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轴》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我的宝贝儿】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阮阮哒】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第七卷轴》作者:【英】韦尔博史密斯 赵沛林译 内容简介:四千年以来,法老麦摩斯藏宝丰富的神秘地窟一直没被世人发现……直到奴隶泰塔书写在第七卷轴上含义模糊的信息为美丽的埃及古物学家罗兰阿希玛找到法老墓穴的所在地提供了似是而非的线索。 但是另一种势力也在暗中觊觎宝藏。于是,暗杀接踵而至,罗兰的丈夫杜雷德遇害。罗兰逃走并去寻求她唯一信任的人探险家尼古拉斯昆顿哈伯爵士的帮助。 尼古拉斯是一个勇敢的人,他以他的生命和财产作赌注帮助罗兰寻找法老的宝藏。他们一起来到了具有异国风情的,景色壮观的寻宝现场非洲大陆,踏上了激动人心的险象环生的寻宝之路,在他们前方,古埃及历史上最伟大的秘密,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以及生死与共的爱情都在等待着他们。 走进古埃及的秘密,戏剧xìng事件和生死搏斗的情节比比皆是。作家韦尔博史密斯在他创作的巅峰时期为我们献上了这部杰作《第七卷轴》。读后令人yù罢不能,心驰神往。 作者简介:韦尔博史密斯享誉全球的畅销书作家韦尔博史密斯先生周游全世界,以其对历史和文化精湛的研究和渊博的学识,写下了31部长篇小说,行销全世界27个国家,总销量已逾7亿册,是世界上最成功的历史探险小说家。 第01章 绿洲凶杀案 暮色从沙漠那边溜过来,仿佛一件天鹅绒的长袍,为沙丘覆上了一层紫色,也遮盖住了所有的声音,使傍晚变得宁静而安详。 他们从自己所站的沙丘顶上眺望着绿洲,以及环绕着绿洲的村庄。村里的房舍清一色都是白屋顶,棕榈树挺拔地屹立其间,树巅高过了所有建筑,只有伊斯兰教修道院和科普特人的基督教堂比棕榈树还要高些。这些为了信仰而建造的营垒隔着湖水相互对峙着。 湖水暗了下来,一对儿野鸭斜着向湖水俯冲下来,在长满芦苇的岸边,激起一小片白色的水花。 沙丘上的一对男女,看上去并不相称。他有些驼背,但还是显得很高大,白发染了一层落日的霞光。她很年轻,大约三十多岁,身材很苗条,显得敏捷而活泼。她的卷发很浓密,用一条带子在脖颈后面拢起来。 “该下去了,阿丽娅在等我们呢。”他对她深情地笑着。她是他第二任妻子。第一任妻子去世的时候,他觉得她带走了自己生命中的阳光。他当时并未预料到,在他的生命中,还会有这最后的幸福时光。现在,他拥有她,也拥有工作,是个幸福而满足的男人。 她从他身边突然跑开,一边把头上的带子拉掉,让浓密的黑发散开,一边发出悦耳的笑声。她冲下陡峭的沙丘,长裙在她飞跑的双腿周围飞舞。那双腿生得很匀称,闪着褐色的光泽。她因为身体的加速度跑得跌跌绊绊的,直到沙坡的中间,她才站稳停下来。 他在沙丘顶上朝她溺爱地微笑着。她时常像个孩子一样,可有时候她又是个严肃高贵的女人。他说不清自己更喜欢她哪种表现,也许这两种情形他都喜欢。她一直跑到沙丘下面才坐了下来,她笑着,把头发里的沙子抖掉。 “该你啦!”她喊着。他稳重地向下走去,步态和他稍长的年龄相称。他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下到坡底。他把她扶起来,克制着自己心里强烈的yù望,没有吻她。在公共场合表露自己的情感,不是阿拉伯人的方式。即使对自己可爱的妻子也不行。 她把衣服拉平,把头发整理好,然后向村庄走去。他们沿着绿洲边缘长满芦苇的湖岸,穿过灌溉渠上摇摆的小桥,向前走去。当他们经过时,农民们都从田里转过头来,带着深深的敬意,和他打招呼。 “你好,博士。祝你平安。”他们尊重有知识的人,尤其尊重他。因为他多年来一直对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予以关照。他们中有很多人曾为他的父亲工作过。尽管他是基督徒,而他们是穆斯林。他们的jiāo往却没有受到什么妨碍。 当他们回到小屋时,老仆人阿丽娅嘟哝说:“你们回来晚了。你们总是回来晚。为什么就不能像个体面人那样守时呢?我们每个人都该做好自己的事。” “老妈妈,你总是对的。”他温柔地安抚她,“没有你关照我们,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办呢。”他让她离去了。阿丽娅怀着对博士的关怀和爱护之心走开了。 他们在平台上吃了一顿简单的饭,有椰枣、橄榄、硬面包,还有山羊nǎi酪。吃完饭,天已经黑了。沙漠上空的星斗像蜡烛一般,发出光亮。 “罗兰,亲爱的,”他把手伸过桌子,握住她的手,“现在该工作了。”他从桌子边站起来,带着她,穿过平台开着的门,向工作室走去。 罗兰阿希玛径直走向高耸着钢梁的仓库。仓库建在屋墙外面,和屋墙连成一体,并不通向房间。仓库里到处是旧书和卷轴,还有古代雕像、艺术品、出土文物,总之都是他一生的收藏。 打开沉重的铁门后,罗兰停顿了片刻。每当看到这些积年累月的遗留物,她总会感到一阵恐惧。 “第七卷轴。”她低语着,鼓起勇气拿起了它。那东西大约有四千年的历史了,是个天才的作品。那人在漫长的历史中早已变作灰尘,但她却必须去了解他,像尊重自己的丈夫那样尊重他。他的文字是外在的,那些人从坟墓那边清晰地向她吐露这些文字,他们的话语从天堂的领地传来,从三位一体奥西里斯和伊西斯,还有荷鲁斯那边传来。这位作者虔诚地、全身心地信仰他们,其虔诚的程度,正如她信仰比那晚得多的另一种三位一体一样。 她把那支卷轴拿到长桌那里,她丈夫杜雷德正在那儿着手工作。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卷轴,在那片刻里,罗兰看到了他眼睛里同样神秘的神态。那神态曾经影响了她。他总是让人把那卷轴放在桌子上,即使没有什么需要也是如此。他正在处理一些照片和微缩胶卷。他看到那卷轴就仿佛看到古代的作者来到自己身边,在看着他研究那些文本。 这时,他收起了神秘的神态,重新显出了毫无表情的科学家的模样。“你的眼睛比我的好,亲爱的,”他说,“你能看出这是个什么字么?” 她斜靠着他的肩膀俯下身去,琢磨着丈夫指给她看的象形文字。她从丈夫手里拿过放大镜,思索了片刻。接着,又凝视起那个字来。“它看上去好像是泰塔有意造出的又一个象形字,目的只是为了折磨我们。”她说起那位古代作者,仿佛他是个亲密但有些时候却很夸张的朋友,而且还活着,呼吸着,在和他们恶作剧。 “那么我们非得在它上面下些工夫了。”杜雷德若有所思地说道。他喜欢古老的游戏,这是他一生的工作。 他们两人一直工作到夜里很晚。他们经常如此忘我地工作。他们有时说阿拉伯语,有时说英语,但很少说法语。那是他们的第三种共同语言。他们都在远离埃及的英国和美国的大学里上过学。然而,罗兰很喜欢“就是这个埃及”这句话,泰塔在卷轴里经常这样说。 她感到自己在很多方面都和这个古老的埃及人有着默契。总之,她是他的直系后裔。她是个科普特基督徒,不是一千三百多年前征服了埃及的阿拉伯人的后裔。阿拉伯人是后来进入她的“这个埃及”的,而她的血统却可以追溯到法老和金字塔的时代。 十点时,阿丽娅为他们两人准备了咖啡,她是在离开房间,回她自己村庄去之前为他们在点燃的煤炉上烧的咖啡。他们喝着又甜又浓的咖啡,杯子里积着厚厚的咖啡渣,他们一边喝一边像老朋友那样谈着。 对罗兰来说,他们的确是老朋友的关系。自从她得到考古学博士学位,获得文物部工作的许可,从英国回来的时候起,就认识了杜雷德。 那时,他是部里的主任,她做了杜雷德的助手。当时,杜雷德已经开掘了国王谷的古墓,那是洛斯特丽丝王后的坟墓,那座墓穴建于公元前1780年前后,当他们发现墓穴在古代已经被盗过,所有的珍宝都被洗劫一空时,她像杜雷德一样,陷入了失望中。墓穴里剩余的只有墓地和墓顶上的罕见的壁画。 墓穴中有座曾经放置石棺的底座,罗兰曾独自研究底座后面墙上的壁画。拍摄壁画时,她发现墙上有一处涂层脱落了,露出了后面的神龛样的凹处,里面有十个石膏烧制的罐子,每个罐子里都盛着一支纸草卷轴,每个卷轴都是由王后的奴隶泰塔书写并安置的。 自从发现了这些卷轴,杜雷德和她就全身心地投入了对这些卷轴的研究中。尽管有些破损,但四千年来无人动过,基本还保持完好。 它们中藏着怎样的故事?那是一个被强敌所攻击的民族,那些骑兵和战车是埃及人全然没见过的。尼罗河边的人民被蜂拥而至的喜克索斯部落所击败,只得落荒而逃。他们在王后,也就是这座墓穴主人洛斯特丽丝的带领下,沿着尼罗河溯源南下,几乎逃到了大河源头的埃塞俄比亚的荒凉山地。在人迹罕至的群山中,洛斯特丽丝埋葬了自己在抵抗喜克索斯人时战死的丈夫法老麦摩斯。 过了很久,洛斯特丽丝才率领她的人民北上,回到了“这个埃及”。此时,她已有了自己的骑兵和战车,在非洲的旷野里训练出了骁勇善战的士兵。他们像狂飙一样从尼罗河上游的大瀑布那里向北进发,向侵略者喜克索斯人发起攻击,最后终于战胜了他们,夺取了上下埃及的统治权。 这段往事在所有写到她的文字中都有记载,她那个年老的奴隶在纸草上写下的每个关于这一事件的象形文字也都使她感到欣慰。 自从结束了在开罗博物馆里的日常工作,转而在绿洲边的小屋里通宵达旦地展开工作,已经过去了不少年。至少有十支卷轴只有第七卷轴除外都被破译成功了。这剩下的一卷简直成了不解之谜。它的作者运用许多生僻的符号和难解的典故,使他们站在如此遥远的时间长河彼岸感到困惑不已。他们在自己多年研究过的数千件文本中,从未见过泰塔在此运用的某些符号。在他们看来,泰塔似乎打定了主意,除了王后本人,不让任何人解读这些符号。这是他献给王后的最后礼物,让它们比坟墓更久远地陪伴王后。 这支卷轴占用了他们的全部精力、技能、想象、才智。终于,他们发现了揭开奥秘的门径。尽管在破译过程中还有很多障碍,有许多地方还无法断定其意思,但他们已经能够看出这份手书的大意,能够辨别出它的大体轮廓了。 杜雷德像往常那样,一边呷着咖啡,一边摇着头。“让我感到恐惧的,”他说,“正是责任哦。我们日积月累起来的知识是干什么用的?如果这支卷轴落到不称职的人手里……”他呷了口咖啡,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即使我们把它jiāo到合适的人手里,他们就会相信这东西出自四千年以前么?” “为什么一定要把别人拉进来呢?”罗兰的口气里含着某种不满。“难道我们就不能像以往那样单独完成这件工作?”这种偶尔发生的意见不合,成了他们之间最突出的矛盾。他的意见总是带有老者的谨慎,而她的意见则带有年轻人的急躁。 “你不懂。”他说。每当他这样说时,她总是感到很委屈。因为他对她的态度很像阿拉伯人在男权社会里对待他们的女人的态度。她早就了解了别的世界,在那里女人们争取到了她们的权利,要求得到平等的对待。她是被两种世界西方世界和阿拉伯世界夹在中间的人。 罗兰的母亲是英国人,在二战后的多事时期里,她曾在英国设在开罗的大使馆做事。那时她结识了罗兰的父亲并嫁给了他。他当时是纳赛尔上校手下的一名年轻官员。这是桩无法持久的婚姻,罗兰还未成年,她的父母便分手了。 她的母亲坚持要回英国,回到约克去生罗兰,因为她要让自己的孩子具有英国国籍。她和丈夫分开后,罗兰依旧是在母亲的坚持下,被送回英国读书。但罗兰每次放假都回到开罗和父亲在一起。她父亲当时仕途得意,终于在埃及政府里谋得了军职。由于对父亲的爱,罗兰一直把自己看做是个埃及人而不是英国人。 她的婚姻也是父亲一手安排的,她嫁给了杜雷德阿希玛。这是他去世前为女儿做的最后一件事。当时她已知道父亲活不长了,她心里毫无违背父亲的打算。但是,母亲对她的教诲使她反感科普特人包办婚姻的传统,只是她的血统和家庭,还有教会,都约束着她。她只得默认这种安排。 后来证明,她同杜雷德的婚姻并不像想象的那样令人无法忍受。相反,如果从未有过浪漫的爱情经历,她甚至会感到非常幸福和满足。不过,在上大学的时候,她毕竟和大卫有过一段私情。 到最后,当大卫遵从父母之命,离开她而娶了一位英国的金发女郎时,他把她脑袋里所有的骚乱和狂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以及顽固的幻想,全都扫dàng一空了。 她尊重杜雷德,也喜欢他。但有时候,她在夜里仍无法压制自己的青春yù望和情感。 杜雷德还在诉说着什么,可她却没听进去,尽管她试图听清他在说什么。“我已经对部长再次说过了,可我并不认为他会相信我。我认为,纳胡特已经说服了部长,使他相信我的脑子不正常。”他忧郁地笑了笑。纳胡特古德比是他的副手,此人很有雄心,和杜雷德jiāo往密切。“无论如何,部长说,没有政府资金可用,我只能寻求外部援助。所以,我又一次考虑了可能的资助人名单,把名单压缩到了四个人。当然啦,还有那个盖迪博物馆,可我从来不愿和非个人的大型机构打jiāo道。我宁愿向某个人求助,决定倒是不难做出的。”他说的这些罗兰都已听熟了,但她仍然顺从地听着。 “再说那个冯席勒先生,他有钱,也对这工作感兴趣,但我对他了解得少,无法完全信任他。”他沉吟着说。罗兰听惯了他的自言自语,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 “那个美国人呢?他倒是个有名的收藏家。”她预先说了出来。 “彼得沃尔斯很难共事的。他的收藏癖已经把他搞得失去理智了,他让我有点害怕。” “那么,还有谁胜任?”她问道。 他没有回答,他们两人都知道这句话的答案。他转过头去,瞧着桌子上散开的资料。 “这看上去挺普通的,也挺常见的。一支老卷轴,几张照片,几个笔记本,一份打印稿。真不敢相信,它们如果落到歹人的手里有多危险。”他又叹息起来,“你真可以说它们很危险呢。” 说着,他笑了起来。“我只是觉得有趣罢了。现在也许太晚了,我们还要继续工作么?等我们把泰塔这个老鬼头布置的难题都解开,把所有的翻译都做完,再来为这些事情费脑筋也不迟。” 他从眼前的资料堆上面拿起一张照片。照片上拍的是第七卷轴中心部分的摘录片段。“最糟糕的是纸草上朽坏的恰好是这部分。”他把眼镜架在鼻子上,大声读起来。 通往哈比住处的梯地有很多阶梯,我们费了很大力气才登上了第二阶梯,就没有再向上走。因为王子在这里接到了一个神圣的启示。他在梦里见到了他的父亲那位死去的神之子法老来到他面前,并要求他说:“我走了很长的路,已经筋疲力尽了。我要在这里得到永久的安息。” 杜雷德摘下眼镜,望着罗兰。“‘第二阶梯’,这是个非常清楚的表述,泰塔在此并没有闪烁不定。” “我们还是看一下卫星地图吧。”罗兰提议道。她把那张光滑的照片拉到眼前。杜雷德绕过桌子,来到她的身后。 “在我看来,使他们停住脚步的应该是湍急的河流,或者是瀑布。这样才更符合逻辑。如果是第二瀑布,那么他们应该停在这儿”罗兰用手指着卫星地图上的一个地方,蜿蜒的河流从两侧的群山间穿过。 正在这时,某种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听!”她由于惊悚而变了声调。 “那是什么?”杜雷德也抬起头聆听着。 “那只狗。”她回答。 “那只杂种狗。”他有同样的感觉,“它的叫声总是搅得夜里不安宁。我说过,早晚得把它弄走。” 话音刚落,电灯忽然都灭了。 他们在黑暗中惊呆了。从棕榈树后面的棚屋里传来的柴油发电机的马达声停了下来。许久以来这马达声已经成了绿洲之夜的一部分,一旦静了下来,他们立刻感觉到缺了点什么。 他们的眼睛渐渐适应了从平台门shè进来的星光。杜雷德走到门口,从门旁的架子上取下了为应急而准备的油灯。他把灯点燃,对罗兰顽皮地笑了笑。 “我得下去看一下” “杜雷德,”她打断他的话,“那只狗!” 他听了一会儿,表情变得温和了。狗已经不再叫了。 “我想它是没事瞎叫的。”他向门口走去,罗兰不知为什么在后面叫住了他。 “杜雷德,小心点!”他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然后走上了平台。 她起初以为沙漠那边吹来的微风卷起了什么藤草,形成了摇动的影子。可是夜是宁静的。她忽然发觉,那是一个人影,悄无声息而又飞快地穿过了石板地面,从后面朝平台上绕着养鱼池走着的杜雷德扑去。 “杜雷德!”她尖叫一声,向杜雷德发出警告。杜雷德转过身,举起了油灯。 “你是谁?”他喝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进犯者沉默着靠近他。传统的长袍在腿边舞动,白头巾包着头。借着油灯的光亮,杜雷德发现那人用头巾一角挡住了脸,使人看不出面目。 进犯者的后背朝向罗兰,她看不见那人手里的利刃,可是她清楚地看到了那人扬起手臂,向杜雷德的腹部刺过去。杜雷德哼了一声,弯下腰去。那刺客拔出刀,又一次刺下去,但杜雷德丢下油灯,抓住了握刀的手臂。 摔到地上的油灯发出微弱的光亮,两个男人在黑暗中扭打着,罗兰看到她丈夫的白衬衣上有一大块污渍。 “快跑!”杜雷德朝她喊道,“去!去求援!我顶不住了!”她知道,杜雷德是个书生,身体瘦弱。她看得出,他已经抵挡不住攻击者的打击了。 “快跑啊!我求你!保住你自己,亲爱的!”她从他的声音听出,他已经支持不住了,但他仍抱住那只拿刀的手不放。 她被吓得瘫痪了一般,一时不知所措。但她很快就挣脱了魔爪,向门口跑去。恐惧的刺激和求援的焦灼使她穿过平台,像一只猫一样,杜雷德则死命拉住挡在她路上的对手。 她跳过低矮的石墙,跑进了树林,险些撞到第二个入侵者的手臂,她吓得尖叫了起来,试图从那人身边逃开,躲过他伸过来的双手,她眼看就逃脱了,不料那人伸手抓住了她的棉布外衣的下摆。 这时罗兰瞥见了他手中的刀在星光下发出的白光,她吓得再次奋力挣扎了起来,衣服被撕破了。她逃了出去。但没有逃过刺过来的刀刃,她感到胳膊上一阵刺痛,急忙用尽浑身力气向那人踢过去,她感到自己的脚踢到了那人身体下面柔软的地方,“嗵”的一声,那个入侵者尖叫着跪了下去。 这时罗兰冲过去,钻进了棕榈树林,起初她昏头昏脑毫无目标地向前跑,只想尽全力跑得越远越好。后来她渐渐控制住了内心的恐惧,她回头张望,看不见有人追来,当跑到湖边时,她放慢些脚步,以便保持力量。她感觉到手臂上流下的血流还是温热的,正沿着她的手指滴落下去。 她停住脚步,靠在一棵棕榈树的树干上,从外套上扯下一条布,匆忙把胳膊包扎起来。突如其来的事变吓得她战栗不已,甚至那只没受伤的手也不停地颤抖着,她用牙齿配合左手把布带系好,手臂上的血流渐渐止住了。 她有些慌不择路,隐约看到阿丽娅的小屋从灌溉堤那边透出一线微光,于是她挣扎着离开棕榈树干,向那里奔去。她还没跑出一百步远,就听到树林里传来了阿拉伯语的喊声:“尤素福,那个女人朝你那边去了吗?” 一只手电在罗兰的前面立刻亮了起来,接着有人喊着答道:“没有,我没有看见她。” 只消片刻,罗兰就会跑到那人面前了。她蹲了下来,绝望地四处望着,另一只手电在她后面晃动着,从她跑来的路上追来,那一定是她踢过的那人。罗兰可以判断那人已经缓过劲儿来,正快速地朝这边赶来。 她意识到自己两面受敌,只得折向湖边,那边有一条路,她也许会在那里遇到一辆过往的车辆。她在坎坷的路上绊了一跤,磕破了膝盖,但她跳起来,继续赶路,接着她又被绊倒了,左手扑在一块橘子大小的圆石头上,她再爬起来跑时,手里便攥着那块石头。有了这个武器她才稍稍稳下神来。 手臂上的伤口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但她心里只为杜雷德感到忧虑,她知道他伤得很重,因为她看到了那把刺过去的刀很有力量,她必须找人来救他。在她身后有两只手电光正在搜索树林,眼看就要追上她了,她已经能听到他们相互喊话的声音。 最后她终于跑到了公路上,她呻吟着爬过了排水沟,攀上了沙石路面,她两腿战抖不已,几乎支撑不住身体,但她还是向村庄的方向赶去。快到第一个转弯时,她发现汽车的灯光迎着自己而来,光线在棕榈树叶间穿过,她急忙跑到了路中间。 “救救我!”她用阿拉伯语叫道,“快救救我!”那辆轿车转过拐弯,在眩目的车灯照到脸上之前,罗兰看到那是一辆形体很小的黑色的菲亚特轿车,她站在路中央向司机摆手,请求搭车,车灯照亮了她的身体,仿佛照着舞台上的演员一般。 菲亚特在她面前停下了,她连忙跑到司机一侧的车门旁,拉住了门把手:“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车门打开了,反弹的力量几乎使罗兰跌到,司机跳出来抓住了罗兰受伤的手臂,他把罗兰拉向菲亚特,打开了后车门。 “尤素福,巴西特,”他朝黑暗的树林喊道,“我捉到她了!”罗兰听到有人在回答,也看到了手电光朝自己的方向shè来,司机把她拽向车门,企图把她塞进车后座,这时罗兰才意识到那块石头还在她左手里攥着,她侧转过身体,鼓起勇气,挥起握着石头的手臂,朝司机的头颅侧面砸去,石头正打在那人的太阳穴上,他一声没吭就倒在沙石路上不再动了。 罗兰扔下石头,急忙跑出去,可她发现自己正沿着灯光照shè的方向跑去,车灯把她的行动照得清清楚楚,树林里的两个人相互召唤着跑到沙石路上,眼看就要追上她了。 罗兰向后望了一眼,看到他们正在悄悄追近,她发现唯一的逃生机会就是离开这条路,冲进黑暗之中。她掉转头,冲下了堤坝,突然落到了齐腰深的湖水里。 在黑暗和慌乱中,她已经分不清方向,她发现自己正接近有道路围着的堤岸,她知道回到路上去是不可能的,前面就有大片的纸莎草和芦苇覆盖的水面,在那里她才可以藏身。 她向深水处走去,直到脚下探索到了急剧陡下去的斜坡,她意识到自己不得不游水向前,她吃力地划开水向前游去,沉重的裙子和受伤的手臂使她游得格外吃力,但她还是小心地放慢动作,尽量不发出声响,不在水面上搅起波澜。路上那两个男人来到罗兰冲下堤坝的地方时,她已经钻进了浓密的芦苇丛中。 她尽力向生长最茂密的芦苇丛游去,并把身子向下隐没起来,当湖水没到她的嘴唇时,她感觉到脚趾终于触到了湖底的软泥,于是她静静地站在那儿,只把大半个头和脸露出水面,她的脸背对着湖岸,她知道自己的黑发不会反shè手电筒shè来的光。 虽然湖水没到了她的耳朵,她还是能听到路上那两个男人躁动不安的声音,他们用手电筒搜索着水面,并向芦苇丛中照过来,企图找到她,有时手电筒的光线已经照到了她的头,她只好屏住呼吸准备潜入水中,可是手电筒的光柱还在不断地游动,罗兰知道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 当想到即使手电筒的光照到自己他们也无法发现时,她便大胆地把头侧过来,让一只耳朵露出水面,以便听清他们说话的声音。 他们说着阿拉伯语,罗兰发现他们中的一个人名叫巴西特,那人显然是首领,因为他在不断地发出指令。 “到那边去,尤素福,把那个婊子揪出来!” 罗兰听到那个叫尤素福的人走下堤坝,走进湖水时,发出了哗哗的泼水声。 “再往前走!”巴西特命令道,“去看看那边的芦苇丛,就是我手电照到的地方。” “那儿太深了,你知道我可不会游泳啊,那边儿会没过我的头顶的。” “往那边去!在你的右边,就是那片芦苇,我看到她的脑袋了。”巴西特鼓励道。罗兰担心他们发现了自己,于是深吸一口气,尽力把身体下潜。 尤素福在周围猛烈地拍打着水,绕着罗兰藏身的芦苇丛转悠,突然一阵猛烈的响声把尤素福吓得惊叫起来:“啊,我的天,救命!”原来是一群野鸭从栖息的水塘里飞出来,拍打着噼啪作响的翅膀飞上了夜空。 尤素福掉转头朝岸上走去,不论巴西特怎样威吓也不能使他继续搜索下去了。 他一边往路基上爬,一边抱怨地嚷着:“那个女人哪有卷轴那么重要,没有卷轴就没有钱,日后我们会把这个女人找到的。” 罗兰慢慢转过头来,看到那些手电光转向来时的方向,朝菲亚特车移动过去,那辆车的前灯还在亮着,她听到车门关闭的声音,接着引擎被发动起来,最后车子朝村庄驶去。 罗兰恐惧得不敢离开隐身之处,她担心那些人会留下一个看守者,在路上等着捉她回去。她在水里踮着脚尖站着,湖水拍打着她的嘴唇,与其说是寒冷不如说是恐惧让她战栗不已,为了安全起见,她决定在日出之前,不再到别的地方去。 过了好久,她才看到天空中露出火焰般的红光,她意识到那是棕榈树的树干在燃烧,她仿佛想起了什么,拖着身子向堤坝走去。 在湖边,她跪在泥水里,战抖着盯着前方,由于失血过多还有巨大的恐惧,她无法克制身体的战栗。她透过湿漉漉的头发盯着那片映着火光的湖水。 “我的房子,”她低声念叨着,“杜雷德,我的天,不,不!” 她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向燃烧着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家走去。 巴西特把菲亚特驶进了小屋前面的车道,把车停下来,关掉了车灯和马达,隐蔽在露台下面的yīn影里。 他和另外两个人走下菲亚特车,登上石阶,来到了露台上。杜雷德依旧躺在那儿。他们经过杜雷德身边,并不瞧他一眼,走进了漆黑的工作室。 巴西特把他带来的廉价尼龙提包放在桌子上。 “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现在必须赶快干!”菲亚特的司机抱怨说,“都怪尤素福,他让那个女的跑掉了。” 尤素福反唇相讥道:“你不是也在路上错失良机吗?你也干得不赖!” “够了!”巴西特呵斥道,“如果你们想得到报酬,就最好别再干蠢事!”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巴西特找到了摊在桌子上的卷轴。“这就是那个卷轴。”先前他看到过卷轴的照片,所以不至于弄错,不过他们要所有的东西地图、照片,还有书和文献,桌子上的东西,包括他们工作室所用的一切。 他们把东西全都塞进了大尼龙包,然后巴西特拉上了拉锁。 “现在该处理那个博士了。把他弄过来。” 另外两个人走到平台上,朝那个被打倒的人俯下身去。他们每个人抓住一只脚踝,把杜雷德的身体拖过了露台,一直拖到工作室去,杜雷德的后脑在石阶上疲软地弹了几下,身上流出的血在地砖上留下一条很长的痕迹,在手电筒的照shè下闪着幽光。 “把灯拿过来!”巴西特命令道,尤素福转身回到露台,把杜雷德当初掉在地上的油灯取了回来,火苗早已熄灭了,巴西特拿过油灯,凑在耳边听了听里面的声音。 “还是满的,”他满意地说道,然后拧开了油罐的盖儿,“好极了!”他对另外两个人说,“把这只提包拿到车上去。” 当他们走后,巴西特把油灯里的柴油洒到杜雷德的衬衫和裤子上,然后走到书架旁,把剩余的柴油泼洒到书架上堆着的书籍和手稿上。 他丢掉空灯盏,然后从阿拉伯长袍的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他划着火柴,凑到书架下面柴油留下的痕迹上,火立刻烧起来。火苗向上蹿起,缠绕着手稿的边缘,把手稿烧成黑色,他转过身,朝杜雷德躺着的地方走去,他划着另一根火柴,把燃烧的火柴扔到了杜雷德被鲜血和柴油浸透了的衬衫上。 一团蓝色的火焰立刻在杜雷德的胸膛上腾跃而起,当火焰烧到衬衫和里面的ròu体时,便改变了颜色,变成了橙红色,接着一股黑烟盘旋着从火苗上升起。 巴西特跑出门口,穿过露台,下了台阶,当他坐进菲亚特的后座时,司机开动了引擎,沿着车道驾车而去。 一阵钻心的疼痛使杜雷德从生命的遥远边际苏醒过来,恢复了意识。他呻吟着,恢复知觉后首先想到的是他的身体在发出异味,那是一种焦糊的气味,接着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使他难以抵御,身体一阵痉挛,他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身体。 他的衣服变成了黑色,冒出一缕缕黑烟,那种疼痛是他有生以来从没经历过的,他模糊地感觉到身边的屋子正在燃烧,浓烟和热浪笼罩在他身上,他只能模糊地判断出门所在的位置。 身上的疼痛如此剧烈,使他无法再忍受下去,他想立刻死去,给自己一个解脱,接着他又想起了罗兰,他的嘴唇蠕动着想要说出她的名字,想到罗兰,他有了移动的力气,翻了一下身,背上的灼烧才稍微减弱些,他大声叫唤着,继续滚动身体,一点一点向门口靠近。 移动每一下他都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引起剧烈的创痛,当他再次后背着地时,他发现有一股新鲜空气从敞开的门口吹进来,他呼吸着从沙漠吹来的微风,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支持着自己滚下台阶,滚到露台上凉爽的石板上。 他的衣服和身体还在烧着,他用手无力地拍打着前胸,试图熄灭火苗,他的手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爪子。 这时他想到了鱼塘。他鼓起了最后挣扎的勇气,蠕动着爬过露台,像一条骨头被打断的蛇一样,蜿蜒而行。 从仍旧在烧着的皮ròu中散发出的刺鼻气味使他感到窒息,他发出微弱的咳嗽声,但还是咬牙向前爬着,他爬过的地方,烧烂的皮肤就粘在石板上面,最后他终于挣扎着扑通一声跌落进水塘里,立刻从他的身体发出滋滋的响声,一股白烟模糊了他的视线,有那么一刻,他想他可能是瞎了。冷水泡上他刚刚烧烂的皮肤,产生一阵阵的剧痛,使他的脑子反而清醒了起来。 当他的意识回到现实时,透过黑烟,他抬起了滴着水的头,发现有个身影从花园那边闪现出来,从露台的一端登上了台阶。 一时间他想到是疼痛造成的幻觉,可是当小屋上腾起的火焰照亮那人影时,他认出了是罗兰,她的湿漉漉的头发呈放shè状地覆盖着脸颊,她的衣服被撕破了,浸着湖水摇摆着,沾满了污泥和绿水草,她的右手臂包裹在一块脏乎乎的布带子里,布带上渗出了鲜血,血迹已经被脏水冲淡了。 她跑了过去,没有看到杜雷德。她站在露台中央,恐惧地望着燃烧的房舍,杜雷德在那里吗?她向前走过去,但热浪像一堵牢固的墙壁挡住了她的去路,突然屋顶塌了下来,随着一声呼啸,烈焰腾空而起,冲上夜空,她向后退去,抬起手臂挡住了脸。 杜雷德想召唤她,但是从他被浓烟烤焦的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响,罗兰转过身向台阶下走去,杜雷德认定她一定是去求救的,他拼出全身力气,从焦黑的双唇间发出一声嘶哑的乌鸦似的叫声。 罗兰疑惑地四处搜寻,接着便盯住他,突然发出一阵尖叫,他的头已经不再是人头的模样,头发全烧光了,皮肤一条一条的,从脸上向下垂挂着,焦黑的面具一样的脸孔上露出一条条ròu红的颜色,她吓得向后退,仿佛他是一个可怕的魔鬼。 “罗兰!”他嘶哑地唤着,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一只手臂向她微微抬起,仿佛在求救一般。她跑进水塘,抓住那只伸过来的手臂。 “我的圣母啊,他们把你弄成这样!”她哭泣着,当她想要拉他起来时,他手臂上的表皮竟脱落下来,好像一只可怕的外科医生用的胶皮手套留在罗兰手里,而他的手臂看上去只是一只滴着鲜血的赤luǒ的手爪。 罗兰跪倒在杜雷德身边,俯下身去用双手抱住他,她知道要想不伤害杜雷德而把他弄出水塘是不可能的,她所能做的只能是抱住他,使他减轻些痛苦,她意识到杜雷德即将死去,任何人也无法挽回伤得如此重的人的生命。 “他们很快就会来帮我们的,”她用阿拉伯语轻声地说着,“一定会有人看见火光的,勇敢点,亲爱的,很快就会有人来帮我们的。” 他在她的搂抱中战抖着,不住地痉挛,致命的创伤和说话时需要付出的挣扎使他感到格外的痛苦。 “那个卷轴……”他的声音几乎难以分辨。 罗兰望着房舍上空笼罩着的浓烟,摇着头。 “没了,”她说,“被烧毁了,不然就是被抢走了。” “别放弃。”他嗫嚅着说。 “没了。”她不住地说,“没有卷轴谁也不会相信我们。” “不!”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很坚定,“为了我,我最后的……” “别那样说,”她恳求道,“你会好起来的。” “答应我,”他要求她,“向我保证。” 在他的“答应我”这句话中包含着生命的嘱托。 “可我们没有赞助者,我又孤身一人,我没法单独做下去。” “哈伯,”他说。罗兰弯下腰,让自己的耳朵抵到杜雷德烧坏了的嘴唇边。“哈伯,”他又说了一遍,“坚强、有力、聪明的人。”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哈伯是四个赞助人最后的一名,尽管他是杜雷德列出的赞助人名单中的最后一名,但她知道杜雷德的取舍顺序总是颠倒过来的,因此尼古拉斯昆顿哈伯实际上是他的首选,他已经和罗兰多次谈到此人,他的态度既尊敬、亲切,有时又怀着敬畏。 “可我怎么对他说,他根本不认识我,我怎么说服他,第七只卷轴已经不见了。” “相信他,”他费力地说,“好人,相信他。” 罗兰突然想起在开罗郊外的吉萨的房子里有一个笔记本,还有一些关于泰塔的资料存在她的电脑硬盘上,并不是全部都丧失了。“好吧。”她点着头说,“我答应你,亲爱的,我答应你。” 虽然被毁容的面孔再也显不出任何表情,但从他的声音里却可以听出满意的心情。“我的宝贝。”说完他的头垂了下来,他死在她的怀抱里。 从村里赶来的农民们发现罗兰时,她依旧抱着杜雷德,跪在水塘里,向他低语着。火苗已经减弱,黎明的微曦比残余的火光还要亮了。 第02章 步步杀机 在绿洲的教堂墓地里,博物馆和考古部的所有资深人员都汇聚而来,就连阿塔兰阿布辛也驾驶他的黑色梅赛德斯轿车从开罗赶来,他是文化旅游部的部长,也是杜雷德的上司。 他站在罗兰身后,虽然他是个穆斯林,但也出于责任参加了葬礼。纳胡特古德比站在他的舅父身边,纳胡特的母亲是这位部长的小妹妹。杜雷德曾经讽刺地评论说,这种亲属关系总算补偿了这个外甥的愚笨无能和在考古方面的无知,也抵消了他作为工作人员的不称职。 天气十分闷热,在室外,温度一直在三十度以上,即使站在科普特教堂的回廊下面,气温仍旧使人感到压抑。浓重的烟火缭绕在周围,加之穿着黑袍的牧师在履行古老仪式时口里发出的单调而拖长了的念诵声,使罗兰感到上不来气。她右手臂上缝针的地方一阵阵地刺痛,每当她向那具停放在装饰华丽的金色祭坛旁边的黑色棺材望去,杜雷德被烧光了头发的模糊头颅便在她的眼前浮现出来,她的身体在座位上倾斜下去,她不得不用力坐直,以免跌倒。 葬礼结束了,她终于可以逃到开阔的空地和沙漠阳光之下了。其实到那时她的责任也没有终结,作为丧主,她必须紧随棺材之后,和送葬的队伍一道前往棕榈树丛中的墓地,杜雷德的亲属们都聚集在家族墓地等待着死者。 在返回开罗之前,阿塔兰阿布辛来到罗兰面前和她握手,并对她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语。“真是令人发指,罗兰,我已经私下里和内政部长谈过了,他们将抓捕犯下这次暴行的凶手。相信我,你只管放心,无论过多久再回到博物馆上班都行。”他对她说。 “我星期一就去上班。”她回答说。他从黑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记事本,翻阅了一下,做了一个记号,然后看着她。 “那么,你可以下午到部里来见我,四点。”他告诉她。他向等在那里的梅塞德斯车走去,这时,纳胡特古德比走上前来,和她握手。他的皮肤略显青黄色,黑眼球里隐现着一些咖啡色的斑点,他个子很高,浓密而卷曲的头发,洁白的牙齿,给人文雅的感觉,他的礼服裁剪得很得体,身上发出隐约的科隆高级香水味道,他的表情庄重而又悲伤。 “他是个好人,我一直对杜雷德怀有最高的敬意。”他对罗兰说。她点了点头,没有回答这番明显的假话。在杜雷德和他这位副手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他从不允许纳胡特chā手泰塔卷轴的研究工作,特别不允许他接近第七卷轴,这已经成了他们之间尖锐对立的焦点。 “罗兰,我希望你会申请主任的职位,”他对她说,“你很适合做这项工作。” “谢谢你,纳胡特,谢谢你的好心,到现在为止我还来不及考虑将来的事。不过,你难道不申请吗?” “当然会的,”他点点头,“但那不意味着别人不可以申请,也许从我眼前夺过这个工作的正是你呢。” 他微笑着,透出一种得意的神情。她只是阿拉伯世界的一个女人,而他是部长的外甥,纳胡特明白目前的形势对他很有利。 “来个朋友间的竞赛?”他问道。 罗兰悲戚地笑了笑:“朋友?是啊,将来我会需要朋友帮助的。” “你知道你有很多朋友,部里每一个人都喜欢你,罗兰。”这一点他倒说对了,罗兰心里想。他继续平静地说:“用不用我带你去开罗,我敢肯定我舅舅不会反对的。” “谢谢你,纳胡特,不过我是自己开车来的,而且我还要在绿洲过夜,打点一下杜雷德的事物。”其实这并不是真的,罗兰原打算去的是吉萨的公寓,当晚赶到那里,去的目的她自己也没想清楚,但她不想让纳胡特知道自己的想法。 “那么我们就周一在博物馆里再见吧。” 罗兰丝毫也未耽搁,尽快从那些农民、朋友和亲属们中间逃走了,他们的人数很多,因为其中有很多人都靠为杜雷德的家庭工作来谋生,她在人群中感到麻木而孤独,他们的安慰和诚恳开导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也不会使她宽解。 尽管天色已晚,因为第二天是星期五,是安息日,通往沙漠地区的柏油路上依然很拥挤,车辆沿着相反的两个方向缓缓地行驶,紧随其后,她把受伤的右手从带子中解脱出来,并没有感到对驾车有什么妨碍,她感到自己的状态好多了,不管怎样,毕竟已经过了五点钟,她已经可以看到黄色的荒漠边缘出现的绿色地带,那是尼罗河这条埃及大动脉边上形成的狭长灌溉地带和农田。 同往常一样,她越是驶近首都,jiāo通便显得越拥挤。当她来到位于吉萨的公寓小区时,天色已经接近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黑了,吉萨大金字塔俯瞰着尼罗河和许多巨大的石头纪念物,这些纪念物高耸入云,直抵夜空,对罗兰来说,它们就是祖国的心脏和历史的缩影。 她在地下停车场停好了绿色的雷诺轿车,接着走上扶梯向顶楼升去。 她走进公寓房间,立刻就呆住了,起居室已被洗劫过,就连地毯也被掀了起来,画像从墙上掉了下来。她愣了片刻,然后穿过凌乱的杂物、破碎的家具和粉碎的用品,走进了房间,经过走廊时,她朝卧室瞥了一眼,发现卧室同样遭到了洗劫,她和杜雷德穿的衣服被胡乱扔在地上,衣柜的门也敞开着,有一扇门已经脱钩掉了下去,床上的被褥被翻卷起来,床单和床垫被扯得乱成一团。 一种从打碎的家用香水瓶散出的味道从浴室中传出来,可她还不能直接走进浴室,她知道那里会怎样。她继续穿过走廊,向宽敞的工作室走去。 在一片混乱中,她最先看到并引起揪心痛楚的是那副珍贵的象棋显现的惨状,那是杜雷德送给她的结婚礼物,墨玉和象牙镶嵌成的棋盘被打成两半,碎块飞溅到各个角落,显出行凶者盲目的报复心理。她蹲下身去,拾起白色的王后,她的头早已摔得不见了。 她用没受伤的左手握着王后,像梦游一样走向窗前的桌子。她的电脑已遭到破坏,他们把显示屏给砸碎了,而且很显然,他们用斧头劈开了电脑的核心部件。她一望之下便可认出,硬盘中不会留下任何数据了,而且,谁也无法修好它了。 她又检查了一下放软盘的抽屉,只见所有的抽屉都被抽了出来,里面空空如也,如同那些软盘一样,她所有的记事本和照片集都不见了,她和第七卷轴之间最后的联系也被割断了,三年来的工作和全部的证据就这样付之东流了。 她一下跌坐在地板上,感到被打败了,已经彻底垮掉了,她的手臂又痛起来,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和软弱,她从没想过她会失去杜雷德,落入如此境地。她双肩战抖着,眼泪从内心深处流了出来,她想控制住自己,但泪水还是溢出眼眶,只得任凭它们流淌。她在自己生活的废墟中坐着、哭着,直到内心里感到什么也没有剩下,然后她就在一堆废纸板中蜷起身子,在疲惫和绝望中昏昏睡去了。 在星期一早晨醒来时,她已经尽力恢复了自己的生活节奏,警察已来过寓所,也已向她取证,她也大致从混乱中清醒过来,就连白色王后的头也重新粘好了。当她离开寓所,钻进绿色雷诺轿车时,她的手臂已经灵活多了,虽然谈不上快乐,但她至少已不再忧郁,她已经想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她来到博物馆,径直朝杜雷德的办公室走去,不料发现纳胡特已经捷足先登,这使她很反感。两位保安人员正在清理杜雷德的个人物品,他就在旁边监督。 “你应该知道这件事该由我来做。”她冷冷地对他说。但他只给她一副极力谄媚的笑容。 “很抱歉,罗兰,我原以为会帮你做些什么。”他正在抽一只粗大的土耳其雪茄,她很讨厌那种浓重的麝香气味。 她来到杜雷德的办公桌前,拉开右手最上面的抽屉。“我丈夫的记录本原来在这儿,现在不见了,你看到了吗?” “没有,那个抽屉里什么也没有。”纳胡特望着两位保安人员,想让他们证明自己,他们在屋子里挪动着脚步,摇了摇头。她想这也没什么了不起,记录本里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杜雷德以往总是依靠她记录和保存所有重要的信息和数据,它们大部分都在她的电脑里。 “谢谢你,纳胡特。”她打发他说,“我会把剩下的事做完的,我可不愿意让你抛下自己的工作留在这里。” “无论需要我干什么,都请你告诉我,罗兰。”他轻轻鞠了个躬,离开了。 处理杜雷德的事物并没有花费罗兰很多时间,她让两位保安把杜雷德的箱子拿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把它们靠墙叠起来。到中午时分,她已经把自己的东西也打点好了。到她做完这一切时,离她和阿塔兰阿布辛见面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为了最大限度地履行她对杜雷德的承诺,她必须离开一段时间,在此之前,她想和自己最钟爱的文物告别,于是,她便来到楼下的公共展厅里。 星期一是个繁忙的工作日,博物馆的展厅里聚集了很多观摩的人群,他们跟在各自的导游后面,犹如羊群跟随着牧人,他们在最着名的展品前面围观着,听着导游背诵他们早已排练好的解说词,他们的口音像巴别塔故事中讲的那样,错落不齐。 二楼展厅中陈列着图坦卡蒙法老的财宝,那里聚集了很多观众。她并没有在那里多停留,而是尽快地走到了陈列着幼年法老黄金面具的展柜前面,像以往一样,展品所勾起的传说和呈现的华贵使她的呼吸加速,使她心跳得更剧烈。当她站在展柜前时,一个长着一对大rǔ房的女人和另一个满身汗渍的中年女人向她身上挤过来。 她像以往那样暗想,如果眼前这位脆弱的国王带着如此华贵的木乃伊面具进入他的坟墓的话,那么伟大的拉美西斯诸王在他们的墓葬里又该是怎样一番情景呢。拉美西斯二世是他们中最伟大的一位,他统治埃及六十七年之久,期间他在自己统治的领地内不停地为自己死后的生活聚敛财富。 罗兰又转而去看那位年老的法老,经过了三十个世纪的岁月,拉美西斯二世枯槁的身形安详地、宁静地躺在那里,他的皮肤有一种光泽,像大理石的微光,他的头发很稀少,呈金黄色,用指甲花染料染了色,他的双手也被某些材料染过,手指很长很瘦,但很优雅,不过他的衣着只是一些烂麻布,盗墓者甚至撕开了木乃伊的包裹,以便从麻布包的下面搜取到那些护身符和象征来世的甲虫雕像,这使得法老的尸骸几乎是赤luǒ的。当1881年人们在国王谷的悬崖墓穴中发现这些木乃伊时,只有一小块纸草包裹在法老的胸前,那上面的文字说明了法老的血统。 她心中暗想,这里面固然有某种教训意义,但她站在这些历史遗留物面前,再次感到了困惑。当她和杜雷德在一起时经常在想:泰塔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在遥远的地方,在非洲荒凉的群山里,是否有另外一位伟大的法老,从未受到搅扰,带着他的全部财富睡在那里呢?这个念头使她兴奋得战抖,身上耸起一片鸡皮疙瘩,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我已经对你做出了承诺,我的丈夫。”她用阿拉伯语低声说,“这是为了你和对你的怀念,因为是你在指引这条道路。” 她一边沿着主楼梯向下走,一边看了看手表,在前往会见部长之前,她还有十五分钟剩余时间,她已经想好了如何打发这段时间。她要看望的是一间很少有人去的边厅,除非为了走近路前往阿蒙霍特普的雕像。 罗兰在一个镶嵌着玻璃的展柜前停住了脚步,这个展柜从地面一直高耸到狭窄展厅的屋顶,里面堆满了小件艺术品、工具、武器、驱邪的灵物、容器和各种用品,它们中比较近的也要追溯到新王国的第二十王朝,即公元前1100年的新王国时期,其中最古老的则要追溯到几乎五千年前的古王国时代,对这些积存物品的分类还仅仅处在初步阶段,很多物品还根本没有登记。 在下面的架子上,靠近最里面是一个珠宝戒指和封印的展览处,在每一个封印旁边都有一个被封印压出的石蜡记号。 罗兰跪下去,仔细检查那些人工制品,展品中的青金石制成的蓝色小印章雕刻得极完美。青金石在古代是稀少而珍贵的材料,因为埃及帝国内没有天然的青金石。用青金石印章印出的石蜡印记展示着一只翅膀折断了的鹰,在图案下面有一个罗兰很熟悉的说明泰塔,伟大王后的书吏。 她知道这是同一个泰塔,因为她在那些卷轴里曾经使用了这个残损的鹰作为个人签名,她想知道这些人工制品是被谁,又是在哪里被发现的,也许是某一个农民盗窃了一个老奴隶或一个老书吏的墓穴,并得到了它,但是她无法确定。 “泰塔,你是在和我做游戏吗,这一切或许都是精心设计的圈套?难道你躲在那个不知何处的坟墓里,还在讥笑我吗?”她把腰弯得更近些,直到自己的前额碰到了冰冷的玻璃。“泰塔,你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死敌?”她站起身来,把裙摆上的尘土抖掉,“让我们来看看吧,我准备和你玩这场游戏,看看谁会战胜谁!”她发誓说。 部长只让她等了几分钟,便让自己的男秘书引她进去了,阿塔兰阿布辛穿着一件黑色的薄纱外衣坐在办公桌前,但罗兰知道他更喜欢穿一件舒适的长袍坐在垫子上。他注意到了罗兰扫视自己的眼色,抱歉地笑了笑:“今天下午我和一些美国人有个会见。” 她喜欢和他jiāo往,他对她总是很和善,她的工作也是由他安排在博物馆里的。在他的位置上,大部分男人都会拒绝杜雷德的请求的,因为杜雷德要求的是一位女助手,而且是他自己的妻子。 他问到她的健康情况,她给他看了自己包裹着的手臂:“十天之内就可以拆线了。” 他们很客气地寒暄了一会儿,只有西方人才那样笨拙地直奔要讨论的主题,不过罗兰为了不让他感到困惑,抓住一个机会对他说:“我感到我需要一些时间,我需要从我的损失中挽回一些东西,并对我今生要做的事做出决定。现在我是个寡fù了,如果你同意给我半年的时间,让我自由地支配,我会很感激你的,我要到英格兰和我妈妈住上一段时间。” 阿塔兰显得很关切,对她说:“最好不要离开我们太久,你们已经完成的工作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我们需要你在杜雷德撒手的地方继续做下去。”他尽管如此说,却还是无法掩饰自己的解脱感。她知道他还希望自己当他的面儿放弃申请主任职位的事情,他一定和他的外甥讨论过此事,无论如何他的心地太善良,所以他无法当面告诉她。埃及的一切正在改变,fù女从传统的角色遮蔽中走了出来,但是这一转变并不十分显着也并不轻松,他们两个都知道主任一职势必要落到纳胡特古德比手中。 阿塔兰和她一道走到办公室门口,和她握手告别。当她走下扶梯时,她感到一种解脱与自由的心情。 她先前把雷诺车停放在部长大楼的露天停车场里,当她打开车门,里面已经热得几乎可以烤面包了,她落下所有车窗,把车门摆动起来像扇子一样驱赶热气,但是驾驶座上的热量还是让她感到屁股底下很烫。 她刚一驶出大门,就卷入了开罗蜂拥的车流之中。她跟在一辆超载的汽车后面向前爬行,汽车的尾气发着蓝光,直接喷shè到雷诺车上。jiāo通堵塞问题似乎是不可解决的,由于可用的停车场严重不足,各种车辆都沿着道路两侧排成三列甚至四列,把本应流畅的车流挤成了车辆的水滴。 当前面的汽车刹车时,她便不得不跟着踩刹车。罗兰笑了笑,她想起一个陈旧的笑话,说的是有些司机把车停在道路两边,结果不得不抛弃了它们,因为它们永远也不会从jiāo通拥堵当中脱身出来。这个笑话里也许有几分真实,因为她看到有些车已经至少几个星期没有动过了,它们的风挡玻璃全都灰蒙蒙的,有些车的轮胎已经瘪下去了。 她从后视镜里看去,一辆出租车停在她车后几英寸远的地方,出租车之后堵塞的车辆望不到头,只有骑摩托车的人还能在路上随意地行使。当她从镜子里向后看时,一个骑摩托车的穿过拥堵的车流,驶近过来,那情形仿佛自杀式的撞车行为。那是一辆排气量二百的本田摩托车,车身蒙满了灰尘,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后座上坐了一个人,他和驾驶员都戴着遮住下脸的面罩,头上裹着防护灰尘烟气的白色头巾。 本田摩托车在反方向的车道上,穿过出租车和停在路边的轿车之间狭窄的缝隙,急驶而来。身后出租车上的司机做出一个模糊的手势,伸出拇指和食指喊了一声真主,意思是摩托车上的两个人简直是疯子或者是蠢人。 当本田摩托车和罗兰的雷诺轿车平行时,放慢了速度。坐在后座上的人,歪下身子,从轿车打开的窗口扔进了一个东西,那东西落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与此同时,驾驶者立刻给摩托车加速,摩托车的前轮从地面抬了起来。接着,他把摩托车掉转头,拐了个陡弯,朝一条狭窄的通向主要马路的小胡同开去。那条路很窄,险些撞倒一位老fù人。 当摩托车后座那人向后看时,一阵风把他脸上戴着的白布吹了起来。罗兰心中一惊,认出那人正是她在绿洲边上停着的菲亚特车的灯光中最后见过的家伙。 “尤素福!”当本田摩托车消失了身影,她转过头,向副驾驶座位上那个丢下的东西看去,那是一个蛋形的表面划分成一些格子的金属物,被漆成了军用的绿色。她在电视里演的老战争片子里见过这种东西,那是一枚碎裂手榴弹。引bào手柄已经扳开,zhà弹在几秒内就会bàozhà。 她没有多想,在扳动身边车门的手柄时,把全身的重量也撞了过去。车门被猛地撞开,她的身体也滚到了路上。她的脚离开离合器后,雷诺轿车独自向前冲去,撞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尾部。 当罗兰爬进跟在后面的那辆出租车的轮胎下时,手榴弹bàozhà了,从驾驶座旁边的车门里喷shè出一团烈焰和浓烟还有崩飞的碎屑,车后窗的玻璃也飞散开来,打到她的身上,像无数散落的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石一样,巨大的bàozhà声使她的耳鼓感到一阵疼痛。 bàozhà声过后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到玻璃碎屑落地的噼啪声,接着又响起一片嘈杂的哭喊声和尖叫声。罗兰坐起来,把受伤的手臂抱在胸前,她落地时手臂受到了碰撞,伤口剧烈地疼痛起来。 雷诺车已经面目全非,她的皮包被zhà得掉在路上,离她并不很远,她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拾起了它。周围一片混乱,公共汽车上的一些乘客也受了伤,一块玻璃碎片或其他碎屑伤到了人行道上的一个小女孩,她的妈妈尖叫着,用一块手绢擦着孩子流血的脸,小女孩在妈妈怀里挣扎,可怜地哭着。 没有人注意到罗兰,但是她知道警察很快就会赶来,那时她就会卷入连续几天的问询当中。她把背包迅速地跨在肩上,忍着腿上的伤痛,尽快地朝一条岔路走去,那辆本田摩托车就是从那条路上消失的。 在那条路的尽头有一座公厕,她在一个蹲位里锁上门,闭着眼睛背靠着门,尽力从刚才的惊恐中理出清晰的思路。 在谋杀杜雷德的事件造成的恐惧和悲伤中,她一直没有思考过自己的安全问题,现在她已经意识到危险正以最野蛮的方式落到自己头上,她回忆起那个绿洲边上的杀手在夜色中说过的一句话:“过后我们总会知道在哪里找到她!” 除掉她的企图固然失败了,但只是差之毫厘,她相信一定会有新的危险即将降临。 “我不能再回寓所了。”她自言自语道,“别墅已经没了,他们一定会在寓所那边等着我。” 虽然公厕里气味难闻,她还是把自己锁在隔断的蹲位里有一个多小时,直到她想出了下一步该做的事情。最后她离开公厕,走到脏污破败的洗手池边,她在水龙头下洗了洗脸,对着镜子把头发理了理,涂了一点唇膏,又把她的衣服尽量扯得整齐些。 她穿过几个街区,不时地回头张望,警惕着自己的身后,以确保没有人跟踪她,然后她才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她让出租司机把车停在自己存款的银行所在的那条街的后面,自己徒步穿过街道,向银行走去。当她进到银行分理处的柜台前时,离银行关门只有几分钟了,她把自己账户上的钱全数取出,还不到五千埃及镑,这不是个大数目,但她在约克的劳埃德银行户头上还有一小笔钱,此外她还有一张金融卡。 “你应该在定期存款全部支取之前通知我们一声。”银行职员严肃地对她说,她谦恭地表示了道歉,露出了一副迷路女孩一样的可怜表情,他只得原谅她。他递给她一个文件夹,里面有她的英国护照和她在劳埃德银行的文件。 杜雷德有很多亲属和朋友,他们都会愉快地收留罗兰和他们同住,但她只想远离人们的视线,远离自己经常出入的地方,最后她选定了一处靠近河边的两星级宾馆,希望自己能在旅游的人群中隐姓埋名住下来。在这类旅馆里,客人们总是不断更新,因为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不会停留多日,然后他们就会前往卢克索和阿斯旺水坝去游览那些着名的纪念物。 她在房间里刚刚安顿下来就给英国航空服务处打了电话,得知第二天上午十点有一架班机飞往英国lún敦的希斯罗机场,她定了一张经济舱的单程机票,把自己信用卡的号码给了服务处的人员。 此时已过了六点钟,但时差使得英国方面还未到下班时间。她从记事本里找到了电话号码,利兹大学是她完成学业的地方,电话铃响三声后,有人接了电话。 “这里是考古系迪克森教授办公室。”有人cāo着亲切的校园用语对她说。 “是你吗,希金斯小姐?” “是我,您是谁?” “我是罗兰。罗兰阿希玛,从前名叫罗兰萨伊德。” “罗兰,我们好久没有听到你的消息了,你好吗?” 她们聊了一会儿,罗兰立刻意识到了话费的昂贵,“教授在吗?”她打断对方说。 拜尔西瓦迪克森教授已经过了70岁,多年前就该退休了。“罗兰,真的是你吗,我最欣赏的学生?”她笑了,即使是这个年龄,他仍然是一个粗鲁的老色鬼,所有漂亮的女人都是他最欣赏的学生。 “这是国际电话,教授,我只是想知道,你那里的空位置还在吗?” “我的天,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和我们共事呢,发生了什么事?” “想换换环境罢了,如果我能见到你,我会告诉你一切。” “当然,我们都欢迎你来和我们谈谈。你什么时候启程?” “我明天一早就会到英国。” “我的天,这可真够快的。我们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准备好。” “我会和我妈妈住在一起,她离约克不远,请给我转接希金斯小姐,我会给她我的电话号码。”她知道教授是她所认识的最杰出的男士之一,但她并不愿意把电话号码告诉他。“我会在最近几天给您打电话的。” 她挂上电话,在床上平躺着,感到自己筋疲力尽,手臂还在疼痛,但她还是努力思考自己的计划,包括可能发生的事情。 两个月前,迪克森教授曾邀请她就洛斯特丽丝王后墓穴的发现和发掘做一场报告,包括发现卷轴的经过。当然正是那本书,特别是书后的注释文字引起了他的强烈关注,那本书的出版带来了丰厚的经济收益。 他们已经从埃及学者们那里接到了很多请求。这些埃及学者有业余的,也有专职的,分布在世界各地,最远的在东京和内罗毕,他们都在询问小说的真实xìng以及故事叙述后面的事实真相。 当时她拒绝让一位小说作者接近那些文献副本,特别是那些还没有完全制成的副本,她感到十分重要而严肃的学院研究的专题已经被降到了大众娱乐的水准,正如斯皮尔伯格在他满是恐龙的公园里对古生物学所做的事情一样。 最后她的意见终于还是未被采纳,就连杜雷德也站在反对她的一边。当然罪魁祸首是金钱,部里总是缺乏资金,以致无法进行任何有意义的工作,只有进行极为宏大的工程,比如说把阿布辛贝神庙整个地转移到新的场所,以便远离阿斯旺水坝泄洪时的河流,那时世界各国的赞助经费才会大笔大笔地到来。总之部里的日常开销决不会引来大笔的赞助经费。 他们从《河神》这部着作中所得的半数版税支持了一年的研究和发掘工作。然而这一情形并不能抵消罗兰个人的疑虑。那位作者对卷轴中记述的事实做了太多的随意改动,出于个人的兴趣和癖好而随意在历史人物身上进行添油加醋的描写,这一切都是毫无依据的,她特别感觉到小说的作者所描绘的古代学者泰塔被表现成了一个爱吹牛的人或者一个狂妄的装腔作势的人,她反对这种做法。 公平地说她是被迫让步的。作者的摘要已经显示出要把事实尽量生动浅显地展示给大多数读者,她不得不承认,作者在这样做时取得了成功,但她所受过的科学训练是反对这种猎奇和哗众取宠的通俗化做法的。 她叹息了一声,把这些念头赶出了自己的脑子,损害已经铸成了,想起这些事情总是使她感到痛苦。 她让自己的思绪回到更紧迫的问题上,如果她要去做教授邀请她去做的报告,那她就需要在博物馆的办公室里保存的那些自己的幻灯片,为了想出一条办法不用亲自去取又能得到这些资料,她感到很疲惫,最后也没有脱衣服,就昏昏沉沉地在床上睡着了。 结果这一问题的解决却很简单,她给博物馆的管理办公室打电话,请求他们把自己办公室里的幻灯片全部搜集好,并由一名秘书护送着把装幻灯片的箱子送到机场。 在英国航空公司的机场检查处,带资料过来的秘书告诉她,“我们今天一上班,就看到警察在博物馆里等着,他们要和你谈话,博士。” 很显然,他们是根据zhà毁的雷诺车的登记记录跟踪而来,她很高兴自己拿到了英国护照,如果她想靠埃及的出入境文件离开本国,她一定被耽搁住了,警察们一定会在出入境的检查站上通令扣押她的出入境文件,不过现在她毫无阻拦地通过了检查处。当她来到候机厅时,她走到报刊展示栏前,搜寻着上面的新闻。 所有的当地报纸都报道了她的汽车被zhà毁事件,多数报道都把杜雷德的被害事件与这次bàozhà联系了起来,有一篇文章甚至暗示说原教旨主义教派一定参与了yīn谋。《阿拉伯报》的一张封面照片是她和杜雷德的合影,那是上个月在欢迎法国旅游管理人员的招待会上拍摄的。 看到这张照片,使她不禁悲从中来。她丈夫看上去很英俊、与众不同,她挽着他的手臂,笑着向上望着他,她买下了所有出售中的这种报纸,把它们抱上了英国航空公司的飞机。 在整个航程中,她在记事本上把杜雷德告诉她的关于哈伯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以此打发时间,她此次出行就是去找哈伯,她在一页的上边写上尼古拉斯昆顿哈伯先生。杜雷德曾经对她说过尼古拉斯的曾祖父曾被授予从男爵称号,以表彰他在英国殖民机构中担任官员时期取得的成就,他的家庭中有三代人始终和非洲有着密切的联系,特别是和英属殖民地以及北非保持着密切的关系,例如埃及、苏丹、乌干达和肯尼亚。 按照杜雷德的说法,尼古拉斯爵士本人在非洲和海湾国家的驻军里曾经长期任职,他能够流利地说阿拉伯语、斯瓦西里语,是一位着名的业余考古学家和动物学家。他像他的父亲、祖父以及曾祖父那样在北非进行过多次探险以搜集标本并探索人迹罕至的边远地区,他就各种科学考察写过大量的文章,甚至在英国皇家地理学会做过演讲。 他的没有子嗣的兄长去世时,尼古拉斯爵士继承了爵位和位于昆顿庄园的家族遗产。后来他从军队中辞职,经营自己的祖产,特别是经营于1885年建立的家庭博物馆,那是由他的曾祖父创立的,他是第一代从男爵,那座博物馆里收藏有整套的非洲动物标本,是当时最大的非洲动物资料库,同时收藏的还有古代埃及和古代中东最珍贵的手工艺品。 总之,从杜雷德的介绍中她得出一个结论,尼古拉斯身上有一种狂野甚至无政府主义的xìng格特点,有一点是很明显的,他会不惜冒着风险为他在昆顿庄园的收藏品中增加新的品种。 杜雷德在很多年前与他相识,那时尼古拉斯爵士把杜雷德作为专业人士招募进他的非法远征队,要从利比亚抢救出一批迦太基人的青铜雕像,尼古拉斯爵士为了支付远程探险的费用曾经卖掉过一些迦太基雕像,但他把最好的雕像留在手里作为私人收藏。 不久以前他又进行了一次探险,这次是非法穿越伊拉克边境,夺取一对儿中楣造型浅浮雕,杜雷德曾对她说,尼古拉斯爵士曾经出手过这样一对浮雕,据他说当时的售价是五百万美元,杜雷德说他曾把这笔钱用于经营博物馆,但另有一组檐壁造型,也是最好的一对儿,至今仍留在尼古拉斯爵士手里。 上面提到的两次远征探险都发生在罗兰和杜雷德相识以前,她弄不明白为什么杜雷德作为一个英国人会承担这类使命,尼古拉斯爵士必定有着非凡的劝说能力,因为如果他们在行动中被捕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他们两个都将被处死。 杜雷德告诉她,每当处在危急中,全靠尼古拉斯的足智多谋还有他的朋友和追随者才能够化险为夷,他的朋友和追随者遍及中东和北非,他们都招之即来,会帮助尼古拉斯渡过每一个难关。 “他是个魔鬼式的人。”杜雷德摇着头,带着怀旧的神情说道,“但在危急情况下,他绝不会抛弃你,那真是一段令人振奋的日子,现在我早已不做那些事了,但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她时常在想,这位出生入死的收藏家正是凭借这种历险才会解除心头的yù火。当冒险的收获放进他收藏的财富中时,他的冒险似乎显得根本不值得,每当想起这一点,她便露出会心的微笑,那些引诱着尼古拉斯爵士的冒险活动危险丛生,她可以想象那些律师们摇唇鼓舌为这些历险的合法xìng做出辩护。 她带着微笑沉入了梦乡,几天来的过度疲劳在讨取它们的回报。女乘务员把她弄醒,提醒她系好安全带,准备在希斯罗机场着陆。 罗兰在机场上给她妈妈打电话说:“喂,妈妈,是我。” “喂,我知道,你在哪儿,亲爱的?”她妈妈用一向镇静的口气问道。 “在希斯罗机场。我准备和你一块儿住上几天,你看行吗?” “祖母绿宾馆式的大双人床,”她的妈妈笑着说,“我这就给你收拾床铺。你坐哪一班火车来?” “我看了一下列车表,有一班从国王岔路口到约克的火车,我会坐那班车在晚上七点到达约克。” “我到火车站接你,没发生什么事吧?是和杜雷德吵架了吗?他老得都可以做你的父亲了,我说过这婚姻不把握。” 罗兰沉默了半晌,感到自己很难解释,“晚上我见到你时,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她母亲乔治娜卢姆雷当晚来到火车站台上,十一月份的夜晚,天气yīn沉而寒冷,她穿着绿色的旧花格衫,带着她的巫师,那是一头西班牙小猎犬,温顺地趴在她的脚边,她们两位倒是形成了无法分离的一对儿,尽管她们从来没有在野外家犬竞赛中夺过奖杯,对于罗兰来说,她们构成了自己生活中的一幅英国侧面像,安适而具有家庭生活气息。 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治娜在罗兰的脸颊上随意地亲了亲。“绝不要做个婆婆妈妈的人。”她时常这样自鸣得意地说。她从罗兰手里接过一只提包,带头朝停车场上自己那辆陈旧肮脏的路虎车走去。 巫师闻了闻罗兰的手,不停地摇摆它的尾巴,表示它认出了罗兰,接着它带着一种自尊而又屈尊俯就的神气允许她上来拍自己的头,它像它的女主人一样,可绝不是婆婆妈妈的。 她们在车里沉默了一会儿,乔治娜点上了一支雪茄,“我说,杜雷德到底怎么了?” 罗兰有半晌说不出话,接着仿佛一股洪水从她身体里涌了出来,她任凭闸门敞开让它奔流而出,从约克到布兰斯波里小村需要向北开二十分钟车程,罗兰一路上不停地说着,她母亲只是偶尔对她说些劝慰和鼓励的话,当罗兰说到杜雷德的死和葬礼时,她擦了擦眼泪,乔治娜伸过手去在女儿的手上轻轻拍了拍。 当她们来到村子里乔治娜的小屋时,乔治娜已经了解了所发生的一切,罗兰也哭够了,她擦干了眼泪,恢复了理智,她们才开始吃饭。她妈妈把饭菜早已准备好,留在平底锅里,罗兰已经记不清上次她是什么时候吃到母亲烹饪的牛排和软zhà腰花了。 “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乔治娜一边把自己的杯子斟满黑啤酒,一边问道。 “说心里话,我也不知道。”罗兰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琢磨,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在撒谎时也会用到“说心里话”这句口头语。“我向博物馆请了六个月的假,迪克森教授已经为我做了安排,要在大学里做一场报告,到现在为止我只知道做这些事。” “好吧,”乔治娜站了起来,“你的床边有一瓶热水,你还睡那个房间,我知道你喜欢睡那儿。”这些话就是最能表达她做母亲的怜爱情感的话语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罗兰准备好了她的演讲稿和幻灯片,每天下午,她都和乔治娜、巫师外出去做长途散步,浏览附近的乡村。 “你知道昆顿庄园那个地方吗?”有一次她这样问她母亲。 “太知道了!”乔治娜有些动情地回答道,“每个季节里我都带着巫师去上四五次哩,那儿有头等的狩猎场,有约克郡最好的野鸡和山鹬,有一条名叫高大松树的车道,众人皆知,那些鸟总是飞得很高,让全英格兰最好的shè手也打不中。” “你认识那儿的主人尼古拉斯昆顿哈伯先生吗?”罗兰问。 “打猎时见过,但不认识他,听说倒是个好shè手。”乔治娜答道,“我和你爸爸结婚前,认识他爸爸。”她带着猥亵的神情笑着说,“那是个跳舞的高手,我和他一块儿跳过快步舞,不光是在跳舞厅里。” “我说老妈,你的脸皮可真厚!”罗兰笑着说。 “曾经是的。”乔治娜爽快地承认道,“不过那时可没有很多的机会。” “你什么时候带着巫师再到昆顿庄园去?” “两个礼拜以后吧。” “我可以一块儿去吗?” “当然,那儿的管家总是需要那些轰赶猎物的人,每天还给二十先令,供一顿午餐,外带一瓶啤酒。”她停住脚步,诡异地望着女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听说在他的府上有一座私人博物馆,他们拥有世界着名的埃及收藏品,我想去看看。” “那已经不对公众开放了,除非你是被邀请的,尼古拉斯爵士是个古怪的家伙,总是显得神秘兮兮。” “你能为我弄到邀请吗?”罗兰问道。 但乔治娜摇了摇头,“你为什么不去求迪克森教授呢?他是昆顿庄园的常客和猎手,也是昆顿哈伯二人帮之一。” 在约定和迪克森教授会见之前的第十天,她从母亲那儿借了路虎车,向利兹开去,教授用热情的拥抱迎接了她,并带她去自己的办公室里喝茶。 见到混乱喧闹的屋子里堆满了书籍、文件和古代工艺品,她又缅怀起自己做学生的时代来。罗兰把杜雷德被谋害的事告诉了他,迪克森感到非常震惊,也深表惋惜,不过她很快就把话题转到了幻灯片上,那是她为讲演而准备的资料,他对她所讲述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直到她快要离开时,她才找到机会把话题转到昆顿庄园博物馆上来,然而他立刻就答应了。 “我没想到你在这儿当学生时,竟然没去那里拜访过,那可真是令人难忘的收藏库啊!那个家族为了藏品已经经营了一百多年,其实下个星期三我就要到那儿打猎去,我会和尼古拉斯提起这件事。说起来,那家伙好长时间都打不起精神来了,去年他遭遇到了一场个人悲剧,在一次发生在一号公路上的车祸中,他的妻子和两个小女儿都丧了命。”他说着摇了摇头,“真是太惨了!当时是尼古拉斯开车,我想他一定是在深深自责。”他把她一直送到路虎车那儿。 “这样一来,23号那天我就会见到你了。”分手时他对罗兰说,“到时候,至少有一百个听众来听你的报告,还有一个来自《约克郡邮报》的记者会前来,他们听说你在此地作报告,就想来见见你,这对咱们这个系也是一次愉快的宣传机会。你会成功的,没问题,你不想提早两个小时到来,和他们谈谈吗?” “实际上,我很可能在23号之前就会见到你,星期三我妈妈和她的狗会到昆顿庄园去,顺便把我带去,她在那儿为我找了份轰赶猎物的工作。” “到时候我会留意你的。”他答应道。 当她开车驶去时,他向她挥着手。 干冷的风从北方吹来,大片的云团黑压压的,遮盖了大地,甚至遮掩了附近的山头,接着而来的便是一阵大风。 罗兰穿着乔治娜借给她的花格外衣,里面又穿了三层衣服,可是当她随着驱赶猎物的人们走过山头时,她还是冷得直发抖,尼罗河谷的气温使她的血管变得很细弱,两层打鱼人穿的短袜也无法使她的脚趾不被冻得发僵。 这是狩猎当天的最后一轮扫dàng。管家把乔治娜从她通常所处的位置调换到了猎手们的后面,以便让她和她的巫师捡拾那些落在近处的受伤的鸟。 为了圆满地完成狩猎,他们沿着高大松树山道驱赶着猎物,管家需要把每一个召集来的男人和女人拉进队伍,以便把野鸡从山顶大片的原野里驱赶出来,使它们跑到山坡上,然后飞越山谷,在那里,猎手们都在自己的岗位上等待着。 在罗兰看来这样的做法简直不可理喻,他们把野鸡放养在山上,让它们从鸡雏长到成年野鸡,直到像管家所设计的那样使它们变得难以被shè中时,再狩猎它们,乔治娜向她解释说,飞越过qiāng手们的野鸡和山鹬,飞得越高越难以shè中,带给这些游乐的人们的快乐也就越大,他们也就越发乐意来付钱购买shè杀猎物的特权。 “你简直想象不到他们为一天的狩猎会付出多少钱,”乔治娜告诉她,“今天一天庄园上就会收入一万四千英镑,而他们在这个季节将要进行二十天的狩猎,你只要算一算就会明白,狩猎活动实在是庄园最主要的收入了,除了训练我们的狗并帮助他们驱赶猎物之外,这项活动还给我们当地人带来很大一笔额外的收入。” 可是直到现在为止罗兰也没有感觉到这项活动给自己带来什么快乐,在茂密的荆棘中行进很费力,罗兰已经不止一次被绊倒,膝盖和臂肘处全是泥巴。前面一道沟里灌进不少水,一层薄冰覆盖在水面上,她小心翼翼地向那里走去,靠手里的手杖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她感到很疲惫,因为这已经是第五次驱赶猎物了,每一次驱赶都要穿越同样的路线。她越过人群朝母亲望去,心里纳闷儿她竟然对这种苦差事感到那么快乐。乔治娜兴致勃勃地走着,不时地用口哨或手势对巫师发出指令。 她朝罗兰咧嘴笑着:“最后一趟了,亲爱的,快完事了。” 罗兰为自己表现出的疲惫不堪感到很尴尬,她靠手杖的帮助,从水沟上面跳过去,不料她低估了水沟的宽度,身体只落到了对面的斜坡上,她猛地跪倒在结冰的冷水里,冰水立刻灌进了她穿的威灵顿靴子里。 乔治娜一边嘲笑她,一边把自己的手杖伸给她,把她从泥水中拖上来。罗兰要把靴子里的水倒掉,因而掉队了,她继续向前赶去,每踏出一步脚下都发出咕吱咕吱的响声。 “左面停住。”领头的管家用对讲机发布命令,那边的队伍立刻遵命停了下来。 管家的技巧是把猎物从茂密的灌木丛中惊飞起来,但不是让它们混乱地成群起飞,而是让它们一小批一小批地飞越单个或成双地站在一起的猎手们头上,以便给他们机会shè杀猎物,等他们放过两qiāng之后,他们会从qiāng袋里取出第二支qiāng,并继续shè击飞过他们头顶的猎物,管家得到的报酬和他的声望就取决于他让猎物出现在猎手们头顶上的方式。 在狩猎的间歇时刻,罗兰才稍稍得到喘息,顾得上向周围望去。她透过松树林可以向下望到山谷的情形。 山脚下有一片开阔的麦田,绿色的麦苗铺展开去,很多地方还被褐色的残雪遮盖着,那些雪是上个星期下过的,在麦田的下面,管家设置了一排猎手的岗位。在那天刚开始狩猎时,那些猎手们就曾经抽签选择他们开qiāng时所站的岗位号码。 现在每个猎手都站在自己被指定的岗位上,每个人的身后都带着装有第二只猎qiāng的qiāng袋,随时准备在第一支qiāng放过之后,用第二只qiāng继续shè击,他们都满怀期待地向上望着高地,从那里会有野鸡飞起来。 “哪个人是尼古拉斯爵士?”罗兰向她妈妈喊道。乔治娜只是用手指了指猎手行列最远处的一端。 “那个高个子。”她说道。话音刚落,管家便通过对讲机下达了新的命令,“左面悄悄前进,开始扑打草丛。”驱赶猎物的人们顺从地用手杖扑打起来,在这般精密设计的cāo作规程里听不到任何喊叫声和吆喝家犬的声音。 “慢点儿走,惊飞鸟群之后便停下。” 在不断发布的命令的指引下队伍继续向前移动,从前面茂密的灌木丛中罗兰可以听到一群野鸡在混乱地扑打着向前移动,它们除非迫不得已从来不愿意飞到天上去。 队伍再一次碰到了水沟,水沟上面覆盖着几乎无法穿越的茂密荆棘,有些比较大胆的猎犬,比如那些拉布拉多猎犬,穿越这些荆棘时就会狂叫起来,乔治娜吹了一声尖利的口哨,巫师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它的身上湿透了,糊满了脏乎乎的泥巴、刺果和荆棘的刺,它的舌头从嘴角伸出,短小的尾巴欢快地摆动着,此时此刻它似乎是全英格兰最快乐的猎犬,它在做的正是主人长期养育它的目的所在。 “前进,巫师,”乔治娜命令道,“把它们赶出来。” 巫师冲进了布满荆棘和尖刺的灌木丛,转眼便消失了,在水沟的深处传出隐约可闻的狗鼻子嗅闻的声音,它们在翻动着什么,接着便响起一阵咯咯叫声和很多翅膀拍击的声音。 一对儿野鸟从灌木丛中被轰了出来。雌鸟在前引路,它的身体是土褐色的,大小和家禽差不多,却不知叫什么名字,雄鸟跟在它身后飞着,姿态很优雅,头上覆盖着彩虹般的翠绿色羽毛,嘴的两边和下垂的部分则是红色的,它的尾部点缀着ròu桂色和红色,尾部几乎和整个身体一样长,身上其他的羽毛也都布满了鲜艳的色彩。 随着它的腾飞,灰蒙蒙的空中留下一道宝石镶嵌般的光影。罗兰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看看它们怎么飞的,”乔治娜的声音也充满了激动,“多么棒的一对儿大鸟,这是今天的最漂亮的猎物,我敢打赌,哪个猎手也伤不到它们的一根毫毛。” 向上,再向上,两只大鸟直上云霄,雄鸟紧紧追随着雌鸟,直到一阵狂风卷落山顶,就像开锅的牛nǎi一样裹着它们远去,飞离了山谷。 轰赶猎物者的队伍发出一片欢呼,他们已经极度疲惫,因而呼声并不响亮,但他们很高兴看到山鹬能飞得这么高这么快,让猎手们成了手下败将。 “前进!”他们呼喊着。“结束!”轰赶猎物的队伍不情愿地停了下来,目送着飞远了的山鹬。 在谷底,猎手们的脸孔向上仰望着,在绿色的背景上出现了许多苍白的斑点,他们脸上的惊恐几乎无法掩饰,因为他们看到山鹬竟然飞得那么快,他们连打中翅膀的希望都没有,但是他们却把那对儿山鹬的身影记在了脑子里,因为它们正在从天上向山谷里落下去。 这时候要想打中它们可是最困难的。一对儿高飞的山鹬乘着一阵风以极快的速度落向猎手们所在的地区,斜穿过猎手们所形成的行列,十二发猎qiāng的有效shè程。对于下面的人来说重要的是要计算出山鹬飞行的速度以及在空中的方向,也许最好的shè手会指望打中其中的一只,但没有人会指望打中两只。 “如果它们都安全地飞过去,我就付一镑钱。”乔治娜叫道,驱赶猎物的人们虽然听到了她的叫声,却没有人和她打赌。 风吹送着山鹬,缓缓地拐了个弯,它们开始飞得分开些,朝着远处降落下去。当角度变化时,罗兰能够看到守在shè击岗位上的猎手们也随着山鹬的出现转动着他们的头,当山鹬飞过他们头顶时,他们也解除了shè击的姿态,他们放松的姿势很明显,一个接着一个,每个人都从高难度的shè击挑战当中解脱了出来,因为那种shè击免不了处在众目睽睽之下。 在猎手行列的最远处,有一个高个子的身影站在山鹬飞行路线的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面。 “这是你的猎物了!”有一个猎手带着嘲讽的口气喊道。罗兰觉察到自己在为山鹬的安危而担心,她屏住了呼吸。 尼古拉斯昆顿哈伯看上去并没有注意到那对儿山鹬的飞行,他完全轻松地站在那儿,高高的身影显出萎靡不振的样子,他的猎qiāng,夹在右手臂下面,qiāng口朝地。 这时那只雌山鹬以六十度角飞向他的头顶,他才开始动作,他以不经意的优雅动作,把qiāng抽出来在空中划了个弧形,qiāng托就势抵住了肩膀和脸颊,同时shè出了子弹,但那只qiāng却没有停住,继续顺着弧线在移动。 qiāng声隔了一会儿才从远处传到罗兰这里,她看到qiāng筒向后坐了一下,一股蓝色的烟雾从qiāng口上冒出,接着尼古拉斯放低了qiāng口,只见那只雌山鹬头向后一扭,收紧了翅膀,身上却没有羽毛散落出来,因为它被击中的是头部,当即便死掉了,当它从高处向地面落下时,罗兰才听到了那“砰”的一声qiāng响。 这时,雄山鹬恰好从高处飞过尼古拉斯的头顶,这次当他以同样悠闲的姿态向上举qiāng时,他的后背竟向后弯去,由于他的身体很高,使他显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当qiāng口滑过弧线的最高点时,他搂动了扳机。 “他没有打中!”罗兰带着满足和失望混杂的情绪暗自想到,她看到那只雄山鹬似乎并未受伤,还在继续飞翔,她内心既为那只美丽的大鸟的脱逃而祈祷,又希望开qiāng的人能够命中目标。终于那只高飞的雄山鹬向后收起翅膀,在空中翻滚起来。罗兰并不知道猎物的心脏已被打穿,几秒中后就在空中断了气,翅膀也不再灵动地飞舞了。 当雄山鹬从空中掉到地上时,一阵欢呼声从驱赶猎物的人群中升起,在北方的寒风中呼声虽然微弱,但却充满惊喜,就连别的猎手们也都喊起来:“啊!好qiāng法,爵士!” 罗兰没有加入人们的呼喊,但她已全然忘记了疲惫和寒冷,她为猎手放出的两qiāng所显示出的技巧所打动,在心里留下了强烈的印象,甚至某种敬畏,那个人留给她的第一印象就和杜雷德对她讲述的故事完全吻合起来了。 当最后一趟驱赶猎物的行动结束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辆旧军用卡车从树林那边开过来,接那些疲惫的驱赶猎物者和他们的猎犬回去,当卡车慢慢驶过时,那些人便纷纷爬到车厢里,乔治娜在带着巫师上车前,先把罗兰推上了车厢。她们坐在车厢里一只长板凳上,感到一种劳累后的惬意。乔治娜点着一支雪茄,和坐在身边的管家助手和哄赶猎物者们有说有笑地聊起来。 罗兰坐在长椅的末端,感到很疲惫也很轻松,甚至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整整一天她丝毫没有想到过被抢走的卷轴和对杜雷德的谋杀,也没有想到过那些未知的看不见的想用暴力置她于死地的敌人。 卡车顺着山坡向下驶去,来到谷底时便放慢了速度,靠到路边以便让一辆绿色的轿车通过。当两辆车靠近时,罗兰扭头望见车窗是开着的,她看到尼古拉斯正坐在这辆豪华轿车的方向盘后面。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他的相貌,她很惊异,他竟是那样年轻,她原以为他的年龄和杜雷德不相上下,现在她才知道他的年龄肯定不到四十岁,因为他那浓密而纷乱的鬓发里只有少许的白发,他的相貌中露出天气影响的痕迹,晒得有些黧黑,一看就是惯于室外生活的,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在黑而高耸的眉毛下,发出锐利的目光,他的嘴巴很大,也很生动,此刻他正为卡车司机带着浓重的约克郡口音对他喊出的一句俏皮话而微笑着,但他的眼睛里还是透露出一丝忧伤和悲哀的意味。罗兰想起了教授说起的他的丧亲之痛,她感到自己的心在倾向于他,她不再是一个独自陷在悲伤和失去亲人的灾难中的人。 她和他对视了一下,罗兰发现他的表情有了一些变化,她是个妩媚的女人,而且能够辨别出一个男人什么时候会发现她的妩媚,她已经给他留下了一个印象,但她还不能从中感到有什么快乐,杜雷德在她心中引起的伤痛依然十分强烈痛楚,她把脸转向一边,轿车也开走了。 罗兰的报告取得了圆满的成功。她是一个很好的演说家,对自己讲的题目非常熟悉,她把开掘洛斯特丽丝王后墓穴的经过以及后来发现卷轴的经过都讲得绘声绘色,她的很多听众都读过那本书,因而在提问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在追问那本书里有多少成分是真实的,她对此做了审慎的回答,以便不对书的作者产生过度的伤害。 报告过后,迪克森教授带罗兰和乔治娜去就餐。他为她的成功感到很兴奋,要了最昂贵的法国红葡萄酒向她表示祝贺,当罗兰拒绝喝酒时,他并没有十分介意:“噢,糟糕,我忘了你是个穆斯林。” “我是科普特教徒,并不是宗教的原因。”她纠正他说,“我只是不喜欢酒的味道。” “别担心,”乔治娜劝慰他说,“我可没有我女儿那种受虐狂似的约束,她一定是从她父亲那边继承来的,让我来帮你喝了这些好东西吧。” 在红葡萄酒的良好影响下,教授也兴致大发,向母女俩讲起了几十年来他所做过的考古发掘业绩,直到喝过咖啡他才把话题转到了罗兰身上。 “我的天哪,我几乎忘了告诉你,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这个星期,你可以在随便哪天下午去观摩昆顿庄园的展览馆。你只要提前一天打电话给斯特丽特夫人,她就会等着接待你,她是尼古拉斯的私人助理。” 因为乔治娜曾带着自己前去参加狩猎,所以罗兰还记得前往昆顿庄园的路,不过现在她是独自驾车前去的。庄园正面的几道门都是用雕花的铸铁造的,进入庄园不远,路便分成了几条,一些路牌上分别说明每条路所通往的目的地昆顿厅、私人场所、资产办公室、博物馆。 通往博物馆的路蜿蜒地经过鹿园,园里的欧洲小鹿在冬青的橡树下吃草,透过雾蒙蒙的景观,她看到了一所大房子,凭借教授事先给她的一本导游手册,她知道那房子是克里斯托弗韦兰爵士在1693年设计的,而风景设计师卡帕贝雷特布朗则在六十年后设计了花园,其结构是十分完美的。 博物馆位于距这栋房子半英里远的山毛榉树林里,那是一座伸展开去的建筑物,很显然在不同的时期和不断的扩建造成了这座建筑,斯特丽特女士在一道边门那里等着她,一边引她向里走,一边介绍自己。她是个中年女人,长着褐色的头发,神态很自信,“星期一晚上,我去听过你的报告,太有趣了,我这里有一份导游手册带给你,但你会发现那些展品全都配有详细的说明,而且被分了类,我花了将近二十年时间才完成这件工作,今天没有别的来访者,你可以随心所yù地观看,你可以到处走走,给自己找些乐趣,晚上五点以前,我不会离开这里,所以整个一下午你都可以呆在这儿,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办公室就在过道另一端,请别客气。” 罗兰刚一走进非洲哺rǔ动物展厅,就立刻被吸引住了。在灵长类动物展室里,展出着来自非洲大陆的全部猿类和猴子系列的标本:从银色后背的雄xìng大猩猩到身手敏捷、后背长着黑白相间的大片鬃毛的疣猴,应有尽有。 虽然有些展品已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但它们都保存完好,尽展风采。所有动物标本都被安置在它们所生活的自然场景的背景画里。很显然,博物馆里一定雇有技术高超的艺术家和标本剥制师,她可以猜测到在这方面付出的代价是很高的,不过她在心里默然地断定,一个掠夺来的檐壁会卖到五百万美元,足以支付这些开销了。 她接着来到羚羊的展室,数量巨大的收藏品令她感到格外惊异,她在一个黑马羚羊种系的标本前停住了脚步。那是一种最近刚刚灭绝了的安哥拉黑马羚羊种系,她一面赞叹这一动物的颀长后弯的羊角,一面为它们葬身在昆顿哈伯家族之手而感到悲哀,这时她又不免思忖到没有这些猎捕收藏者狂热的求取yù望和杀戮行为,后代的人们也许永远也不会见到这种壮观的景象。 她接着又走进了邻近的非洲大象展室,驻足在一对儿象牙前面,那对儿象牙是如此巨大,她难以相信它们曾经被一个活生生的动物带在身上到处跑,它们看上去更像是希腊人献给狩猎女神黛安娜的神庙前的大理石柱子。她弯下腰去,读着标本前的分类卡。 非洲大象象牙,取自1899年被约拿丹昆顿哈伯爵士在拉多飞迪shè杀的大象,左面的象牙重二百八十九磅,右面的象牙重三百零一磅,其中较长的一只总长十一英尺四英寸,围长三十二英寸,它们是欧洲猎手所曾捕获到的最长的一对儿象牙。 它们有罗兰身高的两倍那样高,粗细也有她的腰围一半那样粗。当她接着走进埃及展室时,她为展品形制的巨大和人们转运这些展品的力量感到极为震惊。 当她的目光落在展室中央的雕像上时,她停住了脚步,那是一尊十五英尺高的拉美西斯二世雕像,是用红色花岗岩抛光雕塑而成的,模仿奥西里斯神的姿态,这位神王以雄壮的步伐向前迈进,他脚上穿着便鞋,下身着一件短裙,左手持一把作战用的弓,弓的上下两端都已残缺,这是这座雕像几千年来落下的唯一缺憾,雕像的其余部分都完好无损,雕像的基座上甚至还留有工匠们斧凿的痕迹。这位法老的右手拿着一只印玺,印玺上面雕有王室特有的旋涡式浮雕,在他的高贵的头上戴有上下埃及王国的双重王冠,他的面部表情既肃穆又神秘莫测。 罗兰当即便认出了这座雕像的身份,因为它的另一件姊妹雕像就坐落在开罗博物馆的大厅里,她每天早晨上班时都会从那座雕像旁边路过。 她的心里有一股怒气在上升,这可是她“这个埃及”的国宝之一,却被人从她祖国的神圣遗址中掠夺到这里,可它并不属于此地,而属于伟大的尼罗河畔。当她更靠近雕像查看雕像底座的铭文时,她感到自己在控制不住地战抖。 在王室旋涡文饰的周围赫然写着庄严的警告:“我是拉美西斯,是一万辆战车的主宰,畏惧我吧,埃及的敌人们!” 罗兰并没有大声读出这些铭文,而是有人用柔和但却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读出声来,这使她大吃一惊,她根本没有觉察到有人走近自己。她侧转身,发现那人竟近在咫尺。 他的双手chā在蓝色的开襟羊毛衫的口袋里,衣服在一只肘弯上破了个洞,他穿着件早已破旧的斜纹布牛仔裤,可脚上却穿着一双带花纹的绒毡拖鞋,整个儿来看是一副上流社会的有意破旧打扮,有的英国人常采用这种装束,因为唯有如此才能显出一个人并不在意自己的模样。 “对不起,我不想吓到你。”他微笑着表示歉意,他的牙齿很白但并不齐整,当他认出她来时,表情立刻为之一变。 “哦,原来是你。”她原本会感到高兴,因为他竟然在当初擦肩而过之际便记住了她的容貌,可是他的眼睛里再次显出的目光却使她有些生气,不过她毕竟无法拒绝他伸过来的手。“尼古拉斯昆顿哈伯,”他自我介绍道,“你一定是拜尔西瓦迪克森曾经教过的学生,我想我在上个星期三的狩猎中见过你,你乐意为我们驱赶猎物吗?” 他的态度很友善也很坦白,这使她心中的怒气消减了几分。她回答道,“是的,我是罗兰阿希玛,我想你认识我丈夫杜雷德阿希玛。” “杜雷德?当然,我认识他,了不起的老伙计,我们在沙漠里共度过许多时光,而且是最难忘的之一,他怎么样?” “他死了。”她并不想显得很冷漠而突兀,但又想不到更好的回答方式。 “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事,什么时候发生的?究竟怎么回事?” “就是最近,三个星期以前,他是被谋杀的。” “噢,我的天!”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同情的神色,便想起他自己也曾遭受过苦难的打击。“不到四个月以前,我还在开罗给他打过电话,他当时还是那样可亲可敬。发现是什么人干的了吗?” 她摇了摇头,转而望着大厅,以免正面对他,让他看出自己眼里的泪水。“你的收藏非同一般。” 他立刻随着她转变了话题:“这里大部分是我祖父建立起来的,他是依弗林巴林的部下,那位依弗林巴林公爵被他的无数敌人们称为‘不可忍受者’,他在开罗当总督的时期,正值” 她打断他说,“是的,我听说过依弗林巴林,他是克洛默的第一代公爵,在1883到1907年间担任英国驻埃及总督,在那个时期里,他以全权大使的权利在我的国家扮演着横行无阻的独裁者的角色。你说得对,他的敌人太多了。” 尼古拉斯稍稍皱了皱眉:“拜尔西瓦教授提醒过我你是他最好的学生,但他并未提醒我,你具有强烈的民族主义情感,你一定不需要我为你翻译拉美西斯的铭文了吧。” “我父亲是贾玛尔阿卜戴尔纳赛尔的部下,”她低声说,“纳赛尔曾推翻了傀儡国王法鲁克,并最终击败了埃及的英国势力,在担任总统期间,他不怕开罪英国人,把苏伊士运河归为国有。” “呵呵,”他笑着说,“咱们是两股道儿上跑的车,但毕竟时过境迁了,我希望我们两人不至于成为敌人吧。” “当然不,杜雷德对您的评价相当高。”她赞同地说。 “正如我对他一样,”他立刻换了个话题,“我们这里最值得骄傲的是有关埃及王室随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小雕像的收藏品,它们来自从旧王国直到托勒密王朝最后一代君主的墓穴,让我指给你看。” 她跟着他来到一座占满大厅一面墙壁的展览柜前面,她看到一架又一架玩偶一般的小雕像被陈列着,它们都曾被放入死去法老们的墓穴,充当法老们在冥府的仆人和奴隶。 尼古拉斯用他自备的钥匙打开嵌着玻璃的展柜门,把里面最有趣的展品拿给罗兰看。“这是玛雅的随葬小雕像,玛雅曾经服侍过三代法老,图坦卡蒙、阿依、赫列姆赫布,它是从阿依死于公元前1343年的阿依的坟墓中出土的。” 他把雕像递给她,她就像当年读报纸头条新闻那样读出了象形文字,“我是玛雅,古代王国的珍宝,我要响应阿依法老的召唤,愿他永生。” 她用阿拉伯语来试验他,而他答话中用的也是同样的语言,而且流畅自如。 “看来拜尔西瓦迪克森对我说的是真的,你一定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学生。” 由于谈到的是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又是变换着使用阿拉伯语和英语,他们之间最初产生的对立情形立刻被冲淡了。他们慢慢地在大厅里徜徉,从展柜里取出展品端详着,不时在展柜前稍事逗留。 他们仿佛回到了几千年前,面对这些古老的文物时间似乎停滞了,因而当斯特丽特女士前来打断他们时,他们都很吃惊。“我要走了,尼古拉斯爵士。由您来锁门并打开报警器可以吗?保安人员已经到位了。” “现在几点?”尼古拉斯扫了一眼手腕上的劳力士潜水表,自问自答地说,“已经五点四十了,今天真是怪了。”他狡黠地惊叹道,“你快回去吧,斯特丽特女士,让你等我们这么久,太抱歉了。” “别忘了打开警报器。”她提醒他说,接着又对罗兰说,“他要是钻进他那些宝贝里,脑子里就什么都不存在了。”她对她的雇主表现出的温情看上去就像个溺爱的阿姨。 “你今天已经给我下够多的命令了,快走吧。”尼古拉斯笑嘻嘻地说。接着他又转向罗兰。“你不想去看看杜雷德和我一道弄回来的东西吗?还想再多呆一会儿吗?”她点了点头,他伸出手像是要挽住她手臂的样子,在阿拉伯世界随意碰触fù女是极不礼貌的,尽管是漫不经心的接触,她对礼节很在意,但她已逐渐习惯于他的和善态度和随意作派了。 他领着她穿过展厅和一道上面写着“私人区域,游客止步”字样的门,穿过一个很长的走廊,一直来到顶端的一个屋子里。 “这是我的私人工作室,”他带她进去时说道,“很抱歉有点儿乱。这两年我真得抽时间把这里整理一下,我妻子曾经……”他突然打住话头,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着的镶在银相框中的全家福照片,尼古拉斯和一位漂亮的黑发女人坐在橡树下的一块野餐地毯上,两个女孩和他们在一起,她们都显出和母亲酷似的相貌,年龄小的坐在尼古拉斯的膝盖上,年龄大的就站在他们身后,握着她的设得兰矮种马的缰绳。罗兰用眼睛的余光望着他,发现他的眼里满是痛苦的神情。 为了不勾起他的回忆,她扫视着屋子里其他的物件,这里显然是他的工作室,很宽敞,也很舒适,是一间男xìng化的房屋,同时也暗示着房间主人的另一面xìng格,即和行动中的男人相反的学者型的男人,在胡乱堆放的书籍和标本中间散放着钓鱼线轴和用藤条制成的哈迪牌鲑鱼钓竿,在墙上的一排钩子上挂着一件巴伯衫、一个帆布做的猎qiāng袋以及一条皮制的子弹袋,上面嵌着N.Q.H.三个开头字母。 她发现墙上挂着几幅嵌在画框中的画像,他们是苏格兰旅行家大卫罗伯茨留下的19世纪水彩画真品,还有一些出自维望德农之手的绘画,他曾经和尼古拉斯一道去过埃及,画面上展示了许多纪念物的景观,那是在现代文物发掘和古籍修缮之前留下的画面。 尼古拉斯走到壁炉前,从里面取出一根将要熄灭的木条,他磕了磕木条,直到它燃得旺起来,然后才示意她站到一面从天棚到地面的帷幔前面,他像魔术师一样挥了挥手,拉起一根带流苏的带子,帷幕打开了,他说道,“这回你有什么想法,嗯?” 她观赏着眼前一块壮丽的浮雕檐壁,檐壁上的细节极为美丽,整体表现又极为壮观,但她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惊异,相反她以脱口而出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阿莫利特王朝的第六位国王,大约公元前1780年的汉谟拉比。”她一边装作仔细考察这位古代君主雕像上的精细工艺,一边接着说道:“不错,也许出自亚述金字型神塔西南的那座王宫遗址,不过这种檐壁应该是一对儿,它们大约价值五百万美元左右,据我猜想,它们一定是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偷来的,干这件事的是两个不法之徒,我还听说另一块檐壁现在正收藏在德克萨斯的彼得沃尔斯先生手里。” 他惊异地盯着她,忽然笑起来:“该死的,我叮嘱过杜雷德千万一定要保密,可他一定把我们那些胡作非为的事全都告诉你了!”她第一次听到他的笑声,他笑得很自然,她也喜欢他的笑声,因为那笑声出自内心,毫不做作。 “你对另外一块檐壁收藏者的猜测是正确的,”他对她说,脸上依然挂着笑意,“可是价格却是六百万,而不是五百万。” “杜雷德对我讲过你在乍得的提贝斯提山区,和利比亚南部的冒险活动。”她告诉他。而他却带着忏悔似的表情摇了摇头。 “看来我在你面前没什么秘密可言了!”他朝对面墙边立着的一只大橱柜走去,口中说道。那是一件华丽的布满镶嵌工艺的家具,也许是17世纪法国的产品,他打开一对儿橱门说道,“这就是我和杜雷德一块儿从利比亚带回的东西,当然了,并没经过奥马尔穆阿迈尔卡扎菲上校的同意。”他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巧的青铜器递给了她,那是一个母亲在为婴儿哺rǔ,铜像上覆盖着岁月留下的一层铜绿。 “这是汉尼拔,是哈米尔卡巴卡的儿子,”他说道,“大约生于公元前203年。那是一伙柏柏尔人在北非的巴格拉达斯河边的老营地里发现的,一定是汉尼拔在被罗马大将西庇阿击败之前埋在那里的,那里一共埋藏着二百个青铜雕像,我现在还拥有其中最好的五十个。” “你把其余的都卖了吗?”她一边把玩着小雕像,一边问道,语气中含着某种不赞同的意味,“你怎么会舍得把这么美的文物出手呢?” 他忧伤地叹了口气,“我是不得不为之啊!太难过了!当初我付出了巨大代价才得到它们,所以我不得不卖掉一些战利品以便填补亏空。” 他走到办公桌前,从桌子下的橱门里取出一瓶苏格兰威士忌,他把酒瓶放在桌上,又取出两个酒杯,“我可以劝你喝点什么吗?”他问道。但她摇了摇头。 “请不要责怪我,就连苏格兰人自己也承认这种酒只能在零下的气温里站在苏格兰山地上,迎着四十海里的风速,还要猎杀一头最棒的牡鹿才能喝。我可以为你弄点儿女士喜欢喝的东西吗?” “你有可口可乐吗?”她问道。 “当然,但这对你并不好,那东西比苏格兰威士忌更糟糕,里面全是糖,简直是dú品。” 她从他手里接过杯子,和他碰了一下杯。 “为了生活,干杯!”她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是对的,杜雷德的确把什么都告诉了我。”她把迦太基小雕像放回原处,然后隔着桌子在他对面站定,“正是杜雷德让我来见你的,这是他临终对我的嘱咐。” “是这样,这么说来一切都不是偶然的,听起来我好像是一个傻乎乎的人质,落入了一个严密而邪恶的yīn谋中。”他指了指桌子前面的椅子,命令似的说,“讲吧!” 他坐在桌子角上,从上而下地看着她,右手端着威士忌酒杯,伸出一条颀长的裹着粗斜纹布裤的腿,他虽然带着有些神秘的微笑,但望着她脸庞的眼睛却炯炯有神。她想在这样一个男人面前,撒谎是几乎不可能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听说过古埃及那位名叫洛斯特丽丝的王后吧,她生活在第二中间期,与第一批喜克索斯入侵者生活在同一个时期。” 他略带嘲弄地笑了笑,从桌子上站了起来,“哦,现在我们要谈到《河神》那本书了,是吗?”他走到书架旁,取出一本书,那本书虽然被翻得很旧,但仍包着套封,书的封面上是一幅带有梦幻超现实主义风格的蜡笔画,画的是带着红绿相间色调的金字塔,它们俯瞰着尼罗河水,他把书丢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你看过吗?”她问。 “是的,”他点点头,“我读过韦尔博史密斯的大部分作品,他给我带来了快乐,他也来过昆顿庄园一两次。” “你喜欢阅读那些有关xìng和暴力方面的描写,是吧?”她有些蔑视地问道,“你对这本特别的书有什么看法?” “我得承认这个作者在愚弄我,我读它的时候,总希望他是根据事实写出来的,这也是我打电话给杜雷德的原因。”尼古拉斯再次拿起这本书,翻到了书尾,“作者的注释很令人信服,可我总是想不清楚最后的句子,”他大声读道,“在蓝色尼罗河的源头附近,在阿比西尼亚群山中的某个地方,塔努斯的木乃伊仍旧完好无损地躺在麦摩斯法老的坟墓里。 似乎有气似的,尼古拉斯把书扔在桌子上,“我的天啊,你无法想象,我有多么希望他说的都是真的,你根本不会知道,我多么想到麦摩斯法老的坟墓里拍张照片。我必须和杜雷德谈谈,当他向我保证这全是一片胡说时,我感到自己被欺骗了,我把自己的希望寄许得那么高,所以后来我失望极了。” “那不是一派胡言,”她针锋相对地说,接着又稍微修改了自己的说法,“不,至少不完全是。” “我明白,杜雷德在对我撒谎,是吧?” “他没有撒谎,”她热切地为他申辩,“只不过是推迟了公布真相的时间,当时他还没有准备好对你说出全部真相,对于你提出的问题,他也并没有了解到全部答案,如果他准备好了,他是会来见你的。在他列出的供选择的赞助者名单里你是排在第一位的。” “杜雷德的确不知道全部答案,那么你知道吗?”他带着狐疑微笑道,“我已经被骗过了,我不想第二次落入这种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中去。” “那些卷轴是真实存在的,它们中的九个仍然保管在开罗博物馆的拱顶之下,我是从洛斯特丽丝王后的坟墓中发现这些卷轴的人之一。”罗兰打开她的皮挎包,在里面摸索了一番,然后拿出一个长六英寸,宽四英寸大小的彩色影集,她从里面挑出一张照片递给他,“这是墓穴的后墙照片,你可以从中看到壁龛里那些雪花石膏罐子,这张照片是我们取走那些罐子之前拍的。” “照得不错,不过这样的照片在任何地方都可能拍得到。” 她并不理会他的说法,却递给了他另一张照片,“这是在博物馆里杜雷德工作室中的十个卷轴,你可以看到有两个人站在你的后面。” 他点了点头,“那是杜雷德和韦尔博史密斯。”他脸上怀疑的表情渐渐变成了半怀疑半兴奋的表情。“天哪,你到底要对我说什么?” “我要告诉你的是除了那位作者所得到的可以大胆地、诗意地处理他的题材的权力外,所有他写在书里的东西都是有着事实依据的,无论如何,对我们至关重要的卷轴是第七个,也就是被谋杀杜雷德的那伙人偷走的那个。” 尼古拉斯站起来,走到壁炉旁,他抽出一根木头,用拨火棍在木头上猛击,仿佛要宣泄心中的怒气。他头也没回地说,“那个卷轴和其他九个相比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呢?” “那是一个包藏着麦摩斯法老墓地秘密的卷轴,我们相信其中的暗示可以引导我们找到那个墓穴的位置。” “你们相信,可你们能说得准吗?”他手里握着拨火棍,把脸转向罗兰,拨火棍在他手里仿佛是一件武器,他的模样也变得很吓人,嘴角紧紧地抿着,两眼放出凶光。 “第七卷轴的大部分都是用某种暗语写成的,形成了一篇意义模糊的韵文,杜雷德和我正在解读它的过程中,结果……”她顿住话头,吸了一口气,“结果他就被暗杀了。” “你们一定有一个珍贵的副本保留下来了吧。”他望着她。她感到他的目光很亲切,但摇了摇头。 “所有的缩微胶卷,还有我们做的笔记连同卷轴原件都被抢走了,当时杀死杜雷德的人也光顾了我们在开罗的寓所,毁掉了我的电脑,我曾经把研究结果全都储存在那里面。” 他把拨火棍猛地扔到煤桶里,重新走回桌前,“那么你就什么证据也没有了吗?” “没有。”她承认,“除了我带来的东西,”她用自己细长的手指触了触自己的前额,“我的记忆力很好。” 他皱着眉头,用手在卷曲的头发里抓着,“这就是你为什么要来找我的原因?” “我必须到这里来,把在法老麦摩斯墓穴里拍的东西jiāo给你。”她简洁地对他说,“你想要吗?” 他的神态忽然变了,像一个顽童那样顽皮地笑了,“现在我已经想不到需要什么了。那么你和我就需要签署一份合作协议之类的东西,”他对她说,同时以商业谈判的姿态向前探了探身子,“首先让我告诉你我需要的是什么,然后你可以告诉我你的。” 这是一次艰难的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在经过反复jiāo涉之后的一个黎明,罗兰不得不承认自己感到很疲惫,“我的脑子已经麻木了,我们可不可以明天上午再谈。”他们一直也没有取得一致的意见。 “现在已经是明天上午了,不过你说得对,我也想不出什么主意了,你可以住在这儿,毕竟我们还有二十七间卧房呢。” “不,谢谢你。”她站起来,“我得回家住。” “路上已经结冰了。”他警告她,可他看到了她决断的表情,只得服从地收回了双手,“好吧,我不勉强你。明天上午什么时候开始?我和我的律师们在10点钟要开个会,不过中午就可以结束,你不想和我一块儿去吃工作午餐吗?有人请我下午去甘顿打猎,但我会取消的,那样一来,下午和晚上我就可以把时间让给你了。” 尼古拉斯和律师们的会议于第二天早晨在昆顿庄园的图书馆举行,这既非是轻松也不是愉快的会议,而且他也没有期望它会轻松而愉快,毕竟这些会议是在这一年里举行,而这一年是以他的生活轰然崩溃开始,当他想起在这一年之初他所遭遇到的那个由于极度疲惫和意识麻木所造成的灭顶之灾,想起结冰的公路上夜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前灯坏掉的卡车压到他们身上的一瞬,他不禁咬紧了牙齿。 他还没有来得及从那次打击中恢复过来,又一次打击接踵而至,劳埃德联合保险公司给他送来了财务报告。正如他的父亲和祖父一样,尼古拉斯是这家联合保险公司的首脑之一,半个世纪以来,他的家庭一直都从这家公司的收益中获得稳定丰厚的进项,当然尼古拉斯早就懂得由于他参与股份,这家公司所发生的亏损和债务他也责无旁贷地要承担。这一重大的责任过去并没有显得是个沉重的负担,因为以往公司的亏损并没有变得多么严重,那种情形一直持续了五十年之久,直到今年,情况才发生了变化。 由于加利福尼亚地震和环境污染,法院做出了不利于多国化学公司的判决,这使联合保险公司的亏损直线上升,达到了二千六百万镑的惊人数字,尼古拉斯为此亏损理当承担的数额是二百五十万镑,这笔钱有些已经给付了,但剩余的也要在八个月之内予以偿清,包括下一年可能遇到的新的不幸报告所要求的款项。 几乎在财务报告送达之后不久,昆顿庄园所拥有的近一千亩甜菜作物也染上了甜菜丛根病,这无异于雪上加霜。 “我们得想办法至少筹措到二百五十万镑。”其中一位律师说。 “那应该不成问题,展厅里到处都是值钱的东西,不是还有博物馆吗,我们是否可以指望卖掉一些展品?” 尼古拉斯一想到要出卖拉美西斯雕像,或者小铜像,或者汉谟拉比檐壁,或者他所珍藏的博物馆里任何一件东西,都使他感到窒息。他知道只要卖出展品,就会填补亏空,但他不知道那样一来,自己是否还能活下去,只要不和自己的藏品分离,让他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该死的,不!”尼古拉斯chā进来说。那位律师则冷冷地看着他。 “这样吧,我们考虑考虑还有什么可以用来抵债。”他顽固地说下去,“我们不是还有nǎi牛吗?” “如果运气好的话,那也能带来十万镑的收益,”尼古拉斯冷笑道,“这样一来就剩下二百四十万镑了。” “还有你那些参赛的马。”会计师也chā进来说。 “我只有六匹受过训练的马,外加二百匹高头大马,”尼古拉斯笑着说,却毫无幽默的意思,“这样我们就剩二百二十万镑了。这个速度太慢了。” “再加上游艇。”最年轻的那位律师提议说。 “那东西比我年龄还大呢,”尼古拉斯摇着头说,“那是我父亲的遗物,看在上帝的份儿上,你们最好别让我放弃它,它也只有纪念感情的价值了,我的猎qiāng都比它值钱。” 两位律师低下头去瞧着他们眼前的财务清单,“噢,对了,我们还有这些东西,一对儿普迪牌侧退膛猎qiāng,状态很好,估计值四万镑。” “我还有一些二手短袜和内裤,”尼古拉斯提示到,“你们为什么不把它们也列进去?” 他们并不理会他的嘲讽,“这儿还有lún敦的房子。”年龄稍长的律师安之若素地说,他对人间的祸福早已司空见惯了,“位置不错,值一百五十万镑。” “可它不在这个财产区域里啊。”尼古拉斯反对地说。“值一百万或许是更现实的看法,”那位律师在文件的边白处作了个记号,接着说道,“当然我们尽量不压价,如果可能的话会把所有的财产都尽量高价出售。” 这次艰难的会议最终并没有做出什么决定,尼古拉斯感到很愤懑,也很沮丧。 他把律师们送走,然后便跑到私室洗了个淋浴,换了件衬衫,他觉得意犹未尽,又毫无缘由地刮了脸,把面颊洗了个干净。 他驱车穿过庄园,停在了博物馆前面,正在下的雪变成了雨夹雪,他走过停车场时,冰冷的雨雪落到他没戴帽子的头上。 罗兰正在斯特丽特女士的办公室里等着他,他们两人似乎处得很好。他在门外停住脚步,听着她的笑声,这时他心里感到了些许快慰。 厨师从庄园的主建筑那边送来了滚热的午餐,他似乎相信一顿美味的午餐自然会使这恶劣的天气逃之夭夭。午餐有一盘浓浓的蔬菜通心粉汤,一罐土豆烧ròu,还有为尼古拉斯预备的勃艮底红酒和为罗兰预备的新榨的橙汁。 他们在壁炉旁吃着,雨雪在敲打着玻璃窗,他们一边吃饭,他一边让罗兰把杜雷德被害的经过告诉他。她毫无保留地述说着,包括她自己所受的伤,她还把自己的袖子卷起来给他看敷在伤口上的yào,他仔细地聆听着她所说的发生在开罗公路上的第二次谋杀企图。 “有什么可疑的线索吗?”当她讲完时,他问道,“你能想到谁是最有可疑的凶手吗?”但她摇了摇头。 “事先没有任何危险的迹象。”她说。 他们沉默着吃完了饭,个人想着自己的心事。喝过咖啡后,他提议道,“我们的协议怎么办?” 于是他们又反复地争论了将近一小时。 “我很难同意你对于这些掳掠品的分享要求,除非我知道你能在哪方面做出的贡献。”尼古拉斯在两人喝完咖啡后说道,“况且我还不得不去争取赞助,并且组织探险……” “你应该确定不疑地相信我的贡献是极有价值的,否则的话,你们不会得到任何掳掠品,就像你所称呼的,无论如何你得明白,在我们达成协议之前,我不会再向你透露任何信息的。”“太过强硬了吧?”他问道,她却还他以刻dú的一笑。 “如果你不同意我提出的条件,杜雷德留下的赞助人名单里还有另外三个人。”她威胁道。 “好吧,”他带着毅然做出牺牲的决断表情打断了罗兰的话,“我同意你的提议,可我们怎么计算平等的占有权呢?” “无论我们发掘到什么样的考古文物,我都来选第一件,你选第二件,接着轮流下去。” “我选第一件怎么样?”他用眼睛向罗兰示意道。 “我们可以抓阄决定。”她提议道。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 “要吧。”他抛起硬币,当它还在空中时,她叫道,“头像!” “天杀的!”他把硬币拾起来重又扔回口袋,“算了,你得到了首选权,无论我们得到什么。”他把手伸过午餐用的桌子,“你可以随意处置你的首选权,甚至可以像发神经病一样把你的权利捐给开罗博物馆。成jiāo吧?”他问道,她握住了他的手。 “成jiāo!”她同意道,并加了一句,“合作伙伴。” “那么让我们开始实施吧,在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把你隐藏起来的一切细节都告诉我吧。” “把书拿过来,”她指着那本《河神》,当他去取书时,她把桌子上的咖啡杯推到了一边,“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杜雷德编写过的部分找出来,研究一番。”她把书翻到了最后的部分,“在这儿,从这儿开始,杜雷德的困惑便表现出来了。” “好一个困惑,”尼古拉斯笑着说,“不过让我们还是清醒点儿吧,你几乎已经把我也弄得诸多困惑了。” 她并没有笑,“你知道这一段史实,洛斯特丽丝王后和她的人民被喜克索斯人和他们占有优势的战车赶出了埃及,于是他们向南方沿着尼罗河溯源而上,一直来到白尼罗河与青尼罗河合流之处,换句话说,也就是来到了今天的喀土穆,这些过程在卷轴中都得到了比较真实的记录。” “我想起了这些片断,继续说。” “在他们用狭长的船只所装载的物品中,安置着洛斯特丽丝王后的丈夫那具制成木乃伊的身体,即麦摩斯法老八世,在十二年前,她曾经对丈夫发过誓,如果他死于喜克索斯人之手,中箭而死,她就会找一个安全的埋葬之所安葬他,她将把他的巨大财富和他本人一起埋入地下。当他们来到喀土穆时,她意识到她对丈夫的诺言得到了一个最后实现的机会,她派自己的儿子,也就是14岁的王子迈穆农率领一队战车,去寻找合适的墓地,陪伴迈穆农的是他的顾问,也是历史记述者泰塔,这是一个从不知疲倦的人。” “不错,我记得这部分。迈穆农和泰塔找到他们俘虏的希鲁克黑人奴隶,了解情况,根据他们的建议,两人决定顺着左侧的支流前进,我们把那道支流称为青尼罗河。” 罗兰点头表示赞许,她继续讲述道,“他们向东行进,于是迎面遇到了连绵巍峨的群山,那些山雄伟高峻,他们把它形容为蓝色的堡垒,你读到这儿的时候了解的都是真实地记录在卷轴里的,但从这里开始,”她指着打开的书页,“我们便来到了杜雷德有意叉开去的话题,在他对那些丘陵的描写中……” 她正在叙述,尼古拉斯便打断她,“我记得我当初读到这儿时,书中并没有准确地描述青尼罗河从埃塞俄比亚高地发源的情形。实际上没有这些丘陵,只有群山中突兀出现的面向西方的险峻悬崖,河水从中奔涌而出,犹如一条出洞的大蛇,像书里那样描写此地的形势说明作者根本不知道青尼罗河的发源地。” “你了解那个地区吗?”他笑着点了点头。 “当我年轻的时候,我曾经制定了一个宏伟的计划,就是从塔纳湖出发顺着阿巴依河谷向下漂流到苏丹境内的罗赛尔大坝,阿巴依是埃塞俄比亚人对青尼罗河的称呼。” “你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因为先前从没有人做过。英国领事西斯曼少校1932年曾拍过一张照片,当时他险些被淹死,我认为我可以拍一部影片,为那次旅游探险写一本书,也为自己的前程争得一份荣耀,我说服了我父亲资助我的探险,我的行为在当时对他来说显然是一种疯狂的越轨行为,但他却还想加入远征队呢,我研究了阿巴依河流域的形势,而且不光是对地图来做的,我还买了一架旧的赛斯纳180型飞机,驾着它飞跃了河谷,包括从塔纳湖到罗赛尔大坝五百英里的航程,就像我说的,当时我才21岁,像个疯子一样。” “结果怎么样?”她很感兴趣地问道,杜雷德从来没有向她讲过这件事,而这种冒险活动正是她希望这样的男人投身其中的。 “我从桑德赫斯特军事学院动员了八个朋友便出发了,我们在路上度过了圣诞节。结果呢?那可真是一场惨败,我们在那一片荒漠的水域里耽搁了两天,那条河谷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地狱的角落,那条河谷无论在深度还是在峥嵘突兀方面都比亚利桑那州的科罗拉多大峡谷高出一倍,在那五百英里航程上还没有航行上二十英里,我们的皮艇就被打碎了,我们不得不把所有的装备全都扔掉,爬上河谷的峭壁,回到文明地区。” 说到这里,他有半晌一直沉浸在严肃的表情里,“我们损失了两个成员,波比帕尔默被淹死了,蒂姆马修摔下了悬崖,我们当时甚至无法找回他们的尸体,他们至今还弃尸在那个地方,而我却不得不把这些噩耗告诉他们的父母。”他想起以往痛苦的经历,一时哽咽住了。 “从来没有人成功地航行过青尼罗河河谷吗?”她问道,意在分散他的思绪。 “是的,几年以后我又去过,但这次我不再是领队的了,而是作为一个官方派出的英国武装远征队的资深成员,这次远征动用了陆军、海军和空军的力量以征服那条河。” 她带着敬畏的心情凝视着他,他已经实际漂流过阿巴依河了。看上去仿佛有一种奇异的命运力量将她引导到他身边。杜雷德的决定是正确的,在当时的情况下,世界上没有别人比他更有资格来完成这件工作了。 “这样说来,你是对那个河谷的状况了解得最多的人了,我会尽力把泰塔在第七卷轴中记下的事情解释给你听,然而遗憾的是卷轴中关于这一地区的内容恰好出现在破损的地方,杜雷德和我不得不根据上下文对这部分内容进行推断,你在听我说的时候要尽量把符合你对这一地区了解的内容告诉我。” “好吧,就这么办。”他表示做好了准备。 “泰塔对那些悬崖峭壁的描绘和你说的很相似,河流就是从那些险峻的城墙一样的地方流出来的,他们不得不放弃战车,因为他们无法在危岩耸立、崎岖不平的峡谷里行进,他们只能步行,牵着驮载重物的马匹,很快峡谷就变得陡峭而令人恐怖了,他们损失了一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马匹,因为他们在沿着野山羊踩出的脚印攀行时,那些马匹纷纷摔下了深山下的河里,但是这并不能阻挡住他们的脚步,他们在迈穆农王子的命令下艰难地向前行进。” “我从书的作者所描绘的情形可以看出这点,那是乡野中最可怕的一面。” “泰塔接着描述了他们所遭遇到的一连串障碍,他把它们称为阶梯,无法确切地判断这些阶梯是什么,但我们猜想它们应该是那些瀑布。” “阿巴依河谷里的确不缺少那东西。”尼古拉斯点头称是。 “这是他的最重要的证言部分,泰塔告诉我们经过在河谷里二十天的行进,他们来到了第二阶梯,在这里王子意外地从他的亡父那里得到了一种信息,那是从睡梦中获知的,在梦里他的亡父把当地选做他的墓地,泰塔还告诉我们他们没有再向前推进。如果我们能够断定他们停住脚步的地方,我们就能精确地测量出他们深入河谷的地方。” “如果我们想比以往更大程度地深入那个地方,我们就需要地图和卫星照片,我还必须重温一下当时探险的记录和日记,”尼古拉斯推断说,“我一直使我的图书馆不断更新,因此我们有一些卫星照片,在博物馆里我们还有最新出版的各种地图,斯特丽特女士会为我们找出这些资料的。”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今天晚上我要把日记翻出来,重读一遍,上个世纪我的曾祖父就曾在埃塞俄比亚探险并收集资料,据我了解在19世纪90年代他就曾经穿越德古勒马科斯附近的青尼罗河,我会把他留下的笔记一块找出来,它们就收藏在我们的档案资料中,那老伙计很可能记录过一些对我们有用的东西。” 他陪她走到停车场上她那辆绿色的路虎车旁边,当她发动引擎时,他隔着打开的车窗对她说:“我还在想,你应该在庄园大厦里过夜,返回布莱斯波里你得开一个半小时的车,每天你在路上就要耗费三个小时,而我们在考虑前往非洲之前还要做大量的工作。” “可人们会怎么想?”她问道,同时把脚抬离了离合器。 “我从来没把你说的那些人们放在眼里!”他在车后喊道,“明天早晨几点能看到你?” “我得去约克看我的胳膊,大夫要为我拆线,十一点以前我不会赶到这里来。”她把头伸出车窗向他喊道。 晚风吹动她的黑发,掠过她的脸庞。他最喜欢生有一头黑发的女人,罗莎琳当初就有一头神秘的东方女人的黑发,当他在这样比较时,他心里感到某种罪恶感和不忠实的意味,但他对罗兰的记忆却很难清除。 自从罗莎琳死后,她是第一个让他发生兴趣的女人,她的混血儿特征也吸引了他,她的魅力足以激发起他对东方的兴致,而她的英语又足以同他进行jiāo流并理解他的幽默感,她所受过的良好教育和具备的知识,使她在专业方面与他有着共同的兴趣,此外他还格外欣赏她的精神气质,通常来说东方的女人从一出生开始便被训练得不再抛头露面,并且事事顺从,可这一位却截然不同。 乔治娜事先打电话给约克的医生,和他约好为罗兰的手臂拆线,她们吃过早饭便从布莱斯波里的房舍出发了,乔治娜开车,巫师坐在她和罗兰之间的扶手上。 当她们驱车来到村路上时,罗兰看到一辆大型的曼牌卡车停在邮局附近,但她没有多想。 当她们驾驶到野外时,她们发现不时遇到的大雾将能见度降低到三十码左右,乔治娜在天气面前并不退缩,驾着路虎车,穿过雾障,并把车速提到最高,而路边的牌子上则写着每小时六十迈。 罗兰从母亲肩膀望过去,查看着车后的路面,她看到那辆曼牌卡车正跟在她们后面,由于驾驶室高于离地面很近的雾气,仿佛是露出水面的潜水艇的指挥舱。当她观察时,一团浓雾飘了过来,竟然把后面的车全部遮挡住了。罗兰回过身来,听着母亲的唠叨。 “这届政府全是一些毫无竞争力的傻瓜组成的。”乔治娜的眼睛在嘴里吐出的雪茄烟的烟雾中眯了起来,她一只手cāo纵方向盘,另一只手轻轻拍打巫师的柔软光亮的耳朵,“我不在乎那些部长们如何自夸,显得像些傻瓜,但如果他们对我的养老金指手画脚,我可真是无法容忍。”她母亲从外事服务机构拿到的养老金是她唯一的收入,而且还并不很丰厚。 “你不是真心欢迎一个工党政府吧,跟我说实话,妈妈。”罗兰揶揄她说,她的母亲通常都是倾向于保守党。乔治娜沉吟了片刻,她躲开了眼前的抉择:“我要说的就是把撒切尔夫人还给我。” 罗兰在座位上稍稍侧转身子,再次透过脏污的后车窗望去,那辆卡车仍然跟着她们,隐约地出现在浓雾中,乔治娜的小车排出的蓝色烟雾有点像喷气式飞机喷出的轨迹。这一路上卡车一直在后面尾随着,可是眼下它突然加速追了上来。 “我想他是要超车。”罗兰对乔治娜说。 卡车的巨大的发动机罩距离路虎车的后保险杠只有二十公尺远了,卡车前面的散热器上装饰着镀铬标牌MAN,那标牌的高度甚至高过了路虎车的车顶,因而罗兰从自己坐的地方根本看不到驾驶室。 “每个人都想超越我。”乔治娜抱怨地说,“这就是我一生的写照。”她顽固地行驶在狭窄道路的中心。 罗兰再次向后望去,发现卡车逼得更近了,庞大的车身占满了整个车后窗,卡车司机继续加速,发动机发出恶意的轰鸣。 “你最好还是让开吧,我看他是很着急。” “让他等等,”乔治娜用牙齿摆弄着雪茄烟的烟蒂,“忍耐是一种美德,反正我也没法让他在这里通过,前面不远就是一座狭窄的石桥,我像熟悉自己的浴室一样熟悉这条路。” 这时卡车司机按响了高音喇叭,近在耳畔的尖利叫声令人产生耳鸣,巫师跳到后排座上,愤怒地狂叫起来。 “该死的狗杂种!”乔治娜恶狠狠地骂道,“他以为他在干什么,把他的车牌抄下来,我要到约克警察局去告发他。” “他的车牌涂满了烂泥,看不清楚啊,不过看上去是欧洲大陆那边的车,我想也许是德国的吧。” 卡车司机仿佛听到了抗议的声音,稍稍放慢了速度,这两辆车之间拉开了二十英尺的距离,罗兰向右面转过身体,观察着卡车司机。 “这还差不多,”乔治娜得意地说道,“没教养的匈牙利人总算学到点儿礼貌。”她眯起眼睛向浓雾遮掩的前方望着,“有个石桥。” 这是罗兰第一次看到了卡车的驾驶棚,司机戴着一个巴拉克拉法羊毛头罩,遮住了眼睛和鼻子之外的全部面孔,看上去既凶恶又yīn险。 “当心!”罗兰尖叫着,“他朝我们开过来了。”卡车引擎轰鸣着。仿佛是一阵狂怒的海啸,一时间罗兰什么也看不到了,眼前只有闪光的钢铁,接着卡车的前部撞到了路虎车的后面。 她被撞得上身猛地探出了座椅的靠背,她缩回身体,只见卡车把汽车顶在前面,仿佛一只狐狸叼住了一只小鸟,卡车的凸出在前面的保险杠挂住了路虎车向前猛推。 乔治娜拼命地打舵,试图控制汽车,但毫无用处,“汽车失控了,前面有桥!快跳车!” 罗兰急忙按动了安全带上的松开按钮,抓住了车门把手,一眨眼,桥的石头柱子就飞快地来到了面前,路虎车在路面上转了个弯,完全失去了控制。 罗兰刚刚把车门打开一半,路虎车便已经撞到了保护桥的石头桥柱上。 两个女人尖叫起来。伴随着汽车的撞击声,猛烈的撞击使汽车的挡风玻璃迸碎了,汽车又从石柱上撞开去,车身翻了个跟头,滚下路基。 罗兰被从开着的车门当中弹了出来,河岸的斜坡接住了她,但摔得她上不来气。她在斜坡上弹了几下,顺着斜坡滚了下去,一直掉到桥下的冰水里。 在她沉入水中之前的一瞬间,她看到的天空和自己头上的桥,她最后盯了一眼呼啸着逃离的卡车,那家伙挂着两辆拖车,拖车的高度比桥的护栏还高。 拖车上面覆盖着沉重的绿尼龙防水布,一直垂到车轮附近,她在无意之中瞥见了,后面那辆拖车上印着的大幅商标和公司名称,但是不等她记住那些名字,她便没入了水中。河水的冰冷和她滚落的重力把空气猛地呛进了她的肺部。 她奋力浮出水面,发现自己被冲到了下游的一个地方,湿透了的衣服使她游起来很困难,但她还是挣扎到了岸边,抓住垂在水面上的树枝,把自己的身体拖了上去。 她跪在泥地上,用力咳着呛进去的水,一边估摸着自己在撞击中是否受了伤。她听到母亲从翻倒的路虎车那里发出的痛苦的叫声,她立刻忘了自己的处境,她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越过湿漉漉的草地,赶到跌落在护桥栏杆下面的路虎车那里。汽车的车身被撕裂,撞得面目全非,深绿的漆面崩裂开来露出里面闪光的金属,汽车引擎已经熄灭,前轮却还在无助地转着。 “妈妈,你在哪儿?”她叫着,耳边痛苦的声音不断地传来,她扶着车身稳住身体,寻觅着声音,心里惧怕着自己将会见到的情形。 乔治娜背靠着另一边的车身坐在湿地上,两腿向前伸开,左腿已经扭曲,脚趾以不自然的角度戳在泥地上,很显然她的腿从膝盖或其他的部位已经骨折了。 但这并不是乔治娜哭喊的缘故,她把巫师抱在大腿上,如丧考妣的垂着头,那哭声仿佛从她的内脏中发出来的,那只西班牙小猎狗的胸膛被撞碎了,压在金属车身和地面之间,它的舌头从嘴角伸出来,嘴角上还残留着最后的微笑,血从舌尖上慢慢地滴下来。乔治娜在用她的手帕为它擦拭着。 罗兰在母亲身边坐下来,用一只手臂搂着她的肩膀,她从来没有看到母亲哭过,她紧紧抱住她,试图止住她的哭声,但母亲却不停地哭着。 她记不清和母亲坐了多长时间,最后她母亲受伤的腿唤起了她的恐惧,她想到卡车司机还有可能返回来加害她们母女,于是她爬上河岸,踉踉跄跄地跑到路的中间,拦住了远处开来的一辆轿车。 罗兰和尼古拉斯约定见面的时间已经过了近两个小时,尼古拉斯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焦虑,便打电话给约克警察局,幸好接电话的警察注意过那辆路虎车的车牌,上面的号码使他很容易记在心里,因为登记在册的号码正是他母亲生日的日期和一个不祥的数字13加在一起。 这位警官用了些时间,在他的电脑里查询了有关信息,然后报告说,“很抱歉,先生,我不得不告诉你,那辆路虎车今天早晨出了车祸。” “司机怎么样了?”尼古拉斯焦急地问道。 “司机和另一位乘客已经被送到教会的医院里了。” “他们都安全吗?” “很抱歉,先生,我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尼古拉斯用四十分钟就赶到了医院,又花了近四十分钟查找罗兰所在的病房,原来她住进了外科女病房,此刻她正坐在母亲的病床上,她母亲还没有从麻醉作用中苏醒过来。 当尼古拉斯站在她面前时,她抬头望了望他。“你还好吗?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母亲她的腿骨折得很厉害,外科医生说要在她的股骨上打上钉子。” “你怎么样?” “只有一些擦伤,没什么严重的。” “怎么发生车祸的?” “一辆卡车把我们撞出了路面。” “不是有意的吗?”尼古拉斯想起在另一天夜里另一条道路上的一辆卡车,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恐惧。 “我认为是,司机戴着一个面罩,羊毛做的,他从后面撞上我们,他一定是有意的。” “你报警了吗?” 她点点头,“那辆卡车据报告是今天早晨被盗的,离事故发生时间比较长,卡车是在一家咖啡馆外面被拦住的,司机是个德国人,不会说英语。” “这是他们第三次想杀掉你。”尼古拉斯表情沉重地告诉她,“所以我要去问一下。” 他走到医院的候诊室里去打电话,城里治安警官的头头是他的一位朋友,就像这家医院的头头一样与他有私jiāo。 他打过电话返回时,乔治娜已经从麻醉剂中苏醒过来,尼古拉斯为她安排了私人病房。当他们把她推往私人病房时,尽管神智还未完全清醒,但她已经感觉好多了。过了几分钟,整形外科医生赶来了。 “你好,尼克,你在这儿干什么?”他招呼尼古拉斯说,罗兰很惊奇,竟有这么多人认识他,继而医生把注意力转向乔治娜,“你感觉怎么样?我们已经尽量处理了那些碎裂的骨片,它们原来看上去就像狂欢节里的五彩纸屑,我们把它们全都拼接起来,你还是得至少住上十天院。” “你说得不错,年轻的女士,”尼古拉斯对罗兰说道,他们把睡着的乔治娜留在病房里,然后走到外面jiāo谈起来,“你还让我以什么理由来说服你呢,我的管家已经为你准备了庄园大厦里的一个房间,我是不会让你再独自到处乱跑了,不然的话他们下次就会再次加害于你,并且可能比这要顺利。” 罗兰惊魂未定,恐惧的心理使她无法再做争论。她费力地钻进路虎轿车的前排座位里,让他载着她先去给她的手臂上的伤口拆线,然后再返回昆顿庄园。抵达庄园后,他立刻带她去看准备好的卧室。 “厨师会给你送来饭菜,别忘了把医生给你的安眠yào吃下去,如果你把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亲那个小房舍的钥匙jiāo给斯特丽特女士,她会派人到布莱斯波里去把你的东西取过来,同时我的管家已经在你的房间里预备了一些睡衣和牙具之类的东西,明天早晨以前我不想再打扰你了。” 有他来管理她的生活确实是件好事,从绿洲那个可怕的夜晚直到现在,罗兰第一次感觉到了生命的安全,不过她还是做出了自我独立和不再依赖他人的一种姿态,她把硝基安定yào片全都倒进了坐便里。 放在枕头上的睡衣是用纯丝制成的,在袖口和领口镶着康布雷花边,她从来没有穿过这样奢侈的衣服,觉得衣物贴在身上很不习惯,她想到这件衣服也许是他前妻穿过的,这一想法在她心里激起了一种复杂的感情,她爬上带有四根床柱的大床,陌生的环境对她来说,既宽敞又柔软的席梦思床垫,并没有使她无法入眠。很快她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一个年轻的侍女叫醒了他,给她带了一份《泰晤士报》和一杯格雷伯爵牌的茶水。几分钟后她又折回来,带来了她的提包。 “尼古拉斯爵士希望八点钟时能和您一块儿进早餐。” 罗兰在洗漱沐浴时,对着一人高的穿衣镜审视着自己赤luǒ的身体。除了手臂上的刀伤之外,还带着新鲜的疤痕,她的臀部上还有一块黑紫色的瘀伤,左侧的腰部也有一块同样的瘀伤,那是路虎车被撞时留下的结果。她小心翼翼地把一条休闲裤拉过受伤的腿,穿在身上,带着略微有些跛脚的姿势,从主楼梯向下走去,以便找到餐厅的位置。 当她来到餐厅时,尼古拉斯从他看的报纸后面抬起头来,招呼她说,“在这里,你可以随意。”接着指了指食品柜里摆着的各种早餐用的食品。她俯身挖了几勺鸡蛋羹到自己的盘子里,她抬起头来,发现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风景画。 “你睡得好吗?”他不等她回答,便接着说到,“警察已经向我说明了一切。他们在哈德门那个地方的停车带里找到了那辆被遗弃的MAN牌卡车。他们准备对它搜查,但并不指望会发现什么。他们已经看出,对手是蓄意采取那种行动的。” “我得给医院打个电话。”她说。 “我已经打过了。你母亲夜里休息得很好。我给他们留下了口信,说你晚上要到她那儿去。” “今天晚上?”她惊异地看着他,“为什么那么晚?” “我想你会一直忙到那么晚。我要从你身上把花费的钱捞回来。” 当罗兰朝餐桌走去时,他站了起来,拉过一把椅子让她坐。她感觉这样的礼仪使她有些不舒服,但她并未表示反对。 “让我们看看,第一次对你和杜雷德发出的攻击,也就是在绿洲的小屋里发生的事情。我们目前从中得不出任何结论。只能看出一个事实,那就是谋杀者很清楚地知道他们要得到的是什么,而且从哪里才能得到。”她发现话题突然变了,心中有些不安。“那么让我们再考虑一下在开罗发生的第二次除掉你的企图,就是那次手榴弹bàozhà。行凶的人显然知道你在那天下午要到部里去。除了部长本人还有谁知道?” 她一边吃着鸡蛋羹,一边回想着。“我记不清楚了,我想我告诉过杜雷德的秘书,或许是告诉了一个他的科研助手。” 他皱了皱眉,摇着头说:“这就是说,博物馆里有一半的人,都知道了你的约会?” “差不多吧,是的。很抱歉。” 他沉思了一会儿,“好吧,那么有谁知道你离开开罗?还有谁知道你住在你妈妈的小房舍里?” “博物馆管理部的一个员工。他把我的幻灯片送到了飞机场。” “你告诉过他你乘哪一班飞机吗?” “没有,的确没有。” “你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吗?” “没有,就是……” “什么?” “当我要请假时,我会见了考古部的部长。我告诉过他。难道会是他?不会吧。”她的表情流露出对自己想法的恐惧。 尼古拉斯耸了耸肩,“有些有趣的事发生了。当然部长一定清楚你和杜雷德所做的关于第七卷轴的工作吧?” “他并不了解全部细节。不过……是的,一般来说,他了解我们正在做的事情。” “那就对了,下一个问题,来点茶还是咖啡?”他把咖啡倒进她的杯子,接着说道,“你说过,杜雷德曾经列举过一个赞助者的名单。他们也是远征探险的候选人。也许那份名单可以帮助我们列出嫌疑者的名单。” “有盖迪博物馆。”她说。 他笑了,“从名单中划掉一个。他们不会跑到开罗的大马路上来投手榴弹。名单上还有谁?” “哥特赫特恩斯特冯席勒。” “汉堡,重工业、金属与合金冶炼工业、矿产基地。”尼古拉斯点着头说。“那么谁是名单当中的第三位?” “彼得沃尔斯,”她说,“是个德克萨斯人。” “是这个人,”他点头说道,“住在沃斯堡,快餐特许商,也从事订餐零售。” 同主要的文物收藏机构进行竞争的收藏家人数并不多,这种竞争往往发生在争夺重要的古代文物或资助考古探险方面。尼古拉斯认识所有这些人,因为构成竞争圈子的人,总共只有十几位。他在不同的场合,同他们分别竞争过,特别是在索斯比和克里斯蒂的拍卖场所里,更不用说在那些非法的竞拍据点里。在那里,新发掘到的文物是人们jiāo易的对象,所谓新发现的也就意味着新出土的。 “这是两个长着小眼珠的恶棍,如果饥饿临头,他们连自己的孩子都会吃掉。如果他们知道你挡在通往麦摩斯法老的墓地的道上,他们会对你怎么样?你可以想象他们两位中的任何一位,如果在那本书出版之后与杜雷德有过联络,会用这种方式来对付你的吗?” “我不知道,他们也许会下手。” “我无法想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混蛋会错过除掉你的机会。我们可以设想,他们两人都知道杜雷德将要做的事情,我们要把他们列入嫌疑人名单。”他看了看罗兰的盘子,“够了吗?再来一些鸡蛋羹?不要啦?好的,我们现在就去博物馆,看看斯特丽特女士为我们找出了哪些需要研究的资料。” 当他们来到他的工作室,罗兰对那里迅速完成的整理工作感到很惊讶。昨天夜里他一定忙得不亦乐乎,把一间一团糟的屋子,变成了一间军事化的指挥部。屋子中间立着很大的一面黑板架和一面黑板,黑板上钉着一套卫星照片。她走过去,仔细地看着,然后又扫视了一番钉在黑板上的其他资料。 除了一张大比例地图上面展示的埃塞俄比亚西南地区的形势同那些卫星照片所拍摄的相一致,还有一些名称和地址的名单,以及尼古拉斯在上次非洲探险时用过的设备和储备物资的名单,还有一些测量距离的表格,以及一些看上去像是资金预算表之类的东西。