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赘婿》 正文 第一章 齐家和白家结亲,这在白岩镇是一桩惊动全镇的事情。白c齐两家是镇上的唯二的大户人家,白家人富,齐家人贵。远近闻名的“泰安街”上,直有一半以上的铺子是白家人经营的,整个镇子的柴米油盐也靠白家供应。 齐家五辈人也是一直扎根在白岩镇,翻开《白岩志》(那时侯白岩还只是一个稀稀落落的小小村子),齐氏只比白家迟到白岩镇六年而已。城街的人经常说若非如此,这座城街还不一定叫做“白岩”,叫了“齐岩”也说不定。 白家人经商卖力,又似乎有些天才,自然就富了起来。几代经商下来,已经有了一方大族的气派。而齐家人似乎活该就是当官的命,第一个沿着甘河撑船迁到白岩的齐氏先祖,大名不叫别的,叫齐司官。 可惜子孙隔了一代c两代还知道爷爷c太爷爷的名字,隔两代以上就不知道了。只是这官世代仍做着,权世代仍掌着。 到了齐天礼这一代,就是白岩城街第五任保长。历代保长是比镇长还威风的,城街上不知何时起就流行着“只知白岩齐天,不知天外有天”,“流水的镇长,铁打的保长”之类的俗语。齐天礼的名头更是被城街上各家的大人用来止小儿啼,家长先假装转头望门外惊呼一声“保长爷!”,转过头来就轻声急说“再哭么!保长爷爷来了,还哭?!”,小儿真就哄住了。但齐天礼末了到底不会来。 “齐府公子要娶亲咯!” 艳阳高照,屋舍俨然的城街地面上一半的地方明晃,另一半角落阴暗,忽然就有了那么一声呼喊宣传。 “娶亲——咯——!”又一声重复,这才算喊完一句。 各个门里都接受到了消息,街面上就陆续出来了人,碰面就互相笑着,或者说话,或者不说话,溜达成了一片。没多会儿各自散去了。 门外屋檐下的暗影里,铁牛把手里提着的铁锤杵在地上,就势蹲下在灶口拉起了风箱,一阵嗡嗡地阵响就把那个高声宣传的人招来了。 来人以手磕了两下灶沿,引得铁牛抬头看来,他就手叉腰笑呵呵:“铁牛,还打铁啊?”这话意思是看时辰已快到正午,快到饭辰了,关心人应该吃了饭歇过再干活,但他没心思把这淡话说完,接着就马上说:“齐家公子要娶亲了,你知道不?” 铁牛拉风箱的动作倒停了下来,似乎闷了闷,头也没抬道:“齐家公子娶亲?是大公子娶亲,还是——?” 那人嘿嘿道:“大公子齐大林么,二公子尚未成年,三公子月前才满周岁!自然是大公子成亲。你怎地说话没精打彩,歇会儿吧。” 铁牛这会儿才站起身来,铁锤就靠在灶旁安置了,自顾自走进铺子里倒了碗水喝,咕嘟咕嘟喝净了一整碗,才说:“你要喝自己倒,齐大林要娶的谁家女子?白家吧。” 那人没跟进铺子里去,闻言就说:“哟,已经晓得了嘛?”弯腰下去要拿铁牛打铁的铁锤。 铁牛看着那人不冷不热道:“白家女子不嫁齐家公子,齐家公子不娶白家女子,白岩镇还叫白岩镇?怕该要改叫黑水镇!” 铁牛话音一落,就听咚地一声闷响。 那人愣是没能让铁锤离地超过半个手掌,倒似被铁牛的话惊吓到了,手一滑,铁锤砸在地上。那人起身拍拍手,嘿嘿笑着说:“你个二愣子啊!平日里没见你话不多,没成想口才倒真不赖?啊铁牛?我不跟你说了,我通知你晚上去保长家吃酒啊!”话毕便走,背对着给挥了两下手。 铁牛走出铺子,正恰好天上一堆云朵飘过,天一下子暗了,又一下子明了。铁牛抬头往天上瞧,那堆飘过的云已经不是云了,那分明是一张圣洁美丽而可爱的脸。 白雪的脸,是白岩镇最美丽的一张脸。铁牛爱着白雪。白雪终究要嫁人了,新郎却不是他铁牛。一想到这里,铁牛心里就越是惦记起白雪了。 “嗨!白雪,白雪求你不要走啊,白岩镇没了你,真的就不白了”铁牛企盼天上那张脸不要再飘远了,飘回来吧。 天上果然有张脸下来了,铁牛却迎着那脸一拳抡去。因为那已不是白雪,而是齐大林的脸。 乱云飘远不见,没在天空中留下一点痕迹。 铁牛当下有了去意,白岩镇于他而言,忽然之间就变了天,他极其不适应了天上照下来的阳光,觉得刺眼。也不适应了街面上的冷冷清清,虽则他也知道今日还没到集日。 他提起铁锤不知道该往哪砸,又咚地放下了。 正在这当口,张引生就过来了。引生是个疯子,这在白岩镇上没人不知,就像没人不知白岩镇上白雪最美丽一样。 引生爱着白雪,就和白岩镇上的其他男人一样,但引生他自以为自己对白雪才是真爱,如若有谁背地里对白雪出言不逊,他引生没听见就罢,听见了必然要替白雪打抱不平的。所有的闲话都是坏话,谁也不许说!城街上的人都怕他,怕他一生气起来要犯病,疯子引生一着急就要嘴脸乌青,唤也唤不醒了,要闭气了的样子。所以因为他,镇上人不敢随便说白雪的闲话了,这是令引生极其骄傲的一件事。他时常想,城街的爷们儿们,你们的爱都太肤浅!太龌龊!你们也说爱,那简直要羞死人,你们只合爱家中的妻!那些浪荡儿公子哥儿,只合爱来春院的鸡!你们爱着别人,还想爱白雪,那就是不专一。你们不配爱白雪,你们只爱说三道四,你们是长舌男。你们不爱着白雪,又拿白雪消遣,跟我引生这儿就过不去。 但是,如果要引生说,有那么一个男人,他觉得爱白雪不比自己浅的话,那就是泰安街的铁匠,铁牛了。因为铁牛是除了他以外的唯一一个,从不对白雪人云亦云地说三道四的人,铁牛和他引生一样,不愿意将心里的惦记拿出来在人前排夸成沾荤带腥的男人话题。铁牛和他引生一样,只是爱着白雪,真爱着白雪。 还有一样,铁牛不嫌弃他引生,别人把他当疯子,铁牛从来就不。引生去铁匠铺子,铁牛让引生抡他的锤子,让引生自己倒茶喝。 因此,从李纯良那儿听说了齐家公子要娶白家小姐的消息后,引生就上了街上,游逛着,头重脚轻地晕着,晕着晕着,就来了铁匠铺子。 引生一见铁牛,眼珠子就瞪大,腰挺直了,一头脏发鸡窝一般地炸开,张嘴就骂道:“齐大林你不是个东西!多大的人物,京城官家请你教武,多少富家女跟你相识,你前程远大,为了啥还回来镇上跟白雪成亲?白雪与你又不是指腹为婚,你齐家也不是非白家的关系不可了,爱你的女子还少?为何只惦记白雪?世事就是不公平嘛,有的人端走了红烧肉,还要再揣走馒头!别的人就只能吃树皮啦!哎嗨!府城里c京城里,你齐公子什么样的女子寻不下,啊?!” 骂过了,末了,引生忽然气消了,一下子就若无其事了。 铁牛正担心引生要发病了,没想他没有。 引生是霜打了茄子了,梦呓一般说了一句:“这方圆几十里也只你齐家大公子,才配得上白雪。” 引生说完,转身要走。 铁牛立即喊引生回来。引生就站住,回来了。 铁牛给引生倒了碗水,引生喝了。 “引生,我要走了。”铁牛说。 引生:“铁牛哥要走。” “铁牛要走?” “铁牛你要走啦!” 相似的话换着不同口气说三遍,引生像一棵枯死的野菜菜忽然间浇了水活过来了,两眼放着光。 铁牛见不得人一句话说两遍三遍的,觉着烦,但是引生说的,他忍了。他也明白引生为着白雪嫁人的事心里空落了,丢了魂的人,他爱咋就咋吧。我说的话就当他听不见,算说给自己听了。 但他没想到引生就因为他这句话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心想引生是犯着病么?犯病也为着白雪犯,引生啊引生,我该说你是为情成的痴,还是为了情才不痴呆呢。 引生却高兴着说:“铁牛哥,你要去哪?你去哪我也去哪,好不?” 铁牛惊奇了引生忽然的转变:“引生,你没事了?” 引生当他是问自己是不是不伤心了,心想你铁牛跟自己的心情还是一样的么,能懂得我的心么。就说:“铁牛你不也没事吗,你没事,我也没事。你要走?走去哪?还打铁吗?” 他什么都问了,只是不问铁牛为何忽然要走。 铁牛什么问题都没回答,只是交代了自己为何要走:“我只是在这城街上呆得烦啦了,每日除了打铁,还是打铁,虽然每日活动着没有停歇过,但我却感觉我生锈了。自此师傅走了后,我也许是真的在这里待太久了。” 引生说:“铁牛哥来白岩镇不足一年吧?” 铁牛说:“是不满一年。” 引生说:“那是你没成个家,没成家才会觉得这里是亏待了你,就要走?” 铁牛笑了,指着引生骂道:“你懂得倒真多!”也不否认什么,只是转身回了铺子内,似乎要找什么东西。 引生厮跟了进去,铁牛让他帮忙坐堂,自个进了铺子后院的宿舍,说他要解手啊!让引生帮忙照管铺子片刻。 引生不忘对着铁牛的背影喊一句:“你去哪我跟你去啊!”但是铁牛去厕所了,他没去。 铁牛没再理引生。他也没去厕所。而是打开门锁,进了卧房就关了门,房间里面有些阴暗,向阳的一面墙上连个窗户也没有。铁牛点了一根蜡烛,空气里什么微小之物撞上了烛焰,烧得啪啪连响,却没有生一丝烟。 铁牛静静立了片刻。在其双眼中分别有一团火焰在跳动。而眼中的眸子黑得显出水来,火焰是映成了波光。 忽地烛焰一晃。铁牛立着没动,好端端地,哪来的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烛焰暗了暗又恢复明亮,光亮之中,铁牛的脸,已经是另一张脸了。桌子上蜡烛旁还有一张脸,五官皱成一团,却是一张人皮面具! 引生若是看见了这一幕,会不会惊奇,铁牛竟然不是铁牛?! 铁牛的脸是宽厚和蔼的,这人却比铁牛年轻十岁,这张脸白多了,也更嫩。英俊的脸上有着英气十足的一双剑眉,和一对明亮如星的眼睛。那两腮是肉呼呼的,,搁在后世,这叫做“婴儿肥”。 “铁牛”换了脸,又从床下拿出一包裹,取了一身衣裳换上,腰间还别了一把扇子。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打铁匠的卧房门打开,出来了一个贵族公子哥,变戏法似的。但这戏法玩得隐秘,绝没有人看见。 贵族公子跟常人不同,走路都不用走的,一跃就上了墙头! 从这个屋顶到那个屋顶,跨越十几户人家的房顶,没有一人发现他。一直到了白府附近。 站在白府外对邻的楼顶上瞧,白府里面乍一看并没什么人走动,但来人的听力非比寻常,他晓得白家的各个院子里都有着人,前院廊间有人持帚扫地,客厅有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话,还有观星楼上,莺声燕语好不快活。 “那是谁个和谁个?白雪也在那里吗?”来人喃喃一句,猜测白雪是和闺蜜乘风观景,她们低声说着嫁人的事,说到羞处就闹着嬉笑。 “白雪要嫁人了,她该高兴的。”这么自我开解了一句,英俊的公子就勉强地笑了笑。 “他齐府的公子的婚约能够令白雪喜悦,铁牛的爱慕却不足挂齿,但在下这不甘心之人难以坐视佳人投向他人怀抱。就让我再博一把吧!师傅说过,情真意切最要紧,到了该表达时不表达,只苦着自己。我明白师傅的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也许太过了,但放着可以争取并且想要争取的不去争取,是在否定自己的理想,是愚蠢的自虐,于将来大不利。” 一个人影从天而降。 白府门前左右的两个带刀武者眼珠子忽地瞪大了。 那两头石刻的雄狮也一样,瞪着铜铃大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 来人到手一支折扇“唰”地展开,满面春风地向两个看门人分别投去了一道和蔼目光,然后目光盯向两个看门人和两头石兽背后的白府门楼。 白府门楼高大是气派的,来人的气派也一点不逊色。因为这门楼在他眼里,就是个门楼。 折扇摇了三个来回,忽地收了,来人持扇抱拳,话声响亮道:“容禀,在下久仰白府令名,特地前来拜访主人,劳烦通报一二,在下齐云,为迎娶白府小姐而来。”自白了姓名,说明了来意,不忘再次客气道,“实在有劳。” 一个武者跟同伴对视了一眼,回头对着来人点了点头,就转身到门楼下一扇小门前敲门,有人从里面开门露了面,武者与之凑着脸小声说了几句什么。门里那个点点头,看了齐云一眼,门就关上了。 武者回来对齐云抱拳一礼:“阁下请稍候。” 齐云微笑还礼,回应称是。而后扇子别回了腰上,负手而立,神色悠然,就在原地等着。 没过多会儿,缓缓地,白府中门大开。 一主一仆的两人露面。那为主的个子不高,身材小巧,面如冠玉,似乎年少。但观其发髻巍峨,显然已是成年的了,只是长相还鲜嫩嫩。 齐云自然是初次见到此人,但却并不感到陌生,只因这人的眉目之间活似白雪。 长得像白雪,却是个男子。 这位是白雪的弟弟? 门内那少年,也盯着齐云瞧了瞧。他不光看,竟然学起了齐云的把势,开始扭捏作态起来。 本来没有背手,他学齐云也背了。本来他站的不规矩,学齐云了拿捏起风范了。 他身边的仆人埋个头,其它仆人也没去直视主人,极其守规矩。 少年挺直腰身,昂着脑袋,漫步从门内出来,走过门槛时也没有低头,翻着白眼跨过的。来到齐云面前,也不说客套一下,劈头就问:“你是齐家的谁?” 齐云知道人家是误会了,他并不是齐家人,至少不是白岩镇的齐家人。正要开口解释一二。 谁知对方没等他回答,就又问:“你是齐大林的什么人?表弟?” 齐云默默然,没有马上回答,以防对方还有问题要问。 心里暗道谁是谁的表弟啊?恐怕你才是白雪的弟弟吧! 但对方却不再问了。 齐云只有重复来意,道:“在下此来拜见白先生,是来提亲的。” “哦!果然如此!”那人也不知道理解到了什么意思,就一副懂了的样子。瞬息后嘴角翘了翘,好似又有疑惑了,哼声道:“提什么亲!赶明日该嫁的就嫁,该娶的就娶咯!哼,齐家人一贯啰嗦繁琐,就提一桩亲,还要派人两次三番地登门,真不像话!” 齐云微笑不语,不想解释什么了,由人家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这位也不是正主,没必要一定去纠正人家,也避免自己麻烦。他有正事,不是来解疑答难的。 “不过,这事本小公子倒也管不着,爱提就提吧,来吧,我爹爹有请!”口头招呼了一声,脑袋一转,长发飘逸,转身打头先行了。 齐云跟随而行。鼻子里闻到一种味道,被他忽略了。行进中看着眼前的背影,心想这人真是白雪的弟弟,口口声声称白先生是爹。听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所言不虚呢。白雪这个弟弟的性格,简直看不出有一点像她的姐姐,不过倒也是快人快语,是个刀子嘴c直肠子。这少年喜欢盯着人上看下看是个毛病。若是事出有因才打量我,那还好说,万万不要真个是事出有异必有妖。 齐云听说的,听说有的男子对女人没有兴趣,偏生对男人有兴趣齐云暗暗打了个寒颤,表面上仍没动声色。 一路上,对方根本没有回过一次头,只是在前走着,对方不曾开口,齐云也没有主动搭话。 白府内进第三个院子,才是待客大厅。领着齐云进来的人在第二个院门口就止步了,让仆人领着齐云进来。 齐云倒没多想人家为什么没有亲自引他入厅,进了客厅只管左右打量。 仆人请他坐下等,他就坐下了。端来了茶,他就喝了一口,耐心地坐等着主人的出现。 白家内院,正是白府主人所居之所,但主人此刻不在内院之中。内院一侧还有一个偏院,偏院书房外有着一块擂台。 前来通报的门房寻了过来,就站在擂台三尺之外,束手等着。 有两个身影在那你来我往地过招,似乎是一老一少,打的是慢拳。 奇怪的是,少的动作比老的更慢半分。 老者一挂白胡须身白袍子,一脸红润,眼神老而辣,看着就精神矍铄。但却是一副笨重的身材。而老者动起手来又一点也不显得笨重,反而极其灵活。过招之间,甚至不吝啬侧身翻转,一记刚猛的连环腿逼得对手的年轻人跺脚急退。 年轻人稳着脚步后退,避过了老者的腿击,待其势一竭,迎着袭来的残余腿风逼了过去,迅捷地出了右脚,架住了老者未来得及收回的左腿,僵持在一起。 两人就手动脚不动地拼在一起,各自攻守之间出拳不绝,没有一招一式会用老而不变的,直令观者眼花缭乱。对招的一老一少须发和衣袍皆翻飞如影,可见打的虽是慢拳,却也是重拳,有拳风! 有眼力的就识得二人招式间使出了内劲,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拳脚功夫。 从比武者拳风互相挤压中逃逸出来的一丝丝气劲,就连立在擂台外的门房也感受到了。 忽然,你来我往的局面一变,年轻的武者一退而出,勉强地立在老者七八尺之外不倒。 老者已经收住了架势,对那年轻人和蔼一笑:“早就过了二百招,小林,这就住手了吧。” 年轻人双手下压平了气,微笑着一脸心悦诚服模样道:“小林遵命,谢先生手下留情,先行谢过先生指点。”给老者深鞠了一躬。 老者请嗯了一声,点评了年轻人的表现:“这场考试,考校一个字,慢。你之前的表现,已有九分的慢。待回头,你再好好琢磨那最后的一分如何达到。” 说完看向了家仆,淡淡道:“有什么事吗?” 门房立马答道:“禀先生,门外有一个人,自称是来提亲的!好像是个齐家人。”一边说这话时,悄悄看了眼老者身旁的年轻人。 年轻人正自回味着方才的过招,和刚才老者所言,就好似没有听见门房说了什么,只是一个人嘴里念念有词。念一两句,比划一两下,旁若无人地参悟武功的样子。 这白袍白须的老者显然就是白府的主人,白笑敢。白笑敢听了门房所言,第一时间看了眼旁边的年轻人,没有刻意地出声打扰他,好像只要一看见年轻人就会一副老怀欣慰的样子。 主人尚没有发问,门房知道应该接着说下去:“是一位穿着气派的公子,但小人并不认识这位公子。若果小人没有听错,他是来为自己提亲的,直言要迎娶我们白府的小姐。” 白笑敢捋了捋下巴上垂下的胡须,挑眉道:“齐家人?姓齐的就是齐家人不成?不管他何方神圣,是神是佛,请进来会会便知!” 门房应下:“是,先生。” 白笑敢吩咐道:“不要怠慢,打开中门迎客。” “是,先生,明白了。” 门房退下了,白笑敢又乐呵呵对年轻人道:“小林,小林,来,稍候请你随我去见一位客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叫小林的年轻人听了老者招呼,立刻就应下,挪步去到老者身旁,乖巧地应道:“是。” 白笑敢目光忽然间若有深意地闪了闪,旋即微笑着直言道:“小林,你可知是齐府哪位公子有意娶我的小女儿白雨? 小林愣怔。 白笑敢又道:“竟一个人亲自上门提亲,倒令老夫大开眼界啊,呵呵。” 小林闻言,登时眼珠子不安地眨呀眨,脸颊上竟忽然起了红云。 可对于白笑敢的话,他只有道:“回先生,小林不知。” 他确实不知道。齐府谁来提亲了?这么大的事,很奇怪他一点都不知情。他自己就是齐家人,想不出齐家还有谁也悦意了白雨姑娘,竟然就来提亲了!有一件事只有他知道,他大哥齐大林要娶白雪,而他齐小林是喜欢白雨的。 难道家里派人来给自己向白府提亲?要是这样的话他可一点准备也没有。想想家里也不应该办这么大的事却慢着他。那么不是来给自己提亲的,是齐家的哪个兄弟先他齐小林来提亲了? 这是在本公子眼底下想捷足先登啊齐小林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就像动物感觉到了逼近的天敌,没有真正看到什么,但仍立马产生了戒备。 白笑敢嗯了一声,迷糊着喃喃道:“看来不是小林你”将要说一句什么,又住了口,打个哈哈道:“那么你稍候帮老夫瞧瞧,看看来的到底是不是你们齐家的公子。” 齐小林只是勉强笑着道:“是,先生。” 其实他心里已有八分肯定,来的不是齐家人。想来那提亲的人可能只不过是也姓齐而已?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要与本公子抢小雨姑娘! 齐小林双掌握了握,指头骨节摩擦起了一声声闷响。一只手捏成了拳,负在背后。挺直了腰,昂头傲立,步伐有力,如临大敌的样子。 门房禀报过后也得到指示,就急匆匆返身而回。但还没走到前院,就被人叫住了。 忽然听见有个人在背后脆声叫道:“大壮!”门房大壮闻声止步,定眼一看,马上认出是小小姐。 小小姐不同一般女孩,总是身着劲装,还把头发盘成发髻,看上去就是个假小子。 大壮知道这位主子脾性,见是她,反应神速地唤了声:“是公子!”这句话更像是本来要惊呼,既惊切喜就像遇上了贵人,却硬生生压低嗓门着喊出来的。 被称呼为“公子”对女孩来说显然很是受用,挺着胸脯像一只雄鸡,面对着家仆就像面对顺从于己匍匐于前的母鸡,故作威严淡淡嗯了一声,才道:“是不是门外有生客,你去禀告过父亲了?” 大壮道:“正是有客造访,公子。您一说便准。先生准备见客,小的正要去请人进府呢。” 女孩说:“哦,那你去吧。” 大壮躬了躬身,便走了。 大壮一走,女孩盈盈地张臂,身子转着圈。 转停时,面前是大壮微微模糊的背影。她就知道自己是又转回来面对原来的方向,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碎步跟在大壮背后。 中门敞开,门里的与门外的就互相看见了。 女孩一见门外此人,发现并非她认识的齐家人。但也不见怪,因为早听说齐家人丁旺,而她平常不与齐家子弟来往。她是见过齐大林,齐大林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据说爆发出的气势,生生止住过一匹奔马!功夫修为不必多说,自是一流。 而门口这人,听大壮说也是齐家的年轻人?模样倒是比起齐大林显得儒雅得多。给她的感觉是长得像棵树,木木地。 起风了,在风里,树的树枝随风轻摇,树干则不为所动。 她不知为何,就学起了那人的样子,摆弄着姿态。她喜欢穿劲装,穿劲装时喜欢扮男子,学着扮过父亲,而现在她发现这个男子父亲很不相同。 她最终负手而立,审视着面前之人,像在照镜子一般。 这人看年纪,似与齐大林相仿,大约是齐大林的族弟吧。 “你是齐大林的谁?表弟吧?” 于是这就有了白雨齐云的第一次见面。 白雨没敢领着人到父亲面前,知道让父亲看见她无故地帮忙招呼起了客人,绝不会夸她懂事,只会怪罪她没规矩乱来。 她就在大厅之外止步,闪到了一边。她是想听听这里即将进行的谈话,但却担心这种扒门缝的勾当瞒不过她修为高深的老父亲。 但既然知道是齐家人又登门了,白雨认为得报告姐姐,就来了观星楼。 远远地,白雨才刚刚走进月门,观星楼上已有两道目光发现了她。 观星楼上就有一个女声道:“小雨还是如此打扮,真像个男孩子呢!” 另一个女声道:“她是男孩心性,都是我爹宠惯来的。”哎地叹了一口气,“真担心她,明年可就满十六了呀,还没学会怎样做一个女孩儿。” “雪姐姐担心什么?我倒以为,小雨自有她独特的好处。一般女儿家哪个不是要学着温婉贞淑,小雨在我眼里是勇敢做她自己的。嗯哼,相信她终也会如同你一样,寻到一位如意郎君的!”说到后头已是调笑起来。 另一个道:“妹妹现在还开姐姐玩笑,但妹妹可知,女儿家哪个又没有将来那一天呢。你也要嫁人的,小雨也是。” “嗯,这是自然。女子一出嫁,就有了两个家,原来的家就成了娘家,等闲不能回来了。眼见姐姐就要出嫁,妹妹有些替伯父舍不得呢。” 听到同伴这番话,女子此刻也黯然失色了。 白雨已上得楼来,站在了二人中间。 左面的女孩就拉了白雨的袖子说:“你成天打扮成男孩似的!”颇有些暗指其“非人一类”的意思。 白雨马上顶了回去:“你懂个屁!” 右面的女子,与白雨相貌有八分相像,高出白雨些许的,便是其姐姐白雪。 白雪是白老先生的掌上明珠,无人不知的白府大小姐,也是明日将与齐家大公子齐大林完婚的准新娘。 这位爱护妹妹的姐姐,一听到白雨前半句话,立马拧了妹妹的嘴,尖声训道:“跟你婷姐姐口出狂言!” 妹妹一把握住姐姐的手拨开了,她力气比姐姐大不少。 白雨:“我是练武的装扮!不爱红妆爱武装!婷姐偏生说人家像男孩子,这是贬我,还是嫉妒我美貌?”一番话既是在跟姐姐解释,也是在与另一位辩论,言毕不忘向后者投去一个男子看女子才会有的色色的眼神。这女孩儿是真把自己当男的。 白雪气咻咻质问:“那你为何不能好好说话!?” 白雪欲怒,被冲撞的女孩儿倒还平静,反对白雪劝慰道:“雪姐不要生气,婷婷不怪白雨。三天不见,我还想她呢。” 转而又对白雨道:“既然雨妹勤奋练武,婷姐可要讨教讨教了,不知雨妹意下如何?” 白雪忙要阻止,却没有来得及。 因为白雨一听对方想要试她武功,实际上略有心虚,表面上却不甘示弱,就立马回应道:“好啊!” 说打就打,这观景台上宽敞,二女离开外围走向中间去,摆开架势对在一起。 但是还没好好斗过几招,两人忽地分开了。 准确地说是白雨像被针扎了似的逃开七八步,返过身捂住臀部,大骂了一声:“啊!你流氓!” 她的对手,叫婷婷的女孩儿已经咳咳地笑开来,甚至腰已直不起了。 白雨咬唇不已,气得很了却也不敢近去报仇。只有跑到白雪身边,拉着姐姐的手:“姐你看呀,她吃我豆腐!快,帮我打她!”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悲愤样。 她没想到的是姐姐一下又拧了她的嘴:“小雨你又胡说八道!吃豆腐是什么话,是你女儿家说的话吗?羞不羞!” 这话白雨不依,一把撒开姐姐:“你还是我姐吗,就知道和外人在一起欺负我!” 罪魁祸首婷婷已经乐得够了,见白雨吃了哑巴亏,偏还补一刀,微笑道:“小雨学艺不精呢。往后还要多用功哦,否则怎么配得上这一身武装呀。” 白雨觉得又受了嘲讽,又着实吃了亏,气愤不过,指着对方要反驳:“你!”顿了顿,好像在想什么词儿。临了却只有一句,“你就仗着比我强,流氓!” 白雪把妹妹的手掰了下来,蹙着眉儿认真道:“婷姐说的没错。你和你婷姐虽非同年出生,可你只小了三个月,武功却差了这么多!出言不逊在先,技不如人在后。你别给我疯了,再疯,我找爹来管教你。”警告过后,转而对婷婷道,“正好今日婷妹在此,帮我好好教教她。” 婷婷自无不可的样子,对白雪点点头,又对白雨道:“只怕我教不好,小雨有伯伯的指点,我自认没法子和白伯伯比呀。” 白雨先前一时没能插上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听她们说着自己,这会儿已听的十分不耐烦了。何况刚才告状不成,反而被奚落的一塌糊涂,已对姐姐不报希望了。也不对那位压她一头的讨厌的乖乖女抱期望,对于自己的能力,她可是有足够自信的。 “你们都别说啦!我不是资质不好学不了武功,告诉你们,我还没正经地好好学过呢,怎么说某人也是比我多吃一年饭的人,打不过不是我的错吧!况且我才学武三年啊,不像某些人,打娘胎里出来就有十几年的功夫了!”恨恨地瞪着话中所指的人。 然而对方只是微笑而对,一副任你说吧,反正你说得都很对,你总有理的样子。 白雨又向着白雪道:“你老是不向着我,哼,反正很快嫁就要出去了,看你以后怎么管我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所谓的“很快”,其实就是明日的事情,早就定了的。 白雪听了这话,似乎真的生了气,却没说什么,一拂袖,走到了台边静默而立着。她的衣角发梢翻飞,这时正起着风。 婷婷掐了一下白雨,斥道:“死小雨!” 白雨翻了翻白眼,却只是低声吼道:“你别碰我!”低个头,不去看谁了。 婷婷看看这边的白雨,又看看那边的白雪,摇了摇头。白雨这个小妹子嘴巴实在厉害,白雪终于也忍受不了了。还得想法子缓和一下呀! 婷婷对白雨说:“你跟我下去吧,我教你练功。” 说罢又走到白雪身边,轻声道:“好姐姐,那小丫头不懂事,你如何就生气了。” 她知道,白雪一向是护着她这个妹妹的,但这一次,白雨是口没遮拦触及了白雪的隐秘心思了。虽然白雪并没有说什么,但女孩子家对一些事情是足够敏感的,她的心里有了一些猜测,关于白雪的婚事。 但她却没有直接挑明了说出来,而只是试着调解着眼前的可见的矛盾,虽然这在白雪姐妹之间算不上什么矛盾。 