不过来。 小泉子看过了叶裳后,连忙回宫如实禀告,说叶世子还未真正醒来,但确实有苏醒的迹象。应该很快就会醒来了,苏夫人正盯着人为他煎药。 皇帝大喜,吩咐小泉子,将御药房里的所有好药,都择选一些,连夜送去容安王府。 小泉子连忙带着人去御药房取了很多好药,马不停蹄地装了两大车,送去了容安王府。 容安王府和宫里来往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朝中不少府邸,有人连夜择选府中的好药好东西,准备明日前去容安王府看望。皇上下旨说叶裳未醒来之前不准看望,没说醒来之后再不准去看望。 于是,这一夜京中各府甚是忙活。 皇帝担忧了两日,听闻叶裳脱离危险,也难得睡了一个踏实觉。 第二日,皇帝恢复早朝。 早朝上,病了两日的国丈上了早朝,当朝递上了辞官的奏折。 国丈辞官,一时间震惊了文武百官。谁也没想到国丈从天牢里无罪释放,病了两日后上朝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辞官。 皇帝看过奏折后,摇头,“多年来,朕一直仰仗国丈,国丈切莫因为天牢之事心生去意。” 国丈摇头,“老臣不是因此事心生去意,而是经此一事,老臣觉得老臣是真的老了,不能再为朝廷效力了,辞官之后,皇上可以提拔新人,更好地为皇上效力。” 皇帝依旧摇头,“金秋科考在即,往年都是国丈主持,朕视国丈为肱骨之臣,这些年,朝局安稳,确实离不开国丈之功。国丈若是觉得身体不好,朕可以准许你多加安养些时日。” 国丈摇头,十分执着,再三恳请,“老臣已然老眼昏花,头脑不清,身体乏力。所谓岁月不饶人。皇上能感念老臣劳苦多年,月贵妃一案,没怪罪臣只儿媳,没降罪国丈府,老臣已然感激不尽。再不敢倚老卖老,耽误国政。”话落,诚恳地叩头,“金秋科考,老臣退下后,还有一众大人辅佐皇上,定然能择选出合适人选主持,老臣恳请皇上准许老臣辞官。” 皇帝见丞相去意已决,叹了口气,“国丈这是非逼着朕准啊。” 国丈再叩首,“老臣诚然感念皇恩,请皇上恩准老臣辞官。” 皇帝沉默片刻,放下奏折,无奈道,“也罢,国丈话已经说到如此地步,朕也不得不恩准了你。不过”顿了顿,见丞相竖起耳朵,他笑道,“朕有一个条件。” 国丈连忙道,“皇上请说。” 皇帝道,“小国舅文武双全,既然国丈去意已决,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便让他入朝吧。” 国丈闻言正中心中所想,连忙叩谢,“多谢皇上厚爱,老臣没意见。” 皇帝笑道,“既然你没意见,就这么说定了。”话落,又道,“小国舅是国丈的孙子,自小由国丈教导,对他最了解莫过于国丈。国丈以为他适合什么官位?” 国丈连忙道,“云初虽有些才能,但毕竟是初生牛犊,怕是不知深浅。老臣以为,何处历练人,便将他安置在何处,坐个七品芝麻官好了。” 皇帝闻言大笑,“国丈啊,你太过谦了。小国舅的才华,朕多少也有了解。让他去做七品芝麻官,却是大材小用了。”笑罢,他摆摆手,道,“散朝后,便让他进宫来见朕吧。朕与他叙叙话,再定安排。” 国丈闻言再叩首,点头应是。 震惊的众人回过神时,皇帝和国丈君臣二人已经就他辞官他的孙子许云初入朝之事敲定。 之后,群臣又陆续奏本,能当即决定之事,皇帝当朝便拍了板,不能当即决定容后再议之事,便推后。直到散了早朝,皇帝也未再提月贵妃一案中所牵涉出的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之案以及四年前岭山瘟疫之案。当然,群臣也无人起头。 散朝后,许云初应召入了宫。 群臣都在猜测,皇上会给小国舅安置一个什么官位。 不得不说,国丈辞官,实在让众人意料之外,不过想着国丈府经此一难,国丈有这个举动,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这么多年,国丈府权势熏天,处处压制皇权,让皇上和很多朝臣都颇为不满。如今国丈辞官,算是外戚在皇权面前大退了一步,无论是这一步退的甘愿与不甘愿,显而易见,对南齐朝局来说,都是好事儿。 毕竟,多年来,皇室和许家的拉锯之战,总算以未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平和了。 其中叶裳破了月贵妃一案为今日局面所做的暗中推动功不可没。 ------题外话------ 亲妈:这是三更哦,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彻查旧案 许云初安葬完国舅夫人,听闻皇帝传召,不敢耽搁,便立即入了宫。 皇帝在御书房召见他。 许云初叩拜之后,皇帝让他平身,在他直起身子之后,将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眼,平和地道,“国舅夫人入土为安了?” 许云初点头应答,“刚刚安葬完。” 皇帝缓声问,“跟你父亲一样,没入许家祖坟?” 许云初又点头,“是。” 皇帝看着他,见他眉心隐隐透着疲惫,但腰背挺得十分笔直,站在他面前,不卑不亢,沉稳有度,他问一句,他答一句,不该说的话绝对不多说一句。内外兼修,当之无愧的文武双全之人,许家有他,是许家的福气,也不愧是国丈十分看重的子孙,也难怪他为了他的孙子入朝而果断辞官。 月贵妃一案,虽然确实与国丈无关,但国舅夫人总归是国丈府的人,若是他真要计较,国丈府总归是躲不开要降罪的。如今他赦国丈府无罪,国丈若还是如以前一样想不开,看不透,不知进退,那么,他也不必再留顾忌。 外戚可以坐大,但不能真正养成猛虎。 幸好经此一难,国丈知晓进退收敛,辞官告老,退出了朝堂,总归是好事儿。 这样一来,许家还是可用的。 至于怎么用 皇帝看着许云初,片刻后,对他温声问,“你知道朕为何没给你娘降罪进而加罪国丈府吗?” 许云初垂下头,中规中矩地道,“皇上厚爱国丈府。” 皇帝大笑,“云初啊,论起来,你要叫我一声姑父,但是自小,朕便不曾听你叫过。”话落,他道,“若是叶裳那小子,听到我这么问,定然会在我面前耍浑耍赖胡说一通了,但他定然不会说是我厚爱国丈府的话。” 许云初抬眼看了皇上一眼,微微一笑,温声说,“云初不比叶世子,不敢在皇上面前放肆。许家规矩严苛,我羡慕叶世子的洒脱也是羡慕不来的。学不了他。” 皇帝闻言又大笑,“你这话说得倒是极对,容安王府的规矩早就被他给吃了。他从小就没规矩,在朕面前,也做不到规矩。”话落,他又笑道,“你不用羡慕他,自然也不用学他,你生来国丈府便显赫,到如今,国丈府依然显赫。出身便注定了一个人如何生存,你就是你,他就是他。” 许云初诚然地点头。 皇帝看着他,又道,“朕没有因为你娘降罪国丈府,不是朕没有想过趁此降罪,而是身为帝王,朕要权衡利弊,这些年来,国丈府虽然权势熏天,每每压制皇权,但到底没做什么大奸大恶的欺君之事。不得不说,国丈虽然奸猾,但是胆子却没那么大,没妄图欺朕至死,这也是朕能网开一面,觉得不能将国丈府用棍棒一下子打死,还又可用的原因。” 许云初诚然地又点了点头。 皇帝又道,“与北周一战,国库耗损极大,北周兴兵,如今大败,必然不甘心,楚含一直留在边境,怕是还有再兴兵的打算。月贵妃一案,叶裳破得好,破的痛快干脆,未曾在朝野掀起大的动荡,但是不代表,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许云初看着皇帝,知道他今日单独召见他,必定已然对他心里做出了安排,又点了点头。 皇帝继续道,“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战死一案,四年前岭山瘟疫之案,朕都一直被蒙在鼓里。虽然如今不是再大兴彻查之时,但是却不能就此揭过。否则,朕对不起容安王和王妃以及当年埋葬在战场上的无数将士,也对不起岭山那些臣民,更不能让史书记载,朕不止孱弱,还是昏庸无道的昏君。” 许云初此时开口,“皇上圣明。” 皇帝笑了一声,“朕不圣明。朕若是真圣明,便没有这些事了。”话落,他看着许云初,“朕若是将这两件大案,交由你来彻查,你意下如何?” 