在黑板的顶部,有一份日程表,题目是埃塞俄比亚一般情形,有五张打印得满满的大纸记录着计划书的内容。罗兰来不及细读这些计划书全文,但她为尼古拉斯所做的全面准备感到由衷敬佩。 罗兰打算尽快把这些资料全部研究一遍,可是眼下她先朝桌子边摆好的两把椅子走去。尼古拉斯站在黑板边上,拿起一根放在桌上的轻便手杖,在手里摇了摇,手杖镶嵌的银色顶部,好像教师手里的教鞭。 “这就可以排出个顺序了。”他用手杖敲了敲黑板,“首先要做的是你要使我相信我们能够重新捡起泰塔留下的蛛丝马迹,它们已经被蛛网尘封了几千年了,我们不妨首先考虑一下阿巴依河谷的地理特征。” 尼古拉斯用他的轻便手杖指点着,首先描述了卫星照片上显示的河道,“在这部分地区河水穿过玄武岩高地,有些地方河谷两侧的悬崖十分陡峭,高达四百或五百英尺,在那里河水一直没有侵蚀掉那些侵入xìng的坚硬的火成岩岩层,那些岩层便造成了河床上巨大的台阶。我认为你对泰塔所说的阶梯的解释是正确的,那些阶梯指的就是瀑布。” 他走到桌旁,从一堆文件下面翻出一张照片,“我在1976年武装远征的过程中拍摄了这张河谷照片,它会使你对那些瀑布有所了解。” 他递给她一张河谷两边高耸入云的悬崖的黑白照片,画面上有一道瀑布仿佛是从天上落下来,画面上半luǒ着身体的男人和小船简直像矮小的侏儒一般。 “真没想到会是这种模样!”她惊恐地盯着照片说。 “这还不能真正表现出河谷里那种堪称壮观的荒凉。”他对她说,“从一个摄影师的眼光来看你就找不到一个立脚的地方,能够把那种气象全都拍摄下来,但至少你可以理解瀑布为什么会阻挡住埃及人徒步进入河流上游的原因,当时他们还带着搬运物品的马匹,沿着瀑布那里只有一些类似小道的路径,那是大象和其他野兽经年累月踏出来的,总之那里根本没有顺着瀑布方向前进的路,也没有可以绕行的躲过悬崖的路。” 她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即使是向下yóu xing进我们也不得不用绳子把小船和我们所有的装备从瀑布上面吊下去,那可真不是件容易事。” “如此看来我们可以认定的是,正是瀑布挡住了他们行进的脚步就是从西面流过来的第二瀑布。”她表示承认。 尼古拉斯还提着轻便手杖在卫星照片上指点着从苏丹中部的楔子型的罗塞尔大坝向上蜿蜒而去的河道:“这是在埃塞俄比亚边界拔地而起的悬崖,也是河谷地区真正的开端,在那里没有道路也没有城镇,只有在更远的上游,有两座桥,五百英里之内什么也没有,只有奔腾的尼罗河,还有荒凉的黑色玄武岩。”他顿了顿,意味显得更为深远。 “那是这个地球上最后的真正荒凉之地,由于野兽出没,甚至还有野人,所以那里是一个臭名昭彰的地方,我已经在卫星照片标出了狭窄河谷上的主要瀑布。”他用手杖指点着标注过的位置,每个标志都用红色的记号笔画上了圆圈。 “这儿是第二瀑布,位于苏丹边界上游方向一百二十英里左右,无论如何我们还要考虑到很多因素,其中包括这样一种事实,即自从我们的朋友泰塔前往那里之后,这四千年来河流有可能发生的改道。” “在四千英尺深的河谷里,那条河当然不会逃到别的地方去。”她反对道,“即使是尼罗河,不也会受到河谷的限制吗?” “不错,可是它也会变换流经的河床,每当那时河水就会高出河谷两岸二十多米,而且会以每小时十海里,甚至更快的速度奔腾而出。” “你曾经在那里航行过吗?”她疑惑地问道。 “没有在泛滥期航行过,也没有人能从那种洪流中生存下来。” 他们两人默默地盯着照片,想象着巨大的洪流犹如万马奔腾的恐怖景象。 过了片刻,她提醒他说:“第二道瀑布在哪儿?” “在这儿,有一条支流从这里汇入阿巴依河,这条支流就是丹德拉河,它的高度是海拔一万两千英尺,但仍低于瓶颈地带的珊凯山的顶峰,此地距河谷有一百英里之远,在河谷地带的北方。” “你还记得它汇入阿巴依河的地点吗?你不是曾经去过那里吗?”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我们在河谷地带大约流连过一个月,那真是一段噩梦一样的日子,想起来只有那些单调的悬崖峭壁,城墙一样茂密的灌木和丛林,我们的知觉都被酷热和蚊虫还有河水的咆哮折磨得麻木了,日复一日的只有艰难的跋涉、不断的划桨。但是很奇怪的是由于两个原因我还记得丹德拉河和阿巴依河汇合的地方。” “真的吗?”她急切地坐直了身子。 但是他摇着头,“我们在那里失去了一个人,那是第二次探险时唯一一个死去的人,绳子断了,他掉到了一百英尺深的地方,他的后背落到了锋利的岩石上。” “对不起,还有什么原因使你记起了那个地方?” “就是一座科普特基督徒的修道院,它建在岩石的表面,大约高出河面四百英尺。” “在进入河谷那么远的地方?”她显得有些怀疑,“他们为什么要在哪里建一座修道院?” “埃塞俄比亚是地球上最古老的基督教国家之一,它拥有九千多座教堂和修道院,它们中的很大一部分都建在遥远的,甚至是人迹罕至的群山里。丹德拉河上的这座修道院是以圣福门舒的墓地而闻名的,是这位信徒把基督教从康斯坦丁治下的拜占庭帝国带到了埃塞俄比亚,那还是公元3世纪早期的事情。据传说他在红海岸边遭遇了触礁,并被带到了阿克苏姆,在那里他使伊扎纳皇帝皈依了基督教。” “你去过那座修道院吗?” “该死的,没去过。”他笑着说,“我们当时都忙着逃生,迫不及待地要逃出地狱般的河谷,根本没有时间前去考察,我们沿着瀑布一路逃往河的下游。关于那座修道院,我只记得它是建在悬崖的表面,离河面很高,那些过着穴居生活的修道士们穿着白色的袍子在洞外的矮墙边站了一排,漠然地看着我们从下面经过,我们当中有些人向他们挥手,可感觉像是被拒绝了的样子,因为他们并没有回应。” “在没有充分的人力、物力保障的情况下,我们怎么能再次抵达那个位置呢?”她大声地说出自己的猜想,忧郁地盯着黑板。 “你已经退缩了吗?”他试探她说,带着顽皮的微笑,“那你就等在这儿,等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住在那里的蚊子飞过来,它们会把你驮上,一直飞到它们的窝里,然后再吃掉你。” “严肃点儿。”她恳求他说,“我们到底怎么能抵达那里?” “那里的修道士们是靠居住在河谷高原上的村民们来供养的,很显然一定有一条羊肠小路从悬崖上下到那里,当地人告诉我们,从悬崖边缘下到狭窄的河谷的底部将花费三天的时间。” “那么你能找到那条路吗?” “找不到,但对于这个问题我有一些想法,过后我们可以商量一下。首先我们需要判断一下,在经过了四千年以后,我们可以指望在那里得到什么。”他期待地望着她,“轮到你说了,让我听听。”他把银头的指示棒递给她,然后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两手抱着肩膀。 “首先你还得回到那本书。”她放下那根指挥棒,拿起了《河神》,“你还记得故事中的塔努斯这个人物吗?” “当然,他是洛斯特丽丝王后领导下的埃及军队的司令官,他有一个‘埃及雄狮’的称号,当他们被喜克索斯人打败时,是他率领着埃及人从埃及逃出来的。” “他还是王后的秘密情人,如果我们相信泰塔所说的,那他还是迈穆农王子的父亲,王后长子的生身父亲。”她补充道。 “塔努斯是在被惩罚xìng地派去远征埃塞俄比亚时被其首领阿库恩杀死的,他死在高地群山里,他的尸体被做成木乃伊,由泰塔带回王后身边。”尼古拉斯叙述着书中的情景。 “准确地说是这样,”她点点头,“这些情节使我想起了杜雷德和我一道费了好大力气研究出的另一条线索。” “是从第七卷轴得出来的?”他放下双臂,坐得更往前一些。 “不是,不是从卷轴,而是从洛斯特丽丝王后的墓穴中的铭文里发现的。”她把手伸进提包,取出来另一张照片,这是一张放大了的墓室壁画的照片。“当后面的灰泥罐子取走以后,壁画所在的墙壁也脱落了,而且丧失了,杜雷德和我都认为,正是泰塔在墓穴中尊贵的位置上书写了这些铭文,将其置于保藏卷轴的上方,这一事实是很有意义的。”她把照片递给他,他从桌上拿起放大镜,仔细地看起来。 当他还在为照片上的象形文字困惑不解时,罗兰说道:“你可以从书中回想起来,泰塔是多么喜欢玩文字游戏和设置谜语,以及他如何经常夸口说他是所有巴奥棋的棋手中最了不起的一位。” 尼古拉斯从放大镜上抬起头来,向上看着,“我知道这些,我还听说有一种理论认为,巴奥棋是国际象棋的前身,我在博物馆里收藏有不少巴奥棋,有些来自埃及,有些来自更远的非洲南部。” “是啊,我也赞同这种理论,这两种棋有许多共同点游戏规则,但巴奥棋是更初步的游戏形式,玩的时候要摆上不同颜色的石子,而不是摆上国际象棋上的那些人和动物。总之,我相信,泰塔没有能够抗拒住向后人展示他设迷的技巧和聪明才智的诱惑,所以我相信他很自负地为法老的墓穴所在之处留下了精微的线索,无论是在卷轴中还是在墓穴壁画里,他都告诉我们他为他所热爱的王后亲手绘制了墓穴里的壁画。” “你认为这就是那另一条线索?”尼古拉斯用放大镜敲着照片说道。 “你来读一下。”她指导他说,“这是一种古典象形文字,和他那些神秘的密码相比,这些文字并不难懂。” “王子的父亲不是父亲,青的赐予者赐予杀死自己之物。”他勉强地认读着,“守护者永远和哈比手挽手,通往父亲的小路的石头遗嘱。那王子的父亲不是父亲,是血与灰的赐予者。” 尼古拉斯摇了摇头,“不行,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不满地说,“一定是我在什么地方翻译错了。”“别失望,你刚刚和泰塔熟悉起来,那可是一位巴奥棋的高手,而且还是设置谜语的能手,杜雷德和我被这段文字困扰了好几个星期呢。”她鼓励他说,“要想理解其中的奥秘,我们还得回到这本书,塔努斯不是迈穆农名义上的父亲,但是作为王后的情人却是他的生身父亲,他在弥留之际曾jiāo给迈穆农一把青色的剑,那是在和土着埃塞俄比亚人的首领作战时,将他置于死地的武器。在这本书里,有对这次战役的详尽描写。” “是啊,当我第一次读到那个部分时,我记得自己曾想过那把青色的剑很可能是早期的铁制武器,在青铜时代那一定是武器制造者的一件杰作,也是一件适合献给王子的礼物。”尼古拉斯兴致很高地继续说道,“所以,王子的父亲不是父亲是指塔努斯?”他顺从地叹了口气,“现在我可以接受你的解释。”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她不无讽刺地说道,“但我们要解开泰塔的谜语就需要想到麦摩斯法老只是迈穆农名义上的父亲,而不是他的生身之父,于是父亲又不是父亲,麦摩斯把埃及的双重王冠传给了王子,那就是红白王冠,代表着上下埃及王国,在这里也就是血和灰。” “这些对我来说倒更好理解一些,那么铭文的其余内容是什么?”尼古拉斯显然对此感到趣味十足。 “手挽手的说法在古代埃及人中的确是令人费解的,它也许是指靠近某个东西,或者是可以望见某个东西。” “接着说,你已经让我发生了兴趣,并且也注意到了一些东西。” “哈比是尼罗河的雌雄同体神或女神,她的xìng别取决于她在不同场合下做出的选择,在那些卷轴里,泰塔始终是用哈比来代表尼罗河。” “所以如果我们把第七卷轴和王后墓穴中的铭文放在一起,那么就构成了你的全部解释了吗?”他追问道。 “那样就会得出这样一个简单的结论,塔努斯被埋在从第二瀑布可以望见的地方,或者非常靠近第二瀑布,他的墓地有一块石头标志或铭文标在石头上或者在他的墓穴里,而他的墓穴则指向通往法老墓的小路。” 他从牙缝里呼出一口气:“我可被这种一下子跳到结论的做法搅糊涂了,你还搜索到哪些线索可不可以告诉我?” “就这些。”她说。 他带着一种怀疑的态度瞧着她。“就这些,没有别的了?”他问道。她摇了摇头。 “让我们假设直到现在你说的都是正确的,假设那条河流在外形和状态上都和四千年前的样子大体一样,我们甚至还可以假设泰塔的确是为我们指出了通往丹德拉河附近的第二瀑布的线索,那么我们到了那里之后寻找什么?即使有那么一块带铭文的石头,你能确信它不被风吹雨淋或河水冲刷变得面目全非?你能确信它们还完好无损吗?” “霍华德卡特就是靠同样微弱的线索找到了图坦卡蒙的墓穴。”她温和地指出,“那只不过是一片真实xìng很可疑的纸草而已。” “霍华德卡特只需要搜索国王谷便花费了他十年时间,可你却给了我整个埃塞俄比亚,一个像两个法国那样大的国家,我们得搜索多长时间呢?” 她猛地站了起来,“请原谅,我得到医院去看我母亲了。我明显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现在还没到探望的时间呢。”他告诉她。 “她住的是私人病房。”罗兰朝门口走去。 “那么我送你去医院。”他提议道。 “不必劳驾了,我可以叫辆出租车。”她冷冰冰地尖声回答道。 “出租车也得一个多小时赶到这里。”他提醒说。她稍微和缓了点态度,让他带自己走到了路虎车那里。 他们在车里沉默了十五分钟之后,他才说道:“我不太擅长道歉,也没学过那东西,但我恐怕得说对不起。我的态度有点生硬,我本身并不想那样,是一时的激动使我不知所云了。” 她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你必须把你知道的告诉我,除非我们之间的合作只要有个暗示就成了。我总感到要去阿巴依河谷是有点愚蠢的做法。” “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是你不再对去那里感兴趣了。”她透过车窗玻璃望着前方。 “我是个冷酷的家伙。”他承认道。她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他一眼,她的怒气消解了,他顽皮的微笑是不可抗拒的,她也随着笑了起来。 “我同意你这种说法,你的确是个冷酷的家伙。” “而且还是合作者?”他问道。 “有的时候你对我来说只是个冷酷的家伙,可我却被推到你这边来了。” 他在医院正门那里让她下了车,“三点我再回来接你。”他告诉她。然后便驱车向约克市中心驶去。 从大学时代开始,尼古拉斯就在约克教堂后面的小巷里租下了一间很小的寓所,那座房子是以开曼群岛公司的名义注册的,那里的电话也并不通过内部jiāo换机与别的电话相联系,也不在当地黄页的名单上。因此,房屋的所有权不会追查到他的身上。在和罗莎琳相识以前,这座寓所在他的社会活动中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但眼下,尼古拉斯只把这里作为自己从事秘密活动,特别是秘密jiāo易的场所。前往利比亚和伊拉克的两次探险活动都是在这里得到策划和组织的。 他已经有几个月没有使用这座寓所了。屋子里充满了陈腐的气味。显得冷飕飕的,没有生气。他在壁炉里用火柴点着了煤气,在水壶里灌满了水。当一大杯茶摆在自己面前时,他开始打电话给泽西的银行,紧接着又给开曼群岛的一家银行打电话。 “机灵的老鼠做的洞穴总会有不止一个出口,”这条家族格言一代一代地传到他这里,就是说只要大好的机会来临,家里总该备有某些急需的东西,可以利用的机会。以往他曾经为了探险急需一笔资金,律师们已经把这笔钱大部分冻结起来了。 他把密码和银行账号告诉给每个银行的经理人,并指导他们进行资金转账。他一想到办理这些资金业务是如此便利,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办到,他心里不觉有些惊异。 他看了看手表,应该是佛罗里达的一清早,但是那边的艾丽森在电话铃响第二遍时便接了起来。她是个精力旺盛的金发女人,经营着一家名叫“全球狩猎”的公司,专门办理去往世界上遥远的地区进行狩猎或者打渔的远征业务。 “嗨,尼克,我们有一年多没听到你的消息了,我们都以为你不再喜欢我们了呢。” “我有一段时间去做别的事了。”他回答说,“要把妻子和两个女儿突然故去的事情讲给别人,谈何容易。” “埃赛俄比亚?”她用疑问的口气表示自己并不怎么吃惊。“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下个星期怎么样?” “你真会开玩笑,我们只有一个猎人在那边合作,就是纳索斯罗索斯,两年前他就被人预定了。” “还有别的人选吗?”他不肯放弃,“我必须在大雨到来之前进去,然后再出来。” “你又在寻求什么战利品?”她迂回地问道,“是南非的山羚羊,还是孟尼利克的羚羊?” “我计划为博物馆增加一些藏品,必须前往阿巴依河。”这是他预先准备告诉她的最多实情。 她沉吟了片刻,然后不很情愿地对他说:“这可不太合乎我们所赞成的行动,你可以理解这一点,只有一个猎人可以接受你这样简短的说明。但是我还不知道,他是否在蓝色尼罗河建有营地。那是个俄国人,我们掌握一些他的综合信息。有些人说他是外派的克格勃成员,也有人说他是门格斯图手下的暴徒团伙的成员。” 门格斯图曾废黜并谋杀了老国王海尔塞拉西,他的统治曾使整个埃塞俄比亚屈从于他的意志达十六年之久。当他的支持者即苏联解体后,他也随之被推翻并流亡国外。 “我是不会在乎和魔鬼同床的,我可以向你保证,绝不会带着对你的抱怨从那里回来。” “好吧,那么到时候别来怪我。”说罢,她给了他一个身在亚的斯亚贝巴的人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我爱你,亲爱的艾丽森。”尼古拉斯对她说。 “我很高兴。”她说,然后挂上了电话。 他并不指望很容易找到亚的斯亚贝巴的联络者。不过他却没有使自己的期望落空,最后终于联系上了。 一个声音很甜但口齿不清的说埃塞俄比亚语的女人接听了电话,当他说起要找鲍里斯伏罗希洛夫的时候,对方便把电话转到了一个说着流利英语的人那里,说英语的女人告诉他说:“他现在正在远征探险的途中,我是他的妻子苔茜。”在埃塞俄比亚,妻子并不采用丈夫的名字,尼古拉斯还记得埃塞俄比亚的语言,知道她的名字意思是太阳夫人,是个美丽的名字。 “如果您想办理狩猎远征的业务,我可以为您效劳。”太阳夫人说道。 尼古拉斯在医院大门外面接到了罗兰:“你母亲怎么样?” “她的腿好多了,但她还在为巫师,也就是她那条狗而伤心不已。” “你应该给她弄一只小狗,我的一位管家饲养了几条轰赶猎物的猎犬,我可以帮你弄一条。”他顿了顿,又体贴地问道,“你能离开你母亲吗?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前往非洲的话。” “我已经和她谈过此事,她经常去的那座教堂里,会有一位教友前来陪她,直到她的生活能够自理为止。” 罗兰侧过身子,端详着尼古拉斯,“在我上次见到你之后,你做过一些不可告人的事,”她揭发他说,“我从你的脸上能看出这一点。” 他做了一个阿拉伯式的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拒罪恶之眼的动作,“来吧,把我从邪恶中拯救出来吧。” “快呀!”他很轻易地让她笑起来,他自己也弄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请告诉我,你又想起了什么好主意?” “呆会儿回到博物馆后再说。”她不为所动。他也只好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 他们一进到博物馆,他便带她穿过埃及展厅,进到非洲哺rǔ动物展厅,在羚羊标本前面停住了脚步。这是一些小型的和中等身材的羚羊,有非洲中南部的黑斑羚、汤普森瞪羚、格兰特瞪羚以及非洲瞪羚等小羚羊属。 他指着一些形体很小的展品说道:“这是哈勃利的迪克迪克小羚羊,也被描述为迪克迪克。” 这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小动物,背部以褐色的条纹,像巧克力的颜色一样,布满了肩部和后背。它的鼻子很长,看上去有点像大象的鼻子。 “原来是这么个小东西。”她认真地发表了看法,因为不愿意伤害到他,他对这件标本显然是很珍视的。“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特别?”他的语气中包含着惊奇。这个女人问他是否有什么特别的,他把自己的眼睛向上翻着。使得她不由得对他的喜剧表演发出了笑声。“这是这种动物唯一的一件标本,它可是地球上少见的品种啊,现在这个品种很可能已经灭绝了。正由于这个物种的稀少,以至于有些动物学家竟然认为这件标本是假冒的,这种动物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他们甚至认为是我那位了不起的曾祖父杜撰了这种动物。因为这种动物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有一位专业人士竟然暗示说,我曾祖父把一只有棕色条纹的的皮毛连接起来,做成通常的迪克迪克小羚羊的模样。你能想象比这还可恶的指责吗?” “我的确对这种不公正的指责感到很震惊。”她笑着说。 “你说得很对。正因如此,我们要到非洲去捕猎这种哈勃利东非小羚羊的另一只标本,以此证明我的家族荣耀。” “我还是不太明白。” “跟我来,我会向你说明一切。”他带她回到自己的工作室,从桌子上拿起一本蒙着摩洛哥小羊皮的记事本。本子的封面已经磨得很旧,还带着污渍和热带阳光晒过的痕迹。本子的四角和装订处也都磨损了。 “这是老约拿丹爵士的猎物记录。”他边说边翻开了本子。只见本子里夹着枯萎了的野生花朵和叶片。看上去保存有一百年之久了。本子里的文字与图片相配合,画的是人、动物和风景。黄色的画笔痕迹已经陈旧褪色了。尼古拉斯从其中一页上面的日期读起。 1902年2月2日,阿巴依河营地。一整天都在跟踪两头雄xìng大象的踪迹。还没有追上它们。酷暑难当。我的人都累坏了。只得放弃追踪返回营地。在返回途中发现了一只在河边吃草的小羚羊。我用我的小型里格比步qiāng一qiāng便把它打倒了。经仔细检查,它属于东非小羚羊种属。不过这一品种我过去却未曾见到过。它比通常的迪克迪克小羚羊要大些,身上布满条纹。我认为对科学界来说,这是一个新品种。 他从记事本上抬起头来说到:“我这位约拿丹曾祖父已经为我们提供了前往阿巴依河谷的充足理由。”他合上记事本,接着说道:“但就像你说的,要准备这次远征探险,需要有几个月的时间来做计划和组织工作,这还不包括筹集资金。包括取得埃塞俄比亚政府的批文和特许证。在非洲要办成这些事,不说要耗费几年,至少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我无法想象如果埃塞俄比亚政府怀疑到我们的真正用意,是否还会给予我们协助。”她表示赞同,“另一方面,那个国家有许多合法的经营狩猎远征的公司,他们有各种经营许可、官方合同,也拥有车辆、野营设备以及旅游和出没于偏远地区所必须的各种物品。当局已经习惯于让那些外国狩猎者同这些公司一道前往狩猎地点。可是如果一对小情人儿到处随心所yù地乱闯,那些地方武装或随便什么人就会向他们扑过去。那情形好比一只愤怒的大水牛。” “这么说,我们得装作一对情人去狩猎迪克迪克小羚羊了。” “我已经和亚的斯亚贝巴的狩猎远征经营者预约过了。我的计划是把我们整个的行动分成三个相互区别的阶段来完成。第一阶段是勘测。如果我们能够找到进入河谷的最佳路线,我们再带着人手和器械过到那边去。这是先后两个阶段。第三阶段当然就是在埃塞俄比亚获取我们的战利品。根据以往的经验,我可以确定,这将是整个行动中相当困难的一个阶段。” “你打算怎么实施呢?”她问道。 然而他却把两手抱在胸前,“别问我,因为目前关于实施方案,我是毫无想法的,事到临头再说吧。”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在告诉你出发时间以前,让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对泰塔留下的难解之谜的解释,写在你的本子里了吗?那些本子在绿洲也被人抢走了吗?” “不错,所有的资料都被记在本子里或者是记录在缩微胶卷里。我很痛心。” “这么说来,那帮家伙已经把那些资料全都掌握在手了,就像你说给我听的一样。” “我想是的。” “那么现在我再来回答你什么时候出发的问题,答案是立即出发,越快越好。我们要尽快赶到阿巴依河谷,而不是被迫前往那里。他们拿到你那些解释和推想已经快一个月了,所以我们可以料想,他们已经着手调查了。” “什么时候走?”她再次急切地问道。 “我已经在不列颠航空公司订下了两张飞往内罗毕的机票,时间是星期六。就是说我们还有两天时间。在那里我们将搭乘肯尼亚航空公司飞往亚的斯亚贝巴的飞机,于周一中午抵达目的地。今天晚上我们就开车去lún敦,在我的寓所里过夜。这样一来,你那bào发xìng的焦虑总该解除了吧?” “是的,但我什么用品也没有买,甚至连衣服也不足。我离开开罗时走得太匆忙了。” “我们可以在lún敦得到这些东西。在埃塞俄比亚将要遭遇到的困难是高地上刺骨的寒冷和河谷里桑拿浴一般的炎热。”他走到黑板前再次审视那份列表。 “我们还得采购预防疟疾的yào品,我们去的那个地区,有一种蚊子,可以抵御抗疟疾的氯喹。所以,我要让你带上一些美尔奎宁。”他边说边迅速地扫视着那份列表。 “当然,你的旅行文件都已经准备好了吧,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我们两人都需要在埃塞俄比亚使用的签证,如果没有,我可以在二十四小时之内为你把它办理好。” 核对过列表后,他让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把自己从开罗带来的物品准备好。 当他们一切准备就绪离开昆顿大厦时,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但他仍然在约克教会医院逗留了一个小时,以便让她跟母亲告别。而他自己就在马路对面的红狮酒馆等着。当她爬上路虎车坐在他身边时,他正在车里品尝他的泰克斯顿老牌啤酒。这真是令人兴奋而又忙碌的时刻。她感到有他的陪伴,心里很安宁。于是,便在座椅靠背上睡着了。 他在lún敦的寓所位于骑士桥,虽然所处的位置很有名,却并不像昆顿大厦那样壮观。罗兰感到在这里更有家一般的亲切。即使住上两天,也会很舒适。在此逗留期间,她很少见到尼古拉斯。因为他正忙于最后的准备工作。包括前往市政府所在的白厅办理事务。他每次回来,都带回大批信函,内容是把他介绍给正在东非的高级官员英国驻外使官和高级使团。 “好像在请求每一个英国人呢,”她心里暗自好笑,“还有谁能像他这样,把上层社会的特权用得这么充分,或是利用了全国之内的老朋友网络呢。” 他不在的时候,她便拿着他jiāo给自己的货单外出采购。即使是走在世界上最安全的首都的街道上,她也不时地转过头去,回望自己的身后。有时候她还要溜进女厕所和地铁车站,以便保证自己不被跟踪。 “你的行为看上去倒像个离开爸爸的孩子,在担惊受怕。”她自嘲道。 每天晚上,当她听到大门上响起开门的声音时,她在空dàngdàng的房子里便会感到一种格外轻松的感觉。她不得不克制住自己,免得跑下楼梯,去迎接他。 星期六早晨当出租车载着他们来到希斯罗机场第四登机坪时,尼古拉斯带着赞赏的目光赏视了他们的行装。他只带了一件柔软的帆布包,还没有她的大。而他的挎包则随身挎在肩上。他的猎qiāng已经放进了那只业已磨旧的上面嵌着自己名字首字母的箱子里,还有一百发子弹,已被放置在另一只包着铜皮的子弹箱里。他手里提了一只小提箱。看上去仿佛是一位维多利亚时代的老冬烘。 “轻装旅行是很重要的美德啊,上帝不许我们和带着大包小裹的女人一块儿出行。”他对她说。他拒绝了搬运工的服务,把全部行李扔上了一辆手推车自己推着走去。 当他大步流星穿过熙熙攘攘的检票厅时,她不得不快步紧随其后。幸好众人纷纷给他让路。他把自己的巴拿马大檐帽斜戴在头上遮住眼睛,对检票处的姑娘挤了挤眼睛,那位姑娘立刻露出了羞赧的表情。 他们两人同时登上了飞机,机舱里的两位女乘务员对他说的每句话都笑个不停。她们为他送来了香槟酒,小心翼翼地服侍他,这让其他乘客感到很恼怒,就连罗兰也心生嫉妒。但她把目光从她们身上移开,向后仰着身体,让自己尽情领略头等舱里十分陌生的奢华设施,观赏着座位前面小型闭路电视里的画面。她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视里出现的演员理查德盖尔身上。但却不知不觉地在脑海里不断想到荒凉的峡谷和古代遗留下来的石塑。 直到尼古拉斯朝她身边凑过来,她才略微带着傲慢的神情瞧了瞧他。他把旅行用的小象棋放在两人之间的扶手上,朝她抬了抬眉毛,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当飞机在肯尼亚的乔莫肯雅塔机场降落时,他们还在棋盘上厮杀着。他们两人各胜了一盘。但在决胜局中,她以一个象、两个兵胜出,她为此感到极为高兴。 在内罗毕的诺孚克酒店里,他订了两间带花园的卧室,每人一间。刚躺到床上不到十分钟,他便从隔壁用电话召唤她了。 “今天晚上我们得去和那个英国高级专员共进晚餐。他是我从小的朋友,穿得正式点。八点钟你能准备好吗?” 她心里暗想,在这个男人陪伴下,满世界跑,还真不能穿得太随便。 从内罗毕到亚的斯亚贝巴,他们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在航程中,下面的风光历历现于眼底,他一直没有离开飞机的了望窗口。有一段时间,肯尼亚山灰白色的峰顶在云层下面展露出来。在明亮的日光下,冰雪覆盖的峰顶闪烁着光芒。 北部边界地区荒凉的沙漠上点缀着马萨比特绿洲。绿洲周围的绿色小山冲淡了沙漠的荒凉感。从飞机左舷向远处望去,先前叫鲁道夫湖现在叫托尔卡纳湖的湖水波光粼粼。不久沙漠的风光又被埃塞俄比亚古老高地的风光所取代了。 “在非洲,只有埃及人创造的文明比这里的文明更早。”当他们一道向下望去时,尼古拉斯评论道,“当我们这些北方民族还在穿兽皮、住山洞时,他们就已经是有文化的民族了。当我们还是异教徒,崇拜那些老式的山林神和狩猎神时,他们就已经是基督徒了。” “当泰塔在四千年前从这里穿行而过时,他们的确是一个文明发达的民族。”她点头称是。“泰塔在他的卷轴里写到他们时,是把他们看做和自己同样文明的人来看的。因而他对他们感到很新奇。除此之外,他对所有其他民族,都是蔑视的态度,认为他们在古老的世界里,任何一个方面都比自己的民族逊色。” 在城市的面貌上,亚的斯亚贝巴像许多非洲的城市一样,是一座新旧混合、传统与新奇建筑风格相混杂的城市。屋顶上大多覆盖着带镀层的铁板,或烧制的瓦。那些圆形的平顶屋都用泥土和树条垒成围墙。它们同那些长方形或几何形状的多层砖瓦楼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后者多半是富裕的街区或别墅区。还有就是政府机构所在地,也包括非洲统一组织的、彩旗招展的雄伟建筑。 城市周边的乡村,到处种植着桉树和兰蕉树。这些树林为居民提供了烧柴。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这片贫穷而又被战争摧残过的土地,只能以这些树林出产的木头为燃料。最近的一个时期里,大肆抢掠的军队和不同的政治派别对这一地区的蹂躏变得更为酷烈了。 当罗兰和尼古拉斯走下飞机穿过停机坪走出机场时,他们立刻感受到了比内罗毕纬度更高的冷空气,头脑也清爽起来。他们来到机场的出口,在等候检查的时候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尼古拉斯爵士!”他们两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位高个子女人朝他们走来,那步态有些像跳舞,脸上带着欢迎的笑容,使她黝黑的面容显得很优雅。她身上穿着传统长裙,行走起来,更有一种游动的感觉。 “欢迎来到埃塞俄比亚,我是苔茜女士。”她蛮有兴致地看着罗兰说道,“你一定是罗兰女士了。”她挽住她的手。尼古拉斯察觉到,这两个女人一见如故,显得很亲切。 “如果你们愿意把护照jiāo给我,我就可以为你们办妥手续,而你们就可以在贵宾厅里休息了。英国大使馆的一位官员在那里等着见你们呢。尼古拉斯爵士,我还真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清楚,他怎么会知道你们的到来。” 在贵宾厅里,只有一个人等在那里。他穿着一件考究的非洲礼服。扎着一条橙红和黄色、蓝色相jiāo织的老式英国士官学校的领带。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疾步赶过来欢迎尼古拉斯。“尼克,你好吗?真高兴再次见到你。分别有十二年了吧?” “你好,乔弗利,真没想到他们把你派来接我。” “是大使馆武官的主意。他一听说我和你曾在陆军学校里同窗,就让我来迎接你。”乔弗利用很明显的好感瞧着罗兰,很本分地站在那里,等着尼古拉斯给他们介绍。 “这是乔弗利泰南特。对他小心点,他可是赤道以北的最大一头公羊。半英里之内的女孩,都会落入他的威胁之中。” “得了,别开玩笑。”乔弗利抗议道。脸上却因为尼古拉斯对他的评论而洋溢着自得的神气。“请别相信这个男子说的每一句话,阿希玛博士。我只是个笨嘴拙腮的人。” 乔弗利把尼古拉斯拉到一旁,简要地对他说明了这个国家的政治形势,特别是周边地区的动dàng局面。“他有点担心,他对你独自前往那个地区游dàng的想法并不赞同。在阿巴依河谷一带有很多形迹可疑的人。我对他说你会照顾好自己的。” 工夫不大,苔茜女士便回来了。“我已经验收完了你们的行李。包括猎qiāng和弹yào。这是你们的临时许可证。你们在埃塞俄比亚期间,要把这证件随时带在身上。这是你们的护照和签证,都已经盖过章,办妥帖了。载我们去塔纳湖的飞机再有一小时就要起飞了。不过我们还是有充足的时间去检票。” “不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愿意效力。”尼古拉斯用这样一句话称赞了她的努力。 乔弗利泰南特送他们到检票口,然后握着他们的手说:“无论何事,只听吩咐,愿为先导,尼克。” “愿为先导?”罗兰问道。在走向停机坪时,她还是不解。 “这是陆军学校的座右铭。”他解释道。 “说得真好,尼克。”她低声赞叹。 “我始终认为尼古拉斯是备受尊敬的,也是很受好评的。”他说道。 “不错,但是叫尼克更亲切些。” 第03章 至圣之所 双塔式飞机在高空稀薄的大气里载着他们向北飞最后一程。飞机时而偏航,时而从下面的山地向上窜去。尽管他们处在海拔一万五千英尺的高度,仍能看到飞机下面的村庄和星罗棋布的农田的轮廓。多少世纪以来,一直延续不断的原始农耕方法和毫无节制的放牧活动,使这片土地变得更为瘠薄和荒凉。暗红色的土壤层之上luǒ露着岩石,显得十分突兀。 忽然,在他们正在飞跃的高地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谷,仿佛是大地遭到了一把无比锋利而强大的刀剑的劈砍,刀口一直伸入到肚腹。 “阿巴依河!”苔茜从座椅上向前俯过身子,用手拍了拍罗兰的肩膀。 下面河谷的地形看上去很险峻。从高地向下,部分角度深入开去,高地上赤luǒ的面目,也立刻被植被茂密的河谷所遮挡。他们甚至可以分辨出大戟树那种枝型灯台般的轮廓从茂密的峡谷植被中挺拔而出。有些地方河谷两边的山坡布满碎石,而另一些地方则形成了陡立的悬崖。有些耸立的石峰,恍如鬼斧神工般的,呈现出人工雕琢的形状。有些山石看上去竟像某些怪异的动物。 飞机一再向下,降低高度,沿着河谷向前飞行,乘客已经可以看到地面。大约在一英里或更多些的高度,人们终于可以看到,像闪光的蛇一样的河流,从山谷深处显露出来。漏斗状的河谷坡地上形成的第二级台阶,从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悬崖再向下去跟着河水便成了深潭,蜿蜒地穿过红色的砂岩,有些地方的河谷宽达四十英里,而另一些地方则不足十英里,放眼望去,一条长河,无比壮观,向人们昭示着无限永恒的内涵,人类与之相比更显得何其渺小。 “你们很快就要到那里去了。”苔茜怀着敬畏的语气对他们说,声音压得很低。他们两人只是沉默着,辽阔而雄浑的自然面前,话语显得毫无意义。 他们怀着欣悦的心情,望着河谷北面的山峰扑面而来。河谷两侧高耸的山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那些连绵的山峰从河谷两侧拔地而起,直chā非洲的蓝天,高过了他们乘坐的飞机所飞的高度。 飞机继续向下降低高度,苔茜指着右舷方向说道:“塔纳湖。” 那是一片宽阔而可爱的水面,有五十多英里长,湖中坐落着一些岛屿,每座岛屿上都有一座修道院或古代寺院。他们飞行到最低的高度时,可以辨认出身着白袍的教士坐在用纸草制成的传统小船里,穿梭于岛屿之间。 飞机在湖边着陆了,激起一团团尘土,在一片墙和茅草组成的房舍附近停了下来。 外面的阳光明亮耀眼,尼古拉斯从卡其布上装的口袋里取出墨镜,架在鼻子上,然后向飞机舷梯走去,他看到附近的房子还残留着qiāng弹和榴霰弹留下的弹坑。一辆俄式K35型作战坦克已被烧毁的外壳遗弃在飞机跑道附近的草地上,火pào的pào筒指向地面,履带的缝隙已经长出青草。 别的旅客在他身后催促着他,他们看到前来迎接的朋友或亲属,都兴奋地向前拥挤过去。那些接机的人们都在高大的桉树的遮蔽下,躲避着烈日。在离飞机很远的地方,有一辆丰田陆地巡洋舰汽车似乎在等人,在司机座位旁边的车门上绘着一幅圆形图案,图案中间绘着一只林羚的头像,林羚的头上长着一副螺旋状的角,羊角下的一幅飘带图案上写着“狩猎野生动物”。一个白人男子靠在汽车轮子边。 当尼古拉斯跟在两个fù女后面走下舷梯时,那个司机离开他的汽车,一直来到跑道旁迎接他。他身穿一件褪了色的卡其布外衣,个子很高,身体前倾,带着跳跃。 “他有四十多岁了,”尼古拉斯从他灰白的短胡须上判断着,“是个强硬的家伙。他的姜黄色的头发剪得很短,眼睛是凶狠的淡蓝色,一条疤痕从脸颊斜穿过去,使他的鼻子有些向上皱起,也使他的容貌改变了原有的模样。 苔茜先把罗兰介绍给他,他与罗兰握手,并鞠了鞠躬,“很迷人!”他用糟透了的法语对她说,然后转而望着尼古拉斯。 “这位是我的丈夫,鲍里斯先生。”苔茜为他介绍道。 “对不起,我的英语不太好。”鲍里斯说。 “比你的法语要好些……”尼古拉斯心里想道,但他仍旧轻松地微笑着,“你好,伏罗希洛夫先生,很高兴认识你。”他把手伸给这位俄国人。 鲍里斯的握手是有力的,太有力了,他在竞争的动作里,贯彻了竞争的意志,但是尼古拉斯已经早有预料,他了解这种古老的习俗,因而他把手握得很深,使鲍里斯无法挤压自己的手指,尼古拉斯面带微笑,没有显出一丝用力对抗的表情,鲍里斯只得先松开了手,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尊敬的神色。 “这么说,你是来捕猎迪克迪克小羚羊的?”他问道,收起了自己轻蔑的表情,“我的顾客大部分都是为大象而来,至少也是为了狩猎林羚而来。” “那些个大家伙让我神经受刺激,”尼古拉斯笑了笑说,“迪克迪克小羚羊才适合我。” “你从前来过河谷吗?”鲍里斯问道,他的俄国口语淹没了他的法语,使人很难听得懂。 “尼古拉斯爵士是1976年河上探险的领导者之一。”罗兰愉快地chā进来说道。尼古拉斯对她的chā话感到很高兴,她早已看出两个男人之间的对抗心理,因而前来援助他。 鲍里斯咕哝了一句什么,然后便转向他的妻子:“我让你取的东西你都取了吗?” “是的,鲍里斯。”她顺从地答道,“它们都在飞机上。”“她很惧怕他。”尼古拉斯在心里断定,“这里面定有原委。” “那么我们上车吧,还要走很远的路呢。” 两个男人上了丰田汽车的前排座,两个女人夹在大量行李物品中间坐在他们后面。“良好的非洲礼仪,”尼古拉斯暗自发笑,“男士优先,女士自谋生路。” “你不想到处观光,是吧?”鲍里斯的问话显得有些像威胁。 “旅游观光?” “什么大湖的出口之类的,还有发电站,”他解释道,“葡萄牙人在河谷上空修建的桥,以及青尼罗河的发源地。”他补充道,但他不等别人听明白便警告说,“如果你想旅游观光,我们今天就只好半夜回到营地了。” “多谢你的好意。”尼古拉斯礼貌地对他说,“这些东西先前我都看到过。” “好的。”鲍里斯赞同道,“那我们就不在此盘旋了。” 在高山峻岭之下,道路一直向西蜿蜒而去,这里是河谷地区,是冷漠的山民们的领地,在这个人口稠密的地方可以见到瘦高的男子们跟在自己的羊群后面,沿着道路大步走着,背包里塞满了各种杂物,无论男人或女人都穿着巴勒斯坦人那样的服装,戴羊毛披肩,宽松的白色骑马裤,光着脚穿凉鞋。 这是个高傲而又仪表端正的民族,他们的发式都理得很整齐,头发浓密地覆盖着头顶,眼睛像鹰一样锐利。他们途中所见的乡村年轻fù女也确实长得很美,男子们大多数都带着各种武器,手里拿着chā在镂银刀鞘里的双刃刀,还有AK?47型突击步qiāng。 “打扮得倒像个男子汉,”鲍里斯冷笑道,“很勇敢,很威风。” 村子里的民房都是圆形围墙的平顶屋,隐蔽在桉树和剑麻的包围之中。 紫黑色的乌云遮住了河谷上山口的高峰,继而又以一阵大雨冲击着他们,犹如银币般大小的雨点抽打在丰田汽车的玻璃上,滂沱大雨也把道路变成了一座泥水河流。 路面的情况糟得惊人,有些地方已经变成了碎石路,丰田车也难以通过,鲍里斯不得不驾车沿着山脚前行,车速慢得有时和走路一样,每当车轮在石头砬子上弹起,车里的人便被扔得老高。 “这些黑鬼,就连修路的事也不知道想一想。”鲍里斯咕哝着说,“他们像猪猡一样地生活,还自得其乐。” 车里没有人和他搭腔,尼古拉斯通过反光镜看了看坐在后排的两位女士,她们相互依偎着,神情很严肃,仿佛从鲍里斯的话语里感受到了某种威胁,使她们只求规避。车越往前走,道路就变得越糟糕,路上的泥被车轮搅起来,车子显得更吃力了。 “这是战争造成的吗?”尼古拉斯把声音提高到疾风暴雨之上问道。 鲍里斯不满地唠叨着:“有这方面的原因,沿着河谷常有一些强盗出没,还有一些地方武装分子,不过这一带也是探矿者出入的地方,有一家大勘探公司已经得到了在河谷地区的采矿权,他们正在准备进行钻探。” “我们还没碰到民用汽车呢,即使公共汽车也看不到。” “我们现在正处在我们国家漫长而苦难历程里的一个艰难时期。”苔茜对她解释着。“我们这里是以农业为经济基础的,过去是以非洲的面包篮子着称的,可是当门格斯图夺取了政权后,我们就被他驱赶进了贫困的境地,他把饥饿当成了一种政治武器,此外我们还要蒙受恐怖的压力,我们的人很少能买得起汽车,他们大部分都在为衣食和儿女而奔波。” “苔茜获得过亚的斯亚贝巴大学经济学学位。”鲍里斯咯咯地笑了,“她很聪明,什么都懂,你只管问她,她就会告诉你,经济、历史、宗教,问她好了。”苔茜闭了嘴,作为无声的回绝。 到了喝下午茶的时候,终于雨过天晴了,淡淡的太阳透过云层的遮挡露出了脸。鲍里斯在一片废弃的农田里把车停了下来。他宣布道,“男士别动,女士解手。” 两位年轻女子离开了汽车,走到岩石堆中去了。当她们回到汽车时,她们已经换好衣服,现在她们两个都穿着巴勒斯坦式的服装和当地人常穿的骑马裤。 “苔茜给了我一套传统的蒂格里式服装作为礼物。”她转着身子,希望得到尼古拉斯的赞美。 “看上去不错!”他评论道,“穿裤子你会舒服得多。” 当汽车驶入另一座岩石耸立的山谷时,太阳已经西沉,夕阳下,一条河流在陡峭的两岸间奔流着,在河岸之上有一座圆形的教堂坐落在白色围墙之内,在葺草覆盖的屋顶上立着一座木制的科普特十字架,一座由传统房舍构成的村庄杂乱地分布在教堂周围。 “德伯拉玛丽亚姆村。”鲍里斯得意地宣布道,“旁边的山是贞女玛利亚的山,河叫丹德拉河,我派人开着卡车往前面去了,他们会扎好营帐等待我们,今天夜里我们就在这儿过夜,明天我们要顺着河的下游走,直到河谷入口处。” 鲍里斯的营地工人在村子外面的桉树林里果然已经扎好了营帐。 “第二座帐篷是你们的。”鲍里斯向前面指着说道。 “那座帐篷很适合罗兰用。”尼古拉斯点头说,“我还需要自己用一顶帐篷。” “迪克迪克小羚羊和分别用的帐篷,”鲍里斯冷冷地看了看尼古拉斯,“真是个怪人,让我费解。” 他喊来工人在罗兰的帐篷旁边另外为尼古拉斯支起了另一座帐篷,两座帐篷紧挨在一起。“这下夜里你可以打起精神来了。”他斜视了一下尼古拉斯说道,“你们最好不要走得太远。” 营地里的淋浴器就是一支架在橡胶树上的铁桶放出的水流,铁桶下面用帆布围成了遮挡淋浴者的圆圈。罗兰先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去洗了澡,出来时她显得很清爽,很有精神,头发用一条湿毛巾扎了起来。 “该你了,尼克!”她走过尼古拉斯的帐篷时喊道,“水温正合适呢。” 尼古拉斯淋浴之后,换好了衣服,这时天色已晚,他走进了用餐的帐篷,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围着篝火,坐在野营椅子上就绪了,两个女人坐得靠边一些,在静静地聊天。鲍里斯仰靠在椅子上,一手端着酒杯,一只脚踩在矮凳子上。 他指了指桌子上放的一瓶伏特加,对走过来的尼古拉斯说道,“你也喝点儿吧,冰块在桶里。” “我只想喝点儿啤酒,”尼古拉斯说道,“一路上渴得很。” 鲍里斯耸了耸肩,吩咐他的手下人到野外用的冰箱里取了一瓶啤酒,“让我告诉你点儿小秘密吧,在这个季节里,根本就没有带条纹的迪克迪克小羚羊会出现,即使以往有过,你无非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和金钱。” “没关系,”尼古拉斯答道,“不过是我自己的时间和金钱罢了。” “都是因为在中世纪有个老家伙打到过一只那玩意儿,可这不等于今天你会找到另一只,我们完全可以到茶树园那边去打大象,就在十天前,那边有三只雄xìng大象,每根象牙就有一百多磅重。” 就在他们争论的当儿,鲍里斯的伏特加也像尼罗河在泛滥期终止时那样,向下消失着水准,这时苔茜进来告诉他们饭已经做好了,鲍里斯拿着自己酒瓶,歪歪斜斜地走到桌边,在吃饭时,他在自己的桌边唯一发出的声音就是对苔茜的斥骂。 “羊羔ròu太生了,你为什么不看着厨师把它做得更好些,可恶的猴崽子,你得看着他们做每件事。” “你的羊ròu也做得太生吗?”苔茜并不看她丈夫,转而去问尼古拉斯,“我可以让他们重新再做一下。” “我的正好。”他对她说。 用餐结束时,鲍里斯手边的伏特加酒瓶已经空了,他的脸变得红彤彤的,有些臃肿,他从桌子边默不作声地站起来,朝着他的帐篷走去,在夜幕下他摇晃着身体,时常进一步退两步以便保持身体的平衡。 “太抱歉了。”苔茜对他们低声说,“晚上总是这样,白天他就好了,这就是俄国人的传统,伏特加。”她笑了笑,眼睛里含着一丝悲戚。 “今天夜色很好,睡觉还早,你们想到附近的教堂去散步吗?那座教堂很古老,也很有名,我可以让一个仆人点上灯笼,以便你们观赏那里的壁画。” 仆人走在他们前面为他们照路,一位古风打扮的教士站在圆形建筑的门廊下面迎接他们,他长得很瘦,皮肤黝黑,以致他的牙齿在黑暗中发着光亮,他拿着一只用当地出产的银子打造的十字架,那上面嵌着玛瑙和某些类似玉石的东西。 罗兰和苔茜在他面前跪下,请求赐福,他用十字架轻轻碰了碰她们的脸颊,向她们微微俯下身去,用阿姆哈拉语低声为她们祝福,然后他引着她们向里面走去。 教堂的围墙都刷着非常壮观而古老的色彩,在灯笼的光照下,散发出宝石一般的光泽,教堂内部到处体现着拜占庭式的风格,圣徒的眼睛画得很大,而且有些倾斜,头上都罩着光环,在祭坛上方圣母怀抱着她的婴儿,三位博士和天使长在跪着赞颂圣婴的降临,壁画上装饰有铜和金银丝。尼古拉斯从上衣口袋里取出宝丽来照相机,打开闪光灯,他在教堂里到处拍着这些壁画,苔茜和罗兰则跪在祭坛前祈祷。 尼古拉斯拍过照片,便在带着砍削痕迹的靠背长椅上静静地坐下来,观察着她们两人虔诚的脸庞,在金黄色的烛光映照下,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美极了。 “我希望我也有那样的信仰。”他想道,犹如以前多次想过的,“在艰难的时候,那一定会好得多,我真希望为罗莎琳和女儿们虔诚地祈祷。”想到此他不忍再坐下去,便走到教堂的门廊里仰望星空。 在高天之上是一片平静的夜空,纷繁的群星让他感到十分困惑,无法找到她们的星座,过了一会儿,他的忧伤减轻了些,他觉得再次来到非洲对自己很有好处。 当两个女人从教堂里走出来时,尼古拉斯给了老教士一百比尔钞票,还给了他一张用宝丽来相机照的自己的照片,那位老人把那张照片看得比钱更珍贵,最后他们三人顺着山路向回走去,一路上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尼克,”罗兰把他从睡梦中摇醒,当他坐起来打开手电时,他发现她带着一件羊毛披肩,穿的是男士带条纹的睡衣,来到了自己的帐篷。 “怎么回事?”他问道,还没等他回答,他便听到夜空里传来一阵尖利的叫喊和愤怒的吼声,接着便是确切无疑的重拳捶击到皮ròu和骨头上的声音。 “他在打她。”罗兰的声音由于气愤而变得很尖利,“你得赶快去阻止他。”打击的声音过后,传来了痛苦的哭声,接着便是抽泣,尼古拉斯犹豫着,只有傻瓜才会干预男人和他妻子之间的事情,那样做的结果通常是那两口子联合起来凶猛地攻击调停者。 “你倒是想个办法啊,尼克,快!” 他不情愿地把腿伸出床外,站了起来,他穿上一件拳击运动衫,连鞋也没找就走了出去,她也光着脚跟在他身后,一直来到树林的边缘。 鲍里斯的帐篷就建在用餐的帐篷旁边,帐篷里还点着一盏灯笼,把巨大的身影投shè到帆布帐篷上,尼古拉斯看见鲍里斯正抓住他妻子的头发,把她拖过地面,嘴里还用俄语吼着。 “鲍里斯!”尼古拉斯不得不连喊三遍,阻止他的暴行,他们看到那人影当即放开了苔茜,撩开了帐篷门。 他只穿了一件短裤,他的身体很瘦,但很结实,平坦而难看的胸部生着黄色的卷毛,在他身后的地上,苔茜脸朝下躺着,用手捂住脸在抽泣,她赤luǒ的身体、光滑的皮肤看上去像一只豹子。 “你这该死的,在这里干什么?”尼古拉斯问道,当他看到温柔而文雅的女人遭到如此凌辱时,心里不由怒火中烧。 “我在用合适的方式教训这个黑婊子。”鲍里斯嘶声喊道,脸上仍旧臃肿而泛着红色,那是喝酒的结果,“这不关你们的事,英国人,除非你要为此破财或是自找倒霉。”他狰狞地笑着,发出一种难听的声音。 “你怎么样,苔茜女士?”尼古拉斯直盯着鲍里斯的脸,并不把目光投放在那个女人身上,以免使她再度受辱。 苔茜坐了起来,用两膝挡住胸部,又用两手紧紧抱住膝盖护住身体。 “没什么事,尼古拉斯先生,请走开吧,免得事情闹大。”血从她的一个鼻孔流到嘴里,把牙齿也染红了。 “你听到我老婆说的了吗,英国杂种,滚开!干你自己的事去,走啊,省得让我教训到你头上。” 鲍里斯跌跌撞撞地冲过来,伸开手掌来推尼古拉斯的胸膛,尼古拉斯很敏捷地毫不费力地像斗牛士躲开狂野的公牛一样闪开了他,他利用鲍里斯冲来的力量把他向自己先前站的方向推了过去,这个俄国人完全失去了平衡,蹦跳着扑过帐篷前的空地,撞到一把野营椅子上,摔倒在地。 “罗兰,把苔茜送到你的帐篷里。”他轻声吩咐道。 罗兰跑进帐篷,抓过一条被单裹住了苔茜的肩膀,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不要这样,”苔茜哭泣着说,“你们根本不知道他在这种情况下会做什么,他会伤害到别人的。” 罗兰把不停地哭着的苔茜拉起来,走出帐篷,可这时鲍里斯重又站了起来,他舞动着双手抓起了那把绊倒他的椅子,他猛地一用力把一只椅子腿掰了下来,用他枯瘦的手抡动那根木棍。 “你想跟我较量一番,英国人?好吧,让我们来!”他扑向尼古拉斯,舞动着椅子腿,活像一个手持木棍的日本武士,木棍发出响声,直向尼古拉斯头部打来,尼古拉斯一低头躲过了打击,鲍里斯又转身,朝尼古拉斯胸膛打来,如果那木棍打到他的肋骨上,无疑要打断他的骨头,但尼古拉斯再次闪避开了。 他们两人紧张地周旋着,鲍里斯再次发起了攻击,如果不是伏特加酒在这个俄国人身上发挥了作用,尼古拉斯显然还找不到机会来对付这位凶悍的对手,可是鲍里斯已经全然失去了控制,以至尼古拉斯趁虚而入,从他扬起的手臂下面钻了进来,尼古拉斯挺直身体,以全身重量挥拳出击,直捣鲍里斯的小腹,俄国人的呼吸仿佛被打断了,直从嘴里往出吐气,椅子腿也从他的手里掉到地上。 他弯下腰去倒在地上,一边呻吟,一边大口地喘着气,在尘土里蜷起了身子。尼古拉斯朝他俯下身去,压低声音用英语说道,“你这种行为可不光彩啊,老伙计,我们不该欺负女孩,再也不许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他站直身子,对罗兰说道,“把她送到你的帐篷里,让她呆在那儿。”他用手指把头发捋到脑后,“现在如果你们不反对的话,我们还要再睡一会儿的。” 清晨时又下起了雨,雨点击打在帆布帐篷上,闪电以耀眼的光亮照亮了帐篷内部,但是当尼古拉斯起床后,向用餐的帐篷走去时,乌云已经散去,阳光明亮地照耀着,已经显出焕然一新的气象,山里甘甜的空气夹杂着土地和蘑菇的味道。 鲍里斯带着友善的态度招呼他说,“早上好,英国人!昨天夜里太逗乐了,想起了还想笑,真是个不错的玩笑,哪天我们还要喝更多的伏特加,再开些更好的玩笑。”他朝厨房那间帐篷喊道,“喂,太阳夫人,给你的新男朋友带点吃的过来,他饿了!昨天夜里运动太多了。” 苔茜默不作声地指导着仆人准备早餐,她的一只眼睛已经肿得要看不见了,嘴唇也破了,吃饭时她也不抬脸看尼古拉斯。 “我们还得往前走,”鲍里斯在饭后喝咖啡时兴致勃勃地说道,“我的工人会拆除营地的,他们就跟在我的汽车后面,如果幸运的话,我们今天夜里就会抵达河谷的边上,在那里安营扎寨,明天我们就可以向下往河谷底部进发了。” 他们上了汽车后,苔茜才有机会轻声和尼古拉斯jiāo谈,因为汽车的马达声使鲍里斯无法听到他们的谈话。“谢谢你,尼古拉斯先生,但你的做法并不明智,你不了解他,现在你必须多加小心了,他不会忘记昨天夜里的事,也不会原谅别人。” 离开德伯拉玛丽亚姆村后,鲍里斯选择了一条沿着丹德拉河一直向南的道路,前一天他们从塔纳湖驾车而来的道路在地图上是一条主要公路,即便如此那条路的路况也够糟糕了,眼下他们所走的这条路,在地图上只是一条二级公路,并不是在所有的季节里都可以通行,这条路有些混乱,似乎是某些重型卡车把主要道路压坏了,最后也改道走上了这条道路,他们驱车来到了一个地方,只见一辆重型卡车深陷在被大雨浇透的泥地里,无法自拔,为了把它弄出泥坑,卡车周围被翻腾得像一片耕地一般,有的地方还被挖出了大坑,那情形和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弗兰德斯公路上的情形一样。 他们的丰田汽车在一天里也两次陷入了泥坑,每次都是被后面赶上来的工人们一起用力推出来的,就连尼古拉斯也赤膊上阵和他们一道站在泥地里推车。 “如果你听从我的劝告,”鲍里斯嘟囔着说,“我们就不会来到这个地方,你要去的地方根本就没有猎物,也没有什么路通到那边去。” 当天下午早些时候,他们在河边停了下来,吃了一顿露天午餐,尼古拉斯下到河边,洗掉了自己身上的泥污,推车的时候,他一马当先,费了不少力气,罗兰跟在他身后,下到坡地,蹲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瞧着他脱掉衬衫,跪在河边用冰冷的河水,洗着身体,河水裹着泥沙,泛着黄色,由于暴雨水势变得很猛。 “我认为鲍里斯不会相信你所说的迪克迪克小羚羊的故事。”她警告他说,“苔茜告诉我,他对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产生了怀疑。” 当他冲洗自己的胸膛和手臂时,她带着欢喜的眼神望着他,在阳光晒不到的地方,他的皮肤显得很白,毫无瑕疵,胸毛很厚很浓也很黑,她感到他的身体很好看。 “他属于那种一旦得到机会就会把你的行李搜个遍的那种人,”尼古拉斯点头说道,“你没有把什么线索透露给他吧,例如一些纸片或是笔记?” “我只有卫星照片,还有用我自己的速记法写的笔记本,他拿那些东西没什么用。” “最好小心一些,不要和苔茜说些什么。” “她人很好,没必要防范她。”罗兰由衷地为她这位新朋友做着辩护。 “她可能没问题,可她毕竟和鲍里斯那家伙结婚了,她首先效忠的毕竟是那个人,不管你对她的感情怎么样,不要相信他们两个人。”他用衬衫擦干身体,又把衬衫穿上,系好扣子,“我们走吧,去吃点东西。” 他们回到汽车旁时,鲍里斯正从一瓶南非白葡萄酒瓶里拔木塞,他给尼古拉斯倒了一杯,被冰冷的河水一激,尼古拉斯感到很清爽,身上充满了力量,苔茜拿来了烤鸡ròu和英吉拉饼,这是一种当地流行的又平又薄的圆形面饼。当罗兰在尼古拉斯身边的草地上躺下来时,一上午的奔波与劳累似乎都烟消云散了,他们看着天上一只翱翔的雄鹰,那只鹰也在他们头上盘旋,好奇地望着他们,那只鹰的眼睛周围长着黑色的羽毛,看上去和拦路强盗的模样相似,它的三角形的尾羽随风摆动,好像一个钢琴家的手指在象牙琴键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的弹奏动作。 出发的时间到了,尼古拉斯把手伸给罗兰,拉她起来,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们才有肌肤接触的机会,他握着她的手指也仅仅比需要的时间多几秒钟而已。从道路的表面,他们根本看不出已经接近河谷的边缘,这条颠簸得让人骨头散架一样的道路耗费了几个小时的时间。道路忽而向上盘旋到高处,继而又一个急转弯向下扎去,当汽车驶到下坡的中间时,鲍里斯用俄语骂了起来,原来当他们正行驶到一个急转弯时,忽然发现一辆大型柴油卡车从后面横着冲了过来,几乎撞到丰田车上。 尽管他们从前一天起就沿着这条路行进,但遇到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鲍里斯大惊之下只好紧急刹车,他的乘客几乎被惯xìng从座椅上弹出去,但由于下坡路上极为泥泞,他的刹车并没有奏效,他只好把档位放到最低,让车冲进了卡车和路边土坝之间空隙。 罗兰从后排座上望着倒车镜,恰好看到了柴油车的上部,车体上印着公司的名字,在车体的绿色底漆上还印有红色的标识语,她看到这一图景,脑子里立刻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最近一定看到过这种标志,但她的记忆却很模糊,使她无法确定,什么时候和在哪里见到过,她只知道那是在一个致命的重要场合见过的情景,她应该记得那个时刻。 丰田车的车身和卡车擦肩而过,鲍里斯从开着的车窗探出头去,向卡车司机挥着拳头。 那人是个当地人,很可能是被车主在亚的斯亚贝巴新雇佣的,他朝鲍里斯的举动撇了撇嘴,从驾驶舱里探出头来,也挥了挥拳头,接着又竖起食指,做出个侮辱的动作。 “狗娘养的!”鲍里斯被激怒得咆哮了起来,但他并没有停车,“和他们说理也是白费,他们懂得什么,这帮黑猩猩!” 在剩余的旅途上。罗兰静静地回想刚才的一幕,她深信自己曾经见过那辆卡车上红色飞马的标识,并为此感到极为恐惧,特别是涂在飞马上方的三角旗上写的名字“飞马勘探”。 最后,当他们接近当天旅程的目的地时,发现路边有一座标牌,标牌的立柱牢固地趴在水泥基座上,标牌造得如此结实,表明它一定出自专业工作者之手。 在木牌上方有一个箭头,指向一条用推土机新近推出的道路,那条路通向右方,木牌上的标识语写着: 飞马勘探大本营距此一公里。私人道路,非授权车辆禁入。 木牌上的红色飞马前蹄抬起,翅膀张开,栩栩如飞。 忽然,当记忆的线索惊人地清晰浮现在她脑海时,她惊叫起来,她想起来上次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只红色飞马的标志。一时间她仿佛又重新落入了英国那条冰冷的出产鲑鱼的河里,那辆MAN牌卡车呼啸着从头上的桥顶飞过,却把她从路虎车里撞了出来,她的下意识里便印上了那只红色的腾跃的飞马的形象。 “是一样的!”她几乎大声喊了出来,那个可怕时刻以全部力量重新回到她的身上,她感到自己呼吸困难,心跳加速,尽管时隔已久。 “这绝不会是偶然,”她在心里暗自说道,“我也绝不会弄错,这是同一个公司飞马勘探。” 在旅程的最后几英里当中她一直神情恍惚,蜷缩在角落里,直到公路在陡峭的悬崖边出现了尽头,鲍里斯把车一直开到长满杂草的悬崖边上才熄了火。 “这是我们走的最远的路了,今晚就在这里宿营,我的大卡车就在后面不远,他们一到就会为我们建起营地。明天上午我们徒步进入河谷。” 下车后,罗兰捅了捅尼古拉斯的手臂,“我得和你谈谈。”她迫切地低声说,接着她让尼古拉斯带着她顺着河岸走去。 他选定一个地方,两人坐下,腿向河岸悬着。在他们下方,高涨的河水仿佛要奔到前面抢夺什么似的,奔流不止,冰冷的山水,流速湍急,在岩石间打着漩涡,又汇聚在一处,从岩石上跳入半空中,他们脚下的悬崖是一面陡峭的岩石,大约有一千英尺深,在落日的余晖里构成了一道幽深黑暗神秘的深渊,深渊的底部淹没在yīn影和迸飞的激流中,当罗兰向下看时,她立刻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立刻从悬崖边向后退缩,不自觉地靠到尼古拉斯的肩膀上,才觉得稍微安心了些,当他们靠在一起时,她才意识到她在做什么,又立即理智地从他身上躲开了。 丹德拉河的浑浊河水从悬崖边撞了回来,奇迹般地在落下时变幻成花边儿般的水雾,犹如跳着华尔兹舞的新娘所穿的长裙一样,那水雾闪着波光,盘旋着,形成绚丽的彩虹,仿佛点缀着无数晶莹的珍珠。河水奔涌而下,白色的水柱旋转着,变幻出各种壮丽的形状,直到扑向黑色的岩石,崩裂成大团的水雾,像一道面纱一样遮掩住了深渊的底部。 罗兰极力克制住自己对眼前令人敬畏的景象的关注,把思绪拉回现实的危机中。 “尼克,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起的那辆卡车吗?它把我妈妈和我乘坐的路虎车撞出了桥基。” “当然记得,”他看着她的脸,神情变得专注起来,“你这么紧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罗兰?” “那辆卡车在后面拖车车厢上涂着标志。” “你对我说过,不错。有绿色和红色,你告诉过我,你记不得上面的标志是什么内容了。” “那标志和我们今天下午遇到的那辆卡车上画的是一样的,我像上次那样从同一个角度看到了那个标志,我立刻想起来了,红色的飞马。” 他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你能肯定吗?” “确信无疑!”她断然地点头说道。 尼古拉斯朝眼前雄伟开阔的景象望着,河谷对面的山崖与他们所在的地方有四十英里宽,但在雨过天晴的气象里,那些山崖显得如此之近,他仿佛可以跳过去或触摸到它。 “这难道是巧合?”他开口问道。 “你这样认为吗?那可真是奇怪而神秘的巧合了,约克郡和河谷都出现了飞马,你能这样看待这件事吗?” “这样说明不了问题。如果撞你们的卡车是偷来的” “果真如此?”她问道,“我们能确定这一点吗?”“如果不是偷来的,那你又是怎么想的?如果你计划一次谋杀,你会依靠这样的手段去偷一辆正好停放在‘小厨师’饭店旁边的卡车吗?” 他晃着头说:“说下去。” “我们可以设想你会安排自己的卡车停靠在那儿,然后让一个实施谋杀的人用那辆车采取行动,之后再让你的司机到警察局去报告卡车被偷?” “有这种可能。”他冷静地表示赞同。 “那些杀死杜雷德并两次试图要杀掉我的人显然拥有强大的力量来实施他们的计划,那个决策者也必定会在埃及或英国都做出安排,问题的关键是他手上掌握着第七卷轴,还有我们的笔记和其他全部资料,这些东西都会把他的注意力引向阿巴依河,我们可以想象他控制着飞马勘探这样的公司,那么他就有理由来到埃塞俄比亚这个地方,就像我们一样,也在这个时候。” 尼古拉斯沉默着,半晌没有做声,他从身边捡起一块石头,扔过了悬崖,他们两人都看着那石头飞落下去,飞出很远,才向奔腾着河水的深渊下面落去。 突然,尼古拉斯站起身来,拉住她的手,让她来到自己身边,“快走!”他说道。 “到哪儿去?” “飞马公司大本营,我们去看看,和那里领头的人谈谈。” 当尼古拉斯坐进丰田汽车,发动引擎时,鲍里斯愤怒地抗议着,跑过来阻止他:“见鬼,你想上哪儿去?” “去游览!”尼古拉斯松开了离合器,“一小时就回来。” “喂,英国人,我的汽车!”他追了过来,但尼古拉斯把车加速开走了。 “就算我租你的!”他回头朝着鲍里斯映在反光镜里的脑袋笑了笑。 他们驱车来到指路牌所指示的路口,从边道开了进去。飞马公司营地坐落在这条路的远处,尼古拉斯把车开到路的高处停了下来,他们从那里静静地观察着。 大约有十英亩的土地被开拓出来,并平整好,围上了铁丝网,只有一个供出入的大门。山上庞大的柴油卡车一字型排在场地之内,车身上涂有绿和红的专用标志,还有几辆小型车辆和一辆很高的移动钻探设备,与载重卡车排在一起,院子里的其余地方也都布满了勘探用的设备和物资,此外还有几堆钻杆和放置钻芯的铁箱子,一些木头箱子里面装着备用物资,几百只四十四加仑的大桶里装着柴油、汽油和钻探泥浆,那些大桶和储备物资堆放得很整洁,有条不紊,在如此荒凉多山的环境里,给人一种惊奇的感觉。在大门里还建有几栋建筑物,上面盖着波形瓦,都是半圆拱状的活动房屋,它们也都排列得像军营一样整齐。 “如此庞大而完善的体系!”尼古拉斯评论道,“让我们看看是谁在管理。” 大门旁有两个武装警卫,都穿着埃塞俄比亚军队的迷彩服,他们对于出现在大门旁的陆地巡洋舰汽车感到很惊讶,当尼古拉斯按响汽车喇叭时,他们中的一个人端平了手中的AK?47步qiāng,警惕地走了出来。 “我要和这里的负责人谈话。”尼古拉斯用阿拉伯语对他说,他的傲慢的权威口气使哨兵显得无所适从,他嘴里嘟哝着,回到大门里和他的同伙商量了一阵,接着又拿起对讲机对着麦克急切地说了一番话,过了五分钟,离大门最近的一座活动房屋里有一个白人打开门走了出来。 他穿着卡其布外衣,戴着一顶软边帽,眼睛上架着一副反光的太阳镜,面孔黧黑,脸上的皮肤很粗糙,他体型矮小粗壮,两只袖子挽到了粗壮而多毛的手臂之上,他对站在门边的警卫说了几句话,然后朝丰田汽车走来。 “怎么,到此有何贵干?”他带着德克萨斯州拖长腔的语音问道,嘴里还叼着一只没有抽尽的雪茄烟头。 “我叫昆顿哈伯。”尼古拉斯从汽车上下来,迎着他走去,对他伸出了手,“尼古拉斯昆顿哈伯,你好!” 那个美国人犹豫了一下,才向尼古拉斯伸出一只像电鳗一样柔滑的手。 “我叫汉姆,杰克汉姆,来自德克萨斯的阿比利尼,我是这儿的负责人。” 他的手有些像工匠的手,手掌上有很多茧子和疤痕,手指甲里脏兮兮的。 “很抱歉打扰你,我的汽车出了点儿毛病,我想你这里有机械师吧,最好给我看一下。”尼古拉斯友善地笑了笑,但他并没有从那个人脸上得到友善的回应。 “这不符合我们这儿的规矩。”他摇了摇头。 “我可以付钱。” “听着,朋友,我说过不行。”杰克从口里拿掉雪茄烟头,仔细端详着。 “你的公司,飞马,能否告诉我,你们的总部在哪儿,谁是你们的执行上司?” “我很忙,你却还在这儿浪费我的时间。”汉姆重新把烟头塞进嘴里,转身走开了。 “这几个星期我要在这儿打猎,我不想让我的流弹伤到你的雇员,所以你最好把你们工作的地点告诉我。” “我们这儿有自己的规矩,我不会向你透露我们活动的线索的,先生,走开!” 他走进大门,对卫兵粗暴地下达了几句命令,然后朝他的办公房间走去。 “房顶上有卫星天线。”尼古拉斯说道,“我在琢磨这个杰克现在正和谁通话呢。” “德克萨斯的某个人?”罗兰大胆地猜想。 “不可能,没这必要,飞马公司很可能是国际xìng组织,就因为杰克是德克萨斯人,未必说明他老板也是德克萨斯人,我想这种猜测没什么意义。”他发动起引擎,把丰田车掉转头,“但是如果那个人在这个组织里结jiāo极为广泛的话,他应该知道我的名字,我们已经把我们到达的信息传给他们了,让我们看看这番打草会惊动什么样的蛇。” 当他们回到丹德拉河的瀑布时,发现鲍里斯的卡车已经到了,帐篷也支了起来,厨师正在为他们准备着茶水,鲍里斯比他的厨师还要冷漠,当尼古拉斯为使用了他的汽车而表示感谢时,他始终保持着严肃的沉默,直到他喝了第一巡伏特加酒后,他才变得话多起来。 “我估计那些骡子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对这里的人来说,时间毫无意义,骡子不来到,我们就没法下到河谷里去。” “这么说,我们在等他们的时候,我倒可以找机会打理打理我的猎qiāng了。”尼古拉斯带着极其自然的口气说,“在非洲没有人会为你的匆忙而付费的,匆忙只会扰乱神经。” 第二天早晨,从容地吃过早饭后,依然见不到骡子运输队到来的迹象,尼古拉斯便取出了他的qiāng盒。当尼古拉斯把他的武器从绿呢子做的口袋里取出来时,鲍里斯从他手里拿过去,仔细地查看着。 “一只老qiāng?” “1926年造的,是我祖父定制的。” “在那个时代他们知道怎样打造武器,不像今天这样,人们净在粗制滥造一些废品。”鲍里斯撅起嘴批评道,“奥伯恩多夫双qiāng机短筒毛瑟qiāng,太棒了,不过qiāng筒是后换的,对吧?” “原来的qiāng筒打坏了,我用一只希兰竞赛qiāng筒代替了它,它可以把一百步以外的蚊子翅膀打烂。” “7×57的口径,对吧?”鲍里斯问道。 “实际上只是275里格比型。”尼古拉斯纠正他说。 可鲍里斯却不以为然,“他们用的是同样弹yào,只有你们英国血统的人才用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一种说法。”他冷笑道,“它可以每秒发shè出150发子弹,shè程达2800英尺,是把好qiāng,第一流的。” “我的朋友,你还不知道,你的称赞让我多高兴呢。”尼古拉斯用英语嘟哝着说。 鲍里斯把qiāng还给他时笑了笑:“英国式的玩笑,我喜欢你这种英国式的玩笑。” 当尼古拉斯带着放在背包里的猎qiāng离开营地时,罗兰也和他一起下到了河边,帮着他在两个帆布袋里装满了白色的河沙,尼古拉斯顺手把袋子放在身边的岩石上,用它们做成了一个坚固的托起qiāng托的工事。 他利用三角地形作为shè击时的挡弹墙,然后向前走出二百码远,再竖起一块硬纸板,在上面画了一个和国立步qiāng协会所用的同样图案的靶心,他朝罗兰等着他的地方走回来,然后在摆放着猎qiāng的工事后面摆好了shè击姿势,罗兰并未料想到那只如此典雅,甚至有些女xìng气的步qiāng竟会突然zhà响起来,她不禁跳了起来,两只耳朵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吓死人了,你这个坏东西!”她叫道,“你怎么可以用这么强大的武器去猎杀那些可爱的动物!”她责备他说。 “是步qiāng。”他纠正她说。同时用望远镜看着远方的靶心。“如果我使用一只小口径的步qiāng,你是不是会感觉好一些呢,我要是用木棍打死那些猎物呢?” 刚才的子弹向右偏离了三英寸,向下偏离了两英寸。”他一面调整望远镜,一面解释道,“一个lún理学方面的猎手,同样会以敏捷而干净利落的手法动用他的力量来猎杀对手,就是说他会以最近的距离,以最强有力的手段和最巧妙的方法围捕他的对手。” 他的第二qiāng打到了靶心的同一纵线上,但是比靶心高了一英寸,他试图击中靶心之上三英寸的地方,于是他又一次调整了瞄准镜。 “无论是大pào还是步qiāng,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非要绞尽脑汁去杀死那些上帝创造的生命呢?”她抗议说。 “这我可没法对你解释了。”他用心地瞄准,再次放了一qiāng,尽管瞄准镜上的透镜放大能力并不强,但他还是能够看到子弹恰好击中在靶心之上三英寸的地方。 “这涉及到某些人的返祖现象和猎手yù望,无论自认为多么有文化,多么文明,他们都无法排斥这一现象。”他又shè击了一次,“有的人在证券jiāo易所这样做,还有一些人在高尔夫球场或台球室里这样做,我们这样的人则在出产鲑鱼的河边、在深海或在狩猎场这样做。” 他又打了一qiāng,只是为了证实前两qiāng的准确xìng,然后接着说道:“至于上帝的造物,他老人家已经把它们jiāo给了我们,你是个信徒,请给我背一段《使徒行传》第十章第十二和十三节。” “对不起。”她摇了摇头,“还是你来背吧。” “……里面有地上各样四足的走兽和昆虫以及天上的飞鸟,又有声音向他说:‘彼得,起来,宰了吃。’”尼古拉斯顺从了她的意思。 “你应该成为一名律师。”她无可奈何地抱怨着。 “或者是教士。”他补充道。说罢他又朝靶子走去。他看到他的最后三qiāng在靶心以上三英寸处打成了一个工整的玫瑰形,三发子弹的弹孔都挨在一起。 他拍了拍他的小型步qiāng的qiāng托。“你是我可爱的卢克莱西娅波吉娅夫人。”他用文艺复兴时期这位教皇之女的名字称呼他的爱qiāng,意在它是同样美丽而富于危险xìng的。 他把qiāng放回到皮盒子里,和罗兰一道向回走去。当他们走近营地时,尼古拉斯猛然停住了脚步。 “有人来了。”他说。接着,他举起了望远镜。“啊哈,我们果然从草丛里惊动起了一些东西。那里停着一辆飞马公司的卡车,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我们的来访者中一定会有那个从德克萨斯的阿比利尼来到此地的可爱的小伙子。我们过去看看,他们有什么事。” 当他们走到离营地更近的地方时,他们发现在红绿颜色刷成的飞马公司的卡车旁,聚集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军人。杰克汉姆和一个埃塞俄比亚官员正坐在厨房外面的遮阳伞下,表情严肃地和鲍里斯在谈着什么。 尼古拉斯刚一走过去,鲍里斯便把他介绍给戴眼镜的埃塞俄比亚官员。“这是图马诺戈上校,是青尼罗河南部地区的军事指挥官。” “你好。”尼古拉斯招呼他说,但上校没有理睬他的问候。 “我要看看你的护照,还有你的qiāng支许可证。”他傲慢地发号施令道。杰克汉姆在一旁得意洋洋地咬着他的已经熄灭了的雪茄烟蒂,脸上带着恶意的微笑。 “当然可以。”尼古拉斯没表示反对。他走进自己的帐篷,取来了自己的公文箱。他在用餐的桌子上把箱子打开,对那个官员笑了笑。“我相信你一定还想看看我从lún敦的外jiāo部长那儿写来的介绍信吧,还有这封,是亚的斯亚贝巴的英国大使写的,这封是英国最高法庭写的,还有,这是你们国防部的西耶阿布拉哈将军签发的许可证。” 上校看着眼前由官方信函和大红印章组成的大拼盘,惊愕得目瞪口呆,金边眼镜后面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迷茫的眼神。 “先生!”他跳起来,敬了个礼。“你是阿布拉哈将军的朋友?我真的不知道。没有人通知过我。我为这次冒犯向你道歉。” 他再次敬了个礼,慌乱中显得十分笨拙,失去了应有的风度。“我此来只是想提醒你,飞马公司正在实施钻探和bào破,也许会有某种危险。请多加小心。在这个地区,还有许多盗匪和违法者,恐怖分子也很猖獗。”诺戈上校面露窘态,说话也有些不连贯了。他停住话头,吸了口长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你知道,我接到命令,要为飞马公司的员工提供保护,如果你本人在此地遇到什么麻烦,或者你由于某种原因而需要帮助,只要吩咐我一声就行,先生。” “多谢你的美意,上校。” “我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先生。”他第三次敬了个礼,然后便带着那个德克萨斯人朝飞马公司的卡车走去。杰克汉姆从尼古拉斯和罗兰回来后便一言未发,走的时候也没告辞。 诺戈上校在坐进卡车,临离开时又从车窗里向尼古拉斯敬了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礼。 “这帮混账东西!”尼古拉斯告诉罗兰,同时心不在焉地对那些人挥了挥手。“我觉得这下我们总算占了点便宜。现在我们至少知道了一点,不论出于什么原因,飞马先生显然不愿意我们在他的头上动土啊。我想我们还会遇到他们额外款待的。” 他们走回到鲍里斯呆的用餐帐篷,尼古拉斯对他说:“我们现在需要的唯一东西,就是骡子。” “我已经派了三个人到村子里去找骡子了,他们明天就应该回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骡子队就来到了。六匹顽强的牲口中的每一头都由一名骡夫牵领着,他们穿着到处都能看到的骑马裤,戴着大头巾。太阳刚一升高,他们就已装备好了骡子上的驮筐,做好了登程下到河谷里去的准备。 鲍里斯在路口上停住脚步,向下面的河谷里面望着。就连他也一时露出被深不见底的恢弘而险峻的河谷所征服和震慑住了。 “你们就要进入另一个时代的另一片国土啦!”他用一种很少见的哲学家式的口气警告人们说。“人们都说,这条山路有两千年之久啦,和耶稣基督一样老。”他张开两手,做了一个不以为然的动作。“德伯拉玛利亚姆教堂里的黑人老牧师会告诉你们,当年耶稣基督遇害后,圣母玛利亚从以色列出走,就是从这条路上经过的。”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可是当时这里的人还随便什么都信仰呢。”说罢,他踏上了山路。 山路紧靠着悬崖下的石壁,由于山路异常陡峭,每个下山的人在跨下石头阶梯时,都会感觉到腿上的筋腱遭到强烈的拉伸,胯骨和膝盖都得尽力分开,那种刺痛直达颈椎。在那些崎岖不平或过于陡峭的地方,他们不得不用手攀住山石向下爬,那模样很像走下一架很陡的梯子。 看上去,那些骡子载着沉重的驮筐,似乎根本无法向下走。可那些倔强的牲口竟然一步步地走去,它们先把前腿伸下去,把巨大的重量压到前腿上,然后再放下后腿,站稳后再向下一阶梯迈进。山路又及其狭窄,那些巨大的驮筐总要擦着一边的石壁,而另一边则是万丈深渊的狰狞面目,要贪婪地吞噬一切。 每当来到转弯的地方,那些骡子无法一次转过身体,就不得不时而进时而退地紧贴着石壁转身,恐惧使它们大汗淋漓,眼球不断转动,急得直翻眼白。那些骡夫却仍旧恶声相逼,鞭抽棍打,催促它们快走。 有的地方,山路也会拐入山体的凹陷处,积年累月的侵蚀使山体的表面形成拱洞,坎坷难行。拱洞的狭窄处有时还逼迫人们不得不把驮筐从骡子身上卸下来,由骡夫把驮筐抬过拱洞,待穿过拱洞后再还给骡子。 “瞧!”罗兰惊讶地指着空阔的峡谷叫道。一只黑色的秃鹫大张着翅膀,飞过他们身边,直上高天,翅膀险些碰到他们身上,它的长着粉色垂ròu的令人厌恶的秃头还扭回来,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盯着行人。 “它是利用峡谷里的热气向上飞的。”尼古拉斯为她解释道。他指着和他们处在同一水平线的悬崖顶部说道:“那里有它们的一个巢穴。”那巢穴建在人兽无法接近的一处悬崖边上,千年万代栖居在那里的鸟类造成了溪流一样的白色鸟粪痕迹,使悬崖下面的岩石都被染白了。即使他们站在很远处,也能闻到鸟巢上面堆积着的渣滓腐ròu传出的气味。 他们一整天都为了走下陡峭的山崖而攀爬险峻的山路,直到下午很晚的时候,他们才走了一半该走的路途。他们在山路回转的一个地方,听到了前面瀑布传来的涛声。那声音越来越大,当他们走过山路的转弯时,他们蓦然看到了瀑布的全景,涛声也变成了雷鸣。 飞泻的瀑布带起的风吹到他们身上,使他们无法站稳,不得不聚集到一起,手拉着手。水花飞溅到他们身上,打湿了他们仰望的脸。但那位埃塞俄比亚向导仍旧带着他们向前走,仿佛要一直走到瀑布下,让天河一般的大水把他们冲下数百英尺深的山涧一样。 忽然,仿佛发生了奇迹一般,水花离去了,他们走进了水幕后面的一座很深的山洞,四处都覆盖着青苔,岩石湿漉漉的,庞大的洞窟显然是无数年代的洪水冲刷造成的。在这个yīn暗的地方,唯一的光线就是从瀑布的水幕透shè进来的,因而山洞里显得清幽而神秘,如同传说中的海底洞窟一般。 “这就是我们过夜的地方。”鲍里斯宣布道,口气里带着从众人的惊讶中体会到的快感。他指了指洞穴后部堆积着的木柴,以及一座火塘上面的洞顶,“那些骡夫们经常给修道院里的教士们送吃的用的,他们在几百年间一直把这里当做歇脚的地方。” 他们越向洞穴的深处走,瀑布的喧嚣就越低沉下去,脚下的地面就越干爽,当工人把篝火烧起来时,洞穴里立刻变得舒适而温暖起来,看上去也像是很浪漫的居所了。 凭借一双老兵的眼睛,尼古拉斯在洞穴的后部找了一处最舒适的位置。他把睡袋铺开,罗兰也自然而然地把睡袋安置在他的旁边。他们两人都被一整天的攀爬劳顿折腾得筋疲力尽,晚饭后便钻进了睡袋,相与为伴,默默地看着火光的影子在洞顶摇曳起舞。 “只要想一想就令人激动不已,”罗兰轻声说,“明天我们就要重走泰塔当年走过的道路了。” “更不用说还有圣母玛利亚走过的足迹呢。”尼古拉斯笑着说。 “你真是个可怕的挖苦人的好手。”她叹口气说,“而且更可怕的是,你睡觉时大概还要打呼噜呢。” “你总算发现一些难以应付的东西了。”他对她说,可她在他之前睡着了。她的呼吸轻柔而均匀,尼古拉斯刚刚能在瀑布的水声中听得到她的呼吸。一个可爱的女人睡在自己身边对他来说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他确信她已睡得很沉时,他伸过手去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 “做个好梦,小家伙,”他低声说道,“这一天够你受的。”他从前就总是用这种语气对他临睡前的小女儿说话的。 骡夫们一大早便被叫起来,整个队伍在光线刚刚能照清脚下山路的时候就出发了,当朝阳照shè到悬崖的岩石上时,他们可以看到离峡谷的底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尼古拉斯把罗兰拉到身边,让队伍的其他人员走在他们的前面。 他找到一处地方坐下,在两人之间打开了卫星照片,他在图上找出了主要的山峰和周围形势的特征,以此为自己所在的位置定位,同时也要弄清周围奇绝变换、跌宕起伏的自然形势。 “从这儿我们还看不到阿巴依河,”尼古拉斯指点到,“它还在第二级台阶下面,你也许只有走到它的正上方时,才会略微看到它。” “如果我们能够准确判断现在的位置,像你说的那样,那条河就一定在这两个牛角弯一样的断崖那边。” “不错,丹德拉河和阿巴依河正是在那里汇合的,在那片悬崖下面。”他用他的指关节在照片上粗略地丈量着,“离这里大约还有十五英里。” “丹德拉河看上去在过去的岁月里多次改变过河道,至少有两处山沟看上去像古代的河床。”她指着图上说,“这里,还有这里。现在它们都被浓密的植被遮住了。”她看上去有些沮丧,“哎,尼古拉斯,这可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一片无边无际、让人困扰的地区,我们怎么才能找到那条通往隐蔽墓穴的入口呢?” “墓穴?什么墓穴?”鲍里斯兴致勃勃地问道,他从前面折返过来,寻找他们俩,可他们却没有听到他走近的脚步声,现在他就站在他们面前,“你们在说什么墓穴?” “是的,就是那座圣福门舒的墓穴,没错。”尼古拉斯平静地对他说,显得对他的偷听并不介意。 “那座修道院不就是为了纪念他而兴建的吗?”罗兰也同样平静地问道,说着她卷起了卫星照片。 “是啊,”他点点头,表情有些失望,仿佛他期望听到什么更有趣的事情似的,“是的,圣福门舒,但他们不会让你们去看他的坟墓的,他们不会让你们进入修道院的最里面,只有牧师才被允许进去。” 他摘下软帽,挠了挠又短又硬的头发,那些盖住前额的短发像铁丝一样,发出嚓嚓的响声,“这个星期正赶上主显节节期,各个教堂要yóu xing展示装有摩西十诫的约柜复制品以示庆祝,那里有很多热闹好看呢,你们一定会感兴趣,但是你们却无法进入至圣所,你们也不会看到真正的墓穴,我从未看到哪个白人进去过。” 他眯起眼睛看了看太阳,“我们得继续赶路,看起来好像是快到了,实际上我们还得再走两天才能抵达阿巴依河,下面的路更难走,简直是长征,就连着名的迪克迪克小羚羊狩猎者也不会感到轻松的。”他为自己的俏皮话高兴得笑了起来,转身沿着山路走去。 当他们走到悬崖边缘时,看到山路的倾斜显得舒缓了些,阶梯也更宽了些,他们行走起来多了几分轻松,行程也加快了,但是空气显然已经有了变化,气味也不同先前了,因为他们感到不再凉爽,山风也不见了,赤道附近特有的令人疲软和消耗体力的空气布满四周,夹杂着茂密的丛林所发出的气味。 “好热呀!”罗兰扯掉羊毛披肩说道。 “至少比昨天热了十度。”尼古拉斯赞同地说,他把穿旧了的军用运动衫从头上翻下来,把头发弄得更蓬松些,“在到达阿巴依河以前,我们会感到更热的,因为我们还要向下走三千英尺呢。” 此刻山路沿着丹德拉河延伸,有时候他们会走在高于河面几百英尺的地方,功夫不大他们又会走进齐腰深的浅滩,那时他们就会抓住骡子背上的箱包,以免自己被河水冲走。 丹德拉河的河谷依旧在很深的地方,山路却无法向下延伸,因为陡峭的悬崖使他们无法前行,他们只好远离河道,折向山间盘旋的小路,在红色石头形成的断崖间穿行。 他们向河的下游又穿行了几英里,发现道路又和丹德拉河相遇了,河水从茂密的丛林中穿过,到处都有摇曳着的藤蔓植物垂在水面上,树上的苔藓不时地擦在他们的头上,那些藤蔓植物纠结在一起,乱蓬蓬的,很像是德伯拉玛丽亚姆修道院里的老牧师的胡须,在树梢上非洲猕猴对着他们喳喳乱叫,长着大眼睛的脸上充满了对人类入侵者的愤怒,有一次一只体型较大的动物从灌木丛下蹿了出去。 尼古拉斯瞥了一眼鲍里斯,这个俄国人摇了摇头笑道,“不,英国人,这不是迪克迪克小羚羊,而是一只非洲大羚羊。” 在比他们高些的山坡上,那只大羚羊停住脚步,向后看,那是一只雄xìng羚羊,头上长着盘旋形状的巨大羊角,体态雄壮,脖子上的垂ròu长着鬃毛,尖尖的耳朵像喇叭的形状一样,它用带着惊吓后的神情望着他们。鲍里斯轻轻地吹了声口哨,他的态度突然有了转变。 “这些羊角有五十英寸长,它们会成为洛兰沃德公司的头牌的。”他的意思是说,那对儿羊角在洛兰沃德关于大猎物的权威书籍中会打破记录。“你不想得到它们吗,英国人?”他跑到最近的骡子那里,从皮包中取出了里格比步qiāng,接着又跑回来,把它递给尼古拉斯。 “让它去吧。”尼古拉斯摇了摇头,“我只想要迪克迪克小羚羊。” 那只雄羚羊摇了摇带白斑的尾巴,走过了山坡。鲍里斯不满地摇了摇头,朝河里吐了口唾沫。 当他们继续往前走时,罗兰问道,“为什么他坚持要让你杀掉它呢?” “像那样一对儿羊角的照片可以为他的广告画争光啊,吸引更多的游客。” 整整一天他们都沿着盘旋的山路行进,天色傍晚时他们在一处比河水更高的开阔地上扎营,那里显然有许多运货的队伍曾经驻扎过,这条路看来只能分成不同的时间段来走了,每个旅行者都要在旅途上耗费整整三天时间才能从瀑布那里走到修道院,而且每个旅行者都会在相同的地点扎营。 “很遗憾,这里没有淋浴。”鲍里斯对他的顾客说,“如果你们想洗洗的话,向上游走,第一个拐弯处就有一个安全的水潭。” 罗兰祈求地望了望尼古拉斯,“我太热了,出了很多汗,请你为我当一下看守,如果需要你的时候,你能够听到我的喊声,可以吗?” 他按照罗兰说的,在长满杂草的河岸旁躺了下来,远离开河湾处,从这里看不到洗澡的地方,但却能听到她撩水的声音,以及她走入冷水时的叫声,他抬头望去,发现她被河水冲得往下游这边来了一些,透过树林他可以看到她luǒ露的后背,丰腴的臀部,光滑并闪着光的皮肤隐约闪现出来,他带着负疚感把头扭到一边,但他的身体却因为瞥了一眼落日余晖中的美妙身体而紧张起来,充满了yù望,他对自己的反应也感到很惊奇。 当她从上游走过来,踏上河岸时,一边轻轻唱着,一边甩着她的湿头发,对他喊道:“该你了!你是不是让我也为你当一次守护呢?” “我现在是大男孩了。”他摇了摇头。当她走过时,他发现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顽皮的目光,这使他感到很困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自己朝下游走了多远,是否知道她被自己偷看过,他被自己的想法搅得有些兴奋起来。 他独自朝上游的水塘走去,在脱衣服时,他朝自己的身体看了看,当他发现自己被她所打动而引起的反应时,他感到了一丝负罪感,自从和罗莎琳在一起之后,别的女人从来不曾这样影响过他。“在冷水里扎了个猛子,也不会对你有什么伤害吧,我的小家伙?”他把牛仔裤扔到灌木上,一头扎进了水塘。 当他们在晚饭后,并肩坐在篝火旁时,尼古拉斯突然向上看了看,歪着头倾听什么。 “我好像听到什么东西。”他神情专注地说。 “没有什么。”苔茜笑了,“你听到的是歌声,那些从修道院里来的牧师来欢迎我们了。” 过了片刻,他们便看到了火炬排成的队伍从下面走过来,一路上照亮了沿途的树林,离营地越来越近,骡夫和工人们都拥了上去,有节奏地唱着,拍着手,欢迎那些从修道院来的备受尊敬的人们。 深沉的男xìng歌声回响着飘散开去,消散成了低语声,继而又再次响起合唱的声音,歌声悠扬而优美,是典型的非洲之夜的音乐,那声音使尼古拉斯感到由衷地振奋,身体不禁战抖起来。 接着他们便看到了牧师们穿的白色教服,飘忽的像灯光下的飞蛾一样,随着他们沿山路而上,营地里的工人见到最先走入营地的神职人员都一起跪了下来,他们是些侍祭,光着头和脚,走在他们后面的是修道士,穿着长教服,戴着高头巾,他们的行列变成了圆形,靠在营地一边,并且让出道路,以拱卫那些业已得到任命的祭司和牧师们,他们穿着华彩的刺有花纹的法衣,形成了一个执事的方阵。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科普特人式的十字架,十字架下面安装着很高的雕镂得很精致的银质基座。他们来到后又分成了两列,一列唱着歌,一列让四个侍祭抬着的座椅从中经过,一直来到营地的中心,座椅的深红色夹杂着黄色的丝绸幕帘在营地的灯笼和火光照耀下闪着华彩的光泽。 “我们必须迎住这位修道院长了,”鲍里斯用别人可以听见的音量向尼古拉斯耳语道,“他的名字叫亚里霍拉。” 他们走到带遮蓬的座椅前时,座椅的帘子戏剧xìng地被拉到一边,一个很高的身影从里面出来踏在地上。 苔茜和罗兰都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两手合十放在胸前,而尼古拉斯和鲍里斯却还站着,尼古拉斯用一种好奇的眼光,瞧着修道院长。 亚里霍拉骨瘦如柴,在他的长袍下露出的双腿犹如烤烟的梗子,暗黑而扭曲,全是枯干的筋腱和枯瘦的肌ròu,他穿着教服,绿色和金色相间,其中的金线在篝火的映照下闪闪发光,他头上戴一顶很高的平顶帽,上面绣着十字架和祭坛。 他的脸像死人一样发黑,密布着褶皱,仿佛岁月留下的刻痕。他皱巴巴的嘴里只剩下几颗牙齿,而且还是发黄的歪斜的,可他的胡须却是惊人地发着银白的光彩,仿佛是一片浪花冲上他瘦削的两腮,他的一只眼睛泛着模糊的蓝色,由于热带角膜炎已经失明,但另一只眼睛却像猎豹一样放shè着光芒。 他用又尖又高的声音开始了讲话:“祝福你们!”鲍里斯警告了尼古拉斯一声,他们两人都恭敬地低下了头,这位老人的话语每次停了下来,周围的牧师们便用合唱做出回应。 当他的话终于讲完了时,他用十字架朝四个方向挥舞了一遍,手中的十字架朝四个方向转动着,有两个助理祭祀的男孩走上前来,舞动着他们手里的银质香炉,把浓烈的香气散布到夜空里,形成一团团烟雾。 祝福过后,苔茜和罗兰走到修道院长面前跪了下来,他朝她们俯下身去,用他的银十字架轻轻地触了触她们的脸颊,在他们头上唱了一句模糊不清的祝福。 “人们说这老头已经有一百多岁了。”鲍里斯朝尼古拉斯低声说道。 两个穿白袍的文士拿来了一个非洲黑檀木制的椅子,尼古拉斯立刻眼睛放光,贪婪地看着上面的精美雕刻,他猜想那东西至少有几世纪的历史了,放在自己的博物馆里一定会增色不少,那两个文士搀住亚里霍拉的手肘,轻轻地把他安放在椅子上,然后其他的修道士都围着他团团而坐,他们黝黑的脸庞都关注地朝向他。 苔茜坐在他的脚边,当她丈夫说话时,她就用阿姆哈拉语翻译给他听,“再次见到你,我的伟大神父,让我非常高兴而且荣耀。” 老人点点头,鲍里斯继续说道:“我带来一个血统高贵的英国人,他还要拜访圣福门舒修道院呢。” “听着,别胡闹,老伙计!”尼古拉斯抗议道,但他的话已经让围坐的修道士们饶有兴致地盯住了他。 “现在我该怎么办?”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问鲍里斯。 “你以为他跑这么远的路到这儿来干嘛?”鲍里斯不怀好意地撇了撇嘴,“他是要礼物、钱。” “是玛利亚特雷沙银元吗?”他问道。意思是指几个世纪前传统的埃塞俄比亚货币。 “那倒不一定,时代已经变了,亚里霍拉只要有美国绿票子就很高兴了。” “多少?” “你是有高贵血统的贵人,而且要在他的山谷里打猎,至少也得五百美元吧。” 尼古拉斯退了下去,从一头骡子的货物堆里,找出了他的皮包,他走回来时,对院长鞠了个躬,又把一叠钱放在他伸出来的ròu红色的手掌里,院长笑了笑,露出了焦黄的牙齿,简短地说了句话。 苔茜为他翻译道:“他说欢迎到圣福门舒修道院来,我们正要庆祝主显节,他还预祝你在阿巴依河狩猎大有收获。” 这时庄严肃穆的氛围为之一变,信徒们都笑了,显出高兴的样子,院长也期待地看着鲍里斯。“尊贵的院长说,他赶路赶得有点渴。”苔茜翻译说。 “这老鬼头又在想他的白兰地了。”鲍里斯自言自语道,接着便招呼他的营地总管以应有的礼仪把一瓶白兰地酒取来,放到院长面前的野营桌上,那瓶酒和鲍里斯面前的伏特加并排放在一起,他们相互敬酒,院长又回敬了一小杯,他那只完好的眼睛立刻充盈着泪水,当他对罗兰说话时,声音也嘶哑了。 “他问你,罗兰女士,你是什么地方人,是谁的女儿,你遵从人类的救世主耶稣基督的指引吗?” “我是埃及人,信仰古老的宗教。”罗兰回答。院长和他的牧师们都点着头表示赞许。 “在基督面前我们都是兄弟姐妹,埃及人和埃塞俄比亚人都一样。”院长告诉她,“就连科普特这个词也是从希腊人对埃及人的称呼翻译过来的,在一千六百年的时间里,埃塞俄比亚的主教都是由开罗的大主教任命的,只是到了海尔塞拉西皇帝那里,才在1959年改变了做法,但是我们依然遵循着耶稣基督的正路,欢迎你,我的女儿。” 他的文士又给他斟上了一点白兰地,他一口便喝掉了。即使是鲍里斯也为之一动。“这只又黑又瘦的老乌龟把酒喝到哪里去了?”鲍里斯大声骂道,苔茜没有为他翻译,但她垂下了眼睛,她为神圣老者受到的侮辱而感到痛心,她的心情都浮现在她美丽的脸上。 亚里霍拉转而对尼古拉斯说了一番话,“他想知道你要在他的河谷里捕猎什么动物?”苔茜告诉他。 尼古拉斯定了定神,然后小心地做了回答,院长大人半晌没作声,显得很怀疑,过后才重又露出笑容,他周围的牧师们也都带着狐疑快乐地笑了起来。 “一只迪克迪克小羚羊,你们捕捉一种小羚羊,它那么小的动物身上绝不会有什么ròu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尼古拉斯等他们的惊奇消退了些时,便取出一张从博物馆里带出来的东非小羚羊的照片,他把小羚羊的照片放在亚里霍拉面前的桌子上。 “这可不是普通的迪克迪克小羚羊,这是那种神圣的迪克迪克小羚羊。”尼古拉斯以不同寻常的口气对牧师们说,同时向苔茜点点头让她翻译,“让我跟你们说说它的来历。” 牧师们都静了下来,期待地听他讲述一个具有宗教神秘意义的故事,就连院长也把举着酒瓶的手停在半空,然后又把酒瓶放回桌上,他那只好用的眼睛从照片搜寻到尼古拉斯的脸上。 “当施洗者约翰在旷野里要被饿死的时候,”尼古拉斯开始讲道,有些牧师听到圣者的名字便在胸前画着十字,“他已经有三十个日夜粒米未进。”尼古拉斯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以便加强圣徒所遭受的饥饿给人的印象,他的停顿在听众的脑海里立刻唤起了许多细节,他们都很热衷于让神圣的人以正义的名义遭受苦难。 “最后上帝对他的仆人恩赐了怜悯,在茂密的合欢树丛中放置了一头小羚羊,还让羊角也别在树丛里,他对约翰说,我为你备下了吃的,让你免于死去,把它取来吃吧,就这样施洗者约翰捉到了那只小动物,他的手指也印在了那只小羚羊的背上,始终无法去掉,从那以后,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听众都鸦雀无声地听着,对他的讲述入了迷。 尼古拉斯把照片递给修道院长,“您看那圣徒印在它上面的手指痕迹。” 老人热切地端详着照片,把照片举到了离眼睛很近的地方,最后他说道,“果然如此,圣徒的手指印记清晰可见。” 他把照片递给他的属下们看,受到院长大人的鼓励,他们全都对照片显出很惊喜的样子,热烈地赞美那只无足轻重的小动物身上带条纹的皮毛。 “你的人曾经见到过这种动物吗?”尼古拉斯问道。那些人一个接一个地摇着头,那张照片在牧师们的手上传了一遍,接着又传到蹲坐着的侍祭们的手里。 突然他们中的一个人激动地跳了起来,挥舞着照片,口里兴奋地嚷着。 “我见过这只神圣的动物,我亲眼看过它!”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刚刚达到少年的年龄。 周围的人们立刻发出一种嘲笑和不信任的叫声,有的人从那男孩手里抓过照片,举到他够不到的地方,以此来戏弄他。 “小孩子脑壳还没长硬,常常被魔鬼所支配,而且还会发病。”亚里霍拉带着歉意解释说,“别在意他,可怜的塔穆尔。” 塔穆尔的眼睛发出狂野的光,一直向行列的末尾追去,拼命要夺回照片,但是其余的人把照片传来传去,让他一直拿不到,拿他的窘迫穷开心。 尼古拉斯站起来想要干预,他觉得嘲弄这样一个智力低下的孩子很不人道。但就在这时,那男孩脑子里出现了混乱,他一头倒在地上,仿佛被一根木桩绊倒一样,他的身体向后弓起,肋骨向外突出,不可控制地抽搐着,他的眼珠也很快地翻动着,直到眼白取代了眼球的位置,他痛苦地裂开了嘴角,涌出了一团团白沫。 还不等尼古拉斯走过去,他的四个伙伴便把他的身体抬起来转身离开了。人们的笑声也由此消散在夜空里,他们的举止看上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亚里霍拉朝他的文士点点头,示意他给自己的酒杯斟上酒。 当夜已深时,亚里霍拉才起身告辞,他那些牧师把他搀到座椅上,剩余的白兰地还抓在他手里,便向众人问了晚安。 “你给他们留下的印象不错,我的英国大老爷。”鲍里斯告诉尼古拉斯,“他很喜欢你的施洗约翰的故事,但他更喜欢你的美元。” 第二天早上起程时山路起初是和河水相邻的,但走过一英里后,河水的流速明显加快了,湍急地冲过狭窄的悬崖,并形成了另一道瀑布。 尼古拉斯离开山路,拐到了瀑布旁,他朝两百英尺深的悬崖裂缝向下望去,只见下面的宽度仅够怒吼的河水穿过,他可以把一块石头扔过这狭窄的河床,在河谷的峭壁上没有任何小路和人可以攀援的地方,他折回小路又加入到行进的人群中,此时大家正从靠近河岸的山路折向荆棘丛生的山谷。 “这里可能是丹德拉河的河床,后来它找到了新的通过峡谷的河床,才改道了。”罗兰指了指路两边高出的石壁说道,“当初被水冲刷过的石头布满了道路两侧。” “我想你说得对,”尼古拉斯赞同地说,“这些悬崖看上去都是从玄武岩和砂岩中冒出来的,这个地方整个都被严重地冲刷切割过,因而表现出不同的断层,显然是一条不断改变河道的河水造成的,在这些石灰岩悬崖里,你肯定会发现很多洞穴和泉水。” 这时山路突然急剧下降,一直向下直达青尼罗河,那条河在最后几英里中几乎向下倾泄了一千五百英尺的海拔高度,峡谷的两边长满了茂密的植物,很多地方都有泉水从石灰岩中涌出来,稀稀落落地流到古老的河床里去。 随着他们向下走,气温也不断地升高,不大功夫罗兰的卡其布衬衫的后背部分便被汗水湿透了。 他们来到一个地方,清亮的水流从山坡上茂密的灌木丛中奔涌出来,细流立刻变成了一条小河,接着他们又拐过一个山坳,发现那条小河又和丹德拉河的主流jiāo汇在一起,他们回头向河谷上方望去,可以看见丹德拉河在峡谷里出现的地方上面覆盖着拱形的悬崖,遮蔽着狭窄的河床。 悬崖周围的岩石全都是一种特殊的粉色,很光滑圆润,就像一个人湿润的双唇里面生长着的润泽的粘膜一样,向后弯折过去,这些岩石有着非同寻常的色彩和质地,这使他们都很感兴趣,他们听凭骡队继续向下行进却单独来到岩石旁观察起来,队伍中响起的骡子的蹄声和人们说话时嘈杂的回响在封闭的奇异的山谷里不断地激起新的回声。 “这里看上去好像有许多滴水兽,水从它们的嘴里喷出来。”罗兰低声说,她仰望着悬崖,被那些岩石的奇异形状所吸引,“我可以想象出那些古代的埃及人在泰塔和迈穆农王子的领导下,如果走到这样的地方,也一定会深受感动,面对这样的自然景观,不知有什么样的神秘启示会在他们心里涌现出来呢。” 尼古拉斯沉默地注视着她的脸,她的眼睛因为敬畏而显得更黑,表情也更为严肃,在这样的背景下,她令他想起了自己在昆顿庄园收藏的一幅绘画,那是从帝王谷的墓穴壁画中搜集来的一幅残画,画的是拉美西斯王朝的一位公主。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让你惊奇吗,因为同样的血液在你的血管里流动。”他对她说道。 她转身面对着他:“他们给了我希望,尼克,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梦境。我们正在寻找我们期待的东西,我们将要揭开杜雷德之死的谜底。” 她仰视着他,脸上因为布满了细小的汗滴和心情的激越而焕发着光彩,他产生一种几乎无法控制的yù望,想把她搂过来,在她湿润的微微张开的嘴唇上亲吻,但他最后还是把身体转开向山路走去。 他不敢向后看她,直到自己的情绪得到了控制,稍过片刻他听到她细碎的脚步声赶了上来,他们一道沉默着向下走,他被周围的景致迷住了,这样突然展现在面前的雄奇景观甚至让他感到手足无措。 他们站在一块突出在尼罗河之上的第二阶河谷的一块岩石上,脚下是一个由红色岩石构成的五百英尺深的大沟壑。充满传奇色彩的大河的主流闪着绿色的波光倾泻到幽暗的峡谷里,那峡谷如此之深,以至阳光也无法shè入。在他们周围丹德拉河的许多支流也都奔涌而下,展开白色的浪花,犹如白鹭的羽毛,在河谷的夹缝中翻飞腾跃,在河谷底部不同的水流汇合在一起,打着旋涡,相互冲撞,激起无数白沫,翻卷着犹如巨大的车轮,又像储量巨大的油,直到找到河谷的出路,才以不可抵御的力量奔泻而出。 “你们当初是在那里用小船横渡的吗?”罗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敬畏。 “那时候我们还很年轻,也很莽撞。”尼古拉斯带着忧伤的微笑回答道,他想起了陈年往事。 他们静默了好久之后,罗兰才轻声说道,“现在可以看到阻止泰塔和他年轻的王子向上游前进的原因了。”她看了看周围的形势,然后用手指着向西而去的河谷,“他们当然不可能登上第二级峡谷,他们一定是顺着悬崖的顶部行进的,从我们现在站的地方经过。”她的话语里隐约流露出兴奋的心情。 “除非他们登上河对面的峡谷。”尼古拉斯诱导她说。她的脸沉下来,“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然,这是有可能的,如果我们在河谷这边找不到证据,我们怎么才能到达对面的河谷呢?” “让我们事到临头再考虑这个问题吧,现在我们已经够应付的了,用不着自找更多的困难。” 他们再次沉默起来,两人都在思考着他们所承担的任务所包含的巨大困难和不确定xìng,后来还是罗兰好像想起了什么,“修道院在哪儿?怎么一点儿看不到迹象?” “它在我们脚下的悬崖上。” “我们要到那儿去扎营吗?” “我看不一定,我们还是追上鲍里斯,看他打算怎么做吧。” 他们沿着沟壑边上的山路走去,在道路分岔的一个地方赶上了骡队,只见山路分出一条通往远离河谷、树木葱郁的山坳,分出另一条依旧沿河而上。 鲍里斯正等着他们,他指着与河谷分离的道路说:“那边树林里有一个很好的宿营地,上次到这儿来时,我在那里住过。” 放眼望去,只见一些高大的无花果树遮蔽着山谷,有一道溪流从山谷里流出来,为了减轻负担,鲍里斯并没有把帐蓬带进河谷,所以当骡子驮载的货物刚刚卸下,他便让手下人建起了三座小茅草屋,以便人们歇息,还在溪水旁挖了一个便坑。 当这些工作正在进行时,尼古拉斯叫上罗兰和苔茜,三人一道向修道院走去,当道路分岔时,苔茜带领他们选择了紧靠悬崖边的小路,走了不远,他们就来到了通往悬崖表面的有着宽阔岩石阶梯的路上。 有一群身穿白色教服的修道士正沿着石阶向上走来,苔茜停住脚步,和他们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当那群人走过去时,她告诉尼古拉斯和罗兰:“今天是卡特拉节,也就是主显节前夜,明天就是主显节的节期了,他们都很高兴,这是教会一年中遇到的几个大事之一。” “这个节期庆祝什么?”罗兰问道,“埃及的宗教日历上没有这个节日呢。” “这是埃塞俄比亚的主显节,庆祝的是耶稣受洗。”苔茜解释道,“这节期里,仿制的约柜将被带到河谷下面,以便让它重获生机,那些侍祭也会接受洗礼,就像当年耶稣基督从施洗约翰那里受洗一样。” 他们沿着石头阶梯一直走下陡峭的悬崖表面,由于几个世纪的不断踩踏,台阶的表面已经被光脚的人们踩得很光滑,在他们脚下几百英尺深的地方尼罗河水沸腾翻滚,发出喧嚣,声震沟壑。 忽然他们来到一座宽敞的山洞的平台前,平台上还留着人工砍凿岩石的痕迹,红色的山岩覆盖着洞顶,形成了回廊的顶部,而这个岩石构成的拱门显然出自古代建造者之手,支撑着洞顶,平台的岩壁上开有通向洞穴墓地的入口,经过了漫长的年代,悬崖表面很多地方被凿出了厅堂和小屋,还有神殿、神龛和修道士的居所,他们已经在这里定居了一千多年,沿着平台的边缘。 有几伙修道士坐在那边,他们中有些人正在听一位教会执事为他们大声朗读chā图本的《圣经》。 “他们中不识字的人太多了,”苔茜叹了口气,说道,“甚至对那些修道士也必须把《圣经》读给他们听,并加以解释,因为他们大部分都不能独立阅读。” “这是康斯坦丁拜占庭时代的教会里的习俗。”尼古拉斯静静地说道,“这种教会还在当今不识字人群占主导地位的社会里保持着,只凭借十字架和圣经布道以及保持盛大的宗教仪式的习俗。” 他们慢慢地走进回廊,路过一些人身旁,那些人正在领唱者的带领下唱着圣歌以及阿姆哈拉语的赞美词,从开向里面的小屋和洞窟里面传出来祈祷或哀求的低语声,整个气氛都是那种业已延续了几百年的各种人和物品混杂的气味,这气味里有木材燃烧的烟气,有香气和酸腐食品的气味,也有汗味儿和粪便的味道,令人想起受难者和患病者,在修道士的人群中夹杂着朝圣者,他们或是自愿前来,或是由亲属带着前来向住在河谷里的圣徒们请愿,或请求他们为自己治疗疾病。 他们中有在母亲的怀里哭泣着的瞎眼的孩子,有皮ròu溃烂的麻风病人,也有瘫倒在地的人,有昏睡不醒的人,也有深受热带疾病折磨的患者,他们痛苦的哭诉和呻吟混杂在修道士们的念诵声中与尼罗河咆哮着跌入深谷的巨大回声混杂在一起。 最后他们来到圣福门舒安眠的洞穴,洞穴的开口呈圆形,很像一条鱼的嘴,在入口处还画有繁复的群星和十字架的图案,烘托着各个圣徒的头像,画面显得很原始,是用赭石和其他柔软的风化石所描绘的,风格简朴得像儿童画,圣徒的眼睛很大,是用碳条描绘出来的,表情严肃而慈善。 一位身穿肮脏的绿天鹅绒长袍的教会执事看守着入口,当苔茜对他说过几句话后,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做了个请他们进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手势,由于洞口很低矮,尼古拉斯不得不低下头才能进入,穿过门洞后,他直起身来,立刻被身边的景象惊呆了。 洞穴的顶部极高,在幽暗中竟然高不见顶,四周的石壁上覆盖着壁画,天使长和大天使们在烛光和有灯光亮的映照下摇曳生辉,长幅的幔帐挂在石壁上,这些壁画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壁画的边缘也由于煤烟的熏烤而变得有些陈旧脏污,其中一幅壁画描绘着圣米歇尔骑着一匹白色的奔马,还有一幅画画的是圣母跪在十字架下,在她头上是面色苍白的基督,他白皙的ròu体上被罗马士兵长矛刺破的伤口在滴着鲜血。 这是这座小教堂里的外厅,在远处的石壁上,有一个通道直达中殿,在那里有两座墓门打开着,他们三人向前走着,从跪在地上的请愿者和衣衫褴褛的朝圣者之间择路而行,那些人脸上充满了苦难和宗教狂热的表情,在幽暗的灯光下,在烟气的缭绕中,他们看上去仿佛是身在炼狱的憔悴的迷途者一般。 他们来到通往内室的三级台阶前,但他们被一道门槛拦住了,有两个身穿长袍的教会执事戴着很高的平顶帽守在那里,其中一位语气强硬地对着苔茜说着一番话。“他们说,即使是我们也不可以进到中殿里去。”苔茜带着歉意对他们两人说,他们身后就是至圣所。 他们从两位守卫身后望进去,朦胧的光线使他们只能分辨出通往内部的门。 “只有经过授权的牧师才可以进到那里去,因为那里保存着法宝,也是通往圣徒墓穴的入口。” 他们遭到拒绝后有些失望,便转身走出了洞窟,向平台走去。 他们在繁星满天的夜色里吃了晚餐,空气依然很闷热,成群的蚊子在围着众人打转,大家都把他们暴露的皮肤涂上了油膏。“我说英国人,我已经把你们带到了你们要来的地方,现在你准备怎么去找那头动物呢,你们不是为它而长途跋涉来的吗?”伏特加酒已经让鲍里斯再次变得粗野起来了。 “第一步我想让你派你的工人们从这里一直向下游的方向搜寻,迪克迪克小羚羊在傍晚时分也很活跃。” “你是在教你爷爷给小猫扒皮呀!”鲍里斯胡乱用着比喻,他为自己又倒满一杯伏特加。 “告诉那些人仔细搜索地上的踪迹。”尼古拉斯郑重地对他指出,“我可以想象身带条纹的迪克迪克小羚羊和其他的普通羚羊在踪迹上很难分辨,如果他们能够发现它的踪迹,一定要静静地守候在茂密的灌木丛边上,观察那动物有什么举动,迪克迪克小羚羊通常很胆小,不会离开自己的领地。” “好吧,好吧,我会告诉他们。可是你要干什么,总不会整天呆在营地和女人们在一起吧,英国人。”他诡诈地笑着说,“如果幸运的话,你很快就不会需要分开住的小草屋了。”他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地笑了。苔茜看上去很郁闷,她找个理由站了起来,到埋锅造饭的草房里去指导厨师工作。 尼古拉斯并不在意这种邪恶的玩笑,“我和罗兰会沿着丹德拉河的河边草地进行搜索,那里是迪克迪克小羚羊应该常去的地方,警告你的人不要走近河边,我不想让猎物受到惊吓。” 第二天黎明时分尼古拉斯便和罗兰离开营地,出发了。尼古拉斯拿着他的里格比步qiāng和一只轻便的物品袋,带着罗兰沿着丹德拉河走去,他们行动很缓慢,每走几步路,便停下来听一听,观察一番,灌木丛中不时地传出小型哺rǔ动物和鸟类的鸣叫或活动的声响。 “埃塞俄比亚人没有打猎的传统,所以我想那些修道士也从不在此搅扰那些野生动物。”他指着河岸上一头小羚羊留下的踪迹说道,“这是羚羊的踪迹,它被称为阿鲁西薮羚,在这一地区并不常见,也是人们经常追寻的目标。” “你真的认为在这儿能够找到你曾祖父见到过的迪克迪克小羚羊吗?你和鲍里斯谈话时显得很有决心啊。” “我当然不这样想,”他笑着说,“我估计那是老人杜撰出来的,他应该被正式称为哈伯家的怪物,也许是那个老人用带条纹的捏造了那种动物,我们哈伯家族从来不会只盯住文字的东西考虑问题。” 他们停住脚步,看着一只小鸟拍着翅膀从开满黄花的河边灌木丛中飞起,小鸟的翅膀放shè出祖母绿色的光泽。 “最主要的是这给了我们一个恰当的借口以便在树林中到处搜寻。”他向后看了看,以确保他们已经远离了营地,然后才招了招手让她和自己一道坐在一棵倒掉的树干旁边。“开始吧,让我们整理一下思路,看我们到底要找什么,你先说吧。” “我们在寻找的是用作墓葬的神庙,或者是古老墓地的遗迹,那座墓地里埋葬着曾经为麦摩斯法老墓穴的开凿而工作的劳工们,他们应该是一些石匠,特别是那些打造石柱和建筑物的劳工。” “那应该是泰塔的石头遗嘱。”他点点头,“特别是一些石柱或建筑物。” “那里应该雕刻着象形文字,也许会被风雨侵蚀有所脱落,也有可能被植被所覆盖,我说不好,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我们实际上是在大海捞针。” “好哇,那我们为什么还游移不定,赶快去捞啊。” 当天时间未到中午,尼古拉斯便发现了迪克迪克小羚羊在岸边的踪迹,他们在一棵大树的树干后面选定了藏身的位置,在浓密的树枝下静静地坐等,最后他们终于看到一只体型很小的动物出现了,它向他们坐的地方慢慢走来,慢慢摇摆着形状如大象鼻子一样的长鼻子,行走的步态很从容优雅,它不时地嗅着低矮的树枝,迅速地把叶子捋入口中,它的皮毛呈普通的灰褐色,分布着单一颜色的条纹。 当它最终消失在灌木丛中后,尼古拉斯站了起来,“不走运,普通品种,我们继续搜索吧。” 中午过后不久,他们来到一条从粉红色岩石下涌出的溪流旁,他们仔细搜索那些通往前方悬崖的每一个角落,尽力向前走去,直到前面的悬崖挡住了去路,岩石扎在水中,水边根本没有立脚之处,他们也无法继续向前探索了。 他们从那里再次向下游走去,他们找不到攀下悬崖的路线,因而只好趟过并不很深的河水,走到对岸。在这条河水对岸悬挂着一条很古老的藤桥,那是用藤蔓植物和编结起来的头发制成的,尼古拉斯猜想这座桥应该是修道院的修道士们建造的。他们再次试图进入沟底,尼古拉斯甚至想从挡在前面的巨石旁边涉水而过,但是河中的激流格外凶猛,时刻有把他冲走的危险,他只好放弃了那一企图。 “如果我们不能翻越这里,那么泰塔和他的部下当初很可能越过了这里。” 他们向后退回到藤蔓吊桥那里,找了一处yīn凉的靠近河边的地方,吃罢了苔茜为他们带上的午餐,酷热的天气让人精神恍惚,罗兰在河水里泡湿了棉布手帕,当她躺在尼古拉斯身边时,便用它敷在脸上。 尼古拉斯仰面躺着,用望远镜仔细地搜寻粉红色悬崖的每一寸地方,不放过每一处光滑的岩石表面出现的裂缝或灌木覆盖的罅隙。 他举着望远镜对罗兰说:“在小说《河神》中似乎在暗示泰塔曾寻求他人的帮助,把埃及雄狮塔努斯的尸体和法老本人的尸体做了掉包。”他放下望远镜看着罗兰说,“我感到这一点很可疑,因为在那个时代这样做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这种想法是出于对卷轴文献的正确解释吗?泰塔果真调换了尸体吗?” 罗兰笑了,侧转身对着他,“你的老伙计韦尔博在突发异想呢,整个那一段情节的基础不过是卷轴上的一行文字:对我来说他比其他任何一位法老都更像一位王。”她重又转回身平躺着,“这是我反对那本书的理由之一,他把史实和想象混为一谈,就我所知,而且我也相信,塔努斯和法老都各自躺在自己的墓穴里。” “真遗憾!”尼古拉斯叹了口气,把那本书塞回背包里,“我倒挺喜欢这段浪漫描写的。”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站起身来,“走吧,我要搜索一番那边的小山谷,昨天我们往这边走时,我发现那边的地上有些值得注意的地方。” 当他们回到营地时,天色已近黄昏,苔茜从做饭的草房里走出来,欢迎他们。“我正等着你们回来呢,我们接到了亚里霍拉那位修道院长的邀请,他请我们去参加主显节前夜的宴会,工人们已经为你们准备好洗澡水,水是热的,去修道院前正好有时间沐浴更衣。” 修道院长派了一伙儿侍祭前来护送他们赴宴,这些年轻人在非洲的暮霭中走来,用火炬照着山路。 罗兰发现那位患癫痫病的塔穆尔也在队伍里,当她朝那少年露出温情的微笑时,他羞涩地跑到她面前献给她一束野花,那是他在河边特意采来的。罗兰对这种献礼毫无准备,只得仓促地用阿拉伯语向他道谢。 “谢谢你!” “只要你喜欢就好。”那男孩当即答道。他同样采用阿拉伯语的正确词xìng,使罗兰立刻察觉到他是习惯说阿拉伯语的。 “你怎么会说这么好的阿拉伯语?”她的话中充满了好奇。 男孩扬起脸来,有些局促不安地说道,“我妈妈是红海边上的马萨瓦人,我从小就说这种语言。” 当他们起身向修道院走去时,那男孩跟在罗兰身后,就像个小动物。 他们沿着悬崖上的阶梯再次来到了火把通明的平台,狭窄的回廊里,人群熙熙攘攘,当他们向前穿行时,那些负责礼仪的侍祭们为他们清理着通道,他们用阿姆哈拉语问候着他们,用黝黑的手引领他们。 他们弯腰钻进低矮的入口,进到教堂的外厅,里面映照着油灯和火炬的光辉,以致墙上壁画里的圣徒和天使们像在摇曳不定的光影中跳舞,地上的石板铺着草编的席子,向大厅里散发出浓重的烟霭一样的气息,看上去好像所有的教士们全都盘腿坐在松软的草席上了,他们用欢迎的呼声和祝福来迎接这一小伙外星人似的来访者,他们每个人身边都放着一瓶泰吉酒,那是一种当地出产的蜂蜜酒,从人们脸上快活的陶醉的表情可以看出,那些酒已经很好地发挥了效力。 客人们被带到通往中殿的木头门旁边的坐席上,那是事先为他们预备好的,接待者催促他们坐好,并尽力使他们感到舒适些,安顿过后,另一伙侍祭从平台那边走进来,手里拿着泰吉酒瓶,在他们每人面前都放了一只这样的陶瓶。 苔茜转过身来嘱咐道:“你们喝之前,最好让我来尝试一下这种泰吉酒,它们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颜色、味道和劲头,有些酒的劲头是很强烈的。”她拿起自己面前的酒瓶,直接喝了一点,她笑着放下酒瓶,说道:“这些酒不错,如果你们克制一点儿,一点儿问题也不会有。” 修道士们围在他们身边,催促他们喝酒,尼古拉斯只得拿起了自己的酒瓶,当他喝酒时,那些修道士们都鼓掌欢笑起来,酒的味道比较清淡可口,有一种浓烈的野蜂蜜的芳香气息。“不错!”他赞叹道。但苔茜警告他说:“过一会儿,他们肯定要给你们拿来一种卡迪卡拉酒,你们可千万加小心,那是用发酵的粮食酿成的,它会把你们的脑袋醉掉的。” 现在修道士们开始把他们的热情倾注到罗兰身上了,她是个科普特基督徒,真正的信仰者,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很明显,她的美丽也在这些过着独身宗教生活的男人心里留下无法磨灭的好感。 尼古拉斯向她弯过身去,低声说,“对于他们的好意,你得想点儿小策略,把酒瓶举到嘴边,假装吞咽下去,不然他们不会饶过你的。” 当她举起酒瓶时,那些修道士们一边欢呼,一边也举起自己的酒瓶向她致意。 她放下酒瓶时,向尼古拉斯轻声说道:“这很好喝,有一种蜂蜜味儿。” “你打破你的戒律了,”他笑着嘲弄她说,“不是吗?” “就喝一点点,”她承认道,“再说我也从来没有发过誓。” 侍祭们轮流跪行到每个客人面前,给他们送上一小碗温水,以便他们清洗右手,准备用餐。 这时突然响起了音乐和鼓角的声音,一队乐手鱼贯而入,来到中殿,他们沿着洞壁各自坐好了位置,会众们也都伸长了脖颈望着深处幽暗的内厅。 最后亚里霍拉终于出现在阶梯的尽头,他穿了一件深红绸缎制成的长袍,披着一件缀满金丝的圣衣,头上戴着一顶巨大的冠冕,尽管那冠冕发出金光,但尼古拉斯知道那只是在铜上镀了金,那些镶嵌其中的色彩斑斓的宝石也只是些玻璃和人造宝石。 亚里霍拉举起那只装饰有银十字架的手杖,大家立刻肃静下来。 “现在他要发表献词了。”苔茜告诉他们,同时低下了头。 亚里霍拉的献词充满热情,也很冗长,他尖细的假嗓音不断被修道士们的呼声所打断。最后他终于说完了,两个衣着华丽的人士扶着他走下楼梯,帮他安坐在资深的教会执事和牧师们的首席座位上。这时一队侍祭从平台的方向走进来,每个人的头顶上都顶着一只平底的苇草编的篮子,每只篮子都有车轮子那么大。 当他们走进来时,修道士们的宗教热情立刻转变为相互间亲密无间的表情。那些侍祭把头上的草篮放到每一小伙客人中间。 这时,亚里霍拉发出了一个信号,众人不约而同地揭掉了每个草篮的盖子,他们发出一声快乐的叫喊,因为他们看到每个篮子里都盛着一个青铜锅,里面装着满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的英吉拉薄饼。 两个侍祭身体摇摇摆摆地从平台走进来,抬在手里的一只还在冒着热气的铜锅使他们感到很吃力,里面装满了一种叫瓦特的美味焖羊ròu。他们在每一个英吉拉饼的大盘子上面都要把大锅倾斜一下,倒下很大一块羊ròu和羊汤,羊ròu羹表面的油花闪闪发亮。 大家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他们把英吉拉饼撕开浸到瓦特ròu汤里,然后把夹着ròu汤的饼随手一卷塞在嘴里。他们嚼着食物时嘴也张得很大,吃的时候还用长颈的泰吉酒杯的酒帮着送下食物,同时便接着朝嘴里填入另一张裹着羊ròu和汤的英吉拉饼。他们每个人都弄得满手满嘴油汁,但仍旧一边大嚼,一边喝酒,一边欢呼。 这时服侍众人的侍祭又把另一种大堆的英吉拉饼放到每个客人面前,这些饼更硬实一些,味道也比较平和,显得很薄脆,不像第一批英吉拉饼那样坚韧且透着灰褐色。 尼古拉斯和罗兰想要尽量做出大嚼大咽的样子,来表达他们对食物的赞赏,他们觉得羊ròu虽然很油腻但味道不错,发黄的英吉拉饼也减弱了羊ròu的油腻感。 那口轮流分给众人羊ròu的大锅,一转眼就空了,只有那些碎碎的饼渣和残余的ròu汁剩在锅里,这时侍祭又抬进了另一套盛食物的大锅,这次锅里装的是咖喱鸡ròu,他们把这些ròu分给每个人还残留着羊ròu的碗里,教士们都分到了这些ròu。 当他们吞咽这些鸡ròu时,泰吉酒再一次帮了他们的忙,他们的喧嚣也变得更为粗哑了。 “我想我再也吃不下了。”罗兰带着一副恶心的神情对尼古拉斯说。 “闭上你的眼睛,想着英国。”他劝她,“你是今天晚上的明星,他们是不会让你走掉的。” 当鸡ròu被吃光时,服侍众人的人又抬来了新的食物,这次上来的是炖成红色的牛ròu汤。当把这些牛ròu和ròu汁又倒在每个人碗里,那些碗还残留着羊ròu和鸡ròu。 这时,坐在罗兰对面的一个修道士,喝光了他的酒瓶里的酒,当侍祭要为其中一人添酒时,他把他推开,喊道:“卡迪卡拉!” 其他的修道士们也都纷纷响应,高喊:“卡迪卡拉!卡迪卡拉!” 那些侍祭们赶快跑了出去,又取回了好多瓶无色透明的酒和茶杯一样的酒杯。 “这就是我让你们加小心的东西。”苔茜对他们说。尼古拉斯和罗兰都悄悄地把酒杯中的酒倒在身子底下坐着的草垫子下面,但那些修道士们却贪婪地把那些酒一饮而尽。 “鲍里斯这下过了瘾了。”尼古拉斯对罗兰说。那个俄国人涨红着脸,满头大汗,像一个白痴一样嘻嘻笑着,把一大杯酒倒进了嘴里。 那些被卡迪卡拉酒鼓动起来的修道士们开始做一个游戏。他们中的一人用英吉拉饼卷起一块牛ròu,沾上ròu汤,当那些油汁从他的右手淋漓而下的时候,他便转过身去,面对着身边的那个修道士,那个被面对的人只好让上下颚骨尽量分开,那个伺候他的邻座就会把一大卷食物塞进他的嘴里。当然了,这口食物非同一般,简直达到了一个人所能吞咽的极限,被喂食的僧侣只得冒着生命危险尽量把它吞咽下去。 按照游戏规则,他显然不可以用手帮忙,也不许把食物吐出来,还不准让食物洒到坐席上,他那副扭动身体,拼命吞咽,几乎要卡死,又喘着粗气的狼狈模样,成了众人笑得前仰后合的根源。当他最后成功地把食物咽下去后,一大杯卡迪卡拉酒又捧到了他的眼前作为奖赏,然后他便要按着同一方向把同样的食物塞进他的邻座的嘴里。 亚里霍拉受到泰吉酒和卡迪卡拉酒的刺激,已经站立不稳,他右手高高地举着一大卷英吉拉饼,踉踉跄跄地走过大厅,头上的冠冕在熠熠发光,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众人都以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突然罗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不,别过来,不,救救我,尼克,别让他走过来。” “这是你今天晚上成为最得宠的女士的代价。”他告诉她。亚里霍拉朝着她坐的地方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他手里抓着的食物不断地从他手里向下滴着油汁,从肘弯处滴落到地上。 沿着洞壁站着的乐手们这时格外卖力地奏起乐来。当院长走到罗兰前面的空地上时,已经摇晃得像一辆古老的马车了,乐手们全力以赴地拉琴、吹笛子、敲鼓,一时间乐声震耳。 院长献上了他的礼物,罗兰最后向尼古拉斯投去绝望的一瞥,只得面对无法回避的挑战。她闭上眼睛,张开了嘴。 那些乐器奏得更响了,目的是要鼓励和催促她的行动,她挣扎着,竭力吞咽着食物,她的脸涨得通红,眼里充满了泪水。尼古拉斯看在眼里,心想她一定会把食物吐到草垫子上,承认自己的失败。但是慢慢地罗兰鼓起勇气,一点一点地把食物吞了下去,然后便倒在草垫子上了。 她的观众鼓掌欢呼,随着每一秒钟的逝去,而变得越来越狂野。院长在罗兰前慢慢地跪了下去,把她扶了起来,他头上的冠冕眼看就要掉下去了,为了稳住自己的身体,他在罗兰身边找了个空处坐了下来。 “看来你又取得了另外一个胜利。”尼古拉斯对罗兰嘲讽地说道,“我想这老人很快就会坐到你的膝盖上了,你还是找个机会赶快溜吧。” 罗兰的反应很敏捷,她伸出手去抓住一瓶卡迪卡拉酒和一只酒杯,她把酒倒满了酒杯递给了院长。 “把它喝下去,喝吧!”说着,把酒杯举到了他的嘴边,亚里霍拉接受了挑战,只得把抱着她的手松开,凑近她手里的酒杯喝了起来。 忽然罗兰的手剧烈地一抖,把剩下的酒都洒到了老人的袍子上,她脸色变得通红,浑身颤抖,像发高烧一样,她盯着亚里霍拉的冠冕,那东西就挂在老人的前额上。 “怎么回事?”尼古拉斯低声而急切地问道,他伸出手去连忙扶住了她的手臂,忙乱中大厅里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失态,但尼古拉斯却把每一瞬间的变化都看在眼里。 罗兰脸色苍白,一直盯着那顶冠冕,她的酒杯掉到地上,她伸出手去抓住尼古拉斯的手腕,他很惊讶她的力量竟如此之大,他感到了疼痛,看到她已经把指甲掐到了他的ròu里。 “快看他的冠冕!珠宝、蓝宝石。”她一顿一顿地说。 他随声望去,只见上面点缀着五颜六色的玻璃珠,品味不高的石榴石和水晶,其间有一块银币大小的印章是蓝色陶瓷的,可以看出烧制得很硬,而且上有釉彩,在这个小圆盘的中心,刻着一辆埃及战车,这战车的上面是一只清晰可见的翅膀伤残了的鹰的轮廓,围绕着这些图案,印刻着一些象形文字,他很快就读出了它的内容。 我统辖一万战车,我是泰塔,王室骑兵的指挥官。 罗兰痛苦地拼命要逃出这乌烟瘴气的洞窟,院长强迫她吃下去的ròu饼混杂着她喝过的泰吉酒原已使她很难受,那些肮脏的布满凝固了的油脂的食物盘子,和浓烈的卡迪卡拉酒的气味更加重了她的痛苦。有些修道士已经酩酊大醉,厅堂里酒ròu的浑浊气味,再加上呕吐物的气味,已经令人无法忍受。 可是她依然是院长所关心的中心人物,他坐在她身旁,抚摸她赤luǒ的手臂,还用阿姆哈拉语断章取义地背诵着《圣经》经文,苔茜已经好长时间不再为她翻译了,罗兰只得以求助的目光望着尼古拉斯。可他却木然地坐在一旁,好像对周围的情景视而不见一般,她知道他在想那院长冠冕上的陶瓷印章,因为尼古拉斯的目光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东西。 她迫切地想和他单独在一起,讨论一番这个意外的发现,她的兴奋使她负担过重的胃部的不适变得更为严重了,她自己感到脸颊已经又红又热,她每看一眼老人的冠冕,她的心就狂跳不已,她不得不克制住自己,以免伸出手去把那个发着光亮的蓝色印章从冠冕上抓下来,仔细地看个够。 她知道自己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块小瓷片是很不明智的,当她向人群对面望去时,她看到鲍里斯已经除了手里的卡迪卡拉酒瓶之外,什么知觉也没有了。到最后还是鲍里斯给了她一个借口,使她得以脱身。因为鲍里斯想要站起来,可是他的腿已经软得像一摊泥。他的身体向前优雅地倾斜着,头已经垂到了盛着油污的英吉拉饼的盘子里,可照样鼾声如雷。苔茜只得求助地望着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先生,我怎么办才好呢?” 尼古拉斯端详着这个被烈酒征服了的猎手,面饼和牛ròu的残渣黏糊糊地粘在他的黄色短褂上。 “我很怀疑我们的迷人王子今天夜里是否已经喝得够多了。” 他蹲在鲍里斯身边,猛地一拉,把他扶得坐了起来,接着又让他站起身来,把他搭在自己肩上,像一个消防队员搀扶伤者一样。 “晚安,各位。”他对那些修道士们说,他们中很少有人还有力气回答他的祝福,于是他搀着鲍里斯向外走去,鲍里斯的头疲软地搭在他的肩上,两脚摇摆不定,两个女人连忙快步跟上尼古拉斯,随他快步走上平台,朝石头台阶的山路走去。 “真看不出来尼古拉斯先生这么有力气。”苔茜气喘吁吁地说,陡峭的台阶,加上步幅很大,使她走起来很吃力。 “我也没想到。”罗兰承认。她心里奇妙地感受到一种为他的体力所产生的骄傲。在回营地的路上,她一直在黑暗中洋溢着暗笑。“别犯傻了,”她警告着自己,“他可不是你拿来吹嘘的对象。” 尼古拉斯把他的负担卸倒在茅草屋里,鲍里斯自己的床上,然后伸直了腰,喘着粗气,汗珠也从他的脸上滚了下来。 “这真是治疗心脏病的好方子。”他喘着气说。 鲍里斯哼哼着,翻了个身,猛地朝着他的枕头和床单上吐出了一大摊脏物。 “我得祝你在这个好闻的气味里晚安并做个好梦了。”尼古拉斯对苔茜说,接着便走出茅草屋,走到了闷热的非洲夜色里。 他如释重负地呼吸着树林和河水的气味,同时发觉罗兰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看见……”她急迫地说,但他把自己的手指放到她的嘴唇上阻止她,还朝鲍里斯所在的草房使了个警觉的眼色,然后便把她引到自己的草房去了。 “你看到那东西了吗?”她问道,口气里透出遏制不住的迫切心情,“你能读懂吗?” “我统率一万战车。”他复述道。 “我是泰塔,王室骑兵的指挥官。”她重复了一遍,“他到过这儿,啊,尼克,他到过这儿,泰塔来这里了,这就是我们要找的证据,现在我们知道了我们没有荒废时间。” 她猛地坐到行军床上,抱紧双臂,热切地问:“你认为院长能让我们仔细看看那个印章吗?” 他摇了摇头:“我想不会,那冠冕是修道院的财富,即使他对你很有好感,我认为他也不会那样做,无论如何还是先不要暴露我们的兴趣为好。亚里霍拉显然并不了解它的价值,除此之外我们也不该惊动鲍里斯。” “我想你说得对,”她在床上挪出个地方,对他说,“坐吧。” 他挨着她坐下,她问道:“你想他是从哪儿得到那印章的,谁找到它的,在哪儿,什么时候?” “亲爱的,你一句话问了四个问题,我连一个也答不上。” “猜呀,”她催促道,“好好想想,总该有些思路啊。” “那好,”他点头道,“那印章是在香港制造的,那儿有个小工厂,造了成千上万这种东西,亚里霍拉上个月去埃及度假时,从卢克索神庙买了这件纪念品。” 她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正经点儿!”她命令道。 “那么我听听你有什么高见。”他揉着肩膀请求她说。 “那好,我是这样想的,泰塔在建造法老陵墓时,把这枚印章掉到了河谷里,三千年后,一位老修道士,也就是最早定居在这所修道院的人们之一拾到了它,他读不懂上面的象形文字,于是就拿给了院长,院长声称这是圣福门舒的遗物,便把它嵌在了冠冕上。” “而且从此他们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尼古拉斯点着头应和道,“不错的想法。” “你觉得有什么毛病吗?”她问道。他摇了摇头。“那么你也同意泰塔的确来过这里,我们的想法是正确的吗?” “的确这个词用得太强了,我们只能说这枚印章提供了线索。”他纠正道。 罗兰在床上扭过身子,正面对着他,“啊,尼克,我太激动了,我敢说,今天夜里我一点觉也睡不着了,我恨不得现在就是明天早晨,立刻出发,再去搜索。” 她的眼睛放出明亮的光彩,她的脸颊也因激动而泛起了玫瑰般的红色,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他可以看到她两唇间的舌尖,这次他再也不能克制自己了,他慢慢地朝她俯下身去,轻柔地抱住她,给了她充分的机会。如果她不愿接受拥抱,完全可以逃避开他,但她没有动,激动的表情慢慢地变为温柔的体贴,她望着他的眼睛,仿佛想要从中找到什么,也许是某种承诺吧,当他们的嘴唇靠得很近时,尼古拉斯突然止住了,最后还是她主动地靠了上去,使两个人吻在了一起。 最初他们吻得很轻柔,只是呼吸的jiāo接,后来就转为有力些了,直到急不可待,他们两人好长时间都全身心地投入到对方当中去,她的嘴像成熟的水果,温柔而甜蜜,可是忽然她呜咽了一声,用极大的力气挣脱了他的拥抱,他们相互看着对方,不约而同地战抖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 “不,”她哽咽地说,“现在先别,我还没有准备好。” 