果然,白雪道:“婷妹,我没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说着回头看了那边的小雨一眼,忽然感到姐妹之间隔着远远的距离,“小雨我只是希望她要一生幸福!” 观白雪此一番反应,婷婷肯定自己的敏感是对的了。白雪是有什么隐秘的心事,恰好让白雨的话给触动了,遂愠怒。但婷婷不准备去探究什么,这是白雪自己的事,白雪愿意对人吐露时,她自己会说的。 所以婷婷闻言只当白雪并未小气,立即笑逐颜开地道:“嗯!我就知道,雪姐你是世上最好的姐姐了!”拉着白雪的手撒娇。眼见白雪被自己逗得笑了笑,心想这便好了。 罢了,婷婷离开白雪来到白雨身边,说:“走吧,小雨。” 又对着白雪的背影喊道:“雪姐,我们下去练功啦!”拉着白雨就要下楼去。白雨也任其拉着,准备跟着她走了。 但她们没走成,白雪想静静也没成。 因为一个丫鬟匆匆上得楼来,对白雨说:“小小姐,老爷要你现在去客厅。” 白雨迟疑着说:“找我去客厅?有说找我去有什么事吗?” 丫鬟:“回小小姐,老爷只说要你去客厅,没有交代别的。” 白雨只好和身边的婷婷交代一声:“练不成了,我要先去爹爹那儿。” 白雨走了,剩下婷婷和白雪站在观景台上,望着下面白雨离去的背影,半晌无言。白雪心中有些疑惑,有什么客人,爹只让小雨去见,却没有叫我呢? 白府客厅。 一盏茶喝了半盏,做客的齐云终于见到主人出面。 随主人一道而来的还有一个年轻人,似乎对自己颇为注意,齐云疑惑虽疑惑,这白府之中人的目光好似皆是肆无忌惮啊,却无暇多想了。主人既然没有为他们互相做介绍,那就且不用管他。 “哈哈哈!” 白笑敢人未到,笑声先至。 待进入厅内见到客人,发现的却是一个他素未谋面的年轻人。 年轻人很懂礼貌,他一到,立马起身面对,从他一进门,年轻人总是正对着他,待他行至主位时,则不再直视他了,注目礼保持很得体。看其人面相,还算颇为英朗,白笑敢遂道:“不知哪位英杰大驾光临,白府蓬壁生辉啊。” 齐云当即道:“白老先生过奖,前辈步履生风,老当益壮。晚辈齐云,久仰大名了。” 白笑敢笑着伸手示意:“哈哈哈,齐公子,请坐!来人,上茶!” 齐云便与白笑敢一道坐下了。 白笑敢:“老夫听家人说,公子所来是为提亲?为何不见府上长辈?”父母之命c媒妁之言是婚姻大事应当有的程序,他这么问不奇怪。况且,他这也是顺带打听客人的家世了。 齐云:“不瞒老先生,齐某家中双亲已故。” 白笑敢心道原来如此,:“哎呀,老夫得罪!” 齐云摇头以应,端起茶杯道:“哪里哪里。”说完就喝了口茶。之后缓缓地自报师门,“晚辈如今无门无派。一年以前遇见老铁匠,承蒙不弃,在其过世之前,被收为关门弟子。” 白笑敢听了齐云的自白,心里也算同情着齐云的身世遭遇,然而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啊,你这一番话等于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嘛。什么都没有,就想娶亲,想娶的还是我的女儿?就是你想上门倒贴,我老夫也得再考虑考虑呢。 不过,这年轻人也有值得另眼相待的地方,至少他虽然双亲皆故,无人抚养独自长大,但却并不落魄散荡,胜过绝大多数有家教的子弟了,身处逆境的人能把自己活成如此模样,已经不易了。白笑敢一把年纪毕竟不是白活的,看人的眼光自然有一套。 还有一点,这晚辈后生也实在是沉得住气。来意已经传达过了,一直到现在却没有一点急躁,待问他什么,他才答什么。如此被动的提亲,莫非真的是想当上门女婿? 然而这话不好明说,白笑敢只好道:“原来如此,老铁匠的徒弟。观公子风姿卓越,令师想必也不同凡响。”老铁匠是什么人,他是真的想不起来,江湖上有这号人吗?也许吧,江湖之大本就是海水不可斗量的。 这样想着,白笑敢看向齐小林,齐小林正好也看向他,二人目光碰了碰,便分开了。 齐云谦虚道:“前辈过誉了,我师傅实在微不足道。” 这是什么话!白笑敢差点要骂人了,有徒弟这么说自己师父的吗?! 不过,瞧这年轻人那谦虚的样子,恐怕意思是他师父跟我老夫面前不好比较吧,那样的话的确谦虚,不过话说的也太过耿直。 白笑敢呵呵掩饰过心头的一番起伏,道:“既然公子也是江湖之人,可否饮酒?” 他想要进一步试试这个晚辈的斤两。 俗话讲,酒品即人品嘛。只要喝了酒,真性情就会多少地显露出来。一旦喝醉酒,就没有人还能刻意伪装。 身为客人,客随主便,按理这酒齐云说什么也要喝的。 齐云却微笑道:“饮酒虽非我所好,亦非我所善,如果前辈好酒,还请自便。”这话的意思和谁爱喝谁喝去,我不会喝,也不想喝,我其实不太喜欢有人在我面前喝酒,但在这里我是客人,主人既然爱喝酒那就喝呗,我不会介意,也管不着。就跟这没两样。 但确实地,话也要看怎么说。 果然,白笑敢也不好勉强齐云了。他刚才认为齐云一定不会拒绝,就算齐云婉拒,也能勉强劝着齐云多少喝一些,小酌浅尝嘛,酒里又没有毒!但齐云拒绝得很彻底,就没法再勉强了。 酒已经被拿上来了,侍奉一旁的仆人刚才一听主人话里提到酒,马上就退出去取酒了,这是多年里白府每一个下人都知道的惯例和规矩。 但白笑敢已经没兴趣喝了,以手示意让就放在一边吧。 小林一直在一旁,像个没事人一样,主客二人谈话与他无关。从齐云之前说出的自己的情况,小林相信白老已经能够判断出此人不是齐家子弟了。先前白老是让自己跟来确认一下,目前看来已然没了必要。他便以为的确没他的事了,默默坐在一旁,当陪客。 只是这陪客当得他心里不是滋味,不为别的,他作陪的对象是来白府提亲的,白府现在只有一位小姐不曾婚配,那就是二小姐白雨。 齐小林早就打着白雨的注意了,一直以来他到白府,有两个目的,一是跟白老先生学武练功,其次就是谋算着接近白雨。他大哥能娶白府大小姐,他为何就不能娶白府二小姐呢? 此刻眼见白老被齐云扫了面子,小林再看不过了。 齐小林忽然道:“先生,小林陪你喝一杯。” 白笑敢感到诧异,道:“好!来啊,为我和小林倒酒!” 齐小林就敬了白笑敢一下,说,“先干为敬!”就先喝开了。 白笑敢捋须哈哈:“小林随意就好,不要勉强。”举杯喝了一口。 齐小林还是把一碗酒全干了,面色不改。 白笑敢便道好酒量,对齐云道:“刚才倒忘了为你引荐,这是齐小林,白岩齐家这一辈的二公子。今日正好在老夫府上切磋武艺。” 齐云万万没想到对方姓齐,而且就叫齐小林,摆明就是齐大林的弟弟,遂赶忙哦了一声,抱拳微笑道:“拜见二公子。” 齐小林晃了晃头颅,哼了一声,抱拳还礼道:“齐兄不必客气。”也不知是仅仅酒喝的猛了,还是对齐云有意见,说话不是很客气。 齐小林又对白笑敢抱拳道:“先生抬举了,晚辈承蒙先生赐教,哪敢说是与您切磋。”这番话说的就客气很多了,而且还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 齐云没有计较对方忽然介入他和白笑敢的谈话,也没有计较对方语气的不礼貌。 人家想喝酒,那好,酒也喝了,他觉得自己是时候该提说正事了。 齐云忽起身,面向白笑敢,抱拳躬身,一字一句道:“前辈,晚辈等身为江湖儿女,难以周全世俗礼仪,还望见谅。今日上门确为提亲,愿娶白小姐为妻,愿入白府为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齐云一边说,白笑敢一边端坐着微笑审视着,末了还点点头。 他最在意c让他眼皮一跳的,是齐云那句“愿入白府为婿”。他心想,刚才还胡猜乱猜着,这年轻人是不是打算上门倒贴。没想果真如此。 白家财产巨富,无奈他白笑敢膝下无子。老来得女,一得就连得两个女儿,被他奉作了两颗掌上明珠。然而,经商不是女子所为之事,这是其一。其二,他白家家学除了商学,还有武学,两个女儿照样没有继承。 他早想过是不是招一个上门女婿了。 齐小林一看白笑敢和颜悦色的样子,这势头不对啊,别白老爷子一高兴,真把女儿许给这个家伙了!齐云一开口,他已如坐针毡,觉得人家至少勇气可嘉,而他自己不禁自问,我是否也有这样的勇气来为自己争取什么呢。现在委实坐不住了,齐小林忽地起身,面对白笑敢一揖到地,急急道:“先生,我我其实已已经仰慕小雨已久,求求先生成成成全!” 一急,就结巴了。齐小林说完这话,整个脸都仿佛上了红了。 齐云猛一偏头看向齐小林,你小子怎么回事?!他费解,我一提说你就冒出来,是要跟我竞争吗? 哦,他说他要娶的不是白雪,好像是什么小雨?难道白府还有一位小姐叫什么小雨?那关我什么事,我要娶的是白雪! 这小子真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他也有种要抢大哥的嫂子!不是那就好,我齐云也少一个对手。 白笑敢没料到,竟有两个年轻人一起求亲娶她女儿,老夫刚嫁出白雪,这下又要把白雨许配出去吗? 为难啊,白笑敢看着齐云,再看看齐小林,他也年轻过,看得出这两个小子都不是开玩笑的。 可这也太不凑巧了,两个情敌怎么就忽然约好似的冒出来,凑一块去了,估计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一幕。 对于小林,白笑敢在心里摇了摇头。小林不过是因为其父齐承继亲自开口相求,白笑敢才指点他一些功夫。经常往白府里跑,也是小林主动的,他从来没有这样要求过。实际上小林的武学资质,在他看来,非属上乘;真的白家武学,白笑敢怎么会轻易地传给别家子弟呢?不过是顶了一个前辈的名份指点晚辈罢了;小林的功夫,还是齐氏家学,他所教的不过是些外门的拳脚功夫,算不上真正的白家武学。 至于这个齐云,虽然近在眼前,可是这似乎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年轻人啊,还没弄懂这个人的底细,白笑敢怎会轻易答应这桩亲事。白家的上门女婿,也不是什么人相当就能当的。 齐云见白笑敢久久不语,怕人家误会什么,就道:“晚辈要娶的,是白雪白小姐。”既是给白笑敢解释,也是对齐小林说的。 齐小林当即知道自己是误认为有了情敌,冲动了,怎么一下子就跳出来求亲了呢?白老先生这关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家里那关也还没过啊。他刚刚平复的面色,不禁又是涨红了。 估计经过此事,齐小林很能知道了什么叫做骑虎难下。 白笑敢呆住了,木然看着齐云道:“齐云齐公子,你是在拿老夫开玩笑吗?” 齐云哪里是开玩笑,不过也理解人家听到自己要娶白雪会有多么震惊,于是他一字一句道:“老先生,齐云并非开玩笑。齐云的确对白雪白小姐有意。” 白笑敢:“你可曾知道,白雪已然许配他人了?” 齐云淡淡道:“敢问白老大人是否亲自答应过?” 白笑敢瞪眼道:“那是当然!” 齐云深吸了口气:“那么晚辈此来,只是想说,白雪若是最后跟了我齐云,我不会亏待于她,白家的事,齐云以后也将在所不辞。”说罢看了看白笑敢脸色。 白笑敢无语,齐云继续道:“晚辈不能让前辈言而无信,故求亲一事,就此作罢。请恕晚辈此番无礼了!也请前辈放心,晚辈定不会做那既害了自己也害了白雪的糊涂事。” 一旁的齐小林听懂了,又不完全懂,但他已经完全忘记他自己也在求亲。只顾指着齐云跳脚道:“我听明白了!你是要跟我大哥抢嫂子,你你胆大包天!” 齐云只是斜了他一眼,理都没理。 在齐小林看来仿佛在说他,关你什么事,抢的又不是你媳妇!你急个什么劲。 齐小林瞪大着双眼又道:“可这又是什么意思,刚才还要提亲做上门女婿,现在你又说不提了!” 别说他了,白笑敢也糊涂着。 不过他们总算能听得懂,齐云最后说的真的就是放弃提亲的话。 白笑敢忽猛然笑道:“齐公子你果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好!哈哈哈,很好!” “小林,你也不错,你的心意老夫感受到了。可你今天还没有准备好,先回家去,与你父亲母亲好好商议过后,再说后面的事。” 说罢又是仰天哈哈大笑:“有趣啊,当真有趣!”笑罢忽然平静下来,说,“年轻真好!” 齐云被这个老者所感染,脸上也已挂着笑,此刻他才道:“如此,晚辈可要告辞了。” 齐小林也道:“先生,那小林先告辞了。” 白笑敢却道:“且慢,你们都不急告辞。齐云,老夫还想与你多说几句话。小林,你也留步,我叫小雨过来,你们见见。” 齐小林脸又红了,疑惑地啊了一声,又哦了一声,然后才强自正色应了声:“是。” 齐云则道:“前辈岂不闻来日方长么,晚辈往后定当再来打扰。但今日已多有无礼之处,再留下可要无地自容了,还望先生你见谅。” 白笑敢哦了一声,静默了一会儿。 齐云还是耐着性子,等候回应。 白笑敢忽道:“白安!”喊的是一个人名。 就有一个人出现在门口,面对厅内不动如山。 齐小林看见此人,明显地瞳孔微缩了缩。身为武者,他能看出此人的出现是极快的,他自认自己没有这样快的身法。 齐云似乎一点没有为这个忽然出现的人所动。 白笑敢指着门口道:“门就在那里,你要走,老夫不留。只是少侠你不容易来一趟,老夫已尽了地主之宜亲自招待,还望少侠肯帮老夫一个忙。” 齐云随着他所指看向了门口。 白笑敢:“这个犯了家法的下人,希望少侠替老夫管教一二。”说罢,悠闲地喝起了茶,眼睑微垂,坐视不理了。 齐小林很快明白白笑敢话里的意思,就是说齐云要走也得和门口那人打过再走。他心里呵呵一笑,先生这是故意为难嘛。 齐云打得过那人,就是帮白老先生管教家人。打不过,那就不知道是谁管教谁了? 齐云自然也想得明白这一层。但他只是走向门口。 一步,两步,三步 第四步落地,齐云已经身在门外! 齐云身化魅影一闪而出,门口那人似乎无动于衷,就这样放任齐云闪过身边。 齐云转过身道:“院中宽敞,在下便向阁下讨教一二,请!” 门口那人现在动了,身形暴闪而退。 再现身时,站在齐云对面,与之对峙着。 白笑敢在齐云展动身法而出时,就已目不转睛地盯着齐云了。他现在想起了齐云自报师门时候说的话。 “晚辈无门无派。” “被老铁匠收为弟子。” 这两句话反复出现在脑海,白笑敢琢磨着,这齐云说的是不是意指他其实是铁匠铺里老铁匠的学徒啊。铁匠的特点在于,下盘稳,小腿有力!这齐云的身法既快又稳,能快能慢,说不定真是打铁的时候练出来的。 能够教出这样身手的老铁匠,会是个简简单单的铁匠吗。但白笑敢活了一大把年纪,实在未曾在江湖上听过一点关于“老铁匠”这个名称的事情。 总之,白笑敢在心里下了结论,也可以说是确认了,这个齐云,如此年轻,是个可造之才!至少武学上来说如此,他的眼光绝对准。 他实在有心收揽这个无门无派的年轻人,可首先还是得弄清楚齐云的身世如何。所以他才硬给齐云摆了这么一道,先从齐云的身手下手,看看能否试探出一些线索。 白安是经过他亲自调教出来的人,临敌对战也有相当的经验,重要的是,白安的功夫是用来杀过人的,经过血的洗礼,具有发挥出真正的杀气!能否逼出白安的杀气,还要看对手的本事呢。 现在看来,齐云应当有这个本事。 白安与齐云对峙在一起,双方皆在蓄势。二人气势渐升,始终旗鼓相当。最终,白安胜出半畴,齐云已经到达极限,升无可升。 白安乘势主动出击。双方都是赤手空拳,每一方只能是近身攻击才可取胜。白安是这样以为的。 可是,白安只冲出了一半,停在离齐云三个身位的地方,然后竟然立马疾退后闪。 齐小林不明白,怎么停下来了,这下出击不是要贴近攻击吗?现在停下了,还退回去了,先前蓄好的气势也散尽了。 反观齐云,他刚才只是脚步挪动换了一个站位,对着前方虚击了一掌,如此而已。难道像这样虚打一招就吓退进攻中的对手不成。 齐小林还在纳闷,白笑敢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喝道:“白安!” 白安偏头看来。 白笑敢叹了口气道:“你退下。” 白安便退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白安退下,齐云也走了。 白笑敢目视着齐云背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院外。良久,方看向了齐小林。 齐小林心中已有许多疑惑,一直没有发问。此刻见时机到了,方请教道:“先生,这位齐云很厉害吗?连白安都难以胜过他?” 白笑敢叹道:“后生可畏啊!” 齐小林黯然,他与齐云可以说是在同样的年纪,可若换作他面对白安,兴许根本生不出战意。而齐云,先是身法极快,眨眼间就越过白安出到门外,这说明齐云要走的话白安也拦不住。再是正儿八经的对阵,二人的实力若非高下可判,先生又怎么在白安一退之后就勒令白安退下,岂非白安根本就连齐云的身都近不了?而齐云却可以在白安挡住门口的情况下脱身。这齐云也太不简单了,齐小林根本无法估计齐云的深浅。同时意味着齐小林甚至不配作齐云的对手!齐小林想明白了这个,如何能不黯然。 白笑敢注意到齐小林的脸色微颓,道:“其实,齐云虽强,胜面在身法和功法上,身法快能助他在攻力高过他而身法不及他的白安手下逃命。再就是他的功法奇特,老夫也一时看不出是什么路数,齐云的内力可以外放成有形的攻击,白安乘势主动出击就被他一招给惊退。其实这只是一个虚招,白安却不知虚实,若非如此,白安一鼓作气的第一此进攻便能抢近他身,那时齐云就只有展开身法进行游击,且避且战。为何要避,因为齐云功力不足以对抗白安,只能缠斗着消耗白安的气力,等到白安有了松懈,齐云便可转既守且攻为主攻了。” “齐云展示出了他相当的实力,然而在老夫看来,这齐云还有其他手段,可惜老夫没有亲自下场,白安没有逼得他全面发力。哈哈哈,老夫这是想到哪儿去了,人家是客人啊,还是来向老夫提亲的,虽然好事并未促成,可也不至于剥夺人家保留的权利,保命的底牌哪是能轻易暴露的。” 白笑敢笑自己人老心思多,到底怕折了寿,身为长者不能为老不尊嘛。 已经出了白府的齐云仰头看了看天,在阳光下打了个响嚏,揉了揉鼻子,没想到只是上门提个亲结果还被逼动手,纳了闷,这就是江湖吗,身不由己嘛。 白府客厅里,齐小林对白笑敢道:“先生,小雨” 白笑敢这才反应过来,留下人家不是要让女儿跟小伙子见一面吗。忙对一个下人吩咐道:“你快去,找到二小姐,请她来客厅。” 白小雨到了。 齐小林看着端端而来的皮上春风骨中柔情,心里开始局促,打起了响鼓。 白小雨到爹面前立马嘟起嘴,也不叫人,只是说:“你们一起的时候,不是不许我捣乱吗,现在叫我来啦。”她是记恨着她到偏院看齐小林和父亲练功,但后来父亲严辞不准她再去凑热闹了。 白笑敢抬手欲轻戳一下小女儿的额头,转念一想觉得不妥,硬生生收了手,手负身后道:“不是不许你看,可你看就好好看嘛,跟着好好学嘛,总在场外捣乱,小林被你一惊一乍地弄得分了心,你让小林还怎么练功?”说道后面是又气又笑了。 齐小林立马道:“惭愧,都怪我不够专心。”挠着后脑勺嘴角扯得有二尺宽的笑着。 白雨哼了一声,看也不去看齐小林。 齐小林只好转而对着白笑敢干笑。 白笑敢对女儿道:“你呀,你难道好意思当真以为不关自己事了,是小林大度才不跟你计较!”又向齐小林“嗨”了一声,表示对于这个女儿我也是恨铁不成钢却无能为力啊。 白雨不以为然地偏过头去:“哼!” 白笑敢:“算了,再多的爹也懒得说了,可你要知道,我白家也有一些祖上传下来武学,你又没有一个哥哥,姐姐也不是练武的材料,爹还指望你继承家学呢!从今天开始,你要用功了,先把基础功夫练好!万不可让为父失望!今日爹就让小林哥先指导你一二。你看可好?” 白雨:“不就是练武吗?若非爹你忽然叫女儿,现在女儿已经在和婷婷比试了!” 白笑敢倒惊异地道:“婷婷,你如此顽皮,婷婷就肯指点你?” 白雨纠正道:“是跟女儿比试!” 白笑敢挥了挥手,一副我累了的样子道:“算了,爹不管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看着办去。小林,就拜托你好好教导小雨了。” 齐小林应声道:“我一定尽力。” 白雨又哼了一声。 白笑敢看着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交代道:“练功归练功,等会儿不要忘了饭辰。” 交代过后,负手慢悠悠而去。 家长前脚一走,白雨背个手转头也要走的样子。 齐小林忙叫住白雨道:“小雨咱们去哪练功?” 白雨给他翻了个白眼,目中无人的样子:“练功嘛,有什么好着急的。” 齐小林道:“可是小雨刚才不是答应了先生的吗。” 白雨还翻着白眼:“枉你虚长我一岁,打小习武的人了,难道还不知修炼不在一朝一夕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们教席老师没教过这句话吗?” 齐小林挠头苦着脸,思索了一番道:“嗯”想说什么没说出口,被生生打断了。 白雨指着他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呛道:“哦!你果然上课开小差去了。哎,人笨只能练武了。” 这个齐小林要反驳:“小雨,你” 白雨又抢着道:“你什么你,我还没说完了!人要是笨,练武也只能下笨功夫,也只能按部就班地做木偶,怎么能学到自己的东西,难免沦为了别人的复制品而已。” 看齐小林一副傻眼的样子,哼声道:“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明知你是难以理解的呀。”摇头晃脑着,“要练功的不是我,是你呀小林哥!” 齐小林:“小雨你不要强词夺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可还有一句话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还有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我最烦背书了,就记得这几句。” 白雨闻言很是诧异地道:“呵呵,不错嘛,还有吗,还有什么快说呀!” 齐小林又道:“听老师和先生的话那是应当的。” 白雨凑近了一些,剪水明眸忽闪着,问道:“为什么呢?” 齐小林眨着眼想了想,说:“因为他们是对的,听他们的话不会错!” 白雨哧地一声说:“那你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听长辈的话呀!算了,说点别的吧,你好我父亲刚才在这里见了一个人,是也不是?” 她的好奇心一直引着她关注齐云,此刻才又把话头转到了最初所关心的问题上面。 本来当她得知父亲要她到客厅来时,便以为是要自己出来面见什么人。而这人是谁很好猜呀,还是她把他从门口领进家来的呢。可到了客厅,除了父亲和齐小林之外,哪里有别人。她就想说那个人已经走了吗?什么人值得父亲接见,又为何好似只见面不多会儿人便走了呢。不是说来提亲吗?这种事情能三言两语就说好了? 也许,齐云给人的印象是沉稳大气的,也应该是能在每一个地方都沉得住气的人。这样的人,为了任何事,哪里会连脚步都停不住,屁股还没坐稳马上又起身呢?这样的人会给人一种错觉,那就是他在哪里,他就会常在那里。或许白雨就是有了这种错觉,才会有一丝遗憾来到客厅却为见到齐云。 又因此才会忽然起意,关心起了她还没来之前的事。 齐小林完全抓不住白雨说话的规律,觉得很有些跳脱。说点别的,怎么就变成说点别的了?又为什么转到说刚才她还没到的时候的事情来?她怎么知道刚才这里还有别人的? 想不明白也懒得想了,要说到先前的事情,可真有那么一些值得一说的,而且也是关乎着白雨的。 于是,齐小林有选择性地对之前齐云来到之后的事情述说了一番,当然他省略了自己误会来者是情敌忍不住跳出来提亲相关的事情,毕竟到了白老爷子也只是回复让他先与父母商议再做打算。 白雨一边听,一边悠悠地莲步而出。齐小林就一边跟着前者出了客厅,走在庭院间c回廊中,一边嘴上不断说着。 一向妙语连珠不曾停歇的白雨,就一直这么边走边听齐小林说,竟鲜有插话打断的。 二人已经走到了府内园林之中一汪泉水旁。 齐小林说完了,末了,摇了摇头道:“我从没见过像那齐云般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小雨,你说是也不是。打光棍的人见多了,可没见过空手只带张嘴上门提亲的。提亲的人见多了,可你见过明知求亲对象已有婚配还来提亲的吗,还知不知道什么是廉耻,知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上门女婿也多的是,可像他这样一会儿求着入赘一会儿又反悔的,简直反复无常嘛。我看这样的人大概是脑袋生了锈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齐云已经回到铁匠铺,此刻已扮回了铁匠铺学徒铁牛的模样。正在卧房里收拾换下来的服装等物,然后放入包裹之中,正要把包裹藏到床下隐秘之处,忽然感觉要打喷嚏,也就真的打了一个响嚏,擤了下鼻,自言自语道:“别处有人惦记上了才会打喷嚏,今天这么多人在想我?都连打好几次喷嚏了。” 把包裹仔细藏好,起身又是那个高壮微憨的打铁学徒了。 白雨虽看着齐小林,却又似只是自己对自己说道:“这个人显然是深藏不露呀” 沉吟了一番,忽然道:“他说自己是打铁匠的徒弟是吗?” 齐小林淡淡道:“是这么说的。可他也说自己无门无派,这不矛盾嘛。” 白雨嘻嘻地笑了笑,道:“这样的话,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一定可以找到他了!” 齐小林愕然:“什么地方?找他做甚?” 白雨已经拔脚要走,好像忽然发现方向不对头,又回转而来,问齐小林:“你知不知道铁匠铺子怎么走?” 齐小林有那么一刹那感觉是在大街上被人拦住问路。白雨就是那个人在此地,心已经飞到街上去了的人。 不过他听白雨这么一说,就也想到了什么,道:“这白岩城街上只有一间铁匠铺子,泰安街尾,王师傅刚死几个月,铁匠铺子还由他的一个徒弟接手开着。我们家的兵器小雨,你去哪?” 白雨一听到了他说出地点,一刻也等不及地要去寻找了,齐小林话说完,发现白雨已经走到月门前,忽地一闪不见了踪影。齐小林喊着问白雨哪去,没得到回应,哑然张了张口,看着白雨离开的方向说:“但是那个学徒是叫铁牛,根本不叫齐云嘛。” 白雨人都走了,哪里听得见他后面的话。他看白雨这架势,是要去铁匠铺一探究竟吗?齐小林决定厮跟上去,他不能让白雨一个人面对未知的事情。 转念间他又想起之前白老先生交代过他的话,才自觉他们俩不但一直没在练功,眼看要到饭辰,难道又要双双出门了?可是没办法,白雨已经去了,他只得跟上。 铁匠铺中。 引生终于等到铁牛从厕所回来了,就对铁牛说以为你掉进粪坑了! 铁牛放下手里端着的东西,挥起他那秤砣般硬沉的拳头就砸了引生肩膀一下。不过用力有分寸,被打的引生憨笑着避到街面上去了。 铁牛却喊住他,说引生回来,马上做饭吃了。一会儿吃过饭烧水把你那头上的鸡窝洗洗。又说,“还有,先把衣服脱了。” 引生站在门槛捂着肩膀说:“那你不打我了。”捂着肩膀的那只手没有手掌,下端圆圆的。 铁牛说:“进来,不打啦,我自己下的手,知道轻重。真的疼?” 引生说:“疼。”就进来了,问铁牛:“脱衣服咋?” 铁牛拳头上竖起大拇指,指了指向铺面一角,说:“你就脱了上衣”。 引生一看,那里有个盆,盆里盛着些清水,知道这盆水是铁牛刚才从里院出来时端着的,因为要揍他而匆匆放下,就溅了些水在地上。也知道这是要他把衣服脱在盆里,铁牛再把衣服还给他时就是浆洗干净的了。 