许云初在刚刚皇帝开口时,便隐隐已经料到,闻言抿唇垂首道,“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战死一案,月贵妃暗中插手兵部,经由我娘之手,私通朝中官员,与北周通敌。四年前,岭山瘟疫之案,也是月贵妃暗中插手,官员层层隐瞒,岭山瘟疫无人施救,终于造成白骨成山。这两件大案,月贵妃虽然死了,但若是继续查下去,便震动朝堂官场,不知道有多少人牵涉其中” 皇帝颔首,“正是。” 许云初看着皇帝,“所以,皇上是想云初如何查?是大查以清官场?动国风,改官风?还是小查以警官员?稳朝局?养生息?以备北周再战?” 皇帝闻言笑道,“你能如此问出这样的话,便不负你的才名,有人恃才傲物,有人学以活用。”话落,他正色道,“如果说,朕想两者兼顾呢?你能不能做得到?” 许云初闻言心神一凛,垂首,沉声说,“臣尽力。” 皇帝点头,道,“那好,朕暂且不封你官职,这两件大案,交由你彻查。当初叶裳查案,朕也未对他封一官半职,着刑部、大理寺全权配合他,朕也给予你这个便利。案子查的好,朕对你封官加赏,查得不好,朕也不会容情地对你降罪。” 许云初垂首,“是。” 皇帝对一旁的内侍官道,“拟制。” 内侍官连忙拟制。 皇帝将拟好的圣旨递给许云初,许云初接旨谢恩,皇上对他摆手,“今日国丈辞官,太后心里想必不太好受,你去见见太后吧。” 许云初点头,拿着圣旨,告退出了御书房。 许云初离开后,皇帝对小泉子问,“容安王府什么消息?叶裳可真正醒过来了?” 小泉子摇头,“据说还没醒,昨夜喂了水,喂了药,虽然洒出大半,但到底是进食了些。苏小姐说他今日就能醒来,不过” “不过什么?”皇帝立即问。 小泉子连忙道,“苏小姐说了,叶世子心脉伤得太重,如今能醒来,已经是福大命大。恐怕要将养两个月,方能好转。至于落不落病根,就看病人是否乖乖养伤了。若是不乖乖养伤,以后就会落下心悸的毛病。” 皇帝闻言道,“他敢不乖乖养伤?”话落,他问小泉子,“你可知道叶裳那小子最怕谁?” “怕谁?”小泉子想了又想,说,“怕您?” 皇帝摇头,哼道,“他才不怕朕。” 小泉子又使劲地想,“晋王?” 皇帝依然摇头,“他才不怕晋王。” 小泉子想破脑袋,又说,“太后?” 皇帝嗤笑,“他自小总是躲着太后,但那不是怕,是嫌弃太后盛气凌人。” 小泉子见他说了三人,都被皇上否决,摇头道,“大家都说叶世子素来天不怕地不怕,既然他不怕皇上,不怕晋王,不怕太后,那奴才实在想不出来叶世子怕谁了。” 皇帝哼道,“他定然是怕苏家的小丫头。” “啊?”小泉子失声,惊讶地看着皇帝。 皇帝哼笑道,“那一日,叶裳为朕挡掌后,那小丫头来了,那小子开口说过一句话,是对那小丫头说的,说他没事儿。朕听得清楚,也看得清楚,那小丫头面沉如水,理都没理他,看那神色,是怒极。之后,她问朕,是要月贵妃死,还是要月贵妃活,朕说要她死,她便干干脆脆,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将月贵妃杀了。那一剑,从脖颈刺穿” 小泉子当日也在,想起那日发生的事儿,至今都觉得胆战心惊。 皇帝继续道,“之后,她和叶昔便带着叶裳那小子出宫回府医治了。你看那小丫头也惯会耍赖耍浑,细想之下,跟那小子像极了。” 小泉子抬眼看皇帝,试探地问,“这么说,叶世子和苏小姐早就相识?” 皇帝道,“自然。那小丫头说,十二年前,她也去了战场,自幼相识,两个人又都是小滑头,若是一直暗中有来往,情分自然非比寻常。”话落,他怒笑,“两个小混蛋,瞒的倒严实。” 小泉子欷歔,想着叶世子和苏小姐既然自幼相识,又一直暗中有来往,那京中盛传的那些叶世子嫌弃苏府小姐的闲话,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皇帝道,“你再去容安王府一趟,守着叶裳醒来,待他醒来后,传朕旨意,让他好好养伤。他若是养好了身子,朕再考虑给他赐婚的事儿。若是他养不好身子,赐婚的事儿就别想了。” 小泉子连忙应是。 皇帝摆摆手,吩咐道,“你现在就去吧。” 小泉子连忙出了御书房,前往容安王府。 ------题外话------ 这是一更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过继之事 国丈辞官,消息传到了后宫,太后一时愣住,以为听错了。 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国丈会这时候辞官,并且连商量知会她都不曾。她再三对传回消息的严公公确认,严公公连连说消息确实,国丈在早朝上再三恳请辞官,皇上同意了。 太后听到确实如此,一时恼怒,“糊涂!不过是进了一回天牢,他就怕到这个地步了吗?连官都不做了?” 严公公见太后动怒,不敢言声。 太后心里实在气闷,一时间只觉得天都塌了,国丈府是她在后宫赖以生存的支柱,这么多年,因为有强大的家族坐靠山,她才能挺直腰板坐在这太后的位置上跟已经成为皇帝的儿子理直气壮地说话。 如今国丈府险些遭逢大难,她只觉得完了,但没想到皇上将国丈府一门无罪释放,她觉得又活了过来,可是还没喘口气,便听说国丈辞官了。 他竟然辞官了! 那她和皇后呢?国丈自此不再管她们姑侄了吗? 她想起前日皇后出宫去看望国丈,后来听说与皇上一起回来的,回来后,皇上歇在了皇后宫。虽然没听说翻牌子行房事,但到底关系缓和了。她还没顾得上问皇后那日回国丈府见到国丈可说了什么,如今想起来,立即对严公公吩咐,“你去,快去请皇后来哀家这里。” 严公公应声,立即去了。 不多时,皇后被请来了太后宫,给太后见礼后,眉梢眼角都是婉约之色,和声问,“母后您派严公公急急喊我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太后看了她一眼,怒道,“自然是出了事儿,出了大事儿。” 皇后吓了一跳,“您可别吓儿臣。” 太后怒道,“你爹辞官了,你可知道?” 皇后听说是为了这个,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原来您急着喊我来,是为了这个。我知道。那日回府后,爹与我说了。” “什么?”太后腾地站了起来,怒道,“你怎么没跟哀家说?” 皇后一怔,想起了什么,脸顿时红了,“那日从国丈府出来,儿臣去了容安王府,后来与皇上一起回宫的。这两日,皇上都宿在儿臣宫里,儿臣一时忘了跟您说” 太后伸手指着她,怒不可止,“你你可真是气死哀家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既然知道,怎么能忘?你以为月贵妃那女人死了,就这么两夜,你就能拴住皇上的心了吗?糊涂!” 皇后听她提到月贵妃,顿时红了眼圈,“是您说让儿臣趁此机会跟皇上缓和关系的,儿臣的确是不及那个女人惯会邀宠” 太后怒道,“现在不是宠不宠的事儿。帝王宠爱,焉能长久?娘家的支撑,才是我们在后宫生存的根本。你到底懂不懂你爹辞官意味着什么?所谓人走茶凉。他辞官,等于依附国丈府的党羽很快就会散架,我们娘俩没了娘家支撑,日子会不好过。” 皇后闻言立即说,“爹说只有他退下,云初才能入朝啊,他一生为支撑许家门庭,光宗耀祖,如今很累了,也该退下来享享福了。国丈府不收敛锋芒,退一步,自剪枝叶,皇上也不敢启用云初入朝。” 太后一怔,“是这样?” 皇后点头,“爹是这样说的。” 太后想了想,依旧很恼怒,“可是云初毕竟还年轻,将国丈府这么快就交给一个孩子。他支撑得起来吗?” 皇后道,“爹说,国丈府经此一难,他几乎支撑不住,就此倒下,可是云初临危不乱,沉稳有度,心中有数,比他强。有他入朝,知晓进退,国丈府的门庭便不会倒。”话落,又道,“既然国丈府门庭不倒,那我们也就不必担心了。” 太后闻言总算缓和了些,但还是不甘心地道,“话虽然如此说,但他辞官的动作也太突然太快了些。总要给云初铺铺路。” 皇后闻言也认同太后的话,也觉得国丈辞官实在太突然太快了,但既然官已经辞了,皇上也准了,也就没办法挽回了。 