他拿起她的手,把它翻转过来,然后轻轻地吻着她的手指尖,吮吸着上面的味道,品尝着她的体味。 “明天早晨再见吧,”他放下她的手站了起来,“早一点,准备好。”说罢,他钻出了小草屋的门。 第二天早晨,他穿衣服时听到她自己在草房里走动。当他在她的门口轻轻地吹了声口哨时,她走了出来,已穿着停当,准备出发了。 “鲍里斯还没睡醒。”苔茜在给他们端来早饭时,对他们说。 “这可让我有点感到惊讶。”尼古拉斯说。他只顾吃着,并不抬头。他和罗兰都为再次见面感到有些尴尬,他们还记得前一天夜里两人分手时的光景。不过,当尼古拉斯背上猎qiāng和背包,两人一道向山谷里走去时,他们的心情便重又回到了期待的状态。 他们行进了一个小时的时候,尼古拉斯突然瞥了一下身后,皱着眉,警告她说:“我们被跟踪了。” 他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一块砂岩后面,紧贴着岩石,示意她也像自己这么做。接着,他做好了准备,突然猛地跳出去,抓住了一个身穿阿拉伯长袍的瘦小的人。他正沿着山谷,轻轻地尾随着他们。随着一声哭叫,那人双膝跪在了地上,口里恐慌地哇哇乱叫着。 尼古拉斯把他拉起来,“塔穆尔,你跟着我们干什么?谁派你来的?”他用阿拉伯语问到。 那男孩把目光转向罗兰,“先生,请别伤害我,我没有恶意。” “放开那孩子,尼克。你会诱发他的癫痫的。”罗兰干预道。塔穆尔躲到她的身后,抓住她的手,寻求保护,并从她的身后望着尼古拉斯,好像自己的生命处在危险中一样。 “没事,塔穆尔。”尼古拉斯安抚他说,“我不会伤害你,除非你对我撒谎。如果你撒谎,我就把你打个皮开ròu绽。谁派你来跟着我们的?” “我自己来的,没人派我来。”那男孩哭道,“我来,是告诉你们,我在哪儿看到那只施洗约翰的手指印按到它身上的神圣动物。” 尼古拉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温和地笑了起来,“我敢说这孩子肯定相信他见到过我那位了不起的祖父所说的迪克迪克小羚羊。”他皱着眉,警告说:“你得记住,如果你撒谎,会带来什么后果。” “那是真的,先生。”塔穆尔抽噎着说。 “别折磨他了,他是无辜的。放过那可怜的孩子吧。” “好吧,塔穆尔,那我就给你个机会,把我们带到你看到神圣动物的地方去。” 塔穆尔却并不想放开罗兰的手,他拉着那只手,就像在她身边跳舞一样,领着她在身边走。但没走多远,他的恐惧就消退了。他一边笑,一边在她身边腼腆地咯咯笑着。 他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领着他们朝远离丹德拉河的方向走,越过了一处高悬于河谷之上的平地,便进入了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又爬上一座由石灰岩冲刷而成的山脊。灌木丛的枝叶越来越密,以至于看不到空隙可以通行,不过塔穆尔却带领他们找到了一条弯曲幽暗的小路。那小路狭窄得只够人们躲开身体两边尖利的荆棘刺。后来,他突然站住了,他把罗兰拉到身边,向下指着,几乎就在她的脚边。 “那条河。”他提醒道。这时,尼古拉斯也赶到他们身边,惊讶的轻轻地吹了声口哨。原来,塔穆尔带领他们走了一个很大的弧形,向西边迂回,然后又把他们带回到丹德拉河边,因而才看到这条河在很深的山崖下面流淌着。 现在,他们就站在河谷的边缘,他立刻看出,虽然河谷的跨度还不到一百英尺,但河谷的下部却变得越来越开阔。从下面很深的水面,再向上岩石的两壁就呈现向里凹去的曲线。那形状很像装泰吉酒的细颈瓶。越向上两岸的石壁便越接近,直到他们站立的地方。 “我是在那边看到神圣动物的。”塔穆尔用手指着远处的对岸说道。 只见有一条很小的支流从茂密的灌木丛中蜿蜒流出来。那些受到河水滋润的绿色苔藓闪着亮光,像绿色的丝带一样,悬挂在向里面凹陷的岩石表面上。河水从他们下面向下一直落入二百英尺深的河床。 “既然你在河的那边看到的,为什么把我们带到河的这一边呢?”尼古拉斯问道。 塔穆尔显得很委屈,含着眼泪说:“这一边更好走,那一边的灌木丛根本没有路,那些尖刺会扎伤罗兰女士的。” “别欺负小孩。”罗兰对他说,同时用手臂挽住了男孩的肩膀。 尼古拉斯耸了耸肩,“看来你们两个勾结起来对付我。好吧,既然我们已经走到这了,那我们就找个地方坐一会儿,瞧瞧我祖父那头迪克迪克小羚羊是不是真的会出现。” 他在河谷向外伸出的一块岩石上生长着的扭曲的大树的yīn凉下找了一个位置,又把帽子摘下来,把地上的落叶打扫干净,直到可以安顿他们坐下。他背靠着那棵灌木的树干,盘腿而坐,又把步qiāng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这时,已是下午,天气热得令人窒息。他把水瓶递给罗兰,在她喝水的当口,他瞟了一眼塔穆尔,又用英语对罗兰说:“如果这孩子知道什么,这倒是个好机会,可以了解一下关于泰塔冠冕上面的小瓷片的情况。他挺迷恋你,会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的,问问他吧。” 罗兰开始用聊天的温柔的口吻和这个男孩谈起来,还不时地拍拍他的头,仿佛他是一头小动物。她和他说起了前一天的宴会,以及地下洞穴的壮观,也说到了那些壁画和挂毯的美丽,最后她提到了院长的那顶冠冕。 “是的,是的,那是圣人的宝石。”他很肯定地说,“是圣福门舒的蓝宝石。” “它是从哪儿得到的?”她问到,“你知道吗?” 那男孩显得很茫然,“我不知道,那东西很古老,也许和我们的救世主一样古老。这是牧师们说的。” “你不知道是在哪里发现的吗?”塔穆尔摇了摇头,接着,又急于讨好她,便猜测说,“也许是从天堂掉下来的。” “也许吧。”罗兰瞧了一眼尼古拉斯。只见他向上翻了翻眼睛,接着把帽子一拉,遮住了脸。 “说不定是圣福门舒在临死前把它送给了第一任院长。”塔穆尔想说得尽量可信些,“说不定是他死的时候,和他一块放到棺材里的。” “所有这一切都是可能的,塔穆尔,”罗兰点头称是,“你见过圣福门舒的坟墓吗?” 他有些内疚的四处看了看,“只有那些有特权的牧师才可以进入至圣所。”他垂下头,轻声地说道。 “你见过它,塔穆尔。”她温和地指责他说,同时拍了拍他的头。因为她看出了男孩的负罪感,“你可以告诉我,我不会对牧师说的。” “只看过一次。”塔穆尔承认,“都怪那些侍祭们。他们派我去摸那块墓碑,如果我不去,他们就要打死我。所有新来的侍祭都被要求这么做。”他快速而含糊不清地说着,想起了自己入会仪式上那种恐惧的情形,“我很孤独,我怕极了。当时是后半夜,教士们都睡着了。到处都是漆黑一团。至圣所是有圣人的灵魂出入的地方。他们对我说,如果我不合格的话,圣人会用闪电把我打倒在地的。” 尼古拉斯把帽子从脸上移开,慢慢地坐了起来,“我说得没错,童言无诈嘛。”他轻声说道,“他去过至圣所。”说罢,他瞧了瞧罗兰,“继续问他,也许他会对我们说些有用的东西。问问他关于圣福门舒坟墓的事情。” “你见过圣徒的坟墓?”她问到。那男孩用力地点点头。“你进到那墓穴里了吗?”这次,他又摇了摇头。 “没有。入口的门口有木栅栏,只有院长可以走进墓穴,还得是在圣徒生日的时候。” “你从那些栅栏向里望了吗?” “我望过,但里面很黑,我看到了圣徒的棺材,是木头做的,上面还画了画。画的是圣徒的脸。” “那是个黑人吗?” “不,是个白人,但长着红胡子。那个画已经很旧了,而且已经褪色了。棺材的木头也烂了,显得很破。” “那棺材放在墓穴的地上吗?” 塔穆尔皱着眉,想了想,仿佛深思熟虑似的,摇了摇头,“不,它是放在靠墙的一个石头座上。” “对那个圣徒的墓穴,你还记得别的什么吗?”罗兰试图诱导他再回忆,但塔穆尔摇了摇头。 “当时太黑,那道木栅栏门又很小。”他有些遗憾地说。 “没关系。那个墓穴是在至圣所的最里面吗?” “是的,在祭坛的后面。在那个石碑后面。” “那个祭坛是什么造的?石头吗?” “不,那是木头的。是用雪松木造的。里面还有蜡烛,一个大十字架,还有许多院长的冠冕,还有圣餐用的杯子和其他东西。” “祭坛上有图画吗?” “没有,只是刻着图案,但他们和圣徒墓穴里的其他画面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告诉我,塔穆尔。” “我不知道,那些脸怪里怪气的。他们穿着不同的服装,而且还有马。”他显得有些困惑不解,“他们是不一样的。” 罗兰几次想让他描绘得更清楚些,但他却越来越茫然。越是诱导,他说得越是前后矛盾。因此,她不得不换个话题。 “能说说那座墓碑吗?”她提议说。但尼古拉斯打断了她。 “还是由你来为我讲讲那墓碑吧。”尼古拉斯对她说。“它和犹太人的圣龛差不多吗?” 她转向他说:“是的,至少在埃及的教堂里是如此。它通常总是保管在镶嵌着珠宝的盒子里,用金丝绣成的布遮盖着。唯一的区别是犹太人的圣龛是刻着十诫,而我们教堂里则是保存它的某个教堂所题的献辞。它是教堂活的灵魂。” “那么什么是神龛石?”尼古拉斯专注地皱着眉说。 “我不知道,”她承认道,“我们的教堂没有什么神龛石。” “问问他。” “塔穆尔,告诉我,神龛石是怎么回事?” “它有这么高,这么宽。”他比画了一个比他肩膀稍微高的一个高度,并张开两手表示它的宽度。 “那个墓碑就立在那块石头上吗?”罗兰猜想到。塔穆尔点了点头。 “为什么他们要让你去摸那块神龛石,而不是神龛呢?”尼古拉斯问道。 但罗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让我来和他谈,你的问题太鲁莽。”她转而对男孩说,“为什么是那块石头,而不是约柜本身立在那块石头上呢?” 塔穆尔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我不知道,它们就是那样的。” “那块石头是什么模样?上面也有图画吗?” “我不知道,”塔穆尔为不能满足她的问话而感到有些沮丧。他只想着尽量让她高兴。“我不知道,因为石头上罩着一块布。” 尼古拉斯和罗兰吃惊地对视了一下。接着,罗兰又转向男孩,“罩着一块布?”她靠近男孩身边问道,“那块石头被罩着?” “他们说,那块石头只有在圣福门舒生日的时候才可以露出来。” 尼古拉斯和罗兰又jiāo换了一下眼色,接着,他若有所思地笑了,“我倒很想看看那位圣徒的墓穴还有那块神龛石,就是它没有被遮盖的模样。” “那你得等圣徒生日的时候。”罗兰说,“而且你还得被授予特权,因为只有牧师”她停住话头,再一次看了看他,“你并不想,不,你不会,是吗?” “谁?我?”他咧嘴笑了笑。 “死了心吧。如果他们在至圣所抓到你,会把你撕成碎片的。” “所以答案就是不可能让他们抓到我。” “如果你去,我就和你一块儿去。我们怎么才能进去?” “得了,亲爱的,这个想法刚产生几秒钟。即使是我脑子最好使的时候,也至少需要十分钟才能想出一个漂亮的行动计划啊。” 他们都默默地望着河谷对面,直到罗兰轻轻地说道:“被覆盖的石头,是泰塔的石头遗言吗?” “不要太大声。”他恳求她说,接着作了一个防止邪恶之眼的手势,“甚至,别太想这个事,魔鬼在偷听。” 他们又一次沉默了,都在思索着。后来还是罗兰打破了沉默:“尼克,如果,不,那不会发生的。”她又一次皱起眉头,默不作声了。 塔穆尔用一声欢快的低声尖叫打破了沉默,“它在那儿!瞧!” 他们两人都被这一声尖叫吓了一跳。“怎么回事?”罗兰问他。 塔穆尔抓着她的手臂,摇着,激动地浑身颤抖,“它在那儿!我对你说过!”用另一只手指向河对岸,“就在那一片灌木丛的边上,你能看见吗?” “那是什么?你看见了什么?” “是施洗约翰的动物,有神圣指纹的动物。” 罗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终于分辨出一个灰褐色的缓慢移动的影子出现在远处对岸的灌木丛边上。“我看不清,太远了。” 尼古拉斯抓过背包,拿出他的望远镜。他把望远镜拿到眼前,调整着焦距。接着,笑了起来。 “上帝呀,老祖宗的名声终于保住了。”他把望远镜递给罗兰。她调了调焦距,终于看清了那头小动物。虽然距离有三百码远,但通过十倍的透镜,她能够清楚地看见它身体的每一部分。 它只有前一天看到的那一头迪克迪克小羚羊一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那么大,但身上的条纹却不是那单调的灰色,而是色彩丰富的红褐色。不过,它最大的特点却是jiāo叉在肩部和背部的巧克力一样的黑条纹。它们一共有五条,看上去的确像是五个手指印在上面。 “也是东非小羚羊属,一点不错。”尼古拉斯对她低声说,“可惜啊,曾祖父,人们还一直怀疑你呢。” 那只迪克迪克小羚羊站在树影下,一边在空气中嗅着,一边抽动着鼻子。它的头抬得很高,保持着警觉。微风吹过他们和那只动物之间的空间,但每一点气流的轻微变化,都使它感觉到一丝人类的气味,这使它产生了某种警觉。 罗兰听到了尼古拉斯拉开qiāng栓,填装子弹的声音,她急忙放下望远镜,盯住他,“你不会想shè杀它吧?”她问道。 “不,不会在这么远的距离开qiāng的。三百多码远,又是这么个小目标。我会等它走得更近些。” “你怎么会放任自己做这种事?” “我为什么不会做?这是我此来的目的,至少是目的之一。” “那个小羚羊多漂亮啊!” “我看到了,不过,如果它长得很丑,我shè杀它就有道理了吗?” 她没有做声,重又举起望远镜。微风一定又转变了方向,因为那头小羚羊低下了头,吃起了地上的嫩草。接着,又抬起了头,向灌木丛中的一块空地走去,步态很优雅。没走几步,便停下来,吃点草。 “快回去。”罗兰在心里希望它得到安全,但它还在继续走,慢慢地接近了峡谷的边缘。 尼古拉斯翻了个身,使自己胸膛朝下,在树根后面摆好了姿势。他把帽子折起来,变成了一个柔软的垫子,托着步qiāng。 “二百码。”他自言自语道,“完全可以shè击了,不用再近些了。”说着,便把步qiāng在扭曲的树根上放好。他从瞄准镜里跟踪着目标。然而,他突然又抬起了头,等着让那目标进入有效shè程。 就在这时,那只迪克迪克小羚羊也突然抬起了头,停住了脚步,紧张地摆动着身体,它对有些东西起疑心了。 “它发现了一些不放心的东西。该死的,风向一定又变了。”尼古拉斯抱怨说。话音未落,那只小羚羊已惊慌逃窜。它越过空地,从来的路跑过去,消失在灌木丛里了。 “快跑,迪克迪克,快跑!”罗兰得意地说道。 尼古拉斯坐了起来,嘴里不满地嘟囔着,“我真不明白,是什么使它吓着了?”这时,他的表情突然一变。他歪着头,仔细听了听,空中有一种异常的声音,逐渐在增大。一种沉闷,越来越响亮的马达声,像一种哀号,有时又很尖厉。 “直升机!怎么回事?”尼古拉斯立刻分辨出了那种声音。他拿起罗兰手里的望远镜,向天空望去,扫视着峡谷上方一丝云也没有的空阔天空。 “它在那儿!”他冷酷地说,“是贝尔喷气式巡逻机。”当他认出飞机轮廓时说道,“看来,它正朝这边飞。没必要把我们自己暴露给他们,让我们藏起来。” 他把罗兰和男孩在灌木丛下面安顿好。“靠近坐着。”他对她说,“在树枝下面,他们是看不到我们的。” 他继续用望远镜观察着直升飞机,“好像是埃塞俄比亚空军的飞机。”他轻轻说道,“好像是反恐巡逻机。鲍里斯和诺戈上校都警告过我们,在河谷这里,有许多叛乱分子和盗匪。”可突然,他停住话头,“快看,那不是军用飞机,那是红绿颜色的机身,还带着红色的马的图案。倒很像你那个老朋友,飞马勘探公司的标志。” 马达的轰鸣来到了头顶上。现在,罗兰能用ròu眼看见直升机机身上那只飞马的标志了。因为那飞机就在眼前,也许只有半英里距离。它正向尼罗河俯冲下来。他们俩都没有注意到,塔穆尔紧紧贴在罗兰身后,试图把自己完全遮蔽住。他的牙齿在打颤,因为恐怖,眼睛也向上翻,眼白也露了出来。 “看来我们的朋友杰克汉姆向上面打了一个很有趣的报告。如果飞马公司和谋杀杜雷德的人,以及试图杀害你的人有瓜葛的话,那么我们可以料到他们从现在开始,就会严密关注我们的行踪的。现在,他们正处在俯瞰我们行动的位置上。”尼古拉斯继续观察着直升飞机。 “当你的敌人在天上的时候,你只能感到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罗兰本能地靠近他,向天空望着。 绿色和红色相间的飞机在河谷隘路上方的那片天空中消失了,它飞向了修道院的方向。 “如果它不是飞着玩的话,那么就应该是在寻找我们的营地。”尼古拉斯推测道,“在某些幕后人物的指使下,正在搜寻我们的踪迹。 “那个幕后人物不难找到我们。鲍里斯并没有把草房建在隐秘处。”罗兰不安地说,“我们还是离开这吧。”她站了起来。 “好的。”尼古拉斯也想和她一块儿离去,可是,忽然他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得坐下来,“等等,他们又从原路回来了。” 飞机的马达声再次响起,他们从灌木丛的树枝间已经可以看到直升机的影子了。 “现在,它是沿着河床飞来了,正在寻找什么东西。” “寻找我们?”罗兰紧张地问道。 “如果他们是在执行某个人的指令,大概就会如此。”尼古拉斯同意说。转眼间,飞机已经飞得很近。马达的轰鸣声变得极为刺耳了。 这时,塔穆尔的神经紧张得无法控制。他哭叫着喊出心中的恐怖,“那是魔鬼来抓我了,快救我!救世主,耶稣基督,快救救我吧!” 尼古拉斯伸出手去,阻拦他。但他晚了一步。塔穆尔已经撒腿跑开,他口里嚎叫着,抗拒地狱里的烈火和恐怖景象,沿着小路,一直跑进了灌木丛。他的长袍在细弱的两腿间鼓动,油光光的黑脸不时地扭回头,望着接近的直升机。 直升机驾驶员立刻发现了他,机头转向他们所在的方向,一直向下俯冲下来,仿佛要扎到峡谷的山崖上。他们可以看到驾驶舱玻璃后面两个人的头部,但它已经降低了飞行速度,盘旋在河谷上空。直升机的水平旋翼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旋转的转盘。而罗兰和尼古拉斯则紧靠在树丛下,试图躲避他们的侦查。 “那是勘探公司驻地的那个美国人。”罗兰认出了杰克汉姆,即使他戴着大号的无线电耳机和黑色的反光眼镜。他和身边的黑人驾驶员都伸长了脖子,在了望河岸。 “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可尼古拉斯话音未落,杰克汉姆便透过灌木丛的缝隙看到了他们。尽管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但他却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用手指着他们的位置。 驾驶员让直升飞机继续降低些,逼近河谷的边缘,几乎和他们藏身的地方同一水平了。现在,直升机和他们只有一百英尺的距离了,躲藏是没有效果的。尼古拉斯向后靠在灌木的树干上。他拿起巴拿马帽,向眼前伸出,对杰克汉姆摇了摇。 那个工头对他的招呼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用淡漠的、冷酷的盯视回敬了他。接着划着了一根火柴,点燃了夹在嘴里的雪茄烟。他熄灭了火柴,吐出一口烟雾,喷到尼古拉斯所在的方向。但他脸上的表情没变,他对驾驶员说了什么,他们只能看见他的嘴角翕动了几下。 直升机立刻垂直向上飞去。一直向北飞,飞到峡谷对面的山崖那边,然后,转向他们的基地而去。 “使命完成了,他发现了他要找的东西。”罗兰坐起身来。“那就是我们。” “他们一定也发现了营地。他已经知道在哪里再次找到我们了。”尼古拉斯同意她的看法。 罗兰不由战抖了一下,抱住了自己的两个肩头。“那个家伙让我直恶心,像个癞蛤蟆。” “噢,走吧!”尼古拉斯责备她说,“你根据什么讨厌癞蛤蟆呢?”他站起来,“我看今天是再也见不到迪克迪克小羚羊了。它是让直升飞机彻底吓着了,我只有明天再来碰碰运气了。” “我们应该去找找塔穆尔,他可能又旧病复发了呢,可怜的小家伙。” 她显出很担心的神情。他们在路边发现了那个男孩,他还在发抖,并且在哭泣,但他的癫痫没有发作。他在罗兰的安抚下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跟着他们朝营地走去。不过,在接近一片小树林时,他却悄悄朝修道院的方向溜走了。 当天晚上,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尼古拉斯和罗兰便回到了修道院。 “我感到那个犯罪团伙把在这个地区进行勘探当成了在他自己领地上的活动。”他判断道。说着他们走进了岩石教堂的入口,淹没在外厅语声嘈杂的人群里。 “根据塔穆尔说的,新来的侍祭们总是趁着牧师们在当班时打瞌睡才潜入进去。”罗兰小声对他说。他们停住脚步,向中殿的门里望去。 “我们对那里的情况还不太了解。”尼古拉斯提醒她。 当他们向中殿里望去时,有些牧师从那边的几道门里进进出出地走过。 “看上去他们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程序。”尼古拉斯注意到,“既没有口令,也没有仪式,他们就走进去了。” “不过,他们在门口总会和守门的牧师打招呼,还会提到他们的名字。这里毕竟是个小群体,他们每个人都会和大家很熟悉。” “看来,我们没有机会打扮成一个修道士若无其事地走进去了。”尼古拉斯同意说。“我倒很想知道他们对闯进至圣所的人会怎么处置?” “从平台那边扔到河谷里去喂鳄鱼。”她恐吓他。“无论如何,你不准抛弃我,单独进去。” 尼古拉斯想,现在还不是争论的时候。于是他试图向至圣所里面尽量多观察到一些东西。中殿的规模看上去比他们自己所在的外厅要小得多,他可以分辨出那里的墙上覆盖着模糊不清的壁画。在正对面的山墙上,开有另外一个门。根据塔穆尔的描述,他确定这就是通往至圣所的入口。那道门用粗重的黑色圆木栅栏作为隔断,木门上还有当地的铁匠打造的角铁,予以加固的十字架镶嵌其中,更加固了木门的牢固程度。 从岩石棚顶到地面两侧的山墙上悬挂着锦绣挂毯,上面描绘的是圣福门舒一生的事迹。其中有他拿着圣经,向一群跪着的人们布道的画面。也有他为一位皇帝施洗的场面,那位皇帝和亚里霍拉一样的很高的金冠冕。圣徒的头被光环包围着,他的脸很白,而皇帝则是一位黑人。 “莫非是政治的修正?”尼古拉斯笑着自问自答。 “你又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罗兰问他,“你想出进去的办法了吗?” “没有,我正在考虑晚饭。我们走吧。” 吃饭时,鲍里斯丝毫没有表现出昨天夜里放任口腹的影响。白天时,他用自己的猎qiāng打了一些绿鸠回来。苔茜用调味品将它们腌制好,在炭火上烤熟。 “告诉我,英国人,今天打猎怎么样?可曾遭到那只带着花纹的迪克迪克小羚羊的攻击?嘿嘿!”他笑道。 “你那些哄赶猎物的人有什么收获吗?” “当然,当然,他们看到了非洲大羚羊,还有南非林羚和野牛。他们甚至也见过迪克迪克小羚羊,可是没有条纹啊。很抱歉,没有条纹。” 罗兰向前探着身子,想要chā话,但尼古拉斯轻轻摇了摇头,阻止了她。她只得闭了嘴,看着自己的盘子,割下一小块鸽子ròu。 “明天我们不再需要公司里的人了。”尼古拉斯用阿拉伯语对罗兰解释道,“如果他知道我们的目的,他就会执意跟着我们。” “你妈妈没教过你不要失礼吗,英国人。用别人听不懂的语言谈话,是很粗鲁的。快喝伏特加!” “你把我那份也喝了吧。”尼古拉斯回答道,“当我表现得不够体面时,是有理由的。” 在余下的吃饭时间里,每当罗兰试图引诱苔茜说话时,她总是用很低的声音说一两个字。她看上去很沮丧,甚至有些悲戚,也不看她的丈夫。即使在他高声叫嚷或极度狂放的时候,她也不理睬。尼古拉斯和罗兰用过餐后,便离开了她,还有鲍里斯,他面前的桌子上又摆上了一瓶伏特加。 “看看他灌酒的模样!我好像又得在半夜里被叫起来去救人了。”尼古拉斯在他们两人向草房走去时说道。 “今天苔茜和他在帐篷里呆了很长时间,他们两人又起冲突了。她告诉我,只要一回到亚的斯亚贝巴,她就准备离开他,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生活了。” “唯一让我感到惊奇的是,她怎么会和这样一个畜牲一般的人呆在一起?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是个可爱的女人,完全可以挑选一个适合自己的伴侣。” “有些女人偏偏就会落入畜牲的手掌。”罗兰耸了耸肩说,“我估计是出于恐惧。你听我说,苔茜问过我,明天她可不可以和我们一起行动。她再也不能单独和鲍里斯呆在帐篷里了。我想她现在的确很畏惧他。她说过,她先前从未看过他如此酗酒。” “让她明天跟我们一块走吧。”尼古拉斯叹息地说道,“我们人越多就越快乐,我们的块头加在一起,说不定能把迪克迪克小羚羊吓死呢!那我可就省了弹yào了。” 第二天早晨,当他们一行三人离开帐篷时,天还没有放亮,鲍里斯还没有起身。当尼古拉斯问起他时,苔茜简单地说道:“昨晚,你们就寝后,他把那瓶酒也喝光了。中午之前他是走不出他的草房的,也不会想起我。” 尼古拉斯手里拿着里格比步qiāng,领着她们登上了风化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石灰岩小山,沿着前一天塔穆尔引导他们走过的山路向前行进。他们一边走,尼古拉斯一边听着身后两个女人的谈话。罗兰在向苔茜讲述他们如何见到了带条纹的迪克迪克小羚羊,以及他们如何计划捕猎它。 当他们重新回到峡谷凸出的岩石上,那片灌木丛下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他们就坐在灌木丛下,等待着猎物。 “如果你打中了那个可怜的小动物,怎么拿到它的尸体呢?”罗兰问到。 “我在离开帐篷之前,就想好了这个问题。我对领头哄赶猎物的那个人说过,一旦他听到qiāng声,就要带着绳索来帮我上到对面的悬崖上。” “我可不愿意越过峡谷到那边去。”苔茜望着他们脚下的沟壑说。 “在军队里,除了那些废话,他们也教了我一些有用的东西。”尼古拉斯答道。他把qiāng放在膝盖上,背靠着灌木的树干,让自己坐得很舒服。 两个女人在他身边躺着,低声说着话。她们的说话声低的不会传到峡谷对面。尼古拉斯想到这里也不去阻止她们。 他料想,如果一切正常,迪克迪克小羚羊不会出现得太晚。但是,他错了。直到中午小羚羊也没有现出身影。峡谷里由于当午的日头而变得热气蒸腾。对面的山崖遮掩在淡蓝色的热气里,看上去很像是参差不齐的蓝色玻璃。雾气中的幻景,在两侧山崖间摇曳,仿佛是茂密的灌木丛上空一片闪光的湖水。 此时,两个女人已不再聊天,她们在热浪中微微打着瞌睡。周围的世界一片静谧,包裹在热浪中。只有一只野鸽子的低声鸣叫打破了周围的宁静。“我的妻子死了,我的孩子们也死了。啊,只有我,我的一切。啊,只有我。”尼古拉斯感到自己的眼皮变得沉重起来,他的头不由自主地向下垂去。为了保持直立坐着的姿势,他不时地猛得抖动一下,强迫自己把头抬起。 正当他昏昏yù睡的当儿,他听到身后的灌木丛里有一丝响动。那声音很细微,但他却很熟悉,仿佛一根皮鞭抽在他的神经末梢上,猛得将他惊醒过来。他的脉搏在加速,他的喉咙仿佛尝到了一种含铜的恐怖气味,因为那是一把AK?47突击步qiāng的保险拴拉到开火位置时发出的金属声响。 他以一种极轻捷的动作,把步qiāng从膝盖上拿起,接着打了两个滚,把身体压在两个女人身上,同时已经把里格比步qiāng顶住肩膀,qiāng口对准了传出声响的灌木丛。 他轻声对两个女人说:“趴下,把头放低。” 他的手指抠动扳机,尽管他的qiāng和卡拉什尼科夫发明的qiāng比起来,只是一具小火器而已,但他已经做好了还击的准备。他很快便捕捉到目标,并转动着qiāng口。 那个人在二十步远的地方蹲伏着,手里的步qiāng正对准尼古拉斯的脸。他是个黑人,穿着一件已经很旧还很邋遢的迷彩服,头戴一顶同样布料做的软帽。他身上披挂着丛林砍刀,手榴弹,水壶还有其他游击战士所具备的一切装备。 “恐怖分子。”尼古拉斯想道,“真是个专业的家伙,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这时他发现,如果那人想杀死他,现在他已经被打死了。 他把里格比步qiāng向对方的qiāng口上一英寸的地方瞄准,直对着qiāng口后面恐怖分子那只充满血丝的右眼。那个人眯缝起眼睛,用阿拉伯语向自己周围的人发出了命令。 “萨利姆,瞄准那两个女人。只要他离开,就打死她们。” 尼古拉斯听到侧面有人走动,便朝那个方向斜视过去,但仍用眼睛的余光盯着先前的恐怖分子。 这时,另一名游击战士从灌木丛中走出来,他穿着同样的服装,拿着一只舒适轻型机qiāng。那qiāng的qiāng筒已经截短,以适应丛林战斗。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条子弹袋,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轻机qiāng的qiāng口直指着两个女人。尼古拉斯了解那件武器,他知道,只要两个手指轻轻一动,那人便会把她们打成ròu泥。 这时,在周围的灌木丛里又响起了轻微的动静。尼古拉斯发现这两个人还不是仅有的对手,这是一个很大的战斗群体。他自己可以靠里格比步qiāng逃得xìng命,但罗兰和苔茜就活不成了。他自己说不定也会死于非命。 想到这,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放低了步qiāng的qiāng口,直到qiāng口指着地面。然后,他放下武器,举起了双手。 “把你们的手也举起来。”他对两个女人说,“照我说的做。” 那个游击队头目见他投降了,便提高嗓音,对他手下的人发出阿拉伯语命令:“把他的qiāng和背包拿过来。” “我们是英国公民。”尼古拉斯对他大声说道。 那人显然对他说出的阿拉伯语显得很惊讶。“我们只是旅行者,不是军事人员,也不是政府官员。” “安静点,闭上你的嘴。”他命令道。这时,其他游击战士也走出了隐藏处所。尼古拉斯一共看到有五个人,但他知道也许还有其他的人没有朝这边赶来。这些人在包围目标时,已经显示出自己的专业水准。他们每个人都不会出现在其他人的shè击范围里,同时又不给对方以逃跑的机会。他们迅速搜索了对手是否藏有其他武器,然后,便围着他们,驱赶他们沿山路走去。 “你们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尼古拉斯问道。 “不要提问。”有人用AK?47步qiāng的qiāng托在他肩胛骨之间的地方砸了一下,险些把他打倒。 “别那么凶,伙计。”他用英语温和地说,“我又没有要求什么。” 他们被迫在下午的温热天气里不断赶路。尼古拉斯根据太阳的位置不断推测,根据远处悬崖上的石壁判断,他发现他们正向西走,同尼罗河朝着苏丹边界的流向相平行。时光已是下午很晚的时候,尼古拉斯估计他们几经走了十英里。这时,他们来到了一个很开阔的山谷里。山谷两侧的山坡上树木茂密。他们一行三个俘虏被押往树林中的一个地方。 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就被押进了一处游击营地。由于伪装得巧妙,这个营地只包括几个简陋掩体和一系列排成圆阵的武器库。营地里的哨兵布置得很严密。所以散兵坑里的轻机qiāng都有士兵守卫着。 他们被带往营地中心的一处掩体,那里有三个人正围着一张营地桌上的地图,蹲坐着。他们显然是军官,其中一人则毫无疑义是核心人物。押解他们的巡逻队头目,走到那人面前,用手指着他的俘虏们,向那人敬了个礼,接着便对他急切地说起了什么。 那位指挥官从桌子边站了起来,走到掩体外面的林地里。他中等身材,但由于充满一种权威气概,而显得略微高一点。他的肩很宽,身材矮胖结实,腰上围着标志其尊贵地位的饰带。他有一副打卷的剪得很短的胡子,而且有些灰白。整个面部经过修饰显得挺好看。他的皮肤泛着琥珀黄色和青铜颜色的混杂的光泽。一双黑眼睛透着机智,不断地盯视着周围的一切。 “我的人对我说,你会说阿拉伯语。”他对尼古拉斯说。 “比你说得好,迈克尼马。”尼古拉斯告诉他,“这么说你成了一群土匪和绑架者的头了。我一直对你说,你永远都上不了天堂,你这个老坏蛋。” 迈克尼马惊讶地盯视着他,接着便笑了起来。“尼古拉斯,我真的没认出你,你老了。瞧瞧头上这些灰头发。” 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住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尼古拉斯!”迈克尼马在尼古拉斯两颊上分别吻了一下,用两手抓着尼古拉斯的胳膊,脸却转向惊呆在一旁的fù女,“他曾经救过我的命。”他对她们说道。 “你别让我难堪了,迈克。” 迈克又吻了他一下,“他两次救过我的命。” “是一次。”尼古拉斯反对道,“第二次是个错误,我应该让他们打死你。” 迈克高兴地笑起来,“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尼古拉斯?” “简直不敢想象啊。” “至少也有十五年了。你还在英国军队供职吗?什么军阶?你现在一定是一位将军了。” “我只具有预备役资格了。”尼古拉斯摇着头,“很久以前我就退回到平民的位置了。” 迈克尼马依旧抱着尼古拉斯,好奇地望着两个女人,“尼古拉斯曾经教给我做一个军人的大部分知识。”他告诉她们。他的目光从罗兰扫视到苔茜,停留在这个埃塞俄比亚女人黝黑迷人的脸庞上。 “我认识你。”迈克尼马说,“我在亚的斯亚贝巴见过你,很多年以前。那时你还是一个年轻的姑娘,你父亲是泽曼先生,是个很好的老人,被暴君门格斯图谋杀了。” “我也认识你,迈克先生。我父亲对你一直评价很高。我们很多人都认为你应该成为埃塞俄比亚的总统,取代当政那个人。”她对他微微行了个鞠躬礼,脸上带着羞涩的表情,洋溢着对他的高度尊敬。 “你对我过奖了。”迈克尼马拉住她的手,让她直起身来。然后又转过身,对尼古拉斯说:“以这样粗鲁的方式接待你们,太抱歉了。我的部下,有些人太情绪化了。我也知道,有些外来人在修道院里问了一些问题。不过,好了,你们现在是和朋友们在一起。我对你们正式表示欢迎。” 迈克尼马带他们进到掩体里,他的一个部下从火塘上取下一只被熏黑的铁壶,把浓浓的咖啡倒进他们每一个人的大杯子里。 他和尼古拉斯立刻沉浸到国内战争时期他们并肩战斗的人生回忆里。那时,尼古拉斯是一个秘密的军事顾问。迈克则是一个门格斯图暴君统治下的年轻的自由战士。 “可是现在战争结束了,迈克。”尼古拉斯最后不无疑惑地说,“战争胜利了。为什么你还带着一帮人呆在丛林里呢?你为什么不在亚的斯亚贝多赚些钱,当个阔佬,像其他人一样呢?” “在亚的斯亚贝巴的过渡政府里,有一些我的敌人。那些人就像门格斯图一样。等赶走了他们之后,我再走出丛林。” 他和尼古拉斯又转而谈起了非洲的政治。他的谈话不仅热切,而且深入而复杂。罗兰对他们谈到的人物所知很少,对他们谈到的宗教、部落成见,缺乏容忍等持续了上千年之久的问题,她也无法辨别其中的微妙之处。不过,她还是为尼古拉斯的渊博学识和对社会形势的了解程度感到惊讶。她没想到,像迈克尼马这样的人也会热切地听取他的忠告。 最后,尼古拉斯问他:“你现在是把战争延伸到了埃塞俄比亚境外的地方了?你在苏丹境内活动,是吧?” “苏丹境内的战争不断升级,已经有二十年了。”迈克承认道。 “我听说过这些,迈克,可那不是在埃塞俄比亚发生的,它不是你的战争啊。” “可他们是基督徒。他们在蒙受不公,而我是一个战士,也是一个基督徒。当然,它就是我的战争。”迈克说话时,苔茜贪婪地听着每一个字。她对这番话,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眼睛里充满了对英雄的崇拜之情。 “迈克先生是耶稣基督和维护平民权力的十字军战士。”苔茜充满敬意的对尼古拉斯说。 “而且,他还往死里喜欢打漂亮仗。”尼古拉斯笑了,充满友谊地打了他肩膀一拳。这种亲昵的举动,在别人也许看做是一种冒犯,但迈克却心领神会地表示接受,而且报以微笑。 “你们在这做什么?尼古拉斯,你不是已经不再当战士了吗?过去有段时间,你也是喜欢打漂亮仗的。” “我已经彻头彻尾改变了,再也没有成为战士。我是来这里的阿巴依河谷,捕猎迪克迪克小羚羊的。” “迪克迪克小羚羊?”迈克尼马带着狐疑看着他,接着,便迸发一阵大笑,“我可不信这一套,那不是你的所为,也没有什么迪克迪克小羚羊的,你是来寻找什么东西的。” “我说的是真的。” “你在撒谎,尼古拉斯。你从来不会骗过我。我对你太了解了。你是来找什么东西的。当你需要我的援助时,自然会告诉我的。” “这么说,你还是会给我援助了?” “当然,你两次救过我的命啊。” “一次。”尼古拉斯说。 “一次也够了。”迈克尼马说道。 随着他们谈话时间的延长,太阳也日薄西山了。 “今天夜里,你们就在我这儿作客。”迈克尼马正式对他们说,“明天早晨,我会派人护送你们去圣福门舒修道院的营地的。我也正要到那边去。我和我的人正准备去那里庆祝主显节。那位亚里霍拉修道院长是我的朋友和盟友。” “而那个修道院很可能就是你的秘密基地吧,你利用那个修道院和修道士为自己提供补给和情报。我说得对吗?” 迈克尼马摇着头说道:“我的大部分知识都是你教给我的,尼古拉斯。所以,你怎么会猜不到我的策略呢?那座修道院是我军事行动的可靠基地,它离边境很近。”他忽然打住了,微笑道,“但现在没必要把所有的人都对你做个介绍。” 他让手下人为尼古拉斯和罗兰各造了一座过夜的掩体,并为他们预备了睡觉用的铺草。他们两人紧挨着躺在草草搭就的草棚下面。夜晚仍旧很热,所以他们也不用盖什么东西。尼古拉斯在他的背包里备有一件蚊帐,他们靠它把蚊子屏蔽在外。 他们在草垫上躺下来,头离得很近,完全可以轻声谈话。尼古拉斯扭过头去,便看见迈克尼马和苔茜仍旧靠得很近地坐在火边的身影。 “埃塞俄比亚的女孩和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拉伯女孩不一样,和非洲其他的fù女也不一样。”罗兰也在看着那一对儿,她说道,“阿拉伯姑娘从来不敢单独和一个男人像那样呆在一起,特别是她如果要是结了婚的话。” “不管怎样,你不用多说,他们已经结成了挺好的一对儿。”他发表自己的看法说,“祝他们好运吧。” “苔茜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这对她来说来得太晚了。”她转回他的头,看着他的脸。 “你怎么办呢?罗兰。你打算怎么做?想做一个循规蹈矩的、逆来顺受的阿拉伯女人,还是一个自由独立的、自作主张的西方姑娘?” “这两个选择对我来说回答起来都有点早,或者说太晚了。”她告诉他,同时也把头转过去,给了他一个后背。 “咳,我们今天晚上真是太守礼节了,晚安,罗兰女士。” “晚安,尼古拉斯先生。”她答道,却并不把脸转过来。因而他也无法看到她正在窃笑。 第二天早晨,游击战士的行列在黎明前便出发了。他们以标准的战斗队形前进。哨兵走在前面,侧翼的士兵则走在道路两边。 “我们的队伍很少下到河谷里去,但是当他们下到河谷里去时,我们随时都会保护他们。”迈克尼马解释说,“我们彼此之间肝胆相照。” 尼马说话时,苔茜在一旁观看着。的确,她很少把眼睛从他身上移开。她对罗兰轻声说:“他真是个了不起的男人,他可以统一我们的国土,实现一千年来没有人达到的目标。在他面前,我感到很自卑,可是又感到自己重新回到做姑娘的时代,心里充满了欢乐、希望。” 队伍行进了一上午才来到修道院。当他们可以看到丹德拉河时,迈克尼马把他的部下召集到了茂密的灌木丛中,只留下一个哨兵在外面守候。等了一小时后,一队侍祭从修道院的方向走来了,每个人都在头上顶着一个大包袱。 他们满怀敬意地和迈克打招呼,并且把包袱jiāo给他的部下,然后才朝阿巴依河谷的方向走去。 包袱里装的都是阿拉伯长袍,头帕和凉鞋。迈克的人纷纷脱下迷彩服,换上了这些长袍。这些长袍都很旧,也没有浆洗,为的是看上去更真实些。然后他们只在长袍里带上长武器。其他的武器装备则藏在了石灰岩下面的一个山洞里,并且留下一个小分队的士兵守候着。 现在他们乔装成修道士的模样,踏上了去修道院的最后几英里路程,前去接受那里的教会群体对他们的热烈欢迎。尼古拉斯和两个女人在这里和迈克分了手。他们沿着陡峭的山路钻进了野生的无花果树林。此时,鲍里斯此刻正等着他们,在帐篷里来回踱步,心里满是气愤和沮丧。 “你死到哪儿去了,女人?”他朝苔茜吼道,“整整一宿,你都在外面放dàng,是不是?” “昨天晚上我们迷了路。”尼古拉斯用事先和迈克尼马商定的说法告诉他,隐去了真实经历。鲍里斯不是一个轻信的人。“今天早晨我们才遇到一队修道士,他们把我们带了回来。” “你不是一个狩猎和追逐猎物的老手吗?”鲍里斯嘲讽地说,“你不需要我来给你带路吧,嗯?结果你迷了路,英国人?现在我才知道,你为什么要捕猎迪克迪克小羚羊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口气里全无幽默感,还用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盯着苔茜,“过后我再跟你说,女人。现在先去拿点吃的。” 尽管天气很热,尼古拉斯和罗兰却都感到很饿。时间不长,苔茜便把美味的冷盘午餐布置在无花果树的树荫下。尼古拉斯拒绝了鲍里斯递过来的酒。 “今天下午我还准备去打猎,我已经浪费了一整天。” “这次你需要我给你带路吗?英国人,你能保证不再迷路吗?” “谢谢,老伙计。但我想没有你也行。” 吃饭时,尼古拉斯靠近罗兰,并对她说:“你的崇拜者来了。” 尼古拉斯朝身材瘦消、形容憔悴的塔穆尔点了点。塔穆尔正偷偷地走进来,坐在冲着厨房的草房前。罗兰看他时,他立刻报之以傻乎乎的微笑,并且点着头,露出一种怪异的羞赧。 “今天下午我不能跟着你去了。”罗兰对尼古拉斯低声说,以免鲍里斯听到,“我觉得鲍里斯和苔茜之间要起冲突。我想留在这陪她,你带着塔穆尔去吧。” “想得也对。多么诱人的改变啊。我的一生都在等着这个时刻呢。”他拿起qiāng和背包,然后向男孩使了个眼色,让他跟自己走。塔穆尔急切地张望罗兰,但是她已经回到自己的草屋里去了。最后,他只得满不情愿地随着尼古拉斯向山谷走去。 “把我带到河对岸去。”他告诉男孩,“告诉我,怎样才能找到那只神圣动物出没的地方。”塔穆尔昂起头向前望了望,立刻摇摇晃晃地带着尼古拉斯走上了山谷。 他们沿着山路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山路越来越窄,最后,在一片严重风蚀的山岭中消失了踪迹。但塔穆尔并不犹疑,很快便钻进了丛林中。又过了两个小时,他们越过了一道山脊,又穿越了密林丛生的几道山谷。 “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不带罗兰到这边来了。”尼古拉斯抱怨说。他赤luǒ的胳膊上满是荆棘的划痕。腿上的裤子也被撕成了很多条,但他还是努力记住走过的路线,确保自己能够毫无困难地按原路返回。 最后,他们又登上一座山脊。塔穆尔才停住脚步,用手指着远处的沟壑,尼古拉斯此时已经看到峡谷的悬崖还有一条迪克迪克小羚羊曾在那里喝水的溪流。他甚至能够分辨出丹德拉河荆棘丛生的对岸,他们曾在那里遭受到迈克的士兵的惊吓。 他歇息了片刻,喝了口水,又把水壶递给塔穆尔。“他是个献身上帝的侍祭。”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小鬼头,总不至于有什么艾滋病吧。”不过,当塔穆尔把水壶还给他时,他还是把瓶口擦了擦。 在向山坡下走去时,他把里格比qiāng又检查了一遍,吹掉了瞄准镜上的尘土。他用qiāng瞄了瞄陡坡下面一块迪克迪克小羚羊大小的岩石。同时他把瞄准镜的放大倍数也调到了最小。现在他随时可以近距离shè击。准备停当好,他才装上一发子弹,把qiāng栓打在安全位置,然后,站起身来。 “跟着我。”他告诉男孩,“照我的样子做。” 他沿着山坡向下走,脚步轻慢,并不时地停下来搜索前方的灌木丛,以及道路两侧。当他走到泉水发端处时,地面变得很潮湿而柔软了。许多动物和鸟类都曾在这里喝水,因而他可以分辨出大羚羊和林羚的踪迹。但在这些踪迹中,也有很小的心形的迪克迪克小羚羊的踪迹。 他继续悄悄前进,在灌木丛的边缘发现了一小堆粪便。那是迪克迪克小羚羊用来标志自己领域的记号。大型子弹大小的粪便堆,在每次小羚羊经过时都会被加上一点粪便,因为它要再次在同一地点排粪。 这时,尼古拉斯完全沉浸在狩猎的快感中了,前些日子的失败更加激起了他的兴致。他那种专致的劲头仿佛是在捕猎一头狮子。他每次只向前潜行一步,每次落脚之前一定要仔细观察每一个干枯的树枝或落叶。他的眼睛转动的可比两脚快得多,尽力找出枝叶茂密的灌木丛中每一处移动过的痕迹和色彩的改变。 任何一点微小的动静都可能惊走这头小动物。它就站在yīn影里,与暗红的表皮和枯枝残叶构成的背景混杂在一起。它的身体仿佛是用红木雕刻而成的,只有它的极微小的动作才会显得它是一个动物。尼古拉斯已经和它靠得很近,他能看到它的一只眼睛光滑的像玛瑙石一样闪着光泽。显得很长的鼻子在频繁的蠕动着。它已经察觉到有些危险,但还不能确定这危险是从何处来的。 尼古拉斯把里格比步qiāng一点点地移到了肩上,他从瞄准镜里已经清晰地看到它直立的耳朵和黑色的小羊角之间每一丝皮毛的变化。他把凌乱的发丝捋到脖子后面,以免影响视线,同时尽力挑选适当的shè击点,以便使后期的标本制作更为适宜而容易。 “它是神圣动物,求上帝和施洗约翰保佑它。”塔穆尔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在他身边高声尖叫起来。 那头迪克迪克小羚羊犹如一阵褐色的旋风,从瞄准镜里一晃便消失了。灌木丛里只传出一阵轻柔的微风。尼古拉斯慢慢地放下猎qiāng,瞧着他身边的男孩。他依旧跪着,嘴里在喃喃地祈祷和赞美。 “好样的,我想罗兰女士一定会付给你钱的。”他用英语说道。他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然后用阿拉伯语说道,“你就站在这,不要动,也不要说话,就连喘气也要非常非常轻,等我回来接你。在我回来之前,如果你再嘟囔一句祈祷文,我就把你送上圣彼得所在的天堂之门。听懂了吗?” 说罢,他一个人向前走去。可是那头小羚羊已经彻底被吓坏了。尼古拉斯有两次看到它的身影闪过,消失在灌木丛的海洋里。他站在那里,听着小羚羊逃跑时蹄子踏在山石上的响声,向那个侍祭男孩发出刻dú的诅咒。那头小羚羊已经跑向丛林深处了,因而他只得放弃了当天的狩猎。 他和塔穆尔回到营地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尼古拉斯刚一走进篝火边的人群,罗兰便上来迎接他了。 “怎么了?”她问道,“看到迪克迪克小羚羊了吗?” “别问我,问你的随从。他把它吓跑了,可能现在还在跑呢。” “塔穆尔,你是个好小伙子。我真为你感到骄傲。”她对塔穆尔说。 那男孩扭动着身子,像一只小动物。他一边连跑带颠地顺着山路向修道院方向赶去,一边因为得到她的赞许而发出咯咯的笑声和尖叫声。 罗兰对狩猎的结果感到满意极了。她亲自为尼古拉斯斟满一杯威士忌酒。在他疲惫地跌坐在火堆旁时,她把酒送到他的眼前。 他喝了一口,立刻身体一抖,“永远也不要让一个禁酒者给你斟酒,这么大杯的酒你也能拿动?真该去参加苏格兰的扔木头比赛或者去打铁。”他虽然抱怨着,但依旧又勇敢地喝了一口。 她挨着他坐下,因为兴奋而有些躁动不安。但当他发觉她的激动心态后,他很快便镇定下来了。 “什么事?你怎么像被狗咬了似的!” 她朝篝火对面的鲍里斯小心地扫了一眼,然后放低声音,靠近他,用阿拉伯语说道:“今天下午,我和苔茜到修道院里去看迈克尼马了。苔茜请我和她一块儿去,以免鲍里斯……嗨,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有点明白了,你当了一回陪护女伴。”尼古拉斯又喝了一口威士忌,并吐着舌头,把酒的辣气喷出去。他的话语已变得嘶哑了,“后来呢?”他问道。 “第一阶段,也就是我离开他们单独相处之前,我们谈的都是主显节的庆典。在节期的第五天,修道院长要把约柜带到阿巴依河谷里去。迈克告诉我们,有一条山路,从悬崖一直走下去,可以抵达水边。” “不错,我们也知道那条路。” “这就到最有意思的部分了。你不了解,届时,每个人都要加入到前往河边的队伍里。每一个人:修道院长,所有的牧师们,全部侍祭,还有每个真正的信徒,包括迈克和他的部下在内。他们全都会下到河边,并会在那里过夜。这就是说整个修道院在一天一夜间,空无一人。” 他透过酒杯边缘凝视着她,接着慢慢笑起来。“这么说,果然是很有意思。”他承认道。 “别忘了,我要和你一起去。”她严肃地对他说,“千万别有什么把我撇下的念头。” 晚饭后,尼古拉斯再次走进了她的草房。这是他们在营地里可以单独相处的唯一场所,也是他们能找到的唯一安全的地方。不过,这次他可没有犯错误,去坐她的床。当她在床头斜倚的时候,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 “在我们计划这件事以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想没想过,可能发生的后果。” “你的意思是如果修道士们把我们抓住会怎么样?”罗兰问道。 “至少我们可以料想到,他们可能把我们赶出山谷。那个修道院长手里掌握着巨大的权力,在最糟的情况下,我们会遭到人身攻击。”尼古拉斯告诉她。“那个至圣所是他们宗教生活中最神圣的地方,我们绝不能低估这个事实,这件事里包含巨大的危险。具体做起来,又可能像两肋chā刀或者像食物里发现了脏东西。” “我们还得和苔茜保持距离,她是个极为虔诚的女人。”罗兰补充说。 “更重要的是,我们很可能会因此触怒迈克尼马。”尼古拉斯想到这里,神情有些沮丧,“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但我认为,我们之间的友谊经受不住这种考验。” 他们都沉默了片刻,考虑着他们可能会付出的代价。最后,还是尼古拉斯打破了沉默。 “还有,你考虑过你自己的位置吗?无论如何,我们将要冒犯的毕竟是你所属的教会啊!你毕竟是一个受约束的基督徒,你能在心里说服自己吗?” “我已经想过这一点了。”她承认,“我对这样做,也感到很不安。但是,这并不是我所属的教派,它只是科普特教派不同的分支罢了。” “我们在剖析细微的区别,是吗?” “埃及教会从不反对任何人进入教会内部,哪怕是最神圣的处所。我不认为自己应该受到修道院长禁令的限制。我觉得作为一个基督徒,我有权力进入天主教会的任何一个场所,只要我愿意。” 他轻轻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声口哨,“只有你才说过我应当做个律师。” “别开玩笑,尼克,这不是你可以开玩笑的事情。我所知道的是,不论发生什么,我都要进到那里去,即使我为此会伤害到苔茜、迈克,和所有的教会人士,我也必须去做。” “你可以让我为你做。”他提议道,“说到底,我毕竟是一个老异教徒了,这种事不会影响到我的得救,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得救。” “不行。”她坚定地摇着头说,“如果里面有某种碑铭和类似的东西,我必须看一看。你认识很多象形文字,但毕竟水平不如我。你也不了解古埃及的祭司们用象形文字书写的符号和手迹。我毕竟是专业出身,而你只是个有天分的业余爱好者。所以,你需要我,我将和你一块儿到那里去。” “好吧,就这么办。”他总结说,“让我们开始计划吧。我们应该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列个清单:手电,刀子,宝丽来一次成像照相机,备用的胶卷。” “还有用于拓写碑铭的厚彩纸和软铅笔。”她补充道。 “该死!”他自责地打了一个响指,“我竟然没想到带这些东西。” “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业余爱好者,我说过。” 他们一直谈到很晚。最后,尼古拉斯看了一眼手表,站起身来。 “已经下半夜了,我的脑子已经快变成南瓜了。晚安。” “还要过两天才到那个将约柜带到河边的日子。这两天之内我们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你有什么计划吗?” “明天我还想去搜索那头小家伙,它已经捉弄我两次了。” “那么,我和你一起去。”她坚定地说。 这句话可给他带来了非同寻常的欢喜,“但是,你得把塔穆尔留在家里。”当他钻出草屋的小门时,回头提醒她。 小羚羊从灌木丛的浓重yīn影中慢慢走出来。早晨的太阳,照在它丝绸般光滑的皮毛上,它步态缓慢地走过了狭小的开阔地。 尼古拉斯从瞄准镜里盯着它。由于兴奋,而呼吸得越来越快。捕猎这样一只小动物竟让他紧张不已,似乎有些荒唐,但他先前的失败却不断激发他的期待。除此之外,他也迫切地想得到这件珍贵的收藏品。自从罗莎琳和女儿们去世后,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昆顿庄园的收藏事业上。眼下,这个时刻,为他的博物馆获取这件标本已经成了他脑子里头等重要的事情。 他的食指轻轻地搭在猎qiāng扳机上。迪克迪克小羚羊如果不站定在某个地方,他是不会开qiāng的。因为它的行走给shè击带来了一些不确定的因素。他必须毫厘不爽地shè出子弹,有效地尽快杀死猎物。同时又要对猎物的皮毛损伤最小。 为了这个目的,他给里格比步qiāng填上了全金属包裹的子弹。他们不会在撞击中发生bào裂并造成宽大的伤口,也不会在穿出猎物表皮时撕开很大的窟窿。这种固体子弹会在猎物身上留下铅笔粗细的伤口,而标本剖制师则会把他们修复得ròu眼无法看到。 他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绷紧了,因为他发现迪克迪克小羚羊并没有在开阔地上停留的意思。它正朝着开阔地边缘上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稳稳地走去,这将是他shè击的最后机会。他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朝移动目标shè击的yù望,要让自己的手指从扳机上再次挪开是需要很大毅力的。 这时小羚羊已经走到灌木丛的边缘。它在钻进灌木丛之前,忽然停住了脚步,把它很小的头探进低矮的灌木丛中,嗅着什么。它把侧面暴露给了尼古拉斯,开始一点点地吃在灰绿色的草丛上新生长出的绿叶。由于它的头埋藏在草丛里,所以他不得不放弃立即shè击的企图。好在它的肩部还暴露在外,他可以分辨出闪动着红褐色光泽的皮毛下,肩胛骨的清晰轮廓。这时,迪克迪克小羚羊稍稍侧了侧身子,使他有了shè中它的心脏的绝好机会。那位置,就在它的肩部以下。 他慢慢地把瞄准镜的标线移到精确的位置,然后,扣动了扳机。 qiāng声在闷热的峡谷间zhà响开来。小羚羊高高地跳起,越出很远,又落到地上。那颗固体子弹,有如一只长剑而不是短小的匕首,穿过小羚羊的身体,因而并没有产生强大的冲击力使它倒地而死。只见它头朝下弯,以强烈的反应跳越出去,这是典型的被shè中心脏的表现。它虽然已经死了,但它血液中的剩余氧气却以最后的能量推动它盲目地向前冲击。 “哦,不!不要那样!”尼古拉斯也从地上跳起来叫道。他看到那头小动物正朝悬崖的边缘冲去,转瞬间它已跳向空中,直向近两百英尺深的丹德拉河河谷跌下去,一路翻着跟斗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我怎么这么不走运。”尼古拉斯从隐藏着的灌木丛中跳出来,一直跑向峡谷的山崖边缘。罗兰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同向幽深的悬崖下望去。 “它在那!”她指点着说。“是的,”他点点头,“我能看见它。” 小羚羊的尸体正躺在他们的下方,它落到了河流中央小岛上的岩石上。 “你打算怎么办?”她问道。 “我必须下去,拿到它。”他站直身子,从悬崖边向回走去。“幸好现在天色还早。天黑之前我们还来得及采取补救措施。我得赶回营地,去取绳索,并且找些帮手。” 当他们再次回到悬崖边时,时间已是下午了。一同赶来的还有鲍里斯、他的两个轰赶动物的手下以及两个剖制兽皮的人。他们带了四卷尼龙绳前来。 尼古拉斯俯身向悬崖下面望去,带着宽慰的心情说道:“还好,尸体还在下面。我一直担心它被水流冲走呢。”他让那两个轰赶动物的人把尼龙绳索打开,铺展在丛林间的空地上。 “我们需要两卷绳索才能够到达峡谷底部。”他估计道,然后亲自把两条绳索用心地结在一起,并检查绳结是否牢固。接着,他把绳索向山崖下面投去。让绳索的一端一直向下,一直垂到悬崖下面的水面上。接着,他又把绳索拉回来,用自己的手臂丈量绳索的长度。 “三十英寻,一百八十英尺,这么高的距离我是无法自己爬上来的。”他对鲍里斯说,“你和你的人必须把我拉上来。” 他把绳索的一端在丛林中一棵粗壮结实的树木的树干上打了个死结,然后又细心地检查了一遍。他让两个驱赶动物的人和剖制兽皮的人把他们的重量加到一起来拉住自己。 “看来没问题。”他一边把自己脱得只剩下衬衫和卡其布短裤,一边说道。最后他又脱下了高帮皮马靴。在悬崖的边上,他把绳索绕过肩膀,又从两腿间穿过,形成了经典的登山姿势。然后从悬崖边缘向后仰着坠下去。 “让我飞吧。上帝保佑!”他说。脸向后仰去,后背朝下,向沟底坠去。他用绕过肩膀的绳索调节向下的节奏,用绕过臀部的绳索控制速度。他在空中像钟摆似的摇动着。每当临近悬崖表面,便用双脚把自己蹬开。他轻盈地向下,一直滑到水面。飞奔的激流把他冲击得在绳子一端不停地旋转。那头死去的迪克迪克小羚羊所在的河中小岛离他只有几码远,但他无法不让自己坠落在河水里。他用牙咬住绳索的一端,用尽全身力气游过仅有的一点距离,奋力搏击把他猛烈冲向下游的激流。 最后,他终于登上了小岛。还没顾上观察那头被他杀死的小动物,他便大口地喘息起来。他抚摸着它闪光的皮毛,检视它长着长鼻子的完好的头部,心里生出一种往日曾经有过的伤感和愧疚。不过,现在没有时间反省自己,也没有时间寻找自己作为狩猎者的杀生理由。 他把迪克迪克小羚羊的四条腿用绳索安全地绑好,然后向后退了几步,向上望去。他可以看到鲍里斯向下俯视他的脸。 “把它拉上去。”他喊道。然后按事先约好的信号猛地拉了三下绳索。他看不到那些驱赶猎物者,但绳索却立刻被拉直了,接着迪克迪克小羚羊便离开了地面,沿着河谷的悬崖表面向上升去。尼古拉斯关切地望着。有一阵绳索似乎被卡在距离崖顶还有1?3高度的地方,但是过了一会儿,它又自由地向上蜿蜒而去,直达崖顶。 最后,迪克迪克小羚羊终于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过了半晌,绳索的一端才从悬崖上面一直降下来。鲍里斯很有经验,他在绳子一端绑缚了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然后他从悬崖顶部探出身子,看着绳子向下坠落,并对他的手下发出指令,以控制绳索的坠落速度。 当绳索靠重力下坠到湍急的河水表面时,尼古拉斯却没有办法抓到它。悬崖之上的鲍里斯看到这种情形,便让人摇动绳索,直到绳索的一端摆动到尼古拉斯可以抓到的地方。尼古拉斯把抓到手里的绳索在一端上结了一个活套,然后,自己钻进套里,让绳索从两腋下套住自己。 然后他才向上对鲍里斯喊道,“拉起来吧!”接着,他用力顿了三次绳索。松弛的绳索被绷直了,接着他便离开了岩石地面。他随着绳索一顿一顿地向上升去。绳索一侧的悬崖呈钟碗状,向里面凹去。再向上,他便需要用赤luǒ的双脚把自己从岩石表面蹬开,同时利用脚的制动作用使自己停止在空中旋转。当他上升到离悬崖顶部还差五十英尺距离时,绳索忽然停住不动了,他也不再上升,而只是在面对岩石的地方不断地旋转摇dàng。 “怎么回事?”他向鲍里斯大声喊道。 “该死的,绳索被卡住了。”鲍里斯也向他喊道,“你能看到卡在什么地方吗?” 尼古拉斯向上仰望,发现绳索滑进了一条岩石表面竖长的裂缝,就在刚才,也许迪克迪克小羚羊就是被那条裂缝卡住的。现在他的重量几乎是那只小动物的五倍,因此使得绳索很深地陷入裂缝。 他被高悬在空中,身子离下面的地面还有一百英尺的高度。 “你摇晃一下,让绳索松开。”鲍里斯向下朝他喊道。 尼古拉斯按照他的要求把自己从岩石表面尽力蹬开,并在空中旋转,力图使绳索从岩石中松开。他不停地折腾,直到弄得汗水流进了眼睛里,腋下的绳索也磨破了皮ròu。 “没有用!”他向鲍里斯喊道,“试试拼命向上拉。把绳子弄出去。” 过了片刻,他看到岩石裂缝上面的绳索被绷直了,在五个男人的全力拉动下绳索向一根铁棒一样笔挺。他也听到了悬崖顶上的人们用全部力量拽绳索时喊出的号子声。 但是裂缝下面的绳索依然纹丝不动,可见绳索已被卡得无比牢固。现在他明白了崖顶上的人们根本无法拉动绳索。他只好向下望去,河谷下的水面看上去离他有一百多英尺之远。 “人体的下降速度是每小时一百五十英里,”他提醒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水面会像混凝土地面一样可怕。我不能以这么快的速度跳下去。”他试图说服自己。他又向上望去,悬崖顶上的人们还在用尽全力拉动绳索。就在这时,尼龙绳索中的一股被锋利的岩石裂缝所切断,从缝隙中弹了出来,像一条很长的绿虫子。 “快住手!”尼古拉斯喊到,“拉得太猛了!”但鲍里斯已经听不见了,他在帮助他的手下人一块在拉。 这时,第二股绳索也被切断,并从岩石缝隙中弹了出来。这时,只有一股尼龙绳索在承担他的全部重量了。他知道,现在随时都可能发生向下摔去的状况。“鲍里斯,你这个愚蠢的杂种!快住手!”但是他的喊声根本不会传到那个俄国人的耳朵里。只听得“嘭”的一声,有如香槟酒瓶的瓶塞发出的bào响,第三根也就是最后一根分支绳索也被切断了。 他一直向下落去,被切断的绳索在他头上舞动着一道落下。尼古拉斯向上高举起两手,以稳定自己的坠落,并挺直两腿,使自己的身体像剑一样笔直,以便让双脚首先落下。 他想到了下面的小岛,他会躲过上面的岩石,还是在岩石上摔碎,身体变成高位截瘫。他不敢向下望,恐怕改变自己降落的姿势,并在空中发生滚动。如果他以身体的斜面撞向水面,他的肋骨或脊椎肯定会撞碎。 他体内的空气似乎被最热的腹部所压迫,都涌了上来。他在落入水面的一刹那,吸进了最后一口气。落入水面的力量是惊人的。巨大的撞击力从他的脊椎一直传到他的颅骨,他的牙齿猛地磕碰在一起,眼睛里全是一片白光。河水立刻把他吞没了,他不停地向深处沉下去。他在水里的沉没速度如此之快,当他的两腿撞到河床的岩石时,立刻弹回来,撞到了自己的臀部。他感到自己的膝盖向后面剧烈的扭曲,他认为自己的两条腿肯定已经骨折了。 冲击的力量把他肺里的空气挤了出来。当他触及到河床时,空气在他体内已经要耗尽了。他发现自己的两腿依然听从支配、完好无损时才有了勇气。他向上一直窜出水面,这才开始大口地呼吸并咳嗽起来。他发现自己落水的地方离那座小岛只有几码远。他在心里庆幸毕竟是河水挽救了他的生命。 他在激流中踩着水,把眼前的水珠从头上抖掉,并迅速地向周围张望。河谷两边的峭壁在他身边飞驰而过。他估计自己漂流的速度大约十海里左右,如果他撞到岩石上,足以把他的筋骨撞碎。他正想着,一个小岛从他身边闪过,他近得几乎可以触摸到。他在水中翻了个身,让两只脚朝向下游的方向,以便在撞上露出河床的岩石时,他可以用双脚保护自己的身体。 “你现在只有漂流的份了。”他yīn沉地对自己说,“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一直漂流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 他试图计算出自从他落入这道从粉红色山崖下流出的河水之后,他已经漂流了多长距离以及他还有多远的距离还要漂流。 “至少有三四英里。这条河几乎下降了一千英尺,再向前肯定要有险恶的激流,也许还会有瀑布。”他判断道。“现在看来情形不妙,我的这一身骨ròu多半得jiāo待在前面的岩石上了。” 他向上望去,两岸的山崖越向上越接近。有些地方几乎封闭了他头上的天空,只留下最高处的一线蓝天。峡谷里既黑暗又yīn森,在过去的岁月里,河水不停地急速冲刷着岩石,像利刃一般,砍出了一条通道。 “好在现在是旱季,到了雨季,这里不知道又是怎样一番情形。”他揣摩道。当他向上望时,他可以看到,河水在涨潮时留在岩石上的印记距离他的头顶有十五至二十英尺高。 他一边被河谷里的景象震慑得发抖,一边向下游望去。他现在喘息已定,便试探起自己身体的状况来。他愉快地判断出除了膝盖上的擦伤和扭伤之外,他并没受到其他的伤害,四肢都运动自如。当他向一侧游去,避免撞上岩石的时候,就连酸痛的膝盖也灵活自如。 然而,他听到一种新的声音从河谷中传来。那是一种沉闷的轰鸣。随着他向前漂流,那声响也越来越大。河谷两边的石岸也越来越接近。河床越来越狭窄,河水似乎由于河床的挤压,而变得流速更快了。不断增强的水声很快就变成了在峡谷间轰鸣的雷霆。 尼古拉斯翻过身来,用尽全身力气,滑过激流,冲向最近处的山崖。他试图找到能够攀援的东西,以便停住身体。但两岸的岩石早已被河水冲刷的光滑如镜。岩石在他的手掌下向后划去,河水在他前方咆哮如雷。他发现周围的河岸都呈光滑展开的模样,而河水犹如烈马在腾跃前两耳向后倒伏的姿态一样,也为前面的跳跃做好了准备。 尼古拉斯把自己从河岸边推开,调整自己的位置,让双脚重新朝向下游,以应付意外的情况。突然,他感到自己身体下面出现了一片空阔,他被抛掷到了空中,在他周围白色的水沫布满了空中,他的身体也失去了平衡,像一片被激流悬起的落叶,而他向下坠落的感觉仿佛格外漫长。他的胸腔仿佛被挤扁了一样,疼痛起来。接着,他再次以全身的重量撞进水里,一直被转向河水的深处。 他拼命向河面上挣扎,当钻出水面时,他已经用尽了体内所有的氧气。他透过水淋淋的眼帘,看到自己正处在瀑布下面一个巨大的旋涡中。河水旋转成一个庞大的、庄严的旋涡。 他在随着河水旋转时,看见了高高悬起的瀑布落在自己刚刚挣扎过的地方。他又看到了河水冲出深潭,向下游继续奔流而去的出口。当他被河水推到瀑布下面漩涡的回流中时,他暂时变得安全而冷静下来。水流把他推向深潭的边缘,仅靠着瀑布下面的斜坡。他伸出手去,摸到了一处生长在岩石裂缝中的草丛。 他抓住草丛,终于得到一个休息的机会,使他可以考虑一下自己的位置。他很快便得出了结论。他逃离河谷的唯一出路,就是顺着河谷向下游漂流,再寻找登岸的机会。在他的前面即使没有刚刚遭遇到的瀑布那样的轰鸣水声,也必定是更加凶猛的激流。 要是有登上山崖的出路该多好。他向上望去。当他想到高处的悬崖有如大教堂的穹顶时,他心里不由感到一丝恐惧。 他向上仔细地搜寻,一些奇异的形状吸引了他的目光。那些形状很规则地排列在一起,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那是两列黑色的痕迹,垂直地沿着岩石向上展开。它们从水面开始,一直向上伸去,直达二百英尺高的山崖顶部。他松开手里抓着的草丛,用狗刨的游法慢慢地接近那些印记和水面相jiāo的地方。 当他游到跟前时,他发现那些印记竟然是壁龛。每个壁龛有四英寸见方大小。两排壁龛之间相隔有他展开两臂的两倍那么宽。每一列壁龛都垂直地向上延伸。每个壁龛也都和另一列的壁龛中的相邻者平行,对应得十分精确。 他把手伸进最近的一个壁龛,他发现壁龛深达他的肘关节处。这个壁龛的开口处由于处在水面之下,已被冲刷得很光滑。当他打量更高处的壁龛时,特别是那些高出水面以上的壁龛时,他发现它们都很好地保持着原貌。壁龛开口的四周都很规则,棱角分明。 “真不可想象。被冲刷成这样,得经历多么久的年代啊!”他惊讶地感叹着,“再说,又是什么人跑到这么深的地方,开凿这壁龛的呢?” 他用手扳住最近的壁龛,观察着悬崖表面的形势。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建造这么宏大的工程呢?对其中的原因和目的他百思不得其解。“谁造了这一工程?他们从上到下地开凿壁龛,要达到什么目的?”这对他来说成了不解之谜。 忽然,另有一些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构成一个环状的、锯齿状的痕迹,准确的位于两排壁龛之间的岩石上。高于水线,又离他很远,他只能看出一个规则的圆形。这又是一个非天然的形状。 他在周围游着水,试图找到一个位置,能把那个圆形的痕迹看得更清楚些。那看上去很像是岩石碑铭类的东西。他使他生动的想起了第一瀑布下面阿斯旺水坝附近尼罗河两岸的黑色巨石。那巨石在古代是用来测量河水泛滥时的水位的。现在河谷里光线过暗,视角又过于狭小,他无法确定那是否是人造之物,更无法辨认或解读任何笔迹或字迹,它们很可能是设计成一体的东西。 他渴望找出爬到近处的方法。于是便利用石头壁龛作为攀援的立脚点。他费了很大力气,靠壁龛的支撑向上爬,但壁龛孔洞相距得过于遥远,他终于掉回了水里,喝了几口水。 “别急。我说,看来还得先游出此地。消耗体力,毫无用处。将来总有一天你会回到这里,凑近了看那些东西。”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体力已经快耗光了,狭窄河谷中流出的河水仍旧带着高地冰雪的寒冷。他被冻得牙齿直打颤,身体发抖。 “这样下去,体温会过低,必须趁着现存的体力离开这里。” 他不情愿地把自己推离开山崖,奋力游到狭窄水面的中央出口。丹德拉河流经这个出口继续向前奔流,直至和它的母亲河尼罗河汇合。他感到激流裹挟着他,把他卷向前去。于是他停止游泳,任自己向前漂流。 “简直是魔鬼的过山车。”他对自己说,“向下,向下。没人知道何处才是尽头。” 河中心的激流冲dàng着他。那些激流仿佛没有尽头,但最后他却被推进了一片流速慢得多的水域。他后背朝下,飘浮着,尽力使自己在缓冲中得到间歇。他向上望去,但见天光极为稀薄,头上的岩石几乎连到一处。河谷里到处是黑暗,yīn冷和腐臭的气息。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周围的形势,就再次听到河水从前方传来的咆哮。他立刻振作精神准备迎接暴怒的河水的打击,准备再次从陡峭的悬崖峭壁跌落下去。 过了一段时间,他已经全然不知自己漂流了多远,也不知自己挺过了多少次瀑布的摔打。他只是不停地和寒冷对抗,和呛水的肺部带来的剧痛对抗,不停地战胜肌ròu和筋腱的拉伤。这条河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突然间,光线变了,经过长久的悬崖底部的黑暗之后,仿佛有探照灯直接shè到了他的眼睛上,他能够感觉到河水的力量和残暴都减弱下来。他眯起眼睛,向上看着日光,又回头张望了一番,才发现自己已经穿越了粉红色岩石形成的拱形河道,进入了他和罗兰曾经探索过的水域。前面不远处就是那座用绳索造成的吊桥,而他剩余有足够的力量不停地游水使自己接近那片覆盖着白沙的河滩。 吊桥上垂下一根乱丝绦一样的绳索,在水面上摇dàng。当他从桥下漂过时,他设法抓住了它,并利用它的摇摆,让自己更接近沙滩。他想让自己爬到岸上的高处,但他却头朝下,扎到了沙滩上。口中向外吐着河水。但他感到身体很舒服,因为可以不费力地躺着,让自己休息。他的下半身还泡在水里,但他已没有力量,也没有愿望把自己全部托上岸去。 “我活下来了!”他感到很惊奇。接着便沉入到半睡眠半昏迷的状态中去了。 他不知自己在河边躺了多久,当他察觉有一只手摇着他肩膀,一种声音在轻柔地呼唤他时,他感到很恼火,因为他的休息被打断了。 “先生,醒醒!他们在找你。那位美丽的夫人在找你。” 尼古拉斯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抬起头,缓慢地坐了起来。塔穆尔跪在他身边,一边笑,一边摇着脑袋。 “先生,请你跟我走。夫人在对岸找你呢,她一边哭,一边呼唤你的名字。”塔穆尔告诉他。尼古拉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情,在塔穆尔的脸上难过和开心同时显现了出来。尼古拉斯越过他的头顶望去,见天色已是傍晚,峡谷边上的太阳显得又圆又红。 尼古拉斯坐在那里,要把所受的创伤清点一下。他觉得浑身疼痛,两腿和两只手臂都有伤口。但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并没有发生骨折,只是头上隆起了一个大包,那是他在一块岩石上擦过留下的。 他的头脑却很清醒,“快帮我起来。”他对塔穆尔说。那男孩把自己的肩膀顶住尼古拉斯的腋下被绳索磨破的地方,把他扶了起来。他们两人蹒跚地向河岸走去。他们费力地攀上山路,然后摇摇晃晃地走过吊桥。 他勉强支撑着自己从桥上走过,这时从身边响起了快乐的叫声。 “尼克,啊!我亲爱的上帝,你还活着。”罗兰从山路上跑过来,张开双臂,抱住了他。“我简直急疯了,还以为……”她停住话头,抱着他端详着。“你没事吧?我还以为只能找到你摔碎的尸体呢!” “你了解我。”他对她笑着,尽力走得稳当些,“十英尺高,还穿着防弹衣。你没那么容易摆脱我。我这番折腾,就是为了让你拥抱我。” 罗兰急忙放开了他。“别瞎想,好不好?我只是同情那些受伤的傻小子和哑巴动物。”但她脸上的欢喜之情却否定了她的话。“无论如何,你整个人好好地回来,这太好了!尼克。” “鲍里斯在哪儿?”他问道。 “他和那些驱赶猎物的人在岸上寻找你呢,我想他大概在打捞你的尸体。” “他把我的迪克迪克小羚羊怎么处置了?” “你现在还cāo心这件事,可见你根本不碍事的。那些兽皮剥制师已经把它带到营地去了。” “这下可糟了,我必须亲自监督他们剥皮并制作标本的过程。他们会毁了它的。”他用手搭在塔穆尔的肩膀上,“快走,小伙子。看我还能不能跑起来。” 尼古拉斯知道,在这般闷热的天气里,小羚羊的尸体很快就会腐烂。如果不尽快加以处理,兽毛就会从兽皮上脱落下来。因此,必须马上把它的皮剥下来。它已经搁置了很长时间,这就使剥制完整身体的标本变成了一件更艰难更费事的差事。 当他们跌跌撞撞地赶回营地时,天已经黑了。尼古拉斯用阿拉伯语招呼兽皮剥制师。 “嗨,吉夫!嗨,沙林!”当他们从草屋里跑出来的时候,他急切地问道,“你们动手了吗?” “还没有,先生,我们准备先吃饭。” “贪吃头一次成了美德。在我回来之前,你们不要碰那只小动物。你们等着我,再去找一只煤气灯来。”说罢,他克制着疼痛,一瘸一拐地快步回到了自己的草房。他脱下衣服,在所有被擦伤和刮破的地方都涂上了红汞,然后飞快地穿上了干衣服,又在他的背包里翻出一个帆布包,里面卷着他的刀具。然后,他才急忙向剥制兽皮的草屋走去。 在明亮的煤气灯的照耀下,他从迪克迪克小羚羊的腿部内侧和下腹开始剥离兽皮。刚刚完成初步的工作,鲍里斯便推开草房的门,走了进来。 “这次游得不错吧,英国人。” “还算够刺激,谢谢你!”尼古拉斯微笑着说。“我想你不会忘记你曾经说过的话吧?”他温和地问道。“我记得你说过,根本就没有这种该死的动物。” “它简直像只老鼠,一个真正的猎手决不会费神来打这种东西。”鲍里斯傲慢地回答说,“现在你已经拿到了你的老鼠,也许我们该回亚的斯亚贝巴了吧,英国人。” “我付给你们三个星期的酬金。这是我的狩猎旅行,只有我说回去,我们才能回去。”尼古拉斯对他说。 鲍里斯狞笑了一声,退出了草房。尼古拉斯继续敏捷地cāo作着。他的刀子是专门为从事精密的工作设计的。每当有空时,他就会在磨刀棒上磨砺这些刀具,直到他可以用它们毫不费力地刮下前臂上的汗毛。 小羚羊腿部的表皮必须连同很小的蹄子一块剥离出来。他还没有完成这部分工作的时候,另一个人影钻进了草房。他穿了一件牧师才会穿的阿拉伯长袍,戴着头帕。他开口之前,尼古拉斯根本没有看出他竟是迈克尼马。 “我听说,你又一次到处惹麻烦了。尼古拉斯,我到这里来,就是想证明你还活着。修道院里有人散布说,你已经淹死了。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不可能那样死掉。” “我想你说得对,迈克。”尼古拉斯朝他笑了笑。 迈克在他对面蹲着,说道:“给我一把刀,我来剥它的蹄子。我来帮你做会更快地完成这件事。” 尼古拉斯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作声,递给了他一把刀。他知道迈克完全胜任这种工作。因为很多年前,他曾经把这手艺教给了他。他们两人合作进展就快多了。兽皮剥离得越早,受损的程度也就越小。 尼古拉斯把注意力转移到小羚羊头部。这是整个剥制兽皮过程中最精细的工作。兽皮必须像手套一样被剥离。眼皮、嘴唇和鼻孔都只能从内部下刀。耳朵部分可能是难以剥离的,因为他们必须完整地和表皮下面的软骨相分离。他们默契地工作了一会儿,之后迈克打破了沉静。 “你对那个俄国人鲍里斯伏罗希洛夫到底了解多少?”他问道。 “我是下飞机时才第一次见到他,是一个朋友为我介绍的。” “不是一个好朋友。”迈克望着尼古拉斯。他的表情是严肃的,“我这次来,就是要提醒你防备他,尼古拉斯。” “我听着呢。”尼古拉斯简洁地说。 “1985年,我被门格斯图的帮凶们逮捕了。他们把我关在亚的斯亚贝巴附近的战俘集中营里。伏罗希洛夫是审讯者之一,他当时是克格勃成员。他的拿手好戏是把压缩机上的高压管chā进他审问的男人或女人的肛门,然后打开气阀,犯人像气球一样被吹起来,直到肠子bào裂。”他顿了顿,把手上的活计转到小羚羊的另一只蹄子上,“我在被他审讯之前,就逃了出去。门格斯图逃亡后,他也退职了,做起了狩猎行当。我不知道他是怎样说服苔茜女士和他结婚的,但我知道应该怎么对付这个男人。我估计在这件事上,她没有更多的选择余地。” “当然,我对这个人也充满了疑虑。”尼古拉斯承认。 沉默了一会儿后,迈克低声说道:“我来是要告诉你,我也许要杀掉他。” 他们没再说话。迈克把四只小羚羊的蹄子剥离完后站起身来说道:“最近时局比较动dàng,尼古拉斯。如果我紧急离开此地,没有时间和你告别,那么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在亚的斯亚贝巴有人可以把消息传给我。他叫马里亚姆齐丹上校,在国防部里供职。他是个朋友,我的秘密代号是燕子。他听到这个代号,就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他们简短地拥抱了一下,“愿上帝与你同在。”迈克说道。然后便悄悄地离开了草房,夜幕吞噬了他穿着长袍的身影。尼古拉斯在门口伫立良久,然后回到草房里去做完剩下的活计。 他用岩盐和卡巴拉的混合溶液处理兽皮,以防皮蠹或其他分层细菌对兽皮的侵害。当他把每一寸兽皮都用这种方法搓制后,时间已是半夜了。接着,他把兽皮向内的一面铺在草房的地上,又在上面放了一些岩盐。 草房的围墙外设置有防备鬣狗的铁丝网。那种动物会在一眨眼间便会把小羚羊的兽皮吞下肚去。在拿起灯笼,向用餐草房走去之前,尼古拉斯再次检查了草房门上拧紧的铁丝。其他人在几个小时以前,便吃过晚饭,而且就寝了。苔茜让埃塞俄比亚厨师给他留出了晚饭,当闻到饭菜的香味时,他才发现自己饿极了。 第二天早晨,尼古拉斯像一位老人那样固执地摇晃着步子,走向剥制兽皮的草房。他先把兽皮检验了一番,又在上面撒了些岩盐,最后他才喊来吉夫和沙林,让他们把小羚羊的头骨埋到一座蚁丘里,以便让蚂蚁把头骨上的肌ròu和脑壳里的组织全都蚕食掉。他宁可采用这种方法也不愿意用沸水烹煮的方法来制作标本。 他在对自己的战利品的状况表示满意后,便离开那里向用餐的草房走去。 鲍里斯在那里愉快地欢迎他道:“我说,英国人。我们现在就回亚的斯亚贝巴去吧,在这里没什么好做的了。” “我还要在修道院庆祝主显节时,拍些照片。”尼古拉斯对他说,“做完这件事后,也许我还要去打一只孟尼利克羚羊,谁知道呢?我先前对你说过,我说回去,咱们就回去。” 鲍里斯看上去有些不高兴,“你疯了,英国人,我们为什么还要呆在这个闷热的地方?看这些人,听他们胡说八道。” “今天我去钓鱼,明天就去观摩主显节。” “你还没有钓竿呢!”鲍里斯反对说。可尼古拉斯打开了一个不比女人的手提包更大的帆布包,把里面一根四件套的哈代斯马格勒钓竿显示给他看。 他隔着桌子问罗兰:“你不想去给我当助手吗?” 他们向河的上游一直走到吊桥的地方。尼古拉斯在那里把渔竿系上钓饵,然后下了渔竿。 “这是极好的人造蝇。”他把鱼饵拿给她看,想得到她的夸奖,“全世界的鱼都喜欢它,从南美的巴塔哥尼亚,到北美的阿拉斯加。我们很快就会看到在埃塞俄比亚这里,它是否会同样受欢迎。” 罗兰坐在河岸高处,看着他甩竿,手里的滑轮在自动放线,把钓饵一直送到了河流中间,使浮漂随着河水的跌宕而轻轻地摇曳。在他第二次把钓线甩出去之后,尼古拉斯看到下面有一个小旋涡。钓竿的一端剧烈地弯了起来,滑轮也发出了呜呜的响声。尼古拉斯发出一声呼喊。 “捉住你啦,我的心肝!” 她在河岸上怀着宠爱的心情望着他。他的兴奋和热情使他看上去像一个小男孩。她看到,他先前受到的挫伤都已奇迹般地得到痊愈,他已毫无妨碍地在河边跑来跑去,和河里的鱼嬉戏着,显然已经不再跛脚了,她会心地笑了。十分钟后,他起了钩,一条和他的小手臂一样长的、闪着刚出厂的金币一般黄色光泽的大鱼被钓了上来,它扑腾着落到了沙滩上。 “黄鳍金qiāng鱼,”他带着胜利的欢乐告诉她,“是条美味的鱼,明天早晨有早餐了。” 他上到岸上,在她身边的草地上坐下。“钓鱼真是摆脱鲍里斯的好借口。到这来是要告诉你,我在那里发现了什么。”他凑过来,用手指着从吊桥上面望过去的粉红色石头形成的拱道。她用肘腕支着头,看着他手指的方向。 “是这样,我不知道我发现的东西对我们的探索有没有意义,但可以肯定,有的人已经在那边做过一些事。”接着,他向罗兰描述了他在峡谷的山崖上发现的那些壁龛。“那些壁龛从悬崖顶端一直向下达到水边,水线下的壁龛被河水冲刷得很严重。高处的石壁龛,我又无法接近。但就我能看到的来说,它们并没有受到风雨的侵蚀,因为它们处在悬崖凹下去的石壁上,石壁的顶端形成了一个屋顶,并覆盖着它们。它们的模样,原有的状态和下面的形成了很大的对比。” “我们从中可以得出什么结论呢?” “它们很古老。”他回答,“那里的玄武岩很坚硬,一定是经历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河水才会把那些壁龛冲刷成那样。” “你认为,人们出于什么目的,才打造了那些壁龛呢?” “我无法确定。”他承认。 “能不能是搭设某种脚手架时所用的洞眼呢?”她问道。他看起来被说服了。 “想得不错,它们很可能是。”他同意道。 “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吗?”她问道。 “是为仪式而造的吧。”他提出自己的看法。“应该有着宗教的用意。”他看到她露出怀疑的表情,不由笑了。“这说法不太令人信服,我知道。” “没关系,我们先来考虑它是某种脚手架的想法。为什么会有人要在那样一个地方搭设什么架子呢?”罗兰重新躺回到草地上,随手抓起一根草,在嘴里嚼着,思考起来。 尼古拉斯耸了耸肩,“搭设梯子,或直立的架子,以便下到峡谷底部?” “还有别的原因吗?” “我想不出别的原因。” 过了片刻,她摇了摇头,“我也想不出。”她把嘴里的草棍儿吐掉,说道,“如果出于那种目的,他们自然会从事那样的工程;如果处于你所说的动机,那么就应该有某种设施的痕迹。那种设施应该承受许多人或物的巨大重量。” “北美的印第安人也曾建造捕鱼用的平台,横跨在瀑布上。他们就站在平台上捕捉鲑鱼。” “在这里的水域中,曾经出现过大批的鱼群吗?”她问道。 他又一次耸了耸肩,“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也许很久以前有吧,谁知道呢?” “你看到的就是这些吗?” “在悬崖表面很高的地方,在两列壁龛之间,还有一些看上去像是浅浮雕的东西,他们和两列石龛之间保持的距离如同数学精密度那样精确。” 她立刻坐了起来,渴望地盯着他。“你能看清那东西吗?是符号,还是某种图案?雕刻的风格是什么样的?” “没那个好运气,它太高,光线又那么暗,我甚至无法断定那是自然留下的痕迹,还是别的什么。” 她显得有些失望。隔了一会儿,她又问道,“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吗?” “有啊。”他笑着说,“大量大量的水,流得相当相当的快。” “我们拿这些你所假想的浅浮雕怎么办?”她问道。 “我不愿想起经历的事情,但我会再次到那里去,再去看看。” “什么时候?” “明天是主显节,是我们进入洞穴教堂里面的至圣所的最好的机会。做完那件事,我们就可以开始彻底探索峡谷的计划了。”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尼克,但重要的事情却一件接一件。” “你说得不错。”他自然自语地说。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吹在自己的嘴唇上,因为他们两人的脸靠得很近,就像在密谋什么,又像在谈情说爱。她发觉,这两种意味都存在。她从地上跳起身来,把裤子上粘的尘土和草末拍打掉。 “你只有一条鱼,却要满足那么多人,现在,你最好为你的名声着想,再去钓鱼。” 被主教指派的两位文士前来迎接他们,试图为他们在众人中分开通道,可是他们还没有走到台阶下,那两位文士就淹没在人群中,并且和他们失去了联络。尼古拉斯和罗兰也被另一对儿男女冲开了距离。 “和我靠得近点。”尼古拉斯对罗兰说。他一边用肩膀顶开众人,一边抓住她的手腕向前走。很自然地,他已经刻意在拥挤的人群中与鲍里斯和苔茜失去联络,他也果然很巧妙地按照计划达到了这个目的。 最后他们来到了平台的廊柱旁。尼古拉斯用后背靠着一根廊柱,以防拥挤的众人冲撞他们。在这个位置,他还可以清楚地看到洞穴教堂的入口。罗兰的身高使她无法看到周围所有的人,于是,尼古拉斯把她扶到楼梯台阶的护栏上,并让她稳妥地靠在柱子上。她用手抓住尼古拉斯的肩膀,以免坠落下去,因为她的身后就是直达尼罗河的百丈深渊。 信徒们不停地低音唱着单调的赞美歌,还有一些分布在各个角落的乐队在敲着鼓,摇动着他们的叉铃。每个乐队都有自己的赞助者围在周围,他们身穿华丽的长袍,站在巨大的很华彩的华盖下面。 那种兴奋和迫切的氛围,同弥漫着的热气和汗臭一样很强烈。随着氛围的不断高涨,歌声的调门和音量也越来越高,越来越大。接着,拥挤的人群像波浪一样向前涌去。远远看去,很像一条阿米巴变形虫,向前蠕动。 忽然,在洞穴教堂一带,号钟齐鸣,无数只牛角和喇叭也应和着吹响。在阶梯的尽头处,那些酋长们的卫兵举qiāng齐shè,天空中弥漫着乌烟。 他们中有些人装备有全自动步qiāng,AK?47的qiāng声和古老的使用黑火yào的前装qiāng的轰鸣混合在一起。蓝色的烟雾迷漫在众人上空,子弹尖叫着从山崖上飞过河谷。女人们尖叫着,哭喊着,发出一片怪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男人们的脸上燃烧着宗教狂热的光焰,他们跪在地上,举起双手,高声赞颂,一齐唱着或叫着“上帝保佑我”。有些fù女则把她们的婴儿高高举起,宗教狂热的泪水从她们黝黑的脸颊上滚落下来。 从地上教堂的大门口出现了一队牧师和修道士。先出现的是穿白长袍的文士,接着是将在河边接受洗礼的侍祭们。罗兰在人群中看到了塔穆尔,他笨拙的行走的姿态,在身边的男孩们中间鹤立鸡群。她越过人群,向他招手,他看见了罗兰,羞涩地笑了起来。接着便随着文士们的队伍沿着山路向河边走去。 这时,夜幕降临了,峡谷深处已被yīn影所笼罩。在峡谷上方,紫色的天穹挂满了初散光华的群星,在山路的前方,摆着一座铜火盆。每个教士经过它时,都把手里的火炬点着。当火光腾起时,便把它高举在头顶之上。 火炬的行列犹如火山喷发时的岩浆洪流,开始蜿蜒地走向悬崖石壁。教士们悲戚的歌声和鼓乐的鸣响一起在河谷的峭壁之间回dàng。 在受洗的队伍的后面,走出来的是祭司们。他们穿着华丽的长袍,举着列队行进所用的十字架,十字架上嵌着银和闪闪发光的铜。他们手里的旗帜用丝绸绣着蒙受酷刑的圣徒的形象,上面还有对他们热切的歌颂和赞美之词。他们敲着手里的钟,吹着笛子,汗流满面,狂热地唱着,眼睛向上翻着,露着眼白。 在他们后面,两个穿着最华丽的长袍,戴着缀满珠宝的高头巾的牧师抬着约柜出现了。约柜上覆盖着深红色的垂到地面上的布,因为它至高至圣,绝不能让俗人的目光所亵渎。 信仰者们为一种狂热的赞美之情所激动,纷纷扑倒在地。就连那些酋长们也纷纷扑倒在坚硬的石板上,有些人甚至被信仰的热诚感动得哭了起来。 在队伍的最后面,走来的是亚里霍拉,他没有戴那个饰有蓝宝石的冠冕,却戴了一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更为华贵的埃塞俄比亚式的冠冕,那上面有大片闪光的金属物和熠熠发光的人造珠宝。这个冠冕看上去很沉重,似乎他那枯瘦的脖子难以支撑。两个文士架住他的手臂,伴着他颠扑不稳的脚步走上通往下面尼罗河的石阶。 当yóu xing队伍走向山下以后,阶梯下的信徒们便站起来,点燃他们的火炬,跟着修道院长向下走去了。平台上还有许多人在加入行列。当平台上剩的人不多时,尼古拉斯便把罗兰从她站着的栏杆上扶了下来。 “我们必须趁着这里还有一些人可以掩护我们,马上进到教堂里去。”他对她耳语说。他一手牵着她,一手拎着照相机包加入到平台下的人群里。他听凭众人拥挤着他,不断地穿过人流,向教堂的入口挤去。他看见鲍里斯和苔茜在他前面的人群里,但他们没有看见他。为了不被他们发现,他有意弯下了腰。 当他和罗兰来到外厅门口时,他终于和罗兰摆脱了拥挤的人群,并轻轻拉着她穿过低矮的入口,进到了黑暗空dàng的教堂里。他扫了一眼,发现周围只有他们自己,守卫们已经不在通往中殿的岗位上了。他和罗兰顺着墙壁走去,他们迅速来到被煤烟熏黑的挂毯前面,那挂毯从洞顶一直垂到地面。他把那件羊毛织物掀起一角,和罗兰一道躲了进去,然后再放好挂毯,把自己遮掩起来。 他们隐蔽得正是时候,因为他们刚把自己的身体靠墙站好,并把挂毯放平,就听到从中殿传来脚步声。尼古拉斯从挂毯的一角向外望去,见有四个穿白教袍的牧师从外厅中走过去。当他们走出教堂时,随手把门也关上了。他能听到沉重的chā门声从外面传来,紧接着寂静便充满了整个山洞。 “这我倒没想到。”尼古拉斯低声说。 “他们把我们关到这里过夜了,这至少意味着我们不被打扰。”罗兰轻松地说道。 他们悄悄地从藏身处走出来,穿过外厅,来到中殿的门前。尼古拉斯停住脚步,握了一下她的手臂,提醒她:“从这儿开始,我们就进入禁区了,最好是让我走在前面,以便发现这里的假象。” 她坚定地摇了摇头,“你绝不能把我丢在这,我要和你一起行动。” 他知道争论没有什么用处,“那么走吧。”他带着她走上台阶,进到了中殿。 这里比他们刚刚离开的地方要低矮些,狭小些,但墙壁上悬挂着更多修复得很好的纪念物。地面上空无一物,只有一个金字塔形的人工打造的木座,上面放着几排桐油灯。每盏灯的灯碗里都有一根灯芯漂浮在灯油里,油灯的光亮很暗。 他们穿过厅堂,一直朝关闭着的至圣所走去。尼古拉斯从他的照相机包里取出两只手电,递给她一只。 “新装的电池。”他告诉她,“但省着点用,我们也许要在这待一宿。” 他们在至圣所的门前停住了脚步。尼古拉斯快速地检视了一番,门上有圣福门舒的画像,各占一半,他的头上环绕着荧光,右手抬起做着祝福的姿势。 “古老的锁头。”他嘟囔着,“一定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你甚至可以从chā销和簧片之间扔进一顶帽子去。”他把手伸进背包,从里面取出一把莱泽曼多功能刀具。 “这是件好用的小发明,用它你可以做任何事。比如从马蹄上挖出石子,或者用它打开一把贞节带上的锁头。” 他在那把巨大的铁锁面前跪下来,从多用刀中取出了一把刀刃。她好奇地望着他cāo作,只听到一声很小的声音,锁头的簧便落下去了。 “是小聪明吧!”她问道,“在你的许多能力中,一定包括偷窃。” “你没有必要了解这些。”他站起身来,把一只肩膀靠到一扇门上。随着生锈的铰链发出轻微的叫声,他把门推开了仅容两个人穿过的距离。然后,迅速地在他们身后又关上了。 他们并肩站在至圣所的门槛近旁,敬畏地查看着里面的一切。 至圣所是一个小厅堂,比中殿又小很多,尼古拉斯几步便可以从这一端走到那一端。空阔的棚顶显得很低,他垫起脚就可以用手指触摸到它。 在墙边立着几排架子,架子上安放着信徒们送的礼物和献的供奉。也有拜占庭风格的三位一体和圣母玛利亚的雕刻物,上面装饰有白银制成的底座。架子上还有几排信徒和皇帝们的小雕像、金属制成的奖章和项圈、茶壶和碗、珠宝盒、枝形烛台。烛台上的每个灯叉上都燃着一支蜡烛,向外放shè着摇曳不定的烛光。整个屋里显示着非同寻常的废物和珍宝的混合,真品和赝品的jiāo错。里面包含着几个世纪以来,皇帝们和埃塞俄比亚酋长们出于信仰所奉献的物品。 在厅堂中央的地上放着一座雪松制的神龛,神龛的表面镂刻着一些生动的场面,有神的启示和创世,魔鬼的诱惑和伊甸园的废逐、最后审判。祭坛上的苫布有着丝制的花边,上面的十字架和圣餐杯都是用大量的银子打制的。修道院院长的冠冕在烛光中放着光泽,在它的中间镶嵌着泰塔的蓝色陶瓷印章。 罗兰走过去在神龛前跪了下来,低下头去,祈祷。尼古拉斯站在门槛处,尊敬地等着,直到她站起来,他才走过来。 “约柜石,”他指着祭坛后面说到。接着他们两人一起走了过去,在至圣所的后部矗立着一块石碑状的东西,上面覆盖着一块很重的锦缎。锦缎上有金丝、银丝织成的图案。从覆盖着的轮廓可以看出,里面的东西一定有着尊贵的外表和适宜的比例。它有一人高,在细高的形体上加有一个盖。 他们都就近站着,用艳羡的目光审视着这件覆盖物。都不愿触摸它,或把它揭开。真怕他们的期待化为泡影,就像湍急的尼罗河水跌入深不见底的河谷那样。尼古拉斯打破了笼罩他们的紧迫感,他转过身去,走到至圣所后墙处的一道带栅栏的门旁。 “圣福门舒的坟墓。”他说道。他走过去,靠着它。俩人一起向里面望去,阻拦他们的黑色的门框呈方形。由于年代久远,而显得很破旧。里面黑洞洞的,尼古拉斯把手电从空隙中伸过去,推开了开关。 在手电光的照耀下,墓穴里彩虹一样的装饰被照亮了。他们的眼睛过了半天才适应了里面的景观,罗兰惊得倒吸了一口气。 “噢,我的上帝!”她像发高烧那样浑身战抖,脸色变得很苍白,血液仿佛都流失了似的。 那具棺材放置在后墙上墓室里石台上。棺材外表描绘着死者的相貌。虽然,那画像已严重褪色,很多地方的颜料也已脱落,但墓主的白皮肤面孔和发红的胡须依然清晰可见。 这并不是令罗兰惊诧的唯一原因,她正盯着光火上面的墙壁和石座两边的墙壁。那上面的每一寸都绘着复杂而精致的图画。一看便知,经历了千百年的岁月的侵蚀。 尼古拉斯用手电照着它们,保持着敬畏的沉默。罗兰挽着他的手臂,似乎想防止自己跌倒。她的指甲深深地掐入他的皮ròu,他丝毫没感觉到疼痛。 画面中有雄大的战争场面,许多战船在蓝色永恒的尼罗河上凶猛的jiāo战;画面中也有狩猎的场面,人们在追猎河中的河马和带着长又亮的象牙的大象。那些jiāo战的人们头上戴着华丽的羽毛,身穿铠甲,脸上充满愤怒和杀机。战车上的武士驱赶着战车,奋勇拼杀。整个画面充满了狭窄的墙面,战场的烟尘使他们勇武的形象有些模糊不清。 每幅壁画最显着的位置都绘着同一个高大的英雄人物。在一幅画面中,他在拉弓shè箭;在另一幅画面中,他高举着一把青铜镐,进行砍杀。他的敌人在他面前,张皇失措。他脚踏他们的尸体,像一位收割者一样,把他们被砍下的首级聚拢到一起。 尼古拉斯把手电光越过这些精湛的艺术品,shè向主墙上面的中心画面。那画面正处在已腐朽的棺椁上方。同样是那个天神一样的战士形象,站在战车上,他一手持弓,另一手举着标qiāng,没带头盔,头发飘散在脑后,增添了奔驰的威风。浓密的金发像一头狮子的鬃毛。他的形象高贵而高傲,目光如电,威武不屈。 在他下面,是用古典埃及象形文字写下的一段故事。罗兰用纪念死者事迹的口吻大声翻译道: 埃及雄狮, 万军之主, 刚勇之心, 法老唯一密友, 众神斗士, 愿你永生! 她扶着他的手在颤抖,她的声音也由顿挫而停住,她激动得有些哽咽。接着,她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自己从失态中镇定下来。 “我认得这个艺术家。”她轻声说到,“我花了五年的时间研究他的作品,无论在何处,我都能认出他。”她喘了一口气。“我可以确切地认定在将近四千年前,奴隶泰塔装饰了这些墙壁,设计了这座墓穴。” 她用手指着雕刻在停放棺椁的石座上的死者的名字。 “这不是一位基督徒的墓穴。几个世纪以前,一位老牧师把这名字刻了上去。由于他的无知,才用自己的宗教取代了原来的墓主。”她又喘息了一下才说,“瞧那儿,那是塔努斯的印章,哈莱布领主,埃及全军的指挥官,王后洛斯特丽丝的情人,王子迈穆农的生父。迈穆农后来继位成为泰摩斯法老。” 这时,他们都沉默下来,被自己的发现威慑住了。最后,尼古拉斯打破沉寂说道:“这才是真相,如果我们能把这里的一切解释清楚,这些卷轴的秘密也就揭开了。” “不错。”她轻声说,“这揭开奥秘的钥匙,泰塔的石头遗言。” 她回转身,来到约柜石面前,出于畏惧,她一点点接近它。 “我按捺不住,想要看看。尼克,我担心它不是我们希望的那个样子,你来做吧。” 他走到石柱面前,像一个魔术师那样,摆了个姿态,揭开了覆盖着石碑的织锦。他们立刻看见那是一座粉红色,带斑点的花岗岩柱石。它有大约六英尺高,底部有一英尺宽。到了顶部的造盖,则只剩有半英尺宽。整座石碑打磨得很光滑,上面yīn刻着碑文。 罗兰上前一步,抚摸着冰冷的石头,手指滑过象形文字的符号,很像是一位盲人在阅读盲文。 “这是泰塔写给我们的文字。”她低声说,同时用手指着密集的文字中一个翅膀受伤的鹰的图案。她的纤细奇长的手指微微地颤抖着。“大约四千年前写下的、等待了这么久的岁月,让我们来读懂它,这是多么了不起的设计啊!”她围着花岗岩柱慢慢转着,研究它的每个侧面。她一边看,一边笑着,点着头,皱着眉,摇着头。最后,她又像看一封情书一样,笑了起来。 “读给我听听。”尼古拉斯请求道,“对我来说,它太复杂了。我能看懂那些字,但我没法理解它们的意义。给我解释解释。” “这纯粹是泰塔手笔。”她笑着说。她的敬畏和好奇的表情换上了激动的神气。“他总是那样晦涩和反复无常。”她仿佛在说起一位极其古怪的老朋友。“这里都是用诗写成的,而且像是他独有的密码和一行象形文字。”她一边读,一边挪动着手指,“雄鹰展开强劲的翅膀去迎接太阳,虎狼咆哮攻击它的尾翼,大河流向大地,小心你这神圣领地的入侵者,众神的愤怒要降临到你头上。” “什么乱七八糟的,根本没什么意思。”他不满地说。 “啊,不对,它完全是有意思的。泰塔总是言之有物的。只要你追踪他模糊的思路,就会理解其中的意思。”她转过脸来,正对着他,“别那么愁闷了,尼克,你不能指望像读《泰晤士报》的时评那样去理解泰塔。他给我们留下了一个谜语,我们可能要花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的时间去破解它。” “好吧,有件事是确定的,我们不可能在这个至圣所里待上几星期,或是几个月,来揣摩它。” “赶快工作吧,首先要拍照。”她轻快而又认真地说道,显示出她的专业素质。“接下来,我们还要为这块石头做拓片。” 他把照相机包放在地上,跪下去把它打开,“首先,我要拍两卷照片,然后再使用宝丽来一次成像照相机拍摄。这样一来,我们在胶卷冲出来之前,就有一些东西可以研究了。” 当他跪着采取合适的拍摄角度,并且围着石柱把每个角度都拍到时,她给他让出了地方。他把石柱的四个面都拍了许多照片,并使用了不同的快门速度和曝光时间。 “别把胶卷都用光了,”她警告他,“我们需要对墓穴里的墙壁拍些照片。” 他点了点头,走到木栅栏门跟前,打量着上面的门锁。“这个锁可比外面门上的锁复杂得多了,如果我想进去,就只能破坏它。我想,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做这件事是不值得的。” “好吧。”她同意道,“就从外面向里面拍照吧。” 他尽量把手伸进栅栏门,让照相机与墙壁离得近些,拍得好些。他只能尽量估计拍照的焦距。 “这回要看运气了。”他拍照过后对她说,“现在让我们来用宝丽来拍摄吧。”他换下了照相机,并把先前的拍摄过程重复了一遍。但这次罗兰用一根小带子测量了石柱的规格。 尼古拉斯每为一张照片曝光完毕,就把照片递给她,让她检查照片的效果。她不断纠正曝光的时间,以便不让照片显得过亮或过暗。如果有什么地方她不满意,她就要求他重新拍照。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忙碌,他们终于完成了摄影。尼古拉斯收起照相机,又把一卷美术用纸取了出来。他们一起动手,把纸覆盖在石柱的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面,定在不对应字迹的地方,再用遮蔽胶带粘好。然后,他从上面,罗兰从下面开始拓片。他们每人都用一只黑色艺术炭笔,拓下了yīn刻文字的准确形状,浮现在空白的拓片美术用纸上。 “我是在和泰塔打jiāo道的过程中了解到这种手段的重要xìng的。如果你不能掌握第一手资料,那你一定要有一个精确的复本。有时候这些雕刻文字上最微小的细节也会改变整个文本的意义。他把所有可表达的内容都隐藏在深层的象征符号里,你在《河神》的那本书里已经读过了,他是如何自认为是设置谜局和双关语的高手,也是从未有过的巴奥棋的最佳棋手。就是说那本书的大部分内容还是很真实的。无论他葬身何处,他都知道游戏正在进行。他对我们的每一步行动,都抱着浓厚的兴趣。我可以想象出他正在搓着双手,高兴地咯咯笑着。” “你说得很有意思,亲爱的。”他继续工作着,“但我知道你真正的意思。” 把雕刻的文字临拓到空白纸张上的工作,既艰难又单调。他们手脚并用,时而跪着,时而蹲下去,围着花岗岩石柱忙碌着。时间也随之消逝而去。 最后,尼古拉斯退后几步,捶着发疼的后背说:“现在可以了,终于完成了。” 她站在他身边,“现在是几点钟?”她问道。 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早上四点,我们最好赶快收拾起来,确信我们不会留下任何显示有人来过的痕迹。” “还有一件最后的事。”罗兰说道,她从临拓用纸的空白处撕下来一小片,然后走到祭坛那里。修道院院长的冠冕就放在那边,她迅速地把那小片纸覆盖在蓝色的陶瓷印章上,把上面翅膀受伤的雄鹰的形象临拓了下来。 当她走过来,帮助尼古拉斯把临拓用纸取下来折好,放进背包时,对他说道:“我们的运气不坏。”然后,他们收起所有零碎的遮蔽胶带以及空胶卷盒,把石板地面清理干净。 在最后快要把花岗岩石柱用织锦布重新盖好之前,罗兰用手抚摸着石柱上的罩盖,仿佛再也见不到它似的。然后她才向尼古拉斯点头示意,把它盖好。 他把那块织锦重新罩在石柱上。他们又修整了一下苫布的褶皱,使它看起来和进来时一样。当他们走到覆着铜皮的大门的门槛时,他们回头观察着至圣所,驻留片刻,然后他才把门打开了一个缝隙。 “我们走吧。”她侧身走出门口,他跟她一道回到了教堂的中殿。尼古拉斯很快便把门锁的锁簧落回了原处。 “我们怎样才能走出外面的大门呢?”罗兰问道。 “我想我们不必从那里出去,那些牧师们很显然有其他的入口,可以直接进入到中殿。你很少看见他们从外面的大门直接出入。” 尼古拉斯站在殿堂中央,向四周仔细地观察着,“在这边应该有直接通往修道士们卧室的通道。”他突然高兴地发出得意的笑声,“哈哈!你可以看见这里有一条几个世纪以来他们的足迹磨平了的通道。”他用手指着一侧墙边被磨光了的地面,“你再看看这些被修道士们的手指弄脏了的挂毯!” 他迅速地走过去,掀起了挂毯的一角。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发现挂毯后面露出了一条狭窄的隐蔽过道。 “跟着我。”他嘱咐道。 他们来到一条黑暗的通道,那里直通宿舍区。尼古拉斯点亮手电,向前面照去。但他用手掌挡住了灯头,以便减弱光线,只照见他们需要看到的地方。“走这边。” 通道向右边拐了个直角,在前面他们发现有点微弱的光亮。尼古拉斯闭掉手电,带她向前走去。 这时,他们已经可以闻到一股酸腐食物的气味和人的汗臭味。这时,他们经过了一个没有安装门的修道士住宿用的山洞。尼古拉斯把他的手电向里面照了一下。里面空空如也,一个木制的十字架悬挂在墙上。十字架下面有一个带轮子的小床,此外,再没有别的家具了。他们继续向前走,又发现了几个同样的洞穴,里面都是如此。 在下一个转弯处,尼古拉斯停住了脚步。他觉得有一小滴水珠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同时有一股新鲜的空气迎面吹来。 “这边走。”他小声说。 他们快步向前。突然,罗兰从后面扳住了他的肩膀,强迫他停下。 “怎么了?”他问道。但她捏了一下他的肩膀,让他不要做声。她仔细聆听,听到一种人声,从迷雾一样的过道中隐约传过来。 突然,一声尖叫响起来,令人毛骨悚然。接着便是哭泣、抽噎。他们蹑手蹑脚地摸过去,想尽快从此地溜掉。可那声音却随着他们的脚步变得越来越大。 “我们躲不过去。”尼古拉斯小心地提醒她,“我们必须从那里溜过去。” 他们看到门开在过道的一间石屋里,透出一些黄色的灯光。又一声女人揪心的尖叫声从过道中传来,令他们不寒而栗。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那里发生了什么?”罗兰喘着粗气说道。但尼古拉斯摇了摇头,阻止她说话,并领着她向前走去。 他们果然必须通过那间石屋开着的洞口。尼古拉斯悄悄摸到跟前,后背紧贴着墙壁。她紧紧地跟着他,用手拉着他的手。 当他们向石屋里看去时,那个女人又叫起来。但这次声音中杂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两人的叫声中并没有什么话语,只有凶猛的刺激造成的野xìng嚎叫,在寂静中听来十分人。 他们偷偷望去,只见一男一女赤luǒ身体躺在带轮子的小床上。那女人双腿张开,向上抬起,勾住了男人的臀部。她的双手,也紧紧地抱住了那男人的后背。那男人的后背肌ròu伸张,向上拱起,闪着汗光。他向那女人凶猛地刺去,臀部上下起伏,像一只巨大的黑色的公羊。 女人左右摇摆着头,又一次从嘶哑的喉咙中发出一声尖叫。她上面的男人,似乎无法控制自己。他身躯向上拱起,像一条闪光的眼镜蛇,但臀部依然和女人连在一起,只是后背像一张拉满的弓。 那女人睁开双眼,朝愣在门口的尼古拉斯和罗兰望去。但她受到激情的冲击,两眼什么也看不见,朝着她上面的男人尖叫。 尼古拉斯拉着罗兰离去。偷偷溜过通道,一直走到空无一人的平台上。他们在阶梯下面停住脚步,呼吸着夜晚新鲜的空气。尼罗河河水的空气显得十分甘甜。 “苔茜为他献身了。”罗兰悄声说道。 “至少今夜如此。”尼古拉斯点点头。 “不,”罗兰反对道,“你看到了她的脸,尼克,她现在已经属于迈克尼马了。” 当他们回到营地,在罗兰的草房门前分手时,黎明的曙色已经把锯齿状的峡谷顶部染成了波尔多葡萄酒和玫瑰一般的色彩。 “我累坏了。”她对尼古拉斯说,“对我来说,这种刺激太强烈了。中午之前,我不会和你相见的。” “好主意,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吧,在我们重新对昨天晚上得到的资料加以研究的时候,我希望看到你容光焕发,精力充沛。” 然而,远没到中午的时候,尼古拉斯就被吵醒了。原来,鲍里斯像一阵暴风一样,冲进了他的草房,对他高声大叫。 “英国人,快醒醒。我得跟你说件事,醒醒,你这个家伙,醒醒!” 尼古拉斯翻个身,把一只手伸出蚊帐去摸索他的手表,“你这该死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老婆!你看到我老婆了吗?” “什么?你老婆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跑了!我从昨天晚上就没看到她。” “你对她的态度让人对这件事一点也不感到吃惊。现在给我走开,让我睡觉!” “那个婊子已经和那个杂种迈克尼马,私奔了。我太了解他们了!别想给他们打掩护,英国人!我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你还想包庇她,对不对?” “滚出去,鲍里斯!别想把我卷进你那下贱的私生活。” “有一天晚上,我看到你和那个恐怖分子,狗杂种,在草房里面谈话。还想不承认吗?英国人。你在这件事上和他们有勾搭。” 尼古拉斯拉开蚊帐,跳下床来,“你跟我说话最好放文明点!你这个傻瓜!” 鲍里斯向门口退去。“我知道,她已经和他跑了。昨天整整一夜,我都在找她,可她没在河边。他们逃了,他的手下人跟着他,一道走了。” “这对苔茜倒不错,她到底得到了对男人产生兴趣的机会。” “你想,我会让那个婊子得逞吗?你错了,大错特错。我要追上他们,杀了他们这一对儿,我知道他们从哪儿走的。你把我当成傻瓜,可我了解迈克尼马的一切,我曾经是情报机构的头儿。”发现自己在说什么时鲍里斯突然停住了,“我要把他的肚子打穿,让那个婊子苔茜看着他死。” “如果你想要去追击迈克尼马,那我敢打赌,你再也回不来了。” “你不了解我,英国人。那天晚上,当我喝了一瓶伏特加之后,你把我打败了。所以你认为我是个孱头,对不对?好,迈克尼马这次可以看看我是不是好对付。” 鲍里斯冲出了草房。尼古拉斯穿上一件衬衫,跟着走过去。 鲍里斯回到自己的草房后,便把一些随身携带的东西扔进一只轻便大包。他正在向他的猎qiāng的弹夹中添加子弹。 “随他们去,鲍里斯。”尼古拉斯用更为理xìng的口气劝他说。“迈克是个粗人,但他不会胡来,他手下有五十人,都是训练有素的。而且你也应该知道,你不能用暴力将女人控制在手里。让她走吧。” “我不是想控制她,我要杀了她。狩猎旅行结束了,英国人。”鲍里斯把两把钥匙扔进尼古拉斯脚边的一个皮包里。“这是丰田汽车的钥匙,可以从这里自己开车回亚的斯亚贝巴,我会让我手下四个最能干的人照顾你,给你带路。把那辆卡车留下来,我要用。等你到了亚的斯亚贝巴,就把丰田车的钥匙jiāo给我的轰赶猎物者阿里。我知道过后去哪里找他。我会把取消狩猎旅行应返回的钱寄给你,别担心,我是个守原则的人。” “我怎么会怀疑你的信誉呢?”尼古拉斯笑着说道,“那么,再见吧,老伙计,祝你走运。如果你真的是去追迈克尼马,你会感到力不从心的。” 鲍里斯落在他的仇人后面几个小时的路程。他一离开营地,就一路小跑,从山路一直向下走,以便走上通向西边的苏丹边界的主干道。他赶路的样子,很像一个侦察兵,很轻松地消失在道路上了。 “虽然喝了不少伏特加,看上去他的身材倒不坏。”尼古拉斯虽然对他印象不好,但望着他走去时,还是很感慨。“但我料想,他这种走法,不会坚持太久的。” 尼古拉斯回到自己住的草房,想去再睡一会儿。但当他经过罗兰的草房时,她却探出头来,“刚才在吵什么?我想是你和鲍里斯在争论什么吧。” “苔茜逃走了,鲍里斯已经猜到她是和迈克出走的,所以他去追他们了。” “啊呀,尼克,我们不能为他们报信吗?” “没有机会了。迈克如果不是变得昏头昏脑的话,他应该估计到鲍里斯会追赶他。实际上,我刚才在想,他也许正希望有这么个机会和鲍里斯算个总账呢。没事的,迈克不需要我们的任何帮助。回去睡觉吧。” “现在不可能再睡了,我已经起来工作了。我看过了我们昨天夜里带回来的东西。泰塔为我们提供了不少好东西,进来看看吧。” “不再睡一个小时吗?”他开玩笑似的问道。 “马上,如果不能更快。”她朝他笑一笑。在她的草房里,她把拓本摊开在野营桌子上,招呼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在你鼾声如雷的时候,我已经取得了很多成就。”她把石柱四面的拓本一张挨一张摆开,用自己的放大镜扫视着它们。那是一只专业工作者使用的折叠支架的地图观察镜。在放大镜的下面,照片的每一个细节,都展现无遗。“泰塔用四季中的每个季节对石柱的四个面作了命名:春夏秋冬。你认为,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表明页数?” “英雄所见略同。”她同意道,“埃及人把春天当做全新生命的开端,他在告诉我们按什么次序来读表面的文字。这一张是春天。”她从照片中选出一张。 “他用引自《亡灵书》的四句常用语开始。”她从下面的拓版中选出几行文字读道: 我是飞向永恒的黑色海洋的第一缕清风,我是第一次日出,第一缕微光,是晨风中的一根白色羽毛。我是太阳神拉。我是万物之始,我将永生,我永不死亡。 她平端着放大镜,抬头望着他,说道:“依我看来,这些文字和先前我们发现的没有什么重大差别。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把这些资料放一段时间。我们将来可以随时参阅它们。” “那我们就跟着你的直觉走。”他提议道,“读下一部分。” 她把放大镜移到另一张拓版上,我在读这些文字时,不会看着你。因为泰塔在情绪高昂时,就像拉伯雷一样,充满现实感。无论如何,他这样写着: 女神的女儿渴望她的水坝,她像一头雌狮一样咆哮,冲去迎接她。她从山中跳出来,露着白牙,成了全世界的dàng女。她的yīn门喷出了激流,她的yīn门吞掉了军队,她的xìng爱吞噬了石匠和工人们,她的yīn门是一条章鱼,吞下了一个国王。 “别念了。”尼古拉斯咯咯笑着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好一个yíndàng的家伙,你说是不是?”他俯下身去端详她的脸。罗兰并没有转向他。“小姑娘,你的脸蛋已经红了,不是害羞吧?是不是?” “谁会相信你这套英格兰人的鬼话。”她冷冰冰地告诉他,依旧不理他,“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卖弄小聪明,不再捉弄我?说说你对我刚才念的这段文字的想法?” “除了字面意思,什么想法也没有。” “那我说给你看。”她站起来,拿起照片,把照片和拓版用纸全都卷起来,塞进了她的帆布包。“你应该回去换上你的靴子。我准备带你出去走一走。” 一个小时后他们已经站在了吊桥中央,丹德拉河水的轻快波浪之上,轻轻地摇dàng。 “哈比,是尼罗河的女神。那么这条河不就是她的女儿么?她希望和她相汇,于是从山里跳出去,那不正是一路像狮子一样吼叫着,带着白色的泡沫吗?”她问道。 静静地望着远处粉色的石头构成的拱门,和从下面流过的河水,尼古拉斯突然色迷迷地笑起来,“我想我知道你下一步要说什么了。我看到那个山崖裂缝时,我最先想到的就是你要说的。你说那个裂缝像一个滴水兽的嘴,但我想到的却是另一个形象。” “我所能说的就是你肯定有一些‘特别的女朋友’。”她说道,然后便捂住了嘴。“啊呀呀,我并不是说那个意思。我现在对你和泰塔都很厌恶。” “工人们在那里被吞噬掉了!”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兴奋了。“石匠和工人们在石头里!” “麦摩斯法老是一个神。河水已经吞噬了一个神,用它的石头拱门”,她也变得同样兴奋起来。“我必须承认如果你没有探索河谷内部,如果你没有发现山崖上那些壁龛,我是不会产生这种联想的。”她摇晃着他的胳膊,“尼克,我们必须再到那里去。一定要更清楚地看看你在山崖上发现的那些浅浮雕。” “那可需要做些准备了。”他模棱两可地说。“我必须连接一些绳索,准备好滑轮系统,而且,我还得训练阿里和其他人,以免再发生上次那种重大事故。我们最早也只能在明天上午之前做完这一切准备。” “你着手去做吧,我会把主要精力放在那些石柱的拓版上。”说罢,她突然停住脚步,仰望着天空,“听!”她轻声说。 他点着头,在脚下的水流声之外搜寻空中传来的马达轰鸣的声音。 “该死的东西。”他打了个榧子。“我觉得我们已经忘记飞马公司的存在了。快走!”他抓住了她的胳膊,拉着她,走下吊桥。当他们下了桥后,他立刻跳向了沙滩,她也跟着他,两人一道躲进了吊桥下的yīn影里。 他们静静地坐在白色的沙滩上,听着巡逻直升机越来越近的马达声。那声音绕过山峰,越过了粉红色的悬崖。这次飞机员没有发现他们,因为那飞机一直在河谷上空往返搜寻着。突然,马达的轰鸣声有了变化,驾驶员向上拉起了飞机。 “听声音他们好像要在山里降落了。”尼古拉斯一边慢慢从吊桥下走出,一边说道,“我觉得,如果没有他们的监视,我们的行动就会容易得多。” “我倒认为不用担心他们的干扰。”罗兰反驳道,“即使他们和杀害杜雷德的人有关联,我们仍然可以抢在他们的前面。他们显然还没有察觉到修道院的重要xìng,特别是对那石柱一无所知。” “我希望你说对了。我们回营地吧。一定不能让他们发觉我们重新进入了河谷里。他们到这里来的时候,也许会发现我们在这一带活动的次数太频繁了。” 在罗兰回到她的草房,专心致志地去研究那些照片和拓本时,尼古拉斯也率领猎物驱赶者和兽皮剖制师们忙碌起来。他把尼龙绳索的疙瘩全都解开,将两股和成一股,再编织成五百英尺长的绳索。他又把厨房前的帆布门帘拆下来,重新裁剪,并缝制成一个系在吊索上的带子。最后,他把绳索的一端穿进一个大铁环。大铁环连接着帆布座椅的四个角。 他没有滑车和滑轮,只得用粗木杆做了一个架子,用它可以把绳索伸出到悬崖边缘之外,以免绳索和岩石发生缠绕的情况。而绳索就在粗木杆顶端所钻的一个孔里,上下移动。那个用烧红的铁钻出的孔洞,用猪油润滑过。 还没到傍晚时分,他就把准备工作全都完成了。于是,他让罗兰留在营地里,而他则带着众人扛着绳索和木杆造成的简易滑轮,沿着山路,向上次他用绳子坠到沟底去拾取小羚羊尸体的方向走去了。到达那里之后,他们又沿着山崖向河的下游走去,一路上行进得十分艰难。悬崖边上,灌木丛生。他们不得不在很多地方用砍刀为自己劈开通道。 瀑布的水声指引着他。当他们向下yóu xing进时,水声也越来越大,最后仿佛岩石也被咆哮的水声震撼得摇dàng起来。当他们抵达目的地时,尼古拉斯俯下身去,顺着山间的石缝往下望,都可以看清河水闪亮的水花了。 “就是这个地方。”他满意地咕哝着。接着,他用阿拉伯语对阿里讲起了他要做的事情。 为了找到合适的地点架设简易滑轮,尼古拉斯坐进帆布座椅,让大家把他放到二十英尺以下的悬崖表面。从那里开始,绳索才可以保持直线下垂,而不会和山崖上的岩石相摩擦。而他又可以看到所有山崖表面凸凹不平的地方。 他仰面向上,后背对着瀑布和一百五十英尺深的多岩石的悬崖。他可以看到排成两列的壁龛展现在岩石表面。不过,浅浮雕却还是隐藏在悬崖的低洼处。他给阿里发了个信号,于是,他们把他拉了上去。 “我们必须把滑轮架子再向前延伸一些。”他对阿里说,同时指挥他们劈砍通向悬崖边缘的灌木丛。这时,他忽然惊叫起来,“我真该死!”他单腿跪下,仔细察看悬崖边上的岩石,那里先前曾被灌木丛覆盖着。“这里还有一些开凿的洞穴。” 由于暴露在日光下,所以悬崖边缘的壁龛并不像下面那些壁龛那样受到悬崖延伸部分的保护,他们都已严重地风化了,但还保留着开凿时的模糊痕迹。他可以断定,这些凹下去的孔洞正是古代安装脚手架的立足点。人们正是在同样的地点安装他们的简易滑轮架子的。同时,把长木杆伸出到悬崖之外,然后,他们才用粗绳索和较轻的木杆将简易滑轮这套悬臂系统固定好,保证了安全xìng。 当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尼古拉斯爬到长杆的末端检查一下这套构造的结实程度和绳索在孔洞中穿过时的情形。整个简易滑轮支架看起来都很坚固可靠。然后,他爬回坚硬的地面,心里如释重负。 他站起来望着丛林的上方,只见太阳正红彤彤地消失在地平线上。“今天的工作够多了。”他决定道,“剩余的工作明天再做。” 第二天早晨,尼古拉斯和罗兰天不亮时就已坐在篝火旁喝起了咖啡。阿里和他的伙伴们在旁边的一个火堆边蹲着闲谈,他们在抽着当天的第一包烟,正在进行的工程看起来给他们带来了幻想。他们理解不了再次下到河谷去的动机是什么,只是被动地受到这两位的探险热情的感染。 当天亮到足以看见道路的时候,尼古拉斯便领着众人出发了。大家在灌木丛中穿行的时候,用阿姆哈拉语相互jiāo谈着。当太阳升起在东边的峡谷悬崖之上时,他们来到了悬崖边上。尼古拉斯已经教会了他们如何cāo作。罗兰已经将计划研究了半宿,所以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职责,没有浪费一点时间,就开始着手向河谷深处展开了下落活动。 尼古拉斯把衣服脱到了只剩下衬衫和网球鞋。他随身带了一件老野人牌球运动衫,以便保暖。他一边把这件衣服套上头,一边指给罗兰看在悬崖顶上发现的岩石孔洞。 她仔细地审视一遍后,说道:“我认为你说得对,这里的岩石这么坚硬,不可能是天然的,很可能是人造的。” “如果你再往下看看,就会毫不怀疑了。悬崖下面的壁龛很少遭到风雨的侵蚀,几乎保存完好,一直到高水位线那里。”他对她说完,便坐进了帆布座,顺着滑轮牵引着绳索,一直向悬崖下面降落下去。他在下降的过程中,不断给阿里发信号。悬崖上面的人们慢慢地把他降落到谷底。整个过程中绳索一直顺畅地在简易滑轮上穿行着。 他看到,他的判断完全准确。他降落的路线正好处在两排壁龛之间。当他下降到和那谜一样的圆形浮雕相平行的位置时,他距离悬崖表面有五十英尺。石壁上生长着五颜六色的苔藓,呈现出许多条纹,把岩石染上了不同的色彩,甚至使那些浅浮雕的细节根本无法看清。他也无法判断痕迹是否来自人工,只得继续下降。阿里和他的同伴则在山崖顶上继续往下放绳索。 当他抵达水面时,他从帆布座椅上跳出来,潜入了水里。河水冰冷刺骨,他一边踩水,一边大口地呼吸,直到身体适应了水温。这时,他把绳索了三下,给阿里发出信号。当帆布座椅向上升去时,他游到了水潭边缘,在一个壁龛上找到了落脚点。此时,他全然忘记了河谷里的yīn森寒冷和孤独。 过了好长时间,他举头向上望去,只见罗兰在悬崖的突出部露出了身影。她坐在帆布袋里,摇摆着慢慢地下降。她也在向下望呢,朝他快活地摆着手。 “这姑娘真了不起。”他笑着想道,“她什么也不怕。”他想对她喊一些鼓励的话,但他知道那是徒劳的,因为瀑布的喧嚣遮掩了一切声音。因此他只得满足地和罗兰挥着手。 他看见她降落在中途时,突然猛烈地摇动绳索,发出信号。阿里已经接受过他的指令,正等着这个信号。因此,她的降落立刻停止了。接着,她在吊索上探出身去,只用一只手抓住绳索,另一只手则举起了人们给她挂在胸前的尼古拉斯的望远镜。当她把望远镜举到眼睛上,并用一只手调节焦距时,她的身体在绳索上倾斜成了很别扭的角度。 他可以看出,她显然在很费力地观察山崖上那个圆形痕迹,努力把目标置入望远镜的物镜,但她上面的绳索不仅左右摇摆,而且还在不停地旋转着。尼古拉斯觉得她在上面cāo持了很长时间,但实际上只有几分钟。忽然,她放开了望远镜,让它重新挂在胸前,并向下发出一声尖叫。尽管飞泻的河水发出轰鸣,但一百英尺以下的尼古拉斯依然听到了她的叫声。她兴奋地踢着腿,用一只手挥舞着,一副乐不可支的狂野模样。阿里在继续向下放着绳索,她向下看着他,依旧断断续续地尖叫着,脸上的光彩把幽暗的河谷都照亮了。 “我听不清你说什么,”他向她喊道,可瀑布的涛声把他们两人的声音都压倒了。 罗兰在帆布座椅里狂热地摇晃着身体,还叫喊着,用手势表达着什么,她甚至不用手抓着绳索上的铁环,身体向外极度倾斜,以便在绳索旋转时依然能够看到尼古拉斯。当她距离水面还有二十英尺时,她几乎失去平衡,差点从帆布座椅中掉出来。 “小心,”他朝她喊道,“这些镜片是蔡司公司的产品,是在苏黎士的免税商店花两千镑买的哪!” 这次她一定听到了他的喊声,因为她像中学生那样向他吐了吐舌头,动作也变得谨慎了。当脚快要触及到水面时,她在绳索上发出了停止下降的信号,但她仍然和他隔着五十英尺的距离。 “你发现了什么?”他向她喊道。 “你说对了,你真了不起!” “那是人造的么?是铭文么?你能看出刻的什么文字么?” “是的是的是的,这是你的三个问题的答案!”她怀着成功的欣喜逗他说。 “别和我兜圈子,告诉我。” “泰塔的个xìng再一次得到了突出表现。他克制不住自己,要在作品上签上自己的名号。”她笑道,“他把他的亲笔签名留给了我们一只折断翅膀的鹰。” “好极了!真是好极了!”他心花怒放地叫道。 “这是泰塔到过这里的证据,尼克。为了凿刻这些环饰,他一定曾经在脚手架上站过。我们的第一个猜测是正确的,你现在抓着的壁龛正是他下降到河谷底部的阶梯的一部分。” “是的,不过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罗兰?”他喊着问道,“泰塔为什么要下到这里来?我们找不到有什么工程或建设的证据啊。” 他们都向yīn暗的河谷里四下张望着。除了那些小小的壁龛之外,山崖上并无别的开凿痕迹,山崖表面很光滑,很神秘,直达水中。 “莫非在瀑布下面?”她又一次叫道,“那里的岩石上有没有开凿的迹象?你能游过去么?” 他把自己从山崖边推开去,向喧声如雷的瀑布下游去。他游到中途时,激流的力量就使他不得不付出全身力气才能向前移动了。他双手奋力击水,两脚用力蹬水,试图接近瀑布下离他最近的那块长满水草又光滑难攀的岩石。 飞落的水流撞击着他的头部,但他仍一点点地向那岩石的方向接近过去。眼看已经不远了,忽然,水势猛地压倒了他,把他从近处冲了回去,并将他卷入旋涡,卷入水底。他钻出水面时,已处在水潭的中心位置。他用尽全力挣脱水势的控制,游向水势较舒缓的山崖脚下,直到抓住壁龛,像一头公牛那样喘着粗气。 “什么也没有么?”她叫道。 他摇着头,直到缓过气来,才喊着回答她,“没有。瀑布后面只有坚实的岩石。”他又大喘了一口气,然后才带点讽刺地问,“还有什么高见,夫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她没做声,他很庆幸能得到喘息之机。可她又喊起来:“尼克,这些壁龛向下开凿了多远?” “你看到了,”他告诉她,“一直到我抓着的这个。” “水下还有么?” “别傻了,小女子,”他感到浑身发冷,变得不耐烦。“真见鬼,谁会向水下开凿?” “探一下!”她同样焦躁地嚷道。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大吸了一口气,他用手抓着壁龛,扩张开自己的胸部,拉长整个身体,然后,一头向黑色的水面下扎下去,尽力向最深的地方探索着。 忽然,他又冒出水面,透了口气,带着一脸惊讶的神气。“我的天!”他喊叫着,“你说对了!下面还有一个壁龛!” “我真希望没告诉过你。”尽管隔得很远,他也能看到她脸上浮现出的得意神情。 “你怎么看?又有什么主意了么?”他顿了顿,眼睛向天上翻去,一副绝望的表情。“我知道你又要让我做什么了。” “那些壁龛向下开凿了多远?”她用温柔的语调叫道,“你能为我向下潜水么,亲爱的尼克?” “果然来了。”他说,“我就知道。我想和我的工会代表商量一下,这可是奴隶干的活儿,从现在起我罢工啦。” “求你啦,尼克!” 他尽量露出水面,采取强力呼吸的方式把空气吸入肺部,让体内的血液尽量吸收氧气,以便最大限度地延长在水中逗留的时间。最后,他把肺里的空气全部排空,向外呼出最后的一口气,直到胸部因极度用力而疼痛起来。然后,他才向里吸气,把新鲜空气注入自己的肺叶,直到它的最大容量。最后,他带着扩张到最大的胸腔,头朝下以倒立的姿势,用全身的重量推动自己向水下潜去。 他头朝下顺着山崖向下探索着,他发现了水下第一个壁龛,于是利用它作为继续向下的支撑点,用力蹬开去。 他接着便发现了第二个水下壁龛,与第一个相隔约六英尺船员们说的一英寻。以这样的尺度为标准,他便可以准确地判断自己下潜的距离了。 他继续向下游去,他发现了一个又一个壁龛。已经达到第四个了,就是说他已下潜了二十四英尺。他的耳朵在发出bào裂的响声和尖厉的叫声,因为压力正把他的耳咽管里的空气排挤出去。 他继续下潜,发现了第五排壁龛。现在,他肺里的空气表面体积已被排出近半,而他的浮力也降低了许多,因而,他下潜得更快,也更容易了。 他睁大双眼,但他下面的水域越来越黑,越来越混沌了。他只能分辨出近在眼前的石壁,看到第六个壁龛出现在眼前,他抓住它,同时也犹豫起来。 “已经下潜了三十六英尺了,还见不到河底的影子。”他想到。从前有一次,他在军队里参加叉鱼比赛。他当时下潜了六十英尺,并在那个深度上停留了足足一分钟。但当年他还很年轻,正处在体力的高峰期。 “再来一个壁龛,”他对自己许诺说,“然后就返回水面。”他的胸膛已开始感到压力的刺痛,急切地想要呼吸,但他仍然用力推开壁龛,继续快速地下潜。他透过水下的黑暗,看到了第七个壁龛的模糊影迹。 “它们要一直延伸到河底啦!”他惊讶地发现。“当时泰塔在水下是怎么开凿的呢?他们并没有什么潜水设备啊。”他抓住壁龛,稍事停留,拿不准是否冒险继续下潜。他知道,他已经快到自己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了。他正在缺氧,他的胸腔已开始不由自主地发生抽搐。 “再找一个又会怎么样?该死的。”他晕乎乎地想着,一种不切实际的安宁感攫住了他。他并非没有意识到危险,因而他朝自己的身体看了看。透过黑暗,他看到自己身上的皮肤已经在水压的作用下起了褶皱,至少有两个大气压加在他身上,压迫着他的胸膛。他的大脑已出现缺氧征兆,他感到自己已不计后果,不可改变。 “再豁出去一次,老朋友。”他迷糊地想着,继续下潜。 “第八个,离死不远啦。”他触摸到了第八个壁龛,意识已是一片混乱。“第八个,我要把它刻上奖杯。” 他再次渴求升上水面,却忽然感到脚触到了河底。“五十英尺深。”尽管已昏头涨脑,他仍然在脑子里闪过数量的概念。“我离开得太晚了,想法返回吧,想法呼吸吧。” 他打起精神,蹬离河底。却忽然发现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双腿,用力把他拉离崖墙。 “章鱼!”他想,忽然记起了泰塔在花岗岩石柱上刻下的一行话:“她的yīn门是一条章鱼,吞下一位国王。” 他想蹬掉束缚,但他的两腿被一种海怪的手臂,一种冰冷的、yīn险的拥抱所俘虏,竟丝毫动弹不得。“泰塔的章鱼。我倒大霉了!他已经明白说过,现在它抓住我了。” 他的身体被拖着,后背对着山崖,他全无反抗之力,又孤立无援。恐怖攫住了他,血液裹挟着恐怖流遍全身。结果是把他极度缺氧的大脑中的幻觉冲跑了,他意识到自己遭遇到的到底是什么了。 “没有章鱼,这是水压。”他先前见到过这种处境。在一次军事训练中,当潜水到艾lún湖号进水口的发动机涡轮附近时,一个用绳索和他相连的伙伴就曾误入那些涡轮的可怕吸力中去。他当时被吸得紧贴在入水口的栅栏上,身体整个被搅烂了。他的肋骨被折断,穿透了胸膛,像匕首一样刺穿了他的橡胶潜水服。 尼古拉斯当时险些遭到与同伴相同的命运。他和同伴仅隔几英尺远,因而他并未处在涡轮进水口的强大主流的中心位置。但是,他的一条腿却骨折了,另外两个军队潜水员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从强水流的控制下解救出来。 这次他还面临氧气枯竭的境地,也没有其他潜水员的支援。他被狭窄的岩石孔洞吸住,那必定是个水下涵洞的入口,一个深入到石壁中去的竖井样的东西。 好在他的上身还可以不受强大水流的控制而随意活动,只有两腿被无情地拖住。由此他判定,这个水洞的入口处应该是界限分明的,就像石匠用斧砍过的过梁那样方方正正。他张开双臂,以全部力量向石壁推去,但他的手指却从光秃秃、粘糊糊的岩石表面滑了过去。 “这是个大水洞,”他想到,“这是个无法挣脱的打孔器。”他用弯曲的手指抓住岩石,直到手指像劈裂般疼痛不已。忽然,他的手指抠进了石壁最下面的壁龛,这壁龛就位于吸住他的水洞的上方。 现在他总算有了一个发力的支点。依靠抓住壁龛的双手的力量,他用尽全部剩余力量和全部心力,向水的吸力发动了冲击。他的体力和心力都已接近枯竭。他拼命对抗着,感到两臂的肌ròu仿佛zhà裂了一般,脖颈上的筋腱也仿佛像僵硬的铁棍一样,他只觉得脑袋里有东西要迸出来。但是他总算顶住了把他吸入洞口的险恶力量。 “再来一次,”他想着。“只做最后一次努力。”他知道这是他可以动用的最后力量。他体内的空气像他的勇气和决心一样,已经用尽了。