引生把衣服放进盆里了,铁牛说:“你进去里院,把能洗的菜洗洗。”菜当然是他刚才回来时顺道从市场买回来的,实际上需要洗的只是些新鲜的白菜c胡萝卜c姜蒜,其他的是从饭馆买的热菜。 引生进去没多会儿,里面传来喊声:“鱼弄不了!” 铁牛用一块块门板竖起将铺门封上,听见里面的声音,纳闷引生怎么会这么说,往里喊道:“鱼熟的,吃就行了先别吃,等会儿我再吃!” 没多会儿,引生又喊:“鸡洗不了!” 铁牛知道引生实在作弄他了,没好气地说:“别的我来弄,你洗你的萝卜!”说完就听见引生在里面哈哈笑道:“洗着呐!” 铁牛把门差不多封好了。就差最后一块板,上上去就封实了。他一边拿着最后一块板去封门,一边说:“这引生,故意跟我耍疯。谁要说引生是疯子,那他自己就是个傻蛋!” 门外忽然就有个娇气的声音接着他的话问道:“谁是傻蛋?” 突然出现的人着实吓了铁牛一跳,手里的木板差点没脱手砸地上去。 等他往外看时,一个人影堵在了门口,面对着他的那面背着光黑得难以辨认容貌。不过,从说话声音还有随着此人出现后他鼻中才闻到的一股香气来判断,肯定是一个女孩儿。这香气还很熟悉,不久前就曾闻到过,铁牛想到了一个人。 门外那人说:“大白天没过中午的就关门打烊吗?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齐云的?” 铁牛就说:“是要打烊了,姑娘。不管有什么事,都请改日再来吧。哦对了,我们这里没有一个叫齐云的,这人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齐小林随后冒了出来,喘着气在白雨身后说道:“小雨,你跑这么急。”也打量起了铁匠铺,然而只能欣赏门板,和门前那口炉灶,别的没有了。 白雨往外退开了一些,光线挤进来照在铁牛身上。 铁牛把木板拄在地上单手扶着,站直了身子,也看清了一些门外的人,一看却是个男孩子的模样。困惑了一下,马上心里恍然大悟了。在白府那时候第一次没看出来这人是个男的,只道是白雪的弟弟,因为长相像她姐姐,所以秀气,如今看来是个假小子了。竟然是白雪的妹妹!刚才靠说话声音和味道判断出是个女孩子一点没错。在白府时他是被眼睛给欺骗了。 至于假小子后面那人,更认识了,同在白府客厅里陪白老先生喝过茶不提,还同时一起提过亲呢。虽然开始是误会闹的,却也有那么一点打虎亲兄弟的意思。还有就是,最终两人谁也没打成虎。 白雨盯着铁牛说:“真的没有一个叫齐云的?” 铁牛还是一样:“没有,你们有事还请改日再来吧”说着,就要安上最后一块门板。 但白雨又走近了过来,挡在门缝外,刚才发问时她那双闪着水色的眼睛就一直盯着铁牛的脸,此刻仍直直盯着不放。 铁牛拿着门板的动作就这么僵着,与白雨对视了一会儿,就移开了。 白雨嘴角牵了牵,嘻嘻笑了一声,笑时眼睛微微眯起。她几乎已经确定面前这个大个子是对他说谎了的,因为他回答自己的时候就不敢看自己,这时候她刻意再靠近对方,对方又偏过了头去,不是心虚又是什么,没有说谎话又凭什么心虚得不敢看问话的人呢。 铁牛想,这个女子这么爱笑吗?笑得他有点做贼心虚被看穿的感觉。凭什么啊,我齐云就在这里,那又如何呢,我只是不想轻易暴露身份,况且我的事貌似跟对方没什么相干的吧,白雪的妹妹,那又怎样? 这时,一个声音从内院里传出来,好像是叫铁牛,说菜洗好了!铁牛,进来炒菜! 白雨不仅眼睛雪亮,耳朵也灵,当下听出来是说的什么,就问铁牛:“里面是在叫你吧,你叫铁牛?” 铁牛只有嗯的一声,心说瞧姑娘你脸上,像写着“我什么都知道了”的样子,还用多此一问吗。 齐小林忽然在白小雨后面道:“你就是铁牛,这里真的没有一个叫齐云的?”他是知道铁牛的,也对于白雨猜测齐云会在铁匠铺里有几分信服,就忍不住再问。 对于这个问题,铁牛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听见了当没听见。 白雨却向齐小林挥了挥手,道:“哎呀,别问啦,有什么好问的。”转头对门里嘻嘻地说,“铁牛大哥,我可以进来吗?” 铁牛说,你进来干什么。 齐小林也说,你进去干什么。 白雨说:“吃饭呀。我听见你们是在准备做饭,你不介意的话,我在这里吃一顿饭?付你钱怎么样?” 齐小林说:“这不行吧,人家和我们素不相识的。而且”他想说这时候白府里也该开饭了,但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 铁牛却说:行,那你进来。 白雨就进去了。 齐小林往空里伸了伸手,要拉白雨没拉住,最后决定跟进去,并且说:“她一个人我不放心,我也进去,不吃饭。”话中的意思哪是仅仅不放心白雨啊,是也不怎么放心你们这铁匠铺,他担心内中有什么玄虚。 铁牛就没拦他,放他也进去了。 齐小林一进来,铁牛抄其门板就要将门封住,见门外竟又有了一个人,武者模样。 武者是一闪而出,与铁牛对视了一眼,对里面给了句话:“阿同在此,小姐有事招呼!” 说罢不管进去的人是否回应,直直地就站在门口,面门而立。 铁牛深深看了眼那武者,没有说什么,门封上了。 白府,一间厅内。各种菜食,色香味俱全摆了一桌。白笑敢和白雪在座,但还没人动筷。 眼见几个热菜本来热气蒸腾,然而热气越出越少,现在已可谓“奄奄一息”,就快凉了。 白雪说:“雨儿她们呢?”妹妹久等不来,家人也一下子找不着她了,不知是不是还在和小林练功,人在哪儿。 白笑敢说:“爹也没主意。饭不等人,雪儿,吃吧。” 白雪说:“爹,您请。”等白笑敢先动了她自己才拿筷。 父女两个开始吃饭。白雪心里想着什么,却没说,拿眼看看父亲脸色。白笑敢呢,在饭桌上一向是心无旁骛c细嚼慢咽的,两个女儿当然也被要求跟爹学着做。 食不语,这是白府规矩,从老几辈人那里就是这样的了,是以白雪想说什么却也没说。 直到饭后,白雪才道:“爹,雨儿忽然被爹叫去,不知说了何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关于此事白笑敢自然是要对白雪说的。因为齐小林和齐云,一个提亲求娶白雨,一个却是求娶白雪。 白笑敢说:“雪儿,陪爹走一走。” 父女两人散步到了花园,走在花丛之间。 白笑敢在两株紧挨着c齐齐绽放着朵朵白色花瓣的兰花之前,欣赏着白兰,嗅着花之幽香,慢吞吞地对白雪道:“之前有两个小子向为父提亲,一个喜欢雨儿,一个却更为大言不惭,要娶雪儿你呢。” 听父亲道来是语气淡淡,白雪却是吃惊不小:“爹,这是怎么回事,雪儿已经婚配,那人到底是谁故意坏女儿的声誉么!”说到最后是又嗔又怒了。 这事本来听着就蹊跷,白雪当然不可思议。明日她便要出嫁,是谁如此大胆,是何居心,这时候,求娶于她? 而关于还有谁求娶妹妹的事情,显然白雪这时还没顾上。 见白雪盛怒,白笑敢安抚道:“我儿勿急!此事既然有爹在,怎可能不替你当场弄个清楚明白呢?然而,那个齐云,就是求娶你的小子,后来却又主动说此事作罢了。” 白雪转怒而惊,惊愕道:“他又作罢了?” 白笑敢哎地叹了口气,“以爹之眼力,终还没能探清楚这个小辈的深浅。” “爹也想,行事这般反复无常,岂非小人?若非神智有损,岂非有意当着爹的面撒野?但此人即非残障之士,似乎也并无半点辱我白家之意。一则,作为后生晚辈,此人面对长辈礼仪备至,不是举止无状之人。二则,他能亲口在爹面前一字一句,说对你是仰慕已久,言下之意,提亲之举可能是权宜之计,但对你的情意,却并非临时起意。” “他所言,确实宽了爹的心,他说他之所以提亲作罢,是确认是爹代女儿许下了亲事,未免爹为难才主动作罢,可见不是个不讲理之人。再者,对于然则他接下来将要作何打算,他却守口如瓶,并不当众透露半句。以爹之见,他是有自己的主意,基于什么原因不便说出。” 一番评述下来,白笑敢可谓将自己关于齐云的看法合盘托出了。在女儿面前如此突显齐云,白笑敢是否有什么用意呢?他说完是盯着女儿看了看,脸上神色是似笑非笑。 白雪本来听得半清不楚,正眉头紧皱,大失常态而不自知,见爹用这样的表情看自己,就又气又笑地扔出一句:“爹好像对这个齐云感觉还不错!?”白笑敢说到齐云时,那暧昧不明的语气,又略略放光的眼睛,就给了白雪这样的猜测。 白笑敢道一声:“非也!爹想说的是,雪儿,你是否真与此人毫无故旧?是否好好想一想,以前与这个齐云或是类似此人的男子有过邂逅,也好确认此番这人是否真是为你而来?” 白雪连连摇头否认道:“爹!女儿根本不认识这个齐云,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但白笑敢继续宽女儿的心道:“雪儿,爹并非一味顽固守旧之人,对于你和雨儿,爹只有看你们幸福快乐的愿望,此外万事不及此之万一重要。暂且放下你的婚事不论”说着觉得不大合适,就说不下去了。 但白雪却懂了爹的意思,白笑敢说话时,她是无意间就看着那两株白兰,似乎因为这个,父亲说什么她也就明白了,转过头来对白笑敢道:“爹,女儿确没有认识过此人,也未与任何人曾有过什么瓜葛。”还有句话她不说出来,她自知也绝无人,肯只为自己不管不顾而做出这等傻事。 为什么说是傻事,此事若让齐家那边知道了,不说其他的,做这事的人就要被齐家族人群起而攻了。至少在这白岩镇,胳膊是胳膊腿是腿,有能拧得过齐家大腿的人存在吗? 哦,好像那人也姓齐,只是不知与齐家到底是何关系。 白笑敢道:“爹当然相信我的女儿,呵呵,勿急。不谈了,不谈了,此事大可揭过。你放心准备出嫁的事,万事有爹睁大眼给你瞧着。” 白雪没有急眼,只是心里堵着,脸上也青了。她直想干脆直白告诉爹,您女儿就要出嫁的人了,现在谈论什么可能根本莫须有的对自己有情意的人,本来就不合适了。但是没办法为,人家是找上门了。可何以还是逼的直接说到了她是否曾有相好之人的问题,她一个大姑娘,只要被问起男女之间这种问题,哪里会不害羞,况且是在这个时候她已然是将要嫁人的人。 今日遇到这种问题,白雪简直有种天降陨石不偏不倚就要砸着自己的感觉。 自个烦闷之余,她还是感谢父亲的,毕竟爹为自己挡下了不少压力。有些话在父亲这儿说出来是一种压力,若要在别人面前说,恐怕那压力就是她白雪绝对难以承受的了,可以想见,届时那些听者必然带着审视的眼光,那一道道眼神会是一把把刀子,能见血封喉。 今番这一切,起因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惊魂未定的白雪已把想象之中的一个人影轮廓深深刻在了心里。 白笑敢见女儿默默然不作声,无意识地走了开来,一步一步走出去,已走到丈余之外亭子前。 白笑敢追了去,让白雪坐到亭子里。 白笑敢:“雪儿,散步也累了吧,坐下歇会儿。” 白雪颤微微地坐下了。 白笑敢已然发觉女儿竟似落入了失魂落魄的境地,知道一时不敢惊扰,就静静守在一旁。 亭子外有个秋千架,微微风来,秋千微摇,白笑敢想起了两个女儿荡秋千的光景,小小的白雪白雨一起坐在秋千上,互相抱紧,各自抓住一边的绳子,他女儿们背后推着往前送,如此反复多次,银铃般的欢笑声不绝,那是世间最能令他这个父亲满足的音乐。秋千不停地荡,女儿们一天天长大了,一天天更美丽了。终于秋千上坐不下一对女儿,只能一个先上去,荡一会儿再下来,一个在前一个坐上去后帮忙在下面推。过一会儿,再换这一个上去,另一个下来推。他呢,为何他没在女儿身边陪着,那时他去哪了呢?秋千还荡着,女儿们却不坐上去了,只在下面推去迎来地玩,聊作消遣。哦,白雨穿着练武的劲装,英姿飒爽,来到秋千架前,坐了上去,双脚在地上踮着,自己荡了起来。女儿们越来越长高了,亭亭玉立,出落得不可方物,真像她们的娘 “爹!” “爹?” “您怎么了,爹!?” 朦胧中,白笑敢一时间入了神,回溯到上半辈子的记忆里。直到白雪连连唤他,才醒过神来。 醒过神来第一句话却是:“哦,雪儿,你没事了?” 白雪说:“爹,女儿让您担心了。” 白笑敢给白雪笑了一下:“爹没事,刚才想起了其他的事情,一下子出神了。你没事就好。”一句话带过,宽了女儿的心,才又道,“雪儿,爹再啰嗦一句,今日之事,大可放下。前番爹爹所言或许也有不当之处,你也全当作没听见就是。还是那句话,万事有爹在!” 白雪连连点头答应:“嗯!” 白笑敢:“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白雪道:“是。”便款款而去了。 白笑敢目送女儿回了观星楼,直至白雪的背影消失在月门之后。他负手又看了一眼那两株白兰,还有满园栽种了的其它花,有的和兰花一样开着,有的不到时节没开。 后来他去了府门口,问道:“见到二小姐了吗?” 门房大壮说:“回先生,见到过,二小姐和齐公子前后脚地出了府,就在一个时辰前。” 白笑敢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举步欲走。 大壮殷勤地凑近了些,道:“陈同跟着保护,先生您请放心,不会出事的。” 白笑敢嗯了一声,交代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不要惊动府里的其它人。” 大壮说:“是,先生,知道了。” 白笑敢没再说什么,抬脚出得门去。白府门外一个武者见他出来,连忙过来见礼,抱拳道:“先生。” 白笑敢拍了拍武者的肩膀,道:“阿同回来后,让他到对面酒楼见我。” 阿同就是陈同,陈同在白雨出门后随即跟上近身保护去了,现在尚未回来。眼前这位是陈和,与陈同是兄弟俩,同母异父。按年龄大小,陈同是哥,陈和是弟,但二人一般只互称阿和c阿同,亲得如一对双胞胎。白笑敢也按他们互相的称呼来称呼他们。 陈和应了声是。 白笑敢便进了白府对门的酒楼。 酒楼门口无匾额,无店名,只一面酒旗竖在店外。这酒楼,白岩城街上人尽皆知,人人口中皆唤此楼为“无名酒楼”。 他坐的是那间精致的雅间,窗上置着一花盆,盆里一株白兰。坐下后,不上酒,上茶。 对白笑敢来说,这是多年来的老地方c老规矩。 饮过茶水,白笑敢就地午睡起来。 铁匠铺里也开饭了。内院,简易的饭桌由一块石墩上面搭就一块木板而成。引生与白雨,一人坐一个矮脚木板凳,各据一角坐在桌旁。 齐小林抱臂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引生一拿眼看白雨,白雨竟只不自然地笑一下。 那是害羞,是不知所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引生蓬头垢面,个上身的尊荣,活像一个乞丐。还有,白雨或许尚未注意到的那只残手,但单就这惨相,说不是乞丐谁信? 其实不是引生的目光其令白雨难堪,实际上引生那双眼睛看人从来都直接,他的目光往往是平静而有神。 但如果配上那皮相嘛,眼神的光芒往往就被掩盖了。是以他一看她,她就感觉不自在。 铁牛在炒菜,除了买来的现成的鸡鱼肉,就炒一个菜,胡萝卜。这道菜专门给引生做的,若没有这道菜,想留下引生吃饭是个问题。 铁牛翻了一下锅,动静吸引得引生和白雨不约而同的双双看来。齐小林也跟着看来。 旁边几道目光注视着,倒令铁牛一时有点不自在。 引生走了过去,看着铁牛炒菜,眼里只有胡萝卜。 铁牛小声跟引生说:“引生你把衣服穿上。” 引生还是只看着锅里的菜,没有任何语气地说:“为啥?” 铁牛道:“来了客人,不得无礼吧。” 引生却道:“凭啥?” 铁牛只得又小声道:“人家付钱的,要是人家看你不穿衣服不高兴了,还会付钱?” 引生道:“哦。那我得穿!你好好炒菜。” 铁牛说:“知道,放心。马上就好了。” 引生就在院里晾衣服的竹竿上取下一件干净衣服穿上了。 齐小林看着引生,发现这个人似乎有点呆瓜呀。他还发现引生一直手是没了手掌,心道还是个残疾。 白雨表现得对铁牛更加好奇,不断一有机会便打量铁牛的脸,以及身体。 铁牛对其好奇而略带审视目光已然习惯了,看就看吧,又不会把他身上看少一块肉。 齐小林的眼睛是跟着白雨走的,白雨看谁他看谁,白雨看哪他看哪。 一道鲜炒胡萝卜端了上来,没和满桌的鸡c鱼肉摆在一起,而仅放在引生面前。 铁牛把菜端来,人一坐下,发现白雨还看他,就说:“小姐,肚子饥了,吃饭吧?” 白雨的肚子里之前是叽咕咕地响了,闻言说:“是饿了。你还会做饭?” 铁牛知道她是疑惑自己能做了一桌子的菜,就说:“我只做了一道菜,其它的是买来的。但这道菜只能他吃,请别见怪。”指了指引生面前那盘胡萝卜,指了指引生。 引生已经旁若无人吃着胡萝卜,吃一口嚼一会儿,不仅当米饭吃,还好像是当肉来吃。铁牛刚说完“买来的”,话音一落,引生便道:“对,得付钱。” 白雨似乎已忘了自己进门时所说的话,拿筷子的手定了一下,疑惑道:“付钱?” 一旁的齐小林闻言嘀咕一句,还真要钱? 铁牛只是借个话头让引生穿上衣服,白雨毕竟是个女孩儿嘛,引生不懂得遮羞,他铁牛就得教啊,只不过只能使用“曲线救国”的办法。但引生把他的话当真了,念念不忘,当着人家面说出口了。 铁牛笑着掩饰了脸上有点挂不住的表情,揭开这一茬道:“引生,你也盛点米饭吃,胡萝卜不能当饭吃。别的菜你也吃啊。”伸手夹了一块鸡翅要给引生,引生面前没碗,就准备把鸡翅放在胡萝卜盘子。 引生见状把一盘胡萝卜端了起来护着,身子后倾着说:“我先吃这个!” 铁牛苦笑一下,鸡翅在空中顿了顿,看见白雨面前的碗里空空如也,就说:“那小姐可否食此鸡翅?” 白雨有些受宠若惊,兴奋地答应道:“好啊。” 铁牛就把鸡翅放在白雨的碗中。 齐小林偏过头去,翻了个白眼。这只是个开始,往下他的白眼还会不要钱似的翻。 铁牛自己始终不动筷子,只顾给桌上另外二人夹菜。给引生夹了鱼头c鸡头,又给白雨夹一块鱼腹肉。往白雨碗里放一块笋,又往引生碗里放下半个饼。 引生对此接受得理所当然,只是觉得特别地受铁牛照顾,不知道是自己沾了另一个客人的光,还是另一个客人沾了自己的光。总之有人替他夹菜他很舒服,吃得欢。 白雨则吃得慢,很慢。慢得不像她平时。又慢又矜持,矜持的像个女孩子了。不过铁牛为她夹的菜,她是全部一口一口地吃了。 她也说过:“我自己可以的。” 铁牛却说:“我主你客,客随主便。” 她又说:“你也吃呀。” 铁牛说:“不必,先让客人吃好,我不急。” 引生说:“对,要招待好!不高兴了不付钱。” 白雨没听清引生说了什么。 铁牛马上把鸡头夹给引生,说:“吃饭的时候别说话!” 白雨今天算是记得了,有个男人吃饭时对她的殷勤好比她爹。她本来吃饭吃的快,她爹就每次开始吃饭时只顾给她和她姐姐夹菜,白雨还是吃的快,但总归把爹给她添在碗里的全吃了。等到白雨吃好了先跑掉了,她爹才开始自己吃。 铁牛也是等到白雨说她吃好了,才没给她(们)夹菜了,才开始自己吃。 铁牛是和引生抢着剩下的菜吃。引生抢不过铁牛,每当他的筷子要伸进碟子里,铁牛的筷子就伸过来挡住了。一来二去没夹住一筷子的菜,引生也不恼,理所当然地放弃了争夺,摸摸肚子自说自话吃饱了,你(铁牛)吃你吃。 引生是真的吃饱了的,故意和这时才开始吃饭的铁牛抢菜逗乐。而且他喜欢看铁牛使筷子,觉得很像在舞剑,以剑尖取敌要害,每一剑皆可一剑封喉。 引生就是观察铁牛观察得久了,一双眼睛倒也像一柄剑,静如止水如剑在鞘中,剑常在鞘中,人常心如止水。引生的疯病就渐渐好了,这多亏了铁牛。而只有见到铁牛时,引生才故意装疯卖傻。 今天的白雨令齐小林看得很不解,每每地看不下去了,他就抬头看会儿天,眼珠子上翻,眼眶里一大块儿白。想不到一贯作风明快爱好武装的白雨,在一个打铁匠的面前恢复了女儿姿态。这样的白雨当然也是他喜欢的,只是他的牙有点发酸罢了,才抿着嘴,不时看看天。 一顿饭吃完,院里一时间没了言语。 白雨看着铁牛和引生,似乎欲言又止。 引生看着白雨。 铁牛看着白雨。 齐小林看着这个又看看那个,又看看天。 铁牛最终笑着伸手请道:“相遇有缘,后会有期。两位请?”这是要送客了。 白雨心里想,就这么被打发了吗。 齐小林也想知道,白雨难道会就这样被打发了吗。 铁牛叹了口气,又说:“白府我这里迟早要派人去拜访。还望小姐届时不要不欢迎。” 这话于白雨和齐小林而言,无疑是承认知道了他们二人的身份,至少知道他们是一起从白府来的。稍作联想,铁牛说这里还要有人去白府拜访,到时是否又是那个齐云吗? 有这话,俩人都知道再追究也追究不下去了。对于白雨而言,何况刚才吃了人家的饭,如今人家客客气气地送客,若她还不走,留着耍无赖吗?人家那语气很诚恳,话说到了一定的份上,也一定程度上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但就是因此又使她更加欲言又止,实在是好奇心并未被拨开迷雾的真相所满足,而是又添了悬念! 铁牛道:“哦,一时忘了说了,有个看起来很凶的人,应该还在外面等着。是之前跟着你们来的。” 白雨立马想到门外是什么人,之前陈同往里喊的话她听见了的,陈同还等着自己。略默了默,就对铁牛告辞了一声,决定走了。 她说:“白府,你尽管来,本小姐一定欢迎。”然后,连白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说了这么一句,“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他铁牛鬼才听得明白这话,不失礼貌地点了点头,目送了白雨和齐小林相继而出。 白雨走了,引生立问:“钱呢?” 铁牛说:“什么钱?” 引生说:“他们没付钱啊!” 铁牛懂了,他说:“算了,不就是一顿饭吗。你不知道,他们家有的是钱。到时侯上门去要去!” 引生疑惑地说:“要就会给?” 铁牛说:“这顿饭只是其一,到时再去送上一份大礼,他们总不会好意思不给点儿钱作为回报的。” 引生哦了声说:“那是你去。” 铁牛拍着引生肩膀道:“你想去吗?” 引生惊疑:“我也能去?” 铁牛说:“我请你去,就在今晚!” 引生兴奋道:“我去!” 铁牛望着门口方向,平静地道:“我得去!” 之后,铁牛给引生烧了洗澡水,引生美美地泡了个澡。 待引生清洗完毕,焕然一新,就是头发还散着。铁牛就问他愿不愿意绑上头发,引生摇头,嫌麻烦,却向铁牛讨要一条发带,说他拿着,想束发了再用,铁牛给了引生一条自己用过的发带,引生接了塞进怀里。之后引生先走了,铁牛让他记得今天晚上天黑前来找他。 引生离开后,铁牛收拾了残局,末了又把引生换下的衣服洗了。 忙完一切琐碎,铁牛并不休息,又开始别的一番忙碌。 铁牛进了卧房一趟,出来站在院里,往上空放了一响冲天炮。天空炸开一团白色焰火是一同心圆状,一共三层三个圆,中间一个圆心点,久久不散。 放完炮,铁牛就地坐下,又侧躺着,一手支头,一手覆在腿上。那样子任谁见了,也会认为他神似庙里供奉的欢乐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炮火升空c炸开,一团光焰绽放在空中,炸响声传出去。 白岩城街上,不少人都听见一声炸响,其中又有不少人见着光焰绽放。 一记响炮,响过了便响过了;焰火绽放c被风给吹散,散过便没了。好比一块石头扔进水里,激起的浪花c涟漪终究会平复。 但有人却在听到响声的瞬间立马从房间里推开窗户,或者跑出房外去看天上。甚至有人不巧地身在茅房时听见炮响,半个身子探出去看天上的。凡诸如此类的人,没一个不是注视着天上绽成同心圆焰火直至其消失为止。焰火渐渐散去后,有人恢复了手上在做的事,该干啥还干啥,该如何作息还如何作息,那蹲坑的身子缩回茅房继续蹲坑。有人则悄悄地离开了原本的活动c空间,隐身匿入太阳底下仍存在着的黑暗角落,取出了几把久寄于暗黑寂寞之中的神兵利刃! 铁牛一觉醒来,一直保持着欢乐佛的姿势未变,轻轻动作了一下,身子有些部位开始发麻。他慢慢地爬起来,但还坐在地上。 他面前已成列摆着有三把各不相同的剑。一把剑长,一把剑短,一把却是软剑。三把剑,铁牛一一过手查看。 长剑足又四尺,没有剑鞘,剑身c剑尖无锋,是把钝剑,也是把神兵巨剑。何谓神兵?能使此剑者万中无一,一人持剑百夫莫当,不是神兵又是什么呢。 短剑剑身二尺四寸,剑柄六寸二,合起来也有三尺余。铁牛持剑之手的手腕一抖,剑身跳出来三寸,立见神光奕奕。持剑的手掌一握,利刃合入鞘中。 第三把软剑,连剑鞘也是软的,只须腰带上缝几个扣,这把剑就可以缠在腰间携带,用剑时抽出,收剑则缠入。 铁牛进了一趟卧房。 片刻之后,走出来的却是翩翩公子,齐云。 齐云腰间缠了把软剑,或者说是用一把软剑缠在身上做了腰带。亦有一把折扇插在了腰间。 齐云还是没走正门,跃上房顶,起落腾跃在屋顶上。他身轻如燕,触地时几乎没弄出什么响动。 高来高去者的耳畔生风,衣衫猎猎之声融入风声。 齐府。 高门上书“齐府”的宅子,白岩城街上有两处。一处是“白岩齐天”的保长齐天礼的府邸,在城中。 另一处,是齐天礼之子齐继承的府邸,在城东。 齐云来到的是城东,齐承继的府邸。 同去白府时如出一辙,齐云自齐府对面的楼上一跃而下,从天而降。 但这一次跟白府不同的是,不明身份之人甫一出现,立马引来门前武者戳指喝问:“什么人!胆敢在齐府门前撒野!” 门外一声吼,门内立马冲出来七八条好汉。转瞬之间,门里冲出来的众人同门外两人,一共十人不止,一拥而上将不速之客团团围住。 情况是这样的,喊声之后从门内冲出来的七八个人如一窝蜂般,门外值守的两个是认识的人与之擦肩时唤了一起的,也可以说是被裹挟而来的。 被围者气定神闲,近乎视同众人如无物。 脾气大容易急的立刻忍不住了,一个汉子指着齐云厉声道:“再不报上名来,休怪我等无礼!”要打人的样子。 要说这些人对于齐云这个突然冒出者如此紧张,不是没有原因的。 为了齐大林的婚事,齐府当然要宴请宾客。齐家自己族人就上百,亲友众多,一个齐府招待不下,两个齐府同时宴客。城东这边的齐府面积大c地方阔,三日宴席的第一日,即大婚前一日先在城东齐府请客;大婚之日,则城东c城中两个齐府共同开宴;大婚之后一日,在齐天礼府邸还得举行一次宴席。 这几日要办如此大事,总要有人手维护各个现场的秩序。围住齐云的这群人,除了正常值守门口的两位,就都属于维护婚事期间秩序的一拨人。 今天是大婚前一天,齐府要办一个晚宴。虽然此时距离天黑开宴还早,但齐府里各种准备早早就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当中了。警戒工作一早也便开始进行着了。 一群人分成几拨在齐府内外巡逻过数遍不止,一直未遇到什么情况,正在门房里稍事休息,百无聊赖c手痒脚痒之际,这时候门外忽然有了那么一声大喝,门房里正轮着休息的一拨人受了刺激,也有领头的示意出去看看,所有人立马恶虎扑食般直接簇拥着出去出事现场。 本来不是什么事的事,怎么看这群人也像要硬整出事来的。 面对口中携刃c甚至喷出唾沫差点没溅人一脸的威吓,齐云无奈地呵呵苦笑了笑。也在犹豫要不要在寻上正主之前先立个威,迟早要动手,正好事先活动活动手脚。 众武者本来就没打算容他多想,见其仍然无动于衷,懒得再废话。先前下“最后通牒”的汉子自己未动,向齐云背后递去一个凶狠的眼色。 齐云背后的一人得到暗示,便立马踢出一脚,直取的是前者腿弯。一般人的腿弯是柔软的,若给他踢实了,立马要膝盖触地跪下。 但齐云不是死人,更不是一般人,哪会那么便宜等着别人来踹。面前那汉子暗中向身后给出的眼色,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 早已气沉丹田,稳住下盘的齐云,甫一决定要先发制人c速度取胜,便在刹那间即一跃而起。 