太后又问,“皇上今日早朝准了你爹辞官,可说了给云初安排什么职位吗?” 皇后摇头。 太后又看向严公公,“今日早朝,皇上准了国丈辞官后,可说了对小国舅如何安排?” 严公公连忙将国丈说给小国舅安排个七品芝麻官之事说了,但是皇上没准,说是大材小用。 太后闻言又说了一句“国丈糊涂”,便唉声叹气道,“皇上这些年,一直不满许家一门太过荣盛。如今国丈即便退下,他让云初入朝,估计也不会给予重职。” 皇后点了点头,想着皇上待她比以前温和多了,对她来说,总归是好事儿。 姑侄俩一时对坐,各怀心思。 片刻后,外面有人禀告,“太后,小国舅来了。” 太后一怔,看向皇后,皇后也有些怔,想着许云初这孩子似乎对太后宫和皇后宫自小就不喜。没有召见,轻易不来后宫,如今竟然来了。为着什么事儿? 太后立即说,“快请他进来。” 严公公连忙出去请人。 不多时,许云初进了内殿,对太后和皇后见礼。 太后摆摆手,“起来吧,没有外人,不必多礼。”话落,眼尖地看到了他袖中露出的圣旨,立即问,“你见过皇上了?皇上给了你什么旨意?” 许云初闻言也不多话,将圣旨递给太后。 太后接过,看罢,顿时大喜,“皇上将这两件大案交给了你来彻查?与叶裳当初查案时一样的权利?” 许云初点头。 太后道,“这是否说明皇上对你十分器重了?” 许云初微笑,“皇上说了,案子办的好,封官加赏,案子办不好,不会容情地降罪。” 太后闻言看着许云初,“你心里可有底?可能将这两件案子办得如叶裳一样干脆漂亮?” 许云初温和地道,“此案与月贵妃之案不同,月贵妃案办的险,办的难,需要雷霆之势。而这两件旧案,皇上要清官场,动国风,改官风,又要警官员,稳朝局,养生息,以备北周再战。兼而顾之,不能以雷霆之势,需要以石磨刀,估计会颇费些工夫研磨。” 太后恍然,担忧地道,“那这岂不是十分棘手难办?” 许云初点头,“是不会容易。” 太后皱眉,“那你可有把握?” 许云初保守地道,“尚能一试。” 太后琢磨了一下道,“叶裳初涉朝堂,便一举破了月贵妃一案,大展身手。虽然如今为皇上挡掌,尚在昏迷,但经此一案,朝中再无人敢小看他。他大难不死,以后官路,可谓是畅通无阻。你也是初涉朝堂,皇上倒也不偏不向,对你委以重任。你这案子若是办好了,那么以后,许家门庭可就真正由你支撑起来了,也无人也敢小看你的。” 许云初颔首,“我定会尽力。” 太后看着他,将圣旨还给了他,语重心长地道,“你这孩子,自小便行事稳妥,常常喜怒不行于色。如今你既然接了这圣旨,想必有几分把握。哀家本来担心你爷爷突然就这么辞官了,没为你铺好路,以后你的路不好走,如今看来,我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许云初温和地道,“我接下圣旨后,是皇上让我来宫里看看您。” 太后一怔,片刻后,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今儿不请自来。”话落,她叹道,“皇上可真是哀家的好儿子,最了解哀家的心。”顿了顿,道,“哀家这些年为了国丈府,没少给他委屈受。难得他虽不满,但没生出记恨,这一次没趁机办了国丈府。”话落,她摆手,“罢了,你且去吧。好好办案,一定要把这案子办的漂亮,如皇上的意。” 许云初颔首,告辞出了太后宫。 许云初离开后,太后对皇后道,“看吧,要儿还是自养啊,你若是有个儿子,哀家也不至于到了一把年纪,还这般操心了。” 皇后黯然道,“儿臣偏偏没生出儿子,又有什么办法?到如今更是不能生了。” 太后闻言叹气,“你这也是命,这些年,后宫被你搅成了什么样子?妃嫔在你手中艰难度日,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容你,导致皇上子嗣不勉,偏偏也没能让你怀个龙子?还祸害了皇上至今膝下除了太子没有成年皇子。将来这皇位哎” 皇后也不由忧心,“母后说得是。”话落,她压低声音说,“儿臣左右也生不出来皇子了,如今月贵妃死了,太子又残废了,皇上早晚要废了他,总不能让一个残废之人坐皇上,儿臣想从妃嫔生养的皇子里择选一个年幼的皇子,过到我名下,您觉得这样行吗?” 太后闻言立即说,“这事儿我以前也考虑过,只不过碍着皇上宠月贵妃母子,便没提,知道提了他也不准。如今嘛”她想了想,摇头,“这事儿切不可操之过急,得再等等,看看皇上是个什么想法,毕竟如今那几个小皇子们,都太年幼了,不顶事儿” 皇后闻言道,“皇上还年轻呢,年幼的小皇子过继过来的话,自小在我跟前好教养,长大了也能知恩。” 太后颔首,“这倒也是,不过还是不能操之过急,等等再说。” ------题外话------ 这是二更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终于醒来 容安王府内,昨夜叶裳从要了水后,又昏睡了过去。尽管陈述、沈琪、齐舒、刘焱等人七嘴八舌地围在床前说了许多话,但依旧没再说醒他。 天明后,陈述累的口干舌燥眼皮发沉,直接歪在他房中的矮榻上昏睡了过去。 齐舒、沈琪等人比陈述强点儿,没说太多话,但也是强之有限,屋中没那么多地方可歪躺,几人便去了画堂外的躺椅上也都歪着昏睡了。 叶昔看着屋内屋外累得昏睡的几人,想着没亲兄弟,但有几个胜似亲兄弟的兄弟,倒也是叶裳的福气。这混账这么多年在京中果然是没白混。 他估摸着时候差不多时,刚要进屋喊醒叶裳,便见到管家带着小泉子来了,他见了小泉子,顿时笑了,“也难为公公了,这几日,腿估计都跑细了,辛苦辛苦。” 小泉子连忙打了个欠,扫了一眼累得睡在各处的齐舒等人,连连摇头,“奴才不辛苦,顶多是跑了几趟腿,在这府中候着叶世子醒来的人才是辛苦,叶世子如今可醒了?” 叶昔摇头,“还没醒。” 小泉子道,“皇上听说叶世子今日一准醒来,便命奴才前来守着,等着世子醒来。” 叶昔笑着点头,“皇上日理万机,还要牵挂表弟伤势。”话落,他请小泉子入内。 小泉子一边往里走,一边道,“皇上最是放心不下叶世子,听说叶世子今日会醒来,皇上从昨夜到今日都心情极好。” 叶昔含笑,“能让皇上挂怀,是表弟的福气。” 小泉子乐呵呵地说,“的的确确是福气。” 管家闻言想着这福气可是用命换来的,世子代替皇上挨这一掌,险些丢掉一条命,但皇上能一日三问,如此关心,这般态度,总算没白挨。 小泉子进了内室后,便看到了昏睡在一旁的陈述,和依旧没醒来的叶裳,他瞧了一眼陈述,又仔细地看了一眼叶裳,道,“叶世子虽然还没醒来,看这气色确实是好太多了,三日前见他几乎没了呼吸,如今总算大安了,可以放心了。” 叶昔点头。 小泉子既然是奉旨等叶裳醒来而来,见了叶裳后,便依照皇上吩咐,守在了房中等候。 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也听了陈述一个时辰的呼噜,见叶裳还没醒转,终于忍不住开口,“这陈二公子年纪轻轻,怎么鼾声这么重?莫不是有什么病吧?” 叶昔好笑,摇头道,“他昨夜一夜没住口,不停地在表弟床前说话,话说得太多,实在太累了,没什么病。歇过来就好了。” 小泉子闻言惊讶地道,“说了一夜?叶世子听得到吗?” 叶昔笑道,“应该能听得到,据说昨夜正是因为他说了一番话,表弟才醒来要水” 小泉子点点头,顿时对陈述另眼相看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床上的叶裳终于沙哑地开口,“水” 小泉子激灵一下子,几乎跳了起来,大声说,“叶世子醒了!” 叶昔装模作样走到床前,对着叶裳问,“是醒了吗?是要水吗?” 小泉子见叶裳费力地在睁眼睛,他连忙道,“是要水,奴才这就去倒。”话落,他站起身,连忙跑去了桌前倒水。 叶裳在他倒来了一杯水后,也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刚醒来,那一双眸子,十分之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小泉子。 小泉子端着水喜不自禁,连连道喜,“世子您终于醒了,您都昏迷了三日,您再不醒来,皇上都担心得支撑不住了。” 叶裳眼神渐渐清明,对他伸出手。 