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黑暗遮蔽了眼前的一切。 他从自己生命的深处提取出了最后的储存,他用力拉动自己的身体,直到脑子里的黑暗bào发成一片让他眩晕的白光、星斗和凯瑟琳乐队的错杂之声。但他依然在用力挣脱。他终于感到自己的双腿在得到解脱,水的控制力在减弱,他用自己不知道出自哪里的力量继续挣扎。 突然,他变得完全自由了,像箭一样地向水面冲去,但这毕竟太迟了。他的大脑塞满了黑暗,耳朵里轰响着瀑布的涛声,他正在溺水。他把所有力气都耗尽了。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自己离水面还有多远,只知自己没有得救的机会了。他完蛋了。 当他冒出水面时,他已经没有意识了,因而他已没有力气把头从水面抬起,也没有力气呼吸一下。他只是大口地喝水,像一只灌满了水的皮囊,脸向下俯着,奄奄一息。这时,他感觉到罗兰的手抓进了自己后脑的头发,头被拉出水面时脸上感觉到了冷空气。 “尼克!”她对他叫着,“呼吸,尼克,呼吸!” 他张开嘴,喷出一口水,带着唾液和浊气,然后,才大张着嘴,猛烈地喘起来。 “你还活着!啊,感谢上帝。你在下面呆的时间太长了,我以为你淹死了呢。” 他咳嗽着,尽力吸入空气,让自己恢复知觉。他模糊地意识到,她从帆布座椅中跳下来,把自己搭救出来了。 “你在水下呆这么久,我真没法相信。”她把他的头抱起来,用另一只手抓着山崖上的壁龛。“现在你没事了,我抓到你了。先放宽心,一切都会好的。” 她的声音给他的影响是惊人的。空气是那样甘甜,他的力量也慢慢地重新回到了身上。 “我们得把你弄上去,”她告诉他,“你先恢复一下,然后我帮你坐上绳索。” 她带他游到垂着绳索的地方,向悬崖顶上的人们发信号,把绳索放得更低些,直到水下,然后她把帆布座椅张开,把他的腿放进去。 “你能抓稳么,尼克?”她关切地问道,“向上去,一直到山崖上。”她把他的手放在铁环的副索上。“抓紧!” “不能把你自己丢在这儿。”他恍惚地急着说。 “我没事,”她安慰他,“让阿里把绳索再放下来接我就是了。” 当他升到半空中时,他朝下望着,看到了她在水面之上频频点着头。她看上去那么小,那么孤独,她的脸色那么苍白而可怜。“勇气!”他的声音是如此的虚弱嘶哑,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你拥有了真正的勇气。”但是他已经上升的太高了,这些话她并没有听到。 众人把罗兰提到悬崖顶上后,尼古拉斯便吩咐阿里拆除简易滑轮,消除掉灌木丛中的人为痕迹,否则,从直升机上很容易发现目标,而他却不想让杰克汉姆的好奇心受到刺激。 他没有体力帮助那些人完成善后事宜,只能躺在灌木的yīn凉下,接受罗兰的照顾。他甚至无法回忆起溺水过程持续了多久,他只能感觉到由于长时间缺氧而造成的,令他晕眩的头疼。他的胸部也在疼痛,一呼吸便刺痛难当。在他用力挣扎的时候,一定是有什么机体组织被撕扯或拉伤了。 他很感激罗兰的耐心,她在河谷里一直没有问他有什么发现,她更关心他的状态而不是探索的进展。 她扶他站起来,一起向营地走去。他的模样像个老人,跛脚,僵硬,全身的肌ròu和筋腱都在疼痛。他知道这种筋腱中产生的rǔ酸和氮需要经过很长时间才会被吸收和消解掉。 他们一回到营地,罗兰便带他回到自己的草房,殷勤地帮他在蚊帐里躺好。此时他感觉到自己好多了,但他并不忙着告诉她这一事实。有个女人在旁伺候着,让他感觉很惬意。她给他拿来两片阿司匹林,一杯滚热的茶,浓酽的茶里放了糖。他一边小口呷着茶水,一边低声问她可否再来一杯。 她坐在他的床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好些了吗?”她见他把茶喝完,关切地问道。 “我这次是死里逃生啊。”他对她说,她笑了。 “我能看出来你好多了,你的脸色又恢复了原样。你可把我吓坏了,你知道么?” “不过是为了引起你的关心罢了。” “既然现在你还活得好好的,那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在水下面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 “你真正想知道的就是我在下面遇到的。我说得对么?” “不错。”她承认。 于是,他把自己在水下的发现,以及那个吸力巨大的水洞如何控制了自己的情形都告诉了她。她默不作声地听着,直到他讲完了,她也半天没吱声,只皱着眉头专心想着什么。 最后,她抬头望着他。“你说泰塔能把这些壁龛一直开凿到水潭底部,距离水面五十英尺?”他点点头,她又陷入了沉默。过了半晌,她说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四千年前的水面也许要低些吧。赶上干旱的年份,河水也许会干涸?那样一来,他就可以下到水底了。我猜得不错吧?” “不错的猜想,”她承认,“不过,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搞这么长的两排脚手架呢?为什么不用干河床做这件事?还有,泰塔感兴趣的,很显然是靠河边的地点。如果当时那里是条干河,它就和河谷里许多其他地方一样了。不可能,我有种感觉,他之所以选择那里施工,主要的,或者说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那里难以接近。” “我感到你说得有些道理。”他表示赞同。 “既然如此,那么在河水汹涌的情况下,即使像现在这样处在最低的水位,他又怎么能开凿这些水下的壁龛呢?在水下建造脚手架的关键点又是什么呢?” “伤脑筋,我想不出。”他认输了。 “好吧,让我们暂且放下这个问题,考虑一下你所说的那个把你吸住的洞口。你没有感觉到那洞口有多大么?” 他摇了摇头。“下面几乎漆黑一片,我顶多只能看见前面二三英尺的地方。” “那洞口正好处在两排壁龛之间么?” “不,不是恰好在中间。”他回忆着说。“它有点靠近其中一排。当时我的脚碰到了河底,刚要向上升就被它给吸住了。” “那么说它一定是在河底的位置了,而且还是在脚手架稍稍下游一点。你说过,那洞口略微呈方形?” “我不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说绝对是方形,我只记得能见度很低,但我有这么个印象。” “这也许是又一个人造工程,而且说不定是某种开在水潭边上的横坑?” “有可能,”他勉强地同意道,“但是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天然形成的孔道,被河水长期冲刷而成。” 她站起来准备离开,可他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出去一下就来,我去取笔记,还有那些石柱拓本。片刻就回来。” 她回来后直接坐在他床边的地上,盘着腿呈女xìng惯常的姿势。当她把那些纸张展开时,他撩开蚊帐,向外看她的举动。 “昨天,当你们忙于建造滑轮时,我把‘春季’这面的石柱铭文的大部分都解读出来了。”她把笔记本翻开,让他看到全部笔记,“这些是我的初步笔记,你会看到,我画了很多问号比如这里,还有这里。这些都是我无法确定译文的地方,或者是泰塔使用了新的、不同以往的符号的地方。过后我要用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研究它们。” “我听着呢。”他说,她继续说着。 “我用绿色笔描过的这部分文字,是从典型的《亡灵书》中抄录的引文。就是这段:‘宇宙淹没在循环里,淹没在太阳神拉的循环里。人的生命是一个循环,开始于子宫终结于子宫。战车轮子的循环预示了蟒蛇的死,它在它的边缘下碎裂。” “不错,我认出了这段引文。”他说道。 “另一方面,我用黄色笔描过的这部分文字,则是泰塔的原文。就我所知,它们至少不是引自《亡灵书》或其他书中的文字。这段文字是特别需要你注意的。” 她一边大声读着,一边用手指比画着。“女神的女儿隐藏起自己,她受孕于那个没有精子的人,她成了她的孪生姐妹的母亲。那胎儿永远蜷卧在她的子宫里,她的孪生姐妹永远不会出生。她永远不得见拉的光明,她永远生活在黑暗里。她以她的孪生姐妹所在的子宫印证着自己永恒的婚约。无法出生的孪生姐妹成了神的新娘,而那神却是个人,他们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他们将永生不朽。” 她又从笔记中找出一段文字,说道:“第一次读到这些文字时,我就认为女神的女儿就是丹德拉河,就像我们一致同意的那样。我还确信,那曾经是一个男人的神,就是法老。麦摩斯只是在他登基为埃及国王的时候才被神圣化的,在那之前,他只是个男人。” 尼古拉斯点头同意。“没有精子的人很显然就是泰塔本人。他一再强调这一事实,他是个阉臣。但是现在,”他推测道,“如果你有什么关于神秘的孪生姐妹的新见解,就说给我听听。” “河流的孪生关系很像一条支流,或是分叉的溪水,是不是?” “噢,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说那个水洞就是孪生姐妹。在那里永远见不到拉的光明。泰塔,这没有精子的人,想要申明父子关系,所以他告诉我们,他是个建筑师。” “完全正确。而且,他还把孪生的河流永远地嫁给了麦摩斯法老。把这一切放在一处,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我们永远不会找到麦摩斯法老的坟墓,除非我们彻底搜索那个险些淹死你的水洞。” “你认为应该怎样采取这个行动?”他问道,可她耸了耸肩。 “我不是工程师,尼克,我把这件事扔给你来处理。我所知道的就是,泰塔设计了一些手段来做到这一切不仅下到了那里,而且还在那里施工。如果我们对石柱铭文的翻译是正确的话,那么他当初就在河底进行过开凿岩石的施工。如果他能够在那儿做到这一切,你就没有理由做不到这一切。” “哦,”他不以为然,“泰塔是个天才,他自己一再这样说。我只是傻干的人。” “我把一切赌注都下在你身上啦,尼克。你不会让我输掉的,是吧?” 跟踪这些人完全用不着高深的丛林生活技巧。鲍里斯的搜寻并没遭遇到反跟踪手段。他们显然是沿着主要道路下到河谷的,然后直接向西走向苏丹边界。迈克尼马是回他的老根据地去的。 鲍里斯估摸着,他们有十五到二十个人,具体数目很难确定,因为路上的脚印重叠在一起,而且他一定在队伍前面放出了前哨,还要保护他的侧翼。而且殿后的人也会跟在他的后面行进。 他们并没有浪费时间,但这样一群人怎么也不会比一个人走得快。鲍里斯确信,他正在接近他们。按照他的计算,他已经出发四个小时了,根据最近的迹象,他距离他们不超过两小时的路程。 鲍里斯马不停蹄,只是偶尔弯腰在路上查看着什么。他一边赶路,一边查看。那是一根小棍,是当地人叫做库萨伽萨伽的植物上的嫩枝,走过去的某个人抓住了它,把它从主干上折了下来。它为鲍里斯提供了很好的物证,据此判断出他离他们还有多远。即使在闷热的河谷里,这样的嫩枝也会枯萎,他可以判断出,他离他们更加近了。 他在考虑下一步行动计划时,脚步稍微放慢了些。他很了解这一带河谷的地形,前一年他曾在这里陪伴一位美国顾客打过一阵子猎。那个美国人曾在此地追踪一只瓦利亚大角野山羊。他们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搜索这一带的溪谷和丛林覆盖的沟壑,最后才打死了那只老山羊,它的皮毛已经老得变黑了,头上长着一对儿向后弯曲的羊角,那对儿羊角在洛兰沃德公司的记录里排名第十。 他知道,再向前二或三英里,就有一个向南拐去的牛轭形转弯,道路在那里会有个回环。主要道路沿着河流延伸,许多险不可攀的悬崖拱卫着环形河道上的那块高地。他可以走近道甩开拐角部分的山路,从前在追踪那只老山羊时就那样做过。 那个美国狩猎者当时并没有立刻让老山羊致命。他的子弹打在山羊靠后的部位,没有命中心肺所在的胸腔,只是打穿了肠子。受伤的山羊窜上了那片高地,沿着一条隐秘的小路登上了峭壁。鲍里斯和美国人追踪而上,翻过了那座山峰,他记得那条路很险峻,到处是诱人坠落山崖的陷坑,但从山顶下到远处的山脚,却可以比绕过山峰少走十英里路。 如果他能够找到当年那条山羊上山的路径,那他就有机会赶到迈克尼马的前面去,而且设伏袭击他们了。那样会使他占据很大的优势。那位游击队的首领会估计到他的追踪,但不会估计到他的伏击。他可以跟踪那个首领的踪迹,但他不可能超过他的后卫战士而不惊动他们。再说,当他赶在他们前面时,他就会控制局面,可以选择自己出击的位置。 当那些人的踪迹和尼罗河的主河道开始向南转弯时,鲍里斯始终盯着那座高地,寻找他记得的标志。他还没走上半英里,就发现了那个标志。黑森森的悬崖在这里有一处断裂,形成了一个植被茂密的低洼地带,一直将玄武岩山体分割开来。 他停住脚步,擦了擦脸和脖子上的汗水,“伏特加喝得太多了,”他嘟囔着说,“你有点干不动啦。”他的衬衫湿得像从河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把猎qiāng换到另一侧肩上,举起望远镜扫视着远处的山谷。那些山峰显得很陡峭,无法攀越,但他很快就发现了那棵从山崖表面的缝隙里长出来的低矮的小树。它的模样挺像日本盆景,有着扭曲变形的树干和受过伤的树枝。 当时那只瓦利亚大角野山羊就曾站在比那棵小树高些的岩石上,结果那美国人就朝它开了qiāng。在他的脑海里,他仍能看到那只野山羊被子弹击中时弓起背部的姿势,接着它转了个身,向悬崖上奔去。他把望远镜向上缓缓移动,再次看到了那些狭窄的岩脊向山峰表面上升时露出的斜坡。 “是的,是的,就是这个地点。”他用自己的母语思考着。从最近这段和法语、英语搏斗的日子里解脱出来,他感到很轻松。 他在登山之前离开了道路,冲下了通往河床的乱石嶙峋的斜坡。他跪在尼罗河边,用手向脸上撩了两把水,又把头浸到水里,把脸和脖子上的汗水冲洗掉。他把水瓶灌满,最大限度喝饱了水,直到喝得肚子疼了才罢休。他把水瓶洗净,重新灌满了水。他知道,山上是没有水的。最后,他又把自己的丛林帽浸透了河水,再戴在头上,让水从他的脖子和脸上向下流淌着。 他这才爬回到路上,沿着道路又走了百步左右,他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仔细观察地面。有个地方,一块石头几乎挡住了道路,他前面的那些人不得不从石头上踏了过去,结果在跳下石头时踩出了一片细粉末。他们给他留下了极易辨认的脚印。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穿的是以色列帕拉胶军鞋,鞋底上有锯齿状的纹路。后来者的脚印叠加在先行者的脚印上,他不得不跪下一条腿仔细观察,以便找出那些小得多,也优雅得多的脚印,那些脚印比较轻浅,他决不会弄错。在有些地方,这种脚印被那些大脚印踩得模糊不清,但毕竟小脚印的脚趾部分比较清楚,那无疑是橡胶底的巴塔网球鞋的脚印。他能从上万只其他脚印中把它们找出来。 他发现苔茜仍然随着众人一道走着,他觉得放心了。她和她的情人并没有离开众人另择他路。迈克尼马是个yīn险狡猾的家伙,他先前从鲍里斯的掌握中逃脱过,但这次决不能让他躲过!这个俄国人坚定地摇着头:这次决不放过他! 他再次仔细地观察那个女人的脚印,每看到它就使他感到一阵苦闷。他感到怒火填膺,完全忘却了他对那个女人的情感。爱和yù望并不相同,她只是他的一件动产,可她竟然被偷走了。这就构成了对他的不可饶恕的侮辱。她背叛了他又侮辱了他,因此她必须死。 想到杀人,他感到旧日的刺激再次注入了他的血液。杀人历来就是他的职业和节日,而且无论何时,只要他重cāo旧业,他就会激动不已。那种快乐他从未感到满足过。那大概是他仅存的快乐,但他乐此不疲。即便是伏特加也不能把那快乐冲淡或减弱些,似乎那种快感直接附在他身上一般。他从追杀她的行动中得到的快感甚至会超过和她zuò ài时得到的快感。 在最近这几年里,他一直在狩猎低等动物,可他一直没有忘记狩猎并杀死高等动物的滋味,特别是杀死女人。他要杀掉迈克尼马,他更要杀掉那个女人。 在门格斯图执政的年代里,当他还是反间谍机构的头头时,他的手下人都了解他的嗜好,因此也曾为他提供绝色女人。现在他却有了一桩遗憾,所以这次他要手脚麻利地做完这件事。看来要赶在那些人的前面,尽情享受这种快乐的滋味,是不成问题的。总之,这种快乐对他而言是非同一般的快乐,并且不是只维持几个小时、几天而已。 “婊子,”他咕哝着,踢着路上的尘土,践踏着她的脚印,用脚把它们涂抹掉,犹如用手杀死她一样,“你这个胡搞的黑婊子。” 鲍里斯此刻又精力旺盛、意志坚定地赶路了。他离开小路,向那棵畸形的小树所在的地方,也是那只山羊走过的路线赶去。 他丝毫没有看错目标。他找到了那条上山的路径,沿着那路径向山上爬去。他爬得越高,山势就越陡峭,他只得两手着地爬上陡坡,或是翻越狭窄的岩脊。 他第一次翻越这座山峰时,是沿着受伤的野山羊的血迹上去的。可现在他已经没有那样断续的路标了。他有两次迷失了路径,走到了通往悬崖的绝路上去,结果不得不一步步地退回去,找到自己的来路,再走上合适的路径。他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就会意识到自己在耽搁时间,就会担心迈克尼马抢在自己前面,而自己无法截击他。 走在半路时,他把一群卧在通往悬崖的山脊上的野山羊惊动了。它们跳跃着从山坡上跑开去,那样子不像是受到引力定律束缚的动物,反倒像一群飞禽。它们由一只巨大的雄山羊领头,那头雄山羊生着长胡须和一双螺旋式的长角,它为鲍里斯直接指点了登上悬崖顶部的路径。 他在登上最后一段山路时,手上划破了几处。但最后他终于登上了峰顶。他并不抬头,只是沿着山顶的轮廓线走去,远远看去,只见一个人的剪影清晰地映在蓝天的背景上,隔着几英里都可看到。他走到顶峰的后面,找到一簇虎尾兰为自己做了个草帽,用它多刺的叶子隐蔽自己的头部,以便用望远镜观察一千英尺以下的山谷。 在他站的高度上,尼罗河看上去犹如一条粗大的、发着光泽的蟒蛇,蜿蜒地流向牛轭形弯路,它的水面被激流和暗礁激起浪花,两岸的高山有如花岗岩构成的巨浪,汹涌奔腾,汇合成连绵的峰峦,恰似热带台风掀起的海啸景象。这些山峰高低起伏,在灼热中和阳光下发着光芒,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将这些红色岩石雕塑成了不再释放热量的群像。 尽管空气在他的望远镜里跳跃着,抖动着,鲍里斯仍旧沿着河边依稀的小路向山谷里走去,直到河流转弯的地方。那里一片荒凉,杳无人烟。他知道猎物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行进着,他无法判断出他们在经过这里的道路上还有多远。他只知道,他必须抓紧时间,才能在山坡下的道路上截击到他们。 自从离开河道后,他第一次节省地喝了水瓶里的水。他觉得,由于在闷热的天气里尽力爬山,自己已经有些脱水了。在这样的天气里,一个人如果没有水,几个小时就会干渴而死。所以,这里的河谷无人定居,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他从山顶的轮廓线上走下去时,已恢复了体力,开始翻越马鞍形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山脊,那道山脊不到一英里长。他没有看到任何迹象,就来到了一道悬崖边上,那道悬崖就位于道路经过的山坡旁。如果再毫无戒备地向前走上几步,就会从那里坠入一千英尺深的河谷。他只得再次走到山峰的轮廓线上,直到他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制高点,从那里可以侦察下面的整个开阔地带。 大河也走着相似的路线一道宽阔的,呼啸着奔流而下的激流,泛着无数白色的浪花,在回环地流经牛轭形的河道末端时,从他的脚下流过。那条道路则顺着河流展开,只有在尼罗河中耸立的石笋或断崖阻断了方向时,它才被迫迂回到远离河床的地方。 在这寂静荒僻的河谷里,他发现,除了奔流不息的河水和摇曳蒸腾的地气,没有别的动静。他知道,迈克尼马那伙人不可能赶到他前面去了,所以,他们必定还在牛轭形的弯道上朝这边走呢。 鲍里斯又喝了点水,休息了将近半个钟头,于是,他感到自己又恢复了强健的力量。他和自己争论着,是否应该马上下山,并在道路两旁选定伏击地点。最后,他还是决定留在高处,直到目标现出身影再说。 他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步qiāng,以确保瞄准镜在爬山时没有改变和qiāng口的同轴xìng,接着他又倒空子弹夹,检查了那五发子弹。有一发子弹的黄铜壳体有些凹陷,还褪了色,于是他把它退出来丢掉,从身上的子弹带里又取了一颗换上。他填了一梭子子弹,顶上了保险栓。 他把武器放在一边,脱下了湿透的袜子,从背包里取出一双干爽的袜子换上,然后用心地把鞋带系好。他知道,只有新手才会在这样的形势下冒风险,让脚上湿漉漉的,因为过不了几小时,脚就会溃烂。 他又喝了些水,然后站起来,把步qiāng挎到肩上。现在,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他沿着峰顶向前移动,去截击那些游击队员。 每当走到山坡边缘的有利地形,他便用望远镜观察一番下面的山谷,但每次都不曾发现他的猎物。下午的时光眼看就要过去了,他开始担心迈克尼马一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眼前溜过去了,或者,他们也可能涉过某个秘密的浅滩,从另一条路穿过了某个隐蔽的山谷。忽然,一种哀戚焦躁的鸟鸣从闷热的空中传来。他向上望去,只见一对鹞鹰在河边的一片灌木丛上空盘旋着。 这种长着黄喙的鹞鹰是非洲随处可见的食腐动物,它们总是生活在和人类有联系的环境里,吃人类的垃圾以及食物残渣,因而总是盘旋在人类居住的村庄或临时营地的上空,或者就蹲伏在灌木丛中,耐心等待人类的生活垃圾或腐ròu的出现,机会来临时,它们就会迅速飞落下来,抢食掉由它们负责的食物,那副作派很像是垃圾清道夫。 鲍里斯用望远镜盯着这对儿飞鸟在闷热的天空中悠闲地盘旋,发现它们总是围着河岸边的一片灌木丛飞来飞去,它们用一种独特的姿势靠分叉的尾翼控制飞行,把它们从一侧摆到另一侧,在微风中翱翔。每当它们侧过头向下面灌木丛中的什么东西盯视时,锐利的黄色鸟喙便显露无遗。 他暗自冷笑了一下。“不错,尼马老早就回营了,看来他的小女子对大热天赶路感到吃不消啦,再不就是他要停下来和她调调情也说不定。” 他沿着山崖继续潜行,直到可以看见那片有鹞鹰盘旋其上的灌木丛,才停住脚步。他从望远镜里仔细观察那地方,但没见到任何有人活动的迹象。过了将近两个小时,他又在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了。唯一引起他注意的,就是那对儿鹞鹰。它们停落在树巅上,俯视着那片灌木丛。他不得不相信,它们正观察着隐藏在灌木丛里的人们。 他烦躁地看看太阳,它正落向地平线,减弱了先前凶猛的热量。他转而向山谷里张望起来。 在紧靠那片灌木丛的地方,是一带被河水冲刷成锯齿状的凹形河岸,回水在那里汇聚成了一个像泻湖似的水面。当河水涨潮时,那里的水很深。但现在却只剩得一片砾石河岸袒露在那里。在近处的河岸上,矗立着许多石砬子,它们是从悬崖上滚落下来的。它们有些落在河滩上,有些滚进了河里,陷进水里一大截。最大石砬子有一间草房那么大,由浑然一体的黑色岩石构成。 他正在观察时,竟有一个人从灌木丛中意外地出现了。鲍里斯的脉搏加速跳动起来,他看见那人爬上一块较小的石砬子,又从那上面跳到砾石河岸上。他在河边跪下去,把一只帆布桶灌满了水,然后又爬回石砬子,消失在灌木丛里。 “好啊!天热得让他们受不了啦。他们得喝水,这就让他们露出了马脚。如果不是那两只鸟,我还不会发现他们躲在里面哩。”他轻轻笑了几声,不情愿地夸奖道:“尼马到底是个谨慎的家伙,难怪他活到了现在。他一直防范严格,但他也照样需要水。” 鲍里斯继续在望远镜里观察着,揣摩着迈克尼马下一步会做什么。“他为了在这里扎营避暑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只要天气一凉下来,他肯定会上路。他要来个夜行军啦。”他判断道,说着又看了看太阳,“离天黑还有三个小时,我必须在天黑前行动。天黑了我就没法区别目标啦。” 他在直起身体走动之前,先在山顶的轮廓线上向后退了一段距离。他沿着山梁上自己留下的踪迹向回退去,直到他可以在一座断崖后面躲过迈克尼马的哨兵的视线,才开始下山。这里没有山羊常走的路径,他只能自己寻找路径。经过几次乱撞之后,他终于发现了一条向下的山脊,使他可以顺利地走下山坡。当他下到河谷的底部时,他小心翼翼地观察地层的分布特征,以便在紧急情况下能够再次找到这条路径。这是一条很好的逃逸路径,他知道,很快他就会遭到别人的追击和压制的。 整个下山的过程耗费了一个多小时。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很紧迫了。他找到了河边的小路,沿着它向迈克尼马的营地逼近。现在他行动很迅速,但仍谨慎地消除自己留下的踪迹。他沿着小路的边缘行进,只踩踏石头地面,不让自己的行动留下痕迹。不过,即使如此谨慎,他仍径直向他们的隐蔽处扑去。 他还没走上二百米,就听到自己脑后传来白羽椋鸟低沉、忧伤的鸣叫。他差点忽略了它,直到他的脑子里响起了警钟。它活动的时间不对啊,这种白羽椋鸟只在黎明时分离开巢穴,飞上悬崖时才会发出这种叫声。可现在是下午将尽的灼热河谷,他猜想那一定是某个沿着道路向他走来的哨兵引发的信号。迈克尼马的队伍已经开始行动了。 鲍里斯立刻做出反应。他躲开小路,向刚才来的路上跑回去,直到他从悬崖上下来时走的路径和小路jiāo会的地点才停下来,然后爬到山坡上足以监视小路的高度。不过,他发现自己把抄近路夺得的优势差不多全都丧失掉了。他所占据的地方,并非伏击的最佳位置。而他预定逃逸的路线,又暴露在山坡下敌人的火力范围之内。他要想爬上山顶,除非运气关照。但他从未打算放弃复仇行动。只要目标进入shè程,他就会从隐蔽处shè击。 然而,他自己心里明白,迈克尼马的做法还是令他感到惊讶。他原以为他不会在日落前行动,那样他就有机会在俯瞰那片灌木丛的高地上占据一个位置,就能在逃逸之前shè出精确瞄准后的两qiāng。 他还考虑到,一旦他把迈克尼马打倒,他的部下不会穷追不舍地攻击他。鲍里斯打算到时候就尽快跑掉,并在每个险峻的防守地点都还击敌人,打死一两个敌人,使敌人不敢冒进,直到最后失去追杀他的愿望,任他逃掉。 不过,这一切都改变了。他只能抓住眼前的机会几乎可以肯定是活动的目标在开火的同时便把自己暴露在通向悬崖的道路上。他的唯一优势就是猎qiāng,那是件得心应手的武器,而迈克尼马的人装备的都是AK?47步qiāng,shè击迅速但远程效果很差,特别是在这些游击队员的手里,就更没准了。只有经过严格训练,非洲部落战士有时才会达到世界最优秀军队的水平。他们具有所有作战技巧,只缺少一样他们毕竟是众所周知的劣等shè手。 他在岩石平台上平躺着,下面的石头被太阳曝晒得很热,尽管穿着衣服,他也感到强烈的烙痛。他把背包摘下来,放到眼前,把猎qiāng的前qiāng托放到背包上。他从望远镜里向外张望,把身体调整到最舒适的姿势,盯着道路边上一块不大的石砬子,用猎qiāng扫描着它的两侧,以确定他有完好的shè弧。 他对自己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到的这个shè击位置很满意,于是把qiāng放在一边,抓起一把泥土,慢慢地涂在脸上,汗水和着泥土,把他苍白的脸部皮肤涂得面目皆非,以便不让哨兵从远处看到。他最后关切的是检查太阳的照shè角度,他看到阳光不会向远处反shè自己的望远镜的镜片,也不会反shè猎qiāng的金属光泽,便放心了。他伸手把几根灌木枝叶拉到自己身边,投下yīn影遮挡住猎qiāng。 做完这一切,他在步qiāng后面摆好shè击姿势,把qiāng托抵到肩上,把呼吸调整到缓慢低沉的节奏,让脉搏降低速度,使头脑冷静下来。他并未等得很久。只听那白羽椋鸟又一次叫起来,但这次却近在身边。立刻,从远处靠近河岸的路上,又传来了对鸟鸣的应答声。 “那些侧翼战士很难在我的shè程里和我对抗。”他冷笑道,样子看去很像象征死亡的骷髅。“他们将聚成一堆,或是分散出现。”他正想着时,在河道转弯处有个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正在他前方五百米处。 鲍里斯在望远镜里把他放到最大。他是个典型的非洲游击队员,穿着一件破烂褪色的民用迷彩服,身上挂着背包、水壶、子弹带、手雷,平端着步qiāng。他走过河道转弯处时,停顿了一下,在路边的一个石砬子后面蹲伏下去。 他把眼前的开阔地仔细打量了很长时间,头缓慢地从一边转向另一边。有一次他仿佛直盯着鲍里斯所在的位置,鲍里斯屏住呼吸,像身后的岩石一样一动也不动。最后,那个游击队员终于站起身来,对他身后看不见的什么人打了个手势。然后,他又快步在路上走去。当他走了有五十米远时,他身后的一伙人才出现。他们像串起来的豆子似的保持着相互间的距离。这种队形使狙击者即使在预先准备好的位置上,也难以进行纵向shè击。 “好样的,”鲍里斯赞叹一声,“这些是最优秀的战士啊。迈克尼马亲自挑选了他们。”他从望远镜里观察着他们,审视着每一个进入视线的人,寻找着迈克尼马。已经有七个人出现在道路上,但仍不见他们的首领的影子。他们每个人都曾走到鲍里斯的正对面,然后走过去。有两个保卫侧翼的战士甚至从他的眼皮底下走了过去,他们使得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声音,离他不超过十几步远。鲍里斯像石头一样躺在那里,让他们走过。剩余的人也都过去了,全都脚步敏捷,动作轻盈。殿后的战士也走过去后,河谷里很快就变得空寂下来,再无动静了。过了半天,才又传来隐约的走动声音。 “这是后卫,”鲍里斯轻声嘀咕着,“看来迈克把那女人放到后卫里啦。他的新招法,他对她的安全太重视了。” 鲍里斯轻轻地打开了步qiāng的保险,小心翼翼地避免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播到寂静闷热的空气里去。 “现在让他们来吧。”他吸了口气,“我要先打迈克,决不开玩笑,也不打他的头,就打他的胸口。当他倒下时,那女人就会吓呆了。她可不会做出战士一样的反应。我有机会从容不迫地开第二qiāng。在这么个shè程里,肯定不会打飞了的。就打她两个漂亮的小黑nǎi头之间的地方。”他被血腥的、暴力的死亡与苔茜的可爱和优雅相jiāo织的画面激励起了某种xìngyù,“我甚至还有机会再打死一个人。但我不指望那个。这些人训练有素,他们不等我打死那个女人,就会把自己隐蔽起来的。” 鲍里斯逐个盯视每一个走在后卫队伍里的人,他们全都小心翼翼地走进他的视线。最后他们中有三个人出现在路上,以坚定、急速的脚步从他面前走过。但没有迈克和那个女人。后卫在道路上消失了,他们发出的轻微声响也消散在河谷的寂静里。鲍里斯独自卧在突出的岩石上,心跳加速,喉咙里涌上了一股苦涩的失望滋味。 “他们在哪儿?”他痛苦地琢磨着,“迈克他妈的在哪里?”他脑子里立刻出现了这些问题的答案。他们一定是走了另一条路。迈克利用这一伙士兵作为诱饵,来了个调虎离山。 他看着手表,静静地卧了五分钟,以免再有人出现在路上。他的脑子在迅速运转,他对苔茜的最后印象,是她留在牛轭形转弯处的脚印。 那是几个小时以前的事,如果她和迈克另择他路,那么他们应该离此不远。迈克也许会把他甩掉一天或更多时间的路程那样他鲍里斯就得花一天或更长的时间去寻找他们的踪迹。想到这里,愤怒的狂潮涌上他的脑海。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把这愤怒驱赶出脑海,恢复自己理xìng的思考,以免自己陷进情绪混乱的泥淖。现在,他必须想清楚,决不能像头受伤的水牛一样莽撞地处理问题。他知道,在控制自己这方面,他存在着弱点。他不得不极力克制自己。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愤怒已得到冷却,且受到了理xìng的支配。他十分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以及他必须怎样做。第一件任务,就是梳理道路上的行踪,他必须找到迈克和他的独立小分队分开的那个地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鲍里斯从自己隐藏的地方溜下来,穿过灌木丛,走到道路上。他仍然不让自己的行动留下痕迹,但迅速地向河流上游追踪而去,一直回到那些游击队员为躲避暑热而扎营的灌木丛所在的地方。他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那两只鹞鹰已经迁离了此地。但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做这片灌木丛已被放弃的证据,因而他谨慎地从外围侦察着它。他首先观察从道路至灌木丛这段路,尽管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但那些脚印仍清晰可辨。 忽然,他在路中央停住脚步,惊讶得头发都直立起来,因为他发现,在众多的脚印中,竟然有那双巴塔网球鞋的清晰脚印。他感到自己中了迈克的圈套。 迈克和那个女人曾经进入这片灌木丛,却并没有从这里出去。他们仍旧在这里。鲍里斯立刻在心里产生了一种预兆。他此刻正受到迈克的监视,正处在他的AK步qiāng的qiāng口之下。他让自己暴露在明处,只顾低头搜索路上的踪迹,结果使自己更易遭受到攻击。 他想到此处,迅速地躲进了小路边的灌木丛中,他像一只猫那样趴在狗根草丛中,端着qiāng时刻准备shè击。过了好长时间,他的心跳才恢复正常。他爬起来,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围着灌木丛搜索,他的神经绷得像吉他弦一样紧,两只眼睛叽里咕噜转个不停。他的手指勾在他的步qiāng扳机上,qiāng口不停地向周围扫着,犹如一条随时向四下里攻击的眼镜蛇。 他向河道所在的方向搜索而去,那里喧嚣的水声会淹没他行动时产生的声响。但他快要接近他从山坡上看到过的草房般大小的石砬子时,他再次惊呆了。他听到一种穿透尼罗河水声的声音一种和此时此地极不协调的声音,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听觉。那是一个女人的笑声,甜蜜而清脆,就像一串银铃振响在暗夜之中。 声音是从他下面的某个地方传来的,是从那个石砬子后面的河岸方向传来的。他悄悄接近石砬子,打算用它作为掩蔽和火力点,以便控制后面的河岸。但不等他走近石砬子,他便听到一种把重物扔进河里的打击水面的声音,同时传来一个女人嬉戏和挑逗的尖叫。 他急忙窜到石砬子跟前,俯身在石块下面,从一角向外察看整个砾石河岸。他警觉地从石砬子的一侧向另一侧转移,睁大了眼睛要看个究竟。可是,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他不敢相信如此冒失的举动会出在迈克尼马的身上。他是个硬汉子,也是个久经沙场、在二十年锲而不舍的艰苦丛林战争中活下来的战士。 迈克尼马把自己的手下人打发走,以便单独和他的新伴侣尽情欢乐。鲍里斯耐着xìng子,审视着是否有什么加害于他的圈套,可他看到的完全是自然而然的、合情合理的情景。他把河岸两侧的每个角落都仔细审视一遍,以防那里潜伏着qiāng手。然后,他才露出了自己特有的冷笑。 “看来他们独自留下来啦。迈克果然不想让他的部下看见苔茜一丝不挂的样子。”当鲍里斯确信他果然遇到了天赐良机时,他的冷笑变得轻松起来。“他一定是疯了。难道他没想到我会追踪他?难道他认为已经跑得足够远了,可以随心所yù地寻欢作乐了么?他可从来没这么粗心大意过,也从没这么鼠目寸光地让自己走进过死胡同。”鲍里斯现在终于放宽心了。 河滩上的那一对儿脱光了所有衣物,把它们放在河滩上一块高耸的砾石沙洲上。他们在河道的浅水处相互泼水嬉戏,都赤luǒ得像刚出娘胎一样。迈克尼马是一个有着宽阔肩膀、肌ròu坚实的后背和结实臀部的男人。在他旁边的苔茜苗条得像河边的芦苇,她腰细臀窄。她的皮肤散发着野花蜂蜜般的光泽。两人都忘情地玩耍着,根本不理会这个世界上有什么需要听和需要看的东西。 “他一定在身后的路上放了岗哨。”鲍里斯仍然对迈克的谨慎不敢低估,“他不会想到我赶在他前面了。”他得意地想着。这时,迈克追逐着他的女人,而她则让自己被捉住。他们相互拥抱着倒在浅水里。当他们从水里抬起头时,两人都用力吻着对方。河水从他们黝黑而俊美的脸膛上流淌下来,而他们只顾着欢笑,展现着男女两xìng刚柔相济的人体美感,全然是一幅亚当和夏娃在旁无一人的伊甸园里无忧无虑地享受欢乐的情景。 鲍里斯把目光从他们身上挪开,看着他们放衣服的砾石沙洲。迈克的步qiāng随意地放在他的迷彩服上。鲍里斯迅速地跨出几步,把那支qiāng拿到了手里。他把qiāng上的弧形弹夹拔掉,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又把qiāng膛里的子弹退掉,任凭它掉到砾石河滩上,然后才把卸空了的步qiāng放回到那堆衣服上。他做完这一切,便迅速跳回到石砬子下的隐蔽处,迈克和苔茜都没有发觉这一切。 鲍里斯静静地站在岩石的yīn影里,看着他们在河水里打闹。他们在忘我的爱情中都显得像孩子一样天真。 最后苔茜挣脱了迈克的拥抱,向河滩上走来。她放dàng地露着颀长的双腿,一路跑向放衣服的砾石沙洲。她的两只光滑湿润的rǔ房随着她的脚步有节奏地上下弹跳,她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他,显然在挑逗他跟着过来。迈克跟着她走到岸上,水珠在他长着卷曲汗毛的胸前闪着光。 他在她没有拿到衣服之前便抓住了她。她在他的臂膀里玩笑地挣扎了几下,便听由他的嘴吻到了自己的嘴上。接着,她向他投降了。当他吻她时,他的手也从她的后背向下滑去,抚摩着她闪着水光的臀部,并把她向自己身上扳过去。 鲍里斯感到自己的愤怒和一种不正常的窥yīn癖混合到了一处,而他所窥的竟是他的老婆被别的男人所占有。他的内心里生出一种邪恶的yù望。他觉得自己的yīn茎在膨胀,由于xìng兴奋而变硬,几乎使他感到疼痛。但同时他的愤怒也像一股急流,冲上他的脑际。 那对儿情侣倒了下来,仍纠缠在一起。苔茜向后倒去,拉着迈克,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鲍里斯高声叫道:“上帝不容,迈克尼马,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屁股朝天的样子是多么荒唐可笑。” 迈克的反应像一只出击时的豹子一样敏捷。他一翻身跳起来,去抓自己的AK步qiāng。虽然鲍里斯早已做好准备,在叫喊之前已经用自己的步qiāng对准了他的脖颈后面,但迈克却迅速地抓起了步qiāng,在鲍里斯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时,就用它对准了鲍里斯的腹部。qiāng口刚一对准目标,迈克便用手扣动了扳机。 撞针打在空的弹仓里,只发出徒劳的响声。两个男人隔着砾石沙洲盯视着对方,全都举着自己的武器。苔茜在迈克离开她的地方蜷缩着,她赤luǒ着身体,黑眼睛里噙着痛苦和恐惧的泪水,望着她丈夫,意识到迈克可能会被杀死。 鲍里斯发出一声低沉而沙哑的笑声:“你想怎么办,迈克?让我把你那个又骚又黑的家伙打下来怎么样?到现在那家伙还兴冲冲地立着呢。” 迈克尼马的目光从他的对手身上移开,转向山坡。鲍里斯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迈克在山上布置了手下人,但他们看不到河滩,因为他们的首领在寻欢作乐。 “别为他们cāo心啦。不等你的那些黑鬼士兵赶来,你们两个就死了。”鲍里斯又咯咯笑起来。“我太高兴啦。你和我过去有过约会,可你违约了。没关系这样反而更有趣。”他知道,和这样一个人拖延下去对自己没好处。迈克犯了一个错误,但他决不可能犯第二个错误。他应该立刻把他打死在地,那才能让他腾出工夫来处置苔茜,可是那种幸灾乐祸的诱惑实在太强烈了。 “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迈克。你还能再活几秒钟。我会先把那个婊子杀掉,让你亲眼看着。我希望你能和我一样感到很开心。”他从石砬子的遮蔽中横着身体走出来,向苔茜蜷缩着的砾石沙洲慢慢移动。她把身体从他来的方向转过去,尽量用她小巧的双手遮挡着rǔ房和yīn部。鲍里斯一边向她接近,一边小心地盯着迈克。迈克是个危险的家伙,所以他不敢把目光从他身上掉开。可是鲍里斯错了,他低估了那个女人。 苔茜看上去有些怯懦地把身体转过去,她在屁股底下摸到了一块正好可以握住的滚圆的石头。突然,她挺直身体,用全身力量把那块石头朝鲍里斯的头上扔去。鲍里斯用眼睛的余光发现了她的动作,连忙用手去挡脑袋。 那石头以凶猛的力量从他头边飞过,没有打中目标。但却击中了鲍里斯向上举起的胳膊肘。他的衣袖挽到了肘关节以上,因此没有任何缓冲物阻挡这一袭击。他的手臂正弯曲着,很薄的ròu皮被打得翻了过来,露出了肘关节的骨头。由于前臂上的尺骨像玻璃那样被打坏了,鲍里斯疼得弓下了腰,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原本搭在扳机上的手指也无力地脱离了,没有了向迈克开火的力量。 迈克迅速地转了个身,在鲍里斯还没来得及把qiāng换到另一只手里之前,他已经躲到了石砬子后面,不见了踪影。 鲍里斯用左手抡着qiāng托砸向苔茜的头部,把她仰面打倒在沙洲上,然后他把qiāng口顶住她的咽喉,高声叫道:“我要杀了她,你这黑杂种!如果你要你的婊子,就出来把她带走!”他手肘上的创痛使他的声音变得更嘶哑更粗野了。 迈克尼马的声音从石砬子后面的某个地方传出来,那是用阿姆哈拉语发出的一声坚定、清晰的叫喊,接着,他用英语说道:“我的人马上就会赶到,放开那个女人,我会饶你不死。如果你敢伤害她,我就让你死得更惨。” 鲍里斯朝苔茜俯下身去,把她拉起来,用他没受伤的手扼住了她的脖颈。他用同一只手拎着qiāng,从她的肩膀上向外瞄准。这时,他那只受伤的手已从最初的打击中完全恢复过来了,完全可以cāo纵那支步qiāng上的qiāng柄和扳机了。 “不等你的人赶到,她就死了。”鲍里斯一边把苔茜从石砬子后面拉出来,一边喊道。“出来,把她带走啊,迈克。她在这,你要就给你。” 他收紧了扼住她脖子的手臂,使她窒息得扭动着身体,大口喘息。她的指甲抓破了他的胳膊,在他晒得黧黑的皮肤上抓出了很长的红色印记。 “听听她的叫声!我正在掐断她这可爱的脖子,你听见她被卡住的声音了么?”他继续勒紧苔茜的喉咙,迫使她发出痛苦的声音。 鲍里斯一边观察着迈克藏身的石砬子,一边拖着苔茜向后退,以便和石砬子拉开距离,使自己能够及时做出反应。他在紧张地思索,他知道,他没法逃走了。他的右手几乎不能用了,迈克的游击队员人很多,不会放过自己。他现在控制了这个女人,但他要把那个男人也杀死。那才是他要做的好买卖他们两个,他必须消灭他们两个。 他听到山坡上传来一声喊叫,那不是附近的叫声。看来迈克的手下人正在向这里赶来。他现在只能孤注一掷地拼命了。迈克在按兵不动,鲍里斯有两分钟都没有听到他的叫声或活动的声音了。他不知道他在哪儿眼下他可能在随便什么地方。 “太晚了。”鲍里斯觉察到,“我看来逮不到他了,只有这个女人。但我必须达到目的。”他迫使她跪下,然后俯身对着她,用另一只手勒住她的脖子。 “再会了,苔茜,”他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他用力掐紧她的脖子,感觉到她的颈椎骨弓了起来,露出将要折断的关节。只要再加一分力,她就没命了。 “你的小命完蛋了,”他低声说,同时发出了最后的扼杀力。他从长久的经验中得知,颈椎骨在折断时会发出一种声音,他要听到那种声音了,他激动地等待着那个折断嫩枝般的声音,然后她的尸体就会无力地垂下去。 这时,他的后背突然遭到了一种打击,那力量很大,像是把他的肋骨都打断了。但那力量和袭击的方向都出乎他意料之外。可那是令人难以置信的,迈克尼马竟然这么快、这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身后。他一定是离开石砬子,从灌木丛中绕了过来。他现在就站在鲍里斯身后。 他的打击如此凶猛,鲍里斯那只受伤的手原本要掐死苔茜,现在却不由地松开了。她吭哧一声吸了一口气,挣脱了他的控制。鲍里斯想要转身,用步qiāng打击对方,但迈克却再次扑上来,抓住了步qiāng,要把它从鲍里斯的手中夺下来。 鲍里斯的手指还在扳机上,他在qiāng口对准迈克时,用力扣动了扳机。子弹的zhà响使迈克怔了一下,他松开抓qiāng的手,向后踉跄退了几步,耳朵里回响着轰鸣。 鲍里斯也向后退去,极力想打开弹仓,填入新的子弹。可他的右手不听使唤,动作也就慢了许多。迈克清醒过来,立刻从砾石沙洲那边冲了过来。他用全身力量撞到鲍里斯身上,把他的qiāng撞脱了手,两人脸对脸抱在一起,跳起了死亡华尔兹舞。他们都想摔倒对方,结果却都倒在了地上,一齐向河道滚去。 他们厮打到水边,仍旧扭成一团,时而这个在上,时而那个在上,仿佛在凶残地模仿鲍里斯刚刚才看到过的那对儿情侣zuò ài的场景。他们相互捶打、撕扯、拖曳,在浅水中颠扑起伏。然而过了一会儿,他们就扑打到深水处了,因为他们脚下的河床使他们无法站稳,只能越滑越深。当河水齐腰深时,尼罗河的激流突然把他们卷起,把他们向下游冲去。他们仍相互抓着,头在浪花间时现时没,愤怒的拳头相互击打着,不时拍起浪花。 苔茜听到迈克喊来的人穿过灌木丛,向这边跑来。她抓起阿拉伯长袍,一边跑着去迎接他们,一边把长袍套在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当第一个战士出现在砾石沙洲时,她向那个端着步qiāng四处搜寻的战士用阿姆哈拉语喊道:“在那儿!迈克在水里。他在和那个俄国人打仗,快去帮他!”她在岸上跟着他们跑,当他们和水中的两个人并排时,那个战士停住脚步,端起步qiāng瞄准,可苔茜冲上去,把qiāng口抬了起来。 “你这蠢东西!”她愤怒地叫道,“你会打中迈克的。” 她跳到一块河边的石砬子上,手搭凉棚躲开河面上的落日在河水上泛起的波光,看到鲍里斯正极力从后面抱住迈克的腰,用胳膊肘扼住他的喉咙,她急得心疼不已。鲍里斯在把迈克的头向水里按,而迈克则在他的控制下像一条大鲑鱼一样挣扎着,他们的身影很快便被冲向了一道落差很大的瀑布。 苔茜从石砬子上跳下来,沿着河岸向下游跑去,寻找下一个使她可以看到,但却爱莫能助的高处。 当他们被冲到瀑布开端时,鲍里斯仍旧把迈克的头按在水里。他们激起的浪花泼溅在河床里黑色的柱石上,发出白亮的闪光。迈克是个很有劲的人,鲍里斯必须用尽全身力量才能控制住他。他知道,他无法长久控制住这个男人的挣扎。忽然,迈克挺直了身体,一度把头露出了水面。他在鲍里斯再次把他的头按进水里之前,迅速地吸了一口气。这一短暂的呼吸又使他恢复了力量。 鲍里斯绝望地向瀑布的末端望去,那里怪石林立,水流湍急。鲍里斯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个狭长的岩石带,河水撞击在上面,溅起数英尺高的波浪。他用自己仅存的力量,拖着迈克向那里漂去,一路上他还不停地踢着打着。 他们在激流汹涌的斜坡形河道里急速漂去,直奔那块狭长的岩石。那岩石在瀑布的末端有如一只潜伏着的水怪。鲍里斯还在用力摔打迈克,直到把迈克推到自己前方的位置。他打算让迈克头朝前,冲向岩石,在撞上岩石的时候,既让他粉身碎骨,又让他为自己提供缓冲。 当他们就要和岩石相撞的一刹那,迈克忽然从水里钻出来,他一边向身体里吸满空气,一边扫了一眼前方的岩石。他意识到了危险,立刻bào发出一股蛮力,从水下做了一个鸭子潜水似的动作,在水下把鲍里斯撞到了下游的方向。他的动作既猛烈又突兀,鲍里斯猝不及防,竟无力招架了,他本能地扼紧迈克的脖子,但却把后背转向了下游,使他和迈克相互jiāo换了位置。现在,迈克把鲍里斯扳到了自己和岩石之间的位置。所以,当他们撞向岩石时,竟是鲍里斯全部承受了巨大的撞击力。 鲍里斯的右肩像一颗夹在钳子里的核桃那样,遭到了粉碎xìng撞击。他的头沉在水下,巨大的痛苦使他发出一声大叫,河水立刻灌进了他的肺部。他松开了抓着迈克的手,独自漂去。当他浮上水面时,他已经成了一条在溺水中挣扎的虫子。他的右手臂骨折成了两段,那只完好的左手在无力地划水,他被水浸透的肺部使他的喘息变得极为艰难。 迈克在他几步远的身后冒出水面,迅速地利用呼吸的机会扫了一眼周围,他看到鲍里斯的头在水面上时隐时现,便奋力游过去抓住了他。 鲍里斯已经神志不清,迈克从他身后抓住他的衬衫领子,像抓着一根绞索一般。迈克用另一只手从水下抓住了鲍里斯宽大的皮腰带,像驾驶舵盘那样推着他,向下一处浪花飞溅的暗礁漂去。 鲍里斯极力要从渗透了河水的肺里发出诅咒:“杂种!黑猪猡!yín”可他的声音在咆哮的水声中被淹没了。很快他们便被冲到了又一处横亘在河道上的岩石面前。迈克伏在鲍里斯身上,让他的头向前对着岩石撞去,他感觉出从鲍里斯的头颅传到自己手臂上的撞击力使他的手一顿,接着便觉得鲍里斯的身子向下沉去,他的头向下垂,四肢像波浪中的海带一样柔软下来。 当他们被冲到一片开阔的水面时,迈克用力提起这俄国人的衣领,把他的脸提出水面时,被他面部遭到的破坏吓了一跳。他的前额被撞碎,虽然皮肤没有受损,但颅骨上却现出一个拇指般粗细的洞。他的眼睛向外鼓着,眼窝外翻,像一个摔坏的玩偶一样。 迈克任凭这全无生气的尸体在水上浮着,他从近处凝视着那个被撞坏的颅骨,用手碰了碰颅骨上下陷的地方,感觉到骨头的碎片在皮肤下发出摩擦的声音,而且明显地陷了下去。 他把尸体的头压到水下,拖着它侧向游过急流,向河岸游去。他现在已经不用和鲍里斯搏斗了,但他仍把头埋进水里,以便让自己在游过尼罗河的急流时得到些微休息。 “我果真杀死了这个恶魔?”他yīn郁地想着,“我应该把他埋在一个十字路口上,用一根木桩chā在他的心脏上。”可现在,他把他淹死了五十次。在下一个河水转弯处,他们都被冲到了岸上。 迈克的部下都等在那里。他们把步履摇摆的迈克搀扶到岸上,然后又去拉鲍里斯的尸体,迈克立刻阻止了他们。 “把他丢在那喂鳄鱼。他对我们的国家和人民做了那些勾当之后,理应得到这样的下场。”他虽然气愤未消,但还是劝阻苔茜不要看那个被撞破的头颅。她原本和那些士兵们在一起,此刻她从岸边向他走来。 一个战士把鲍里斯的尸体推向深水处,当它漂走时,那个战士摘下肩上的步qiāng,向尸体连放了一梭子子弹。子弹在鲍里斯的头周围激起一片水花,打进尸体的后背,也打烂了尸体的衬衫和皮ròu。岸上的其他战士欢呼着,也都举起步qiāng,向水里的尸体倾泻子弹,直到把弹夹打空。他们的直系亲属中,就有人悲惨地死在了这个俄国人手里。那具尸体在血水中打了个转儿,瞬间鲍里斯的突出的眼睛露了出来,盯着天空。接着整个尸体便沉下去不见了。 迈克慢慢站起来,迎着苔茜走去。他伸开手臂拥抱她,把她贴向自己的胸膛,对她低语着。 “现在没事了。他再不会伤害你了。一切都过去了。你是我的女人,现在直到永远!” 由于鲍里斯和苔茜已经离开了营地,因此已没有必要继续为自己的行动保密了。尼古拉斯和罗兰在讨论他们探索的墓穴时,也就不必再躲进罗兰的小草房了。 于是,尼古拉斯把他们的指挥部搬进了用餐的草房,还让营地工人打造了一个大桌子,以便他们可以展开那些卫星照片和地图等所需的一切材料。厨师从厨房里为他们随时送来咖啡,他们沉浸在那些考证材料里,讨论着他们对泰塔的水洞的发现,以及所能想到的各种解释,以至忘记了身在何处。 “如果不借助有效的工具再次下到那里去考察一番,我们就永远不会知道那个水洞是泰塔所为,还是天然形成的。” “你说的有效工具是什么?”她询问道。 “带压缩空气的水下呼吸器,而不是那种循环呼吸器。虽然海军的循环呼吸器更加轻便,也小,但你没法把它们用在水下三十三英尺的地方,因为那里存在着一个大气压。在那样的深度,纯净氧气是致命的。你用过水中呼吸器么?” 她点点头,“当我和杜雷德在红海的一个旅游点度蜜月时,我用过那东西。我听过几次怎样使用的讲座,也用它下潜过几次,但我得说,我不是这方面的行家。” “我保证不让你下到那地方去。”他笑着说,“但我想,我们可以有把握地说,我们已经找到了证明塔努斯和泰塔的水洞的足够证据,这就迫使我们急需展开第二阶段的工作。” 她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们需要回去一次,以便筹措足够的工具和设备,获得专家的支持。但你下次作为旅游者回到此地的根据还没有想好呢。我们怎么才能找到可信的借口回到此地,而又不会引起埃塞俄比亚当局的警觉呢?” “你在和一个见过卡扎菲和萨达姆这两个老伙计的男人说话。埃塞俄比亚相比之下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什么时候山区开始下大雨?”她忽然问道。 “对啊!”他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这可是个大问题。只要看看水洞附近岩壁上的高水位线就不难想象洪水期时的情形了。”他把口袋里的日记本打开翻了翻。“还算运气,我们刚好还有点时间不很多啦,但还够用。我们得动作麻利点,因为在我想好下一步行动计划之前,我们得赶回家去。” “这么说,我们现在就得打理行装啦。” “不错,我们理当如此。现在看来,我们没有充分利用在此逗留的每一分钟,就这么散漫地打发日子,真是太罪过了。我想,我们可以抽出几天时间来研究一番泰塔的水洞和那个出水口,得出些高明的看法,我们再来的时候会很有用处的。” “你是老板。” “我的天!听一位女士这么说我可真荣幸。” 她温柔地笑了,“你就暂且快乐一下吧。”她接着奉劝道:“以后可没这好事了。”说罢,她又庄重起来。“你现在有什么看法?” “有上就有下,有进必有出。”他口气神秘地说,“水潭里的水以那么大的压力被吸进水洞,那水必定要流到什么地方去。除非它流入地下河系统,再从地下汇入尼罗河,不然的话,它一定会涌上地面,我们也一定会找到它。” “说下去。”她督促道。 “有件事是清楚的。谁也不会下到水洞那里去。水下的压力会致死。但如果能找到那些水的出口,我们就能从另一端探索水洞。” “这倒是挺有意思的办法。”她很感兴趣地说,转而看着卫星照片。尼古拉斯已经在照片上标出了修道院的位置。尼罗河流经的河谷本身很狭窄,且覆盖有浓密的灌木丛林,即使借助高倍放大镜,要在小比例尺地形图上精确地表示出来也是很困难的,但尼古拉斯还是大致描出了河谷的路线。 “这里是河水进入河谷的地点。”她指着照片说道,“这里则是那条山路绕行的侧翼山谷,对吧?” “对,”他点点头,“你在想什么?” “我们往那里去的时候,看到过这道侧翼山谷曾经是丹德拉河的河道,后来河水似乎为自己开辟了新的通过峡谷的河道。” “是啊,”尼古拉斯肯定了她的回忆,“你到底要说什么呢?” “这道山谷在这个地方向尼罗河倾斜的地形很陡峭,是不是?那么,你还记得我们在下到这座干涸河谷时,经过了另一条比较小但水量充足的小河么?那条小河好象是从河谷东边的什么地方流过来的。” “很对,现在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你是说这条小河就是水洞流出来的。你真是机灵的小鬼,对不对?” “不过是借用了你的天才罢了。”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却从睫毛下向上看着他。她说话很顽皮,但她的眼睛长着又密又长的弯曲睫毛,蜂蜜色的眼球闪着金色的光彩,让他看了不由得为之心动。 他站起身来,提议说:“我们为什么不去那里看一下?” 尼古拉斯回自己的草房取照相机包和随身背包,返回时他发现罗兰已打点停当,为动身做好了准备。不过她可不是一个人。 “我想你又准备带上你的小陪同了。”他叹息着说。 “除非你粗鲁地把他打发走。”罗兰笑着鼓励站在她身边的塔穆尔,他时而高兴地笑笑,时而扭动一下身体或耸耸肩,很为他的偶像而得意。 “那么,好吧,”尼古拉斯没做任何反对的表示就顺从了,“就让这小鬼头跟着去吧。” 塔穆尔蹦蹦跳跳地带头向山路走去,脏乎乎的阿拉伯长袍在他的瘦长腿周围舞动着,口里哼唱着阿姆哈拉语的赞美歌的叠唱曲,每隔一会儿他就要回头看看罗兰是否跟在他后面。向山谷去的路很难走,中午的暑热使人打不起精神。尽管塔穆尔看起来毫不受天气的影响,另外两个人却走得大汗淋漓。当他们赶到那条小河时,他们的衬衫都布满了汗湿的痕迹。他们找了块相思树下的荫凉地休息,尼古拉斯用望远镜观察着山谷的形势。 “望远镜让我弄到水里后怎么样了?”她问道。 “防水的,”他咕哝着说,“这可是卡尔蔡司的牌子。” “你看到了什么?” “看不到多少,全是茂密的丛林。看来我们只能步行到山谷边缘了。没法子。” 他们离开树荫,在当头烈日下向山谷边走去。河水一路下泻,形成许多小瀑布,每个瀑布都在下面冲击成一个深潭,丛林覆盖着河岸,树木长得十分茂密葱郁,树根能伸入水中。黑色和黄色的蝴蝶在水潭之上盘旋飞舞,一只黑白相间的在沿着长满青苔的河岸逡巡飞翔,它的长尾巴不停地来回摆动,像一只节拍器的摆针。 他们在爬到山谷斜坡的中途时,找了处临水潭的地方停下来休息,尼古拉斯把帽子像苍蝇拍一样一甩,兜住了一只黄褐色的蚱蜢,把它扔向水面,只见它一边费力地弹着腿,一边随着水流向水潭的出口漂去。一道很长的黑影从水潭底部升上来,水面起了一个小旋涡,粼光一闪,那只蚱蜢便不见了。 “有十磅重,”尼古拉斯懊恼地说,“我怎么没想到带上鱼竿呢?” 塔穆尔在尼古拉斯身边蹲下身去,向上举起了一只手,转眼间一只盘旋飞舞的蝴蝶便落到了他的手指上。它轻曼地扇动着丝绸般的黑黄相间的翅膀,却并不飞走。他们惊奇地盯着塔穆尔,那只蝴蝶仿佛是被他的魔法召唤来的。塔穆尔咯咯笑着,把蝴蝶举到罗兰面前,她伸出手去,他把那美丽的昆虫递到她的手上。 “谢谢你,塔穆尔,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是个神奇的礼物。现在,我给你的礼物就是把它放飞。”她噘起嘴唇,把蝴蝶轻轻地吹得飞起来。他们看着蝴蝶飞到水潭上空,塔穆尔高兴得直拍手。 “真怪,”尼古拉斯咕哝着,“他好像对所有野生的东西都有魔力似的。我看亚里霍拉院长也不想管束他,而是让他随心所yù地做他想做的事。正是这种给予特殊灵魂的待遇,使他能够听到神异的旋律,并且迎上前去。我得承认,虽然我有私心,但我还是越来越对他感兴趣了。” 他们又向上走了几十英尺,就来到了河水的发源处。那里有一处红色砂岩形成的低矮悬崖,河水就从那里的一个岩穴中涌出,岩穴的入口处覆盖着茂密的灌木。尼古拉斯爬着把灌木分开,钻进了低矮的入口。 “你看到了什么?”罗兰在他身后问。 “什么也看不见,里面很黑,但看来还有很深的通道。” “你是因为块头太大进不去吧,让我来试试。” “这可是眼镜蛇喜欢出没的地方,”他提醒道,“有很多青蛙给它们当美餐,你真的想进来么?” “我可没说要进去。”她解开鞋带,走进河中,河水立刻没到她的臀部,她费力地顶着急流向前走去。 她几乎把腰弯成了直角,从覆盖着洞口的灌木下钻进去。当进得更深时,她向他喊起来。 “洞向下去啦。” “小心,亲爱的,别大意。” “我倒希望你别再叫我‘亲爱的’。”她的声音从洞口发出回声传出来。 “好吧,你是这两种东西,亲和爱。我叫你‘小夫人’如何?” “也别叫这个,我的名字是罗兰。”静了一会儿,她又叫起来,“这里可好远哩,再往下就是个像竖井一样的东西了。” “竖井?”他问。 “是啊,反正是一个几乎垂直的洞。” “你看那是人工建造的么?” “根本看不出来,水像shè箭似的从里面喷出来,太猛了。” “一点砍凿的痕迹也没有么?岩石上什么印记也没有?” “没有。到处都被水冲得很光滑,上面全都是苔藓和水草。” “人能钻进那个出水口么?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水压的话。” “如果是个小矮子还差不多。” “一个孩子呢?”他提醒她说。 “一个孩子也成,”她肯定道,“可是谁会把一个孩子弄到这里来?” “古代人常用儿童奴隶干活的,泰塔可能就做过童奴。” “别这么说,你把我对泰塔的好感都弄没了。”她从洞里返回到洞口时对他说。她的头发上沾着些水草和苔藓,腰部以下都滴着水。他把手伸给她,把她拉上岸。她的臀部轮廓清晰地从湿透的裤子里浮现出来,他强制自己不看她的身体。 “这就是说,我们只能认为那个竖井是河水天然冲击石灰岩的结果,而不是人工建造的了?” “我没那么说,没有。我只是说,我没法确定。你也许是对的。孩子们可能被用来开凿这个山洞。在工业革命时代,童工不也是被用来开采煤矿么?” “问题是,我们还能从这里探索水洞的去向么?” “不可能的,”她语气坚定地说,“里面的水流压力大得惊人,我想把手伸进竖井,可是没有那么大力量。” “真可惜!我还是想找到更有力的证据,至少找到一些线索。”他在她身边坐下,从背包里摸索着什么。她好奇地看着他,只见他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接着打开了盖子。 “无液气压计,”他解释道,“每个地道的旅行家都有这东西。”他摆弄了一会儿,然后记下了读数。 “说给我听听。”她请求道。 “我想知道这道泉水是否比水洞入口的位置还要低,如果不是更低,那么我们就可以把它从我们考虑的相关对象中删除了。“ 他站起身来,“如果你休息好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去哪儿?” “怎么,当然是去泰塔的水潭啊,我们需要在那里得到另一个读数,以便确定这两个地点的海拔高度有什么差别。” 当塔穆尔得知他们要去什么地方时,他带他们走了一条捷径,所以,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就从河源来到了泰塔的水潭所在的悬崖。 当他们暂时休息时,罗兰提醒说:“塔穆尔好像经常在灌木丛中到处走动,他知道每一条小路和动物出没的小径,真是个杰出的向导。” “至少比鲍里斯强多了。”尼古拉斯也有同感,他取出无液气压计,读取了新的数据。 “你好像自得其乐呢。”罗兰看着他摆弄他的仪器,说道。 “这完全是有道理的,”他告诉她,“假设我们下面的悬崖高一百八十英尺,水潭的深度是五十英尺的话,水洞的入口就还是比通道另一端的出水口高出一百英尺。” “这说明什么?” “说明存在着同一条水流的可能。泰塔的水洞流入的水,出口就是你看到的那个岩洞。” “泰塔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要这样做?”她觉得很纳闷,“他是怎么下到水潭底部的呢?如果你是个出色的工程师,说说你会怎么做。” 尼古拉斯耸了耸肩。但罗兰仍旧追问道:“我是说,一定是有某种成熟的手段才能完成这样的水下作业。他们怎么建造的水上平台,或是水坝的基础,或者……泰塔如何在比尼罗河更低的海拔上测量河流的流量?你还记得《河神》中对水位的描写吗?” “可以设想的技术手段就是建造一座拦水坝。”尼古拉斯随口说道。他忽然顿了顿,盯着罗兰,“我敢说,你的确是个非同寻常的人。一座水坝!如果那个老混蛋泰塔用水坝拦住桀骜不驯的河水,那会怎么样?” “那有可能么?” “我相信泰塔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他肯定拥有取之不尽的人力来实施自己的想法,而且,既然他建造了阿斯旺的水位监测系统,那么他一定清楚地了解流体动力学。毕竟古埃及人的生活是完全和季节xìng泛滥与治理洪水分不开的。根据我们搜集到的关于这个老头的资料,这一推测是完全有可能的。” “可我们怎么才能证实这些呢?” “只要找到水坝的遗迹就成。这就绝对需要对丹德拉河做个彻底调查,这里极有可能存在这些证据。” “他能在哪里建造这样的水坝呢?”她激动地问,“或者,让我从另一个角度提出问题。如果你要做这件事,你会在哪里选定坝址呢?” “有一个天然的坝址,”他立刻回答道。“就是山路离开河道,拐进山谷的地方。河水就是在那里跌落进河谷的。”他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了河流的上游方向。 “我们还等什么?”她跳起身来,“让我们去看看。” 他们的兴奋很有感染力。塔穆尔高兴地笑着,连跑带跳地走在他们前面,沿着山路,穿过灌木丛,他们爬上山谷,向山谷和河水相jiāo的地点奔去。当他们再次来到丹德拉河瀑布落入河谷入口的地方时,太阳已经收起了它的酷热,丹德拉河在进入它的最后一段流程,然后它将汇入尼罗河。 “如果泰塔在这里建起一座水坝”尼古拉斯用手比画了一下河谷的入口,“他就会把河水引向旁边的山谷。” “看来有可能。”她笑着说。塔穆尔也像有了共鸣似的笑起来,尽管他并不理解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他只是强烈地体会到满足而已。 “我需要用定镜水准仪去拍摄地形下降的图象。这虽然不很精确,而且像你说的那样,用ròu眼也可能观测到。”他用手遮住额头,向瀑布两侧的悬崖望去,只见石灰岩嶙峋耸立,形成两个大豁口,河水呼啸着从那里倾泻而下。 “我想爬到上面拍些清晰的地貌照片,你还要去么?” “你可拦不住我。”她不服气地说,接着便率先向上爬去。这是件苦差事,有些地方的石灰岩已经风化,一经踩踏便崩塌下去。可他们最终还是爬到了东侧的豁口顶部,看到了脚下壮阔的景观,似乎他们的辛劳得到了报答。 向北方望去,陡峭的山崖像一道高墙拔地而起,一派嵯峨的气象。在那之上更远的地方,又是一片若隐若现的群山。河谷两侧的山峰在非洲蓝天的背景下,显出一种苍鹭翅膀的墨蓝色。 他们周围是河谷的荒野,一片辽阔的山脊连绵起伏,呈现出错杂缤纷的色调,有些地方是灰白色,有些地方是野牛皮一样的黑色,或是野牛血一样的红色。河边的灌木丛则是绿色,是那种树顶窄头眼镜蛇的鲜亮有dú的绿色,在离河水远些的地方,树丛又现出灰黄和枯焦的颜色。沿着那些非洲特有的孤丘形成的行列,耸立着那些经历过旱灾的老树,它们历经磨难的枝干扭曲盘绕,在天空的映衬下显得黑乎乎的。 “好一派荒废的景象。”罗兰向四周了望着说,“不可征服的荒野。难怪泰塔会选中这个地方,它让进犯者望而却步。” 他们两人被眼前荒凉的壮观景象所震撼,静默良久。直到他们从攀登的劳累中恢复过来,才又振作起来。 “现在就可以拍摄到极好的照片了。”尼古拉斯指着下面的山谷说道。“在山谷的分叉处有着清晰的分野,你能看到地形的天然下降,瞧,从河谷这一侧到我们下面这个地点,就是河谷最狭窄的地方,也是河水拥挤着穿过的地方正是建造堤坝的天然场所。”他转动着身体,指点着从远处到他们身边左侧的地方。“用不着多少人力,就可以把河水引向山谷。当泰塔完成了对河谷的改造之后,只要用更少的力量就可以拆毁堤坝,让河水重回它的天然河道。” 塔穆尔好奇地看着他们的面孔,随着说话人转动着自己的脑袋,他听不懂他们的话语,但却像镜子似的模仿着罗兰的表情。她点头,他也点头,她皱眉,他也皱眉,她微笑,他就快乐地咯咯笑。 “这是条大河,”罗兰摇着头,塔穆尔也像个智者似的摇着头,“他使用什么方法建造堤坝呢?他建的是土坝?不会吧?” “埃塞俄比亚人的灌溉工程大多利用土渠和土坝,”尼古拉斯沉思着说,“但另一方面,如果有石头可用时,他们总是尽量用石头建造这些东西。他们是很好的石匠,你不是去过阿斯旺的采石场么?” “河谷这里的土层并不厚,”她指出,“石头却用之不竭。这里像一个地质博物馆一样,各种岩石都可以找到。” “我也这么想,”他说,“泰塔似乎更可能采用石头材料建造堤坝。那是古代埃及人的典型做法,在他之前就那么做了。如果真是这样,就有可能给我们留下痕迹。” “不错。我们先按这个设想考察吧。泰塔用条石建造堤坝,然后他又拆毁了它。我们到哪儿去找它的遗迹?” “我们应该从实际地点开始追寻。”他答道,“那就是河谷的瓶颈处,从那里再向下游搜索。” 他们再次从山坡上向下攀爬,塔穆尔为罗兰选择那些最好走的路径,每当她放慢脚步或停下喘息时,他就回头向她招手致意。他们从山谷的狭窄处走出来,站在岩石的河岸上,放眼四望。 “当年的堤坝应该有多高呢?”罗兰问道。 “不会很高,我得承认,在拍下各处的高度以前,我无法准确地告诉你这一点。”他在河岸上略微向上爬了一段距离,然后蹲下来,前后看着。他先是看看山谷的长度,又看了看瀑布下泻处。 他三次变换自己的位置,每次都向上爬一段距离。越向上爬,悬崖越陡峭,最后一直爬到了很危险的地方,他才显得满意了。接着他向下面喊起来。 “我想这里差不多了,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就应该是当年堤坝的高度。看来到我这里能有十五英尺高吧。” 罗兰还站在河岸上,她转身向河的对岸望去,估量着从那里到石灰岩悬崖顶部的距离。 “大约有一百英尺高,”她向他喊道。 “差不多,”他回应道,“是个浩大的工程啊,但不是不可为。” “泰塔从不畏惧规模和困难,”她用手在嘴边拢成喇叭状,向他喊着,“在你那个位置能看到施工的迹象么?泰塔应该是把堤坝两端嵌进悬崖的石壁上的。” 尼古拉斯向悬崖方向又爬了爬,几乎爬到了瀑布上方,而且也无法再向前去了。然后,他才向罗兰和塔穆尔等着他的地方退回来。 “什么也看不到?”罗兰期待地问道,他摇了摇头。 “是的,不过事隔近四千年,你也不能指望还有什么残余迹象留下来。这些悬崖一直被风吹日晒,我想最好的办法还是寻找那些建造水坝用的石头砖块,泰塔在拆毁堤坝时它们一定会滚落下去或冲到什么地方。” 他们向山谷里走去,罗兰遇到一块大石头,看上去和周围的山石有明显不同,是一块古代箱子大小的石头,虽然它半截埋在土里,但露在上面的部分却呈现出分明的直角。她立刻把尼古拉斯喊到了身边。 “看看这里,”她骄傲地拍打着石头说道,“你怎么看这东西?” 他来到她身边,用手摸索着石块,“很可能是这种石头,”他口里不住地说着,“但我们必须找到古代石匠斧凿的痕迹,你知道,他们总是在石头上打一个孔,然后用楔子把它凿开。” 他们两人在luǒ露面仔细地搜寻,虽然罗兰发现一些凸凹不平之处,并认为它们是人工斧凿经过风化后的痕迹,但尼古拉斯却认为那多半是天然形成的。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我们的时间正在流失,”他的话显然是在催促她放弃她的发现,“我们还有很大区域需要搜索呢。” 他们在河谷里继续搜索了一里地光景,尼古拉斯忽然提出了放弃搜索。“即使是最浩大的洪水,也不至于把哪个石块冲到这么远的地方。我们还是回去看看是否有被冲到河谷里去的石头。” 他们回到丹德拉河岸,向下游一直搜索到瀑布所在的地方。尼古拉斯向远处望着。 “再向下游去的河谷恐怕就没有这里这么深了。”他推测道,“我估计那边的河谷不会超过一百英尺深。” “你认为自己能下到那里去么?”她疑惑地问。瀑布的涛声从下面的深处传上来,他们不得不相互喊着说话,才能使对方在河水的轰鸣中听到自己的话语。 “没有绳子可不成,而且要有力气大的男人们把我从那里拉上来。”他从河岸边缘向下望去,望远镜对准了瀑布的壶口。那里有一些零星分布的石头堆都是些比较小而圆滑的石头,有一两块石头又大得出奇。石堆中有些石块带有棱角,有些也勉强可以看做带有直角,它们倒是都被激流冲击得十分光滑,因为湿润而闪着光亮。而且,它们全都是部分地淹没在水里,或者在激流中若隐若现。 “我想从这样高的地方进行观察,我们什么也确定不了。而且说实话,我对下到那里去也不感兴趣今晚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罗兰在他身边坐下来,双手抱着腿,膝盖抵在胸前,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这么说我们什么也无法确定,泰塔到底有没有在河水中筑坝?” 他十分自然地把手臂放到她的肩上,表达自己的安慰之情。稍待片刻,她便放松心情,靠在他身上了。他们静静地凝视着下面的河谷,最后,她轻轻从他身边离开,站起身来。 “我想我们该回营地了,我们得走多长时间?” “至少得三个小时。”他站起来说,“你说得对,不等我们回到营地天就黑了,今晚又没有月亮。” “一个人在失望后竟会觉得那么疲惫,真挺怪的。”她伸个懒腰,说道。“我应该在这儿找个泰塔的巨型石块,躺在上面睡一觉。”她突然停住话头,盯着他道:“尼克,他在哪儿得到它们的?” “他在哪儿得到什么?”他不解地问。 “还不明白!我们找错了方向啦。我们一直在寻找那些散落的石头,可今天早晨你提到了阿斯旺的采石场,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泰塔从哪里得到建造水坝的石块,而不是只考虑那些石块后来怎么样了呢?” “采石场!”尼古拉斯叫道,“我怎么没想到,你说得对。从头开始,而不是从结果开始。我们的确应该从采石场开始,而不是寻找那些水坝的残余物。” “我们从什么地方开始寻找?” “我还指望你告诉我哩。”他大笑着说,这时,塔穆尔也受到感染似的笑起来,他们两人都瞧着这男孩。 “依我看,就从我们忠实的向导塔穆尔开始吧。”她拿起他的手说,“听我说,塔穆尔,仔细听好了!”他顺从地点着头,望着她的脸,把所有精力集中起来。 “我们在找一个地方,那里有方块的大石头。”塔穆尔露出不解的神气,罗兰只得又说了一遍。“很久以前,有些人来这山里凿石头,就在这附近,他们留下了一个大洞,可能还有一些方形的石块留在那里,你知道么?” 男孩的脸忽然放光,快乐地笑起来。“耶稣石!”他高兴地叫道。 他并不放开罗兰的手,拔腿就走。“我给你们看看我的耶稣石。”他把她拉在身后,向山谷里连跑带颠地赶去。 “等等,塔穆尔!”她央求道,“别这么急。”可是徒劳。塔穆尔仍旧大步流星地跑着,口里还唱着阿姆哈拉语赞美诗。尼古拉斯步伐稳健地跟在后面,他在下到山谷四分之一英里的地方赶上了他们。 他发现塔穆尔正跪在地上,前额抵在山谷的石壁上,紧闭着眼睛在祈祷。塔穆尔把罗兰也拉着跪倒在他身旁。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尼古拉斯走上前来问道。 “我们在祈祷。”她庄重地告诉他,“塔穆尔吩咐这么做的。我们在见耶稣石之前,必须做祈祷。” 她转回头去,合上眼睛,双手合十举在眼前,继续轻声祈祷起来了。 尼古拉斯在离他们不远处找了块大石头,在上面坐了下来。“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他一边歇息腿脚等待他们,一边自言自语。 忽然,塔穆尔站起身来,跳起了舞蹈。他上下扇动手臂,旋转身体,舞得令人头晕,搅起一团地上的尘土。他跳罢了舞,又唱起了歌。“好了,完事了。我们可以去见耶稣石了。” 说罢,他重又拉住罗兰的手,带着她向前面的石壁走去。尼古拉斯刚一走神,他们两人竟不见了。他惊得呆住了。 “罗兰!”他叫道,“你在哪儿?怎么回事?” “在这,尼克,到这儿来!” 他走向石壁,吃惊地叫起来。“我的天!我们找上一年也发现不了这地方啊。” 悬崖的表面向里面凹进去,形成了一个隐蔽的入口。他走进入口,瞧着垂直的洞壁,纵深进入三十步后,便进到了一个像圆形剧场一样的地方,其直径至少有一百码长,上面是露天的,四周都是坚硬的岩石。扫视之下,他看到这里到处都是云母片岩的构造,和罗兰在山谷里发现的那块石头有着同样的质地。 很显然,这个天坑一样的地方曾经是一座采石场,现在依旧可以看出当时留下的采石形成的阵列,一直达到石壁的顶部。由于采石造成的天坑的凹陷处还清晰可见,有如许多直角的阶梯,下到很深的地方,石头缝隙里生长着灌木和矮树丛,但整个采石场的轮廓并没有被完全遮掩住。尼古拉斯看到,许多已修整好的花岗岩石块尚未被运走,在坑底随处可见。他被这一奇遇惊呆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站在入口处,头缓慢地从一边转向另一边,要把这里的一切都摄入眼里。 塔穆尔带着罗兰走到采石场的中央,一块很大的条石横卧在那里。当时的人们显然是要把它移动到山谷去,但中途停了下来。因为,这块石头的形状已经极为完善了。 “耶稣石!”塔穆尔口里唱颂着,在条石前跪倒,把罗兰也拉着跪在他身边。“是耶稣把我引到这儿来的。我第一次来到这儿时,他就站在这块石头上。他长着白胡子,眼睛很温柔,也很忧伤。”他在胸前画了十字,开始背诵一首赞美诗,随着节奏摆着头,摇晃着身体。 当尼古拉斯走到他们身后时,他意识到,塔穆尔一定经常到这个神秘的地方来,而这块耶稣石则是他的个人祭坛。因为他把一些可怜的祭品放到了这个祭坛上。有陈旧的泰吉酒长颈瓶,有烧制的陶罐,它们大多都是破裂或摔坏的。祭品中还有几束野花,它们都已放置很长时间,早已枯萎了。还有另外一些他收集来放到祭坛上的宝贝贝壳,刺猬皮,一个用木头雕刻成的十字架,上面缠绕着彩色的布条,用幸运珠穿成的项链,动物模型,用青尼罗河的黏土做的小鸟。 尼古拉斯站在那里,观看着他们跪在那个原始祭坛前面一道祈祷。这个男孩的信仰,他带他们到这里的孩子气的信任,都使他深受感动。 最后,罗兰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和他一道开始考察采石场的各个角落。他们很少说话,即使说话声音也很低,好像身在天主教堂或其他某种神圣场所一样。她碰了下他的胳膊,指给他看一堆方形石块,它们仍卧在石壁的原来位置上,还没有完全被凿下,就像一些胎儿,还和母体以脐带相连,这种联系还没有被古代的石匠彻底切断。 这是一幅图示古代采石技术的画面,整个采石工作的各个环节都得到了展示。从技师的打凿石块,开凿孔洞,到用楔子劈开石缝,直到将整个石块抬离石壁,为运输到水坝工地做好准备。 当他们转回到天坑的入口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已近黄昏。他们坐在一块打凿好的石块上,塔穆尔像个小狗似的坐在他们脚边,望着罗兰的脸庞。 “如果他有尾巴,他一定会摇起来。”尼古拉斯笑着说。 “我们永远也不要背叛他的信任,也不要对任何人说出这个秘密的地方,他已经把这里当做他自己的教堂了。我想,他从未带别的人来过这里。你能否答应我,永远尊重这个地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这是我至少要做到的。”他答应道。他接着对塔穆尔说道:“你把我们带到你的耶稣石这里来,做了一件极好的事。我对你很满意,这位女士也对你很满意。” “我们现在该回营地了。”罗兰看了看头上的天空,提议道。天空一片绛紫色,落日正把最后的光线撒出去。 “我看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尼古拉斯反对道,“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我们每个人都可能在赶夜路时把腿摔断,在这个地方可不是好玩的。要得到正规的治疗,至少要走一周的路程。” “你想在这里过夜?”她吃惊地问道。 “为什么不?我可以立即生一堆火,我还有一份应急食品可以作为晚餐以前我也这么做过,你知道的。你又有你的陪护人,所以你的名声是有保障的。所以,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是真的?”她笑了,“这么说,明天一早我们还可以再对这里做一番更仔细的研究了。” 他站起来,去搜集烧火的木柴,但忽然收住脚步,向天空望去。她也听到了什么,那是一种熟悉的马达声由远而近。 “又是飞马公司的直升飞机。”他下意识地说,“这个时候出动,我就闹不清他们的目的啦。” 他们望着越来越浓的夜色中的航行灯在千米高的头上掠过,红的绿的白的,jiāo替闪烁,向修道院的方向飞去。 尼古拉斯在靠近采石场入口的位置生了一小堆篝火,三人坐定后,他把应急食品分成了三份。他们各自吃着那些干粮,轮番从他的水瓶里喝着水,把又甜又硬的压缩饼干送下肚去。 篝火把晃动的人影投到采石场的石壁上,放大了活动的影像,也更增添了夜色的神秘。一只欧夜鹰在石壁高处的巢穴中发出鸣叫,声音既诡异又yīn骘,吓得罗兰直发抖,身体也靠向尼古拉斯。 “我在想,泰塔在另外一个什么地方,是否知道我们的活动。”她说,“我有一种感觉,我们已经把他弄得有些恼火了。我们已经揭开了他为我们设置的一部分谜语,我敢说,他从来没想到有人会做出这种事来。” “下一步我们还要探索他的水洞。那才是这个老家伙的最高机密呢。你认为我们在那儿会找到什么?” “我不想说这个问题,”她回答道,“我担心不断地说话会把倒霉事引到我们头上。” “我可不迷信。好吧,你不说太多总可以吧。让我替你来说?”他请求道,她笑着点点头。“我们希望找到麦摩斯法老的陵墓,不要再有什么暗示、谜语和干扰,只要真正的陵墓。” 她用手指做了个十字形,“你的话唯有上帝听到。”然后她郑重地说:“你认为我们有几成把握?我是说,找到完好无损的陵墓。” “我不知道,”他承认,“在目前这个阶段,我的确不知道。也许我们全副武装地穿着潜水衣才可以下到那里去。” 她想到那些似乎不可能克服的困难,沉默了下来。 “别灰心!”他搂住她的肩膀,她没有躲开。“有一点值得欣慰。如果泰塔给我们出了难题,那他也给在我们之前寻找陵墓的人出了难题。我想,如果陵墓确实在那么深的地方,决不会有人在我们之前捷足先登。” “如果陵墓的入口开在水潭的底部,那么他在卷轴中的叙述就完全可以误导他人了。传到我们手里的资料已经被泰塔混淆过了,后来又被杜雷德和韦尔博史密斯曲解过,因此,我们面临的任务,是靠我们自己寻找到走出多重迷雾后面的迷宫的途径。” 他们再次沉默良久。后来,罗兰在篝火的映照下笑了,她的脸庞因为美好的憧憬焕发出光彩。 “喂,尼克!这是多么富于挑战xìng的工作啊。”她的声音接着又降到极低的程度,“可是有什么法子么?怎么才能下到那么深的地方去?” “我们会有办法的。” “什么时候?” “在适当的时候。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通盘地考虑好。我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我们肯定需要做出复杂的计划和艰苦的工作。” “既然如此,你还有决心继续么?”她要得到他的承诺。她知道,她不可能独立完成这项任务。“你没有被这个浩大工程吓倒吧?” 尼古拉斯呵呵笑着,“我得承认,我从未想到泰塔会带我们玩这种快乐的游戏。我原本想象着打开一道石门,就会看到里面的一切都在等待着我们,就像霍华德卡特走进图坦卡蒙的陵墓那样。总之,作为对你问题的答复,我说是的,我的确对现在面临的局面感到有些恐惧但是鬼知道,现在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挡住我的意志!我的鼻孔里嗅的是光荣气息,眼睛里看的是黄金光芒。” 他们jiāo谈时,塔穆尔在篝火的另一侧蜷缩着身体,把阿拉伯长袍蒙住脑袋睡着了。他的睡眠一定被什么美梦打断了,因为他不时地发出梦呓和咯咯的笑声。 “我真想知道他那可怜的脑袋里正在想什么,他在梦中看到了什么。”罗兰轻声说,“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他在采石场里见过耶稣,我想,他一定相信他所看见的东西。” 篝火渐渐燃尽了,他们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混沌。罗兰靠在尼古拉斯肩上,嘴里喃喃说道,“如果麦摩斯法老的陵墓是在河水之下,那么里面的财宝不会被水泡坏么?” “我不相信泰塔建造了水坝,花费了十五年时间来建造陵墓,就像他在卷轴里说的那样,竟然会有意让洪水冲毁陵墓,毁灭法老的木乃伊并毁弃他的财宝。”尼古拉斯也喃喃地说,任凭她的头发撩拨着他的脸颊。“不会的,那样就会使法老无法在另一世界复活了,而且也使他的一切谋划化为泡影。我想泰塔会把这一切都考虑在内的。” 她和他靠得更紧些,舒了一口气。 过了片刻,他柔声说道:“晚安,罗兰。”但她没有回答,她的呼吸深沉而匀和,他对她笑笑,在她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尼古拉斯弄不清自己是怎么被吵醒的,他停了半晌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忽然明白过来自己是在采石场里。没有月亮,只有星斗低悬在空中,像熟透的葡萄似的垂向大地。凭借着星光,他看到罗兰已经滑倒在身边,正平躺着睡觉。 他小心地站起来,以便不惊醒她,走到远处去解手。夜出奇地静,连夜鸟的叫声也听不到,也没有别的什么夜里活动的动物发出声响,只有他身边的岩石还在释放着白天里接受到的热气。 突然,那种使他醒来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是一种微弱的、遥远的杂音,沿着悬崖的石壁发出回声,因而他一时无法判断声音传来的方向。但他明白无误地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他过去经常听这种自动步qiāng从远处传来的声音。他几乎可以肯定那是AK?47步qiāng发出的声音,不是胡乱开qiāng,而是三个短促的连发,是行家里手的打法。他可以断定,开qiāng的人训练有素。 他抬起手腕,借着微弱的星光看了看表盘,三点过几分。 他站着听了很长时间,但qiāng声未再响起。最后,他走回罗兰躺着的地方,在她身边躺了下来。然而,他只是睡得很浅而且不连贯,不时醒来倾听夜里是否还有qiāng声。 罗兰在黎明的曙色初上东天时醒来,他们在吃当做早餐的剩余压缩饼干时,他把夜里搅醒他的qiāng声说给她听。 “你认为那是鲍里斯么?”她问道,“他可能追上了迈克和苔茜。” “我怀疑不是他。鲍里斯已经走了几天了,他应该早已超出了qiāng声能传来的距离。即使是更重的武器,按他的距离我们也听不到了。” “那么,你估计那会是什么人?” “我想不出来。但我有种不祥之感。我们应该尽快看一下采石场,然后立刻赶回营地。在目前这一阶段,我们已经没有别的事情好做了。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回家去看老妈。” 天刚亮得可以看清景物,尼古拉斯便拍摄了一卷胶片,给采石场做了记录。为了对比大小,罗兰在那些已经打凿好的石壁上的石块旁边摆了个姿势,一道被摄了下来。当她心里感觉到模特的快乐后,便对他玩起了把戏。她爬上一块最大的条石,夸张地表演起来,她把一只手举到脑后,做了个玛丽莲梦露的经典姿态。 最后当他们朝修道院方向走下山谷时,他们两人都为此行的成功感到很兴奋,变得饶舌起来。他们争相提出自己的看法,讨论着如何进一步对已有的发现进行考察的计划。当他们来到河谷低处的粉色悬崖时,天色已近中午了。这时,他们遇到了一小伙从修道院沿着山路走来的修道士。 还隔着很远的距离,他们就意识到,在他们离开营地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修道士们悲凄的啼哭声把恐怖传到罗兰的脊髓里,那是一种非洲普遍流行的哀悼哭法,表示着死人或大灾难事件的降临。当他们走近时,他们看见修道士们都从路上抓起土来,一边哭一边把土扬到自己头上。 “怎么回事,塔穆尔?”罗兰问男孩。“快过去问问他们。”塔穆尔跑过去迎住他的教兄们,他们在山路中央停下脚步,紧张地jiāo谈起来,一边说一边做着手势。然后,塔穆尔又朝他们跑回来。 “你们在营地的人,发生了可怕的事,夜里来了坏人,许多工人都死了。”他叫道。 尼古拉斯抓住罗兰的手,“快走!”他跑起来,“我们赶快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跑完了最后一英里路,回到了营地。在厨房的门前,一群修道士围成一团,尼古拉斯把他们推开,挤了进去。他一看到人群中央的情景,立刻停住脚步,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的汗水也被恐怖吓凉了。在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的包围下,厨师和其他三个工人躺在血泊中,他们的手都被绑到了身后,他们显然是跪倒后被人从脑后近距离开qiāng打死的。 “别看了。”尼古拉斯劝阻罗兰说,“这可不好看。” 但她不顾他的劝阻,坚持站到了他身边。“哦,我的上帝。他们就这样被杀掉了,像屠宰场的牲畜一样。”她哽咽着说。 “这就说明了昨天夜里我听到的qiāng声,”他冷冷地回答说。接着,他走上前去辨认了一番死者。“阿里和吉夫没在这里。他们在哪儿?”他转向人群,提高声音用阿拉伯语喊道。“阿里,你在哪儿?” 那个驱赶猎物者推开人群走了过来,“我在这儿,先生。”他的声音颤抖着,脸色极为憔悴。他的衬衫前面带着血迹。 “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尼古拉斯抓住他的胳膊,扶住他问道。 “夜里来了一伙带qiāng的人,是恐怖分子,他们向我们睡觉的草房里开qiāng。他们事先没有警告,上来就shè击。” “他们有多少人?是些什么人?”尼古拉斯又问。 “我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天很黑,我正睡觉呢,qiāng一响,我急忙向外跑。他们肯定是恐怖分子、土匪,或是杀手。他们是鬣狗和胡狼毫无道理地为所yù为。这些死去的人都是我的兄弟,我的朋友。”他抽噎着,眼泪从脸上滚落下来。 罗兰转过脸去,又难过又害怕。她朝自己的草房走去,却在门口停住了脚。屋里显然遭了劫掠,她的包裹都被翻空了扔在地上,被褥也被撕开了,草垫子被扔到了墙角。她像个梦游症患者一般走进去,从地上拾起她的帆布包,那是她用来装文件的。她从里到外翻了一遍,又抖了抖。全空了。卫星照片、地图,还有那些石柱拓本,还有尼古拉斯在塔努斯墓穴中拍摄的宝丽来照片一切全不见了。 罗兰把床铺收拾好,整理成往日的样子。她坐在床上,努力整理着思路。她感到脑子里一片混乱,身不由己地在发抖。那些鲜血,那些带着qiāng伤、躺在厨房门前的尸体,都在她的脑海里萦绕不去。她发觉自己很难集中精力思考问题。 尼古拉斯冲进她的草房,迅速向四周扫了一眼。“他们在我那里做了同样的勾当,洗劫了我的草房。我的步qiāng不见了,还有我的全部文件。但我还有护照和旅行支票留在随身带的背包里……”他看到她脚边空着的帆布包时,忽然停住不说了,“他们抢走了……” “是的!”她知道他要问的话,“他们把我们收集到的资料都抢走了,包括那些宝丽来照片。感谢上帝,你那里还有几卷没冲洗的胶片。这简直就是当时在我和杜雷德身上发生的事件的重演。我们一直很不安全,即使在这里,在这个最遥远荒凉的地方也是这样。”她的声音里露出某种歇斯底里的痕迹,她从床上站起来,向他奔过去。 “哦,尼克,如果我们昨天夜里住在营地,那会发生什么结果?”她张开双臂抱住他,“现在我们就会躺在露天地里,身上满是血迹,落满苍蝇。” “镇静些,亲爱的。我们现在先不要轻易下结论。这也许只是一次偶然的遭劫。”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抢走我们的文件?普通的恐怖分子要那些拓本和照片有什么用?那架飞马公司的直升飞机在抢劫发生之前曾飞到过哪里?”他们在跟踪我们,尼克。我觉得这是毫无疑问的。他们想杀掉我们,就像当时杀死杜雷德那样。他们随时都可能再来这里,而我们现在却手无寸铁,四顾无援。” “是啊,你说得对,我们在这里的确容易遭到攻击。所以当前之计走为上策。我们再呆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现在这个阶段我们已经无事可做了。”他拥抱着她,轻轻地摇着,“坚强些!我们得尽量在混乱中挽救损失,然后尽快返回到能够搭车的地方去。” “那些死者怎么办?”她从他身边站开,努力遏制住眼泪,使自己恢复到理xìng状态,“我们还有多少活着的人手?” “阿里,沙林和吉夫逃脱了。qiāng响时他们逃出了草房,跑进了夜色深处。我已经吩咐他们做好尽快离开的准备工作。我也对一位资深牧师jiāo待过了,他们会处理安葬死者的事宜,他们也会尽快把事件报告给当局。不过,他们也认为,这次攻击是针对我们的,我们还处在危险中,所以我们应该尽快离开此地。” 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已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尼古拉斯决定把全部野营设备和鲍里斯的私人装备悉数jiāo给亚里霍拉保管,这样一来,骡子的负担就轻多了,他计划以强行军的速度离开河谷。 修道院院长派了一队修道士护送他们上到河谷顶部。“在十字架的保护下,只有最丧心病狂的人才会攻击你们。”院长在解释自己的决定时说。 尼古拉斯发现迪克迪克小羚羊的皮和头骨还保存在剥兽皮的草房里。他把兽皮卷起来,塞进了一头骡子的驮筐里。然后,他对已经遭到重创的旅行队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塔穆尔也偷偷溜进了护送旅行队的修道士队伍,他在队伍出发后,一直紧随在罗兰身后。修道院里的教士们脸上流露着悲戚和惜别的神情,送他们最初的一英里路程。 时当中午,天气正热,没有一丝风给他们带来凉意。峡谷里的石壁把可怕的太阳放出的热量吸收进去,再喷到他们向上攀援的身上。汗水刚一渗出毛孔,阳光就立刻把汗水晒干,在他们的皮肤和衣服上留下一片片白色的盐晶。骡夫们受到惊吓,拼命赶路。他们跟在牲口后面,用削尖的木棍刺戳骡子的睾丸,迫使它们以最快的速度前进。 到了下午太阳偏西时,他们又来到了早晨他们下山经过的地方,那也是泰塔可能建造水坝的地方。尼古拉斯和罗兰稍事休息,各自把头浸到河水里,洗去脸上和脖子上的盐渍和汗水。然后,他们站在瀑布上方,向寄托了他们的希望和梦想的河谷告别。 “我们得多长时间才能回来?”她问道。 “我们不会离开这里很长时间。”他回答她说,“大雨很快就要到了,鬣狗已经嗅到了雨季的气息,纷纷聚集在一起了。从现在开始,每一天都是极其宝贵的,我们失去的每个小时可能都是至关重要的。” 她向下盯着河谷,轻声说道:“你现在还没有获胜,泰塔,游戏还没有结束。” 他们一道转过身,随着旅行队伍向山崖顶部攀去。天色向晚时,他们没有在先前靠近河边扎营的地方停留,而是继续勉力向前走了几英里,直到天色黑得无法行进为止。他们无意建立一个舒适的营地,只是就着瓦特酒吃了点英吉拉饼,那是修道士们为他们带来的。饭后尼古拉斯和罗兰打开他们的睡袋,在石头地上并排摆好,用骡筐当枕头,很快便进入了酣甜的梦乡。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人们就给骡子绑好了驮筐,自己也喝了又浓又苦的埃塞俄比亚咖啡,然后便沿着山路出发了。 当上升的太阳照亮了他们面前伸手可及的峡谷峭壁时,尼古拉斯提醒罗兰说:“以这样的速度,我们今天下午就可以抵达峡谷脚下,我们就有机会在瀑布后面的石洞里宿营了。” “那就意味着我们可以节省两天时间,明天一早就赶到卡车所在的地方。” “很可能,”他说,“我很高兴能摆脱这个地方。” “这里好像是个陷阱一样。”罗兰同意道,她望着两侧耸立的山岩,那些岩石把丹德拉河逼进了狭窄的河道。“我想到了一些事情,尼克。” “把你的结论说给我听听。” “没有什么结论,只是些说不准的想法。假如在飞马公司有什么人能够理解那些资料,也拥有我们那些拓本和照片,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在研究中已经取得的进展,那么,他们会怎么做?” “这可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想法。”他同意她的想法,“但是,从另一个方面看,在回到文明社会之前,我们又没有什么办法对付这一切,只能睁大眼睛,保持警惕。最可恶的是,我甚至失去了我的里格比步qiāng,我们成了一群任人宰割的牛羊。” 阿里,骡夫们,修道士们似乎都有同样的意见,他们决不放慢脚步。直到中午时分,他们才发一声喊,停下来喝咖啡,饮骡子。当人们生起了篝火后,尼古拉斯从骡筐里取出望远镜,向岩石山坡上爬去。爬了不远,他就发觉罗兰也跟了上来,他便停住脚步等着她。 “你应该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他郑重地告诫她,“热天里的体力消耗才是真正的危险呢。” “我对你自己行动不放心啊,我要知道你在做什么。” “稍微做个侦察罢了。我们应该放个前哨,而不是盲目地沿着山路向前赶。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来的时候路过的最难走的路就在前面。上帝才知道我们到时候会遇到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么。” 他们继续向上攀登,但他们却无法登上山顶,因为有一道陡峭的悬崖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尼古拉斯在这道障碍前选择了一个最有利的地点,用望远镜向山谷两侧的山坡了望。周围的地形正像他记忆中的一样。山坡一直通往峡谷峭壁的脚下,山路越来越崎岖难行,地形像大海波涛撞上礁石后浪花飞溅般地起伏不平。山路紧紧依傍着河道,悬崖低悬在山道上空,形成了天然的河岸,又被风化成各种奇形怪状,犹如迪斯尼乐园中邪恶巫师的城堡。有个地方红色的砂岩覆盖在山路之上,使河水绕行其旁,山路也变得极为狭窄,驮着箩筐的骡子要想不被挤下河岸掉入水中,竟是极其困难的事。 尼古拉斯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山谷的谷底,他没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于是他抬起头,扫视着悬崖的峭壁和悬崖顶部。 这时,阿里的喊声从山谷下面传来。他的喊声引起了一串回声:“快走啊,先生!骡子都准备上路啦!” 尼古拉斯向下朝他挥了挥手,他又举起望远镜最后望了一下前面的山谷。突然,一道强光一闪,引起了他的注意一道短暂的光亮,像日光反shè信号机发出的信号。他立刻盯住了那片发出强光的悬崖顶部。 “那边有什么?你发现了什么?”罗兰问道。 “我说不准。也许什么也没有。”他回答,但没有放下望远镜。那道闪光也许来自一块金属表面,或者来自另一个望远镜的透镜,或者来自一个狙击手的qiāng口,他这样想着。但另一方面,一片云母石片或一片岩石晶体也可能反shè出太阳的光芒,甚至某种芦荟和其他多汁的植物也有着发亮的叶子。他又用几分钟仔细观察着那个地点,这时阿里的喊声又传了上来。 “对不起,先生,骡夫们不再等啦!” 尼古拉斯站起身来,“好的,没什么。我们走吧。”他拉起罗兰的胳膊,帮她跨过崎岖的山石,向下面走去。正在这时,他听到上面的山坡上传来一阵石头滚动的声音,他忙拦住她,握紧她的胳膊使她不做声。他们等待着,盯着山顶的天际线。 突然,一对儿长长的羊角出现在山顶,在羊角下面露出了一只很老的雄xìng非洲大羚羊的头,它的喇叭状的耳朵向前直立,喉部垂ròu的边缘长着火红的鬃毛。它在悬崖边上站着,凌越在他们蹲伏的地方之上,但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大羚羊的头四下里转动着,向后面看着,那是它来的方向。阳光从它的一侧眼睛里反shè出光芒,它的整个头部、它的警觉的姿态都清楚地表明,某种危险使它受到了惊吓。 它就那样站了很长时间,接着,虽然没有发觉尼古拉斯和罗兰的动静,它还是发了一声鼻响,飞速地跳跃而去,在一道山梁后面消失了身影,急骤的蹄声也随之消失了。 “有什么东西把它给吓着了。” “什么东西?”罗兰问道。 “什么都有可能一只鬣豹,也说不定。”他望着山坡回答道,但语气却是迟疑的。旅行队和修道士们已经上路,正沿着河岸旁的山路向上攀登。 “我们怎么办?”罗兰问。 “我们应该对前面的路况进行侦察如果我们有时间,就不该忽略掉侦察。”旅行队在急速前进,如果他们不迅速追上去,他们就被孤独无助地丢在后面了。他没有办法可想,必须做出恰当的决定。 “走吧!”他再次拉住她的手,尽快走下了山坡。当他们回到山路上时,他们发现不得不跑步才赶得上旅行队的尾巴。 他们赶上队伍后,尼古拉斯终于可以从容而细致地观察他们头上的天际线了。悬崖隐约高悬在他们头上,遮住了天空的大部分,队伍左边的河水喧腾咆哮,淹没了所有其他声音。 尼古拉斯并没有感到任何恐惧,他对自己在行进中还能察觉到可疑迹象感到很自豪,他的第六感官先前就曾救过他的命,因而,他把这种直觉看做是他的预警系统。但是现在,这个系统没有向他发出什么信息。悬崖顶上发生的事情,那只雄xìng非洲大羚羊的活动,他所察觉到的异常都有许多说得通的解释。 不过,他毕竟有着某种警觉的素质,此刻对处在上方的环境也有几分戒备。他注意到有一片飘动的颜色从悬崖顶上旋转着降落下来那是一个无生命的东西,在热浪中随意地飘着。那东西太小,也没有什么危险的迹象,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用眼睛追随着它。 那片褐色的叶子旋转着飞落下来,最后竟轻轻地擦着他的脸颊而下,他条件反shè般地伸手接住了它,用手指把它摸了摸,以为它会被揉碎。可是不,它很柔软绵韧,质地光滑而油亮。 他张开手掌,仔细察看,原来那不是叶子,而是一片被撕坏的油纸碎屑,带着半透明的褐色。一时间,他的预警系统立刻敲响了警钟。这不仅因为它是在如此遥远的环境中出现的异样纸张,而且因为他发觉这是一种有着特殊类型和特殊质地的的纸张。他把它举到鼻子底下嗅着,那股刺鼻的亚硝酸气味猛地吸入了他的喉咙深处。 “硝化甘油zhàyào!”他失声叫道。他立刻闻出了这种气味。 这种zhàyào在目前流行塑胶zhàyào的时代已很少用于军事领域,但仍广泛地用于采矿业和工业bào破中。通常这种长形的硝基胶质zhàyào都混合有木浆材料,置于硝酸钠基座上,用这种褐色油纸包装。在它的前端安置上雷管之前,人们习惯上要把包装纸的一角撕掉,让里面褐色的蜜饯状的bàozhà物露出来。他在年轻时经常使用这种zhàyào,因而决不会忘记它的气味。 他的脑子飞速地运转起来。如果有人在此伏击他们,在悬崖上埋设了硝化甘油zhàyào,那么他看到的那种反光就很可能是连接岩石中的zhàyào的铜线折shè出来的,或者是其他有关的设备发出的。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bàozhà的实施者很可能此刻就潜伏在他们头上的悬崖顶部,准备按下起bào器的推杆。那只雄xìng非洲大羚羊很可能就是逃避那些隐伏着的人才露面的。 “阿里!”他朝旅行队的首领喊道,“站住!把他们带回来!” 他向那位旅行队的首领跑去,但他心里知道,现在可能太晚了。如果有人在悬崖顶上窥伺着,那人就会看到他的一举一动。尼古拉斯自知那些走在狭窄的山路上的队伍和骡子离他太远,他来不及跑到他们面前把他们带回……他跑出不远就回头看了看罗兰。她的安全是他首先关注的,于是他又跑回来拉住她的胳膊。 “快!我们得赶快离开山路。” “怎么了,尼克?你要干什么?”她想挣开他,要把手臂从他的掌握中抽出来。 “过后我再跟你解释。”他粗暴地抓住她,“现在请相信我。”他拖着她走了几步后,她才放弃抵制,跟着他向来的方向跑起来。 他们还没跑上五十米,就听见悬崖顶上传来bàozhà声。一阵巨大的气浪裹挟着令他们站不稳的力量向他们袭来,巨大的响声震耳yù聋,使他们的耳鼓疼痛不已,仿佛要zhà裂一样。接着,bàozhà的冲击波再次袭来,它不是很短暂,而是很持久,像震雷一样在头上翻滚。bàozhà吓蒙了他们,他们头晕目眩地转着圈子,搞不清自己要往哪里奔逃。 尼古拉斯终于把她紧紧抱住,回头看去。他发现悬崖顶部在连续地发生bàozhà,碎石和烟尘冲天而起,旋转飞舞升腾,像地狱里的魔舞一般。 尽管被恐怖所震撼,他仍能判断出那些bàozhà点分布得极为高明。这无疑是一位bào破专家的手笔。碎石如雨,纷纷飞落,天空中仍弥漫着烟尘,飘dàng着粉末,和背景上的蓝天相互映衬。好长时间后,破坏才告结束,悬崖原有的身影却已发生了改变。 首先是岩石峭壁向外伸张开来,他看到石壁上现出巨大的缝隙,像是贪婪地张开的大嘴。大片的岩石坍塌了,缓慢地向下滑动,像一个女巨人的裙裾在行屈身礼时堆起的褶皱。岩石发出呻吟般的响声,不断向下坍塌滚动,整个悬崖探出的部分都向幽深的河里落了下去。 尼古拉斯被这可怕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他的脑子似乎被zhà瘫了。他不得不用尽力气才能思考和行动。他发现bàozhà的中心发生在远处山路的上方,靠近旅行队的前部。塔穆尔就走在那里,和阿里并肩。他和罗兰则落在了队伍的后面。悬崖上的bào破者显然是等待他们进到了bàozhà杀伤范围内才动手的,但在发现他们有所警觉并向回跑时,就不得不引bào了zhàyào。 他们并没有完全得到安全他们处在bàozhà引起的山崩的边沿,尼古拉斯拥抱着罗兰,望着崩塌下去的悬崖顶部,做出了粗略的估计。 他被巨大的岩石洪流吓得呆住了。当塌落的悬崖从他前面的山路席卷而过时,冲走了山路上的骡子和人,把他们卷到了空中,甩进了河道。他们被吞噬了,就像被妖魔的一张可怕的大口吞进去,又用红色岩石造就的旋转剃刀绞成碎末,再吐出去。即使夹杂在岩石洪流的轰响中,他仍旧听到了被抛到深渊里的人们发出的尖叫和骡子的嘶鸣。 破坏的规模一直绵延到他和罗兰站立的路段,如果他们直接暴露在bàozhà之下,势必难逃其他人的下场,但悬崖在滑落中减弱了冲击力。而尼古拉斯发觉,他们根本没有希望跑出危险区,飞落的石块仍旧会砸到他们头上。 此刻没有时间对罗兰解释该怎么做他只有几秒钟采取行动。他把她抱起来,冲过河岸,向河里跳去。几乎同时,他感到脚下失去了立脚点,两人一齐向下跌去,他们滚了又滚,直到下面三十英尺深的地方有一块房子大小的石砬子拦住了他们的坠落。 他们被震得几近昏厥,尼古拉斯把罗兰扶起来,和她一块躲到了石砬子的角落里。那里有一个低洼处,他们钻了进去,趴在那里,后背紧抵着石壁,一动也不动,听着头上飞落的大石头像巨大的皮球似的带着加速度弹跳下来,砸在石砬子上,把他们身后靠着的巨大的石砬子砸得直颤抖,发出教堂钟声般的巨响。那些呼啸而过的石块不停地翻滚着,最后砸落进河水,在河水表面激起海潮般的水柱,仿佛发生了一场海啸一般。 这还只是大bào发之前的序曲而已。现在,真正的洪流向他们扑来了。仿佛是半个山峰都落到了他们头上。所有倾泻到他们藏身的石砬子上的石头似乎都碎裂成了砂石,使他们呼吸的空气里充满了白烟似的粉尘和飞溅的石刃,到处都弥漫着硫磺般的气味,这种巨大的石雨从天而降,堆积在他们头顶的石砬子周围,那些零星的石块也相继落下。 尼古拉斯趴在罗兰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一块石头砸在他的头上靠近耳垂的地方,他咬紧牙关,挣扎着抬起剧痛的头向上看去。他感到有个热乎乎的东西从他右耳后的短发间爬下来,像一个活的生物爬过他的脸颊,直到那东西来到嘴边,他才尝出了它腥咸的味道,他知道那是一股血流。 细碎的岩石粉尘包裹住他们,使他们的喉咙感到很难受,他们咳嗽着,像呛了水一般喘不上气来。粉尘飞进他们的眼睛里,他们不得不用力闭紧眼皮,才能阻止粉尘的渗透。 一块马车般大小的岩石高高地跳到半空,接着落到离他们蹲伏处不远的地方,巨大的撞击力使大地猛烈摇dàng起来。罗兰因为有尼古拉斯伏在身上,肚子被压得一阵疼痛,胸部的横隔膜受到压迫,把肺部的空气都挤了出来,她觉得自己的肋骨似乎也被撞碎了。 最后,烟尘和碎石终于减弱了威势,令人惊悚地砸在石砬子上的石雨也少多了,他们呼吸的粉尘也逐渐落定了,石块的滚动和呼啸也听不到了。只有土石最后滑落的细碎声音和河水的汨汨流动声音混杂在一起。 尼古拉斯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试图把眼皮上的尘土抖掉。罗兰在他身下动了一下,他连忙爬开,让她坐起来。他们相互盯视着,脸上已被粉尘涂抹成了日本歌舞伎般的模样。他们的头发也扑满了粉尘,活像18世纪法国贵族们戴的假发。 “你在流血。”罗兰低声说,她的声音已被恐惧和粉尘弄得嘶哑了。 尼古拉斯用手摸了摸脸,手上沾满了血泥。“只是点划伤,”他说,“你怎么样?” “我感觉扭伤了膝盖,我们摔下来时磕的,但我想不打紧,只是有点疼。” “这么说我们两人都算运气不坏啦。”他对她说,“谁也甭想从这种灾难中活下来。” 她费力地要站起来,他立刻按住她的肩膀拦住她。“等等!我们上面的山坡还在坍塌,还没稳定。再过些时间才行。那些松弛的岩石还要滑落些时候。”他从胸前解下佩斯利花色丝质大手帕,递给她。“除此之外,我们不要”但他改变了主意,没有把话说完。 当她擦过脸后,声音颤抖地问道:“你要说什么,除了什么?” “除了那些,我们不要让那些悬崖顶上的杂种们知道,我们还活着。否则,我们会把他们引到这里来,完成他们最后的工作的。那就是割断喉咙。最好是让他们相信我们已经完蛋了,像他们希望的那样。” 她定定地望着他。“你认为他们还在上面么?在看着我们?” “我估计是的。”他简短地回答,“他们一定在得意洋洋地议论着,终于成功地消灭了你。我们千万不要在这时候露头,扫了他们的兴致。” “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要发生的?”她问道。“如果不是你抓住了我”她的话说到半截咽了回去。 尼古拉斯用几句话解释了他发现的那张硝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甘油zhàyào包装纸。“选择一条最狭窄的山路,在悬崖上埋设好zhàyào,这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了。”他立刻顿住话头,虽然微弱但却明确无误的飞机引擎和螺旋桨转动的声音传了过来。 “快,”他抓住她,“靠到最里面来。”他把她推到石砬子下的石壁上。“趴下!”当她无言地服从后,他在她身边躺下,用身边的碎石把两人埋好。 “躺着别动。千万别动。” 他们躺着,听着直升飞机越来越近,在头上盘旋的声音。它在河谷上下搜寻着,有一次竟直接飞到了他们伏卧的地方之上,他们可以感觉到螺旋桨搅动起的向下的气流。 “在寻找生还者。”尼古拉斯短促地说,“别动,他们还没发现我们。” “如果他们在bàozhà前看到我们,就会直接找到我们现在呆的地方来了。”她低声说,“他们看来很迷茫。” “他们一定是因为悬崖崩塌和bàozhà粉尘太大才失去目标的,他们弄不清我们死在哪里了。”直升飞机的声音沿着河谷渐渐远去,尼古拉斯对她说:“我先出去,看看是否又是飞马公司所为这地方不可能有很多直升飞机。呆着别动!” 他小心地、慢慢地抬起头,只一瞥就证实了他的估计。在上游方向半英里的空中,飞马直升机正在河道上侦察着。它正向远处缓慢地飞去,因而尼古拉斯从他所在的角度无法看清驾驶舱里的情形。但紧接着飞机引擎的声音一变,改变了飞行高度和方向。 当飞机垂直上升并转向北方时,尼古拉斯看到了机舱里人影一闪。是杰克汉姆,坐在驾驶员旁边,诺戈上校坐在他们后面,他们两人都在扫视下面的河谷。可是一转眼,飞机便飞离而去,向峡谷的方向消失了,马达声也消散在山脊后面了。尼古拉斯从石砬子下面爬出来,把罗兰拉起来。 “没什么可怀疑的了。我们已经知道在和谁打jiāo道了。汉姆和诺戈就坐在直升飞机里,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汉姆铺设了zhàyào,诺戈说不定就是昨天夜里袭击营地的指挥者,他们俩倒各自发挥了所长。”尼古拉斯告诉她,“这一切都明明白白了。那个拥有飞马公司的人就躲在幕后,汉姆和诺戈不过是些帮凶而已。” “可诺戈是埃塞俄比亚军队的军官啊。”她不解地说。 “欢迎来到非洲。”他脸上毫无笑意地说,“这里只有赤luǒluǒ的jiāo易,包括一些政府官员和军队里的军官。”他皱紧了眉头,脸上厚厚的粉尘随之纷纷落下来,“现在,无论如何,我们的主要任务是离开河谷,回到英国去。” 他向上望着山坡,上面的山路已经被塌落的岩石埋没了很多,面目全非。“我们不能从那里往回走了。”他对她说,拉过她的手。当他扶她起来时,她抽了口气,连忙把身体的重心移到了右脚上。 “我的膝盖!”她勇敢地笑了笑,“很快会好的。” 然而,当他们蹒跚着向河边走去时,她却跛得很厉害。他们不敢向山坡上走,因为怕自己的活动导致新的岩石塌落。最后,他们走进了齐腰深的水里。 罗兰站在尼古拉斯身后,为他洗去头皮上的血迹和尘土。“还不算太糟糕,”她告诉他,“不需要缝针。” “我的包里还有一管必达净软膏,”他取出了yào,罗兰把这种黄褐色的yào膏敷在他的头上,又用佩斯利大手帕为他包扎起来。 “这就没问题了。”她拍拍他的肩说道。 “感谢上帝为我留下了背包。”尼古拉斯一边拉上拉锁一边说。“至少我们还有些应急的东西带在身边。现在,我们的任务是要看看有谁活下来了。” “塔穆尔!”她尖叫道。 他们在水里艰难地顺着河岸走去,河底到处是崩塌下来的石头土块,令人举步维艰。在稍微深些的地方,河水就会没到他们的腋窝。尼古拉斯把他的背包高举过头顶,河里的乱石坎坷不平,当他们为了寻找旅行队的存活人员从中走过时,常被河底的石头绊倒。 他们找到了两个修道士的尸体,他们被砸得血ròu模糊,埋在碎石中。他们放弃了把他们扒出来的努力。一头骡子被岩石掩埋住,只有一只腿伸出地面。它背负过的箩筐甩在一旁,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周围。那捆卷起的迪克迪克小羚羊皮被糟蹋得不成样,尼古拉斯把它拾掇好,塞进了他的背包。 “又多了些负担。”罗兰提醒他说。 “不过一两磅罢了,值得。”他答道。 他们朝靠近山路的河段走去,那是他们最后看见塔穆尔和阿里的地方。尽管他们找了近一个小时,也没有发现他们两人的踪影。他们上面的山坡已经变了模样,地表被zhà出了新土,到处分布着大块的岩石,灌木和矮树被连根拔起,烧得焦黑。 罗兰不断向高处爬去,直到她的膝盖疼得无法忍受为止。她双手拢在嘴上,不停地喊着:“塔穆尔!塔穆尔!塔穆尔!”她的喊声造成的回声在河谷两岸回dàng不已。 “我想他已经没命了。那可怜的小鬼肯定是被埋住了。”尼古拉斯朝她喊着:“我们已经找了一个小时了,我们不能再耗费时间了,不然我们自己就没救了。我们得放弃他。” 罗兰不理睬他,照旧沿着石岸搜索。松散的碎石在她脚下纷纷滚落,他看得出来,她的膝盖给她带来很大痛苦。 “塔穆尔!回答我。”她用阿拉伯语喊着,“塔穆尔!你在哪儿?” “罗兰!别找了,你在伤害你的膝盖,而且把我们两人都带进了危险。快放弃吧!” 忽然,他们两人都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呻吟,那声音从上面的山坡传过来。罗兰朝着声音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爬过去,她的脚步进两步退一步,最后,只听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尼古拉斯丢下他的背包,朝她跑去。当他来到她身边时,他也跪了下去。 塔穆尔被夹在岩石中,他的脸已经变得认不出来原样,脸上的皮肤被割裂了,和颧骨分离开来。罗兰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正在用衣袖擦去他鼻孔里的泥土,好让他呼吸顺畅些。血从他的嘴角向外流着,每当他呻吟时血便从嘴里大股地涌出来。罗兰轻轻地擦着,血水染红了他的下颏。 他的下半身埋在碎石里,尼古拉斯试图把乱石扒开,但他立刻发现努力是徒劳的。一块台球桌大小的石头横在他身上,足有几吨重,早已砸碎了他的脊柱和骨盆,靠人力根本无法移动如此重物。即使能够移动,那种挤压碾磨的动作也必将加重塔穆尔已经遭受的伤害。 “快想办法,尼克。”罗兰急切地说,“我们得赶快采取措施。” 尼古拉斯望着她,摇了摇头。罗兰的眼睛里涌出大串的泪水,雨点般地滴落在塔穆尔皮ròu分翻的脸上,把血水冲淡成了玫瑰酒的颜色。 “我们不能袖手旁观,看着他死啊。”她愤怒地叫道,塔穆尔在她的叫声中睁开眼睛,看着她的脸庞。 他在血色中笑着,他的微笑使已被毁容的灰蒙蒙的脸上有了生气,“妈妈!”他轻声说,“你是我的妈妈,你真善良,我爱你,我的妈妈。” 他的话语因为剧痛而断断续续,他的身体也在痛楚袭来时变得僵直了。他的脸扭曲着,口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呼唤,接着又听不到声音了。他的身体从肩膀开始变得僵硬,他的头蓦地垂向了一边。 罗兰抱着他的头,低沉而痛苦地哭泣着,坐了很久。尼古拉斯碰了碰她的手,轻声说道:“他死了,罗兰。” 她点点头。“我知道。他一直挨到了和我永别的时候。” 他任凭她又悲哭了一会儿,然后低声告诉她说:“我们必须走了,亲爱的。” “你说得对,可把他留在这里太残酷了。他没有人陪伴,他这么孤独,他叫我妈妈。我想他是真的爱我。” “我知道他爱你,”尼古拉斯劝慰她说,他把男孩的头抬离她的腿,扶她站了起来。“到下面去吧,等我一下,我想办法埋葬他。” 尼古拉斯把塔穆尔的双手jiāo叉放到胸前,把他的手指弯曲成握着脖子上挂着的银十字架的模样,然后,他用碎石仔细地掩埋他,盖住他的头,以防鹰隼损害他的尸体。 他下到等在河水里的罗兰身边,把背包甩到了肩上。 “我们得走了。”他对罗兰说。 她用手背擦掉泪水,点点头:“我准备好了。” 他们趟着水向上游走去,用力推开急流。崩塌的岩石堵塞了河道,水从岩石间奔涌而过。当他们走到bàozhà造成山崩的地方时,他们从河里爬上来,向陡峭的河岸爬去,一直攀援到未受破坏的小路上。 他们短暂地休息了一下,不由向身后望去。在崩塌的山石下面,河水夹杂着红褐色的泥沙奔流而过。即使下游修道院里的修道士们不曾听到bàozhà声,他们也该为变了颜色的河水而惊悚,并探究其原委。他们会发现那些尸体,把他们运回去举行葬礼。这些想法使正在山路上跋涉的罗兰略微得到些安慰。他们的前面,还有两天的路程好走呢。 罗兰的脚步越来越不稳了,但每次尼古拉斯想要帮助她时,她都把他的手推了回去。“我没事,只是需要一根棍子而已。”她也不让尼古拉斯检视她的膝盖,只是倔强地向着前面的山路走去。 在那一天剩下的时间里,他们一路上多半沉默着。尼古拉斯尊重她的悲哀,也敬佩她的缄默。这种保持静穆的习xìng一直以来从没有使他产生疏远或隔阂的感觉,而是使他对她更加欣赏和赞美。他们在天近黄昏时,在路边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其间简短地谈了几句话。 “现在唯一使我们得到些安慰的,就是飞马公司以为我们已经葬身于碎石之中,而他们不会再来跟踪我们了。我们可以抓紧时间赶路,而不必花费时间来侦察前面的情况了。”尼古拉斯对她说。 他们在峡谷的下面宿营过夜,那里离攀登垂直峭壁之前需要经过的小路不很远。尼古拉斯带她离开山路,走进一条植被茂密的山沟,生了一小堆遮挡着火光的篝火,以免被山路上的人发现。 在这里,她才态度温和地允许他检查自己的膝盖。它因为擦伤而肿了起来,摸上去很热。“你不能再靠它行走了。”他告诫她。 “我还有别的选择么?”她反问道。他没有回答,只是用水瓶里的水把他的大手帕洇湿了,然后尽量紧密地包裹在她的膝盖上。然后,他在背包里找出一小瓶布洛芬消炎片,他让她吃了两片yào。 “现在好多了。”她对他说。 他们把背包里剩下的压缩饼干分着吃了,耸着肩坐在篝火旁,低声说着话。想起白天的经历,仍心有余悸。 “我们上到山顶时,会发生什么事情?”罗兰问道。“那些卡车还会停在我们离开的地方么?鲍里斯留在那里看守卡车的人还在那里么?如果我们碰到飞马公司的人会怎么样?” “我现在回答不了这些问题。我们只能兵来将挡了。” “等我们回到亚的斯亚贝巴后,我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向埃塞俄比亚警察局报告塔穆尔和其他修道士们遭遇到的屠杀。我要让汉姆和他那帮匪徒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他开口之前沉吟了半晌。“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明智的做法。”他鼓起勇气说道。 “你说的什么意思?我们是谋杀的见证者,我们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应该记住我们还要回到埃塞俄比亚来。如果我们在这里引起轩然大波,就会使河谷里布满了军人和警察。我们进一步调查泰塔之谜和寻找麦摩斯陵墓的行动就可能流产。” “这我倒没想到。”她若有所思地说,“可这不能改变谋杀的罪恶,而且塔穆尔……” “我知道,我知道,”他安慰她道,“除了把他们jiāo给埃塞俄比亚司法系统,还有很多办法让飞马公司的人受到惩罚。你想想诺戈和汉姆合作的情景。我们在直升飞机里见过他。如果飞马公司能付钱给军队里的上校,那么还有谁在为他效力?警察?军队的首脑?议会里的议员?我们目前还不清楚这一切。” “这些我也没考虑过。”她承认道。 “我们就从这里开始考虑非洲吧,权当学学泰塔的样子,像他那样,我们要变得婉转而机智些。所以,我们不该忙着大喊大叫地指控什么。如果我们能够溜出这个国家,使所有的人都以为我们已经葬身在大bàozhà里,那是最好了。我们重回河谷的行动也就会容易得多。可惜的是,我认为我们无法做到这一点。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小心行事,尽量考虑得周全些。” 她望着跳动的火苗,好久没做声。一声叹息后问道:“你说过对飞马公司有一个更好的复仇方式,你是怎么想的?”“啊,很简单,从他们的眼皮底下突然拿走麦摩斯的财宝。”她在这漫长而残酷的一天里第一次笑了。 “当然,你是对的。拥有飞马公司的人绞尽脑汁要得到那些秘密,为此他们不惜杀人害命。我们可以想象,剥夺他们获取秘密的可能,给他们造成的损害不会比他们带给我们的少。” 由于筋疲力尽,他们两人都睡到了太阳高照。罗兰刚要站起来,就“哎哟”一声坐了下去。他立刻走到她面前,把她赤luǒ的腿放到他的腿上,她没有反抗。 他解开佩斯利大手帕,看到她膝盖上的情形,他皱起了眉。它肿胀得比平时粗了一倍,擦伤的地方变成了青紫色。他再次把手帕洇湿,重新包在伤处。又让她把yào瓶里最后两片布洛芬吃了下去。然后帮她站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感觉怎么样?”他关切地问,她颠簸着走了几步,勇敢地朝他笑了笑。 “等我走得习惯些就会好的,放心吧。” 他望了望峡谷。由于靠近峡谷的石壁下面,峡谷看上去似乎变低了。但他记得来时的每一处里程。只是向下走,就耗费了他们一天的时间。 “当然会好的。”他笑着鼓励她,并拉过她的胳膊,“靠着我,像在公园里散步一样。” 他们向山坡上走了一上午,山路似乎一步比一步陡峭。她始终没有抱怨,但脸色却愈发苍白,汗水也因为疼痛而流个不止。中午时,他们还没有走到瀑布边上,尼古拉斯不得不喊她停下来休息一下。他们没有什么可吃了,她从瓶子里大口地喝水,他自己仅喝了一小口。 当她再次站起来走路时,她抽着冷气,步履踉跄,如果不是他从旁扶助,她险些摔倒。 “该死!该死!该死!”她恨恨地骂道,“腿太僵硬了。” “别着急,”他劝慰她说。他把背包里的东西尽量扔掉,只留下要紧的东西。他把迪克迪克小羚羊皮卷成很紧的一团塞进包里,然后把背包系在腰上。对她顽皮地笑着说:“像你这么瘦小,还是趴在我背上吧。” “你没法把我背上去。”她向上望着山路,山路陡峭得如同梯子,令人望之胆寒。 “这还是辆始发车哩。”他对她说,接着把后背转向她,她只得爬了上去。 “你不觉得应该丢掉迪克迪克小羚羊皮么?”她问道。 “趁早别那么想!”他开始走起来。 这是缓慢而沉重的跋涉。只一会儿他就觉得已经没有力量用在谈话上了。他默不作声地猫着腰,步步艰难地向上攀登。汗水湿透了他的衬衫。但她却既没有发觉他的热汗已经渗透过她的外衣,传到她的皮肤上,也没有觉察到强烈的男xìng气味有什么异样。相反,她只感到很舒适很安全。 每隔半个小时,他便停下来,把她放到地上,闭上眼睛躺下休息。直到呼吸平稳了,他才睁开眼睛,朝她笑笑。 “啊哈,银脚女神!”他跳起来,弓着腰让她爬到背上。 到了天色向晚时,他的玩笑已变得沉重且缺乏笑意了。时近黄昏,他的脚步变得像铅一样沉重。在最难攀越的地方,他不得不停一停,运足力气向上迈步。她尝试着从他背上下来,减轻他的负担,依靠他的肩膀支撑自己走过最险峻的陡坡,但即便如此,她也能够感觉到,他正在耗尽体内最后一点力量。 当他们爬上又一道盘旋的山路,看到前面不远处的瀑布时,他们两人都不敢相信他们会胜利地走过这么远的山路。瀑布像一道白色的幕帘挂在山路之上。尼古拉斯跌跌绊绊地走进瀑布水幕后的山洞,把她放到地上。紧接着他便倒在地上,像死过去了一样。 当他完全恢复了神志,睁开眼睛坐起来时,发觉天已经黑了。在他休息时,罗兰已经搜集来了柴草,点燃了一堆篝火。 “好姑娘,”他对她说,“如果你想找份管家的工作” “别诱惑我。”她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边,查看着他头上的伤痕。“伤口已经愈合了。”她告诉他,接着,她猛地把他的头搂进自己怀里,拍打着他头上的尘土。 “哦,尼克,我怎么才能报答你今天为我做的事呢?” 一个轻浮的回答溜到他的嘴边,但即便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他仍保持着把它吞咽下去的意志。他不想引诱她和自己建立亲昵的关系,因而他躺在她的怀抱里,享受着与她身体相依的感觉。他只是不敢冒险动一下身体,以免把她吓跑了。 最后她温柔地放开他,坐了起来。“我很抱歉,先生,管家无法为你提供熏鲑鱼和香槟酒作为晚餐。一杯山泉如何?又纯净又养生。” “我想我们可以料理得比那好些。”他从背包里取出手电筒,靠它的光亮在洞穴的地上找了块拳头大小的圆形石头,他用右手握着石头,把手电光shè向洞顶。忽然,洞顶传来一阵拍击翅膀的声音,接着是野鸽子的咕咕叫声,它们正栖息在洞穴顶部。尼古拉斯摸索到它们下面的位置,用手电光直shè到它们身上。 他只投出一块石头,就打下了两只鸽子,它们扑打着翅膀,咯咯地叫着掉到地上,其余的鸽子则一齐飞出了洞穴,把翅膀拍打得一片山响。尼古拉斯扑住那两只掉落的鸽子,熟练地一抖手腕,扭断了鸽子的脖颈。 “你对香喷喷的烤野鸽有兴趣么?”他问她。 她躺在那里,把头支在手肘上,他面对她盘腿而坐,两人一道从死鸽子身上拔去栗色和灰色的羽毛。当她摘取鸽子内脏时,她先前那种厌恶的心情已经打消了,她像其他许多女人一样手脚麻利地做起来。她此时的表现和白天上山时显示出的坚忍顽强合到一处,更增添了他对她的好感。她在他面前一再证实了自己的胆识和勇气。他对她的感情与日俱增,愈来愈成熟。 她在全神贯注地摘除鸽子胸部又短又硬的毛根时,说道:“现在看来,毫无疑问的是,我们在营地被抢劫的那些资料是在飞马公司的手里。”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尼古拉斯点点头,“从他们在瀑布上方竖立在基地的天线就可以知道,他们拥有卫星通讯手段。我们可以有把握地说,杰克汉姆一直在和那个大人物进行传真联络,无论那个人是谁。” “所以他掌握着塔努斯墓穴里的石柱的全部细节。我们知道,他已经窃取了第七卷轴,如果他不是埃及学专家,那他一定会雇佣某个这样的专家。你认为是这样么?” “我猜想他本人就能读象形文字。我想他一定有着收藏的嗜好,我了解这种人,他们都像走火入魔一般。” “我也了解这类人,”她朝他笑着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得好!”他哈哈笑着,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和那些我认识的人比起来,我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杜雷德名单上那另外两个人就是如此。” “彼得沃尔斯和哥特赫特冯席勒。”她脱口而出。 “这两个人都是穷凶极恶的收藏狂,”他断然说,“我担保,他们两个为了有机会占有麦摩斯法老的财宝,会毫不迟疑地杀人越货。” “但是根据我对他们的了解,如果以美元计算的话,他们都已经是亿万富翁了。” “钱已经毫无意义了,这你还不懂么?如果他们拿到了什么,他们决不会想到要卖掉它。他们会把那东西锁进深深的地窖,不让任何人察觉到一丝动静。他们只想着独享其乐不可思议,一种手yín般的xìng情。” “这么恶心的形容词。”她反感地说。 “但很准确,相信我。那是一种情yù,一种冲动,像一帮杀手的行为。” “我也喜欢埃及的事物,但我无法想象那样一种疯狂的痴迷。” “你得记着,我们正在考虑的不是一般的人物。他们的财富使他们可以买通任何贪yù。所有正常的、天然的人类yù望很快就得到充分的满足。他们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任何东西,任何变态的东西,无论是合法的还是违法的,到最后他们会占有从没有人占有过的东西。这就是能够给他们带来长久刺激的唯一途径。” “这么说,和我们打jiāo道的那个飞马公司幕后cāo纵者是个疯子了。”她轻声问道。 “远不止于此,”他纠正她说,“我们在和一个拥有巨大财富和巨大权力的狂人打jiāo道,他要是发作起来,那可没有什么能挡得住。” 他们用烤炙过的冷鸽子ròu当早餐,吃过后便轮流走到洞穴深处,目光避开,让另一人脱光衣服,在瀑布下洗澡。 经历过河谷里的高温,瀑布的水仍显得很凉。水流像消防队的水龙头一样猛烈,罗兰用那条没受伤的腿支撑身体,在激流下打着冷战,不停地叫喊。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被冷水激得直发抖。洗过澡后,她虽然仍穿着被汗水浸透过的脏乎乎的衣服,但却显得精神焕发,使她获得了最后登上悬崖顶部的决心和力量。 在离开洞穴前,他们又查看了一番各自的伤口。尼古拉斯头上的伤口已经基本痊愈了,可罗兰的膝盖却不比前一天更好些。擦伤处已变成腐坏的深褐色,像变质的肝脏一样,肿胀也没有减小。他看在眼里却无法可想,他只能用佩斯利大手帕把伤处重新包扎好。 尼古拉斯最后只得承认自己的失败,他准备把背包和迪克迪克小羚羊皮统统扔掉了。他明白,自己正在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即使是自己携带的极轻的东西,也会决定自己是成功地爬上悬崖顶部,还是在山路中途倒下。他只留下了三卷没冲洗的胶片,每个胶卷都保存在塑料瓶里。这些是他们保留下来的关于塔努斯墓穴石柱的象形文字的唯一资料,因此他把它们放进了卡其布衬衫的口袋里。他把背包和迪克迪克小羚羊皮卷成一团,塞进了洞穴深处的一个石头缝隙里,打定主意日后再来取出。 就这样,他们踏上了最后一程,也是最难攀越的一段山路。起初罗兰还依靠自己的两腿行进,只是把胳膊架在他的肩上而已。