众人眼前一花,没了齐云的人影。 众人一懵之间,几乎同时头顶上如遭受一记重锤,疼的以为头顶开花了。来自头顶的压力都传到腿上,众人就在陆续的噗通噗通声中全都跪了下去。 只有一个人是直接扑倒在地的,很不幸地鼻子在地上碰出了血,晕过去了。这人便是对齐云出脚的那位,脚踢出时下盘不稳,此时被人在头顶上来了一记重击,不直接倒地才怪。 跪下去的,好像是见那人晕倒,便一个个也倒了下去,扑做一团。最先倒地的那个人被四五个后倒下压在身下,剩下的人紧靠着歪倒在旁。 齐云如可御风般轻飘飘地缓缓落地,在他面前,众好汉成堆地倒做一团肉山。他左看看这个,右看看那个,看了好久,没有一个人还能动一下的。便不禁暗中自问,就这一下至于么?难道全都晕过去了?都这么不经打? 他是想在里面随便找一个出来让其传话的。他收拾了看门的,不是为了自己欣赏,而是要给主人看的。 无奈围着这群人绕了两圈,脚下还弄出些声响,但就是没发现一个睁开眼的或者动一下的,全都跟睡死了一样。 幸好,齐云才看见,门口还有一个人。这位是刚才没冲上来围他的,可能是他和别人不一样,不属于冲动型的。要么就是因为不太合群,才没有和大伙一起冲上去。其实齐云不知道的是,这位乃是齐承继的一个侄子,也是齐大林的一个族弟。这几日这个小子威风凛凛,率一帮子打手在齐府内外巡视,帮他自家大哥看场子。 刚才这位族弟和众人在门房歇息,屁股没坐热,门口传来一声大喝。 这位是听见了门外值守的武者大喊外头有人在撒野的话,与众人相视一眼后,他一挥手,乌拉拉一群人就一涌而出了,而他自己随后背个手慢悠悠而来。 结果,出来眼见众人围了齐云,吼得不发一言,但后来他还没看清咋回事,众人就被一下全打趴下了,扑地叠成了一堆肉山。他走向众人的就脚步慢慢定住了。他干咽了咽口水,如果地上那一群是普通打手,那能把众人挫败得如此彻底的,必定是真正的武林高手! 他一口大气都没敢喘,无奈还是被齐云看见了他。他认为可能自己吞口水的声音太响,被人听见了才看过来发现他的。他自认长相不出众,装扮也很普通,不像那些在家族里得势的大支子弟般张扬啊。好死不死这回得势了,一高调就出事! 打发了剩下的那人进去报信,齐云便面对门口悠然而立,腰间折扇取出在手,手又负在身后,精神敞亮地等着。 齐府会客大堂中,主客齐聚。老c壮c青c少济济一堂。 酒c菜c瓜c果分桌而设,主c客之间频频互相敬酒c请吃,饮乐正到酣处,稍嫌杯盘狼藉。 齐承继c齐大林父子皆在列。 齐承继乃一家之主,稳坐主位之上。脸宽平,皮肤呈铜黄色,长鼻c小眼,眼小而饱含精光。黑长发c白短须,长发如丝飘逸,短须如针刚直。 齐大林则坐在众宾客中间,二十郎当的伙子,相貌六分承自他爹,不同的是儿子面白,眼睛也不似他爹那么小,而且竟生就一对儿桃花眼。 一般生就桃花眼的人,女的俏,男的媚。若生得恰到好处,就可以说是女柔的化龙点睛,男刚的神来之笔。共同点,桃花眼有桃运,无分男女。齐大林是俊俏出了名的,桃运则本来未有风闻,倒是婚事在即,故而满面春风,好不得意。 “大伯!大伯不好了,外面有人闹事,点名要找大林哥的麻烦!” 门外忽然冲来一个年轻人,跑到了门口不敢擅自闯进,生生刹住脚,一迭声地往里喊道。 客厅内顿时清静了下来。 众人各种不同的动作齐齐停住,静止成了一副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女菩萨菩萨心肠 齐大林离席起身,向齐承继讨了个眼色,就微笑着向在座的团团一揖,语带歉意地道:“诸位贵客不必见怪,还请尽管饮乐,有父亲陪同诸位,大林去去就回。”说完,收了笑容,以一贯稳重的步子从容迈步而去。 众宾客的模样,是人人保持着擎杯c持筷的动作定住,且大多数人红着眼,只知道谁说话就盯谁c谁动就看谁。 先都斜眼盯向门外那个报信的,又都转而看着齐大林的一举一动。 二者说了什么,只要不聋的大概都听清楚了,总之齐大林得出去一下,解决一点事情。是以没人见怪,任凭齐大林离去,又各自该吃继续吃c该喝接着喝。 有人在齐大林经过身边时,就着脸上一直都挂着的笑容,对齐大林说了声:“齐公子,早去早回呀。” 他这一开口,语带笑意,许多人都无声地跟着笑了。 有人笑着骂道:“屁话!难道齐公子会轻易被缠得脱不了身吗,说那话不嫌寒碜!” 又一人接口道:“就是!都谁存有这想法的,自罚一杯吧!”话毕往嘴里塞了一块肉,吃了肉又喝了口酒。 忽听一人高声道:“大林公子暂请留步!” 齐大林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尚没落地,就听见身后的喊声,身子猛然定住,踏出的脚也悬停着了。 席间众人还是谁说话就盯谁,此刻目光皆盯向一个老者。这老者身材短胖,位列齐承继右手下首之位,可见地位不低。 老者喊住了齐大林,再对齐承继慢吞吞地道:“贤侄,此事哪需大林亲自出面。老朽耳朵是越老越不中用了,可还听得清楚,这是上门挑衅的事,大林喜事在即,这种事不宜任凭他去,免得沾着晦气。今日你们父子是大家前来祝贺的对象,谁也不能中途离开,走了谁,大家都要无所适从了。老朽身为长辈,便由我来替大林摆平此事吧,啊?”道理说完,然后是大包大揽了下来。 在座的宾客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老家伙有点过于积极地多管闲事。 而且谁不知道,这老家伙虽然年纪大c辈分也高,却武功平平。特别受人瞧不起的只是他爱巴结人。长辈替年轻人代劳,说得好听点是照顾提携,可您老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大本事自己不清楚?像这样具体何事都不清楚,就嚷着帮晚辈出头,说为老不尊都是轻的。 几乎人人皆在心里冷笑,甚至有人暗骂:人活脸,树活皮,如此献媚,这还要脸?! 这位老者确是巴结人成了习惯的,江湖上也有名有姓,大名廖正康,雅号“老巴”。说起来,巴结不一定就是坏的,至少讨好的对象会领情,那巴结的人就没有白作践自己了。 而且不得不说,有些人的面子是值得付出代价去获得的。有本事c有权势的人的面子,往往是人人争着抢着要的。 廖正康替主人家找的不出手理由天衣无缝:陪客人才是最重要的事。 替自己这些人找的出手相帮的理由也没问题:作为客人就是来凑热闹的,可热闹也分不同的热闹,我们主要是来看主人成就好事的,不是来看别人找主人麻烦而坐视旁观的。一个个的也不是凡俗之类,都有一手看家本领,替人管点儿事是一万个应该。 廖正康一边说,齐大林一边慢慢转身,然而最后闻听老者要替自己代劳,齐大林身为年轻人当即连连摆手:“不妥不妥,哪敢劳廖前辈大驾!” 齐承继也正色道:“廖老,这确为不妥,不敢劳您亲自出手。” 廖正康看看小子,再看看小子的老子,又看了看众人,才呵呵笑道:“我的意思,就让伏龙去吧。伏龙是把好手,他去合适!” 伏龙是谁?席间独坐的一个瘦高个,相貌奇特,总是自斟自饮,旁人也对他敬而远之的样子,一直就没人主动敬他酒,而他也不和任何人主动搭话的。 论到武功,伏龙声名不小,公认的一把好手。名声响亮,却不是什么好名令誉,人送外号是“白无常”。 白无常当然不是叫着好玩的,也不单因为他长相奇异c皮肤惨白就得来此名,而是由他手上的一颗一颗人头堆积起来的杀名。 廖正康忽然来了这么一个急转弯,好多人听明白后不禁暗骂,好一个老奸巨猾!自己宣称替人出头,现在却把差事交给同伴了。 而伏龙对此却好像无所谓,老者喊到他的名字,他就站起了身来,看来是准备听从前者所言的样子。 有人忍不住语带讥讽地道:“廖前辈真是有德之人呐,伏龙兄弟可不是一般的高手,但凭廖前辈一句话就指哪打哪,在下佩服得很!哼哼。” 此人话毕冷冷地哼了两声,许多人也都跟着哼了一声。 也有人是顺着廖正康的意说的:“在下以为廖老所言不错,伏龙兄若肯出手,我敢保证,门外不管是谁,在‘白无常’的面前,也绝对翻不起什么浪来了,甚至连小命都难保喽。”说完拿眼看大家,发现竟无一人搭理自己,自己闹了个面红耳赤。 又有一人道:“之前只道伏龙和廖老只是恰好同时到的,未料到二位好像早已经关系匪浅了啊?” 前面的人廖正康都没理,却对最后这一位争锋相对道:“年轻人话不可乱说!我和伏龙二人只是萍水相逢道而来罢了。”这话是否定那句“关系匪浅”,几乎也是说自己俩人哪有什么关系。 一人直直瞪着伏龙一会儿,忽然淡淡地道:“本听闻大名鼎鼎的‘白无常’,向来独来独往c不受约束,想不到能为人所随叫随到。倒令在下费解。呵呵,不过这倒与本人毫无相干,在下失言了,请见谅。” 伏龙闻言没什么反应。 廖正康却面颊抖动,心道怎么全都跟老夫作对,还有完没完。 这个局面也为齐承继c齐大林所未曾预见,似乎这廖前辈的人缘不是很好呐!一句话惹得那么多人不悦,而这些人明明可以事不关己的,却联合起来揪住两人的关系不放。总得来说,都是把廖正康这个老好人往邪门歪道上推。这就是一向面对酸话怪话镇定自若c稳如泰山如廖正康者也终于变脸失色的原因,人都到了这把年纪,试问若果这时候被打入邪道行列,再想翻身也有心无力,这谁能受得了。 齐承继站起身来,伸出双手向众人做出下压动作,示意稍安勿躁,道:“廖老和诸位襄助之情,令齐某甚为感动,在下在此替小儿多谢了!” 言毕向众人抱拳一礼,接着对伏龙道:“伏龙兄弟的大名如雷贯耳,在下仰慕已久。但是,齐某不敢劳廖老麻烦,又哪里敢轻易麻烦伏兄弟呢?我” 伏龙终于出声了,声音却是冷冷的,冷冷地打断了齐承继。 犹如冰窖忽然打开,冷气忽地散逸而出,众人皆感受到凉意袭身。只听伏龙一字一句道:“我只想杀人。能管我的人,除非是我杀不了的人。话说在前头,此事若是由我来管,不拿人头不会收手。齐家主和齐公子若是不愿生事,我也可以给你们一个面子,暂时按捺下杀人的冲动!你们尽管另请高明。” 说罢高抬下巴,目中无人! 在场众人现场才知道什么叫闻名不如见面,皆被伏龙一番硬气冷酷的话震撼得不轻,因为饮酒而红了的脸色和眼色,大多恢复了正常。 也有人面泛土色,或者脸色苍白。 齐承继好像被噎住了,嘴微张着一时无话可说。 忽然,一个女人声音道:“呵呵,诸位如此踊跃热闹,倒显得人家一个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呢。既然如此,齐家主,小女子可否也说几句呢?”吐一字如珠落玉盘,悦耳动听。 说话的是齐承继的身侧下首之位上侧坐着的一个花衣女人。女人虽是年近四十,举止风度c落落大方不提,只说樱唇皓齿,明眸善睐,肤若凝脂,体态妩媚动人,那是倾城之姿。岁月无痕,却也无情,这般年纪还保持这般年轻之貌的女人,可想而知岁月给了她多大的宽容。 到底她的头发一半青丝,一半却已斑白,否则真要使人觉得岁月简直已遗忘了她。 没想到此女能为此事发话,齐承继恭敬相请道:“先生这话严重了!是在下等在先生面前闹笑话了,菩提先生有话请讲!” 众人没有反对齐承继话里的之前是“闹笑话”的说法,一个个倒都恭敬起来,都记起在座的是还有一尊真神的,想想先前是太闹腾。 此女正是江湖人称菩提女,名剑“灵泷”的一代传人,也是当下份属顶尖的剑术大家。习武练功之人,大多都有老师的,有的人有常师,有的人是学无常师,而菩提女是常被不同的武者当作老师的角色。 据说受她一两句话的指点而武艺精进的武者其数难估,被指点者以此为荣又到处显山露水,菩提女“女菩萨”的雅号便一传十十传百,尽人皆知了。 菩提女道:“依我之意,宾客之好意齐家主和齐公子大可欣然接受。列位嘉宾有自信和能力相助于齐公子者定是大有其人的。但我等怎可以多欺少呢?只好由我等其中一位代大家和齐公子出面了,这位必是武功高强之人,而论到武功高强此四字,小女子以为,伏龙先生绝对当得起!” 她一番话娓娓道来,有理有法,声音还动听。听者近乎是在享受仙乐奏鸣了。 菩提女又道:“然而,这位出面的朋友如何处理问题,我等须一同考虑出来一个不至于有害于齐府晚宴和明日齐公子大婚的办法。依小女子的意见,伏龙先生去后,面对与门外来者可首先倾尽全力攻他,若他能招架过五十招之数,请伏龙先生看在小女子的面子上,勿取此人性命。未知可否答应?”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一人道:“好!女菩萨果然菩萨心肠!” 另一人讥讽前者道:“女菩萨也是你叫的?那个谁不会说话老实喝酒吧。”又对菩提女笑着道:“还请菩提先生勿与我等凡俗小人一般见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不是一种人 一人接着道:“赵兄所言是也。菩提先生本就是菩萨心肠,这有何好说的?菩萨所说句句箴言,大家应该遵行照办。伏龙兄,菩提先生所言你不会不答应吧!” 伏龙没说话。 菩提女面带清浅笑容,任凭别人恭维着,不准备作任何回应。 前面那位被人唤做赵兄的又道:“不错,菩提先生考虑之周到,为我等所拍马不及。想我等江湖人士,杀气和豪气哪样能少!少了哪样又称得上是英雄好汉?”说到这里竟似笑非笑地看了廖正康一眼,才又面向众人道: “但今日是在齐府做客,一是不可不为主人分忧,二是不好杀人见血,免得齐公子的大好喜事沾了晦气。先生这是一个折衷的办法,赵某佩服!” 却有人不无担忧地道:“五十招?恐怕嫌多了吧,在伏龙手底下能走过五十招的人有多少暂且不论,可在他手上栽过的人,哪个是四十招之后还活着的?” 伏龙已经一边大步往外一边道: “我要杀的人,还没有三十招之内杀不死的!今日谁若是有本事接下我三十招,我算他命大。” 齐承继对着伏龙的背影抱拳遥遥致意道:“那便有劳伏兄了!” 有人接话道:“早去早回!这剩下的酒还得继续喝完呢!” 至此,一群江湖客为一桩不明不白的事体吵嚷了半天,才终于有了一个说法。 齐大林身为当事人,也是跟着纠结了好半天,不是纠结客厅里这帮人,而是纠结于家门之外,不明不白的来了个人找麻烦,在自己就要大婚的时候,难道会是巧合? 如若不是巧合,那就是有人故意来给他家的喜事添堵的。 他想到这里,不禁看了看他的父亲齐承继。这回办这婚事有一点他是一直不明白的,就是爹为何要把他这些江湖朋友请了来,还是一个个下帖子以“叙旧”c“以武会友”为由请来的,还请的都是一些好手。甚至来了一些并未相请的人,譬如伏龙,由廖正康带来的。江湖上威名赫赫,他在京城也有所耳闻。又譬如菩提女,自称云游四方而来。这是一尊真神,朝野哪户人家去不得,而且所到之处主人无不奉为上宾。 这两天他爹是一心招待这些客人,对待本族本地的亲朋都没有这般热情,所以今天让他也来参加宴会。这也是巧合吗?若不是巧合,那他爹是请来些高手防患于未然,为这次齐白两家的喜事保驾护航,还是有所准备地针对具体的事情呢,譬如眼前报上来这档子事。 这些都让他困惑不解,因为成亲才从京城赶回的他暂时没弄清楚更多的情况。 除此之外,他也有自己的担心,这场婚事对自己在内的一些人事好事的同时,对某些另外的人却必定是坏事。这样的“另外的人”是至少有一个的,他希望那个人不会这时候找上门来。否则真的真的要坏事。不自觉地想到那个人,一些二人之间的隐晦事情浮了出来。齐大林后背某处地方隐隐作痛,一朵血迹斑斑的“昙花”浮现眼前,令他心神微微有些动荡。用力闭了闭眼后方回过神来,坚定了自己是即将要成亲的人的信念,阻止自己再去想别的。 进去传信的族弟终于没有把齐府当家的引了出来。甚至连齐大林也没出来。 齐云微微失望。看起来要么二人都并不在府内,要么齐氏父子只是认为当前来者有足够的能力平息这摊子事。 眼前由传信者引领而出的是一位瘦高个。其人脸瘦而且小,颧骨突出,偏生有个双下巴,是一张变了形的蛤蟆的脸,但皮肤很紧致。脑袋上头发不多,并且稀而疏c软而细,紧紧束成一丛盘在天灵盖周围,太阳底下额头反着光,活像个带把的嫩南瓜脑袋,而且还是涂了明油的。一双手掌修长,手上皮肤和脸上的一样看起来瓷实c紧致,如刚起锅的水饺的外皮。 齐云知道这人既不是齐大林,也不是齐承继。齐大林他是见过的,齐承继他没见过。此人的年纪不好光凭外貌判断,但大概不会有齐继承那么老。而且观其长相,料定与齐大林绝对不可能是血脉相连的亲生父子关系。 就是这样一个人,齐云看不出他是来讲话谈判的,还是动手解决问题的。 前头引路者伸手恶狠狠地指向齐云道:“伏龙,就是那小子捣乱!”他手下兄弟全栽在齐云手里,迫不及待要扬眉吐气一下。 原来瘦高个名叫伏龙,齐云心想这名字应该取的是伏虎降龙的意思。 “滚!”伏龙喝了一声。 “你你敢吼我!” “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再不滚,我就先宰了你。” 引路的都转身跑到门口了,一想就这么走了也不行,就停下来,他得看看这俩人谁强谁弱c最后谁输谁赢。想看看嚣张得别人不敢直呼其名的伏龙到底是不是真有嚣张的本钱。他竟多少寄希望于齐云,希望齐云能给伏龙一点颜色瞧瞧。 “三十招!”伏龙忽然道。 齐云还不甚明了这话的意思,门口那位是了解的,在里面的时候他也听到了众人的谈话,明白是三十招内取对手性命的意思。 伏龙果然道:“三十招内你若不败,届时再给我有事说事。若是现在就怯了,立马从我眼前消失。” 只是按道理来讲,应该有一句若败了就是死之类的。难不成伏龙认为三十招要杀齐云是成问题的? 不错,先前来的路上引路的那位一直喋喋不休,他虽然一句话都懒得搭理,却是听到齐云是一招打倒了地上那一堆人的话。十来个汉子,就是全站那让人打,一招就全部打倒,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齐云心道好一个“届时再给我有事说事”,看来也只好如此了,便道:“在下接招就是!” 齐云很干脆,伏龙也就不再废话,直接内力调动运转,气至双足后,人便一步一步跨出,步步生风,向对手逼去。 眼见对方步步紧逼而来,齐云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他眼睛眯了眯,曾经遭遇过一些穷凶极恶之徒,面对那种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时,他感到到过类似的压力。 伏龙步步紧逼。齐云只是候在原地,身形不动如山,内力调转,将气运至双掌,严阵以待。 伏龙见自己所携之势,竟未能动摇对方丝毫,心里略紧。 到达齐云近身时,伏龙左掌蓄力已久,顺势一掌就朝齐云胸膛打去。 掌风呼啸,势若奔雷。 齐云立马双掌齐动,竟不是去招架那直取自己中门的一掌,而是左掌右掌极迅速在身前砰地相击一下。 他双掌上都是运足了独家内力,是以双掌交击,发出的声音极低沉。双掌猛地对接上后,又猛地分开。 齐云双掌“护”在胸前,刚猛强势而又占着先机袭来的一掌,袭至他双掌之间时立刻停滞,竟再不能寸进。 伏龙一惊失色,只感觉手掌是打入了泥沼之中,不但发挥不出丝毫威力,而且越欲撤掌也越是白费力气。 齐云双掌护住的是一团内力旋涡,伏龙的手困在内力旋涡之中,一道内劲已经耗光,自然抽离不得。 他要想收回左掌,不发力拔不动,发力也无济于事,正是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僵持数个呼吸之后,伏龙再次发力撤一下左掌。左掌仍被像钳子夹住一般,丝毫不能动。 但他这一招是虚招,虚招之后,右手借助钳制左掌的力量,顺势一拳击出。 这一拳仍直取齐云的胸膛。 齐云掌间的内力旋涡就算能困住他一只手,又岂能同时困住他的双手?右拳一出,他只道定能破了对方的怪招。 果然,齐云立马双掌手势一变。 伏龙的左掌所受的压力骤减。而他的右拳已击出三分之一。 齐云双掌手势变了,却不是奔着防守伏龙的右拳去的,而是双手齐上抓住伏龙右手,猛地往身前一拽! 伏龙的身形被这一拽之力破坏了平衡,刚才还略有得意地攻击出的右拳是成了一记昏招。就像之前脚踢齐云却被齐云以更快的一招痛击而扑倒在地当场昏厥的那位,如今伏龙所面临的情况和前者是类似的。 伏龙平衡已失,方寸已乱,右拳哪里还打的着齐云。 齐云再分出一只左手,一把握住他击空而散了劲的右拳。如此两手分别拽住其双手,他身子往后退,拽带着伏龙的身体前扑。 伏龙身体已拉直之际,齐云才撒了双手,再后一跃便收住身形,双掌下垂之际转了转c握了握,略松了口气。对手已然倒下。 伏龙并未如一滩烂泥般摔在地上,他毕竟身手不同寻常,待齐云一松开其双手,他及时靠着缓过来的双手凭本能之力撑住了身子,避免了摔个实在。不过这模样终归不雅。 门口那位看得很精彩,表情很丰富,而且略激动,不能自已地在那左一拳右一掌,挥一下,再挥一下。看向这边的眼睛忽闪忽闪,冒着光。 至此,不过一炷香只燃了半指长的时刻里,伏龙的两记攻击未对齐云造成丝毫威胁,反而像是主动把头伸过去送给人家,结果自然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所幸只是败得难看点,伤的并不重。 现在是一个站着,一个趴着,一俯一仰地面对面。 伏龙自然不喜久趴地上,手撑在地上可以发力了,运足劲后双掌一撑,就把自己撑了起来。 俩人面对面站着,一个目中带火愤愤不平,一个神光奕奕凌然不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诛心之问 伏龙的心火和惊怒终是平静了下来,方对齐云道:“我说话算话,现在轮到你说事。” 齐云微笑道:“你的功夫不差,刚才若想再战也还有机会乘机攻我下盘。” 伏龙瞪眼道:“废话!再打还是一样的结果,你的反应不慢,经验很足,内力也不差,再打我也赢不了你。除非以命相搏。”说罢闭眼偏头在一旁静了静,才道,“也是便宜你了,我今天答应过别人不能杀人。” 齐云道:“是了。若论说杀人的经验,在下怕是难与阁下相提并论。” 伏龙哼了声道:“我们不是一种人。” 齐云笑了笑道:“这倒的确。” 二人对视了那么一会儿。 齐云已恢复了悠然神态,淡淡道:“在下齐云,前来挑战齐府大公子齐大林,若他在内,烦劳通告一声。” 伏龙心道你都把人家府上那么多人放倒了,已经声称过要找齐大林,还要通报个屁。 换做是他,他就直接打进去了。 伏龙说出口的却是:“为何而挑战?” 齐云看了看对方,道:“私人恩怨。” 伏龙默了默,临了说:“齐大林就在里面,走吧,跟我进去。” 齐云倒愣了愣。 伏龙道:“你看我像个跑腿的吗?” 齐云苦笑了笑道:“不是你让我说事?”心道不是你不想跑腿,不想跑腿大可招呼别人啊,门口还有一个人,总能让他能进去通告吧。 伏龙只有一句:“来不来随你!”说罢转身而回。 齐云微笑道:“恭敬不如从命。”跟在前者身后而去。 齐府之内,客厅之中,先前一档子事丝毫没有影响众人饮乐的情绪,盏茶功夫,各桌子上都显得更加狼藉了。 不少人几杯酒水下肚,脸色又红润起来,眼睛也又红着了。 忽然,许多人动作顿了顿,有的露出侧耳倾听状。 果然,有人回来了,慌慌张张跑到门口,神色恓惶地往门里看。 出去两个人,却只回来一个人。齐大林起身走到门口,见族弟神情比之于前更加不妙,遂正色问道:“族弟,外面的事情如何了?伏龙先生呢?”说罢看了看族弟的身后,没有见到别人。 “大哥,他们马上就进来了!我我先跑来报报信!” 见族弟喘着气,一急还结巴,齐大林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你说你先来报信,报的就是这个? 齐大林指望不上他也懒得问了,既然人都快到了,什么情况到马上就知道了,只有对族弟支了支下巴,道:“知道了,一边休息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了。” 族弟终于喘匀了气,闻言就对齐大林“哦”了一声,拖着步子慢慢退下,之前跑的急不觉得,现在腿软极了。 齐承继却在厅内喊道:“八方!” 齐八方正是那位齐大林的族弟的名字。 “大伯!”七八方听见唤自己,立马转身跑来。 噗通一声,人就跌倒在门里。摔蒙了,左右摇了摇头,还不清醒,吻着大地,实在不好意思爬起来。 齐承继勃然作色道:“没事就起来!过来!” 齐八方这才慢慢地爬起来了,又慢慢地走向齐承继,到了大伯面前埋了头道:“大伯,我着急了,给你丢脸。” 齐承继哼了一声:“门外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都看着齐八方,都想知道咋回事。 门口的齐大林也扭头看来。 齐八方道:“门外找麻烦的人和伏龙先生很快分出了胜负。” 说罢看了看齐承继,又道:“伏龙败了,就把那人带了进来。” 齐八方的话一句更比一句地让众人又惊又疑。众人是面面相觑,席间一时鸦雀无声。 只有菩提女面色如常,未见得有多少震惊,齐大林亦是如此,头扭回去了,背对厅内盯着外面,神色平静。 似乎对于二人来说,伏龙的失败不算什么,伏龙把人给领了进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而其他人心里都在为这两个问题纠结不已,一时缓不过神来。 齐承继身子前倾着,问齐八方道:“还有吗?” 齐八方老老实实道:“然后我就先赶来通告一声。” 齐承继坐直了身子,支了支下巴:“好。你去吧。” 齐八方道:“是,大伯。”慢慢转身而去。 菩提女却忽然道:“你是八方?” 齐八方愣了愣,看着这位客人没敢说话,却看了齐承继一眼。 齐承继诧异地看向菩提女。 菩提女对齐承继微笑道:“此子可否为我奉茶?” 齐承继看了看客人面前桌上还满着的茶杯,没说别的什么,只对齐八方道:“可曾听见先生的话?” 齐八方这才忙应道:“是!”就走向菩提女座旁,拿了茶盏却无从下手,茶杯里还有茶水,续不了。就捧着茶盏定在了那里,脸红扑扑的,不知是怯的还是羞的。 齐承继提点了一声:“一旁侍候着。” 齐八方就走到菩提女身侧,面向厅中站了片刻,想起手里还拿着东西,方小心翼翼地把茶盏放回桌上。 此刻的他是无思无想,身边花衣女人身上很香,令人迷醉,齐八方满身心都被那沁人心魄的香味所充斥,不知为何就觉得女人是一朵白莲。仿佛没他这人了,有的只是一棵木头立在一朵白莲旁边。 厅内其他人也觉得这俩人待在一处何其地不搭配啊。可是没人能猜出来,菩提女怎么就看上了齐八方这个丑态百出的货色,还让他奉茶侍候。 在众人看来也是没齐八方这个人了,那不是一坨马粪吗。没有人够得上菩提女正眼相待的,有了这么一个人,这个人看上去却是如此不起眼,以至于心有不甘者皆对其暗生鄙夷。 但说来说去齐八方只是一个小角色,没人会真的正儿八经去注意他。 众人苦等许久,还不见伏龙回来,百般无聊起来。更甚者,某位本来一脸严肃者冷不防地打了一个哈欠,以手捂着嘴,眼角竟就湿了!跟哭了似的。 齐承继对着门口儿子的背影,道:“大林,去看看吧。” 齐大林闻言,回头应了声是,扭过头就疾步而去。 众人眼看着其背影消失在门外。一些人的目光放出去就不收回来了,干看着外面。 收回目光的人看向厅内席间,忽然发现无甚可看。幸而在座还有一位仙人,那是怎么看怎么美,怎么也不会生厌! 但却没一个敢直盯盯盯着人看的,不敢造次,那样太无礼。于是不约而同地,几道目光盯在了菩提女身旁的齐八方身上。 齐八方就有些许不自在,只往自己身上瞅了瞅,回头发现又没人看他了。闹了个没趣。此时他方才发现,门口的齐大林不见了,回头又见厅内别人都在,他遂正暗自诧异。 又发现家主竟然也看着他? 齐承继的确也忍不住瞧了这个自家小辈一眼,之前是你说的伏龙领着人进来了,可是这都过去多久了人呢?到现在也没听见一点风吹草动啊。 