小泉子伸手想去扶他,又想起他伤重刚醒,怕把他再碰坏了,一时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世子别乱动,您要喝水是不是?奴才这就喂您。”话落,他转头对叶昔道,“叶公子,是不是要赶紧把苏小姐请过来给世子看看?” 叶昔点头,“既然醒来了,就是没大碍了,稍后再请师妹也不迟。”话落,他将小泉子手里的水杯拿过来,微微倾斜着,放在了叶裳唇边。 叶裳看了叶昔一眼,就着他倾斜的弧度,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喝着水。 小泉子欢喜不已,“世子感觉哪里不舒服?” 叶裳喝完一杯水,嗓子总算舒服了些,睡了三日,他觉得骨头都软了,着实不易。虚弱地道,“浑身都疼。” 小泉子连忙说,“您受了那么重的伤,浑身疼是一定的。”话落,连忙说,“皇上让奴才等着您醒来后给您传一句话。说让您好好养伤,您若是养好了身子,皇上再考虑给您赐婚的事儿。若是您养不好身子,赐婚的事儿就别想了。” 叶裳听罢后挑眉,“皇上真这样说?” 小泉子肯定地点头,“这是皇上原话,奴才半句话没多加。” 叶昔失笑,“皇上可真厚爱我,我的身体竟然跟婚事儿挂钩了。”话落,他虚弱地道,“你回去跟皇上说,就说我知道了。” 小泉子一怔,立即问,“还有别的话吗?” 叶昔摇头,似乎刚醒来懒得说话,“没了。” 小泉子琢磨着叶裳这句话,想着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是赞同皇上的话,乖乖养伤?还是不以为然?不当回事儿啊?他一时猜不透,便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盛公公心思玲珑,笨死了。不过想想盛公公玲珑过了头,暗中投靠月贵妃,落得那个下场,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点点头,试探地问,“那您可要好好养伤,奴才听苏小姐说,您虽然醒来,性命无碍,但这伤怕是要养上两个月才能好转,要想不落下病根,更要万分仔细。这两个月内,可不兴骑马狩猎杂耍喝酒等等那些事儿了。” 叶裳闻言笑看着他,“不如你回去跟皇上说说,让皇上把你赐给我得了。” 小泉子连忙作揖,“奴才笨手笨脚,可不敢伺候您,您就好好养伤吧。”话落,对叶昔说,“叶公子,奴才回去复旨了,您赶紧请苏小姐过来看看叶世子吧。” 叶昔点头,“公公慢走。” 小泉子连连摆手,“叶公子不必送了,奴才一日跑好几趟容安王府,熟得很了。”话落,出了房门,匆匆走了。 小泉子刚走,陈述便醒了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床前,睁大刚睡醒的眼睛看着叶裳,“老天保佑,兄弟,你总算醒了。” 叶裳想着他这一夜在他床前絮叨个没完,让他睡都不得好睡,便没好气地说,“看你这副鬼样子,赶紧滚回去休息,没的有污我眼目。” 陈述顿时瞪眼,“你刚醒来,怎么对我就没好话?” 叶裳闭上眼睛,哼道,“絮絮叨叨跟个八婆一般,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多话?” 陈述闻言一愣,随即一拍大腿,哈哈大笑,“你果然都听进去了。这么说,你能醒来,我可真是功不可没了。” 叶裳哼了一声,“少往你脸上贴金。” 陈述见他能不客气地嫌弃他了,证明真没事儿了,心中还是极其欢喜,这欢喜想掩饰都掩饰不住。他也不在乎他嫌弃他,凑近他说,“你昏迷了三日,差点儿丢了一条命,据说你喜欢的女子就在这京中,她怎么都没来看你?” 叶裳又睁开眼睛,“你几天没沐浴了?离我远点儿。” 陈述一噎,瞪眼,“你几天没沐浴,我就几天没沐浴了,这几天,我都在你府中守着你了。”话落,他扯过自己的袖子,闻了闻,道,“没味道啊。” 叶裳道,“我闻着有。” 陈述不满,退后了一些,嘟囔,“你的鼻子可真不是人的鼻子。”话落,对他说,“你喜欢的那女子,是不是不喜欢你啊。” 叶裳哼了一声,没说话。 陈述看着他,以为他为此神伤了,他如今刚醒,神伤对他身体可不好,连忙宽慰他,“虽然那女子没来,但是苏小姐可一直住在这府中照看你,苏夫人也在,对你照看得十分尽心尽力,若没有苏小姐,你的命可就玩完了,以后你可要对人家好些,就别想着那什么女子了。我看苏小姐就很好。” 叶裳闻言忍不住笑看了他一眼,“是吗?” “是啊。我亲眼所见,不止我,齐舒、沈琪他们都在这里,都见过苏小姐。她医治你,每日要来三趟为你诊脉,有目共睹。”陈述道,“容貌好,家世好,脾气好,武功好,医术好,简直处处都好。” 叶裳听他一连说了苏风暖好几个“好”字,顿时有些吃味,“别告诉我你打算抛弃瑟瑟,移情别恋。” 陈述顿时哀呼,“娘哎,我就算看上苏小姐,她也看不上我啊。”话落,又立即道,“皇上是一心要给你和她赐婚,其余人都靠边站。所以,你这条命是她从阎王爷那抢回来的,你可要惜福啊。”话落,他见叶昔出去通知人了,便压低声音说,“你若是不娶,我估摸着你表兄一定会娶,等你表兄娶了,你可别后悔。” 叶裳闻言轻轻哼了一声,道,“轮不到他。” ------题外话------ 亲妈:这是三更,明天见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天造地设 陈述闻言呆了呆,不敢置信地看着叶裳。 叶裳看着他呆头鹅一般的模样,嫌弃地说,“扶我起来,躺得骨头都软了。” 陈述连忙上前,刚伸出手,又撤回来,摇头,“你能动吗?还是等苏小姐来了问问她,她若是说你能起身,你再起来,她若是说不能,你还是躺着吧,骨头躺软了也比丢了小命强。” 叶裳无语,“哪有那么严重?”说着,就要自己起来。 陈述连忙按住他,坚决地道,“怎么不严重?你都昏迷三日了?你这条命可是苏小姐和你表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乎损耗了一身功力从鬼门关将你抢回来的。不行,你别乱动,好好躺着。”话落,他对外面大喊,“千寒,快去请苏小姐过来。” 千寒应声,立即去了。 陈述按住叶裳,死活不让他动,同时接着刚才的话问,“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轮不到他?你是真要娶苏小姐?那你喜欢的那个女子怎么办?” 叶裳瞥了他一眼,他如今没力气,他不让他动,他还就真动弹不了,哼道,“你也说了,我昏迷三日,命几乎丢了,她也没来看我一眼,如此无心,我还喜欢她做什么?不如就娶了苏风暖好了。” 陈述看着他,怎么听着这话都不对味,瞅着他,小声说,“你可不能因为那女子不喜欢你,你与她置气,就要娶苏小姐啊。等你娶了苏小姐,那女子回头又来找你,你转头又投去她的怀里。那岂不是坑了人家苏小姐?兄弟,咱不带这样害人的啊。” “我就算害她又如何?你操的是哪门子的心?”叶裳见陈述对苏风暖如此有好感,总是为她说话,心里十分不满。 陈述一噎,对他瞪眼,“做人要讲究有良心,人家从鬼门关将你救出来,你反而害人家怎么行?若是那样,当兄弟的我都看不过去。”话落,他道,“你破了月贵妃案,立了大功,又为皇上挡掌,更是功上加功,你若是同意,你们的婚事儿估计就拍板了。不过,我觉得啊,你总要想好了,要想娶人家,就要收了那被你放出去的心,一心对人家,若是不一心对人家,你干脆跟皇上说你不娶,免得害了人家。皇上念着你的功劳,总不会真为难你。” 叶裳闻言失笑,“你倒是会替我着想打算,对的错的都想的周全。” 陈述咳嗽了一声,“兄弟一场,我怕你犯糊涂嘛,提醒提醒你。” 叶裳看着他,不买账,“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陈述一噎。 这时,齐舒、沈琪等人得知叶裳醒了,都从外面冲进来,人人面带喜色,霎时,房中响起七嘴八舌的声音,你一言我一语地与叶裳说话,让陈述再没法继续刚刚的话。 不多时,苏风暖被请来,众人见她来了,都连忙让开了床前。 