可是不到一个小时,她便再也忍受不住疼痛,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去。 “我真是个可怕的负担,是不是?” “到我背上来吧,女士,这里容得下一个小孩子。” 罗兰趴在他背上,受伤的腿向前直伸着。他们向上攀援的步履比前一天还要缓慢,尼古拉斯不得不越来越频繁地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到了比较好走的地方,她就从他的背上下来,用一只腿跳着,再用一只手扶着他的肩,靠着他往前走。不大工夫她就会跌倒,他只得把她扶起来,把她再驮到背上。 他们的跋涉变成了一场噩梦。他们两人都已失去了时间的意识,一个又一个小时连在一起,成了一串无尽的痛苦。终于,他们两人并排倒在了路上,饥渴,无力,疼痛,像害了大病一般浑身难过。他们在一小时前已经喝光了水瓶里的水,剩下的路上什么也没有了直到登上悬崖顶部,重新见到丹德拉河,他们才会喝到水。 “走,把我丢下吧。”她有气无力地说。 他立刻坐了起来,吃惊地望着她,“别犯傻,我还需要你这个平衡器呢。” “这里离山顶不会太远了,”她坚持己见,“你可以带着鲍里斯的人回来接我。” “如果他们还在那里,如果飞马公司没有首先发现你。”他摇晃着站起身来,“忘了它。你只能在我背上走完这一段山路。”说着他把她拉起来。 他让她数自己走过的每一步,每一百步他便停下来休息一下。然后再走下个一百步。她在他的耳边轻轻地数着,两只胳膊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世界似乎都压在他的一双腿上。他们不再看对面的悬崖,也不再看这边的深谷,每当他突然向一边倾倒或颠簸摇晃一下身体,她的膝盖就会钻心地疼痛起来。她闭上眼睛,极力不让自己数着步子的声音暴露出自己的痛苦。 当他们休息时,他只能后背靠着石壁坐着。如果躺倒,他相信自己肯定站不起来了。他不敢把她放到地上,因为再把她弄到自己后背上,需要用极大的力气才行。他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了。 “天快黑了。”她在他耳边轻声说,“你需要在这里停下过夜,今天已经走得够多了,你会要了自己的命的,尼克。” “再来一百步。”他咕哝着。 “不,尼克,把我放下来!” 作为回答,他用自己的肩膀把自己从石壁推开去,摇晃着站起来。 “数啊!”他命令道。 “51,52……”她数着。忽然,他脚下的山路倾斜的程度陡然一变,他失去了平衡,几乎跌倒。山路向前平展开去,他像个醉汉似的向上抬脚迈去,可是踏了个空。 他晃了晃身子,恢复了平衡。在惯xìng的摇晃中,他站到了悬崖边缘,看着前面黑蒙蒙的地方,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黑暗中闪烁着灯光,他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接着他听到了人声,他摇了摇头,驱除了迷惑,让自己回到了现实。 “噢,我的上帝,你胜利了。我们来到山顶了,尼克。那边有汽车。你成功了,尼克。你成功了!” 他想说什么,可喉咙里堵着什么,终于没有说出口。他向灯光走过去,罗兰在他背上微弱地喊着。 “帮帮忙,快来帮帮忙。”她先用英语,接着又用阿拉伯语喊着。“请帮帮我们。” 惊讶的叫声和急切的跑步声传来。尼古拉斯慢慢地倒在高地的草地上,罗兰从他的背上滑了下来。黑色的手指向他们伸过来,有阿姆哈拉语的说话声,友善的手把他们搀扶住,半抱半扶着他们走向灯光。接着,一支火把照亮了尼古拉斯的脸,一个cāo着英语的人叫道:“喂,尼克。太妙了,我从亚的斯亚贝巴赶来找你的尸体,听说你死了。真幼稚,是吧?” “你好,乔弗利,多谢你的好意。” “我看你得喝点茶,你看来累坏了。”乔弗利泰南特说道。“从来没见过你的胡子还是灰黄两色的呢。特意设计的短平头,很时髦啊,也很适合你。” 尼古拉斯这才意识到自己给人的印象,一定是邋遢加上肮脏,胡子拉碴,形容枯槁,疲惫不堪。 “你还记得阿希玛博士吧?她的膝盖出了问题,你能照顾一下她吗?” 说罢他的腿已经不由他做主了,乔弗利泰南特连忙在他跌倒之前扶住了他。 “坚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住,老伙计。”他把尼古拉斯扶进一把野营椅子,殷勤地让他坐好,他还给罗兰拿来了另一把椅子。 “快乐的见面茶!”乔弗利以一个身在非洲的英国人的方式叫了一声,几分钟后两杯冒着热气的甜茶便送到了他们手上。 尼古拉斯用茶杯向罗兰致意道:“为我们自己干杯。我们举世无双!” 他们大口喝着,以至烫了舌头,但是茶碱和糖的味道立刻像电流一样渗透进了血液。 “现在我知道自己活下来了。”尼古拉斯舒了口气。 “别总那么爱出风头,尼克,不过还是把你那些该死的经历讲给我们听听吧。”乔弗利请求道。 “为什么你不讲给我听听?”尼古拉斯反驳道。他需要时间对形势做出判断。乔弗利了解到了什么?谁告诉他的?乔弗利立刻遵命。 “第一件事,我们听说你那个白人狩猎手,伏罗希洛夫,在苏丹边界那边被人发现漂在河里,身上到处都是弹孔。鳄鱼和鲶鱼啃食了他的脸,所以边防警察只能通过他钱夹里的证件判断他的身份。” 尼古拉斯朝罗兰投去一瞥,皱了一下眉暗示她小心从事。 “我们最后一次看见他时,他为私事去长途追踪别人了。”尼古拉斯解释说,“他可能遇到了四天前袭击我们营地的那些恐怖分子。” “是啊,我们也听说了那件事。诺戈上校已经用无线电向亚的斯亚贝巴做了报告。” 他们两人都没有发现,诺戈上校就坐在众人中间。当他走到帐篷里的灯光下时,罗兰立刻瞪大了眼睛,满脸怒色。尼古拉斯暗中伸过手去,拉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发作。过了一会儿,她才放松神经,做出没事的样子。 “看到你我就放心了,昆顿哈伯先生。好几天都为你担心呢。”诺戈说。 “我真的很抱歉。”尼古拉斯平静地说。 “真的,先生,我决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只是因为我们接到了飞马勘探公司的报告,说你和阿希玛博士在一次bào破中发生了意外。勘探公司的汉姆先生曾警告你,说他们要在河谷进行bào破,我当时在场。” “可你”罗兰按捺不住,刚要发作,尼古拉斯立刻在她手上用力掐了一下,阻止了她。 “那也许是我们自己太粗心了,就像你说的那样。总之,阿希玛博士受了伤,而且我们现在还心有余悸呢。最严重的是,许多人,包括营地工人和修道院的修道士们,都在恐怖分子的袭击和bàozhà事件中丧了命。我们回到亚的斯亚贝巴后,会尽快对当局做出详细报告。” “我希望你不会指责”诺戈刚一chā话,尼古拉斯便打断了他。 “当然不会。这根本不是你的过错。你警告过我们,河谷里有危险的恐怖分子。你当时不在场,所以你怎么可能阻止这一切呢?我想说的是,你已经很好地履行了你的职责。” 诺戈显得轻松了些。“你这么说就太好了,昆顿哈伯先生。” 尼古拉斯把他仔细端详了一阵,他看上去属于那种最温和的年轻人,戴着金属边的眼镜,很注意讨好别人。尼古拉斯甚至愿意相信,他是被误解的,自己在直升飞机里看到的不是他,而是别人。那架直升飞机像一只秃鹫一样,在大bàozhà上空搜寻他们的尸体。 尼古拉斯强迫自己微笑着,摆出最友好的姿态,“如果你能为我提供方便,我就太感谢了。” “当然愿意,”诺戈立刻应和道,“无论何事都愿效劳。” “我在丹德拉瀑布下的洞穴里存放了一个背包和一件标本,背包里有我们的护照和旅行支票。如果你能派你的部下到那里去,为我把它们取来,我感激不尽。” 在详细告诉诺戈具体的存放地点时,他为支使暗杀他的人完成如此繁琐的使命而感到一种反常的快乐。然后他便把脸转向他的朋友,以免诺戈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报复xìng的目光。“你是怎么赶到这里的,乔弗利?” “我坐轻便飞机到了德伯拉玛丽亚姆村,那里有一个应急机场。诺戈上校迎接了我们,用军用吉普车把我们送到了这里。”乔弗利解释说,“飞机和驾驶员还在德伯拉玛丽亚姆村等着我们呢。” 乔弗利停住话头,用糟糕透了的阿姆哈拉语对帐篷里的工人说了一番话,然后回过头来对尼古拉斯说:“我为你和阿希玛博士安排了热水澡,洗完了澡,吃过饭,再睡上一夜,会大有好处的。明天我们就能飞回亚的斯亚贝巴,我们最迟在明天晚上也会抵达目的地。” 他拍了拍罗兰的肩膀,用长辈式的善意微笑掩饰着自己对她的色心。“我得承认,我很庆幸没有被迫赶到河谷里去寻找你们这一对儿,我听说那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地方之一。” “阿希玛博士,如果我坐在前面的位置,你不会介意吧?我这样做很不礼貌,可我总是爱晕机,呵呵。”当众人在等着三个小男孩把德伯拉玛丽亚姆村应急机场上的山羊赶开的时候,乔弗利向罗兰解释着。与此同时,尼古拉斯正把迪克迪克小羚羊的皮卷起来,放到后排座位上。诺戈手下的一个中士已经连夜下到河谷里,把他的背包和兽皮标本取了回来,待到他们吃早餐时,已经拿到了这些东西。 飞机在应急机场上的滑行搅起大团尘雾,诺戈上校从下面向机舱里的人们优雅地敬了个礼。尼古拉斯从舷窗里向他挥了挥手,笑着骂道:“你去死吧,诺戈,你下地狱去吧!” 当飞行员把小型的警备巡逻机260驶离了粗糙的草地跑道后,阿巴依峡谷上空升起了一片望不到边的雷暴云团,蘑菇状的云团直抵平流层。飞机下面的大气躁动不安,犹如海上风暴一般。坐在飞机尾部的尼古拉斯和罗兰被无情地颠簸着,坐在前面的乔弗利看来被吓得不轻,他安静地坐着,对尼古拉斯和罗兰的谈话已经毫无兴趣。 尼古拉斯和罗兰不可能再进行什么私人谈话了。他们想就昨天晚间乔弗利或诺戈的表现jiāo流一下看法,但飞机引擎的轰鸣使他们即使是头顶着头也无法听清对方在说什么。乔弗利满脑子都是要呕吐的感觉,而他们自己正好借机编造一番自己的旅行故事。 乔弗利已经向他们透露了一点,那就是身在亚的斯亚贝巴的英国大使对于他们引起的小小麻烦不是很高兴。很显然,自从他们被报道失踪以来,英国政府一直和大使通过传真保持联系。此外,埃塞俄比亚的警察总署也急于对他们加以盘问。他们需要证实自己没有参与迈克尼马杀死鲍里斯伏罗希洛夫的行动。同时,他们还要想尽一切办法,避免惊动飞马公司。他们已经觉察到,只要那个基地怀疑别人在关注泰塔之谜,它所做出的反应不仅总是很迅速,而且往往还是致命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务必不可得罪埃塞俄比亚当局,也不可让当局得到任何口实来取消他们的签证,不可使自己成为不受欢迎的游客。他们准备装作不明真相的人,扮演一种天真的角色,只是被动地卷入了无法预料也无法理解的事件。 飞机抵达亚的斯亚贝巴时,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关于自己这一段经历的说法,而且也反复演习了多次。飞机在机场控制塔前的跑道上一着陆,飞行员也关闭了发动机,乔弗利便立刻恢复了生气,下颏微微泛青,当他扶着罗兰走下舷梯时,简直有些手舞足蹈了。 “你们将住在大使官邸里,”他对他们说,“城里的旅店让人一想起来就感到可怕,大使有一位还算不错的厨师,还有一间说得过去的酒窖。我会尽快为你们两人准备好服装的。我太太正好和你阿希玛博士,有着同样的身材,而尼克穿我的衣服就行只需要缩小点尺寸罢了。感谢上帝,我还有一件多余的晚礼服,大使可是一个拘泥礼节的人。” 英国大使馆官邸建于老皇帝海尔塞拉西统治期间,在1930年墨索里尼入侵之前,坐落于这座城市的郊区,是一座典型的优美的英式建筑。茅草覆盖的屋顶,宽敞的游廊,开阔的草坪在园丁的照料下总是绿油油的,和鲜艳的一品红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座殖民建筑在日后的革命和解放战争中幸存了下来。 乔弗利在前门把他们jiāo给一位身着雪白的一尘不染的纱玛长袍的埃塞俄比亚男管家,他把他们带到二楼两间相邻的卧室。尼古拉斯躺在注满水的浴盆里,一边小口喝着威士忌,一边用大脚趾摆弄着水龙头。他听到隔壁罗兰套房中淋浴的水声,然后又听到从那边传来的医生护理罗兰膝盖时低低的说话声。 当尼古拉斯从镜子里端详自己时,他意识到乔弗利的无尾礼服对他来说腰身太肥,袖子和裤腿又太短了,鞋子太紧,而且他的头发也需要理了。 “现在也没法补救了。”他无可奈何地接受了现状,去敲罗兰的门。 “啊呀!”当她打开门时,他惊叹了一声,西尔维娅泰南特借给她的灰绿色鸡尾酒会礼服极好地衬托出罗兰橄榄色的肌肤,罗兰洗了头发,松散地披在肩上。当他像初次约会的少年一样脉搏加速时,他暗自嘲笑自己。 “你看起来真是太漂亮了!”他真心实意地对她说。 “谢谢,先生。”她笑着回敬他,“你看起来也很精神抖擞啊。我可以挽着你的手臂吗?” “我一直期待挽着你呢,让人上瘾的活动。” “那些日子结束了。”她告诉他,挥着男管家给她的雕花乌木手杖,她用它支撑伤腿。当他们沿着长长的走廊向前走时,她小声问道,“我们的主人怎么称呼啊?” “大英女王陛下之大使,奥利弗布拉德福KCMG爵士。” “KCMG是代表圣米歇尔和圣乔治二级爵士吗?” “不,”他纠正她说,“是代表请称我为上帝。” “你真让人受不了!”她咯咯笑着,然后严肃起来,“你给斯特丽特夫人发传真了吗?” “试了一次就发过去了,她确认收到了。她向你问好,而且保证立刻收集关于飞马公司的信息。” 这是个温暖的夜晚,奥利弗爵士在露台上等着会见他们,乔弗利急忙走上前去作介绍。大使一头白发,红脸膛儿。乔弗利曾将大使对他们招惹麻烦的不满转告过他们,但是当大使的目光一落到罗兰身上,他含有敌意而紧皱的眉头就松开了。 除乔弗利和西尔维娅泰南特之外还有十几个宾客,奥利弗爵士挽着罗兰走到他们中间,把她介绍给各位客人。尼古拉斯跟在后面,不得不接受罗兰对多数男士都颇具吸引力的事实。 “请允许我介绍奥贝德将军,警察总监。”奥利弗爵士说。埃塞俄比亚的警察头目个子很高,肤色黝黑,穿着蓝色的制服,显得温文尔雅。他向罗兰欠身鞠躬,“我想我们明天早晨有个约会,我十分期待。” 罗兰不明所以地瞥了奥利弗爵士一眼,她对此事一无所知。 “奥贝德将军想从你和尼古拉斯爵士那里多了解一些关于阿巴依峡谷的事情,”奥利弗爵士解释道,“我冒昧地让我的秘书安排了这次约会。” “我向您二位保证,这只是例行公事的见面,阿希玛博士和尼古拉斯爵士,我保证我不会占用你们很多时间。” “我们当然愿意尽我们所能协助您,”尼古拉斯礼貌地告诉他,“我们将在什么时间见您?” “我想我们会在上午11点见面,如果这对你们合适的话?” “再合适不过了。”尼古拉斯同意道。 “我的司机将在10:30来接你们,然后载你们去警察总部。”奥利弗爵士允诺说。 晚宴时,罗兰被安排坐在奥利弗爵士和奥贝德将军之间。她漂亮迷人,两个男人都很殷勤。尼古拉斯意识到他将不得不和别人分享她的陪伴,他已经将她独自留在身边太久了。 至于他这边,尼古拉斯发现布拉德福夫人很难缠,她是她丈夫的第二任妻子,比他小三十岁,带有明显的lún敦口音,更为明显的是她一头染成金黄色的长发和要从缀满亮片的低胸晚礼服里挤出来的过分丰满的胸部。一个老头子干的蠢事,尼古拉斯暗下结论。她似乎成了一个英国贵族宗谱专家,换句话说她是个十足的势利小人。她仔细追问他的祖先宗室,坚持回溯好几代以上。 最后她向坐在桌子下手边的丈夫大声说:“尼古拉斯爵士是昆顿庄园的主人,你知道那里吗,亲爱的?”然后她转向尼古拉斯说,“我丈夫是一名非常了不起的shè手。” 他妻子的情报似乎给奥利弗爵士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昆顿庄园,是吗?我前两天在《shè击时代》读过一篇文章,你有一个快车道叫什么‘高大山毛榉’,对吗?” “是‘高大松树’。”尼古拉斯更正道。 “那儿有英国最好的鸟儿,他们就是这么说的。”奥利弗爵士带着渴望和期待之情说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尼古拉斯谦虚地说,“但是我们的确以它们为荣。您下次回国的时候一定要来打一次鸟,当然是作为我的客人。” 从那时起,奥利弗爵士对尼古拉斯的态度有了显着的变化。他变得和蔼亲切,甚至让管家上了一瓶1954年的拉斐特红酒。 “你给他留下的印象不错,”乔弗利嘲讽地低声说道,“除了少数精心挑选的人,他从不在任何人身上浪费1954年拉斐特红酒。” 直到过了午夜,尼古拉斯才从他的女主人身边逃脱,并将罗兰从奥利弗爵士和奥贝德将军身边解救走。他领着她离开,当她迷人地一跛一跛地走在他身边时,尼古拉斯扶着她避开乔弗利泰南特精明而又狐疑的目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最后终于成功地下到了第一个楼梯间。 “噢,你是今晚当仁不让的明星。”他告诉她说。 “你也听了布拉德福夫人一晚上猫叫。”她回敬道,而他却很高兴听出她话语里微微的不愿与别人分享他的嫉妒口气,看来他不是唯一有这种感觉的人。 在她门口她把面颊伸过来,这消除了所有不快,他正派地吻了她一下。 “那对儿大胸脯!”她低声说,“可别因为它们做噩梦。”然后她就在他身后关上了门。 当他向自己房间走去时,感到非常轻松愉快,但是当他开门后却看到门口地上放着一个信封。一定是晚宴期间某个仆人从门缝下塞进来的。他很快地撕开信封,打开里面的几页纸。随着浏览纸上的内容,他的表情变了,他离开卧室,走回去敲罗兰的门。 一会儿她把门开了一个缝儿,从里面窥视着他,他看出她眼中的疑惑,他急忙止住她的怀疑。 “传真的回复。”他给她看那束纸,“你方便吗?” “稍等。”她关上门,仅几秒钟后就又开了门,“进来。”她说。 她指指橱柜中的酒瓶,“你想来杯睡前酒吗?” “我想来一杯。我们现在知道是谁经营飞马了。” “告诉我!”她命令道,但是他却自顾倒着苏格兰威士忌,然后回头冲她笑着问,“你来杯苏打水吗?” “该死的,尼古拉斯昆顿哈伯。”她跺着她穿着袜子的脚,“你敢再折磨我!到底是谁?” “当我第一次遇见你,你是个温顺的阿拉伯小女孩,还知道男人的优越xìng。现在听听你在说什么,我想我把你宠坏了。” “我该警告你,你是在玩火,”她试图抑制住她的微笑,“告诉我,拜托,尼克。” “坐下,”他命令道,然后坐在面向她的扶手椅上,他打开传真,抬头看了看她,“斯特丽特夫人工作很有速度。在我的传真里,我建议她去找我城里的证券经纪人。我们比格林威治时间早三个小时,所以似乎她一定是在他离开办公室之前找到他的,不管怎样,她找到了我所要的全部信息。” “够了,尼克,不然我就撕破我的胸衣,然后尖叫,制造一个丑闻。快说!” 他翻了翻纸页,然后读道:“飞马勘探公司在澳大利亚悉尼证jiāo所注册,股份资金两千万……” “不要讲细节,”她恳求道,“就说是谁。” “飞马65%的股份属于瓦尔哈拉矿业公司,”他镇静地继续读道,“剩余35%由奥地利安那康达金属公司控股。” 她不再恳求他,而是身子前倾坐在椅子里,凝视着他。 “瓦尔哈拉和安那康达完全属于HMI,即汉堡制造实业的全权子公司。HMI所有股份都由冯席勒家族信托公司所有,而该公司的唯一受托人就是哥特赫特恩斯特冯席勒和他的妻子英格玛。” “冯席勒,”她轻声地重复着,然后瞪眼看着他。“杜雷德的赞助人名单里有他,他一定读过韦尔博史密斯的书,我知道这本书已被翻译成德语。他可能像你一样联系过杜雷德,不过他可不像你一样轻易地被杜雷德的否认声明所劝阻。” “我也是这么看的,”尼古拉斯点点头,“在开罗博物馆应该很容易探听情况,并了解到杜雷德和你在忙一件大事。其余的我们就都知道了。” “但是他怎么把飞马公司这么快就搬到了埃塞俄比亚呢?”她问道。 “那一定是冯席勒走运了恶魔带给他的运气。乔弗利告诉我飞马公司五年前从门格斯图总统手中获得了铜矿的勘探特许权,就在他被赶下台之前。冯席勒早就在那里了,甚至早在他听说卷轴之前。他所要做到就是将大本营从北方他们原来工作的地方搬到阿巴依峡谷的峭壁上,好方便利用任何新的进展,我们可能会发现杰克汉姆是他的头目之一,是他派出去专门处理他在世界各地的肮脏勾当引出的麻烦的。很显然他将诺戈收入囊中了,我们正好撞进他的手里了。” 罗兰看起来若有所思,“很合理。一旦汉姆向他的主子报告了我们的到来,冯席勒一定下过命令让他对我们的营地进行恐怖袭击。噢,天哪,我恨他。我从未见过他,但是我对他的憎恨超过我恨其他任何东西、任何人。” “不过,至少我们现在知道我们在和谁打jiāo道。” “还不是全部,”她反对道,“冯席勒一定在开罗有一个人,有一个内线。” “你们部长叫什么名字?”尼古拉斯想知道。 “不,”她立刻否认道,“不是阿塔兰阿布辛。我认识他很久了,他像一座正直之塔。” “即使是建得再好的塔,十万美元的贿赂对它的地基所产生的影响也会是惊人的。”尼古拉斯平静地评论道,她看起来很受打击。 吃早餐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奥利弗爵士一小时前去他的办公室了,布拉德福夫人还没有起床迎接晴朗凉爽的高地早晨。 “我昨晚几乎没睡,一直在想阿塔兰的事。唉,尼克,我甚至不能忍受他可能与谋杀杜雷德有关。” “如果我让你这一夜很难过,很抱歉,不过我们要考虑到所有的方面,”他试图安抚她,然后就换了话题,“我们在这儿浪费的时间够多了,飞马公司现在已经有一个明确的活动领域。我想回家,然后开始为回来组织远征力量。” “你要我联系航空公司预约机票吗?”她立刻站了起来,“我去找电话。” “先吃完你的早餐。” “我已经吃好了。”她朝门口走去,他在她身后喊道:“难怪你那么瘦,他们告诉我得了厌食症可不好。”然后他又吃了一片涂果酱的吐司面包。 她15分钟后就回来了,“明天下午三点半。肯尼亚航空公司航班,飞内罗毕,晚上转英国航空公司航班到希斯罗机场。” “干得不错。”他用餐巾擦擦嘴,站起来,“我们的车在等着带我们去警察总部见你的新仰慕者,奥贝德将军。我们走吧。” 一位警官在等着他们,他带他们进入总部大楼,穿过专用的入口。他自我介绍说他是盖拉警官,在带他们前往长官办公室时对他们显出极大的恭敬。 当他们一走进奥贝德将军办公室,他马上站起身,绕过桌子迎向他们,他很和蔼可亲,当他领着他们走进私人会客厅时,他一路讨好着罗兰。一落座,盖拉警官就倒上了此地待客必上的几小杯黑苦咖啡。 简短的寒暄过后,将军就直奔正题:“就像我保证过的那样,我不会耽搁你们太长时间。盖拉警官会记录你们的供述。首先,我想谈一下伏罗希洛夫的失踪和死亡。我想你们知道他原来是克格勃的一名军官。” 见面持续的时间比他们预想的要长得多。奥贝德将军问得非常详细,但是一直非常客气。最后他让一个速记警员将他们所讲的内容打印出来,在他们读过并签字之后,将军陪他们一直走到大门口,他们的车在那里等着,尼古拉斯意识到这是一种特别优待。 “如果有什么我能为你们效劳,无论你们有任何需要,请一定要来找我。认识你非常高兴,阿希玛博士。你们一定要很快再来埃塞俄比亚来看我们。” “除了我们的微小的不幸遭遇,我十分喜欢你们美丽的国家。”她甜甜地告诉他。“你可能比你预期的时间更早一点见到我们呢。” “多么可爱的人,”当他们坐进奥利弗爵士的劳斯莱斯车的后座时,她说道,“我真的挺喜欢他。” “似乎你们是彼此仰慕啊。”尼古拉斯说。 罗兰的预言应验了。第二天当他们下来吃早饭时,餐桌上他们各自的位置上放着给他们各人的装在相同信封里的信。尼古拉斯一边向穿着长及脚踝的纱玛长袍的侍者要了咖啡,一边打开他的信封,读着信,他的表情变了。 “喂!”他感叹说,“我们留给穿蓝色制服的家伙们的印象比我们想的要深啊,奥贝德将军又要见我们了。”他大声读着通知:“现命你于中午或中午之前来到警察总部。”尼古拉斯轻轻地吹了声口哨,“措辞严厉,没有请和谢谢你的字眼。” “我的一样。”罗兰瞥了一眼带警察局名头的通知,“你认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尼古拉斯允诺她,“不过听起来不妙,我想恋爱关系结束了。” 这天早晨,当他们到达警察总部时,没有接待人员迎接他们。入口处的警卫让他们去主管办公室,在那里他们和一个只会一点儿基础英语的办事警官开始了漫长而混乱的jiāo涉,根据以前在非洲的经历,尼古拉斯知道最好不要发火,甚至也不要流露出怒气。终于办事警官低声和不知什么人通了一个长电话之后,随意地向他们挥挥手,让他们到远处靠墙放着的一个硬邦邦的木头长凳那儿去。 “你们等着,人很快就来了。” 接下来的40分钟里,他们和各种各样的人同坐在那条长凳上,哀求者、申请者、投诉者,还有罪行较轻的罪犯,其中一两个人不知被谁打了还流着血,其他人还戴着手铐。 “好像我们星运不济啊,”尼古拉斯用手绢捂着鼻子说道。很显然他的邻座已经很久没和香皂、水打过jiāo道了,“再也没有贵宾待遇了。” 40分钟过后那个昨天还十分恭敬地招待他们的盖拉警官从隔断处探过头来,专横地向他们招招手,他无视尼古拉斯伸过来的右手,将他们领到后面的一间屋子里,连座位都没让,他冷冷地告诉尼古拉斯说,“你应该对来福qiāng的丢失负责,那是你的财产。” “没错,正如我昨天在我的陈述中向你解释的那样……” 盖拉警官打断他,“疏忽大意导致qiāng械丢失是很严重的犯罪。”他严厉地说。 “并不是我这方面的疏忽。”尼古拉斯否认道。 “你没有看好你的武器,你没有试图将它锁在保险柜里,这就是疏忽大意。” “尊敬的警官,阿巴依峡谷显然没有保险柜。” “疏忽大意,”盖拉重复道,“疏忽大意就是犯罪,我们怎么知道武器没有落到政府的反对力量手中?” “你的意思是说某个人会用一把点275里格比步qiāng推翻政府?”尼古拉斯笑着说。 盖拉警官没理会他的俏皮话,从他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两份文件,“我奉命将两份驱逐令jiāo给你和阿希玛博士。你们必须在24小时内离开埃塞俄比亚,24小时后你们将被视为非法入境者,你们两个都是。” “阿希玛博士没有丢失任何武器,”尼古拉斯温和地指出,“事实上就我所知,她从未有一点疏忽大意。”然而他的话再次没被理会。 “请在此签字,确认你们已经收到并理解了命令。” “我要和警察总监奥贝德将军说话。” “奥贝德将军今天早晨去北部前线地区视察了,几周内不会回到亚的斯亚贝巴。” “到那时我们已经安全回到英格兰了?” “正是。”盖拉警官第一次露出笑容一抹浅浅的冷笑,“请在这里,还有这里签字。” “发生了什么事?”当劳斯莱斯车司机为罗兰打开车门,她坐到尼古拉斯身边问道,“太突然,太出乎意料了,上一秒钟每个人都爱我们,下一秒我们就被踢出门外了。” “你想知道我的猜测吗?”尼古拉斯问道,没等她回答就接着说,“诺戈不是飞马公司囊中唯一一个人,昨晚奥贝德和冯席勒联系了,并且接到了他的命令。”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尼克?这意味着我们不能回埃塞俄比亚了,这使麦摩斯的坟墓脱离了我们的掌握。”她看着他,黑色的大眼睛里充满沮丧。 “当杜雷德和我去伊拉克和利比亚的时候,据我回忆我们俩都没有收到过邀请信啊。” “你看起来挺高兴有机会破坏法律啊,”她指责道,“你一脸坏笑。” “这毕竟不是英国的法律,”他一本正经地指出,“不用太当回事。” “他们也会把你关进一个埃塞俄比亚监狱,这你得当回事了吧。” “你也一样,”他笑着说,“如果他们抓到你。” “你放心,我已经向总统办公室提出了正式抗议,”第二天乔弗利开车送他们去机场时告诉他们说,“这件事真让我感到沮丧,我告诉你。驱逐令和所有那些蠢事,从来没听说过。” “别让自己烦恼了,老伙计,”尼古拉斯告诉他,“事实上,我们都不想再回来了。没什么的。” “最主要的是,着名的英国国民被当做普通罪犯一样对待,一点儿尊敬都没有。”他叹口气,“有时候我真希望我出生在一百年前,那我们就不用忍受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派一艘pào舰就行了。” “的确这样,乔弗利,不过别再为这事难过了。” 当他们在肯尼亚航空公司办理登机手续时,乔弗利像老猫围着猫仔一样在他们周围忙来忙去,他们只有随身带的行李,两个当天早晨在街边市场买的廉价小尼龙旅行袋。尼古拉斯把他的小羚羊皮卷成一团裹在一件他在同一个市场买的绣花纱玛长袍里。 乔弗利一直等到他们的航班开始登机。当他们通过关卡时,他向他们挥手告别,这充满感情的表现多半是为罗兰而不是尼古拉斯。 他们的位置在机翼后面,罗兰坐在靠窗的座位,肯尼亚航空公司的飞机发动了引擎,开始在地面上缓缓滑行过机场大楼。尼古拉斯在和一位空姐争执着,她想让他把装着那张珍贵的小羚羊皮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5 章 色尼龙包放在头顶的行李柜里,而罗兰则在透过舷窗向亚的斯亚贝巴投去起飞前最后几眼。 突然罗兰在她的座位上僵住了,她一边盯住窗外,一边伸出手抓住尼古拉斯的胳膊。 “看!”她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充满仇恨,使他侧过身子越过她去看是什么使她如此激动。 “飞马!”她喊道,指着一架刚刚滑行进来在机场大楼另一端停住的猎鹰公务喷气机。这架小巧光滑的飞机被漆成绿色,高尾翼上画着一匹红马,后腿以那种特定的姿势立起。当他们透过窗户向外看时,绿色猎鹰飞机机身上的门被降了下来,当喷气机里的乘客在门口出现时,在跑道上等着接机的一小群人期待地向前挤去迎接他们。 乘客中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小个子男人,穿着一套整洁的淡黄色薄料西装,戴着一顶白色的巴拿马草帽,尽管身材矮小,他还是流露出一股自信与威严,有一种大权在握的感觉。他的脸色苍白,好像他来自北方的寒冬,看起来与周围的环境不太协调,他的下巴显得坚强倔强,鼻子很大,突出的眉毛下凝视的目光十分敏锐。 尼古拉斯立刻认出了他,他在索斯比和克里斯蒂拍卖大厅见过他很多次,这个人不是那种让人一见就忘的类型。“是冯席勒!”当这个德国人以君王般的派头俯视着等在跑道上的人们时,他惊叫道。 “他看起来像一只斗鸡,”罗兰嘟哝说,“或是一条站着的眼镜蛇。” 冯席勒举了举他的巴拿马草帽,轻巧矫健地跑下猎鹰飞机的舷梯,尼古拉斯轻声说:“你不会认为他已经将近七十了。” “他走起来像40岁的人,”罗兰表示同意,“他一定是染了头发和眉毛,看它们多黑啊。” “我的天!”尼古拉斯大吃一惊,“看谁来接他。” 勋章和军服上的徽章在阳光的照shè下闪着光,一个高个子的身影在欢迎人群中十分显眼,他将手举至闪亮的漆皮帽檐,恭敬地敬了一个礼,然后握住冯席勒的手并热诚地摇了摇。 “你过去的爱慕者,奥贝德将军。怪不得他昨天不能见咱们,他太忙了。” “看,尼克。”罗兰呼吸急促地说道。她并没有在看舷梯旁仍握着手亲密jiāo谈的那一对儿,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猎鹰喷气机舷梯的顶部,另外一个比较年轻的人出现在那里,他没戴帽子,尼古拉斯看到他肤色较浅,黑头发浓密卷曲。 “我想我从未见过他。他是谁?”尼古拉斯问她。 “纳胡特古德比,杜雷德在博物馆的助手,现在坐在他的位置上的人。” 当纳胡特开始走下猎鹰舷梯时,他们自己的飞机沿着跑道继续向前移动,转向主跑道,将望向飞马喷气机旁人群的视线阻断了。他们俩靠回座位上,彼此凝视,许久,尼古拉斯先开口了:“信魔者的夜半集会,群魔毕现,我们很幸运看到这场面,现在再也没有秘密了,我们很清楚我们的对手是谁了。” “冯席勒是cāo纵傀儡的人,”她赞同道,因为气愤和恐惧喘息着,“但是纳胡特古德比是他的猎犬,纳胡特一定就是在开罗雇杀手并让他们追杀我们的人。噢,天哪,尼克,你应该听听他在葬礼上说的那些话,都是什么他多么爱慕和尊敬杜雷德等等,这个卑鄙、险恶的伪君子!” 直到飞机起飞,爬升到航行高度,他们都沉默不语,然后罗兰轻声说,“当然,关于奥贝德你说得对,他也是冯席勒囊中之物了。” “他可能只是代表埃塞俄比亚政府,向一个国外大特许开发商表示敬意,他们还期待他在他们极其贫困的国家发现丰富的铜矿矿藏,让他们都发财呢。” 她坚定地摇了摇头:“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话,那应该是一位内阁大臣来迎接他,不是警察头目。不,奥贝德有一股叛徒味道,就像纳胡特一样。” 亲眼看到杀害她丈夫的凶手使得罗兰已经半愈的心底悲伤哀痛的伤口又撕裂了。这些苦涩情感的火焰在她心里燃烧,就像一棵空心树干里的烈火,在里面蚕食着她。尼古拉斯知道他无法熄灭那火焰,他只希望能分散一会儿她的注意力。他和她安静地jiāo谈着,将她yīn郁的思绪从死亡和复仇转到泰塔的游戏和遗失墓穴之谜上来。 等他们在内罗毕转机又在次日早晨在希斯罗机杨降落时,他们两人已经为再次回到尼罗河谷中继续探查泰塔水潭而草拟了一个计划,尽管现在罗兰看起来在表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快乐,尼古拉斯却知道她失去亲人的伤痛仍然隐藏在内心深处。 第04章 密谋夺宝 他们降落在希斯罗机场时,时间非常早,过入境处时都没用排队,而且因为他们没有托运的行李,所以也不用在行李传送带那里为行李到还是没到玩惯常的轮盘赌了。 一手夹着装有小羚羊皮的尼龙包,一手扶着拄着手杖一瘸一拐的罗兰,尼古拉斯漫步走过英国海关的绿色通道,好像西斯廷教堂天顶画上的天使一样纯洁无辜。 “你脸皮可真厚!”他们通关后她小声对他说,“如果你对海关都能这样令人信服地撒谎,我还怎么能再相信你。” 他们的好运继续着,出租车站也不用排队,着陆后一个小时多一点出租车就把他们送到了尼古拉斯在骑士桥大街的房子,这时才是星期一早晨八点半。 罗兰淋浴时,尼古拉斯打着伞到附近商店买了一些吃的。然后他们一起做了早餐,罗兰烤面包,尼古拉斯搅着他的特色香草煎蛋卷。 “你能确定当我们回到阿巴依峡谷时你需要专家的帮助吗?”罗兰边等着抹在热的烤面包片上的黄油融化,边问道。 “我心里已经有人选了。”他告诉她:“我以前曾经和他共过事,前皇家机械师。他是潜水和水下作业专家,现在退役了,住在德文郡一栋小房子里,我想他现在正缺钱,而且他那个大脑袋也闲得发慌,我料想他不会放过有改变这两样情形的任何机会。” 他们一吃完早饭,尼古拉斯就告诉她:“我来洗碗,你去冲洗石柱的照片,在哈罗德百货公司对面的布茨分店有一个快速洗印点。” “这就是所谓的公平分工,”罗兰带着受气的口吻说道,“你有洗碗机,而外面在下雨。” “好了,”他笑道,“为了让yào片甜点儿,我把我的雨衣借给你,你还可以趁冲洗照片的功夫,去逛逛商店,买些衣服弥补你在山崩时的损失。我有些重要的电话要打。” 她一离开,尼古拉斯就一手电话,一手打开记事本坐在了他的桌子旁。他第一个电话打到了昆顿庄园,斯特丽特夫人豪不掩饰她获悉他已经回家后的高兴心情。 “你桌子上的邮件有两英尺厚了,都等着你回来处理呢,多数是账单。” “还不错,不是吗?” “律师们一直缠着我,劳埃德银行的马克海姆先生每天都来电话。” “不要告诉他们我回来了,好姑娘。”尼古拉斯很清楚他们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和那些一直打电话来的人一样,他们想要的都是钱。这不是欠裁缝五百个基尼的事,而是二百五十万镑。“我最好还是待在约克,”他告诉斯特丽特夫人,“他们不会在公寓找到我。” 他将他的债务抛到脑后,集中处理手头上的工作,“你准备好铅笔和记事本了吗?好,下面是我要你做的事情。” 他花了十分钟口授任务,然后斯特丽特夫人又给他复述了一遍,“好了,请你着手做吧,我们今晚回来。阿希玛博士不一定留下,让管家将公寓的第二间卧室为她准备好。” 随后他拨通了德文郡的一个号码,当电话响起时,他脑海里浮现了那栋坐落在悬崖上改建过的海岸警备队小屋,俯瞰着yīn郁的冬日海面。丹尼尔韦伯可能正在后花园他的工作间里,或者正在摆弄着他那辆挚爱的1935年产美洲虎,要么就是在试验钓鲑鱼的蝇饵。钓鱼可是他的另一大爱好,这也是让他们两个最初走到一起的原因。 “喂,请问哪位?”丹尼尔的声音警觉多疑,尼古拉斯完全想象得出,他仿佛看到了丹尼尔那个像千鸟蛋似的长着斑点的秃头,和他那双握着听筒布满疤痕的大毛手。 “挖地道的,我给你找了个活儿,干吗?” “去哪儿,少校?”尽管已经过去三年了,他还是立刻就辨认出了尼古拉斯的声音。 “阳光明媚,美女环绕的地方,报酬和上次一样。” “那我干。在哪儿见?” “明天在公寓见。你上次来过的,应该能找得到。别忘了带着你的计算尺。”尼古拉斯知道丹尼尔没有那些最新型的掌上电脑。 “美洲虎状态不错,我明天一早就走,中午应该能到。” 尼古拉斯挂上了电话,又打了另外两个电话:一个打给他的泽西银行,另一个打到开曼群岛。他的两个紧急帐户上的资金都不是很乐观。他和罗兰在飞机上制定的探险预算大约是二十三万。但他心里知道,这只是个乐观的估计。 “总是要增加50%的,”他警告自己,“这意味着到我们完成时,我的壁橱就得空了。只好祈求你不是在愚弄我们,泰塔。” 他把密码给各个银行,指示他们将钱转帐到他现在手头的帐户,以便随时可以提取。 在他和罗兰去约克前,他还有两个电话要打。他们所有计划的实施都将取决于这两个人,而他和这两个人的关系却是最脆弱的,最不牢固的。 第一个号码占线,他又接连拨了五遍,每次耳边都响起烦人的嘟嘟声,当他拨最后一遍时,一个令人安慰的西部乡村口音终于接了电话:“下午好,英国大使馆,您有什么事儿?”尼古拉斯瞥了一眼他的手表,除去三个小时的时差,现在亚的斯亚贝巴应该是下午三点。 “我是尼古拉斯昆顿哈伯爵士,从英国打来的电话,请问你们的武官乔弗利泰南特先生在吗?” 乔弗利的电话几乎是马上被接通了,“我亲爱的伙计,你顺利到家了?真是幸运啊!” “刚刚想起我回来得告诉你一声,不然你会睡不着觉的。” “迷人的阿希玛博士怎么样?” “她向你致以爱意。” “我希望确是如此。”乔弗利演戏似的叹了口气。 “帮个大忙吧,乔夫,你认识国防部的马里亚姆齐丹上校吗?” “他可是个极好的人,”乔弗利立刻确认,“我和他很熟,事实上,上周六我们还在一起打网球,他是个反手接球的高手。” “麻烦你让他和我尽快联系,”他把约克公寓的电话给了乔弗利,“告诉他这与博物馆收藏的一种罕见的埃塞俄比亚燕子有关。” “你又在耍什么诡计,尼克?被拎着耳朵赶出埃塞俄比亚还不够啊,现在又做稀有鸟类的生意了!是不是《濒危野生动植物物种国际公约》目录上的东西啊,濒危物种?” “能替我把信儿传到吗,乔夫?” “当然,愿为先导,老伙计,我总是容易心软。” “我欠你一个人情。” “不止一个了吧?都有半打儿了,好像还多……” 他的下一个电话就没有这么顺利了。国际查询台给了他一个马耳他的电话号码,第一次拨打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令他鼓舞的拨通的铃声,“接电话,吉尼。”他小声祈求,但是第六遍铃声响过后,一个应答录音chā了进来,“非洲航空服务公司总部,现在无人接听您的电话,请您在提示音后留下您的姓名和联系电话以及简短留言,我们会尽快回复。”吉尼巴登霍斯特浓重的南非口音他是不会弄错的。 “吉尼,我是尼古拉斯昆顿哈伯,你那架破旧的大力神运输机还能飞吗?这次任务很简单,而且价钱也不错。给我英国的公寓回电话,不用着急,明天或后天都行。” 他刚放下电话不到一分钟,罗兰就按响了门铃,他跑下楼梯。 “你时间掐得可真准!”她鼻尖冻得发红,走进来,脱掉他借给她的雨衣,抖落雨滴,尼古拉斯问她,“照片洗好了吗?” 她从外套口袋里抽出一个黄色的袋子,胜利地挥舞着。 “你是个很棒的摄影师,”她说,“效果都很好,我能看清石碑上的每个字。我们又回到泰塔的游戏中了。” 他们把光滑的照片摆放在桌面上,满足地看着它们。 “你洗了两套?我们一人一套,太好了!”尼古拉斯赞许道,“底片将放在我银行的保险箱里。我们不会再让它们第二次丢失了。” 使用着他的大放大镜,罗兰轮番研究着每张照片,并且挑出了石碑四个面最清楚的那些照片。 “这些就是我们工作用的拷贝了,我想我们没有丢失石碑上的拓印,这些应该够用了。”她大声读出一堆象形文字中的一小段。 眼镜蛇舒展盘绕的身体,抬起镶嵌宝石的羽冠,晨星在它眼中熠熠闪烁,它用那黑色光滑的舌头亲吻了天空三次。 她兴奋得脸都红了,“我真想知道泰塔在那诗里到底要告诉我们些什么?啊,尼克,能够再次来破解泰塔的谜团真是太让人兴奋了!” “先别管它了!”他严厉地命令道,“我了解你,一旦你开始,我们就得在这儿呆一晚上了。我们先得把东西装上车,到约克还有一段又漫长又艰难的路呢。高速公路上有二级冰雪路面的警报,这可和阿巴依峡谷的天气大有不同啊。” 她直起身来将照片迅速理整成整齐的一摞,“你是对的,我有时做事的确太容易入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6 章 她站起来,“我们走之前,可以用你的电话给我家里打个电话吗?” “家里?我想你指的是开罗吧。” “抱歉,是的,是要打到开罗,杜雷德的家人……” “请吧,不用解释。电话在那儿,你自便。打完电话,到楼下厨房找我,我们启程前都需要喝一杯茶。” 半小时后她来到厨房,看起来有点内疚,她直接告诉他:“恐怕我又要当一回讨厌鬼了,我承认。” “说吧。”他鼓励道。 “我得马上回家回开罗,”她说,见他很吃惊地看着自己,她急忙解释,“不过几天而已。我和杜雷德的哥哥刚通了话,有些杜雷德的事务需要我回去处理一下。” “我想你不应该自己回去,”他摇着头,“尤其是有了前几次的经历之后。” “如果我们的推论正确,纳胡特古德比是真正的威胁,而他现在又在埃塞俄比亚,我应该相当安全。” “但是我仍然不喜欢这个主意,你可是泰塔游戏的关键。” “谢谢你的好意,先生,”她讥讽地反问道,“这就是你不想让我一个人回去的原因吗?” “如果你非要让我说的话,我得承认我现在已经变得很喜欢有你在身边了。” “没等你觉察到我走了,我就回来了。而且我不在的时候,你也有很多事要忙的。” “我想我拦不住你了,”他抱怨道,“你计划什么时候走?” “今晚八点有一班航班。” “有点儿突然,我是说,我们才刚回来。”他无力地反对了最后一次就屈服了,“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不,尼克,你去希斯罗机场不顺路,我可以搭火车。” “我必须得送你。” 星期一晚上的jiāo通一般不是很拥挤,他们一旦开出建筑密集区,车就好开了。当他告诉她去洗照片时他打电话的内容时,他们热烈的讨论也使这段路程更加快了。 “通过马里亚姆齐丹,我希望很快联系到迈克尼马,他可是整个计划的关键人物,没有他,我们在泰塔的巴奥棋盘上连第一步都走不出。” 他在希斯罗机场入口处让她下了车,“明早到开罗给我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还有回来前也要告诉我,我会在公寓那里等你。” “对方付费啊。”她提醒他说,伸过脸颊让他亲吻,然后从座位上溜下去,关上了车门。 当他驾车离开时,从倒车镜中看到了她孤零零的身影,心里满是忧郁和失落。突然他感到一种新的不安,他的预警铃叮当作响,他感到好像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即将发生,仿佛是另一只危险的野兽从笼子里跑了出来,正在黑暗中四处徘徊,等待时机猛扑过来。不过现在还太早,他还分辨不出它的颜色和形状。 “请不要让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他大声祈祷,但是并不知道在向谁祈求。他想掉头,让她留下来和他呆在一起,但是他没有权力这样做,而且他知道她也不会听他的。不能使用武力,他没有任何办法将他的意愿强加于她。他只能让她走。 “可是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他又嘀咕了一句。 他的私人秘书和其他手下都确切地知道他想要他们做什么,所以每件事都如他所要求的那样,哥特赫特冯席勒满意地环顾着半圆拱形活动板房的内部,手下汉姆为他的到来做的准备不错。 他自己的私人房间占了这个长方形建筑的一半,很简朴,但是绝对的干净整齐。他的衣服挂在壁橱里,化妆品和yào摆放在浴室的橱柜里,厨房里用具一应俱全,食品充足,他的私人厨师也随他的猎鹰飞机一起飞了过来,随机携带了他的雇主所需要的一切食品。 冯席勒是个素食者,不吸烟,不喝酒。二十年前,他曾是一个着名的老饕,喜欢黑森林丰盛的美食,莱茵河谷的葡萄酒,古巴浓烈的黑烟草,那时他很胖,衣领上垂下几层下巴。现在,除了他的年龄外,他清瘦健康,充满活力,好像是一只长腿猎狗。 在人生之秋,他的乐趣更多的来自智慧和感情,而不是身体感官。他更喜欢无生命的物品,而不是有生命的生物,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一块几千年前石匠雕刻的石头比最漂亮的年青女人娇嫩温润的身体更能令他激动。他热爱秩序与控制,掌控人和事的权力要比美食更能满足他。既然他的身体和他的ròu体yù望日渐衰弱,他转而酷爱权力和收藏完美珍奇的物品了。 他所收藏的众多无价古代珍宝都是由别人发现的。这次是他的机会,他最后的机会去做他自己的发现,打开法老坟墓之门的封印,成为四千年来第一个看到其中内容的人,或许这才是他真正希望的不朽,为此无论付出任何金钱和任何人的xìng命,他都在所不惜。已经有人为他的热忱丢了xìng命,而他并不在乎还会有其他牺牲,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 他对着床对面墙上挂着的大穿衣镜照了照,理了一下浓黑粗壮的头发。当然,头发是染的,但那是他仅有的几样令他自负的东西了。他穿过未铺地毯的卧室,打开门来到长方型的会议室,这里在未来几天将是他的指挥部。 所有坐在那里的人立刻站了起来,他们的态度是谦卑的,表情是谄媚的,冯席勒大步走到长条桌的一端,站在他的私人秘书为他准备的一块蒙着地毯的木板上,他到哪里都带着这块木板,它有九英寸高,从这个高度,冯席勒看着等待他的几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不紧不慢地扫视着他们,让他们站了一小会儿,从木板带给他的优越角度看他比其他人都高。 首先他看了看汉姆。这个德克萨斯人为他工作已经十多年了,他非常可靠,体力和脑力都很强壮,忠诚地服从命令,从不提问或质疑,冯席勒已经越来越信赖他了。他可以把他派到世界任何一个地方,从扎伊尔到昆士兰,从寒冷的北极圈到又热又潮湿的热带雨林,汉姆总会完成任务的,而且很少惹麻烦和带来令人不快的结果。他很无情但言辞谨慎,就像一条上等的猎犬,他也很了解他的主人。 他将目光从汉姆转到一个女人身上。尤蒂凯姆帕尔是他的私人秘书,她负责安排他的生活细节,从他的饮食到他垫脚的木板,从提醒他服yào到安排他的社jiāo日程,没有她的事先安排,任何人都不能得到他的接见。她也是他的通信联络专家,占了临时房屋一面墙的电子设备是她的工作专区,尤蒂能够用她信鸽一样的绝无谬误的直觉在空中找出她的道路,从已不通用的打字机键盘技术和摩尔斯电码到突发传输和随机配电,他从未见过其他任何人,无论男女,能够与她的杰出才能相媲美。她正值一个女人的最佳年龄,40岁,身材苗条,一头金发,高颧骨上一双绿色的眼睛有点斜,好像年轻时的玛琳黛德丽。 冯席勒的妻子英格玛,过去二十年一直体弱多病,尤蒂凯姆帕尔填补了妻子在他生活里留下的空白,然而对他来说,她不仅仅是秘书或妻子。 当他第一次遇到尤蒂时,她在德国国家电信公司的技术部门拥有一个高级职位,而背地里她的第二职业是一名色情女演员不是为钱,而是对这一工作的热爱。她那时制作的录影带是冯席勒仅次于他的埃及古董的最珍爱的收藏。像汉姆一样,她从不良心不安,她会为他做任何事,或者让他在她身上做任何事,来实现他最古怪的幻想。当他看着她的录像带,让她为他做着其中的一些姿势时,她是唯一一个能让他达到xìng高潮的女人。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的情形发生得越来越少了,而每次她从他日渐老去的身体里激起的xìngyù释放的痉挛也不如以前强烈了。 尤蒂已将她的录音设备放在面前的桌上,保留每次会议与谈话完整准确的记录是她各种各样的职责之一。然后冯席勒将目光从这两个他最信任的助手身上掠过,向站在桌边的另外两人看去。 今天早晨喷气直升飞机载着他们从亚的斯亚贝巴飞到尼罗河峡谷悬崖上的营地,当他从飞机上下来时,他才第一次见到诺戈上校。除了他是汉姆挑选的,并到目前为止汉姆对他的表现还很满意之外,他对他所知甚少。他并没有给冯席勒留下同样的印象,他还是有些笨手笨脚,他曾让昆顿哈伯和那个埃及女人从他的手心里溜走了。经过在非洲近一生的经营之后,冯席勒对黑人没有多少信任,他更宁愿和欧洲人一起工作,然而他也认识到就目前而言,诺戈的作用还是必不可少的,他毕竟还是河谷南部地区的军事长官。毫无疑问,一旦他完成了使命,就可以被清除掉了。到时汉姆会处理这件事的,他就不用为那些细节cāo心了。 现在冯席勒在看着桌边最后的那个人,他也是目前不可缺少的,正是纳胡特古德比让他留意到第七卷轴的存在。好像某个英国作家曾写了一本虚构的关于卷轴的小说,不过冯席勒从不看任何小说,不论那是用德语还是用其他四种他可以流利使用的外语写的。没有纳胡特让泰塔卷轴的存在引起他的注意,他可能会一直忽视这个机会。 当杜雷德阿希玛刚刚完成卷轴最初的翻译,而大家在争论一个没有任何记载的法老和他的墓穴是否存在时,这个埃及人就来找他了。从那时起他们一直保持联系,并且当阿希玛和他的妻子在他们的调查研究中开始取得大量进展时,冯席勒就雇佣纳胡特去除掉他们,并将第七卷轴带给他。 这卷轴现在是他收藏品中的明星了,和他的其他古代珍宝一起被安全地保存在钢筋水泥的保险库里,这个保险库在他的山中城堡下面,那里是他的私人领地,他的鹰巢。 除第七卷轴之外,事实证明选择纳胡特执行除掉阿希玛和他妻子这样敏感的任务是一个错误。他本应该派一个专业人员去“照顾”阿希玛夫fù,不过纳胡特争辩说他能够把这件事做得干净利落,结果仅仅是从这个被他愚蠢地办砸了的事情中得到了一笔不菲的收入。他也将在适当的时候被除掉,但是冯席勒现在还需要他。 毫无疑问纳胡特对埃及文物学和象形文字方面的了解远比冯席勒知道得多,毕竟他的大半生时间都在研究这些,而冯席勒不过是一个业余人士,而且相比之下,还是近期才成为爱好者。纳胡特可以像读朋友的来信一样看懂卷轴及他们最近得到的新材料,而冯席勒却不得不对每个符号冥思苦想,还要经常借助他的参考书籍,即使这样,他也很难为文中的词挑出较精妙的对应翻译,没有纳胡特,他就没有希望解开他在寻找麦摩斯墓穴时遇到的那些谜。 这就是现在集结在他手下的团队,他们在等着他开始会议进程。“请坐,凯姆帕尔小姐。”他终于说道,“先生们,你们也请坐。我们开始吧。” 冯席勒仍然站在桌子一端他的木踏板上,他喜欢拥有高度优势,他的矮小身材使得他在上学时被同伴取了个“皮帕”的外号,从此成为他的一个耻辱。 “凯姆帕尔小姐将记录我们今天下午在此所说的一切,她将发给你们每人一份文件,会议结束时她将全部收回,我想明确的是任何材料都不可以带出这个房间,这是绝密文件,只属于我,我会严厉对待任何违反此命令的行为。” 当尤蒂分发文件时,冯席勒依次看着每个领受者,他的表情表明,对他的命令如果有任何人敢违抗,立刻就会受到惩罚。 然后冯席勒打开放在他面前的卷宗,他双拳紧握,撑在桌上,身体前倾,向下看着文件。 “在你们的文件夹中你们会发现从昆顿哈伯的帐篷里找回的宝丽来照片的拷贝,现在请看这些照片。” 他们每人都打开了自己的文件夹。 “从我们到达后,纳胡特博士已经有了一个研究这些照片的机会,他认为这些东西是真的,照片中的石碑是源自古代埃及的真正艺术品,几乎可以确定它可以追溯到第二中间期,大约在公元前1790年。博士,你对此有什么补充的吗?” “谢谢您,冯席勒先生。”纳胡特讨好地笑了一下,但是他的黑眼睛却透出紧张,这个上了年纪的德国人的冷酷无情让他很是恐惧。当他下令除掉杜雷德阿希玛和他妻子时,没有流露出任何情感。纳胡特知道如果有一天当冯席勒下令杀死自己的时候,此人也会丝毫不动声色的,他意识到自己骑虎难下了。“我只想申明一下,我现在只能说从这些照片上看,石碑似乎是真的,当然只有当我亲自考察了真正的石碑之后,我才能够给您一个确切的意见。” “我注意到了你的意见。”冯席勒点头道,“我们聚在这里就是为了找到方法来得到石碑,以供你考察和判断。”他拿起尤蒂当天早晨在旁边房屋里的暗室中从原版上翻拍冲洗出的光洁的照片。摄影不过是她众多才干和技能中的一种,她这次做得不错。汉姆传给他的宝丽来照片的拷贝很模糊扭曲,但是也足以促使他匆忙地穿越大陆来到这里。现在他拿着这些清晰的照片,他的兴奋几乎使他窒息。 他们都沉默着,而他爱抚着照片,好像这就是它所表现的实物一样。如果这是真的,正如他的直觉感受到的那样,那么只这一样东西就配得上他已经投入的相当多的时间、财力和人力了。历经近四千年的岁月,但石碑保存得相当完好。如同在他的生命长河中所渴望的少有的几样东西一样,他贪婪地想得到它。这需要一定的努力才能克制住这种不断蔓延的渴望,将他的注意力集中到当前的任务上。 “如果石碑是真品,博士,你能告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7 章 我们,或者你能建议我们,它可能坐落在哪儿,以及我们应该向哪个方向搜索呢?” “我相信我们不应该认为石碑是单独存在的,冯席勒先生。我们应该看一下诺戈上校找回的、又被凯姆帕尔小姐精妙地拷贝了的其他宝丽来照片。”纳胡特将这幅照片放在一边,从他面前的文件夹中的一沓照片中选出另一张。“例如这张。” 其他人快速翻阅着他们自己的文件夹,挑出和他展示的那张一样的照片。 “如果你们研究这张拷贝的背景,你们将看到在石碑后面的yīn影中,看起来是某种山洞或穴窟的石壁。”他抬头看了一下冯席勒,德国人点头鼓励他继续,“那里似乎还有某种被栅住的出入口。”纳胡特放下照片,挑出另外一张,“现在看这里,这是为另一样东西拍摄的照片。我相信,它拍的是一幅装饰壁画,或者是画在一面灰泥墙上,或者是画在一个洞穴里,很可能是一个挖掘出的墓穴的岩壁上。照片似乎是透过门的栅栏拍摄的,就是我在第一张石碑照片里指给你们看的那扇门。从风格和影响力判断,这幅壁画几乎可以肯定是埃及的。事实上它让我很容易联想起那些装饰在上埃及的洛斯特丽丝王后墓穴中的壁画,泰塔的卷轴就是在那里被发现的。” “是的,是的,继续!”冯席勒鼓励他说。 “那么通过栅栏门这一关联因素,我们有理由相信石碑和壁画都位于同一个洞穴或墓穴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能从昆顿哈伯拍摄的这些照片里得到什么启示呢?”当他依次盯着他们时,冯席勒仍然皱着眉头,而他们都尽量避开他那双蓝眼睛里透出的寒光。 “诺戈上校,”冯席勒单独问他,“这是你的国家,你很了解这一地区,让我们听听你对这个问题是怎么想的。” 诺戈上校摇摇头。“这个人,这个埃及佬”他侮辱xìng地用了蔑视的称谓,“弄错了,照片里的不是埃及墓穴。” “你怎么这样说?”纳胡特生气地与他争论道,“你对埃及文物学了解多少?我已经花了二十五年的时间……” “等等,”冯席勒断然地让他闭嘴,“让他说完。”他看着诺戈,“继续,上校。” “我承认我对埃及墓穴一无所知,但是这些照片是在一座基督教教堂里拍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纳胡特讽刺地责问道,他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让我向你解释一下。我十五年前曾被任命为教士,后来,我对基督教和其他所有宗教的信仰都幻灭了,就离开教堂成为了一名战士。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你明白我要说的事情。”他向着纳胡特傲慢而又恶dú地笑了一下,然后继续道,“再看一下第一张照片,你能够在背景中靠近栅栏门的墙上辨认出一只人手的轮廓,以及一条鱼的典型图案。这都是科普特基督教堂的象征,你可以在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一个教堂里看到它们。” 他们都仔细端详着各自手里的照片,没有人敢冒险说出自己的观点,直到冯席勒说出自己的看法。 “你是对的,”冯席勒轻声说道,“正像你所说的,这儿有一只手和一条鱼。” “可是我向你们保证,石碑上的象形文字和壁画还有木制棺椁都是埃及式的,”纳胡特毫不妥协地卫自己的观点,“我可以用xìng命打赌。” 诺戈摇摇头,开始争辩,“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冯席勒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一边举起一只手让他们安静。最终他做出了决定。 “诺戈上校,给我指一下卫星照片上昆顿哈伯的帐篷的位置,就是你弄到这些宝丽来照片的地方。” 诺戈站起来,绕过桌子,来到冯席勒身边,他用食指点出离丹德拉河和尼罗河jiāo汇处不远的那个地点,这照片曾经属于昆顿哈伯,在对他帐篷的袭击中被缴获。照片上用彩色记号笔标注了许多地方,诺戈推断应该是那个英国人画上的。 “就在这里,先生。你能看到昆顿哈伯用绿色圆圈标出了这个地点。” “现在,给我指出最近的科普特基督教堂的位置。” “哦,冯席勒先生,它就在这儿,昆顿哈伯用红笔把它标出来了。它离营地只有一英里远,圣福门舒修道院。” “那么在那儿就能找到你的答案了?”冯席勒仍然皱着眉头,“科普特基督教派和埃及的象征在一起,修道院。” 他们盯着他,没有一个人敢质疑他的结论。 “我想要搜查修道院,”他轻声说,“我想要每个房间、每一英寸的墙壁都被彻底检查。”他转向诺戈。“你能带你的人去那儿吗?” “当然,冯席勒先生。在修道院已经有了一个我们的人一个修道士被我买通了,另外在河谷南部地区仍然实行军事管制,我是军方指挥官,我被授予全权,可以搜查任何我怀疑的持异见者和匪徒藏身的地方。” “你的人能进入教堂执行任务吗?”汉姆询问道,“你本人还有什么宗教禁忌吗?执行任务有可能,怎么说呢,会亵渎圣地啊。” “我已经对你们说过我已经为其他更世俗的信仰放弃了宗教,我将会很高兴毁掉那些肯定会在圣福门舒修道院找到的迷信而又危险的象征物的。至于我的人,我只会选择万物有灵论者,他们仇视十字架以及它所代表的一切。我将亲自带领他们,我向你保证在这方面没有困难。” “你将如何向你在亚的斯亚贝巴的上级解释此事呢?我可不想和你在修道院的行动有任何牵连。”冯席勒说道。 “亚的斯亚贝巴的高层指挥部命令我采取任何可能的行动除掉阿巴依峡谷的叛乱分子,我完全能够为搜查修道院找到正当理由的。” “我想要那个石碑,不惜任何代价。你明白我说的吗,上校?” “我完全明白,冯席勒先生。” “你知道的,对那些为我尽职尽忠的人,我是很慷慨的。把它好好地给我带回来,你将会得到很好的回报的。需要任何协助,你都可以找汉姆先生,包括飞马公司的设备和人员。” “如果我们能用您的直升飞机,那将节省很多时间。我明天就可以把我的人带到那里,如果那块石头在那个修道院,我明天晚上就能带来jiāo给你。” “非常好。你把古德比博士带上,他必须在那里搜寻其他贵重物品,翻译任何你在修道院里找到的碑铭和石刻。请给他一套军事制服,他得看上去是你队伍中的一员,我不想以后被卷入丑闻。” “我们将在明天早晨天足够亮、可以起飞的时候出发,我马上就去安排。”图马诺戈向冯席勒敬了一个礼,急切地大步走出小屋。 尽管诺戈上校从没进入过中殿或至圣所,但他曾经常拜访圣福门舒修道院,因此他很清楚面前任务的难度以及修道士和信徒们对他武装进入修道院的可能反应。另外他对这个国家其他地区的很多岩石教堂很熟悉,事实上他就是在着名的拉利贝拉岩石教堂被任命为教士的,所以他很清楚这样的地下洞穴建筑会是多么复杂。 他估计他至少需要二十个人来警戒和搜查修道院,以及镇压修道院院长和他的修道士们的愤怒反抗。他亲自挑选了他手下最好的士兵,他们中没有一个是拘谨害羞的人。 黎明前两个小时,他在飞马公司院里强力照明灯下检阅了他们,并且周密地给他们下达了指示。指示之后,他让每个人都轮流从队列中站出来复述他的命令以确保没有任何误解。然后他仔细地检查了他们的武器和装备。 图马诺戈苦恼地意识到他让那个英国人和埃及女人逃脱所犯的过失,他能够从冯席勒先生对他的态度里感觉到危险。他对他此次失利将会带来的后果不报任何幻想。在他认识哥特赫特冯席勒的短短时间里,已经开始怕他了,在他做教士的时候他也从未如此惧怕过上帝或魔鬼,他意识到这次袭击是个恢复他在那个令他敬畏的矮个子德国人心中地位的机会。 喷气直升机停在旁边,驾驶员已经就位,发动机运转着,水平旋翼懒洋洋地旋转着,但是它不能载动这么多全副武装的人,需要四次往返飞行才能将他们运送到峡谷中的集结地点。诺戈带着纳胡特古德比和他一起第一批起飞了,直升机在离修道院三英里的地方将他们放下,那是丹德拉河岸上的一块空地,正是他们袭击昆顿哈伯帐篷那次所用的同一降落地点。 降落地点与修道院的距离正好使得直升机引擎的噪音不会惊动修道士们,即使他们真的听到了,诺戈也指望他们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经常响起的机器声,不会把它和对他们自己的任何威胁联系起来。 当直升机运输其他人时,士兵们在黑暗中等待,诺戈让他们保持安静,也不许抽烟。当最后一批人到达后,诺戈命令他的分队集合,带领着他们排成一列沿河边小路出发了。他们都是受过训练的丛林战士,身体强健,在夜色中果断迅速地前进着,只有纳胡特是个愚蠢的城里人,刚走半英里他就喘着气,抱怨着要求休息的机会。听着纳胡特被后面的人催着往前走,可怜地小声恳求怜悯时,诺戈报复地暗笑起来。 诺戈已经计算好了到达修道院的时间,他们将正好在晨祷和唱赞美诗时到达,那时天刚刚破晓。他领着他的分遣队小跑着下了悬崖上的台阶。他们的武器都握在手里,所有的装备都被仔细地做了减音处理,以避免碰撞或吱嘎作响,当他们匆匆穿过无人的长廊来到地下教堂入口时,他们的橡胶底伞兵靴在石头路面上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室内回响着仪式上单调的吟唱和鼓点声,夹杂着领导仪式的修道院院长的高亢的声音。诺戈上校在门外停下,他的士兵在他身后排成两列,这无需命令,因为他的指示当中涵盖了这次进攻的每个方面。他回头看了士兵们一眼,然后向他的中尉点了点头。 因为修道士们聚集在中间被称为中殿的房间,所以教堂的外间是空的,诺戈快速穿过中间通道,他的小分队紧随其后,然后他跑上台阶,来到还开着的中殿的木门旁,当他进去时,士兵在他身后呈扇形排开,迅速沿着中殿的边墙占据好位置,他们的突击步qiāng都扣上了扳机,拉上qiāng栓,上了刺刀,瞄准了跪着的教众。 这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十分迅速,以至于修道士们几分钟后才意识到在他们圣地里的这些外来者。吟唱和鼓点立刻停止了,一张张黑色的面孔不安地转向列队的武装人员。只有亚里霍拉,这位老修道院院长,完全沉浸在祈祷中,对正在发生的不幸事件一无所知,他继续跪在至圣所前面,他颤抖的声音是一个迷失灵魂孤独的哭喊。 一片寂静中,诺戈上校沿着中殿中央向前走去,将挡道的跪着的修道士踢到一边。当他来到亚里霍拉身后时,他抓住他皮包骨的黑肩膀,粗暴地将他扔到地上,华丽的冠冕从他白发苍苍的头上飞了出去,当啷啷响着滚过石板地面。 诺戈任他趴在那里,转而面对穿着白色纱玛长袍的修道士们,专横地用阿姆哈拉语对他们说道:“因为怀疑这里藏有叛乱分子和土匪,我来搜查这间教堂和修道院里其他建筑。”他停顿了一下,傲慢而又威胁地看着畏缩的修道士们,“我必须警告你们,任何企图阻止我的士兵执行公务的人都将被视为贼党和挑衅行为,将会遭受武力镇压。” 亚里霍拉爬起来,拽着一个刺绣帷幔,慢慢支撑着站了起来,紧紧抓着圣母和圣子的绣幔,他尽力振作起来。 “这里是圣所,”他令人吃惊地用清晰有力的声音说道,“我们献身于服侍和崇拜全能的上帝、圣父、圣子和圣灵。” “安静!”诺戈向他吼道。他解开挂在屁股上的手qiāng皮套盒盖,威胁地将手握住里面的托卡列夫手qiāng。 亚里霍拉没有理会他的威胁:“我们是上帝之所的神职人员,这里没有恐怖分子,我们中也没有违法分子,以至高无上的上帝之名,我请求你们离开,让我们继续祷告和信奉上帝,不要亵渎” 诺戈拔出手qiāng,与此同时,一个反手,恶狠狠地将黑色的钢制qiāng管打向修道院院长的脸。亚里霍拉的嘴像一个熟透的石榴一样裂开了,红色的液体从他破了的嘴唇涌出,滴到他撕破的天鹅绒法衣上,蹲着的修道士们传来一阵惊骇的低呼声。 亚里霍拉仍然抓着绣帷,站着,但是他摇晃得很厉害。他张开破裂了的嘴,试图说话,但是他嘴里只能发出尖利嘶哑的声音,好像一只垂死的乌鸦,鲜红的血从他的嘴唇滴下。 诺戈大笑着,从下面踢他的腿,亚里霍拉像一堆脏衣服一样瘫倒下去,在他自己的鲜血和口水中呻吟着。 “你的上帝现在在哪里,你这个老狒狒?向他大声诉苦吧,他永远不会回答你。”诺戈咯咯地冷笑着。 他用手qiāng向教堂对面的中尉做了个手势,他留下六个人看守修道士们,四个在门口,两个在两边的墙把守,其余的聚拢过来,跟着他来到至圣所的入口处。 门是锁着的,诺戈不耐烦地摇晃着陈旧的扣锁,“快把这个打开,你这个老乌鸦!”他冲着缩成一团、呻吟啜泣着的亚里霍拉喊道。 “他太老了,”中尉摇摇头说,“他的脑袋糊涂了,上校,他听不懂命令。” “那就把它砸开,”诺戈命令道,“不要浪费任何时间,用qiāng把锁打掉,木头都腐朽了。” 中尉服从地走到门前,打手势让他的士兵站开,他用他的AK?47瞄准门上的横木,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8 章 顿shè击。 灰尘、木头和石头碎屑腾起一股烟雾,新鲜的黄色木头碎片溅落到铺路石上,qiāng击和跳弹的声音在中殿里回响,震耳yù聋,修道士们跪在那里,哀嚎哭叫着,用手捂住眼睛和耳朵。黑色的铁扣和锁叶歪斜着吊挂在门上,后面的木头几乎被shè穿了。 “现在把它打开!”诺戈命令道,五名士兵跑上前,用肩膀顶住倾斜了的门,在他们合力推挤之下,门发出了吱吱嘎嘎开裂的声音,现在修道士们尖叫起来。他们有的用纱玛袍子的下摆遮住头,好不去看这对圣物的亵渎,还有人用指甲划破自己的脸,在脸颊上留下道道血痕。 “再来!”诺戈大声喊道,他的士兵们又一次一起用肩膀撞击那扇门,锁被扯掉了,当沉重的大门被完全撞开,他们仔细地打量幽暗隐秘的至圣所内部。教堂大厅里只有几盏冒烟的油灯照明。 突然,连这些非基督教教徒也不愿意跨进至圣所的门槛,包括公开宣称没有信仰的图马诺戈。 “纳胡特!”他回头看着全身湿透,还在冒汗的埃及人,“现在该你了,冯席勒先生命令你找到我们要的东西,过来。” 当纳胡特走上前来,诺戈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推进门。“进去,先知的信徒,三位一体的基督教上帝不会伤害你的。” 纳胡特一进去,他也跟着迈进了至圣所,并且用他的手电四处照着低矮的房间。手电的光在摆放祭祀物品的架子上跳跃,玻璃和宝石、铜、金、银制品在灯光下闪烁。手电光停在了高高的香柏木祭坛上,照亮了主显节冠冕和圣餐杯,圣餐盘和高高的银质科普特十字架反shè着光芒。 “在祭坛后面,”纳胡特兴奋地喊道,“被栅上的入口!这就是拍宝丽来照片的地方。” 他脱离了门口的那些人,疯狂地跑过内室,双手紧紧抓住门上的栅栏,他从栅栏之间向内凝视,就像一个被判处终身监禁的犯人。 “这就是墓穴。拿灯来!”他高亢狂乱地叫喊着。 诺戈向他跑去,和锦缎覆盖的约柜石擦身而过,他将手电照进栅栏门。 “以神的亲切的怜悯和他的先知的永恒生命为名,”纳胡特的声音由喊叫变成了低语,“这些就是那个古代书吏的壁画,这是奴隶泰塔的作品。”正如罗兰所做的一样,他立刻认出了这风格和笔法,泰塔的画风如此独特,他的才华超越了时间。 “打开这扇门!”纳胡特的声调又一次提高,变得刺耳而又不耐烦。 “你们过来!”诺戈命令道。士兵们挤在古老栅栏的周围,开始试图用力把它从岩壁上拽下来,但几乎马上就发现这是徒劳的,诺戈让他们停下。 “搜查修道士们的住所!”他命令他的中尉,“给我找到工具,干完这个活。” 下级军官带着多数士兵匆匆离开了内室,诺戈从门口转过身,仔细观察着至圣所里的其他东西。 “石碑!”他声音刺耳,“冯席勒先生最想要的就是这块石头。”他用手电四处照着,“宝丽来照片就是从这个角度拍的……” 他突然停住了,用灯光照着锦缎覆盖的约柜石,蒙着天鹅绒的神龛就放在上面。 “是的,”纳胡特在他身后喊道,“就是它。” 图马诺戈几大步就来到石柱前,抓住盖在神龛上的帷幔的金色流苏边,把它一把扯了下来,神龛就是一个简朴的橄榄木刻的柜子,因为几世纪以来虔诚的手的抚摸带来的光泽而发着光。 “原始的迷信,”诺戈轻蔑地咕哝了一声,然后用双手把它抬起,抛向洞穴岩壁,木头裂开了,柜子的盖子突然打开,一叠刻有文字的陶片散落到甬道石板上,但是无论诺戈还是纳胡特都没有注意到这些圣物。 “把它揭开,”纳胡特鼓励他说,“把石头上盖的东西揭开。” 诺戈拉住锦缎的一角,但是下面石柱的一角勾住了它,他不耐烦地用尽全力一拽,老旧腐朽了的织物嗤地一声被撕裂了。 泰塔的石头遗言,刻字的石碑,展露了出来。甚至诺戈也为此震撼,他向后退去,手里还拿着撕破了的盖布。 “这就是照片中的石头,”他低声说,“这就是冯席勒先生命令我们找到的东西,我们发财了。” 他贪婪的话语打破了符咒,纳胡特跑上前去,跪倒在石碑前面,用双臂紧紧抱住它,就像一个久别的爱人,他低声啜泣着。诺戈诧异地看着他,泪水毫不掩饰地从纳胡特的面颊流下,诺戈只想到它会带来的回报的价值,他从未想过有人会如此深切地渴望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尤其是这么个毫不起眼的普通石头刻的石柱。 当中尉跑回岩洞时,他们还保持着这种姿势,纳胡特像一个崇拜者一样跪在石碑旁,诺戈无声地站在他后面,呆在那里。中尉不知在什么地方找到了一把装着粗糙木头把手的生锈的尖嘴锄。 他的到来把两人从恍惚中惊醒,诺戈命令他:“把门打破。” 尽管门已经很旧了,木头也脆了,几名士兵还是费了很大力气轮流作业,才把支柱从岩壁上的地基里拆下来。 然而最后沉重的大门还是向前倾倒了,当“工人们”跳到一旁时,大门摔在石板地上,腾起了一团红色的尘雾,使得灯和手电的光都黯淡了。 纳胡特是第一个进入墓穴的人,他跑过还在打旋的那片灰尘,又一次跪倒在古老的腐朽的木棺旁。 “拿灯来!”他焦急地喊道。诺戈来到他身后,用手电筒照着棺柩。 棺材三面,包括盖子上,都有一个男人的画像。很显然,肖像和壁画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盖子上的画像保存得很好,它描绘了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他的脸坚毅而骄傲,似乎是一个农夫或士兵,眼神平静而沉着。他很英俊,一头浓密的金色卷发,绘画的人技巧纯熟,好像很了解并热爱着他,画家抓住了他的xìng格特征,彰显了他显着的优点。 纳胡特从画像上抬起头去看棺椁上面墓穴墙上的铭文,他大声地读着,然后,眼中又含满了泪水,他又一次低头看了一下棺椁,看着画在金发将军画像下面的权标。 “塔努斯哈莱布领主。”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哽咽了,他大声咽了口唾沫,清清嗓子,“这和第七卷轴的描述正相吻合,我们找到了石碑和棺椁。他们都是了不起的无价之宝,冯席勒先生一定会很高兴。” “我希望我能相信你说的话,”诺戈怀疑地对他说,“冯席勒先生是个危险的人。” “到目前为止你做得很好,”纳胡特向他保证,“你只要把石碑和棺木从这座修道院搬到直升机那里,再运回飞马营地,只要你做到这点,你就会成为一个非常有钱的人,比你自己所能想到的还要有钱。” 对诺戈来说,这个刺激就足够了,他监视着他的手下,看他们在石碑的基座周围忙碌,在一团团尘土中挖掘,把铺设的石板撬起来。直到最后他们把石碑的基座清理出来,把石头从它已经坐落了将近四千年的位置上抬出来。 只有当它可以被挪动后,他们才意识到石头有多重。尽管细长,但也有将近半吨重。纳胡特回到大厅,毫不理会一排排蹲着的修道士,从墙上拽下十几条厚羊毛绣帷,让士兵们把它们拿到至圣所里去。 他把石碑和棺木都用粗纺的羊毛制品包裹了好几层,它像帆布一样粗糙,可以给搬运它的人提供一个安全的把手。十名魁梧的士兵才能抬起石碑,需要三个人才能应付得了木头棺椁和里面已经干透的东西,只剩七名武装人员执行护送。然后负重的队列穿过被毁的至圣所门口,走进了拥挤的中殿。 当挤在一起的修道士们意识到他们要把什么拿走时,从他们的震惊声中响起一阵嘈杂的哀歌和劝诫。 “安静!”诺戈吼道,“闭嘴!让这些傻瓜安静。” 警卫费力地在人群中前进,为他们掠夺的珍宝开路,用靴子和qiāng托向四面八方乱踹乱打,喝令修道士们让开,让蹒跚的搬运者们过去。嘈杂声越来越响,修道士们用抗议的呼喊相互鼓劲,使他们自己进入了一种宗教狂热的愤怒状态。有些人跳了起来,公然反抗让他们坐在原地不动的命令,他们越来越近地拥向武装士兵周围,抓着他们的制服,吟唱着,围着他们旋转,挑战般地表现出越来越强的敌意。 在这一片喧嚣之中,突然亚里霍拉幽灵般的身影又出现了。他的胡子和袍子被鲜血玷污了,他瞪着充血的双眼,眼神疯狂,从他被打破的嘴唇和嘴里发出一声长长的持久的尖叫。舞蹈着的修道士们闪开给他让路,他的袍子下摆在他瘦瘦的双腿边扑打着,他像一个活了的稻草人一样,直向诺戈上校冲去。 “回去,你这个老疯子!”诺戈警告他,并且举起突击步qiāng要把他挡开。 亚里霍拉已经不顾一切,他甚至没有停下,就直接撞到诺戈瞄向他腹部的刺刀尖儿上。 锋利的钢刀尖刺透了他华丽的长袍,刺进袍子下面的身体里,容易得就像大鱼叉扎进一条挣扎的小鱼身体里一样,刺刀的尖儿从他后背中间冒出来,穿破了丝绒外袍,衣服被老人的血染成桃红色。被钢刀刺穿的亚里霍拉扭动着,抽搐着,一种可怕尖利的叫声从他流血的双唇迸发出来。 诺戈试图将刺刀抽回来,但是修道院院长的内脏产生的吸力紧紧抓住了刺刀,当诺戈更加用力地往回拽刺刀时,亚里霍拉好像一个木偶被甩来甩去,他的双臂拍动,双腿踢来踢去,滑稽地舞动着。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把被套住的刺刀拔出来,诺戈把AK?47的shè速选择设定为单发,然后开了一qiāng。 亚里霍拉的身体使shè击的bàozhà声很沉闷,但是那雷鸣似的声音也足以使修道士们的喧嚣声暂时安静了下来,高速的子弹将刀锋扎进去的地方撕开,子弹以三倍于音速的速度shè出,它所带来的一道bàozhà冲击波把老人的内脏和身体zhà得血ròu模糊,抓住刺刀的吸力消失了,shè击的bàozhà力将亚里霍拉的死尸推离了刀尖,抛到紧紧围在他后面的修道士们的怀里。 压抑而又反常的静默仅持续了一会儿,就被修道士们更高、更愤怒的惊骇的齐声呼喊打破了,好像他们只被一个意志,只被一种本能所驱使。如同一群白色的大鸟,他们扑向站在他们中间的那伙武装士兵,降落在他们身上,决心惩罚凶手。他们不计任何代价,赤手空拳地撕扯着他们,用手指挖他们的眼睛,抓住瞄准的qiāng口,一些人甚至赤手握住刺刀的刀刃,任凭钢刀刺透了他们的ròu和筋腱。 有那么一会儿士兵们似乎被修道士们的人浪给挤垮了,窒息了,但是那些抬着石碑和棺木的士兵放下了负重,解下了他们的武器。 他们被修道士们团团围住,无法挥动qiāng支,不得不又砍又刺,在他们周围清理出一块空地,好采取下一步行动。他们不需要太多空间,因为AK?47配有一个短qiāng管,活动灵活。他们瞄准修道士们,在腰部的高度开始近距离shè击,第一轮自动扫shè就扫倒了一片。弹无虚发,全金属外壳子弹几乎毫不停留地从一个人的身体里穿过,又shè杀了他后面的人。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士兵都把qiāng拔到腰边shè击,来回扫shè,将子弹喷shè向一排排拥挤的修道士,就像园丁用软管喷洒着一坛白色的紫罗兰花。当30发的弹匣打空后,他们将其拔下,换上另一个满满的弹匣。 纳胡特蜷缩在被放下的石碑后,拿它当做掩护。qiāng声震耳yù聋,使他惶恐不安。他瞪大眼睛看着周围,不敢相信眼前的大屠杀。这么近的距离,7?62毫米口径的子弹威力巨大,它能够刀削斧劈似的zhà飞一条胳膊或一条腿,而且是粉碎xìng的。如果shè中腹部,它能把一个人的内脏掏出来,就像剖一条鱼。 纳胡特看到一个修道士脑门被击中,他的头盖骨碎裂,迸出一团血和脑浆,shè中他的那个qiāng手一面开火,一面大笑,他们好像一群扑向猎物的野狗,一直开火,装弹,再开火。 前面的修道士转身逃离,撞到了后面的人,他们使劲向后挤,痛苦而又恐惧地哀嚎着,直到暴风雨般的子弹扫到他们身上,或死或伤,他们跌倒在成堆的死人和伤者身上。地面被死尸和伤员所覆盖,为了逃过冰雹般落下的子弹,修道士们涌向了入口处,他们穿着白袍的身体挣扎着,紧紧地将那里塞住,现在已经站在中殿中央的队员们将他们的qiāng口对准了这群被卡住的人们。子弹向他们猛shè,他们前摇后摆,好像狂风中森林里的树木。这时几乎没有了惨叫声,只有qiāng声还在bào响。 又过了几分钟,qiāng声断断续续地停下来,唯一的声音是伤者的呻吟和啜泣,整个房间充满shè击后的蓝色烟雾和火yào味儿。甚至当士兵们环顾四周,意识到这场屠杀的规模时,他们也不再笑了。整个地面被尸体覆盖,他们的纱玛长袍血迹斑斑,身下的石板被大滩的鲜血淹没,在血河里,铜弹壳像珠宝一样闪亮。 “停火!”诺戈发出了迟到的命令,“背上武器,抬起东西,前进!” 他的声音把士兵们惊醒,他们将武器背在身上,蹲下抬起帷幔包裹的沉重的担子,步履蹒跚地向前走去。他们的靴子踩在鲜血里咯吱作响,在尸体上磕磕绊绊,踏到还在抽搐的或者一动不动的身体上。他们闻到火yào味和血腥味,再混有被打烂的内脏的怪味,不断作呕,匆匆穿过了中殿。 当他们来到门口,摇摇晃晃地下了台阶,来到空无一人的教堂外厅时,纳胡特看到所有的人,包括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9 章 也为离开了那所恶臭的停尸间而松了口气。对纳胡特而言,这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数倍,即使是在最恐怖的梦魇中,他也没有看到过如此惨景。 他步履蹒跚地来到房间的墙边,抓着一个羊毛帷幔做支撑,然后呕吐起来,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当他再看周围时,只剩下他和一个受了伤的修道士,那修道士在石板上拖着身体向他爬去,他的脊柱被打穿了,无法挪动的双腿拖在后面,在石头地面上留下一道污秽的血痕。 纳胡特尖叫一声,从受伤的修道士面前退开,急转身,从教堂逃走了,穿过尼罗河峡谷上的回廊,紧跟在抬着重物登上台阶的士兵身后。他惊恐地走着,直到旋转的螺旋桨形成的闪光的银色圆盘带着直升机在头顶盘旋,他才听到它的声音。 哥特赫特冯席勒站在半圆拱形活动房屋的门口,尤蒂凯姆帕尔站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当喷气直升机起飞后,飞行员已经通过无线电联系过他们,为迎接它所运送的珍贵货物,地面上一切都准备好了。飞机降落时在地上腾起一阵烟尘,它所运送的长长的绣幔包裹的货物没有办法放进飞机舱里,就被横着绑在飞机的降落橇上。当降落撬刚一接触地面,飞行员关闭了油门,杰克汉姆就领着十二个人的一个小组解开尼龙捆扎带,把沉重的包裹卸了下来。一身工作服的工人们把石碑搬到屋前,把它从门口运进去。汉姆守在近旁,不时发出简短的指令。 在会议室的中央已经清理出一块地方,长条桌被推到墙边,石碑被极其小心地放在那里,几分钟后,塔努斯埃及雄狮的棺木也被放在旁边。 汉姆粗暴地打发走工人,他们一离开,他就chā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四个。纳胡特和汉姆俯身站在石碑旁边,准备解开羊毛绣帷,冯席勒站在它的一头,尤蒂站在他身边。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汉姆轻声问道,他就像一头忠实的狗看着他的主人一样看着冯席勒的脸。 “小心,”冯席勒用低沉的声调警告他,“不要损坏任何东西。”他在出汗,额头泛着微光,脸色非常苍白。尤蒂从侧面站得更近些以便保护他,但是他一眼也没有看她,他紧盯着放在他脚下的宝物。 汉姆打开他的折刀,把捆着罩子的流苏绳子割断,冯席勒看着他,呼吸声变得越来越大,在他的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声音,就像一个处于肺气肿晚期的病人。 “对,”他声音嘶哑地低语道,“就是这样做。”尤蒂凯姆帕尔看着他的脸,每当他的古代文物新添了重要东西时,他总是这样。他好像在疾病发作的边缘,似乎严重的心脏病就要犯了,可是她知道他的心脏健康得像头公牛。 汉姆来到石柱的顶端,小心地在布上开了一个小口,他把刀尖从这个开口伸进去,慢慢地把它向底部移动,就像拉链锁一样,刀锋像剃刀一样锋利,幔布落下,露出了下面带有雕刻的石头。 汗水像很重的露水一样从冯席勒的皮肤上渗出,从下巴滴到卡其布衬衫式茄克衫的前襟上。当他看到刻在上面的象形文字时,他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声。尤蒂看着他,她自已也越来越兴奋,她知道当他的这种情感发作时,他在期待什么。 “看这儿,冯席勒先生。”纳胡特跪在方尖石塔边,用手指抚摸着断翅雄鹰的轮廓,“这就是那个奴隶,泰塔的签名。” “这是真品吗?”冯席勒的声音就是一个病得很重的人的声音,喘息着,断断续续。 “它是真的。我可以用我的生命保证。” “可能你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啊。”冯席勒警告他,他的双眼闪着淡蓝色宝石似的冷冷的光。 “这文字是四千年前刻上去的,”纳胡特肯定地重复道,“这的确是那个书吏的印记。”他流利而又轻松地把那些文字翻译了出来,他的脸上闪耀着近乎宗教的狂喜: 亡灵之神,豹头人身神,坟墓的主宰,他的爪子里抓着我身体的各个部分,血和内脏,骨头和肺还有心。他把它们当做巴奥棋的棋子,我的四肢是筹码,我的头是长棋盘的大公牛…… “够了!”冯席勒命令道,“会有时间研究的。现在走吧,让我独自呆会儿,我不叫你,不要回来。” 纳胡特看起来很吃惊,他有些迟疑地爬起来。他没有想到在他如此得意之时会被突然地打断。汉姆向他招手,两个人迅速向房子门口走去。 “汉姆,”冯席勒声音沙哑地在他身后喊道,“要保证没有人来打扰我。” “当然,冯席勒先生。”汉姆询问地看了一眼尤蒂凯姆帕尔。 “不,”冯席勒说,“她留下。” 两个人离开了房间,汉姆仔细地把门关好,尤蒂穿过房间,转下钥匙锁上门。然后她面对着冯席勒,两手背在后面,后背靠在门上。 她的rǔ房向前挺着,高耸而结实,rǔ头在薄薄的棉布衬衫下清晰可见,硬得像大理石。 “化装?”她问道。“你想要化装吗?”她的声音发紧,几乎像他一样享受这个游戏。 “是的,化装。”他小声说。 她穿过房间,消失在他私人房间的门内,她一走,冯席勒就开始脱衣服,他在屋子中央脱得一丝不挂后,将衣服团成一堆扔到房间一角,然后转过来面朝着她即将走出的门口。 突然她出现在门口,她的装束使他喘息起来。她头戴编着埃及发辫的假发,上面镶嵌着一个蛇形纯金头饰,头饰上有一条颈部膨胀的眼睛蛇在她前额昂首而立。这个王冠是真品,像时间一样古老,冯席勒为它付出了五百万德国马克。 “我是古埃及王后洛斯特丽丝,”她痴痴地挑逗说,“我的灵魂不朽,我的ròu体不腐。”她穿着从一个公主的坟墓里找到的金凉鞋,还有来自同一坟墓的手镯、戒指和耳环,所有这些都是绝对的王室遗物。 “是的。”他的声音哽咽,脸色像死人一样苍白。 “没有什么能毁灭我,我将永生。”她说,她的裙子是透明的黄色丝绸制成,腰带上饰满黄金和宝石。 “永生。”他重复道。 她腰以上赤luǒ,她的rǔ房很大,像牛nǎi一样雪白,她用自己的双手托着它们。 “四千年来它们一直年轻光滑,”她兴奋地说,“我把它们赐予你。” 她从黄金凉鞋中拔出脚来,她的脚纤细匀称。她分开黄色裙子前面的开缝,抓着它,露出xià tǐ。她的每个动作都是缓慢而精心设计的,她是一名聪明的女演员。 “这是永生的承诺。”她说,“我把它赐给你。” 他轻声呻吟着,额头的汗水流到眼睛里,贪婪地看着她。 “这是通往永恒的入口,我将为你打开”。 冯席勒大声呻吟着,无论重复多少次,这个仪式从不失败。好像一个被催眠的人一样,他朝她走去。他的身体精瘦,好像一个千年木乃伊一样干瘪。他的胸前是一片银色的绒毛,他凹陷的腹部满是褶皱和皱纹。 “到石碑上去,”他咕哝地说,“快!到石头上去。” 她背对着他,跪在石头上,当他来到她后面时,她回头望着他。她的臀部又圆又白,好像一对儿鸵鸟蛋。 汉姆和他的手下那天晚上忙到很晚,他们为安全运送石碑和棺木钉制了木条箱。第二天一早,它们就被装上一辆重型卡车,垫着厚橡胶垫子,绑在特别安装的架子上。 纳胡特提议自己坐在卡车的后面车厢里,他们花了三十多个小时才完成了到亚的斯亚贝巴的漫长而艰苦的路程。当满是灰尘的卡车驶过安检门,停在飞马猎鹰飞机旁边时,它已经准备起飞了。 冯席勒和尤蒂凯姆帕尔已经乘公司的直升飞机先到达了,奥贝德将军和他们在一起,他是来和他们道别并祝他们一路顺风的。 当木货箱被装上喷气机后,奥贝德和等在一旁的海关官员说了几句话。海关官员在两箱“地质样品”的出口通关文件上盖上章,然后就小心地退了下去。 “货物已装好,已准备好发动引擎,冯席勒先生。”穿着制服的飞马副驾驶员敬礼,向他报告。 冯席勒和奥贝德握手,然后登上舷梯。尤蒂和纳胡特古德比紧随其后,纳胡特的眼圈比平时更黑更深。这个旅程几乎已经使他筋疲力尽,但是他不愿让木头箱子离开他的视线。 猎鹰飞机爬升到群山之上的晴空,然后向北飞去。飞行员熄灭了安全带警示灯之后,满头漂亮金发的尤蒂凯姆帕尔将头探进驾驶舱门,问副驾驶,“冯席勒先生想知道我们预计到达的时间。” “我预计21点到达法兰克福,请告诉冯席勒先生,我已经通过无线电联络了总公司,让他们安排运输车辆在机场等着我们到达。” 猎鹰比预计时间提前几分钟降落,缓缓驶入私人飞机库。在那里等候他们的高级海关入境官员都是老熟人了,每次飞鹰运送特殊货物时,他们都会帮忙。例行手续完成后,他们和哥特赫特冯席勒在飞机的小吧台喝了一杯烈酒,小心地将吧台上各自水晶酒杯旁的信封放在口袋里。 那天晚上其余的时间他们都花在山路上,冯席勒的轿车跟在飞马公司盖得严严实实的卡车后面,他们行驶在冰雪覆盖蜿蜒的山间公路上,冯席勒一步不让车和车上的货物离开他的视线。早晨五点他们驶进了城堡的石头大门,鹿苑里的积雪有半米厚。城堡黑色的石头防御墙和细长的窗户使它看起来有些像出自布莱姆斯托克的小说。然而,即便是在这个时间,男管家和他的所有手下也都已准备好迎接主人了。 冯席勒的收藏管理员瑞珀先生和他最信任的助手们也在等待中,准备将两个木箱子运到地下保险库。他们小心翼翼地把箱子卸到叉车上,然后载着它们开进特殊安装的电梯里。 当他们打开木箱时,冯席勒回到他位于北塔楼的套房。他洗浴之后吃了顿清淡的早餐。之后,他来到妻子的卧室。她比他上次看到她时更虚弱了,她的头发全白了,她的脸蜡黄憔悴。他让护士离开,温柔地吻了吻她妻子的前额。癌症正在慢慢地吞噬她,但她是他两个儿子的母亲,他以自己特别的方式爱着她。 他和她待了一个小时,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睡了四个小时。在他这个年纪,无论有多疲劳,他从不需要比这更多的睡眠。他和尤蒂及其他两名秘书工作到下午三点左右,管理员通过内线电话告诉他,他们已经在地下保险库为他准备好了。 冯席勒和尤蒂一起坐电梯下来,电梯门一开,瑞珀先生和纳胡特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冯席勒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已经兴奋得忘乎所以,迫不急待地要将消息告诉他。 “X光检查做完了吗?”当他们跟在他后面匆匆沿着地下通道向保险库走去时,冯席勒问道。 “技术人员已经完成了他们的工作。”瑞珀告诉他,“他们干得不错,X光片拍得极好。是的,非常好!” 冯席勒曾捐助过这个医疗中心,所以他的任何要求都被当做圣旨一样对待。主任派人带来了他最先进的可携式X光设备,还有两名技师为哈莱布领主的木乃伊拍片,以及一位高级X光专家来解读X光片。 瑞珀将他的塑料通行卡chā入钢制保险库大门,嘶的一声轻响,它向两边滑开。他们都站在两边,让冯席勒先进。他在门旁停了一下,环顾着大保险库。那种愉悦从未消减过,恰恰相反,似乎随着他每次进入这个地方而变得更强烈了。 保险库的墙壁由两米厚的钢筋混凝土构成,由天才才能够设计出的每一种电子设备保护着。但是当他看着灯光柔和,布置优雅的主展室时,这些设施都看不到。展室是由欧洲一位顶尖室内设计师设计的,主色调是蓝色,每件藏品都被放在各自的盒子里,每个都被巧妙地摆放着,以显示出这个藏品最优美之处。 到处都有摆放在深蓝色天鹅绒垫子上的黄金和珠宝在发出柔和的微光。被巧妙隐藏起来的聚光灯使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的方解石和宝石散发出光辉,象牙和黑曜石也反shè出光彩。这里有很多精美的雕像,古代神的万神殿被聚集在这里:托特和阿努比斯,哈比神和塞特,还有伟大的三位一体的神奥西里斯和他的妻子伊西斯以及儿子荷鲁斯。他们的眼神历经沧桑,难以捉摸。 在房间的显着位置,一个临时基座上放着这些珍宝中的最新收藏高大优美的泰塔石碑。冯席勒在它旁边停下,轻轻拍了拍光滑的石头,然后走进第二个房间。 哈莱布领主塔努斯的棺木横放在一对儿活动台架上,一位穿白衣服的X光专家在背光照明的显示板旁忙碌着,显示板上夹着X光片。冯席勒径直走向显示板,仔细看着上面的带有yīn影的照片。在棺材的轮廓里,一个横躺着的双手jiāo叉放在胸前的人形非常清晰,这使他想起一个中世纪教堂里一个古老骑士的雕刻精美的石棺上的雕像。 “关于这具尸体你能告诉我些什么?”他看也没看X光专家就问道。 “男xìng,”她清晰地说,“中老年,死时50岁以上,65岁以下,身材矮小。”所有听到这话的人都畏缩了一下,瞥了冯席勒一眼,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失礼的表述。“五颗牙齿缺失,一颗上前牙,一颗上犬齿,和三颗臼齿,智齿阻生,余下的牙齿多有龋齿,证据表明他有慢xìng血吸虫病,可能幼儿时期得过脊髓灰质炎,左腿萎缩。”她花了五分钟陈述她的发现,最后说,“死亡的大致原因是右上胸部的骨折,矛或箭所致,从刺入角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0 章 推断,矛或箭的头可能曾经刺穿右肺。” “还有别的吗?”当她停下时,冯席勒问道。 专家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冯席勒先生,你还记得我以前也为您检查过几个木乃伊,从这次的情形看,取出内脏的切口显然比其他几具尸体做得更有技巧,做此手术的人似乎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医生。” “谢谢你。”冯席勒从她转向纳胡特,“在此阶段,你有什么意见吗?” “只是这些描述与第七卷轴中对哈莱布领主塔努斯之死的描述不相符。” “在哪方面?” “塔努斯个子很高,年轻得多,看棺材盖子上的肖像就知道。” “继续。”冯席勒鼓励道。 纳胡特走到X光片的显示板前,指出几个黑色的物体,它们的轮廓清晰,装饰着尸体。 “珠宝,”他说,“护身符、手镯、胸饰、几串项链、戒指和耳环,但是,最重要的是……”纳胡特碰了碰死者额头周围的黑圈,“蛇形王冠,绷带下神蛇的轮廓是相当明显的。” “这意味着什么?”冯席勒困惑了。 “这不是平民的尸体,也不是贵族的。装饰的运用太广泛了,但是最有意义的是蛇形王冠,神圣眼镜蛇,只有王族才可以佩戴,我相信我们在这里看到的是一具王室木乃伊。” “不可能,”冯席勒断然说,“看棺材上的铭文,还有那些被画在墓穴墙上的画和文字,很显然,这是个埃及将军的木乃伊。” “请恕我直言,冯席勒先生,有一个可能的解释,在英国作家写的书《河神》中,有一个有趣的暗示,即奴隶泰塔将两具木乃伊,即法老麦摩斯和他好朋友塔努斯的调换了。” “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冯席勒看起来很怀疑。 “不为任何尘世的原因,而是为一个神圣的超自然的原因。泰塔希望他的朋友能够在来世拥有和使用法老所有的珍宝,这是他送给朋友的最后的礼物。” “你相信吗?” “我不怀疑,还有另外一个事实可以证明这个理论。从X光照片来看,这个棺材对于里面的尸体来说太大了。恕我直言,这似乎很显然是设计容纳一个体型更大的人。是的,冯席勒先生,我确实相信这很有可能就是一具王室木乃伊。” 冯席勒听完他的话,脸色变得灰白,汗珠从他的额头冒出,他声音嘶哑而傲慢地问道:“一具王室木乃伊?” “很有可能。” 冯席勒慢慢地走近放在台架上密封的棺材,俯视着棺盖上死者的画像。 “麦摩斯的黄金蛇形王冠,法老的私人珠宝。”当他把手放在棺盖上时,他的手在颤抖,“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次发现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最高预期。” 冯席勒深吸一口气,使自己稳定下来。“开棺,打开麦摩斯法老木乃伊上的包裹物。” 这是一份辛苦的工作。纳胡特以前多次进行过同样的工作,但是他从未在像埃及法老这样一位显赫的大人物的遗物、遗体上做过类似事情。一旦开始,他必须先剥去保护和固定棺盖的古老的漆和胶,他必须极其小心,尽量减少损害:脆弱的棺材本身就是一件无价珍宝。这项工作花了他将近两天的时间。 当盖子已经松动,准备好被抬起时,纳胡特给冯席勒送了一个口信,他正在楼上书房和他的儿子们以及其他公司负责人开行政会议。因为一刻也不能忍受和他刚刚得到的珍宝分开,冯席勒拒绝到城里开这个会,而将会议地点设在了家里。他一收到纳胡特的消息,立刻就将会议推迟到下周一上午继续,并将各负责人和他的后代无礼地打发走。然后,不等他们上车,他就急忙来到了地下保险库。 纳胡特和瑞珀在棺材的上面安装了一个轻型脚手架,从上面吊下两套滑车和索具。冯席勒一到保险库,瑞珀就让他的助手们离开,只剩下他们三个在场见证棺木的开启。 瑞珀为他带来了蒙着地毯的木板,并将它放在棺木的顶端位置,这样冯席勒就能够在他们工作时看到里面的情况。站在高处的小老头向他们点点头,示意让他们继续工作。瑞珀和纳胡特两人轻轻地给绳索用力,两个滑车的棘轮轻轻作响,每次移动一点儿。这时传来轻微的破裂和撕裂的声音,冯席勒退缩了一下。 “这只是剩下的少量粘棺盖用的胶。”纳胡特向他保证。 “继续!”冯席勒命令道,他们把盖子又抬高了六英寸,直到它悬挂在棺材主体的上方。脚手架下有尼龙脚轮,可以在瓷砖地面平稳地滚动,他们把整个脚手架连同挂在上面的棺盖一同移走。 冯席勒仔细向棺材里面望去,一脸的震惊。他本期望会看到整齐包裹的人形安详地以传统的出殡姿势躺在里面。但是棺材里却满是杂乱无章松散的亚麻绷带,将尸体掩藏在下面。 “究竟是什么……”冯席勒惊讶地大叫道,伸手去抓已经变黄的包尸布,但是纳胡特阻止了他。 “不!别碰!”他激动地大声喊道,然后马上歉意地说,“原谅我,冯席勒先生,但是这很吸引人,它有力地证明了jiāo换尸体的理论。我想我们应该在继续打开包裹之前,研究一下。当然要得到您的允许,冯席勒先生。” 冯席勒犹豫了,他很急于知道在这堆老鼠窝一样的破布下究竟有什么,但是他意识到现在需要小心谨慎,他直起腰,从踏板上下来。 “很好。”他咕哝了一声,从他的深蓝色双排扣西装的前襟口袋里拽出一块手帕,擦掉脸上的大汗。他问话时声音颤抖:“这可能吗?这会是麦摩斯本人吗?” 当将手帕塞到裤子口袋里时,他惊奇地发现,他竟然痛苦地勃起了。他用放在口袋里的手将他的小东西紧贴在腹部,命令道:“拿开那些破布。” “如蒙您允许,冯席勒先生,我们要先拍些照片。”瑞珀谨慎地建议道。 “当然,”冯席勒立刻同意了,“我们是科学家,考古学家,不是普通的盗墓贼。拍照吧。” 他们进展缓慢,冯席勒感到这种等待很难熬,但在地下保险库里,没有任何时间流逝的标记,过了一会儿,当他瞥了一眼金腕表时,惊讶地发现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现在他只穿着一件衬衫,解开的领带也扔到了工作台上,和他先前脱下的西装放到一起,然后又无奈地回到等待中。 渐渐地,一个人体的形状从紧密的古老的层层包裹中显现出来,但是直到过了午夜,纳胡特才从木乃伊的身上清理走最后一块不整洁的旧布。当被木乃伊制作者细心而又熟练的双手包裹在尸体上的一层层整齐的绷带下的黄金隐约可见时,它的光亮使他们都很惊奇。 “当然,本应当还有几层厚重的外棺,这些都没有了,就像面具一样,那些一定是在法老原来的石棺里,在尚未发掘的王室墓穴中覆盖在塔努斯的身体上。我们这里剩下的只是王室木乃伊的内部装裹。” 他用长镊子剥去了外层绷带,冯席勒则站在他的踏板上,咕哝着,来回移动双脚。 “麦摩斯王朝的大徽章。”纳胡特恭敬地低语道。巨大的珠宝在弧光灯下闪耀,饰有灿烂的蓝色青金石,红色玛瑙和黄金的大徽章覆盖着木乃伊的整个胸膛,中间的图形是一只飞翔的兀鹰,羽翼展开正在翱翔,爪子抓着国王的黄金权杖,图案堂皇,工艺绝妙。 “现在毫无疑问了,”冯席勒小声说,“权标证明了尸体的身份。” 随后他们解开了国王jiāo叉紧抱在大徽章上的双手,手指修长,每根手指都套着一环又一环的华丽的戒指。在他没有生命的双手下紧握着的是君主的连枷和权杖。当他们看到这些时,纳胡特欣喜若狂。 “国王身份的象征。确凿无疑这就是麦摩斯八世,古埃及上下王国的统治者。” 纳胡特向国王仍然被遮住的头部移动过去,但是冯席勒阻止了他。“把那个留在最后!”他命令道,“我还没有准备好看到法老的脸。” 因此纳胡特和瑞珀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国王的下半身。当他们将每层亚麻布都揭走后,许多护身符露了出来,那是被制作木乃伊的人当做符咒放在绷带下保护死者的,它们是由黄金、雕琢宝石以及陶瓷制成的,光彩夺目,形状奇妙,包括了各种各样空中的鸟,地上的生物和尼罗河里的鱼。他们将每个护身符在原位置上拍照,然后取出放在工作台上带标号的槽口里。 法老的双脚像他的手一样小而精致,每根脚趾都戴着珍贵的指环。这时只剩下他的头仍然还包着,两人询问地望着冯席勒。“很晚了,冯席勒先生,”瑞珀说,“如果您想要休息” “继续!”他简短地命令道。于是他们向上移动到木乃伊头部的两边,冯席勒则仍然站在中间的木头踏板上。 渐渐地,国王的脸在将近四千年后第一次暴露在灯光下。他的头发稀薄纤细,还是他在世时用指甲花染料染成的红色。他的皮肤用芳香的树脂浸过,像抛光的琥珀。他的钩形鼻子细长,嘴唇向后,露出一个温柔的,几乎梦幻般的微笑,露出了前牙间的缝隙。 松脂包裹着他的睫毛,好像被泪水打湿了一样,眼皮半合,生命似乎仍在那里闪烁,只有当冯席勒俯身近看时,他才意识到这些古老眼窝里的光是下葬人在处理尸体时放在空眼窝里的瓷片反shè出来的。 他的额头带着神圣的蛇形王冠,眼镜蛇头的每个细节都完好无损,柔软的金属上没有任何磨损和擦痕。蛇的dú牙尖利内弯,叉状长舌在牙间卷曲着,眼睛是闪烁的蓝色玻璃。在颈部膨起的dú蛇下的黄金王冠上,雕刻着麦摩斯的王室权标。 “我要那个王冠。”冯席勒的声音由于兴奋而哽咽,“把它拿下来,放到我的手里。” “我们要拿走它就不可避免地会损伤国王的木乃伊。”纳胡特反对道。 “不要和我争论。按我说的做。” “马上,冯席勒先生,”纳胡特屈服了,“但是把它拿下来要花很长时间,如果冯席勒先生想要现在休息,我们会在松动王冠并取下后通知您的。” 黄金圈已经在国王前额被松脂浸透的皮肤上附着得太久了,为了把它取下来,纳胡特和瑞珀必须先把整个尸身抬出棺外,把它放在准备好的不锈钢停尸架上,然后用特殊配制的溶剂将松脂软化去掉。正如纳胡特所说,整个过程花费了很长时间,但是最终完成了。 他们把黄金蛇形王冠放在一块蓝色天鹅绒衬垫上,好像准备加冕仪式似的。他们将保险库主室里其余所有灯都调暗,只将一束光打在王冠上,然后两人一起来到楼上通知冯席勒。 当他回到保险库去看王冠时,他没有让两个考古学家陪着他。当他用钥匙打开保险库的装甲门,沉重的大门滑向两边打开时,只有尤蒂凯姆帕尔和他在一起。 当他进入保险库时,第一件映入眼帘的东西就是天鹅绒垫上闪闪发光的王冠。 他立刻开始像一名哮喘患者一样喘息,他紧紧抓住她的手,用力地握着,直到她的手指关节被捏得咔咔直响,她因为痛楚而呜咽了。但是痛使她兴奋,冯席勒将她的衣服脱掉,将金冠戴在她头上,让她luǒ体躺在敞开的棺材里。 “我是生命的承诺,”她从古老的棺木里低声说道,“我的脸就是不朽之神的闪光的脸。” 他没有碰她,而是赤luǒ地站在棺材上方。 她的手沿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向下,庄重地吟诵道:“愿你永生!” 毫无疑问,麦摩斯王冠的不可思议的功效被证明了。以前从未有其他任何东西对哥特赫特冯席勒产生过这种效果。 对罗兰来说,她似乎已经离开埃及好几年而不是几周。她意识到她有多么想念拥挤喧嚷的城市街道,市场里调料、食物和香料的奇妙味道,和修道院尖塔上唤拜师召唤人们按时祈祷时带有哭腔的声音。 第一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她就离开了位于吉萨的寓所,因为她受伤的膝盖仍然肿着,很痛,当她一瘸一拐沿着尼罗河岸漫步时,还拄着拐杖。她看着黎明在河水中铺出一条金色和红棕色的小路,将小帆船的三角帆映得火红。 这是一条与她在埃塞俄比亚遇到的完全不同的河,这不是阿巴依河,而是真正的尼罗河,它更宽,流得更缓慢,它浑浊的臭味也让人熟悉和喜爱。这是她的河、她的土地。她完成要做的事情的决心增强了,她的疑虑被放在一边,内心也平静了。当她转身离开时,她感觉自己坚强有力,对自己必须要走的道路不再怀疑。 她去看望杜雷德的家人,她要为她的突然离去和长时间未经说明的离开向他们赔罪。开始杜雷德的哥哥对她很冷淡生硬,但是在他妻子哭着拥抱罗兰,孩子们爬到她身上后她一直是他们最喜欢的阿姨他对她变得友善宽容,甚至提出开车送她去绿洲。当她解释说她想一个人去墓地时,他也让步地将心爱的雪铁龙借给她。 当她站在杜雷德的坟墓旁,沙漠的气息充满她的鼻孔,热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杜雷德一向热爱沙漠。她很为他高兴,因为从现在开始他可以一直离沙漠很近了。墓碑简洁而传统:十字架图案下只有他的名字和生卒日期。她跪在墓旁,整理坟墓,用她从开罗带来的鲜花换掉干枯的花束。 然后她安静地坐在他旁边许久。她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回想他们共同度过的如此多的美好平静的时光,她记得他的善良和宽容,还有他的爱带给她的安全感与温暖。她后悔没能给他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1 章 同样的回报,但是她知道他对此已经接受并理解了。 她希望他也能理解自己为什么现在回来,这是一种告别,她是来说再见的。她为他哀悼过,而且她将永远记得他,他也会永远是她的一部分,现在也到了她继续前进的时候了,到了他该让她走的时候了。她走了,没有回头看。 她向南边走了远路,避免经过被烧毁的别墅,她不想再回忆起杜雷德被杀死的那个恐怖的夜晚。因此直到天黑她才回到市区,杜雷德哥哥一家看到她回来后,都松了口气,杜雷德的哥哥绕着雪铁龙转了三圈,检查车漆没有损坏后,才招呼她进屋,他妻子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晚餐。 罗兰回来特意要见的部长阿塔兰阿布辛离开开罗去巴黎进行公务访问了,要等三天才会回来。她知道纳胡特古德比没在开罗,因此她感到很安全,并将三天的大部分时间花在博物馆里。她在那儿有很多朋友,他们很高兴见到她,告诉她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一切。 其余的时候她待在博物馆的阅览室里,看泰塔卷轴的缩影胶片,寻找任何以前可能被忽略的线索。她仔细地阅读了第二个卷轴里一个部分,并做了大量的笔记。现在完整地找到麦摩斯法老墓的前景已经是真实可信的了,墓里可能埋藏着的东西激起了她的兴趣。 书吏泰塔在她所关注的那部分卷轴里记载的是法老对墓地的一次巡视,他的随葬珍宝都在这所为他建造的大寺庙里制造和聚集。根据泰塔所述,他们巡视了不同的作坊,第一个是制作盔甲和成套的战场及狩猎装备的,第二个是家具作坊,工艺精湛的艺术品之家。在雕刻家工作室,泰塔描述了雕塑中的众神的雕像和表现国王在世时不同活动的zhēn rén大小的雕像,这些将被装饰在国王谷通向墓地的长长甬道两边。在这个工场里,石匠也在忙着制作巨大的花岗岩石棺,国王的木乃伊将贮存在其中上千年。然而根据泰塔后来的记述,历史愚弄了麦摩斯法老,他没能享有他的这部分珍宝,为了逃避喜克索斯人席卷埃及的侵略,埃及人向南沿着尼罗河逃到了他们称之为库施的地方,所有这些笨重的石头制品都被抛弃了,留在了国王谷。 当罗兰将注意力集中到书吏对金匠工作室的描述上时,他用来描绘法老黄金死亡面具的词语有力地打动了她。“这是巅峰之作,所有未来时代的人们都可能会在某一天为它的华丽而惊叹。”罗兰做梦般地从缩影胶片上抬起头,不知道古老书吏的这些话是不是真的。她会是注定为黄金死亡面具的华丽而惊叹的人之一吗?她可能成为近四千年来第一个这样做的人吗?她能够接触到这个奇迹,把它拿在她的手里,最终像她的内心指示的那样使用它吗? 读着泰塔的描述给罗兰带来一种古老的痛楚,以及对那个时代的人们的同情之感。他们,不论在时间上距离有多遥远,毕竟是她的同胞。作为一名科普特教的埃及人,她是他们的直系后裔。这种共鸣可能就是为什么当还是个孩子时,她就已经决心用一生去研究这些人和他们古老的生活方式的主要原因。 然而,在等待阿塔兰阿布辛回来的那些天里,她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要想。尤其是她对尼古拉斯昆顿哈伯的感情。自从她去过绿州中的小墓地,平息了对杜雷德的回忆后,她想到尼古拉斯时便有了一种新的辛酸。她有太多仍然不确定的事情,太多艰难的选择要做。要实现她的计划和愿望而又不牺牲另一些同样费力的需要是不可能的。 当她约见阿塔兰阿布辛的时间快到时,她又有些不太想去见他。她神情恍惚地跛行着穿过市场,用拐杖支撑着受伤的膝盖,几乎没有听到商贩向她兜售商品的叫卖声,从她的肤色和欧洲式的穿着来看,他们一定把她当做游客了。 她犹豫了很久是否要走这无法挽回的一步,以至于她比约定时间几乎晚了一个小时。幸运的是这里是埃及,而阿塔兰是一个阿拉伯人,对阿拉伯人来说时间并不像对具有部分西方人xìng格的罗兰有同样意义。 他依旧温和而有魅力,今天,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很舒适地穿着一件白色的纱袍,缠着一块头巾。他与她热情地握手。如果这是在lún敦,他可能会吻她的面颊,但是在东方,他不会吻他妻子以外的任何女人,即便是吻他的妻子也只能是私下在自己家里。 他领她走进客厅,他的男秘书端上了小杯浓咖啡,忙前忙后地保证这次会面的妥当进行。互致问候和必要的礼貌闲谈后,罗兰拐弯抹角地提到了她来拜访的主要原因。 “我在过去几天里大部分时间待在博物馆的阅览室里。在那儿我见到了许多老同事,听说纳胡特收回了对主任职位的申请,我很惊讶。” 阿塔兰叹了口气,“我的侄子有时很任xìng。这个工作本是他的,但是在最后关头他来告诉我,他在德国得到了另一个职位。我试图劝阻他。我告诉他说,尼罗河谷长大的人不会喜欢北方的气候。我告诉他在生活中有许多像故乡和家庭这样无法用金钱补偿的东西,但是……”阿塔兰用一个辩解的姿势摊开双手。 “那么你选择谁来承担主任一职呢?”她带着一种率真问他,但不是为了欺骗他。 “我们还没有做出任何固定的任命。既然纳胡特退出了,一时还想不起谁适合,可能我们要不得不在国际范围内招聘了,如果看到这个职位落到一个外国人手里,不论他多么有资格,我是会非常伤心的。” “阁下,我可以私下和您说句话吗?”罗兰问道,有意地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男秘书。阿塔兰只稍微犹豫了一下。 “当然。”他打了个手势让秘书离开房间,当他退出去,将身后的门关上时,阿塔兰向她侧过身,压低声音:“你想要讨论什么呢,我亲爱的女士?” 一小时后罗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他送她一直走到办公室外的电梯处。 他和她握手告别,他的声音低沉甜蜜:“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但凭天意。” 当埃及航空的航班在希斯罗机场降落,罗兰走出机场到达大厅,排队等出租车的时候,她感到开罗和这里的气温至少相差15度。她的火车在黄昏时分湿冷的雾气中到达了约克。在火车站她按照尼古拉斯给她的那个号码打了个电话。 “你这个傻姑娘,”他责备她说,“为什么不通知我你已经上路了?我好到机场接你。” 她惊讶地发现当看到他从车上下来,迈着长腿大步向她走来时,她有多么高兴见到他,她又有多么想念他。他没戴帽子,显然自从她上次看到他后,他没有理发,他的黑头发乱糟糟的,被风吹得很乱,鬓角有些银丝。 “膝盖怎么样?”他问候道,“你还需要别人搀扶吗?” “好多了,差不多能扔掉拐棍儿了。”她突然感到一种想要用双手拥抱他脖颈的冲动,但是她没有让自己把感情流露出来,只是让他吻了吻她凉凉的冻红了的棕色面颊。他有一股好闻的味道皮革和某种须后水的香味,以及精力充沛的男人味。 坐在驾驶座上,他没有马上发动引擎,而是借着从车窗shè进来的路灯灯光端详着她的脸。 “你看起来相当不错啊,女士,沾沾自喜的。” “只是很高兴见到了一些老朋友,”她笑道,“但是我得承认开罗对我来说总是一副补yào。” “没有现成晚饭,我们还是去酒馆吃点儿吧,你喜欢牛排和腰子布丁吗?” “我想去看我妈妈。我觉得很愧疚。我甚至不知道她的腿怎么样了。” “前天我去看望了她。她还不错,挺喜欢新小狗,她叫它泰塔,你相信吗?” “你真是个大好人我是说,还费事去看她。” “我喜欢她,一个老派的好人。现在的人可不像过去的人了。我建议我们先吃点儿,然后带上一瓶拉弗格威士忌,我们一起去看望她。” 当他们离开乔治娜的小屋时,已经过了午夜了,她和尼古拉斯几乎把带来的麦芽威士忌喝光了,现在正站在厨房门口向他们挥手告别,她将她的新宠物抱在丰满的胸前,身体在打着石膏的腿上前后晃着。 “你给我妈带来了不良影响。”罗兰告诉他。 “谁对谁是不良影响啊?”他抗议说,“她的一些笑话都能把斯第尔顿nǎi酪变得‘下流’。” “你应该让我和她住在一起。” “她现在有泰塔作伴,另外,我需要你在旁边,有好多工作要干,我都等不及要给你看看在你游dàng埃及期间我都做了些什么。” 昆顿庄园的女管家已经为她在约克大教堂后巷的公寓里准备了一间卧室。 当尼古拉斯拿着她的行李上楼时,从二楼一间卧室的门后传来一阵粗齿锯声,她询问地看着尼古拉斯。 “工兵韦伯,”他告诉她,“团队的最新成员。我们自己的工程师,你明天就能见到他,我想你会喜欢他的,他是个渔夫。” “那和我喜欢他有什么关系?” “所有最棒的人都是渔夫。” “在场的除外。”她笑道,“你住在昆顿庄园吗?” “现在还是避开那儿为好,”他摇摇头说道,“不然所有人都知道我回英格兰了,现在我不想见劳埃德银行的那几个家伙。我就在楼上的小卧室里,需要的话找我。” 当剩下她自己时,她环顾着这个又小又俗气的房间,浴室像玩具房,双人床占据了大半个房间。她想起他说过她有需要就找他的话,向上看了看天花板,正好听到他的一只鞋掉到地板上。 “不要诱惑我。”她小声说。他的气息还留在她的鼻腔里,她记起在背着她走出阿巴依峡谷时,他那消瘦有力的湿乎乎的身体贴着她的感觉。饥渴和需要这两个词,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过了,现在却开始在她的身体里膨胀。 “够了,女孩。”她责备自己,然后去冲淋浴了。 第二天一早尼古拉斯下楼时敲响了她的门。 “赶快,罗兰。生活是真实的,生活是急迫的。” 外面天才蒙蒙亮,她轻声地呢喃着,问道:“几点了?”但是他已经走了,她隐约听到他下楼时吹着口哨哼唱着“巨大的岩石糖果山”这首歌。 她看了下手表,又叹息了起来:“六点半就吹口哨,昨晚他和妈妈喝了那么多拉弗格威士忌,令人难以置信,真是个怪物。” 二十分钟后,她来到厨房,他穿着深蓝色渔夫式厚毛衫和牛仔裤,围着围裙,正在做早餐。 “三份吐司,还有一份爱心。”他朝烤面包机旁的棕色面包做了个手势,“法式蛋卷,五分钟后就好。” 她看着房间里另外一个人。那是个中年男子,宽宽的肩膀,袖子挽得很高,露出粗壮的手臂,他的头顶光光的,好像一枚pào弹。 “你好,”她说,“我是罗兰阿希玛。” “抱歉,”尼古拉斯挥着打蛋器,“这是丹尼,丹尼尔韦伯,他的朋友们都叫他‘工兵’。” 丹尼站起身来,大手里握着一杯咖啡,“很高兴见到你,阿希玛小姐。要我给你倒杯咖啡吗?”他的头顶布满雀斑,而且她注意到他的眼睛非常蓝。 “阿希玛博士。”尼古拉斯纠正他说。 “不过请叫我罗兰,”她很快地chā进来说,“是的,我很想来一杯。” 早餐时没有人提起埃塞俄比亚和泰塔的游戏,罗兰一边吃早饭,一边有礼貌地听“工兵”热情地讲解如何用飞蝇钓竿钓旗鱼,尼古拉斯毫不留情地诘问他,几乎每一点,他都要提出个问题,很显然他们关系很好,她想她很快就会熟悉所有的钓鱼术语了。 早饭一吃完,尼古拉斯就端着咖啡壶站了起来,“拿着你的杯子跟我来。” 他领着罗兰来到前起居室,“我有个惊喜要给你,我的人在博物馆加班加点为你准备的。” 他打开起居室的门,嘴里模仿着胜利的号角:“哒哒哒,哒!” 中间的桌子上摆着完全装裱好了的带有条纹的迪克迪克小羚羊的标本,头上顶着竖起的双角,身上覆盖着尼古拉斯从非洲偷运回来的羊皮。它是如此逼真,那么一会儿,当她走向它时,她以为它会从桌上跃下,飞快地逃跑。 “噢,尼克。做得太漂亮了!”她赞赏地围着它转了一圈,“艺术家把它完全再现出来了。” 这个标本使她真切地回想起峡谷里的热气和灌木丛的味道,她为这精致优美的生灵感到鼻子一酸,一阵伤感。它的玻璃眼睛很亮,让人以为还有生命似的,它的嘴看起来湿漉漉地闪着光,好像它就会摆动起来,嗅嗅周围的空气。 “我认为它漂亮极了,很高兴你也这么想。”他抚摸着柔软光滑的兽皮,她觉得这会儿不应该打扰他孩子气似的乐趣。“一解开泰塔的谜,我就要给自然历史博物馆写篇文章,就是那些叫我曾祖父骗子的家伙,恢复家族荣誉。”他笑起来,给标本盖上防尘布,小心地把它从桌上拿下来,放在房间里一个不容易被碰到的安全角落。 “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个惊喜。不过现在该上大惊喜了。”他指了指靠墙的长沙发,“请坐,我不想你被这吓倒。” 她笑他的无聊,但还是顺从地来到沙发的一角,把腿蜷起来坐下。“工兵”韦伯笨拙地坐在另一端,显然为离她这么近感到不自在。 “谈谈我们将如何进入丹德拉河的深渊。”尼古拉斯建议说,“‘工兵’和我在这段时间除了这个什么也没谈。” “这个和钓鱼,我敢保证。”她向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2 章 笑道,他看起来有点心虚。 “好吧,两样都和水有关,这就是我的申辩。”他的表情严肃起来,“你还记得我们讨论过用轻潜呼吸器探测泰塔水洞的深度吗,我说过那很困难。” “我记得,”她承认道,“你说进入水下洞穴压力太大,我们应当另找个办法进去。” “正确。”尼古拉斯神秘地微笑着,“那么,‘工兵’在这儿已经挣到了我答应过的高得离谱的酬金,注意,是答应过的,还没有付,他得想出个替dài bàn法。” 现在她也严肃起来,伸开了腿,将双脚放在地板上,聚精会神地向前倾着身体,胳膊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托着下巴。 “一定是脑子太大,把头发都挤掉了,我是说,这真是个巧妙的想法。尽管它一直就在我俩面前,不过你和我都从未想到过。” “好了,尼克,”她威胁地告诉他,“你又来了。” “我给你一条线索。”他不理会她的警告,继续快活地逗她,“有时候老办法就是好办法,这就是线索。” “你这么聪明,怎么没出名啊?”她开口反驳他,然后她突然想到了答案,停了一下,“老办法?你是说,用泰塔用过的同样办法?他没用潜水工具到达水潭底部的同样办法?” “我的天!我就想她会猜到!”尼古拉斯很像地装出雷克斯哈里森的腔调说。 “一个水坝。”罗兰拍着手说,“你建议在泰塔四千年前修建水坝的同一地点再筑水坝。” “她猜到了!”尼古拉斯大笑道,“我们的女孩儿机灵得很!给她看看你画的图,‘工兵’。” 当走到靠墙放着的图板前时,“工兵”韦伯毫不掩饰他的自鸣得意。罗兰注意到了这点,不过她并没有在意,直到他拉下蒙着的罩布,骄傲地展示钉在上面的图片。 她立刻认出这是尼古拉斯在丹德拉河上泰塔水坝的假定位置拍摄的照片的放大图,以及其他一些在古采石场拍摄的照片。这些照片都被粗黑色标记笔随意画上了数据和线条。 “少校给我提供了在这一地点预计的河床深度和宽度,他也计算了我们将要建的用来引导河水改变河道的坝体的高度。当然,允许这些计算中有误差。即使是这些误差在30%以内,我相信利用我们能够使用的非常有限的设备,这个工程仍然是可行的。” “如果古代埃及人能做到,那这事儿对你来说就是毛毛雨了,‘工兵’。” “谢谢你这么说,少校,不过我不会说它是‘毛毛雨’。” 他转向钉在照片边上的一些图,罗兰看到那是些基于照片和尼古拉斯的估计设计出的计划和工程数据。 “建设水坝的方法有好几种,但是现在多数方法都需要钢筋混凝土和重型推土设备。我认为我们不会有这些现代化手段援助。” “想想泰塔,”尼古拉斯勉励他说,“他没有推土机也做到了。” “不过另一方面,埃及人可能有无数的奴隶可供支配。” “奴隶,我可以答应你,或者与其相当的劳动力。不受限制的人数?嗯,可能没有。” “你能提供的劳力越多,我就能越快地为你改变河流的流向。我们都知道这工程得在雨季到来前完工。” “我们最多有两个月的时间。”尼古拉斯放弃了他轻佻的态度,“关于提供劳力问题,我要依靠争取圣福门舒修道院修道士们的支持。我还在设法找到一个可以使他们信服的加入到大坝修建当中的神学理由。我认为他们不会相信我们发现圣墓在埃塞俄比亚,而不是在耶路撒冷。” “你给我找到劳力,我就给你筑坝。”“工兵”咕哝着说,“就像你刚才说的,老方法是最好的。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古人用一套石笼和挡水墙来打造原水坝的基础。” “抱歉,”罗兰打断他的话,“石笼?我可没有工程学学位。” “我才是该道歉的人。”“工兵”笨拙地试图表现骑士精神,“让我给你讲讲我画的图。”他转向图板,“泰塔这家伙所做的就是编制巨大的竹篮,装满岩石和石块,扔进河里,这些就是我们所说的石笼。”他指点着图板上的计划,“之后他就用粗略修过的木材在石笼间修建环形墙挡水墙,中间也会用石头和土填满。” “我知道大致的意思了,”罗兰说,听起来有点怀疑,“不过我不需要真的了解所有细节吧。” “说对了!”“工兵”衷心地说,“尽管少校向我保证在那个地方有我们需要的一切木材,我还是计划使用铁丝网来做石笼,用人工往铁丝网里填石头和材料。” “铁丝网?”罗兰问道,“你在阿巴依峡谷上哪儿去找那东西呢?” “工兵”刚要回答,尼古拉斯抢先说道:“我一会儿会提到这一点,让他讲完。不要破坏他的兴致,告诉罗兰从采石场弄来的石头,她会对那个感兴趣。” “尽管我将水坝设计成一个临时建筑,我们也要保证它能将河水拦住一段时间,使得我们队伍中的人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安全地进入下游水塘里的水下地道……” “我们称之为泰塔的水潭。”尼古拉斯告诉他,“工兵”点点头。 “我们要确保当有人在里面时,水坝不会破裂,你能想象到一旦发生这事会有什么后果。” “工兵”沉默了一会儿,让他们想象这种可能xìng。罗兰有点发抖,她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不会很愉快,”尼古拉斯承认道,“所以你想利用大石块吗?”他提示“工兵”说。 “是的,我研究过在采石场拍的照片。我已经挑出还完整或几乎完整的一百五十多块花岗岩巨石,如果把这些东西和铁丝网石笼、木头挡水墙合在一起用,我们就可以给主水坝墙建一个结实的地基。” “这些石块每个一定有好几吨重,”罗兰指出,“你怎么移动它们呢?”然后,当“工兵”开口要解释时,她改变了主意,“不!别告诉我怎么做,只要你说这可能,我就信你的话。” “可能。”“工兵”向她保证。 “泰塔做到过,”尼古拉斯说,“我们将完全按照他的方法做。那会让你高兴的,毕竟,他是你的一个亲戚嘛。” “你知道,你是对的,不知怎么,这的确让我开心。”她向他微笑着说道,“我想这是个好兆头。什么时候开始进行啊?” “已经在进行中了,”尼古拉斯告诉她,“‘工兵’和我已经订购了我们将要带去的所有货物和设备。甚至制作石笼用的铁丝网也让附近的一家小工程公司提前按尺寸裁好了。多亏经济衰退,他们有闲置的机器。” “我每天都去他们的车间,监督切割和包装,”“工兵”chā话说,“有一半的货已经运走了,其余的将在周末前发出去。” “‘工兵’今天下午走,去看着装箱。你和我还有一些最后的准备工作要做,然后我们这周末就紧随其后出发。你应该知道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从开罗回来,”尼古拉斯说,“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会安排我们大家一起飞到瓦莱塔了。” “瓦莱塔?”罗兰有点困惑,“在马耳他吗?我还以为我们要去埃塞俄比亚。” “马耳他是吉尼巴登霍斯特的基地所在。” “吉尼什么?” “巴登霍斯特,非洲航空。” “现在你已经把我弄糊涂了。” “非洲航空是一家航空运输公司,有一架老大力神运输机,由吉尼和他的儿子弗雷德驾驶,他们把马耳他当做基地。这是个稳定的讲究实际的小国家,没有政治,没有腐败,然而它又是吉尼和弗雷德因工作原因飞往中东和北非大部分目的地的门户。他的主要业务就是往伊斯兰国家走私烈酒,当然那些国家是禁酒的。他是地中海的阿艾尔卡彭。走私是那个世界的一个大买卖,但是他们也接其他活儿。杜雷德和我在提贝斯提高原山地之行中就是从那里和吉尼飞到利比亚的,吉尼将会把我们带到阿巴依峡谷。” “尼克,我不想扫你的兴,不过你我现在是在埃塞俄比亚不受欢迎的人,你忽视了这个小小的事实了吗?你怎么能建议回那里去呢?” “从后门,”尼古拉斯笑道,“而且我的老朋友迈克尼马是看门人。” “你和迈克联系上了?” “和苔茜,现在似乎她是他的中间人。我想有她的加入,迈克会非常方便,她有关系网,她还可以进出喀土穆或亚的斯或其他他不便露面或被看到就会有危险的地方。” “喔,好啊!”罗兰看起来印象深刻,“你一直都在忙啊。”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想去开罗度假就可以去的。”他尖刻地对她说。 “还有一个小问题。”她没有理会他的嘲弄,她明显感觉到在他的轻松笑容背后的苦恼,“迈克知道泰塔的游戏吗?” “知道得不具体。”尼古拉斯摇摇头,“但是他有所怀疑,不过我知道我可以信赖他。”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当我给苔茜打电话时,她很小心。似乎有人袭击了圣福门舒修道院,亚里霍拉和他的三十或四十名修道士被屠杀了,教堂里的多数圣物和遗骸也被偷走了。” “噢,上帝啊,不!”罗兰被惊呆了,“谁会做这种事?” “与谋杀杜雷德和三次试图杀掉你的人是一伙的。” “飞马公司。” “冯席勒。”他同意道。 “那么我们有直接的责任,”罗兰小声说,“是我们领他们去的修道院,他们袭击我们的帐篷,从我们这儿弄到的宝丽来照片让他们知道了石碑和塔努斯的墓穴。冯席勒费不了多大力气就会猜到我们是在哪里拍的照片。现在我们手上的鲜血更多了。” “见鬼,罗兰,你怎么能为冯席勒的疯狂负责呢?我不会让你为此责罚你自己的。”尼古拉斯的声调尖利而愤怒。 “是我们开始了整件事。” “这我不同意,但是我认为冯席勒一定就是洗劫圣福门舒修道院至圣所的人,现在几乎可以肯定石碑和棺木已经成为他收藏的一部分了。” “哦,尼克,我觉得非常有负罪感,我从未意识到我们给那些单纯虔诚的基督徒带来了什么样的危险。” “你想放弃这件事情吗?”他语气严厉地问道。 她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 “不,或许当我们回去时,可以用我们在泰塔的水潭底下发现的东西补偿一下修道士们的损失。” “我希望如此。”他热切地同意道,“我的确希望如此。” 第05章 再闯阿巴依峡谷 巨大的大力神四引擎涡轮螺旋桨飞机被漆成了形容不出来的灰棕色,机身上的标志xìng字母也褪色模糊了,从飞机上看不出非洲航空的传奇xìng,倒是它破旧肮脏的外表明显地表明它已经40高龄,以及在落到吉尼巴登霍斯特手里之前已经飞行超过50万小时的事实。 “那东西还能飞吗?”当罗兰看到它落魄地停在瓦莱塔机场后面的一个角落里时,她问道。下垂的腹部使它有点像一个哀伤的老jì nǚ由于意外怀孕而没有生意那般的惨淡。 “吉尼故意让它看起来这个样子,”尼古拉斯向她保证,“在他飞往的那些地方,最好不要吸引嫉妒的眼睛。” “他肯定做到了。” “不过吉尼和弗雷德都是一流的飞行技师。在飞机整流罩下面,他们俩把大多莉保养得很好。” “大多莉?” “多莉帕顿,吉尼可是个铁杆粉丝。”出租车将他们和不多的几件行李放在飞机库的侧门外,尼古拉斯给司机付钱时,罗兰双手chā在连帽夹克的兜里,在地中海的冷风里瑟瑟发抖。 “那就是吉尼。”尼古拉斯指着从大力神飞机运货活动梯上走下来的一个穿着油渍渍工作服的庞大身影说。他看到了他们,就从梯子上跳了下来。 “嗨,伙计!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他边说边笨拙地走过飞机跑道。他看起来像一个橄榄球运动员,不过当然是年轻的时候,现在因为旧时运动受的伤还有点儿跛。 “我们从希斯罗出发时晚点了,因为法国航空管理人员罢工。这真是国际旅行才有的乐趣。”尼古拉斯告诉他,然后介绍了罗兰。 “来见见我的新秘书,”吉尼邀请道,“她没准儿能给你弄杯咖啡。” 他领他们穿过飞机库大门上的一个边门,进到空旷的洞穴般的内部。在入口边上有一个小办公隔间,门上有一个牌子写着“非洲航空”以及公司的标识,一把有翅的战斧。玛拉吉尼的新秘书,是一位马耳他女士,只比他小几岁,她所缺少的年轻与美貌被她的胸部完全弥补了。 “吉尼喜欢成熟的,波涛汹涌的。”尼古拉斯从嘴边对罗兰低声说。 玛拉给他们端上咖啡,吉尼和尼古拉斯查看他的飞行计划。 “这有点复杂,”他道歉说,“你能想象得到,我们得做点儿躲避和低飞。利比亚的领导人现在对我可没有好感,所以我宁愿不飞过他的领土,我们将经过埃及,不过不降落。”他在摊开的地图上指出他们的飞行路线。 “苏丹有点问题,他们正在打一场小规模内战,”吉尼向尼古拉斯眨眨眼,“不过北方政府没有配备世界上最先进的雷达,净是些俄罗斯淘汰的旧货,那是这个国家挺大一部分装备了,弗雷德和我已经找出他们的空白点,我们将避开他们的主要军事火力点。” “我们的飞行时间是多久?”尼古拉斯询问道。 吉尼蹙了下眉头,“大多莉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3 章 是短跑选手,而且就像我刚才所说的我们将不会抄近路。” “多久?”尼古拉斯坚持问道。 “弗雷德和我装备了床和厨房,所以飞行期间你会像在家一样舒适。”他举起帽子,抓了抓头,承认道,“十五个小时。” “大多莉能飞那么久吗?”尼古拉斯问道。 “增加额外油箱。七万一千公斤燃料,就算带着你给我们的货,我们也能不用加油飞到那儿,再回来。”他的话被巨大的飞机库大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一辆重型卡车驶了进来。“那一定是弗雷德和‘工兵’。”吉尼一口喝掉剩下的咖啡,搂了一下玛拉,她咯咯笑着,胸部颤抖着,好像即将雪崩的雪原。 卡车停在飞机库的最里面,一排设备和货物整齐地堆放在那里,准备装运。当弗雷德从驾驶室下来时,吉尼把他介绍给罗兰。他是他父亲的年轻版本,腰部已经开始发福,一张宽宽的乡下人的脸,更像一个养卡鲁羊的农夫,而不是一名商业飞行员。 “那是最后一车了。”“工兵”从卡车前面绕过来,和尼古拉斯握手,“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装运了。” “我想明天早晨四点以前起飞,那我们就有可能在明晚最佳时间降落在我们的指定地点,”吉尼chā话说,“如果想在出发前睡一会儿的话,我们还有点儿活儿要抓紧做。”他朝等着装运的货盘那边挥了挥手。“我想找些当地的伙计帮忙装货,不过‘工兵’不同意。” “很对,”尼古拉斯赞同地说,“这事越少人参与越好,我们开始吧。” 货物事先已经装在了货盘里,用结实的尼龙绳和吊货网固定好。共有三十六个装满货物的货盘,帆布伞包是每一批货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这批庞大的货物需要分两次才能运到非洲。 罗兰按照打印的货单念出每个货盘里的货物名称,尼古拉斯按照它核对实际装的货。尼古拉斯和“工兵”已经仔细安排了货物以确保先需要的东西第一批运走。只有当他确定每个货盘各个细节都准备完毕后,他才给弗雷德发信号,弗雷德cāo纵着叉车,将叉车臂伸到货盘的槽里,抬起货盘,他将叉车开出飞机库,开到大力神飞机的升降梯上。 在飞机巨大的货舱里,吉尼和“工兵”帮助弗雷德将每个货盘精确地放在货架上,然后把它们固定绑好。最后运上飞机的是一个小型前厢式拖拉机。“工兵”是在约克一个旧货市场发现它的,在彻底地检验之后,宣布它是一件”赃物“。现在他把它开上了升降梯,钟爱地把它绑在货架上。 拖拉机几乎占了整个运输重量的1?3,但是“工兵”认为如果要在尼古拉斯规定时间内完成大坝的土木工程,它是必不可少的,他计算过要让拖拉机安然无恙地降落到地面,需要五顶货运降落伞。给它提供燃料当然是个难题,第二批货物中的大部分将由特制的能够抗空投冲击的尼龙油箱组成。 直到半夜以后,飞机装完了第一批运输的货物。余下的货盘沿着飞机库的墙堆放着,等待着大多莉回来再运第二次。现在他们能够全心享用玛拉在狭小的非洲航空公司办公室里为他们摆下的满是海岛特色的食品,并举行告别宴会了。 “是的,”吉尼向他们保证,“她还是个好厨子。”当玛拉俯身给他的盘子填鱿鱼时,她的胸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充满爱意地挤了她一下。 “祝我们平安登陆!”尼古拉斯举起基安蒂红酒祝酒说。 “飞行前八个小时不能喝酒。”吉尼抱歉地说,他喝可口可乐代替祝酒。 他们和衣在驾驶舱后面用螺栓栓在飞机舱壁上的床铺上睡了几个小时,但是罗兰感到好像只睡了几分钟就被两名飞行员做起飞前检查时的低声jiāo谈和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启动的隆隆声唤醒了。当吉尼用无线电和控制塔通话,弗雷德驾驶飞机滑行到等待点时,三名乘客从床铺上爬起来,坐到主机舱边的折叠椅上系好安全带。大多莉爬上夜空,岛上的灯光变得稀疏,很快被甩到了身后。然后就只有下面黑暗的大海和上面星星明亮的光芒了。罗兰转过头,在机舱暗淡的顶灯下对尼古拉斯笑了一下。 “那么,泰塔,我们重回赛场,来玩最后一盘。”她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有点不自然。 “这样偷偷摸摸的一个好处就是,飞马公司得花一点时间才能发现我们回阿巴依峡谷了。”尼古拉斯看起来有点得意。 “希望你是对的。”罗兰举起右手,jiāo叉手指,“没有飞马公司来捣乱,光是泰塔为我们的准备,就够我们小心的了。” “他们在回埃塞俄比亚的路上。”冯席勒非常肯定地说。 “我们怎么能确定此事呢,冯席勒先生?”纳胡特问道。 冯席勒瞪了他一眼,这个埃及人使他很恼火,他已经开始后悔雇了他。纳胡特在解读他们从修道院带回的石碑上的铭文方面几乎没有进展。 字面的翻译并没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冯席勒相信即使没有纳胡特,他花些时间,就凭他图书室里的丰富的参考书籍,完全可以自己完成这个工作。它的大部分内容由毫无意义的押韵诗和不相干的对句构成,位置没有对应,上下文也没有联系,一面石碑几乎全是一列列的字母和图形,和其他三面的内容毫不相干。 尽管纳胡特不肯承认,但是显然石碑上的大部分文字的暗藏含义还是使他十分困惑。冯席勒的耐心几乎到头了,他听够了纳胡特的借口和他从未实现的承诺。从那油滑的讨好腔调到深眼窝里忧伤的眼睛,都开始让他讨厌。但是他尤其开始嫌恶纳胡特那使人恼怒的习惯,他居然质疑他哥特赫特冯席勒所说的话。 “当他们离开亚的斯亚贝巴时,奥贝德将军将他们的准确航班通知了我。等他们到达英国时,我的安全人员已经在机场了。哈伯和罗兰都不是那种容易被忽视的人,即使是在人群中。我的人跟踪那个女人去了开罗……” “请原谅,冯席勒先生,不过您既然知道她的行踪,为什么不把她处理掉呢?” “蠢货!”冯席勒厉声对他说,“因为她显然比你更有可能领我找到墓穴。” “但是,先生,我已经做了……”纳胡特申辩道。 “除了为你自己的失败编造借口,你什么也没有做。多亏你,石碑仍然是个谜。”冯席勒轻蔑地打断了他的话。 “很难……” “当然很难,我就因为难才付给你那么多钱。如果简单的话,我就自己做了。如果这真是找到麦摩斯陵墓的线索,那么书吏泰塔一定会让它有难度。” “如果再给我点时间,我想我很快就会找到关键……” “你没有时间了。你没有听到我刚才告诉你的话吗?哈伯已经在回阿巴依峡谷的路上了。他们昨晚租乘一架满载货物的飞机从马耳他起飞。我的人除了知道有一辆前端装载的拖拉机外,不能确定那批货物里还有什么。对我而言,这只能意味着一件事情,他们确定了陵墓的位置,他们正回去准备挖掘它。” “您可以在他们一到修道院时就除掉他们。”纳胡特很欣赏这个想法。“诺戈上校将……” “我还得再重复一遍吗?”冯席勒的声音变得刺耳,他用手一拍桌面,“现在是我们找到麦摩斯墓穴的最好机会,我最不想发生的事就是对他们的任何伤害。”他盯着纳胡特说,“我要派你立刻回埃塞俄比亚去,或许你在那儿对我还有点儿用,你在这儿肯定毫无用处。” 纳胡特看起来很不满,但是他知道最好不要再争辩了。他闷闷不乐地坐着,听冯席勒继续说道:“你到基地的营地去,在汉姆手下,他会给你指令,要像服从我的直接命令一样对待他的命令,你明白吗?” “是,冯席勒先生。”纳胡特yīn沉地低声说。 “不要以任何方式妨碍哈伯和那个女人。一定不要让他们知道你在飞马公司的营地,飞马公司地质队将继续开展他们的日常工作。”他停了一下,冷冷一笑,然后继续说道,“最幸运的是汉姆确实发现了有可能存在大储量方铅矿的证据,你知道这矿石中可以提炼铅,他会继续矿藏的勘查工作,如果他们证实了方铅矿的存在,他们会使整个行动利润可观。” “我的具体职责是什么呢?”纳胡特询问道。 “你要做的就是等待,我要你在那儿准备好利用哈伯所取得的任何进展。不过,你要给他足够的空间,你不可以用直升飞机飞过或接近他的营地,以免惊扰他,不要午夜偷袭。你采取的每一步行动都要事先和我确认,我再说一遍,你采取的每一个行动。” “如果我要在这些限制下工作,我怎么能知道哈伯和那个女人有没有取得什么进展呢?” “诺戈上校已经在修道院找到一个可靠的人,一个线人。哈伯所做的每一步,他都会通知我们。” “但是我呢,我的工作是什么?” “你来评估诺戈搜集的情报。你熟悉考古方法,你能判断哈伯想要做什么,这样你就能判断出他在取得什么成果。” “我明白了。”纳胡特低声说。 “如果可能的话,我就亲自回阿巴依峡谷了,不过这不可能。哈伯取得重要进展需要时间,或许几个月。你和其他人一样清楚这些事情需要时间。” “霍华德卡特在底比斯工作了十年时间才发现了图坦卡蒙的陵墓。”纳胡特心怀恶意地指出。 “我希望不会耗费那么长的时间。”冯席勒冷冷地说,“如果确实需要,那么很有可能你不会一直参与调查。至于我自己,我在德国将有一系列非常重要的谈判,还有公司每年一度的大会。这些我都不能错过。” “那么您将根本不会回埃塞俄比亚了?”纳胡特感到有希望逃脱冯席勒的恶dú影响,振作了起来。 “一旦那儿有什么值得我去的,我就会去。我要依靠你决定我什么时候在那儿露面。” “您要我什么时候走呢?” “马上。如果可能就今天。和凯姆帕尔小姐说,她会安排你的行程。” 整个会面中纳胡特第一次看起来很高兴。 大多莉嗡嗡地稳定地向西南方向飞去,没有什么风景来减轻飞行的单调乏味。当他们从吉尼特意选定的一个偏僻无人的海滩穿越非洲海岸时,天才刚刚破晓。一旦飞临陆地,他们也和在海上一样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可看。棕色的沙漠一望无际,无遮无拦,毫无特色。 不时他们能听到驾驶舱里吉尼和空中管理人员说话,但是由于他们只能听到一半对话,也就无从得知那些人员的身份和国籍了。偶尔吉尼会停下他口音很重的英语,说起阿拉伯语,罗兰对吉尼流畅的语言感到吃惊,不过作为一名生于南非的欧洲人,喉音对他来说是很自然的。他甚至会在飞过沙漠时模仿利比亚和埃及不同地方的口音和方言来掩饰自己的飞行路线。 开始的几个小时里,“工兵”一直在专心研究绘制他的水坝图纸,直到必须有相关的具体数据才能进行下去时才停下,他蜷在床铺上,看一本平装小说,倒霉的作者没有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力太久,翻开的书垂到他的脸上,每次他发出一声长长的折磨人的鼾声时,书页就飘动起来。 尼古拉斯和罗兰挤在她的铺上,中间放了一副棋盘,直下到饥肠辘辘,才去了飞机上临时凑合的厨房。在这儿,罗兰充当了切面包和做咖啡的人,尼古拉斯展示了他做多层三明治的手艺。他们站在驾驶舱驾驶员座位后面,和吉尼、弗雷德一起分享食物。 “我们还在埃及领土上吗?”罗兰问道。 吉尼嘴里满是食物,他用手向大多莉左舷翼尖方向指了指,“往那边50海里外是瓦迪哈勒法,我父亲1943年战死在那里。他属于南非第六师,他们把那称为瓦迪地狱。”他又狠狠咬了一口三明治,“我从没见过那老头儿。弗雷德和我在那里降落过一次,想要找到他的坟。”他伤感地耸了下肩膀,“那是一大片很糟糕的地方,很多坟,没有几个有标记的。” 很长时间没有人说话,他们嚼着三明治,想着各自的心事。尼古拉斯的父亲也曾经在沙漠打过隆美尔,他比吉尼的父亲幸运多了。 尼古拉斯向罗兰看去,她从窗口凝望着她的祖国,眼神里满是热爱与深情,让尼古拉斯吃了一惊。多数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把她当做一个像她母亲一样的英国女孩,只有在这样偶然的时刻他才强烈地意识到她的另一面。 她似乎没有觉察到他仔细的观察,她完全想入神了。他想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那里潜伏着什么样的忧郁和神秘的思想。他想起她是如何在从埃塞俄比亚回来后,一有机会就急匆匆地回了开罗,一丝忧虑萦绕心头。他怀疑其他他所不知道的感情纠结会不会超越那些他曾视为理所当然的忠诚。他意识到他们在一起才仅仅几周,除了她给他的强烈吸引外,他对她所知甚少。 就在这时她动了一下,扭头很快地看了他一眼。他们挤在舷窗边,距离不到一英尺远,彼此凝视,尽管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他还是看到了她眼里愧疚或某种其他情绪的yīn影,但是这并没有缓解他的焦虑。 她转回头,在吉尼身后俯身问他:“我们什么时候穿过尼罗河?” “在边界的另一边,苏丹政府正全力应付南方腹地的叛乱,那条河在北方有些河段是完全无人防守的。很快我们就将低空飞行,避开喀土穆周围的苏丹雷达站的声纳脉冲信号。我们将从一个缺口溜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4 章 。” 吉尼从腿上拿起航空地图,用一根短粗的手指给罗兰指出他们要走的路线,路线用蓝色蜡笔标出,“大多莉飞这条线很多次了,我的手不放在cāo纵杆上她也能飞完它,是不是,大女孩?”他充满深情地拍了拍仪表盘。 两小时后,当尼古拉斯和罗兰回到主机舱继续下棋时,吉尼通过扩音器招呼他们说:“好了,伙计们,不要慌张,我们要降低一些高度了。到前面来,看演出吧。” 他们系好安全带,坐在驾驶舱后部的折叠椅上,被招待看了一场弗雷德的超级低空飞行表演。飞机下降得非常快,使罗兰觉得他们要掉到天外边去了,而她的胃还留在三千英尺高处的某个地方。弗雷德将大多莉调整到贴着沙漠地面飞行,飞得那么低,好像是在乘坐一辆高速行驶的公共汽车,而不是飞机。弗雷德在被太阳烤焦了的黄褐色地面的每一个起伏之处将她灵敏地升起,掠过黑色岩石的边缘,竖起翼尖转过偶尔遇到的被风吹得光秃秃的山丘。 “七分半钟后穿越尼罗河。”吉尼按下安装在他面前驾驶盘上的秒表。“除非我的导航糟糕到家了,不然我们飞过河的时候正下方会有一个鲨鱼形状的小岛。” 当秒表的指针指向预计时间时,宽阔、波光粼粼的河面在他们下方闪现。罗兰短暂地瞥了一眼那个绿色的小岛,岛上有几间茅草屋,十几只独木舟停在狭窄的河边。 “喔,老头儿还没有丢掉手艺,”弗雷德评论道,“我们把他换掉前,他还能飞个几千英里。” “老头儿不止这些能耐,你个小年轻儿。我还有好几招儿没用呢。” “问玛拉吧。”弗雷德冲他的爸爸亲昵地咧嘴一笑,他将飞机倾斜转弯,向西南方向飞去。翼尖离地面很近,惊散了一群在稀疏的多刺灌木丛中吃草的骆驼。它们笨拙地跑过旷野,每只身后都扬起一阵白色灰尘,好像一条婚纱拖裙。 “再飞三个小时就到达指定集合地了。”吉尼从地图上抬起头说,“正点!我们将在日落前四十分钟降落,再好不过了。” “那么,我最好去换上徒步装备。”罗兰回到主机舱,从床铺下拽出她的包,消失在洗手间。当二十分钟后出现时,她穿上了卡其布裙裤和一件棉布上衣。 “这靴子走路很舒服。”她在舱面上跺跺脚。 “不错。”尼古拉斯坐在床铺上看着她,“不过你的膝盖怎么样了?” “它会让我走到那儿的。”她辩解说。 “你是说我要被剥夺再次背你的荣幸喽?” 埃塞俄比亚的山脉在东方的地平线上隐约出现了,不过罗兰并没有注意到,直到尼古拉斯给她指出非洲明亮的蓝天下群山暗青色的轮廓。 “快到了,”他看了一下手表,“我们到驾驶舱去吧。” 从飞机挡风玻璃看出去,他们前面没有任何路标只有大片的棕褐色热带草原,点缀着黑色的刺槐树丛。 “还有十分钟,”吉尼吟唱似的说,“有人看到什么了吗?”没有人回答,他们都盯着前方。 “五分钟。” “在那儿!”尼古拉斯从他的肩膀上指出去。“那是青尼罗河的河道。”远方更茂密的多刺灌木丛形成了一条黑线。“河边有一个被废弃了的糖厂的大烟囱,迈克尼马说机场距离工厂三英里。” “好吧,如果是的话,飞行图上也没有标出。”吉尼抱怨说,“还有一分钟我们就到你说的那个地方了。”这一分钟在秒表上慢慢滴答走过。 “还是没有……”弗雷德突然住口了,因为就在这时一道红光在正前方地面上升起,从大多莉的机头前面闪过。驾驶舱里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笑了。 “正对着机头。”尼古拉斯祝贺地拍了拍吉尼的肩膀,“我自己都做不了这么好。” 弗雷德把飞机升高了几百英尺,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现在旷野上两个烟火信号正在燃烧,一个冒出黑烟,一个冒出一股白烟,直上宁静的夜空。当离地面还有一公里的时候,他们才能辨认出长满野草,长期废弃的小机场,罗斯雷斯机场建于二十年前,当时一家公司想要用青尼罗河水灌溉种植甘蔗。但是非洲又赢了,公司渐被世人遗忘,只在平原上留下这道脆弱的刮痕作为它的墓志铭。迈克尼马选择了这个偏僻荒凉的地方作为集合点。 “没有地面接收人员的信号,”吉尼咕哝着,“你想让我怎么做啊?” “继续前进,”尼古拉斯告诉他,“应该还有另一个烟火信号,啊,在那里!”火球从机场跑道尽头的刺槐树丛里发shè出来,他们第一次能够辨认出荒凉的风景中人的身影,这些人一直隐藏到最后一刻。 “那是迈克,对!向前,降落。” 当大多莉完成着陆滑跑,在粗糙不平的跑道尽头,一个穿着迷彩服的人在他们前面突然出现,用一对儿信号杆指挥着他们滑行到两棵最高的刺槐树之间。 吉尼关闭了引擎,扭头对他们咧嘴笑着:“好了,孩子们,看来好像我们又完成了一次幸运之旅!” 当迈克尼马从刺槐树下走出来时,即使是从大多莉的驾驶舱那么高的地方,也没人会认错他威严的身影。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这些树都被伪装网遮盖上了,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没能从空中看到任何人影的原因。升降梯一降下来,迈克尼马就大踏步地走上前来。 “尼古拉斯!”他们互相拥抱,迈克响亮地亲吻他的两颊,他抓着尼古拉斯,离他一臂远,仔细看他的脸,很高兴又见到他,“那么我是对的!你又回到你的老路上了,不光是打迪克迪克小羚羊了,对吗?” “我怎么能向一位老朋友撒谎呢?”尼古拉斯耸耸肩。 “你总是张嘴就来,”迈克大笑着说,“不过我很高兴我们能在一起干点儿有意思的事儿,最近的日子真是没劲。” “我肯定!”尼古拉斯亲热地用拳头打了他肩膀一下。 一个苗条优雅的身影随着迈克从树丛中走出来,要不是穿着橄榄绿军服的苔茜说话,尼古拉斯几乎没有认出她。她穿着帆布伞兵靴,戴着一顶布帽子,看起来像个男孩。 “尼古拉斯!罗兰!欢迎回来!”苔茜喊道,两个女人像两个男人刚才那样热情地拥抱。 “得了,你们这些人!”吉尼抗议说,“这儿不是伍德斯托克音乐节。我今晚还得回马耳他,我想在天黑前起飞。” 迈克迅速安排卸货,他的手下蜂拥上了飞机,用人力将货盘在货架上往前推,“工兵”则发动起他心爱的前端装载的拖拉机,用它将货物运下升降梯,又堆在伪装网下的刺槐林里。有这么多帮手,事情进行得很快,大多莉的肚子在太阳刚刚疲惫地落在地平线下时就被搬空了,短暂的非洲黄昏使地面上的所有风景都黯然失色。 在弗雷德进行飞行检查时,吉尼和尼古拉斯在驾驶舱进行了最后一次的紧急商讨。他们最后一次仔细核对了计划和无线电程序。 “四天以后。”当他们简短地握手时,吉尼赞同道。 “让他走吧,尼古拉斯,”迈克在下面大声喊道,“我们必须在日出前穿过边境。” 他们目送着大多莉滑行到跑道的尽头,调转机身。她在滚滚烟尘中狂奔回来,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强,一跃升空,飞过他们头顶。吉尼摇了摇机翼作为告别,随后没有亮起航行灯的大飞机像蝙蝠一样融入越来越暗的天空,几乎马上就不见了。 “到这儿来。”尼古拉斯领着罗兰来到刺槐树下一个凳子上。“我可不想让那个膝盖再捣乱。”他把她的裙裤撩到腿上,用一个松紧绷带绑紧膝盖,同时尽量不让他做这个事情时的愉快心情太过明显。他很高兴地看到瘀伤几乎都消退了,也不再肿胀了。 他轻轻地触摸检查着,她的皮肤柔软光滑,肌ròu结实,摸起来很温暖,他抬头看了一眼,从她的表情看出她也像他一样享受这种亲密,当他接触到她的目光时,她的脸微微一红,迅速把裙裤弄平。 她跳起来说:“苔茜和我很久没见,有好多话要说。”然后就匆匆地穿过树林去找她了。 “我要留下一排人在这儿保护你的货物。”当苔茜领着罗兰离开后,迈克向尼古拉斯解释道,“只有我们一小队人直达边界,我希望不要遇到任何麻烦,这个时候在这个地区几乎没有敌人活动。在南部有很多战斗,不过我们这儿很平静,这就是我选择这个集合点的原因。” “到埃塞俄比亚边境还有多远?”尼古拉斯询问道。 “五个小时的路程。”迈克告诉他,“我们将在月亮落下时从一条渠道溜过去,其余的人正在阿巴依峡谷的入口处等待,我们应该在明天拂晓和他们会合。” “从那里到修道院呢?” “还要走两天。”迈克回答道,“我们会及时赶到那里,接你的胖朋友从那架胖飞机里投下的东西的。” 他转身向留守在罗斯雷斯机场看守货物的排长下达最后的命令。然后他集合了六名即将护送他们穿越边境的士兵。迈克把负重分给他们。最重要的一件东西就是无线电台,现代轻便军用型,尼古拉斯自己背着。 “这些包太难背,你们得重新打包。”迈克告诉尼古拉斯和罗兰说。于是他们倒空了各自的包,把东西塞到迈克给他们准备的两个帆布背袋里。他的两名士兵把背袋甩到肩头,消失在黑暗中。 “他不能带那个!”迈克吃惊地看着“工兵”从一个货盘里找出来的有着笨重支柱的经纬仪,“工兵”不会说阿拉伯语,因此尼古拉斯为他翻译。 “‘工兵’说那是个精密仪器,它不能被飞机空投。他说如果仪器损坏了,他就不能干活儿了。” “谁来背它?”迈克问道,“如果我让他们干的话,我的手下会叛变的。” “告诉那个坏脾气的家伙,我会自己扛着它。”“工兵”很有尊严地站直身体,“我不会让他的笨蛋白痴们碰它一根手指头。”他拎起那捆器材,放在肩上,后背僵硬地大踏步走开了。 迈克让先头部队先走五分钟,然后他点点头,“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 大多莉飞走三十分钟后,他们离开了小机场,穿过黑暗寂静的旷野,向东走去。迈克规定的行军速度很快。当罗兰紧跟在他们后面时,她觉得他和尼古拉斯似乎应该长一双猫眼睛。那些人在黑暗中能看到东西,依靠他们中的某个人的小声提醒才使她在黑暗中避开掉到某个洞里或绊倒在一堆石头上。当她真的跌倒时,尼古拉斯似乎总在她身边,用强健有力的手臂一拽,稳住她。 他们按照要求完全沉默地前进着,每过一小时才休息五分钟。休息时,尼古拉斯和迈克紧挨着坐在一起,从他们小声的谈话里听到的几个词使罗兰意识到尼古拉斯是在向他解释他们回到阿巴依峡谷的原因。她听到尼古拉斯反复提到“麦摩斯”和“泰塔”的名字,还有迈克随后低沉的提问声。然后他们就又起身在夜色里继续前进了。 过了一段时间,她就失去了距离感,不知道他们已经走了多远。只有每小时休息的间隔使她意识到时间的流逝。疲劳感慢慢蔓延,直到每走一步都很费力,尽管她说了大话,她的膝盖还是痛起来。时而她感到尼古拉斯拉着她的手臂,引导她走过崎岖的地段。有时因为前方传来的小声警告,他们又会突然停下,然后就静静地站在黑暗中等待,神经绷紧,直到另一声耳语传来,他们又迈着和刚才一样急促的步伐前进了。有一次她闻到在干燥温暖的夜晚空气中,出现了河流凉爽的水腥气,她知道他们一定离尼罗河很近了。即使一句话不说,她也能感觉到走在她前面的人们的紧张不安,也能从他们的举止和他们持武器的方式上了解他们的警惕xìng。 “正在穿越边境。”尼古拉斯的呼吸离她的脸很近,紧张感是传染的,她忘记了疲劳,甚至能听到她自己脉搏跳动的声音。 这一次他们没有像往常一样每小时停下休息一次,而是又继续走了一个小时,直到她慢慢感到士兵们的情绪变了,有些人轻声地笑起来,在他们朝着东方天空的星光继续行进时,步伐中有一种轻松感。突然月亮用它的新月月尖刺破了远处山峦的黑色轮廓。 “解除警报,我们过来了,”尼古拉斯用正常的声音说,“欢迎回到埃塞俄比亚!感觉怎么样?” “我还好。” “我很累。”他在月光里冲她咧嘴一笑,“很快我们就扎营休息了,没有多远了。” 他当然在撒谎。他们还在没完没了地走,她都想哭了。突然她又听到河水的声音,黎明中尼罗河轻柔的流水声。她听到前面迈克在和一直等着他们的人说话,然后尼古拉斯领她离开小路,让她坐下,而他则跪在她面前,解开了她的靴子。 “你干得不错,我为你骄傲。”他告诉她,他剥下她的袜子检查她脚上的水泡。然后又解开膝盖上的绷带,膝盖稍微有些肿,他熟练温柔地为她按摩。 她轻轻叹了口气,“不要停,太舒服了。” “我给你一片布洛芬,消炎的。”他从背包里翻出yào片,又把夹克铺开让她躺下。“对不起,睡袋在另一批货里,吉尼空投前就只能对付了。” 他递给她水瓶,当她吃yào时,他打开一袋军用干粮,“算不上美食,”他闻了闻里面的东西,“在部队里,我们管它们叫老鼠包。”她嘴里含着无味的ròu条和人造nǎi酪就睡着了。 当尼古拉斯用一杯香甜的热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5 章 将她叫醒时,已经是下午晚些时候了,他在她旁边坐下,小口地喝着自己杯子里的茶,每喝一口都大声地吹着热气。 “你会很乐意知道迈克现在已经完全知道内情了。他同意帮我们。” “你告诉他什么了?” “刚好够引起他兴趣的。”尼古拉斯露齿一笑,“渐进渗透原理,永远不要一次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每次透露一点儿。他知道我们在找什么,还知道我们要用坝把河堵上。” “在水坝上干活的人手呢?” “他说什么圣福门舒的修道士就会做什么,他是个大英雄。” “你答应给他什么回报?” “我们还没有讲到那儿呢。我告诉他我们也不知道将发现什么,他大笑起来,说他相信我。” “傻孩子,不是吗?” “我不会用这个词描述迈克尼马的,”他小声说,“我认为等时机成熟,他会让我们知道他合作的报酬是什么。”这时他抬起头来,“我们正谈你呢,迈克。” 迈克大踏步地向他们走来,在尼古拉斯旁边蹲坐下来。 “你们说我什么了?” “罗兰说你是个冷酷的讨厌鬼,让她整夜急行军。” “尼古拉斯宠坏你了,我一直看着他在你周围忙前忙后,”他咯咯笑着说,“要我说,对她们得粗暴点儿,女人喜欢这个。”随后他严肃起来,“我很抱歉,罗兰。边境总是一个糟糕的地方。现在我们在自己的地盘上了,你会发现我不那么穷凶极恶了。” “我们很感谢你所做的一切。” 他郑重地垂下头说:“尼古拉斯是一位老朋友,我希望你是一位新朋友。” “我非常难过,苔茜昨晚告诉我修道院出了麻烦。” 迈克皱着眉头,拽着自己的短胡须,怒火使他用力从自己的下巴上揪下一缕胡子。“诺戈和他的杀手们。这恰好说明了我们该与谁作战。我们从门格斯图的暴政下被解救出来,又陷入新的恐怖之中。” “发生了什么,迈克?” 他简要但是生动地描述了那场屠杀以及被劫掠的修道院珍宝。“毫无疑问,这事是诺戈干的,每个逃生的修道士都认识他。” 他的怒气十分强烈,无法抑制,他突然站了起来,“修道院对戈贾姆地区的所有人民意义重大,我就是在那里由亚里霍拉亲自施洗的。对修道院院长的谋杀和对教堂的亵渎是严重的暴行。”他把帽子在头上压紧,“现在我们必须启程,前面的路还很艰险。” 既然他们已经通过了边境,白天行进也就安全了。经过第二天的跋涉,他们来到了峡谷的深处。这里没有丘陵,穿行其中好像进入了一个巨大城堡的塔楼。两边是几乎高达四千英尺的大山的岩壁,河流在其深处蜿蜒而行,水流湍急,白沫四溅。中午,迈克让队伍在河边的一个树林里休息。在他们下面有一个河滩,遍布巨大的石块,那一定是从他们头上堡垒似的悬崖上滚下来的。 他们五个散开坐着。“工兵”韦伯独自呆着,还在为和迈克因为经纬仪而发生的口角怄气。他把沉重的仪器放在一个显眼的位置,夸张地紧挨着它坐着。迈克和苔茜显得出奇地安静和沉默寡言,突然苔茜伸出手,抓住了迈克的手。 “我想告诉他们。”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迈克看了一会儿河水,然后点点头。“为什么不呢?”他最后耸耸肩说。 “我想让他们知道,”苔茜坚持道,“他们知道鲍里斯是什么样人,他们会理解的。” “你想让我告诉他们吗?”迈克轻声问道,仍然握着她的手。 “是的,”她点点头,“最好由你说。” 迈克沉默了一会儿,整理一下思绪,然后用低沉的声音开始讲述,他一直没看他们,而是看着苔茜的脸。“看到这个女人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就是上帝派到我身边的那个人。” 苔茜向他靠近了些。 “苔茜和我在主显节之夜一起立下誓言,并请求上帝宽恕,然后作为我的女人,我带她走了。” 她把头靠在他宽阔强壮的肩膀上。 “俄国人跟上了我们。他在这儿发现了我们,就在这里。他试图杀了我们俩。” 苔茜看着下面他们几乎丧命的河滩,回忆使她战栗起来。 “我们打起来,”他简单地说,“后来他死了,我把他的尸体顺河水飘走了。” “我们知道他死了。”罗兰告诉他们,“我们听大使馆的人说警察在下游发现了他的尸体,在边界附近,我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尼古拉斯打破了沉默,“我希望我当时能在场,那一定是场恶战。”他敬畏地摇摇头。 “俄国人很厉害,我很高兴不用再和他打了。”迈克承认道,他站起身,“如果我们现在出发,天黑前我们就能到修道院。” 迈密特马,新选的圣福门舒修道院院长,在俯瞰河水的修道院露台接见了他们。他只比亚里霍拉年轻一点儿,个子很高,高贵的头上满是银发,今天他戴着蓝色的冠冕来迎接迈克尼马这样尊贵的客人。 客人们在为他们准备的房间里沐浴休息一小时后,修道士们来引导他们前去参加已经准备好的欢迎宴会。当泰吉酒第三次被斟满,修道院院长和修道士们的情绪越来越热烈时,迈克开始在老人耳边小声说:“你还记得圣福门舒修道院的历史吗?上帝是怎样将他从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抛到我们的海岸上,使他能够将正确的信仰带给我们。” 院长的眼里充满泪水,“他的圣体埋葬在这里,在我们的至圣所里。野蛮人来了,把遗骸从我们这儿偷走了,我们是没有父亲的孩子,建立这所教堂和修道院的意义不存在了,”他悲哀地说,“再不会有来自埃塞俄比亚各地的朝圣者在圣堂祈祷了,我们会被教会遗忘,我们完了,我们的修道院将会破败,我们的修道士将像被风吹走的枯叶四散漂流。” “当圣福门舒来到埃塞俄比亚时,他不是独自一个人。另一个基督徒和他一起从拜占庭的高教会而来。”迈克用温柔抚慰的低沉声音提醒他说。 “圣安东尼。”修道院院长伸手去拿他的泰吉酒瓶以减轻他的悲痛。 “圣安东尼,”迈克赞同道,“他死在圣福门舒之前,但是他和他的教友一样神圣。” “圣安东尼也是一个伟大的圣徒,值得我们热爱和崇拜。”院长从酒瓶里喝了一大口。 “上帝行事之道是神秘的,不是吗?”迈克为宇宙运转的神奇而摇头惊叹。 “他的行事之道深不可测,不是你我所能质疑或明白的。” “然而他是慈悲的,他会给虔诚的人以报偿。” “他是大慈大悲的。”修道院院长的泪水溢出眼眶,流下脸颊。 “你和你的修道院受到了严重的损失,圣福门舒的神圣遗骸被从这里拿走了唉,再也追不回来了,但是如果上帝给你送来另一个呢,如果他将圣安东尼的神圣遗体送给你呢?” 院长抬起泪眼,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精明起来,“那当然将是个奇迹。” 迈克用手揽住老人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耳语,迈密特马止住了哭泣,一心一意地听着。 “我给你找到工人了,”第二天当他们开始沿山谷前进时,迈克告诉尼古拉斯,“迈密特马答应我两天内给我们一百个人,下周内再派五百个人来。他给每个自愿到水坝干活的人发免罪符。如果他们参与像发掘圣安东尼圣遗骸这样的光荣工程,他们就会免遭炼狱之火的折磨。” 两个女人都停下脚步,盯着他看。 “你向那可怜的老人承诺什么了?”苔茜问道。 “一具尸体,用来替代诺戈从教堂抢走的那个。如果我们真的发现了陵墓,那么修道院的那一份就是麦摩斯的木乃伊。” “那么做太卑鄙了,”罗兰发作道,“你是骗他帮我们啊。” “这不是欺骗。”面对指责,迈克的黑眼睛闪动着,“他们丢失的也不是真正的圣福门舒的遗骸,然而几百年来,它还是起着团结修道士,将各地基督徒吸引到这儿的目的,既然它没了,修道院的生存就受到了威胁,他们已经失去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 “所以你就用一个虚假的承诺诱惑他们吗?”罗兰仍然很生气。 “麦摩斯的尸体和他们丢的那个一样真实可信。只要它能起到一个信仰焦点的作用,只要它是修道院借以再生存五百年的手段,那是一具古代埃及人的尸体还是古代基督徒的尸体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觉得迈克说的有道理。”尼古拉斯给出了他的意见。 “你什么时候成了基督教专家?”罗兰白了他一眼,他举起双手,好像要避开一击。 “你是对的,我对此知道些什么呢?你和迈克争论吧,我去和‘工兵’探讨筑坝的理论。”他溜到队伍的前头,走在他的工程师身边。 他不时听到身后传来激昂的声音,他咧嘴笑了。他了解迈克,但是他也逐渐理解那位女士,看看谁会赢得这场争执还挺有趣。 他们在下午三点多钟到达了裂谷的尽头,迈克去寻找宿营地点,尼古拉斯立刻带着“工兵”来到位于河水涌下瀑布前的狭窄河流卡口处。“工兵”摆好经纬仪,尼古拉斯拿着刻度水准标尺,“工兵”一边盯着经纬仪的镜头,一边用果断的手势指挥他在悬崖表面上上下下,尼古拉斯很不安全地移动着他的步伐,同时还要尽力保持标尺垂直,好让“工兵”进行观测。 “行了!”“工兵”记录完第二十次高度估量后,向他喊道,“现在我要你到河对面去。” “好啊!”尼古拉斯回喊道,“你想让我飞过去还是游过去?” 尼古拉斯向上游走了三英里,沿小路来到一处可以穿过丹德拉河的浅滩,然后又挣扎着穿过河边纠结的树丛来到对岸相对位置,岸那边“工兵”躺在树荫下悠闲地抽着烟。 “别弄得自己发疝气,好吗?”尼古拉斯从对面冲他大喊。 等“工兵”做完所有高度估量后,天已经快黑了,尼古拉斯还得从浅滩绕很长的路回来。最后一英里他几乎是摸黑回来的,指引他的只有营地的点点篝火。他精疲力竭地跌进帐篷,把水准标尺一扔。 “你最好告诉我这一切都值得。”他对“工兵”咆哮着,“工兵”连头都没从滑尺上抬起,他正在一盏明亮的小瓦斯灯灯光下绘制校对过的图纸。 “你估计的数据误差不大,”他恭喜尼古拉斯说,“在瀑布上关键点处的河面宽度是41码,我想在那里选址。” “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在河上甩个水坝过去。” “工兵”咧嘴一笑,把手指放在鼻子下边,“你给我整个好铲车,我就用它把该死的尼罗河堵上。” 吃过晚饭又一顿老鼠包之后,罗兰从火堆上瞟了一眼尼古拉斯,当她捕捉到他的目光时,她歪了歪头作为邀请,然后站起身,随意地溜出帐篷,扭头看了一下确认他是否跟在后面。尼古拉斯用手电照着路,他们来到坝址,找了块俯瞰河水的大石头坐下。 他把手电熄灭,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等他们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罗兰小声说:“有几次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回到这儿了,我想那一切都是一个梦,泰塔的水潭并不存在。” “只有我们,没有修道士们的帮助,或许永远不会实现。”他的声音有询问的意味。 “你和迈克赢了,”她小声笑道,“我们当然得接受他们的帮助,迈克的理由很有说服力。” “那么你同意用麦摩斯的木乃伊作为他们的回报了?” “我同意他们可以拿走我们发现的任何木乃伊,即使我们只发现一具。”她修正道,“据我们所知,诺戈偷走的那具木乃伊可能是真正的麦摩斯木乃伊。” 他很自然地用手揽住她的肩膀,过了一会儿她放松下来靠着他。 “啊,尼克,我又害怕又兴奋。害怕的是我们所有的希望会落空,兴奋的是我们可能会找到泰塔游戏的答案。”她转过脸面对着他,他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吹到他的嘴唇上。 他温柔地吻了她一下,然后抬起头,仔细看着星光下她的脸庞,嘴唇上还缠绵着她的温暖。她没有动,也没有挣脱他,而是缓缓地向他靠过来,回吻他。起初她双唇紧闭,只是兄妹般的庄重的吻。他用右手托着她的头,手指chā进她的头发,把她的脸拉向自己。他张开嘴裹住了她的唇,她紧闭的双唇中发出了一声微弱的抗议的嘤嘤声。 他慢慢地、磁xìng地启开她的双唇,当他用舌尖深深地探进她的嘴里时,她的抗议声也消失了。现在她发出了满足的轻声呻吟,像是小猫贪婪地吮吸着猫妈妈的nǎi头。她的手臂搂抱着他,柔软有力的手指揉搓着他的后背,她的嘴在他的吮吸下充分地张开,她的舌头又软又滑,和他的缠绕在了一起。 他把另一只手放在了他们的身体中间,解开了她的衫衬纽扣,一直解到腰部。为了更方便,她在他的怀里稍稍向后倾斜了一下。令他吃惊的是,当他的手伸进她的衬衫里时,他发现她竟然没有穿文胸。他用手握住她的一只rǔ房:它娇小却坚挺,大小正好放进手里。当他轻轻地拨弄着rǔ头时,小东西在他指间逐渐坚挺起来,就像一枚熟透了的小樱桃。 他的嘴从她的唇移开,低下头去吻她的小樱桃。她轻柔地呻吟着,同时用一只手引导着他的头部向下移动。当他吮吸她的rǔ头时,她急剧地喘息着,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6 章 一只手的指甲抠着他的后背,就好像是一只猫正在得到爱抚,她的整个身躯在他的怀里扭动着。过了一会儿,她移开了他的头,他愣了一下,还以为她在反抗,然而她把他的头移向了另一个rǔ房,把另一只小樱桃放进他的嘴里,再一次,她又满足地呻吟起来。 她身体的扭动变得更加无拘无束起来,刺激着他的yù望。终于,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一只手伸进了她的卡其布裙裤里,直奔她的下身。她猛地向后抽身,挣脱了他的拥抱,跳开身去。她退后一步,抚平了裙裤,双手颤抖着系上了纽扣。 “非常抱歉,尼克,我好想要,上帝啊,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想要,但是……”她摇摇头,由于抑制着强烈的情感而喘着粗气,“现在还不可以。尼克,请你原谅。我生活在两个世界里,一个世界非常地渴望,但是另一个世界不允许我这样……” 他站起身来,礼貌地吻了她一下,“不着急,好事多磨。”他又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唇,“来吧,现在我送你回去。” 第06章 水潭下的法老墓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迈密特马承诺召集的第一批教士劳力就到了。这些人的祷告声吵醒了帐篷里的人,所有人都睡眼惺忪地走出茅草斜顶帐篷来迎接这一大队神职人员。 “仁慈的上帝啊,”尼古拉斯打着呵欠说到,“这仿佛又开始了一次十字军东征。为了这个点儿到达,他们肯定是半夜就离开修道院而上路了。”他出去找苔茜,找到后对她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来当翻译吧。‘工兵’既不会说阿拉伯语也不会说阿姆哈拉语,你要紧紧跟住他。” 天一大亮,迈克和尼古拉斯就离开了营地,去勘察飞机的空投地点。一直找到中午,他们两个一致认为只有一种可能xìng:那就是只能利用山谷本身。与环绕四周山石嶙峋的山岭相比,谷地既平坦又开阔,这样的地理位置非常满足空投地点尽量接近水坝的要求,因为对于只能用人工来搬运的材料来说,材料储备地点离水坝每远一英里就会增加几倍的人力和搬运时间。 第二天早上,尼古拉斯站在选好的空投地点对迈克说:“时间是最大的问题。在雨季来临之前,我们现在得按天来计算时间了。” 迈克抬头看看天空,说道:“上帝保佑我们,愿雨季来得晚些。” 他们在离河水两英里的地方圈定了飞机空投地点,延伸的区域是山谷最宽阔的地方,此处也是穿越断崖进入群山的一条路径。吉尼首先需要直飞,然后平飞五英里,这样就可以将物资随降落伞空投下来。 “时间太紧了,”当他们环顾四周,看到高低不平的斜坡,褶皱的山峰时,迈克问道,“你那个胖朋友能飞好吗?” “能飞好吗?他简直就是只小鸟!”尼古拉斯告诉他说。 他们沿着山谷走到了存放信号火焰和标识的地方。这些标识是由存放在谷底中央的十字形石英石组成,它们在高空中非常容易辨别。“工兵”在上面的谷源处,走来走去,正安放着烟雾弹,标志空投区域,他们此时就可以看见天空映衬下“工兵”的轮廓。 当尼古拉斯转过头来向相反方向看去时,他看见河谷尽头坐在岩石上的那两个女人。“工兵”已经帮她们燃起了烟雾弹。这些烟雾弹标记出了空投物资的区域界限,同时也标明了吉尼飞出山谷的标志。 当他们布置完白色的石英石标识,尼古拉斯把注意力转向了迈克的工人。等这些工人全部到位,迈克就开始命令他们清理这一区域。清理完毕后,他们便使劲拉着无线电设备,爬上了“工兵”所在的谷源高地。迈克帮助尼古拉斯把天线间隔开,然后尼古拉斯打开开关,一边调整信号,一边摆弄着麦克风。 “大多莉,大多莉,听到请回答!”尼古拉斯呼叫着,但是只听到对讲机的嗡嗡声和呜呜声。 “他们一定是迟到了。”尼古拉斯尽量掩饰着内心的焦虑,“吉尼这趟从马耳他直飞到这里,投下物资后返回到你在罗斯雷斯的基地,装载第二批物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两批物资应该能在明天中午前空投完毕。” “只要这个大胖子确实能来的话。”迈克说。 “吉尼可是专业飞行员,”尼古拉斯咕哝道,“他一定会来的。”他又举起对讲机,“大多莉,听到了吗?完毕。” 每隔十分钟他就呼叫一次,但除空洞洞的回声外,收不到任何反应信号。每次呼叫得不到回应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就会出现这样的画面:装备精良的苏丹米格截击机追逐着并用导弹锁定了“大多莉”,接着处于击发状态,随即将破旧的大力神飞机击燃坠地。 “大多莉,求求你回答吧。”他恳求道,终于对讲机中一个细弱杂乱的声音传到他的耳麦中。“大多莉呼叫法老。大约四十五分钟后到,准备行动。”吉尼的话语简单明了,经过多年的走私活动,他可是个老手,根本不给对方jiān tīng者任何确定他方位的机会。 “明白,大多莉,四五,法老准备行动。”尼古拉斯冲迈克咧嘴笑着说,“看来,我们的生意做成了。” 迈克最先听到了飞机的声响,他的耳朵是饱受战争训练的。在这片土地上,如果想在战争中生存的话,你必须学会在飞机出现前很久就捕捉到它的声响。尼古拉斯并没有受到过这种训练,所以五分钟之后他才听到在山谷中悬崖边传来飞机螺旋浆的轰鸣声。他们一时还搞不清楚飞机的确切方向,但都不约而同地手搭凉棚,盯着西方。 “它在那儿。”尼古拉斯提着的心放到了肚里。他看见了天上的那个小黑点,它飞得很低,几乎与后面的悬崖合到一起而分辨不出。他冲“工兵”点头示意。 “工兵”冲到他准备的那些火堆旁,快速点燃他们,当他转身退后时,火堆形成浓厚的一股黄烟云缓缓地升上天空。这些烟柱可以让吉尼判断风向和风力,也给他指示了空投物资的方位。 尼古拉斯举起双筒望远镜观察狭长山谷的另一端。他看到罗兰和苔茜也忙着点燃她们负责的那些火堆。突然风向一变,烟柱吹向了她们,那两个女人赶快跑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站在那里抬头望向天空。 尼古拉斯冲着对讲机轻声问道:“大多莉,烟升起来了,看到了吗?” “非常清晰,也看到你了。希望你会喜欢马上给你空投的东西。”吉尼兴奋地说这些话时,他那特有的南非口音清晰地传到尼古拉斯的耳朵里。 地面上的人们看到飞机越来越近,它的双翼几乎遮住了半边天,然后它的机翼调整方向,后机翼下垂,机腹空投舱门打开。大多莉娴熟地放慢飞行速度,仿佛是从高空中的非洲烈日里用一根无形的线索悬挂在天空中一样。它慢慢地盘旋,吉尼让它正停在燃烧的火堆上空,一点一点地下降,就停在站着的人们的头上。 伴随着愤怒的吼叫,地面上的三个男人飞快地躲开,大多莉就从他们头顶飞过,差点刮到他们的头皮。尼古拉斯透过驾驶舱上的玻璃看到吉尼向他致意,他那张胖脸上挂满了微笑,他向他挥了挥手,很快就飞走了。 尼古拉斯直起身子,看着大多莉在山谷中心漂亮地打了个俯冲。第一箱物资落下来向东飘去,直到最后时刻降落伞才打开,仿佛是新郎手中的花束一样。沉重的箱子立即不再向东飘dàng,随着降落伞摇摆了几下,几秒钟后落到了谷地上,击起了一阵黄土,撞地的声响在悬崖上都听得清清楚楚。然后又有两个箱子降落下来,也是随伞飘了一会儿就着地了。 大多莉的发动机随着油门的加大轰鸣着,随后昂着头向高空爬升,飞过了那一堆堆棕红色的烟雾,离开了危险的谷地低空区。它盘旋了一个大圈后,开始第二次空投。它再一次在石英标志上空稳稳地投放物资,然后徘徊在谷地边缘的上空,在岩石随时可以把它撞下来的区域回旋。 吉尼重复了六次这种危险的低空飞行,每一次都空降下三个沉重的货盘箱子。这些箱子由它们的白绸降落伞包裹着,沿着山谷排列。 吉尼完成最后一次空投,在即将飞走时,尼古拉斯的耳机中响起了他的声音:“法老,别走开,我还会回来的。”然后大多莉像老太太提起她的灯笼裤一样关闭了它的腹舱闸,向西方飞去。 尼古拉斯和迈克向山谷中央跑去,在那里的修道士们已经围着空降物资谈笑风生了。很快他们两个将修道士们分成小组,指挥他们打开货盘将物资搬走。 尼古拉斯和“工兵”早已计划好了,这些货盘是按里面所需内容来分类投放的。第一个包裹里面装的是罐装食品和干制食品,以及他们个人的生活所需品及帐篷里的装备,还装着尼古拉斯要的一些小物件,其中有他要的一顶蚊帐和一箱麦芽威士忌。看到没有液体从这个珍贵的小箱子中渗出,他就放心了这就是说在空投的过程中没有一瓶酒打碎。 “工兵”负责搬运那些建筑材料和装备。在苔茜的翻译下,他命令修道士们将这些物资拽到古采石场。在那里,这些物资将被存储,以备开工时使用。天黑时有一多半的物资在空投地还没有拆箱。于是,迈克派了一个配qiāng的警卫留下来守护,其他人都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峡谷里的帐篷中休息了。 那一晚,尼古拉斯吃到了丰富的晚餐,喝了一点威士忌,头顶上挂着蚊帐,身下铺着厚厚的泡沫垫子,脸上挂着微笑,酣然入梦。他们的开端很顺利。 修道士们在帐篷里的诵经声吵醒了他,他不情愿地咕哝着:“这儿根本就不需要闹钟。”他爬起身来,摇摇摆摆地走向河边去洗漱。 当太阳升到悬崖上空时,他和迈克已经站在高处的投放地了,期待地搜寻着西边的天空。按照他们的计划,昨夜吉尼应该在罗斯雷斯过夜休息,而迈克的人应该已帮他装载那里的货物,那些物资是他们在马耳他停留时放在那里的。这是整个运输过程中最危险的一环。尽管迈克已经确定,在那个区域内,此刻几乎没有敌人的军事武装,但只需一小队苏丹政府的巡逻兵,就足以摧毁还停留在地面上的大多莉了,而这会使他们整个的计划付之一炬。所以当他们听到悬崖边那熟悉的螺旋桨的轰鸣声时,他们的心头还是不禁一震。 大多莉第一次飞过谷地时又垂直慢下来,当它飞过石英十字标志时,停在那里的那个巨大的黄色拖拉机前厢被飞机带动而失控。尼古拉斯不禁屏住了呼吸,眼见着拖拉机翻滚着,最后随着降落伞包飞起。它在空中飘摇着,在降落伞的尼龙绳上悠悠地dàng着。地上的修道士们兴奋地欢呼起来,眼见着它落下来,在地上击起了一大团尘土。 “工兵”就站在尼古拉斯的旁边,他呻吟着用双手蒙住了眼睛,不让自己去看那团尘土升上天空。“真倒霉。”他无力地叹息道。 “这是一个命令还是一个请求呢?”尼古拉斯问道,当然他并不是真的觉得好。 最后一包物资空投完毕,大多莉开始全力爬升,想要飞走,尼古拉斯用对讲机和吉尼告别。 “多谢了,大多莉。安全返航吧。” “听天由命,但愿如此。”吉尼回应说。 “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会呼叫你。” “随时恭候,祝你们成功!”大多莉很快飞走了。 “现在,”尼古拉斯拍着“工兵”的背说,“让我们下去看看你的拖拉机怎么样了?” 被摔的这个大黄机器瘫在那里,油淌了一地,仿佛是一只心脏中了qiāng的大恐龙躺在那里流血。“你们走吧,给我留十二个人就行了。”“工兵”悲伤地对大家说,好像是站在爱人的墓地里一样悲哀。 那晚“工兵”没有回帐篷吃晚饭,苔茜让人给他送去了食物,他就在干活的地方随便吃了。尼古拉斯想去帮忙修理那台摔坏的拖拉机,但想了想,认为还是不去的好。以他过去苦涩的经验,他知道有些时候“工兵”不想被打扰,今天就是这种时刻。 在黎明前的暮色中,所有帐篷被拖拉机的前灯照亮了,沉睡的山谷也被机器的马达声颤醒了。秃头上沾满了油污和灰尘,双眼却充满胜利的喜悦,“工兵”将拖拉机开进了帐篷,他坐在驾驶员的高座上冲着人们大喊: “好了,伙计们,别睡了,穿衣服起来吧!咱们去建水坝!” 他们又花了两整天时间才把散放在河谷的工具集中起来,然后把这些工具都存放到了采石场。按照尼古拉斯和“工兵”在英国拟定好的清单,他们把工具仔细地堆放好。对他们来说,知道每一样工具的存放地点,并且可以在需要的时候立刻找到,是很必要的。与此同时,“工兵”正在大坝工作,他选定了坝基,把有限的木桩运到了河岸,用长长的钢卷尺进行了最后的测量。 在准备工作阶段,尼古拉斯对修道士们的工作进行观察,了解他们每一个人的特点。这样他可以挑选出天生的领导者,最有智慧的人,和最有毅力的人。同时,他也辨别出谁能说阿拉伯语或是说点英语。在这些人中,最有前途的要属那个名叫汉西斯谢里夫的修道士,尼古拉斯就让他做了自己的私人助手及翻译。 一旦他们在营地安顿下来,就不得不和这些修道士们搞好关系。迈克尼马为了不让另外两个女人听见,把尼古拉斯叫到一边,说:“从现在开始,我就负责这里的安全。我们必须要做好准备,以防再次发生像上次在你营地里遭受的袭击,以及在圣福门舒修道院里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7 章 杀。诺戈和他的那些杀手还没有发现我们,但是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知道你已返回了峡谷。如果他来,我会好好地招呼他。” “你最好还是用AK?47突击步qiāng吧,这比用锄头强多了。”尼古拉斯说道,“正好我要把苔茜叫来,我需要她。” “我也正需要呢,”迈克笑了笑,遗憾地摇摇了头,“我只是想看看你有多需要她。替我照顾好她,我可是每天晚上回来都要检查的。” 迈克带着他的人进了灌木丛,沿着小路及围绕着露营地展开了布防。尼古拉斯从他工作的地点仰头望去,就可看见营地上方的高地上迈克布置好的岗哨。知道他们就在此地,这很让人放心。 然而,正像迈克承诺的,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回营地。夜里,尼古拉斯总能听见从迈克和苔茜帐篷里传来的声音,迈克隆隆的笑声里夹杂着苔茜甜美清脆的声音。这样,尼古拉斯就睡不着,一直睁着眼睛想着罗兰。她住的那么近,却离他躺的地方那么远。 第五天,迈密特马征募的第二批三百名劳动力到达了,这简直让尼古拉斯感到震惊。在非洲,这样的事情是很少有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在约定的时间之前发生。尼古拉斯想知道迈克到底和修道院院长说了什么,但是他又认为没有必要知道这些事情,因为主体工程就要开工了。 这些人并不是修道士,而是住在悬崖高地的村民,因为圣福门舒修道院已经给修道士们分配了神圣的工作。迈克尼马强迫他们说,做这些工作就是对神的敬畏,否则就会受到地狱之火的威胁。 尼古拉斯和“工兵”把这些劳动力每三十人分成一组,在每组里选派一个修道士作为工头。他们按照劳动力的体质进行等级分类:强壮魁梧的为一类,作为突击队;身材瘦小的为一类,做那些不需要强壮劳动力出手的活。 尼古拉斯琢磨着给每一组起个名字水牛,狮子,斧头等等。他自叹自己的起名能力,他只是想通过称呼这些名字,让他们有种自豪感,对他自己的好处就是,可以鼓励工人们相互竞争。他漫步在采石场,观察着这些工人,每一组都是由一个新上任的教士工头所带领。尼古拉斯站在古老石块的平台上,由苔茜给做翻译,向这些工人们发表着热忱的演讲。他说会用玛丽亚特里萨银币给工人们支付报酬,而且他们的工资将是现行汇率的三倍。 工人们仰望着平台,顺从地听着他的演讲,但是现在却起了躁动。他们都不想要工钱,最关心的是还有多久可以放他们走,让他们回家。尼古拉斯答应他们不仅给钱还给银币,在埃塞俄比亚过去的二百年里,只有奥地利玛丽亚特里萨银币被看做是真正的货币。由于这个原因,这些银币仍然按照1780年版的铸造,上面印有女大公的画像,她长着双下巴,穿着低领露胸的衣服。一枚硬币比发行在亚的斯亚贝巴一满袋的贬值纸币还要值钱。为了付给工人们工钱,尼古拉斯已经让吉尼在第一批空投的工具箱里装了整箱的银币。 神职工人们听到这些高兴地咧嘴笑起来,乌黑的脸庞显露出白白的牙齿。他们开始唱歌、跺脚、跳舞,向尼古拉斯欢呼,直到被要求去排队取工具。他们排着一路纵队,走在斜坡上,拿着锄头,铁铲,排着队,边唱歌边舞蹈,上了山谷朝大坝的施工地走去。 “圣尼古拉斯,”苔茜笑道,“圣诞老人。他们现在永远不会忘记你。”“他们甚至会奉你为神,按照你的模样建造一个寺院。”罗兰甜甜地笑道。 “他们不知道的是,必须通过勤奋劳动才能赚取每一枚银币。” 从那时开始,天刚蒙蒙亮,工人们就开工,直到什么都看不见,工人们才停工。他们每天都凭着草火把的光亮回到临时住所,已经累得不愿意唱歌了。然而,尼古拉斯已经和工头们约定好每天给工人们屠宰家畜作为食物。每天早上,fù女们沿路驱赶着牛羊从小路走来,并且头顶巨大的泰吉酒瓦罐来保持平衡。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没有人从尼古拉斯的小工程队里开小差。 登上前厢式拖拉机高高的座位,“工兵”用水利装置吊起了第一个装满的石笼,被吊起的大石笼有几吨重。人们聚集在丹德拉河岸观看这一切,手里的工作停了下来。随着“工兵”把黄色的拖拉机开到倾斜的河岸,石笼固定在高空,并且把机器驶进水中,人们发出了吃惊的嗡嗡声。面对着这样的侵入,水流气愤地在拖拉机高高的后轮上打着旋涡,但是“工兵”却让后轮在水里进入得更深。 在河岸边驻足的人们看到水位抬高至机腹,便开始唱歌、拍手。从聚水坑里散出的雾气发出嘶嘶声。“工兵”刹闸,再没有把机器驶上岸,把石笼投到了水里。 第一个石笼立刻沉入水中,虽然在水面上看到的只是旋涡,人们仍欢呼雀跃着。另一个石笼也准备好了。前厢式拖拉机摇摇摆摆地朝它驶去,放下钢臂,像母亲抱起婴儿一样拾起石笼。 尼古拉斯向工头大喊,让他们把工人带回去工作。工人们排着长队向山谷走去,除了腰带布,他们什么也没穿。在山谷工作,天气炎热,他们汗流浃背,皮肤熠熠发光,就好像是从采煤工作面新挖出来的无烟煤。每个人头顶一篮筐的石头,这都是要放到石笼里的。然后他们再拎着空筐沿着小山路返回采石场。当每个蛇笼装满之后,另一支队伍准备网盖,用直径为8毫米的粗金属丝扎好。 “今天哪个队填满的篮子最多,就奖给二十银元!”尼古拉斯大声说。工人们高兴地欢呼,加倍干活,但是他们谁也不能赶上“工兵”cāo作拖拉机的速度。他安放石堤是很有技术的,沿着河岸解决浅水区问题,这样就使得每个石笼可以和相邻的石笼紧密咬合,彼此相互支撑。 起初的工作是有明显进展的,但是随着暗礁在水下的不断生成,河水开始残酷地起反作用。水声从沙沙作响变成了低声咆啸,好像要击垮“工兵”的坝墙。 很快,由石笼堆积起的坝墙探出了头,这使得河水的宽度减少至先前的一半。现在河水仍然激烈回应,从缝隙里倾泻湍流,偷偷地蔓延到岸边,就好像是被迫退后的屏障一样。河水撕咬着坝基,探索着它的弱点。随着水势的上涨,工程的进度慢慢停了下来。 斧头队工人正在上游河岸的森林里工作。尼古拉斯看到有树要被砍伐,每逢树要倒时,他就退缩,像动物那样呻吟尖叫。他喜欢把自己看做是一个保护主义者,在他看来,有些树得几百年才能达到这个尺寸。 当听到尼古拉斯慨叹这一切的时候,“工兵”粗野地问他:“你是想要一个漏水的大坝还是要你这些可爱的参天大树?”尼古拉斯没有作答,转身就离开了。 持续的劳动使大家都感到筋疲力尽,神经紧张得要崩溃了,脾气也变得反复无常。工人们动起手来,残忍地厮打起来。每次尼古拉斯都不得不低着头挤进挥舞铁锄的人群中,终止战斗,然后把双方分开。 慢慢地,当石墩从河岸显现出来,他们也就把河水变成了河床。然后他们转移力量去改造远处的河岸。他们需要集结所有力量沿着河岸建造一条通向浅滩的新公路。他们用手把前厢式拖拉机推进了水里,一百人拉着绳索,高高的后车轮在水里打转,搅动着水面形成了泡沫,他们把拖拉机拖了过去。 接下来,他们不得不再建一条沿着远处河岸可以到达大坝的公路。他们砍伐了挡路的大树,搬走阻碍拖拉机前行的大石头。他们一遍一遍地把牵引机运回大坝,重复着同样的过程。 渐渐地,以每天几米的速度,两面坝墙越靠越近,并且随着两面坝墙之间距离的变窄,使得水位不断升高,周围环境变得嘈杂,工作也越来越难进行。 与此同时,在大坝上游二百米远,猎鹰队和蝎子队正在工作。这两个队正在用从森林砍伐下来的树干做木筏。木材被捆绑在一起形成格栅,上面又放上厚聚氯乙烯材质以防水。然后在上面再放上格栅,这样一个巨大的三明治木筏就完成了。再用打包线把这三层加固,最后格栅的一端就用大石头来固定。 “工兵”用砂囊加重一侧,目的是使木筏可以在水上垂直地漂浮行驶,一端与河底部产生摩擦,另一端垂直于水面。造完的木筏各项维度都和大坝两侧的支撑物之间的距离息息相关。木筏的制造进行着,造墙工作也没停工,“工兵”把装满的石笼摞放于大坝底部的河岸两侧。 另外三只工作的队伍大象队、水牛队、犀牛队,由最魁梧、最强壮的工人组成,他们在谷口工作着。他们正在挖凿一条深深的、可以使河水转向的运河。 “你那位自负的工程师泰塔从来不会想过这样精细的工作吧?”当“工兵”和罗兰站在沟渠边,“工兵”得意洋洋地问罗兰,“我们这么做也就是要使河水经运河流入山谷之中,我们只需提高河水水平面六英尺的高度。如果没有运河,我们不得不把水平面提高二十英尺才可以实现水流的转向。” “也许四千年前河水的水平面是不同的。”罗兰感觉到自己对那个久已逝去的埃及人有一种莫名的忠诚,就反驳道,“或者有可能他曾挖过隧道,但是所有的印迹已经被淹没了。” “不发水有可能啊,”“工兵”嘟囔道,“这个讨厌的家伙很明显是不会想到这些的。”他自鸣得意,自我满足道:“我觉得泰塔也不过如此。” 罗兰笑了笑,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如此现实的“工兵”竟然感到这是一项工程,一个来自于古代的对他个人的挑战。他也落入了泰塔游戏的圈套。 既没有用威胁,也没有神圣的回报,修道士们在周日也进行工作。每个周末的傍晚,他们提前一小时休息,沿着小径走下山谷到修道院去,是想赶上第二天在那举行的圣餐礼。虽然表面上尼古拉斯对他们离开表示不满和抱怨,但是私底下他和工人们一样都感到放松,因为终于不会在凌晨四点就有人唱圣歌吵醒他们。 每周六夜里,他们都发誓第二天睡个懒觉,但是已经形成了习惯,尼古拉斯发现一到那个邪恶时间他就醒来,并且很精神,他再也不能赖在床上。当他在河边洗漱完回到营地,他发现罗兰也起床了。 “来点咖啡?”她从炉火上拿起咖啡壶,给尼古拉斯倒了一大杯。 “我昨晚睡得一点都不好,”她说,“我做了个奇怪的梦。发现自己在麦摩斯的墓里,像走迷宫一样找不到方向了。我试图想寻找墓室,打开门,但却发现有好多人在那里。杜雷德在一间墓室工作,抬起头对我说:‘记住昭谕法例,现在就开始执行吧。’他是那样地真实、鲜活,我本打算走近他,但门就在那时在我面前关上了,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泪水浸湿了她的双眼,在营地篝火的照耀下闪着光。 为了不让她痛苦,尼古拉斯说些别的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其他房间还有谁啊?”他问道。 “纳胡特古德比在另一个房间。他恶意地冲我笑,说道:‘豺狗追赶太阳,’然后他的头变成了阿努比斯。他大喊,吠叫。我真是吓坏了,赶紧跑开了。” 她喝了一小口咖啡。“这梦真是没什么意义,又傻里傻气的,但是冯席勒在另一个房间也出现了。他悬在空中,拍打着翅膀,对我说:‘秃鹰会高飞,石头会落地。’我恨死他了,真想上前揍他,可是他马上就消失了。” “然后你就醒了?”尼古拉斯问道。 “没有。还有一个人在另一个墓室。” “谁呀?” 她闭上眼睛,声音极其细微,说道:“你。” “我?我说什么了?”他笑了笑。 “你什么也没说。”她低声说,脸突然红了起来,这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那我做了什么?”他仍然笑着问道。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告诉你。”她又回想起在梦中,他一丝不挂,甚至她都感觉到了他的味道和气息,如此的真实就像是真实的生活。她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这些,在梦里,她感到自己是如此的脆弱。 “快告诉我吧。”他坚持问。 “不行!”她立刻站起来,有点困惑,但是脸还红着,试图不再去想尼古拉斯了。 昨天晚上是她平生第一次这样梦见一个男人,第一次在睡梦中感觉自己达到了高潮。今天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内裤底部都湿透了。 “今天休息,不用工作啊?”她突然说道,这是她首先想到的。 “正相反。”他随即也站了起来,“我们必须要安排好怎样离开这才行。如果真要离开,那一定是很急的。” “我跟你一起去怎么样?”她问道。 除了工头不知去哪了,水牛队和大象队的工人们都在采石场等着开工。他们共有六十名壮汉。尼古拉斯从一个货盘上取出一个充气的阿文艇。每个小艇都被放气,用精巧的包裹绳和划桨固定捆扎在两侧。这些小艇都是为能在湍急的河流中行驶而特别设计的,并且每个小艇都可以载六十人和一吨重的货物。 尼古拉斯指示工人们把沉沉的包裹捆扎好,然后系到他们削好的扁担上。每五个人站在一端,小艇吊到中间,工人们觉得抬这点货物不算什么。他们劈里啪啦地沿着小路出发了。一个队累了,另一个队马上替补,没有停歇。当筋疲力尽的一队被换下,新的脚夫马上就小跑替换上。 尼古拉斯把无线电电台放在防震防水的纤维玻璃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8 章 里背着,他不放心让一个脚夫去运送这么珍贵的设备。他和罗兰小跑着跟在队伍的后面,加入到脚夫们吟颂赞美诗的合唱中,把这些物资运到修道院。 迈密特马站在圣福门舒修道院外的台阶上,正等着迎接他们。他带领他们沿着离水域有二百英尺远的在悬崖上形成的狭窄岩梯上行走。这是受到尼罗河水拍打而形成的窄窄的石崖,高处飞溅的瀑布将水花溅到他们身上,就好像是下起了毛毛细雨。享受完上面的温暖与阳光,走到山谷的深处,便是寒冷与yīn暗。黑色的悬崖和瀑布jiāo织在一起,暗礁开始就变得很湿滑。 河水在罗兰身旁疾驰而过,在深深的岩石底部形成巨大旋涡,然后又从悬崖窄窄的出口处疾驰而出,急匆匆地向埃及和北方驶去,这一切都让她为之一震。 “要是我早知道这是一条回家的路该多好……”她怀疑地盯着这条河流。 “如果你愿意步行的话,和我一起吧。”尼古拉斯告诉她,“要是幸运的话我们可以多带些行李,这条河是一条合乎逻辑的逃跑路线。” “我想这有点意思,但是这不怎么像是邀请啊。”她从暗礁边纠缠在水藻里的漂流木中断一块,扔到河里。浮木飘走了,在水下障碍物形成的一波又一波的水浪上疾驰而过。 “水速能有多少?”当浮木碎片沉没于水底,她以柔和的语调问道。 “嗯,不超过八九海里,”他未加思索地回答,“但是这没什么,河水仍然流淌得很慢。等到山里下雨,你再来看看这的水势,那才好呢。很多人都愿意出好价钱来看这湍急的河水,你也会喜欢的。” “谢谢,”她敷衍了一句,“我等不及了。” 高出暗礁五英尺的地方,超出尼罗河的最高水平面,是一个小洞是一个主显节圣地。很久以前,修道士们开凿了通道,建造了一间宽敞的、燃蜡的会所,里面雕刻着圣母玛利亚,她穿着褪色柔软的长袍,手里抱着圣婴。迈密特马同意把小艇存放在圣地,并把它们挨着墙堆放好。当所有工人离开后,尼古拉斯告诉罗兰怎样cāo作小艇上的快速泄气阀和二氧化碳圆筒,它可以在几分钟之内将小艇充足气。他把无线电箱和小急救袋用塑料膜包好,放在其中的一个急用时可以快速找到的救生袋里。 “你还真打算做一次愉快的旅行啊?”她急切地问道,“你不会是打算让我自己开吧?” “你最好还是知道这些该怎么cāo作,”他告诉她,“如果有危险,我们必须离开,我就需要你的协助去发动小艇。” 当他们沿着岩石阶梯返回温暖的太阳怀抱的时候,罗兰不稳定的情绪有了变化。“还没到中午,我们下午休息吧。让我们再回泰塔水潭看看。”她建议道,他耸耸肩表示同意。 水牛队和大象队一直陪伴他们走到岔路口。然后工人们返回大坝,在尼古拉斯和罗兰身后和他们呼喊告别。 虽然他们离开这里没有多久,但是树下的小径已经是簇叶丛生了,尼古拉斯不得不用他的弯刀开辟出一条路来,他们要躲闪那些满是棘刺的树枝。当他们越过悬崖高脊,再一次正好站到泰塔水潭上方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似乎我们是第一个到达这的人啊。”尼古拉斯用轻松的语调说,“在我们之前应该不会有人来过。” “你希望有人来过?” “你不知道。冯席勒是一个可怕的人,他手下有几个很得力的小喽为他做事。汉姆就让我担心,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可能就在这附近窥探我们,我得加倍小心了。” 他立刻在周围检查起来,不放过任何可疑的迹象。一会儿他走到深渊边,挨着罗兰坐下。 “什么也没有,”他说,“我们仍然安全。” “一旦‘工兵’阻断上游的河水,这里就要成为我们施工的场地,是不是?”她问道。 “是的,但是在大坝完工前,我想建一个分支营地,把我们需要的齿轮组和设备从采石场运过来。这样,当我们探测这个水潭的时候就很方便。” “我们怎么才能进入水潭呢?一定得等到水潭干涸,我们才能开工吗?” “我想我们可以利用干涸的河床作为通道,要么从大坝的底部,要么从修道院的顶部,穿越粉色峭壁,下到此地。” “但这不是你计划进入水潭的道路吧?”她猜测道。 “即便河床无水,情况也不理想啊。无论从悬崖哪一端向下,也有三四英里的距离,再者,上面很崎岖,也不便行走。”他遗憾地龇牙一笑,“你在和这方面的专家对话呢。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不想再重蹈覆辙。我记得,这大概有至少五个通道有岩石阻塞。” “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她问道。 “这不是我的想法,”他反驳道,“这是泰塔的想法。” 她看了看边上,“你是说要在悬崖上建一个脚手架,就像泰塔那样的。” “如果那样对泰塔有利,对我也一定有利,”他承认,“老泰塔一定想过利用河床进入水潭底部,但还是放弃了。”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建造这个脚手架呢?” “我们的一支队伍已经开始在峡谷高处砍伐竹子。明天我们将把竹子运到这,堆放好。我们一天也不能浪费。一旦大坝修建完成,我们就得尽快进入这个干水潭。” 好像老天也要加重他说话的份量,远处竟然响起了惊雷。他们伸长脖子,在悬崖上紧张地向上凝视。大概在北方一百英里远,可以看到褐色的乌云在远处悬崖上尖锐山脊处形成了蓝色轮廓,积雨云密布而来。他们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但却知道这个预兆,乌云在远处的山峰集结起来,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尼古拉斯看了看手表,站起来。“要是不想天黑才到达营地,我们得回去了。” 他伸出手,把罗兰拉起。她拂去衣服上的灰尘,径直朝着山谷走去。 “醒醒吧,泰塔。我们对你的足迹很感兴趣。”她向yīn暗处喊去。 “别挑衅他。”尼古拉斯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回来,“这个老无赖已经给我们带来足够多的麻烦了。” 斧头队的工人们在离大坝不远的丹德拉河上游那留了几颗大树的树桩,“工兵”正好用这些树桩作为那些横在河里捆绑好的粗重绳索的定位点。用这些绳索,他可以装配滑轮,主干索往回拉,连接在前厢式拖拉机上。另外两根先摆放好,每一个都放到岸边,水牛队和大象队站在那儿准备着。一个队由尼古拉斯指挥,另一个队由迈克指挥。由于要建造主体工程,所以迈克从山上下来帮忙。 用参天大树树干制成的格栅木筏排放在河边,有一半已浸在水里。石头加重了格栅木筏的重量,这就需要大家共同的努力才能把它摆放在预定的位置。“工兵”眯缝着眼睛看着这些布局,然后又向下看了看流向尚未完工的大坝的水流。从河岸两侧建起的石笼坝墙已经够用了,两边坝墙间形成的缺口足有二十英尺宽,流经此处的河水汹涌地咆哮着。 “我们不愿看到的状况,就是泄水孔塞远离我们,而冲到大坝墙那儿去,”他提醒尼古拉斯和迈克,“那样的话,我们将失去一个最大的格栅木筏。我真想轻轻地拥抱着她,并让她舒适地坐在缺口中。还有问题吗?最后一次机会了。你们知道这些信号的。” “工兵”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扔进河里,然后,看起来有点yīn郁地说:“好了,先生们,最后一个入水的人可就是胆小鬼啊。” 和其他人相比,尼古拉斯和迈克穿的还不错,穿了一条卡其布的短裤,而其他人则完全luǒ体。当命令一下达,他们结对下了齐腰深的河里,每个人都拽着绳索,找到自己的位置。 尼古拉斯在跟着这些人下河之前,最后一次看了看周围。早餐的时候,他还弄不明白罗兰为什么向他借双筒望远镜,现在他知道原因了,罗兰和苔茜正站在高于山谷的那个斜坡上。当尼古拉斯环视的时候,他看见罗兰把望远镜递给了苔茜,她们每分每秒都密切注视着这次关键xìng的工作。 尼古拉斯回头,望到一排排魁梧的、赤身luǒ体的壮汉,他拉长着脸,咕哝着:“我发誓,这一定会有值得欣赏的人,希望罗兰不会对此做比较。” “工兵”爬上了那台黄色的拖拉机。伴随着拖拉机一声怒嚎,一股柴油的烟气喷薄而出,马达发动起来。“工兵”单手握拳,举过头,向尼古拉斯示意,尼古拉斯向他的团队转达命令,大喊:“拉索!” 工头用阿姆哈拉语重复着尼古拉斯的话,其他人一起用后背拉着绳索。“工兵”把拖拉机开得很慢,阻止机器向前行驶。机腹上的绳索绷成一条直线,被捆缚的车轮发出吱嘎声。格栅木筏笨重地滑落到河水里,重的一侧立刻沉入水中,撞击到水底,而轻的一侧则漂出很高。慢慢地,他们把格栅木筏拽到中流,直到它垂直于水中。 水流侵袭着,开始改变航道,径直向石笼筑起的坝墙流去,速度快得惊人。当“工兵”把拖拉机向相反方向驶去,由于绳索的反作用力,拖拉机咆哮起来,释放出一团团黑烟。赤luǒ的黑人们喘着粗气,大声叫喊着当他们拖拽绳索的时候,水没过了他们的脖子。 格栅木筏在急流上稳步前行,他们使它以稳重的速度向下驶去,一直驶向墙中的缺口。当它朝向一侧岸边回转的时候,“工兵”赶紧抬起右臂,使其开始旋转。迈克的队伍在远处的河岸缓缓放出绳索,尼古拉斯的队伍在近岸拾起绳索。再一次,格栅在缺口上前行。 “摇摆滚动,堵住洞口。”“工兵”大喊。水势太猛,无法阻挡,把两队工人都拖入水中。有些人,甚至已经被没过了头,即便抓住绳索,人们也失去了平衡,在水中挣扎地游着。站稳的那些人试图放慢格栅木筏前进的速度,阻止它失去控制而驶进大坝。流经缺口时,木筏稳定下来,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chā头塞住了巨人浴室的chā口。水流立刻被阻隔了。 工人们在水中挣扎的时候,身体都浸泡湿了,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工兵”卸下栓在机器上的绳索,以最快速度驾驶拖拉机行驶到岸边。当他经过尼古拉斯的时候,尼古拉斯抓住把手,摇摇晃晃地站到车后座的踏板上。 “趁格栅还没坏,我们得把它加固一下。”“工兵”大喊道。 坐在这台高大机器的后面,从这个有利位置,尼古拉斯有机会估计一下目前的形势。大坝目前是结实的,但只是暂时的。透过格栅和石笼之间的缝隙,已经有不少水喷涌出来。作用在格栅聚氯乙烯膜上的水的压力是巨大的。河水全力侵袭,在格栅木筏前冲击,扭曲,就好像用攻城锤有力地撞击城堡的铁闸门一样。 “工兵”用机器拾起一个堆放在河岸边的石笼,把它投到大坝河床里。水流泛起波纹,形成没膝的水流。水流从墙上的每个缝隙中流淌出来。石笼不是滴水不漏的,水会从紧密堆放的石头中找到出路。 当前厢式拖拉机在水中打转,在墙后部崎岖的河床上倾斜时,尼古拉斯和“工兵”被喷出的水浸湿了,就好像是洗了个凉水澡。“工兵”驱车接近格栅的后部,投下了沉重的石笼。他又向后行驶,上岸去载另一个石笼。慢慢地,在格栅的后部,在斜岸上堆积起的石笼就形成了一面护土墙,这个护岸坚如码头。 尼古拉斯跳下车,离开了“工兵”。因为他要返回到上游去,在那工人们正在谷口建造运河。大部分的工人都集结在岸边,尼古拉斯看见罗兰和苔茜就站在这些兴奋的工人队伍的最前头。 尼古拉斯费劲地走到罗兰旁边时,罗兰抓住他的手说:“成功了,尼克,大坝建好了。” 他们注视着大坝,眼看着水涨了起来,从格栅和石笼里流出来。人们纷纷议论着,说笑着,也担心着。河水轻拍着运河的入口。 五十人拿起工具,跳入运河的底部。随着他们铲出泥土,尘土飞扬,第一股溪流被引到了运河的入口。站在高处岸上的人们大喊大叫、唱歌,以此来鼓励他们。慢慢地,蛇身粗的河水也找到了运河的入口。工人们拿着锄头、铲子跑在溪流的前面,想引导它流入运河。每当溪流遇到障碍停滞不前的时候,工人们就帮助它移走障碍,让它快速通过。 最后,涓涓细流便开始倾斜,驶向它前方的山谷,细流变成猛浪,然后变成洪流。来势之猛,使其溢出运河。 看到了水流来势凶猛突然,运河底部的人因惊吓而大叫起来,爬到了运河岸边。但是有些人的动作并不快,就被冲走了,挣扎着喊救命。岸上的人跟着他们一起跑,掷下绳子,试图把他们从洪水中救出来。 河水咆哮着穿过运河,流向山谷,重新寻找几千年来不曾流经的路。人们站在岸上,注视这一切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了。这使得他们又得到了一次锻炼,湍流经常来拜访他们。人们不得不一步步后退,因为河水已经淹没了他们脚下的河岸。 最后,尼古拉斯打起精神,返回到“工兵”工作的地方,“工兵”仍旧在那加固坝墙。截止到现在,他已经在坝墙的下游建起了一个倾斜的堑壕。从运河到堑壕建好的护土墙,“工兵”用了四排石笼才使其变窄。从那时起,大坝变安全了。那个笨重的木筏已经用厚重的石笼支撑起来了,因此流经运河入山谷的水流大大减少了格栅的受力。 “你认为它会足够坚固吗?”罗兰怀疑地注视着这个结构。 “希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9 章 能在大雨来临之前坚固就行。”尼古拉斯把她拽走,“我们不要在这浪费时间了,是去下游泰塔水潭工作的时候了。” 他们沿着新建造的河岸走着,走到了山谷。他们必须绕道而行,走上斜坡才可,因为大坝的水流已经阻断并淹没了原来的路,最后他们到达了小溪的jiāo汇处。此处是他们和塔穆尔共同开发的蝴蝶泉的源头。他们在河岸那停了下来,尼古拉斯和罗兰两人对视无语,溪流已经干涸了。 转个方向,他们又沿干涸的河床上了山。最后,他们到达了暗礁,这也是蝴蝶泉倾泻的地方。山洞周围长满了葱翠的蕨菜,就好像是头盖骨上的眼窝,乌黑、空洞。 “泉水已经干涸了。”罗兰小声说道,“大坝使它枯竭了,这说明泉水是来自泰塔水潭的。我们改变了河道,也就扼杀了泉水。”她眼睛一亮,闪耀出兴奋的火花,“快来,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去泰塔水潭!” 尼古拉斯是第一个到达泰塔水潭的。这一次,他坐在甲板长的椅子上,利用滑轮把自己送下悬崖。当他被悬降时,椅子撞到石头上,他的右手拇指卡在了木头椅和墙之间。由于疼痛,他叫了一声。当他把扭伤的手指复位时,发现皮肤有点擦伤,血正往外流,滴在了大腿上。只是有些疼,但是不严重。他把伤处吮吸干净,手指仍然流血,但他已经没有时间顾及伤处了。 他仍然被悬垂在空中,在他的下面就是深渊,静得令人生畏。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的雕刻,和那些垂直的一排排壁龛间的雕刻。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寻找的目标,他能辨认出受损的老鹰的轮廓。这令他兴奋起来,备受鼓舞。从峡谷飞到这的一个月里,他一直有一种感觉萦绕心头。他设想着泰塔水潭的椭圆形轮廓,设想当他们返回的时候,会发现平滑的、无疵的悬崖。事实也正是如此,全都应验了。 他窥视着从脚下到谷底的一切,立刻注意到池水上方的瀑布已经干涸成溪流。这证明流经光滑的岩石形成黑色瀑布的这股溪流,是来自上游坝堤缝隙缓缓流出的河水与从沙丘流淌出的高于峡谷的溪流汇集而成的。 他身下的这个水潭的水位急速下降。通过悬崖峭壁的湿度标记可以判断出高水位时的位置。原来淹没水中五十英尺的高墙显现出来,另外八组凿好的壁龛也映入眼帘。原来要想到达这里,尼古拉斯必须游到水中才能看到的这些壁龛,现在它们都高高在上,很干燥。 水潭里的水并没有彻底排干,只是排泄到了比上游出口还低的水位。可见,水潭是不会通过重力自己排泄彻底的。在水潭中央,仍然有一个黑水坑,周围是狭窄的暗礁。尼古拉斯从他坐的甲板长椅上起身,跳到了礁石上。站在上面,让他感到很是怅然,这竟然就是他曾经为求生而挣扎的地方,在这里,他曾差点被吞没,溺水而亡。 他向上望去,看到太阳光透shè在深坑的上方。他就好像是位于矿底,湿冷的空气侵袭着他luǒ露的胳膊,这让他发抖,又因为一种神秘而恐怖的感觉而感到一阵胃痛。他拉着绳索把椅子送了上去,然后沿着湿滑的礁石缓慢走向悬壁,一排排深色的壁龛在浅色石壁的映衬下凸显出来。 现在他可以看到洞口的形状,而正是在这个洞口,他曾经差点被吸了进去。洞口差不多浸没于水下较深的角落,也正好是潭水拍击悬崖回水的地方。能看见的上面部分位于一排排下倾的壁龛脚下的一个拱形的不规则入口处,其余部分仍沉没于水下。 他沿着悬崖脚下继续前行,暗礁变得越来越窄,后背已经贴到了崖壁,所以只好踮着脚在水里侧身而行,走到水没脚的地方才停下来。他没办法测出水的深度,这片水域太浑浊,令人讨厌。 为了把脚弄干,他蹲在礁石上,探身出去张望,险些失去平衡。他用手扶在墙上,让自己稳定下来,另一只手伸到水下洞口处。 正像他记得的,洞口是滑的。他又想起,洞口应该是正方形的,但却不是人工制成的。他卷起袖子,才发现受伤的拇指还在流血。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把胳膊深入水中。他继续向下摸索,想探测出洞口的基石。他感觉到洞口大概是由石造物阻隔而成。他又向下深入了一些,直到潭水没过他的肱二头肌。 突然,在黑水潭中,有身手敏捷且体态偏重的一些生物在他面前打转。出于本能反应,他立刻把胳膊抽了回来。有个生物粘在他的胳膊上,被带了出来,正用长尖牙咬着他的胳膊。这个动物的头跟梭鱼的头一样,好似一个魔鬼、恶棍。他这才意识到,一定是手指流出的血吸引了他们。 他跳了起来,摇晃着站在窄窄的礁石上,握紧他的胳膊。只是这个生物的前牙碰到了他,却好像是用刀划了个口子。这个口子在他的右手臂,鲜血直流,滴在了他脚下的潭水中。 立刻,潭水似乎兴奋起来,翻滚沸腾着,里面聚集了大量的这些兴奋的水生生物。尼古拉斯把后背挺直,倚靠着崖壁,注视着这些令人既讨厌又害怕的生物。他看不清他们的形状,但好像是弯曲的,像蛇一样的动物,有的和他的小腿一样粗,黑黑的但却yīn光闪闪。 其中有一只把头探出水面,附在暗礁上,猛咬下巴,眼睛硕大,亮晶晶,嘴很长,下巴也不短,牙齿尖利,但嘴唇很薄,脑后的躯体足有六英尺长。当它的身体探到礁石,头伸向尼古拉斯的光脚丫时,整个身体就像个鞭子似的,拍打着潭水。尼古拉斯尖叫着抽回了脚,赶紧跳起来,差点没被绊倒,溅起了大片的水花。这个怪物马上缩回水中,但这些柔软的蛇形生物仍然把潭水弄得不得安宁。 “美洲鳗。”他意识道,“巨大的热带鳗鱼。” 当然,鲜血是会令这些鳗鱼兴奋起来的。水平面的下降把他们囚禁在池塘里,聚集的数量之多,几乎可以吞没它们赖以为食的所有的鱼。现在它们非常饥饿,深渊中存水形成的水潭水域变成了这些凶残生物的滋生之地。真是谢天谢地,他上次在水潭里游动时没有被他们咬伤而流血致死。 他解开脖子上的方巾,用它紧紧包扎住伤口。鳗鱼对于任何想探寻洞口秘密的人来说都是一个致命的威胁,因此他已经开始考虑怎样摆脱它们以接近水下入口。 慢慢地,池塘里的躁动逐渐平息下来,水面恢复了平静。尼古拉斯抬头望去,看见甲板椅在下降,透过座椅,他看见了罗兰苗条匀称的大腿。 “发现什么了?”她向下朝他兴奋地喊道。“有隧道吗?”当她看见尼古拉斯衣服上的血迹以及手上包扎的方巾,立刻转换了问题。 “哦,老天,”她叫道,“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严重吗?”她从甲板长椅上滑下来,轻轻地抓住尼古拉斯受伤的手臂,站在他旁边的礁石上,“你是怎么受的伤!” “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严重,”他为了让她放心,说道,“只是流了很多血,伤口并不深。” “你怎么处置的伤口?”她接着问。 为了回答罗兰的问题,尼古拉斯解开血迹斑斑的方巾。“看着。”他边告诉她,边把方巾卷成一团,抛到水潭中。 一群长长的舰队般的生物聚集过来,水池立刻像开了锅一样。罗兰看到这一切,害怕地尖叫起来。其中一只扭动着长长的躯体露出水面,粘在礁石上,因此礁石上留下了一条闪亮的银色粘液质的痕迹。 “泰塔留下了他的看门狗,想强迫我们离开,”尼古拉斯评论道,“我们可要在探测水下入口之前善待这些美人啊。” “工兵”和尼古拉斯沿着悬崖搭建的竹制脚手架依靠在壁龛上,而这些壁龛早在四千年前就被刻在岩石上。泰塔当时可能是用树皮编成绳索系牢脚手架,而“工兵”现在用的是大直径的镀金丝,因此结构非常坚固,可以承重很多人。水牛队形成一个人字链,一个传一个地把货物和设备运达脚手架。 第一件运达山洞的设备是便携式本田EM500型发电机。当“工兵”把它与装配在悬崖山脚下的电灯连接起来时,这台小型的汽油发电机便平稳、安静地运行起来,而且发电量也令人欣慰。照明灯照亮了山洞最远处的角落,把深处的岩石照得像个舞台。 立刻,大家的心情就改变了,每个人都变得既兴奋又信心百倍。脚手架上,排chéng rén字链的工人们说笑着,很兴奋。这时,罗兰正要下到水潭边上,到“工兵”和尼古拉斯那去。 “既然我们知道他们在工作,把灯闭了吧。”尼古拉斯命令道。 “没有灯,太黑,太yīn暗了。”罗兰抗议道。 “省点燃料吧,”尼古拉斯解释说,“在这里也没有加油站。虽然发电机是节能型,但我们也只贮备了两升柴油,还是小心为好。我们还不知道在隧道底下需要使用它多长时间呢。” 罗兰耸耸肩,表示同意。当“工兵”切断电源,山洞再一次幽暗起来,漆黑一片。她注视着幽深的水潭,拉长了脸。 “你打算怎么对付你那些可怕的宠物啊?”她询问说,看着尼古拉斯绑着绷带的右手。 “我和‘工兵’想出了个办法,想用铲斗链机把水潭中的水弄干净。但是丹德拉的河水还在向这流淌,所以好像还行不通。” “如果幸运的话,我们自己动手对付河水,即使是用桶一桶一桶舀出也没有关系,”“工兵”低声说。“要是少校想着给我们带来一个高速的水泵该多好……” “我不可能什么事都想着,‘工兵’。我们目前要做的应该是在水下出口的周围建一个小的围堰,然后一桶一桶地把水舀出。” 罗兰转身,看了看已经做好的准备。六个空石笼运到了脚手架上,又被放到了水潭边。这些石笼只被工人们从河床运来的石块装满了一半。没有装满的原因在于,石笼太重不好搬运。这里可没有前厢拖拉机,可以到处搬动,在这人们只能依赖老办法人工。还有足够多的黄色聚氯乙烯薄层,可以用来包住每个石笼,起到防水的作用。 “那鳗鱼怎么办?”罗兰一想到这些讨厌的家伙就兴奋起来,但却对水潭望而却步,“你们可不要派工人到这来啊!” “边看边学着点。”尼古拉斯对她咧着嘴笑,“我要款待一下你最喜爱的鳗鱼。” 修建围堰的准备工作一就绪,尼古拉斯就清理山洞,把罗兰、“工兵”、还有工人派回脚手架。他独自留在池边,留了杀伤xìng手榴弹,这都是他从迈克尼马那要来的。 一手拿一个,他又迟疑了一下。“再等七秒,”他提醒自己,“昆顿哈伯要灭蝇了,这要比皇室假蝇饵有效得多。” 他拉起了每颗手榴弹的弦,慢慢地投掷到水潭中央。迅速地跑开,赶紧跑到了山洞最远的那个角落。他脸贴着岩石,双手捂住耳朵。 他紧闭双眼,稳定了一下情绪。脚下的岩床都被震了起来,接二连三地,bàozhà产生的两次震波袭遍他的全身。暴力猛击着他的心脏,简直要让他停止呼吸。在深坑的周围,声音更大,如同雷鸣。但是他的耳朵并没有受到伤害,因为水潭里的水吸收了大量的响声。水潭中形成的两柱喷泉shè向天空,一直溅到他头上的悬崖。溅起的水柱又一片片地倾泻下来,打透他全身衣服。 回响逐渐消失,他站了起来。听力没有受到影响,他自己也没有受伤,只不过是洗了一次冷水澡。他又返回水潭,潭水浮动,闪闪发光。数十条大海鳗在水面跳动、翻腾着,白肚皮摇摆着,闪闪发光。很多海鳗都死了,肚皮被zhà开,在水面漂浮着;还有一些只是被bàozhà吓着了。这些鳗鱼的生命力真是顽强,他认为它们很快就会恢复过来,但是目前来说,它们还构不成威胁。 他向悬崖上大喊:“大事完毕,‘工兵’。派他们下来吧。” 他们从脚手架上一起下来了,对于手榴弹在水潭里进行的报复xìng屠杀的威力很是吃惊。他们排成一排站在岸边打捞死鳗鱼的尸体。 “你们吃鳗鱼吗?”尼古拉斯问其中的一个修道士。 “味道棒极了!”修道士期待地拍了拍肚皮。 “够了,你们这帮贪婪的家伙。”“工兵”把他们赶回去工作,“在鳗鱼还没有清醒到开始吃你们之前,把这些石笼各就各位。” 尼古拉斯用竹竿探测潭水深度,发现水深有一人多高。他们开始把石笼滚到潭水里,一旦石笼按既定位置堆放好,他们就停了下来。这是一项既难又累的工作,他们花了两天时间才完工。最终他们在水下入口处建起一个半月形的围堰,像墙一样阻挡了水潭里的大部分水。 水牛队的工人们用皮桶和瓷罐把围堰外的水舀到这个阻隔形成的主水潭里。当尼古拉斯和罗兰看见围堰的水位下降,悬崖的洞门慢慢显露出来时,他们俩个一言不发,兴奋得直颤抖。 很快,一个三米宽两米高的矩形洞门展现在他们面前,两侧岩壁和顶梁已经被水冲刷得腐蚀了。随着水位的再次降低,他们看清了曾经密封洞口的这块大石头的其余部分。他们站在古老的石瓦匠阻隔他们的洞口处,而里面的人们被几千年的洪水阻隔,藏在隧道里,几乎与世隔绝。 围堰里的水还没有完全弄干净,尼古拉斯就越过围堰,他已经等不及了。水还有膝盖那么深,他试图徒手移走塞住洞口的岩石。 “这一定是一个通风井。”他回头喊了一声,罗兰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一步一滑地趟着水走进了围堰,站在他旁边,试图要推动这个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0 章 。 “有障碍,”她失望地喊着,“难道泰塔是故意这么干吗?” “有可能,”尼古拉斯同意道,“可也难说。河水冲刷下来的碎石瓦砾被吸了进去,也有可能是他离开的时候,把大量的碎石填进隧道里。” “把这些碎石清理干净就得是一项巨大的工程了,之后我们才能找到通道。”罗兰说这话时已经一点也不兴奋了。 “恐怕是这样,”尼古拉斯赞同地说,“我们得用手把这些碎石清理干净,已没有时间像正式的考古那样注意细枝末节了。我们就是要把它们用力地挖出来。”他爬出围堰,然后也把罗兰拉上了岸。“至少我们还有探照灯啊,”他补充说,“我们进入隧道之前,可以让人不分昼夜,轮班干活。” “他们正修坝呢。”纳胡特古德比说,冯席勒惊讶地瞪着他。 “在河上修坝?你确定?”他问道。 “是的,冯席勒先生。哈伯营地的那个线人向我们报告的。在山谷那儿,他雇了三百多名工人,但还不是全部人员。他还有空投的物资和设备,就好像要采取军事行动。我们的探子报告说他运来运土机,就是和拖拉机差不多的那种设备。” 冯席勒看看坐在桌子另一侧的杰克汉姆,想确认一下,汉姆点点头。“情况确实如此,冯席勒先生,这都是事实。哈伯一定花了不少钱,单就飞机租赁一项就得花上五万美元。” 当冯席勒收到从法兰克福发出的紧急卫星信息时心中一阵狂喜。他决定直飞亚的斯亚贝巴,那已经准备好了“漫步者”喷气式飞机,并将他运抵位于阿巴依峡谷悬崖之上的飞马公司大本营。 如果这是事实,那么他就不怀疑汉姆的话了,而且哈伯对他们来说就变得非常重要了。他向半圆拱形活动房屋的窗外望去,望见在大本营下面流淌到峡谷的丹德拉河。要在如此偏远、原始的地区建造大坝阻断水流真是一项既费钱又艰难的工程但这可不是白费力气没有回报的工程。 他对英国人的成果产生了一种勉强的敬佩。“告诉我他们在哪儿修建大坝!”他命令道,汉姆赶紧绕过桌子站到他旁边。冯席勒站在他的木台上,他们的眼睛这才在一个水平线上。 汉姆躬身去看这个卫星照片,小心地指出了大坝的位置。他们研究了一会儿,然后冯席勒问,“你怎么看这件事,汉姆?” 汉姆摇摇头,弓起背说,“我只是猜测。” “猜什么,”冯席勒说,“说啊。” “要么他想把水引到下游地区,要么就是想利用这些水冲刷从河床淘出来的金块或是珍贵金属制成的工艺品,或是用此冲刷墓地的地表土……” “不可能!”冯席勒打断了他。“要是这样出土文物既没效果也浪费金钱。” “我也觉得太牵强了。”纳胡特谄媚地顺着冯席勒的话说,但是却没有人看他一眼。 “还有其他猜测吗?”冯席勒盯着汉姆。 “另外一个原因,我看,就只能是他想进入到被水覆盖的某个地方吧。是不是位于河床的地方呢?” “这倒是很符合逻辑。”冯席勒沉思着,又把注意力放到了照片上,“在大坝下游的地方是什么?” “河水流到一个既深又窄的峡谷。”汉姆用手指着这个地方,“正好就在大坝的下游。峡谷延深八英里,到这个地方,恰好是修道院。我坐直升飞机飞过那儿,看起来不太可能穿越,但是……”他不说话了。 “嗯,继续!但是什么?” “在一次飞过这个地方的时候,我发现哈伯和罗兰正好在峡谷的高地处,他们就在这。”他拿起照片,冯席勒向前倾了一下身子,凝视着照片。 “他们在那儿做什么?”他问道,没抬头。 “什么也没做。就是坐在那儿而已。” “他们看见你们了?” “当然了。我们在直升飞机里,他们听到响声,知道是我们。他们看着我们,哈伯甚至向我们挥了挥手。” “因为他们意识到你们飞来,所以才停下手里的工作吗?” 冯席勒好长时间没说话,这让汉姆和纳胡特坐立不安,来回jiāo换眼神。出乎意料地他开口说话,把纳胡特吓了一跳。 “很明显,哈伯知道大坝下游的峡谷里有古墓。你和哈伯营地的那个线人怎么联系,多长时间联系一次啊?” “在悬崖上,哈伯营地从村子里获得一些食物。当地的fù女屠牛宰羊做饭给她们的男人吃,顶着装着泰吉酒的瓦罐下山。我们的线人就在fù女们返回时把情报塞给她们带回来。” “很好,很好!”冯席勒挥手打断他的话,“我对他的故事不感兴趣。我想知道的是,哈伯是否还在大坝下游的峡谷工作?你多长时间能把这事弄清楚?” “最快后天吧。”汉姆答应他说。 冯席勒转向坐在会议桌最远处的诺戈。到目前为止,他一言不发,但是却一直注视和倾听着大家的意见。 “在这个地方你们部署了多少人?”冯席勒问道。 “三个连的人,三百多人。都是经过训练的。很多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他们都在哪儿?指给我看。” 上校走到他身旁,“一个连在这儿,一个连在德伯拉玛丽亚姆村,另一连在悬崖脚下。” “我们已经做好一切准备,随时可以进攻哈伯营地。” “我看你们现在就应该去袭击他们。在他们发现古墓前,杀了他们。”纳胡特chā话说。 “你给我闭嘴,”冯席勒连瞅都没瞅他,呵斥道,“需要的时候,我会咨询你的意见。” 他琢磨地图好一阵,问诺戈,“那个游击队有多少人?指挥官叫什么名字,他已经和哈伯结盟了吗?” “迈克尼马不是什么游击队员,他就是个强盗,是一个臭名昭着的沙夫塔恐怖分子。”诺戈激动地纠正冯席勒的错误。 “一个为自由而战的人对另外一个人来说就是恐怖主义者。”冯席勒讽刺地评论道,“他指挥多少人?” “不多,不到一百人,可能甚至不到五十人。他负责保护哈伯大本营和大坝。” 冯席勒点点头,拽了拽自己的耳垂儿。“哈伯和他的那伙人怎么回的埃塞俄比亚?”他沉思着,“他们从马耳他坐飞机走,飞机不可能降落在峡谷。” 他走下他的木台,阔步走到窗口,俯瞰他脚下的远景。他凝视着深邃的峡谷,狭长的悬崖,断裂的小山,狂放的平原,还有远处烟雾缭绕的蓝色烟气。 “他们是怎样没被当局发现而进入这里的呢?他们难道像空投物资那样,跳伞到这里的?” “不是,”诺戈回答。“我的线人告诉我说他和迈克尼马是徒步行军到那儿的,几天后空运物资才到。” “那他是从哪儿走的呢?”冯席勒不解,“这里哪儿可以停放重型机,离这最近的飞机场在哪儿?” “如果他是和迈克尼马一起出发的,那很有可能他们是从苏丹启程的。边界处有很多废弃的机场,战争……”诺戈意味深长地耸耸肩,“军队总是在转移,战争已经持续有近二十年的时间。” “从苏丹?”冯席勒拿起地图找到了边界,“那么他们必须沿着河流作艰苦的急行军。” “差不多是那样。”诺戈表示同意。 “这也正是哈伯预计逃跑的路线。把你那个位于德伯拉玛丽亚姆的连部署到这个地方。河岸的两侧,修道院下。必须确保把兵力部署到有效位置,如果哈伯他们试图逃跑,一定要阻止他们逃到苏丹边境。” “是。好主意!我明白,真是好谋略。”诺戈幸灾乐祸地点着头,眼镜后面的眼睛闪着光。 “然后,其余的部队部署在悬崖脚下。命令他们避免和迈克尼马的人发生正面冲突,但是要占领有利位置,一旦我下达命令,他们要迅速前进,占领大坝,封锁大坝下游的峡谷沟壑。” “什么时候行动?”诺戈问道。 “我们要一直监视他们。如果他们有了发现,他就会把宝物运出来,有的太大根本不能掩饰,你的线人会知道的。那就是我们开始行动的时候。” “你还是应该现在就行动,冯席勒先生,”纳胡特建议他说,“趁他们现在还没进到古墓。” “别跟白痴似的,”冯席勒吼叫道,“如果行动太早,我们就有可能永远不会发现他们早已了如指掌的古墓了。” “我们可以强迫他……” “我早就了解到哈伯不是一个可以强迫的人。他是一个典型的英国人我还记得和他们的上一次战争……”他皱着眉,停下来。“不,他们所有人都很难对付,我们不能太着急。哈伯在峡谷有所发现的时候,就是我们出击的时候。”他皱眉展开,微微冷笑,“伺机而动!我们正玩着等待游戏。” 第07章 九死一生的探险 填满通风井的碎石不仅充斥得很紧密,而且完全阻塞了流经它的河水。如果早就是这样的话,那么尼古拉斯第一次潜入水潭的时候就不会被湍流吸走。石块已经堆积起封锁区域,但仍然有裂缝,在这个区域树干也被卷进去了,从侧面堵挡了人们穿越隧道。通过这些分段区域,水流发现虚弱之处并且冲开了它。 然而,碎石楔入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因此需要有累折腰的努力才能撬走这些碎石。由于此地工作空间的不足,清理工作因此受到了牵制。每次只有水牛队的三四个壮汉同时在那儿工作,其余工人运送已经撬出的碎石。 尼古拉斯每小时给工人换一次班。劳动力供过于求,频繁换班的目的是要让工人们休息好,保持体力。因为尼古拉斯已经答应他们,根据工程的进度给他们奖励,这样他们都急切地想挣取银币。每次换班完事,尼古拉斯就拿着“工兵”的钢卷尺去隧道口,测量进度。 “一百二十英尺!干得漂亮!水牛队。”他对工头汉西斯谢里夫说,然后注意到了脚下的水流,隧道底部以不变的角度倾斜着。他回头又看了看泰塔水潭,在探照灯的灯光下,一堵矩形墙清晰可见。很明显,隧道是由工程师精心设计的。 他又把注意力转移到隧道底部,注视着脚下的流淌的水,试图判断出水比原来的水平面低多少。 “八九十英尺。”他估计。“难怪隧道洞口的压力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当他看见脚下的一块碎石,他不说话了。他拿起一个放在探照灯下,仔细地检查起来,在用手指头蹭干净后,他咧嘴笑了起来。 沿着隧道,趟着水走回去,他大喊:“罗兰!”得意洋洋地挥舞着碎片,问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罗兰正坐在围堰墙上,跳下来,从他手里抢过去。 “哦,我的圣母玛利亚,你在哪儿弄到的,尼克?” “就在隧道口那儿的泥地里,得有四千年了吧。这有可能是泰塔的一个工人在偷喝了奴隶主一口酒后,不小心掉在地上给弄碎的。” 罗兰急忙把这块儿破损的陶器碎片拿到了探照灯下。“你是对的,尼克。”她惊呼道,“确实是酒瓶的碎片。看看锃亮的瓶颈,还有钟形的瓶口。如果没有疑问,应该没有,边缘的烧制方法和我们现在的技术完全一样。这块陶器碎片至少有两千年的历史了。” 手握着这块破损的陶器碎片,她跳到围堰的湿泥中,用双臂抱住他的脖子。 “还要找证据,尼克。我们已经找到泰塔的足迹了。按照泰塔的描述,难道我们不能快点找到真相吗?我们可一直按着这个老无赖的指示在做事。” 在另一拨工作的人们中间,兴奋的喊声在隧道口回dàng,尼古拉斯赶紧返回到入口。 “怎么了,汉西斯?”他问这个说着阿拉伯语的工头,“你们在喊什么?” “我们有了突破,先生。”汉西斯谢里夫朝他龇牙一笑。白白的牙齿在他黑黑的、沾满泥点的脸上闪着光。尼古拉斯急切地推开工人们的队伍,挤到前面。他们把一块巨石撬了出来,后面便是洞口。他拿着探照灯,从这个口探到墙里,但是除了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尼古拉斯退回来,拍拍汉西斯的后背,“做得好!每个队员奖赏一元银币。让他们开工吧!清理完所有的碎石。”但是工作实际干起来可不像他下命令那样容易。在通风井被彻底清理走最后一块碎石前,换了好几次班。很久后,尼古拉斯和罗兰才站到了隧道外的洞口处。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什么引起的呢?”当尼古拉斯把探照灯深入真空的洞里,罗兰用困惑的声音问道。 “我认为这应该是个洞。有可能是不断运动的岩石地层的一个断层。”他辨别着洞顶的裂缝说道。 “你认为流经通风井的水把它冲刷而成?”罗兰问道。 “我认为有可能。”尼古拉斯又向下照了照。“隧道底部也脱离了通风井。” 岩石不断地下沉,形成了深洞。在他们站着的洞里下面十英尺的地方,充满了水,形成了纵岩石面的一个大的圆形水潭。头上的岩石顶部也下沉了,形成了一个矩形岩石的高高的圆屋顶,在最远处的潭水,离他们足有一百多英尺远,被遮挡住了。 不进到水中,也没有别的道路可以进入了。尼古拉斯喊叫汉西斯,让他拿来一根原来搭建脚手架的长竹竿。这竹竿有三十英尺长,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把它弄到隧道里。尼古拉斯用竹子测量水深,把它放到他能触及到的最深的浑水中。 “量不到底。”他摇摇头。“想知道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1 章 想法吗?”他把竹竿撤了出来,递给了汉西斯。 “告诉我啊。”罗兰请求道。 “我认为这是一个天然的断层。这个断层把水引到山的对面,到达了蝴蝶泉,河水自己开辟了道路。” “那为什么它没有干涸?”罗兰怀疑地盯着水潭。 “可能是通风井U型弯道。水就像抽水马桶一样,存留在通风井的上端。”他用手电筒照了照这部分水域,一条鳗鱼看见了光亮马上游到了水面,罗兰害怕地尖叫起来,厌恶极了。 “真令人恶心!”她不知不觉地后退了几步,“水里一定有很多鳗鱼。” 这些长长的、黑黑的动物立刻围上来,随即又迅速地消失水里。 “如果你是对的,那么泰塔水潭入口已经消失了,隧道一直延伸到较远的地方。”她指向池的另一端,尼古拉斯举起探照灯,顺着罗兰指的方向照去。 “看,尼克!”她大叫,“看那儿。” “河对面那个黑色的矩形大门在向我们召唤呢。” “我们怎么才能到那儿呢?”罗兰忧郁地问道。 “答案可没有那么容易就能回答。该死的!”尼古拉斯热切地咒骂道,“我们还得花上些时日了,我们得在河上建个桥才行。” “什么样的桥?” “让‘工兵’来,这事他会负责的。” “工兵”站在这个浑浊的水潭边,看着对岸。 “驾浮桥吧。”他低声说,“你们储存的小艇还有多少?” “忘了那些小艇吧,‘工兵’!”尼古拉斯摇摇头,“可别用你那又脏又大的手碰我的小艇。” “那你说怎么办?”“工兵”无奈地摊开双手。 “这可是最容易也是最快的方式。把小艇固定在中央,在上面建一个步行小道。再有一些浮力大的……” “我们用猴面包树!”尼古拉斯打了个响指,“这么做会成功的。如果树的水分没了,它就会像木筏一样。” “沿山脚下有很多猴面包树,”“工兵”同意地说,“山谷里每两棵树中就会有一棵猴面包树。” 离悬崖三百码远的地方长着巨型标本猴面包树。这种树的树皮就好像是恐龙时期某种大型爬行类动物的表皮一样光滑。它的周长惊人二十个人伸开双臂也围拢不过来。上边的树枝光秃、弯曲,看起来好像死了有一百年了,而只有厚厚的天鹅绒般的小荚还可以证明它还活着。这些小荚密密地从高高的树枝上悬垂下来,崩裂开,掉到地上,在白色的酸xìng酒石上泼洒了一层厚厚的黑种子。 “听祖鲁人说,他们伟大的神恩库鲁库鲁,把面包树的根朝上,颠倒过来种植,是为了惩罚这个树。”当他们抬头仰望无限伸展的树枝时,尼古拉斯向罗兰讲述这个故事。 “为什么神要这么做?”她问,“古老可怜的猴面包树做了什么坏事?” “猴面包树夸耀自己说,它是森林中长得最高大最浓密的树,因此神决定给它点教训,让它知道什么是谦逊。” 有一棵大树枝不堪重负折断了,掉到树干旁的岩石地上。树木白而富有弹xìng,轻如软木塞。在尼古拉斯的指挥下,斧头队的工人们把树枝切割成易处理的长度。当这些木材沿着通风井运到浑水潭,“工兵”把它们钉在一起,浮到水潭上,形成了一个堤道。他把堤道固定在岩石的两端,然后在上面用竹子安置了人行甬道。猴面包树桥浮力很大,虽然有些上下晃动,左右摇摆,但它足可以一次承载二十几个人。 尼古拉斯是第一个穿过浑水池的。他把一个粗制的梯子靠在了高而直的岸上,然后爬进了水潭另一端的入口。罗兰紧随其后。 他们俩站在通风井的入口处。当尼古拉斯打开探照灯,他们才意识到,结构特点已经变化了。这一部分并没有被流经此处的河水冲刷腐蚀,大部分水还是流入了浑水池。洞门尺寸大小差不多三米宽,两米高,矩形很规范,虽然墙壁和顶部修建得很粗糙,有点像矿井,但是修建它们时使用的工具留下的印迹,依然清晰可见。隧道的地面大概是用天然的石板铺成的。 隧道整体也被淹没了,因为还没有来得及修坝保护,它就已经低于河水的水位。他们脚下的路面是湿的,上面有湿泥。这些泥是不会干的,因为他们总处于退潮的河水中。顶部和墙壁也总是潮湿的,空气既湿漉又寒冷,混合着泥土和腐烂的气味。 他们等着“工兵”把甬道上的电线连上,安上电灯,点亮,立刻意识到,在他们面前的通风井已经升高了20度角。 “你看看泰塔那个老无赖干的好事。他把我们引到低于水平面这么多的地方,引到这个没有人能游过的宽度和长度的积水隧道里。现在他又提升了角度。”尼古拉斯指给罗兰看。他们继续向前走,慢慢地走向上升的通风井,尼古拉斯数着一共走了多少步。 “108,109,110……”突然,他们来到最低河水水平面的地方。隧道的墙上清晰地显示着干燥线,脚下的路面也是干的,一点也不滑。向前又走了五十步,他们遇到了河水的洪水水位线,这和他们看到的岩石地面和墙面蚀刻的情况一样。再向前,隧道里就没有水了,墙面就和四千年前埃及奴隶们离开时的情况相同了,金属凿子留下的痕迹就好像是几天前刚刚留下的。 离河水最高处十英尺外的地方,他们遇到了一个石头平台。这使隧道地面变得平整了,恢复了它原来的面貌。 “这简直是设计史上的壮举啊!”尼古拉斯拉着罗兰的胳膊,往回指着隧道,“泰塔把我们脚下的平台精确地设置在河水高水位线。他怎么能计算得这么精确?他只有粗糙的测量设备,又没有定镜水准仪。他竟然计算得如此准确,真是了不起啊!” “嗯,他在卷轴中就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们他是个天才。看来现在我们不得不相信他了。”罗兰拽了拽他。“走吧。我得看看附近还有什么。”她着急地说。 他们肩并肩地走着,绕过的弯有180度,尼古拉斯一直擎着从通风井用电线引来的探照灯。他照着前方的路,罗兰大叫,立刻抓住他的另一只手。他们两个被惊得目瞪口呆。 为了产生戏剧效果,泰塔在上坡设计了转向拐角。他们刚刚路过的通风井地势低的那部分只是进行了粗糙的建造,墙壁都不规则,也没有装饰,顶部凹凸不平,还有裂痕。泰塔早就计算好了,他知道通风井地势低的部分要被水淹没,有危险。因此他没有必要浪费精力进行装饰。 现在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宽阔的楼梯。从他们站着的平台看这个楼梯,他们是看不见顶部的。每个台阶宽如隧道,高如手掌。台阶的螺纹用切割的杂色片麻岩平板切割制成,并且被打磨抛光,接口处建造得更是天衣无缝,ròu眼是根本看不出来的。隧道顶部更是完美,半球型,比例匀称,高度是在地势最低时的三倍。墙壁和半圆顶都是用加工的蓝色花岗岩块精美装饰,二者绝妙匹配,完美对称,相得益彰。整体都是泥瓦工程,宏伟壮观,精美绝lún。对于不了解情况的人来说,这既是一种希望也是一种威胁。这种简朴,不加修饰的风格令人印象深刻。 罗兰轻轻地拽了拽尼古拉斯的手,他们一起迈上了第一阶台阶。上面覆满了灰尘,软软的,白白的,好像滑石粉。灰尘像旋涡似的在膝盖处漂浮,随着他们继续上楼而逐渐消散。灰尘使得探照灯光线变暗,尼古拉斯只好用右手把它举高。 渐渐地,他们爬着楼梯,看见了顶蓬。当罗兰看见眼前的一切的时候,竟然把指甲扎进了尼古拉斯的手掌。楼梯的尽头又是一个平台,在他们面前的又是一个矩形的大门。他们继续向上走,到了平台,站到了门前。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两个人却无语了:他们静静地站在那儿,紧紧地手牵着手,觉得一切都变成了永恒。 最后,尼古拉斯把目光从大门转向了罗兰。他在罗兰脸上看到了自己的表情,她眼睛闪闪发亮,好像被热情洋溢的激情点燃。这世界上除了她没有哪一个人可以和尼古拉斯分享这一刻,他希望这一刻永存。 罗兰把头转向尼古拉斯,看着他。他们深情地、庄严地看着对方。两个人都意识到,这是生命里至关重要的时刻,一个不可能再次重复的人生巅峰时刻。她握紧他的手,又看了看他们面前的这扇门。门是用白河泥粘上的,表面看起来就像是象牙。在它光滑的表面没有任何的裂痕和瑕疵,就像美丽少女洁白无瑕的面庞。 他们渴望的双眼集中在了白粘土中央的两个凸起的图章上。上方的那个形状像盛大的旋涡花饰,长方形的蝴蝶结上有个象征着永恒的甲虫。 罗兰心里默默地读着上面的古埃及文字: 全能的上帝,神圣的上下埃及王国的统治者。亲密之神,荷鲁斯。奥西里斯和伊西斯的钟爱。麦摩斯,愿他永生。 在这个巨大的王室图章下是一个比较小的图章,设计成老鹰形状,一只受伤的翅膀低垂于带条纹的胸前,上面写道: 我,奴隶泰塔,听从你的命令,神圣的法老。 在这个受伤的老鹰的下面是单排象形文字,这是一个严厉的警告: 陌生人!上帝在注视着你们。打扰国王的圣地,你将遭遇劫难! 打开大门,取下图章可是个重要步骤。尽管大雨将至,剩余时间不多,他们还是决定不要轻易地动手。他们争取把发现的每一件东西做永久记录,在进入的同时把损坏减少到最低程度。 他们花了余下的宝贵的一整天做好了进入古墓的准备工作。很自然地,尼古拉斯首先担心的就是古墓地区的安全问题。他让迈克尼马安排全副武装的手下在接近隧道的浑水池的甬道上进行保卫工作,越过这一区域的任何靠近行为将予以禁止。只有尼古拉斯、罗兰、“工兵”、迈克、苔茜还有尼古拉斯挑选的四个修道士可以越过浮桥。 汉西斯在清理低矮隧道的过程中不断地证明自己的实力。他体质强壮,任劳任怨,聪明睿智,很快成为尼古拉斯的主要助手。当尼古拉斯给隧道引道和密封的大门拍照时,正是汉西斯拿着三脚架和照相机的零用设备。尼古拉斯照了三卷高速胶片,确保把没破坏的图章和大门周围的情况完全记录下来。只有当他拍照完之后,才允许汉西斯以及其他三名修道士携带必要的工具进入墓室。 “工兵”把本田发电机搬到浑水池,这样当电流通过电缆远途传送时可以降低电压。然后他在楼梯较高的平台上支起探照灯,让光线聚集在灰泥大门较宽的区域。 当他们聚集在门口时,内心都很平静。尽管古墓距今有近四千年的历史,但他们的侵入也是对神圣的亵渎。罗兰给“工兵”、迈克、苔茜翻译了密封门上的古埃及警告文字,没有人敢轻视它。 尼古拉斯在灰泥门上画出一个要切割的正方形区域。大到足够可以让他们就此进入,但是这个正方形区域包含王室的旋涡装饰和泰塔受伤的老鹰图章。他试图将它整块掘出,以便完整无损地保存。在他的想象里,他好像已经看见他们陈列在昆顿庄园博物馆的显着位置。 尼古拉斯从他右手边上方的角落开始切割。首先,他使用长长的,针状锥子作为试探。他按住锥尖,旋转,穿过了粘土,目的是想确定在表面下到底有什么。很快,他发现灰泥下是用芦苇精细编制的板条。 “这样就容易多了,”他告诉罗兰,“芦苇会让灰泥粘合在一起,防止它断裂,破碎。” 他继续推压锥子,直到锥子完全推了进去,没有阻碍。 “六英寸,”他说,通过锥子测量着门的厚度,“泰塔从来不吝啬,是吧?这也不是小工程啊。” 尼古拉斯仍然用锥子钻了他要切割的正方形的四个角落,然后他退回来,示意汉西斯拿来重的、四英寸长的螺丝钻。这种钻一般是渔民们在冬季结冰的湖上打鱼用的。 螺丝钻一透入,尼古拉斯xìng急地把汉西斯推到了一边,窥视洞口。洞口后一片漆黑,但是他闻到了充斥洞口的古代气息。空气干燥,质朴无华,有干尸味,时代消逝的味道依然存在。 “看见什么了?”身旁的罗兰问。 “灯,给我灯!”他命令道。当“工兵”把灯递给他,他把灯拿到了洞口。 “告诉我!”罗兰在他身边不耐烦地左摇右摆,“现在你看见什么了?” “不同的颜色!”他小声说。“真是绝妙,无法表述的颜色。”他退回来,搂住罗兰的腰将她抱起,让罗兰往里看。 “太美了!”她大叫道,“真是太漂亮了。” “工兵”装备了耐用的电动鼓风机,这样可以使通风井的空气流通,这时尼古拉斯正在准备链锯。尼古拉斯递给罗兰一副眼镜和一个防尘面具,并帮她调适好,然后又给她带上了一对蜡质耳塞。 在尼古拉斯启动链锯之前,他让其他人从隧道撤到浑水池的甬道上。在这狭窄的空间里,链锯产生的烟雾、灰尘太浓重,发电机产生的声音也太嘈杂,但是他却非常高兴能在此刻与罗兰单独相处。 尼古拉斯把鼓风机的马力开到最大,然后带上面具、眼镜,塞入耳塞。他拉动启动器,鼓风机开始工作,立刻产生了一股蓝色烟雾。 尼古拉斯站稳后,把链锯的旋转刃推压进灰泥门上已经用螺丝钻钻好的小洞里。锯刃穿透泥灰和板条,就好像是用刀切开结婚蛋糕上的冰淇淋。然后他又小心翼翼地沿着已经画好的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2 章 切割。 一股漂浮的白色灰尘充斥到空气中,肆意横飞。几秒钟的功夫,他们就只能看到眼前几英尺远的距离。尼古拉斯沿着右手边继续顽强地切割,一直切割到底部,然后向上,转向左手边,最后切割顶部。这样正方形的门就因本身的重量而前倾。他关上链锯,把它放在一边。 罗兰跳上前帮他,空气中还到处是烟尘,他们稳固这块方形的灰泥板,没有让它破裂成铺路材料,也没有破碎成碎块。他们小心翼翼地把它从门口抬出,靠到了平台的墙上,图章完好无损。 他们刚刚切割完的这个入口是个黑黑的正方形。尼古拉斯调适一下探照灯,照过去,但是由于灰尘太浓密,因此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尼古拉斯从这个入口爬到里面,里面也被浓雾笼罩变得灰暗,因此即使有探照灯也看不透彻。 他本不打算再继续探寻了,但是立刻又转回身帮助罗兰越过入口。他意识到,罗兰有和他一起分享这一发现的权利。他们静静地站在墙外侧,等待鼓风机催散烟尘。慢慢地,烟雾消散,他们意识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他们脚下的地面。 地面不再是用石板铺成的,而是用黄色的玛瑙,这些玛瑙被抛光打磨,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一起,接缝处ròu眼是无法看出来的。这就好像是惹人喜爱的不透明的单层玻璃薄片,它有点晦暗,这也是因为上面附着了一层滑石粉。他们的双脚拂散了层层灰尘,在探照灯的照shè下,脚底下的玛瑙闪闪发光。 过了一会儿,周围的烟雾变稀薄了,逐渐地,精美绝lún的颜色和造型在黑暗中显现出来。罗兰取下防尘面具,放到了玛瑙地面上。尼古拉斯也这样做了,闻了闻静止的空气。几千年来这里的空气并不流通,因此这里充满了古老的气息以及亚麻布绷带包裹着的防腐尸体的发霉味道。 现在,灰尘渐渐消散,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长而直的通道,在通道的尽头又是一片漆黑。尼古拉斯返回到身后带图章的大门那里,取回了探照灯。他迅速地照亮了他们眼前的这个通道。 他们开始前行,古神像在他们头上徘徊。古神怒目而视入侵者,威胁他们,从头上的平顶睁着巨大而敌视的眼睛瞪着他们。尼古拉斯和罗兰慢慢地前行。由于踩在玛瑙砖的灰尘层上,脚步声没有了。在灯光的照耀下,依稀可见空气中的灰尘,它们像发光的网一样笼罩着他们,就好像走在天上,或是梦境中。 墙上和顶部,每一英寸的地方都有铭刻。这些题字来自神秘着作的大段引文,如《呼吸之书》、《塔门书》、《智慧书》。其他的象形文字讲述法老麦摩斯有生之年的经历,以及颂扬他受众神爱戴的优良美德。 他们继续前行,看到了镶嵌在长长的墓葬画廊墙壁里的八个圣殿中的第一个圣殿,奥西里斯圣殿。这是一个圆形圣殿,有为赞美上帝而建的曲形墙壁。在壁龛中,摆放着一尊奥西里斯的小雕像,他头戴高高的羽毛头饰,用他那玛瑙、水晶般的眼睛执拗地盯着尼古拉斯和罗兰,罗兰吓得直发抖。尼古拉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脚。 他只说了两个字,“金的!” 然后他又看了看高耸的画在墙壁、半圆形顶部,以及圣殿周围的壁画。那是另外一个巨大的雕像,冥王奥西里斯。他绿脸,假胡须,双臂jiāo叉放在胸前,手持连枷和曲柄杖,头戴高高羽毛头饰,额前有一条直立的眼镜蛇。尼古拉斯和罗兰看着他时,产生了敬畏之情。当探照灯在漂浮的灰尘中摇晃时,就好像奥西里斯复活了一样,在他们眼前移动,摇摆。 他们没有在第一个神殿停留太长时间,画廊还有很长,长得就像弓箭飞行着shè向它的目标。他们继续走。第二个圣殿是用来供奉女神的。壁龛中是伊西斯的金制雕像,头上的皇冠就是她的象征,婴儿荷鲁斯在她胸前吮吸rǔ汁,她的眼睛雪白且带有青石色。 壁龛里画的都是壁画,圣母就位于此。涂上眼影粉的眼睛像黑夜一样乌黑,她头带着日轮和圣牛的牛角。在她周围刻着象形文字,亮晶晶的,好像是一团萤火虫。她拥有上百个名字,像“阿斯特”、“奈特”、“贝斯特”等,她也被称为“布塔”、“塞克”、“莫塞克特”、“瑞纳特”等等。每个名字都代表着力量,她的圣洁和博爱万古流传,而其他古神却因缺少朝圣者的不断背诵和保持他们神秘名字的活力而逐渐湮没无闻了。 在古老的拜占庭和后来信奉基督教的埃及,他们把古神的美德和情cāo都赋予圣母玛利亚。伊西斯给婴儿荷鲁斯喂nǎi的形象就永久地变成了玛利亚和她的孩子。罗兰对所有的神都敬仰,因为她的混血祖先既信奉伊西斯也信奉玛利亚。在她的心中,异端和真实融合在一起,无法分开,因此她立刻觉得既罪过又兴奋。 下一个神殿是荷鲁斯的金像,猎鹰头,圣三位一体的最后一位。他右手擎着战弓,左手持十字章,掌握着生杀大权。他的眼睛是用红玛瑙制成的。 雕像周围的其他画像显示着他的其他特征:婴儿荷鲁斯在伊西斯胸前吮吸着rǔ汁。作为年轻的哈波奎迪斯圣人,荷鲁斯傲气、轻盈、清秀,一个手指轻触下颔,做着宗教手势。他身着短裙,脚穿便鞋,大步流星向前走去。荷鲁斯长着猎鹰头,有时狮子身,有时躯体又变成一名年轻的战士,头戴一个象征南北统一的皇冠。在他的下面刻着字:“伟大之神,天神,权力之神。众神中最具力量之神。他的力量可以征服他父亲奥西里斯的敌人。” 第四个圣殿里站着大魔王塞特,暴力与不和之神。他的躯体都是金制的,头是一只黑黑的土狼形象。 第五个神殿里是掌管死亡与墓地的守护神,豺头人身阿努比斯。正是他掌管着用香料保存尸体防止腐烂的工作。他的职责就是,用天平去称量死者的心脏,检查天平上的指针,如若天平达到平衡,那么死去的人便是俊杰;如若天平倾斜,阿努比斯就把心脏扔给鳄鱼,让其吞掉。 第六个圣殿是文书之神,托特。他头顶神圣的朱鹭,手握铁笔。第七个圣殿里是圣牡牛哈托尔。她四蹄朝地,笔挺地站在那里。身披黑白相间的斑纹,她的脸和蔼可亲,但是长着巨大的喇叭型耳朵。第八个圣殿是这八个圣殿中最大的、最富丽堂皇的一个,因为里面是天神阿蒙拉,万物之父。他是太阳神,头戴巨大日轮,散shè出无限金色光芒。 尼古拉斯停留在此,回头看了看长廊。这八个圣像就是一笔财富,足可以比得上霍华德卡特和卡纳冯爵士在图坦卡蒙古墓里发现的任何一件文物。他觉得,只考虑这些文物的货币价值是愚蠢的。但是,这个简单的事实却是,这些非凡的艺术品中的任何一件拿出来都可以把他的债务还上数次。他不再思考这件事了,把头再次转向画廊尽头的宽敞的房间。 “墓室,”罗兰带着敬畏之心,小声嘟囔着,“应该是墓室了。” 他们朝前走去,身后留下了yīn影,就好像长眠多年,急着跑回安详之地的法老的幽灵一样。墓室因装饰了美丽的玛瑙而闪着光,即使尼古拉斯和罗兰已经见过玛瑙无数,但他们的眼球和感觉也不会对眼前大量的玛瑙感到疲惫和厌倦。 远处的墙壁有一个细长的雕像,它俯身越过顶蓬,这是拥有柔美身材的女神,努特,是她孕育了太阳。金色阳光从她的子宫放shè出来,洒遍法老的石棺,让死去的国王重获新生。 巨大的石棺摆放在墓室中央,是用花岗岩板制成。尼古拉斯在想,这得花费多少奴隶多少体力才能把巨大的石块从地中海运到此地。他仿佛在灯光下看见汗流浃背的奴隶们,听见沉重的石棺下木轮发出的长而尖的摩擦声。 尼古拉斯向下看了看石棺,产生了一种感觉,好像意识到石棺里是空的。巨大的花岗岩盖从底座上掀起,被猛地一下放在地上,已经裂开,现在就只好放在石棺的旁边的地上。 他们继续前行,口腔里充满了灰尘,同时夹杂失望的苦涩,直到他们看到了打开的石棺。石棺里只有四个礼葬瓷罐的碎片。瓷罐是用条纹大理石雕刻而成,用来盛放国王的内脏器官。破损的石盖上装饰了众神的头和传说中的冥界的野兽。 “空的!”罗兰小声低语,“国王的木乃伊没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给这些玛瑙拍了照,并把画廊中的八位圣像包装好。罗兰和尼古拉斯正探讨着,为什么石棺里国王的木乃伊会不翼而飞。 “墓室门上的图章是完好无损的。”罗兰反复地说。 “这正可以解释此现象,”尼古拉斯告诉她说,“泰塔可能早把这些金银珠宝和木乃伊搬走了。在第七卷轴里,他好多次慨叹这些珠宝的浪费。他说要是能保护好这些珠宝并把们用于抚育民族和人民,将是大有裨益的。” “不,这说不通,”罗兰辩解道,“走那么远修筑大坝,又在水潭下修建隧道,目的就是为了建造一个精美别致的墓穴,然后再把国王的木乃伊运走,这好像说不通。泰塔是个讲逻辑的人。按照他的行为方式,他是个尊敬埃及众神的人,这在他所有的作品中也都有所体现,他绝不会拿他信奉的宗教传统开玩笑。我觉得墓室里的有些地方不对劲儿木乃伊的神秘失踪,墙上的壁画和题字。” “关于木乃伊的失踪,我和你的意见一致,但关于那些装饰有何不妥?”尼古拉斯急切地想知道。 “首先,画。”她指了指伊西斯的画像,“这些画像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出自一位经验丰富的古典艺术家之手。但是这些画在风格和颜色上略显平庸。每个形象太过僵硬,拙笨他们好像不会移动也不会舞蹈,缺少像在洛斯特丽丝王后古墓里展现出的灵气,存放在雪花石膏坛里的前几个卷轴就隐藏在洛斯特丽丝王后的古墓里。” 尼古拉斯仔细琢磨着这些玛瑙。“我明白你的意思,在修道院发现的塔努斯古墓里的玛瑙和这些玛瑙就不是一个档次。” “正确!”她加强语气说道,“那些是泰塔自己的画像,这些不是。是他雇人来做的。” “这还有你觉得可疑的其他地方吗?” “你听说过这样一个古墓吗?它并没有按《亡灵书》中描绘的原文内容在墙上雕刻,也没有描述死去的人通过七个塔门达到天堂的死亡之旅。” 尼古拉斯十分惊讶,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没有作答,他离开了罗兰,返回画廊。很显然,他要去看看那些打好包装的圣像,但是实际上,他是想留出更多的时间考虑罗兰刚才说的话。 在离开英国之前,尼古拉斯已经确保那些空运到峡谷易碎易损的设备用坚固的金属弹yào箱封装。所有的板条箱子都用防水橡胶密封,用坚固的控制杆加固,原料用聚苯乙烯填塞保护。当他们离开埃塞俄比亚时,这些设备就不要了,但是这些箱子和一些包装材料要好好存放起来,以便用来运输那些在古墓里找到的宝物。 六座神像已经被正正好好地放入了箱子,而爱神哈托尔和圣神塞特体积太大,因此,尼古拉斯想把他们分开存放。头都是可分离的,哈托尔的四蹄放进身体里,用快腐烂成灰的木钉固定一下。分离这些圣像后,大的圣像也就可以被包装在弹yào箱子里了。 尼古拉斯看到,汉西斯正把塞特凶猛的大黑头和四肢放在其中的一个金属箱里。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又返回到罗兰工作的地方,罗兰正在研究空石棺上方墙上的题字。 “很好,我同意你的意见,题字上缺少《亡灵书》的内容,看起来确实有些奇怪。除了接受这是个永远解不开的谜这个事实,我们无能为力呀!” “尼克,这还是有点不对劲,我们好像错过了什么!” “难道你是让我,一位男士,去怀疑一位女xìng的直觉吗?” “别那么自我感觉良好!”她讽刺他说。“我能在石碑铭文上面工作多久呢?” “一周,顶多两周。我得和吉尼借个飞机。他来接我们的时候,我们得到罗斯雷斯临时机场,那可是个死约会。” “哦,上帝。我还以为你早就把这事安排好了。你在这儿怎么联系吉尼?” “这个好说。”尼古拉斯笑道,“在德伯拉玛丽亚姆的邮局有公共电话。苔茜在戈贾姆地区可以自由活动,她会在修道士们的护送下上到悬崖,打电话给驻亚的斯亚贝巴的英国大使馆武官乔弗利泰南特。” “那苔茜同意了吗?” 他点点头。“她同意明天去德伯拉玛丽亚姆。吉尼会尽快收到通知,做好准备从马耳他出发。同时,我们也需要掌握好时机到达临时机场。如果让他们在罗斯雷斯临时机场长时间等着我们,那是自找麻烦。” “4月1日黎明,”尼古拉斯对苔茜说,“告诉吉尼,我会在愚人节到达!简单好记。” 他们看着苔茜在修道士们的保护下顺着小路出发,罗兰悄悄问迈克,“她自己走你就不担心吗?” “她很有能力,在戈贾姆这一片她很有名也很受欢迎,在危险的地方她是最安全的。”迈克看着苔茜穿马裤的苗条身材越走越远,说:“我本想和她一起去,可……”他耸了耸肩。 突然,罗兰大喊:“有点事我忘了告诉她。”她喊着苔茜的名字跑向小路,尼古拉斯和迈克站在原地。她的声音远远地飘回尼古拉斯他们的耳朵里。 “苔茜!等等!回来!” 苔茜转过身等着她赶上来,尼古拉斯对这两个女人没兴趣,就转过头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3 章 研究陡峭山脉的昏暗轮廓。看着远处山顶乌云越来越浓厚,他沉思着,内心深处的不详预感要比前两天更加强烈,他琢磨着是否能像预期的那样,在水坝决堤后,上升的水位把他们赶出山谷前能有足够的时间撤离。 他向小路方向看去,恰巧看见罗兰塞给苔茜什么东西,苔茜点着头把它塞进了马裤。两个女人热情地拥抱了一下,苔茜转身走了。罗兰站在小路中间,看着苔茜离去,直到她走到路的拐角处消失不见了,才慢慢回到尼古拉斯身边。 “你们干什么呢?”他询问道,而她只是神秘地笑笑。 “女人的秘密,有些事你们这些蠢男人还是不知道的好。”尼古拉斯不满地看着罗兰,罗兰缓和语气说,“苔茜会让乔弗利泰南特告诉我妈妈我很好,我不想让她担心。” 他们顺着平台爬回到帐篷旁,帐篷就设在泰塔水潭的岩架旁,尼古拉斯奇怪罗兰为什么在这时候把她妈妈的电话写给苔茜,为什么突然她要告诉她妈妈自己在哪儿?她到底要干什么。他沉思着,“等苔茜回来我一定试着从她嘴里套出来。” 罗兰本想要在墓穴里过夜,这样可以更方便研究那些碑文。但尼古拉斯坚持住在外面,岩架离他们的工作地点不远,也离墓穴较近。他告诉她说,“墓穴里发霉的空气很不健康,墓穴病在这些长久封闭的地方很危险,有人说霍华德卡特的人就是在图坦卡蒙墓里面工作后死于这种病的。” “这些霉菌是在蝙蝠洞穴里滋生的,”她说,“在麦摩斯的墓穴里没有蝙蝠,泰塔把洞堵得很死。” “听我的吧,”他乞求着说,“你不能连续工作三天,至少每天要离开墓穴几小时。” 她耸了耸肩。“答应你的特殊要求吧,”她同意了,但当她回到脚手架底部时,她只是敷衍地看了一下睡觉的地方,然后就向围堰和隧道入口进发了。 他们已经把台阶的最顶端,古墓入口的密封处变成了工作室。罗兰在汉西斯为她制作的粗糙木板条桌子上展开了图纸,照片,还有一些资料,“工兵”把探照灯放在桌子上面以便照明。靠着墙堆放着弹yào箱,里面装着神像。尼古拉斯坚持把他们发现的东西放在能守护好的地方,迈克的武装人员在浑水池甬道二十四小时轮流看守。 尼古拉斯完成了他对整个画廊及墓室的照相记录,罗兰坐在桌旁,研读她记下的手稿有几个小时了,并从上面摘抄下一些片段和数字记入笔记本中。她偶尔会从桌边跳起来,冲出石灰门,直奔画廊去研究墙上那些壁画。 每当这时,尼古拉斯总要从三角架相机旁直起身子,用喜爱与沉醉的表情看着她,而聚精会神的罗兰却似乎全然忘记了他和周围的每一个人。尼古拉斯从没见过她这样的投入,被她的全神贯注深深地打动了。 罗兰不停歇地忙了差不多十五个小时,尼古拉斯走进平台把她救出来,领她顺着隧道回到了水潭旁,热腾腾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饭后,尼古拉斯带她回到房间,坚持要她躺在充气垫上好好休息一下。 “你现在一定要睡觉!”尼古拉斯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听到了罗兰蹑手蹑脚地走出隔壁房间,顺着岩架回到墓室的声音,尼古拉斯醒了。他看了看表,意识到她只不过睡了三个半小时后,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咕哝了几句。他起身飞快地刮了胡子,狼吞虎咽地吃了张英吉拉饼,喝了一杯茶便跟随她进了墓室。 他看见罗兰站在长画廊里奥西里斯的空神龛前。罗兰全神贯注地看着,根本就没听见尼古拉斯走到她身后,尼古拉斯碰了一下她的胳膊,罗兰猛地一惊。 “你吓死我了。”她责备道。 “你盯着看什么呢?”他问,“发现什么了?” “没什么。”她迅速地否认道,但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不知道,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想法。” “拜托,你想说什么?” “给你看更容易些。”她把尼古拉斯领回石阶旁,重新摆好笔记本,接着说道:“这些天来我一直在仔细查阅关于塔努斯墓室石碑铭刻的相关资料,摘抄了所有我知道的古典神书上的引文,有《呼吸之书》、《塔门书》、《托特书》,先把这些放在一边。”她又给他看了十五页的笔记,“所有这些都是二手的,没有一个来自泰塔的原稿,因为时间关系可以先不看它。” 她把第一个笔记本放下又拿起了另一个,“所有这些都来自石碑的第四面,我完全看不懂,看上去是一长串的数字和图形,可能是密码,但我不确定,不过我肯定会想出点主意的。” “现在看这儿。”罗兰接着给尼古拉斯看,她拿起另一本书,“这些都是新材料,我不记得是哪本古书上的,大多数是泰塔的原稿,如果他想给人们留下什么线索的话,我相信一定是在这部分里。” 他咧嘴笑着说:“你是不是想说,就像月亮女神那样不可思议的暧昧的秘密引语呀?” “相信你不会忘的。”她脸色绯红着说,却只低头看着笔记,“看这些来自石碑第三面的引文开头,泰塔以‘秋’开头,一下就引起了我的注意。” 尼古拉斯弯下身来,大声朗读起这些象形文字:“伟大的神奥西里斯开局遵从于四昭谕之法例,在第一个塔门前他显示出足够的证明棋术不可变更之法。”他抬头看她,“是的,我记得引文提到了‘巴奥棋’,老无赖狂热钟情的游戏。” “对,”罗兰有点窘迫地说,“还记得我对你说的梦吗?在梦里我看见杜雷德在墓穴的一个房间里。” “我记得。”他暗笑她的不安,“他对你说了一些昭谕法例的事,现在我们是不是就得神乎其神地进入梦境中去呀?” 她看上去被他的挑逗激怒了:“我只是想说潜意识里我理解了引文,知道了答案,只不过在梦境里通过杜雷德的嘴说出来罢了。你就不能严肃一会儿吗?” “对不起,”他后悔地说,“告诉我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对我说记住四昭谕的法例从头开始。” “我对这个‘巴奥棋’游戏一窍不通,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游戏规则和细节都随岁月的迷雾而遗失了。但你知道,我们在11至17世纪王朝墓穴中找到了这种棋盘的标样,估计它是一种早期形式的国际象棋。”她开始在笔记本背面的空白处画出大概的图形。 “木板的分布与象棋棋盘类似,八行杯宽,八行杯深,像这样。”她用圆珠笔快速熟练地画着,“棋子是有颜色的石子,按规定方式出棋,我们讲不出细节,但四昭谕法例是开局第一招,受到那些欣赏泰塔才干的高贵统治者们的喜爱,它主要就是牺牲一些棋子以便把高级棋子集中到第一个杯中,这样就占领了棋盘中的重要位置。” “我不知道我们能推断出什么来,继续,我听着呢。”尼古拉斯尽量不显示出困惑的样子来。 “棋盘上的第一个杯子。”她在纸上比画着,好像在教一个天赋差的孩子。“就是开始,杜雷德说过‘从头开始’,而泰塔也说‘伟大的神奥西里斯开局’。” “我还是不明白。”尼古拉斯摇着头说。 “跟我来。”她拿着笔记本穿过灰泥门,站在奥西里斯神龛前,“开局第一招,也就是开始。” 她转过身面朝画廊说:“这是第一个神像,一共有多少个?” “三个三位一体的,然后是塞特,托特,阿努比斯,哈托尔,阿蒙拉。”他列举说。“一共八个。” “天啊,”她大笑,“臭小子学会查数了,巴奥棋盘线上一共有多少个杯子?” “横排八个,竖排八……”他突然停下来盯着她,“你觉得……” 她没有回答,打开了笔记本:“所有这些数字和这些毫无关联的符号他们并不是连贯的字,相互之间也不关联,只是每一排数字都没有大于八的。” “我以为我已经跟上你的思路了,但是我刚刚又不明白了。” “如果四千年前有人要读游戏上的这些符号,他想用来干什么呢?”她问,“对他来说难道就是简单的数字吗?你还真是很笨,不是吗?” “天啊,天啊!”他恍然大悟,“你真是个聪明的女人,泰塔在和我们下巴奥棋呢!” “这是第一条线,棋局开始的地方,”她面向神龛打着手势,“这是伟大的神奥西里斯开局的地方,这是我们开始的地方,这是我们对棋的地方。” 他们两个都仔细观察着神龛,研读着曲壁与圆顶,过了一会儿尼古拉斯打破了沉静:“无论你说我是傻瓜,还是什么,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我们都不知道游戏规则,怎么跟他玩下去?” 诺戈上校显得信心十足,大摇大摆地走进会议室去答复冯席勒,纳胡特古德比拖拖拉拉地跟在他身后,他这次为了不再受排斥,也努力地显示着自信心与重要xìng。事实上,他已感到自己位子不保,他想要在老板那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 冯席勒正在给尤蒂凯姆帕尔口授信件,见他们进来便起身走到铺地毯的石阶上。 “你跟我保证昨天就向我报告。”他抓住诺戈,无视纳胡特的存在,“你的线人在山谷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抱歉让您等这么久,冯席勒先生。”诺戈被他这么一抓就气馁了,立刻变得惶恐不安起来,这个德国人把他吓着了。“那个女人从哈伯营地晚回来一天,这些乡下佬十分不可靠,根本没有时间概念。” “是的,是的,”冯席勒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你们这些黑人有什么毛病,我还得告诉你,这些缺点你也不是一点没有,诺戈,现在告诉我,有什么消息。” “七天前,哈伯完成了水坝的工作,紧接着便把营地搬到了下游,在峡谷上方的山上,他又建了一些通向山谷的竹梯子。我的线人告诉我,他们在干涸的水潭底部清理出一个洞。” “洞,什么样的?”冯席勒听后脸色煞白,冷汗在额头上闪闪发亮。 “你没事吧,冯席勒先生?”诺戈有点惊恐,这个德国人看起来非常不好,就像马上要崩溃一样。 “我好的不得了,”冯席勒冲他大嚷道,“洞是什么样的,快告诉我。” “带口信的女人是个愚蠢的乡下人,”面对冯席勒的盘问,诺戈惴惴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她说水退时,水潭底有个塞满石块和垃圾的洞,然后他们把它清理干净了。” “隧道!”纳胡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了,“一定是通向墓穴的隧道。” “安静,”冯席勒怒不可遏地转身冲他大喊:“这些猜测你根本就没有事实依据,让诺戈说完。”他重新转向诺戈上校,“继续,告诉我剩下的事。” “那个女人说洞的尽头有一个穴,像石庙一样,墙上还有画……” “画?什么画?” “那个女人说是圣人的画,”诺戈做了个蔑视的手势,“她真是太没有教养了,愚蠢……” “基督教圣人?”冯席勒诘问道。 纳胡特chā话道:“那不可能,冯席勒先生。要我说哈伯已经发现麦摩斯的墓穴了,您现在可得马上采取行动了。” “我不想再警告你,你这个讨厌的小人。”冯席勒冲他怒吼道,“安静!” 他转身问诺戈。“山洞里有其他的什么东西么?那个女人都说什么了?都告诉我。” “都是些圣人的画像和雕像什么的,”诺戈摊开双手,“对不起,冯席勒先生,我知道这些全都是废话,但那个女人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自己会定夺什么是废话,什么不是。”