的确,譬如如果在齐八方通报那时候炒好了一道菜,放到现在热菜也变凉了,不回一下锅再吃都会闹肚子。 而菩提女则是最坐得住的人,安静闲适,没有一点儿不自在。 齐承继见菩提女在众人之中鹤立鸡群般的淡然,暗叹一声这定力他是自愧不如的了。他终是忍不住问道:“八方,你不是说他们在你后头进来了吗?如今还不见人,这是怎么回事?” 齐八方也纳闷着呢,额头皱起几道刻痕,齐承继一问,他头上的冷汗直冒,汗珠好像是一滴滴的挤出来的。 随着齐承继一开口,众人亦随着前者都盯着齐八方。 菩提女忽道:“八方小兄弟定不至于刻意说谎,不妨仔细想想,先前所言,可有遗漏而未曾述及的细节之处。” 齐承继也道:“对,你回忆一下,是否确认他们跟随你而向这边来了。” 齐八方默然片刻,才徐徐道:“我想起来了。我在门外听闻伏龙要那个齐云,那人自称是叫齐云,伏龙让他跟着进来,说了大林哥就在府里。那人真就决定跟着来了。我那时看见他二人一前一后已经要进得门来,就立马先赶回来通报了。” 席间就有一人冷冷地道:“你小子当时怕是吓傻了吧!” 齐八方挠头想了想,觉得这人也没说错。 另一人没像前者般抓住齐八方不放:“伏龙二人极有可能根本没有进入门中。” 又一人补充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没有进了门又退出去的道理。更没有进了门却不像这边来的道理。齐先生,那人也姓齐,你可否认识此人,或者此人根本就与大公子是认识的,是什么原因致使此人此时来找大公子的麻烦?” 一人啪啪拍掌道:“说的头头是道,早就听闻夏家兄弟脑子好用,哈哈哈,名不虚传!” 虽然是说好话,但说的很粗俗。对此,先前发言的二人却也不见怪。 齐承继摇了摇头,对发问者道:“不瞒夏兄,齐某从未听说过齐云这个名字,对其与小儿有何瓜葛也并不知道。”说罢忍不住又看向门外,眼里颇含忧虑之色。 齐云和伏龙的确如夏家兄弟所猜测那样,连齐府的门都未进得。就被人拦了下来。 拦路者是个女人,还是一个清纯可爱而又十分有韵味的女人。清纯是单论长相,有韵味主要是指气质。 而此时这个美丽的女人是拦路的,并且眉目含煞,为其增添了一分英气。虽然她一言不发,但任谁见到一个女人以这副表情面对自己,也自然要怀疑,这位和自己是有何深仇大恨。 她怒目而视者是齐云。 齐云见到此人现身,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突然的,而且一见此人,他的嘴角就牵了牵。 他上前两步,把伏龙挡在了身后,自己面对了女人,嘴角含笑道:“终于等到你,几乎以为我只能自己独自面对齐大林了。可是,”齐云顿了顿道,“你不该来的。” 女人没好气地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一直就在这附近,是我终于等到你了。”。 齐云道:“谁等谁无所谓。无论如何,我是佩服你的。” 女人道:“但你不能进去。我是不会让你进去的!” 齐云听得愣了愣,旋即好像又明白了什么,便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决心并不会比你的弱的。你这又是何苦来着?” 女人摇了摇头难吐一言,想说什么话,一时都说不出来了。 齐云见状忍不住发出一声浩叹道:“唉!我如何不知你为何如此。拦下我,让那些包装在鸡蛋壳里的往事不被暴露出来!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你们的事本来就是一枚坏鸡蛋,继续守护着没有意义,只会让鸡蛋更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昙花一现 女人似乎陷入了沉思,但仍是一言不发。 “只是小花姑娘,今日你是无法挡下我的。”齐云还是狠下心说道。 说着抬眼上看齐家大门,匾额上书“齐府”二字,笔法铿然有力,悬挂得堂堂正正。 女人未曾回话,但已迅速平复了情绪。 齐云已经察觉她正在运转功法,所以才能实现短时间内情绪的快速转换。 女人周身起了风,立时衣袂飘飘,长发翻飞。身形暴涨一圈之际,竟缓缓地拔地而起,离地一尺,悬空浮立。 竟然还是要动手吗?这女人齐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但他首先的反应是: “退!”感受到巨大压力扑面而来,齐云大喝一声,猛然化身为一道魅影,转瞬之间倒退出一丈之外。 伏龙提前从齐云的喝声中得到警示,此时仍身在退定了的齐云身后。 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忍不住凑近在齐云身边问道:“这个女人什么路子?”。 齐云摇摇头,面色凝重。 伏龙晓得齐云是懒得多说,或者此时无暇去说关于这女人是事情。“看起来很厉害啊!”他又嘀咕了一句。 主要是接连出现令其生不出战胜的信心的人,郁闷。一个是一招过后便能反制于他的人,一个是前者跟人家动手前多话没有便先退出一丈远的人。而且一个在他看来是刚长大的孩子,一个是风华正茂的女人,却都比他厉害。 还有齐府之内,那个淡水出芙蓉c舌灿若莲花的花衣女人。若非是她开口,事情也许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或许吧,总之人家武功还是比他厉害。在他的感觉来说,菩提女和一般人相比简直是天上人,不屑于与人为敌,因为她根本高高在上,无人能敌。他为什么要带齐云进去,就是因为突发奇想,一大堆好手在里面汇聚一堂,他想让齐云也面对一下里面那些人。他才不管齐云和齐大林是什么个关系c齐云来这里是什么个情况。然而中途冒出了眼前的女子这么一个厉害角色,偏不让齐云进齐府去! 多难得遇到的事情和人,偏生今天全给他撞见了。事到如今他倒有些后悔了,齐府这个热闹或许不该来凑。然而他想退出还早得很,这里面的玄机是越来越多了。 “小花姑娘”此时简直犹如鬼神附体,奇异之极,光是悬空之状就令常人难以想象。其实这是内力外放的结果,由此可见其内力深厚是一定的,其次要能够驾驭放出体外的气,才能像这样悬空而立。 明白此间利害的人才真正知道,这个女人的武功如何惊世骇俗,震烁古今。 “齐云,现在如何,你还觉得我挡不了你吗?我说过,你休想进去!” 齐云亦为其此时的形象吃惊不小,对方的身手一年前他就见识过,但像今天这样的招数是前所未见。但他没有一点为此头疼的样子。 如何?齐云自问,不如何,不进就不进吧。 他已看到了门口有了一个人,正出现在女人身后。 女人尚未察觉到什么,依然在那对齐云逞威:“齐云,你这又是何必呢?”这话和齐云曾对她所言简直如出一辙,正所谓以眼还眼乎。 女人话毕,表情竟轻松了起来。因为她对彼时齐云大惊而退反应很满意,对自己的实力更有了信心。而此时的齐云看向她的眼神一点战意都没有了,其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明。所以她才有此一言。 齐云叹了一声道:“我不必进去了。” 女人无声轻笑了一下,双臂舒展,缓缓脚踏实地,形象恢复了正常。她真正的松了口气的样子,对齐云道:“既然如此,那你便” “小花!”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女人的话说到一半被生生斩断。她神情一紧,骤然面色紧绷。 她首先对齐云道:“你的确用不着再进去了。我真傻。” 前半句是对齐云说的,后半句则是在她转身,看着身后之人说的: “我真傻。” 她身后却是齐大林。 齐大林却道:“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小花:“你管我?!” 齐大林看了眼门外远远立着的两人,小声而气急地道:“我不能管你吗?刚才你到底在做什么。” 小花:“你要管的真多!今天尤其多,我告诉你,先不要管我吧,你应该去管他!”头也没回地指向了齐云。 齐大林看了看齐云,道:“他是谁?” 小花:“你自己去问吧!我走了。” 齐大林愕然:“你走?” 女人没有多言,转身而去,脚步干脆利落,未见其有一丝不舍和犹豫。 齐大林愣怔着,女人已从面前走开。一缕香风随之而逝。 女人经过齐云身边时,齐云问出了差不多同样的问题:“你这样就走?” 女人偏过头大叫道:“你也管不着我!” 有这么喷人的嘛?齐云苦笑了笑,语气很无辜道:“我跟他的待遇竟然一样吗?”一副我何德何能的样子。 女人恨声道:“管好你自己和他吧!”说罢谁也不理,自顾去了。 齐大林忽然仰天而嘘,低声自语道:“你们都一样任何事情都不跟我说清楚,什么事都瞒着我!我喜欢的,要我娶她的,我想娶,不嫁了!不认识的,要我娶,为了我好,哈哈哈,我敢说不吗?!我不!我不!”他说话时竟运用着内力,所以声音虽不大,传的很远,附近的人都能听到。 听到的人都以为他那是疯话。 齐云赶紧唤道:“齐大林!”唤一声没有回应,直接运用上了内力再次大喝道:“齐大林!” 喊声如洪钟大吕,令人心魂俱震。 齐大林回应他的也是用上内力的一声怒吼:“你到底是谁!?” 声若滚雷,咆哮天地,疯狂劲爆! 齐云回复他的是疾步欺身而上,惊鸿一瞥的一脚直直踢取其面门。 齐大林是看见对方攻击的动作了,但他好像麻木了,竟然没有躲避,也并未抵挡。 这一下挨得就不轻,齐云踢出的脚就像砸出的锤,砸得风儿呜呜地哭。 齐大林身体升起足有一人半高,落地时人已在原地两丈开外,四脚朝天摊在地上。有那么一会儿,他就像一具尸体一般没一点动静。 稀奇的是没多过会儿,齐大林又自个猛地爬起了身,看来伤的好像不那么严重? 齐大林起身后随即看向齐云,以手捂着脸懵了懵,能感觉到自己脸是歪了,右脸扭曲的挤向左边,左脸快没地方搁了。有一只鞋印印在他脸上,等他感觉到时,疼痛感也随即猛然袭来。只觉脸疼得像火烧一样,头亦晕得像被热水煮似的。 齐大公子最终又是两眼一翻,仰面而倒。仰倒的同时,流出了眼泪。昏倒之际他的一张被踢歪的歪嘴是扯着动了动的,还吐出些模糊不清的话来,似乎是说道“昙花”。 齐云站在倒下的身体前,居高而临下道:“爱情中的人都傻。我燥起来要打人。你傻只会挨打!到底我比你强一些。” 说着又看向了齐家大门,书写“齐府”二字的匾额正悬于门楣之上。 齐承继就出现在门下,怒指着齐云一声大喝炸响:“放下我儿!” 又有不少人出现在齐承继身后,菩提女c齐八方c夏家兄弟c赵姓武者等二十来人,大都对着齐云冷眼而视。 此外,这些人的背后又围了一些普通的齐府家人,都支着个脑袋c左摇右摆地往外瞥。 齐云被齐承继的声音震得眉头皱了皱: “哦?你就是他老子?”手指地上的齐大林。 齐承继仍声若惊雷道: “正是齐某!狂妄小儿,胆敢在我齐府撒野,视同齐府如无物吗?” 齐云不知何时拿了扇子在手,扇面“哗”地展开,在胸前一下一下地摇着: “其一,你只是他的老子,不是我的老子,命令不到我的头上;其二,恕在下放不下你儿子,他现在没在在下手上,在下现在暂时也对他没有兴趣;其三,是我打的他,也是他站着让我揍的,揍了也白揍!” 话音一落,空白的扇面之上竟凭空浮现出墨色,在扇面上慢慢化出了两个字“然也”。 然也!就是这样的意思。啥叫自吹自擂,这就是了。 这还没完,见齐承继双眼齐鼓又要爆发的样子,齐云和悦地劝道: “齐家主不必大动肝火。可不要气出个好歹来,那样的话在下就要愧疚了。还请息怒,快把令公子抬进去救治,在下刚才可能出手太重,但的确不希望他出事。” 齐承继哼了一声,暂时没理齐云,转而对着门外地上倒着的一帮人喝道:“还没死就给我起来!” 这班人先前被齐云所伤其实不仅不致命,全昏过去也不太可能,又不是一帮妇女和孩子或者老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昏死? 但他们确实就昏睡了很久,因为齐云一直没离开。齐府里面也一直没有人出来。后来是有个人出来,却还是被齐云三两下打趴下了,这些人趴地上眼睛睁着看见了那一幕,就继续“昏”着。其实是真昏了还是假的,齐云岂会不知,一直没理他们也是故意作弄而已。 此刻这群人再装不成了,家主都出动了。就一个个的默默爬了起来,像犯了错的倒霉孩子垂着头慢慢走过来,路过齐云身边把他脚下的齐云抬起来后,立马一窝蜂进了门里。 齐承继看了看儿子脸上的惨状,抿了抿嘴。尤其俯身查看时,看见了儿子眼角竟是湿润的,情绪更复杂了。 他是暗自看了看地上围着的那一双双脚面,脸上就烧了一下,若让人以为他儿子被人揍哭或者揍傻了,他情何以堪?起身后目光又和齐云对上了。 齐承继只盯着对面,看着齐云却恨恨地挥手道:“把他给我抬回去!”。 齐大林就被那一群人抬了进去。 齐云见齐承继反应这么大,倒有些不好意思打了人家儿子还如此不收敛了,遂把扇子一收,负在了身后。而后正了正脸色,先前说了不少话,情绪已经上了脸,得收脸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我陪公子切磋一二 齐云背后的伏龙这时走到门口,在齐承继身边低声说着什么,不时打量齐云一眼,不时对齐承继拱拱手。 齐承继则一直直直盯着齐云,伏龙一边说他只是一边微微点头,脸色未见一丝变化。 临了,伏龙站到了齐承继身后,给了齐云一个不明不白的眼色,让齐云猜去。 齐承继则忽然和颜一笑,对齐云道: “前番是在下失礼了。阁下若不嫌弃,里面有请!” 客客气气地说罢了,便侧身相让,伸手相请,静立以待。 齐云心道:齐府这道大门终于是扣开了,不容易。 他怡然不惧,缓步而去,与齐承继面对面对视。后者身后和身侧还有一群人。 齐承继环视左右道: “伏龙先生以及这诸位都是齐某的贵客,在下一向礼重贤者勇士,此一番邀请诸多嘉宾,只为以武会友。齐云小友来的不巧,齐某亦当以贵客待之。” 只字不提对方和自己儿子的瓜葛,再次伸了伸手:“请!” 人家话说到这个份上,齐云亦笑着抱拳道:“齐家主大度容人,在下谢过。” 齐承继对齐云再一次相请,又转身对周围众人道:“各位,一场误会扰得大家不安宁,是齐某待客不周,现在请一同返回寒舍!” 众人与旁人相视一眼,稀稀拉拉地道:“齐家主言重了。”各自转身回返。 齐承继迎了齐云引领着与之并肩入内。 客厅之内,齐云被奉作上宾,座位就在菩提女之后。 齐承继举起一杯酒,先敬齐云道:“失礼之处,望请恕罪!” 齐云举杯道:“前番于门外踌躇良久,已经以为没有机会踏入贵府高门。家主这样客气,倒令齐云惶恐。此杯酒水当我敬家主才是!”说罢先干为敬了。 齐承继点头悦意道:“好!”也干了,“再给齐公子斟酒!”又对众人道:“诸位也请举杯!” 众人好说,自己斟了酒,或者同桌的帮忙倒酒。 齐云则自己未动,因为人家说的是给自己斟酒,没让他自己来,却之不恭嘛。 此间没有其他下人,齐八方是侍奉菩提女的,离齐云也近,闻家主之言欲动而稍顿,低了头对着菩提女,竟要等这女人发话。 菩提女侧对齐云,盈盈而笑道:“小女子亦想敬齐云公子一杯,未知可否赏脸?”自己先举起了茶杯。 齐八方不等招呼,过去帮齐云倒了酒。 齐云举杯,微惊于菩提女的美貌,说了句:“美酒佳人,有何不可?请!” 二人便面对着饮了一杯。 菩提女放杯道:“以茶代酒,还请勿怪!” 齐云笑道:“无妨,无妨。” 齐承继见二人竟似一见如故,身为地主便居中为二人介绍道:“这位是菩提先生,齐云小友想必听说过?” 齐云猛然一惊,道:“久仰令名!原来是菩提女前辈,今日一见风采卓异,方知齐云与众生皆凡也。”话说的很漂亮,表达了对方宛若天人,令人仰视。 然而仅此而已,齐云侃侃而言,说罢端坐如钟。 菩提女报之以点头致意,也没有多言,对“前辈”的称呼多少有些不感冒。 齐云又对齐承继道:“想必家主有些话是一定要问我的吧?” 齐承继却摆手道:“公子与小儿之事,不提也罢。” 齐云却诚诚恳恳道:“在下刚才进门时可是听闻了,大林公子明日便要成亲,便知方才伤了公子实在莽撞。唉!岂非可能因在下而有损大林公子的体面?” 齐承继环视厅内一眼,方道:“如此,那齐某便请问公子与小儿有何深仇大恨了。” 齐云道:“齐云惶恐,但还请家主慎言,我与大林公子素不相识,无故无旧。” 齐承继:“听公子之前所言,好像方才获知我儿婚期在即之事?” 齐云道:“正是如此!” 齐承继不冷不热哼哼道:“这么说公子前来挑战小儿,看来也是一个误会喽?” 齐云道:“那倒不是。” 齐承继遽然变色。 齐云见状道:“家主稍安,敢问晚辈之间相互挑战,切磋武艺,是否是什么奇怪之事呢?” 齐承继道:“那是再正常不过之事。难道说,公子便是只为找小儿切磋武艺而来?” 齐云深以为然地点头道:“正是。” 齐承继面有疑色道:“如此而已?” 齐云道:“如此而已。”手中不知何时又拿了扇子,语罢“唰”地打开。 齐承继看了看那面扇子,目光深沉。 齐云亦低头看了眼,发现对人的一面是空白的,顺手换成另一面对人。 扇面上就有两个字“然也”。 然也! 齐承继偏过了头去。略默了默才道:“如此一来,确是误会,不提也罢!小儿既已受伤,公子还请暂时放过他。” 齐云道:“家主言重了,那是自然的。” 菩提女忽然道: “既是误会,已然讲明,二位大可释怀了。” 说罢环视了厅内众人一眼。众人本就在她一开口就静了下来听着的,这下子便更静了下来,呼吸喘气都是近乎无声。都知道还有下文,也盼着她的下文,便没有人在这时候插嘴,都在等着听。 齐八方简直为自己能侍候在这位身旁而骄傲了,心潮涌动起来。擂鼓般的心跳声任谁都听得见了。 但其他人听见了也不以为意,只道连心跳都不会调节掩饰,说明此人根本不会武而已,与这间厅内的大家非同一类人,何必在意? 菩提女又道: “诸位既是受邀而来,齐聚一堂,又都是武林中人,自然应该以武会友。齐云公子本欲与齐大林公子切磋,此番既然不能如愿,未知可有雅兴与在座诸位英豪切磋?我想诸位肯定也愿意与齐云公子这样的年轻俊杰交朋友的。成与不cd是小女子一番妄语,还请勿怪!” 此言一出,齐云暗道不妙,如此一来他可能要成为众矢之的啊。不禁心想菩提女这女人我和她没仇吧?但他还真不好说“我没这雅兴”之类的话。 齐承继第一个觉得菩提女的提议不错,便向众人和齐云道:“众位贵客,齐云公子,请问诸位以为如何?” 齐云说什么也是打了他儿子,瞧儿子那一脸的惨状,作为父亲的齐承继看了如何不痛心。齐云不是能打么,这里有的是高手,看你能打几个?!他很想促成比试一事,菩提女与他可谓不谋而合。 齐云没有开口的意思,准备以静制动。或者说这会儿沉默是金。 很多人都看向了身边之人,想知道身边的怎么想,结果都面面相觑,没一个敢于首先站出来的。 他们更多的是看了看伏龙。连伏龙都据说在齐云手里走不过几个回合,以伏龙的实力作为标准,很多人嘴上不说出来,心里总有底。心里有数了,又怎会明知不敌还会跳出来和齐云对上。 大半天了,竟无一人挑战齐云。菩提女还淡定如初,齐承继却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毕竟人大多都是他亲自请来的,个个都是顶出色的好汉呐,这会儿却连与人切磋都不敢?齐承继已经有几分想亲自动手的意思。 “不如我陪齐公子切磋一二,如何?”菩提女忽然道。 齐承继心想可算有人挑战那小子了,只是,怎么是菩提先生?这女人,怎么说呢,她谈武功c评得失c判胜负是无人能及,但论到动手?恐怕她连齐八方都打不过吧。况且,就是让八方和一个女人打,他除非挨打。 而习武之人又岂能欺负毫无武功的女流之辈?齐云会怎么选择?齐承继很想知道这个。很多人都看着齐云,又看了看菩提女,后者今日所言所为都有些不寻常呐,都想知道接下来还会怎么个有趣法。 齐云也是作难呐。首先和女人动手他自然是有所顾忌的。其次他想的是,这个女人恐怕不简单呐,人长得好看不说了,一帮子江湖豪客貌似还以她马首是瞻。这群人的功夫,他知道伏龙是还行的,其他人不了解啊。不过结合之前是伏龙被派出来打发自己,虽然他们轻敌了,反被自己打发了伏龙,可伏龙说不定只是一帮人里垫底的啊。如果这么多人全是类似伏龙的身手,或者是还比这更厉害的高手,那他们确实有轻敌的资格。这里面说不定真有他齐云打不过的人,那个女人就很可能算一个。 本来就是真女人很厉害,输给她没啥,技不如人嘛。但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提议别人和他切磋的是这女人,倒最后变成了她要和我切磋。明摆着的嘛,这女人就是冲着跟自己切磋来的,别人都以她为首,陪着演戏故意把跟自己切磋的机会让给她,好嘛,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自以为被设了套而后知后觉的齐云感觉有点无语,心说你要和我打就明说行不行,早早明白说出来的话,这会儿可能都切磋完了,也把我给收拾了给齐大林报了仇呢,非要绕这么大个圈?这样到底累不累?怪不得白雪那个很像男孩子的妹妹也说过,齐家人是很啰嗦而繁琐的,这下他算是领教到了。 齐云压住心里的不爽,和和气气地对菩提女道:“那么,就请先生指教了。” 齐云说罢站了起来,面对同样已起身的菩提女,二人互相行礼。齐云缓缓拱手作揖,菩提盈盈半蹲行礼。 行完礼,齐云伸手相请:“先生请!” 菩提女微微点头道:“公子请!” 两人联袂而出,门外虽然宽敞,足够用于比试。但齐云还是对后脚从门里出来的齐承继道:“敢问齐家主,府上可否有擂台?” 菩提女却补充说道:“齐家主,请劳烦为我二人寻一间合适的室所。” 齐承继自无不可,亲自在前引路。 齐云眉头不安地动了动,心想这不必要吧,比武嘛,哪里非得在专门的屋子里?今天天气蛮好呀。 齐承继领了二人到达一间宽敞的屋子,地板是木板铺就的,兵器架上十八般兵器样样皆有,木制的武器亦有。 齐云打量了此间,心里想着客厅内其余的人,除了齐承继还有齐八方,竟一人未跟了他们出来,而且后者很快被齐承继一句话留在门口。齐云很奇怪,难道他们一点不想观看比赛?或者是对这女人就这么有信心? 等到齐承继也走了,只有二人同处一室了,他也就立马进入了进行比试的心态。 齐云面带自信笑容道: “我们怎么比法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真的不会武功 菩提女开始宽衣解带起来。没有去看齐云,一边微低着头缓缓脱衣,一边道: “很简单,我打你时不会用力,而你要使出浑身解数来对付我。” 齐云满脸不解,这是什么跟什么? 齐云:“那你” 本来要问说你脱衣服是什么意思,话到中途看见了,人家里面贴身还有一层青衫短打,正是练武时所穿的衣服。 齐云于是无语。 菩提女已然换装完毕,背了个手,叉着双腿而立,明眸眨呀眨。齐云此时方才认真打量起了女人。 贴身的劲装显出身体曲线起伏,匀称的身材,修短合度,玲珑曼妙。原本未加约束的如瀑的秀发,随意挽了松松散散的一束束在背后,额头饱满光洁,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是嘴,五官各自所在正是最好的布置,可想见这张脸上的任何表情都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变化。外加不加粉饰而白瓷一般的肌肤,美得不可方物。 菩提女樱唇微启,皓齿露白,吐字如珠落玉盘道: “动手吧!” 齐云却道: “且慢。恕在下驽钝,还是不懂先生之意。” 菩提女神情寡淡的样子抿嘴不语,这家伙真的不懂我的规矩,还是明知故问。 齐云道: “既然是切磋,自当各尽其力。在下以为,先生请不必过于手下留情,否则于在下,岂非无趣,在下自信若是倾尽全力,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都能周旋一二,所以” 菩提女只是很轻很轻地说了句: “我不会武功,打不过你的。” 就是这很轻的一句话,就让齐云带着情绪强烈的话语继续不下去了。嘴张了张,而后忽然冷静了下来。 他记起这是在比武,同时想起了他的铁匠师傅,想起老铁匠的教诲: ——不要轻视任何一个敌人! ——既要认清不同敌人的不同面孔,亦要认清每一个敌人多变的面孔。 ——招式功法只是理论,打架是技术活。理论只要使脑子记住信息即可,技术是需要使身体熟悉做一件事,做得好了,能成为艺术! ——打架若是只用蛮力,不用头脑,等于自断一臂而对敌,自然败多胜少。 ——就像打铁一样,千锤百炼方成材,人也需要锻造!不要满足于任何成就,要时时警惕,时时准备,时刻抓住机会。只要保有成长的能力,实力的到来不过是早与晚的事情。 ——打铁还需自身硬! 对于老铁匠的这很多话,还有许多一时想不起来的,齐云并不都懂。但自从老铁匠半年前寿终正寝之后,这段时间以来,他很自觉地在践行老铁匠生前所说的话,用行动去验证了不少道理,是以他早已几乎对老铁匠所说句句深信不疑。以至于时时有了一个另一个齐云,在他身体里提醒着他自己,按老铁匠说的做,不会错! 现在那另一个自己又告诉他了,以老铁匠的判断: ——这个女人的话是迷惑人的,她已然以示弱和故弄玄虚赢了自己半筹; ——若非刚才一刹那间找回了心态,恐怕此时自己真的已经败了,危险!危险!危险! ——女人绝不是一个可以掉以轻心的对手,根据之前的一些蛛丝马迹,她的实力绝对深不可测。 ——现在,专注地倾尽全力攻击吧,即使赢面不大,即使根本伤不到对手,即使可能只有唯一的一次出手机会,而下一刻面临的必定是失败,即使如此,也不能丧失了自己身为武者的灵魂。 ——总而言之,就如她所说的那样,使出浑身解数,出手吧。 于是,齐云调动了最多的内力,外放内力后已经能与外界形成一丝莫名的联系,仿佛内力笼罩之内的体外之物他也能“触摸”到。只是也仅此而已,他还远达不到可隔空御物的程度,那是属于传说中的玄妙境界。 齐云以他最能发挥威力的攻击方式,运力于右掌,握掌成拳。手臂作杆,拳头作铁。手化成锤,提锤疾速奔向菩提女。 在近她身之际,小腿发力,腾空而起,一个筋斗翻过最后的距离。 在空中转了一圈的“锤子”顺势砸下!正对着菩提女的天灵盖而砸下。 结果很意外。威力巨大的一拳最终击中了地板。 这一击,不是菩提女自己躲开的。 齐云的一击之力,并未打倒对手身上,怎就能把对手撞开了? 除非是毫无防御力的人遇上这一击。仅仅未展开的携攻势而去的力量,足以撞开一扇门,这力量持续作用,就能把人推开去。问题是,对手是谁啊,不是一般的女流之辈。岂会如此不堪一击? 然而现实狠狠给了齐云一个当头棒喝,菩提女真的就受伤了,摔出去摔了个七荤八素,秀发散乱掩住了脸。 齐云脚步沉重地走了过去,蹲下查看后,菩提女是昏死过去了! 这下毋庸置疑的是,刚才她说的是真的,人家真的一点武功都不会。 这下可把齐云给愁的,别的先不管,先救人吧。 白雨从铁匠铺回到了白府。 齐小林已经返家,他本来想送白雨回来,白雨说有家人护送不用他了,就把他打发了。 陈同护送白雨至门口并未进去,而是与兄弟陈和说了说话,然后便去了对面的“无名酒楼”。 “咚c咚c咚。” 敲门声响过三声后戛然而止。过了有一会儿,屋内的白笑敢慵懒地自席上慢慢爬起,盘膝坐了,才说了一声:“进!” 陈同推门而进,关了门来到白笑敢近前恭敬行礼:“先生,陈同回来了。” 白笑敢立马问道:“二小姐去了哪里?” 陈同道:“去了铁匠铺,泰安街头那个铁匠铺。” 白笑敢“哦”了一声,盼头看了一眼茶盏示意一下,陈同立马跪坐下来,侍弄起了茶汤。 白笑敢捋须沉吟一番,又道:“小姐去了都干了什么,详细说来。” 