苏风暖这几日是好吃好睡,气色都养得红润了几分,早先众人都只顾着担心叶裳,无心关心其它,如今叶裳醒了,无大碍了,众人也都分出了几分心思。这一看苏风暖,惊讶地发现这苏府小姐长得可真美。 京城三美的许灵依、沈芝兰、孙晴雪三人放在她面前的话,怕是比三人还要胜上一筹。 众人都想着,据说当年苏夫人容貌冠绝京城,她的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果然如是。 一时间,屋内十分安静。 苏风暖来到床前,平平常常地瞅了叶裳一眼,将手按在他脉搏上。 众人也随着她的动作,视线放在了她的手上,纤纤玉指,白细如葱,十分柔美。又暗想,她舞刀弄剑,可是一双手却分毫没有粗糙感。若是苏小姐不拿剑,不打架,这副样子看来,真是说不出的文静秀美,倾国倾城。 很难想象,她是十招之内杀了月贵妃之人,用的就是这双手。 苏风暖倒是没在意众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她常年在外跑,见过的人多了,不会被人看几眼就如被盯出个窟窿一般害羞难堪。面色如常地给叶裳把脉。 叶裳却不舒服了,抬眼扫了众人一眼,又看了苏风暖一眼,见她神色浅淡,无知无觉,偏偏这副样子,说不出的端雅娴静,他忽然冷哼一声,猛地挥手落下了帷幔。 他的动作太大,以至于,帷幔刷地落了下来,砸在了苏风暖的身上,正将她的半边身子罩在了帷幔里。 苏风暖一怔,抬眼看他,便看到他十分难看的颜色,恐怕触动了伤势,她顿时怒道,“你发什么疯?” 叶裳瞪着她那张怎么看怎么美的脸,磨牙道,“容安王府的饭很好吃水很好喝吗?让你住的可真是舒服自在。” 苏风暖闻言被气笑,感情他是觉得她这几日过的太舒服了而他心里不舒服了吗?也磨牙道,“是啊,容安王府的饭好吃死了,水好喝死了。我住的就是舒服自在。是皇上命我住在这里的,我想走,皇上不让。怎么着?你不服气我吃你的住你的?我还没找你要行医费呢,你不满个什么?我能吃住喝你几两银子?行医费多少银子?” 叶裳一噎,怒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苏风暖也怒道,“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叶裳瞪着她,一时哽住。他总不能说他在床上昏睡三日躺的骨头都软了,不成人形,她却好吃好喝好住将自己养的太美了,如今被这么多人不错眼睛的看,他吃味了吧? 这话他没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于是,他瞪了她片刻,怒道,“孟太医死了吗?皇上派个女人来给我治?我不用你。”话落,他对外面喊,“千寒,给我去请孟太医。顺便把这个女人送走。” 苏风暖也瞪着他,没火气也被他的话激出了三分火气,恼怒道,“女人怎么了?你看不起女人啊?有本事别受伤啊!谁乐意医治你?若不是看在我师兄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管你。你不用我医治最好,以后最好也别请我来。”话落,她“啪”地打开帷幔,转身就走。 陈述、齐舒、沈琪等人没想到二人就这样一言不合地打了起来,都齐齐震惊了。 眼看苏风暖走到了门口,陈述最先反应了过来,连忙跑过去,拦住了门口,看着苏风暖盛怒的脸,只觉得额头突突地跳,连连说,“苏小姐留步!” 苏风暖绷着脸,“留什么步?陈二公子没听见他撵我吗?” “这”陈述头皮发麻,早先明明他与那家伙说到她时,那家伙有点儿那个意思,也没恼火啊,如今见着了人,怎么就发疯了?他是习惯性地对着她发疯吗?他扬着脖子往里看了一眼,帷幔落着,看不到叶裳神色,他也怒道,“叶裳,你刚醒来发什么疯?是不是脑袋坏了?还不快回回神,苏小姐的医术甩孟太医十条街,你可别发疯” 叶裳不买账,“她医术甩孟太医一百条街我也不用她,赶紧让她走。” 陈述彻底恼了,“人家哪里得罪你了?” 叶裳哼道,“长的一副祸国殃民的模样,就是得罪我了。” 陈述闻言险些被噎死,一时没了话,长的美是人家苏小姐的错吗?再说,哪里祸国殃民了? 苏风暖总算明白叶裳为什么发疯了,她一时被气乐了,猛地回转身,折回到了他床前,伸手挑开帷幔,看着叶裳那一张姿容无双的脸,她不客气地伸手捏了捏他脸颊,将他的脸揉搓了一番,直到变形,她才慢慢地放下手,磨着牙,软声细语地说,“叶世子说别国殃民之前,怎么不照照镜镜子看看你自己?依我看啊,我是祸国殃民,你就是红颜祸水,我们俩半斤八两。” 屋内众人顿时都惊呆了。 叶裳看着苏风暖,被揉搓的脸有些潮红,听到她的话,一时瞪着她没言声。 苏风暖说完一句话后,又不客气地描绘了一遍他的眉眼,动作轻佻,如情场浪子,神色姿态语气风流至极,轻柔浅语地继续道,“瞧瞧你躺在这里的这副柔弱的模样,如雨打桃花,真是我见犹怜,让人看着就小心肝疼。所谓美人娇弱堪怜,不过如此。” 众人闻言齐齐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 叶裳一双眸子涌上云雾,瞪着她。 “皇上要给我们俩赐婚,本来我觉得这事儿着实不靠谱。如今呢,我却觉得,我们俩还真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苏风暖说着,撤回手,直起身子,脸色也随着她撤回手时变了,声音一改,冷哼道,“既然你这么嫌弃我,那就嫌弃一辈子好了。” 话落,她转身离开了床前,向外走去,来到门口,伸手一推,已经呆了的陈述被她推到了一旁,她脚步轻松随意地迈出了门槛,出了正院。 一时间,众人皆回不过神来,所有人都呆呆愣愣。 叶裳也呆了片刻,回过神后,红晕爬上的耳朵,猛地咳嗽了起来。 因他剧烈的咳嗽声,众人齐齐惊醒,都看着他。 陈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瞪着叶裳,“你你”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最后,挠挠脑袋,问他,“你要喝水吗?” ------题外话------ 这是一更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甘拜下风 叶裳瞅了陈述一眼,慢慢地无声地点了点头。 陈述连忙过去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对他试探地问,“你有力气发火,应该能自己动弹一下喝水吧?” 叶裳对他伸手,“扶我一把。” 陈述连忙小心地将他扶起,又拿过靠枕,垫在了他背后,才将水杯递给他,问,“这样行吗?能自己喝吗?用我喂你吗?” “不用。”叶裳摇头,接过水杯,放在唇边,慢慢地喝着。 陈述见此,松了一口气。 众人都看着叶裳,一时依旧回不过神来。刚刚苏小姐苏小姐是在调戏叶裳?他们的眼睛没看花吧?耳朵没听差吧? 那样的女子,怎么说变脸就变脸,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叶裳喝完一杯水,见众人还都一副傻傻愣愣的模样,将水杯递回给陈述,嗤笑道,“你们没见过女人吗?怎么都这么一副丢人的样子。” 众人都无言地看着他。 陈述一拍大腿,嚷道,“怎么没见过女人?是没见过这样的女人。”话落,他问叶裳,“那什么,刚刚苏小姐说你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在门口,隔的远,没听错吧?” 叶裳没说话,面上却忽然笑了一下。 齐舒立即说,“没听错,没听错,她就是这样说的。” 沈琪也立即说,“不止这样说了,还对叶裳动手了呢,你隔得远,是没看见”话落,他一拍脑门,“天,我都看见了什么!她竟然调戏了叶裳。” 众人又是一阵无语,觉得以往那些年都白活了,今儿算是长了见识了,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女子,调戏起男人来,脸不红,气不喘,简直是让他们一帮子男人甘拜下风。 