冯席勒告诉他,“她有没有说,那些神像怎么样了?” “哈伯把他们装进了箱子里。” “他把它们挪出圣地了么?” “冯席勒先生,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没说。” 冯席勒从他的木台上走下来,在小屋里前前后后地来回踱着步子,心情纷乱地喃喃自语着。 “冯席勒先生……”诺戈刚要开口,但德国人马上摆手示意他安静,最后他走到诺戈面前瞪着他说:“他们找到一具木乃伊了么?一具尸体,在神庙里?”他盘问着。 “我不知道,冯席勒先生,那女人没说。” “她在哪儿?”冯席勒被激怒了,他紧紧抓住诺戈的衣领,踮起脚尖,猛地把脸凑到诺戈面前,“那个女人在哪儿?你让她走了么?”唾沫星子飞溅到诺戈脸上,他眨了眨眼并试图躲闪,但冯席勒死死地抓住他不放。 “没,先生,她还在,我不想带她来见您……” “你这个蠢货,你告诉我的全都是听来的,立刻带她来见我,我要当面问问她。” 他推开诺戈,“过去把她弄来。” 几分钟后,诺戈用一只胳膊把一个女人拖进了屋里,她很年轻,尽管下巴和脸上有青色纹身但还是很漂亮。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袍,头上戴着已婚女人的头纱,身后背着个孩子。 诺戈撒开她的胳膊她便瘫软在地上,因为害怕而颤抖地抽泣着,孩子也跟着哭哭啼啼,鼻孔里塞满了发白变干的鼻涕。女人解开了长袍上端,把因在哺rǔ期而肿大的rǔ房掏了出来,颤抖着把nǎi头塞进了孩子嘴里。母子俩惊恐地看着冯席勒。 “问她,圣地是不是有具棺材或者是什么神的尸体之类的。”冯席勒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她。 诺戈问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她对尸体的事一无所知,她太蠢了,对这些不懂。” “问问她神像的事,哈伯把它们怎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4 章 样了,它们现在在哪儿,他把它们搬出圣地了么?” 经过一番jiāo谈诺戈点了点头说:“没有,她说雕像还在圣地里,那个白人把它们装进箱子里,派兵守护着。” “兵,什么兵?” “迈克的兵,就是我告诉你的那个土匪头,他还和哈伯在一起。” “一共有多少个箱子?”冯席勒不耐烦地站起来,走向那个女人用靴子尖踢了踢她,“一共有多少神像?” 女人惊恐地哭啼着,畏缩地从他身边挪开,冯席勒同时也退后了几步,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 “他妈的见鬼。”他从兜里掏出手帕,轻拍自己的鼻子和嘴,“臭的跟动物似的,问她有多少箱子。” “不算多,”诺戈翻译说:“可能五个,不超过十个,她不确定。” “什么型号,有多大?” 诺戈问她的时候,女人伸出自己的胳膊比画着,诺戈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就这么点信息,还不重要,”冯席勒转过身来,不看那个女人了,从房屋的南窗向外凝视着,视线由陡峭的悬崖转向荒野的山谷。“如果这个臭东西说的是真的,那哈伯一定还没发现麦摩斯古墓里的珍宝,应该还有更多的。”诺戈很快问了这个女人几句,然后转向冯席勒,“她说哈伯营地有个人离开山谷,去了德伯拉玛丽亚姆。” 冯席勒猛地从窗户那转回头,盯着诺戈,“他的一个同伴,是谁?” “她是个埃塞俄比亚女人,迈克的情fù。她叫苔茜。我认识她,在她成为迈克的情fù之前,曾嫁给过俄国猎人。” 冯席勒径直冲过房间,抓住女人长袍的前襟,他这么猛地把女人拽起来,紧搂着的孩子从她怀中跌落到地上,孩子哀号起来。 “问问她那个女人现在在哪儿?”他指使着诺戈。 女人挣脱了他紧握的手,在地板上爬着,试图抱起、安慰那个哀号的孩子,诺戈抓住她,为了让她集中精神,响亮地扇了她一耳光。她紧紧地抱住孩子,急促不清地回答着。 “她不知道。”诺戈承认,“她认为,她还在德伯拉玛丽亚姆。” “把这个脏婊子弄出去。”冯席勒猛地把头从女人和孩子身上转开,诺戈把她们拖拽出了小屋。 “对于迈克的女人你还知道什么?”诺戈回来后,他用缓和的语气问道。 “她来自亚的斯亚贝巴的一个名门望族,拉斯塔法里迈克农的直系血亲,也就是老皇帝海尔塞拉西的亲人。” “如果她是迈克的女人,并直接从哈伯营地来,那一定知道刚才那个女人所不知道的事情。” “是的,冯席勒先生,但她可能不会告诉我们的。” “我要抓住她,”冯席勒说,“把她带到这来,汉姆会和她谈的。我肯定,他一定会让她明白各种道理的。” “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她的家族很有影响力。”诺戈想了一会儿,“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她一直都和那些臭名昭着的土匪混在一起。这正是我要把她带回来的原因,我要在亲信中派出一队人马,立刻把她抓住。”他又犹豫了一下,“不过如果这个女人被严刑拷问的话,我们就不能再让她回到亚的斯亚贝巴她的朋友们的身边。到时他们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冯席勒先生,你也不例外。” “你又有什么提议?”冯席勒询问道。 “当她回答完问题后,可能出点小事故。”诺戈提示道。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冯席勒命令道,“我会把小问题都留给你,但要除掉那个女人的话,就要干净利落。我们的失误已经够多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看了看对面的纳胡特古德比,纳胡特放低了视线,脸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 他们已经在画廊中奥西里斯的神龛这待了快两天了,就算是古代的朝拜者也没有像罗兰和尼古拉斯那样热衷地研究着墙上的文字,也没有谁能像他们那样,寸步不离地检查着绚丽的壁画。 他们轮流地大声朗读罗兰从塔努斯碑文上挑选并记录在日记本里的摘录,反复咏读,直到记住为止,当一个人读时,另一个人把注意力放在墙上,试图找出相互间的关联之处。 “吾爱,即沙漠中之一盂甘泉;吾爱,即和风中一面舒展之旗;吾爱,即婴儿坠地之啼哭。”尼古拉斯念着。 原本蹲在神像前全神贯注的罗兰抬起头来看着他笑着说,“有时候泰塔也真挺可爱的。真是个浪漫的人。” “看在上帝的份上集中精神,我们是在干正事,不是在上诗歌鉴赏课。” “粗人一个。”她小声嘀咕着,转身回去研究墙上的刻字了。 “再看看这个,”尼古拉斯命令道,然后读了出来:“吾等所处之溪谷,尽是关联,婴孩至母亲,男子至女子,友人至友人,先生至弟子,xìng至xìng。” “这已经是你今天上午第三遍挑选这段话了,它怎么就这么吸引你啊?”她没有抬头看他,但却是连脖子后面都红了。 “抱歉,还以为你会觉得这个和那个一样浪漫呢,”他嘟嘟囔囔地说,“看看这个‘我曾忍受,曾爱,曾经历狂风暴雨,曾利剑穿心却未受伤害。我避开脚下错误之路,择隐梯而登王位。’” 罗兰转回身,“这人在暗示什么?”她扫视着画廊,“错误之路,被隐之梯?” “我们现在有点太xìng急了,就像饥饿的鲑鱼猛吞小虫子那样。” 她站了起来,搂起前额因出汗而卷起的头发。“哦,尼克,简直是太让人泄气了,我们甚至不知道从哪儿开始。” “鼓起勇气,罗兰。”他假装兴高采烈的样子,但她没看出来。“像你的朋友泰塔说的那样,我们必须从头开始。你再试试我这个。”他像一个维多利亚时代的演员那样,把手放在胸口上,深情款款地朗诵道:“秃鹰挥动强有力的双翼去迎接太阳……” 她轻笑着他的小丑模样,目光从他的脸上挪开,向他身后看去,忽然惊了一下: “秃鹰!”她脱口而出,指着尼古拉斯身后的墙。 他转过身,盯着她指着的方向。 秃鹰就在墙上,一种华丽的大鸟形象,凶恶的眼神怒目而视,黄而弯曲的喙向前伸着,伸展着羽翼,几乎每根羽毛都是用珠宝般的颜色勾画的,站立的高度与尼古拉斯差不多,展开的翅膀占了半面墙。他们俩一起盯着秃鹰,罗兰抬起头,看着他们上方的房顶,她碰了一下尼古拉斯的胳膊也让他向上看。 “太阳。”她小声说,阿蒙的金色日轮被刻到了屋顶的最高处。它的温暖好像要照亮黑暗,阳光shè向四面八方,其中一缕光束却沿着曲壁下降并覆盖了秃鹰的形象,四shè的光芒照亮了秃鹰。 “秃鹰飞起迎接太阳,”她重复着,“难道泰塔只想表达字面的意思么?” 他靠近壁画,细致地检查着,手从秃鹰的翅膀向下一直摸到肚子,再到粗糙的爪子,雕刻下方的灰泥墙十分光滑,没有任何突出异常。 “头,尼克,看鹰头。”她跳起来试图触摸鹰头,随即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转身大声地对尼克喊,“你去够,你比我高。” 正在这时他看见灯光映照出鹰头的一边有黑影,他触摸了一下,发现鹰头是凸起的,要比周围的墙稍高出一块,他顺着凸起的鹰头摸着,发现鹰喙也有一块凸起。 “你能不能感到它和墙之间有什么连接的地方?”罗兰问。 他摇头说:“不能,很光滑,看着就是墙的一部分。” “秃鹰飞起迎接太阳,”她坚持说,“你能不能觉察出有什么地方能动,把鹰头推向太阳画像试试。” 他把掌跟放在鹰头凸起的地方,向上推着。“什么都没有。”他咕哝着。 “它在这都四千年了。”她沮丧地来回跳着脚,“该死,尼克,如果能移动的话也很难应付。使劲,使劲推。”他换了一下脚,以便站好,把双手放在鹰头凸起的地方,慢慢地集中了所有的力气,脖子后面的筋都蹦了出来,脸上充满了血色,最后变成了深红色。 “再用力。”她乞求道,但最后他垂下双臂站了回来。 “不行。”他的嗓音都沙哑了,因用力过度而筋疲力尽。“是固定的,动不了。” “把我举上去,让我看看。” “非常愿意为您效劳,终于有机会把这双好色的手放在您身上了。”他站在她身后,双手抱住她的腰把她举了起来,直到够到了鹰头。 她迅速地用指尖检查着,然后发出了胜利的喊声。 “尼克,你已经开始有发现了,鹰头的四周与墙之间有裂缝,我能感觉到,把我再举高。” 他因用力而喘着粗气,又把她抬高了一英尺。 “对,绝对是。”她欢呼着,“有什么东西动过,头上也有发丝宽的裂缝,你过来看。” 他到入口外面取回来几个空弹yào箱放在秃鹰像下方,站了上去,此时他正与秃鹰的眼睛平齐。 这时他的表情变了,向兜里迅速地摸索着,拿出金属刀,打开壳,沿着头像的外围仔细地探查着,小块干油彩和石灰渣剥落了下来。 “鹰头好像真是独立的部分。”他说。 “往顶上看,墙上方,沿着阳光有裂缝,你能看见石灰墙上纵向的裂缝么?” “你知道么,你是对的,”他说。“但如果我打开裂缝就会破坏壁画,你想让我这么做么?” 她只犹豫了一会儿。“这个墓穴等水涨的时候也会被淹没,不管怎样我们都得失去它,我们只得冒险,干吧,尼克!” 他把刀放入裂缝中慢慢地转动着,一块手掌大的粘石灰土从墙上掉了下来,碎片溅到玛瑙地砖上变成了粉末。 他通过这个孔洞向里面费劲地张望着。“墙里好像有什么槽洞之类的东西。”他说,“我要把整个缝隙清理干净。”他仔细地打开槽洞进行挖掘,石灰雨点般的剥落下来。 罗兰在灰尘中打着喷嚏,但她不愿离开,细小的碎片落在她头上,犹如五彩纸一般。 “是的,”他最后说,“这有一条竖直的沟。” “把鹰头周围裂缝的泥灰清理干净。”她命令道,他把刀朝腿上蹭了蹭,接着敲击着墙面。 “好了,”他最后说,“鹰头好像能动到槽缝里。不管怎样,我要试试,你往后站一站,给我点工作的空间。” 他把掌跟放在鹰头下方,向上抬着,攥紧双拳,脸上的肌ròu也跟着他使劲。 墙上发出了轻微的摩擦音,鹰头猛地向墙中细槽扭动了一下。鹰头到了细槽的顶端,尼古拉斯从弹yào箱上跳了下来,两个人满脸期冀地看着因清理、毁坏而变形并离开躯体的鹰头。 他们屏住呼吸,等了一段时间,尼古拉斯沮丧地低语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动。” “石碑上的其他引文,”他提醒她,“有比秃鹰和太阳更多的信息。” “你是对的。”她渴求地检查墙的其他部分。“豺狼嚎叫,翘起尾巴。” 她颤抖着指着微小的阿努比斯的雕像,豺头人身的墓地守护神,正对着他们搬动过的秃鹰的墙面。阿努比斯站在巨大高耸的奥西里斯油画旁,只比伊西斯的丈夫、荷鲁斯的父亲的满是脚环和珠宝的脚趾大一点。 罗兰跑向墙,她一接触到阿努比斯,脑中的幻想也随之产生。她把全身力气都用在了小雕像上,左右摇动着它。 “豺狼翘尾。”她边挪动边喘着粗气,“它一定能转。” “来,让我来。”尼古拉斯将她轻轻推到一边,他跪在黑头神前,再次用金属刀刀刃把灰泥及油画厚层从轮廓四周渐渐地削成碎片并且清理掉。 “它好像是用什么硬木刻成的,上面涂了层灰泥。”他告诉他,用刀尖检查着雕像的构造。 清理干净后,尼古拉斯试着沿顺时针方向转动,然后喘着粗气。 “不行。”他终于放弃了。 “古埃及没有时钟字盘。”她提醒他说。“另一边,向另一边转。” 当他们向逆时针方向转动时有粗糙的沙沙声从墙后面传出来,小神像在他们手中慢慢转动着,直到黑脑袋向下指向了黄地砖。 他们两个都向墙后站了站,期盼地看着,但等了有一阵,尼古拉斯失去了信心。 “我不知道在盼着什么,但不管是什么,都不会发生的。”他沮丧地喘着粗气。 “这还有最后一段引文,”罗兰轻声说,“‘河水流向地下,小心,神圣之地遭汝侵扰,唯恐所有的神遣将降临到你身上!’” “河,就像‘工兵’说的我没看见该死的河。” 罗兰没有嘲笑这种lún敦腔,她转而研究四周墙上大量的文字及形象,然后她看见了它。 “哈比神!”她的声音因兴奋而刺耳,“尼罗河之神!河!” 墙上方与伟神奥西里斯头上平齐的地方,尼罗河之神俯视着他们。哈比神雌雄同体,他是长着女子胸部的男人,男人的生殖器在下垂的腹部下突出来。河马脑袋上的嘴张开着,又大又弯的獠牙从他巨穴似的嘴里伸出来。 站在弹yào箱上,尼古拉斯伸出了整个胳膊的长度才能够到哈比神像。够到时他一阵狂喜,“这个也是凸出来的。” “‘河水流向地下。’”她召唤他,“它一定能向下移动,试一试,尼克。” “给我点时间来清理边缘。” 他用刀尖清理着这个神像的边缘,探索着石灰墙的下方,发现了沿着墙有另一条细缝。 “现在准备开始。”他把刀合起来塞到裤兜里,“屏住呼吸为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5 章 祈祷吧。”他指挥着说。 他把双手按在神像上,开始用力地向下推,慢慢地他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什么都没动。 “不行。”他喘着粗气说。 “等一等,”她命令道,“我上去。”她爬上了弹yào箱站在他的后面,用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坚持住!”她用命令的口气说。 “我想一点力气就会起作用。”他同意着说,她抬起双脚,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动了。”他喊着,突然间哈比神像脱离他的双手向下移动,随着尖刻的声音,神像沉到了墙里细槽的底部。 随着圆形神像的下沉,尼古拉斯失去了平衡,弹yào箱倒塌了。他和罗兰都跌倒在了画廊的地上,她还抱着他的脖子,使他也失去了平衡,她把他拽倒了。两个人胡乱地倒在地上,胳膊与腿纠缠着,尼古拉斯爬了起来,把她从身边拽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她喘着粗气问,惊恐地看着损毁的哈比神像以及画廊四周的墙面。 “没什么,”他说,“什么都没动。” “可能还有另……”她刚要开始说话,但因听到屋顶上发出的声音而戛然而止。他们两个向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心中充满了惊恐不安。高处的石灰房顶开始笨拙地移动。 “那是什么?”罗兰低声问,“那有什么东西?听起来好像是生物。” 有一个巨大的怪物移动着,经过了上千年的沉睡,他终于苏醒了,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那是?” 她没能问完想问的事,在她的脑海里便产生了一个伟神的形象,神在岩层的密室里睁开邪恶的双眼,怒目而视地寻找扰乱他长眠的人。 又传来一个声音,走路时为了寻找平衡,两个胳膊相互发出了吱隆隆的声音,先弱小,再巨大,声音慢慢囤积,像雪崩开始迸发一般,然后发出了一声巨响,恰如加农pào发shè后的bàozhà声一般。 一条裂缝出现在房顶,沿着画廊方向不断延伸,梦魇一般。他们所站之处的上方屋顶慢慢塌陷下来,他们还处在以为有什么怪物的惊恐之中,没有来得及把视线从倒塌的房顶挪开,突然一大块石灰掉下来,砸到了尼古拉斯向上看的脸上,划破了脸颊,把他摇摇晃晃地撞靠在了墙上,突然的惊恐及剧痛终于使他清醒了。 “警告。”他脱口而出,“泰塔的警告,愤怒之神。”他跳向她身边,抓起她的手。“快跑!”他拉着她,“泰塔在房顶上设了陷阱。”他们沿着画廊向封着的石灰门跑,石块灰尘充满了通道,几乎模糊了视线。随着怒号般地崩塌,他们不敢向后看,直往出口跑。石块在身后横扫,追赶着他们,像要吞没他们一样。 快有罗兰脑袋大的一块石块掉了下来,斜砸在她肩上,要不是尼古拉斯用一支胳膊扶住她,她早就瘫倒在地上了。尼古拉斯拽着她向外跑,灰尘塞满了他们前方的通道,正方形的出口是他们逃出充满灰尘之地的唯一出处。 “继续跑!”他冲她大喊。“快到了。”一大片厚石灰落在了探照灯的三脚架上,瞬时间画廊里漆黑一片。 在漆黑中,尼古拉斯的第一本能反应就是保持冷静并确定方向,但他身边坍塌屋顶的瓦片越落越多,他知道,他们头上的屋顶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把他们埋了或砸死在里面。他拖拽着罗兰乱跑起来,突然撞到了一面倾斜的墙上,巨大的冲击力差点没让他喘过气来。在楼梯最高处平台外部探照灯的照亮下,他们透过令人眩晕的乌云般的灰尘,刚好能辨别出石灰墙上的长方形出口。 他踉跄地转过身抓住罗兰的腰,把她抱起来猛地朝门外抛了出去,他听见罗兰在远处由于沉重的跌落而发出了疼痛的叫喊。又一块残片击中他的后脑勺,他跪到了地上,他感到了自己已经快没有意识了,但他还继续向前爬着,拼命地搜索着,终于找到了出口。正当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自己扔出门口的一霎那,整个画廊屋顶轰然倒塌。 在楼梯上端的平台处,罗兰跪下来,在灯光的指引下,她爬向了他。 “你没事吧?”她喘着粗气,一股血蜿蜒地从她头上伤口流了下来,在她布满饼状白灰的脸上划出了一道鲜红的通道。 他没回答,努力站起身,并把身边的罗兰也拖拽起来。“不能待在这。”他沙哑着说,正在这时,一股白色粉尘从门口吹了出来,扫过他们,他们两个有点窒息,泛光灯也更加yīn暗了。 “不安全。”他把她从出口推开。“整个墓穴都可能塌陷。”他声音沙哑,嗓子里充满了灰尘。 他拽着她走向台阶。他们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走下台阶,透过灰尘的迷雾,他们隐约看见了“工兵”的大块头身材。 “到底发生了什么?”当他终于看见他们俩时,长吁一口气,问道。 “过来帮我一把,”尼古拉斯冲他大喊。“工兵”抱起罗兰,他们一起跑向隧道,直到抵达浑水池的甬道旁才喘了口气。 德伯拉玛丽亚姆村的邮局就是一个小建筑,它坐落在教堂后面的一个脏兮兮的街道上。邮局的墙不是灰泥的,而是用土坯建的,也没有经过粉刷。房顶镀的铁皮,铁皮闪闪发光,就像高山上阳光照耀下的镜子。公共电话应该在大门前面的亭子里。然而,电话早都没有了,可能被偷了,或者被肆意破坏了。再或者被军队给拆了,以免被那些异己的政客和反叛者给利用了。 苔茜已经预见到了会有此事,所以她几乎都没看那个电话亭,就信步走进了一个小屋子,也就是那个邮政总局。邮局里乱哄哄的,农民、村民拥挤着排队,不紧不慢地和那个老局长办理业务,他是那唯一的业务员了。有一些顾客把披风放在地上,坐在上面边聊天、抽烟,边等着办理业务。他们的孩子在跟前玩耍,围着他们跑来跑去。 苔茜一进屋,那些耐心等待办理业务的农民就认出她了。甚至,那些已经在柜台前排了一早晨队的人们,也都有礼貌的向她打招呼,并且允许她chā队。尽管非洲已经实行民主制度二十年了,但是农民仍然具有很浓厚的封建意识,苔茜是一个贵族女子,她有优先的特权。 “谢谢,我的朋友们,”她朝他们笑了笑,摇了摇头。“你们很善良,但是我必须排队。” 农民被她的拒绝弄得很尴尬,那个老邮政局长倚着柜台坚持要她先办理,其中一个老fù人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地将她推向柜台前。 “愿上帝和众神保佑你,苔茜女士,”那个老局长鼓掌向她表示欢迎,“欢迎回到德伯拉玛丽亚姆,你想办理什么业务?” 整个邮局的顾客全都拥挤过来,围着苔茜,都不想错过她办理业务的每一个细节。 “我想往亚的斯亚贝巴打一个电话。”她对老局长说,立刻引起一片嘈杂和议论,实际上这是个不同寻常的重要的业务。 “我带你去,”老局长很郑重地说,随手戴上了邮局的蓝帽子。老局长走到柜台前,把其他人推到一边,虚张声势地喊道:“快给太阳夫人让路。”他带领着苔茜走向邮局房后的屋子,在那电话占了一个小隔断,有卫生间大小。 苔茜和老局长往那屋走时,旁边的顾客都拥挤着来看。那个接线员殷切地对苔茜表示欢迎,也被她的美貌所倾倒。他朝着耳机大声喊,就像一个军士长给他的特遣队下命令一样。 “快了。再等一会儿,”他对苔茜眉开眼笑地说,“一会儿你就可以和在亚的斯亚贝巴的英国大使通话了。” 苔茜知道等一会儿是什么意思,她返回了邮局大厅,从村里的商店买了些食物和烧酒。她一边等待着长途电话,一边用这些招待了护送她的修道士和德伯拉玛丽亚姆一半的村民,这就好像一个很快乐的野餐。多亏这些酒菜,周围一片欢乐。终于,一小时以后,老局长冲出来骄傲地告诉她电话接通了,对方在等她通电话。 苔茜、修道士们和五十个村民跟着老局长拥拥挤挤,唧唧喳喳地进了后屋,其余的人回到了邮局大厅。 “我是乔弗利泰南特。”一听就是上流社会的人的口音,由于距离和静电干扰的原因使得声音细弱无力。 “泰南特先生,我是苔茜女士。” “我正在等你的电话。”当他意识到他正在和一个美女通话,声音变得很轻快,“亲爱的,你好吗?” 苔茜转达了尼古拉斯让她捎给他的口信。 “告诉尼克一切顺利。”乔弗利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现在,”苔茜对老局长说,“我想再往驻亚的斯亚贝巴的埃及大使那儿打一个电话。”当苔茜的客人们知道他们的宴会还没有结束时,传来了一阵阵高兴的笑声。每个人都去大厅,想再来点泰吉酒,聊会儿天。 打通第二个电话花费了更长的时间,下午五点之后,苔茜才和埃及大使馆文化专员通上话。要不是她曾在亚的斯亚贝巴的某个外jiāo鸡尾酒会上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恐怕他是不会接苔茜电话的。 “你这么晚还能打通电话,真是幸运啊!”他对她说,“我们通常四点半下班。今天有个非洲统一组织会议,所以我才工作到这么晚。无论怎样,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苔茜女士?” 当苔茜告诉他罗兰要捎信给开罗的一个人的名字和头衔的时候,他傲慢和谦逊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很热情,并希望能讨好苔茜。他认真地记下了苔茜说的每一句话,要她重复和拼写人名和地名。最后他把所有记下的信息读给苔茜听以便确认一下。 通话快要结束时,他亲密地对苔茜说:“太阳夫人,我为您的丧夫之痛而感到难过。我深深地敬仰伏罗希洛夫上校。等您来亚的斯亚贝巴,请允许我与您共进晚餐,这将是我莫大的荣幸。” “感谢你的好意!”苔茜的语调也变得甜美。“我也非常期待与你迷人貌美的妻子相逢。”还没等他用含混的声音表示同意或拒绝时,苔茜就把电话挂了。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了,天空中出现了黑压压的积雨云,就要下雨了。天已经太晚了,不能回去了。当德伯拉玛丽亚姆村村长让她的女儿邀请苔茜到家做客并过夜时,苔茜松了一口气。 村长家的房子是整个村子里最好的,是用方砖砌成的,屋顶是铁皮的。为了欢迎苔茜,村长的妻子和女儿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并且邀请了村里有名望的人,包括教堂里的牧师。直到半夜苔茜才回到村长和他妻子为她空出来的主卧室休息。 苔茜刚要睡着,就听见大雨点敲打在头上起皱的铁皮房顶的声音。声音听起来很舒服,但是她却想起了在山谷里的水坝,希望这只是一个预兆,而不是大雨的开始。 当她醒了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窗户没有挡帘,天空没有月亮,夜里除了在村里有狗的低声犬吠,一片寂静。她在那寻思是什么把她吵醒的,突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灾难要发生似的。这是在门格斯图统治时期坐下的毛病,每当听见黑夜中的任何声音就觉得有警察要来了。这种感觉很强烈,弄得她睡不着。她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在黑暗中把衣服穿上。她决定叫醒那些修道士,连夜赶回山谷。只有在迈克尼马身边,她才感到安全。 她穿上马裤,在床底下寻找她的凉鞋,这时她听到从远方传来卡车引擎的声音。她走到窗前,去听。由于刚下过雨,空气变得很凉爽,她赤luǒ的胳膊和胸脯竟然感到一股寒气。 卡车声好像是从南面传到这个村子的,再往前可能就是河岸了。车速好像很快,她的不安全感也再次加剧。村民们已经和那些修道士聊过了,大家都知道了她是迈克尼马的女人。迈克是一个通缉犯。她突然感到无助和孤独。 她迅速地披上了披肩,穿上了平底凉鞋。当她溜出房间时,听见了给她腾出卧室的村长的打鼾声。她从近道去了厨房。灶台已经燃尽,但是她能分清楚躺在地上熟睡的修道士。他们脑袋上蒙着披肩,完全遮盖住了,就好像是停尸房里的尸体。她跪在离她最近的那个修道士身旁,晃了晃他,但很难把他叫醒。很显然,他还沉浸在酒足饭饱的状态里。 卡车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了,她的不安已经变成了一种惶恐。她意识到,在紧急情况下,修道士也不一定对她有多大帮助。她站起来,迅速地朝后门走去。 现在卡车就停在房前。前车灯闪过前窗,照到了走廊通道。司机减速时引擎发出了又长又尖的声音。她听见了门外面的刹车尖声,以及轮胎碾过地面时嘎扎嘎扎的声音。很多人大喊大叫,从一辆常备军车上跳下来。 苔茜在穿过小厨房的半途中呆住了,竖起耳朵听着。突然的一声门响,接着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喊声。“把门打开!中央情报局的!开门!谁也不许离开这个房子!” 苔茜向后门跑去。但是天太黑了,她绊倒了一个矮桌子。桌子上摆满了晚饭用过的脏盘子。她摔得很重,碗和酒瓶碎了一地。很快,前门的那帮人做好了准备,拿下了门锁,大呼小叫地冲进了房子。在搜查前屋的同时,打着手电筒,砸烂了很多家具。 随后苔茜听到了村长和他的家人挣扎地醒来时的声音,还听到一些含混不清唧唧喳喳的声音。接着便是用木棒和qiāng托使劲打人的声音,以及因疼痛和惊吓引起的尖叫。 苔茜来到了后门,她试着把门打开。从屋子传来的陌生人狂跳猛冲的声音,吓得苔茜手都不好使了。她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6 章 图把锁打开。她一直都能听见有人在庭院里跑来跑去,完全包围了房子。终于,苔茜把门打开了。天太黑,她又不熟悉地形,也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跑。这时她听到附近溪水的声音。 “要是能跑到河岸就好了。”她思索着,跑过庭院。 正当这时,手电筒照得她睁不开眼睛,一个嗓音嘶哑的人大喊:“她在这!” 毫无疑问,她不想成为他们的猎物,在手电筒灯光的照耀下,她像受了惊吓的野兔一样飞快地跑。这帮人像猎狗一样在她身后狂吠。她跑到河边,冲到右侧下游的地方。有人在她身后开qiāng,她迅速低头,子弹从她的头上擦了过去。 “别开qiāng,你这个傻子!”一人命令道,“我们有话问她。” 在手电筒灯光的照shè下,她闪动的披肩就好像飞蛾掠过烛光时的翅膀。 “拦住她!”在她后面的军官命令道,“别让她跑了。” 但是苔茜跑得如羚羊一样快。地势崎岖不平,她的凉鞋也跑飞了,绊倒了紧随其后的全副武装的士兵。她情绪非常高涨,因为她意识到这帮人被甩在后面了。 追赶她的声音渐渐变弱,她也逃离了手电筒的照shè范围,但却困在了生锈的有倒刺的铁丝网围墙里。三股铁丝缠在了她的身体上,缠在了膝盖、臀部、腹部上。最顶部的一股铁丝使她无法呼吸,铁丝网穿透了毛衫,扎到了ròu。她被困在那,就像是网里的鱼,无助地挣扎着。一双粗糙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她,把她从那些铁丝网中拉了出来,由于太沮丧,也由于钩子扎进身体的疼痛,她在不停地抽噎着。一个士兵拽着她,左右地晃来晃去。当苔茜疼得大哭时,其中的一个士兵抓住了她的手腕,猛晃她的肩胛骨,就好像是个肆虐狂。 一个军官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太胖了,甚至在凉爽的天气里,他也会出很多的汗。汗水使他的脸变得很油,在手电的灯光下显得闪闪发光。“别伤害她,你这个蠢货,”他喘着气说,“她不是罪犯,她是一位有教养的女士,把她带回卡车上,但是对她尊重点!” 士兵一边一个擎着她朝卡车走去,这样她的脚很少着地,然后她又被拉进驾驶室,坐到了穿制服的司机旁。那个胖军官也爬上了车,她发现她被死死地挤在了中间。其他的人都坐在卡车的后面了。司机迅速地发动卡车。苔茜在那轻轻地抽噎着,那个军官瞥了她一眼。她通过后车镜看见他表情很温柔,富有同情心,而这与他的行为完全不符合。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她轻轻地问了一下,也不抽噎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们接到命令,要把你带到诺戈上校那去。他是本地区的军事指挥官。上校要询问你和戈贾姆地区的沙夫塔土匪的关系。”他告诉她,这时汽车在土路上不停地颠簸。 他们都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那个军官用英语小声地说道:“司机只会讲阿姆哈拉语,我只想说我眼中的你父亲,泽曼先生,他是个好人。对于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我深表歉意。但是我只是个陆军中尉,我必须听从上级的命令。” “我能够理解。你是不可以选择的,这也不是你的责任。” “我叫汉姆德。看在你父亲的份上,如果我能帮助你的话,我就一定会帮助你的。” “谢谢你。汉姆德中尉,我现在非常需要朋友。” 他们正等着洞里的灰尘散去,等着上面的松动的岩石落下来或是稳定住,这时尼古拉斯正给罗兰包扎伤口。鬓角上的伤口并不深,只是有点擦伤。尼古拉斯说不用缝针,他给她消消dú,就用邦迪包上了。然而,她被岩石砸到的肩膀却受伤很重,他赶紧用阿尼卡酊rǔ膏给她敷上了,还按摩了几下。 他对自己的伤口却不是很在意。塌陷后大概才一小时的时间,他已经做好准备返回隧道。他命令罗兰和“工兵”待在甬道上,自己返回了墓室的入口。他带了一个竹竿和连接在本田发电机上的探照灯。 尼古拉斯很小心地前进着,他边走边查看着隧道的顶部,因为它很不结实。当他到达楼梯平台时,他立刻就看见了坠落的岩石已经把通往墓穴通道的那个灰泥门入口砸得粉碎。装有八个圣像的弹yào箱也被砸到了,弄得遍地都是,有的被部分地埋在了碎石底下。他把那些箱子拽了回来,把每一个都打开了,看看里面情况到底怎么样。当他发现那些弹yào箱子经受住了考验,里面的雕像也完好无损时,他大感宽慰。他一个一个地把箱子运到甬道上,jiāo给“工兵”看管。 尼古拉斯正要返回墓穴外面的平台上时,罗兰坚持要和他一起去。他对随时可能掉下来的石头造成的危险进行了骇人听闻的描绘,可这也没能吓唬住罗兰。当她站在粉碎的乱七八糟的长廊外面,顿时感到极度的灰心沮丧。 “全都毁了,”她低声说,“所有非凡的艺术珍品。我真是不敢相信,泰塔想要的就是这个。” “是,”尼古拉斯遗憾地说,“他就是想让我们路过七个塔门就快到墓穴时给我们点惊喜。” “要把这清理干净,工作量可不小啊。”她说。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警觉地转向她,“我们已经挽救了神像,我们就期待这些吧。我们应该考虑减少成本,赶紧离开这。” “离开这,你疯了吗?”她很生气地责备他说,“你真疯了吗?” “至少我们可以用这些雕像来支付我们的成本啊,”他解释说,“根据我们的协议,我们得分摊一些费用啊。” “现在我们已快成功了,你不能想着放弃。”她生气地把嗓门又提高了一些。 “长廊已经被毁了……”他开始用理智的语气说。但是罗兰生气地踩了他一脚,朝他大声喊着。 “墓穴仍然还在那,该死的尼克。如果墓穴没有了的话,泰塔也不可能走那么远。现在我们已经很接近了,这就是为什么他要在我们头上开qiāng放pào的原因。我们的到来让他很不安。我们不能放弃,胜利在望了!” “罗兰,理智点吧。” “不!不!还是你应该理智些。”她拒绝听他讲话,“你现在就应该清理长廊。我知道那通道没被封死。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清理一下这些乱东西,我确定我们一定会找到碎石后墓穴的真正入口,泰塔故意用这些碎石来迷惑我们好让我们罢手。” “你肯定被砸傻了。”他没办法地甩了一下手,“和一个疯女人争论有什么用啊,我们应该快点把这清理干净,来证明给你看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灰尘现在是我们最大的困难。”当尼古拉斯和罗兰给“工兵”布置任务时,“工兵”看了看被堵住的长廊入口说,“只要我们一碰那些碎石,就会起灰这可是鼓风机处理不了的。” “对啊,”尼古拉斯欣然同意地说道,“我们必须先把这都弄湿。两队人站在隧道里,一直排到水池,一队人负责传递水桶洒水,另一队人在洞里清理碎石。” “这个可是一项大工程。”“工兵”咬着下唇闷闷不乐地说。 “你说过你能排除一切困难,”尼古拉斯提醒他,“别在这抱怨了,赶紧开工吧。” 那些修道士们仍然相信,他们的工作是上帝赋予他们的神圣职责,因此欣然地接受了。他们唱着歌,把清理完的灰泥块和碎石传运到隧道外,同时又把从水潭里盛满水的水桶运到隧道里。在汉西斯的带领下,尼古拉斯和水牛队的工人们一起在岩石坠落的地方工作。这个工作不仅困难、脏,而且还很危险。因为每一块碎石都得用水浸湿,然后才能被撬起,运出。很快,整个楼梯上流淌的都是浑泥浆,脚也站不稳了。坠落的岩石很松散,很不稳定,他们很有可能面临着山洞的第二次塌陷。 很多人一起在长廊和隧道这有限的空间里工作着,加重了鼓风机流通空气的负担。隧道里热的让人快要窒息了。工人都脱下了缠腰带,满身汗水闪闪发光。被运出隧道的碎石全都丢进了浑水池,可这并没有改变池水水位。碎石一投到水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尼古拉斯发现这么多人一起在有限的空间里工作太令人窒息,因此在他给工人换班时,他必须逃到洞口出来透透气,哪怕是几分钟呢。在隧道里工作这么长时间,即便是泰塔水潭的一点点裂缝,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安慰。迈克尼马一直等着他出来,尼古拉斯跳上围堰,坐在池边的岩架上。 “尼古拉斯,”迈克那张黑色俊俏的脸看起来很严肃,“苔茜从德伯拉玛丽亚姆回来了吗?昨天就应该回来的。” “我没看见她啊,我还以为她和你在一起呢。” 迈克摇了摇头,“我必须得确定有没有人看见她,才能派人去找她。” “对不起,迈克。我从来没有想过派她出去会有危险。”尼古拉斯感到很内疚。 “如果我早知道那有什么危险,我也不会让她去的。”迈克安慰地说道,“我已经派人去找她了。” 苔茜的未归成了尼古拉斯的又一块心病。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也一直感到很困扰。清理长廊的速度也很慢,很难让他满意。 罗兰尽量和尼古拉斯呆在一起,他们和水牛队工人们一起工作,也变得脏兮兮的,弄得满身尽是泥土。她对每一个散落的壁画碎片都表示惋惜。在这些碎石被扔进浑水池之前,她试图找到一些画面还完好无损的留下来。有一块带缺口的灰泥,上面画有伊西斯的头像;另一块是有文书之神托特的保存完好的完整画像。然而,大部分画作是被损坏了,无法再恢复了,只好被扔进了水池。 在冗长的长廊里工作也就没有了时间观念,他们根本分不出白天黑夜。当他们离开墓穴的周围,看到泰塔水潭上面狭长的断崖间天空中闪烁的星星,或者看到万里无云的蓝天上炙烤非洲大地的太阳时,他们都感到惊讶。他们只有在困时才睡觉,饿时才吃饭,也顾不上按照作息时间行事了。 在水潭旁边的帐篷里睡了几个小时,他们又再回到墓穴。在穿过了浑水池上面的甬道时,从通风井传来一阵大喊声。立刻又传来了问答的喧闹声,隧道上方的工人们大叫起来。 “汉西斯找到什么了,”罗兰大喊,“真见鬼,尼克,我就知道我们应该待在这……”她赶紧跑过去,尼古拉斯也紧随其后。 他们跑到了长廊的平台处,发现那里聚集了半luǒ身子的工人们,他们嘁嘁喳喳地边聊边用手比画着。罗兰跟着尼古拉斯挤过人群,他们看到汉西斯已经清理出原来奥西里斯神龛所处的位置。头上的屋顶已经出现了裂缝,且已损坏。在被损坏的玛瑙地面上散落着碎石,尼古拉斯一眼就辨认出了泰塔安放在屋顶的机械残片,这也是当他们想启动机器时,给弄坏的。机械的主体是个巨大石轮,像个巨大的水车,重达几吨。尼古拉斯停了下来,粗略地检查了一下。 “当你读了《河神》,你就意识到泰塔有多么地钟情于轮子,”他对罗兰说。“马车轮、水轮和现在这个一定是他设的陷阱机关的一个平衡轮。当我们移动这个cāo纵杆时,我们就会使那个楔子摇摇yù坠,一旦它开始滚动,长廊顶部的,泰塔已经堆砌好的石块就会坠落下来。”他抬头看着被损毁的顶部。 “行了,尼克!”罗兰不耐烦地说,“以后再发表你的长篇大论。泰塔的死亡陷阱是不会令汉西斯如此兴奋的。他一定是发现别的什么东西了,快点!” 他们好不容易挤过这些工人,才到了汉西斯那。 “这是什么?”尼古拉斯在其他人的身后大喊,“你找到什么了,汉西斯?” “这儿,先生,”汉西斯大喊,回应着他,“快过来。” 他们挤了过去,在被石块阻塞的长廊尽头的一个修道士身边停了下来。 “那儿!”汉西斯骄傲地指着。 尼古拉斯在粉碎的神龛废墟前单膝跪下,有些灰泥片仍然粘着损毁的岩石墙。汉西斯从破损的墙面抽出了一块碎片,把这个位置的墙壁弄破。尼古拉斯顺着壁口看去,感觉脉搏都加速了。这是个长廊的入口,即使是第一眼望去,他就意识到这是通往另一个隧道的直角入口。它一直隐藏在灰泥神像的后面。 他带着敬畏之心往里看,这时感觉罗兰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他能感觉到罗兰的呼吸,“就是这个了,尼克。这才是通往麦摩斯墓穴的真正入口。这个长廊是泰塔的虚张声势,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而这个才是我们要找的古墓。” “汉西斯!”尼古拉斯用沙哑的声音喊道,“赶紧叫人把这清理一下。” 尼古拉斯和罗兰在工人旁边走来走去,这样他们可以第一时间看到入口的整体轮廓。事实上,这是一个长方形的,和从浑水池通往隧道的一样大小的入口,三米宽,两米高。门楣和门窗边框是由切割好的装饰石块制成。尼古拉斯用手电筒向空地照去,他看见了一段石阶。 尼古拉斯把电线和探照灯移进长廊,又把它们放到了新通道的入口,当尼古拉斯正想进去时,发现罗兰就在他身边。 “我要和你一起去。”罗兰坚定地告诉他。 “这可能是个陷阱,”他警告她,“泰塔在第一个拐弯处正等你呢。” “别吓唬我了。这不好使,先生!我要跟你一起去。” 他们沿着陡峭的石阶慢慢地向上走,在每一个石阶上都停下来,看看墙壁和前面的路。他们只爬了二十级台阶,就到了另一个平台。这里出现了两个通道,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7 章 边一个。然而在他们面前的石阶还是一直向上延伸。 “往哪边走?”尼古拉斯问道。 “这边,”罗兰说道,“我们可以晚一点再看那条小道。” 他们很小心地继续往上爬着。又爬了二十级台阶,他们又发现了同样的平台。这个平台也有两条通道,分别向上延伸。 “这边。”还没等尼古拉斯张口问,罗兰急忙说道。 又走了二十多级台阶,又是一个平台。同样的两条通道,还有陡峭的台阶。 “这根本讲不通。”尼古拉斯反驳道,但是罗兰在后面不停地催促他。 “我们应该继续向上走。”她告诉他说,尼古拉斯没有反驳。他们又走过了另一个平台,接着又是一个,每一个平台的样子都和他们在下面路过的一样。 “到了!”当他们到了石阶顶部,尼古拉斯大喊道。尼古拉斯还期望有岔道口,但是看到的却是一面墙。“这是尽头了吧?” “这总共有多少个平台?”她问,“总共多少?” “八个。”他回答道。 “八个。”她表示赞同,“目前为止,你不觉着这个数字很熟悉吗?” 他转过来,借着灯光向下望去,“你的意思是说……” “我是说长廊里的八个圣像,八个平台,和‘巴奥棋’棋盘上的八杯。” 他们静静地站在高高的平台上四处观看,有点不知所措。 “好吧,”他最后说,“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告诉我接下来该往哪走?” “Eenconyminymoe,”她吟诵着,“试一下右手边的这个通道。” 他们接着便往右手边的通道走,没走多远就看了一个T字形的接口,有一面墙,两边又有十分相似的通道。 “向右走,”她建议道,他们顺着通道走进去,走到下一个T字形接口的时候,尼古拉斯停下来面对着她。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是吧?”他问道,“这个又是泰塔设的陷阱。他已经把我们带到一个迷宫里了,如果不是这有电缆,那我们早就迷路了。” 她一脸茫然地看了看来时的路,然后又往左右看了看那些没走过的路。 “当他建这东西的时候,泰塔肯定没预见有一天会有电这东西,他肯定是想盗墓人能拥有的设备和他所拥有的是一样的。假设一下,如果我们没有电缆作指引找到回去的路,被困在这。”尼古拉斯温柔地说,“假设我们只用油灯。如果油燃尽,你会怎么办。你会完全在黑暗中走失。” 罗兰颤抖了一下,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轻声说:“太吓人了。” “泰塔要动粗了啊,”尼古拉斯轻声说,“我开始对这个老无赖感兴趣了,现在应该改变想法了。” 她又轻轻颤抖了一下。“快回去吧,”她轻声说。 “我们真的不应该匆忙地来这,回去再仔细研究一下。现在我们没什么准备,我有预感,我们现在很危险我是说真的,就像在长廊里一样。” 当他们拐弯,拾起电线,下一级级的台阶时,一种想往回跑的感觉随着脚步声渐渐地变得强烈起来。罗兰紧紧抓住了尼古拉斯的胳膊。他们俩似乎都感到在黑暗中,有一个邪恶的巨大的东西潜伏在身边,追踪着他们,时刻盯着他们,等待时机袭击他们。 军队的卡车把苔茜带回了德伯拉玛丽亚姆村,然后沿着丹德拉河向下游的阿巴依峡谷驶去。 “这不是去往军队总部的路,”苔茜对汉姆德中尉说。汉姆德笨拙地在座位上扭过头来。 “诺戈上校没在总部。我接到命令,要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 “朝这个方向走只有一个地方,”她说,“就是那个外国勘探公司,飞马公司的野外指挥部。” “诺戈上校现在把它当做对付沙夫塔土匪的总部,”他解释说,“我接到命令把你带到那去。” 在长途颠簸的土路上,他们俩谁也没再说什么。快到中午了,他们才到悬崖边上,沿着一个岔路口,抵达了飞马公司的营地。 站在门口,乔装打扮的士兵一眼就认出了汉姆德,向他们敬礼。 卡车穿过大门,在一个大院里的长长的半圆拱形活动房屋前停下。 “请在这等一下。”汉姆德下了车走进了屋子,但他只去了几分钟。 “太阳夫人,跟我来吧。”他看起来表情有点难看且局促不安。当他扶她下车时,他都不敢看她的眼睛。他把她带到了门口,自己站在一旁,请她进去。 她看了看陈设简陋的屋子,意识到这是公司的管理中心。会议桌几乎占据了整个屋子空间,有两个装得满满的储藏柜,两把椅子靠在了墙上。一幅本地区的地图和几张技术图纸挂在墙上,成了墙上唯一摆设。有两个人坐在凳子上,苔茜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诺戈打量了她一下,金属框眼镜后的眼睛显得很冷酷。像平常一样。他修长高挑的身材穿了一套十分整齐的制服,但是他的头却光秃秃的,灰褐色的军靴子放在了前方的桌子上。汉姆倚在他身后的椅子上,双臂jiāo叉站在那。乍一看,他超短的头发使他看起来像一个孩子。只有她仔细看,才看清他那因常年在外而晒黑的皮肤和他眼角的皱纹。他穿了一件开领的衬衫和一条几乎要磨成白色的牛仔裤,皮带扣是镀银的,图案是野马的头,衬衫的袖向上挽着,露出了肱二头肌,嘴里叼着已经熄灭很久的廉价荷兰方头雪茄烟,烟草发出了一种强烈难闻的气味,令人不舒服。 “很好,中尉。”诺戈用阿姆哈拉语对汉姆德说,“在外面等着吧,如果我需要你会喊你的。” 汉姆德刚离开房间,苔茜就问:“为什么逮捕我,诺戈上校?” 没人答复这个问题,他们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需要知道执行这种高压政策的原因。”她坚持说。 “你一直都和那些臭名昭着的土匪混在一起,”诺戈轻声地对她说,“你的行为已经使你变成了他们中的一员一个土匪。” “那不是真的。” “你们已经非法侵入了飞马公司在阿巴依峡谷的一个具有矿山开采特许权的区域,”汉姆说,“你和你的帮凶已经开始在属于我们公司的专有区进行开采。” “我们没有经营任何采矿业务。”她抗议道。 “我们还有别的证据能够证明你们已经在丹德拉河上修建了水坝。” “那和我没有关系。” “那么你不否认在那有一个水坝了?” “那和我没有关系,”她重复说,“我不是恐怖组织的一员。我根本就没有参与过什么采矿作业。” 他们又都陷入了沉默。诺戈在他前面的笔记本上做了记录。汉姆站起身,悠闲地走到了她肩膀右边的窗户前。她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沉默了,这才打破了刚才的沉默。她知道这是他们对她进行的精神折磨,她不得不打破它。 “我已经坐了一夜的车了,我现在非常的累,我需要去卫生间。” “如果你真的很想去的话,那你就就地解决吧,我和汉姆都不会觉得被冒犯的。” 诺戈对她令人意外的女孩式的行事方式,吃吃地笑,也没抬头。 她回头向门口望去,汉姆正向那里走去。他把钥匙chā进了锁里,又快速地拔了出来放进了兜里。她知道在他们面前必须坚强,尽管她很累也很害怕,也很想去卫生间,她还是假装自信,坚定地走到离她最近的椅子跟前,她把椅子从桌下抽了出来,轻松地坐了下去。 诺戈抬头看了看她,皱了皱眉头,他没有预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 “你认识那个沙夫塔土匪迈克尼马吗?”他突然指控道。 她冷冷地答道:“我认识的是爱国人士、民主领袖迈克。他不是土匪。” “你是他的情fù,也是他的婊子。你当然会这么说。” 她鄙视地把头转了过去,不再看他。他的声音变得异常的尖利。“迈克尼马在哪儿?他手下有多少人?”苔茜的冷漠让他开始喋喋不休。 她根本没理会他的问题,诺戈对她大叫起来。“如果你要是不与我们合作的话,我就要采取强硬手段要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他警告说。 她在凳子上转了过去,朝窗外看去。接下来是一阵沉默。杰克汉姆穿过了房间,朝诺戈身后的门走去,这个门是通往房屋后面的房间。房屋的墙很薄,苔茜完全能够辨认出隔壁房间里的低语声。那抑扬顿挫、跌宕起伏的声音既不是英语也不是阿姆哈拉语,他们在用外语讲话。她猜汉姆可能是在接受上级的命令,这个上级不想让她在以后认出他来。 几分钟后汉姆又回来了,关上了他身后的门,但是没有锁。他向起身的诺戈点了点头,他们都走到了苔茜的面前。 “如果我们能够尽快地完成这笔jiāo易,这对我们谁都好。”汉姆轻声地说,“然后你去你的卫生间,我去吃我的早饭。” 她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他,就是不回答。 “诺戈上校已经很理智了。他不得不顾及他的面子,幸运的是我并没有这样的限制。我再问你一次他刚才问过的问题,但是这次你要回答。” 他从嘴里拿出方头雪茄烟,看了看熄灭的烟头,把它扔到了房间的旮旯,之后又从裤后袋里拿出了一个烟盒。他在里面挑了一个新的雪茄烟,又长又黑,小心翼翼地把它点着了,他把火对准烟头,直到烟均匀地燃起来。一股刺激xìng很大又难闻的烟味飘了过来,他晃了晃火柴把它熄灭了,问道:“迈克尼马在哪儿?” 她耸了一下肩,便把头转了过去,向窗外看去了。 突然没有任何迹象的,一记耳光便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那个耳光打得太用力了,头都打向了一边。还没等她清醒过来,他又是一个巴掌打了过来,他的手指杵到了她的下巴上。她的脑袋猛地向相反方向扭了过来,几乎要从凳子上飞起来。 诺戈俯下身去,抓着她的胳膊,拧到后背,又把她拽到了椅子上,站在她后面。他用力把着她,苔茜感觉到她的上臂被他的手指掐得青肿了。 “我没有时间跟你玩儿。”汉姆平静地说道。他把烟从嘴里拿了出来,看了看燃着的烟头。“我们再问你一遍,迈克尼马在哪儿?” 那些狠狠的击打都快把苔茜的耳膜震裂了,她的耳朵嗡嗡作响,她的牙几乎都要从ròu里冒了出来,满嘴都是鲜血。 “迈克尼马在哪儿?”汉姆重复说。他把脸凑到她跟前,“你的同伙在丹德拉河上建水坝干什么?” 她抿了抿嘴里的血和唾沫,突然一下子吐到了他的脸上。 他做出了凶狠的反应,用手抹掉了吐到他眼睛上的血。 “抓紧她。”汉姆对诺戈说。他抓住她的前衣襟用力地一直扯到她的腰部。诺戈在一旁咯咯地笑,很快地把身子凑向她的肩膀,来看她的胸部。汉姆用手抓住她的一个rǔ房,用拇指和中指挤捏她的rǔ头,rǔ头就像是成熟的桑粒儿一样变成了深紫色,这时诺戈就在旁边傻笑。 他就那样地抓住她,用手指甲掐她,直到手指甲掐到了她的ròu里,鲜血顺着他的拇指流了下来,他用另一只手把嘴里抽的雪茄烟拿了出来,抖了抖烟灰,让它燃得更旺些。 “迈克尼马在哪儿?”他问道,把雪茄烟凑到了她的rǔ房前。“他们在丹德拉河做什么?” 当他把燃着的烟更靠近她时,她惊恐地向下看了一眼,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他。但诺戈已在后面把她牢牢抓住。当燃着的烟头放在她的rǔ头上时,她失声尖叫起来,她那细嫩的皮肤立刻就起了大泡。 “冬天。”罗兰说道,在探照灯的强光照shè下,她展开了在塔努斯墓穴石碑的第四面拍下的放大照片。“这一面包含着泰塔的密码符号,我一直在思考,可是没完全看懂。但是通过逐个排除推测,我确定第一个符号代表这四面的一面或者是棋盘上的城堡。” 她给他看笔记本,上面有她做的演算。 “看这,坐着的狒狒代表北面的城堡,蜜蜂代表南面的那个,鸟代表西面,蝎子代表东面。”她指着照片石碑上的符号说,“然后,第二个和第三个就被排序我认为它们指的是棋盘上的格子纵列和杯子。有了这些,我们可以按他虚构的红石头步骤出棋,红色是棋盘中最高贵的颜色。” “那么,这些符号间的诗文是什么呢?”尼古拉斯问道,“例如这个,代表北风和暴风雨?” “我也不太明白,如果说我了解泰塔的话,或许这是个障眼法吧。他从来不想让我们一下子猜到他写的是什么,或许真的有意义。我们也只能像移动石头那样,猜测一下了。”尼古拉斯看了这些符号,遗憾地咧嘴笑了笑,“我们能从他留下的线索中推测出点什么的机会简直太小了。如果说有机会拿到打开古墓的钥匙,首要条件是,研究者必须同时拥有两个史料,一个是第七卷轴,一个是塔努斯的碑文。” 她满意而低沉地笑了一下,“是的,他肯定是认为他很安全。很好,我们马上就把你看透了,泰塔大师。我们倒要看看你有多么聪明。”之后,他们再一次冷静地,不紧不慢地,朝泰塔迷宫的阶梯看了看。 “现在,我们要看一下我们的图形和理论是否与泰塔的硬石和建筑相吻合,但是我们从哪儿开始呢?” 尼古拉斯提示道:“起初,神走了决定xìng的一步。那正是泰塔告诉我们的。我们就在奥西里斯神龛这开始,就在那个台阶下开始,也许这会给出我们虚拟出来的‘巴奥棋’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8 章 盘布局。” “英雄所见略同。”她同意地说,“让我们假设一下,这就是泰塔棋盘的北边城堡,之后我们就从这研究四诏谕的法例。” 要通过泰塔几千年前建的迷宫通道和隧道来破解古代雕刻的意义,这工作实在是又慢又费力。这次他们很小心地进入了迷宫。尼古拉斯在兜里装了一块块干的白河泥,就像是老师用的粉笔一样,他用这个在隧道每个墙的分叉处和地道的岔路口都做了标记。他从石碑的第四面墙出发,并做了标记。这样他们不但能在迷宫中找到出路,而且也可以把它与罗兰笔记本上的模型联系起来。 他们发觉,他们关于奥西里斯神龛是棋盘上的北堡的假设似乎是正确的。有了这个暗示,按照游戏规则得出结论就不是一件难事了。这令他们非常兴奋,但当他们意识到泰塔想的并不是传统棋盘上的二维问题,他们的希望突然破灭了,因为泰塔在棋盘上增加了第三维度。 顺着奥西里斯神龛向上延伸的台阶并不仅仅是连接八个平台的纽带。从它接出来每一个通道都细致地安排好了角度,向上或向下。当他们顺着其中的一个蜿蜒曲折的隧道往出走时,发现它们的高低并没发生变化。突然间,他们回到了台阶中央,这的平台要比他们刚进来的平台高了一些。 他们惶恐地站在那,彼此看着对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罗兰先开口。“我甚至没感觉到我们在升高,”她小声说,“这事比我想得复杂得多了!” “它简直被建造得像核模型中的一个碳原子结构那样复杂,”尼古拉斯一边惊叹一边说,“将八个平面jiāo叉相连,老实说,真的太可怕了。” “我想我大概知道这些可怕的符号意味着什么了,”罗兰低声说,“他们是一步步来做的,我们得把这一切重新想想。” “三维‘巴奥棋’有着神秘的规律。我们要怎么对付他?”尼古拉斯沮丧地摇摇头。“我们需要一部电脑。泰塔不会无缘无故地炫耀他的真本事的。这个老坯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数学天才。”他把探照灯打开,向下照了照他们进来的那个隧道。“即使你知道就是那么回事,你也测算不出台阶下降的幅度。他设计和建造这个时既没有计算尺也没有水平仪,却建造了一个建筑业上的非凡杰作。” “以后你可以创一个你自己的粉丝俱乐部了,”她建议说,“但是现在我们必须破译这些密码。” “我正要把灯和椅子都搬到这来,放在台阶的中间的平台上。”尼古拉斯表示同意,“我想我们要从这个棋盘的中间部分算起,这个可能会帮助我们拓宽视野。现在泰塔可把我弄糊涂了。” 屋子里现在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蜷缩在自己的鲜血和尿水中的那个女人的抽泣声。 图马诺戈坐在长长的会议桌旁边,点燃了一根香烟,他的手微微地抖着,他的面色惨白。他是个军人,曾经历过门格斯图恐怖统治时代。他是个硬汉子,已经习惯了暴力和恐怖,但他还是被他所见到的震惊了。他现在才知道了为什么冯席勒那么信任汉姆了,他简直就没有人xìng。 在屋子那端,杰克汉姆正在小洗手盆中洗手,他仔仔细细地擦干手后,一边用毛巾擦衣服上迸溅的血迹,一边走回来,站到苔茜的身边。 “我想她也没有什么隐瞒的了,”他镇定自若地说,“我想她都如实招了。” 诺戈瞥了一眼地下躺着的那个女人,看到她胸前和脸上那些斑斑点点的焦黑的烟头烧痕,就像是一些流脓的致命天花一样。她的眼睛紧闭着,身上一条条的鞭痕若隐若现。她已经足够顽强地抵抗了,但当汉姆用燃着的大雪茄去烧她的眼皮时,她还是屈服了,不得不回答他的问题了。 看到这些诺戈感觉很不自在,好在汉姆已经说了,不用再撬开这个女人的嘴了,他也用不着再看到汉姆的燃着的大雪茄被她流泪的眼球熄灭了。 “看着她!”汉姆放下卷起的袖口时命令道,“她可是个硬骨头,别给她任何溜走的机会。” 汉姆从他身旁走过,走到小屋外。他没有关门,所以诺戈可以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但是他们是用德语jiāo谈的,他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现在诺戈明白了为什么冯席勒选择汉姆审讯时不在场,他显然知道汉姆会怎么做。 汉姆回到了屋里,冲诺戈点了点头,“我们审完了,她对我们没用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诺戈紧张地站起来,一只手握着他的手qiāng套。 “在这儿?”他问道,“现在?” “别那么血腥,”汉姆快速地说,“把她带走,带得远远的。然后派个人把这收拾收拾。”说完,他转身向后面的房间走去。 诺戈明白了,向门口走去,他远远地绕开苔茜躺着的地方,唯恐弄脏了他的帆布伞兵靴。 “汉姆德中尉!”他站在门口向外叫道。 汉姆德进来和诺戈一起把苔茜扶起来。在这个过程中,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感觉很是压抑,看到苔茜那被抽得粉碎的布满血迹的衣服,他们俩感到扶起她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汉姆德把目光从苔茜那被烧伤和伤害的luǒ体上移开,她原本光滑的琥珀色皮肤被损毁的不成样子。苔茜站起来后,汉姆德把纱玛披到她的肩头,领着她往门口走。每次当她几yù跌到的时候,他都及时地架住她的胳膊扶住她,以便她不会瘫倒在地上。他把她架到一辆卡车的登车蹬前,她慢慢地爬上去,就像是一个体弱的老太太。她爬坐到后排的座位上,用手捂住了那张被灼伤的肿胀的脸。 诺戈猛拍了汉姆德的脑袋一下,把他叫到一旁,小声对汉姆德吩咐着什么。汉姆德曾申辩了一句,但没想到诺戈竟然大骂起来,汉姆德只好咬着下唇不再吱声。 “你给我记住了,”诺戈又重复了一遍,“必须远离所有的村子,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完事之后马上回来向我报告。” 汉姆德打了个立正,敬了个军礼,然后转身登上卡车,坐到苔茜旁边的座位上。他命令卡车司机出发,于是他们驶出了营地,向黛布拉玛丽亚姆村方向返回。 苔茜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往哪里走,在这样巨大的痛苦中,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时间概念,她已经是处于半昏迷状态了。卡车压过了一块大石头,猛地颠簸了一下,她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头部无力地耷拉着。她的脸肿得好高,要费好大的劲才能睁开眼睛。当她勉强睁开眼睛时,她的视力是那样的模糊,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要瞎了。模模糊糊地,她意识到太阳已经落山了,天已经黑了。她知道自己在汉姆的小屋里待了整整一天了。 她睁了会儿眼睛,意识到眼皮上的烧伤并没有毁掉她的视力,心里一阵狂喜,至少她还能看到。透过卡车的挡风玻璃,她向外瞥了一眼,发现他们并没有走在返回小镇的路上。 “你们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啊?”她有气无力地问道,“这并不是回村子的路。” 汉姆德中尉萎靡地坐在她身旁的座位上,并没有回答。她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又失去了知觉。 不知什么时候,卡车突然停了下来,她被惊醒,听到卡车司机熄了火。几只粗硬的大手把她从驾驶室里拖下来,拽到车头前。他们用粗兽皮带把她的双手绑在背后,任凭她的双手在身后颤抖。 “你们弄疼我了。”她虚弱地说道,“你们要把我的手腕绑掉吗?”她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和勇气反抗着,但马上就感到精疲力竭,灰心沮丧,再无力反抗了。 一个士兵拽住她紧绑的手腕,硬推着她往边路上走,两个士兵跟在后边,都拿着挖坑的工具。月光皎洁,她能看到离大路一百米左右有一片桉树林。他们把她带到那里,扔到一颗桉树下,那个绑她双手的士兵看着她,一只手用他的来福qiāng时不时地指着她,一只手夹着一支香烟抽着。另外两个士兵放下来福qiāng,开始挖坑。他们好像根本就不在意她,而是大谈特谈正在卢萨卡举行的非洲足球冠军联赛,争论着埃塞俄比亚队是否能够进入决赛。 没用多久,苔茜那迷糊的头脑就清醒地意识到他们正在给她挖坟墓,她受伤的嘴里已不再有任何唾液可以用来吞咽,她绝望地寻找着汉姆德中尉,但是他并没有下车跟过来。 “求求你了。”她对身边的士兵无力地哀求道,但还没等她说下去,那个士兵的脚已狠狠地踢到她的肚子上。 “闭嘴!”他用一种教训动物或是下人的口气命令她。当她应声倒地时,她知道恳求这样一个人放了她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一种孤独无助感席卷了全身。她万念俱灰,在黑暗中无望地默默流泪。 当她再次努力挣开肿胀的眼皮向上看时,在皎洁的月光下,她看到那个大坑已经很深了,正在挖土的那两个士兵已经被土挡得看不到了,只看到一锹一锹的土从坑下飞出,堆到两边不断加高的土堆上。看守她的那个士兵走到土堆边,蹲到大坑边上,向下看着,笑着说: “好了,够深了。去叫中尉吧。” 那两个坑下的士兵爬上来,收拾好工具,拿起他们刚才扔在地上的武器,消失在黑暗中。他们两个边向卡车那边走去边聊着天,只剩下苔茜和看着她的那个士兵在这边。 她躺在地上,又冷又怕,浑身颤抖着,而那个士兵还蹲在大坑边,继续抽着烟。她头脑中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她能站起来的话,她就一脚把那个士兵踢到坑里去,然后转身往那片小树林里跑。但是当她想挣扎着坐起来时,她的身体是那样的僵硬,行动是那样缓慢,而且她的手脚都没有了知觉。她强迫自己动起来,但正在这时,她听到了汉姆德中尉从卡车那边走过来的声音,她绝望地躺倒在地上。 汉姆德的手里拿着一只手电筒,他向坑里照下去。 “很好,”他大声说,“够深了。” 他关掉了手电,对那个士兵说:“不能有任何人看到。你回到卡车那儿去等,听到qiāng声后和另外两个人一起回来帮我把坑填上。” 那个士兵背起他的来福qiāng,很快消失在那片小树林中了。汉姆德等到那个士兵完全走远了,才走到苔茜的身边,把她扶起来。他把她推到大坑边,然后她感到他在她的衣服里摸索着。她真想伸手去扇他个耳光,但是她的双手还仍然被绑在身后。 “我需要你的纱玛披肩。”他把那件白色的羊绒披风从她肩头取下,然后拿着它跳到了坑里,于是她听到了他在坑底摆弄什么东西的声音。 他从坑底小声对她说:“他们必须得看到点东西,一具尸体……” 他又从大坑里爬出来,来到她身边,喘着粗气走到她身后。她感觉到了手腕碰到了冰冷的金属,然后她听到他用锯条割绑她的皮带的声音。不一会儿,她感到皮带被锯断了,她已麻木的双手由于突然的过血而感到疼痛。 “你这是在干什么?”她被弄懵了。她向坑里望去,看到那个白色的披肩被弄成了一个人形。“你要……” “别说话。”他轻轻地命令她,然后扶着她的肩把她带回到那片小树林里。 “趴在这儿。”他帮她平躺下,然后头朝下趴好,然后开始往她身上盖一些断枝和落叶。 “待在这儿,别想跑。别出声,也别动,等我们都走远。” 他用手电筒大略照了一下盖在她身上的树枝和树叶,确信她已经被藏好了才离开,快速跑到大坑边,边跑边打开了左轮手qiāng的保险。两声清脆的qiāng响打破了夜色的寂静,如此响亮,如此突然,她被吓得动了一下,心狂乱地跳着。 随后她听到汉姆德喊道:“你们几个快过来。咱们快点干完好走。” 那几个士兵跑回到大坑边,她能听到他们挥锹撮土的声音。 “我根本就看不到我在干什么,中尉,”一个士兵抱怨说,“你的手电筒呢?” “填坑不需要光亮。”汉姆德大声呵斥道,“快点干!把上面的那些土都给我填回去。我可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这有什么异常。” 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不敢出一点声,尽量克制着浑身的颤抖。最终,铁锹声停止了,她又听到汉姆德的声音:“就这样吧。别落下任何东西。现在回到卡车上去!” 他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渐渐听不到了,她听到远处卡车发动机的打火声。当卡车掉转车头时,车前灯扫过了树林,然后卡车向着它来的方向驶去了。 卡车开远好久后,苔茜还老老实实地趴在树枝和树叶堆下。她还在由于寒冷而发抖,浑身又累又疼,既害怕,又感到劫后余生,她默默地流着泪。慢慢地,她推开身上的树枝和树叶,爬到最近的一棵树旁。她扶着树干,支撑着让自己站起来,在黑夜中虚弱地摇晃着。 直到那时,一种罪恶感袭满全身。“我出卖了迈克,”她痛恨自己,“我向他的敌人jiāo待了一切,我必须去告诉他这一切。我必须回到他的身边让他知道这一切。” 她猛地推开树干,好让自己能够向前走去。在浓浓的夜色中,她踉踉跄跄地向小路走去。 唯一一种验证他们正确解开泰塔密码的办法就是走出他所列出的那些棋步。他们两个在迷宫的地道里谨慎地走着,一边按照他的指示走着,一边用白石灰石在墙上标出各步的顺序。 在石碑的冬季那一面一共有十八步。按照罗兰对于符号的第一种解释,他们能够走出其中的十二步,然后他们就走到了尽头,被一面没有任何雕饰的墙拦住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9 章 路,就再也走不下去了。 “该死的东西!”尼古拉斯气愤地踢着墙,但这也于事无补,他气得把粉笔头朝墙扔了过去,“恨不得双手狠狠掐住这个老混蛋,阉割是对他最轻的惩罚了。” “对不起,”罗兰用手把垂到眼前的头发拢到脑后,“我以为我猜测的对。一定是第二列的数字不对。我们得重算了。” “我们又得重新开始了。”尼古拉斯痛苦地呻吟着。 “是的,还得从头开始。”她说。 “那我们怎么才能知道我们的猜测最终是对的呢?”他很想知道。 “如果我们按照他的指示走到了一个胜利的组合,正如象棋中的将死的那步,那我们就走到了决定xìng的第十八步了,再往下就不应该再有逻辑上可行的一步了。那样,我们就走对了。” “如果我们真走到那一步,我们会发现什么呢?” “到时候我就告诉你了。”她冲他甜甜地一笑,“振作起来,尼克。这才是折磨的开始呀。” 罗兰将泰塔所说的第二个数和第三个数换了一下位置,把第一个看成是横坐标值,把第二个看成是纵坐标值。这回他们只走出了五步,就走不下去了。 “或许我们关于第三个代表水平坐标值的符号理解得不对?”尼古拉斯建议道,“让我们把它作为纵标值再来试试?” “尼克,你知道吗,这三个变量可以组成多少个不同的组合吗?”她最后开始动摇了,“泰塔已经为这个游戏设计好了一种无穷的知识,而我们现在才刚刚了解到它最粗略的玩法。这就像一个自负的大师在给初学者演示‘国王的印第安保卫战’游戏有多么的错综复杂和变化多端一般。” “就像在俄罗斯的那场战役。”尼古拉斯继续比喻道,“以这样的速度,我们是别想很快找到答案了。一定还有其他的破解方法,让我们再看看泰塔置于注释中的警句。” “好吧。我来读,你听。”她捧起她的注释说,“问题是翻译的细微差别就会导致对整个意思的误解。而泰塔很爱用双关语,对这些双关语如何理解至关重要,对其中的一个理解不对,都会导致我们的失败。” “无论如何,现在只能破釜沉舟了。”尼古拉斯鼓励她说,“记住,即使是泰塔本人也没在三维空间里玩过巴奥棋。如果他留下了什么线索的话,也应该是在石碑的开头。看一下谜语最初几行间的诗句。” “好的,我们就从那儿开始。”罗兰赞同道,“第一个符号是一只蜜蜂,后面接着数字5和7,然后是那个叉铃。” 尼古拉斯咧嘴笑了,“好的,好的,这个我已经听了好多遍了,不会忘了。然后呢?” “第一首诗是,”罗兰用手指着那些古埃及象形文字,边指边翻译,“‘能够被命名的就能够知道。没有名字的也就无从所知。我在海浪前航行,身后潮水翻滚,身前迎着海风。噢,我的最爱,你的味道就如我唇上的甘甜。’” “完了?”他问道。 “是啊。然后就是下一首注释诗。符号是一只蝎子,后面是数字2和3,后面还是叉铃。” “慢点,慢点!一个一个来。我们怎么理解‘航行’和‘最爱’?” 于是他们两个反反复复破解着石碑上的文字,直到眼睛酸疼,也忘记了时间,分不出白天和黑夜了。是“工兵”从台阶上传来的喊声才把他们带回到现实中来。尼古拉斯从小桌边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表。 “八点了。但我不知道是早上八点还是晚上八点。” 然后他才注意到正爬上台阶的“工兵”,看到他的秃头上湿湿的,衬衫也湿透了。 “你怎么了?”尼古拉斯问他,“你掉进断崖缝里去了?” “工兵”用他的手掌擦了一下脸,“没人告诉你们吗?老天爷开始下大雨了。” 他们两个都一惊,惊恐地看着“工兵”。 “这么快?”罗兰小声说,“还以为得几周后才开始下雨呢!” “工兵”耸了耸肩,“有人忘记告诉老天爷这事了。” “开始涨水了吗?”尼古拉斯问道,“河水的情况怎么样?水位上涨了吗?” “我来就是告诉你们这个。我要带着我的水牛队到大坝那儿去,我得在那儿亲自看着点。一旦大坝不再安全,我马上派人来通知你们。到那个时候,不要有任何拖延,立刻离开这里。只要我派人来,那就意味着大坝随时可能决堤。” “把汉西斯给我留下。”尼古拉斯命令道,“我这需要他。” “工兵”带着大部分的人走了,罗兰和尼古拉斯严肃地互相看了一眼。 “时间太快了,泰塔仍然把我们陷于困境,没有头绪。”尼古拉斯说,“有一件事我需要警告你,当海水开始上涨的时候……” “是河水!”她没等他说完就大叫道,“不是海水!我刚才翻译错了。我刚才理解成‘海浪、潮水’,我以为泰塔是在说大海,但应该翻译成‘河流’。埃及人这两个字是不分的。” 他们两个立即转身跑回小桌旁,拿起那些注释。“‘身后河流翻滚,身前大风迎面’。”尼古拉斯改变了译文。 “一定是在尼罗河上,”罗兰欣喜若狂,“主要风向多是北风,那么水流就应该是来自南方。泰塔面向北方,北面城堡。” “我们理解的代表北方的符号应该是狒狒。”他提醒她。 “不,我理解错了。”她的脸上充满了偶然发现带来的激情,“‘噢,我的最爱,你的味道就如我唇上的甘甜。’蜂蜜!应该是蜜蜂。我把代表南北的符号弄反了。” “那么东和西呢?我们在那儿能找到什么?”他也重新热情高涨,翻回到注释文字中,“‘我的罪恶像红玛瑙般鲜红,它们像铜链一样遮蔽了我的视线。它们如火焰般刺伤我的心灵,我抬头看夜晚的星星。’” “我看不出……” “‘刺伤’一定是翻译错了,”他兴奋地说,“应该是‘蜇伤’。是蝎子看夜晚的星星。晚星常常在西方。蝎子应该是西面城堡,而不是东面的。” “我们把整个棋盘放倒了!”她兴奋得跳了起来,“我们翻过来再走!” “我们还没有确定水平值呢。”他反对道,“是叉铃代表高一级呢?还是三只剑代表高一级?” “现在我们有了这个突破,水平变化也就只有这两种了。其中有一种肯定是对的。我们先让叉铃代表高一级,如果不对,我们就得试试相反的办法了。” 问题现在变得如此简单了,迷宫的神秘莫测也不再那样遥远了。在每一处转角、每一处jiāo叉口和每一处T字形岔口,尼古拉斯都用他那大粉笔在墙上作了记号。他们两个顺利地走过一处处转弯处和岔口,按照泰塔的步骤,他们不断有下一步可走,他们也变得越来越兴奋了。 “第十八步,”罗兰的声音有些颤抖,“准备好。如果这步将我们带到一处威胁对手南面城堡的纵向开阔地,那就是将死的一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大声地读给他听:“一只小鸟,后面跟着数字3和5,然后是代表水平低一级的三只剑。” 他们走出这一步,经过了五处jiāo叉点,来到了迷宫的最底层,从墙上他们做的记号来辨认他们目前所处的方位。 “应该是这儿了。”尼古拉斯对她说。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看着面前的墙。 “看不出这里有什么不同。”罗兰的声音明显充满了失望,“我们无数次经过这里了。它和别的转弯处没什么两样的。” “这难道就是泰塔想要的吗?真可恶!他不是想说‘jiāo叉处就是正确的位置’吧?这就是他要说的吗?”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她看着他,不知所措。 “再给我念念碑文上的最后一首诗。” 她捧起她的注释,读道:“‘在埃及富饶肥沃的土地总是有无穷的收获。我赶着我的小毛驴,犁开一片新土地。我播下种子,就会收获成熟的葡萄和饱满的玉米,我将衣食无忧,可以品尝香甜的美酒和新鲜的面包。我合着季节的节拍,照料着我的土地。’” 她读完看着他,“季节的节拍?他是在指石碑的四面季节,还是在指真正的土地?”她问他,看了看他们脚下站着的石板,“从土地的劳作收获?也许,在我们脚下?”她又问他。 他使劲跺了跺脚下的石板,但是传出的是坚实的声音。“只有一个办法找到答案了。”他提高嗓音叫道:“汉西斯,到这来!”喊声在迷宫里怪异地回dàng着。 “工兵”坐在他那辆前厢式大黄拖拉机的驾驶座位上,在雨中高兴地骂着他的水牛队队员,他知道他们根本就听不懂他的语言,所以就放心大胆地骂着。从山上吹下的大风卷着雨水,拍打着水牛队的队员。这并不是非洲雨季那典型的浓密的倾盆大雨,能将人浇个精透。但是,在这样的风雨中,河水已yīn沉地上涨了,翻滚着从上游山上冲下来的泥浆和沉淀物使河水变得浑浊。 “工兵”知道真正的洪水还没有到来。尽管山上的雷鸣像是狩猎中的雄狮般吼叫,这也不过是预示着一场更加猛烈的暴风雨即将到来。河水已经开始舔噬他领人建造的石笼堤坝的顶端,并在他开凿的河谷边渠中咆哮,但他知道它还在掌控之中。 他的水牛队队员正在用古采石场剩下的钢网一起编更多的石笼。每当一个新石笼编好,装上石头并封好口后,“工兵”就用他的拖拉机的铲斗把它运到在丹德拉河上修建的大坝上去。他很清楚一旦河水涨过坝顶会有多大的冲击力,到那时什么都阻挡不了它了,它就会像冲走一段猴面包树树枝一样轻松地冲走一个灌满岩石的石笼。只要坝墙的某一处被冲开,整个防洪大堤就会颤抖崩溃。他不敢想像那时的河水会有多汹涌,会有多猛烈。 他知道不能等大坝的某一处裂开后再去通知下游深渊中的尼古拉斯和罗兰,那时河水的速度会超过任何一个他派去送信的人。而且,一旦坝墙出现裂口,一切都太晚了,所以,他必须准确判断。他迎着又一阵拍打到他的脸上的雨水向大坝望了一眼,他的直觉告诉他,应该现在就去通知他们撤离了河水距离坝顶已经不足12英寸了。 然而他也很清楚,如果过早地让他们撤离而导致他们的探险前功尽弃的话,尼古拉斯就会暴跳如雷。“工兵”完全懂得为了这次行动,尼古拉斯冒了多大的险,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早在他们离开英格兰之前,尼古拉斯就暗示过“工兵”他已经处在了何等危急的边缘。虽然“工兵”不太明白在劳埃德银行“挂名”到底会负什么样的责任,但从铺天盖地的英国媒体报道上他也弄明白了,如果他们这次探险失败了,等着尼古拉斯的下一步就是破产了而尼古拉斯是他的朋友。 猛烈的暴风雨过去了,一轮炎热耀眼的太阳冲出乌云。翻滚的河水看起来没有减少,但至少坝墙上河水的高度没有继续增加。 “我再给他们一个小时吧。”他咕哝着,挂了倒挡,把拖拉机开下河坝,去运另一个石笼。 尼古拉斯和汉西斯那伙人一起来弄开铺在迷宫最底层地面上的石砖。这些石砖之间的接缝太牢固了,即使用撬棍也难以完整地撬开每一块砖。为了节省时间,尼古拉斯只能破坏xìng地进行了。他指派四个最强壮的工人组成一组,用他们自制的大锤木棍一端绑着一块大铁石,先来砸开地面上的石砖,然后他们就很容易把这些碎砖撬走了。他对此造成的破坏有负罪感,但是他们的工作进度却大大提高了。 人们的高涨情绪和工作热情慢慢衰退了。他们已经在这压抑的迷宫里工作得太久了,而且每个人都很清楚头上悬崖上的河水在不断地上涨,他们都明白洪水泛滥意味着什么。他们都yīn沉着脸,没有人说笑。但让尼古拉斯更担心的是在开凿石砖之前,汉西斯就向他汇报了第一起逃跑事件。汉西斯手下的十六个人今天没有出勤,他们在昨天晚上拿着自己的铺盖和在帐篷里所能找到的值钱的东西,借着夜色悄悄逃走了。 尼古拉斯很清楚派人去追是没有用的他们肯定早就打好了逃走的主意,而且动身得很早,现在说不定已经在峡谷里跑一半的路程了。这可是在非洲,尼古拉斯知道,一旦开了这个头,就会有更多的人逃跑。 他和他们说笑着,不让他们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思。他和他们一起干活,一起淌汗,想把他们凝聚在自己身边。但他也很清楚,除非在这次对地砖的开凿中他们能有所发现,他们的兴趣和积极xìng才会被重新调动起来,否则明天早晨醒来时,可能连那些虔诚的修道士和汉西斯都没影了。 他已经掀开了迷宫墙角的地砖,让工人们沿墙角向地道两边继续开凿。但当他看到掀开的地砖下面也只不过是坚硬的岩石,没有任何接口处或开口时,他的心沉了下去。 “看起来希望不大。”当他到水瓶边喝水休息时,小声对罗兰说。 她看起来也很郁闷,她给他往合拢的手掌里倒着水,他洗了把淌满汗水的脸,冲她咧嘴笑了笑。 “也许是我水平标志符号的猜测猜错了,”她分析着,“这就是泰塔惯用的伎俩,可以推算出一个组合,但是组合中的每一个都可能是一个合乎逻辑的答案。”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征求他的意见:“我是否应该用相反的猜测再来一遍……” 还没等她说完,汉西斯的叫声就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看在圣母的份上,先生,快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0 章 来!” 他们两个同时转身跑了过去。匆忙中,罗兰手中的水瓶掉到脚边的地上摔碎了,弄湿了她的腿,但她仿佛没有感觉到这些,快速跑到汉西斯站着的地方。他的手里握着大锤,摆出再抡起来敲打地砖的姿势。 “是什么……”罗兰问道。他们两个跑到近前,看到在汉西斯砸开的地砖下面出现了另外一层刨光的石基。 这些石基沿着隧道地面整齐地铺放着,凹进周围的岩石中,每块边缘分明用刀切割过,光滑而平整,表面没有任何雕刻或标识。 “尼克,这是什么?”罗兰问道。 “要么是另一层地面铺石,要么是地面通道的入口遮拦。”他急切地回答她,“不打开谁都不知道。” 这些石基太厚重了,尽管汉西斯已经拼尽全力,但他手中的铁锤显得太原始了,根本就砸不开这么结实的石板。没有更坚硬的工具了,尼克他们只好在一块石板旁边挖掘,将它旁边的接缝挖干净,然后用撬棍把它撬起来,五个人一起合力才将它从地面抬起一头,然后费力搬开。 “下面有一个通道。”罗兰跪在地上从搬开的石板那往里望,“看上去好像是一个长长的通道。” 撬开了第一块石板,再撬开排列整齐的剩下的石板就容易多了。当工人们将所有的石板都挪走后,尼古拉斯用一盏煤油灯向露出的黑黑的空间照去,它沿着地道的墙伸展开去,一段接一段。第一段竟然能够让尼古拉斯站在台阶上站直腰,但是向下却是倾斜四十五度。 “又是一段台阶,”他惊诧道,“我们肯定是找对了。即使是泰塔也一定累了,他不想再玩什么花样来耍我们了。” 他身后的工人们挤成一团,他们多日来心中的yīn霾被这个新发现一扫而光,他们仿佛已经感到自己的薪水中要有银币奖金入账了。 “我们下去吗,尼克?”罗兰问他,“我知道我们应该先探探是否又是个陷阱,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了。” “你说得对,你的判断总是正确的,但我们现在只能孤注一掷了。” “没有时间谨慎了,”她抓住他的手,笑着说,“我们一起下去。” 他们两个肩并肩地往下走,一次只迈一个台阶。尼克将灯举到齐头高,好让灯光照到前面的台阶。 “台阶下有一个小屋。”罗兰兴奋地叫道。 “看起来好像是个储藏室……靠墙放的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好像有成百上千个。是棺材吗?是石棺?”尼古拉斯疑惑地问她。那些黑暗中的东西看起来很像人形,并排站立着,沿着小屋的墙壁一排排的排列着。 “我看不是。一侧墙边放的是谷物篮子,另一侧放的是酒坛子。这些可能是死者的陪葬品。” “如果这是墓地里的一间储藏室的话,”尼古拉斯的声音充满了压抑的兴奋,“那我们离墓室就不远了。” “是的!”她也喊了起来,“看!储藏室的尽头那边还有一道门廊,快照照那边。” 灯光所照之处显示出在下面的储藏室面对他们的那一侧,确实有一个方形的开阔空间。那里太具有诱惑力了,两个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跑下了最后几级台阶,来到了放满谷物篮和陶酒罐的储藏间的地面。但当他们两个刚刚踏到地面时,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驱使他们向后退去。 “天啊!”尼古拉斯用手卡住了喉咙,他的声音哽咽,“回去,快退回去。” 但是罗兰已经一下子跪倒在地了,她也感到难以呼吸。 “尼克!”她想叫他,但是却气塞肺部,叫不出声来。她感到一根钢鞭缠住了她的胸部,越缠越紧,她已不能再呼吸。 “尼克,救救我!”她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就像一只搁浅在岸的鱼儿。她感到力气从她的四肢散开去,她的视力开始变得模糊,慢慢消失,她再也跪不住了。 尼克就站在她的身边,伸手去拽她起来,但他自己也已经很虚弱了。他感到自己的双腿一个劲儿地打弯,支撑他自己的身躯已经很费劲了。 “窒息四分钟!”他绝望地想,感到自己已经窒息了,“难道这就是我们得到的一切吗?四分钟后大脑缺氧而死。我们现在必须呼吸到空气。” 他把双臂从她背后腋下伸出,绕过她的前胸,将自己的双手紧紧jiāo叉扣在她的胸前,再一次试图扶起她,但他此时已经软弱无力了。他拽着她,拼命向他们刚刚跑下的台阶退去。每退一步,都需要他极大的努力。她已经不省人事了,软软地躺在他的双臂中,任凭他一个人拖拽着她向台阶上爬去,她的双腿无力地划过地面。 最下面的那级台阶卡住了他的脚后跟,他差一点大头朝下地栽下去。但他使尽了浑身所剩无几的力气,恢复了平衡,拽着她向上爬,她的腿无力地垂着,随着他的爬动在台阶上晃dàng着。他想叫汉西斯下来帮忙,但他的肺部已没有气体允许他发出任何声音了。 “如果你现在扔下她,她就会死的。”他告诉自己。他又挣扎着向上爬了五蹬,他的肺拼命地寻找着任何一丝空气,但是这里根本就没有。他的力气正一点点地从体内消失,他的视力也模糊起来,目光开始游离发散。 “让我呼吸吧,仁慈的上帝,”他祈求着,“求求你让我呼吸吧。”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仿佛上帝听到了他的祈祷,他感到一丝珍贵的氧气从他那喘息的喉咙充到了肺里。立刻,他又感觉到血液在体内流淌,力气在体内恢复。他又扣紧了罗兰的胸部,全力拖拽着她往上爬。他怀里搂着她,拖拽着她爬过了剩下的几级台阶,爬出通道口,爬到隧道的地砖上,正爬到汉西斯的脚下。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和这位女士出了什么事了?” 尼古拉斯没有力气回答他的问题。他把罗兰放到能够进行口对口人工呼吸的姿势,拍着她的脸呼唤着: “快醒醒!”他哀求她,“说话啊!和我说话啊!” 她根本就没有丝毫回应。于是他跪在她的身边,用自己的嘴对着她的嘴,将他的呼吸送过她的喉咙,一口口地进行着人工呼吸,直到眼角的余光看到她的胸部开始有了起伏。 他坐起身来,呼唤道:“求求你了,亲爱的,求求你,快呼吸吧!”她那蜡黄的像死人一样的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他又俯下身去,口对口地做人工呼吸。当他一次次地将自己的呼吸尽量送进她的肺部时,他感到她在他身下动了一下。 “太好了,就这样,亲爱的,”他鼓励她道,“呼吸,为了我,呼吸!” 当他再一次呼出一口气时,她一把推开了他,踉踉跄跄地坐了起来,看到了那些围在她身旁焦急注视着她的面孔。他从众多黑面孔中看到尼古拉斯苍白的脸。 “尼克,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不管是什么,差点要了我们两个的命。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刚才我觉得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死死地扼住我的喉咙,我不能呼吸,昏了过去。” “肯定是某种气体充满了下面的通道。不到两分钟你就昏过去了,”尼古拉斯肯定地说,“大脑只要缺氧四分钟你就活不了啦。” “我的头很疼,”她用手指压着太阳穴,“我听到了你呼唤我的声音,你叫我‘亲爱的’。”她垂下了眼帘。 “只不过是一时脱口而出。”他把她拽起来,她一时还站不稳,一下子跌进他的怀抱,她的胸靠着他的胸膛,他感觉她的胸部是那样温暖而柔软。 “再一次谢谢你,尼克。我欠你的太多了,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我相信我们会找到一个补偿办法的。” 她突然意识到有那么多男人的眼睛正在盯着她,一下子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什么样的气体?怎么会在那里的?难道是泰塔的又一个陷阱吗?尼克,你怎么看?” “很可能是一种腐烂物质产生的气体,”他回答说,“因为是存在于通道的最底层,一定是比空气密度大的一种气体。我想很可能是二氧化碳,抑或是甲烷。甲烷比空气沉吧?” “是泰塔故意设计的吗?”她的脸上又出现了血色,看得出她恢复得很快。 “我不知道,但那些篮子和罐子嫌疑很大。如果我们有机会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我就能回答你的问题了。”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你现在感觉如何?还头疼吗?” “好多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从小屋中把气体排出,”他对她说,“尽快排出。” 他从他的小急救箱里拿出一只蜡烛来检验下面通道里气体的密度。他点燃蜡烛,握在右手里,然后再次走下通道里的台阶,一步下一蹬,将蜡烛尽量冲着低处,接近地面的未知气体。蜡烛燃烧得很明亮,火焰随着他一步一步往下走而忽明忽暗地跳动。当他走到还有六蹬就到达地面的时候,蜡烛的火焰突然变黄了,然后熄灭了。 他在旁边的墙上用他的bái fěn笔标记了这个高度,冲着待在上面通道口的罗兰喊道:“至少这些气体不是甲烷,我还没被烧死。肯定是二氧化碳了。” “太精彩的检验了,”她大笑着回答他,“如果点燃了,就是甲烷了。” “汉西斯,把风扇拿下来。”尼古拉斯冲着那个高大的修道士喊道。 然后,他像在水下潜水一样憋着气,拿着风扇走下最后几级台阶,把它放在储藏室的地面上,打开机器,并将风速设在高档位,立即转身跑回身后台阶,直到跑到高于他所做记号的高度,他才狠狠呼出一大口气。 “要多久才能排掉这些气体?”罗兰看着手表,焦急地问。 “我会每隔十五分钟就用蜡烛检测一下。” 大约一个小时后,近地面的气体才稀薄到允许尼古拉斯站到那里呼吸。然后尼古拉斯吩咐汉西斯抱下一堆木柴,在储藏室的地面石砖上点起一堆火,这样好能尽快稀释这里的二氧化碳。 当汉西斯按照尼古拉斯的吩咐去做时,尼古拉斯和罗兰研究起靠墙放着的一个篮子。 “这个狡诈多端的老狐狸!”尼古拉斯又气又敬地嘀咕着,“就像一个巨大的枯叶、烂草和肥料的混合物,或是一个大肥料堆。” 他们又走到另一侧墙边,搬倒一个陶罐子,研究里面倒出的白色粉末。尼古拉斯抓起一把,用手指碾着,小心翼翼地闻了闻。 “是干燥的石灰石。”他低声说,“虽然经过这么多年已经完全风干了,也没有了味道,泰塔很可能把它混合了某种酸,可能是用醋或是尿,都可以实现他的诡计。当酸分解石灰石时,就会释放出大量的二氧化碳。” “这么说,这又是他精心设计的一个陷阱了。”罗兰大声说道。 “即使是在几千年前,泰塔一定懂得分解的知识,他肯定知道这些混合物能释放出什么气体。除了其他可以称誉的成就外,他还是个了不起的化学家。” “而且,他一定还知道,没有通风设备,没有空气流动,这些释放出来的气体就会保留在这个储藏间里,”罗兰补充道,“我觉得这个通道很可能是被建成U形,我敢打赌,通道还会上升的。”她指着前方的神秘门廊说:“我想我在这就已经看到前面那些台阶了。” “如果你身体没有问题了,我们马上就会知道答案的。”尼古拉斯说,“我们正要去那儿,走上那些台阶。” “工兵”在水边放了一堆石头来标记水位,他就像一个股票经纪人在看着自己的自动收报机纸条一样,时刻观察着水位的变化。 距离刚才的那场暴雨已经有六个小时过去了。在耀眼的烈日下,山谷上空的乌云已散去,退到北部的天边,堆积在那里,浓密的褐色云砧翻滚着,笼罩在群山之上,预示着不祥的暴雨即将来临,那里随时都可能暴雨倾盆。一旦大雨瓢泼而下,“工兵”也拿不准需要多久洪水就会到达他们所在的阿巴依峡谷。 他不断地从拖拉机的座位上跑下来,跑到水边他的石头水位仪旁观察水位。在过去的一个小时中,水位已经下降了将近一英尺。他警告自己不要过于乐观,毕竟刚才那场暴雨只用十五分钟就将河水水位升高了同样的高度。最终的结果是不可避免的。暴雨注定要来,洪水一定会泛滥,大坝也必然要被冲毁。他向下看了一眼坝墙下的河水,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尽量延后决堤的时间。他已将大坝又增高了近四英尺,并且对坝墙进行了加固和外围支撑。现在他也做不了更多的工作了,只有等候了。 回到岸边,爬到他的拖拉机驾驶舱里,“工兵”斜靠着他的大黄钢铁机器向下望去。他的水牛队队员此时都像战场上的伤员一样,零零散散地躺在岸边。他们已经连续奋战了两天来抵御洪水,现在都累得不行了,他知道他也不能再让他们干什么活了。下次洪水再来时,他们也只能等着被淹没了。 他看见一些队员骚动了起来,他们坐了起来,向上游看着,他偶尔能听到顺风刮过来的他们的说话声。一定是有什么事引起了他们的兴趣。他爬上了拖拉机的厢盖,站到上面,手搭凉棚,放眼望去。他看到迈克尼马那不容认错的高大魁梧的身躯正从悬崖那边的小路向这边走来,他身穿迷彩服,步履坚定,身后跟着两个他的连队指挥官。 迈克老远就冲“工兵”喊着:“你的大坝怎么样了?”但他说的是阿拉伯语,“工兵”根本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1 章 不懂。“山上马上就要下大雨了,我看你这儿的大坝也挺不了多久了。”“工兵”虽然听不懂,但从他又指天又指河的手势中已猜出了七八成意思。 当迈克走近,“工兵”从他的大机器上跳下来迎接他,两个人友好地握着手。他们已经领教了对方的作战精神和高超技能,彼此都从心里敬佩对方。 迈克一把抓住了他身边一个指挥官的胳膊,把他硬拉过来。他会说英语,现在也习惯了作迈克的翻译官。 “现在并不只是天气的问题,”迈克低声对“工兵”说,那个指挥官翻译忙用英语翻译给“工兵”听,“我接到消息,埃塞俄比亚政府的部队也在向我们靠拢进攻。我的情报人员说,有一整个营的兵力正在从德伯拉玛丽亚姆村向这边进军,还有一队人马从圣福门舒修道院出发,沿阿巴依河行进。” “钳形围攻?”“工兵”说。 迈克听他的指挥官翻译后,表情冷峻地点点头。“他们的人数远远超过了我的部队,打起来,我不知道我的人能抵挡多久。我的兵都是游击队员,不擅长打阵地战,我们喜欢游击战,像跳蚤一样,打打跑跑。我来通知你,做好快速撤离的准备。” “不用太担心我,”“工兵”咧嘴笑着说,“我是个短跑健将,几百码的冲刺是我的拿手好戏。倒是尼古拉斯和罗兰让人担心,他俩还待在他们那个破兔子窝呢。” “我会路过他们那儿的,但是我还得去安排一个反击的有利地点。一旦我们在战斗中被切断了联系,尼古拉斯在修道院那里藏了小船,我们就在那里会合。” “好的,迈克……”“工兵”突然停下了,他们都听到了悬崖小路那边传来了工人们新的骚动,三个人都向那边望去,“出了什么事?” “是我的一个侦察小分队来了。”迈克眯起眼睛看了看说,“肯定又有新情报了。”当他意识到“工兵”根本听不懂他的话时,他不再解释了。但当他辨认出侦察兵们抬的担架上那个瘦小、纤细的身躯时,他的表情大变。 苔茜看到迈克向她跑来时,虚弱地从担架上要坐起来。抬着他的士兵赶快将担架轻轻放到地上,迈克跑过来,跪在担架旁边,双臂紧紧把她抱在了怀里。两个人默默地拥抱了良久,然后迈克双手轻轻地捧着她的脸,看着那些肿胀的已经结痂的伤痕,有些伤口已经感染了,她的眼睛在眼睑下也裂开了。 “谁干的?”迈克轻轻地问。 她哆嗦着干裂的满是伤口的嘴唇,断断续续地说:“他们逼我……” “不,不要说话了。”他看到鲜血再一次从她嘴唇上已经干裂的伤口溢出,仿佛是那耀眼的红宝石,他再也不忍心让她说话了。 “但我必须告诉你,”她坚持着,断断续续地小声说,“他们逼我说出了所有的事情。你的兵力人数,你和尼古拉斯在这儿干什么,我所知道的一切。对不起,迈克,我出卖了你。” “是谁?是谁逼迫的你?” “诺戈和那个美国人,汉姆。”她回答他。尽管他还像父亲轻轻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把她搂在怀里,但他的目光已变得非常的可怕。 地道下面那个储藏间里的气体终于被排干净了,汉西斯点燃的那堆火现在明亮持续地燃烧着,不断上升的温度蒸发了有害的气体,并将这些蒸汽散到迷宫上层的空间,在那里和富含氧气的清新空气结合,从而失去了dúxìng。此时,罗兰已经从刚才的窒息昏迷中完全恢复了,但是她的自信心受到了动摇。两人爬上储藏间尽头那段向上攀升的台阶时,她让尼古拉斯走在前面,自己紧紧跟在后边。 “这是个万无一失的dú气陷阱,”尼古拉斯一边小心地往上走,一边告诉她,“很显然,泰塔当初建造这部分隧道时就设计好它的用途了。” “他确信如果有闯入者,很可能会被他那地狱般的机关砸死,如果万幸没被砸死,也会在迷宫里迷路而被困住,即使真能走出迷宫,来到这个储藏室,那在这里要么会丧命,要么会知难而退。”她也分析着。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泰塔最后的防线了?他在前面再也不会给我们设陷阱了?是吗?”尼古拉斯又往上上了一级台阶,回头问她。 “不是的。事实上我是在说服我自己,不要抱太大希望,根本就不要相信他一丁儿点。我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来面对他,我时刻准备着防备我们头上的壁顶塌下来,或者是我们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掉进大火炉或是更糟的地方。” 他们从地面下到储藏室地面,爬过了四十级台阶,而这个他们正向上爬的台阶和那边的那段完全一样,同样的台阶数,同样的角度,即使是每一级台阶的宽度和高度都相同。当他们爬上第四十级台阶时,上面出现了一个宽广的水平的拱廊。尼古拉斯用灯照着面前的拱廊,他们被眼前的色彩和图案所震惊,感到一阵眩晕,这些明亮的色彩和可爱的造型仿佛是雨后沙漠中盛开的奇葩。拱廊的墙上和拱顶都布满了彩绘,数量惊人,手法精湛。 “泰塔!”罗兰用颤抖且微弱的声音叫道,“是他的手笔。没有人比得上他,我绝对不会认错的。他的作品放在哪里我都认得出。” 他们两个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环顾四周。和拱廊上的绘画相比,长廊上的壁画就显得逊色得多了,线条僵硬不自然,形象苍白呆板,明显是模仿泰塔的手迹。泰塔的作品彰显着艺术大师的风范,是一位无法超越的艺术天才的杰作,禁得起时间的考验。它们仿佛被施了魔法一样,四千年前完成的作品在今天看来还是那样栩栩如生,令人着迷,令人赞叹。 他们两个不自觉地沿着拱廊向前慢慢走着,看到两侧排列着很多小房间,就像东方集市上罗列的小摊位一样。每个小房间的门口都立有大柱子把守,这些大柱子高耸至廊顶,每个上面都雕刻着一位不同的古埃及神。尼古拉斯和罗兰抬头望着柱头接触的廊顶,是那样壮观威严。他们两个又将目光投向前两个小房间,尼古拉斯不禁停下脚步,抓住罗兰的一只胳膊。 “法老装宝藏的小屋。”他小声说。 这些陈列台从地面到屋顶都堆满了珍奇艳丽的东西。 “装的都是家具。”罗兰辨认出了椅子、凳子、床、长沙发等形状的摆设,她的声音也如他的一样,充满了敬畏和虔诚。她走进了最近的一间小屋,摸着一件王室宝座。这件座椅的扶手是用黄铜和天青石缠绕成的蛇形,椅子腿是用黄金做成的带爪子的雄狮腿,椅子坐面和椅子背上都雕刻有狩猎的场景,一对儿金翅膀伸展在椅子背顶。 在这个宝座后还堆放着大量的其他家具。他们辨认出一个遮盖着的长沙发,它的两侧镶嵌着名贵的乌木和象牙。还有十多件破碎的家具堆在一边,但是已经辨认不出到底是什么家什了。在这些破碎的物件中,一些稀有金属和珍贵宝石闪闪发着光,让他们的眼睛真是应接不暇。在拱廊两侧的凹室中都是类似这些的非凡的成套物品。罗兰边看边感叹地摇着头,尼古拉斯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在隔开这些凹室的墙上,镶嵌着描述《亡灵书》的内容和法老死后通过塔门,排除千难万险,摆脱一路尾随的邪恶魔鬼的艰难历程的壁画。 “这些就应该是在刚才的长廊中用那些模仿的画所代替的真作,”罗兰告诉他,“抬头看看这个国王的脸,它看起来就好像是zhēn rén一样。这些才是无法比拟的王室真品。” 他们旁边的壁画描述的是伟大的奥西里斯神拉着法老的手,保护他穿过守在两边随时找机会吃掉他的恶魔的包围。画上法老的脸看上去就和zhēn rén的脸一样,充满了友善和慈爱的神情,而不是赝品所体现的那样一张虚弱的人的脸。 “看这些人物,”尼古拉斯也看出了不同,“他们并不是那种僵硬的总是伸出右脚的木偶,他们看起来就是真正的男男女女,表情逼真自然。这位艺术大师一定是研究过人体的生理结构,而且表现的人物神情各异,栩栩如生。” 他们来到下一对儿凹室里,走进去前稍微停顿了一下。 “各种武器,”尼古拉斯说,“看那个大战车。” 战车的轮轴上镀了一层金粉,让人目眩神迷。车前备有全套的马具和缰绳,仿佛拴上战马,就可以将战车拉到战场上去一样。拴在轮轴两侧的两个大轮子后边的箭袋里装满了箭和标qiāng。侧轮轴上都刻有麦摩斯的徽章标识。 在这个大战车旁边堆放着一排排的战弓,弓背上都绑着金、铜或者金银合成的弓弦。附近还堆着很多象牙柄的匕首和铜刃的长剑,还有大量的长矛和青铜盾牌,盾牌上都刻着战争的场面和麦摩斯神圣的名字。在对着凹室墙的前边,摆放着一排排和zhēn rén一般高的法老的木雕像,他们有的身穿用鳄鱼皮制成的盔甲,有的身穿战服,有的穿着华丽的法老盛装,还有的穿着埃及着名的典型的民族服饰。 他们两个沿着过道往下走着,看到两侧更多的绘画和壁画,描述着法老的前生和后世。有的壁画描述的是法老和女儿们嬉戏着;有的描述的是他逗弄着他的小儿子;有的描绘的是他钓鱼、打猎、shè鹰的场景;有的描绘的是他和大臣官员们商议事情的画面;还有的是讲述他和妻子、情fù调情的故事,以及他和神殿里的祭司们一起宴乐时的情形。 “这可真是一部古埃及生活的编年史啊!”罗兰敬畏地说,“还从来没有人发现过比这更早的记录呢。” 画面上的所有人物都充满了生气,他们就是真真切切的实际呼吸的人,每一张脸,每一个表情,都不相同。所有这些都体现出这位伟大的艺术大师那非凡的洞察力、机智的幽默感和崇高的人xìng。 “这个人肯定是泰塔本人。”罗兰指着中间的一幅壁画说,她相信这是这个阉人的自画像,“我真怀疑他本人是否真的这么具有诗人的xìng灵,他真的那么高贵和英俊吗?” 他们两个停下脚步,仔细欣赏着这个大对头的脸部,他的那双眼睛闪着深邃、睿智的目光,这双眼睛仿佛像他们正审视着他一样也正审视着他们,这就是这个艺术大师的登峰造极之处。泰塔的嘴角挂着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整幅画都用油漆漆过,所以保存得完好无缺,就像是前天刚刚画成的,泰塔的嘴唇看起来还是湿润的,目光中透着生命的光辉。 “他的皮肤白皙,眼睛竟然是蓝色的!”罗兰不禁惊叹道,“他的头发肯定是用指甲花染成的红色。” “这在四千年前确实是少见的,他可差点杀死我们。”尼古拉斯轻声说。 “他到底是哪儿的人呢?这在他的那些卷轴里可从来没说过。他是在希腊或是意大利出生的吗?他是日耳曼人的后裔还是具有北欧人的血统呢?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或许他本人也不清楚这一点。” “那幅画上也有他。”尼古拉斯指着前面的一幅壁画说。在那幅画上,坐在宝座上的法老和王后面前跪着一大群毕恭毕敬的大臣,这其中就有那张刚刚看过的面孔。“像希区柯克一样,泰塔也愿意出现在他自己的作品里。” 他们两个继续往前走,经过了一排装满财宝的小屋。他们看到了很多镶金、镶银的雪花石盘或青铜碗碟,抛光的青铜镜,还有一卷卷的珍稀的丝、麻或羊毛布匹,但是由于年头太久了,这些布匹已经腐烂变形,黑乎乎地粘在一起,无法分类了。在分开这排小屋和下排小屋的墙上,他们看到了再现麦摩斯和喜克索斯人战争的壁画。在一幅画中,战场上的法老被喜克索斯国王一箭shè中,翻身倒地,那箭就chā在前胸。在下一幅画中,泰塔作为一名外科医生,手里拿着外科手术的工具,正弯腰从法老身上拔出那支滴血的箭头。 现在,他们来到了装满雪松箱子的凹室。这里有上千个雪松箱子,箱子表面都印有法老麦摩斯的徽章,还绘有法老梳洗打扮的画面:有的是法老在画眼影,有的是法老在涂脂抹粉,有的是在剃须,还有的是在更衣。 “一些箱子里肯定装有他的化妆品,”罗兰小声嘀咕,“还有的箱子就是他的衣柜了,肯定还装有他后世所需要的一切衣服。我好想打开来看看。” 接下来的一组壁画描绘的就是法老和年轻纯洁的洛斯特丽丝,也就是泰塔的女主人,结婚的场面。王后洛斯特丽丝的脸部是精心描绘的,处处体现着爱意。泰塔毫不掩饰地渲染着她的美丽,他的画笔轻轻触摸她luǒ露的rǔ房,随着她的肌肤起伏,徘徊在她那优美的线条之间,将她那女xìng的魅力表现得完美无瑕。 “看泰塔有多爱她,”罗兰轻声说,声音中充满了羡慕之情,“这从他画的每一笔都可以看得出。” 尼古拉斯温柔地笑了笑,搂住了她的肩头。 在接下来的一排凹室里,也装有上千个这样的松木箱,在这些箱子的盖上都画有一个戴着不同珠宝的法老的小肖像:要么是他的手指和脚趾上戴着粗粗的指环,要么是胸前戴着大徽章,要么是胳膊和手腕上都戴着金镯子。在一个箱子盖上的图中,竟然画着法老戴着那顶举世无双的上下埃及统一时期的双色王冠,那顶前面雕有鹰头和蛇头的红白双色王冠。在另一个箱子盖上画有他戴着那顶蓝色的战冠,还有一个箱子盖上画着他头戴那顶罕见的用黄金和青金石做成的带有耳翼的尼米斯王冠。 “如果每个箱子里都装着盖上所描绘的珠宝……”尼古拉斯脱口而出,不敢往下想,如果真的是如他所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2 章 ,这样一大笔稀世珍宝简直让人无法相信,无法接受。 “你还记得泰塔在他的卷轴上是怎么写的吗?”罗兰问他,“‘我不敢相信这样一大笔从未有过的财宝可以同时安放在一个地方’。看起来所有的财宝都在,每一颗宝石、每一粒黄金都在这儿,麦摩斯的宝藏完好无缺。” 除了装有财宝的凹室外,还有一间小屋里面摆满了架子,架子上摆放的都是行色各异的小雕像:就是那些用绿色上釉陶瓷或是雪松制成的小人像。这些小雕像像一队大军,包含了各行各业的人物。有祭司、书吏、律师、医生、花匠、农民、面包师、酿酒师、侍女、舞女、女裁缝、洗衣女工、士兵、理发师、普通工匠等等,他们手中都拿着各自使用的工具,真是各种行业无所不包。他们将伴随法老到后世,并随时为他服务,如果有其他的神传唤,他们也将同样为他们服务。 最后,尼古拉斯和罗兰来到了拱廊的尽头,在他们面前出现一道道随意摆放的大屏风,拦住了去路。这些屏风帐幕曾经都是上好的细亚麻布,如今却风化脱落成一条条、一道道,仿佛是残破的布满灰尘的蜘蛛网。而上边点缀的那些金星星和金花饰依然闪闪发光,就像渔夫鱼网上的小鱼一样在跳跃。透过这些破烂的屏风,他们看得出后面还有一道门廊。 “那一定是通向法老墓室的入口,”罗兰小声说,“现在法老和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面纱了。” 他们两个在入口处稍微犹豫了一下,竟然有一点莫名的踌躇。 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兵,迈克尼马见过并医治过很多非常严重的伤势,他的小游击队里并没有专门的军医或是卫生员,他总是亲自来治疗伤员和他自己,所以他的身边总是带着一个急救箱。 他让人把苔茜抬到采石场附近的一个前面长满草的帐篷中,除去她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给她疗伤。他用杀菌剂清洗了她所有的伤痕,并用干净的军服给她包扎了最严重的伤口,然后他轻轻扶她坐起来,将小玻璃yào瓶里的yào抽进已经注入了广谱抗生素的一次xìng注shè器。 当针扎进她皮肤的刹那,她退缩了一下。迈克抱歉地说:“我不是一个很好的医生。” “我不要别的医生,我只要你。迈克,你知道吗?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一想到这个我就怕得要死,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我害怕的了。” 他帮她穿上了一套他的衣服,一件汗衫和一条迷彩裤,对她来说,这套衣服简直是太大了。他又帮她把大袖子挽起来。他的手是那样的轻,根本就不像军人的大手,而是爱人温柔的手。 “我看起来一定丑极了。”她用那肿胀的布满血痂的嘴含糊不清地说。 “你很美,”他反对道,“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最美丽的。”他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唯恐碰到那些烧伤而弄疼她。 正在这时,响起了qiāng声。它们听起来还很遥远,好像是从积雨云的北边传来的。 迈克立刻站了起来,“他们来了。诺戈终于发起进攻了。” “都是我的错,我告诉他……” “不,”他坚定地说,“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如果你不告诉他们的话,他们会把你折磨得更惨。即使你什么也没说,他们也会找到并攻击我们的。” 他从地上拿起他的军腰带,扎好。他能听到远处迫击pào的bàozhà声。 “我得走了。”他对她说。 “我知道。别担心我。” “我会一直牵挂你的。那些士兵会把你抬到修道院去,那是我们会合的地方,在那等着我。我不敢期望能将诺戈挡住很久,他的装备太强了。我会很快去找你。” “我爱你。”她轻声说,“我会永远等你的。” “你是我的女人。”他用他那低沉而温柔的嗓音回答他,然后径直走出帐篷,消失在她的视野之外。 尼古拉斯轻轻碰了一下屏风,破鱼网般的细亚麻布帷帐立即落了下来,悄无声息地掉到地上,只听到那些金花饰落地时的砰砰声。现在大屏风上露出了一个大口子,足够他们两个钻过去的,他们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最里层通道的门口前。通道口左右两边分别由两个巨大的神雕像把守。一边站立的是高大的奥西里斯,他的双臂jiāo叉放在胸前,手里分别攥着连枷和权杖。另一边站立的是头戴月亮王冠,长着牛角的他的妻子伊西斯。他们空洞的眼睛望着来世,神情安详。尼古拉斯和罗兰走过这两尊十二英尺高的大雕像,最终走进了法老麦摩斯的墓室。 墓室顶呈拱形,拱顶和四面壁画的格调与前面的大不相同,都很古板,很传统。颜色多为深色调和暗色调,造型更加晦涩。整个墓室比他们期望的要小,刚好能够装下法老麦摩斯那顶巨大的石棺。 这座大石棺有齐胸高,旁边的棺壁上雕刻着法老和其他众神在一起的浅浮雕,棺材盖雕的是法老全身仰卧像。可以看出这具石棺从未被开启过,因为棺材盖上据说有奥西里斯保佑的粘土封条还未被破坏。看来这个墓室从未有人进来过,那么法老的木乃伊就应该几千年来从未被打扰地躺在里面了。 但这些并没有使他们感到奇怪。真正使他们感到震惊的是两样不应该放在法老墓室中的东西:一样是在石棺盖上竟然放着一把壮丽的战弓。它几乎和尼古拉斯一样高,而且整个弓弦都是用金银合金缠绕成的,但是由于岁月的久远,黄金和白银的成色已经不足。 另外一样是放在大石棺底部的一个人物小雕像,而这种东西是根本就不可能放进法老墓室的。一看这个小雕像的做工就知道质量是上乘的,不是一般的工匠能做出来的。两个人一眼就认出雕像是谁了,就在几分钟前,他们就在墓室外的拱廊里还看到他的脸。 泰塔卷轴上的话仿佛像萤火虫一样在石棺上闪耀,在墓室中回响: 当我最后一次站在法老石棺前时,我打发走了所有的工匠。我知道我应该是最后一个离开这里的人,等我走之后,墓室的入口就该被封闭起来了。 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我打开了带来的包裹,从里面拿出那张大弓莱妮塔。塔努斯用这个名字来给它命名,是因为这个名字是我女主人的rǔ名。这张弓是我亲手给他打造的,这也是我们之间的最后的礼物。我将它放在封闭好的石棺盖上。 在我带来的包裹里还有另外一件东西,那是我亲手用木头雕刻的一个小人像。我把它放在了石棺底部。当我雕刻它的时候,我用三面铜镜从各个角度同时照着自己,这样我就可以从各个角度看到自己,然后真实地雕刻出我的样子。是的,这个小人就是一个微缩的泰塔。 我在小雕像的底部刻上了…… 罗兰跪在石棺底部边上,拿起了那个小雕像,她恭恭敬敬地把小人头朝下翻转,仔细看底部刻着的古埃及象形文字。 看到这些,尼古拉斯也跪在她身旁,说:“读给我听。” 她顺从地,轻轻地读出声来:“‘我的名字叫泰塔。我是一名医生,也是一位诗人。我既是一名建筑师,又是一位哲学家。我是你的朋友,我会对你负责的。’” “这么说那些都是真的了。”尼古拉斯轻声说。 罗兰把小雕像放回到原位,仍然跪在那里,转过头对他说:“我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时刻,”她低声说,“我希望这一刻永不结束。” “永远都不会结束的,亲爱的,”他回答说,“我们才刚刚开始。” 迈克尼马注视着他们在前进,他们正从山坡的底部向上前行。只有经过野战训练的眼睛才能从密密的灌木丛中把他们辨认出来。他观察着他们,心中不禁一沉。看得出这些人都是精兵,具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他和他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来反对门格斯图暴政,他还训练过他们中的很多人,现在他们却来和他jiāo战。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大陆,战争和暴力循环往复。在这片土地上,旧有积怨已深的部落冲突,新有政客们的贪婪、腐败和思想僵化,这些都使战争永无休止。 但目前并不是讨论辩证法的时候,他痛苦地想,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观察下面的动静上。是的,这些人都很出色,这从他们前进的方式上就能看出来,他们就像幽灵一样在灌木丛中穿梭。他很清楚,他所能看到的人只不过是少数人而已,还有很大一部分他根本就没看到。 “至少有一个加强连的兵力。”他判断着,随即扫了一眼他自己的人马,只有十四个人埋伏在岩石中。他们只能利用突然袭击来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就得赶快撤退,否则诺戈用他的迫击pào攻山的话,他们就完了。 他又抬头看了看天。他很怕诺戈会动用空中力量,从他的亚的斯亚贝巴空军基地起飞,一架苏制战斗机只需三十五分钟就能飞到这里。迈克仿佛在潮湿的空气中已经闻到了燃烧弹的焦油臭味,看到zhà弹bàozhà时的大火球向他们迎面扑来,这可是他的士兵们唯一害怕的。但这次不会有空袭的,他分析道。诺戈和他的雇主,那个德国人冯席勒,想得到的是尼古拉斯昆顿哈伯在峡谷中找到的东西,他们可不想和亚的斯亚贝巴的那些政客和有钱有势的人分享,他们是不想引起任何官方注意的,他们只想自己解决在阿巴依峡谷中的私人争斗。 他又向山坡下望去。那些敌军正迅速而准确地沿着山坡前进,切断了通往丹德拉河下游的去路。在他们到达这个山顶之前,他们一定会先派侦察兵来探路。是的,迈克的分析不错,现在就有八个,不,是十个士兵脱离了大部队,正向他们隐蔽的地方悄悄逼近。 “我得等他们走得足够近,”他暗自想,“我最好一举消灭他们,但这样的期望太高了。我能消灭四五个就行,留下几个在灌木丛中惨叫更好。”他脸上浮现出残酷的笑容,“没有什么能比让一个腹部受伤的人的嘶喊更有效地让他的同伙停火的,他们的嚣张气焰就会被打下去。” 他向后面的岩石望去,看到他那挺RPD轻机qiāng已经架设好,正对着前进的敌人。萨利姆,他的机qiāng手,是个机关qiāngshè击专家。或许,他可以期望他能击毙五个以上的敌兵。 “等着瞧吧。”迈克想道,“我必须掌握好shè击的时间。” 他看到就在他前面的岩石下面有一个大沟。 “他们是不会公然一个一个地迈过大沟而暴露自己的,”他推断,“他们很可能是群体行动,然后一起偷偷地通过大沟,那就是出击的良机。” 他又回头看了看他的机关qiāng,萨利姆正盯着他,等待他的开火信号,迈克又向下面望去。 “正如我所料,”他心里想,“左边的那个大个子已经脱离位置了,后边的那两个士兵也开始迂回穿越大沟了。” 诺戈的军队在灌木丛中掩藏得很好,他们的qiāng筒都用碎布条缠好,所以在太阳下都不会反光。他们穿着迷彩服,在树林中根本就看不出他们,只有他们的动作和皮肤的颜色才能暴露他们的存在。他们现在已经很近了,迈克几乎可以看见几个人的眼球,但是他还是没有下令让他的机关qiāng开火。 他必须一击而中,一旦机关qiāng开了火,就不能停下。“哦,”他安慰自己,“他就在那儿,在右边,我差点错过他。” 那个士兵又矮又敦实,肩膀很宽,胳膊很长,像个大猿猴,后背上扛着一挺机关qiāng。那是一挺口径7.62毫米的RPD轻机qiāng,他宽大肩膀上的子弹带里的铜弹头的反光暴露了他的行踪。 迈克让自己放松,躲在掩护他的大岩石后面。他将自己的AKM自动步qiāng的发shè选择器调到快速档上,然后面颊顶着木制qiāng托开始瞄准。这是他的私人武器,亚的斯亚贝巴的一个军械工曾给他校了准星和qiāng筒,还给他用玻璃垫好了qiāng筒和qiāng托之间的高度。所有这些改动都大大提高了素来以shè击不准而闻名的来福qiāng的准确率。虽然这还不能成为阻击手的武器,但是有了这些改善,迈克还是可以期望它能准确无误地shè中百米外的shè击目标。 那个扛着RPD轻机qiāng的家伙现在距离迈克藏身的地方已不到五十米了。迈克向右侧看了一下,确保另外三个士兵已在他的机关qiāng的shè程之内。然后,他将瞄准中心确定在那个扛着RPD轻机qiāng家伙的腹部,以他的腰带扣为shè击目标,一qiāngshè了三发子弹。 AKM突击步qiāng喷shè出凶狠的火焰,三声子弹的bàozhà声刺痛了他的耳膜,但是迈克看到他的三发子弹都shè中了那个士兵,一发子弹shè中了他的肚子,一发shè中了他的隔膜,另一发正中他的喉咙眼。他双臂挥舞,痛苦地抽搐着,然后仰身向后倒下,跌进灌木丛中不见了身影。 迈克身边的士兵也都开了火。他很想知道他的机关qiāng手一梭子弹shè中了几个人,但是灌木丛中什么都看不见了。敌兵都趴进树丛中掩藏了起来,只能看到他们回击时qiāng口里冒出的蓝烟,以及shè击时qiāng筒的冲击力和后坐力对树木所产生的震动。 不一会儿,在激烈的子弹飞啸声中,在qiāng筒及岩石的愤怒火光中,敌军的一个士兵哀嚎起来。 “我被击中了,天哪,救救我吧!”他凄惨的喊叫声在山谷中回响,敌人的火力明显变弱了。 迈克给他的AKM突击步qiāng换了一个新弹夹,抿着嘴笑着说:“叫吧,小鸟,大声地叫吧!” 尼古拉斯、汉西斯、还有另外八个人一齐动手才将那个巨大的石棺盖挪开。他们摇摇晃晃地抬着石棺盖走到墓穴墙边,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3 章 它小心翼翼地靠墙放着。尼古拉斯和罗兰站到石棺座上向里面望去。 里面安放着一具巨大的木棺,棺盖上也是躺下安眠的法老的样式。法老的双手放在胸前,一手持连枷一手拿着权杖,木棺表面镀了金并用比较名贵的宝石镶嵌,法老的面具表情是那样宁静、安详。 这群人又将这口木棺抬出了大石棺,它的分量比那个大石棺盖多少轻了一些。尼古拉斯一点一点地将镀金封条撕开,去除固定棺盖的干硬松香层,打开了这口木棺,里面竟然当当正正地放着另一口棺材。他们打开那口棺材,里面还是一口棺材,如此往复,好像一个俄罗斯套娃。 最后,他们一共抬出了七口棺材,每一口棺材都比它前面的那口明显装饰得更加华丽。最里面的那口棺材只比zhēn rén稍微大一点,是用纯金打造的。它的光泽使墓穴中的灯光变成了上千面镜子,在墓穴的墙壁上折shè出万点金光。 当他们打开最后这口金棺时,发现里面竟然装着鲜花。花朵已经枯萎褪色,变成了棕褐色。花香也早已随着岁月的流失而淡然无存,仅能随风闻到一股用来封缄棺材的麝香的味道。花瓣已太脆弱,轻轻一碰就碎了。在这些褪了颜色的鲜花下面铺了一层最好的亚麻布,它曾经一定是雪白雪白的,但由于年久而变成了棕黄色,上面也满是胭脂花汁沾染过的痕迹。透过这层薄薄的亚麻布,他们再一次看到了金子的光泽。 尼古拉斯和罗兰分别站在棺材的两边,两人轻轻掀开了亚麻布。这布是那么的柔软,仿佛他们在撕扯薄纸一样。但当这个死去的法老的面具展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还是不约而同地倒吸了口凉气。这个面具只比zhēn rén的头部稍稍大一点,每一个部位都制作得精美绝lún,亦幻亦真。正是由于这个精湛的艺术品,这个法老的表情特征被永久地保存了下来。他们默默地望着法老那用黑濯石和白水晶雕成的眼睛,法老也仿佛回望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悲伤和责难。 过了很久,尼古拉斯和罗兰才鼓起勇气冒昧地将面具从木乃伊的头部摘下。当他们这么做了,他们发现了进一步的证据,使他们更加确信,这个古代法老的尸身和他的大将军塔努斯的尸身,被调换了。他们面前的这具木乃伊显然大于装它的棺材,而且有些地方没有被包裹上,是硬塞到这个小棺材里的。 “一个国王的木乃伊身下应该有上千个咒语和护身符,”罗兰小声说:“这只是一个被普通包裹的贵族的尸体,不是那个国王的。” 尼古拉斯轻轻地打开木乃伊头部的缠布,一大卷头发便显露了出来。 “按照墓穴墙壁上法老麦摩斯的画像,他的头发应该是染成棕红色的。”尼古拉斯小声说道,“看看这个。” 然而显露出来的发辫的颜色是非洲大草原冬天野草的颜色金银色。 “毫无疑问,这是塔努斯的尸体了。他是泰塔的朋友,王后的情人。” “应该是的。”罗兰赞同道,她的眼里隐约可以见到泪水,“他才是洛斯特丽丝儿子的真正父亲,他的儿子后来成为法老泰摩斯,也是以后很多法老的先祖,这个人的血脉曾在古埃及的历史中传承。” “从这个意义上说,他和其他任何法老是一样伟大的。”尼古拉斯平静地说。 还是罗兰先回过神来。她声嘶力竭地喊道:“河水!河水会决堤的,我们不能再让这样的悲剧发生了。” “我们也别指望能将这些财宝全都挽救下来。这里的宝物太多了,而我们的时间所剩无几,我们只能挑最珍贵最精美的来装箱了。上帝保佑,我们能将这些拿出去就不错了。” 于是他们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忙乱地打着包。他们根本就别想带走雕像和壁画,或是家具和武器,以及举办宴会的用具和成柜的衣服,更别想带走那个已经放在那里四千多年的巨大的金战车了。 他们把塔努斯的金面具从他的头部摘了下来,把他的木乃伊仍然留在了最里层的金棺里。然后尼古拉斯派人去叫迈密特马来,他已答应把这个木乃伊作为报酬送给他。按照他们的约定,这位修道院长老带着二十个修道士来取这位古圣人的遗体了。这群修道士抬着塔努斯的棺材,虔诚地、深沉地念着诵经,向它的新安放地走去。它将被安放在修道院最里面的神坛上。 “至少这位大英雄最终还是得到了礼遇。”罗兰轻声说道。她环顾了一下墓室,坚持说道:“我们不能把墓室弄成这样就走了,棺材堆了满地,棺材盖都打开了,好像是盗墓者一样。” “我们不就是盗墓者吗?”尼古拉斯jiān笑着对她说。 “不,我们是考古学家。”她很认真地反驳道,“我们必须像考古学家那样来行事。” 于是他们又将那些大大小小的棺材盖上棺盖放回原位,抬到大石棺中,最后将大石棺重新盖好。直到做完这些,罗兰才允许大家开始挑选打包他们能够带走的宝物。 毫无疑问,金面具是整座墓穴中最珍贵的财宝,它和泰塔的小雕像被装到一个箱子里,用泡沫聚苯乙烯牢牢地包好。罗兰用防水蜡彩笔在箱子盖上标上“面具和泰塔的雕像”的字样。 对其他宝物的挑选必然是匆忙和表面的。他们不可能将拱廊两侧的所有凹室里的松木箱子都打开,而这些镀了金的漆木箱子本身就是无价的艺术珍品,应该好好善待,所以他们就只能按照这些箱子表面的图示说明来选择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图示正是箱子里面所装物品的详细清单。他们在画着法老戴着他的蓝色战冠的箱子里面找到了这顶珍贵的王冠,它被放在特意为保护它、安放它而设计的皮垫子上。 即使是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匆忙挑选出来的宝物,对他们来说也还是太多了。他们不仅找到了那顶蓝色的战冠,还找到了另外两顶珍贵的王冠。一顶是王国统一时期的红白王冠,另一顶就是那着名的尼米斯王冠。这三顶王冠保存得如此完好,仿佛是某天早晨刚从法老的头上摘下来一样。 大家都知道挑选这些古代文物的前提条件是其小到可以装进要运走的弹yào箱中。如果太大了,不管它具有多高的艺术价值或是历史意义,也都只能放弃而留在墓中。幸运的是,打开的绝大多数装有珠宝的松木箱子都能恰好放到这些金属弹yào箱中,这样,不仅松木箱子里面的宝物得以保存,就是这些箱子本身也得以保全。对那些稍大一些的宝物、王冠,还有更大的镶嵌宝石的金胸甲,就只能重新打包了。 大家一边装箱,一边将装好的箱子抬到那扇石灰门外的空地上,摞齐码好,准备运走。包括他们从长廊抬来的装有八个神像的箱子,他们一共分类打包了四十八个弹yào箱。这时,他们听到楼梯上方响起了“工兵”特有的口音:“少校,你们到底在哪儿呢?不能再拖延了。拜托,快让我看到你们那可怕的屁股!河水已经涨到极限了,大坝随时可能决堤。” “工兵”喊着,噔噔地跑上楼梯。当他看到法老麦摩斯墓地拱廊两侧的奇珍异宝时,也不禁目瞪口呆,愣在那里。几分钟后,他才缓过神来,又恢复到平时那种玩世不恭的状态。 “我是认真的,少校。现在剩下的只是分钟了,不是小时,那个大坝马上就要决堤了。更糟的是,迈克还在断崖的山上和敌人jiāo火呢,在悬崖下的泰塔水潭边都能听到qiāngpào声。你和罗兰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了,我可不是和你开玩笑!” “知道了,‘工兵’。我们马上就出发。回到楼梯尽头你那个小屋子去吧,你看到下面那些弹yào箱了吧?”“工兵”点点头,尼古拉斯很快地接着说:“让你的人把这些箱子拽到上面去,然后运到修道院去。我要你亲自负责这件事情,剩下的箱子我们来拿,很快会和你们会合。” “别管这些麻烦事了,少校。你的命可比这些破垃圾箱值钱多了。快撤吧!” “‘工兵’,让你的人一定要带上这些箱子。千万别让罗兰听到你管它们叫一堆破垃圾,那你可就麻烦了。” “工兵”耸了耸肩,说道:“可别说我没及时通报你。”他转身跑下楼梯。 “你知道我们的船藏在哪儿!”尼古拉斯在他身后喊道,“如果你们到的早,就把船充好气,把这些箱子捆好,等着我们,我们随后就到。” “工兵”跑出去了,尼古拉斯冲回到拱廊里,罗兰还在装着财宝。 “好了,别装了!”他冲她大喊道,“没有时间了。我们必须得出去了。” “尼克,我们不能留下这些……” “快出去!”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我们现在就得走,除非你想和塔努斯的棺材永远住在这墓穴里。” “我不能只……” “不行,你疯了吗!必须马上走!大坝随时可能决堤。” 她用力挣脱了他的手,抓起一把她在左脚边打开的箱子里还没装完的珠宝,开始往衣兜里塞。“这些必须带走。” 尼古拉斯一把抱住她的腰,把她扛到肩头上,“我可不是和你开玩笑。”他严厉地说道,扛着她就往拱廊外跑。 “尼克!把我放下来。”她挣命踢打着,可是尼古拉斯不管她这套,径直向楼梯尽头的小屋跑去。 汉西斯和他的人正在从楼梯远端的小屋里往出搬最后几个封好的弹yào箱子。他们头上稳稳当当地顶着箱子,敏捷地跑上楼梯。 尼古拉斯放下了罗兰。“你现在听话了吗?我们不是在玩游戏。现在情况相当危急我是说,如果我们陷在这里的话,就会相当危险。” “我知道。”罗兰满脸悔恨,“我只是无法丢下剩下的那些珠宝。” “我们拿得已经够多了,走吧。”尼古拉斯攥着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跑。没跑几步,她就挣脱开了,开始拼命地跑到了他的前面,早他几步到达了楼梯顶。 “迈克在哪儿?”尼古拉斯喘着气从“工兵”身后跑过来时问道:“你看见苔茜了吗?” “苔茜回来了,但她显然有一个险恶的经历。她看起来很糟,好像是被恶劣地殴打过。” “出了什么事?”尼古拉斯很震惊,“她在哪儿?” “听说她被冯席勒的手下抓到了,他们把她打得很惨。迈克的人正把她送往修道院,她会在船上等我们的。” “感谢上帝。”尼古拉斯小声嘀咕着,转而又大声问道,“迈克怎么样?” “他正在尽力牵制住诺戈的进攻。我一上午都能听到来福qiāng声、手榴弹声和迫击pào声,他也会在撤退后在船上和我们会合的。” 他们在没脚踝的稀泥中跑过隧道的最后一段,最终爬过围堰的墙壁,到达岩架环绕的泰塔水潭边上。尼古拉斯抬头看到汉西斯的人每人抱着一个弹yào箱,正沿垂下来的软竹梯向悬崖爬着。 正在此时,他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他马上分辨出是什么声音。他伸直了脖子听着,对罗兰说:“是qiāng声!迈克正在还击,就在附近。” “我的包!”罗兰说着向悬崖底下她那破帐篷跑去,“我得去拿我的东西。” “不需要化妆品或睡衣了,我带着你的护照呢。”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推向竹梯下面。“事实上,你唯一需要的就是尽量远离诺戈上校。快走吧,罗兰!” 他们俩一起爬上软竹梯。当他们爬到悬崖顶上时,罗兰竟惊奇地发现,虽然由于近日的暴风雨,脚下的土是湿的,太阳却依然高照。在墓穴yīn冷、昏暗的通道里,她失去了时间意识,现在她迎头冲着太阳,趁着尼古拉斯清点搬运工人,确信没有人在断崖里掉队的时候,她尽情地享受着日光浴。 “工兵”跑到这队人的最前边,领着大家沿着贯穿丛林的小路走着,搬运工人排成了长长的一队跟在他后面。尼古拉斯和罗兰等到最后一个人跟上队伍后,也随着大队人马向前走去。qiāngpào声现在已经相当近了,好像就在离他们身后不到半英里远的断崖边上。不时传来的机关qiāng的扫shè声给这些搬运工的脚上仿佛安了弹簧一样,在诺戈切断退路前,所有人都穿过了森林,沿主道向修道院撤回。 就在他们到达小路jiāo叉点之前,他们遇到了一群人抬着一副担架,也向修道院赶去。尼古拉斯还以为他们抬着的这个人是迈克手下受伤的游击队员。但是当他和他们遇上时,费了好半天的劲,他才认出苔茜那张臃肿、烧焦的脸。 他俯身看着苔茜,“苔茜,是谁干的?” 苔茜用那双仿佛是受了伤的孩子一般的又大又黑的眼睛望着他,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地回答他。 “汉姆!”尼古拉斯忿忿道,“我非揍扁你这个杂种不可。”这时罗兰也跑了上来,当她看到苔茜的脸时,不禁失声尖叫了一下。随即,她便照顾在她身旁。 尼古拉斯马上问一个他认识的抬担架的人。 “莫吉拉,那边情况怎么样?” “诺戈带了一队人马从峡谷东部冲了进来,包抄了我们,我们向外突围,你知道这不是我们擅长的打法。” “我明白。”尼古拉斯严肃地说,“游击队员适合游击战,迈克尼马在哪儿?” “他撤到断崖东岸去了。”正当莫吉拉回答的时候,他们身后又响起了一阵qiāng声。”“那应该是他。”莫吉拉点点头,“诺戈进攻得更凶了。” “你们执行的命令是什么?” “把太阳夫人抬到船上去,在那里等迈克尼马。” “好的。”尼古拉斯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第08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4 章 枭雄的离奇死亡 漫步者直升机正低空飞行着,它只沿着地面的等高线飞行,而不敢高出山地。汉姆知道迈克尼马的沙夫塔游击队装备有qiāng榴弹,能够发shè火箭pào。在这些训练有素的游击队员手中,对于像漫步者这样的慢速飞行且没有任何火力装备的直升机来说,这可是致命的武器。