陈同为先生奉上茶水,一边说了白雨离开白府后怎样直接去铁匠铺,到了铁匠铺门外和铁牛说了什么话,与齐小林进入内院后多久才出来的,把所有他跟随白雨期间所掌握的情况说了个详尽。 “然后,一顿饭时间而小姐和齐二公子果然就出来了。小姐他们是在里面吃了饭,期间谈了和做了别的什么不得而知。” 白笑敢听的入神,有听了后想明白的问题,也有听了后又新添的问题,他捋须反复沉吟不止。 末了,忽醒悟眼前还有人,便“哦”了一声说:“嗯,你先回去吧,辛苦了。” 陈同垂首一礼应了声是:“为先生分忧,份内之事,不言辛苦。在下告辞。” 白笑敢点点头,目送其退了出去。 待陈同离去后,他自言自语地道:“想不到就在我白家眼皮子底下的泰安街,竟有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铁匠铺子。” 白笑敢回到府邸,立马找了白雨来见。 他慈爱地说:“雨儿,中午饭辰为何不在家,跟齐二一块跑去了哪里?” 白雨给爹奉了茶,白笑敢不喝,伸手挡了让她放下。然后她方道:“爹!我们就是出去玩了一会嘛。我听说,今天有人来向爹求亲,爹有没有答应人家呀?” 白笑敢笑道:“你个鬼灵精,是爹问你问题,你倒反过来有问题了。好,既然你都知道了,那爹也问问你,爹该不该答应呢?” 白雨认真想了想,说:“若有诚意,能打动爹,未尝不可以考虑答应他。” 白笑敢惊咦道:“哪像你说的如此简单,婚姻是我女儿的终身大事,爹得慎重考虑啊。今日提亲之人,不说别的,做法太过莽撞。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提。空口白牙就敢求娶我白某一双掌上明珠,他们想得美!” 白雨听不明白了:“爹,怎么是‘他们’?” 白笑敢解释道:“是他们。小林还求娶于你呢。” 白雨道:“齐小林?齐小二?他真敢!” 白笑敢:“诶!姑娘家脸皮薄,爹晓得不好直接跟你说此事,本打算让姐姐跟你谈的。好了,不要生气,不提此事就是。” 白雨:“爹,女儿想知道您的想法。” 白笑敢:“爹当然没有答应他呀。” 白雨:“爹为何不答应他呢?” 白笑敢苦笑:“刚才爹说了,小林太过莽撞,爹让他回去先与父母商量过后再说。” 白雨道:“若他家中也支持他,爹也就会考虑把女儿嫁他吗?” 白笑敢道:“雨儿,爹刚才说了,婚姻大事关系你们的终身幸福,爹只会把女儿们托付给一种人,那就是不仅爹信得过,你们也信得过的人。” 白雨一下子扑过去把头埋在爹怀里:“爹最疼女儿啦!” 白笑敢高兴得哈哈大笑,说:“成何体统,你快起来,爹痒着呢。” 白雨脱离父亲怀抱,说:“爹,那你不要答应齐小二,女儿永远都信不过他。” 白笑敢伸手帮女儿拨了拨在他怀里蹭乱的头发,说:“他可是私底下欺骗了我女儿?”语气严肃了一下。 白雨道:“他才不敢对女儿说谎,女儿问了他你们在客厅的事,他就都跟女儿说了。但是他胆小,隐瞒了自己求亲的事情。” 白笑敢:“他确实胆小,那是在你面前嘛。当着爹的面求亲时,小林可是理直气壮的。” 白雨道:“女儿就不喜欢他!”为什么她却没说,不过大概有因为齐小林在父亲那儿太得意,使得她受了些冷落的原因。 白笑敢笑道:“爹也不想过早把你嫁人。” 白雨道:“爹最好了!女儿想一辈子陪着爹呢!虽然雪儿嫁出去了,但爹还有雨儿。” 白笑敢说:“这话你可不能说,若是爹当真谁提亲都不答应,那些个爱慕我女儿的年轻俊杰怎么看爹,恐怕要咒爹老而不死喽!” 白雨攥起拳头恨恨地挥了一下道:“看谁敢!” 乱挥的一拳差点打着他,白笑敢躲了一下:“诶,你要这么泼辣,恐怕无人敢娶呀。” 白雨道:“怎会没有人敢,雪儿明日就要出嫁了,都有人敢跟爹求娶她呢!” 白笑敢:“好,既然说到了你姐姐,那么你告诉我,姐姐的婚事你是怎么看的。” 白雨道:“爹为何有此一问,爹你说过,只有是爹和雪儿都信得过的人,您才会答应他和姐姐的亲事。难道爹你有违此言?” 此话一出,白笑敢慑于白雨直击要害的眼光,有点后悔提问了。但话已经说出口,就收不回了。 白笑敢思索着什么,沉吟了一番道:“爹有一事须讲与你听,关于雪儿的婚事,父亲并未违背自己所说的话。齐家向爹提亲,爹是先问你姐姐的意思,她首肯,爹才答应了齐家。并且爹要告诉你,雪儿不会嫁到齐家去,他们成亲后,齐大林会入赘我白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姐妹间话 白笑敢说完,见白雨哑口无言,不禁也挺了挺胸脯道:“如何?爹招了个不错的女婿,又留住了雪儿,两全其美!” 白雨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爹?齐家大公子呀,怎可能愿意入赘咱们家?” 白笑敢:“怎么不愿意!他是得了便宜。听说知道我答应了白雪和他的亲事,马上从京城赶回来了。回来后还曾经想拜见爹?这心急的猴子,没规没矩,爹让阿和打发了他,婚期未到岂能放他进来见雪儿?这些,雨儿你都不知道吧。” 白雨道:“雨儿是一无所知,雨儿醉心习武嘛,爹难道还想说女儿没个正形,我不依呀。” 白笑敢:“你自己知道就好,爹什么也不说了。你呀,和雪儿怎会如此不同,都是一个爹妈生的额,雨儿,爹想说呀,你该去找姐姐谈谈了!” 见父亲提到娘亲后马上又转移话题,甚至支她走开,白雨立道又来了,爹只能自己想娘亲,从不跟女儿们说。她是想,或许爹身为男儿,年纪已长,女儿也已长大了,但也放不下尊严,不会轻易把脆弱柔软的一面展示给任何人。本来娘就是父亲的另一面,柔软的一面,娘不在了,可苦了爹呀。 白雨给爹笑了笑,装作迫不及待的样子道:“对呀,女儿差点忘了,经爹一提醒才想起来,我要找婷婷练功呢,那我走呀。” “诶,慢着点走,别风风火火的,走路要稳一点这丫头!”白笑敢对着白雨的背影说,但白雨转眼就跑没影了,末了只有独自叹口气。 ※※※※※※※※※※※※※※※※※※※※※ 白雨去到观星阁,却不见了婷婷,也不见了白雪。 她蹑进了白雪房间,果然床上躺了一个白雪,正在午睡。 白雨盯着躺在床上的姐姐看了又看,心里忽然有点泛酸。又有点儿生气。 她一直以为姐姐是要出嫁了,出嫁了就要去夫家,她们姐妹自然不能经常相见了。 嫁了人的女孩儿才会成为真正的女人,一个女人会有两个家,夫家和娘家。夫家是女人主要的家。在夫家受了委屈c遭了弹嫌,娘家就是女人诉苦的地方。娘家要给女儿撑腰,夫家才不敢欺负人。无事的女人要相夫教子,非年非节不得省亲。总之,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冷暖自知呀。 这些,是外婆还在世那几年经常说给她们听的,外婆说自己没几年福气可享了,要早些把做女人的道理教给她们姐妹。 白雪要嫁人了,作为妹妹白雪自然不舍,所以会觉得心酸。但白雪不是嫁出去,而是“娶”一个丈夫,将来还在白家的,这个姐姐竟然没告诉她,爹也是今天才给她说,害她白白担心从此失去姐姐。失去姐姐的话这个家就更不完整了,只有她一个人陪着爹了。 现在发现这都是白担心的,所以她生气。 白雨一生气,就想要捉弄人,蹑手蹑脚伏在了姐姐床前。 白雪其实早在有人推门而入时,便听出是白雨来了,只是她故意装作睡着,想看看妹妹又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白雨把脸靠近去瞧白雪的脸,白雪忽然睁眼,白雨就吓得跌在地上。 白雪冷冷地道:“小丫头,你又做什么?” 白雨:“你没睡着?” 白雪不答。 白雨又道:“呀!你故意吓人家的。” 白雪说:“谁叫你鬼鬼祟祟,蹑手蹑脚的像小偷。”还是躺着,没起身。 白雨跪着挪了过去,趴在床头上:“你说,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能发现我?” 白雪道:“可能是耳朵灵吧。还有就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白雨:“胡说,我又没干什么呀。” 白雪:“不做什么你鬼鬼祟祟,不做什么你趁我睡觉时悄悄地溜进来?算了,懒得与你说,你就是个不省心的。” 白雨:“你不说我,我还想说说你呢。” 白雪:“你已经扰了我的瞌睡了。” 白雨:“我就要说,你和爹都瞒着我,你成亲还会待在家,却不告诉我。” 白雪这时撑着手臂支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低头道:“爹告诉你了?” 白雨站了起来,低着头看着姐姐说:“对。” 白雪说:“那爹怎么告诉你的。” 白雨翻了翻白眼道:“就是告诉我了呀。” 白雪笑了笑,说:“你没问,所以我没有告诉你。爹告诉你,那是爹的事,你要是早些问的话,早也就知道了。我没有刻意瞒你,要怪也只怪你太心宽了。” 白雨只是哼了一声,偏头过去,下巴抬得老高,不依的样子。 白雪道:“好了,姐姐不是小气的人。不怪你,都怪姐姐好了吧?” 白雨道:“哼,还有爹!” 白雪顺应着妹妹,没有否认她,安抚了妹妹的小情绪,才道:“现在你也知道了,对你来说将来家里会多一位姐夫。希望这个家能一直和谐融洽。你记住,爹爹和姐姐永远是你的亲人,永远不会不管你,直到你懂事那天。” 白雨唰地一下挺直身子,说:“我很快长大了,不是就不用你们管了?” 白雪说:“你先坐下来吧。坐下来吧。” 白雨慢慢地有所动作,白雪拉了妹妹的手,催着她坐在床沿了。 白雪展颜笑道:“跟你说话本来就累,还要我仰着头,更要命呢。嘻嘻,这下好了。” 白雨一副我不认同的样子,学着姐姐说话,也“嘻嘻”了一声,似笑非笑地。 白雪接着正题说:“你说你长大了就不受管,这也不一定。其一,你不会那么快便变得懂事,可以慢慢来,姐姐会时时教你;其二,你懂事了,便意味着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也可以为自己做的决定负责。但人总有犯错的时候,或者遇到选择有误c结果糟糕的时候,家人仍要互相帮助,共渡难关。你若懂得这些道理,姐姐就要问你一个问题。” 白雨明眸闪烁道:“好好,你问呀。” 白雪:“嗯,那姐姐说了。” 白雨身子挪近了一些,白雪缓缓道:“姐姐想首先问你的是,若有那么一天,你发现姐姐或者爹爹向你隐瞒了一件事,但这事是在你现在还无法为之承担后果,也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的情况下才决定隐瞒着你,为了让你不担心才不告诉你。但有一天时机合适后一定会告诉你的,如果是这样,到了那时,你能够原谅姐姐和爹吗?” 白雨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说道:“能。我信任你和爹,我会相信你们的判断,我会原谅你们。第二个问题呢?” 白雪闻言大感欣慰,却疼爱地抚着白雨的头道:“你能这样说,这就够了。别的姐姐不问了。” 白雨撒娇道:“哈?这怎么行,人家还说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白雪道:“这个问题就很重要了呀。” 白雨不依道:“那我不依,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也要回答我才行。” 白雪叹了口气道:“好吧,那你说,想问什么。” 白雨:“你真的愿意这门亲事吗?真的喜欢那位齐家大公子吗?” 竟然问这个,白雪微嗔道:“你呀!” 不过仍是沉吟了一番,对白雨道:“齐家长子,少年才高,爹爹也说,他若能学白家武学,必能将之发扬光大。” 白雨哎呀道:“谁问爹爹了,人家问你呢,你怎么看他?” 白雪无奈地道:“你呀,真是个急性子。我便说说,你未来的姐夫在我眼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出身世家,教养自是好的。听闻齐家父母教子有方,虽是江湖中人,尚武勇侠义,性子爽快,但两位公子文武兼修,温文尔雅,彬彬有礼。难得的是,身在江湖而出淤泥不染,没有一般武者的残忍冷血c好狠斗勇。说起来,齐家出身江湖,世代官宦下来,武学也渐渐走上正途,家风蔚然,在白岩一镇有口皆碑,整个州府亦有令名” 白雨听着听着又觉得不对了,呀地一声打断道:“谁让你说这个呀,全是听说来的这个那个,其实姐姐根本未曾接触过齐大公子嘛!” 白雪听了也不恼,反而目露赞赏地道:“雨儿还是冰雪聪明,要看一个人怎样,当然是眼见为实。但是你可知,一个人成为的样子,是由家世c环境所影响决定的,一个人好,只是他自己好就行吗?若不能既独善其身,而又兼顾家里,兼顾大义和大家,如何成为真正的好人呢?” 白雨偏只问道:“你就是不了解齐大林,是也不是?” 白雪浅浅地笑着摇着头道:“不曾谋面,不曾相识,不知相貌,未详其品。如果这样等于不了解的话,那姐姐确是不了解他。” 白雨猛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气愤不平地道:“哼!姐姐都不知道自己将要嫁的是什么人!”说完转身竟走。 白雪道:“等等,你要去哪?你问的问题,我算回答了你吧,你却如此不满意?” 白雨站住了,背对着姐姐道:“我不要听你说了,你自己都不清楚,还跟我说呢。还不如我自己去眼见为实的好!” 白雪闻言警告道:“雨儿,你不要胡来!” 白雨开门而出,脚步声声远去,很快听不见了。 白雪唯余一叹。 “这不醒事的二丫头!” 她也无奈,本来说的好好的,好的开始却没有好的结果。总是这样的。 眼见为实,亲眼所见才为事实。白雨也是情急之下才这么说的,对于白雪而言,她这是认死理,认死理就是不可理喻,不可理喻导致谈话再进行不下去了。白雨也知道自己是任性的。 姐姐明明喜事将近,她却少不得同平常一样,又拿姐姐的好脾气当作是好欺。但她只能认识错误,但总不能改。 姐姐好脾气,我却特别任性。为什么呢?姐姐生来温柔善良,我却刁蛮任性。为什么? 白雨是想不通,一有想不通的时候,她都要找爹,给他撒娇。然后爹会安慰她,不管为了什么而烦恼,爹总能安慰了她。 可这一次不知如何,爹的脸在脑海浮现,接着又是另一张脸。是一个模糊的人像,身材是高大健壮的,衣服时新时旧,一会贵,贵而不奢;一会儿贱,贱而平和。有一个形象一定是为她夹菜像爹一般无微不至的人,那个小铁匠,大铁牛。另一个形象,似乎是今早见到的那个上门提亲的家伙,齐小林说的,那个不知何方神圣c胆敢觊觎他的未来大嫂的厚颜无耻之徒,叫齐云的。 怎么这两个合在一块成了一个看不清楚面孔的人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是小女子轻薄了 白笑敢出门了,本想一个人悄然去铁匠铺看看。 奈何整个白岩城街谁个不认识他白老先生呢,只能怪他有大作为,善行无数,显赫富贵,自然受人拥戴。 泰安街上更是人人都认得他,人人他也都认识。 但是到了这里的人都是自己人,不用像对待外人一般招呼个没完没了。一般情况,下面的掌柜c店员见了他不会上前来打扰,只会站那注目一下,待他视去,才会行礼称呼他一句“先生”,等他走了,该待客的待客,该坐堂的坐堂,该干什么的干什么。 铁匠铺就位于北边街头,然而白笑敢是从反方向的街尾自南而北过来的。南边第一间铺子是个办事走账的“公房”,里面坐着的一个总管见家主来了,忙出来问安,闻知先生要走一走,还要跟在身边伺候。白笑敢不用他跟着,说只是自己随便走走,便把他打发了。 闲步去到了铁匠铺,却见到铺面上了门板封严了,人要么在内院,要么出门去了。铺子外那台炉灶一靠近便火热袭人。 白笑敢想到,老铁匠王师傅是走了半年了,这个铺子打造兵器的生意也停了那么久。老铁匠的徒弟守着铁匠铺,仍每日早起打铁,生意却不再做了。有人看上了这个铺面,想用来做纯粹的武器买卖,老铁匠的徒弟似乎就是因为不想这炉火太快灭熄,就拒绝了出高价想转租铺面的人。 年轻人这理由也说得过去。这事是下面人处理的,原本要租铁匠铺的人是一个不易相与的江湖浪子,认识几个同是江湖中人的三朋四友,那人被拒绝后虽未立时与老铁匠那徒弟过分争执,只是转身找到了总管,请求帮忙说服老铁匠的徒弟。总管出面了,体恤那徒弟的用心没有强迫其让出店铺,只让其按时交租,铺子就可以由他继续用下去。找了总管,事情还是不成,浪子始终是浪子,当下想到了用强使诈。于是浪子回头纠结了狐朋狗友,专去铁匠铺外蹲着吓唬那徒弟。那徒弟却对几人视而不见,自顾挥锤砸铁,一把铁锤在手里抡出了花样来。几日过去,几个浪子的朋友等之不及了,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便决定直接打将上门去。未料老铁匠那徒弟并不是好收拾的,却让那徒弟把几个自诩会几手功夫的浪子给轻易收拾了。 从此,老铁匠的徒弟安生地守着铁匠铺,城街上的人都当他是给死去的师傅“守孝”,那徒弟自然有了人缘,却未免被当做痴傻不变通之辈,人对着他说好,背着却说糟。 这便是老铁匠徒弟的故事。白笑敢是有所耳闻,却连铁牛这个名字也未曾放在心上,听了就忘了的。 如今一个神秘的年轻人,想到他白府当上门女婿晚了一步的小伙,就与这铁匠铺产生了联系,白笑敢也想弄清楚到底二者之间有何关系。 然而一来就吃了闭门羹,出师不利嘛。白笑敢正扫兴欲归,忽耳朵一动,听见了一点动静。 在上面,屋顶上有人。大白天的,朗朗乾坤下高来高去c飞高走低,显然不是普通人会干的,也不是寻常人能干的事。 屋顶的动静延续着,一直到了某一处忽然断了。 白笑敢转过头,看向了铁匠铺紧闭的门。 有人潜入铁匠铺附近,是谁?目的为何? 无论如何,这个铁匠铺里果然是有猫腻的。 还没完,白笑敢生起警惕,在附近寻了个地方隐身而候。果然,又让他察觉到这边接着先后又来了两拨人,都是高来高去的好手。若非有了第一次的察觉,白笑敢难说一定能够发现后面的两次情况。 单以轻功来论,后面的人不比前面的人逊色,反而更加悄无声息。 也有来者在明,而他在暗,他以有意对无心的缘故,否则他还不没有发现这些人的行动而自己不被察觉的把握。 出于对这些人的实力不明的顾虑,他终究没有主动暴露自己去打探内情的意思。想的是仍在暗中关注好了,既然确认了这个地方有鬼,不怕狐狸不会不露出马脚来。 白笑敢躲在隐秘处秘密监看了铁匠铺多时,最终也从隐秘处悄然离去了。 ※※※※※※※※※※※※※※※※※※ 菩提女已然幡醒过来,半躺在齐云怀中,齐云正扶着女人慢慢起身。 怀中女人咬着唇面带痛苦神色,眼里几分哀怨地看着齐云。 菩提女气若游丝却语带气忿地道:“你,你还不愿意扶人家呢。” 齐云愈发小心扶着对方,嘴上亦否认道:“哪里的事,这点忙都帮不了,除非我齐云心是黑的,是臭的。” 菩提女仍是忿忿不平:“那公子如何解释之前为何犹豫不决?”齐云已将其扶着立起身,她挣着仅剩的一分力气自个站住了,同时欲把齐云推开不让扶了。 亏这女人倔强劲儿上来了,推开齐云手的同时说了句:“男女授受不亲,公子不必勉强。” 末了齐云只好撤了手,不触碰女人的身体,仍双手护着她预备随时去扶的样子。心里苦啊,之前是犹豫了一下,可是连自己都没有在意,女人却体察入微立马介意了。得亏是伤的不轻,话虽然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腆着脸不走勉强自己也勉强对方一下。 都怪自己啊,齐云你这是怎么了,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来真的?怎么人家说了自己不会武功而你就是不信呢。还以为是对手故意使诈令你掉以轻心c打乱你的方寸,都什么跟什么啊。最后的结论自然是他齐云就是个蠢货。 这不,还得为自己的蠢付出一点有损尊严的代价。其实现在还哪来的尊严不尊严的,都把人给打伤了,差点没铸成大错,怎么弥补都是不够的。 “先先生您说您不会武功,那还提出跟我比试呀,这不是让人费解吗?”齐云还是忍不住试探着问道。 女人咬了咬唇道:“都怪小女子表达不清,让公子跟着犯了糊涂” 齐云一听这话里的势头不对,不能任人家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去,遂打断道:“先生无错,你无错,错在在下小人之心,还请先生不吝责骂,就是被打在下也甘愿,只恳请先生勿因为别个的过错气坏身子,那样不好,不好。”话到最后语气讪讪地。 女人道:“小女子哪里肯为常人伤心,公子乃是这般出彩的人物,小女子虽无武功,但多少懂些武学,云游四方所识之高手武士其数不计,全以纸上谈兵之法探讨攻守之道罢了。更多的武士颇愿意演示其武学,而小女子常常在旁胡言乱语指点一番罢了。今番未对公子说明此事,是小女子小女子轻薄了。” 这女人原来是这么回事,自己曾经听过的一点传言不多,关于菩提女在坊间盛传其于武学上有天才,属于天人之姿之类的。但那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人家是懂武功,可自己不会。话说难听点,就是属于“光说不练”的那种。但人家一定不是假把势,一定善于指点练武之人,否则哪能像这样美名万人传呐,齐家主又哪会这般口口声声尊称其为先生,而且奉为上宾。 亏自己也一口一个叫着人家“先生”,可是自己根本不懂这个女人之谓先生的真正含义。 见齐云木呆呆立在那,菩提女又道:“公子不必理人家了,人家现在没事了。”说着就要自己走。 可她哪迈得出一个囫囵步来,齐云赶紧去扶。他知道自己一时没回应人家的话,惹得人真的自责起自己的轻薄来了。 齐云咬咬牙道:“大姐!小生真的知错了。请大姐暂时饶过我,待伤势养好了再来惩罚小生,届时绝无半句怨言呐!” 女人被唤作大姐不知心情如何,但见其愣了一下神,皱眉向齐云确认道:“果真叫我大姐?” 齐云这时候很肯定自己应该怎么说:“只要先生不弃,往后有事招呼,齐云定然在所不辞。” 女人说:“那你就叫大姐,不叫先生了。” 齐云顺嘴就来:“大姐!” 女人笑颜如花般频频点头,头又晕了,齐云忙扶了一把,说还请小心。 女人头晕很快就好了,盯着齐云看了一会儿,末了偏头酥酥地唤了一声:“弟弟!” 齐云重重地应声儿道:“哎!” 女人更悦意了,一点羞涩转瞬即逝,主动把手扶着齐云手臂道:“真的知错吗?” 齐云用力点头道:“齐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求大姐原谅。” 女人说:“那你扶我出去吧,倘若再在此间逗留,恐怕闲言碎语呢!” 齐云一个劲的只知道奉承,应了声:“是!”便扶了女人往外慢走。 边走女人边道:“唉!如此模样姐姐真是没脸见人了。” 齐云汗颜:“都是小弟的错。” 女人把他当亲弟弟似的安慰道:“你也不要自责了,姐姐也有错,你也有错。出去以后统一口径,就说你比试时失手伤了我,到时你还要违心地奉承姐姐几句话。” 齐云不解道:“奉承姐姐什么?” 女人说:“就说姐姐是让着你的,实际武功远在你之上,为了不愿伤你太重,才反被你伤了。那时姐姐会说这点小伤不碍事的。趁机也可公布给诸人我们结为姐弟的关系,你我就可光明正大的互相帮扶,而不必在乎流言蜚语了。弟弟以为如何?” 好!当然好!说也说的过去,只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齐云不得不说出来: “可是外面诸人难道都不知大姐您向来不会武功?而且大姐的伤是真的,什么样的鸡下什么样的蛋,话虽粗了些,可怎样程度的攻击造成了怎样程度的伤害,从这个就可以看出来攻守双方力量的强弱和双方处在什么样的攻守状态。如果说姐姐武功远在我之上,怎么站着让我打而毫不设防?姐姐,我就一句话,瞒住真相不难,只须我们守口如瓶即可,可是要圆谎则不易啊。” 已到门口,菩提女自己伸手推开了门,外面天色较之进来之时已暗了一些。她看着齐云道: “弟弟多虑了。姐姐的身体既然没有大碍,便不会让任何人查看,谁能知我的虚实?弟弟忘了之前你为何就让姐姐瞒过了?” 齐云无言以对,想想也是那么回事,唯有点头道:“那是我多虑了。” 菩提女握着齐云手臂的手紧了紧,欣然道:“这就对了嘛,今日你我姐弟相认,实为大喜,当高兴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其实是入赘 齐云携了大姐去到客厅,照了先前商量的给众人说,果然最终给二人蒙混过关。 众人先是训斥齐云年轻莽撞,手里没个分寸。 竟就有人以切磋为名挑战齐云。这算是出师有名,除了以武会友之外,另曰为菩提先生讨个公道。 挑战之声甚多,齐云不得已应下了两场挑战。两个挑战者皆暗藏狠招,想逼他使出真正手段,好试探出他的斤两。奈何齐云的深浅哪是一般人能够试出的。 比试完毕,胜败分明。齐云两次比试都点到为止地挫败了对手。 负者二人皆乃是一时的成名人物,输的服气,却也无颜留驻了,纷纷谎称还有要事在身,向齐承继告辞。 齐承继留之不住,客气相送,奉上金银作为川资,二人相视一眼,皆只取了一锭以示谢忱,随即讪讪告别而去,行色匆匆。 后来,剩下的众人直呼菩提先生瞒的他们好苦,瞒的整个江湖好苦,奉承话是最懂武功的人竟然不会武功,他们本来打死不信的,今日果然证实先生绝世盖世云云。交口称赞不绝于耳。齐云见识了这些人的另一面。菩提女往往笑而不应,偶尔抱以歉然一笑,请其恕罪。 齐家主对于能在自己府中见证二人结为姐弟表现的殷勤,拊掌叫好不已,闻知二人并未行结拜之礼,还请示二人,欲命人按江湖规矩设了香案。二人便在此义结金兰,不亦乐乎! 齐云是觉得齐家主想得周到的,但他对这份姐弟关系尚在适应阶段,心中略有犹豫。也幸好有了大姐,他便看向菩提女,此事便请大姐拿主意了。 菩提女却淡淡回绝了,说世俗之拘泥于形式,导致泛滥之交累人累己,无如姐弟齐心,胜过那些虚夸客套。 齐承继略显尴尬,明明是讨好之举,怎么好像弄巧成拙,拍着了马蹄?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道先生果然并非俗人,齐云公子亦是英雄少年,不必拘泥,何必拘泥,齐某唐突了云云。 齐云也没想到菩提女竟会是这般态度,不知道算是和他心有灵犀,不谋而合。反正他也赞成大姐的,直道弟弟谨遵姐命。 之后是众人恭贺二人金兰之好,所有人举杯敬酒,然后频频有人单独举杯敬酒。 齐云和菩提女两个当事人一个喝酒,一个以茶代酒。菩提女仅为所有人共同敬贺饮了一杯茶水。之后众人的单独祝贺,菩提女只点头表示感谢美意,齐云就负责喝酒,而且每回得喝下两杯,一时口中无暇,到后身体一有行动则腹中动荡,肚子成了酒缸。 齐八方是被菩提女点了将侍奉她的,但与齐云回来之后,她似乎就忘了有齐八方此人了,门口是谁根本都没正眼瞧。齐八方立在门口好不郁闷,目送着菩提女被齐云扶着进了厅内去,里面的动静他也不想听了,而且没人招呼他,他撒脚就跑了。 一番大好氛围持续不消,只道天下间就此太平祥和了。 然而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 齐大林醒了,一醒就问那人可还在,指的是踢伤自己的罪魁齐云。得知齐云被父亲请进了府中,他便立马找了过来。 此刻眼见宾主尽欢,好不愉快,他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这还是在自己家吗,打了自己的人还能让父亲如此殷勤相待,谁信啊? 