京中那些大家闺秀,见到男子,都是脸红害羞,大方点儿的顶多端庄地见个礼。哪有这样的?实在是太视礼数于无物了! 明明是个娴静温婉的女子,谁知简直瞎了他们的眼睛! 叶裳看着众人,眉梢挑了又挑,一时间,心情忽然很好。让他们眼中看到的美好一瞬间轰塌是什么感觉?他不能体会。但却清楚他们以后见到苏风暖估计都会躲得远远的了。 陈述瞅着叶裳,越瞅越不对劲,纳闷道,“你那表情是在笑吗?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叶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反问,“我为什么就不能笑了?” 陈述一噎,“你赶走了苏小姐,谁来医治你?” “孟太医。”叶裳道,“苏风暖一个女人,住在我容安王府算什么事儿?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吃干饭的吗?” 陈述无语,“你昏迷期间,孟太医也不是没来过,他看了之后,直摇头。” 叶裳冷哼,“那是我昏迷期间,如今我不是醒了吗?就让他来。他若是连个伤都帮我养不了,干脆让皇上砍了他脑袋好了,免得留着浪费粮食。” 陈述彻底无语,看着他,“你可真是不可理喻。” 叶裳挥手,“你们都回去吧,改日我伤好些了,请你们喝酒。” 齐舒等人闻言连忙摆手,一副怕怕的样子,“可别,你昏迷不醒,险些去阎王爷那报道,可吓死我们了,我们的魂儿都被你吓没了。你不养好伤,我们可不敢陪你喝酒。” 叶裳闻言哼哼两声,“瞧你们那点儿出息,我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吗?”话落,挥手,“都滚吧。从昨夜就听你们在我床前嗡嗡嗡,你们走了,我也好清静清静。” 众人看他醒了就回府混账本色,想着还是昏着可爱些,这几天,都陪着他折腾个够呛,如今他既然没事儿,自然都得回去了。又与他说了改日再来看他的话,便都走了。 陈述自然没离开,安国公府他十天半个月不回去也没人找他,打定主意陪着叶裳养伤了。 众人都走后,他立即出了房门,抓住一个小厮问,“苏小姐真走了?” 那小厮点头,“走了,刚刚走。” 陈述又问,“苏夫人呢?” 小厮道,“听说世子醒了,在盯着厨房给他煎药。” 陈述点点头,又折返回了房中,对叶裳说,“我就不明白了,你发什么疯?你到底是不喜苏小姐,还是故意气走她?” 叶裳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陈述没好气地道,“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你。” 叶裳叹了口气,有些郁郁地道,“是啊,你又不是我,你懂个什么?别再多嘴多舌了。” 陈述一噎,瞪着叶裳,一时觉得他可真不是个东西。人刚醒来,就作个不停。 两盏茶后,孟太医提着药箱,匆匆地来了容安王府。 他来的太急,汗珠子噼里啪啦地掉,他也顾不得擦,冲进了屋后,放下药箱,给叶裳见礼,“叶世子,您终于醒了,可喜可贺。” 叶裳看了他一眼,嫌弃地道,“有什么可喜可贺的?又不是大婚生孩子。” 孟太医一噎,“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自然是值得可喜可贺。” 叶裳哼了一声,“少废话,快过来给我把脉。” 孟太医连忙上前,给叶裳号脉。 陈述看着孟太医,他枯瘦的手,哪里有苏小姐的美人手看着舒服?整个人哪里有苏小姐看着赏心悦目?不明白叶裳是疯了还是怎地,不用苏小姐,偏用一个老太医。 片刻后,孟太医放下手,面色凝重地道,“世子啊,老夫的医术浅薄,不敢给您开药啊,您这伤实在是太重了。” 叶裳凉凉地看着他,“重到什么地步?醒了还会再死吗?” 孟太医一吓,连忙摇头,“您既然醒来了,就是性命无大碍了。但是这伤可不好养” “你没本事?不敢开药方?”叶裳瞅着他。 孟太医点头,“您伤在心脉,重而若衰,凝血而若竭,这药不能开得重了,也不能开得轻了。这老夫不敢乱开药方啊” 叶裳懒洋洋地道,“千寒,你去禀告皇上,就说这个老东西没本事,却占着太医院的第一把交椅不退位让贤,着实可恨,白吃干饭,请皇上现在就给我剁了他,免得碍眼。” 孟太医顿时惊骇地看着叶裳,大呼,“叶世子,老夫说的是实话啊,您这这不是要老夫的命吗?老夫上有老,下有小” 叶裳看着他,等着他说了一通,才慢慢地说,“你只管说,你能不能治?” “这”孟太医不敢打包票,一时额头的汗珠子滚落的更多了,跟下雨似的。 陈述实在看不过去了,觉得这孟太医实在太可怜了,他站起身,一把拽过他,将他拽到了外间,低声说,“他刚刚醒来,发疯地赶走了苏小姐,说不用女人医治。你就先应下来,顺着他吧!谁让他有伤在身是爷呢?若是你医治不了,可以去请教苏小姐嘛,总不能真让他再发疯,找皇上砍你脑袋来的好。” 孟太医闻言连连点头,他也没辙了,只能听从陈述的,进了里屋后,对叶裳拱手,抹着汗说,“老夫老夫尽力给世子治就是了,您可别吓老夫了,老夫可不禁吓。” 叶裳瞅了陈述一眼,点点头,“既然这样,我养伤期间,你就住在我府里吧。” 孟太医犹豫,“这” “嗯?你不同意?”叶裳瞅着他。 孟太医连忙改口,点头如捣蒜,“同意同意。” 叶裳对他摆摆手,同时对千寒吩咐,“去帮孟太医安置院落房间。” 千寒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孟太医抹着汗,出了里屋,想着他得先去苏府找苏小姐求教一番才是。这样想着,立即出了容安王府,前往苏府去了。 陈述对叶裳直翻白眼,本来以为他伤了一回,鬼门关转了一圈,醒来后脾气会收敛点儿,没想到,刚醒来就变本加厉。不过这才是叶裳,他若是转了这个混账的性子,也就不是他了。 苏夫人盯着人熬药时,也听说了苏风暖被叶裳赶走之事,她纳闷了一会儿,想着这俩孩子不知又打什么哑谜。待将药熬好后,她端着药碗来到了叶裳的屋子。 叶裳见了苏夫人,喊了一声,“伯母。” 苏夫人放下药碗在矮几上,笑看着叶裳,“药刚出锅,还烫着,一会儿再喝。你刚醒来,可饿了?我让厨房准备了些清粥小菜,你多日未进食,不宜吃的太过油腻,可给你现在端来?你吃过饭后,药应该也能喝了。” 叶裳点头,十分顺从,“听您的,多谢伯母了。” 苏夫人伸手拍拍他脑袋,慈爱地笑道,“一家人,谢什么?”话落,转身出去了。 陈述坐在一旁,睁大眼睛,看着苏夫人慈爱和气,看着叶裳温顺乖巧,他几乎蹬掉了眼珠子,待苏夫人走后,他实在憋不住,对叶裳说,“刚刚是苏夫人,是苏小姐的娘,你不会不认识她吧?” 叶裳似乎懒得理陈述,开口打发他,“我自然认识苏伯母,你眼窝子都快成青蛙眼了,还在这里一惊一乍地絮叨,赶紧滚去休息吧。” 陈述觉得他可能最近缺觉时也跟着把心眼儿给缺了,于是,站起身,找院子去休息了。 ------题外话------ 亲妈:过个年也没断更,最近又拼的有点儿狠,腰椎颈椎又犯了,先二更缓缓,明天见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十一对冤家 叶裳醒来的消息,如一阵风一般,刮遍了整个京城。 叶裳将苏风暖赶走不用她医治的消息,也如一阵风一般,刮遍了整个京城。 顿时,京中如烧沸了的热水,炸开了锅。 孟太医被请去容安王府,却不敢开药方,不敢医治,从容安王府出来,匆匆去了苏府找苏风暖求教。这样的举动,自然瞒不住关注容安王府内动静的众人。 于是,一时间,苏风暖的医术和叶裳的脾气几乎并驾齐驱。 关于皇上一直以来就想给二人赐婚的事儿再度被拿到了明面上来,很多人都想着,看来叶世子是真不喜苏小姐,哪怕苏小姐费了好一番心血从阎王爷门前拽回他的命,他依然混不吝地不知感恩。 本来,众人还觉得,叶世子为皇上挡掌,昏迷不醒期间,苏夫人和苏小姐都在容安王府照看他施救,等他醒来,这婚事儿十有也就定了,谁知道,他醒来后却不是这么回事儿,根本就不买人家苏小姐的账,还赶走了人家。 看来这门婚事儿还真有点儿悬。 一时间,压抑了许久的京中因为又有了谈资,分外热闹。 