直升机飞行员只能凭借地势来掩护,在深谷中低空盘旋,不致于招致火箭pào手直接的攻击。 尽管乌黑的云层已从绝壁降临了阿巴依峡谷,飞行员还是将飞机控制在云层之下。然而,突来的狂风还是很危险的,飞溅的大雨点敲击着风挡玻璃。飞行员身体前倾,安全带紧紧地勒着肩头,在这样恶劣的天气条件下危险地低空飞行,他必须全神贯注。汉姆就坐在飞行员右手边的位置上。冯席勒和纳胡特古德比两人坐在后边的乘客位置上,透过两侧的窗户神经兮兮地向外面探头张望着。当飞机穿行于山谷中浓密的森林时,这些树木仿佛触手可及。 每隔几分钟,无线对讲机就会传出通话声,他们能够听到地面上诺戈手下的人简短的通话,要么是请求迫击pào增援,要么是报告目标位置。飞行员将这些对讲机里的急促不清的通话翻译给他们听,他从前座上扭过身子对冯席勒说:“在断崖顶上刚才有一场激战,但现在沙夫塔游击队已经撤退了。诺戈的进攻非常有效,他们将顽抗的敌人从山上逼到我们东边去了。”他从左窗口向外指示着方向,接着说:“在沙夫塔游击队撤退的时候,诺戈他们用迫击pào狠狠打击了敌人。” “诺戈他们已经到达昆顿哈伯所在的断崖了吗?” “还不清楚,都不是很清楚。”飞行员听到了对讲机中传来的阿拉伯语。“我想刚才是诺戈在说话。” “呼叫他。”冯席勒命令汉姆,身体靠向椅子背说,“问他墓穴地区是否已经安全了。” 汉姆斜过身子,从cāo作仪盘上摘下对讲机,呼叫道:“玫瑰花瓣,我是俾斯麦。听到了请回答!” 对讲机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诺戈讲英语的声音:“请讲,俾斯麦。” “你是否已经清除了首要的攻击目标?完毕。” “非常安全,俾斯麦。全部肃清。所有反对力量都撤退了。我正派人下梯子去打扫战场。”汉姆在椅子上转过身来回头看着冯席勒。“诺戈的人已经控制断崖了,我们可以进入并着陆了。” “告诉他,在我到达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入墓地。”冯席勒冷冷地命令道,但他脸上已显示出胜利的喜悦。“我必须是第一个进去的,让他明白这一点。” 当汉姆向地面的诺戈转达命令的时候,冯席勒拍着飞行员的肩头问道:“还有多久可以到达目的地?” “先生,还有五分钟的飞行时间。” “当你到达的时候先在空中盘旋,等我们确信诺戈已经掌控那里后再着陆。” 飞行员提起cāo纵杆,由于改变了高度,螺旋桨的声音也发生了改变。直升机减速了,然后在半空中稳稳飞行。这时,飞行员向下面指着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冯席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你看到什么了?” “大坝。”汉姆说道,“是昆顿哈伯的大坝。他在那可干了不少活。” 被大坝拦住的河水在乌云下yīn沉地翻滚着,泛着灰白的光,和高地上注入的支流汇合在一起。河水继而转向旁边的运河,翻着白浪,愤怒地冲向山谷。 “没人在那了。”汉姆说到,“哈伯的人都撤光了。” “河岸上那个黄东西是什么?”冯席勒好奇地问道。 “那是拖拉机。您还记得吗?我们的线人跟我们说过它。”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冯席勒命令道,“这没什么可看的,继续前进!” 汉姆拍了拍飞行员的肩膀,指了指下游的方向。 “工兵”在小路的叉路口等着他们。河水就是在那里转向,咆哮着向山谷倾泻而下,冲出一条长长的河道。搬箱子的修道士沿着河谷小路排成了长长的一行,每人头上顶着一个弹yào箱,正向水面上方的高地行进。 苔茜的担架走在队伍的后面,罗兰和尼古拉斯一人一边,帮着担架员扶着担架,走过这段崎岖不平的山路。 “汉西斯哪去了?”尼古拉斯对着前面的“工兵”喊到,他手搭凉棚,从这一大队人中辨认这个高大修道士的身影。 “我还以为他和你在一起呢。”“工兵”应道,“从我们离开断崖后我就一直没看见他。” 尼古拉斯转身向他们的来路望去,一直望到那片荆棘林也没见人影。 “该死的家伙。”他喃喃地自语,“我们也不能回去找他啊。他只能自己找到修道院去了。” 此时,他们又听到微弱但是又熟悉的螺旋桨声,从酷热,潮湿的云团下传来。“是飞马公司的直升飞机!听起来冯席勒他们正飞向泰塔水潭方向。他一定已经知道我们去了那儿。”尼古拉斯憎恨地说,“一点儿也不浪费时间啊,就像一只嗜血的秃鹫。” 罗兰也抬头顺着声音试着分辨出乌云中的直升机。由于奔跑她的脸颊通红,被汗水湿透的卷曲的头发贴着脸颊。她愤怒地说道:“如果这些流氓也进入墓穴的话,真是对这个圣地的亵渎。” 突然,尼古拉斯绕过担架来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神情严峻但坚定地说:“你说得对。你先和苔茜到修道院里去,我马上就回来。”未等罗兰表示反对或质问,他已向“工兵”大步跑去。 “尼克,你去哪儿?”罗兰也随后跑了上去,正听到尼古拉斯对“工兵”说:“这两个女人我就jiāo给你了,照顾好她们。” “你要去哪儿,尼克?”罗兰问道。 “一件小事,时间不会太长。” “你不能回去。”她恐惧地说,“他们会杀死你的,甚至更糟。你看汉姆把苔茜弄成什么样了……” “别那么小题大做,我的爱人。”他笑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尼古拉斯已深深吻住了她的双唇。她还从没在众人面前如此表现亲密关系的慌乱和羞涩中解脱出来,他已经把她轻轻地推开,说:“好好照顾苔茜,我会和你们在船上会合的。” 没等她进一步反对,他已转身跑出队伍,迈开大步向山谷飞奔,已不给她任何阻挡的机会了。 “尼克!”她在身后绝望地叫着,他仿佛没听见一样,沿着河湾向上游继续奔跑,跑回河坝的方向。 漫步者直升机沿着大坝下蜿蜒的河道低飞。他们已能望见两个峭壁间的断崖底部,幽深无水,只能偶尔看到平静的泰塔水潭的水面泛着微光。 “他们在那儿!”汉姆指着正前方,在断崖边有一小撮人。 “最好清楚他们是不是沙夫塔!”冯希勒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惧怕。 “绝对不是。”汉姆大声地安慰他说,“我认得出诺戈,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大个子就是修道士汉西斯谢里夫,我们的线人。”他让自己的声音高过机械的运转声,对飞行员大喊道:“你可以飞下去着陆了。那里!诺戈向你挥手呢。” 直升机降落着陆了,诺戈和汉西斯都跑了过来。两个人左右各一边,搀着冯席勒走下座舱,伴随着螺旋桨的轰鸣声向他报告情况。 “我们已经安全占领了这里。”诺戈报告说,“我们已经把沙夫塔游击队赶到河那边的山谷里去了。这位是修道士汉西斯谢里夫,他曾经和哈伯一起在法老墓中干活,他对里面的通道了如指掌。” “他会说英语吗?”冯席勒迫切地看着这个高大的修道士。 “会说一点儿。”汉西斯自己回答道。 “太好了!太好了!”冯席勒笑着看他,“你给我带路,我跟着你走。来吧,纳胡特,为了对得起我付给你的钱,你也该做点事了。” 汉西斯将他们很快带到了断崖边的悬梯旁,冯席勒收住脚,紧张地向下边的无底深渊望去。软竹梯看起来是那样的单薄,随风飘摇不定,一磴磴向下面延伸,仿佛没有尽头,让人不寒而栗。冯席勒心里正打着鼓,纳胡特在他身后哆嗦着说:“他不会是让我们从这儿爬下去吧?” 他的恐惧一下子激励了冯席勒,他转身用饶有兴趣的语气对纳胡特说:“这是到达墓穴的唯一通道。跟着他下去吧,我就在你后边。” 纳胡特还在犹豫着,汉姆将他那充满老茧的手放在他的后腰上,推着他向前。 “快上梯子吧,别浪费时间了。” 纳胡特极不情愿地跟在汉西斯后面,爬下了软梯,冯席勒跟着他也爬了下去。软竹梯在他们的重量作用下来回摆动着,不断有石块从他们身旁滚落,最后他们到达了泰塔水潭边上。几个人站到一起,惊魂未定地互相看了看。 “地道在哪儿?”冯席勒回过神来后马上问道。汉西斯招手示意他们跟着他往围堰那边走去。 来到围堰边,冯席勒站下了,他看了看汉姆和诺戈,命令道:“你们俩在这里放哨,我和纳胡特跟这个修道士进去,如果需要我会派人来叫你们的。” “我还是跟你进去保护你吧,冯席勒先生。”汉姆说道,但是冯席勒皱起了眉头:“照我吩咐的做!” 在汉西斯的搀扶下,他顺着围堰墙壁爬到了地道口,纳胡特紧随其后。 “这儿有灯?电是从哪来的?”冯席勒好奇地问。 “这里有台机器。”汉西斯解释道,此时他们正听到前面发电机的电流声。进入地道后,他们就不再吱声了,直到跟汉西斯来到崖缝上面的浮桥处,缝隙中传来看不见的水声。 “这可真是粗糙的建筑。”纳胡特咕哝着,他的恐惧已被职业兴趣占了上风,“这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我在埃及见过的任何一座墓穴。我看我们是被误导了,这可能也不过是埃塞俄比亚当地的建筑而已。” “你的断言下得太早了吧!”冯席勒反驳道,“等这个人领咱们看完了再说。” 通过这座摇摆不定的猴面包树浮桥时,冯席勒一只手扶着汉西斯的肩头,直到来到桥的另一端时,他才长长松了口气。他们开始沿着地道往上走,通过了高水位的标记。 一看到地道的墙变成了堆砌起来并被装饰了的石头时,纳胡特立刻说道:“啊!我开始还很失望,还以为我们被骗了。现在看来,确定是埃及的建筑风格。” 他们来到了已经塌毁了的长廊外面,看到了那台本田发电机。这时冯席勒和纳胡特已经由于快跑而大汗淋漓了,两人激动地颤抖着。 “这看起来越来越迷人了,或许真是一个王室墓地。”纳胡特兴高采烈地说。冯席勒指着尼古拉斯和罗兰曾丢弃的靠着边墙的灰泥封蜡。纳胡特跪下身来,仔细地研究,他的声音颤抖着:“是麦摩斯法老的涡卷图饰和书吏泰塔的印章!”他抬头看着冯席勒,眼里闪闪发光,“毫无疑问,我已经把你带到了我曾许诺过带你来的墓地了。” 面对这样的大言不惭,厚颜无耻,冯席勒竟然一时无语,愣住了。随即他厌恶地哼了一声,弯腰向里面的长廊窥探。 “这已经被破坏了。”他惊恐地说,“这个墓穴已经被捣毁了!” “没有,没有。”汉西斯安慰他说,“这边来,这后面还有一个通道。” 在他们走过这些碎砖瓦砾的残骸时,汉西斯用他那磕磕巴巴的英语给他俩讲述了这个长廊顶是如何倒塌的,而他,汉西斯,是如何从废墟中找到真正的入口的。 每走几步,纳胡特就会停下来察看塌下来的屋顶碎石中那些彩绘的石膏块,时不时地叫道:“这些壁画一定非常壮观,是最上层的艺术品……” “还有更多的呢,多得多。”汉西斯确信地说。冯席勒大吼道:“别再看这些没用的东西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现在马上去墓室。” 汉西斯领他们爬过了隐藏起来的那段楼梯,穿过曲曲折折的巴奥棋迷宫,来到最底层。 “哈伯和那个女人是怎么穿过这个迷宫的?”冯席勒不禁惊叹,“这简直就是兔子窝。” 当他们沿楼梯向下面的dú气陷阱走去时,纳胡特不禁失声结巴起来:“竟然还藏着一段楼梯!”他们看到了在那里已保存了几千年的未被开启的成排的罐子,然后他们爬过了最后一段楼梯,来到了墓室长廊。看到长廊两侧精美的壁画以及壁画中众神的威仪,这两个人呆住了。他们注视着众神,并排站着,一动不动,仿佛被这种敬畏封冻住了。 “我从未想过会看到如此美妙的东西。”冯席勒小声说,“这远远超过我所能想像的。” “两侧的小屋中都装满了财宝。”汉西斯指着墓室拱廊说,“这里有你从未敢想过的东西。哈伯只能拿走一小部分,几个小箱子而已。他留下了成堆的珠宝,成摞的箱子。” “棺材在哪里?墓地里的尸体呢?”冯席勒询问道。 “哈伯将木乃伊连同装木乃伊的金棺,都送给修道院的院长了。他们已经将这些东西抬到修道院去了。” “诺戈很快会将这些给我们抢回来的。您不用担心,冯席勒先生。”纳胡特安慰冯席勒说。 这句话仿佛解除了众神威仪的封冻,他们俩开始向前走去,起先还是慢走,后来竟然跑了起来。冯席勒跌跌撞撞地冲进最近的一间储藏室,当他看到地上成堆的珠宝时,竟然像一个在圣诞节早晨收到礼物的孩子一样吃吃地笑了起来:“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从离他最近的一个架子上拽下一个松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5 章 箱子,双手颤抖着打开了箱子盖。当他看见里面的东西时竟惊呆了,说不出一个字来。他跪在箱子边上,激动得满脸泪水,一时无语哽咽。 尼古拉斯确信诺戈的人一定是沿着悬崖顶向泰塔水潭走去了,所以他可以安全地沿河道转弯处往回跑到大坝边上。他根本就没有跑一会就停下来警戒,而是小心地快速地往回跑。他知道时间紧迫。他可不想让船上的人都等着他,因他的一时奇想使他们陷入危险之中。 他曾两次听到自动机关qiāng声,是从断崖下面的泰塔水潭方向传来的。他的这个时机是抓得很准的,当他跑到大坝时没有遭遇一个诺戈手下的人。可他并不敢指望始终如此幸运,在他现身大坝之前,他爬到旁边的山坡上察看大坝上的情况,这稍稍给了他恢复体力的机会。出于他的意料之外,诺戈并没有派人在大坝上把守。 他看见那台黄色的拖拉机还停在“工兵”停放它的大坝高墙上,大坝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也没有全副武装的埃塞俄比亚士兵。他松了口气,用衬衫衣袖擦去顺着眼角淌下的汗水。 即使用ròu眼都能看出河水已涨到堤坝的最高处了,在石笼的裂缝和缺口间喷发,而他脚下所站的坝墙还安然无恙,至少还需要一英尺的水高才能漫过。 “太棒了,‘工兵’。”他咧嘴笑着,“你这家伙干得真漂亮。” 尼古拉斯观察着河水的水位和被坝墙拦截的河水的情况。从山上流下的河水要比大坝拦住的河水汹涌得多。河床已经充满河水,沿岸的树木和灌木丛有的已被流下的河水淹没,随着水流的冲刷时隐时现。奔流而下的yīn郁灰暗的河水汹涌湍急,在大坝的拦截下旋转咆哮着,沿着边渠喷涌而出,仿佛是从牢笼中冲出的困兽一般,泛着大片大片的泡沫向下面的山谷垂直奔驰而去。 他又向峡谷的峭壁望去,从北边天空逼近的乌云将悬崖笼罩在yīn暗中。这时一阵大风吹过,带着暴风雨的冰冷。他不敢再拖延,顺坡向大坝下面飞奔而去,中间多次差点滑倒。他还没跑到大坝边上,狂风就变成了暴雨,雨点像针一样刺到他的脸上,打透了他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 他跑到拖拉机前,快速爬到驾驶座上。一股无名的恐惧突然袭来,他担心“工兵”可能会将藏在座位下的钥匙拿走了。他快速在座位下摸着,几秒钟后,他的手就碰到了钥匙,他可算松了口气。 “‘工兵’,刚才你差点死定了。要是找不到钥匙,我非亲手把你的脖子拧断不可。” 他把钥匙chā进钥匙孔,转到预热的位置,等待仪表盘上的红灯变绿。 “快点!”他焦急地催促着。等待的那几秒钟好像是一生那样漫长。终于绿灯亮了,他将钥匙拧到启动的位置。 拖拉机一打火就启动了,尼古拉斯按按喇叭,“满分,‘工兵’,原谅你了。” 他等了一会儿,让机器加热到运转状态下的最高温度。在等待的时候他迎着雨向上面的山坡望去,担心拖拉机的响声会惊动诺戈的打手们,害怕看到他们会从山坡上向他扑来,但是在大雨冲刷的山坡上没看到一个人影。 他将拖拉机放到最低档,沿岸向下慢慢开着。此时堤坝下的河水几乎已经涨满了。拖拉机顺着铺满碎石的河道颠簸前进着,尼古拉斯把它停在河床中心处,研究着堤坝的最薄弱处,然后将它确定为堤坝中央的中心点,那里正是“工兵”用成排的石笼支撑圆木筏子的地方。 “‘工兵’,对不起你艰苦的工作了。”他歉意地说,然后将拖拉机的前厢调到适当的高度和角度,向坝墙冲去。他担心他选择的石笼在撞击时会因错位而击不中,所以等到他将前厢完全顶到它下面并托住时,才转向。他向后拽着,将这个金属网筐拖离坝墙扔进瀑布,然后调转车头,继续进攻。 工作进展的很慢,石笼里灌满了水,很沉,将石笼稳稳地固定在那里。弄走第二个石笼,尼古拉斯就用了近十分钟的时间。当他将它终于弄下坝墙扔进瀑布的时候,他第一次看了看仪表盘上的油表,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油几乎要用光了。“工兵”一定是忘加油了:他要么是用光了油,要么是根本就没想到会再用这个机器。 尼古拉斯想着这些的时候,发动机饥渴得突突响。他突然转向,变换倾斜的角度,使油箱里所剩无几的油还能够晃一晃。拖拉机喘息着,酝酿着,又恢复了马力,向前稳稳开着。尼古拉斯马上换挡,开回堤坝墙下。 “没有时间校准角度了。”他严峻地自言自语,“从现在开始,只能最后奋力一搏了。” 挪走了两个石笼后,他已将石笼后的木筏打开了一个豁口,这是坝墙的致命部位。他cāo纵着动力杆,将前厢调到最高的位置,然后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调低,直到他夹住了木筏中最粗厚的一根。他固定了动力杆,将档位调到倒车位置,慢慢地将发动机开到最大马力,直到拖拉机轰鸣着,冒出一股浓烟。 但是那根粗木一动没动,它还是和其他木头牢牢地夹在一起,坝墙也因成排的石笼和强大的水压而依然巍然挺立着。尼古拉斯绝望之极,让马达全速运转,负重的轮胎在轮檐下飞速旋转,打着滑,甩起一阵高高的泥浆和碎石。 “拜托了!”尼古拉斯哀求道,“拜托!你能行的。” 拖拉机的发动机劈劈啪啪地打着火,像是缺粮的饥民一样虚弱。它咳嗽着,抖动着,仿佛要停下来一样。 “求求你了!”尼古拉斯大声地哀求道,“再来一次。” 拖拉机仿佛听到了他的恳求,发动机又发动了起来,歪歪斜斜地向前冲了一段,一下子恢复了马力。 “太好了,大美人!”尼古拉斯兴奋地喊了起来,狠狠地开车撞到坝墙上。 随着一声如pào的轰响,那根大木头断裂了,一端飞下了坝墙,留下一个又长又深的大豁口,河水随即倾泻而下,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宽广的泥流。 “大坝决口了!”尼古拉斯叫着,从拖拉机的驾驶座上跳下来。他知道时间根本就不允许他把拖拉机开走,离开河床。他只能靠自己的脚力尽快地飞奔了。 河水很快追上了他,没过了他的腿。这很像小时候做的被恶魔追赶的噩梦,无论他多么拼命地跑,他的腿也只能迈出一小步。他回头瞥了一眼大坝,正看到坝墙的中心被冲开了,汹涌的河水咆哮而下。他又拼命地向岸边跑了几步,随即被巨大的湍流冲了起来。在这广袤无垠的洪水中他无能为力,只能任凭被河水冲走,飘过垂直断壁,向断崖的瀑布飘去。 “这是法老的权杖和连枷。”冯席勒从松木箱中拿出这两样东西时喊道,喊声是那样令人作呕,让人窒息。 “这是他的假须,这是他的礼仪胸章。”跪在他身旁的奥西里斯神像下的纳胡特也叫了起来。在惊叹于古埃及珍贵的宝藏时,这两个人暂时忘记了彼此的恩怨。 “这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考古发现。”冯席勒声音颤抖着说。他从兜里掏出手帕,擦拭双颊因极度兴奋而滚下的汗珠。 “这可需要好几年的工作。”纳胡特认真地说,“这些无价之宝都得重新分类整理并估价,他们都将归到冯席勒的收藏名下了。这多像古埃及人永生的梦想,人们将永远记住你,你将得到永生。” 一阵狂喜扫过冯席勒的面庞,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直到现在也确实没想过和别人共同占有这些财宝,除非对尤蒂凯姆帕尔可能会有些例外。但纳胡特的话唤醒了他古老的不可能的永生梦想。或许他可以安排公众接受这个问题,但当然是在他死后。 于是,他将这个念头抛开。他绝不会让世俗的乌合之众们得到玷辱这些奇珍异宝的机会。它们可是法老的陪葬品,冯席勒可是把自己当成现世的法老的。 于是他断言说道:“不行,这些都是我的。即使我死了,它们也得陪葬,全部都要陪葬。我已经在我的遗嘱里安排完了,我的儿子们知道该如何做。所有这些都将随我一起埋进坟墓,我尊贵的坟墓。” 纳胡特吃惊地望着他,半天才意识到这个老头一定是疯了,他对这些无价之宝的占有yù已让他失去了理智。但是埃及人知道现在和这样一个疯子争执毫无意义过后他会想出办法不让这些宝藏再次被埋进坟墓里的。于是,纳胡特假装虔诚地向冯席勒深鞠一躬。 “您说的对极了,冯席勒先生。这是处理这些财宝的最好方法。您绝对配得上拥有它们并让它们来陪葬。但是,我们眼下必须先将它们完好地运出去。汉姆不是警告过我们河水在上涨,大坝可能会决堤吗?我们必须叫他和诺戈的手下将宝藏全部运走啊。我们可以用直升飞机把他们运到飞马营地,在那里我将为您安全打包,然后将它们运回德国。” “是啊,是啊。“冯席勒颤颤微微地站了起来,他猛然害怕起来,唯恐他宝贵的财宝被洪水夺走。“快叫那个阿……叫什么名字来着?汉西斯?快让他去叫汉姆来,他必须马上到这来。” 纳胡特立刻跳起身来,大喊道:“汉西斯?你在哪儿?” 汉西斯一直在墓室入口处未走,他跪在曾装有圣人木乃伊的空石棺前念经祈祷着。他痛苦地徘徊在贪婪的yù望和虔诚的信仰之间。当他听到有人叫他时他深深鞠了个躬,然后站起身来,来到冯席勒和纳胡特身边。 “你得回到其他人所在的水潭边……”纳胡特刚开始传达命令,但是一种奇怪的不安的神情浮现在汉西斯黝黑英俊的脸上,他举起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怎么了?”纳胡特气急败坏地问道,“你听到什么了?” 汉西斯摇摇头,“别出声!听!难道你听不到吗?” “什么都没听到……”纳胡特说,但他突然停住了,黑眼睛里充满恐惧。 那是最轻微的声音,仿佛是夏日里西风的叹息声,那样轻柔,那样低微。 “你们听到了什么?”冯席勒下命令似的问道。他的听力早已衰退,这种低微的声响就别指望他那老聋耳朵能听得见了。 “水声!”纳胡特小声说,“是流动的水声。” “是河水!”汉西斯大叫了起来,“地道一定是进了洪水了!”说完他急转身迈开大步向地道长廊的尽头跑去。 “我们会被困在里面的!”纳胡特尖叫道,跟在他后面冲了出去。 “等等我。”冯席勒喊着,也跟着跑出去,但他马上被这两个更年轻的人落在了后面。 修道士汉西斯跑上dú气陷阱的楼梯时,一步迈两磴,将其他两个人远远甩在了后面。 “汉西斯,我命令你回来!”纳胡特一下子明白了他要做什么,绝望地喊道,但当他跑到迷宫的第一个转弯处时,只看到这个修道士白袍一闪就不见了。 “古德比,你在哪儿?”冯席勒颤抖的声音在石廊中回响着,但纳胡特毫不理会,沿着他认为的汉西斯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根本没看第一个转弯处墙上的粉笔记号。他以为他跟着前面汉西斯的脚步声向前跑,但当他跑到第三个转弯处时,他意识到他迷路了。他的心狂乱地跳着,嗓子眼里充满了恐惧。 “汉西斯,你在哪儿啊?”他发疯似的叫着。 冯席勒的声音倒是从下面的通道里诡异地传来,“古德比,古德比,别扔下我!” “闭嘴!”他吼道,“别出声,你这个老不死的!” 纳胡特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那里,努力辨认着汉西斯的脚步声,但耳朵里只能听到河水的响声。这沙沙的声音就好像是从他所站之处四周的墙壁里传出来的。 “不!别把我留在这儿。”他尖叫着开始漫无方向地狂乱地在迷宫里四处奔逃。 汉西斯心中充满了死亡的恐惧,脚底生风,毫无失误地跑过了迷宫的各个转弯处。但当他跑到中心楼梯顶部时,一只脚踝重重地崴了一下,他狠狠地摔了下去,从这段长长的陡峭的楼梯上翻滚而下,越滚越快,最终趴在楼梯尽头的玛瑙砖瓦地上。 他勉强站了起来,浑身青一块紫一块,惊魂未定,想继续奔跑。但他的腿已打晃,双脚纠缠,他又跌倒了。他的脚踝扭得太重了,已不能吃劲了。他又一次挣扎站起来,用一只手扶着破碎的墙壁,一瘸一拐沿长廊往外走去。 当他走到长廊入口处,爬过断壁来到放发电机的地方时,水声从地道那边传了过来。这时的水声已经很大了,低沉的翻滚声几乎盖过了发电机的嗡嗡声。 “仁慈的主啊,仁慈的圣母啊,救救我吧!”他一边哀求着,一边摇摇晃晃地沿地道往前走,中间绊倒了不只两次,最终蹒跚地挪到低洼处。 汉西斯跪在地上,向前面窥望着,借助悬在地道顶的灯光,他弄清了断崖的污水洞就在他下面。但他起初并没有认出来,它已经变了样。水位已经不再低于他所趴的地面了,污水洞里的水正不断地上升,从地道口涌进多少水,污水洞就快速吸进多少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浮桥已经陷入水中,时隐时现,仿佛是一匹急yù挣脱缰绳的野马一样,在洪水中跳跃着,摆dàng着。 从远处泰塔水潭那边垂直倾泻而下的泛滥的河水,不断灌进墓穴地道,涌进污水洞。地道里的洪水已经漫过半墙高了,但他知道这是从墓穴逃出去的唯一通道,他越耽搁,洪水会越汹涌。 “我必须从这出去。”他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来到了浮桥的第一块浮板上,但是它摇动得太剧烈了,他根本就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6 章 敢站直身子,只好四肢并用,拽着浮桥两侧脆弱的扶绳,从一块浮板爬向另一块浮板。 “上帝啊,圣米歇尔啊,求求你们救救我吧,别让我这样死掉。”他大声祈祷着。终于,他爬过了浮桥,通过了污水洞,用手抠住了粗糙的地道墙,稳住重心。 他用指尖抠住了墙壁,奋力向地道口挪动,但从洞口涌进来的水的强大压力牢牢困住了他的下半身,在咆哮的洪水中,他悬在峭壁上,一步都动不了了。他知道,如果他松了手,他就会被强大的洪水冲回到断崖边的污水洞那里,被卷进那无底的深渊中。 头上悬在洞顶的电灯还闪着明亮的光,他能够看到远处的泰塔水潭,那能够让人逃到断崖顶的软竹梯仍然悬挂在断崖边上。他用尽全身的力气,逆着汹涌的洪水,抠着一处处危险的岩壁向洞口艰难地挪近。他的指甲已经裂开,指尖被突兀的岩石磨得已经血ròu模糊,但他强迫自己继续向前。 终于,他可以看见泰塔水潭反shè过来的日光就在他眼前了,只剩下四十英尺了,他感到一阵兴奋和放松,他就要爬出这该死的地道了。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巨响,是那样刺耳,那样狂野,整个大坝决堤了,顺着峭壁向泰塔水潭飞泻而下。洪水马上灌进地道,巨浪翻滚,顺着通道,直通洞顶,冲断了栓电灯的电线,将汉西斯吞没到黑暗之中。 洪水的力量是如此之强大,仿佛是雪崩一样紧紧将他陷住,他根本就无力反抗。水流将他从他那不牢固的栖息处冲下去,在他刚刚艰难爬过的通道里翻滚,使他像个陀螺一样回旋,最后将他掷向断崖的污水洞那边。咆哮的洪水将他多次冲得头朝下,脚朝上。在汹涌的洪水中,他被吓得思维混乱,根本分不出上下的方向了。但这也没关系,他根本也不可能在如此磅礴的洪水中游泳。 不久,污水洞就牢牢吸住了他,将他迅速吞下去。水压开始挤榨他了,他的一只耳膜破裂了,他疼痛难忍,咧开嘴大叫,洪水立刻灌进了他的喉咙,充满了他的肺部。他所感觉到的最后的东西是,当他随着涌入到污水洞中的水急速向下冲时,他碰撞到了污水洞的边墙,他的右肩胛骨撞碎了。由于肺中已充满了水,他再也喊不出来了。很快,他的痛苦消失了,他再也感受不到了。 当他的尸体沿着断崖缝隙向下冲去时,两边突兀的岩壁已将它切割得支离破碎。当它从断崖那边的蝴蝶泉口冲出时,已无法再被辨认出是人的尸体。在那里,那些支离破碎的残骸被冲进改了道的丹德拉河,最终将汇入更加广阔、壮观的青色尼罗河中。 洪水从水坝坝墙的缝隙中倾泻而下,卷起了这辆黄色的前厢式拖拉机,像冲走一件儿童玩具一样把它带下断崖瀑布,向污水洞冲去。尼古拉斯也被冲下断崖顶,向污水洞飘去。尼古拉斯向下面瞥去,他立刻意识到,如果他待在拖拉机里的话,他一定已经被它砸得粉碎了。这辆巨大的拖拉机砸到下面水潭的水面时,溅起了一堆巨大的白色水浪,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当他顺流而下时,他让自己借助水势自由下落,尽量保持头在上,脚朝前的姿势。从断崖顶喷薄而下的洪水像巨大的垫子一样帮了尼古拉斯的大忙,没有被潭底巨大的鹅卵石撞得粉身碎骨,反而在急流中弹了起来,在下游五十多码处浮出了水面。他甩掉贴到眼睛上的湿头发,迅速查看四周的情况。 拖拉机已经不见踪影了,它被断崖顶上飞流直下的瀑布冲到了潭底,但在他前方的河中央有一个很小的岩石岛,他立即奋力挥舞双臂向它游去,抱住了一块凸出的石头。他抬头望着头顶上方那从断崖顶垂直倾泻而下的大瀑布,想到了自己最后一次被困在那里的情景。当他想到大坝已决堤,法老的墓穴已在洪水中消失,他不禁得意起来。 看着就在他头顶支出来的断崖,他清楚地知道,要想利用这些毫无把手的被水冲得光滑无比的石头爬上断崖顶,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于是,他衡量着逆流而上游到瀑布底下的可能xìng,因为他看到在瀑布的东边有一些漏斗区和裂口,没准那里有向上爬的石阶,但无疑那会相当困难和危险。 倾注而下的瀑布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巨大,很可能是由于大坝主体还在发挥着阻挡的作用,所以洪水量并没有那么大。这就说明石笼坝墙主体大部分还在,现在倾泻而下的洪水只不过是从他用拖拉机凿出的那个豁口涌出的。但他很快意识到,剩下的石笼堤也挺不了多久的,河水一定会将他们冲垮,更大的洪水一定会很快到来,所以他放弃了游回到瀑布脚下的念头。 “但我必须得游出去!”他绝望地想到他很可能会被随时到来的更大的洪水淹没。“如果我能游到岸边的某个地方,这样就可以利用它从洪水中爬出去。”但他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他已经游过了整个峡谷,在这滑溜溜的岩壁上,没有发现一处可抓握的地方。 “如果我顺流而下往前游呢?”他转念想到,“虽然是希望渺茫,但却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他踢掉了脚上的靴子,屏息运气。正当他准备离开他的临时避难所时,他听到了头顶悬崖上坝墙剩余部分决堤的巨响。 水声轰鸣,木筏迸裂,巨大的石笼仿佛是一个个空垃圾箱一样被洪水冲得四分五裂,一股突来的,骇人的巨大水浪泛着灰白的水龙冲下断崖,形成了一道卷着坝体残骸的巨大水墙。 “我的妈呀!来不及了。大洪水来了!” 他推开所栖身的岩石,双臂猛划,拼命向下游游去,他听到身后巨浪的咆哮声,回头望去,巨浪向他飞速扑来,很快填满两边的峡谷、断崖,足有十五英尺高,浪头弯曲。他的脑海中立即呈现出年轻时在圣文森特角等待冲那个着名的海浪时的情景:在一排排的海浪中等待,看海浪在身后不断升高,形成一道大水墙。这巨大的洪浪仿佛就是那个海浪,像山一样高,如此气势磅礴。 他对自己说:“瞅准时机,像冲浪者一样冲上去,驾驭它!” 他奋臂快游,想加速跟上这个巨浪,他感到巨浪已经吸住了他,将它猛地抛起,他的内脏都感受到了挤压,很快他就被推到了浪尖上。他屈背,背手,做出躯体冲浪者的标准姿势,悬在浪尖上,头稍低,上半身chā到水中,用腿来掌握着方向。惊心动魄的几秒后,他感到他正冲在浪头上,掌握了一定的方向。他的惊恐慢慢退去,他被一阵狂喜激励着。 “二十海里。”他从两侧飞奔而过的模糊的峡谷壁来估计自己行进的速度。他在最近的一处波浪转向,滑过浪头表面,来到巨浪中央。他被巨浪推着向前行进,心中充满了速度和危险的刺激。 峡谷中不断上升的洪水淹没了尖锐的危险岩石,使他丝毫不受伤害地跃过它们。洪水也缓和了断崖顶上的急流倾泻而下的势头,使他不是被冲下瀑布掉到了水潭中,而是胳膊快划几下或是腿轻踢几下就安安稳稳地在巨浪中央滑下了断崖。 “天啊,太好玩了!”他开怀大笑,“人们应该花钱来玩,就像跳皮筋一样穿过地狱。” 巨浪冲出近一英里左右,势头开始减弱,已不成形,不能再让他保持冲浪的姿式了。尼古拉斯快速地扫视周围,在与巨浪保持同速向前冲进的大坝残体中,有一大截“工兵”曾用来塞住大坝的木筏子上的大木头就飘在他身边。 他向这根庞大的木材划过去。这截粗壮的大木头足有三十英尺长,漂浮在水面上,背面时隐时现,仿佛是一只大鲸鱼在游动。它的树枝已被砍掉,剩下的枝杈正好作把手,可牢牢抓住。尼古拉斯爬上这截大木头,趴在上面,腿在水中晃动着调整方向,顺流而下向前方驶去。很快他的呼吸平稳下来,感觉体力也全部恢复了。 尽管洪水变得缓和,不再巨浪滔天,但它流下断崖的速度仍然很快。“还得在十海里以上。”尼古拉斯估计着,“当它以这个速度冲进泰塔水潭时,我只能为墓穴中的冯席勒和他的那帮恶徒致哀了。他们只好在那里再待上四千年了。”他回头望去,胜利地大笑起来。“我成功了!如果不是像我所计划的那样,我就去死。” 然而他立马收起了笑声,他感觉到木头横过水面,正向悬崖壁冲去。 “噢,又有大麻烦了。” 他迅速翻身到木头的一侧,双腿快速划动。他的木头很听话,立刻转向回来,但是这强行的转向并没有让他完全躲开崖壁,虽没有因正面冲撞而受伤,但他又被推回到洪水的主流里了。 经过这场虚惊,他信心更足了,也格外小心了,时刻注意着水流情况。他高兴地想,“我可以乘着这木头一直到修道院。如果以现在的速度前进,我没准会比‘工兵’和罗兰他们早到达泊船地呢。” 向前方望去,他辨认出这段他正在急驰而过的悬崖。 “这正是泰塔水潭上方那段悬崖,再有两三分钟就到了,希望那个软竹梯已经被冲走了。” 在保持住平衡后,他尽量抬高身体,眨掉眼睛上的水,从木头上向前方望去。他看到泰塔水潭上方的那个大瀑布正在向他逼近,他紧紧抱住木头,准备下降了。 那宽大的瀑布面已展现在眼前了,就在他要顺水飞下时,他瞥了一眼下方的崖壁,他立刻知道他估计错了。那个软竹梯虽然已严重损坏,但并没有完全被冲走。梯子的下半截已经不见了,但上半截还挂在峭壁上飘dàng着,正好伸到翻滚的洪水水面上,随着水流的冲撞摆来摆去。让他难以置信的是,梯子上竟然还困着至少两个人,他们正抓着梯子的残余部分疯狂地向上爬着,谁也不让谁,都想爬到对方前面去,好尽快爬上崖顶。 就在木头被冲下大瀑布前的一秒钟,尼古拉斯认出了那个爬在前面的戴着金丝边眼镜,栗色贝雷帽的人,他就是图马诺戈。他很快顺梯子爬上了悬崖顶,转眼就消失了。这是尼古拉斯所能看到的全部了。随即,大木头被冲下瀑布,全速垂直向下面冲去。飞进泰塔水潭中时,几乎成了一个跳点,木头像一个电线杆一样竖了起来。好在尼古拉斯始终死死抱住它,才没有脱手,慢慢地木头又恢复了漂浮的角度。 在瀑布底下的旋涡中,大木头一度几乎要停止了,但很快激流又抓住了它且速度渐增,像一艘大战舰一样,沿着泰塔水潭前行。 尼古拉斯曾有一秒钟的间歇,他环顾泰塔水潭,看到通向墓穴的地道口全然不见了。从洪水达到四面崖壁的高度来判断,墓穴地道口应该在水面十五英尺以下或者更深。一股欣慰之情涌上他的心头,这个墓穴再也不会遭到其他任何盗墓者的劫掠了。 他抬头向从悬崖顶垂下,在岩石上的古代壁龛附近摇dàng的那半截残损的竹梯望去,看到还有一个人挂在那里,离水面大约二十英尺高。他仿佛是一只被困在暴风摇曳的树枝上的猫一样,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时,尼古拉斯感觉到他的木头已经漂到了河里,正向竹梯垂下的崖壁方向转向。他本来打算调整方向,顺流向下游前进,此时竹梯上的人正低头向下看着他。尼古拉斯看到他是一个白人,在峭壁的yīn影中他的脸色苍白。过了一会,他一下子认出了这个人,心中泛起憎恨的涟漪,他大喊出来: “汉姆!杰克汉姆!” 他的脑海中立即显现出被压在岩石下的那个患有癫痫病的孩子塔穆尔的惨状,以及苔茜那张被烧得焦烂的肿脸,义愤充满了他的胸膛。他没有调转木头离开竹梯的方向,相反,他调整角度向竹梯驶来。有一会儿他曾担心无法正中目标,但在最后时刻,木头的前端直直地冲向前,正好和软竹梯的末端相撞,挂住了竹梯。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撞击力,再加上木头本身的重力,使竹梯像干柴一样劈劈叭叭地碎裂了,整个梯子从悬崖顶脱落,向木头砸下来。汉姆也大头朝下地飞落下来,他松开竹梯,让自己脚朝下飞入木头旁边的河水中,钻下去很深。在汉姆落水的同时,尼古拉斯挺身坐到了木头上,从他身边飞落的竹梯上拽下一节。 大木头刚才与飞落的竹梯相撞,陷入了河水中水浪的涡流中。现在开始旋转出急流,向相对迟滞的水流飘去。尼古拉斯稳稳地坐在上面,举起那段竹子,像挥舞棒球棒那样击前打后,找着使用的感觉。然后将它扛在肩头,等着汉姆露出水面。 不一会儿,这个德州人的脑袋就露出水面了,满脸是水。他的眼睛紧闭着,喷出了一大口水气,准备再吸一大口气。尼古拉斯瞄准汉姆的头,使出全身的力气向他挥去。但就在此时,汉姆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砸过来的竹棒。 他像水蛇一样低头躲过砸过来的竹棒,竹棒只擦到了他满头金发的头皮,他迅速地游走了。尼古拉斯由于挥舞竹棒失去了平衡,当他调整重心,恢复平衡之前,汉姆已趁机深吸一口气,钻到水下了。 尼古拉斯重新握稳竹棒,盯着混浊的河水,准备第二次进攻。他气愤地骂着自己错失良机,他还没想好怎么惩罚他,但至少汉姆已经被警告了。 几秒种过去了,他的敌人并没有露面。他焦急地向身后望去,猜测着汉姆可能会从哪个方向现身。但是足足一分钟过去了,也不见他的人影。尼古拉斯低握着竹棒,调整了握法,准备随时以竹棒破裂的尖头向任何方向袭击。 突然,他的左脚踝在水下被死死攥住了,未等他抓住木头任何一处来反抗,他被仰面朝天从骑坐着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7 章 木头上面掀翻到水里。当他被拖下水面时,他感觉到汉姆的手指正向他的脸抓来。他攥住其中的一根手指头,猛向下按去,直到感到在他的重力下,那根手指已脱臼了。汉姆像被电流击了一下,脱臼的手指使他疼痛难忍,但他用另一只胳膊紧紧缠住尼古拉斯的脖子,好像是一只大章鱼的触手,紧紧勒住了尼古拉斯。 两个人都冒出水面,快速地深吸一口气,然后汉姆将尼古拉斯的头勒向后边,河水灌进了尼古拉斯的嘴里。尼古拉斯感到汉姆的胳膊勒得更紧了,他的颈椎骨都能感到压力。如果汉姆能找到一个固定支撑点的话,他就会使尽最后一口气折断他的脊椎骨。他是想把他往死里勒。但尼古拉斯始终向后挣扎着,不给汉姆任何使出全身力气的机会。他向后挣扎的时候,看到了汉姆的近在咫尺的脸,在污浊的洪水中,这张脸被放大了,扭曲变了形。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恶魔。 当汉姆翻到尼古拉斯上边的时候,尼古拉斯用双手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同时抬起右膝,向汉姆两腿间的跨下狠狠撞去,正中要害,撞到他那软软的生殖器上。汉姆疼歪了身子,卡在尼古拉斯脖子上的胳膊松了劲。尼古拉斯趁机向下,用手抓住了他已受伤的睾丸,狠狠地拧着,他看到眼前汉姆的脸由于疼痛已扭成一团。汉姆松开尼古拉斯的脖子,向后躲,用双手攥尼古拉斯的手腕。 两个人再一次来到漂浮在水面的圆木旁边喘气。尼古拉斯分辨出他们又回到了河水的激流中,正在被冲出泰塔水潭的出水口,向河水汇入。尼古拉斯松开捏着汉姆睾丸的手,同时用另一只手揍向他的脸,但是他们俩距离太近了,拳头缺少力度,只沿汉姆的一侧脸颊滑下。尼古拉斯想就势用伸出的那只胳膊勒住汉姆的脖子,好再次袭击他的脸。但是汉姆一缩脖子,躲过了他的胳膊。突然他像一只进攻的dú蛇一样向尼古拉斯扑来,咬住了他的下巴。 这一招太突然了,而且牙齿穿透皮ròu的疼痛也使尼古拉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疼地大喊,用手抓向汉姆的脸,想用手指抠进汉姆的眼珠。但是汉姆紧紧闭上了眼睛,更狠命地咬他的下巴,尼古拉斯下巴上的血涌了出来,顺着汉姆的嘴角淌下。 那根圆木还漂浮在他们旁边,就在汉姆的脑后,尼古拉斯抓住了汉姆的耳朵,一手一只,在手中拼命地拧着。他可以看到汉姆脑后的情况,而汉姆却看不到。就在那根木头上,有一小块支出来的天然木头,那可能是某个枝干被破掉时剩下的,切断的那个角度,正好使它一侧有尖。忍着剧烈的疼痛,尼古拉斯将汉姆的后脑对准了那个尖头。他能感受到汉姆咬在他脸上的牙齿正在穿透他的下巴,因此鲜血开始注满尼古拉斯的嘴巴。汉姆像一只角斗场里的斗兽,晃动着脑袋咬来咬去,很快他就会从尼古拉斯的下巴上咬掉一大块鲜血淋漓的ròu。 尼古拉斯忍住疼痛,使出全身的力气,向前推进,用他的上半身和拧住汉姆耳朵的双手,提拉着汉姆的脑袋向那个大木尖冲过去。尖木叉正好chā进汉姆头骨和颈椎骨之间,像加固脊椎的铁钉一样将他牢牢钉住。汉姆嘴巴大张,一阵痉挛。尼古拉斯终于得以抽身,下巴上的那块ròu低垂着,鲜血从那深深的伤口中喷涌流淌。汉姆被木尖刺穿了,像屠夫ròu钩上的宰后除脏的畜体,他的四肢抽搐着,面部肌ròu抖动着,眼皮也在跳动颤抖着,就像是一个癫痫症发作的病人。他的眼球向上翻着,只露出了眼白,在yīn暗的深渊中显得yīn森怪异。 尼古拉斯抓住德州人身边的圆木,带着那只疼痛一直灼烧到胸口的低垂的下巴,随波飘着。由于重量分布不均,木头慢慢地旋转着,汉姆也开始滑下尖木叉,他的皮像被扯开的丝绸一样裂开,他的颈椎骨和木叉摩擦着发出吱吱响声。最终,他的尸体不再动了,脸朝下,开始下沉。 尼古拉斯不会就这样轻易放他走的。他张开肿胀的充满血水的嘴,愤怒地说道:“我们得确信你已经死了,亲爱的孩子。”他吐出一口血水,伸出胳膊,抓住了汉姆的后脖领子,在圆木的水下面拖着他一起向前飘去。当他们经过峡谷最后一段时,水速已经相当快了,但他没有松手,牢牢地拎着汉姆的尸体,淹没熄灭他的任何生命火花,直到最后尸体被急流从他的手中夺走,他眼看着他沉到浑浊的翻滚的水中。 “我会代你问候苔茜的。”尼古拉斯在尸体消失后冲着它喊道。然后他集中精神保持木头平衡,坐在木头上穿过湍急的洪流。终于他经过了标志进入丹德拉河河床的粉色大岩石。在他经过绳浮桥下面的时候,他滑下木头,向西岸游去。他很清楚,再顺流而下半英里,他就会掉进尼罗河。 坐上岸边后,尼古拉斯从衬衫上撕下一条,尽量包扎好他那个受伤的下巴。他将布条缠到脑后,血很快渗透过来,但他在脑后紧紧打了个结,流血开始止住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顺着河边浓密的灌木丛向前摸索前进,最终到达那条通向修道院的小路,他光着脚走下去,中间只停顿了一次,那是因为他听到了在他身后远处的悬崖顶上有直升机起飞的声音。 他向身后看去。“听起来好像是图马诺戈从那起飞,太遗憾了。不知道冯席勒和那个埃及人怎么样了。”他受伤的脸神情严峻,“至少他们谁也进不了墓穴了,除非他们再建个河坝。”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上帝啊,如果大坝决堤时,冯席勒已经在墓穴了呢?”他不禁笑道,随后又摇了摇头,“不要期望太多了,正义也不总是那样令人满意的。”他又摇了一下头,这回下巴上的伤口钻心地疼了起来。他用一只手托住下巴,继续上路。当他到达通向修道院的铺整过的石子路时,小跑了起来。 在迷宫的一个拐角处,纳胡特和冯席勒撞了个正着。这个老头的出现虽然对解决这个死亡危机没什么价值,但从某种角度来说,倒是使纳胡特从惊慌失措和歇斯底里中平静了下来。没有了汉西斯,整座迷宫是那样诡异可怕,任何一个人类的出现都是一种安慰。所以这两个男人竟然像两个在森林中迷失的孩子一样,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冯席勒手里还拿着一些汉西斯惊慌逃走时他们正翻出的宝物。他一只手里握着法老的金权杖,另一只手里拿着法老的礼仪连枷。 “那个修道士跑哪儿去了?”冯席勒冲纳胡特大喊道,“你们为什么自己跑掉了,不等等我?我们必须找到出路走出这些地道,你这个蠢货。你没意识到这有多危险吗?” “你凭什么就指望我能找到出路……”纳胡特开始发怒了,但他马上住了口,他看到了冯席勒背后墙上的粉笔记号,一下子意识到这有多么重要。 “肯定是它!“他高兴地大叫起来,“哈伯或是那个女人阿希玛给我们留下了标记,跟我走吧!”他开始按照标记指示的方向沿地道走着。但是,当他们俩走到中央楼梯的时候,已是汉西斯跑开一个小时之后了。当他俩跑下楼梯跑到长廊时,这时的水声已仿佛是一条睡龙的鼾声,涛声隆隆。 纳胡特开始迈步往前跑了,冯席勒蹒跚地勉强跟在后面,他那双老腿由于害怕而更加发软。 “等等我!”冯席勒在纳胡特身后喊道。纳胡特根本就没理他,径直穿过那道石膏密封的门口,跳到了发电机所在的地方。那台发电机还在正常运转着,纳胡特看都没看它一眼,在地道顶上灯泡的明亮耀眼的灯光照shè下,迅速沿斜坡跑下。 他跑过了拐弯处,一下子僵死在那,他看到地道已是洪水泛滥了,水位已经达到了砖石岩壁上古代的人们用来警戒水位的高水位线上。污水洞和浮桥已经不见了踪影,估计已在水下五十英尺或更深的地方。千百年来卫古墓的丹德拉河重新担当起此重任,漆黑一片,无路可寻,又将它已封存四千多年的古墓地道口重新封存起来。 “真主啊!”纳胡特低声说,“救救我们吧!” 冯席勒也转过拐角,来到纳胡特身边。两个人惊恐地盯着充满洪水的地道。不一会儿,冯席勒瘫靠在墙上,有气无力地说:“我们被困在里边了。”听到这句话,纳胡特也瘫跪在地上。他开始念起经来,这经声激怒了冯席勒。 “别念了!那根本帮不了忙!”他挥起右手中法老的金连枷向纳胡特躬起的后背砸去。纳胡特一声惨叫,爬了开去。 “我们必须找到出口。”冯席勒的声音非常坚定,他已经习惯于发号施令了,现在他又来了。 “这里肯定还有一个出口。”他坚决地说,“我们一定得找到它。如果真有的话,我们应该能感受到空气的流通。”他的话语更加坚定,“是的,我们必须找到它。关掉风扇,我们就能感觉到空气的流动。” 纳胡特积极配合,他迅速跑回去关掉了电风扇。 “你带打火机了吧?”冯席勒问跑回来的纳胡特,“我们把这些东西点燃。”他指着罗兰留在入口处工作台上的纸和照片说。“我们用烟来找通风口。”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他们走遍了墓穴的各层,在各层点燃这些东西,观察烟的方向,但根本就辨别不出任何轻微的风向,最终两个人又回到充满洪水的门廊,绝望地望着堵住通道的平静乌黑的潭水。 “这是唯一的出路。”冯席勒小声说。 “不知道那个修道士是不是从那条路逃跑的。”纳胡特表示怀疑,靠墙坐了下去。 “没有别的路了。” 他们两人沉默良久,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在这墓穴里根本就无法判断和感受时间的流逝。现在河水已涨到一定水位,不再有水灌进门廊里来了,水面一片沉寂,只听到远处微弱的河水灌进污水洞里的声音,这一切使得墓穴里显得更加安静了,他们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纳胡特最终打破了沉默。“发电机中的燃料一定是越来越少了,我没有发现任何储备燃料。” 他们俩马上想到等燃料用完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们想到了即将来临的黑暗。 突然冯席勒大叫起来:“你必须从门廊出去找救兵。我命令你。” 纳胡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从这到洞口有一百多码远呢,河水还在泛滥。” 冯席勒一下子跳了起来,俯身看着坐在地上的纳胡特。“那个修道士就是从这逃出去的,这里是唯一的出路。你必须游出地道去找汉姆和诺戈。汉姆知道该怎么办,他一定会把我从这救出去的。” “你一定是疯了。”纳胡特往后挪了挪,想离他远点,但是冯席勒也跟着他挪动。 “我命令你必须去做!” “你这个疯老头!”纳胡特刚想站起来,但是冯席勒挥起右手里重重的金连枷向他的脸上打来,这突然的一击将纳胡特打得仰面倒下,嘴唇被打豁了,打掉了两颗门牙。 “你疯了!”他怒吼道,“你不能这么打我……”但冯席勒挥舞连枷继续向他脸上,肩上抽来,他的薄薄的棉布衬衫都被抽破了。 “我要杀了你,”冯席勒雨点般地抽打着,边打边喊,“你不服从我的命令,我就杀了你!” “别打了!”纳胡特哀求道,“求求你,别打了。我服从命令,别打了。” 他沿着地道连连往后爬以躲开冯席勒,最后退坐到齐腰深的水中。“给我点时间准备一下。”他哀求着说。 “现在就去!”冯席勒威逼着纳胡特,将连枷高高举过头顶,“你会找到地道里空气的流动方向的,你会找到出口的,快去!” 纳胡特捧起几把水泼洒到脸上,洗掉脸颊上几个大伤口滴下的鲜血。 “我得把鞋和衣服脱掉啊。”他小心翼翼地说,想争取一些时间,但冯席勒不允许他离开水边。“就站那脱吧!”他命令道,挥舞着重重的连枷,另一只手中握着重重的金权杖。纳胡特知道,这一下要是抽下来,他的头盖骨非得粉碎不可。 站在没膝的水边,纳胡特单足跳着脱掉了鞋。然后,缓缓地,极不情愿地脱下了内衣内裤。 他知道他必须平息这个疯老头的气愤。他打算潜一会儿水,在地道里稍微游一小段,接着在水下抓着边墙尽可能地憋气憋久一点,然后再游回来。 “快去!”冯席勒冲他大喊道,“你别浪费时间了,我是不会让你从水里出来的。” 纳胡特顺着水往下走,直到水没过他的胸部。他站在那里停顿了几分钟,连续深深吸了几口气。最后他屏住呼吸,一头扎进水下。冯席勒站在水边等着,向下望去,但在这乌黑的不祥的水面下什么都看不见。在灯光能够照到的地方,他突然看到纳胡特的鲜血染红了水面。 漫长的一分钟过去了,突然水下一阵翻滚,一只人胳膊伸出黑黑的水面,手指和手掌拼命向上伸直着,仿佛是在恳求着,慢慢地又沉到水下看不见了。 冯席勒探身向前,生气地喊道:“古德比,你玩什么花招呢?” 水面下又是一阵翻腾,能看到有个东西像镜子一样在水下闪亮。 “古德比!”冯席勒的声音变得暴躁不安起来。 好像是回答他的命令似的,纳胡特的头从水底下冒了出来。他的脸色蜡黄,没有一丝血色,他的嘴痛苦地张着,诉说着一种无声的恐怖。他周围的河水像开了锅一样,好像有一大群大鱼在下面翻腾着吃食一样。正当冯席勒一头雾水,弄不清是怎么回事时,一股黑潮翻滚上来,将纳胡特头部周围的河水染成了玫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8 章 红色。一时间,冯席勒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纳胡特的鲜血。 他看到这条长长的,弯曲的色带在水面下冲刺着,盘旋着,吞食着纳胡特的ròu体。纳胡特又举起了他的手,充满乞求地伸向冯席勒。这只胳膊布满了半月形的伤口,一块块ròu已被咬掉,只剩下了半只胳膊。 冯席勒看到这些,恐怖地尖叫起来,从池边退开。纳胡特双目圆睁,黑洞洞的,充满了谴责之情。他死死地瞪着冯席勒,从他那紧绷绷的喉咙中发出不是人叫的,仿佛是野乌鸦的哇哇叫声。 就在冯席勒还在呆楞地看着这一切的时候,一只庞大的热带大鳗鱼飞出水面缠到了纳胡特的脑袋上,张开大嘴露出像碎玻璃一样尖锐的亮闪闪的牙齿,一口咬住了纳胡特的脖子。纳胡特已经奄奄一息了,他再没有力气赶走这条大怪物了。这条鳗鱼扭曲着,缠绕着,像发光的项圈一样层层缠住了他的脖子,纳胡特毫无反抗能力,只能死死地盯着冯席勒。 渐渐地,纳胡特的头部又沉到水底下去了。很长一段时间,池面都由于水下深处的翻腾而搅动着,偶尔闪烁一下鳗鱼的银光。慢慢地,水面又恢复了平静,像一面黑玻璃一样。 冯席勒转身跑开,跑回斜坡,经过安放那台仍然在嗡嗡作响的发电机的平地,向里面的通风井跑去,尽量远离那个令人胆颤心寒的池水。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但只要前面出现通道就跑下去。在中央楼梯的脚下,他跑到墙角,有点头晕目眩,摔倒在玛瑙地砖上,躺在那里痛苦地哭泣着,额头上磕出一个大紫包。躺了一会儿,他勉强站起来,爬上了楼梯。他神智不清,也不知道身在何方,几乎到了恐惧崩溃的边缘,他再也站不住了,手脚并用沿隧道向前爬着,直到爬到了迷宫的下一个转角,他才又能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向上走着。 这条陡路将他不知不觉带到了泰塔的dú气陷阱,他失足摔下了楼梯磴,腿部和胸部摔得淤青红肿。他又勉强爬起来,穿过储藏室和一排排的双耳瓶,爬上远处的楼梯,来到了通向麦摩斯法老墓室的绘满壁画的长廊。 他衣冠不整,疯眼圆睁,跌跌撞撞走了一半的时候,壁顶的电灯暗了一下,变成了微弱的黄光,然后又亮了起来,显然是发电机在耗尽油箱中的最后几滴油。冯席勒在长廊中央停下,抬头绝望地看着头顶上的灯,他知道要发生什么了。几分钟后,灯泡都变得极亮并欢快地跳动着,然后又变暗,直到光亮消失。 黑暗就像一块巨大厚重的棺材罩一样笼罩了他,这幕布仿佛是有重量和层次一样,把他包裹得这样紧这样严。他的嘴里好像也尝到了黑色的味道,这黑色逼近他的躯体,使他窒息。 他又开始疯狂地,漫无目地地在黑暗中狂奔。他一头撞到了石头上,再一次跌倒,晕了过去,不久又醒来,他能感觉到淌下来的鲜血的温度,几乎不能呼吸。他侧身躺在地上,啜泣着,慢慢地喘息着。他蜷成一团,就像子宫里的胎儿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会死去,一想到这可能需要几天或是几周的时间,他心里就无比恐惧。他稍微抖动了几下,靠近他撞到的那块石头上。在一片漆黑中,他并不知道这块庇护他的大石头,正是法老麦摩斯的那个大石棺。就这样,他躺在墓室的黑暗中,被古代国王的陪葬宝物包围着,等待着他那缓慢的但又是无可挽回的死亡。 第09章 逃离非洲 圣福门舒修道院内,已经空无一人了。修道士们听到了峡谷中的qiāngpào声和jiāo战声,收拾好财宝早撤得无影无踪了。 尼古拉斯爬过长长的空无一人的修道院回廊,来到了通往下面的尼罗河和他藏船的显神堂的台阶前,停下脚步,喘着粗气。他紧张地向下面的平地张望着,阳光很少照到那里,而双子瀑布飞斜而下的银色水柱又封闭了最深之处。他根本就无从判断“工兵”和罗兰是已经在下边等着他了,还是在小路上遇到麻烦了。 他调整一下下巴上破烂的血迹斑斑的绷带,向台阶下跑去。下面传来了她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随后他看到她跑上这黏滑的台阶,向他跑来。 “尼古拉斯!感谢上帝!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她向他怀里扑去,但她一眼看到了他下巴上的绷带和血迹模糊的脸,猛然停下来,瞪着他,她被吓坏了。 “圣母玛利亚!”她小声问道,“尼克,发生什么事了?” “和杰克汉姆打了一小架,只是抓伤而已。但我现在不太适合吻你,”他吐字含糊地回答着,努力从绷带后挤出一个微笑,“你得等一段时间才能吻我了。” 他搂着她的肩膀转身向台阶下快速走去,几乎把她夹了起来。 “其他人呢?”他边走边问。 “都在这呢,”她告诉他,“‘工兵’和迈克正在给船充气,装船。” “苔茜怎么样?” “她很好。” 他们摸黑走下最后一段台阶,来到显神堂下面的河堤边上。尼罗河河水比上次尼古拉斯看到它时涨了十英尺,现在河床涨满,河水汹涌污浊,水流湍急。因为飞驰而下的瀑布形成的水气的遮挡,他几乎已经看不到对岸的悬崖了。 五只阿文艇已经停靠在岸边了,四只已经充好了气,另一只正在压缩气筒的作用下膨胀起来。迈克和“工兵”正在往充好的船上装弹yào箱,并用绿色的尼龙货网将它们捆好。 “工兵”抬头看见尼古拉斯,脸上闪过一阵又惊讶又滑稽的神情,“你那大花脸是怎么搞的?” “找一天我肯定会告诉你的。”尼古拉斯许诺说,然后转身去拥抱迈克。 “真心感谢你,老朋友。”他很真诚地说,“你的人打得太棒了,你还赶来等我。”他看了一眼那排躺在悬崖下受伤的游击队员,问道,“多少伤亡?” “死了三个,这六个受伤了。如果诺戈的人攻得再猛些的话,伤亡会更大的。” “这已经够多的了。”尼古拉斯叹息道。 “是啊!一个就够多的了。”迈克忿忿地说。 “你的其他人呢?” “正在赶往边界,只留下足够的人来撑船。”迈克打开缠住尼古拉斯下巴上的破烂的绷带。罗兰看到伤口时倒吸了口凉气,迈克却咧嘴笑起来。 “看起来你好像是被鲨鱼咬了一口。” “是的,就是这样的。”尼古拉斯完全同意这种说法。 迈克耸了耸肩。“至少得缝十二针吧。”他冲他的一个士兵喊着,让他把他的小包拿来。 然后他把尼古拉斯按坐到一条船的船梁上,拿过杀菌剂警告他说:“抱歉,没有麻醉剂了。”随即他将杀菌剂倒在了尼古拉斯的伤口上。 尼古拉斯疼得大口喘着粗气。“很疼吧?”迈克得意洋洋地说,“等我给你缝合时会更疼。” “你的这份仁慈会在《金书宝典》中被记在你的名下的。”尼古拉斯反唇相讥。迈克不怀好意地瞥了他一眼,撕开了一个缝合包。 迈克托住伤口的两边,用线尽量紧地缝合到一起。他一边缝着,一边用只有尼古拉斯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诺戈至少派了一整连的兵力来把守河的下游。我的侦察兵报告说,他在河两岸的小路上都放了哨。” “他并不知道我们会撑船从河上跑吧?”尼古拉斯从紧咬的牙齿中挤出这句话。 “看起来好像不知道,但它对我们的行动似乎了如指掌,也许你的工人里有他安chā的线人。”迈克将针缝进尼古拉斯下巴上的ròu时,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别忘了诺戈还有直升机呢,只要乌云一散开,他就会在河上发现我们。” “这条河可是我们唯一的生路。让我们祈祷吧,愿天气就这样停止不变了。” 当迈克缝完最后一针,打了结,并涂上了一层可拆式石膏时,“工兵”也装完了最后一只船。 迈克手下的四个人将苔茜的担架抬到其中一只船上,迈克扶着苔茜上了船,将她扶到甲板上安顿好,并让她的一只手紧抓着一个安全带。然后他下了船,跑到他手下受伤的游击队员躺着的地方,去帮他们上船。伤员大部分都能走,只有两个需要人抬。 安排好这些事情后,迈克回到尼古拉斯身旁,看到尼古拉斯将纤维玻璃箱子背到了肩上,他说道:“看来你已经找到你的无线电台了。” 尼古拉斯亲切地拍了拍背着的箱子说:“没有它,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我指挥那条船,和苔茜在一起。” “好的。”尼古拉斯点头,“罗兰和我去引导船。” “最好让我来打头。”迈克说。 “你对河水的流势了解多少?”尼古拉斯问他,“我可是咱们这帮人中唯一一个走过这条河的。” “那可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迈克指出。 “可我也比二十年前强多了。”尼古拉斯咧嘴笑道,“别争了,迈克。你跟在我后面,‘工兵’跟在你后面。你手下有没有熟悉这条河而且可以指挥其余两条船的人?” “我的人都熟悉这条河。”迈克告诉他,转身喊出他的命令,然后每个人都回到各自负责指挥的阿文艇。尼古拉斯在舷缘外向里边的罗兰挥了挥手,然后帮着这条船上的人把船从布满岩石的堤岸上推到水中。水一够深船体就浮了起来,这船人连忙纷纷爬上船,各持一桨。 当他们开始划桨前进时,尼古拉斯立刻意识到,正如迈克所夸口的那样,这些船员个个都是在河里长大的。他们奋力划桨却动作轻盈,轻快的小船很快向尼罗河主流驶去。 这些阿文艇本来是预计每船承载十六个人,再装一些货物,现在每条船上都不超过十二个人,这些装着古墓财富的弹yào箱看起来很大,实际重量很轻。所以船行驶得很快,驾驭得很稳。 “前面的水况很糟糕。”尼古拉斯yīn郁地告诉罗兰,“一直到与苏丹的jiāo界都这样。”他站在船尾的舵杆旁边,在这观察前面的水势视角开阔。罗兰蹲伏在他的脚边,紧紧拽着一根安全带,尽量不妨碍船员们划桨。 他们横穿过瀑布下面深水潭中的激流,尼古拉斯指挥船员排列成一行,以便通过前面的狭窄的水道,从那里河水便转向西了。透过飞溅的水花,他抬头望了望天,乌云更低更浓了,仿佛已压到前方的悬崖顶了。 “幸运之神开始向我们降临了。”他对罗兰说,“即使有直升机,在这种天气下,他们也别想找到我们。” 他看了一眼他的劳力士表,表面已溅满了水珠。“还有几个小时才天黑呢。在黑夜迫使我们停下来之前,我们应该还能划出几英里远了。” 他从船尾向身后望去,看到这支船队的其他小船都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在水面上下浮动。在这高耸yīn暗的峡谷中,阿文艇船身的亮黄色是这样的醒目。他高高举起一只紧握的拳头,示意继续前进,紧随其后的迈克也以同样的姿势回应,并透过大胡子向他咧嘴笑着。 河水冲dàng着小船,推着他们穿过入口,进入了狭窄的水域,来到了尼罗河蜿蜒的狭道。划桨的船员们此时都停止了划动,任河水推动小船前行。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尼古拉斯摆稳舵,使小船顺利通过任何险关,他们都已经靠着舷缘趴好了。 峡谷中的洪水已淹没了许多暗礁,但从弓起的直立的大浪或是从暗礁间狭窄水域中泛起的白泡沫,就足以证明它们在下面依然存在。洪水已涨到两岸的高处,冲击着峡谷下的悬崖。如果一只阿文艇翻了,或是一个船员掉到水中,在这段水域中根本就没有一处可供拖拽的地方来救起落水者。 尼古拉斯站直了身子,伸长脖子向前望着。他必须提前找出行进路线,一旦确定了方向,他必须掌舵通过。这完全取决于他对河水流势的了解和对水情的判断。他已经很久没有撑船了,在他掌舵通过第一段绿色急流的时候,他必须将恐惧深藏起来。河水猝然下降,船队猛然顺水扑下。尼古拉斯精确摆舵,使船头冲进浪里,然后船尾安然摆出,其他的船也都如此仿照,顺利通过这段急流。 “无与lún比,太完美了。”罗兰笑着抬头看着他。 “别这么说。”尼古拉斯恳求她,“邪恶的天使正听着呢!”他引导船队排列起来,准备接下一组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向他们迎面扑来的急流。 尼古拉斯在露出水面的岩石之间转舵穿行,船速不断加快,顺流急行。都行驶了半天了,他才看到前面的水流急变,水势突然低垂下去,形成一个直立的大浪。他紧握舵杆,想冲过去,但是河水毫不留情地逮住了他们,将他们结结实实地卷了进去。 就像是猎人出征一样,他们被急速推到大浪的浪尖上,紧接着突然垂直下落,像铅锤一样被冲到水流那一端。小小的阿文艇从中间折叠了起来,通过这段水道时,船头几乎碰到了船尾。 船上的人都被挤压到了一起,要不是手里死死拽着安全带,再加上自身的控制,尼古拉斯早就被甩出去了。罗兰也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抓着安全带,紧紧趴在甲板上,感觉到整条小船被折起来,抛向空中,然后弹回到原形,在半空中飞了一会儿,又落回水面,好在是面朝上,没有倾覆。 船上的一个人曾被抛了出去,他拼命地游着,跟上了飞起来的小船。当船落回到水面时,船上的人将他拼命拽了上来,总算捡了一条命。船上的弹yào箱也跌落滑动着,但有货网罩着,没有一个落水的。 “你这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9 章 干什么呢?”罗兰冲尼古拉斯大喊道,“我刚刚开始信任你。” “这只是一个测试。”尼古拉斯也喊道,“看你到底有多顽强。” “我承认,我是个弱女子。”她说,“你没有必要再考验我了。” 回头望去,尼古拉斯看到迈克的那只船也像他们一样冲进了波谷,但后面的船已吸取教训,调整方向,沿着间隙曲折绕行。 尼古拉斯向前方望去,他的视野里满是狂暴的河水。在这样一个困在峡谷里悬崖下的水世界中,他唯一的使命是驾驶好阿文艇,与水流搏斗,安全前行。他也不知道顺着脸颊和受伤的下巴淌下来的是飞溅的河水还是雨水,这些水迎风吹到他的眼睛里,模糊了他的视线,也许既有河水也有雨水吧。 一个小时后,尼古拉斯再次判断失误,他们的小船驶进了侧流,差点翻了个儿,两名船员掉进水中。他们迅速调整舵,使船平衡,及时救上了一个船员。但当他们去救第二个时,他已经被一块大石头撞到了,沉到了水下,再没有露面。船上的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时间致哀,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 透过隆隆的水声和啪啪的划桨声,罗兰向尼古拉斯喊道:“直升飞机!你听到了吗?” 震耳yù聋的声音使得尼古拉斯没有确切听见罗兰喊的是什么,他抬头望着那已压到了悬崖顶的黑云,隐隐约约听到了马达的轰鸣声。 “在云层上呢。”他用手背抹去了眼睛上的雨水和河水,“他们看不到我们的。” 云彩低垂,非洲的夜幕降临了,在浓重的黑暗中,另一个危险的跳跃毫无警告地出现了。他们的小船忽而沿着平滑的河面急速前进,忽而前面的水域突然宽阔展开,水流翻滚,他们冲进了广阔的水域。忽然他们似乎一直在下落,下落了足有三十英尺的高度,在他们沉底之前,发现他们的人和船已来到了瀑布下的深水潭之中。数条小船拥挤到一起,河水仿佛静止了一段,紧接着水流旋转,蓄势待发,为下一次疯狂的下落积聚着力量。 下落时,其中一条阿文艇翻船了,即使是这种韧xìng十足的船身也没有禁得住这种坠落的折腾。其他船上的所有人都来帮助救助落水的人和物以及船桨。大家全力救助,总算将翻了的船正过来,这时天已经黑透了。 “数一下弹yào箱!”尼古拉斯命令道,“我们损失多少?” “还是十一只,完好无损。”当“工兵”喊着回答他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货网真是帮了大忙了。但是这时,所有的人都浑身湿透了,在冷水中打着寒战,筋疲力尽了。再摸黑前进无疑等于自杀。尼古拉斯望着最近一条船上的迈克,摇了摇头。 “在悬崖角落那边的水势似乎很迟缓。”迈克指着水潭的尽头,“我们今晚或许可以在那过夜。” 在悬崖的岩石裂缝中垂直长着一棵小树,虽细小但很结实。他们用它做桩子,拴住了船头,然后顺次将五只阿文艇连到了一起,躲到悬崖底下,准备休息过夜。晚餐不可能有热的东西吃了,他们围在一块扁平的石头边,吃了些冷的罐装食品和几块湿透的英吉拉饼。迈克从他那条船爬了过来,挤在尼古拉斯身边,一只胳膊搂住他的肩头,附耳小声说:“我刚让人点过人数,我们落下瀑布时,又有个人失踪了,现在根本就没法找了。” “我路领得不够好。”尼古拉斯承认道,“要不明天你来领路吧。” “这也不是你的错,”迈克耸了耸肩,“没有人比你做得更好,这应该是最后一个瀑布了……”他停住了话茬儿,两人默默听着夜色中这个大瀑布的隆隆声。 尼古拉斯问道:“我们走出多远了?还有多远才到?” “很难判断,但我想我们应该走了一半的路了,明天下午应该能到边境。” 他们又都沉默了一会儿,迈克忽然问道:“今天多少号了?我都忘了日期了。” “我也不知道了。”尼古拉斯侧身看他的腕表,这样他就能借着暗夜的微光看清楚发光的表盘。“我的天啊,今天已经是30号了。” “接你的飞机应该是后天到罗斯雷斯机场。” “是4月1日。”尼古拉斯说,“我们能准时到达吗?” “这个问题还是你来回答吧!”迈克在黑暗中一点也不幽默地笑着说,“如果你的胖伙计迟到呢?” “吉尼是职业飞行员,他从不迟到的。”尼古拉斯郑重地说。又沉默了一阵后,尼古拉斯问迈克:“等我们到了罗斯雷斯,我应该如何支付你的那份分红?”尼古拉斯踢着一只弹yào箱,“你想带着它吗?” “我们帮你和你的胖朋友会合后,就得拼命逃离诺戈的追击,我可不想带任何多余的行李。你带上我那份吧,给我卖了,我需要钱继续在这里战斗。” “你信得着我?” “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是最容易骗人的千万别绝对信任朋友。”尼古拉斯对他说。迈克拍了拍尼古拉斯的肩头,咯咯地笑了。 “睡会儿吧!我们明天还得拼命划船呢。”迈克站了起来,阿文艇轻微摇晃了一下。“好好睡吧,老朋友。”迈克说完,爬回到旁边的船上,苔茜正等着他呢。 尼古拉斯往后靠着阿文艇那柔软充气的舷缘,将罗兰搂在怀里。她坐在他两腿之间,靠在他的胸膛上,裹着湿衣服,稍稍有些发抖。 没过一会儿,她就不抖了。她小声说道:“你可真是热乎,温暖的大水袋。” “就凭这个,也永远让我陪在你身边吧。”他说,轻轻抚弄着她的湿发,罗兰并没有回答。不一会儿,她的呼吸就变得低缓均匀,好像沉沉地睡着了。 尽管他也很冷很累,肩膀酸疼,手掌由于掌舵而磨起了水泡,但他并没有像她那样很快睡去。现在他们离罗斯雷斯机场更近了,但是困扰他的问题并不是如何撑好船以及摆脱诺戈的追击尽快前进。这些都是可以看得见的与之奋斗的敌人,他并不在意。他更担心那些看不见的敌人,而他很快就得面对这些了。 罗兰在他怀里动了动,嘀咕了些什么,尼古拉斯没听清,她一定是在做梦和说梦话,尼古拉斯已经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但是这次她说的很清晰:“尼克,对不起,别恨我,但我不能让你……”她的话又模糊起来,他听不清了。 现在,他完全清醒了,她的话加重了他的疑虑和担心,他再也睡不着了。那晚,他只偶尔打会儿盹,总做着噩梦并不断被罗兰的梦话吵醒。 天蒙蒙亮了。尼古拉斯轻轻摇醒罗兰,她打着哈欠,慢慢地、极不情愿地醒来。 他们一行人吃了几口昨夜吃剩的冷食,在晨曦刚能够看清水面和前方的障碍物时,划桨出发了,离开了这个暂时的栖身之地,黄色的小船再度进入河道,又开始了水上的征程。 天空中的乌云还很浓、很低,雨水阵阵袭来。整个上午,他们都在奋力前行,水势逐渐地变得缓和了许多,水流不再那样汹涌湍急,两岸也不再那样高耸、崎岖。 到了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头上的乌云仍然是那样浓厚,他们渐渐又驶到了一处险滩,河水穿越了一个个的山崖和绝壁,零零散散,水花飞溅。也许是因为尼古拉斯现在跨越这种水道的本领更加娴熟了,在他的带领下,没有再发生任何意外和不幸,他们一道一道地通过这些白色的水流,而且好像越过越轻松。 “我想我们已经过了水况最糟糕的河段了。”他对坐在下面甲板上的罗兰说,“水面的倾斜度和河水的落差越来越缓和了。当我们接近苏丹平原的时候,水面会越来越平坦的。” “离罗斯雷斯还有多远?”她问他。 “我也不清楚,但离边境应该不会太远了。” 尼古拉斯和迈克让船队紧紧相连,这样命令喊出去就可以传达到每条船,使得大家行动一致。 尼古拉斯掌舵通过了一处又一处深水弯,当船转过来时,他看到了开阔的水面,没有急流也没有旋涡。他松了口气,笑着对罗兰说:“下周日我们去道切斯特烤ròu店吃午餐如何?那里有lún敦最好吃的烤牛ròu。” 他看到罗兰的眼中闪过了一丝yīn影,但随即她明快地笑着说:“听起来不错。” “吃完后我们回家,蜷卧在电视机前面看“英超当日比赛集锦”,或是玩我们自己的小游戏,好不好?” “你太无礼了。”她大笑道,“但听起来很诱人。” 看到她又露出开心的笑容,尼古拉斯俯下身去,刚要吻她,突然看到船头水面上向他们扑来一阵击起的点点水花。随即,他听到了机关qiāng的开火声,是那熟悉的RPD机关qiāng声。 他一下子扑到罗兰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掩护着她,同时迈克在后面船上大喊:“还击!别让他们抬头。” 迈克的部下放下船桨,拿起武器,向岸上机关qiāng扫shè来的方向还击。 由于敌人藏身在岩石后面,根本看不清还击的目标。但是在这样一种反伏击战中,以强大的火力压制住敌人,不让敌人抬起头来shè击确实是一种非常有效的还击。 一颗子弹在罗兰的头顶飞过,划破阿文艇的尼龙船体,弹到一个弹yào箱的金属表面落了下来。阿文艇低矮的船舷在这样猛烈的攻击中根本起不到太多的防护作用,他们的一个船员被shè中了头部,子弹就像敲碎煮鸡蛋壳一样zhà碎了他的脑壳,他的尸体飞出了船舷,落到水里。看到这些,罗兰的惊叫更多是出于极度的恐怖,尼古拉斯则拾起这个死去游击队员的来福qiāng,冲着岸上敌人身后的岩石一阵扫shè,一连shè光了三个子弹夹。 阿文艇没有了掌舵人,失去了方向,毫无目标地顺流而下,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们就逃脱了岸上的伏击,来到了河面的又一个转弯处。 尼古拉斯扔下shè空的来福qiāng,冲着迈克大喊:“你那怎么样?” “一个士兵受伤了,”迈克喊道,“但不是很严重。” 所有的船都报告了伤亡情况:总共有一人死亡,三人受伤,但伤势并不严重。有三条船均被shè中,虽然舱内进水,但仍可以继续使用。 迈克把他的船和尼古拉斯的船并排前行,同时喊道:“我在想我们是否已经摆脱了诺戈。” 尼古拉斯在旁边的船上也喊着说:“我们悄悄地撤了,确实使他大吃一惊,他们可没想到我们会走水路。” “但现在就不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我敢打赌他们现在已经用无线电通话了,诺戈一定已经知道了我们现在的方位和我们的去向。”他抬头看看乌云,“我们现在只能希望云层还能保持这样浓密,这样低了。” “还有多远能到苏丹边境?” “不敢肯定,但应该不会超过两小时了。” “十字路口也有诺戈的岗哨吗?”尼古拉斯问道。 “不,没有。两边只是空旷的灌木丛。” “那就让我们祈祷在那里还没有设卡吧。”尼古拉斯小声嘀咕着。 在他们躲过伏击还不到半小时,他们就听到了直升飞机的声音,直升飞机从头顶的云层飞过,他们只能听到它的声音,却看不到它,听得出它是向下游方向飞去。二十分钟后,他们听到它又飞了回来,向相反的方向飞,不久又从头顶的云层飞向下游。 “这个诺戈在玩什么把戏呢?”迈克冲尼古拉斯喊道,“听起来他好像在巡河,但是飞不到乌云下面。” “我猜他是往下游运兵,好拦截我们。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们用船逃走,当然也就知道我们只有一个方向可去,诺戈可不是一个在乎国际边界的主儿,没准他现在就已经猜到我们要去罗斯雷斯了,那可是沿河最近的无人机场了。他很可能在我们准备上岸时就已经等在那里了。” 迈克将他的船靠得更近些,并且递过去一条绳子,这样两船紧密相连,他们就不用喊着说话了,使用正常音量就可以了。 “我可真不喜欢这样,尼古拉斯。我们很快就会又遭遇他们了,你有什么建议?” 尼古拉斯沉思了足足能有一分钟。“你真的不认识这段河水吗?你不知道我们现在到底在哪儿吗?” 迈克摇摇头,“我们过边境的时候,从不走水路的。但要是到罗斯雷斯,我会认得它附近的那个老糖厂,那离上游的机场也就三英里远。” “糖厂废弃了吗?”尼古拉斯问。 “早没人用了,自从二十年前战争bào发时就不用了。” 尼古拉斯说:“如果我们头顶的乌云一直这么浓密,一个小时后天就会黑。现在水流变缓了,也不那样危险了。我们可以冒险在天黑后继续前进,诺戈是不会想到我们会冒这个险的,我们或许可以利用黑暗躲过他。” “这就是你能想到的最好办法?”迈克抿着嘴笑,“这个计划对我来说无异于闭上眼睛期待好运降临。” “如果有人能告诉我,我们目前究竟在哪儿,明天吉尼具体几点能到达飞机场的话,我想我肯定能想出更确切的行动计划。”尼古拉斯咧嘴笑着说,“到那时,我就坐着飞机走了。” 所有的人在乌云冷雨下都很紧张地划着船,向他们心中的岸边靠拢,即使是在黑夜中划桨,船员们也都将武器上膛,保险打开,注意着两岸的动静,随时准备还击。 “我们一定是一个小时前就过了边境了,”迈克向尼古拉斯喊道,“那个旧糖厂不可能这么远的。” “在夜色中,你怎么能找到它?” “在岸上应该有一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0 章 石码头的遗迹,那里过去是用来将糖装船到喀土穆去的。” 夜幕突然就降临了,尼古拉斯感到一丝欣慰,夜色中的岸边已经看不清了,这就意味着岸上敌人的眼睛也发现不了他们了。当天完全黑下来时,他们将小船拴连到一起,以免掉队,任凭河水带着他们默默地前进。他们让船紧紧靠着右岸,好随时可以靠岸登陆。有几次靠得太近,一些船员不得不伸手推开岸边,让船回到深水中继续前行。 罗斯雷斯旧码头的石墩出乎意料地出现在面前,尼古拉斯还未来得及调整舵杆,阿文艇已砰的一声撞到石墩上了。好在全体船员都有准备,他们跳进没胸的河水中,将船拉到了岸上。迈克立即带着他的二十名手下埋伏在沿岸高高的甘蔗地里警戒,保证这片区域安全的同时准备反击诺戈的突然袭击。 其他小船靠岸时,手忙脚乱的喧闹声让尼古拉斯觉得不安全。登岸后,他们马上往下抬伤员和弹yào箱。尼古拉斯把罗兰扛到岸上,又趟水回去背苔茜。她的身体硬实多了,这一路航行下来,倒给了她一个恢复体力的机会。她没用人搀扶,自己从船上站了起来,爬上尼古拉斯的肩头,被他背到岸上。 到了干爽的陆地上,尼古拉斯放下她,让她自己站着,轻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很快就会好的,尼古拉斯,谢谢你。” 尼古拉斯扶着她走了一会儿,直到她恢复了身体平衡,然后急切地问:“我没机会早点问你。罗兰让你从德伯拉玛丽亚姆打电话捎信,你给她办到了吗?消息传到了吗?” “是啊,传到了。”苔茜毫无隐瞒地回答,“我已经告诉罗兰了。我已经把她的口信捎给埃及大使馆的穆萨德了,她没告诉你吗?” 尼古拉斯仿佛是遭到了当头一棒,但他不露声色,微笑着以平常的语气说:“她一定是忘了,这件事也不重要。但还得谢谢你,苔茜。” 这时,迈克从黑暗中走了过来,他严厉地小声抱怨着:“这简直像个驼队市场,诺戈在五英里以外都能听得见。”他立即传达命令并开始组织岸边防御小分队。 最后一只弹yào箱也从船上搬下来后,游击队员们将小船都拽到了甘蔗地中,拧下气门,放出气后,砍下甘蔗杆将小船掩盖起来。尼古拉斯他们摸着黑将弹yào箱分配给迈克手下的游击队员们。“工兵”一只胳膊下边夹了一只弹yào箱。尼古拉斯一肩背着他的无线电对讲机,另一肩背着急救包,头上顶着那只装有法老金面具和泰塔小雕像的弹yào箱。 迈克派他的侦察兵开路,确保他们向机场行进路线的安全,而不是进入诺戈的包围圈,然后其他兵力才沿这条崎岖的长满甘蔗的小路上成单行在他身后前进。他们还没走出一英里,天上的乌云突然散开了,被遮住的星星和月亮露出了光辉,在夜色中,照出了这个废弃糖厂的大致轮廓。 但即使有了月光的照耀,他们前进得仍很缓慢,不断要停下来等待,因为抬伤员的担架员很难跟上队伍。当他们最终到达废弃的机场时,已是凌晨三点多了,月亮已经落下去了。他们将弹yào箱摆放到同一片相思树林中,那里曾在修建大坝时用来隐藏筑坝设备的输送台和那台黄色的拖拉机。 尽管大家现在已筋疲力尽了,迈克还是派人在帐篷外巡逻,罗兰和苔茜在微暗的火光下,用迈克医yào箱中仅剩的yào品来救治伤员。 “工兵”给尼古拉斯打着一只还有点电的手电筒,在灰暗的灯光中,尼古拉斯调节着他的无线电电台。尼古拉斯刚打开纤维玻璃箱子时很紧张,当他看到箱子虽然曾落入尼罗河里,但外面的塑胶套使对讲机还保持干燥时,长长出了口气。当他打开开关时,领航灯亮了起来,他将它调到短波调频,收到了内罗毕电台的早间经济新闻播报。 温尼恰卡恰卡正在演唱,他喜欢她的嗓音和风格,但为了省电,他很快关闭了机器,向后靠着大相思树的树干,争取在天亮前稍微休息一下。但是他全无睡意愤怒和被背叛的感觉弃斥他的胸膛。 诺戈看着太阳在前方的尼罗河河面上冉冉升起,他们现在在水面上作低空飞行,以躲过苏丹军方雷达的侦察。他知道在喀土穆有一个雷达站,即使在这个区域也会发现他们的。他们和苏丹的关系很紧张,一旦发现有人入侵边境,苏丹就会迅速作出凶狠的反击。 诺戈是个头脑不清晰且顾虑很多的人,自从峡谷中丹德拉河大坝决堤之后,他觉得凡事他都很背运,他失去了所有的盟友,而只有当他失去全部盟友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当初是多么依赖汉姆和冯席勒。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已经犯了太多错误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心追逐到底,不管这些逃亡者沿苏丹境内跑出多远,他都要把他们抓回来。在过去的几周里,他是偷听冯席勒和那个埃及人的谈话才逐渐知道哈伯和迈克尼马已经找到并获得了无价之宝。他并不知道这些宝贝到底有多值钱,但听别人说要值上千万美元。一百万美元对他来说就难以想象到底有多少了,更别说是上千万了。他很难想象出上千万美元以实物形式来计算,到底能买多少东西、多少女人和多少奢侈品。 同样,他也是逐渐才知道,现在汉姆和冯席勒已经死了,这些财宝可以归他一个人了。除了迈克领导的沙夫塔游击小分队和那个英国人以外,再没有人挡在他的夺宝之路上了。而且他这边有占压倒xìng优势的兵力和直升飞机可供他来指挥调遣。 只要能让他找到这些逃跑的人,他就会将他们消灭光,绝不留任何活口,任何知道法老的宝藏这件事的人都必须死,没有人可以把这件事报告给亚的斯亚贝巴当局。等那个英国人和迈克一伙人被消灭光后,他就用直升飞机将财宝运走,他在内罗毕和喀土穆各认识一个倒卖赃物的人,他们曾从他这买过走私的象牙和大麻。他们应该能将这些宝物卖个好价钱,尽管他也知道他们俩也很贪婪和狠dú。他决定不单和一个人做这笔买卖,同时和他俩做,这样一旦有一个人出卖他,还可以有另一个人接着做下去…… 他的思维又转向另一个方向,他开始想象他可以有多富有,可以买什么东西。他会给自己买好看的衣服,买汽车,买地,买牛,买女人买各种肤色的女人,白皮肤的、黑皮肤的、棕皮肤的,要什么肤色的买什么肤色的,一天换一个,一天一个新娘。他从贪婪的白日梦中清醒过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首先要找到那些逃跑的人,找到他们的藏身之所。 他并不知道哈伯和迈克在修道院附近藏有那种可充气的小船,汉西斯并没有告诉他这个,他和汉姆还以为这伙人会从陆路逃跑,因此所有的拦截计划都是以这个为基础的。按照汉姆的部署,他们甚至在苏丹边界附近预计的迈克可能会通过的路线上建了一个加油站,以便用来给追击的直升飞机加油,没有这个加油站,他的飞机早就燃料不足了,早就放弃搜寻了。 诺戈已经在河两岸通向西部边境的小路上部署了兵力,但他并没有想到防御河面,是他的一个哨兵非常偶然地发现了驶往下游的河中的小船队,但他们并没有准备充足的火力来一举歼灭他们,只不过是匆匆进攻,让他们很快就逃了,他们并没有给小船队以重创,也无法阻止他们继续前进。 诺戈手下的连长立刻用无线电对讲机向他报告了和迈克尼马的遭遇战,诺戈开始用直升飞机向下游与苏丹jiāo界处空运士兵,以增强兵力来阻截他们。糟糕的是,直升飞机每次最多只能运送六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而且这种有限的运送很耗费时间,在天黑前,他只成功运送了六十名士兵抵达既定位置。 整晚他都在担心小船队会从身边溜走,所以天刚蒙蒙亮,他就起飞侦察了,幸运的是晚上乌云就散开了,头上虽然还有些厚云,但现在他们已可以贴着水面飞行了,只要迈克的船队一露头就会被他们发现。 直升飞机已经沿着埃塞俄比亚境内河域飞回到了昨天与迈克和哈伯jiāo火的地点,但是他们没有发现一条小船的踪迹。于是,诺戈逼着飞行员调头向下再巡查,飞过苏丹边境,沿尼罗河继续寻找。但他也只能让飞行员以低于进攻速度的六十海里的时速低空飞行,尽管他正用托卡列夫手qiāng指着飞行员的太阳穴,让他超过安全时速,他知道飞行员一定会拒绝的,他现在就在让飞机做一百八十度的转向,沿河往回飞呢。 现在诺戈已心灰意冷,无计可施了。他神情沮丧地坐在前排副驾驶的座位上,试图猜出他的猎物会藏在哪里。他看到那个废弃的旧糖厂的大破烟囱耸立在晨空中,凶狠地瞪了两眼。他们刚刚顺流飞过那个地方几分钟,他就突然命令道:“向北岸那边飞。”飞行员扫视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按照他的命令飞去。 他们飞到旧糖厂的上空,尽量飞得低于大烟囱。这个工厂已经没有屋顶了,窗户也破旧不堪了,嵌在残垣断壁上。厂内的熬煮机和其他器械早在二十年前就搬走了,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厂壳。飞机慢慢下降,诺戈向厂房中瞥去,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藏身之处,他摇了摇了头。 “什么都没有,我们找不到他们了,回头向上游飞吧。” 飞行员抬升机首,调转方向,很高兴地向上游飞回。当直升飞机沿河低飞时,诺戈向河边茂密的甘蔗地望去,突然一抹亮黄色闯入他的眼帘,一闪而过。 “等一下!”他通过麦克风大喊道,“那有东西,飞过去。” 飞机员驾驶直升机在甘蔗地上盘旋,诺戈指着下面说:“着陆,放我们下去。” 制轮器刚接触到地面,六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就冲下后舱,站到防御位置上警戒。诺戈从驾驶室里走下来,快速向高大的甘蔗地跑去,只看了一眼他就全明白了。黄色的小船撒了气,折叠起来,用甘蔗杆匆匆遮盖着,旁边都是靴子印,一直沿伸到内陆。留下这些脚印的人一定拿着很重的东西,因为这些脚印深深陷进了松软的沙地中。 诺戈跑回直升机那里,伸进头大声问里面的飞行员:“这附近有机场吗?”飞行员摇了摇头说:““仪表盘上没有任何显示。” “这一定有一个,糖厂那应该有一个临时机场。” “要是有的话,也该废弃多年了。” “我们得找出来。”诺戈命令道:“迈克尼马的脚印会指引我们找到它的。”他一下子清醒了,“但我需要更多的人。从他们的脚印看,迈克尼马至少有五十名沙夫塔游击队员。” 他将他现有的人留在旧糖厂,空机飞回去运送第一批援兵。 “大多莉!快回答,大多莉,法老在呼叫,听到请回答。”在日出前近一个小时,尼古拉斯发出了第一次呼叫。 “如果我没领会错的话,我不该猜错,吉尼应该趁天黑就向我们靠拢了,等天大亮能够看清临时机场和地面时,他应该能飞到这里。” “如果那个胖家伙能来的话。”迈克强调说。 “他肯定会来的。”尼古拉斯坚定地说,“吉尼从未让我失望过。”他紧紧握着对讲机,再次呼叫:“大多莉,大多莉,听到了吗?” 对讲机嘶嘶地响了响,尼古拉斯重新小心翼翼地调整了波段。大家挤坐在这些相思树下,在黑暗中,他每隔十五分钟呼叫一次。 突然,罗兰跳起身来,兴奋地大叫:“他在那儿呢,我听到大多莉的引擎声了。听!” 尼古拉斯和迈克也跑到空地上,抬头望着天空北方的方向。 “那不是大力神飞机。”尼古拉斯突然说,“是另一架飞机。”他转身面朝河水的南面,“而且,飞来的方向不对。” “你说得对,”迈克赞同,“这架飞机是单引擎,而且不是固定机翼,你可以听到马达的声音。” “是飞马公司的直升机!”尼古拉斯憎恨地说,“他们又找到我们了。” 在他们竖耳细听的时候,马达声远去了。尼古拉斯放心了,“他们没发现我们,他们不可能找到阿文艇的。” 他们几个回到相思树的树冠下藏起来,尼古拉斯继续呼叫,但是始终没有收到吉尼的回答。 二十分钟后,他们又听到了直升飞机返回的声音,他们紧张地望着天空。 “又走了。”过了一会尼古拉斯说,但是二十分钟后他们又听到了它的声音。 “诺戈好像在往那边运什么东西呢。”迈克不安地说。 “你认为会是什么呢?”尼古拉斯也被迈克的情绪传染了。当迈克变得不安的时候,一定是有该死的让他不安的原因。 “我不知道。”迈克承认,“没准诺戈已经发现那些阿文艇了,正在运送兵力准备袭击我们。”他走出树下仔细地听着,然后走回尼古拉斯身边,他正抱着对讲机。 “继续呼叫。”迈克说,“我去封闭阵地看看我的人是否已经准备好抵挡诺戈的进攻了。” 直升飞机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中沿尼罗河来来回回地多次飞行着,但是并没有更多的动静了,尼古拉斯每次听到空中传来的飞机发动机的声音时几乎都不抬头瞅,只盯着无线电对讲机。突然对讲机咔咔响了一下,尼古拉斯吃惊地一愣。 “法老!我是大多莉,听到请回答。”尼古拉斯的声音立刻轻松起来,轻快地说:“我是法老。说些好听的话,大多莉。”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到达你的所在地。”吉尼的语气不容置疑。 “恭候你的光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1 章 ”尼古拉斯热情地保证说。 他挂断了对讲机,冲两位女士笑了笑:“吉尼已经在路上了,他将在……” 他的话突然中断了,微笑凝固在脸上,转而变成了惊慌。从河那边传来了清晰的AK?47的连发qiāng声,几秒种后又传来了手榴弹的bàozhà声。 “噢,这个恶魔。”他呻吟道,“我想的太好了,诺戈到了。” 他又抓起对讲机的麦克风,快速地说:“大多莉,恶魔们又出现了,看来是场激战了。” “戴好你的王冠,法老。”吉尼的声音传来,“我已在路上。” 随后的半个小时,河边的jiāo战很是激烈,伴随着持续不断的轻武器开火的声音。慢慢地,jiāo战双方向临时机场远端移动。听得出沿河岸零散分布的迈克的人抵挡不住诺戈的猛烈火力,向机场这边撤来。而且每隔二十分钟就听到直升飞机的声音,显然是诺戈还在增加兵力,给迈克勉强的防御施加更大的压力。 尼古拉斯和“工兵”是留在相思树下唯一有战斗能力的男人了,其他人都去防御圈参加战斗了。他们俩将弹yào箱都挪到了树边,一旦它们的飞机降落,他们可以快速装机。 尼古拉斯将这些弹yào箱按照罗兰在箱盖上写的符号来分类,装着法老黄金面具和泰塔小雕像的箱子放在最上面,下面三个是装有三顶王冠的三个箱子,分别装着蓝战冠、尼米斯王冠和上下埃及统一王国时期的红白王冠。这三个箱子的价值比其他所有箱子价值的总和还要多。 当货物箱一被安顿好,尼古拉斯就来到躺在地上的那排伤员身边,和每个人依次说着话。首先,他感谢他们的帮助和牺牲精神,然后,他提议带这些伤员上飞机好接受更有效的治疗。他向他们每个人保证,只要他们接受这个提议,等伤势痊愈后,他们都可以返回埃塞俄比亚。 伤员中的七个人伤势不是很严重,还能自己走路,他们不愿离开迈克尼马。他们的忠诚让人感动,也证明迈克是一个被部下高度爱戴的人。其他几个伤重的伤员开始还很犹豫,但是在苔茜的劝说和保证下勉强同意跟飞机走。于是,“工兵”和尼古拉斯将他们抬到小树林边上,以便吉尼将大多莉降落后抬他们上机。 “你呢?”尼古拉斯问苔茜,“你和我们一起走吧!你的伤还很重。” 苔茜笑了起来:“只要我能站起来,我就不会离开迈克的。” “我真不明白是什么让你这么喜欢这个老恶棍!”尼古拉斯冲着苔茜大笑道,“我已经和迈克谈过了,他想让我把他那份分红带走,他此刻不能带任何多余的辎重。” “是的,我知道。迈克和我商量了,我们需要钱在这里继续战斗。” 她突然停住了话语,吓呆了。一枚zhà弹就在他们的耳边bàozhà,在小树林边上升起了一团烟雾。bàozhà碎片从他们的头顶飞过,被震碎的树叶落到他们的身上。 “圣母玛利亚!那是什么呀?”苔茜大叫道。 “两英寸迫击pào。”尼古拉斯镇定地回答。他没有动,也没有找地方隐蔽。“叫唤得响,杀伤力小。诺戈肯定是最后一趟把它运过来的。” “大力神飞机什么时候能到?” “我再呼叫吉尼,问问他。” 看着尼古拉斯不慌不忙地向无线电设备走去,苔茜小声问罗兰:“你们英国人都这么酷吗?” “别问我我更多的是个埃及人,我可是吓坏了。”罗兰轻松地笑着,抱住了苔茜,“我想吻你,太阳夫人。” “或许我们会在幸福的日子里重逢。”苔茜转过头来激动地吻了罗兰,罗兰把她抱得更紧了。 “我希望如此,真心希望。” 尼古拉斯冲着对讲机说:“大多莉,我是法老。你现在在哪儿?” “法老,再有二十分钟我们就到了,正在尽快赶到。你们是晚餐准备吃烤豆还是我听到的是迫击pào的声音?” “以你的智慧,你也该出现在舞台上。”尼古拉斯告诉他,“恶魔们已经控制了临时机场的南端,你最好从北方来。现在风力是西向五点,所以无论你从哪个方向飞来都是逆风而行。” “知道了,法老。你给我准备了多少乘客和货物?” “六名伤员外加三名乘客。货物是五十二个小箱子,大约四分之一吨重。” “大老远飞来就接这么点儿东西,太不值得了,法老。” “大多莉,要警告你,空中还有一架飞机、漫步者直升飞机,颜色红绿相间,是敌机,但没有武器装备。” “收到,法老。最后到了我再呼叫你。” 尼古拉斯回到两位女士和伤员们一起等待的地方。 “快到了。”他欢快地告诉他们。他必须提高声音,好让她们在迫击pào的bàozhà声和轻武器的开火声中听到他在说什么。 “还够喝杯茶的时间。”他说。他往昨夜的火堆余烬里添了几个树枝,然后在他的小急救包里翻剩下的茶叶包,这时“工兵”已将烧黑的木棒再次点燃。 他们只有一大杯茶,尼古拉斯说:“女士优先。”将杯子递给了罗兰。罗兰喝了一口,舔着嘴唇说:“真香。”她叹了口气,突然伸直脖子说:“这回我听到的一定是大多莉了。” 尼古拉斯也仔细听着,点头说:“我想你是对的。”他站起来朝对讲机走去,“大多莉,我们能听到你了。” “五分钟后降落,法老。” 从他站着的地方,尼古拉斯向临时机场望去。迈克的人正在撤退,在杂树丛中像烟一样飘来飘去,同时向河的方向还击。诺戈现在进攻得更猛烈了。 “快点,吉尼。”他小声说,而后调整面部表情,转身向两位女士说:“有足够的时间喝完茶,别浪费了。” 大多莉的引擎声现在已经响过qiāngpào声了,它突然出现在空中,飞得那样低,好像正扫过棘树丛顶。它是那样的庞大,从狭窄的覆着蔓生之物的临时机场一边覆盖到另一边。吉尼快速将它降低,当他调转方向时,机尾部扫过一阵长长的棕色尘土云。 大多莉贴近了相思树丛,吉尼从驾驶员座位上向他们挥手致意,他踩着足控制动器和舵杆,好让飞机尽快减速。大多莉扭转身躯,轰鸣着以尾部冲着临时机场的着陆点。在停下之前,它的装载舱门已经打开了。 弗雷德已经站在打开的舱口门那等候了,他跑下来帮尼古拉斯和“工兵”先将担架上的伤员抬到机舱里,然后他们开始往上装弹yào箱。罗兰也动手帮忙了,她胸前抱着一个较轻的箱子,摇摇晃晃往舷梯上走。 一颗迫击pào弹在距离大力神飞机停靠之处一百五十码远的地方bàozhà了,半分钟后,又一颗pào弹在离它一百码处bàozhà了。 “我们在shè程之内了。”尼古拉斯咕哝着,一手夹起一只箱子跑上舷梯。 “我们已经在他们的视野之内了。”弗雷德大喊,“我们必须离开这儿了,剩下的货不拿了。走吧,快走。” 只剩下四个箱子躺在相思树旁了,尼古拉斯和“工兵”都没有听从弗雷德的命令,两人再次跑下舷梯,一人一手拿一只箱子,往回跑。舷梯已经升起了,大多莉的引擎也启动了并开始滑行。他们两人将箱子向机尾舱扔进去,抓住舷梯的一处抓手跳上升起的舷梯,向舱内爬去。尼古拉斯先爬上去,进入舱门后回头将“工兵”也拽了进去。 当他再向下望时,苔茜已变成了相思树下一个孤零零的小人形。 “告诉迈克我爱他,感激他。”尼古拉斯向她大喊。 “你知道怎么联系我们的。”苔茜也喊道。 “再见了,苔茜。”罗兰的声音淹没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而且飞机卷起的尘土迫使苔茜捂住脸,转过身去。舷梯完全收了回来,舱门关闭,切断了罗兰最后的一瞥。 尼古拉斯一只手搂住罗兰的肩头,扶她走过摆列得长长的弹yào箱,坐到驾驶舱后面的一个座位上。 “系上安全带。”他命令说,然后跑上台阶,走进驾驶舱。 “还以为你决定坐后边了呢。”吉尼温和地说,并没有从cāo纵台上抬起头。“抓紧了,我们走了。” 吉尼和弗雷德cāo纵驾驶杆使飞机全速飞行,尼古拉斯在飞机加速向高空飞时,紧紧靠着驾驶员后排的座位坐着。大多莉速度越来越快,飞到了临时机场的上空。从吉尼的背后望下去,尼古拉斯看到在跑道末端的灌木丛中有隐隐约约的军人迷彩服在晃动,一些士兵正在向飞过上空的大多莉shè击。 “那些普通的qiāng根本shè不到大多莉的,”吉尼咕哝着,“她可是个结实的老姑娘。”说着,他将飞机升上了天空。 他们从地面上敌军的头顶上空快速爬升,吉尼让飞机机首始终以爬升的姿势一直向上。 “欢迎登机,老朋友们,感谢搭乘非洲航空公司航班。下一站我们将到达马耳他。”吉尼向后拉着cāo纵杆,突然他尖叫起来:“噢,天哪,这只小花猫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就在他们正前方,漫步者直升飞机升上尼罗河上空厚厚的云层,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从直升机爬升的角度来看,他的飞行员并没有看到正飞过来的大多莉,而是继续在它的航线上上升。 “只有五百英尺高,一百一十点时速,”弗雷德从副驾驶位置上警告他的父亲,“太低了无法转向。” 直升机离大多莉太近了,尼古拉斯都能看到前座上的图马诺戈,他的墨镜像盲人的眼睛一样反shè着太阳光,当他突然看到这个大飞机正向他们飞去时,他的面部表情僵住了。直升机驾驶员做着最后的挣扎,他将直升机疯狂下降,尽量躲过大多莉的机首。想躲过撞击是不可能的了,但他尽量cāo纵这个轻巧的直升机,几乎让直升机倒着降下去,他滑到了大飞机的腹下,大多莉驾驶舱内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两架飞机机身的轻轻碰撞。 然而,直升机受到大飞机飞过时带动的气流的影响,无法继续下降,只能停在四百英尺的空中望着地面。当大多莉继续爬升,向高空飞去时,小直升机飞行员努力挣扎着去控制直升机疯狂的笔直下降。离地二百英尺的空中气流,被大力神大飞机巨大的4900马力T56?A?15涡轮推进式发动机搅动得像是大雪崩了一样,小直升机被卷入大旋涡。 就像秋天大风中被吹落的枯叶一样,直升机翻转着向地面栽下来,撞到地面时发动机还是全速行驶的,机身像锡箔纸一样扭曲变了形,在燃料箱bàozhà前诺戈就已经咽气了,没能看到那bàozhà时的巨大火球。 吉尼将大多莉开到安全的飞行高度后,就朝北方飞行,他们可以看到地面的罗斯雷斯机场被远远地抛到了后面,直升机撞到地面时zhà起的焦黑云团随轻柔的西风慢慢散到空中。 “你说过他们很危险,”吉尼问,“比我们还厉害吗?” 当吉尼让飞机稳稳地向北飞,飞过荒凉空旷的苏丹平原时,尼古拉斯到了客舱。 “我们把伤员安顿安顿,让他们躺舒服一点吧。”他建议道。“工兵”和罗兰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上站起来,和他一起走到那些由于刚才仓惶飞离机场时弄歪的伤员担架旁边。忙了一会儿,他让“工兵”和罗兰继续照顾他们,自己走到驾驶室后面那个小储藏间走廊里。他从冰箱里找到了一些鲜面包和几罐汤,打开吃着。在他等水开沏茶时,他拿出了自己的小急救包,从一个yào瓶里倒出五片yào,拿在手上。 在小走廊里,他把yào片碾成粉末,倒到沏好的两杯茶中,搅拌均匀。罗兰的血管里还是充满了英国人的血液,她从不会拒绝一大杯热茶的。 给那些伤员喂完面包和汤后,罗兰很感激地从尼古拉斯手中接过那杯热茶。“工兵”和罗兰坐在座位上喝着茶休息,尼古拉斯又回到驾驶舱,坐在吉尼后面的椅子上。 “什么时候能飞到埃及边境?”他问吉尼。 “四小时二十分钟吧。”吉尼回答他。 “有没有办法绕过埃及领空?”尼古拉斯询问道。 吉尼从前座扭过头,吃惊地看着他,“我想可以从西边绕行,通过利比亚上空。当然,那就意味着得多飞七个小时,我们很可能由于燃料不够而不得不降落到撒哈拉沙漠的某处。”他皱着眉头看着尼古拉斯,“孩子,告诉我,是什么使你有这个怪念头?” “只是偶然想到而已。”尼古拉斯说。 “就让它冒出来一次得了,”吉尼建议说,“我可不想再听到你问这个问题。” 尼古拉斯拍了拍吉尼的肩头,说:“忘了它吧。” 当他再回到客舱的时候,“工兵”和罗兰两个人都正躺在座椅上,他们已将靠背放下,懒洋洋地躺在那里,罗兰的空茶杯放在脚边的地上。尼古拉斯坐在她旁边,她直起身来伸手摸了摸他下巴上那血迹斑斑的绷带。 “你最好让我照料它。”她给他用酒精棉棒擦洗伤口的时候,轻轻地说。她的手指很温柔,放在他发烫的伤口皮肤上给他降温,洗完伤口后,她给他换了一块新的绊创膏敷在下巴上。感受着她温柔和关爱的服侍,尼古拉斯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负罪感。 还是“工兵”先显示出茶中yào物的作用,他舒服地躺在放倒的座椅上,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响起了轻轻的鼾声。几分钟后,罗兰也靠着尼古拉斯的肩头打起瞌睡来。等她睡熟了,尼古拉斯将她轻轻放倒座椅上,把她的脚也放到椅子上。他轻轻给她盖上条毯子,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还是犹豫了一下,不知道yào力的强度会对她有多大的伤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2 章 然后,他俯下身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说:“不管你做了什么,我怎么会恨你呢?” 他走进洗手间,锁上了门。他有足够的时间,“工兵”和罗兰得睡上几个小时,吉尼和弗雷德正高兴地坐在驾驶舱里,带着耳机听着多莉帕顿的歌声。 当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他看了看腕表,这件事竟让他用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他盖上了坐便盖,仔细地洗手。然后他最后一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这个小空间,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工兵”和罗兰还在座位上睡着,他走过他们,走进驾驶舱。弗雷德摘下耳机放到脖子上,冲他咧嘴笑着。 “尼罗河水有dú吧!你在卫生间呆了几个小时了,肚子里啥也没剩了吧?” 尼古拉斯对他的玩笑置之不理,靠在吉尼的座位后面,问:“我们到哪儿了?” 吉尼用一根粗胖的手指指着他那大肚子前面的表盘,高兴地说:“快到无人区了,再有一小时十二分钟就到埃及边境了。” 尼古拉斯仍然站在他的座椅后面,直到吉尼小声嘀咕着,拿起了对讲机,“我该行动了。” “你好,阿布辛贝指挥中心吗?”他用海湾国家的口音呼叫,“我是ZWU500。” 过了很久,埃及控制塔也没有回复。吉尼小声说:“他的控制塔上可能有姘头,得给他时间穿上裤子。” 阿布辛贝指挥中心在吉尼第五次呼叫后回答了。吉尼用他那流利的阿拉伯语和它们jiāo谈,说出自己将要飞行的航线。 五分钟后,阿布辛贝指挥中心指示他继续向北飞,指令说:“到阿斯旺再通话。” 他们沿着美丽的风景线又飞行了一个小时,而尼古拉斯的神经每过一分钟都更加紧张。 突然,没有任何警告,前方出现了一架闪着银光的战斗机,正从大多莉下方升起,直接飞到大多莉面前。正当吉尼既意外又气愤地喊叫着,另外两架战斗机又升起出现在他们前方。他们距离大多莉太近了,被自身尾部气流摇晃着。 驾驶舱内的三个人都认识这些战斗机的型号,他们是米格21“鱼床式”战斗机,属埃及空军战斗序列,在它的向后式两翼的发shè台上装有空对空导弹。 “不明身份的飞机,”吉尼冲口而出,“你是要找撞啊!报出你的番号。” 他们都伸着脖子向驾驶舱有机玻璃罩篷外瞅着,那三架米格战斗机在他们头顶上蔚蓝色的非洲天空中盘旋着编队飞行。 “ZWU500,我是埃及人民空军的‘红色领袖’。你们必须服从我们的命令。” 吉尼绝望地回头看着尼古拉斯,说:“肯定出问题了。他们怎么会缠上我们呢?” “爸爸,你最好照他说的做。”弗雷德愁苦地劝他父亲,“要不然,他们会把我们zhà得满天空都是的。” 吉尼无助地耸了耸肩,然后悲哀地冲对讲机说:“‘红色领袖’,我是ZWU500,我们会配合的,请说你的指示。”“你的新航向是053,立刻执行!” 吉尼将大多莉调转向东方,看了一下仪表盘。 “阿斯旺!”他yīn郁地说,“这些埃及佬要将我们带到阿斯旺去。他妈的!我应该通知阿斯旺控制塔我们的飞机上有伤员。” 尼古拉斯走回到罗兰的座椅旁,将她摇醒。她起身摇摇晃晃地向洗手间走去时,由于yào力的作用,还没清醒,走路还不稳。但当她十分钟后从里面走出来时,她的头发已梳理整齐,又是精神焕发,神采奕奕了,仿佛已从喝过的yào茶中恢复过来了一样。 在他们前面又看到了尼罗河,阿斯旺小镇的两岸就处于尼罗河的第一大瀑布处,就在阿斯旺水坝附近。基钦纳小岛就像是一条绿色的小鱼游在尼罗河中央。 听到阿斯旺空军指挥部的命令后,大多莉平稳、威严地下降,笔直地冲向降落跑道。一路上押送他们飞过大漠地区的米格战斗机此时已不见了踪影,但是无线电设备中传出的他们向地面控制中心报告已将大多莉安全押到的通话,证明了他们还在空中。 大多莉冲过外围跑道着陆了,控制中心命令道:“停在右边第一道。” 吉尼遵从命令cāo纵着大多莉,当他转过主跑道时,前面出现了一辆车顶上用英语和阿拉伯语同时写着“跟着我”标识的小汽车。 这辆小车引导他们来到一排军用水泥飞机库前,库房前站着许多穿卡其布军装的陆军战士,他们后面是停车场。吉尼刚停稳大多莉,一队四辆装着半车武装士兵的军用卡车就开了过来,围住了大多莉,将武器都瞄准这架大飞机。 按照指挥台的命令,吉尼关闭发动机,将飞机舷梯放下。自从着陆后,驾驶舱中的几个人都没再说话。他们挤在一起,看上去很悲伤,从驾驶舱的窗户向外望去。 这时,一辆白色的凯迪拉克轿车在一队持qiāng的摩托车护卫队保护下开进停机场大门,后面跟着一辆军用救护车和一辆三吨重军用大卡车,径直向大多莉的飞机底部的货舱门口开来并停下。凯迪拉克司机跳下来打开车门,车里坐的那个人轻快地走下车,站到午后的阳光里。很显然,他是一名政府官员,高贵且镇定自若。他身穿一身热带套装,脚上穿一双白色皮鞋,头戴一顶巴拿马草帽,眼戴一副墨镜。他身后跟着两个男秘书,向站在机尾等待的那五个人走去。 走到他们面前,他摘下墨镜,放到前胸口袋里。当他认出罗兰时,他微笑着摘下帽子说:“阿希玛博士罗兰!你做到了,祝贺你!”他热情地握着罗兰的手摇晃着,久久不放开,即使在他正面打量着尼古拉斯的时候都没松手。 “您一定是尼古拉斯昆顿哈伯爵士了,我一直盼望见到您。罗兰,你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罗兰并不看尼古拉斯那充满责备的目光,介绍说:“请允许我介绍阿塔兰阿布辛阁下,埃及政府的文化旅游部部长。” “真是荣幸。”尼古拉斯冷冷地说,“这真是一种预料不到的快乐啊,部长先生。” “我向您转达总统阁下和埃及人民对您的谢意。感谢您归还这些本属于我们这个古老而荣耀的历史古国的珍宝。”他示意将那些弹yào箱抬下来。“您千万别这么客气。”尼古拉斯回答说,但他的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罗兰,她却将脸侧过去。 “不行,我们必须为您所付出的辛苦着想。”阿布辛的笑容是那样迷人,那样诚挚,“我们完全明白您为此事所付出的代价,我们可不想让您因为如此慷慨的义举而囊中羞涩。阿希玛博士已经告诉我们了,为了重新找到这些宝藏您已经花费了二十五万英磅。”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尼古拉斯。 “这是一张埃及中央银行的汇票票据,它是永久有效的,在世界各地都可支付,总额二十五万英镑。” “埃及政府出手够大方的,阁下。”尼古拉斯将信封装进上衣口袋时明显充满讽刺地说,“我想这是阿希玛博士的建议吧?” “当然。”阿布辛笑道,“罗兰非常敬重您。” “是吗?”尼古拉斯小声说,仍然面无表情地紧盯着她。 “然而,还有一个小奖赏是总统亲自挑选的。”部长大人打了个响指,身后的一个秘书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一个皮革包裹的小金属箱,在递给阿布辛前已经打开了它。 在红色的天鹅绒衬底上放着一枚精致的饰品,这是一枚镶嵌着珍珠和钻石的星星纹章,纹章的中心是一头金色的举前肢以后腿站立的狮子。 阿布辛从箱子里拿起星星纹章,递给尼古拉斯,“这是埃及的雄狮命令勋章,最好的工艺。”他说着将红色的挂带套过尼古拉斯的脑袋。这枚星章挂在尼古拉斯沾满汗水和尼罗河泥土的皱巴巴的衬衫胸前,格外乍眼。 随后,部长站到一旁,对站在飞机舷梯下待命的军官做了个手势。立刻有一队士兵快速跑上舷梯,显然这些士兵是预先接到行动的命令了。他们先将躺在担架上的伤员抬下来。 “很高兴你的飞行员事先通告了飞机上有伤员,他们会得到最好的治疗的。”阿布辛承诺道,看着士兵们将这些伤员抬到一旁等待的救护车上。 随后,士兵们返回飞机开始往下抬那些弹yào箱,他们把这些箱子装到那个三吨大卡车上。不到十分钟,大多莉的货舱就搬空了。大卡车弹yào箱上盖上了一层货布,并用绳子捆扎结实。一队重武装的摩托车队护卫在卡车左右,随着一阵警笛声,这支押送部队离开了机场。 “好了,尼古拉斯爵士,”阿布辛礼貌地伸出了一只手,尼古拉斯也顺从地握住了他的手。“很抱歉耽搁了您这么长时间,我知道您一定着急赶路了,那就不再耽误您了。在您走之前,我还能为您做些什么吗?你们的油够吗?” 尼古拉斯看了一眼吉尼,吉尼耸了耸肩,说:“我们有足够的燃料,谢谢了。” 阿布辛又转身对尼古拉斯说:“我们计划在卢克索博物馆旁边建一个别馆来收藏这些您归还的法老麦摩斯的宝物,因此您会接到总统先生的私人邀请,作为嘉宾来参加该馆的开馆仪式。阿希玛博士,相信您已知道了她已经被任命为博物馆古物部的负责人,将会负责管理新建的别馆,我相信她会非常高兴看到您回来,以便和您一起回顾这些展品。” 说完,他向“工兵”和那两个飞行员也行了一个鞠躬礼。 “愿上帝保佑你们一路平安。”他说完走下飞机舷梯,罗兰跟着他往下走,尼古拉斯轻轻地叫了一声:“罗兰!” 她站住了,然后慢慢转过身来,从他们着陆后第一次看他的眼睛。 “我不配享受这么高的礼遇。”他望着她说,才看到她已在默默哭泣,心里一阵刺痛。她紧紧咬着嘴唇,任凭泪水从脸颊上慢慢流淌下来。 “尼克,很抱歉。”她小声说,“但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个小偷,这些本来就属于埃及,不属于我们。” “那么是不是说,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存在的感情也是一个谎言了?”尼古拉斯残酷无情地问道。“不是的!”她说道,“我……”没有说完她想要说的话,罗兰飞速跑下舷梯,跑到阳光下,一下子钻进司机给开着门的凯迪拉克车里,坐到阿布辛旁边的位置上,再也没回头。凯迪拉克一溜烟开走了,开出了停机坪大门。 吉尼说:“在这些埃及佬没改变主意之前,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说得没错。”尼古拉斯痛苦地说。 当他们回到飞机上后,阿斯旺控制中心为他们提供了一条向北直飞地中海岸的航道。吉尼和弗雷德、尼古拉斯和“工兵”四个人都坐在驾驶舱内,他们从飞机右翼侧机窗看着下面碧绿的长蛇般蜿蜒的尼罗河。 在漫长的飞行过程中,四个人很少说话。有一次吉尼轻声说:“我得和我的报酬说拜拜了,是吧?” “我不是冲着钱来的,”“工兵”说,“但是如果有报酬那是最好不过了,孩子们还得买新鞋穿啊。” 尼古拉斯好像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一样,问大家:“有人想喝茶吗?”“我来一杯。”吉尼回答,“虽然这茶不如六万英镑那样好,但总比没有强。” 当他们飞过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阿拉曼战场上空时,即使从两万英尺的高空都能看到下面的盟军和德军死难者的双子纪念碑,前面就是那蔚蓝色的海峡了。 尼古拉斯一直等到埃及的海岸线完全消失在视野之外了,才长长地、轻松地叹了口气。 “唉,我说,都有点信心好不好?”尼古拉斯责备地说,“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每个人的报酬完全照付。” 他们都直愣愣地盯着他,还是吉尼首先打破了僵局,怀疑地问:“怎么付啊?” “‘工兵’,来帮我一下。”尼古拉斯说完,起身开始往楼梯下走。吉尼抑制不住好奇心,将cāo纵杆jiāo给了弗雷德,他跟着这两个英国人走到客舱尽头的洗手间。 “工兵”和吉尼在过道上看着尼古拉斯从口袋里拿出莱泽曼多功能工具刀,挪开了洗手间里的坐便盖。吉尼咧嘴笑了笑,看着尼古拉斯拧下螺丝,将那个藏在里面的小箱拿了出来。大多莉是一架用来走私的飞机,这些装置可是吉尼父子俩苦心改造的结果。像这样的暗箱在机身其他部分还有几处。 当他们那次从利比亚飞回来时,他们就是把那些汉尼拔青铜器藏在这个隔板后面的暗格里的。像这样一个藏在不清洁之处卫生间后面的暗格是不会引起那些爱清洁的伊斯兰教徒的注意的。 “这就是你在洗手间里呆那么长时间的原因了。”当尼古拉斯拿起隔板时,吉尼笑着说。但当尼古拉斯伸手够出一件不同寻常的器物时,他的笑容退去了,“我的天啊,这是什么呀?” “是古埃及法老的蓝色战冠。”尼古拉斯一边回答他一边把战冠递给“工兵”,“放到座位上,小心点。” 他又伸手进去拿出一件,递给吉尼:“这是尼米斯王冠。” “这是上下埃及统一王国时期的红白王冠;这是法老麦摩斯的黄金面具,最后还有一件,这是泰塔的小雕像。” 这几件宝贝都放在了一个打开靠背的座椅上,这几个人围站着,虔诚地看着。 “我帮你运过石头墙饰和小铜像,”吉尼轻声说,“但从未运过这样的东西。” “但是,”“工兵”摇着头问,“那些埃及佬在阿斯旺搬下去的弹yào箱里面装的是什么呢?” “五个一加仑的成瓶的厕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3 章 清洁剂,”尼古拉斯说,“外加六个备用氧气筒,就是凑重量而已。” “你骗了他们,”“工兵”笑了,“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罗兰会出卖我们的呢?” “她说得对,我知道她不是一个贼,这完全是出于对她xìng格的了解,她确实不是个小偷。”他努力寻找合适的字眼儿,“她太正直了,太诚实了,不像我们这伙人。” “谢谢你的恭维,”吉尼不形于色地说,“但她总该给你更多的原因去怀疑她吧?” “是的,当然。”尼古拉斯转身朝向他,“第一个疑点是我们第一次从埃塞俄比亚回来后,她马上去了开罗,我还以为她去取什么东西,后来听说她让苔茜给在亚的斯亚贝巴的埃及大使馆传信,我才敢确定,她是向他们通知我们的返航路线。” “这个无信无义的小婊子。”吉尼骂道。 “注意点儿!”尼古拉斯生气地说,“她可是个高雅、爱国、诚实的年轻女人,即热心又……” “行了!行了,”吉尼向“工兵”眨了眨眼睛,“请原谅我的失言,把属于我那份给我吧!” 第10章 五件宝物 只有两顶古埃及王冠放在会议室光滑的核桃形的大会议桌上。尼古拉斯将它们戴到了两座纯罗马大理石的半身像头顶,这两个大理石半身像是他从以前经常在苏黎世和他做生意的走私商那借来的。他已将这第十层楼的玻璃窗窗帘拉下来,让灯光映shè出王冠最好的效果。这间私人会议室是他特意从莱尤银行大楼租用的。 在他独自等待邀请的客人时,他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准备工作,觉得万无一失了。他走到一面落地镜面前,将那条旧的桑德赫斯特军事学院特有的领带打了个结。他下巴伤口上的线已经拆除了,迈克尼马缝合得非常好,他恢复得也非常好。他的西装是在萨维尔街由他的私人裁缝亲自缝制的,所以衣料里面有淡淡的划石印。这套衣服已经穿了很久了,局部地方已经有撑痕了。他全身上下唯一闪光的地方就是脚上穿的那双在圣詹姆斯街罗布男鞋店手工制作的皮鞋。 室内电话嗡嗡响了起来,尼古拉斯拿起听筒。 “有一位沃尔斯先生想见您,尼古拉斯爵士。”银行大楼一楼大厅的接待员请示他。 “让他上来吧。” 门铃一响,尼古拉斯便打开了房门,沃尔斯在门口怒视着他。 “我希望你没有浪费我的时间,哈伯,我从沃斯堡一路飞来。”现在离尼古拉斯给在德克萨斯大农场的他打电话不过三十个小时,可见他是一接到电话,就坐他的私人喷气式飞机火速赶到的。 “不是哈伯,是昆顿哈伯。”尼古拉斯纠正他。 “那么好吧,昆顿哈伯,别绕弯子了。”沃尔斯生气地说,“你给我带来什么货色了?” “我很高兴再次见到您,沃尔斯先生。”尼古拉斯侧身站到一边,“请进吧!” 沃尔斯大步走进屋。他是个膀大腰圆的大块头,垂着肥大的双下颏,长着一个鹰钩鼻子,倒背着双手走进去,就好像是篱笆杆上的一只大秃鹰。福布斯杂志公布他的净资产是17亿美元。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人,尼古拉斯认识他们两个,古董收藏圈就是这么的小和混乱。其中一个是达拉斯大学古代史教授,沃尔斯曾资助过他。另一个是美国非常有威望有学识的古董商。 沃尔斯突然停下脚步,使得跟在他后面的两个人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到他的身上。但是沃尔斯似乎毫不觉察,他的眼里冒着疯狂的火舌,小声说:“天啊!这不是假的吧!” “就跟我卖给你的汉尼拔青铜器和汉谟拉比浅浮雕一样‘假’。”尼古拉斯说。 沃尔斯走近这两顶王冠,仿佛它们是大教堂里的圣餐盘,他就是那大主教一样。 “这肯定是新发现,”他低声说,“否则我一定听说过它们。” “刚刚从地下发掘出来的,”尼古拉斯回答他,“你是第一个见到它们的人。” “麦摩斯!”沃尔斯读着尼米斯王冠上的标签,“这么说传言是真的了,你又挖开了一座新墓穴。” “如果你认为四千年的古墓还算新的话。” 沃尔斯和他的两个参谋围着桌子站着,面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让我们单独待会儿,哈伯。”沃尔斯说,“当我准备再和你商谈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是尼古拉斯爵士。”他再次纠正这个美国人。尼古拉斯知道现在他拥有主动权。 “请让我们单独待会儿,尼古拉斯爵士。”沃尔斯恳求道。 一个小时后,尼古拉斯走回会议室。这三个人围着桌子坐着,好像一步都不想离开这两顶王冠。沃尔斯冲他的两个助手点点头,他们两个站了起来,极不情愿地但不得不服从命令离开房间。 他们两个刚走出去关上房门,沃尔斯便迫不及待地问:“要价多少?” “一千五百万美金。”尼古拉斯开口说道。 “那就是每个七百五十万美元。” “不,是每个一千五百万美元,两个三千万美元。” 沃尔斯的椅子转了一个圈,“你疯了吗?还是哪儿不对劲?” “有人这么想吧。”尼古拉斯笑着回答。 “折中一下吧,”沃尔斯说,“二千二百五十万。” 尼古拉斯摇了摇头,“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理智点吧,哈伯!” “理智从来都不是我的习惯,抱歉。” 沃尔斯站了起来,“那我也很抱歉了。下次再说吧,哈伯。” 他又倒背着手,径直向门口走去。当他打开房门时,尼古拉斯在后面叫住了他。“沃尔斯先生!” 他迅速转过身,急切地说:“什么事?” “下次或许我们可以像老朋友那样相称,你叫我尼古拉斯,我叫你彼得。” “这就是你叫住我要说的?” “是啊,还有别的什么吗?”尼古拉斯不解地问。 “你这个恶魔。”沃尔斯说着,转身走回到桌前,一屁股坐到椅子里,“让你下地狱吧,永不超生!”他叹了口气,撅起了嘴唇,然后问道:“好吧,你想让我如何付款?” “两张永久有效的银行汇票,每张各一千五百万美金。” 沃尔斯抓起电话,yīn郁地命令道:“让你们的主管会计,蒙特弗洛依先生到十楼会议室来。” 尼古拉斯坐在昆顿庄园书房的书桌旁,眼睛盯着对面墙上的镶板。这块镶板原来是属于1536年亨利八世解散的一个天主教教堂的,是他祖父近一百年前买来的,但是他最近才镶到这面墙上。 他把手伸到桌面下,按下了装在那里的电子按钮。镶板的一部分缓缓无声地向一边滑过去,露出了藏在后面的镶在墙里的防弹玻璃展柜。同时,房顶的shè灯自动转向玻璃柜,照到里面的东西上,shè灯的角度是安装时精心调整的,所以不会在照shè时让玻璃的反光刺眼。柔和的灯光映shè出红白王冠和麦摩斯金面具的光彩照人。 他往一支水晶玻璃杯中倒了一些威士忌,一边喝着酒,一边欣赏着这两件奇珍异宝。他很满足,但是没过多久,他就感到一阵空虚。他从面前的桌面上拿起那个泰塔小雕像,自言自语地对它说:“你知道孤独的真正滋味,是不是?”他轻轻地问,“你知道爱一个人却无法得到她是什么滋味,是吧?” 他放下了手中的小雕像,拿起了电话。他拨了一个国际长途号码,电话那端响了三声后,一个讲阿拉伯语的男子接听了电话。 “这里是古物部负责人办公室,请问有什么事?” “阿希玛博士在吗?”他同样用阿拉伯语问道。 “请稍等,我给您接过去。” “我是阿希玛博士。”她的声音像电流一样穿透了他的脊柱。 “罗兰。”他叫道,听得出她的震惊,她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是你。”罗兰低声地说,“我没想到你会再联系我。” “我打电话是祝贺你就任新职。” “你欺骗了我。”她说,“你将三个弹yào箱调了包。” “正如一个智者曾经说过的,朋友是最容易欺骗的不要信任他们。你,包括所有的人,都应该知道这个真理。” “你一定是把它们卖了吧,我听说彼得沃尔斯出价两千万美元。” “是三千万美元,”尼古拉斯纠正她,“但只是买了蓝战冠和尼米斯王冠。就在我和你说话的同时,红白王冠和金面具就放在我面前。” “那么现在你可以偿还劳埃德辛迪加银行的保险损失了,你一定很轻松吧。” “你一定不敢相信,我在劳埃德银行的账户结果要比预想的好得多,我根本就没有破产。” “就像我妈妈说过的‘妙极了’!” “一半的钱已划到迈克尼马和苔茜的名下。” “这至少是个不错的理由。”她的声音显然充满了敌意,“这就是你打电话想告诉我的吗?” “不,还有一件有趣的事,你最喜欢的作家韦尔博史密斯,已经同意写一本有关我们发掘这座古墓经历的小说,名字就叫《第七卷轴》。明年就应该能出版,到时我给你寄一本有他签名的样书。” “我希望这回他知道事实真相。”她辛辣地说。 他们彼此都沉默了一阵,之后罗兰打破了沉寂,“我的面前还有堆积如山的工作要处理,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 “事实上,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让你嫁给我。” 他听得见她深深吸了口气,良久,她轻声问他:“你为什么想做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呢?” “那是因为我已经意识到我有多爱你。” 她又不做声了,良久,她才小声说:“好吧。” “你说‘好吧’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好吧,我嫁给你。” “你为什么会同意这样根本就不可能的要求?”他问道。 “因为我也意识到,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是多么希望你能回来爱我。” “今天下午5:30希斯罗机场有一班埃及航空公司的航班,如果我拼命开车或许能赶上,但等我到开罗时会很晚了。” “无论多晚,我都会在机场等你的。” “我现在就走。”尼古拉斯挂了电话,向门口走去。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回书桌,抓起泰塔小雕像。 “走吧,老家伙。”他胜利地笑着,“你要回家了,作为我的结婚礼物。” 第11章 尾声 日暮西沉,他们四个人沿着滨海大道走着,下面就是永远神奇,静静流淌的绿色的尼罗河水,默默地讲述着它的秘密。他们来到河边,这里曾是法老麦摩斯和他心爱的王后洛斯特丽丝以及书吏泰塔曾经停靠的港口,背后就是卢克索的拉美西斯二世神庙的遗址。他们靠着残留的古石墙站了一会儿,望着河对岸那些在日暮下变得越来越黑的山。 麦摩斯神庙古港的消逝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后来的国王们已经在原来的地基上建造他们自己的纪念碑了。没有人能找到麦摩斯的墓穴,但他一定就在杜雷德阿希玛曾进入的洛斯特丽丝王后墓穴旁的那块大石头附近。杜雷德就是在洛斯特丽丝王后墓中的雪花石膏坛子里发现了泰塔的卷轴。 四个人在越来越浓的夜色中都沉默着,静静享受这份牢固持久的友谊。他们看到一艘向上yóu xing驶的游轮,乘客们都站在甲板上,指着拉美西斯神庙里的大拱门和拥有精美雕刻的墙壁,热烈地议论着,他们从开罗驶出沿着神奇的尼罗河已经航行了十天,兴奋的程度还仿佛是刚到埃及一样,他们的笑声随着游轮的远去而渐渐消失在这沙漠的夜色中。 罗兰挎着苔茜的胳膊,两个人走到前面去了。她们两个是那样的可爱,青春阳光,身材苗条,皮肤细嫩,笑声是那样的快乐,她们那秀美、浓密的黑发在撒哈拉沙漠闷热的空气中飘动。尼古拉斯和迈克尼马跟在她们的后面,一边各自欣赏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边相互开着玩笑。 “你现在是亚的斯亚贝巴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了。你,那个过去的硬汉,丛林战士,现在竟然是个政客。我真不敢相信,迈克。” “有战争时期,就有和平时期嘛。”迈克严肃地说。但尼古拉斯轻轻嘲笑了一声。 “我看你现在还真是个政治家了,是不是又要对我说你的陈词滥调和官样文章了。”尼古拉斯轻轻捶了一下迈克的胳膊。“可你是怎么转换角色的,迈克?一下子从一个沙夫塔匪徒摇身变成了大权在握的国防部长!” “这还得感谢你给我的卖掉蓝色战冠的钱,这给了我需要的筹码。”迈克承认道,“但他们也知道,如果我不是候选人之一,他们就别想进行民主选举,最后他们不得不急着把我拉进来了。” “对于这笔jiāo易我所能评论的就是……”尼古拉斯遗憾地说,“你将这笔得之不易的钱就这样全给了他们!我的天啊!迈克,能拿出一千五百万的铁汉可不是天天都有啊。” “我没分给他们。”迈克纠正说,“是上jiāo了国库,我可以监督这笔钱怎么花。” “不管怎么说,一千五百万可是个大数目!”尼古拉斯叹了口气,“坦白地说,我可没这么大方,但我得说我完全同意你在任期结束后下次大选时竞选总统。” 他们俩都盯着苔茜苗条的背影,她乌黑的卷发在她白裙子下面棕色的秀腿大步往前走时,欢快地跳跃着。 “我不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4 章 成你当国防部长,但我得承认她在临时政府中担任的文化旅游部部长干得很出色。” “我们明年八月胜出之后,她会是个更加出色的副总统。”迈克自信的预言着。这时罗兰回过头来看着他们。 “我们从这里过马路。”她说道。尼古拉斯刚才聊得太专注了,他竟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来到卢克索古文物博物馆新别馆馆门的街对面了。两位女士站在前面等着他们跟上来,然后分别挎住了自己的丈夫。 当他们穿过宽敞的林荫大道,在一辆辆马蹄得得缓慢前进的马车间小心穿行时,尼古拉斯俯身亲吻罗兰的脸颊:“你可真是只快乐的小鸟,昆顿哈伯太太。” “你让我脸红了,尼克爵士。”她吃吃地笑着说,“你知道,我还不习惯被这样称呼呢。” 他们来到了大街的另一侧,在别馆入口处站住了。馆顶是仿卡纳克神庙风格的多柱式支撑的斜顶。馆墙是用巨大的黄沙石建成,线条简洁明了,整座建筑看起来是那样的威严。 罗兰带他们来到有士兵把守的入口处,这里还未对公众开放。下周一总统将亲自飞来参加开馆典礼,迈克和苔茜将作为埃塞俄比亚官方代表出席。门口的士兵看到罗兰,敬了个军礼,赶紧为他们把大铜门打开。 馆里非常安静、清凉,空调被调到适宜这些古文物保存的温度。展窗全部是嵌到墙壁里面的,灯光是那样的精致柔和,恰到好处,将麦摩斯墓穴中的宝物彰显到极致。这些宝物是按照艺术价值和考古价值有序排列的,在法老麦摩斯的王室颜色蓝色缎子的衬垫下,熠熠生辉。 四个参观者安静地,虔诚地欣赏着,时不时地压低嗓音问着罗兰一些相关问题,一次次地被震惊。他们在最后一个馆室入口前站住了,这里陈列的是全馆最珍贵的宝物。 “想想这也不过是至今仍被丹德拉河封存在麦摩斯墓穴里的宝物中的一小部分而已,”苔茜小声说,“真想再次去探险,一想到这个我就兴奋不已。” “我忘了告诉你们,”迈克说道,但从他那胜利的微笑中可以看出他根本就不是忘了,而是故意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来发布这个消息。“史密斯索尼安协会已经正式决定出资重建丹德拉大坝以使麦摩斯墓穴重见天日。这将是一个埃及和埃塞俄比亚两国政府与机构之间的合作项目。” “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罗兰兴奋地说,“墓穴本身就是一个伟大的世界xìng考古资源,对埃塞俄比亚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旅游资源。” “还没有这么快。”迈克打断她,“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敲定。” 罗兰一下子泄了气,“什么事情?” “他们坚持要由你罗兰来主持这项工作。” 她高兴地拍起手来,稍后故作严肃地说:“在我接受这个任务之前,我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迈克问道。 “那就是我必须亲自任命挖掘工作的助手。” 迈克爽朗地大笑起来,“我们都知道你会任命谁。”他指了指尼古拉斯的后背,警告说,“只是要保证他的手指之间没有夹紧任何艺术珍品噢。” 罗兰双手搂住尼古拉斯的腰说:“他已经完全改变了,我会向你们证明的。”仍然紧紧地搂着她的丈夫,罗兰把大家带进最后一个展室。 迈克和苔茜望见室内中央大玻璃展柜中那几件独立散放着的展品,感受到一种无名的威严和敬畏,不禁在入口处停住了脚步,上下埃及统一王国时期的王冠和在上面的shè灯照shè下光彩照人的法老麦摩斯的金面具并排陈列着。 终于,迈克尼马从震憾中缓过神来,他慢慢走向展柜前方的展板,大声读出铜牌上的字:“尼古拉斯爵士和昆顿哈伯太太永远借展。” 他转过身来,难以置信地瞪着尼古拉斯说:“你就是那个指责我把卖蓝战冠的钱拱手送人的家伙?你怎么会把你的那份赃物也出让了呢?” “这并不容易,”尼古拉斯叹气承认道,“但我收到了最后通牒,同时落入了同谋精心设计的陷阱里,此刻她就在我们面前。” “别为这个‘可怜的’孩子感觉太遗憾了。”罗兰大笑道,“他还有一大笔彼得沃尔斯的钱存在瑞士呢,那是他卖尼米斯王冠的所得,我可没有本事让他jiāo出一切。” “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我这些家事了。”尼古拉斯故作沉着地说,“太阳早落山了,该是喝威士忌的时间了。我好像看到宾馆酒吧的酒柜上有一瓶拉弗格,咱们回去看看我是不是看错了。” 他挽住罗兰的胳膊径直走了。另外两个人跟在后面,开心地笑着他那尴尬的样子。 (本篇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阮阮哒】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我的宝贝儿)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4659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