然而事实不容分辨。 齐承继见自己醒了,立马三刻连问伤得如何。 齐大林只道无妨,却大声高宣到:“打扰了父亲和诸位的雅兴了。” 满堂宾客笑容尴尬,顷刻间全是饮酒咽酒的动静。 齐承继忙低声呵斥儿子:“怎可如此说话?” 齐云站起身,手里拿了两杯酒,向驻在门口不进不退的齐大林走去。 齐大林还不清楚齐云什么身份,见齐云向他走来也不过早理会,向旁边的父亲露出询问的眼神: “父亲,此人何故成为我齐府的座上之宾?”还是毫无掩饰的光明正大的说话。 齐承继纳闷儿子怎么回事,感觉怎么有点像犯愣了,是受伤还没缓过来吗。 齐承继:“大林不得无礼,这位是齐云公子。齐云公子,此乃是犬子齐大林。”向儿子和齐云做起了互相介绍。 齐云看见齐大林脸上虽然仍旧明显地印着一个鞋印,但已经不再浮肿,学武之人懂得如何行气活血,一些外伤好得快。 齐大林也看着齐云一步一步而来,手上端的两个杯子未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齐云当然是要向其“赔罪”的。 齐云双手擎杯敬给齐大林,语气诚恳地道: “借贵府酒水,敬大林兄一杯!请为在下之前的鲁莽恕罪!” 齐大林默默接过其中一杯酒,看着齐云自己干了剩下的一杯。得饶人处且饶人,齐大林双手擎杯端起,一饮而尽,空杯底亮给对方: “既是无心之过,又恰好打醒了梦中人,些许小伤也不足挂齿,齐云兄弟言重了,这酒在下喝了!此事一笔勾销!” 齐云微笑道:“只怕误了齐兄你的终生大事,那样在下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齐大林:“有此一言,想必齐云兄弟已知在下明日即将大婚?” 齐云道:“正是。” 齐大林还待如何分说,齐承继却催着请了二人进去,说厅内落座好说话。 二人自无不可,跟了齐承继入内,在其坐下后方随即坐下。 齐大林所居乃是齐承继左侧上首之位,这里原来坐的是一位老人,只是这位和蔼的老者在前几刻里突然向主人请辞了,和另外一人匆匆离去,连齐承继奉上的川资都只取一子,相当于没要,原因是他们坚持无功不受禄云云。 齐大林一落座话匣子就打开了:“未知齐云兄弟为何而来?” 齐承继还待说什么,硬生生被儿子抢先说话给噎住了,讪讪咽下已至胸口的话。 齐云折扇在手,哗地展开,轻点肩部地摇着:“不瞒齐家主和大公子,在下正是为大林兄与白家女子的亲事而来。” 齐承继诧异道:“哦?齐云小兄弟对此有何说法?” 齐大林道:“恐怕来者不善?!” 齐承继狠瞪了齐云一眼,又看了看坐在他左侧的菩提女的脸色,见其不动声色,安静淡然。 齐云对齐大林的咄咄逼人一笑而过,对方的直言给了他开门见山的机会,他笑了笑道: “呵呵,齐某只能道出所为何来,至于是善心还是歹意,全凭家主的齐大公子决断。” 他站起身,向厅内环视一圈,道:“恭请在座各位听齐某一言!” 对众人语罢,面向了齐大林道:“敢问齐公子,婚姻大事,岂由儿戏?” 齐大林不知他所指为何,压住了脾气有问有答道:“以齐某而言,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白府大小姐成亲乃是明媒正娶。齐云兄弟难道以为这是儿戏不成?” 齐云正色道: “若是大林兄意愿如此,成亲之后与白家小姐恩爱和睦,从一而终,自然是美事一桩。可若事实此一桩婚事并非大林公子的意愿,而是顺应父命,勉强为之,为的是欺白家无男丁继承家业,齐公子娶了白家大小姐,齐家人却也顺手取了白家之产。众所周知白家家主白笑敢白老先生年事已高,待其驾鹤西去之日,岂非正是齐家顺理成章地入主白氏产业之时?” 齐大林先是面有难色,而后勃然作色道: “齐云兄弟未免站着说话不腰疼!欺诈白家产业纯属无稽之谈!我若娶了白家小姐,齐白两家亲如一家,谁又能占了谁的便宜c谁又能霸了谁的家业?” 齐承继也神色慌张情不自禁地道: “齐云公子还请慎言,诸位朋友也请明察。小儿所言只是其一,齐某便再告诉诸位一桩本来无脸宣之于众的丑事。” 说到这里他看了齐大林一眼,心想儿子你千万给老子沉住气,“其实齐家与白家的结亲,并非犬子迎娶白大小姐过门,乃是犬子入赘白府!” 此言一出,无人不是目瞪口呆,与旁人面面相觑。 齐大林更是看向了自己的爹,我的亲爹,您老这个时候告诉儿子要做上门女婿,确定不是跟儿子闹着玩的? 齐承继吐露了惊天内情,紧接着质问齐云道:“敢问齐云公子,现在可还认为犬子入赘白家,是替齐家去谋夺白家家产的?” 齐云被问的愣了,也为其先前所言大大地吃惊。 菩提女却盈盈起身温婉而笑道:“既作了白府赘婿,自无对白府不利之处。” 齐承继的面色这才缓和下来,但是也不好看。家丑不可外扬,他却被逼的不得不说,这个齐云着实不该请他进来,该给他打将走才是,奈何现如今人家竟然和菩提先生结拜成了姐妹,他打狗还得看主人,况且齐云的实力不是他想收拾就能收拾了的。 将来齐大林和白家大小姐,若剩下子嗣都可以姓白而不姓齐。白家香火不断,又怎会让外人将其产业取而代之。况且正如齐大林前面所说,他和白大小姐成亲之后齐白两家亲如一家,哪里谈得上谁谋夺侵占谁的好处? 齐云虽明白了此间情况,但他话没有说完的还得说完。 齐云向菩提女点头示意谢过,又对齐大林道:“正说反说齐家是都有理了,既是事实如此,齐云不得不认。但还请大林兄不吝回答我一个问题,事关他人,还请为人为己好好作想再作答复?未知可否?” 齐承继已准备顺势发作一下,把这尊佛请出去了事。但他儿子似乎还想听听齐云接下来的话。 齐大林也着了恼,脸上的脚印红了一通,却果然还有耐性听齐云说下去:“这有何不可?你说便是。” 齐云道:“对白家小姐,大林兄娶之可否问心无愧?” 齐大林:“在这轮不到你来问!” 齐云对此呵呵一笑而过,道:“娶了白大小姐,大林兄对小花姑娘又是否问心无愧?” 小花姑娘是谁?就是先前门口拦住齐云的人,那位姑娘和齐大林的关系的确非比寻常,齐大林似乎就是给她刺激得发了傻,白白被齐云狠狠踹了一脚在脸上,几乎毁了容。 伏龙知道一点,其他人则无人知道小花姑娘是何方神圣了。她和齐大林又有什么关系?听齐云话中之意,为何齐大林与白家大小姐成亲要有愧于这位姑娘? 除非他齐大林是个负心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然也!然也! 齐大林不知道齐云还知道什么。齐云连“小花”这个名字都知道了,必是来替小花讨公道的了,我齐大林确实是有负于她的。 但是再看齐云样子又不像是仅仅为此而来。 前番小花在他家门口的出现令他慌乱,原来她一直就守在他的身边,在他要成亲了的时候还在他的身边。 但是齐云和小花是什么关系,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个,之前在门口那几出,给他心里留下了大大的一个谜团。 齐大林:“你知道小花?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提到小花的名字,他的语气莫名,话里的味道很复杂。 齐云呵呵似笑非笑道:“认识而已。你和她是何关系,这才是问题。想必对此齐家主也是急于想知道的。” 齐承继是为齐云和儿子的对话所惑,他愈发感觉这个齐云是在揭他齐家的老底,一层一层,真是有备而来。就让儿子和他先把事情讲清楚吧,现在没有定论,也不好胡猜。 齐承继抱着静观其变的态度,齐云话里又想拉上他做“同党”,他只是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事已至此,齐大林也不想再瞒了,但现在当着厅内这众人,他对他爹恭恭敬敬躬了个身: “爹请明鉴。孩儿不肖,有事瞒着爹。只是此事乃孩儿之事,还望父亲容孩儿私下交代。” 齐承继瞪了他一眼,随后对环顾众人抱拳道: “诸位!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今日鄙府已经大损其面,实再无脸见人,还望众位贵客体谅,今日之聚便到此结束,正所谓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此番招待不周,少许川资请诸位笑纳,得罪之处来日补偿。来人,送客!” 一番话出,识时务的人立马接连告辞。 “齐家主后会有期!” “家主言重了,后会有期!请保重!” “告辞了,请保重!” 齐承继连连还礼,口称恕罪。 不到片刻,客人差不多走了个精光。伏龙走时,与齐云两人点头致意了一下,毕竟二人是交过手的,有点不打不相识的意思。实际伏龙早该走了,廖正康告辞时他却向廖正康他们告辞了一下,口口声声道后会有期,如今人家主人不再待客了,他不走也没办法不是。 厅内就只剩下那么寥寥几人了。齐承继c齐大林,齐云,还有菩提女。后者对齐承继交代了一句:“姐弟初相认,遇事当共同面对,请齐家主恕小女子无礼了。” 齐承继没说别的:“既然如此,先生请自便。”默认了她刻意留下来。 齐云给这位刚认的大姐笑了笑,没说什么。 门大开,日头微微西斜,天空微暗,齐家客厅内活络了一天的气氛,现在冷了下来。 齐承继对儿子道:“你交代吧。怎么回事。” 齐大林于是把他以往的一些事情简短道来: “孩儿在京城曾与一青楼女子有过瓜葛。那女子曾因为孩儿而欲金盆洗手,回归正途,孩儿念其诚恳,为其所感动,遂承诺帮她赎身,但孩儿也向其讲明了,赎身之后,我跟她不可能有什么,孩儿虽然帮了她,但不期望他回报什么。怎奈那女子决意跟随孩儿形影不离,阴魂不散。孩儿因一日醉酒无事,与之,与之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 一个轻薄风流却也不乏善心c不吝善行的公子哥,帮助了有过一夜之欢的楚楚可怜的青楼女子,为其赎身,后来又为其所纠缠,醉酒乱性之时做了不该做的事。说的简单,一听就懂。 齐大林交代完毕,又对齐云道: “此女离开青楼后的名字便是‘小花’,齐云兄所言可是指的她?” 齐大林一开口,齐云已在心中冷笑。对方还是抱了侥幸,以为他齐云知道的东西有限。但他也理解齐大林为何要编造这么一套夹杂着真话的谎言,明白齐大林有他的难言之隐。然而就算齐大林这么说了,对于他来说还是不够。 他要的是让齐大林放弃,或者逼也要逼他齐大林放弃和白雪的婚事。白雪不能嫁给齐大林。 齐承继听了儿子的一桩风流往事,心里不那么以为然,正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赢得青楼薄幸名,这算什么劣迹? 就因为这点小事,他儿子就配不上白家的女儿了?齐承继脸色沉沉,在外人面前说这个丢脸是有点丢脸,但他认为也仅此而已,对于别的方面,这还够不上拿来说事。他担心的是儿子在外面有了女人什么的,那样就和白家交代不过去。现在好了,烟花柳巷风流史,这需要交代什么?哪怕儿子和白家女儿成亲以后发生了这桩事情,也不足以影响齐白两家的关系,夫妻小两口之间最多小打小闹一下,翻不了船。 齐承继抱了双臂在胸前,不置一词却态度鲜明,站在他儿子这边。 菩提女打量了齐大林从头到脚,总觉得这番话说的太过简单,而不简单的是齐大林这个人和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齐云道: “阁下所言于在下而言毫无意义,不过在下并不愿意揭人伤疤c暴露别人的,先前所言是真是假,在下大可置之不理。但你不是想知道在下的来意吗,现在可曾猜到一些?” 齐大林道: “我如此说小花,你却可以置之不理。那么为了小花就不是你的目的。” 齐云:“是又如何?” 齐大林道: “关乎我的两个女孩子,一个你认识但并不如何关心,那必是那另一个有劳齐云兄弟兴师动众而来了。看来今日足下无事不登三宝殿,为的是白家大小姐!除此以外,你我断无任何瓜葛。” 齐云道:“很接近了。” 齐大林不无讥讽地道: “接近?逼我父亲说出入赘之事,令我齐家难堪,所为何来?又提到小花令我胸中有愧,无非逼我三思与白家大小姐的亲事。若夺我未婚之妻不是你的目的,那什么才是你的目的?为了提醒在下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好让在下不至于悔之莫及,仅此而已?” 齐云仍道:“很接近了!” 齐大林咬牙又道:“任你有何目的,这门亲事与你无关,入赘白家我也认了!他谁有资格置喙?” 齐云终于笑了,笑的同时松了口气。手中折扇哗地展开,神奇焕丽的一幕便出现了,扇面上无中生有地渐渐冒出黑色墨点,墨点互相融合c变形成一个个笔划,许多笔划粘连成字印在于扇面上。于是扇面上书四个大字:“然也然也”。 然也!然也! 这次是两个“然也”,较之之前更多了一个。 菩提女为齐云的神鬼手段所吸引,眼前一亮。 齐承继是对齐云这把扇子除了“然”和“也”还能不能写出其他的字比较在意,此外难免腹诽这个家伙又在装神弄鬼了,上次是针对老子,这次是针对儿子。 齐大林阴沉个脸道:“阁下到底什么意思?” 齐云给对方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愧是敢作敢当,敢说敢为的齐大林!” 齐大林对此无感。世上不喜欢被人拍马屁的人不多,他齐大林就是其中一个。 齐云:“我今日前来不为勉强谁个接受我的任何意见。只是为了事实真相,我无法闭口不言。你齐大林的事,我本不必管。可关系到白雪,我必须管。在下不妨告诉诸位,前番在下刚到白府提亲,欲迎娶白家大小姐,可惜那时为时已晚,只好黯然而去。但我既然得知要娶白雪的是齐府大公子,我便不能不来找你齐大公子要个说法了。” “小花姑娘的事,在下所知不止如此,顾及二位互相皆是心照不宣,在下不愿揭人短处,那样只是枉做小人。本是光明正大而来,未料齐家门槛甚高,家丁穷横,门客强势。在下为保体面,只好略施薄惩,兵来将挡。你齐大公子之前在门口所见,乃是小花姑娘为阻我坏你好事而出手恐吓,这齐府大门她不许我进。她是不肯相信在下心中没有半点恶意的。为了你齐大公子,她又有何事不能做呢?” “只可惜啊,纸上画的饼再如何耐看,始终不能真的用来充饥。小花姑娘憔悴之容,可曾半分入了齐兄你的眼?恐怕你只见到她状似疯魔,眼中别无往日的半分情意吧?本来好事将近,旧人旧事纠缠不清,谁又甘愿受此所累。齐兄能说出‘我认’的话来,在下不得不佩服,此乃志气之勇,并非匹夫之勇。正是齐家有你,在下才会有这几分的客气。” 齐云话毕,扇子收回,挂回腰间,凌然而立,面色由红而渐白。 一番话听下来,齐大林已是神色恍惚,嘴中只是道:“你知道的不少,你知道的不少” 就一句话,重复嘀咕个没完没了。 菩提女盯着齐云目不转睛,神色渐露不安。眼前所见的弟弟明明没有变样,却又好像高大了不少。她怀疑自己还能玩弄他于股掌之间吗?还是本来自己才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菩提女胸口没来由地一阵心悸。 儿子的样子让齐承继难以接受,他以无比威严的口气道:“大林,齐云公子既然如此懂你,你也该有个像样的说法。你现在这样子算什么?一” 父亲雄狮般威严的声音令齐大林不敢再出神,都说棍棒之下出孝子,他齐大林是不是孝子还看他长远的表现,但是若论“棍棒之下”的话则一定跑不了他。 齐大林道:“父亲,他齐云公子所言,实在令孩儿惭愧!” 齐承继道:“正所谓大丈夫敢作敢为就敢当,齐云公子说的不错,你是敢作敢当的。说吧,你怎么想的!” 齐大林如鲠在喉艰难吐声:“爹!孩儿,孩儿” 齐承继大声呵斥道:“说!你想怎么办!” 齐大林近乎嘶吼道:“孩儿不想娶白雪,我想退婚!” “好!就依了你!”齐承继话毕拂袖而去,背对时,“婚事是爹和爷爷定的,你要悔婚,爷爷那里我替你去说,但是白家,你得亲自去白府说明缘由,向白老先生和白大小姐赔罪!认打认骂,不许求饶!否则你就不是我齐承继的儿子!” 齐大林未料到他爹尽然如此轻易答应了他,瞬间泪淌,哭声喊道:“爹” 齐承继已步至门口却猛然停步,高声又道:“记住!认打认骂,不许还手,不许求情!” 齐大林噶然顿首道:“是!爹,孩儿知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老大老二老三 齐承继离开了,齐云对齐大林说了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也爽利地走了。 齐大林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殊死之战,颓然萎靡,身子像是突然垮了骨架似得,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半晌不动,额上冷汗层出,喉咙不停干咽。 菩提女欲挽留齐云,伸出的手却顿在半空。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出口,怅然若失而去。 这次回到铁匠铺,齐云光明正大从正门而进。 为他开门的是个老人,短胖身材,笑容和蔼可亲。 齐云喊了一声:“老巴!” 老巴道:“回来了?” 齐云点了点头,从前者让出的地方进了门。老巴又把门板装上,屋内顿时陷作漆黑,但二人能够正常行动无碍。 老巴道:“怎么样了?” 齐云道:“进去说吧,大家都到了?” 老巴道:“是的,都到了。” 一进内院,果然见到还有两个人院子里屋檐下的背阴处乘凉,一个斜倚着靠墙上,一个扑沓着坐地上,都是男子。 倚靠墙边者身边一把立着巨剑,剑柄高至其人当胸,近乎齐肩。 瘫坐地上之人拿眼看着齐云,目光直直只盯着齐云腰间。 齐云走向卧房,一边把腰间的软剑解了下来,呼地扔了出去。 “物归原主了,都没能用上,白带的!” 呜呜地软剑直直射来,屋檐下地上坐着的那人既不惊慌,甚至也不起身,好像没注意破空而来的一把剑似的。然而就在软剑到达身前三尺不到时,那人呼地平地翻身,一手摁着地面一撑,就使得整个身体横着旋转一圈,如龙翻身。 破空而来的剑撞上旋转的身体,但身体没被戳倒在地。待那人翻了个身落地时,是侧躺着像个睡佛的姿势,而软剑业已缠上了他的腰间。 那人如睡佛般躺着,垂着眼皮像说梦话一般呢喃道:“总算完璧归赵。” 老巴似乎永远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挂在脸上,乐呵呵地道:“老九啊,你这样子是越来越像他了。”圆圆的下巴向着卧房的方向支了一下。 老九似乎真的睡着了,对老巴的话是充耳不闻。有蚊蝇呜呜而来想喝他的血,那人竟没去赶。待蚊子喝足吃饱了要走,一只山一样的巴掌啪地拍去。 “饱死的算及时行乐,撑死的算白吃白喝!” “妈呀,我的血怎么是臭的!” 依靠在屋檐下墙上的一人,刚刚挥手赶走几只蚊子。他是伸手呼地一下,两指一夹,蚊子就被夹住了。垂着眼睛盯一会儿,才两指一松,就把蚊子放了。蚊子呜呜地飞来,嗷嗷地飞走,没喝着血还被抓住了供人把玩,蚊子哭的很委屈。 又有蚊来,这人欣赏着蚊子的“身材”,看见地上躺着的老九拿他沾了蚊子血的手放在鼻尖闻,慢悠悠地说了句: “血是臭的,人就更臭了。” 老九迷迷糊糊地道:“老四说什么?大点声儿。” 前者回: “说话软,人就更软了。没啥,夸你好看呢。” 头一句声音低,第二句声音高。 老九好像只听见第二句话,微微挪一下屁股扭了扭腰肢调整了一下睡姿道: “帅气的人,闭着眼睛仍然帅气。” 老巴这是乐呵呵道:“老九,人到四十不惑之年了,还臭美呢,一副臭皮囊,累的人心惶呐。” 老九忽然瞪了眼睛,弹簧一般从地上跳了起来,对着老巴就喷道:“拿年纪说事?老巴你确定要拿我的年纪说事?” 老巴道:“人得服老!哎呀,今天天气好啊。过会儿黑前必定是夕阳如血哟。”岔开了话题,又对着卧房里喊道,“里面的,还不准备出来?” 然而屋内并无人回应。 靠墙根而立的那人道:“老巴,人到老年还这么多感慨,只会老的更快吧。” 老巴道:“老四,你这” 话未说完,老九跳了过来在他面前竖起一根手指道:“你别说了,光说管个屁用,我帮你收拾他!” 老九话毕,就冲进了卧房去。 “咦,人呢?有人没?” “哎,人呢,人呐啊?” 老九在房里嗷嗷地叫唤了一阵,从房门里跳出来,对着院子里喊道:“老大老二老三!” “老巴,你们看见他没?” “老四,我不是眼花了吧,这院里没别人了,啊是吧?” 老四慢慢地走了过来,冷冷地笑了一下道:“你要帮老巴收拾我?” 老九他是收拾不了老四,但他知道有人能收拾。然而他抬头看看天,发现天上也没有他要找的人。 老九于是理也没理老四,自顾绕过老四走开了,要出去铺子里看看。 老九一边摇头晃脑大摇大摆着走,一边狐疑不绝道:“人呢?” 正要走进铺子后门,差点和一个人迎面撞在一起。 老九大惊道:“老大老二老三!你在这儿啊,怎么这副打扮?” 进来的明明是铁牛,不知老九为何称呼他作“老大老二老三”? 铁牛喝了一声:“挡路!” 老九就闪到一边,让了铁牛进了院中。 铁牛站在院子中央,一抹午后的阳光斜斜而切下,铁牛的身子上面一半在明,下面一半在暗,看来有几分诡异。 老巴c老九c老四都向铁牛靠拢而来。 铁牛分别看了几人一眼道:“请诸位来是办正事的,今晚的行动,忱望各位鼎力相助。” 老巴道:“办正事,我在行吧。说吧,我能帮你做什么。” 铁牛道:“廖老你就作为长辈代我提亲。如何?” 老巴目光闪了闪说:“让老夫说媒?” 铁牛道:“你老德高望重嘛,跟白老先生正好辈分是平等的,提亲只能您替我去。” 老巴满意地笑道:“那老是代表你爹去的。” 铁牛道:“正是如此。有劳廖老替我爹受累了。” 老巴道:“你要娶谁,白家的,是那个二小姐?” 铁牛语出惊人道:“我要求娶白家大小姐,白雪!” 老九和老四面面相觑。 老九沉吟了一下,恍然大悟道:“老大老二老三,你够霸气的!那我和老四的任务,是不是去齐家把他们全给镇住?等你事成,我们才放人。” 铁牛冷冷地道:“你们要想去,我不拦。” 老巴却明白了什么,对铁牛道:“是不是齐府后来又出了什么变故,齐大林已不能娶白雪了?后来你不是又对他出手了吧,打残了?” 铁牛道:“能动口的事不动手,我后来没再打他,好好跟人家说的。” 老四道:“说话就能解决问题,你怎么早没去说?” 老九道:“老大老二老三,就算一头牛给你吹上天了,我还是不信你能光用说的就把齐大林说残了。残的连媳妇都取不了,老四,老巴,你们听听,这么惨的事情可能吗?” 铁牛道:“臭嘴!齐大林是自己放弃的。” 老巴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因为小花姑娘,对吗?” 说到这个,铁牛忍不住嘴角牵了牵:“那两位实在都是痴货呀,这事费了我大心思!” 齐大林和小花的感情他是作为旁观者局外人见证了的,为此感到多少唏嘘不提。为了对方而改变的两个人,在这自我转变中将对方的生命与自己的融为一体。两人有这样的感情,却没有这样的缘分。小花无论出身还是名声,根本无可能得到齐家的承认。齐大林无论如何舍不得小花,终究不能为她放弃自己的家族,那是背负在齐大林身上最重的东西,可齐大林若是没有这个最重的重负,他也成不了齐大林,如此又何来他与这个现世包括小花的相遇呢。 门第之见就是小花和齐大林二人之间最大的阻碍。 齐云没有能力为他们解决这个阻碍,他只是阻止避免了二人之间的不可挽回的局面。齐云对此有点也不遗憾,他虽然没有真正为二人做了什么好事,却为自己完成了一件大事奠定了基础。 白雪就是他齐云的人生目标,他能为此不惜得罪齐家,能为此自愿做白府的上门女婿。 齐云:“他们两个的事情谈不上解决,但总算挽回了一些局面,也没让白雪不明不白地嫁作他人妇。现在齐大林应该在去白府的路上了,我们要随他之后到。到时要正好缓解白家的尴尬,也为齐大林解围。提亲一事要君子一些,给白家以考虑的余地。最终,白雪会成为我的妻子。”齐云重新焕发了自信的笑容。 ※※※※※※※※※※※※※※※※※※※※※ 白府,白笑敢回到府内不多时,现正自在偏院的书房里静坐。是那位泰安街的总管陪他一起回来的,路上总管提出要向他报告账目,白笑敢只跟他谈些琐事,问候家中可否安宁,末了到门口时放了他回去泰安街继续坐镇。 白雪午睡起身,观星楼上又见靓丽绝色,只是形容孤单,眺望天色苍茫。在她身旁一张桌子上,一沓字迹娟秀字帖旁还有一张人像的画,无脸c无手亦无脚,画了一身套在男子身上的劲装,束发无脸男子身背巨剑。形象残缺却精神饱满的男子,画龙点睛处是那一把巨剑。 白雪凝望了一会天,看了一会自己的画,末了低声碎念道:“这丫头又跑到哪里去了?” 白雨是在府里的花园中,一个亭子旁的秋千上坐着。横着坐而半躺着,保持着平衡晃悠悠,极端热闹之人极端安静的一面。 白府门外有人扣门,门房大壮打开角门往外看,是齐家大公子。 大壮笑着道:“齐公子午安,小人马上去禀报先生,就说您来了。” 大壮话毕转身,齐大林叫住了他道:“请禀告白老先生,请他今日无论如何要见在下一面,我有要事相商!” 大壮连连点头应下,待其说完,道一声您请在此稍候,就从角门跑回去通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正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 白家人被齐大林这一次拜访全惊动了。 白笑敢听了门房的禀告,听门房转述了齐大林的话,决定见他。 想明白齐大林这个时候来白家是什么意思,着急上门c着急做女婿?那是不可能。 齐大林一道,白笑敢一口一声“齐公子”,请其坐下。 正自诧异怎么年轻人这副尊荣,脸上一个脚印儿。正待要问。 齐大林却向白笑敢深鞠一躬。 这一下倒把白笑敢弄得更疑惑了,笑容僵在脸上:“齐公子,这是何意?” 齐大林硬着头皮道:“晚辈向白老先生赔罪!请恕晚辈不能娶白雪小姐!” 白笑敢气得笑了,道:“齐公子之意,你想退婚?可曾想好?” 齐大林道:“晚辈已禀明家父,只因大林与别的女子有染,在京城时家里传来消息,得知定亲一事时大林已然对白雪小姐抱愧,此番回来多此求见,便是希望能够向白老先生讲明原委,是大林配不上白小姐!” 白笑敢收敛了笑容,道:“你是说你的父亲答应了,那老夫倒要问问齐天礼可曾知晓此事!?” 齐天礼是齐大林的爷爷,白岩城街的保长,德高望重。然而白笑敢和齐天礼是兄弟相称的,所以即使对方直呼自己爷爷大名,齐大林也不敢有任何意见。 齐大林:“家父已经去往爷爷府邸,爷爷现在当已知晓。” 白笑敢道:“哼!好你个人模狗样儿的少年才俊,是老夫看错了你!” 齐大林直起腰身,仰头束手道:“大林一人之过,有辱白老先生慧眼,有负于白大小姐美名令誉,请你老责罚!” 白笑敢怒不可遏道:“你是嫌骨头太硬?敢在老夫面前充英雄!当真不怕我一掌废了你!” 齐大林:“前辈尽管动手!晚辈绝无怨言!” “哈哈哈!好!”白笑敢气极又笑,“齐天礼的孙子有种啊,你现在就给我滚!滚回你的京城去,老夫一日不死,你敢让我知道你一脚踏入白岩镇试试!谁也保不了你!滚!” 齐大林心中万分惭愧,自己竟然把一个老气成这样,齐大林哪齐大林,一失足成千古恨,白岩从此不容身,好自为之吧! 齐大林猛地又弯了腰,上身直与地面平,头埋在膝间大声道:“晚辈誓死不违前辈之言!”语罢猛然起身,转身而去,一刻不敢再多呆。 齐大林已经离开,白笑敢连笑几声:“好你个齐家!好你个齐天礼!好你个齐承继!”无处发泄的怒气使得其须发动荡翻飞,整间屋子皆为这怒火所烤灼,颤抖不已。 