丞相府,孙夫人听说叶裳醒来,本来打算要去看望,还没动身,便听说了这件事儿,顿时纳闷,对孙晴雪说,“叶世子赶走了苏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儿?” 孙晴雪也纳闷,“哥哥不是说叶世子喜欢苏小姐吗?” 孙夫人点头,“是啊,听那日他对你哥哥说话的意思,定然是有心思在意喜欢的,可是怎么刚醒来就把人赶走了?” 孙晴雪道,“娘不是正要去容安王府吗?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据说苏夫人还在容安王府,没回去。只苏小姐自己回去了。” 孙夫人点头,连忙收拾了一番,去了容安王府。 她到了容安王府后,见到了苏夫人,悄声问,“听说叶世子醒来就发了脾气,赶走了苏小姐?说不用她医治了,换了孟太医,这是为何?” 苏夫人失笑,“连你都听说了,想必京城已经传开了。”话落,她笑着摇头,“我当时在厨房煎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没问小裳。” 孙夫人看着苏夫人,见她面上丝毫恼意都没有,提起叶裳,也是满眼慈爱,问不出所以然,也就作罢了。 叶裳见到孙夫人,对她含笑道谢,“听说我昏迷期间,多有劳顿夫人。” 孙夫人连忙笑道,“你醒了就好,相爷朝务缠身,不能来,我多来了几趟,也就是瞅几眼,帮不上什么忙,谈不上什么劳顿。”话落,她笑着说,“不及苏夫人和苏小姐,才是真劳顿。” 叶裳眸光微动,微笑着说,“那日与泽玉兄说得闲想听他吹奏一曲,如今我却重伤在床,这曲子怕是要拖延许久了。” 孙夫人一怔,心里打了个转,想着叶裳旧事重提,这还是对苏小姐端的是在意的心思啊。她连忙笑着说,“金秋科考在即,泽玉一直在温书,本来也要过来看望你,但被我给拦住了,想着你刚醒,没办法与他多叙话劳神,待你好些,我再让他过来看你。”话落,又笑着补充,“让他带着萧。” 叶裳笑着颔首,“夫人想得周到,就这样说定了。” 孙夫人暗想,不管传言如何,他撵走人又如何,总归是先霸下了。他儿子是真没戏了,实在可惜,难得她看中了苏小姐,叶世子这般作态,真是让人没法争了。 她坐了片刻,嘱咐叶裳好好养伤,出了容安王府。 孙夫人走后,苏夫人对叶裳悄声问,“小裳,你和暖儿这是打的什么哑谜?我怎么又看不懂了?”顿了顿,又道,“还有你要听孙公子吹奏一曲?他吹奏的萧很好吗?” 叶裳笑看着苏夫人,温声道,“她一个女儿家,我昏迷时,她在府中待着也就罢了,我既然醒来,她自然就不能继续在这里住下去了,毕竟没名没分的,传出去不好听,趁着人多,气走了她而已。”顿了顿,又道,“至于孙泽玉,孙夫人似乎看中了暖暖,为着他儿子,有些心思,我觉得还是极早斩断为好。免得到时候苏府和相府交恶。” 苏夫人失笑,恍然,伸手点他额头,“原来是为着这个,瞧你这心眼子弯弯的,刚醒来便把人给绕迷糊了。”顿了顿,笑道,“你醒来,她是不好再住在这里了,我稍后也要回府。”话落,又道,“对于孙夫人之事,你既然看破了她有这个心思,这样做是对的,交恶总归是不好。” 叶裳见苏夫人对他的做法赞同,笑意加深。想着怪不得苏青一直以来心里不忿苏风暖得他娘极宠,逮住机会就找存在感,有这样的娘,即便错的,她也当做对的大力支持,搁在谁身上,都是福气。 苏夫人与叶裳又说了一会儿话,又交代了千寒如何照料叶裳饮食,之后也回了苏府。 在苏府门口,正碰上出来的孟太医。 孟太医见孙夫人回府,连忙给她见礼,“老夫见过夫人。” 苏夫人微笑,“孟太医不多坐一会儿?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孟太医连忙道,“老夫钻营医术大半辈子,却不及苏小姐十之一二,实在惭愧。刚刚向苏小姐讨教了如何帮叶世子养伤之事,怕叶世子久等老夫不回,又发脾气,老夫明日得空再过来。” 苏夫人笑着点头,“辛苦孟太医了,小裳脾气虽然差了些,但不会真去干那要人命的事儿,你就放心给他好好诊治吧。” 孟太医连连点头,“苏小姐也这样说来着,枉老夫一把年纪,胆子越活越小了,被叶世子三两句话就唬住了。惭愧惭愧。” 苏夫人好笑,送孟太医离开了苏府,转身向正院走去。 她进了屋子后,一眼便看到苏风暖躺在她的炕上,手里拿了两个毛球,来回打着玩。自己一个人,似乎玩的不亦乐乎,她看着好笑,“小裳受伤那么重,要养两个月,在床上起身都困难,你倒好,好吃好睡好玩,怪不得他气得对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发脾气。” 苏风暖翻白眼,“娘哎,您可真是我的亲娘,他自己要受伤,我又不能把伤替他受了?还不能替他好吃好喝好睡了?非也饿着我他才好受?真是个混账东西。” 苏夫人闻言被气笑,“你们两个可真是一对冤家。” 苏风暖哼唧了一声,坐起身,扔了毛球,看了一眼天色,对苏夫人道,“在容安王府憋了几日,憋的我都快长毛了,我得出去一趟。” 苏夫人瞪着她,“你又要去哪儿疯玩?” 苏风暖摇头,“不是去疯玩,我是去看看凤阳,那日他被太子的奶娘带着一批杀手给伤了,伤的挺重的,后来我怕叶裳出事,就给哥哥传信,让他带着护卫去帮他了,我就回来了。后来哥哥听说叶裳出事,凤阳又被林家的五小姐缠住,他也扔了他回来了。如今不知道什么样了。” 苏夫人闻言摆手,“那你快去吧。” 苏风暖迈出门槛,走了两步后,又想起一事儿,回头对苏夫人说,“娘,皇上借给我的那个御厨,我实在消瘦不起,刚借来一顿饭没吃他的,就出了这么多事儿,您还是给皇上送回去吧。” 苏夫人闻言气乐了,“皇上的御厨你也敢借,真是胆大包天,行,我这就派人给皇上送回去。你早些回来,不准再惹出什么事端。” “知道了。”苏风暖说着,出了正院,直接跃墙,出了苏府。 苏风暖出了苏府后,并没有直接去找凤阳,而是先去了红粉楼。 这几日,京中虽然乱糟糟一团,但丝毫不影响红粉楼的营生。尤其是阴霾过去,红粉楼还没到傍晚,便已经客满了。 苏风暖自从在皇帝和文武百官面前杀了月贵妃后,她的名声就传得更响了。走在街上,都能听到三三两两的人对她的议论声。 提到她,必提到叶裳。 她一路听着闲谈,到了红粉楼。 红粉楼的老鸨见她来了,也不招呼客人了,连忙将她请入了楼上的瑟瑟早先住的房间,对她低声说,“姑娘,涟涟刚刚到,我正要给您传信呢,她受了重伤,不过还好,不致命。” 苏风暖眉峰一拧,问,“谁伤的?” 老鸨摇头,“还没来得及问,她正在自己止血。您快去吧。” 苏风暖点头,不再多言,来到了房间,伸手推门,门从里面反锁着,她喊了一声,“涟涟。” 里面传来一声柔美的声音,“姑娘?” 苏风暖“嗯”了一声,“是我。” 有脚步声来到门口,一个女子一手捂着肋下,一手打开了房门。这女子与瑟瑟美貌不相上下,但比瑟瑟的媚艳来说更显娇弱柔美。 苏风暖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捂住的肋下血红一片,随着她走动,滴滴答答的流血,她眉头又拧了拧,抬步进了房间,随手关上房门,对她说,“是剑伤?什么人能伤了你?” 涟涟哼道,“林家二公子,林之孝。” ------题外话------ 这是一更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巧章巧遇好戏 林家二公子林之孝? 苏风暖看着涟涟,想着同是出身林家,涟涟和林之孝都算是林家的翘楚,只不过涟涟脱离了家门,入了碧轩阁,林家新一辈的俊秀翘楚也就剩下林之孝了。 涟涟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鲜有敌手,若是林之孝,他武功也是拔尖的,的确能伤了她。 她伸手拽住了她的手,往里走,“我先看看你的伤再说。” 涟涟点头,任由苏风暖将她拽到了床前,外衣脱下,罩衣解开,只见她肋下一道极深的剑伤,几可见骨。林之孝这手下得可真是够重。 苏风暖面色微冷,对她说,“躺好,我给你包扎。” 涟涟点头,乖觉地躺好,虽然伤成这样,但不见她眉目露出一丝一毫的疼痛之色,就跟伤不是在他身上一般。 苏风暖找到房间的药箱,要吩咐人打开清水,很快便给她包扎好了。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对她嘱咐,“十日之内,不能沐浴,不能沾水,不能动武,最好卧床养着,也别乱走乱动。肋下的伤,最是难养。” 涟涟面上终于有了表情,苦下脸,“什么都不能动,跟个木头人一样,谁受得了啊?” “受不了也得受着。谁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是不想身子落下疤痕,最好听话。”苏风暖不客气地道,“我会吩咐小喜盯着你养伤。” 涟涟哀呼一声。 苏风暖净了手,坐下身,对她道,“你如何被林之孝给伤了?” 涟涟似乎还沉浸在自己接下来做木头人的悲苦中,没精打采地道,“我收到瑟瑟的消息,便从碧轩阁出来了,半途中,遇到妈妈传信,说你让我去处理了杀手门再进京,我就赶紧去了。果然有人对杀手门大肆追杀。我到了之后,费了一番力气,虽说没将杀手门的人全部保住,但也算是保住了大部分。” 苏风暖点头,听着她继续说。 涟涟又道,“就在回京途中,遇到了林家的人。林家主见到我后,还是跟以前一样,恨不得杀我,但他已经老了,杀不了我了。我懒得理他,本想绕过他们赶紧进京,但没想到林之孝非要拦住我。” “嗯?林之孝不是唯一一个当年护着你没对你下杀手的人吗?他如今怎么拦着要杀你?”苏风暖挑眉。 涟涟厌怏怏地看了苏风暖一眼,嘟囔,“你还问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惹了他这株桃花,也牵连了我。” 苏风暖皱眉,“怎么说?” 涟涟道,“他对我追问你的下落,我自然不会告诉他。他再三问,我不说,他急了,对我动了手。”话落,她瞅了一眼包好的肋下,道,“没想到几年不见,他的功夫已经高过我这么多了。” 苏风暖没想到涟涟是因为这样受的伤,一时间分外无语。 涟涟又道,“他伤了我一剑,我也没让他得了好,给了他一掌,他估计也要养十天半个月的伤了。” 苏风暖闻言失笑,想着她果然是个不会吃亏的性子。 涟涟见她竟然还笑,没好气地道,“姑娘在叶世子的温柔乡里过的好不快活,却累得奴家为你挡桃花,真是招人恨。” 苏风暖伸手拍她脑袋,“好好说话,别学瑟瑟酸掉了我的牙。” 涟涟乐了起来,“你让我来接瑟瑟的位置,不就是让我学着点儿做头牌吗?这样说话怎样?男人听了,是不是会酥掉骨头?” 苏风暖一时无语。 涟涟感慨道,“林之孝可真够笨的,在他的书房挂了好几年你的画像,竟然到如今都不知道你是苏府小姐,还在满天下地找你。啧啧,亏林家人都夸他聪明。” 苏风暖也觉得这事儿可真是够无奈的,“不知道我哪里得了这位林家二公子青眼相待了,若是知道,我得赶紧改改。” 涟涟大乐,“依我看,你如今想改也晚了,你那些年为了护我,都对林家人做过什么?不会已经忘了吧?” 苏风暖想起那些年,为了在林家主的追杀令下救涟涟,不止动用了碧轩阁在江湖上的威名和地位,还动用了很多不光彩的手段。那些手段,可不是一个女人会做出来的事儿。 将林家的大半男人都绑了送去青楼这样的事儿,只能算是诸多事情里微不足道的一件。 后来逼得林家主作罢,收回了对涟涟的追杀令。 她想想,也好笑了起来,“我还真没做什么好事儿,做了一大堆坏事儿。难道女人不坏,男人不喜?这让我改做好人的话,可就难办了,我至今也不知道好人两个字怎么写呀。” 涟涟闻言几乎笑岔气,若不是有伤在身,她能笑的更放肆些。 苏风暖及时地伸手拍她的脸,“别笑了,笑多了容易起褶子,就不美了。”话落,她站起身,“知道凤阳如何了吗?我去瞅瞅他。京中的凤阳镖局既然被挑了,他落脚何处?” 涟涟闻言收了笑,懒懒地说,“据说在北街一处他自己在京中置办的宅院里养伤,林家的五小姐也在。你去了可要小心她那株带刺的花,扎了你不要紧,就怕引来林之孝,他倾慕你多年,可不好打发啊。” 苏风暖闻言头疼,“行,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点儿,你好好养伤。” 涟涟“嗯嗯”两声,躺在床上没起身,由着苏风暖自己出了房门。 苏风暖出了房门后,喊来小喜,对他嘱咐了一番,小喜连连点头,保证盯好涟涟养伤,苏风暖才出了红粉楼。 凤阳在京中的宅院,坐落于北街一处繁华的富贵地段,很好找。 苏风暖来到那处宅院后,打量了一眼丈二高墙,直接纵身跃了进去。 这处宅院布置极其华丽精致,符合凤阳那骄傲的如孔雀一样的审美。 苏风暖进了宅院后,避着府中的仆人,找到了主院,还没靠近主院,便听到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伴随着凤阳恼怒的赶人声,“本少主让你滚,你赶紧滚,再在这里烦我,本少主就杀了你信不信?” 苏风暖闻言停住了脚步。 只听凤阳声音落下后,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响起,正是在给太子求有情草途经安平县时叶裳和她遇到的那对兄妹中的妹妹。她的声音也似乎极为恼怒,“你杀啊,有本事你杀我啊,你杀了我,我也不走。” 苏风暖暗自咋舌,想着这林家的五小姐可真是痴情。 紧接着,便听到了拔剑声。 苏风暖抬步,进了这处院子,便见画堂里,凤阳坐在椅子上,那女子立在他面前,见他拔剑,躲也不躲。凤阳脸色阴沉,一剑对着她心口就刺去,看那架势和表情,丝毫不是开玩笑的。当真是想要真杀了她。 而那女人,也就真让他杀。 苏风暖骇了一下,想着这世上还真是无奇不有。 凤阳这家伙虽然长了一张招桃花的脸,江湖上很多女子喜欢他,但的确不见他跟什么女子有太密切的来往,自然也谈不上对喜欢他的哪个女子假以辞色。但也不曾见过他对哪个女子真下杀手,顶多不理不睬避着也就罢了,如今可见他真是被逼急了。 想必这林家五小姐缠人的功力极深,除此之外,也真够豁得出去,由着他杀。 她觉得自己若是不出手,今儿这里估计就要酿成血案了,她想着自己跟涟涟说她不是好人,估计说错了,她有些时候,还算是好人的。比如这时候,她就忍不住看不过去要出手相救了。 于是,她顺从心意,真出了手,袖中的袖剑飞出,弹开了凤阳的剑。 凤阳本就重伤未愈,手腕自然没什么力道,即便剑拿的稳,但也躲不开苏风暖此时的一成功力。 只听“珰”的一声,袖剑撞飞了凤阳手中的宝剑,然后,那宝剑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响。 凤阳被人打飞了剑,猛地转,便看到了站在院中的苏风暖,他难看的面色一僵,顿时更难看了,怒道,“你来做什么?” 林可岚没想到凤阳说杀她,还真会杀她,她一时间委屈不已,想着死在他手里算了,反正他不喜欢她,她以后也会生不如死。本来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但没想到有人插手救了她。她猛地转身,也看到了画堂外站的苏风暖。 她一身粉色裙装,在夕阳下,说不出的倾国倾城,清丽无双,就如她二哥书房里挂着的那张画一样,美的如仙子一般,她一时呆住。 苏风暖收了袖剑,看着凤阳,对上他恼怒的脸,笑了笑,“凤少主,有力气杀人,看来伤势无大碍了啊?” 凤阳恼怒地看着她,“我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苏风暖想着这家伙估计是因为她撞破了他斩杀自己桃花的场面,觉得难堪了,所以,对她这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她咳嗽了一声,“不做什么,就是来看看你是死是活,没想到遇到了这么一出戏。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从娘肚子里生下来后就自带热闹体,哪里有热闹,我都会正巧赶上,不是故意的。” ------题外话------ 亲妈:这是二更,明天见哦看! 威信公号:hh66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