冷静下来,冷笑连连。心中也开始担心,此时当如何向女儿说明呢? 白雨在大门之内拦住了大步流星将欲踏出门外的齐大林,背个手很不客气地道: “你是谁,来做什么?” 那架势,和她初次见齐云时几乎没有两样。 猛然冒出来的女子让齐大林见了脸上虽然无动于衷,心中却有些意动,他淡淡道:“姑娘可是白雪之妹,白雨姑娘?” 白雨没承认也没否认,还是那句话:“你是谁?” 齐大林清楚了,真是白雪的妹妹,他只说了一句:“麻烦你替我向白雪带句话,就说齐大林对不起她!” 白雨心道原来是齐大林,明日便将与姐姐完婚的未来姐夫,他怎么这时候跑来白府,所为何事,现在又为何就对不起姐姐了? 白雨没好气道:“要说什么自己去说,我才不是你可以呼来喝去的,即使你娶了雪儿后也不行。” 齐大林也没心情说下去了,放下一句告辞,自顾去了。 白雨立在原地呆了一呆,又忽然对着门口做了一个鬼脸。 正这时,廖正康来了,齐大林被堵在门口,与前者面面相觑。 齐大林虽然心里不美,面对长辈终究不能失了礼数,遂抱拳一礼,强颜笑道:“廖老前辈!”算是打过招呼,话毕即走。 廖正康应了声亦算是打过招呼,背对着齐大林却喊道:“大林公子,还请好自为之啊!” 齐大林脚步顿了顿,略回头点了点头,匆匆道:“谢前辈!”匆匆而去。 门缝里有个小姑娘对着这边在扮鬼脸,廖正康稀奇地道:“最喜小儿无赖!” 门内的白雨高喊回应道:“老先生,骂谁无赖小儿,是不是你背后那个?” 廖正康回头瞥了一眼匆匆而去的齐大林,转过头来,心道这小丫头和齐大林有多大的怨恨,以至于说话里如此作践。 廖正康低声自语:“鬼灵精!”又对白雨喊道:“丫头,你可知白老先生可在府内?” 两厢交谈之下,白雨很快便知道了,这位老者找她爹有要事。 她虽然不认识来人,但她不认识不代表爹不认识,他们家随时有她不认识的人出入的。 白雨让门房大壮领着老者随后而来,自己先一步跑进去了。 找到父亲,发现父亲好像正在气头上。 白雨:“爹,谁惹您生气了呀?”抱着父亲的胳膊撒起娇来。 白笑敢摇了摇头,疼爱地抚了抚女儿的头:“爹没事。” 白雨道:“爹,有一位老先生找您,一会就来了。” 白笑敢道:“你可知是何人?” 白雨:“女儿不知。” 一个不高c不瘦的老者,白笑敢所认识的人中没有这号人。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客,白笑敢客气地询问对方来意:“我与尊驾素不相识,未知尊驾驾临鄙府,所为何事?” 廖正康悄悄给在场的白雨眨了眨眼,方对白笑敢道:“老夫廖正康!久闻白老爷子大名了!” 白笑敢哦了一声,这个名字不陌生。他虽明面上人不在江湖,可还是知道一些江湖上的人和事的,眼前此人交游广阔是出了名的,京城禁军的一位总教头是这位的徒弟:“白岩镇穷乡僻壤,廖老先生来此胡为乎?” 廖正康道:“老夫座下有一弟子,如今正在贵府谋生,不日前传讯给老夫,请老夫来,老夫便来了。” 白笑敢道:“哦!所谓名师门下自有高徒,敢问令徒是白岩镇哪一位才俊” 廖正康:“并非什么才俊,不过一个铁匠铺的学徒罢了。” 白笑敢深眯了眯眼:“是王铁匠的徒弟?” 廖正康:“不错!” 白笑敢却皮笑肉不笑道:“能得到两位名师指点,令徒更不简单了。” 廖正康:“说简单也简单,二十郎当小伙子一个。说不简单这就得那孩子亲自跟白老先生交代。老夫这番正是为了这个不成器的徒弟而来。” 白笑敢:“哦?令徒与我白家还有何说法不成?” 廖正康前倾身子道:“我这徒弟虽不成材,然而品行不错,武功不差,脾气不大,志气不小,马马虎虎是个不错的年轻人。白家几代富贵,令爱白大小姐人间尤物,教养好,家世好,青春年华,配我这徒弟稍嫌寒酸。但听闻白家此代没有男丁,白大小姐现在又并无婚配,老夫前来正是送子上门,望请白先生和白大小姐考虑我那徒弟一二?”喜眉笑眼语罢,颇有成就好事的诚意。 白笑敢:“哈哈!想不到有此等此等不错的事,老夫倒是愿意考虑。我那女儿也可因此稍慰心怀。可是廖老,齐家小子前脚退婚而去,老夫正瞌睡,廖老后脚就送来枕头,如此巧合之事,未免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廖正康:“依老弟看来,祸从天降是横祸,喜从天降便是惊喜,人力所及,非如何避祸就喜,而无非少着眼于祸事,多着眼喜事,天命惟所从耳!你我凡人如何管得它从何而来?” 白笑敢哈哈一笑,一时并无多言。 “老兄若是还需考虑,但请熟虑。老弟还有一言,临告辞之前奉与白兄。” 廖正康已经站起身。 白笑敢随之而起身,客气请说:“廖老请讲!” 廖正康抱拳道:“齐家所为为何,不言而明。老兄委曲求全而不得其全,何苦再给他人漠然而视c冷笑讥讽的机会,又何必一怒之下任性而为,结果损人而不利己,抑或两败俱伤?不若轻笑置之,既得良婿,儿女已全,老怀既慰,夫复何求?” 白笑敢道:“廖老弟所言发自肺腑,白某自然知晓。”面色还有迟疑,欲言而又止。 廖正康:“可是对老夫那徒弟还有疑虑?” 白笑敢尴尬地笑了笑:“唯此而已。” 廖正康安慰道:“小徒是否有入白家之心,白兄暂且静候,明日天明便见分晓!廖某就告辞了!” 话到这个份上,白笑敢别无他法,亲自送客至正门门口:“廖老弟话少情真,我还有几分舍不得你啊。” 廖正康道:“白兄若能答应儿女们的婚事,往后廖某少不得来此跟着我那徒弟一道蹭吃蹭喝。还请熟虑再做决定。告辞了!” 白笑敢点点头,拱手道:“一定深思熟虑。恕不远送!” 廖正康拱手还礼:“有劳白兄,请回!”说罢转身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一二三,四五六七…… 太阳往山那边一沉,一块黑布把天一罩,就是天黑了。 一间屋子里一盏灯点着,两个人手脚齐动,皆把一件黑衣往身上套。宽大的黑斗篷罩住膝盖以上的身体,脑袋后面吊着半个“袋子”。袋子翻过来套在头上,两个人都变得神秘而深不可测。 一个人身材雄壮,身长九尺,背上背一把大剑几乎与人同高,其分量不可低估。 一个人身高七尺,身材修长,本来腰间缠一把软剑常人便难以发现,外罩的斗篷更遮住了全身,与前者相较是不显山不露水。 后者道:“老四,我先走吧!” 前者道:“老九,一起行动,你敢先走?” 老九:“怎地不敢,我先去打个前锋,让他们措手不及,到时你再来雪上加霜,岂不美哉?” 老四:“少说那些酸不溜的成语,你先去,被人收拾了又如何,到时我还得救你吧?” 老九:“你小看我!” 老四:“我是怕你轻敌。” 老九:“咸吃萝卜淡操心,齐家人几斤几两没人比我清楚的,齐天礼不出,他的子子孙孙我先收拾一通。齐天礼要是出来了,我大不了停手,等你来再一起收拾他们。” 老四:“你不嫌心大,那你就先去吧。反正我这样怎么走也快不过你。” 老九嗤地道:“轻功不好怪剑太重,难道不背剑你的轻功就能胜过我?” 老四皮笑肉不笑地嘿嘿道:“胜不过胜不过,那你去吧,我随后到。” 老九嘿了一声:“难得你有自知之明,我心甚慰,这样,这回我多对付几个,你就少对付几个。走了!” 老九末了说出“走了”的时候,人已夺门而出,掠至两丈外的墙头上,又再一个纵身,人就在夜幕中消失了。 老四则不慌不忙,先走去要吹灭烛火。门里铺出去外面的一片光上面跌出来一个影子,影子在光幕上定了定。忽然影子和光就一起消失了。 像是夜张着巨嘴伺机而动,倏忽间悄没声息地吞噬了人影和烛光。 出门c关门,又出门c又关门,老四从院子内出到街面上,一举一动井井有条,似慢而实快。这个背着巨剑而行的高大的男人好像不曾呼吸,走路更是轻得像每一步都踩在干燥的海绵上,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未曾发出。只是此人所到之处有风,风势如潮,却只近乎无声地吼。 东城。 老九如一直猫头鹰般从一间间房屋顶上颠簸而来,有如醉酒,却似乎是越醉的厉害越能发挥本事一般,每一次飞跃速度之快简直不输于捕食的鹰隼。老九最后一跃而止,伏在一间房顶屋脊上。 齐府就在眼前。 老九那双黑夜里发光的眼睛向齐府探视良久,终于微微一笑。 “运气不错,人全都在那间屋里,正好一块收拾。诸位,打扰了,哈哈哈!” 前面的话还是在原地低声的嘀咕。“诸位”一出,他人已至空中如鹰展翅,掠过齐府院墙。 “哈哈哈”的大笑爆发时,老九已经身在齐府内一小院里。 一间灯影稀疏的房间里,谈话声戛然而止,谈话的人齐齐地起身了。 烛窗剪影,纱窗上两个相对的短短的影子忽地拔高而起。 齐大林正欲开门而出,齐承继抬手屈指一弹,一道指风刺灭了烛焰,屋内屋外就陷入漆黑一片。 齐大林返身欲开口说什么,黑暗中见齐承继似乎伸手做了一个阻止的动作,并“嘘”了一声。齐大林就噤了声。 这时齐承继才开口道:“阁下夜闯齐宅,该当何罪?!” 老九在黑暗中桀桀地冷笑了笑:“找死!” 齐承继亦冷笑:“朋友,那你可真来对了地方!” 老九指的是屋内的人灭灯对敌的做法无异于找死。 齐承继却未体会对方此话的含义,一心以为来人是在自白是来找死的。 老九一只手在腰间那么一抹,没有出剑,只是手在腰间轻轻一抹,然后向屋内一撒,残月清冷的寒光下但见一蓬星光爆出,“嗤嗤”地撒向窗户。 齐承继话毕暗中拍了拍齐大林的胳膊,齐大林会意后悄然闪到门边。 齐大林身子将将离开窗户前,窗户上唰唰地破开了无数个小小的洞。 齐承继还待下一步诱敌深入,未想到来人出手根本不待他犹豫,毫不拖泥带水。而隐隐所见自窗口射入的泛着寒光细小暗器如此密集,来势之快,他自知现在若规避,如此后知后觉的情况下根本避之不及。 齐承继此刻脑海中一闪念,才明白就在之前对方那句“找死”是说的自己。 面对暗器后悔不及,齐承继并不闪避,间不容发之间一个旋身。 射刺而来的暗器正中旋身而转的齐承继。齐承继一转而止,转停时仍面对窗口。 齐承继忽然身如山倾,颓然欲倒,齐大林扑了过去抱住。 “爹!” 一声低沉喊叫刺得老九心头一软。 “我是提醒过了才动手的嘛,还是没警觉,这不能怪我吧!” 齐承继人已不省人事,但一探鼻尖还有气,齐大林收了手,将父亲放下躺在地上,下一刻拔地而起,一慢一快之间不容分说。 窗户洞开,齐大林一闪而出,立地时泛寒的目光直射院中一袭黑影。 齐大林缓缓褪下外衣,松散地揽在手臂上,盯着眼前黑影淡淡而冷漠道:“齐某手下不杀无名之辈,有种的报上名来。” 老九呵呵笑了笑,忽然脚步颠了起来,像一个疯子在跳着舞。 齐大林:“哼!无论如何,我也会先让你开口,再杀了你!” 老九的脚步愈发颠得疯狂。 在齐大林看来,对方却是时进时退,看似毫无章法恰恰是很高明的身法,诱惑着他出手,而又让他拿捏不准何时出手,因为对方身法变化之妙根本不是这样漆黑的情况下看得清楚的,若是以为对方离自己近了贸然出手,可能出手时对方却是在退。 如若一招不慎,本是主动的进攻,就要被对方转化为被动地自投罗网。 齐大林现在最明白什么是狗咬刺猬,无从下手。他还在原地不动,外松内紧地防范戒备,同时寻找出手时机。 老九不仅在发疯似得颠着步子跳舞,嘴中忽然亦哼了起来,也像是唱,唱的像是什么口诀。 “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十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八!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十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八!一二三” 哼唱的内容好像是有规律的。 齐大林听着对方嘴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一段相同的口诀,再看对方那疯癫的舞蹈,简直不胜其扰。 “呼!” 呼地一声,齐大林手上了衣服舞了起来,舞得生风。 “呼呼呼” 老九哼着颠着,丝毫不受其扰,自得且专注,仿佛他就是来表演给人看的。 什么?你说他是闲的。这可是独家舞步,老九敝帚自珍,向来是不轻易示人的。 齐大林胳膊如影挥动,手上衣服旋转平展成了一顶伞盖。 “呼!” 呼地,齐大林手中伞盖脱手而出,旋转着向老九笼罩而去。 原来无意间老九离齐大林已仅只五步之遥,是以齐大林抓住时机果断出手。 老九竟似浑然不知,眼见就要他被旋转而来的衣服裹个正着,还仍然颠着步子迎着对面一头撞去。 这一撞,势头极猛,临了却只是蜻蜓点水,一触而退! 齐大林衣服脱手后便欺身而前,身虽衣进。就在衣服罩住对手身体的刹那,齐大林一跃而起,人在半空大喝一声: “中!” 喝声之中矫若惊龙翻身下踹。这一腿攻出虎虎生风,势若雷霆。 这一腿踢中了地面,只听沉闷一响而后当啷有声,听声可想见青砖龟裂。这简直是钢铁才能砸出的动静。 老九身形退至七尺之外,边后退,边手在腰间一抹又向前一撒,动作既无声无息而又如行云流水一般。 但无论这动作如何值得观赏,在这夜里却让人看不清晰。 这漆黑夜色对于他的对手来说,也最是危险而致命的。 齐大林却似早有预见他会一击不中,也预见一击不中就要遭到对手暗器攻击,是以一腿踹下虽不见对方人影,他仍未维持攻势。身在空中疾速下坠之际,顺手一拳顶住了尙旋转不已的衣服。 拳顶着衣服绕到身前,期间拳化为掌,维持衣服旋转之势不衰。 老九手上暗器挥洒爆射而出,齐大林手中旋转如风的衣服呈平展之状转至身前。 齐大林挥衣而揽,射来的一片星光隐没身前。 “好小子!好!四爷还有事,不陪你玩了!” 老九眼见独门暗器牛毛针被一个小辈一件衣服给破了,心惊之余立下决断,此人不可力敌,立马走为上策!转身就逃。 齐大林揽住了所有暗器之后顺手一挥,裹着暗器的衣服扔了出去,正待对方一击未成气势有所消减之际欺身上前,与对手来一番近战,硬碰硬看看鹿死谁手!谁知对方逃得如此干脆。 论轻功,齐大林自恃不弱,年轻气盛的他也不甘人后,有心追击。但是中了暗器的父亲还躺在屋里,此时他不宜离开,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只来了一个人?他自信偌大个齐府并非一两个人无所准备就敢挑战的。 齐大林思来想去犹豫不决,最终眼睁睁看着对手遁入夜色之中。他遥遥指着对手离去的方向怒斥:“无胆鼠辈!” 鼠辈?此时已然遁出齐府的老九没有听见这话。若他听见一定不再逃了,而且必定返身回来,要问个明白谁是鼠辈,没个交代不会罢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东风(1) 白岩城街分东c中c西城。 齐府分中城齐府和东城齐府。 东城齐府是保长之子齐氏一族的家主齐承继的府邸,齐家子弟都在东城齐府居住。 中城齐府乃白岩保长齐天礼的府邸,齐天礼也是白岩齐氏一族的族长,若论德高望重,白岩百姓第一个想到的必是齐天礼。 齐天礼地位不低,居处虽位于城中,却不像是一个多么显赫的所在。结构简单c两进两出的一个老院子。 也仅是齐天礼一人独居之所,除齐天礼外,帮佣的家人为数不多。一个管家,一个厨子,一个伺候老人起居的童子,此外更无他人。 平常这里的光顾者实在不多,无非是白岩地方享有盛名的侠士武者c帮派主事,以及每隔几年要换一个人担当的外来的镇长。 这一晚,虽入夜但尙无睡意,齐天礼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银发如瀑散乱地批着,目光柔善温和,如天上一颗颗零落稀疏的白白的星子一般。 白天的时候,齐承继来向他坦白了孙子大林悔婚的事。 齐承继忐忑而来,说什么儿子疏于管教,转眼也长大了,竟然瞒着家里与风月场所的下九流女子纠缠不休,直至今日才吐露实情,自认配不上白家那女儿。他儿子是混账,可归根结底他这个当爹的错更严重。齐承继甚至噗通一声跪下了,认打认骂! 齐天礼发了一顿火,痛斥儿子管教不严,这下如何向白家交代?!白家可是容得我们如此羞辱的,大婚前一日退婚,搁谁谁会罢休? 齐承继却一下子站了起来,说对于白家我们齐家是有对不起的地方,但儿子已经让大林那混小子去负荆请罪去了,了不得让他白笑敢动手教训一下,就算伤筋动骨,这也是大林那小子活该挨的。 至于除此之外,我齐家大不了在生意方面给白家一些便利,作为补偿可以帮白家打开商路。 如此一来,谅他白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再说了,大林是您老的宝贝孙子,给他白家当女婿本来就是上看他白家了。如今好事虽然不成,但是该补偿的我们补偿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齐天礼听了后,骂了一句都是不成器的废材,打发儿子走了。 而悔婚一事,自然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他本想自己是应该去白府亲自登门道歉,但是抬头一看,天色不早了,果然过不多时就天黑了,遂索性今日不去罢了,明日去也不迟。 按说齐天礼习惯早睡,今日却为小辈们的胡闹所扰,还在气头上。而且他心里也装着事,遂坐下来熬时间,一来二去早已过了平常睡觉的时辰。 之前管家见他在院子里坐的太久,请他进屋无果,担心夜里天凉寒气侵体,给他拿了一张绸子披在了身上。 齐天礼是从不服老的,但是他今天没有拒绝管家的好意。管家对此也微微诧异,本以为老族长可能会拒绝。 夜愈发深沉,齐天礼的眼睛愈发空虚,直至东方一颗明星高照,齐天礼的目光跟着发亮,忽感身体麻木,一时丧失了对身体的知觉。 “咚,咚,咚” 良久后忽闻心跳如擂鼓,由心跳的节奏而感觉到了呼吸,由呼气吸气而感知到口鼻肺腑 这样一种忽然“失去”身体桎梏的情况,令意识显得无所措手足,齐天礼一时浑浑噩噩,无思无想。待到回复了正常,简直有一丝恍若隔世之感。 他确信自己亲身经历了阴阳。 也确信自己亲自跨越了生死。 他不确信的是,自己是成了神,还是只是老而不死,徒违天命? 这一念之间就是人神之隔,他没有把握住。 怅然若失的感觉涌上心头,齐天礼忽然怒目,斜眼瞪去的方向是一堵墙。 眼前只是一堵墙。而在墙外,空荡的街上却有一双沉重却不声不响的脚缓缓步来。 黑衣老四将将走到齐府门口而停,面向齐府默默打量了几眼。 老四微微耸了耸肩,正待有什么动作之际,一阵风来,发梢迎风乱舞。 这风声里有些不同寻常。 果然,一个兔起鹘落的身影进入视线之内,竟直奔他所在的方位而来。 老四并未有任何异动,因为他已知道来人是谁。 “咄!”老四发出了一声信号。 “咦?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难道不能来?我那边已经解决了。”老九人一边走近一边道。 老四冷冷道:“你莫要惊动了齐天礼。” 老九:“嘿,还说我莫要惊动人,你怎地不小声说话?” 老四道:“因为里面的人已被惊动了!” 老九道:“那又如何,迟早都是要惊动的。” 老四叹了一声:“没错,你那边既然已经得手,我已不再需要拖住这边。赶快走吧。” 老九:“走?你要走?开什么玩笑,齐天礼岂能放过,你我二人如何不济,全身而退不成问题。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太便宜齐家人了。齐天礼不能放过。” 老四道:“只怕是人家不放过我们!” 老九“嗤”地一声,显然不以为然:“齐天礼我又不是没惹过,现在谁不放过谁还不一定呢。” 老四看向齐府门口,轻叹了一声: “今时不同往日。” 嘎吱一声,大门豁然打开。 门中不见一人,开门的是谁? 难道是风? “哪来的风?”老九豁然看去,眼睛眯了眯道。 老四语气沉重道:“是东风。” 老九诧异道:“东风?” 老四道:“是的,东风。莫再犹豫了老九,提起精神来吧!” 老九一阵豁然大笑道:“早该这样,老四,来吧,战他一战!” 老九话毕,不由分说已跨进门内。但他停在了门口。 一阵苍老的话音炸响在老九耳边: “既进此门,想出去可就难了。” 一个长衫老汉,说话间自老九身旁夺门而出,话音一落,人已立在门口。 老九缓缓转过身,阴沉着脸道:“好小子!好快的身法!” 长衫老汉竟待理不理,负手背对他道:“好小子,现在可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了?” 老四是面对着长衫老者的,此刻他背上的剑已到了手中,双手持捧着。 长衫老汉又道:“门外的小子,你是否也想进去?就凭这把笨重的大剑?” 老四道:“剑是不是笨重,要看使剑的人。” 老九在门内道:“老小子,你说我不能出这门了?” 长衫老汉哼了声道:“好小子,你可以试试!” 老九道:“谁说我要出去的?我还不想出去!听说这院子里有棵域外移栽过来的果树,我还想试试果子的口味呢。反正你们没住几个人,年纪大的牙口也不好,结了果子也是浪费,所以我来了。” 长衫老汉还是那句话:“好小子,你可以试试!” 老九:“试试就试试!”给老四使了一个眼色,转身便要进入院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东风(2) 老九脚步一动,长衫老汉直盯盯盯着老四。 老四擎剑在手,身子微躬,如弓弦拉紧引而不发,亦随时可发! 老九已走出三步,第四步已迈出一半。 长衫老汉纹丝不动,身定如雕塑。 老四手势一翻,忽然向长衫老者冲去。 老四速度很慢,确切地说,是很笨重,因为身体笨重而缓慢。 老者长衫无风而动。 “虽然剑势尚弱,但果然不再笨重!也罢,这门你要进便进吧!” 擎剑在手的老四那几乎与呼吸同步的脚步明明笨重无比,老者却说他并不笨重。 老九忽然边走边笑道:“哈哈哈,老小子,这叫重而不笨!告诉你吧,他想进去的地方还没人能拦得住,任何地方他进去玩够了无聊了想出去也没有人能挡住。老小子你可算识相一回了,哈哈哈。” 长衫老者已退进门内,他退的速度与他背对的老九进去的速度相同,二人间保持着五步之内的距离。 老九不紧不慢地进得门来,与长衫老者相距亦仅只七步之遥。 三人这一队形很奇怪。老九和老四一前一后夹着老者,然而却一个面对老者,一个背对着老者。老者像是牵制住了老四和老九,两个人一个走不出他的五步之外,一个又走不近他七步之内。 老九忽然停住了。 长衫老汉似乎背后长了眼睛盯着老九,老九一停,老者亦立刻停住。 老四却脚步不停。他手中的大剑动了起来,面对老者虚挥出一剑。 这一剑剑尖离着老者最近的时刻,也还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大剑并没有开锋,只是一把钝剑。 一把钝剑,一记虚划,本来难以伤及任何人。 老者却如迎风而立,须发衣衫向后翻飞。 剑,来的很慢。 老者只觉忽然一座大山压在了身上,并且还在往下压。平生功力半点不敢隐藏了,内力尽出之下,一股托举之力抵住身上的威压。 老四剑势仍然很慢,却并无半点迟滞之状。 老者借助托举之力抵住剑风的瞬间,身子一缩,一个侧身自左侧避开。 老者紧接着欲乘机欺身而进,脚下正欲发力,一手正欲前抓,却又立刻变势伸向一旁,脚下亦未向后发力。 老者甫一脱离剑风覆盖范围,老四手势就是一变,剑身一个翻转。剑身翻转之际,搅动气流乱流,老者像是身在狂风中,左右摇摆不定。摇摆之中,忽地往一侧倒跃而去,空中翻了一个身落地,已身在丈外,仍面对着这边。 老者一退,老九便是哈哈大笑:“哈哈哈!老小子,这下领略了吧!” 老者退定之后豁然盯向了老九:“好小子,你笑得很诚恳!” 老九嘿嘿道:“那是自然!” 老者看向老四:“好小子,你也不错!” 老四倚剑而立,闻言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剑。 老者又道:“你这剑也不错!” 老四这才看着老者笑了:“多谢!东风前辈也夸你了。”后一句是对着他的剑轻声说的。 “东风!” 宅院内间忽然传来一声喊声。 又一个较长衫老者更加苍老的声音传来,老九和老四相视一眼,又一起看向了内院。 “有些客人是请都请不来的,既然贵客大驾光临,快请进来吧!” 长衫老者就叫东风。东风老人闻言向院内微微躬身,接着向两个年轻人伸手相请: “齐老有请,二位可否赏光?” 老九呵呵道:“我们确实不是相请就能请得到的,但是今日已经不请自来了,没想到主人竟然欢迎,我们巴不得!” 老九这样说了,老四也就没有说话。 东风老人道:“那就里面请!” 老九却转身就走,边走边哈哈笑道:“算了算了,我们不是来讨酒喝的,更不是来孝敬老人的。这就不进去了,呵呵,还请恕罪!”嘴了说着恕罪,可哪有一点抱歉的样子。 东风老人看了一眼内院,转向老九怒道:“好小子,给脸不要” “东风!” “由他们吧!” 内院那个更苍老的声音在沉默之后打断了东风老人的话。 东风老人怒不能发,却也没再说什么。 老九在前,老四殿后,二人就这么进了齐府,又这么出了齐府。 二人一走,东风老人关了大门,进去内院向院中躺椅上假寐的齐天礼道:“先生,都怪老朽无能!” 齐天礼呵呵笑了一下:“这是两个不错的年轻人。其中一个二十年前我就认识了,如今也是野鸡变凤凰喽!” 东风老人道:“是那个出言无状的桀骜不驯的小子吗?” 齐天礼微微向胸前点了点头:“是他,你看他的功夫可还过得去?” 东风老人下意识颔首,又微微摇头道:“这小子不足为虑,令我忌惮的是他那个使一把大剑的同伴。” 齐天礼道:“使一把大剑的?” 东风老人道:“是的,很巨大的一把剑,也是很奇怪的一把剑。” 齐天礼饶有兴致地道:“怎么个奇怪法?难道竟让你束手无策。” 东风老人道:“先生,我也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我难以胜过这两个小辈。一个身法不弱c很懂得攻心之计,一个内力雄厚,那把剑,当世能挡其锋的恐怕” 齐天礼笑着打断了他:“这话你说不得。应当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东风老人立道:“是我托大了!” 齐天礼道:“两个年轻人,除了他们现在已经具备的实力,你还要看到他们的潜力。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再过些年,那出言无状的淘气小子就可胜过了你,这是可以预知的。” 东风老人颔首道:“这我知道,先生,只是我为您看管门户,若是不得已,就算以大欺小废了那小子,我也在所不惜。” 齐天礼道:“这就是了。可是何必如此,我看他们也没有那么有自信能够收拾了你我两个老头子,想走就让他们走就是,有些人请也请不到的,并且你留也是留不住的。就算强留,像你说的,难免就要以大欺小。呵呵!两个小子这时候来此,我总感觉不是挑战我这张老脸这般简单呐!” 东风老人道:“先生既然有怀疑,就不应轻易放他们离去,为何不先问个清楚?” 齐天礼道:“不问也罢。我不关心其他的那些破事。我只要你现在出发,去承继那边看一下。” 东风老人点头道:“我想到了今日白天发生的事,不知这二人是否与白家有关?” 齐天礼道:“还不好说。你去吧!” 东风老人迟疑道:“还是我留着,让阿元去?” 齐天礼微笑道:“阿元还不晓事。你放心去吧,宵小之辈于我何惧之有?去吧。” 东风老人只好道:“好,那我去了。” 齐天礼颔首:“嗯,你回来之前我不睡。” 东风老人道:“明白了,先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